更多免費電子書,請到文心閣下載http://bbs.wenxin8.com 聲明: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第一章 - 從刑場到熱帶雨林← 「現在宣佈本庭判決結果。請全體起立。被告人張衡,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法槌重重的砸了下來。張衡必死的命運,就此決定。 「你要上訴嗎?」 「不。沒必要了。」 反正就算是上訴,結果也只會是維持原判。身為警察卻主動殺死了兩個人,張衡沒有任何可能逃脫死亡的制裁。 張衡知道,這就是自己人生的結局了。雖然還有很多事想做,很多願望想要完成,但是到了這個地步,這一切都已經變得遙不可及了。 假如能夠重新來一次的話……不,就算是重來一次,張衡也不覺得自己會做出殺人之外的選擇。在那種情況下,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忍得住的。 只是,真的很可惜。自己才剛剛二十二歲的生命,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宣告結束。真希望,能活得更久一些啊。 ◆ 行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張衡被綁了起來,蒙上了眼睛,押赴刑場。 張衡被押到行刑位置站定。雖然張衡眼睛被蒙著,看不清楚前方,但他也知道前面有一把槍正對著自己。只要槍聲響起,張衡這個人就會毫無懸念的死去。 張衡突然害怕起來。最多只要幾秒鐘,自己就要死了!這可不是在做夢,而是馬上就要發生的現實啊! 「您想活下去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張衡的耳際。 「想!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啊!」張衡不假思索的說道。 「恭喜您,您已經獲得了參加遊戲的資格。遊戲將馬上開始,祝您遊戲愉快。」那個聲音,接著說出了這樣不著邊際的話。 張衡正納悶時,他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那光芒極其刺眼,張衡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光總算消失了。張衡重新睜開眼睛。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的眼罩、手銬等等已經全部被去除了。身體並沒有異常的感覺,不過左手手腕上卻多了一塊橢圓形的大手錶,表側面有四個按鈕。表面上顯示的時間是靜止的0:00:00,好像壞掉了一樣。顯示時間的部分下方有一大塊區域,上面什麼都沒有,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張衡沒有再去管手錶,抬頭放眼四望。腳下是鬆軟的泥土,身邊是一株株生機勃勃的熱帶植物,密密麻麻的,連天空都被遮蓋住了。顯然,自己已經不在刑場上了。 張衡的身旁,還有十個人稀稀拉拉的分佈在四周。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幾乎全都茫然不知所措,看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張衡一一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首先是一個家庭主婦,手裡還拎著菜籃子;她旁邊是一個頭戴安全帽的建築工人,接下來是一個高大彪悍的光頭,渾身肌肉都鼓了起來;再往右是個梳著馬尾的女大學生,緊張的捏著手,一對上張衡的目光就偏頭望向別處了。女大學生的右邊有個駝背的老頭,老頭背後不遠處則是個穿得人模狗樣的胖子,臉上的肥肉瑟瑟抖動。胖子再往右有一男一女兩個充滿活力的中學生,低聲的交談著什麼。而在那對中學生背後,還有個相貌很平凡的上班族,西裝領帶,戴著圓框眼鏡,手裡拿著個公文包。 張衡的目光最後停在一個平頭的年輕男人身上。那個青年身材精瘦,靠在一顆樹邊坐著,背上有個小背包。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眼神裡看不到一點迷惑。這個人絕對是知情者;張衡這樣想著,就信步朝他走了過去。 「朋友,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張衡朝青年發問道。 那青年嘿的一笑,抽出根煙叼在嘴上。他看張衡還死死的盯著自己,便拍了拍身邊的草地:「坐。」 張衡坐了下去。那青年點著了煙,慢吞吞的說出了一句話。 「這個地方是——地獄。」 張衡不解的望著青年:「什麼意思?」 「你來這裡之前,是不是有個什麼鬼東西問了你一串亂七八糟的問題,你回答之後,它就說你獲得了參加遊戲的資格,你看見一陣光閃過,睜開眼就來到這裡了?」 張衡點點頭。 「你真倒霉。要是無視那些問題,你就不用被送到這個鬼地方了。」青年哈哈一笑。 如果不回答那個問題,自己現在已經被子彈打死了。張衡心裡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來,繼續問道:「你說這個地方是鬼地方,是地獄,到底是為什麼?」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吞雲吐霧起來。 「難道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張衡問道。 「不。我當然可以全部都告訴你。不過就算你知道得和我一樣多——」青年冷冷的說道,「也改變不了你必將死在這裡的命運。」 青年的神色冷酷而無情,簡直就和那個法官在宣佈張衡的死刑時一模一樣。 「必死的命運嗎?換在以前,我大概會認命吧。但是這一次——」張衡眉毛一挑,「我一定要活下去!」 好不容易才從槍口下逃生,這重新得來的生命絕不能輕易浪費掉。再怎麼困難,自己也要在這個地方拼出一條生路來。 青年驚訝的打量著張衡。 「不容易。新人居然這麼有志氣。好吧,一會兒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青年又補充道,「當然,那也得要你到那個時候還活著才可以。」 就在這個時候,張衡突然聽見自己腦子裡有股聲音響了起來:「場景熱帶雨林。人員傳送完畢。第一關預定任務:將帶有六芒星標記的物件帶到集合區域。時間期限為兩天。出發區域將馬上開始自動消除,請在五分鐘內動身離開。」 青年猛的把煙一扔,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在場的各位,這句話我只說一遍。想要活命的,就跟我一起跑!想死的,就留在這裡吧!」 話剛說完,平頭的青年男子就飛快的開始跑了起來。張衡也連忙跟著他朝前跑去。 眼看兩人開始奔跑,其他幾個人都面面相覷。那對中學生中的女孩問男孩:「我們跑嗎?」 「看看其他人反應,然後再做打算也不遲。」男孩道。 餘下的人當中,建築工人首先跑了起來。那胖子一看有三人在跑,也邁開短腿開跑,一身的肥肉甩得作響。現在青年和張衡跑在最前面,建築工人和胖子緊緊跟上。那對中學生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跑了上來。上班族也不甘人後,揣緊公文包開跑。最後一個動身的是女大學生,留在原地沒動的就只剩下光頭、中年婦女和駝背老頭三個人了。 「媽的,一個個都像傻子似的聽話。」光頭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跑就會死?耍老子呢。老子才不跑。」 中年婦女也附和道:「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啊,隨便說點什麼就都信了,想當初……啊……」 最後的一聲「啊」,是中年婦女發出來的慘叫。張衡不由得回頭一看,只見中年婦女和她站的地方都消失了,變成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一條黑色的粗線從那個方向迅速推進了過來,凡是黑線掃過的地方,所有的景物全部變得模糊了。張衡突然有種感覺,好像這裡的人和景物都是畫布上的畫,而那條黑線就是橡皮;橡皮一擦過來,畫布上的一切都會被擦掉了。 →第二章 - 擦除世界的黑線← 「快跑!不然會被消除掉的!」張衡不禁大喊起來。 剩下的幾個人哪裡還敢耽誤,立刻拔腿開跑。黑線離光頭最近,但是光頭體能好,他拼著命猛跑,漸漸拉開了和黑線的距離,甚至追上了前面的人。駝背老頭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剛跑了兩步就被黑線趕上,立刻一聲慘叫消失在黑線後面。 黑線繼續朝前推進。後面那幾個人中,上班族身穿西裝領帶還跑得挺快,明顯比其餘的人要快一頭。女大學生跑的速度倒還過得去,勉強跟得上大部隊的腳步。那對中學生的情況很不好,雖然男生體能不錯,但那個女生跑著跑著就跑不動了。男生使勁拉住她,然而兩人跑得卻還是很吃力,漸漸的越來越落後了。 「不,我不行了,歇會兒。」女生滿臉通紅,實在是跑不動了。 「可是……」男生回頭望著身後,黑線離自己已經不到十米了。 張衡一回頭看見那兩人不動了,著急的喊道:「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快跑啊!」 那女生聞言放開了男生的手:「你一個人跑吧。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要好。」 「燕子,你在說什麼!我不是答應過……」男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那女生湊到他臉前吻住了他的唇。 溫軟的感覺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男生馬上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女生推開了。 「呆子,誰會真的要你陪我死啊!」女生微笑著,拖著疲累的身體朝黑線的方向跑了過去。男生愣住了沒有去制止,目瞪口呆的望著心愛的女生被黑線吞噬。 「快跑啊,混蛋!你想辜負她的心意嗎!」男生在巨大的悲痛中聽到了張衡的聲音。回神一看,黑線和自己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五米之內了。那男生掉轉過頭飛快的跑了起來,淚水一路飛灑在空中。而製造了這場生死離別的黑線卻還是毫不留情的前進著,將自己掠過的一切地盤都消滅在了混沌之中。 張衡握緊了拳頭繼續跑著。差不多只有三分鐘的時間,先前的十一個人已經死了三個。這裡也許真的和那青年說的一樣是個地獄。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拚命活下去! 剩餘的倖存者當中,平頭青年、建築工人、光頭跑在最前面,張衡因為中間回過兩次頭而被落下了不少,現在正和上班族、胖子、女大學生跑在一起,最後面那個男生離他們的距離不遠,漸漸的趕上來了。 眾人已經狂跑了好幾分鐘了,都有些體力不支,速度比先前慢了不少。但是黑線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的跡象。女大學生似乎跟不上了,大口的喘起氣來。那上班族見狀就對張衡說道:「我們一起拉她一下吧。」 張衡遲疑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於是上班族和張衡兩人同時拉起女大學生的手朝前跑。 「謝……謝……」女大學生一邊喘氣一邊感激的說道。 「哥們……也幫幫我……」胖子也向上班族和張衡求助。他心寬體胖,堅持到現在也快到極限了。 張衡沒回答。現在兩個人拉著一個跑已經很辛苦了,實在沒有餘力再幫其他人。 那個上班族也很為難,想了想才朝前面喊道:「前面的人,能稍微回來幫幫忙嗎?這裡有朋友跑不動了!」 「誰有空管別人啊!老子自己還想活呢!」光頭說道。那個建築工人雖然聽到上班族的話後稍微放慢了一點速度,但終於還是沒有回頭。而那個冷酷的平頭青年更是什麼都沒說,顯然他不會回來幫忙了。 張衡只覺得心裡冰涼。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人類自私的本性暴露無遺。當然這點上自己也差不多,倒是這個上班族為人挺熱心,算是難得的好人了。 張衡回過頭望了一眼已經停下腳步的胖子。如果沒人管他的話,他就必死無疑。但是假如自己再伸手去拉他的話,自己也保不住。自己還不想死在這裡,所以現在…… 胖子看著張衡的表情,立馬就慌了:「別丟下我啊!我不想被消除啊!」 「誰都不想被消除。但是光有這種想法根本不能讓你活命。」這是那個平頭青年的聲音,「想活的話,就自己拚命的跑吧!」 「你說得簡單!」那個上班族拼盡全力吼道,「他明明就跑不動了!」 「你們看見前面那條紅線了嗎?」平頭青年說道,「只要跑到那裡就安全了。」 張衡朝前一望,只見就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一條極粗的紅線劃在地面。真的到那裡就安全了嗎? 這時那個胖子卻振奮起了精神,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跑了起來。看來這胖子自己還有些體力,跑得也不算太慢。那個上班族也放下心來,和張衡一起拉著女大學生繼續朝前跑去。 黑線的移動速度似乎變快了,混沌的區域離眾人越來越近。但是與此同時,眾人和紅線的距離也越來越短了。 平頭青年率先越過紅線。很快建築工人和光頭也越了過去。然後是那個男生,接著是拼著命衝過去的胖子。那個上班族和張衡由於拖著幾乎完全失去體力的女大學生,反而落在了最後面。 黑線移動得更快了。張衡和那上班族兩人根本不敢回頭看那條線,只是一個勁的拉著那女大學生朝前跑。 「哎喲」,女大學生踩到了一塊石頭,腳立刻就被扭傷了。那上班族馬上放開了她的手,張衡愣了一下,也跟著放了手。女大學生哭了出來:「嗚嗚,不要拋下我不管啊!」 「誰說要拋下你了!」那上班族望著張衡,「我們一起來扛她!」 說完,他就從左側扶住了女大學生的肩膀,把她半托起來。 「好吧,看來我也得捨命陪君子了!」張衡苦笑著,從右邊托起女大學生,兩人一起朝前飛跑。 女大學生驚喜交加,但她一望見身後,立刻又恐慌起來:「黑線離我們只有幾步了!」 上班族和張衡兩人聞言不敢再耽擱,咬緊牙關猛的飛跑起來。雖然他們的體質都還不錯,但現在托著一個人,再要這麼跑也實在是辛苦極了。 離紅線還有二十米!十米!五米! 這時候,上班族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張衡和女大學生也因此而被拖倒在地上。 「……我,我不行了。」上班族坦然說道,「你們趕緊跑過去吧。」 張衡見狀也沒辦法,只能自己一個人抱上女大學生,繼續往前跑!只聽身後嗤啦一聲,那上班族已經被擦除掉了! 離紅線還有一米!半米!女大學生已經送過去了,張衡也只差半步就能跨過紅線。然而這時他卻突然感到腳下一脫力,身體一下子變得軟綿綿的,積聚不起半點力量,完全邁不動步子了。 身後彷彿已經聽得見黑線擦除世界的聲音。只差一步就可以過紅線了,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倒下! 張衡咬緊牙,拚命策動身體衝過了紅線! →第三章 - 歡迎來到地獄← 張衡好不容易才邁過紅線,感覺自己背上有些涼,手伸到背後一摸,才發現背後的衣服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驚魂未定,回頭一望,看到黑線緊緊的抵在了紅線邊上不動了,而線的那一邊完全是一片混沌世界。張衡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那混沌世界裡扔了過去,只見那石頭進去以後就沒影了,過了許久都沒有傳來一點聲音。張衡想起被黑線擦除的四個人,又想到自己也只差一點就沒了,又是一陣心悸。 就在這時候,張衡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一看是那女大學生。 「謝謝你……」她咬著嘴唇,「不是你和剛才那個人的話,我現在已經死了。可惜那個人死了,我的救命恩人就剩你一個了。」 張衡心裡很苦。說實在話,真正救她的人還是那個上班族,自己那時候都很想放棄她的。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得到感謝,還真是諷刺。 「不要說這些了。」張衡望著那個女大學生,「我叫張衡,你呢?」 女大學生側過頭去:「我叫……梁光雅。」 張衡剛想繼續和她說話,眼角的餘光剛好瞟見那個男生悲淒空洞的眼神。再一看旁邊,胖子還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建築工人和光頭也都一臉蒼白。張衡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剛剛才脫險,不由得也沉默下來。 這時平頭青年從背包裡找到瓶藥水,扔給梁光雅:「這是特效跌打藥,你拿去擦上,過幾個小時扭傷就會好了。」 梁光雅感激的接過藥水,剛準備脫襪子擦傷處,一看身邊都是大老爺們,連忙側過身子背對著眾人,然後才開始擦藥。 眾人各自都在想自己的心事,一個個都靜默不語。過了不知道多久,平頭青年突然站了起來。 「進來十個新人,活了六個,還算不錯。」平頭青年輕聲哼著,拍著手望向眾人,「好了,菜鳥們,歡迎你們來到地獄遊戲的世界。我的名字叫鮑永青,是一個、老兵。」 「地獄遊戲?那是什麼意思?」張衡問道。 「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們現在並不在現實世界。」鮑永青解釋道,「這裡是一個被稱為『地獄』的虛擬世界,而我們進入了這裡,就表示我們正在參加極其危險的『地獄遊戲』。你們還記得剛才在腦子裡聽到的聲音吧?那是這個系統的管理者——閻王在交代任務。我們必須完成那個任務,才能順利通過這一關。」 「老子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原來不就是個遊戲麼?」光頭鬆了口氣,「他媽的現在的遊戲還真玄乎。」 鮑永青一聲冷笑,朝著身後一指:「假如你覺得這只是個遊戲,你可以跨過那條黑線試一試。」 那光頭望了望黑線,想起慘死的那幾個人,立馬不吱聲了。 「這個世界十分危險,包括我在內,我們每一個人隨時都可能會死。你們可能覺得這只是個遊戲,死了也無所謂。但我必須告訴你們——」鮑永青平靜的說出了可怕的話,「我之前死掉的同伴,沒有一個人能重新活著出現在我面前。」 「沒準他們是回現實世界了。」胖子嘀咕道。 鮑永青聞言,手往自己的皮夾克裡一伸,居然掏出一把霰彈槍來。他把霰彈槍對著胖子的頭:「這是美制m4超級90霰彈槍,這麼近的距離一槍就可以把你的頭打成西瓜渣。要我現在就送你一程,讓你回現實世界麼?」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胖子雖然十分驚恐,卻還是強作鎮定的問道。 「這是用我獲得的業火點數換的。」鮑永青說著突然把霰彈槍往右邊一挪。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胖子嚇得臉都綠了:「你……你做什麼?」 張衡眼尖,說道:「他是在救你,你轉身看你背後吧。」 胖子聞言一轉身,才看到地上竟散落著好幾塊帶血的肉渣,旁邊還有條五彩斑斕的蛇,已經沒了頭,蠕動了幾下後就不動了。原來剛才鮑永青那一槍是為了打死這條蛇。 「它的花色那麼鮮艷,絕對是毒蛇。要是被它咬到,你恐怕連一個小時都撐不到。」鮑永青收回了槍,「不過你別以為我是為了救你才開槍的。殺死這條蛇,我就得到了10點。也就是說解決掉危險的敵人可以獲得業火點數,另外完成任務以後也有業火點數可拿。」 「那麼,有了足夠的業火點數,就可以換武器來武裝自己?」張衡問道。 「沒錯。這把槍我是用1000點換的。業火點數不只可以換武器,還可以換很多好東西,其中有些東西甚至一般人都想像不到。不過那也不是隨時都可以換的,必須要完成任務過了一關以後才能兌換。」鮑永青說道,「我在這裡也說不清楚,等活著通過這關以後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那我們到底要過多少關才能離開『地獄』?」張衡問。 鮑永青一哼:「過幾關就想從『地獄』裡出去?別做白日夢了!」 「那我們要怎麼才能離開『地獄』?」張衡終於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的望著鮑永青,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根據閻王那裡的資料,累計業火點數到達100萬點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鮑永青一陣苦笑,「可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我拚命活到現在,一共才拿到4000點。地獄遊戲的世界裡到處都是致命的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命喪黃泉。要一直生存下去掙夠100萬點,真是比登天還要難。」 聽到鮑永青的話,好幾個人都低下了頭,滿臉的絕望。張衡見狀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大家不要失去信心!我們先團結起來,努力在這裡活下去吧!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活著回去的!」 張衡不想死。而現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眾人團結一心,才能克服困難活下去。而聽到張衡的話,大家總算稍微有了點精神。信心是可以傳染的,張衡的自信讓眾人都又有了些信心。 「滴滴——」鮑永青的手錶突然響了起來。他臉色一變:「趕緊準備出發!我們在這兒待的時間太久了!」 「什麼意思?」張衡連忙問道。 「看看你們的表吧。上面不是標著47:29:xx嗎?那是這一關時間的倒計時,說明我們已經在這裡耽誤了半個多小時了。我們這次任務的時間是48個小時,如果到了時間還沒有完成任務的話,我們全部人員都會被自動消除。而且在同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越久,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我們現在必須盡快離開。」鮑永青說著取下了自己的背包,開始在裡面找起什麼東西來。 →第四章 - 紅色光點← 只見鮑永青從包裡搜出四把軍用匕首來,給了胖子、建築工人、光頭、男中學生一人一把。那個男中學生木然的握緊了匕首,目光十分恍惚。 光頭剛接過匕首就目露凶光:「姓鮑的,你不怕我們在背後捅你嗎?」 「你們生存能力太弱,給你們點武器能讓你們活得久點。想殺我的話就死心吧。首先你們根本殺不了我。其次如果離開了我,我敢斷言你們活不過半天。」鮑永青冷酷的說道。 「日,老子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光頭拿起匕首,自己一個人朝密林深處走去。他相貌凶殘,也沒人敢勸他。 光頭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鮑永青也不理他,繼續在包裡一摸索,摸出一把小手槍遞給張衡,又給了他三個彈夾。 「92式?這個……給我?」張衡很吃驚。 「喲,挺識貨的嘛。那麼你知道怎麼開槍吧?」 「沒問題,我會用槍。」 「好,你的身體素質不錯,反應也快,這把手槍就給你用了。等會兒給我打起精神來,很多地方都要靠你了。」鮑永青淡然說道。 張衡剛想道謝,密林中突然傳來了光頭淒烈的叫聲:「日,什麼玩意兒!老子……啊,救命啊!快救……啊!」 最後一個「啊」以後,就再也聽不見光頭的聲音了,只有詭異的蟲鳴聲和風聲迴響在眾人的耳邊。黑洞洞的密林中彷彿正盤踞著無數吃人的惡魔,正在等著眾人自投羅網。 張衡呆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才過了多久,又死了一個人!而且就連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時,梁光雅抓住了張衡的手臂:「我……我怕……」 「別怕……」張衡拍拍她的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的……我保證你會沒事的……」 張衡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沒事」這個詞,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其他人的情況也沒好上多少。建築工人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就沒說過話,現在更是牙關直打顫。胖子就更不用說了,一對小眼睛一直盯著地面,臉上的汗水不停的流淌下來。因為光頭的死,眾人剛剛才湧起來的信心又全都跌落到了谷底。 「鐺!」那是匕首被摔到地上碰到石頭後發出來的聲音。張衡朝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那個中學生猛抓著自己的頭髮,瘋狂的喊了起來:「還活個什麼勁啊!都去死吧!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說得好。想死的,現在就自我了斷吧。」鮑永青說著重新背上了背包,「想拼出一條活路來的,跟我走。」 說完他也不等眾人回答,看了看自己的表以後就朝前邁開了腳步。胖子立馬站了起來,緊緊跟上鮑永青。建築工人也生怕落在人後,趕緊跟上去了。 梁光雅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鮑永青給的跌打藥果然有奇效,現在她已經勉強能自己走路了。梁光雅碰了碰張衡:「我們也走吧。」 張衡望著那個痛苦得發狂的男孩。女友捨棄生命才換來了他的生存,但現在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我說你,真的就那麼想死嗎?」張衡發問道。 「燕子都已經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男孩淚如泉湧,「再說在這個鬼地方,我們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你如果死了,那個叫燕子的女孩子就真的白犧牲了。」張衡轉過身,「我們都還不想死,必須先走了。想活的話,自己跟上來吧。」 說完,張衡扶著梁光雅,跟著大部隊朝前走去。 「不想死的人還不少嘛。」等人都跟上來以後,鮑永青回頭掃了一眼,「都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有什麼特長,自己報出來吧。」 胖子首先開口:「本人文興平,雜誌社的總編。我審稿子的水平很高……」 鮑永青打斷他的話:「屁用沒有。下一個。」 「我叫張衡,曾經當過警察。射擊和格鬥都有點基礎。」張衡道。 「怪不得你能那麼冷靜,原來你是警察。」鮑永青難得的一笑,「不錯,槍給你剛好合適。下一個。」 「梁光雅,大學生。」梁光雅不好意思的說道,「特長……沒有,但是我會努力不拖大家後腿。」 鮑永青也沒說什麼,目光望向了最後那個建築工人。 「俺叫王陵,以前是種地的,現在出來在工地打工。啥也不會,就有點傻力氣。」建築工人說道。看他反應靈活,體質不錯,看來平時沒少干力氣活。 「……好吧。現在都看著你們的手錶。」鮑永青說道,「上面那個時間是任務完成的倒計時,下面的區域則是個特殊的雷達,可以顯示出重要目標的位置。綠色的那些光點是表示我們,其中坐標中心的點表現自己,其他的則表示隊友。黃色的光點表示任務物品,不過必須要我們發現它以後才會在雷達上顯示。至於其餘顏色的光點則通通表示敵人,不同的顏色則表示敵人對我們的威脅程度不同。」 「那麼紅色的光點是什麼意思?」落在隊伍最後的胖子文興平突然問道。 「紅色是最高的警戒級別,那代表著能直接消滅我們全隊的敵人。」鮑永青望著胖子,「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因為……」文興平哭喪著臉,「我們身後有個紅色光點跟上來了!」 「我的手錶上也顯示出來了!」建築工人王陵也叫了出來。而在張衡的手錶上,現在也已經出現了那個紅色的光點,迅速的朝這邊移動過來! 張衡緊張的回過頭望著後面。首先出現在張衡視野內的是那個掉隊的中學生,只見他沒命的朝這邊跑著,大聲喊道:「有大蛇跟上來了!快救我啊!」 張衡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在中學生身後不到五米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綠色腦袋正飛快的追了上來。從形狀來看,那毫無疑問是一個蛇腦袋。可是,那個蛇腦袋居然比張衡的肩膀還要寬,伸出來的信子有人手那麼粗!而在蛇頭後面的粗壯身體一直延伸到密林深處,根本看不出它的身軀到底有多長! 只見那大蛇加速逼近中學生的頭,張開血盆大口就朝他咬了過去! 「砰——」一聲響,蛇頭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張衡鬆了口氣,放下手上的92式自動手槍,準備朝中學生那邊跑去。 「別過去!」鮑永青猛然大喊道,「蛇還沒死!」 只聽「呼呼」風響,蛇頭又從地上挺直了起來,它的腦門上埕亮無比,就連一點傷都沒有! →第五章 - 狂蟒← 張衡心裡直涼,92式自動手槍的火力也算是不錯了,那蛇居然毫髮無傷,簡直就好像鋼筋鐵骨一樣。 這時張衡覺得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一看是梁光雅。梁光雅顫抖著說道:「那是巨型森蚺,表皮十分堅硬,普通手槍對它沒用的!而且它胃口很大,可以一口把人吞進肚子裡,直接消化掉!」 「我們對付不了它。別管那小子了,逃命要緊。」鮑永青走到張衡身邊,「我讓胖子和修房子的朝安全的方向跑了,你叫這女人跑在中間,我們倆殿後,也許能逃得掉。」 聽到鮑永青的話,張衡沉默下來。前方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那個男孩還在努力的跑著,想要從蛇口中逃生;而巨大的森蚺已經馬上就要咬到他的頭了。如果真的放棄他不管,大家也許能逃得掉;但這樣那男孩就死定了。可是森蚺極難對付,現在不逃的話搞不好所有人都得死。 望著那男孩奮力奔跑的身影,張衡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只見他抬起手槍瞄準大森蚺的眼睛,又一槍打了過去!這一槍精確的命中了蛇的左眼,森蚺痛得滿地打滾,粗壯的身軀在林子裡亂掃,好多大樹都被它直接掃斷,樹幹落在地上卡嚓的響。 「喂!聽好,我壓制那條蛇,你拚命的跑!」張衡朝那男孩大喊道。後者聞言咬牙加快了腳步,大口呼吸著朝張衡這邊跑來。 「你在做什麼!」鮑永青在張衡耳邊吼道,「我們搞不定那條蛇,大家都會死的!」 「別管我,那蛇也不像我想的那麼厲害,我一定能弄死它的!」張衡說道。這時大森蚺又爬了起來,張衡連忙又是一槍打在它頭上,打得它一退,男孩趁機拉開了和森蚺的距離。 「他媽的,你有種!」鮑永青一跺腳,朝身後喊道,「胖子,修房子的,你們繼續朝南邊跑!我和張衡留在這裡幹掉那條長蟲!」 「我怎麼辦?」梁光雅望著張衡。 「你也跟著他們一起先逃吧!路上小心一點。」張衡推開了她,「我們很快就會趕上來的!」 「不,讓我留在這裡吧。我現在腳也還沒好,跟他們走反而會拖累他們。」梁光雅擠出一絲笑意,「我留下來的話,等會還可以做個誘餌,幫你們吸引一下森蚺的注意力。」 張衡很意外梁光雅會這麼說,但他並沒有立刻回她的話,而是朝那奔跑中的男孩大吼起來:「你不要直線跑!按之字形路線跑過來!你現在這樣擋住我了,我打不到你背後的蛇!」 那男孩聽明白了張衡的話,連忙改變路線斜著朝右前方跑去。大森蚺的頭從他的身後露了出來,張衡連忙一槍打過去。但這次他出手太倉促,沒打中蛇腦袋;森蚺猛然張開大嘴,一口把那男孩的整個上半身都吞進嘴裡,只剩兩條腿還在外面掙扎! 張衡大驚,「砰砰砰」連續三槍打在蛇頭上。森蚺的頭被打得東歪一下西晃一下,卻還是不肯放棄嘴裡的獵物,反而一蠕動喉嚨,幾乎將那男孩整個吞進去了。 「操,我去!」鮑永青扛起霰彈槍,飛快的朝森蚺跑了過去。本來雙方的距離就不到二十米了,鮑永青腳步很快,沒幾秒鐘就到了森蚺面前,抵住森蚺的肚子就是一槍。 「硿——」強力霰彈槍的威力果然不一樣,森蚺的肚子被打得皮開肉綻,隱約能看見裡面的腸子了。那大蛇吃痛,哇的一口就把幾乎吞進肚裡的男孩吐了出來。那男孩滿臉的蛇唾沫,卻還能搖搖頭馬上站起來,看來只是受了些輕傷。 「好!看我轟爆這畜生的頭!」鮑永青大受鼓舞,抬槍就準備給大森蚺來個爆頭。可是大森蚺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身子猛的一扭,竟然一下就把他撞飛了好幾米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張衡連忙跑到鮑永青身邊,把他扶了起來,問:「你沒事吧?」 「沒皮外傷,但應該有幾根肋骨斷了吧。」鮑永青恨恨的說道,「這畜生真是難搞。」 此時那男孩已回過神來,也來不及擦身上的蛇口水,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張衡這邊跑。那大森蚺剛準備動身追他時,只聽「嗖」的一聲,一顆子彈擊中了它僅存的右眼。大森蚺疼得在地上直打轉,一條尾巴在空中亂掃,打得樹枝落葉漫天飛舞。 那男孩跑了幾步,終於到了張衡和鮑永青身邊,停下腳步,一邊喘氣一邊擦身上的粘液,啥話也說不出來了。張衡看他安全了,這才放下槍,擦擦汗水:「總算打中了。這下它兩隻眼睛都沒了,不會再追我們了吧。」 「不,我們快逃!」梁光雅急出聲道,「蛇的視力不好,眼睛本來就是擺設。它追蹤獵物靠的是身上的紅外線定位器『熱眼』,只要感覺到我們的體溫就可以追蹤我們!」 張衡大驚,抬頭一看,那條森蚺果然又直起了頭,朝自己這邊衝了過來。 「看來沒辦法弄死它了,我們逃!」鮑永青說完,扭頭開跑。張衡連忙拉上梁光雅,也跟上了鮑永青。那個死裡逃生的男孩做了兩下深呼吸,這才跟著他們朝前跑去。 「你體力還真不錯!」張衡一邊跑著一邊問那男孩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江鵬!」 「我叫張衡,她叫梁光雅。」張衡說道,「加上鮑永青和你,我們四個,一定要從大蛇口下逃生!」 雖然這句話很空洞,但是張衡還是說了出來。現在大家都身陷困境,有人打氣才能提高大家活下去的勇氣。 「嗯,加油!」江鵬點點頭。看來他已經從女友死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我也會努力的。」梁光雅咬著嘴唇說道。 「嘿,不用擔心我。我才不會輸給新人!」鮑永青一邊跑一邊笑道。 森蚺在後面追,幾個人在前面跑。前方的密林裡植物越來越密集,眾人盡量從狹窄的地方穿過去,以此拖延大森蚺的追擊速度。大森蚺身軀龐大,無法從狹窄的通道中穿過,只能扭動身體撞飛一顆顆樹,這樣就慢下來了。大家體力都不是很充沛了,再加上又要帶著梁光雅,所以眾人跑得並不快,但幸好大蛇也慢了下來,眾人才能安然無恙。 江鵬回頭一望,只見大森蚺離得越來越遠,幾乎快要看不見了。他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這下它追不上我們了!」 「不!」梁光雅一臉蒼白,「前面……」 張衡也看到了前方的景象,氣得一拳砸在身邊的樹上。再往前走十米就是一片空曠的大野地,連一顆樹都沒有!平原上大森蚺的移動速度遠遠超過人類,他們幾個人根本不可能逃脫森蚺的追擊! 「我們分開吧。我去引開森蚺的注意力,你們幾個先逃。」鮑永青突然開口說道。 「可是……」張衡遲疑道,「你都已經傷城這樣了……」 鮑永青一聲冷笑:「菜鳥,別小瞧我!這種時候,只有老兵出馬才行!」 張衡還要說話,卻被鮑永青一槍托重重的砸在肚子上,疼得捂著肚子倒地不起。 「這裡面還有些東西,你們用吧。」鮑永青說著把背包取了下來放在地上,輕鬆的一揮手,「等一會再見吧。」 →第六章 - 賭一把← 「混蛋,你想自己去當烈士嗎?」張衡好不容易抬起頭,朝鮑永青的背影吼道。 「別搞錯了。我不是去送死的。我要去幹掉那條畜生,掙獎勵點數!一點都不會留給你們!」鮑永青根本沒回頭,哈哈大笑著朝大蛇跑了過去。 眾人呆呆的望著鮑永青遠去的身影說不出話來。過了大概有半分鐘,張衡強忍著疼痛撐了起來。他剛起身就準備朝大蛇的方向跑,結果手被梁光雅緊緊的拉住了:「別去!犧牲的人,一個就夠了!我們快逃吧!」 「不!」張衡一把甩開梁光雅,「我必須去幫他!別的人也就算了,可是鮑永青死了的話,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在這裡生存下去!」 「可是就憑你們兩個也對付不了森蚺啊!」梁光雅都快哭出來了,「而且你要是死了的話,我……我怎麼辦?」 「張哥,要對付那條森蚺,我倒是有個想法。不過還需要……」江鵬說著伏下身子,翻起鮑永青留下的背包來。翻了幾秒鐘,江鵬眼中放光:「太好了!有了!」 張衡驚奇的望著江鵬,只見他從背包裡拿出一枚手雷來:「有了這個,就能幹掉森蚺了!」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張衡恍然大悟,「只要那蛇張開嘴,就把手雷拉開扔進去!」 江鵬點點頭。大森蚺的外皮雖然十分堅硬,但內臟卻很柔軟。手雷扔進它胃裡,一定可以炸得它腸開肚裂。 「不行的!」梁光雅急道,「蟒蛇喜歡把獵物纏死以後再吞,像剛才那種直接伸嘴咬的情況並不常見。要是你被纏住了,哪裡還有機會扔手雷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到時候再說吧!」張衡從江鵬手裡拿走手雷,轉身就開始拔腿狂奔。梁光雅再也攔他不住,眼睜睜的看著他跑遠了。 ◆ 「硿——硿——」那是鮑永青的霰彈槍開槍的聲音。張衡本來找了半天沒看到鮑永青在哪裡,聽到這槍聲連忙循聲跑去。 跑了不到一分鐘,張衡從樹木的空隙中瞧見了鮑永青的身影。只見鮑永青一邊跑,一邊朝後開槍。大森蚺就在他後面追,頂著霰彈槍的火力不斷迫近他。看來那蛇的頭確實硬得出奇,鮑永青的霰彈槍也只能擦破它的皮而已。 張衡馬上朝鮑永青跑去,跨過好幾堆草叢,終於來到他跟前。鮑永青一看他就火了,邊跑邊吼:「滾回去!你過來幹什麼!」 話剛說完,那大森蚺的身子猛然騰了起來,一下穿到了鮑永青前面。森蚺尾巴掃過來一卷,馬上就把鮑永青整個纏了起來。只聽喀嚓兩聲響,鮑永青的骨頭不知道被壓斷了多少。 大森蚺張大血盆大口,就要把鮑永青吞進腹中。這時一聲槍響,森蚺沒吃到人,反倒吞進去一顆子彈。張衡優秀的槍法再次發揮了作用。森蚺大怒,碩大的腦袋一搖,竟是朝張衡的方向竄了過來! 森蚺的頭像顆導彈一樣衝來,張衡馬上臥倒,就地朝旁邊一滾。森蚺一頭撞在地上,吞了滿嘴的泥。但它還是立刻又挺了起來,張大嘴繼續追擊張衡。 這時森蚺的後面半截身子還捲著鮑永青不放,張衡也不敢往它嘴裡扔手雷,怕把鮑永青也炸傷了。不過也幸好森蚺沒放開鮑永青,它的移動不如一開始那麼方便。張衡東拐兩下西拐兩下的繞圈,森蚺的身子就被纏在了好幾顆樹中間。大森蚺還是張著大嘴拚命的去夠張衡,但是卻卡在那裡動彈不得了。 張衡發現大森蚺沒法動了,連忙又從另外一邊繞到蛇的身後,來到鮑永青旁邊。森蚺的後半身還死死的纏著鮑永青,他已經口吐白沫說不出話來了,看見張衡後只是動了動眼珠子。 張衡見鮑永青還活著,總算鬆了口氣。他試著拉了一下那蛇身子,但是根本就拉不動。張衡想了想,抬起槍貼著大森蚺的肚皮摳動了扳機。他連續開了三槍,森蚺吃痛,把鮑永青往天上一甩。幸好鮑永青落在鬆軟的泥土上,身上的傷沒有進一步惡化。 張衡把鮑永青扶了起來,後者吐出一口血:「媽的……差點就完蛋了。」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說話?」張衡奇道。 「我的身體是用獎勵點數強化過一些的,這種傷倒也死不成。要是你能活著通過這關,也可以選擇強化身體。」鮑永青哈哈笑道,「多過幾關的話,也許你能讓自己的身體比那條畜生還要硬呢!」 「你真是樂觀。」張衡說道,「我都沒有看見你害怕過。」 「我不怕?別抬舉我了。在這個『地獄』裡,無論是誰都可能會死,沒有一個人能不怕的。」鮑永青苦笑道,「我其實怕得要命,只是危險來得太多太快,我常常會忘記了自己在害怕。再說了,我是這裡唯一的老兵,假如連我都嚇得屁滾尿流,你們這些菜鳥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張衡總算明白了鮑永青的苦心,心裡一陣敬佩。 「好了,我們走吧。」鮑永青望著那條被卡住不動了的大森蚺,「這蛇也被困在這裡了,我們可以安心的跑遠了。」 他話音剛落,張衡突然聽到身邊有什麼東西在卡卡作響。張衡嚥了口唾沫,只見前面的幾棵樹搖晃得厲害,沒過幾秒鐘樹幹就被全部折斷,轟然倒地。而隨著那些樹木的倒地,森蚺巨大的蛇身再次恢復了自由。 「它剛才都動不了了,居然還能把大樹給折斷?」張衡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它是用身體把樹幹給勒斷了。」鮑永青搖頭道,「這畜生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怕了。」 大森蚺的頭已經朝兩人的方向扭了過來。眼看著大森蚺捲土重來,兩人卻都停在原地沒有跑。 鮑永青望向張衡:「快逃吧。你在這裡死了不值得。」 「不,我要幹掉它!」張衡一手握緊手雷,另一手抬起來就給了大森蚺一槍。那蛇馬上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張衡身上,氣勢洶洶的朝他衝來。 「你想趁這畜生張嘴的時候,把手雷餵給它吃?」鮑永青看出了張衡的念頭,「可是萬一它先用尾巴纏你怎麼辦?」 「好歹賭一把吧!」張衡說道,「假如它先纏我的話,我也不會馬上死,你就先用槍把它逼退!」 「好,我知道了。」鮑永青說著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去靠著旁邊的那棵樹!那樣的話,蛇就是想纏你也得把樹一起纏上,這樣你就算被纏住也不容易死了。」 張衡點點頭,緊緊的靠在旁邊的樹上。 大森蚺噁心的腦袋越來越近了。兩個人都屏住呼吸握緊了槍,等著看它的下一步選擇。到底是纏?還是吞? →第七章 - 蛇寶石← 當蛇頭離鮑永青已經不到一米遠的時候,答案出來了。它朝張衡張開了血盆大口,這是準備要吞掉他了! 賭中了!張衡立刻拉開手雷的拉環,朝森蚺的大嘴裡扔了進去。那蛇也不知道扔進嘴裡的是什麼,就這麼閉上嘴,一口把手雷咽進肚裡。 「轟——」一聲沉悶的爆響,大森蚺的肚皮猛的爆開,整個身軀都被炸成兩段,腸腸肚肚飛得滿天都是。 看到這種景象,張衡拂去臉上沾染的血跡,興奮得跳了起來。這條超級巨蟒簡直就像噩夢一樣,到了現在這個噩夢總算要醒了。 大森蚺的頭無力的躺在張衡腳邊,張衡還不解氣,抬起腳對著那巨大的腦袋踢了又踢:「你咬我呀!你纏我呀!你不是那麼拽的嗎!怎麼不動了啊!」 換了平時,張衡絕不會做出這種舉動。但在好不容易才殺掉這巨蟒的現在,換了誰都會情緒失控的。 「小心!這畜生還沒死透!」鮑永青突然一聲大喊,一步跨到張衡身邊把他往後面一拉。張衡剛覺得納悶時,只見那綠色的蛇腦袋居然又挺了起來,朝自己剛才站的地方一咬! 還好張衡已經被鮑永青拉了過來,森蚺這一口只咬在樹上。森蚺大概是痛瘋了,咬住樹幹就不放,身體劇烈的掙扎起來。 「快配合我,從這畜生腦袋的側面開槍!」鮑永青說著就把霰彈槍頂在了蛇的下巴部位。張衡點點頭,也依他的樣子把92式自動手槍抵在蛇腦袋邊。森蚺的頭蓋骨很硬,但嘴側面就要柔軟得多,要把子彈打進去很容易。 砰砰、硿□的槍聲次第響起。兩人一直把森蚺的頭都打得稀巴爛以後才住手,渾身都沾滿了紅白相間的液體。兩個人都大口的呼著氣,好長時間沒說話。 「叮——紅點叢林森蚺一條,消滅。獲得業火點數600點。」張衡的腦中響起了閻王的聲音。 「原來這樣就可以得到點數了。」張衡自言自語道。提醒自己獲得業火點數的只是個聲音,他總覺得這有些虛幻,沒有實感。 「你拿了多少點?」鮑永青問。 「600。」 「媽的,我才200點,功勞全讓你小子搶了。」鮑永青望向張衡,「不過你這傢伙也真是厲害。我從來沒見過新人一上來就能殺紅點的。」 「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你那麼拚命,我們也殺不了它。」張衡說道。 「那是!誰叫咱是老兵呢!」鮑永青一點也不謙虛,哈哈的笑著。 張衡也跟著笑了一下,結果鮑永青狠狠的說道:「菜鳥,你笑個屁!你以為我是在高興嗎?」 「那你是……」 「我現在都想揍你。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托你的福,我們差點全掛了。」鮑永青冷聲道。 張衡沉默了下來。他有時候確實有點賭博心理,老想著自己拼一下子是不是就能做得到。平時這樣冒險可能頂多會使自己失敗,在地獄遊戲裡這樣做卻很容易導致死亡。確實還是應該冷靜判斷,謹慎從事才行。 鮑永青又道:「你這個人啊,太像我以前的隊長了。他就是自以為了不起,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不過他的能力比你要強一百倍,很多時候真的能創造奇跡。」 「你很崇拜他?」張衡注意到鮑永青說到前任隊長的時候流露出了敬仰的眼神。 「崇拜?」鮑永青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知道那個隊長最後怎樣了嗎?」 張衡望著他,沒回話。鮑永青自己接著說道:「他死了!我們那麼強的團隊,全部都死了!那個隊長董柏、狙擊手陳敏若、用迫擊炮的韓志榮、還有玩飛刀的曹軒、擅長肉搏的禹軍熙……他們全死了,全死了!就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 鮑永青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悲憤。張衡不由得說道:「你冷靜一點……」 「你叫我冷靜?」鮑永青一拳打在樹上,「這麼多人都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個該死的隊長董柏,他像個白癡一樣去狙擊根本沒必要消滅的怪物。而我那群白癡隊友,也像那個隊長一樣衝了上去!所以他們就全死了,全都死絕了!」 張衡被他的氣勢壓倒了:「你想說的是……」 「我想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是。好好估計一下你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不要再傻乎乎的亂來!」鮑永青斬釘截鐵的說道,「否則的話,你只會害人害己!」 「可是你自己不也是拚命衝過來了嗎?」張衡問道。 「我不一樣。我就算死了也沒什麼,活得都有點膩了。」鮑永青語氣一轉說道,「但是你呢,你不是還想活下去嗎?」 「……真沒想到,我居然會被人這樣教育。」張衡苦笑起來,「不過你說得很對。我是為了求生才來到這裡的。亂來的事,我不會再做了。」 「知道就好,我不會再提醒你了。好了,現在也該叫那群菜鳥集合了。」鮑永青說著掀開袖子,按住了手錶最上方的綠色按鈕,然後開口道,「喂,都聽得見嗎?我是鮑永青,我和張衡已經把那條蛇干死了。所有的人都到剛才那個空地集合吧。」 「……那個手錶可以當對講機?」張衡驚奇的問道。 「是啊。」鮑永青一拍腦袋,「哎呀,剛才正在講手錶功能的時候那畜生出現了,結果我就忘記和你們說了。」 他繼續按住綠色按鈕:「對了,告訴你們這個手錶可以當對講機用,按住綠色按鈕後說話就能讓隊友聽見!現在聽到我說話的人,都趕緊回個話吧!」 「張衡!你也在嗎?」第一個從手錶喇叭裡傳出來的聲音是梁光雅的。 「我好著呢。」 「你在哪裡?我過去找你!」梁光雅衝動的說道。 「不用那麼著急,我馬上就到空地那裡,你就在那等著我好了。」 「好吧。我等著你。」梁光雅道。 繼梁光雅之後,其他的幾個人也都回了話表示自己平安無事,都準備馬上回空地集合。張衡和鮑永青擦了擦身上的汁水,也要朝空地趕了。然而張衡在轉身時,眼角餘光瞟見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他回過頭一看,原來那光芒是從一塊拳頭大小的海藍色石頭上發出來的。張衡覺得有意思,隨手就把那石頭撿了起來。 「叮噹——隨機任務物品蛇寶石,獲得。隨機任務觸發。請在限定時間8小時內完成該隨機任務,否則將會扣除業火點數4000點。」 →第八章 - 隨機任務← 那是來自閻王的聲音。而那聲音落下的同時,張衡的手錶上的時間也從8:00:00開始重新倒計時了。 鮑永青本來都開始走了,突然發現張衡沒跟上來。他回頭一瞧,看見張衡手裡拿著塊藍色石頭在那裡發呆,便問道:「怎麼了?」 張衡回過神來,如實說道:「閻王說,我獲得隨機任務物品蛇寶石,開啟隨機任務。它還說,8小時之內沒有完成任務的話,就會扣除我4000點。」 「哎……」鮑永青使勁的敲著自己的頭,懊惱的說道,「早知道該先告訴你不要隨便撿東西的。這下麻煩了。」 張衡奇道:「為什麼這麼說?這個隨機任務沒用嗎?」 「隨機任務當然有用了。順利完成隨機任務的話,不僅可以拿到業火點數,閻王還會獎勵你不同等級的地獄勳章。地獄勳章可是個好東西,換高級物品的時候不但要點數,還需要用到這個勳章的。可是,雖然報酬很誘人——」鮑永青長吁一口氣,「隨機任務的風險卻更是大得嚇人!」 張衡不解:「……這話怎麼說?我們現在不是本來就很危險了嗎?」 「這個說來話長。一邊走一邊說吧。」鮑永青說著邁開了腳步。張衡也就跟著鮑永青朝前走,同時聽他詳細解說。 「我就從最基本的地方說起吧。」鮑永青問道,「首先我問你,你有沒有發現剛才的大森蚺有些眼熟?」 張衡仔細回想了一下那條蛇的樣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見過它。可是自己也沒有去過熱帶雨林,那究竟是…… 「哦,對了!」張衡一拍手,「好像是在電影裡見過!」 鮑永青點頭:「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應該是《狂蟒之災》裡的巨蟒。」 張衡恍然道:「我明白了!聽說有人被送入了恐怖片的世界,那這個『地獄』也就是這種性質的虛擬世界吧?」 鮑永青答道:「雖然也差不太多,但卻沒那麼簡單。『地獄』並不是以一部部電影為單位的,而是以一個場景為單位的。比如我們現在所在的場景是熱帶雨林,那麼凡是和熱帶雨林相關的作品裡出現的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在這個場景裡。」 「等等,『作品』是什麼意思?」張衡注意到了鮑永青話裡的奇怪之處。 「等你回到閻王所在的幽冥殿的時候,你會看到裡面所寫的一句話——『舉凡人類想像力所及之處,皆為地獄之疆土』。簡單的說,在這個『地獄』裡,不僅是電影,還有電視、小說、動畫、遊戲……人類的各種作品裡出現過的危險的東西,都可能會找上我們。」鮑永青解釋道,「舉個例子,我們剛剛碰上了《狂蟒之災》裡的蟒蛇,說不定再過一會兒,我們就會在河裡發現啃人只留骨頭的亞馬遜食人魚。」 「……那就是說,我們完全無法預測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張衡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鮑永青點頭:「答對了,菜鳥。事實上也正是因此,『地獄』才會如此恐怖。不過我們現在暫時是安全的,因為我們剛才殺死了一個紅點,根據以往的經驗,殺死紅點級別的敵人後系統會有短暫的安全保護時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還真是長啊。」張衡自嘲般的苦笑著,又問道,「那麼主線任務和隨機任務又是怎麼回事?」 鮑永青道:「主線任務就是每關一開始閻王交代的那個任務,對所有人都有效,完不成的話全隊都得玩完。隨機任務只有一部分人會接到,它只對接到的人有效。隨機任務完成了有額外獎勵,完不成就會受到懲罰,一般是扣你的點數,基本上不會要你的命。」 張衡鬆了口氣:「那就好。」 「好個屁!我話都還沒有說完呢。沒完成隨機任務的確不會致死,但是你聽好了,這一關結束的時候,如果你的點數還是負的,那你就會被永遠拋棄在這個場景裡,再也沒有辦法離開!」鮑永青特意加重了語氣,「以前我就曾經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隊友被留在孤島上,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死活。你自己想想吧,一個人留在這恐怖的地方,永遠都不能出去!那種滋味,絕對比死還要難受!」 張衡臉色大變,心裡好像被澆了涼水一樣。隨機任務無法完成就會被扣除4000點,那自己就會直接負上3400點。到時候非得想辦法弄夠3400點才能離開這個場景,可是這麼拚命殺死一條大蛇才不過600點而已,要再掙3400點談何容易! 「看來我必須去完成那個隨機任務了。」張衡無奈的說道。 「所以我才說很麻煩!」鮑永青搖著頭說道,「隨機任務的情況和主線任務完全不一樣。主線任務再難也好歹有些提示,而這個隨機任務可以說是毫無頭緒。在我以前的隊伍裡,觸發了隨機任務的人,沒有一個能完成任務的。不過他們任務失敗也就頂多扣幾百點,你這一碰就是4000點的,運氣可真是背到家了。」 張衡也急了:「那我現在怎麼辦?」 「我盡量幫一幫你吧。反正也才過了1個多小時,主線任務的時間還多。」鮑永青也很無奈,「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隨機任務說到底還是要靠你自己去完成。究竟能不能幫上你,我也打不了包票。」 「你來幫我的話,那隊伍的其他人怎麼辦?」張衡問。 「我估計和他們把事情一說,他們就會跟來的。」鮑永青道,「有我們倆保護,他們也要安全些。」 →第九章 - 野獸← 十幾分鐘後,張衡和鮑永青返回了空地。梁光雅和江鵬已經在那裡等著了。鮑永青走向江鵬,後者把背包還給了他。 另一邊,梁光雅剛一望見張衡就一瘸一拐的朝他走了過來。張衡連忙過去把她扶住:「小心點,你傷還沒好吧。」 「我這傷沒什麼。」梁光雅揪住了張衡的手臂,聲音有些哽咽,「還能看見活生生的你,真是太好了……」 「放心好了,我命大,死不了。」張衡輕輕拉住梁光雅的手,「來,我們找個地方歇會兒吧。」 兩人找了塊干的地方,就這麼直接坐了上去。梁光雅緊緊的靠在張衡身邊,什麼話都沒說,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張衡任由她靠著自己,心裡有些感慨。這個女孩子被迫進入了這麼殘酷的世界,自己一上來又救了她,她現在也只能依靠自己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不也是在依靠著她,依靠著鮑永青,依靠著還活著的大家嗎?如果活著的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就算有能力在地獄當中活下去,心理也會崩潰掉吧? 正想時,時鮑永青走了過來,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胖子和修房子的?」 張衡和梁光雅面面相覷,都說沒有。鮑永青眉頭一皺:「媽的,這兩人到什麼地方晃蕩去了?呼叫他們也不回話。」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手錶就響了起來:「啊啊!快救我們啊!有野獸在追我們!」 那個聲音,顯然是胖子文興平在說話。 鮑永青連忙問道:「你們在哪?」 「我們在那塊空地西邊!馬上就過來了!」文興平說道。 「堅持住!我們這就去幫忙!」鮑永青朝張衡遞了個眼神,「我們走吧!」 張衡點頭,掏出手槍,起身就開跑。梁光雅剛想伸出手去拉他,他已經跑出好幾步遠了。 鮑永青和張衡往前跑了不到五分鐘,文興平和王陵的身影便映入了他們的眼簾。這兩個人都在沒命的朝張衡和鮑永青這邊跑。而在他們兩人身後,有個黑瞳瞳的影子正在緊追不捨! 「你們朝左右散開!」張衡喊道。文興平和王陵聽了他的話立刻就散開了,露出那個黑影子來,張衡立刻一槍打過去。只見它哼哼了兩聲,一頭歪在地上不動了。 「呼——累死我了。」文興平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喘氣,王陵也停下來休息了。張衡和鮑永青走近一看,原來那黑影是一頭半大的野豬,獠牙都才剛長出來。 鮑永青收回了霰彈槍,一腳踢在文興平屁股上:「死胖子,就一頭小野豬,你大驚小怪個屁!」 「小野豬我們也打不過啊!我們又只有把匕首。」文興平無辜的說道。 鮑永青還想訓文興平,張衡拉住他:「算了,他也沒說錯。等我們過了這關,大家都武裝好了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咕嚕」,文興平的肚皮響了起來。他一望鮑永青,見後者表情凶狠,便可憐巴巴的轉向張衡:「有吃的嗎?」 張衡兩手一攤:「我也是新進來的,哪有啊?」 「我這裡倒是有吃的。」鮑永青從背包裡拿出塊壓縮餅乾在文興平跟前晃,「就怕你這頭肥豬吃不慣。」 文興平望著那塊餅乾,想拿,又怕鮑永青是在耍自己,兩隻小眼睛急得滴溜溜直轉。 就在這時,王陵突然說話了:「這裡不是有現成的吃的嗎?」 眾人都望著他。王陵指著地下的野豬:「這個,我來把它烤了吧。以前我在村裡時就經常逮小動物來燒烤,很好吃的。」 「先別著急。我們現在還有急事要辦。」鮑永青拉住王陵,從包裡拿了個塑料袋給他,「你先把野豬剖了,肉切成塊背上。」 文興平還要說話,結果鮑永青把壓縮餅乾塞到了他手裡:「你就拿這個應付著吧。」 ◆ 鮑永青集合起眾人,把有關主線任務和隨機任務的情況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現在張衡不小心遇上了隨機任務,我決定協助他完成。我們馬上就會出發,其他的人可以跟我們來,也可以留在這裡等我們。」鮑永青補充道,「當然,要是留在這裡的話,你們的安全我們就負責不了了。」 結果和鮑永青預料的一樣,沒人願意留在原地,都要跟大部隊一起走。 「等等,要完成你那個隨機任務該朝哪邊走啊?」文興平停止了嚼餅乾的動作,問道。 張衡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沒有線索啊……」文興平摸著自己的腦殼,「對了,你觸發隨機任務的那個東西在哪呢?給我看看,沒準我能琢磨出一些門道來。」 張衡把蛇寶石拿出來遞給了文興平。文興平一看那東西就傻眼了:「……這……這是蛇寶石!天哪,你竟然會撿到這種東西!」 「你怎麼一眼就能看出來?」張衡很驚訝的問道。 「我的業餘愛好是收藏寶物,對各種寶貝,尤其是傳說中的寶貝都熟得很。」文興平愛不釋手的捧起蛇寶石,嘖嘖的驚歎著,「看這光澤,看這紋理,絕對是正品的蛇寶石!假如拿出去拍賣,絕對能造成轟動啊!」 鮑永青踹了文興平一腳:「別說那麼多廢話,趕緊看看裡面有什麼線索沒有!」 「對對,找線索!」文興平這才如夢初醒,開始細心查看起蛇寶石來。 大約過了三分鐘,文興平突然叫了出來:「這裡面……這裡面有東西!」 →第十章 - 交配蛇球← 張衡湊近蛇寶石一看,只見在寶石的核心處有些綠油油的東西在蠢蠢欲動。那些東西非常微小,看起來好像一堆沙蟲在蠕動一樣。 「這是什麼東西?」張衡望向文興平問道。 文興平一陣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也許是蛇寶石裡特有的東西吧?以前我都沒有看過這種寶貝的實物,也不清楚其內部結構。」 「快看,那些綠色的東西消失了!」一旁的江鵬突然驚呼起來。 張衡重新把目光轉向蛇寶石,只見那裡面現在已經是一片透明,先前那些綠色沙蟲狀的東西完全看不見了。 「哎喲!好燙!」文興平忽然一聲叫,蛇寶石落在地上。張衡疑惑的低下身子撿起蛇寶石,只覺得整塊石頭涼得沁人,不由得朝文興平說道:「這是涼的啊,你怎麼會被燙到?」 文興平半信半疑的一碰蛇寶石,立刻就「哇」的叫了出來:「你唬我!這東西熱得跟團火似的,怎麼會是涼的?」 張衡奇道:「我摸著確實是涼的啊。」 「讓我也摸一下。」江鵬也把手伸了過來,結果剛碰到蛇寶石就把手縮了回去。 「真是燙的?」張衡問。江鵬一邊點頭一邊吹著自己的手指,顯然是被燙疼了。王陵剛割完野豬肉,這時也好奇的過來湊熱鬧。他伸手一摸蛇寶石,也被燙得不行。 張衡大覺奇怪。明明是同一件東西,為什麼在自己手上和在別人手上感覺不一樣?他又望向鮑永青和梁光雅:「你們兩個也摸一下吧。」 梁光雅直退:「我不。我怕疼。」 「我也不用摸了。」鮑永青下了結論,「我在以前的隊伍裡聽說過,有些特殊物品只有第一個碰到的人才可以拿,其他人碰都不能碰。這顆蛇寶石就屬於這種類型吧。」 張衡哭笑不得。聽起來倒很像是大型網游裡的裝備綁定,可是這顆蛇寶石只不過是個任務物品,到底能有什麼用啊? 眾人又研究了一會兒蛇寶石,還是什麼都沒發現。蛇寶石裡那些綠色沙蟲般的東西,也沒有再出現過了。 「算了,就這麼朝前走吧。反正在這裡繼續望著石頭也只是在耽誤時間。」張衡無奈的說道,「要是我碰巧能完成這個隨機任務的話就完成,實在不行的話,我做主線任務的時候再努力掙分好了。」 鮑永青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只得贊同了他的提議,帶著大隊一起朝前進發。 ◆ 眾人跨過了空地,走進一片灌木叢。王陵在灌木叢裡的腳步聲太大,文興平一把拉住他:「喂,我說你腦子聰明點行不?走路踩這麼響,萬一再把那種大蛇給引出來怎麼辦?」 「不用擔心,這種大森蚺會劃定自己的勢力範圍,一般在方圓幾十里內只要有一條森蚺,就不會再有別的森蚺存在了。」梁光雅開口說道。 文興平瞪著她:「你不就是個毛剛長齊的丫頭嗎?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梁光雅看他態度有點橫,不由得躲到張衡身邊,然後才說道:「我的專業就是生物學,對各種生物的形態和習性都有些研究。」 文興平還是有些不服,張衡攔住他:「什麼都別說了。梁光雅現在根本沒必要撒謊。相信她吧。」 「我只是說出實情,想讓大家放鬆一些……」梁光雅低聲道。 「你也別說了。小心謹慎點總沒錯。」張衡道。 幾個人都沉默了,繼續往前走。張衡也悶著頭在想自己的心事。他雖然嘴上說相信梁光雅,心裡卻還是有些憂慮。因為「大森蚺在方圓幾十里內裡只有一條」這句話,他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一樣。 不知不覺中,夕陽漸漸的往西邊沉去了。雨林的黃昏到了。而和張衡的隨機任務有關的東西,還是一件都沒有出現。 「快入夜了。」鮑永青碰了碰張衡,「你的隨機任務還有多長時間結束?」 「還有五個小時。」張衡歎氣道,「現在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也許我真的沒辦法完成隨機任務了。」 「別灰心,你一定能完成的。」從張衡身邊傳來了梁光雅的聲音。張衡回頭望著梁光雅。這時梁光雅的腳傷差不多已經好了,整個人都比剛才精神不少。 「我當然也想完成它,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張衡說著拿出蛇寶石一看,那裡面還是一片透明,什麼都沒有。張衡朝梁光雅苦笑:「看吧,這個唯一的任務物品,還一點用都頂不上。」 就在這時,胖子文興平氣喘吁吁的說道:「我實在走不動了,歇會兒成不?」 「再堅持下,張衡的隨機任務時間不多了,要盡快完成才行。」那是鮑永青在說話。 張衡緊握著手中的蛇寶石說道:「還是讓大家都休息會兒吧。大家都累了,休息好了能走得快點。我的任務,要是沒辦法就算了。」 鮑永青一看他下定了決心,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就宣佈全員原地休息。文興平如獲大赦,馬上就朝後仰倒,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像豬似的喘氣:「呼……今天可是把我一輩子該走的路都走完了。」 王陵提議把野豬肉烤了,鮑永青雖然想反對,但張衡表示贊成,鮑永青也只好點頭。眾人找了塊乾燥的地方,弄上柴火,王陵就開始烤肉。肉香味很快飄了出來,熏得眾人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野豬肉烤好了。文興平衝上去抓起兩串肉就往嘴裡塞,嘴都燙歪了,還是毫不猶豫的把肉串嚥了下去。王陵和江鵬也毫不客氣的開始大快朵頤,鮑永青倒是只拿了一串肉慢悠悠的嚼著。眾人這半天體力消耗巨大,全都餓得不行,吃到這粗糙的烤肉也覺得是人間美味,舒坦極了。 梁光雅也吃了三串烤肉,剛準備開始咬第四串,正好瞟見張衡靜靜的坐在火邊什麼都沒吃。梁光雅一望火堆,見胖子文興平正要伸手拿最後三串肉,立刻撥開胖子的手,飛快的把那三串烤肉全拿在手上。 「搶什麼啊,我先看上的!」文興平吼了起來。 「你吃得不少了。有人還沒吃呢。」梁光雅指了指張衡。文興平這才不吱聲了。 梁光雅拿著烤肉走到張衡身邊:「吃點吧。今天你那麼辛苦,也該補充點營養了。」 「不用了,你吃吧。」張衡一手推開肉串。他現在正拿著蛇寶石認真的端詳著,想要找出其中的秘密,根本沒心思吃東西。 梁光雅還想勸張衡,這時文興平猛的撲了過來:「他不吃,你讓給我吃啊!」 梁光雅連忙把肉串舉起來,結果文興平撲了個空,一下撞到張衡身上。張衡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蛇寶石一下子脫手,飛進了火堆之中! →第十一章 - 森蚺群← 張衡急了,使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文興平,衝到火堆邊上。然而就在這時,那堆篝火轟的一下騰了起來,火焰猛然長到十幾米高!更詭異的是,火焰的顏色,竟然變成了海一樣的藍色!然後,從海藍色的巨大火焰當中,映照出了無比驚人的影像——無數條大森蚺正互相交纏著身體,纏繞成一個巨大的球體,瘋狂的蠕動著! 「這……這是什麼!」就連見識最廣的老兵鮑永青,也被這景象嚇得坐倒在地! 「那是……」梁光雅面無人色,「交配蛇球啊……」 「什麼意思?」張衡問。他倒不是很驚慌,因為他對這個情景有點印象。不過具體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也記不起來了。 「蟒蛇一旦到了交配期,就會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處。那時候,成百條雄蛇會和一條雌蛇纏在一起進行交配,好像由蛇構成的球一樣,這就是交配蛇球。」梁光雅解釋的時候嘴唇都在哆嗦,「而現在這一幕,就是蛇中霸主大森蚺的交配蛇球啊。」 張衡望著火焰中搖擺不定的交配蛇球。這東西樣子雖然氣勢駭人,但卻不像是真實的存在。張衡這樣想著,就往那火焰裡伸出手臂,結果他的手臂果然從蛇球中間穿過去了。 「這是幻像!大家不要驚慌!」張衡喊道。 話剛出口,蛇球裡一條條的森蚺就分開了身體,朝張衡的方向湧了過來。饒是張衡膽大,也被驚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然而那些蛇剛碰到張衡就消失了,就連整朵海藍色的火焰也在一瞬間內消失不見。而原本的篝火,也熄滅成灰燼了。 張衡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麼,衝到灰燼邊上,把裡面的蛇寶石摸了出來。那顆海藍色的石頭經過火燒之後還是晶瑩透明,和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嚇……嚇死我了!」文興平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但就在他還要繼續抱怨的時候,鮑永青一步跨到他跟前摀住了他的嘴,沉聲道:「全都不要說話!」 眾人見鮑永青神色嚴肅,都不敢再開口。林子裡陷入了寂靜,只聽見颯颯的風聲。然而在那風聲中又夾雜著一些「嘶嘶」、「嚓嚓」的聲音。這些聲音是從很多方向傳過來的,聲源有多少根本聽不出來。 張衡仔細聆聽著那些聲音,心忽地一下就繃緊了。「嘶嘶」是蛇吐信子的聲音,「嚓嚓」是蛇的身體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是剛才那種大蛇……」鮑永青用低沉而冰冷的聲音說道,「數量不知多少,但不會少於三十條。這群畜生,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什麼!」文興平險些又大叫出來,過了會兒才瞪著梁光雅小聲的罵道,「剛才哪個丫頭片子說只有一條的!」 梁光雅剛想說話,張衡先替她開口了:「平常確實是只有一條,但是只有交配期除外。剛才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那些大蛇都聚集在一起纏成蛇球了。也許蛇寶石為我們顯示出來的,就和海市蜃樓一樣,是在這附近發生的景象吧。」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是交配期……都是我的錯……」梁光雅怯怯的說著,眼淚幾乎都快流出來了。 「算了,說這些也沒用。這件事剛才我也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總算想起來了。你們誰還記得那部恐怖片《狂蟒之災2尋找血蘭》?」 張衡這麼一問,眾人都很茫然,連鮑永青也皺起眉頭:「狂蟒之災還有續集?」 只有江鵬低聲道:「我也想起來了。那片裡面也是一開始就只見了一條大森蚺,所有人都以為沒有別的蛇了,後來才發現是在蛇的交配期,叢林裡遍地都是森蚺。」 「沒錯。我們雖然殺死了一條森蚺,但還沒有離開『狂蟒之災』的領域啊。」張衡苦笑道。 眾人靜默了好幾秒,王陵忍不住出聲了:「蛇快來了,俺們為什麼不逃啊?」 「逃?」鮑永青笑了,「四面八方到處都有蛇圍過來,你說怎麼逃?」 「那……俺們就在這裡等死嗎?」 「當然不是。」鮑永青握緊了手中的霰彈槍,對眾人說道,「那些畜生應該快要進入雷達的索敵範圍了。大家都看著雷達是怎麼顯示的,然後再從那些蛇之間的空隙突圍吧。」 張衡聞言,低頭看著手錶上的雷達,那上面現在只有六個綠色光點,看來森蚺群還在雷達索敵範圍之外。 其他人也都緊張的盯著雷達,只有鮑永青一個人警惕的望著四周,聆聽著森蚺群的聲音。 「差不多雷達能顯示出來了。」鮑永青自己沒看雷達,直接問道,「現在有多少紅點?」 「沒有。」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鮑永青驚訝的望向手上的雷達,果然沒看到紅點。他敲了敲自己的頭,說道:「繼續警戒。」 然而,又過了半分鐘,雷達上還是連一個紅色光點都沒有出現。張衡抬頭往前方一望,卻在差不多四十米遠的地方看見四五個森蚺的腦袋探過來了!再看其他方向,夜色中綠瑩瑩的蛇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將眾人圍了個結結實實! 張衡大驚,再一看雷達,上面卻還是只有六個綠點!張衡連忙問道:「你們的雷達上看得到紅點嗎?」 梁光雅和王陵都搖了搖頭。文興平則望向鮑永青:「怎麼回事?這個雷達壞了嗎?」 「閻王給的雷達不可能壞。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鮑永青雖然臉色也很難看,卻還是冷靜的說道,「先都站好,不要輕舉妄動。」 最近的森蚺離眾人不到三十米了。年紀最小的江鵬突然說道:「這會不會像剛才的交配蛇球一樣是幻覺?」 「……有可能。如果是幻覺的話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雷達上看不到紅點了。」張衡建議道,「大家還是繼續待著別動吧。」 鮑永青朝張衡投來一個眼神。張衡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問:「你真的相信這是幻覺?」 張衡搖搖頭。周圍這些森蚺所造成的壓迫感和恐懼感,比剛才的幻像要強上太多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可是如果這不是幻覺的話,那雷達上又為什麼顯示不出來呢? 「不,這些森蚺不是幻覺!」梁光雅肯定的說道,「空氣中能聞到森蚺特有的腥臭味,我敢說它們都是真蛇!」 文興平膝蓋一軟就跪到了地上:「完了,完了!這下被包圍了,我們要被吃掉了!最後一頓都沒吃好就要死了!可憐我才富了沒幾年,現在卻要當餓死鬼啊!」 說到後面,這胖子想要哭,又流不出淚來,扯著破鑼嗓子在那乾嚎。 「別嚎了,再嚎我直接崩了你!」鮑永青抬起手中的霰彈槍,「都做好逃跑的準備,我們從蛇最少的方向突圍出去!」 「等等,先別急!」梁光雅出聲道,「森蚺在交配期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我們不要惹它們,它們就不會襲擊我們了。」 「少來!就是你胡說八道才害得我們落到這般田地!」文興平一聽梁光雅這話,氣得連害怕都忘了,抬頭罵道,「你這半壺水的廢物大學生,現在還嫌害我們害得不夠嗎?」 「先前的失誤就不提了。」鮑永青用銳利的眼神盯著梁光雅,「你說交配期這些畜生不會攻擊人,那它們又為什麼要把我們圍起來?難道你想說它們不是為了把我們當點心,而是想讓我們陪它們玩嗎?」 「也許它們是為了一些東西而來的……」梁光雅把目光投向了張衡。 張衡明白了:「你是說蛇寶石?」 「嗯……」梁光雅點頭。 張衡望了一眼周圍,森蚺群距眾人不到十米了。他握緊了蛇寶石,心裡在猶豫要不要把它交出去。 然而這時森蚺群突然瘋狂了起來,加速朝眾人身邊竄來。那些巨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眾人的視線,不知有多少條鮮紅的信子嘶嘶的響,多少張恐怖的大嘴正撲向眾人!所有人都慌了,鮑永青也準備開槍,張衡一聲喊:「你們別動!」 他喊完以後,就猛的把手裡的蛇寶石扔了出去! →第十二章 - 不朽之花← 最前面的那條森蚺立刻騰起頭來一口含住蛇寶石,然後扭過頭朝來的方向竄了過去。其他的森蚺也都馬上轉過頭,跟著它離開了。 眼看森蚺群離遠了,眾人才放鬆了下來,王陵和江鵬都脫力的坐到地上。文興平艱難的爬了起來,心有餘悸的說道:「小命總算撿回來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鮑永青擦擦臉上的汗水,望向張衡:「危機算是過去了。但你準備怎麼辦?蛇寶石沒了,你就連最後的線索也斷了。」 「不。」張衡搖搖頭,指著自己的手錶說道,「正好相反。我的隨機任務,總算有頭緒了!」 鮑永青湊過去一看,只見張衡手錶的雷達上,有個黃色的星形光點正在迅速朝遠方移動。鮑永青一瞅自己的手錶,發現上面沒這東西,忙問道:「這是什麼標誌?我都沒見過。」 「剛才森蚺含住蛇寶石的時候,我聽到了閻王的聲音。它說:『隨機任務事件點觸發,目標提示:到達血蘭山崖。隨機任務物品蛇寶石,轉入雷達可視狀態。』」張衡回憶道,「這話說完以後,我就發現雷達上多了這個移動的星形光點。我覺得它應該是表示被森蚺群帶走的蛇寶石吧。」 「那麼你是想……」 「我要追過去。跟著那些大蛇,一定能找到血蘭山崖!」張衡很自信。 「你準備跟蹤森蚺嗎?那也太危險了!」一旁的梁光雅擔心的說道。 張衡轉向梁光雅,剛想說話就看見她手裡的烤肉串,於是一把抓過來吃了。他邊吃邊說:「放心好了,你不是說交配期的蟒蛇不會主動攻擊人嗎?」 「可是……」梁光雅還想說什麼,卻被張衡打斷了。張衡拉住了梁光雅的手:「我相信你。和我一起來吧。」 ◆ 張衡和梁光雅要跟蹤森蚺去血蘭山崖,鮑永青自不用說也要一起去。王陵和江鵬見狀也決定跟著他們走,只有文興平直髮牢騷,賴在原地不動。鮑永青也懶得和他費口舌,手一揮:「我們走。誰愛留誰留吧。」 於是眾人撂下文興平就開始出發。沒走出多遠,只見那胖子呼哧呼哧的追了上來。 「我不是因為害怕才要和你們一起的!」文興平上來就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好奇那個什麼血蘭山崖,所以才來的!」 文興平說得好笑,卻沒人有心情嘲笑他,只有鮑永青哼了一聲。文興平也就厚著臉皮跟著眾人一起前進。張衡見文興平走在最後面,心知他想一有情況就立刻開溜,卻也沒有點破他。畢竟在這危險的地獄遊戲當中,首先想著保護自己也是無可厚非。 過了會兒,文興平突然問道:「對了,那個血蘭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一種植物。」 「電影《狂蟒之災2尋找血蘭》裡說,血蘭是種很神奇的花,含有能讓動物長生不死的物質。」張衡解釋道,「所以血蘭又被稱為『不朽之花』。」 文興平眼睛發光:「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現實世界應該沒有吧。不過在那部電影裡確實有。據說是小動物吃了血蘭,然後小動物又被森蚺吃,所以森蚺吸收了血蘭裡的長生物質,突破了壽命的極限,長得巨大無比。」張衡說道。 「那要是真的找到血蘭,我們豈不是發達了?可以長生不死啊。」文興平很興奮。 「長生不死?」鮑永青哼道,「別做夢了,我們這些參加地獄遊戲的人,能多活幾天就不錯了。」 很快,眾人已經離那些森蚺相當近了。他們怕被森蚺群發現,再也不敢隨便說話,而是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距離。然而森蚺群彷彿對眾人的存在渾然不覺,依然維持著緩慢的速度朝前移動著。 「我們都已經靠得這麼近了,這些森蚺還是不理我們。看來它們確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江鵬分析道,「我們可以放心的跟在後面了。」 江鵬說得很在理,聽了他這句話,眾人緊張的神經都鬆懈下來。就連最膽小的文興平,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張衡望著江鵬冷靜的樣子,很有些感慨。剛進來的時候這個男孩還因為女友之死而消沉,現在他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就顯露出了自己準確的分析判斷能力。看來挫折會讓人成長,這話真是不假。 眾人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鮑永青突然停了下來:「等一下,我聽到水聲了。」 張衡仔細聆聽,也聽見了嘩嘩的流水聲。這說明前方不遠處就有河流存在。 「森蚺又叫水蚺,從本質上說屬於水蛇一類,水性很好。」梁光雅說道,「它們也許正準備游過前面的河。這樣的話,繼續跟蹤起來就很困難了。」 「先跟上去。不行再說吧。」張衡做出了決定。 往前面又走了兩百米左右,眾人果然看到了一條奔騰的長河。很快,森蚺們到了河邊,一條條爭先恐後的跳入河中,不見蹤影了。 張衡盯著自己的手錶雷達,只見代表蛇寶石的星形黃點正在順著河流的方向往下游移動。 「我們沿著岸邊跟蹤好了。」張衡道。 然而眾人沿著河岸一走,才發現這樣完全不行。森蚺在水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人類的腳力根本追不上。 「該死!這怎麼辦!」眼看著星形黃點越來越遠,快要消失在雷達邊緣了,張衡也著急起來。 「那裡有艘船!」鮑永青用手一指。張衡順著他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見一艘船停靠在岸邊。那是艘老式的漁船,船身油漆斑駁,甲板上還橫臥著一桶油,繫著一根很粗的麻繩,張衡越看越覺得它好像是…… →第十三章 - 蛇之湖← 「那是《狂蟒之災1》裡那艘船!」江鵬說出了張衡想說的話。 「確實是那艘船。」鮑永青說著就朝船那邊走了過去,「這船放在這裡,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上去吧。」 張衡望了望那艘船,那上面見不著一個人影。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警惕的緊握手槍走了過去。其餘人都怕自己被落下,緊緊的跟在他們兩人後面。 上了船,張衡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果然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放下心來。這時鮑永青也檢查完了船上的設備,在駕駛室裡喊道:「沒問題,這船能動。我這就開船了啊!」 「這種船你也會開?」張衡有些意外。 「凡是能動的交通工具,天上的火箭戰鬥機、水裡的遊艇軍艦、地上的坦克汽車我都會開。這是我從閻王那裡花100點兌換的技能——『駕駛精通』。」鮑永青一邊啟動船一邊說道,「便宜是便宜,不過沒交通工具的時候就屁用都沒有了。」 「……駕駛能力也可以兌換,還真是神奇。」張衡驚歎道。 「閻王那裡神奇的東西多了,你業火點數夠的話甚至還可以換到航空母艦和外星飛碟。」鮑永青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不過那兩樣東西分別需要300萬點和1000萬點,我看那根本就是閻王拿來顯擺的!」 「也許吧。」張衡撫摸著92式手槍笑了笑。航空母艦和外星飛碟?那些東西他也不敢想,只要能有個火箭筒用,就比現在要輕鬆得多了啊。 ◆ 小船緊追著森蚺群順流而下。從船上往前方一望,就能看見浪花間一抹抹橄欖綠若隱若現,那些正是森蚺巨大的蛇身。儘管眾人都知道這些森蚺現在沒有攻擊性,看到這種情景心裡還是十分恐懼。這些亞馬遜的雨林霸主要是發起狠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過了好幾個小時,小船跟著森蚺群拐進了河道的一處岔口。進了岔口以後,河床的寬度越來越窄,小船老是被岸邊的樹枝擋住,行駛得越來越慢了。然而那些森蚺卻還是保持著誇張的前進速度,逐漸拉開了和小船之間的距離。 「還能再快點嗎?」張衡問鮑永青。鮑永青搖頭:「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幸好沒過多久,前方的河口就豁然開朗了,張衡總算鬆了口氣。 然而小船駛進那個河口,張衡才發現有些異樣。水流的速度減緩了很多,慢得好像就不是在河裡一樣。張衡放眼望去,只見前面的水路已經到了盡頭。張衡又往周圍望了望,才發現這裡是個湖泊。 這時,森蚺群放慢了速度,秩序井然的朝前游去。月光照耀下,從船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數十條森蚺佔據了大片水域,像極粗的麵條似的向前竄動。這副情景極為驚人,船上好幾個人都看得身子直發抖。 小船也減緩了速度,跟著森蚺群朝前移動。過了不到一刻鐘,森蚺群來到了湖泊的一角。這個角落的岸邊上有一座高崖,和周圍地形大不相同。這時,梁光雅突然指著前方喊了出來:「快看,交配蛇球!」 張衡從梁光雅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邊的水域裡有團不安分的東西在聳動著。再細細一看,果然是個巨大的交配蛇球,密密麻麻全是蛇,和不久前蛇寶石映出的景象完全一致!這時先前的那隊森蚺也游進了蛇球,很快就成為了蛇球的一部分。而從那蛇球的正中,忽地散放出了明亮的海藍色光芒,把整個蛇球都照得透亮。這情景壯觀至極,連張衡都目不轉睛的望著那蛇球,怎麼看也覺得看不夠。 「血蘭山崖抵達。隨機任務最終目標提示:重新奪回蛇寶石。」閻王的聲音,無情的在張衡腦中響起。 張衡心裡咯登一聲。蛇寶石現在正在交配蛇球的正中間,居然要自己把它從裡面拿出來?這也實在太變態了吧? 張衡又一看表,倒計時還有半個小時了。真是糟透了! 梁光雅見張衡臉色不好,問道:「怎麼了?」 「閻王說,血蘭山崖已經到了,又把隨機任務怎麼完成告訴我了。可是這個任務目標居然是……」張衡苦笑,「要我重新奪回蛇寶石……」 梁光雅呆若木雞。這種任務,怎麼可能完成啊! 小船停在了原地。張衡把自己的任務和眾人說了一遍,結果就連鮑永青都目瞪口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張衡歎道:「果然還是沒辦法嗎?這個隨機任務……」 「張哥,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試。」說話的人是江鵬。 張衡忙問道:「什麼辦法?」 「船上不是有條又長又粗的麻繩嗎?我們繞到那個山崖上去,然後你把那條繩子繫在腰間,我們從上面拉著你。你到水裡摸到蛇寶石,馬上游出水面,然後我們就把你拉起來。」江鵬道。 「這個計劃也太瘋狂了!」梁光雅拉住張衡,「我不同意你去!」 「這確實有些瘋狂,不過也有可行性。」江鵬分析道,「至少在張哥找到蛇寶石之前,他應該不會受到攻擊。當然在他拿到蛇寶石以後,蛇球中的森蚺有可能攻擊他,那時候他就很危險了。根據我的估計,他總的成功率大概在三成左右吧。」 張衡點點頭:「好……我去試一試。」 「可是那太冒險了!」梁光雅急道。 「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不這樣做,任務就沒法完成了。」張衡摸了摸梁光雅的頭,坦然笑道,「說到冒險嘛……總有些時候是必須要冒險的啊。」 →第十四章 - 飛天巨蚺← 小船駛到岸邊靠了上去。眾人走到高崖邊上,張衡套緊了繩子,毫不猶豫的沿著崖壁攀援了下去。王陵和鮑永青用力拉住繩索的另一頭,而其他人都緊張的望著張衡,只有文興平賊頭賊腦的朝四周到處瞅。 張衡離交配蛇球越來越近。他望著蛇球裡那數不清的大森蚺,頭皮直發麻。剛才稍遠一點看的時候,張衡還覺得藍光纏繞的蛇球很壯觀,現在湊近了一看,那樣子簡直恐怖得要死;他甚至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接近水面的崖壁上有塊凸出的岩石平台,張衡在上面稍微停了一會兒,做了一口深呼吸,冷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完成這個任務,4000點就沒了,到最後哭都來不及了。無論如何也得拼了! 張衡下定決心,一下跳入了水中。水裡冰涼徹骨,張衡剛游了一會兒就被凍得不行。張衡咬緊牙關繼續往下潛,小心翼翼的從交配蛇球裡一條條粗壯的蛇身中鑽進去,朝著藍光射出的方向游去。忽然一條蛇尾巴從張衡手邊掃過,張衡躲閃不及,手上被狠狠的擦了一下。張衡嚇得不敢動,就怕那蛇覺得不對,回過頭來咬自己。結果那蛇理都沒理他,纏到其他地方去了。 後來張衡也就不講究了,直接撥開那些蛇身往裡面鑽。那些森蚺還在繼續交配,沒有哪條蛇來找張衡的碴。張衡穿過重重封鎖,肺裡的氧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終於到達了蛇球的核心處。 然後他看見了蛇寶石——這顆完美的海藍色石頭正被一隻大森蚺緊緊的含在口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隻大森蚺的頭比其他森蚺還要大上好幾圈,想必它就是交配蛇球中唯一的雌蛇了。 張衡心裡也害怕,可他肺都快受不了了,這時也只能豁了出去,手直接伸到了雌森蚺的嘴裡掏了起來。那蛇大概是被張衡給弄癢了,一下張大了嘴,蛇寶石就落了出來。張衡立刻抓起蛇寶石,揣進衣服內側的拉鏈衣兜裡,轉身就往上游。雌蛇嘴裡沒了寶石,愣了一下,張衡趁這個時機從好幾條雄蛇中間鑽了過去。那雌蛇準備追張衡時,卻被雄蛇群擋住了,怎麼擠也擠不出去。 張衡一點也不敢耽擱,飛快的揮動手腳,朝水面游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衡終於游到了水面。 「我拿到蛇寶石了!」張衡大喊起來,「快拉我上去!」 然而,張衡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愕然望向高崖的頂上。那裡,空無一人。 張衡大驚失色,連忙一拉繩索。繩子倒還是很緊,看來那繩子的另一頭應該是被固定在什麼地方了。可是其他人呢,他們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張衡收束著繩子,游到了高崖邊。他剛把手搭到巖壁上,眼睛不小心瞟到手錶雷達上有個紅色光點。張衡正吃驚時,只見那雷達上又冒出一個紅點!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紅點像雨後春筍般不斷的冒出來,眨眼間整塊手錶雷達上全是紅點,簡直就像塊大血漬。張衡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聽腦中又傳來閻王的聲音:「隨機任務最終事件點觸發。追加新任務目標:驅散叢林森蚺群。提示:叢林森蚺已轉為主動攻擊型敵人。」 就在這時,張衡的身後響起了嘩啦啦的水浪聲。他扭頭一望,只見湖面浪花飛揚,交配蛇球不停的分崩離析,無數巨大的蛇腦袋從水裡探了出來。很快,湖面就佈滿了蛇腦袋,一個挨著一個,那一雙雙綠眼睛全部盯著張衡,盯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數百個蛇頭像列隊的士兵一樣靜止不動,張衡正納悶時,只見所有蛇腦袋都朝左右散開,留出一大塊水域來。從那片大水域當中,一個超大的蛇頭浮出水面。那是雌蛇! 雌蛇望了張衡一眼,那目光刺得張衡直膽寒。張衡哪裡還敢耽擱,連忙轉身,開始收束繩子,往山崖上爬。與此同時,那條雌蛇猛的張開大嘴,蛇信子「嘶」的伸了出來。隨著雌森蚺的動作,所有的雄森蚺都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樣飛快的朝張衡游去! 張衡才爬了不到兩米,忽然感到身後一涼。他心知危險,急中生智,握緊繩子往右邊一蕩。「鈧——」的一聲,只見一條森蚺猛的撞在張衡剛才站的地方,撞得山崖上的石頭四分五裂!張衡只覺得自己身上冷汗直冒,哪裡還敢再蕩回去?他緊緊踩在自己蕩上去的位置站定,往後一望,嚇得差點叫出聲來。他身後黑壓壓的一片森蚺群,全都從水面上探出了身子,準備朝他撞過來! 張衡慌忙收緊繩子,在巖壁上一蹦一蹦的往上面跳。又一條森蚺撞了過來,張衡無奈,只能再次拉著繩子往旁邊蕩。結果他在新到的地方才站了不到五秒,第三條森蚺又撞了過來,張衡連忙又蕩起了繩子。 森蚺撞過來的頻率越來越快,張衡實在沒辦法,只能不停的拉緊繩子左右晃蕩,然後在這個過程中收短繩子,以這種方法來一點一點的縮短自己和山崖頂端的距離。 這樣,張衡離水面越來越遠,能跳起來撞到他的森蚺也越來越少。終於,當張衡爬到整個山崖一半高的地方時,已經沒有任何森蚺能騰起這麼高來撞他了。 張衡剛鬆了口氣,突然覺得手裡的繩子有點不對勁。他仰起頭一望,看見繩子和崖頂部位接觸的地方已經被磨斷了一大半,只剩很細的一絲還連著! 張衡連忙雙手放開繩子,想要用手抓穩巖壁。然而他手還沒碰到巖壁,繩子突然完全斷開了! 張衡下落了不到一米,雙手已經碰到了巖壁。他的手掌被粗糙的巖壁擦破,疼得要死,但他也毫不在乎,緊緊的抓住巖壁上突出的一角,總算停止了下落的趨勢,穩在了巖壁上面。張衡的腳這時還是懸空的,他用腳在巖壁上摸索了半天,總算找到了落腳的地方踩了上去。 這時張衡聽見身後又有騷動聲,扭頭一看,只見幾百個蛇腦袋就貼在自己正下方的巖壁上,一個個都想往上面爬。幸好巖壁下方幾乎是垂直的,那些森蚺怎麼也爬不上來。 然而張衡懸起的心還沒落下來,卻見那雌蛇也游到了巖壁邊上。它一聲嘶叫,雄蛇們就立刻改變了陣勢,全都潛到水下面去了。張衡正奇怪時,見雌蛇被托了起來,身子一彈,從水面上直直飛起!原來那些雄蛇們全部聚在雌蛇下方構成了一張蛇體彈床,助雌蛇一飛沖天! 雌蛇張大嘴朝張衡飛來。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張衡閉上了雙眼。這就是絕望。這就是,地獄啊。 沒過幾秒,「嗤呀——」一聲慘嚎。張衡驚奇的睜開了眼睛,卻看見那條雌蛇頭一歪,軟軟的掉了下去,摔在水裡蕩起一圈浪花。剛才那聲慘叫,是雌蛇發出來的! 張衡過了快半分鐘才回過神來。然後他驀然發現自己右邊的巖壁上,一朵鮮艷如血的花正倔強的開放著。 「當當——隨機任務特殊物品,血蘭皇帝,發現。」閻王的聲音,清晰的響起在張衡的腦際! →第十五章 - 隊友失蹤← 張衡十分激動。毫無疑問,剛才就是這株血蘭皇帝讓雌森蚺慘叫而退,自己待在它邊上很安全。不過說來也奇怪,還記得電影裡,森蚺是不朽之花血蘭的守護者,為什麼它們反而會怕這株血蘭皇帝呢? 張衡小心翼翼的站穩,朝血蘭皇帝伸出右手。然而他手還沒碰到那朵花就「哇」的一聲尖叫了起來。一股鑽徹骨髓的痛感從張衡的右手傳來,在他全身翻來覆去的轉,痛得他直流眼淚。可那痛感還繼續加劇,張衡疼得雙腳都站不穩,險些就掉了下去。他強忍著劇痛,好不容易才勉強把身體穩在了巖壁上。 那種劇痛整整持續了一分鐘才結束。張衡虛脫的伏在巖壁上,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這玩意兒真是痛死人不償命,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疼過。 這時,水面上又有了動靜。張衡轉過頭一看,那雌森蚺還沒放棄,再次乘上蛇體彈床飛了上來!張衡心裡雖然害怕,卻努力的睜開眼睛,注視著飛騰而來的雌森蚺。雌森蚺飛到張衡身前,然而就在它馬上要碰到張衡的時候,它又是一聲怪叫,頭一歪摔了下去。 張衡望著那株迎風招展的血蘭皇帝,心裡已經明白了個大概。那種超級痛感,就是血蘭皇帝擊退雌森蚺的秘密! 「倒計時提示:隨機任務時間剩餘3分鐘。無法按時完成任務的話,你將會被扣除4000點業火點數。」閻王的聲音又來了。 張衡大驚,自己剛才拿回了蛇寶石,任務不就應該完成了嗎?他仔細一想,終於想起剛才閻王又給自己追加了一個任務目標「驅散森蚺群」,恐怕必須完成這件事才能算徹底完成任務。 可是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驅散森蚺群?自從張衡拿走蛇寶石以後,所有的森蚺都像瘋了一樣,一個個都恨不得把他吞了;要驅散它們,這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時間靜靜流逝,張衡絞盡腦汁還是沒想出辦法來。現在唯一的著手點就只有那株血蘭皇帝了。但張衡一想起那種恐怖的痛感又是一陣心悸,不敢再去碰它。 「倒計時提示:隨機任務時間剩餘2分鐘。」 張衡一握拳,心想痛就痛吧,又不會真死人,拼了!他嘴裡不停的念著「不痛」、「一點都不痛」,然後毅然朝血蘭皇帝伸出了右手。 「啊!」張衡的慘叫聲直上雲霄。再怎麼給自己下心理暗示,那種痛感也還是真實存在的。張衡拚命的咬緊牙忍住痛,手一下子把血蘭皇帝拔了出來! 「叮噹——隨機任務特殊物品,血蘭皇帝,獲得。」 「咦?」張衡叫了出來。從他的手碰到血蘭皇帝的那一刻起,那種恐怖的痛感就消失了,真是不可思議。 張衡把血蘭皇帝捧在手裡。那花上現在已經沾上了張衡自己的血,然而卻依然顯得美麗而尊貴。不過,花雖然到手了,又要怎樣才能驅散森蚺群呢? 此時騷動的聲音再度從張衡身後傳來。雌森蚺挨了兩下劇痛,還是楔而不捨,第三次從水裡騰了起來! 眼看雌森蚺的腦袋衝到身前,張衡連忙伸出血蘭皇帝保護自己。但是這次血蘭皇帝竟然沒起作用,雌森蚺大嘴一張,一下就把張衡全身都吞進嘴裡!張衡到這時候才想到,血蘭皇帝對自己都無效了,怎麼可能對雌森蚺還有效? 可是這時後悔已經遲了,雌森蚺嘴一閉,張衡眼前立馬一片漆黑。腥臭的味道從雌森蚺的食道裡湧了上來,張衡幾乎要被薰暈了。 「倒計時提示:隨機任務時間剩餘1分鐘。」 張衡快絕望了,現在別說完成任務了,自己搞不好都要被蛇吃了! 吃?對了,現在自己手裡不是還有一朵不朽之花血蘭皇帝嗎?據說這東西吃了能長生不死,說不定自己吃下它以後還能在大蛇胃裡活命呢! 張衡立刻把血蘭皇帝放進嘴裡,嚼了嚼就吞了下去。這花吃起來還是甜的,像糖一樣。 「血蘭皇帝吸收完畢。獲得身體強化效果,筋骨增加1,耐力增加5。獲得特殊技能『血蘭痛擊』,二十四小時內使用次數為10次,啟動方式為意念啟動。」張衡腦中的聲音這麼說道。 張衡一愣。身體強化這個他也聽鮑永青說過,並不覺得奇怪,但特殊技能「血蘭痛擊」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就是那種超級恐怖的痛感? 「任務時間剩餘30秒,29……」閻王又開始念叨了。 張衡心想,意念啟動也許是一想就能用出來吧。於是他試著在心裡默念道:「『血蘭痛擊』,目標是這條蛇!」 張衡這念頭一出,雌森蚺立刻瘋狂的搖動起了身子,哇的一口就把他吐了出來!張衡在水裡又連續給了它兩記血蘭痛擊,那雌森蚺撲騰了幾下以後,居然暈厥過去不動了!其他那些雄森蚺全都立刻游了過來,也不理張衡,托著昏迷的雌森蚺就朝湖心游過去了。 張衡浮出水面,一看自己的手錶,只見索敵雷達上面的紅點嘩啦啦的減少,很快就全沒了,只剩下表示自己的綠點孤零零的在雷達中間閃著。 這下張衡終於明白了。鮑永青對光點的理解並不完全正確。只有在敵人對己方人員有攻擊意圖的時候,表示敵人的光點才會在雷達上顯示出來。也正是因此,森蚺群來搶奪蛇寶石的時候雷達上才沒有顯示。這樣看來,這個索敵雷達的功能也實在是有限啊。 「8秒,7秒……」手錶的倒計時到6秒時終於停了下來,重新變回了主線任務的倒計時。 接著,閻王還是用那一成不變的聲音說道:「叢林森蚺轉為被動防禦型敵人,驅散目標達成。隨機任務完成。獲得業火點數3000點,羅剎級地獄勳章一枚。」 聽到這段話,張衡心裡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隨機任務算是完成了,獎勵也還湊合。就是不知道羅剎級地獄勳章到底有多大用,一會兒問下鮑永青好了。 想到鮑永青,張衡這才想起眾人都不見蹤影了,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張衡正準備朝四周呼喚眾人,不經意間望見自己的手錶,不由得懊惱的磕了一下自己的頭。鮑永青告訴過張衡手錶可以當對講機用,但是剛才的情況太危急,他都把這點給忘了。 張衡摁住了手錶上的綠色按鈕,喊道:「我是張衡,有人能聽見嗎?聽見我說話的,快回答我一聲!」 沒有回音。張衡又試了幾次還是沒人回答他,只得放棄了這個方法。真是奇怪,大家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明明鮑永青也在,就算遇到危險也應該可以化險為夷的吧? 張衡越想越擔心,不由得加快速度游到了岸邊,抖了抖身上的水,就朝高崖的方向走去。然而剛走到高崖頂上,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渾身一震。 這裡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只是地上有一灘新鮮的血跡,附近卻又沒有任何搏鬥過的痕跡。在血跡旁邊,赫然放著鮑永青的m4超級90霰彈槍,還有一顆彈殼,顯然是剛剛才開過槍。而鮑永青的小背包,就孤零零的躺在離霰彈槍不遠的地方,包還關得好好的。除此之外,周圍就沒有其他和隊友們有關的東西存在了。 張衡咬緊了牙。光從血跡就可以看出,大家一定是遇到危險了,至於他們是死是活還不能確定。霰彈槍是鮑永青最重要的隨身武器,它現在落在這裡,說明就連鮑永青都很可能已經遇險了。可是他們究竟碰上什麼了?這麼多人遇險,連具屍體或者肉塊都沒有,這種狀況也太離奇了吧? 當然,更樂觀的假設是眾人都還很安全,只是暫時逃走了。但這附近都看不見腳印,鮑永青的槍也丟了,要說他們還安全,更像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張衡一籌莫展,只能又重新在高崖頂上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這次他終於有了發現。在一棵樹背後的土壤上,有一個很小的SOS標誌,是用石頭寫出來的。而在這個標誌旁邊,還標著一個小小的箭頭。 張衡連忙背上背包,收起霰彈槍,朝著箭頭的方向跑了過去。 下了山崖,跑出大概兩百米以後,張衡停了下來。濕軟的地面上,兩行清晰的腳印一直朝前方延續。然而令他詫異的是,這些腳印,竟然全都是光著腳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十六章 - 食人族← 假如大家是逃跑了,那他們絕不可能把鞋子脫了再跑。也就是說,這些腳印就很有可能不是隊友們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這些腳印就代表這裡還有其他人存在,也許就是他們把大家都擄走了。 光腳的人……張衡聯想到了叢林裡的土著人。有關熱帶雨林的電影和小說裡,經常都會出現當地土著。很可能就是這些土著突然出現,把眾人俘虜了。而隊友中的其中一個人偷偷劃下了SOS的標記,希望自己去救他們。山崖上的土層很硬,而土著們則光著腳,所以才會沒有腳印。雖然鮑永青被土著輕易撂倒這件事很難解釋,但這是在地獄遊戲裡,發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搞不好那些土著真的非常強悍,鮑永青也敵不過。 張衡想了想,把霰彈槍別在腰帶上,從背包裡翻出了92式自動手槍,那是他下水前還給鮑永青的。儘管霰彈槍威力更大,但自動手槍的射程更遠,開槍速度也更快,現在這種情況下更合用些。 張衡又翻了翻背包,發現裡面還有一個閃光彈,就把它也繫在了腰帶上。然後,他在月光下沿著那兩行腳印警惕的朝前走去。他全身都還有些濕,風吹過來涼得他直哆嗦,可現在必須要趕緊找到大家,他也只能忍著了。 張衡正走著,腳下踢到一個什麼硬的東西,差點摔了一跤。他俯下身,發現那是顆人的頭骨,只有上半部分,沒有下頜。張衡把頭骨撿了起來仔細一看,只見那上面好幾處地方都有燒灼的痕跡,而更可怕的是頭骨上竟然佈滿了齒痕! 張衡的心唰的一下就涼透了。一個恐怖的單詞浮現在他腦海裡——食人族! 他沒再多想,立刻拔腿飛奔。如果大家真的是被食人族抓去了,那他們的處境就太危險了,最壞的可能是現在所有人都遇害了!必須要抓緊時間趕過去,爭取把大家都救回來!張衡現在已經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亡了,就連那個有點可惡的胖子文興平,張衡也希望他能活下來;至於其他人張衡就更不願意他們死了。要是他們都死了的話,張衡真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在這個「地獄」裡活下去。 張衡十分焦急,以跑百米的速度朝前飛跑,沒歇氣的跑了整整二十分鐘。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一點都不感到疲勞。他這一整天體力消耗非常大,而到現在卻還能全力飛奔都不覺得累,這應該就是因為系統加的那5點耐力吧。 這時烏雲遮住了月光,路有些看不清楚了。張衡著急的跑著,一不注意,腳下冷不丁被套住了,身體從地上一直被提到了半空才停下來。原來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繩索做的陷阱,被吊在樹上了。他的背包也落在了地面,還好槍還緊緊的握在手裡。 張衡連忙舉起槍,準備把繩子射斷。這裡離地面大概有三米,摔下去的話痛是肯定的,搞不好還會骨折,不過應該還死不了人。 然而就在這時候,張衡聽見周圍有悉悉的聲音。有人過來了! 張衡連忙一看索敵雷達,只見那上面有七八個橙色的光點正迅速的朝自己靠近。他這時就不敢再射斷繩子了,因為從三米高的地方摔在地上以後肯定得緩一會兒才能行動,很可能在那時候自己就被生擒了。張衡只能握緊手槍一動不動,忍住頭部充血的眩暈感,靜靜的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過了不到一分鐘,果然有好幾個男人從林子裡跳了出來。他們黝黑的身上只繫了一條草裙,臉上不知用什麼東西塗上了猙獰的圖案,手裡拿著簡陋的石製投槍。其中一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人的下頜骨做的護身符,看來他們就是食人族!不過這些食人族看起來也不是很壯實,和張衡想像的高大彪悍的形象相距甚遠。 幾個食人族朝張衡靠近,準備把他放下來生擒。張衡一直假裝身體被麻痺了不能動,任由他們放繩子。等到張衡的頭離地差不多兩米的時候,他突然朝食人族們開槍了。「砰砰砰砰——」連續四槍,三個食人族應聲倒地。張衡身體倒掛、頭也很暈,這種情況下能射四中三,已經很不容易了。 其餘幾個食人族見同伴被射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張衡趁機又是兩槍,又幹掉一個。食人族們終於回過神來,「哇哇」的怪叫著逃走了。張衡這才射斷繩索,落在了地上。 張衡背部著地,摔得結結實實,不過也只是疼,沒受什麼傷。半分鐘以後他站起來晃了晃頭,撿起小背包。這時張衡彈夾裡20發子彈就剩一顆了,他拿出個新彈夾準備換上,然而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轉過身朝草叢裡就是一槍。隨著槍聲的響起,一個食人族倒在了地上。原來張衡從索敵雷達上發現身後又有敵人靠近,所以才轉身開槍,把這個準備偷襲自己的食人族射死了。 張衡走近那個食人族,發現他手裡拿著根小竹管。張衡把小竹管拿起來一看,那裡面裝著根細細的木簽,尖銳的頂部還塗著黑色的毒藥。這是毒吹箭!張衡想想都後怕,要不是自己發現得及時,被毒吹箭擊中就完了。怪不得鮑永青也中了招,他肯定是被毒吹箭給偷襲了。但願吹箭上的不是致命毒素,否則恐怕他現在已經死了。 閻王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告訴張衡他殺死橙點敵人六名,獲得120點。看來這些食人族戰鬥力確實一般,一個食人族才值20點。 張衡又看了看自己的索敵雷達,剛才逃跑的那幾個食人族還在雷達的索敵範圍內。他連忙換了彈夾,跟了上去。只要跟著這些食人族走就一定不會中陷阱,而且也可以更快的找到食人族的部落,把大家救出來。 張衡跑得快,很快就追上了那些食人族的腳步。那些食人族一看他跟上來了,嚇得都不跑了,倒在地上以奇怪的姿勢打著滾,好像是在向自己的鬼神祈禱。 張衡氣瘋了,朝天開了一槍,希望把那幾個食人族嚇跑。可是他們彷彿充耳不聞,還在繼續打滾。張衡正愁眉不展的時候,抬頭一望,發現前方差不多兩百米遠的地方有股白煙正在裊裊的升起著。食人族的村落肯定就在那裡! 「見你們的神去吧。」張衡直接開槍把前面的食人族都打死了,血流得滿地都是。他從食人族的屍體上跨了過去,朝白煙的方向飛奔過去。 張衡料想得沒錯,他穿過一片林子,果然很快就看到了食人族的村落。由木頭和草搭成的簡陋的柵欄,構成了村落的外圍,而在裡面則錯落著許多草棚。 這時食人族也發現了張衡的存在,許多食人族的壯漢揮舞著各種武器朝他衝了過來。張衡也毫不手軟,揮手抬槍,幾乎是一聲槍響就射倒一個食人族。他射擊的時候都是靠在建築物牆邊,食人族們想射吹箭都不行,只能一個個被子彈打死。不過村裡的食人族似乎比先前的那一隊食人族要勇猛,直到地上躺了超過二十具屍體以後,食人族們才終於恐慌起來,紛紛四散逃竄出去。 張衡也不理那些逃跑的食人族,趕緊朝白煙的方向跑。剛繞過一個草棚,張衡看到有兩個食人族的小孩,還不到他腰部那麼高,鼓著烏黑的眼睛。他們好像不知道害怕,好奇的望著他。張衡朝他們舉起了槍,但還是又放了下來。反正這些小孩也沒戰鬥力,還是先找人要緊。 張衡又跑出幾步,繞過了第二個草棚,前面就是白煙冒出的地方了。這時他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自己的腳邊躺著一根大腿長骨,還冒著熱氣,上面還有些肉筋沾在上面! 張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了頭。 前方是一個火堆。火堆的後面立著一個木頭樁子,樁子的正上方,掛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眼睛都還是睜著的。那是王陵! 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張衡腳下一軟半跪在地上,悲憤的握緊了拳頭。不久前還在一起的同伴,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模樣!在這個地獄世界裡,人命就是這樣的脆弱!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張衡立刻轉過身,發現是那兩個小孩好奇的跟了過來。 「砰砰砰——」連續二十聲槍響,食人族的兩個小孩被打成了篩子。張衡的彈夾都打空了,還在不停的按著扳機。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狂了! →第十七章 - 重逢← 張衡打死那兩個食人族小孩以後還沒有冷靜下來,換上新彈夾就在村落裡到處掃蕩。他只要一看見食人族就開槍射殺,無論對方是婦女還是小孩。殺死這些無戰鬥力的敵人也沒有業火點數,只是在浪費子彈;但王陵慘烈的死狀刻在張衡腦中揮之不去,他只有瘋狂的射殺食人族才能讓自己暫時忘記這一幕。 不到半個小時,還留在村莊裡的食人族都被張衡全部殺光了。到了這個時候,他才勉強冷靜下來。 火堆邊的人骨頭怎麼看都只能湊成一具屍體,並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其他人也遇害了。可是張衡在殺食人族的過程中,已經檢查完了村裡的每個角落,卻沒有找到其他幾個人的蹤跡。他們還活著嗎?如果他們活著,那他們到底到哪裡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手錶的喇叭裡傳了出來。 「喂,張衡大哥,你能聽見嗎?我是江鵬。」 張衡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摁住綠色按鈕:「我在!你在哪?大家呢?」 「啊,你真的還活著!太好了!」江鵬驚喜的說道,「快來救我們!我們被食人族抓住了,現在正被關在……哎呀,這樣說不清楚。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再和你說明我們的位置吧!」 「我在食人族的村子裡了!全村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你們!」 「太好了,你看到我做的標記以後跟過來了啊。」江鵬又問道,「對了,那些食人族呢?」 「除了逃跑的以外,我都殺光了。」張衡答道。 江鵬臉色一變:「連女人孩子都殺了麼?」 「殺了不少。」 「唉……」江鵬搖頭長歎了一口氣,過了幾秒才問道:「……那王陵呢,你看見他沒有?」 「……我看見了……他的屍體。」張衡低聲道,「誒,不要說這個了。你只問了王陵一個人,那就是說其他人都沒事吧?」 「嗯,我們暫時還比較安全。他們三人雖然還在昏迷中,不過應該沒什麼事。只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逃出去,必須要你來救我們。」江鵬說道,「我們被關在村落南邊的河裡,具體情況也不太好說清楚,你趕緊過來吧!」 雖然不明白江鵬說「被關在河裡」是什麼意思,但張衡還是立刻往村子的南邊跑去。在那裡他果然見到了一條很淺的河,應該是先前那條河的支流。此時張衡的雷達上也顯示出了四個綠色光點,他沿著河又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隊友們的身影。 「張哥!」江鵬朝他揮著手,「你總算來了。」 張衡望著河裡的情景,不由得說道:「我算是明白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江鵬等四人被關進了一個木頭做的籠子裡,扔在了河中央。從表面上看他們幾個人衣服都還完好,也沒什麼傷,不過除了江鵬以外,其餘三個人都是閉著的,好像睡著了一樣。那個籠子只浮出很小的一部分在水上,剛好夠他們幾人的頭露出來進行呼吸。籠子做得並不牢固,可是就在籠子的周圍,浮著好幾十條中等體型的鱷魚,虎視眈眈的望著籠子裡的人。假如他們想弄壞籠子逃出來的話,就一定會被那些鱷魚撕成碎片。因此江鵬才會說「被關在河裡,沒辦法逃出去」。 「張哥,你朝後看,那裡有一根十多米長的木竿,上面還有個倒鉤。你把那木竿伸過來,鉤住這個籠子拉回岸邊就行了。」江鵬說道。 張衡依言找到了木竿,緩緩的勾動籠子,往岸邊拉。那些鱷魚在籠子後面緊跟不捨,張衡一怒之下,開槍射中了其中一隻鱷魚的眼睛,想把它們趕跑。結果那只鱷魚痛得馬上就潛進水裡了,而其他的鱷魚卻還是跟在籠子後面不退。92式手槍的子彈也不多了,張衡不想再在鱷魚身上隨便浪費,愁得眉頭都擰在一起了。 「不用擔心這些鱷魚。如果我沒料錯,我們現在應該是在《亞馬遜食人族》這部老電影的領域裡,這些鱷魚都是普通的凱門鱷,一般只在水裡捕食,岸上有人的時候它們不敢隨便上岸的。」江鵬說道。 張衡放下心來,繼續拉動籠子。果然,籠子拉到離岸邊還有五六米的時候,那些鱷魚都不甘心的游回了河中。 張衡總算把籠子拉上了岸,然後拆開了籠子。江鵬先鑽了出來,和張衡兩個人一起把其他三個人從籠子裡拖了出來。三人睡得很熟,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對兩人的動作渾然不覺。 「他們這是中了食人族的吹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江鵬道,「我怎麼搖他們,抽他們,打他們都沒有感覺。」 張衡奇道:「那你怎麼就醒得那麼快?」 「他們的吹箭沒射中我,但我馬上就閉上眼睛假裝昏迷,同時悄悄的在地上做了個標記。後來那些食人族也沒檢查就把我們抬回了村,放進籠子裡,甚至都沒有綁。」江鵬難過的說道,「我當時還在高興有機會逃出去呢,可過了一會兒他們就過來把王陵帶走了……」 張衡想起王陵的死狀,只覺得一陣反胃,但還是打起精神安慰江鵬道:「算了,這件事過都過了,別想了。好歹你們都還活著,這就不錯了。」 「……要是這裡活的不是這頭死肥豬,是王陵就好了。」江鵬使勁的踢著文興平,連續踢了好幾腳還不解恨。文興平倒是任由他踢來踢去,也沒有什麼反應。 「為什麼?」張衡問。 「就是這頭肥豬瘋了,非要找什麼血蘭,結果跑得離隊伍遠了點,被食人族盯上了。鮑哥那時已經發現食人族了,可是準備去救肥豬的時候卻中了吹箭。我們其餘幾個人哪能對付得了敵人啊?只有王陵拿起鮑哥的槍反擊了一下,打傷了一個食人族,然後大家就都被抓住了。」江鵬把當時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也幸好我下水去拿蛇寶石了,否則大家一起完蛋。」張衡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剛才雖然遭遇險境,但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很幸運啊。 →第十八章 - 黑叉← 「其實我都死心了,沒想到你還真的能活著回來。」江鵬又問道,「對了,那你任務完成了嗎?」 「僥倖完成了。」張衡想起那個巨大的交配蛇球和瘋狂飛起來的雌森蚺,又想起自己碰巧遇上的那株血蘭皇帝,發自內心的說道。 「那就太好了。」江鵬的目光望向了張衡腰間的霰彈槍,「張哥,你把霰彈槍給我用吧。」 「給你倒也可以,不過——」張衡語氣一轉,「我看你都沒有用過槍吧?新手用槍可是很容易傷著自己的。」 「我是沒用過,不過我看鮑哥用過,所以也知道怎麼開槍。趕快把它給我吧。」江鵬憂心忡忡的說道,「我擔心,食人族的反撲要不了多久就要來了。」 張衡拍拍他的肩膀:「我打死了好多個,其餘的都嚇跑了,不用那麼擔心。」 「正是因為你殺了他們那麼多人,甚至還有女人孩子,所以他們才一定會回來找你報復。」江鵬歎道,「張哥啊,你這件事做得太衝動了。」 「你知道王陵死得有多慘嗎?我當時一看就受不了了!」張衡朝江鵬吼了起來,「你是因為沒看見,所以才會說這種話!」 「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我也能想像出來。他的頭應該是被割下來掛在木樁上,地上則只剩下吃剩的骨頭,還有一些殘渣吧。」江鵬望著張衡,「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把食人族的婦孺都殺了。」 「你是想教訓我嗎?我殺他們也不完全是因為衝動!」張衡火了,「我當時也想了想,殺死女人和孩子以後那些食人族一定會回來報復!可那又如何?這個食人族村落的人口我大致估計了一下,絕不會超過60人。食人族戰鬥力根本不行,他們也就是用毒吹箭偷襲讓人防不勝防。只要小心一些,憑我的槍法,要把他們全部解決沒有任何問題!」 「張哥,你別急。聽我說。」江鵬嚴肅的說道,「我們幾個人被食人族抓住的時候,閻王提示我們說:『主線任務的事件得到觸發,接下來將進入主線任務的第一區域,食人族村落』。那時你聽見這句話了嗎?」 「沒有。你說到閻王的這句話,意思是……」 「我們現在已經在進行主線任務了。」江鵬分析道,「可是這些食人族卻只不過是戰鬥力很一般的敵人。在雷達上表示他們的光點是橙色;雖然我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危險等級,但它顯然比紅色差遠了。而在你的隨機任務裡,交配蛇球裡有多少紅點級的大森蚺,數都不數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張衡皺起眉頭,「你是說,食人族裡還有更厲害的敵人存在!因為從常理來推論,主線任務裡的敵人應該比隨機任務裡的更強才對。」 「是啊……」江鵬望著村落的方向,「我猜,這個敵人恐怕比你碰上的那個交配蛇球還要難對付啊。」 張衡沉默下來。自從被張衡從蛇口中救下來以後,江鵬重新振作了起來,表現出了自己準確的判斷能力。雖然江鵬也不見得比眾人要高明多少,而且很多時候主觀猜測居多,但這個男孩子至少好幾次都說中了問題的核心。 「你說的這個也只是猜想,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不過,我就暫時相信你好了。」張衡說著把霰彈槍取了下來,遞到江鵬手上,「槍借給你用,小心別傷著自己。」 「嗤呀哪——」一聲詭異的尖嘯突然從村落的方向傳來。 與此同時,張衡的手錶滴滴的響起。張衡低頭一看表盤,只見索敵雷達上出現了一大堆橙色光點圍著一把黑色的叉子,在村落裡繞著圈轉悠,離張衡他們所在的地方很近了。從黑叉的移動路線來看,它很快就要朝這邊走過來了。 「……這把黑叉是什麼東西?」張衡自言自語道。 「那是……勾魂使者的標誌!」熟悉的語調,從張衡身後傳了過來。 張衡轉過身,驚喜的望著說話的人:「鮑永青,你醒過來了?」 「醒都醒過來半分鐘了,就是太丟人,沒臉說話啊。」鮑永青自嘲的說道,「身為老兵,居然落到這種境地,還要你這個菜鳥來救我。」 江鵬連忙去看另外兩個人,卻見他們還是昏迷不醒。 「我的體質比他們好些,所以醒得快點。不理他們的話,他們恐怕還得再過幾個小時才能醒。」鮑永青說著,朝江鵬一招手,「小子,槍還我。你這樣弱的小菜鳥,乖乖的躲在後面就行了。」 江鵬坦然的把霰彈槍還給了鮑永青:「我用它只是權宜之計,這種東西當然是鮑哥你用最合適。」 「你剛才說勾魂使者,那是什麼意思?」張衡問鮑永青。 「勾魂使者沒有固定的形態,但是擁有一個共同特性,就是怎麼也殺不死。無論你殺了它多少次,哪怕是把它燒成灰,它都會完好無損的繼續重生,接著追殺你。永遠在你身後勾你的魂,怎麼也甩不掉,這就是勾魂使者。」鮑永青解釋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逃嗎?」張衡皺眉。 「當然要逃了。不過首先得把這兩個人給弄醒。」鮑永青從衣服裡拿出個U盤大小的黑盒子。 張衡問:「那是什麼?」 「微型電擊器,防水的。」鮑永青說著低下身,拿那黑盒子往梁光雅後腦上一點。只見梁光雅身體一抽搐,很快甦醒了過來。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梁光雅說著發現了張衡,「張衡,你也在……」 張衡沒說話,只點了點頭。梁光雅見到張衡以後氣色好了不少,撐起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鮑永青又拿電擊器點了一下文興平。文興平也抽搐了起來,然而卻沒睜開眼睛。鮑永青給他臉上啪啪兩耳光,他還是沒動靜。 「我們走吧,不管這死胖子了。反正這傢伙也只會拖後腿,讓勾魂使者弄死他算了。」鮑永青說道。 「別不管我!」文興平一下子就蹦了起來。 張衡無語:「原來你醒了啊。」 這種人竟然能活到現在,真他媽的是個奇跡。 →第十九章 - 勾魂使者← 「我剛才是想多躺會兒來著。」文興平厚著臉皮說道。他又四下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像是有什麼大發現似的喊了出來:「咦,王陵呢?」 張衡和江鵬都望著旁邊沒說話。鮑永青一哼:「這種問題還用問?一看就知道是被食人族吃了。只能說他運氣不好。」 聽見他的推斷,文興平沉默下來。梁光雅則緊緊拉住張衡的袖子,身體似乎在發顫。進入「地獄」以後,他們見過的死亡都不少了,對此也都快習慣了。 「沒時間了,趕快逃吧。」張衡這次倒是最先開跑。其餘幾人也都有了默契,也不多說什麼,一個個都緊緊跟上。他們的衣服全都濕了,但現在誰也顧不得這點小事了。 沿著河道往南走,又是一片林子,樹長得相當密集。而且越往深處走,樹就長得越密。眾人大約跑了不到一公里,前方的樹與樹之間就幾乎只能容一個人通過了。 「現在我們安全了。」江鵬突然說道,「不用拚命的跑也沒關係。」 張衡揚手一看索敵雷達,發現敵人確實沒跟上來,還在村裡轉悠。不過他並沒有鬆懈,繼續跑著說道:「現在說安全太早了,還是趕緊跑吧。」 江鵬停下腳步:「我倒是覺得就留在這個林子裡,不要繼續跑了比較好。」 「為什麼?」張衡驚訝的問道。 「大家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在這個林子裡,居然見不到一個食人族的陷阱。」江鵬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都停了下來。江鵬確實沒說錯,走了這麼久,眾人都沒有發現任何一個陷阱。 「我假裝昏迷被食人族抬到村裡的時候,在沿途偷偷的睜眼觀察了好幾次。」江鵬又說道,「靠近食人族村落的地方,被設了很多很多的陷阱,各式各樣的都有。我想,這應該是他們抓捕野獸和防禦村莊的重要手段。」 張衡也點頭道:「嗯,我來時也中了一個陷阱,被吊了起來。幸好手裡有槍,不然就交代了。」 「這片林子離村落很近,然而卻沒有任何陷阱。而且別說陷阱了,食人族的光腳印也是越來越稀少,到現在這裡已經看不到腳印了。也就是說這片林子完全是原始狀態,食人族的活動痕跡並沒有到達林子深處。」江鵬擔憂的說道,「所以,我擔心這裡再往前走很危險。」 張衡明白了江鵬的意思:「你是說,因為連食人族都不敢深入這片林子,所以那裡面一定藏著比食人族更可怕的東西!」 「說得有道理。這麼說來,再往前走,我們就會腹背受敵啊。」鮑永青沉吟了一會兒,「也好,那我們就暫時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想想對策吧。」 眾人都同意他的意見,於是全都原地坐了下來。 張衡雖然也坐在了地上,卻並沒有放鬆,眼睛一直盯著索敵雷達。不過表示勾魂使者的黑叉現在還停留在村子裡,並沒有朝這邊靠近的跡象。 「現在也不用太擔心勾魂使者。這東西的可怕之處有兩點,第一點是殺不死,第二點是追蹤性很強,也就是說一旦把某個人鎖定為目標,它就會一直追上去,對方不死,勾魂使者不休。不過,它鎖定目標也必須要和對方打照面才行。所以現在咱們還不用太緊張。」鮑永青又補充道,「當然,要是見了勾魂使者以後被它盯上的話,就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等死了。」 張衡稍微放心了些。 然而就在這時,從林子深處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還夾雜著好像是什麼重物倒在地上的轟然巨響。而且那種轟隆隆的聲音好像還在不斷的靠近。鮑永青臉色一變,驚道:「真是見鬼了!」 「怎麼了?」好幾個人同時問道。 「那是大型伐木車的聲音!我進地獄以前是看林人,這種聲音最熟悉不過了!」鮑永青疑惑的說道,「可我們現在應該還在食人族的區域裡,怎麼會冒出這種現代化機械?」 張衡也覺得奇怪,低頭一看索敵雷達,當時就驚呆了:「黑叉!又是黑叉!」 眾人也都低下頭望向左手,只見索敵雷達上,一個黑叉從密林深處朝這邊飛快的移動過來。再回望村子裡的方向,原先那個黑叉還是一動不動。那麼這個新的勾魂使者,很大可能就是鮑永青所說的大型伐木車了!雖然這實在是不可思議,但是這個推論看上去又無懈可擊。 「我們趕緊逃吧!」梁光雅害怕的說道。 胖子文興平哭喪著臉:「可是要朝哪逃啊?」 這話說得沒錯,林子的兩側都是山,不能斜著跑,只能往回處逃。可是前面是個勾魂使者,後面又何嘗不是? 江鵬倒是有了主意:「只能朝來的路逃了。只要到河邊的時候還沒被後面的黑叉發現的話,渡過那條河往西走應該還有路可走。」 「可是那裡有鱷魚……」梁光雅說道。 「沒事!那條河確實能過去。那河水淺,可以走過去。鱷魚過來的話,我們也能用槍把它們打跑。」張衡一揮手,「好了,拚命的跑吧!」 眾人也不敢耽擱,再次開始跑了起來。 然而,事有不遂人願,雖然他們已經盡力奔跑了,但後面的黑叉卻遠比他們要快,不到三分鐘就已經趕到他們身後了。 聽著一棵棵大樹倒地的聲音,張衡十分焦急。可是這林子裡的樹實在太密了,想要提速也不可能。 轟隆隆的聲音已經離得很近了,張衡回頭一望,當時就大叫出來:「什麼!」 追著他們的果然是一台大型伐木車,然而在伐木車的駕駛座上,竟然坐著一個身穿紅色火箭隊隊服的男人!雷達上顯示的黑叉確實是代表著這個人,可是……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勾魂使者啊! →第二十章 - 火箭筒← 鮑永青這時也回過頭,看見那伐木機上有人駕駛,忙猛的一搖張衡:「快開槍!」 張衡回過神來,朝駕駛室抬手一槍……打歪了。然後他定了定神,又一槍過去,直接擊碎擋風玻璃,打在那個一身球服的駕駛員頭上。對方頭一歪,倒在駕駛座上,看來是死了。說來也奇怪,駕駛員一死,那伐木機也熄了火,停在原地不動了。 張衡剛鬆口氣,鮑永青拍他一下:「接著跑!過一會兒他又會活過來的!下次他的生命力會比這次更強,這種槍擊說不定已經殺不死他了!」 張衡趕緊撒腿開跑,一邊跑一邊問鮑永青:「勾魂使者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我看他像隨處都可以見到的那種普通籃球迷,明顯是人類啊!」 「我不是說了嗎,勾魂使者的形態不固定,什麼樣的傢伙都有!我以前的隊伍還碰上過長得像張國榮的勾魂使者呢!」鮑永青道,「不過,無論它長得有多像人類,它都只是『地獄』裡的怪物而已!」 「可是,我剛才打中的那個傢伙,還有伐木機,都和熱帶雨林這個場景沒有什麼關聯吧!」張衡對這點感到十分奇怪。 「勾魂使者好像是隊伍滿足一定條件的情況下就會出現,和場景一點關係都沒有。」鮑永青解釋道。 「什麼條件?」張衡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鮑永青搖頭,「我只知道,要是現在不全力甩掉那個勾魂使者的話,我們全部都要嗝屁!」 張衡心知厲害,只得加緊往前跑。這時林子裡的樹倒是越來越稀疏,眾人逃跑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眾人大約跑了三分鐘,身後那種伐木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文興平哇哇大叫:「那個人真的沒死!」 又過了沒多會兒,伐木機再次出現在眾人身後。張衡又回頭給了那勾魂使者一槍,打在他眼睛上。可是這次他居然只是晃了晃頭,根本不顧流著血的眼睛,精神抖擻的繼續開著伐木車朝眾人行進,樣子駭人無比。 張衡望著那伐木車說道:「我看這傢伙也沒什麼攻擊力,他靠的不就是這台巨型伐木車麼?我們把伐木車給打得不能動了,就不用怕他追上我們了。」 「說得好容易!」鮑永青譏諷道,「這伐木車是履帶型的,又沒有輪胎可以讓我們打爆。你告訴我怎麼能把它打得不能動?」 江鵬開口提醒道:「如果跑到車的後半部去打壞引擎的話,那就可以讓它報廢了。」 張衡想了想說道:「主意是不錯,就是有點冒險。就算能把引擎廢了,那個勾魂使者要是直接跳下來追我們的話……」 鮑永青打斷他的話:「走,我們倆現在就去打爆他的引擎!」 說著他扭頭轉身,朝伐木車的方向跑去。張衡見鮑永青如此果斷,心想他一定有對付勾魂使者的方法,於是也握緊槍跟了上去。為了確保安全,其餘三人則朝前方再行進兩百米就原地等待,不再前進了。 張衡和鮑永青兩人分別從伐木車的左右繞到它前方去。然而勾魂使者卻率先反應,調轉伐木車的車頭衝向鮑永青,把引擎部位暴露在張衡面前。張衡毫不猶豫,連續兩槍打在引擎上,一槍打在油箱上。那伐木車卡卡的響了幾下就不動了。張衡知道車快爆炸了,連忙拚命的往回跑。 「轟——」一聲巨響,伐木車炸開了,零件亂七八糟的四處飛。張衡扭頭一看,只見林子裡濃煙四起,野火也開始燒了起來,只是見不到那個勾魂使者的身影。然而就在他心裡想著「那個勾魂使者會不會已經掛了」的時候,勾魂使者的人影就從烈火與濃煙之中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火箭隊隊服已經被燒得東缺一塊西缺一塊了,渾身到處都是灼傷的痕跡,可他卻依然滿不在乎,甚至笑了出來,露出滿口白牙。 張衡顧不得許多,一槍命中勾魂使者的心臟。勾魂使者朝後一個踉蹌,但馬上又挺直了身子,宛如沒事人似的,朝張衡緩緩的走過來了。 這時鮑永青從另外一邊跑了過來,張衡忙問道:「這個怎麼對付?」 「對付個屁,別打他了!趕緊逃!」鮑永青說道。 張衡瞪大了眼睛:「什麼!我還以為你有辦法對付他呢!」 「誰告訴你我有辦法了!」鮑永青道,「我只是說把他的車給打壞了,我們比較好逃。這傢伙好歹看起來像是個人類,應該不會比車子跑得更快吧。」 「靠!」張衡罵完,轉身就跑。剛跑出三步,只聽耳邊轟的一聲爆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擦了過去,前方的大樹馬上就被轟倒在地。張衡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看,只見那個勾魂使者肩膀上扛著一具舊式的4管火箭筒,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勾魂使者瞄著張衡嘿嘿的笑,又一次啟動了火箭筒,四枚火箭彈呼嘯而出! 張衡嚇得魂都快沒了,馬上臥倒在地。那火箭彈就從他頭上飛了過去,又把前面的大樹轟倒了好幾棵。 「渾蛋!沒見過直接拿火箭筒轟人的!」張衡一邊在嘴裡嘀咕著,一邊就在地上開槍還擊。這時勾魂使者卻又不用火箭筒了,頂著張衡的槍擊,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張衡每槍都打中勾魂使者胸腹上的要害,打得對方鮮血直流,可對方卻好像根本沒有痛覺似的繼續向前走著。 張衡爬起來準備往後退,勾魂使者卻突然加速,鬼魅一般的移動到了張衡面前,冰冷的火箭筒抵住了張衡的腦袋。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張衡耳邊響起「硿」的一聲槍響。勾魂使者的腦袋上半部分被打掉了一多半,紅紅白白的液體濺了張衡滿臉。那勾魂使者縱然強橫,受了這麼重的傷以後也支撐不住。只見他軟軟的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兩下不動了,火箭筒也落在一邊。 「多虧你崩了他。」張衡呼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望著及時趕到自己身邊的鮑永青,「否則被爆頭的就是我了。」 原來,剛才鮑永青偷偷的接近勾魂使者的身後,直接抵著他腦袋開了一槍。 「別說那麼多,趕緊逃。雖然這傢伙受了重傷,但他一會兒還會起來的。等他復活之前跑得遠遠的,他就沒那麼容易追上咱們了。」鮑永青說完,自己就開溜了。 張衡正準備逃走,瞅見地上的火箭筒,俯下身就準備把它撿起來。然而他手剛碰到火箭筒,好像都死透了的勾魂使者又動了起來,右手緊緊的抓住了火箭筒的筒身。 「撿不到那破銅爛鐵就算了!快逃啊!」已經跑出好幾步遠的鮑永青又回頭喊道。 張衡把火箭筒都抓到手裡了,實在不肯就這麼放棄。他猛的用力扯著火箭筒,要把它從勾魂使者手裡奪下來。沒想到對方抓得太緊,怎麼也不放手。張衡正心急時,勾魂使者的左手又伸了出來,一下抓住了張衡的腳踝! 張衡急中生智,意念一動,朝勾魂使者放出一記血蘭痛擊。勾魂使者還真吃這招,「哇啊」一聲叫了出來,當即放了手,痛得滿地亂滾。 張衡奪過火箭筒,背在背上,再不廢話,轉身跑路。 就在這時,還在地上打滾的勾魂使者突然口吐人言:「活……活人……總有一天……你也會……啊……變成……我這樣……哇哈……啊……」 他聲音沙啞可怖,張衡雖然一直在跑,卻也聽得毛骨悚然。不過他也沒多想,光是感受著背上火箭筒的重量,那種喜悅就足以讓他暫時忘記勾魂使者的詛咒了。 張衡追上了鮑永青,後者一看他就罵道:「你媽的真狠,居然還真的把這破銅爛鐵弄到手了。」 「啊!」張衡突然一拍腦袋,懊惱的說道,「我鬼迷心竅了,拿這東西有什麼用啊,彈藥都沒有。」 鮑永青仔細看了看火箭筒身,這才拍拍張衡的肩膀:「算你狗屎運,這玩意兒不需要彈藥。」 →第二十一章 - 地震← 「什麼?」張衡一愣,「為什麼不要彈藥?」 「你看火箭筒側面吧,那裡不是刻著1000S麼?那表示這個火箭筒屬於特殊的空射武器,可以直接射擊1000次而不需要消耗彈藥。」 「真的假的?」張衡有點不能置信。 「你還不信我麼?」鮑永青一揮手裡的霰彈槍,「我這也是1000S的空射武器,你見我換過子彈嗎?」 張衡一回憶,發覺還真是這樣,從來沒見鮑永青換過彈藥。之前戰鬥太緊張,他光著盯著敵人,都沒注意到這一點,鮑永青一說才回想起來。 鮑永青羨慕的說道:「媽的,這在閻王那裡可是要5000點才能換到手,現在居然讓你白撿了。你這人的運氣還真是好得不可思議。」 「別損我了。」張衡苦笑,「上來碰到第一個隨機任務就差點扣我4000點,這也叫好運?」 兩人總算跑回了原地,和其餘三人回合了。張衡正想顯擺一下自己的火箭筒,江鵬用嚴肅的語氣開口了:「前面出了點麻煩的狀況,我們的計劃,恐怕必須要改變了!」 張衡問:「什麼狀況?」 「我剛才去河道那裡看了一下,裡面的鱷魚居然全部莫名其妙的死了,翻著肚子浮在河裡。那河裡不知道被誰下了什麼毒,我覺得很危險,現在最好還是別走這條路了。」江鵬道。 「可是不走這條路的話,就必須去食人族村落面對另外一個勾魂使者,這不是更危險嗎?」張衡疑惑的問道。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你自己看看雷達吧。」 聽了江鵬的話,張衡一瞅雷達,只見在食人族村落的方向只剩些橙點,先前那個黑叉已經不見了。 「勾魂使者在幾分鐘以前突然離開了食人族的村子,消失在雷達索敵範圍之外。」江鵬分析道,「所以我建議大家從村子那邊走。」 「可要是那個勾魂使者又重新回來怎麼辦?」梁光雅擔心的說道。 「所以我們要小心一點,慢慢走,勾魂使者一出現在雷達範圍內立刻改變行動路線。反正只要到了食人族村子那邊,我們可以選擇的路就更多了。」江鵬望向眾人,「總之這也只是我的建議,就看大家的意見了。」 「張衡說去的話,我就跟著。」梁光雅道。 張衡望了望鮑永青,見他朝自己點點頭。 「我同意回村子。大家出發吧。」張衡說完,帶領眾人朝前走去。只有文興平還站在原地,可憐兮兮的說道:「……沒人問我的意見嗎?」 其他人都沒理他,只有鮑永青回過頭來瞟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文興平不做聲了,又不敢發狠,只得默然的跟了上去。說來也怪,眾人一直提心吊膽,怕後面那個勾魂使者跟上來;可是他卻好像對眾人失去了興趣一般,並沒有再追過來了。 ◆ 眾人一進村子,那些食人族都衝了過來。然而他們一看見張衡,好些人就直接丟了武器開始逃跑。張衡也不用槍了,扛起火箭筒朝他們射擊,轟得他們的四肢漫天亂飛。那火箭筒確實是不用裝彈藥,就是太沉,用起來有些累,而且有東西擋著就射不中人。張衡轟了十幾炮以後實在煩了,就在旁邊看著鮑永青衝在前面,一槍一槍的爆頭。 梁光雅現在還揪著張衡的袖子,看來殺人的場面對她的觸動還是不小。旁邊的江鵬也是看見一個食人族倒地,眼睛就反射性的閉一下,臉色很難看。他也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殺戮的場面。文興平反而好多了,一路走著還一路踹著倒地的食人族屍體,看上去很得意。 「殺了……好多人啊。」梁光雅在張衡身邊低聲道。 「人?這些只是吃了我們同伴的食人族而已,根本不能把他們當人看。而且就算他們真是人,只要是敵人就必須殺掉他們。」張衡攬著梁光雅的左肩,「在這個地獄遊戲裡,我們必須要不停的殺戮才能繼續生存下去。你現在也該明白這一點了吧。」 「我……」 「去,殺了前面那個食人族。」張衡的手,指向了前方五六米遠處的一個食人族婦女。她正蹲在草棚邊上躲著,全身瑟瑟發抖,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梁光雅驚異的說道:「你是說,要我殺她?」 張衡抬槍瞄向那個食人族婦女,一槍射在她的膝蓋上,血汩汩的流了出來。食人族婦女勉強站起來,轉身想逃,然而腿被打傷了,只能一點點的朝前挪。 「看見我的示範了吧?瞄準目標,就這樣扣動扳機,很簡單的。我早就把保險打開了,你直接開槍就行。」張衡說著抓起梁光雅的手,把手槍放在她手心裡讓她握好,「射她的背,那樣目標大容易命中,而且也能保證打中內臟。雖然她不會馬上死,也肯定活不了了。」 梁光雅發著抖不敢開槍。張衡直接把她的手臂托了起來,喊道:「快扣動扳機!」 梁光雅還在猶豫,張衡又一聲吼:「快啊!」 梁光雅閉上眼睛,慌忙的扣動了扳機。殊不知,張衡這時已經放開了自己的手。 「砰——」子彈終於射了出去,食人族婦女怪叫著倒在地上。梁光雅睜開了眼睛,只見食人族婦女全身染血,卻還在不停的掙扎,好像是要朝她這邊爬過來。梁光雅恐懼的舉起槍,「砰砰砰——」又連續射了好幾槍,那食人族婦女才終於不動了。梁光雅的手臂都因為槍的後座力而發麻了,又酸又痛。見到食人族婦女死透了,梁光雅才放下手臂,大口的喘起氣來。 「好了,以後你要習慣這種感覺。」張衡說著從梁光雅手中把槍重新拿走,遞給了一邊的江鵬,「你拿這把槍去用吧。」 江鵬接過槍開始戰鬥。他的神經比梁光雅是要好上不少,很快就能面不改色的殺食人族了。只不過他槍法不准,好些時候都射不中,看得張衡直皺眉頭。 文興平眼饞江鵬有槍用,溜到張衡面前:「把槍也給我玩玩,怎麼樣?」 「你就不用了。我是看他們心理素質還不行,所以讓他們開槍練練膽色。你反正只要自己沒危險就啥都不怕,這麼好的心理素質,沒必要用槍了。」張衡一句話說得文興平灰溜溜的往一邊去了。 過了一會兒,眾人走到了村落的正中央。王陵的頭還在上面掛著,屍骨也在地上撒著。梁光雅一看王陵的樣子就吐了,江鵬也馬上就別過了頭,就連文興平也是臉色蒼白。 張衡也是一陣難過,幾個小時前王陵幫眾人做燒烤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現在他卻已經葬身於食人族的腹中,連屍體都拼不全,真是太慘了。 「還是給他做個墓穴埋了吧。」江鵬提議道。 「嗯。」張衡點了點頭。這時村裡一個活著的食人族都沒有了,而且現在勾魂使者也似乎並不會馬上出現,還不至於替同伴做個墓地的時間都沒有。 然而王陵的頭掛得太高,那木樁子又拔不出來,要把他的頭取下來,就得把木樁子弄斷。 「我來打斷它。」鮑永青說著,上去朝著木樁子就是一槍。可奇怪的是,那木樁上並沒有像他想像的一樣直接斷掉,竟然只是有一小塊地方有些焦黑而已! 鮑永青湊上去準備看看怎麼回事的時候,眾人腦中響起了閻王的聲音。 「主線任務提示:觸發事件的物品受到擊中。只要將其打斷,主線任務將進入下一階段。」 「太好了,主線任務總算有所進展了。」江鵬驚喜的說道。 鮑永青摸了一下木樁子,搖頭道:「別高興得太早。這個東西外面看是木頭做的,裡面卻居然是實心的鐵柱。想想用什麼辦法把它弄斷吧。」 張衡一笑:「我這裡不是正好有火箭筒麼?都讓開,我來。」 「轟——」四枚火箭彈衝向目標,那根樁子立刻就被炸斷,一下子倒在地上。張衡剛要過去取下王陵的頭,突然感到腳下一震,立刻就被震倒在地。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其餘人也全部都被震倒在了地上。 張衡心中一慌。這是……地震嗎? →第二十二章 - 地獄勳章← 地表震動得越來越厲害,連地面也裂開了,露出條大地縫,眾人一個個的掉了進去。地縫的巖壁上到處都是突出的石頭,張衡落地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擦傷了好幾處,火辣辣的疼。 地洞底部是乾的,還有些草,比較柔軟。此時漆黑一片,月光也照不進來,只有手錶雷達上那一點點微弱的螢光還亮著。張衡坐了起來,一瞧雷達,只見其餘四個綠點都在周圍,看來所有的人都掉下來了。 「喂,人都還好嗎?還能動的回個話!」是鮑永青的聲音。 「我沒事。」張衡回應道。 「……我擦破了點皮,傷很輕。」梁光雅也答道。 「哎喲,我屁股都快摔成兩半了!」胖子文興平在抱怨。 眾人從始至終沒有聽到江鵬的聲音。張衡不由得喊道:「江鵬呢?江鵬在嗎?怎麼不回話?」 然而,他依然沒有得到江鵬的回答。 這時只見地洞裡亮起一道光,原來鮑永青從背包裡拿出了個手電筒,把地洞裡都照亮了。眾人全都朝鮑永青身邊走了過去,總算是聚在了一起。鮑永青開始打著手電筒照了半天才找到江鵬。只見他頭被磕破了,昏迷不醒。 鮑永青走到江鵬身邊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後說道:「還好,這小子只是撞到頭暈過去了,沒什麼大礙。」 張衡鬆了口氣。現在本來人就不多了,江鵬也是重要的戰鬥力,何況他還能出出主意。要是他也死了,隊伍裡除了自己和鮑永青之外就沒有能夠依靠的人了。 鮑永青用電擊器把江鵬弄醒了。不過他頭還是很暈,臉色相當難看。 這時,閻王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主線任務事件已觸發,任務進入下一階段。提示:任務第二區域在當前位置的西南方2公里處。」 「兩公里的話倒是很近。」張衡沉吟道,「不過現在還必須要先想辦法從這地洞裡出去。」 離開地洞是當前第一要務。至於王陵的墓也就只能算了。 現在這個地洞裡的石壁是垂直的,爬上去根本不可能。那麼就只能找別的路了。鮑永青用手電筒照著地洞的西南方。只見那邊是一條曲折的通道,也不知是通向什麼地方。 「要在通道裡探索的話,我建議張哥在最前面拿著手電筒開路,鮑哥在最後面殿後,我們其餘三人夾在中間。」江鵬用虛弱的聲音說道,「這樣是最安全的方法。」 眾人都沒有異議,於是就按江鵬的說法排好了隊列,沿著西南方的通道朝前走去。 剛走出兩步,張衡拿著的手電筒就照到地上好幾個骷髏頭。路上越往前走,人骨頭越多,看上去森然可怖。想到也許這些都是食人族吃剩的殘骸,眾人都沉默了下來,靜靜的走著。 大概走了十分鐘,通道豁然開朗。再往前走,就是一個空曠的石頭大廳。大廳裡有月光灑進來,張衡抬頭一看,發現只要沿著大廳裡一條坡道朝上走就能走到地洞的出口了。 「呼……總算能出去了。沒碰上什麼危險,真是幸運。」張衡緊張的神經總算鬆懈了下來。 「張哥……你用火箭筒在剛才那條通道口來一下。」江鵬虛弱的說道,「這樣安全些。」 張衡點點頭,隨即射出了四枚火箭彈。通道口的石頭被火箭彈打落,把那條通道死死的堵住。這樣無論什麼東西都不可能從通道口那邊過來追他們了。 這時還是深夜,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暫時不離開地洞,先打個盹養養精神。畢竟大家今天已經太累了,那個第二區域裡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現在能好好睡會兒,至少逃跑的時候也能跑快些。 「我精神最好,守夜就由我來吧。有危險出現的話,我會把你們都叫起來。」老兵鮑永青說道。 地洞裡有些干木頭,鮑永青就把它們收集起來生了一堆火。眾人圍在火邊烤了會兒火,衣服基本都干了,身體舒服了不少。那火暖得人想睡,江鵬和文興平很快就都倒在地上打起了鼾。梁光雅拉住張衡:「陪我睡吧。」 張衡「撲哧」笑出了聲:「你說什麼?」 梁光雅紅著臉打了張衡一下:「什麼啊!別誤會了,我不是說那個……」。 「我知道。在這個地獄裡,我就連下一分鐘自己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就不知道,哪有心思想那事?」張衡又笑了起來,「不過你要是比現在更漂亮十倍的話,也許我也會考慮的。畢竟牡丹花下死,好歹也能做個風流鬼嘛。」 「你這人真不正經!」梁光雅有些生氣,「我只是有點害怕,想要你陪在我身邊,這樣我會安心一些。」 「你就在靠我身邊睡吧,我還要再烤一會兒火。」張衡道。 「……謝謝了。」梁光雅蜷縮在了張衡身旁,也很快沉入了夢鄉。 張衡把目光投向了火堆的對面。鮑永青正一個人呆呆的望著山洞外的世界,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火光映著他的側臉,竟是無比孤獨而滄桑。 「沒想到你這個老兵,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張衡歎道。 「老兵,也是人啊。」鮑永青收回了投向洞外的目光,「在地獄遊戲裡生存,人的心是很容易累的。」 「所以你那時候才會和我說你活膩了?」張衡問道。 「差不多是因為這樣吧。我在現實中本來也沒什麼牽掛,沒老沒小,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進入這個『地獄』以後,我一開始總是拚命的活下去,到現在也終於累了。就算死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鮑永青望著張衡,「你呢?你怎麼想?」 「不管怎麼說,還是活下去比較好。死了很慘,千萬不要死。我就是這麼想的。」張衡坦率的說道。 「……嗯,這樣很好。這樣想的人更容易在『地獄』裡活下去。你這個人,一定會比我長命的。」鮑永青笑道。 張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換了個話題道:「對了,我的隨機任務完成後,閻王獎勵了我一個羅剎級的地獄勳章。」 鮑永青稍有些驚異:「你很能幹嘛。地獄勳章一共分為紅蓮、修羅、夜叉、羅剎、餓鬼五級,我以前那個隊長經過千辛萬苦才只弄到了一枚餓鬼級的勳章,你倒好,一上來就把羅剎級勳章拿到手了。」 張衡沒想到羅剎級勳章這麼希罕,想了想又問道:「……那這個勳章可以用來換什麼?」 「那些需要地獄勳章的高級貨,我平時也沒敢看。不過我可能還稍微記得一點,你讓我再想想。」鮑永青敲敲自己的頭,過了會兒才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個『子彈時間』的技能,就可以用點數加上羅剎級勳章兌換。」 「子彈時間?該不會是黑客帝國裡面尼奧躲子彈的那個特技吧?」張衡問道。 鮑永青點頭:「對,就是那個。」 「連這種特技都可以買到啊……」張衡汗然,「這聽起來比外星飛碟還要誇張。」 「子彈時間根本不算什麼。閻王那裡甚至幾乎可以換到古今中外所有傳說、神話、故事裡的技能,電影、遊戲裡的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我記得兩枚修羅勳章甚至可以換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鮑永青又補充道,「當然這個我們基本不用想了,我甚至都懷疑夜叉級以上的地獄勳章根本就不存在。」 「這個也說不准吧。記得我們在船上討論業火點數換外星飛碟的時候,我就在想,只要是有火箭筒就好了。」張衡拍拍自己背上的1000S空射火箭筒,「你看,這不就有了嗎?」 「你傻樂什麼!」鮑永青給張衡潑冷水,「明天我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真不知道你幹嘛能那麼樂觀。」 「……這倒也是。不過說到主線任務,這閻王也真是可惡。」張衡不滿的說道,「老是說事件觸發,到底觸發了什麼事件也不說清楚。去什麼地方拿什麼東西,對付什麼敵人也語焉不詳。那什麼閻王不是純粹在玩我們麼?」 「呵,習慣了就好了。閻王好歹會告訴我們觸發事件的區域和主要的行進路線,這樣差不多也就能完成任務了從來都是這樣的。」鮑永青道,「其實如果願意花些業火點數,閻王也會提示得細緻一些。可惜我是沒有多餘的點數可用了。」 「是這樣啊……話說回來,我總覺得這個主線任務有些莫名其妙。閻王說的那個帶六芒星標記的東西,現在連個影都看不見。甚至連和它有關係的東西都沒冒出來過。」張衡皺起了眉頭。 「那東西我倒不擔心,到了時候它自己都會出現的。我擔心的是怎麼把那東西帶走。」鮑永青吁了口氣,「根據我的經驗,凡是找東西一類的任務,最後都要面對變態的寶物守護者啊。」 →第二十三章 - 蜂與鱷← 「與其擔心這個還沒影的東西,倒不如先想想那個勾魂使者。」張衡想起勾魂使者就覺得奇怪,「你不是說勾魂使者都會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不死不休嗎?可是今天這個勾魂使者後來就一直沒跟上來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其實勾魂使者我在以前的隊伍裡也只碰上過一次,我對勾魂使者也不是完全瞭解。」鮑永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所以雖然我是老兵,我說的也未必全部正確,因為有些是我在以前隊伍裡得到的經驗,並不是閻王那裡有的資料。地獄這個世界太奇怪了,光靠我的那點瞭解是完全不夠的。」 張衡只覺得頭暈:「我說呢。你連雷達表示敵人的功能也沒弄清楚。雷達上是顯示不出來潛在敵人的,只有在對方對我們的隊員裡有攻擊意圖的時候,雷達上才會有所顯示。我做隨機任務的時候發現了這點,應該是不會有錯了。」 「是這樣啊。怪不得開始森蚺圍住我們的時候沒有顯示。」鮑永青敲敲自己的頭,這才說出實情,「我以前的隊伍裡專門有人負責看索敵雷達,雷達方面的事我也只是瞭解個大概。」 原來老兵鮑永青也只是個半吊子。當然他這麼做也可以理解,畢竟剛開始的時候全隊都指望著他,他也不能說自己不知道,只能把自己的理解盡量說出來。不這樣做的話,新人們都會恐慌,也就很難服從指揮了。 但這也就是說,依賴鮑永青根本是不行的。地獄遊戲的秘密,恐怕多半還是得靠自己努力去探索才行。 真煩人,不過想那麼多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碰上什麼事的時候再說吧。張衡這樣想著,打了個哈欠,閉上雙眼沉入了夢鄉。 ◆ 張衡在前面不停的跑。身後,「踏踏」的腳步聲一直跟著他。那是追魂使者,永遠不會放過目標的不死怪物。張衡已經盡全力跑了,可是追魂使者的腳步聲卻還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張衡慌忙轉過身,準備用火箭筒轟擊追魂使者。然而那火箭筒好像沒彈藥了一樣,怎麼按也放不出來。張衡心中正恐慌時,只見那追魂使者已跑到自己面前。這時張衡一看追魂使者的臉,赫然竟是慘死的王陵! 「啊……」張衡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原來剛才那只是個噩夢。他一摸自己的後頸窩,滿手都是汗。剛才在夢裡,嚇得不輕啊。 四週一望,其餘幾個人也都醒了,沒一個臉色紅潤的,想來晚上都沒睡好。再看地洞外面,還是一片黑,原來天都還沒亮呢。 一縷白煙從對面的老兵鮑永青嘴邊飄了出來。嘿,這傢伙倒好,還在那裡愜意的抽煙呢。張衡走過去:「有多的麼,給我一根。」 「有倒是有,不過昨天在水裡都弄濕了,我在火邊烤乾的。」鮑永青遞過來一根歪歪扭扭的駱駝煙。張衡也不介意,借了鮑永青的火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東西他很久以前就戒了,現在一吸起來只覺得說不出的暢快,心情也安定了不少。 早上眾人還是只能吃壓縮餅乾,連水都沒有。地洞裡其實也有溪水,不過那多半是食人族在喝的,誰也不敢碰。其他人都一副苦臉,張衡倒是已經很習慣這種情況了。這點苦,比起之前那些死亡的威脅,根本就不算什麼。 吃完飯後,鮑永青又做出了一些新的說明。首先是關於索敵雷達上的光點所表示的敵人,除了特殊的黑叉是勾魂使者以外,其他敵人按危險性從高到低分為紅、粉、橙、白四種顏色。普通食人族男人只是橙點,就是說隊伍平均水平的人也能對付得了他們。 其次就是張衡所說的那一條:雷達上表示敵人的光點,顯示的是準備攻擊我方隊員的敵人。鮑永青坦言這點是自己沒弄清楚,眾人都露出了不信任的神情。 張衡馬上接口道:「大家也不要懷疑鮑永青,其實他也只是比我們先進來,很多事是憑經驗判斷的,不一定很準確。而且,光靠一個人是靠不住的,以後的事情,大家一起探索吧。」 然而眾人的神色卻並沒有因此舒緩多少。畢竟鮑永青一直以來就被認為是無所不知的,眾人都覺得他可以依靠。現在就連他也很多東西都不清楚,那就是說,接下來的旅程會充滿了更多的未知和危險。想到這裡,就沒有人能輕鬆下來了。 天剛亮,眾人就朝主線任務的第二區域出發了。閻王也沒提示說第二區域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眾人心裡都是一陣忐忑,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這次是由鮑永青開路,張衡殿後。江鵬的身體好了不少,也拿上了92式在中間警戒。梁光雅就負責緊盯著索敵雷達,雷達上一有什麼情況就立刻報告。 走出地洞以後,再穿過一段密林,前面好長一截路都是山地。樹木相對稀少,四週一覽無餘。張衡見到這種情況安心不少。地形如此開闊,不容易受到偷襲,逃跑的時候也會比較輕鬆。 他剛這麼想著的時候,只聽梁光雅驚叫起來:「後面有敵人出現了!顏色是粉色!數量……我……數不清……」 張衡也低頭一看,果然索敵雷達上出現了粉色光點,那數量用成千上萬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在雷達上密密麻麻的連成一朵桃花狀。 這時也不用誰喊,所有人步調一致的開始逃命。然而粉色光點的移動速度相當迅捷,還不到五分鐘就已經逼近眾人了。 「嗡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張衡不由得一回頭,當時就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只見在差不多五十米遠的地方,黑壓壓的一群蜂子正氣勢洶洶的朝這邊飛了過來。那蜂子足有嬰兒的拳頭那麼大,在空中飛行的姿勢簡直就像是微型戰鬥機一樣。 梁光雅也轉過頭來看到了這種情景,失聲道:「熱帶殺人蜂!」 「用火箭筒打殺人蜂前面的樹!」江鵬喊道。 張衡登時明白了江鵬的意思,毫不猶豫扛上火箭筒,一炮轟了過去。被火箭彈轟中的大樹立刻倒了下來,沒多久就起了火。殺人蜂群很快飛到火焰前,只聽啪啪爆響,好多殺人蜂都直接被烤焦了。但那火不夠大,更多的殺人蜂還是衝過了火焰牆,繼續執著的朝眾人衝來。 「嗡嗡」的聲音更近了。張衡知道火沒攔住它們,咬牙道:「該死的,要是有火焰噴射器就好了。」 蜂群離眾人不到二十米。只要被它們追上,一定會被蟄成肥豬,死得極慘。然而眾人奔跑的速度都已近極限,再怎麼也快不起來了。 「快看!前面有河!」江鵬驚喜的喊道,「我們只要閉氣潛到河裡,就不怕蜂子蟄了!」 張衡也望見了前面的河,但他一點都沒高興起來,反而沮喪的說道:「前面是有河……可是,河裡有鱷魚啊!」 河中,十幾條凱門鱷正愜意的浮在水面上。要是眾人潛進河裡的話,鱷魚們絕不會介意把他們撕成肉片吞進肚裡。這種死法,還不如被蜂子蟄死呢。 江鵬提醒張衡:「你的火箭筒幹什麼用的?」 張衡醒悟過來,扛起火箭筒,一邊跑著,一邊瞄準河裡的鱷魚就開始開炮。這炮一出去,張衡險些因為後座力而摔倒在地。而與此同時,四枚火箭彈呼嘯著飛向河中,瞬間就炸飛了兩頭鱷魚,殘肢和鮮血在空中飄舞。鱷魚們被驚嚇了,匆匆往遠處游去。張衡還不放心,又是一炮出去,於是第三條鱷魚也被炸飛了。鱷魚們更加恐慌,加速游跑了。 眾人來到河邊。這時殺人蜂群離他們不到十米。張衡他們趕緊把槍械都放到岸上,準備跳進河裡。 「殺人蜂群離開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浮上來!」江鵬提醒眾人記住這一點。 殺人蜂群剛趕到眾人身邊,眾人已深吸一口氣潛進河中。 張衡在水裡閉著氣,一邊看著手錶上的索敵雷達。那些粉色光點已經完全將表示隊友的綠點覆蓋了。看來蜂群雖然失去了目標,卻還並沒有離開,還在河面上方不停的晃悠。 就在張衡心焦的時候,他感覺到水波波動得異常厲害。他在水中四下裡一望,卻見一條巨大的凱門鱷朝自己游過來了!見鬼,剛才只打了水面上的鱷魚,這條潛在水裡的大畜生根本就沒有被嚇跑啊! →第二十四章 - 六芒星石← 逼近張衡的凱門鱷目測至少有七八米長,而張衡手裡什麼武器都沒有,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和它對抗。眼看著那鱷魚張著大嘴朝張衡的頭就咬過來了,張衡心裡直喊糟糕。 對了,自己不是還有那個怪招嗎?張衡心念一動,立刻朝鱷魚放出一記血蘭痛擊。那鱷魚沒頭沒腦的挨了一下,痛得在水裡直滾,最後甚至翻出了水面,那些殺人蜂正懸在空中沒事做呢,一看有活的東西浮出水面,不管三七二十一,雄赳赳氣昂昂的一擁而上,圍住鱷魚的全身就蟄了起來。鱷魚難忍劇痛,在水上翻滾著身子,很快就把身上的不少殺人蜂都沉到水裡淹死了。然而殺人蜂群卻絲毫不懼,前仆後繼的朝鱷魚發動攻擊。 殺人蜂對巨鱷這一場好鬥驚心動魄,張衡在水下都看呆了。然而就在這時,他一眼瞟見身邊的梁光雅快憋不住氣了,眼看就要浮上去了。張衡連忙狠狠的拉住她的手,不許她浮出水面。她就算溺水了,一會兒也還可以救回來,但現在要是浮上去的話,一定會立刻變成殺人蜂的靶子,慘死在它們的劇毒下。 梁光雅的掙扎越來越厲害,張衡卻還是死死的拉著她不放手。此時水面上殺人蜂和巨鱷的戰鬥也終於宣告結束,巨鱷一動不動的浮在水上,死硬了;而殺人蜂卻只損失了不到十分之一,趾高氣揚的在空中繼續嗡嗡的響。 殺人蜂群志得意滿,喧嘩著朝遠處飛去。等確定它們都飛遠了,張衡才鬆了口氣,從水裡站了起來。他一看手上拉著的梁光雅,卻已經吞夠了水,不省人事了。張衡在梁光雅心臟部位一聽,還能聽見心跳,於是他也不含糊,馬上脫掉梁光雅的上衣,露出一片亮白的春光。不過張衡現在也沒心思占梁光雅便宜,迅速的把手放在她柔軟白晰的腹部上,使勁的壓了起來。 這時其他人也已經爬了起來,一個個都在貪婪的呼吸著周圍新鮮的空氣。這次閉氣,可真是每個人都豁出命來了。胖子文興平看到梁光雅上身裸露,連忙湊過來要看個仔細,但鮑永青馬上就扯住了他,連帶著江鵬一起拉到一邊去了。 在張衡的努力下,梁光雅不停的往外吐著水,可是等水吐完了她還是沒醒。 張衡沒辦法,只好捏住梁光雅的鼻子,開始給她做人工呼吸。以前他幻想著給美女做人工呼吸肯定很香艷,現在實際做起來,才感覺到這真不是什麼好差事。狠狠的吸氣,對準嘴灌進去,再狠狠的吸氣,再灌進去,這個過程累人得要命。而且張衡做了半天人工呼吸,梁光雅還是沒動靜;他現在心裡只顧著怎麼把人救活,哪裡還管得上怎麼揩人家的油啊。 梁光雅一直沒甦醒過來,張衡急了。他曾經學過急救,但這回還是第一次實際嘗試,沒想到居然不管用。 眼看著梁光雅的心跳越來越微弱,最後終於停止了。張衡無力的低下了頭。他真的不想梁光雅死。但是這一次,似乎真的沒辦法了。 「張衡,把這個接住。」張衡身後傳來了鮑永青的聲音。他轉過身,只見鮑永青把微型電擊器朝自己扔了過來:「拿去電一下,沒準能電醒她。」 張衡接住了微型電擊器,準備就按鮑永青說的做。這並不是急救用的電擊器,但張衡現在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啪啦」一聲,電火花打在梁光雅的心臟上。梁光雅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心臟有了微弱的搏動。張衡大受鼓舞,又給她來了一下,梁光雅總算悠悠醒轉過來。 梁光雅睜眼看見張衡,茫然的說道:「我這是在哪裡?」 「在地獄。」張衡道。 梁光雅還沒回過神來:「我果然死了啊……那你也死了?」 「你是死了,不過又被我電活了。」張衡揚揚手裡的電擊器,「這裡是地獄遊戲的世界,你忘了嗎?」 梁光雅這才清醒過來,一眼看到自己上半身一絲不掛,臉一下就紅透了,活像醉了酒似的。張衡雙手一攤:「抱歉,為了救你,這也沒辦法。」 梁光雅抓過自己的衣服攏在胸前,站了起來,低聲道:「我去穿衣服。」 等她走到一棵大樹後,鮑永青走近張衡,哼道:「這娘們有意思,連句謝謝都不知道說。」 「這也很正常,她害羞嘛。」張衡說道,「其實她能活下來,我就很滿足了。」 ◆ 眾人休整了一會兒,又接著走了半個多小時,一路上都還算順利。他們走到一個山洞前方的時候,閻王的提示音再次響起:「主線任務第二區域抵達。任務關鍵物品就在前方,請根據六芒星標誌進行搜索。」 張衡望著前方的山洞,這個山洞光是洞口就有天安門城樓那麼大。山洞裡的空間更是大得誇張,這麼大的洞口,陽光照進去竟然無法將整個山洞照亮。 「按照閻王的提示,那個東西也許就在山洞裡面。」江鵬開口道,「雷達上並沒有顯示山洞有敵人,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大家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張衡點點頭:「嗯,這次我和鮑永青在最前面開路,梁光雅還是繼續關注雷達,江鵬你在最後面見機行事吧。」 眾人均沒有異議,於是便按照這個隊列排好,小心翼翼的邁入山洞中。這個山洞和食人族部落地下的那個地洞很相似,洞裡也是到處都散著人骨頭,全都殘缺不全。看上去這裡也是食人族使用過的洞穴,不過現在卻荒廢了,看不到半個食人族的身影。 山洞裡的氣氛有些陰森恐怖,眾人每邁一步都小心謹慎。然而直到洞中陽光所能照到的最深處為止,他們都沒有碰到任何危險,安全的跨入了洞中的黑暗區域。 前方已經看不見了,鮑永青打開電筒正準備朝前面照,江鵬突然喊道:「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都朝前望去。只見在前方不到十米遠的地方,有座用石塊堆成的小尖塔,塔高不到1米,塔的頂端,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 眾人小心的接近了小尖塔。張衡一看,原來在那塔尖發光的東西是一顆鵝蛋大小的石頭,而在石頭上面,正刻著一個不很標準的六芒星! 「主線任務關鍵物品,六芒星石,發現。」閻王的提示音響起。 張衡正心喜時,卻見文興平突然朝石頭伸出手去,要把它拿下來。 「等等,別衝動!」江鵬連忙出聲制止他,「也許有機關!」 但他的話已經遲了,文興平這時已把六芒星石握在了手中! 「……六芒星石,獲得。主線任務事件觸發。」隨著閻王的提示音,只聽嘩啦幾聲響,那座石塊堆成的尖塔迅速分崩離析,所有的石塊都散落在了地上!張衡心裡一驚,這裡真的……有機關? 「啊!」文興平恐慌的叫了出來,連忙扔掉了六芒星石,轉身就往外跑。其餘人也受他感染,全都腳底抹油開溜。然而張衡雖然也在跑,心裡卻想著那六芒星石幾乎都要到手了,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他沒跑兩步就停了下來,回過頭去一望。 「咦?」張衡愣住了。六芒星石好好的躺在地上,而周圍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張衡小心的走了回去,重新把六芒星石撿了起來。 「六芒星石,獲得。」這是閻王的聲音。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別的聲音響起,也沒有任何別的事發生。張衡這才知道這裡並沒有什麼機關。不過他也怕夜長夢多,把六芒星石放在右邊袖子的拉鏈口袋裡,轉身開始猛跑。 張衡很快追上了隊伍,揮動起手裡的石頭:「我拿到六芒星石了!」 「你還真夠有膽的。」鮑永青道。 「……不,那裡其實並沒有機關,所以我直接把石頭撿回來了。」張衡如實說道,「剛才文興平拿下這顆石頭的時候,應該只是把那石塔弄倒了而已。」 江鵬聽到了這句話,回過頭望向張衡:「你說沒有機關?你確定?」 「確實沒有,至少我沒看見。」張衡道。 「有點不合常理啊……不過暫時也不用想這個了。接下來只要把這顆石頭帶到那個集合區域就算任務完成了吧。可是——」江鵬沉吟起來,「集合區域在什麼地方呢?」 「集合區域的位置,閻王一向都要給提示的。」鮑永青也一皺眉頭,「我們明明都拿到東西了,這閻王卻還不告訴我們集合區域的地點,真奇怪啊。」 張衡想了想,猜測道:「難道我們的任務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光是拿到這東西還不夠?」 「嗯,只能這樣考慮了。我們趕快跑出這個山洞,然後再做打算吧。」江鵬說道。 不到一分鐘以後,眾人走出山洞。張衡剛想歇口氣,卻聽梁光雅尖叫道:「東北方向有敵人過來了!」 →第二十五章 - 食人族之神← 張衡心裡一驚,暗道這又來什麼怪東西了? 結果梁光雅接下來說道:「敵人幾乎全部是橙點,中間還有一個白點,數量大約有二十個吧。」 「……你喊得那麼嚇人,差點把我都搞緊張了。」張衡一扶自己的額頭,「不就是些橙點白點嗎?我們分分鐘搞定他們。」 「……對不起,我有點神經過敏了。」梁光雅的臉上又泛起紅霞了。 其實不止張衡,其餘的人心情也都輕鬆得很。之前他們紅點粉點都碰過了,這些橙點白點完全不放在眼裡了。 這時胖子文興平也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湊到江鵬身邊,低聲道:「江老大,手槍借我玩玩吧。我也想掙點分啊。」 江鵬正盯著雷達上的白點若有所思,一聽文興平這話也不由得泛起笑容:「我說大叔,你也是30歲出頭的人了,你喊我老大?不覺得丟人嗎?」 「江老大,行行好吧,我也想給隊伍做做貢獻啊。」文興平死皮賴臉的說道。 「這槍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我問問張哥和鮑哥吧。」江鵬說著提高了聲音,「張哥,鮑哥,文興平要借手槍去用,能給他嗎?」 「給他吧。」鮑永青答應得挺乾脆。 「這樣不好吧。」張衡擔心文興平起什麼壞心,畢竟這個人一點都不值得信任。 「你放心,給那胖子一千個膽,他也不敢把槍口對著咱們。」鮑永青笑道。 江鵬把手槍給了文興平。文興平相當興奮,一個人舉著槍在那裡直樂。張衡扛著火箭筒瞄準文興平:「收斂一點,別在那煩人了。把我惹毛了,小心我拿火箭筒轟你。」 文興平嚇了一跳:「……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殺死一個隊友要扣200點。」鮑永青突然插嘴道。 「哦,還好。」文興平以為自己安全了,擦了擦臉上的汗。 鮑永青問張衡:「你現在掙了多少點?」 「3600點。」張衡面無表情,「殺一個人的話還剩3400,完全夠用了。」 文興平馬上像蔫了的茄子似的,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張衡心裡笑個不停,這時又要保持形象不能笑出來,憋得肚子都疼了。自從進入地獄遊戲以後一直都是危機重重,他心裡總是像繃緊了一根弦似的,現在能有如此輕鬆的一刻,心情舒暢多了。 這時橙色的敵人已經很近了。張衡重新嚴肅起來,把肩上的火箭筒對準前方,嚴陣以待。 不到五分鐘之後,敵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張衡一看,嘿,原來又是食人族!那些赤身裸體的野蠻人們,手裡拿著投槍,怪叫著朝眾人衝過來了。 「估計是昨天最後逃跑的那些傢伙。你們來打吧,我在旁邊準備支援。」張衡說道。這裡視野開闊,食人族無法使用毒吹箭偷襲,根本不足為慮。不過,張衡雖然並不準備參戰,卻並沒有放下肩膀上的火箭筒。如果發生什麼狀況,他這個最強火力點就會馬上開火。 雙方距離剛進入五十米,食人族們還沒開始投擲投槍,文興平首先開槍了。他的槍法實在爛得沒法看,食人族們都擠成一團,他這槍還是沒打中,子彈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但槍聲對食人族們本身就有些震懾力,他們全都停了下來。文興平趁機繼續開槍,這回對方全是不動的靶子,他砰砰連續開了十來槍,總算撂倒兩個,得意得手舞足蹈。 鮑永青看不下去了,自己朝前衝鋒陷陣,霰彈槍左一槍崩頭,右一槍穿胸,眨眼間殺得屍橫遍野。食人族們慌忙朝他扔出投槍,然而卻一支都沒有命中。 「看來是沒有我出場的機會了。」張衡看戰況進行得很順利,輕鬆的說道。 「不一定。」江鵬接口道,「張哥,你注意到那個躲在最後面的白點了嗎?」 張衡看了一眼索敵雷達,再朝戰場裡一望,很快發現了那個白點所代表的敵人。那是個瘦弱的食人族老頭,頭上紮著幾根褪了色的鳥羽毛,身上塗的花紋顯得陰暗而噁心。食人族老頭手裡拿著根發黃了的人骨頭,嘴裡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似乎是在祈禱神靈保佑。 「這老頭看起來是個酋長或者巫師之類的角色吧,所以完全沒有什麼戰鬥力。連這種人都已經上場了,我看食人族部落經過這一戰以後就該全滅了。」張衡說道。 江鵬卻眉頭緊鎖,喃喃道:「這個老頭是白點,戰鬥力最弱,然而卻依然參戰了……六芒星石旁邊沒有機關……總覺得這裡面有些聯繫,不太對勁啊。」 「你太多疑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張衡說著提高了嗓門,「鮑永青,胖子,你們往左右散開一下。那個白點,由我來幹掉。」 鮑永青聞言立刻朝右散開,文興平見狀也馬上往左邊跑路。現在戰場上一共就還剩五個食人族,白點的食人族老頭正站在最強壯的食人族男人身後躲著。張衡也不移動,就在原地直接朝那個強壯的食人族男人一炮轟了過去。四枚火箭彈從火箭筒中飛了出去,尖嘯著打在食人族男人身上,猛的爆炸開來!只見一個小型火球騰騰升起,食人族男人和食人族老頭的身體都在瞬間就被炸裂、烤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糊臭的氣味。 「搞定了。閻王提示我得到了25點,這個老頭才5點啊。」 張衡這話剛說完,閻王的提示音又來了:「主線任務事件觸發。食人族之神正式啟動。」 隨著閻王的聲音,食人族所站的地面猛然劇烈的一震,很快就裂開一條大縫,一隻黝黑的大手從那大地縫中鑽了出來。那東西很快露出了全貌,竟然是個足有四米高的巨人,渾身赤裸,頸子上掛著一串頭骨做的掛飾。巨人身上虯結著的肌肉,一塊塊都像鐵板一般,上面還塗著紅黑相間的花紋。 而在眾人的索敵雷達上也正式出現了紅點,毫無疑問,這個巨人就是食人族之神了!張衡也驚詫莫名,原來在這個世界裡,真的有食人族之神存在! 剩餘的三個食人族見巨人出現,馬上敬畏的跪倒在地。然而那巨人卻猛的抓住一個食人族,張開大嘴,「卡」的一口咬掉了他的頭,然後喀喀嚓嚓,像嚼巧克力似的把他咬碎,吞進了肚裡。另外兩個食人族嚇得不敢動,也被巨人一一抓住,塞進嘴裡當了乾糧。巨人的嘴邊全是血,像是抹了口紅,怪異而恐怖。 「這是……食人族之神?」張衡顫聲道。他親眼見的血腥場面也不少了,然而像現在這樣眼看著吃人的情景卻還是第一次。雖然被吃的只是食人族,但那場面實在太恐怖,張衡也看得心驚膽戰。 而更讓他心驚膽戰的事情,現在才剛要發生。食人族之神歪了歪頭轉向眾人,張開嘴,伸出舌頭,上面還沾好幾根人骨頭。他渾濁的眼珠直直的盯著眾人,那種表情就好像在說——剛才的只不過是飯前甜點,現在,他要開始正餐了! 張衡只覺心裡惡寒,立刻摳動了火箭筒的扳機!四枚火箭彈隨即衝向了食人族之神! 火箭彈飛到了食人族之神身邊,轟的一聲爆裂開來!火雲沖天而起,濃煙大作,食人族之神的身軀已經看不見了。 張衡緊張的望著濃煙升起的地方。這一炮應該還沒有把食人族之神幹掉,不過至少應該讓他受傷了吧。就是不知道食人族之神逃跑了沒有。張衡決定只要看到食人族之神的身影,就立刻再朝他轟擊。 這時,張衡的眼中映入了一片紅黑色的條紋,還有塊狀的肌肉,鋼鐵般的結實。張衡恐懼的抬起了頭。 人頭掛飾,滿是血的大嘴。食人族之神,竟然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張衡面前! 張衡正驚詫時,食人族之神的巨手,一把扯住了他的右臂! →第二十六章 - 壯士斷臂← 食人族之神扯住張衡的右臂猛力一拉,張衡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卡」的一聲,他的整只右臂帶袖子已經被完全撕扯了下來,露出了肩部的白骨,鮮血噴如泉湧!張衡痛得「啊」的叫了出來,一下倒在了地上。那巨人把張衡的右臂裹著袖子、當然還有袖子口袋裡的六芒星石一起塞進了嘴裡,卡卡兩下嚼碎,一口吞了下去。隨後,食人族之神的額頭上竟然浮現出了那個不規則的六芒星,閃閃發亮,看上去詭異至極。 這時閻王好像提示了什麼話,但張衡根本沒聽進去。食人族之神似乎還沒吃夠,伸出巨手又來抓他的身體了。張衡用腿撐著自己朝後退,然而卻遠沒有食人族之神的巨手快,眼看就要被抓住了。張衡強忍住斷臂的劇痛,心中暗念道:「血蘭痛擊,目標食人族之神!」 特技立刻生效,食人族之神疼得怪叫一聲,一咧嘴摔倒在地,堅實的山地竟也被它砸出一個大坑來!血蘭痛擊的效果極為顯著,強悍如食人族之神,也痛得趴在地上,舉起兩隻巨大的拳頭在地上亂捶,一時間無數沙石四處飛揚。 其他人都被剛才的一幕驚呆了,全都愣在原地沒動。張衡忍痛大喊道:「快用槍射他啊!」 張衡的火箭筒早已落在地上。再說就算他把火箭筒撿起來繼續用,現在他離食人族之神的距離也太近,一開炮就會傷到他自己。因此如今只能靠其他人了。 鮑永青回過神來,當即端起霰彈槍衝向食人族之神,毫不猶豫的朝它開槍。文興平卻嚇得發抖,92式自動手槍也落在了地上。江鵬趕緊跑過去撿起手槍,也開始向食人族之神射擊。 無數霰彈和手槍子彈命中了食人族之神,擦破了它的皮膚——然而,卻只是皮膚而已。這個巨人的身體強度超乎想像,普通的子彈根本無法對他造成有效的殺傷。食人族之神還在繼續捶著地,看來血蘭痛擊的效果還沒有結束。可是鮑永青和江鵬的兩把槍威力不足,還是對這個活靶子束手無策。 張衡傷口的血還在接著流,他覺得眼前一片暈,簡直快要昏迷過去了。梁光雅慌忙走到他身邊,但卻手足失措,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 「快……找塊布條來先綁住我的肩膀。」張衡的聲音比平常虛弱多了。 「布條……布條……」梁光雅嘴裡碎碎念著,忽然望見自己的衣服,連忙用勁從自己的短衫下擺處撕了一溜布條出來,緊緊的纏在張衡的右肩上。張衡這次幾乎整條手臂都被連根扯掉,切斷面相當大,梁光雅做了這個止血措施,他的血還是沒有完全止住。 不過張衡現在甚至都沒空想自己的傷口,因為血蘭痛擊的效果時間已經到了,食人族之神再次站了起來。江鵬和鮑永青立刻朝兩邊跑開,怕食人族之神追上自己。 張衡失血過多,眼前黑得幾乎快看不清楚東西了,身體困得都快撐不下去了。但他卻依然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睡過去,心念意動,連續朝食人族之神放出三記血蘭痛擊。那巨人剛站起來又痛得撲倒在地,朝前滾了足有二十米遠,然後吐出兩口含血的口水,一下子暈了過去,不動了。 張衡知道巨人不動彈了,強撐著喊道:「鮑永青……我的火箭筒……拿去……轟死那東西……」 鮑永青聞言趕緊跑到他身邊,撿起火箭筒,朝食人族之神摳動扳機!張衡現在眼皮都閉上了,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得火箭彈呼嘯而出,然後很快就炸響開來。 「殺……殺死它了嗎?」張衡發問道。 「不……不見了!那鬼東西不見了!」鮑永青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慌。 火箭彈明明是準確的命中了食人族之神所在的地方,然而炸開的只有石頭,根本見不著那個巨人的身影!眾人都驚惶失措,只有江鵬低頭一看索敵雷達,驚道:「我的雷達上沒有紅點了!可是……」 「怎麼了?食人族之神……逃走了嗎?」張衡虛弱的問道。 「食人族之神好像是不在這附近了,雷達上已經看不見紅點了……」 張衡呼出一口氣:「……也好,至少我們現在暫時算是安全了。」 「不!紅點雖然沒有了,可是——」江鵬苦澀的說道,「雷達上卻又出現了兩把黑叉啊!」 黑叉,不死的勾魂使者,謎一樣的強敵。據鮑永青說他們會追著人不死不休,然而張衡他們實際碰上的那個勾魂使者卻只是追了他們一陣,後面就沒有再追上來了。而另外一個勾魂使者則根本沒有和他們打照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今,就在張衡斷臂的慘烈境況下,兩個勾魂使者同時出現。張衡心裡一歎氣,這實在是太糟糕了。然而現在張衡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再想做些什麼事也力不從心了。 「抱歉,我……」張衡話還沒說完,整個意識都沉入了黑暗當中。 「不要啊,張衡!張衡!」梁光雅使勁的喊著張衡的名字,他卻再也沒有應聲了。梁光雅傷心得涕淚齊流,鮑永青聽了聽張衡的心跳,說道:「沒事。他只是暫時昏迷過去了。不過不快點治療的話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那你趕緊治療他啊!」梁光雅急道。 「不行,現在首先得逃命。」鮑永青指揮道,「胖子,你來背張衡,走在最前面!江鵬,你和我一起斷後,阻止勾魂使者追上來!女人,你盯著雷達,有敵人趕緊報告!」 文興平嘀咕道:「這麼重的一個大活人,我怎麼背得動?」 「少囉嗦!這裡就只有你沒事幹,你不背誰來背!」鮑永青啪的一下把霰彈槍扔在文興平面前,「想不背也可以,那你就拿著這個走在最後面,拖住那兩個勾魂使者吧!」 →第二十七章 - 集合區域← 文興平當然不敢去和勾魂使者打,連忙背上張衡朝前走去。眾人也都按鮑永青的安排各負其責,再次開始了大逃亡。 而在這個時候,兩個勾魂使者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 「哇啊!」張衡一聲大叫,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睜眼,看見鮑永青正拿著把匕首在自己跟前晃。張衡連忙往後縮:「你幹什麼!」 「他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免得感染了。」 聽到這聲音,張衡朝身旁一望,看到梁光雅也在自己旁邊坐著呢。 「被你這麼一弄,又得重新燒這刀子了。」鮑永青這樣抱怨著,蹲到一旁的火堆邊重新開始燒手裡的匕首。張衡總算明白了,原來鮑永青是在用燒紅的刀子給自己的傷口消毒。 以前張衡也在電視電影裡看到過這種消毒手法,當時光是看都覺得痛。現在輪到自己了,他也有些怕疼。於是他為了轉移注意力,便轉眼朝四周望去。 周圍的林木有些密集,地面也很軟,顯然這附近已經不再是山地了。從自己昏迷以後,大家應該已經走了很遠了吧。不過,全隊竟然真的逃過了勾魂使者的追殺,也真是不容易。 張衡這時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忙問道:「江鵬和文興平呢?怎麼沒看見他們?」 「他們……死了。被勾魂使者殺死的。」梁光雅悲傷的說道。 「都死了啊……就剩我們三個了。」張衡低下頭,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很傷心,也很想落淚,可是卻哭不出來。也許是因為在地獄裡見過了太多慘烈的死亡,心早已經麻木了吧。 「嗯,就我們三個了……」鮑永青說著,拿起燒紅的匕首貼向張衡的手臂斷口處,發出了滋滋的響聲和皮肉焦糊的臭味。張衡疼得在嘴裡直呼氣,鮑永青還是毫不留情,繼續燙他的傷口,直到整個截斷面都被燙成焦黑色了為止。這時,張衡已經滿臉是汗了。 「我們回來囉!」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張衡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文興平和江鵬正朝這邊走了過來!這兩人滿臉紅光,手裡還拎著幾隻兔子。 「活見鬼!他們不是死了嗎!」張衡瞪大眼睛望著梁光雅。 梁光雅這時才不好意思的對張衡說道:「我剛才騙你的,他們都沒事呢。」 「你行……還真把我給騙倒了。」張衡望向鮑永青,「你呢?知道她是在騙我也不說,還配合她演戲,你夠意思啊。快如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帶著我,怎麼還能安全的逃脫勾魂使者的追殺?」 「這點我也很意外。兩個勾魂使者都沒有追殺我們,朝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後來我們才來到這裡。」鮑永青道,「不過你也別怪那妞了。她是怕你難過,才拿這事逗逗你的。」 「難過……是指這隻手臂的事嗎?」張衡望著自己斷掉的右臂,那裡完全是空蕩蕩的感覺了,曾經擁有的右手早躺在食人族之神的胃裡被消化了。右手又是他的慣用手,失去這隻手的感覺真是難以用語言形容。 張衡心裡泛起極苦的味道,但表面上還是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人家神雕大俠楊過不也只有一隻手嗎?」 「硬撐個屁的大俠。」鮑永青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你別擔心自己會殘廢。這關過了以後,在閻王那裡花上幾十點,你的胳膊又能完好如初了。」 張衡驚喜過望:「嘿,這……這還不錯!」 「確實是不錯,但也得過了這一關才行啊。」鮑永青的神色一點都沒有輕鬆下來。 「張哥,你醒了?」江鵬回到火堆邊,關切的問道,「身體狀況還好嗎?」 「我還不錯——只除了這隻手以外。不過鮑永青說過關後手臂還能長出來,我也就不在意這點了。」張衡苦笑,「現在真正麻煩的是我們的主線任務。最關鍵的六芒星石也被那食人族之神吃掉了啊……」 「這個嘛……我倒是已經把任務的線索都基本理順了。」江鵬胸有成竹的說道,「主線任務要怎麼完成,也差不多有眉目了。」 張衡問道:「怎麼說?」 「剛才閻王不是提示我們了嗎?它說『主線任務最終事件觸發,提示:集合區域在此處前方東偏南60度方向的1公里外』。」江鵬道,「再結合最早的任務提示,也就是說我們終於把任務做到最後一步了,只要把閻王要求的東西帶到集合區域去就可以了。」 之前閻王確實有一次提示,不過張衡那時手被扯斷了,也就沒聽進去。按江鵬的說法,既然閻王已經提示了集合區域的位置,那麼要做的事確實就剩把石頭帶過去了。 「可是,六芒星石被食人族之神吃了,我們要到哪裡再去找一塊帶過去?」張衡問道。 「我猜,閻王要我們帶到集合區域去的東西,並不是那塊六芒星石,而是——」江鵬說出了驚人的話,「那個食人族之神!」 「什麼!」在場的好幾個人同時叫了出來。 「不要吃驚。我說一下我的理由。首先,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食人族之神吃下石頭後,額頭上也出現了六芒星標誌?」 張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點點頭道:「嗯,沒錯,它額頭上確實出現了六芒星……但是閻王要我們帶到集合區域的,不是『帶有六芒星標記的物件』嗎?那個怪物不能算是物件吧?」 「這點沒關係。既然這裡是虛擬世界,那麼其中的一切東西都可以算作物件。」江鵬又補充道,「更重要的是,我們一開始並沒有得到最終事件被觸發的提示,也沒有獲知集合區域的位置。閻王是在那巨人將六芒星石吃掉以後,才把這些信息告訴我們的。這也就是說,在那以後,我們才算真正走到任務的最後一步了。」 張衡接口道:「我明白了。你是說,它吃下石頭以後才變成了真正的任務物品,我們則需要把它帶到集合區域去?」 「答對了。」江鵬又說道,「另外,我們輕鬆的拿到了石頭,反而在接下來遇到了危險。也許那正是因為任務的重點並不在於石頭,而在於食人族之神吧。」 →第二十八章 - 衝鋒← 「小子,你說得有道理。」鮑永青也贊同江鵬的意見。 江鵬又接著說道:「那個食人族之神,肯定還在剛才的山洞邊。我們再回去找一找,一定能找到它。」 「可是我們找到那個食人族之神以後,也沒法把它引到集合區域啊!」梁光雅插話道,「那個怪物,實在是太恐怖了……」 「就是啊!咱們過去只是給它送免費午餐!再說那兩個勾魂使者說不定也在呢!」文興平也恐懼的說道,「依我看,咱們就留在這裡,別去了吧!」 「任務完不成大家都得死,龜縮在這裡沒用的。」張衡主張主動出擊。 「張衡,你說得輕巧啊。那你告訴我,你的手臂是怎麼弄沒的?」文興平盯著張衡,質問道。 張衡臉色變了,咬緊牙,握住拳頭,說不出話來。他右臂的斷口處還在隱隱作痛,那血淋淋的一幕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幾乎快要令他窒息了。 「媽的!」鮑永青扯住文興平的衣領,一拳揍在他臉上,鼻血都給他揍出來了。 文興平抱住臉:「別……別打我!」 「胖子,你找死嗎!張衡是拚命和那怪物戰鬥才弄斷了手臂,你他媽的當時連槍都不敢拿了,就差尿褲子了,現在還敢說風涼話!你再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說完,鮑永青又開始對文興平拳打腳踢,打得他哭爹喊娘。 「鮑永青,別打他了。其實他也沒說錯,那個怪物確實力大無比,非常恐怖。不過我們也不是沒辦法對付它。」張衡說道,「只要克服一個難題,要搞定它就很容易了。」 「什麼難題?」 「食人族之神會瞬間移動。其實它的肌肉強度也就和森蚺差不多,要不是它能瞬間移動,我第一次用火箭筒時就能把它打成重傷了。我的手臂被弄斷,完全是拜這個能力所賜。」張衡鎖緊眉頭,「最誇張的是,那個怪物在昏迷以後,居然還能瞬間移動。簡直就好像……」 「好樣有人在操縱它移動一樣。對不對?」江鵬笑道。 「你也這麼想啊。」張衡問江鵬,「可是,到底是誰在操縱它,你知道嗎?」 「是勾魂使者。」江鵬語出驚人,「這點我可以肯定!」 張衡微微張開了嘴。江鵬說的這點,其實他也曾經懷疑過。勾魂使者出現在戰場,後來又不理眾人而離去。如果說有誰在控制食人族之神的話,勾魂使者的嫌疑確實最大。 張衡想到這裡,望向鮑永青:「對了,勾魂使者是不是擁有傳送物體的能力?」 「我不清楚。不過說到這種能力,我倒是想起閻王那裡有一把叫傳送槍的武器。」鮑永青說道,「那把槍可以在一定空間範圍內,傳送任意物體。」 「原來如此。既然勾魂使者能擁有空射火箭筒,那他們擁有傳送槍也不奇怪。」張衡話鋒一轉,「不過,勾魂使者為什麼非要操縱食人族之神來攻擊我們呢?反正他們是不死之身,直接來攻擊我們不就行了嗎?」 「我猜測,勾魂使者們的行動大概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也許他們已經不能直接攻擊我們了,所以才要借助食人族之神的力量!」江鵬大膽的說道,「而這,就是我們順利完成任務的機會!」 「這麼說來,你已經有計劃了?」張衡問道。 「嗯。找到食人族之神以後,我們一邊牽制勾魂使者,一邊引著食人族之神朝集合區域跑!」江鵬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太瘋狂了!」文興平臉還腫著呢,又忍不住說話了,「誰會陪你一起去送死啊!」 「我自願去牽制兩個勾魂使者,保證他們無法使用傳送槍!」江鵬毅然說道,「你們不用管我的死活,只需要引著食人族之神跑進集合區域就行了!」 這話擲地有聲,文興平再也說不出個「不」字。張衡心裡卻是一凜。表面上看,一個人牽制兩個勾魂使者是非常危險的事;可是如果勾魂使者真的無法直接攻擊眾人,這個牽制工作反而是最安全的。 「江鵬,你一個人去牽制兩個勾魂使者太冒險了。你去牽制一個就行了。鮑永青則去牽制另外一個。」張衡道,「我們其餘三個人去引食人族之神。」 張衡當然也知道食人族之神這邊更危險。可是,他自己是從事這個工作的最佳人選。他有血蘭痛擊,還有精準的槍法,足以壓制那個怪物;換了其他人來就不行了。而其餘兩個人,則可以分散食人族之神的注意力,這樣更加保險一些。至於為什麼要鮑永青去牽制另一個勾魂使者,那是因為張衡還是無法完全確信江鵬的推斷。要是勾魂使者能夠直接攻擊眾人的話,那鮑永青的牽制顯然會比江鵬更加可靠。 對於張衡的安排,沒人提出反對意見。無形當中,張衡已經成為這支隊伍的首領了。 ◆ 眾人出發前,張衡對隊伍裡的武器配置做了個調整。由鮑永青使用火箭筒,江鵬使用92式手槍,而張衡自己則換用鮑永青的m4超級90霰彈槍。因為江鵬和鮑永青要牽制勾魂使者,張衡則要負責對食人族之神進行壓制,這樣安排就更合理些。 「我……不,我和梁光雅都沒有武器啊!」文興平嚷嚷起來。 「這個閃光彈給你。」張衡把閃光彈遞給文興平,「拉開拉環扔出去就行。我喊你用的時候才用,別給我亂來啊。」 文興平本來是想有東西護身,結果張衡反而交給他一個任務。他也不敢反對,只好乖乖的接過了閃光彈。 半小時後,眾人重新回到了山洞前。還沒等他們開始搜索,索敵雷達上已經出現了代表食人族之神的紅點。只一眨眼間,那恐怖的巨人已重新在他們面前現身! 「全隊散開!先搜索勾魂使者!」張衡大聲命令道,「找到以後,就按原定計劃行動!目標集合區域,衝鋒!」 →第二十九章 - 禁忌← 食人族之神好像專門和張衡過不去似的,首先還是朝他衝了過來。其他人這時已經散開了,無法幫上張衡的忙,張衡只能獨自應付食人族之神了。 眼看那怪物來到身前,張衡一槍朝它崩了過去。這槍崩在食人族之神臉上,剎時間把它的臉擦破,它半張臉都被打得血淋淋的。然而它毫不在乎,幾步跨到張衡面前,抬手要抓他。張衡早有準備,瞄準它的腳就是一槍。食人族之神吃痛,摀住了腳大叫起來。張衡趁機朝後退開,將雙方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黑叉出現了!」梁光雅大喊起來。江鵬和鮑永青自然也看到了索敵雷達上的標誌,分頭出發朝兩個勾魂使者的方向跑去。 此時食人族之神已經重新朝張衡衝來。張衡正要再次朝他的腳開槍,忽然聽見江鵬大喊:「我找到勾魂使者了。他正在朝我靠近!」 張衡被這聲音影響了一下,手一抖,槍打歪了。食人族之神縱身一跳,剛好跳到張衡正上方。張衡一驚,連忙朝後猛退。剛退出三步,食人族之神已經落地,把堅硬的地面踩出兩個大腳印來。張衡見他離得近了,慌忙又放出一記血蘭痛擊。趁食人族之神痛得倒地,張衡轉身就準備開溜。 剛跑出一步,閻王的聲音來了:「特殊技能『血蘭痛擊』目前可使用次數還剩餘一次。5小時24分20秒後,可使用次數將重新恢復為10次。」 什麼!張衡覺得渾身都涼透了。他一直以為血蘭痛擊這招隔了夜就恢復到10次了,結果沒想到是從得到技能以後24小時候才恢復!早知道就多休息幾個小時再出發了。這下可好,最大的殺手鑭不能用了!這次失算,完全把自己逼入絕境了! 張衡正憂慮時,聽見身後食人族之神狂叫了起來。糟糕,又浪費時間了!他再也不敢停留,拼盡全部力量朝前飛奔而去,心中暗想,最後一次血蘭痛擊一定要在生死關頭使用才行。還有,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犯糊塗了! 張衡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梁光雅!文興平!立刻朝我的位置靠近!我們三個人會合在一起往前面跑,食人族之神就會一直追著我們三個人,不會再輕易改變目標了!」 ◆ 張衡奪命狂奔的同時,江鵬和鮑永青都遭遇了勾魂使者。江鵬碰上的,是起初那個被張衡奪走了火箭筒的勾魂使者。對方看見江鵬竟然衝向自己,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他轉過身,準備開跑了。 江鵬大喜,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勾魂使者確實無法直接攻擊自己。於是他拔出槍來,開始朝勾魂使者射擊。幾槍之後,江鵬終於命中了勾魂使者。勾魂使者似乎憤怒了,重新轉過身來,手中拿出一把開山的大砍刀,朝江鵬衝了過來! 「啊?」江鵬沒想到勾魂使者竟然會反擊,大驚失色。他剛回過神來準備繼續開槍時,勾魂使者已來到他面前,大砍刀朝他猛力揮落下來! 另一邊,鮑永青碰到的勾魂使者,則是之前從未露面的那個人。這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而他的手上赫然拿著一把水槍形狀的武器。這件武器鮑永青曾經在閻王那裡見過,確實是傳送槍無疑! 戴墨鏡的勾魂使者見鮑永青出現在自己面前,卻也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擺弄著手裡的傳送槍。 鮑永青大驚,連忙扛起火箭筒,摳動扳機!然而對方卻也在同時摳動了傳送槍的扳機! 鮑永青只覺得眼前什麼東西一閃,眨眼間前方已經見不到勾魂使者了。火箭彈還是如期發射,但卻只是打在了前面的樹上。鮑永青連忙一看索敵雷達,發現那個黑叉離他至少有200米遠了。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身後竟然還有好幾個綠點。 鮑永青轉過身去,看見張衡、梁光雅、文興平正在朝這邊跑。 「鮑永青?你怎麼到那裡去了?」張衡驚訝的問道。 「那個拿傳送槍的龜孫子,他不敢和我打,就把我傳送過來了!」鮑永青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狠狠的罵道。 然而就在這時,張衡臉色發青的喊道:「小心!你背後!」 食人族之神已經被傳送到鮑永青的身後,蒲扇般的巨手朝他的頭抓了過去! 鮑永青只感覺到自己背後一陣涼,慌忙朝前猛跑。然而食人族之神的動作何其迅捷,眼看就要抓到鮑永青的頭了。 完了。鮑永青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然而一秒鐘之後,「硿」的一聲爆響響起在鮑永青耳邊,食人族之神的手馬上被打得鮮血淋漓,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原來張衡開了一槍,準確的命中了那怪物的手。 「快跑!」張衡朝鮑永青大喊起來,可是鮑永青耳朵幾乎被槍響震得聽不見了,張衡只好一個勁的朝他做手勢。食人族之神準備再次朝鮑永青下手時,鮑永青總算回過神來,一步朝前跨了出去。食人族之神再次抓空,不甘心的嚎叫了起來。鮑永青瘋狂的跑著,好不容易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口喘起氣來。 張衡也緊張得直流汗。他這一槍也是兵行險招,若是不成功,鮑永青就死定了。張衡一開始本來想用血蘭痛擊的,但後來轉念一想,現在還不到最後時刻,實在不能輕易用出血蘭痛擊。因此他就只能冒險開槍了。幸好他左手的槍法也相當準,不然鮑永青已經死了。 鮑永青歇了幾秒,扛起火箭筒就要轟食人族之神。張衡忙道:「停手!你這樣做沒用的!你還是去對付用傳送槍的勾魂使者吧!這個食人族之神,由我們來引!」 鮑永青立刻放下火箭筒,重新向勾魂使者跑去。而張衡則繼續朝食人族之神開槍,引它來追自己。 而在同時,江鵬和另外一個勾魂使者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勾魂使者的大砍刀深深的砍在江鵬的左肩上,血順著江鵬的身體往下流。江鵬痛苦的臉上浮現著一絲笑容,而勾魂使者的臉卻是愕然失色。 「卡——」彷彿是什麼東西爆裂的聲音。勾魂使者的身體,像年久失修的泥像一般,轟然崩塌,碎裂成一塊塊血肉,四散在地面! 「果然,你現在不能直接攻擊我們。」江鵬自言自語道,「雖然受了重傷,不過瞭解到這一點也值了。」 江鵬的右手赫然按在大砍刀的刀背上。剛才,是他自己抓住這把刀砍在自己身上的!勾魂使者拿刀出來的本意應該是想要威脅江鵬,沒想到江鵬反客為主,以自殘的方式讓勾魂使者違背了禁忌,不死之身也就此消散。 →第三十章 - 傳送槍← 「我幹掉勾魂使者了!」江鵬用手錶上的對講機喊道,「鮑哥,只要誘使他攻擊你,他自己就會死掉的!」 「說得容易!」鮑永青憤怒而鬱悶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個王八蛋,只要我一靠近他,他就會用傳送槍把我送到別處去!我到現在光是在跑路,碰都碰不到他一下!」 鮑永青牽制勾魂使者的行動進展得不順利,張衡等三人引食人族之神的計劃也因此而受阻。那個恐怖的巨人老是不停的進行瞬移,幾人光是逃命都來不及,更別說要把它往集合區域裡帶了。 張衡閃避過眼前的巨手接著繼續猛跑。他望向身邊的梁光雅:「你按住手錶上的按鈕別放,我要和鮑永青說話。」 張衡雖然左手還在,然而沒有右手就沒辦法按按鈕,也就沒辦法用自己的手錶說話了。梁光雅按住按鈕後,張衡喊道:「鮑永青,你還是沒辦法牽制那個勾魂使者嗎?」 「不行!我又被這龜孫子傳送跑了!」鮑永青那邊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張衡突然想起江鵬已經完成任務了,趕緊又喊道:「江鵬,你去支援一下鮑永青!」 「對不起……我走不動了,可能沒辦法幫忙了……」江鵬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他現在正坐在地上,肩膀上還插著那把大砍刀。要是把砍刀拔出來他的血就止不住了,所以他也只能保持著這個樣子休息。 「哎!」張衡煩得頭都大了。這時他一眼瞟見跟著自己跑的文興平,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個主意。 「文興平,閃光彈給我。」張衡望向文興平說道,「我拿它有用。」 從文興平那裡拿到閃光彈以後,張衡又朝鮑永青發起了聯絡:「鮑永青,我有辦法搞定那把傳送槍了。不過,還需要你來配合我一下。」 ◆ 身材高大的勾魂使者望著雷達屏幕,熟練的操作著傳送槍,不停的調動著食人族之神的位置。然而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腳下有什麼東西在響動。低頭一看,看見個圓乎乎的東西,緊接著就是一道幾乎要把眼睛刺瞎的劇烈白光。 幾秒鐘後,閃光結束了。但勾魂使者的視力卻還是沒有恢復,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 「好了!鮑永青,快衝過去用火箭筒轟他!」張衡朝鮑永青喊道。鮑永青本來都一直蒙著眼睛,這時馬上睜開雙眼,朝著勾魂使者猛跑,健步如飛。 15秒之後,鮑永青離勾魂使者的距離已縮短至50米。鮑永青停下腳步,瞄準勾魂使者摳動扳機! 勾魂使者的視力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然而這時他首先看到的,卻是四枚氣勢洶洶的火箭彈! 「轟——」火箭彈爆炸了!勾魂使者的身體和傳送槍同時被爆炸產生的高熱火球吞噬! 「太好了!」張衡歡呼起來。這四枚火箭彈當然殺不死勾魂使者,但傳送槍卻一定會被炸毀。這樣的話,無法瞬間移動的食人族之神對眾人的威脅就不會那麼大了,而且眾人要把它帶到集合區域也就容易多了。 果然,食人族之神不再隨處亂移動,而是大跨步朝眾人跑來。 「鮑哥,用火箭筒轟這怪物的手!」那是江鵬的聲音。原來他休息了一會兒,精神好了些,又走過來了。 鮑永青聽從了江鵬的意見,對準食人族之神的手臂射擊,不過卻打歪了,一枚都沒命中。張衡在旁邊搖了搖頭。看來就算是鮑永青,他的射擊準度也比不上自己啊。 鮑永青第二次扣動扳機,這次四枚火箭彈命中三枚,食人族之神的左手連著半條胳膊都給炸沒了。那巨人血流如注,痛苦得跪倒在地上。 這時文興平突然恐懼萬分的叫了起來:「勾……勾魂使者……活過來了!」 張衡回頭一望。那個勾魂使者果然從烈火中站了出來。他身上的皮肉完全被燒焦了,根本不成人形,看上去十分恐怖。然而更恐怖的是,他手裡的傳送槍,看上去竟然完好無損! 「桀桀桀——」勾魂使者的喉嚨裡發出了不像是人的笑聲。他朝著食人族之神,扣動了傳送槍的扳機! 「啊!」眾人同時驚叫起來,一個個面如土色。要是這時食人族之神被傳送到誰身邊,那個人就死定了。 「啪啦——」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勾魂使者的手中。隨著這個聲音,那把傳送槍分崩離析,碎成了一個個零件掉在地上。原來傳送槍只是外表看起來是好的而已,內部早就全部壞掉了! 勾魂使者愕然的望著地上的零件,突然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只見他摀住了臉,發出了彷彿鬼哭一樣的「嗚嗚」聲。 看到這種情況,張衡等人全都長舒了一口氣。 「媽的,嚇死我了。」連老兵鮑永青都直拍著胸脯,好不容易才理順了呼吸。 「呼……我說大家先別那麼放鬆,食……」江鵬的眼睛瞪得老大,「食人族之神不見了!」 張衡聞言望向食人族之神先前所在的地方,果然在那裡只看見一灘血跡,食人族之神早已失去蹤影。 難道是逃走了?張衡連忙瞟向手上的索敵雷達,心裡一下子就涼了大半截——表示食人族之神的紅點,竟然和雷達的坐標中心重合了!那也就是說,它就在自己的…… 頭上,一股腥味如泰山般壓來。張衡想都沒想,身子猛的朝旁邊撲了過去。只聽一聲悶響,食人族之神已落在張衡剛才站的位置。張衡還驚魂未定時,那巨人完好的右手猛然伸出,將他抓在手裡! 眼看著張衡就要被送進食人族之神的口中,他再不猶豫,使出最後一次血蘭痛擊!食人族之神當即痛苦萬分,放開了張衡,倒地翻滾起來。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眾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張衡已脫離了食人族之神的魔掌。 這時張衡已經開始拔腿狂奔,嘴裡大喊道:「鮑永青,把它另外一隻手也轟掉!全員,朝集合區域衝鋒!」 鮑永青不愧是老兵,馬上拿火箭筒朝食人族之神一轟,炸掉它的右手,然後就緊隨張衡跑了起來。其餘人這才反應過來,跟著兩人朝集合區域的方向飛跑而去。 →第三十一章 - 望鄉台← 等血蘭痛擊的效果結束的時候,眾人已經跑出老遠。食人族之神站了起來,瞪圓了充滿血絲的雙眼,邁動起兩隻大象一樣粗的腿,開始追趕逃脫的眾人。 張衡聽見巨大的腳步聲,回頭一望,只見那食人族之神跨一步足有五米,跑起來好像在飛。按這個速度,恐怕他們還沒跑到集合區域,就已經被食人族之神追上了。 「都給我拚命的跑!食人族之神要追上來了!」張衡喊道。眾人這時本來跑得都有點累了,聽張衡這麼一說,又全都拿出了吃奶的勁頭,加速朝前衝。 眾人又跑了一分鐘多一點,鮑永青突然喊了出來:「快看,藍線!跨過那條藍線,就是集合區域了!」 張衡定睛一看,鮑永青說的藍線就在前面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他心裡激動不已,拼了這麼久,總算要完成任務了!只要再跑一百米,這兩天的噩夢就結束了! 「紅點!」梁光雅恐懼的喊道,「它馬上就要追上我了!」 張衡回望食人族之神,那巨人離跑得最慢的文興平已不到二十米。他一邊繼續朝前跑,一邊拿霰彈槍給了食人族之神一槍。霰彈槍精度不高,二十米的距離又稍微遠了點,所以這槍只是擦到了食人族之神的臉,但還是讓它停頓了幾秒。而這寶貴的幾秒時間,足以為眾人創造出生存的機會了。 眾人繼續朝前衝。張衡第一個跨過藍線,馬上就聽到閻王提示道:「集合區域到達。」 張衡只覺得全身都沒力氣了,一下坐到地上,轉身望著後方。此後鮑永青、江鵬、梁光雅先後衝過藍線,一個個都累得撲倒在地。這時文興平離藍線還有一米,眼看食人族之神祇差一步就能追上他了。 「快倒地,滾過來!」江鵬喊道。文興平還真不笨,立馬倒地,圓乎乎的身子像個球似的滾過了藍線!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那食人族之神竟然沒有跟著文興平進來,而是在藍線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那副架勢,竟好像是要逃走一樣! 眾人都驚呆了,只有張衡猛的反應過來,對準食人族之神的後背就是一槍!食人族之神吃痛,立馬重新轉向張衡,猙獰的朝他撲來! 食人族之神的身體越過了藍線!然而張衡還來不及高興,臉色就變了——那食人族之神竟張開血盆大口,歪著頭朝他咬了過來!張衡躲閃不及,整個右半身都被食人族之神咬進嘴裡!食人族之神的牙齒力量何等強悍,眼看張衡的身體就要被它咬成兩半了! 「張衡!」梁光雅、鮑永青、江鵬,就連文興平都失聲喊了出來。 鮑永青顫抖的握著火箭筒,卻沒有開炮。要是在這麼近的距離發射的話,連張衡也會被炸死的。江鵬眉頭緊鎖,眼珠不停的轉動著,可是還是沒有想出任何辦法。而梁光雅忍不住跪在地上哭了出來,文興平則是張大了嘴,褲襠的部位都濕透了。 張衡輕歎了一口氣。四個隊友,沒有一個人能救自己啊。體內響起了卡卡的聲音,那是骨頭被食人族之神牙齒的怪力壓碎的的響聲。都走到這一步了,最後卻還是要死嗎? 張衡不由得想起了進入地獄遊戲之後死的人。一開始被擦除的人、不知怎麼死的光頭、被食人族吃掉的王陵…… 「我不想死!」張衡嘴裡輕聲念叨著,伸出露在外面的左手掙扎起來,想要撬開食人族之神的大嘴。可是他的力量在食人族之神面前實在是微不足道,根本就弄不開。終於,他的左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碰到了衣兜裡的一個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個圓筒狀的東西,堅硬的……竹管?不,那是從食人族身上拿到的毒吹箭! 張衡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把那竹管拿出來湊在嘴邊,朝食人族之神的臉上一吹!毒吹箭立刻深深的沒入了食人族之神的皮膚裡。 然而食人族之神卻還在加大牙齒上的力道。張衡幾乎快要絕望了,難道最後的辦法也沒用嗎? 突然,食人族之神的眼睛眨了幾下,眼皮緩緩的閉上了。「呼——呼——」雷鳴般的鼾聲響了起來!毒吹箭終於生效,食人族之神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怪物睡著了!快拉我出來!」張衡拼著最後的力氣喊道。鮑永青和江鵬反應過來,驚喜萬分的衝了過去,連拖帶拽的把張衡從食人族之神的嘴裡弄了出來。這時,張衡的整個身體幾乎都不能動了。 「太不容易了!你竟然……能……竟然能活下來!」鮑永青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張衡強打起精神說道:「先別和我說話,快把食人族之神拉進來。它的腳還在藍線外面呢,這樣還不算完成任務……」 鮑永青連忙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一起用力把沉睡中的食人族之神拉進了藍線。那食人族之神的腳剛過藍線,它的身體就開始變得透明,很快就消失在了空中。 「目標物件抵達集合區域。」閻王的聲音響起,「恭喜各位,本關主線任務完成。望鄉台,開始構建。資格認證開始。全員業火點數均為正,均通過進入望鄉台的資格認證。」 這聲音一落,藍線外的世界像是蒙了一層霧一樣,變得有些模糊。而眾人的身上開始閃現出奇妙的綠光,一個個都朝天上漂浮而去。等眾人都浮在半空中不動了以後,下面的地面也開始上升,同時地面上的景色也開始迅速變化,由熱帶雨林變成了由黑色大理石構成的地板。那地板繼續上升,一直觸及到眾人的腳才停了下來。 「望鄉台構建完成。戰績統計,現在開始。」閻王宣佈道。 →第三十二章 - 統計與治療← 閻王的聲音剛落,每個人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塊白色的寫字板,上面浮現出一行行文字。張衡眼前的寫字板上寫著: 「主線任務完成800 隨機任務完成3000 殺戮紅點…… …… 主線任務提前完成29小時290 系統評價B400 總業火點數5655點」 張衡問了問其他人,結果鮑永青和江鵬都上了2000點,梁光雅和文興平則剛剛1000點出頭。 「鮑老大,你不是說這個點數可以換東西嗎?」文興平朝鮑永青嚷了起來,「可這到底在哪換呢?」 整個望鄉台裡就只有黑色的地板,除此之外連個沙發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功能性的設施了。 「不用急。一會兒會讓你慢慢換東西的。」鮑永青說著望向張衡,「張衡,你也別著急,為你治療身體再生手臂的設施馬上就會自動出現了。」 「我知道了。」張衡點點頭,又說道,「不過說來還奇怪,我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身上卻一點都不疼,搞得我都沒想起來自己需要療傷。」 「那很正常。一旦進入望鄉台,我們的身體狀態就被固定了。就算是受了瀕死的重傷,只要成功進入望鄉台就死不了了。」鮑永青解釋道。 這時,望鄉台的正中央閃現出無數大小不一的光點,逐漸凝聚成一個女人的形狀。那是個身穿紫色連衣裙的高挑美少女,身體曲線完美無瑕,長髮如瀑,一彎柳葉眉似笑非笑,一對大眼睛明澈如鏡。說她是萬中挑一的美人,也毫不為過。再加上她身邊環繞著五彩的光芒,現在的她簡直就像一尊女神一般。 少女的美貌讓眾人乍舌不已,然而更讓他們驚訝的事還在後面。只聽美少女用眾人熟悉的語調開口道:「恭喜各位完成了本關任務,活著來到望鄉台。我是閻王,也就是這個地獄世界的管理者。」 「啊!」除了鮑永青之外,所有人都驚叫了起來。這個美少女,竟然說她自己是「閻王」! 「閻王是這個樣子的?」文興平率先問道,「怎麼看她都像是個美眉嘛!」 「別那麼大驚小怪。」鮑永青哼道,「沒人知道閻王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子的。這傢伙大概是個人工智能,好像也沒什麼智慧,眼前這個只是它的虛擬形象而已。」 「哦,是隨機造出來的虛擬形象啊。」江鵬恍然大悟。 「這倒不是。至少我每次見到閻王,它都是這種形象。等這個場景完了以後,你們在幽冥殿還能看到一個大個的閻王,比現在這個大好幾百倍。」鮑永青道,「到時候你們只會覺得它巨大無比,絕不會對它的漂亮還有什麼感覺了。」 文興平瞪大了眼睛:「什麼?我們不是完成任務了嗎?」 「我記得我說過的吧?一個場景有好幾關。每通過一關之後就可以來到望鄉台,有一整天的時間休息。完成一個場景之後則可以到幽冥殿和森羅城,休息時間是一個星期。」鮑永青又補充了一句,「熱帶雨林這個場景一共就兩關。下一關完了,我們就能去幽冥殿了。」 鮑永青的話剛說完,只聽嗤嗤的聲音在望鄉台裡響了起來,每個人的腳下都出現了一個大圓圈,從圓圈中升起了不透明的玻璃牆,將每個人都圍了起來。 「這是什麼!」好幾個人都驚惶的叫了出來。 「別吵。這是自助治療終端,閻王會提示你們進行操作的。」鮑永青的聲音越來越小,原來那玻璃牆已經封了蓋,把他完全密封在裡面,看起來就像個膠囊。 張衡頭頂的玻璃也封上了。張衡觀察著治療終端的內部,發現裡面除了玻璃以外什麼都沒有。 這時只見他的頭頂上白光一閃,一個食指那麼高的小人出現在空中。張衡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微縮版的閻王。 閻王緩緩的降落在張衡的左肩上,在他耳邊問道:「請問要啟動治療程序嗎?」 張衡嚇了一跳,但還是馬上回應道:「嗯。」 「治療程序啟動。開始進行生物體掃瞄。」隨著閻王的聲音,治療終端內部閃起無數道紅光,掃過張衡的身體。紅光消失之後,閻王又說話了:「身體損毀率26%,完全康復需要131點業火點數,要繼續進行嗎?」 張衡當然又「嗯」了一聲。只見四周的玻璃牆上出現了許多小孔,湧出了一股股淡藍色的水,將張衡的身體完全泡了起來。那水淹沒了張衡的口鼻,張衡卻不覺得呼吸困難,反而感到十分舒暢,身體也彷彿被柔和而溫暖的手撫摸著一樣。 「現在開始身體修復。」小小的閻王說道。周圍的水溫度漸漸升高,感覺和泡在溫泉裡差不多。張衡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漸漸的失去意識,沉入了夢鄉。而他身上那套破爛不堪的衣服,也漸漸溶化在淡藍色的水中,完全不見蹤影了。 大約過了10分鐘,張衡耳邊響起了微型閻王的聲音:「治療程序結束。你剩餘的業火點數是5424點。」 張衡被這聲音叫醒了,睜開眼,一眼就看見自己完好無損的右臂。包圍著他全身的淡藍色的水,漸漸的朝下退去。張衡握緊右拳揮動起來,感覺到從上面傳來的力量。果然,這只右手完全恢復了,簡直就好像從來沒有斷過一樣。不僅是手,張衡全身的傷口也都癒合完畢,連一點疤痕都沒有。不僅如今,張衡現在只覺得自己的疲勞都飛走了,全身都神清氣爽。張衡的心裡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遭遇了那麼多可怕的事,也許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第三十三章 - 日行者佩刀← 然而張衡的這個想法立刻就被微型閻王的聲音給打破了:「治療終端機能終止,請換上衣服回到望鄉台中。」 張衡苦笑。如果這是個噩夢的話,顯然自己還沒有醒啊。他抓起了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變出來的衣服褲子,把它們穿到了身上。他剛穿戴好,小小的閻王就消失在了空中,玻璃牆也沒入地板下面。張衡朝腳下一望,地板上一片光滑,哪裡還看得見什麼治療終端的痕跡? 「張衡!」梁光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張衡抬眼望去,見梁光雅飛快的朝自己跑過來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換過了,整個人都顯得煥然一新。 梁光雅跑到張衡身邊,上下打量著他的身體。她看到張衡的右臂完好如初,不由得鬆了口氣:「你的手……真的好了啊。」 「唉,看來閻王是鐵了心不讓我當神雕大俠啊。」張衡打趣的笑了起來。 「你們倆別在那兒打情罵俏了。」鮑永青的聲音傳來,「都趕緊過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說。從進入望鄉台開始算起,我們有24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接下來,我來說明一下,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在這裡做什麼。」 ◆ 鮑永青的解說持續了半個小時。他講完以後,又把火箭筒還給了張衡。張衡背上火箭筒,便朝望鄉台正中的閻王走去,準備開始實踐了。 張衡剛走到閻王身邊,只聽那閻王微笑著問道:「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閻王烏黑的眼睛含情脈脈的望著張衡,反倒是把他嚇了一大跳。這應該只不過是個傻乎乎的人工智能,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像真人啊?造就這個地獄遊戲的技術,真是先進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張衡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對閻王說道:「為我打開一個自助個人終端。」 「申請得到受理。自助個人終端已開啟,請盡情使用。」閻王繼續保持著微笑,「使用中出現什麼問題,請直接詢問我的分身。」 話音剛落,張衡的腳下便出現了一個大方框,不透明的玻璃罩再次升了起來,將他圍在中間,和外界隔離開了。 玻璃罩的內部還是和自助治療終端一樣什麼也沒有,而且也有個微型閻王坐到了張衡肩膀上。 「給我打開個人控制台菜單。」張衡直接命令那個微型閻王。 一個看上去有些虛幻的3D菜單出現在張衡面前。上面的主選項大概有十幾項,前面幾項分別是物品、技能、強化、創造、自身狀態、隨意門,後面則全是清一色的未開啟。 選中物品項,下面又分戰鬥物品和消費物品兩大類。再一點開戰鬥物品,張衡直接傻了眼。無數光點從那個菜單裡蹦了出來,飛到他周圍的空中,形成了彷彿銀河一般的景象。 鮑永青剛才說過,這樣的光點,每一個都是一件微縮的武器或防具的3D投影。不過張衡就是知道了這一點,看到實際情況以後還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周圍不知道有多少億個光點,那可以兌換的戰鬥物品種類,豈不是也有好幾億種麼? 哦,對了,鮑永青說過可以命令微型閻王進行遴選和搜索。張衡想到這點,立刻喊道:「我要找砍刀或是大劍一類的劈砍武器,可以大一點,不能太沉。」 第一關裡因為沒有近戰武器吃虧不少,張衡很想弄把砍刀或大劍來背上,開山砍怪都能方便不少。 「模糊搜索條件確定,開始進行搜索。」微型閻王說道。 只見大部分的光點都消失了,還剩極少數光點還停留著。微型閻王道:「搜索結束,符合條件的物品還有3673項。」 張衡一吐舌頭,還有3000多項呢。乾脆把條件定得狠一點好了。 「在這裡面給我選能削鐵如泥的,重量不超過1公斤的。」張衡道。 聽鮑永青說,這裡連傳說中的武器和未來的高科技武器都有。那麼,這兩個條件應該不算過分吧。 結果微型閻王又搜索了一陣,說還有127項。張衡心道不錯,對微型閻王說道:「把它們放大給我看看。」 剩餘的光點逐漸變大,張衡也可以清晰的看出它們的樣子了。現在還剩下來的,全都是些奇形怪狀的砍刀或是大劍,其中還有幾具只有柄的,看來應該是來自未來的武器或是傳說武器了。 張衡看見其中一具劍柄好像在哪見過,便碰了一下它。那柄瞬間變回了實物大小,同時微型閻王開始解說起來:「絕地武士光劍,量產型。需要業火點數5000,使用者自身需擁有原力系異能量。」 張衡心想這玩意兒真是貴,自己要是買下來可就不剩什麼點了。而且自己也沒有原力,拿來也不能用。 這裡所說的擁有原力,鮑永青也曾經提到過。很多特殊的武器和技能,必須擁有與之對應的異能量才能使用。這個異能量有上千種,分為什麼妖力系、真元力系、原力系、血能系、神力系、魔鬼系、超級英雄系等大類,都需要對身體進行改造體質型的強化才能獲得。 「要獲得最差勁的異能量來對身體做改造型強化,需要多少業火點數?」張衡問。 「魔獸世界,刃夜豹體質,異能量為怪力,需要3000點。」 張衡一想還是暫時算了吧,那麼貴,只能以後再說了。近戰武器也不要那麼高檔的了,隨便找把能用的吧。於是他便朝微型閻王說道:「把我現在不能用的都排除掉吧。」 微型閻王又一搜索,那一百多個3D投影就還剩三個了。其中第一把張衡印象很深刻,那不是刀鋒戰士的佩刀嗎?這東西原來普通人也可以用啊。他碰了一下這把佩刀的投影,微型閻王便解說道:「日行者佩刀,超輕量強化型。需要業火點數1000,使用者自身需擁有血能系異能量。」 張衡叫了起來:「喂,我不是說了要我現在能用的嗎?你不要給我搞錯了,浪費我的時間!」 「搜索結果無誤。你擁有血蘭心能,屬於血能系異能量,可以使用日行者佩刀。」 原來吃了那株血蘭皇帝還有這麼個好處,這倒是張衡始料未及的,何況當時吃進去的時候又沒有提示。不過這也不算太奇怪,血蘭痛擊應該也是需要一定能量才能放得出來。 「其他兩把是什麼,要多少點?」張衡又問道。 「承影劍,3000點。高周波光束刀,3500點。均無需擁有異能量。」 看來還是日行者佩刀好。作為近戰武器,1000點也不算多,就這麼拿下吧。 「我要日行者佩刀。」張衡道。 只見白光一閃,日行者佩刀的投影自動變為實物,落在張衡手上。張衡嘗試著揮舞了一下,不禁自言自語道:「要是有什麼東西能讓我試刀就好了。」 →第三十四章 - 閻王?← 「請問需要使用何種物品試刀?」微型閻王問道。 張衡哇了一聲,心道這閻王還真夠智能化的。不過,要使用什麼來試刀嘛…… 「要不,弄條森蚺來砍砍怎麼樣?那東西皮糙肉厚,正好拿來試刀。」張衡正在自言自語呢,只聽微型閻王說道:「試刀申請已經受理。主動攻擊型叢林森蚺一條,開始生成。」 張衡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了。因為他周圍的環境一瞬間內就變為了熱帶雨林,而一條貨真價實的森蚺正出現在他面前,兩隻綠茫茫的眼睛惡毒的盯著他! 張衡抬腳就準備開溜,再一想不對勁,自己是來試刀的,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跑什麼跑啊!他跨步向前,抬刀斬向了森蚺的脖子! 「嚓——」日行者佩刀深深斬入森蚺的頸部,然而卻並沒有把它的頭砍下來,只斬進去一半就再也無法深入了。森蚺痛極,開始在地上亂滾。 「什麼冒牌貨啊!」張衡大罵起來,「這也叫削鐵如泥?」 「你的膂力不夠,直接劈砍無法發揮日行者佩刀全部威力。」漂浮在空中的微型閻王說道。 「該死,怎麼不早說?」張衡氣呼呼的問道,「我現在的膂力是多少?要多少才能削鐵如泥?」 「你的膂力為71點,直接使用日行者佩刀達到削鐵如泥的效果,至少需要膂力153點。」 張衡沒給氣暈過去。鮑永青說過,身體的體能指數一共四項,分別為膂力、筋骨、耐力、反應,每一項要強化1點都需要200點業火點數。這膂力還差80多點,豈不是需要一萬多點業火點數? 張衡正想時,那森蚺的尾巴突然席捲過來,把他的身體緊緊纏住。張衡忙喊道:「叫這東西停下來,我不要試刀了!」 「試刀過程無法終止。此外,試刀場景中死亡也視為正式死亡,請注意。」微型閻王說道。 張衡心裡開始問候閻王祖宗上下十八代。再一想,人家就是個人工智能,估計也沒有什麼祖宗。現在還是想想怎麼脫困吧。 現在張衡還握著日行者佩刀沒放手,然而他怎麼使力也無法把森蚺的頭砍下來。森蚺失血很多,眼看沒多少時間可活,但它現在正在拚命的垂死掙扎,一身怪力壓得張衡的骨頭不知道碎了多少。 張衡試著使用血蘭痛擊,然而一點效果都沒有。看來就算進入了望鄉台,血蘭痛擊的24小時限制還是沒解除。 森蚺勒得越來越緊了,張衡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就在這時,張衡突然想起一件事。日行者佩刀需要血系異能量才能使用,是不是說自己也可以朝它注入血蘭心能呢? 「閻王……我可以往這刀裡注入異能量嗎?」張衡艱難的問道。 「以意念方式可朝武器中注入與之相配的異能量,發揮其特殊威力。你現在體內尚殘餘103單位的血蘭心能,可將其注入日行者佩刀。」 微型閻王的話讓張衡大受鼓舞,他閉上雙眼,默念道:「血蘭心能,注入日行者佩刀。」 張衡好像聽到心裡「嗖」的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手臂竄了出去。那日行者佩刀剎那間放出駭人的紅光,張衡再一用勁,一下子就把森蚺的頭給砍了下來!森蚺的脖子裡血泉噴湧,身子很快就軟了下來。張衡這才脫困,從蛇身子裡爬了出來。仔細看日行者佩刀時,只見那刀刃上圍著一層薄薄的紅光,顯得相當詭異。 「因為血蘭心能注入了這把刀,所以它就變成這樣了?」張衡自言自語道。 「血蘭心能與日行者佩刀結合,形成附刃『不朽血鋒』,具有摧金斷髮的效果。持續時間為20秒。」微型閻王解釋道。 張衡一看,刀上的紅光果然已經消散了。他再想著往其中注入血蘭心能,體內卻已經空空如也,挖不出半點能量了。想來剛才這次注入,已經把殘餘的那點血蘭心能都用光了吧。 「算了。」張衡望向微型閻王,「我可以離開試刀場景了吧。」 雨林消失了,張衡重新回到自助個人終端中。現在他的身體完好無損,看來試刀場景中受的傷只要場景消失就沒有了。 張衡把日行者佩刀往背後一掛,感覺不太舒服。他背著的火箭筒總是擋著刀,很麻煩。 「要是這火箭筒可以裝在什麼包裡就好了。」張衡又突發奇想,「要是能縮小了儲存就更好了。」 「你可以強化手錶,開啟倉庫空間功能,即可將大型物品存儲其中。」微型閻王提示道。 「好東西!多少點?」張衡首先問價格。 「開啟倉庫空間需要2000點及任意一種異能量。空間大小為2立方米。」 張衡心裡直罵,這簡直和搶劫差不多。可是2立方米的話可以裝很多東西了,算了,忍痛買下來吧。 手錶上藍光一閃,倉庫空間就開啟了。啟動方式還是意念啟動,張衡熟練的打開了倉庫空間,把火箭筒擱了進去。這下感覺可就輕鬆多了。 剩下來的任務就很簡單了,熱武器方面弄了一把改造型烏茲衝鋒鎗,彈夾是50發的,花去300點。這不是空射的,所以還得買彈夾,1點1個彈夾,又花去100點。然後還有一把加強型的沙漠之鷹和子彈,再加上一堆手雷、閃光彈、煙霧彈、燃燒彈、塑膠炸藥,還有把火箭筒的免彈射擊次數補滿1千次。此外是急救藥品、飲用水和乾糧,還有便攜式帳篷,把倉庫空間都塞滿了。最後一結算,一共726點,張衡心裡直叫貴。 接下來是防具。鮑永青剛才說,其他防具有沒有都無所謂,關鍵是有種特製的強化防護服一定要買。價值500點,又防彈又防砍,可以大幅度提高生存率。鮑永青自己是因為上次任務把防護服弄壞了又買不起,這次才沒穿的。 張衡一點主菜單,手一滑點到創造那一項了。結果彈出一個框,一共兩項:創造人物、創造物品。 創造人物這項,張衡也聽鮑永青說過了,說是可以造出一個在休息日裡陪伴自己的伴侶,只需要200點。據說是作為心靈的慰藉,不過似乎是對對方做什麼都可以。 「伴侶嗎?要是能造出一個像閻王的虛擬形象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就好了。」張衡自言自語道。 「申請接受。人物創造開始。」微型閻王說道。在玻璃罩的內部,一個女孩的身影開始漸漸成型。 張衡嚇了一大跳:「等等!那是我說來玩的,給我停下來!」 「對不起,人物創造一開始就無法中止了。」微型閻王說出了這樣的話。 半分鐘後。 「人物創造結束。」 張衡目瞪口呆。被創造出來的女孩,真的和閻王長得一模一樣! →第三十五章 - 嚴香鈺← 「閻……閻王,真的是閻王啊!」張衡望著眼前這個和閻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話說都不清楚了。 「不要鬼叫。閻王?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叫嚴香鈺。」女孩瞪著張衡,「話說回來,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啊?嚴香鈺?」張衡更吃驚了,連忙望向微型閻王,「喂,這怎麼回事?」 「對不起,數據庫查無資料,無法解答本問題。」 嚴香鈺也看見了張衡肩膀上的微型閻王,驚喜的叫了出來:「咦,那是按我的形象來做的布娃娃?」 她說著就自己把微型閻王拿了下來,捧在手中,捏了捏,說道:「還是軟綿綿的,手感真好!」 張衡覺得自己腦袋大了好幾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照閻王的形象造出來的這個女孩,竟然自稱嚴香鈺,不僅擁有自我意識,好像還有記憶? 這時嚴香鈺望著他問道:「喂,木頭腦袋,快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不是你把我綁架來的?」 「這裡是……地獄。」張衡一攤手,「至於你怎麼來的,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地獄?」嚴香鈺花容失色,渾身顫抖起來,「難道我已經死了?那你是什麼人?勾魂使者?黑白無常?」 「別和我提什麼勾魂使者!我才不是那種鬼東西。」張衡沒好氣的答道,「我只是個運氣不好,下了地獄的人。我倒是很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衡目光如炬,盯得嚴香鈺往後一退:「別……別那麼凶嘛!我說了,我叫嚴香鈺,高中剛畢業,沒去讀大學。」 「你記得你來之前是在什麼地方嗎?」張衡問道。 「之前……之前我……」嚴香鈺鎖緊眉頭回憶著,「好像有輛車朝我撞了過來,然後……我就記不起來了。」 張衡只覺得腦子裡一團混亂。這個嚴香鈺難道也是被選進地獄遊戲的人?假如真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會以這種方式出現?而且,她還與管理地獄的人工智能——閻王的虛擬形體如此相似,這又是為什麼? 嚴香鈺這時也是一片茫然,不僅如此,她眼中還充滿了恐懼的神色。張衡想了想,決定對她以實相告。 「我說,嚴香鈺,你先別害怕。雖然我也不清楚你的情況,但我現在可以把我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你。當然,這些東西有些古怪,信不信都由你。」 「……嗯,那你說吧。」 於是張衡就開始講述起來。他從自己如何來到地獄遊戲的世界說起,說到中間遭遇了多少困難才來到望鄉台,最後講了自己這個自助終端裡如何誤選了創造項,一不小心把嚴香鈺創造了出來。 張衡說完以後,發現嚴香鈺瞪著大眼睛望著自己,不由得歎道:「我說的確實很像天方夜譚,但這全部都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話就算了。」 「……那些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現在也由不得我不信。這個玻璃罩裡的一切東西,都在證明你說的話。可是……」嚴香鈺撫摸著微型閻王的頭,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我想回家啊……」 「問我也沒用,我也不知道。乾脆問這傢伙試試。」張衡望向微型閻王,「喂,你知道被創造出來的人要怎麼才能離開地獄遊戲嗎?」 「地獄遊戲的玩家點數達到100萬點並選擇離開地獄時,所擁有的一切物品,包括創造出來的人和物都可以全部帶回現實世界。」微型閻王說道。 嚴香鈺一下子就拉住了張衡的手:「帶……帶我回去!只要能回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我有……」 張衡苦笑著打斷她的話:「小姐,拜託,我們現在是在地獄。在這裡,你有什麼可以給我啊?」 張衡說得一點都沒錯,嚴香鈺不由得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咬咬牙,紅著臉說道:「我確實現在沒有什麼可給你的,但你不要小看我的覺悟。就算是那種事,我也……」 「那個以後再說吧,你現在先到房間裡去休息,好好冷靜一下。」張衡說著選中了主選項當中的「隨意門」,點開了「自宅——總統套間」的選項。只見玻璃罩中出現了一道門,張衡把門打開:「進去吧。」 根據鮑永青的說法,地獄遊戲中每個玩家都擁有一個自己的總統套間可供休息,在個人終端的隨意門這裡就可以進去。 嚴香鈺還在發懵,張衡一下把她推了進去,把門關上。那門立刻就從玻璃罩裡消失了,張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嚴香鈺這事疑點太多了,張衡實在是搞不明白,索性不想它了。那種事?雖然張衡自己壓力很大,能通過哪種方式發洩當然也不錯,但這個嚴香鈺來路不明,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情況都弄明白以後再說吧。在那以前,就讓她一直待在套間裡好了。鮑永青說過總統套間裡每天都有免費提供的餐飲,嚴香鈺也不至於餓死。 至於說得到100萬點的時候帶嚴香鈺出去……反正這也不會造成自己的麻煩,能帶的話就帶上吧。 張衡繼續自己先前的目標,在防具的選項裡搜索到了鮑永青說的強化防護服。那是一套連體的黑色緊身衣,短袖短褲腿,和潛水服一樣是前面一條大拉鏈拉到底。看來這防護服無法防護四肢和頭部,不過身體其餘部分的要害應該也都能得到妥善保護了。 這樣裝備方面也就差不多該搞定了,剩餘的問題就是強化身體了。至於那些特殊技能就太貴了,張衡暫時沒準備去考慮它們。 根據鮑永青所說,身體強化分為改造體質型和提高體能型。前者是改造自己的體質使之擁有異能量和各種特殊能力,後者則是直接提升體能指數。 張衡的業火點數還剩1098點。剛才微型閻王已經說過,改造型強化最低的也要3000點,看來這次自己是改造不成了。不過瞅一瞅總是沒什麼壞處吧?張衡這樣想著,打開了改造型強化的選單。 →第三十六章 - 精靈德魯伊← 「啪啪啪」,選單上還是彈出了數不清的光點。 張衡也不搜索了,隨手點開幾個光點看熱鬧。第一個點開的是佛陀體質,修煉型,異能量是佛法,50萬點加修羅級地獄勳章1個。張衡直乍舌,揮手點開下一個光點。這個倒是便宜得多,閃電俠體質,完成型,異能量是閃電能,2萬點加夜叉級的地獄勳章1個。張衡一想當當閃電俠也不錯,再一想反正自己也換不起,苦笑了一下點開第三個光點。看完第三個光點,他就準備退出去鼓搗體能指數了。 「嗯?」張衡忽然愣住了,「閻王,這……這是什麼意思?」 「精靈德魯伊體質,成長型,異能量為自然力。進行此種改造需要200點業火點數,一枚餓鬼級地獄勳章。」微型閻王念道。 「什麼?這個只要100點?你不是說最差勁的改造型強化也需要3000點嗎?」 「精靈德魯伊體質所附帶的異能量自然力,沒有與之匹配的近戰武器,因此剛才的查詢結果中未顯示出這一項。」微型閻王道。 張衡想了好一會兒才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原來剛才自己問閻王「最差勁的改造型強化需要多少點」的同時,頭腦裡想的是要挑把需要異能量的刀或劍,所以閻王就自動把這一條也加入搜索條件了。這個該死的閻王,明明就只是個人工智能,還要自作聰明,亂幫倒忙。 「算了。那還有其他便宜點的體質嗎?我要低於1000點的。」張衡又道。 搜索結果再次讓張衡吃驚,除了精靈德魯伊體質之外,最便宜的就真的只有那個3000點的刃夜豹體質了。 張衡想了想,這個精靈德魯伊體質這麼便宜,也許用處不大。但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體質改造,好歹也會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吧?那麼,花費200點和1枚餓鬼勳章也不算什麼了。 根據鮑永青的說法,高級的地獄勳章1枚可以換3枚低一級的勳章,低級換高級則是4換1,所以餓鬼勳章1枚張衡也出得起。他兌換了3枚餓鬼勳章,然後申請了精靈德魯伊的體質改造。 微型閻王宣佈體質改造開始,於是一道彩虹般的光線掃瞄過張衡的身體。他只覺得體內有無數聲音亂響,這種感覺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一切便都歸於寂靜。張衡正詫異時,閻王提示體質改造已經完成了。 身體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是感覺體內似乎有股和緩的能量在流動,大概那就是自然力吧。但這自然力現在也不知道能起什麼用。視力好像變好了一些,不過耳朵似乎有點涼。張衡一摸自己的耳朵,什麼,尖的?不是吧,自己變成精靈了? 「喂,閻王,改造體質連相貌都會變?」張衡急忙問道。 「對體質進行改造,會使身體產生部分變化,但並不會完全變成改造原型的模樣。」微型閻王解釋道。 張衡急道:「有鏡子嗎?讓我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 微型閻王遵命行事,張衡的前方立刻出現了一面大穿衣鏡。張衡望裡面一瞧,自己除了耳朵變尖以外,面部輪廓也有細微的變化,而且眉毛也變細了,唇邊的胡茬則幾乎都不見了。還好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沒變,還有八分自己原來的樣子;要不然就完全像個精靈,不像人類了。 張衡這時反而有些慶幸自己選的是精靈德魯伊了。為了提高生存率,就算變得丑一些,哪怕是獸人也可以接受,但要是變成異形之類的怪物的話,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做完這一切以後,張衡又花了400點給自己增加了2點筋骨值。剩餘的點數不到500點了,留著它應急吧。 張衡該做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於是打開門,走進了自己的套間。 嚴香鈺見他走了進來,不由自主的朝後一退:「你……你怎麼……?」 張衡懶得和她說話,只道:「拜託,這是我的房間,我睡個覺休息一下不行嗎?你現在幹什麼都隨便,別吵我就行。」 說完這話,張衡剛準備躺到大床上去睡覺,結果嚴香鈺喊住了他:「你的樣子……」 「你以為我想變成這副模樣嗎?為了更容易活下去,我選擇把自己改造成精靈德魯伊體質,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張衡朝嚴香鈺一瞪眼,「我現在確實樣子有點奇怪,但這也輪不到你來說,反正也不是給你看的!」 「不……不是……」嚴香鈺慌忙辯解道,「我是覺得你這樣挺帥氣的。」 「別假惺惺的討好我了,沒意思。」張衡說著躺到了床上,打了個哈欠,「你想要我帶你離開這裡吧?老實告訴你吧,只要我自己能離開,我就會帶你一起走。反正也只是舉手之勞,不用你報答我了。」 「真的?太好了!」嚴香鈺十分驚喜。 「別高興得太早。地獄遊戲那麼變態,搞不好我下一關就死了。」張衡繼續打著哈欠,「你要是想回家就別打擾我了,讓我好好睡覺養足精神,這樣才好戰鬥。」 「嗯,我知道了。」嚴香鈺說完又補充道,「可是,我是真的覺得你很有型啊。我對精靈一向都沒有免疫力的。」 張衡不答話,只哼了一聲,閉上了眼。不到一分鐘,床上就響起了呼呼的鼾聲。張衡這兩天都快累死了,一閉眼馬上就睡著了。 「精靈德魯伊嗎?」嚴香鈺望著張衡香甜的睡容,喃喃自語道,「真是討人喜歡啊。」 ◆ 張衡這一覺一直睡到自然醒,這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剛一醒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摸自己的臉,睜開眼睛,發現那是只女人的手。他抬頭一望,哇的一聲就叫了出來:「啊,閻王!」 「啊!」對方也嚇了一跳,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別嚇我,我不是閻王,是嚴香鈺啊。」 張衡坐起身來,擦擦臉上的汗:「別說你了,我才是快嚇死了。誰叫你長得那麼像閻王?再說了,你沒事摸我的臉幹什麼?」 嚴香鈺很無辜的說道:「因為摸起來很舒服啊。我真的很喜歡精靈。」 「我不是精靈,只是擁有精靈德魯伊的體質而已!」張衡心裡怒氣蹭噌的往上面竄,這女人怎麼這麼討厭?他一向脾氣還不錯,現在都想揍嚴香鈺了。 →第三十七章 - 第二關← 「不要生氣嘛。精靈德魯伊不就是精靈嗎?」嚴香鈺道,「這體質真好。我以前就曾經幻想過,要是自己的老公是個精靈德魯伊就好了。平時長得又那麼耐看,又可以和小動物說話,我遇到危險的時候還可以變成大熊來保護我。其實變大熊都還不夠,要是還能變成超級大怪獸就更是天下無敵,威風八面了。」 張衡用好像看見了白癡一樣的眼神瞟了嚴香鈺一眼。人能蠢到這個程度,真是沒救了。 「蹭——」空中響起了異樣的聲音,一個微型閻王出現在張衡面前。 「請注意,休息時間還剩下6小時。剩餘10分鐘時,所有隊員將會被自動傳送到望鄉台。」微型閻王說道。 「別等那麼久了,現在就把我送過去吧。」張衡一分鐘也不想待在嚴香鈺身邊了。 「申請接受。現在開始傳送。」隨著微型閻王的聲音,張衡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光圈,從裡面射出一道綠色的光柱,將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在了裡面。 「等等!」嚴香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張衡的身體卻已經消失在綠色的光柱中了。 張衡重新出現在望鄉台的時候,那裡只有鮑永青一個人。鮑永青也發現張衡的樣子變了,略有些驚奇:「你改造體質了?」 「嗯,改造成了精靈德魯伊體質,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你還真捨得下本錢。」鮑永青又道,「不過你這樣子太引人注目,去買副防風眼鏡戴上吧,這樣別人就不容易注意到你的耳朵了。」 「哦,也好。不過這個體質其實很便宜,我的點數主要是花在其他地方的。」張衡接下來把自己兌換了些什麼東西都和鮑永青說了一遍。 鮑永青聽完以後,讚道:「不錯,基本上都備全了。」 「有備無患嘛。這樣總算可以輕鬆點了。」張衡道。 「不要掉以輕心。」鮑永青提醒道,「以前我那些隊友的裝備可都不比你現在差,結果還是全軍覆沒了。」 張衡點點頭。地獄遊戲的凶險,他已經體會過了。哪怕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在鬼門關前闖出一條生路來。 此後,張衡按照鮑永青的提議,到閻王那裡去換了副防風眼鏡戴上。 幾小時後,其他隊友陸續回到望鄉台。梁光雅和江鵬兩人的神色都很平靜,也看不出他們是怎麼利用了這一天。最後出現的文興平倒是面帶微笑,想來夜生活過得很不錯。眾人都沒注意到張衡的耳朵有變化,只覺得他戴上防風眼鏡很奇怪。張衡取下眼鏡給眾人看了看自己的耳朵,說出自己改造了體質,眾人全都驚訝不已。 過了一會兒,鮑永青開口道:「進入第二關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那就是,我們應該在這裡挑選出一個隊長。」 「我也同意這點。隊長可以統一大家的行動,這樣我們的生存機率才會提高。」江鵬接口道,「而且所有隊員都應該絕對服從隊長的命令。違反者應該被驅逐出隊,全隊也不再考慮他能否繼續生存下去。」 「那誰來當隊長?」文興平轉動著小眼睛,問道。 「張衡。」鮑永青堅決的說道。而江鵬和梁光雅都支持張衡當隊長,文興平當然也馬上點頭同意。 張衡稍微有些驚訝,但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在這個隊伍裡,他和鮑永青最能服眾,鮑永青都力挺他當隊長了,其餘人就更沒話可說了。只不過這樣一來,全隊的擔子都壓在張衡的肩膀上,他的責任更重大了。 事情都商議完畢以後, 「請各位做好準備。離下一關開始還剩10分鐘。望鄉台拆解,開始。」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望鄉台的黑色大理石地板開始飛速下降,眾人的感覺就好像在坐電梯一樣。 很快,望鄉台的大理石地板停下來不動了,周圍的環境重新恢復成熱帶雨林的樣子,不過還是霧化狀態。 「場景熱帶雨林,第二關即將開始。現在可以選擇主線任務的提示模式。該模式默認為簡略提示,需要改為詳細提示請付出300點業火點數。」閻王說道。 「什麼!」江鵬懊惱的喊了出來,「這個還可以改為詳細提示?早知道我就存下300點了!」 上一關眾人因為任務提示太簡略而吃足了苦頭,現在知道任務提示可以變詳細,然而卻支付不起那300點,江鵬真是鬱悶壞了。 「閻王,改為詳細提示吧。我來付這300點。」張衡開口道。幸好他剩了些點數應急,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為了提高生存率,自己付出這些點數也算不上什麼了。 「提示模式已改為詳細提示。本關為原典高契合度關卡,主要原典為電影《金剛》。三分鐘後,場景凍結即將結束,請做好準備。」 張衡望向鮑永青:「原典契合度是什麼意思?」 「原典就是任務裡那些東西的來源,比如我們上次碰上的《狂蟒之災》等。我們上一關是低契合度的,遇到原典裡劇情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高契合度的任務則幾乎百分之百會碰到原典裡的劇情和人物,還會和他們發生互動。」鮑永青解釋道。 「太好了,這樣任務也就有跡可循了。而且原典只有一部,比上一關應該要輕鬆多了。」張衡道。 鮑永青搖頭:「那只是主要原典。也沒提示次要原典有哪些,還指不定會遇上什麼別的玩意兒呢。」 閻王這時又道:「特別提示:阻擾者為勾魂使者數量一名,孤魂數量兩名。請小心他們的追擊。」 「孤魂是什麼?」張衡問鮑永青。 鮑永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到時候遇到再說吧。」 三分鐘的時間剛到,周圍環境的霧化狀態立刻消失了。 張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地獄之門再度為眾人打開,無盡的殺戮中尋求生存的遊戲再次開始了! →第三十八章 - 新人← 霧化消失之後,張衡等五人重新站在熱帶雨林的土地上。環顧四周,發現有幾個新人也在附近。這次倒沒有什麼老弱病殘,全都是些青壯年。其中最突出的是一個身高足有兩米的大漢,肌肉相當結實,一看就像是打籃球或是排球的運動員。此外還有個很特別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歲左右,膚色是健康的黝黑色,目光相當銳利,一直在小心審視著周圍的情況。女人的旁邊聚著三個染著金錢豹似的頭髮、滿臉凶相的年輕小子,大概是街頭上瞎混的地痞流氓。而在這群人不遠處的地方,還有兩個穿著酒吧侍應生衣服的男人站在一起,都皺著眉頭望向眾人聚集的地方。 三個小痞子當中,看上去像是頭目的那個人不住的掃視著眾人,最後終於忍不住出聲了:「喂,誰來告訴我這是什麼破地方?我們幾個正和美眉們搭話著呢,不知怎麼的就到這兒來了。不知怎麼搞的,打手機也聯繫不上人。有明白的,給我開個口吧!」 沒人回答他。 「操,沒人說是吧?」這頭目掏出把刀來,往地上一插,「爺就不信了,今個兒就沒人能說出個道道來!」 「省省吧。這裡是地獄。」江鵬開口道。 「地獄?」頭目先是一愣,然後哇哈哈的笑了起來,拔起匕首,幾步跨到江鵬面前。另外兩個人——一個胖墩,一個瘦猴也跟在他身後,一下子把江鵬圍了起來。那頭目一拍江鵬肩膀,嘴朝明晃晃的刀子上吹著氣:「小哥,你說這是地獄?敢情我們仨作惡多端,這回終於被逮著,扔下地獄裡來了?」 「沒準兒就是這樣。」江鵬面不改色,冷哼道。他幾經生死關頭,甚至都和勾魂使者單挑過了,怎麼會怕幾個小混混? 「操,牛逼是吧?今天非在你臉上留下點……」那頭目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耳邊一聲槍響,手上一震,匕首便飛了出去。頭目驚恐的朝槍聲的來源處望去,只見張衡正晃動著手裡的沙漠之鷹,沉聲問道:「你想在我兄弟臉上留下什麼?」 「你!」那頭目咬牙切齒,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但他右側的那個像瘦猴似的跟班卻慌忙拉住了他,朝張衡陪笑道:「……不,這是誤會,誤會,我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啊。」 那頭目還要逞能,跟班慌忙勸道:「大哥,人家有槍,想來也是個橫著走的主。咱們硬來的話,那是雞蛋碰石頭,自找苦吃啊。再說這也是咱們理虧,拿到上面去也沒人能做主啊。」 頭目心知瘦猴跟班說的是實話,只得灰溜溜的帶著兩人離開了江鵬身邊。江鵬朝張衡淡然一笑,表示自己沒事,張衡便也沒多說什麼。 張衡剛把沙漠之鷹收回懷中,耳中突然傳入了相當微弱的聲音。他稍微一集中精神,便聽清楚了對方說的話。 「居然能搞到沙漠之鷹,真不簡單。這個尖耳朵的是境外犯罪團伙的人嗎?一眼看起來不像啊。唔,等會兒多觀察觀察,再見機行事吧。沒帶槍出來,真是太失算了。」 張衡大驚,這是那個目光銳利的女人在自言自語!她不僅輕易注意到了自己耳朵的異常,而且還在考慮是否要對付自己! 「張哥,我看新來的那個女人不簡單啊。」就在這時,江鵬走到張衡身邊,低聲道。 「你也聽到她說什麼了嗎?」張衡問。 「她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聽見。」江鵬皺眉,「我只是很意外她會如此冷靜而鎮定。也許她有成為我們當中一員的潛力。」 張衡心想,她甚至可能會成為很重要的戰鬥力吧。不過他現在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可以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須知兩人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三十米,而且對方明顯是以不想讓任何人聽到的音量在自言自語。在這種情況下張衡還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麼,說明他的聽覺比以往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張衡猜測這種聽覺就是精靈德魯伊體質帶來的效果,但這到底能起多大作用,還得以後慢慢來看了。 鮑永青走過來說道:「有誰能不能加入,話別說得太早。想要加入小隊,至少要像你們一樣,闖過最開始的這個難關才行。」 鮑永青話音剛落,只聽閻王的聲音在眾人腦中響起:「場景熱帶雨林。特別限制原始島。人員傳送完畢。第二關預定任務:阻止聯合探險隊帶走巨猩『金剛』。時間期限為三天,可觸發隨機任務。勾魂使者數量為1,孤魂數量為2。出發區域將馬上開始自動消除,請在五分鐘內動身離開。」 「所有人都聽著,想活命的跟我們跑,想死的留下!」還是由鮑永青帶頭喊出了這句話。鮑永青一開跑,張衡小隊的5個人也都默契的飛跑起來。 張衡小隊裡,文興平和梁光雅都加強了自己的耐力,跑起來都不慢了。江鵬的體能本來就不錯,現在正和鮑永青並排著跑。至於張衡則是一個人跑在最前面。經過改造過後的身體比以前要輕盈不少,張衡簡直感覺自己好像在御風而行,他甚至根本沒出什麼力,也能輕鬆的跑在眾人最前面。 那些新人們的表現則各有不同。最先動身的是那個女人,她像只矯捷的獵豹一樣跟了上來。然後是強壯的高個子,他步幅大,很快就追上了張衡小隊中的文興平和梁光雅。兩個穿侍應生制服的男人也不笨,慌忙跟上大部隊朝前跑。 「什麼玩意兒!留下來就會死?」痞子三人組中的頭目冷笑起來,「我倒要看看,有誰真敢殺我地行龍?」 瘦猴跟班皺眉道:「老大,我看還是聽他們的吧。這地方有些邪門,跟著大隊走總沒錯的。」 「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頭目火冒三丈,「我說留就留,誰敢走,看我不廢了他!」 頭目背後那個油光水滑的胖墩也笑道:「就是,鐵皮猴,你別緊張。咱們老大靠山硬著呢,真有誰敢殺咱們的話……啊!」 這聲「啊」,正是胖墩被黑線擦除時發出的慘叫。瘦猴跟班一看這慘象,七魂裡掉了六魄,再也不管那頭目的死活,拔腿就開溜。那頭目還在發呆時,黑線已衝到他身邊,把他徹底擦除掉了! →第三十九章 - 殘酷← 黑線在飛快的追,瘦猴在豁命的跑。說來這瘦猴的體能真是優秀,竟漸漸的拉開了和黑線的距離,追上了大部隊。 抵達紅線的時候,這批新人裡再也沒有損失任何一個人,甚至都沒人受傷。只有那瘦猴受驚最厲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停的喘氣。張衡暗暗心驚,這批人的素質,比起自己那一批可要高得多了。其實在任務剛開始時,也有幾分鐘空閒時間,完全足以對新人們說明地獄遊戲的情況。 不過張衡他們並沒有這樣做,而是按照鮑永青一直以來的做法行事,把系統的黑線擦除當作危機應變測驗,以此來篩選合格的新人。這實際上是很殘酷的手段,但是連黑線這關都過不了的新人是很難在任務中生存下來的,所以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為之。 ◆ 鮑永青例行的介紹自己是老兵,然後把地獄遊戲的基本規則都說了一遍。 接著,張衡開口道:「我們五個人是一個小隊,我是隊長。願意加入我們隊的人我們歡迎,但是你們必須聽我指揮。不願加入的人,請自己負責自己的安全。」 兩個酒吧侍應生中年紀較大的一個問道:「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的話呢?」 「這個不勉強,你們信不信都無所謂。」張衡一攤手,「我要說的是,我們的隊伍很快就會出發,不想加入的人就自便吧。」 「我願意相信你們,也希望加入你們的小隊。」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女人突然走向了張衡,「不過,既然大家要組隊合作,那麼至少要互相瞭解吧。」 張衡一言不發的望著她。這女人在想什麼? 「我叫蘇飛琪,職業是國際刑警,常年從事緝毒工作。」那女人朝張衡伸出了手,鷹隼般的目光直射張衡心底,「請問隊長先生怎麼稱呼?」 「蘇小姐該不會是把我當成金三角的毒梟了吧?」張衡握住了蘇飛琪的手,哈哈笑道,「我叫張衡,也曾和蘇小姐一樣,幹過拿手銬銬人的活兒啊。不過我只是個普通刑警,沒蘇小姐那麼大能耐就是了。」 蘇飛琪目光一凜。 「怎麼,蘇小姐非要我背點刑事偵查的課本才肯相信我的話麼?」張衡笑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蘇飛琪釋然笑道,「既然是同行,那就好說話了。我願意加入你們的隊伍,請收留我吧,張隊長。」 蘇飛琪表現得還算有誠意,張衡同意她加入小隊。其餘四人也都加入了小隊,做了自我介紹。那個大個子叫方新,是省籃球隊的中鋒。兩個酒吧侍應生自稱柳大元、趙三莫,而最後那個瘦猴似的人則叫侯寶,說是地頭上都叫他鐵皮猴。 鮑永青給了新人們每人一把軍用匕首。趙三莫得到匕首後還有些不樂意,嘀咕道:「你們用的都是槍,卻只給我們小刀用。」 「連這些匕首都是鮑永青用拚命掙來的點數換的。」張衡瞪著趙三莫,冷聲道,「假如你能活過這一關,你自己想兌換什麼都可以。現在?對不起,有匕首給你用就不錯了。」 張衡和鮑永青都有多餘的槍支,不過這些新人未必有能力用好槍。蘇飛琪倒是應該能發揮戰力,但現在給她槍還太早了,不管怎麼說也要觀察一陣才行。 趙三莫聽了張衡的話,不敢再多說別的了。這時只聽閻王的聲音響起:「主線任務提示:任務事件觸發。聯合探險隊已經登陸。」 看來詳細提示確實比簡略的好多了。張衡這樣想著,又想起了金剛這部電影的劇情。它講的是一支各懷鬼胎的聯合探險隊來到傳說中的熱帶雨林,尋找到超級大猩猩金剛,並將其帶回美國的故事。金剛與年輕美麗的女孩安妮之間的戀情是故事的主要線索。 「剛才閻王說,這一關的任務是阻止聯合探險隊把金剛帶走吧。」蘇飛琪開口道,「那麼既然現在探險隊已經登陸了,我們只要找到他們,用火力把他們逼走不就行了嗎?」 「嗯,分析得不錯。」江鵬也贊同蘇飛琪的觀點,「與其去對付強大的金剛,還不如搞定那支弱小的探險隊。」 張衡心知江鵬沒把話說完,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安妮與金剛相遇之前就直接先把她殺掉,那麼金剛也就不會戀上她,更不會因此而在探險隊面前束手就擒了。這樣做也許會有人反對,但這並不是問題,關鍵是不知道殺掉劇情人物會不會有什麼負面影響。 「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探險隊吧。」張衡道,「找到以後,再按情況採取對策。」 眾人都拿上了各自的武器,排成隊列朝前移動。張衡換上了烏茲衝鋒鎗,鮑永青則用上了改進型榴彈槍,江鵬等三人則全是手槍。這種組合,應付一般的敵人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雨林裡的泥土相當潮濕,眾人走在上面發出吱吱的腳步聲。一直沒有人說話,這腳步聲聽起來就顯得有些嚇人了。 這麼沉默的走了十多分鐘,新加入的趙三莫有些忍不住了:「有人能說幾句話嗎?這麼一言不發的趕路,人都快憋出毛病來了。多說兩句話又不會死人。」 「會死的……」張衡剛開口,臉色突變,沉聲喊道,「快趴下!」 趙三莫正發愣時,只感到脖子上一涼,再回過神的時候就覺得周圍的景物在斜著運動。他覺得奇怪,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張嘴竟發不出聲音來了。然後,他愕然看見一具無頭的屍體正在往地上倒,屍體背後還趴著一隻小狗大的蟲子。咦,不對啊,這具屍體為什麼會穿著自己的衣服呢…… 趙三莫的思維到這裡就停止了,他的頭落在了地上,再也不會思考了。原來,他的脖子被那只足小狗大的巨型天牛夾斷了,整個頭都飛了出來。這個過程,只發生在零點幾秒之內。 「該死的蟲子!」張衡嘴裡咒罵著,朝著那巨型天牛連開三槍。蟲子被打得漿液四濺,哆嗦了兩下倒在地上。 親眼目睹朋友被蟲子斷頭的血腥一幕,柳大元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目光變得無比呆滯。而侯寶則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嘔了出來。大漢方新身子微微發抖,就連最鎮定的蘇飛琪也咬緊了牙關。 「這裡是原始雨林,能碰到的猛獸和怪物數都數不清楚。說話聲很可能會引來危險,而且有危險的東西接近的時候我們也很可能發現不了。」江鵬低聲道,「這就是我們幾個不說話的原因。」 其實張衡和其他幾個老隊員倒是沒想這麼多,只是因為他們都歷經過生死危機,本能的感覺到這裡比第一關的雨林更危險,所以才會不自覺的保持沉默。 →第四十章 - 火箭筒下的安妮← 「好了,都別在這裡發呆了,小心朝前走吧。」張衡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把跪地的柳大元拉了起來。 柳大元算是緩過神來了,說道:「我想挖個坑,把小趙埋了……」 他話剛說到這兒就被張衡打斷了:「這裡危險,我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挖坑吧。我建議你挖大點,不然一個坑裝不下兩個人的。」 說完,張衡便帶頭朝前走了。他當然也不希望看見有人曝屍野外,但現在留在這裡只會增加危險。身為隊長,為了無論自己的生存還是全隊的存活,他都必須冷靜行事才行。 柳大元只覺得張衡的話太惡毒,不由得握住拳頭,壓低聲音罵道:「你是冷血動物嗎!」 「為了死去的人而讓活人身陷險境,那不叫熱血,那叫愚蠢。」老兵鮑永青走過柳大元的身邊,冷冷的說道。 蘇飛琪也走過柳大元身邊,輕聲道:「張衡這個決定沒錯。不想死的話趕緊跟上來吧。」 眾人都走過去了,柳大元無奈,只能攏了一些爛葉子把趙三莫的屍體埋上,迅速跟上了大部隊。 這時蘇飛琪追上了張衡,說道:「隊長,我有一個想法。」 「說。」 「我們剛才遇見了巨型天牛,這也許說明我們已經離電影裡的蟲谷很近了。」蘇飛琪道,「因此,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去找探險隊了。」 「為什麼?」 「因為這個地方很大,我們去找探險隊的話,很容易和他們錯過。反之,進入蟲谷後守株待兔,還更容易碰到他們。」蘇飛琪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江鵬也聽到了蘇飛琪的話,出言道:「我反對。首先蟲谷這裡太危險,我們最好別在這裡待久了。其次,電影裡探險隊的路線就是那麼一條,只要順著那條路朝前走,我們就一定能碰到探險隊。」 張衡回憶起了電影裡的鏡頭。蟲谷這附近有好幾種恐龍,甚至有暴龍,還有一大群恐怖的大蟲子。貿然前進的話確實太危險了。 蘇飛琪見張衡臉色有異,連忙開口道:「隊長,我說的……」 「不用說了,我打算採取江鵬的計劃。」張衡打斷蘇飛琪的話,「我不能讓全隊深入蟲谷冒險。」 蘇飛琪歎口氣,不再說什麼了。全隊按照江鵬的計劃,開始在蟲谷外圍游弋,搜索電影中探險隊進蟲谷時的路。 然而,一連搜索了接近半天,眾人還是沒有找到那條路,反倒是在中途遇到幾條迅猛龍,一群食肉飛蛾,交戰了好幾場。戰鬥中眾人都有輕微的掛綵,幸好沒人受重傷。 江鵬鐵青著臉。計劃受阻,他心裡不好受。而蘇飛琪則不停的用眼神示意張衡改變計劃,按自己的方案行事。 張衡並不願意輕易改變計劃,因為進入危險的蟲谷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眾人一直都找不到那條路,時間則在無情的流逝,等到金剛和安妮相遇,人猩產生戀情,要完成任務就會更加困難了。 終於,張衡停下腳步對眾人說道:「我們不能再在蟲谷外圍繼續浪費時間了。下面改變計劃,深入蟲谷,到大瀑布前守株待兔!」 好幾個人臉色都變了。他們都看過《金剛》,知道蟲谷裡面危機遍佈。 「好吧。大家都聽隊長的,朝蟲谷走。」江鵬呼了一口氣,「這也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張衡掏出沙漠之鷹,想了想,還是遞給了蘇飛琪:「借給你用。」 蘇飛琪見他不信任自己,便笑道:「放心啦,隊長。我從來不會對同行開槍的。」 張衡不理她,把自己的武器換成了火箭筒,然後說道:「全隊朝蟲谷腹地前進。都多加小心,盡量自己保護自己吧。」 眾人才走出不到五百米,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放眼望去,已經遠遠的望得到電影中的大瀑布了。張衡仔細的掃視前方,發現一個微小的白點在不停的移動。他全神貫注的又望了望,看清了那白點是什麼,不由得心中一驚,忙道:「前方好像有點情況,你們先停在原地休息。鮑永青,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鮑永青聞言跟著張衡朝前走了幾十米。張衡低聲道:「在地獄遊戲裡,可以殺死劇情人物嗎?」 鮑永青明白了他的想法:「你……你是想殺死安妮?」 「嗯。」 「殺死劇情人物當然是可以的,一般來說會扣很少一點分數,但這也說不準。」鮑永青道。 「安妮就在前面差不多兩公里遠的地方,應該是開始逃亡了。我想她已經和金剛見過面了,現在殺掉她應該是最好的方法。再說她本來就在我火箭筒的射程裡,從這裡打的話我有八成把握打得中。」張衡道。 鮑永青驚道:「兩公里遠你也能看得見?」 「嗯,這個體質似乎就是這樣的,視覺和聽覺都有大幅度提高,我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安妮。」張衡沉吟道,「只是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殺她。」 鮑永青道:「看你自己了。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但張衡想了想,還是握緊拳頭道:「賭一把吧。閻王也沒提示說不能殺她。成功的話立刻就能結束任務,值得冒險一試。」 說完,他扛起火箭筒,瞄準遠方的安妮扣動扳機。 只見那四枚火箭彈劃著弧線,準確的朝安妮飛去。但這距離實在太遠,中間有三枚火箭彈都撞上了別的東西自己爆炸了。最後一枚火箭彈則直飛到安妮身邊,轟然炸開了!雖然沒有精確命中安妮,彈片卻也傷到了她的腿,鮮血流了出來。 張衡正想再給她補一下,閻王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安妮受傷。如果安妮死亡,全隊所有人將會被扣除1000點,任務目標也會改變。」 張衡口中吐出了國罵三字經。他媽的,這女人不能死,這下可糟透了! 遠方,一條箭背龍正在漸漸的朝安妮接近。本來在電影劇情中安妮是可以逃掉的,但現在她被張衡打傷,已經沒法再跑,眼看就要葬身箭背龍之腹了。 →第四十一章 - 拯救安妮← 張衡心焦如焚,連忙用火箭筒瞄準劍齒龍,準備把它給炸翻。鮑永青慌忙摁住他的火箭筒:「你還在幹什麼?安妮死了就麻煩了!」 張衡推開鮑永青的手:「我不是要殺她,是要救她!」 說罷,張衡朝著劍齒龍的方向發射了火箭彈。四枚火箭彈飛速前行,其中一枚又在中途爆炸了,另外三枚則都命中了劍齒龍,在它身上炸出血淋淋的大洞。劍齒龍撲騰了兩下,不動了。 遠處安妮的驚呼聲清晰的傳入了張衡的耳中。對安妮來說,無論是她自己的受傷,還是劍齒龍的死亡,在她看來都像是靈異事件一樣。不過安妮本人倒還算比較鎮定,沒有暈過去。想必在原始雨林裡她已經見識過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這也不算什麼了。 安妮沒死成,張衡心頭一塊石頭總算勉強落了地。鮑永青問:「情況怎樣了?」 「我打死了衝著安妮去的劍齒龍,她暫時安全了。但我之前打傷了她的腿,她沒法快速移動,遇到什麼猛獸蟲子之類的東西就麻煩了。」張衡說話的時候還一直瞄著安妮的地方,注意她周圍有沒有危險的東西靠近。 話剛說完,蘇飛琪正好趕了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隊長,剛才安妮受傷是你打的?」 「嗯。」張衡承認了,「我想只要安妮死了,我們就能完成任務。沒想到她受系統保護,我失算了。」 「那現在安妮……」 「我正盯著安妮周圍呢。現在她還算安全。」 蘇飛琪順著張衡的目光望去,什麼都沒看見。她心中暗自佩服張衡的目力,卻沒說出來,只道:「隊長,殺死安妮的計劃我也考慮過,沒想到你先冒險行動了。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張衡還在注視著安妮,嘴上說道:「依你的看法呢?」 「派跑得最快的兩個人前去救下安妮,保護她,接下來再想辦法對付探險隊。」蘇飛琪說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和鮑永青去救安妮,你就和江鵬一起帶大家先守在這裡。這裡蟲子不是太多,比較安全。遇到危險的話,你們見機行事,能撤就撤。我們到時候會聯繫你們的。」張衡道。 「不。」蘇飛琪搖頭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剛才觀察過了,你要是全速奔跑的話,鮑永青追不上你。而我可以做到。」 鮑永青冷聲道:「就憑你也敢說比我快?真是天方夜譚。」 張衡眼珠一轉,說道:「鮑永青,就按她說的辦吧。你留下來保護大家,我和她一起去救安妮。」 「為什麼?」鮑永青一愣。 「你最值得信賴。讓你和大家待在一起,我更放心一些。」張衡的理由讓鮑永青無話可說,只能點點頭,轉身回去找眾人了。 張衡瞟向蘇飛琪:「蘇小姐,我要開始跑了。為了抓緊時間救安妮,我不會朝後看,更不會中途停下來。另外我耳朵也不好,就算你求救我也聽不見。」 「哈,我明白了。」蘇飛琪噗哧一笑,「也就是說,我有危險你會見死不救吧。」 張衡沒回話。蘇飛琪收起笑容道:「隊長,你遇到危險時我絕對會救你的。」 「那隨便你。」張衡說著深呼吸了一口,重新換上烏茲衝鋒鎗,朝安妮的方向開始奔跑。蘇飛琪也不再說話,緊緊跟上張衡。 張衡的眼中,無數林木飛快的朝後退去。他的速度快若風雷,然而他卻覺得自己的呼吸還很平和,一點都不急促。這精靈的體質果然不同一般,以前自己跑步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感覺這麼輕鬆過。 然而更讓他奇怪的是,蘇飛琪竟然真的跟得上他的腳步。蘇飛琪的奔跑姿勢宛如雲豹,迅疾有力,與張衡並駕齊驅。張衡估計自己不會比男子百米世界冠軍慢,而蘇飛琪居然跟得上自己,就算她是國際刑警,這也絕不正常。這個蘇飛琪,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衡心中疑雲重重,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再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現在的他,真的已經用上全速了。 這下蘇飛琪吃力多了,被張衡拉開一大截。蘇飛琪笑道:「喂,隊長,別和我賭氣行麼?」 「不,我加快速度,是因為安妮有危險了!」張衡臉色鐵青的說道。 張衡從樹木之間的空隙中,瞧見又一條箭背龍正在接近安妮。她倉惶的拖著半瘸的腿朝一個樹洞裡躲去,但箭背龍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很可能她還沒躲進樹洞就成了箭背龍的美餐了。張衡當然也很想用火箭筒轟那只箭背龍,可現在他根本不可能打到它。剛才張衡是站在高坡上射擊安妮和箭背龍的,火箭彈可以從高空直射入下面的林中,然而如今張衡已經下了坡地,與安妮所在的林地處在同一平面上。前面擋路的樹太多,火箭彈根本穿不過去。 前方的安妮總算鑽進了樹洞,張衡卻根本沒放下心來。記得在電影裡,安妮在樹洞中遇到好幾條大蜈蚣,立刻逃了出來,緊接著她就看見一條暴龍咬死了剛才追自己的箭背龍,並且朝自己追了過來。電影裡的安妮瘋狂的逃命,卻還是被暴龍追上,幸好金剛出現,她才避免了一死。 可是現在安妮完全跑不動,也許她根本就等不到金剛出現,就要被暴龍吃掉了! 張衡一邊繼續瘋跑,一邊緊張的盯著前方。然而安妮一直都待在洞裡沒有出來。張衡心道不會吧,難道她被那些蟲子給弄死了? 就在張衡一心在為安妮擔心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了蘇飛琪的聲音:「小心!你的右側!」 →第四十二章 - 暴龍← 張衡忙扭頭一望,只見一頭巨型鬣蜥猛然從枯葉中鑽了出來,大嘴直朝自己的脖子咬了過來!他哪裡還管得上什麼安妮,當即朝前臥倒,順便抬槍掃向鬣蜥的頭。烏茲衝鋒鎗的彈速相當快,轉眼間就射出一梭子子彈,把鬣蜥的頭打得稀爛。 張衡站起身,沒回頭,說完一句「謝了」,繼續飛跑。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確保安妮的安全。 張衡離樹洞還有五十米的時候,安妮總算從樹洞裡面出來了,滿身都是些蟲子,狼狽至極。而這個時候,先前那條箭背龍已經不見了,暴龍卻還並沒有像電影裡一樣出現。 幾秒鐘之後,張衡已跑到安妮面前,不由分說,用手扒掉她身上的蟲子,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來。 「你是誰?這是在幹什麼?」安妮一呆,問道。 她用的當然是英語,張衡便用蹩腳的英語粗暴的答道:「閉嘴,我沒時間和你解釋。跟我走就行了。」 話剛說完,張衡便抱著安妮朝旁邊地上一滾。安妮正奇怪時,正望見張衡原先站的地方擺著個巨大的恐龍腦袋,它的嘴裡還叼著剛才追自己的箭背龍! 張衡自然也看到了暴龍,當即抱上安妮開跑。這一跑他發現不對勁了,感覺安妮沉得很,自己根本跑不快。張衡心裡啊呀一聲,這難道是自己改造成精靈體質的副作用,體重減輕了,負重能力也降低了? 當然這其實是他的誤解,只是因為他習慣了精靈般的超高速奔跑,這樣一慢下來就感覺不對勁而已。 就在這時,暴龍已經追了上來。張衡一手拿著烏茲衝鋒鎗,一梭子子彈朝後面打了出去。這下基本上是在亂掃,不過還是有幾顆擦到了暴龍的眼皮邊,讓它一閉眼睛,前進方向走歪了。它回過神來的時候,張衡已經朝側面跑出了十步遠的樣子。暴龍一口嚥下箭背龍,甩動脖子,調頭繼續追趕張衡。 張衡繼續在跑,然而卻覺得自己怎麼也跑不快,眼看又要被暴龍追上。正好蘇飛琪跑了過來,張衡直接把安妮扔給蘇飛琪:「這個你來負責帶回去!我狙擊暴龍!」 蘇飛琪正訝然時,安妮已經被張衡扔到她手裡,她只得接住。張衡負擔一輕,立刻轉過身,拿起烏茲衝鋒鎗就對著暴龍掃射。暴龍臉上的皮被擦破好多,露出血管來。這暴龍平時在原始雨林都是橫著走的,何時受過這種氣?當時就發起狂來,頂著子彈朝張衡咬了過來。 張衡現在手上沒累贅,自然不比剛才,輕鬆躲過了暴龍的襲擊,朝後飛跑。趁暴龍再次準備攻擊之前,他已經跑出了十米之遠,換上火箭筒,朝暴龍的頭轟了過去! 四枚火箭彈飛快射出,精準的命中了暴龍的頭,轟的一聲炸開了。暴龍的龐然大體一下子倒在地上,張衡鬆口氣,回過頭一望,發現蘇飛琪沒朝來時的路跑,反而改變計劃朝另外一邊跑過去了。 張衡什麼都沒說,扛著火箭筒瞄準蘇飛琪的身後。火箭筒的準星對準的地方,一條新出現的暴龍正在追趕著蘇飛琪! 然而張衡卻並沒有扣動扳機,反而臉色慘白的朝側面一跳。先前被他擊中的暴龍,此時已經重新站了起來,險些就把他咬成兩半。 張衡回頭一望,暴龍頭上雖然鮮血淋漓,卻顯然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張衡心裡直叫苦。太混蛋了吧,這暴龍的頭難道比坦克還硬?連火箭彈都只是把它炸出血來了而已嗎? 暴龍被張衡正中頭部,這時已經瘋狂起來,巨嘴鋼牙卡卡的朝他咬來。張衡別無選擇,一記血蘭痛擊擊出。暴龍被痛得眼睛一瞪,橫著倒在地上抽搐起來。它的身體何其龐大,當時就引起地表大震,張衡險些被震倒在地。 張衡退到了安全距離之外,把火箭筒放回倉庫空間,抽出了背後的日行者佩刀。如今暴龍痛得無法攻擊,正是反擊的機會。火箭筒對這暴龍的效果似乎並不理想,所以張衡決定換用刀來斬下它的頭。日行者佩刀加上血蘭心能構造的附刃「不朽血鋒」,足以削金斷玉,無堅不摧,要用來砍掉暴龍的頭,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前方的暴龍已經不動彈了。張衡略有些意外,這暴龍是原始雨林裡的一方霸主,竟然連一記血蘭痛擊都捱不下來,就這麼暈過去了?不過這樣也正好,省得它亂動,自己不好砍它的頭。 張衡走近暴龍的頭,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日行者佩刀。那佩刀的邊沿泛著紅光,正是鋒銳無匹的附刃「不朽血鋒」。 血紅的日行者佩刀重重落向暴龍的脖子。然而,就在不朽血鋒還沒碰到暴龍之前,那暴龍猛然張嘴,一口將張衡的上半身咬住!原來這暴龍竟是假裝昏迷,趁張衡走近時再行偷襲。身為原始掠食者的暴龍,也擁有與它的強悍相當的狡猾,絕非可以輕易對付的傢伙。 張衡心中直罵,他手臂被咬在暴龍嘴裡,難以施力,沒辦法從這個位置砍下暴龍的頭。眼看著20秒一晃而過,不朽血鋒也消失了。張衡正想再次對暴龍用出血蘭痛擊,突然發覺有些奇怪——暴龍的利齒正猛力的咬著自己的身體,然而自己卻只感到了一點擠壓感,完全沒有受傷的痛感! 張衡低頭仔細看時,發現暴龍的尖牙抵在自己胸前,卻只是穿透了外衣,根本無法刺入自己的身體!張衡心中瞭然,這正是強化防護服的效果! 張衡稍稍鬆了口氣,然而這時他卻聽到了閻王的聲音:「提示,初階強化防護服破損程度達到30%。」 張衡心驚,這強化防護服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破損達到100%的話就無法再達到防護效果了。現在,必須要採取行動了!這時他還是捨不得再用血蘭痛擊,便重新往日行者佩刀上附上不朽血鋒,在暴龍嘴裡一挑。不朽血鋒何等鋒銳,日行者佩刀很快就穿透了暴龍的嘴,從它鼻子上鑽了出來。張衡再一揮刀,竟將暴龍上顎的前半部生生斬斷,鮮血飛濺! →第四十三章 - 金剛← 暴龍疼痛難忍,重重的把張衡甩在地上。地面還算鬆軟,張衡並未因此受傷,很快就重新站了起來。然而他剛抬頭,卻見那暴龍已踏至自己面前,巨大的身軀朝自己壓了過來!張衡迅速反應,想要朝一側閃開。但他才閃出半步,暴龍的身體已完全將他壓倒! 張衡徹底被暴龍壓在身下,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半隻手了。暴龍的龐然大體足有好幾噸重,普通人被它這麼一壓,肯定被壓成一張肉餅了吧。 那暴龍心知張衡必死無疑,便將身體挪開,準備將張衡的屍體吞進肚裡。然而,它剛把頭伸向張衡,卻看見一道紅光朝自己的脖子上閃過。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它的頭已經被砍落在地! 「叮——紅點暴龍一條,消滅。獲得業火點數1400點。」閻王的聲音響起。張衡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背上的泥土。剛才他被暴龍壓住時,地面的濕泥很軟,再加上強化防護服的防護效果,所以他才能倖免於難,並趁暴龍準備吞掉自己的時候迅速出擊,斬下暴龍的頭。 「警告,初階強化防護服的破損程度已超過90%。」閻王的提示又來了。張衡心裡一歎,暴龍這一壓雖然沒讓自己身體受傷,卻也幾乎廢了強化防護服。只要再受一點攻擊,這套防護服就鐵定報銷了。 張衡轉身準備離開。暴龍太厲害了,蘇飛琪和安妮恐怕是危在旦夕,他現在必須趕緊去救她們才行。 然而張衡剛踏出兩步,忽地聽見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臉色一變,回頭望去,竟看見那暴龍又重新站了起來! 張衡懷疑自己產生幻覺了,連忙一閉眼睛。再睜眼時,那暴龍卻還好生生的站著呢!但他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那暴龍的頭竟然是完好無損的,甚至連上顎也好端端的長著!他正詫異時,卻瞟見地面上還有一條無頭的暴龍,正是自己斬殺的那條。 奇怪,難道這又是新的一頭暴龍?可是這傢伙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張衡驚疑之下瞟了一眼索敵雷達,那上面除了表示自己的綠點以外,竟然一無所有!這頭暴龍,不是敵人?! 就在這時,那暴龍嗷的一聲,龐大的身軀居然飄了起來。張衡心頭靈光一閃,三步並作兩步,伸手碰到了暴龍的身軀!只見那暴龍的身體上閃起無數光斑,剎那間便消失不見。張衡只覺得身體一寒,隨之右手一陣刺痛,仔細一看,他的右手背上竟赫然印上了一個暴龍模樣的藏綠色斑紋! 張衡心知這東西一定有用,不過現在他也沒空理這茬。他一邊朝蘇飛琪消失的方向跑去,一邊按動手錶上的綠鈕:「蘇飛琪,能聽見嗎?你在哪裡,安妮在你那裡嗎?」 「嗷——卡——」從手錶對講機裡傳來了暴龍的叫聲和牙齒咬合的聲音。張衡大驚,慌忙又喊道:「喂,是蘇飛琪嗎?怎麼到底回事?」 「是……是我!我和安妮被卡在一道地縫裡了,暴龍雖然進不來,我們卻也出不去!」蘇飛琪說道,「而且這地縫太危險,我們勉強能掛在石壁上,但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快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 「我看一下雷達……唔,你從我們剛才的地方往西北方向走,看見一個大樹洞再往西邊走,走個幾百米就能見到我們了。」 張衡得知了方向,立刻開始拔腿狂奔。往西北走正是蟲谷的核心,張衡在路上碰到好多大蜈蚣大毛蟲擋路。這些東西體積太大,手槍打起來費事,他只得靠手中的日行者佩刀一路開殺。幸好蟲子的皮都不硬,不用附刃也能直接拿刀砍成兩截。 大約三分鐘後,他來到了蘇飛琪所說的地縫邊上。那地縫極深,上窄下寬,只見蘇飛琪拉著安妮掛在地縫的斜壁上,眼看就要掉下去摔成肉泥。而先前追蘇飛琪的那條暴龍則就在她們不遠處,不時將頭伸進地縫要咬她們。 暴龍頭太大,無法完全伸進去,但它的行動卻讓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兩人更加危險了。 張衡拿出烏茲衝鋒鎗朝暴龍的頭掃過去。暴龍被衝鋒鎗打中,轉頭發現了張衡,於是改變目標,朝他衝了過來。張衡立刻開跑,同時大喊道:「蘇飛琪,你趁機帶安妮爬出地縫!」 蘇飛琪心領神會,自己先爬了上去,然後把安妮也拉了出來。這時張衡正帶著暴龍遛圈,看見她們安全了,馬上停下腳步,準備等暴龍一接近自己就給它一個血蘭痛擊,以便三人逃跑。他現在防護服快壞了,也不能和暴龍正面對抗,再加上安妮也救到手了,所以還是逃命最好。 然而暴龍剛跑到張衡身邊,竟然哇啊一聲怪叫,扭頭就逃,像是見了鬼似的。張衡呆呆的望著它逃跑的身影,心想這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手上的那個暴龍斑紋吧? 「呼,暴龍居然逃跑了。」蘇飛琪走到了張衡身邊,訝異的說道。張衡側過頭,只見安妮也到這裡來了,她腳上的血已經凝固了,想來生命是沒什麼危險了。 「我們帶你走。」張衡走到安妮的右側,用英語對她說道。同時,他示意蘇飛琪幫助自己扶著安妮走。蘇飛琪欣然同意,於是兩人一起扶著安妮朝前走去。 張衡右手持刀開路,三人身上都沾上了不少野獸和蟲子的血。他們大約走出了五百米遠的時候,只聽得地面轟轟的震盪起來,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朝他們跑了過來。那是金剛! 金剛果然非同尋常,身高比暴龍還高上不少,看起來就像座小山,威武至極。張衡望著它的身影不由得一笑,心道你這個主角來得也太慢了,我是看不到你和兩頭暴龍對決的經典場面了。 金剛來到三人面前,大聲咆哮起來。張衡和蘇飛琪連忙把安妮放下,蘇飛琪還說道:「好好,大英雄,你的美女我們這就還給你。」 金剛很快把安妮捧在了自己手中。 有這麼一個大傢伙保護,安妮應該沒事了吧。張衡心裡這麼想著,剛鬆了口氣,卻感覺身前一涼,立刻本能的臥倒在地。 再抬頭時,卻見金剛正咆哮著朝自己揮動拳頭。張衡一看自己身上的血,立刻明白了,這頭蠢貨,它是以為自己傷害了安妮啊! →第四十四章 - 超聽力← 金剛的拳頭比張衡的整個身體還大,張衡哪敢硬接,立刻側身朝旁邊一閃。那巨大的拳頭打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上,登時便將大樹直直的打斷,轟然倒在地上。張衡望見那樹的慘樣,只覺得脊背發涼,要是剛才沒躲過這一拳,自己現在鐵定被金剛打成肉醬了! 蘇飛琪和安妮看到這種情況都在發愣,張衡趁金剛還沒到自己身邊,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安妮,快讓它住手!」 安妮茫然的望著張衡,張衡這才想起自己說的是中文,趕緊用英文又說了一遍。安妮總算理解了他的意思,朝著金剛手舞足蹈。金剛一看安妮在做動作,立刻在原地坐了下來,專心的盯著安妮,不再追擊張衡了。 張衡脫力的坐到地上,正準備歇口氣,卻見金剛又朝自己示威似的揚起了拳頭,嗷嗷的叫了起來。 「大個兒的蠢貨,以為我們會搶你的女人嗎?」張衡嘴裡咒罵著,站起來望向安妮,用英語說道,「安妮,你先叫那大傢伙別動,然後過來一下,我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安妮被彈片傷得也不輕,如果不管她就讓她繼續待在潮濕的雨林裡,她很可能因為傷口感染而死。至少在任務完成之前,安妮都必須安然無恙,所以現在張衡才要替她處理傷口。 聽到張衡的話,安妮點點頭,穩住了金剛的情緒以後就朝張衡跑了過來。 張衡從倉庫空間裡拿出急救箱,為安妮清洗了傷口,消了毒,綁上繃帶。然後他給了安妮一些消炎藥和麵包、純淨水,吩咐道:「如果發燒的話,就吃這些藥。食物和水也夠你吃好幾天了。好了,你過去繼續和那大傢伙待在一起吧。」 安妮突然拉住了張衡的手:「不要把我扔在這裡!我不要留在這個地方!」 張衡奇道:「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大傢伙嗎?」 「它有時候是有點溫柔,可是它也很可怕!我看見它的窩裡全是人骨頭!」安妮懇求道,「帶我走吧!我會先騙它在那裡等我,然後就跟你們跑的!那樣它就追不上我們了!」 張衡的眉毛都擰成麻花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安妮竟然會這麼怕金剛,甚至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蘇飛琪用中文說道:「她的表現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我們的加入,把故事的劇情改變了啊。」 經過蘇飛琪的提醒,張衡敲了敲自己的頭。他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在電影裡,安妮遭遇暴龍後,金剛奮力打敗了那兩頭暴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看到金剛的英勇和溫柔,安妮才在心中接受了這個大傢伙。而現在,打敗暴龍的是張衡,金剛根本沒有表演的機會,安妮怎麼可能會接受它嘛。 張衡這時也沒辦法了,只得哄她道:「你們船上的人很快就會來救你的,你現在就和那大傢伙待在這裡等他們好了。」 「可是……」安妮還想說什麼,但張衡雙手把她推向了金剛,後者立刻把她溫柔的捧在手上,再也不肯放下來了。 張衡望向蘇飛琪:「我們走。」 說完,就朝之前隊伍停駐的方向走了過去。蘇飛琪跟上他,笑道:「隊長,你說謊的時候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個人才。」 張衡瞟她一眼:「這話怎麼說?」 「船上的人根本不會來救安妮。因為他們行進的路線並沒有改變,而安妮和金剛卻早已遠離了這條路線,不可能會遇到他們了。」蘇飛琪道,「你對安妮撒謊,是想搶先截住探險隊,然後用武力逼他們離開這裡吧。」 張衡點頭。蘇飛琪說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要是找不到探險隊的話,還可以破壞掉他們的船。只要船壞了,他們也就不可能帶金剛離開了。」蘇飛琪建議道。 「嗯。按電影裡的時間,現在探險隊應該快進入蟲谷了。我們先回去和大部隊會合,然後到蟲谷邊上去等探險隊吧。」 張衡話音剛落,只聽手錶上傳來了江鵬的聲音:「張哥,聽得見嗎?你們在哪?」 「安妮已經安全了,我們正在往回趕。」張衡問,「怎麼了?」 「我們在蟲谷,遇到了……」聲音嘎然而止。張衡再怎麼喊,也沒人答應了。 張衡一捏拳頭,心中直說可惡,怎麼大家會到蟲谷裡去?不是說了危險,讓他們都原地不動的嗎?難道又有什麼怪物在追趕他們,逼得他們逃進了蟲谷嗎? 「麻煩了。」蘇飛琪歎道,「這蟲谷實在是太大了。要找到他們,簡直像在大海裡撈針一樣。」 聰明如蘇飛琪,現在也想不出找到大部隊的方法了。 張衡想了想說道:「也許有個方法可以一試。不過能不能成功,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把握。」 蘇飛琪問:「什麼方法?」 「你先不要說話。」張衡閉上雙眼道,「我試試能不能聽出他們在什麼方向吧。」 蘇飛琪大驚。先前張衡在兩公里外清楚的看到安妮的人影,這已經十分驚人了;而張衡現在竟然想要嘗試在這廣大的山嶺當中辨別出眾人的聲音,還要找出他們所在的方向!這豈不是神話當中的順風耳才能做到的事嗎? 此刻張衡自然沒空去考慮蘇飛琪在想什麼。他完全沉浸在周圍那些聲音構成的世界當中,苦苦的尋覓著隊友們的聲音。風聲,水聲,鳥鳴聲,虎嘯聲,巨猿的咆哮聲,食肉恐龍的撕咬聲,還有毛蟲的蠕動聲,螳螂的振翅聲,這無數種的聲音似乎組成了一曲自然的交響樂。張衡知道,隊友們的聲音一定就藏在這交響樂當中,可是,即使是憑他那精靈般靈敏的聽覺,卻還是無法找出這微弱的人聲來。 張衡猛然睜開眼睛,喘起氣來。他滿臉都在淌汗,顯然剛才這次搜索相當消耗體力。一張香氣沁人的手帕被遞到了張衡手裡,只聽蘇飛琪道:「擦擦汗吧。」 張衡也不客氣,用手帕擦完汗,繼續閉上眼開始搜索。他集中起全部精神,用意念努力的把自己的聽覺提高到最大限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令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第四十五章 - 天賦激發← 傳入張衡耳中的聲音,大部分都變得很奇怪。「喳喳」的鳥鳴聲,變成了「飛……飛……」這樣的聲音。虎嘯聲也變成了諸如「吃……肉!殺了,吃」這樣的聲音。也就是說,所有動物的叫聲,都變成了好像人在說話般的聲音! 張衡正驚訝時,腦中響起了閻王的提示聲:「精靈德魯伊體質成長,激發特有天賦『自然之子』初階。獲得技能『獸語精通』,自動啟動,無須消耗自然力。激發特有天賦『獸王』初階,獲得技能『凶獸咆哮』,啟動方式為聲音啟動,需要消耗自然力。」 張衡這下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能聽懂鳥獸的語言了!也許是因為這些動物的智力都比較低下,所以它們說的話也都只是一個個的單詞。至於後面那個凶獸咆哮,就不知道有什麼用了。 「外來者……」「……人類……」「圍住……」「咬他們……」「蟄他們……」無數充滿殺意的蟲鳴聲,從某一個方向傳了過來。 張衡朝那個方向仔細一聽,又隱約聽到了有人在開槍的聲音。他心下瞭然,大家一定就在那個方向! 張衡張開眼睛,喊道:「我聽出他們在哪裡了!蘇飛琪,跟我一起上!」 說罷,他便握緊日行者佩刀,朝著蟲鳴聲的方向飛奔而去。蘇飛琪也不甘落後,緊緊跟上了他。張衡的刀披荊斬棘,蘇飛琪的槍殺蟲射獸。兩人一路上殺伐無數,硬是在這原始雨林中開出一條道來。 大約跑了五分鐘,張衡突然停下腳步。蘇飛琪低聲道:「怎麼了?」 「我能聽得出,這裡往前差不多三百米就是蟲子們的窩。他們被蟲子們重重包圍了,似乎沒辦法突圍。」張衡沉吟道,「我們這麼貿然衝進去太冒險了,還是先想個辦法從外圍打破包圍圈吧。」 蘇飛琪往四週一望,突然發現了什麼,抬起手一指:「隊長,你看那邊!」 張衡順著蘇飛琪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邊有座五六層樓高的小山坡。這時他已經明白了蘇飛琪的意思——只要自己到了小坡上,居高臨下的朝蟲子的包圍圈發射火箭彈,就能為眾隊友們打出一條通道來。 計劃已定,張衡便和蘇飛琪一起向小山坡跑去。然而路剛跑了一半張衡就停了下來。前方,一大群長毛牛躺在樹木間休息,把林子裡的空隙堵得水洩不通,兩人根本不可能穿過去。 張衡心急,拿出火箭筒就想轟擊長毛牛。蘇飛琪連忙拉住了他:「不行,這些牛受驚的話會到處亂跑,那樣我們會被踩死的!」 聽了蘇飛琪的話,張衡才冷靜下來。蘇飛琪歎氣道:「沒辦法,看來我們只能繞過去了。祈禱大家能多撐一會兒吧。」 蘇飛琪並沒說錯,但張衡還不死心。自己連暴龍都砍過了,卻還要被幾百頭牛擋著路,這也太憋屈了吧。 這時張衡腦中靈光一閃,立刻對蘇飛琪說道:「你摀住耳朵!也許我有辦法把這些牛趕到兩邊去了!」 蘇飛琪雖然詫異,還是按張衡說的捂上了耳朵。張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像猛獸一樣「嗷嗚——」的長嘯起來。剛開始時聲音還很小,但張衡只覺得自己體內那股溫和的自然力隨著這聲音傾瀉而出,便越叫越響亮起來。這長嘯聲中彷彿含有什麼危險的因子,那些長毛牛全都像是見了一群獅子在追自己一樣,飛快的從地上起身,眨眼間四散逃去。 張衡見長毛牛逃得一隻不剩,這才停止了長嘯,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剛才做的,不僅僅是嚎叫而已,而是使出了新獲得的技能「凶獸咆哮」,長毛牛們聞之色變,才會飛也似的逃命。張衡用這技能之前心裡也沒譜,只是憑直覺認為也許只要吼出聲就行了,結果還真是這樣。 「好了,跑吧。」張衡望向身旁的蘇飛琪,卻驚訝的發現她的臉色相當難看,像是丟了神似的。張衡搖搖她:「喂,趕緊準備給我跑,我可不會等人哪。」 蘇飛琪回過神來,一口深呼吸後才恢復鎮定,苦笑道:「隊長,你還真是不一般啊。剛才那陣長嘯,我雖然摀住了耳朵,卻還是感覺到好像有無數頭猛獸圍在我身邊嚎叫一樣。那種感覺,真是可怕極了。」 張衡有些詫異,他倒是沒想到這招「凶獸咆哮」,竟然對人也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 張衡和蘇飛琪跑上了小山坡頂上。站在這裡,連蘇飛琪也清楚的看到了那蟲群的包圍圈。那是在一堆長草中的谷地裡,數不清蝗蟲、蜘蛛、蜈蚣、螳螂,還有各種說不出名字的蟲子,結成隊,組成群,聚成團,鋪天蓋地,足足覆蓋了方圓一公里的範圍。 張衡並沒有急於使用火箭筒,而是用上了自己的超凡視覺和聽覺,尋找著轟擊蟲群的最合適的點。蟲群的包圍圈中,能清楚的聽得見槍擊的聲音,看來裡面的人還在奮戰。 張衡啟動了手錶上的對講機,喊道:「還活著的人都聽好,我要從南面的山坡上用火箭彈轟擊正西方的密集蟲群!我會連續發射火箭彈,炸開一條通道。你們注意殲滅兩翼的蟲群,然後從我炸出的通道裡突圍,並爬上山坡和我會合!」 「嗯,瞭解了!」喇叭裡總算傳來了江鵬的聲音,「剛才我們忙於和蟲群激戰,實在沒時間回話。張哥,現在就開始轟擊吧!隊伍詳細的情況,我們會合以後我再和你們講吧。」 「好,我們各自努力吧!」張衡說完便扛起了火箭筒,瞄準蟲群西側開始扣動扳機!一發又一發火箭彈飛向密集的蟲群,轟然炸開,無數斷肢與漿液漫天飛舞。火箭彈打在樹上,樹枝嗤嗤的燃了起來,火勢在雨林中蔓延,無數蟲子都在大火中被烤熟,發出一聲聲爆響。 →第四十六章 - 安妮的決意← 張衡發射了數百枚火箭彈,爆炸與大火中不知道殺死了多少只蟲子,蟲群的西邊已經潰不成軍。張衡停止了轟擊,按住表上綠鈕:「你們開始突圍吧!」 很快,張衡便看見蟲群中有人率先衝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鮑永青。然而接下來衝出蟲群的人卻讓張衡大吃一驚。那人一張圓臉,兩隻鼓眼睛,大腹便便,不正是電影《金剛》裡那個妄想成功想瘋了的電影製片人卡爾·丹漢姆嗎? 讓張衡吃驚的還不止如此,接下來出現的人正是探險隊的隊長巴斯克特!然後是那個劇作家傑克,接著其餘的電影人物也都和張衡小隊的隊員們一起衝出了蟲群。 江鵬最後一個出來,用對講機喊道:「好了,張哥,幫我們轟擊一下身後那些蟲子!」 其實都不用他說,張衡也已經準備要這樣做了。他又發射了幾十枚火箭彈,把想要追上眾人的蟲子全都轟成了灰。 過了大約十分鐘,所有人全都上了山坡,和張衡、蘇飛琪會合了。他們全身都是蟲子的黏液,看上去糟糕透了。張衡清點了一下自己隊伍的人數,發現少了一個人,原來柳大元中了大蜈蚣的毒,永遠的躺在蟲群中了。張衡倒也見慣死亡了,什麼都沒說。 「張哥,要不是你,我們就全完了。」江鵬走到張衡身邊,苦笑著說道。 張衡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和那些探險隊的傢伙們走在一起了?」 這時鮑永青和梁光雅也走了過來。梁光雅的胸前掛著一具雙筒望遠鏡,江鵬指著那望遠鏡道:「說來話長。一切,要從這具望遠鏡說起。」 ◆ 原來,第一關過完以後,梁光雅換了一具軍用望遠鏡,沒和隊裡的人說。先前在蟲谷外圍,張衡和蘇飛琪去救安妮,與眾人分開了。此後過了許久兩人也沒回來,用對講機呼叫也毫無反應,梁光雅擔心張衡,便拿出望遠鏡,想要找到張衡他們。結果她並沒有找到張衡的行跡,卻發現了另外一群人,也就是製片人丹漢姆和那群船員。 梁光雅眼看著丹漢姆他們走進了蟲谷,遭受襲擊,然而過了好久,本應出現來援救他們的巴斯克特等人卻沒有出現。丹漢姆和傑克等人身險危機,這時閻王卻又提醒他們系統保護人物受傷,死亡將會扣除眾人業火點數。這時全隊人都急了,便也不等張衡他們了,衝進蟲谷深處準備救下丹漢姆等人。 沒想到他們一去就麻煩了。本來在電影裡圍住丹漢姆等人的蟲子不算太多,可是等鮑永青、江鵬他們衝進蟲群之後,那些蟲子就瘋狂的湧了出來,很快就緊緊的把他們圍住,他們怎麼打那些蟲子也打不完,根本衝不出來。後來巴斯克特帶著探險隊的人也加入戰鬥,但這些人的火力甚至還不如鮑永青等人,加進來也完全沒用,也被一起圍在了蟲群的核心中。 實際上這些蟲子只是橙點級別的敵人,但是它們數量實在太多,眾人為了活命只能不停的戰鬥。所以後來張衡接通他們之後,也只有江鵬回了半句話而已。 「直到張哥使用火箭筒炸開蟲群的包圍圈,我們還好不容易突圍出來。」江鵬說話都沒力氣了,「這一次,真的是太險了。」 「原來這手錶上的對講機和閻王的提示都是有範圍的,太遠了就不行。」蘇飛琪發現了這個問題,「看來隊員之間不能走得太遠啊。」 蘇飛琪說的這點張衡雖然也想到了,但他現在主要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好像凡是電影裡沒死的人,在這次任務裡就是受系統保護的,那麼要通過殺完探險隊來完成任務就根本不可能了。這樣的話,甚至搞不好連船也不能動,那麼現在只能先試一下武力恐嚇了。 張衡望向了電影製片人卡爾·丹漢姆,只見他正在和探險隊長巴斯克特小聲的說著什麼。張衡走近了丹漢姆,他連忙離開了巴斯克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笑嘻嘻的望著張衡:「您好,首領先生,剛才多虧您救了我們。」 江鵬和他說了張衡是自己隊伍的首領,所以他才會這麼稱呼張衡。張衡也不在意,只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您救了我們的命,能辦到的事我會為您辦的。」 「你想要抓住金剛,帶回百老匯吧?」張衡拿出了沙漠之鷹,「我勸你千萬別這麼做。」 丹漢姆朝後一退:「你聽到我和巴斯克特說的話了?」 「沒錯,我的耳朵好得很。」張衡說著,「砰」的一槍打在丹漢姆身邊的樹上,打出一個大洞。丹漢姆嚇得面如土色,張衡這才收回槍,說道:「不好意思,我的槍走火了。」 「沒事。」丹漢姆擦擦汗,「您說的我都知道了,我不會再打金剛的主意了。我們這就駕船回美國去,再也不在這裡待了。」 說完,丹漢姆就溜到一邊去,帶著自己的人和探險隊的人準備回到岸邊去了。劇作家傑克朝他咆哮起來,因為安妮還在雨林裡。但丹漢姆根本不理他,還是帶著人走了。傑克咒罵著跟了上去,漸漸和他們一起消失在遠處。 「張哥,沒想到你還會來這一手啊。」江鵬歎道。 「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蘇飛琪建議道,「我們必須看著他們都上了船才行。」 張衡同意了蘇飛琪的建議,決定讓全隊在後面跟蹤著丹漢姆等人前進。 ◆ 傍晚,在原始雨林的腹地。高高的山崖上夕陽余照,威武的金剛恬靜的坐著,而安妮正舒適的靠在它的身邊。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安妮總算從內心深處接受了這個巨大的生物。它是這裡的英雄,是這裡的主人。而且,它是那樣的英勇而溫柔,那樣的可愛。也許,就這樣和它留在這裡,遠離那喧囂的城市,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第四十七章 - 負點危機← 張衡帶隊跟蹤丹漢姆等人,一直跟到海邊,看到他們上了船開走了,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閻王還沒提示任務完成,不過他們的船再開遠些應該就可以了。」江鵬說道,「這次的任務總體來講還算輕鬆啊。」 張衡心裡也覺得這次任務不算太難。除了暴龍之外,他們甚至沒有碰到其他的紅點。到最後僅僅只靠用槍威脅了丹漢姆一下就完成了任務,總感覺有些太容易了。看來閻王有時候也會分派一些簡單的任務啊。 話說回來,這次任務的收穫還是很大的。剛剛激發的那兩個天賦「自然之子」和「獸王」,聽起來好像是很厲害的東西。雖然現在張衡掌握的技能只不過是聽懂鳥獸的語言和用吼叫聲震退野獸,但顯然精靈德魯伊體質繼續成長以後一定會有更厲害的技能可以使用。唯一讓張衡有些疑惑的,就是他手背上的那個暴龍的印記到底有什麼用了。當然,現在想這樣也沒用,等到這關完全結束以後,就去到閻王那裡去看看有些什麼相關的資料吧。 晚上,眾人在海邊紮了營,輪流守夜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張衡還在睡夢中就被蘇飛琪叫醒了。張衡一睜眼,只見蘇飛琪滿臉的驚慌,好像見了鬼似的。張衡奇道:「你怎麼了?晚上做噩夢了?」 「我怎麼會做噩夢!」蘇飛琪急道,「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們很可能犯了大錯誤了!」 「怎麼回事?」張衡見蘇飛琪那麼慌張,大感奇怪。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丹漢姆一定還想要捕捉金剛!」蘇飛琪道,「他昨天答應得那麼乾脆,很可能是準備駕船到另外的海岸邊上登陸,繼續抓捕金剛!所以現在我們應該立刻出發,阻截他們。」 這時江鵬也過來了,聽見蘇飛琪的話,便道:「別那麼著急,我看沒那麼複雜。劇情人物怎麼可能會精明到那個地步?肯定是他們的船還沒開遠,所以我們的任務還不算完成。我看就繼續這麼等著就行了。」 蘇飛琪怒道:「江鵬小弟,你自信過頭了吧?你憑什麼肯定劇情人物都是傻子?」 張衡默然不語。江鵬雖然聰明,但有時確實有些盲目,看問題也不夠全面。現在這個事態,張衡倒是傾向於蘇飛琪的觀點。丹漢姆極可能陽奉陰違,把船開向另一邊的海岸,繼續他捕捉金剛的計劃。 「你們在商量什麼?」鮑永青的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原來他也聽見張衡等三人在說話了。 江鵬把蘇飛琪的話和自己的意見給鮑永青說了一遍。鮑永青聽完後望向張衡:「你拿不定主意?」 「我已經做好決定了。」張衡道,「我們全隊出發,去保護金剛!」 「隊長英明!」蘇飛琪鼓掌,「反正金剛比較好找,找到它以後守株待兔,就可以輕鬆粉碎丹漢姆那個白癡的陰謀了。」 「既然張哥都這麼說了,那我也無話可說。」江鵬話鋒一轉,「不過,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得到金剛?」 「這個好辦。金剛的活動範圍就在蟲谷附近,它的窩周圍。我們到蟲谷外圍以後,我就能找到它。」張衡肯定的說道。 十分鐘後,眾人跟著張衡,開始按照原路重新深入原始雨林。這次他們是輕車熟路,走起來就輕鬆許多。眾人的心情,都比前一天要好多了。 到了蟲谷外圍,張衡再次用上了自己超凡的聽覺,很快找到了金剛現在所處的方向。張衡聽見金剛和安妮正在嬉鬧,知道他們沒事,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當然蟲谷裡的危險一點都沒變少,所以張衡還是讓眾人加強戒備,小心謹慎的朝金剛的方向走去。 在成功的把第43只靠近自己身邊的大蟲子砍成兩半之後,張衡走到了一處高崖邊上。離金剛所在的地方,應該還有不到三公里遠了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安妮死亡。全隊所有成員扣除業火點數1000點。任務目標已經改變,將在一天之後給予提示。」 張衡的心裡咯登一聲。該死,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啊! 「啊啊哇——」從遠方傳來了金剛的怒吼聲,不僅是張衡,就連其他的人也都清楚的聽到了這充滿悲憤的聲音。 蘇飛琪突然臉色大變:「隊長,快找到金剛,阻止他!否則的話,我們就……」 閻王的聲音再度響起:「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卡爾死亡。全隊所有成員扣除業火點數600點。」 「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巴斯克特死亡。全隊所有成員扣除業火點數500點。」 「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傑克……」 閻王接連不斷的宣告著系統保護人物的死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越來越煞白。當閻王終於沉默下來的時候,小隊裡的所有人全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新加入的侯寶才開口道:「兄弟們,咱們到底被扣了多少點?」 「每個人都被扣掉了7600點。」江鵬歎了口氣,「看樣子,這次我們全都要栽在這裡了。」 聽到江鵬的話,幾乎每個人都絕望的低下了頭。別說那些新人,就連梁光雅和文興平也都完全失去了信心。還要掙7600點才可能離開這個場景,但那可是7600點啊,根本不是說掙就能掙的。 「麻煩了。」鮑永青走到了張衡身邊,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這個老兵的表情比其他人都要鎮定,但他煙才抽了兩口就扔到了地上,顯然心裡也急躁得很。 張衡知道,現在所有的人都心灰意冷了,自己再不說句話真的不行了。於是他開口道:「大家先不要灰心。我們去金剛那裡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再想辦法吧。」 眾人都情緒低落,站在原地懶得動。張衡發火了,吼道:「你們都不想活了嗎?行,不想活的我也不勉強,反正我走了,繼續留在這的我就不管了!」 說完,他就自己朝前走去。鮑永青當即跟上,接著是蘇飛琪和江鵬。等他們都走出一截了,其餘幾個人還是都跟了上來。畢竟業火點數不夠這個事情還比較抽像,被單獨留下來死得淒慘無比卻是個現實的問題。 眾人大概走出了兩公里地,又到了一處高崖。張衡止住眾人:「不用走了。在這裡已經可以看得到金剛了。」 「哦,對,我有望遠鏡。」梁光雅自以為明白了張衡的意思,便把望遠鏡遞給了他,「你先用吧。」 張衡擺擺手,示意她給其他人用。梁光雅當然不理解,張衡便道:「我在這裡直接就可以看得到,你們用望遠鏡看吧。」 遠方,金剛偉岸的身軀正孤獨的矗立著。它的身邊,遍佈著丹漢姆、傑克還有其他人的屍體。這些屍體全都破破爛爛,像是受到可怕力量的拉扯而死。而在金剛的手中,則捧著滿是鮮血的安妮的屍體。 從場面上來看,應該是丹漢姆的電影攝影組和探險隊的人朝金剛開槍,誤傷了安妮,要不然就是安妮為金剛擋槍子而死。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安妮都應該是被她的同伴們打死的。因此,金剛才會發狂,把這些人一個不留的全殺光了。 不過,有一點讓張衡覺得很奇怪。安妮的胸口處,有一個巨大的洞,感覺不像是被槍打的,倒像是被炮轟的。而她的那些同伴,應該不至於會擁有破壞力如此強大的武器吧。 張衡剛想到這裡,雙眼對上了金剛的目光。這個大傢伙的眼中充滿了悲憤,和它平時那霸氣十足的樣子相去甚遠。金剛似乎也看見了張衡,嗷嗷嗷的叫了起來。 張衡心中起意,立刻調整自己的聽力,想要聽清楚金剛在說什麼。 「人類……我饒不了人類……全部殺死,殺死!」 說完,金剛那小山一般高的身體,便朝著張衡的方向健步如飛的跑過來了。 →第四十八章 - 地縫← 「金剛要對付我們!我先來拖住它!一會兒就追上來!」張衡說著搬出火箭筒,準備轟擊金剛,阻止它的前進。然而林子裡的樹太多,那些火箭彈根本就射不中金剛。眼看著金剛離得越來越近,張衡無奈,只得轉身開跑,跟上了大部隊。現在這種時候和金剛對戰一點都不明智,雖然張衡有血蘭痛擊,但那招的使用距離太近,再說金剛也比目前見過的所有敵人都要強悍,張衡也不敢冒險和它打。 見張衡跟了上來,好幾個人都問:「怎麼樣?」 「糟透了。樹太多,火箭彈射不中它。而且我估計,就算射中了也沒多大用吧。」張衡苦澀的說道。實際上在現實世界,這種火箭彈可以輕易的炸毀輕型坦克,但是在這個『地獄』裡居然都打不爆暴龍的頭,所以張衡也不確定它能對金剛造成什麼程度的傷害。 「老大,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跑,能逃掉嗎?」新加入不久的侯寶幾乎快要哭鼻子了。 地在動,山在搖,身後「咚咚咚」越來越近的是金剛的腳步聲。張衡心裡直叫苦,金剛的步幅實在是太大了,就連自己全速奔跑也不一定能跑得過金剛,其他人就更別說了。最關鍵的是正好現在全隊都在空曠的地方,金剛的目力又好,簡直是一覽無餘。 「我覺得我們不能這樣跑下去了。還是分開跑吧,這樣至少有一半的人可以逃生。」江鵬提議道。 蘇飛琪也點點頭:「這次我也同意分兵兩路。」 張衡心裡一算計,其實現在要是讓誰去引開金剛,其他人朝另一邊跑,損失就會最小。問題是誰也不會願意當誘餌,再說金剛的智商可不低,它很可能不管那個誘餌,繼續追擊其餘的人。那麼,平分隊伍就是現在最妥善的辦法了。 「好吧,全隊分為兩組。我當第一組組長,有誰願意和我一組,跟我往左邊跑。」張衡道,「其餘的人,就朝右邊跑吧。會合的目的地是昨天丹漢姆他們停船的海岸,那附近有個山洞,洞口很窄,金剛進不去。」 結果除了鮑永青以外,其他的人全都往左邊跑。張衡無奈:「江鵬、文興平、方新,你們三個去鮑永青那邊。」 江鵬面有難色:「張哥,可是我……」 「別可是了,這是命令。」張衡道,「那一組要是遇到什麼危險的話,還得靠你出主意。」 江鵬只能跟著鮑永青朝右邊跑了。 隊伍一分成兩組,金剛果然停了下來,似乎在考慮要追哪一組。張衡趁機帶隊瘋跑,很快衝進了前方的密林,金剛這時才下定決心,準備追張衡這組。但這時他們人全都進了林子,金剛目力再好,卻也看不見眾人了,只能先加速跑進林子再做打算。 「金剛追的是我們,它視力好,跑得又快,我們在林子裡的話一定還是會被它找出來的。」蘇飛琪開口道,「依我看,我們應該找個地方暫時先躲起來。」 張衡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你和安妮上次進去的那條地縫?」 「嗯。那裡就連暴龍都進不來,而金剛的體型比暴龍更大,絕對沒辦法擠進來的。不,我甚至覺得它都不可能發現我們。」蘇飛琪道。 張衡回憶起那條地縫的情形。雖然當時蘇飛琪和安妮差點掉下去,但那條地縫的巖壁上實際上還是很多突出的地方可供爬下去的,而且他還記得裡面有很多粗壯的籐蔓,下到地縫底再從側面出去應該很容易。還有就是那條地縫下方好像也沒有什麼危險,於是張衡當機立斷,決定採取蘇飛琪的建議。 眾人朝地縫的方向跑去,這時金剛已經進入了密林中,拔起一根大樹奮力的舞動著,想要把張衡他們找出來。不過就在它還在到處亂找的時候,張衡他們已經跑出很遠了。 一路上,張衡一邊跑,一邊用敏銳的聽覺探查著金剛的動向。奇怪的是,沒過多久金剛就停下了腳步,放下了手裡的樹,坐在了原地,不知道在幹什麼。張衡心道也許這頭猩猩想要放棄了,但他也不敢鬆勁,還是帶著大家繼續朝前跑。 大約過了一刻鐘,眾人總算跑到了地縫旁。張衡順著地縫觀察了一下,一眼就發現了巖壁上的一處緩坡,無數粗籐蔓還掛在那緩坡邊上。再一瞧地縫的底部,只是些長青苔的石頭,確實是比較安全。於是張衡便叫眾人沿著籐蔓先下去,他自己殿後。 眼看著梁光雅、侯寶和蘇飛琪三人都下去了,張衡自己剛準備下去,卻聽見沙沙的響聲。他抬頭一看,看到有一群渾身紅綠相間的小鳥朝這邊飛過來了。那群鳥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張衡鬆了口氣,準備繼續按計劃下到地縫中。然而接下來那群鳥的舉動十分奇怪,它們竟然懸停在了張衡的頭上,不停的轉悠。而且更怪的是,很快那群鳥又朝一邊飛走了,只留下一隻鳥停在了附近的樹枝上,一直盯著張衡。 飛走的那些鳥呱呱的叫了起來,引起了張衡的警惕。他連忙集中精神,用上了能聽懂獸語的聽覺。只聽那些鳥叫的是:「……找到了!」「……在那裡!」「告訴那大個兒……」「……在那裡!」 張衡心中大驚,原來這些鳥竟然是金剛派出來的斥候,現在它們就要回去給金剛報信了!金剛剛才停了下來,一定是在呼喚這群探路的鳥!天哪,這金剛真是太誇張了,居然聰明到了這個地步,連這種事都做得到! 當然他現在也無暇感慨金剛的智慧,立馬掏出烏茲衝鋒鎗對著空中掃射。只聽一陣槍響,幾十隻鳥被打下來大半,可還是有兩隻鳥倉皇的逃走了。可以想像得到,金剛很快就會追過來了。 「可惡!」張衡嘴裡咒罵著,一邊立刻沿著籐蔓向下爬去。他和下面的隊友們說了一下金剛將會趕過來,那些人不敢耽誤,加速朝地縫地步爬去。 大概過了不到5分鐘,地面晃動了起來。金剛果然趕了過來,在地縫的上面咆哮著。它知道眾人進了地縫,便湊近地縫往裡面瞧。張衡這時當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馬上拿起烏茲衝鋒鎗對著上面一陣掃。張衡幾乎沒有瞄準,但流彈還是擦到了金剛的臉,痛得它哇哇的叫。金剛不肯服輸,全身趴在了地面上,伸出前肢就往地縫裡面夠。張衡馬上朝它的手射擊,可是這次卻完全沒用了,金剛的手被子彈擊中根本就不痛不癢,還在繼續在地縫裡摸索著。梁光雅險些被它的手摸到,嚇得當時就叫了出來。 「冷靜!」張衡道,「我們只要小心些,趕緊下去就沒事了。」 這話剛說完,金剛的手已經碰到了侯寶的身後,用力一扯!侯寶魂都快嚇飛了,幸好金剛只是把他褲子的後半邊都扯了上去。可憐侯寶屁股光光露在外面,這回真的和光□的猴子差不多了。 金剛手在下面摸了半天,結果弄到最後就扯了一張破布片上來,當時就發怒了,手更加狂暴的伸進地縫,砸著周圍的石壁。不過這時眾人已經下去了十多米,金剛的手已經夠不到他們了。金剛更加憤怒,在地面上猛跳著,震得石壁直搖,眾人幾乎都要掉下去了。幸好他們一個個都緊緊的抓著籐蔓不放,總算沒有被金剛震下去。 金剛震了半天地,發現沒什麼效果。金剛蹲了一會兒,突然走到一旁去拔起一棵大樹,雙手把它折成一段一段的,然後就朝地縫中扔了進去!張衡覺得頭上有些不對勁,抬頭看時,正看見一塊比人還大的樹樁朝自己的腦門砸過來了。他嚇得夠嗆,連忙拉著籐蔓往右邊一晃。張衡剛鬆口氣,想起自己下面還有人,連忙往下一望,卻見那樹樁砸在下方的蘇飛琪身上,她一下子就被撞下了籐蔓,落下去了! 「蘇飛琪!」張衡正喊著她名字時,又感覺不對,原來一截樹幹又被扔下來了!他慌忙又是一晃,好不容易才躲過這截樹幹。 金剛的這波攻擊讓蘇飛琪掉了下去,張衡也險些中招,其他人的情況也沒好上多少,但勉強算是還沒事。 眼看著金剛的攻擊暫時告一段落,張衡心裡卻半點都沒有輕鬆的感覺。地面上的樹要多少有多少,金剛的攻擊不會結束,那全隊人都被砸下去只是個時間的問題了。 而更麻煩的是眾人離地縫的底部還很遠,跳下去的話大家都是死路一條。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第四十九章 - 巖洞中← 然而就在這時,從張衡手錶的喇叭裡,傳來了蘇飛琪的聲音:「隊長,我蘇飛琪,我已經安全了!」 張衡本來就有些緊張,被蘇飛琪突然這麼一叫嚇得夠嗆,心裡不由得問候了她一陣。然後張衡才問道:「你剛才沒摔著?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掉下去的時候抓住了下面的籐蔓網,所以我這條美麗可人的小命就保住了。」蘇飛琪臉皮很厚的表揚自己,接著又說道,「而且我還發現正下面的巖壁上有個很隱蔽的山洞,所以我就進來了。山洞裡雖然有點黑,不過我暫時還沒覺得裡面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大家都盡快下到這個山洞裡,金剛再扔木頭下來也砸不到我們了。」 張衡仔細的往下瞧,果然在一片籐蔓網中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那裡大概離張衡有二十多米,離最下面的梁光雅也還有十米。 「這事說起來倒是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張衡望著地縫上空。從聲音來聽,金剛已經拔出了好幾棵樹,正在把那些樹一一折斷,以便扔進地縫砸眾人。張衡估計金剛頂多再花兩分鐘就會造好它的彈藥,留給眾人的時間也就只剩這麼兩分鐘了。這點時間根本不夠隊友全部逃進山洞,也許頂多梁光雅能進去。 張衡敲敲頭,忽然靈光一現:「全隊繼續往下爬。我大概有辦法暫時阻止一下金剛了。」 聽到張衡的話,梁光雅和侯寶都放下心來,安心的往下爬著。張衡估摸著過了一分半鍾以後,從倉庫空間裡拿出兩枚閃光彈,喊道:「都閉上眼睛!」 等眾人都依他的話閉上雙眼,張衡便拉開了閃光彈的拉環,朝地縫上空扔了出去。金剛耳朵靈,聽見響動,轉身過來一瞧,正好兩枚閃光彈一起炸開,瞬間的強光讓金剛的眼睛暫時性的失明了。 金剛憤怒的大叫起來,張衡在下面聽見,就知道它中招了。他心裡一笑,真沒想到這閃光彈的招每次用上的時候都起奇效。 當然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金剛失明的時間頂多幾分鐘,張衡他們要做的就是趁此時機趕緊下到山洞裡去。 五分鐘後,當金剛恢復視力,抓起一段段大木頭扔進地縫裡的時候,最後面的張衡剛剛鑽進山洞。 ◆ 「呼,總算是得救了。」新人侯寶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鬆了口氣,「這兒真不愧是『地獄』,完全不是人能活的地方啊。」 「別鬆懈。」張衡道,「我們還不知道金剛還會在地縫外面守多久,也不知道這個山洞裡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想要活下去,就時刻保持警惕吧。」 這時天色漸暗,再加上這裡本來就是在地縫裡,光線就顯得微弱,山洞裡黑成一團,就能看見人眼睛在動。張衡一拍自己的頭:「唉,我在望鄉台的時候要是記得帶上照明用的東西就好了。」 張衡那時是想到鮑永青手裡有電筒,所以就沒準備照明用具,可是沒想到現在會和鮑永青分開。眼看這山洞裡黑得不行,還不知道山洞深處有沒有什麼東西在偷偷的窺視著眾人,伺機偷襲;這種情況下,沒有電筒之類的東西可以用來照明,真是糟透了。 「我這裡倒是有一支冷光電筒。」梁光雅說著從身後的小背包裡拿出了冷光電筒,把山洞裡照得透亮。看來這洞深得很,裡面好幾個岔路洞口,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出口通向外面。不過就眼前目力所及的地方來看,洞裡確實沒有看見什麼危險的東西。 「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東西。」張衡驚喜的說道。梁光雅雖然也跟著他完成了第一關,但是除了一點生物學知識以外,她在隊伍裡幾乎沒有派上過什麼用場。現在這時候她能拿出這麼一個東西出來救急,大大的出乎了張衡的意料之外。張衡心道也許自己平時是太低估梁光雅了,這個女孩子有時候也有細膩的心思啊。 「我是怕萬一遇上什麼情況,所以換了不少東西。比如望遠鏡、電筒、雨傘、打火機、放大鏡、鏟子……」梁光雅開始列舉自己的東西。張衡聽見她這一通話以後又洩了氣,心道你這傢伙也想得太多了吧,有些東西純粹是在浪費點數。 當然現在也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張衡還是出言表揚了一下梁光雅的細膩心思。梁光雅顯得很高興,不過卻並沒有第一關時那種極為依賴張衡的表情了。張衡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打心眼裡感到欣慰。地獄遊戲雖然殘酷無比,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講也對人的成長相當有利。即使是已經比較成熟的張衡自己,也在這地獄當中鍛煉出了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決斷力,而梁光雅更是擁有了靠自己努力活下去的勇氣,相信以後她會成為一個戰鬥力而不再繼續當累贅了。 山洞外面,依然響著木頭撞擊石壁的聲音,震耳欲聾。張衡心想要是現在自己還在外面的話,指不定要被那些大木頭塊砸成什麼樣子呢。也真是多虧了蘇飛琪誤打誤撞找著了這個山洞,不然大家就會死得很慘了。 就在這時,蘇飛琪突然說道:「我建議,我們現在往山洞深處走。」 「有那個必要嗎?等金剛一會兒砸累了,它一定會到地縫這邊看。看到地縫裡沒人,它就會認為我們都摔死了。它再那麼狠人類,殺完人也就該了事收工了。到時候我們再往地縫下逃,或者沿著籐蔓上去都行。」張衡道,「非要闖進這個山洞深處幹什麼?這洞深得很,裡面到底什麼情況我們也不知道。貿然進去,實在是太冒險了。」 「你說得沒錯,山洞深處也許真的有難以想像的危險。可是——」蘇飛琪語氣一轉,「我們現在不是正需要去闖闖危險的地方嗎?」 梁光雅出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每個人都負上了7600點。如果這關任務結束的時候還是負分,那我們就無法離開這個場景,也許只能永遠生活在這個可怕的地方。」蘇飛琪道,「想要離開這裡,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掙業火點數。」 「掙業火點數……和危險……」新人侯寶恍然大悟,「大姐大,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有危險的地方,就一定有強大的敵人和豐厚的業火點數,所以我們現在去冒險,也就有機會掙夠分數離開這裡了。」 「是啊。如果裡面真的有猛獸或者食人的蟲子什麼的,我們還可以給飢腸轆轆的它們送晚餐去。」張衡笑了笑就停了下來,凝視著蘇飛琪,「我說蘇小姐,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生存。業火點數雖然很重要,但還犯不著為此送命。就算要找點敵人殺殺掙分,也最好是在開闊一點的地方。這山洞實在是太窄了,遇到什麼麻煩的玩意兒,我們就連逃都來不及。」 「隊長啊,我也知道生存下來最重要。但是呢,我這個人相信一句話——人生就是不斷的冒險。」蘇飛琪微笑起來,「尤其是在身臨絕境的時候,只有冒險去搏一把,才能化險為夷。現在,是該冒險的時候了。」 聽到這句話,張衡不由得歎了口氣。像這麼隱蔽的山洞,簡直就好像在外面寫著「內有危險,勿近」一樣。往前走的話,不碰上變態的怪物也得遇上該死的隨機任務,搞不好還有勾魂使者之類的東西。可是,7600點的負差,想要不遇到危險就掙到,那根本是白日做夢。 「好吧,蘇小姐,你說服我了。」張衡道,「我們現在就朝山洞深處前進吧。」 「隊長果然英明。」蘇飛琪笑嘻嘻的說道。 「別那麼早給我戴高帽子。我同意你深入山洞的提議,但是我還有個條件。」張衡望向蘇飛琪,「那就是,你必須走在最前面,當我們全隊的探路先鋒。」 這山洞的寬度甚至容不下兩個人並肩而行,四個人只能形成一列前進。前方有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索敵雷達又必須要敵人發現己方之後才能顯示出來,在這麼窄的洞裡根本起不到預警的作用。而要是遇到了危險,首先遭殃的就是隊伍最前面開路的人。逃跑的時候這個開路先鋒又變成殿後的,有什麼東西追眾人的話她就更是第一目標了。 蘇飛琪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聽張衡說要自己當開路先鋒後沉默了好一陣。不過她不愧是國際刑警,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自如的神情,坦然道:「嗯,這個沒問題。不過你得把烏茲衝鋒鎗給我防身。」 ◆ 蘇飛琪帶頭開路,第二個是張衡,侯寶和梁光雅在最後。幾個人就這樣朝著洞的深處走了過去。他們走到岔路洞口分道的地方,蘇飛琪停了下來,問:「我們走哪條路?」 →第五十章 - 雨林蟲主← 前面一共四個洞口,都是黑幽幽的不知道有多深,在這裡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張衡把耳朵靠在石壁上聽了聽,第一、四個洞口聲音最響,第二個最安靜,而第三個洞裡傳來的聲音較為適中。從這個情形判斷,一、四兩個洞裡大概最危險,第二個洞可能比較安全,第三個洞則比較適合探險。 「走第三個洞吧。」張衡道。 沒人提出異議,蘇飛琪便帶頭走入了第三個洞口。接著張衡、侯寶也進入洞口。最後是梁光雅,她剛踩進洞口便驚訝的說道:「這地面好軟!」 張衡一開始倒是沒注意到這點,聽到梁光雅的話後便使勁的踩了一下地面,感覺果然很軟。他一望蘇飛琪,發現後者已經低下身來摸了一下地面。 「很軟,而且還是熱乎的。」蘇飛琪神色大變,轉身道,「不妙!這地方不能進!快逃!」 話音剛落,一道門嘩啦一下從洞口上方落了下來,把洞口完全關上了。梁光雅連忙開槍打那道門,子彈射入門中,卻只是打出個小孔陷了進去。那小孔中滲出了藍色的黏液,梁光雅用手摸了摸那些黏液,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怎麼回事?」張衡問。 「……這是生物體,很可能是屬於軟體動物一類的東西。」梁光雅低聲說道。 「你是說這扇門?」 「不,我的意思是……」梁光雅吸了一口氣,「這整個山洞就是一隻軟體的大蟲子。」 張衡正驚愕時,侯寶又大叫起來:「快看雷達!這……這是……」 張衡低頭一看索敵雷達,只見一個巨大的紅點幾乎佔據了雷達的一半面積,而表示隊友們的綠點,則可憐兮兮的巴在紅點的內側! 「看來,我們是被這隻大蟲子抓進體內了啊。」蘇飛琪哈哈的笑了起來,不過一看眾人都一臉慍色的望著自己,她也就笑不出來了。 這時,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叮噹——隨機任務觸發,任務目標:從雨林蟲主的體內逃出去。請在限定時間6小時內完成該隨機任務,否則將會扣除業火點數8000點。」 張衡心中哦了一聲,原來這個把大家都關進體內的大紅點就是雨林蟲主了。雨林蟲主的身體不知道有多大,光是想一想都覺得身上冒汗。 「隨機任務?這是什麼意思?」蘇飛琪眉頭一皺,「無法完成要扣8000點?」 看來,不僅是張衡,在這裡的其他人也都觸發了這個隨機任務。 「那是對部分人有效的任務,不完成也不會死,但是扣點數會扣得你哭。隨機任務的難度非常變態,完成以後的獎勵倒是相當豐厚。」張衡道。 張衡說到這裡的時候回憶起自己碰上的那個恐怖的交配蛇球,身上不由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不過話又說回來,上次自己遇到的隨機任務簡直就沒有提示,全靠誤打誤撞才完成,這一次的隨機任務卻是一開始就給出了明確的提示。這應該就是第二關開始前,自己在望鄉台花的那300點起的作用吧。 「獎勵很豐厚?有多豐厚,8000點嗎?」蘇飛琪問。 「想得美。我上次碰到的隨機任務提示說完不成要扣4000點,我完成後才得到3000點。」張衡道,「這次任務能給6000點就謝天謝地了。」 「那也不錯了。我們這裡有衝鋒鎗,手榴彈,有火箭筒,要逃出去還不容易?」」蘇飛琪笑道,「這樣就拿到6000點,加上主線任務完成後的點數,我們應該能成功離開這一關了。」 張衡心裡卻不這麼想。完不成就要扣8000點的任務,真的會這麼簡單嗎? 蘇飛琪這時已經拿著烏茲衝鋒鎗自信滿滿的來到洞口邊。既然現在眾人是在蟲子的體內,那前方這道門也必定只是蟲子的肉壁。烏茲衝鋒鎗比梁光雅用的92式手槍威力強多了,在近距離足以射穿毫米的鋼板,要射穿一道肉壁還不簡單? 蘇飛琪扣動扳機一陣掃射,一梭子子彈立刻射入了肉壁當中,然後……不見了。那肉壁不知道有多厚,子彈一射進去就好像是石牛入海,一去不返。 蘇飛琪大驚,繼續掃射。然而一個彈夾的子彈都打光了,肉壁上卻還是連個洞都沒有。蘇飛琪話都說不出來,張衡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蘇小姐,感覺怎樣?這東西好搞定嗎?」 「比我想像的難對付得多了。」蘇飛琪倒是不失風度,「看來,只能請隊長出馬了。」 「嗯,大家都退後。」張衡道,「我要用塑膠炸藥來炸開這道肉壁。這種炸藥能炸開銀行金庫的保險門,應該是我所有的熱武器中威力最大的了。」 言下之意,如果連塑膠炸藥都炸不開這道肉壁的話,手榴彈和火箭筒也肯定沒用了。 眾人退後了一百米遠,路上倒也沒碰到什麼危險。張衡裝好了塑膠炸藥,把起爆時間定為一分鐘,然後也跑回到了眾人身邊。他還張開了一塊帆布擋在眾人身前,以免爆炸的餘波傷到眾人。 一分鐘的時間到了。「轟——」一聲巨響,塑膠炸藥如期爆炸,強烈的衝擊波把張衡推倒,順帶著把後面的眾人全都推倒在地,擠成一團。爆炸產生的熱浪刮過眾人的臉,每個人都感覺好像被火燒了一樣。 爆炸的餘波散盡之後,張衡站起來,扔掉了帆布。前方赫然是一個空曠的大洞——塑膠炸藥的威力果然夠大,肉壁完全被炸掉了! 「好了,快跑!」張衡說話的同時,雙腿已經朝前飛跑了起來。對現在的他來說,一百米要不了九秒就能跑完。也就是說,九秒鐘之後,他就可以成功的逃出雨林蟲主的體內了。 然而僅僅在一秒鐘後,張衡就發覺不對勁了。前方的洞口似乎有縮小的跡象,那種感覺就好像…… 「肉壁在重生!」張衡大喊道,「快跑,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張衡的猜測果然沒有錯,已經被炸開的肉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重生。張衡趕到肉壁前的時候,整塊肉壁已經長上了一大半。那肉壁厚約一米五,張衡現在要是鑽進去,搞不好身子還沒出洞,就要被肉壁夾住了。張衡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那肉壁上的孔迅速縮小,最終完全消失了。 蘇飛琪已經走到張衡身邊,沮喪的問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張衡搖搖頭。熱武器看來是沒辦法弄掉這個肉壁了。張衡手裡倒是還有把附刃後無堅不摧的日行者佩刀,但即使用刀砍,破壞肉壁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它重生的速度。也就是說,此路不通了。 「那麼,我們還是深入雨林蟲主的體內吧,也許這樣就能找到比較薄弱的突破點。」蘇飛琪道。 「嗯……也只能這麼做了。」張衡同意了蘇飛琪的建議。 全隊人小心翼翼的順著通道朝前走去。走了十分鐘,都還沒碰上什麼危險。然而,侯寶突然半跪在了地上,按住喉嚨道:「呼吸……呼吸好困難……」 張衡這時也意識到周圍的氧氣十分稀薄了。這本來就是在雨林蟲主的體內,僅有的一點氧氣也是它開放肉壁的時候流通進來的。現在它把肉壁閉上了,自然就沒有氧氣進來了。 氧氣越來越少,侯寶幾乎已經昏迷,梁光雅漸漸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張衡和蘇飛琪體質較好,但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張衡握緊拳頭,他到現在還是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難道因缺氧而被悶死就是自己的結局了嗎? 張衡絕望的拿日行者佩刀插向了身邊的肉壁,沒想到那刀像捅薄膜似的捅破了肉壁。那破開的小口處響起了呼呼的聲音,有空氣從孔裡透出來了。 「是新鮮空氣!」張衡激動的叫了出來。 →第五十一章 - 大天牛群← 從張衡刺出來的小孔中,新鮮的空氣源源不絕,眾人窒息的危機總算暫時解除了。 「不過我很奇怪,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恰好有有空氣流通呢?」新人侯寶緩過氣來,問道。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道薄肉壁的另一側,應該就是蟲主的呼吸系統。」梁光雅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也許我們從這裡過去,就能找到它的氣孔,也就可以從那裡出去了。」 張衡聞言也覺有理,用日行者佩刀削開了那層薄的肉壁。肉壁的後面,果然是一條寬敞的通道,歪歪扭扭,不知道通向哪裡。這條通道裡氧氣充足,要說是蟲主的呼吸道也很有可能。張衡便決定讓全隊進入通道中。 依然是蘇飛琪領頭,張衡第二個,其餘兩人殿後,眾人就這樣鑽進了通道當中。 行不多久,前面又是個岔路口,眾人面臨兩個洞口二選一的處境。張衡聽出兩條道的聲音其實都差不多,他也就懶得想了,直接選左邊那條道前進。 走了大約五分鐘,張衡突然停了下來:「等等,先別往前走。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聽到的是「嘶啦——」的怪聲。那聲音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就在附近存在。其他的人都沒聽見這聲音,但他們見張衡神色嚴肅也不敢亂動,就停下來等張衡下結論。 然而那聲音只響了不到十秒就聽不見了,張衡也沒聽出聲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只得搖搖頭:「算了,繼續前進。」 眾人接著走了三分鐘不到,張衡又聽見了那種怪聲。這次怪聲響起的時間還是很短,張衡剛反應過來,蟲子們就不叫了。 蘇飛琪見張衡眉頭緊鎖,便問:「我們還繼續前進嗎?」 張衡點頭:「繼續走。」 「哦……」蘇飛琪剛朝前邁出一步,忽然「啊」的一聲,整個人就不見了。她手裡拿著眾人唯一的照明用具——冷光電筒,這下子整條通道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蘇飛琪!」張衡呼喊著蘇飛琪的名字,然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該死,這傢伙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是什麼東西把她擄走了嗎? 「見鬼,你們都先別動……」張衡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啊」,那是侯寶的聲音。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兩個人就消失了!見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衡正心焦時,手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扯,他哇的一聲就叫了出來,而對方也是啊呀一聲叫。 「是梁光雅啊。」張衡總算鎮定下來,「你不要從背後抓我的手,嚇死人了。」 「別開玩笑了。」梁光雅道,「我沒有抓你的手啊。」 「啊?!」張衡再次驚叫起來,但他很快摀住了自己的嘴,低聲道,「靠到肉壁邊上別動,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必須要鎮定,不然的話一定會死得很慘。 張衡自己已經靠到了肉壁上,手裡緊緊握住日行者佩刀。他把自己聽覺的靈敏度調到了最大,一旦有東西襲擊自己,他馬上就能發現,立刻就可以出刀斬殺對方。 一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出現。張衡還是靜靜的握著刀,手心裡滿是汗水。 兩分鐘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張衡現在只能聽到自己和梁光雅心跳與呼吸的聲音。 三分鐘過去了。還是什麼都沒有。張衡心稍微有些放鬆了。他想,也許真的沒有什麼怪東西吧。 「隊長!」突然來了這麼一聲喊。張衡只覺得自己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深吸了一口氣才冷靜下來,按住手錶上的按鈕,低聲問:「蘇飛琪,你還活著?」 「既然能說話,當然還沒死。」蘇飛琪也壓低了聲音,「不過,我現在和死了也差不了多遠了。」 「怎麼了?」 「我身邊全是大天牛,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蘇飛琪道。 大天牛就是昨天在蟲谷中一下子剪掉趙三莫腦袋的那種蟲子,系統判定為粉色光點。張衡自己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被成千上萬隻大天牛包圍的情景,當時就打了個寒戰。 「隊長,鎮定一點。要是連你都被嚇壞了,我就更緊張了。」蘇飛琪故作鎮定的笑著。 張衡冷靜了一點,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等一下,既然你被那麼多大天牛包圍了,那你怎麼還沒死啊?」 「隊長,別咒我啊。」蘇飛琪道,「雖然這裡很多大天牛,但是它們似乎睡著了,全都一動不動。但我現在也不敢動,我怕我一動它們就全部被驚動起來了。」 「你怎麼到那裡去的?」張衡問。 「掉……」 張衡還沒聽完蘇飛琪的話,只覺得腳下一空,一下子就掉下去了。著地的地方好像還是很軟,張衡不由得說道:「我運氣還不錯啊。」 「一下掉到美女身上了,當然不錯了。」從張衡身下傳來了極低的聲音。張衡朝下一看,才發現自己正一屁股坐在蘇飛琪身上呢。他也沒有立刻站起來,只是滾到一邊,還是緊緊的靠著蘇飛琪的身體。 「隊長,不要趁機佔我便宜。」蘇飛琪道。 「少廢話,你有什麼便宜可以讓我佔的?這裡這麼窄,我再過去一點就要碰到那些見鬼的天牛了。」張衡盯著蘇飛琪手上的冷光電筒,「話說回來,你就這樣開著電筒,也不怕這些蟲子受光刺激醒過來嗎?」 「我掉下來的時候就是開著電筒的,似乎它們不受這個光線的影響。」蘇飛琪答道。 「哦,是這樣。」張衡又問,「對了,侯寶呢,你看到他了沒有?」 蘇飛琪指了指右前方幾米處:「他趴在那兒不敢動呢。」 張衡一望,果然看見侯寶可憐兮兮的在蟲群裡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一般人乍眼一看恐怕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這傢伙真是好俊的裝死功夫,上戰場的話只要往死人堆裡一鑽絕對沒人能看出來。」張衡讚道,「戰爭結束後從坑裡爬出來,還能給兒子們吹牛說你老爹當時在戰場上英勇著呢。」 「隊長,我看你很樂觀嘛,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話。」蘇飛琪微笑,「莫非你已經有了從這個天牛群中脫身的方法了?」 「有了才怪。我只是在放鬆心情。」張衡望著蘇飛琪,「看你那麼得意,你一定有辦法了。別藏著掖著了,說出來吧。」 「辦法我雖然沒有,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件好事。」蘇飛琪指向左前方大約四百米的地方,「隊長,你看那是什麼?」 張衡順著蘇飛琪指的方向望去,然後他看見了…… 光。那毫無疑問是月光,從上方傾瀉了下來,照在無數大天牛的身上。張衡激動了起來:「灑下光的地方,那就是出口!」 「嗯,沒錯。只要我們抵達那裡,我們就能逃出去了。」蘇飛琪道。 張衡皺起眉頭。四百米的距離,如果是跑過去的話大概需要三十多秒。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只要驚動了這裡睡著了的這群大天牛,那等待自己的只可能是被分屍的命運。這裡大天牛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無論自己使用哪種武器都無法應對從四面八方飛過來的大天牛,只有死路一條。 到底…… 「啊!」一聲驚叫,梁光雅也從上面一層掉下來了,打斷了張衡的思維。她落下來的位置不好,剛好壓在一隻大天牛身上,把它壓扁了。 張衡心裡大呼不妙,忙道:「小心,別亂動!」 「啊啊!」梁光雅這時看見自己身邊滿地都是大天牛,哪裡還能保持鎮定,「砰砰砰——」的朝四周開槍了。 這幾槍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大天牛們紛紛被驚了起來,飛起在半空中,形成了鋪天蓋地的烏雲。它們振動翅膀的聲音此起彼伏,簡直就像中美空軍在交戰一樣。 張衡的臉完全白成了一張宣紙。他媽的,這就是所謂的走投無路了嗎? →第五十二章 - 獸魂變體← 眼看著大天牛們逼近自己,張衡右手握緊手中日行者佩刀開始揮動。這時他也不能用火箭筒來轟擊天牛群,只能靠這把刀了。雖然張衡知道怎麼掙扎也是凶多吉少,但是現在,也必須要拚一拚來試試,看看自己的命有多硬了! 五隻天牛飛到張衡面前,他一揮刀,剎那間便是十截蟲骸落在地上。然而這時旁邊又來了三隻天牛,他連劈帶砍的才勉強的把這些天牛弄死。 此時洞中槍聲大起,蘇飛琪光是一陣亂打也穿透不知道多少只蟲子。梁光雅的92式也是沒一枚子彈落空。然而那些天牛的數量根本就是無窮無盡,很快就圍緊了眾人。侯寶手中只有匕首,最是危險,不過這人機靈,飛快衝到蘇飛琪和張衡身邊,靠他們來保護自己。張衡見他沒有戰鬥力,當即給了他五枚手雷:「你用這個!」 侯寶便拉開手雷的拉環,奮力扔了出去!那手雷在空中炸了開來,上百隻天牛瞬間灰飛煙滅!侯寶正高興呢,兩隻大天牛已經衝到他身邊。幸好蘇飛琪開槍快,他才沒有被天牛們分屍。 過了半分鐘梁光雅也拚命的衝到了三人身旁,四個人背靠著背,總算勉強能應對天牛群的攻擊,不讓它們近身。眾人身前不知道躺著多少具蟲屍,光是看著都覺得嚇人。 「趁現在,保持隊形向前推進!」張衡下達了自己的命令。眾人聽命前進,然而天牛群的攻擊越來越密集,他們甚至就連保住自己都越來越困難,前進就更是不可能了。 眾人的情形越來越慘,梁光雅的頭髮被天牛剪掉了一半,侯寶則是被削掉了好幾根手指,血止都止不住;蘇飛琪和張衡的情況最好,但也都受了一些擦傷。而更要命的是,持續對抗如此多的天牛群,眾人的體力都在不停的下降,整個隊形的防禦力也越來越差了。 「啊!」侯寶一聲叫,原來他的半隻右手都被天牛切斷了!他的手雷早已扔完,現在就連匕首都不能用了,完全無法抵禦那個方向的天牛攻擊。這下四個戰鬥力變成三個,隊伍就顯得更加捉襟見肘,連勉強對抗天牛群都快做不到了。 「隊長,看來我們死定了呢。」蘇飛琪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要死你死,我還不想死呢!」張衡說著繼續揮動手中日行者佩刀,又砍死了好幾隻大天牛。可是這時一隻大天牛趁機從下方急飛過來,狠狠的咬在他的右腿上。張衡心中直叫糟糕,這下子腿肯定要被夾斷了。 然而兩秒鐘過去,張衡的右腿卻還好端端的接在身上。張衡立刻砍掉那隻大天牛,卻聽到閻王的聲音說:「強化防護服破損率達到100%,防護效果消失。」 張衡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裡一震,完了,這下連防護服都沒用了。但他瞟見梁光雅,心裡立刻靈機一動,問道:「梁光雅,你的防護服現在破損率是多少?」 「不知道,閻王沒有提示。」 「那就好,你的防護服破損率還在30%以下!」張衡道,「你在前面衝鋒,我們試著突圍出去!」 「什麼?」梁光雅大驚,「你讓我衝鋒?」 「只有你能衝鋒啊!防護服基本上能抵禦住天牛的攻擊,只是那種攻擊會讓防護服的損耗率提高。不過你的防護服破損率還不到30%,還可以扛好一陣!」張衡道,「現在就開始衝鋒吧!」 蘇飛琪也點點頭,把烏茲衝鋒鎗遞到梁光雅手上:「嗯,光雅妹妹,我這衝鋒鎗也給你用!」 梁光雅總算還是鼓足勇氣,端起衝鋒鎗,準備開始衝鋒。張衡貼到她身後,砍死朝她的四肢和頭部飛來的天牛群。蘇飛琪也緊貼在張衡身邊,一手沙漠之鷹,一手92式手槍,對付起後面的蟲子來。侯寶摀住受傷的手,還是跟了上去,憑自己的閃躲功夫保住性命。 梁光雅這時純粹成了肉盾,天牛群的攻擊幾乎都集中在她身上。幸好張衡他們也在全力解決飛近梁光雅的天牛,所以她防護服的破損得還不是太快。 眾人大約向前推進了200米,張衡問:「梁光雅,你防護服現在破損率多少了?」 「剛才閻王提示破損了50%。」 「嗯,還好,這樣我們也許真的衝過去。」 然而很快張衡就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勁了。越往前走,衝向眾人的天牛就越大,越難對付。一開始他一刀就能劈死那些天牛,現在一刀都還不夠,還要補一刀才行。梁光雅用的衝鋒鎗,一槍能穿透的天牛也越來越少了。 張衡心裡焦急,立刻往刀刃上附上了不朽血鋒。這下他的刀確實是無堅不摧了,但天牛那麼多,能起的作用也有限。 又推進了60米左右,梁光雅急道:「閻王提示我破損了70%了!」 張衡一跺腳,該死,這樣下去絕對撐不到終點的!這時又一群天牛來了,張衡突發奇想,「嗷——」的一聲叫。然而,那些天牛根本就沒被「凶獸咆哮」給驚嚇到,反而是其餘幾個人嚇得不行。 這一吼耽誤了時間,只見那上百隻的瘋狂天牛群一下子就撲到了張衡他們身邊,他們躲閃不及,全員都被天牛群們緊緊圍住了。 張衡身上被十幾隻天牛夾住,眼看就要慘被分屍。那些天牛撕開張衡的皮肉,他疼得啊的一聲叫。但與此同時,張衡感覺到自己腦中似乎有什麼畫面閃過。那是……獸,是猛獸!虎豹豺狼,美洲獅,極地熊,劍齒虎……無數的猛獸閃過他的腦海。 那數不清的野獸,讓張衡覺得自己胸中血液奔湧。這時只聽閻王提示道:「特有天賦『獸王』第二階激發,獲得技能『獸魂變體』初段『半體變』,啟動方式為意念啟動,需要擁有獸魂刻印,需消耗自然力。」 意念啟動,獸魂刻印?張衡一下子瞟見了自己右手上的暴龍印記,心中一忖,難道就是這東西? 這時天牛們已經撕下張衡身上一塊肌肉,他哪裡還敢猶豫,當時便一聲怒吼,心道:「『獸魂變體』,要真是這條暴龍的話,就來個『半體變』吧!」 「嘶啦——嘶啦——」張衡的身體周圍彷彿升起了彈性的護罩,一瞬間便將他附近方圓五米內所有的天牛都彈飛了!與此同時,他右手的暴龍刻印開始閃光,而他的身上也隨之開始覆蓋起彷彿肉體組織一般的東西,很快就把他身體團團包住。張衡的全身都隱沒在那些肉體組織當中看不見了。那些肉體組織繼續生長,飛速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軀體,那赫然是一頭——暴龍!它的大小大概是張衡殺死那頭暴龍的一半,但也十分可觀了。 眾人面無血色,張衡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一頭暴龍?蘇飛琪倒是很快回過神來,慌忙拉著其餘幾個人就往旁邊跑。然而梁光雅就是不走,大喊道:「張衡!」 「是我。」那暴龍口吐人言,「我沒空解釋了,你們都緊緊抓住我的身體,我要開始衝鋒了!」 眾人連忙伏在張衡變成的暴龍身上,緊緊抓住暴龍體的皮膚。這時天牛群也重新發動攻勢,但張衡長吼一聲,口中噴出的氣流竟將數百隻大天牛吹飛! 張衡開始飛奔,他這暴龍體的尾巴在後面亂掃,一掃到天牛便將其打碎。暴龍體的硬頭也發揮了其堅硬無比的優勢,根本沒有任何天牛能對他造成威脅。掛在暴龍體身上的隊友們也安全了不少,雖然暴龍體跑得快,他周圍的風就足以形成天然屏障讓天牛群無法靠近了。不過他們其實也在擔驚受怕,就怕自己被暴龍體甩下來,當了天牛群的乾糧。 眨眼間,張衡的暴龍體已前進了接近百米。離月光灑進來的地方已經不到五十米遠了。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意外的狀況。無數天牛們聚集在了一起,堆成了不知道有多厚的牆。那樣子,它們是準備用這種方法來阻止暴龍體的前進了! →第五十三章 - 金剛之心← 天牛群組成一道厚牆,想要阻止張衡的暴龍體前進。張衡稍微放慢了些步伐,沉聲吼道:「都抓緊了!誰掉下去的話就自求多福吧,我是不會回過頭去救他的!」 說罷,張衡便卯足了勁衝向天牛群構築的厚牆。只見暴龍體的全身一下子衝進了那道牆中,剎那間消失在巨型天牛的汪洋大海裡。 這一下,張衡便感覺到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潭中一樣,速度完全提不起來。這下可就苦了暴龍體背上的三個人,不時有大天牛逼近他們身邊;他們一邊要保持自己不掉下去,一邊還要趕走飛過來的大天牛,著實辛苦極了。 張衡的暴龍體受阻,情況又變得危險起來。更麻煩的是他現在感到體內的自然力飛速的流逝,看來這暴龍體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暴龍體在天牛之牆中難以前進,張衡心頭火起,猛然張大了暴龍體的血盆大口,一口吞下去好幾十隻大天牛。暴龍體和張衡本體的感覺只是部分相連,吞進蟲子以後他的口腔和腸胃都沒什麼感覺。不過令他大為意外的是,這些大天牛一進暴龍體的肚子,張衡立刻就感到體內的自然力得到了補充,感覺舒服極了。 這下張衡樂了,毫不客氣的開始用暴龍體吞吃起大天牛來。他像嚼豆子似的咯崩咯崩,一眨眼的時間吃下去不知道多少只大天牛。自然力不斷充盈,張衡便更有幹勁,更加瘋狂的吞吃著身旁的大天牛。 這時梁光雅發現了張衡的舉動,驚叫道:「張衡,你在幹什麼?」 「吃……吃掉這些蟲子。」張衡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大吃特吃,「正好給這具身體補充一些能量。」 「可是……可是它們是……」 「管它們是什麼。吃掉它們,我們就能活。」張衡說著又吞掉了一大口蟲子。他用暴龍體吃天牛其實還有個原因。這些天牛一隻就有30分,光靠吃蟲子他現在都拿了好幾千分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能輕易放過? 張衡正在山吃海吃,樂在其中,突然感到身體周圍受到的阻力明顯變小了,好像那些大天牛們在逃離一般。果然,天牛群迅速稀疏起來,那些大天牛「唰唰唰」的朝四面八方閃開,竟然真的是要逃跑了。 「喂,別逃,我還沒吃夠!」張衡大喊著朝天牛群追了過去,心想這還真是諷刺,先前自己被天牛群嚇得動都不敢動,現在竟然演變成自己去追著天牛群吃了。地獄遊戲裡,無論玩家、怪物還是劇情人物,永遠都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就是這個地獄裡最高的原則。 暴龍體的奔跑速度比天牛飛的速度更快,好多天牛來不及逃,便被張衡的暴龍體吞進口中,化作了張衡的自然力。 「停下來,不要吃它們了!」張衡的腦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聽起來不男不女,顯然不是閻王的聲音。 張衡訝然,大聲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你叫我停我就要停?」 張衡背上的幾個人聞言大驚,蘇飛琪問:「隊長,你在和誰說話?」 「不知道。」張衡道,「你們先別出聲,我和它正在對話。」 「我是什麼東西,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現在在我的肚子裡,追殺我的孩子們。」對方答道。 張衡心中一凜,難道是雨林蟲主?這個超巨型的軟體動物,竟然也擁有意識和智慧? 「你的孩子們?你是說那群大天牛吧?它們險些把我們全幹掉,憑什麼讓我放過它們?」張衡傲然道,「我要把它們全部都吃光,一隻都不留!」 「它們是出於本能攻擊你們,這也怪不得它們。」 張衡哼道:「我也是本能性的吃它們,所以這也怪不得我。」 「只要你不再吞吃它們,我可以放你們出去。」蟲主道。 「真好笑,我們還需要你放我們出去嗎?」張衡道,「我們馬上就到出口了,很快就可以……」 話說到「可以」兩個字,張衡突然發覺不對勁。他腳下月光照到的範圍在不停的縮小,這種情況,難道是…… 張衡猛然抬頭望天,只見自己頭頂上方大約二十米高的地方便是一個能望見月亮的大孔,那顯然就是出口了。而那出口,此刻正在不斷縮小,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了! 張衡心急,試著朝上一跳。然而暴龍的身體何其沉重,他連一米高都跳不過去,更別說二十多米了。 「你們是在我的體內,我想關住你們的話,你們永遠也別想出去。」雨林蟲主道,「但是如果你能不再追殺我的孩子們的話,我就可以把你們送出去。」 張衡想了想,現在得罪這個大怪物也沒什麼好處,還不如乾脆答應它。於是他便答道:「那你先把我們送出去,我保證不會再來這裡了。」 「好。」隨著蟲主的答覆聲,先前縮小了的出口重新變大起來。然後,張衡便感到腳下的大地猛烈的震動起來,像彈簧一樣將自己高高彈起!巨大的暴龍體,竟然就被這麼直接彈出了洞,落在外邊的地面上。 暴龍體剛出洞,閻王便提示眾人獲得了5000點業火點數,羅剎級地獄勳章一枚。 過了幾秒,暴龍體終於落了地,梁光雅深呼了一口氣:「總算是逃出來了。」 「別放鬆!使勁抓緊我,我要開始跑了!」張衡大聲吼著,加速朝前衝去。他加速狂奔了快五公里,這才停了下來。 「其實你也沒必要那麼著急跑嘛。」梁光雅話剛說到這裡,突然感到身下一空,一下子就摔落在了地上,「哎喲」一聲叫。 蘇飛琪這時也摔了下來,不過卻感到不怎麼疼。她一看,發現自己正坐在張衡身上呢。原來他的暴龍體消失了,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愣著幹嘛,坐我身上很舒服嗎?趕緊給我下去。」張衡沒好氣的說道。蘇飛琪心想你還坐過我一次呢,但一看張衡那副疲憊不堪的神色,也就沒說什麼,自己到一邊去了。 「呼——呼——真不容易,總算四個人都保住了。」張衡感慨的說道。 「不,只有三個人。」蘇飛琪搖頭道,「侯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你甩下來了。」 張衡這時才發現侯寶不見了,閉上眼歎了口氣。張衡當然也不希望侯寶死,但這時也不可能回去救他了。 「隊長,你還好吧?」蘇飛琪問。 「嗯。我只是在想,我們的運氣真是不錯了。」張衡閉著眼說道,「蟲主剛把我們送出洞的時候,那周圍到處都埋伏著大蟲子,什麼玩意兒都有。那時我的暴龍體已經到了極限,我還是咬牙狂奔,一直到這裡才停下來。要是當時我堅持不住變回來了的話,我們還是必死無疑。」 梁光雅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你變成這個暴龍需要使用異能量,當時你的異能量差不多消耗完了,所以撐不下去了。」 「不是那個問題。」張衡搖搖頭,「我身上的自然力還很充足,但是精神上卻再也無法承受了。」 獸魂變體這種技能,似乎是以精神力在場景中創造出與所使用的獸魂刻印相對應的野獸肉體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再以自己的精神來對這種野獸肉體進行控制。而要完全將人類的意志聯繫上野獸的神經,對使用者的精神會造成相當大的負擔。張衡操縱暴龍體頂多不過二十分鐘,他卻感到自己好像是動了一天的腦一樣疲憊至極。至少今天之內,想要再次使用暴龍體是不可能了。 張衡望著自己手上的暴龍刻印。雖然獸魂變體確實很麻煩,但他總算是又多了一個關鍵時刻能頂用的技能了。 ◆ 休息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張衡等三人朝著海邊進發,很快來到了那個與鮑永青他們約好的山洞中。江鵬、鮑永青、文興平、方新四個人都好好的待在山洞裡烤火,一見張衡他們回來了,眾人都很激動。 張衡注意到洞裡的四人都傷痕纍纍,一問才知道他們逃過來的時候被很大一群粉點級別的大螞蟥吸住,險些就全都喪命了。他們拼上老命才幹掉了大螞蟥群,平均每個人都掙了2000分左右。張衡也和他們說起了自己這一組的經歷,聽得眾人都是感慨不已。 晚上金剛也一直沒來,眾人好歹算是安安穩穩的歇了一夜,恢復了不少精神。 第二天早上,張衡還在做夢,突然被閻王的聲音驚醒了。只聽那閻王道:「請注意,主線任務目標確定:將金剛的心臟獻給雨林蟲主。由於本關任務已進入最後階段,特附加提示:本關業火點數為5500點。」 張衡在心裡把閻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萬遍。混蛋,到最後還是要和金剛作戰嗎? →第五十四章 - 威能← 眾人胡亂吃了點乾糧,開始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張衡道:「大家現有的分數加上那5500點的任務完成獎勵,應該就足以抵消那負的7600點了吧。那樣的話,也就沒有必要為了掙分而特意去蟲谷深處冒險了。」 「嗯,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幹掉金剛,把它的心臟扔給雨林蟲主。」江鵬說到這裡,目光望向張衡,「張哥,你還記得雨林蟲主那裡怎麼去吧?那我們只要把金剛殺死就差不多能完成任務了。」 「關鍵就是怎麼才能把金剛殺死。」蘇飛琪沉吟道,「那頭超級猩猩可以戰勝兩頭暴龍,可以掄起大巴士,可以揍爆戰鬥機。就憑我們現在的戰鬥力,很難對金剛造成威脅。」 「不僅如此。」老兵鮑永青也插話道,「金剛還擁有一項最可怕的屬性,那是我們根本沒辦法對付的。」 張衡皺眉:「什麼屬性?」 「它擁有原典主角威能啊。」鮑永青解釋道,「在地獄遊戲的關卡裡,原典中英雄性質的主角都擁有主角威能。簡單的說,這些主角能幸運的躲過大部分的攻擊,垂死掙扎時會爆發出極其恐怖的力量。在電影《金剛》裡,金剛爬上了帝國大廈的頂層,那麼多的戰鬥機對它發動攻擊,可是沒有一架戰鬥機擊中它的要害,這就是它的主角威能。同樣的,我們對它的攻擊,也會因為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無法命中。」 「管它什麼主角威能。在這個地獄遊戲中,我們才是關卡裡的主人公。」張衡哼道,「我想,我有辦法弄死金剛。」 「隊長,我沒看錯,你果然是最能幹的。快說說是什麼辦法吧。」蘇飛琪甜甜的笑道。 「蘇小姐,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表情吧。」張衡對蘇飛琪一點也不感冒,嚴肅的說道,「和我一起的老隊員們都知道,我有特殊技能『血蘭痛擊』,近距離的情況下使用這個技能,可以在一瞬間內讓敵人產生痛不欲生的感覺,持續時間是一分鐘左右。這個技能在24小時之內能夠使用10次。我對金剛連續使用三次『血蘭痛擊』,它應該就會痛得昏厥過去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趁機殺死它了。」 「假如你這招對金剛不管用呢?」蘇飛琪出聲道。 「目前還沒有任何敵人不吃這招的。如果真的不管用的話,我也還有個辦法。」張衡說道,「那就是使用獸魂變體,變身成暴龍體牽制住金剛,然後你們再朝它發動攻擊。」 「這樣真的沒問題?」蘇飛琪分析道,「金剛可以同時對付兩頭暴龍的,再說你變成的暴龍還只有普通暴龍的一半那麼大。」 「牽制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我也頂不了太久,估計也就頂多10分鐘吧。你們必須要在我頂住金剛的10分鐘之內把它幹掉。」張衡盯著蘇飛琪,「蘇小姐,假如你對我的計劃不滿意的話,請你說說你的計劃如何?假如比我這個計劃更好,我一定會支持你的。」 蘇飛琪想了想,然後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設下埋伏,圍殲金剛。」 「埋伏?」張衡心裡一忖,問道,「你是說,我們先圍成包圍圈,然後讓人當誘餌去把金剛引過來,然後我們就一起開槍?」 「嗯。隊長,你還記得上次你用火箭筒轟破蟲群包圍圈的地方吧?」蘇飛琪道,「那個小山坡是個絕妙的伏擊地,我們幾個人在那裡圍成一圈,再在那裡設個陷阱。到時候金剛就會在陷阱中面對我們所有人的火力。金剛再強也是肉體凡胎,我們火箭筒、手榴彈、衝鋒鎗一起上,一定能幹掉它。」 「聽起來倒是個好主意。」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江鵬開口了,「可是你就能保證金剛會乖乖的追著誘餌,乖乖的中這個圈套?它可不是普通的猩猩!它甚至會派鳥群來探測我們在哪裡,這麼聰明的傢伙,難道會看不出我們設了圈套等著它?」 「它會來的。」鮑永青無比確定的說道,「哪怕心裡很清楚我們設了陷阱,它也會來的。」 「為什麼?」張衡問。 「因為金剛是英雄。」鮑永青笑了起來,「英雄這種東西,總會自大、目空一切,總是會在毫無必要的情況下做出愚蠢的決定。相信我,那頭大猩猩就算知道我們在埋伏著等它,它也會毫不在乎的衝上來。」 「真是諷刺。」一直沒說過話的大個子方新苦澀的笑了起來,「我們這些人,竟然要去殺死一個英雄。」 「沒什麼可諷刺的。」張衡白了他一眼,「我們必須要活下去。為了能活命,要我殺神我也會去做。英雄?英雄算什麼東西。」 「張衡,你這傢伙還真是變了不少啊。」鮑永青歎道,「想當初,你還那麼感情用事,一開始為了救人自己都差點掛了。」 「在這地獄裡,人想要不變也難。」張衡吸了一口氣,「再說,我好歹也算是個老兵了嘛。」 「好了好了,各位的懷舊到此為止。還有個重要問題需要討論。」蘇飛琪環顧眾人,「誰去當誘餌?」 這話一出,眾人都安靜下來。張衡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考慮著充當誘餌的人選。他瞟見胖子文興平悄悄的躲到了方新身後,立刻便問道:「文興平,你的防護服破損率多少?」 「什麼破損率……我不知道。」文興平心知張衡是想讓自己去當誘餌,哆嗦著說道,「張老大,你害人可以,別害我啊!我也是一直跟著你混了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你讓那些新人去當誘餌多好啊!」 「說的什麼話。我害你幹什麼?」張衡道,「只不過你的防護服看起來沒什麼損耗,你去當誘餌的話應該是最安全的。」 其實張衡想讓文興平當誘餌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的戰鬥力相對最弱,讓他在包圍圈裡當埋伏的火力也沒多大用。 「別讓他去了。我去吧。」鮑永青說道,「這個工作,只有我才能勝任。」 張衡望向鮑永青:「你?你身上的防護服破損得那麼厲害,再說你也是我們這裡的重要的火力……」 「不用多說了,就我去就行了。我的防護服破損率剛到一半,夠用了。」鮑永青道,「而且全隊裡面我是第三快的,只要利用好地形我就不會被金剛追上。此外我的單兵作戰能力也很強,我有充分的信心把金剛引過來。」 「好吧,我相信你。」張衡吁了一口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 眾人又休整了一會兒以後就朝預定的埋伏地點出發了。為了避免被金剛發現,他們都小心翼翼的在林中前進,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以免被金剛的那些耳目發現。一旦看到曾經被金剛當作斥候的鳥,眾人就立刻把它們射殺,不給它們為金剛報信的機會。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眾人總算平安抵達了前一天張衡狙擊蟲群的小山坡。他們用梁光雅換來的鏟子在山坡前挖了兩個大坑做陷阱——當然這些陷阱能起多大作用誰的心裡都沒底,但有這麼兩個陷阱好歹也能延緩一下金剛前進的腳步。 弄好陷阱以後,眾人又弄了陷阱前弄了一條簡易的絆腳繩,只要金剛一跨過來就會被絆倒。此後,眾人爬上了小山坡,埋伏起來。張衡再度運用超級聽覺,找出了金剛所在的方向。鮑永青便一個人朝著金剛所在的地方前進了。 二十分鐘後,手錶對講機裡傳來了鮑永青的聲音:「我找到金剛了!馬上就把它引過來!」 張衡聞言,便道:「全隊都做好戰鬥準備。鮑永青一越過絆腳繩,就準備射擊金剛!」 又過了十分鐘,鮑永青已經出現在眾人眼中。而他的身後就是憤怒的金剛,那巨大的身體宛如一座移動的山坡一般。金剛的速度十分迅捷,但鮑永青總是利用地形,繞著樹按之字形路線跑,金剛老是差那麼一點,就是追不上他。 眼看著鮑永青衝過了那道絆腳繩,張衡大吼道:「開始射擊!」 金剛離絆腳繩還有好幾步,無數發子彈已經朝它的身上招呼了過去。張衡無比緊張的注視著金剛的動作。它要是只注意子彈而前進的話,就一定會踩上絆腳繩,落入陷阱,那樣的話要解決它就會很容易了。 金剛還有一步就踩上絆腳繩了。然而在這個時候,它猛的一吼,巨神般的身體高高騰起!它越過了絆腳繩,越過了陷阱,越過了半山腰,很快便降落在張衡的身前,整座小山坡都震動了起來! 張衡還在目瞪口呆時,金剛揮動巨拳,狂吼著朝他轟了過去! →第五十五章 - 決戰金剛← 金剛巨拳揮來,張衡立刻對它發動血蘭痛擊。這招一出,金剛立刻咧嘴大吼,拳頭也垂了下去,想來是痛到極點了。張衡忙朝後退去,然而那金剛咬緊牙關,竟強忍住劇痛重新握緊拳頭,一拳正打在張衡胸膛上。 張衡只覺得自己胸前卡卡的響,整個身體便高高飛起,直直的撞在後面的山壁上,然後趴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金剛張衡身體已經過改造,正中這一拳後也傷得不輕,肋骨也斷掉大半,胸腔中的內臟都好像要全部爆掉了一樣。 張衡身體幾乎完全不能動了,可那狂暴的金剛卻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大跨步朝他走了過去。蘇飛琪等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開槍射擊金剛。無數子彈射入了金剛的體內,然而金剛卻毫不在意,好像這些攻擊對自己來說連撓癢都算不上一樣。 金剛繼續朝張衡前進,還差一步就要到他身前了。這時張衡還癱在地上起不來,蘇飛琪江鵬等幾人都失聲大喊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金剛突然「啊」的一聲狂叫,翻倒在地打起滾來。張衡緩緩的抬起頭來,原來他再次發動了血蘭痛擊。這一次他全無保留,連續用上了三次血蘭痛擊,想要直接讓金剛痛暈過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金剛的忍痛能力遠超想像,即使中了三記血蘭痛擊,卻還只是痛得在地上打滾而已。張衡心裡大叫不妙,不得已再次用上了一記血蘭痛擊。可是沒想到那金剛不僅沒有昏厥過去,反而重新站了起來,雙眼中充滿血絲! 張衡心裡涼透了。方新說金剛是英雄一點都不假,這個大傢伙根本就不會在痛苦面前屈服!在它身上施加越大的痛苦它也不會後退,反而會激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金剛跨前一步,一把抓起張衡,作勢要把他扯成兩截。不過它剛開始用力,忽然感到手裡一沉。再看時,手中的張衡已經變成了一頭小個的暴龍!原來張衡意念一動,已經啟動了「獸魂變體半體變」,要用暴龍形態和金剛一決勝負了! 金剛見對手變成暴龍,卻也一點都不驚慌,反而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大聲怒吼起來。它在這原始雨林中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幹掉了多少只暴龍。這次的暴龍個頭這麼小,在它眼裡根本不足為慮。 只見金剛伸手抓向張衡暴龍體的嘴,要把暴龍體的嘴掰開。在電影中,暴龍就是這樣被金剛殺死的。張衡知道金剛的心思,哪能讓它那麼容易得逞?他低下暴龍體的頭,轉身用尾巴朝金剛的腳上猛的一甩! 這暴龍體儘管個頭小,力氣卻也不算弱。金剛被這尾巴一掃,平衡不穩,龐大的身軀向前撲倒在了地上。張衡立刻操縱暴龍體跳到金剛背上,直接從後面咬住了它頸子!頸部串聯頭部和身體,可以說是所有動物的弱點,也正是因此,狼、獅子、老虎,幾乎每一種掠食者都擅長咬破獵物的脖子。張衡這時也是急中生智,才想到了這個狠招。 暴龍體的鋼牙咬合力極為可怕,而金剛的頸項處則相對較為柔軟,張衡一用力便咬開了金剛的脖子,殷紅的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鮮血流入暴龍體的食道中,張衡感到自己體內的自然力又得到了恢復。然而與此同時,巨大的疲憊感也向他襲了過來,張衡只覺得全身都在噁心。操縱暴龍體對張衡精神的負擔實在太大,但他現在這個關頭也不能輕易的變回來,只能咬牙硬撐了。現在金剛似乎不能動了,只要自己等到它的血被放干而死就能獲得勝利了。 可是正在張衡這麼想的時候,金剛突然重新暴起,再次站起身來。張衡的暴龍體就這樣被金剛吊在了脖子上。金剛兩手往後伸想要把暴龍體抓下來,但張衡咬得死死的,哪裡肯鬆口?金剛發起狂來,自己在原地瘋狂的轉圈,想要把暴龍體甩下來。張衡被甩得頭暈眼花,卻還是死不鬆口。金剛一聲怒吼,竟背對著後面的山崖猛退,直接把暴龍體撞在那山壁上! 張衡的暴龍體被撞到了背,神經一痛,嘴便鬆了開來,摔在地上。金剛一把抓住暴龍體的尾巴,退開好幾步,狠狠把它甩向山壁!只聽轟的一聲,暴龍體撞在山壁上,砸出好大一個坑來,山石四落! 張衡覺得身上疼得難受,而那並不是自己的身體受傷的痛感,而是暴龍體受傷的痛感。暴龍體和張衡只是部分相連,平時暴龍體的感覺只有百分之一會傳到張衡身上。但現在張衡都深深的感受得到那種疼痛,可見暴龍體傷得有多重了。當初張衡自己面對暴龍的時候,火箭彈打在它身上也沒讓它受什麼傷,而現在張衡的暴龍體竟然被金剛重傷成這樣——金剛的力量,就是如此強大! 金剛走到山壁前,要再次抓起暴龍體。幸好張衡這次閃得快,直接跨到了金剛右邊,結果金剛一手沒抓住暴龍體,手掌變拳,直接給了暴龍體的腦袋一拳。暴龍體又被這一拳打得飛出老遠,甚至壓住了江鵬的左手左腳,江鵬好不容易才把手腳拉了出來,卻已經被壓得骨折了。而張衡的暴龍體完全癱倒在地,根本就動彈不得。張衡的精神負擔也到達極限,暴龍體迅速解除,重新恢復了人形趴在地上。 金剛也不再管張衡,轉身衝向蘇飛琪和方新等人。他們剛才一直在對金剛開槍,金剛忙著對付張衡的暴龍體沒空管他們;現在暴龍體接近報廢,金剛也就有空來捏死這些「小蟲子」了。 →第五十六章 - 正體變← 方新個頭最大,金剛首先就衝向了他。方新臉色蒼白,慌忙朝山下跑,可是金剛只一步就趕上了他,一把將他抓起,在手裡一捏。只這麼一下,卡卡卡幾聲,方新全身骨頭不知道斷掉多少。然而金剛卻也不捏死方新,直接把半癱的方新扔到了地上,又轉向下一個目標。這次倒霉的是梁光雅,金剛也是稍微用了點力就捏碎了她全身骨頭,把她扔到地上。 金剛接下來轉向蘇飛琪,但蘇飛琪奔跑速度極快,早已跑出老遠。金剛正準備去追她,卻突然感到頸子上有些燒灼的感覺,轉身一望,鮑永青正拿著張衡掉下來的火箭筒朝自己轟擊呢。 金剛頸子上的血本來都已經止住了,鮑永青這火箭隊一轟把它頸部的皮肉炸開,那血又開始狂流。金剛大怒,一步跨到鮑永青面前要抓他。鮑永青本來反應相當快,完全可以躲過這次攻擊,然而他竟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一把扔掉了火箭筒,任由金剛把自己抓在手中。 癱在一旁還不能動的張衡驚詫不已,鮑永青這到底是在想什麼啊!現在就還有蘇飛琪和鮑永青能戰鬥,鮑永青這樣去送死,不是要斷了全隊的生路嗎?身為老兵的鮑永青,怎麼能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然而鮑永青被金剛使勁一捏,卻似乎還是沒事。他甚至從金剛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後從背後扯出了自己的小背包。金剛見此情形大怒起來,張開嘴朝鮑永青咬了過來,要把他咬成兩截! 鮑永青見金剛朝自己咬來,偏了偏頭,同時把小背包扔進了金剛的口中。金剛雖然吞進異物,卻還是繼續著嘴上的動作,一口咬掉了鮑永青整條右臂加右半身的一大塊肉,呸的一口吐在地上。鮑永青剩餘的身體也被金剛扔到地上不顧了。鮑永青臉色慘白,卻還強擠出一絲笑容,左手按下了一個什麼東西。 「轟」一聲巨響,金剛的肚子被炸開一個大洞,腸腸肚肚都流了出來。身體強韌如金剛,受到這樣重的傷也還是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嘿……嘿……」鮑永青慘烈的笑了起來,「大猩猩,定時貧鈾炸彈的……味道……怎麼樣?」 張衡這時才明白,鮑永青讓金剛抓住自己,是為了把背包裡的貧鈾炸彈扔進它嘴裡,然後好引爆!由於鮑永青的防護服還可以頂一會兒,所以他才可以在被金剛抓住的情況下還能完成自己的計劃。 鮑永青準備了貧鈾炸彈這點已經讓張衡有些意外了,而他用這種完全可以說是犧牲自己的方式來重創金剛,卻更在張衡的意料之外! 然而更加讓張衡意外的事還在後面——那金剛居然拚命的把被炸出來的腸子塞回了肚子裡,又堅持著重新站了起來。金剛憤怒的走向鮑永青,看來這一次,它再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老兵鮑永青、就要死了。張衡心裡浮現起這個念頭,鮑永青救助他、引導他的一幕幕場景在他眼前閃過。 「啊!」張衡瘋狂的怒吼起來。他的腦海中再次閃現出無數猛獸的身影,而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在那一連串猛獸畫面的最後,看到了赤身裸體的自己的模樣。 「技能『獸魂變體』提升為中段『正體變』!」閻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衡又是一聲吼,右手背上的暴龍刻印閃爍起藍色的光!只是一瞬間,張衡的身體上已經再度覆滿了暴龍的身體組織,而這次的暴龍,完全和最初張衡打敗的暴龍一樣大! 張衡新生的暴龍體吼叫著朝金剛衝去,只一撞,便將那小山般的金剛撞倒在地! 然後,不等金剛重新站起來,暴龍體已經狠狠的咬住了它的脖子。這一次的新暴龍體力量比以前強得多,它的鋼牙猛的刺入了金剛的喉嚨內,幾乎碰到它的氣管了。張衡信心爆棚,誓要把金剛咬死! 沒想到金剛即使到了如此絕境卻還是重新奮起,倒地一滾就和暴龍體扭打在一起。金剛的巨拳瘋狂的擊打著暴龍體的頭,幾乎要在那堅硬無比的頭上打出裂痕;甚至就連張衡自己的頭都感到有些眩暈了。然而張衡還是死咬著金剛的喉嚨不鬆口,那巨大的咬合力讓金剛的血流得更加厲害,揮拳和翻滾的力量也漸漸變小了。 金剛越來越沒力氣,張衡的新生暴龍體卻是越戰越勇。暴龍體的尖牙已經咬到了金剛的氣管,眼看那金剛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馬上就要嗚呼哀哉了。 可張衡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金剛卻又再次狂吼起來,竟一舉將暴龍體甩飛,摔在了地上!張衡被這麼重重的一摔,翻在地上掙扎著起不來。他心裡感覺糟糕透了,這所謂的原典主角威能,還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擺平這頭該死的大猩猩啊! 這時金剛拖動著浴血的殘軀,走到暴龍體邊上。它「嗷」的一聲吼,一對巨掌抓住暴龍體的上下顎,準備用自己的天生神力把暴龍體的嘴掰成兩半!在電影中,那只暴龍就是被金剛用這種方法殺死的。張衡的暴龍體還沒站起來,似乎已經無力回天了。 然而,金剛的臉上突然湧現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兩隻巨掌陡然軟了下來,全身的力氣好像消失無蹤了一般。這是張衡連續使用三次血蘭痛擊所造成的結果。雖然金剛狀態好的時候撐住這種疼痛沒問題,但現在它肚腹破開,渾身重傷,身體已經接近油盡燈枯,血蘭痛擊所造成的劇痛足以讓它暫時失去行動力了。 張衡趁機操縱暴龍體頂倒金剛,張大嘴,再次猛力咬向它的喉嚨!只聽卡的一聲響,金剛的喉嚨完全被咬斷了!金剛還奮力的伸出巨掌掙扎起來,但卻終於沒了力氣,手垂落地面,不動彈了。 「紅點,超級巨猩金剛,消滅。獲得業火點數3000點。」聽到閻王的這個提示,張衡只覺得頭疼難忍,暴龍體瞬間便解除了。他用盡全力才勉強撐起身子,望向不遠處的鮑永青。鮑永青的鮮血已滲入土壤之中,身邊全是一片黑紅。張衡心中一驚,該不會鮑永青已經死了吧? →第五十七章 - 英雄← 不過張衡很快便發現鮑永青還在拚命的做著深呼吸。雖然這個老兵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他顯然還活著。 張衡正想問鮑永青情況如何,他卻先開口了:「……幹得還不賴啊,你這傢伙。」 「要不是你開始炸開了金剛的肚子,我也不可能幹掉它的。」張衡盯著鮑永青,「不過,即使到現在,我依然認為你做出的是一個愚蠢的決定。換作是現在的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沒錯……這決定確實很愚蠢……」鮑永青臉色越來越慘白,「但我說過的吧……我和你不一樣……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些厭倦了……要是能有價值有尊嚴的死去,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鮑永青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了。那種程度的傷,就算是送到醫院去急救也沒有辦法救活的。也就是鮑永青意志無比堅韌,要是換了別人,早在好幾分鐘之前就已經斷氣了。 張衡握緊拳頭,咬緊牙關道:「你……實在是太蠢了。身為老兵的你,明明可以比其他人更容易活下去的。」 「不……能這樣死去,我已經很滿足了……」鮑永青猛然睜大眼睛,直直的望著高懸空中的烈日,「張衡啊,你知道閻王在邀請我加入地獄遊戲的時候,問了我一個什麼問題嗎?」 張衡沒有答話,鮑永青便自顧自的說道:「它問我,你,想當一個英雄嗎?」 英雄……張衡想起了鮑永青之前對英雄的評論——英雄這種東西,總是會在毫無必要的情況下做出愚蠢的決定。原來在那個時候,鮑永青就已經決定在危急時做出自我犧牲了嗎? 「我回答閻王說,我想。於是我就被送進了地獄遊戲當中。」鮑永青自嘲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在這裡我根本當不成英雄,只能在別人保護下到處逃命,活脫脫一隻狗熊……後來保護我的隊友們全死了,我又遇到了你們……到最後還要用這樣愚蠢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哈哈!真的是太可笑了。」 「你已經是……一個英雄了。」張衡低聲道。 「不用抬舉我。我只是個愚蠢的老兵罷了。」鮑永青劇烈的咳嗽起來,「我要……休息了。我所知道的情報基本上都告訴你們了……以後,就靠你們自己拚命努力了。由你當隊長的話……也許你們真的有機會……逃出地獄吧……」 張衡頷首道:「嗯,你好好安息吧。」 「再見了,菜鳥們……」這是老兵鮑永青微笑著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在那之後,他心臟的跳動便永遠的停止了。 張衡低下了頭。再見了,老兵。感謝你的犧牲,才讓我們獲得了活下去的機會。 「了不起的老兵,了不起的英雄。」張衡耳邊響起的是蘇飛琪的聲音。她先前逃出老遠,現在才終於趕了回來。 「他確實是值得敬佩的英雄。但是——」張衡沉聲道,「英雄已死。」 「別這麼說嘛。」蘇飛琪嫣然一笑,「我看隊長你也很有英雄氣概。」 「免了吧。我才不想去當什麼英雄。鮑永青所作的事,換了我,也許多半都做不到。」張衡道,「我只要當一個能活下去的人,就心滿意足了。」 說著,他只覺得胸口一悶,整個身體又直直倒在地上。剛才所受的傷遠沒有痊癒,他撐到現在終於還是撐不住了。蘇飛琪慌忙把張衡扶了起來:「隊長,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衡環顧四周,方新和梁光雅兩人都還癱在地上。雖然他們的生命看起來似乎沒有危險,但也沒辦法移動。江鵬也因為骨折而不能動。唯一能動的人就還有蘇飛琪……對了,文興平呢?那胖子也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到處都沒有他的人影。 「你先用我的刀去把金剛的心臟剖出來。」張衡吩咐道,「然後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吧。」 現在眾人都失去了戰鬥力,要是再被什麼東西襲擊的話,很容易全隊覆滅。所以張衡才吩咐蘇飛琪迅速弄到金剛的心臟,然後全隊再進行休整和療傷。 蘇飛琪依言從張衡背後抽出日行者佩刀,準備剖開金剛的胸腔。然而沒想到金剛的皮膚十分堅硬,蘇飛琪割了半天才勉強割開它的皮。張衡看得直搖頭,要是自己能動的話,使用不朽血鋒很快就可以剖開金剛的胸膛。現在,只能慢慢等了。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個聲音響起:「啊呀,大家都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張衡一看,原來是文興平。 「你還有臉回來?」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精神的江鵬怒斥道,「我們全部都在努力戰鬥,鮑哥甚至都死了!你呢,你人在哪?你這混蛋,到底溜到什麼地方去了?」 文興平這時也終於發現了鮑永青的屍體,臉色慘白,卻還是支支吾吾的不說話。這胖子剛才大概是躲到山坡後面去了,現在聽見沒聲響了才敢逃回來。 江鵬還要斥責他,被張衡制止了。張衡道:「現在罵他也沒用。正好他過來了,讓他做點事吧。」 「……要……要我做什麼事?」文興平膽怯的問道。 「把梁光雅的望遠鏡帶上,拿我的烏茲衝鋒鎗去巡邏一下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張衡道,「有的話不要和它們交戰,立刻回來通知我們。」 文興平本想要拒絕,但一看張衡的表情簡直能吃了自己,慌忙答應,撿起望遠鏡和烏茲衝鋒鎗,屁滾尿流的跑了。 張衡扶住了自己的頭,頭疼欲裂的感覺再次向他襲來。連續使用兩次獸魂變體,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了。正是因此,他的超視覺和超聽覺都不能使用,所以才要文興平去巡邏。 蘇飛琪又忙活了十來分鐘,總算把金剛的胸腔給剖開了。就在這時,遠方突然有個人影沒命的衝了過來,正是文興平。 「救命啊!」文興平大聲喊著,朝眾人這邊跑過來了。而在他的身後,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正瘋狂的追趕著他。 張衡眼睛瞪得跟銅鈴差不多大。組成那片黑雲的東西,竟然是…… →第五十八章 - 斥候鳥← 組成文興平身後黑雲的,不是其他東西,正是之前被金剛用來當斥候的鳥。張衡還記得第一次碰見這種鳥的時候,他用衝鋒鎗幾乎打死了好幾十隻,只有幾隻逃回去報信了。打死它們的時候閻王提示它們只是白點,也就是幾乎沒有任何威脅性。 然而現在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這些鳥比起那時候顯得要狂暴得多,它們的雙眼都呈血紅色,像是發了瘋似的。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現在這群鳥的數量少說也得有好幾千隻,看上去沒那麼好對付。 「文興平,用衝鋒鎗掃射它們!」張衡朝文興平吼道。 文興平被張衡這麼一喊,這才回想起自己原來有槍。他平時逃跑逃慣了,根本沒想過要反擊,所以才會連自己手裡有槍都忘記了。 文興平總算拿起槍開始朝鳥群掃射。然而那些鳥極為聰明,文興平剛開槍,鳥群就散開了,他根本沒打到幾隻鳥。 「你這蠢材!」江鵬氣得直罵,「那麼好的槍你都用不好!」 文興平正想反駁,卻被那群鳥撲倒在地。那些怪鳥把文興平圍了起來,使勁的啄著他的身體。幸好文興平拚命的抱住頭,而他身體其他要害部位還有防護服擋著,所以沒被啄出致命傷來。那些鳥見啄文興平啄不動,便又改變了目標,朝蘇飛琪的方向飛了過來。 蘇飛琪也沒把這些鳥當回事,左手沙漠之鷹,右手日行者佩刀,直接就和鳥群對上了。她心道自己槍法准,手上也有些力氣,要把這些小鳥給趕跑應該不難。 然而鳥群的反應速度遠遠超過蘇飛琪的想像,蘇飛琪用日行者佩刀在空中迅速划動起來,竟然連一隻鳥都沒打到!蘇飛琪心驚,左手用沙漠之鷹連續開了好幾槍,可還是連根鳥毛都沒碰著! 張衡看著這種情景心裡也覺得奇怪,連忙低頭看索敵雷達。一看,雷達上竟然是一片橙色!該死的,怪不得這些鳥這麼難對付,原來它們已經和第一次遇見時不一樣了!也許是因為它們的飼主金剛死了,所以它們才全部都發狂了吧。 此時鳥群再次圍住了蘇飛琪,瘋狂的朝她進攻起來。蘇飛琪的手被啄傷,槍和刀都落在地上,無法再進行反擊。鳥群繼續攻擊,蘇飛琪白皙的皮膚上很快就被啄出了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而與此同時,新的鳥群又源源不斷的飛了過來,朝眾人都發動了攻勢。包括張衡在內,每個人的身邊都被圍上了數百隻鳥,全身被啄得體無完膚。他們只能盡量抱住自己的頭,才能勉強保證自己不被啄死。 張衡被啄得渾身都在疼,心裡十分焦急。這些鳥並不會立刻致人於死地,可是要是這樣長久的耗下去,全隊被它們啄死只是時間的問題。可問題是,現在要怎樣才能把這些鳥消滅或者趕走? 對了!自己還有那招呢!張衡想到這裡,「嗷——」的一聲長嘯!這聲長嘯裡包含了自然力的異能量,正是凶獸咆哮的技能。果然,那群鳥被這聲長嘯給鎮住了,全都驚慌失措,爭先恐後的飛遠了。 張衡鬆了口氣,總算是又渡過一劫了。這時他把目光朝周圍一掃,準備看看其他隊員的情況如何,卻突然瞟見金剛又站起來了!他定睛一看,卻見那並非真正的金剛,而是和上次的暴龍一樣,是類似於靈魂體的存在。不過其他人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顯然它們看不見金剛的魂體。 只見那金剛的魂體開始飄了起來,要朝天上飛了。張衡自己身體還動不了,忙道:「蘇飛琪,快把我移動到金剛的屍體邊上去!」 蘇飛琪好不容易擺脫了鳥群,正在那裡喘氣呢,聽到張衡這句話以後吃了一驚:「隊長,你要幹嘛?」 「別廢話!快來!」張衡看見那魂體都快飛走了,心裡著急,「這是我的命令!」 蘇飛琪跑了過來,把張衡抬到了金剛的屍體邊。這時金剛的魂體都已經離地有半米了,張衡飛快的伸出手碰到了它。和起先那頭暴龍一樣,金剛的魂體上也出現了無數光斑,之後就迅速的消失掉了。 張衡心道這金剛的獸魂刻印總算到手了,興奮的望向了自己的右手背。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手背上竟然還是只有一個暴龍的刻印而已。張衡正疑惑時,突然感到自己身體裡有些溫熱的感覺。不,不是熱,而是燙,燙得就好像是熊熊烈火在體內燃燒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滾燙的感覺傳遍了張衡的全身,他很快變得滿臉通紅,汗水直淌。蘇飛琪發覺張衡的樣子不對勁,連忙伸手想要碰碰他的額頭。結果張衡朝她一吼:「滾開!別煩我!」 蘇飛琪嚇了一跳,也不說話,靜靜的站到旁邊去了。 那股野火一般的燙感在張衡體內穿梭奔流,就好像要把他的身體衝破,衝到外界來一樣。張衡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聽得見那股燙感在朝自己咆哮。咆哮?對,那種感覺就像是金剛在咆哮!張衡這時總算明白了,在自己體內飛竄的不是別的東西,就是那金剛的獸魂啊!比起一進入自己體內後就放棄意識成為刻印的暴龍之魂,金剛的獸魂顯然要桀驁難馴得多。這原始雨林裡唯一霸主的魂魄,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屈服的。 「提示:獸魂金剛在刻印化過程中發生暴走。假如無法壓制其暴走,宿主本身將會失去意識。」閻王的聲音殘酷的響起。 張衡心裡發涼,要是自己的意志力無法壓制金剛的獸魂,那就一切都完了! 此時,金剛的獸魂還在張衡的體內瘋狂的叫囂著,它根本不願意成為刻印以供張衡驅使。張衡閉上雙眼,用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拚命的壓制它。張衡的臉忽紅忽白,看得一旁的蘇飛琪膽戰心驚,連話都不敢問。 過了大概三分鐘,張衡重新睜開眼睛,吁了口氣。他的右手背上,赫然顯現出金剛形狀的刻印。經過了無比艱苦的三分鐘,張衡總算成功的把金剛的獸魂化作刻印,收歸己用。 張衡側頭望見蘇飛琪驚訝的目光,眉頭一皺:「你那麼聰明的,不要站著發傻好不好?快把金剛的心臟取出來啊!」 蘇飛琪這才想起自己還有這個任務沒完成,慌忙到金剛的身體旁準備取它的心臟了。說起來張衡剛才的狀況也實在是詭異,這才讓蘇飛琪都失去了冷靜,把該做的事情給忘記了。 張衡抬頭望向前方,遠處的東西清晰可見。經過了對金剛獸魂的壓制,他的精神反而比剛才更好,似乎也能正常的使用超視覺了。 然而他剛這麼一望,臉色立刻就變了。在遠方大概四公里遠的地方,剛才那種鳥群又集結了起來,顯然是又要朝自己這邊飛過來了。這群鳥用凶獸咆哮就足以對付,當然不足為懼,但問題是張衡還在這群鳥的最前方看到了一隻約有普通小鳥數十倍大的巨鳥!那顯然是鳥群的首領,多半就是金剛養的寵物。那鳥看樣子就凶悍無比,這裡還能動的蘇飛琪和文興平絕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張衡今天已經用過兩次獸魂變體,精神狀況絕對沒辦法再勉強用第三次了。而要靠血蘭痛擊來牽制巨鳥,讓蘇飛琪來突擊它,這個計劃也不保險。也許火箭筒能轟死這隻鳥,但到底能不能成功,張衡心裡完全沒底。 →第五十九章 - 木靈← 最麻煩的是,包括張衡在內,隊伍裡有這麼多個不能動的傷號。要是對付不了巨鳥,就連張衡自己也逃不掉。 張衡沉思起來。自己是精靈德魯伊體質吧?可是自己會的技能全是些和野獸有關的,連一個療傷用的法術都不會。要是能用治療術把自己的傷治好,這只巨鳥就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蘇飛琪看出張衡在思考,發問道:「隊長,你在想什麼?」 「我望見剛才那群怪鳥的首領朝這邊飛過來了。它比普通的鳥要大好幾十倍,至少應該是粉點級的吧。」張衡神色凝重的說道,「平常狀況下我自己對付它都沒問題,但現在我沒法動,其他人也都不能戰鬥。只能靠你來和它周旋了。」 蘇飛琪知道形勢嚴峻,點頭道:「我會盡力而為。」 說罷,蘇飛琪便拾起了地上的烏茲衝鋒鎗、榴彈槍和火箭筒,靠到了山壁邊上。張衡看到她的舉動,心裡不由得暗讚起來。這樣做可以盡可能的使自己受攻擊的面積降低,便於和鳥群作戰。蘇飛琪這時身上也受了不少傷,但她完全沒有叫苦叫累,而是下決心準備戰鬥。只要能通過這一關,獲得加強的蘇飛琪絕對會是隊伍裡僅次於張衡的戰鬥力。 趁著蘇飛琪在做戰鬥準備,張衡重新收攏了自己的思緒,繼續考慮要如何才能學會治療用的法術。 精靈德魯伊的能力,主要體現在特有的天賦上。比如「凶獸咆哮」和「獸魂變體」這兩個技能,和「獸王」這種天賦有著相當大的關聯。而張衡一開始激發的天賦,除了「獸王」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自然之子」。光從名字上來看,這種天賦應該是和自然有關的……自然?對了,精靈德魯伊體質所擁有的異能量不就叫自然力嗎? 張衡完全靜下心來,感受著自己胸膛裡的那股溫暖和緩的自然力。經過連續兩次獸魂變體,他體內的自然力所剩無幾。然而,現在他卻感覺到自己身邊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自然力。對了,是大地!無限的自然力就從大地上散發出來。體會到這一點以後,張衡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自然力的海洋所包圍一樣。然後,他聽到了一些以前從未聽過的聲音。一開始只是輕微的顫動聲,接著那聲音便像春筍冒尖似的逐漸在四周次第響起,匯成一曲生生不息的歌。 張衡心中一顫,他已經知道那些聲音是從哪來的了。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在周圍的大地上看到了自己之前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東西——每一棵小草的草尖上,都跳動著一個細微的光點。那就是,草木的魂體吧? 「『自然之子』第二階激發,獲得技能『木靈回春術』,啟動方式為咒語啟動。意念也可以啟動,但效果降至原本的一半。啟動無需消耗自然力,維持治療效果則需持續消耗自然力。」閻王的聲音響起。 張衡毫不猶豫的對自己使用了木靈回春術,只見那些光點全都彙集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也感到受傷的部位都好像得到了熱敷一樣,感覺溫暖而舒服。張衡還不知道木靈回春術的咒語是什麼,沒有辦法發揮出法術的全部效果,但光是這樣直接啟動法術,效果似乎也很明顯了。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鳥鳴聲。張衡仔細一望,發現黑壓壓的鳥群已經離自己很近了。他一看索敵雷達,那上面出現的是一大片橙色光點和一個——紅色光點!見鬼,這只巨鳥也是紅點級的敵人! 蘇飛琪也發現了鳥群,扛起火箭筒直接先朝鳥群射擊。這一次鳥群太過於密集,沒法散開,一下子就被火箭彈炸死了好幾十隻。蘇飛琪稍有些得意的放出第二炮,然而那巨鳥一嚎,鳥群立刻呈點狀散開,火箭彈連一隻鳥都沒打著。蘇飛琪只能放下火箭筒,換用榴彈槍朝巨鳥射擊。榴彈槍雖然彈速不快,但其威力巨大,如果能打中那只統帥鳥群的巨鳥,至少能讓它身受重傷。沒想到蘇飛琪剛開槍,那巨鳥突然加速,榴彈沒有命中! 巨鳥飛行速度太快,蘇飛琪沒了辦法,只能換上了烏茲衝鋒鎗朝它掃射。目前彈速最快的槍就是這把烏茲衝鋒鎗了,如果這都還不管用,那蘇飛琪就幾乎無計可施了。 這時,張衡再次使用了凶獸咆哮。可這次凶獸咆哮就沒那麼好用了,只有很少的鳥被他嚇跑。看來有了這只巨鳥做統帥,整個鳥群的戰鬥意志都得到了提高。 鳥群這時也不管其他人,全部都跟著巨鳥朝蘇飛琪的方向衝去。蘇飛琪用衝鋒鎗繼續掃射,一隻又一隻鳥被打落在地。可是鳥群的數量卻似乎一點都沒有減少,依舊是黑壓壓的一大群。 而一直到現在,張衡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雖然木靈回春術的效果還不錯,但張衡的傷確實是太重了,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 蘇飛琪那邊已經陷入了苦戰。鳥群幾乎已經將她整個圍住,其他人都看不見她人了。只有從鳥群中傳出來的槍響聲和不斷落地的鳥,才能證明蘇飛琪還活著。不過攻擊蘇飛琪也只是那些普通的鳥,而領頭的紅點巨鳥則是站到了金剛的屍體上,冷眼的旁觀著自己的部下們與蘇飛琪的戰鬥。 「呱哇!」巨鳥突然一聲怪叫,圍著蘇飛琪的鳥群立刻都停止攻擊,飛了起來。蘇飛琪半跪在了地上,一張還算俏麗的臉完全被啄得不成樣子,手上更是鮮血淋漓。但她還是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槍,不肯放棄戰鬥。 巨鳥朝蘇飛琪衝了過去。它的速度之快,簡直就像一枚導彈一樣。蘇飛琪慌忙往左邊一閃身,便感到右腋一痛。再看時,她才發現那巨鳥的鳥嘴竟然穿透了自己的右腋,將右胸肋骨旁的一大塊肉都刮了下來!而那巨鳥的嘴甚至鑽進了岩石,在石頭上鑽出一個大孔來。蘇飛琪痛得甚至都叫不出聲,但她現在也有些慶幸,要是剛才沒躲的話,被穿透的就是自己的心臟了。 不過巨鳥現在也陷入了困境,那堅硬的鳥嘴插在石頭裡拔不出來。而當它終於把鳥嘴拔出來的時候,它突然望見自己的頭上有一道紅色的線直直劃了下來。 下一個瞬間,那道紅線直接把巨鳥的身體切成兩半! 「你來得……可真是及時啊……」蘇飛琪微笑著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而站在她前面的張衡則收回了自己劈開巨鳥的日行者佩刀,低聲說道:「辛苦了。」 張衡的身體是在巨鳥衝向蘇飛琪的時候恢復行動能力的。等到巨鳥的嘴扎進石壁之後,張衡已經拿起了日行者佩刀,附上不朽血鋒劈向巨鳥。於是,摧金斷玉的不朽血鋒便像切豆腐一樣切開了巨鳥的身體。 巨鳥一死,那些鳥群全都怪叫著逃開了,眾人總算又一次脫離了危機。張衡對眾人都施上了木靈回春術,然後自己走到金剛的屍體前,準備將它的心臟取出來。 金剛的胸腔已經被剖開,張衡已經隱約可以看得見它的心臟了。他再次用上不朽血鋒,將金剛胸腔的洞擴開,然後把金剛的心臟掏了出來,捧在手上。 「提示:主線任務關鍵道具金剛之心,獲得。金剛之心的腐壞時間是六小時,請在六小時內將其獻給雨林蟲主,否則將視為任務失敗。」閻王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手錶上的倒計時立刻變為了6:00:00。 六個小時之內,一定要把金剛之心帶到雨林蟲主的洞那邊嗎?那裡離這個地方的距離不到十公里,自己一個人去的話,只要不遇到意外,頂多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足夠了。問題是這一路不知道會碰上什麼東西,再加上自己現在也沒辦法再用獸魂變體了,一個人過去的話也許會很危險。 那麼,要不要等隊員們的傷都治好了以後,全隊再一起前進呢? →第六十章 - 寧靜之路← 張衡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等眾人恢復以後再去。任務幾乎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了,犯不著再由自己去冒險。雖然鮑永青已經死了,其他人的戰鬥力並不一定可靠,但人多些總是更保險點。 眾人的傷恢復到能跑步的狀態,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要完全恢復需要的時間很長,所以也只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就必須出發了。他們整理好了剩餘的武器,朝著雨林蟲主的方向前進。 帶隊的張衡十分小心謹慎,行進的速度相當緩慢。雖然這已經是最後一段路了,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裡是地獄。任何一個小疏忽,都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眾人走了半個小時,蘇飛琪突然停下腳步。張衡望向她:「怎麼了?」 「好安靜。」蘇飛琪神色嚴肅,「這樣安靜,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蘇飛琪說得沒有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圍的聲音就已經完全消失了。除了眾人的說話聲、腳步聲之外,幾乎聽不見其他任何的聲音,就連一直響個不停的風聲和蟲鳴聲也都聽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蘇飛琪的話,其他幾個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些慌張。向來有主意的江鵬也愁眉不展,苦苦沉思起來。張衡開口道:「先不要著急。讓我來聽一聽。」 他啟動精靈的超聽力,把自己的聽覺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方圓100米,沒有聲音。200米,還是寧靜無聲。300米……400米……直到張衡耳力所能及的盡頭,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張衡慌忙又用上超視力,往四周望去。只見雨林之中的鳥獸半點不見少,看得見它們動嘴,卻就是聽不到它們的聲音。張衡只覺得滿腦子都是問號,這也實在是太詭異了,根本就沒道理啊! 「糟糕!」「快臥倒!」兩聲叫喊同時響起,前一聲是江鵬喊的,後一聲則是蘇飛琪喊的。現在隊伍裡的人也全都鍛煉出了非凡的反應,蘇飛琪那聲「趴下」一出口,所有的人都臥倒在地。 僅僅過了兩秒,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到了眾人身旁,一下子炸了開來,泥土和碎石四處亂飛。 張衡心中大驚,毫無疑問,附近有人在朝眾人開炮!可是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現代人存在?除非是…… 「我們匍匐著前進,躲到那邊的大樹後面,這樣安全些。」蘇飛琪低聲道。 眾人聽從蘇飛琪的話,小心翼翼的匍匐前進。行進過程中,好幾顆炮彈差點把眾人炸到,幸好只是有驚無險,眾人還算安全。 眾人總算躲到了大樹後邊,那些炸彈一個個的炸在他們原來所在的地方。蘇飛琪見眾人勉強安全了,這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真是奇怪,居然會有人拿迫擊炮來轟我們。難道說這裡還有其他像我們一樣的人存在嗎?」 「不。如果我沒弄錯的話,轟擊我們的人,應該是——」張衡道出了自己的猜測,「勾魂使者!」 這話一出,就連江鵬也是一顫:「張哥說得沒錯。那是勾魂使者的可能性很大!」 蘇飛琪心驚,便問這勾魂使者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關剛進來的時候,鮑永青對新人們講解了地獄遊戲裡的一些基本常識,但並沒有對他們提起勾魂使者,所以蘇飛琪才會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江鵬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勾魂使者的情況。首先勾魂使者是謎一樣的強敵,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其次,根據鮑永青的說法,勾魂使者具有不死的特性,會一直不停的追殺自己盯上的目標。第三,勾魂使者擁有很多現代化的武器,似乎還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會擁有某些只有在閻王那裡才能兌換到的東西。最後,勾魂使者似乎受到某些禁忌的限制,一旦打破這些禁忌,他們的身體就會自動崩潰。 蘇飛琪聽完江鵬的說明,沉思了一會兒,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勾魂使者,搞不好是……」 「是什麼?」張衡問。 「不,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種很荒謬的可能。」蘇飛琪說著望向了江鵬,「你說勾魂使者在打破某些禁忌的時候就會死亡,你能舉個例子嗎?」 「上一次我們碰到勾魂使者,我發現它不敢攻擊我,於是我就猜測它不能對我們做出主動攻擊。我賭了一把,按住它的刀砍在我自己身上。」江鵬回憶道,「然後那個勾魂使者就自動毀滅了。這一次,也許……」 「這次肯定不行。」蘇飛琪搖頭道,「對方都已經動用迫擊炮來打我們了,它肯定是可以攻擊我們的。」 張衡低頭望著索敵雷達。那上面除了表示隊友們的綠點,就沒有別的光點了。如果攻擊眾人的真的是勾魂使者的話,那他一定是在索敵雷達的探測範圍之外。問題是現在這附近的林子也算是比較密了,那個勾魂使者要想確定眾人的位置來進行炮轟,也十分困難吧。 對了,居高臨下!那個勾魂使者一定在附近的山崖上,這樣他才能發現眾人的位置,然後進行瞄準和開炮。 張衡正想到這裡,蘇飛琪碰了一下他:「隊長,我建議你用你的目力搜索一下周圍的山壁,也許這樣就能找到埋伏起來的勾魂使者。」 張衡不由得會心一笑。這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然而張衡還沒有來得及開始搜索,對方又是一炮轟來,正好轟在眾人藏身的樹上,把那棵樹轟得四分五裂。這下樹不能躲了,眾人只能從樹後又爬了出來。 又一炮轟在眾人身旁,張衡急中生智,忙道:「改變方針,全速前進!對方在比較遠的地方,我們跑得快點應該就不容易被打中了!」 眾人聽命,慌忙的朝前跑了起來。迫擊炮的炮彈就一發發的落在眾人身後,追著他們打。不過也許是因為對方炮擊技術不精,也許是因為眾人跑的路線歪歪扭扭不容易預測,對方開了十幾炮也沒打中半個人。眾人越跑越遠,炮彈更是落在後面,挨不著眾人的邊了。 眼看迫擊炮沒了威脅,梁光雅首先鬆了口氣。然而她一低頭望見索敵雷達,臉色馬上就變了:「雷達上,黑色的……」 張衡也一低頭,只見雷達上兩個黑色的小圓圈正在迅速朝眾人靠近。他心中大驚,黑叉是代表勾魂使者,黑圈又是代表什麼?現在鮑永青已死,遇到什麼事都無人可問,一切都只能見機行事了。 「準備戰鬥,不行就逃!」張衡沉聲命令道。眾人都握緊了手中槍支,隨時準備開槍。 黑圈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竟然是兩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中國人!這是對年輕男女,兩人都穿著很平凡的衣服,看上去就像是剛開始工作的一對情侶。 眼看那兩人朝眾人走了過來,張衡朝空中放了一槍:「別靠近!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說罷張衡朝隊友們一個手勢,蘇飛琪和江鵬立刻也用槍指著那兩人,其餘三個隊員也很快反應過來舉起了槍。 一時間6把槍齊齊的指著那對年輕男女,那女子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扯住了男子的衣袖,低聲道:「……我怕。要不然,咱們還是走吧。」 男子渾身也在發抖,卻還是強撐著說道:「別怕。好不容易才發現有人,我們只能向他們求助了。」 「求助?」張衡一皺眉。 那男人表情悲苦的點點頭:「請你們救救我們!我們兩個還在約會,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白光一閃,就到了這個地方了。剛才我們碰到了很大的蟲子,差點就死了!我們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你們,所以趕緊跑過來,希望你們能把我們帶出去!」 →第六十一章 - 孤魂← 張衡仔細的審視著這兩個人,他們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表演,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手上都戴著手錶雷達,看上去確實是從真實世界裡被拉進來的玩家。可是這也太離奇了吧?進入地獄遊戲的玩家,應該在每關的一開始就在一起才對。但那時候明明就沒有這兩個人。再說就這麼兩個普通人,進入地獄世界以後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再怎麼說也太幸運了點吧?另外,如果他們真的是隊友的話,那在雷達上應該顯示出綠點才對,可現在雷達上顯示的明明就是黑色光圈啊!張衡這時只覺得頭大,鮑永青死後,遇到這種事真的是很難判斷了。對了,要不然…… 張衡想到這裡,突然朝兩人一槍射了過去! 這槍並沒有命中,卻還是把兩人嚇得臉色慘白,抱成一團瑟瑟發抖。那女的竟然大哭了起來,淚水「嘩嘩」的流。 「別……別殺我們!」那男的一邊顫抖著一邊懇求道。 他們的樣子著實可憐,梁光雅也看不下去了,對張衡說道:「我們還是帶上他們吧。」 「不。」張衡搖頭,「他們的來歷太蹊蹺了。我不殺他們就不錯了,還帶上他們?想都別想。」 「隊長,我反對。」蘇飛琪突然開口道,「他們顯然是落難的人,我們應該把他們都帶上。」 張衡像發現了外星人一樣望著蘇飛琪。只見蘇飛琪眉目含笑,雙眼裡藏著不知道多少心思。張衡皺眉道:「你……在想什麼?」 蘇飛琪湊近張衡,耳語了一陣。張衡的眉頭舒展開來:「這樣啊……也行。不過,如果出了事,你得負全部責任。到時候我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放心。包在我身上。」蘇飛琪微笑,「出了問題,唯我是問。」 張衡便同意那兩人加入,不過要求他們走在最前面開路,而全隊的人會在他們後面十步遠的地方緊跟著。那男的一聽,臉色煞白的說道:「這樣豈不是拿我們當擋箭牌嗎?」 「放心。如果你們遇到危險的話,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張衡說著指向遠方樹枝上的一隻鳥,「看見那隻鳥了嗎?」 說罷,他一槍射出,那鳥立刻從樹上栽了下來,落在地上不動了。 「怎麼樣?我這樣的槍法,足以保護你們了吧。」張衡笑道。那男子臉色更加難看,他旁邊的女人則扯著他說道:「這些人比什麼都要危險,我們還是自己走吧。」 「不!」那男子雖然害怕,卻還是堅定說道,「我們必須跟他們一起走!你怎麼那麼蠢呢?只有這些人能保護我們,他們再危險也比那些大蟲子好啊!」 張衡聽得不耐煩了,回頭一望眾人:「我們走,別管這兩人了。」 「別拋下我們!」那男子立刻出聲道,「我們願意走在前面開路!」 於是這兩人便走在前方,張衡則帶著眾人跟在他們身後十步遠的地方。梁光雅走在張衡身邊:「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企圖啊。」 「我們沒有義務平白無故的拯救他們。他們既然沒法自救,那麼他們以充當擋箭牌來換取我們的保護,也是個很公道的交易。」張衡淡然說道。自從鮑永青死後,他便決定盡可能的不再救人,以免自身陷入危險。要不是蘇飛琪說「讓這兩個人當擋箭牌」,張衡也不會同意讓他們兩人同行。 而實際上蘇飛琪說的話還不止如此。蘇飛琪另外還說:「這兩個人很像是勾魂使者的探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讓他們留在這裡也便於我們掌握勾魂使者的行動。一旦他們有異常行動,我們立刻將他們擊斃,然後再迎擊勾魂使者。」 蘇飛琪的計策看上去很美,但張衡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就算這兩個人真的是勾魂使者的探子,留下他們做預警的作用也不大。勾魂使者追上來的時候,索敵雷達上是一定有顯示的。到時直接迎戰勾魂使者就可以了。不過蘇飛琪既然那麼有信心,張衡還是決定給她個機會。再說,一直以來都衝在前面,現在有人當擋箭牌,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眾人大概往前面走了兩分鐘,那男子突然停了下來。 張衡也讓隊員們停下腳步,然後問道:「怎麼了?」 「你們離我們十步遠,這也太遠了點,可以稍微靠近一些嗎?我女朋友她……害怕前面有危險的東西。」那男的低身下氣的說道。 「別廢話。有危險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張衡催道,「趕緊往前走!」 蘇飛琪對張衡附耳道:「再過幾分鐘,他們很可能再找借口停下來。這多半就是發給勾魂使者的攻擊信號。到時候,全隊必須馬上散開,以免被勾魂使者襲擊。」 張衡這時才完全想通了蘇飛琪的用意。剛才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索敵雷達的預警範圍並不是很大。勾魂使者的第一次攻擊用的是迫擊炮,那時他所在的位置就在索敵雷達的預警範圍之外。假如勾魂使者再次發動遠程攻擊,眾人同樣發現不了他在哪裡,只能背動挨打。所以蘇飛琪才要留下這兩個探子,以便判斷勾魂使者的行動。 眾人又向前走了三分鐘,那對男女中的女人停下腳步,「唉喲喲——」的叫起疼來,看來像是扭傷了腳。那男的立刻扶住了她,似乎是在給她揉傷。 「別管他們!全隊立刻向左右散開!」張衡大喊著,自己馬上朝右邊飛跑過去。蘇飛琪也不落他後面,緊緊跟上。江鵬隨即往左跑,其他幾個人這時也反應過來,慌忙隨便找了個方向就開始逃。 從張衡開跑算起只過了半分鐘,一枚單兵型導彈直線飛向眾人剛才站的地方,一下子炸了開來!只一瞬間,一個蘑菇雲冉冉升起,而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和熱浪朝著四面八方橫衝而去!離爆炸中心最近的梁光雅甚至被衝擊波掀起在空中,幸好一棵樹的樹枝勾住了她的衣服,她落下來的時候才不至於被摔成重傷。 爆炸的餘波散去之後,張衡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甩落身上的土塊。往身後一望,只見那導彈把地上炸出一個大坑,原本存在在那裡的樹草鳥獸,全都灰飛煙滅。剛才的那一對男女,也被炸得屍骨無存。 「孤魂兩名,消除。阻擾者目前還剩勾魂使者一名。」閻王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張衡這時才想起,最開始進任務的時候,閻王就提示說有勾魂使者一名,孤魂兩名。原來那對男女就是所謂的孤魂啊。不過這兩人的表現也太離奇了,好像就是被勾魂使者所利用的道具而已。另外…… 「可惡!」張衡跺腳道,「這傢伙怎麼連單兵型導彈都有?勾魂使者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 「總之是武器裝備比我們更強大的傢伙。」他身旁的蘇飛琪笑了起來,「不過現在他的威脅不大了,他的探子已經都死了,他沒辦法確定我們的位置了。」 就在這時,只聽林子裡響起了一個陰鷙而沙啞,像鬼叫一樣的男聲:「你們這些人都……聽著!我的導彈已經瞄準了你們,不想死的人……立刻朝前面的山崖前進,在崖頂等著我!否則的話,我就會……向你們發射導彈,你們全部都……活不成!」 張衡一看索敵雷達,上面除了綠色光點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奇道:「這聲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由那兩個人的手錶裡傳出來的。」蘇飛琪說道,「不過也不用怕他,他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如果他真的把導彈對準了我們,他就沒必要那麼多廢話,直接把導彈射過來就行了。他在那裡威脅我們,恰好說明他根本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確切位置,現在發射導彈只會造成浪費。」 「嗯,說得沒錯。」張衡點點頭。 正在這時,梁光雅用對講機問張衡該怎麼辦。張衡便通知全隊過來集合,不用管那個勾魂使者的胡說八道。 眾人都在朝張衡這邊趕過來。蘇飛琪突然開口道:「隊長,我有個大膽的猜想,你敢聽嗎?」 「我有什麼不敢的。你說。」 蘇飛琪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認為,勾魂使者還有孤魂,都和我們一樣,是被閻王選進來參加地獄遊戲的人類!」 張衡驚得瞪大了眼睛。蘇飛琪的這個猜想,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第六十二章 - 毒氣炸彈← 「別吃驚,隊長。我的推斷並不是瞎猜,而是有理由的。」蘇飛琪說道,「首先,根據已知的情報,勾魂使者們擁有只在閻王那裡可以換到的武器。那很可能是他們掙到業火點數以後自己換的。其次,勾魂使者的聰明程度超乎想像,完全像是真正的人類,一點都不像是創造出來的虛擬形象。剛才那個勾魂使者的伏擊作戰,以及靠兩個孤魂來確定我們位置的計策,都是相當有心機的人才做得出來的。」 張衡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閻王把我們拉進地獄遊戲裡讓我們當獵物,而讓其他一些人來做獵人,這些獵人就是勾魂使者?」 「不,比喻成獵人和獵物的關係也許不太恰當。依我看,更像是把拉進來的人當成兩種不同性質的棋子,然後讓我們互相爭鬥。」 張衡一皺眉:「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們豈不是非常倒霉?那些勾魂使者擁有不死性,還有那麼多變態的武器裝備,我們只能背動挨打。而且看上去勾魂使者們似乎不用完成什麼任務,只需要想辦法對付我們就行了。」 「也不盡然。根據我的直覺,充當孤魂或是勾魂使者,恐怕比我們現在的處境更慘。」蘇飛琪推測道。 「他們的處境怎樣和我們沒關係。不過說到剛才威脅我們那個勾魂使者——」張衡道,「既然他現在已經找不著我們了,那我們大可以繼續前進,不用理他了。」 「不,我懷疑他在我們的目的地也設了陷阱。如果不解決掉這個問題的話,也許會很麻煩。」蘇飛琪說道。 「可是勾魂使者是不死之身。你要怎麼對付他?」張衡問道。 「方法我已經想好了。」蘇飛琪露出了微笑,「不死之身什麼的根本不用去管它。我們甚至都不用和他正面對決。」 過了會兒,眾人都回到了張衡和蘇飛琪身邊。張衡望向江鵬:「江鵬,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這件事也許會很危險,但是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辦不成。」 江鵬用怨恨的目光望了望蘇飛琪,然後才說道:「好吧。張哥,我這條命是你和鮑哥救回來的。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 十分鐘後,江鵬一個人爬上了勾魂使者先前所說的那個山崖,手裡什麼武器都沒拿。他在崖頂朝四周喊道:「我到了!勾魂使者,你在哪裡?」 約莫過了半分鐘,江鵬突然聽見勾魂使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的人呢?你們不是……一共有六個人嗎?」 江鵬搖頭:「其他人都不聽我的,那群蠢材覺得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位置,他們可以安然自在的去雨林蟲主的地盤完成任務。」 「果然很蠢!……我在雨林蟲主所在的區域散佈了觸發式的毒氣炸彈,就算你們到了那裡也只會被毒死!」勾魂使者說道,「還不如你們全到這個山崖上來,讓我炸死比較痛快!至少這樣還能讓我的回報高一些!」 江鵬驚道:「你要炸死我們?」 「我沒有地雷,只能用導彈,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只可惜花掉一顆導彈只能炸死你一個。好了,趕快投胎去吧!」 勾魂使者剛說完,江鵬二話不說,直接從山崖上跳了下去。那小山崖差不多有20米高,但江鵬居然毫不猶豫的往下面跳。原來眾人砍下好幾棵樹,讓密集的樹枝靠在山崖邊,最下面還用便攜式帳篷接在一起做墊子,這樣江鵬跳下來便沒事了。 果然,江鵬安然無恙的落回了地面。他剛落地,那導彈已經轟在山崖上面,把整個小山崖轟掉了幾乎一半。等爆炸的餘波散盡之後,大個子方新爬了起來,忍不住開口道:「我們要是聽那勾魂使者的話上去,現在怕已經被炸得灰都不剩了。」 其他幾個人都是苦笑。方新見眾人都站在原地沒動,又問道:「我們為什麼不朝前走?這裡不是很危險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蘇飛琪解釋道,「顯然現在勾魂使者無法確定我們的位置,所以我們待在這裡反而最安全。」 另一邊,張衡望向江鵬,由衷的說道:「辛苦你了。」 「沒事。張哥,我能理解你。剛才那勾魂使者通過兩個孤魂已經瞭解了我們隊伍的情況,你作為隊長不太可能放棄全隊而一個人赴約,其他人去表演則有可能會露餡。就連這位蘇女士都說她撒謊的時候會臉紅,那也就只能我去了。」江鵬說著用陰冷的目光盯著蘇飛琪,看上去他對蘇飛琪找的借口十分不滿。蘇飛琪卻只是回給他一個微笑,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算了,你們倆還是好好相處吧。」張衡又望著蘇飛琪說道,「下次再有什麼事情,蘇小姐,我還是會讓你上陣的,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樣江鵬才沒話可說了。 其實這次蘇飛琪的計策也有些僥倖,如果不是勾魂使者自大的話,江鵬恐怕真的就死了。不過最後倒還不錯,江鵬總算是從勾魂使者那裡套出了話,知道雨林蟲主周圍被放了毒氣炸彈。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麼避過這些毒氣炸彈,順利的把金剛之心交給雨林蟲主。 「我們沒有防毒面具,就連濕毛巾都沒有。要是毒氣炸彈真的炸開了,我們連一點防護措施沒有。」江鵬鎖緊眉頭說道,「真是難辦啊。」 →第六十三章 - 審訊← 「可惜我不會那些德魯伊的法術。」張衡苦笑,「不然刮一陣風就能把那些毒氣全都驅散了。」 「隊長,你現在不能使用獸魂變體了吧?」蘇飛琪問道。 張衡搖頭。他的精神力早就無法支撐他再度使用獸魂變體這種技能了。 蘇飛琪低下了頭,陷入沉思之中。其他人也都開始冥思苦想,卻怎麼也都想不出該怎麼對付這個毒氣炸彈。就憑他們現在所擁有的東西,要闖過毒氣這一關真的是太難了。 眾人在原地磨蹭了接近半個小時還沒往前走一步。張衡心裡實在想不出辦法,煩躁的朝四周到處望,想要啟發自己的思路。然而就在他朝後面望的時候,他在遠方的樹木之間望見了一個移動的小點。他心中疑惑,啟動超視覺,卻驚詫的發現那是個臉色陰鷙的男人,手裡拿著個望遠鏡,背上扛著一個單兵型導彈發射器。毫無疑問,那就是攻擊眾人的勾魂使者! 張衡再一看索敵雷達,發現上面還沒有顯示出黑叉——顯然,勾魂使者還沒有進入雷達的警戒範圍之內。 勾魂使者也在四下裡張望,看來他還沒有發現眾人。 「勾魂使者就在我們身後!我已經看見他了!」張衡朝眾人喊道,「準備開始逃跑吧!」 「等等!這裡面有蹊蹺!」蘇飛琪疑惑的說道,「假如勾魂使者真的在前面放了觸發式的毒氣炸彈,那他現在已經應該高枕無憂了,又何必親自出馬來消滅我們呢?」 「乖乖,別說那麼多了,還是跑路要緊!」自從和金剛的大戰以後,文興平一直都不敢說話,現在這時候也忍不住開口了。他平時都是第一個溜,現在看到危險臨近,沒有一個人逃命,他也不敢自己就先跑了。 張衡什麼都沒說,只是扛起了火箭筒。稍微做了一下瞄準,就朝身後扣動了扳機!原來張衡看到那個勾魂使者忽然低下頭好像在搜索著什麼,而且對方的位置正好可以被火箭彈攻擊到,所以張衡便發動了攻擊。 勾魂使者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火箭彈已經飛到他身前。他還沒來得及驚叫,那火箭彈便一下子炸了開來。勾魂使者背上的導彈也受到高熱而爆炸,一朵大蘑菇雲高高昇起,「轟——」的巨響震徹天地! 眾人在爆炸的時候都本能的趴了下來,等爆炸的餘波過去以後才敢站起來。 「我聽見聲音了……」蘇飛琪望向其他隊員,「你們呢?」 眾人都點頭。爆炸時他們就聽到那聲巨響了,震得耳朵都疼;而在爆炸之後,原本已經聽不見的風聲、鳥鳴聲、流水聲都重新傳入了眾人的耳中。簡直就好像這些聲音都是被這次爆炸給炸出來的一樣。 「我懷疑那個勾魂使者身上帶著音波屏蔽裝置,除了人的說話聲之外,其他的聲音都被屏蔽了。」蘇飛琪推理道,「那個勾魂使者利用這種音波屏蔽狀態,使得我們無法通過聲音對他的遠程攻擊進行預警。而剛才的爆炸毀掉了他的音波屏蔽裝置,所以現在我們就能聽見聲音了。」 張衡並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而是動用自己的超視覺仔細搜索著爆炸的區域。很快,他在爆炸造成的大坑底部發現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個人形輪廓的肉塊,正在飛快的生長著。顯然,那正是勾魂使者的身體,而他已經開始重生了! 「全隊跟我前進!」張衡一邊命令著,一邊率先朝前衝去。蘇飛琪判斷勾魂使者也是人類,張衡也差不多認同了她的猜想。既然勾魂使者是人類,張衡就不怕他們了。再怎麼不死也只不過是人類,只要是人類就一定有辦法對付! 蘇飛琪和江鵬很快反應過來跟上了張衡,其餘三個人也不敢落在人後,跟著大部隊朝前跑。 大坑底部,勾魂使者的身體漸漸重塑成形,而當他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卻驀然發現自己頭上懸著一把鋒利的刀。 「啊?」勾魂使者剛喊出聲,那刀已落在他的脖子上,把他的頭斬了下來,血噴得一地都是。那頭落在地上,瞬間便消失了。張衡另外還斬落了他的四肢,然後才甩動刀上血跡,指著那具冬瓜般的屍體對趕過來的其他人說道:「把這傢伙綁起來。」 便攜式帳篷裡也有些粗繩子,江鵬等人便用那些繩子把勾魂使者的無頭屍體綁了起來。在綁的過程當中勾魂使者的頭和四肢又重新長了出來,但又被張衡給砍下來了。 等到勾魂使者的頭第三次長出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被牢牢綁住,動彈不得了。他的四肢長出來剛好被繩子勒住,讓他被綁得更緊了。 「放開我!你們這些劣等的活人!」勾魂使者瘋狂的叫嚷著,掙扎著,但卻根本無濟於事。看來勾魂使者除了擁有不死性之外,本身的身體素質比起普通人類也強不了太多。 聽到勾魂使者的話,張衡想起了上一關被自己搶走火箭筒的勾魂使者。那時他也說過「活人」這個詞。張衡不由得問道:「活人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喊我們『活人』?你們勾魂使者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追殺我們?還有,前面到底有沒有毒氣炸彈?如果有,炸彈都在什麼位置?一條都不要漏的回答我!」 勾魂使者冷笑起來:「等你死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張衡把刀按在勾魂使者的頸子上:「快告訴我!否則你現在就要死!」 「我是勾魂使者,是絕對不會死的!」勾魂使者猖狂的笑了起來。張衡手起刀落,勾魂使者的頭再次被砍了下來。轉眼間,張衡都砍掉他的頭三次了。 勾魂使者的頭第四次長了出來。張衡還是拿刀放在他脖子上:「你想好了沒有?說還是不說?」 勾魂使者冷哼一聲,不回話。張衡一怒之下,第四次斬下了他的頭。 勾魂使者一直不問答張衡的問題,張衡就不斷的砍他的頭。很快地面上血流成海,人幾乎都站不穩了。這畫面十分恐怖,張衡自己也是拚命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才能繼續砍頭的動作。而隊員當中,除了蘇飛琪和江鵬之外,其他人都不敢正面望著這邊了。 →第六十四章 - 穿越生死線← 蘇飛琪一直咬著嘴唇死死的盯著勾魂使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走到了勾魂使者的左側。在勾魂使者的左手腕上有一塊和小隊成員們幾乎一模一樣的手錶,不過表面的索敵雷達上卻只在正中央有一個黑叉,其他就什麼都沒有顯示了。蘇飛琪把目光往勾魂使者的手臂上方移動,然後就發現在他的手臂上似乎隱隱約約的浮現著一個黑色的數字。 「1……7……8……8……6」蘇飛琪低聲的念出了那個數字。與此同時,她看到勾魂使者的嘴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張衡這時砍頭砍得手都有些累了,放下刀,再次問道:「你還不肯說嗎?」 「有種你就繼續砍我的頭吧!我永遠不會死,就算是砍到你的刀斷了,我的頭也還會繼續長出來,只會白白浪費你的力氣!」勾魂使者哈哈大笑起來,「沒錯,我失算被你們綁起來砍頭是很倒霉,但至少比你們好多了。你們已經完了!前面的毒氣炸彈陣你們絕對闖不過去,現在留給你們的路只有兩條:要麼衝過去被毒死,要麼等到時間一到任務失敗,然後在這裡等死!哈哈!」 張衡大怒,又一刀砍掉勾魂使者的頭。勾魂使者的頭重新長出來,繼續大笑:「砍啊,你砍啊!你越砍,心裡只會越絕望!」 「張哥,別砍了……」江鵬剛出聲,張衡已經又砍下了勾魂使者一個頭。江鵬歎氣道:「真的,別砍了。繼續這樣砍下去也只是浪費體力和精神。我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蘇飛琪卻反對道:「不!隊長,你繼續砍他的頭。」 「蠢貨們,再怎麼砍也沒用的。」勾魂使者已經又重新長出頭來,哈哈笑道。 蘇飛琪蹲了下來,直視著勾魂使者的雙眼,微笑道:「真的沒用嗎?那個數字我可是已經看到了啊。17686……」 勾魂使者嘴角抽搐:「你……你在說什麼胡話啊!我就是不死之身,這還有疑問嗎?」 「哼。」蘇飛琪站起來,望向張衡,「隊長,再砍他一次頭試試。有件事我需要進一步確認。」 張衡點點頭,一刀斬下。蘇飛琪再次望向勾魂使者的左臂,立刻自信的笑了出來:「呵呵,果然如此。」 「你發現什麼了?」張衡奇問道。 「你看這裡。」蘇飛琪指著勾魂使者的左臂。張衡仔細一看,發現蘇飛琪所指的部位正隱約浮現著一個黑色數字——17485。 「隊長,我最早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它是17886。當你砍了勾魂使者的頭一次以後,這個數字變成了17686。我讓你又砍掉了他的頭一次,這個數字就變成17485了。」蘇飛琪分析道,「也就是說,每砍掉他的頭一次,這個數字就會減少200左右!」 這時勾魂使者已再次長出頭來,冷笑道:「哼,一個數字而已,減少了又能怎麼樣啊?」 「別演戲了,勾魂使者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心虛得很。」蘇飛琪下了結論,「你的『不死性』,或者說重生能力並不是永恆的!那種能力也有著極限,而這個數字就是你重生極限的量度!假如把這個數字稱作重生指數,那麼你每被砍一次頭,重生指數就降低200!當你的重生指數到達0的時候,你就再也沒辦法重生了!」 勾魂使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飛琪卻越講越興奮:「勾魂使者,你現在的重生指數是17485,也就是說,只要再砍下你的頭88次,你就會徹底的死亡了!」 「你……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是永遠不會死的!那個數字……根本沒意義!」勾魂使者還想強撐,但張衡卻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胡說八道,試一試就知道了。反正只不過是砍你的頭88次而已,這又不難。」 說完,張衡便高舉起日行者佩刀,準備斬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勾魂使者猛的一聲喊:「等等!別砍我了!」 「怎麼了?」張衡收起刀笑道,「你不是不死之身麼?」 「我……我承認,那妞說得沒錯。我的身體重生也是有極限的,那個數字正式的名稱叫重生潛能,代表我可以用來重生的剩餘能量。」勾魂使者咬牙切齒的說道,「該死,本來以為你們一定會被我的不死之身嚇到的,沒想到竟然被你們看穿了這個秘密!」 張衡也不多說廢話,只道:「我之前的問題,你可以乖乖的回答了吧?」 「關於我們勾魂使者的事,大部分是禁止事項,一旦向你們洩露,我的身體會立刻崩潰。」勾魂使者說道,「不過有關你們任務的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們。」 「也好。說說毒氣炸彈的事吧。」 「我在你們前進的路上埋了一共40枚觸發式的沙林毒氣炸彈,碰到就會炸開。」勾魂使者道,「我可以給你們畫出具體位置圖……」 「當我們是傻子嗎?你和我們一起去。」張衡心知這個勾魂使者全身武器裝備都沒了,除了能重生之外也沒有別的能力。 勾魂使者搖頭:「不,我……」 話沒說完,張衡又一刀把他頭砍了下來。半分鐘之後,勾魂使者的頭再次長了出來。他正要說話,張衡又是一刀。 就這樣,張衡根本沒有給勾魂使者說話的機會,連續砍下了他的頭87次,一直砍到他的重生潛能只剩80,這才停了下來。 「你……你……」勾魂使者總算有機會說話了,卻氣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樣的話就不怕你耍花招了。反正你就剩最後一刀就完蛋了。」張衡斬斷了綁住勾魂使者雙腳的繩索,「走吧,你來帶路,我們去闖毒氣炸彈陣。」 勾魂使者恨得牙齒都快咬碎了,卻也還是無可奈何,只能答應在前面帶路。 眾人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勾魂使者身後,走入了危機四伏的最後一段路。要順利完成任務,必須要穿越前方的生死線才行。 →第六十五章 - 陷阱← 張衡押著勾魂使者在前方開路,眾人則跟在他們後面前進。因為勾魂使者自己肯定不會去踩毒氣炸彈,所以跟著他走就一定是安全的。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勾魂使者停了下來。他望著前面的一個灌木叢說道:「那裡就是第一枚毒氣炸彈埋放的地點。」 張衡仔細一看,完全看不出地表有什麼異樣。 「再怎麼看也是看不出來的。」勾魂使者哼道,「我仔細的消除了埋藏炸彈的痕跡,肉眼是絕對分辨不出來的。」 張衡質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這裡就是你埋炸彈的地方?光憑你的記憶力?」 「當然。我才不會蠢到在地面上做標記。」勾魂使者道,「那樣太容易被你們發現了。」 「你真的能記住全部40枚炸彈埋放的地方?」張衡對勾魂使者還是很不信任。 「大部分記得吧。有幾個也許記不清楚了,要是碰巧踩上了,就怪你們運氣不好吧。」勾魂使者哈哈大笑。 張衡拿槍托在他後腦勺上狠狠的一磕:「別給我來這套!你這麼奸詐,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冒險?你想耍花招的話,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思!只要發現你搞小動作,我會一槍崩了你!」 「……放心吧,我還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勾魂使者這樣說道。張衡這才不說什麼了,繼續警惕的押著他前進。 眾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這裡完全是片長草地,好大一片地面連一顆樹都見不著。張衡心裡一忖,這片草地離上次從雨林蟲主體內逃離時的洞口已經很近了,甚至以他的目力都已經看得見那個洞口了。 勾魂使者這時已經指認出了22枚毒氣炸彈的位置。張衡問他:「現在這片地裡全是草,到處的景色都差不多,你能保證不踩上毒氣炸彈嗎?」 「相信我好了。我還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勾魂使者說著繼續朝前走去。 剛走了不到三步,張衡突然覺得手上的繩子一鬆,急看時,卻發現勾魂使者竟然平地消失了!這下可把張衡驚得不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餘隊員也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這個勾魂使者竟然就像大變活人似的不見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種事…… 江鵬突然「啊」了一聲:「難道是……傳送槍?」 江鵬這麼一提醒,張衡也想起來了。第一關的時候,那勾魂使者就是使用傳送槍來傳送食人族之神,從而使全隊陷入絕境的。如果是傳送槍的話,確實可以輕易的把人傳送走。這麼說來,這個奸詐狡猾的勾魂使者就是特意在這裡設下了機關,從而不僅實現了金蟬脫殼,還把眾人都引入了數十枚毒氣炸彈的包圍圈中。 「哈哈哈!雖然出了很多意外,但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我!」從張衡的腳下傳來了勾魂使者的聲音。張衡低頭一看,有個紐扣大小的黑色物體正躺在地上,聲音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你們這群蠢材!真以為派一個人出來假投降,就能讓我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嗎?告訴你們,那是我在將計就計,引你們上當!」勾魂使者得意的說道,「你們果然就在那山坡下面猶豫不決,這樣就給了我大好的機會過來轟擊你們。可惜你們運氣好,竟然在那麼遠的地方也打到了我,害得我的導彈和靜音發射器全廢了,重生潛能還被扣掉了1萬多。」 張衡心道原來如此。這個勾魂使者能想到孤魂輔助定點這樣狠辣的戰術,就說明他是個無比奸猾之輩。自己、江鵬,甚至是蘇飛琪,也都實在太低估這個人了。 不過想這些也都太晚了,只能想辦法補救了。張衡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轉動著頭,目光在四周到處游移起來。 這時,那勾魂使者又接著說道:「那個當隊長的,我承認你很有膽識,一般的活人聽說我們勾魂使者的名頭,都會聞風而逃,你竟敢朝我衝過來,還敢綁住我,真是太讓我意外了!還有那個妞也真是聰明得離譜,我的表演已經如此逼真,卻還是沒有瞞過你的眼睛!重生潛能這點竟然也被看透了,險些我就真的被你們給殺死了!幸好我還留了一招後手,在這邊設了一個傳送槍的機關。踩上機關,正好可以把我自己傳送走,把你們留在毒氣炸彈陣裡!告訴你們吧,這附近的實際毒氣炸彈數量是200枚,你們已經插翅難飛了!對了,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的任務最後會變得這麼難,完全都是因為我一炮轟死了安妮!說句實話,你們確實厲害!可惜你們遇到了更厲害的我,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了!哈哈!……啊……啊呀……可惡……該死的……!」 最後響起的是——勾魂使者慘叫的聲音。 「勾魂使者一名,被擊殺。全隊獲得業火點數1000點,餓鬼級地獄勳章一枚。」閻王的聲音響起,「至此,阻撓者已全部死亡。」 蘇飛琪驚訝的望著張衡:「隊長,我知道你槍法准,但也沒想到你能准到這個程度……這簡直可以稱之為神射手了。」 「自從得到精靈的視力和體力之後,我的槍法似乎也提升了不少。」張衡放下了拿槍的手,「再說這個距離大概也就800米左右,我能清楚的看見他,所以要打中也不難。當然這也多虧這個王八蛋廢話多,我才能從聲音傳來的方向準確的判斷出他的位置,一槍擊殺他。」 蘇飛琪又問:「那你怎麼能判斷出他就在附近呢?」 「那王八蛋用的是傳送槍。傳送槍雖然是個很好用的東西,但它能傳送的距離是相當有限的。」張衡回憶道,「我們第一關裡就遇到過能用傳送槍的勾魂使者,他為了傳送一個大怪物,特意跑到我們附近去。我想到了傳送槍在距離上的限制,所以才知道勾魂使者就在我們附近。」 「唉,殺了這個勾魂使者是不錯。」江鵬突然歎起氣來,「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他說我們周圍有200枚毒氣炸彈,那我們豈不是寸步難行了?沒辦法繼續前進的話,我們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沉默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全隊就要在這地方坐以待斃,卻還是沒有一個人能想出辦法來。 張衡望著自己的右手背,那上面清晰的印著暴龍和金剛的獸魂刻印。哪怕是只能用五分鐘的獸魂變體,就完全足以完成任務了。問題是,就憑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就連獸魂變體這個技能都啟動不了,更別說什麼五分鐘了。 金剛……唉,自己雖然從理論上講可以變成金剛,但還是不可能像金剛那麼威風。人家金剛雖然是猩猩,還能驅使一群鳥為自己賣命呢。張衡注視著金剛的刻印苦笑起來:「我說老兄,你那群鳥能不能借給我們用用啊?要是它們能代替我們把你的心臟送給雨林蟲主就好了。」 這時只見兩個獸魂刻印同時一閃,張衡只覺得心裡一顫,便聽閻王道:「精靈德魯伊體質成長,技能『獸魂感應』開啟,啟動方式意念啟動,無需消耗自然力。」 乖乖,該不是真的能喊動那群鳥吧?張衡心裡試著啟動了一下獸魂感應,便感到無數的畫面湧入自己的腦海。撕咬、殘殺、咀嚼、吞食……最後是被一條紅線斬下頭顱——這、這是暴龍的記憶!而接下來則是被土著人膜拜、豢養溫馴的鳥群、在原始雨林中稱霸的生涯、與美麗女子安妮的相遇、安妮之死……最後是那慘烈的一戰,壯烈的死在鮑永青和張衡的手裡——這是金剛的記憶! 「啊咧啊咧誒——」張衡不由自主的從口中哼出了金剛召喚鳥群時的叫聲。只過了十分鐘,一大群鳥已經飛近了眾人,在張衡頭上不住的盤旋。 江鵬要開槍打那些鳥,張衡連忙制止道:「別打它們,它們是我們的救星。」 那些鳥呱呱的叫著,張衡聽在耳中,知道它們是在叫「主人、主人、你還活著、主人!」 張衡哭笑不得。也許正是因為擁有金剛的獸魂刻印,所以自己這個殺死金剛的人竟然反而被這些鳥當作是金剛了。 張衡把金剛的心臟放在塑料口袋裡,交給個頭最大的那隻鳥,說道:「你們替我把這個扔到前面那個洞裡去。」 那些鳥確實沒什麼智商,接受了張衡交代的任務,朝著雨林蟲主的洞口飛去。張衡目送著它們飛到雨林蟲主的洞口,把口袋扔了進去。 然而張衡的神色卻變得更加難看。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把金剛之心獻給雨林蟲主了,卻還是無法完成任務嗎? →第六十六章 - 幽冥殿← 「彭——」「彭——」「彭——」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在四周響起。白色的毒氣,劇烈的噴發出來! 張衡簡直快瘋了。該死的勾魂使者居然還留有這最後一手——那些毒氣炸彈,早就被安上了定時爆炸功能啊! 這時蘇飛琪突然說道:「隊長,任務之所以沒有完成,大概是因為你把金剛的心臟放進塑料口袋裡了吧。」 張衡一想,可能真的是這樣。因為雨林蟲主無法碰到金剛的心臟,所以任務就不算完成。但當時如果不放在口袋裡的話,那些鳥也帶不走啊。 而在遠處,就連張衡的目力也抵達不了的、雨林蟲主的洞口裡,裝著金剛之心的口袋被運到了一處深潭中,潭水開始緩慢的腐蝕起那個口袋來。 「我們開始跑吧。」江鵬道,「閉著氣跑出這片區域就能得救了。」 此時毒氣在空氣中迅速瀰漫,到處都是一片白。 張衡做出決定:「跑吧。」 毒氣噴發的速度太快了,而且閉氣的話也不可能跑得有多快。即使拚命的跑,生存的可能性也非常低。但要是不跑的話,那就完全沒有生存的機會了。所以張衡還是決定拼一把。至於主線任務,畢竟還有一些時間,先保住性命再想辦法吧。 與此同時,裝著金剛之心的口袋,才剛剛被腐蝕出一個小孔而已。 眾人摀住鼻子,朝過來的方向猛跑。然而剛跑了不到半分鐘,方新第一個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神經性毒氣的毒性實在是太強了,光是閉氣根本就不足以抵禦毒氣的侵襲。在方新之後,其他的人也相繼中了毒,面色難看的倒地不起。一分鐘之後,連張衡自己也感覺身體乏力,全身刺痛,無奈的跪倒在地。 望著滿天的毒氣,張衡極不甘心的吼了起來。混蛋,都到了這一步,最後還是沒辦法嗎? 然而就在張衡也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裝著金剛之心的口袋底部終於被腐蝕完了,金剛之心沉入了潭中。 「金剛之心已獻給雨林蟲主。恭喜各位,本關主線任務完成。場景暫時凍結。」閻王的聲音,及時的響了起來。張衡只覺得身上一輕,所有中毒後的不適感完全消失殆盡了。 張衡站了起來,朝四週一望。周圍的世界彷彿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長草都像是被抹了發膠一樣一動不動,那些毒氣也都全部停止了移動。其餘的隊員們全都恢復了神志,重新站了起來。 「完成了!我們完成任務了!」大個子方新激動得一邊跳一邊叫。他作為新人能闖過這麼多生死關完成任務,實在是很不容易,所以才會如此興奮。幾個老隊員這時也都鬆了口氣,坐在地上休息起來。 「隊長,看來幸運女神最後還是眷顧我們了。」蘇飛琪走到張衡身邊,微笑道。 張衡點點頭,沒說話。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根據鮑永青的說法,這一關是整個場景的結束,和上一關還不一樣。上一關完了以後望鄉台就自動出現了,而這關完成後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類似的東西。究竟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資格認證開始。」閻王的聲音到這裡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丙午27號業火點數為負,未通過進入森羅城資格認證。其餘人員獲得資格認證。奈何橋構建,運送開始。」 眾人面面相覷。丙午27號未通過資格認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丙午27號又到底是誰啊? 張衡也在驚訝時,卻見自己腳下出現了一個星形光圈,光圈所圈定的地面緩緩升起,托著自己朝空中升去。他往旁邊一望,只見蘇飛琪也被地面托了起來。接著梁光雅、江鵬、方新也都被地面托起來了。最後只剩胖子文興平一個人還留在原地。 「丙午27號,指的是文興平啊。」江鵬歎了口氣。 文興平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就是丙午27號了,慌忙大喊起來:「別丟下我不管啊!我不想被留在這裡啊!」 「沒有人能救你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張衡朝他搖了搖頭,「你要是聽我一句話多打一隻鳥,也許都不至於這樣了。」 文興平進入這關以後只知道偷懶耍滑,能溜就溜,能躲就躲,最後搞到分不夠也只能說是他自作自受了。 文興平跪在地上大哭,然而張衡他們越升越高,很快就已經看不見文興平的影子,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周圍的景色飛速變化,張衡閉上了眼。地獄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就是現在還在自己身邊的同伴,又有幾個人能活到最後呢? 「幽冥殿前殿抵達。」閻王的聲音響起。 張衡睜開眼睛,只見自己正踩在黑白相間的石地上,而四周全是漆黑的牆壁,牆上掛著幽藍的火焰用以照明。頂上則完全是一片漆黑,不知道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張衡不由得苦笑起來。這裡就是幽冥殿了啊。幽冥殿這個詞最早還是從鮑永青那裡聽說的,可是就連老兵鮑永青自己,也沒有堅持到重新回到幽冥殿的這一刻。 整個房間的正中央,高高的豎著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上豎寫著一行潦草的大字:「舉凡人類想像力所及之處,皆為地獄之疆土。」 那字也閃著瑩瑩的藍光,看上去相當陰森恐怖。張衡無奈的搖搖頭,心道這地方還真有地獄的架勢。 「請繼續前進,穿過前方拱門進入幽冥殿正殿。」閻王又開始提示了。 張衡帶著眾人穿過閻王所說的拱門,踏入了幽冥殿的正殿當中。剛進門,張衡就看見了鮑永青之前曾經說過的那個巨型閻王像。巨大的閻王之軀恐怕至少有上百米高,從地面往上面望甚至都看不到它的頭。第一關結束的時候在望鄉台看到閻王的時候還覺得她挺漂亮,但現在看到這麼巨型的形象眾人心裡只覺得壓抑。 「真是惡趣味。」蘇飛琪哼道,「難道這個女人是遊戲設計者的老婆?」 「這是閻王的虛擬形象。」張衡望著高山般的閻王,「說起來還真大啊。真的有這麼大的人的話,揍她都不會有感覺的。」 正說話間,閻王提示說戰績統計開始了。張衡的業火點數高達16000,扣除7600點以後也還剩8000多,外加兩枚地獄勳章,羅剎級的和餓鬼級的各一枚。 然後還是和望鄉台一樣,自助治療終端出現。張衡這次的傷沒有上次重,很快就治好了,只花了20點。 張衡從那裡面出來,就看見江鵬朝自己招了招手。江鵬說道:「我剛才試過了,自助個人終端就是找這個大的閻王像開啟就行了。」 江鵬說完,便主動去給新來的兩人講解自助個人終端的用法去了。張衡也不管這事,自己到閻王像面前開啟了自助個人終端。 微型閻王出現。張衡這時也不自己去操作了,直接說道:「給我把傳送槍找出來!」 兩關裡都吃了傳送槍的大虧,張衡自己也想弄把傳送槍了。這東西沒準會很貴,但關鍵時刻真是管用啊。 結果在玻璃罩裡出現了兩個光點,張衡略有些吃驚,點開了第一個,只聽微型閻王道:「遠程傳送槍,最遠傳送距離5公里。需要業火點數10000點,無需異能量。」 第二把則是短程傳送槍,傳送距離1公里內,需要3000點。張衡犯了愁,3000點也不算便宜,到底要不要這東西呢? →第六十七章 - 傳承卷軸← 正在張衡猶豫不決的時候,玻璃罩上突然顯示出了蘇飛琪的臉。只見那蘇飛琪對著張衡一笑:「嗨,隊長。」 張衡一愣:「這是什麼?視頻電話?」 「點自身狀態的地方就可以選擇通信,這樣就可以和隊友們說話了。很方便的東西。」蘇飛琪道,「對了,我有件事想問問隊長。就是你現在強化身體的體質,那是叫什麼來著?」 「精靈德魯伊。怎麼,你也要選擇這個強化?」 「嗯,我試試。」說完以後蘇飛琪的臉就消失了,顯然她是掛斷了。 過了不到三分鐘,蘇飛琪又打了過來。這回她一臉的苦瓜樣:「唉,隊長,我居然兌換不了那個體質。閻王說我不適應精靈德魯伊體質,無法進行改造。」 張衡這時才知道原來體質也還有個適應性的問題。怪不得精靈德魯伊體質會這麼便宜,多半就是因為這體質要求苛刻,好多人都改造不了吧。這樣說來,張衡也真是算得上幸運了。 蘇飛琪一臉的鬱悶,體質改造不了,只能選擇其他的方式強化了。張衡隨便安慰了她幾句,然後開始考慮起自己的問題來。 傳送槍先暫時放下不提,目前還有些更迫切的問題需要解決。 首先是體質的問題。張衡現在也沒有餘力進行其他的體質改造,先想辦法把精靈德魯伊體質的潛力挖完再說。德魯伊……張衡自己對德魯伊的瞭解雖然很淺,但也知道在奇幻世界當中,德魯伊是可以使用自然魔法、治療術和變形術的大師。現在張衡會的技能有些什麼呢?凶獸咆哮、獸魂變體、獸靈感應、外加木靈回春術和獸語精通,其他的就沒有了。那個木靈回春術還是不完全版的,連咒語都不知道。至於自然魔法或是奧術之類的東西,就更是一個都不會了。 「我說閻王,我的精靈德魯伊體質相關的那些技能,到底要怎樣才可以學會啊?」張衡望向那個微型閻王問道。 「請前往楚江院兌換德魯伊傳承卷軸。需要點數為1000點,餓鬼勳章一枚。」微型閻王答道。 張衡奇道:「楚江院是什麼地方?」 「成長型和修煉型體質所需的秘笈、卷軸等都必須在楚江院兌換。」微型閻王問,「請問你決定前往楚江院嗎?」 「哦,好,讓我去看看。」張衡這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他想起上次試刀害得自己差點掛掉,這個來歷不明的楚江院,多半也會有危險的! 然而這時張衡後悔也來不及了,他身邊的景色已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頭上是藍天,晴空萬里無雲。風吹起來很暖和,張衡只覺得自己的心都靜下來了。這個安靜祥和的地方,真的就是楚江院? 這時微型閻王出現在張衡面前,張衡一把把它抓住:「我說閻王,這裡就是楚江院?那傳承卷軸要到哪裡去換啊?」 「精靈德魯伊傳承卷軸,確定兌換嗎?」閻王問。 「確定!」 「傳承試煉開始。」微型閻王這樣說道,「請注意,試煉中死亡視為正式死亡。」 張衡破口大罵。扣完點數扣勳章,扣完勳章以後還要搞這種試煉之類的玩意兒,實在是太混蛋了。不過算了,這地獄遊戲本身就夠變態了,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他也基本上習慣了。 正想時,從遠方緩緩的走過來了一頭兩人高的灰色大熊。微型閻王提示道:「試煉內容,擊敗刃牙熊。」 張衡心想這可簡單了,不就是一頭熊嗎,隨便拿火箭筒就能把它轟得毛都不剩。結果他剛準備啟動倉庫空間,只聽微型閻王提示道:「對不起,此處禁止使用倉庫空間。」 張衡一驚,自己就連刀都已經放回倉庫空間了,手裡現在什麼武器都沒有。不能使用倉庫空間的話,那要怎麼對付這頭熊?他再一想是了,既然是德魯伊的試煉,一定是要使用德魯伊的法術。張衡剛才治療的時候身體已經恢復了最佳狀態,就算使用獸魂變體也沒問題。 於是張衡便心道:「獸魂變體,金剛體,正體變!」 「對不起,此處禁止使用任何攻擊性技能。」微型閻王的聲音,像死刑判決一般響起。不能使用攻擊性技能,那就是連血蘭痛擊都不能用。張衡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勞什子試煉,竟然是要自己憑血肉之軀去和這頭熊肉搏啊! 張衡轉身就開逃,可是剛跑了幾步他就停了下來。這草原無邊無際,卻要朝哪裡逃?再說逃也不是個法子,要拿到傳承卷軸,還是得把那頭熊擊敗才行。 他這時也豁出去了,回過頭朝刃牙熊跑去。雖然無法使用技能和武器,但他的精靈體質還在,身體的敏捷程度和奔跑速度也遠超常人,也未嘗沒有戰勝刃牙熊的可能。 張衡跑到刃牙熊跟前,那熊伸掌便朝他拍來。熊掌雖然美味,可還在熊身上的時候卻是殺戮利器,要是正面挨上這一掌,腦漿非得給拍出來不可。張衡知道厲害,側身一跳,躲過這一擊。刃牙熊接著又是一掌拍來,張衡又是一躲。那熊連續揮掌數十下,沒有一下碰到張衡的衣角。憑張衡現在的反應,要在這種攻擊下保命那是沒有問題。但他現在也只是消極躲閃,想不出擊敗這頭熊的辦法來。 趁著刃牙熊攻擊的間隙,張衡一腳踢向熊肚子,但那熊毫無感覺,對著張衡又是一掌拍過來。張衡慌忙一滾,好不容易才躲過了這一下。 戰鬥繼續進行,張衡始終沒辦法對刃牙熊造成傷害。那熊卻越戰越勇,揮掌的速度越來越快。張衡正焦慮時,刃牙熊的兩隻巨掌同時朝他拍了過來。眼看那巨掌拍至張衡面前,張衡突然一把將它抓住,給那熊來了個過肩摔!刃牙熊摔在地上,一下就不動了。 張衡詫異不已。剛才的那個動作明顯不是出於他自己的意識,而是潛意識下本能的反應。可是再怎麼說,能一下把這頭熊摔成重傷,這也太誇張了吧。張衡一望自己的右手,只見那金剛的刻印正放著微弱的光。他心裡瞭然,原來這是自己的身體通過金剛獸魂的經驗而產生了本能反應,這才能實現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地面上,刃牙熊的軀體漸漸模糊起來。當它的身體完全消失的時候,地上出現了一個卷軸。張衡剛把那卷軸撿起來,卷軸便散成光點落在張衡身上,融進他的體內不見了。 「獲得精靈德魯伊傳承卷軸,查閱方式為意念啟動,內視。」閻王提示道。 張衡心念一動,果然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卷軸。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蝌蚪文一般的異界文字,不過張衡好像生來就學過那種文字一樣,全部都看得懂。 張衡正在細看卷軸時,楚江院的景色已經完全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助個人終端當中。 張衡停止了查看卷軸,反正這裡的休息時間是一個星期,學法術以後再說也行。現在還是先看看別的東西吧。 閻王這裡的道具幾乎無窮無盡,張衡翻了半天,看見好幾件實用性很強的東西。利用異能量隱身的斗篷和飛天的魔毯,全都是6000點加餓鬼勳章一枚才能換。再加上那把3000點傳送槍,每一樣看起來都很管用。張衡考慮半天最後還是沒下決定,結果什麼也沒選。他想著時間還長,不用太著急,多考慮考慮再換也不遲。 張衡也累了,打開隨意門去了自己的房間。剛進門,抬頭又看見閻王的臉。張衡不知怎的心裡起了火,一拳就揍了過去。對方被這一拳打倒在地,摀住臉嚷了起來:「你幹嘛啊!人家看見你來了好心來迎接你,你打我幹什麼!」 張衡這時才想起來,哦,是嚴香鈺啊。 「不好意思,我看見那張臉心裡就不爽,所以失手了。」張衡把嚴香鈺拉了起來,「真沒想到你還在啊。」 「你這人真是很過分。」嚴香鈺說道,「不過我不和你計較了。對了,你知道嗎,我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麼事?」 嚴香鈺一笑:「是有關這個地獄遊戲的秘密哦。」 →第六十八章 - 嚴香鈺的發現← 聽到嚴香鈺的話,張衡產生了興趣:「什麼秘密?」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仔細的翻了一下這間屋子。結果發現了這個東西。」嚴香鈺說著指了指屋子裡的角落。陳昂一看,那裡有一台老式打字機,和整個套間的豪華現代風格完全不一樣。 「那不是打字機。過來跟我一起看看吧。」嚴香鈺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嚴香鈺坐在了打字機跟前,張衡也坐到了她身邊。 只見嚴香鈺一碰打字機左邊的按鈕,那東西便發出了聲音:「第九十七子調試終端啟動。請輸入啟動密碼。」 張衡奇道:「這東西還要密碼?」 「嗯。」嚴香鈺對著那東西說道,「啟動。」 「密碼正確,系統開始啟動。」那打字機一般的東西「卡卡」響了兩下,然後彈出一個虛擬的菜單來。菜單上的選項幾乎全是些未開啟,只有一項「查看記錄」可以選擇。 張衡只覺奇怪:「我沒聽見你輸密碼啊?」 「啟動兩個字就是密碼。」嚴香鈺笑道,「我運氣好,一次就猜對了。」 「……那這是個什麼東西?」張衡問。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專門給技術人員用來調試系統用的吧。」嚴香鈺說道,「我連電腦都只會開網頁和聊qq,這種複雜的東西我怎麼會懂啊?」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大發現呢。」張衡一邊哼著一邊自己伸手去碰那個「查看記錄」的菜單項。然而他碰到那菜單項,整個菜單就立刻消失了。 「第二人接觸本系統,系統自動關閉。要啟動請重新輸入密碼。」那東西發聲道。 張衡稍有些驚訝,喊道:「啟動。」 「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張衡眼睛都瞪大了:「怎麼回事?說我密碼錯了?」 「不會吧。」嚴香鈺望向那東西,說道:「啟動!」 「密碼正確,系統開始啟動。」 張衡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大叫起來:「我知道了!這東西是聲紋密碼啟動的!」 「聲紋密碼?」嚴香鈺一驚,「可是為什麼……」 張衡盯著嚴香鈺。這女人能用她的聲紋啟動這個系統,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嚴香鈺長相和閻王相似,那也可以說是巧合,可她居然擁有能啟動這個奇怪系統的聲紋,那就絕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也許這個叫嚴香鈺的女人,就是解開地獄遊戲秘密的最大關鍵! 「不……不要用那種眼光望著我。好可怕。」嚴香鈺被張衡盯得受不了了,低聲說道。 「抱歉。」張衡收回目光,站起身,「我要出去一會兒。」 關於嚴香鈺的事,張衡想和蘇飛琪商量一下,也許蘇飛琪能夠從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沒想到嚴香鈺說道:「等等!我想和你說的秘密還沒有說完呢。」 「沒有說完?」張衡奇道,「不就是這個破打字機嗎?」 「當然不是!這哪算什麼秘密啊!」嚴香鈺道,「我說的是這個『查看記錄』裡的東西。」 張衡重新坐了下來,看嚴香鈺操作。只見嚴香鈺點開了「查看記錄」的選項,那東西便突然發出了「啊」的一聲叫,把張衡嚇了一跳。 「……設計……需要重新替換……崩潰……我們的世界……薛定諤……降臨者……地獄……融合……改造……那是陰謀!必須要……閻王……莫比烏斯環……」 一連串不連貫的詞語,從打字機模樣的東西裡傳了出來。張衡越聽越迷糊,有些詞他甚至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這些聲音消失之後,嚴香鈺才說道:「一點開查看記錄,就會出現這段意義不明的話。這些詞,我覺得它們一定和地獄遊戲的秘密有關係。」 張衡想了想也覺得沒錯,於是又把那段話聽了一遍,同時找了支筆把所有的詞都記了下來。記完以後,張衡轉身就準備走,嚴香鈺拉住他。張衡皺眉:「還有什麼事?」 「多陪我些時間好嗎?」嚴香鈺不敢望張衡的臉,低聲說道,「哪怕只是一天……不,就一個晚上也可以……」 「……你那張臉那麼像欠揍的閻王,我留下來的話,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張衡一笑,「即使是這樣,你也要我留下來嗎?」 「嗯……」嚴香鈺眼中似乎含著淚光,「……怎樣我都不在乎了。這些天我一個人關在這間屋子裡,哪裡也去不了。我真的受夠了!受夠了這種死囚犯一樣的生活了!只要你能陪我,怎樣都無所謂了!更何況,你創造出我來,本來不就是……」 「也好。」張衡輕舒了一口氣,「我本來也正想暫時忘掉殘酷無比的地獄遊戲,在這裡好好休息休息一會兒。就稍微放縱一下吧。」 ◆ 第二天,張衡早上起來的時候,嚴香鈺已經為他端來了早餐。這個房間裡也有個微型閻王,普通的飲食只要朝它要,它自動就會變出來。當然山珍海味之類的東西就必須要用業火點數來兌換了。 張衡吃了點東西,瞅見嚴香鈺正望著自己,不由得問道:「你不吃嗎?」 「我已經吃過了。現在就看著你吃就好了。」嚴香鈺的表情似乎很滿足。 張衡沉默下來。這個嚴香鈺雖然渾身都是謎團,但是拋開這些東西不說,她倒還算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了。如果自己不是在這地獄遊戲裡遇到她的話,說不定都已經喜歡上她了呢。 唉,想這些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先考慮怎麼從這個地獄裡逃出去再說吧。 吃完飯以後,張衡用隨意門回了幽冥殿,打開自助個人終端,聯繫上了蘇飛琪。蘇飛琪一見他就嘿嘿的笑:「嗨,隊長,我看你紅光滿面,昨天晚上是不是很開心啊?」 「去你的吧。我說蘇飛琪,我有事商量。」 「別這樣啊,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再說這樣做的話,你房間裡的人兒和我都會很困擾的……」蘇飛琪還有心思開玩笑。她是典型的樂天派,完全適應地獄遊戲以後比任何人都要樂觀。 「困擾個鳥。趕緊給我從房間裡出來到幽冥殿來,事情很重要。」張衡道,「我也會把其他人都喊來。」 蘇飛琪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反對道:「不。你到我房間來,我們倆先商量完了,再找其他人開會。」 「你的意思是說,有的人不值得信任嗎?」 「那倒不是。實際上,我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只不過,這些東西不適合擺在檯面上和所有人講,我只希望你一個人知道。」蘇飛琪道。 張衡皺眉:「你是要和我談秘密協議嗎?」 「……說得多難聽啊。不過我也承認,我想說的差不多是那個意思。」蘇飛琪道,「具體的情況,你到我房間以後我們再聊。」 張衡沒有立刻回應蘇飛琪,蘇飛琪不由得一笑:「怎麼,隊長,你不敢來?不就是進我的閨房而已,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當然不是。只是你會採取這種態度實在讓我有些意外。」張衡道,「好吧,我這就去你的房間。」 「嗯,我已經為你開啟了進入房間的通道。你在隨意門那裡就可以直接打開我房間的門了。」 張衡點開隨意門菜單,果然發現那裡多了一項選項,「得到許可的套房一」。 剛推開蘇飛琪的門,張衡就瞪大了眼睛,話都說不出來。前來迎接他的有兩個人,一個是蘇飛琪,另外一個……還是蘇飛琪! 「這……這是怎麼回事?」張衡驚問道。 「我只是耍了個小花招,真沒想到居然還管用。」左邊的蘇飛琪望著右邊的蘇飛琪說道,「這個是蘇飛琪二號,是我造出來的自己啊。」 →第六十九章 - 矛盾← 「真看不出你還有這種喜好。就算是自戀,也要有個限度。」張衡盯著那個應該是本尊的蘇飛琪說道。 「喂,隊長,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蘇飛琪大呼冤枉,「我還不至於那麼變態吧。我做出這個來,只是為了留個備胎。」 張衡奇道:「備胎?」 「嗯。」蘇飛琪二號說道,「我的記憶、思維模式與本尊的蘇飛琪完全一樣。如果本尊的蘇飛琪死了,那我就是真正的蘇飛琪了。」 「不對吧?」張衡皺眉,「再怎麼說本尊就是本尊,複製品就是複製品吧?蘇飛琪,你死了那就是死了,這個複製品再怎麼也不能代替你自己吧?」 蘇飛琪笑問道:「隊長,人是由什麼構成的?什麼才能稱之為人呢?」 「肉體和靈魂……大概是這樣吧。」 「嗯,也差不多吧。在我看來,人是由自然基礎加上精神屬性構成的。自然基礎就是我們用來說話、睡覺、吃飯還有XO的身體。精神屬性就是我們的記憶和思維。」蘇飛琪道,「既然這個複製品具有和我完全一樣的身體,完全一樣的記憶與思維模式,那要說她就是我的本尊也不為過。假如我死了,那她更是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蘇飛琪了。」 「真是難以理解的怪論,至少我絕對不能認同。」張衡語氣一變,「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叫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看你這個無聊的把戲吧?」 「我會把二號留在屋裡,想辦法研究地獄遊戲的秘密。」蘇飛琪道,「這件事,希望你在我本尊死之前不要和全隊的人講。萬一我死了,你再怎麼講也沒有關係。」 「我本來就不準備多嘴。這件事講了也沒有什麼好處。」張衡盯著蘇飛琪,「不過,你想要和我說的秘密協議,不會是這麼簡單吧?」 「嗯。現在轉入正題。為了能在地獄遊戲中生存下去,我希望和隊長你訂一個君子協定。」蘇飛琪道,「協定的內容是,保證自己生命的前提下,一旦對方遇到危險立刻伸出援手。」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地方?」張衡冷聲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訂這種協議?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我的生存能力都比你要強。這種協議完全只是對你一個人有利,對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再說該保護你的時候我會保護你的,沒必要靠什麼鬼協議。」 「隊長,這個協議當然對你有好處。我承認你很強,遠戰有百發百中的槍法,近戰有好像作弊一樣的血蘭痛擊和獸魂變體。但即便如此,你同樣會遇到危險。到了那種時候,難道你不需要我拚命救你?」蘇飛琪微笑道,「要知道,在這地獄遊戲裡,只要一次危險,就足以讓最強的人死無葬身之地了。怎麼樣?我的提議……」 「我拒絕。」張衡的回答還是那麼斬釘截鐵。 「唉,果然是這樣嗎……算了,也好。」蘇飛琪歎了口氣,又道,「對了,隊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跑得那麼快嗎?」 「呃?」在第二關任務當中,蘇飛琪展現了十分誇張的奔跑速度,那時張衡就覺得非常奇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問。現在蘇飛琪主動提起這件事,倒是讓張衡有些意外。 「我的曾祖父、祖父、父親,一直到我,我家每一代的體質都很異常,體力非常好,尤其擅長跑步。該怎麼說呢,與其說是擅長,還不如說基因裡有這種異常的天賦。」蘇飛琪回憶道,「我從小就一直對此很疑惑。後來我12歲那年,我回到老家,在祖屋裡發現了一本陳舊的古書……」 張衡一下子笑了出來:「難道是武功秘籍?是《葵花寶典》還是《辟邪劍譜》啊?」 「不要打岔,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蘇飛琪不悅,「我發現的是一個祖先寫下的記錄。他說,他曾經親自到過地獄,經歷了無數離奇的事件,飽經危險之後,終於才回到陽間!而他的記載,和我們所遭遇的這個地獄遊戲十分相似!我從那時候就很嚮往這個『地獄』,沒想到自己進來了才知道這真不是個好地方。」 張衡大驚:「真的?」 「千真萬確。」蘇飛琪歎道,「可惜那本書不在我身上,不然現在就可以給你看。」 「也就是說,你那個祖先經過了地獄遊戲的歷練,把身體變得極為強健,然後遺傳給後代子孫。因此,你才有現在這超乎尋常的體能和奔跑能力。」張衡沉吟道,「不過這樣說來也很奇怪啊。」 「這不奇怪。雖然那時沒有電影、遊戲,可還有神話、小說、戲曲、傳奇嘛。」蘇飛琪道,「我的祖先,最後就完成了山海經裡射殺九個太陽的任務,這樣才回來的。」 「……真誇張。不過這點我是想到了的。」張衡說道,「我說的奇怪,是指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你想知道我造人的時候造出了誰嗎?」 「……貂蟬?西施?嫦娥?」 「娥你腦袋。我造出來的是——」張衡沉聲道,「閻王!」 「嚇?」這下輪到蘇飛琪目瞪口呆了。 ◆ 張衡把有關嚴香鈺的事都和蘇飛琪說了一遍,包括那個古怪的打字機上面的信息也都全和她說了。這倒不是說張衡有多信任蘇飛琪,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下,找蘇飛琪討論一下嚴香鈺的問題總比他一個人悶著頭想要好些。 蘇飛琪聽完嚴香鈺的事,埋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問張衡:「隊長,這件事,你自己怎麼看?」 「嚴香鈺絕對和地獄遊戲的秘密有關。很可能就是和她相關的人——比如說她的男友,或者是對她單相思的人特意為她製造出了這個地獄遊戲。」張衡道,「我覺得這就是地獄遊戲的突破口。但你又說地獄遊戲古代就有,這就太矛盾了。」 →第七十章 - 黃泉路← 「隊長,我不能完全贊同你的觀點。這個地獄遊戲怎麼看都不應該是由現代人製造出來的。這種簡直就像神一般的技術,現代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不過你說地獄遊戲和嚴香鈺有關,在這點上我的想法和你一致。至於那些意義不明的單詞,現在的線索還太少,暫時我也弄不清楚它們是什麼意思。」蘇飛琪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能不能讓我見一下嚴香鈺?也許見過她以後,我就能發現一些線索了。」 幾分鐘後,張衡帶蘇飛琪到了自己的房間。蘇飛琪這人是自來熟,很快就和嚴香鈺打成一片,都到了以姐妹相稱的地步。張衡見她們相談甚歡,便道:「你們倆玩吧,我出去一下。」 休息時間一共也就一個星期,張衡現在可沒空陪著她們聊天,他還有別的重要的事要做。 張衡來到幽冥殿,點開個人自助終端。微型閻王這時出現了,張衡便問:「這裡有可以用來練習戰鬥的訓練場嗎?我要不會導致死亡的地方。」 微型閻王答道:「實戰演練場,黃泉路。確定前往嗎?」 張衡一聽那地方叫黃泉路,心裡只覺得發毛:「喂,我要的是進去了不會死的訓練場!」 「黃泉路中玩家不會死亡,並且可以使用一切技能和道具。確定前往嗎?」 「好吧。帶我去吧。」 話音剛落,四周景色已經發生變化。頭上是藍天白雲,腳下是綠地紅花,空中是蝶舞鶯飛,遠方是飛瀑流泉——好一個人間仙境!張衡的心情放鬆了下來,真沒想到這個叫黃泉路的地方竟然這麼美! 「如需特定標靶,在腦中想像即可創建。」微型閻王提示道。 張衡心道那就先給我來塊石頭吧。結果前方不到三米遠的地方果真自動出現了一塊大石頭。張衡滿意的一笑。接下來,應該開始戰鬥的練習了。 其實他這次來找訓練場,主要是為了練習傳承卷軸上的法術。那東西很多時候也許比槍械更加管用。 張衡在腦中打開了傳承卷軸。首先第一個法術「月火」,這是奧術範疇的魔法,咒語比較短,看來會比較實用。 張衡按照傳承卷軸上的說法,一邊想像著月火的模樣一邊吟誦出了月火的咒語。 只見在那石頭上猛的燃起了黃中帶藍的火焰,卡卡的爆響起來。轉眼間,整塊石頭都被燒成了灰!張衡只覺驚喜,這招月火,竟然可以把石頭都燒化! 不過張衡很快就發現月火這招也有個缺點,它的消耗比張衡預想中要大得多,張衡覺得自己全身的自然力差不多被抽掉了五分之一。其實張衡對異能量的感覺已經十分敏銳了,不僅對自然力的掌控得到了提升,也弄清楚了血蘭痛擊的10次限制是怎麼回事。以單位而言,他的血蘭心能總量按閻王的單位來算差不多是1萬多一點,一次血蘭痛擊是1000單位,所以只能用10次。至於不朽血鋒則只需要100單位一次。 練完月火之後,張衡又練習了第二個法術籐蔓纏繞,那是直接從地上放出籐蔓來將敵人纏住的法術。這並不是什麼攻擊性很強的法術,但關鍵時刻應該會比較實用。 其餘的法術似乎現在還不能學,因為需要某些特定的天賦。張衡又練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便和微型閻王打了個招呼,離開了黃泉路。 ◆ 張衡回房間的時候,蘇飛琪已經走了。嚴香鈺的表情似乎還挺高興,看來蘇飛琪果然很有手段。 張衡坐到嚴香鈺身邊:「蘇飛琪和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是瞎聊唄。蘇姐姐真的很有意思,要是能多和她待會兒就好了。」 聽嚴香鈺這麼說,張衡也知道從她那裡問不出什麼來了,便自己一個人又出了門,到個人自助終端那邊準備召集全隊開會。 好幾個人都說自己還忙,但張衡命令他們三個小時之內一定要來幽冥殿的大廳集合,他們也都只能答應了。畢竟有個統一的行動方針,更利於眾人在下個任務當中存活。 三個小時內,眾人陸續來到幽冥殿大廳。方新是和蘇飛琪一起來的,這點稍微讓張衡有些意外。 「你們的獎勵的點數都還沒有兌換吧?這次開會的目的,就是對大家的點數使用進行一下統籌規劃,做好分工。」張衡開口道,「只有這樣,我們這個團隊才能盡可能的活得久一些。」 其他人還沒說話,閻王的聲音突然響起:「接下來是森羅城觀光。奈何橋構建,運送開始。」 話音剛落,眾人腳下便出現了光圈,他們很快便被高台抬起。 「怎麼回事?我們的休息時間不是有一個星期嗎?」江鵬不解的問道。 他肩膀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微型閻王,說道:「森羅城觀光是為第一次進入幽冥殿的玩家提供的特殊服務。觀光過程中並無危險。」 高台繼續升高,很快衝破了幽冥殿的穹頂,一直往上升去。這時張衡才注意到幽冥殿實際上是個露天建築,只是由於上面沒有光,所以才看不出來。 張衡這時才看到幽冥殿的全貌。儘管幽冥殿本身算是較為宏偉的建築了,但它實際上在整個森羅城中僅僅只佔了很小的一點面積。從幽冥殿望過去,點點幽幽鬼火連成線,串成陣,一直綿延到天邊,就連張衡也望不見鬼火的盡頭。每點鬼火都代表著一座建築,由此可見森羅城的建築簡直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被稱為奈何橋的高台突然從頂部斷開,只留下最上面的一塊石板,像托盤一樣把眾人托起,懸浮在空中。托盤載著眾人飛離了幽冥殿的範圍,在森羅城中飛行起來。 眾人隨著托盤在森羅城中移動,很快就移動到了幽冥殿附近的第一個建築內。 「這……這是……」好幾個人都驚呼起來。從外部看這個建築並不大,然而一進來他們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建築的內部竟然像是宇宙空間一樣,放眼望去甚至看得見遠方的銀河和無數的群星,周圍還有一些隕石等飛速越過。 「這裡是星河地獄,請各位參觀。」微型閻王說道。 →第七十一章 - 森羅城← 隨著話音的落下,星河殿中的景象發生了變化。星球大戰、星際爭霸、星河戰隊、藍火星、魔獸世界等無數電影、遊戲、小說裡的情景像走馬燈似的在眾人身邊閃過,把眾人都嚇得夠嗆。 星河地獄之後是深海地獄,什麼極度深寒、獵殺潛航的都來。然後又是狂沙地獄、都市地獄…… 大約在遊歷了二十多個地獄之後,這段所謂的「森羅城觀光」總算結束了,眾人被送回幽冥殿。 整整三分鐘,幽冥殿裡一片寂靜,沒人說話。在森羅城裡看到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可怕了,眾人的神色都十分沉重。之前雖然大家都已經經歷過了很多恐怖的場景,親身體驗過了不少千鈞一髮的險境,可是這些東西和他們剛才在森羅城看到的東西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了。像是小行星撞毀地球這樣的情景也在森羅城中有所展示,這毀天滅地一般的力量,要用什麼去對抗?還有帶來毀滅的燃燒天災軍團、根本抓不著痕跡的冤魂厲鬼、永遠殺不死的恐怖殺人狂、古墓當中的屍香魔芋、無限吞噬一切的屍洞……到了現在,他們才切身的體會到了幽冥殿前殿裡那句話的恐怖——人類想像力所及之處,真的都是地獄的疆土啊! 「都別給我做出那麼絕望的表情。」張衡第一個開口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拚命去奮戰就一定可以活下去。下面趕緊開始討論各自的武器配備和分工情況吧。」 張衡看了那些東西心情也很沉重,但他在隊伍裡經歷的絕境最多,而且戰鬥力也最強,所以最先恢復了鎮定。蘇飛琪一笑:「隊長說得沒錯。一次任務一次任務的拼,我們一定會獲救的。」 蘇飛琪造出了一個克隆人蘇飛琪二號,自己死了以後這個備胎還可以繼續活下去,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張衡心裡對這種做法很有些不以為然,但這時也沒必要在眾人面前說破,心想就讓她自己去吧。 此後,全隊總算進入了開會的流程,開始計劃點數使用和武器配備。首先是必不可少的強化防護服,然後現代武器方面主要就是把以前的槍支重新分配了一下,張衡用火箭筒、榴彈槍;蘇飛琪則是烏茲衝鋒鎗;江鵬換用鮑永青留下的霰彈槍;梁光雅和方新則換了MP5微型衝鋒鎗。此外全隊每人都配了一把手槍,張、蘇兩人是沙漠之鷹,其餘人都還是92式。冷兵器方面,全隊除了張衡之外都裝備上了開山的砍刀,以便在接近戰中使用。其他的輔助裝備則是每人都換了一些;蘇飛琪自己換了5個防毒面罩,以免再次出現像這關最後時刻那樣的窘境。 張衡花了1000點將倉庫空間擴大成了3立方米,眾人小背包裡背不下的東西都是放在他的倉庫空間裡存放,這樣便於眾人輕裝上陣。 方新個頭大,肉搏能力也還不錯,所以特別加強了膂力,還兌換了一個強化力量的拳套。其他人的強化就是自己隨意,沒有什麼特色了。 由於怕萬一遇到鬼魂類的東西,每個人都換了個價值30點的護身符,一把價值20點的桃木匕首。張衡自己還花1000點強化了一下日行者佩刀,使之可以對鬼魂有效。強力對鬼魂的道具——比如什麼驅鬼拂塵、三清靈符之類的東西——至少都要3000點,實在太貴沒人換得起,所以也只能先弄這些來湊合了。之類的東西——至少都要3000點,實在太貴沒人換得起,所以也只能先弄這些來湊合了。 這一切都按計劃弄好之後,張衡剛好還剩4000點。張衡仔細看了一下傳送槍的說明,狠下心來還是把傳送槍買下來了。傳送槍其實並沒有張衡一開始想的那麼萬能——它一次只能傳送一個目標,而且傳送也需要消耗傳送槍本身的能量。傳送槍上有個能量槽,能量槽全滿的時候可以連續傳送一個目標50次,如果能量用完後則需要12個小時才能自動蓄滿。但是即便如此,傳送槍在關鍵時刻也算得上是十分管用了。 後面的幾天,眾人也都沒閒著,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黃泉路裡練習戰鬥。畢竟為了生存下去,提升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蘇飛琪還是每天抽空來找嚴香鈺聊天。張衡一直也沒管她,只是在休息結束前最後一天的晚上,張衡才親自找到了蘇飛琪,嚴肅的向她詢問有沒有在嚴香鈺身上發現什麼線索。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蘇飛琪淡定的笑道,「說實話,和嚴香鈺聊天確實讓我瞭解到了很多東西。我也有了一些猜想,但還不能全部確定。我就大致和你說一下吧。」 蘇飛琪在和嚴香鈺的閒聊中發現嚴香鈺的認知和眾人有些不一樣。比如前一年裡沸沸揚揚的艷照門事件,嚴香鈺就根本不知道。蘇飛琪又詢問了嚴香鈺一些事,確定嚴香鈺的記憶停留在一年半以前。 「這個嚴香鈺,絕對不是真正的人;但我相信現實世界中確實有嚴香鈺這個人。」蘇飛琪說道,「如果有機會回現實世界一趟的話,我們就可以從尋找真實的嚴香鈺入手,找到有關地獄遊戲的線索。」 「暫時離開地獄世界,這點可以做得到嗎?」張衡皺眉。 「我在微型閻王那裡詢問過這個問題,它說我的累計點數到達十萬點後我自然就知道問題的答案了。」蘇飛琪道,「先好好累計點數再說吧。」 張衡點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 最後一天終於到了。閻王通知了眾人最後期限之後,眾人全都來到閻王像面前,準備進入下一個場景。 「場景孤島,第一關。……提示模式已改為詳細提示。本關為原典低契合度關卡,主要原典為遊戲《生化危機》、遊戲《恐龍危機》、電影《侏羅紀公園》、遊戲《寄生前夜》。三分鐘後,即將開始傳送,請做好準備。」 張衡敲敲自己的頭。生化危機和恐龍危機,再加寄生前夜嗎?也好,這也不算太離譜,應該能過吧。 就在這時,閻王的第二段提示來了:「特別提示,阻撓者為勾魂使者6名,請小心。」別提示,阻撓者為勾魂使者6名,請小心。」 張衡臉色一下就變了。勾魂使者6名?! →第一章 - 屠殺← 霧化消失後,張衡等五人被傳送到了新的場景當中。張衡環顧四周,眉頭鎖得越來越緊。 「為什麼……會是在一個醫院裡?」梁光雅也小聲的嘀咕道。 眾人現在確實正身處在一所醫院當中,而且正好就在候診室裡。候診室裡熙熙攘攘,人聲嘈雜;眾人的周圍全是坐在椅子上等待就診的病人,不時有醫生和護士經過。這裡什麼膚色的人都有,不過滿屋子裡都充斥著英語,各類標誌、窗口名也都是用的英文,看來這應該是在歐美的什麼地方吧。張衡的目光掃過醫院的各個角落,心裡沒來由的一顫——這個醫院的佈局給他一種熟悉感,就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為了不被醫院裡的人注意到,眾人默契的找了一片座位坐了下來。這裡的病人們穿什麼衣服的都有,張衡小隊的人也並不顯得很特別。 「我們確實應該被傳送到了孤島中,現在這座醫院應該就是孤島中的建築。」江鵬疑惑的說道,「可是這裡竟然連一個新人都沒有,也實在是太奇怪了。」 進入地獄遊戲的新人,一般都一無所知,一臉茫然。而在候診室裡當中,並沒有任何一個顯得茫然的人。周圍這些人,應該都是被虛擬出來的人物吧。 「十分抱歉,傳送過程出現不可知故障。各位並沒有被傳送到出發區域。」閻王的聲音在眾人腦中響起,「各位現在即可開始任務了。」 這句話剛說完,閻王又一如既往的說道:「場景孤島,人員傳送完畢。第一關預定任務:拯救吉爾。時間期限為五天。出發區域將馬上開始自動消除,請在五分鐘內動身離開。」 閻王后面這段話顯然是對全體人員說的。蘇飛琪不由得輕歎口氣:「這關的新人也太倒霉了。竟然把我們這些有經驗的人都傳送到了出發區域外,新人們什麼都不知道,多半要被黑線全滅了。」 「要是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自己逃生,那他也算是有本事了。」張衡話鋒一轉,「不過新人什麼的現在也不用管,本來我就沒期待過他們會成為重要的戰鬥力。現在的問題是,關於這個任務,大家怎麼看?」 「吉爾……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生化危機》1和3的主角,是S.T.A.R.S的成員,歷經艱辛才從浣熊市逃生,後來應該一直是在追查安佈雷拉公司的秘密。」江鵬沉吟道,「不過無論是在《生化危機》的遊戲裡還是電影中都沒有提到過吉爾到過什麼孤島。」 「不,那個算是外傳的《維羅尼卡》裡有個孤島監獄,這也就是孤島場景和生化危機的關聯吧。再說,既然主要原典裡有《生化危機》,那這裡的吉爾應該就是生化裡的吉爾了。對了,說到《生化危機》,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點?」張衡道,「這個醫院的佈局……是不是像極了《生化危機3:復仇女神》裡那個卡洛斯為吉爾取血清的醫院?」 「沒錯!」江鵬頷首道,「確實是這裡。」 方新也點點頭,而蘇飛琪和梁光雅則都一言不發。張衡問蘇飛琪:「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不……我只是沒有玩過生化危機,也沒看過相關電影,所以對你們說的一無所知而已。」蘇飛琪很坦然的說道。 「哦?」張衡很意外,「我還以為你對遊戲十分精通呢。」 蘇飛琪很有些男人味,張衡會這麼聯想也很正常。蘇飛琪卻搖頭:「我都玩即時戰略的,對這種開槍打怪物的遊戲沒有興趣。平時開槍已經開得夠多的了,誰還有心思再玩開槍的遊戲啊?」 「真沒想到你也不是萬能的。」一直和蘇飛琪過不去的江鵬得意洋洋的哼了起來,「結果到現在居然還是要可憐兮兮的望著我們,想要我們把情報告訴你,真是可悲啊。」 「是啊,我確實很可悲。那麼江鵬同學,你能不能告訴可悲的我,《生化危機》的故事和背景呢?」蘇飛琪笑嘻嘻的說道。江鵬真沒想到蘇飛琪會來這招「人至賤則無敵」,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眼看江鵬氣得臉發白,張衡冷冷的一望蘇飛琪:「蘇小姐,拜託你成熟點,欺負未成年人有什麼可得意的?」 「好好,我不欺負他了。」蘇飛琪恢復了正經的神情,「隊長,我確實不清楚《生化危機》的事。你們告訴我一下吧。」 「《生化危機》是capcom公司出品的一款動作和解謎遊戲,故事的背景講的是安佈雷拉公司發明了一種病毒,可以讓人變異成生命力頑強,以人為食的怪物——喪屍。這種病毒開始四處蔓延,到後來甚至在浣熊市嚴重的擴散開,導致了浣熊市變成無人的死城,安佈雷拉公司後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用核彈將浣熊市毀滅。」張衡簡短的解釋道,「而遊戲的幾代主角,都是在和喪屍和其他變異的怪物的戰鬥中好不容易才逃出生路。」 「看來真是個可怕的故事啊……」蘇飛琪無奈的說道,「這麼說來,我們也很快就要面臨遊戲主角們那樣的處境了。」 「……你這人簡直是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張衡說著突然站了起來,「準備戰鬥吧,隊友們。」 索敵雷達上,數不清的橙色光點正在緩緩的朝這邊移動。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而在空氣中,彷彿屍體腐臭一般的味道,也漸漸的傳過來了。 不到兩分鐘之後,候診室外的走廊上,「卡嗤卡嗤」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什麼東西瘋狂的撕扯起候診室的百葉窗來,一隻隻灰綠色的腐爛了的手從百葉窗中間伸了過來。那是喪屍! 「上帝啊!」「這是什麼!」「怪物啊!」「魔鬼!竟然真的有魔鬼!」「天哪,怎麼回事?」候診室裡病人和醫生們都亂成一團,有人已經害怕得飛快的朝門那邊跑去。 「我們先靠到牆壁邊,等喪屍們進來得差不多了再突破出去。」張衡冷靜的命令道,「我沒說開始突破,任何人都不許開槍。」 現在兩條走廊裡全是喪屍,密密麻麻的擠成一團,眾人很難突破出去。張衡如果變暴龍或者金剛的話倒是可以衝出去,但問題是這裡空間太窄,就算真的變形了也施展不開。而且獸魂變體對張衡的精神負擔太大了,他也不願意這麼早就用這招。因此,張衡才會決定等喪屍們都衝進來以後再行突破。 有幾個病人和醫生跑到了候診室門邊,剛打開門,喪屍們就一窩蜂的湧了進來,抓住人就開始啃。只見一個胖子被喪屍撲倒在地,怎麼掙扎也掙脫不了力量奇大的喪屍,很快就被咬破了胸膛。還有個剛剛一米出頭的小男孩也被喪屍咬斷了脖子,啃得面目全非。候診室裡到處都有人們的慘叫聲和哭泣聲響起,無數鮮血、肢體到處亂飛,完全是一幅活生生的修羅地獄圖景。 眼看就在自己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個小女孩被喪屍抓住了,哭著直喊媽媽,梁光雅實在不忍,拿出MP5準備射擊。張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搖頭道:「還不到時間。我不許你開槍。」 現在進來候診室的喪屍還不夠多,也就是說外面的喪屍還擠作一團。而只要一開槍,喪屍的注意力必將被槍聲吸引,很多喪屍都會朝張衡小隊這邊圍過來。這樣的話,只會徒增突破喪屍包圍圈的難度。 梁光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女孩被喪屍撲倒,鮮血四射,肢體分離破碎。梁光雅望著臉上面無表情的張衡,心裡不由得有些惘然:這真的還是張衡嗎?還是那個曾經拚命救過自己的張衡嗎?一個人從熱心救人到冷血無情,竟然只需要這麼幾天啊! 「別發愣了。」張衡沉聲道,「喪屍快進來了三分之二了。都拿好威力最大的槍,閉上眼睛。我先扔兩枚煙霧彈,然後喊三聲,我喊到一的時候,全隊一起從正門突破!」 喪屍沒有視力,只能靠煙霧彈來麻痺它們靈敏的嗅覺。張衡拉開煙霧彈的拉環,扔了出去。漸漸升起的濃煙,立刻使喪屍們開始不知所措。 「三、二、一、沖吧!」張衡話音一落,眾人立刻開始持槍突破! 只聽槍聲大作,一個個喪屍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迅速被密集的子彈擊倒。眾人順利衝出了候診室的正門,掃倒了走廊上殘存的喪屍們,飛快的朝醫院的出口跑去! 然而剛到醫院前台,只見兩團綠影飛速在隊員們身邊閃過,張衡和蘇飛琪同時「啊」了一聲。張衡的左手臂、蘇飛琪的頸子上都被劃出了大口子,鮮血汩汩奔流。 張衡心中一涼,這麼快的攻擊速度……該不會是獵殺者吧? →第二章 - 感染← 此時,那兩團綠影完成攻擊後跳到了天花板上,警惕的望著眾人,蓄勢待發。正如張衡所料,它們確實是感染T病毒的變異種,速度奇快無比的獵殺者。張衡這時哪敢耽擱,抬起榴彈槍對著獵殺者就開始射擊。其他人也開始用衝鋒鎗對獵殺者進行掃射。然而獵殺者的危機感應能力極強,在他們開槍的一瞬間就立刻朝一旁逃離,只有一隻獵殺者被子彈擦傷,倉皇逃竄。另外一隻則毫髮無傷,飛速跳躍著朝眾人逼近。江鵬的霰彈槍在這時發揮了作用,他瞎蒙的一槍剛好命中逼近眾人的獵殺者,把它轟得滿身流血倒在地上。眾人連忙對著獵殺者又補了無數槍,把它打成了馬蜂窩。 而另外一隻獵殺者卻不見蹤影,張衡立刻低頭看索敵雷達,發現表現獵殺者的粉點正和雷達的坐標原點重合。他想也沒想,立刻朝旁邊臥倒,倒地同時向天花板上一槍打去。獵殺者正好朝下衝刺,然而它受了傷,速度變慢了,因此被張衡的榴彈打中,粘稠的綠色血液淋了眾人一身。那獵殺者摔落地面以後還沒有死,眾人又朝它補槍,總算把它打得不動了。蘇飛琪不知怎的一脫力朝地上摔去,幸好張衡順手拉了她一把,她才沒有摔下去。 張衡仔細的看了一下索敵雷達,確認了周圍已無獵殺者存在。不過這時他們身後的喪屍也追上來了,張衡立刻帶著眾人一邊壓制追上來的喪屍,一邊朝醫院的大門退去。 當眾人退到醫院那道玻璃門邊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玻璃門已經被從外面緊緊鎖死。張衡立刻對著玻璃門一榴彈射了過去,然而這槍竟然只在玻璃門上打了一個孔,孔周圍的玻璃上只是出現了裂痕,卻並沒有碎掉。原來這玻璃門竟然是強化過的防彈玻璃! 這時喪屍們已經逼近了眾人。雖然他們的火力也算不錯了,但畢竟架不住喪屍人多,所以就漸漸的壓制不住喪屍群的前進了。喪屍們脫落的皮膚下露出裸露的血管,流著粘稠的口水,緩緩的朝眾人撲過來,那種情景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張衡毫不猶豫的拔出日行者佩刀,附上不朽血鋒,準備在玻璃上直接開道門。然而他剛抬起手,突然覺得身子裡一股惡寒,手上一脫力,日行者佩刀竟掉在地上。 「沒事吧?」梁光雅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你們繼續壓制喪屍,我馬上把玻璃劃開。」張衡說著重新拾起日行者佩刀,「嚓——嚓——嚓」三聲長響,在玻璃上開出一道小門來。張衡搶先從門裡鑽了出去,其他人也緊緊跟上。等最後面的江鵬鑽出門來的時候,喪屍們幾乎都要扯住江鵬的衣服了。 江鵬朝門裡扔出了幾枚燃燒彈,火焰迅速在醫院裡蔓延。火勢十分猛烈,沒有一具喪屍能衝過火焰的包圍圈衝出醫院來,都在火焰中被燒得滿地亂爬,慘叫聲不絕於耳。 眾人也怕喪屍跟上來,連忙往醫院外的草坪上跑。跑了一截路以後,張衡讓眾人停了下來,遠遠的望著醫院裡的情景。在火焰燃燒了十分鐘後,醫院的自動消防系統似乎啟動了,噴出無數水霧熄滅了火焰。張衡他們看到,在醫院前台的喪屍,基本上都被烈焰燒死了。 這時張衡才仔細的觀察起周圍的情景來。除了那座醫院之外,附近只有一個像是藥品倉庫一樣的建築。 「張哥,依我看,我們先去倉庫那邊看看,看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吧。」江鵬說道,「雖說醫院裡肯定還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但如今醫院裡還有很多喪屍,而且剛才那些病人和醫生也可能被感染而成為喪屍。我們看完倉庫後先離開這裡。過段時間,喪屍們大部分都會自發的湧出醫院。等到那時候,我們再回醫院裡搜索。」 張衡點頭:「嗯,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先朝倉庫走吧。」 眾人小心謹慎的朝倉庫前進。離倉庫大約還有五十米的時候,張衡發現索敵雷達上顯示倉庫裡有十幾個橙色的點,有可能是喪屍。不過這個數量的喪屍應該是眾人能夠輕鬆對付得了的,所以張衡也沒有命令眾人停下來,而是讓大家繼續前進。 剛走到倉庫的捲簾門前,張衡確認了門口沒有敵人之後,一槍打壞了門鎖。 「方新,你去開門。我們掩護你。」張衡對方新說道。方新點點頭,走到門口,猛力將捲簾門往上抬起。他剛拉開了門,便看見裡面有好多只綠色的眼睛望著自己,當時便嚇得叫了出來。原來那裡面竟有十多隻變異了的喪屍犬正在虎視眈眈,嚴陣以待! 喪屍犬們望見了方新,全都流著口水,瘋狂的衝向了門口,朝方新撲了過來。 眾人朝喪屍犬們開始了射擊。榴彈槍、烏茲衝鋒鎗、霰彈槍,再加上MP5微型衝鋒鎗,幾把槍齊齊開火,把喪屍犬們通通射死在門裡,地上全是血跡。 張衡帶著眾人踏過喪屍犬們的屍體,小心的走進了倉庫。這個倉庫分為內外兩個部分,他們現在只是進入了外室而已。外室裡有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但是血跡還很新鮮,看來是在剛才才被喪屍犬們撲殺的。整個外室裡擺著無數放藥品的架子,牆上的數字電視上還放映著安佈雷拉公司的藥品廣告。 「我記得這也是《生化危機3》裡的場景。也許生化危機3的遊戲劇情就在這個地方發生過。」江鵬分析道,「所以我們應該想辦法判斷出劇情發生到了哪一步,這樣才知道吉爾在什麼地方。」 「這一關是低契合度的任務,和原典的吻合程度很低。能否通過劇情來判斷吉爾的位置,我看很難說。」張衡皺起眉頭,「說來也奇怪,詳細提示模式下應該告訴我們重要的事件和重要人物的動向吧?可是到了現在,閻王都還沒有提示,搞得我們根本沒有頭緒。」 張衡說完以後望向蘇飛琪,卻見她滿臉蒼白,表情十分難受。張衡正覺奇怪,想要問她怎麼了,卻突然感到自己的頭一暈,渾身上下像被放進了冰窖一樣冷。 「我……我好冷……」蘇飛琪虛弱的說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幸好靠在牆邊才沒有直接摔倒。她嘴唇發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張衡手撐著桌子,仔細一看蘇飛琪脖子上的傷痕,只見那傷口往外翻著,顏色都變了。再看蘇飛琪的瞳孔,已經有些發散了。張衡心裡一涼,脫口而出:「這是感染!蘇飛琪,你被T病毒感染了!」 蘇飛琪強打起精神:「感染?意思是說我也會變成喪屍嗎?」 江鵬答道:「嗯。要解除感染,唯一的方法是找到血清疫苗。」 「沒辦法了。」張衡把火箭筒和其他一些給養給了江鵬,「江鵬,你先把這些東西拿去,趕緊帶大家衝回醫院,找到血清。你也熟悉遊戲流程,憑你的能力,應該能做得到。我給蘇飛琪先稍微處理一下,照顧她一段時間。如果她這邊安全的話,我等一會兒會跟上你們的。」 江鵬一愣:「張哥,為什麼要這麼安排?你……」 張衡湊到江鵬耳邊,對他低聲說了一句話。江鵬聽完張衡的話,眼睛瞪得老大,仔細的掃視著張衡:「張哥,你說的是……真的?」 張衡神色沉重的點點頭,那意思是,你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梁光雅覺得奇怪:「張衡,怎麼回事?」 「別管張哥了,我們走!」江鵬說著扛起火箭筒,扭頭就走。方新很快也跟上了他。張衡也對梁光雅道:「梁光雅,趕緊和他們一起走吧。」 梁光雅雖然心裡疑惑,也沒多說什麼,跟著江鵬他們一起走了。 望見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張衡手一鬆,人也摔了下去,好不容易才靠到牆邊。蘇飛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真沒想到,居然要和你在這個地方獨處。」 「我也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和你一樣倒霉。」張衡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苦笑著說道。他左臂上的傷口外翻,顏色也很不對勁。張衡,也被感染了! →第三章 - 尋找血清← 張衡忍著痛,用日行者佩刀把自己左臂傷口附近感染的組織削掉了,然後消了一下毒,纏上繃帶。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把日行者佩刀擱到了蘇飛琪頸子上。 「隊長,你這是要殺我麼?」蘇飛琪還是那副調侃的語氣。 「差不多吧,你忍著別叫。我現在手上力氣也不足,被你嚇到的話說不定真的把你頭砍下來了。」張衡說著開始削起蘇飛琪頸子上被感染了的肉。頸子這個部位太危險,張衡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在開玩笑。 張衡為蘇飛琪纏上繃帶之後,蘇飛琪一笑:「謝了啊,隊長。你沒殺我,真是太好了。」 張衡用鼻子哼了口氣,然後說道:「這樣處理傷口只能稍微減緩一下病毒擴散的速度,為他們去尋找免疫血清多爭取些時間。」 「我們的性命,看來得全靠他們的努力了。」蘇飛琪望向張衡,「對了,為什麼你不叫梁光雅留下來照看我們呢?梁光雅的戰鬥力較弱,去了也未必能出多少力。但一會兒我們這裡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倆又動彈不得的話,一個能幫助我們的人都沒有,我們豈不是就要完蛋了?」 「動彈不得的那是你。我的體質是經過改造的,還能撐很長的時間。真遇到什麼危險的話,我應該也不至於應付不了。再說——」張衡抬頭望著天花板說道,「我一點也不想變成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喪屍。萬一……萬一血清沒有拿回來,我真變成了喪屍,就會被他們殺死的。與其由別人來下手,還不如我自己動手。假如我真的快失去人類的意識了,我一定會自我了斷,不會讓任何其他人來殺我的。」 張衡的首要目標當然還是要活下去。他已經決定拼盡全力和體內的T病毒對抗,盡量拖延時間。萬一實在等不到血清,真到了那種時候自己到底要怎麼做,張衡其實也還沒有完全想好。要考慮自己如何去死,畢竟是件太過於艱難的事了。 「隊長,你的話倒是蠻有個性的。」蘇飛琪為之動容,歎氣道,「不過我可撐不了你那麼久。在我身體變異,皮膚脫落之前,麻煩你先把我解決了吧。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能有個漂亮一點的死法。」 「呵,沒想到你有時候也還是像個女人。」張衡打量了蘇飛琪一眼,「好吧。到時候我會盡量痛快的送你上路。」 「哈,那就好。」蘇飛琪坦然笑道,「儘管我有備胎,這個身體上的痛苦卻還是實際存在的啊。能夠利落點的話,那就太好了。」 張衡沒再說話。這個蘇飛琪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張衡心裡並不喜歡她的行事風格。不過即便如此,張衡也還是希望自己和她都能活下去。畢竟,蘇飛琪也是個重要的同伴啊。 體內的惡寒侵襲著張衡的神志。T病毒已經在他的血液裡落戶,隨著血液的流動開始繁殖、擴散了。 ◆ 江鵬背著火箭筒,帶隊前往醫院。現在張衡和蘇飛琪都被感染了,自己只有盡快找到血清,才可能救得回他們了。雖說蘇飛琪是怎麼死都無所謂,但江鵬確實還不想失去張衡這個隊長,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救回張衡。無論如何,如果不是張衡的話,江鵬在剛進來的第一關就死了。現在能有機會救張衡一命,江鵬也很願意為此而竭盡全力。 江鵬帶隊走到了醫院的門前。消防泵裡還在冒著細微的水柱,而醫院前台裡除了一些喪屍焦糊的屍體之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江鵬仔細看了一下索敵雷達,發現在走廊裡面還零零散散的有些橙色光點,完全沒有粉色的光點。這樣說來,裡面只有不多的幾個喪屍而已,大規模的喪屍群已經分散開來,構不成什麼威脅了。江鵬小心的帶頭走進了醫院,其餘兩人也跟上了他。 江鵬認真的回想著生化危機3里的場景。這個醫院的確就是那個藏有免疫血清的醫院沒錯,那麼血清就應該是在……對了,血清應該是由兩個部件組成的,一個是免疫素劑,一個是培養液。首先去找免疫素劑吧。 眾人跨過了最初兩具獵殺者的屍體,走到了走廊上。有幾具喪屍朝他們撲了過來,但他們飛快的開槍,很快就把喪屍們掃倒在地。 走廊邊上的第二個房間就是院長室,江鵬用霰彈槍轟開院長室的門走了進去。江鵬回憶起了遊戲裡的劇情,記得這裡的牆上有醫院的地圖。然而他往牆上一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江鵬掃視四周,望見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倒在地上,看樣子就是醫院的院長了。他想了想,走了過去,伸手便在院長的屍體上開始搜索起來,糊得滿手都是血。一旁的方新見他面不改色的在屍體上亂摸,不由得歎道:「你膽子可真大,隨便就敢摸屍體。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墓地附近都不敢去。」 「我在進地獄遊戲之前也差不多。張哥救了我以後,我跟著大家在這鬼地方拚命求生存,所以什麼都不怕了。世界上再可怕的東西也沒有死亡可怕,想要活下去,必須什麼都不怕。」江鵬說著說著手停了下來,「有了!」 在院長的口袋裡,居然還真的有一幅醫院的地圖。江鵬一看地圖,發現那上面的醫院內部結構和遊戲中有相當大的不同。遊戲中醫院的電梯就在院長室旁邊,而這個醫院裡的電梯卻是在候診室的背後,要繞過兩道走廊才能到。江鵬望了望索敵雷達,那上面候診室裡的區域裡還有不少橙點,想來剛才待在候診室裡的喪屍還沒全部散完。 「我們朝電梯那邊走。」江鵬道,「路上可能會遇到一些喪屍,威脅也不是很大,小心些幹掉它們就行了。」 說著,江鵬便首先跑出了院長室。梁光雅和方新也跟上了江鵬。三人走到候診室附近的走廊時,果然看見一大堆喪屍堵在路上。江鵬也不驚慌,一扛火箭筒便朝前面射擊。火箭筒的威力對喪屍來說簡直是毀滅性的,很快就把喪屍群清理掉大半,梁光雅和方新兩個人幾乎沒怎麼出手。 「這東西果然強悍啊。」方新道。 「火箭筒威力是不錯,就是後座力太強,累死人了。平時張哥用這東西也很辛苦吧。」江鵬說著放下火箭筒,握緊霰彈槍,朝著電梯的方向跑去。方新和梁光雅一路掃蕩著周圍還沒死的喪屍,也緊緊的跟上了江鵬的腳步。 電梯到了。江鵬一看那電梯只是個普通的電梯,總算鬆了口氣。遊戲裡這裡可是需要聲紋啟動的,必須要把旁邊的一個錄音機拿來放,才能啟動這個電梯。 江鵬伸手剛要按開啟電梯的按鈕,突然聽見身後梁光雅驚呼道:「小心!」 →第四章 - 絕望← 儘管蘇飛琪喊出了聲,但江鵬的手還是慣性的按開了電梯門。那電梯門一開,裡面便竄出一個獵殺者來,利爪飛速抓向江鵬。幸好江鵬已經有所準備,迅速摳動了霰彈槍的扳機,這才把獵殺者打倒在地,三人一陣亂射把它射死了。江鵬的反應速度顯然不如張衡,這裡他能夠命中獵殺者,一是因為霰彈槍攻擊面廣,二也是因為梁光雅提醒得早。而梁光雅之所以會提醒江鵬小心,則是因為她發現索敵雷達上有一個粉色的光點。江鵬剛才一門心思想著找血清,忘記看索敵雷達就按住按鈕了,要不是梁光雅提醒,現在他至少要受重傷了。 進入電梯之後倒是和遊戲裡差不多,最高到四層,最低到地下三層。江鵬想了想,選擇了到四層,因為遊戲裡的免疫素劑,就是在402號房間的。 江鵬等人在坐電梯的同時,張衡面色沉重的望著身邊的蘇飛琪。蘇飛琪的體溫已經由低變高,看來是在進入變異期了。她的皮膚還很有彈性,離開始脫落應該還早,但身體上已經有淡淡的斑點出現了。 「你覺得你還能撐多久?」張衡問。 「頂多20分鐘吧。」蘇飛琪很勉強的說道,「如果20分鐘血清還沒來,我這條命就拜託給你了。」 張衡陷入沉思。假如說蘇飛琪能撐20分鐘,那自己又能撐多久呢?自己的體溫還沒有開始升高,但血液流動明顯已經不暢了。他甚至能感到那些T病毒正在血液中瘋狂的繁殖著,破壞著自己的免疫系統。這種身體被異物入侵的感覺,正是充斥在血液中的血蘭心能感受到的。而更為古怪的是,張衡似乎覺得血蘭心能自動的積聚在免疫系統的細胞上抵禦著T病毒的侵襲。雖然這種防禦效果實在算不上好,但張衡也能感到自己被感染的速度有所放緩。但與此同時,張衡體內的血蘭心能也在飛快的消耗著。就在這10來分鐘裡,血蘭心能已經被消耗掉一半多了。 不知道江鵬他們怎麼樣了。真是希望他們能夠快點把血清拿過來啊。張衡這樣想著,朝倉庫的窗外一望。不望倒不要緊,這一望可把張衡的心給涼透了——有數十隻嘴上流涎的喪屍犬,竟然從倉庫外朝這邊跑過來了!張衡立刻抓起了蘇飛琪的烏茲衝鋒鎗,準備和喪屍犬們戰鬥。 不等喪屍犬們很快撲到了自己身邊,張衡已經開火了。不少喪屍犬還在朝前跑著,身體就已經被打穿了好多個孔。然而喪屍犬們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就是腦袋被打掉一半也還是繼續朝張衡衝來。張衡很快打空了一個彈夾,他一邊罵著一邊準備換彈夾。可就在這時,張衡的身體猛然一寒,渾身的力氣一瞬間便消失無蹤,手上的槍也一下子滑落到了地面。T病毒侵蝕了張衡的神經,讓他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而沒有了衝鋒鎗的火力壓制,喪屍犬們更加瘋狂的朝張衡他們撲了過來。 這時就在醫院裡,江鵬等三人已經來到了4樓,衝進了402室。在生化危機3當中,儲存免疫素劑冷藏櫃就放在402室裡。然而當江鵬按照遊戲流程打開了402室牆上的油畫後,卻發現那裡面的暗格裡什麼都沒有。 江鵬目瞪口呆。該死,冷藏櫃到底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倉庫那邊,喪屍犬群已經逼近了張衡和蘇飛琪身邊。蘇飛琪是早就沒法動彈了,張衡的身體也暫時沒法動。眼看三頭喪屍犬幾乎撲到自己的臉上,張衡歎了口氣,心中默念道:「獸魂變體,暴龍,半體變。」 張衡的身體周圍出現了彈性空氣護罩,把衝過來的喪屍犬們通通彈飛。半大的暴龍體迅速生成,甚至把倉庫的頂棚都衝破了,小半截身子伸出了倉庫。雖然受病毒侵襲,張衡無法通過神經控制身體,但要控制暴龍體還是可以做得到的。不過為了減輕精神上的負擔,張衡只使用了半體變,並沒有用上正體變。 張衡忍著體內被病毒侵蝕的痛苦,驅使半大的暴龍體踩向那些喪屍犬。暴龍體的身體何等沉重,一腳踩下去,便是人也踩成肉醬了,這些喪屍犬更不在話下,順便就被踩扁,成了一灘肉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地上只剩十幾塊肉餅,還活著的喪屍犬是一隻都沒有了。張衡的暴龍體迅速解除,他的身體也無力的躺回了地面。 半分鐘後,用於抵禦T病毒侵襲的血蘭心能完全消耗殆盡,T病毒在張衡體內加速反撲。張衡甚至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開始上升了。被T病毒侵蝕的神經到這時候卻已穩定下來,張衡反而奪回了一些身體的控制權。他重新挪回到了蘇飛琪身邊,拾起了烏茲衝鋒鎗。這時蘇飛琪閉上了雙眼,呈昏迷狀態。她身上的斑點已經有些明顯,呼吸也相當短促,看來她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張衡握緊了手裡的烏茲衝鋒鎗,警惕的望著倉庫外邊。現在暫時沒有什麼敵人出現,只看得見那片茵茵的綠草坪。 草坪?張衡心中靈光一閃,隨即念動咒語,對蘇飛琪啟動了木靈回春術。反正體內的自然力還充沛,先在蘇飛琪身上試試木靈回春術管不管用吧。她的情況比自己更嚴重,要是木靈回春術管用的話就好了。 草坪中那些木靈的光點飄了過來,籠罩住了蘇飛琪的全身,木靈回春術的治療正式開始了。只見蘇飛琪皮膚上的斑點漸漸的變淡,有些斑點甚至都消失了。張衡心頭一喜,木靈回春術果然有效! 張衡隨即也為自己發動了木靈回春術,希望能以此來抵禦T病毒的進一步感染。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張衡的身體,他感到體內的痛苦大為減輕,體溫也開始降低。T病毒的增殖,真的被遏制住了! 然而好景不長,過了十分鐘之後張衡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的體溫開始持續升高,全身的器官都開始出現了放射性疼痛。張衡偏過頭去一看蘇飛琪的狀況,只見她皮膚上的斑點比剛才更加明顯,感染的狀況反而更加惡化了! 張衡見狀立刻撤下了自己和蘇飛琪身上的木靈回春術。該死,這木靈回春術只是能暫時遏制T病毒的繁殖,但只要T病毒一變異,木靈回春術就完全沒用了!唯一的辦法,應該只剩免疫血清了! 張衡勉強伸手按住了手錶上的對講按鈕:「……江鵬,能聽見嗎?血清……血清拿到沒有?」 手錶的喇叭裡傳來了有些模糊的聲音:「張哥,我們已經……馬上……啊……見鬼!該死的…………」 一陣槍聲響起,之後江鵬再也沒有說話了。一股絕望的感覺籠罩在張衡心頭。混蛋,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第五章 - 決意與異化← 十多分鐘前,醫院。江鵬等三人挨個房間進行搜索,終於302房間的床頭櫃上發現了他要找的密碼冷藏櫃。按照在旁邊房間抄來的數字密碼,江鵬打開了冷藏櫃,果然看見裡面放著一排免疫素劑,一共5支。江鵬本來準備把整排免疫素劑都帶到地下室去,後來想了想,還是只帶了兩支,另外三支留在冷藏櫃裡。 三人回到電梯,從電梯裡下到地下三層。這一次和遊戲裡倒是沒有什麼區別,一進地下室就能看見一道門。 江鵬看了看索敵雷達,門裡應該是什麼敵人都沒有。他這才一槍轟開了門鎖,破門而入。 沒想到剛一開門,一隻巨大的喪屍蜥蜴便朝江鵬撲了過來,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江鵬和蜥蜴纏鬥在一起,旁邊梁光雅投鼠忌器沒法開槍,只能乾著急。幸好方新反應了過來,揮動自己的拳套狠狠的揍起了蜥蜴的頭,一拳又一拳,把那蜥蜴的頭都揍爛了。蜥蜴不動了,江鵬總算能使上勁把它踢飛。梁光雅和方新怕蜥蜴還沒死,趕緊開槍把它的身體打得稀巴爛。 「索敵雷達上明明顯示沒有敵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麻煩的怪物?」方新驚訝的問道。 「索敵雷達並不是萬能的。只有敵人對我們抱有攻擊意識的時候,才能顯示出來。也許剛才這怪物根本沒有感覺到我們,看到我們出現後才準備攻擊我們吧。」梁光雅猜測道。 江鵬沒空參與他們的討論,迅速取下自己的背包,檢查那兩支免疫素劑的情況。看到免疫素劑都還完好無損,江鵬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張衡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了過來:「……江鵬,能聽見嗎?血清……血清拿到沒有?」 「張哥,我們已經拿到血清的主要材料了,馬上就做好血清帶回來。」江鵬話音未落,突然感到身前一涼。又一隻變異的蜥蜴從天而降,剛好落在小背包上,把兩支免疫素劑都壓壞了! 「啊……見鬼!該死的東西……」江鵬憤怒的咒罵著,同時扣動扳機開始向那只變異蜥蜴射擊。他現在心急如焚。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要趕緊重新回302號房拿回剩下的免疫素劑才行! 然而他剛把變異蜥蜴打死,卻有更多的變異蜥蜴從上面掉了下來。江鵬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在天花板上有個通風口,變異蜥蜴就是從那上面下來的! 變異蜥蜴越來越多,江鵬等三人很快便被團團圍住了。 這時在殘破的藥品倉庫裡,張衡的體溫已經非常高了。他動用自己的意志力拚命堅持著,但T病毒卻還是繼續無情的侵蝕著他的身體。 「隊長……」蘇飛琪睜開了眼睛,目光已經變得十分渙散,「隊長,你在哪裡?天怎麼這麼黑……」 張衡咬牙支撐起身體站了起來,拔出了背上的日行者佩刀。 「嗯,天黑了。你好好的睡吧,一覺睡醒了,什麼都結束了。」張衡低聲說著,朝蘇飛琪舉起了刀。對不起,蘇飛琪,但是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蘇飛琪何等聰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只笑道:「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隊長,你來吧。我不會叫出聲的。」 「再見了。祝你做個好夢,蘇小姐……不……」張衡苦笑起來,「在最後的時刻,或許我應該叫你……蘇小姐二號吧?」 蘇飛琪嫣然一笑:「誰知道呢?也許吧。不過,那不都是一樣的嗎?」 「大概吧。」張衡說著,一刀斬向蘇飛琪的脖子。那顆睿智而俏麗的頭顱應聲落地,血濺當場。張衡這才重新坐回地上,大口的喘起氣來。 「警告:你殺死隊友一名,按比例扣除業火點數1200點。」閻王的提示音響起。 1200點嗎……也不算太多,應該有辦法拿回來。問題是剛才自己殺死的蘇飛琪到底是真身還是替身,到現在就完全成謎了。雖然是替身的可能性很大,但為什麼替身也能代替真身參與任務?為什麼殺死替身也要扣除自己的業火點數? 張衡剛想到這裡,腦中猛然一痛,昏昏欲睡的感覺向他襲來。他現在完全沒心思再去考慮蘇飛琪的問題了,因為T病毒的侵蝕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張衡掐著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現在絕不能睡,一旦睡著了,身體對病毒的抵抗能力會變得更弱。而當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會和蘇飛琪一樣失去視力,然後很快就會邁向變成喪屍的最後一步,徹底失去人類的意識了! 該死的!要是有血蘭心能就好了,至少還可以有效的減緩T病毒的侵蝕。可是血蘭心能早已耗盡,體內只剩下完全派不上用場的自然力了。 張衡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然力和血蘭心能都是異能量,能不能想辦法把自然力轉化為血蘭心能呢? 他想到這裡,便開始用意志驅使起體內的自然力。他的腦中浮現出血蘭皇帝的模樣,全力強迫自然力開始轉化。 睡意越來越重。此時張衡的努力也產生了一些效果,一部分自然力的性質確實開始發生了變化。但轉化出來的這種能量,雖然與血蘭心能相似,但感覺卻很不一樣,在胸中好像一團烈火在燃燒一般。 張衡實在困得不行,眼看就撐不住了。這時他急中生智,使用轉化出來的那種能量對自己放出了一記血蘭痛擊! 血蘭痛擊果然生效,張衡痛得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他心中大喜,雖然感覺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但這種能量應該是血蘭心能沒錯! 張衡繼續把自然力進行轉換,而轉換出來的能量也像血蘭心能一樣開始抵禦T病毒的攻擊。這次的情況比之前更好,張衡只覺得睡意全褪,T病毒應該是受到有效遏止了。 然而才過兩分鐘,張衡便發覺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些奇怪。他感覺到身體彷彿在膨脹,那種怪異的能量充斥著全身各處,讓體內充滿了詭異的震動感。那種感覺,就好像——他的細胞構成也在發生變化一樣。 →第六章 - 血之籐← 在張衡的體內,那種由自然力轉化而成的異種能量飛速擴散,改造著張衡的身體。而T病毒則在這種能量的影響下彷彿休眠一般停止了活動。 張衡的身體處在這種異化過程當中,神志也受影響,陷入了昏迷中。而在他周圍的地面,有些半透明的籐蔓悄悄的鑽了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生長著。 此時,江鵬帶領的隊伍已經把變異蜥蜴群消滅得乾乾淨淨,重新拿回了三支免疫素劑,衝進地下的培養室裡開始培養免疫血清。培養室中,就在眾人身後的大玻璃筒裡,泡著好多只被T病毒感染而變異了的大青蛙。江鵬一直緊張的盯著那些大玻璃筒。在遊戲裡,卡洛斯剛弄出免疫血清,玻璃筒就破了,那些大青蛙立刻衝出來直撲卡洛斯。這種變異青蛙的速度不如獵殺者,但它們的攻擊性還在獵殺者之上。如果被它們盯上,全隊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免疫血清培養好了,江鵬立刻把它們拿出來揣在包裡,拚命的朝外面跑。趁玻璃筒裡的變異青蛙沒有出來,現在正好是逃跑的好時機。其餘幾人也跟著江鵬跑出地下培養室,一路衝進電梯,關上電梯門,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那些大青蛙沒出來,不然我們就麻煩了。」梁光雅說著突然大叫起來,「啊!」 就在眾人頭上,有一隻剛出生的嬰兒大小的大蜘蛛,正晃動著毛茸茸的腳在電梯的頂部織網!它聽到梁光雅這聲叫,立刻被驚動了,一下子朝她跳了下來!梁光雅這時反應也比以前快了不少,拿槍對蜘蛛一陣射,總算把那蜘蛛射得稀爛,癱在地上。 江鵬喘口氣,按動手錶對講機的按鈕:「張哥,我們拿到免疫血清了!你們等著,我們馬上就回來!」 沒有任何回應。江鵬心中一寒,難道張衡已經不行了嗎? 這時在藥品倉庫中,張衡還在沉睡,完全沒有聽到江鵬的聲音。而在倉庫的門外,大約有二十多隻喪屍朝著昏迷的張衡走過來了。 江鵬等三人回到醫院底樓,又碰上一堆喪屍擋路。江鵬拿著火箭筒連續開了兩炮,轟出一條血路來,三人飛快的衝出喪屍群,朝醫院大門跑去。 等他們三人跑出醫院,來到醫院前的草坪時,江鵬便看到那些朝藥品倉庫走過去的喪屍了。藥品倉庫已經破了半堵牆,看上去就好像被什麼大東西擠破過一樣。江鵬擔心張衡出事,拼盡全力朝藥品倉庫跑去。他一邊跑,還一邊開槍向那些喪屍掃射。江鵬在幽冥殿的時候也練習了好多天的槍法,現在比以前准多了,這些掃射也擊倒了不少喪屍。當然,還是有一些喪屍進到倉庫裡面去了。 江鵬全速奔跑,然而他還沒到藥品倉庫門口,就突然停下腳步,愣住了。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張衡的身影,而是數十根在地面蠢蠢欲動著的血紅色的籐蔓,籐蔓上還長著刺,還開著血色的花。而在籐蔓的周圍,十幾具枯骨正橫七豎八的散落著。有一根籐蔓正緊緊的纏著一個喪屍,那喪屍在籐蔓的纏繞中迅速乾癟下來,變成具骨架落在地上。 張衡的身體就躺在籐蔓的中央,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沒有變異成喪屍。江鵬也不敢接近那些籐蔓,便大聲喊道:「張哥!!」 聽到這聲喊,張衡眼皮動了動,似乎是被這聲喊給叫醒了。江鵬剛安心下來,卻見那些籐蔓瘋狂的朝自己竄過來了。他心中大驚,抬腳欲跑,卻被籐蔓絆倒,眨眼間就被籐蔓纏了起來。籐蔓的力量奇大,江鵬怎麼也掙脫不開。籐蔓上的刺非常尖銳,江鵬儘管有強化防護服護身,卻還是讓一些刺刺入了體內。那些刺上面帶著奇怪的力量,江鵬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彷彿正在離體而去。 江鵬聽到自己身後的腳步聲近了,知道梁光雅和方新跟上來了,便大喊道:「別過來!射擊這些籐蔓!」 梁光雅和方新按照江鵬的話開始對籐蔓進行射擊。那些籐蔓被射斷了一些,但很快又重新長了出來,向梁光雅和方新的方向延伸了過去,他們連忙往後面跑。 這個時候,張衡的眼睛睜開了。在張衡原本黑色的瞳孔中,浮現出了一片血紅色的光點,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完全不一樣了。 「張哥!」「張衡!」「隊長!」三個人都叫了出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雙拳緊握。隨著他的手勢,瘋狂的血色籐蔓迅速枯萎,液化,變成一灘水滲入了地面。江鵬總算得救,趴在地上喘氣。張衡走到他身邊,一手把他拉了起來。 「張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江鵬開始翻自己的小背包,拿出一支免疫血清來,「對了,我們已經弄到血清了。你趕緊注射吧。」 張衡把免疫血清注射入了自己的身體。這時張衡體內的T病毒已經恢復了活性,卻正好碰上免疫血清被注入血液中。在免疫血清的影響下,張衡的身體狀況開始漸漸的好轉起來。 「好了。」江鵬又道,「現在就給蘇飛琪……」 「沒必要了。她已經死了。」張衡閉上眼,「是我親自動的手。」 江鵬這時才看到蘇飛琪身首分離的屍體,不由得低下了頭。雖然他和蘇飛琪不合,但蘇飛琪畢竟也曾經為全隊付出過很多,是隊伍裡重要的成員。眼看著半個小時前還活得好好的蘇飛琪現在已經變成了屍體,江鵬心裡自然也有些難受。 「她當時已經撐不住了,很快就要變異成喪屍。所以我就主動給了她一個痛快,讓她以人類的身份死去。」張衡解釋道。雖然他猜測這個蘇飛琪可能只是替身,但現在還沒有必要把這件事說出來,讓隊友們徒增煩惱。 江鵬很快收拾起心情,又問張衡:「對了,張哥,那些籐蔓……」 「我的體質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這些籐蔓似乎是在我昏迷的時候長出來的,好像它們會消滅所有企圖靠近我的活物。不過我醒了以後它們就自動死亡了。」張衡解釋道。 這時其餘兩人也圍了過來,看見了蘇飛琪的屍體。梁光雅摀住嘴說不出話來,方新則跪倒在了地上,險些哭了出來。 張衡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全隊休整一下,準備開始搜索吉爾的下落吧。」 →第七章 - 倖存者← 張衡把蘇飛琪的裝備都收拾到了手錶的空間裡,然後轟開帶著藥品倉庫內間的門,帶著眾人進入裡面休息了一段時間。那裡面本身是密閉的,所以比較安全。在藥品倉庫裡,眾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尤其是方新簡直像是丟了神似的。蘇飛琪之死,對他的打擊相當嚴重。 等到張衡感覺體內的T病毒差不多完全消失以後,這才帶領眾人開始出發。 醫院和藥品倉庫所在的這片區域,只有一條大路通向外界。眾人順著這條路走了十來分鐘,便看到路的拐角處停著一輛救護車。救護車的司機已經慘死在裡面,張衡便把他拖了出來,仔細查看車子裡的情況。這輛救護車還能開,而且油量還很足,張衡便道:「我們坐這輛車前進吧。有誰會開車嗎?」 張衡自己也會開車,不過他還要負責火力警戒,所以有其他人代勞更好。 梁光雅和江鵬都搖搖頭,張衡又把目光投向方新,但後者根本沒反應。張衡提高了音調:「方新,你會開車嗎?」 方新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道:「我會。我有五年駕齡,開這種車沒問題。」 眾人上了救護車,沿路向前開去。剛開出去不到五分鐘,閻王的聲音響起:「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克萊爾已經甦醒。」 「克萊爾甦醒?說的應該是那個克萊爾雷德菲爾德吧。」江鵬咀嚼著這句話,說道,「我記得有克萊爾甦醒這個情節的生化危機遊戲是那個外傳《代號:維羅尼卡》……」 克萊爾是《生化危機1》裡的主人公克裡斯的妹妹,經歷了《生化危機2》和《代號:維羅尼卡》兩代遊戲。《代號:維羅尼卡》的主要劇情就是發生在一座叫做洛克福特的孤島上,這也正好和這次場景相吻合。 「孤島場景……這麼說來,我們這次任務也許主要就是圍繞著《代號:維羅尼卡》來進行的。其他歷代生化危機裡的東西——比如生化3的醫院等等,應該只是被少量插入了這次任務當中。至於寄生前夜和恐龍,從場景的角度來講,應該也涉及得很少。」張衡有些困擾,「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尋找吉爾就沒那麼簡單了。」 《代號:維羅尼卡》說的是克萊爾被送到洛克福特島的監獄當中,而她醒來的時候,這座洛克福特島已經發生了生化危機。克萊爾在偶然遇上的史蒂夫和後來趕來的哥哥克裡斯的幫助下,終於逃了出去。不過史蒂夫卻被捉去注射了T維羅尼卡病毒,變成了怪物,並且被安佈雷拉公司的敵對組織抓走了。 總而言之,整個《代號:維羅尼卡》裡並沒有吉爾出現。如果這次任務確實是以《代號:維羅尼卡》為主的話,那麼要找到並沒有在這個外傳裡出現的吉爾就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了。 「無論如何,先找到克萊爾吧。」江鵬分析道,「克萊爾在《代號:維羅尼卡》裡聯繫上了她哥哥克裡斯。既然她能聯繫上克裡斯,那再讓克裡斯把吉爾叫來也不會太難吧。」 生化危機遊戲的各代主角里,和吉爾關係最親密的就是克裡斯了。通過克裡斯來尋找吉爾,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 「這辦法可行。那麼,我們先去找克萊爾所在的那座監獄。」張衡說到這裡,突然驚道,「咦?」 這時地面猛的震動了起來,所以張衡才會如此吃驚。他連忙讓方新停了車,幾人趕緊下了救護車。地震當中要是待在車裡,那將會非常危險。 所幸的是,地震很快就停止了。其他人都鬆了口氣,張衡卻道:「保持警惕!危險還沒過去!」 就在眾人前方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想來是因為地震震塌了地面而形成的凹陷處。從那凹陷處當中,傳來了駭人的「吱吱」聲,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那裡面蠢蠢欲動。 「砰砰——」坑洞中有清晰的槍聲響起。張衡只覺古怪,便帶著隊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坑洞邊。往下面一望,卻見坑洞下方的地底,一個身穿凱夫拉防彈服的男人正警惕的拿著一把手槍對著後方,同時順著坍塌而造成的斜坡朝地面走來。 那男人這時也看見了張衡他們,十分驚詫,但他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又朝黑暗中開了幾槍,然後瘋狂的朝坡上跑,同時揮手道:「快跑!快跑啊!」 張衡凝聚目力,望向那男人身後。只見在黑暗之中有個巨大的毛蟲腦袋正朝這邊追了過來。張衡心念一動,當即對那毛蟲放出了自己在傳承卷軸上學到的籐蔓纏繞。只見從地面上冒出了十多根半透明的籐蔓,將毛蟲的頭完全纏住。籐蔓上的刺扎入大毛蟲體內,像吸管般貪婪的吸吮起毛蟲的血肉來。隨著籐蔓的吸吮,張衡感到自己的體內似乎有能量源源不斷的流入。與此同時,那些籐蔓的顏色漸漸變紅,竟和張衡醒來時看到的那種血色的籐蔓完全一樣了。當然,現在張衡放出的籐蔓,數量和粗壯度都比那時自動長出來的要差好幾個數量級,但從籐蔓的性質上講卻沒什麼區別了。 張衡心中一驚。要知道他在黃泉路練習籐蔓纏繞的時候,長出來的籐蔓是翠綠色的,而且也只能阻攔敵人的前進,並沒有辦法吸收敵人的生命力。而現在籐蔓卻變成了這種吸血植物般的樣子……自己的身體,果然發生了劇變,就連技能的性質都發生改變了。 不過這時那毛蟲猛然發起狂來,用蠻力把纏住自己的吸血籐蔓扯斷了。張衡當即換上火箭筒準備轟擊那毛蟲,沒想到這低等的變異生物居然也知道厲害,張衡還沒有動手,它就自己逃回了黑暗之中,漸漸的看不見了。 張衡放下火箭筒,呼了口氣,心道總算是暫時沒危險了。他轉過頭,只見那個身穿防彈服拿手槍的男人正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大概他是看到了自己從手錶中取出火箭筒的樣子,所以才被驚嚇到了吧。 「你是什麼人?」這邊的江鵬倒是先向那男人發問道。 那男人回過神來,答道:「我是個保鏢,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方。他娘的,差點就死了。」 張衡一望手錶,表示這個男人的確實是個綠點。看來他應該是新人沒錯了。 「你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身邊還有其他多少人?」張衡問道。 「還有十個人左右吧。不過他們全死了。」那男人歎口氣,「一開始有聲音說什麼出發區域消除,然後就有條黑線飛快的朝我們趕。有好幾個人就死在那裡。我們逃出來的幾個人又遇到各種各樣的怪物,到最後就剩我一個了。」 梁光雅不由得說道:「作為一個新人,你能活到現在,也真是不簡單。」 那男人眼珠一轉,望向四人道:「聽你們的口氣,你們很瞭解這個地方嘛。那你們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麼?你們又是些什麼人?」 「歡迎來到地獄,菜鳥。」張衡淡然說道,「我們四個,是一直在地獄裡活到現在的老兵。」 →第八章 - 克萊爾← 新加入的男人自稱羅如志,以前是在歐洲混的傭兵,後來回國給人做保鏢。羅如志槍法上乘,張衡便把蘇飛琪留下的沙漠之鷹和烏茲衝鋒鎗給了他。蘇飛琪的強化防護服現在也在張衡手裡,不過他並沒有把防護服給羅如志。畢竟羅如志是新加入的人,還不能完全信任他,讓他和老隊員相比處於適當的弱勢是很有必要的。 張衡又詢問了羅如志進入地獄遊戲後的詳細情況,羅如志便又說了一遍。這次新人們所在的出發區域正好是在地底的通道裡,離開出發區域之後也還是在下水道裡。羅如志在下水道裡碰到了很多變異的生物,大蛆蟲、大老鼠之類的東西都相當難對付。到後來羅如志遇到了那條體型龐大得難以想像的變異毛蟲,更是完全沒了辦法,幸好大毛蟲弄出了地震,才給他製造了逃向地面的機會。 張衡沉思起來。這條毛蟲顯然是生化危機3里的東西,那麼就是說眾人現在還沒有離開生化危機3的領域,應該離克萊爾還有些距離。 想到這裡,張衡靜下心來,動用超視覺往四面八方望去。現在這塊地區林木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密集,他的視線沒有被擋住,所以可以看見遠方的東西了。至於為什麼不使用超聽覺,那是因為喪屍和變異的生物太多,張衡也沒有親耳聽過克萊爾的聲音,因此很難找到她。 張衡的目光望向正北方的時候,看見了他想要找的目標。在正北方大約三公里遠的地方,能夠清晰的望見《維羅尼卡》裡的孤島監獄。張衡便叫眾人上了車,朝著孤島監獄的方向開去。 從閻王提示克萊爾甦醒開始算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按照遊戲流程的話,現在克萊爾差不多應該見到史蒂夫了。要不了多久,克萊爾就會找到電腦,聯繫上自己的哥哥克裡斯。如果在那之前沒有找到克萊爾的話,就來不及讓她呼喚吉爾了。 「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克萊爾與史蒂夫相遇。」閻王的提示倒是正好和張衡預計的情形差不多。張衡立刻提醒方新把車速開到最大,務必要在克萊爾聯繫上哥哥克裡斯之前搶先找到她。 救護車的底盤卡卡直響。這裡的路況已經不如開始那麼好了。但這時張衡他們也不可能減速,依然開動了最大馬力朝前衝。 五分鐘後,眾人來到了孤島監獄前。然而他們剛下車,就聽到了「砰——砰——」的槍響聲。 「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克萊爾受傷。如果克萊爾死亡,全隊將會扣除業火點數1000點。」閻王的提示聲響起。 張衡臉上變色,他可不願意再像上次一樣那麼狼狽了。可是說來也奇怪,為什麼克萊爾會在這個地方受傷?這裡應該只有很少的一些普通的喪屍,憑女主角克萊爾的槍法和反應速度,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普通喪屍弄傷吧? 當然,張衡想這些的時候腳下也沒閒著,已經朝槍聲的方向跑去了。其餘幾人也緊緊跟在張衡身後跑去。 眾人剛穿過一道鐵門,便遠遠的望見了克萊爾的身影。克萊爾的左臂上鮮血淋漓,不過那傷口一點都不像是被喪屍弄傷的,反而像是被人用槍打傷的! 克萊爾還沒有注意到眾人在接近自己,右手舉槍瞄準了不遠處的高塔,連開了三槍。只聽那上面一聲慘叫,有人從高塔上摔了下來。 「提示:系統保護人物史蒂夫死亡,全隊扣除業火點數500點。」 張衡心頭一驚,不會吧?克萊爾把史蒂夫打死了?500點雖然不算很多,可是劇情進展成這樣,接下來可就不好辦了。 這時克萊爾也已經發現了張衡他們。她立刻把槍指向張衡,怒道:「安佈雷拉的走狗們,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請冷靜,雷德菲爾德小姐。」張衡一邊舉起雙手,一邊小心的朝克萊爾靠近,「我們和安佈雷拉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只是……」 「砰——」一槍打在了張衡腳下。克萊爾的情緒十分不穩定,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別想騙我!剛才那個叫史蒂夫的也說他不是安佈雷拉的走狗,騙我朝塔那邊走。我剛走出兩步,他就朝我開槍了!你們以為,我還會再上一次這種當嗎?」 聽完克萊爾的敘述,張衡驚異不已。這個史蒂夫在遊戲裡是真正的好人一個,怎麼可能騙克萊爾走近自己,然後槍殺她呢?這種詭異的情況,就好像是……對了,就像是上關安妮和探險隊莫名其妙的全滅一樣!多半又是勾魂使者搞的鬼!張衡立刻低頭看索敵雷達,果然發現上面有兩個代表勾魂使者的黑叉迅速的朝遠處移去,很快消失在雷達索敵範圍之外。 張衡現在當然沒時間去理勾魂使者的事,他必須要先把克萊爾安撫好才行。然而就在他準備出聲的時候,克萊爾突然支撐不住,半跪在了地上,手裡的槍也脫手了。 張衡也不遲疑,當即全速朝前跑,飛快的來到了克萊爾身邊,伸手要撿她的槍。 「安佈雷拉的混蛋們,我……」克萊爾嘴上還在咒罵著,身體卻使不上什麼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衡把自己的槍拿走了。 張衡這時發現克萊爾頸子上還有幾處傷,從傷口上看顯然是被喪屍咬傷的。原來她在遇到史蒂夫之前就和喪屍群發生了一場惡戰,受了傷。後來克萊爾見到史蒂夫以後有些放鬆警惕,這才被擊傷。 「克萊爾小姐,你頸子上的傷口情形不太對勁啊。看起來,你似乎被感染了。」張衡開口說道,「這樣下去,你很快就會變成喪屍了。」 「別得意了,安佈雷拉的走狗!這裡已經變成了喪屍的樂園,別以為你們就能逃出去!」克萊爾恨然道,「你們要麼會被喪屍們吃掉,要麼也會同樣被感染,變成醜陋的喪屍,然後失去意識,絕望的死去!」 此時眾人都已經圍了過來,張衡便對他們說道:「幫我摁住克萊爾小姐。」 方新有些遲疑,江鵬和羅如志卻很利落的摁住了克萊爾。 「放開我!你們想幹什麼!」克萊爾想要掙扎,然而她本來就沒什麼力氣了,再加上被兩人鉗住,怎麼也動不了。 只見張衡拿出一支免疫血清,將其中的一半注射入克萊爾體內。感染克萊爾的T病毒來自普通喪屍,毒性較弱,半支差不多就夠了。 「這是什麼!你們是想在我身上做試驗嗎,你們這些婊子!f***!」克萊爾幾乎失態了,用十分難聽的話罵了起來。 「安靜。克萊爾雷德菲爾德小姐。」張衡說道,「這是免疫血清,是我的戰友們拼了命才弄到手的。為了救你的命,我才用上了這些血清。很快,感染你的病毒就會被消滅了。」 「別想拿花言巧語來騙我!你們怎麼可能會救我!」克萊爾嚷道。 張衡示意江鵬和梁光雅把克萊爾放開,然後把克萊爾的槍還給了她。克萊爾正驚訝時,張衡竟把她手裡的槍抵在了自己的心臟部位:「假如等會兒你的感染症狀沒有消失的話,你就對我開槍吧。你可以看到我沒有穿防彈衣。這個距離,只要你開槍,我百分之百的會死了。」 →第九章 - 亞西福特公館← 克萊爾警戒性很強,即便張衡表現得如此誠懇,她還是繼續拿槍抵住張衡的胸口,沒有放下槍的意思。 張衡也不介意,望向梁光雅道:「梁光雅,你來幫克萊爾處理一下槍傷。」 梁光雅聞言,很快從背包裡取出急救箱,開始為克萊爾處理槍傷。克萊爾的槍傷雖然不輕,卻也只是被子彈擦傷,子彈並沒有射入體內,所以處理起來還算容易。克萊爾看著梁光雅為自己處理傷口,眼中懷疑的目光總算有所減少了。 過了段時間,克萊爾的感染症狀果然減輕,很快身體也很自由活動了。克萊爾這才放回了槍,對張衡他們沒有那麼多敵意了。 就在這時,又有些喪屍從鐵門後面衝過來了。江鵬、梁光雅、方新、羅如志四人舉槍射擊,很快把那些喪屍一舉消滅。克萊爾見他們的火力如此之強,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沒什麼可吃驚的。我們是專門抵抗安佈雷拉的組織裡的成員,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張衡解釋道。這當然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謊話,反正克萊爾也沒辦法查證,想要穿幫也不容易。 「抵抗安佈雷拉的組織?」克萊爾盯著張衡,「我沒聽說過。」 「你沒聽過不等於不存在,克萊爾小姐。」張衡笑道。 「你們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克萊爾問道。 「克萊爾小姐是浣熊市的倖存者之一,所以我們的組織也調查到了你的信息。」張衡道,「不僅如此,我們還知道你的哥哥克裡斯也是倖存者,另外還有一位吉爾瓦倫丁小姐。」 「這樣說來,你們更加可疑了。」克萊爾冷聲道,「什麼抵抗組織,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你們來這裡,一定是有目的的!」 「沒錯,我們確實有目的。」張衡道,「這座島上,有著安佈雷拉最可怕的病毒,始祖病毒T維羅尼卡!我們就是為了摧毀這種病毒才來到這裡的!」 他倒是說得正氣凜然,克萊爾也是一愣。張衡趁熱打鐵道:「不過,我們到這裡來以後也遇到了困境,有些隊員也死了。克萊爾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與我們同行。這樣,我們大家的生存率都會提高。」 克萊爾想了想,答道:「好吧。」 幾分鐘以後,張衡的小隊與克萊爾一起來到了遊戲中見過的電腦室。本來在遊戲裡,克萊爾在這裡再一次遇到了史蒂夫,然後利用網絡向里昂發送了郵件,讓他通知哥哥克裡斯前來救助自己。 「這裡的電腦似乎是聯通互聯網的。」克萊爾查看了一下電腦以後說道,「我要向里昂發送一封郵件,讓他轉告哥哥來救我。」 說著,她便坐下來開始發郵件。江鵬出聲道:「克萊爾小姐,你在發郵件的時候能請吉爾小姐也一起到這個島上來嗎?她在浣熊市的戰績十分輝煌,她來的話更利於我們逃脫。」 江鵬說得很真誠,克萊爾沒起疑心,在郵件裡寫上了請吉爾小姐也一起前來的話。 克萊爾寫好了郵件。然而就在她剛點擊上發送按鈕的時候,張衡突然把她拉開,臥倒在地,同時喊道:「大家都臥倒!」 全隊剛臥倒,「轟——」的一聲巨響,克萊爾發送郵件的電腦已經炸了開來!原來剛才張衡就聽到了定時炸彈倒計時的聲音,這才趕緊拉開了克萊爾。 眾人這時哪還敢在電腦室裡停留,慌忙逃了出去。跑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他們才停了下來。克萊爾驚魂未定:「那裡……那裡竟然有定時炸彈!」 江鵬走到張衡身邊,低聲道:「這又是勾魂使者干的吧。這些傢伙簡直就像蛆蟲一樣無處不在,總是在阻撓我們的任務。」 「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所以才不好辦。」張衡道,「我只希望系統保護人物不要有那麼多,否則要保護他們就太困難了。」 「我現在擔心的是郵件沒有送出去。那樣的話,吉爾來不了這座島,我們的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 就在這時,閻王的提示音響起:「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吉爾瓦倫丁抵達洛克福特島。」 張衡感覺自己像是被悶棍敲了一下頭似的。吉爾竟然自己來島上了! 不過更讓他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只過了一刻鐘,閻王又道:「提示:核心人物吉爾瓦倫丁受傷。請注意,一旦吉爾死亡,任務將立刻被判定為失敗。核心人物在雷達上轉為可視狀態,可通過雷達進行尋找。」 聽到閻王這段話,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張衡望了望身邊的克萊爾,開口道:「克萊爾小姐,我們的組織來了命令,我們不得不離開你了。請你好好保重自己。」 說著,他給了克萊爾幾個彈夾,一些止血藥,帶上隊伍扭頭就跑。克萊爾這時已經有些信任張衡他們了,就這樣離開一定會讓克萊爾再次產生不信任感。而且克萊爾也是系統保護人物,如果她死亡的話,全隊都會被扣除不少點數的。 儘管如此,張衡還是必須放棄保護克萊爾。要是吉爾死了,任務立刻失敗,所有人馬上死亡。相比之下,扣些點數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索敵雷達上已經顯示出了吉爾的位置,那是一個綠色的星形光點,就在雷達正西北方的角上。眾人飛速朝吉爾所在的方向跑去,然而這公館裡房間眾多,宛如迷宮一般,眾人好幾次都走入死胡同,又得調頭重新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公館裡的喪屍都是比較低級的T病毒感染者,對付起來不算太困難。 跑了大概半小時之後,眾人來到了一個帶樓梯的大廳裡。張衡繼續帶頭往裡面跑,但只跑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猛的往後退去,嘴裡喊道:「快退!」 其餘幾個人都立刻就往後退了,然而江鵬卻好像沒聽見,還在往前跑。 只聽「砰——」一聲響,江鵬倒在地上。他的左肩上,被打出了一個血洞!江鵬身上有防護服,這樣的傷顯然是強力狙擊步槍才能做到的! 這裡,有埋伏! 張衡退回到大廳外,命令道:「全隊朝大廳二樓掃射!」 →第十章 - 吉爾← 狙擊步槍開火的地方,大約就是在大廳二樓的平台上,不過張衡也不能確定對方具體的位置。眾人這時都端的槍對準那個平台開始射擊。張衡則趁著眾人的火力掩護,衝進大廳準備把江鵬拉回來。然而他還沒趕到江鵬身邊,便見一根粗壯的觸手伸了過來,一下把他掃倒!張衡眼睜睜的看著那觸手把江鵬拖進了黑暗之中! 「你們這些入侵者!休想從我們兄妹這裡搶到任何東西!」黑暗的大廳中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咆哮聲。 張衡大驚:「你是……阿爾弗雷德!」 「沒錯!我就是阿爾弗雷德亞西福特,這個基地的司令官!」男子憤怒不已,「你們把我的基地都毀了,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阿爾弗雷德亞西福特,也就是這個公館以及這個島的主人。他是亞西福特家族的長子,也是研究出T維羅尼卡的元兇之一。在《代號:維羅尼卡》中,這個阿爾弗雷德一直是克萊爾他們最棘手的敵人之一。不過在遊戲中他只是個人類,沒有被感染;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似乎他也為自己注射了病毒,這樣就更難對付了。 張衡一言不發,直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開了一槍。這一槍顯然是命中了對方,只聽那男子一邊咒罵著,一邊朝黑暗中撤離了。 「張哥……別……來救我,先找到吉爾!」張衡的手錶對講機裡傳來了江鵬的聲音,想來他的意識還很清醒。 張衡一跺腳,咬牙道:「我們走,去找吉爾!」 他實在不願意讓江鵬死去,但拯救吉爾顯然是最優先事項。江鵬那邊好歹還有強化防護服保護,但願他吉人自有天相吧。 張衡調頭朝吉爾的方向衝去,眾人也默然不語跟在他後面。誰也不想拋棄隊友,可是現在情況如此緊急。為了生存,他們別無選擇。 全隊又穿過一間新房間,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公館的電源似乎短路了。 梁光雅拿出電筒照明,但電筒的亮度有限,無法完全照清楚前面的路。張衡這時也顧不得許多,還是帶隊繼續前進。這時他們離吉爾已經很近了,再衝一衝就能到吉爾身邊了。 又過了幾間房間,前方突然響起悉悉的聲音,原來是一群變異的蜘蛛從四面八方朝眾人湧過來了。他們慌忙抬槍掃射,在那群蜘蛛逼近之前就把它們射成了渣。 張衡抬手一看索敵雷達,只見代表吉爾的星型綠點已經近在咫尺。然而,在那個星型綠點旁邊,赫然正有一個粉色光點在閃爍! 張衡不等其他人跟上,自己就飛快往前跑去。不管那個粉點是什麼,必須要消滅它才能把吉爾救下來! 張衡衝過一道門,腳下忽地一滑,他沒站穩便摔在了地上。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像是被粘上了強力膠一樣,緊緊的粘在地上,根本就無法移動了。 這時後面的人也跟了上來,梁光雅拿電筒一照,原來粘住張衡的是白色的蜘蛛絲——那蜘蛛絲遍佈整個房間,布成了層層疊疊的巨網,看上去森然可怖。 「幫幫我!」有人用英語喊道。梁光雅忙把電筒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在牆角的蜘蛛網上,露出一張女人的臉,她赫然正是眾人的目標吉爾瓦倫丁!吉爾的身體完全陷入蜘蛛網中,而在吉爾的身邊,一隻比人還要龐大的巨型蜘蛛正在朝她靠近! 新人羅如志反應最快,立刻開槍向巨型蜘蛛射擊。然而那蜘蛛身體雖大,反應卻極為靈敏,迅速跳到一邊,躲過了子彈。梁光雅和方新這時也開槍射擊,可光線實在太暗,他們怎麼打都打不中那蜘蛛。 張衡身體不能動,情急之下給蜘蛛來了一記血蘭痛擊。那蜘蛛痛得落在地上,眾人對著它瘋狂掃射,總算把它幹掉了。 雖然蜘蛛死了,但張衡和吉爾還是被粘在蜘蛛網上不能動。方新拿起匕首準備走過去割蜘蛛絲,梁光雅忙拉住他:「刀沒辦法對付這種東西,你過去的話你也會被粘住。蜘蛛絲的粘性和韌性都極強,要弄掉它們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火。」 梁光雅從背包中拿出個燃燒彈扔到房間的角落裡,那火熊熊燃起,把房間裡的蜘蛛絲都燒掉了。吉爾和張衡這才脫身。 「謝謝你們。」吉爾開口說道,「不過,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到這裡?」 「我們是反安佈雷拉的抵抗組織。」張衡道,「很高興見到你,吉爾瓦倫丁小姐。你在浣熊市的光榮事跡,在我們的組織裡都傳為佳話了。」 「沒什麼,我只是運氣好活下來了而已。就好像這次被你們救助,活下來了一樣。」吉爾對眾人的態度比克萊爾好得多,也許是因為眾人救了她的緣故。 「我們組織得到消息,在這座島上有始祖病毒T維羅尼卡,所以我們奉命來消除掉它。」張衡說道,「沒想到這裡已經的災難已經爆發了,我們還沒找到病毒,就被困住了,很多同伴都死了。」 吉爾神色一變:「你們也是來消滅T維羅尼卡的啊。那正好,這也正是我來這座島的目的。我們一起戰鬥吧。」 張衡看出吉爾並不完全相信自己,不過她願意主動提出與眾人同行,已經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於是張衡便點頭道:「嗯,我們也正有此意。吉爾小姐經驗豐富,一定會讓我們的任務順利完成。」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找阿爾弗雷德亞西福特吧。」吉爾道,「只要找到他,就知道T維羅尼卡的病毒原本在什麼地方了。」 「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協助吉爾瓦倫丁尋找T維羅尼卡病毒宿主。」閻王的聲音響起。 張衡有些驚訝,T維羅尼卡病毒的宿主應該是那個阿爾弗雷德的妹妹,阿萊克西亞亞西福特。根據遊戲中的劇情,阿萊克西亞是被冰封在南極。可是任務場景明明是孤島,應該不能離開這裡才對。 張衡突然想到了剛才抓走江鵬的那條觸手,那應該是屬於阿爾弗雷德的吧。難道說,這裡說的T維羅尼卡病毒宿主,指的是阿爾弗雷德? →第十一章 - 追跡者← 正想時,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看來應該是公館裡的備用電源啟動了。眾人鬆了口氣。在黑暗中行進的感覺太可怕了,有了燈光總算要好些。 張衡抽空啟動手錶上的對講機,喊了一下江鵬,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沒辦法,只能叫上眾人開始前進了。 ◆ 眾人跟著吉爾朝前走去。張衡和吉爾靠得很近,這樣一旦吉爾遇到危險,他就可以立刻出手幫忙。 在一條走廊的盡頭,一扇緊鎖的門擋在眾人面前。張衡一看索敵雷達上並無光點,便放心的開槍打壞了門鎖。他剛抬腳踢門,只聽閻王的聲音又來了:「提示:請注意,索敵雷達暫時失效。」 張衡心裡驚訝,腳卻還是隨慣性向前踹去,門立刻就被踹開了。只聽悉悉沙沙的聲音從門中響起,眾人哪敢遲疑,立刻抬槍朝門裡掃射。然而一隻長臂從門中伸了出來,完全無視他們的子彈,猛的抓住了吉爾的身體。張衡當即換上了火箭筒,四枚火箭彈打在那只長臂的手腕上,炸出一個大血洞。那長臂不能動了,張衡連忙伸出手,想把吉爾拉出來。可他還沒碰到吉爾,那長臂卻又動了起來,一下把吉爾拖進門裡去了! 張衡這時也顧不得許多,當即衝進門裡。他一看眼前的情景,心裡猛然一涼。抓住吉爾的長臂屬於一個身材畸形的人形怪物,它把吉爾放在最前面當擋箭牌,一旦使用槍械射擊就會傷到吉爾。就算是使用奧術「月火」,也很可能同時把吉爾也給燒了。 張衡想了想,拔出日行者佩刀朝長臂怪衝去,但還沒衝到它面前,就被它一拳打飛,撞在牆壁上。憑那怪物的反應速度,近身戰張衡完全沒有優勢。 張衡站了起來。他身上並沒受傷,可是吉爾卻身處危險之中。情急之下,張衡放出了血蘭痛擊,但畸形長臂怪完全沒有反應。這東西因為受到感染,痛覺神經早就損壞了,根本感覺不到痛! 長臂怪用另外一隻手扼住了吉爾的脖子,越勒越緊,眼看吉爾閉上了眼睛,快要不行了。張衡連忙默念籐蔓纏繞的咒語,可籐蔓並沒有從地下長出來。張衡這時才想起每次召喚籐蔓的時候都是在室外有陽光照耀的地方。也許在這屋子裡,根本就沒辦法召喚出籐蔓來! 而且這屋子狹小而低矮,使用獸魂變體很可能把整棟樓都毀了,那樣吉爾也很可能被落下來的水泥、石頭給壓死。 吉爾的情況越來越危險,張衡卻還是沒想出救她的辦法來。其他幾個人也都只是呆呆的望著長臂怪,不知所措。 突然,羅如志抬起了手中沙漠之鷹。張衡拉住他:「別亂來!這樣會傷到吉爾的!」 「砰——」羅如志還是開槍了。但他並不是在射擊長臂怪,而是往天花板上的鐵管上開了一槍。只聽槍聲響後又是「鐺——」的一聲,那長臂怪的頭似乎被命中,朝一旁歪倒下去。羅如志又連續朝四周的鐵管開了好幾槍,長臂怪的頭就這樣被打爆了!張衡立刻握住日行者佩刀朝前跑去,一刀斬斷長臂怪的手,把吉爾解救下來。吉爾已經昏迷過去了,但總算還有呼吸。 張衡鬆了口氣,望向羅如志道:「你的跳彈技術真不錯。」 「多謝稱讚。」羅如志一笑,「好歹我以前曾經當過傭兵,這點技巧還是會的。」 這長臂怪的弱點本來就是頭部,只不過剛才它用吉爾擋住了自己,直接射擊是沒辦法打到它的。但羅如志使用跳彈的技巧,利用沙漠之鷹的跳彈命中了長臂怪的後腦勺,這樣才打爆了它的頭。 過了一會兒,吉爾甦醒了過來。見到眾人都在自己身邊,吉爾苦笑道:「多謝你們又救了我一次。」 「沒什麼,我們應該互相幫助的。」張衡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是十分苦澀。如果不是為了救吉爾,也許江鵬還能安全的留在這裡。現在的江鵬,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吉爾拿出止血藥片給自己服下,不到十分鐘以後身體幾乎完全恢復了健康。張衡有些驚訝,但吉爾卻表現得很自然,看來這種事在她的常識中就是正常現象。 ◆ 眾人跟著吉爾繼續前進,小心翼翼的打開前方的每一道門。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任何喪屍或怪物了。後面這些房間也十分整潔,完全不像是正在發生生化危機的宅邸。 又打開一道門,裡面那寬敞的大房間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而在房間的正中央,正擺著數十個監視屏。看來這裡放的就是西亞福特公館裡的監視系統了。 張衡跟著吉爾來到屋子中央,只見那些監視屏裡顯示著不同房間裡的情景。很多房間裡都是密密麻麻的喪屍、喪屍犬、獵殺者、變異昆蟲、長臂怪之類的東西,看來眾人一路過來還算是比較幸運了。 張衡的目光瞟過所有的監視屏,驀然發現其中一個監視屏與眾不同。那個房間裡滿是充滿培養液的巨型玻璃容器,裡面泡著各式各樣的變異生物,有變異的蜘蛛、青蛙、蜥蜴、獵殺者、暴君等等。另外還有十來個空的玻璃容器,不知道曾經裝過什麼。而在最後一個玻璃容器裡,赫然泡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性,他的臉,越看越像是…… 「嗤嗤嗤——」彷彿是信號短路了一般,所有監視屏上的圖像都變成了一片雪花。與此同時,阿爾弗雷德那變態的聲音響了起來:「蠢材們,你們中我的陷阱了!現在,就全都給我喂怪物去吧!」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剛落,張衡便覺得腳下一空,人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很快,張衡便落在地上。其餘幾個人也陸續落了下來。地面並不是很硬,張衡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受傷。可是,他還是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就在眾人的周圍,十二具高大的人形怪物正發出嘶嘶的怪聲,用渾濁無光的眼珠望著他們。 「天哪,十二個追跡者!」吉爾驚呼起來。在那個恐怖的浣熊市裡,吉爾就曾經遭遇過一個追跡者。那時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最後使用超級電磁炮才終於擊敗那個追跡者啊! →第十二章 - 阿爾弗雷德← 眼看眾人面臨滅頂之災,張衡立刻命令道:「跟我一起從一個方向突破,到了牆壁邊再說!」 說罷,他扛起火箭筒瞄準最近的那個追跡者扣動扳機,其餘幾個人也馬上跟他一起開火。火箭彈與其他各種子彈都集中的命中了那個追跡者,把它轟倒在地上。追跡者當然還沒有死,只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不過這樣對眾人來說也足夠了。 眾人趁機從那個追跡者身邊跑了過去,很快到達了牆壁邊上。而在這個時候,其他的追跡者也追過來了,把眾人團團圍住。被擊倒的追跡者也很快就恢復了行動力,加入到包圍圈中。 張衡把火箭筒和榴彈槍都給了羅如志:「你暫時先拿著這兩樣東西,擇機使用。」 羅如志奇道:「那你……」 「我自有辦法拖住追跡者。」張衡望向眾人說道,「至於吉爾的安全,就拜託大家了。」 張衡說的是中文,吉爾當然聽不懂。但她看到張衡放下武器向前走,也不由得大驚道:「你要幹什麼!」 「吉爾小姐,我有特殊的超能力,一定能幹掉這些醜陋的東西。不用擔心我,請你好好保重自己的安全吧。」張衡這樣說著,心中念道:「獸魂變體,金剛,正體變!」 張衡的體外開始出現血肉組織,飛快的凝結成形。小山一般的巨獸金剛,出現在這地底的大坑當中!張衡心念一動,金剛體的腳往地上一踩,整個大地都震動了起來! 吉爾和羅如志都驚呆了,就連知道張衡擁有獸魂變體的梁光雅和方新兩人也被這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那些追跡者倒是完全沒被張衡的金剛體嚇倒,還是兇猛的咆哮著朝他衝了過來。張衡指揮金剛體伸出兩隻巨掌,一手抓住一個追跡者,像扔玩具似的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發出卡卡的聲音! 剩餘的追跡者們還是不信邪,繼續朝金剛體攻來。眼看一個追跡者已經逼近金剛體身前,金剛體一下捏住了它的頭,硬生生的把它扯了下來! 金剛體依靠恐怖的蠻力,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已經將12個追跡者統統擊倒。張衡早已通過獸靈感應而獲得了金剛的記憶和經驗,現在他的這個金剛體,戰鬥力幾乎和真正的金剛完全相等。 一旁觀戰的吉爾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浣熊市裡,簡直像魔鬼一樣強大的追跡者,在這個人變成的猩猩面前竟然就像嬰兒一樣脆弱!這種所謂的超能力,也實在太誇張了吧!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不過,張衡看起來威風八面,實際上卻絕不輕鬆。那些追跡者雖然被擊倒了,但卻根本沒有死亡。從它們被扯斷的頭、手腳處,已經長出了無數根紫色的觸手,看起來森然可怖。這就是追跡者的第二形態。以這種形態出現的追跡者,曾經在《生化危機3》的遊戲劇情中完勝吉爾並將其感染,幾乎就讓她變成了喪屍。 追跡者的觸手裡含有致命的T病毒,而且比起一開始張衡他們被獵殺者感染的那種T病毒更加強大。而且現在張衡他們手裡也沒有了T病毒的免疫血清,如果被感染了就沒辦法再救回來了。 羅如志見狀便想要對追跡者們開槍,但張衡卻制止了他。 「全都好好的待在我身後,千萬不要開槍。」張衡用金剛體說道,「這些渾身帶毒的傢伙,全部由我一個人應付。」 獸魂變體,是使用獸魂刻印在地獄的場景中生成相應的野獸身體的技能。這樣生成的身體是不會遭到感染的。因此可以說,獸魂變體是追跡者最大的剋星。 追跡者們靠著頑強的生命力繼續朝金剛體發動攻擊。它們變成第二形態以後力量果然增強了,張衡的金剛體身上也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傷口。張衡想要用金剛體扯斷它們的觸手,然而那些觸手十分柔韌,根本就扯不下來。張衡索性抓住它們的觸手,把它們一遍遍的往地上砸。追跡者們紫紅色的體液流得滿地都是。 隨著追跡者們身上受的傷越來越重,它們的觸手越來越多,力量也越來越強。在戰鬥了半個小時之後,金剛體漸漸無法扯住那些觸手,反而被它們掙脫了。金剛體繼續戰鬥,然而上百根觸手迅速的將金剛體緊緊纏住,讓張衡無法動彈了。金剛體上的好幾處皮肉都被撕裂開來,連張衡自己的身體也感到了陣陣劇痛。 「啊哦——」張衡驅動金剛體猛然大吼,奮起身上的蠻力,竟將那些觸手全部崩裂了! ◆ 亞西福特公館備用的控制室中,阿爾弗雷德亞西福特望著眼前監視屏中的景象,憤然捶響了桌子。畫面中,那十二具正處於第二形態的追跡者們全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大猩猩,竟然把安佈雷拉最可怕的生物兵器當作玩具一樣耍弄,這是阿爾弗雷德做夢也沒想到的事。 當然,現在追跡者們也都還沒有死。不僅如此,如果它們繼續受傷,它們就很可能演變成最可怕的第三形態。到那時候,金剛體也不是它們的對手了。 然而阿爾弗雷德卻向追跡者們發出了「回到培養槽」的指令。追跡者們的第三形態確實可以消滅任何敵人,但同時卻也會讓阿爾弗雷德失去對它們的控制權,而這絕不是阿爾弗雷德願意看到的。 大坑中,追跡者們都停止了對金剛體的攻擊,一個個用觸手把自己拉回到了上一層,消失在眾人的視野外。 張衡在確定它們都消失以後,這才釋放了金剛體,重新恢復人形,疲憊不已的走到眾人身邊。他從來沒有使用獸魂變體進行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可以說幾乎把全部的精神力都透支掉了,累得簡直覺得自己像要死掉了一樣。要是再多打一分鐘,也許他就撐不住了。 另一邊,阿爾弗雷德來到了放滿培養槽的房間當中,走到最後面的培養槽前,按下了培養槽上的脫水按鈕。 「去吧,該你上了,JP01。好好的讓你的同伴們驚訝驚訝吧,哈哈!」 培養槽裡的營養液漸漸退去,裡面的男子睜開眼睛,側過臉來。 「我會解決他們的,亞西福特先生。」他說道,「就憑你重新賦予我的這條生命,我江鵬也一定會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第十三章 - 江鵬← 大坑的內壁是垂直的,沒辦法爬上去。張衡便使用榴彈槍直接轟擊內壁,把內壁打得坑坑窪窪,這樣眾人才總算可以沿著內壁攀援上去了。 趁其他人攀援的時候,張衡按動手錶上的按鈕:「江鵬,能聽見嗎?」 剛才連續作戰,張衡一直都沒機會聯繫江鵬。雖然江鵬凶多吉少,但畢竟還沒確定他死了,所以張衡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所以他現在才想要喊一下江鵬試試。 手錶的喇叭還是寂靜無聲。就在張衡歎了口氣,剛要垂下手臂時,江鵬的聲音總算傳了過來:「張哥,我沒事了。阿爾弗雷德剛才抓住了我,但被我趁機逃走了。」 張衡驚喜不已,江鵬竟然真的活下來了!他連忙又問道:「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剛才我被抓走的那個大廳前面一點的地方,這裡還算安全,沒有什麼敵人。你們呢?需要我過來和大家會合嗎?」 「不用。你先在那裡待著,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我們這邊還沒確定接下來的計劃,等確定好了再和你聯繫。」 張衡爬出大坑以後,眾人正在那裡等他。大家都得知了江鵬還存活的消息,精神也為之一振。現在就該考慮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本來按照閻王的提示,他們應該繼續前進,尋找T維羅尼卡的宿體,但是此時張衡的精神狀態極差,獸魂變體也不能用了。失去了這個最大的殺手鑭,整個隊伍的戰鬥力下降了很多。而那些追跡者只是暫時撤離,它們很可能捲土重來。一旦再次遭遇那一群追跡者,全隊完全沒有什麼抵抗能力,全滅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而且最麻煩的是,索敵雷達不知為什麼失去了作用。張衡推測又是藏在暗處的勾魂使者搞的鬼,就像上一次的靜音炮一樣。這些鬼鬼祟祟的東西實在是可惡至極,但他們不現身就沒辦法對付他們。 張衡想了想,決定沿著過來的那條路退回去,和江鵬會合。不屬於隊伍裡的系統保護人物吉爾也同意了他的這個決定,跟著他們一起往回退。 吉爾本來是接到消息說這座島上有T維羅尼卡的病毒原本,準備過來消滅病毒原本的,沒想到島上竟然已經發生了生化危機,她一來到這裡就身陷險境,幸好遇到張衡他們這個小隊才得救。再後來碰到十二個追跡者,雖然靠著張衡的獸魂變體將追跡者們擊退,但張衡小隊的戰鬥力卻減弱了很多。這時張衡決定暫時撤退,吉爾自然也別無選擇,只能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眾人一路退了回去。沿途寂靜無比,別說喪屍和獵殺者之類的東西,就連一隻變異的小昆蟲也見不著。這種感覺,簡直就好像這個公館裡並沒有發生生化危機一樣。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眾人總算回到了江鵬被抓住的大廳那裡。 「嗨,真高興還能活著見到大家。」江鵬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張衡連忙望了過去,只見江鵬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精神很好,肩膀上的傷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可算活著回來了。」張衡鬆了口氣,「剛才你被阿爾弗雷德擄走的時候,我都以為……」 「只能說我運氣好。那個阿爾弗雷德抓著我去了備用控制室。阿爾弗雷德剛要處理我,正好你們到了第一控制室的監視系統那裡。阿爾弗雷德大發雷霆,就開始操作那些追跡者來攻擊你們。我對他進行偷襲,擊中了他的雙眼,然後趁他看不見,就逃了出來。」江鵬敘述道。 「原來如此。後來追跡者們會逃跑,大概就是因為阿爾弗雷德受傷後操作失誤了吧。」張衡道,「也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就會很危險了。」 張衡剛才在監視系統裡瞟見玻璃容器裡泡著一個和江鵬很像的人,一直很擔心。現在聽江鵬這麼一說,總算是基本上放心下來了。不管怎麼說,如果江鵬真的被抓去改造了身體,他也不可能還這樣完完整整的站在大家面前。 其他幾個人也和江鵬打了招呼,然後都靠到牆邊休息去了。江鵬望向張衡,問道:「張哥,下面你要怎麼辦?」 「現在的任務是幫吉爾找到T維羅尼卡的病毒宿主。」張衡沉吟道,「我猜測這裡說的就是阿爾弗雷德。不過我已經不能使用獸魂變體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天再行動為好。」 時間還是有的,所以張衡決定選擇先離開公館,恢復到萬全狀態以後再衝進來。雖說這間公館中還有個系統保護人物克萊爾,但克萊爾死了也只扣1000點而已,完成任務一定能補回來,所以不理克萊爾也沒什麼。 「嗯,我也覺得阿爾弗雷德就是病毒宿主。」江鵬道,「因此我建議全隊現在馬上去追擊阿爾弗雷德。」 張衡皺眉道:「這樣不行吧。還有十二個第二形態的追跡者,加上阿爾弗雷德本人。我們這樣過去只是送死而已。」 「我逃走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已經無法控制那些追跡者了。現在追跡者們回不去,阿爾弗雷德那邊的防衛力量是很弱的,正是攻擊的最好時機。」江鵬勸道,「錯過這個好機會,我們一定會後悔的。」 張衡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點頭:「好吧,這一次就聽你的。」 「嗯,我在前面帶路,大家就跟著我一起來吧。」江鵬說道。 →第十四章 - 信任← 眾人穿過江鵬被狙擊的大廳後便來到一條走廊前。這走廊足有上百米長,走廊的盡頭有一道門。而在走廊的兩側,也各分佈著好幾個房間。 江鵬走在最前面。他剛走過走廊左側第一個房間,那房間的門突然開了,從裡面竄出一個獵殺者來!張衡正欲開槍攻擊獵殺者,只見江鵬一腳把獵殺者踹到牆上,霰彈槍連開三槍。獵殺者甚至還沒來得及作出一個攻擊動作,就已經喪身於霰彈槍下。 「真不賴。」張衡讚道。 「算我運氣好,它正好撞到我槍口上。」江鵬笑笑,扭頭繼續往前走。 吉爾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小隊的人真是強悍。就連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竟然也有這樣可怕的反應速度和力量。」 她的聲音極低,張衡卻一點不漏的全聽見了。他再一回想江鵬剛才的動作,確實比以前要迅捷有力得多,完全不像是之前的江鵬能做出來的。而且江鵬說話做事的氣質也和以前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 張衡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心裡開始懷疑起江鵬來。他低頭瞟見自己的索敵雷達,只見上面表示江鵬的點還是綠色的,這才放下心來。 張衡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江鵬從一開始就和自己在一起,而且還救過自己的命。假如自己連他都不能相信的話,那也實在是太可悲了。 眾人繼續前進,輕鬆的消滅了幾個擋路的喪屍之後,終於來到了走廊盡頭。 江鵬剛打開走廊盡頭的門,好幾個人都驚叫了起來。這個大房間裡滿滿的排列著無數玻璃培養槽,正是監視系統裡顯示過的那個培養間! 正如在監視系統裡看過的一樣,玻璃培養槽裡泡著各式各樣變異的怪物。它們的身體在培養槽中微微的顫動著,顯然它們都還活著,只是處於休眠狀態而已。眾人在屏幕上看到它們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感覺,這時親眼看到它們覺可怕。這些怪物,簡直就好像立刻就要打破培養槽,從裡面衝出來一樣! 「不用擔心。我看過阿爾弗雷德的操作。不按培養槽上的按鈕,它們基本上是不會出來的。」江鵬說道,「走吧,過了這個房間,再走不到三十米就是控制室了,阿爾弗雷德就在裡面。」 江鵬說著便向前走了,張衡連忙帶隊跟上。大約走了半分鐘,梁光雅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張衡望見了眼前的景象,心裡也大受震撼。原來就在前方的十來個玻璃培養槽裡,統統都泡著第二形態的追跡者!它們的觸手比張衡和它們戰鬥的時候少了許多,似乎是因為身體上的傷口在癒合,觸手便因此而減少了。 「都趕緊向前走吧,我受不了了。」吉爾出聲道。追跡者的恐怖在吉爾腦海裡造成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她可不想再重溫那種噩夢了。 「也好。張哥,那我們都快些跑吧,盡快跑過這個房間就好了。」江鵬道。 張衡點點頭。於是眾人便加速朝前跑,不再看身邊的玻璃培養槽。江鵬率先跑到培養間的盡頭打開了門,喊道:「都快點過來吧。」 張衡剛要跨入那道門時,眼角的餘光瞟見了房間裡的最後一個培養槽。那裡面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到之前那個男性的蹤影。張衡的心猛然一沉,不由得暗自緊握住了手中的榴彈槍。 眾人跟著江鵬來到了備用控制室的門前,江鵬一槍打壞門鎖,一腳把門踹開。張衡也不說話,直接拿出一顆手榴彈往門裡一扔。 等爆炸結束之後,江鵬搶先邁入控制室中。其他人也要進去,張衡攔住他們:「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張衡跨入控制室裡,只聽江鵬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阿爾弗雷德已經死了。」 控制室的地面上,正橫躺著一具屍體。雖然那屍體已經被炸成了好幾截,臉部也面目全非了,但從他的衣服來看,顯然就是《代號:維羅尼卡》的遊戲中曾經出現過的那個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的屍骸上還能看到一些紫色的觸手,看來這個變態確實往自己身上注射了病毒。 「說來也真奇怪。注射了T維羅尼卡的阿爾弗雷德,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一顆手榴彈炸死?」張衡疑惑的說道。 「他當然不是被手榴彈炸死的。」江鵬指著阿爾弗雷德的屍體,「張哥你看,這具屍體上除了炸傷以外,還有明顯的刀傷和其他類型的傷痕。顯然,他早就被誰殺死了。你扔進來的手榴彈,只是把屍體炸開了而已。我懷疑,又有勾魂使者搶在我們前面先幹掉了阿爾弗雷德。」 「但願如此吧。」張衡說著走到門前,叫其他人都進來。吉爾看到阿爾弗雷德的屍體後十分震驚,張衡才告訴她,阿爾弗雷德應該就是注射了T維羅尼卡病毒的宿主。 「也好。病毒宿主已經死了,那麼這裡就算真有病毒原本,也不可能被其他人找到了。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吉爾說道,「我們這就離開這座公館吧。我是開了一架飛機降落到這裡的,只要上了飛機,我們就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島了。」 話音剛落,閻王便提示道:「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吉爾任務完成,準備返回。接下來請護送吉爾到機場。」 張衡剛準備帶隊和吉爾一起走,羅如志突然說道:「等等。我發現了一個東西。」 張衡扭頭過去看時,卻見羅如志從桌上拿起一張圖來,卻正是亞西福特公館的地圖。張衡道:「剛好。有了這地圖在手,我們要離開就更容易了。找條近路朝公館大門那邊走吧。」 「不,我們還是按原路返回為好。」江鵬反對道,「畢竟原路基本上沒有什麼敵人了,這樣更安全一些。」 眾人都同意江鵬的建議,張衡便也點了點頭:「好吧。」 江鵬剛要率先往前面走,張衡按住了他的肩膀。江鵬奇道:「怎麼了,張哥?」 「我相信你。」張衡極為認真的說道。江鵬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張哥,不用擔心。我還是那個江鵬,一點也沒有變。」 ◆ 眾人走回到培養室,裡面的情景還是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他們也不敢久留,飛快的跑過了那些培養槽。然而就在他們馬上要離開培養室的時候,身後響起了「嘩嘩」的聲音。張衡忙回頭看時,只見有一個培養槽的水被抽乾了,而裡面的追跡者也因此而甦醒過來! 「大家都先跑,我留下來拖住那個追跡者!」江鵬這樣喊道。其他人遲疑了起來,張衡大喊:「聽他的,趕緊逃!」 眾人這才全都飛跑起來。江鵬望向張衡:「張哥,你也跑吧。」 「不用擔心我。一個追跡者而已,我從它那裡逃走的信心還是有的。」張衡凝視著江鵬,「可是你為什麼要留下來?」 江鵬一聲苦笑,右手一抖,那上面已經便出現了無數把紫色的角質利刃,還有幾根極細的絲狀觸手。張衡大驚:「這是?」 「T維羅尼卡病毒感染後的效果。」江鵬坦然道,「我現在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了。」 張衡退後了半步:「你……」 「張哥,你知道嗎?」江鵬低聲道,「剛才,我可是一直都很想把大家全部殺死的。」 →第十五章 - 維羅尼卡← 張衡還沒來得及問江鵬詳細情況,那追跡者已經破槽而出,朝兩人衝了過來。江鵬立刻轉身開跑,張衡也跟在他後面。 兩人跑到走廊上的第一個房間前的時候,追跡者已追到他們身前。張衡當即用火箭筒轟擊了追跡者一下,延緩了一下它的行動。 這時江鵬突然啟動,轉身衝向追跡者。當江鵬來到追跡者身前時,他手上的那些角質尖刃伸出了足有一米長,像無數鋼針一樣猛然刺向追跡者的心臟。追跡者來不及躲閃,厚實的胸腔被完全貫穿! 追跡者以嘶啞的聲音大吼起來,數十條觸手伸向江鵬,然而江鵬身上的強化防護服擋住了這些觸手,讓追跡者的攻擊白費功夫。與此同時,江鵬右臂上的那些絲狀觸手則向追跡者的身後伸去,猛然扎進了它的脊柱之中。追跡者瘋狂的扯住江鵬的絲狀觸手,把它們一根根扯斷。可是那些絲狀觸手重生得極快,追跡者越扯,觸手反而越多。絲狀觸手扎入追跡者的脊柱之後,連顏色都發生了改變,由紫色變成了黑色,還在不停的顫動。 追跡者拚命掙扎,用觸手猛的扯住了江鵬的左腿,竟然一下子就把他的小腿都扯了下來!然而從江鵬腿上的斷口處伸出了數百條絲狀觸手,聚攏,收縮,很快又重新化作了他的小腿!張衡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江鵬這樣的身體,簡直和怪物無異了! 隨著江鵬的絲狀觸手在追跡者的脊柱裡繼續蠕動,追跡者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它的膚色變成了腐葉似的灰綠色,身上的皮膚和肌肉像是腐壞了一般,一塊塊從骨頭上落了下來。這種情景詭異至極,張衡也不禁問道:「這……這怎麼回事?」 「我體內被T維羅尼卡感染後的組織液,對於追跡者來說是劇毒,一旦注射入它的脊柱之內,就能讓它的身體產生強烈的排異反應,很快它的身體機能就會徹底崩潰。」江鵬解釋道。 正如江鵬所說,只過了不到三分鐘,追跡者的身體完全腐爛了,像一灘爛肉般倒在地上。江鵬這才收回了絲狀觸手和尖刃,重新恢復成人形。 「張哥,你看見了吧?」江鵬自嘲般的笑了起來,「我已經失去了人類之身,完全變成了一個怪物。」 「我的獸魂變體,也和怪物差不了多少。」張衡拍拍江鵬的肩膀,「笨蛋!這些根本不重要,只要活著就很好了!以後離開這個地獄遊戲回到現實世界裡,這身體一定會恢復正常的!」 「……嗯,我也想通了。活下去比什麼都要好。」江鵬苦笑道,「可是剛剛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我當時的心情真是……」 「你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是阿爾弗雷德害的?」張衡問道。 「說來話長。邊跑邊說吧。」江鵬說著便朝大門的方向跑過去了,張衡也跟上了他。在奔跑的過程當中,江鵬講起了自己的經歷。 ◆ 江鵬一開始被阿爾弗雷德捲著拖走,帶到了手術台上。阿爾弗雷德狂笑著說又找到一個合適的試驗材料,並且告訴江鵬,自己會在他身上注射改造後的T維羅尼卡病毒。然而就在阿爾弗雷德剛剛把江鵬綁了起來準備注射的時候,入侵警報在手術室裡響起。在手術室的監視屏上出現了克萊爾的身影,原來她如同遊戲劇情一般潛入了阿爾弗雷德的臥室。 阿爾弗雷德立刻發了狂,飛奔著跑出去了。江鵬好不容易才從手術台上脫身,撿起自己的小背包開始逃跑。沒想到還真是冤家路窄,出了手術室沒多遠,江鵬又遇到了阿爾弗雷德。眼看自己又要被抓住了,江鵬情急之下先把剩下的兩管T病毒的免疫血清都注入了自己的體內。雖然這種血清對T維羅尼卡應該沒有什麼作用,但江鵬那時也是想著死馬當活馬醫了。 剛注射完,阿爾弗雷德便抓住了江鵬,重新把他逮到手術室裡,向他注射了T維羅尼卡的改進型。那兩管免疫血清並沒有起什麼作用,江鵬還是立刻就在T維羅尼卡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 當他重新甦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赤裸著身體,被泡在了培養槽之中,身邊全是不知是什麼成分的溶液。他的身體外觀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他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身體了。 沒過多久,阿爾弗雷德過來了。他一看江鵬醒了過來便興奮不已,大嚷著試驗成功了。他命令江鵬變形,江鵬的手便不由自主的變成了怪物的模樣。江鵬這時都懵了,自己竟然真的變成了怪物,而且還必須要受阿爾弗雷德控制! 阿爾弗雷德見試驗成功,激動之下便問起了江鵬的名字,江鵬如實回答之後,阿爾弗雷德便把他命名為JP01,還放言說要把他的體細胞拿去克隆,造出更多這種生物兵器。 然而這時控制室裡又有警報聲響起,阿爾弗雷德便趕過去了,留下江鵬自己還待在培養槽裡。雖然怪物般的身體又再次恢復成了人形,但江鵬覺得自己身為人類的心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在阿爾弗雷德重新出現在江鵬面前的時候,江鵬已經下定了決心。以這樣的怪物形態活下去,還不如死了算了。 接下來,阿爾弗雷德便讓江鵬去解決張衡和全小隊的人。阿爾弗雷德的話似乎對江鵬的身體有決定性的命令權,他根本無法反抗。 然而就在阿爾弗雷德把江鵬放出來以後,江鵬想到了一件事。假如殺死阿爾弗雷德的話,自己也許就不用再聽從他的命令了。 於是江鵬動手了。他首先攻擊的是阿爾弗雷德的舌頭,瞬間便把他的口腔都刺穿了,阿爾弗雷德便說不出話來了。阿爾弗雷德反應過來要和江鵬戰鬥,然而兩人只交手了幾個回合,江鵬便幹掉了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特意為自己注射過疫苗,削弱了自己的戰鬥能力,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敗北。 殺死阿爾弗雷德之後,他的命令果然對江鵬失效了。這時,張衡的聲音從江鵬的手錶裡傳來。江鵬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重新回到隊伍當中。 然而當江鵬真的和隊伍會合了以後,看到眾人都還好好的,他的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湧起了殺意。 「我那時在想,為什麼你們都繼續當人類,我卻必須要當怪物?」江鵬苦笑著對張衡說道,「我心中湧起的殺意根本止不住,我那時完全沒空想什麼任務了,就想著要把大家都殺了,然後我再去自殺。」 「但你畢竟沒有動手。」 「我故意洩露出自己與以前不同,希望你們能夠發現,然後我便要用這怪物的形態和你們戰鬥,無論是我死了還是大家都死了都無所謂。」江鵬說道,「可是你明明發現了我不對勁,也並沒有立刻和我翻臉,而是對我說,你相信我。正是因此,我最後還是壓制住了心中的殺意,改變了主意。我決定和大家一起,以這樣的形態活下去。」 「這樣就好了。我們一定可以一起活下去的。」張衡笑道。 不過張衡暗地裡還是有些擔心。江鵬是個很冷靜的人,他不應該會突然對隊友們起殺心。張衡心裡有些懷疑,促使江鵬起殺心的也許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體內的維羅尼卡病毒。要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就麻煩了。 →第十六章 - 機場驚變← 「張哥,你該不會是在想,我的意識受到病毒影響,所以不正常了吧?」江鵬突然這樣說道。 張衡默然。江鵬的判斷力和洞察力還和以往一樣敏銳。 江鵬歎口氣道:「我知道你會這樣想的。因為我會想要殺死所有隊友們,這點根本不符合我的性格,對不對?」 「嗯。」 「確實,以我的性格,就算我真的自暴自棄,也不至於要拉隊友們來陪葬。」江鵬分析道,「雖然我認為自己沒有受病毒影響,但我自己也無法證明這一點。我就像是顆不定時的炸彈,必須都可能會爆炸。所以,無論如何張哥你也要對我有所提防。」 「我現在的精神力已經有所恢復,勉強可以使用一次獸魂變體。這應該是今天之內我能使用的最後一次獸魂變體了。」張衡說道,「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一會兒無論遇到多麼危險的狀況,只要你不暴走,我絕不會使用獸魂變體。」 「明智的選擇。如果我受病毒影響而暴走的話,能夠對抗我的只有你的獸魂變體了。」江鵬點頭道,「接下來要是碰上危險的敵人,就由我來做戰鬥主力吧。」 ◆ 兩人商議完畢,沿途掃蕩完擋路的喪屍,很快就離開了亞西福特公館,重新回到大鐵門的地方。這時包括吉爾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眾人看到兩人都沒事,這才鬆了口氣。吉爾歎道:「真沒想到,就憑你們兩個人竟然就幹掉了追跡者。」 「我們比較走運,追跡者沒能追上我們。」張衡暫時不打算提江鵬受感染的事,便換了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就往機場去吧。」 從眾人站的地方已經可以看得見機場,那裡其實離亞西福特公館不遠,開救護車開到機場頂多只需要十分鐘。因此,按照閻王的提示把吉爾送到機場應該不是件難事,所以張衡便想著把這件事做了再說。 聽到張衡的話,吉爾也點頭道:「嗯,這裡的T維羅尼卡病毒也完了,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可以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吉爾小姐,要離開的只有你一個人。」張衡說道,「我剛才又接到了組織的聯絡消息,我們小隊必須要繼續在這個島上待命。」 「為什麼?你們的任務不是也完成了嗎?」吉爾驚訝的問道。 「反正組織有命令,我們就必須留在這裡了。」張衡苦笑,「不用擔心我們了。吉爾小姐,我們把你送到機場去吧。」 既然張衡都這麼說了,吉爾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於是眾人便乘上了救護車,朝著機場的方向飛馳而去。 救護車剛上公路,張衡突然一拍自己的頭:「趕緊停車!該死的!我忘了,那只變異的大毛蟲還沒死!」 話音剛落,地面便猛的又震動了起來,車子險些就翻了。羅如志慌忙停了車,眾人從車上跳了下來。等他們一下車,地面的震動便又停下來了。 「我們不能開車去了。」江鵬說道,「那毛蟲似乎能感覺到車在路上跑,我們的車一上公路它就開始死命的在地下亂動。」 第一次碰到變異毛蟲時也和現在一樣,救護車在公路上跑的時候毛蟲便引發了地震。所以江鵬才會這樣推理。 「嗯,反正機場也不遠,我們步行去吧。」張衡做出了決定。 ◆ 眾人沿著公路朝機場方向走去。江鵬的推論沒有錯,自從他們下車以後,果然再也沒有碰上地震。張衡心裡暗想道,也許那毛蟲之所以在地下亂動,只是因為汽車開動的聲音打擾了它的睡眠?要真是這樣,也太諷刺了。 前方,寬闊的公路直線延伸向機場,路面上乾乾淨淨,一個活動的物體都沒有。但是眾人依然警惕的握著手裡的武器,小心翼翼的前進。地獄遊戲裡的危險無處不在,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夠掉以輕心。 不過,這一次眾人的運氣似乎真的不錯,一直到他們抵達機場的時候也沒遇上什麼危險。然而就在這時,吉爾突然失聲喊了出來:「天哪!」 順著吉爾的目光望過去,可以看見在機場正中停著一架小型直升機。然而這架直升機的坐艙和尾翼都已經被毀掉了。顯然,這架直升飛機已經不能用了。 「哎!」吉爾一聲歎息。這正是她開過來的直升飛機,現在卻變成了一堆廢鐵,她已經沒辦法用這架直升飛機離開這座島了。 「不用著急,吉爾小姐。」張衡勸道,「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可以聯繫你們的組織派飛機過來嗎?」吉爾問道。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張衡一時沒找到好的借口回復她,幸好江鵬及時插口道:「我們和組織的聯繫都是單線的,只有組織那邊能聯繫上我們,我們卻沒辦法聯繫上組織。所以要讓組織派飛機,只能等到組織和我們聯繫的時候了。」 「吉爾!」眾人後方突然有人喊起了吉爾的名字。張衡立刻轉過頭去,只見那正是之前一直沒見著身影的克萊爾。原來她竟然自己一個人活著從亞西福特公館裡逃出來了。克萊爾喊著吉爾的名字,朝眾人這裡跑了過來。 「你是……」吉爾回憶著眼前這個女孩的相貌,終於想起了她的名字,「克萊爾?」 吉爾和克萊爾雖然都在浣熊市經歷了噩夢般的日子,但她們畢竟還沒有打過照面,都只是間接知道對方的存在。她們倆直接相見,這還是第一次。 克萊爾離吉爾不到二十米了。只聽她興奮的喊道:「太好了,吉爾姐姐。我聽哥哥說你……啊……」 克萊爾一聲慘叫,表情變得極為痛苦,身子向前撲倒在地。而在她的背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碗大的血洞,從背後直接穿透了心臟! →第十七章 - 克裡斯← 此時,閻王立刻便提示克萊爾死亡,眾人損失1000點。 「全部臥倒!有敵人!」張衡這樣喊道。其餘的人都臥倒了,只有吉爾因為親眼目睹克萊爾之死而精神恍惚,沒有及時臥倒,又被敵人擊中,悠悠的倒在地上。張衡心裡咯登一聲響,慌忙跑到吉爾身邊。這時他才發現吉爾只是背上中了一枚麻醉針,沒有致命的危險。 張衡雖然疑惑,但總算還是鬆了口氣。他扛起榴彈槍,轉身尋找那個偷襲者。可是對方早已跑得沒影了。 「嗚嗚——」空中突然傳來了螺旋槳的聲音。張衡抬頭一看,只見遠方有一架直升機開過來了。 「主線任務提示:核心人物克裡斯雷德菲爾德抵達洛克福特島。」閻王的聲音響起。 張衡覺得自己的頭一下子就大了。克裡斯終於來了,為了救他的妹妹克萊爾而來。可是現在克萊爾已經死了,一旦克裡斯看到克萊爾的屍體,他肯定會認為是張衡等人動的手。 「我看我們還是撤退吧。」江鵬道,「現在不能和克裡斯正面起衝突。這個克裡斯和吉爾一樣是核心人物,我們絕不能和他起衝突。很可能一旦失手打死他,任務就算失敗了。」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們現在就跑了很不妥。克裡斯既然和吉爾一樣是核心人物的話,我們就不隨便讓他單獨待在這裡,這樣太危險了。」張衡敲了敲自己的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怎麼把這東西給忘了!」 江鵬等人正奇怪時,張衡已經從倉庫空間裡取出了一把怪異的武器——那是他花了好幾千點換到的傳送槍。只見張衡迅速將傳送槍瞄準了克萊爾的屍體,將其轉移到一公里外的灌木叢中。現在,從空中是肯定看不到克萊爾的屍體了。 就在這個時候,克裡斯的直升機飛到了眾人上空。張衡長吁了一口氣。這真的是太險了。 ◆ 克裡斯是克萊爾的哥哥,遊戲《生化危機1》的主角。他是整個生化危機系列當中最強悍的戰鬥專家,冷靜、睿智,稱其為生化危機的第一主角毫不為過。 而這個戰鬥專家,現在正坐在直升機副駕駛的位置上,急迫的喊道:「巴瑞,快點降落!」 克裡斯接到了妹妹克萊爾的求救信號,所以才趕到這個洛克福特島來。在飛機上,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吉爾和荷槍實彈的張衡他們,所以更是心急如焚。飛機的正駕駛是巴瑞,另一位生化危機的主角。巴瑞聽到克裡斯的話點了點頭,迅速將直升機降落在地面。 張衡等五人早已收起了武器,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克裡斯和巴瑞下了直升機,巴瑞拿著一把M4A1自動步槍對準了張衡等人。張衡舉起手來,說道:「別緊張,我們不是敵人。」 巴瑞一言不發,只是握緊了手裡的槍。而克裡斯則開始檢查吉爾的身體狀況,發現吉爾沒死才鬆了口氣。 克裡斯站了起來,望向張衡道:「你們是什麼人?」 「克裡斯先生,我們也是反安佈雷拉的組織的成員。」張衡說道,「碰巧在這裡遇上了吉爾小姐。沒想到她和我們一起行動的時候被人偷襲,中了麻醉槍……」 克裡斯不等張衡說完,便警覺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 「克裡斯和克萊爾兄妹、吉爾、巴瑞、里昂,你們幾位是浣熊市的倖存者,在全世界反安佈雷拉的組織當中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了。」 「你們也知道克萊爾?」克裡斯問道,「你們見過她本人了嗎?她人在哪裡?」 「我們確實見到了克萊爾小姐,不過她……」張衡的話剛說到這裡,只見克裡斯忽然朝自己這邊跑來,口中驚呼道:「克萊爾!」 張衡慌忙回頭一望。令他震驚無比的是,克萊爾的屍體竟然就躺在自己的身後! 克裡斯衝到克萊爾的屍體面前,顫抖著將她抱了起來。他望向張衡等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和憤怒,簡直就好像恨不得要他們碎屍萬段一樣。 張衡連忙定了定神,說道:「克裡斯先生,你聽我們解釋……」 「你們有什麼可解釋的?」一個陰鷙的聲音響起,「我親眼看見你開槍把這個女孩打死了。」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上披著一件白大褂。眾人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完全是憑空冒出來的。張衡心中已經大致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他很可能就是這一關裡的勾魂使者,也多半就是殺害了克萊爾的兇手!至於克萊爾的屍體為什麼會重新出現,則應該是這個人也使用了傳送槍的緣故。 勾魂使者的目的是阻擾隊員們完成任務。因此,他趁克裡斯來到島上的時候殺死了克萊爾,並且想要把這個罪名嫁禍給張衡他們。張衡等人在克萊爾死後立刻就想要找到勾魂使者,可是由於索敵雷達失效,所以勾魂使者並沒有逃多遠,也能順利隱藏住自己的身形。而在克裡斯的飛機降落之後,勾魂使者又重新把克萊爾的屍體傳送了過來,自己也過來火上澆油。 克裡斯為克萊爾之死而心情激憤不已,對張衡等人已經有了敵意。這時他聽到勾魂使者的話,更加相信是張衡等人殺死了自己的妹妹。他放下了克萊爾的屍體,用手槍對準了張衡的頭:「混蛋!你就陪克萊爾一起去死吧!」 張衡沒有躲開,冷靜的說道:「你真的認為,是我殺了克萊爾?」 克裡斯咆哮道:「混蛋!除了你還能有誰!」 「克裡斯先生,請你好好的想一想。這個指證我們隊長殺人的人,難道就沒有嫌疑嗎?」江鵬開口道,「假如真的是我們隊長殺了克萊爾,被這個人看見了。那我們難道還會留他活口?」 克裡斯恍然大悟,望向勾魂使者道:「你真的看見我妹妹被他殺死了?」 「當然,我……」 勾魂使者的話剛說到這裡,整個頭突然被榴彈槍爆掉了一半,他的身體不由得倒在地上。這正是張衡干的。克裡斯大驚:「你……你是怕他說出真相嗎?」 →第十八章 - 誘導作戰← 「不。請你仔細看看這個人。」張衡指向勾魂使者。只見他被打掉了一半的頭竟然在迅速的再生,很快就重新長好了。 張衡道:「這種怪物說的話,你也要相信嗎,克裡斯先生?」 這也是張衡急中生智,才想到了這一招,果然十分奏效。克裡斯對勾魂使者已經失去了信任,接下來要讓他相信自己就要容易多了。 「算你狠!」勾魂使者重新站了起來,猛然掏出槍射向江鵬。江鵬手臂上中槍,但傷口處立刻就出現了絲狀的觸手,將子彈從傷口中扔了出來,而那傷口也在一分鐘內自動癒合了。這是T維羅尼卡病毒的自我保護功能。 「哈哈,你們不也是怪物嗎?」勾魂使者哈哈大笑著,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了。梁光雅、方新、羅如志三人都驚異的望著江鵬,江鵬便道:「等會兒我再向你解釋。」 「全是該死的怪物!都去死,去死吧!」克裡斯憤怒的吼著,開始朝眾人射擊。幸好張衡早有準備,才沒有被他射中。這時後面的巴瑞也開始端槍射擊,張衡情急之下立刻朝兩人各放出一記血蘭痛擊,然後帶頭開始跑。現在他們根本不能對克裡斯動手,所以也只能逃跑了。 「克裡斯先生,請相信我們是清白的!一會兒吉爾醒過來,她會替我們證明的!」張衡一邊跑著一邊大喊道。 克裡斯依然瘋狂的射擊著,根本沒理會張衡的話。他槍法極準,好幾槍都正中張衡的背心。幸好張衡有強化防護服保護,才不至於被射死。 羅如志朝身後扔出了閃光彈和煙霧彈,克裡斯心情激憤而沒有提防,於是便中了招。眾人趁機飛跑,好不容易才跑出了機場,走入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這下那個克裡斯總算是追不到我們了。」梁光雅道。 江鵬苦笑:「可是我們的任務也陷入困境了。接下來要做的事一定和克裡斯有關,但現在他已經把我們當成了敵人,這下子不好辦啊。」 「先別說這些。」羅如志警惕的望著江鵬,「先說說你手上那些觸手是怎麼回事吧?你該不會被感染了吧?」 張衡想要替江鵬掩飾,江鵬自己先開口了:「嗯,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被感染了。」 羅如志立刻退後了好幾步,拿烏茲衝鋒鎗對準了江鵬的頭。張衡阻擋不及,羅如志已經開槍了。一梭子子彈瞬間射穿了江鵬的頭顱,紅紫相間的液體流淌了出來。而江鵬的身體,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然而羅如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手上突然被狠狠的抽了一下,槍也脫了手飛了出去。他慌忙想要拾起地上的槍,但這時一支銳利的角質利刃已經頂在了他的喉嚨上。 「我確實被感染了。但我還保有自己的意識。」江鵬的頭部這時已經完全癒合了,「我想要殺死你們的話早就開殺了,還需要等到現在?」 羅如志咬牙道:「你……」 「都別說了。」張衡伸手將兩人分開,望向羅如志道,「我決定相信江鵬。如果他真的企圖對大家不利,我會負起責任,親自解決他。」 羅如志吼道:「開什麼玩笑!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到時候你用什麼來解決他?」 「這你不用操心。」張衡道,「我的獸魂變體不是吃素的。」 羅如志這才不說話了。張衡問了問其他人的意見,結果梁光雅和方新都同意繼續讓江鵬留在隊伍裡。江鵬見到這種情況,心裡也暖和了不少。 張衡又道:「好了,我現在有一個決定。請大家聽好。」 「什麼?」眾人問道。 「那些鬼鬼祟祟的勾魂使者們,總是讓我們的行動變得艱難無比。」張衡鄭重的說道,「所以,我決定把他們全部引出來,徹底消滅掉。」 「等等,我們不用管克裡斯和吉爾也沒關係麼?現在他們兩人都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如果他們死掉的話,我們的任務不就失敗了麼?」羅如志突然開口道。他身為資深傭兵,處事相當謹慎,所以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吉爾和克裡斯都是核心人物,與普通的系統保護人物不同,一旦他們死亡,小隊的任務就直接被系統判定為失敗。因此,眾人之前才會那麼辛苦的保護吉爾。 「這點不用擔心。現在克裡斯和吉爾基本上是安全的。」張衡道,「生化裡的怪物的威脅已經不大了,剩下的問題就是那些勾魂使者。而我推測,勾魂使者根本不能動手殺害克裡斯和吉爾。」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江鵬也說道,「殺死克裡斯和吉爾,我們的任務就會失敗。可是勾魂使者並沒有這樣做,這說明他們受到制約,不能直接殺死核心人物。」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爆炸聲從機場中傳來,幾乎要將眾人的耳朵都震聾了。張衡慌忙動用超視力望了過去,只見機場裡面濃煙滾滾,而克裡斯正抱著昏迷的吉爾從濃煙中走了出來。 張衡對眾人道:「別擔心。只是克裡斯的直升機爆炸了,克裡斯和吉爾兩人沒事。」 「看來你們說的沒錯,這些叫什麼使者的雜種果然不能殺核心人物。」羅如志問道,「那麼隊長,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張衡想了想說道:「我計劃……」 ◆ 張衡的計劃是全隊暫時先隱藏起來,伺機行動。張衡等人一直大吃勾魂使者的虧,就是因為敵在暗而我在明,整個小隊的行動完全在敵人的掌握之中。因此,只要隱藏起行蹤,就有機會反客為主,扭轉現在的被動局面。 就在他們準備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提示:索敵雷達恢復正常功能。」 →第十九章 - 頭領←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江鵬道,「這樣的話,至少可以知道周圍有沒有勾魂使者在監視我們了。」 「目前雷達上沒有發現敵人存在。」梁光雅看雷達的速度果然是最快的,「看來至少在雷達範圍內,沒有負責監視我們的勾魂使者。」 「正好。」張衡道,「我們現在就開始尋找足以藏身的地方吧。」 「躲到那裡去怎麼樣?」羅如志指了指前方的灌木叢。張衡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裡有一個黑黝黝的井洞,周圍全是雜草,很難被看出來。看來這個羅如志不愧是當過傭兵的人,觀察力相當敏銳。 張衡帶著眾人一起朝井口走去。到了井口之後拿電筒望下面一照,張衡很快發現這是口廢棄的枯井,井底只有一些乾草。而在井底的側面有一條通道,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真是個絕佳的藏身之地。」江鵬望向張衡,「張哥,你也這樣想吧?」 「呵呵,我看,這裡很快就會變成勾魂使者們的葬身之地了。」張衡笑道。 幾分鐘後,全隊都沿著枯井的巖壁下到了井底,步入了地底通道之中。這條通道寬敞而深邃,用手電筒的光完全照不到它的盡頭。無盡的黑暗中靜寂無比,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眾人一般。手持電筒望著黑暗的梁光雅,也不由得嚥了一口唾沫。 「沒必要擔心。我們現在不用太過深入,只要在洞口附近等勾魂使者侵入就可以了。」張衡說道。 ◆ 亞西福特公館,培養室中,現在正有五個人駐足而立。其中最右側的那個人身披白褂,赫然正是剛才在機場中陷害張衡等人的中年男子。他的左邊站著個乾巴巴的老頭子,一對小眼睛都埋在了深深的皺紋當中。而在正中央則站著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一副詭異的鬼面具將他的臉完全遮住,看不到他的面容。再往左是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女人,模樣還算不錯,但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簡直就像兩尊人偶一般。 「頭領,對不起,我把事情給搞砸了。」白褂男人畏懼望著正中央的面具男子,「我……我實在沒想到他們會突然攻擊我,讓我在克裡斯面前現了形。」 面具男子彷彿沒有聽見白褂男人的話一樣,什麼都沒說。老頭子卻用陰冷的聲音說道:「無能的蠢貨!不僅沒能讓那些活人任務失敗,甚至還把他們給跟丟了!你竟然還有臉狼狽的逃回來!」 「不,不是我的錯!只是碰巧……啊!」白褂男人一聲慘叫,身子從中間被劈成了兩半!這時那老頭子正將一把薄如蟬翼的刀收回刀鞘。顯然,剛才正是他出刀將白褂男人一劈為二。 過了好幾分鐘,那白褂男人的身體重新恢復過來,趴在地上像狗一樣的喘著氣。 「5號,你要是覺得自己的重生潛能太多了,老爺子我隨時會幫你砍掉。」那老頭子一腳踩在白褂男人的臉上,「聽懂了麼,小兔崽子!」 「我……我知道了……」 「好了,2號,稍微懲罰他一下就夠了。」那個戴面具的頭領這時才開口道。老頭子立刻按他的命令收回了腳。 白褂男人站了起來,擦了擦自己的臉,低聲道:「謝……謝謝頭領。」 「別以為你沒事了。我只不過是想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頭領說道,「這次,你和3號、4號一起行動,把那些活人都……」 「什麼!」白褂男人驚異的打斷了頭領的話,「叫那兩個怪物和我一起……」 「這是命令。」頭領轉向那兩個女人,「你們跟5號一起去,找到那些活人們以後就把他們抓住,押到大本營去。」 那對人偶般的女子並未回話,而是默然朝白褂男人的身邊走過去了。 「頭領……」那老頭子皺起了眉頭,「為何要把他們抓起來?我們的計劃不是進行得很順利麼?」 「這次的這隊活人很危險。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寧可把他們抓起來耗到時間結束。」頭領道,「只有這樣,才是破壞他們任務的最穩妥的方法。」 老頭捋捋鬍須,點了點頭。 「頭領,我們雖然不能直接殺死那些活人,可是這裡也有這麼多追跡者,我們也可以先利用這些追跡者來對付他們啊,沒必要現在就去生擒他們吧?」白褂男人又道。 「你以為頭領像你一樣蠢嗎!這些追跡者只聽阿爾弗雷德的話,現在阿爾弗雷德已死,我們已經沒辦法再利用這些追跡者了!」那老頭瞪著白褂男人,「聽明白了,就趕緊帶著這兩個一起去辦事!」 雙胞胎女子這時已經走到了白褂男人的身邊。白褂男人只覺得心裡發寒,忙道:「你們走前面!」她們便走到了白褂男人的前方。後者這才鬆了口氣,跟著她們一起乖乖的朝培養室外走去了。 等三人走遠之後,老頭出聲道:「頭領,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叫那兩個瘋子一起去?」 「5號不足以對付那隊活人。」戴面具的頭領道,「3號和4號出手,則可以保證生擒他們。」 老頭不解的說道:「但那兩個瘋子要是狂暴起來,很可能會把活人們都殺死。即使有禁忌的規制,它們也會這樣做的。」 「這樣正好。」頭領說道,「反正要死也是3號和4號,不會是我們。讓3號和4號與活人中的最強戰力同歸於盡,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你想犧牲她們?」 「3號和4號難以駕馭。」頭領冷聲道,「與其讓她們變成以後的麻煩,還不如現在就先借活人之手除掉她們。」 老頭不由得心裡一寒。這頭領的心機,也實在有些太可怕了。 ◆ 張衡一行人守在枯井當中。他們所在的位置,大約是從洞口進去兩百米左右。從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井底的情況。沒有人說話,周圍十分靜謐,就連小蟲子在地上爬的聲音都顯得清晰無比。 張衡並沒有拿火箭筒,而是握緊了手裡的日行者佩刀。這是因為在這個地下通道裡不能隨便使用火箭筒,而且這一次的戰鬥主力是江鵬,包括張衡在內的其他人都只是起從旁協助的作用。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眾人都等得心煩意亂,精神也鬆懈下來了。然而就在這時,梁光雅突然喊了出來:「雷達上有3個黑叉在朝這邊靠近!」 張衡重新打起了精神。這些勾魂使者,總算是要來了。 →第二十章 - 線粒體暴動← 白褂男人——也就是5號,此時正在灌木叢外搜索著張衡小隊的蹤跡。當然,他的白褂已經被劃破,他早已另外換了套夾克披在身上了。而在他前方的雙胞胎女子,則以極慢的速度朝前走著。 「有活體反應了。」5號自言自語的說道,「那些活人就在前方。」 5號拿出一個小型望遠鏡,望向灌木叢的方向。不過,在望遠鏡的視野裡,什麼都看不到。5號只覺奇怪,便道:「你們倆先往前走,我會跟上來的。」 那對雙胞胎像機器人一般聽令,迅速朝前移動,而5號則小心的跟在她們身後。兩分鐘過後,雙胞胎姐妹停了下來。5號這時才發現,在雙胞胎姐妹的前方不到五米遠的地方,有一個井口。 5號來到井邊朝下望去,發現這是口枯井,而在井底有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從這裡看不到那條地下通道的情形,不過感覺裡面似乎很深。 「愚蠢的活人,以為躲在這裡面我們就沒辦法了?」5號站了起來,手朝雙胞胎姐妹一揮,「你們兩個下去,把那五個活人都抓起來。記住不能殺死他們,否則哪怕是身為怪物的你們,也會灰飛煙滅的。」 那對雙胞胎還是默然不發一言,直接朝枯井中跳了下去。然而她們剛落地,便有數十根透明的籐蔓從地底伸了出來,將她們完全捆住了。籐蔓上的尖刺扎入了她們的體內,開始吸取起她們的生命力來。 地底通道中的張衡暗道來得正好,然而好景不長,只過了幾秒鐘,吸血籐蔓竟突然放開了那對雙胞胎!張衡心驚,連忙命令籐蔓攻擊,可是籐蔓根本就沒有反應。 籐蔓由於失去了養分的供給,漸漸自動衰敗,消失掉了。而3號和4號這對雙胞胎女人則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地底通道的入口處,然後一動不動的朝黑暗中窺視著。張衡心中稍有些驚訝,但立刻就回過神來,拔出榴彈槍先朝3號和4號開槍了。其他人這時也都很快進入了戰鬥狀態,拿起槍對著那兩個女人掃射。子彈迅速射穿了她們的身體,然而她們的身體都很快就恢復了原狀,根本沒辦法對她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奇怪的是,儘管遭到子彈襲擊,這兩個女人卻還是沒有動彈,就好像兩具站立著的屍體一般。 「停止開槍,我去會會她們。」江鵬說著朝前跨出了一步。這時他的雙臂都變成了尖刃加絲狀觸手的模樣,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張衡已經見識過他這副怪物般的身姿,倒也不覺得奇怪;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江鵬變成這樣,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心裡卻都有些恐慌。 江鵬大概也察覺到了眾人異樣的目光,只輕輕一歎,然後說道:「你們都在這裡等著,我自己過去把那兩個女人生擒了。」 雖然最後必須消滅這些勾魂使者,但現在還不是時候。9名勾魂使者只來了3個,現身的僅有兩人。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將她們擒獲之後再詢問其他勾魂使者的情報為好。 江鵬迅速向前移動,一次呼吸的時間內已經來到3號和4號的面前。他雙臂上的絲狀觸手飛快的伸長,朝著那對雙胞胎的女子伸了過去! 然而,這些觸手並沒能如願捕獲她們。在觸手碰到她們之前,她們的身體已經彷彿變魔術一般消失了。江鵬正驚異時,背上突然一痛,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地下通道的石壁上。此時3號和4號重新出現,她們各自高抬著一條修長的腿,還保持著踢人的姿勢。 「好快!」就連觀戰的張衡也不由得喊了出來。哪怕是剛進這關時感染了張衡和蘇飛琪的獵殺者,也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速度。幸好她們攻擊的威力似乎不是很大,否則恐怕江鵬都對付不了她們了。 江鵬重新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幾乎毫髮無傷。他的身體經過了T維羅尼卡病毒的改造,早已變得強韌無比,這種程度的攻擊對他根本沒效果。 3號和4號正準備發動新一輪攻擊,身體卻突然半跪在了地上。她們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痛苦的神色。江鵬立刻趁機衝到她們面前,雙臂上的尖刃將她們的腹部整個穿透,釘在了牆上。兩名勾魂使者抵抗了一會兒,發現實在無法掙脫,便放棄了抵抗,一動不動了。 誰也沒有料到這對勾魂使者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全都傻眼了。勾魂使者在眾人的印象當中都是窮凶極惡,而且永不會放棄的傢伙,像這種會主動放棄的怪胎,他們從來都沒見過。 幾秒鐘後,江鵬回過神來,出聲道:「接下來我要問你們幾個問題。如果不回答,或者故意說謊,我們絕不會對你們客氣。」 張衡也提上刀走到了兩名勾魂使者身邊,威脅道:「別以為你們是勾魂使者我們就沒轍。重生潛能這種東西我們心裡清楚得很。我隨時可以砍掉你們的頭,直到你們的重生潛能耗盡為止。」 然而她們兩人依然面無表情,既不說話也不動,像死了一樣。張衡正要準備給她們一點下馬威時,江鵬卻制止了他。張衡正奇怪時,只見江鵬從自己的手臂上伸出了更多的絲狀觸手,從兩人胸腹的傷口處刺了進去。 「我的觸手中含有高感染性的病毒。如果你們還不合作的話——」江鵬的表情從來沒有如此殘酷過,「我保證把病毒注入你們體內,讓你們變成醜陋無比的怪物。」 張衡的心中也是一愣。江鵬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他也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在井外的5號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3號4號和那些活人顯然都還沒事,可是他們之間的戰鬥卻又早就結束了。井底的地下通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5號完全想不明白。 於是5號決定到地下通道裡去看一看。他找了塊石頭拿在手裡,沿著枯井的巖壁滑了下去。沒想到剛到井底,他就看到3號和4號被釘在了石壁上,而張衡等人則圍在了3號和4號身邊。 張衡等人也發現了5號的出現,準備對他進行攻擊了。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江鵬只覺肚子一疼,整個身體猛然撞向後方。回過神來的時候,3號和4號已經消失不見!另一邊,張衡剛準備攻擊5號,卻見3號4號出現在5號前方,兩人的手如利刃一般穿入他的胸膛和腹部。 「操!你們!啊——」5號慘叫出聲。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已經渙散無光,身體也像變形蟲一般蠕動了起來,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怕。而在下一刻,5號的雙手都砰的一聲爆裂了開來,無數血液噴濺在了眾人身上。 張衡小隊的所有人都驚駭無比。這兩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麼啊! 「這是我的技能,線粒體暴動。」4號輕啟櫻唇,第一次說出了清晰的話,「這個傢伙的身體已經徹底崩壞,完全受我們的控制了。不僅如此,他濺到你們身上的血液可以說是慢性的劇毒,12個小時之內,你們便會因內臟腐爛而死。」 「你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張衡握緊了拳頭問道。 「活人們,我們想和你們做個交易。」說這話的時候,3號彷彿機器人般的臉上竟然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 培養室。 「頭領,3號和4號的戰鬥力雖然還不錯,但是以你的能力,要駕馭她們應該很容易吧。」2號的老頭子說道,「其實也沒有必要……」 「最危險的並不是她們的戰鬥力。」面具男子說道,「我擔心的是,這兩個女人的冷血和默然服從,只不過是她們的偽裝罷了。」 →第二十一章 - 交易← 聽了雙胞胎勾魂使者的話,張衡皺起了眉頭。剛開始那男人的血濺到張衡皮膚上的時候,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現在卻感到身體裡湧起了一股惡寒,真的就好像中毒了一樣。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的體溫也降低了不少,很不正常。 張衡望了望其他的人,發現他們的臉色也和自己一樣難看。這樣看來,這對雙胞胎姐妹應該沒有說謊,眾人中毒的可能性相當高。 不過張衡還注意到了另外一個情況,那就是江鵬的表情還是一如平常。對了,他的身體被維羅尼卡病毒侵蝕改造,體質與怪物無異,應該是對毒性免疫的。 「這些人的首領就是你吧?」4號望向張衡,「關於我們的交易……」 張衡平靜的說道:「先說來聽聽吧。如果條件好的話,我們也可以答應。」 「很簡單。你們協助我們的計劃,幫我們對付兩個難搞的王八蛋。」3號說道,「我們則會在事成之後把解藥給你們,並且保證不再阻擾你們的任務。」 這時江鵬開口了:「我們雙方是水火不容的敵人。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的話?」 正如江鵬所說,一直以來,勾魂使者們不惜一切代價破壞著他們的任務。要讓他們相信勾魂使者的話,實在是有些困難。 「我們雙方確實勢成水火,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合作。坦率的說,我們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3號道,「至於你們,則是只要接受我們的交易就可以贏得活下去的機會。相反,拒絕我們的交易,你們將會死得很淒慘。你們都已經拚搏到了這個地步,就這麼死去也很不划算吧。我們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各取所需,不是很好麼?」 此時的3號4號雖然面帶微笑,卻還是像剛才一樣給人以陰森的感覺。就在她們的身邊,5號則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團噁心的肉球,儘管他還擁有大量的重生潛能,身體卻也根本無法恢復成人形了。 江鵬朝著張衡點了點頭。張衡再一次望了望隊友們,下定決心說道:「……好吧。這個交易,我們接受了。」 「明智的選擇。」3號似乎相當滿意,「你真是位出色的隊長。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成功。」 「先別高興得那麼早。」江鵬開口道,「我們這一方還有些條件。」 ◆ 江鵬提出的條件,是要3號和4號證明她們確實能夠拿出解藥來。4號和3號對望一眼之後,拿出一枚白色藥片遞到梁光雅的手上。梁光雅接過藥片,遲疑的望向張衡,見後者點頭後才把藥片吞了下去。 幾分鐘後,梁光雅的神色恢復如常,體溫也回到了正常狀態。看來這藥片確實是有效的。 「好了,這樣可以相信我們了吧。」4號說道。 「嗯,不錯。」江鵬這樣說著,手臂上突然又伸出了一支利刃,猛然穿透了4號的腹腔。4號立刻就準備反擊,然而她的姐姐3號拉住了她,望向江鵬道:「你是什麼意思?」 「為她注入免疫病毒的血清。」江鵬淡然說著,收回了手臂上的利刃。 3號冷冷的盯著他:「難道你……」 「你們一開始佯裝打不過我們,被我釘在石壁上的時候,我已經朝你們體內注入了病毒。」江鵬道,「病毒感染發作的時間是8小時,在那之前如果沒有我的血清注入,你們就會變成聽命於我的傀儡怪物。我現在為她注入了血清,她是不會有事了。但要是你敢耍小花招,我保證你會淒慘無比。事成之後,你們先為我方人員解毒,然後我才會給你注入免疫血清。」 張衡心中一笑。江鵬果然還是值得信賴。有了他下的這一層保險,己方和這兩名勾魂使者之間就變成了對等的關係,至少可以讓對方不能輕舉妄動了。 聽完江鵬的話,4號憤怒無比,但3號只是嘴角微微翹起,冷靜的笑道:「了不起的智囊,看來我有些太低估你們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合作的對象越強,對我們的計劃也就越有利。」 張衡道:「那麼,現在就具體的說說我們的合作內容吧。」 此時,在亞西福特公館當中,面具男子和2號老頭已經離開了培養室,朝著公館當中的大音樂廳走去。那個大音樂廳正是這些勾魂使者們真正的大本營,也是這一次他們與3、4、5號約定的集合地點。 「頭領,雖然你這麼說,但我還是無法相信3號和4號會有什麼陰謀。」2號說道,「這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表現出平常的智商,應該只是沒有思考能力的殺戮機器而已。」 「她們是不是有異心,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了。」面具男子冷聲道,「等著瞧吧。她們如果圖謀不軌,就一定會把5號處理掉。也就是說,只要她們回來的時候沒和5號在一起,那就證明我的推測沒錯。到那時候,便按我先前的吩咐做吧。」 ◆ 3號說明了雙方合作的內容。她所謂的合作,就是要求張衡小隊協助她們消滅1號的面具男子和2號的老頭。因為她們一直受到這兩人的控制,隨時都有被他們差遣去送死的危險,所以她們才決定背叛這兩個人。 而3號定下來的計劃是讓張衡全隊都佯裝被她們抓起來,然後前往勾魂使者們的大本營。到時候雙方通力合作,裡應外合,將1號和2號兩名勾魂使者通通消滅。 張衡和江鵬等商議之後覺得計劃可行,稍作修改之後便把最終的作戰計劃定了下來。在談話的過程中,張衡旁敲側擊的打探勾魂使者的秘密,不過3號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用意,正色道自己一旦透露勾魂使者的秘密就會立刻死亡,所以什麼都不能說。張衡稍微有些洩氣,但也沒辦法,只能打住不問了。 按照擬定好的作戰計劃,眾人跟在兩名勾魂使者身後朝地底通道深處走去。根據3號的說法,之所以會選擇這條相對危險的路,則是為了順便演練配合作戰的技術。 毫無預兆的,前方響起了「吱吱」的聲音。黑暗中,兩對大複眼閃著光朝眾人靠近了。 →第二十二章 - 死鬥← 張衡大喊道:「是那隻大毛蟲!準備開槍攻擊它!」 然而就在眾人開槍之前,毛蟲的整個身體猛的都燃燒了起來。巨大的變異毛蟲痛苦的大吼著,裹著火焰朝眾人撲了過來,但在半途中就被燒得不能動彈,活活的燒成了一堆焦炭。 這很像是張衡的月火,但卻並不是他放出來的。張衡大驚,望向3號:「這是你們幹的?」 「我的能力,線粒體自燃。」4號開口答道。 張衡只覺得自己心裡籠罩上了一層陰影。蘇飛琪曾經推測勾魂使者也是地獄遊戲的玩家,也許她說的真的沒有錯。線粒體暴動和線粒體自燃這樣的技能,簡直可以肯定是改造了體質之後才擁有的。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線粒體能量這個概念以及技能,就出自於這一關的原典之一——《寄生前夜》! 眾人繼續前進。儘管在地底通道當中還有很多受病毒感染而變異的生物,但在3號4號和小隊成員們的努力之下,全隊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它們全部清除掉了。 張衡一邊與兩名勾魂使者協同戰鬥,一邊暗自評估著她們的戰鬥力。她們的夜視力相當出色,反應速度更是遠在眾人之上。她們平常的攻擊都是直接使用身體進行格鬥,由於戰鬥速度奇快,近戰威力比起張衡用日行者佩刀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線粒體相關的技能,她們用得並不多,但一旦用出來就能起到奇效。綜合起來說,兩名勾魂使者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與現在的江鵬十分接近。考慮到她們應該在隱藏實力,再加上勾魂使者的重生特性,她們的實際戰鬥力非常可怕,遠遠超過張衡的預料。就算是以完整版的金剛體面對這兩名勾魂使者,張衡也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 以此推論,與她們合作十分冒險。雖然她們應該沒有撒謊,但她們要對付的另外兩個勾魂使者——也就是她們口中的1號和2號——一定比她們還要強悍得多。此行,凶多吉少。 當然,這並不是說小隊成員們就束手無策,只能去送死。面對勾魂使者,張衡這些「活人」擁有一個決定性的優勢——在現階段,勾魂使者們不能直接殺害他們。一旦雙方交戰,無法還手的勾魂使者就會處於絕對下風。而這一點,應該也就是3號和4號要邀請他們合作的最根本的原因。 張衡思考著勾魂使者的問題。勾魂使者——這些被閻王稱為「阻擾者」的傢伙,到底從何而來,有些什麼目的,又有些什麼弱點,現在自己還知之甚少。即使已經和他們交手過多次,卻也還是弄不清楚這些謎團。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死去的蘇飛琪,或者說蘇飛琪二號。要是她現在還活著,也許已經將勾魂使者的秘密破解了。張衡對蘇飛琪的死還是很內疚的,但他並不後悔。在當時蘇飛琪已經無法挽救的情況下,殺死她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張衡也不得不承認,蘇飛琪的分析判斷能力遠比自己和江鵬更強。對於全隊來說,失去了蘇飛琪是一個無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張衡歎了口氣,握緊手中佩刀。蘇飛琪不可能再活過來,再去想念她也毫無意義。如今自己只能朝前看,想盡一切辦法帶領隊伍度過難關活下去。 正想時,3號和4號已經停下了腳步。3號說道:「這裡上去就是亞西福特公館的後門了。我們的大本營就快要到了。」 4號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臂,直接把整支右臂扯了下來,血濺滿地。只見那支右臂落在地上,竟然自動分裂成了5塊,迅速拉伸,變長,變成了繩索的模樣,將張衡等人的雙手綁了起來。以身體變化而創造物品,這也是她們的線粒體相關技能之一。 「抱歉,必須要讓你們委屈一會兒了。這些繩子看起來很堅韌,但實際上你們可以輕易掙開。到了那兩個人面前的時候,你們立刻就掙脫繩索開始行動吧。」3號說道。 張衡試了一下繩索的強度,確實可以憑力氣弄斷,他這才放下心來。 全隊被兩名勾魂使者押著走出了地底通道,果然來到了亞西福特公館的後門。再次回到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張衡不由得重新繃緊了全身的弦。 很快就要見到勾魂使者們的首領了。對於這個數次將眾人逼入絕境的罪魁禍首,張衡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把他幹掉。現在機會來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 此時,在亞西福特公館的音樂廳裡,戴著面具的勾魂使者頭領和2號的老頭子正站在一架大鋼琴前。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鋼琴旁的一台小監視屏上。本來亞西福特公館裡主要的監控室就只有兩間,不過在這間音樂廳裡也正好還有一個監視屏,因此勾魂使者們便把這裡當作了大本營。 屏幕上,3號和4號正押著張衡這一隊人前進。 「果然……5號那個飯桶已經不在了。」老頭子捋捋鬍須,「這樣說來,那兩隻小母狗確實別有所圖。頭領,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面具男子攥緊了拳頭,沉默了幾秒之後才說道:「我太低估3號和4號了。她們恐怕已經說服了那些活人來對付我們。也許事態會朝對我們最不利的方向發展。」 老頭子遲疑道:「那我們……」 面具男子按動了鋼琴上的一個按鈕,「嗤啦——」的聲音隨之在音樂廳中響起。只見距離面具男子大約20米遠的地方,地板朝一旁退了開來,露出一道朝向地下的石階梯來。 老頭子睜大了瞇著的小眼睛,驚道:「頭領,難道你想要動用那件東西?」 「那件東西太難控制了,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動用它。但是,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面具男子毅然道,「所以,我也不得不喚醒它了。」 老頭子道:「說得也是。只要把它喚醒,我們就贏定了。活人也好,3號4號也好,全都要命喪此地了。」 →第二十三章 - 混戰←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張衡等人和3號、4號的聯隊終於來到了大音樂廳的門前。 3號飛起一腳,大門應聲而開。音樂廳中的情景,立刻展現在眾人面前。寬敞而華麗的大廳當中,一架巨大的鋼琴十分醒目。而在鋼琴邊上,正站著個一身青衣的老頭。他臉上滿是皺紋,就連眼睛都被埋在了皺紋裡看不見了。 張衡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3號說過她們的首領1號是個戴面具的男子,2號才是老頭子。可是在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只見到2號,沒發現1號的蹤影呢? 抱著這個疑問,張衡將眼角的餘光瞄向3號。她這時還維持著機器人一般的冷漠神情,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波動。然而即便如此,3號的嘴角還是以一個很不正常的角度向上微微翹起,顯然她只是在強作鎮定,事先並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幹得不錯。竟然這麼快就把活人們全都帶過來了。」老頭讚許的說著,然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隨口問道:「對了,怎麼沒看到5號呢?」 「死了。」4號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呵,真沒想到那小鬼如此沒用。和你們一起行動,居然還會喪命。」老頭歎了口氣,「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這些活人,交給我就行了。」 3號和4號都沒有答話,也沒有動,好似沒聽到那老頭的話一般。此時張衡的心裡也在猶豫,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是否還要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那老頭似乎這時才發現氣氛不對頭,眉頭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他好像要說話,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彷彿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音樂廳中的局面就這樣僵持著,沒有任何人說話,也沒有任何人有所動作,看上去詭異至極。就在這樣的情景持續了一分鐘以後,張衡突然下定了決心。乾脆什麼也別管,趁現在先發制人好了。1號不在,敵人只有2號一人,這不正是個各個擊破的好機會麼? 然而就在張衡剛準備要掙開繩索的時候,只聽音樂廳的地板嗤啦一聲響,地上出現了一個洞,一個戴面具的男子從洞中緩步走了出來。 「歡迎來到我們的總部,活人們。」男子說話的聲音因為嘴被面具擋住而顯得有些低沉,但卻帶著一種奇妙的威嚴感。不,與其說是威嚴感,還不如說是危險感——簡直就好像那副面具下藏著一個從地獄最深處來的惡魔一樣。 面對現身的1號,張衡再不猶豫,身體一用勁便將身上的繩索繃開。 「全體——行動!」張衡一邊下達著這樣的指令,一邊掏出榴彈槍,朝面具男子射去。之前3號就特別說明過1號相當難以對付,因此張衡才在一開始就將他作為第一攻擊目標。 五秒鐘之後,張衡望著眼前的情景,驚駭得說不出話來。現在張衡手中榴彈槍的槍口直直的對著面具男子的心臟部位,槍口上升起一縷極細的青煙,空氣中瀰散著輕微的硝味。耳中的槍聲還在迴響,一切都證明張衡剛才確實已經開過槍了。 可是,對面的面具男子的胸口上,竟然連一點被子彈擊中的痕跡都沒有!張衡只覺得自己腦中嗡的一聲。天啊……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離面具男子不到十米,這麼近的距離內,自己絕對沒有可能失手啊! 當然這種疑慮只在張衡腦中停留了一瞬間。下一個剎那,他便繼續向著面具男子開槍了。而與此同時,其餘的幾名隊員也都擺脫了繩索的束縛,拿出武器對面具男子發動了攻擊。 然而與剛才一樣,沒有一枚子彈命中那名面具男子。子彈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不見了。 「哈哈,活人們,你們感覺如何?」面具男子悠閒的朝眾人走了過來,哈哈笑道,「完全打不中我的感覺很不錯吧?你們現在,是不是很害怕呢?」 聽到面具男子的話,眾人都是心裡一涼,慌忙一邊朝後退著,一邊繼續朝他開槍。可是事情並沒有改變。他們無論怎樣射擊面具男子,都沒有辦法射中他的身體。 張衡當機立斷,對面具男子使出一記血蘭痛擊。可是沒想到就連這招也沒用,那面具男子還在繼續朝眾人前進,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張衡心中一驚,莫非這個1號也和追跡者一樣失去了感覺的能力? 正想時,張衡身邊的江鵬突然說道:「這傢伙交給我來對付!大家射擊那個老頭!」 說著,江鵬的身體上便伸出了尖刃和觸手,朝面具男子飛奔而去。張衡見狀稍微放下心來,調轉槍口準備攻擊2號的老頭。 可就在這時,先前一直都沒有動作的老頭突然一聲怒喝,然後便消失在了空中!張衡連忙低頭查看索敵雷達,卻見那上面有一個黑叉以極快的速度在附近躍動。光從雷達上便可以看出,這種移動速度,根本不是肉眼可以捕捉得到的! 張衡正心急時,剛好望見雷達上有兩個黑叉沒動。對了,3號和4號不也是這次行動的同盟嗎! 「3號!4號!你們也趕快……」張衡的話剛說到這裡,只聽空中「颯颯」的聲音響起,4號的身影也消失了。索敵雷達上,兩個高速移動的黑叉不斷交匯,顯然2號和4號之間正在進行超高速的戰鬥。 2號與4號的超高速戰鬥是小隊隊員們無力干預的,於是他們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1號面具男子與江鵬的戰鬥當中。 不過奇怪的是,江鵬與面具男子的戰鬥到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江鵬在朝面具男子狂奔,可是後者卻以鬼魅般的速度在朝後退,江鵬一直都沒有追上他。 張衡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低頭一看索敵雷達。一個黑叉,兩個黑叉,三個黑叉……等等,這是…… 「別追了,江鵬!」張衡慌忙大喊起來,「那個戴面具的不在這裡!你追的那個,只是個虛幻的影像罷了!」 勾魂使者一共有4名,可是在索敵雷達上只有3個黑叉而已!被稱為1號勾魂使者的面具男子,他的真身並不在音樂廳中。也正是因此,眾人的攻擊才會對他毫無效果! 「哈哈!」面具男子的大笑聲響徹了整間音樂廳,「不錯!你們竟然能看穿這一點!不過這實在是太遲了,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這縮頭烏龜!有種就別躲躲藏藏的,出來和我們光明正大的對打吧!」張衡挑釁道。 「哈哈,要和你們對打的不是我,而是這一位!」隨著面具男子的笑聲,一個衣衫襤褸,膚色十分蒼白的女人從地板上的洞裡走了上來。 張衡心底一沉。這個女人,不正是《代號:維羅尼卡》裡的最終boss,始祖T維羅尼卡病毒的感染者阿萊克西亞嗎? →第二十四章 - 阿萊克西亞← 紅點級的阿萊克西亞現身。與此同時,面具男子的幻像也消失了。看來這個勾魂使者的頭領根本就沒有親自出戰的打算,他只準備用阿萊克西亞來對付眾人而已。 面對朝眾人緩緩走過來的阿萊克西亞,張衡毫不猶豫的換上火箭筒,直接轟了過去。對付這種怪物,必須要先發制人才行。 火箭彈呼嘯而出,然而阿萊克西亞飛速閃身,竟然順利將所有的火箭彈全部躲過!只見她奮力朝空中一跳,已經跳到了張衡身邊,一雙動脈暴起的手向他伸了過去。 張衡立刻往後一退,迅速換上榴彈槍朝阿萊克西亞攻擊,同時大喊道:「集中火力打阿萊克西亞!」 眾人慌忙拿槍瞄準阿萊克西亞摳動扳機。無數子彈射在阿萊克西亞的身上,她的血液在空中飛濺,落在地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阿萊克西亞是結合了T維羅尼卡病毒原本而進化出來的超級生物。她的血液一旦與空氣接觸,就會立刻燃燒起來。張衡想到這點,立刻喊了出來:「都散開,千萬不要被她的血碰到了!」 話音剛落,方新已經慘叫了出來。原來阿萊克西亞第二次跳躍剛好跳到他身邊,他心裡一慌就拿起手槍對著阿萊克西亞連開了好幾槍。阿萊克西亞的血濺在方新的身上馬上就燒了起來,痛得他倒地亂滾,好不容易才把那火熄滅。 「暫時停止開槍!」張衡大喊著抽出佩刀,望向江鵬道,「你和我一起來對付它!」 這一輪槍彈射擊雖然也有效,但阿萊克西亞身上濺出的血太多了,反而對眾人不利。因此,張衡決定和阿萊克西亞進行肉搏戰。而現在進行近戰的最合適人選便是張衡和江鵬兩人了。 張衡話一說完已經開始出動,沒想到過了好幾秒江鵬還沒有跟上來。張衡忙扭頭一看,只見江鵬跪倒在地,身體微微顫動,表情十分痛苦。 「我……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這個女人……她對我的控制比阿爾弗雷德還要強……」江鵬咬著牙說出了這樣的話。 張衡這時才想起阿萊克西亞是T維羅尼卡始祖病毒最完美的感染者,比起阿爾弗雷德要強大得多。既然連阿爾弗雷德都可以控制江鵬,那阿萊克西亞應該就更不在話下了。 正想時,阿萊克西亞已經朝張衡發動了攻擊。她的速度雖然不及那幾個勾魂使者那麼快,但也十分迅疾,一下子就揪住了張衡的胸膛,伸手準備穿透他的心臟! 阿萊克西亞的手宛如鋼刀一般向張衡的心臟部位插去。這一擊又狠又準,張衡想要躲閃卻根本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手刺中了自己的前胸。 「強化防護服破損程度達到70%。」閻王的聲音響起。阿萊克西亞的這一擊,完全被強化防護服擋了下來,不過防護服也因此而破爛得差不多了。 阿萊克西亞一擊不成,似乎有些驚訝。張衡趁機揮刀猛砍,將它的兩隻手全部斬斷,然後猛力朝它的腹部一踢,把它踢開了好幾米遠。 阿萊克西亞倒在地上,身體上的傷口迅速的開始癒合起來。張衡當然不會給她捲土重來的機會,立刻往日行者佩刀上附上了不朽血鋒,準備要過去徹底了結她。 然而他剛跨出一步,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繼續前進了——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腳,阻撓自己往前走。張衡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腿被無數絲狀的觸手徹底纏死了,根本用不上力。 張衡大驚,這種觸手,顯然是…… 數十隻角質利刃刺向張衡的背部,防護服的破損率立刻達到了100%,完全被刺破了。 張衡艱難的轉過了頭,只見江鵬正站在他的身後,手臂上的尖刃刺入了他的脊背。江鵬的瞳孔中幾乎看不到半點神采,那種眼神簡直就好像是人造的傀儡一般。然而他的嘴唇卻又微微的翕動著,發出了微弱的、毫無意義的夢囈聲。 雙目無神的江鵬機械的運動著手臂,將張衡拋向天空。張衡的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顫動了幾下以後便不動彈了。 梁光雅、方新、羅如志,每一個人都張大了嘴,驚詫萬分的望著這一幕。他們的隊長張衡,迄今為止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戰士,竟然就這樣被自己的同伴殺死了…… 「啊!」梁光雅在沉默中驚叫了起來,手中的烏茲衝鋒鎗吐著火舌,子彈瘋狂的朝江鵬傾瀉過去。其餘幾人也很快反應過來,動用全部火力向江鵬射擊。可是江鵬卻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攻擊,而是自行將張衡的屍體抱了起來,一步步的朝阿萊克西亞走過去了。 ◆ 「嗤啊——」的一聲在空中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空中落到了地面。一眨眼的時間過後,地上出現了4號勾魂使者被斬成七八塊的身體。 而一直與4號交戰的老頭,這時也重新現身,出現在了4號的身邊。他輕握住腰間一把刀的刀柄,朝4號走了過去。似乎是因為勝券在握,他走路的速度相當悠閒。 4號的恢復能力極強,那些碎塊很快開始朝同一個方向移動。然而2號老頭顯然不會讓她輕易復原,只見他腳朝前一邁,破空之聲便隨之響起。老頭的斬速十分驚人,他相信自己這一次出刀便能將4號的身體斬成數千塊碎片,一次便將她剩餘的重生潛能全部耗費乾淨。 然而,老頭子的如意算盤並沒能得逞。他的刀雖然已經拔了出來,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斬到。地面上4號的身體,早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隻白皙的手出現在老頭的喉嚨前,就在他大驚準備逃跑的時候,那隻手猛然變形,幾乎是在一瞬間內就生生的把他的頭從頸子上拔了下來!而且那隻手更是趁2號新的頭還沒有長出來之前,便從他頸子的折斷面插了進去,如鑽頭一般鑽進了他的身體! 「砰——」老頭子的身體像氣球一般轟然炸裂。而3號勾魂使者則摀住了自己流血不止的左肩,在原地喘了口氣。她的整條左臂都已經不見了,因為剛才她便把自己的左臂插入老頭的胸腹內,變成了威力巨大的炸彈爆炸了。 3號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音樂廳的正中央。熊熊的烈焰當中,江鵬抱著張衡的屍身靠近了阿萊克西亞。 江鵬在阿萊克西亞身前停下腳步,半跪了下來。他向阿萊克西亞捧上了張衡的屍體,就好像向女神獻上祭品一般。 阿萊克西亞伸出雙臂,準備將張衡的屍體徹底撕裂。然而在那之前,無數的尖刃和絲狀觸手瘋狂的鑽了過去,像針床一樣把她的身體完全貫穿! 緊接著,阿萊克西亞的皮膚上燃起了黃中帶藍的詭異火焰,嗤啦爆響起來。那並不是她血液燃燒的火焰,而是專屬於精靈德魯伊的奧術「月火」! 阿萊克西亞用沙啞的聲音慘叫了出來,想要擺脫尖刃,可是卻怎麼也動彈不得。而在這個時候,環繞著血光的日行者佩刀,已經朝她劈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 戰略← 附加了不朽血鋒的日行者佩刀直線劈下,瞬間便把阿萊克西亞一分為二。她那被熊熊燃燒的月火炙烤著的兩半身體,如同枯木一般朝地上倒下去了。 江鵬的眼神已經恢復如常。他被燒壞了的尖刃和觸手落在了地上,而他身體的其他部位則一點傷都沒有。而在江鵬的前方,正手握住日行者佩刀的正是本來應該已經死去了的張衡。 ◆ 幾分鐘前。阿萊克西亞剛剛一現身,江鵬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了。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裡似乎都響起了高昂的歌聲,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繫在了他的神經上,讓他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以江鵬的智力,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阿萊克西亞是完美的T維羅尼卡病毒宿主,因此,自己的身體一定是被她控制了。 可是儘管江鵬明白這一點,卻也還是太遲了。他所能做的,只剩下拼盡全力告訴隊友們,自己受到了控制而已。 在說完那句話以後,江鵬便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但這個時候,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於是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臂上伸出利刃和觸手,朝張衡攻擊了過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奇跡發生了。江鵬的那些尖刃剛刺破張衡的皮膚,觸及到他的血液,便感覺到一股極富侵略性的能量順著自己變異出的利刃和觸手湧入了自己體內。受到這種能量的刺激,江鵬的神經也在一瞬間內活化了起來。而阿萊克西亞的腦波對江鵬的影響也因此而減弱。江鵬趁機咬緊牙關,用自己的意志力擺脫了阿萊克西亞的控制。 這個時候,江鵬本來是可以立刻與張衡合力攻擊阿萊克西亞的。但他從阿萊克西亞的腦波中得知後者的極限反應速度非常驚人,即便是兩人聯合攻擊也一定無法奏效。 於是,江鵬的心中便產生了一個計劃。那就是江鵬自己繼續偽裝成服從阿萊克西亞控制的樣子,同時將張衡帶到阿萊克西亞身邊。那樣的話,江鵬便可以近距離偷襲阿萊克西亞,用自己的尖刃和觸手將她固定起來。然後再由江鵬和張衡兩人同時出擊,便可以對阿萊克西亞造成巨大的傷害了。 江鵬想到這點以後,便用自己的尖刃和觸手把張衡的身體洞穿了。當然,他表演得很誇張,但刺入張衡身體的尖刃和觸手其實上並不多,只是造成了一種可怕的視覺效果而已。 在張衡轉過頭望著江鵬的時候,江鵬便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張衡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張衡的超聽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把江鵬的計劃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裡,並且按照他的計劃開始行動了。 此後,江鵬和張衡兩人都表現出了完美的演技,終於完成了江鵬的計劃。這就是在剛才那一刻裡發生的事情的真相。 ◆ 張衡正要繼續追擊阿萊克西亞,然而江鵬突然拉住了他,朝後退出了十餘米。張衡正詫異時,卻見前方一朵巨大的赤色火焰升騰而起——那正是由阿萊克西亞的鮮血燃起的烈焰。張衡放出來的月火,早已被這巨大的火焰吞噬,完全看不到了。原本在阿萊克西亞身邊的一座小鋼椅,竟也在這種火焰下被熔化,鐵水在地板上不安的滾動著。這種火焰的威力,比起剛開始血液噴濺出來的火焰威力要大得多了。 張衡心裡都有些後怕。剛才要不是被江鵬拉了一把的話,恐怕自己也被那火燒掉了吧。 「張哥,阿萊克西亞正在那火焰當中療傷,進化。」江鵬開口道,「等火焰消失之後,她就會進化到第二形態了。只可惜我們現在沒辦法突破火焰,只能在這裡等著火滅了。」 張衡點點頭。身為維羅尼卡改進型的感染者,江鵬能夠探知道阿萊克西亞的行動。既然江鵬都說無法接近阿萊克西亞了,那看來自己也只能靜靜的等候了。 剛想到這裡,張衡覺得胸腹一痛,一隻膝蓋不由自主的磕在了地上。從他身上那數不清的傷口處流出了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江鵬慌忙攙扶起張衡:「還好吧,張哥?」 「嘿,這點傷,忍忍就過去了。」張衡笑著站了起來。被江鵬刺傷的傷口並不大,只是張衡持續戰鬥,感覺身心有些疲勞了而已。 這個時候,其他隊友才趕到了他們兩人身邊。見他們都沒事,眾人才放下心來。梁光雅關心的問起了剛才發生的事,張衡搖頭道:「有空再解釋吧。這個該死的阿萊克西亞還活得好好的呢。」 兩分鐘後,阿萊克西亞周圍的巨大火焰自動的熄滅了。第二形態的阿萊克西亞,正式現身於眾人跟前。她的身體已經變成了有如蟻後一般的模樣,背上出現了一對翅膀。而在她的腳下則長出了無數根須,直接連通地面。 阿萊克西亞龐大的體積和恐怖的造型,讓眾人不由得心生恐懼。梁光雅的聲音都在發顫:「這種東西,我們真的能殺死她嗎?」 「不能。」清晰的女聲,在眾人身後響起。 張衡扭過頭去,望見了3號勾魂使者那冰冷的臉。這時3號竟然在臉上掛起了一絲笑容,說道:「坦率的說,憑你們現在的力量,是沒有可能幹掉阿萊克西亞的。面對這種超級怪物,就應該由我們上場了。」 張衡稍微一愣。他覺得以金剛的力量應該能和第二形態的阿萊克西亞匹敵,當然3號願意代為出戰他也求之不得。只不過3號會主動來幫眾人的忙,這一點倒是讓張衡有些費解。 「你沒必要用那種眼神望著我。我們是真心願意幫你們幹掉阿萊克西亞。但是相對的——」3號走到張衡身邊,朝自己身後一指,「也必須要麻煩你們替我們把那東西幹掉。」 3號所指的方向,剛才已經被炸裂開來的2號老頭又重新恢復了形體。只不過這時他的衣服全碎了,露出了裡面宛如鐵塊一般的肌肉來。 「明白了。換人是吧。也好,這個傢伙就交給我們了。」張衡握緊了手中的日行者佩刀,帶領眾人朝2號老頭走了過去。 這個用刀的老頭非同尋常的強大,他的揮刀速度張衡等人根本就看不見。3號和4號兩姐妹與他作戰,以二對一也無法取得上風。3號後來甚至不得不提出交換敵人的戰略,寧可去面對阿萊克西亞的第二形態,也不願意繼續和2號戰鬥。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2號就比阿萊克西亞的第二形態更強。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張衡也不會同意3號的提議,主動去面對2號了。 事實上,張衡現在已經找到了一個制服2號勾魂使者的方法。 →第二十六章 - 四肢← 張衡之所以願意與2號為敵,是因為在現階段,身為「活人」的他們擁有對勾魂使者的特殊優勢。他們可以隨意攻擊勾魂使者,但勾魂使者卻必須盡可能避免與他們的戰鬥,以免觸犯禁忌,慘死當場。 不過即便如此,張衡等人想要戰勝2號也是極為困難的。單是憑對方那肉眼都看不見的移動和出刀的速度,小隊裡就沒有一個人能奈何他。因此要對付他,必須使用一些取巧的手段。 ◆ 眾人朝2號勾魂使者走去。不過後者還是在原地站著沒動,似乎根本沒把眾人放在眼裡一樣。 然而,就在張衡等人離2號還有十步遠的時候,那老頭猛然睜開了眼睛,如雄獅一般怒吼起來:「愚蠢的活人們,你們以為我會和你們交戰嗎?」 話音剛落,2號的身影已經消失。看來他準備撇下張衡等人不管,繼續去追擊3號4號了。 然而,只在幾秒鐘以後,2號的老頭便慘叫著落到了地上。而在他的身上,黃中帶藍的月火正滋滋的燃燒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蛋白質被燒糊的焦味。 原來張衡在2號的身體啟動之前就已經在心裡默念出了月火的咒語,順利命中了2號。月火這招也有距離限制,而且必須要正視著對方才能發動。幸好2號對張衡他們十分輕視,張衡才有機會施展這一招。 2號的身體強度看來遠遠不如阿萊克西亞,很快便被月火燒成了灰燼。儘管他的攻擊威力巨大,但他顯然並不經打。 眾人剛鬆了口氣,卻聽張衡道:「別放鬆警惕!他還沒完蛋!」 果然正如張衡所說,半分鐘之內,2號已經從灰燼中再度重生。只見那老頭臉上的皺紋不停的顫動著,拚命睜大的一對老眼裡燃著怒火:「活人的小鬼們!我寬宏大量放過你們,你們還敢如此算計我!我忍不了了,這一次非要給你們一些教訓不可!」 聽到2號的話,張衡感覺輕鬆不少。2號已經失去了冷靜。這樣下去,要消滅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正想時,2號的身體再次啟動。但這一次張衡並沒有使出月火。月火所需要的自然力太多,他剩餘的自然力已經不足以施放月火了。 因此,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的血蘭痛擊。 「啊呀——」老頭慘叫了起來。張衡心中正以為得計時,卻驀然感覺身體左側一涼。他本能的朝右邊一躲,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這一擊。 然而在張衡身後的梁光雅就慘了,半條左胳膊都被截斷,痛得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張衡還沒來得及去查看梁光雅的傷勢,利刃破空之聲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張衡心知那老頭又朝自己來了,慌忙揮動日行者佩刀抵擋。可是那老頭揮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還是沒能擋住。張衡只覺得腿上一痛,整條右腿膝蓋以下的部分已經在無數次斬擊下徹底粉碎。幸好張衡所在的位置離鋼琴很近,他受傷後正好朝後一仰靠在了鋼琴上,這才沒有摔到地上去。 此時老頭還要繼續攻擊張衡,但幸好江鵬及時趕到,渾身上下瞬間伸出來的尖刃將那老頭逼開了。 見那老頭退出十步之外,似乎並不準備馬上攻過來。江鵬擋在前面護住眾人,張衡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傷腿,卻意外的發現傷口處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而是完全變黑了,好像被煙熏了一樣。 事實上,不僅張衡的傷口沒流血,梁光雅的傷口也同樣沒有流血,並且變得一片黑。 張衡驚怒交加的望向2號:「老鬼!你做了什麼!難道你想和我們同歸於盡嗎?」 「就憑你們這些活人小娃娃,也配和我談同歸於盡這個詞?」2號的表情十分陰鷙,「聽好了,這是我的活心流刀術!被我斬中的傷口不會流血,而是會自動癒合,因此你們絕對不會被我殺死,只會被我砍掉四肢,變成冬瓜人而已!」 此言一出,張衡大驚。之前他敢於率隊挑戰勾魂使者,正是因為勾魂使者投鼠忌器,不敢隨意攻擊眾人。可是這個2號居然擁有讓人殘廢而不將人殺死的技能,這樣他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的攻擊眾人了。 正想時,2號再次攻來。這時張衡等人已經無法反擊,只有江鵬衝上去和2號對戰。但2號速度奇快,江鵬瞬間便被斬中心臟,只能在原地修復身體,動彈不得了。與此同時,張衡再次暴露在2號的攻擊範圍之內。 剎那間,成千上萬刀向張衡斬來。不到五秒的時間內,張衡剩餘的左腿已被斬碎。張衡的身體就這樣失去了支撐,倒在了地上。 失去雙腿的痛楚還沒有消失,無影的刀光再次閃亮。這一次,2號準備將張衡的雙手也斬為肉屑。 張衡的脊骨都涼透了。要是在這裡失去四肢,那通過這關的機率就微乎其微了!可是,刀已近在咫尺。失去四肢的最壞情況,已經不可避免了。 一眨眼的工夫,張衡的雙臂毫無懸念的被斬碎。那塊大手錶也隨之落到了地上,不過它十分堅硬,並沒有受損。 2號重新現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地上的張衡,冷笑道:「哼。這隊活人中最強的隊長,也不過如此而已。」 說罷,便悠閒的朝著其他人走過去了。竭盡全力把江鵬和張衡解決以後,要對付其餘的幾個人,簡直就易如反掌。 張衡眼睜睜的望著2號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的不甘和憤怒像火一樣燃燒了起來。可惡,不能就這樣認命!一定還有辦法,一定…… 然而渾身的痛楚襲向張衡的腦海,讓他也不由得閉上了眼。 此時,梁光雅、方新、羅如志三人正在音樂廳中左躲右閃。但2號勾魂使者很輕鬆的追上了失去一隻手的梁光雅,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以肉眼也能看見的速度朝她揮下了刀。 「啊!」梁光雅驚慌的大叫了起來。 「錚——」金屬與硬物相撞的聲音響起。鋒利無匹的鋼刀,被某樣東西擋在了空中,絲毫也沒辦法再挪動了。 2號勾魂使者瞪大雙眼,表情十分驚駭。因為站在他的眼前的,赫然竟是剛剛才失去了四肢的張衡! 「見鬼!你的手……那是……」這個身為勾魂使者的超級刀客,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第二十七章 - 瑪婭← 展現在2號勾魂使者眼前的,是極為詭異的情景。在張衡的雙肩以下的部位,竟然長出了兩個微型的暴龍頭顱,而這兩張恐怖的血盆大口正死死的咬住了2號手裡的長刀。不僅如此,張衡的雙腿膝蓋以下部位也好像接上了兩隻暴龍的後肢。 2號還在驚訝時,張衡手上的暴龍頭猛力一扯,竟將他的刀奪了過來,而且把他整個人都甩飛出去! 失去了武器的2號剛剛從地上站起來,便看見張衡左臂上的暴龍頭居然一口將自己的刀吞了下去! 「我的村正!」那老頭子瘋狂的怒吼起來,「你吃了我的村正!還我刀來!」 「哦,原來這是妖刀村正啊。味道不怎麼樣嘛。」話音剛落,張衡已移動至2號身邊。兩隻暴龍頭,狂暴的朝2號的身體咬去。 2號勾魂使者本來完全有能力躲開張衡的這一擊,但他失去刀後情緒波動嚴重,因此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暴龍頭咬住,身體剎那間便被撕成了兩半。 張衡偏過頭去,任憑耳邊響起兩隻暴龍頭撕咬和咀嚼2號身體的聲音。伴隨著恐怖的咀嚼和吞嚥聲,大量的自然力如河流般湧入張衡的體內。 當張衡感受不到自然力繼續湧入體內的時候,他才重新轉過頭來。正如他的預料一樣,2號就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 這時閻王的提示音也確認了2號的死亡,全隊每人都獲得了500點加上一枚羅剎級地獄勳章。 張衡望著自己雙臂上長出來的暴龍頭輕歎了一口氣。就連他自己也沒料到,到最後竟然會使用如此殘酷的方式來終結掉2號。不過這也是2號咎由自取,而且假如不是使用這種手段的話,也許倒下的人就是自己了。 ◆ 幾分鐘以前,張衡痛苦的閉上了眼。在那無邊的絕望當中,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湧起了一股熱流。曾經在腦海中見過的萬獸怒吼的景象,再次在他眼前呈現出來。而在那無數野獸的正中央,一座孤峰高聳如雲。孤峰之巔,有一片寬闊的平台。張衡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感到自己站到了那平台上,正俯瞰著大地上的萬獸一般。 「特有天賦『獸王』,第三階激發!激活德魯伊傳承卷軸之技能『獸軀』!」閻王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張衡立刻開始翻閱起自己腦中的傳承卷軸來。果然,在籐蔓纏繞的後面出現了一個新的法術標誌,那正是新的技能「獸軀」。傳承卷軸上說,使用這個技能就能利用身體中存儲的獸魂,隨便在自己身上創造出新的肢體來並加以運用。看來這是獸魂變體的微縮版,即只進行部分變體並進行精確控制的技能。 張衡這時沒空多想,馬上念動咒語,用自己剩餘的全部自然力使出了「獸軀」。隨著張衡的意念驅動,他雙臂的斷口處接上了兩隻暴龍頭,雙腿處也接上了兩隻暴龍後足。 隨後,就是暴龍頭硬吞掉村正,並將2號吞噬的那一幕了。之所以擁有復活能力的2號勾魂使者也會被吞噬而消失,那是因為被暴龍頭吞掉的生物,都會直接轉化為自然力供給給張衡——那樣,即使是勾魂使者也沒有辦法再重新復活了。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張衡才終於明白,「獸軀」這一招與獸魂變體有相當大的不同。獸軀召喚出來的不僅是野獸的軀體,而且也召喚出了野獸的本能。那兩隻暴龍頭會吞噬掉村正和2號,正是由於張衡放任它們自己行動而造成的。當然,在這一切結束之後,張衡便立刻壓制住了它們的本能,讓它們重新歸於自己控制。 ◆ 江鵬走到張衡身邊:「張哥,你的身體……」 「先這樣湊合著撐下去吧。只要能通過這一關,我的身體就可以復原了。」張衡答道。獸軀需要消耗的自然力很少,撐個幾天應該是沒問題的。雖然樣子有點醜陋,但只要能活下去,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張衡望向其他幾個隊友。方新和羅如志運氣都很好,只是被那2號的刀風擦傷了一些皮膚而已。梁光雅的情況就比較差了,失去左手之後,她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精神狀況都陷入了低谷。 「梁光雅,你先在旁邊休息一下吧。」張衡說道,「其餘的人,跟我一起去支援3號與4號。」 不過,張衡這句話說晚了。因為在音樂廳的那一邊,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阿萊克西亞甚至沒有來得及轉化為第三形態。3號的四肢,不知從何時起變化成了一張巨網,將阿萊克西亞整個包裹了起來。與此同時,4號的上半身則變出了數十把長刀。4號高高躍起,向阿萊克西亞發動了斬擊。 阿萊克西亞想要躲閃,然而卻根本動彈不得。3號的巨網堅韌無比,而且就連阿萊克西亞血液所燃起的火焰,也無法燒燬那些網繩。 4號的斬擊開始。第一下,阿萊克西亞的頭部便被斬下。4號發動線粒體燃燒的技能,燒燬了阿萊克西亞的頭。緊接著,4號迅速斬下阿萊克西亞身體的其他部位,讓它們燃燒起來。阿萊克西亞儘管在重生身體,但其卻比不上它身體被破壞的速度。 與月火不同的是,線粒體燃燒的技能能讓目標物體從細胞內部開始燃燒,崩壞。實際上這招對完整的阿萊克西亞幾乎沒用,但對阿萊克西亞被斬下來的肢體就有奇效了。 阿萊克西亞還在繼續抵抗,4號也在它的反擊下一次又一次的受到重傷。但4號每次受傷都會很快恢復,繼續斬下阿萊克西亞的肢體,將它們完全燒成焦炭。 很快,地上就只剩下阿萊克西亞被燒盡的殘骸了。 張衡望著這一幕咬緊了牙齒。這兩名勾魂使者消滅了阿萊克西亞,確實也讓眾人遠離了這個紅點的威脅。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講,眾人也失去了獲得點數的機會。 這個時候,3號轉過身來,望向張衡道:「抱歉,多花了點時間,不過總算還是擺平了。你們那邊,也把那老頭幹掉了吧。」 「嗯。」張衡道,「最後就剩那個逃跑的面具男了。」 「不,他沒有逃跑。我能感覺到他還在這裡。」3號說道,「只不過他具體在什麼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話音剛落,4號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從她的胸膛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然後像黑洞一樣持續擴大,飛快的吞噬著她的身體。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內,4號就被這血洞完全吞噬掉了。 「瑪婭!」3號跪倒在地上,悲慟的喊了起來。 張衡的心中猛然一震。那並不是因為4號離奇的被偷襲,而是因為3號對4號的稱呼。 瑪婭,那是《寄生前夜》中的最終boss的名字。 →第二十八章 - 疑團← 隨著4號的身亡,3號失去了往常的冷靜。她的身體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從背上伸出了兩隻幾人高的巨大翅膀——不,與其說是翅膀,還不如說是骨翼,因為那純粹就是一副灰白的骨架子,半點血肉都沒有。骨翼的結構很複雜,看上去像兩顆長滿枝椏的樹,舞動起來卡嚓作響。 「全隊後退!」張衡立刻指揮道。3號這樣子像是要大開殺戒,不能不有所防備。 不過3號並沒有朝張衡他們走過去,而是揮動著那對骨翼在音樂廳中到處亂刺。音樂廳裡凡是被骨翼擦到的東西,無論是桌椅還是鋼琴,全都像紙做的玩具一樣被撕碎了。那對骨翼,簡直可以比擬無數把利劍。3號用那對骨翼在音樂廳裡瘋狂的破壞著,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理性了。 張衡心中暗驚,這個3號的戰鬥力比自己的預料還要強悍。倘若真的要和3號戰鬥的話,己方的勝算真的是太小了。 想到這裡,張衡的雙臂一抖,像變魔術一般抖出了一把刀,落在地上。張衡對一旁的羅如志說道:「這把刀,還有我的刀,都給你拿著用。」 羅如志拾起地上的刀,大驚道:「這是剛才那把……村正?可是它不是被吃掉了嗎?」 「我變幻出來的野獸軀體是沒辦法消化無機物的。」張衡說道,「因此我就讓那個暴龍腦袋把它又吐出來了。」 在羅如志拿到刀以後,張衡自己也再次使用「獸軀」,將兩手上的暴龍頭替換成了金剛的雙臂——當然,這對雙臂也是微縮版,正好和張衡自己的手臂大小一致。 張衡試著用上了獸魂感應的技能,金剛的戰鬥經驗立刻湧入他的腦海。他隨意一揮雙臂,才發現這對金剛的手的靈活性和反應速度超乎自己的想像。實際上,以金剛原有的體型揮動起巨大的臂膀也相當迅捷,如今縮小到人類雙臂的大小,自然就更為靈活了。 除了張衡以外,其餘的幾個人也做好了戰鬥準備。江鵬展開了全身的利刃和觸手,整個人變得像個刺蝟一般。羅如志則拿上雙刀,和方新背靠背形成防禦陣形,只有梁光雅因為受傷而躲到了一邊,避免被捲入戰鬥。 就在這個時候,3號似乎發現了什麼一般高高躍起。眾人立刻後退,但3號的目標並不是他們。只聽空中響起了金石相交的聲音,很多鮮血如噴霧一般噴了出來。 張衡正驚訝時,卻見3號痛苦的一聲叫,從空中落回到地面。她從地上爬起來以後立刻朝四周張望,但最終什麼也沒有發現。3號失望的解除了身上的骨翼,一腳狠狠的踩在地上,把地面踩出一個小坑來。她伏下身望著4號消失的地方,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張衡開口道:「你……」 3號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只聽她用疲憊的聲音對張衡等人說道:「你們可以放輕鬆了。剛才隱身的1號已經受了重傷,逃遠了。我敢擔保,他短時間內不會輕易出現了。」 但張衡等人並沒有放下武器。 3號看出眾人對自己十分警惕,什麼也沒說,閉上眼道:「放心吧,現在我不會對付你們的。」 江鵬道:「那我們身上的毒……」 「你們根本沒有中什麼毒。那只是我操縱你們身體的細胞讓你們產生了中毒的錯覺而已。」3號望著江鵬說道,「至於你往我體內注入的病毒,我自己也早就把它們分解了,所以就不用麻煩你給我什麼血清了。」 張衡仔細感覺了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確實沒有中毒的不適感。正如3號所說,她只是讓眾人的體細胞產生了中毒的錯覺,並沒有真的給眾人下毒。而之前給梁光雅的藥片,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藥片罷了。 此時,3號轉過身朝前走去,看上去是不準備再理會眾人了。 張衡突然開口道:「等一等。」 「什麼事?」3號並沒有回過頭來。 「你的名字,是叫阿婭嗎?」張衡問道。 3號身子一顫,顯然是因為聽到這個名字而動搖了。但她最終還是恢復了鎮定,聳聳肩說道:「再見。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 話音一落,3號的身影便立刻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外。張衡悵然若失的歎氣道:「我們也走吧。」 羅如志不由得問道:「張隊長,剛才你問那女人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叫阿婭?」 「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張衡撿起手錶放回了衣服的口袋裡,「至於這個3號的事,我在路上再和你們說。」 ◆ 眾人迅速沿著來的方向撤離亞西福特公館。在路上,張衡一邊跑一邊解釋起了阿婭的事情。因為4號叫做瑪婭,正是《寄生前夜》中最終boss的名字。再加上這對雙子姐妹會用線粒體相關的技能,所以張衡心裡才會懷疑她們便是《寄生前夜》當中的女主角阿婭和最終boss瑪婭。 而張衡最後問3號她是不是阿婭的時候,3號的反應便證實了她的身份。她真的就是《寄生前夜》中的女主角,能控制線粒體能量的阿婭! 「原來如此。」江鵬說道,「看來這些勾魂使者也是從各電影遊戲小說裡面來的人物,怪不得這麼變態。」 張衡的心裡卻是陰雲密佈。這是他們第一次發現勾魂使者的真實身份,但張衡一點都沒有感受到破解疑團的喜悅。他還記得蘇飛琪曾經認定,勾魂使者也是現實世界當中的人類。可是現在阿婭和瑪婭的劇情人物身份,卻無可置疑的推翻了蘇飛琪的結論。難道說蘇飛琪真的錯了嗎?勾魂使者並不是人類,而是劇情人物嗎? 張衡覺得很頭疼。本來他以為這次可以順便解開勾魂使者的謎團,沒想到反而又冒出了新的疑團。而且到最後也只死了兩個勾魂使者,並且全隊還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無論怎麼說,這都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行動。 正想時,眾人已經走出了亞西福特公館的後門。 眾人經過商議,決定還是朝機場方向走。一來這是熟悉的路,會比較安全一些。二來去機場的方向也會更容易碰上克裡斯和吉爾這兩個核心人物,觸發下一步的任務。 走到機場旁那片密林邊的時候,張衡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 眾人本來也都累了,聽到張衡這句話如獲大赦,一個個都放鬆的坐到了地上。 張衡走到梁光雅身邊,說道:「你把左手伸出來一下。」 梁光雅不解的望著他。張衡便解釋道:「我試一試能不能把你的手治好。」 「不行吧?我記得你的那個治療術只能治療一些內外傷而已。我的左手都已經沒了,怎麼能治得好?」 「我覺得大概可以。」張衡說道,「我的木靈回春術,能力似乎加強了。」 梁光雅便伸出左臂來。她的左手早已不見了,傷口處一片焦黑。張衡定心凝神,開始施放起木靈回春術來。 隨著張衡默念起木靈回春術的咒語,周圍的木靈全都聚集到了梁光雅的傷口處。然而,本應該是綠色的木靈卻浮現出一種奇異的紅色,看上去相當詭異。 梁光雅的傷口處發生了變化,骨頭、肌肉、血管都緩慢的開始重新構建。張衡剛覺得有些驚喜,卻聽梁光雅「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大喊:「好痛!」 →第二十九章 - 沉沒← 「忍著點,很快就好了。」張衡只能這樣安慰梁光雅。 但事實上,整整過了一個小時,對梁光雅的治療才宣告結束。梁光雅的手算是又重新長了出來,但她渾身冷汗,又痛又累,很快就睡過去了。 然而,張衡正準備為自己的四肢療傷的時候,他才發現周圍方圓一公里內的樹木竟然全部都枯萎了。張衡再看剛才那些為梁光雅療傷的木靈,卻見它們全都消散在空氣中了。 果然如此啊。張衡在心裡歎了口氣。 隨著那些木靈的消散,周圍一大片樹木和草叢宛如被吸走了生命力一樣迅速枯萎下來。好幾個人都發現了這一點,警惕的站了起來。 「別緊張。」張衡道,「這是我的木靈回春術造成的。」 「哦,就是你治療梁光雅用的法術吧。」羅如志道。 梁光雅驚訝的說道:「不對。張衡,以前你用木靈回春術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吧。」 「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現象。你們別管我,扎個營地在這裡好好休息。」張衡說著望向江鵬,「我要到林子深處裡去療傷。你和我一起去。」 江鵬聞言點點頭,跟著張衡一起朝林子深處走去。 走出一百米遠後,江鵬開口道:「張哥,你剛才沒有說實話吧。」 「嗯,我的木靈回春術性質的確發生了改變,不過這也沒必要和大家說,以免讓他們產生不必要的心理負擔。」張衡解釋道,「木靈回春術本來是以木靈為媒介,傳送大地裡蘊含的自然力來療傷。沒想到現在它卻變成了掠奪植物的生命力來修復傷口的法術。」 「但是效果也提高了吧?」 「沒錯。以前木靈回春術是不能修復斷肢的。」張衡道,「不過現在情況卻發生了改變。梁光雅的斷手恢復得很順利,看來就連我的四肢應該也能夠恢復了。」 張衡自己的四肢,在剛才的戰鬥當中被2號無情的截斷和切碎了。如果不是依靠獸軀這個技能,張衡現在甚至可以說和廢人無異。本來張衡都以為自己在過關之前都只能一直使用這些野獸的軀體了,然而木靈回春術現在竟然也可以修復斷肢,這對他來說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走到林子深處以後,張衡暫時先解除了右腿部的暴龍後肢,坐到了地上。然後,他對著傷腿開始施放木靈回春術。在綠色木靈的包圍中,只見他腿上切斷面處的焦黑部分漸漸褪去,骨骼、血管和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生長了出來。 劇痛侵襲著張衡的身體,他就是咬緊牙關也幾乎忍受不住,滿臉冷汗直淌。儘管木靈回春術的效果提升了,但它對身體造成的負荷和痛苦也成倍的增長了。 在痛苦的煎熬中堅持了半小時,張衡的右腿總算得到了恢復。木靈回春術治療張衡自己的速度,比起治療別人要快得多了。 兩個小時以後,張衡的四肢終於完全恢復如初。張衡重新戴回手錶,叫上江鵬往回走。然而,兩人剛走到眾人駐紮的營地前,地面毫無預兆的劇烈震動了一下。 「主線任務提示:事件觸發,亞西福特島將在3小時內沉入海底。可用於逃生的船隻在東偏北24度方向,71公里外的海灘上。請在限定時間內找到克裡斯和吉爾,將他們帶上船。否則將視為任務失敗。核心人物克裡斯和吉爾已轉化為雷達可視狀態。」閻王的提示來了。 張衡一看索敵雷達,那上面表示克裡斯和吉爾的光點正在雷達上的西南方向最遠的地方。事不宜遲,現在必須盡快和克裡斯和吉爾會合,並且帶他們前往系統規定的地點。 這時眾人已經全都從營地裡出來了。儘管他們都還很疲憊,但現在也顧不上休息了。時間限制是3個小時,不抓緊一些就來不及了。 「對了,我們不是還有一輛救護車嗎?」江鵬說道,「找到那輛車以後,坐車過去找人吧。」 張衡點頭。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建議。現在那條變異毛蟲也已經死了,利用救護車來代步也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 差不多十分鐘以後,眾人重新來到那輛救護車旁,上車朝克裡斯和吉爾的方向開去。當然開車的還是方新,其他人則負責拿上武器做警戒。 這輛救護車本身就有些破舊,只剩下一個車前燈還能照亮前方很的路。濃濃的夜色當中,孤零零的救護車開著唯一的一盞燈在荒野中穿行,四周各式各樣怪物的嚎叫聲聲入耳。 張衡的索敵雷達上可以看到,各色的光點漸漸的朝車的方向逼近過來了。憑他的視力可以看見,喪屍、喪屍犬、長臂怪、獵殺者、變異蜘蛛、青蛙、蜥蜴等等,全都湧了過來。 「方新!最快速度前進!」張衡催促道。方新連連點頭,猛的把油門踩到了底。而張衡和其他的人則不停的朝車身兩側開槍。 救護車的兩側火光大作,開槍的聲音大到連車上有人說話都幾乎聽不見了。子彈、手榴彈、火箭彈呼嘯著朝車兩邊飛了出去,將所有企圖靠近救護車的怪物一一打退。張衡倉庫空間裡儲存的槍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的消耗著。 然而儘管眾人的火力如此密集,還是有幾個動作特別敏捷的獵殺者突破了他們的火力網,衝到救護車旁邊。幸好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獵殺者們剛跳向車身就被一下彈開,甩到了後面。不過救護車也並非安然無恙,那盞唯一的車燈也因此而被獵殺者們的血給蒙了,燈光顯得昏暗了不少。 兩分鐘後。 「啊!前面!」梁光雅突然扯著嗓子叫了起來,那尖銳的驚叫聲竟然蓋過了槍聲。張衡立刻往前方一望,只見就在前面不到五十米遠的路面上,居然站著兩個第二形態的追跡者,將整條路完全擋住了。現在這條路兩邊都是山坡,根本不可能開出路面。車子這樣繼續朝前開的話,要不了幾秒鐘就要撞上那兩個追跡者了! 方新也看到這種情況,慌忙踩了剎車。可是沒想到車子一點都沒有減速——方新這時才意識到,剎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壞了! 這時,救護車離兩個追跡者的距離不到十米。 →第三十章 - 奪命狂奔← 救護車即將撞向追跡者,這樣下去眾人馬上就要車毀人亡。千鈞一髮之際,江鵬一聲低吼,雙臂上伸出兩根巨大的利刃,飛速穿出窗外,並且好像長了關節一般朝前一折。 兩隻利刃在車子正前方會合,剛好構成一個尖角。此時救護車已經到了追跡者們面前,由利刃構成的尖角便硬生生的在兩個追跡者中間擠出一條通路來,救護車就這樣衝過了兩個追跡者的封鎖! 然而就在救護車已經衝過了好幾米遠的時候,兩個追跡者伸出來的觸手卻還是扯住了車門上的突起處。追跡者的力道彷彿有上百噸重,救護車的速度驟然降低到零。儘管引擎卡卡作響,車子卻還是無法前進半步。 梁光雅立刻把槍探出車門外,掃射起追跡者們的觸手來。而張衡和羅如志則是用刀去斬斷那些觸手。在眾人的努力之下,追跡者們的觸手一根根的斷掉,救護車也重新開始向前移動了。 不過,那兩個追跡者並沒有輕易放棄。他們以車門上的突起為著力點,迅速的將自己的身體朝救護車的方向拉了過去。眼看追跡者就要衝到車身前,張衡當機立斷,喊道:「跟我一起把車門弄掉!」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往日行者佩刀上附上不朽血鋒,三兩下便把左側的車門切割下來!只見那車門飛離了車體,附著在車門上的追跡者也因此而被拋到身後。此時救護車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撞到路邊。幸好江鵬也及時弄掉了右側的車門,救護車才重新恢復平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前衝刺。 那些追趕著救護車的怪物們漸漸的被越拋越遠,總算看不見了。車門沒了,外面的冷風吹進車裡,好幾個人都冷得發抖。 「就是我當傭兵的時候也沒坐過這麼破爛的車。」羅如志感慨道,「這麼著可真冷啊。」 張衡淡然道:「少抱怨幾句吧。我們在前幾關的時候,經常只能靠自己的雙腿躲過那些危險敵人的追擊。現在能讓你好端端的活著,還有汽車可坐,該知足了。」 聽了張衡的話,眾人都沉默不語。是啊,現在還活著,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過了一會兒,江鵬突然開口道:「張哥,彈藥儲備還有多少?」 眾人自己背包裡的彈藥早就用完了,一直都在用張衡倉庫空間裡的彈藥儲備。一經江鵬提醒,張衡立刻開始查看倉庫空間裡的彈藥存量。之後,他神色嚴峻的朝江鵬搖了搖頭。 手榴彈和炸藥還有不少的存量,可是最主要的衝鋒鎗子彈只剩五六個彈夾,手槍子彈也不多了。張衡自己的榴彈槍,也只剩下100枚左右的榴彈了。張衡在幽冥殿的時候準備了很多彈藥,不過現在卻幾乎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雖然槍彈對於紅點級敵人和勾魂使者的效果都不是理想,但它們在平常的戰鬥當中卻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兩具空射武器——火箭筒和霰彈槍的存彈量倒是還有幾千枚,不過光靠這兩具武器,根本無法對付如潮水一般湧來的雜兵。 無奈之下,張衡只能吩咐隊友們注意消耗,盡量節省彈藥。因為一旦彈藥耗盡,隊伍裡幾個近戰主力就必須要把用來對付紅點級敵人的寶貴體力,浪費在雜兵身上了。 ◆ 差不多花了40分鐘,救護車總算開到了克裡斯和吉爾所在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聳著的燈塔,雷達上克裡斯和吉爾的位置大致就在燈塔附近。 燈塔在一座高崖上,救護車開不過去,於是眾人只能下了車靠步行。現在這個地方已經是島的邊緣,海岸線上一陣陣巨大的濤聲湧入眾人的耳中。 羅如志不禁出聲道:「這座島真的會沉嗎?難以置信。」 「閻王的提示是絕對的。島一定會沉的。」張衡望著海邊說道。海潮洶湧澎湃,雪白的浪濤如萬馬奔騰,彷彿要把海中的礁石都要衝垮一般。這種情形,也許就是這座海島將會沉沒的徵兆吧。 五分鐘後,眾人爬上高崖,來到了燈塔的下面。繞到燈塔的背面以後,張衡看到燈塔頂部有兩個人影,那正是克裡斯和吉爾。看到他們都安然無恙,張衡心裡鬆了口氣。 然而克裡斯和吉爾並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存在。他們正低著頭在鼓搗著什麼東西,由於他們的身體擋住了那件東西,就連張衡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我們在這裡喊他們吧?」梁光雅提議道。 「沒用的。這裡的海濤聲太響了,他們肯定聽不見我們的喊聲。」江鵬說道,「我們恐怕必須要登上燈塔了。」 就在張衡前方十來米遠的地方就是燈塔的門。方新離門最近,便走到門邊一推。然而那門正緊緊的鎖著,以方新的力氣也根本推不開。方新拿出槍來準備打壞門鎖,然而張衡開口道:「回這裡來,別隨便動那門。」 方新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聽從指揮退了回來。張衡自己拿起榴彈槍,瞄準門鎖射出了一發子彈。 「轟——」爆炸聲響起。燈塔的門被炸飛了,周圍則炸出了一個小坑。附近不小的範圍都被爆炸所波及,飛濺出來的沙石擦傷了好幾個人的皮膚。 方新嚥了一口口水。要是自己剛才直接朝門鎖開槍,現在肯定被炸得屍骨無存了。原來克裡斯和吉爾在門口處下了陷阱,以防怪物們衝上來。 江鵬不由得說道:「張哥,你現在比以前可真是要謹慎多了。」 「大概是在各式各樣的危機當中磨練出來了吧。」張衡望向塔頂,「而且這裡有陷阱是很明顯的事。克裡斯和吉爾既然在塔裡,不可能連一點防範措施都沒有。」 「這樣說來,塔裡面應該還有其他陷阱吧。」梁光雅擔憂的說道,「那我們要怎樣進去啊?」 「包在我身上吧。我去打前陣,有什麼危險都由我來扛。」江鵬自嘲般的笑了起來,「畢竟我這副身體是最經打的,沒那麼容易死。」 「嗯,江鵬,那就全靠你了。」張衡倒沒有和江鵬客氣。 江鵬由身體上伸出了一大片利刃,將它們彙集在一起形成扇形的護盾放在自己身前,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防禦各種攻擊了。 由江鵬在前面開路,眾人都跟著他走進了燈塔中。 張衡一邊走著,一邊沉思著。這次要說服克裡斯和吉爾與全隊一起行動相當困難。如果實在辦不到的話,那恐怕就只能用強制手段帶走他們了。 →第三十一章 - 談判← 一走入燈塔,外面的海濤聲便聽不見了。張衡抬起頭。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螺旋的階梯,就這樣一直盤旋上升到頂層的平台。 不過有些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階梯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障礙物——廢棄的鐵管、土石、傢俱等,將整條階梯堵得水洩不通。 江鵬呼了一口氣道:「看來是我們太過於小心了。他們恐怕只在門口佈置了一個陷阱而已。至於這座燈塔的內部,他們則是採取了用障礙物來阻止敵人入侵的方法。」 張衡點點頭。要製造大量的陷阱是需要很多東西的,而附近能供克裡斯和吉爾使用的只有一些雜物。正是因此,他們才只能製造路障吧。其實這樣也好,至少眾人遭遇危險的可能性要小得多了。而且這些障礙物雖然對被感染後失去理性的怪物們來說很麻煩,但是對人類來說就不在話下了。 張衡這樣想著的時候,江鵬已經朝上方的階梯邁開了腳步。然而他剛朝上走了不到三步,「當當——」一陣鈴聲突然在塔裡響了起來。這股聲音極其尖銳,聽到這聲音的感覺就像是耳膜被針紮了一樣。眾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本能的臥倒在地。 但眾人所預料的危險並沒有到來。相反,從頂層上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 張衡站了起來,仰頭一望。在頂層的平台上站著的人,毫無疑問正是吉爾。吉爾這時當然也看見了張衡等人,神情驟然變化:「你們……」 「吉爾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張衡朝著吉爾微笑道。 這時一個人的聲音從吉爾背後響起:「吉爾,情況怎樣?」 說話的正是克裡斯。吉爾聞言轉過頭去的時候,克裡斯也已經從平台那邊過來了。他一看見張衡等人便皺起了眉頭:「又是你們?」 儘管如此,克裡斯的眼中卻看不到上次那麼多敵意了。 「見到你很高興,克裡斯先生。」張衡說著又望向吉爾,「吉爾小姐,你應該已經向克裡斯先生證明了我們的清白了吧。」 吉爾點頭:「那件事我已經和克裡斯說過了。」 吉爾口中的「那件事」,就是指克萊爾的死。那個時候,因為勾魂使者們的詭計,張衡等人被誣陷為殺害克萊爾的兇手,百口難辯。而且,由於目睹了克萊爾被其他人狙擊的吉爾也昏迷了過去,無法證明張衡等人的清白。在那之後,克裡斯帶走了昏迷的吉爾。想必在吉爾甦醒過來以後,克裡斯便朝她詢問克萊爾之死的詳情,而她也據實以告了吧。 克裡斯聽到吉爾的話,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大概是因為想起了妹妹克萊爾,他又難過起來了。 「克裡斯先生,吉爾小姐,我有個請求。」張衡開口道,「我們已經找到了可以逃離這座島的船隻,希望你們下來和我們一起行動。」 沒想到克裡斯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不,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們不用管我們了,自己走吧。」 張衡盯著克裡斯:「你不信任我們?」 克裡斯的聲調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度,指著江鵬道:「憑吉爾的話,我可以相信你們沒有殺克萊爾。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信任你們!我親眼看見,他是個感染了病毒的怪物!你們說自己來自反安佈雷拉組織,可是你們卻和這樣的怪物為伍!我敢肯定你們是在撒謊!」 江鵬坦然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慎感染了T維羅尼卡病毒。不過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所以不用擔心。」 然而克裡斯卻立刻拿槍對準了張衡:「什麼都別說了。你們立刻從這裡離開。否則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張衡暗自一歎。這種情況正在他的預料之中。接下來恐怕就只能採用強制手段了。 想到這裡,張衡朝江鵬遞了一個眼神。他相信以後者的智商,應該馬上就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江鵬並沒有立刻行動,而是仰頭對克裡斯說道:「克裡斯先生,我們是好意要帶你們一起走。你剛才說你們在等待援軍,可是我記得你的直升飛機已經爆炸了,而那個時候你並沒有把任何通訊設備帶下飛機吧?這樣的話,你們又是用什麼東西來呼叫援軍的呢?」 克裡斯冷聲道:「我們在機場裡找到了便攜式的無線電設備,我們用它向我在歐洲的朋友發送了求援的信號。頂多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會駕駛直升飛機過來了。」 張衡這時才明白,原來剛才克裡斯和吉爾就是在塔頂時鼓搗著無線電設備。怪不得他們有自信留在這座塔裡,原來他們早就找到退路了啊。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就只能…… 「嗚嗚——」遠遠的,有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傳過來了。張衡心中一驚,該死的,莫非克裡斯呼叫的直升飛機還真的來了? 張衡本來準備強行突破階梯上的障礙物,把克裡斯和吉爾抓下來。但現在要這樣做的話已經來不及了。他望了望身邊的江鵬,只見他也是眉頭緊鎖,正在思索著別的辦法。 張衡再次抬頭望向頂層的平台。 「砰——」克裡斯一槍打在燈塔的內壁上。 「這是警告。我請你們立刻離開。」克裡斯無比認真的說道。 張衡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望向吉爾:「吉爾小姐,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們同行嗎?」 吉爾先前一直沒有介入克裡斯與眾人的對話,但從她的神情來看,她似乎並不完全贊同克裡斯的看法。因此,張衡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吉爾的身上。畢竟眾人對吉爾有著救命之恩,吉爾應該更好說話一些。 果然,吉爾猶豫了起來。可就在張衡以為她會答應的時候,吉爾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還是認為和克裡斯一起行動更好。」 張衡還要繼續說話,江鵬卻拉住了他:「張哥,我們走吧。」 看江鵬的表情,似乎他還有別的計策。張衡也只能聽從他的意見,帶隊走出了燈塔。 出了燈塔以後,張衡問江鵬:「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我想……把來救他們的直升飛機炸掉。」這就是江鵬說出來的計策。 →第三十二章 - 虛驚← 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一架沒有任何標誌的直升機飛過來了。以它現在的速度估計,頂多還有一分鐘就可以到達燈塔下。 張衡等人此時正在高崖下,圍在救護車旁,遠遠的望著那架直升機。 「張哥,就依我說的把它打下來吧。」江鵬催促道。 張衡手中拿著火箭筒,但是並沒有把它扛起來瞄準直升機。他現在有兩點顧慮。 首先,直升飛機上的人也有可能是系統保護人物。因此打下直升機很可能會導致眾人的點數再次被扣。要知道這關到目前為止,眾人一直都在逃命,基本上沒有獲得多少點數,相反還被扣了很多點數。特別張衡自己負的點數更是極其驚人。要是繼續被扣除點數的話,就會很麻煩了。 另外,這樣做並不隱蔽,很可能會被克裡斯或吉爾看見。那樣的話,全隊將會永遠失去他們的信任。 江鵬開口道:「這樣做確實會產生一些問題。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要是不用火箭彈轟下那架直升機,我們的任務也許會立刻失敗。沒有時間再考慮了。射擊吧。」 張衡心知江鵬說得沒有錯。直升機離燈塔已經很近了。再磨蹭下去的話,就連射下它的機會都沒有了。張衡深吸一口氣,扛起了火箭筒。 然而只在一瞬間之後,他就重新放下了火箭筒,把它放回了倉庫空間。 「呃?」江鵬驚道。其餘幾個人也詫異的望著張衡。羅如志問:「隊長,你決定不射擊那架直升機?」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不準備用火箭筒了。有件東西搞不好比火箭筒還要好用得多啊。」張衡這樣說著,從倉庫空間裡拿出了另外一柄武器。 那是,很久沒有派上用場的傳送槍。 「原來如此!」江鵬放下心來,「我明白了。」 直升機上只有兩名乘員,分別是駕駛員和副駕駛。張衡先用傳送槍瞄準了直升飛機上的駕駛員,然後按動了扳機。直升機上的駕駛員隨即便被移動到了海灘上。接下來連副駕駛也被傳送槍移動到了海灘上。 燈塔上,克裡斯和吉爾也望見了直升機,兩人忙朝直升機招手,盼著它飛過來。然而那直升機卻高高的從他們頭上飛了過去,很快便撞在了前方的山峰上,直接撞毀了。 高崖下,張衡的隊友們都看到了直升機撞毀的這一幕。羅如志嚷道:「媽呀,這傳送槍還能這麼用!」 「算是我急中生智吧。」張衡邁開腳步,「好了,別再耽誤時間了。我們這就去燈塔那裡,再次和克裡斯聊一聊吧。現在他大概會改變主意了。」 ◆ 燈塔的頂層。望著直升機的殘骸,克裡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吉爾開口道:「我剛才好像看見飛機上沒有人。」 「沒有人?那直升機怎麼開過來的?」克裡斯十分疑惑。 「我也不知道。也許飛行員在中途遇到了什麼事吧。我說,要不然——」吉爾對克裡斯提議道,「我們就和剛才那些人一起走好了。」 「不,絕不!」克裡斯搖頭道,「我絕不可能和他們一起走!」 「他們救過我一次。我相信他們沒有惡意的。我們……」 「住嘴!」克裡斯的臉上已經見不到平時的冷靜,「你要和他們一起走就自己去吧!我絕不會去!」 「啪啪——」隨著一陣鼓掌聲,兩人的身後有人開口了,「真是明智的決定。」 克裡斯和吉爾同時轉過身,拿槍對準了說話的人。那是個金髮碧眼的女子,穿著一身晚禮服,手上並沒有任何武器。克裡斯警惕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上來的?」 「當然是趁你們沒注意,破壞了那些障礙物以後才上來的。」女子笑道,「不然你們以為我是飛上來的嗎?」 克裡斯握緊了手中的槍:「你也是和剛才那群人一起的麼?」 「不。我是他們的敵人。」金髮女子說著朝克裡斯伸出了手,「好了,英俊的克裡斯,來,和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吧。」 ◆ 張衡等人重新來到了燈塔前。就在他們準備邁進燈塔內部的時候,張衡突然停住了腳步。梁光雅問:「怎麼了?」 張衡臉色鐵青,仰頭朝燈塔頂層望去。剛才他猛然聽見燈塔頂層傳來連續好幾聲槍響,所以心裡有些驚慌,想立刻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首先進入張衡視野的並不是吉爾或克裡斯,而是站在頂層的一個金髮的女子。她身穿一套華麗的晚禮服,不過由於她背對著張衡,張衡看不清楚她的臉。 那女子的前方不遠處站著的就是吉爾,手裡正拿著槍,不停的在發抖。張衡驚訝無比。從來都無所畏懼的生化危機第一號女主角吉爾,竟然在發抖? 然而更驚人的事情還在後面。那金髮的女子呵呵的一笑,把懷中抱著的什麼東西朝前一推,那東西便順勢倒在了地上。 「啊——」張衡失聲驚叫了起來!天哪!為什麼…… 「核心人物克裡斯,死亡。」閻王的聲音無情的響起。 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他們都知道,這下完了,全完了! 張衡跪倒在地,拳頭猛力的錘擊地面,甚至都捶出了血。居然會這樣莫名其妙的失敗,實在是太讓人不甘心了! 「全體扣除點數2000點。」閻王的提示還在繼續,「主線任務路線改變。請將吉爾瓦倫丁帶到預先準備的船隻處。」 什麼!張衡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核心人物死了,卻只是扣除點數,任務卻沒有失敗? 等等,好像是自己弄錯了。那時候閻王的原話應該是「一旦吉爾死亡,任務將立刻被判定為失敗」。該死的,原來「核心人物死亡等於任務失敗」,這只是眾人的誤解!會導致任務失敗的,只有吉爾的死亡而已! 不過張衡雖然想通了這一點,他也一點都沒輕鬆下來。既然連克裡斯都死了,吉爾也十分危險。現在必須要趕緊救下吉爾才行! 想到這裡,張衡立刻拿出傳送槍,朝燈塔頂層射擊了!他瞄準的目標本來是吉爾,然而那個金髮女子正好朝前走了一步,擋在吉爾面前!於是,她便被傳送到燈塔下面,張衡的身邊! 這個時候,張衡才終於看清了金髮女子的相貌。她的一對翡翠色的雙眼充滿了魅惑的目光,那副迷人的笑臉,讓張衡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似的。 金髮女子望著張衡,似乎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張衡猛然醒悟:「阿婭!」 金髮碧眼,這正是《寄生前夜》中女主角阿婭的本來面目。她成為3號勾魂使者之後,大概是自己變換了相貌吧。 「居然能認出我來,眼光還不錯。」阿婭說道,「不過你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 張衡吼道:「混蛋!你……你殺了克裡斯!」 「你誤會了。我等勾魂使者之身,一旦殺害核心人物就會被消除。」阿婭道,「人不是我殺的。」 「該死的!一定是你動了手腳!」張衡怒道,「你……」 「這點我承認。不過我記得我說過,再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吧?」阿婭說著從背後伸展出了那對駭人的骨翼,「雖然很抱歉,但我想我不能再對你們客氣了。」 →第三十三章 - 同伴← 阿婭飛速扇動著骨翼,眾人立刻感覺到巨大的風壓迎面而來。附近飛沙走石,風吹得眾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張衡當即喚出血籐蔓,然而它們並沒能纏住阿婭。阿婭的移動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一瞬間內她便移動到了張衡身邊,然後—— 不見了。 張衡驚詫的朝四週一望,卻根本沒有發現阿婭的身影。 「別找了。我在這裡。」從張衡的頭頂上,傳來了阿婭的聲音。張衡立刻抬起頭,卻見她懸浮在空中,彷彿一隻巨大的蝴蝶一般扇動著那對骨翼。骨翼上明明沒有任何皮肉,卻像一對真正的翅膀一樣可以飛行。這種場面,看上去相當詭異。 張衡毫不畏懼,拿出榴彈槍便朝阿婭射擊。然而阿婭卻再次在他眼前失去了蹤影。張衡心中一驚,慌忙扔掉榴彈槍,換上傳送槍,對準自己扣動了扳機! 下一刻,張衡便出現在了燈塔的頂層平台上,站在吉爾的身前。幾乎與此同時,阿婭也來到了他的身邊。 「我想聲東擊西,可惜被你捷足先登了。」阿婭很乾脆的轉過身,「那就這樣吧。再會了。」 張衡還想攻擊阿婭,但後者已經如一道閃電般飛離了燈塔,很快便看不見了。張衡靠到牆邊,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阿婭,真是太難以捉摸了。 張衡側過頭去,望向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她現在呆滯的坐在地上,剛才拿在手裡的槍也丟了,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吉爾?」張衡嘗試著呼喚她的名字。然而一點用都沒有。吉爾曾經炯炯有神的雙眼此刻已經失去了焦點,好像連靈魂都被抽走了一樣。 張衡重整精神,走到吉爾身邊拉住她的手:「快起來!」 吉爾還是沒有反應,張衡只好蹲下身來,使勁的搖晃吉爾的肩膀。到這個時候,吉爾總算是被驚醒。只見她咬緊了嘴唇,淚珠子啪啪的掉了下來:「我,我親手殺死了克裡斯……」 ◆ 幾分鐘以前。阿婭出現在燈塔的頂層,用花言巧語勸誘克裡斯與她同行。吉爾發現不對勁,馬上拿槍朝阿婭射擊。可是吉爾並沒有射中阿婭。被她的子彈射中眉心的那個人,正是她最親密的夥伴克裡斯雷德菲爾德。 原來,就在子彈射出的一剎那間,阿婭把克裡斯抓了過來,放在自己前方當作擋箭牌。當然,吉爾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可是對於速度遠超常人數十倍的阿婭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克裡斯被子彈貫穿了頭顱,當場倒斃。吉爾無法面對這樣的現實,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一直到張衡來到燈塔頂層與阿婭對峙的時候,吉爾都還在發呆。 到了現在,吉爾總算清醒了過來,望著克裡斯的屍體淚如泉湧。無法抑制的罪惡感,像海潮一樣湧上她的心頭。 「都是我害的,是我殺了克裡斯……」吉爾說著拾起了地上的槍。 張衡連忙抓住吉爾的手,奪過了那把槍:「你要幹什麼!」 「還給我!」吉爾伸手想要搶回自己的槍,「我,我對不起克裡斯,我要下地獄去陪他!」 張衡直接把那把槍扔下了燈塔。吉爾起身準備跳下燈塔,卻被張衡拉住了。吉爾還想說什麼,卻被張衡狠狠的一肘打在小腹上,一時間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很痛吧。」張衡說著走到了吉爾面前。她臉上滲出了汗珠,卻還咬牙堅持著。即使不用吉爾回話,張衡也能看出她現在痛得很。 「感覺得到痛,說明你還活著,吉爾。」張衡的聲音裡飽含著憤怒,「要死很容易!可是他媽的要活下去卻比什麼都要難!」 張衡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腦中浮現出的是自己與隊友們一次次死裡逃生的經歷。這句話雖然是在對吉爾說,但同時也像是在對他自己說一樣。 「我……」吉爾也想起了自己在浣熊市裡驚心動魄的生死歷險,心中也有些觸動了。 「你自己不也經歷過那麼多危險,那麼多磨難嗎?」張衡繼續吼著,「在這裡死了的話,之前那些苦可就白吃了啊!何況克裡斯先生不可能會因為你誤傷他而怪罪你的。他在天有靈的話,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張衡的這句話,宛如驚雷般砸在吉爾的心上。吉爾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然後突然擁抱住了張衡。張衡正覺意外時,吉爾在他耳邊平靜的說道:「謝謝你提醒了我。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張衡奇道:「……那也沒必要抱住我吧。」 「擁抱代表了我對你的信賴。」吉爾重新推開了張衡,鄭重的說道,「我願意信任你,並且希望你也能信任我,讓我成為你們的同伴。」 「太好了。」張衡朝吉爾伸出手,「我是個華人,名字叫做張衡,是這支小隊的隊長。很高興能與你成為同伴,吉爾小姐。你跟著我們一起,一定可以逃出這個島的。」 這些全是張衡的肺腑之言。說服吉爾讓她自願與全隊同行,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吉爾握住了張衡的手。她確實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張衡帶領的這支隊伍同生死共命運了。 正想時,從燈塔內部傳來了一陣騷動聲。張衡立刻和吉爾一起回到了燈塔內部的平台處。往下一望,原來眾人已經進入燈塔了。 ◆ 幾分鐘後,張衡和吉爾來到了燈塔底層,與眾人會合了。吉爾把克裡斯的屍體抱了下來,眾人一起動手在燈塔下面為他挖了個坑,草草掩埋了進去,立上了一根木桿,權當作墓碑了。 張衡望著克裡斯的墓地,心裡想起以前那些死在地獄遊戲裡的隊友們真的是連塊葬身之地都沒有,不由暗自歎了口氣。在地獄遊戲裡,死後能有這麼一小塊安息之地,已經算得上是一種幸福了。 眾人和吉爾一起坐上了救護車,朝著閻王提示的那艘船的方向開了過去。 這個時候,離亞西福特島沉沒還有2小時15分鐘。 →第三十四章 - 神秘紅點← 根據閻王的提示,那艘用來逃生的船是在島的東北方向,離張衡他們出發的地方有71公里遠。保守估計,從燈塔處出發去船那邊至少需要1個半小時。 現在剩餘的時間還有2個小時多一點,如果一路順利的話時間就夠用,但萬一遇到什麼情況就說不准了。 眾人上車以後,基本上擠作了一團。救護車的空間本來就不寬敞,又新加了一個吉爾,自然就更加狹窄了。張衡只有讓人把車子後部的病床給扔了下來,才勉強騰出些空間來。江鵬和梁光雅挪動到了車後部,吉爾則和張衡、羅如志一起坐在中間。 張衡讓大家都向吉爾做了自我介紹,這樣遇到什麼事也方便互相照應。儘管吉爾是虛擬的人物,但既然她暫時與眾人同行,張衡就決定把她也當成隊伍裡的一員。吉爾是個優秀的槍手和爆破專家,而且智力也相當高。讓吉爾加入小隊,不僅方便保護她而完成任務,同時也正好增加了全隊的戰鬥力。 ◆ 救護車在大路上奔馳。這一路上暫時還看不到任何前來追擊的怪物,安靜得可怕。 「這輛車狀況看起來不太好。兩側的車門窗都沒有了。」吉爾撫摸著車殼上整齊的切口說道,「我記得幾個小時以前看到這車的時候還有車門的吧?」 「嗯,剛才兩個追跡者扯住了車門,所以我們就只能連車門一起扔了。」張衡道,「你也要小心,接下來很快又要到那片充滿變異怪物的區域了。」 此時在救護車裡面,除了開車的方新以外,其他人都已經拿上槍嚴陣以待了。雖說子彈要省著使,但該用的時候還是得用。 張衡注意到吉爾手裡拿著的槍是大口徑的麥林手槍。這槍雖然威力還不錯,但是不能連發,壓制敵人的效果不理想。張衡想了想,把自己的火箭筒給了吉爾:「你用這個。」 吉爾接過火箭筒後,輕鬆的把它扛在了肩膀上。張衡心道果然如此。本來這架火箭筒就與吉爾在《生化危機3》當中使用的火箭筒很相似,因此吉爾用起它來也是駕輕就熟。 此刻的時間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夜色靜謐,只有救護車引擎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隆隆作響。 張衡握緊手中的榴彈槍,不到半分鐘就要擦一次手心裡的汗。不過,事實上他並不畏懼任何變異的怪物。雖然他並沒有把握單槍匹馬幹掉追跡者在內的所有怪物,但以他的能力要逃命是綽綽有餘的。 張衡害怕的東西只有一件。那就是時間。可供眾人浪費的時間只有40分鐘。一旦被怪物圍住而耽誤的時間超過40分鐘,一切就都全完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鵬忽然神色一變,開口道:「這種氣味……是追跡者!」 「別管!繼續全速朝前開!」張衡對開車的方新說道。 張衡一直都用眼角的餘光瞟著手上的索敵雷達,然而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而江鵬嗅到了追跡者的氣味,這就是說附近的追跡者還沒有發現這輛車。那麼,在不驚動它們的情況下迅速離開這片地區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為了確定追跡者所在的位置,張衡把頭探出了車外,用自己的超視力四下巡視。很快,他就發現了江鵬所說的追跡者。 張衡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繩。見鬼,這到底怎麼回事? 准切的說,張衡發現的並不是追跡者,而是追跡者的——屍體。散落在地面的屍塊有數百塊,不過基本上還能分辨出它們曾經是追跡者。之所以說是它們,是因為明顯的能看出有兩具追跡者的頭顱。而被張衡弄下來的兩扇車門,也正好就在這些屍體殘骸的附近。顯然,這兩具死屍就是之前追著眾人的那兩個追跡者了。 「發現什麼情況了,張哥?」江鵬在車裡問道。 「我看到了追跡者的屍體。就是先前追我們的那兩個追跡者,不過已經被分屍成好幾百塊了。」張衡如實說道。 「數百塊……竟然被切得那麼碎。真夠殘忍的。」梁光雅道。 「也不是很碎。」張衡道,「每一塊都有半個人那麼大。」 「咦?」「什麼!」好幾個人同時叫了起來。 「等等……我再看看。」張衡自己也發現了不對勁,連忙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確認了一遍。 幾秒鐘後,張衡縮回到了救護車裡。 「怎樣?是你看錯了嗎?」江鵬問道。 「不。」張衡沉聲道,「我沒有看錯。確實是每一塊殘骸都有半個人那麼大。」 「數百塊半個人那麼大的屍體殘骸?那也就是說肯定不止兩個追跡者吧。」江鵬說話的同時也沒有忘了繼續望著車外,保持著高度警惕。其餘幾人則盯著張衡,顯然他們也有同樣的疑惑。 「錯了。」張衡搖搖頭,「我可以肯定只有兩個追跡者。」 「啊!」吉爾臉色慘白,「你是說……它們是最終形態?」 屍體殘骸的量太大了。而死在這裡的只有兩個追跡者。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都進化到最終形態了。因為只有最終形態的追跡者,才擁有如此大的質量。 「嗯……」張衡道,「那些殘骸裡面有很大部分都是觸手和增生的組織。看來這兩名追跡者都已經進化到了最終形態,卻還是在慘敗於什麼東西之下,並且被分屍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望了望索敵雷達。那上面除了表示隊員們和吉爾的光點之外就一無所有了。這樣說來,消滅兩個最終形態追跡者的傢伙,要麼已經離開了,要麼就是還沒有發現眾人。張衡在心裡祈禱道,千萬不要遇到那個傢伙。否則的話就麻煩了。 可是,很多時候現實總是與人的願望相背離。只過了不到一分鐘,張衡的索敵雷達上就出現了一個紅色光點。十有八九,那就是殺死追跡者的兇手了。 除了張衡以外,其他人也發現了紅點的出現,一個個都直淌冷汗。輕鬆殺死兩個最終形態的追跡者——這樣可怕的敵人,就算是張衡也不可能戰勝它啊! 「給我讓下!」張衡說著就把坐在車子後座上的梁光雅拉了過來,自己到了救護車的最後面。他從後車窗上往後面望,想要看看那個新出現的紅點到底是什麼怪物。 可是,在他的視野裡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個像是敵人的東西——甚至就連一個活著的生物都看不見。張衡疑惑的望了望索敵雷達,只見那上面代表敵人的紅點正漸漸的遠去。不,對方並沒有逃走。只是由於車子一直在向前開,而對方呆在原地或者移動速度太慢,所以它和車子的距離才會越來越遠吧。 張衡鬆了口氣。這樣下去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擺脫這個紅點了。 然而就在這時,張衡聽到了方新的驚叫聲。 「油……這車馬上就沒有油了!」 張衡覺得,自己的心簡直就像塊鐵秤鉈一樣沉到海裡去了。 →第三十五章 - 汽油← 聽到方新的話,江鵬驚道:「你說什麼?沒油了?」 「是,沒有油了。我看頂多還能堅持20分鐘吧。」方新答道。 「你在搞什麼!」江鵬吼了起來,「叫你開車,你都沒有注意過油還剩多少嗎!」 「我……我剛才一直都緊張的盯著前方,所以才沒有發現油不夠了。」方新的態度也很不好。 「你這傻大個!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事先確認嗎?」江鵬怒火沖天,拿起拳頭捶向車頂,「偏偏在這關鍵的時刻沒油了,該死的!」 在隊伍裡,江鵬一向比大多數人都要冷靜。現在連他的情緒都如此激動,可見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何等地步。 「我也不是故意的!」方新憤然道,「我又要開車又要注意前面有沒有怪物,哪裡想得到去看車子的油夠不夠!」 「混蛋,要是一開始就知道油不夠的話,我們就不用車了,改抄近路,步行過去也差不多來得及。現在被困在這種地方,後面還有來歷不明的怪物!就算能逃脫那個怪物的追擊,我們的時間也不夠了!」江鵬吼道。 「你以為我想變成現在這樣嗎!小屁孩,既然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想到油的問題!」方新也不甘示弱的吼了起來。 江鵬還要繼續說話,只聽張衡厲聲道:「都給我停下來!現在爭辯誰對誰錯有用嗎!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才是正事!」 聽到張衡的話,江鵬和方新總算停止了爭吵,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了。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救護車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吉爾碰了碰張衡,小聲問道:「剛才他們在吵什麼?」 江鵬和方新是用中文在說話,所以吉爾聽不懂。 「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這座島將在2個小時之後沉沒。在海島沉沒之前,我們必須要趕到船隻所在的地方。那個目的地距離這裡還有1個多小時的車程。」張衡如實說道,「而我們的駕駛員剛剛才發現,車裡的油只夠開20分鐘了。這就是他們吵起來的原因。」 聽了張衡的話,吉爾的神色變得更加嚴峻。後面還有個不知真面目的可怕怪物,雖然現在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可是要是車子停下來的話,誰也不能保證怪物不會追上來。 「汽油的話……」吉爾回憶起了什麼事,「對了,機場!我記得機場裡有汽油!」 吉爾曾經與克裡斯一起待在機場很長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裡,吉爾看到機場的地下停車場裡放著幾桶能用的汽油。 「太好了。」張衡看到了新的希望,「機場離這裡不算太遠,救護車的汽油耗盡的時候,應該也差不多快要到機場了。到時候只要有人迅速去機場拿回汽油,車子又能繼續開了。」 話音剛落,只聽「喀拉」兩聲,救護車停了下來。 「抱歉,已經沒油了。」方新說道。 江鵬怒道:「大個子,你不是說還能開20分鐘嗎?」 張衡拍了拍江鵬的肩膀:「冷靜下來。你可是我們這裡的智囊啊。」 「可是……」 「什麼都別說了。他會誤判也很正常。別管這個了,我有事要說。」張衡頓了頓說道,「我們現在必須要派人去機場取汽油。誰願意去的,說話。」 十秒鐘裡都沒有人吱聲。從這裡去機場還有一段路,不知道會遇到多少變異的怪物。這個任務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因此誰也不敢輕易答應。這裡雖然也不見得有多安全,但暫時還沒有危險,總比出去要強。 「我去。只有我才知道汽油的具體地點。」率先開口的竟然是吉爾。 「你?」張衡連忙搖頭,「不,這太危險了。」 吉爾的身份十分特殊,一旦她死亡就意味著任務失敗。因此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吉爾的生命安全。 「你是看不起我嗎?」吉爾不悅的說道,「我好歹也是S.T.A.R.S的精銳,沒那麼容易死的。」 張衡當然不能據實以告,只道:「好吧。不過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只是取幾桶汽油而已。我不需要保護。」吉爾傲然道。 「我不是為了保護你才去的。只是因為我速度快,所以我和你一起去的話效率更高。」張衡說道。 吉爾還沒弄明白張衡話中的含義,張衡已經跳下了車,對她喊道:「下來吧。」 ◆ 臨走前,張衡對江鵬說道:「所有的人,還有這輛車子,全都拜託你了。」 為了保護吉爾,張衡要和她同行,隊伍的戰鬥力也因此而被分散了。如果這裡發生什麼危險的話,能夠挺身而出的就只有江鵬一個人了。 「遇到危險我會讓大家撤的,但我自己一定會與這輛車共存亡。」江鵬笑道,「張哥,你就放心走吧。」 聽到江鵬的話,張衡點點頭,與吉爾一起轉身朝前走去。 「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梁光雅望著張衡的背影說道,「竟然讓張衡他一個人去面對那樣的危險……」 「張哥本來就沒指望大家會跟他一起去。去取汽油有他和吉爾就夠了,其他人去反而會礙事。」江鵬說著走出了車外,「與其擔心張哥,還是先擔心我們自己吧。這個地方只是暫時安全而已,要是掉以輕心的話,有多少條命都不夠花的。」 江鵬身上的利刃全數破體而出。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救護車和其他隊員。 另外一邊,張衡和吉爾兩人沒走出多遠,張衡突然停了下來。吉爾正奇怪時,只聽張衡一聲吼,身體外部迅速開始生長出血肉組織來。原來張衡用上了獸魂變體中的正體變,召喚出了金剛體。 張衡捧起吉爾,將她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時說道:「坐穩了,我要開始跑了。」 說完,張衡便驅動金剛體,健步如飛的奔跑起來。夜間的涼風吹過吉爾的面龐,周圍的景色飛一般朝後退去。張衡這金剛體奔跑的速度,幾乎與救護車不相上下了。 「對了,你既然可以變成大猩猩的話,也可以直接這樣扛著大家走啊。何必還要坐車呢?」吉爾不解的問道。 「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張衡無奈的說道,「我的這副姿勢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所以沒辦法直接扛著大家走。」 一刻鐘以後,兩人已經趕到機場前的密林附近。然而張衡卻並沒有立刻繼續前進。 枯萎了的林子裡盤踞著一個龐然大物。光從外表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對方的身份——那顯然正是處於最終形態的追跡者。 「S.T.A.R.S……」從追跡者已經不成樣子的嘴裡,吐出了含混不清的單詞。 →第三十六章 - 幽靈?← 羅如志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來。他的打火機早不知掉到什麼地方去了,只得朝眾人借火。幸好梁光雅的背包裡有備用的打火機,羅如志才得以把煙點上。 羅如志一邊啜吸著空氣中的煙氣,一邊望向車子的後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可以看到江鵬正在朝後面走。 大約走出了五百米左右,江鵬停了下來。他從背包中取出了一些塑膠炸藥貼在路兩邊的石壁上,然後才走回到了車子邊。 「你這是要做什麼?」羅如志問。 江鵬道:「當然是要讓後面的怪物沒法追上我們。」 說罷,江鵬便按下了手裡的遙控按鈕。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塑膠炸藥炸了開來。石壁被炸得稀爛,無數石塊沙礫都堆到路中間,把眾人過來時的路完全堵死。 江鵬望向自己的索敵雷達。剛才一直停在眾人後方沒動的紅色光點,現在已經開始朝這邊移動了。 ◆ 這時張衡正以金剛體的姿態背著吉爾,與最終形態的追跡者對峙著。追跡者的身形,比張衡的完全版金剛體還要龐大一些,像一道關卡般橫在張衡與吉爾前方。林子兩旁都是山,張衡他們就算繞路也過不去。看樣子,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不過,追跡者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似乎是因為它的體型太大難以移動,所以它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張衡與吉爾過去。 吉爾扛著火箭筒朝追跡者開炮,無數枚火箭彈呼嘯而出,在追跡者的身上打出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可是追跡者實在是太大了。儘管身上被打得千瘡百孔,它卻依然生龍活虎,渾身的觸手飛快的舞動著。 「吉爾,你到我手裡來。」張衡想到了什麼,直接朝金剛體肩上伸出巨手,「我們跳過去。」 吉爾跳到金剛體的巨手上,張衡便把她小心的握在手裡。然後,張衡驅動金剛體飛速朝追跡者跑去。 離追跡者還有10米遠的時候,金剛體朝前跳了起來。這姿勢絕不算是優美,但卻極其有力。那彷彿小山一般的巨大軀體騰起了足有三十米高,飛到了最終形態的追跡者頭上,眼看就要越過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張衡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纏住了金剛體的腳。原來追跡者拚命朝空中伸出一條數十米長的觸手,要把金剛體拉回到地面。金剛體無法繼續前進,就這樣直直的降落下來,壓在了追跡者的身上。吉爾險些由於慣性而飛出去摔死,幸好張衡及時調整了一下姿勢才保護住了她的性命。 此時金剛體的下半身幾乎都被追跡者的觸手纏住了,吉爾也看到這一幕,忙道:「你還好嗎?現在怎麼辦?」 「用火箭筒轟擊追跡者的那些觸手!」張衡說道。 「可是那會傷到你……」 「別管那麼多,開炮就是了!」張衡吼了起來。 吉爾只得咬緊牙關,扛起火箭筒轟擊纏在金剛體身上的觸手。很多觸手被打爛了,但與此同時張衡的金剛體也受了一些傷。張衡趁機施展起金剛體的神力,掙裂了殘餘的觸手。剛一脫困,張衡便將吉爾放在了地上,喊道:「你快先跑!我馬上就過來!」 話音剛落,那金剛體伸出雙手,一把扯住追跡者觸手最多的部分把它抓了起來。追跡者還來不及對金剛體發動攻擊,金剛體便像是扔鏈球一樣扯著追跡者在天上轉動,一下子把它扔到了旁邊的山麓上!追跡者被卡在山崖之間,眼看一時半會是下不來了。 吉爾這時才跑出幾十步。她看到最終形態的追跡者飛了出去,眼睛都看呆了。雖然已經見識過了金剛體的神力,但現在吉爾的心裡還是震撼不已。吉爾不由得暗自問自己,人類真的有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嗎? 吉爾正想時,張衡已走回到她身邊,朝她伸出手:「我們繼續走吧。」 ◆ 另一方面,救護車的停車處。所有人都已經下了救護車,合力推著救護車前進。由於江鵬也擁有強大的怪力,因此救護車也在以可觀的速度前進。從剛開始推車到現在才過了幾分鐘,救護車已經離開了原先的停車處兩百米了。 江鵬一邊推著車子往前走,一邊死死的盯著索敵雷達。雷達上,那個還沒有露出過真面目的紅點級敵人正在迅速朝這邊靠近,眼看就要到山石堆積的地方了。 先前江鵬用炸藥炸開山石,把後面的路完全堵死。這樣當然還不足以攔住那個紅點,不過至少也能夠拖延一點時間。除此之外,江鵬讓其他隊友也一起來推救護車,也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只要眾人能夠撐到張衡和吉爾帶著汽油歸來,那他們就勝利了。 雷達上的紅點已經到了山石堆積處。 江鵬緊張的祈禱著那堆山石能夠多擋紅點一會兒,同時拚命的把車子往前面推去。 然而,紅點根本就沒有如他預料般停下來,而是馬不停蹄的「穿」過了那堆山石!江鵬瞪大了眼睛,卻並沒有在山石前看到任何活動的東西! 紅點繼續朝眾人移動。江鵬張開的嘴巴大得能吞下一個西瓜。見鬼,對方難道是幽靈嗎! 眼看著雷達上的紅色光點幾乎快要追上眾人,江鵬突然醒悟,抬頭望向天空。對方一定是在空中飛行,所以它才可以輕易通過封鎖,而且在地面搜索也無法發現它! 然而,出乎江鵬的意料,靜謐的夜空中依然一無所有。 江鵬正驚詫無比時,突然感到身前一涼。只聽「嘩——」的一聲響,他的身上已經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爪痕。 江鵬心頭一苦。該死,這敵人莫非真的是幽靈麼?他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只能立刻揮動起身上的利刃,對著空氣奮力舞動起來。可是,那些利刃真的只是砍到了空氣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斬到活物的實感。 「江鵬,怎麼回事?」羅如志也發現了江鵬這邊的異狀,不由得出聲問道。 江鵬並沒有答話。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如同手撕雞一樣被從中間撕成兩半了。 →第三十七章 - 險中求生← 江鵬的身體被一分為二倒在地上,紫色的血液像井噴一樣往外亂噴。剩餘的幾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噤若寒蟬。 梁光雅只愣了不到半秒鐘。下一刻,她便轉身開始逃跑。 「等等!」羅如志在喊她。但梁光雅並沒有停下腳步。開玩笑,誰要留在那裡?這個敵人恐怖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即便是幾乎擁有不死之身的江鵬也被瞬間秒殺,留下來那不是找死嗎? 受到梁光雅的感染,方新也拔腿開跑。這兩人深有逃跑經驗,跑得那叫一個快。 唯一沒有動的是羅如志。遇到危機時立刻逃命本應該是傭兵的常識,可是現在羅如志竟然沒有半點要逃的意思,反而握緊了江鵬剛才給自己的霰彈槍,朝著江鵬原先站的位置「砰砰砰」的開槍了。 那裡有一個陌生的人形物體,顯然正是偷襲了江鵬的紅點級敵人。它的身上滿是紫色的血液,因此它的身形才能被羅如志看見。原來它並不是什麼幽靈,只是擁有隱身的能力而已。 儘管無法清晰辨認出敵人的樣子,但也可以看出它的體型與普通人相近,不過四肢嚴重變異,細長而有明顯的關節,看上去有點像是昆蟲的肢體一樣。它的背後有兩對很薄的翅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飛。此外,從敵人上半身的特徵基本可以確認敵人屬於雌性。敵人的模樣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出現過。 然而,儘管羅如志的霰彈全都彈無虛發的打在這個紅點的身上,卻並沒有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這個紅點的身體,簡直就好像是鋼筋鐵骨一樣! 阿萊克西亞!羅如志心頭一緊。怪不得他會覺得這個怪物眼熟,原來它就是那個阿萊克西亞啊。只是因為它的模樣和那個時候有了一些不同,所以羅如志一時間內才沒有把它認出來。 死得只剩殘渣的阿萊克西亞為什麼會復活?它為什麼又突然擁有了隱身的能力?疑團很多,但羅如志現在哪有心思去想?他側過身,一邊迅速朝後退著,一邊繼續朝阿萊克西亞開槍。 霰彈槍的子彈對阿萊克西亞一點效果都沒有。羅如志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可他並沒有停止對阿萊克西亞的攻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繼續生存的機會。 「低劣的人類!!」阿萊克西亞憤怒的咒罵著,扇動著兩對翅膀要朝羅如志飛過去。 羅如志的死期,眼看就要到了。 ◆ 張衡與吉爾已經來到了機場的地下車庫前。車庫的捲簾門是緊鎖著的,張衡驅動金剛體,直接把門給扯了下來。然後金剛體便被解除了,張衡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努力的做著深呼吸,眼神裡滿是倦色。 吉爾驚慌的問道:「你沒事吧?」 「稍微有點累。」張衡站了起來,「走吧,取汽油去。」 「你在這裡休息休息好了。」吉爾道,「幾桶汽油而已,我還拿得動。」 張衡沒有拒絕吉爾的提議。剛才使用金剛體的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確實需要稍微喘口氣了。現在索敵雷達上顯示周圍沒有敵人,讓吉爾一個人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吉爾剛走,張衡便聽到手錶的喇叭裡同時傳來了方新和梁光雅的聲音:「隊長!」「張衡!」 兩人都氣喘吁吁,聽起來是受了相當大的刺激。 「怎麼了?」張衡問。 「那個紅點突然追過來了,江鵬死了,我只能逃跑了。」梁光雅的聲音裡有些愧疚。 「我也逃了。」方新說,「羅如志沒有逃,大概也死了吧。」 「哎!」張衡按住自己的頭,沉痛的一聲歎息。他真沒想到自己只走了這麼一小會兒,事情就已經變得如此不可收拾。混蛋,江鵬的身體幾乎已經是不死之身了,居然會這麼輕易就死了!就算那個紅點級的敵人再強,江鵬應該也可以撐到自己回去的時候啊! 等等……江鵬那小子,真的死了嗎? ◆ 救護車旁,阿萊克西亞終究沒有飛起來。事實上,它才剛剛開始啟動便摔在了地上。數十把角質的尖刃穿透了它的身體,把它像串燒一樣串了起來。那些尖刃上還不斷生長出新的尖刃,從內部持續破壞著阿萊克西亞的身體。 「呲啊!」阿萊克西亞嘶吼著,渾身噴出的血液燃起極高溫的火焰,瞬間將角質的尖刃燒成了焦炭! 此時角質尖刃的主人江鵬呼著氣朝後退了十來步,重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雖然他的身體幾乎已經不成人形,但現在他居然還能夠活著,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 江鵬身體的再生能力很強,但他其實並不能像勾魂使者一樣死而復生。只要他的心臟被破壞到無法再生的程度,他就會死去。 而江鵬剛才被分成兩半都還沒死成,完全是因為他事先就把自己的心臟移動到了胸腔最右側,並且在體內生出一些新的血肉組織嚴密的把心臟保護了起來。對於江鵬變異了的身體來說,這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不過即便是這樣,江鵬身體被撕成兩半的時候還是昏迷了半分鐘左右。在那之前,他拼著全部力氣把自己的血噴到阿萊克西亞身上,以此破解了對方的隱身能力。江鵬的紫色血液極為黏稠。無論對方的隱身多麼完美,只要被這種血液灑滿全身,隱身能力就完全形同虛設了。 當然,江鵬能夠有機會活下來,很大程度上也是托了羅如志的福。羅如志敏銳的發現江鵬並沒有被一擊致命,但他要是繼續被阿萊克西亞攻擊的話就肯定無法倖免了。於是,羅如志朝著阿萊克西亞開槍,順利吸引了後者的注意力,為江鵬身體的再生爭取到了時間。 在阿萊克西亞被羅如志激怒,準備向他發動攻擊的時候,江鵬已經恢復了神志,身體也重生了一半。於是他立刻伸出身上的利刃刺向了阿萊克西亞。這就是在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時,阿萊克西亞還在繼續攻擊江鵬。阿萊克西亞的戰鬥力還是令人恐懼,但它的隱身能力失去了作用,江鵬就輕鬆得多了。儘管江鵬戰鬥力遠遜於對方,但只要能看見對方就能夠勉強防禦對方的攻勢,盡量避免被傷到要害。江鵬的再生速度相當快,所以這樣下去他怎麼也不會死了。 阿萊克西亞在數次攻擊無果之後,惱怒的飛上天空,似乎放棄了繼續戰鬥的打算。江鵬靠到了車上,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差點快停止了。 「你這小子,搞不好比隊長那個大怪物還要可怕啊。」羅如志走到江鵬身邊,感慨的說道。 「太險了。」 「是啊,險些你就死了。你一死,我也死定了,車子也會廢掉,大家都要完蛋。」 「我說的不是這個。」江鵬說道,「告訴你吧,我的身體已經衰竭到了極限,暫時已經無法再生了。其實那怪物只要再堅持攻擊半分鐘,我就必死無疑了。」 話音剛落,地面轟然巨震起來。這一次的地震比起先前的每一次都要劇烈得多,很快地面就裂了開來,出現了一條大地縫!江鵬和羅如志站都站不穩,眼睜睜的看著那輛用來逃生的救護車摔進地縫裡了! →第三十八章 - 會合← 大地震持續了五分鐘左右。地震結束以後,江鵬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羅如志已經昏迷了過去,不過幸好身上只是有些瘀傷,並不嚴重。羅如志以前是傭兵,身體素質算是相當不錯,連他都被撞得暈了過去,可見這次的地震的強度不小。 江鵬走到裂開的地縫邊上,目光顯得十分無奈。地縫其實不算太深,也就到了以前眾人走過的地下通道那個深度,如果張衡回來以後使用金剛體還是可以把它拖上來的。可是,救護車已經完全被摔成一堆廢鐵了,就算被拖上來也根本就沒法再用了。 時間還剩1個半小時,而現在這裡甚至還不到最初出發點的位置。也就是說,船隻停放的海濱離這裡超過71公里。在救護車被毀的現在,這是幾乎可以等同於絕望的距離。 江鵬按下了對講按鈕。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聯繫一下張衡,也許還能想出擺脫困境的辦法。 然而現實讓江鵬再一次失望了。對講機裡傳來的全是雜音,根本無法聯繫上任何人。多次地震導致附近的電磁波發生紊亂,一切通訊儀器都失去了效果。所以儘管所有人都在對講機的通訊範圍內,互相之間卻還是沒有辦法取得聯繫。 按理說,這個時候江鵬應該叫醒羅如志,兩人一起朝機場方向走,先和其他人會合再做打算。 但江鵬並沒有立刻這樣做。他不經意的抬頭望向高遠的夜空,突發奇想——要是自己能像阿萊克西亞那樣飛行的話,一切難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啊。 閻王的提示是「在三小時內把吉爾帶上目標船」,並沒有說其他隊員也要立刻上船。只要自己能飛的話,就能在時限來臨之前把吉爾放到船上。至於其他的隊員,則可以讓他們先爬到附近較高的山上去,自己再爭取在海島沉沒之前把他們一個個搬到船上去。 其實江鵬的這個想法也並不完全是異想天開。剛才撤退的阿萊克西亞擁有翅膀,能夠以極快的速度飛行。阿萊克西亞感染的病毒也和江鵬一樣,同屬於T維羅尼卡這一類,雖說前者的病毒似乎更加強力一些,但從本質上講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江鵬也許真的有可能像阿萊克西亞一樣長出翅膀,翱翔於藍天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羅如志自己清醒了過來。 「通訊受到干擾,聯繫不上其他人。車子也完蛋了。」江鵬對羅如志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那我們現在先去機場那邊,和隊長他們會合吧。」羅如志立刻想到了最明智的對策。江鵬點點頭,跟著他一起朝機場方向前進。他們也想用跑的,不過這時路面破爛不堪,跑步反而容易摔著,所以只能走了。 江鵬一邊走著,一邊把自己的思維都集中在背上,想要造出一對翅膀來。幾個小時以前他就可以輕鬆的從身體中變出尖刃,只要用自己的意志對那些尖刃的生成過程稍加影響,應該就可以構建出翅膀。 五分鐘之後,江鵬的背上真的伸出了一對翅膀。那翅膀與阿萊克西亞的翅膀幾乎完全一樣,勻稱而優雅。羅如志這時也注意到了江鵬的翅膀,驚道:「那是什麼?」 「也許我可以飛了吧?」江鵬這樣說著,振動起翅膀,想要飛起來。他翅膀振動的速率非常快,發出嗡嗡的聲音,簡直就好像幾千隻大黃蜂在飛行一樣。 隨著翅膀的振動,江鵬的身體漸漸離開地面,飛了大約有一米高——然後就摔了下來。這對翅膀振動所提供的上升力,根本不足支持江鵬的身體在空中飛行,甚至連讓他懸停都做不到。 江鵬把翅膀重新納入體內。他在繼續朝前走的同時,也在體內改進這對翅膀。改造得差不多了以後,張衡再次把翅膀伸了出來。 然而等待著他的只是又一次失敗。這個時候,江鵬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天真。那個阿萊克西亞是經過了好幾次複雜的進化,才將身體改造成了可以飛行的結構。自己現在只能做小規模的身體改造,這樣是不可能飛上天空的。 不過儘管心裡這麼想,江鵬卻還是沒有放棄,楔而不捨的改造著那對從身體中造出來的翅膀。而在他身邊走著的羅如志,則一直按著對講按鈕不放,堅持不懈的呼叫著眾人。 兩人又走了五分鐘。他們倆各自的工作都沒有見到任何成效。江鵬還是飛不起來,羅如志依舊沒有聯繫上任何人。 不僅如此,在他們面前還出現了十分棘手的狀況。地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積起了水,路面變得十分泥濘,更加難行。 「這麼多水……」江鵬臉色鐵青,「這座島,現在已經開始下沉了嗎?」 羅如志用手指沾了一下水,放在嘴裡舔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淡的。」 「那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島在下沉,而是土壤液化。」羅如志解釋道,「土壤液化是地震以後經常出現的情況。那是指地震導致地下水上湧,使得地表的砂石層浸水而液化的現象。」 江鵬長歎了口氣。海島不會立刻沉沒勉強算是個好消息,但土壤液化現象簡直就是雪上加霜。現在他們前方還有個地震造成的大坑,這種液化的路況下要繞過去真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大路的左側忽然傳來了一陣引擎轟鳴的聲音。 江鵬愕然側過頭。他在路左邊不遠的地方看到一輛塗著迷彩色的大型越野吉普車,巨大的輪胎足有一人高。那車正碾過地面的積水,威風凜凜的開了過來。 這時吉普車的副駕駛位上的人也看到了江鵬,立刻站了起來,朝江鵬和羅如志揮手:「江鵬,羅如志!太好了,你們果然還活著啊!」 說話的人正是之前一直無法聯繫上的張衡。而在吉普車上則坐著方新、梁光雅和吉爾。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 江鵬十分驚喜。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和隊友們重逢。 很快,江鵬和羅如志坐回到車上。那輛越野吉普車掉轉過頭,開足馬力朝閻王指定的海灘飛奔而去。 →第三十九章 - 越野吉普← 在車上,江鵬把自己怎樣僥倖沒死成,怎樣逼走阿萊克西亞的過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旁邊方新和梁光雅是臨陣逃脫了的,兩人也不好意思說話,只能保持沉默。 聽說阿萊克西亞竟然復活了,張衡臉上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江鵬一看車裡的氣氛不對,便換了個話題,問張衡這輛車是怎麼來的。 於是張衡開始講述起了自己和吉爾剛才的遭遇。 ◆ 地下車庫的門前。費盡力氣把最終形態的追跡者扔上山以後,張衡已經精疲力竭。於是他便聽從吉爾的建議稍作休息,讓吉爾到車庫裡去取汽油。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梁光雅和方新的通訊,得知了江鵬和羅如志多半已經死去的噩耗。張衡正擔心時,聽見了從車庫裡傳來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張衡走進車庫,見一輛軍用越野吉普朝自己開了過來。坐在吉普車駕駛位上的人,正是吉爾。原來吉爾發現這輛車的車鑰匙正好插在車門上,於是就順手牽羊了。 這輛越野吉普車應該是安佈雷拉的車,性能比那輛破救護車要好得多,而且裡面的油量也很充足。能夠獲得這輛車,對張衡等人來說真是幸運極了。 張衡和吉爾剛把車開出車庫,地震就發生了。萬幸的是車子很結實,基本上沒事。地震結束後,張衡和吉爾兩人開車返回,沿途碰上了地震中受了輕傷的方新和梁光雅,把他們都接上了車。吉普車繼續往前開,終於找到了江鵬和羅如志。 「對了,現在的時間還剩1小時20分鐘左右吧。」江鵬有些擔憂的說道,「我們要趕到那個海灘上船還來得及嗎?」 開車的方新答道:「車子現在時速是90公里,完全可以趕得上。」 江鵬放心了不少,一旁的羅如志卻猛然朝前探出身子:「你說什麼?時速90公里?」 然後羅如志便看到,液晶時速計上的數字確實是90.3KM/H。 「怎麼了,羅如志?90公里的時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吧?」張衡道。 「如果是在高速公路上,這種速度稀鬆平常。在普通的公路上,能開出這種速度的車子也很多。」羅如志話鋒一轉,「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地震造成土壤液化,路面爛得超乎想像!你們沒有經歷過可能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種路況下普通的汽車頂多只能跑出20公里的時速,就算是履帶式的坦克,也只能達到50公里的時速而已!」 聽到羅如志的話,張衡的臉色也為之一變:「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時速計有問題,車子的速度並沒有達到90公里?」 羅如志望向車外。周圍的山坡和樹木都飛速朝後退去。足足過了半分鐘,羅如志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開口道:「時速計沒問題。這輛車行駛的速度,確實在90公里以上。」 張衡用疑惑的目光望著羅如志。為什麼他會這麼肯定時速計沒問題? 「我當了八年傭兵。戰場上槍彈不長眼睛,一個不小心就會送命。我很小心,但有一次還是幾乎去見了上帝。」羅如志突然說起了似乎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題。 沒有人接他的話,羅如志便自己繼續說了下去:「我記得那件事,就發生在一個像現在這樣的夜晚裡……」 ◆ 那一天,羅如志小隊裡的司機剛死。上面決定,這天晚上由羅如志來駕駛一輛裝甲運兵車去偷襲敵軍的物資基地。敵人的主力部隊已經被引開了,羅如志他們只要趁機把基地炸毀就行了。羅如志開車的時候,運兵車的時速計顯示當時的時速是80公里。按照這個速度開下去,他們一定能在預定時間內到達物資基地,順利完成任務。 可是,當羅如志把裝甲運兵車開到敵軍物資基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是無情的槍彈。車上的50名戰友全部在交戰中死去了,只有羅如志一個人活了下來……」 那輛裝甲車的實際時速只有50公里。由於車子的時速計出了問題,所以才會顯示出80公里的時速。裝甲車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比預定時間晚了整整20分鐘。這個時候,敵軍的守備部隊已經全部返回基地了。 從那以後,羅如志便再也不相信時速計了。他每次任務中需要坐車的時候,都集中精力觀察周圍景物的移動,以此來判斷車子的時速。到了現在,他已經可以輕易的推測出汽車的大致時速了。 ◆ 「根據我的判斷,這輛車的時速確實在90公里以上。」羅如志說道,「從這一點上來講,這輛越野吉普車的性能真是驚人。而且有一點我從剛才起就覺得很奇怪,那就是我根本看不出這輛軍車的產地和型號。我對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種軍用越野吉普車都瞭如指掌,然而卻對這輛車沒有一點印象。我覺得,這輛車根本就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張衡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這個時候,吉爾從後面碰了張衡一下,小聲的問他剛才羅如志在說什麼。羅如志的話當然也是用中文說的,吉爾聽不懂。 張衡笑道:「沒什麼。他只是在感慨這輛車的性能很好。」 「說起來我覺得這輛車有些不對勁。」吉爾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安佈雷拉部隊的車。不過現在看起來,這車根本不是安佈雷拉的車啊。」 「你說什麼?」張衡鎖起了眉頭。 「安佈雷拉部隊專用的交通工具外部很平凡,但是內部卻一定會有顯然的雨傘標誌,說明這是安佈雷拉專用。這一點,無論是汽車還是直升飛機都不能例外。」吉爾道,「可是在這輛車裡,我連一個雨傘標誌都沒有發現。」 張衡一驚。吉爾的這個說法,張衡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既然是吉爾說的那應該也沒有錯。可是這輛軍用越野吉普車如果不屬於安佈雷拉,它又為什麼會被停放在島上軍用機場的地下車庫裡呢? 張衡仔細的觀察著吉普車的內部。普通的駕駛座,普通的方向盤,普通的車載儀表。普通的車載GPS,普通的車載CD機。再往自己這邊看,普通的副駕駛座,普通的紅色按鈕…… 不,等等!這個像拳頭一樣大的紅色按鈕,怎麼看也不普通啊! →第四十章 - 泥石流← 張衡仔細一看那個紅色按鈕,只見按鈕右側有兩行圖文。上面一行是彈起狀態的按鈕圖像,後面跟著一排字normalmode;下面一行則是壓下狀態的按鈕圖像,後面寫著Afloatmode。 普通模式和漂浮模式?張衡啞然,該不會這個東西還真能漂浮在空中吧? 正想時,張衡覺得座位一抖,他整個人差點被彈出車外。其他人的情況也和他差不多,原來車子不知道撞到什麼東西了,磕了一下。 「路越來越難走了。」開車的方新說道。周圍地上的積水至少也有半米多深,渾濁的水面下連路面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了。吉普車的巨大輪胎咕嚕嚕的朝前滾,在泥水中乘風破浪而行。 張衡有些擔心行進速度,扭頭望向液晶時速計。那上面的數字是84.5KM/H。路況變得這麼爛,車子的時速卻只慢了5公里。這輛車的性能果然優異得讓人震驚。 車子又朝前開了一刻鐘,方新突然踩了剎車。前面是個巨大的水坑,裡面不知道有多深。這樣直接涉水是肯定過不去了。 「看來我們只能繞路走了。」方新說道。 張衡抬眼四望。這個水坑是向左邊延伸的,不知道有多大。如果朝左邊繞路的話,要繞多遠的路就說不准了。而右邊這條路則是朝山上走。前面有三四座較矮的山坡和一座高山,只要不翻那座高山的話就繞不了多遠。 「往左邊走吧。」羅如志開口道。 「為什麼?」好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現在朝山上走很不安全。因為土壤液化的緣故,山上很可能會有大股的泥石流衝下來。」羅如志道,「要是運氣不好遇到泥石流的話,我們會連車帶人一起被沖翻。」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要是走左邊的話時間肯定不夠了。」張衡道,「有時候是需要冒險的。萬一真的有泥石流下來,我會提前告訴大家,一定會躲過泥石流的。」 張衡擁有超聽力和超視力。即使泥石流遠在幾公里之外,他也能預先得知泥石流的情況。這樣的話,就不怕泥石流突然衝下來了。 聽張衡這麼一說,羅如志也不再反對朝右開。不過他要求車子由自己來開,因為自己的駕駛技術更好。張衡點了點頭,於是羅如志便和方新換了個位置。羅如志踩動油門,朝著山路上行駛而去。 山路上沒有那麼多水,就是路相當滑。然而吉普車輪胎的抓地力極好,車子行駛的速度竟然更快,時速達到了100公里。光是這個數字就很可怕了,而周圍的樹木飛一般後退的景象更是讓車裡的人乍舌不已。吉普車在山路上像支火箭似的向前飆,讓人擔心它會一下子飛出山路,摔到谷底裡去。泥水濺到了張衡身上,那水竟然是溫熱的。張衡心道這車飆得真是瘋狂,車輪的轉動居然能把水都給攪熱了。 「開慢點行嗎?這樣太危險了!」梁光雅出聲道。 「放心,我保證這車翻不了。」羅如志自信的說道,「再說現在時間緊迫,要盡量快些才行。」 羅如志果然不愧是在軍隊裡開過車的,駕駛技術非同尋常。即使車速這樣狂飆,他還是穩穩的開著車,臉上看不到半點緊張的神色。 張衡見羅如志如此鎮定,心裡也鬆了口氣。作為第一次進來的新人,羅如志的表現無可挑剔。 張衡的手撐在紅色按鈕上面,把它遮住。除了張衡以外,其他人都還沒有注意到這個按鈕的存在。這個按鈕有些詭異,為了避免隊友們產生多餘的擔憂和恐慌,所以張衡才要暫時遮住按鈕,不讓別人看見。 ◆ 吉普車翻過了較矮的幾座山坡,很快達到了島上最高峰的邊緣處。張衡突然喊道:「停車,前面有泥石流!」 羅如志立刻把車停了下來。只過了幾秒鐘,前方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便有一股泥石洪流衝了下來。只見一顆三人合抱的巨樹瞬間便被泥石流衝斷,匯入洪流當中。 要是張衡喊得稍微晚一點,這車子就要和那棵樹一個下場了。 羅如志再次發動吉普車。江鵬急道:「泥石流還沒結束啊!」 「泥石流短的幾十分鐘,長的要持續幾個小時。在這裡等它結束和等死差不多。」羅如志調轉車頭,「我們這次朝左邊的山坡繞路吧。」 這次沒人表示反對。前面是泥石流,右邊是條不知深淺的河。要走的話也只能朝左邊走了。 吉普車開上左側的山坡,繼續朝前行駛。這邊的山坡積水沒有剛才那邊多,按理說遭遇泥石流的可能性小了不少。不過張衡還是不敢放鬆,全神貫注的動用著自己的超視力和超聽力,注意著前方的情況。 江鵬忽然皺了一下眉頭。有股很像是臭雞蛋的氣味從山上飄了過來,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他心想這大概是什麼東西腐敗了才發出這樣的氣味,所以也就沒和眾人說。實際上這股氣味相當淡,也就只有嗅覺最敏銳的江鵬聞到了,連張衡都沒有聞到。 車子又開了大約10分鐘,已經開過山區的一半了。過了山區就到了海邊,離指定的海灘就很近了。 然而就在這時,梁光雅叫了出來:「紅點!有個紅點在飛速朝我們靠近!」 眾人的索敵雷達上確實再次出現了一個紅點,位置在眾人正後方。只用了半分鐘,它和眾人的距離就縮短了一半。這個紅點的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張衡也顧不得去預警前方的泥石流,立刻轉頭向後,想要看清楚來的紅點到底是何方神聖。然而讓他驚訝的是,車後面幾百米內都看不見任何一件活動的東西。 「那紅點馬上就要追上我們的車子了!」梁光雅喊道。 只聽「卡」的一聲,車子的後蓋上被劃出了一道爪痕。張衡見此情景,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又是那個隱形的阿萊克西亞!想必它是洗掉了江鵬灑在它全身上的紫色血液,然後再來重新追擊眾人的吧。 「全部火力瞄準車後蓋正上方打!」張衡一邊喊著,一邊拿起榴彈槍就開槍了。對方只是擁有隱形的能力,這樣射擊的話應該還是可以打得到的。 可就在眾人剛剛開始齊射的時候,張衡突然聽到自己身後——也就是車子的前方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那是,泥石流的聲音。 →第四十一章 - 生死競速← 張衡回頭一望,只見那股泥石流剛剛從山頂上衝下來,離眾人的距離不到兩公里。前方是能夠沖毀一切的泥石流,後面是身形透明的阿萊克西亞,形勢相當嚴峻。 而且更令人著急的是,眾人的槍彈竟然沒有一發命中目標,全都只打著了空氣。張衡仔細聆聽著車後面的聲音,臉色大變:「停止射擊!那傢伙是在車尾水平線下,這樣是打不到的!」 張衡的預料沒有錯。這時阿萊克西亞正靠在車尾後,緊貼著地面飛行,所以子彈根本就碰不到它。 「那就這樣好了!」羅如志說著一踩剎車,同時猛打方向盤甩動車尾,只聽「梆——」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車尾甩了出去,撞在山壁上。 「都坐好,我要加速了!」羅如志這樣大叫著,猛的把油門踩到了底。吉普車的速度路還是很滑,再這樣加速車子很可能飛出去,但現在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等等!泥石流就要衝下來了!再這樣開過去的話……」張衡望見時速計上的數字,突然改變了主意,「別管了,繼續沖,也許我們能衝過去!」 吉普車的時速現在已經突破了120公里。按泥石流的速度來推測,它衝下來大概需要兩分鐘。兩分鐘的時間內,吉普車也能跑出4公里。這樣的話,應該足夠離開泥石流的衝擊範圍了。 張衡盯著索敵雷達。在那上面,代表阿萊克西亞身影的紅點已經再次向眾人靠近了。這東西簡直像附骨之蛆一般驅之不去,張衡絞盡腦汁思考著卻還是沒有想出應對之策。 江鵬從體內伸出那對不完美的翅膀,像雨棚一樣張開,把所有人都罩在裡面。不僅如此,江鵬還在翅膀上亮出了十幾把尖刃,以此來防禦阿萊克西亞的攻擊。江鵬現在的身體衰弱得厲害,能長出這些尖刃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卡卡——」 半分鐘之後,一把把尖刃被無情的折斷了。又過了幾秒,就連江鵬的翅膀上也被開了一個大洞。這個阿萊克西亞的攻擊能力之強,根本不是這種狀態的江鵬能夠抵擋的。 張衡高高舉起左臂,啟動了獸軀技能。他的左臂上面開始飛速覆蓋起血肉的組織來。眨眼間,他的左臂上已經套上了微縮版的暴龍尾巴,朝著車子上方橫掃過去。 從張衡的左臂上,傳來了掃到什麼東西的感覺。張衡還以為阿萊克西亞被掃飛了,然而他剛接上的暴龍尾竟然被一爪子整整抓掉了一半!張衡覺得自己快要罵娘了——他媽的,這樣的攻擊都還不足以把阿萊克西亞掃開啊! 阿萊克西亞的爪子刮起呼呼風聲,朝車子裡的人抓了過來。但就在這個時候,張衡再次裝上新的暴龍尾,憑感覺朝它掃了過去! 這一下更狠更猛,可張衡還能明顯的感覺得到對方並沒有被掃飛。張衡正驚怒無比的時候,卻見方新從車上站了起來,對著虛空中猛的一拳打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 「方新!」張衡喊了出來。 方新的整條胳膊被折成了九十度的直角,感覺就好像被弄壞了的木偶似的。方新忍著劇痛,慘笑著坐了下來:「總算把那混蛋給揍飛了。」 原來阿萊克西亞只差一點就被張衡掃下去了,方新便用盡全力朝它追加了最後一下,這才把它揍飛出去。但是,方新的手臂也因為這一拳而骨折,幾乎廢掉了。 索敵雷達上的紅點離坐標中心越來越遠,看來這一下阿萊克西亞沒那麼容易追過來了。 然而儘管如此,眾人的表情卻還是十分緊張。山坡上一直響著轟隆隆的聲音,那股可怕的泥石流挾著千軍萬馬之勢瘋狂的順著山坡衝擊下來。 羅如志咬緊牙關,兩隻腳都壓在了油門上,可以說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吉普車的時速也已經穩在了130,看來是怎麼也不可能再往上面升了。 但是,吉普車至今依然還沒有離開泥石流的衝擊範圍。而泥石流的最前端離這輛吉普車只有兩三百米遠了,搞不好眾人就要被淹沒在泥石流當中,死得淒慘無比了。 而更為不利的消息是,紅點阿萊克西亞再次奮起,從後面緊追過來。在剛才的那次交鋒當中,它的身上也被濺上了泥水,勉強能夠看得見它身體的輪廓了。此時江鵬收回了那對翅膀,把它攏成了類似於蒼蠅拍的形狀。張衡則解除了左臂上的暴龍尾,換成了金剛的臂膀。 又過了半分鐘,吉普車離泥石流衝擊範圍的外緣只剩三十米。這時泥石流的前鋒與吉普車的距離是十米,而阿萊克西亞離車尾的距離只有一米了! 阿萊克西亞趕到了車尾。泥石流的前鋒近在咫尺。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江鵬的「蒼蠅拍」拍了過去,張衡的金剛巨掌也扇了過去。阿萊克西亞就像一隻蚊子似的被扇飛在地,打了好幾個滾。 憑著這一下的反作用力,吉普車的速度稍微提高了一點,就在泥石流撞過來的前一刻衝出了泥石流的範圍!泥石流擦著車尾嘩嘩直下,瞬間便把阿萊克西亞埋沒。無數的山石、黑泥和樹木將阿萊克西亞徹底埋在下面,繼續一往無前的朝下衝去。 就在這時,吉普車的車輪打滑了,一下子向右飆出山路!羅如志一邊猛踩剎車,一邊拼了命的打方向盤,總算把車子懸在山腰上,沒有飛下萬丈谷底。 羅如志做了個深呼吸,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始朝後倒車,總算把吉普車重新開回山路,以70公里的時速繼續朝前開去。 張衡心有餘悸的抹了一把汗,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連沒出上什麼力的吉爾都朝後仰倒在座位上,神色相當疲憊。這一場和泥石流的生死競速,實在是太驚險了。 「對了,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很臭的氣味?」江鵬突然說道。這股臭雞蛋氣味從剛才開始就越來越濃,讓江鵬也不由得有些擔憂。 聽江鵬這麼一說,張衡也發覺了這一點,便道:「確實有這麼一股臭味。」 羅如志神情大變:「臭雞蛋味?什麼時候開始有這股氣味的?」 「十多分鐘以前吧。」江鵬道。 話音剛落,前方的地平線上閃起一道亮光。羅如志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該死的,連地光也來了!」 地光,還有臭雞蛋氣體硫化氫。想到這裡,張衡猛然回憶起了剛才濺在自己身上的熱泥水。那水並不是因為吉普車行進而被弄熱的,而是地表本身的熱量造成的啊!地表熱水、地光、硫化氣體……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事實—— 羅如志咬牙切齒的喊了出來:「居然會……」 「轟轟——」震天價的一聲巨響,把羅如志接下來的聲音完全吞沒。這座山峰的頂上冒出了濃濃的煙霧,無數的固態物從山頂上噴發了出來! 張衡的猜測完全成為現實。火山,爆發! →第四十二章 - 火山← 事實上火山爆發的徵兆在很早以前就開始出現了。地表的熱水以及洩漏出來的火山氣體,都明白無誤的預示了這座火山即將爆發。只不過剛才由於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這些細節上。 火山爆發的勢頭越來越猛,噴發出來的無數道岩漿順著山脊向下奔流,凡是它們流過的地方,所有的積水都在瞬間被蒸發。岩漿一碰到樹木,那些樹便立刻被攔腰折斷,倒在岩漿中燃燒起來,很快變成一堆焦炭。 而地表的溫度也迅速提升,地面的積水蒸騰起來,生成薄薄的水霧。 隨著火山氣體的大爆炸,由火山口噴射出了各種岩石碎塊以及熔漿凝固而成的固態碎塊。這些火山碎屑飛快的噴上高空,然後像流星雨一般降落下來。火山碎屑的大小不一,小的直徑幾厘米,就像一般的石頭一樣落在地上,這種物質被稱為火山礫或火山塊。而大的直徑甚至有好幾米,簡直就如同炮彈一樣,這種東西被稱為火山彈。要是被火山彈砸到,即便是堅硬的岩石也會被砸出大洞,其他東西就更不用說了。不僅如此,這些火山物質往往還具有極高的溫度,人體哪怕只是被極小的火山礫擦到皮膚也會出現嚴重的灼傷。 江鵬竭盡全力扇動著翅膀,盡量避免小型火山礫和火山灰落進車裡。但他也最多就只能做到這點而已。如果真有大型的火山彈來襲,憑那一對翅膀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怎麼辦?只要車子稍微被這些東西碰到,我們就全完了!」梁光雅緊張的說道。 話還沒說完,一塊直徑超過一米的火山彈已經從天而降,幾乎擦著吉普車左側的車門砸在地上!車門的鐵皮被刮掉一半,而剛才車門旁邊的地上則被砸出了一個比車子本身還要大的坑。那種慘狀,簡直就好像被重型迫擊炮轟炸過了一樣。 坐在車門邊的方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他靠在車門邊的左臂上已經被燙掉了半塊皮! 車上的人全都張大了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火山爆發的威力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抵抗得了的,在大自然的偉力之下人類簡直就如同螻蟻一般渺小。其實這時張衡倒是能感覺到爆發的火山當中蘊藏著幾乎無限的自然力,不過他卻一點都不覺得欣喜,反而下意識的覺得可怕。 羅如志臉上早已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兩隻手都在發抖。爆發的火山比任何怪物都要恐怖一百倍,就是在槍林彈雨的傭兵生涯當中,他也沒有碰上過如此危急的情況!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強撐著精神握緊方向盤,踩滿油門朝前開去。離目的地的海灘已經很近了,只要能順利熬過這一段路程到達船上,就可以暫時獲得安全了。 火山的爆發還在持續,流淌下來的岩漿將一路上所有活著的動植物全都融解毀滅。而那些如同炮彈一般拋落下來的火山彈更是威力駭人,把地面砸得是坑坑窪窪。山路早就被破壞得不行,羅如志只能駕駛吉普車從那些坑旁邊小心的繞過去。 張衡心中十分著急,不停的輕叩著自己的頭。到底要怎樣做,怎樣做才能安全的離開這座火山啊! 其實真要說起來,辦法還是有的。完整版的金剛體,可以用它無比厚實的身軀來遮住整輛車,與車子一起前進。只要不是直徑超過五米以上的特大火山彈,以金剛體的身體強度要攔下它們應該問題不大。現在最棘手的岩漿還沒有流到這邊來,金剛體要在地上走也不難。 但是,這個方案有一個相當大的問題。上一次使用獸魂變體之後,張衡的精神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到現在還沒有恢復。他就算能勉強使出「獸魂變體正體變」,也不知道這次正體變究竟能維持多長時間。 張衡的右手掌撫摸著那個紅色按鈕。除了使用完整版金剛體之外,按下這個紅色按鈕或許也能挽救所有人的命運。只是這樣比用上正體變還要冒險。這個紅色按鈕究竟有沒有效果根本說不準。搞不好它實際上是自爆按鈕,只要一按下去所有人都會粉身碎骨。雖然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但張衡也不準備隨便就按下這個按鈕。 火山彈和火山礫繼續噴發著,羅如志就在這火雨駕著車艱難的穿行。路很爛,到處都是大坑,吉普車不時陷入坑中。幸好這車越野性能極好才不至於爬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眾人比較幸運,暫時還沒有火山彈直接砸在吉普車上。不過火山彈的噴發越來越密集,眾人的處境也越來越險惡了。張衡這個時候還在猶豫不決。到底是使用正體變保護車子,還是按下那個按鈕?或者是什麼都不做,寄希望於羅如志的駕駛技術和大家的運氣? 梁光雅已經閉上了眼睛。面對這樣的情況,她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到,只能聽天由命了。就連旁邊吉爾也抓緊了自己的領口,祈禱著上帝的保佑。吉爾並不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祈禱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 在先前張衡等人躲過泥石流的地方,泥石流已經停止了運動,取而代之的是緩慢流淌下來的岩漿。突然間,在岩漿最前端幾米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下子鑽了出來。岩漿擦到了它的身體,讓它發出一聲慘叫。但很快它就抖動起了滿是泥的兩對翅膀,飛到了半空之中。 從輪廓上大致可以看出,它正是被泥石流掩埋了的阿萊克西亞。阿萊克西亞憤怒的吟嘯著,將身上的泥抖入岩漿之中。不過它剛才幾乎完全被泥石流埋沒,身體的泥也沒辦法全部抖乾淨。它放棄了繼續抖泥的動作,扇動翅膀朝著張衡等人的方向飛過去了。 這一次,它發誓一定要把這些可惡的人類全部解決掉。 →第四十三章 - 岩漿← 羅如志拼盡全力駕著車左閃右躲,以避免被火山彈擊中。整輛吉普車就像條靈蛇一般在山地中躲閃騰挪,儘管好幾次都差點被火山彈砸到,但卻奇跡般的安然無恙。 然而,眾人的好運氣終於還是用完了。伴隨著亮光與轟鳴聲,火山迎來了第二波的大爆發。除了開車的羅如志和體質特殊的江鵬之外,其他的人都本能的摀住了自己的耳朵。因為不這樣做的話,他們的耳膜簡直都要被火山爆發的巨大聲音給震破了。 羅如志張大了嘴,他沒有辦法騰出手來摀住耳朵,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抵抗那巨大聲波的衝擊。這雷鳴般的聲音嚴重影響了他的駕駛,使得整輛車的行進路線都不自然的扭曲起來。 而更麻煩的是隨著火山的第二波爆發,火山彈降落的密度比起先前提高了好幾倍。濃烈的焦糊味傳入眾人的鼻中,而無數火山礫和火山彈宛如豪雨一般灑落下來。 羅如志又甩動方向盤,驚險的躲閃過一顆火山彈,但他懸著的心還沒放下來,前方又有七八顆巨大的火山彈同時如隕石一般砸了下來。羅如志慌忙踩下剎車,可是卻為時已晚,眼看著車子朝著飛降下來的火山彈撞過去了! 面對這恐怖的一幕,羅如志面如死灰,其他幾個人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都知道,這下完蛋了,死定了。 「嗤——嘶——」那是火山彈與什麼東西相撞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陰影,幾乎將吉普車上方一大半的天空都遮擋住了。 「張衡!」梁光雅喊了出來。將吉普車遮住的巨大身軀,那正是張衡召喚出來的金剛體。剛才那幾顆火山彈全都砸在金剛體上,在那堅若磐石的身軀上轟擊出恐怖的大洞;而傷口的周圍則被燒糊了,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味道來。 「隊長,你……」羅如志出聲道,「你不是不能再用獸魂變體了嗎?」 「我大概還能以這種形態撐一段時間。」張衡操縱金剛體說道,「聽著,我用金剛體保護車子,你趕緊繼續開車!」 羅如志立刻重新踩下油門,驅車前行。張衡則拖著金剛體跟著吉普車朝前跑去。一顆火山彈向吉普車轟來,還沒碰到吉普車就被張衡一掌拍飛,朝旁邊落去。金剛體的巨掌被燙掉了一大塊皮肉,但張衡卻毫不在乎,繼續一邊跑一邊將來犯的火山彈一一攔下。 金剛體接連不斷的受傷,張衡感到渾身上下傳來一陣陣劇痛。張衡的神經與金剛體聯繫密切,因此感覺也有一部分相連。金剛體上受到的傷害和痛覺,其中一部分也會反饋在張衡的精神上。雖然張衡真正的肉身並不會因此而受傷,但張衡卻會產生肉身真的受傷了的錯覺。 不過這對張衡來說還不能算是最痛苦的事。要知道,在精神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情況下,張衡再次勉強使出了獸魂變體。這可以說是透支自己精神力和生命的行為。拜此所賜,張衡現在的精神狀況糟糕極了。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都好像要燒糊了一樣,跑起路來也是頭重腳輕,根本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包括吉爾在內的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張衡狠狠的敲著自己金剛體的頭,以此來保持清醒。儘管現在又苦又累,但只要能夠撐過火山地帶,勝利就在眼前了。 然而意志力能起的作用畢竟有限,張衡真的是累壞了,很快便已經無力用金剛巨掌來扇開火山彈了。他只能勉強跑在吉普車旁邊,用金剛體龐大的身軀來擋住火山彈的襲擊,保證吉普車上全員的安全。 「噠——」又是一顆火山彈砸在金剛體身上。張衡痛得都想在地上打滾,卻還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穩住步伐跟著吉普車朝前走。金剛體上早已是傷痕纍纍,好幾處地方已經露出了森然白骨,但張衡還是努力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視野中已經看得見安全的海灘了。最多只要再過10分鐘,吉普車就能離開火山地帶抵達那裡。張衡暗自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撐到那個時候再解除金剛體。 許多火山彈和火山礫連續轟擊金剛體的後背,張衡還是繼續咬牙強撐著。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金剛體背上被灑上了什麼液體,然後背上就傳來了火熱的燒灼的感覺,簡直就好像著了火一樣。 與此同時,吉普車裡的江鵬也喊了出來:「小心,紅點!又有紅點來了!」 張衡扭過頭,接著就看到自己的後背竟然真的已經燃起了火焰!半空中有個人型大小的物體正在飛舞著,對方滿身是泥,從形狀來看,它正是那個本應被泥石流埋葬了的阿萊克西亞!原來阿萊克西亞把自己身上的血液灑在張衡那金剛體的傷口上,然後以那些特殊的血液為燃料在金剛體的身上點起了火! 張衡怒從心起,伸出金剛體的巨掌便要把阿萊克西亞抓在手裡。可是那只巨掌還沒碰到阿萊克西亞,張衡便感到自己的身體一沉。他的金剛體在剎那間土崩瓦解,他自己的身體也落到了地上。幸好江鵬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接住,重新放回到副駕駛位上。 這時火山的爆發再度加劇,在阿萊克西亞所在的地方,不少火山礫從空中灑落下來。阿萊克西亞疲於躲閃火山礫,因此沒有來得及追擊眾人。 「你沒事吧?」好幾個人關切的問道。張衡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他真的是太累了,別說繼續維持金剛體了,就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沒有人繼續詢問張衡的情況了,因為眾人的處境已經到了最為凶險的境地。車子剛繞過一個彎,前方出現的是一條岩漿匯成的河,寬度足有五十米。這條岩漿河離車子也不到三百米,繼續這樣朝前開過去的話,吉普車連帶著上面所有的人,都會被融進岩漿之中。 可是如果停車的話,後面那個陰魂不散的阿萊克西亞先不說,光是那接連不斷落下來的火山彈,就足以把眾人炸飛了。 羅如志絕望的抓著方向盤,口中喃喃道:「這、這可怎麼辦啊!」 張衡的嘴唇翕動著,從中吐出了微弱的聲音:「朝前開……用全速開過去……」 「什麼?」羅如志沒聽清楚張衡的話。 江鵬高聲道:「張哥說,朝前開,全速開過去!」 「好吧!」羅如志把油門踩到了底。幾顆直徑數米的火山彈眼看就要砸到車上了,朝前開也確實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 眼看著吉普車離岩漿河只有二十米之遙了。張衡突然伸出拳頭,猛的砸在自己前方的紅色按鈕上! →第四十四章 - 空戰← 岩漿構成的河流,溫度高達數千度。哪怕是鋼鐵落入其中,也會迅速被融化。至於生物,更不可能在其中存活下來。 張衡等人所乘坐的吉普車離這融解一切的岩漿河只剩十五米了,而且這個距離還在繼續縮短。 這時羅如志正全力踩住剎車,同時拼了命的往左邊打方向盤。 剛才在張衡按下那個寫著「afloatmode(漂浮模式)」的紅色按鈕之後,吉普車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於是張衡當即改變了主意,叫羅如志立刻停車。 雖然按鈕沒用讓張衡有些懊惱,但他現在也沒空後悔。吉普車時速高達130公里,慣性又大,光靠羅如志踩剎車打方向盤也還不保險。要是張衡不做點什麼,車子恐怕就要開進岩漿裡面去了。 只見張衡把右臂伸出窗外,使出獸軀技能在右臂末端長出一顆暴龍腦袋。那暴龍頭猛然咬向地面,以此來減緩吉普車的速度。 「嗤啊——嗤啊——」堅硬無比的暴龍頭與地面劇烈的摩擦著,發出了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響。利用這巨大的摩擦力,吉普車總算是在岩漿河前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顆直徑至少有5米的巨型火山彈呼嘯著從天而降,斜著撞在了吉普車的車尾上,生生的把吉普車給撞得彈了起來,朝著岩漿河的方向飛過去了! 「啊!」車裡好幾個人都驚叫了起來。就連張衡的心頭也湧起了絕望的感覺。這一次,真的連逃都逃不過了。 眨眼間,吉普車的輪胎離岩漿河的垂直距離只剩下20厘米。 「啪嗒——噗——」在吉普車的車尾響起了這樣的聲音。與此同時,張衡感到自己的身體猛的向後靠緊了座位。他明顯感覺得到吉普車在空中加速了,而時速計上顯示的數字200也證實了他的感覺。熱風呼呼的吹過張衡的面頰,這也就是說…… 「天哪,我們在飛!」梁光雅驚呼起來。 正如梁光雅所說,吉普車真的在空中飛了起來。就在離岩漿不到20厘米高的地方,吉普車奇跡般的停住了下落的趨勢,與岩漿河保持平行向前飛去。 張衡眼角的餘光發現吉普車的兩側車門上伸出了一對側翼。他再扭頭往後方一望,只見吉普車的尾蓋已經自動掀開了,那後面有兩道如利劍般指向後方的火焰——那正是只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火箭噴射器。 方新奇道:「這怎麼回事?」 「老天眷顧,我們這輛車真的能夠在天上飛啊。」張衡總算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這車確實可以切換成懸浮模式,只是張衡按下按鈕以後火箭噴射器沒有立刻啟動,這才造成了一場虛驚。本來應該是按下紅色按鈕以後尾蓋就自動打開,然後側翼和火箭噴射器也隨之啟動。但這車的尾蓋太緊了,一開始張衡按下按鈕後尾蓋一直沒開,直到車尾被火山彈撞到以後尾蓋才打開,所以到現在側翼和火箭噴射器才啟動。也多虧了那顆火山彈,這吉普車才總算發揮出了它飛車的功能。 ◆ 「咦?」羅如志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手裡握著的方向盤突然間變得很燙,他本能的鬆了手,卻見前方面板上開了個一個蓋子,方向盤也就自動縮進了蓋子裡。然後,一個操作桿從蓋子下方彈了出來。 「居然是操作桿……」羅如志感慨道。 「這個你會操作嗎?」張衡問。 「看樣子和戰鬥機的操作桿很像,不過比那個更簡單。」羅如志說道,「老實說我不會開戰鬥機,但也到戰鬥機駕駛員的模擬艙裡面去練過幾次。」 張衡道:「那你就先試試吧。」 羅如志點點頭,握住操作桿往後一拉。只見吉普車的車頭猛然朝上一仰,挺起來少說70度!張衡和羅如志有安全帶倒是沒什麼事,梁光雅和方新都只是勉強抓住座位上的扶手才沒掉下去,吉爾則直接被彈出了車子,眼看就要掉到岩漿裡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張衡以最快速度伸出右臂上的暴龍頭朝吉爾咬去,想要把她救下來。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暴龍頭就差那麼一厘米就碰到吉爾了,卻還是功敗垂成。 千鈞一髮之際,數十條絲狀觸手飛速的伸了出來,總算是在吉爾落下去之前抓住了她。這時吉爾的鞋底離岩漿只有不到5厘米的距離。吉爾臉上的汗滴朝下淌落,還沒落到岩漿裡就已經蒸發了,化為一小股水汽。 出手救吉爾的是江鵬。也多虧了他離吉爾比較近,否則吉爾現在已經被岩漿烤焦了。 江鵬把吉爾拉回到車裡以後,羅如志這才小心的挪動操作桿,把吉普車放回了水平位置。眾人坐回原位,一個個都緊緊的拉住扶手,再也不敢放手了。 「羅如志,你差點把我們都害死了。」張衡苦笑道。羅如志連忙道歉。他剛才沒想到操作桿如此靈活,結果動作太大,導致車子仰角過高。張衡又嚴厲的說了羅如志幾句以後才住口。 事實上羅如志也沒有多大錯。不過地獄遊戲絕非兒戲,任何一次小疏忽都可能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所以必須隨時都小心謹慎才行。 對羅如志說完話以後,張衡脫力的靠在了座位上。他實在是快要累癱了。 羅如志拉動操作桿,準備提升吉普車的飛行高度。然而就在這時,車後面傳來一聲尖嘯。張衡朝後一望,結果果然是那個阿萊克西亞又追過來了。幸好她身上全是泥,張衡用肉眼也能看到她的樣子了。 剛才阿萊克西亞在空中被雨點一般灑落下來的火山礫所阻攔,到現在總算突破了火山礫灑落的範圍,追上了吉普車。 吉爾端起火箭筒朝阿萊克西亞發起射擊,然而後者在空中輕鬆的就躲過了四枚火箭彈的轟擊。然後,阿萊克西亞便奮力扇動兩對翅膀,加速向吉普車靠近。 「右拐彎!」張衡朝羅如志一喊,羅如志立刻按指令行動,控制操作桿向右邊急轉彎。阿萊克西亞剛靠到吉普車前,車子就轉了彎,車屁股上的火箭噴射器正好對準阿萊克西亞的臉。高溫的火焰瞬間便把阿萊克西亞表面的肌膚給烤糊了,使得她不得不停頓了一下,懸在原地。 車上的眾人只高興了不到半分鐘,阿萊克西亞就緩過神來,大聲嘶吼著,加速朝吉普車飛來。這次她的手的速度快如閃電,張衡都還沒來得及出聲指示羅如志行動,她已經飛到了吉普車上空,揮動爪子朝著梁光雅的方向抓了過去!梁光雅反應不及,肩膀上的肉被抓掉一大塊! 張衡幾乎用盡最後的力氣,揮動暴龍頭朝阿萊克西亞一撞,把它撞出了車外。但後者馬上又逼近吉普車,一對利爪抓向吉爾。 就在阿萊克西亞的爪子馬上要碰到吉爾的時候,羅如志控制吉普車突然加速。車身擦著阿萊克西亞而過,讓它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而這時幾顆火山礫剛好砸到了阿萊克西亞身上,燙得她嗷嗷直叫。 吉普車已經朝前飛出了幾十米,但阿萊克西亞並沒有放棄,依然向前直衝,一分鐘以後就再次追上了吉普車。但它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飛向了車子下方。它早就看出張衡已經累得無力攻擊了,所以決定繞路從車子底部飛到張衡身邊,直接先從張衡下手。 然而阿萊克西亞剛出現在張衡右側,就發現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它。只見張衡迅速扣動了扳機,與此同時,阿萊克西亞的身影,從空中消失! →第四十五章 - 運輸船← 從岩漿河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非人的慘叫。張衡回頭一望,只見岩漿河的正中央正噗噗的冒著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岩漿當中拚命的掙扎。從岩漿當中伸出了一支只看得到白骨的手臂,那手臂上的血肉組織迅速的重生,但立刻又被高溫的岩漿烤焦。很快就連這支手臂也被灼成了焦炭,卡嚓一聲斷掉,淹沒在滾滾的岩漿裡,冒出了一陣黑煙。那岩漿裡又冒了幾個泡,終於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叮——紅點阿萊克西亞,消滅……」閻王的聲音在張衡腦中響起。張衡的身子像是散了架一樣靠到了座位上,同時把手裡那把傳送槍收回到倉庫空間裡。 江鵬問道:「張哥,你剛才是把阿萊克西亞……」 「嗯。」張衡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江鵬想的一點都沒錯。剛才,張衡使用傳送槍把阿萊克西亞直接傳送到了岩漿河的底部,讓擁有數千度高溫的岩漿直接把它毀滅。 阿萊克西亞的角質皮膚擁有勝過裝甲鋼板的強度,使用常規方法和它戰鬥費力不討好,如果能找到特殊的方法來對付它就好了。 在阿萊克西亞重新追上吉普車時,張衡終於想到可以利用火山上到處都有的岩漿來解決阿萊克西亞。不過要利用岩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張衡一開始是想用獸軀技能把阿萊克西亞打到岩漿河裡,但是這樣做顯然很困難。 幸好就在阿萊克西亞從吉普車下方繞過來的時候,張衡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傳送槍。他心道天助我也,只要使用傳送槍,一切難題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於是張衡便在阿萊克西亞重新出現之前拿出了傳送槍,等它剛一來到自己身邊就扣動了扳機。 傳送槍立刻生效,一瞬間內已經把阿萊克西亞傳到了岩漿河的河底。阿萊克西亞的角質皮膚硬度再高,也無法抵禦岩漿的高溫。而它所擁有的再生能力,也完全沒辦法跟上岩漿破壞它身體的速度。在經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掙扎之後,這強橫無比的阿萊克西亞終於含恨死在岩漿當中。不過,雖然阿萊克西亞死了,它獲得隱形能力的原因還是個謎。 「……我打個盹兒。大家有急事的時候再叫我吧……」張衡無比疲倦的說道。 梁光雅忙道:「等等,張衡,我們還不能算是安全了啊!」 「……我知道,可我真的撐不住了。江鵬,指揮的任務暫時就交給你了……」張衡的話還沒說完便已經沉入了夢鄉,發出微弱的鼾聲。雖然張衡自己也想繼續保持清醒,但他實在是疲累交加,一下子就睡著了。當然他能夠安然入睡,也是因為目前的情況暫時還比較樂觀。畢竟這輛吉普車是在空中飛行,不容易遇到危險。 「不用急,讓他歇一會兒吧。」江鵬開口道,「只要不遇上太麻煩的事,就靠我們自己頂住好了。」 ◆ 吉普車繼續飛行,空中落下來的火山礫和火山彈越來越稀疏,羅如志的駕駛也變得輕鬆了不少。吉普車逐漸飛離了火山的範圍,從車上已經看得見海灘了。 車子時速計上的數字超過了400。離海島沉沒的時間還有20多分鐘,看來要在那之前抵達目的地應該不成問題。 江鵬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不過他們並沒有遇到任何意外的狀況,順利抵達了海灘。閻王所說的船,就停在近海三百米處的地方。那是一艘大約有三十米長的中型運輸船,外表看上去有些陳舊。 吉普車保持著離海面五米左右的高度在海上飛行,澎湃的海浪從海面上飛騰起來,猛然撞擊在吉普車的底盤上。羅如志連忙一壓操作桿,把吉普車升到了離海面十米以上的高度。 當吉普車飛到運輸船上空的時候,只聽「喀嚓」一聲,整輛車子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栽了下來,狠狠的摔在甲板上。除了有安全帶的羅如志和張衡之外,其餘的人全都被甩了出來,摔得直叫疼。最倒霉的是方新,差點就被甩到海裡。他一隻手抓住了船的欄杆吊在上面,幸好江鵬反應快,好歹算是把他給拉回來了。 方新剛被拉回到甲板上就對羅如志大吐苦水:「你的駕車技術還是不過關。停車停成這樣,差點我就去海裡游泳了。」 「我沒有停車,是這輛車自己突然摔下來的。」羅如志皺眉道,「我覺得大概是沒動力了吧。」 「這車暫時不用管也沒關係。」江鵬望向羅如志,「對了,羅大叔,你應該會開船吧?」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羅如志搖了搖頭:「不,我對這個完全不在行。」 江鵬不解:「駕船應該比開戰鬥機要簡單得多吧?」 「不是那個問題。」羅如志有些尷尬的說道,「其實是因為我有點暈船,船一開動我就受不了,所以沒辦法駕船。」 江鵬只好問其他人會不會開船,結果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望著他。江鵬焦躁的跺著甲板。這也太點背了吧,全隊居然沒有一個人能駕船?早知道自己就像當初的鮑永青一樣去換個駕駛精通的技能了。 這時梁光雅提議道:「對了,問一下張衡怎麼樣?也許他會開船呢。」 江鵬望向還在車裡的張衡,只見後者還在打著呼嚕。車子摔在甲板上以後張衡還是睡得死死的,看來他剛才確實是累壞了。 江鵬並沒有叫醒張衡。身為隊長的張衡是本隊最強戰力,現在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還是盡量讓他休息為好;再說張衡多半也不會駕船。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們用英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現在的行動和我也有關係,可是你們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想我也可以想辦法幫忙。」吉爾突然說道——當然她用的是英語。 小隊裡的人除了張衡以外沒有人和吉爾說話,她也覺得很不是滋味。現在她從眾人的表情中看出他們遇到了難題,所以出言相問。 「Sorry。」梁光雅用英語對吉爾道歉,然後對她說明了現在沒人可以開船的情況。其實梁光雅的英語比張衡要好得多,不過因為吉爾是虛擬出來的人物,所以梁光雅始終不是很願意和她講話。但現在吉爾都主動開口說話了,梁光雅自然也不能不理她。 聽完梁光雅的話,吉爾說道:「我懂一些駕船技術。讓我去駕駛艙試試吧。」 梁光雅向江鵬轉述了吉爾的話。江鵬很驚喜,他實在沒想到吉爾這個虛擬的人物竟然也能排上用場。但他又轉念一想,這其實也很正常。也許閻王提示說讓吉爾來這艘船,本來就是要眾人利用她的駕駛技術吧。 江鵬陪著吉爾去了駕駛艙,其他人則開始檢查起船上的設施來。只有感覺不太良好的羅如志背靠在吉普車邊,望著不遠處的亞西福特島。島上的火山還在持續噴發,大地劇烈的震動著,發出震天價的巨響。地面龜裂了開來,海水朝裂縫中湧去。 時間已經快到了,看來這座島馬上就要沉沒了吧。 剛想到這裡,羅如志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噁心。這艘運輸船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了,讓他全身都感覺不舒服。 羅如志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許有什麼事要來了。 →第四十六章 - 海嘯← 起風了。海面上起了狂烈的颱風,就連空中翱翔著的海鷗也被刮得直翻觔斗。然後是大浪。數米高的海浪掀起大潮,從海平線上迅速移動過來了。 這個時候,吉爾和江鵬正在駕駛艙裡。出乎江鵬意料的是,這艘船的駕駛系統相當先進,到處都是江鵬連功能都說不出來的儀表和按鈕。不過吉爾倒似乎很熟悉這種駕駛系統,一個人在那裡擺弄得正歡。從她自信的表情來看,她確實擁有駕駛這艘船的技術。 船體猛的一搖晃,江鵬沒站穩,直接被慣性甩了出去,撞在艙門上,把艙門上的玻璃都撞碎了。幸好坐在駕駛座上的吉爾沒什麼事。 船體總算穩定下來,江鵬站了起來,從艙門朝外望。結果一張苦瓜臉出現在艙門外,差點嚇了江鵬一跳。 來的人是梁光雅。她頭上凸起了個紅腫的小包,一看就是撞到什麼東西了。 「我和方新檢查過了那幾個船艙,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梁光雅揉著頭,「不過這船的穩定性不太好吧?我在生活艙裡面被撞得很厲害。」 江鵬打開了艙門,把梁光雅拉了進來。他現在想和吉爾交流一下船的問題,不過他英語不好,所以需要梁光雅做翻譯。 甲板上,那輛吉普車已經滑到了欄杆附近,把欄杆都撞得變了形。但睡在車裡的張衡卻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還睡得很沉。方新走到車旁想把他喊醒,但怎麼喊都沒反應。方新只能把張衡從車裡拖了出來,然後拿起一根很粗的鋼纜套在吉普車的底盤上,把車子緊緊的固定在甲板上。 方新把張衡扛到了生活艙裡。剛進生活艙,方新就看到了羅如志的身影。他臉色蒼白,眼中看不見半點神采。剛才他在甲板上吐得不行,是方新把他扶到船艙裡的。 方新放下了張衡,望向羅如志:「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暈船。」 羅如志打起精神,用虛弱的聲音對方新說道:「……你呼叫一下江鵬,告訴他,海嘯有可能會來……」 ◆ 「海嘯?」江鵬朝梁光雅瞪大眼睛,「她是說真的?」 梁光雅點點頭:「吉爾是這麼說的。」 「這船上有氣象、海流的監測系統,顯然10分鐘之內就會有巨大的海嘯發生。」吉爾用英語敘述道,「海嘯在近海的破壞力極大。停在這裡等海嘯過來的話,船肯定會沉的。我們還是立刻向深海進發吧。」 海嘯這種自然災害在深海的破壞力很有限,遠遠比不上暴風雨。但是一旦當它來到近海的時候,它所造成的巨浪會高達數十米,其威力驚天動地,這艘船鐵定會被掀翻在海裡。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吉爾才會提議向深海進發。 梁光雅剛轉述完吉爾的話,方新那邊的呼叫就來了。方新說,羅如志從自己的經驗判斷出即將發生海嘯,最好是現在馬上開船往深海走。 江鵬又問張衡的意見如何,方新回答張衡還在休息。江鵬當機立斷,決定讓吉爾開船。雖然閻王的指示還沒下來,但首先保證生命安全肯定不會錯。 吉爾嫻熟的操作著船上的駕駛系統,運輸船的錨緩緩升起,向著大海的深處啟航了。 ◆ 張衡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深邃的青藍色。張衡不由得產生了疑問,難道自己沉到大海裡了嗎? 不過,身邊並沒有水的觸感,呼吸方面也很正常。更古怪的是身上一點都不冷,反而感到很溫暖,好像有火爐在旁邊烘烤著一樣。張衡朝身邊伸出手,想要觸及到那股溫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的肩膀上傳來一股疼痛的感覺,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張衡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周圍的世界像是泡沫般破碎掉了。 呈現在張衡眼前的是一個船艙,而在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滿臉菜色的羅如志正抓住牆上的一個扶手,渾身都縮成了一團。 張衡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是在船上,這也就是說大家成功完成了目標。其他的隊友應該都去駕駛艙去了吧,至於留在這裡的羅如志——看他的樣子不太對勁,也許是暈船了吧。 正想時,船體猛的一傾斜,張衡從船艙左邊滾到了右邊。張衡還沒站起來,船體又是一斜,張衡又從右邊滾到了左邊。 張衡抓住一張床上突起的鐵桿,總算穩住身形。他問羅如志:「怎麼回事?」 「海嘯……」羅如志從嘴裡輕輕吐出了這個詞,然後便不吭聲了。他精神相當差,看來果然是暈船了。 張衡心頭涼了半截,連忙按下對講按鈕:「喂,江鵬,梁光雅,你們聽得到嗎!我醒了,現在外面情況如何?」 然而喇叭裡沒有傳來任何答覆。 這樣繼續在船艙裡等也是浪費時間。於是張衡艱難的挪動到艙門邊,一把推開艙門。 「嘩——」足以震破耳膜的海浪聲撲面而來。張衡頂著這恐怖的聲浪攀上了甲板,然後他就看到了此生最難以置信的景象。 船在飛行。當然那並不是真正的飛行,而是指這艘船正被無比巨大的海浪高高托起,簡直就好像乘著浪頭飛行一樣。由海浪構成的水牆高達數十米,威勢驚人。運輸船就在浪頭最上方顛簸著,隨著浪頭朝前行進。 張衡緊抓住甲板上的欄杆,沿著甲板朝船頭走去。不時有浪花衝上甲板,把張衡打得滿身都是水,他也沒空去理會。 船晃得太厲害,張衡花了差不多有五分鐘才走到駕駛艙前。那幾個人都在駕駛艙裡,不過他們都沒有發現張衡來了。 駕駛艙的艙門緊鎖著,張衡敲著門上的玻璃,但裡面的人都沒聽見。海浪的聲音太大了,敲門這點動靜完全被掩蓋住了。幸好就在張衡準備一腳踢開駕駛艙艙門的時候,江鵬轉過頭來望見了他,這才給他開了門。 張衡進去以後重新拉上了門,外面的海浪聲卻還是很大。正是因為這海浪聲的緣故,張衡呼叫江鵬等人的時候他們才會聽不見。 「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張衡扯著嗓子大吼起來。但這樣也只不過勉強能讓駕駛艙裡的人聽到而已。 「很糟糕!」江鵬同樣以很大的聲音答道,「這艘船引擎的動力完全沒辦法抗拒海嘯的推力,只能延緩一下推進的速度。我們就要撞到山上去了。」 江鵬的目光正望著船頭的正前方。在那個方向大約一公里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座一邊噴射著固態物質,一邊不斷下沉的火山。那正是之前曾經帶給張衡他們噩夢般體驗的火山,亞西福特島上的最高峰。島沉了一大半了,現在只剩下這麼一個火山頭還露在海面上了。 但是,火山完全沉下去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浪頭的速度還在繼續加快。幾分鐘之內,這艘運輸船就會撞在火山頭上撞得支離破碎,一個人也活不下來。 不知道這艘船上有沒有救生艇……不,就算有救生艇也沒用。連大船都無法抵抗海嘯的推力,小救生艇又能有什麼用? 全員跳海也沒用。只要人一下海,立刻就會被浪頭吞沒的。 張衡攥緊了拳頭。該死,到底要怎麼做?用什麼方法才能在這海嘯的力量下逃出生天? →第四十七章 - 自然力← 張衡抱著雙臂靠在艙門邊,神色嚴峻的思索著逃生的方法,不過一時間還是找不到任何頭緒。江鵬也抱住了頭,苦苦的沉思著。吉爾也同樣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儀表上的情形。 火山頭越來越近了。再想不出辦法的話,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張衡突然一拍手:「對了,我們的那輛飛車不是在船上嗎?我們坐上飛車就可以逃掉了!」 「不行!那車動力耗盡,已經開不動了。」江鵬搖頭道。 張衡有些驚訝:「我記得還有很多汽油吧?」 「我覺得飛行的動力好像不是由汽油提供的。」江鵬又道。 聽到這句話,張衡很意外:「不是靠汽油提供動力,那是靠什麼?難道是異能量不成?」 「異能量?」江鵬眼前一亮,「那也有可能……」 江鵬話還沒說完,張衡一把推開門,用力一揮手,大吼道:「全部人都跟我一起到甲板上去!吉爾,你也跟我們一起到甲板上去!」 最後一句當然是用英語說的。 張衡這話有些太過突然,眾人都愣著沒動,他只好又重複了一遍。江鵬立刻響應,率先走出艙門,同時喊道:「聽張哥的,都出去!現在只能賭一賭了!」 如果真的能啟動那輛越野吉普在空中飛行的話,所有人都能得救。雖然能不能成功啟動車子還是個未知數,但就算是失敗了,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現在船還算比較穩,但甲板上全是水,人走在上面都打滑。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車子那邊了。 江鵬想了個法子,讓所有人排成一個隊列手拉著手,而他自己則在最前面衝刺。他的腿上伸出尖刃化作滑板,直接拖著全隊的人在甲板上滑行。只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整隊人都滑到了固定吉普車的地方。 這個時候,從通向生活艙的階梯那裡冒出了個腦袋。原來羅如志也意識到了情形不妙,強撐著身體從生活艙裡出來了。 張衡叫江鵬把羅如志扶了出來,所有人都重新坐上了越野吉普車。那裡面好多海水,但這時候他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羅如志的身體狀況還是很糟糕,沒辦法駕車。張衡便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握住了操作桿。看過羅如志的駕駛後他也有了些心得,相信自己來做也不會太差。 這個時候張衡才注意到自己左前方的面板上有一道和傳送槍上很類似的能量槽,不過現在已經空了。能量槽上方有一行英文,是「蓄滿自動啟動」的意思。而在能量槽的右邊,有一個食指大小的小圓孔。 張衡伸出左手想要摸一下那個小圓孔,沒想到那圓孔似乎有吸力一樣,一下子就把他的手吸了過去。他的食指剛好插進圓孔裡,緊緊的鑲在裡面,拉都拉不出來。從那圓孔當中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張衡體內的自然力穿透他的指尖飛快的向圓孔當中流動。隨著那些自然力的注入,能量槽也漸漸亮了起來。這樣看來,張衡的猜測沒有錯,這車子確實可以用異能量來做動力。 一切看上去都很順利,然而張衡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半點喜色。車子抽取自然力的速度很快,但能量槽的蓄力速度卻慢得要命。張衡經過休息以後,體內自然力差不多恢復了一半,但現在他都已經被吸走了超過總量四分之一的自然力,總共10格的能量槽才剛剛亮起2格而已。 張衡咬緊牙關。開什麼玩笑,這麼多自然力已經足夠一次正體變了,竟然才填滿這車所需能量的兩成!這樣下去,就是把殘餘的自然力全部注入也蓄不滿啊! 運輸船離火山頭越來越近,一些火山礫都已經落到了船上。留給張衡的時間很短了。 「能啟動嗎?」江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衡大聲答道:「沒問題!」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不過張衡自己心裡卻很清楚這只是為了安定大家的情緒,實際情況一點都不樂觀。 兩分鐘以後,能量槽蓄滿了5格,同時張衡體內的自然力也徹底耗盡了。能量槽蓄不滿,車子的火箭噴射器就無法啟動。這樣下去,全員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張衡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冷靜。潮頭靠近原來島上的陸地以後速度有所放緩,按現在的速度,船撞上火山差不多還有3分鐘。只要能在這段時間裡想出辦法就好了。 平時張衡的自然力是以緩慢的速度自動回復的,他睡覺的時候回復的速度則會大幅度加快。不過就算是睡覺時的那種回復速度,也不可能在幾分鐘內就把自然力全部回復滿。而在此之外,張衡還能利用獸軀或者獸魂變體來吃掉生物吸收其自然力。 張衡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從左肩上伸出一個暴龍頭。那暴龍頭撞開車門,然後張大了嘴猛的開始吸氣。 江鵬驚異的問他這是在做什麼,但張衡根本就沒聽見。他閉上了眼睛,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顆暴龍頭上。 張衡在自己的意識領域當中,再次看到了那一片深邃的青藍色,同時也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火焰般的溫暖。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片藍色的東西就是蘊藏在海嘯當中那近乎無限的自然力。 隨著暴龍頭的深呼吸,那些藍色的東西飛快的朝暴龍頭的嘴裡湧了過來。張衡感到自己體內的自然力暴漲,與此同時能量槽的蓄力速度也比起先前快了好幾倍。張衡的想法沒有錯,這樣果然可以吸取到外界的自然力! 幾十秒之內,能量槽已經完全蓄滿。這個時候,最前方的水牆距離火山頭只剩兩百米。 「啪——」空氣中一聲爆響,那飛車箭一般的朝前衝,一下子撞破船上的欄杆飛了出去!然而,那飛車只朝前衝了不到一百米以後速度就驟然降低,像是被什麼東西拖住了一樣沒辦法繼續前進了。眾人朝後一望,這才發現一根鋼纜套在車子的底盤上! 方新臉上變色,剛才情勢太緊急,他忘記了自己用鋼纜把車子套在船上的事情,而由於鋼纜剛好被車子遮住,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這時水牆的前端猛的撞上了火山頭!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由於海潮折轉了過來,船沒有直接撞到火山上,而是被巨大的水浪掀到了空中!由於鋼纜還沒有被切斷,眾人乘坐的飛車也被這艘船狠狠的拖著,向火山口的方向飛去…… →第四十八章 - 第二階段← 運輸船被巨浪高高拋起了數十米,與運輸船相連的吉普車也隨之被拖向了火山口。儘管這輛吉普車擁有火箭噴射器的推動力,但卻還是敵不過運輸船巨大的慣性。 江鵬拚命朝車後面伸出尖刃,想要割斷那根鋼纜。但他的計劃進行得很不順利。現在車子基本上是斜著在空中飄,從江鵬的位置要夠到鋼纜相當困難。 這時張衡也打算用榴彈槍射斷鋼纜。然而就在張衡剛剛放開握住操作桿的右手時,突然看見一隻手從右邊伸了出來按在操作桿上。 出手的人自然是副駕駛位上的羅如志。只見他猛的摁住了操作桿,同時向右邊繞了一小圈。吉普車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直衝火山口而去。 這下子運輸船和吉普車的位置剛好對換,反而變成吉普車在前面,運輸船在後面。與此同時,吉普車後方火箭噴射器的推動力比起剛才也強了不少,車尾噴出的火焰比起平時大了好幾倍。而當鋼纜重新繃直以後,吉普車的速度雖然有所減緩,卻依然還在朝前飛。 原本吉普車的飛行方向和運輸船相反,兩者的動力相互抵消。而現在吉普車到了運輸船前面,兩者的動力便形成一股合力。再加上吉普車的推動力有所增加,運輸船就這樣被吉普車拖著向前飛行了。 運輸船在朝前飛的過程中由於重力而緩慢的下落。當吉普車拖著它飛到火山口上方的時候,運輸船離火山口的高度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這個時候,一顆直徑約有三米的火山彈剛好噴射出來撞在運輸船的尾部。幸運的是,火山彈與船尾擦身而過,不僅沒有撞穿這艘船,反而用巨大的沖量給了運輸船一個斜方向的動力。羅如志又推了一下操作桿,飛車便順著那個方向拖動運輸船。 運輸船的船底在火山口的岩石上摩擦出火花,但最終沒有並沒有掉下去,而是擦著火山口飄飛出去,重新落入大海當中。 同時,海嘯所掀起的巨浪也撞了過來,推動著運輸船遠離火山口,朝著大海深處移動。幾顆火山彈飛落下來,幾乎將運輸船的船舷都炸壞了,不過看起來並沒有造成更嚴重的損失。張衡在羅如志的幫助下把吉普車停回了甲板,這個時候他才總算把手指從車上的小圓孔裡面抽了回來。 張衡望向羅如志道:「多謝了。」 正是依靠羅如志在關鍵時刻的正確判斷和嫻熟操作,他們才能在保住全員性命的同時也保住了這艘船。要是運輸船毀了,只靠這輛吉普車要在海上行進實在是太困難了。 「我好歹還是有些駕駛經驗的。」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以後,羅如志靠在車門邊又是一陣嘔吐。他由於暈船而造成身心俱疲,剛才為了順利完成那些操作動作也幾乎拼上了老命。 張衡讓方新扶著羅如志去船艙休息,然後把其他人都叫到了駕駛室。 「船的損傷情況還算輕微,引擎在正常運轉,舵和其他設施也沒有問題。」吉爾在檢查完儀表的情況以後說道。 海嘯在這個時候已經結束了,亞西福特島則只剩半個火山口還露在海面上,眼看就要全部沉入海中了。 「總算是逃離那個該死的島了。」梁光雅這句話剛說完,船體猛然一震,她身體朝前一傾,撞在鋼化玻璃上把眉角都撞出血了。其他人情況也沒好多少,一個個都撞上了玻璃或牆壁,疼得呲牙咧嘴。 「怎麼回事?」張衡站起來問吉爾。 「船底好像有什麼東西把船卡住了,讓這艘船沒辦法繼續前進。」吉爾望著儀表,「不過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從這裡顯示的情況來看似乎不是礁石。」 張衡眼角的餘光瞟到自己的索敵雷達,只見原點坐標的正下方有一個紅點。他立刻衝出駕駛艙朝外一望,只見從船舷的兩側伸出了好幾根粗壯深紫色的觸手,朝著甲板上伸過來了。 張衡嘴裡直罵見鬼,又是最終形態的追跡者!這座島上連續發生火山爆發和海嘯之後,竟然還能有追跡者能生存下來,這種怪物的生存能力也真是太恐怖了。 不過現在他並不怕這個追跡者。從海嘯中吸取自然力之後,他體內的自然力還很充沛。再加上剛才他也休息了一段時間,精神有所恢復,完全可以再度召喚出完全版的金剛體,到水下去幹掉那個怪物。 「張哥,等一下,我來!」江鵬的聲音突然在張衡耳邊響起。張衡轉身過去看時,卻見海面上揚起一朵浪花,原來江鵬已經跳下海去了。只見追跡者的紫色觸手迅速將江鵬全身包住,朝海裡面拖。 「江鵬!快回來!」張衡急喊道。江鵬的戰鬥力雖然不賴,但應該還是不如最終形態的追跡者。他這樣下去,根本就是有勇無謀。 「放心,都交給我吧。」江鵬留下這句話以後整個人都被拖進海裡,看不見了。 只過了不到兩分鐘,海面上冒出無數氣泡。然後,無數段紫色觸手如同腐壞了的爛肉一樣浮了上來。最終形態追跡者那龐大的本體也浮上海面,但卻已經完全壞死,看不到半點生機了。 最後浮上來的是江鵬。張衡把船上的救生圈扔了下去,江鵬這才爬上了船。他一上船就呈大字狀躺在了甲板上,不住的喘氣。江鵬渾身滿是被勒痕,想來剛才的戰鬥並不輕鬆。 「你是怎麼做到的?」張衡問。 「張哥,你忘記了嗎?我的身體剛剛完成變異之後,我是怎麼對付追跡者的?」 張衡一拍頭:「原來如此!」 江鵬體內的組織液,對於追跡者來說是劇毒。那時候他遇到第二形態的追跡者,就曾經直接把組織液注入對方的脊柱使之暴斃。剛才的這個追跡者儘管進化到了最終形態,卻還是沒有辦法抵禦這種劇毒。 不過這個方法雖然說起來不難,江鵬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工夫才成功。最終形態的追跡者體積太大,不把毒液注入它的核心部位是無法將它消滅的。 追跡者一死,運輸船重新恢復了正常的行駛。駕駛室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樣,我們總算是安全了。」江鵬仰望著迷濛的夜空說道。 「應該說暫時安全了。」張衡道。在地獄遊戲當中,安全永遠是暫時的,危險才是不變的主題。 「任務第一階段結束。第二階段正式開始。」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 →第四十九章 - 桑納島← 張衡坐在生活艙裡的一張床上,背靠著艙壁。在這個生活艙裡的人還有江鵬、羅如志,至於梁光雅則在駕駛艙裡陪著吉爾,而方新在甲板上面警戒巡邏。 從運輸船遠離亞西福特島的那片海域起,已經過去了20分鐘了。在這20分鐘裡,運輸船順利的前進著,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然而此時張衡的神色有些凝重,一點都看不出脫離險境以後的欣喜。 「江鵬,對閻王剛才那段話,你怎麼看?」張衡突然望向江鵬,開口問道。 20分鐘之前,閻王提示這次任務的第一階段結束,第二階段正式開始。緊接著,它這樣說道:「請利用運輸船上的導航系統前往桑納島展開第二階段任務。最終任務目標將在抵達桑納島之後再行說明。」 桑納島的名字對張衡來說不算陌生。那是《侏羅紀公園》當中發生事件的島嶼,裡面滿是各種各樣的史前恐龍。這次任務的原典當中,只剩下《侏羅紀公園》和《恐龍危機》兩部還沒有碰上,這樣說來接下來就是在桑納島上和恐龍們過招了。 「……恐龍這種東西,我們以前在原始熱帶雨林和金剛作戰的時候就遇到過。那時候感覺它們戰鬥力非常恐怖,不過現在看來就不算多厲害了。」江鵬說道,「張哥你的金剛體和暴龍體能夠輕鬆解決大部分的恐龍,另外我也擁有超強再生能力和致命病毒,要對付那些恐龍不難。要說這個島上會遇到的最大的麻煩,也就是那些還活著的勾魂使者吧。」 「這才是我擔心的事。」張衡皺眉道,「桑納島的難度看上去有些低。我們剛才通過的任務第一階段可以說難得離譜,你能想像接下來的第二階段會如此輕鬆嗎?」 「張哥,我說現在沒必要想那麼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我們碰到什麼狀況再見招拆招就好了。」江鵬倒不怎麼在乎會發生什麼,打了個哈欠便仰倒在自己的床上。進入這一關以後他還沒有好好休息過,也相當睏倦了。 張衡沒再說話。江鵬說得沒錯,現在想太多也沒用,還是做些更實際的事情吧。他站起身,朝生活艙外走去。 ◆ 走上甲板,張衡看到方新正靠在欄杆邊上,望著夜空下的大海。張衡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喲,我看你精神還不錯嘛。」 「……隊長?」方新這時候才注意到張衡來到自己身邊,表情有些尷尬,「我不是在偷懶,我是在認真巡邏的。」 「沒什麼。只要你不是睡著了掉到海裡去就好。」張衡也把目光投向大海,「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心情欣賞這海。我可是一看到這海水就想起剛才那場海嘯,只覺得後怕啊。差一點就全員死亡了。」 「……很多次了。」方新歎道。 「什麼?」 「很多次我們都差點就死了。」方新苦笑,「一想到我現在還活著,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許是我比較走運吧。」 張衡冷笑:「別開玩笑了,進了這個地獄遊戲,就說明你倒霉透了。至於你能活到現在,完全是你和我們一起拚命努力的結果,和運氣沒有任何關係。你的右臂,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嗎?」 方新的右臂上綁著厚厚的繃帶。那是他在攻擊阿萊克西亞的時候,由於後者的表皮太過於堅硬而被折斷的。在那以後眾人沒有遇到什麼植物,張衡也沒辦法對方新用木靈回春術,所以也就只能暫時先拿繃帶綁上了。 要是沒有方新的這捨命一擊,也許全隊在那個時候就都被阿萊克西亞給消滅了。 「不,不對。」方新搖頭道,「在地獄遊戲拚命努力的人太多了,可是活下來的又有幾個?就算拚命努力,也未必能在這個世界活下來。能夠活下來的人,多少是有些運氣的。」 「沒有拚命自救的堅定念頭,運氣再好也活不下去。」張衡說完,轉身朝駕駛艙走去。他沒有興趣繼續和方新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蘇……蘇飛琪她明明那麼努力,可最後卻……」方新突然說起了那個人。他哽咽的語氣,就好像是懷念自己死去的戀人一樣。 「蘇飛琪——」張衡停下腳步,「我很感激她。要是她沒有死的話就好了。」 說罷,他重新邁開步子消失在甲板的轉角處。 「……她沒有死啊。」方新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同時抬起左手,隔著背心握緊了自己胸前懸掛著的某件東西。 ◆ 身後已經聽不到方新的聲音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他才注意到方新對蘇飛琪抱有不同尋常的感情,不由得有些感歎。記得剛進地獄遊戲的時候,梁光雅幾乎都對張衡產生感情了,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以後,雙方都沒有再考慮這個問題,他們現在只是普通的隊友而已。平時不顯山露水的方新竟然會喜歡蘇飛琪,這點倒真是讓張衡意外。還記得蘇飛琪死的時候方新非常傷心,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蘇飛琪的死其實就發生在不久之前,但張衡卻覺得那好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其實對於那次事件張衡心裡也有些愧疚,不過那時他也是逼不得已。話說回來任務完成以後大概又能見到蘇飛琪了,真想看看那個時候方新會是一副表情。 張衡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兩腳已經踏入了駕駛艙。這時梁光雅早已直接坐在座位上睡著了,就剩下吉爾還在認真的望著那些按鈕和儀表。 「辛苦了,吉爾。」張衡走到吉爾身後,微笑道。 「張,你來了。」吉爾也對張衡報以微笑。 張衡坐到了吉爾旁邊的座位上,問吉爾:「現在這船航行的情況如何?」 「這船的GIS電子海圖和附帶的GPS似乎都有故障。從它的導航系統來看,在這附近我們唯一能確定方位的陸地是一個海島。」吉爾有些疑惑的說道,「不過奇怪的是,我來亞西福特島之前詳細查看了周圍的海圖,卻根本不記得這附近還有那樣一個島。」 那個島就是桑納島,要是能讓你知道就奇怪了。張衡心裡這樣想著,當然他並沒有說出來。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去那個島看看吧。反正也沒辦法去其他的地方。」張衡問道,「要到那個島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29個小時。」吉爾答道。 「那麼久?」張衡有些驚訝,「要你一直駕船也真是辛苦你了。」 「沒關係,我已經設置了自動航行,不用管它也可以。」吉爾說著打起了哈欠。 「累了就睡覺吧。」張衡道,「我在這裡看著,有什麼不對勁再叫你。」 吉爾接受了張衡的提議。不過就在她剛準備伏到桌面上休息的時候,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直起身來。 「怎麼了?」張衡問。 「你說你們是反安佈雷拉組織的人,那是在騙我吧?」吉爾的目光,從未如此銳利過。 →第五十章 - 新的一天← 吉爾來自原典《生化危機》。雖然從理論上講這個原典的部分應該已經結束了,但是吉爾卻還是作為劇情核心人物而留在隊伍裡。失去吉爾的信任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根本無法預測。 因此,聽到吉爾的話以後張衡表情有些僵硬,但他隨即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為什麼這麼說?我們確實是反安佈雷拉組織的成員啊。」 「你在撒謊。」吉爾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們一起戰鬥了那麼久,你竟然還在懷疑我們。」張衡閉上眼睛,聲音變得低沉起來,「真是讓我失望。」 吉爾不為所動:「的確,你們救過我幾次,我也很感激你們。不過,你們在欺騙我,這也是事實,對吧?」 「呵呵,你憑什麼這麼說?」張衡笑了起來,「難道是因為我們這一路上的戰鬥有些超現實,像是在玩魔術?我不是解釋過了嗎,我們只是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罷了。」 吉爾把目光投向張衡左腕上的手錶:「你的手錶裡面有一個特異的空間吧?我看見你把很多東西都放了進去。你可別告訴我那也是你的超能力。」 「算你猜對了,那又如何?」張衡攤開雙手,淡然道,「這只是個高科技產品而已。」 「你們擁有像是科幻小說裡才會出現的高科技產品,還擁有超過追跡者的恐怖戰鬥能力。」吉爾說道,「光憑你們這個小隊,就足以蕩平安佈雷拉公司的總部。但是你們卻只是為了摧毀維羅尼卡病毒樣本而來到亞西福特島,這樣做根本是大材小用,從邏輯上完全講不通。」 張衡一時語塞,感到自己後頸上不停的滲出汗來。自己真是太小看吉爾這個劇情人物了。他本以為這些劇情應該只是系統虛擬出來的幻像,真沒想到這個吉爾竟然擁有足以匹敵人類的智慧,輕鬆識破了自己的謊言。接下來說話一定要小心謹慎,絕不能再露出破綻來了。 「……吉爾小姐,你的這個疑問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張衡思考了一會兒以後這樣說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上面想要怎麼做,也不是我們可以過問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吉爾用手托起自己的下頜,「一切推給『上面』倒真是個聰明的做法,不過卻讓我更覺得你們可疑了。」 「真讓我傷心。」張衡閉上雙眼,嘴角一翹,「原來你那個時候說相信我們全是假的。早知道就讓你在亞西福特島上自生自滅還比較好。」 「那不是假的。我確實相信你。」吉爾說道,「至少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救我,所以我才願意加入你們的隊伍。當然,至於你還有沒有其他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張衡連忙說道:「我真的沒有別的目的……」 「即使你別有企圖也沒關係。反正以你們的能力,無論你們想做什麼我都阻止不了。」很意外的,吉爾這樣說道,「我已經決定了。除非你趕我走,否則我會一直留在你們的隊伍裡。如果需要我幫忙,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 張衡皺了皺眉頭:「為什麼?」 「有一個問題曾經困擾了我很久。而我現在有一種預感,只要一直跟著你們,我就能找到那個問題的答案。」吉爾望著前方的大海,這樣說道。 「答案?」張衡瞪大了眼。這是什麼意思? 「不用太在意。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吉爾微笑著朝張衡揮了揮手,然後伏到了駕駛台上,「晚安。」 望著吉爾安心的睡容,張衡沉思起來。吉爾所說的「那個問題」是指什麼,他完全摸不著頭腦。算了,現在空想也沒用,在接下來的任務當中好好留意吉爾,她要是有什麼異常舉動再處理吧。 ◆ 第二天。運輸船平靜的在海上行駛。拂面而過的海風略帶著些鹹味,空氣中迴響著海浪的聲音和海鷗的叫聲,一切都顯得很祥和。 在堅持警戒了一上午也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以後,梁光雅和方新都放鬆下來,甚至叫上了江鵬在甲板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打牌。吉爾也沒有再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她饒有興趣的旁觀著三人打牌,後來還加入了牌局,憑借精湛的牌技打得其他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一個個都這麼悠閒。讓別人看見,大概會以為我們是出來旅行的。」張衡靠在一把搖椅上,對身邊的羅如志說道。現在羅如志的暈船狀況好了不少,至少臉色比昨天要紅潤多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這麼輕鬆。」羅如志感歎道,「昨天那種走在鬼門關上的感覺,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在做夢。」 「做夢?呵呵,記得我自己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只是那時候聽到我那句話的人現在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張衡話鋒一轉,「你不要太放鬆了。要記住危險隨時都可能來臨,麻痺大意無異於自殺。」 其實今天會這麼平靜也很正常。這關的場景是孤島,那麼在孤島之外的地方應該沒有設置什麼難關。當然這也只是個假設而已,在地獄遊戲裡,危機總是在人自以為安全的時候降臨,讓人陷入無窮的絕望。只有時刻保持警惕,才有可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張衡和羅如志說完話以後,從自己的左臂上變出了暴龍頭,想要再試試從周圍的環境中當中吸取自然力。只見那蘊藏在海洋當中的自然力,一絲一縷的傳入張衡的體內。在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小時以後,張衡搖搖頭,放棄了這次嘗試。使用這種方式雖然可以吸取自然力,但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還沒有自動回復快。看來這招根本沒有實用性,只有在海嘯或者火山爆發那種大規模自然力集結的情況下才能用得上了。 接下來的下午和晚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沒遇上什麼事。張衡安排了輪流守夜,到第三天凌晨3點左右的時候才把所有還在睡覺的人都叫了起來。按照導航系統的提示,最多還有4個小時就要抵達桑納島了,危險的程度驟然提升。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獲得了足夠的休息,體力恢復到了最佳狀態。羅如志的暈船狀況雖然還沒有徹底消失,但至少也能走動了,上島以後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不過方新那支傷臂還比較麻煩,因為張衡實在是找不到植物來施放木靈回春術,必須要到島上才有辦法為方新治傷了。 張衡讓羅如志和吉爾留在駕駛艙裡,自己叫上其他人走上了甲板。江鵬和梁光雅兩人在船的兩側巡視,張衡自己則爬上了船上的瞭望台,警戒周圍的情況。 當駕駛艙裡的電子海圖上出現了代表桑納島的標誌時,已經是早上5點了。海天相接的地方漸漸明亮起來,看來就要出太陽了。張衡靠在瞭望台的柱子上,一邊注視著船的正前方,一邊看著索敵雷達。那上面沒有任何表示敵人的光點,看來應該還很安全。 「砰——」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船底,運輸船猛烈的晃蕩了一下,張衡險些被拋出瞭望台。張衡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船下的海水中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移動! →第五十一章 - 蛇頸龍← 看到那巨大的黑影,張衡立刻再次望向索敵雷達,看見那上面依然只有代表隊友的綠色光點。這也就是說,無論水下的東西有多麼可怕,至少它現在還沒有對眾人產生敵意,只是路過而已。 黑影並沒有浮上來攻擊船,而是一直悠然自得在船下游著,幾乎與運輸船平行前進。 「隊長!導航系統顯示水下有東西,怎麼辦?」羅如志的聲音從對講喇叭裡傳了出來。 「不要慌,暫時還不需要對付它。」張衡指示道,「讓吉爾現在也不要輕舉妄動。」 說完,張衡就從瞭望台回到了甲板上。這時梁光雅已經拿出了槍,而江鵬也已經伸出了身上尖刃。萬一水下的東西有異動,他們就要立刻應戰。 張衡來到船舷邊,望著水下的黑影。黑影離水面的距離超過二十米,張衡的視力雖好,卻也無法穿透那有些昏暗的海水看清楚黑影的模樣,只能看出它的身軀是圓滾滾的,相比之下頭部很小,頸子相當長。 「目測來看它的長度在12米左右。我覺得這應該是蛇頸龍。我們果然已經進入桑納島的海域了。」梁光雅在張衡身邊說道。她對古生物還是有所研究的。 江鵬湊過來問道:「它是食肉動物嗎?」 「嗯。蛇頸龍是很凶殘的水中霸主。」梁光雅解釋道,「蛇頸龍平時以捕魚為生,也能夠捕食小型的水生動物,甚至連到海面上掠食的翼龍有時候都會遭它毒手。我們要是落到水裡,肯定會被它當成美餐的。」 張衡皺了下眉頭。以蛇頸龍的體型大小來看,如果是在陸地上戰鬥,他的金剛體可以輕鬆搞定蛇頸龍。但要是在水裡戰鬥就完全不一樣了,即便是金剛體面對蛇頸龍也頂多只有五成勝算。隊伍裡沒有一個人擅長水戰,真打起來就麻煩了。 「它剛才多半是因為沒見過我們的船而感到好奇,所以才過來撞了我們一下。只要不驚動它應該就沒問題了。」梁光雅推測道。 張衡點點頭,按動對講按鈕:「羅如志,告訴吉爾讓她暫時先停船。」 蛇頸龍是因為好奇而接近運輸船。只要運輸船停止行動,它對蛇頸龍來說就和一根浮木差不多。蛇頸龍不會對一根木頭感興趣,自然就會離開了。 然而,過了整整一分鐘船還是沒有停。張衡正奇怪時,喇叭裡又傳來了羅如志的聲音:「隊長,吉爾想要和你說話。」 「……叫她快說!」 過了幾秒鐘,吉爾的聲音傳來:「在我們船下的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蛇頸龍,是海裡生活著的一種食肉恐龍。」張衡如實說道。反正到了桑納島吉爾也會看到很多恐龍,現在瞞她也沒有意義。 「恐龍?為什麼我們會碰到這種東西?」吉爾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張衡強壓下怒氣,「總之你現在先停船。不停下船的話,我們會有麻煩。」 「好吧。我明白了。」吉爾說道。 運輸船的引擎聲漸漸小了下來,很快就完全聽不到了。那條蛇頸龍還在繼續朝前游動,游出幾十米以後才又重新折轉了回來,游回了船的下方。只見它一直在船下方繞著圈游動,看起來並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在繞了五六圈以後,蛇頸龍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開始向上浮! 「梁光雅,你知道這畜生想幹什麼嗎?」張衡急問道。 梁光雅還沒答話,只聽卡嗤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撞在船底了。這次碰撞沒有剛才那一下那麼猛,船體只是稍微晃了一下。張衡剛穩住身形,卻聽到從水下傳來一股極其淒烈的慘叫。那聲音簡直就像拿砂輪摩擦毛玻璃一樣,聽得張衡渾身起雞皮疙瘩。 張衡摀住耳朵:「該死!這是什麼聲音?」 「聲音?」梁光雅和江鵬面面相覷,「沒聽見什麼聲音啊。」 「那麼恐怖的聲音,你們都沒聽見?」張衡說到這裡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超聲波!」 張衡擁有精靈體質,聽力極其敏銳,接收聲音的頻率範圍比普通人更廣泛,可以聽到部分超聲波和次聲波。這時從水下傳來的就是一股超聲波,所以張衡能聽見而其他兩人沒聽見。 超聲波響過之後,船底又被撞了一下,不過這次碰撞比剛才還要輕微,只是聽見了卡嗤的聲音,船體的搖晃幅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另外還有一點奇怪的是,海平面似乎在緩慢升高,好像船在往下沉一樣。 羅如志的聲音忽然響起:「隊長,這裡顯示船艙在漏水!」 張衡連忙帶上梁光雅朝船艙跑,讓江鵬留在甲板上。 他們兩人趕到船艙的時候,發現裡面已經積了十厘米左右深的水。梁光雅驚恐的說道:「我知道了!原來那條蛇頸龍不是在撞船,而是在用牙齒咬船底的鋼板!」 梁光雅沒有說錯。仔細聽起來,那種卡嗤聲與其說是撞擊聲,更像是蛇頸龍用牙齒啃咬鋼板的聲音。至於那股超聲波,大概是蛇頸龍的牙齒被折斷後發出的哀嚎吧。至於它為什麼會用超音波發出哀嚎,這就沒人知道了。 這時船底滲水的速度急劇加快,顯然蛇頸龍又在鋼板上咬出了新的口子。張衡和梁光雅踏入水中準備開始尋找漏水的地方,這時對講喇叭裡傳來羅如志的聲音:「船沉得更快了,我們現在還是停著不動嗎?」 張衡掃了一眼索敵雷達,那上面還是沒有顯示出光點來。這表示水下的蛇頸龍攻擊的目標只是讓它不爽的船,而不是上面的人。 船裡的水越來越多,就連在甲板上旁聽他們通訊的江鵬也建議先開船,想辦法甩掉蛇頸龍以後再做打算。張衡沉思了半分鐘左右,然後做出了決定:「繼續保持現狀,不要驚動蛇頸龍。船艙裡面的水由我來搞定。」 說罷,張衡使出了獸軀技能,四肢上同時出現了四顆微縮版的暴龍頭。他半伏下身子,驅動四顆暴龍頭開始吸水。儘管海水迅速湧入船艙,但暴龍頭吸水的速度卻更快,明顯能夠看出船艙裡的水在減少。 蛇頸龍咬鋼板的聲音持續不斷的響起,不過張衡並沒有動搖,繼續驅動暴龍頭吸著水,同時通過水流的觸感尋找著船底漏水的部位。 張衡的堅持收到了回報。十分鐘以後,咬鋼板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想必那條蛇頸龍也發覺這樣繼續咬鋼板也沒有意義,所以厭倦的離開了吧。 然而張衡剛鬆了口氣,船底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張衡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跌坐在地板上。幾秒後他的身體又彈了起來,然後再次落到地板上。 「現在大家都還好嗎?」江鵬的聲音傳來。 「我、吉爾都沒事。」羅如志答道。 「我和梁光雅也沒事,只是被拋起來了一下。」張衡問,「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船底受到了劇烈的撞擊,整艘船都被拋離了海面好幾米,然後才落回海面。」江鵬的聲音有些焦急,「那條蛇頸龍好像是憤怒了!」 →第五十二章 - 霧中← 「現在還是穩著不動嗎?」羅如志詢問道。 「不動!」張衡堅持自己的決定,「那條低等的爬蟲類到現在也沒發現我們。它只是因為咬鋼板的時候被磕掉了牙齒,所以才遷怒於我們的船,過一會兒就會離開……啊喲!」 蛇頸龍又拿身體來撞了運輸船一下,張衡再次被拋了起來。 「我們還是和蛇頸龍開戰吧。」梁光雅擔憂的說道,「這樣下去船會支撐不住的。」 「那蛇頸龍是在水中,我們與它作戰很不利。」張衡說道,「船的問題倒是不用擔心。相信我,這艘船相當牢固,水下面那條畜生是弄不沉它的。」 梁光雅聽了以後有了點信心,不過這話其實是張衡說來安慰她的,他自己心裡也沒譜。現在船底的鋼板已經被蛇頸龍給咬破了,水都滲了這麼多進來。這艘船的牢固程度,是需要打一個問號的。但張衡無論如何也不想和蛇頸龍進行水戰,只能祈禱這艘船能堅持住了。如果船實在撐不住,就必須用上最後一套方案了。 「砰——」每一次撞擊都讓張衡的心猛的一跳,覺得船要撐不下去了。萬幸的是船似乎真的還很堅固,經歷了整整六次撞擊之後也還是安然無恙,只是滲水的速度有所加快,大概是因為那些被咬出來的口子因為撞擊而變大了。不過由於張衡一直四開暴龍頭吸水,船艙裡的水位不僅沒有升高,反而還在降低。 第七次撞擊。張衡似乎聽見了船底鋼板裂開的聲音。他鎖緊了眉頭,按住對講按鈕準備下達新的命令。然而就在這時,羅如志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東西走了!終於走了!」 「呃?」張衡一時沒反應過來。 「蛇頸龍!那條蛇頸龍終於放棄了繼續撞擊運輸船的企圖,往深水裡下潛了!」羅如志激動的說道。 「開船吧。全速前進。」張衡站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度過這個難關了。 ◆ 十分鐘以後,張衡找到了船底漏水的地方。這時他才發現船底的破損也不算太嚴重,船底本身有好幾層鋼板,破損的只是最外面那一層,水就是從夾層裡面滲出來的。由於張衡必須要負責繼續吸水,所以他便叫來了方新和羅如志兩人,讓他們負責修補船底。船艙裡面本來就有修補工具,他們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總算完成了修補的工作。 在這段時間裡,梁光雅去了駕駛艙,而江鵬繼續在甲板上巡邏。海面上並沒有發現別的蛇頸龍或者其他任何大型生物。看來剛才那只肇事的蛇頸龍似乎是離群覓食的,會碰上它也只能怪眾人運氣不好了。 張衡重新回到甲板上。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是海面上出現了一片濃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駕駛艙裡,吉爾的目光正瞄著電子導航系統,梁光雅則坐在她的旁邊。海圖上面顯示出運輸船已經到了近海,離那個島很近了。 「卡——」艙門打開的聲音。吉爾側過頭,看到了張衡的身影。 「霧這麼大,船的航行沒有問題嗎?」張衡問。 「這個導航系統很先進,能夠探測出附近水下三十米範圍內的物體,即使是在大霧當中也不會觸礁。」吉爾解釋完以後又問道,「對了,剛才那條蛇頸龍……」 「你要問我它是怎麼來的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張衡坦然一笑,「不過我猜以後我們也許還會遇到很多這種東西吧。」 「只是一條蛇頸龍就讓我們這麼狼狽了,那再遇到更麻煩的東西怎麼辦?」 「水戰實在是我們的弱項。上岸以後就好了。」張衡道,「記得我們在亞西福特島上面碰到過的困境吧?連火山爆發和海嘯我們都碰過了,還怕什麼?」 吉爾蔚藍色的雙眼緊盯著張衡:「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遇到這些事吧。」 一旁的梁光雅正要為張衡說話,但張衡制止了她。 「呵,這我怎麼可能事先知道?」張衡對吉爾聳聳肩,「我只知道我們運氣很差,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碰上。」 吉爾無奈的搖頭苦笑。她不再提出問題,沉默的望著眼前的導航系統。 運輸船前方還是一片大霧,什麼都看不清,於是張衡也順著吉爾的目光望向了導航系統。這個導航系統包括好幾個窗口,其中一個窗口上顯示著水下30米範圍內的立體模擬圖,一些由輪廓線構成的魚形物體在上面穿梭而過。看來凡是在水下的物體都會被顯示在這個窗口上,之前吉爾和羅如志也是在圖上發現了蛇頸龍的身影吧。 張衡凝視了監視窗口有五分鐘左右,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於是他便轉向旁邊的梁光雅:「我再去外面看看。你繼續留在這裡,有情況報告。」 梁光雅點頭後,張衡轉過身朝艙外走去。然而他剛走到艙門邊,身後便傳來了兩股喊聲:「等等,有情況了!」「這……又是什麼!」 這兩個聲音分別來自梁光雅和吉爾。張衡連忙轉身衝向駕駛台:「怎麼了?」 「有一大群未知物體在靠近!」吉爾說道。 張衡望向監視窗口。只見水下20米左右的位置,出現了幾十條形狀有點像是海豚的物體,正在向船的方向移動。 「那是魚龍。」梁光雅肯定的說道,「魚龍也是一種凶殘的海洋爬行動物,不過沒有蛇頸龍那麼危險。」 魚龍群很快便游到了船底附近,但卻沒有攻擊這艘船,而是又重新潛了下去。在水下又出現了成百上千條魚構成的魚群,那些魚龍先前也許只是對運輸船有些好奇,這時候看到獵物便改變了目標。 數十條魚龍飛快衝向魚群,在水中閃電般的縱橫穿梭。幾十秒內,監視窗口上幾乎看不到任何魚的輪廓,只剩下重新集合起來的魚龍群。 張衡還在為魚龍群的兇猛而驚訝時,卻見魚龍群下方的水中浮起了一個龐大的身軀。它圓滾滾的身體上面有條長長的脖子,那正是蛇頸龍的特徵。 蛇頸龍一出現,先前還耀武揚威的魚龍們立刻開始四散奔逃。蛇頸龍身體雖大,動作卻相當敏捷,在一片混亂中還是抓到了一條魚龍,囫圇吞進肚子後便揚長而去。張衡稍微鬆了口氣,這條蛇頸龍要是像剛才那畜生一樣亂撞船的話就麻煩了。 張衡繼續留在駕駛艙裡注視著監視窗口。隨著運輸船的前進,水下逐漸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古生物,不過大部分都是三葉蟲、菊石之類的小型生物,其中很多張衡都叫不出名字來。 導航系統顯示船到桑納島大約還需要40分鐘。這時前方的霧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濃了,讓張衡覺得有些不安。他離開駕駛艙走到甲板上,緊接著全面開啟了自己的超聽力。既然眼睛看不到,那就先用耳朵聽一聽前方的聲音吧。 幾秒鐘後,張衡臉色驟變。 →第五十三章 - 那是什麼← 前方傳來的是連續不斷的低鳴聲,顯然是來自恐龍類爬行動物的叫聲。那些聲音大約是從前方五公里到十公里之間的海域中傳來的,張衡初步估計聲源的數量在一百個以上。海面上的大霧很濃,哪怕以張衡的視力也看不清楚到底前面到底有些什麼類型的恐龍。如果這數百條恐龍都是充滿攻擊性的食肉恐龍,那就比剛才面對一條蛇頸龍的時候更加危險,運輸船很有可能沉沒。 這時江鵬從後面走到了張衡身邊。張衡和他商量以後,把所有人都叫上了甲板。 「根據我聽到的聲音判斷,前面海域裡的恐龍超過一百條。」張衡對眾人說道,「如果它們對我們的船發動攻擊,我們恐怕就必須棄船了。」 「棄船?」梁光雅有些疑惑,「那要怎樣才能登陸桑納島?」 「用這個。」張衡指了指停放在甲板上的吉普車,然後把目光投向羅如志,「你現在能駕駛它嗎?」 羅如志表示沒問題。這一段海上行程基本上可以說是平靜無風,他的暈船狀況緩解了不少。 車子的駕駛員有了著落,張衡的神色卻只是稍好了一點。他讓其他人都先坐上了吉普車,然後自己叫上吉爾重新回到駕駛艙。 海上的大霧一時半會兒還散不了,而桑納島附近有不少很高的明礁,就算用吉普車飛行也不一定安全。因此現在還是必須盡可能的用船前進,等船真的撐不住的時候再動用吉普車。 電子導航系統顯示目前船離桑納島還需要35分鐘。根據運輸船的時速25海里計算,船離海岸只剩下26公里了。 「還有26公里。願上帝保佑我們能順利靠岸。」吉爾望著霧中的大海說道。 「靠上帝沒用,還是得靠你的駕船技術。」張衡道,「盡量讓這艘船撐得久一點吧。」 吉爾欣然點頭。她對自己駕船的技術很有自信。 ◆ 運輸船在霧中行進。前方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靠運輸船的水下探測裝置來查看情況了。此起彼伏的恐龍吟嘯聲越來越近,吉爾握住舵盤的手微微顫抖著。張衡拍了拍吉爾的肩膀:「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只是有點緊張。前面好像有很多大傢伙吧……」吉爾說到這裡臉色一變,拚命的朝右邊打舵盤,同時降低船速。白霧當中一個巨大的輪廓已經近在眼前,不趕緊迴避的話就要撞上去了。 張衡的索敵雷達上並沒有出現表示這個龐然大物的光點,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方就是個性溫順的植食類恐龍,也許只是因為對方還沒有發現這艘船罷了。 運輸船的船頭朝右轉了足有60度,之後吉爾才重新加速。幸運的是那個龐然大物並沒有動。等船快到那東西身邊的時候,張衡總算看清了它的模樣——那根本不是什麼恐龍,只是一塊巨型礁石罷了。 張衡剛鬆口氣,突然感到自己的身體朝後一傾,後腦勺「梆」的一聲撞在艙壁上,撞得張衡滿頭金星。 「卡——嗤——」後面好像傳來了彷彿在撕咬一般的聲音。與此同時,「嘟嘟——嘟嘟——」駕駛面板上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尾舵壞了!船後面有東西!」吉爾有些驚慌的說道。 張衡立刻推開艙門,拉起吉爾的手就朝外跑。他們剛跑出駕駛艙,就聽見甲板上傳來了連續不斷的槍聲。同時,從船尾的方向升起了一條長達數米的大尾巴。 張衡衝到了甲板上,然後就看到船尾那裡有個醜陋的腦袋,足有兩人那麼大。它的身體大部分沉在水裡,現在也就只看得到這個腦袋和尾巴而已。 怪物的頭長得很像烏龜,前端有著老鷹一般的尖嘴。它的鷹嘴張得比人還要大,不停的開開合合,饒有興味的咬著船尾的舵。那些鋼製的部件看來根本經不起它嘴上的咬合力,像紙板一樣被撕碎,扔到海裡去了。 這時其他人正坐在吉普車上朝怪物開槍,子彈命中了怪物堅硬的頭,卻像是打在防彈鋼板上一樣被彈開了,只有火星在上面飛濺。 張衡心中念動咒語,月火立刻在怪物頭上燃燒起來。怪物似乎覺得有點疼,停止了撕咬船舵沉入水中。張衡連忙拉起吉爾跑到吉普車邊,兩人一起跳上了車。張衡這時才問梁光雅:「那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梁光雅搖頭,「我在古生物的書裡面從來沒見過長成這樣的恐龍。」 「我倒是覺得那東西像是鷹嘴龜。」江鵬插嘴道。 「不可能!鷹嘴龜頂多也就能長到半米多長。」梁光雅反駁道,「可這個怪物至少和我們的船差不多大了!」 「可是它的模樣……」江鵬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個龐大的黑影破浪而出,趴上了船的甲板!那怪物的身體極重,運輸船的船頭高高翹起,吉普車也因此而被彈上了天空! 那輛吉普車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吉爾和江鵬兩人沒坐穩,直接被拋了出去,落回到甲板上。江鵬反應敏捷,身上伸出尖刃紮在甲板上,這才不至於掉下去。吉爾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甲板上有些滑,她又沒抓著欄杆,眼看就要滑下去了。 羅如志這時才啟動飛車,重新穩在空中。羅如志駕駛飛車朝下降落,張衡從手上伸出金剛的臂膀,要把吉爾拉上來。 然而趴上甲板的怪物再次用勁,船的傾斜角度變得更大,張衡與吉爾的手錯過,眼睜睜的看著她迅速滑向海面。 吉爾往下滑了五米左右,突然從甲板上伸出了一大堆血籐蔓把她攔住,不讓她繼續往下面掉。 「太好了。」坐在車上的梁光雅不由得說道。 喚出血籐蔓的張衡卻一點都沒有輕鬆下來。那些血籐蔓扎破了吉爾的皮膚,吉爾的血液朝籐蔓裡面流去。這是血籐蔓自身的固有屬性,哪怕是喚出它的張衡也沒辦法制止。 這時那個怪物還在往甲板上方爬,飛車下去救吉爾也顯得有些危險。張衡急中生智,朝羅如志喊道:「我要制那些血籐蔓把吉爾拋到車裡,你好好接住!」 羅如志點頭。張衡立刻驅動血籐蔓把吉爾拋了起來,同時,吉普車朝著吉爾飛起來的方向衝了過去。 車子只差兩米就能接住吉爾了。 一米。 在那個瞬間,龐大的黑影飛天而起。只見它張大了巨嘴,像躍起來接食物的狗一樣把吉爾吞進了肚子裡! →第五十四章 - 巨鱷龜← 吉爾的身影消失在張衡眼中。張衡目光呆滯,原本握著傳送槍的右手也垂了下來。 幾秒鐘之前,張衡操縱血籐蔓把吉爾拋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用傳送槍更為安全穩妥,於是就把傳送槍拿了出來。沒想到他剛準備瞄準吉爾,那怪物突然間蹦了起來,猛然把吉爾吞了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張衡只能放棄使用傳送槍的打算。要用傳送槍完成傳送,操作者必須要先將傳送目標瞄準鎖定才行。吉爾被怪物吞了下去,張衡看不見她的身影,自然沒辦法瞄準鎖定了。 「提示:核心人物吉爾陷入瀕死狀態,5分鐘之後即將死亡。吉爾死亡,本次任務即自動失敗,請特別注意。」閻王那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張衡猛醒。吉爾現在還沒有死!只要把那個怪物的肚子剖開把吉爾救回來,就還有希望! 張衡抖擻起精神,跳下飛車,落到甲板上。那隻怪物也發現了張衡,挪動著四肢朝他爬了過來。這怪物的全身都上了甲板,張衡這時才看清楚它的全貌。它背上有個大殼,整體長得確實有點像鷹嘴龜,不過與鷹嘴龜不同的是它的龜殼凹凸不平,上面生著無數像角一樣的堅硬凸起,看起來有點像鱷魚皮。 「別用獸魂變體!」甲板另一側的江鵬朝張衡喊道,「它的甲殼太硬,即便是你的金剛體也沒辦法把它肚子撕開的!」 張衡神色沉重。江鵬說得沒錯,這只王八的殼硬得誇張,用獸魂變體也無法從它體內救出吉爾。 正想時,怪龜已經逼近張衡,鐵一般的鷹嘴朝他咬下。只聽「錚」的一聲響,鷹嘴上火花四濺,原來是張衡緊急拔出日行者佩刀,擋住了這一擊。怪龜一擊受挫,揚起頭來閉攏鷹嘴,那鳥喙如錐子一般朝張衡右肩膀上啄去。 「嚓——」邊緣泛起紅光的日行者佩刀再次擋住鷹嘴,在上面劃出一道淺痕。張衡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這大王八的嘴竟然硬到這種程度,連無堅不摧的不朽血鋒也只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跡而已? 這時怪龜的鷹嘴再次攻來,張衡只能勉強揮刀格擋。雖然張衡自己倒還不至於有危險,但寶貴的時間卻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核心人物吉爾將在4分鐘後死亡。」閻王的提示又來了。張衡心亂如麻。該死,現在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可以救出怪龜胃裡的吉爾?胃裡……對了,要是自己能進入怪龜的胃裡的話…… 「張哥,傳送槍!傳送槍扔給我!」江鵬的喊聲在張衡耳邊響起。張衡也明白了江鵬的意思,立刻從倉庫空間裡調出傳送槍,直接朝江鵬那邊甩了過去:「我知道了!拜託,把我送進去!」 「嗯,就看你的了!」江鵬回話的同時已經接住了傳送槍,瞄準張衡扣動扳機!張衡的身體,立刻消失在了甲板上。 ◆ 張衡的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儘是難聞得讓人窒息的氣味。雖然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但他也明顯感覺得到自己泡在某種粘稠的液體當中。很快的,他全身上下都傳來了劇痛的感覺。這些液體有腐蝕性! 張衡立刻收回佩刀,動用獸軀技能在四肢和胸腹覆蓋上了暴龍的肢體,以此抵禦液體的腐蝕。同時,他收回佩刀,把自己的超視力提升到最高限度,這才勉強看清了身邊的情形。現在他正浮在一片由黃綠色液體組成的水坑當中,水面周圍還冒著蒸騰的熱氣。而在他的頭頂則有著粉色的內壁,上面有無數皺褶。 一切都說明江鵬這次的傳送準確無誤。這個地方正是怪龜的胃,水坑裡的液體就是怪龜的胃液,而吉爾也應該就在那些胃液當中。 這時四周的能見度太低,張衡到處張望也沒找到吉爾的身影,只能大聲呼喊道:「吉爾,你在哪?」 「我……我在這裡……」吉爾極度虛弱的聲音從張衡身後傳來。 張衡立刻轉過身,朝吉爾的方向游去。怪龜胃液的腐蝕性之強超乎想像,張衡這堅固的暴龍之軀也在胃液中滋滋作響,迅速溶解。 張衡拚命的在胃液中游動,也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總算找到了吉爾。這個時候吉爾就只剩個頭還浮在水面上,整個身體都浸在了胃液當中。 「……吉爾將在30秒後死亡。」閻王殘酷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衡奮力把吉爾舉出水面,只見她的衣服被腐蝕掉了一大半,裸露出來的皮膚也被腐蝕得很嚴重,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幸運的是,張衡剛舉起吉爾,閻王就提示說「核心人物吉爾死亡倒計時暫時終止」,看來只要不繼續泡在胃液中吉爾就還有活路。張衡剛鬆了口氣,卻突然感到腿上一痛,整個人連同吉爾一起沉入胃液中。原來他覆蓋在腿上的暴龍後肢已經完全被腐蝕掉了! 怪龜的胃液包圍了張衡,刺痛的感覺湧上他的臉,他的眼睛更是痛得要命。他拚命把吉爾抱在自己懷中,想要靠自己的身體保護吉爾不受胃液侵蝕。但這一點用都沒有,吉爾的死亡倒計時又再度開始了。 張衡的心中泛起絕望。混蛋,現在要救吉爾只能靠獸魂變體,可是哪怕是使用半體變,這裡的空間也太小了,根本就施展不出來啊! 等等,空間狹小……也就是說,假如那樣做的話,也許還有生機! ◆ 江鵬已經回到了飛車上。現在他和車上其他人一樣,緊張的望著運輸船甲板上的巨型怪龜。從張衡進去的時候算起,已經過去1分鐘了。在這段時間裡,吉爾的死亡倒計時暫停過一次,然後繼續開始倒計時,但最後又停下來了。 巨型怪龜突然開始掙扎起來,頭和四肢發癲似的亂動。只聽「啪啪啪!」的聲音響起,怪龜的上下兩片龜殼中間裂開了一條縫,然後驟然擴大!從那條縫的中間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腦袋,一條巨大的暴龍將怪龜的龜殼生生撐開,從那兩片龜殼中間探出身來! 「張……哥?」江鵬脫口而出。 暴龍體瞬間分解,張衡的身體重新出現。他的懷中還抱著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吉爾,而他自己的傷勢也不比吉爾好多少。 剛才在怪龜的胃中,張衡在心中念道「獸魂變體,暴龍體,正體變!」。無數的血肉組織便把他和吉爾包裹了起來,瘋狂的向外生長。在那胃液的水坑當中,完全版的暴龍體迅速生成,撐開了怪龜的身體!張衡和吉爾兩人總算得救。吉爾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不過她的呼吸平和,應該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張衡和吉爾落到傾斜的甲板上,腳一個沒踩穩便朝海面滑去。不過他倆並沒有滑入海中,因為在下一個瞬間,整艘船都裂了開來,他們倆正好滑到其中一塊大木板上,靠著木板的浮力浮在海面上。運輸船負擔巨型怪龜的重量已經很勉強,再加上完全版暴龍體的體重,自然承受不住而毀掉了。 怪龜被分成兩半的屍體滑向海中,張衡朝它的方向伸出手,把它的獸魂化為刻印納入右手背。拿到金剛的獸魂刻印之後隔了這麼久,他總算又有新的獸魂刻印到手。這只怪龜牢不可破的防禦能力,以後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羅如志駕駛飛車,把張衡與吉爾接了上去。梁光雅和江鵬兩人分別為吉爾和張衡包紮傷口。張衡眼角餘光瞟見怪龜的一片龜殼還漂在海上,閉上眼苦笑道:「這隻大王八真是難搞。」 「我差不多可以確定它是巨鱷龜。它應該是現代南美鱷龜的祖先吧。」梁光雅感歎道,「我有個朋友還養了鱷龜當寵物,真沒想到它的老祖宗竟然如此兇猛。」 「老天開眼,現在霧也沒有那麼濃了,我們可以順利飛上島了。」羅如志說著拉動操作桿,吉普車隨之朝前疾飛而去。 聽到羅如志的話,張衡睜開眼望向前方。白霧果然淡了不少。可是張衡的神色半點都沒有輕鬆下來,因為他在霧中看到了一些以羅如志的眼力沒能發現的東西。 幾公里外的空中,近百隻「那種東西」張開長翼矯健的滑翔著。即使是對古生物不太熟悉的張衡也清楚,它們正是中生代的空中霸主——翼龍。 →第五十五章 - 翼龍← 張衡讓羅如志把車子的飛行速度降到最低,然後才對眾人說明了前方的情況——幾公里外有接近一百條翼龍在空中盤旋,貿然飛過去的話,一旦被它們群起而攻之就危險了。 「一百條?」江鵬想到了什麼,「張哥,你先前聽到的叫聲,該不會就是這些翼龍的叫聲吧?」 張衡仔細一聽,前面那些翼龍的叫聲果然與自己先前聽到的聲音相一致。原來最大的威脅並不在海上,而是在空中啊。這樣想來,之前要是保住了那艘船,眾人反而還要安全得多。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目前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避免翼龍群的攻擊。眾人商量了一陣,最後決定貼近海面飛行。翼龍不可能太靠近海面,只要這輛吉普車飛得夠低,就可以有效的避免翼龍的襲擊了。現在霧漸漸的散了,突出海面的那些礁石也不會對飛車造成太大的威脅,因此這個計劃是可行的。 吉普車緊貼著海面平穩的飛行著。飛車的行進路線上不時有礁石出現,羅如志嫻熟的駕駛著車子避過礁石繼續前進。 「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順利登陸了吧。」方新開口說道。 其他人還沒答話,羅如志忽然說道:「我們必須要減速了。」 「怎麼回事?」方新摸不著頭腦。 「你沒發現嗎?霧……又變濃了。」張衡不住的搖頭,「這海上的混帳天氣太難捉摸了。」 白霧再次變濃,原本清晰可見的前方海面又變得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因此現在必須把飛車的速度降低,小心翼翼的行進。 霧中的能見度太低,為了及時發現礁石以免車子撞上去,眾人全都緊張的注視著前方。張衡更是將超視力提升到最大,沒瞪幾分鐘就感到耳鳴腦脹,疲憊不已。他低下頭想要揉眼睛,沒想到這一低頭便瞟見水面下有個黑影正迅速的向上浮動。看見那黑影的形狀,張衡心裡一慌,當即伸出左手抓住吉普車的操作桿往下面一壓,同時喊道:「都給我坐穩了!」 吉普車猛的抬頭向上飛,坐在後面的梁光雅都險些被甩出去,幸好江鵬拉住了她。梁光雅剛坐穩,沒來得及問怎麼了,突然感到身子往上面飛,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下面扯住了車子。 「嘶——」那是吉普車的車胎洩氣的聲音。梁光雅側頭看時,卻見一個拖著長脖子的尖腦袋正張大了嘴狠狠的咬在車子右邊的後輪胎上。 「是蛇頸龍!」梁光雅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梁光雅所說,咬住車子的正是一條蛇頸龍。蛇頸龍經常從水下衝出來突襲到海面覓食的海鳥或翼龍,而這輛吉普車在它看來也和那些飛行的生物沒有任何區別吧。 蛇頸龍咬住吉普車的後輪胎使勁往海裡拖,而羅如志也拚命壓著操作桿,把吉普車的馬力提升到了最高。眼看兩者相持不下,張衡便朝蛇頸龍用上了一記血蘭痛擊。沒想到蛇頸龍受到劇痛的刺激反而瘋狂了起來,猛力一扯,竟將輪胎皮扯了下來!飛車不再受到束縛,噴著火舌直衝天際。 羅如志把車子懸在空中,梁光雅和方新兩人都驚猶未定,不住的喘氣。江鵬一聲感歎:「後輪沒了一個。」 「輪胎無所謂,反正車子下面還綁著個備用的。」張衡道,「問題是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重新飛回海面,還是繼續維持這個高度飛行?」 「別再往海面飛了!」梁光雅嚷道。剛才的體驗她可不想再試一次。其他人的想法也和梁光雅一樣,寧可去碰翼龍也不想再當蛇頸龍的獵物了。而江鵬提出的理由則更有說服力——這輛飛車的機動性相當不錯,再加上羅如志的駕駛技術,應該可以躲過那些翼龍吧。這車怎麼看都屬於未來科技,最快速度應該比遠古的翼龍要快才對。 羅如志提醒他在濃霧當中不能飛得太快,否則以這個高度還是有可能撞上礁石。江鵬卻說道:「那麼我們就再高一些,能飛多高就飛多高。乾脆飛到一千米的高空,那麼就連那些翼龍也不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威脅了。」 「這車絕對飛不了一千米那麼高。」張衡對羅如志說道,「不過江鵬說得也對。我們盡量飛高一點好了。」 羅如志壓下操作桿,飛車便沿著一個極其陡峭的坡度往天空衝去。 「倏——」一個身影在不遠處掠過。 「是翼龍嗎?」梁光雅十分擔憂。 「別慌。那只是一隻普通的海鳥。」張衡話一說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這時羅如志突然開口道:「我說,大家是不是太把這些翼龍當回事了?在這片空域裡盤旋的只不過是一些大腦不發達的低等爬行生物,有必要那麼擔心嗎? 」 「別說得那麼輕鬆!翼龍的力量相當驚人,它們能輕易的把我們撕成碎片!」梁光雅怒道,「而且你要知道我們是在空中,張衡和江鵬的強大近戰能力都發揮不出來!」 「那又怎樣?」羅如志一邊拉動操作桿把飛車恢復到水平狀態,一邊說道,「這些翼龍難道能和那個被隊長埋進岩漿中的阿萊克西亞相提並論?」 梁光雅語塞:「那是……」 「說得不錯,羅如志。我們有些太高估這些畜生了。我們連那個變態的阿萊克西亞都搞定了,還怕這麼幾條愚蠢的翼龍嗎?」張衡正色道,「各位,拿好你們的槍,準備迎戰那些膽敢攻擊我們的畜生吧。」 羅如志的提醒來得正是時候。眾人在海中多次受襲而無法反擊,因此對這些恐龍產生了畏懼心理,而事實上這些古生物的戰鬥力並不如之前遇到過的那些紅點,更不如擁有智慧的勾魂使者。這段時間眾人之所以被搞得那麼狼狽,只是因為那些爬行動物佔據了海洋這個地利而已。現在到了空中,形勢已經不一樣了。飛車的機動性不錯,真的打起空戰翼龍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羅如志這麼一提醒,張衡和江鵬兩人都恢復了冷靜,各自做好了戰鬥準備。方新和梁光雅也重新拿起了槍,不過顯然還是有些信心不足。 濃霧中,飛車繼續前進。 「砰——砰——」連續兩下槍聲。那是梁光雅開的槍,因為她看到在飛車左側出現了一個身影。不過她這兩槍並沒能命中,讓對方飛走了。 「呼……又是海鳥嗎?」梁光雅放下槍。對方飛得太快,她也沒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這次是翼龍。」張衡答道。他臉色有些難看,因為這次他也瞄準了那只翼龍,同樣沒有擊中。他握緊拳頭,將超聽力開到最大。假如再有翼龍欺近,張衡絕不會讓自己再失手。 「嘶——」空氣劇烈摩擦的聲音。聲音來自右下方,正在急速接近。不,它突然改變方向了,現在在正下方! 「快往左!」張衡猛的朝羅如志吼道。羅如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迅速操縱車子向左。 然而這已經慢了。一頭巨大的翼龍從飛車右下方急衝過來,剎那間已撞上飛車! →第五十六章 - 飛龍騎士?← 那翼龍從飛車的右下方衝撞過來,整輛飛車直接被撞翻,橫著翻了好幾個跟頭。十幾秒鐘的時間裡,除了繫上安全帶的羅如志和張衡以外,包括吉爾在內的其餘四個人全都被拋出了車外! 這次撞擊太狠,就連張衡眼前也是天地翻轉。張衡伸手想要抓住那些被甩出去的人,然而卻只抓到一把空氣。 羅如志好不容易把飛車重新停穩在空中,然後就聽到張衡急喊道:「快往下俯衝!」 羅如志立刻抬起操作桿。車尾的火箭噴射器改變了噴射的方向,飛車便像只獵食的海鷗般急衝直下。很快,張衡在霧中看見了吉爾和方新的身影,他們正飛快的向下墜落。張衡用傳送槍瞄準了吉爾,直接把她傳回了飛車裡。吉爾到現在還沒有甦醒過來,稀里糊塗的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接下來張衡瞄準方新扣動傳送槍的扳機,然而卻沒能打中。要在高速移動的過程中命中如此模糊的目標並不容易,剛才他一次就打中吉爾多少也有點運氣。 張衡連續三次射擊都失手了。他暫時放下了傳送槍,等到飛車和方新的距離拉近之後,他才重新用傳送槍把方新傳回了車裡。 這個時候梁光雅和江鵬的身影也出現在張衡視野裡,他們落向了另外一邊,而且兩人都離得比較遠,所以張衡剛才沒看見。 張衡用傳送槍瞄準了梁光雅,卻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一時間什麼都看不到了。這是頭部暫時性缺氧的症狀。之前張衡在巨鱷龜的胃中失血不少,後來用暴龍體撐破巨鱷龜又花了很大力氣,到現在終於產生了缺氧的症狀。 「羅如志,我頭有點暈,沒法用傳送槍了,你趕緊過去把他們接住。」張衡一邊對羅如志說著,一邊閉上眼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 「明白了。」 飛車繼續俯衝,花了些功夫總算到了梁光雅下方。方新伸出了自己唯一能動的左手拉住梁光雅的手,順利把她接回車中。 現在就剩最後的江鵬了,他的位置大約離飛車有十米遠,飛車只要一個衝刺就能趕到他身邊。 只過了不到半秒,飛車已衝到江鵬身前。方新和梁光雅同時向江鵬伸出了手,眼看就要抓住他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斜刺裡衝了出來,剛好從江鵬與車子的空隙間穿過。飛車受到巨大的衝擊,又在原地轉起了圈。萬幸的是車子沒有再次被掀翻,幾人都還坐在車裡。 ◆ 羅如志再次停穩飛車的時候,張衡重新睜開了眼睛,他的視力已經恢復正常了。然而白茫茫的一片大霧中,哪裡還見得到江鵬的身影? 「江鵬呢?」張衡問。所有人都搖頭。剛才他們眼前天旋地轉,哪會看得到江鵬的去向? 張衡低頭看索敵雷達。表示隊友的綠色光點只有坐標原點附近的4個,也就是說江鵬已經不在雷達探測範圍內了。而更麻煩的是,索敵雷達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紅色光點,而且正在朝坐標原點靠近!該死的,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啊! 「立刻俯衝!」張衡向羅如志吼道。羅如志當即照辦,車子繼續朝下俯衝。十多秒之後,波光浩淼的大海已經映入眾人的眼簾,但他們還是沒有見到江鵬的蹤影。 因為害怕被蛇頸龍之類的東西偷襲,羅如志並沒有把飛車降得太低,而是在駕駛飛車離海面三十米左右的高度平穩的飛行著,眾人都朝四周張望著,仔細搜尋著江鵬的下落。 張衡仰起頭望向天空。那個紅色光點應該已經不遠了吧。 白色的濃霧裡,一對有半個人那麼大的金色眼睛若隱若現。看到那對巨眼裡散發出來的凜然殺意,張衡不由自主的屏住深吸,後頸上滲出冷汗。那種源自本能的恐懼感,簡直可以與他當初以單薄的身體面對雌森蚺時相提並論。毫無疑問,這個紅點極度危險! 紅點還在靠近。張衡猶豫了一小兒,然後用傳送槍瞄準了對方。當他扣下扳機的時候,那龐然巨影驟然消失!根據張衡的意念,那個紅點已經被傳送到了他腳下一千米深的地方。這裡的海顯然沒有那麼深,所以那紅點一定是被封到地底裡了。它多半永遠都出不來了吧。 「……居然真的成功了。」張衡心猶未定的放下傳送槍,抹掉後頸上的汗珠。他在開槍之前有些擔心傳送槍會對那紅點無效,因為他從來沒有傳送過這麼大的目標;還好事實證明張衡的擔心是多餘的。 「我看到了!江鵬在那裡!」張衡身後的梁光雅突然喊了出來。張衡連忙朝前一望,只見那個熟悉的人正從前方不遠處的礁石後露出了半邊身子,他應該正伏在礁石的背面。 江鵬的眼皮還在眨,身上也幾乎沒有什麼傷,看起來狀態還不錯。不過他這時正低著頭,似乎並沒有發現飛車正在接近自己。 「江鵬!」張衡近乎咆哮的聲音高喊江鵬的名字,江鵬這才抬起了頭。然而他沒有立刻回話。只見他的身體前後搖擺著,然後像火箭一般猛然從礁石上飛了起來! 「啊?」張衡張大了嘴。眼前的景像是如此讓他難以置信——江鵬現在正趴在一隻巨型翼龍的身上,他緊緊的抓住了後者的脖子,簡直就像是奇幻故事裡的飛龍騎士一般「騎」著那頭翼龍飛行!當然這頭翼龍倒不是憑空出現的,它一直就在江鵬身下。只不過剛才翼龍的身影被礁石擋住了,所以張衡才沒看到它。 翼龍發出駭人的吟嘯聲直衝天際。顯然它並很不甘願成為江鵬的坐騎,不得已才被他騎著。現在這翼龍最大的心願,就是把江鵬這個異物從背上甩下來吧。 為了甩掉江鵬,翼龍的整個身體像陀螺一樣在空中瘋狂的旋轉起來。張衡眼睛都看直了,這個動作就連高性能的戰鬥機也未必做得出來啊。 不過即便是這樣,江鵬還是沒有被甩掉。等翼龍的「陀螺舞」結束的時候,他還好端端的伏在翼龍的背上。張衡仔細一看,原來江鵬的手臂上伸出一些絲狀觸手擰成了繩,那繩子插入了翼龍的皮膚,穿過它的肌肉又重新鑽出來,牢牢的扣成一個死結。除非這翼龍能割掉自己的那塊肉,否則是不可能擺脫江鵬了。 張衡正在暗歎江鵬手段不錯時,卻聽江鵬一聲喊:「快來幫幫我!我都被這東西給轉暈頭了!」 「好,你等著!」張衡這樣答應著,手中傳送槍已經穩穩的瞄準了江鵬。 張衡扣動扳機。然而江鵬並沒有像他的預料一般被傳送回飛車。 「唔哇——唔哇——唔哇——」從未聽過的警報聲,從傳送槍上響了起來! →第五十七章 - 登陸← 張衡大驚不已,慌忙一看傳送槍,只見那槍側面的能量槽竟然已經空空如也!他回想起當時微型閻王的說明——能量槽全滿時,傳送槍可以傳送50次,每次可以傳送一個目標;而當能量槽耗空之後,要12個小時才能自動把能量蓄滿。 傳送槍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根本沒用幾次,可是它的能量槽已經空了。顯然,傳送剛才那個紅點耗盡了傳送槍剩餘的全部能量。原來那個「傳送50次」指的只是普通的目標,傳送這種巨型紅點頂多只能傳一兩次吧。 考慮到同樣擁有能量槽的飛車可以通過灌入自然力補充其能量,張衡開始在傳送槍上尋找能量輸入孔。可是在那上面根本就找不到類似的東西。張衡暗罵了一句該死,把傳送槍重新放回倉庫空間。至少在12個小時之內,這把傳送槍已經指望不上了。 張衡讓羅如志駕駛飛車加快速度,朝翼龍的方向追去。此時那條翼龍背負著江鵬急速前衝,江鵬就成了它背後的擋箭牌,想要從遠處用槍擊落翼龍是不可能了。 令人意外的是,飛車並沒能輕易接近翼龍。一是因為翼龍的飛行速度之快超乎想像,甚至比飛車也慢不了多少;二是因為翼龍的飛行軌跡相當詭異,簡直就像在空中跳躍一樣。翼龍為了甩掉江鵬而拚命的亂竄,飛車也就只能隨著它的行動而斗轉騰挪。儘管這輛飛車的機動性也算不錯了,但機械畢竟沒辦法比生物更靈活。幾次翻轉和空中騰躍之後,飛車和翼龍之間的距離反而被拉遠了。 「江鵬,你還能動吧!能動的話,就自己把那畜生弄死啊!」張衡朝江鵬大喊道。現在要從車上幫助江鵬實在是很困難,還是靠江鵬自救最好。只要他殺死翼龍,飛車要過去接他就容易多了。 其實張衡很奇怪江鵬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對那條翼龍出手。按理說,哪怕江鵬真的受了重傷,憑他的近戰能力,要幹掉就在自己身下的翼龍也不難。何況以江鵬那種近似不死之身的體質,區區一條翼龍怎麼可能重傷他? 這時只聽江鵬大聲回復道:「不,我暫時不能殺這條翼龍。我剛剛發現它身上有些值得利用的東西。先不用管我,再給我點時間,我等會兒會把它殺死的。」 張衡心知江鵬自己能解決問題,便準備不再追擊那條翼龍,只是緊跟在後面,等江鵬殺死翼龍後再把他接住。 然而這時那條翼龍突然高聲叫了起來。隨著它的這聲鳴叫,四周的空中也傳來一股股極其高昂的叫聲,彷彿是在和它呼應一般。 張衡正疑惑時,卻聽梁光雅失聲道:「不好!它是在呼叫同伴!」 「別慌。」張衡說著把自己的火箭筒給了梁光雅,「我們倆來把這些畜生擊退就行了。」 現在車裡五個人,吉爾還在昏睡,方新手骨骨折沒法用槍,羅如志要駕車,能戰鬥的只剩下張衡和梁光雅了。 梁光雅默然接過火箭筒,把它架在自己左邊的車門上。 「只要翼龍出現在你的視野裡就立刻發動攻擊。現在有霧,你能看見翼龍的時候它離你也就不到二十米了,這個距離你用火箭筒一定能打中它們。」張衡說道,「車子的左側和後方,就全交給你了。」 他之所以要把火箭筒交給梁光雅用,是因為梁光雅的射術不精,用普通槍支很可能打不中,不僅沒有效果還浪費彈藥。而火箭筒一次四枚,不僅命中率高,而且剩餘的空射次數還很多,即使是浪費一些也沒關係。 張衡則是右手榴彈槍,左手附上金剛手臂再拿起日行者佩刀。他要對付的是空中、前方和右側來的翼龍。 剛做好戰鬥準備,梁光雅便看見一條翼龍從左側疾飛而來。她立刻扣動扳機,四枚火箭彈隨即飛出,巨大的後座力使她向後仰倒在了一旁的吉爾身上。隨之而來的爆炸聲讓梁光雅知道自己命中了目標,她重新挺起身子來,看見一個冒著濃煙的焦黑物體正直直的往下墜落,空氣中瀰漫著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我殺死它了!」梁光雅興奮的喊著,但張衡立刻斥責道,「不要放鬆!繼續警戒!」 張衡自己的戰鬥在十秒鐘後就開始了。兩條翼龍從右側平行飛來,張衡第一槍擦著其中一條翼龍的頭蓋骨飛了過去,第二槍則從它張開的嘴巴裡射了進去,直接把它的頭給打爛了。然而這時另外一頭翼龍則已經加速逼近了飛車,伸出兩爪要把張衡從車裡抓起來。張衡左手一刀斬掉翼龍的爪子,右手榴彈槍直接抵在它胸膛「砰」的一槍。從翼龍的胸口噴出一些冰冷的血濺在張衡臉上,而翼龍的身體則像斷線風箏一樣朝下落去。 張衡若有所思的望著翼龍墜落的屍體。翼龍雖死,但張衡卻並沒有發現它的獸魂。他能看見絕大多數生物死後的魂體,不過有些生物的魂體他就是看不見,自然就更無法將其吸納了。上一個島上的那些變異怪物就是這樣,沒想到連這一次的翼龍也看不見。能否看見獸魂並將其吸納對張衡來說非常重要,但現在他還摸不到其中的規律,只能以後再慢慢研究了。 張衡和梁光雅繼續嚴陣以待,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並沒有新的翼龍對飛車展開攻擊。難道說那條翼龍的嘯聲就只喚來三條同類嗎? 「它們該不會從下方進攻吧?」駕車的羅如志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張衡和梁光雅雙人組合最大的盲區就是飛車的正下方,這個盲區也是他們之前被翼龍搞得很狼狽的主因。要是翼龍再次從下面攻來的話…… 這時從車子下方傳來了翼龍的鳴叫聲,羅如志的擔憂竟然這麼快變成了現實! 羅如志慌忙駕車閃避,然而卻已經晚了。撞擊感再次傳來,車上眾人都立刻抓緊了身邊能抓的東西,生怕自己又一次被甩出去。 「慌什麼慌?」張衡淡然道,「從下面來的翼龍再也不會構成威脅了。」 張衡說的沒有錯。這一次的撞擊相當弱,眾人只是感覺車身稍微晃了一下而已。方新心奇,身子探出車外往下一看,只見在車下生著數十根張牙舞爪的紅色籐蔓,而這些籐蔓正死死的包裹著一條翼龍,貪婪的吸取著它身上的生命力。 翼龍的重量使得飛車維持不住這個高度,往下緩緩降落,不過這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吸乾翼龍的生命力之後,那些籐蔓便將它的屍體拋入大海。張衡望著那乾癟的翼龍屍體——和剛才一樣,他還是沒能看到翼龍的魂體。 好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新的翼龍出現,看來和翼龍之間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這時羅如志突然喊了起來:「陸地!前面是陸地!」 張衡望向前方。果然已經看得見陸地了——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巨型的島嶼,它就在前面不到一公里遠的地方,上面覆滿了高大的蕨類和棕櫚類植物,能夠看得見無數遠古的生物正在覓食和嬉戲。 張衡意識到濃霧竟然在不經意間完全散去了。他環視四周,然而卻只看到百條以上的翼龍在附近翱翔,而背著江鵬的那條翼龍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更不幸的是,翼龍們也發現霧散了。它們龐大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朝著飛車直衝過來,簡直就好像整個天空都朝飛車壓來一樣。 「羅如志,趕緊先著陸!」張衡大喊道,「這麼多的翼龍,我們在空中贏不過它們的!」 江鵬不知道哪裡去了,現在只能先不管他,考慮全隊的安全為重。 羅如志也知厲害,拚命按動操作桿,飛車彷彿箭一般直朝陸地衝去。那些翼龍卻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已經有十多條翼龍抄近道堵在了飛車前方,就好像在圍獵一般。 張衡和梁光雅的火力都對準了正前方,火箭筒和榴彈槍同時射擊,強大的火力把所有擋在正前方的翼龍都一一掃除掉了。然而又有幾條翼龍從側面朝飛車衝擊而來,張衡和梁光雅無法分身,眼看車子就要被翼龍撞上了。 張衡急中生智,猛然一聲大喝。那些翼龍都被這聲吼嚇得不敢扇翅膀了,飛車趁機直衝前方,翼龍們再也追不上飛車了。 「……凶獸咆哮?」梁光雅按住自己的心臟,驚魂未定的說出了張衡這個技能的名字。張衡點點頭。他一直以為這個技能只能威懾一下普通的野獸,沒想到這些遠古爬行類竟然也會因此而感到懼怕。 一旁的羅如志也被這聲咆哮嚇得不輕,不過他還是堅持著駕駛飛車向前飛去。 幾十秒後,飛車總算降落在桑納島的土地上,幾個人好歹鬆了口氣。 「提示:抵達桑納島。最終任務目標:在島上生存三天。特別提示,如果最後生存人數少於五人,既判定為任務失敗。」閻王的提示終於來了。 而在這個時候,江鵬依然還是不知去向。 →第五十八章 - 安身之地← 張衡沒能聯繫上江鵬。這很可能是因為通訊出了問題,不過江鵬也有可能遇難了。 他們著陸的地方是一片空曠的海灘,周圍除了幾頭行動遲緩的植食恐龍之外沒看到什麼別的動物。張衡朝著它們一陣凶獸咆哮,那些溫順的龐然大物很快嚇得逃開了。 張衡決定暫時先停留在原地。這片海灘不僅安全而且開闊,如果江鵬也順利來到島上的話,他應該比較容易找到這裡來。 這段時間眾人並沒有閒著,羅如志把那個備用輪胎安回了吉普車上,這樣車子就可以重新在地面開了。而張衡則利用海灘上的蕨類植物為受傷的眾人實施了木靈回春術。昏迷不醒的吉爾首先得到了救治,等她甦醒之後張衡則轉向了手臂骨折的方新。 張衡剛為方新喚來療傷的木靈,忽然瞅見他脖子上掛著一條很細的項鏈,項鏈下方垂著個質地精美的小掛飾。那掛飾呈完美的立方體狀,透體烏黑,微微反著光,不知道是由什麼物質組成的。 「喲,這東西倒是挺稀奇的。」張衡望向小方塊說道。 方新一怔,低頭看見自己的掛飾,慌忙把它收回懷中。看來他這掛飾平時是偷偷掛在脖子上的,這次是由於吉普車在空中打了幾次轉,這東西才從衣服裡翻了出來。 「還不好意思讓我們看啊?該不會是你馬子送你的禮物吧?」一旁的羅如志笑道。 「你少說兩句不會死!」方新有些惱怒。旁邊的幾個人都有些驚訝,因為方新一直都比較沉默寡言,性格也比較溫和,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為這點事發火。 羅如志的火氣也上來了,幸好張衡把他拉住兩個人才沒起衝突。之後眾人都悶著沒說話,繼續在海灘上等待江鵬。 張衡靠在吉普車的車門上沉思著。方新的那個黑色立方體很有些可疑,那並不像是來自外界的東西,反而像是這個世界裡的某種道具。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方新又為什麼非要隱瞞它的存在? 該不會這個人並不是真的方新,而是由別的什麼東西假扮的吧?張衡想到這裡嚇了一大跳,但仔細打量了方新又沒發現什麼異樣,而且索敵雷達上方新那個位置顯示的也確實是一個綠點,他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其實猜疑方新也沒有什麼根據,或許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方新的事撇下不用管,想想在這個島上的任務吧。閻王所說的任務目標是在島上堅持三天,保證五個人生存。這個目標看起來很簡單,但仔細一想卻沒有那麼容易。小隊現在有張衡、江鵬、梁光雅、方新、羅如志,一共就五個人。而任務完成的條件是五人生存,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人死亡,任務就會宣告失敗。 張衡再次試圖聯繫江鵬,但還是沒回音。從任務還沒宣告失敗來看,江鵬應該還沒事,可他到底到哪裡去了? 眾人在海灘上等了整整一個上午,還是沒有等到江鵬出現。繼續這樣等下去也沒有意義,張衡只能做出決定,先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眾人坐上吉普車,用輪胎的軌跡在沙灘上碾出一個巨大的Z形箭頭,相信江鵬看到這個箭頭後就能根據接下來的輪胎印追上眾人了。 ◆ 吉普車正緩慢的行駛在海灘上。這座島的海灘附近就是覆滿植被的丘陵地帶,地形複雜,深入其中也許會有危險。再說反正任務目標是全員存活,也沒有必要太深入島上腹地。如果能在海灘附近找到一個安全的場所就最好不過了。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在一座約百米高的山崖前停了下來。 「真倒霉,這山崖腳下竟然連個小山洞都找不到。」羅如志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在這種島嶼上,小山洞無疑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只要躲在裡面就基本上可以保證安然無恙。 「……山洞嗎?」張衡用目光掃視著幾乎垂直的崖壁,突然「咦」了一聲,「那東西是……」 就在這山崖中部的巖壁上,有一個巨大的白色半球狀物體正鑲嵌在上面。球狀物體上甚至還有什麼東西在閃著光,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那是玻璃。毫無疑問,這個白色半球是人造的建築物。 張衡決定進去看一看。 幾分鐘後,眾人已經乘著吉普車飛到了白色半球旁。玻璃窗反光太厲害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不過索敵雷達上並沒有顯示出任何危險的光點。半球狀建築上有個窗子是半掩著的,但那角度太小,別說進人了,裡面的東西都看不到。張衡直接用火箭筒在那窗子旁一轟,很快轟出一個洞來。飛車懸停在洞外,而除了羅如志以外的人都一個個從這個洞裡鑽進了建築物中。 這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只看見一片破敗的景象,滿屋都是灰塵和蛛網,有些桌椅和電腦之類的物品也都破碎不堪。屋子裡還有相當濃重的屍臭味,眾人都不由得捂上了鼻子。不過奇怪的是,眾人並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或動物的屍體,不知道這股臭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望著屋裡的陳設,張衡鎖緊了眉頭。他一開始以為這裡會是恐龍研究所或是類似的東西,但這屋裡就只擺著一些桌椅沙發電腦飲水機,預想中的機器、試驗台之類的東西一個都沒有,簡直就像普通的辦公室一樣。但要說它像是辦公室也有些不對,因為屋子裡見不到任何報紙雜誌、筆記本電話薄這類東西,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房間的角落裡倒是有幾把手槍和微型衝鋒鎗,裡面還有子彈。不過槍生銹得厲害,應該是沒法用了。 張衡走到了一個寫字檯前。這個寫字檯上的電腦看上去似乎還是好的,也許能從其中找到一些線索。不過這間屋子裡的電源早就斷了,要用電腦根本就癡心妄想。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吉爾發出了與張衡同樣的疑問。 「我也不知道。」張衡環視著屋裡的景象,「不過,這裡看起來還比較安全,也許可以作為我們暫時的安身之處吧。」 話剛說完,張衡的手錶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家能聽見嗎?是我……對不起,我……我也許……就快要死了。」 →第五十九章 - 搜索行動← 從喇叭裡傳來的那個聲音顯然是江鵬的。而在聽到江鵬的話以後,張衡神色錯愕。他沒想到江鵬會在這個時候發來呼叫,更沒想到江鵬說的第一句話居然就像是遺言一樣。 「你人在哪裡?」張衡一邊大喊著一邊朝外跑,「堅持住,我這就過去!」 江鵬處在瀕死的危險中,現在必須以最快速度趕過去救他。因此張衡首先問的是江鵬所在的地點,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要趕到那裡就知道了。 「……唉,不用來了,來不及了。」江鵬的話簡直就好像認命了一樣。 張衡心裡咯登一聲。還記得江鵬在剛進入地獄遊戲的時候,他的女友為了保護他而死。那時江鵬曾經自暴自棄過一段時間,但在那之後他一直都鬥志昂揚,自信而冷靜。真不知道江鵬究竟可是江鵬現在竟然如此絕望,真不知道他所遭遇的狀況有多麼凶險。 儘管張衡心情沉重,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就朝手錶大吼起來:「少說廢話!立刻把你的位置告訴我,然後給我好好在那裡撐著,撐到我趕到為止!」 江鵬用頹廢的聲音答道:「……張哥,沒有那個必要了。我已經……」 「混帳!這是命令!我不允許你就這麼死了,聽到沒有!」張衡的聲音像是在咆哮。 「……呵,好吧,我盡力吧。」江鵬似乎總算提起了一些精神,「我人是在吊橋上。腳下是很深的峽谷,兩邊都是很高的山峰,另外……」 江鵬的聲音嘎然而止,然後就再怎麼也聯繫不上了。 張衡望向一旁的羅如志:「你來開車,我們去把江鵬給救回來。」 這時梁光雅他們也要朝車子那邊走,張衡卻攔住了他們:「你們不用來,都給我留在這裡。這個屋子還需要你們做進一步的調查,我和羅如志去救江鵬就足夠了。」 ◆ 羅如志駕駛飛車竄上藍天。張衡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飛車的副駕駛位上,俯瞰著下方的陸地。 「隊長,你剛才是在找借口吧。」羅如志突然說道,「你只是不願意他們跟來而已。」 張衡點了點頭。這次救人用不著其他人的力量,再說那裡不知道有多危險,他們去了也只能礙手礙腳。需要去救的人有江鵬一個都嫌多了,要是其他人再遇到危險就真是欲哭無淚了。至於叫上羅如志也是迫不得已,畢竟能熟練駕駛飛車的人只有羅如志一個而已。 這個時候附近的天空中還有幾條翼龍在盤旋,它們一看到飛車便試圖展開襲擊,但張衡立刻朝它們發動了凶獸咆哮。巨大的咆哮聲再次將它們震懾住了,張衡隨即又給了這幾條翼龍補了幾槍榴彈。雖然他開槍太急,這幾槍都沒能命中翼龍們的要害,但也足夠讓這些傢伙鳴叫著飛逃而去了。 張衡望著翼龍們遠去的身影。當初實在是太高估這些東西的戰鬥力了,事實上除了一開始在霧中吃了它們的虧以外,後來對付它們都還是比較輕鬆的。真希望這些翼龍們能在這以後能學聰明一點,不要再來找麻煩了。 飛車在空中盤旋,張衡窮盡目力搜尋著江鵬的位置。剛才江鵬提供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他只說自己在兩座高山當中的吊橋上,既沒說方向也沒說距離,尋找起來十分困難。而且江鵬身處群山之中,張衡也沒辦法用超聽力來搜索他。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附近能稱得上高山的山峰並不多。從眾人藏身的山崖往島的腹地看,這附近是一片廣闊的丘陵地帶,大部分的山坡都很低矮,然而在其中有四座相連的山峰遠比其他山要高。江鵬很有可能就身在那四座高峰當中的某處地方。 羅如志按照張衡的指示駕車往那四座山峰的方向飛去。這時張衡已經看到在那四座山峰當中夾著好幾處峽谷,但卻沒有看見任何一道吊橋。不過這四座山的範圍相當大,也許那吊橋所在的峽谷被某座山峰擋住了,所以才看不到吧。 飛車來到了四座山峰的正上方開始盤旋起來,張衡集中起全部注意力掃過目力可及的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到江鵬所說的那座吊橋。從天上俯視下來的視野非常廣,如果幸運的話,甚至可以直接找到江鵬本人吧。 然而,張衡搜索了二十多分鐘依然徒勞無功。別說是江鵬了,就連吊橋也找不到。難道說…… 「隊長,該不會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了,其實江鵬並不在這四座山中間?」羅如志代替張衡說出了他心中的疑問。 「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再仔細搜索一遍,如果還找不到的話我們再換地方吧。」張衡說道。 如果江鵬不在這裡,繼續留下來也只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但如果他在這裡,貿然離開就會錯過救他的機會。 ◆ 「調查這間屋子嗎……我搞不明白,這間屋子裡面有什麼可調查的?一切都一目瞭然,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啊。」方新坐在破舊的凳子上抱怨道。 梁光雅一邊翻動著那些桌子裡的抽屜,一邊說道:「張衡那傢伙,他是不願意我們跟他一起去救江鵬吧。這也是考慮到了我們的安全。」 「唉,我就知道。我們的戰鬥力不足,所以去了也只會當包袱而已。」方新站了起來,兩隻手掌緊緊的撐在佈滿灰塵的電腦桌上,看上去他很不甘心。 這時梁光雅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從她的視線望過去,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吉爾搬開了一個電腦桌前的靠椅,鑽到了電腦桌的桌底。 「吉爾,你發現了什麼東西嗎?」梁光雅問。 「嗯,這下面放著一個小型的柴油發電機。」吉爾說道,「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用。」 「發電機?那有什麼用?」 「這裡還有好幾台看起來還完好的電腦。發電機能用的話,我們就能從還沒損壞的電腦當中找到一些線索了。」吉爾道。 經過檢查,吉爾找到的這個柴油發電機果然還是好的,而且裡面還剩了一些燃料。吉爾把發電機接上了房間的總電源,然後順利啟動了發電機。電源上的指示燈亮了,這代表發電機開始正常運轉了。 吉爾找到了一台狀況看起來最好的電腦,掃了一下灰塵以後按下了主機開關。 「滴——」的一聲。開機自檢很成功,吉爾也露出了一副輕鬆下來了的表情。 然而就在下一刻,電腦屏幕變得一片漆黑。在那黑暗之中,幾個紅得幾乎像在淌血的英文字母冒了出來。 「YOUWILLDIE」(你們會死) ◆ 「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啊。」羅如志望向張衡,「我們接下來朝哪個方向進發?」 「繼續朝島上的腹地……」張衡的語氣驟然改變,「等等!那些東西!那是……」 羅如志問:「是什麼?」 「這裡看不清楚,被樹擋住了。」張衡伸出手臂指向山中的某處,「趕緊朝那邊飛!」 一分鐘後,飛車來到了張衡所說的地點。在這附近正有一個很深的峽谷,不過張衡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吊橋。 峽谷的邊上生長著許多高大的蕨類植物,把地面遮得相當嚴實。不過張衡還是從樹葉的間隙當中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形。 那是怎樣淒慘的狀況啊。地面上橫躺著超過三十頭中型恐龍的屍體,周圍圍著不計其數的小型食腐恐龍。張衡讓羅如志駕車飛向地面,那些小型食腐恐龍看到了他們,立刻做鳥獸散。 「隊長,這些死了的恐龍該不會是迅猛龍吧?」羅如志開口道。 張衡點點頭。眼前這些恐龍的屍骸特徵很明顯,的確是迅猛龍無疑。迅猛龍可以說是人們最耳熟能詳的一種恐龍了,每一部涉及恐龍的影片和遊戲當中都少不了它們的身影。這種食肉動物體型雖然不大,但迅捷而強力,堪稱遠古時代地面上最無情的殺手。 「那可真是奇怪了,迅猛龍應該很強吧,那它們為什麼會集體死在這裡?」羅如志端詳著那些屍體,「而且奇怪的是,它們身上的傷痕並不重,不像是和大型食肉恐龍搏鬥過。」 這時飛車已經降落到地面。張衡一言不發的跳下車,走向最近的一頭迅猛龍。在這頭迅猛龍的腹部,有一排明顯的洞,像是被什麼東西戳過一樣。 假如是江鵬的尖刃的話,一定可以造成這樣的效果吧。 →第六十章 - 怎麼會這樣!← 迅猛龍身上這些有如尖錐刺穿的傷口怎麼都看不是致命傷。不過它們傷口邊緣的組織泛著微紫色,似乎是中毒的跡象。 江鵬的身體受過維羅尼卡病毒的改造而異於常人。如果說他通過注入病毒或者帶有毒性的組織液的戰鬥方式而殺死了這些迅猛龍,那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張衡抬眼四望,只見周圍的地面上還散落著一些紫色的血跡,這進一步證實了張衡的猜想。在張衡和羅如志趕來之前,江鵬一定在這裡與迅猛龍群展開了一場激戰。 現場沒有江鵬的屍體,而且到現在任務都還沒失敗,應該可以認為江鵬還倖存。問題是他在什麼地方? 手錶的雷達上並沒有出現張衡和羅如志之外的第三個綠點,顯然江鵬已經離開了這裡,不在雷達的顯示範圍內。不過迅猛龍的屍體和四周的血跡都還很新鮮,看來離戰鬥結束還沒過多久,江鵬並沒有走得太遠。 不管怎樣,先在這附近搜索一下吧。 掃視四周之後,張衡把目光投向正西方。儘管這四周都是叢林環繞,但西邊相對開闊一些,江鵬朝那邊逃亡的可能性較大。 羅如志駕車飛了起來。由於密林擋住了從上空俯瞰地面的視野,所以車子不能飛得太高,只能在林葉下方穿梭。車子飛行的時候撞上那些枝葉,一些始祖鳥從林間飛出來,從車邊擦身而過。 「咦?」張衡面帶驚訝的出聲道。羅如志連忙將飛車懸停:「隊長,怎麼了?」 「我剛才好像聽到後面有什麼東西在動。」張衡神色恢復如常,「也許是那些食腐恐龍吧,沒什麼了,我們繼續往前。」 迅猛龍的屍骸處,小型的食腐恐龍們已經重新圍了過來。它們首先奔向了一頭腹部露出森森白骨的迅猛龍屍體,瘋狂的啃了起來。 「嚓——」迅猛龍的尾巴突然像大棒一樣揮了過來,把好幾條食腐恐龍直接掃飛。食腐恐龍們感受到了危險,立刻四散奔逃,但已經遲了。那頭本該死透了的迅猛龍竟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張開大嘴把好些食腐恐龍直接吞進腹中。 緊接著,又有別的迅猛龍也陸續站了起來。幾分鐘後,從死亡中復活的迅猛龍數量達到了十頭以上。這些重新獲得生命的迅猛龍皮膚脫落,眼珠渾濁,動作也比平常遲鈍了不少。它們發出駭人的低吼聲,朝著四面八方走過去了。 「稍微再飛高一點。我覺得這林子裡還有為數不少的迅猛龍存在。」當張衡聽到那些吼聲的時候,他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吉普車又朝前飛了五分鐘,抵達了一個向上的陡坡邊上。剛飛越陡坡,張衡就發現那旁邊有一道寬不到二十米的峽谷。這峽谷是在兩座高崖中間,兩邊被大片林木覆蓋。峽谷極長,向著很遠的地方延伸過去。張衡這時才想起他在空中的時候也看到了這道峽谷,只不過並沒有看到峽谷被林木覆蓋的部分而已。 「綠點,我看到綠點了!」羅如志突然激動的喊了起來。張衡立刻朝手錶上一望,果然也看到索敵雷達上顯示著三個綠點,第三個綠點就在正東方不遠處的地方。 張衡按下對講按鈕喊道:「江鵬,你聽得到嗎?我到你附近了!」 沒有回音。看來江鵬很可能處在昏迷狀態中,張衡只能自己去找到他了。 吉普車朝著雷達上江鵬的方向飛去。很快張衡就發現了江鵬所說的那座吊橋——其實要說是吊橋很勉強,那只不過是在峽谷的兩岸各打上了兩根木樁,在木樁間牽上了繩子而已。現在吊橋上就連繩子也只剩下一根,另外一根繩子已經斷成了兩截,掛在兩岸的崖壁上隨風飄蕩。 「江鵬……他該不會是掉下去了吧。」羅如志擔心的說道。這峽谷很深,雖然江鵬的身體極其強韌,但也不能確保跌落峽谷也安然無恙。 「不。你看索敵雷達。江鵬那個綠點的位置是在我們的前方而不是下方。」張衡說道。 羅如志望了一眼雷達,不解的說道:「這雷達有毛病吧!如果江鵬真是在我們前方,那我們在這裡應該可以看到他了!」 張衡沒有解釋他的疑問,只道:「立刻向峽谷中降落。我知道江鵬在什麼地方了。」 吉普車朝峽谷底部緩緩降落。當車子向下降落了五十米左右的時候,崖壁上的一個巖洞出現在張衡和羅如志面前。那巖洞最大的高度和寬度都不到兩米,裡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你把車懸停在這裡。」張衡說完這話便朝洞裡大喊道,「江鵬,聽得到嗎?聽得到就回話,我來了!」 羅如志望著那個巖洞,心中恍然大悟。索敵雷達顯示出的只是平面投影的相對位置,要確定對方的具體位置還必須要知道對方所在的空間高度才行。 儘管張衡都吼破了嗓子,洞中還是沒有傳來回音。張衡這時便準備親自到洞中去看個追究,但羅如志突然拉住他說道:「這車還有個車燈能亮,我先用車燈照一下洞裡吧。」 羅如志打開了吉普車的車燈,強烈的光線立刻照進了洞裡,裡面的東西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兩人眼前。 「啊?!怎麼會這樣!」張衡失聲大叫起來。眼前的情景,讓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狹小的巖洞裡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而在巖洞的地面上,一灘紫色的血跡旁赫然擺著一隻地獄遊戲參與者專用的手錶! ◆ 「這是什麼!」看到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恐怖文字,梁光雅嚇得跌坐在地上,方新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過那畫面也就只閃現了兩三秒,然後電腦便繼續啟動下去。 這時吉爾說道:「不用慌。那只是主板的logo標識,只是被電腦的主人換成了這張嚇人的圖片而已。這是個很簡單的技巧。」 梁光雅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的呼吸。她剛才是嚇得不行,不過仔細一想那只不過是張圖片而已也沒什麼可怕的。 電腦成功啟動,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它使用的是Linux的系統,而且進去的時候還需要開機密碼。吉爾隨便輸入了一個常用密碼,然而卻全都錯了。 「能進去嗎?」梁光雅問吉爾。 「很難。我雖然也懂一點破解密碼的技術,但這裡根本沒有能用於破解的設備。」吉爾搖頭道,「這個密碼只能靠猜了。」 「猜?這怎麼可能猜得出來?」梁光雅有些沮喪。 「一般人都不會隨便設置密碼,一定是有規律的,比如說他的生日,或者他的證件號碼之類的。」 「這裡根本就沒留下任何文件和證件,到什麼地方去找什麼生日和證件號碼?」梁光雅歎氣,「算了,我們還是放棄吧,反正裡面也不見得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喂,你們不要講英文了,我連中學都沒念完的。梁光雅,吉爾說剛才那圖片是什麼,為什麼你現在都不害怕了?」方新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插嘴說道。 「啊,不好意思。吉爾說那圖片只是被改過的主板標識,只是用來嚇人的而已。」梁光雅說到這裡突然醒悟,望向吉爾用英文說道,「吉爾,你輸入『youwilldie』試試,說不定那就是開機密碼!」 吉爾會意,立刻輸入了那句話,按下回車鍵。可是屏幕上還是顯示密碼錯誤。 梁光雅失望的歎了口氣。吉爾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在密碼框裡輸入了「wewilldie」(我們會死)。 只聽「滴——」的一聲響,密碼框已經消失。吉爾把密碼猜對了! →第六十一章 - 在峽谷← 電腦順利啟動後,吉爾找到了一個文本文檔。文檔的名字是《我的日記》。梁光雅湊了上去,和吉爾一起瀏覽起那個文檔來。 【6月22日,我隨著海倫博士的小組登上了這座島。在船上的時候,海倫博士和林博士就把實情告訴了我。這座島是十多年前某些瘋狂分子人為創造出來的世外桃源,上面到處都是中生代的生物。而我們來這座島就是為了對遠古生態進行考察。老實說我十分欣喜。能夠近距離看到那些只剩下化石的物種,對於我們這種古生物學家來說,簡直是天賜的幸運。】 【6月24日,我們在巖壁上建成了「蛋巢」。這個建築完全是由特製的板材拼成的,但卻非常牢固,要抵禦大翼龍的攻擊沒有任何問題。至於在地上的大型食肉恐龍也不用擔心,因為它們根本到不了這裡。】 【6月27日。我竟然在觀察室的角落發現有人偷偷在那裡藏了一個孵蛋裝置。一定是我們內部的人搞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怎麼做?要知道我們這次的工作並不包括恐龍的孵育。我沒告訴別人,直接把孵蛋裝置交給了海倫博士,她也很震驚。她私下調查了各組員,並沒發現誰有可疑的行為。】 【7月2日。對雷龍、梁龍的考察結束。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7月4日。我正在睡覺的時候突然被驚醒。組員們都在大叫。原來在屋子裡竟然出現了一條20英吋高的成年秀顎龍,咬傷了好幾個人。他們用槍把秀顎龍擊斃了。究竟是誰把秀顎龍帶了進來?和起初放上孵蛋裝置的人是同一個嗎?】 【7月8日。在觀察室發現一群無尾頜翼龍。雖然沒有什麼危險,我們還是把它們趕走了。組員裡瀰漫著互不信任的氣氛。我決定要把那個幕後黑手找出來。】 【7月9日。晚上我偷偷守在觀察室裡。凌晨1點的時候有人進來了。真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是……】 梁光雅和吉爾剛看到這裡,只聽「啪——」的一聲,屏幕一下子變黑了。梁光雅嚇了一跳:「吉爾,這是怎麼回事?」 「停電了吧。」吉爾說著朝旁邊一望,原來那台柴油發電機已經沒轉了。她走到柴油發電機旁檢查了一下,裡面還有少量柴油,但發電機本身已經壞掉了,從機器裡面傳來一股糊味。想來是因為很久不用了,結果突然這麼一用就導致裡面的線路燒了吧。 「能想辦法修好嗎?」梁光雅問道。 吉爾搖搖頭。她完全不會修理柴油發電機。這也就是說,她們要想看完那篇日記幾乎是不可能了。 ◆ 張衡已經踏入了巖洞,檢查著那灘血跡和那塊地獄遊戲參與者的專用手錶。一切都表明江鵬曾經在這個巖洞裡待過,可是為什麼現在只剩表留下,江鵬人卻不見了? 「颯颯——嚓——」從巖洞的內壁四周傳來了古怪的聲音。張衡四下裡一望,只見一些手指大小的白蟻從巖壁的縫隙當中鑽了出來。與此同時地上那塊手錶的索敵雷達上也顯示出了一大片橙色光點,張衡心裡大叫糟糕,原來這些白蟻是有攻擊性的! 張衡立刻拔腿朝外跑,只三五步便到了巖洞邊,直接跨上飛車。他剛鬆了口氣,羅如志突然說道:「隊長,你背上有只蟲子……」 「啊!」張衡立刻伸手往自己背上一抓,果然抓下來一隻白蟻。他把那只白蟻扔下峽谷,然後站起來抖了幾下衣服,又用索敵雷達確認沒有別的白蟻以後才重新坐回座位。 羅如志問:「那種白蟻很危險嗎?」 「索敵雷達上顯示為橙色,應該是食肉性昆蟲,恐怕是那種聚集上萬隻一起出動,能一瞬間把我們啃成白骨的類型。」張衡低下頭,聲音相當沉重,「江鵬……」 「隊長,沒必要那麼沮喪吧。」羅如志安慰張衡道,「即使洞裡有白蟻也不代表江鵬死了,我們的任務不是還沒失敗嗎?說不定他就在這附近,只要再認真找找就能找到他了。」 「說得也是。那就再找找吧。」張衡表面上似乎恢復了平靜,但心裡卻涼透了。他到現在才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也許意味著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本來張衡根據任務沒失敗判斷出江鵬沒死,但這個推理真的正確嗎?閻王的原話是「如果最後生存的玩家數少於五人,即判定為任務失敗。」這和「核心人物死亡,判定為任務失敗」在描述上不一樣。仔細一想,這個失敗判定並不是立刻生效,而應該是在最後才生效。也就是說之前就算有人死亡,也不會馬上宣告任務失敗。 張衡為自己的推論而微微發抖。倘若這個理解才是正確的,那麼江鵬現在已經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而江鵬一死,那不僅代表著自己永遠失去了這個戰友,也代表著剩下的所有人都被判了死刑,只能坐以待斃了。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不,不能在這個地方絕望。無論如何現在也沒有江鵬已死的決定性證據,在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之前,必須要相信他還活著才行。 「我們現在到峽谷底部去找找?」羅如志詢問張衡的意見。 「嗯。」張衡說著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飛車下方,峽谷的底部。一條小溪穿過峽谷底部,蜿蜒至很遠的地方。溪邊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型動物在嬉戲,而順著溪流的方向望去…… 「快!用最快的速度降落!」張衡對羅如志喊道。 羅如志一邊駕車朝下俯衝一邊問道:「怎麼了?」 「地面上有個SOS標誌!」張衡的聲音有些激動。也許江鵬真的還活著! ◆ 飛車快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張衡在車上大聲吼道:「江鵬,你在嗎?」 「啊喔哇!」有什麼東西響應了張衡的呼喚。張衡一驚。那個聲音,絕對不是江鵬的! 果然,一個髒兮兮的野人從小溪旁的灌木叢中走了出來,揮動著手朝著飛車的方向大聲呼號。張衡大失所望,搖了搖頭,準備叫羅如志駕車離開。 「不……不要走啊!」野人的口中突然吐出人言,「救救我啊!」 張衡心中生疑,仔細一望那個野人。這時張衡才發現對方並不是真的野人,只是他身上披著厚厚的獸皮,毛髮又太長了,這才讓張衡誤以為他是野人。 張衡望了一眼自己的索敵雷達,那上面並沒有顯示出代表敵人的光點,也沒有出現黑色的叉子或者圈。他放下心來,朝那個野人問道:「你是誰?」 「我……我叫做林元圖,是一個……古生物學家。」野人說道,「我是來這座島上考察的,但組員們都死光了,就剩我一個人還活著。」 →第六十二章 - 林億圖← 飛車降落到了地面上,不過張衡和羅如志還坐在車上,並沒有下來。 「兩個月了,我都困在這裡兩個月了,兩個月了啊!」林億圖一邊向車子一靠近,一邊用激動得顫抖的聲音說道,「那孩子真的沒有騙我,你們果然來了啊!這下我總算有救了!」 張衡驚得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逼近林億圖問道:「那孩子?你是說……」 「嗯,我之前還碰見一個相當年輕的小伙子,他說他叫江鵬。」林億圖說著拿出了一顆霰彈的彈殼,「那小伙子告訴我說有人會來這裡找他,於是就把這顆彈殼給了我,說你們來的時候就把彈殼給你們看。」 張衡一眼就看出那顆彈殼是M90霰彈槍的彈殼。在鮑永青犧牲之後江鵬就一直在用他的霰彈槍,所以根據這顆彈殼就可以確定江鵬來過這裡了。江鵬果然還活著!張衡懸起的心總算落回了原位。 「地上這個SOS標誌也是那個小伙子弄的,他說這樣你們就能找到了。」林億圖瞟向張衡身後的飛車,「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擁有……」 「那個人現在在哪裡!」張衡打斷了林億圖的話,向他追問道。 「我想叫他留下來,但他拒絕了我的建議,自己走遠了。」 張衡忙問道:「那他往哪個方向去了,趕快告訴我!」 「真是不好意思。」林億圖面帶歉意的說道,「我不能向你們透露他的行蹤,這是我剛剛才答應他的。」 「你說什麼!」張衡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 半個小時以前。 「年輕人……你這樣一個人走太危險了,還是暫時留下來好……我在這島上獨自生存了這麼久,總比你……要有經驗一些。」林億圖對那個自稱江鵬的少年說道。林億圖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吐詞都有點含混不清。儘管如此,他還是全力想要挽留江鵬。 江鵬搖頭拒絕了林億圖的好意:「大叔,抱歉,我不能留下來,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林億圖拉住他:「小伙子,我得告訴你……一個人……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我不是獨自一人,我是隨著隊伍來的。我的隊長很快就會帶人來這裡找我。他的相貌是……」江鵬大致描述出了張衡的樣子,然後從兜裡掏出一顆彈殼交給林億圖。 「等我們隊長張衡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你就轉告他們,叫他們暫時不要來找我了。我已經度過了危機,現在很安全。接下來我必須去調查一些東西,調查完以後我就會和他們會合的。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我保證會活著回去見他們的。」這是江鵬臨走之前對林億圖說的最後一句話。 ◆ 聽林億圖轉述完江鵬的話以後,張衡陷入沉思。江鵬安全了固然很好,但張衡還是有些不安。 江鵬應該很清楚這次任務的目標是全員成活,而他卻非要冒著危險深入島中腹地進行調查。這不僅是拿他自己的生命來冒險,而且也是拿所有人的安全在賭博。以江鵬一貫的冷靜,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因為他發現了足以影響全員成活的大事,所以才不得不獨自潛入島中進行調查。不久前江鵬險些沒命,也許他就是在那時候發現了什麼吧。 「我說,你沒必要那麼擔憂。單論保全性命的能力,那小子恐怕比你還要強。剛才他差點死掉,應該也只是個意外。」羅如志出聲打斷了張衡的思考,「那小子既然說了會活著回來見我們,那我們就相信他好了。」 「我可以相信他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張衡拿出了那只原本屬於江鵬的手錶,「問題是他連表都掉了,到時候他要怎麼和我們會合?那塊表現在還在這裡,他根本沒有任何與我們聯繫的手段。」 「……這確實是個問題啊。這塊表現在也沒辦法交給他,就算放回原來的巖洞,他要回去取也比較困難……」 羅如志說話的同時,張衡朝四周張望著。他的目光最終落在SOS標誌旁的一塊巨大的石頭上。 「有了!」張衡一拍手。他已經想到了把手錶還給江鵬的方法。 張衡把江鵬的表放入了那塊石頭的一個小凹陷處,然後填上一撮土,把表掩埋在裡面。接著,他拔出日行者佩刀,在大石頭的表面上刻下「手錶」兩個大字,並且刻了一個箭頭指向放表的凹陷處。 羅如志有些不解:「隊長,你怎麼能保證江鵬會回到這個地方來?」 「因為那傢伙的腦子,相當靈光啊。」張衡淡然說道。 ◆ 江鵬在林中小心翼翼的前進著。他突然習慣性抬起手,想要看看索敵雷達上的情形。然而在他的左臂上什麼都沒有。他自嘲般的一笑。就在不久之前,表已經被留在了巖洞之中,暫時是沒法利用那塊表了。 等調查結束的時候,再去SOS標誌的那個地方把表取回來吧。張哥他們肯定能找到小巖洞拿到那塊表,之後只要張哥發現SOS標誌並見到林億圖,他就一定會把表放在SOS標誌的附近。到時候拿回表,就可以和隊友們聯繫上了。 江鵬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現在沒必要想那麼遠,還是趕緊追上前面那個傢伙把一切都問清楚吧。要是讓它溜掉的話,恐怕所有的人都要完蛋了。 ◆ 「我們現在就回去吧。」張衡對羅如志說道。江鵬的調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而且表也放在這裡了。與其在這裡空等江鵬,不如先回去和隊友們會合更妥當。 「等等,請帶上我!」林億圖喊道。 「上來吧。」張衡望向林億圖,「我們本來就不準備把你丟在這裡。」 林億圖獨自一人在這座島上生存了兩個月之久。他對這座島很瞭解,可以從他那裡得到很多情報。 「謝謝!不過還要麻煩你們先等我一下,我拿些東西。」林億圖說完朝旁邊灌木叢中跑了兩步,然後突然消失了。 「咦?」張衡驚訝的朝那邊跑了過去,很快發現在灌木叢中有一個很隱蔽的洞口。林億圖這兩個月來就住在洞裡吧。 過了一會兒,林億圖出來了。他拿著一套弩弓、一袋箭,還有一個塑料瓶,裡面裝了半瓶濃黃色的液體。 「那是什麼?」張衡皺起眉頭。 「從一種有毒的昆蟲體內擠出來的毒液,只要幾滴就能毒倒一條迅猛龍。」林億圖說道,「我就是靠著這種毒液,才能安全的活到現在啊。」 張衡大喜。要是把這毒液塗在子彈上面,眾人要對付那些恐龍可就要輕鬆多了。 張衡、羅如志、林億圖三人乘上了吉普車。張衡突然問林億圖:「這輛車能飛,你不覺得奇怪嗎?」 「幾個月以前我大概會覺得奇怪吧。但是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和這些根本不可能還存在的遠古生物在一起。」林億圖苦笑,「就算你現在就說你是上帝,我也不覺得奇怪了。」 「那就好。在我們身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感到意外,你也不要追問我們的身份,這樣對你沒好處。」張衡說道,「你只要知道我們不會害你就行了。」 他這樣說是為了避免出現像吉爾那樣問東問西的情況。上次對吉爾撒謊就搞出一堆麻煩來,這種錯誤他可不想再犯了。 林億圖點頭:「放心。我本來也不喜歡窺探別人的秘密。」 飛車向峽谷上空升去。望著周圍的山壁,林億圖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問張衡:「對了,你們的大本營安頓在什麼地方啊?在這座島上紮營,位置沒弄對的話會很危險。」 「我們找到了以前別人修的一座建築,隊員們現在都在那裡。」張衡答道,「那建築正好鑲嵌在山壁上,相當安全。」 林億圖的臉色變了:「你說的那座建築,外部該不會是呈白色半球狀吧?」 「嗯。」張衡也感到不對勁了,「怎麼了?」 林億圖倒抽一口涼氣:「那個地方,根本不能夠住人啊!」 →第六十三章 - 衍生的世界← 聽到林億圖的話,張衡驚訝萬分:「不能住人?那是什麼意思?」 「那個地方已經變成了蓋氏微鳥龍的巢穴。」林億圖說道,「蓋氏微鳥龍可以說是最難對付的食肉恐龍,一旦被它們包圍,就算是神仙也沒救了!」 張衡毫不猶豫的按下對講按鈕。如果那裡真的有危險的話,那現在必須馬上聯繫梁光雅他們。儘管梁光雅他們沒辦法從那個建築中逃出來,但讓他們能所防備總要好些。 可是喇叭裡只傳來一些雜亂的電噪音,根本聯繫不上任何人。他這時才想起先前江鵬也是在這裡和自己失去了聯繫。這個地方的地磁干擾十分強烈,通訊裝備會失效也很正常。 「隊長,不用著急。我會用最快速度趕回去。」羅如志開口道。張衡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做了。 「現在幾點了?」林億圖突然問道。 「還沒到下午兩點。」張衡問,「怎麼了?」 「下午兩點啊,那就不用擔心了。」林億圖說道,「那種蓋氏微鳥龍一般都是下午四點以後才離巢覓食。」 張衡心情稍安。他想起了什麼,望著林億圖問道:「我說,你怎麼會知道那個建築的事情?」 「那個建築叫做『高爾夫』。我說過吧,我本來是到島上來進行科研的古生物學家。而我們的大本營就是『高爾夫』。」林億圖的神情無比苦澀,「直到兩個月以前,我和同事們都住在『高爾夫』裡進行觀察研究,但現在恐怕就剩我一個人了。其他的人,幾乎全部被蓋氏微鳥龍吃掉了。」 ◆ 同一時間。鑲嵌在山壁當中的白色半球狀建築物「高爾夫」裡。 方新躺在沙發上睡午覺。梁光雅則靠在電腦椅上一言不發,似乎正在想事情。這時吉爾靠近梁光雅,出聲道:「梁,你是在想剛才那個日記的事吧。」 梁光雅沒料到吉爾會主動和自己搭話,但還是很快點了點頭。 「從屋裡積累的灰塵來看,這座建築已經荒廢了好一陣子了。包括日記的作者在內,曾經在這裡居住的人都已經撤走或是死亡了。」吉爾分析道。 「他們應該是完成任務以後離開了吧。」梁光雅說道,「這裡沒有找到任何資料,應該全部都被他們帶走了。」 「梁,我不這樣認為。」吉爾搖頭,「這裡的人也可能都死光了。」 「怎麼說?」 「日記上講到考察組裡發生了很多怪事。這無疑是他們內部的人幹的,而寫日記的人偷偷發現了這個人的真面目。那個人有可能逃走了,但也可能反而把所有的人都殺死了。至於這裡為什麼沒有屍體,則有可能是那個人把屍體都扔下了山。做完這一切之後,為了偽造出全員撤離的假象,他很可能把所有的資料也都帶走了。」吉爾推測道。 梁光雅想了想說道:「哦,你說的確實有可能。不過就算如此,那個人也應該早就不在島上了吧。對我們來說不可能有什麼威脅了。」 「對。不管那個人的任務完成與否,他都沒必要繼續待在島上。」吉爾表示同意,「而且這裡的槍也沒被拿走。從灰塵來看那個人離開這裡應該超過一個月了。哪怕他真的還留在島上,也早就被恐龍們吃掉了吧。」 梁光雅點頭:「嗯。沒有武器,是不可能在這裡活過一個月以上的。」 ◆ 大峽谷中。吉普車正在緩緩的朝下降落。剛才在峽谷裡突然起了強風,強行飛行只會導致車子被風吹上山壁。因此羅如志只得把吉普車的飛行高度降低,準備等強風過去之後再飛出峽谷。 「我還有個問題問你。那個蓋氏微鳥龍是什麼東西?我沒研究過古生物,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張衡問林億圖。 「即便是研究古生物的我,也是不久之前才聽說這個名詞。」林億圖說道,「它是新生龍的一種,也就是說,我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它們的化石,只是在這座小島上見過活體。至於這種蓋氏微鳥龍,它是蓋布裡埃爾博士發現的,它屬於……」 「等等。」張衡打斷了他的話,「先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這座島是從什麼時候起有恐龍的?」 「你不知道?」林億圖很驚訝。 張衡瞪他一眼:「我不知道有什麼不對嗎?」 林億圖一笑:「我看你們來這座島是有目的的,不至於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張衡碼著臉:「你別管那麼多,給我如實說清楚就行。」 「國際古生態基金會對我們宣稱,這座島上的古生物是十五年前被一些瘋狂的遺傳學家製造出來的。」林億圖話鋒一轉,「但我很清楚,這些恐龍們至少有三十年的歷史了。」 三十年……張衡聽到這個詞以後覺得頭一暈。距離恐龍創生有三十年,那就是說現在不是《侏羅紀公園》裡任何一部的時代。這座島是由《侏羅紀公園》的故事延續下去而衍生出來的世界。以前在電影、遊戲裡所得知的有關恐龍的知識有一多半都用不上了吧。 「喔嚇——」一聲恐怖的長嘯從身後傳了過來。張衡朝後一望,當即大驚失色。就在飛車後方不遠處,一頭翼展足有二十米,尾巴上長著角質骨板的巨型翼龍正朝這邊逼近。 「見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翼龍!」張衡咒罵道。 「那是刺尾巨翼龍。它也屬於新生龍,一年前才被一支考察隊發現。雖然它被劃入翼龍類,但就我個人的意見,它應該被劃入……」 「給我閉嘴!」張衡吼了起來。這個林億圖還真是學者作風,這種時候還廢話,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這島上活過兩個月的。 張衡扛起火箭筒朝刺尾巨翼龍轟擊,四枚火箭彈飛速衝了出去。然而那頭刺尾巨翼龍的動作出乎意料的敏捷,輕鬆閃過火箭彈,然後加速向飛車撞來。那種感覺,簡直就像一架B2戰鬥機呼嘯著衝了過來一樣。 →第六十四章 - 峽谷追擊戰← 刺尾巨翼龍迅速逼近,張衡不得不放下了火箭筒。刺尾巨翼龍的行動太敏捷,恐怕在它靠到車子三十米之內的距離之前都沒法保證命中它。而在這個距離火箭彈發生爆炸的話,其威力勢必波及到飛車;因此火箭彈已經沒辦法對刺尾巨翼龍有所威脅了。 張衡換上了烏茲衝鋒鎗,對準刺尾巨翼龍的眼睛開槍了。但峽谷中風力太大,子彈飄了一些,一排子彈擦在了對方的頭蓋骨上,卻只是擦破了一點皮。 張衡繼續射擊,可是並沒有子彈射出來。原來彈夾已經空了。張衡立刻扔下槍。目前刺尾巨翼龍離飛車的距離不到三十米,等張衡換好彈夾的時候它早就把吉普車給撞壞了。 翼展超過二十米的龐然大物離吉普車越來越近。它的振翅甚至明顯加強了峽谷中大風的威力,吹得張衡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張衡深吸一口氣使出凶獸咆哮,但刺尾巨翼龍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立刻繼續追了過來。作為桑納島真正的空中霸王,這種恐嚇性質的叫聲還不足以嚇倒它。 張衡攥緊了拳頭。飛車上無法使用獸魂變體,而血籐蔓根本攔不住刺尾巨翼龍。至於血蘭痛擊——等刺尾巨翼龍進入了血蘭痛擊的生效範圍內,就算真的把它給痛暈了,它那巨大的身體也一定會因為慣性而撞上飛車的。 無奈之下,張衡只得朝刺尾巨翼龍放出一道月火。儘管這要花費大量的自然力,但現在他也別無選擇。 月火立刻在刺尾巨翼龍的身上燃了起來,痛得它尖嘯起來。由於刺尾巨翼龍的速度變慢,飛車很快把距離拉開到一百米以上。飛車順著峽谷的方向拐了個彎,這時已經看不到那頭刺尾巨翼龍了。 「真是厲害!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器,竟然能在這麼遠的距離讓它燃燒起來!」觀戰的林億圖驚訝的問道。 張衡隨口說道:「你把它理解成超能力就行了。」 「超能力?怎麼可能會有那種……」 「他媽的!又來了!」林億圖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張衡的罵聲蓋過了。只見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峽谷的拐角處竄了出來——那頭刺尾巨翼龍再度出現了!它的皮膚上有一大片焦黑的痕跡,但飛行的速度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刺尾巨翼龍的身體超乎想像的強韌,光憑一次月火甚至還不能讓它受重傷。 「刺尾巨翼龍的皮膚和其他翼龍屬完全不一樣,幾乎可以說類似龜類的角質殼。」林億圖又開始喋喋不休,「所以我一直都堅持它應該劃入……」 「別廢話了,你那麼閒的話就趕緊想想辦法!」張衡這時正裝填著榴彈槍的彈夾,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不是有那種能輕易讓恐龍斃命的毒液嗎?」 「不行,我的弩箭射不透那傢伙的皮。再說……」 「那就把毒液給我,我塗在彈頭上!」 「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哪。螺紋鞘甲蟲的毒液對幾種生物是沒有效果的,而刺尾巨翼龍就是其中之一。螺紋鞘甲蟲的天敵是始祖鳥,而刺尾巨翼龍經常捕食始祖鳥,所以它的體內也有抗毒性。」林億圖不緊不慢的說道。 張衡氣不打一處來。指望不上這個林億圖了,還是靠自己吧。 他榴彈槍很快命中刺尾巨翼龍,但只是稍微延緩了一下它的速度而已。儘管如此,張衡還是不停的開著槍,同時開口說道:「羅如志,趁我在拖延時間,趕緊準備著陸。一旦回到地面,我們就不會那麼被動了。」 「不行,現在沒法降落!」羅如志也有些急了,「這附近的峽谷基本上是越往下越窄,峽谷寬度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兩三米寬,我們根本沒辦法安全降下去的!」 「混蛋!竟然會……」張衡說到這裡突然靈光一閃,「我有辦法了!現在你就盡量往窄的地方飛!這樣那畜生就追不上我們了!」 「OK,我明白了!」羅如志很快想通了張衡的話,心中立刻恢復了信心。 吉普車的寬度不到三米,就算加上兩旁的側翼也不過八米左右。而刺尾巨翼龍的翼展則長達二十米。只要吉普車穿過寬度十來米的空中通道,翼展過寬的刺尾巨翼龍就絕對沒有可能追上來。 羅如志駕著吉普車降低了飛行高度,尋找著狹窄的通道。他很快發現有一個位置的峽谷寬度只有十五米左右,隨即減慢車速,小心翼翼的駕著飛車朝那裡穿了過去。 吉普車順利飛進了寬度十五米的通道當中。張衡一直望著車尾後面,只見那條刺尾巨翼龍果然一飛到狹窄的通道前就停止了前進,呆愣的撲騰著翅膀。 「太好了……呃?!」張衡放心的語氣維持不了不到三秒鐘就變成了驚駭。那刺尾巨翼龍竟然改變了飛行的角度,斜側著身子飛入通道當中!刺尾巨翼龍身體的縱向高度不到六米,反而佔據了寬度上的優勢! 眼看著刺尾巨翼龍越來越近,張衡面露苦色的望向羅如志:「你能讓這輛車側著飛嗎?只要能穿過比六米更窄的通道,我們就可以逃脫了。」 「你瘋了!就算是王牌戰鬥機駕駛員也只能勉強做到,我哪有那種本事啊!」羅如志叫道,「現在這樣駕駛對我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拜託了。」張衡沉聲道,「不這樣做,我們就活不成了。」 「哎!」羅如志苦笑著下定了決心,「沒辦法了,我就盡力試一試!車毀人亡的話不要怪我!」 「嗯,我相信你。」 「……好了,都抓緊!我要側飛了!」羅如志大喊著扳動操作桿。只見那吉普車在空中翻轉了接近90度,直衝前方的窄谷而去。 身邊峽谷的寬度已經縮小到了十米。飛車的側翼在不停的顫動著。即使是對羅如志來說,駕駛飛車通過如此狹窄的通道也是極為困難的事。飛車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在這狹窄的通道當中還有大風吹過,車子的側翼也在不停的擺動,羅如志必須集中全部精力調整側翼的角度。儘管如此,車子兩旁那對側翼依然好幾次都險些擦到山壁上。 峽谷越來越窄。再往前飛不到兩百米,通道的寬度就會低於六米了。 「嚓——」車子右邊的側翼已經擦到山壁,閃起一片火花。羅如志慌忙調整,但左邊的側翼又擦到了山壁。 羅如志還在拚命控制飛車,但張衡也知道這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然而到了現在刺尾巨翼龍還在緊追不捨,離車尾不過三十米之遙。真的必須要鑽入六米寬的通道才能擺脫刺尾巨翼龍嗎? 望著兩邊的山壁,張衡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他扛起火箭筒,朝著刺尾巨翼龍的方向轟擊了過去。火箭彈並沒有擊中刺尾巨翼龍,而是擊中了兩側的山壁。隨著連續的一段爆炸聲,山石四處紛飛。刺尾巨翼龍無處躲閃,被無數山石砸中。這些山石更是堵住了刺尾巨翼龍前進的通道,從車上已經看不到它了。 這時飛車的兩邊側翼都擦到了山壁上,張衡大喊道:「快提升高度!那東西追不上我們了!」 羅如志立刻操縱飛車往上升,車子總算脫離了困境,飛行起來輕鬆多了。 然而就在這時,後方被堵住的地方一陣搖撼。只見那些山石被推了開來,那條刺尾巨翼龍從中間猛衝過來。張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真沒想到刺尾巨翼龍竟然可以光靠蠻力就衝破那麼多山石! 不過張衡並沒有恐慌,他再次用火箭彈轟向山壁。可惜的是這時候那刺尾巨翼龍的活動空間已經變大了,而且他擊中的地方又是個孔洞,炸裂的山石量不大,並沒能阻擋刺尾巨翼龍的前進。刺尾巨翼龍繼續加速,眨眼間便已經衝到了車尾後十米的地方。 張衡咬牙拿出日行者佩刀,準備和刺尾巨翼龍肉搏了。可就在這時,刺尾巨翼龍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叫。張衡這才注意到在刺尾巨翼龍身上有幾隻麻雀一般小的鳥正在叮咬它。而在刺尾巨翼龍的身後,還有一團褐色的雲一般的物體正在逼近,張衡仔細看時,發現那團褐雲也是由那種小鳥構成的。 褐色小鳥群很快圍住了刺尾巨翼龍,叮在它的身體上瘋狂的撕咬起來。那龐然大物痛苦得撞向山壁,但這根本沒用,它堅硬的皮膚立刻就被咬破,血肉被那些小鳥撕下來咽進了嘴裡。那種小鳥極為凶狠,刺尾巨翼龍很快便無力掙扎,朝峽谷底部落去。小鳥群吃肉的速度極快,在刺尾巨翼龍尚未落到地面之前,它的全身就只剩一副骨架了。 小鳥群啃食完刺尾巨翼龍以後便往回飛去。張衡望向林億圖,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那……那是什麼鳥?」 「它們不是鳥類。我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它們的名字了吧?」林億圖很平靜的說道,「它們是蓋氏微鳥龍,這座島上最危險的飛行生物。它們本來在山壁上的洞穴睡午覺,但是被火箭彈驚動了。那頭路過的刺尾巨翼龍,也就因此而成為了它們的犧牲品。」 →第六十五章 - 「高爾夫」← 「蓋氏微鳥龍?」張衡望向林億圖,「真是見鬼了。我的子彈打在刺尾巨翼龍身上都沒用。那麼小的東西,卻可以光靠自己的嘴和牙齒就把刺尾巨翼龍給消滅掉……」 「是生物酸。」林億圖解釋道,「蓋氏微鳥龍的身體構造很奇特,它可以分泌出非常強的生物酸。這種生物酸就連鋼鐵都能腐蝕,皮膚和甲殼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而且蓋氏微鳥龍的嘴類似於鸚鵡的鳥喙,但比它更加堅銳,要啄食沒有保護的肉是很輕鬆的事情。剛才你也看見了,蓋氏微鳥龍常常是上千隻一起出動,凡是它們席捲過的地方,幾乎沒有任何活物可以倖免。要不是因為它們活動範圍太窄了,它們簡直可以說是這座島上最恐怖的掠食者。」 「這種東西……」張衡只覺得頭疼,「你說這種東西就在那白色半球狀的建築附近?」 林億圖點頭:「嗯。兩個月前,我們就是因為事先沒有發現這一點,所以才導致了全員死亡。」 張衡仔細的回想著白色半球狀建築「高爾夫」內部的情形。儘管那個建築是由板材構建成的,但它卻非常牢固,從外界要侵入其中還是比較困難的。而且張衡記得那座建築的外部似乎並沒有什麼損傷,那麼蓋氏微鳥龍到底是怎麼進去的就是個謎了。 「我問你,那些蓋氏微鳥龍的巢穴具體在『高爾夫』附近的什麼位置?它們究竟是怎麼侵入『高爾夫』的?」張衡朝林億圖問道。 - 此時,半球狀建築「高爾夫」當中。吉爾在屋裡四處走動查看,而方新已經睡醒了,梁光雅則焦躁的坐在電腦椅上,兩眼緊緊的盯著自己的手錶。 從剛才開始她就試圖聯繫張衡和羅如志,但是卻一直都聯繫不上。這讓梁光雅很是不安。她本來也很信任張衡的戰鬥力,可是就連江鵬都去向不明,就算張衡也未必平安歸來吧。而他們的死也就意味著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要死。 梁光雅咬緊嘴唇,腦中回憶起了先前那些慘死的隊友們。哪怕是親眼目睹了那麼多的死亡,她對死亡的恐懼也從來都沒有減弱過。 「你真的就那麼害怕麼?」方新的聲音響起在梁光雅耳邊。 梁光雅抬起頭,反問道:「難道你不怕死嗎?」 「也不是不怕。」方新說道,「只不過現在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吧。」 「我當然知道。可是……」 「梁!」吉爾的喊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梁光雅轉過去望向吉爾:「怎麼了?」 「快過來。我發現這裡有些不對勁。」 吉爾所站的地方,是在這個房間靠內的角落裡。梁光雅走了過去,只見吉爾指著天花板與牆壁的交接處說道:「那裡……」 - 峽谷上方,飛車急速掠行著。而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張衡正極為不解的望著林億圖:「什麼!你說蓋氏微鳥龍的巢就在『高爾夫』裡?這怎麼可能!那間屋子就那麼大點地方,我們已經仔細的搜索了一遍,根本沒有看到有什麼恐龍的巢穴啊!」 林億圖愣了愣才說道:「屋子?哦,原來你們沒注意到啊。其實『高爾夫』……」 「等一等。」這時羅如志開口了,「隊長,車子的能量槽只剩一格了,在我們趕回去之前動力就會耗盡了。」 張衡皺眉。他記得來的時候還有四格,沒想到會用得那麼快。大概是因為剛才被刺尾巨翼龍追擊時消耗了太多動力吧。 張衡在海上就用掉了不少自然力,而且剛才又用過了一次月火,此時體內的自然力連一半都不到。可現在不為飛車補充能量又不行,因為一旦飛車能量耗盡,就必須要全部補滿才能啟動了。於是張衡只能朝飛車中注入了三格的自然力。他現在剩餘的自然力只夠用一次獸魂變體,也許頂多還能用一次獸軀或者籐蔓吧。 此後,張衡轉向林億圖:「繼續剛才的話題。那個半球狀建築有什麼古怪?」 「好。你們看到的『高爾夫』只有一個房間對吧?不過其實那只是我們起居時用的房間。實際上那房間後面還有一個可以觀測島上情況的觀察室,而且觀察室裡還有一條通道通向山頂。」林億圖解釋道,「而蓋氏微鳥龍的巢穴,就在觀察室延伸出去的那條通道裡。」 「可是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什麼觀察室。」張衡奇道。 「那是因為考察小組當時把起居間到觀察室的門鎖了起來。那道門本來就比較隱蔽,加上這兩個月來又積滿了灰,所以你們沒發現它也很正常。」林億圖答道。 張衡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林億圖:「既然已經鎖住了門,那蓋氏微鳥龍也就進不來了吧。可你又說當時你們的人都被蓋氏微鳥龍襲擊而死,那是怎麼回事?」 「考察小組當時雖然鎖死了門,但卻忘記了關掉天花板上的一處通風口。」林億圖低下頭,聲音裡充滿悲傷,「結果蓋氏微鳥龍群就從通風口裡鑽了進來,我的同事們,幾乎全部都被……」 ◆ 白色半球狀建築「高爾夫」內。 梁光雅望著吉爾所指的地方。那裡有一個方形的通風口,長寬都差不多有半米。通風口裡面一片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個通風口怎麼了?」梁光雅問。 「我總覺得這裡有些奇怪。」吉爾說道,「首先那個屍臭就是從通風口裡面傳來的。而且你仔細看,這個通風口附近的一圈牆板上居然沒有什麼灰塵,可屋子裡其他地方積的灰塵卻很多。」 梁光雅仔細看了一遍以後點點頭:「沒錯。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呢?難道說那裡面有排風扇之類的東西,所以會有風吹進來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個日記裡記載著這島上還有個觀察室。說不定觀察室就在這附近,從這個通風口就能到觀察室裡去吧。」吉爾突然一拍手,「對了,這個通風口足以讓一個人進出了。要不然我爬進去看一看有什麼吧?」 →第六十六章 - 蓋氏微鳥龍← 吉爾提出要到那個通風口裡面去看看,梁光雅想了想說道:「沒必要冒險,用電筒照一下就知道裡面有什麼了。」 說完,她就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冷光電筒,朝通風口的方向照了過去。在電筒的光照下,可以看見通風口的方型通道外有著凹凸不平的巖壁,不過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站在地上看,視野太有限了。」吉爾對梁光雅說道,「電筒借我用一下,我站高一點看看裡面的情形。」 梁光雅心想這樣應該不會太危險,於是把手電筒遞給了吉爾。 吉爾朝右邊走去。她右邊不遠處就有一架鋁合金的梯子,那梯子是掛在牆上的,梯子下面還掛著一瓶泡沫滅火器。吉爾小心翼翼的把梯子取了下來,搬到通風口下,然後就準備站上去。 「喂!你們要幹什麼!」這是方新在喊。他剛才睡醒沒多久還很迷糊,現在才注意到吉爾和梁光雅有所行動。 「吉爾說要到梯子上去看看那個通風口裡有什麼東西。」梁光雅說道。 「我去看吧,我要高些。」方新自告奮勇的說道。梁光雅把他的話翻譯給了吉爾聽,吉爾望了望方新也同意了。方新身高超過兩米,他站上去看自然要比吉爾自己去要來得方便。 方新接過電筒,走上了梯子。電筒的光射向通風口外側,在凹凸的巖壁上掠過。在外面稍遠一點的巖壁上,似乎正懸掛著一些類似於鳥巢的東西,在那些巢裡面,則好像有些什麼活物在顫動著。 梁光雅這時也在注視著方新,結果手錶上的對講喇叭突然響了。 「喂,梁光雅,方新,你們聽得見嗎?」那是隊長張衡的聲音。 梁光雅激動的按下對講按鈕:「聽得見!你們還好嗎?還有江鵬……」 「先不說這些!梁光雅,那屋子裡有個通風口你知道吧?」張衡吼道。 「嗯呢。我們現在正在探測那通風口呢,通風口外面好像……」 「見鬼!你們趕緊離開通風口!絕對不要靠近它!有可能的話,最好用什麼東西把它堵住!」張衡的咆哮聲打斷了梁光雅的話,「我們很快就會趕過來的,不要亂動!」 「啊?可是……」 「天哪!這是什麼!哎喲!」方新突然慘叫著從梯子上摔了下來。他的臉上鮮血淋漓,一隻古怪的小鳥正使勁的在上面啄著。方新掙扎著想要抓開那隻鳥,然而那鳥的爪子抓得太緊,根本就扯不下來。 梁光雅見狀也撲過去扯那隻鳥,但不僅沒把它弄下來,反而手也被啄傷了。吉爾則一步跨到那瓶滅火器旁邊,把滅火器倒了過來喊道:「眼睛、嘴巴、鼻子都閉上!我要噴了!」 白色的泡沫噴了出來,噴得方新滿臉都是,梁光雅身上也沾滿了好多泡沫。那只怪鳥哇哇的叫著,逃離了方新的臉,從泡沫裡鑽出來了。 怪鳥落在地上,振動翅膀想要甩掉身上的泡沫。吉爾拿出麥林手槍對著怪鳥的頭一槍打去,卻只聽「鐺——」的一聲,然後「高爾夫」外面的玻璃便被擊碎了。吉爾驚詫不已,原來子彈竟然被怪鳥的頭給彈開了! 怪鳥被這一槍打得直叫,也不顧身上的泡沫了,朝著吉爾就蹦了過來,簡直就像彈簧一樣彈射到了吉爾跟前。它蹦到吉爾槍口前的時候剛好張開了嘴,吉爾便扣動了扳機,嘴裡還低聲罵著「damnyou」。 子彈從它的喉部穿入,直接打穿了它的腦袋。怪鳥落在地上動了幾下就不動了,吉爾這才放下了槍。 梁光雅和方新各自抹掉了身上的泡沫站了起來。方新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梁光雅慌忙拿出紗布幫他包紮。 「喂!你們那怎麼了!遇到情況的話想辦法撐一會兒!」張衡的聲音從對講喇叭裡傳來,「我們立刻就到!」 梁光雅在包紮沒法應答,方新便應答道:「我們暫時沒事了。剛才我用電筒照了一下通風口,結果驚醒了裡面一隻凶狠的怪鳥,於是那鳥便飛過來啄我。不過現在吉爾已經把鳥幹掉了。」 「快!快趁它們沒有傾巢出動把那通風口堵上!那東西不是鳥,是凶殘的蓋氏微鳥龍,而且它們還是群體行動的!」張衡急切的說道。 「啪啪——」從通風口的方向傳來了連綿不斷的振翅聲。方新和梁光雅轉過頭去。一眼望上去數不清數目的蓋氏微鳥龍,從那通風口裡面飛出來了。 ◆ 「快!再快一點!」張衡不停的催促道。羅如志沒答話,只是緊緊的壓住操作桿。現在時速計上顯示著821KM/H,這已經是這輛飛車的最高速度了。當然張衡也明白這一點,但他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催促羅如志。 張衡現在是心急如焚。就在剛才,他聽到了「高爾夫」裡響起的振翅聲和梁光雅方新他們的驚叫聲。肯定是有很多蓋氏微鳥龍從通風口裡衝了出來。半球狀建築「高爾夫」是鑲嵌在山壁上的,也就是說他們完全被困死在了裡面,根本無路可逃。而且自己和江鵬都不在那裡,靠那三個人的能力恐怕連半分鐘都撐不到就會變成蓋氏微鳥龍的美餐了。 周圍的景物飛快的變換著。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張衡他們已經看得見那白色的「高爾夫」了。讓他驚喜不已的是,那三個人竟然就緊緊的貼在「高爾夫」的外牆上站立著!梁光雅和吉爾都用手抓著玻璃窗上的鐵條,而方新則用他魁梧的身軀堵住了之前張衡用火箭筒轟出來的洞! 張衡定睛一看,原來就在方新的身後,有不少蓋氏微鳥龍正在拍動著翅膀。它們明顯是想要衝出來,但又不敢接近方新的背部。有些蓋氏微鳥龍則已經開始啄起了玻璃,似乎是準備啄破玻璃飛出來。 飛車迅速衝到了「高爾夫」旁,這時那建築物外面的玻璃都已經出現了好幾處裂痕。梁光雅和吉爾都順利上了飛車,就只有方新還沒動。 「快上來啊!」張衡去拉方新的手。方新卻道:「我一動的話那些什麼鳥龍就都飛出來了,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死的。」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辦法了。」張衡胸有成足的說道。 →第六十七章 - 新營地← 江鵬一個人走在地形起伏不平的峽谷密林當中。每當他朝前走一步,地上就會多出一個血腳印來。血腳印從他的身後朝後延伸,一直到很遠的地方。順著這條血染的道路往後面走的話,可以在沿途看到一條條倒斃的各種恐龍和其他猛獸的屍體。那些血,大部分都是從這些屍體身上流出來的。 江鵬的前進速度有些緩慢。這並不是因為他在戰鬥當中受了重傷,而實在是因為這邊的路太難走了,沒走幾步就要爬岩石鑽樹洞的。 前面叢林裡似乎有個小山坡。從叢林的縫隙往山坡前的方向望去,一頭黑色的獵豹若隱若現。它似乎發現了江鵬的存在,扭過頭來用那對金色的眼睛望著他。江鵬猛然用手臂上的尖刃把前方的灌木剖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那獵豹飛奔過去。 奔跑當中,江鵬渾身的尖刃和絲狀觸手都伸了出來。終於就要追上那傢伙了,他絕不會再給對方逃生的機會。 那獵豹本來停在原地沒動,等江鵬衝到它身邊時卻突然高高躍起,同時剛好有一頭刺尾巨翼龍從天俯衝而下,用背部接在了它。江鵬也想跳上去,但那刺尾巨翼龍用雙翼猛然一掃,一下子就把他拍落地面,打了好幾個滾。 江鵬剛剛站起來,那刺尾巨翼龍已飛上高空,漸漸看不見了。江鵬氣惱無比,揮動手臂上的尖刃朝旁邊的樹上戳了過去。可是那棵樹並沒有像他想像中一樣斷裂,相反從樹上還滲出了一些鮮紅的液體。那樹隨後便動了起來,一下子就把江鵬甩在了地上,並且巨大的樹樁還朝著江鵬的胸口杵上去了。 等到那樹樁壓到江鵬胸口上的時候,江鵬終於發現它並不是一棵樹,而是一條巨型雷龍的腿。這條雷龍實在是太大了,剛才它的身體被叢林遮掩著,讓江鵬誤以為它是一座山坡。 雷龍萬鈞的力量透過它的腳壓向江鵬,江鵬只覺得渾身的內臟都要爆炸了一樣。他仰面望著天空。高空當中,那條刺尾巨翼龍的背上已經看不見那頭獵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類大小的身影。 「……這下麻煩了。」從江鵬的口中,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 方新一步踏上飛車。然而那些蓋氏微鳥龍們並沒有從他身後的大洞裡鑽出來。就在那大洞的洞口上,數十條粗壯的血之籐蔓生長了出來,編織成了一道厚厚的牆,把整個洞都堵了起來。凡是撞上血籐蔓的蓋世微鳥龍都立刻被纏住,血籐蔓直接從它們的嘴裡刺了進去,瘋狂的吸吮著它們的生命力。蓋氏微鳥龍們雖然朝血籐蔓上吐生物酸,腐蝕著那些血籐蔓,但血籐蔓卻以更快的速度生長出來,迅速佔領著「高爾夫」裡的空間。 車裡的幾個人都有些看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血籐蔓竟然能夠阻擋蓋氏微鳥龍的前進。 隨後,羅如志駕車朝眾人著陸的海灘飛去。血籐蔓雖然有效,但也頂不住成千上萬的蓋氏微鳥龍,因此他們必須要趁蓋氏微鳥龍還沒有傾巢出動之前就開始逃亡。蓋氏微鳥龍平時的出巢時間是在四點以後,這次要不是方新用手電筒把還在睡眠中的蓋氏微鳥龍驚醒,他們也不會如此狼狽。但也正是由於現在時間還早,眾人才沒有遇到蓋氏微鳥龍全體出動的險況。 眾人很快遠離了「高爾夫」所在的山崖。在車上,張衡轉過頭望向梁光雅等人:「能活著再見到你們,可真是不容易。」 「好險。」吉爾一邊心有餘悸的感慨著,一邊甩掉身上的泡沫。這時梁光雅、吉爾、方新的身上都沾著不少滅火器的泡沫,而其中方新背上的泡沫特別多。 「要不是那個滅火器,我們可就真的全完了。」梁光雅說道。 ◆ 幾分鐘以前。吉爾剛剛幹掉第一條蓋氏微鳥龍以後,從通風口裡又飛出了好幾十條蓋氏微鳥龍。這時吉爾扔掉槍,拿起泡沫滅火器就朝那些蓋氏微鳥龍狂噴起來。蓋氏微鳥龍群幾乎全被泡沫給弄到了地上,它們不停地掙扎著,暫時無法攻擊眾人了。吉爾和方新又把沙發倒過來壓在了上面,以免它們很快掙脫。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辦法從「高爾夫」裡逃出去,而且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蓋氏微鳥龍殺完。 由於張衡說馬上就會趕來,於是吉爾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辦法。這個方法可能會犧牲方新,但方新聽了以後還是同意了。吉爾把剩餘的泡沫都噴到了方新的背上,然後梁光雅和吉爾便率先爬出了「高爾夫」,抓住外牆窗上的欄杆站在外牆上。而方新則最後一個出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個洞,以防蓋氏微鳥龍從洞中飛出來追擊他們。 吉爾的計策成功了。當那些蓋氏微鳥龍終於掙脫泡沫追上來的時候,它們唯一的出口已經被方新給堵住了。由於蓋氏微鳥龍們對那種把自己困住的泡沫產生了恐懼感,所以它們並沒有去攻擊方新的背,而是開始啄擊玻璃,想要從玻璃窗中飛出來。 那些蓋氏微鳥龍也真是誇張,竟然險些就把玻璃窗給弄破了衝出來。幸好張衡和羅如志來得及時,梁光雅他們才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梁光雅敘述完了他們遭遇蓋氏微鳥龍的經歷以後,目光投向了飛車裡多出的那個人。 「這是誰?」梁光雅問道。 「他叫林億圖,古生物學家,是來這個島的考察組中唯一的倖存者。以前他就在那個白色半球狀建築裡工作。」張衡介紹道,「他對島上很熟悉,對我們來說也許是個有用的人物。剛才那地方有蓋氏微鳥龍,也是他告訴我們的。」 梁光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電腦裡的日記中就提到過一位林博士。該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林億圖向梁光雅等三人打過招呼以後,突然問道:「對了,這輛車應該不足以跨越重洋吧?你們有能離開這座島的交通工具嗎?」 「怎麼?你想離開這座島?」張衡說道,「我們暫時還要在這島上待個三五天,所以不可能帶你走的。」 「哦,這樣啊。」林億圖沉吟道,「那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沒地方住吧?」 「沒錯。那又如何?」 「我知道一個很安全的營地。」林億圖微笑著說道,「我這就帶你們去吧。」 →第六十八章 - 海倫← 眾人很快抵達了林億圖所說的「安全的營地」。那是座依山而建的高大建築,從外面上看上去有點像一座封了頂的籃球館。由於在建築前方有一道天然的石縫,大型恐龍沒辦法進來。從這個角度來講,這裡確實是個極佳的安頓地點。 「這是我們的觀測中心。兩個月以前,我有很多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林億圖苦笑著解釋道,「我們考察組全滅的那一天我正好獨自留在這裡工作,所以才躲過了一劫。」 張衡其實一直都想問這個問題,沒想到林億圖自己說出來了。不過還有一點讓張衡很在意。他問道:「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死於蓋氏微鳥龍的襲擊?」 「因為有一個人負傷逃了出來,來到這裡把事情告訴了我。」林億圖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 - 那天正是黃昏時分,林億圖獨自一人留在觀測中心進行著枯燥無味的研究。然而就在他的工作剛結束的時候,突然有人拄著一把槍衝進了他的工作室。 來者渾身浴血,到處都是傷,傷得最重的腿上甚至到了隱約能看見骨頭的地步。 「死了,全死了……」那個倖存者顫抖著說道。 林億圖趕緊跑了過去,幫來者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就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人斷斷續續的講述了考察組成員們在「高爾夫」裡被蓋氏微鳥龍襲擊的情況。其他的人都死了,只有那個人自己抱著一床被子從巖壁上滑了下來,這才倖免於難。 說完這些話以後,對方就由於疼痛而昏迷過去了。林億圖守了一會兒,自己也撐不住了,睡了過去。 讓林億圖意想不到的是,把他驚醒的竟然是冰冷的槍口。 「滾出去!」那個人像發了瘋似的把槍抵在林億圖的額頭上,強迫他離開觀測中心。林億圖不管說什麼對方都不聽,只得拿上一點乾糧和一把弩箭就走出了觀測中心。對方甚至不允許林億圖在觀測中心附近紮營,林億圖實在沒辦法,只能在危機重重的島上到處尋找可以安居的地方。 - 「在那以後,我又來過這裡幾次。但每次我過來都被槍追著打,後來對方甚至用兩輛車橫在門口把門都堵死了。」林億圖朝門口一指,「你們看,就是那兩輛車。」 那是兩輛覆蓋著裝甲的車輛,顯然是經過特殊改造的。它們上面積滿了泥沙和塵埃,不知道放在那裡有多長時間沒有動過了。 「上個星期我過來的時候,甚至都已經聽不見裡面的回話聲了。」林億圖有些冷漠的說道,「我想組長已經死在裡面了吧。」 「組長?」梁光雅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嗯,她是我們考察組的組長,專攻遺傳學的海倫博士。」林億圖說道。 梁光雅和吉爾兩個人聽到海倫這個詞情緒都有些波動。吉爾克制住了沒說什麼,梁光雅則朝張衡遞了個眼神,表示這件事有可疑之處。 張衡沉吟了一會兒,問林億圖道:「你們組長為什麼要逼你離開?她有什麼一定要這樣做的理由嗎?」 「沒有。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林億圖聳聳肩,「也許那個女人是被蓋氏微鳥龍給嚇瘋了吧。她雖然智商高,心理承受能力卻比較差。」 「哦。是這樣。」張衡沒有繼續深究下去。海倫能夠在遭到蓋氏微鳥龍群襲擊的情況下裹著被子滑下山崖。從這件事來看,她絕對不是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林億圖的話確實很可疑,不過現在還是需要他,所以還不能和他翻臉,小心提防就行了。反正林億圖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劇情人物而已,與他合作比前段時間與勾魂使者合作要安全多了。 為了進入觀測中心,羅如志駕駛著飛車把那兩輛裝甲車朝外面拖。以火箭推進器的動力之大,拖動那兩輛車的時候都有些艱難,花了接近十分鐘才把兩輛車都拖離了門口。 「請注意,索敵雷達暫時失效。恢復時間待定。」飛車剛落地,閻王那久違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張衡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對這種事他已經見慣不驚了。再說索敵雷達的作用主要是防備偷襲,而這座島上的敵人以體型龐大的恐龍為主,所以索敵雷達的作用也不是很明顯。 這時林億圖拿出了一大串鑰匙走到了門前。 「這種地方霧氣重,精密元件很容易壞,聲紋虹膜之類的辨識裝置沒什麼用。所以我們使用的是原始的門鎖。」林億圖一邊解說著一邊打開了門。 剛打開門,林億圖忽然「啊」了一聲。「砰——」沉悶的槍聲響起,隨後林億圖便瞪著眼睛朝後倒了下去。他的額頭正中多出了一個血洞,紅紅白白的東西噴得滿地都是。 打死林億圖的人從門後面走了出來。那是個身材高挑的棕髮女人,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她的穿著很有知性的味道,但現在她的雙眼中猛烈的噴發著仇恨的怒火,看起來十分可怕。 林億圖已經死了,可那女人還不滿足,洩憤一般的踢著林億圖的臉,嘴裡咒罵著「f×uck」「damn」之類的詞。 「住手!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率先出聲的是吉爾,她的手裡還握著那把麥林手槍。其他人也條件反射似的舉起槍對準那個女人。 這時那個女人才放低槍口,抬起頭來望著眾人。 張衡緩緩的朝她走去,開口問道:「你是海倫博士麼?」 「我是海倫。」女人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換了個語氣說道,「你們也是華人吧。到這座島上來幹什麼?」 張衡有些意外,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先不管我們的目的。我們剛才和林億圖說了什麼,你都聽到了?」 「當然。」海倫輕蔑的哼道,「你們這群無可救藥的蠢蛋和那個雜種的對話,我在門後面聽得一清二楚。」 「婊子,你說什麼!」羅如志憤怒不已,就要朝海倫撲過去,但張衡拉住了他。張衡問海倫:「你的話是什麼意思,請你解釋清楚。」 海倫望了望身邊那些對準自己的槍口,然後說道:「你們被那雜種騙了。兩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根本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那是怎樣?」 「『高爾夫』附近的蓋氏微鳥龍,是林億圖放進去的。他陰謀竊取我們的研究資料,事成之後就準備殺了我們以絕後患。可惜我到了全部人都被殺死以後才發現這一點。」海倫說道。 根據海倫的說法,考察組修建「高爾夫」之前專門考察過那座山崖附近的情況。那裡原本沒有蓋氏微鳥龍這麼危險的東西,是個相當安全的地方。本來考察組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但是隔三岔五就出現一些奇怪的情況,總有些恐龍蛋和小型恐龍出現在「高爾夫」裡。後來有一天晚上,考察組中的一個古生物學家失蹤了。第二天早上,林億圖對海倫說他發現那個組員其實就是幕後黑手,但已經被他打傷逃跑了。從此以後,「高爾夫」裡面再也沒有出現過怪事。海倫還以為安全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林億圖的圈套。 事情發生的前一天,林億圖提出要到觀測中心做一項私人研究。海倫當時沒有懷疑,就批准了他的請求。結果第二天下午,「高爾夫」裡突然出現了一大群蓋氏微鳥龍,考察組的人幾乎全部死亡。海倫拼著命裹進被子裡滾下山崖,總算保住一條性命。她來到觀測中心向林億圖求救,然而後者終於露出了真面目,要把海倫也殺了滅口。原來那些蓋氏微鳥龍竟然是林億圖放到「高爾夫」附近的!他找到一窩近百隻蓋氏微鳥龍後就是用麻醉氣體將它們麻醉,然後再放到「高爾夫」裡。蓋氏微鳥龍們一醒來就聞到了考察組組員們的氣味,開始向他們發動了攻擊。而那個失蹤的隊員,也是因為被林億圖發現了所以才被滅口的。 戰鬥當中海倫取得勝利打傷了林億圖,後者便逃了出去。此後海倫就把觀測中心封了起來,直到今天。 「哦,原來如此。」梁光雅和吉爾聽完海倫的話以後都點了點頭。海倫所說的這些經過和那電腦裡的日記相當吻合,看來這些話的可信度很高。 儘管她們兩人都認可了海倫的話,張衡卻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他問海倫:「林億圖既然已經完成了目的,為什麼還留在島上?你們來時的船應該還在,他只要乘船離開這座島把你扔在這裡不就行了嗎?反正你也沒法離開,那他即使不殺死你也沒關係。」 「不。我們來時的船早就走了。根據國際古生態基金會的規定,每隔三個月才有一班船來到這座島。」海倫答道。 「好。」張衡停止了問話。海倫的回答找不出什麼大的疑點了。 這時海倫又開口道:「那該我問你們了吧?你們到這座島上……」 「我們的目的和你無關,你沒必要知道。」張衡打斷了海倫的話,「你只需要協助我們在這島上待幾天就行了。其餘的事你一律不用管。」 說罷,羅如志如閃電一般衝了過去,一把奪下海倫的槍。無奈之下,海倫只得答應和張衡他們合作。 眾人都走入觀測中心以後,吉爾對張衡說道:「你的做法簡直就像是黑手黨。」 「不。這只是為了避免麻煩而已。」張衡說著也走進了觀測中心。 張衡的前方,梁光雅、羅如志、方新,加上張衡自己一共是四個人。張衡深吸了一口氣,這四個人總算是安全了。可是江鵬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第六十九章 - 不速之客← 進入觀測中心以後,張衡他們才發現裡面的設施相當完備,浴室、廚房之類的生活設施都一應俱全。而且這個觀測中心頂部還有一台太陽能發電機用來發電,所以各種設施也都在正常運作當中。看來這個觀測中心所在的位置確實不錯,如果在那個山崖上那個白色半球狀建築「高爾夫」外面安設太陽能發電機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翼龍們給弄壞了吧。 不過最讓張衡等人感到吃驚的是觀測中心內部的監視系統。在監視室裡一共有超過50個監視屏,其中至少有30個還處於可用的狀態,能夠看到島上很多地區的實時情況。顯然在這座島上設立攝像頭並且連接好線路是件非常困難的事,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張衡讓其他人去檢查觀測中心的各種設施,自己留在監視系統前。他問海倫:「這些攝像頭能控制嗎?」 「……能。」雖然海倫很不樂意,但她還是教會了張衡調整攝像頭角度的方法。此後張衡便集中起全部注意力,在監視屏上搜索著江鵬的身影。但現實總是不遂人意,他把每個能用的攝像頭都轉了360度,卻還是沒找到江鵬人在哪裡。 張衡有些灰心的坐了下來,一手托住額頭。從後面走過來的吉爾卻突然用手肘碰了碰他:「你看那是什麼?」 張衡抬頭朝吉爾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她所指的那個監視屏上的遠端,可以看得見兩頭三角龍在林間迅速的移動。而在這兩頭三角龍的身後出現了四條異特龍,還有十來條迅猛龍。奇怪的是,這些食肉類的恐龍很快追上了三角龍,卻並沒有向它發動攻擊。 張衡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結果還是沒變,食肉類恐龍確實和吃素的三角龍一起朝前走著。 很快,在異特龍和迅猛龍的後面又出現了一群新的恐龍,箭背龍、秀顎龍等等。它們之間都沒有發生任何衝突,平行著朝前走去,在地上留下雜亂的腳印。 「這是怎麼回事?」張衡望向海倫,「在這島上,肉食恐龍可以和植食恐龍和睦相處嗎?」 「真是外行人。」海倫用權威的語氣說明道,「任何生物的遺傳因子裡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即便是肉食恐龍也是有天敵的,在更大的威脅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時候,它們當然也顧不上捕獵了,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正如海倫所說的一般,在那群各式各樣的恐龍身後,一個體型龐大的掠食者出現了。那是一條長度在20米以上的巨型恐龍,臀部很高,背上高聳著棘狀突起,而且嘴巴也相當長。 「那是棘龍。」在張衡發問之前,海倫率先做出了說明,「它是白堊紀時期最強的陸地霸主,也是這座島上最恐怖的幾種掠食者之一。」 張衡想起了《侏羅紀公園3》裡曾經看到過的鏡頭。《侏羅紀3》裡面的那條棘龍,不僅一口咬斷了一架飛機,而且輕鬆的扭斷了一頭成年大暴龍的脖子。而那頭棘龍也不過長10米左右,只有監視屏上這頭棘龍的一半那麼大而已。 「看來我們也算是走運了。」張衡自言自語道。以這座觀測中心所處的位置,這麼大的棘龍是不可能進來的。 棘龍的步伐很快,沒過多長時間就和前方的那些恐龍一樣消失在監視屏裡了。 ◆ 此時,在張衡等人著陸的那條狹長的沙灘上。沙灘與大海相交接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類的腳印。那腳印一直延伸到沙灘正中的一塊大岩石旁才停了下來。 「嘶滋——」隨著這樣的響聲,一個男人的身形突然在最後那個腳印的上方顯現了出來。這個男人幾乎全裸,只在右肩上還架著一個完好的翠綠色披肩,上面還有個圓球。他渾身上下都滴著水珠,顯然是從海裡游上來的。但他身上卻連一點傷都沒有。似乎他之前是以隱身的狀態在海裡游動的,所以沒有被海裡的凶狠生物們攻擊。 男人彷彿脫力了一般仰面躺在了岩石上。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那上面浮現著一個數字「1326」。 「重生潛力竟然只剩這麼點了。」男人眼中露出了惡毒的神情,狠狠的說道,「那個忘恩負義的婊子居然敢背叛我,還毀了我的飛行器,害我差點被岩漿給燒焦!裝備和面具也全沒了!可惡!等我再見到她……」 男人說到這裡突然臉色驟變,朝側面一躲。然而這已經慢了。他的整條右胳膊被銳利的刀鋒直接削到了地上,那個披肩飛出了好遠。他驚叫了起來,左臂立刻像麵條一樣飛速伸長,要想抓住那個披肩。但一隻白皙的女性的手卻在他之前抓起了披肩。緊接著,一枚肉色長釘從天而降,直接把男人的手釘在了岩石上。 那男人還要反抗,卻有更多的肉色長釘如下雨一般降落下來,把他的四肢和身體都釘得死死的,完全無法動彈了。 「又……又是你這婊子!」男人眼中的怒火簡直好像要把眼前的女人烤熟一樣。沿著他目光看去,可以發現那女性金髮碧眼,背上還有一對翅膀。她的名字叫做——阿婭。而這個男人,就是亞西福特島上勾魂使者的頭領,1號面具男。 「呵呵,頭領你這麼想念我啊。」阿婭微笑著說道。「失去了所有交通工具,你居然自己從海裡面游到這個島上來見我。雖然我不知道你使用了什麼技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到現在幾乎已經把能量用盡了吧。」 1號臉色鐵青,顯然阿婭說中了事實。但這個男人還是憤怒的咆哮著:「快放了我!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阿婭的左手化為長刀,架在了1號的脖子上:「頭領,你的嘴還很硬啊。平時你裝備齊全的時候要殺我當然很容易,但你現在什麼都沒有,重生潛力也只剩那麼點了。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上。只有我能殺你,你是沒辦法殺我的。」 1號的語氣軟了下來:「你……你難道忘記了我對你有恩嗎?你只不過是個轉生的,當初要不是我,你早就完蛋了。可你現在竟然……」 「你知道嗎?我最後悔的就是得知了那些真相。要是就那樣和妹妹一起活下去多好啊。」阿婭的臉上浮現出了悲傷和冷酷的神情,移動起手上的刀子來。 「等等!」1號哭嚎道,「求求你,別殺我啊!」 他這是在做最後的掙扎,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阿婭會放過他吧。但阿婭卻真的收回刀站了起來,掂量著手裡的披肩說道:「好吧,看在你把這個東西送給我的份上,我就不殺你好了。」 1號驚愕不已:「啊,你真的不殺我?」 「嗯,真的。」阿婭說著把披肩摁在了自己的右肩上。只見那披肩上亮起了淡淡的光,阿婭的身體很快如霧一般消失在了空中。 「這個隱形力場發生器果然好用。」阿婭說道,「亞西福特島上差點殺死那隊活人的阿萊克西亞,她的身上也有這麼一個東西吧?」 「那個是子機,就是上面的圓球。只要把子機放在目標物身上,操控主機就可以讓目標物也隱身。一共就兩個子機,可惜被那個沒用的怪物用掉了一個。」似乎是感覺到自己沒有危險了,1號也放鬆了下來,向阿婭解釋道。 「明白了,謝謝。」阿婭振動翅膀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麼,再見了,頭領。」 「等一下!你還沒有把我放開啊!」曾經是勾魂使者頭領的這個男人驚慌的大叫著。 「你自己慢慢弄開吧。」阿婭的聲音越來越遠。 1號大吼道:「這些釘子是你肢體硬化後的產物,憑現在的我怎麼可能弄開它們!」 阿婭沒有回答他。她已經飛遠了吧。 1號無奈,只能伸長了自己還能用的手指纏在釘住掌心的釘子上,緩緩的朝外拔。 他花了接近十分鐘,好不容易拔出了第一根釘子。這時他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他把眼珠往側面一轉,然後就看見接近一百條各式各樣的恐龍朝自己跑過來了。那股轟隆隆的聲音,正是恐龍們踏踩著大地的聲音。 他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這群恐龍的組成也太怪異了,肉食性的恐龍從棘龍到秀顎龍,植食性的恐龍從雷龍到三角龍,什麼恐龍都有。然而那些肉食恐龍卻並沒有對植食恐龍下手,反而和它們一起向著這邊跑來。 這個勾魂使者心想,這些恐龍該不會是來殺自己的吧?不過這怎麼可能?自己才剛到這個島,怎麼也不可能惹了這麼多恐龍啊!再說這些恐龍怎麼會像軍隊一樣集體行動?難道…… 等到棘龍的長嘴馬上咬到1號的頭時,他才終於恍然大悟般的叫了出來:「我X!竟然……臭婊子們,你們竟敢……」 他的話沒有說完。那些恐龍們已經把他的軀體撕成了無數塊,一些被吞進肚裡,一些則被踩爛了。即便是某些部分開始重生,也很快又被撕裂,吞嚥,踏踩。五分鐘後,他連半塊肉塊都沒有留下。 而在把這個勾魂使者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消滅了以後,那些恐龍們才分批朝各個方向走去,消失在密林當中。 遠處的天空中,阿婭重新現出身影。她望著那塊沉默的岩石,淡然自言自語道:「只有我說了不殺你。那個人可沒有允許你活下去啊。」 就在這時,一條翼龍飛到了阿婭身邊。阿婭正準備攻擊那條翼龍,那翼龍突然口吐人言:「你幹得不錯。」 阿婭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啊。竟然用翼龍來傳話,真想不到。不過與其說我幹得不錯,還不如說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非常強。要不是被你擺了一道,我也沒辦法輕鬆料理他。」翼龍說道,「話說回來,你可別像背叛他一樣背叛我啊。」 「別說笑了。自從我決定和你聯手以後我就沒打算背叛你。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阿婭說著換了個話題,「對了,你真的想要殺死那些活人?我們這次就算不殺死他們,也可以……」 「你不是腦袋銹壞了吧?殺死活人是我們勾魂使者的使命,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翼龍說道。 阿婭沉默了。 「就算你像上次一樣放他們一碼也沒用了。」翼龍道,「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會親自解決他們的。」 「……嗯,說得也是啊。」阿婭點點頭,「只要你出手,他們是沒有任何可能逃生的。」 翼龍又道:「但是為了防止萬一,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阿婭奇道:「哦?你不怕我破壞了你的計劃?」 「無所謂。想破壞我的計劃,你就試試看吧。」翼龍道。 阿婭笑了:「好吧。你說說,到底要我怎麼做?」 →第七十章 - 吉爾的選擇← 不知不覺中,觀測中心外面的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只有閃爍的星光照耀著大地。由於那些攝像頭附近並沒有設置照明用的燈光,所以監視器上也基本上什麼都看不見了。 張衡低頭一看手錶。現在的時間是晚上10點25分。隊伍裡的梁光雅、方新幾個小時前就各自先去睡覺了,吉爾也找了個房間在休息,現在就剩羅如志還待在張衡身邊。 觀測中心原本的主人海倫本來一直坐在監視系統前,這時突然站了起來。 「恐怖分子先生,我很睏了,能讓我去睡個覺嗎?」海倫向張衡請求道。張衡聽到恐怖分子這個稱呼不由得一陣苦笑,但他也並沒有去糾正海倫的說法。就讓她認為自己是恐怖分子也好,這樣連謊話都不用編了。 張衡還沒有答應海倫的請求,臉上也帶著疲憊之色的羅如志先開口了:「隊長,我看還是把這個女人關起來吧。」 海倫瞪著梁光雅:「你說什麼?」 羅如志沒理海倫,對張衡說道:「一個可以隨便開槍殺人的學者是很危險的,哪怕她是女人也一樣。」 先前林億圖把眾人帶到觀測中心的時候,海倫一直躲在門後,等林億圖一開門就立刻開槍打死了他。這份冷靜和果斷令人驚訝,顯然海倫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學者。雖然這種劇情人物還不至於成為棘手的敵人,不過萬一她發起飆來導致隊員傷亡就太不划算了。 「好吧。羅如志,你把她綁起來扔進她自己的房間裡,再從外面鎖上門好了。」張衡做出了決定。 海倫驚怒不已:「你們怎麼能這樣!」 「那是因為——」張衡轉過頭來望著海倫,平靜的說道,「我們是恐怖分子啊。」 海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羅如志走到了她身邊,準備把她扭送到房間去。沒想到海倫竟突然朝羅如志胯下一踢,羅如志吃痛倒地。海倫趁機便撲上去,一下子就搶走了羅如志腰間的手槍,拿槍對準羅如志的頭。 「要不是你們逼我,我也不會反抗到這個地步。」海倫說道,「別以為我是一天窩在研究室裡的廢物,我可是學過以色列格鬥術的。」 「哦。那就由我來做你的對手好了。」張衡活動了一下拳頭,然後便朝著海倫走去。 海倫把槍對準張衡:「別過來!過來我就開槍了!」 她話音剛落,腳下便被一絆,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一個重重的肘擊轟在她的小腹上,她立刻就失去了意識。 「幹得好。」張衡讚許的說道。偷襲成功的羅如志則站起來撿回自己的槍,捂著被踢的部位說道,「疼死了。這女人……想廢了我麼!」 張衡道:「別抱怨了。反正你也把她搞定了。」 「那是。還以色列格鬥術呢。勉強算她個防狼術就不錯了。」羅如志說著把海倫扛了起來,「好了。我把她帶進去。」 張衡叮囑道:「綁她可以,不要做多餘的事。」 「放心吧!我雖然喜歡女人,卻還不至於分不清輕重。我綁好她以後,就會去旁邊的房間休息的。」羅如志的聲音,消失在一間臥室的門後。 ◆ 梁光雅醒了過來。她望了望身邊,只見吉爾還睡得很熟。梁光雅突然羨慕起吉爾來。即便她只是個虛擬的人物,她的人生全是虛假的,至少她沒有受到那麼多的束縛,可以過得很瀟灑。而自己陷入這看不見終點的地獄遊戲,真的是太淒慘了。 梁光雅離開房間來到了大廳。這時張衡正要往觀測中心的大門方向走,梁光雅連忙喊住了他。 「是梁光雅啊。正好,和我一起到門口去吧。」張衡說道。 梁光雅有些奇怪:「為什麼?」 「我們聊一聊吧。」張衡淡然道。梁光雅點點頭,跟著張衡一起朝外面走去。 張衡和梁光雅兩人都背靠著觀測中心的大門。梁光雅望著張衡。自從到了門口以後,她一直在等著張衡說話,但後者卻一直都沒開口,只是凝望著前方淡淡星光下崎嶇的地面。梁光雅不由得主動出聲道:「張衡……」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張衡突然說話了,「搞不好,我們從一開始就把某些東西弄錯了。」 ◆ 「醒一醒,醒一醒!」一個女性的聲音在吉爾的耳邊響起。那聲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但吉爾也記不太真切。 吉爾覺得自己在做夢,但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吉爾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然而她環顧四周,卻連一個人都沒看見。 「別找了。我不在這個房間裡。」對方說道。 吉爾摀住了自己的耳朵。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出現幻聽了? 「不要懷疑。我是真實存在的。」 「你是什麼人?」吉爾問。 「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對方說道。 「幫我的?」 「呵呵。以你的聰明,也應該早就發現了吧。現在和你一起的那些人有很多可疑之處。比如他們那些像是超能力一樣的力量,還有他們那些奇怪的言行。」 吉爾心裡一緊:「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一些更加驚人的東西。可惜的是我現在不能親口告訴你,你必須要自己去尋找答案了。」對方笑道,「答案,就在和你同行的那群人身上。」 「我本來就想要找到答案。」吉爾有些苦惱,「可是現在我也沒有好方法。我去問他們的話,他們是不可能如實回答我的。而且他們一遇到重要的事情就說漢語,我也聽不懂。」 「我送給你兩件東西吧。東西都在你的床上,你轉過身就可以看見了。」 聽完對方的話,吉爾朝床的方向轉過頭去。那裡果然擺著兩樣東西,一是個耳塞,二是個墨綠色的圓球。 「這個耳塞是翻譯機,只要你戴上它,無論對方說什麼話都可以實時翻譯成標準的英文。」對方解釋道,「至於那個球,只要你把它放在身上,右手做出OK的手勢,你就可以隱去自己的身形。然後再做一次手勢就可以顯形。」 吉爾猶豫了一小會兒,但最終還是伸出手去拿那兩件東西。 「等一等!」對方突然出聲了。 「怎麼了?」吉爾很詫異。 「最後再提醒你一下。你得到的答案,也許會改變你的一切。你所尋求的真相,也許會讓你後悔。」對方說道,「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要是你無論如何也想知道真相的話,那就用上這兩件東西吧。相反,如果你覺得像現在這樣就可以了,那就沒必要去碰它們了,我會把它們拿走的。」 吉爾停下了動作,問:「那你呢?假如是你,你會怎麼選?」 「我嗎……」對方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真相。不管那個真相有多麼可怕,我也不願意繼續被蒙在鼓裡了。」吉爾毅然坐到床邊。她先拿起了那個墨綠色的圓球,然後做了個OK的手勢。她的身體在一瞬間之內就變得透明,完全溶入了周圍的空氣當中,看不到了。 吉爾朝屋裡的一面穿衣鏡望去。那上面根本看不見她的身影。這個隱身球是真的! 「那個隊長和隊裡的女人正在這個建築的大門口討論著機密的問題。你現在過去,剛好可以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對方對吉爾說道,「不過要記得必須小心一些。那個隊長的耳朵可是很靈的。」 「好。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我還是得謝謝你。」吉爾說著拿起了床上的耳塞,朝外走去。為了怕別人發現,她小心的開了房門,而且只是把門虛掩著就走了出去。 等吉爾消失在門外以後,那門卻又自動開了一條縫。 「真是個愚蠢的女孩。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才比較幸福。」隱身的勾魂使者阿婭低聲自語著,也朝大門的方向走過去了。她對吉爾說的控制隱身的方法根本就是假的,吉爾的隱形和顯形必須要靠她的操縱才能實現。 也許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吧。阿婭這樣想道。 →第七十一章 - 真正的人類← 「梁光雅,我接下來的話會很奇怪,但我還是希望你聽一聽。」張衡凝望著前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懷疑,我們也許根本就不是人。」 梁光雅十分困惑:「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梁光雅,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張衡問道,「我們和吉爾、海倫她們有什麼區別?」 「這還用說嗎?我們是真實存在的人,只是意識進入了這個虛擬世界。」梁光雅答道,「而吉爾和海倫她們只是由這個虛擬世界的電腦系統所製造出來的虛擬人物,也就類似於電腦遊戲裡面的NPC吧。」 話音剛落,地面傳來「卡」的一聲,像是有誰踩破了地上的枯枝。 「誰!」張衡警覺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也許是什麼小動物吧,應該沒有什麼威脅。」梁光雅道。 「嗯。」張衡安下心來,「好吧,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你的認識可以說是我們的共識,那是鮑永青告訴過我們的,我們一直以來也都是這樣認為的。別說是我,就連江鵬和蘇飛琪都對此深信不疑。可是你知道嗎,最近我對這一點有些懷疑了。」 梁光雅側著頭望向張衡,「為什麼?這應該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啊!」 「先說那些虛擬人物吧。剛才我讓羅如志把海倫關進屋子裡去了。海倫當時反應之快,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攻擊羅如志的要害並且奪下了他的槍。要不是後來我和羅如志配合制服了她,後果就嚴重了。」張衡感歎道,「我覺得以人類的智力和反應,頂多也就能做到那個程度了。」 梁光雅嘟噥道:「這只是偶然吧。」 「那就再拿吉爾來舉例吧。」張衡說道,「她也是虛擬人物。可是除此之外,她和我們還有什麼區別嗎?在亞西福特島上,吉爾敏銳的識破了我的謊言。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決定跟我們一起走。吉爾說她要尋找什麼答案,雖然我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也可以看出這是她經過仔細思考之後做出的結論。一個虛擬人物竟然能有這種程度的智能,你相信嗎?」 「張衡,你太多心了。別被吉爾的外表和行動欺騙了,那樣也只是假象!既然這裡的超級電腦系統能讓我們感覺不出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區別,那以它的強大性能,要造出和真人沒有區別的虛擬人物也不難吧。」梁光雅肯定的說道,「但是,不管他們再怎麼像人類,他們也不是真人,只是虛擬人物而已。」 ◆ 吉爾咬緊牙關聆聽著張衡和梁光雅的對話。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像巨大的鐵錘一樣錘擊著她的心臟。她其實很想顯形出來告訴他們自己不是什麼虛擬出來的人物,而是真實的存在。但她卻辦不到。因為現在就連她自己也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懷疑。自己真的是人嗎?還是像他們所說的一樣,只是虛假的存在? 吉爾心跳得厲害,卻還是強忍住自己的情緒,屏氣凝神的聆聽著張衡和梁光雅的對話。剛才吉爾不小心踩到樹枝已經引起張衡他們的警覺,現在她可不能再弄出什麼動靜來了。 這時只聽張衡笑了笑,收回了望向前方的目光,扭過頭緊盯著梁光雅:「那我們呢?你說我們是真人,那你能證明這一點麼?我們覺得自己是真人很可能只是錯覺,這裡的一切都是虛擬的東西,恐怕就連我們也不能例外。」 梁光雅反駁道:「不對!我們能完成任務,還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我們怎麼會是虛擬人物呢!」 「我們沒有看到任何人離開過這個世界。而且閻王的話也可能是騙我們的。」張衡冷冷的說道,「這些什麼手錶啊,任務啊什麼的,全都是系統捏造出來的罷了。搞不好我們也只是電影、遊戲、小說裡面的人物,處於這個世界外側的『真正的人類』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我們演戲。」 「不,絕不可能!」梁光雅使勁的搖頭道,「我相信自己絕不是虛擬人物!我是梁光雅,我有爸爸,媽媽,有姐姐,我還有那麼多的朋友!而且我還記得我以前的事情!在進入『地獄』之前,我經歷過的每一件大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就連前段時間才分手的男友的事我也記得很清楚!對,我肯定自己就是梁光雅,不可能是什麼捏造出來的人物!」 張衡淡然道:「可是萬一你的記憶也是捏造的呢?這裡的主系統如此強大,要捏造一份虛擬人物的記憶也不難吧?」 梁光雅本來就已經有些動搖了,聽到這句話以後更是完全失去了自信。她不由自主的朝後退著,不住的搖著頭:「……不,不是這樣的……我……」 梁光雅的聲音越來越小,眼中快要流出淚水來了。張衡長歎一口氣,跨前一步,攬住梁光雅的雙肩。顫抖著的冰冷的觸感,傳入他的懷中。 「真是很對不起。」張衡低聲說道,「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 張衡的話造成了梁光雅的動搖。對此張衡雖然很愧疚,但他也是逼不得已。對於自身的疑慮伴隨張衡很久了,而到了今天,他的這種疑慮由於親眼目睹海倫的行動而達到了頂點。雖然知道這種疑慮不能隨便和別人講,但張衡覺得自己快要被壓倒了,非要找人傾訴一下。 如果鮑永青或是蘇飛琪還活著,又或者是江鵬還在身邊也好,他們即使聽了張衡的這些話也不會動搖。可是現在張衡的身邊只有梁光雅、方新和羅如志三個人。羅如志在這個世界待得還太短,方新的頭腦則不夠好,只有梁光雅一個人能夠理解張衡的話。 可是梁光雅的心理承受能力並沒有張衡想的那麼強。張衡講的那些話,幾乎讓她崩潰了。 張衡盡量溫柔的對梁光雅說著話,安撫著她的情緒。他並不知道,在現場還有另外一個幾近崩潰的人。 ◆ 吉爾蹲在地上。她抱緊了自己的頭,心亂如麻。 就連擁有真切記憶的梁光雅也對她自身是否真實產生了疑問,那自己呢?回想一下自己的記憶。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在亞西福特島上的經歷。往前是在浣熊市裡面對那場恐怖災難的事情。再往前是認識了克裡斯他們。再往前是自己在警校畢業。再往前……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是失去記憶了嗎?不,不要騙自己了。腦中這種空空如也的感覺,那只有一種可能。 自己——也就是名為吉爾-瓦倫丁的這個存在並不是真正的人類,只是由電腦製造出來的虛擬人物而已。 事實上吉爾在很久之前就對這個世界產生了疑問。她根據自己所掌控的知識,感覺到這個世界有些奇怪的不合理之處。但是由於身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點,所以吉爾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直到吉爾上了亞西福特島,遭遇了張衡和他的隊伍之後,那一系列宛如做夢一樣的經歷才讓吉爾重新拾起了她的疑心。吉爾想要瞭解真相,所以才答應了張衡的請求與他同行。 但吉爾萬萬沒有想到,從張衡口中道出的真相竟然如此觸目驚心。她之前也頂多只是推測自己是在一個充滿幻像的世界當中,卻從來沒想過就連自己也只是一個幻像! 「一切都是虛假的……我的人生只是一些數據的流動罷了。」吉爾在心裡這樣自嘲的說著,拿出麥林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頭。 就這樣,把這虛假的一切都結束吧。 →第七十二章 - 幻形覺醒← 「果然,你還是後悔了啊。」剛才那個女聲再度從吉爾的耳邊傳來。 吉爾保持沉默。事到如今,後悔不後悔又有什麼區別。無論後悔還是不後悔,那都不過是虛假的感情,是模擬出來的一堆數據罷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馬上開槍?既然是虛假的生命,那就簡單的去死好了。」說話者似乎在冷笑,「難道說你現在還眷戀著這虛假的人生?你還在不甘心?」 不,眷戀也好,不甘心也好,就連這些感情也全都是虛假的!吉爾這樣對自己說著。可是,她的手指卻好像僵直了一樣,怎麼也按不下扳機。那些被捏造出來的記憶不斷的在她眼前閃現,讓她的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吉爾靜靜的放下槍,插回腰間。 對。我不甘心。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那又怎樣?我發誓我一定要活下去,無需任何理由!哪怕就連這個心願也是虛假的也沒關係,我的決心不會改變了! ——吉爾對自己的心許下了這樣誓言。 「恭喜你開始覺醒。接下來,請按照以下的提示去做。」幾乎是在同時,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響起在吉爾的腦海裡。當然吉爾並不知道,對其他的一些人來說,這個聲音已經聽得他們快要厭煩了。 ◆ 梁光雅的情緒還不穩定,張衡只能繼續安慰她。他本來是為了安心一些才對梁光雅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沒想到梁光雅竟然完全受不起這種驚嚇,這下子算是多餘的都搭上了。 就在這時,張衡聽見了閻王的聲音。 「特殊警告:幻形覺醒開始。幻形輪迴任務啟動,輪迴核心為吉爾-瓦倫丁。玩家隨機選擇開始。」 「呃?」張衡驚訝的出聲道。幻形覺醒?幻形輪迴任務?這些名詞張衡以前從來沒聽說過。至於說輪迴核心是吉爾,這句話就更莫名其妙了。 緊接著閻王又提示道:「恭喜你被選中參與任務。幻形輪迴任務將在下一次提示後開始,請做好準備。」 張衡連忙問梁光雅:「喂,閻王的提示你聽到了嗎?」 「我……」梁光雅還沒從張衡那段話的打擊當中清醒過來。 「別發愣了!現在不管我們是真人還是虛擬人物都無所謂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才是正理!有什麼想不通的,任務完成以後慢慢想吧!」張衡搖晃著梁光雅的肩膀,「快告訴我,閻王有沒有提示你被選中?」 聽張衡這麼一說,梁光雅算是回過神來了:「沒有。它說什麼幻形輪迴任務開始,然後說我沒被選中。」 這時方新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原來他也接到了幻形輪迴任務。隨後羅如志的通訊也來了,不過他並沒有接到任務,只是感到新出現的這個任務很古怪才來問一下。 「在這裡我也說不清楚,大家都到大廳裡集合,我們商量商量吧。」張衡說完後就朝門裡面跑去,地板上響起了零亂的腳步聲。 ◆ 張衡跑進大廳的時候,羅如志和方新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他們的神色都不太好,羅如志是一臉疲憊,方新的臉上則寫滿了不安。 「方新,這次主要是我們倆的任務,也許還和吉爾有關。」張衡直接說道。 方新問:「幻形輪迴任務到底是做什麼?」 「不知道。」張衡搖頭,「鮑永青當初也沒和我提過這個任務。」 「那怎麼辦?」 「我們倆等著閻王的提示,到時間就去完成任務。羅如志和梁光雅留在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我們回來。」張衡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等等!這裡也不是100%的安全。萬一我們在這裡碰上什麼危險,我們能依靠的還是只有你。到時候你趕不回來怎麼辦?」說話的是梁光雅,她已經從外面進來了。 張衡望向羅如志:「你和梁光雅都上飛車。兩人輪流守夜。一遇到解決不了的狀況,立刻啟動飛車逃生。」 說完,張衡又拿出傳送槍朝梁光雅手中遞去。這把槍是目前全隊裡功能最強大的道具,危急時刻用來逃生是最好用的。 梁光雅沒有立刻接過傳送槍。她問:「……傳送槍給了我,那你們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張衡笑道:「放心吧。獨自保護兩個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 吉爾已經偷偷跑回了她和梁光雅共有的房間裡,重新顯形了。剛才她跑回來的時候也發出了不小的腳步聲,幸好張衡那時並沒有注意。 「呵呵,感覺怎麼樣?」跟隨在她身邊的阿婭又出聲了。 「剛才我腦中的聲音是什麼?是你在搞鬼嗎?」吉爾追問道。 「那東西叫閻王,在這個世界裡是類似管理者的存在。它的話是絕對正確的,你只要按照它說的做就行了。」阿婭說道,「對了,那個隱身球我還是先收回來吧,你拿著也沒什麼用了。」 下一個瞬間,阿婭已經動手搶走了那墨綠色的小球。本來阿婭的速度就極快,再加上現在又是隱身的,吉爾完全來不及反應,隱身球已經被奪走了。 「翻譯耳塞送你了。好,我也該消失了,你趕緊去找那些人開始你的任務吧。」說完這話以後阿婭就真的不出聲了。 吉爾邁動腳步。那個「閻王」所說的任務相當艱難,可是她還是決定去做。不,應該說「閻王」的話根本就讓她無法拒絕。 ◆ 吉爾剛走出門,就看到梁光雅朝她這邊走過來了。 「嗨,吉爾,你醒了啊。」梁光雅朝吉爾打招呼,「我正要去找你呢。」 吉爾「哦」了一聲,逕自朝大廳走去。看到她的出現,張衡和方新都站了起來。張衡準備說話,吉爾自己先開口了:「我想要請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張衡問:「什麼事?」 吉爾吸了一口氣後說道:「請協助我殺死一條成年棘龍。」 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張衡皺了皺眉頭,但終於還是點點頭:「好吧。」 剛才「閻王」已經給出了幻形輪迴任務的內容:24小時之內絕對服從吉爾的話,無論她要求什麼都要按照她說的去做。張衡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他還是沒想到吉爾一上來就提出了這樣困難的要求。張衡還不知道幻形輪迴任務失敗的懲罰是什麼,但他還是決定先把任務進行下去再說。 「謝謝你,張。」吉爾感激的說道。 「這倒沒什麼。」張衡望向吉爾,「不過吉爾小姐,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想到要去殺一頭棘龍嗎?」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突然產生了這個念頭。」吉爾答道,「總之你們能幫助我就太好了。」 吉爾在撒謊。這個任務是剛才「閻王」告訴她的一系列任務當中的第一個。而剛才「閻王」在最後還告訴了她一句話。 「你完成幻形輪迴任務的獎勵是……成為真正的人類。」 →第七十三章 - 夜行軍← 阿婭已經離開了觀測中心。她扇動翅膀飛到山崖上的一處平台上,然後才解除了自己的隱身狀態。 一隻蓋氏微鳥龍飛到了阿婭身邊。阿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又是你啊。」 「三號,你為什麼要做多餘的事情?」蓋氏微鳥龍口吐人言,「明明那個吉爾已經想要自殺了,你卻又說那些話,讓她重獲信心,實現幻形覺醒。」 阿婭訝然:「你怎麼連這些都知道?」 對方說道:「我當然派了東西監視你們。人看不到你們的隱身不代表動物看不到。」 「真是個狡猾的獸人。不過,你本來就考慮過吉爾覺醒的情況吧,我的行動也破壞不了你的計劃。」阿婭說道,「你與其跑過來怪我壞事,還不如趕緊執行自己的計劃。他們也許要行動了,你不抓緊時間的話可能會來不及喔。」 對方冷哼了一聲。接著,那蓋氏微鳥龍便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落到地上。當蓋氏微鳥龍再次甦醒的時候,它已經失去了理性,張牙舞爪的朝阿婭逼去,但立刻就被阿婭那支變為長矛的手直接扎入口中,釘在石頭上不動彈了。 阿婭收回自己的手,望向星光疏朗的夜空。那些活人們多半都沒有機會看到明天的太陽了吧。 ◆ 張衡對吉爾提出,要狩獵棘龍最好是在第二天天亮以後再去。他的理由很充分,因為在白天才看得清楚,更便於戰鬥。然而吉爾立刻就拒絕了這個提議。她說道:「我覺得還是現在去比較好。因為恐龍是變溫動物,夜晚它們體溫很低,行動緩慢,正是狩獵它們的好機會。」 張衡臉色很不好看。他拖延時間的策略看來是失敗了。幻形輪迴任務要求他必須要服從吉爾,所以吉爾拒絕了他的提議他也不能反駁。 吉爾看著張衡的表情就知道他不願意馬上出去。吉爾雖然心裡覺得很抱歉,但她也沒辦法。「閻王」要求她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完成一共三個小任務,她必須抓緊時間才行。 「現在夜很深了,要尋找棘龍也不容易。」張衡說道,「我們去問問海倫博士島上什麼地方有棘龍出沒吧。」 海倫對這座島很熟悉,她肯定知道棘龍主要的活動範圍。唯一麻煩的就是張衡讓羅如志把海倫綁了起來,也許她會因為對眾人的敵意而採取不合作態度。不過張衡也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她實在不合作他就計劃動用武力。 梁光雅首先走進海倫的房間。海倫的四肢都被繩子綁住了,身體蜷縮在單人床上。她雙眼緊閉,看上去好像已經睡著了。 「海倫博士?」梁光雅喊道。可是不管她怎麼喊,海倫還是一動不動。梁光雅不由得走到海倫身邊,準備搖醒她。當梁光雅的手剛碰到海倫的身體的時候,冰冷的感覺就竄上了她的手指。 梁光雅身上打了一個冷戰。海倫的體溫低得和冰塊差不多,她簡直就像一具屍體一樣。 梁光雅顫巍巍的把手指伸到海倫鼻子邊。沒有呼吸!天哪,難道海倫死了? 然而海倫卻猛的騰起了身子,梁光雅「啊」的一聲慘叫,朝後坐倒在地。在外面等候著的張衡等人立刻全都衝進了屋裡。 「怎麼了?」張衡扶起梁光雅。梁光雅臉色蒼白的搖搖頭:「沒……沒什麼。我還以為海倫死了,嚇了一跳。」 「你們這群野蠻人又進來幹什麼?」醒過來的海倫輕蔑的望著眾人。 「海倫博士,我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吉爾靠近了海倫,「在哪裡可以找到棘龍?」 海倫哼著氣:「這是求人的態度嗎?我現在可還被綁著呢。」 「那我們就為你鬆綁吧。」張衡說著就要朝海倫走去,沒想到他剛走到海倫邊上,海倫又出言道:「算了,不用了。其實這樣子也不錯。」 張衡忍住沒有發作,問道:「那我們的問題呢?」 「監視系統右邊的桌子,倒數第二個抽屜裡面有一張島上的地圖。各式恐龍的分佈區域都標在上面。確定有棘龍分佈的只有兩個區域,根據地圖去找很容易找到。」海倫說完就朝床上一倒,「好了,我要睡覺了,麻煩你們都給我出去。」 ◆ 張衡他們很快在海倫所說的地方找到了那張地圖。這地圖相當精確,上面橫向標著A-G,縱向標著1-8,剛好分為64個區域。每個區域上都標著許多恐龍圖標,而在地圖的正下方則標明了每種圖標代表的是哪種恐龍。 觀測中心所在的區域是E3。而在離E3不遠處的F5,就明確的標著棘龍的圖標。在棘龍旁邊還打著一個大大的紅叉,標著「Ⅱ度危險區域請勿靠近」。 另外一個有棘龍的區域是東北方的G6,那邊實在是太遠了,於是他們最後決定選擇去F5區域。 留在觀測中心羅如志和梁光雅都坐上了飛車。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將會輪流守夜,並且每過一個小時就定時和張衡他們聯繫。一切都準備好以後,張衡和方新跟著吉爾一起離開了觀測中心。夜色很暗,三個人手拿著冷光電筒照著路面前進。方新胸前掛著烏茲衝鋒鎗,而張衡自己並沒有拿槍械而是拿著林億圖遺留下來的毒弩箭。張衡還用獸軀技能在手臂前部裝了兩個微型暴龍頭。暴龍頭的感覺相當敏銳,一旦被敵人偷襲就可以快速反擊。 吉爾背著張衡給她的火箭筒,手上拿著麥林手槍。火箭筒很沉,但吉爾背起來卻很輕鬆,這大概是因為她本來在遊戲中就使過類似武器的緣故。 張衡不時瞟向手上的索敵雷達,但那上面還是一直都沒有反應。索敵雷達雖然不是萬能的,可是一旦沒有了它,在夜晚行軍就明顯變得艱難起來了。 「卡卡」,那是眾人踩到枯樹枝發出的聲響。他們已經盡量小心了,但這裡的枯枝太多了,怎麼走也會踩到。幸好前面不遠處出了林子就是下山的石頭路,那樣就不會弄出太大的聲音了。 眼看已經走到林子的邊緣了,張衡卻突然拉住另外兩人的手讓他們止步。張衡手臂上的暴龍頭凶狠的張大著嘴,顯然它們是發現了一些什麼東西。 「嘶嘶——」隨著這樣的響聲,樹叢當中有什麼東西竄了出來。那是條很小的恐龍,甚至不到半人高,但長相卻十分兇惡。張衡率先朝它射擊,無聲的毒弩箭呼嘯而出。 張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的弩箭射到了樹上,沒能命中對方。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射術不精,而是因為那條小恐龍的身手實在是太敏捷了,一瞬間就躲過了弩箭,不知道竄到什麼地步去了。 「啊呀!」吉爾驚叫著連開兩槍,其中一槍命中了朝她撲過來的小恐龍。但後者似乎並沒有受什麼重傷,繼續朝吉爾衝來。吉爾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撲倒,這時方新猛的衝過來撞倒吉爾,那條小恐龍便直接咬住了方新的拳頭。雖然方新拳頭上有金屬拳套,但那恐龍下頜的咬合力極強,方新的拳頭受到強力的擠壓,痛苦不已。 「堅持住!」張衡這樣說著,一步跨到方新面前,伏下身子,他肩膀上的暴龍頭猛的張嘴一咬,直接咬斷了小恐龍的脖子。那暴龍頭幾下就把小恐龍吞了下去。由於處理得快,方新的拳頭倒是基本沒受傷。 吉爾爬了起來說道:「我記得這好像是秀顎龍。地圖上有它的圖標。」 「嘶嘶——」周圍樹叢中的響聲此起彼伏。張衡搖搖頭:「看樣子,我們被包圍起來了。」 →第七十四章 - 震龍← 光是從聲音來判斷,包圍張衡他們的秀顎龍至少在三十頭以上。秀顎龍是一種極為凶殘狡猾的小型食肉龍,擅長集體捕獵。張衡等人在被它們包圍之前逃離的話還來得及,現在卻已經不能再逃了。黑夜是秀顎龍的天堂,卻是張衡他們的噩夢。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倉皇逃竄,只會加大傷亡。 「嗤啊——」隨著這一聲低嘯,秀顎龍群開始了突擊。與此同時,數十條血之籐蔓破土而出。連續不斷伸出地面的血籐蔓構成了一個圓圈,把張衡等人保護在其中。 秀顎龍群似乎沒有看見血籐蔓一樣繼續朝前衝鋒,但它們剛一靠近血籐蔓就立刻被籐蔓纏住,動彈不得。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內,血籐蔓已經纏上了超過十頭秀顎龍。籐蔓上的刺扎入那些秀顎龍的體內開始吸取它們的生命力,籐蔓的顏色也在漸漸變深。 這時張衡趁機把毒弩箭放回倉庫空間,換上了日行者佩刀。 血籐蔓並沒能阻止秀顎龍群太久。那些被纏住的秀顎龍拚命的掙扎和撕咬著,很多籐蔓都被它們弄斷了。後繼的那些秀顎龍更是直接跳過同類們還在掙扎的身體,突破血籐蔓的包圍圈,朝著張衡他們逼近。 一頭秀顎龍像幽靈一樣閃到張衡面前,只見一道刀光掠過,秀顎龍的胸前被砍出一道大口子,一條後腿也被砍斷,頹然落在地上。那秀顎龍怪叫著想要站起來,卻忽地開始口吐白沫,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張衡甩動著手中的日行者佩刀,刀刃上閃動著青色的光。出發之前張衡就預先在日行者佩刀上面塗上了林億圖提取的毒液,現在果然起到了效果。 這時吉爾和方新的方向也有幾頭秀顎龍過來了。吉爾扛著火箭筒,向兩頭靠在一起的秀顎龍射擊。秀顎龍們反應很快,火箭彈一顆都沒有直接擊中秀顎龍,但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還是將其中一頭秀顎龍衝倒了。另外一頭較小的秀顎龍則被飛濺的彈片擊中了腳筋,瘸著腿朝吉爾跳過來。方新一手扯住秀顎龍的尾巴,一下子把它扔到了血籐蔓裡!它立刻被血籐蔓纏得死死的,生命力迅速化作自然力流向張衡體內。 「啪嗤——」地面上的枯枝因為火箭彈的爆炸產生的火焰而燃燒了起來。火焰向四周蔓延,讓眾人沒有料到的是,那些秀顎龍望見了火焰立刻就像見了天敵一樣驚恐朝外逃去。它們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有些秀顎龍甚至被同伴踩傷。那些本來就被血籐蔓纏住還沒能掙脫的秀顎龍則更慘,被逃跑的秀顎龍們狂踩,傷得更重的它們再也沒辦法擺脫血籐蔓,很快便衰竭而死。再加上張衡他們在後面追加,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現場已經見不著一頭活著的秀顎龍了。凡是沒能逃走的秀顎龍,全都變成屍體躺在了地上,被血籐蔓拖過去慢慢吸食。 「真沒想到,普通的火焰竟然有這樣的威懾力。」張衡一邊變出金剛的後腿踩滅火焰,一邊感慨道。 對於火焰的恐懼是動物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其中冷血動物尤其怕火。儘管這些恐龍比起它們在遠古時代的祖先還要強悍,但它們卻依然違背不了這種本能。因此,普通的火焰對恐龍們來說比槍彈要可怕得多。 「我們要是用火把來照明的話,也許比用電筒更好。」吉爾說道。張衡點點頭:「不錯,你提醒我了。這裡不正好有做火把的材料嗎?」 張衡從秀顎龍的乾屍當中取出長骨,其他兩人則把秀顎龍身上的油脂割下來裹在長骨頂端繫好,然後再纏上布條,這樣就形成了照明用的火把。秀顎龍的油脂不算太好,火焰不夠旺盛,但作為照明勉強夠用了。 三人擎著火把,走上了下山的石頭路。一路上還有一些小型食肉恐龍想要襲擊他們,但一望見他們手裡拿著的火把就不敢靠近了。火把上傳出蛋白質燃燒的臭味,眾人也不在意,繼續舉著火把前進。 下山以後徒步走過一條小溪就進入了島上的丘陵地帶。這附近地形複雜,到處覆蓋著一個人高的灌木,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會從黑暗裡竄出來。 根據地圖,這片丘陵從E3一直延伸到G7,只要跨過丘陵東北方向的一座高山就可以到達目的地F5了。現在夜空當中有灰雲飄過,連星光都照不下來,光憑這幾個火把根本望不見什麼山。 「方位應該沒有錯。先朝那邊走吧。」張衡做出了判斷。 眾人走出了一公里左右,前方地形陡變,橫著並排著好些只有十多米高的矮山坡。這些山坡的形狀都是渾圓的,樣子有些奇特。 「那些山坡……」張衡仔細凝望著那些山坡,恍然大悟道,「它們不是山坡!是大型植食恐龍!」 它們應該是雷龍或者梁龍之類的植食恐龍,由於天太黑,加上灌木叢遮住了它們的頭尾部,所以眾人才誤認為它們是山坡。 「哦……果然如此。從它們的身高來看,應該是最大的植食恐龍震龍吧。」吉爾望向張衡,「我們現在怎麼辦?繞過去嗎?」 「嗯,繞過去比較好。它們現在應該是睡著了,但要是我們拿著火把走過去的時候把它們驚醒了就麻煩了。」 然而張衡等人剛開始繞路的時候就發生了異變。身後悉悉簌簌的響聲急響,張衡回頭一看,原來竟然有一群異龍從他們身後猛然衝了過來,數量大約在十五條左右。那些異龍簡直就像重型裝甲車一樣橫衝直撞,張衡慌忙朝旁邊狂跑。他好不容易跑到安全範圍內,一看旁邊只有個吉爾,沒看見方新在哪兒。 張衡趕緊朝身後望,結果方新還在路正中央發呆呢。要是被異龍一撞,方新搞不好當場就會被撞死。但這時異龍群離方新很近了,張衡再跑回去救他也來不及了。張衡立刻喚出十幾根血籐蔓,直接抓起方新就朝這邊扔。 血籐蔓剛把方新拋起來,異龍群就已經衝到了那裡,差點方新就要挨撞了。十幾秒後方新已經被拋到張衡身前的地面上,他倒是沒受什麼傷,但他手裡的火把卻飛了出去,落在灌木叢中看不見了。 方新如夢初醒,連聲道歉,說自己剛才呆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張衡並沒有怪方新,而是直直的望著那些異龍奔跑的方向。 異龍群的正前方,那些震龍還在沉睡著。異龍群的目標,難道就是獵捕震龍嗎?雖說這種情況應該不算罕見,但張衡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那些異龍想幹什麼?」吉爾也覺得異常,「一般來說這麼大規模的獵食行動都是發生在白天的啊。而且異龍的數量也太少了,這麼點異龍怎麼對付得了震龍啊?」 異龍群很快衝到了震龍們身邊。它們像是商量過了似的兵分幾路,每兩到三條異龍就圍住了一頭植食恐龍。異龍們咬破了植食恐龍的皮膚,開始啃食它們的肉。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震龍們都因為劇痛而甦醒了。它們站了起來。 方新吸了一口氣:「見鬼,這也太大了吧。」 現出全貌的震龍龐大無比,身長超過四十米,簡直就像輛超級戰車。異龍算是中型食肉龍,體長也有8米,然而在震龍面前卻只像個嬰兒。 震龍們搖晃起巨大的身軀,把身上一些咬得不太緊的異龍給震開了。有些異龍卻還死咬著震龍的肉不放。受痛的震龍們開始在地上亂走,它們每走一步,地面就要狠狠的震動一下。第一次震動的時候方新不小心摔倒在地,把腳都崴了。 「喀嚓」,那是落在地上的一些異龍骨頭斷折的聲音。仔細一看,可見有幾條異龍都被踩扁了,血肉模糊。 張衡打了個寒戰。那並不是因為看到異龍們被踩扁的慘烈景象,而是因為有好幾頭震龍朝他們這邊狂奔過來了。震龍們的身後有些異龍在攆著它們,而它們朝這邊跑的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那邊有火焰在熊熊燃燒著。剛才方新那個火把落到了震龍們的身邊,到現在已經燒起來了。 「快跑!」張衡下意識的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想起方新的腳崴了沒法跑。張衡只得和吉爾一起扶著方新跑。 但只在幾秒之後,第一頭震龍的腿已經抬到了張衡他們頭上。對於這種龐然大物來說,一百來米的距離等於沒有一樣。 就在馬上就要變成肉餅的前一刻,張衡在自己的心裡念道:「……獸魂變體、巨鱷龜體、正體變。」 →第七十五章 - 傭兵← 這一次的獸魂變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迅速。只在一瞬間內,一大片龜殼已經被構築出來,剛好抵在震龍的腳掌上。震龍那恐怖的體重完全壓在龜甲上面,幾乎要將整塊龜甲都踩到地底去一樣。但與此同時,巨鱷龜的其他部分也在迅速構成當中,地下的泥土完全被新生的巨鱷龜軀體直接擠向一邊。 震龍的重壓壓得龜甲下的張衡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被大象踏過一樣,脊柱都款要被壓斷了。雖然他的身體事實上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從巨鱷龜體身上傳來的感覺是如此真切,以至於讓他產生了自己受到重壓的錯覺。 巨鱷龜體很快構築完成,張衡、吉爾和方新都被封在了裡面。張衡感到前所未有的狹窄感,看來用獸魂變體把三個人封在裡面就已經是極限了。這時整個巨鱷龜體都被踩進了地下,就還剩個龜殼露在地面。 第一頭震龍已經過去了,張衡剛指揮巨鱷龜體伸出頭一看,卻見第二頭震龍又過來了。張衡立刻把巨鱷龜的腦袋又縮了回去。 「咚——咚——」又是連續幾腳踩在龜甲上面,簡直好像要把那堅硬無比的甲殼都踩碎一樣。龜甲旁邊的地面已經被踩出了巨大的腳印,像是小隕石砸在地上形成的坑。 張衡這時也懶得再指揮烏龜腦袋出來看了,任憑那些震龍一條條的從巨鱷龜體上面踩過去。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但現在為了保命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張衡咬牙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重壓,心裡突然想起在峽谷當中碰到過的那條刺尾巨翼龍。當時沒有獲得它的獸魂真是太遺憾了。要是能飛的話,就不至於這麼被動了。 過了幾分鐘,震龍群總算全部過去了。巨鱷龜體的防禦能力的確出眾,哪怕被這麼多震龍踩過,龜甲上也沒有半點裂痕。但張衡這時已經是頭疼欲裂,他迅速解除了獸魂變體,雙手撐地坐到了地上。之前他手裡拿著的火把,早已經熄滅了。 逃過一劫的方新活動著自己扭傷的腳踝,感到一陣刺痛傳來。他嘀咕道:「我這還活著呢。」 「好可怕。我感覺自己都快要被踩死了。」吉爾說著站了起來。 張衡問:「你也感到了重壓?」 「嗯。我剛才在一片黑暗當中,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卻感覺到背上像是被犀牛踩了一樣。那種感覺太恐怖了,要是被多踩幾次,我肯定撐不下去了。」吉爾答道。 張衡皺皺眉頭。看來獸魂變體時被封進來的同伴也會承受一部分獸體的感覺。這也就是說不能隨便把他們封進來戰鬥,否則他們可能會因為受到共感而精神崩潰。 張衡用周圍灌木的木靈為方新治好了扭傷,三人繼續前進。震龍群原先棲息的地方到處都是異龍的屍體,不過還有幾條異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張衡放出血籐蔓吸盡了這些異龍的生命力,以此補充自己消耗掉的自然力。平常狀態下血籐蔓沒辦法困住強壯的異龍,正是因為它們重傷張衡才有機會這麼做。 不知不覺中,天空中下起了雨,地面上的火焰漸漸被澆滅了。本來張衡還想再弄幾個火把照著前進,但現在也只能作罷。 三人頂著雨沒走多久,雨停了。他們繼續前進,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麼危險。大概現在這個時段已經沒有什麼恐龍在外活動了吧。 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後,他們看到了那座高山。只要越過那座山就可以進入F6區域了。可就在這時,雨再次傾灑下來。這次的雨越下越大,很快甚至已經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根本沒法前進了。 「避一避雨吧。」吉爾說道。 三個人找到一棵枝葉繁茂的桫欏,躲在了下面。雨稀里嘩啦的下著,地面開始變得泥濘不堪。張衡望著雨霧中已經只能看見輪廓的那座高山,一邊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自然力。加上剛才的補充,現在大約還有七成左右的自然力,對付一頭棘龍再怎麼也夠了。 「……張衡!」急切的呼喊聲從手錶的喇叭上傳來。那是梁光雅在呼叫。 張衡心頭一驚。不到20分鐘以前,張衡才和羅如志進行了定時聯絡。現在梁光雅突然發來呼叫,那肯定是有特殊情況了。 果然,梁光雅焦急的說道:「羅如志不見了!我剛醒就沒看見他,喊他也沒反應。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下車去找他。」 「不,你留在那裡拿好傳送槍,有危險就趕緊把自己傳送走。」張衡說道。 「……哦,傳送槍……啊,傳送槍也不見了!」 這下子就連張衡的臉色也變了。 ◆ 觀測中心正上空大約一百米左右高的地方。一條普通翼龍正緩慢的盤旋著,而它的爪子下竟然抓著一個人。 「人類。」翼龍突然開口了,「你知道從這個高度摔下去的人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會摔成一塊肉餅。」被翼龍抓住的羅如志肯定的說道。雖然不知道這條翼龍為什麼會說話,但羅如志還是沒有失去冷靜。 「呵,明白就好。」翼龍說道,「不想摔下去的話,就告訴我你們的任務是什麼吧。」 羅如志大驚:「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連我們有任務都知道!」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你們活人的噩夢,勾魂使者。」翼龍咯咯的笑著,「好了,把你們的任務告訴我,我就可以考慮不用殺死你。」 羅如志反問道:「你們不是知道我們的任務麼,又何必再問我?」 「你把任務內容告訴我就行了,不要廢話。」翼龍說道,「再廢話我就放開爪子了。」 「好吧。我們的任務目標是消滅所有勾魂使者。」羅如志隨口胡謅。 對方似乎很驚訝,嘀咕了好幾句「怎麼可能」,然後突然強硬的說道:「別給我耍花招,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羅如志心裡暗笑。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些勾魂使者並不是隨時都能知道玩家的任務。 他正色道:「我是一個傭兵。傭兵永遠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先。說謊如果被你識破了我就會沒命,我可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看來傭兵還真是一種聰明的生物。」翼龍說道,「你這麼聰明,也該知道就憑你們是不可能完成任務的吧?乾脆你留在你們的隊伍裡做臥底好了,事後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羅如志笑道:「報酬有什麼用?反正任務失敗了我也就死了。」 「死了?……哦對,確實是會死。那麼,我就幫助你,讓你任務失敗也不會死吧。」那翼龍說道。 羅如志心裡一驚,但很快搖頭道:「不。你的話我現在還不能相信。」 「哼,本來想給你一點機會,你自己不要,怪不得我。」翼龍怒道,「最多6個小時以後,你就和那群蠢貨一起去死吧!」 「哦,原來如此。」羅如志歎氣道,「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什……」翼龍的話還沒說完,它的整個身體都已經從空中消失。而在羅如志的手上,赫然竟握著那把張衡給梁光雅的傳送槍。 羅如志的身體從高空往下墜落,他立刻又把傳送槍對準自己。下一個瞬間,他已經重新出現在了觀測中心的大門前。羅如志想起那只翼龍不由得一笑:「嘿,真蠢。他難道不知道傭兵是隨時都會捅人的嗎?」 羅如志走回了觀測中心的大廳,朝車上的梁光雅打招呼。 梁光雅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羅如志走到她身邊,把傳送槍遞到了她手上:「不好意思。剛才借了這把傳送槍一用,現在還給你。」 梁光雅反應過來,問:「你……你到哪裡去了?」 「說起來你肯定不相信。竟然有一頭翼龍撞破窗子飛進來,抓起我就走。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你的傳送槍,現在恐怕就回不來了。」羅如志感歎道。 ◆ 海倫的房間。原本熟睡著的海倫猛然睜開了眼睛。 「混帳,居然被傳送槍涮了一把。」海倫這樣自言自語著,原本充滿知性的目光已經變得無比黑暗,「從任務著手竟然這麼麻煩,早知道我就不扮這個破學者了。算了,乾脆還是直接把他們解決掉吧。反正我也可以不受那個條款的限制。」 思考了一會兒以後,海倫在房間裡大叫起來:「喂!外面的人,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第七十六章 - 狩獵← 梁光雅通知張衡等人羅如志平安,而且傳送槍也沒事。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張衡放下心來,心道羅如志果然不會讓自己失望。作為一個傭兵,那傢伙相當油滑。雖然要讓羅如志做分析下決策比較困難,但他保命的智慧恐怕是全隊中首屈一指的。 接著又傳來了一個新的消息。海倫博士突然改變了態度,決定幫助眾人。她告訴梁光雅和羅如志,在進入F6區的山上正好有座小型的研究室,裡面有一台可以與觀測中心通訊的便攜式攝像儀,而且自帶照明設備。只要把那東西拿出來就能夠實現雙方的即時視頻通信了。 「這樣好,兩邊都可以及時掌握對方的情況,而且也不用定時聯絡了。反正我們過去正好是順路,也不會太麻煩。」吉爾說道。 張衡很懷疑這麼一個攝像儀能起多大作用,但幻形輪迴任務要求全聽吉爾的,他也就沒多說什麼。 差不多20分鐘以後雨停了。天空中已經看不見烏雲,星光毫無阻礙的傾瀉下來。看樣子,雨不會再下了。 三個人腳踩著泥濘的大地,朝那座山的方向走了過去。這片地界雖然還屬於丘陵,但卻相對開闊許多,如果有什麼東西襲擊他們的話立刻就可以發現,所以他們前進的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一直到爬上半山坡為止,三人都沒有遭遇什麼危險。他們在路上碰到的唯一一個敵人是條落單的迅猛龍,張衡還沒出手,吉爾和方新兩人就同時開火把它的肚子打得稀爛。 海倫說的研究室坐落在半山腰上一處相當險峻的岩石平台上。以恐龍的身體構造根本沒辦法攀上去,估計能上去的爬行動物就只有蛇一類的東西了。 三人好不容易爬到研究室門口,輸入海倫給的密碼進入了研究室。研究室所處的空間相當狹小,一眼就能看到海倫所說的那個攝像儀正放在牆角邊的玻璃櫃裡。它就和普通的數碼相機差不多大,還附帶著一個伸縮型的三角架。 吉爾正要朝攝像儀的方向走過去,張衡忽然喊住了她:「……先別忙著過去。」 「你是在擔心那東西會很危險嗎?」吉爾問道。 張衡點點頭:「……嗯。我覺得應該小心一些。要是裡面有爆炸物或者毒氣之類的東西就麻煩了。那個海倫認為我們是恐怖分子,所以她欺騙我們的可能性也不小。」 「毒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一看就知道沒有。至於爆炸物我還需要檢測一下才知道。」吉爾說著走進了攝像儀,「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自己就是爆破專家,對於爆炸物的鑒定是很有經驗的。」 經過吉爾的檢測,攝像儀並沒有任何危險。於是張衡準備自己來拿攝像儀。反正誰死了都是任務失敗,萬一真有危險的話,自己拿著至少還可以控制一下。 攝像儀順利啟動,通訊裝置也正常運作。這時張衡才發覺它自帶的照明設備功率相當高,簡直像個100瓦的冷光燈泡。海倫說過裡面有大容量的電池,但張衡也沒想到它竟然能支撐這樣的照明設備。 張衡把攝像儀架在自己肩膀上正對前方,這樣正好可以用來照路,不需要電筒了。 上山的坡度越來越陡,加上又下了雨地滑,三個人只能手腳並用,非常小心的向上攀援著。還好張衡用獸軀技能換上了金剛的四肢,不僅自己攀爬起來輕鬆了不少,而且也有餘力扶著另外兩個人爬了。 大約爬了四個小時,他們總算爬到了山脊上。這並不是在登山,沒必要爬上山頂,只要從山脊越過去就行了。 「呼……呼……」方新靠在一塊山石邊上喘氣,「這路這麼難走,幸好路上沒被恐龍襲擊,不然我們就完了。」 「嗯。能到這裡的只有蛇和會飛行的恐龍,但現在它們多半都在睡覺吧。」張衡說著把目光投向山脊的另一邊。那裡就應該是F6的區域了。狩獵棘龍的工作,很快就要開始了。 「呃?」張衡忽然站起身來。他看見了。就在這個山脊往下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一頭大型恐龍側身而臥,身體微微起伏著。強壯的前肢,背上標誌性的棘狀突起,長而恐怖的尖嘴。那不正是棘龍嗎? 張衡碰了碰吉爾,告訴她棘龍就在下面。吉爾仔細一望也望見了那頭棘龍,精神立刻振奮了起來。 「你直接在這裡用火箭筒轟擊它吧,我在一旁協助你。」張衡說道。從山脊這裡往棘龍的方向非常開闊,沒有任何阻礙物。而且吉爾的射擊技術不比張衡差,在這種距離下肯定能打中棘龍。 棘龍雖然強悍,但畢竟沒有巨鱷龜那樣堅硬的護甲,用火箭筒轟擊,一定可以對它造成傷害。雖然多半弄不死它,但只要把它弄成重傷就好辦多了。 吉爾扛起火箭筒,瞄準棘龍的頭部扣動扳機。由於地上很滑,火箭彈發射的後座力讓吉爾險些摔倒,張衡連忙到她背後扶住她。 「謝謝。」吉爾說話的同時已經再一次發射了火箭彈。連續兩次發射的八枚火箭彈都準確無誤的完全命中目標,沉悶的爆炸聲傳了過來。 棘龍的頭上已經血肉模糊,這個時候它終於動了,龐大的身軀緩慢的站了起來。山脊上的吉爾毫不留情的繼續發射火箭彈,而那些後座力則完全由使用著金剛獸肢的張衡承受著。 棘龍似乎發現了攻擊來自山脊上方,低吟著朝這邊走了過來。張衡和方新用烏茲衝鋒鎗瞄準棘龍粗壯的腿不停的射擊著,希望以此來拖延它前進的速度。雖然棘龍應該爬不到山脊上來,但要是它靠得太近的話眾人有可能會被震下去,所以還是要盡全力阻止它前進。 在火力壓制之下,棘龍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當吉爾射擊了差不多三十次左右的時候,那頭棘龍突然間倒了下去。 「太好了。接下來就到它身邊去。我用金剛體撬開它的嘴,吉爾你用火箭筒直接從裡面轟爆它的腦袋。」張衡說著站了起來,但就在這一刻,「閻王」的聲音響起。 「幻形輪迴任務第一階段完成。你獲得隨機獎勵,夜叉級地獄勳章一枚。」 話音剛落,張衡感到右胸脯上猛的一燙。他撥開衣服一看,卻見自己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個夜叉形狀的烙印。張衡嚇了一跳,原來夜叉級地獄勳章真的存在,而且竟然是有實體的! 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讓他更意外。那頭棘龍居然這麼簡單的就被殺死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海倫說過棘龍是這座島上最恐怖的幾種掠食者之一,那它就應該比暴龍、巨鱷龜之類的還要強得多吧?這麼強大的陸地霸主,怎麼可能被這麼一通亂轟就弄死了? 吉爾覺得自己的左手掌心有點癢,於是抬起手掌來看。只見她的左手掌中心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圓圈,圓圈內部的三分之一都已經染紅了,剩餘的三分之二則還沒有顏色。吉爾的心「通通」的跳了起來。那個「閻王」說的確實是真的,自己真的有機會擺脫虛假的命運,成為真正的人類! 「棘龍是不是死了?」從張衡肩膀上的攝像儀裡傳來了梁光雅的聲音。她和羅如志也都看到了張衡他們的戰鬥。梁光雅看見棘龍不動了,所以才會問張衡棘龍是否死亡。 「根據閻王的提示,它應該是死了。不過這有點蹊蹺。」張衡說著望向吉爾,「吉爾小姐,我們去仔細看看那頭棘龍的屍體吧。」 吉爾同意了這個建議。「閻王」還沒有提示第二個小任務是什麼,去查看一下屍體也沒什麼關係。 ◆ 觀測中心裡,張衡那邊的圖像清晰的顯示在其中一個監視屏裡。海倫的手現在還被綁在身後,但也得到允許可以觀看張衡那邊的情況。 屏幕上,張衡他們已經走到了棘龍的屍體旁。棘龍的屍體很多地方都被炸得血淋淋的,除了火箭彈的傷口和槍傷之外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別的傷了。 海倫繃著一張氣色很難看的臉,仔細的觀察著棘龍的屍體。她突然眼前一亮。在棘龍的腹部,有一個碗大的創口。那不可能是槍彈造成的,根本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捅出來的。 海倫恍然大悟。果然那個習慣當叛徒的傢伙再次出手了。她擁有控制自身軀體進行變形的能力,只要在棘龍身上鑽個孔,就可以把自己的手臂鑽進去迅速變形,瘋狂的亂攪。只要把棘龍的內臟攪得亂七八糟,那棘龍也就只能痛苦的等死了。吉爾和張衡他們見到棘龍的時候對方已經奄奄一息,他們只是補上了最後的一下而已。 「阿婭,你以為你這樣就能阻止我了嗎?真是愚蠢。」海倫用旁邊的人聽不見的音量自言自語道,「只要40分鐘以後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我了。等把他們都解決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 桑納島上方1000米左右的高空中。阿婭並沒有使用隱身裝置,輕快的滑翔著。 不知道那些活人怎麼樣了。自己給他們幫的那點小忙差不多該起到作用了。不過以那個傢伙敏銳的感覺,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在搞鬼,自己不可能再下去了吧。接下來那些活人們能撐多久呢?那個時限就要到了。他們能撐上2個小時的話,絕對可以稱之為奇跡了。 →第七十七章 - 大追殺← 張衡趕到棘龍身旁的時候就把它的獸魂弄到手了,此後才和其他人一起開始檢查棘龍的屍體。張衡也注意到了那個異樣的傷口,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個傷口很可能是阿婭造成的。 「那個阿婭……她也到島上來了。」張衡習慣性的敲了敲自己的頭,「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阿婭是迄今為止最難對付的勾魂使者,她有心機有手段,戰鬥力也超乎尋常的強大。要不是因為現階段勾魂使者無法殺害玩家,隊伍搞不好已經被她全滅了。 不過阿婭會對這條棘龍下手也很奇怪。勾魂使者的目的是阻擾他們完成任務,應該和場景裡的敵人沒有衝突才對。把這條棘龍搞到奄奄一息對阿婭恐怕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讓張衡他們撿了個便宜。這大概是個巧合吧,不然實在是很難解釋。 要是在全隊分來的情況下遇到阿婭搞鬼就很麻煩了。張衡提醒在觀測中心的兩人加強戒備,同時心裡也在祈禱江鵬沒事。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還沒有江鵬的消息,這節骨眼上阿婭又來了,還真是屋漏偏逢連日雨,太糟糕了。 張衡望向天空。天邊依稀看得見一線晨曦,看來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吉爾的臉上浮現著期待和不安的表情。第一個小任務完成得很輕鬆,不知道接下來「閻王」還會讓她去做什麼事。 這時吉爾的臉色稍變。「閻王」的提示如期而至了。 「張,我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們。」吉爾說道,「能幫我找到一枚蛇頸龍的卵嗎?」 「呃……」張衡淡然笑道,「這個沒問題。」 總之這就是第二階段的任務吧。看起來好像比第一階段還要簡單,不過也不可大意。先做下去再說吧。 吉爾把張衡敷衍自己的微笑看在眼裡,心裡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張衡肯定認為自己終究還是虛假的幻像,完全只是受到系統程序的安排才說出這些話吧。總有一天,自己要挺著胸脯對張衡說出自己是真正的人類。吉爾下定了這樣的決心。 ◆ 觀測中心裡,梁光雅和羅如志收到了從張衡那邊傳來的聯絡。張衡透過通訊攝像儀和海倫通話:「海倫博士,有一點我想確定一下。在這張地圖上,G3區域的那個湖裡有蛇頸龍出沒?這是真的嗎?蛇頸龍不是海洋生物嗎?為什麼會在湖中棲息?」 「那是因為F3區域的湖是一個鹹水湖。」海倫的神色很平靜,「你們在那裡一定可以找到蛇頸龍的。」 「謝謝你,海倫博士。」張衡略帶歉意的說道,「很抱歉把你綁起來。請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海倫似乎生氣了一般沒有說話,目光卻緊緊的盯著屏幕。 而就在三分鐘以後,在高空中滑翔著的阿婭不由自主的「呃」了一聲:「那個時間,終於到了啊。」 此時張衡他們已經在朝著東南方向的G3區域前進。前方是一片草原,一眼望不到邊際。這裡的草有兩米來高,人走進去以後就像被草淹沒了一樣。 張衡走在最前面,用日行者佩刀劈開前面的長草。吉爾和方新都緊靠在他身邊警惕著周圍的情形。草叢太高太密,裡面不知道藏著多少危險,稍不注意的話可能就會丟了小命。 「附近有聲音。」張衡說著停止了劈草的動作。其他兩個人都說沒聽見什麼聲音,張衡便伏下身子,耳朵貼著地面聆聽起來。 張衡沒有聽錯,四面八方都有恐龍的腳步聲響起,聽起來相當雜亂。地面也開始有了微弱的震感,看來在走動的恐龍數量不少。 當張衡向海倫詢問這是否正常時,海倫答道:「不用擔心。現在很多恐龍都睡醒了,它們會到處走動也很正常。」 張衡心情稍安,帶著另外兩個人繼續前進。但他很快就再一次停了下來。地面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恐龍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從聲音粗略判斷,至少有六路以上的恐龍群在朝這邊靠近。至於數量則無法估計。 索敵雷達的功能還沒有恢復,張衡並不能確定這些恐龍的目標就是他們三人。 「如果那些恐龍真的朝這邊跑過來了,那我們就算只是被踩到碰到也很危險。」吉爾說道,「我看我們還是想辦法先躲一躲吧。」 周圍的草原根本望不到邊,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要回去山那邊也不可能了。 那麼,現在就只能逃了。張衡深吸一口氣:「都靠緊我。我要使用獸魂變體了。」 長時間把他們封入獸體一起戰鬥肯定有危險,但光是載著他們跑問題應該不大。張衡就是這樣考慮的。 下一刻,無數血肉組織在三人身體外側迅速生成。只花了不到一分鐘,張衡召喚出來的獸體已經完全構造成功。背上的棘板,尖嘴長尾,強壯的前肢;那顯然是剛剛才被吉爾轟死的棘龍的形象。 張衡之所以會使用棘龍體,主要是因為它的行走速度相當快。其次,它是這座島上的陸地霸主,不僅擁有相當可怕的戰鬥力,而且還對其他陸生恐龍有著天生的威懾力。 從那些恐龍的腳步聲判斷,正南方的恐龍數量應該是最少的。於是張衡操縱棘龍體便朝著正南方急速奔跑過去。 棘龍體跨一步就有接近二十米遠,而且它龐大的身體一點都不笨拙,步伐頻率甚至和人類差不多。強風吹過棘龍體的兩側,附近的景物迅速後退。就連操縱棘龍體的張衡也有些驚訝,這棘龍體甚至比當初的金剛體還要快上不少。 其實真正的史前恐龍絕對不可能跑這麼快,但這裡的生物全都是根據電影遊戲的藝術加工之後的產物,所以才會擁有如此變態的奔跑速度。 身後那些恐龍的腳步聲漸漸變小,看來它們的速度是沒辦法和棘龍相比的。正前方有不少恐龍的腳步聲靜了下來,另外新的方位又有恐龍在移動著。張衡這時覺得也許之前真的是錯覺,那些恐龍的移動都屬於正常行為。 張衡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反正也要朝南邊走,現在這樣就當坐車了吧。 通過棘龍的視野,張衡看到前方有幾條三角龍出現了。那些三角龍擋住了張衡前進的路,張衡立刻操縱棘龍體一聲大吼,想要把那些三角龍嚇退。 沒想到那些三角龍卻彷彿充耳不聞,它們不僅不躲不退,甚至朝著棘龍體的方向衝過來了!張衡正驚訝時,那些三角龍已衝到棘龍體的身邊,用它們的角朝棘龍體頂了過來! 張衡操縱棘龍體咬住了其中一頭三角龍,直接把它銜起來,猛的砸向另外一頭三角龍。兩頭三角龍就這樣重重的撞在一起,一時間動彈不了了。可是其他三角龍卻還是勇猛的朝棘龍體攻來,棘龍體被扎中了好幾下。 張衡用棘龍體強壯的前肢把那些三角龍一一掀翻,可它們卻又頑強的站了起來。 「見鬼,這些三角龍是瘋了嗎!竟然敢對頂級掠食者發起挑戰!我可沒空陪你們玩了!」張衡嘴裡這樣罵著,直接用棘龍體的身軀撞出一條路來,飛快的朝前跑去。那些三角龍還在後面追趕,不過棘龍體速度太快,很快就把它們甩掉了。 「好痛。」從棘龍體體內傳來了方新的聲音。同時吉爾也表示她也很痛。剛才被一些三角龍扎中身體的痛感,也傳到了方新他們身上。 「忍忍。現在我還不能夠解除獸魂變體。」張衡說道。 棘龍體繼續奔跑。正前方恐龍們的腳步聲越來越少。但張衡反而更加擔心了,因為他的視力大不如平時,無法弄清楚前方的確切情況。 張衡擁有超視力和超聽覺,可是使用獸魂變體以後他的五感和棘龍體聯繫在了一起,他就沒辦法使用這些能力,只能依靠棘龍本身的五感了。棘龍的聽覺範圍和精靈的超聽力也差不多,可是視野相當有限,超過兩百米外的東西就看不清了。 張衡突然「啊」的一聲。不計其數的恐龍的身影,映入了棘龍體的視野當中。數十頭箭背龍排成了方陣;上百頭異龍和異特龍用沙啞的聲音低嚎著;數不清的迅猛龍伏在地面蓄勢待發;甚至還有十多頭暴龍散佈在這些食肉恐龍群中間。 更要命的是,它們一看到張衡的棘龍體,全都像是見了肉的餓狼一般撲過來了! →第七十八章 - 絕地反擊← 不計其數的食肉恐龍向張衡的棘龍體合圍過來。張衡操縱棘龍體做出了威懾的動作,可還是沒有一條恐龍買賬。它們簡直就像發了瘋似的衝過來,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樣。 最先衝到棘龍體身旁的是十來條迅猛龍。張衡甩動棘龍體的長尾,像根巨大的棍棒一樣朝迅猛龍們橫掃過去。迅猛龍們立刻就被掃飛,摔進後面那些食肉龍的方陣當中,響起了骨頭折斷的聲音。 接著又有新的迅猛龍繼續撲來。張衡再度揚起長尾把靠得最近的迅猛龍掃飛,然後調頭就跑。如此數目眾多的食肉恐龍不是能夠輕鬆搞定的,完全沒必要冒險和它們作戰。 棘龍體的奔跑速度相當快,大部分的食肉龍都追不上,可是那些做先鋒的迅猛龍卻跑得比棘龍體還要快些。數量龐大的迅猛龍群與棘龍體並行前進著,不時有迅猛龍伸嘴朝棘龍體的身軀咬去,咬得棘龍體鮮血淋漓。 張衡忍住從棘龍體身上傳來的痛感,利用棘龍體噸位的優勢,一邊用兩條前肢開路,一邊用龐大的身軀橫衝直撞。有些迅猛龍甚至直接就被撞斷了骨頭癱倒在地上,後面追過來的其他食肉龍們直接就從它們身上踏過去,踩得血肉模糊。 同時張衡還在改變行動路線,朝那些與棘龍體並行的迅猛龍們身上踩了過去。身邊迅猛龍的數量開始明顯的減少。可是迅猛龍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有些跑得特別快的迅猛龍甚至已經衝到了前面,形成一道防線,想要攔住張衡的路。 張衡用棘龍體的長嘴叼住正前方的一條迅猛龍,利用巨大的身軀生生擠出一條路來衝了出去。這樣一來又掀翻了十幾條迅猛龍,這些一時倒地不起的迅猛龍就變成了阻攔後面那些追兵的路障。 被棘龍體銜在嘴裡的那條迅猛龍還在掙扎,張衡一邊跑著一邊嚼碎了它的身體,把它吞進了肚裡。迅猛龍的生命力化為自然力竄入張衡體內,讓他精神一振,繼續猛力掃蕩身邊的迅猛龍,同時加速往前面跑。 被掃掉的迅猛龍變成了障礙物,大大延緩了後面那些追兵的速度。眼看著追在棘龍體身後的食肉龍越來越少了。 可就在這時,張衡突然心中一震。前方幾百米處,一座座小山包靜靜的矗立著。儘管用棘龍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但張衡也知道這些東西絕不是什麼小山包。草原上是沒有小山包的。這些看上去像是小山包的東西,全部都是那些超大型的植食類恐龍。 植食恐龍和食肉恐龍同時出動形成合圍之勢,這副情景張衡就連做夢也想不到。可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的擺在張衡他們面前,想躲都沒地方躲。 那些植食恐龍組成的防線綿延不絕,不知道有多長。棘龍的身軀雖然龐大,卻也無法和那些植食恐龍相比。這道防線,恐怕很難順利突破了。 儘管如此,張衡還是驅動著棘龍體朝前衝鋒。他不能停下腳步。一旦停止前進,被那些食肉恐龍圍住就麻煩了。 衝到植食恐龍群前方的時候,張衡憤怒的張開棘龍體的長嘴,放聲長嘯了起來。對於那些植食恐龍來說,棘龍是最為恐怖的掠食者。棘龍的怒吼和恐嚇,再加上凶獸咆哮的威力,一定能夠對它們起作用的。 果然,這一聲怒吼讓很多植食恐龍都顫抖了起來,不再像先前一樣鎮定。張衡趁機開始驅趕最前方的雷龍和梁龍。只要它們能讓出一條路來,要逃生就容易多了。 可是他的計劃並沒能成功,因為植食恐龍們只慌亂了一會兒,很快就重新安定下來,任憑張衡再怎麼吼也不動彈了。張衡想起了之前他碰到的那些三角龍,它們也是這樣毫不畏懼。現在看來那並不是個偶然。仔細想來,食肉恐龍和植食恐龍一起出動的情況實在是太不正常了。想必這些恐龍們的異動並非出自它們的本能,一定是有其他原因才讓它們全都把自己這隊人當成了目標。 該死的,到底是誰在搗鬼?那個阿婭應該是沒有這樣的能力,難道說這座島上還有另外一個勾魂使者? 張衡並沒有更深入的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後面那些食肉恐龍也已經漸漸的追上來了。現在張衡需要做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這強敵環伺的絕境當中逃出生天。 ◆ 觀測中心裡,原本顯示著張衡那邊實時情況的監視器上現在完全是一片漆黑。系統顯示通訊連接並沒有被切斷,但現在梁光雅和羅如志既看不到張衡那邊的情況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從張衡的獸魂變體成功以後情況就變成這樣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沒有改變。不僅如此,他們手錶上的對講機裡也聽不到那邊的聲音了。 梁光雅焦躁的摩挲著自己的指甲。她平時精心呵護的指甲已經變得粗糙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還開裂了,但她現在也沒心思考慮這些,只是借由摩挲指甲的動作來平復心中不安的情緒而已。 羅如志則用手緊緊的握住了方向盤。有一件事讓他非常擔心。剛才那個把自己拖出去的勾魂使者搞不好沒有死。隊長他們陷入危機,該不會就是那個勾魂使者造成的吧? 為了不讓張衡他們擔憂,羅如志並沒有告訴張衡自己是被勾魂使者擄出去的,只是對他說自己出去巡邏了一會兒而已。而且羅如志那時也覺得勾魂使者不可能會那麼神,被封進石頭以後它應該就無法正常行動了,不可能再到張衡那邊去搗亂。 搞不好自己的判斷出錯了,現在趕緊想辦法告訴隊長剛才自己遇到的事情吧,這樣可能會對他們有幫助。羅如志這樣想著,用手按下了對講按鈕。雖然對講機裡聽不到張衡那邊的聲音,但也許這邊的聲音能夠傳過去也說不定。 「嚓!」就在羅如志準備開口之前,觀測中心裡響起了玻璃窗破裂的聲音。有些什麼東西,破窗而入了! 很快,那些東西已經衝到了大廳。那是十多條成年的秀顎龍,它們迅速將飛車圍了起來。 「快救我!」海倫驚惶的大喊道。羅如志想了想,還是一手把被捆起來的海倫拖進了飛車當中,然後迅速啟動飛車。 飛車衝破了秀顎龍的包圍圈,飛出了觀測中心。羅如志這時也沒心思去想張衡那邊的情況了,他必須要保證自己和梁光雅的安全,至於張衡那邊就只能祈禱他們平安了。 ◆ 張衡扭轉棘龍體的頭對著那些包圍上來的食肉恐龍,冷靜的思考著對策。後方,不肯退後的植食恐龍們把棘龍體的退路完全堵死,前方則有無數食肉恐龍在虎視眈眈。 不過,現在還遠遠沒有到必須認命的地步。冷靜的思考一下,這邊還是有一定優勢。首先,棘龍體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戰鬥力還在,而且棘龍體還是在場所有恐龍中單體戰鬥力最強的,沒有任何恐龍能一對一戰勝自己。其次,敵對的食肉龍雖多,但空間卻是有限的,它們不可能全部同時衝上來。 張衡安下心來。他知道該怎樣戰鬥了。 這個時候,離棘龍體最近的迅猛龍們已經撲了上來。它們圍住棘龍體的前肢猛咬,有幾頭迅猛龍甚至直接跳上了棘龍體的背脊,咬住了棘龍體背上的棘板。鑽心的疼痛從棘龍體的背上傳來,不說張衡,其餘兩個人已經痛得呻吟了起來。 張衡轉身朝向靠得最近的梁龍,猛力抖動著棘龍體的身軀,把那些迅猛龍全都重重的甩到身後。然後,他用棘龍體的長嘴猛然咬住那條梁龍的脖子。梁龍立刻淒慘的掙扎起來,巨大的身軀左右晃動,在身邊硬擠出了一些空間。張衡操縱棘龍體咬斷了梁龍的脖子,然後立刻鑽進了梁龍身邊空出來的那片地方。 這樣,棘龍體就等於是插入了植食恐龍的防線當中,它的左、右、後方都被包圍了起來,食肉恐龍們只能從前方進行攻擊了。 三條迅猛龍衝來,棘龍體一下子咬住了其中一條迅猛龍吞進肚子,接著又咬住第二條迅猛龍把它投向天空。迅猛龍被扔得飛起來二十多米高,落地以後很快就不能動了。 這時又有一條異特龍從食肉龍方陣中蹦了起來,直接落在棘龍體前方。異特龍張嘴咬向棘龍體的脖子,但棘龍體馬上伸出鋒利的前爪扎破了異特龍的喉嚨,異特龍痛得倒在地上。 異特龍比迅猛龍大多了,張衡便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操縱棘龍體緊緊銜住異特龍的尾巴,像耍流星錘一樣把它拿去撞其他食肉恐龍。恐龍們骨骼相撞而破裂的聲音此起彼伏,等到那頭異特龍已經被撞成一坨軟綿綿的爛肉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一大堆傷得無法動彈的食肉龍。 但食肉龍們並沒有生出半點退意。馬上又有四頭異特龍同時向棘龍體衝來。戰鬥的空間實際上也就能同時容納三頭異特龍,最後的那頭異特龍沒擠進來,竟然猛的跳了起來! 異特龍沉重的身軀落在了棘龍體的脖子上。「卡——」張衡彷彿聽見了自己的頸子被折斷的聲音。 →第七十九章 - 奇兵← 張衡在那個時候差點真的以為自己的脖子斷了。所幸,斷掉的只是棘龍體脖子上的一塊棘板而已。那條異特龍接下來就從棘龍體的脖子上滑落下來,張衡立刻用棘龍體的長嘴狠狠的咬掉了這條異特龍的腦袋,把它的屍體朝逼近自己的異特龍扔了過去。也許是因為扔過去的力量不夠大,被同類的屍體砸到的三條異特龍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繼續張牙舞爪的朝棘龍體撲來。 和三頭異特龍扭打在一起的棘龍體並沒有佔到什麼優勢。雖然那幾頭異特龍被咬得很慘,但棘龍體的頭和脖子都傷痕纍纍,右眼擦破了,牙齒也掉了好幾顆。搏鬥時流出來的血灑得滿地都是,強烈的疼痛感刺激著張衡的神經。 棘龍體的攻擊手段遠不如金剛體多,更麻煩的是棘龍體和人體差異太大,控制起來遠遠沒有控制金剛體那麼輕鬆。其實使用暴龍體和巨鱷龜體的時候也存在這樣的問題,但那些時候並沒有遇到像現在這樣困難的戰鬥,所以感覺還不那麼明顯。 搏鬥還在繼續。棘龍體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而異特龍們的攻擊卻更加兇猛了。張衡聽得見體內吉爾和方新兩人咬牙堅持著的聲音。不僅是自己,連他們兩個人也痛得快到極限了吧。可是現在形勢竟然如此被動,就連眼前的這三頭異特龍也沒法為止,還看不到任何逃生的希望。 不,棘龍體不應該這麼弱。一定還有辦法提高它的戰鬥力。到這時張衡總算想起自己之前領悟過的一個技能「獸魂感應」。通過獸魂感應,可以與獸魂的記憶同調,從而喚醒野獸本身的戰鬥本能。 張衡立刻啟動了獸魂感應。那頭巨無霸生前橫行陸地的記憶迅猛奔湧而來。幾秒鐘之後,獸魂感應的過程已經全部完成。 棘龍體抬起了頭,氣勢已經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只見棘龍體伸出粗壯的前肢,鋒利的爪子揮向最近的一條異特龍的肚皮。只是一瞬間,那爪子便劃破了異特龍的肚皮,腸腸肚肚稀里嘩啦的傾瀉出來。 接著棘龍體便轉向第二條異特龍。棘龍體併攏了長嘴,任由異特龍咬住自己的嘴,然後突然用力聳動尖嘴。棘龍體頸部的力量超乎想像,它的尖嘴竟然如同長矛一樣鑽透了異特龍的喉嚨! 張衡振奮起了精神,正準備和第三條異特龍搏鬥,可就在這時體內傳來了吉爾和方新兩個人的聲音。 「隊長,我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能把我放出來嗎?」這是方新在說話。 「張,這種痛,我也忍不住了……」吉爾說道。 「都再撐一下!」張衡一邊吼著,一邊驅動著棘龍體向異特龍發動進攻。其實何止是吉爾和方新,張衡自己也疼痛難忍。只是因為他現在一心放在戰鬥當中,忽略了身上的痛楚罷了。 幹掉第三條異特龍後,之前堵在異特龍後面的一條迅猛龍又跳了進來朝棘龍體進攻。棘龍體迅速伸出長嘴,一口將它咬成兩段! 可是與此同時,方新虛弱的聲音從體內傳來:「……隊長,我必須要歇會兒了……」 張衡在體內呼叫方新,卻沒得到回應。方新真的暈過去了。 得到這條消息,張衡心急如焚。前面有威脅性的食肉龍不計其數,簡直可以說是萬頭攢動,張衡就算拼上老命也絕對不可能把它們全部殺乾淨。因此張衡的計劃是殺夠足夠數量的食肉龍,用它們的屍體壘成一堵牆,把路完全堵死。在那之後,張衡就會解除獸魂變體,和吉爾、方新一起從植食恐龍的背上逃走,這樣食肉恐龍們就追不上了。而且因為這些植食恐龍之間擠得很緊,從它們背上跑就好像走山坡一樣,也不會太難。 但現在張衡的這個計劃已經變成了空想。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帶著一個昏倒的人逃生啊!而且要是吉爾也暈倒了的話,沒法自己行動的人就變成兩個了。 這時,恐怖的低吼從很近的地方傳來。最前方的那些迅猛龍和異特龍等等都被蠻橫的擠到了一邊,然後一頭龐大而恐怖的巨獸從那中間穿了出來。 那是又一條棘龍。儘管比張衡的棘龍體要小一些,但它的力量卻一點不差。只見它把膽敢攔路的其他食肉龍都挑到了一旁,自己朝著張衡的方向走了過來。 新來的棘龍走到那堆堵路的恐龍屍體前,張開大嘴叼起其中一具屍體就往後面扔去。看到這一幕,張衡更加焦急了。要是讓這頭棘龍把好不容易才堆起來的恐龍屍體都搬走的話,那就真的是連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等等,既然現在只有一頭棘龍在前面,那不就是說其他的食肉龍都靠不上來了嗎?張衡想到這裡,立刻解除了獸魂變體,棘龍體體內的三個人全都落回到了地上。方新完全癱睡在地,吉爾也有些虛脫的扶著膝蓋在那裡喘氣。 「還能動吧?那就趕快爬上旁邊這條雷龍,往那邊跑!」張衡一邊對吉爾說道,一邊用上獸軀技能,換上金剛的雙臂,抬起方新就往雷龍身上扔去。方新落在雷龍的背上,總算是被摔醒了,但他頭上還是冷汗直冒。剛才在棘龍體內感受到的痛苦對他的精神有嚴重的損害,他現在還頭痛萬分。 吉爾和張衡兩個人互相協助著爬上了雷龍的背,來到方新身邊。張衡開始使用那台攝像儀聯繫觀測中心,聯繫上了卻沒人接聽;至於手錶對講機則是完全聯繫不上。張衡本來想把攝像儀直接扔掉,又想到它可能還有用,就還是讓它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沒管它了。 這個時候那頭棘龍還在清理堵路的屍體。由於有些迅猛龍和異特龍屍體的骨頭卡在了一起,扯起來很費事,它就直接開始啃食起那些屍體來。 後面那些被棘龍擠翻的迅猛龍們準備跳過棘龍追擊張衡等人,不過那條棘龍十分兇惡,只要有迅猛龍跳到自己身上就把它們甩下去,因此還沒有一條迅猛龍追過來。一些迅猛龍開始另謀出路,開始朝旁邊的一些雷龍和梁龍身上跳去,想要從它們背上追擊三人。雷龍和梁龍都很高,迅猛龍要跳上去很不容易,但它們一直在努力的嘗試著,想來過一會兒它們就能成功。 張衡坐下來休息了一分鐘,然後就站了起來:「我們快跑吧,沒有什麼時間了。」 吉爾馬上跟著張衡開始跑。方新卻臉色蒼白的搖著頭:「再讓我休息會兒。」 張衡沒有答應他的要求,用金剛臂膀拉著他的手強迫他朝前跑。吉爾這時也拉住了張衡的手。三個人就這樣互相拉著,在植食恐龍們的背上奔跑。 可是漸漸的就連張衡也跑不動了。這並不是體力的問題。幻形輪迴任務之前,張衡的休息本來就不夠。再加上剛才使用獸魂變體戰鬥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的精神已經疲勞到了極點,身體沉重得就像一塊石頭,眼睛就快睜不開了。 張衡用金剛臂膀上的指甲劃破了自己的左肩,汩汩流動的鮮血讓他猛的清醒過來。這樣好歹能讓他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但能不能逃出這片恐龍陣就難說了。 淡淡的晨霧起來了。前方那些植食恐龍的小山坡還看不到頭。往後面望,一些堅持不懈的迅猛龍們已經跳到了一頭最矮的雷龍的背上。只見它們輕鬆的在雷龍梁龍們的背上跑跳著,很快就要趕上來了。 「……要完了。」吉爾的聲音無比沮喪。 「別放棄。盡量跑,拖延時間!」張衡喊道,「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再次使用獸魂變體,這次用金剛體,一定能夠輕鬆逃掉的!」 這只是他在安慰其他兩人,同時也是在欺騙自己。就算使用金剛體也未必能夠跑得掉,何況以現在張衡的精神狀態,至少還需要休息三個小時以上才可能恢復到可以使用獸魂變體的狀態。 但張衡現在也必須這樣說。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放棄的話,就一切都結束了。 「天哪,那是什麼?」吉爾突然喊道。 在正前方的雷龍背上,馱著一個人形大小的繭。繭四周的雷龍的皮膚,都像是被燒過了一樣,完全是焦黑的。這麼一個奇怪的東西放在這裡,越看越顯得不協調。 看到這個繭,張衡驀然想起了已經被幹掉了好幾次的阿萊克西婭。在遊戲裡她變身成第二形態就是在這樣一個繭裡面完成的,不過上次在亞西福特島上她卻是在火焰當中完成了重生。 可是《生化》的劇情早就完成了,在這座島上怎麼又出現了這種東西?張衡冷靜的想了想,拉著另外兩人掉頭向別的方向跑。 「不管那是什麼,現在別惹它。」張衡喊著,「先逃命要緊。這東西應該不會馬上就出動的。」 「卡哧——」繭突然間裂了開來。一對巨大的肉翅從繭中鑽了出來,「啪」的一下伸展開來!那翅膀的翼展足有五米以上,有點像翼龍的翅膀,又有點像蜻蜓的薄翼。 繭完全被撐開了,裡面的「東西」站了起來。張衡瞪大了雙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啊!在這裡見面了。我還以為至少還要再等一會兒呢。」繭裡面的人微笑起來,「張哥,你們還好吧?」 「嗯。」張衡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們很好,但是加上你就更好了,江鵬。」 →第八十章 - 真面目← 「看來現在我也沒空解釋我的遭遇了,以後再和你們講好了。總之,你們先抱住我。我要拖著你們三個飛行,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江鵬說道。 「抱住?」張衡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江鵬的個兒也就和吉爾差不多,吉爾和張衡還能勉強抱住他,身為彪形大漢的方新就怎麼也不可能抱住他了。 「不是讓你們抱住我的身體,那樣我也沒法飛。」江鵬說道,「我叫你們抱住的是這個。」 說著,江鵬從膝蓋部位延伸出無數絲狀觸手,編織成兩條長繩纏在了一起。方新擔憂的扯了一下長繩,江鵬說道:「放心好了,這東西比起追跡者的觸手也差不了多少,要承擔你們三個的重量沒有任何問題。」 三人都抓緊了那條「繩子」。這時追在最前面的迅猛龍離他們只有兩條雷龍的距離了。 江鵬振動起雙翼。風在江鵬的雙翼下刮了起來,張衡等人明顯感覺到了強烈的升力。 很快張衡他們的腳已經懸在了空中,但上升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張衡果斷的說道:「三個人太沉了。你先帶他們兩個走。我來拖住這些迅猛龍。」 「不用。」江鵬奮力振翅,將三個人拖上天空。吉爾突然扛起火箭筒朝著追在最前面的迅猛龍就是一炮。劇烈的爆炸聲中,無數肉塊和血液四處飛濺。發射火箭彈的後座力讓江鵬造出來的那根「繩子」像鞦韆一樣蕩了起來,抓得不太緊的張衡險些掉下去。不過江鵬倒是沒有受什麼影響,繼續振動翅膀朝天空飛去。 火箭彈的爆炸同時也傷到了那幾條雷龍,它們因為疼痛而抖動起了身體。原本靜悄悄的植食恐龍大軍,由於這幾條雷龍的騷動而動盪起來。同時後面那些還沒有追上來的迅猛龍們也全都被震下了植食恐龍們的背脊,被它們的腳掌踩得稀爛。 「吉爾,你太冒險了!」張衡瞪著吉爾大吼,「要是我們沒飛起來,那被踩爛的就是我們了!」 「對不起。」吉爾道歉以後又微笑道,「不過,從結果來看,我幹得還是挺好的吧。」 事實的確如此。地上的植食恐龍和肉食恐龍都陷入了混亂當中,互相之間的衝撞和踩踏讓它們傷亡很大。但即便如此,它們之間還是沒有發生直接衝突,沒有打起來。這種情景,實在是詭異了。 江鵬還在拚命振動著翅膀,可是他們飛的高度還是很低,只能算勉強懸浮在空中而已。張衡不由得說道:「三個人果然還是太沉了吧。」 「稍微有點吃力。」江鵬說著想起了什麼,「對了,張哥,你把那死沉的火箭筒收進你的倉庫空間吧,那樣就不佔重量了。」 張衡依言從吉爾那裡要回了火箭筒,放回手錶上的倉庫空間。方新的小背包、吉爾的麥林手槍等東西也都暫時被放到了倉庫空間裡。倉庫空間裡面原本放置著的彈藥和食品都消耗了不少,就算把這些全放進去裡面也還很空。 這樣果然輕了不少,江鵬上升的速度明顯加快。 江鵬低頭的時候正好注意到張衡肩上的攝像儀,便開口問道:「張哥,那是什麼東西?」 「哦,這是一個劇情人物送我們的,可以進行視頻聯絡。現在暫時用不上了,我把它也收回倉庫空間吧。」張衡說著扯下了攝像儀,沒想到一股強風刮來,他打了個寒戰,手一抖,那攝像儀便從他手裡落了下去。 正好下方有條梁龍被擠得張開了嘴,那攝像儀不偏不倚的落在梁龍嘴裡,被它吞了下去。 張衡苦笑:「這還掉得挺準的。」 就在下一刻,張衡止住了笑聲。因為他愕然發現,下方的恐龍大軍當中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幾乎所有的植食恐龍都靜了下來,但那些食肉恐龍們則全部瘋狂的竄動起來。體型較大的棘龍、暴龍和異特龍開始從植食恐龍群中擠出一條路來,像一列士兵一樣朝著這邊前進。而迅猛龍和秀顎龍等小型食肉恐龍則爬上大型食肉恐龍的身體,迅速朝前進發。 更讓張衡驚訝萬分的是,食肉龍們趕到那條梁龍的身邊以後,竟然開始啃食起梁龍的身體來!這是在之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張衡一開始還以為恐龍們的本性終於恢復,肉食恐龍和植食恐龍要開始互相殘殺了。可是周圍其他的植食恐龍都沒有受到攻擊,唯一被攻擊的只有那條梁龍而已。 食肉恐龍們一擁而上,很快那條梁龍就被啃得只剩幾根大骨頭了。但那些食肉恐似乎還沒吃夠,它們還在梁龍的骨架旁尋找著什麼。只見一條秀顎龍從梁龍的內臟當中叼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緊接著那些食肉恐龍很快又換了目標,開始攻擊那條秀顎龍。秀顎龍很快被撕成了幾截,它叼的東西也在食肉恐龍們的爭奪當中飛起來摔碎了。 這時張衡已經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毫無疑問,那正是海倫送給他們的攝像儀。而在攝像儀摔碎以後,所有的恐龍們好像如夢初醒一般,全都驚慌失措的朝四面八方逃去了,就連那些橫行霸道的食肉恐龍也不例外。還活著的恐龍們很快就跑光了,只留下了那些倒霉的恐龍的屍體。 「……海倫!」張衡重複著這個名字,「難道……」 張衡慌忙按住手錶上的對講按鈕想要聯繫觀測中心的兩人,但卻根本聯繫不上。 江鵬問道:「羅如志和梁光雅,他們兩個在什麼地方?」 張衡一時沒回答他,方新便答道:「他們和劇情人物海倫博士在一起,在我們之前找到的一個建築物裡等著我們。」 「原來如此。張哥,就是那個叫海倫的把這個攝像儀交給了你們吧。」江鵬分析道,「看來這東西根本就是恐龍吸引器,這些恐龍們會專門挑你們來攻擊也是這個原因。」 張衡捏緊了拳頭,雙眼裡的怒火熊熊燃燒:「梁光雅和羅如志有危險!我們現在立刻回觀測中心。」 吉爾有些不滿:「可是我的任務……」 「你的任務不是還有時間嗎?我們必須先把梁光雅和羅如志救回來才行。」張衡這樣一說,吉爾總算不作聲了。他意識到自己切換英語居然也變得這麼駕輕就熟,不由得一聲苦笑。 張衡並不知道這時吉爾身上連冷汗都冒出來了。吉爾剛才說的那句話太急了,差點就把她能聽懂中文和她有意識的在進行幻形輪迴任務這兩件事一起暴露出來了。幸好張衡這時心思不在這上面,沒注意到這點;而另外兩個人則和英語盲差不多。 張衡告訴了江鵬觀測中心的方向,後者便拖著眾人朝觀測中心飛去了。 「我說張哥,那個海倫恐怕根本就不是什麼劇情人物吧。」江鵬一邊飛一邊說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那傢伙搞不好就是我之前碰見的勾魂使者。」 這時方新插嘴了:「不,海倫博士肯定是劇情人物。她對這座島那麼熟悉,而且另外一個劇情人物林億圖博士也認識她。」 「這些都是可以偽裝的,不是決定性的證據。我問你們,你們是在什麼時候遇到那個海倫的?」江鵬問道。 張衡「啊」了一聲:「……那是在,閻王提示索敵雷達暫時失效之後。」 索敵雷達失效以後,張衡他們就無法通過雷達來確定對方的身份,只能依靠感覺來進行判斷。當時那種情況下,「海倫」只要不露出什麼破綻,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騙過去了。 張衡想起初次見到海倫時的情景。那個華裔學者林億圖剛踏入觀測中心的大門就被她槍殺了。也許這是她預謀好的,林億圖一死,她的身份就不會穿幫了。可是如果這是真的就太可怕了。因為這意味著這個勾魂使者對這座島的瞭解很深,還很清楚他們這次任務的細節。對方不僅極為狡猾,而且似乎還擁有極為恐怖的能力。讓恐龍群進攻眾人,這肯定不是光靠一個裝置就能做得到的。 最讓張衡懊惱的是羅如志和梁光雅還在海倫的手裡。要是不能盡快把他們救回來的話,事情就大條了。現在唯一能讓張衡安心的理由是勾魂使者不能直接攻擊玩家,暫時還不用擔心他們會死。 可是那個勾魂使者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她劫持了羅如志和梁光雅,一定是在進行著某項陰謀。無論如何,必須要阻止她。否則的話,就一切都完了。 ◆ 飛車上。 「你們的領袖還真是厲害。而且,運氣也很好。」海倫用惡毒的神情說道,「要不是我在這裡還留了一招,這次還真讓你們給逃過去了。」 她的手裡,赫然竟拿著原本屬於張衡的傳送槍。而在前方的座位上,梁光雅捂著肚子,身體靠在車子的一側,人已經暈過去了。 「……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勾魂使者。我們都被耍了。」開車的羅如志咬緊了牙關,「可是你別得意得太早了!你抓住我們也沒用,你現在也不能殺我們。」 「按照規則,現在勾魂使者確實不能殺你們。」海倫笑了,「但是還有一條規則你不知道吧?在特定條件下,即使勾魂使者不能殺害活人,它們所召喚或者魅惑的生物也可以出手。」 「什麼!」 「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個特定條件,在剛才的某個時刻,已經達成了。」海倫用極為輕鬆的語調說道。 →第八十一章 - 背叛者← 「江鵬,你說你見過那個勾魂使者。」張衡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那是在我摔到那座峽谷底部時發生的事情。」江鵬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 ◆ 江鵬隨著那條翼龍一起降落在島上以後,正好碰見一群飢餓的迅猛龍。經歷一場血戰後江鵬殺死了那些迅猛龍,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又被一頭異特龍追趕。那時江鵬的體力已經不足以進行戰鬥,於是他選擇了逃跑。 江鵬逃到了懸崖邊上,下面就是峽谷。幸好附近有一座由兩條繩子搭成的吊橋,江鵬便衝上了橋。可是他沒想到那繩子早已腐朽,剛走到一半,其中一條繩子就斷了。他眼疾手快,伸出絲狀觸手纏住了還沒斷的那根繩子,總算沒有掉下去。 異特龍倒是沒辦法追上來了,可是卻有兩條體型極為巨大的翼龍開始在他身下盤旋。那是刺尾巨翼龍,不過江鵬那時還不知道它的學名。 刺尾巨翼龍朝江鵬發動了攻擊。江鵬幾乎拼盡全力才勉強擊退了對方,但這個時候繩子也快要斷掉了。 江鵬告訴張衡「我也許要死了」就是在那個時候。通話剛完,繩子就斷了,江鵬朝著峽谷深處落去。萬幸的是他並沒有直接摔下去,而是落在了山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 刺尾巨翼龍再次墜來,江鵬逃進了附近的巖洞,躲過了追擊。可是沒想到巖洞裡竟然有一些食肉性的白蟻,江鵬以斷了一隻手的代價才逃了出來,而他的手錶也就留在了巖洞裡。 由於懸崖上方太難爬了,所以江鵬沒有朝懸崖上面爬,而是朝峽谷底部爬去。當他到達峽谷底部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難忘的景象。 幾條植食恐龍和食肉恐龍以整齊的步伐在向前邁進著,而它們的正後方,有一頭黑色的豹子像是驅趕羊群的牧羊犬一樣攆著它們前進。 ◆ 「等等,你說黑豹?」張衡打斷了江鵬的話,「這座島上全是遠古生物,怎麼可能會有黑豹?」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我當時就撲向了那頭黑豹。」江鵬說道,「它發現了我,立刻驅散了恐龍群,自己朝前跑去。」 見黑豹跑了,江鵬大聲喊道別跑。沒想到那黑豹竟然回過頭來朝江鵬冷笑,並且還說出了人話。 「活人,慈悲的我暫時還不想取你的性命,你又何苦來送死?」黑豹是這麼說的。 聽到它稱呼自己為活人,江鵬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它一定是勾魂使者! 親眼見到這個勾魂使者竟然能驅使恐龍們為自己所用,江鵬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他朝著黑豹的方向跑了過去。黑豹過於靈活,很快消失在叢山峻嶺之中。江鵬就是在搜索黑豹的過程中碰到了林億圖,才向他托付了那些事的。 後來江鵬雖然發現了黑豹,但最後還是讓對方跑了,而且江鵬還中了圈套,被一頭雷龍踩中胸膛。與此同時,黑豹化作一個女人,乘著一條翼龍離開了。 還剩最後一絲生命力的江鵬爬到了雷龍的背上。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實際的情況是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從他的身邊出現了絲狀的網,一層層織成了繭,把他包在了裡面。在繭中,江鵬通過分析自己攫取的翼龍的遺傳因子,終於製造出了屬於自己的能飛的翅膀,就好像他體內病毒原型的寄宿者阿萊克西亞一樣。 而當江鵬破繭而出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張衡他們了。 ◆ 「能夠變身為豹子,而且還能操縱那麼多的恐龍。」張衡皺著眉頭說道,「這些技能,讓我想到了……」 「是德魯伊吧。」江鵬接上了張衡的話,「豹變和獸控。雖然技能發展的方向不同,但她恐怕是一個比你更高段的德魯伊。」 張衡卻反而燃起了鬥志:「我說你也太低估我了。說白了也不過是和我一樣的德魯伊罷了,我為什麼要怕她?」 儘管從來沒有和德魯伊戰鬥過,張衡還是覺得和德魯伊戰鬥要比和那些怪物戰鬥容易得多了。再說勾魂使者現在還不能對自己下殺手,在這一點上自己是佔據了絕對優勢的。 「……嗯,有張哥你在就不用擔心。」江鵬這樣說著,目光射向遠方。自從張衡就任隊長以後,他從來都沒有對張衡失去過信心。可是這一次,恐怕要例外了。 ◆ 這個時候,飛車正朝著島的東方飛去。即使是身處在海倫的控制當中,羅如志還是認真的駕駛著飛車前進。面對海倫,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在這裡和海倫對著幹沒有任何好處,還是盡量先好好活著吧。 「那麼,現在從誰開始虐殺呢?」海倫的嘴角翹起,目光投向副駕駛位上昏迷的梁光雅,「還是從Miss梁身上開始下手好了。」 羅如志沉默著。 「喲,不為所動啊。」海倫淡然道,「那我可就動真格的了。」 只見海倫的嘴唇微微翕動,半分鐘之後,沙沙的振翅聲從飛車下傳來。一小隊蓋氏微鳥龍,大概有20來只的樣子,它們全都從飛車下方飛了上來。蓋氏微鳥龍們挑釁似的在羅如志前方晃了晃,然後便圍住了梁光雅。 「儘管控制飛行生物不是我的長項,不過這種大小的生物還是沒問題的。」海倫說道,「好了,開始吧。」 蓋氏微鳥龍們開始發動攻擊,幾乎只在一瞬間內就將梁光雅身上的外衣撕裂了一大半。 然而,羅如志還是沒說話。 「不錯,真不愧是個傭兵。關鍵時刻,永遠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自己能活命,絕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這是何等美麗、何等醜陋的人類!」海倫「咯咯」的笑著,「我這就如你所願,讓蓋氏微鳥龍們好好飽餐一頓吧。」 海倫話音剛落,那些蓋氏微鳥站到了梁光雅身體各處,似乎準備要開始啄食她的肉體了。 「……海倫博士。」羅如志終於開口了,「我記得你之前對我說過,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活下去吧。」 海倫有些驚愕,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有的表情,並且制止了蓋氏微鳥龍們的進一步行動。 「我沒有騙你。辦法當然是有的,不過也不可能那麼簡單。我問你——」海倫用陰鷙的聲音問道,「為了活下去,你真的什麼事都願意做嗎?」 「對。什麼都可以。傭兵為了活命,沒有任何事做不出來。」羅如志用低沉的聲音堅定的說道。 「很好。」海倫指著梁光雅,「那麼,虐殺這個女孩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只要你做到這件事,我就可以幫助你,讓你在你們的任務失敗以後繼續活下去。」 羅如志連續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後他固定住了飛車的方向盤,轉過頭來望向海倫。 「好吧,我接受你的條件。」羅如志的眼中,露出了堅毅而決絕的目光。 「有趣,真有趣!」隨著海倫的微笑,有幾隻蓋氏微鳥龍打開了梁光雅的背包,從裡面拖出一把軍刀來。海倫指示蓋氏微鳥龍把軍刀遞給了羅如志。 「用這把軍刀,扎瞎她的眼睛,砍斷她的四肢,然後再殺了她,把她的軀幹分成十塊。」海倫用殘酷的語調說道。 羅如志接過了軍刀,朝梁光雅的眼窩刺去。 →第八十二章 - 獲救的唯一方法← 為了不妨礙羅如志的動作,海倫驅散了那些蓋氏微鳥龍,讓它們在飛車周圍圍成了一圈。 羅如志手持軍刀朝梁光雅的左眼刺去。刀鋒穿透了皮膚,鮮血涔涔的流了出來。強烈的痛楚刺激了梁光雅的神經,讓她立刻清醒了過來。梁光雅那只被鮮血模糊了的左眼只看到一片黑暗,但她完好的右眼還是看到了那把被染紅了的軍刀,還有手握軍刀的羅如志。 「好痛,我的眼睛……羅如志,你……你在幹什麼?」梁光雅摀住了自己血流如注的左眼,驚恐的問道。 羅如志沒有回話,手中那把軍刀迅速扎向梁光雅的右眼。梁光雅只看到寒光一閃,接下來原本只剩下一半的世界就完全陷入了黑暗當中。難以忍受的疼痛襲向梁光雅的腦海,她發出了駭人的尖叫聲。 「太漂亮了。羅,你真是一個完美的傭兵。」海倫笑了起來。 「……可……可惡……勾魂使者,是你吧,你控制羅如志來攻擊我!」梁光雅忍著痛,一手伸向座位下摸索起來。剛才她被海倫打暈之前是拿著烏茲衝鋒鎗的,昏過去的時候槍就掉到了座位下面。 梁光雅找到了槍。她舉起槍,憑著自己的感覺把槍口對準了海倫的方向。 但是,槍被從左邊伸出來的一隻手奪走了。 「抱歉。我用刀刺傷你,那完全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羅如志說道。 「……什麼?」梁光雅懷疑自己聽錯了。 羅如志揮刀砍向梁光雅的左肩。這一刀砍得極狠,梁光雅肩膀上的皮肉都翻了開來,梁光雅痛得尖叫了起來:「……羅如志,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我只是不想死罷了。」羅如志繼續揮動軍刀,飛車裡血肉四濺,「海倫博士說,只要虐殺你,我就可以獲救。我很怕死,於是選擇了先救自己。所以,對不起了。」 「呵呵,太漂亮了!了不起的傭兵!」海倫撫掌而笑。 「……你……你這個……」梁光雅的聲音衰弱下來,漸漸聽不見了。大量的失血,讓她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這個時候,梁光雅的左肩已經被砍得露出了白骨,只要再砍幾下就會被砍斷了。羅如志大喝一聲,用力擎起軍刀朝梁光雅的左肩砍去。 海倫饒有興致的觀望這一幕。但就在接下來的一瞬間,那把軍刀竟然朝著她的心臟刺了過來! 「喲,你可真是狡猾。你假裝答應我的要求,果然又是想等我麻痺大意以後再襲擊我。」海倫輕鬆避過軍刀,淡然道,「可惜……呃?」 海倫之所以會發出那種聲音,是因為那把軍刀突然轉向,砍中了她的手。海倫受痛,手上的傳送槍應聲落了下來,羅如志立刻把它抓在手裡。 「去死吧。」羅如志扣動了扳機。 海倫消失了。可是,一頭矯健的黑豹出現在了海倫原先所在的地方。羅如志還在發愣,那黑豹已經朝他撲了過來,傳送槍被黑豹撲落,飛出了車外。 「蠢貨,你以為我會連續兩次吃同一招嗎?我在你開槍時立刻變身成了豹子,這樣就讓傳送槍失去了初始目標,躲過了這一次傳送。」黑豹把牙齒抵在羅如志的脖子上,用帶著倒鉤的舌頭刮著他的皮膚,「太可惜了,傭兵。本來你只要聽我的命令,就可以得到苟活的機會,可是你卻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我真想不通,你這個狡猾的傭兵怎麼會一再做出這麼愚蠢的選擇?難道你真的以為你能贏得了我?」 「哈哈!」羅如志大笑,「你弄錯了。我很清楚你比我強一百倍。隊長或者江鵬也許能贏你,但我卻不可能做到。我再怎麼耍小聰明,也絕對彌補不了我和你之間的差距。」 「哦?那你又為什麼會選擇與我為敵?」 「鬼知道。也許是因為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傭兵了吧。」 說話的同時,羅如志的手已經握住了身後的操作桿,猛的朝下拉到了底!整輛飛車立刻便朝右邊翻起了跟頭,剎那間便將海倫變成的黑豹拋出了車外!而羅如志和梁光雅因為有安全帶,所以被繫在車上沒有掉下去。 「嗚嗷——」海倫在空中狂嘯著,身體瞬間變為一隻巨大的灰藍色夜梟。但這時飛車已經重新停穩,像閃電一般撞向海倫!海倫在被撞到之前躲過了飛車的衝擊,可是她沒想到羅如志竟然操縱飛車一個甩尾,直接把車尾對準了她。火箭推進器噴出憤怒的火焰,將夜梟的羽毛燒焦,皮膚燒破,蛋白質焦糊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海倫似乎在變形之後無法完全發揮勾魂使者重生的能力,她並沒有迅速恢復,而是像著了火的戰鬥機一樣,快速朝下墜落。 羅如志趁機發動飛車,以最快速度往西北方折轉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邊。 那群本來圍在飛車周圍的蓋氏微鳥龍並沒有追擊飛車,而是朝夜梟墜落的方向飛去。它們一隻隻飛入了夜梟的口中,夜梟身體的恢復速度明顯加快。那些被燒焦了的皮膚在幾秒鐘內就復原了,羽毛也迅速長好。 將所有的蓋氏微鳥龍都吞入腹中之後,海倫化作的夜梟徹底痊癒。她發出了毛骨悚然的長嘯,振動起翅膀朝著飛車逃跑的方向追去。夜梟的飛行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幾乎看得到那後面的殘影。 ◆ 飛車上,羅如志小心翼翼的為梁光雅包紮好了傷口。其實梁光雅的眼睛沒事,因為羅如志刺的時候很小心,並沒有刺傷她的眼球,而是刺入了眼球旁的皮膚。對於在戰場上拷問過敵人的羅如志來說,要把握這種分寸並不難。梁光雅傷得最重的地方是左肩,那個地方是實在沒辦法作假,所以羅如志也就真的砍了過去。 羅如志剛為梁光雅包紮好,梁光雅就醒了過來。她的體質畢竟是加強過的,比常人要好不少。 梁光雅雖然看不見,卻還是感到有人在自己身旁,驚恐的喊道:「是誰?」 「我是羅如志啊。」 「叛徒!王八蛋!」梁光雅怒罵著,伸手在空中亂抓。羅如志的臉被她的指甲刮傷了,血珠流了下來。 「對不起,我剛才利用你演了一出苦肉計。」羅如志抹掉自己臉上的血,坦誠的說道,「現在,總算甩掉那個叫海倫的勾魂使者了。」 「苦肉計?」 羅如志把自己使用的策略說了一遍,梁光雅這才明白他的苦心。但她還是十分生氣:「我不會原諒你的!我的眼睛要怎麼辦!還有,我的臉要怎麼辦!」 「我很小心,沒有傷到你的眼球。隊長應該可以治好你的。」羅如志苦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畢竟我既不是隊長也不是江鵬,我正面戰鬥絕對勝不過她。我也沒有江鵬那麼聰明,這是我能想到的獲救的唯一方法了。」 梁光雅沉默下來,低聲說道:「……謝謝。」 「哦呀!你還真該謝謝他!正是因為他愚蠢的耍弄我,現在我發誓要讓你們比剛才更加痛苦的去死!」在車尾後響起的是海倫的聲音。 羅如志扭過頭,看見了那只灰藍色的夜梟。僅僅只是靠著一隻夜梟的身體,海倫就追上了全速飛行的飛車。這樣的敵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羅如志臉色鐵青,拿出槍對準夜梟射擊。然而,夜梟迅速的在空中移動,他根本打不中對方。 海倫化作的夜梟用古怪的聲音長嘯著,很快就有一頭刺尾巨翼龍飛了過來。夜梟停留在了刺尾巨翼龍的身上,重新化作海倫的模樣。 「好了,你們的生命,就在這裡劃上句號吧!」海倫指揮著刺尾巨翼龍向前衝擊。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險境的前傭兵羅如志,現在渾身都在顫抖。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沒有任何方法了。 「嗤——」海倫的身上,突然燃起了劇烈的藍色火焰。即便是身為勾魂使者的海倫,也因為這火焰而痛苦的嚎叫起來。 「羅如志、梁光雅!太好了,我們終於趕上了!」 在羅如志的耳中,張衡他們的聲音,彷彿從天堂中傳來。 →第八十三章 - 在湖畔← 「隊長,江鵬,你們……」羅如志說不下去了。他只覺得自己心裡有一股暖流在湧動。他們來了。他們終於來了!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戰鬥了。有希望了,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張衡沒有再和羅如志說話,扛起火箭筒朝海倫轟去。這時海倫還在竭盡全力對抗自己身上的月火,無暇控制刺尾巨翼龍,所以那條刺尾巨翼龍只是緩緩的振動著翅膀懸停在原地。 火箭彈沒能碰到海倫。海倫的身邊突然刮起了颶風,形成一道護壁,直接把火箭彈全部捲飛,在空中爆炸了。颶風的範圍越來越大,那風吹得張衡等人不僅連眼睛都睜不開,而且還有被從高空中甩下去的危險。江鵬吊著的那三個人都死死的握緊了手中的繩子,什麼都做不了。 當颶風停息的時候,只剩下那頭刺尾巨翼龍還留在原處,海倫已經不見了。 「別以為這樣你們就可以贏過我!」刺尾巨翼龍開始用海倫的聲音說起了人話,「要不是萬獸奔原消耗了我太多自然力,在這裡我就可以把你們全部解決!」 刺尾巨翼龍說話的時候,江鵬已經在手上伸出尖刃,疾速朝它飛了過去。那刺尾巨翼龍卻也不躲閃,停在原地沒動。 江鵬飛到刺尾巨翼龍身旁,尖刃和觸手都刺入了刺尾巨翼龍防護最薄弱的肚腹部位。這一擊幾乎將刺尾巨翼龍的所有內臟都洞穿了,江鵬劇毒的組織液也灌入了它的體內。瀕死的刺尾巨翼龍那龐大的身體,迅速朝下墜落。 「愚蠢,這根本不是我的本體,死了也無所謂!」海倫的聲音卻還在不斷的傳來,「聽好了,你們就顫慄吧,哭泣吧!別妄想在這座島上活下去!從現在開始,島上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會是你們的敵人!」 到刺尾巨翼龍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時候,海倫的詛咒才總算聽不見了。 「張哥,看來我們的敵人又多了啊。」江鵬感歎道。 張衡磕了一下自己的頭:「無所謂了。全部都是敵人又怎麼樣?這種事,我們不是早就習慣了麼?」 ◆ 張衡等四人重新回到飛車上。羅如志把在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最後又說道:「真是對不起,我把梁光雅傷得這麼重,傳送槍也弄丟了。」 「沒什麼可道歉的。傷了梁光雅也是沒辦法的事,傳送槍丟了就丟了吧。現在到地上去估計也找不到,等撐過這一關以後我們再買新的就行了。」張衡拍了拍羅如志的肩膀,「再說,你幹得已經夠棒了。我根本沒想到,你竟然能憑自己的力量逼退那個海倫。」 「海倫真的是太可怕了。」羅如志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打死我也不想再和她打第二次了。」 「放心吧。下一次由我來對付她。」張衡做出了承諾。作為隊長,作為一個德魯伊,張衡必須要親自面對海倫才行。 飛車降落到附近的一座山頂,眾人下車休息。張衡治好了所有的傷員,並且利用血籐蔓從附近的植食恐龍身上補滿了自然力,甚至把飛車的能量槽也填滿了。這些植食恐龍並沒有發狂般的攻擊眾人,看來海倫所說的「所有生物都會成為你們的敵人」多半還是恐嚇的成分居多。 接下來張衡打算繼續去完成幻形輪迴任務,而且要把沒接到任務的幾個人也帶上。畢竟大家在一起比較安全,再說現在有飛車這麼一個方便的交通工具,還有江鵬做護衛,遇到危險的時候叫他們逃就行了。 出發前,江鵬喊住了張衡:「張哥,我想問你一件事。這個幻形輪迴任務是怎麼觸發的?」 「我也不清楚。我正在和梁光雅在外面閒聊的時候,突然間閻王就提示幻形輪迴任務被觸發了。」 「閒聊?」 「也沒什麼。那些虛擬人物太過於真實了,讓我有點懷疑我們自己到底是真人還是幻影。當然這也只是個無聊的猜測罷了,我那時也有點煩所以找梁光雅聊了聊。」 江鵬又問道:「當時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嗎?」 「沒有。」張衡搖頭,「你發現什麼了?」 「不,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江鵬道,「我總覺得這個任務沒那麼簡單。」 「這確實是個未知的任務,但我想應該就和隨機任務差不多吧。」張衡道,「如果不去完成它,也許系統的懲罰很嚴重。任務看起來也不算太難,我們還是把它完成為好。」 「嗯。明白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 飛車翱翔於天際,而江鵬就站在車子的後蓋上,收攏那對巨大的肉翅。這樣的話,一旦有情況他就隨時都可以出動。偶爾會有幾頭不知趣的翼龍會來騷擾飛車,但它們都很快就被江鵬擊殺或者擊退了。張衡本來自己也想出手,但後來發現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也就樂得輕鬆了。 到達G3區域以後,張衡等人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鹹水湖。湖的面積大得嚇人,從空中要找到它實在是太容易了。 飛車朝湖畔降落。大部分正在進食的植食恐龍們受到驚嚇,遠遠的跑開了,留出一大片空地,正好讓飛車停在那裡。 下車以後,張衡問梁光雅:「蛇頸龍的卵,大概會是在什麼地方?」 「爬行動物一般都把卵產在溫暖濕潤的地方。卵在岸邊的水草叢或者洞穴裡的可能性很大。」梁光雅說道,「不過蛇頸龍是不是這樣我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我不是專攻古生物學的。」 「嗯。你說的已經夠了。」張衡的目光掃過湖面,「我們就先在岸邊搜索一番吧。」 「在岸邊你們什麼也找不到。因為蛇頸龍都會把自己的卵產在水下洞穴裡。」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附近的桫欏樹上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吉爾愕然失神。張衡則當即拔槍,一梭子子彈朝著桫欏樹的葉間掃去。 不過說話的人並沒有被擊中,而是很快降落到了地面。那是許久不見的阿婭。 「你真是薄情。」阿婭朝張衡幽然一歎,「我可是冒著被那個可怕的傢伙發現的危險,特地來指點你的。」 「少廢話。立刻從我們眼前消失,否則我們會在這裡幹掉你。」張衡撂下狠話。阿婭和海倫不同,她無法直接殺害眾人。因此張衡才選擇和她對話而不是馬上和她拚命。 「沒多久不見,你口氣大起來了嘛。」阿婭掃視著四周,「不過看這個樣子,你們是真的擊退了那個德魯伊吧。她在這座島上幾乎是無敵的,你們卻能擊退她,這可真是值得欽佩。」 張衡沒答話。他向江鵬使了個臉色,後者立刻全身爆刃,急速朝阿婭的方向衝去。然而,阿婭卻輕鬆躲過了江鵬的攻擊,同時說道:「不要那麼急。除了蛇頸龍的卵以外,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們。萬一你們有機會殺死那個德魯伊的話,你們千萬不要動手,必須放過她。否則的話……」 張衡不等阿婭說完,已經拔刀向她砍去。 「否則你們一定會後悔的!相信我吧!」阿婭的身影隨著她的話一起消失在天邊。張衡把刀收回鞘中。他們根本不可能趕上阿婭的行動速度,所以只能任由她離開了。 「張哥。」江鵬走到了張衡的身邊,「阿婭的那句話……」 「一派胡言,完全沒必要相信。」張衡肯定的說道,「別忘了,她可是我們的敵人。」 →第八十四章 - 水中← 在岸邊的搜索持續了四個小時。直到日頭高照,眾人還是沒有找到蛇頸龍的巢穴。畢竟他們對於古生物的知識瞭解得太少了,要搜索這種東西極為困難。 「也許蛇頸龍的巢穴真的是在水裡。」梁光雅說道,「蛇頸龍是水生生物,會有這種情況也很正常。」 張衡凝望著大湖。湖面上偶爾會有幾條蛇頸龍冒出頭來,但從來沒有見過它們靠岸。它們的巢建在水底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可如果蛇頸龍的巢真的是在水底的話,那要找到它就非常困難了。當然,辦法也不是沒有…… 張衡望向江鵬道:「我決定載著吉爾去水底,你覺得如何?」 江鵬露出驚異的目光:「呃,你說什麼?」 「哦,對了,這點你還不知道。現在我發現了獸魂變體的新用法,召喚獸體的時候可以把其他人也封在獸體內部。目前正體變的時候最多可以載兩個人。」張衡解釋道,「這個技能不會影響我戰鬥,唯一的缺點是獸體上受到的傷害和痛苦也會傳導到其他乘員的身上,對他們的精神造成負擔。」 「明白了。你是準備使用巨鱷龜體潛入水底吧。」江鵬歪著頭說道,「不過我說張哥,這也太冒險了吧?用巨鱷龜真的能打過蛇頸龍麼?再說湖裡說不定還有其他更兇惡的恐龍或者別的怪物。」 「不用怕什麼蛇頸龍。巨鱷龜的甲殼極為堅硬,連我的不朽血鋒也只能在上面留下痕跡而已。」張衡道,「我只怕吉爾的精神承受不住。」 江鵬想了想:「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她清醒的時候身體會感到痛苦,昏迷的時候就感覺不到了吧?只要把她弄暈,再帶著她去湖底就行了。」這就是江鵬想到的辦法。 ◆ 在張衡的授意下,羅如志出其不意的朝吉爾後頸偷襲過去。吉爾毫無防備的被擊中,暈倒在地。羅如志以前在戰場上經常做這種事,力道拿捏得很穩,剛好把吉爾打暈又不至於傷到她。 張衡一手挽住吉爾,準備使用獸魂變體。 「等等我,隊長!」方新喊道。 「你不用去了,就留在這裡吧。吉爾只要有我協助就足夠了,你還是待在岸上安全些。」張衡說罷已經啟動了獸魂變體。現在方新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所以讓方新留在岸邊更合適。反正只要整個任務完成,方新個人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巨鱷龜體潛入水中。它在水裡游動的速度遠遠超過張衡的預料,簡直就像一艘潛水艇一樣,很快就已經游入了相當深的地方。 湖中有不少遠古時期的魚類,還有古鱷魚之類的爬行動物。不過,它們大多數一見到巨鱷龜體靠近就全都往遠處逃走了。 沒游多久,巨鱷龜體碰見一群正在覓食的魚龍。然而就連這些魚龍也迅速四散逃亡,看來巨鱷龜確實是極其危險的水生掠食者,在水中具有無比的威懾力。張衡安心了不少。沒有其他水生生物阻礙的話,尋找蛇頸龍的巢穴就要輕鬆多了。 這時,水流的湧動似乎變得激烈起來。透過巨鱷龜體的眼睛,張衡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巨型的物體在朝自己靠近。從體形上看,那正是張衡正在尋找的蛇頸龍。 張衡操縱巨鱷龜體朝蛇頸龍靠近。從水中傳來了一股超聲波,那是蛇頸龍朝巨鱷龜體發出的恐嚇訊號。張衡不理這茬,巨鱷龜體繼續向蛇頸龍游動。 蛇頸龍張開嘴朝巨鱷龜體咬來。張衡不躲不閃,就在那裡等著它咬過來。那蛇頸龍的牙齒咬在堅實的甲殼上,只聽「卡」的一聲,卻是蛇頸龍把牙齒給咬斷了。還記得當初在船上的時候,那條蛇頸龍幾乎咬破船底的鋼板,可是現在它卻根本奈何不了這龜殼。 巨鱷龜體揮動前肢抓向蛇頸龍的脖子。這一下勢大力沉,蛇頸龍長長的頸子上被扒下一塊肉來,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水。蛇頸龍開始攻擊巨鱷龜體的腦袋,但卻根本無法對巨鱷龜體造成任何傷害。 蛇頸龍很快就意識到眼前的對手是自己無法擊敗的,它轉過身子就朝著深水處逃去。追蹤蛇頸龍也許就能找到它的巢穴,於是張衡便跟上了它。 蛇頸龍逃竄速度實在太快,巨鱷龜體已經是全速前進,卻還是沒有它快,漸漸被拉開了距離。 正前方出現了一大片青綠色的水草,佔據了水中很大的空間。這時巨鱷龜體離蛇頸龍大約有兩百米遠,只要蛇頸龍鑽入水草當中,巨鱷龜體就肯定追不上了。可是蛇頸龍突然掉轉頭,朝著遠離水草的方向游去,張衡立刻操縱巨鱷龜體抄斜線的近路,縮短了和蛇頸龍之間的距離,總算沒有被它甩掉。 蛇頸龍鑽進了水底由礁石自然形成的隧道中,巨鱷龜體緊緊跟上。那裡面的空間遠不如外面廣闊,蛇頸龍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不用擔心被它溜掉了。 沒游多久,隧道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現在張衡眼前。溶洞中有一個位置很特別的平坡,湖裡的水進不去。在那平坡上,赫然擺著一個水草搭建的窩,裡面擺著兩個色彩斑斕的大蛋。 就在張衡準備驅動巨鱷龜體朝那平坡游過去的時候,有四五頭蛇頸龍朝他游了過來。原來它們都是住在這個水下溶洞裡的。張衡根本就不理會這些蛇頸龍,繼續朝平坡游去。蛇頸龍們圍著巨鱷龜體又咬又撞,可是卻完全拿它沒辦法。巨鱷龜體的龜殼,實在是太硬了。 巨鱷龜體離那兩個蛋還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這時最早的那條蛇頸龍已經趕到了平坡上。它要保護自己的蛋。 張衡伸出巨鱷龜體的鐵嘴直接鉗住了蛇頸龍的脖子,把它從上面拖了下來,甩向一邊。然後他張開巨鱷龜體的嘴,將一枚蛇頸龍的卵包在嘴裡。 可就在這時,他感到從尾椎處傳來一股疼痛。原來那幾條蛇頸龍見攻擊巨鱷龜體的身體和前端沒用,就開始準備從巨鱷龜體的尾部下手了。巨鱷龜體的尾部沒有龜殼覆蓋,而且也不如頭部堅硬,所以蛇頸龍們的攻擊還是奏效了。 張衡指揮巨鱷龜體朝前游,那些蛇頸龍卻還是咬著不放,雙方就像是在水裡拔河一樣。 「嗤——嘶」一聲,巨鱷龜體的尾巴被扯斷了。張衡忍痛朝前猛游,卻突然聽見體內傳來「哎喲」的一聲。 「吉爾!你醒了?」張衡驚道。 「呃……醒了。」吉爾問道,「周圍又是一片黑……我們在哪裡?」 「在水底。我用那個巨鱷龜體載你過來的。你忍忍痛,我已經拿到蛋了,我們這就按原路返回。」張衡道。 張衡用巨鱷龜體和那群蛇頸龍進行了一場短暫的搏鬥,很快讓它們都掛了彩。蛇頸龍們不敢再靠近巨鱷龜體,張衡悠然一轉頭,朝溶洞外游去。 當巨鱷龜體來到水底隧道外的時候,那片水草已經被水流推動到了隧道口的附近,堵住了張衡的路。這種水草長得很奇怪,明明是藻類,上面卻都長著細刺。張衡也沒辦法,只好先游進了水草裡。綠色的絲狀水草拂過巨鱷龜體的身軀,似乎有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身上傳來。 張衡起初沒有在意,但他很快感覺到身體有些麻痺,巨鱷龜體游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身體好麻……」吉爾的聲音傳來。 「該死,這水草有毒!」張衡總算意識到了問題有多麼嚴重。正是因為這水草的毒性很大,所以剛才蛇頸龍才會避開它。本來巨鱷龜體十分堅硬,是不會被刺傷而中毒的,可是它的尾巴被咬斷了,有了傷口,於是便中了毒。 水流變得激烈了起來,水草繼續在水中漂動。張衡振作精神,一鼓作氣衝過了水草區,朝著水面游去。 可是他並沒能游多遠。巨鱷龜體漸漸的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幾乎游不動了。 張衡抬起了巨鱷龜體的腦袋望向水面。現在離水面距離不到十米。而且巨鱷龜體附近也幾乎看不到什麼生物。短時間內,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東西過來吧。 「吉爾,準備閉氣。」張衡對吉爾說道,「我馬上解除獸魂變體。我們兩個,就這麼游上去。」 →第八十五章 - 九靈匣← 解除獸魂變體的那個瞬間,張衡、吉爾和蛇頸龍的卵都到了水中。張衡伸手準備接住那顆恐龍蛋,可這時他感到了強大的水壓,大腦一充血,手抖了一下,恐龍蛋就這樣從他手裡滑下去了。 吉爾就在張衡的下方,她也朝恐龍蛋伸出了手。那恐龍蛋就離她的指尖只有幾厘米,她猛的一用勁,已經觸碰到了恐龍蛋。 「幻形輪迴任務第二階段完成。」「閻王」的聲音響起。 張衡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完成第一階段的時候明明有獎勵的,可是這個第二階段他竟然沒有獲得任何獎勵,這也太奇怪了。 ◆ 與此同時,在岸邊。 「幻形輪迴任務第二階段完成。你獲得隨機獎勵,孟婆石一顆。」隨著「閻王」的聲音,方新的掌心中出現了一顆灰色的卵石。方新緊緊的握住卵石。真沒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這件東西。該死,要是能早點拿到就好了,那樣的話蘇飛琪也不會死了。 方新掏出了自己胸前的黑色立方體,把灰色卵石放在上面。那顆灰色的卵石好像陷入流沙一般,漸漸的沒入了黑色立方體中,很快就完全沉下去,找不到了。黑色立方體上,就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提示:九靈匣與孟婆石結合完畢。」「閻王」的聲音來了,「孟婆寨召喚條件達成。一旦從口中念出孟婆寨三個字,就可以直接召喚孟婆寨。」 方新把那個被稱為九靈匣的黑色立方體重新放回了衣領裡。但願這次任務裡沒有機會用到這件東西吧。他這樣想道。 ◆ 吉爾最終並沒有接住那顆恐龍蛋,它消失在了水底的幽暗中。幸好吉爾碰到蛋殼表面的時候任務已經完成了,否則麻煩就大了。 張衡現在已經換上了金剛的四肢,拉著吉爾往水面游去。儘管距離水面的垂直距離只有十米,但要游上去,對人類來說也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巨大的水壓把張衡的骨頭壓得嘎嘎作響,吉爾的情況就更為困難,在水壓下只能無力的揮動著手臂。要不是張衡全力拉著吉爾一起向上游,恐怕她現在已經溺水了。 不遠處,有一群黑影朝這邊游過來了。那是之前被巨鱷龜體嚇跑了的魚龍群。張衡焦急萬分,拚命划動四肢朝上面游。失去了巨鱷龜體的保護以後,在水下戰鬥無異於找死。必須盡快趕到水面,讓江鵬過來把自己和吉爾拉起來才行。 魚龍群飛速接近。它們是古生代水生生物當中游速最快的,游速是每秒數十米。只用了幾秒鐘,它們已經把張衡和吉爾團團圍住。 似乎是頭領的魚龍發出了一個超聲波訊號,立刻就有魚龍開始向張衡和吉爾發動進攻。張衡緊緊抱住了吉爾,開始連續使用血蘭痛擊,趁那些魚龍疼得不能動的時候向上游去。 當血蘭痛擊全部用完的時候,張衡向上游過了五米左右。水中的垂直距離五米對人類來說並不輕鬆,平時要能游這麼快算是很不錯了,但現在是要保命,這種速度就不夠用了。 張衡咬緊牙關,準備使用半體變的獸魂變體,可是卻失敗了。今天張衡使用獸魂變體的次數已經三次了,而且上一次獸魂變體剛剛結束。儘管體內的自然力還很充足,但他的精神暫時還無法承受第四次的獸魂變體。 離他們最近的魚龍伸嘴咬向吉爾的頭。張衡勉強抱著吉爾躲過了這一擊,但他右手上覆蓋著的金剛臂膀卻被撕裂了一大塊肉,幾乎都已經露出了張衡自己的手臂。 張衡改變策略,在雙臂雙腳上伸出了巨鱷龜的四肢。他還想要召喚巨鱷龜的甲殼保護自己的背部,但卻沒能成功。儘管學會了獸軀這個技能,不過張衡到目前為止也只能在自己的四肢上附上獸魂的軀體,無法在身體的其他部位附上獸軀。 巨鱷龜的四肢在水中十分靈活,再加上魚龍們總是只出動一兩隻對他們進行攻擊,因此它們的攻擊大半被張衡擋了下來。但張衡的身上還是多處受傷,雖然並不致命,但卻嚴重影響了他的體力。要以人類之身在水中對抗這麼多頭魚龍,真的是太困難了。 最大的問題是,張衡肺部的氧氣越來越少了。現在他們距離水面還有三米。僅僅只是這三米的距離,看起來卻是如此遙遠。 這時六條魚龍同時從六個方向朝張衡和吉爾發動攻擊。它們的目標分別是張衡的左臂、右肩、左腰、右大腿外側;吉爾的後背、右臀。只要被它們咬中,兩人肯定會被撕得四分五裂。 要同時躲閃或者防禦這六條魚龍的攻擊根本不可能。怎麼辦? 張衡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使用棘龍體時的情形。對了,使用獸靈感應吧! 張衡手上巨鱷龜的獸魂刻印開始閃光。巨鱷龜一生的記憶如同電流一般流淌過張衡的腦海,它的生存和戰鬥的技巧也全部融入了張衡的身體之中。 六條魚龍逼近兩人,幾乎馬上就要咬住他們的身體。可就在這時,微型的巨鱷龜的四肢開始同時按順時針方向飛速旋轉。水流被激烈的攪動了起來,水中白沫四起,那六條魚龍都被這些水流捲開,無法再靠近張衡和吉爾。 這是巨鱷龜在面對大群敵人時的保命絕技,以身體的旋轉換取逃命的空間。張衡的感到了腦部有強烈的暈眩感,肺部也充血得厲害,但他還是強撐著,旋轉著身體朝水面的方向前進。 水流運動不但阻止了魚龍們的行動,也模糊了張衡的視野。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身體後方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一條蛇頸龍正在靠近。那正是被張衡弄傷,而且還被奪走了卵的那條蛇頸龍。 ◆ 江鵬等人全都沉默著,一動不動的望著湖面。張衡和吉爾下去也有一段時間了,完全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張衡他們不會有事吧?」梁光雅擔心的問道。 「剛才我接到閻王的提示,幻形輪迴任務的第二階段已經完成。」方新開口道,「他們應該是在返航了。」 「你怎麼不早說?」江鵬帶著一絲埋怨的語氣問道,「閻王的提示是在什麼時候?」 「過去了不到五分鐘。」 「五分鐘,那現在……啊,張哥!」江鵬突然一聲叫喊。他愣了不到三秒鐘,然後立刻振起翅膀朝湖中飛去。 張衡從湖中冒出了頭,吉爾也在他身邊。但就在張衡身後的水下,一個巨型的黑影正在接近他們。 「快……快幫我!」張衡也看見了江鵬,一邊很勉強的刨著水。一邊有氣無力的喊道。剛才那些魚龍們已經逃走了,可是最初的那條蛇頸龍卻從溶洞中游了出來,把張衡和吉爾兩人當成了捕食的目標。 張衡在游上來的過程當中幾乎已經耗盡了全部的體力,吉爾更是幾乎溺水。可以用來保命的血蘭痛擊也已經全部用完。 眼看著蛇頸龍馬上就要到張衡他們身邊了,江鵬用上了自己的全速朝張衡的方向飛去。可是,江鵬離張衡他們足有兩百米。而蛇頸龍離他們只有不到十米而已。 江鵬還沒飛完一半的距離,蛇頸龍那醜陋的大腦袋已經到了張衡身邊。它猛然伸嘴朝張衡的頭部咬去。蛇頸龍在水下,張衡的月火也沒辦法用。他只能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躲閃蛇頸龍的攻擊。 「不!」江鵬彷彿發狂般的叫了出來。 幸虧張衡躲閃了一下,他的頭總算沒有被咬爆。可是,他的頸子卻被蛇頸龍緊緊咬住。蛇頸龍的牙齒深深嵌入張衡的頸子裡,鮮血奔湧出來。只要蛇頸龍再稍微用點勁,張衡的頸子就會被咬斷了。 張衡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原來死亡,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啊。 方新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翕動起了嘴唇,念道:「孟婆寨,出現吧。」 「鐺——」所有人的腦中都聽到一聲巨響。 「提示:孟婆寨召喚請求確認。場景凍結立刻啟動。」「閻王」那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周圍所有的一切,湖水、天空、整座島,包括蛇頸龍和吉爾在內,全部都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停止了動作,變得像是雕塑一般。 張衡脖子上淌出來的鮮血,也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靜止下來。張衡活動著自己的身體。張衡驚訝不已。雖然身體還很痛,但剛才那種瀕死的感覺似乎已經沒有了。 接下來,所有的景物迅速霧化,變得一片模糊,怎麼也看不清了;而包括張衡在內的五個人全都像是懸浮在了空中似的。 「孟婆寨召喚正式開始。」隨著閻王的聲音,方新脖子上的九靈匣飄了起來,飛到了半空中。 只聽「啪」的一聲,九靈匣破碎了。那千千萬萬的碎片在空中飛速運動,構建成一座城寨的輪廓。 →第八十六章 - 孟婆寨← 被稱為孟婆寨的大寨在幾分鐘以後就構建完成了。五道光圈分別籠罩在張衡五人的身上,隨後他們便全部從原地消失了。 張衡只覺得眼前一晃,下一個瞬間他已經身處在一片灰色的荒原當中,其他的四個人也被轉移到了他的身邊。周圍黑霧籠罩,只有一個方向似乎有盞昏黃的燈正像星星一樣眨著眼。 「歡迎來到孟婆寨。」閻王那永遠一成不變的聲音在周圍響了起來,「各位的休整時間是3小時,請抓緊時間。」 五人的腳下出現了光圈,治療終端開始自動啟動。 張衡在傷口痊癒以後走出了治療終端。這時孟婆寨的內部已經被燈火照亮,可以看清楚周圍的情形了。整座大寨比張衡想像的還要大一些,大寨內部完全是一片荒蕪,死氣沉沉。 在大寨的中心,有一個直徑二十米左右的水塘,其餘四個人都站在水塘旁邊。水塘的表面泛著昏黃的磷光,張衡這才注意到這正是他最開始看到的光。原來他一開始就弄錯了,那並不是什麼燈火。 張衡走到水塘邊。水塘的正中央,站著一個真人大小的閻王虛擬形象。它還是保持著那種服務性的微笑,令人生厭。 其他幾個人看到張衡過來了,都朝他打了招呼。張衡問:「你們怎麼圍在這裡?」 「剛才閻王說,這個水塘是孟婆寨裡面的限定自助終端。只要啟動這個終端,就可以購買只有在這裡才能買到的限定版道具。」江鵬解釋道。 「那就啟動終端來看看吧。」 張衡的話音剛落,只聽「唰」的一聲,他前方的水面發生了變化,一根直徑足有一米的水柱猛然冒了出來,停在了張衡的面前。在水柱的切面上,出現了和以前的自助終端類似的屏幕。從水柱上飛出了一潑水,凝聚成微型閻王的模樣。 「限定自助終端啟動完畢。請開始兌換道具吧。」微型閻王說道。 張衡剛一碰水屏幕,一個裝滿水的碗的圖像突然出現,佔據了整個水屏幕的畫面。 「限定版道具:孟婆湯。其作用是在回到場景中以後,自動凍結半徑為一公里的區域3分鐘,同時該凍結區域中只有使用者及隊友可以行動。被凍結區域的劇情人物,將不會有這三分鐘的任何記憶。注意,由於離開孟婆寨後此道具即會消失,所以購買後請立刻喝下。」這是閻王對那碗水的解釋。 「原來這個孟婆湯是救命用的。」江鵬說道,「等會我們還會被傳送回原來的位置,如果不買的話,張哥你一出去還是會被蛇頸龍給咬死吧。」 孟婆湯的售價是業火點數2000點,加餓鬼級地獄勳章一枚。 「這價格貴得太離譜了吧。我上一個場景剩下的點數要買下孟婆湯都不夠。」張衡焦慮的說道。 微型閻王立刻答道:「在孟婆寨中購買道具所消耗的點數,將在本關結束後一併結算,所以不用擔心點數不夠的問題。」 張衡咬咬牙買下孟婆湯,喝了下去。孟婆湯沒有任何味道,和純淨水差不多。 喝完孟婆湯以後,張衡開始查看其它的道具。很多在望鄉台和幽冥殿可以買到的道具,孟婆寨裡面都沒有;除了那些限定版道具以外,這個終端只出售彈藥之類的消耗品。 眾人都各自補充滿了彈藥。之前一直擔心的彈藥不足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他們甚至還添置了一些手榴彈來備用。 張衡調出了所有限定版道具的3D微縮模型。那些限定版道具的功能非常強大。比如有一種「雙飛翼」,可以讓使用者以每秒兩百米的速度在空中飛行一個小時。還有一種「海鰭」,可以讓使用者在水中完全不受水壓和氧氣的限制,自由活動達三個小時之久,並且可以擁有箭魚一樣的游動速度。甚至還有一個叫「隔斷的庇護所」的道具,可以在三分鐘內保護所有隊友免疫一切攻擊。 限定版道具的實用性都很強,做某些任務的時候它們可以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不過它們都是消耗性的道具,用一次就沒有了,而且價格也很昂貴。比如「隔斷的庇護所」就需要3000點,外加羅剎級地獄勳章一枚。 最終張衡還是購買了「隔絕之地」。雖然這一關剛開始的時候扣除了很多點數,但張衡後來殺敵數量也夠多,他自己估計自己淨賺的點數應該超過一萬點,買「隔絕之地」還是夠的。就是地獄勳章用得他有點心疼,羅剎級和餓鬼級的地獄勳章都用掉了,他只剩下刻在胸前的那枚夜叉級地獄勳章了。 不過,買下「隔絕之地」是有必要的。它的性價比也許不算高,可卻是關鍵時刻能用來救命的道具。 「隔絕之地」的形狀是一枚銀白色的戒指,啟動的方式是喊出「隔絕之地」這五個字。張衡把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食指上,這樣遇到危險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在張衡買道具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圍在旁邊看,只有方新遠離眾人,似乎在發著呆。這一切張衡都看在眼裡。 買完道具後,張衡朝方新走了過去。然而就在他準備和方新說話時,身後響起了江鵬的聲音。 「方新。這個孟婆寨,是你召喚的吧?」江鵬發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還有,你脖子上的那個黑色立方體是怎麼來的?」 方新抬起頭。他的眼神有些慌亂。 「江鵬,不要用那種語氣說話。」張衡這樣對江鵬說完,又轉向方新,「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的。是你救了我,也救了所有的人。謝謝你。」 「隊長。救你的人不是我。如果要感謝的話,請你感謝一下蘇飛琪吧。」方新說出了這樣的話。 張衡愕然:「什麼?蘇飛琪?」 「這個叫做九靈匣的東西,是蘇飛琪交給我的。」方新望著遠方,好像在那裡存在著蘇飛琪的身影一般。 ◆ 那是在進入這個場景前發生的事。那時,所有的人都還在幽冥殿裡。那天晚上,方新剛準備休息,蘇飛琪突然向他發來聯絡:「方新,我有東西想要給你。」 當蘇飛琪出現在方新面前時,她舉起手中的一個黑色立方體,朝他遞了過去。 「這東西叫做九靈匣,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到的一種極其特殊的道具。它可以和任務當中拿到的某些特定的道具結合在一起,發揮強大的功能。」蘇飛琪解釋道。 方新疑惑的問道:「……可是,你為什麼要把這東西交給我?即使你自己不用,也可以去找隊長或者江鵬啊。」 「因為我相信你。」蘇飛琪微笑道,「收下吧。」 方新雖然還有些疑問,但一看見蘇飛琪的笑容,他還是欣然收下了九靈匣。既然是蘇飛琪拜託的事情,無論如何他也會去做的。 「我特地去問了『閻王』。根據它的說法,可以和九靈匣結合的特殊道具一共有九種。不過在我們現階段的任務當中,我們只能拿到其中一種道具。那種道具的名字,叫做孟婆石。」蘇飛琪繼續說明道,「萬一你拿到孟婆石的話,就把它放在九靈匣上吧。到時候這兩件道具就會結合在一起,你就可以擁有一次召喚孟婆寨的機會。」 「孟婆寨?那是什麼?」 「那應該是一個特殊的休整營地,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情形。」蘇飛琪說道,「閻王只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在召喚孟婆寨的同時,場景將會被強制凍結。也就是說,在危急的時候召喚孟婆寨,就可以讓全員暫時脫險。」 方新奇道:「這麼好用?」 「理論上講確實好用。可是孟婆石是很稀少的一種道具,根據閻王的說法,在任務當中獲得它的機率不到百分之十。」蘇飛琪笑道,「九靈匣的售價才100點,就是因為基本上也沒什麼機會能夠用得上它。不過要是萬一有人拿到了孟婆石,你就可以說出九靈匣的事情,擇機使用了。」 「你真是厲害,連九靈匣這種東西都能發現得了。就連江鵬和隊長,也沒有發現它啊。」方新道。 「也不是我厲害,只是我運氣比較好罷了。」蘇飛琪解釋道,「九靈匣這類的道具所在的區域太隱蔽了,它是放在消費物品區域的,隊長他們根本沒心思去看消費物品,自然就沒發現這些東西。我仔細看了看,也就找到了。」 「不過,隊長和江鵬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這樣做不會有問題嗎?」方新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和江鵬那孩子是天生的波長不合,我什麼都不想和他講。至於隊長,他有些誤會我吧。我說的話,他不會全部相信的。」在那一瞬間,蘇飛琪的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淡然,「這些都沒關係了。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那就好了,別的,我都不在乎。」 ◆ 聽完方新的話,張衡陷入了沉默。張衡確實不夠信任蘇飛琪,因為她總是把很多話藏在自己心裡,明明看穿了很多東西,卻不坦率的把它們說出來。而且蘇飛琪搞的那個複製體的事讓張衡心裡很不舒服。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死的那個蘇飛琪是不是真的,真正的蘇飛琪是不是還在她自己的房間裡。 蘇飛琪這個人太複雜了,即使到了現在,張衡也完全看不透她。江鵬雖然也聰明,但他是個很直的孩子,一眼就能看透。可是蘇飛琪卻不是這樣。 不過無論如何—— 「……我也很感謝蘇飛琪。是你和她一起救了我們大家。」張衡由衷的說道,「她的死,是我最遺憾的事情。」 「隊長——」方新凝神望向張衡,「蘇飛琪她……並沒有死吧?」 →第八十七章 - 代價← 聽到方新的問題,張衡的眉毛動了一下。蘇飛琪是否死亡,這牽涉到了那個複製體。而為了讓隊友們的情緒穩定,張衡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蘇飛琪那個複製體的事情。再說,蘇飛琪自己也應該對這件事嚴格保密吧。然而聽方新這麼一問,似乎他也知道複製體的事。 但無論怎樣,方新也不該公開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太特殊了,張衡無論是如實回答還是說謊都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動搖。要知道,現在正是需要大家團結一心共度難關的時候啊。 張衡最後並沒有正面回答方新的問題,而是淡然反問道:「你在說什麼?蘇飛琪的死,大家不是都親眼確認過了嗎?要是她沒有死的話,我們也不會把她就那樣放在那裡。」 「……是這樣嗎?」方新有些失望,「我還以為隊長你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方新,現實一點吧。蘇飛琪死了我們都很難過,但即便如此,我們也要繼續拚命活下去。」張衡冷冷的望著方新,「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毫無根據的蠢話,這樣沒有任何意義。」 「我的話不是毫無根據!」方新激動得唾沫四濺,「蘇飛琪她對我說過,她有兩條命,不會那麼輕易死去的!」 張衡心頭的石頭落了地。原來如此。蘇飛琪只是對方新說了「我有兩條命」,並沒有透露具體的情況。由於方新比較喜歡蘇飛琪,所以他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蘇飛琪的這番話。在蘇飛琪死後,方新則把這句話當成了自己的心理支柱。 既然方新對複製體的事情並不知情,那就好辦多了。 「蘇飛琪她應該是為了不讓你擔心才這麼說的。當然,她說的話一向都有道理,也許她真的發現了一些什麼東西。不過,這並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事情。」張衡的手朝方新的肩膀伸了過去。由於方新太高,他勉強拍到了方新的肩膀,然後說道,「蘇飛琪為我們做了很多事。為了不辜負她的心意,我們就一起努力,想辦法先把任務完成,努力活下去再說吧。」 張衡的話無懈可擊,方新只能沉默下來。但他的表情還是很悲慼。儘管到現在都在拚命硬撐著,但蘇飛琪的死對他的打擊還是沒有消失。 「大個子!」江鵬這時開口了,「你還沒聽我說過吧?我剛進入這個地獄遊戲的時候,險些因為絕望,自殺而死。」 方新轉頭盯向江鵬。因為絕望而自殺,一點都不像機智而堅韌的江鵬會去做的事情。 「我最愛的女孩子叫做燕子。她和我一起來到了這個地獄世界。但是,她一開始就為了保護我而死。」江鵬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平靜的說道,「所以那個時候,我想到了自殺。當然我並沒有自殺的勇氣,我只是留在原地,等著那些危險的東西來殺掉我。」 方新微微張開了嘴,想安慰江鵬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那時候張哥對我說,不要辜負了死去的燕子。後來,我沒有去死,而是拚命的活到了現在。」江鵬說道,「你知道嗎?在那個時候,讓我下定決心活下去的除了張哥那番話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江鵬還是第一次提起這件事,和他同期的張衡和梁光雅都有些驚訝。 「在那個時候,我立下了一個志願。」江鵬平靜的說道,「我一定要讓燕子復活。」 「什麼!那怎麼可能!」梁光雅嚷了起來,「這個地獄遊戲的世界裡,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復活這個詞嗎!這和現實當中一樣,只要死掉了就全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張衡也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江鵬。記得鮑永青在一開始就說過地獄遊戲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那江鵬為什麼會立下這樣的志願呢? 「沒錯。鮑哥那時候就告訴我們,在這裡死掉就完了。但是,這就一定是事實嗎?」江鵬搖頭道,「不,包括鮑哥在內,我們所有的人知道的東西都太少了。地獄遊戲的秘密太多了,誰能保證我們現在知道的就一定正確?我相信,我一定能夠找到復活燕子的方法!即便是不可能,我也要把它化作可能!我正是為此才要拚命在這裡活下來的!」 方新震撼不已,他根本想不到江鵬竟然把這種幾乎不可能做到的願望作為自己活下去的支柱。 「小子蠻帥氣的嘛。」張衡笑著拍拍江鵬的背,「既然你想要燕子復活,就別給我像上次一樣說自己快死了。」 江鵬稍有些尷尬:「我偶爾也會有洩氣的時候啊。張哥你不也是麼?」 江鵬和張衡一樣,他不是英雄也不是超人,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他也很脆弱,也會動搖,也會灰心喪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定下了那樣艱難的目標,並且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活著。 「我明白了。」方新振作起精神,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江鵬,我沒有你那麼聰明,不過我也想要再一次見到活生生的蘇飛琪。為了這個目標,我絕對會好好活下去的。」 事情總算解決了,張衡鬆了口氣,對眾人說道,「好了,大家再休息一下吧。好不容易才有的休息時間,不要浪費了。」 眾人在休息的時候,江鵬特意跑到張衡身邊,小聲問道:「張哥,你是不是還隱瞞了一些有關蘇飛琪的事?」 「抱歉。當時情況比較特殊,我也不能告訴你。」張衡面帶歉意的說道,「不過這件事和現在的任務沒有什麼關係。任務完成以後,我再慢慢給你講吧。」 ◆ 休息時間結束的時候,眾人果然被重新傳送回了原來的位置。蛇頸龍張著嘴,眼看就要咬住張衡的脖子。這時場景的霧化狀態已經消失了,但周圍的世界還依然凍結著,那正是孟婆湯的功效。 經過治療之後,張衡自己的體力也恢復了,身體一切機能都回復到了滿格的狀態。他從蛇頸龍的口下躲開了,然後拉起吉爾朝岸邊游去。同時,空中的江鵬也迅速前進,很快就到達了張衡他們身邊,用絲狀觸手構成的長繩直接把他們捲了起來,拉出水面。 當江鵬拖著張衡和吉爾飛回岸邊的時候,三分鐘的時間剛好結束。只聽「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開來,場景裡的一切都開始重新運行。水中的那條蛇頸龍一口咬了個空,這讓它呆在了那裡。獵物突然間從口中消失的情況,它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呢。 「啊?」吉爾叫了出來,「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剛才我不是……」 「安全了還不好嗎?」張衡出聲對吉爾說道。 「張……」吉爾轉過頭來仔細掃視著張衡,「你還活著?你脖子上的傷……」 張衡笑了:「呵呵,也許是上帝他老人家給了我們一個奇跡吧。」 「哦。」吉爾點了點頭,沒有再深究下去。她心裡很清楚這不是什麼上帝的奇跡。一定是張衡他們做了什麼,自己和張衡才能平安脫險。不過張衡他們肯定是不會對自己這個虛假的人物說實話的,所以再多問下去也沒有意義。 吉爾悄悄的望了自己的掌心一眼。那個圓圈裡面已經有三分之二被填紅了,只要最後三分之一也被填滿,自己就能夠成為真正的人類了! 「提示:幻形輪迴任務最終階段正式開始。目標是,殺死……」 閻王的話語,比以前更加冰冷。聽完這句話,吉爾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怎麼會這樣!竟然要我做這樣的事情!這麼殘酷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到!上帝啊,告訴我,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重複一遍。目標是殺死真人隊伍中的一個人。」 這就是,想要成為人類的代價。 →第八十八章 - 再回峽谷← 張衡一直在等待著吉爾的回答。在他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鐘以後,吉爾終於開口了。 「謝謝了。不過我暫時沒有想要做的事。」吉爾面帶微笑,用很輕鬆的表情說道。 張衡猜想「閻王」還沒有告訴吉爾幻形輪迴任務的下一個小任務是什麼。這樣也好,等到任務明確以後再做打算吧。 「就在這裡待著也不是個辦法。」江鵬出聲了,「我們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 眾人就這樣待在外面確實很危險。儘管勾魂使者海倫和受她控制的恐龍們還沒有出動,但這只是暫時的,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會發動襲擊。 海倫是個德魯伊,她擁有其他勾魂使者難以比擬的能力,可以不受勾魂使者禁忌的限制,控制那些恐龍攻擊眾人。上次和海倫的恐龍軍團大戰,整支隊伍險些全軍覆沒,那種戰鬥誰也不想再來一次了。 不過,由於幻形輪迴的任務並沒有結束,隨便亂動也許會造成更大的麻煩。張衡想了想,然後決定先詢問吉爾的意見。 「我沒有意見。到安全的地方等著當然更好。」吉爾似乎很平靜的說著,但她的右手卻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角,不住的摩挲著。 「你真的沒事嗎?」吉爾的表現得太不自然,被張衡注意到了。 「我說了我只是有點累,真的沒什麼!」吉爾急忙辯解道。 「那就好。」張衡道,「不舒服的話就和我說,小傷小病的我還可以幫你治一治。」 吉爾微笑著點點頭。但就在這時,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朝她掃了過來,盯得她直心虛,走到張衡的另一側去了。那是來自江鵬的目光。對於吉爾的表現,江鵬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 根據江鵬的提議,眾人乘上飛車,朝峽谷的方向飛去。大峽谷越往深處走越窄,在比較窄的地區,那些大型食肉恐龍根本就進不去。這對海倫的恐龍軍團來說是最不利於戰鬥的地形,而對張衡等人來說則是極為安全的所在。 飛車在往大峽谷飛的時候,幾乎一直是以最慢的速度在飛行。張衡特意吩咐羅如志開慢點,這樣一來,如果吉爾那邊有任務要做,他們也就可以更迅速的做出反應。不過,吉爾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一問她她就說沒事情要做。張衡問到第五次的時候,吉爾更是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張,別一直問我了。我真的沒有事情要做。」 張衡碰了釘子,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反正不用做事他也樂得輕鬆。 飛車總算重新飛回了大峽谷,向著峽谷深處飛去。望著周圍一掠而過的山壁,張衡想起了那次和刺尾巨翼龍展開的追逐戰。上次面對刺尾巨翼龍時眾人吃了大虧,要不是後來有蓋氏微鳥龍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這支隊伍空戰的能力實在是很差,而且峽谷這個地形也不利於戰鬥。如果再次遇到刺尾巨翼龍,肯定又是一場苦戰。 張衡他們最終並沒有遇到刺尾巨翼龍,但卻在一個拐角處遇到了一條從沒見過的大型翼龍。它的翼展超過十米長,雖然趕不上刺尾巨翼龍,卻也相當可怕了。它的嘴巴又長又細,喙是鈍的;頭上有一頂脊冠,位於眼眶前上方。簡單的說,有點像是鶴或者鸛的樣子。 這條翼龍自從發現張衡他們以後就一直跟在飛車後面,不過它並沒有馬上追過來,而是維持著和飛車相同的速度尾隨著飛車。 「我想起來了。這是披羽蛇翼龍,又叫風神翼龍。」梁光雅說道,「它是真正曾經生活在新生代的最大的飛行生物,不是這座島上新出現的恐龍。」 「什麼都想把我們當點心。看來我們運氣可真差。」張衡說著拿出了從林億圖那裡得到的有毒的弩箭,瞄準那條翼龍準備射擊。這個東西到手以後還沒有用過,先拿這條翼龍試試手好了。 「不用急,張衡。」梁光雅說道,「這種翼龍雖然大,卻不是特別凶殘的食肉動物。它的食物只是一些蟲子和小型恐龍。它也許只是因為好奇才跟在我們的車子後面的。」 張衡放下了弩。如果披羽蛇翼龍確實對己方沒有敵意的話,還是不要先攻擊它為好。儘管要對付這傢伙應該不成問題,但要是一下沒把它弄死,把它惹火了以後也麻煩。 「由我去解決它。」江鵬說著已經展開翅膀飛出車外,朝著披羽蛇翼龍飛去。張衡忙喊道:「趕快給我回來!」 「別擔心。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空戰能力。」江鵬朝後面擺了擺手,然後雙臂上都伸出了兩把足有一米長的尖刃,尖刃的側面還有一些針狀的突起。 江鵬一飛過去,披羽蛇翼龍就放棄了追蹤飛車的打算,改變飛行方向準備逃離了。但江鵬很快追上了它。雖然江鵬在空中的飛行速度還不行,但他的靈活性卻相當好,稍微抄個小道就截住了披羽蛇翼龍。 江鵬飛跳到披羽蛇翼龍身上,兩把尖刃同時刺入披羽蛇翼龍最為脆弱的脖子。隨著噴湧出來的鮮血,披羽蛇翼龍怪叫著墜落下去。江鵬則悠哉游哉的飛回了飛車上。 張衡朝他豎起拇指:「幹得好。」 「自從有了這對翅膀以後,果然感覺都不一樣了。」江鵬發出感慨,「我算是明白了人類幾千年來為什麼一直那麼嚮往天空了。靠自己的力量在天上飛翔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呵,也許吧。」張衡說道,「對了,我感覺你除了能飛以外,本身的戰鬥力也有所提升吧。以前的你,應該沒辦法一擊就搞定那條什麼翼龍吧。」 「我的戰鬥力確實有所提升。這算是我的一次進化了吧。我這對翅膀還有些其他的功能,等需要的時候我就會用上它的。」江鵬話鋒一轉,「但是張哥,有一點你弄錯了。我能夠殺死它,並不光是靠那一刺做到的。在尖刃刺入它脖子的時候,我也朝它注入了我體內劇毒的組織液。它其實上是被毒死的。」 「毒死……」張衡一拍自己的頭,「我想起一件事。你離隊的時候和一群迅猛龍戰鬥過吧。那時候你也是朝它們身上注入了毒液吧。」 江鵬點頭:「嗯。它們的抗毒性很差,被我注射組織液的迅猛龍都死掉了。」 「這真是個好辦法。以後再遇到恐龍軍團,就得多靠你的毒液了。」確定了江鵬毒液的有效性以後,張衡心情好了不少。江鵬回歸以後,團隊的戰鬥力真的提高了很多。有他的幫忙,自己也可以更好的發揮戰鬥力。也許要正面和恐龍軍團對抗也不是在做白日夢了。 - 飛車一直開到了僅有六米寬的峽谷通道附近,然後開始向下降落。一路上他們都很警惕,但他們並沒有再遇到新的威脅。 到了峽谷底部以後,眾人建好了宿營地。為了方便警戒和逃生,他們只搭了兩個帳篷,而且帳篷的門大敞著。實際上飛車就擱置在帳篷裡,眾人也都沒有下車。也就是說,這帳篷只是晚上用來擋擋風的。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或者急事,他們就可以立刻發動飛車。 為了儲備精力,趁著現在安全而且沒事做,眾人開始了輪流休息。一段時間內只留兩個人警戒,其餘的人就去補覺。本來張衡說吉爾可以不用負責警戒,但吉爾強烈要求把自己也編入警戒的隊列,張衡也只好答應了。 到下午七點的時候,正好輪到吉爾和張衡負責警戒。張衡一直望著帳篷的外面,沒說話。白天這麼長的時間都安全無事,在地獄遊戲裡是很少見的事情。張衡深知這種安全的環境最容易讓人麻痺大意,所以才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在一關任務沒有完成之前,絕對不能夠大意。這是張衡能夠活到現在的一個重要經驗。 吉爾自從開始和張衡一起警戒的時候起,就一直悄悄的盯著他。她好幾次想要出聲喊張衡,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張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剛才輪到他睡覺的時候他就一直都沒睡著,現在越來越困了。 吉爾深吸一口氣,終於出聲道:「張……」 「吉爾小姐……」在吉爾開口的同時,張衡也喊了吉爾的名字。兩人有些尷尬,張衡道:「吉爾小姐,你有什麼事?」 「我倒沒什麼,你有事就先說吧。」吉爾謙讓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吶,吉爾小姐。」張衡並沒有轉過頭來望著吉爾,只是很隨意的問道,「我有點想知道,你覺得我們會怎樣?」 吉爾小心的問道:「什麼會怎樣?」 「我們能活著離開這座島嗎?或者是會死在這裡?」張衡問。 「放心好了。你那麼強,整支隊伍又有凝聚力,你們一定能夠活著走出去的。」 「『你們』?」張衡笑了,「這個說法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你覺得自己沒辦法活下去?」 「……我……」吉爾好不容易想到個借口,「你只問我你們能不能活著離開,又沒問我自己會怎樣。」 張衡似乎很感興趣的追問道:「那你自己覺得自己能活著離開嗎?」 「也許能吧。也許不能。」吉爾乾脆坦率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看上帝的安排吧。」 「看來吉爾小姐是個虔誠的教徒啊。」張衡只笑了幾秒鐘就收斂起了笑容,「我們啊,經歷了很多事情。好多次都覺得自己要死了,但最後還是拼著一股勁活了下來。現在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像是做夢一樣。」 吉爾點點頭:「我聽說你們中國有種說法叫做『人生如夢』。」 「是啊,人生如夢。我現在所經歷的,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噩夢了吧。」張衡打了個哈欠,「對了。吉爾小姐,你剛才叫我是想和我……說什麼?」 「……也沒什麼。」吉爾低下頭,「我剛才有點無聊,想到了一個問題。假如說有人救過你的命,可是後來你為了自己活命卻必須殺了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做?」 「真是個……困難的問題。」張衡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 話聲到這裡就停了。長時間維持著高度警戒的狀態,這消耗了張衡太多的精神,終於讓張衡承受不住睡魔的侵襲,就這樣睡過去了。吉爾甚至搖了搖他都沒有反應。 吉爾輕歎了一口氣。「閻王」擺在她面前的選擇題,她到現在還沒有做出決定。她想要聽聽張衡這個真正的人類的選擇再做決定,可是張衡居然還沒說完就睡著了。 現在車上是鼾聲一片。所有的人都睡得很甜。要想問其他人也比較困難了。 吉爾無聊的掃視著車裡。梁光雅就睡在她的左邊,白皙的脖子露了出來。 作為一個真正的人類,梁光雅正真實的睡著。吉爾羨慕的望著她的睡顏,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 只要輕輕一扭梁光雅的脖子,就能讓她馬上死亡。她不會發出任何聲音,而且現在所有的人都睡著了,就算殺死她,也不會被其他的人發現。 殺死她吧。殺死她以後自己再逃掉好了。只要能成為真正的人類,哪怕是很快就死在這座島上也沒關係。 不,我在想什麼!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作為一個虛假的人物,我有什麼資格去剝奪她生存的權利?雖說是虛假的人生,可我還能繼續活著,都是靠他們救了我啊! 兩個念頭在吉爾的腦中對抗著,讓她痛苦的咬住了嘴唇。 然而最終,吉爾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梁光雅的脖子。想要成為人類的誘惑,讓她把其他的一切念頭都拋在腦後了。 只要扭一下就可以了。馬上就可以成為人類了。吉爾在心裡這樣念道。 當吉爾的手肘快要碰到梁光雅的頸子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吉爾小姐,你在做什麼?」 吉爾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是那個江鵬!他竟然是醒著的! 「呵,我只是覺得梁小姐的頭髮很美。所以我忍不住……」吉爾急中生智,開始編造借口。 江鵬打斷了她的話,問道:「吉爾小姐,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能聽明白漢語的?」 →第八十九章 - 時間到← 吉爾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糟糕了,什麼都被江鵬看透了,現在的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好? 或者是和江鵬戰鬥?開什麼玩笑,自己絕對不可能贏過他,一定會被殺掉的! 這個時候,有人發出了「呃」的聲音,那正是差點被吉爾扼死的梁光雅。江鵬和吉爾的說話聲把她吵醒了。 「吵什麼啊?」梁光雅嘟噥著睜開了眼,結果看到吉爾的手放在自己的頸子旁邊,不由得望向吉爾,「咦,吉爾小姐?」 「啊抱歉,失禮了。」吉爾連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梁光雅也沒在意,扭頭問江鵬:「我剛才就聽見你們在吵,把我都吵醒了。好不容易才有時間休息會兒……」 吉爾的心「咚咚」的跳著。如果現在江鵬揭露出自己剛才想要殺死梁光雅的事,那可怎麼辦? 江鵬開口了。 「沒什麼,我只是對吉爾小姐有點興趣而已。」江鵬笑著說道,「你繼續睡吧。我不會再和她說話了。」 梁光雅以為江鵬是向吉爾搭訕,哼了一聲以後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江鵬湊到吉爾的耳邊,低聲道:「我會一直好好盯著你的。不管你想要做什麼動作,都休想瞞過我這雙眼睛。張哥要顧的事情太多,沒空注意你,我可不一樣。」 吉爾沒有回話。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 這個時候,在之前張衡他們曾經待過的觀測中心裡。觀測中心裡的一扇破窗戶上響起了「啪啦」的聲音,原本就已經破了一大半的窗子這下是全破了,玻璃渣四處飛濺。 「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出現,叛徒。」一個聲音在屋子裡迴響起來。 空氣中顯現出一個人形的輪廓。那個長著翅膀的金髮美人阿婭,重新出現了。 阿婭的目光望向觀測中心大廳正中央的椅子。剛才和她說話的人就靠在椅子上。那是之前被張衡他們重傷的勾魂使者海倫。 「你的身邊竟然連一個護衛都沒有。」阿婭很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就不怕被誰偷襲嗎?」 「你想偷襲我的話就來試試好了,叛徒。」海倫淡定的說道。 「我說過我不會背叛你的,不要誤會我。」阿婭也坐到了海倫的身邊,「之前我雖然稍微幫了一下他們的忙,但那也並不是對你的背叛。你是那麼強大,我是不敢違抗你的。」 說話的同時,阿婭的小腿背面隆起了一團肉芽,悄無聲息的從身體上脫落,落在地面。那團肉像是有生命似的悄悄的在地上移動著,以十分隱蔽的路線朝海倫後方繞去。 「哦,不是背叛我?要不是你殺死了那條棘龍,他們是不可能在我的『萬獸奔原』下逃生的。」海倫用充滿殺氣的目光望著阿婭,「假如說你沒背叛我,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麼?」 「我只是覺得這樣更有趣一些。反正你不是說,隨便我怎麼搞,也破壞不了你的計劃嗎?」阿婭用嘲諷的語氣調侃著海倫。這個時候,從她身上分離出來的那團肉,現在已經從桌腳下繞了過去,馬上就要到海倫的背後了。 「沒錯。你搞的那點小破壞,對我的計劃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海倫哼道,「雖然『萬獸奔原』失敗了,但我還擁有更加恐怖的王牌。只要等我蓄滿了自然力,他們就會像螻蟻一樣被捏死。」 「拉迪,憑你現在這副模樣,你有什麼王牌都沒用的。你只有在現出真面目的時候才能夠發揮你技能的全部威力吧。」阿婭說道,「說真的我很不解,你在使用那個萬獸什麼的技能時也沒有恢復本來面目,不然的話你大可以同時控制空中和地上的恐龍,而不是只靠地上那些恐龍追擊他們,導致他們從空中逃跑。」 在那場戰鬥當中,海倫——或者說是拉迪,她只是控制地面的恐龍向張衡等人發動進攻。這並不是因為她的疏忽,而是因為她在那時的狀態下不能同時控制空中和地上的恐龍進行攻擊。 「那是因為沒有必要!光靠地上的恐龍足以殲滅他們了。後來讓他們逃走只是個意外!」身為德魯伊的勾魂使者咆哮了起來,「還有你給我聽著,我不許你再喊出拉迪這個名字!否則我馬上在這裡毀了你,叛徒!」 「霍,還真能虛張聲勢,拉迪。」阿婭笑著逼近對方,「我看那不是沒有必要,而是因為你做不到吧?自從借用了這副海倫的皮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你恢復過原本的樣子了。」 面對阿婭的挑釁,拉迪-海倫反而靜了下來:「你的話太多了。這樣你一定會短命的,蠢貨。」 「看來我猜對了。」阿婭收起了笑容,「那麼,再見了。」 她的身體正面全都迅速冒出了尖錐狀的突起,那些尖錐脫離了她的身體,像箭雨一般射向拉迪-海倫。 拉迪-海倫並沒有動彈。然而那無數尖錐都在碰到她的身體前就被擋了下來。在拉迪-海倫身前十厘米左右的空氣中,憑空冒出了堅硬鱗片、甲殼、牙齒等等各類動物的身體部件,把所有尖錐一個不漏的擋住了。 阿婭驚訝得張大了嘴:「天哪!」 「呵呵,這是……」拉迪-海倫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眼中的目光極其愕然,「你竟然……」 在她的後腦勺上,赫然插著一枚極細的長針。 「你大意了,拉迪!」阿婭大笑。剛才她在正面對拉迪-海倫發動攻擊的同時,也指揮那塊脫離自己的肉變成了長針,插入拉迪-海倫的後腦。從長針剩餘的長度來看,這一下幾乎完全貫穿了拉迪-海倫的腦幹吧。只要再讓那長針鑽進拉迪-海倫的腦子,阿婭就能讓它再次變形,摧毀拉迪-海倫的腦部。不管她重生多少次,阿婭都能在她的大腦恢復意識之前把她的腦毀掉。 望著像植物人一樣呆掉了的拉迪-海倫,阿婭笑著搖搖頭,準備開始控制那根長針在拉迪-海倫的腦中搞破壞。 但她幾乎是馬上就變了臉色,慌亂的朝後倒退著:「怎麼會這樣……」 「你果然永遠只能是個小丑。」拉迪-海倫恢復了精神,「看看你這可笑的詭計是怎樣失敗的吧。」 她扭過頭,把自己的後腦對著阿婭。只見她的後腦勺上竟然隱藏著一對臼齒,剛好把那枚針的前端咬折了,偏向一邊,所以阿婭就沒看見。 「你真的以為我會什麼準備都不做,在這裡等著你來刺殺我?」拉迪-海倫狠毒的說道,「自作聰明的蠢貨,讓你嘗嘗我的厲害好了。」 阿婭的身上,燃起了三道月火。無論她怎樣重生也撲滅不了那連綿不絕的月火,眼看就要被燒死了。 「……混蛋,你用的到底是什麼技能……」在月火中哭嚎的阿婭掙扎著問道。 「月火三重擊,這是月火的第二階,沒有專門的抗火道具是抵抗不了的。」拉迪-海倫悠閒的說道,「至於我抵擋你攻擊的東西,那是『獸王』達到第五階的時候才能領悟的技能,『獸魂戰甲』。就連我也是剛剛才學會的。」 「……果然……厲害……」阿婭這樣說著,在月火中被燒成了一堆灰。當那堆灰被風吹走以後,拉迪-海倫才發現在那下面埋著一顆墨綠色的小球。 ◆ 「真是比我的預料還要恐怖。光是那個分身的重生就用掉了我一萬五的重生潛能。要不是用上剛想出來的分身之術,這次就真的完了。」高空當中,阿婭心有餘悸的自言自語道。她剛才控制自己的身體進行細胞增殖,從身體上又做了一個分身出來,讓那個分身戴上了隱形發生裝置的分機。然後她才遠程遙控那個分身去和拉迪-海倫進行對談。 月火三重擊、「獸魂裝甲」,這些還只是在拉迪-海倫沒有現出真面目的情況下展現出來的絕技,威力是打了折扣的。要是那傢伙什麼時候能撕掉人類的皮囊恢復成真正的模樣,真不知道她有多恐怖。 自己上次去找那些活人的時候還擔心他們會不會真的殺了拉迪-海倫,現在看來真是太自以為是了。拉迪-海倫會讓他們逃走只是個偶然,雙方再次遭遇的話,活人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不過,也真是幸好拉迪-海倫的首要目標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活人啊。阿婭有些慶幸的想道。 ◆ 張衡只睡了不到二十分鐘就醒了過來。以他現在的體質,這種程度的睡眠已經足以讓他恢復精神了。其他的人也陸續都醒了過來。 晚上容易遭到襲擊,眾人都沒有再睡過去,而是一個個睜著眼睛注意著周圍的情形。 一直都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靠近,時間很快就過了晚上十點。張衡忍不住了,再次詢問吉爾有沒有想要做的事,吉爾還是搖頭說沒有。江鵬冷冷的盯著她,什麼都沒說。 張衡有些焦慮。到了十點半,閻王提示的二十四小時就到了。要是最後來一個需要趕時間的小任務,那就完蛋了。 「提示:幻形輪迴任務協助時間還剩20分鐘。」 「閻王」的提示是來了,可是要做什麼還是沒說。而且張衡再怎麼問吉爾,她的答案也還是沒變:「我什麼都不想做。」 就在眾人不安的等待中,十點半終於到了。 「提示:幻形輪迴任務協助時間到。你獲得特殊獎勵,異能量補充膠囊兩粒,吞下一粒即可補滿全部異能量。本膠囊僅限於本關卡使用。」 張衡的手上出現了兩顆感冒藥一般大的膠囊,讓他驚喜不已。要知道無論是在幽冥殿還是在孟婆寨,他都沒有在自助終端中找到過任何可以即時補充異能量的藥劑。這種東西只在任務當中才有可能獲得吧。更重要的是,任務也這樣平安的結束了。 方新也和張衡一樣獲得了兩枚異能量補充膠囊,因為這對他沒用,他就把兩顆膠囊都給了張衡。 張衡把四顆膠囊都收入了倉庫空間中。有了這四顆膠囊,暫時是不用擔心自然力不夠的問題了。 吉爾低下頭。她也聽到了「閻王」的提示。任務已經結束了。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跨出那一步,這樣自己也就永遠失去了成為人類的機會。 不過,這樣也好。儘管一切都是虛假的,她還是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驕傲。 「提示:幻形輪迴任務結束還剩餘三十六小時。」「閻王」新的提示來了。 吉爾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原來剛才只是讓他們協助自己的時限到了,接下來只要靠自己的力量殺死一個人,任務還是可以完成,自己還是有機會成為人類。 →第九十章 - 獸王軍團← 張衡一個人坐在飛車的前蓋上,望著帳篷外的天空。兩旁是冷削的堅壁,中間一道縫隙裡夾著的天空,總讓人想起以前旅遊時見過的那種叫做「一線天」的景觀。 從那「一線天」當中可以看見的,只有遠方的一些模糊的翼手龍的身影。以張衡的目力都覺得模糊,可見它們離這裡還十分遙遠。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了。由於陽光並沒有被射入這峽谷深處的窄縫中,附近的光線非常昏暗,讓人覺得似乎已經到晚上了。 這裡本來就很難被發現,但為了把這裡弄得更加隱蔽,江鵬和張衡在前一天晚上還找了很多樹枝和草葉放在帳篷的頂上。這樣就連視力極好的翼龍,也不太可能注意到這個地方的異常了。 此後,張衡一直坐在車前蓋上充當哨兵,因為以他那超凡的視力,足以發現朝這個藏身之處靠近的所有敵人。不過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有威脅的生物朝這個方向靠近。 張衡看了看表。現在離整關任務結束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個小時。只要撐過這十個小時之後所有的人都還活著,就可以和這個漫長而恐怖的關卡說再見了。 他繼續凝望著「一線天」。那些翼手龍的身影,似乎變得稍微清晰一些了。 ◆ 拉迪-海倫蹲坐在觀測中心屋頂的圓球上。她雙眼緊閉,呼吸十分緩慢,就好像在做冥想的僧侶一樣。風吹動著她的衣服,枯葉落在了她的頭髮上,她也毫無反應。 不久,從遠方飛過來了大約一百條刺尾巨翼龍,還有幾乎同樣數量的披羽蛇翼龍。它們像群星拱月似的把拉迪-海倫圍了起來。 拉迪-海倫睜開了眼睛。 「去吧,用你們的雙眼和鼻子,尋找到那些不屬於這座島上的裸猴子和載著他們的飛行怪物,一處地方都不要漏過。」拉迪-海倫說道。 刺尾巨翼龍和披羽蛇翼龍形成的翼龍群,聽從她的指示朝四面八方散去了。 地圖上F3區最高峰的上空,集結起了一大群翼手龍。它們的翼展不到半米,算是相當小型的飛行物種了。不過儘管它們個體很小,它們所形成的龍群卻還是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可見它們的數量何其龐大。這一大群翼手龍集結完畢以後,也全都飛到了拉迪-海倫所在的觀測中心。 「飛低一些,在島上的峽谷深處、樹林之間仔細尋找那些傢伙的蹤跡。」拉迪-海倫命令道。 等翼手龍群也離開之後,拉迪-海倫攤開了自己的掌心,把鼻子湊近掌心嗅了嗅。一股獨特的氣味從她的掌心散發了出來。這是她所獨有的天賦「獸味」,除了她自己和她所控制的生物之外,其他的生物幾乎不可能嗅出這種氣味來。而且這種氣味還可以附加在其他的物體或者生物身上,用來做定位用。 第一次把這種氣味附加在那台攝像儀上的時候,險些就已經成功了。 不過,那時他們雖然幸運的發現了攝像儀的問題,卻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有後招。 拉迪-海倫回想起了自己對羅如志胯下的一踢和對梁光雅腹部的一拳。在那之後,他們的身上就有了無法消除的「獸味」。 拉迪-海倫從胸前的衣兜裡拿出了一張島上的地圖,又拿出了一支鉛筆。 活人們,無論你們躲到那裡也沒用,我一定會把你們找出來的。拉迪-海倫用鉛筆輕輕點了點地圖,胸有成竹的笑了起來。 ◆ 「有些翼手龍在朝這個方向靠近。」張衡確定的說道,「數量是八隻,離這裡的距離大約是七公里左右。」 「翼手龍嗎?它們是非常溫順的動物,只吃一些昆蟲,對我們完全沒有威脅。」梁光雅回憶著自己的知識說道。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它們不是海倫派出來的斥候。」張衡說道,「必須小心一些。」 翼手龍們完全沒有改變方向的意圖,繼續朝著張衡他們所在的地方前進。 很快,它們離飛車所在地的距離只剩三公里,完全暴露在火箭筒的射程之內了。翼手龍們靠得很緊,以張衡的射術,發射火箭彈一次就足以把這些翼手龍全部殺死。 張衡沒有猶豫,果斷的向著翼手龍群發射了火箭彈。三枚火箭彈都在翼手龍群的中央爆炸,爆炸過後,空中已經看不到一頭翼手龍了。 「海倫應該可以通過這些翼手龍的眼睛觀察一切,這樣一來,我們的位置不就暴露了嗎?」梁光雅不解的問道。 「反正放任它們過來,同樣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張衡說道,「所以還是先把它們解決掉為好。而且,我賭那個海倫沒辦法和翼手龍的眼睛保持同步認知。」 張衡深知獸魂變體會對大腦造成多大的負擔。控制動物的負擔絕不會比獸魂變體要輕,而要和它們保持視覺同步感應那就更加困難了。 「總之殺了它們是正確的。」江鵬點頭道,「假如海倫真的派出恐龍偵查我們的位置,她所派出的恐龍數量一定非常驚人。就算她真的有同步認知的能力,她也不可能同時與這麼多的恐龍進行同步認知。她大概只是派出恐龍們進行搜索,然後再讓它們向自己報告吧。」 「哦,那就好。」梁光雅放鬆下來。 「不。一點都不好。準備備戰吧。」張衡提了一口氣,「殺掉它們也只能拖延一些時間而已。海倫一定還是會找到我們的。」 ◆ 一批披羽蛇翼龍飛到了觀測中心上空。它們朝著拉迪-海倫發出「呱呱」的聲音以後,就再一次離去了。 拉迪-海倫聽完它們的叫聲,用鉛筆在地圖上的某處位置畫了一個叉。原來那些披羽蛇翼龍在向她報告搜索的結果。 「要是我的『獸體共感術』能到第三階就好了。第二階只能和單體進行共感,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點用都沒有。」拉迪-海倫自言自語道。 仔細看那張地圖,絕大多數的地區都被畫上了密密麻麻的叉子,顯然那些地區都被海倫的「飛行斥候」們檢索過了。 又有新的斥候陸陸續續的趕回來報告情報了。來的都是些翼手龍,它們不斷的帶來最新的搜索情報。不過這些所謂的情報,全都是沒有發現目標。拉迪-海倫陰著臉,不停的在地圖的空白處劃上小叉。 當最後一批翼手龍的情報報告完畢之後,拉迪-海倫感到翼手龍的數量似乎有所減少。她並不能準確的知道自己到底控制了多少生物,所以這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而和這種感覺相對應的事實是,峽谷深處的某個區域現在還是空白的,見不到一把叉子。 原來是這樣。他們躲的地方確實很隱蔽,但最後總算還是讓自己找到了。 拉迪-海倫把地圖和筆都收回衣兜,然後站了起來。她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她的額頭上閃起金光,那光像旋轉著的探照燈一樣掃遍了全島。 「以拉迪之名,召集此空域中全數活物。」拉迪-海倫輕聲說道,「集結吧,『獸王軍團』。」 剛剛才飛出不到一公里遠的翼手龍群,全部都重新飛回到了拉迪-海倫的身邊。之前飛得更遠的披羽蛇翼龍們,也都迅速飛了回來。 遠方的天空中,有一片黑壓壓的雲正在朝這邊移動。等那朵雲靠近了便可以發現,那是由體型最大的空中食肉恐龍——刺尾巨翼龍所構成的集群。 為首的刺尾巨翼龍翼展接近三十米,比其他刺尾巨翼龍更大上一半以上。它恭敬的飛到了拉迪-海倫身邊,拉迪-海倫便踏上了它的背部。 兩個小時之後,拉迪-海倫的軍團才終於集結完畢。這完全是一支恐怖的空中集團軍。無數蓋氏微鳥龍為先鋒,披羽蛇翼龍和南翼龍護衛兩翼,刺尾巨翼龍為中軍,熱河翼龍、鳥翼龍、尾羽鳥龍等則在外圍環繞著。 它們的總數難以計算,以肉眼估測也在上萬隻以上。整個軍團在空中,就像一艘會飛的航空母艦一樣。軍團前進扇起的風,甚至讓其中一些小型翼龍無法正常的飛行,被吹飛到一邊去了。拉迪-海倫不得不控制它們拉開陣形,才能維持整個軍團順利前進。 「獸王軍團」並不只是一種用來形容的說法,而是一個比「萬獸奔原」還要強力的戰鬥技能。這一次,拉迪-海倫發誓要讓那些自不量力的活人們粉身碎骨。 ◆ 飛車裡,方新在說著話。 「從前有個人。他走到懸崖邊上,摔了下去。」 「然後呢?他落在山洞裡,找到了武功秘籍?」江鵬問。 「不。」方新搖頭,「他摔死了。」 「這故事冷得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江鵬誇張的顫抖了一下,「你們呢?」 梁光雅反駁道:「我覺得很好笑誒。」 一直凝望著「一線天」的張衡也微微一笑,但卻沒有說話。他低下頭,擦了擦自己掌心的汗水,剛才握著火箭筒的時間太長了,不免出了很多汗。 梁光雅為吉爾翻譯了方新的故事,吉爾很是驚訝:「這也算是個故事?」 「是個冷笑話啦。」梁光雅說道。 張衡說要備戰之後的一個小時,所有的人都極為緊張的等待著敵襲。但是,什麼都沒有來。由於大家太緊張了,江鵬就提議大家輪流講故事,以便調節情緒。隊員們都不怎麼情願,但沒想到張衡竟然同意了這個建議,他們也就只好照著辦了。 前幾個人講的故事都沒什麼意思,到了方新這裡更是變成了冷笑話。不過似乎效果還不錯,眾人都放鬆多了。 「好了,我講完了。」方新碰了碰張衡,「隊長,該你了。」 張衡剛要開口,目光卻掃見了天邊出現的某些東西。 「放鬆時間結束了。」張衡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它們來了。最後的決戰要開始了。」 這個時候,拉迪-海倫的先頭部隊,離飛車所在的地方還有十公里。 →第九十一章 - 獸魂戰甲← 龐大的空中軍團繼續前進著。到了峽谷上方以後,它們排成狹窄的隊伍,像一條長龍般蜿蜒前行。 張衡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之前在「一線天」中還無法窺視到那空中軍團的全貌,張衡就已經覺得其數量十分驚人了。現在它們排成長龍以後,張衡注視著那隊列一直連到天邊的恐怖長度,才知道其數量比自己剛才估計的還要多出好幾倍。 「不算那多得恐怖的蓋氏微鳥龍,其他各類能飛的恐龍至少有五六千隻。」張衡向隊友們說出了實情,「那裡面甚至有凶殘的刺尾巨翼龍。」 「隊長,不用那麼擔心。」羅如志說道,「它們再多也沒關係。反正這峽谷是很窄的,大型的恐龍是絕對進不來的。」 「根本不用那些大型恐龍進來。你是沒有親身體會過蓋氏微鳥龍的恐怖,所以不知道吧?光是那幾千隻蓋氏微鳥龍就足以把我們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梁光雅說道。 「張哥,現在你怎麼打算?」江鵬問。 「迎擊。」張衡說著架起了火箭筒,「它們到五公里左右的距離時我就開始攻擊。等到了你們能看見它們的時候,你們也同時開火吧。」 從這裡算起,前方直線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峽谷寬度已經在十米以內。所以,那些翼展超過十米的超大型翼龍是絕對沒辦法通過的。能夠到達那裡的,只有那些作為先鋒的蓋氏微鳥龍和其他中小型翼龍。它們的身體不怎麼經打,被火箭彈炸中的話必死無疑。另外,它們肯定會集中進攻,在這種情況下火箭彈的轟擊可以造成最大的效果。 張衡所用的空射火箭筒和現實當中真正的火箭筒並不完全一樣,它的最大射程甚至達到八公里之遠。當然,在那個距離下的射擊精度太低,就是張衡也不可能命中。張衡曾經試過自己的射擊極限,他使用火箭筒能夠命中的最大距離也不到五公里,而且那還必須是在開闊的平原上。在這狹窄的峽谷裡,要讓火箭彈精確命中目標根本不可能。 不過,張衡本來也沒必要精確命中目標,只要大致射到位就行了。火箭彈需要做到的是面殺傷,而且一旦火箭彈爆炸,兩側山崖上被炸裂的石頭也會幫助他殺傷敵人。 張衡做好打算,嚴陣以待。但是,事情並沒有像他預料的一般發展。海倫的空中軍團,在距這裡直線距離八公里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它們不斷的變換著陣形,最終垂直的朝著峽谷上方飛去。 張衡把這個情況告訴隊友們之後,羅如志率先發言:「這是說它們放棄了嗎?」 「不可能。它們沒有放棄的理由。」江鵬抬頭望向天空,「也許它們要採用新的策略了。」 ◆ 拉迪-海倫站在龐大的刺尾巨翼龍身上,冷冷的望著腳下不遠處的峽谷。 那些活人們就窩在峽谷裡面。可是,峽谷的狹窄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身邊那空中軍團裡大部分的恐龍都不可能進入這麼窄的峽谷。蓋氏微鳥龍和其他中小型恐龍倒是可以進去,但是就這樣讓它們進去的話肯定會被轟擊。 這些活人們還真有一套。這樣的話,就必須要改變戰略了。 於是,拉迪-海倫指揮著自己空中軍團的絕大多數兵力來到了張衡等人所在位置的正上方,思考著對付他們的方法。 對了,就用那招送他們一個大禮吧。拉迪-海倫總算想出了辦法。她朝著下方的峽谷伸出了手。 ◆ 「呼——呼——」有風聲在眾人的頭頂上響起。那風漸漸的強烈起來,兩邊山壁上面的一些石頭都被大風刮了下來,在峽谷中不停的碰撞著,擊打著,在山壁上撞下更多的石頭來。「啪啦啪啦」的撞擊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響了。 那大風漸漸形成巨大的龍卷,而且向下進逼,把飛車包圍在裡面。 「龍捲風!這是那個婊子弄的吧!」羅如志一邊咒罵一邊問張衡,「隊長,我們還是在這裡按兵不動?」 「她應該還不能直接攻擊我們。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龍捲風的中心就在我們這裡。所以她用這個龍捲風並不是要攻擊我們。」張衡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她大概是想困住我們吧。」 「海倫的目的不僅是把我們困住。」江鵬補充道,「她還想要通過這個龍捲風,打出一條足夠寬敞的通道來。」 江鵬沒有說錯。龍捲風捲著石頭不停的打擊著山壁,不斷的擴寬著飛車上方峽谷的寬度。起初最窄處只有兩三米寬的峽谷,現在的平均寬度已經快要接近十米了。 「山一挖通,她就會把那些石頭都捲著走。」江鵬說道,「然後,我們將在沒有任何屏障的情況下,與海倫的空中軍團對峙。」 「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有多少?」張衡問。 「幾乎為零。」江鵬用確定的語氣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張衡望向羅如志,「準備啟動車子。我們沖吧。」 「隊長,你是認真的?」羅如志不能置信的說道,「這可是在龍捲風當中,我們會被刮到山壁上,粉身碎骨的!」 現在車子在龍捲風的中心,暫時不受風力影響。儘管如此,只要衝向龍捲風的風壁,車子就很可能被捲入風中,最終撞上山壁,車毀人亡。而且就算真的衝出了龍捲風的區域,眾人也要直接面對海倫的空中軍團,結果並沒有什麼改變。 「沖吧。這裡是峽谷底部,算是這龍捲風風力最弱的地方,飛車開足馬力還是有希望衝過去的。」張衡道,「我們必須衝過去,因為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了。要是等海倫的計劃成功了,我們就變成了甕中之鱉,連逃都沒有地方逃了。」 「……好吧。大家都坐穩,我要啟動了。」羅如志稍等了十多秒,然後毅然拉動飛車的操作桿。火箭推進器轟然啟動,整輛車便朝著前方的風牆衝了過去。 接近風牆的時候,車子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幾乎都快要被掀翻起來了。一些細碎的石頭打在眾人身上,擦破了好幾個人的皮,吉爾的頭上甚至被打出了血。 飛車經過一段努力,最後還是衝出了風牆。一是由於下方的風牆確實相對較弱,二是由於整個龍捲風的威力也在逐漸減弱。而當飛車完全衝出風牆的時候,那龍捲風甚至在一瞬間內就停息了,被風捲起來的石頭全都落在峽谷底部,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坑來。 「繼續朝前衝!」張衡喊道。羅如志也不含糊,駕駛飛車全速在峽谷當中前進。 海倫的空中軍團是在張衡他們剛才所在位置的上方,所以海倫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峽谷中的情形。看到張衡他們的飛車衝出風壁之後,海倫就將龍捲風停了下來。持續使用龍捲風本來對她來說也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她畢竟只是個德魯伊罷了,並不是很擅長這種元素型的法術。 「追吧。」海倫命令道。數千隻大型和超大型的翼龍隨著她的命令,沿著峽谷的走向朝前移動。這時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之前就像是蝗蟲群一樣的蓋氏微鳥龍們,現在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還跟在海倫的身邊。 ◆ 「往前面飛的時候小心些。那個海倫恐怕已經設置好了伏兵在等著我們。」江鵬提醒道。 張衡轉過頭,目光投向身後高空中快速移動著的恐龍群。 「你說得沒錯。海倫身邊那些蓋氏微鳥龍的數量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少多了。很可能它們是趁剛才變換陣形的時候分散的藏到了巖壁中央,但我卻沒有注意到。」張衡想了想,然後對羅如志說道,「羅如志,立刻提升車子的高度,直到離峽谷頂端只有十米的時候才停下來。」 羅如志儘管不清楚張衡要做什麼,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壓下了操作桿,提升著飛車的高度。 這一段的峽谷上寬下窄,隨著飛行高度的提升,周圍空間的寬度也在明顯加大。飛車升到張衡指定的高度時,它附近的峽谷寬度已經到了八米左右。 飛車維持著這個高度繼續前進。海倫的空中軍團在飛車上空緊追不捨,但卻並沒有發動任何攻擊。 當飛車前進了三公里多一點的時候,張衡讓羅如志暫時將飛車懸停下來。他扛起火箭筒,朝著前方轟擊過去。火箭彈命中了前方五公里外的山崖,爆炸的火球連車上的其他人都看到了。 不過其他人所沒有看見的是,在那爆炸的火球當中,一隻隻蓋氏微鳥龍飛了出來。張衡的預計沒有錯。海倫果然在那裡藏了好幾千隻蓋氏微鳥龍。那段地帶離張衡他們的出發點有八公里,正好是峽谷寬度陡然變化的地界,所以能供蓋氏微鳥龍藏身的地方很多。 張衡不斷的射出火箭彈。由于飛車提升了高度,現在可供火箭彈飛行的空間大了不少,至少大部分的火箭彈在飛行過程當中不會被山壁擋住,能夠如張衡所願的飛到目的地去。因為聚在一起的蓋氏微鳥龍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那些火箭彈儘管射得並不是很精確,卻還是起到了巨大的戰果,不時可以看到被燒焦的蓋氏微鳥龍落向峽谷底部。由於不斷爆炸的火球遮擋住了視線,張衡無法看清楚自己到底幹掉了多少蓋氏微鳥龍,但「閻王」在他腦中連續提示他獲得業火點數的聲音已經說明了一切。 ◆ 站在高空中刺尾巨翼龍背上的拉迪-海倫眼睛都氣紅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讓他們發現了這些伏兵。 而今之計,只能讓那群蓋氏微鳥龍撤退了嗎?不,這樣會讓他們獲得喘息的時間。用龍捲風再來卷他們的車子也不行,這樣很容易直接弄死他們,搞得自己也為他們陪葬。 拉迪-海倫很快想出了對策。她跳上了一頭翼展五米的翼手龍,然後率領著中小型的翼龍和鳥龍朝張衡他們前方的峽谷飛去。而其他的那些大型翼龍則全都以更快的速度飛到更遠的前方去了。 拉迪-海倫親自率領的空中軍團已經比剛才小了一大半,大概只有兩三千隻中小型的飛行類恐龍還圍在她的身邊。而這樣的一隻小型軍團,竟然以長龍般的隊形降落到了峽谷當中。 張衡心道來得正好,把瞄準的目標直接換成了拉迪-海倫。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海倫不僅沒有命令任何恐龍為自己擋火箭彈,反而自己來到了全軍團的最前方,讓那些翼龍和鳥龍都到了自己身後。 現在,飛車的正前方就只剩下拉迪-海倫一個人了。雙方之間的距離則不到一百米。 張衡毫不客氣,立刻向拉迪-海倫扣動扳機。然而火箭彈甚至還在離她有二十米遠的地方就爆炸了。空中憑空出現了一片兩米見方的巨鱷龜的甲殼,上面還鑲嵌著一些不知道屬於什麼生物的頭蓋骨,堅硬無比。 張衡暗驚,這個技能他從來沒有見過。看上去有點類似於獸魂變體和獸軀,可是感覺卻又不太一樣。 這時其他人也都開始了對拉迪-海倫的射擊。他們毫不吝惜彈藥,機槍、榴彈槍、霰彈槍全都瘋狂的噴著火,所有的子彈都向拉迪-海倫傾瀉過去。 「狠狠的打!用火力突破她的防禦!」張衡大喊著扣動扳機。 巨鱷龜的龜甲再堅硬也是有限度的,而且如果這個技能和獸魂變體之類相似的話,龜甲受到攻擊的同時,海倫的精神也會受到傷害。正是因此,張衡才採用了使用火力突破的策略。 「砰——砰——」爆炸聲,槍擊聲絡繹不絕。巨鱷龜龜甲上面的頭蓋骨被打碎,龜甲本身終於也出現了裂痕,然後很快就被擊破了。 可是,就在那碎掉的龜甲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層新的龜甲。 張衡一怒之下把火箭筒給了吉爾使用,然後自己從倉庫空間當中拿出了在孟婆寨裡購置的幾枚手榴彈。既然被那龜甲擋住,那這次就繞過龜甲進攻吧! 張衡拉開一枚手榴彈的拉環,狠狠的扔了出去。他已經換上了金剛的臂膀,其臂力足以將手榴彈輕鬆扔到海倫的身上。而那枚手榴彈也確實飛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飛過龜甲落向海倫。 然而手榴彈並沒有碰到海倫就被什麼東西彈了回來,在飛車前爆炸了,爆炸的衝擊波甚至險些讓飛車失去了平衡。張衡等飛車穩下來以後定睛一看,才發現海倫離頭頂五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面恐龍皮,那是由很多張皮折疊而成的皮革,似乎有相當大的彈性。 「該死!那是什麼鬼東西!」張衡憤怒的大吼道。 「看你可憐我就告訴你吧。這是『獸魂戰甲』,可以根據所擁有的獸魂,在身體附近的空間中隨意創造野獸的軀體來抵擋攻擊。這和你那些低級技能完全不一樣,無論受到怎樣的攻擊也不會對我的精神造成影響。當然,你也是德魯伊,假如你的『獸王』天賦到了第五階,你也有可能學會這個技能。」拉迪-海倫伸出右手直指天空,「不過你永遠也沒有那個機會了。獸王軍團,先鋒軍,突襲開始。」 在拉迪-海倫的身後,數不清的蓋氏微鳥龍飛了出來,朝著飛車的方向發動攻擊。原來,拉迪-海倫在利用自己的身體做擋箭牌的時間內,已經將原來當作伏兵的蓋氏微鳥龍群聚集起來了。 →第九十二章 - 血之火← 「迅速向後撤退!」張衡吼道,「同時全隊開火!」 海倫並沒有在後方安排堵截的兵力,雖然這也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羅如志調轉車頭朝之前來的方向衝去,而包括張衡在內的其他人則全部把槍口對準了緊追而來的蓋氏微鳥龍們。 現在這些蓋氏微鳥龍已經充斥在從飛車到拉迪-海倫之間的整條通道當中。它們所形成的恐怖的綠黑色的雲,甚至把後面的拉迪-海倫也完全遮住了。 所有人的槍口都在噴著火。彈雨朝著蓋氏微鳥龍群呼嘯而去。可是,它們的身體似乎比以前更硬了,無數子彈射入蓋氏微鳥龍群中,卻好像泥牛入海一樣,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張衡重新拿回火箭筒,不間斷的射擊了三次。十二枚火箭彈在那片黑雲中連續炸了開來。爆炸產生的火球和衝擊波衝散了蓋氏微鳥龍的陣形,但它們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又重新集結起來。 張衡瞪大雙眼,不能置信的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頭。根據「閻王」的提示,在剛才的那一波火箭彈攻擊中死亡的蓋氏微鳥龍數量,甚至沒有達到三十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殺傷數,連自己預計數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真是見了鬼了!剛才射擊那些埋伏起來的蓋氏微鳥龍時,它們的分佈顯然沒有現在這麼密集。那時候自己發射一次火箭彈至少也能殺死個好幾十隻,現在竟然連續發射三次也沒殺夠三十隻? 驚訝歸驚訝,張衡還是選擇繼續向蓋氏微鳥龍群發射火箭彈。現在飛車和蓋氏微鳥龍群的飛行速度是很接近的,不管能不能殺傷它們,至少也要盡量拖延時間。 然而,無論他們怎樣射擊,也僅僅只是起到了拖延時間的作用。蓋氏微鳥龍群的死傷數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些蓋氏微鳥龍們的身體似乎比起先前的時候更像是由鋼筋鐵骨鑄成的了。 ◆ 拉迪-海倫率領著中小型翼龍的長隊,緊跟著蓋氏微鳥龍群前進。順著隊伍的方向朝後看,這條長隊在峽谷中向後綿延了超過十公里遠。在這條長隊的末尾,那些大型的翼龍也已經排成了隊列。 作為先鋒部隊的蓋氏微鳥龍行軍十分順利。那些活人們恐怕已經被打不死的蓋氏微鳥龍群嚇破膽了吧? 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夕陽的餘暉照射在拉迪-海倫的身上,然而卻並沒有把她的週身都染成紅色。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她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極淡的藍光。再往她身後望去,則可以發現她身後所有的大小翼龍鳥龍們,全都閃著淡淡的黃光。而朝前望去,那些蓋氏微鳥龍的身上則閃著綠光,所以它們的整體顏色才是綠黑色的。 隨著張衡等人的射擊,蓋氏微鳥龍群身上的綠光漸漸變淡。拉迪-海倫一抬手,她自己身上的藍光驟然消失,而籠罩著蓋氏微鳥龍群的綠光則重新變濃。此後,拉迪-海倫身後的黃光團不安的湧動起來,流向她腳下的翼手龍。不過那頭翼手龍身上的光芒並沒有加強,相反拉迪-海倫身上的藍光則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亮度。 張衡等人還在瘋狂的射擊著。拉迪-海倫輕蔑的說道:「真是愚蠢。你們怎麼可能殺死那些小東西?我現在使用的技能『獸王軍團』,不僅可以無條件的控制這些恐龍發動攻擊,而且還可以隨意操縱它們的生命力。我剛才就一直在通過『獸王軍團』的技能,調動軍團後方那些大型翼龍的生命力為蓋氏微鳥龍群做補充。為它們傳輸生命力的同時,就連防禦的能力也被傳輸了過去。你們真以為你們打的只是些蓋氏微鳥龍嗎?現在你們所面對的,可是我這整個軍團的戰力啊!」 ◆ 張衡聽見了拉迪-海倫說的那番話。實際上,對方也是特意說出來要讓他聽見的。這是一種威脅和炫耀,同時也是為了想要動搖他的戰鬥意志。 「混蛋!」張衡一拳砸在車窗上。按照海倫的說法,這些蓋氏微鳥龍甚至擁有刺尾巨翼龍級別的防禦能力,而且它們的生命力也幾乎可以說是無限的。 雖然這聽起來實在是荒唐,但蓋氏微鳥龍們幾乎刀槍不入的事實卻擺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 打不死的蓋氏微鳥龍群還在逼近。張衡只能改變策略,用火箭彈起轟擊兩側的山壁來。利用被轟落的山石來阻擋蓋氏微鳥龍的前進,這招無法像直接攻擊一樣造成殺傷,但相對來說也許是更加有效的方法。 兩側的山石被火箭彈轟落,把一些蓋氏微鳥龍壓到了峽谷底部。但由於這裡的峽谷還是相對較寬,炸下來的這點山石還不足以堵死通道,絕大多數的蓋氏微鳥龍並沒受到任何影響,繼續追擊著張衡他們。 「我們乾脆衝出峽谷吧。在這裡根本沒辦法發揮出飛車的全速,而且越往前面越窄,我們的速度只會越來越慢。那些蓋氏微鳥龍的速度卻不會受影響。」羅如志說道,「這樣下去,我們一定會被追上的。」 「一旦衝出去,就沒有任何屏障可以保護我們了。」張衡說道,「我們有可能會被大型翼龍們包圍的。它們的速度你們也見識過,不會比這輛車慢多少。」 海倫似乎並沒有佈置一部分兵力在後面夾擊張衡他們,而剛才她是完全有這個條件的。要是她那樣做的話,張衡等人的退路就被完全堵死,插翅難飛了。現在海倫雖然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卻還是給張衡他們留了一條生路,簡直就好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似的。 「都別開槍了。」江鵬突然開口說道,「這些蓋氏微鳥龍,由我去對付。」 張衡慌忙想要拉住他,但他卻已經展開翅膀,跳出車外。望著江鵬遠去的身影,其他的所有人都驚訝的停止了射擊。 「調頭!」張衡朝羅如志喊道,「回去追他!」 「這樣也太危險了吧!」羅如志也提高了音調。 「給我調頭!」張衡一掌拍在羅如志的肩膀上。羅如志無奈的搖搖頭,駕駛飛車直線衝出峽谷,到峽谷上方調了個頭,再重新飛入峽谷當中,追著江鵬的方向朝後飛去。 這過程只花了十幾秒鐘,但江鵬卻已經和蓋氏微鳥龍群短兵相接了。他的身影,在一瞬間內就被那片綠黑色的雲吞沒了。 「江鵬……」梁光雅、羅如志和方新齊聲喊著江鵬的名字。張衡則攥緊拳頭,雙眉緊鎖。江鵬到底想要做什麼?他這樣魯莽的衝進敵陣,簡直就和送死沒有什麼兩樣啊! 「卡卡卡」,那是江鵬的身體被蓋氏微鳥龍群啃噬時所發出的聲音。 可就在這時,那片由蓋氏微鳥龍群構成的黑雲當中,忽的燃起了一片赤色的火焰。那火焰越燒越烈,開始吞噬起了周圍的黑雲,數以百計的蓋氏微鳥龍在烈焰中迅速被燒成黑炭。附近的其他蓋氏微鳥龍則毫無畏懼,前仆後繼的朝著烈焰中央衝去。 拉迪-海倫有些驚訝,但她還是很快恢復鎮定,迅速向蓋氏微鳥龍群輸送生命力。但是,她的這一行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先前怎麼打也打不死的蓋氏微鳥龍們,此刻卻變得像紙一樣脆弱,一隻隻都被烤焦了,不斷的朝峽谷下方落去。 「先鋒軍往空中撤退!」拉迪-海倫果斷的做出決策。蓋氏微鳥龍群按照她的命令朝峽谷上方飛去,可是那些赤色的火焰卻如影隨形的追逐著它們,把它們一一燒死。 當蓋氏微鳥龍群的死亡數超過三分之二的時候,那赤色火焰的正體終於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是個渾身上下都被火焰籠罩著的火人,原來正是江鵬本人。赤色火焰幾乎把他的身體都包在了裡面,如果不是通過那對形狀特殊的翅膀和他的身體大小,眾人幾乎都無法辨別出那就是江鵬。 只見江鵬不停的抖動著翅膀,有些什麼東西便被抖了出來,灑向那些蓋氏微鳥龍。那些東西灑在它們的口中、身上,就立刻熊熊燃燒了起來。 「太誇張了!」「那是什麼?」車上的好幾個人都驚訝得面面相覷。 「是血液。」張衡說道。 「血液?」其他幾個人都不能置信的望著張衡。張衡點了點頭:「就是血液。他那種獨有的紫色血液,我不會看錯的。」 「哦,我明白了!」羅如志恍然大悟,「在上一個島的時候,我們不是碰到過那個阿萊克西婭嗎?她的血液就可以在空氣當中燃燒啊!江鵬感染的也是維羅尼卡病毒,能力是和她很相似的,所以他也擁有這樣的血液!」 「應該就是這樣。」張衡望向奮戰中的江鵬,「江鵬說他在進化當中還獲得了其他的能力,也許說的就是這種血液之火吧。我記得阿萊克西婭的血液之火甚至能融化鋼鐵,那種程度的火焰要秒殺這些蓋氏微鳥龍還是很輕鬆的。」 江鵬聽到了張衡的話,心道他的說法並不完全正確,自己的血液之火並不是那麼容易使用的東西。自己的血液必須要和其他生物的血混在一起才會發生高溫燃燒的反應。這些蓋氏微鳥龍之所以中招,是因為它們被連續攻擊,雖然因為海倫輸送來的生命力而能維持下去,但它們的身上也有了很多傷口。只要把自己的血液灑到它們的傷口上,就可以在它們的傷口上燃起血液之火,直接將它們燒成黑炭。 拉迪-海倫眼看著自己的先鋒軍被屠殺。她並沒有再次調集後方大軍的生命力,因為這樣做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便是調動生命力來為蓋氏微鳥龍群強行補血也是需要時間的,在它們被極高溫火焰秒殺的情況下,再怎麼補充生命力也來不及了。 逃出江鵬屠殺的蓋氏微鳥龍只有幾百隻,它們遠遠的逃到拉迪-海倫空中軍團的最後方去了。江鵬輕輕一拍翅膀,把自己身邊的血之火熄滅了。 「江鵬,幹得棒!現在就回來吧!」張衡這樣喊道。 江鵬卻搖搖頭,反而朝著拉迪-海倫的方向飛去。他是想擒賊先擒王! 「你給我等等!那傢伙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張衡一邊喊著,一邊叫羅如志加速朝前追去。 江鵬並沒有聽張衡的話。海倫已經失去了蓋氏微鳥龍群的屏障,這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而且海倫所能倚仗的不過是那種奇怪的「獸魂戰甲」,那東西怎麼也不可能把她全身都包起來吧?只要越過「獸魂戰甲」,到達海倫身邊,半不死之身的自己就一定能夠勝過受禁忌所限而不能隨便還手的海倫。 江鵬並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不能放過。 「快回來!」張衡還在後面喊,「不要太衝動了!」 江鵬很快到了海倫身前十米左右的位置。一片半徑一米多的半球狀巨鱷龜龜殼,如預料般的出現了。江鵬振動翅膀,要從那旁邊繞過去。 拉迪-海倫只是哼了一聲。江鵬的身後驟然間出現了一片新的半球狀龜殼。江鵬還在驚訝時,兩片龜殼在一瞬間內就緊緊的合在一起,把他關在了裡面。 「這個球,就還給你們了。」拉迪-海倫這樣說道。包裹住江鵬的球狀龜殼,直接朝著飛車的方向彈射了過去。 →第九十三章 - 逃離與追蹤← 張衡換上金剛的臂膀,拚命接住了關著江鵬的球,沒讓它撞到車子上。幸好這球體積雖大卻不算太重,飛車的飛行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江鵬在裡面狠狠的敲打著內壁,可是巨鱷龜的殼何等堅硬?這次海倫用的殼又比剛才被他們打裂的還要厚得多,這就更不是能輕易弄開的了。 龜殼很難打開,這下張衡只能暫時讓江鵬就在裡面待著。幸好兩半龜殼中間還留了一個洞,江鵬的呼吸是沒有什麼問題。江鵬也意識到了自己暫時無法從龜殼中出來,他只好伸出幾條絲狀觸手凝成的繩子,讓張衡繫在車上,免得自己被甩出去。 「對不起,張哥。都是我太衝動了。」江鵬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道,「我明明該冷靜些的,可是……」 「別說了。」張衡打斷了他的話,「誰都會失誤。過去的事沒有意義。關鍵是現在要怎麼做。」 江鵬當時是剛剛大顯身手,信心膨脹,而且眼看著勝利在望,所以失去了冷靜,低估了海倫的能力。假如大破蓋氏微鳥龍群的人換成張衡自己,恐怕他也難以保持冷靜的。 「那個勾魂混帳現在在做什麼?」江鵬在龜殼裡問道。 張衡望向對面。拉迪-海倫和她的空中軍團一直都懸停在原地沒有前進。她似乎正在考慮新的戰略。 「她停在那個地方沒動。」張衡說道。 江鵬沉思起來。 「我們要重新調頭逃離嗎?」羅如志問張衡。 「不,我們先懸停在這裡。」張衡說道,「看看海倫的動向再說。」 話音剛落,海倫突然開始行動了。她獨自一人踏著那條翼手龍朝張衡等人衝來,後面那一列龐大的空中軍團卻根本就動都沒動。 張衡很快想通了海倫這一舉動的用意。她想像關住江鵬一樣把所有人都關起來,那樣全隊就只能任她擺佈了!他連忙對羅如志說道:「快,我們朝後退!」 羅如志立刻操縱飛車準備調頭後退,但海倫腳下那條翼手龍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他們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五十米之內。 「混蛋,這麼快!」張衡捶著車窗。平常的翼手龍在峽谷裡是絕對達不到這種速度的。竟然能讓翼手龍達到這種速度,難道…… 明白了。原來這就是獸王軍團的真正作用!海倫可以利用整個軍團的力量來加強軍團中部分成員的能力,比如剛才她就加強了蓋氏微鳥龍的生命力和防禦能力,而現在她則加強了翼手龍的飛行能力。 該死的!這也就是說她還可以…… 「快把車子下降到峽谷底部!」江鵬焦急的聲音從龜殼當中傳了出來。 羅如志還在猶豫,張衡忙道:「馬上照他的話做!我們不要調頭,貼著峽谷底部直接朝前飛!」 「明白了。我做側飛,大家抓好!」羅如志說著立刻拉動操作桿,飛車在空中側身翻了九十度,兩翼與山壁平行。這樣車子就不容易撞上山壁,可以用更快的速度飛行。關著江鵬的龜殼球咚咚的響著。要不是江鵬那幾條觸手繩還緊緊的繫在車上,他早就被甩下去了。 海倫離他們的距離已經不到二十米了。這樣下去,他們馬上就會被海倫的獸魂戰甲關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飛車以一個極其漂亮的姿勢直線下降了三十米,一下子就拉開了與海倫之間的距離。 「幹得好!」張衡不由得稱讚羅如志。羅如志「嘿」的一聲笑,再次猛拉操作桿,整輛飛車繼續下降到了貼近峽谷底部的位置,然後便疾風迅雷般向前飛去。 「喂,等等啊。這樣繼續朝前衝,不就等於是鑽到那些翼龍們的肚皮下面了嗎?這樣深入敵軍,我們會被圍殲的啊!」梁光雅望著前方峽谷當中數不清的翼龍,忍不住說道。 「沒錯。這就是我們的目標。」龜殼球裡的江鵬說道,「到它們的身體下方才是最安全的。因為那裡正是無敵的獸王軍團唯一的盲區!」 他話剛說到這裡,車身突然一震,吉爾整個人都被震了出去。幸好她的衣服被龜殼球上的凸起掛住了,她馬上緊緊的抱住了龜殼球,這樣才勉強跟著龜殼球一起掛在車上。 方新剛要伸手去拉吉爾回來,張衡卻阻止了他:「你自己坐穩就是了!羅如志,繼續加速!江鵬,吉爾掛在那球上了,拜託你想想辦法!」 海倫離車尾的距離只有十米。剛才就是她急速接近後放出了獸魂戰甲,才把飛車給撞了一下。所以現在必須加速飛行,擺脫那個該死的海倫。至於吉爾,相信江鵬會有辦法的。 果然,江鵬瞭解到了吉爾的情況,再次從用來呼吸的孔中伸出好幾條觸手繩,把吉爾緊緊的綁在了龜殼球上。吉爾的這種樣子實在是難堪,但這時誰也沒心思顧及這個問題了。 飛車已經飛到了海倫那些空中軍團的正下方。這時海倫還在繼續追擊。本來飛車提速以後漸漸甩開了海倫,但海倫那條翼手龍的速度似乎又在提升,雙方的距離目前維持在三十米左右,沒法進一步拉開。 張衡手裡拿著烏茲衝鋒鎗朝後面掃射。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使用火箭筒,所以他已經把它放回倉庫空間了。 然而衝鋒鎗的子彈被海倫的獸魂戰甲輕鬆擋住,連拖延時間的作用都起不到。 而且還有個更大的問題。現在飛車已經深入敵軍腹地,頭頂上全是從屬於海倫「獸王軍團」的翼手龍。儘管它們還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但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立刻衝下來?當然,剛才江鵬說「這裡是盲區」,意思就是說它們不會攻擊飛車。可這也只是江鵬的猜測而已,也未必就完全正確。 海倫再度提速。雙方的距離還在拉近。而這個時候飛車卻不能再提速了。現在這種速度要避免撞上山崖已經相當勉強,再提速的話肯定會被撞得車毀人亡。 張衡想到了新的辦法。他驅動自然力,在車尾和海倫之間製造出了血籐蔓。但海倫的「獸魂戰甲」立刻造出了兩片巨大的螳臂般的刀刃,將數十條血籐蔓直接截斷。海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繼續縮小著和飛車之間的距離。 張衡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混帳,真的無計可施了嗎? 不,要說技能的話應該是還有一招。不過那招的性價比極低,消耗自然力巨大而威力卻不夠讓人滿意。平常張衡是很不喜歡用那招的,因為實在不划算。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用它來試試運氣了。 張衡的口中開始念動起咒文。幾秒鐘之後,他施放出了奧術「月火」。 黃中帶藍的月火在海倫的身上燃燒了起來。月火的生效速度奇快無比,海倫甚至沒有來得及使用獸魂戰甲就已經中了招。剎那間,海倫的胸前就被月火燒出了一個大洞。到了這時候,月火才總算熄滅。 張衡驚喜不已,月火的效果比自己的預想的好得多了!他立刻準備再次釋放月火。但這一次卻沒能成功,因為海倫的獸魂戰甲把她完全擋在了後面,張衡也看不見她了。月火的釋放條件就是必須要正面直視目標,所以張衡現在沒辦法對海倫使用月火了。 儘管如此,張衡也取得了極為重要的戰果。受到月火嚴重燒傷的海倫開始全力為自己修復身體,她那條翼手龍便停留在了原地,沒有再追過來。飛車只花了幾分鐘就徹底將海倫甩在了後面,她短時間內很難追上來了。 在這段時間內,在飛車上方的那些翼手龍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任憑飛車通過自己下方。 「張哥,情況如何了?」江鵬在龜殼球當中問道。 「海倫被我們甩掉了,但現在我們還在她那些恐龍下面飛。」 「我們立刻飛出峽谷吧。」江鵬提議道。 「為什麼?一旦到了開闊地,我們不是會被圍攻嗎?」張衡問道。 「不,不會的。我們從這裡衝出去,它們根本不會做出反應。這是『獸王軍團』本身的缺陷,正好我們現在可以利用一下。」江鵬說道,「現在馬上先離開峽谷吧,路上我慢慢解釋。」 在羅如志的操作下,飛車直接撞開兩條翼手龍,飛出峽谷,橫衝天際而去。果然,如江鵬所說的一樣,那些翼手龍還是停留在原地,沒有一條追上來。 ◆ 「海倫的『獸王軍團』極其服從命令,可以說它們就是海倫忠誠的士兵。這招比起上次她召集一大群恐龍圍剿我們的招數要強得多,不過它也有一個缺點。」江鵬解釋道,「那就是『獸王軍團』當中的單體並不具備自己的意志。只要海倫不對它們發出命令,它們就不會動。它們是被動的傀儡,不會主動作出判斷,自然也就不會追擊我們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要是海倫命令它們追擊的話我們不就慘了嗎?」羅如志想到了這個問題。 「當然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在追逐我們的時候就沒有命令這些翼手龍直接壓下來,可見她對『獸王軍團』的控制也受到一定限制。雖然還不確定反正等她追上來也是死,還不如我們先衝出來試試。」江鵬說道,「而事實證明,我們押對了。」 其實此舉也確實是在冒險,但在地獄遊戲裡,很多時候不冒險根本就沒有出路。相對而言,江鵬這次的提議已經算是風險較小的了。 張衡把那個龜殼球重新搬回了車裡。吉爾一臉蒼白的坐回到座位上,開始嘔吐起來。 羅如志駕飛車朝海外開去。這也是江鵬的建議。海上有些突出的礁石,躲在礁石後面是很難被發現的。 張衡用手敲著龜殼球:「江鵬,你聽到我敲擊的聲音了吧?」 「嗯。怎麼?」 「你把身體盡量蜷縮在我正敲著的這半邊龜殼的對面。」張衡道。 江鵬依言行動之後,張衡便對之前敲擊著的半邊龜殼用上了月火。他盡量控制著月火的範圍,避免傷到江鵬。 這一道月火燒盡的時候,這半邊龜殼的顏色已經變得泛白了。張衡用金剛臂膀狠狠的一敲,那半邊龜殼便像是打碎的陶瓷一樣裂成了幾塊,落在車裡。月火把龜殼燒脆了,它的強度大幅度降低,所以張衡才能把它敲碎。 江鵬總算從龜殼球裡面出來了。他的身上連一點灼傷都沒有。看來月火是個精確度相當高的技能,對目標周圍的損害很小。 「張哥,看來你這月火也蠻有用的吧。」江鵬感慨道。 「嗯。」張衡剛一笑,卻突然聽見了「閻王」的提示。 「德魯伊特殊技能『月火』使用次數達到標準。本技能升級為第二階『月火三重擊』。詳細情形請查閱傳承卷軸。」 張衡立刻查閱起了自己腦中的德魯伊傳承卷軸。果然,傳承卷軸當中出現了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圖標。這就是「月火三重擊」了。這個法術的咒文比「月火」要長不少,可見其威力必然更加不凡。只是沒想到這個技能的升級方式竟然是通過熟練度的方法,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張衡默默的背誦著「月火三重擊」的咒文。他隱隱約約看到了擊敗海倫的希望。 ◆ 拉迪-海倫總算從月火當中恢復了過來。她把自身化作速度超凡的夜梟,沿著峽谷的方向檢視著自己的空中軍團。一直飛到空中軍團的中段,她才瞭解到那群活人們已經逃走了。 拉迪-海倫重新化為人形,踏上了其中一頭翼手龍。那頭翼手龍,正是之前被張衡他們的飛車撞開了的兩頭翼手龍之一。 「獸王軍團,全軍隨我突進。」拉迪-海倫這樣說道。所有還在峽谷當中的飛龍們全都飛了起來,跟著拉迪-海倫朝前飛去。 儘管那些活人們蒙對了獸王軍團的缺陷,但是有一點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埋入他們體內的「獸味」的痕跡,此刻正清晰的散發在空氣當中。自己完全可以通過「獸味」的走向來追蹤他們。 很快,自己的軍團就能再次找到他們,並且把他們圍起來。 唯一潛在的問題是月火。讓那個張衡發現了月火的奇效真是個巨大的失誤。 要是他學會了「月火三重擊」……到那個時候,恐怕就必須用上那個辦法了。 →第九十四章 - 偶然中的必然← 飛車趕到海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夜空當中一片片灰濛濛的雲把月光都擋住了,海面上也是灰濛濛的,不怎麼看得清楚。 張衡用自己的目力尋找著可以用來藏身的礁石。實際上這個工作比他預計的要困難了不少,因為現在的光線條件實在是不好。精靈體質的夜視力也不怎麼樣,比起白天差遠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張衡的目力最遠也就只能看清楚五百米外的東西而已。 此時空中並沒有什麼危險的翼龍類生物出沒。也許大部分有攻擊性的翼龍都被海倫強行徵召到她的「獸王軍團」裡了吧。這對張衡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至少可以在空中暢行無阻,不用擔心會遇到什麼危險了。 「我怎麼覺得我們現在離那座島越來越遠了?」江鵬突然說道。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一點。 「確實是這樣。也許是我的潛意識就想要離開這座島,所以不自覺的在向外開吧。」羅如志道。 「這倒無所謂。反正我們的任務只是活下去,閻王又沒說過不能離開這座島。其實要是就這樣離得遠遠的,反而更不容易被那個海倫……」張衡的話說到這裡就結束了。 「咚——」飛車像是撞到了牆壁上一樣發出了悲鳴。好幾個人的身體都因為慣性而猛然向前傾,把坐在前排的羅如志和張衡壓得夠嗆。幸好這次撞擊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眾人很快又重新坐回原位。 張衡仔細的凝視前方。那裡除了空氣以外什麼都沒有。飛車撞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羅如志重新啟動飛車,但卻還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根本無法前進。這簡直就好像有一面玻璃牆擋在了前方一樣。 張衡拿出手槍朝前方開了一槍。「鐺——」那是子彈被什麼東西反彈的聲音。看來在空氣當中確實有一面看不見的牆。 江鵬飛出車外。他很快就碰到了透明的牆,用手在牆面上摸索起來。牆很硬,江鵬伸出手臂上的尖刃猛然朝牆上扎去,卻根本就扎不進去。 「這牆太硬了。」江鵬轉過頭來望向張衡,「張哥,你用火箭筒隨便朝前面轟一下。」 張衡依言用火箭筒轟向江鵬右側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彭——」四枚火箭彈打在了牆上,同時炸裂開來。等爆炸的衝擊波消失之後,江鵬到爆炸點去查看了一下。 「不行,這牆還是完好無損。」江鵬說道,「這也許是系統所造出來的牆壁吧,目的是為了避免我們離開。」 張衡點頭:「嗯。這就是這個場景被稱為『孤島』的理由吧。我們自從進入島上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離開了。」 眾人沒有繼續嘗試探索牆壁的問題,因為他們已經明白,這牆不是以他們的力量可以突破得了的。他們只能朝後方折返,繼續在海域當中尋找著可以藏身的礁石。 夜晚的海面並不靜謐。不時有一些蛇頸龍或是魚龍從水下冒出頭來。幸好飛車離水面也有二十米高,它們造不成什麼威脅。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張衡終於找到了一處合適的礁石。那礁石突出水面的部分超過十五米,礁石內部有一個天然的大空腔,足以把整輛飛車都藏在裡面。 眾人大喜過望。羅如志把車開進了空腔,把原本開著的車燈也熄滅了。 張衡望向自己的左腕。螢光照出了手錶表盤上的數字。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離任務規定的結束時間還有六個半小時。 「請注意,索敵雷達已經恢復正常功能。」「閻王」的提示來了。 張衡苦笑。因為索敵雷達的失效,他們把那個海倫誤認為是劇情人物,吃了不知道多少虧。現在已經不怎麼需要索敵雷達了,結果它又能用了。算了,也好,總是聊勝於無吧。 ◆ 這個時候,拉迪-海倫正雙腿盤坐在一棵桫欏樹的頂上。而曾經圍繞在她身邊的那龐大的空中軍團,現在卻已經不見蹤影。 拉迪-海倫的右臂比平常腫脹了好幾圈,膚色也變成了泛綠帶紫的顏色,上面的皮膚好多都潰爛了,露出血管和爛肉來。而且這支手臂的情況還在進一步的惡化。身為勾魂使者的她,額頭上竟然也開始滲出冷汗。 又過了半個小時,當拉迪-海倫的右臂已經完全不成樣子的時候,那支手臂突然燃起了黃中帶藍的月火。月火將那支變了形的手臂徹底焚燒成了灰燼。拉迪-海倫鬆了口氣,使用木靈回春術再輔以勾魂使者的重生能力,重新再造了自己的右臂。 真沒想到竟然會碰上這種事情,害得自己的努力險些功虧一簣。拉迪-海倫一想起自己剛才遭遇到的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 黃昏時分,拉迪-海倫率領空中軍團離開峽谷,準備循著羅如志和梁光雅身上的「獸味」的痕跡追擊那些活人們。但她剛飛出峽谷,地面上突然有一條異樣的秀顎龍朝她撲了過來。拉迪-海倫朝秀顎龍發動了馭獸術,可是沒想到馭獸術竟然完全沒有效果,秀顎龍狠狠的跳到翼手龍身上,又猛然蹦起來咬住了拉迪-海倫的胳膊。拉迪-海倫到這時才發動反擊,直接一腳把秀顎龍踢下了峽谷。 她隨便用了一點重生潛能癒合了自己的傷口,然後率領著空中軍團繼續追蹤張衡等人。然而過了十分鐘以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身體內部傳來一股惡寒,渾身上下都乏力。 一開始拉迪-海倫以為這只是因為自己精神有些疲勞,後來等到症狀更加嚴重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弄錯了。 她仔細回想起咬傷自己的秀顎龍的樣子。那頭秀顎龍的膚色綠中帶紫,皮膚潰爛脫落,眼睛像是得了白內障一樣渾濁不清。 想起來了。那是同屬於這個場景的原典《生化危機》裡的感染症狀。那頭秀顎龍是被感染了!怪不得馭獸術對它無效,原來它連最基本的神志都已經沒有了。這樣說來自己也是被感染了吧。 拉迪-海倫被病毒感染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她已經無力再維持「獸王軍團」,只好將它們全部解散。她自己化為夜梟找到了一棵桫欏樹,然後恢復人形,坐到樹頂上開始為自己療傷。 和張衡不一樣的是,拉迪-海倫擁有可以驅除身體中各種異物的「驅毒術」。她使用驅毒術,開始驅除血液中的病毒。 驅毒的過程中,拉迪-海倫思考著那條秀顎龍是怎樣被感染的。這說來也太奇怪了,與原典《生化危機》相關的東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島上才對,秀顎龍被被感染,除非是有人特意把病毒帶過來。 拉迪-海倫猛的咬碎了自己的一顆牙齒。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活人隊伍裡面的其中一個小子,那個叫做江鵬的,一次又一次破壞自己的計劃的傢伙——根據阿婭的情報,他的身體就是因為被病毒改造而獲得能力的吧。這頭秀顎龍應該也是被他感染的。 難道他早就已經制定好計劃,想要通過這頭喪屍秀顎龍來感染自己?不,這絕不可能,肯定只是個巧合罷了。拉迪-海倫這樣想道。 此時,在桑納島上的各處有極少數喪屍恐龍在活動著。它們多半都是小型的恐龍,全都是因為和一群喪屍迅猛龍接觸而被感染的。也許是由於大型恐龍的體質,它們一旦被感染後就死掉了,只有這些小型恐龍才在被感染之後還活了下來。 最早的那群喪屍迅猛龍,確實是被江鵬感染的。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在和迅猛龍們戰鬥的時候想要殺死它們,所以才向它們體內注入大量帶有病毒的劇毒組織液。然而迅猛龍的生命力超出他的想像,它們熬過劇毒而活了下來。而後,這些迅猛龍就造成了部分大型恐龍的死亡和一些小型恐龍的喪屍化。 江鵬和迅猛龍搏鬥的地區,就在這個峽谷的附近。拉迪-海倫會被喪屍秀顎龍咬傷,也只能說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病毒比拉迪-海倫預想的還要強悍,她沒有辦法把它們排出體外,只能把它們全都逼到了自己的右臂上,然後以燒燬右臂的方式來把病毒也一併解決掉。 拉迪-海倫對自己的治療總算宣告結束。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她和叛徒阿婭不一樣,必須要在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內把那些活人都解決才行。否則的話,她的下場不堪想像。 「『獸王軍團』,開始集結。」拉迪-海倫的手臂直指天穹。之前解散的那些翼龍、鳥龍們都重新集結了起來。這個過程又花了一個半小時,留給拉迪-海倫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半小時了。 沒關係,來得及的。拉迪-海倫安慰著自己。空氣中「獸味」的痕跡還殘留著,要追蹤那些活人們也很容易。 而且在一個半小時之後,對自己的那個限制也會解除。到時候,自己就能以全力進行戰鬥了。 ◆ 礁石處。張衡已經把「月火三重擊」的咒文背得滾瓜爛熟了。倘若那個海倫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定能夠順利使用「月火三重擊」把她擊退,哪怕她用獸魂戰甲把自己的視線遮住也是一樣的。 「月火」這招必須要用眼睛看見目標才能施放。而「月火三重擊」則不一樣,只要確定目標所在的方向就可以放出來。 傳承卷軸上並沒有說明這一點,這是剛才張衡閉上眼睛用「月火三重擊」幹掉附近海上浮出來的一條蛇頸龍以後才確定的。 不過,也許用不上這招了也說不定。畢竟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那個拉迪-海倫一直都沒找到這裡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來了。 「有十多個粉點在朝我們靠近!」梁光雅突然驚呼起來,「而且粉點越來越多了!至少上百,不,還在繼續增加,數不清了!」 張衡低頭望向索敵雷達。那上面顯示著一片桃花似的粉點,很快在粉點當中又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叉子。 「終於找到了。」拉迪-海倫站在刺尾巨翼龍的身上,有些興奮的說道。 →第九十五章 - 拉迪← 飛車再一次啟動,準備從礁石空腔的後出口逃離。然而當他們飛出去的時候便發現一切都已經遲了。在他們的周圍,無論是上下左右還是東南西北,四面八方都遍佈著不計其數的綠瑩瑩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爍著。 眾人已經徹底被包圍了。這個包圍圈很廣,飛車倒還有一定的活動空間,但是要找出突破口卻還是很困難。 「想逃的話你們可以試試。」海倫的聲音從眾人的南方傳了過來。 羅如志把飛車掉轉頭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張衡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倫身上。 前方陣中最大的一頭刺尾巨翼龍身上站著一個人,那想必就是海倫無疑。這時海倫離眾人的距離不到五百米,但她用「獸魂戰甲」徹底擋住了自己的身體,使用「月火」是肯定沒辦法擊中她了。 海倫的身邊全是些刺尾巨翼龍和披羽蛇翼龍這一類的大型飛行類恐龍,這和之前在峽谷當中追擊眾人時的陣型完全不一樣。 「慘了。」江鵬的聲音裡帶著不安的語氣,「她竟然真的使用了這種陣型……」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了剛才在礁石空腔裡的時候江鵬說過的話。 「我仔細分析過『獸王軍團』這個技能。雖然我們在峽谷裡從獸王軍團下逃生,但也只是佔了地利再加上絕佳的運氣才勉強做到這一點。而且,剛才在峽谷裡因為地形所限,『獸王軍團』並沒有擺出最強的陣型。」江鵬那時是這樣說的。 「獸王軍團」的能力,是把成千上萬的野獸編為軍團,並且進行絕對控制。不僅如此,「獸王軍團」的操縱者還可以調動整個軍團的資源,加強軍團當中一部分野獸的能力。在峽谷裡進行的戰鬥當中,海倫便加強了蓋氏微鳥龍群的戰鬥力,幾乎把眾人逼入絕境。 但是,蓋氏微鳥龍本身具有單體生命力低下的嚴重缺陷。使用蓋氏微鳥龍群進行突擊的「獸王軍團」,並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獸王軍團」裡單體戰鬥力最強的無疑是刺尾巨翼龍。調動其他中小型翼龍的力量來進一步加強刺尾巨翼龍的戰鬥力,以強化過後的刺尾巨翼龍群為主要戰力,這才是「獸王軍團」最強力的戰術。 峽谷裡太窄了,海倫能夠利用的戰鬥力只有那些小型恐龍,所以當時她也沒有選擇。而現在是在廣闊無比的海上,「獸王軍團」便可以不受地形限制,祭出這個最強戰術了。 張衡在心中默念著「月火三重擊」的咒語。目前海倫離這裡不到五百米,正好是在「月火三重擊」的攻擊範圍之內。只要能夠使出這一招,至少能讓她重傷而無法順利控制「獸王軍團」,到時候就可以想辦法衝出包圍圈了。 在張衡的「月火三重擊」完成之前,拉迪-海倫發動了攻擊。超過二十條刺尾巨翼龍朝著飛車的方向衝來。 羅如志迅速反應,飛車的車頭部分向上面一斜,整輛車便開始朝上方爬起了坡。因為這些刺尾巨翼龍的陣型是呈平面的扇形,所以向上衝就是擺脫它們的最好的方法。 張衡之外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吉爾在內,都用上了現有的全部火力攻擊著逼近過來的刺尾巨翼龍們。但是這樣做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刺尾巨翼龍本來就擁有飛行類恐龍當中最堅硬的皮膚做為護甲,而「獸王軍團」更將它們的防禦能力進一步強化。現在就連火箭彈在它們身上爆炸都像是撓癢一樣,其他子彈就更不用說了。 江鵬緊握著手裡的槍突突的開著火。他的戰鬥力要對付三頭以內的刺尾巨翼龍應該都沒有問題,但現在外面的刺尾巨翼龍超過二十頭,就算他飛出去也沒有用。而且刺尾巨翼龍們身上連一點傷口都沒有,想用混血之火讓它們自燃也辦不到。 最近的一條刺尾巨翼龍離飛車的距離不到十米了。江鵬望了望不遠處被獸魂戰甲保護著的海倫,然後把目光重新投向張衡。 現在他們逃生的唯一希望,就寄托在張衡的「月火三重擊」上了。 幾秒鐘以後,張衡總算念完了「月火三重擊」的咒語。接下來,只要確定目標的方向,就可以…… 這時,最近的那條刺尾巨翼龍猛然加速。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裡,它已經飛到了飛車旁邊,尖銳的喙啄向羅如志的後腦!羅如志根本無法反應,眼看就要被它啄破腦袋。 「噗——」三道月火在刺尾巨翼龍的身上燃起。只一瞬間,它的喙化成了灰。接著是頭部、身軀、雙翼、尾部。刺尾巨翼龍的身體所燒成的灰燼,馬上就被風吹散了,就好像這頭刺尾巨翼龍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其他的刺尾巨翼龍們彷彿驚呆了一樣停止了動作,飛車立刻拉開了和它們之間的距離。而這時飛車上的眾人也都驚訝得瞪大了眼,就連臨時改向刺尾巨翼龍施放這一招的張衡自己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張衡之前用「月火三重擊」殺死了一條蛇頸龍,但蛇頸龍本身的防禦能力就相當一般。而刺尾巨翼龍則完全相反,擁有非常強的防禦能力。張衡記得自己第一次遇到刺尾巨翼龍的時候,對它用「月火」也只是燒焦了它的一塊皮而已;這次面對強化後的刺尾巨翼龍,「月火三重擊」卻能將它直接燒成灰!可以說「月火三重擊」的威力,比起「月火」來加強了好多倍。 不過,這一技能的消耗比「月火」更為巨大,張衡現在的自然力幾乎都耗空了,他連忙拿出一顆異能量補充膠囊吞了下去,將自然力重新補滿。自然力全滿的狀態下他也只能使用兩次「月火三重擊」,不過幸好有補充膠囊,剩下的八次「月火三重擊」怎麼說也夠了。 張衡望向剛才飛車所在的位置。那二十條刺尾巨翼龍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就像嚇傻了一樣。 不用管它們了。接下來的「月火三重擊」,一定要全部都花在海倫的身上。張衡這樣下定了決心,開始默念起了「月火三重擊」的咒語。 就在這個時候,拉迪-海倫終於動了。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卸下了獸魂戰甲,把自己的身形暴露在張衡的視野裡。這時張衡才發現,她的身體上居然一絲不掛。 「既然你已經學會了『月火三重擊』,那麼獸魂戰甲也擋不住你了。」海倫平靜的宣告道,「但是,你們還是會死在這裡。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 「原來脫了衣服就會變得很厲害啊,哈哈!」開車的羅如志望著裸體的海倫大笑起來。梁光雅也開始用「不知廉恥」之類的詞彙嘲諷海倫。 「你們想看脫衣服的話,我就脫給你們看好了。」海倫說著猛然用雙手扯住自己胸前的皮膚,朝右邊一撕!然而在她的皮膚下卻並非是裸露著的血管和神經,而是密佈著棕色短毛,看上去十分詭異。在海倫皮膚下的肢體開始迅速膨脹起來,很快漲破了外面的皮膚。 一眨眼的工夫,海倫的身體完全變了面貌,變成了一個牛頭的女巨人。之前的皮膚,則被她像脫掉的衣服一樣扔掉了。 「我對自己使用了無法取消的人形變,所以才會被束縛在那副柔弱的軀體裡面。到現在,我終於擺脫這個束縛了。」她用像是大地枯裂般的聲音吼了起來,「看好了,這才是我拉迪真實的相貌!」 「美女變野獸了。」江鵬對張衡說道,「張哥,這下你再也沒有留情的理由了吧。」 張衡還在默念著咒語,因此他只是淡然一笑。無論是美女還是野獸都一樣,自己可從來都不會對敵人留情。 「月火三重擊」的咒語念完了。一瞬間內,拉迪的身體上出現了三道月火,位置分別是頭部、胸部、腹部,全都是致命的要害。月火三重擊的威力驚人,拉迪的頭、胸、腹馬上就被燒成飛灰,四肢也被燒得差不多了。 眾人臉上都露出喜色。雖然拉迪肯定還沒死,但至少她已經無法控制獸王軍團了。羅如志開始拉動操作桿,準備趁機衝出包圍圈。 但是,拉迪的身體在五秒鐘內就痊癒了,那恢復速度比起她還是海倫時快了無數倍。她高高舉起手臂:「刺尾巨翼龍群,強襲!」 不知道有多少條刺尾巨翼龍向飛車衝來,它們眼睛裡閃著的光像夜空中的流星一樣。 羅如志馬上望向自己的索敵雷達,想要通過雷達來尋找突圍的方向。然而他剛一望見雷達就驚叫了起來:「我的天!紅點?!……」 張衡低下頭。索敵雷達上,超過十個紅點正從四面八方向飛車圍了過來,另外還有幾十個粉點……等等,紅點還在增加!不,是粉點變成了紅點!見鬼,這怎麼可能啊!難道說這些刺尾巨翼龍的單體戰鬥力,竟然在一瞬間內就提高到了足以消滅我們全隊的地步? 拉迪雙臂叉腰,嘴角泛起笑容。作為一個牛頭人德魯伊,當她以海倫的人形身體行動時,她不僅身為勾魂使者的能力大幅度下降,而且所有技能都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而現在她已經恢復真身,也就能發揮出那些技能的真正威力了。 比如「獸王軍團」現在對刺尾巨翼龍的強化幅度,比起剛才就大了好幾倍呢。 就在這個時候,飛車上。江鵬突然開口道:「我們的機會來了。」 →第九十六章 - 死亡抗性← 聽到江鵬說機會來了,張衡「哦?」了一下,然後猛的一拍羅如志:「沒錯,隨便朝一個方向猛衝,不要停!」 羅如志還不明就裡,但他馬上就把飛車的操作桿拉到了底。飛車以最快的加速度朝著正北方衝去。與此同時,江鵬還放出了不少觸手繩,把身上沒有安全帶的人都緊緊的綁在了車上,避免他們摔下去。 紅點化的刺尾巨翼龍們朝著飛車靠近,很快已經有兩頭刺尾巨翼龍在飛車左右與飛車並行而飛。它們離飛車的距離都不到五米,而且這個距離還在進一步縮小。 兩頭刺尾巨翼龍同時朝中間撞來。羅如志突然一減速,它們倆正好撞在了一起,雙雙被撞昏了頭,朝海面墜去。 眾人還來不及高興,前面又有十幾頭並排在一起的刺尾巨翼龍直線朝飛車衝來。幸好羅如志發現這些刺尾巨翼龍中間一個較大的空隙,駕著飛車從空隙中鑽了過去。 車子是過去了,但飛車被其中一條刺尾巨翼龍掃中了右車門,右車門被打得凹陷進去。坐在右側的方新一聲慘叫,痛得暈了過去,眾人卻也沒時間喊醒他。 飛車依靠體型較小的優勢,在刺尾巨翼龍群中穿梭著。在這過程當中,無論是飛車還是車上的人都傷痕纍纍,所幸全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傷。那些刺尾巨翼龍們的攻防能力都極其恐怖,但由於它們數量太多,體積太大,反而總是撞在一起,耽誤了追擊飛車的時機。拉迪急於求成,反而造成了反效果。 飛車終於衝出刺尾巨翼龍群,然而這時擋在眾人面前的卻是由數千隻中小型翼龍和鳥龍組成的防線。它們擺得密密麻麻的,根本沒有任何空間可供飛車通過。 江鵬猛然張開翅膀。他大吼一聲,把那對翅膀在車頭前方並在一起,翅膀的後半部則貼在飛車的兩翼上。他的翅膀上出現了無數尖刃,整體看起來就像是在車頭安了一把錐子似的。同時他這對翅膀還把眾人大部分的身體都遮掩住了,只留出一些縫隙,起到了類似於車頂篷的作用。 後來又有很多刺尾巨翼龍追上來了。張衡說道:「沒有退路了。我們沖吧。」 羅如志駕著飛車直衝進那密密麻麻的翼龍和鳥龍群中,而眾人則重新拿起手中的槍,透過江鵬翅膀的縫隙向前開火。這個時候的槍彈出乎意料的好用,許多翼龍和鳥龍都被眾人擊殺了。而江鵬的翅膀所形成的尖錐也在不停的穿透那些飛行類恐龍的身軀,鮮血四濺。江鵬同時也將自己能快速燃燒的血液噴射了出去,凡是傷口上沾到他血液的翼龍或鳥龍都立刻燒了起來。 那些翼龍和鳥龍的防禦能力低得嚇人,眾人像砍瓜切菜一樣一路衝殺過去。那是因為「獸王軍團」總的綜合戰力是一個固定值,雖然拉迪可以強化其中一部分部隊的戰鬥能力,但這樣的強化並非無中生有,而是建立在削弱其他部隊戰力的基礎上的。對刺尾巨翼龍群的極度強化,也就意味著其他部隊的極度弱化。 過多的刺尾巨翼龍互相干擾,再加上用來當作防線的翼龍和鳥龍群大幅度弱化。這兩點,就是江鵬所說的機會之所在。 拉迪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戰局。真沒想到自己的能力恢復到頂峰之後,卻反而為對方創造出了逃生的機會。 這無疑是自己的失誤,但也沒關係。雙方的戰力之間依然存在著鴻溝一般的差距。自己只需要調整一下戰術就可以了。 ◆ 飛車的行進逐漸變得緩慢起來。那些翼龍和鳥龍們的皮膚似乎變得堅硬了不少,子彈對它們的效果明顯減弱了。顯然拉迪已經放棄了對刺尾巨翼龍的強化,而把強化的重心放在了包圍眾人的這些中小型翼龍部隊身上。蟻多咬死象,這樣下去,眾人必將被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東西毀滅。 「拼了!」張衡站了起來,吼叫著使出了獸魂變體。十幾秒後,半體狀態的金剛體出現在飛車上。 半金剛體的重量壓得飛車嘎嘎作響,眼看就要壓著下方的那些恐龍一起向海面沉下去。江鵬連忙也跳出飛車,一邊緊緊的抓住半金剛體的背,一邊振動雙翼。靠著江鵬和飛車的全部升力,他們才勉強維持著原來的高度沒往下沉。 半金剛體的體積也過大了,張衡只能小心翼翼的趴在飛車上面,揮舞半金剛體的雙臂抓過幾頭翼龍,把它們當作手裡的流星錘,狠狠的左揮右撞,硬生生的開出一條路來。 這時拉迪為了瞭解現在戰況以便指揮,也開始踩著那條刺尾巨翼龍往這個方向趕。獸王軍團的一個缺陷是軍團裡的那些野獸無法做出自主的判斷,一切動作都必須要靠拉迪親自指揮。 拉迪找到了軍團中騷動得最厲害的區域。想必那輛天殺的飛車就在那個方向了。她進一步強化那個區域的翼龍和鳥龍們,同時自己從騷動區域的一側進入包圍圈,想要加入戰局。 拉迪在包圍圈中找到飛車的時候,張衡他們已經馬上就要衝出包圍圈了。拉迪立刻命令周圍的翼龍和鳥龍全部攻擊飛車尾部的火箭推進器,同時指揮不遠處的熱河翼龍群和德國翼龍群到前面去圍追堵截。 張衡看見了拉迪,半金剛體那碩大的拳頭立刻朝她轟去。拉迪啟動獸魂戰甲擋住攻擊,但下一刻那拳頭竟然已經不見了。拉迪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於是便把等到拉迪再次卸下獸魂戰甲的時候,張衡他們的飛車跑出了好遠。原來張衡解除了半體變,飛車的速度得到解放,直接撞開了前方剩餘不多的幾條鳥龍,衝出了包圍圈! 「竟然讓他們逃了!」拉迪氣惱的準備率領全軍追擊。 「你太難看了,拉迪。」那個好久沒有聽過的聲音在拉迪的耳邊響起。 「阿婭!」拉迪憤怒的命令周圍的翼龍搜索對方的蹤影。 「別找了。我還隱身著,而你的軍團現在一片混亂,你怎麼可能找得到我?」阿婭說道,「說真的,拉迪,我真沒想到戰局會變成這樣。你的戰力超過他們一千倍,可是你竟然已經出了全力還是被弄得這樣狼狽,就和一隻被老鼠耍得團團轉的獅子沒什麼兩樣。」 「叛徒,你少來教訓我!」拉迪呲著獠牙,四下張望著,「別在這裡礙事了,否則我會首先全力殲滅你!」 「你冷靜一下。」阿婭道,「我的戰力遠不如你。我也沒有向你找茬的膽量。」 拉迪壓下怒氣:「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拉迪,如果你繼續這樣使用獸王軍團的話,恐怕等到時限到來之前你還殺不了他們。」阿婭說道,「我給你提個醒吧。你根本沒必要派出那麼多兵力,也沒必要圍剿他們。只要全力強化二十條蓋氏微鳥龍、再加上一條刺尾巨翼龍,你就可以輕鬆殺掉他們了。」 「……我明白了。你說得沒錯。我太重視他們,反而讓他們鑽了空子。」拉迪點頭,「我這就按你說的方法去調集兵力。」 說完以後,拉迪又追問道:「對了,阿婭,你為什麼要幫我?」 阿婭沒有回答。她似乎已經離開了。拉迪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這個阿婭太不簡單了。等這一次事情結束以後,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把她幹掉。 拉迪和她的軍團都飛遠以後,阿婭才從空氣中現出身形。 「拉迪,我並不是在幫你。」阿婭喃喃自語道,「我只是在進行挑選而已。」 ◆ 傷痕纍纍的飛車重新飛向島上的陸地。飛車的兩翼都已經破爛不堪,只剩推進器還是完好的。這輛飛車現在還能穩定行駛,全靠江鵬張開翅膀在維持著。 江鵬的面色十分蒼白,臉上寫滿了疲倦。在剛才的戰鬥當中,他耗費了太多的精力,灑出了太多的血液。再加上要維持飛車的平衡,他的身體早就已經吃不消了,卻還是咬牙堅持著。 張衡看了看表。現在離關卡結束的時間只剩下兩小時四十分鐘。只要一直維持著全速前進,拉迪的空中軍團應該就追不上來了。當然,這需要江鵬繼續維持飛車的平衡。如果他堅持不住的話,隊伍恐怕就要放棄飛車,實行第二套方案了。 張衡根本沒想到拉迪在十分鐘以後就追了上來。他更沒想到這次拉迪竟然只是站在一條翼手龍身上,率領著幾十條蓋氏微鳥龍和她之前當作坐騎的刺尾巨翼龍就衝過來了。她那龐大的獸王軍團則在後面排成一條望不到邊的長龍,似乎並不準備圍過來。 率先出擊的是那條翼展三十米的刺尾巨翼龍。它在索敵雷達上被顯示為一個紅點,顯然是經過拉迪特別強化的。 刺尾巨翼龍在空中進行加速,它的身影瞬間就消失了。這時眾人都聽到了一股超高的噪音,那聲音簡直能把他們的耳朵震聾。 「音爆!」羅如志竭盡全力的吼道。張衡這時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那頭刺尾巨翼龍,它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音速!它以這種速度撞過來,飛車是不可能躲開的! 張衡立刻以最快速度喊出了手上那枚戒指的名字:「隔絕之地!」 戒指驟然粉碎。與此同時,飛車微微震動起來。接下來,眾人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穿透了自己的身體,不過他們卻沒有受一點傷。 「什麼!」拉迪震驚的吼了出來。那頭超音速的刺尾巨翼龍明明撞上了飛車,卻像是撞上幽靈一樣直接穿了過去!難道那是什麼幻影?可是自己是通過獸味來尋找他們的,不可能弄錯他們的實際位置啊!再說德魯伊也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幻影類的法術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衡做著深呼吸。就連他也沒想到這個「隔絕之地」竟然如此有效。包括吉爾在內,現在所有隊員們所在的空間恐怕都已經被遮斷了,外來的任何攻擊都不可能傷害到他們了。 不過,大家受到保護的時間只有三分鐘,一旦保護結束,全隊就將面臨滅亡的命運。 逃跑是不可能的,要解決當前困境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這段保護時間內殺死拉迪。 「羅如志,立刻衝向拉迪。」張衡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在迅速念誦起了「月火三重擊」的咒語。一次「月火三重擊」最快要20秒,八次的話就是160秒。時間足夠了。這一次,張衡發誓要把拉迪燒成永遠不能再生的灰燼。 ◆ 拉迪還在發呆的時候,張衡的第一次「月火三重擊」已經發動。她身體的各處要害立刻被燒成了灰。在拉迪恢復身體的同時,張衡之外的其他人也以最猛烈的火力攻擊著她。拉迪一邊要恢復身體一邊要使用獸魂戰甲,精力難免不足,獸魂戰甲並不像平常那麼有效了。 拉迪剛恢復完畢,第二次「月火三重擊」再次襲來,再度把她的頭、胸、腹燒成了灰。張衡又吞了顆膠囊用處第三次「月火三重擊」。但這次的情況發生了改變,拉迪被「月火三重擊」燒到的位置只是變成了黑炭而已。 張衡有些驚訝,但還是繼續默唸咒語。 第四次。法術的效果繼續變弱,拉迪被炭化的部位比起剛才更少了。 第五次。「月火三重擊」甚至只是燒焦了拉迪的皮膚! 「哈哈,你們盡情的害怕吧!我是擁有『死亡抗性』的勾魂使者,只會越殺越強!那個『月火三重擊』,現在對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拉迪大笑著說道。 張衡一剎那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最早的時候鮑永青說過「勾魂使者越殺越強」,當時他們也遇到過幾個越殺越強的勾魂使者。可是後來的勾魂使者都不是這樣,張衡甚至一度認為鮑永青那個說法是矛盾的。可是現在張衡算是明白了。擁有「死亡抗性」的勾魂使者,他們就是越殺越強的。 張衡還在繼續念誦著「月火三重擊」的咒語。他還沒有絕望。越殺越強又怎樣,只要剩下的三次「月火三重擊」能夠耗盡她的重生潛力就行了。 第六次「月火三重擊」放出。三道月火瞬間燒盡。拉迪的身上僅僅只是被燒掉了一些毛髮罷了。 「不要掙扎了,沒用的。」拉迪冷冷的說道,「這樣急著對我發動攻擊,看來那種保護著你們的奇怪法術快要消失了吧?那麼,當那時間結束的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了。」 超音速的刺尾巨翼龍停在拉迪身邊,而那二十多條蓋氏微鳥龍則已經將飛車團團包圍了起來。 「『月火三重擊』使用次數達到標準。習得『月火』最終階『月火光貫炮』,詳情請查閱傳承卷軸。」在張衡幾乎徹底絕望的時候,「閻王」的聲音響了起來。 →第九十七章 - 月火光貫炮← 張衡腦中的傳承卷軸上出現了「月火光貫炮」的圖標。「月火光貫炮」的咒語長得嚇人,差不多相當於「月火三重擊」的三倍。而在那些咒語的下面還有一條說明:「使用『月火光貫炮』後將有十分嚴重的副作用,請謹慎使用。」 雖然看見了這個說明,張衡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吞下最後一顆異能量補充膠囊,飛快的念誦起了「月火光貫炮」的咒語。隔絕之地的保護時間早已不足一分鐘了,必須盡快放出「月火光貫炮」才行。 就在這時,羅如志慌忙駕車掉頭就逃。在他看來,張衡已經不可能幹掉拉迪了,現在拚命逃走的話,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實際上由於拉迪擁有可達到超音速的刺尾巨翼龍,飛車怎麼逃也逃不掉的。只有孤注一擲把拉迪幹掉,眾人才有生還的機會。現在慌忙逃跑,反而可能會降低「月火光貫炮」的命中率。但張衡正在默唸咒語,騰不出空來和羅如志說話,也只能任他這樣做了。 拉迪追了上來。她並沒有特意提高速度,只是讓腳下的翼手龍保持著與飛車相同的速度跟在飛車後面。 張衡念誦著那冗長的咒語。念著念著,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痛了起來,視野變得越來越模糊。體內所有的自然力,也彷彿被全部抽空了一樣。這就是所謂的副作用嗎?該死的,自己變成怎樣也無所謂了,拼上老命也要把「月火光貫炮」給放出來! 「月火光貫炮」的咒語只剩最後一句了。 「鏜——」十分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掉了。張衡的眼中依稀看見了一些小東西衝進了車裡,有些紅色的東西在空氣中飛揚。 咒語念完了。可是張衡的視力已經模糊得只能看見各種不同的色塊了。見鬼,那個該死的拉迪到底在什麼方向? 後方又來了音爆。那頭超音速的刺尾巨翼龍再次衝過來了吧。 不管了。就朝音爆的方向放吧。 一霎那間,從張衡的身前亮起了一道光。黃中帶藍,那是月火的顏色。那光迅速變粗、變亮,形成一道半徑足有二十米的光柱,把夜空照得像白晝一樣。就連昏迷過去的方新,也被這亮光給照醒了。 那條超音速的刺尾巨翼龍剛被光柱照到就立刻在空中蒸發了。它後方不遠處的拉迪的身體也在眨眼間被照成了蒸汽。當拉迪再次重生的時候,她立刻啟動了一重重的獸魂戰甲,但這些獸魂戰甲剛被造出來就立刻被光柱摧毀。拉迪猛然大吼了一聲什麼,緊接著她重生的肉體便再度被「月火光貫炮」轟成了塵埃。這一次,拉迪徹底灰飛煙滅,再也沒能重生了。 「月火光貫炮」不僅消滅了拉迪。那根光柱貫穿空中超過十公里的距離,幾乎將拉迪的整個獸王軍團籠罩在裡面。數千隻各式各樣的翼龍、鳥龍,全都在一瞬間內消失在光柱當中,連一點殘渣都不剩。 「月火光貫炮」持續了一分鐘之久。當光柱消失的時候,曾經遍佈著飛行類恐龍的夜空,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原本正在攻擊眾人的蓋氏微鳥龍們在剛才就已經全部失去了意識,其中一些就這樣直直的落在了車裡。它們本來隸屬於獸王軍團,完全按照拉迪的命令行事。也是正是因為拉迪的死,它們才暫時失去了意識吧。 眾人這時都還在發愣,只有江鵬反應快,迅速撿起那些暈過去的蓋氏微鳥龍扔到車外。要把它們全部殺掉也要花時間,萬一它們又醒過來也麻煩,所以扔出去最省事。 「我們……活下來了。」江鵬不能置信的低語道。他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其他人也都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全都興奮得大叫起來。羅如志激動的扯著身旁張衡的手臂:「我們還活著!隊長!我們還活著!」 這時羅如志才詫異的發現,張衡的頭髮竟然全都白了,整個人好像突然間老了三十歲一樣。 羅如志不由得開口道:「隊長,你的頭髮……」 張衡並沒有聽到羅如志的話。他只聽到「閻王」的聲音在自己腦中響起:「本關你獲取的業火點數達到封頂值38000點。你獲得特別獎勵,夜叉級地獄勳章一枚。」 話音剛落,張衡的胸前便出現了第二個夜叉標誌。 然而張衡的表情一點也沒有高興起來。他悔恨而憤怒的低嚎著:「該死的!好黑,我看不見!那個拉迪,她竟然這樣還沒有死!江鵬,快想辦法,快殺了她!我們不能死在這裡啊!」 「張衡!」「張!」「隊長!」幾個人都驚訝的望著張衡。 「張哥,拉迪已經死了。是你親自幹掉她的啊!」江鵬說道。 「江鵬,你在哪裡,快回我的話!方新,梁光雅,都說話啊!你們都還活著嗎?羅如志呢?」張衡完全沒有聽到眾人的話,只是悲憤的嚎叫著,「可惡,可惡,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說話!你們……都別死啊……」 江鵬站起身子按住張衡的肩膀:「張哥!我、羅如志、梁光雅、方新,我們都在這裡啊!吉爾也還在這裡的!」 張衡的肩膀冰冷無比,上面感覺不到一點力氣,就好像癱瘓了一樣。而當江鵬按住他肩膀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感覺到江鵬的存在。他已經沒有大聲叫喊了,只是用絕望的神情望著天空,瞳孔裡的焦點完全渙散了,看不到一點光亮。 「張哥失去了視覺和聽覺,甚至連觸覺都失去了。而且他的身體現在也處於極度衰弱的狀態,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恐怕這就是張哥剛才強行使用那道光柱的後果。」江鵬低聲說道,「大概張哥也正是因此而沒能親眼看到拉迪的死,所以他才會這樣焦急吧。」 聽到江鵬的話,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大家雖然都活了下來,但隊長張衡卻付出了這麼高的代價,誰的心裡也不好受。 「大家也不用太擔心。這應該只是暫時的,張哥一定會恢復的,大家要相信他。」江鵬說道。 張哥的狀況也有可能是永久性的。不過就算真的如此,這關結束後回到望鄉台應該也能治好吧。總之這一點應該可以放心。 只有一件事讓江鵬有些在意。拉迪明明被轟得魂飛魄散,張哥卻一直在強調她沒死。為什麼他會這麼肯定拉迪沒死?真的只是因為同時失明失聰而頭腦發暈判斷出錯嗎? 江鵬想到這裡就沒有繼續深入考慮下去了。因為即使拉迪沒死,受到重大打擊而且還失去了空中軍團的她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來。沒必要管她的生死了,只要能讓大家撐過剩下來的兩個多小時就確保勝利了。 按照江鵬的意見,羅如志駕著飛車朝著之前他們藏身的礁石處飛去。那個地方目前還是最安全的,只要在那裡待到早上六點,任務就順利結束了。 這個時候張衡正在副駕駛位上沉睡著,發出輕微的鼾聲。他本來就很衰弱,剛才又拚命的在吼,現在身體完全到了極限,所以不自覺的就睡過去了。 「面對著那麼恐怖的獸王軍團,我們卻一個人都沒有死。」梁光雅在後面望著張衡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張衡,我到現在還難以相信,你竟然帶領著我們創造出了這樣的奇跡。」 「是啊。只要有一個人死了,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可是最後我們卻真的成功了。」方新輕歎口氣,「唉,隊長、江鵬,還有羅如志,他們三個太了不起了。我長這麼大個兒,卻什麼都沒做到,真是丟臉。」 「別這麼說。孟婆寨也是你召喚出來的,你救了張衡,也救了大家。我才真的是沒做什麼貢獻。」梁光雅安慰他,「不過我們也只是能力不夠而已。以後等我們有能力了就不會拖後腿了。」 方新搖搖頭。他握緊拳頭,用自責的目光望著沉睡著的張衡。 這時,在飛車的底盤上,有一隻蓋氏微鳥龍正靜靜地蟄伏著。每個人的索敵雷達上都標出了代表這只蓋氏微鳥龍的橙點,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摧毀拉迪的空中軍團之後,每個人都太過於放鬆了。 蓋氏微鳥龍悄悄的從底盤爬到輪胎上,然後沿著車子側面爬到了張衡的袖口。它猛的飛了起來,錐子一樣的鐵嘴直直的刺向張衡的額頭。 然而一隻大手突然從後面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它。那是方新的手。 「這裡竟然還有一條……」 這是方新的最後一句話。那只蓋氏微鳥龍猛然脫離了他的手,身體如導彈般射向他胸前。蓋氏微鳥龍的鐵嘴一下子就穿透了方新的皮膚,瞬間釘破了他的心臟。 一旁的梁光雅看傻了眼,嘴巴張得老大。而蓋氏微鳥龍便從容的飛上了天空。 「哈哈,成功了!」蓋氏微鳥龍的嘴巴裡傳出了拉迪的聲音,「愚蠢的活人們啊!我終於破壞掉你們的任務了!我身體被毀,重生潛能扣到零,最後時刻靠『獸體附魂』才保住半條命!可我最後還是贏了!」 拉迪在自己被徹底毀滅之前,使用「獸體附魂」把自己的魂魄轉移到這條蓋氏微鳥龍上。這樣本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拉迪都準備放棄了。但是,方新卻在無意當中透露出眾人的任務內容是「全員成活」。之前並不知道這個任務內容的拉迪,只能想辦法把眾人全部殲滅,但在飛車上的眾人互相協助,使得拉迪最終慘敗。 可是現在拉迪知道了任務內容,她就知道只需殺一個人就行了。於是她便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襲張衡。雖然張衡沒死,但方新卻替他而死。 「愚蠢的活人們啊,你們最後還是倒在了終點線上!」拉迪正在狂笑著,卻發現十多把尖刃穿透了自己的身體。這是來自江鵬的攻擊。失去了可以重生的肉身,魂魄完全附在蓋氏微鳥龍身上的拉迪,終於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勾魂使者一名,被擊殺……阻撓者剩餘一名。」這是「閻王」的提示。 江鵬從空中落回飛車,望了望方新,又望了望旁邊的梁光雅。梁光雅搖搖頭,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方新已經沒有呼吸了。發誓要一起活下去的同伴,又少了一個。 「啊啊啊啊!」江鵬抱住頭狂叫起來。混蛋,都是自己的錯!張哥明明說了拉迪還沒有死,自己為什麼沒有重視啊!那時「閻王」也還沒有正式提示拉迪死了,為什麼自己自做主張就覺得她完蛋了啊! 怎麼辦?怎麼辦!這樣的錯誤,根本就無法挽回了啊……明明都已經拼到了這個地步,最後卻…… 「啪啦!」一道雪亮的霹靂猛然從天而降,直接劈在了吉爾的身上! 被霹靂打中的吉爾卻並沒有感到疼痛,只是覺得掌心很癢。她不由自主的張開了自己的左手掌,發現那中間的圓圈已經全部填紅了。就在這時,吉爾在腦中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幻形輪迴任務完成。幻形覺醒完成。輪迴隧道,轉生開始。」 雪亮的霹靂,如蛇一般在吉爾的身邊游動了起來,構築成牢籠一般的空間。那空間當中彷彿有星辰在旋轉,吉爾的身影在星辰中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第九十八章 - 煉獄任務← 方新剛死,吉爾身上又出現這樣的異象。眾人都只是目光呆滯的望著吉爾,沒有一個人說話。 可就在這時候,「閻王」的新提示又傳入了眾人腦中。 「特別提示:由於本關死亡的勾魂使者人數達到五人,本關進入黑繩狀態,煉獄任務解鎖。半小時後,將開始隨機抽取參與煉獄任務的人選。」 「啊?」江鵬驚愕得喊出了聲。什麼黑繩狀態,什麼煉獄任務?為什麼都到了這種時候,又來什麼莫名其妙的任務啊! 江鵬猛的想起了那個神出鬼沒的勾魂使者阿婭說過的話。 「你們就算有機會殺死拉迪也最好放過她。否則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後悔。」阿婭大概是這樣說的。 當時無論是江鵬也好,張衡也好,誰都沒有把阿婭的話放在心上。現在拉迪真的死了,關卡就進入了什麼黑繩狀態,系統又要抽人去做什麼煉獄任務。難道阿婭當時並不是在胡說八道,而是在說真話?黑繩狀態和煉獄任務,這就是她所說的「你們一定會後悔」的理由? 混帳,那個阿婭是故意這樣說的吧?她明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相信她的話!再說了,剛才那種情況下自己怎麼可能不殺死拉迪?方新可是就死在那勾魂混帳手裡啊! 江鵬想到這裡,把目光投向了方新。他高大的身軀靜靜的伏倒在座位上,像是睡著了一樣。可是江鵬知道,他已經再也無法呼吸了。 飛車很快飛回了那塊礁石。車子停在礁石的空腔裡,江鵬把方新從車裡抬了出來,放在飛車旁邊的石頭上,蓋上了一塊帳篷的布。遺體放在這裡不容易被那些恐龍吃掉,這是眾人能夠為方新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哈哈……」江鵬坐回到車後蓋上笑了起來,眼眶裡卻越來越濕潤。黑繩狀態?煉獄任務?自己還去考慮這些幹什麼啊!方新之死,也就代表著任務的失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張哥也好,自己也好,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在這時,圍繞在吉爾身邊的白色霹靂牢籠,「啪」的一聲消失在空中。吉爾的身形,重新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眼中。 「叮——幻形轉生完成。」所有人的腦中都響起了這樣的聲音,「前劇情人物吉爾-瓦倫丁,已轉生為地獄遊戲真人玩家。」 吉爾的相貌,看上去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她的手上卻已經多出了一塊和眾人一模一樣的特製手錶。那是只有地獄遊戲的真人玩家才會擁有的東西。 「我……我成為人類了……」吉爾的身體顫抖著。她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了。 眾人都呆呆的望著吉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江鵬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吉爾剛才說的並不是英語,而是非常純熟的普通話。 幻形轉生……地獄遊戲真人玩家…… 江鵬望了望身邊梁光雅的手錶。雷達上,正顯示著五個綠色的光點。 明白了。原來如此啊。吉爾算是成為了我們的隊友吧。少了一個人,卻又新加了一個人,最後還是五個人存活,那正符合主線任務的要求。 「這就是所謂的天無絕人之路吧。」江鵬低聲說道。在無邊的絕望之中,他終於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 吉爾掃視著自己的身體。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多出了一塊表而已。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類。 吉爾開始回想起剛才的轉生過程。具體的情形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她只記得好像有無數的畫面和聲音湧入了自己的腦海,灌入了自己的身軀。一切結束之後,吉爾才發現自己之前對世界的認知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那些屬於虛假世界的常識已經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實世界的常識,還有地獄遊戲的基本常識。不僅如此,吉爾還感到自己的思維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吉爾小姐,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行列。」這時江鵬突然對吉爾說道,「我們的隊長現在沒辦法歡迎你,所以就由我來代勞了。」 「我……」吉爾本來很有些激動,但望見江鵬的目光以後就低下了頭,「對不起……」 吉爾就坐在方新旁邊,江鵬猜想她大概是因為自己沒能救到方新而道歉的吧。 江鵬對吉爾搖頭道:「不用說對不起。方新的事全是我的責任。正是你的加入才讓我們重新看到希望,在這一點上,我們所有人都非常感謝你。」 吉爾在心裡歎了口氣。江鵬誤解了她的意思。她並不是由於沒有救到方新而感到內疚,實際上當時事情發生得那麼快,她也根本沒反應過來。真正讓吉爾內疚的是——她能夠轉生為活生生的人類,完全是由方新的死換來的。這一點吉爾要是不說出去誰也想不到,但她還是因此而產生了一種負罪感。這樣強烈的感情,是她還身為劇情人物的時候完全體會不到的。 沒錯,自己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自己確確實實是變成人類了。吉爾終於確認了這一點。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梁光雅突然開口道,「我完全弄不明白!」 「正如『閻王』所說的那樣,吉爾小姐轉生成了和我們一樣的真正的人類。」江鵬解釋道。 「什麼真正的人類?這種事怎麼可能啊!」梁光雅嚷了起來,「她不是假的嗎?她只不過是被虛擬出來的,只是一段數據啊!數據怎麼可能會變成真人!這種東西會成為我們的同伴?別說笑了,至少我絕對不接受!」 吉爾咬緊了嘴唇,目光黯淡下去。剛剛成為人類的喜悅,全都被梁光雅的這段話給擊碎了。 「梁光雅!你不要說了!」江鵬大聲喊道,「無論如何,吉爾已經成為真正的人類,這是『閻王』說的,是確定無誤的事實!你看看她手上的那塊特製的手錶,那和我們的表都一樣!那不正說明她是我們的同伴嗎!」 「少命令我!你又不是隊長!」梁光雅焦躁的說道,「一塊表能說明什麼問題?你手上現在還沒表呢,難道說你就不是真正的人類了?」 「你說什麼!」江鵬氣得站了起來。他的手錶還遺落在峽谷裡,那是張衡放在那裡想讓他去拿的,但他還沒來得及去拿回手錶就遇到了大部隊。後來一直沒什麼空,而且雷達長時間失效造成手錶失去了用處,所以江鵬並沒有特意去把表拿回來。本來這表就算丟了也可以回望鄉台或幽冥殿免費領,不用拿回來也沒關係,可他沒想到梁光雅竟然拿這塊表來說事。 「我說你很礙眼,麻煩你閉上嘴或者滾開!」梁光雅不甘示弱的盯著江鵬,「明明方新都死了,你不傷心也就算了,卻還在這裡興奮的扯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真是氣死人了!」 「梁光雅,你……你什麼都不懂!」江鵬極度憤怒,甚至伸出了手臂上的尖刃,「我這是為了大家……」 「少來了!什麼為了大家!」梁光雅激憤的說道,「你連那種凶器都亮出來了,是想殺死我吧。好吧,你來吧,殺了我好了,把大家都殺了就好了!你這個死孩子,我看你在變成怪物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類的心了!」 江鵬還想要理論,卻聽坐在前面的羅如志長歎了一口氣:「小江,小梁,我說你們兩個小傢伙能消停一下嗎?方新死了,我們的任務失敗了,你們還吵成這樣。真是的,我想安安靜靜的去死都不行嗎?」 「不!你們都弄錯了!」江鵬竭盡全力的大吼道,「我們的任務沒有失敗!吉爾加入以後,我們隊伍的人數已經重新變回了五個人!這就是說,我們的任務也可以順利完成了!」 江鵬的話極具氣勢,一下子把車裡全部的人全部都鎮住了。他剛準備繼續解釋,卻聽車子裡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 「好吵。是誰在說話?江鵬嗎?」那是張衡的聲音,「你還活著嗎?其他人呢?拉迪呢?」 原來江鵬的這段話把張衡吵醒了。江鵬激動的喊道:「張哥!你恢復聽覺了?」 「我剛才失去聽覺了嗎?怪不得什麼都聽不到,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我的耳朵就是現在都還不怎麼聽得清楚。那時大概我的眼睛也失明了,現在總算好了點,能模糊看到人影了。」張衡說著又問道,「你們都還平安麼?拉迪呢,你們解決她沒有?」 聽到張衡的話,江鵬低下頭:「拉迪已經死了,是我殺的。」 「幹得太好了。我剛才都擔心死了。」張衡欣慰的說道,「『月火光貫炮』轟中了拉迪的身體,但我依稀感到拉迪還活著,因為我還感覺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自然力。不過那時她已經被削弱了很多很多,所以要解決她應該也很輕鬆了。」 「對不起,張哥!」江鵬自責的說道,「都是因為我沒重視你說的話,結果才……」 「結果才?」張衡奇問道,「結果怎麼了?你不是殺掉拉迪了嗎,那還能有什麼事?」 「結果方新死了。」梁光雅悲傷的說道。張衡的表情,驟然凝固。 ◆ 江鵬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衡。從拉迪偷襲張衡導致方新喪命,一直講到了吉爾的轉生成功,「閻王」提示她已經成了真人玩家,加入了隊伍。 「……原來是這樣啊……」張衡唉了一聲,「方新的遺體現在在哪裡?別告訴我你們把他丟進了海裡餵魚龍。」 江鵬攙扶著張衡到車外去探望了方新的遺體。雖然張衡還看不太清楚,他還是向方新的遺體致了意。又一個隊友的死亡讓張衡壓郁至極,他幾乎都快咬碎了自己的牙齒。但儘管如此,張衡還是沒有說出一句感傷的話。 「張哥……」江鵬開口了,「我……」 「不用說了。雖然這是由於你的疏忽,但這事我也有責任,我當時並沒有講清楚拉迪為什麼還活著。」張衡說道,「你不用太過於自責,記得下次吸取教訓吧。在這無盡的地獄當中我們只能不停的向上前進,根本沒有時間回頭的。」 等張衡和江鵬兩人重新回到飛車上時,羅如志問道:「隊長,江鵬說我們的任務沒有失敗,這一點……」 張衡打斷他的話:「你看看雷達,那上面有幾個綠點?」 「……五個。」羅如志答道。 「那不就對了嗎?綠點就是隊友。從綠點來看,吉爾確實已經和我們一樣了,至於她之前是什麼身份我們沒必要去計較。而且,既然包括吉爾在內一共五個綠點,那就也是說——」張衡道,「我們可以完成主線任務,順利離開這裡了。」 「那可不一定哦。」阿婭的聲音在空腔中響起。下一刻,她便已經現身在眾人面前。 「你也要來殺我們嗎?」張衡問道。 「我也想這麼做。」阿婭聳聳肩,「遺憾的是我可沒有召喚生物進行攻擊那樣方便的能力,殺害你們就等於自殺,我才不會那麼蠢呢。」 「那你來幹什麼?」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看看不聽我忠告的你們,會在絕望的命運面前怎樣掙扎。」 張衡皺起眉頭:「不聽你的話?絕望的命運?你到底在說什麼?」 「煉獄任務,玩家隨機選擇開始。」張衡聽見自己腦中「閻王」的聲音頓了頓,然後又接著說道,「恭喜你被選中。請做好準備,五分鐘後任務即將開始。」 「該死,什麼煉獄任務?我又被選中了?」張衡一頭霧水,使勁的敲著自己的太陽穴,「還有誰被選中了?」 「我也被選中了。」「還有我。」 羅如志和吉爾都被選中了,而江鵬和梁光雅卻沒被選中。 「恭喜你們了。慢慢的去做煉獄任務吧。」阿婭歎口氣,「本來你們只要聽我的話不殺死拉迪就好了。只要不滿足五個勾魂使者死亡的條件,煉獄任務也不會被觸發。要知道煉獄任務對你們來說,可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啊。」 「別得意了,阿婭。」張衡毫不在意的說道,「在地獄遊戲裡充滿無限可能。即便比我們強很多倍的那個拉迪也栽在了我們身上,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拚命,就沒有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那我就等著瞧了。」阿婭飛了起來,淡然笑道,「再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空中。眾人都鬆了口氣。這個神出鬼沒又莫名其妙的勾魂使者總算是走了。 「煉獄任務現在開始。任務提示:在島上尋找本關隱藏原典《克蘇魯神話》中的舊日支配者——『依格』之子,並揭下它的鱗片。特殊警告:本任務失敗後懲罰極為嚴重,請努力完成。」 「閻王」關於煉獄任務的提示,如期到來了。 →第九十九章 - 依格之子← 張衡聽完「閻王」的任務提示,只覺得腦中冒出無數問號。隱藏原典這個倒是可以理解,以前鮑永青就說過任務當中除了主要原典之外還有次要原典,那麼有隱藏的原典也不奇怪。它們被稱為隱藏原典,多半是因為在場景很難碰上屬於這些原典裡的東西吧。也正是因為《克蘇魯神話》是本關的隱藏原典,所以全隊在本場景裡這麼久,都一直沒有碰到其中的東西。 不過,對於《克蘇魯神話》,張衡只是偶然聽說過這個詞而已,具體情況一概不清楚。至於什麼舊日支配者,什麼「依格之子」,他就更沒聽說過了。 當張衡詢問其他人的時候,羅如志說道:「這個我倒是知道。我以前打仗的空閒時間裡讀過不少英文小說,其中就有《克蘇魯神話》。《克蘇魯神話》是西歐很多幻想系作家以同一個架空神話世界體系寫的很多部小說的統稱。甚至就連歐美恐怖小說之王斯蒂芬-金也寫過《克蘇魯神話》。」 張衡問:「那麼,舊日支配者、『依格之子』,他們又是什麼東西?」 「舊日支配者是《克蘇魯神話》當中那些十分強大的邪惡異形的統稱,可以認為它們就是惡魔。依格是舊日支配者之一,外號『眾蛇之父』或『蛇祖神』,形狀是長著蝙蝠翅膀的半蛇半人。『依格之子』則是依格的蛇形僕人。據說它們的體型有大有小,主要活動領域是大海和陸地,但也可以懸浮在空中。」羅如志說道。 張衡聽完以後問道:「聽你這麼說來,這種東西似乎很棘手?」 羅如志點了點頭:「根據《克蘇魯神話》裡的記載,舊日支配者根本不是人類能對抗得了的,因為它們和人類完全是不同次元的生物。舊日支配者的僕人也擁有非常恐怖的能力。」 這時江鵬開口了:「張哥,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找到了那個東西,我就會幫你們把它的鱗片摘下來。反正我的身體勉強算是個不死之身,拚命摘下個鱗片應該不成問題。」 「……嗯,那就麻煩你了。」張衡並沒有和江鵬客氣。他深知現在自己的身體幾乎無法動彈,幹什麼都力不從心。在這種情況下,隊伍裡能夠依靠的最強戰力就是江鵬了。 留給眾人的時間很短了。羅如志把飛車開出了空腔,飛到海面上空,開始尋找起「依格之子」的身影來。 一開始的時候由於張衡的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就只能靠車裡其他的人從空中進行搜索。幸好這島上天亮得早,沒過多久已經看得到晨曦了,讓他們的搜索也變得容易了一些。 根據羅如志的提議,他們採取了類似於蚊香的螺旋形飛行路線。在戰場上進行搜索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採用這種方式,這樣就不容易把什麼東西給漏掉。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張衡的視力基本上恢復了。這對眾人來說無疑是個最好的消息,搜索的速度因此而加快了不少。 也許是因為大部分的飛行類恐龍都被「月火光貫炮」給殲滅了,飛車在空中暢行無阻,沒有遇到任何敵人。這也讓搜索的進度沒受到任何影響。 可是,搜索行動卻進行得很不順利。儘管他們按照螺旋路線把整個島都搜索了兩遍,也還是沒見到「依格之子」的影子。 時間不知不覺中只剩下一個小時了。飛車裡的眾人都焦躁了起來。張衡的眉間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其實主線任務到時候應該能完成,問題就是這個煉獄任務。閻王說這任務失敗後懲罰很重,但張衡相信它肯定還不至於說會影響到主線任務,頂多也就是狠狠的扣些業火點數。張衡自己的業火點數在這一關封了頂,怎麼扣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可是羅如志和吉爾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那個吉爾,她才剛剛加入到隊伍當中,點數還是零,一扣就肯定負了。無論如何,必須要成功完成煉獄任務才行。 然而,世事總是不遂人願。又過了二十分鐘,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半點「依格之子」的蹤跡。 時間還在繼續流逝。隊伍裡的人一個個臉色都越來越難看。完成煉獄任務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渺茫了。 飛車繞完全島第三圈的時候,時間只剩半個小時。而且更雪上加霜的是,島上起霧了。那霧越來越濃,幾分鐘內已經將全島籠罩在了霧中,什麼也看不清了。飛車只能放慢速度,緩緩的前進。 「又來了這種霧!」羅如志掩飾不住心中的焦急,「這可怎麼辦啊!」 張衡等人剛到這座島的時候,在海上就遇到了一片大霧。那時他們在霧中也是經歷了不少險情,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心有餘悸。 張衡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腦中突然浮現出那時候在霧中見過的一個怪物的影像。不,確切的說不是一個完整的影像,而只是那怪物的一對半人高的金色眼睛罷了。那是個紅點等級的怪物,當時張衡光是一看見它就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窖,他覺得自己的力量在那東西面前簡直就好像螻蟻一般。現在回想起來,恐怕拉迪那個空中軍團全部的戰力都加在一起,都還沒辦法和那東西相提並論。 張衡的心裡不由得想道:那東西該不會就是「依格之子」或者依格的本尊吧? 不過這一點也已經無法驗證了。當時張衡對那東西的恐懼到達了極點,立刻就使用傳送槍把它傳到了自己腳下一千米的海中。 當時這樣的判斷無疑是十分正確的。可如果它真的就是眾人正在尋找的「依格之子」,那就簡直可以說是命運弄人了。 張衡把剛剛才恢復感覺的右手握成拳,捶打著自己的額頭。混蛋,到底要怎麼才能找到那玩意啊! 「羅如志,《克蘇魯神話》裡面沒有記載『依格之子』會在什麼情況下出現?」江鵬突然開口向羅如志問道。 「有關依格的記載不多,只知道它是個很暴躁的舊日支配者,情緒喜怒無常。」羅如志說道,「至於『依格之子』,我還得再想想……」 「『依格之子』就是依格的僕人吧。依格會在什麼時候派出自己的僕人?」張衡插嘴問道。 「當它憤怒的時候,它會派出『依格之子』去攻擊自己的敵人,或者把他們變成非人的怪物。」羅如志道。 「也就是說,只要讓依格憤怒就可以了。」江鵬下了結論。 ◆ 江鵬想到的「讓依格憤怒」的方法,就是叫所有的人不停的用難聽的話謾罵和詛咒依格。據羅如志說,舊日支配者都擁有極為靈敏的聽覺,甚至比張衡的超聽力還要強得多。像是詛咒和謾罵這種帶有強烈情緒的話,最容易到達它們的耳朵裡。 每個人都極盡所能的咒罵著未曾謀面的依格。罵得最狠的是羅如志,他甚至用上了七八種語言裡面的髒話。他當傭兵的時候去過很多國家,那些地方的罵人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就連梁光雅和吉爾都罵得很難聽。大家壓抑得都太久了,平時也沒精神罵娘,現在逮著這麼個機會,簡直恨不得把依格的父母祖宗都從土裡給罵出來。 張衡潤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嚥了一口唾沫。大家已經罵了依格十多分鐘了,現在剩餘的時間甚至不到二十分鐘。這樣真的能夠能把「依格之子」叫出來嗎?假如它真的是被自己的傳送槍埋進地層了的話,恐怕怎麼也出不來了吧?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霧中突然起了一陣風。那風並不大,但卻極度陰寒,張衡的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然後,那東西出現了。首先是一對半人大的金色雙眼,接著是灰黑相間的頭部,雪一般白的兩對獠牙。這東西光是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恐怖了,而當它的全貌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他們全都不自覺的停止了咒罵,呆呆的望著它。 它的整體輪廓是蛇形的,但它絕對不是什麼蛇。張衡甚至懷疑這種東西是否能稱之為生物。實際上這條「蛇」身上唯一能看清楚的部位只有腦袋上半部而已。它的腦袋下半部和整個身體都彷彿是由灰綠色的氣體組成的,模糊而混沌,就好像它根本沒有實體一樣。那混沌一般的身體上鑲嵌著幾片墨綠的鱗片,而就連這些鱗片看起來也像是用筆畫上去的,完全沒有實際存在著的感覺。 「依——格——」這邪惡的生物從口中吐出了這樣含混不清的詞,彎下身子朝著飛車的方向前進。 「啊!」羅如志尖叫著拉動操作桿,調頭就逃。 「等等!現在怎麼能逃!」 江鵬這話剛一出口就發現自己錯了,而羅如志的判斷正確無比。一條彷彿由黑色霧氣構成的粗繩從後面急追而來,一舉擊中了江鵬為了保持飛車平衡而展開的翅膀。要是羅如志啟動飛車稍微慢那麼一點,被擊中的就是飛車車尾了。 江鵬驚詫不已的望著自己被擊中的右翼。那上面一點外傷都沒有,也沒有傳來任何疼痛的感覺。不,那上面根本就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好像壞死了一般。江鵬甚至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右翼做出任何動作了。 而且情況很快就變得更加糟糕。江鵬的右翼開始發生變化,它的末端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那個蛇形生物的軀體一樣。江鵬驚慌失措的斬掉了自己的右翼,卻反而更加迅速的模糊化,幾秒鐘內就完全變成了一團混沌的紅霧。它像是獲得了生命一樣,張牙舞爪的朝飛車的方向撲了過來。 坐在後座上的吉爾和梁光雅慌忙開槍朝江鵬變異了的右翼開槍。子彈直接從它上面穿了過去,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那紅霧的速度奇快,縱然以羅如志嫻熟的駕駛技巧,也無法阻止雙方之間的距離被越拉越短。 羅如志選擇向右急轉彎。可是那紅霧好像看透了他的意圖一般,預先朝右抄了近路,反而更快的來到了車子上空。它擴張成漁網的模樣,朝著車上的人罩了下去。 張衡一聲低吼,他剛剛能動的右肩上便出現了一個微型的棘龍頭。棘龍頭張開長嘴,朝網狀的紅霧咬去! →第一百章 - 再見還是永別← 棘龍頭把那團紅霧吸進了嘴裡,吞了下去。張衡還沒來得及輕鬆下來,卻發現那棘龍頭上接觸到紅霧的部位也開始混沌化了,他連忙解除了獸軀,讓棘龍頭消失在空中。 張衡靠在座椅上做著深呼吸。放出「月火光貫炮」以後他的自然力全部耗空,過了這幾個小時也才恢復了很少的一點,而剛才這一次「獸軀」便把這點自然力全部用盡了。此時附近並沒有發生火山地震之類的自然力大爆發的狀況,要想吸收自然力也不可能了。換言之,張衡已經彈盡糧絕了。 張衡艱難的扭頭望了望後面。霧中看不見那對標誌性的金色大眼,也許飛車已經甩掉了那個多半就是「依格之子」的大怪物吧。 「我的上帝!」「天哪!」「啊!」車裡的其他人突然間都驚呼起來。張衡重新轉過頭望向正面,卻發現那個蛇形怪物就在飛車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用它那對大眼睛瞪著這輛車! 羅如志慌忙又轉身準備開逃,那怪物卻停留在原地,並沒有朝飛車追上來。 可是飛車朝前沒開幾分鐘,眾人又在車子正前方發現了那個大怪物! 「該死的惡魔!」羅如志一拳砸在車門上,「它簡直就好像會進行瞬間移動一樣!」 「如果是瞬間移動就好了。」江鵬臉色煞白的說道,「搞不好在這海域裡面,根本就不止一條『依格之子』啊。」 濃霧在漸漸的變淡。當變淡了的霧氣當中,江鵬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數十條擁有金眼的蛇形怪物遍佈在飛車周圍的各個方向,把飛車完全包圍在它們所圍成的球體牢籠之中。 它們同時發動了攻擊。儘管身體沒有動,但從它們那混沌一片的身上卻冒出了黑色霧狀的粗繩,朝飛車直射過來。 面對這種情況,張衡他們還在做著掙扎,羅如志拚命操縱飛車躲閃那些粗繩。 可是,飛車終於還是沒法繼續躲開那越來越多的粗繩。梁光雅首先被擊中了,接著是羅如志、江鵬。張衡和吉爾也沒能倖免。此後,每個人身上被粗繩接觸到的地方都開始逐漸的混沌化。 當半邊身體都被混沌化以後,張衡絕望的垂下了頭。到最後,真的還是沒辦法贏過這東西啊。 「——叮。任務結束時間到。隊伍最終存活人數為五人。恭喜各位,本關主線任務順利完成。場景暫時凍結。」「閻王」的聲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張衡聽到這聲音感覺它就像天籟之音一樣。 無論是黑霧狀粗繩還是那些『依格之子』都被凍結了起來,而張衡等人身上的混沌化現象也在同時消失,他們的身體恢復了正常。 可張衡還沒來得及高興,「閻王」的下一句提示又來了。 「很遺憾,你的煉獄任務失敗。開始懲罰計算。本關你的最高單次攻擊輸出為63800,綜合本關難度,最終扣除業火點數31900點,及夜叉級地獄勳章一枚。」 張衡眼睛都瞪直了。混帳,竟然會有這種扣點的計算方法!那個最高單次攻擊輸出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指的是那次「月火光貫炮」? 31900點,那可不是個小數目,自己這一關所獲得的業火點數封了頂也不過才38000點,現在基本上也就扣完了。不過還好沒有超過38000點,自己應該還不至於過不了驗證。夜叉級地獄勳章自己本來也有兩枚,扣掉一枚也沒什麼。 等等,自己倒是底子厚不怕扣,其餘兩個人呢? 「羅如志,吉爾,你們也被扣了點數嗎?」張衡問道。 羅如志點頭,他被扣了100點和一枚羅剎級勳章,而吉爾也和他一樣。看來也許100點就是煉獄任務失敗時扣除點數的下限了。 張衡不由得擔心起他們來。他們扣的點數倒是不多,加上還有過關獎勵,所以點數方面應該沒問題,就是扣除羅剎級勳章這點比較麻煩。他們兩人都沒有羅剎級的地獄勳章,可是任務失敗卻要扣除羅剎級勳章,這實在是太矛盾了,真不知道系統怎麼處理。 「望鄉台開始構建。資格認證開始。」「閻王」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尖銳起來,「丁亥8號,戊寅33號,地獄勳章數為負,未通過進入望鄉台資格認證。」 張衡的心涼了半截,該死,竟然還真的有「地獄勳章數為負」這種說法!羅如志和吉爾他們兩個,就這樣完了? 可就在這時,「閻王」繼續說道:「丙午25號,業火點數為負,未通過進入望鄉台資格認證。」 丙午25號……混蛋,這又是誰?是江鵬還是梁光雅?他們扣除的點數也不多,不應該是負的啊! 「很遺憾,你的業火點數為負,無法進入望鄉台。」這一次,「閻王」毫無感情的聲音僅僅在張衡耳邊響起。 「什麼!」張衡不能置信的吼了起來。這次竟然是自己!不對啊,自己的點數怎麼可能是負的!明明還有6100點加上最終過關獎勵,怎麼算都應該是正的才對啊! 「以下為本關戰績統計詳單。」隨著「閻王」的聲音,張衡的眼前出現了熟悉的點數單。 【本關獲取業火點數總計38000(封頂) 孟婆寨消費-5000 煉獄任務失敗懲罰-31900 殺死隊友一名-1200 ……】 光是看完了前面幾排,張衡已經明白了自己業火點數為負值的原因。原來那個38000點是把自己這一關能獲得的所有業火點數都包含在了裡面,而且並沒有抵消中間那些扣除的點數。 正想時,張衡和羅如志、吉爾三人已經被拋到了飛車外面。江鵬慌忙想要抓住他們,可是他的手卻已經碰不到他們了。他想要跳出飛車,可是身體卻被看不見的隔離牆擋住了,根本沒辦法移動。 「閻王」提示奈何橋都已經構建完畢,江鵬和梁光雅兩個人和飛車一起朝上升去,而張衡、羅如志和吉爾三人則被強制留在原地,懸浮在半空當中。 吉爾被這種景象驚呆了,而羅如志也驚訝的望著四周:「這是怎麼回事?」 張衡沒有回答他,而是抬起頭,茫然的望著越升越高的兩個人。 「張衡!」梁光雅含淚大喊著張衡的名字,「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的聲音哽咽著,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以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張衡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說什麼對不起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惡!」江鵬猛的揮動手臂上的尖刃打向隱形的隔離牆,可是他的尖刃都折斷了,拳頭上鮮血直流,那牆還是巋然不動。 「張哥!」江鵬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不要放棄!我相信你不會死的!加油!你一定要拚命活下去!一定要活到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 「……但願吧。」張衡強作出笑容,朝江鵬揮了揮手。江鵬還要說什麼,但隨著望鄉台的繼續構建,他和梁光雅的身影都消失在黑色的天幕之上,再也看不見了。 張衡癡癡的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心裡覺得好空。原來自己真的就這樣輸掉了。想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夢,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啊。江鵬,不要那麼天真了。我們不是再見,而是永別了啊。能夠活下去的,只有你而已。至於我……只是個可笑的失敗者罷了。我不過是碰巧創造了一些奇跡,就以為老天會一直眷顧自己,現在想來真是太可笑了。在這個地獄遊戲裡,沒有誰會一直走運下去的。 「處刑五分鐘後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閻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衡的嘴角一翹。果然馬上就要死了啊。 不知怎麼的,這時他的腦中忽然浮現起了鮑永青臨死時的臉。 「由你當隊長的話……也許你們真的有機會……逃出地獄吧……」這是即將死去的鮑永青,最後托付給張衡的話語。 對不起,辜負你的期望了,鮑永青。我已經沒有機會逃出地獄了。我馬上要去見你了,只希望你不要嘲笑我就好了。 張衡垂下頭,閉上了雙眼。好累。就這樣睡過去吧。 「看來還是完蛋了啊。」身旁不遠處的羅如志似乎滿不在乎的笑了出來,「我說隊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靜靜的等死嗎?」 張衡聽到了他的話,卻還是沉默著。 「……我不甘心。」那是吉爾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成了人類。可是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經歷真正的人類的生活就要結束了。憑什麼會是這樣!我不甘心!難道你們就甘心嗎?」 羅如志收起了笑容:「我也不甘心。我的傭兵生涯剛剛結束,還沒過上幾天和平日子,還沒討上老婆呢。死在這種鬼地方,誰會甘心啊!」 張衡依然沉默著。 「張!隊長!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就甘心嗎?你是最努力最拚命的一個人,可是最後卻這樣……你甘心嗎?」吉爾急切的問道。 「當然不甘心!」張衡猛然睜開雙眼,「我發誓要活下去的,賭上我的一切也要活下去的!我拼盡全力活到現在,不是為了倒在這裡的!我怎麼可能會甘心啊!」 吉爾道:「那我們就再拚命……」 「不……一切都結束了。」張衡搖頭道,「再不甘心也無濟於事,再拚命也沒用了。處刑就要開始了。我們即將死在這裡,這就是我們必然的結局。」 「張衡,你到底是從哪個騙子那裡聽說你們會死的?」空中傳來了那個熟悉的女聲。金髮碧眼,背生雙翼的女子,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張衡驚訝不已:「阿婭,你……」 「我能動讓你覺得很奇怪嗎?」阿婭笑著振動翅膀,「那可真是抱歉。勾魂使者隨時能在場景中活動,這個可是個常識,你一定要記牢。」 「你剛才說我們不會死,那是什麼意思?」張衡問道。 阿婭聳肩:「沒有什麼隱藏含義。你們確實不會死。只是負了一些點數或者勳章而已,怎麼會那麼簡單的就讓你們死?」 吉爾接口道:「可是『閻王』說要對我們處刑啊!」 「沒錯,你們會被處刑。你們雖然不會死,可是卻會受到比死亡更重的刑罰呢。」阿婭笑道。 張衡問:「那是什麼意思?」 「你們馬上就會知道了。」阿婭從臉上褪去笑容,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張衡他們,「到時候,你們一定會覺得還是死了比較好。」 張衡還要繼續追問,「閻王」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他腦中。 「活人,丙午25號,本關通關,但最終點數為負。特判處墮落之刑,轉生阿修羅道。」 一道黑色的霹靂猛然劈在了張衡的背上。他感覺到從全身各處傳來劇痛,同時眼前的景物也全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輪迴隧道,強制轉生開始。」 黑色的霹靂化作無數把刀刃,在張衡的身邊構築成一個形狀怪異的牢籠。張衡視野中的世界,變得一片血紅。 與此同時,吉爾和羅如志也都被黑色霹靂劈中,在紅色的空間中痛苦的呻吟起來。 ◆ 張衡驀然驚醒。 雪白的牆壁。熟悉的房間佈局。書桌。警官手冊。相框。合影。 這裡應該是自己的房間沒錯……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記得自己是在地獄遊戲裡沒能過關,然後就被處刑,一道黑色的霹靂劈中了自己。那時只覺得眼前一片的紅,接著自己就失去意識了。 「嗤——」門開了。張衡轉過頭,開門者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 「喂,我說衡,今天你不用值班啊?」對方這樣問道。 張衡退了一步,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哥……你……」 「我怎麼了我?你表情怎麼這麼奇怪啊,像見了鬼似的。」張衡的哥哥張越笑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不,你不是我老哥!」張衡怒道,「他已經死了!」 「是啊。我已經死了。」張越陰氣森森的笑了起來。他脖子上的腦袋卡的一聲就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像是個活物似的蹦蹦跳跳起來。 張衡撞開門就開始逃跑,可是那顆人頭卻一直跟在他後面。他慌不擇路,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那顆人頭趁機跳到了張衡面前,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 「啊!」張衡一聲大叫。那不是哥哥的頭!那是在地獄遊戲裡被黑線擦掉的老婦人!不,是那個光頭……不對,是胖子文興平……也不是,那是鮑永青……不不,那是方新……不對!都不是!那是……那是我自己的頭! 張衡顫巍巍的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沒有……脖子上面什麼都沒有。眼前真的是我自己的頭! 張衡慌忙伸手去抓自己的頭。可是那顆頭卻像炸彈一樣彭的一聲爆開了。空中到處噴濺著紅色的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殺殺殺殺殺殺殺! 「叮叮——輪迴進程結束。現在開始進行勳章檢定。」在冥冥當中,張衡聽到了「閻王」的聲音。 「擁有地獄勳章等級及數量為:夜叉級勳章一枚,餓鬼級勳章一枚。轉生等級評定為二級,屬性暫無。轉生完成。」 話音剛落,張衡就覺得渾身都被電了一下。他的意識猛然清醒過來。 剛睜開眼,他首先看見的是一隻自己伸過來的白皙的手。 「恭喜你開始無盡的殺戮生涯。」那是阿婭的笑容,「我親愛的同伴,新生的勾魂使者張衡先生。」 →第一章 - 新生← 「勾魂使者?」張衡聽到這個詞以後倒抽一口涼氣,「你說我是……勾魂使者?」 「答對了。你已經轉生成了一個正牌的勾魂使者。」阿婭笑道,「這點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張衡驚駭不已,慌忙伸出手掌撫摸自己的臉和身體。 「你的外表不會有什麼變化的,不過你身上那塊活人才能擁有的雷達表已經被沒收了。」阿婭說道。 張衡往左臂上一望,果然已經看不見那塊手錶了。 阿婭一笑:「怎麼樣,你明白了吧?」 「……不,我只是表丟了而已,我才不會相信我會是什麼勾魂使者!」張衡激動的說道。 這時「閻王」的提示突然來了:「請注意,血海竹筏創建開始。」 在張衡前方不遠處,一艘長寬足有二十米的方形竹筏迅速生成。 「勾魂使者資格認證通過,開始傳送。」 「閻王」的話音剛落,張衡就被傳送到了竹筏上面。現在還被關在黑色牢籠當中的羅如志和吉爾,也被轉移到了竹筏上。 張衡愕然失神。「閻王」的話是不容置疑的。就連「閻王」都說自己「勾魂使者資格認證通過」,那就是說…… 「你怎麼露出那種表情?難道你現在還不相信自己是勾魂使者嗎?」阿婭笑道,「那好吧,再告訴一件事好了。每個勾魂使者剩餘的重生潛能都會顯示在身體的某個部位上。而你……那個數字正好就在你的鎖骨下面。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張衡低下頭。由於衣服在戰鬥當中破爛不堪了,他的鎖骨已經露了出來。在鎖骨下方,赫然正印著一個灰白色數字:1000。張衡慌忙伸手摸向那個數字,卻發現它像是在自己皮膚上生了根一樣,恐怕割下那塊皮膚它也不會消失吧。 一切都說明自己已經是勾魂使者了。可張衡還是不肯相信。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不,這不是真的!」 開什麼玩笑!勾魂使者?自己竟然變成了勾魂使者,怎麼會這樣啊!不,自己一定還在做噩夢!是的,一定是這樣!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阿婭在一瞬間移動到了張衡背後,從後面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頸子,嘴唇靠在他耳邊低語道,「要不然這樣吧,讓我殺了你。這樣你就不用再苦惱了,我也可以賺些索命指數。互惠互利,這個建議很不錯吧?」 說著,阿婭的手已經變為鋒銳的鐮刀,瞬間就割下了張衡的頭。這一下太快太狠,張衡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頭在往下面掉,可在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的頭還在脖子上。 張衡開始以為這是幻覺,可是他馬上就看見空中有顆人頭正一直在向下墜落。雖然那顆頭在墜落的過程中不斷的風化,迅速消失了,但還是可以明顯看出它正是張衡自己的頭顱。 「這下子你總算有實感了吧。」身後的阿婭說道,「你已經是不死的怪物勾魂使者了,必須以這種形式生存下去。」 「混帳!」張衡憤怒的向身後肘擊,但卻被阿婭躲過了。 阿婭閃到了離張衡幾米遠的地方,然後說道:「對了,順便告訴你,剛才這麼一下差不多花掉了你200的重生潛能,真是抱歉。」 張衡低頭一看自己的鎖骨下方,那個數字果然已經變成802了。 「看來你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阿婭笑著重新靠近張衡,「那就乖乖的讓我殺掉好了。這樣大家都開心。」 「別做夢了!」張衡一聲怒吼,手臂上生出金剛的拳頭,以萬鈞之勢朝阿婭轟去。阿婭沒有躲閃,任他把自己轟出老遠。 「你給我聽好!我就算死也不會便宜你的!而且我已經決定了,我非得活下去不可,不管是以什麼方式!」張衡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警惕的防備著阿婭再次攻擊自己,但她似乎並沒有這意思,只是停在原地笑道:「果然我沒看走眼,你最後還是開始面對現實了。」 就在這時,張衡身後響起「啪啪」兩聲響。他回頭一望,只見那兩個困住羅如志和吉爾的牢籠已經消失了,他們倆也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隊長……」羅如志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吧?」 不僅是羅如志,吉爾也是一臉蒼白。看來他們兩人都也和自己一樣做了噩夢。 「這不是在做夢。」張衡沉下聲音說道,「我必須要告訴你們一個殘酷的事實。我們三個人,已經變成勾魂使者了。」 那兩人聽到這話都呆了,這時阿婭插嘴道:「我得糾正一下你的說法。雖然你是勾魂使者,但他們倆可不是勾魂使者哦。」 「什麼?」這回輪到張衡吃驚了。 「雖然他們也轉生了,不過他們的勳章等級不夠,所以剛轉生的時候只能變成孤魂,而不能像你一樣變成勾魂使者。」阿婭指了指羅如志和吉爾,「你仔細看吧。他們倆的眉心上都印著一個黑圈,那是孤魂的標誌。」 羅如志和吉爾兩人連忙摸起自己的額頭來,但卻什麼異樣都沒感覺到。 「她說得沒錯。你們的額頭正中都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黑圈。」張衡說著望向阿婭,「告訴我,孤魂和勾魂使者有什麼不同?」 「孤魂的性質和我們是相似的。他們也有一定的重生潛能,也能再生身體,但死亡以後就不能再生了。」阿婭又說道,「不過,孤魂並不是自由的,勾魂使者可以把他們收為號兵,也就是部下的意思。一旦孤魂成為勾魂使者的號兵,他們就不能違抗那個勾魂使者的意志。無論那個勾魂使者命令他們做什麼,他們都必須服從。」 「見鬼……竟然還有這種規定。」張衡托住自己的額頭說道。他相信阿婭的這個說法,因為他在之前唯一一次遇到孤魂的時候,那對孤魂就是被一個勾魂使者當成誘餌送了命。這樣看來,勾魂使者確實對特定的孤魂擁有絕對命令權,後者就是所謂的號兵吧。 「要把孤魂收為號兵的方法很簡單,只要用右手食指點一下他們額頭上的黑圈就行了。」阿婭說道。 張衡把目光投向羅如志和吉爾。 「隊長,這個女人的話不可信吧?」羅如志用疑惑的語氣說道。吉爾則沉默著沒有說話。 見張衡並沒有立刻按自己說的行動,阿婭微笑道:「你不收他們也好。你的這兩個同伴,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說完,她就朝羅如志和吉爾走去。 「你休想!」張衡立刻趕在阿婭之前跑到了兩個同伴身邊。他說道:「羅如志,吉爾,抱歉,讓我點你們一下。」 羅如志和吉爾這時也只能同意了。 張衡伸出右手食指,輕輕一點吉爾眉心當中的黑圈。只聽「啪」的一聲響,在張衡的指尖和吉爾的額頭之間爆出一道小閃電。吉爾眉心的黑圈瞬間消失不見,同時張衡感覺到自己胸口湧入一股暖流。 「與孤魂締結主從契約成功。該孤魂已成為你的號兵,她將無法違抗你的命令。」張衡馬上就在腦中聽到了這句話。看來阿婭的確沒有說謊。 張衡接著又點了羅如志一下,後者也成為了他的號兵。之後張衡又向兩人保證不會強迫命令他們做上面事。他們兩人都真誠的表示沒關係,讓張衡很是感動。雖然張衡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他們收為號兵的,但他們能坦然接受這件事,也說明了他們對張衡的信任。 「你們這些互相信任的同伴,這可真讓我嫉妒啊。」一直在旁觀的阿婭開口說道,「要是你們也是我的同伴就好了。」 張衡盯著她:「這就是你沒有殺我們,反而幫助我們的目的?你想要和我們聯手?」 「你也可以這麼想。」阿婭笑著朝張衡伸出手,「怎麼樣?你們願意和我一國嗎?」 「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得如實回答我。」張衡說道,「在那之後,我再考慮要不要和你聯手。」 「張衡,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謹慎啊。」阿婭還是繼續保持著笑容,「之前你是活人,我不能回答你。不過現在我們都是勾魂使者了,回答你也沒關係。好了,你隨便問吧。該讓你們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 張衡問道:「那第一個問題。只要在任務當中死掉就會變成勾魂使者或孤魂嗎?」 阿婭搖頭:「不對。活人會變成勾魂使者或孤魂的情況只有一種,那就是在完成任務以後點數或是勳章不夠被留在原場景,然後被判處轉生阿修羅道。至於要變成勾魂使者,則必須是在轉生時擁有羅剎級以上的地獄勳章才行。」 張衡本來還抱有希望,以為以前死的那些同伴也變成了勾魂使者。但現在看來這也只是個妄想,他只能輕歎口氣,又接著問道:「變成勾魂使者以後,還有機會重新變回活人,或者直接回到現實世界嗎?」 「我從來沒聽說哪個勾魂使者變成過活人。不過有人傳說勾魂使者可以升級為另外一種存在,那種存在比活人更容易回到現實世界。」阿婭又笑了笑,「當然這也只是傳說,也許是謠言也說不定。」 張衡安心了一些。至少這樣還保留了一點微薄的希望。 「第三個問題,勾魂使者或者孤魂之間,是不是隨時都可以互相殘殺?」張衡又問道。 「沒錯。無論是勾魂使者還是孤魂都屬於阿修羅道。阿修羅道的生物永遠不會停止戰鬥和流血,這就是『閻王』給我們規定下來的宿命。」阿婭罕見的歎了口氣,「實際上系統是很鼓勵勾魂使者之間互相廝殺的。你只要殺死別的勾魂使者或者孤魂就可以獲得索命指數。索命指數從功能上來講很像活人的業火點數,但還不僅如此。它可以說是勾魂使者或者孤魂的命根子,因為索命指數一旦降低到零,我們就會即時毀滅,魂飛魄散。」 「……原來如此。」張衡又問道,「那我還想問……」 「先打住。」阿婭打斷了張衡的問題,「現在我不能繼續回答你的問題了,等一會兒再詳細給你講吧。」 張衡正要問為什麼,「閻王」的聲音響起:「血海航路正式開啟。血海竹筏即刻啟航。」 「卡卡卡」的幾聲響,前方的空中憑空裂開了一道裂縫。裂縫的對面,是一片血紅色的大海,海面上驚濤駭浪四起。張衡還在驚訝時,載著他們的竹筏已經自動駛入了裂縫當中。 當竹筏完全進入裂縫中以後,那條裂縫便自動合上了。張衡回頭一望,已經看不到被凍結了的桑納島的海域和那些「依格之子」了。這裡完全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了。 身邊那些鮮紅色的海水瘋狂的湧動著,竹筏在海上飄搖不停。 「這個地方是?」吉爾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裡是由鮮血構築的海洋,一般簡稱血海。」阿婭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直到竹筏靠岸為止,請不要高聲喧嘩,最好是一句話也別說。否則,血海裡的那些鬼東西,會把我們也一起拖下去的。」 話音剛落,在竹筏右前方的血海當中,一朵巨浪拔海而起。從那浪花當中蹦出一條長著醜陋人臉的大魚,朝著竹筏的方向衝來。 →第二章 - 煞魂洞← 阿婭當即截斷自己的右臂,朝那條人面魚扔去。人面魚用尖牙銜住阿婭的右臂,這才滿意的潛下去了。 見到這種狀況,眾人都目瞪口呆,再也沒有人敢說一句話。竹筏自動朝著前方行駛而去,很快眾人就看到前面的血海當中有一片黑色的大陸,那正是竹筏的目的地。 竹筏抵擋陸地以後,眾人下了竹筏。張衡這才問道:「剛才那些東西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東西我們惹不起。剛才那種人面魚,一旦被它咬住就沒辦法掙脫,只有跟它一起掉進血海裡。只要它們一出來,必須盡快獻上一些東西給它們,否則它們是不會罷休的。」阿婭很嚴肅的說道。 「你不是會飛嗎?只要飛到天上去就行了吧?」羅如志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裡的天空是有極限的。從海平面向上三十米的地方就是『天蓋』,那是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的屏障。」阿婭嘴角泛起笑意,「而人面魚之類的東西足可以跳到『天蓋』的高度。所以會飛也是沒用的。不過也不用太在意那些東西,只要在竹筏上安安靜靜的待著,它們就不會出現了。」 「那這是什麼地方?」張衡一邊掃視著四週一邊問道。周圍全是黑色的礫岩,奇石嶙峋,看上去神秘而詭異。 「這裡是個大島,是勾魂使者和孤魂等的休息區,名字叫做修羅嶼。」阿婭解釋道,「我們現在的目的地是專用營地『煞魂洞』。只要到達修羅嶼上任意一處煞魂洞,我們就可以安全的休息了。」 張衡發現了阿婭用詞上的奇怪之處:「安全的休息?照你這麼說來,我們現在還不安全?」 「那是當然。在抵達煞魂洞之前,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其他勾魂使者襲擊。」阿婭的眼睛在閃著光,「因為這個修羅嶼並不是我們專用的地方,其他那些場景裡的勾魂使者也都會來到這裡的。有些強大的勾魂使者甚至會在修羅嶼上埋伏起來進行狙擊作戰。對於他們來說,弱小的勾魂使者只相當於一堆索命指數而已。」 「……這也太殘酷了。」吉爾不由得說道。 「我們都是阿修羅道的生物,一切用手裡的刀來說話,見面就要見血。這種弱肉強食就是阿修羅道的常識。」阿婭望著遠方,「我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了。」 張衡不由得有些動容:「阿婭,你做勾魂使者已經多久了?」 「四輪了。我身邊的勾魂使者換了四撥,你們已經是第五撥了。我殺死或間接害死的活人超過三十個,被我殺死的勾魂使者也有11個了。」阿婭很自然的說道。 聽到阿婭的話,就連羅如志和吉爾都有些驚嚇的朝後退了幾步。 「怕我了嗎?」阿婭哈哈大笑道,「這我可以理解。畢竟我是一個真正的殺人魔星啊。」 「……我們走吧。」張衡沒有再多說什麼。一行人沉默著,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 「她……還真是寂寞啊。」吉爾在隊伍的最後面,小聲的自言自語道。這個時候,張衡似乎看見阿婭的耳朵動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也許這只是一個錯覺吧。 ◆ 張衡等人在路上只遇到了一個勾魂使者。但對方似乎無意交戰,見到他們就迅速逃跑了。 「看來這次回來得正是時候,大量勾魂使者都還沒有回來。」阿婭放鬆下來,指了指前方,「那裡就是一個煞魂洞。我們進去吧。」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阿婭所指的方向。羅如志疑惑的問道:「那裡什麼都沒有吧?」 「不,你們再仔細看看。」阿婭道。 在黑色的礫岩當中,隱約能看見兩道交叉的痕跡,像是有人用刀在地上劃出的一把大叉子。 「果然是符合勾魂使者身份的東西。」張衡道,「那把叉子,就是你說的煞魂洞吧。」 「沒錯。」阿婭說著朝叉子邁出腳步,「我先進去。」 她人剛踩在叉子上面,立刻就像是被吸進去了一樣消失在地面。而那把大叉子則隨即變成了艷麗的鮮紅色。張衡試著踩在了鮮紅色的叉子上,結果「砰」的一下,他「哎喲」一聲叫,整個人都被彈出了十米遠。 「嗤——」鮮紅色的叉子像宇宙飛船上的封閉閘門一樣打開了。阿婭從裡面探出頭來,捂著嘴笑:「我說張衡,誰叫你那麼急的?真活該你倒霉。這東西只要有一個勾魂使者進去以後就變成自動防禦狀態,裡面的勾魂使者不主動開門,外面的任何人都進不來的。」 張衡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土,忿恨的說道:「勾魂混蛋,你故意不告訴我的吧?」 「我可沒那麼壞。」阿婭哼了一聲,「再說你自己也是勾魂使者了,咱們半斤八兩,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張衡啞口無言。阿婭笑著搖搖頭:「那都進來吧。」 ◆ 全員進入煞魂洞以後,張衡開始仔細觀察起洞裡的情形。這個地方比起望鄉台要狹窄不少,而且完全沒有那種高科技化的感覺,就像是個普通的山洞。洞裡面雜草叢生,還擺著一些骷髏之類的玩意兒。唯一能讓這裡看上去像是系統休息營地的東西,就是站在洞中央的那個「閻王」的虛擬形象了。 這個「閻王」和張衡以前在望鄉台看到的「閻王」差不多大小,可是樣子似乎有些不同。張衡端詳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它的眼神中帶著一股冷漠和殺意,嘴角泛起殘酷的笑容。而之前他見過的那些「閻王」的形象全都擁有前台小姐一樣溫和的微笑,相比之下現在這個「閻王」就顯得要恐怖得多了。也許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活人和勾魂使者之間的區別吧。活人們不管怎樣也是在一種互相協助的狀態下前進的,而勾魂使者們則必須在互相殺戮當中生存下去。 阿婭站到了那個「閻王」旁邊,清了清嗓子以後開口道:「這裡的使用時間是兩天。兩天後我們會被自動傳到血海竹筏上,重新回到場景中。這裡也有一些設施,我會介紹它們的使用方法。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有必要說明一下我們和活人的不同,好讓各位更清楚的認識自己,以後才不會犯錯誤。」 張衡和其他兩人各自找到凸起的石頭坐了下來。之後阿婭開始了說明。 「首先,之前你們都是活人,在場景當中的目標就是完成任務。而勾魂使者和孤魂與活人正好相反。我們在場景當中存在的目的,就是阻撓活人,讓他們無法順利過關。」阿婭頓了頓,「這一點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我們並不是要殺死活人,而是要阻撓他們完成任務。想辦法殺死活人只是阻撓他們完成任務的手段,而不是我們的目的。」 「那你們為什麼常常都會動手殺我們?」提問的是羅如志。 「你搞錯你的立場了吧?你們現在也和我一樣不是活人了。」阿婭提醒完這句話以後進一步解釋道,「我剛才說過了,殺死活人只是手段而不是方法。之所以這種手段很常用,那是因為在很多情況下這是最快捷的方法,有時候甚至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不能阻止活人完成任務,勾魂使者或孤魂會怎樣?」張衡問到了關鍵的問題。 「不會怎樣。只是會拿不到索命指數而已。」阿婭說道。 張衡吃了一驚:「呃?那豈不是不用做任何事也可以活下去嗎?」 「想得美。哪有那種好事。」阿婭冷笑著說道,「每一次有活人進入場景,『閻王』都會提示我們新一輪阻撓作戰開始,並且告訴我們本次作戰的索命指數預留值。在活人們的任務結束之後,無論他們成功還是失敗,系統都會自動在我們所擁有的索命指數當中扣除那個預留值。」 「假如索命指數為負會怎樣?」張衡問。 「很簡單。」阿婭笑道,「那個時候你的身體會變成泥塑,然後『啪啦』一下碎成渣。那是絕對沒有可能恢復過來的,真正的形神俱滅。」 「這樣說來,我們還是必須要去阻撓那些活人啊。」羅如志道。 「也不盡然。」阿婭說道,「獲得索命指數的方式,除了阻撓活人之外還有一種,那就是殺死勾魂使者或是孤魂。一旦殺死了勾魂使者或孤魂就可以獲得系統獎勵的索命指數,外加你殺死的那傢伙身上原有索命指數的一半。」 聽到阿婭的話,張衡等人全都是一驚,羅如志甚至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阿婭淡然道:「放心,我不會殺死你們的。如果我想動手的話,你們在剛才就已經全部完蛋了。」 「阿婭。」進洞以後一直沒開口的吉爾出聲了,「如果照你這種說法,那勾魂使者或孤魂們豈不是全都互相提防嗎?那為什麼我們也遇到過很多勾魂使者組成的隊伍?」 「那當然是為了更有效的獲得索命指數。」阿婭說道,「勾魂使者們有強有弱。聰明一些的強者會威脅那些弱者協助自己,而弱者們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必須服從強者,否則他們就會死。當然,實際上很多強者會在阻撓作戰完成的同時就把自己利用完了的弱者幹掉。」 吉爾說不出話來。這也太過於殘酷和血腥了。 「我明白了。這就是當初你會背叛那個隊伍來找我們合作的原因吧。」張衡想起了初次見到阿婭時的事情,「那時你就是被那個面具男強行編入了隊伍裡……」 「不,你錯了。」阿婭否定了張衡的判斷,「我和妹妹瑪婭確實不如面具男和老頭強,但還不至於會被他們用武力脅迫。我們是隱藏了實力故意裝弱混入那個隊伍裡的。」 張衡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你們一開始就計劃要殺死你們的那些隊友?」 →第三章 - 存儲兌換儀← 作者的話:自從張衡成為勾魂使者這個大轉折以來,很多讀者都很不滿。雖然可能讓大家失望了,但很抱歉,現在的劇情還是必須得這樣走。 一直都有讀者抱怨本書說明不夠詳細,但那也是劇情發展的需要,而且太多的說明也會導致劇情無法流暢的進行下去。而張衡他們真正對地獄遊戲的深入瞭解,是從張衡進入勾魂使者的領域裡才開始的。 必須指出的一點是,勾魂使者在地獄世界裡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可以說和「活人」一樣重要。張衡如果沒有踏入勾魂使者的世界,他就不可能揭開地獄遊戲的真相。而且以殺戮和阻撓者的身份進行地獄遊戲絕不會比活人狀態下輕鬆,他們要考慮的東西更多,更難,故事也會更加精彩。 另外本書雖然死了不少人了,但絕對不會是悲劇,一定會有一個完滿的結局,請大家放心。謝謝大家對本書的關注,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本書。 ==以下== 「沒錯。我們就是為了要殺死他們才混進去的。那個戴面具的雷洋,他的索命指數相當多,這是我偷偷探察到的情報。為了獲得他的索命指數,所以我和妹妹才加入了他們。」阿婭微笑道。 「也就是說,後來你殺死了那個面具男?」 「我想了很多辦法把他逼入絕路,甚至把他的飛車也搬到車庫裡面讓你們用。但是殺他的人不是我而是拉迪。由於我和拉迪簽訂了殺戮同盟契約,所以當拉迪殺死雷洋後,我也得到了一半的獎勵。」阿婭說道,「我有這些索命指數墊底,所以後來我才沒和拉迪一起追殺你們,因為沒那必要了。至於拉迪嘛,本來她也不用動手的,可惜她仗著自己夠強非要殺你們,沒想到一不小心翻了船。」 張衡問道:「共享契約?那是什麼?」 「那是勾魂使者之間的特殊契約。一旦幾個勾魂使者之間締結殺戮共享契約,他們就可以平分殺死其他勾魂使者時所得的索命指數。」阿婭解釋道,「平時就算組隊的勾魂使者也很少會簽這個契約,我那時候是和拉迪交涉了很久才讓她點頭的。」 「……原來如此。」張衡道,「那面具男完全被你算計了。你這傢伙,出奇的狡詐啊。」 阿婭聳聳肩,故作輕鬆的微笑道:「可惜瑪婭因此而死,相比起那點索命指數來,還真是得不償失。」 阿婭說起妹妹的時候聲音明顯低了不少,但表情還是十分冷靜。張衡心裡不由得有些佩服她了。 「不過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幫我們啊。」羅如志突然出聲道,「你也可以和那個拉迪合作來對付我們,那樣你就能阻止我們完成任務,你所獲得的索命指數也會更多才對吧。你會幫我們,這點完全不合情理。」 「我並不是真心想要幫你們,只是覺得一面倒的結局有些太無聊了,所以隨手攪個局。」阿婭隨意的一笑,「你們沒死成只是因為你們走運罷了,和我沒什麼關係。」 吉爾一直盯著阿婭。她總覺得阿婭的聲音和那天晚上特意給自己隱身球的人很像。 「走什麼運。現在都成孤魂野鬼了。」張衡歎口氣,「阿婭,你還有些什麼事情要說的,趕緊說吧。」 「基本上沒有了。」阿婭說道,「接下來我來說明一下這裡的功能。」 雖然洞裡只是孤零零的站著一個「閻王像」,但其實這裡還有些其他設施。只是它們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功能性設施,所以張衡他們才沒有注意到。 阿婭走到了洞西邊的石壁邊上。石壁有一塊突出的地方,那是洞裡的身份驗證系統。按照阿婭的說明,張衡在那突起處摸了一下,立刻有聲音提示張衡已經獲得本洞臨時准入資格,在下輪阻撓作戰開始前都可以隨意進出,不會受到防禦系統攻擊。其他兩人也依法炮製,都獲得了准入資格。 在石壁旁還立著一塊形狀像金字塔的石頭,阿婭解釋道:「這是萬用存儲兌換儀。你可以將暫時不需要的技能、能力、天賦等存入其中,同時系統會給你少量索命指數作為補償。每輪阻撓作戰結束之後,你可以在這裡重新把存儲的技能、能力或天賦取出來。取的時候無需花費索命指數。」 「這倒是一個方便的功能。」張衡說道,「減少自己的技能以後,戰鬥會變得更難,所以系統會給一些補貼,是這個意思吧?」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阿婭道,「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一旦將能力等存進存儲兌換儀,其他勾魂使者或孤魂就可以用索命指數將其買下來,據為己有。假如你的技能或能力被其他勾魂使者買走了,你只能獲得對方所付出的索命指數的百分之一,再也不能把它贖回了。這個存儲兌換儀在每個洞裡都是通用的,所有勾魂使者或孤魂都可以自由的向裡面存入技能、能力,也可以搶購其他人的技能或能力。」 張衡走到萬用存儲兌換儀旁,按照阿婭的說明把手放在兌換儀上。很快他的面前就被投影出了一個3D窗口,上面有兩個按鈕,一個是「個人管理」,一個是「查看及兌換」。 張衡點開「查看及兌換」,他的眼前迅速出現了一大堆的3D微縮圖標,其中包含了各式各樣的技能、能力、甚至連天賦都在其中。張衡隨便點開了其中一項,只見那上面寫著:「血族夜視力:能讓你在夜晚看清大部分的東西。兌換血族夜視力需要索命指數30000或轉讓。」 「索命指數30000是個什麼概念?」張衡問阿婭。 「你們上次那個任務,我如果阻撓成功的話就可以獲得38000的索命指數。」阿婭答道,「不過系統預留值是20000,所以我實際上能拿到的只有18000。」 接著張衡連續又問出兩個問題:「這個技能的售價是怎麼規定的?轉讓又是怎麼回事?」 「自己定。定得越高就越不容易被人搶購,但系統會給你的補償也會越少。至於轉讓嘛——」阿婭回過頭來望向吉爾,「吉爾小姐,你過來一下。」 ◆ 阿婭說自己要演示一遍操作,張衡也就主動讓出了存儲兌換儀。只見阿婭熟練的操作起來,她按下了「個人管理」的按鈕,屏幕上很快出現了她的技能等的列表。張衡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長長的列表,阿婭已經點中了其中一項能力,按下後面的「存儲」按鈕進行了存儲操作。阿婭的身上閃過一道綠光,看來存儲已經完成了。 接著,阿婭望向一旁的吉爾:「吉爾小姐,你來進行操作。啟動存儲儀後點『查看及兌換』,然後你直接開口說『幫我找一下振蕩炸彈這種能力』。」 吉爾按照阿婭說的做了。振蕩炸彈的圖標出現,兌換振蕩炸彈需要的索命指數是40000。 「你繼續說:『我要求對方轉讓振蕩炸彈』。」阿婭提示道。 吉爾念出了阿婭說的那句話。那圖標上立刻出現了一小排文字:「轉讓請求發送中,請稍候……」 張衡見到這一幕,心想這和自助終端的操作也差不多,只不過沒有那個人性化的微型閻王在旁邊說話了。 這時阿婭的面前也出現了一個虛擬的3D窗口,上面寫著「1432號噬魂洞,有孤魂要求你轉讓已存儲技能『振蕩炸彈』,你是否同意接受轉讓請求?」 這句話上面還顯示著吉爾的投影,而旁邊則是「同意」和「拒絕」兩個按鈕。阿婭點了同意。 那小排文字迅速消失,新的一排文字浮現出來:「對方已同意轉讓,你獲得技能振蕩炸彈,以及附帶的異能量振蕩能。」 只見吉爾身上白光一閃,她的身體顫了一下,然後才恢復正常。 「好了,我從別人那裡搜刮來的振蕩炸彈,就這樣送給你了。」阿婭微笑,「你可以去試一試。」 吉爾點點頭。她走到煞魂洞東邊的石壁旁,伸出手掌在上面摸了一下。然後吉爾退回到存儲兌換儀的位置,用手一指剛才她摸過的石壁。「砰——」爆炸的聲音響起,砂石亂飛,石壁上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羅如志「哇」的一聲:「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爆炸了?」 「振蕩炸彈是一種無形的炸彈,我剛才用手撫摸石壁,就安置下了一顆這種炸彈。後來我用手一指,炸彈就自動爆炸了。」吉爾解釋完了以後望向阿婭,「謝謝你了。」 「這種技能據說還是可以進化的,不過我反正也是撿到的,拿來沒什麼用,就送給你好了。」阿婭笑道。 「我明白了。」張衡沉吟道,「通過萬用存儲兌換儀,勾魂使者、孤魂都可以互相轉讓能力或技能。」 「沒錯。不過這種功能在勾魂使者中,一般都是強者脅迫弱者交出自己能力時才用的。」阿婭說道。 張衡感到自己心裡燃起了熊熊怒火。勾魂使者這個系統的每一處設計都對強者有利而對弱者不利,這是一個比「活人」那套任務系統還要殘酷得多的,真正的弱肉強食的世界。倘若自己真有一天能見到地獄遊戲的設計者(當然,前提是真有這個人),就算自己把他千刀萬剮,恐怕也不能解恨吧? 「好了。我還沒有說明過的設施就只有『閻王』像那裡的專用個人終端了。」阿婭說道,「它的用法和你們還是活人時的自助個人終端差不多,只不過裡面有些勾魂使者專用的道具,而一些活人專用的道具則已經看不到了。」 「我們去操作這個終端也沒用吧?」羅如志說道,「我們現在又沒有什麼索命指數。」 「不,你們都有1000點索命指數,另外張衡作為勾魂使者則有2000點。」阿婭又補充說明道,「至於你們當活人時負上的那些業火點數和地獄勳章已經一筆勾銷了,所以不用擔心。」 聽她這麼一說,張衡不由得望向自己的胸前。那個夜叉圖像還在。看來系統只是消除了欠債,並沒有把已有的勳章也一起剝奪了。 張衡走到閻王像前叫出了個人終端。見到那熟悉的界面,張衡感到一種親切感。他點開界面,發現隨意門這一項還能用。他再一點隨意門,結果看到裡面竟然還有進入自己套間的選項! 張衡點開套間的門走了進去。剛進門,他就看到久違的嚴香鈺坐在床邊。而坐在床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隊長,真沒想到還能與你重逢啊。」她笑了。 「蘇飛琪……」張衡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第四章 - 聯手← 蘇飛琪對張衡笑笑,然後拉起嚴香鈺,把她拉到了裡面的屋子裡:「好妹妹,我們有事要談,等會再和你聊哦。」 送走嚴香鈺以後,蘇飛琪重新來到張衡身邊。 「對不起。」張衡不知不覺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說的是殺了我那件事的話,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喔。」蘇飛琪揚起右手食指搖了搖,淡然的微笑著,「因為那本來就在我的意料之內,再說我現在不是還活著嗎?」 「……果然去的那個是蘇飛琪二號啊。」張衡也坐到了床邊,「可是,你為什麼會知道她死了?」 「其實到底她是二號還是我自己是二號我已經分不清楚了。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至於她死掉的事——」蘇飛琪笑道,「呵呵,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我還知道隊長你因為點數不足,最後沒能成功通關呢。」 張衡皺緊眉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飛琪解釋了自己知道一切的緣由。原來今天她待在望鄉台的大廳裡,看到江鵬和梁光雅兩個人回來了。江鵬滿臉的沮喪,甚至就連看見了蘇飛琪以後都沒有怎麼吃驚,自己就回房間去了。梁光雅倒是嚇得要命,她還以為蘇飛琪是幽靈呢。蘇飛琪這時候也就向她解釋說自己是蘇飛琪二號,是由蘇飛琪製造出來的複製體,梁光雅的情緒才穩定了下來。蘇飛琪和她聊了聊,總算是瞭解了這次任務的情況。 「你見到江鵬和梁光雅了?」張衡情緒激動了起來,「既然你能進來我的房間,那也就是說他們也都可以進來了?」 「抱歉,不行的。」蘇飛琪搖搖頭,「那時得到許可,能自由進入這個房間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所以他們是進不來的。」 張衡說道:「那我現在再允許他們進來……」 「不可能的。」蘇飛琪打斷了張衡的話,「我說隊長,你現在已經不是地獄遊戲的玩家了吧?你多半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敵人勾魂使者,已經沒辦法通過系統和我們聯繫,也沒辦法允許我們進入你的房間了。」 張衡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勾魂使者?」 「你鎖骨下有灰白色的數字,那是重生潛能吧?而且另外我還有個決定性的證據。」蘇飛琪露出了一直放在身後的左腕,「索敵雷達上顯示出你是一個黑叉啊。」 「等等,你怎麼會有專用手錶?」張衡奇道,「你不是把表給了那個複製體嗎?」 「這是我不久前才得到的。在你們的任務結束之後,閻王提示我說我完成了任務,白給我了10000多點。但同時我的手腕上也重新出現了這塊表。我試了一下再去造複製體,卻已經造不出來了。」蘇飛琪笑道,「看起來我還是不得不去做任務了呢。我後來已經又和江鵬談過了,他就算怎麼看我不順眼也只能和我一起行動了。」 「那孩子的精神果然強韌,還能繼續奮鬥下去。蘇飛琪,我希望你能和他相互信任,好好合作。一會兒我也會寫紙條給他,你帶給他看,他會聽我的話和你共同進退的。」張衡長歎一口氣,「不過說真的,你真是太厲害了。不僅利用複製體避開了一關任務,而且面對已經成為勾魂使者的我,你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過獎了。複製體的問題只是我鑽了個小空子。」蘇飛琪還是從容的說道,「至於你成為勾魂使者的事,我並不在乎。反正就算你成了勾魂使者,你身為張衡的本質不會變,我沒必要怕你。你的事我只是覺得太可惜了。這麼難的任務你都完成了,卻因為那樣的理由而沒能通關,最後只能走勾魂使者這條路。不過我想你就算當了勾魂使者問題也不大,你的應變能力和運氣都很不錯,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如果當時我沒有殺死你的複製體而是努力尋找治療方法的話,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了。說起來這也是我自己釀成的苦果。」張衡的聲音很苦澀,「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蘇飛琪。雖然我下定決心要以勾魂使者的形式活下去,可是萬一系統真的讓我去對付你,對付江鵬和梁光雅,我到時候要怎麼做才好?幫我出個主意吧。」 「你把有關勾魂使者的情報告訴我一下。」蘇飛琪說道,「這樣我也許給你提出一些建議。」 等張衡把自己的經歷和勾魂使者的情報都講完以後,蘇飛琪說道:「你可以放心了。你暫時不會和我們相遇。因為我們的下一次任務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了,而你們勾魂使者下一輪的阻撓作戰還有接近一天的時間才會開始吧。再加上一般情況下勾魂使者會比活人更早進入場景,所以你們更不可能碰上我們了。」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一關結束之後不是有一整天的休息時間嗎?為什麼你們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下一次任務?」張衡不解的問道。 蘇飛琪問:「你的轉生經歷了多長時間?」 「我覺得也就幾分鐘吧……」張衡不確定的答道,「不過轉生的時候我像是在做噩夢,並不清楚外界的情況。」 「哦,這樣說來『幾分鐘』恐怕只是你的主觀感覺而已。這和平時做夢的時候感覺時間很短,但夢醒的時候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一樣。你的轉生實際上應該花了20個小時以上。」蘇飛琪說道,「因為從江鵬他們回到望鄉台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22個小時了。」 張衡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因為我、羅如志和吉爾的轉生而造成的時間差,我們之間已經避開了互相殘殺的命運?」 「沒錯。」蘇飛琪語氣一轉道,「不過也不能高興得太早,我們以後還是有碰面的可能。我給你的建議是,盡量多攢索命指數,真要遇上我們的時候再放我們一把。另外我也會想別的辦法讓我們碰不上。」 「明白了。那就這樣做吧。」張衡算是寬心了一些。即便是被迫要和活人們作對,張衡也不希望對面站的活人是自己曾經的隊友。 「我還有一個建議。既然我能進入你這個房間,我們倆之間就可以進行物品之間的交換。」蘇飛琪浮現出自信的笑容,「這樣一來,我們互相都可以得利。」 「高招!」張衡一拍手,「你是說我們互通有無,我用勾魂使者才能換到的道具來和你交換活人才能換到的道具?」 「嗯。道具應該是可以通用的,因為你的火箭筒就是從勾魂使者那裡搶來的,那輛飛車原來也是勾魂使者的東西。」蘇飛琪肯定的說道,「而系統特意讓活人和勾魂使者能換到的東西不同,並不是因為那些東西只有勾魂使者或活人才能用,而是因為一旦活人玩家擁有勾魂使者才能換到的道具就會破壞平衡,反之亦然。」 「……這樣做簡直就像是在作弊一樣。」張衡感慨道,「你還真擅長鑽空子。」 「誰叫這個地獄遊戲這麼變態呢?」蘇飛琪向後躺倒在床上,「不鑽空子的話,我們永遠贏不了。所以,我會盡可能的找出地獄遊戲的空子,能鑽就鑽吧。」 「呵呵,果然不愧是蘇飛琪。」張衡說著站了起來,「我這就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有用的東西,很快就回來。」 張衡說完就朝門邊走去。蘇飛琪突然喊住了他:「等下,我對你還有個建議。」 張衡轉過身:「什麼?」 「你和那個勾魂使者阿婭聯手吧。」蘇飛琪說道。 「雖然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我傾向於不和她合作,或者只是假裝和她合作。因為她太狡猾,太強大,完全接受她實在是太冒險了。」 「狡猾?」蘇飛琪嘿的笑了,「她有我狡猾嗎?」 張衡想了想:「……我覺得應該不如你吧。不過她比你要狠毒得多了。」 蘇飛琪甚至能利用系統的漏洞,而阿婭也頂多就算計了幾個無謀的勾魂使者而已。從智謀的角度來講,阿婭比不上蘇飛琪。但同樣情況下就連蘇飛琪未必會比阿婭做得更好,因為從阿婭連續殺死那麼多勾魂使者來看,她更加果斷決絕,更加以自己為中心,做什麼都沒有顧慮。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狠毒才好。從你說的那些話推斷,勾魂使者那個世界比活人的世界還要殘酷得多,沒有幾個狠毒的角色,你的隊伍走不遠的。既然她又強又狠毒,那她就是你可以利用的最好的雙刃劍。」蘇飛琪說道,「不要因為利劍可能會傷到自己就放棄那把劍,那樣得不償失。你一定要用上一切手段拉攏阿婭,感化她,感動她,和她做朋友,讓她心甘情願的成為你的助手,幫你的忙。這樣你才有可能成為贏家。」 張衡沉默了幾秒之後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認真考慮的。我這就過去了。」 說完,張衡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 煞魂洞裡的兩個人看見張衡出來了,都圍到了張衡所在的專用終端身邊。煞魂洞裡這種專用終端不像望鄉台裡的那種一樣具有隔音功能,所以張衡一邊查看著勾魂使者專用的道具,一邊簡單的講了一下他遇到蘇飛琪的情況,並且說出了蘇飛琪「互通有無」的想法。 「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一旁的阿婭聽說蘇飛琪的想法以後不由得稱讚道,「這個方法對我們來說可幫了大忙了。」 張衡問:「你有什麼建議嗎?活人那邊能換到的東西,有什麼是我們特別需要的?我們這邊的東西,又有什麼是活人們需要的?」 阿婭淡然道:「先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和我聯手。願意的話,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你還真是會挑時機。」張衡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好吧,我願意。」 阿婭一笑:「你是真心的嗎?該不會只是想套出我的話而已吧?」 「假如我只是想套出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殺了你們。」阿婭吐了下舌頭,「我開玩笑的。就算你真的是在騙我也沒關係。聽到你說願意和我聯手,我心裡面其實有那麼一點高興呢。好吧,我就什麼都告訴你好了。反正對我也沒什麼損失。」 聽到阿婭的這句話,張衡一下關掉了專用終端,走到阿婭面前,直直的盯著她的雙眼。阿婭的身材非常高挑,張衡也要稍微仰起頭才能直視她的眼睛。 「怎麼了?」阿婭被張衡的目光盯得有些尷尬。 「我是真心的。」張衡朝阿婭伸出右手,「加入我們吧。我會把你當作隊友來看待,絕不會背棄你。」 出人意料的是,阿婭並沒有握住張衡的手。 「可是我會背叛你們唷。用心險惡的我,會在利用完你們以後就毫不猶豫的把你們殺掉。即使這樣,你也還願意讓我成為你的隊友嗎?」阿婭笑道。 張衡沒想到阿婭會這麼說,有些猶豫了。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做,阿婭!」出聲的是吉爾,「在我陷入困惑的時候,不是你在幫我嗎?不是你讓我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嗎?正是因為你,我才獲得了一顆人類的心。我相信你也有一顆人類的心,所以……」 「哦,你說的是那件事啊,《生化危機》裡的吉爾小姐。」阿婭瞟了吉爾一眼,「我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接到倒霉的幻形輪迴任務,所以才利用了你而已。」 張衡猛然想起了那時的事情:「幻形輪迴任務是你搞出來的?」 「沒錯。我讓這位身為劇情人物,也就是『幻形』的吉爾小姐瞭解到了世界的真相,所以觸發了幻形輪迴任務,讓她轉生成了活人。」阿婭坦白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阻擾你們完成主線任務,陷你們於危險之中啊。」 「……好陰險。」羅如志低聲道。 「是啊,我就是這樣陰險狠毒的人。」阿婭朝張衡笑道,「怎麼樣?你還願意和我聯手嗎,張衡?」 「我願意。」張衡說著朝前一步,猛的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阿婭,感受著她冰涼的體溫,「因為我們需要你。哪怕你會背叛也沒關係,我會盡全力不讓你背叛的。」 「別……別說蠢話了!」阿婭忙道,「我……我想背叛就背叛了,你怎麼能阻止得了我?」 她說著還亮出了背上的骨翼,擺出恐嚇的架勢。 「那你就背叛好了。但至少在你背叛之前,我會一直都把你當作我們的隊友,絕不會背叛你。」張衡笑了出來,「不過說真的我很奇怪啊,你不是很想和我聯手的嗎?為什麼我同意以後,你反而千方百計的勸我改變主意?」 阿婭鼓起腮幫:「誰……誰要你改變主意了!我只是怕你到時候哭都哭不出來!我對騙你這種笨蛋最有心得了,你就好好等著我從背後捅你一刀吧!」 「無所謂。」張衡說道,「反正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好吧!隨你便了!」阿婭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惱怒的推開張衡,「你想要在我身上佔便宜到什麼時候啊!真沒禮貌,我可是個淑女啊!」 「那真是不好意思。」張衡笑了笑,「不過現在這樣子,可真不像你啊。」 阿婭狠狠的瞪了張衡一眼,又深呼吸了幾下,總算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組隊契約我們等會再簽。活人那邊的時間也不多了,我這就把需要互通的東西告訴你。首先是這個。」 阿婭這樣說著,伸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叉子。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道交叉的裂縫,阿婭把雙手伸進當中,從裡面搬出了一架透體通黑的迫擊炮。 →第五章 - 各奔前程← 「迫擊炮?」張衡說道,「這東西在活人那邊也有的吧?」 「這可不是迫擊炮。這東西的名字叫做完全靜音炮,炮彈分為實彈和靜音彈。靜音彈所擊中位置的方圓一公里內,所有的聲音都會被屏蔽整整6個小時。」阿婭指著炮身,「實彈隨便哪裡的自助終端都有賣,而靜音彈則是自帶的。你看這裡有能量槽。能量槽滿的情況下可以發射二十枚靜音彈,而實彈則沒有限制,隨時都可以發射。還有,這個能量槽的自動恢復時間是12個小時,用的時候要記住這點。」 「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就碰到過使用靜音炮的勾魂使者。」張衡說道,「不過我記得我們在靜音炮的範圍內只是聽不到別的聲音,說話的聲音還是聽得到啊。」 「那只是普通的靜音炮。而這可是完全靜音炮,連說話的聲音也可以屏蔽掉。而且它的實彈的威力也比普通靜音炮強很多倍。從狙擊的角度來講,這東西是非常管用的。」阿婭把完全靜音炮遞給了張衡,「你就把這東西給那個蘇飛琪吧。」 張衡並沒有馬上接過完全靜音炮。他問道:「這東西很貴吧?」 「差不多8000點索命指數吧。這個本來是配合我妹妹瑪婭進行遠程大範圍狙擊時使用的,但現在瑪婭已經死了,它的用處就不大了。而對那些活人來說,用完全靜音炮來狙擊目標紅點非常有效。」阿婭說道,「你過去以後,找那個蘇飛琪要三件東西。一是三件強化防護服。這裡沒有防具賣,有強化防護服的話你們可以少消耗一些重生潛能。另外一個是九靈匣,我記得你們用過的,那個蘇飛琪應該知道才對。最後一個是傳送槍,短程的就可以。暫時這三樣就夠了,別的等我想起來再說。」 張衡有些驚訝:「傳送槍?這裡買不到傳送槍?」 「當然買不到。買得到的話,拉迪就不會被你們弄死了。」阿婭說道,「你覺得能買到,也許是因為以前你遇到過用傳送槍的勾魂使者吧?不過你弄錯了,他們並不是成為勾魂使者後才買到傳送槍的。他們多半是自己之前就有傳送槍,要麼就是後來從活人身上搶到了傳送槍。」 「明白了。傳送槍和九靈匣對吧。」張衡接過了完全靜音炮,讓他意外的是炮身非常輕盈,就像泡沫做的一樣,看來這真是個相當不錯的輔助武器。 「等下,張,隊長。」吉爾開口道,「你能到那邊再要點槍和彈藥嗎?我剛才看過了,在這裡兌換武器需要的指數實在太多了。」 張衡點頭:「好。」 阿婭有些奇怪:「槍一類的武器張衡那裡不是有嗎?我記得至少是有空射火箭筒,衝鋒鎗還有白手槍。你們一人一把就夠用了,而且那種武器意義也不大。」 「我都存在手錶的倉庫空間裡的,可是現在表都沒了,自然槍支武器都被沒收了。」張衡無奈的說道。 「哦,我忘記告訴你了。你的東西並沒有被沒收。」阿婭說道,「你像我剛才一樣在空中劃個叉,心裡默念『鬼門開』,你的倉庫空間就會重新出現,東西全都可以拿出來。而且不僅你的倉庫空間還存在,他們倆個孤魂也自動獲得了一立方米大小的倉庫空間,只需要劃圓圈念『鬼門開』就可以召喚出來了。」 張衡依阿婭說的一做,果然順利打開了倉庫空間,這讓他驚喜不已。一來那些能用的東西不用重新購置了,二來還有些東西自己張衡已經用不上了,交給蘇飛琪他們卻還能起些作用。張衡自己只留了一把衝鋒鎗,火箭筒和榴彈槍分別給了吉爾和羅如志,其他的武器則準備都送給蘇飛琪。 吉爾和羅如志也為白白獲得的倉庫空間而興奮。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管用的。 ◆ 張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過,蘇飛琪似乎已經出去了,只有嚴香鈺還在房裡。 「張衡……」嚴香鈺站了起來,「你的事我聽蘇姐姐說了……」 「抱歉。」張衡面帶歉意的說道,「我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我現在也無法保證能帶你離開這個世界了。」 「不,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很辛苦,很拚命,遇到那種事也是沒辦法。我已經不強求你把我帶回現實世界了。」嚴香鈺有些不安的把雙手交叉在胸前,「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先說說看。」 「能把我也帶到場景裡去嗎?」嚴香鈺急切的說道,「我實在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我只能在這個狹窄的房間裡活動,每天一睜開眼望見的都是這些永遠一成不變的東西!一個人又沒有事情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樣真的比坐牢還要慘!」 「蘇飛琪不是常和你在一起嗎?」 「這些天她總是不知道在忙什麼,很難見著她的。」嚴香鈺雙掌合在一起對張衡說道,「拜託了,帶我離開這間屋子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去了外面以後你完全不用管我!我就算死在外面也沒關係,只要不再留在這裡就好了!」 張衡陷入思索中。嚴香鈺到底算是個什麼呢?到底是類似於阿婭、吉爾獲得人類身份之前的那種虛擬人物,還是屬於活人?這傢伙的存在本身就是個謎團。 最終張衡拒絕了嚴香鈺的請求。雖然修羅嶼那邊的情況和望鄉台不一樣,理論上講也許他能把嚴香鈺帶出去,但張衡不願意這樣做。嚴香鈺的出現本來就不正常,把她從屋裡帶到外界去會造成什麼後果完全無法預測。再說這樣做也沒有什麼意義,張衡沒必要冒這個險。 嚴香鈺很傷心,一直在求張衡,可他還是不為所動,她也只能放棄了。不久之後,門開了,蘇飛琪走了進來。她手裡拿著台DV,裡面錄下了江鵬和梁光雅想對張衡說的話。蘇飛琪的主意是雙方可以通過錄像進行交流,也就不用寫什麼紙條了。 DV視頻裡的江鵬和梁光雅氣色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來得知張衡幾人還活著他們也都好受得多了。 「……我們那邊,我和他們倆會好好保重的。你們也要努力加油,無論多麼艱難也不要放棄。還有就是一定要團結。江鵬,蘇飛琪她……她這個複製體就等同於她本人,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一起努力,不要起衝突。」張衡對著DV說出了這樣的話,「你們要是因為內訌而失敗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 由於自己無法再和他們並肩戰鬥,張衡也只能用話語來幫助他們了。江鵬和蘇飛琪總是互相看不順眼,有張衡的時候還好些,現在張衡不在隊裡了,只能靠他們一起努力,絕不能再起什麼矛盾了。 之後張衡把完全靜音炮和倉庫空間裡用不到的槍支彈藥都給了蘇飛琪,然後向她要求短程傳送槍和九靈匣。蘇飛琪得到完全靜音炮後如獲至寶,立刻答應張衡用那三件東西來換。 道具順利交換完畢後,蘇飛琪又充當張衡和江鵬、梁光雅之間跑腿的,為他們傳了好幾次話。 很快,蘇飛琪那邊的任務時間就要到了。蘇飛琪轉過身朝門那邊走去。在她打開門之前,張衡出聲喊住了她。 蘇飛琪問:「還有什麼要我轉達的嗎,隊長?」 「不。這是我想對你說的話。」張衡深吸一口氣,然後認真的說道,「拜託了,千萬不要死啊,蘇飛琪。」 「謝謝。我一定會和你再見的,我有這種預感。」蘇飛琪微笑著消失在門後。 ◆ 張衡帶著那些東西回到了煞魂洞。阿婭得到九靈匣之後緊緊的把它握在手中,目光中掩飾不住的得意。 「喂,隊長!那東西給阿婭沒關係吧?」羅如志指著阿婭,「她的眼神也太可疑了!」 阿婭聽到這話,連忙把九靈匣藏進自己的倉庫空間,然後才收斂起笑意說道:「對勾魂使者來說,九靈匣可以和兩件特殊道具結合在一起使用,在關鍵時刻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總之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羅如志還是鼓起眼睛瞪著阿婭。他總是覺得這個勾魂使者不可信任。 「別這樣,羅如志。我們因為隊伍不夠互相信任而吃的苦頭太多了。從現在開始,你要像信任我一樣信任阿婭。」張衡說完望向阿婭,「還有你,阿婭,你也是一樣的。我無條件的信任你,但你也必須要聽指揮,不允許擅自行動,也不允許對他們兩挑釁或是出手!」 「好啦,我答應你。至少在我背叛你之前,我會認真的當你的隊員。」阿婭說道,「那就這樣。我們簽組隊契約吧。」 阿婭從自助終端裡面領了一份組隊契約出來。張衡仔細一看,上面寫的是: 【凡簽訂本契約的勾魂使者即視為組隊,命運相關。從現在起的下一輪阻撓作戰成功後,本隊中的勾魂使者都將獲得同等數額的索命指數。】 契約就這麼簡單,讓張衡稍微有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猶豫,立刻和阿婭簽訂了契約。至於吉爾和羅如志,由於他們是從屬於張衡的孤魂,張衡簽了契約就等於他們也簽了。只不過聽阿婭的說法,他們兩人能獲得的索命指數只有張衡的一半那麼多。 「雖然孤魂的待遇比勾魂使者差很多,不過其實孤魂只要攢夠兩萬點索命指數就可以升格為勾魂使者。」阿婭是這麼說的,「不過我還從來沒見過有成功升格的孤魂呢。」 「他們一定會成功。」張衡自信的說道,「我和他們都會拚命的,也請你多幫忙。」 阿婭不置可否的笑笑,張衡又道:「我們把殺戮同盟契約也簽了吧?」 阿婭嘴角揚起:「唷,沒想到你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們遇到別的勾魂使者一定會打起來的。有了這個契約也能保證我們合作更加順利。」張衡解釋了自己的理由,阿婭點點頭,兩人隨後便簽訂了殺戮同盟契約。 ◆ 張衡按照阿婭的建議,用100點索命指數將自己的重生潛能上限提高到了2000,這已經是張衡當前的極限。他又用掉幾十點索命指數把重生潛能補滿後,就不再動用索命指數了。 吉爾和羅如志的索命指數使用策略則略有區別,除了將原本是500的重生潛能上限提高到1000並補滿之外,他們還各自花掉100點索命指數加強了自己的體能。 「在阻撓作戰當中,勾魂使者戰鬥能力的強弱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你們也知道當時拉迪有多強,而戴面具的雷洋甚至比她還要強。可是他們都敗亡了。」阿婭解說道,「所以一味提升戰鬥能力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在阻撓作戰中最重要的是完美的計劃、巧妙的配合,還要一些老天給的運氣。」 張衡道:「話雖這樣說,但如果和其他勾魂使者交手的話,也需要強大的戰鬥力吧。」 「其他的勾魂使者攻擊他們兩個孤魂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收益不多。不過我們兩個就會比較危險了。」阿婭說道,「到時候是逃是追,還是假裝先和對方結盟,就看情況而定吧。」 阿婭似乎也累了,說完這通話以後就自己回房去了,把張衡等三人留在煞魂洞裡。 「呼——」羅如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和那個阿婭在一起總是讓我緊張。」 「我也有些緊張。她身上有種壓迫感。」吉爾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她人不錯,我想和她一起也沒關係吧。」 張衡望著吉爾:「吉爾小姐,說真的,我對你加入我們隊伍以後的表現非常失望。」 「對不起。」吉爾低下頭,「我沒有什麼能力……」 「不要給我說什麼對不起。《生化危機》當中的女英雄吉爾-瓦倫丁,本應該是堅強勇猛而充滿智慧。可是你自從遇到我們以後越來越沒有自信,到現在竟然這麼畏畏縮縮的,真的讓我失望。」張衡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看到你拿著手槍面對追跡者的英姿。」 吉爾搖搖頭:「……別說了,那段過去只是虛假的而已。真正變成人類之後,我才意識到之前的那一切經歷是如此的蒼白。」 「虛假的?不,那不僅對你自己來說是真實的,對我們來說也是真實的啊!」張衡向吉爾投去了充滿期待的目光,「振作起來讓我看看吧!你是個女英雄,我相信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呵呵。好吧。」吉爾露出笑容,「我會試試看的。要是做不好,你就責備我吧!」 和吉爾說完話以後,張衡又轉向羅如志,把傳送槍遞給了他。 羅如志有些猶豫:「隊長,這個……」 「你拿著吧。我畢竟不能什麼都靠自己來做,而現在這個隊伍裡,最適合用傳送槍就是你了。」 「好吧。」羅如志接受了傳送槍,「我會努力的。」 事情基本上做完了,張衡找了塊石頭坐下打盹。回屋睡覺當然要舒服得多,可張衡現在不想見到嚴香鈺。 大約過了四五個小時,「滴滴——」的警報聲突然在張衡的腦中響起,「魍魎圖在孤島場景生效。屬於孤島場景的所有勾魂使者及孤魂請注意,前往新場景的魂界門已經打開,請在1小時內進門。」 張衡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阿婭從自己的房間裡衝了出來。 「趕緊做好準備出發吧。既然有該死的傢伙用了魍魎圖——」阿婭神色有些沉重的說道,「我們現在就必須開始新的征途了。」 →第六章 - 魂界門← 「魍魎圖?」張衡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東西?我們不是有一整天休息時間麼?為什麼現在就非要出發不可?」 阿婭拿出了黑色立方體九靈匣:「這是九靈匣。整個地獄遊戲裡共有九種特殊道具可以和它結合在一起,發揮特定的功能。魍魎圖就是其中的一種,它是勾魂使者專用的。你知道,勾魂使者在短時間內必須一直待在某個場景當中,可以說是從屬於這個場景。而當一個勾魂使者使用了魍魎圖以後,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所有從屬於這個場景的勾魂使者和孤魂全都會被強行驅逐出場景,發配到其他場景中去。就算這些勾魂使者和孤魂還在休息中也不例外,他們必須馬上服從系統的統一調配,按時離開修羅嶼,進入其他場景。」 張衡明白了阿婭的意思。能夠和九靈匣結合的道具都具有匪夷所思的功能,那是得到系統支持的絕對性的力量,其中一種道具可以驅逐勾魂使者也不奇怪。不過強行打斷休息時間也太噁心了,當初身為活人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這種該死的事情。 「魍魎圖不算太稀奇的道具,我也曾經遇到過一次。」阿婭說道,「勾魂使者只要有那東西和九靈匣的話一般都會用的,因為那意味著自己可以獨佔阻撓作戰成功的全部索命指數。」 「等等,作戰成功的話,勾魂使者獲得的索命指數應該是一樣的吧?」張衡問道。 「當然不一樣。我們簽了組隊契約也只能保證我們得到的索命指數相等而已。每輪阻撓作戰,勾魂使者們所能獲得的總索命指數是固定的,阻撓成功以後,系統會按在場景中的每一隊的貢獻大小來分配每隊所獲得的總額,然後再在隊伍內部平分。」阿婭嘿的笑笑,「而假如有人使用了魍魎圖,那大家都沒了,就那一個人獲利而已。」 「……這道具真是惡劣。」張衡說著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這樣說來,九靈匣能做的事情很多吧?為什麼你只讓我找蘇飛琪要一個九靈匣?」 「因為一隊活人一次任務前只能換到兩個九靈匣。那位蘇小姐自己肯定會留一個,所以她頂多也就會給我們一個而已。」 就在張衡和阿婭說話的時候,羅如志和吉爾都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他們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阿婭便如實告訴他們現在必須要出發了。 「出發之前,還是送你們兩件武器防身好了。」阿婭說著走向終端換了兩件武器,都是形狀很怪異的槍。一支內部透明,像把塑料做的小水槍;另外一支則是槍身全黑,前端異常膨大。 「這支是輻射高爆槍,被擊中的目標會在半分鐘後自動從內部爆開。發射彈數是三枚,自動充能時間十二小時。它的威力很驚人,用的時候小心。」阿婭把黑槍給了吉爾,然後把另外那把槍給了羅如志,「這支是致盲槍,命中目標就可以讓他瞎上兩個小時,一次目標一人,發射彈數共六枚。也是自動充能型的,自動充能量時間二十四小時。」 羅如志盯著她:「你這是在幹什麼?」 阿婭笑得很開心:「我不安好心嘛!我送東西給你們,博取你們的信任,然後就可以趁機從背後偷襲你們了。」 羅如志知道她是在報復自己之前的話,卻也不介意,逕自接過致盲槍:「謝了。反正有這東西也更容易保命了。」 羅如志並沒有完全信任阿婭,但他服從張衡的命令,不再和阿婭發生爭執,這讓張衡也寬心不少。 臨走之前,張衡走到萬用存儲兌換儀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和能力的情況。讓他意外的是,他精靈體質裡的超視力和超聽力都可以暫時存進去,而且那些獸魂刻印也都可以存進去。棘龍體的作用不大,他就把它存進了存儲兌換儀,換取了1000點索命指數。 這時阿婭走到鑲嵌著身份驗證和自動防禦系統的石頭面前,手指輕輕的點了一下石頭,同時說道:「請告訴我魂界門的位置。」 從那塊石頭上冒出了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紙上面印著些什麼東西。阿婭把紙拿在手裡,轉身望向張衡:「地圖到手了,我們走吧。」 張衡問:「魂界門是在修羅嶼上?」 「嗯,跟著地圖上的標識走就找得到了。每次魂界門出現的位置都不一樣,所以才需要地圖。」阿婭說著又按了那塊石頭一下,「那我們這就出發了。」 眾人的身體在洞中霧化,下一刻他們已經重新出現在了地面。 根據地圖的指示,魂界門的位置就在這裡向西不到五百米的胡楊林中。張衡朝西邊的胡楊林一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走到那附近,門自然就會出現。」阿婭道,「不過我們必須小心一些。說不定會有其他的勾魂使者會偷襲我們。」 兩分鐘後他們已經走入了胡楊林。 魂界門果然像阿婭說的一樣出現了。說那是門其實也不對,因為它完全就是一道不規則的細縫,與其說是門還不如說就是一道空間裂縫。魂界門裡一團漆黑,看不見門的後面有些什麼。幾個人都朝魂界門走去,阿婭在最後面殿後。 「小心!」阿婭突然臉色一變,背上那對骨翼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快展開,把其他三人猛然推倒在地,喊道,「別站起來!」 接著阿婭自己也迅速朝前伏倒,可是卻已經遲了。一瞬間內有什麼東西命中了她的骨翼,隨後她全身便迅速被一層堅冰覆蓋,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座冰雕。 張衡扭頭一望看見了這個景象,同時他還看到了那個向阿婭發動攻擊的人。那是個身材瘦高,穿著棕色皮夾克,面目很俊的年輕男人,而他手裡還拿著一把超過一米的長劍,給人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 「哈哈。看來這個最強力的傢伙已經動不了啦!接下來就是你了。」那瘦高的年輕人發出尖利的笑聲,舉起長劍指向張衡。張衡只看見一團半人大的白霧像炮彈一樣朝自己飛來,他連忙啟動獸軀技能,雙手上生出四個暴龍頭,護在自己的胸前。這個動作幾乎剛剛完成,那團白霧已逼到張衡身前。張衡身上那幾個暴龍頭全部張開嘴吸氣,要把那白霧吸入口中,但那霧卻沒受任何影響,很快便碰到了暴龍頭。兩個暴龍頭一霎那間全部被堅冰覆蓋起來,而且那層堅冰還在朝張衡身體的方向蔓延過去。 張衡在堅冰馬上要爬到自己手臂上的時候解除了暴龍頭,然後立刻喚出了血籐蔓,意圖先拖住對方的行動。然而那些籐蔓剛冒出來,那年輕男人身旁便有數十道白光亮起,瞬間將血籐蔓全數斬成了碎渣,連重生都重生不出來。 「彫蟲小技!」那男人這樣大叫著,再次向張衡舉劍。張衡當即站起來朝後跑,那團白霧打在他剛才坐的地方,地面立刻凍結了一大塊。 張衡在身體上附上了金剛的四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胡楊林的方向跑去。 羅如志拔出了致盲槍,瞄準了那個瘦高男人的方向。張衡顯然是在全力吸引對方的注意,羅如志心道一定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對方完全沒把羅如志當回事,他繼續用劍放出寒霧攻擊張衡。 羅如志扣下扳機。「嗖——」似乎有什麼東西穿膛而出了。穿皮夾克的男人也感覺到了羅如志的攻擊,但他甚至都沒有朝羅如志望一眼。他的身上再次閃現白光,看起來像是用來防身的劍光。 羅如志有些發呆。對方看上去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有那種白光護體,就連致盲槍也對他也沒用嗎? 又一團白色的寒霧追上了張衡,不過張衡剛好躲到了一棵樹後,那寒霧擊中了樹,把它凍成了一棵冰樹。 「你真走運,但也就到此為止了!」皮夾克男高高舉起長劍,作勢要朝下劈去。但他只把劍劈到一半就突然收了手,茫然的望著四周。他的劍也落在了地上。 「他大爺的,天黑了?」那個男人對此有些不知所措,低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自己的劍來。原來致盲槍已經生效了。 「快,隊長,他看不見了!趁現在一起攻擊!」羅如志說著已經抽出榴彈槍朝男人的方向射擊。連續幾發榴彈在那男人頭部前方炸開,彈片把他的頭打得血肉模糊。 張衡這時才從石頭後面衝了出來,再次召喚出血籐蔓纏住失去視力的皮夾克男,同時飛速朝他跑去。張衡的雙臂上各有兩個暴龍頭。他並不準備用槍來攻擊對方,而是想用暴龍頭將皮夾克男的身體撕裂。要對付不死的勾魂使者,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在張衡朝前衝的同時,羅如志一直開槍掩護他。那個男人的頭部都被羅如志用榴彈槍打裂開了好幾次。 皮夾克男人發出「呀——」的一聲嚎叫,他的劍就自動飛回了他的手裡。他猛然揮劍斬開那些血籐蔓。這時張衡離那男人還有一百米,羅如志為了掩護張衡而拚命朝皮夾克男人開槍。 那個皮夾克男人昂起頭,長劍猛的朝羅如志的方向一指。白色的寒霧迅速朝羅如志撲去,羅如志這時才準備拿出傳送槍來傳走對方,可是他還沒有開槍,整個人已經被凍成了冰雕。 連張衡也驚訝的叫出了聲。那人的眼睛明明已經暫時失明了,他竟能如此精確的命中羅如志。這樣看來他的聽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那是你們永遠理解不了的境界!就連一般的劍俠都擁有『心眼』,我這種劍仙怎麼可能會因為眼睛看不見就不知道你們在哪裡?剛開始我還不適應,但現在我的『心眼』已經全開了。你們都給我受死……哎喲,啊,這是……」 皮夾克男的上半身猛然膨脹起來,很快向周圍爆開,血肉落在地上到處都是。 「呼——總算起作用了。」吉爾從一棵樹後站了出來,長舒一口氣。她的手上正拿著阿婭給她的高爆槍。原來她剛才趁機給了皮夾克男一槍,現在終於起作用了。 可就在這時,皮夾克男落在地上的劍突然飛了起來,直直朝吉爾的方向飛去! →第七章 - 袁虎← 飛劍直衝吉爾而去,吉爾朝一旁躲閃。可那把劍卻像長了眼睛一樣,拐了個彎便繼續跟著吉爾追去。飛劍的速度太快,吉爾很清楚自己就算在胡楊樹裡繞圈也不可能逃脫追擊,所以她馬上衝到了最近的胡楊樹邊,躲在樹後面。 那把飛劍準確的朝著吉爾所躲藏的胡楊樹飛去,很快將那棵樹從正中間砍斷,直取樹後的吉爾。眼看那把劍就要把自己的身體刺穿,吉爾立刻一個下蹲,於是那劍也朝下疾刺。吉爾又馬上站了起來。她伸出右手去抓那把劍!劍刃開始變向,割破了吉爾手臂上的皮膚,但她也不管自己的疼痛,依然努力朝前伸手,終於抓住了劍柄。 張衡本來是準備過去幫吉爾的,不過他看到吉爾抓住劍柄以後便放心了不少,繼續衝向皮夾克男人尚未完全復原的身體。他幾步就到了對方的身邊,左臂上的暴龍頭馬上咬住了對方剛恢復了一半的上半身。可是對方卻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敵手,立刻就抬起腳狠狠的踢中了張衡的小腹,張衡好像聽到自己的內臟都被踢碎了。張衡咬牙硬撐著,同時向對方連續放出三記血蘭痛擊。對方的身體因為劇痛而猛烈的抽搐起來,但卻沒有像他預料的一樣失去行動能力。張衡這時才發覺自己失誤了,感覺疼痛的是神經,但要讓身體做出進一步反應的卻是大腦。對方的上半身剛剛再生到手臂位置,大腦到現在還沒有再生出來,所以再痛也不至於昏過去。 想到這裡,張衡只能改變策略,揮動右手,用手臂上的暴龍頭咬住對方的腰。暴龍下頜的咬合力極為驚人,這樣差不多應該可以咬斷對方的身體了。 「嚓——」張衡覺得自己手上一涼。下一刻,他便發現自己的雙手加上四顆暴龍頭已經同時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接著,張衡感到腹部再次遭到一記超重的飛踢,像是被炮彈轟了一樣。他整個人都朝後飛了出去,撞在後面的一棵胡楊樹上,把樹都撞斷了。 張衡努力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無法動彈。他內臟受到的損傷比他自己預料的還要重。張衡知道勾魂使者的再生能力正在修補自己的身體,於是立刻動用木靈回春術,加速身體的恢復。 張衡的身體恢復到能動的程度花了差不多二十秒鐘。內臟的傷比起那些外傷要難修復得多了。 而在這個時候,對面那個勾魂使者的身體也基本上恢復了。他的皮夾克在之前就被炸破了,現在就這樣袒著上半身,看上去比剛才更加怪異,不過張衡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裡。張衡注意到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柄很長的短劍,這似乎就是剛才砍掉張衡的手和暴龍頭的武器。可是那短劍雖然看上去也很鋒利,劍身卻實在是短得離譜,只有普通人的食指那麼長,張衡實在無法想像這東西竟然能在一瞬間內砍掉四個堅硬的暴龍頭和自己的雙手。 「我可真倒霉。要不是及時拿出了這把劍,我就要被你這野獸給吃掉了。看來你還真是個合格的勾魂使者,我承認我之前低估了你。」那男人用十分鄭重的語氣說道,「好吧,我決定用這種方式來送你上天堂了。」 說罷,他用手在那短劍上一抹,低聲喊道:「劍芒!」 短劍的四周燃起了青白色的磷光,那光極亮,張衡甚至不得不趕緊用手臂摀住了眼睛。而當周圍的光線恢復正常的時候,張衡便看見對面那男人的手裡拿著一把閃著磷光的長劍。仔細看可以發現那是他之前的短劍,但柄以上完全覆蓋著青白色的光,那些光就構成了劍身。 「該死……那是光劍?」張衡不由得嘀咕道。 「哼,區區光劍,怎能和我的劍芒相比?我的劍芒乃是以劍氣來形成劍刃。」那男人大吼著朝張衡踏步過來,「七尺劍芒,光照四方。摧金斷玉,削鐵如泥!」 他走路的方式極為奇怪,張衡覺得那甚至不應該算做是走路。他每跨一步,腳都沒有完全著地,只有腳尖像是蜻蜓點水一樣在地上點過。張衡不由得聯想到了一個詞——輕功。 張衡並沒有急著逃跑。他從存儲空間當中取出了自己的日行者佩刀,並用獸軀技能把自己的雙臂變成了金剛的臂膀。雖說對方是劍俠或是什麼劍仙,張衡也覺得自己還是有勝算。不朽血鋒同樣無堅不摧,要把對方那並不算堅固的身體劈成兩半,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 正想時,劍芒離他已經很近了。 另外一邊,吉爾正用雙手艱難的握住那把長劍。長劍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樣,一個勁的朝吉爾脖子的方向逼去。吉爾用盡全力想要拉住它,卻還是無法阻止它朝自己的頸子一點點的逼近。 劍尖離吉爾的咽喉只剩不到五厘米了。吉爾為了自己不被長劍刺穿喉嚨,只能不停的朝後邁步。她並沒有注意到一件事。被冰凍住的阿婭,就在她身後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 那男人到了張衡身前,劍芒直朝張衡身上劈來。張衡用日行者佩刀擋了上去,不朽血鋒與劍芒即刻相交。 「卡——」 張衡的表情十分錯愕。他手上的日行者佩刀只剩下半截,另外半截則飛了出去。對方的劍芒,竟然把日行者佩刀給斬斷了! 下一刻,劍芒捅向張衡的胸口。張衡拚命側過身子,用只剩半截的日行者佩刀砍向那男人的手。 劍芒在剛刺到張衡防護服的同時消失。因為那個男人的手指被張衡斬斷了,短劍落在了地上。那男人的手指迅速重生,他俯下身子去撿那把短劍,但張衡卻提早把那把短劍踢飛,接下來狠狠的一膝蓋磕在對方的頭上。這是用上金剛下肢力量的全力一磕,那男人滿嘴的牙齒都被磕掉了,整個人也倒在地上。 就在張衡正準備過去追擊的時候,地下突然響起了「嗤——」的聲音。張衡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立刻朝後跳開。 果然,從地底下猛的升起了一根巨大的肉刺,霎時間便把那男人穿刺起來,直頂向半空中。 張衡還在疑惑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嘿,老兄,我看你也很辛苦了,這哥們由我來對付吧。」 張衡一下子跳到旁邊。對他說話的人是個濃眉大眼、滿是鬍渣的大漢。這大漢虎背熊腰,身上套著件地攤上賣的那種廉價背心,腳下踏著雙大拖鞋,越看越像是個普通人。 「你是什麼人?」張衡保持著和大漢的距離,警惕的問道。 「現在沒空做自我介紹了。」那大漢朝著用劍男人的方向走去,只用背部對著張衡,「咱先把這哥們解決了再說。」 那男人這時手腳並用,已折斷了刺入自己體內的肉刺,重新落回地上。他幾步衝向短劍把它拾了起來,重新凝聚起劍芒,憤怒的指向新來的大漢:「你……」 又一道肉刺拔地而起,那男人顧不上說話,施展起疑似輕功的技術躲閃著肉刺。他剛著地,又一根肉刺從地下出現,他只好趕緊又跳了起來。 張衡注意到新來的大漢站在原地不動,地上卻連續升起肉刺。肉刺升起的頻率奇快無比,以那個男人的速度竟然躲得十分狼狽,他甚至連一點還擊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還不清楚這個大漢到底是敵是友,但至少那個用劍男人的威脅暫時消除了。張衡想到這裡,轉身查看吉爾的情況。 這時吉爾已經危在旦夕,那長劍的劍尖幾乎都碰到她頸部的皮膚了。而且她朝後退了很遠,身後只差兩步就是阿婭所在的地方。阿婭被急凍之後,就連她腳下的一部分地面也凍上了冰塊。吉爾要是繼續朝後退的話,一定會踩在冰塊上打滑。到時候那劍必然穿透她的喉嚨。 「吉爾,站在那裡別動!」張衡說著拿出烏茲衝鋒鎗,朝那把劍的劍身開槍了。這槍打在劍身上必然會讓劍尖偏離吉爾的頸子,同時吉爾自己也會把劍脫手,那劍就會擦著吉爾的頸子往後面飛,保住吉爾一命。 張衡的設想是完美的,可是他算漏了一環。吉爾這個時候精神已經完全繃緊了,張衡突然這麼一喊讓她走了下神,她往後一踏,剛好踩在冰面上,立刻朝後滑倒,長劍也同時脫手。而這時張衡那串槍彈也剛好趕到,讓劍身往一旁偏離了一些。那劍要向下追擊吉爾,卻由於慣性而無法收住衝勢,斜向下直直的刺入了阿婭身上的冰層中。長劍刺得太深,一時無法自動退出來,便開始在冰層中不停的左右攪動。牢固的冰層,就在這樣的攪動下出現了裂痕。 吉爾看到這一幕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朝一旁跑去,同時拿出了張衡給她的火箭筒。她用火箭筒朝著阿婭的方向轟了過去,火球在阿婭身上炸了開來。 火焰中,那把飛劍突然飛了出來。吉爾大驚,立刻想要躲閃,可是卻晚了一步,那劍直朝她飛去。 不過飛劍的目標並不是吉爾。它與吉爾擦身而過,朝著大漢與那用劍男人的戰場飛了過去。 用劍的男人終於躲過了第十次肉刺的襲擊。他高高跳起,用手接住了重新飛過來的長劍。等他重新落地時,肉刺第十一次升起。可他卻沒有再躲。劍光在他的身旁閃了起來,新升起的肉刺剎那間被斬為碎渣。 「噗——」一直鎮定自若的大漢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袁虎!你受死吧!」那男人把兩把劍交叉在了一起,作勢準備出招。 可就在下一刻,那男人的身體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對骨翼洞穿。 「阿婭!」張衡喊出了這個名字。原來吉爾發射的火箭彈的高熱把阿婭身上的冰融化了,她便迅速出擊,偷襲了那個用劍的男人。 阿婭的骨翼以恐怖的速率在那男人的體內活動,很快就把他撕成了好幾塊。但她並沒有發動進一步攻擊,反而朝後退了好幾步。那男人落在地上的長短兩把劍合二為一,變為一把巨大的劍。那大劍載著那個男人還完好的頭部,向魂界門中飛了過去。 「給我記著,袁虎!我今天欠你的,改日一定百倍奉還!還有你們也一樣,我會在接下來的世界裡把你們全部碎屍萬段!」那男人的頭部這樣咆哮著,漸漸消失在魂界門後。 「我看到他的重生潛能還有六萬多,所以沒有立刻消滅他,因為時間來不及了。」阿婭解釋了自己退回來的理由,然後望向那個大漢,冷冷的問道:「那個人叫你袁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突然冒出來又有什麼企圖?」 那大漢剛要開口,卻又猛的嘔出一灘血來,單膝跪在了地面。看來他與那個用劍男人的戰鬥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 「……咱差點被那混小子給偷襲殺死了。所以追蹤到他正在襲擊你們咱就過來了。」那大漢抹掉嘴角邊的血,然後說道,「對了,咱說你們先別管咱這頭。那個孤魂快被凍死了,你們先趕緊救他吧。」 ◆ 阿婭切下自己的右臂,引燃線粒體之火,把羅如志身上的冰層融化了,羅如志這才得救。 「很高興見到你們,咱的名字叫袁虎,也是個勾魂使者。時間不多了,咱也得去下一個場景了。」大漢說著便朝魂界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一下!」張衡喊住了袁虎。 「還有啥事?」袁虎轉過頭來。 張衡朝袁虎一拱拳:「多謝了。」 「哈。只是碰巧罷了。」袁虎爽朗的大笑著,「真希望下次在場景裡再見的時候不要和你們打起來啊。」 說罷,他便消失在了魂界門後。 →第八章 - 新世界← 張衡等三人都望著魂界門裡袁虎漸漸消失的身影。阿婭走到張衡面前,「梆」的敲了他的頭。 「你幹什麼!」張衡摀住頭。 「你們——」阿婭指了一下張衡,接著又各指了吉爾和羅如志一下,「一,二,三……一共三個白癡。」 「怎麼了?」張衡不明就裡。 「你們真以為他是個好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那只不過是為了博取你們的信任罷了。」阿婭輕蔑的說道,「這招我早就玩濫了。我和妹妹剛成為勾魂使者的時候,就是用這招滅了一個勾魂使者小隊。那些沒當多久勾魂使者的,常常會死在這種弱智般的計謀下。」 「他到底如何我會進行全面的判斷。」張衡道,「像你這樣定性一個人太草率了。這樣可能會讓我們面臨不必要的戰鬥。」 「等你判斷出來的時候你命都沒了。」阿婭面色冷峻,「總之下一次我見到他一定要把他抹殺掉。這個人很有可能比我還要危險,絕對不能留他在世上。」 張衡沒有再說什麼。「閻王」所提示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所有人都快步踏入魂界門當中。 魂界門當中很冷,張衡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扔進了沒有一點熱度的宇宙空間一樣。 所幸這樣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他很快感到周圍暖和了起來,接下來暖和甚至變成了灼熱。周圍的世界景象大變,黑暗消失了,腳下出現的是望不到頭的黃沙。撲面而來的熱浪,像是要把眾人身軀都烤焦一樣。 張衡觀察著周圍的情景,附近除了沙丘還是沙丘,方圓十里之內看不見任何建築物,更別說什麼人了。 過了不到半分鐘,魂界門消失在張衡等人的身後,同時眾人腦中響起「閻王」的聲音:「魂界門關閉。當前場景為:沙漠。」 「剛才我們要是在時間結束前沒進來會怎麼樣?」吉爾問阿婭。 「身體會像被針刺了的氣球一樣爆開,『啪——』的一聲炸成灰塵。」阿婭笑笑,「這樣的話就等於神魂俱滅,別想再重生了。」 她說得很輕巧,但張衡等三人都還是露出了後怕的表情。像氣球一樣爆開這種死法也實在是太恐怖了。 腳下的沙地燙得像是燒紅了的鐵板一樣,熱風吹著沙粒朝眾人撲來,這裡的環境酷暑得讓人受不了。 「真熱。再這樣下去,本淑女就快要被烤熟了。」阿婭振動起骨翼,「我要用飛的了。你們慢慢在後面跟著吧。」 說著她就飛了起來。張衡本想拉住她,可是卻晚了,眼看著她飛到了離地五米左右的低空中。 「……算了。」張衡跟著阿婭朝前走去,一邊問道,「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 「去找枉死塔。」阿婭答道,「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彼岸塔的話,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彼岸塔?那是什麼?」 「我們和活人不一樣,『閻王』的提示很少,資料必須靠自己來弄。彼岸塔就是每一關裡為我們提供資料的功能性建築,在那裡可以得知本關包含的原典、隱藏原典、還有勾魂使者的總數量等等。如果運氣特別好的話,我們還能得到活人們簡單的團隊資料和他們的初始任務信息。當然,很多情況下活人們的任務目標都會在中途發生改變,那時候我們是得不到提示的,所以初始任務信息也不能完全作為依據。」阿婭道,「總之我們現在必須盡快找到彼岸塔,拿到裡面的資料。如果讓別的勾魂使者佔得先手的話,我們就只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作戰了。」 「原來是這樣!」羅如志想起了上一關的事情,「上一關,面具男所率領的五個勾魂使者都清楚我們的任務,而拉迪-海倫則幾乎對此一無所知,後來也因此而失去了解決我們的機會。這麼說來,那個拉迪並沒能進入彼岸塔吧?」 「喲,原來你也不像你的長相那麼蠢啊。」阿婭瞟了一眼羅如志以後說道,「當時雷洋帶著我們全隊進了彼岸塔,而拉迪是在彼岸塔快要消失的時候才出現的。她那時馬上就和我們打了一仗,輸掉以後便逃到了桑納島上。後來亞西福特島沉沒以後,我才去找她商談聯手的。」 羅如志這時倒也習慣了阿婭的嘲諷,沒把她的話當回事,直接望向張衡道:「隊長,這樣說來,去找彼岸塔很危險啊,一不小心就會遭遇戰鬥了。」 「確實很危險,但我們也別無選擇。要是在情報方面處於劣勢,那我們的下場就會和上一關的拉迪一樣。」張衡說完以後又問阿婭,「對了,阿婭,我聽你剛才說彼岸塔消失……那也就是說,那座塔也有存在的時限嗎?」 「嗯,一般來說是從魂界門關閉開始算起,存在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以後,彼岸塔就會自動消失,再也不會重新出現了。」 吉爾插嘴道:「那彼岸塔是什麼樣子的?」 「彼岸塔一共三層,高度差不多是十米。它的外觀是座普通的磚瓦式古塔,塔身全是灰白色的。整座塔有些虛幻,目光可以穿透這座塔看到塔後面的景象。」阿婭描述出了彼岸塔的樣子。 「附近都是沙漠,有什麼東西都一覽無餘。彼岸塔這樣的建築在沙漠裡會很顯眼,要發現它應該不難。」張衡沉吟道,「不過這個條件對其他勾魂使者也同樣有利,他們也能輕易找到彼岸塔。」 「這確實是個問題。」阿婭也咬著嘴唇陷入了思考當中。她的骨翼迅速的撲騰著,倒是為下面的幾個人送來一股稍微涼爽一些的風。 「我建議我們分成兩組。」吉爾突然說道。 「不是吧?我們戰力本來就不足,機動性也不好。分兵兩路的話我們就更弱了,一旦與其他勾魂使者發生遭遇戰就有可能全軍覆沒!」羅如志反對吉爾的建議。 「只要阿婭單獨一組,我們三人一組就行了。阿婭的機動性最好,而且視野也不錯。她和我們在一起行動反而發揮不了多少作用,而讓她單獨去偵查另一個方向效率要高得多,就算遇到危險她也可以逃掉。」吉爾道,「我們這邊的話……以張的能力再加上我們的那些特殊武器,要逃過勾魂使者的追擊也不難吧?何況你手裡還拿著那把傳送槍……」 「等等,吉爾。你們別太依賴傳送槍了。只有活人才能不受限制的使用傳送槍。我們這些勾魂使者或孤魂在使用傳送槍的時候受到一定的限制。對於本隊以外的勾魂使者、孤魂,還有所有的活人,我們對他們使用傳送槍都是無效的。」阿婭解釋道。 「……居然有這種限制。那麼傳送槍的作用就小了不少了。」張衡敲敲頭,「算了,我們還是集中在一起為好。要提高搜索效率也不是只有分兵兩路這一個辦法,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阿婭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問張衡道:「我記得你的視力超強,大約能看多遠?」 「沒有障礙物,無風,完全晴朗的情況下,平地上十五公里內可以看到清晰的人影。塔那麼大的東西,四十公里應該也沒問題吧。不過這雙眼睛的夜視力和穿透力都不行,能見度太低的話視野範圍就會大幅度下降。」張衡望了望周圍說道,「像現在這種情況,周圍有起伏不平的沙丘,這些灼人的熱浪也影響了我的視野,就算在沒有沙丘阻擋的地方,我也只能看到十公里以內的塔吧。」 「這樣的視野範圍足夠了。」阿婭降落到了張衡背後,雙臂從後面把他環抱住,「走吧,跟我到天上去。」 柔軟而冰涼的觸感從張衡的背後傳來,讓張衡的心跳也莫名的加速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回復了平靜的心情,然後問道:「……阿婭,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到高空去進行搜索?」 「嗯。利用我飛行的高度和你的視野,我們的搜索會變得更加容易。」阿婭看出張衡有些顧慮,不由得笑道,「怎麼?你怕我直接在天上把我幹掉?雖然這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你還真是沒膽量啊。」 「不是這個問題。」張衡望向另外兩人,「就我和你兩個去搜索的話,他們倆會很危險吧?」 「這你不用擔心。」阿婭說道,「你不是把他們收為自己的號兵了嗎?首先你在空中也可以看到他們的情況,其次只要他們和你的距離在一百公里內,你們都可以互相感應到對方的方位,而且離得越遠感應越強烈。不僅如此,他們有危險的話你也會感覺得到,到時候趕回來也來得及的。」 ◆ 最終張衡決定接受阿婭的提議,利用她的飛行能力從空中進行搜索。臨走前,張衡對羅如志和吉爾說道:「你們先留在這裡待命,最多一個小時之內我們就會回來。」 附近有比較高大的沙丘,羅如志和吉爾兩人可以在沙丘的陰影下歇息,這樣也幾乎很難被別的勾魂使者發現。 「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有什麼人出現在你們附近,只要對方不是活人或核心劇情人物,你們就必須立刻殺死他們,否則你們一定會後悔的。」阿婭說道,「一般的活人都有戴表,除了表以外還有個判斷方法,那就是蒙住任意一隻眼睛,用單眼來看對方。如果對方是活人,他的頭部會有淡藍色的光暈,而勾魂使者和劇情人物都沒有這種光暈。至於核心劇情人物,只要他們一出現『閻王』就會有提示,所以不用擔心會誤殺。」 說完,阿婭便抱著張衡飛上高空。她的腰部、腿部、腳踝部位都伸出了固化的骨環,牢牢固定住了張衡的身體,免得他掉下去。 天空中,張衡感受著背後傳來的冰涼。阿婭的體溫比常人要低得多,感覺頂多也就二十度。而且張衡的身體傳過去的熱量,似乎也全部都消失了一樣,感覺她的體溫根本沒有因此而升高。 張衡沒有再去多想阿婭體溫的問題。他望著自己的正下方,羅如志和吉爾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周圍像是透鏡一般的熱浪越來越少了,張衡的視野範圍則在逐漸擴大。不過,他能看見的,依然只有一望無垠的大沙漠。 阿婭升到一定距離就沒有再往上升了。這個時候,周圍空氣的溫度已經降低了不少。張衡望著已經變得和螞蟻差不多大小的兩個同伴,然後說道:「這裡差不多快一千米高了吧?」 「嗯。我飛行的高度極限是三千米高,但實際上從一千米再往上就比較困難了。」阿婭問道,「怎麼樣?有發現嗎?」 「前面我已經掃視過兩次了,什麼也沒有。你朝右邊轉九十度。」張衡說道。 張衡在右邊也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於是阿婭便繼續朝右轉了九十度。張衡仔細的掃過自己視野中的每一寸地方,起初他還是沒注意到什麼東西,但在他第二次進行掃視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極為模糊的小黑點。 張衡有手指著黑點的方向:「那裡有東西,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如果是高十米的塔的話,恐怕它離這裡的距離遠遠超過五十公里了。」 「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既然你這麼肯定,我們就先過去看看。」阿婭振動起骨翼,全速向前飛去。 →第九章 - 彼岸塔← 張衡在阿婭身下一直注視著前方的沙原。雖然他也曾經有過被江鵬帶著飛的經歷,但那時卻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阿婭的飛行速度不是江鵬能夠相比的,如果說江鵬和燕子差不多快的話,阿婭就比老鷹還要快。 阿婭那對骨翼扇起的風,讓遠在二十米之外的一隻禿鷲無法保持平衡,在空中翻起了滑稽的跟頭。張衡微微張開嘴,他再一次意識到阿婭比自己之前預料的還要強大得多。倘若自己真的和她戰鬥的話,活下來的機會恐怕會比面對拉迪的時候更小吧。阿婭擁有超越張衡肉眼識別能力的肉體行動速度,恐怖的飛行能力,再加上千變萬化的攻擊方式。如果被她偷襲的話自己幾乎必死無疑,就算自己使用獸魂變體和她進行堂堂正正的戰鬥,她也可以憑借非凡的速度逃開,使用消耗戰的戰術完勝自己。月火三重擊和月火光貫炮倒是肯定可以對付阿婭,但這兩招能不能打到她還是個問題。總而言之,自己幾乎是不可能贏過阿婭的。 「阿婭,你為什麼非要和我聯手呢?」張衡問道,「你比我要強得多,即使只憑你自己的力量也能很好的完成阻撓作戰吧。」 「……我不是說過嗎?戰鬥力的強弱並不是問題。我需要有人和我配合才能更順利的完成阻撓作戰。要是像拉迪那種仗著自己夠強就胡來瞎搞的蠢材,只會拖我的後腿而已。」阿婭答道,「反正都是用過了就要處理掉的棋子,我寧可選些順手的來用。」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張衡問。 阿婭忽然把頭埋向張衡的左側,用牙齒咬住張衡的耳垂:「你敢聽我的真心話麼?」 張衡定下心神:「這有什麼敢不敢的?只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隊長先生,你真有種。」阿婭這樣說著,猛力振動起骨翼,帶著張衡朝高空升去。 從上方衝擊下來的凜冽的風吹得張衡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只能閉著眼睛大喊道:「你幹什麼?」 「等會你就知道了。」阿婭淡然說道。 也不知道向上升了多久,阿婭漸漸開始減速,最後終於停下來了。這時張衡總算可以睜開眼睛了。 「好了,這已經是我飛行高度的極限了,就在這裡開始吧。」阿婭一邊艱難的呼吸著,一邊放開了抱住張衡的手臂,鬆開了托住他的骨環。 張衡覺得身體被緊緊束縛著的感覺消失了,接下來背後的冰涼感也在漸漸遠去。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朝下墜落! 「阿婭,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張衡在強風中聲嘶力竭的喊道。 阿婭出現在張衡身邊,這時張衡注意到她已經收回了骨翼,也和自己一樣飛快的向下墜落。 「我現在願意對你說真心話,不過我有個條件。」阿婭湊近張衡耳邊說道,「你要跟著我一起這樣落地,直到最後一刻也不許使用獸魂變體來保護自己。」 「那我豈不是會被摔成肉醬?」 「沒錯。儘管這下面是沙地,但三千米的高度足以讓你被摔得稀爛。那種傷至少需要4000點重生潛能才能恢復,而你只有2000點,也就是說你會徹底的死掉。」 阿婭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張衡離地面的高度已經不到一千米了。獸魂變體也是需要時間的,這時如果還不下定決心使出獸魂變體進行緩衝,等到真的撞到地面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可是,如果現在馬上用出獸魂變體的話,恐怕就無法讓阿婭敞開心扉了。 阿婭給張衡出的這道選擇題,實在是太難了。張衡歎了口氣。他放鬆身體,任憑自己朝沙海墜落而去。 張衡的身體離地面不到一百米了。阿婭還是面無表情的在一邊旁觀著,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意圖。 張衡閉上雙眼。也許接下來就是自己的末日了吧,他想道。 下一刻,他撞到了什麼上面。那並不是灼熱的沙粒,而是冰涼柔軟而富有彈性的什麼東西。巨大的衝擊力在那東西上得到了緩衝,張衡感覺自己就頂著那東西一直不停的往沙層中間鑽去。 在朝沙層當中鑽了超過一分鐘以後,張衡的身體才由於阻力而停止前進。張衡的身體陷入沙層當中不知道有多深,他的眼前完全是一片黑暗。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卻完全動彈不得。他身上的傷並不重,不過上面的沙層太重了,所以他沒法動彈。 張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攬住了,在沙層中緩緩的朝著地表爬去。 「出去以後,你暫時不要睜開眼睛,等兩分鐘再說。」阿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混不清。張衡想要說話,但他剛張開嘴,嘴裡就進了不少沙子,他只能作罷了。阿婭似乎是用特殊的方法發出的聲音,張衡是學不來的。 沒過多久,張衡感覺到了沙層外地面上的陽光。他終於被拖出了沙層。他一直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同時開始抖掉全身的沙子。 可是有沙子進了張衡的眼睛,他揉著眼睛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眼前的情形。 「啊?」張衡不由得驚呼起來。眼前的阿婭,哪裡還看得出半點人樣?她的臉破掉了一半,身體以異樣的方式糾結著,背部血肉模糊,甚至找不出一處完整的皮膚。就連那對複雜而精細的骨翼,現在也殘破不堪,看上去相當醜陋。為了救下張衡,阿婭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承受了幾乎全部的衝擊力,所以才會受到如此巨大的傷害。 「混蛋!誰讓你睜開眼睛的!給我去死好了!」阿婭憤怒的大吼著,殘破的半邊骨翼驟然伸長,直取張衡的咽喉。 張衡無視那迎面而來的威脅,把頭側向一邊說道:「謝謝。」 那骨翼驟然停在空中,然後垂了下去。 「……剛才你為什麼不自保?那樣你會死的啊,笨蛋!」阿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因為我相信你——」張衡肯定的說道,「不會讓我死的。」 「別自以為是了!我只是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會救你的!」阿婭辯解道。 聽到阿婭的話,張衡不禁微微一笑。那是在問阿婭:「真的是這樣嗎?」 「……好吧!卑鄙的傢伙,這次就算你贏了!」阿婭咬牙切齒,「給我記住,下次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張衡本來還想笑,但他眼角的餘光卻又瞟見了阿婭重傷的身體,不由得收斂起笑容沉默下來。 阿婭的傷在幾分鐘後痊癒了,她差不多花掉了3000點的重生潛能。阿婭走到張衡身邊,碰碰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去找彼岸塔。 張衡與阿婭四目相對:「我之前那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什麼問題?」阿婭裝傻。 「你為什麼要和我們聯手?說真話。」 阿婭避過張衡的目光,微笑著說道:「那是因為……就算被你們背叛,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死啊。」 張衡握緊雙拳。現在他總算理解了阿婭的苦衷。身為勾魂使者的阿婭根本沒辦法信任任何人。她之所以會選擇和張衡他們聯手,最大的原因是即使被他們背叛,自己也能自保,不至於就這樣死去。 張衡捉住了阿婭的手:「阿婭,只要你還是我的同伴,我就不會背叛你的。我發誓。」 「算了吧。」阿婭苦笑著甩開張衡的手,雙眼裡泛起綠色的光,「人類的誓言,是這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了。人為了自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違背小小的誓言又算得了什麼?」 「我有時候也會做出很無奈的選擇。但我不會主動背叛同伴的。這一點我會證明給你看,阿婭。」張衡認真的說道。 「不說這些了。」阿婭走到張衡背後,「重新跟我上天去,繼續搜索工作吧。」 「好吧。」張衡任憑阿婭重新把自己抱起。然而下一刻阿婭卻突然鬆了手,張衡沒把握好平衡,就這樣朝前摔了下去。 張衡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問阿婭:「又怎麼了?」 阿婭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右側:「那裡……那東西你看得清楚嗎?」 張衡朝阿婭手指的方向望去。大約在十公里遠的地方有一座建築。沒錯,那是一座磚瓦結構的古塔!塔分為三層,灰色塔身,看上去有些虛幻。一切特徵都與阿婭所說的彼岸塔相符合。 「和你描述的彼岸塔很像。」張衡望著阿婭,「不過這個距離也太近了。之前我在天上都沒有發現它,它卻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這也太奇怪了吧?難道彼岸塔這個東西能夠瞬間移動嗎?」 「這種事我從來沒遇到過。」阿婭說道,「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 張衡還是由阿婭帶著往前飛。他們飛行的高度不到十米,張衡甚至可以感覺到地上的沙塵飛揚起來,打在自己的身上。 阿婭幾乎是用全速在進行飛行,但令張衡感到奇怪的是,他們和那座塔之間的距離似乎並沒有縮小。 「阿婭,再升高一些。」張衡說道。 阿婭依言向上升去。她剛升了不到三十米,突然喊了出來:「塔……塔消失了……」 果然,那座彼岸塔現在已經憑空消失,完全看不見蹤影了。 「阿婭,你現在再下降一些。」張衡又道。 阿婭剛下降了一米左右,她就發現那塔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她感到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海市蜃樓啊。」張衡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囉嗦。」阿婭有些惱怒,「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那是一種虛像,是由於地表上熱空氣的折射造成的,沙漠裡經常見到這種事。簡單的說就是那座塔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其他地方。」張衡解釋道,「海市蜃樓的存在是有一定範圍的,超過一定高度就看不見了。這就是我們在高空中並沒有發現這座塔,而到了地上卻能看見塔的原因。」 「我想起來了,確實是有這麼一種東西。見到海市蜃樓的景象,就說明實物離得不遠了吧?」阿婭掩飾住了自己的窘迫,振翅往高空飛去。 阿婭和吉爾一樣,是通過幻形覺醒轉生成活人,然後才轉生成為勾魂使者的。轉生成活人的時候她得知了許多以前並不知道的真實世界的常識,但由於對這些東西缺乏實感,真正遇到要用什麼常識的時候就容易想不出來。她的戰鬥智慧和陰謀能力已經相當突出,可對於需要利用常識來解決的問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 阿婭和張衡找到真正的彼岸塔是在十五分鐘之後的事情了。那塔是在一座沙丘下面,沙丘的陰影將塔的大部分都擋住了,要不是阿婭飛得高,他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那座塔。 阿婭朝塔的方向降落,但她剛降到離地面至少還有五百米高的時候,張衡突然喊道:「先停下來!我看到那塔旁邊有人出現了!」 阿婭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有人出現?剛才不是都沒看見人嗎?」 「他們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張衡說道。 此時在塔旁邊的沙層中停著一輛形狀古怪的車,那車是履帶式的,車身覆蓋著迷彩裝甲,車的頂部有顆螺旋形的大鑽頭。車的一旁有兩個人,從張衡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這兩個人都是從車裡下來的,而那輛車則是直接從沙層裡鑽出來的。 張衡道:「我先用超聽力聽聽他們在說什麼,然後……」 「不。我們直接跟在他們後面進塔。」阿婭說著把張衡抱得更緊了。 張衡呼了口氣:「你就算這樣做也不會把我們兩的體積縮小的,離他們近了一樣還是會被發現。」 「呵,我有辦法讓他們看不見我們,你等著瞧好戲吧。」阿婭自信的說著,同時啟動了肩膀上的隱形力場發生器。她和張衡兩個人,就這樣消失在了天幕當中。 →第十章 - 塔頂之上← 「現在他們已經不可能看見我們的身形了。」阿婭說道,「我們就這樣偷偷潛進塔裡,跟在他們後面調查情報吧。進塔以後我們就不要說話了,免得被他們發現。」 張衡無聲的點了點頭。真沒想到阿婭竟然還擁有這樣的隱形裝置,這對勾魂使者來說是非常有用的東西。 等那兩個人都進入彼岸塔之後,阿婭迅速朝塔邊降落。之所以不降落在沙地上,那是因為這樣會產生腳印,從而暴露他們的行蹤。 張衡和阿婭靠得很緊。因為阿婭的隱形力場能夠覆蓋的範圍相當有限,因此他必須盡可能的靠近阿婭,否則就有被發現的危險。這樣會導致兩人有些行動不便,不過他們並不準備戰鬥,所以問題也不算太大。 從近處看彼岸塔,可見塔身正如阿婭所說的一樣極其虛幻,甚至還不如剛才海市蜃樓當中的塔有真實感,簡直就像是用拙劣的水霧投影技術投影出來的。坐落在張衡他們前方的是一道淡灰色的拱門,從門外往裡面看塔的內部十分模糊,看不清楚。 張衡小心翼翼的踏入了那道門。他剛進入塔內,立刻就感覺到渾身一股惡寒,像是在無邊的黑暗當中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一樣。四下裡一望,塔內的世界變得極具真實感,而身後門外的世界則變得有如幻影了。 阿婭在張衡後面走著。現在他們兩人從腰部開始,大腿、小腿、膝蓋、腳踝部位從上到下緊緊的拷著超過二十對骨環,所以實際上相當於張衡在帶著阿婭往前走。 彼岸塔內部極為寬敞,底層的面積有一個標準的足球場那麼大。塔內部全是木質的,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然而卻充滿著詭異的氣氛。張衡每往前走一步都覺得有什麼東西躲在塔內面偷偷的窺視著自己,可實際上認真凝視四周的時候,卻發現什麼東西都沒有。 強烈的恐懼逐漸充滿了張衡的心,他手心裡都開始淌汗。要不是身後有阿婭擋著,他真想就這樣轉過身落荒而逃。 張衡嚥了一口唾沫。太奇怪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害怕?這毫無理由啊!這明明只不過是座空無一物的塔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能讓自己感到恐懼的東西啊! 就在這時,張衡感到阿婭冰涼的手指爬上自己的面龐,在上面划動著。張衡很快注意到她是在寫字。 「不……要……害怕。每個勾魂使者第一次進入彼岸塔的時候都會感到恐懼。據說這座塔裡封存著地獄遊戲中所有死者的執念,所以才會讓人感到害怕。不過它們不會真正傷害到你,只要認準目標朝前走就行了。」阿婭在張衡臉上寫道。 張衡心裡安定了一些。死就死了,所謂死者的執念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好怕的。他依照阿婭的說法,集中精神盯著前方的樓梯,直直朝前走去。 張衡終於走到了樓梯邊上。他悄無聲息的踏上樓梯,從樓梯間的縫隙望向塔的頂部。 「啊?」張衡不由自主的驚叫起來。天哪,那是…… 從第二層傳來了一陣騷動聲,顯然先進來的兩個人已經聽到了他的這聲叫喊。張衡這時總算回過神來了,趕緊拖著阿婭到樓梯的一旁躲了起來。兩人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先前進塔的那兩個人走到了塔的底層。張衡這時才看清了這兩個人的相貌,兩人都是男的,一個很魁梧,另一個則很瘦,而且長得還有些猥瑣,戴著一副圓框的眼鏡。 兩人仔細的搜索了底層一遍,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長相猥瑣的男人說道:「朱強,我就說什麼人都沒有嘛。你肯定是產生幻聽了。」 「楊立,你耳朵太差了。我敢打賭,剛才絕對有人在這裡叫了的。」魁梧的男人撓了撓頭,「估計他們逃出塔外去了吧。」 「算了,就算有人也沒關係,我們趕緊把情報看完然後把它毀了,他們再進來也沒用了。」叫做楊立的猥瑣男人這樣說完,就重新朝樓梯上走去。 見他們的身影消失了,阿婭憤怒的掐了一下張衡的手臂,在他臉上寫道:「剛才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我們差點就暴露了!」 張衡在阿婭的手臂上寫道:「先別管這個,我們趕緊跟上去吧。否則情報毀了就慘了。關於我剛才看到的東西,等會兒我再和你討論。」 張衡小心的走上樓梯,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前方的樓梯上,再也沒有抬頭望塔頂。剛才他仰著頭看到的景象,到現在還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當中。但張衡還是把那個畫面拋在了一邊,而是集中起注意力,盡量讓自己爬樓梯的時候不發出任何聲音。 彼岸塔的第二層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東西,張衡迅速拖著阿婭來到了塔的頂層。 這座塔的頂層和一、二層一樣空曠,唯一不同的是在頂層的正中央有一張樣式十分古舊的案台。那兩個人這時也在朝案台的位置走去。他們兩個人是並排的朝前走的,兩人走的速度都不快。 張衡還在考慮對策的時候,阿婭突然主動跑了起來,在地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張衡十分驚訝阿婭會為什麼會主動暴露自己,但他馬上就發現了更加驚人的事情。明明腳步聲這麼響,另外兩個人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絲毫不為之所動,還是按照先前的步伐前進著。 阿婭帶著張衡率先跑到了案台旁邊。張衡感到阿婭把他的雙手都推到了案台上。這時另外兩個人離他們還有好幾十米遠。 「閉上眼,去除雜念,放鬆心神,很快你就可以聽到有關這次阻撓作戰的信息。」阿婭說道。 張衡很奇怪她為什麼會出聲,但阿婭馬上又說道:「時間不多了,趕緊按我說的做,其他的我一會兒再解釋。」 張衡照著阿婭說的閉上了眼睛。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覺得腦中一片清明,然後他聽到了一個沙啞的男聲:「本次阻撓作戰,活人數量為2,勾魂使者總數量為7,原典無,隱藏原典無。限制條件為可攻擊活人,不可殺害。解除限制條件的時間為活人任務結束前6小時。信息播報到此結束。」 張衡懷疑自己沒聽完,他還想繼續聽,可他很快就感到自己的身體像是觸了電一樣,接著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被阿婭拉離了案台。與此同時,另外兩個人也已經來到了案台邊上,把他們的手放在案台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突然間,猥瑣男人楊立的胸膛被一支尖銳的投槍洞穿了。他大叫著睜開眼睛,結果就看見對面那個朱強的身邊出現了第二支投槍,再次朝自己飛來。 楊立躲過了第二支投槍。「朱強!」他大吼了一聲,身上的衣服瞬間爆裂開來,刺入體內的投槍也被震飛了。楊立原本乾瘦的身體猛然膨脹,上半身的肌肉一塊一塊的突了出來,而他的皮膚也逐漸變成了灰綠色。很快楊立就完成了變身,他上半身那些暴起的綠色肌肉看上去十分恐怖——那是只有在電影和遊戲裡才能見到的,綠巨人的姿態。 這時楊立對面的朱強也睜開了眼睛,他詫異的喊道:「楊立?」 「他媽的朱強,你敢偷襲我!給我去死吧!」楊立半沉下身,一手抓住朱強的腿把他提了起來,猛的一下摜在地板上。朱強的頭瞬間就被撞爆了,紅紅白白的東西從他頭上的傷口處流了出來。 「楊立,你……」朱強還在繼續說話,但張衡卻突然間什麼都聽不見了。這時阿婭已經主動朝後面走了幾步,遠離了那兩人所在的地方。 「好了,你可以和我說話了。」阿婭對張衡說道,「不用擔心被他們聽見。因為在這座彼岸塔的頂層,所有人的聽覺範圍都只有兩米遠,超過兩米的地方傳來的聲音統統都聽不見。」 張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剛才直接在地板上跑,後來又突然和我說話,卻還是沒有被他們發現。」 「正是如此。」阿婭用自己的下巴頂著張衡的肩膀,「好了,我們一邊在這裡欣賞這兩個蠢材互相廝殺,一邊聊聊天吧。」 不遠處的兩個人正在進行激烈的戰鬥。朱強起初似乎想要說服楊立,但楊立根本沒聽他的,一味的繼續攻擊他。朱強憤怒之下還了手,雙方的矛盾更加激化,各自都擺出了不把對方殺死不罷休的態勢。朱強的體質大概是惡魔,他的身體變得和遊戲《暗黑破壞神二》裡面的boss墨菲斯托差不多,就這樣和楊立所變成的綠巨人打了起來。 「你只是用身體變出投槍來進行了一次攻擊,就促使這兩個人自相殘殺。」張衡歎了口氣,「阿婭,你真的是太可怕了。」 「謝謝你的讚美。不過我的攻擊只是一個誘導因素。他們本來就互不信任了,就算現在不自相殘殺,過段時間也一定會打起來的。我只是讓這個過程稍微提前了一點而已。」阿婭說道。 「互不信任?」 「沒錯。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進入彼岸塔了,他們都很清楚必須盡快接觸『黑玉台』獲取信息。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以那樣慢的速度朝『黑玉台』走,而且兩個人一直都是並行著前進,沒有一個人敢走在前面。這說明他們都在猜疑和防備對方,他們都不敢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對方面前。」阿婭分析道,「而在和黑玉台接觸的時候,他們又不得不閉上眼睛,這時他們倆都在擔心對方會趁機偷襲自己。當然,由於兩人都會在聽完信息之後立刻睜開眼睛,所以他們本來還不至於產生先下手為強的念頭。不過我站在朱強的身後攻擊了楊立,情況立刻就改變了。相對比較蠢的楊立立刻就中了招,認定朱強在偷襲自己。而先前那個聽到你叫聲的朱強儘管更聰明和謹慎一些,卻也沒辦法應對這種突發事件,兩人就這樣打起來了。」 張衡無話可說。阿婭的話完全合乎事實,她利用時機挑起那兩人之間的生死戰也做得完美無缺。 「……好了。總之他們兩個人絕不會和好,一定會在那裡分出個勝負的,這點我可以保證。」阿婭說道,「那麼現在,也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什麼問題?」 「剛才你在底層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叫了出來?」阿婭問道。 張衡抬起頭望著上方。那裡根本看不到天花板一類的東西。在那上面的毫無疑問是一個世界。從張衡所在的地方看去,他看得到許多雙鞋在空中踏過,平底的皮鞋、高跟鞋、鬆糕鞋,它們像是踩在塔頂上的玻璃上一樣……而那些穿鞋的人,他們忙忙碌碌的走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下還有這麼一座塔,沒有注意到塔當中還有張衡這些人。從張衡這裡還可以看到一些店舖啦超市啦居民樓之類的建築,讓他產生了一種懷念的感覺。只不過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 「塔頂上的世界,到底是什麼?」張衡問阿婭。 「塔頂上?你是說那些像是過路一樣在上面走過去的人?」阿婭的聲音裡充滿了困惑,「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也不知道那個世界是什麼。不過說真的,我從來沒有在地獄遊戲中見過像他們那樣的人。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露出過恐懼或是驚慌的表情,無論是誰神態都很平和。」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他對阿婭說道:「阿婭,馬上帶我朝塔頂飛。」 「嗯?怎麼了?」 「……我……我已經知道了。」張衡的聲音在發著顫,「……那是……那真的是現實世界啊……」 →第十一章 - 咫尺天涯← 聽到張衡的話,阿婭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你說那是現實世界……那……那是真的嗎?」 「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但是那裡真的太像是真實的世界了。」張衡說道,「趕快帶我飛上去!說不定只要上去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阿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我們絕對不可能到那裡去的。那裡有天幕,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的。」 張衡的心被這句話給揪緊了。所謂天幕,就是系統設置的絕對的隔離之壁,完全沒辦法突破。這一點,在桑納島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試過了。 在思考了超過一分鐘以後,張衡對阿婭說道:「阿婭,帶我上去。」 「沒用的,你不要浪費時間了。」 「讓我試試。」張衡不甘心。明明現實世界已經近在咫尺了,他絕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放棄。 「好吧。」阿婭振動起骨翼,向著那遙遠的世界飛去,向著那看不見的天幕飛去。 「梆——」張衡的額頭磕到了那無形的屏障上。這裡離那個世界很近了,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在上面路過的螞蟻的腳。 張衡朝那些匆匆路過的人、動物、昆蟲伸出了手。然而他所能碰到的只有天幕而已。那道無形的天幕,將張衡與真實的世界完全分隔開來。看上去明明只有一紙之隔,實際上卻比天和地之間的距離還要遙遠。 張衡的手上生出了暴龍頭,朝著那天幕啃去。可是這樣做毫無效果。暴龍頭的牙齒根本就咬不到天幕。 張衡換上了金剛的臂膀,用那鐵一般的拳頭轟向天幕。一擊足以轟破防盜門的拳力正面擊打在天幕之上。然而天幕依然完好無損,張衡卻感到自己的拳頭疼痛無比。但他還在不停的擊打著天幕,直到那金剛的拳頭都被打得骨折了,鮮血直淌都還沒有停下來。 「放棄吧。這樣死纏爛打的去做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一點都不像你啊,我的隊長。」阿婭出聲勸道。 張衡默默的卸下了金剛的臂膀,垂下了自己的拳頭。 「別把這些放在心上。時間還多,我們慢慢摸索,只要不死,就一定能找出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阿婭這樣說著,朝著地面降去。 張衡一直都沒有說話,任憑阿婭帶著自己回到地面。這時「綠巨人」楊立和「惡魔」朱強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兩個人都殺紅了眼,儘管都已經遍體鱗傷卻還是瘋狂的互相搏殺著。彼岸塔內部的材質極為特殊,那兩人打得昏天黑地,塔內卻還是一點損傷都沒有。 「他們打得也差不多了。該是我們出場的時候了。」阿婭對張衡說道。 張衡沒有回應她的話。 阿婭驚覺不對勁,她喊道:「張衡,你在做什麼?你……你該不會是在準備那個什麼炮吧?」 阿婭感到張衡的身體動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給我清醒過來,張衡!就算你用出那一招也沒用的!那是系統設置的屏障,不是靠武力可以打破的!那只會白白浪費你的異能量,而且破壞我的佈局!」阿婭的語氣變得凶狠起來,「你要是真的這麼做,我一定會殺掉你!別以為我不敢!」 張衡還是沒說話。 「……好吧,死也不怕,算你厲害。」阿婭輕聲道,「聽著,只要你用出那個什麼炮,我絕不會原諒你。在那之後我將不再是你的同伴。在殺掉你之後,我還會把吉爾和羅如志都一起殺掉。」 過了足足五秒鐘,張衡終於開口了:「放心,我不會使用月火光貫炮了。真是對不起。要不是你,我差點就犯大錯誤了。」 「……還好,總算是勸回來了。」阿婭把頭靠到了張衡的頸子邊上,「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此糊塗。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那天幕是打不開的吧。」 「嗯。可是——」張衡把手伸向天幕外那個遙不可及的世界,「對於溺水的人來說,明知道水中的一根稻草救不了自己的命,卻也會死死的抓住那根稻草不放吧。」 親眼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現實世界,讓張衡也失去了冷靜。明知道那裡有打不破的天幕,他還是不肯放棄幻想。 「……真實的世界啊。」阿婭也歎了口氣。她也十分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到那裡去,能體驗真實的人生。可是她卻做不出張衡這樣的事。也許那是因為對於張衡來說那是回家,對自己來說卻不是這樣吧。 「對了,關於我們的阻撓作戰,剛才我聽到的情報有些奇怪。」張衡問阿婭,「原典無是什麼意思?」 「那代表本關沒有任何特定的原典。也就是說,任何東西都可能在活人們的這次任務中出現。這對活人們來說是很艱難的任務,不過對我們的影響就沒有那麼大了。」阿婭解釋道。 這時場中另外兩名勾魂使者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楊立變身成為綠巨人後力大無窮,而且幾乎無視所有的物理攻擊和大部分的法術攻擊,但朱強的惡魔墨菲斯托狀態則可以操縱靈魂直接攻擊對方精神並反饋傷害於肉體,所以朱強到現在已經略佔到了上風。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朱強就很輕鬆,綠巨人那無堅不摧的拳頭多次直接轟擊在他的身上,把他打成重傷,因此他在重生潛能上的消耗也不比對方少。要是不能盡快在戰鬥中取勝,朱強就危險了。 楊立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巨大的憤怒和憎恨支配著他的身體,恐怖的拳頭朝著朱強轟擊過去。綠巨人是越憤怒就越狂暴,同時也越強,但缺點是狂暴化以後就會失去意識。 面對著那遠遠超越人類極限的恐怖之拳,朱強那惡魔般的臉上沒有半點懼色。惡魔墨菲斯托是「憎恨之王」,所有懷著憤怒和憎恨之類的負面感情攻擊他的人都會受到自身力量的反噬,力量越強,受到的反噬越可怕。 朱強枯枝般的雙手開始合攏,蒼白的閃電在他的指尖攢動。當楊立高高跳起,用自己的巨拳逼近朱強身體的時候,亮得晃眼的巨雷從後者的雙手當中爆裂出來,直劈向楊立。那是帶有憎恨之王力量的「電光雷」,對生物的精神和肉體有著誇張的破壞力;而且這個技能也會因為對方的憤恨而得到加成,對方越憤恨,這招的威力也就越大。 電光雷準確無誤的命中了楊立,可是他的鐵拳還是如同落地的隕星一樣打在了朱強長著一對山羊角的頭顱上。朱強那巨大的惡魔之軀瞬間就被擊破了,楊立的拳頭把他的整個軀幹都轟成了肉渣,只剩四肢落在兩邊。由於衝擊力過大,楊立那充滿塊狀肌肉的綠色身體落地後滾了好幾圈,朝前滾出了十多米遠才停了下來。 朱強殘存的四肢顫抖著,他的腦部和身體在四肢的接點上開始重構起來。由於朱強剩餘的重生潛能已經不多了,所以再生的速度也很慢。現在的朱強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只要楊立再趕回來繼續攻擊他,他就死定了。 但楊立卻停在原地沒有動。他那刀槍不入的綠色身體上開始出現焦黑的斑點和無數裂痕。他自身力量的反噬和電光雷的攻擊同時開始生效,那完美的身軀從內部開始崩潰了。 楊立倒在地上。他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壞死了,如鐵塊一般健碩的肌肉全都萎縮下來。他那綠巨人的形態消失了,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瘦小的猥瑣男子的模樣。不僅如此,他的身體還在變黑,那是受到憎恨之雷侵蝕的效果。由於劇痛和身體的自我保護作用,他陷入了昏迷狀態。 楊立的身體突然從內部燃起了綠色的火焰,那股痛楚又重新把他痛醒了過來。楊立並沒能看到是誰對自己了發動攻擊,因為五根硬質的長矛戳爆了他的頭顱和眼睛。從一對巨大的骨翼上發射出難以計數的尖錐,不斷的捅穿楊立的身體。楊立失去意識,身體自動再生,迅速將剩餘的重生潛能消耗殆盡。 楊立的身體被那些錐體戳成了肉醬,終於無法再繼續重生了。那些肉醬在之後再次燃起火焰,被燒成了黑炭。阿婭從虛空中完全現出身形,抖一抖骨翼,將地面上那些血淋淋的錐體重新收回體內。 她剛才使用了平常用得很少的線粒體自燃的技能。阿婭遠遠沒有進化到最終狀態,這招暫時只能對沒有自我意識的生物起作用,但楊立剛才失去了意識,所以阿婭便成功用出這個技能大量消耗楊立的重生潛能,完美的殲滅了他。 阿婭轉身望向背後。張衡正站在那裡,他手臂上的暴龍頭將朱強剩餘的最後一塊軀體吞入喉嚨。 「還好。我剛才還在擔心你不會對他下手。」阿婭笑道。 「別低估我。偷襲敵人或者說趁人之危下手在我來看是很正常的。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戰鬥?我沒有那麼無聊的道德感。」張衡說道,「有好機會不加以利用,那只不過是愚蠢而已。」 話剛說完,張衡聽到「閻王」提示自己獲得了4000點索命指數(其中3000點是來自於朱強自身索命指數的一半),場景當中的勾魂使者數量降低為5人。 「接下來我要毀掉黑玉台。黑玉台完蛋之後這座塔就會自動毀滅,我們只有一分鐘的時候可以逃出塔去。快過來讓我抱緊,我毀掉黑玉台以後就要立刻朝下飛。」阿婭說道。 張衡抬頭望了那自己觸及不到的現實世界一眼,然後下定決心走到阿婭身邊。阿婭抱住他飛了起來,同時把骨翼化為利刃,一刀將黑玉台劈成兩半。 「彼岸塔開始崩潰。」塔內響起了張衡不久前才聽過的那個沙啞的男聲,「現在開始倒計時。59秒,58……」 阿婭迅速帶著張衡朝樓下飛去。沒想到剛到底層,他們倆就看到了一個曾經見過的人。他身材高大,穿著背心腳踏拖鞋,一臉的開朗,不是袁虎是誰? 「喲,是你們這對啊,哈哈。」袁虎大笑,「沒想到我們又見面啦。那個大兄弟,你和美女綁得那麼緊,羨慕死咱啦。」 張衡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婭先開口了:「拜託你讓開路,我們要走。」 張衡這才注意到袁虎把門擋住了。 袁虎趕忙讓開了路,尷尬的摸著自己的頭髮:「看咱這丟人勁兒。好狗都不擋道呢。」 「塔要塌了,裡面沒東西了,別進去了。」張衡對袁虎說道。 「咱知道。咱只是想進來看看。之前咱還從來沒進過彼岸塔呢。」袁虎說道。 阿婭本來都準備飛出塔去了,聽到袁虎這句話卻又停了下來。她冷聲道:「裝得可真像。你是想進來把還活著的勾魂使者都幹掉,順便從他們口中套出情報來吧。」 「妹子,咱真沒這麼想。」袁虎慌忙搖頭,「咱不喜歡隨便和人動手的。」 阿婭仍然用狠毒的目光望著袁虎,張衡碰了碰她:「我說,現在時間只剩下二十秒了。」 「哼。」阿婭振動骨翼朝門外飛去,路過袁虎身邊的時候故意扇起大風把他掀翻在地。袁虎站起來以後苦笑:「喂,大兄弟,這妹子的脾氣也太火爆了吧。」 張衡雖然聽見了這句話,但他也沒辦法回復袁虎了,因為阿婭已經抱著他出了彼岸塔的門。 剛一出門,張衡發現原來停在彼岸塔旁邊的那輛能鑽沙的車不見了。 「那傢伙可真夠奸詐的。」阿婭咬牙切齒,「竟敢把我們的車給偷了。」 話音剛落,只見袁虎從塔裡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而他身後的彼岸塔迅速變得扁平起來,幾秒鐘內就扁得像一張紙似的,隨後更是消失在空中。 「彼岸塔崩潰完畢。本次阻撓作戰,勾魂使者所需的索命指數預留值為18000,孤魂減半。如果作戰結束時索命指數低於預留值就會被清除,請特別注意。」久違了的「閻王」的聲音,在張衡的腦中響起。 →第十二章 - 黑風暴← 「媽呀,嚇死我了。不跑出來咱也得被壓扁了。」袁虎望著消失的彼岸塔,後怕的說道。 「我們的車呢?」阿婭出聲問道。她已經徹底把朱強和楊立的車子當成自己的了。 「哦,那車是你們的啊!」袁虎很是不好意思,「咱剛才把車藏起來了,這就把它拖出來。」 說完,他彎下腰把手放在地面。一瞬間內附近的沙層便開始了運動,那輛鑽沙車被什麼東西托了起來。 「這車咱當然應該還給你們。不過——」袁虎有些為難的說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次阻撓作戰的信息啊?你們應該知道的吧?」 「可以。活人一共兩個,勾魂使者9個,原典是電影《沙丘魔堡》,隱藏原典是系列小說《克蘇魯神話》。」阿婭面不改色的胡說八道。 張衡沉默著什麼也沒說。 「謝啦,大妹子你有時候也蠻爽快的嘛。」袁虎笑道,他似乎一點也不懷疑阿婭的話。 「少囉嗦,車子還我們。」阿婭說。 「嗯。這車就還你們了,反正我也用不上。」袁虎攤手說道。 阿婭反而猶豫起來。袁虎答應得太爽快了,讓她懷疑其中有詐。 張衡則還是在旁觀著阿婭和袁虎交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雖然他並不認為袁虎真的用心險惡,但既然阿婭和袁虎槓上了,他還是必須先尊重阿婭。 不過就在阿婭猶豫的時候,張衡突然覺得心頭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他神色大變,喊道:「阿婭,我們快回去!羅如志他們有危險了!」 阿婭一驚:「你感覺到了?」 「嗯,和你說的一樣,我感到羅如志和吉爾遇到了危險。」張衡道,「我們先回去好了。至於這輛破車,要不要也無所謂,就送給袁虎吧。」 阿婭不甘心的揮動骨翼,扇得黃沙在空中亂竄。 「車子算你撿到了!」阿婭最終撂下這句話以後就帶著張衡往回飛了。 袁虎靠到了鑽沙車的裝甲邊上,望著天邊張衡和阿婭消失的方向。 「真是煩人,這車咱拿來可真的沒用啊。」袁虎自言自語道,「算了,還是扔在這裡好了。」 這時一道白光突然在袁虎身邊閃過。袁虎在一瞬間內消失在地面,接著從旁邊的幾米處重新出現了。與此同時,原本在他身後的鑽沙車「嘩啦啦」的碎成一堆鐵塊。 只見一把大劍在不遠處的沙面上滑行,劍上站著一個人,正是不久前在修羅嶼上偷襲張衡等人的那個勾魂使者。 「袁虎,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我非殺了你不可!」那人大吼著跳下大劍,那劍飛到空中一分為二,變成長短兩把劍落在他手裡。 「哈哈,你的劍術有所長進嘛,空手也能發出劍氣來了。」袁虎大笑著,「不過咱可沒工夫陪你玩。你自己繼續光著身子在這裡玩劍吧。」 那男人此時身上正是一絲不掛——當初阿婭毀掉了他的衣服,他又沒有備用的,於是重生之後只能光著身子。袁虎的嘲笑使得他勃然大怒,手中長劍劃出白色寒霧直朝袁虎而去。但就在寒霧命中袁虎之前,袁虎已經消失在了沙中,那男人瘋狂的咒罵著袁虎,可後者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 張衡和阿婭走後,羅如志在沙裡找到了一具枯乾了的駱駝的骨骸,他和吉爾兩人把骨骸拖到了沙丘的陰影下,坐在骨骸上休息。這樣就可以不用直接接觸灼熱的沙子,感覺要好多了。 羅如志和吉爾剛開始的時候還在瞎聊,說了十幾分鐘話以後兩人都覺得無聊,同時陷入了沉默。 兩人之間的沉默,在「閻王」提示彼岸塔崩潰的時候被打破了。 「什麼?那個阿婭不是說兩個小時以後彼岸塔才會消失嗎?這才半個多小時彼岸塔就完了。阿婭該不會在騙我們吧?」羅如志不安的站了起來。 「你想太多了。也許那座塔的消失還有別的條件吧。我相信隊長沒有看錯阿婭,她雖然有些口無遮攔,但對我們歷來都還不錯。所以……」吉爾話說到這裡突然中斷了。 「怎麼了?」羅如志感到很奇怪。 吉爾望向天空:「你有沒有覺得……天變暗了?」 天確實變暗了。照在他們身上的陽光依然毒辣,但遠方的天際已經變得陰黑一片了。遮蓋了天空的並不是雲,而是沖天而起的沙塵。狂亂飛舞的黃沙從地平線上一直延伸到天際,風捲起沙形成巨浪,那股澎湃的氣勢像是能把沙漠中的一切都吞噬一般。 「該死,黑風暴!」羅如志抬腿就開始跑,但吉爾卻是先愣了一陣然後才跟著他跑了起來。 「所謂黑風暴,就是超強的沙塵暴吧?」吉爾一邊跑一邊問道。 「Bingo!強風暴刮起沙子形成沙牆在地面上推進,破壞力十分可怕,沙子能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刮下來,風暴過去以後人就只剩骨頭了。最厲害的黑風暴造成的沙牆可以高達三千米,席捲天空和大地,凡是在黑風暴的範圍內的動植物統統都會死翹翹。以前甚至有過沙漠裡的整支軍隊都被黑風暴吞噬的記載。」 「等等,就靠我們的雙腿能跑過黑風暴嗎?」 「這你就別擔心了,我跑之前就已經估測過了黑風暴的方向。我們現在跑的方向和黑風暴的前進方向幾乎是垂直的,只要能在黑風暴追過來之前跑到黑風暴的範圍外就沒問題了。我們本來就在黑風暴侵襲範圍的邊緣,所以一定能跑出去的。」羅如志信心滿滿的說道,「相信我。半個小時之內我們就能跑出去。」 吉爾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這樣有一個問題。我們並不是沿著隊長他們過去的方向在跑,那麼他們回來的時候可能會找不到我們了。」 「逃命要緊,等活下來以後再和他們聯繫吧!我們總不能為了等他們兩個人而眼睜睜的看著黑風暴把我們吞沒吧!」 「不對。只要我們在路上碰到他們,就可以借助阿婭的飛行能力逃離了。雖然阿婭剛才為了迅速找到彼岸塔只帶了隊長一個人走,但她就算帶上三個人,飛行速度也會比黑風暴快。」 「說得倒容易!」羅如志道,「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現在首先應該做的是按最安全的方式逃命,而不是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我那麼長時間的野外生存經驗不是白給的,反正跟著我逃肯定沒錯就對了。」 羅如志的話很有道理,吉爾只能沉默下來。可是她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總覺得有個重要的問題被忽視了,但具體是什麼問題她現在也說不上來。 兩個人就這樣頭也不回的,朝著能活下去的方向跑去。 ◆ 「……黑風暴……」張衡喃喃的念出了這個詞。他以前也只是聽說過這種可怕的自然災害而已,到現在才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遠方那席捲天地的沙塵像一個力大無比的巨人,咆哮著朝這邊飛奔過來。 「看上去真恐怖。你要是被捲進去的話,不用獸魂變體也肯定完蛋了。」阿婭評價道。 張衡問:「那你呢?你能安然無恙?」 「我的骨翼是可以隨意變形的,要變出一層堅硬的護甲沒有任何問題。」阿婭道,「而且我也不可能被捲進去。那沙牆的推進速度太慢了,我能輕易逃脫它的追擊。」 「你全速飛行的話,我們只要二十分鐘就能趕回去了。」張衡說道,「在這段時間內,黑風暴還不至於推進到他們兩所在的位置。」 阿婭下了結論:「只要他們不亂動就沒問題。」 張衡不解:「他們逃跑也沒關係吧?反正也肯定是朝這個方向跑,我們反而可以更快匯合。」 「難保有人不耍小聰明啊。」阿婭說著換了個話題,「對了,張衡,你知道地獄遊戲當中的自然災害和現實世界中的有什麼不同嗎?」 張衡有些茫然:「……不同?你是說這裡的自然災害比較頻繁,破壞力也更大?」 「那也是一個方面。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地獄遊戲裡的自然災害在某種程度上受到系統的嚴密控制,所以不像真實世界那麼無序。」阿婭頓了頓,「它們啊,是會追人的。」 張衡望著前方黑風暴刮起的沙牆。黑風暴推進的方向,似乎和剛才有些不太一樣了。 ◆ 時間過去了二十分鐘。 「我們差不多快要跑出黑風暴的範圍了。」羅如志這樣說著,同時第一次回望自己的身後。然而當他看到身後的景象的時候,他的雙腿竟停止了奔跑,呆滯的站在原地。 吉爾看到他的異狀也停了下來,轉頭回望身後。 「我的上帝!」吉爾不由自主的摀住了自己的嘴。按照他們奔跑的方向,他們本來應該差不多就要跑出黑風暴的邊緣了,但現在他們竟赫然正在黑風暴推進方向的中心線上!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黑風暴在中途改變了行進方向!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黑風暴在長時間的奔襲當中改變方向倒是有可能的,但現在只不過是在二十分鐘之內,它行進方向的角度就偏了好幾十度! 「該不會……這黑風暴是追著我們而改變方向的吧?」吉爾猜測道。 羅如志不能置信的搖著頭:「這不可能啊!黑風暴充其量也只是自然現象,怎麼可能會追著人跑?」 「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但如果它是受到系統控制呢?」吉爾說道,「在這個地方,這種事情也是合理的吧?」 「……有道理……」羅如志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這下糟糕了!」 他們已經沒辦法再回到原來的路線上了,而且黑風暴的前鋒也越來越近。他們兩人繼續繼續直線朝前跑。人的雙腿肯定沒有黑風暴快,但現在他們也別無選擇。不跑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這樣跑下去也還有一點活下去的機會。要是能找到沙漠裡的胡楊林或者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躲在裡面的話在短時間的黑風暴下還是有可能活命的。 這個時候,張衡和阿婭已經回到了他們的出發點。然而羅如志和吉爾並不在那裡。張衡站在沙地上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他們肯定是逃走了,可是由於風沙太厲害,現在也看不到他們的腳印,不知道他們朝什麼方向去了。 「看來我的猜測不幸應驗了,他們確實沒有朝我們去的方向跑。」阿婭問張衡,「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張衡望著不遠處正在推進的黑風暴說道:「如果說黑風暴真的是追著他們過去的,那只要跟著黑風暴的方向朝前走就可以找到他們了吧?」 「嗯,這倒是一個辦法。那麼……」 阿婭的話剛說到這裡,她整個人突然間消失了。一張滿是牙齒的巨型圓嘴從沙裡竄了出來,將她的身體囫圇吞了進去。張衡忙跑過去想救阿婭,可是他還沒跑到那張嘴旁,那嘴已經潛入沙層當中,看不到了。 那張嘴在張衡的眼裡似曾相似。他很快就想起來了,那是《沙丘魔堡》當中,沙漠星球阿拉吉斯上最重要的巨型生物沙蟲。阿婭胡謅的話不巧成了現實。他們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生物,竟然就真的來自《沙丘魔堡》。 →第十三章 - 艾娜← 張衡伏在沙地上,聆聽著地下的聲音。黑風暴的側翼馬上就要掠過來了,時間十分緊迫,但他還是集中全部精神在沙地上傾聽著。 沙蟲又叫沙蜥,是《沙丘》當中最為巨大的一種生物,最大的長達數百米,能把整座工廠都吞進肚子裡。 這種生物是沙海中的霸主,實際上就是巨型的食肉蚯蚓,非常難以對付。 不過現在張衡並不擔心阿婭會有什麼危險。她經驗豐富,戰鬥能力全面,不可能死在這麼一隻沙蟲的胃裡。最大的問題是沙蟲這東西太大了,搞不好阿婭要從它體內破體而出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而沙蟲在沙海當中的潛行速度又太快,阿婭出來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在很深的沙層當中了。 從沙層中傳來「嘶嘶」的聲音,那是沙蟲在擺動著身體。張衡竭力回憶著沙蟲的習性。小說裡說沙蟲要出現的時候,沙漠會發生嚴重的異象,沙子會像海平面一樣劇烈波動,就好像下面有大魚在游一樣。這種現象非常明顯,按理說張衡和阿婭應該早就察覺到了。當然,不遠處的黑風暴吸引了張衡和阿婭的注意力,但就算這樣,警覺性相當強的阿婭也不至於一時大意而被沙蟲偷襲。之所以兩人沒有發現沙蟲,唯一的解釋就是沙蟲行動的時候沒有什麼動靜,而是悄無聲息的接近了他們。 張衡有些困惑,但他並沒有時間多想。從沙蟲聲音的變化來看,它不僅在下潛,而且還在遠離這裡。可是一直到現在張衡卻還沒有聽到阿婭的動靜。這種異常狀況讓張衡急躁起來。為了不跟丟阿婭,他不得不順著沙蟲的行進方向向前跑去——這個方向,正好和羅如志他們逃亡的方向相反。 張衡絕不願意拋棄羅如志和吉爾,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優先考慮阿婭。沒有阿婭的飛行能力做支援,張衡自己也根本沒有可能趕到羅如志和吉爾身邊。現在張衡能為羅如志和吉爾做的,也只有祈禱他們平安了。 ◆ 黑風暴的前鋒離羅如志和吉爾越來越近了。他們的奔跑能力畢竟還只能算是普通人級別,不可能比肆虐沙漠的黑風暴更快。羅如志一邊跑著一邊回望身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絕望。按照現在這個速度,要不了半個小時,他們就會被黑風暴追上。強烈的風會把他們拋到空中,就算他們僥倖落下來沒死,風暴中那恐怖的沙牆也會衝擊在他們的身上,扯碎他們的防護服,把他們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從骨頭上割下來。光是想像到那個慘狀,就讓羅如志額頭上冒出冷汗。 「前面……前面好像有個東西!」吉爾突然喊道。羅如志又轉頭過來朝前一望,只見在他們右前方幾百米處確實有個灰褐色的東西,突出沙面有兩三米高。現在沙漠當中的能見度相當低,他們都沒辦法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們就朝那邊跑吧。但願那是塊岩石,能讓我們在那下面避一下就好了。」羅如志說道。 很快事實就證明羅如志搞錯了。羅如志和吉爾跑到那東西附近的時候才發現它並不是一塊岩石,而是一輛形狀怪異的巨型坦克,坦克的下半部分被埋進沙裡了,炮台又朝向背面,所以他們之前才沒發現這是輛坦克。坦克裡面似乎沒有人,他們兩人從離坦克一百米遠的時候就開始喊,卻怎麼喊也沒人答應。 兩人來到了坦克旁。坦克外表的油漆有些被剝落了,不過並沒有任何生銹的跡象,看起來它已經被丟棄了,但也許還能用。 「羅,你會駕駛坦克嗎?」吉爾開口問道。 「別以為我什麼都會。我也只是個二流的傭兵,再說也沒有接受過坦克兵的訓練。總之我完全不懂坦克的駕駛。」羅如志掃視著坦克的外觀,「而且這坦克和我見過的所有的坦克都不一樣,現實世界當中沒有任何坦克會設計得這麼奇怪。在這種地方出現這麼一輛坦克,實在是很可疑。」 「對了,我們躲進坦克裡怎麼樣?」吉爾提議道,「這坦克看上去也很沉,應該不至於被吹起來吧。」 後面的黑風暴再過十幾分鐘就要追過來了。羅如志朝吉爾點點頭:「好吧,我們躲進去。」 時間不等人,他們兩人迅速爬到了坦克上面,準備擰開蓋子。坦克裡既然沒有人,那麼艙蓋應該沒有鎖緊,他們兩人也能打得開。 然而就在這時,坦克上的主炮塔突然旋轉起來,一下子把羅如志掃了下去。坦克裡竟然有人! 「別攻擊我們!」羅如志從沙地上爬了起來,「我們沒有惡意!」 炮塔停止了旋轉,沒有再攻擊還在坦克上的吉爾。與此同時,從坦克外部的喇叭裡傳來了一個稚嫩的女聲:「我可以相信你們嗎?」 她說的是漢語。 「嗯,請相信我們!」羅如志連聲喊道,「我們是善意的!」 「可是你長得很像壞人,伯伯。」坦克裡的人說道。從聲音和說話的語氣來看,駕駛坦克的是一位少女。 羅如志氣得幾乎跳了起來,可他轉念一想這樣更像壞人,只好強忍住怒氣不發作。吉爾則及時開口道:「相信姐姐吧。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好吧。」坦克裡的少女過了一會兒打開了艙蓋,「你們都進來吧。」 吉爾從艙蓋上方看到了少女的模樣,隨即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把她稱之為少女實在是有些太高估她的年齡了。從她的身高、體型來看,她的年齡恐怕還不到10歲,她的小手要夠到那些複雜的按鈕都有些困難。這是個擁有褐色頭髮和灰色的眼睛,皮膚白皙,漂亮得就好像精緻的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然而身上卻穿著一看就知道是戰鬥服的服飾。吉爾看著她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只覺得一陣心疼。 吉爾和羅如志相繼進入了坦克當中。坦克裡一共就只有三個位置,和一般需要坐四個戰鬥員的坦克大不一樣。坦克裡的儀表和按鈕都和現實世界當中的坦克完全不同,無論是吉爾還是羅如志都有些吃驚。 「你會駕駛這輛坦克?」羅如志儘管親眼看見那小女孩按下按鈕把艙蓋蓋上了,卻還是不能置信的問道。 「我可以當駕駛員,也可以坐在你坐的位置去當炮手。但是當車長就當不了了。」小女孩答道。 「好厲害。」吉爾說著開始做起了自我介紹,「姐姐名叫吉爾-瓦倫丁,那邊的叔叔叫做羅如志。可以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艾娜。」 「就你一個人在這裡?沒有大人和你一起嗎?」吉爾問道。 「爸爸……爸爸他走了,他說他會回來的。」小女孩認真的說道。 吉爾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他說他去辦點事,十多分鐘就回來,可是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小女孩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他真的會回來嗎?」吉爾這樣問道。在這沙漠上,出去辦事這種說法就有些奇怪,而且這麼久了都還不回來,這女孩的父親也許是遇難了,也有可能是拋下她不管了,後者的可能性還很大。 「不,他一定會回來的!」艾娜像受了傷的幼獸一樣高聲喊道,「他保證過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羅如志望著艾娜認真的臉,腦中浮現出一個塵封已久的影像。 ◆ 那是在一個機場的候機廳裡。羅如志的眼前,站著一個與艾娜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哥哥,你很快就會回來吧?」她問道。 「嗯,哥哥在外國掙夠了錢,最多一兩年就會回來的!到時候哥哥會給你帶外國的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漂亮的衣服!」羅如志大咧咧的笑著。 「漂亮的衣服?」妹妹扳著自己的手指,「會比娜娜的衣服還要漂亮嗎?」 「當然啦,到時候娜娜一定會用羨慕的目光望著你的。她一定會求你說:『小媛,你的衣服,能……能借我一件穿穿嗎?』然後你就撅著嘴對她說『哼,我才不借呢!這是我哥哥送我的!誰叫你沒有好哥哥啊!』然後她就會眼饞死啦。」羅如志惟妙惟肖的模仿著小女生的語氣。 妹妹彈了一下羅如志的額頭:「別把我說得那麼壞!你這壞哥哥!娜娜如果想要的話,我一定會送給她的!」 「好好,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很好啦!」羅如志深吸了一口氣,「好了,我也要準備走了。」 「等等。」妹妹叫住了他,「你蹲下來,閉上眼睛。」 「搞什麼?」羅如志覺得很奇怪,但還是按妹妹說的做了。隨後他就感到溫軟的觸感在他面頰上掠過。 羅如志摸著自己的臉,不由得笑出了聲:「嘿,你親我?」 「是啊,怎麼了?我記得男人和女人在離別的時候一般都會來一個離別之吻啊。」妹妹反而覺得奇怪,「難道不是這樣的?要親嘴唇嗎?那就再來一次吧!」 「別亂來了,我是你哥哥啊!」羅如志站了起來,「好了,我也該走了,再見,我的好妹妹。」 「再見,哥哥。你要快點回來啊!」妹妹朝他揮著手。 「嗯,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保證!」羅如志笑著轉過身,朝著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 不知不覺當中,羅如志感到自己的鼻子好酸,眼眶不由自主的就濕潤了起來。為了避免被吉爾和艾娜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羅如志裝作眼睛不舒服開始擦起了眼眶。他同時做起了深呼吸,好不容易才驅散了自己的記憶。 吉爾從坦克的顯示屏上看到了坦克後方的景象。黑風暴已經很近了。 「艾娜妹妹,這輛坦克現在能動嗎?」吉爾問道。 「可以。現存的能源可以支撐這輛坦克前進六百公里。」艾娜答道。 「太好了,黑風暴就要來了。你趕快駕駛坦克朝前走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全了。」吉爾說道。 「不。」艾娜搖著頭,「我要在這裡等爸爸回來。」 「可是萬一他不回來的話怎麼辦?」吉爾急道。 與待在坦克裡等著黑風暴過來聽天由命相比,顯然開著坦克逃出去更加安全。 「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艾娜的聲音越來越低。吉爾知道艾娜有所動搖,正準備繼續勸說,可就在這時羅如志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探身到艾娜身前。 吉爾心想羅如志一定會強硬的逼艾娜啟動坦克,便不再說話了。 羅如志朝艾娜笑了笑:「艾娜,你要堅定自己的信心。你的爸爸,他一定會回來的,他不是向你保證過了嗎?」 艾娜有些驚訝的望著羅如志。 「哥哥會和你一起等著你爸爸回來的。」羅如志揮動拳頭,「加油吧,艾娜!」 艾娜一開始有些驚訝,但很快笑了起來:「謝謝你,伯伯。我現在覺得你不那麼像壞人了呢。」 聽到艾娜繼續叫自己伯伯,羅如志苦笑。不過看到艾娜的笑臉,羅如志也打心底裡高興了起來。 吉爾卻是一臉茫然:「羅,你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儘管和羅如志接觸還不算久,但吉爾也很清楚羅如志是自己的生存為第一目標的人。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坦克也未必會比黑風暴更快,盲目亂動的話也許會遇到更大的危險。而且這坦克又沉又結實,我相信我們不會有事的。」羅如志說出了這樣的理由。 「……也罷。那就這樣吧。」吉爾說完以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蒙住自己的左眼,用右眼觀察著艾娜。 艾娜的頭上並沒有藍色的光暈。這說明她並不是活人。 ◆ 肆虐沙漠的黑風暴終於來到了坦克邊上。不知有多厚的沙牆擊打著坦克的外殼,強烈的風把坦克旁的沙吹了起來。 「卡卡——」坦克在搖動。 「都拚命抱住頭!」羅如志聲嘶力竭的大喊道。到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判斷出錯了。黑風暴的威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得多。 吉爾和艾娜都抱住了頭,坦克就猛的朝旁邊翻了過去,在沙地上打起了滾。 但這還僅僅只是開始。風力越來越強,整輛坦克就像是紙做的一樣,被黑風暴刮到了空中,隨風起舞。 →第十四章 - 吞天巨口← 黑風暴繼續肆虐,坦克還在空中打著轉,到現在還沒落下來。在那輛封閉的坦克內部,吉爾、羅如志還有艾娜,他們三個人眼前天旋地轉已經很久了。他們按照羅如志說的死死抱住了頭,但這也只是勉強能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而已。尤其是羅如志和吉爾,他們倆和坦克的內壁撞了不知道多少次,雖然防護服為他們擋下了大部分的衝擊,但他們的內臟還是受到震盪,胸腹裡面一陣噁心。羅如志的情況最嚴重,要不是他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他恐怕早就把胃都吐出來了。 他們無暇觀看坦克裡監視屏上的影像。不過實際上就算他們能看也什麼都看不到。坦克外部的監視攝像頭和各種傳感器都還健在,但黑風暴中的能見度趨近於0,而且電磁干擾極為嚴重,那些屏幕上要不就是一片昏暗,要麼就是一片雪花。 坦克裡的三個人都不知道,現在坦克在空中飆飛著前進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每小時100公里。 ◆ 張衡還在追著沙蟲跑。正如張衡之前推論的一樣,這條沙蟲在沙層中運動的時候動靜極小,基本上看不出來下面有東西在動。阿婭也正是因此才沒有注意到它的偷襲。張衡仔細想了想,這條沙蟲嘴的直徑大約有五六米寬,並不是那種一口能吞下大卡車的超巨型沙蟲。但即便如此,它的長度也應該超過三十米,它移動時幾乎毫無動靜也很不可思議。 沙蟲從地下發出的聲音從剛才起就不斷的減小,那是因為它在做潛行。不過幸運的是現在這個聲音已經穩定下來,看來它已經不會繼續下潛了。沙蟲到現在還沒有亂動,說明阿婭還沒有任何動作。張衡相信阿婭絕對還活著,可是她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主動打破沙蟲的肚子逃出來?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了。 沙蟲移動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張衡馬上就反應過來——蟲子已經停下來了!很可能阿婭已經開始行動了。 張衡立刻用獸魂變體的正體變召喚出金剛體,四肢並用的開始挖起沙層來。從聲音來判斷,沙蟲離地面的距離不會超過三十米。只要它在那裡不動,金剛體就可以在一刻鐘內挖出個深坑直達沙蟲的所在地,到時候就算阿婭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自己脫身,張衡也能把她救出來。 張衡驅動金剛體不停的挖著沙子,發出很有節奏感的掘沙聲。金剛體的大手挖土速度比挖掘機還要快得多,很快挖出了十米深的坑,挖出來的沙子堆在外面堆成一座小山。不過挖得越深速度就越慢,張衡也沒辦法,只能盡力向下挖。 沙蟲還是沒有動,但同時也沒有阿婭的動靜。張衡無法想像在數十米深的地下到底正在發生什麼。難道說阿婭正在執行什麼特別的戰鬥策略? 張衡搖頭否認了自己的這個猜想。阿婭雖然也是個很會動腦子的傢伙,但她的智慧主要體現在和人的鬥爭當中,她還不至於在與沙蟲的戰鬥中玩出什麼計謀來。再說也沒有那個必要。對付沙蟲這種低級生物,直接使用武力不就行了嗎? 金剛體挖出的坑已經到了二十米。沙層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震動了起來。那並不是下面的這條沙蟲在動。張衡覺得可能是黑風暴的尾端掃過這附近引起的現象,所以也沒多注意。而且他在坑中也沒有看到上面發生的異象。 沙海上出現了明顯的異動。平緩光滑的沙丘表面湧起了層層波紋,像大海掀起浪潮。那波紋一圈圈的縮小,朝著金剛體所在的地方圈過來了。 當張衡終於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挖的坑已經超過二十五米深了。從附近的沙海傳來的震動已經達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張衡自己挖出來的那些沙甚至也被填回了坑中。張衡明白這絕對不是由於黑風暴造成的,那一定是在地下有什麼東西在動。可是現在這條沙蟲明明還安靜的呆在沙裡,要說還有什麼東西會引起震動的話—— 見鬼,肯定是另外一條沙蟲!而且從沙層震動的情況來看,對方恐怕比現在這條沙蟲要大得多,是那種體型超過數百米的超級怪物! 「阿婭,你給我趕快出來!超巨型沙蟲要來了!」張衡動用金剛體的大嘴朝地下大喊道。他之前沒有這樣做是擔心巨大的聲音會把坑上面的沙又震下來,但現在他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要是阿婭還不快些出來的話,他們兩個都要葬身在超巨型沙蟲的嘴裡了。超巨型沙蟲嘴的直徑超過二十米,就連張衡現在這個金剛體也會被它一口吞下去的!除非你能飛,否則不管你有多強,在地面上也不可能逃過超巨型沙蟲的襲擊。 先前那條安靜的沙蟲突然開始動了起來,同時傳來了阿婭在它體內進行攻擊的聲音。張衡知道阿婭終於開始行動了。 由於沙層的震動,張衡起先挖出去的那些沙迅速流回坑中。張衡使用金剛體的後肢盡量把這些沙往外面推,以此延緩坑被填上的時間,同時前肢則拚命往下面挖。阿婭就在下面,自己一定要盡快把通道挖通,這樣阿婭一出來就能立刻突破沙層,兩人就可以一起逃離了。 張衡終於挖到了那條沙蟲,用金剛體的前肢扯住了它已經封閉上的嘴。沙蟲體外伸出了一兩根骨翼的尖端,有氣無力的顫動著。阿婭似乎意外的衰弱了很多,憑她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從沙蟲體內破體而出了。張衡連忙想要把沙蟲扯斷從而救出阿婭,然而他剛一用勁,沙蟲就被他直接扯了出來! 張衡傻了眼,這條沙蟲的長度竟然不足五米,活脫脫的像個圓筒子!這條沙蟲這麼小,怪不得它在沙層中移動時自己和阿婭都沒有注意到。 這條形狀比例很奇特的沙蟲張開了嘴要咬張衡,他直接把金剛體的右前肢伸了進去,隨便一攪就找到了阿婭,把她從沙蟲的肚子裡拖了出來。阿婭渾身都是粘液,看起來十分狼狽。 「我……身體被麻痺了,幾乎不能動……真沒想到這蟲子的體液有麻醉作用,這可把我害苦了。」阿婭虛弱的說道。她就是由於這個原因才沒辦法從沙蟲體內逃出來的。 沙蟲再度朝張衡發動攻擊,張衡狠狠的連續幾拳直接把它揍暈了,接著一手攬住阿婭,轉身就朝坑外爬去。 張衡這時感覺到自己金剛體的右前肢開始麻痺了。沙蟲這種體液生效的速度也真是遠超想像,要是以後再和沙蟲戰鬥的話一定要小心謹慎才行。 由於阿婭暫時不能飛了,所以只能靠張衡拚命的沿著坑往上爬。金剛的右前肢脫力而不能動,但這並不是大問題。只是由於沙子一直在往下面掉,所以一邊爬還得一邊挖,效率很低。要是坑像一開始那麼大的話,張衡就可以利用金剛體超強的跳躍能力直接跳上去了。 「我帶你從沙裡爬了一次,現在輪到你來帶我爬。」阿婭微笑起來,「這下你就不欠我了。」 張衡正想回她一句,可他話還沒說出來臉色就變了。他感到自己腳下的沙在不停的往下落,簡直就像是陷入了流沙坑一樣。 地面上,巨型沙蟲那種成圈狀的運動蹤跡已經消失了。就在張衡那金剛體右邊不遠處形成了一個漩渦,那漩渦不停的變大,而且越轉越快。金剛體腳邊的沙子就是這樣被吞進了漩渦當中。 「見鬼,那條超級大沙蟲來了。」張衡拚命划動金剛體的後肢,保持著自己不被拉到沙漩渦當中去。沙漩渦已經很大了,本來這樣大的空間足以使張衡的金剛體跳出去,但現在張衡完全找不到著力點,根本沒辦法進行跳躍。 「看來我真夠倒霉的。」阿婭自嘲的說道,「要是我還能飛的話我們倆都不會死。這下子我居然要和你殉情了,唉。」 張衡沒空和她說話。他僅僅只是保持自己不落下去就很困難了。 沙漩渦的範圍還在擴大,流沙下滑的速度變得更快。張衡已經無法保持原有的位置,不可避免的朝沙漩渦的中心滑去。 沙漩渦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那個洞的直徑超過十米寬。洞的邊緣長著很多牙齒。張衡知道那就是這條巨型沙蟲的嘴。沙蟲的體型比他想像的要稍微小些,金剛體勉強可以站在它的嘴上面而不至於被它一口吞下去。 張衡望著那張巨嘴,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很冒險,但值得一試。 張衡停止了划動金剛體的後肢。阿婭笑問:「喂,親愛的,你已經放棄了嗎?」 「我才不會放棄。」張衡說道,「我要從這裡跳出去。」 「以你這個金剛體的跳躍能力,要跳出沙漩渦本來是沒問題的。」阿婭說道,「可是在這流沙上你沒辦法使力,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怎麼跳?」 「我當然不會在流沙上起跳。總之你等著瞧吧。」張衡把目光投向了沙漩渦當中的那張巨嘴。 流沙的速度很快,張衡的金剛體不到半分鐘就滑到了巨沙蟲的嘴附近。張衡集中起全部精神輕輕一跳,直接跳到了巨沙蟲的嘴邊緣上,然後再次利用巨沙蟲的嘴作為著力點,用盡全力跳了起來。 龐大的金剛體高高躍起,朝著沙漩渦外飛去。張衡心中激動不已。這次跳躍堪稱完美,角度和力度都掌握得很好,一定能夠跳出去的! 「沙——沙——」從金剛體的身後傳來了巨大的摩擦聲,同時張衡感覺到很多沙子打在金剛體的背上。他這時很難轉過頭去看身後,所以他認為這只是巨型沙蟲在向外噴沙,而這些沙根本就不足以阻止自己跳到沙漩渦的坑外。 阿婭有些擔心,於是她轉過頭去看。剛看到後面的情形她就不由得爆出了粗口:「Shit!怎麼能這樣!」 巨型沙蟲那像是粗煙囪一樣的身體已經從沙層當中探了出來,直追金剛體而來;剛才張衡感到的沙子,就是它探身出來時帶出來的。 那張彷彿能吞掉天空的巨嘴,離金剛體已經不到三米了。而且這個距離,還在迅速縮小。 →第十五章 - 蟲口逃生← 在阿婭喊出聲的同時,張衡本能的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他開始調整金剛體在空中的姿勢,但這樣做的效果很有限,超巨型沙蟲的嘴還是咬住了金剛體的後半身,硬生生的把它從空中拖了下來。 張衡感到自己控制的金剛體重重的摔在了沙地上,迅速朝沙層深處沉去。張衡拚命驅動金剛體想要掙脫,但他卻發現自己的掙扎幾乎毫無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斷的朝下陷。 沙蟲的力量和它的體型成正比。張衡他們現在遇到的這條沙蟲的體型算是中等偏大,它的力量已經不是金剛體與之可以抗衡的了。金剛體的整個後半身都被吞進了沙蟲的嘴裡,眼看著就要被拖進沙海當中了。 危機當前,張衡下定決心,猛力將阿婭朝著沙漩渦外扔去。阿婭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飛了出去。等阿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落在陷坑外面的沙地上了。 「我會在這裡硬撐著!你趕緊想辦法來救我!」張衡朝阿婭大喊道。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想不出辦法來啊!」阿婭勉強從沙地中撐起身子來,「我的翅膀根本動不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弄死那條巨型的蟲子!你叫我想什麼辦法?」 「總之給我想!阿婭,我不信蟲子的體液就能難倒你!」張衡一邊說著,一邊驅動金剛體對銜住自己的巨型沙蟲又咬又揍,金剛體那強力的拳頭和尖利的牙齒不停的招呼在它的身上。巨型沙蟲的皮膚和肌肉出乎意料的強韌,金剛體那能砸裂石頭的巨拳打在它身上卻只像是在撓癢似的。不過張衡的反抗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沙蟲沒有繼續把金剛體往沙裡面拖,而是開始蠕動起那張巨嘴想要把金剛體直接吞入體內。 張衡驅動金剛體拚命抓住沙蟲的嘴唇邊緣,以免自己被吞進去。沙蟲的絕對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張衡幾乎用上了金剛體的全力,卻還是只能勉強讓自己不被吞進去而已。無法順利吞下金剛體的沙蟲似乎憤怒起來,它開始進一步加大自己嘴部肌肉的力量,張衡越來越撐不住了。 在不遠處的沙地上,阿婭面無表情的望著全力掙扎著的金剛體。她的身體還是不能動。不過,要解除身體麻痺的方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那樣做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金剛體的掙扎越來越無力。張衡馬上就要被沙蟲吞下去了。 「……哼,我真蠢。」阿婭這樣苦笑著閉上了雙眼。她的渾身由內而外燃起了綠色的火焰,整具身體連帶外面的衣服一起被燒成了焦炭。 焦炭裂了開來。在那焦炭當中,一具宛如白瓷般光潔無暇的胴體出現了。那對骨翼「啪」的一下從她光滑的背上伸了出來,張揚的展開了。 張衡操縱的金剛體現在還剩半隻左前肢還抓在沙蟲的嘴巴邊緣。沙蟲的牙齒刺破了金剛體前掌的皮膚,血噴在沙地裡凝出一塊塊血珠來。 大沙蟲嘴部肌肉的力量還在增強,而金剛體的力量卻反而在衰弱。金剛體的手指終於再也抓不住大沙蟲的嘴唇,整個身體順著沙蟲的腸道向下滑去。 「快解除獸魂變體!」從張衡的頭上傳來了阿婭的聲音。張衡抬起金剛體的頭,然後就看見空中正有個白花花的東西朝自己撲來。那是阿婭? 阿婭撲到金剛體身邊的時候,張衡解除了金剛體。他的身體朝大沙蟲的口中落去,但阿婭一個俯衝,迅速把他抱在懷中,直衝天穹而去。 張衡搖搖頭笑道:「你不是做到了嗎,阿婭?我就知道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隨口說說倒是容易。那種液體直接侵入我的神經系統,我沒辦法排出它。為了解除身體的麻痺狀態,我引燃了自己身體細胞內的線粒體。我的身體燒掉了百分之九十五,幾乎連腦部都燒掉了。再說一句,這次再生花掉了我七千點重生潛能。」阿婭把自己的額頭貼到了張衡的額頭上,那對灰色的雙瞳幾乎碰到了張衡的眼睛上,「聽著,這次你至少欠我十條命。打個八折,算你八條。以後要記得還我八條命,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個我知道了。」張衡突然皺起了眉頭,「對了,你的眼睛……」 從阿婭的身後傳來一股勁風,打斷了張衡的話。原來那條大沙蟲發現自己到嘴的東西沒了,憤怒的朝他們追過來了。沙層的阻力對大沙蟲來說幾乎為0,它從沙裡探出頭來,像海中的游魚一樣飛速前進,眼看就要追上阿婭了。 「飛高一點,阿婭!」張衡喊道,「這樣會被它追上的!」 「你以為我不想這麼做嗎?我還有一部分神經細胞受到麻痺,現在只是勉強能飛而已,要飛高飛快都不可能的!當然要想飛贏它也容易,把你扔下去就可以!你想試試嗎?」阿婭說道。 「該死!你的那種威力驚人的尖錐能扔出來嗎?」張衡問。 「可以,但現在我沒力氣,肯定威力小,別指望了。其餘的線粒體技能也一樣,沒一個能用的。我現在只能逃跑而已。」阿婭說著猛的朝旁邊側飛。隨後那大沙蟲的巨嘴便朝她剛才所在的位置撲了過去,剛好撲了個空。 「死蟲子!」張衡咒罵著。這沙蟲明明沒長眼睛,它的動作卻是如此敏捷而準確,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它有類似於蛇類的紅外線視力「熱眼」?要是這樣的話,那麼…… 張衡迅速在空中劃了個叉打開倉庫空間,在裡面亂翻,好不容易翻到一顆手雷,那是在上一關的孟婆寨裡買的。 「阿婭,你把我扔出去,然後提著我的腳把我吊在空中。」張衡說道。 阿婭疑惑的問道:「喂,你不會以為就靠一顆手雷就能驅走這蟲子吧?」 「別管那麼多!」張衡吼道,「照我說的做!」 「好吧!」阿婭把張衡扔向前方,然後飛過去剛好抓住他的腳。這個像是雜耍般的動作阿婭完成得十分連貫,張衡也不由得讚道:「做得好!接下來看我的了。」 張衡從這個位置可以輕鬆看到身後那條緊追不捨的巨型沙蟲。他拉開手雷的拉環,換上金剛的臂膀,用盡全力將手雷朝身後拋出! 張衡緊張的望著手雷和沙蟲,他聽得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咚」的跳著。這個方法也是在賭博。要是自己賭錯了的話就麻煩了。 只見那顆手雷劃著弧線朝巨型沙蟲的方向飛去,它飛過了沙蟲的頭,落在沙蟲身後很遠的地方,「轟」的一聲爆開了。手雷爆開的同時,沙蟲突然停了下來,直直的立在原地。 張衡歡呼起來:「贏了!這傢伙果然有熱眼!」 阿婭奇問道:「熱眼?」 「嗯。熱眼也就是紅外線視力,一些昆蟲和爬行動物都有熱眼。熱眼能識別出空氣當中溫度較高的熱源,比如說人體。沙蟲就是通過這個熱眼來追蹤我們的。所以我扔出手雷在後面爆炸,沙蟲也就會把自己的目標改為那個新的熱源……」張衡的話說到這裡就停了,「天哪!」 沙蟲並沒有朝手雷爆炸的地點移動。它重新鎖定了阿婭和張衡追了過來。 張衡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會是這樣?自己明明製造了新的熱源,按理說沙蟲應該馬上追過去才對啊。難道說這沙蟲不是依靠熱眼,而是依靠其他感覺器官來追蹤獵物的嗎? 阿婭在上面說道:「我說親愛的,你是不是搞錯了溫度?」 「別這麼喊我……溫度?你說溫度?」張衡敲著自己的頭,「該死的,我竟然忘記了溫度的問題!」 沙蟲確實如張衡所猜想的一樣擁有熱眼。只不過張衡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沙蟲並不是尋找高熱源進行追蹤的。這個沙漠中空氣的溫度已經超過了人體的體溫,相對而言人體反而是低熱源。在這種情況下,張衡再製造出一個高熱源,也只能讓沙蟲愣一下而已,根本無法擺脫它的追蹤。 「你不用自責了。至少你讓我知道了該怎麼做。」阿婭這樣說著,猛然一抖自己的骨翼。骨翼上的一部分脫離了她的身體,化作一隻紙飛機的樣子,朝著與他們截然相反的方向飛去。 大沙蟲立刻就停了下來,似乎正在選擇要追哪一邊。阿婭又再度化出了一隻紙飛機朝一旁飛去。大沙蟲終於做出了選擇,跟著第二隻紙飛機追過去了。 「好厲害。」張衡由衷的說道,「變形能力就不說了。竟然還能這樣控制脫離身體的部分,真是太誇張了。」 「變形也是有局限的。至於控制離體的部分——這個能力首先有最多十公里的距離限制,其次在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也很費精神,這種情況下我幾乎沒有任何攻擊能力和防禦能力。你現在如果想殺我的話我是沒辦法反抗的。」阿婭說著想到了什麼,怒道,「喂,我說你還不趕快閉上眼睛?你想看我的裸體看到什麼時候啊?」 張衡苦笑著閉上眼。阿婭確實一直沒穿衣服,不過張衡剛才也沒怎麼注意。話說回來,真沒想到阿婭也會覺得害羞啊。 阿婭從倉庫中間當中翻出一個膠囊摁了一下,一件灰褐色的緊身衣迅速將她的身體覆蓋起來。隨後她就告訴張衡他可以睜開眼睛了。 張衡一睜眼就看見阿婭的衣服,阿婭便做了簡單的說明。這件緊身衣和阿婭之前那套衣服一樣,都是勾魂使者專用的衣服,它幾乎沒有任何防護能力,唯一的好處是可以在受到破壞後迅速恢復原樣。只不過衣服的恢復能力也是有限的,要是被高溫燒壞了的話就沒法恢復了。這種衣服其實很便宜,但由於用處不大,很多勾魂使者都不會買它,所以他們在阻撓作戰的中途就變成光屁股也是常有的事。 阿婭還要繼續說的時候張衡打斷了她:「別說衣服了。我們現在就趕去找羅如志他們吧。」 「他們要是受重傷的話你會感覺到的,現在暫時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等我把剩下那些被麻痺的神經細胞也燒掉重生以後,再以全速追過去。」阿婭說著緩緩降落在了一座沙丘上。雖然地下可能還有沙蟲,但在沙丘上還是比較安全的,而且真有沙蟲出現的話,在沙丘上也容易發現它們。 張衡站到了阿婭身邊幾米遠處的地方。阿婭灰色的雙眼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身體內部發出「卡卡」的聲音。張衡知道她在引燃自己體內的神經細胞。 阿婭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她突然倒在沙地裡開始翻滾起來。張衡覺得很奇怪,連忙朝阿婭的身邊跑去。 「笨蛋,別過來!快跑,跑得越遠越好!」阿婭抱著頭大喊道,「等會我會去找你的!」 張衡停下腳步:「你……你怎麼了?」 「我的線粒體能量突然開始進化了!混蛋,早知道就叫你注意一下我瞳孔的顏色了……滾啊!還不趕快快滾!否則等我失去意識狂暴化以後,待在這裡的你一定會被我殺死的!」阿婭的聲音因為痛苦而變得沙啞起來。 張衡轉過身,頭也不回的狂奔起來。阿婭並不是在撒謊。張衡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阿婭的進化能否成功,那必須全靠她自己了。 張衡大踏步在沙海中跑著,身後阿婭痛苦的嘶吼聲越來越小了。 在跑出超過兩百米以後,張衡突然踩到什麼滑倒在地。他並沒有馬上站起來。就在剛才,他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根弦斷掉了。 羅如志和吉爾的氣息,在他的感應範圍內消失了。 →第十六章 - 遭遇← 張衡緊緊的摀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在剛才,羅如志和吉爾的感應在他的心裡消失了。這是否代表著他們已經死亡? 張衡在一陣思考之後推翻了這個結論。阿婭說張衡可以感受得到羅如志和吉爾受重傷,可是張衡並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如果說羅如志和吉爾死了的話,中間肯定會有重傷這個過程。他們兩人現在畢竟也屬於孤魂,沒那麼容易被一擊致命。何況就算是他們被一擊致命,自己也應該感受得到他們的受傷才對。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失去感應呢?難道說—— 張衡還在思索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卡——卡——卡」類似於關節錯位的聲音。他回過頭一望,只見幾百米遠處,阿婭的骨翼瘋狂的生長著,將她的身體都完全覆蓋了起來,隨後更開始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張衡意識到自己當前的位置還不夠安全。他繼續朝前奔跑起來。 阿婭那對骨翼的擴張一直延展到兩百米之外才停下來。從遠處看過去,那片地區就像是一片充斥著白骨的墳場一樣,相當恐怖。 在那對骨翼之下,阿婭的身體正在發生異變。實際上在她第一次引燃自己細胞內的線粒體的時候,她的進化就已經開始了。她的瞳色變為了灰色,這就是進化開始的標誌。 線粒體的能量在阿婭的體內暴動著。像紋身似的綠色條紋爬上了她的臉,她金色的頭髮也變成了紅褐色。體內的痛苦一波又一波的襲來,阿婭只能閉上眼睛強撐著。 大約十分鐘以後,阿婭睜開雙眼。她的雙眼裡躍動著兩朵灰色的火焰,而瞳孔的焦點卻已經看不見了。這個時候,阿婭的那對骨翼也變成了黃棕色,和附近黃沙的顏色相近。 離阿婭骨翼外側邊緣不遠處,一隻沙狐從自己的洞穴裡爬了出來。它發現了骨翼,本能的感覺到危險,迅速的朝骨翼遠處跑去。 「颯颯——」空氣當中有黃色的光閃過。下一刻,沙狐的身體已經碎成無數段,鮮血和肉塊滴落沙面。 阿婭從沙地上站了起來。先前像籐蔓一樣軟綿綿的伏在地面的骨翼,這時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精神抖擻的挺立在她身後。巨大的骨翼直指天穹,好像一尊由無數鹿角構成的宏偉的雕塑一般。 骨翼開始振動,「啪嗤——啪嗤——」連空氣都爆響了起來。 阿婭升上天空。她那對骨翼的翼展超過了兩百米,在沙面上投射出一個恐怖的巨影。阿婭振動骨翼而引發的狂風捲起黃沙,大地上甚至出現了小型的沙塵暴。 張衡在遠處就看到了阿婭這副可怕的模樣。他不確定現在的阿婭是敵是友,於是早就躲到了一片砂岩後面觀察情況。 阿婭在五百米左右的高度停止了上升。她四下裡環顧著,最終望向張衡藏身的砂岩。那對大得誇張的骨翼劇烈的振動著,朝張衡那邊飛過去了。有幾隻禿鷲飛過阿婭身邊,瞬間就被她的骨翼給拆成了肉渣。 張衡的心通通的跳著。他屏氣凝神,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沒在砂岩後面。想必憑阿婭的視力還不至於發現自己吧。 阿婭現在應該是處於意識失控的狀態,她充滿了攻擊性,很有可能會不分敵我的亂殺一氣。 張衡想要盡量避免和阿婭之間的戰鬥,所以他才小心謹慎的躲在這裡。但願阿婭就這樣飛過去,不要發現自己。不過要是實在躲不過的話,恐怕就必須要使用那一招了。 阿婭飛到了張衡的上空。她停了下來,開始朝砂岩降落。 張衡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得更緊了。狂風刮起的沙打在他的臉上。他知道,阿婭離自己很近了。 ◆ 黑風暴漸漸衰弱下來。那輛載著羅如志、吉爾以及艾娜的坦克,終於落回到了沙地上,不再隨風而動了。坦克內部的儀表似乎已經自動關閉了,而那三個人則全都都緊閉著眼睛,以很難看的姿勢倒在座位上。吉爾和羅如志的身上都沒有什麼傷痕。防護服的保護讓他們沒受什麼大傷,而那些小傷也由他們身上的重生潛能代為修復了。 坦克被黑風暴刮得在空中飛行時,他們三個人都被撞暈了。撞擊伴隨著輕微的腦震盪,沒有外界刺激的話在短時間內難以甦醒過來。 時間過去了幾十分鐘,黑風暴的中心已經過去了。距離坦克有幾公里遠的地方,有一隊人正在行進。他們全都身穿著帶管子的古怪服裝,擁有亮藍色的眼睛和古銅色的皮膚。這群人的頭目手裡拿著一個形狀特殊的望遠鏡,四下裡張望著。 他在望遠鏡的視野裡發現了三人的坦克。 「是一輛音波坦克!」頭目低語道,「有些陳舊了,而且沒有標誌。雖然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不過多半是被誰遺棄在外面的。」 「肯定還有可以用的零件,不能浪費掉。我們呼叫運輸機把它拖回去吧。」有人提議道。 「好吧。」頭目同意了他的建議。 很快,一架全長超過三十米的多翼運輸機飛了過來。這隊人和運輸機一起朝坦克的方向走去。 他們走到音波坦克旁邊,大聲呼喊著。但坦克裡沒人應答。他們又用儀器檢驗了坦克的運作情況,發現那坦克的引擎和儀表都停止運作了。 「我們這裡沒有紅外線裝置或是生命探測裝置,檢測不出裡面有沒有人。而且我們也沒有打開音波坦克艙蓋的專用裝置。」一個身穿工作服的人對頭目說道,「我們該怎麼做?」 「放心,這坦克百分之百已經沒法使用了。相信我的經驗吧。」頭目說道,「我們直接把它運回部落。如果裡面真的有人的話,我們可以取走他們的水。」 「明白了。我們就這樣做。」 坦克被吊到了運輸機的貨艙裡,朝著遠方飛去。 坦克當中,艾娜第一個醒了過來。她發現坦克的引擎和儀表都自動關掉了,立刻重新啟動了它們。有小部分儀表已經壞掉了,不過主要的部分都還完好。 艾娜從監視屏裡看到了坦克外面的情況。這是在一個封閉的空間當中,也許是在什麼運輸工具的貨艙裡。 艾娜站了起來。她跨到了羅如志的座位邊,用小小的身體把他從座位上擠開,自己坐了上去。 羅如志甦醒過來。他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一片混亂,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了。他看到艾娜坐在自己身邊,想了想才模糊記起了她的名字:「艾娜?」 艾娜沒有回答他。她熟練的操作著炮塔,朝著大概是駕駛室的方向開炮了。 隨著「啪卡——」的一聲巨響,整座運輸機都劇烈的震盪起來。隔離著駕駛艙與貨艙的鋼板一下子就裂成了好幾塊。羅如志在坦克裡看到那些鋼板全都超過一米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坦克剛才到底發射了什麼?明明就沒有看到爆炸,可是卻產生了如此可怕的威力,難道是那種科幻型的武器? 從駕駛艙裡沖了好幾個穿著古怪服裝的人出來,他們手裡全都拿著各式各樣的槍和手雷。艾娜瞄準了那些人,準備按下發射按鈕。 「停下來!」羅如志下意識的拉住了艾娜的手,「不能對人開炮!」 「為什麼?」艾娜睜著大眼睛問他。 「你不懂嗎?這樣他們會死啊!這樣你就殺人了啊!」羅如志吼道。 「他們拿著武器對著我,他們是敵人。我殺敵人有什麼不對?」艾娜似乎覺得很奇怪,「爸爸對我說過,只有把敵人全部殺死,才能獲得幸福。」 羅如志感到自己的心涼了。王八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啊! 不。現在要說服她太難了。自己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聽著,艾娜,你不用再殺人了。」羅如志狠狠的按下了發射按鈕,「那些敵人,全都由我來殺掉!」 前方那群人的身體在空中四分五裂,血液四濺。看著那碎裂的屍塊,羅如志想起了自己身處在此地的理由。 這裡,是在天殺的地獄遊戲裡啊。而且自己也是應該以殺人為目標的孤魂。 羅如志不由得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意外。為什麼自己會制止艾娜開炮呢?是因為在艾娜的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嗎? 「嗤——」多翼運輸機連續受到兩次音波攻擊,機體終於承受不住而裂了開來。音波坦克就這樣滑了下去,從一百米的高空朝下落去。 ◆ 張衡覺得手心都在捏著汗。他知道阿婭已經降落到砂岩上了。現在雙方的垂直距離不超過十米,不過張衡躲的位置很隱蔽,按理說阿婭應該不至於輕易發現他。 可是張衡很快就看到那對骨翼向四面展開,在砂岩附近搜索起來。這樣下去絕對躲不過了。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沒辦法,必須先發制人才能避免更壞的情況發生了。他使用獸軀技能換上了金剛的四肢,然後飛快的攀援上了砂岩的頂部。 張衡剛一上去,正好和阿婭打了個照面。他立刻就對阿婭放出三記血蘭痛擊。阿婭的感覺也異常的敏銳,所以這樣的痛感應該可以對她造成很好的效果,連續三下理應讓她痛得昏迷過去。 「好痛……張……張衡,你……居然攻擊我……你有病嗎?」阿婭倒在地面打著滾,一邊亂罵著。 張衡大吃一驚。阿婭這種反應,一點也不像是失去了自控能力啊。 「你沒有失控?」張衡不能置信的問道。 「失控……什麼失控?我成功完成進化了啊。你這個笨蛋!」阿婭總算緩了過來,在沙地上喘著氣。 「可是你那恐怖的骨翼,還有那像是在燃燒一樣的眼神……另外你還莫名其妙的殺了好多禿鷲。」 「這個是沒辦法的事,剛進化完成的時候都是這樣,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到平常狀態。至於那些禿鷲則是我在試驗自己的力量。」阿婭用怨恨的眼神望著張衡,「你也夠狠的啊。都不問問我,直接就開始攻擊了。」 張衡無言以對。這阿婭也真夠沒常識的,就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有誰會覺得她是正常的? 「……算了,你正常就好。」張衡最後說道,「趕緊陪我去找羅如志和吉爾。我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他們多半已經距離我們超過一百公里了,所以才會斷掉聯繫。」 「等等。你先告訴我,要到哪裡去找他們?我們的方向感早就亂掉了,那黑風暴現在也看不見了。」阿婭說道,「依我看,還是就這樣分別行動吧。我覺得他們應該能保住性命的。」 張衡沉默下來。阿婭說得一點都沒錯,可是…… 「本隊活人將在五分鐘後進入本場景。各單位請開始阻撓作戰。」「閻王」的聲音響起。 在沙海的各個地方,每一個勾魂使者和孤魂都聽到了這句話。這輪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第十七章 - 戰爭型任務← 「活人要出現了。」張衡對阿婭說道,「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阿婭這時正整理著自己的骨翼。那長寬超過兩百米的骨翼逐漸縮回她的體內,卻看不出任何痕跡,簡直就像她的體內有個可以無限折疊的四次元口袋一樣。 阿婭聽到張衡的話以後抬起了頭:「首先必須找到那些活人。然後盡快探明他們的任務,再制定相應的對策。一般的勾魂使者都是這樣進行阻撓作戰的。」 「這是一般的方法?」張衡問,「那你的意思是還有特殊的方法?」 阿婭一笑:「先尋找迷霧石。」 「迷霧石?我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就算在勾魂使者當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迷霧石。不過我是例外。你遇到我,算你走大運了。」阿婭潤了潤嘴唇,繼續說明道,「迷霧石是對付活人的極佳道具,它可以在一定時間和空間範圍內讓索敵雷達失效。」 「什麼!」張衡失聲道,「那我們以前遇到的雷達失效的情況……」 「答對了。那全部都是由迷霧石造成的哦。」阿婭壞笑道,「迷霧石一旦啟動就能讓索敵雷達玩完,在那之後想要玩些小花招就容易了。」 「……真是可怕。」張衡扶著自己的額頭,「那這個迷霧石要怎麼才能搞到手?」 「迷霧石沒得賣,不過在每個場景當中都肯定有好幾塊,只是誰也不知道它們具體在什麼地方。」阿婭說道,「它們是不規則的黑色結晶體,最小的有手掌那麼大,最大的有人那麼大吧。」 「場景的範圍那麼大,怎麼才能找到迷霧石?」 「迷霧石非常輕,它一定是浮在地表的。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它也不會藏在太隱蔽的地方。」阿婭這時已經把骨翼都回收完了,而爬到她臉上的紅褐色紋路也變淡了很多,「依靠你的視力,我們應該很容易找到它。當然,我們要找的可不止迷霧石這一件東西。順便把整個場景都偵察一遍,盡可能多的弄些有價值的情報吧。」 張衡沉思起來。對整個場景進行全面偵察是個好主意,除了迷霧石之外,順便也可以搜索活人們和羅如志他們。再說阿婭擁有高機動能力,自己擁有超視力,兩者結合起來堪稱完美的戰地偵查搭檔。唯一的問題是—— 「場景一般來說有多大?要進行全面偵察,時間上來得及嗎?」張衡問道。 「每個場景的大小都不一樣,有的甚至和現實世界的地球一樣大。但我感覺這次的沙漠場景並不大。」阿婭說道,「一個晝夜之內,應該能把主要的地區都搜索一遍了。」 「直覺這種東西一點都不可靠。」張衡靠到了阿婭身邊,「不過我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策略了。帶我到天上去吧。」 阿婭像之前一樣抱緊張衡,展開翼展十米左右的骨翼直衝天空而去。張衡這時注意到她骨翼的顏色又有變化,成了相當淡的藍白色,與天空融為一體。 「你的翅膀會變顏色了?」張衡問。 「不僅是這對翅膀,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能隨意變換顏色了。」阿婭說著從自己的軀幹和四肢伸出更多藍白色的骨環,把張衡的身體幾乎完全包裹在裡面,接著又說道,「這樣我在大部分地區就能直接依靠迷彩色來隱藏自己,不用總是依賴隱形發生裝置了。」 「對了,我早想問你了。使用那東西會有副作用吧?」張衡問道。 「呀,被你發現了。」阿婭把頭湊到張衡耳邊,「正是如此。連續使用隱形發生裝置的時間越長,使用者就會越虛弱,而且虛弱的時間也會變長。所以還是少用的好。」 張衡是在彼岸塔時隱約感覺到這一點的。那時他們遇到了袁虎,而放話說絕對要殺死袁虎的阿婭當時卻並沒有挑起戰鬥。這完全不像是阿婭的作風,於是張衡就推測那時阿婭並不在最佳狀態。後來阿婭會被沙蟲偷襲也證明了她的衰弱。阿婭即便受傷也不會變得衰弱,所以導致阿婭衰弱的唯一因素,就只能是隱形發生裝置了。 阿婭自己之前也不知道那東西有副作用,但後來一用就明白了。現在想來,當初那個曾經統領四名勾魂使者的雷洋死得還真是冤。要不是他連續使用隱形發生裝置幾十個小時,阿婭和拉迪恐怕也根本殺不了他。 張衡的目光掃過下方的沙面。起伏的沙面上時常有一些小動物在上面爬過,偶爾也會有沙蟲在沙海下竄動,讓沙面上留下隆起的痕跡。 「這地方的沙蟲還真不少。」張衡說道,「以後我們在沙面上行動時都要注意,免得又被沙蟲偷襲。我可不想再和這種鬼東西打了。」 「對了,起初偷襲我的那條沙蟲……」阿婭回憶道,「它的模樣很奇怪,不是麼?」 「嗯。我以為它至少有好幾十米長,可是沒想到它居然那麼短,身體比例很不協調。」 「我覺得那並不是整條沙蟲,而是沙蟲身體的一部分。」阿婭說道,「那沙蟲的下半部分有癒合的傷口,不過那時你可能沒注意到吧。」 「傷口?」張衡皺起眉頭,「你是說有人攻擊了它?」 「我記得它的傷口很新。我們當時活動的範圍內並沒有什麼劇情人物,所以很可能是勾魂使者干的。而且從那傷口的形狀來看,那傢伙搞不好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啊。」 阿婭呼出來的空氣拂在張衡的頸子上,讓他覺得有點癢。記得彼岸塔裡的聲音說,這次的勾魂使者有7個,活人則是兩人。勾魂使者已經死了兩個,剩下的勾魂使者有自己、阿婭、用劍的人、袁虎。阿婭完全不把袁虎和用劍的人放在眼裡,那麼這個被阿婭認為很棘手的人應該就是最後一個勾魂使者了。 「張衡,你在擔心那個勾魂使者?聽我說,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阿婭用上了很少見的嚴肅語氣,「雖然勾魂使者大多數都狡猾奸詐而且戰鬥力超群,但他們並不是我們最難解決的敵人。」 「咦?」張衡很驚訝阿婭會這麼說。他問:「按你這麼說,誰才是最難解決的?」 「當然是那些活人。」阿婭確定的說道,「就我所知,倒下活人手上的勾魂使者比起被勾魂使者玩死的活人還要多。曾經有個勾魂使者告訴過我這麼一句話,他說,永遠也不要低估一顆活人的心。現在我知道他說的沒錯了。你們上一關不是連那麼強的拉迪都幹掉了麼?」 張衡沉默下來。就連他自己在還是活人的時候也葬送了不少勾魂使者。分析起來,相對於勾魂使者來說,活人擁有索敵雷達,擁有能隨意聯繫的對講機,還擁有閻王方便的提示,而且還不需要受到什麼禁忌的限制。但即便如此張衡也法贊同阿婭的說法。畢竟勾魂使者有某種意義上的不死之身,而且還有一些變態的道具,還能先進入場景做佈置,運氣好的話甚至能事先得知活人們的任務。怎麼看都還是勾魂使者更佔優勢才對。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現在和你說也說不清楚。」阿婭說道,「總之你等著瞧吧。勾魂使者的劣勢是很明顯的,很快你就會明白這一點了。」 ◆ 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後,張衡第一次在沙面上發現了人類的存在。那是一群身穿著帶管子的古怪服飾的人類,他們的眼睛都呈亮藍色。他們藏身在一處砂岩之下,正圍著一台半人高的儀器在說著些什麼話。 「那種衣服好像就是可以保存水分的濾析服。他們確實應該是《沙丘魔堡》當中沙丘星球阿拉吉斯的原住民弗雷曼人。」張衡推測道,「看來這片區域裡《沙丘魔堡》裡的東西確實不少。」 「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嗎?」阿婭問。 「我可能聽不懂他們的話。他們說的是土語吧。」張衡道。 「你肯定能聽懂。勾魂使者和活人不同,天生擁有『全語言精通』的能力。」阿婭解釋道。 張衡開始凝聚自己的注意力,把超聽覺完全用在傾聽那些弗雷曼人的說話聲上。 「他們竟然真的這麼做了!」一個中年弗雷曼人高吼著,「到底是哪個家族的勢力竟敢這麼膽大妄為?是蠍子一樣狠毒的哈肯尼人?還是那些像蛇一樣狡猾的奧多斯人?或者是皇帝的衛隊薩多卡人?他們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我們要把他們的水全部都奪過來!」 「也許只是些走私者吧?阿拉吉斯剛剛停火沒幾天,應該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家族會挑這個時候出手的。」一個老人說道。 「不!不是這樣!」一個年輕人說道,「他們利用舊型的音波坦克摧毀了我們的運輸機,殺死了我們的兄弟姐妹!一定是那些可惡的家族干的!因為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的水並沒有被取走,而走私者不會這麼做的。」 「沒錯。這是挑釁,是戰爭!我們馬上就聯繫族長,讓他去稟告摩亞迪。和平只是個幌子,那些虛偽的家族勢力還是想要挑起戰火!」中年弗雷曼人大吼著,「弗雷曼萬歲!摩亞迪萬歲!」 其他弗雷曼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那個老人的聲音則被淹沒在狂熱的叫喊聲中。 張衡把下方那些人的對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阿婭。 「……這個,親愛的……其實他們的話我不是很懂……」阿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再給我解釋一下好麼?」 「咦?《沙丘魔堡》你應該很熟吧?當初你在袁虎的面前脫口而出的原典就是《沙丘》啊。」張衡奇道。 「囉嗦!我只是隨口扯的,誰知道會真的是這個,我一點都不熟。」阿婭嘀咕道,「你趕緊說吧。弗雷曼人、哈肯尼人、奧多斯人、薩多卡人到底是什麼?摩亞迪又是什麼?」 「好吧。」張衡只好開始解釋起來。 《沙丘魔堡》發生在盛產衰微香料的沙漠星球阿拉吉斯上。這裡的土著民叫做弗雷曼人。在這裡水就意味著生命,所以他們對水十分重視,凡是有人死去都會把他的屍體烘乾而取得其中的水,所以「奪走某人的水」就是殺死對方的意思。 摩亞迪這個人是小說《沙丘》的主角,原名叫做保羅-亞崔迪,是亞崔迪人的公爵雷多-亞崔迪的兒子,後來成為了弗雷曼人和亞崔迪人共同擁戴的領袖。至於哈肯尼人和奧多斯人則是弗雷曼人和摩亞迪共同的敵人,是想要侵佔這座星球的侵略者。而薩多卡人則是些狼一些的僱傭兵,為哈肯尼人所用。他們幾方勢力不停的進行戰爭,最終摩亞迪帶領著弗雷曼人和亞崔迪人獲得了勝利。 「從現在的情況判斷,他們的戰爭還沒有結束。」張衡說道,「也許這是值得利用的信息。」 「麻煩了。」阿婭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這裡有戰爭,說明活人們的任務很可能是戰爭型任務。」 「那是什麼?」張衡問。 「曾經有個勾魂使者把活人們的任務總結為尋找型、事件型、殺戮型、存活型、戰爭型五類。當然這不是標準的分類,不過很有參考價值。」阿婭解說道,「所謂戰爭型任務就是指活人們被傳送到戰場,他們的任務被指定為協助戰爭中的一方取得勝利。這對活人來說是極為恐怖的任務。」 「那對我們來說不就是個好消息嗎?」張衡奇道。 「未必。系統在派發任務的時候也不是完全隨機的,任務難度和活人們的總戰鬥力正相關。」阿婭說道,「凡是參與戰爭型任務的活人,他們的戰鬥力都不會弱。假如我現在是活人的話,都未必能被選去做戰爭型任務的。」 這時張衡耳朵裡突然聽到一聲尖嘯。那是從下面的弗雷曼人裡面發出來的。張衡立刻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弗雷曼人身上。 「……求救!我們是堪明山區警戒軍!我們被攻擊了!所有人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人!」從那台機器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什麼,你們全軍覆沒?你們不是有那麼多坦克和炮塔嗎?對方有多少人,是哪個家族的?」喊口號的那個中年人問道。 「對方只有兩個人!出手攻擊的只有一個人!不,他不是人,是怪物!他甚至能夠……啊!」最後從機器裡傳來的,是一聲慘叫。 張衡仰起頭望著自己上面的阿婭:「這是新來的活人幹的嗎?」 阿婭無言的點了點頭。 →第十八章 - 絲← 下面的弗雷曼人開始騷動起來。對於堪明山區警戒軍全部覆滅的消息,他們都感到恐慌而難以置信。根據他們的說法,警戒軍有五百名普通的步兵,是一個很強大的軍團。這樣的軍團會在瞬間內被敵人消滅,甚至連敵人的模樣和來歷都沒法傳達出來,這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想像。 天空中,阿婭一邊盤旋著一邊低吟道:「《沙丘》裡的軍事科技水平如何?」 「非常高。他們能調動可怕的坦克和各式高科技的兵器,甚至包括激光武器。那些兵器的戰鬥力恐怕比現實世界裡的要強很多倍。」張衡用深呼吸平復著自己的心境,繼續說道,「另外,弗雷曼人的科技並不先進,但他們卻是最善於戰鬥的種族,他們的步兵是沙漠星球阿拉吉斯上面最可怕的。」 阿婭在張衡耳邊吹氣:「聽你的語氣,好像你不太相信這是活人們幹的?」 「從戰鬥力方面考慮,很強的活人應該可以滅掉這樣一支軍隊吧。只不過會如此心狠手辣的殺死五百人,這種手段倒更像是勾魂使者所為。」張衡推測道。 「懶得和你說了。我敢打賭這是活人幹的。」阿婭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到堪明山區去看一看吧?」 張衡接受了這個建議。正好下面的那群弗雷曼人也準備派出一支小隊去堪明山區查看情況,所以張衡和阿婭只要跟隨著那支小隊前進就行了。 ◆ 為了避免在跟隨途中被那些敏銳的弗雷曼人發現,阿婭把飛行高度提升到了兩千米,這是她進化之後能正常飛行的最高高度;同時,她還往回飛到了弗雷曼人偵查小隊後方五六公里遠的地方,遠遠的跟在後面。雖然阿婭身上有迷彩效果,但還是這樣做更安全一些。畢竟她有這麼大的體積,光是落在地上的影子就足以暴露她和張衡的存在了。 弗雷曼人的偵察小隊駕駛的是氣墊摩托,機動性很好。這支偵察小隊的成員一共五個人,一名隊長,一個通訊員,其餘三人則兼任偵察和戰鬥的任務。 張衡在空中聆聽著偵察小隊成員們的說話聲。雖然雙方距離較遠,但這對張衡來說不是什麼問題。這片地區沒有什麼風沙,也沒有別的什麼聲音干擾,所以要聽清他們的說話聲也很容易。 三名偵察兼戰鬥員似乎都很激動,發誓要幹掉那些殺死他們同胞的敵人。而那名隊長則相當冷靜,他制止了眾人的議論,並且告訴他們無論何時都要保持清醒。 「敵人非常強大。我們此行的任務是至少要弄清楚他們所屬的陣營和襲擊警戒軍的目的,當然能弄到他們的兵器情報就更好。你們不能隨意與他們接觸或戰鬥,一切都要聽我的指揮。」那隊長說道。其餘幾個人沉默下來,看樣子他們準備服從隊長的命令。 幾分鐘以後,弗雷曼人的偵察小隊遇到了一群沙漠狼的襲擊。沙漠狼的數量大約二十頭左右,為首的那頭狼足有一人高,威風凜凜。 「你仔細看看弗雷曼人的戰鬥能力到底有多強。」阿婭對張衡說道。她自己只能勉強看清楚狼和人的身影,詳細的戰鬥情形只能靠張衡的眼睛來看了。 張衡點點頭。通過考察弗雷曼人步兵的戰鬥能力,就可以從側面瞭解到在幾分鐘內消滅500名弗雷曼步兵的人擁有怎樣的戰鬥力。 出乎張衡意料之外的是,那支偵察小隊只留下了一個人來應付狼群,其餘人則騎著氣墊摩托繼續前進,只是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等著他一會兒追上來。 留下來的那個弗雷曼步兵的個頭是最為瘦小的,他的身材頂多就是個不超過十歲的男孩。 頭狼吼了一聲。有兩條狼朝著偵察小隊前進的方向追去。可是那個瘦弱的弗雷曼人出手了。他一步就跨到那兩條狼前方,手裡拿著的白色尖刀閃了兩下。張衡知道那種刀,它叫嘯刃刀,是由沙蟲的牙齒製成的,中空的細管裡是粘稠的毒液,只要扎中生物就能毒死對方。 兩條沙漠狼都倒了下來。它們的喉管在噴著鮮血。這個弗雷曼人的攻擊迅捷而準確,一擊致命。 頭狼瘋狂的吼著朝弗雷曼人撲了過來,但弗雷曼人側過身體躲過了頭狼的攻擊。他跳了起來,剛好騎在頭狼的脖子上。弗雷曼人緊緊揪住頭狼的皮毛,用手裡的嘯刃刀扎它的後腦。其餘的狼也想要攻擊那個弗雷曼人,但他巧妙的利用頭狼的身體來抵擋狼群的攻擊,同時反擊那些沙漠狼 勝負在幾分鐘後出來了。頭狼不甘心的倒在地上,周圍還倒著三頭死狼。而弗雷曼人只受到一些輕微的擦傷。他從衣服裡拿出一把槍朝著剩餘的狼群掃射,失去首領的狼群被迫離開了。瘦弱的弗雷曼人重新跨上氣墊摩托,朝著他的同伴趕了過去。 「他贏得很漂亮。」張衡由衷的讚歎道,「如果只用刀進行格鬥,我一定會慘敗在這個步兵手上。」 「雖然沒看清楚具體的戰鬥情況,不過我沒覺得他有什麼了不起,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殺了六頭狼而已。」阿婭說道,「他恐怕還沒有你們上一關遇到的普通迅猛龍強。」 「單就貼身格鬥而言他非常出色,而且他的反應速度甚至能在近距離壓制普通槍械的使用者。」張衡話鋒一轉,「但你說得沒錯。我沒看出他有什麼特殊能力或強力武器。對於稍強的活人或者勾魂使者來說,殺掉這樣的人就像喝水一樣容易。」 「我們也許可以稍微樂觀一些了。如果弗雷曼人的戰鬥力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那屠他們500人也不算什麼。」阿婭笑了,「由我來殺搞不好會更快。」 張衡絲毫不懷疑阿婭能迅速消滅這樣的500個弗雷曼步兵。不過現在暫時還不能對屠殺者的戰鬥力下定論,一切都要等親眼看到對方以後才知道。 ◆ 弗雷曼偵察小隊大約在四個小時之後抵達了目的地堪明山區的外圍。這裡說是山區,其實也不過是一片荒漠中的一群小山罷了。 早在偵察小隊抵擋山區之前半個小時,張衡就看到了山區的存在,不過他為了保險起見並沒有讓阿婭繞路飛過去,只是遠遠的在後面望著。從張衡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山區裡面有一些炮塔,它們都癱瘓了。炮塔旁散落著少數弗雷曼人的屍體和武器,他們死得都很慘,屍體四分五裂,像是從高樓上跳下來摔碎的一樣。但看上去這支警戒軍的主力都在山裡面隱藏著,現在張衡能看到的只是其中的小部分而已。 偵察小隊進入山區之後就下了氣墊摩托。氣墊摩托在山區裡反而行動不便,而在沙漠地帶的山區當中,沒有任何人能比弗雷曼人跑得更快。 山區的地形比沙地複雜得多,阿婭只得縮小了自己和偵察小隊之間的距離。但這樣做還不夠,因為他們馬上就要走入山中,從天空上看不見他們了。 阿婭不得不迅速飛到山區邊緣,然後降落下來,同時放開了張衡。阿婭身上的顏色已經轉變為完美的山巖色,她走在前面,而張衡則利用她的身體作為掩護,在後面走著。他們離弗雷曼人偵察小隊的距離大約是一公里,在這種距離下對方應該很難發現他們。 這時偵察小隊突然騷動起來,好幾個人都在四下裡張望。阿婭和張衡趕緊躲在了石頭後面。 「我保證剛才有人出現了。也許他們就在我們身後。」一個偵察步兵說道。 「嗯,確實如此,但不用驚慌。他們的人數應該是兩人。從腳步聲來判斷,他們離我們至少有一公里。而且我也沒感覺到他們有明顯的敵意,所以完全不必擔心他們。如果他們真的是襲擊警戒軍的人,他們自己就會追上來的。」偵察隊長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頭前進,每十分鐘用對講機定時聯絡。有情況立刻報告我,被敵人追擊立刻逃跑,嚴禁私自和敵人交戰。」 這支偵察小隊被分為了兩組,第一組由隊長和隊伍最高大的戰士組成,而其餘三人則組成了第二組。其中隊長拿出了一支情況奇特的槍,其他的人則都拿著嘯刃刀。 張衡最終決定和阿婭一起跟隨偵察隊長那一組。反正就算另外一組出了什麼狀態,從偵察隊長那裡也能夠聽得到。 兩人在後面遠遠的跟隨著偵察隊長,朝山區的腹地前進。地面上有不少的武器四處亂放著,它們全都被破壞得十分徹底。張衡又看到了新的屍體,他們的死狀還是和之前的屍體一樣像是摔死的。 那個偵察隊長顯然知道張衡和阿婭就跟在後面,但他甚至都沒有回頭望一下。他似乎確信張衡和阿婭不是襲擊者,這讓張衡也不由得有些佩服。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偵察隊長在和另外那個小組聯絡的時候把聲音壓得很小,但張衡還是聽得很清楚。三次聯絡中,另外那個小組都報告說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隊長,我無法想像這是一個人幹的。很多同胞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被殺死了。」第三次聯絡的時候,另外那個小組的人說道,「襲擊警戒軍的的也許是一個軍團,而且他們一定使用了可怕的新武器。」 「情況是什麼,我自己會做出判斷。你們繼續偵察。」偵察隊長只是這樣說道。 聯絡結束之後,偵察隊長和那個大個子繼續前進。當他們走過一處山谷拐角的時候,偵察隊長突然叫住了大個子:「別動,退回來!」 那大個子立刻將自己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可是卻已經遲了。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腳把他拉了起來,高高拋向天空。大個子被足足扔到了三百米以上的高空,接著落了下來,摔成一灘肉泥。 偵察隊長二話不說,立刻轉過身,跳到最近一處岩石邊,躲在岩石後面。他聯絡上另外一組人,說道:「我們遭遇了敵人,霍密斯被殺了。這敵人我們對付不了,你們馬上給我到兩公里外待命,並且通知雅克長老,敵人的新武器是隱形的,它能把人扔向高空!」 「隊長,那你呢?」 「你們立刻按我說的做!我等會再和你們會合!」偵察隊長說完以後也沒有關閉對講機。 在偵察隊長身後一公里外的地方,張衡正躲在阿婭迷彩色的身體後旁觀著這一切。他們倆藏的位置很隱蔽,加之阿婭又用骨翼反轉在身前模擬成砂岩的樣子,襲擊者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這個偵察隊長準備自己去送死了。」阿婭下了結論,「虧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個很冷靜的傢伙。」 張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那個到現在還不知道名字的偵察隊長。只見他拿出一根繩子把自己的一隻腳綁在了藏身的岩石上,然後從岩石邊探出頭來。 接著,他和他的同伴一樣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但由於他的腳綁在石頭上,他並沒有被拉上天空,而是和那股巨大的力量僵持著。 「敵人的武器是線!很細的線,所以很難看見!線黏性強而且扯不斷!」那偵察隊長一邊說著一邊到處張望,「敵人是……」 偵察隊長的身體猛然被扯成兩半,他再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一直到最後,在他的臉上都沒有半點恐懼與驚慌。張衡不禁在心裡向這位無名的偵察隊長行了個禮。 張衡用眼睛仔細搜索著,終於在空氣當中發現了偵察隊長所說的線。那線是透明的,而且恐怕還沒有頭髮絲的十分之一粗,即使以張衡的超視覺也很難發現。 「嘻嘻!」張衡聽見有人在笑,「我嗅到了勾魂怪物的味道!怪物們,你們想狩獵我嗎?嘻嘻,我看你們搞錯了,我才是獵人,你們只是獵物而已啊!」 →第十九章 - 反獵殺← 張衡緊靠住阿婭,低聲道:「那傢伙擁有韌性極強的絲線。戰鬥力不明,但絕對不弱。目前我們暫時還沒必要戰鬥,還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阿婭點點頭。她裹住張衡,迅速起飛。 這個時候,張衡感覺到空氣中彷彿有細微的聲音在流動。那是對方在攻擊!然而阿婭突然加速,強烈的熱氣流掠過張衡的身體。在風捲起的那些沙塵當中,張衡感覺到數十條晶瑩剔透的絲線朝自己和阿婭衝了過來。那些絲線彷彿是活的一般拚命的穿過來,然而它們最終還是無法穿透強勁的氣流,不得不朝下落去。 阿婭升到兩千米的高度才停止了繼續上升,此後更是又向外飛了一公里才停了下來。屍橫遍野的山區這時在張衡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塊小小的地圖,但張衡那超越常人的眼中還是能看見山區裡的情形。就在下面,在那死去的偵察隊長的屍體上,站著一個頭髮染成金色,鼻子上打著鼻環的青年。從張衡這裡可以看見,他的T恤裡面赫然正穿著一件強化防護服。 「呸,還是讓他們給跑了。」金髮青年收回了原本張開的雙手,一口唾沫吐在腳下的屍體上,看上去相當不甘心。 「不用沮喪,慢慢來吧。反正他們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的。」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張衡這時才驚覺金髮青年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那是個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男人,一套條紋西服下的小肚子隱約可見。 張衡搖了搖自己的頭,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許對方擁有傳送槍? 想到這一點,張衡不由得心裡一震。 「阿婭,也許你真的是對的……」張衡的呼吸都變得不均勻起來,「活人們能直接對我們使用傳送槍!連巨型紅點都可以被傳送到地底,我們也不會例外的!」 「哦,你說這個啊?」讓張衡意外的是阿婭對此並不在乎,「那東西無所謂的。反正傳送槍的射擊也是有延遲的,只需要在被命中之前躲開就可以了。我除非被偷襲,否則肯定能躲過。你的問題也不大,要不了多久就能躲得過了。」 張衡再次體會到自己目前與阿婭的差距。以阿婭那種詭異的行動速度,倒真是有可能躲過傳送槍的射擊。換作自己的話,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具備這種移動速度了。 不過現在倒是也可以不用去想傳送槍,畢竟這個距離肯定在傳送槍的射擊範圍之外,而且對方也顯然沒有足以發現他們的目力。 張衡繼續凝望著下方的那兩名活人。只聽那個金髮青年對中年人說道:「大哥,你那邊都處理完了?」 「當然。那個怪物的運氣沒有跑掉的那兩個傢伙好,我已經把他抓住了。你看吧。」中年人說著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泛著淡淡紅光的小水晶球。張衡看到那水晶球裡的東西,不由得「啊」的一聲叫。 「怎麼了?」阿婭問道。 「我……我還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你等我再看看。」張衡屏氣凝神的望向下方。 在水晶球當中,赫然正囚禁著一個袖珍的小人。他用手中一長一短兩把劍舞出無數劍光敲擊著水晶球的內壁,可是卻徒勞無功,水晶球上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出現。他似乎在喊著些什麼,但從外面卻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真的……真的是他。是那個用劍的勾魂使者!」張衡長吸了一口氣以後才說道:「他現在……被他們關進一個水晶球裡了!」 阿婭臉色變了:「水晶球?是閃著紅光的嗎?」 「沒錯。」張衡仰頭望著阿婭,「你知道那是什麼?」 阿婭沒有回答他,而是馬上就轉過了頭,伸出超過五十米的骨翼,朝後加速疾飛而去。 張衡喊道:「見鬼!那東西那麼可怕?需要馬上就逃?」 「詳細的一會兒再說。我要加速到超音速了,好好保護自己。」阿婭說著從頸部伸出兩片類似於耳罩的東西,緊緊的貼在張衡的雙耳上。 「這樣會被發現的!」張衡喊道。本來阿婭就展開了超過五十米的骨翼,目標已經比剛才要大得多了,就算擁有迷彩色也很危險。要是她的飛行速度超過音速的話,更是會出現音爆現象,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逃掉再說!」阿婭說著便開始加速。張衡感到身邊的氣流驟然間暴動起來,颶風吹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 劇烈的音爆現象很快就開始了。儘管阿婭製造出的專用耳塞隔絕了大部分爆音,但張衡還是覺得自己的內臟都要被爆音的衝擊波給震爆了。這種感覺難受得要命,張衡感覺自己甚至快要暈過去了。他不得不咬緊牙關給了自己一記血蘭痛擊,用那種超越極限的痛苦來麻痺內臟的難受感。 阿婭所造成的音爆也讓留在山區的兩名活人感覺到了。那染髮青年望向阿婭的方向,嘴裡說道:「超音速飛行嗎?真有意思,我們好多關都沒碰到過這麼有趣的怪物了吧?話說回來,他們居然沒有在一開始就逃走,膽子也真夠大的。」 「那只是自不量力的愚蠢罷了。」中年人說著開始翻起了自己的倉庫空間。 金髮青年忙道:「大哥,你想在這裡解決他們?這樣不好吧?我們還需要兩個活著的勾魂怪物才能完成那個儀式啊。」 「我只是想送他們一點小小的禮物。」中年人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倘若他們收不起這點禮物的話也沒關係,反正這關不是還有兩個勾魂使者麼?」 說完,他從倉庫空間裡面拿出一個大東西。那是一具QW-72單兵導彈發射器,在發射器的側面刻著1000S,代表這具導彈發射器可以空射1000次。 導彈呼嘯著朝阿婭和張衡的方向飛去。中年人並沒有特意瞄準阿婭發射導彈,但這種導彈本身就具備極其良好的生體追蹤功能,要追上阿婭和張衡也不是什麼難事。 - 張衡逐漸適應了音爆現象,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不過他還是沒辦法在強烈的氣流下睜開眼睛。從張衡的背上傳來阿婭「咚咚」的心跳聲。她心跳的速率比平時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感覺就像有個鼓手在瘋狂的敲鼓一般。 張衡意識到阿婭的身體受到的負擔比自己還要重得多。突破音障即使對阿婭來說也不是鬧著玩的。她真的是在拚命啊。那水晶球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它能囚禁勾魂使者?為什麼連阿婭都會這麼害怕? 就在張衡思考著的時候,他忽然發覺在音爆當中混著一股特殊的聲音,那聲音有點像是火箭噴射的聲音,聲源的位置大約是在後方十公里之外。專用耳塞主要是降低音爆效果用的,張衡的聽覺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所以他還是能聽其他的聲音。 張衡很快就明白有東西朝阿婭和自己追過來了。他起先覺得是火箭彈,後來卻驚覺不對,因為從聲音聽起來,那東西的運行軌跡簡直就好像它長了眼睛一樣。這說明後面那東西是…… 「跟蹤導彈!阿婭,有跟蹤導彈朝我們追過來了!」張衡大吼起來。可是他的聲音完全淹沒在音爆當中,儘管近在咫尺阿婭也聽不見。而且阿婭全神貫注在飛行上,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有導彈來了。 張衡覺得自己的心也開始狂跳起來。阿婭的速度只是勉強超過音速而已,導彈顯然比她更快,要是現在不採取什麼措施的話,阿婭和自己一定會被擊中的。現在還不清楚那導彈究竟有多大威力,運氣不好的話,搞不好兩個人都要一起被炸成天上的煙花了。 現在到底要怎麼做?和阿婭說話她是肯定聽不見的,而且自己的手腳都被綁死了,要在阿婭身上寫字也不可能。強制掙脫或是痛擊阿婭來提示她自己有話要說?那就更沒戲了,阿婭的速度一降下來,兩人只會死得更快。 見鬼!自己怎麼總想著依靠阿婭?就算阿婭知道了有導彈她也未必能躲開,要解決掉導彈只能靠自己才行。可是現在又看不見導彈,沒辦法用月火之類的技能。對了,用獸魂變體吧。那個巨鱷龜體應該能承受得住導彈的攻擊才對。 張衡立刻開始召喚完全版的巨鱷龜體。然而無情的聲音馬上就在他耳中響了起來:「附加乘員體積過大,獸魂變體失敗。」 張衡這時才想起阿婭的骨翼超過五十米長,而那巨鱷龜體遠遠沒有這樣大,要把阿婭包起來是不可能的,所以獸魂變體才會失敗。 導彈越來越近了。張衡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卻還是沒想出好的辦法來。 「我知道你能聽得見。」阿婭這時突然說道,「聽我說,我發現後面有導彈。我在進行超音速飛行,造成這附近都是恐怖的真空圈,現在要是扔什麼東西出去是會被割裂成碎片的。而我要是停下來的話,導彈瞬間就能追上我們。所以,我不能分出肢體去吸引導彈了。」 「阿婭,你收回骨翼,我用巨鱷龜體保護我們倆!」張衡大聲喊道,可是阿婭根本聽不見。 「我會把你和繫在你身上的骨環一起扔下去。骨環應該能抵擋真空的一部分破壞力,你離開真空圈的時候最多也就受重傷。落地的時候記得用獸魂變體,那樣你就不會死了。」阿婭繼續說道,「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我會自己去迎戰導彈,最多也就被炸掉一些重生潛能,死不了的。」 「混帳!你怎麼知道你死不了!喂,聽到沒有,我不許你去撞導彈!我才是隊長,你憑什麼擅自做決定啊!」張衡把嗓子都吼啞了,可阿婭似乎還是聽不見。她真的斷掉了繫在張衡身上的骨環,然後放開了抱住張衡的雙臂。 張衡還想抓住阿婭,但周圍的真空圈馬上就把他吸了過去。他聽到堅硬的骨環在真空圈中碎裂的聲音,然後就在恐怖的真空中被迫閉上了眼。他感覺得到阿婭在不停的往高空升去,而他自己離阿婭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很快,張衡的耳中聽到了不遠處導彈飛行的聲音。導彈也在隨著阿婭上升。照這種速度下去,半分鐘之內導彈百分之百能命中阿婭。 張衡這時已經離開了真空圈,他的身上果然如阿婭所說受了重傷,正在逐漸恢復中。周圍的氣流依然很強勁,但張衡還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睛。一枚碎裂的骨環從旁邊擦傷了他的左眼,但他還是忍著疼痛,用被血模糊了的雙眼尋找著導彈的位置。 張衡很快在空中找到了那道噴火的軌跡。雖然他的視力完全乎捕捉不到飛速運動的導彈本體,但張衡知道它就在那道火的最前端! 他立刻發動了月火,可是卻並沒能打中。月火的確是必須是要看到目標才能命中的技能,現在這樣是根本打不到它的。 導彈離阿婭越來越近了。再不把它轟下來就來不及了。 張衡把眼睛睜大到最大狀態,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都湧進了眼中。一定要看到那導彈,必須看到它才行! 漸漸的,張衡雙眼裡的視野發生了變化。導彈的速度在他的眼中似乎在變慢。 「精靈德魯伊體質二次激活。動態視力提升至二檔。」這樣的提示音在張衡腦中響了起來,但他卻完全沒有聽進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枚追著阿婭過去的導彈上,無暇去注意別的事。 在張衡的視野中,原本還模模糊糊的導彈驟然間慢了下來,他清晰的看見了它的模樣。第二道月火,隨即發動! 「轟——」導彈爆裂開來,在空中炸出一個壯烈的火球。 張衡發現不對勁了。這次爆炸的規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而且還在繼續擴大!張衡看見阿婭已經被火球吞沒了,而爆炸產生的劇烈的衝擊波更是朝著張衡席捲而來,張衡剛使出獸魂變體,卻在衝擊波帶來的劇痛中失去了意識。 凝聚了一半的巨鱷龜體消散在空中。爆炸的火球,朝著毫無防備的張衡吞噬而去。 →第二十章 - 滯留者← 在第一次爆炸之後幾秒,空中又爆開了一個更小而亮的火球,發出恐怖的閃光,白色的蘑菇雲直衝天穹。 山區的地面上,金髮鼻環的青年望著遠方天空中壯絕無比的火球與蘑菇雲,不由得鼓起掌來:「好厲害!大哥,這顆導彈竟然是兩連爆的,第二次爆炸的威力真是誇張啊!而且那種閃光,簡直就好像核彈爆炸一樣!」 「第一次爆炸只是普通炸藥,第二次爆炸嚴格來說也不是核彈,而是超微型反物質武器。」中年人笑道,「這個來自未來世界的武器,設計也確實很奇特。其實這東西不算好用,這次能命中算是我們運氣好吧。」 「反物質武器?」金髮青年嚇壞了,「有輻射嗎?」 「幾乎沒有什麼輻射。而且它的爆炸範圍實際上也非常小。」中年人望著天邊,「不過它的爆炸當量也超過幾千噸TNT,要把那對勾魂使者的重生潛能炸掉個幾萬應該是沒問題的。」 ◆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衡感覺到臉上傳來一股冰涼的感覺。他睜開眼睛,看見阿婭的側臉正緊緊的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她閉著眼睛,眼角上冰冷的液體順著她的皮膚流到張衡的臉上。 阿婭在哭泣?張衡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是真的,因為他從來都沒見過阿婭流露過這樣的表情。 張衡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湧起了壓抑不住的情感,但他最終還是抬起手撫摸著阿婭的額頭:「喂,哭什麼啊傻妞,我沒死呢。」 阿婭「呃」的一下睜開眼睛。她望見張衡,馬上偏過頭去:「誰……誰哭了!別胡說八道!我只是……」 「沙子進了眼睛,對吧?」張衡一笑,「我知道了。」 「……算了,不騙你。我確實哭了。」阿婭終於轉過頭來直視著張衡,「不過也許和你想的不一樣。我並不是因為你死了才哭的。勾魂使者死後屍體是會分解的,你還在這裡就說明你沒死啊。」 張衡尷尬的一笑:「抱歉,我自作多情了……」 阿婭凝望著張衡:「張衡,你知道嗎?自從我幻形覺醒之後,所有的人都只是利用我來當他們的刀,當他們的盾牌。至於我的妹妹,則只是被動的接受我的保護而已。三次任務,四十多個活人當過我的隊友;之後的五次阻撓作戰,碰見過二十多個勾魂使者。這裡面從來沒有一個人為我做過一件事,沒有一個人保護過我。我所經歷的只有謊言和背叛,這也就成了我所學會的唯一的生存方式。」 說這話的時候,阿婭的目光中藏著無盡的悲傷,平常的冷酷狠毒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張衡說不出話來。阿婭也是知道了地獄世界的真相之後才成為了真正的人類,並且在這地獄世界裡為了生存而奮戰下去。而阿婭的運氣並不像自己那麼好,即便是在陷入絕望的時候還有同伴可以互相支持。圍繞著她的,只有鮮血和黑暗而已。 「張衡,你是第一個為了保護我而拚命的人,謝謝你。」阿婭低下了頭,「還有,對不起,我最開始真的只是想利用你們,這關一完了就把你們全部殺光的。可是……請相信我,我已經放棄了這個計劃。我會和你們一起努力的,我一定會的。」 張衡望著阿婭低下的頭,他眼角的餘光正好落在阿婭那已經再次變得赤裸的身體上。他看見在阿婭的右腋下方篆刻著一個數字,赫然是——3320。 張衡望了一眼自己的鎖骨下,發現自己的重生潛能還有1100。張衡霎時間什麼都明白了。他情不自禁的用雙手緊緊按住了阿婭的肩膀:「阿婭,我差點被你騙了。剛才明明是你又救了我一次!」 阿婭的重生潛能總量是多少張衡並不知道,但從阿婭經歷過多次阻撓作戰來看,估計她的重生潛能總量至少也有好幾萬。這樣算下來,阿婭剛才在爆炸當中損失了幾萬的重生潛能,而張衡自己卻只損失了幾百重生潛能。 要知道張衡和阿婭兩人離爆炸中心的距離實際上差不了幾百米。所以結論是顯而易見的,正是阿婭保護了張衡,張衡才會只受了這麼輕的傷。唯一讓張衡不解的是阿婭的損失也實在是太大了,光是導彈爆炸根本不可能搞得她這麼慘。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我不隱瞞你了。事實和你的推測也差不多。」阿婭說起了剛才的情形,「你當時的策略是正確的,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我們的損失才會這麼慘重。」 ◆ 第一次爆炸剛開始時,阿婭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展開所有骨翼,以超音速朝下飛去。她超音速的身體所形成的錐形衝擊波的側翼直接將張衡身邊的火焰劈開,同時將張衡頂出了爆炸圈外,而她自己的身體卻被炸掉了一半,衣服也全被燒掉了。 阿婭以為爆炸已經結束了。她正準備下去的時候,第二次爆炸發生了。阿婭的位置實際上就處在爆炸邊緣,卻也根本來不及逃跑。她全力強化身體,卻還是在一瞬間內就灰飛煙滅了,身上剩餘的完整細胞恐怕還不到萬分之一。 即便如此阿婭還是重生了,相對的她也付出了超出三萬點的重生潛能。對勾魂使者來說,越徹底的死亡需要的重生潛能越多,以阿婭的這次毀滅來看,三萬點都不算多了。 阿婭重生後發了狂似的在沙面上尋找張衡。她覺得張衡可能已經死了。雖然他不在第二次爆炸的範圍內,可也受到爆炸的衝擊波波及,而且他落下去的高度也不低,他殘餘的重生潛能很可能是不夠的。 最終阿婭在一處沙丘上找到了張衡。原來張衡剛好落在一處沙丘的坡頂,順著沙丘的坡度一直這樣滑下去,把受到的衝擊降低到了最低。即便是這樣他的身體也報廢了很大一部分,自動重生的時候花掉了接近1000點重生潛能。 阿婭抱著張衡流下了淚水。儘管這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畢竟兩人都活下來了。要不是張衡在那枚導彈命中阿婭之前引爆了它,阿婭恐怕會被徹底的炸死。阿婭自己的策略完全是失敗的,是張衡的拚命一擊才為阿婭保住了生機。 ◆ 「我們也算是命大了。」張衡苦笑著,「話說回來,這些活人們的武器也太可怕了。這種武器就算是單發的也要好幾千點吧。」 「超過十公里的遠距離活體追蹤,連續兩次爆炸,第二次爆炸範圍雖小威力卻堪比核彈,單發就能秒殺一般的勾魂使者……我曾經是活人的時候翻過一萬點業火點數以下的單兵武器,根本沒見過裡面有這麼誇張的東西。」阿婭說道。 「那就奇怪了。就算它價值一萬點吧,但如果是我,就算擁有一萬點也不會拿來換這種東西。它威力雖強,但實用性一般,也就能打打天上和平原上的目標,地形稍微複雜一點就不管用了。而且它加速到超音速需要不少的時間,很有可能在達到有效爆炸距離前就被擊落。我們被爆炸波及也是各種原因造成的,並不完全是因為這導彈很難對付。」張衡皺起眉頭,「除非是業火點數多得用不完了,才會去換這種東西吧。」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閻王』送給他的。」阿婭說道。 「別和我開玩笑了。」張衡笑了起來,「『閻王』送他的?這種事怎麼可能?」 阿婭神色肅然:「我是認真的。」 張衡訝然:「怎麼會……」 「你還記得剛才那個關住勾魂使者的水晶球吧?那叫做虎牢珠,只有滯留者才有可能擁有那種東西。」阿婭那對灰色的眼睛裡燃起火焰,「至於滯留者是什麼……他們就是達到了100萬業火點數卻沒有選擇離開,反而選擇留下來的活人。」 「不,我不相信!」張衡激動的搖起了頭,「這絕對不可能!放棄離開地獄世界的機會而選擇留下來?難道他們瘋了嗎?」 「我知道這讓人難以置信,但確實有人會這麼做。」阿婭道,「據說他們選擇留下來的同時就會獲得系統贈與的一些道具,甚至還可能獲得虎牢珠。虎牢珠和迷霧石、孟婆石一樣屬於『九寶』之一,需要和九靈匣結合來激活。它一旦被激活就變成了擁有最強禁錮能力的道具。不管是活人還是勾魂使者,甚至就連劇情人物或是夢魘,都是只要被關進虎牢珠裡就絕對出不來了。」 「夢魘?」 「哦,那是對那些紅點粉點等的另外一種稱呼,就好像我們和孤魂也被稱為阿修羅,而劇情人物也被稱為幻形一樣。」阿婭繼續解釋道,「不過,虎牢珠雖然厲害,但它也是有限制的,激活之後只能用兩次,以後要再用就必須再用新的九靈匣來激活它。」 張衡托著額頭問道:「有關滯留者和虎牢珠的情報準確嗎?」 「基本上是準確的。」阿婭嘴角揚起笑容,「因為我在幻形覺醒後遇到的第一任隊長,他就是個滯留者啊。這些事情都是他告訴我的,這也就是我知道那麼多情報的原因之一。」 張衡有些驚訝:「……擁有滯留者做隊長,你最終卻還是沒能通關而成了勾魂使者?」 「那是因為我把那個混蛋殺了啊。」阿婭把頭偏向一邊,「你別問我為什麼,否則我會把你當成敵人。」 「……嗯。」這是張衡能做出的唯一回答了。 「滯留者在選擇留下來的時候可以獲得數量不明的道具,其中有一件是虎牢珠或者另外兩種珠子,另外則是一些隨機的武器和防具。像那種威力巨大而性價比很差的導彈,想必也是系統饋贈的吧。」阿婭說道,「至於另外兩種珠子的性能我也不清楚,因為那個被我殺了的隊長,他得到的也是虎牢珠。現在一想起當時我沒把那珠子弄到手,我就覺得可惜極了。」 聽完這些以後張衡深吸了一口氣。活人裡至少有一個滯留者,而且他擁有恐怖的虎牢珠和未知的武器。而自己這邊,自己和阿婭都損失慘重,羅如志和吉爾更是下落不明。此外,活人們的任務是戰爭任務;這個任務相對於那些活人的戰鬥力來說也許會超乎想像的簡單。當前的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死局,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贏得這次阻撓作戰? 阿婭站了起來:「你也不用太苦惱。再說這個地獄遊戲也不可能讓活人們好受。等到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再趁虛而入就可以了。」 張衡側過頭望著阿婭,忽地笑了:「我說,你現在是光身子成癮啊?」 「碰!」阿婭憤怒的給了張衡一拳,然後又換了件新的衣服穿上。張衡捂著臉頰,眼中剛剛浮現出來的笑意再次消失了。儘管他若無其事的開著阿婭的玩笑,但他心裡卻依然十分憂慮。阿婭說的雖然有理,但那些都是空話啊。沒有實際的方法,那怎麼可能贏得了。 相反阿婭的表情卻輕鬆多了,悠閒的在沙地上走著。搞定這次的活人們的方法她早就胸有成竹了,只是暫時還不能跟張衡說而已。 場景裡總共有七個勾魂使者。除去自己和張衡之外,剛好是五個啊。只要把他們全部殺光,嘿,就有得那些活人好看了。 仔細想一想,五個勾魂使者裡面已經死了兩個了。剩餘的三個勾魂使者當中,袁虎稍微費點勁就可以解決了,此外攻擊沙蟲那個勾魂使者則需要弄點腦筋把他引出來想辦法。最麻煩的是已經被關起來的用劍人,到底要怎樣才能把他搞出來弄死啊。 「哎喲!」阿婭突然被什麼東西咯了腳。她低下頭一看,卻發現沙裡面埋著一個不規則的黑色物體。 「迷霧石!」阿婭驚喜的叫了出來。張衡聽到她喊,連忙過去和她一起把迷霧石挖出來了。這塊迷霧石足有一人高,是屬於最大的那種迷霧石。 阿婭把九靈匣放在迷霧石上。巨大的迷霧石几秒鐘內就被吸入了那黑色立方體中。之後,九靈匣的形狀發生了變化,變得像是塊黑色的海膽一樣。這就代表著迷霧石已經激活了,馬上就可以使用了。 阿婭緊緊握住那枚『海膽』。一切條件都已經具備了。只要使用迷霧石來擾亂活人們的索敵雷達,就可以利用隱形裝置偷偷溜到那個滯留者身邊把虎兕珠偷過來了。 →第二十一章 - 難關重重← 阿婭對張衡說她要去偷虎牢珠。目前她到手的迷霧石是最高等級的,足以讓活人們的索敵雷達在全場景範圍內失效三天以上。只要她再隱形過去,活人們一定發現不了。這樣要偷到虎牢珠也不是件難事。 張衡有些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因為滯留者的能力顯然很可怕,光靠擾亂索敵雷達再加上隱形,也未必能順利偷到虎牢珠。而且當前兩人的狀態也很值得擔憂,他們剩餘的重生潛能太少,要是真的被發現了,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他們成功的把我們打得這麼慘,現在肯定精神鬆懈下來了,肯定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會馬上回去。」阿婭說道,「所以現在是偷襲的最好時機,錯過了就可惜了。至於危險……」 「危險什麼時候都會有,該出手的時候就必須出手。這也是我的理念。」張衡拍了一下阿婭的肩膀,「好吧。我同意了。我們走吧。」 阿婭說得沒錯,這個計劃本身就值得一試。更何況張衡自己也很想把那虎牢珠弄到手。虎牢珠這東西在敵人手裡太危險了。即便是自己以後不用,也不能任由它成為潛在的威脅。 ◆ 在張衡和阿婭重新朝堪明山區前進的路上,兩人發現了之前那個偵察小隊的殘餘成員。這幾個人似乎正在返回他們之前的基地。 「他們應該會把詳細的情報帶回去吧。」阿婭問道,「這樣就會導致戰爭爆發嗎?」 「不一定。活人們只是在製造恐慌,未必會發展成戰爭。如果他們真想挑起戰爭的話,他們應該會掛出其他家族的旗幟。」張衡道,「至於製造恐慌的目的,也許是為了打擊弗雷曼-亞崔迪聯盟的士氣吧。」 阿婭問:「也就是說,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弗雷曼-亞崔迪聯盟了?」 「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張衡這樣說著,心裡卻有好幾個大問號在跳動。活人們的目標真的是弗-亞聯盟嗎?假如真是這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殺入亞崔迪的王宮,把那個《沙丘》中的主角保羅-摩亞迪殺死呢?就算保羅是受到系統保護的人物,他手下那些重要的將官總不會全被保護了吧?只要癱瘓掉弗-亞聯盟的指揮機構,他們自然就會在戰爭中輸掉了。不,甚至連這樣做都沒必要。毀掉國庫當中的戰爭物資,或者破壞至關寶貴的庫存水……想要讓弗-亞聯盟輸掉戰爭的方法,多得數都數不清。這些事對於擁有超強能力和道具的滯留者來說都很容易,那他們又為什麼非要摧毀一支偏遠的駐軍來打擊讓弗-亞聯盟的士氣? 張衡隱約感到活人們的目的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不過他現在也沒有更多情報,沒辦法作出進一步的判斷。 張衡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搞明白活人們的任務是什麼。只有這樣,才能有針對性的制定對策,獲取勝利。 阿婭帶著張衡順利回到了堪明山區。然而沒想到的是那兩個活人都已經走了,而且沒有留下有關他們去向的任何信息。現場除了一片狼藉的屍體和損毀嚴重的武器之外,什麼有價值的情報都沒有。 確定活人們都離開了以後,阿婭解除了隱形發生裝置。他們降落在了地面。 張衡站在那位無名偵察隊長的屍體邊,只見那屍體下壓著一把槍型的武器,他之前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使用這把槍就死了。張衡把武器拿了起來。這槍的構造十分奇特,槍管只有張衡的手掌那麼長,口徑卻足有拳頭那麼大。張衡在槍上面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可以裝子彈的地方,只在槍身上發現了一塊黑色太陽能板。這槍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完全弄不清楚。 正好前方有一隻沙兔從眼前晃過,張衡便舉起怪槍朝那兔子開了一槍。開槍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不過張衡還是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射了出去。可惜那沙兔似乎並沒受到影響,撒腿跑掉了。 張衡有些惱怒,又朝著前方三四百米遠處的一座小山開了一槍。結果山壁上也是連半點痕跡都沒有。張衡歎口氣,把槍扔了,轉過身去繼續查看現場。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連大地都晃了起來,張衡險些摔倒在地,幸好他迅速扶住了旁邊一塊岩石才沒摔倒。阿婭則直接飛了起來。 「我的上帝!這是怎麼回事!」阿婭失聲喊道。張衡忙轉過頭一看,只見對面那座小山猛烈的搖晃起來,就像是發生大地震了一樣。可是張衡這邊的震感卻已經很微弱了,完全看不出附近發生了這麼猛烈的地震。 小山的震動越加強烈,那山從中間裂開,像是被定向爆破的建築一般轟然崩塌,破碎成粉狀的砂石堆積在地面。與此同時,附近地表的震動完全停息了。 「那是什麼?」阿婭驚異的問道。 張衡把之前落在地面的怪槍撿了起來。這時他發現那槍的槍身上浮現著一排文字,他知道那文字的意思是「電力不足,太陽能充電中」。 聯想到剛才那座小山的崩裂,張衡推測道:「這多半是把共振槍吧。」 「共振?」阿婭瞪著張衡。 「嗯。物體的固有頻率和外界激勵的振動頻率相同的話,會強迫物體發生超大幅度的振動。曾經有步伐整齊的軍隊走在橋上導致橋發生共振,結果整座橋都塌了。」張衡撫摸著共振槍的槍身,「這把槍顯然是根據共振原理製造出來的,大概是射出了什麼振動的粒子導致目標發生共振吧。威力還真是誇張,不過……」 遠處那隻兔子還在悠閒的啃著乾草,顯然這槍對生物沒什麼用處。那個偵察隊長大概是覺得敵人躲在山裡,準備把山弄塌來把敵人壓死,可惜他在看到敵人之前就死了。 「對生物無效啊。這個倒是可以用來摧毀建築,在城市之內的場景裡面有點用,不過在沙漠裡就用處不大了。」阿婭歎息道。 「也不一定呢。」張衡望著阿婭,「等會帶我到沙海裡,陪我做個試驗吧。」 他想到了沙海裡面的一種東西。也許這槍能對那東西起點作用。 ◆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共振槍自動充滿了電。張衡從戰場上撿了三把還能用的嘯刃刀放進倉庫空間裡,隨後阿婭便按張衡所說的把他帶到了沙海當中。他們離地面的距離是阿婭平常飛行極限的兩千米,這也是張衡要求的。 阿婭抱住了張衡的腰,用骨環固定住他下半身,這樣他可以自由活動自己的上半身和手臂。張衡手握共振槍在沙面上尋找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座凸起的沙丘,張衡朝沙丘上開了一槍。 沙丘開始有規律的振蕩起來,很快就被自動盪平了,沙子灑落四周。張衡高興的笑了,阿婭不由得嘲諷道:「我說你很悠閒啊。沙子就那麼好玩?」 「不是。你等著看吧。」張衡淡然說道。 「嘶——嘶——」從沙海深處響起了那個熟悉的令人惶恐的聲音。阿婭並沒有聽到這聲音,但她同樣也看到了沙面上隆起的一條條巨大的痕跡。 沙丘原有的位置上很快開始出現了大得誇張的沙漩渦。那沙漩渦的中心是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大洞,洞的邊緣看得見白森森的牙齒。 那是沙海的無敵霸主,超巨型沙蟲。只見它從沙海中鑽出頭來,直挺到空中數十米。似乎由於沒有發現什麼獵物,它很快又沉了下去。 「還記得吧?我和你說過的,沙蟲對有節奏的振動十分敏感。」張衡說道,「這把共振槍,在沙海當中同樣也是召喚沙蟲的利器。先前是在山區,沙蟲感受到振動也沒辦法過來;現在我們到了沙海裡,它一感覺到振動很快就出現了。」 阿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脫口道:「……難道你覺得光憑這大蟲子就能對付滯留者?」 「這應該已經是沙漠場景裡最強的紅點了吧?它的戰鬥力恐怕是我金剛體的上百倍。」張衡驚問道,「你覺得連它也沒法解決滯留者?」 「……不,我只是擔心到時候你未必能叫出這麼大的沙蟲。」阿婭道。 「那不是問題。沙海的每個區域裡都有一條超巨型沙蟲和很多小型沙蟲。共振槍所造成的振動,足以把這種巨沙蟲引來。只要順利把他們引入沙海之中,就可以利用巨沙蟲來對付他們了。」 阿婭問:「要是他們擁有可以飛行的交通工具呢?」 「那就由我來擊落它。」張衡的答案很簡單。月火這個技能用來擊落飛行器倒是異常的好用。 「好吧,親愛的。這個設想倒是不錯。」阿婭笑道。 張衡隱約感覺到阿婭對自己的計劃不以為然。他問:「聽你的口氣,你已經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的方法就是去偷虎牢珠,別的就沒有了。」阿婭道。 張衡轉過頭望著她的眼睛:「別擅自行動。要做什麼先和我說一聲。」 「放心,我知道的。」阿婭笑著把冰涼的臉貼在張衡背上,「反正你說了算嘛。」 阿婭在心裡想道:抱歉,我的計劃不能告訴你。那確實是超乎尋常的危險,你一定會反對的。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滯留者的恐怖遠遠超過你的想像,沙漠的地形狀況和這裡的夢魘,這些愚蠢的紅點都絕對不可能解決掉滯留者。而且憑滯留者們的武力,在戰爭型任務上要阻撓他們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五個勾魂使者死後所產生的黑繩狀態,那連續不斷的煉獄任務才會是滯留者真正的噩夢。除非是在靠任務時間截止來逃脫,否則絕對沒有任何活人能跨過黑繩這一關,哪怕他們是滯留者也一樣。 這時阿婭突然感到張衡肘擊了一下自己。 「你有病啊!」阿婭怒道。 「誰叫你在那裡發呆的。」張衡說道,「趕快帶我搜索附近的地域。」 阿婭問:「找滯留者?」 「不是……找羅如志和吉爾他們倆。」張衡道,「我重新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了。他們就在這附近,我敢保證。」 ◆ 羅如志坐在音波坦克的炮手位上,快要累癱似的趴在前方的面板上。 「羅,你還行嗎?」吉爾關切的問道,「要不然我來替你吧。我剛才也看你操作了這麼久了,我也可以操作的。」 「不用,我已經習慣了。」羅如志抹抹額頭上的汗,望向駕駛席上的艾娜,「艾娜,你怎麼樣?你都駕駛了好幾個小時了,累了嗎?」 「艾娜不累。艾娜是不會累的。」艾娜說著,繼續聚精會神的駕駛著坦克前進。 這輛音波坦克正在戰場上穿行。在它周圍的沙面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一些氣墊摩托的殘骸和數十具屍體。這些全都是這輛坦克干的,換言之全是羅如志造成的。 他們被拋下運輸機以後朝沙地上落去,然而卻幾乎一點事都沒有。音波坦克上竟然還帶著一個巨型的降落傘,使得這坦克安全的降落了。羅如志感到很驚訝,不過艾娜告訴他本來就是如此,沒什麼可奇怪的。 艾娜正準備坐回到駕駛位上,羅如志卻拉住了她,讓她告訴自己炮台的操作方法。羅如志花了一個小時才學會了如何使用瞄準儀,不過開炮他倒是很快就學會了。 當然,由於那些被殺死的人一定會追來,所以艾娜是一邊在駕駛坦克逃跑,一邊教羅如志開炮的。 不過即便這樣,他們還是很快就被一支聞訊趕來的弗雷曼人巡邏隊包圍了起來。對方直接就先開始了攻擊,而到這時候也早已沒有了和談的可能,於是羅如志就操作炮台與對方開始了戰鬥。 弗雷曼人的巡邏隊用的全都是氣墊摩托,他們手裡有些少數火箭炮和迫擊炮,不過並沒有特別先進的武器。 戰鬥的情況出乎羅如志的意料之外。音波炮的威力恐怖至極,一發就能把氣墊摩托和上面的人一起震裂。實際上這坦克的護甲相當一般,可是行動速度和轉彎性能卻極其優良,艾娜駕著坦克躲過了大部分的火箭炮和迫擊炮的攻擊,坦克上的重要部位都沒有被打中。不過弗雷曼人的巡邏隊中畢竟還是有幾個駕駛技術十分厲害的角色,整場戰鬥也花費了好幾個小時才宣告結束。 現在戰鬥已經結束了,艾娜駕駛著音波坦克全速逃離現場。如果他們的援軍來了的話就麻煩了,必須盡快逃掉才行。 「滴——滴——」坦克裡的空域雷達響起了警報聲。超過三十架飛機,從四面八方朝著這輛音波坦克撲過來了。 →第二十二章 - 死亡重圍← 在音波坦克外部有兩部可以轉動角度的潛望鏡,它們同時也有望遠鏡的功能。在車長位置上的吉爾生澀的操作著潛望鏡,讓四周天空裡的情形都顯示在自己前的屏幕上。 吉爾看到三十二架軍用飛機在空中布下天羅地網。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們很幸運,在這些飛機中吉爾連一架帶著反坦克導彈的武裝直升機或是戰鬥機都沒有看見。那些稜角分明而且笨重的飛機機身上只看得到一些機槍,而且從那些機槍細小的槍管來看它們並沒有洞穿這輛坦克的能力。吉爾想到這裡的科技水平也許很低,安心了不少。 這時音波坦克突然停了下來。羅如志和吉爾同時開口問:「怎麼了?」 艾娜沒回答他們。 「嚓嚓——」坦克下方響起了金屬和橡膠摩擦的聲音。過了幾秒鐘,吉爾感到身體猛的向後下方一傾,原來坦克再次啟動了。這次坦克的速度似乎比剛才還要快得多,吉爾和羅如志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問艾娜她也不說。 「砰——」周圍的沙層暴起一陣狂沙,險些把坦克都淹沒了。羅如志驚道:「是空中轟炸!」 「那是機載激光。」艾娜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已經啟動了氣墊模式來躲閃。這個模式耗能快,所以我現在才打開。」 音波坦克的履帶下出現了氣墊推動器,它原本是藏在坦克底盤裡的,艾娜剛剛把它打開了,它便開始發揮作用。 吉爾調整潛望鏡察看著天空中的情況,果然,那些笨重的戰鬥機根本就沒有動用機載的機槍,而是從機身上的各處稜角上發射出激光。吉爾搖了搖頭,自己從外表來判斷這些戰鬥機沒用,還真的是太蠢了。其實光看它們在接近一百米高度進行超低空飛行,也就可以看出它們的性能不算差了。 已經有十二架戰鬥機在同時攻擊這輛音波坦克了,而另外二十架則在外圍形成包圍之勢,似乎隨時準備包抄過來。然而這時艾娜顯現出了極為驚人的操作技巧,音波坦克沉重的鋼鐵之軀在沙海中以不可思議的路線斗轉騰挪,恰到好處的鑽過砂岩,跳下沙丘,利用揚起的沙塵掩護自己,躲過每一次激光攻擊。 從屏幕上看見外界一道道激光與坦克擦身而過的吉爾完全驚呆了。要知道沙漠地形上飛機是坦克的天敵,這一望無際的沙原上坦克根本就是個活動的靶子。此外,每架戰鬥機可以同時放出三道激光,這樣算起來音波坦克最多的情況下要同時在沙海上躲閃三十六道激光!而且那十二架戰鬥機分為兩排進行交錯攻擊,攻擊十分密集,按理說就算是玩具坦克也被轟成渣了,可是艾娜都已經操縱這輛巨大的音波坦克躲了快半個小時了,卻還是沒有被任意一道激光命中!就算音波坦克的性能再好,也完全無法想像一個小女孩可以完成這樣誇張的操作。不,這是王牌坦克駕駛員也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甚至可以說這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這個叫做艾娜的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羅如志也在觀察著外界的情況。使用機載激光攻擊音波坦克的戰鬥機一直都只有十二架,剩餘的二十架則長時間都只是跟在外圍飛,沒有做出任何攻擊行為。羅如志猜想它們可能不具備攻擊能力,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弄錯了。 三十二架軍用機集群開始改變陣形。那十二架使用激光攻擊的戰鬥機分成三隊,每隊四架,各在坦克的左翼、後方、右翼形成扇形包夾。它們並不急於直接攻擊這輛音波坦克,而是幾乎把音波坦克後退或者從側翼逃開的路線完全封死了。而另外那二十架戰鬥機則加速飛向前方,在前面十幾公里遠的地方以很窄的橢圓形軌跡巡迴游弋。 艾娜白皙的臉上第一次滲透出了冷汗。羅如志注意到她的異常,問道:「艾娜,你還好嗎?」 「躲不過,躲不過了……不能飛就絕對躲不過的。」艾娜的聲音顯得如此的無助,她的眼中也露出了恐懼的目光。 「呼——」前方的戰鬥機上有什麼東西呼嘯著直衝地面。那東西落地後立刻在沙面上爆出一個巨大的火球,黃沙四處飛散。那是炸彈! 羅如志立刻明白了艾娜為什麼會說躲不過。前面那些都是轟炸機,它們要用炸彈來形成一道防線,而現在被逼得無路可走的音波坦克只能開向那道防線,接受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命運。炸彈命中時的威力也許遠遠比不上激光槍,但其範圍卻要大得多。數十枚炸彈同時轟下來的時候,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躲過的。 音波坦克離那道死亡防線的距離越來越近。艾娜嘗試改變行進節奏從側面突圍,但很快就被識破了,幾道激光把坦克又給逼回了原來的方向。 吉爾望著潛望鏡中那些戰鬥機的影像。她猶豫了一會兒以後終於猛的站了起來:「艾娜,打開艙蓋好嗎?」 艾娜機械的駕駛著坦克前進,沒有理會吉爾。羅如志正要說話的時候,吉爾推開了他,用下命令的語氣對艾娜說道:「給我打開艙蓋!」 艾娜依言打開了艙蓋,吉爾便站了出去。戰鬥機引擎的轟鳴聲簡直能把人的耳膜震破,但吉爾這時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她迅速劃開一個圓,從倉庫空間中取出張衡給自己的火箭筒,然後對準後方那些正在發射激光的戰鬥機編隊就轟了過去。四枚火箭彈飛了出去,後座力讓吉爾的背重重的磕在坦克的艙蓋上,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續對著天空轟擊著。那些戰鬥機本來就飛得很低,又呈密集的扇形陣,火箭彈一來就不得不倉皇朝一旁躲避。吉爾則毫不留情的繼續轟擊,接連不斷的火箭彈在空中爆開了花。 由於吉爾火箭彈的牽制,十二架戰鬥機群的扇形陣完全被攪亂了,艾娜抓住機會,迅速調頭往回跑。這樣它們布下的天羅地網就形同虛設,擺在前面的那二十架轟炸機也只能馬上往回趕了。 吉爾的火箭彈攻勢一波接著一波,她的後背都在艙蓋上壓得瘀青了,卻還是不停的往天上亂轟。火箭彈的速度並不算快,即使瞄準了也打不中,所以吉爾索性不瞄準,隨意的朝著天空亂打,反而讓那些體積龐大笨重的戰鬥機躲起來很艱難。當然,這與它們害怕放跑了音波坦克,不敢散得太開也有一定的關係。 火箭彈在空中炸開而產生的彈片和濃煙使得那些戰鬥機駕駛員有些迷失了方向,終於有兩架戰鬥機不知怎麼的就撞在了一起,在空中爆出一個華麗的火球。 吉爾暫時停止了轟擊,擦了一下自己貝雷帽上沾滿的沙塵。以火箭彈擊落戰鬥機,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戰績,吉爾自己也不由得得意的微笑起來。 然而這時有一架轟炸機脫離了轟炸機群,加入到戰鬥機集群當中。它剛一過來,情勢立刻就改變了。只見它上面那機載的機槍咆哮了起來,朝著吉爾的方向直射過來。兩枚機槍子彈從吉爾的臉頰上直擦而過,吉爾只能慌忙摀住流血的臉回到坦克當中。 機槍的子彈成散花狀旋轉著射出,和定向的激光不一樣,它們的射擊範圍很難預測,而且艾娜也不可能駕著坦克一邊躲激光一邊躲子彈。吉爾剛一探出頭去,又被機槍子彈給逼了回來。剩餘十架戰鬥機見狀也開始效仿那架轟炸機,數不清的機槍子彈朝音波坦克射去。儘管以坦克的裝甲而言這些子彈根本沒用,但吉爾卻也只能讓艾娜關上艙蓋,她再也不能扛著火箭筒出去打了。 剩餘的三十架飛機再次使用了剛才的策略,音波坦克又一次被逼得只能朝炸彈構築的死亡線上前進。而現在就連吉爾也不能再做什麼了,坦克裡的三人面臨坐以待斃的境地。 羅如志從倉庫空間當中拿出了張衡給的傳送槍。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也是唯一有可能的逃生方法。可是仔細想一想希望也還是很渺茫,傳送槍的最遠距離是一公里,一共能傳50次,這樣算起來平均能將三人傳到16公里之外。可是對於戰鬥機來說,這16公里又算什麼?即使被傳送出去也肯定會被戰鬥機群發現的。 另外,儘管傳送槍可以把那些飛行員傳送出駕駛艙,但這也必須要用肉眼看見對方並且準確命中才行;羅如志並沒有張衡那樣的視野,再說現在他也不能從坦克裡探出頭去了,所以這也是不可行的。 眼看著坦克離那道死亡線不到一公里。吉爾懊惱的扶著頭,腦子裡驀然想起張衡的話。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拿著手槍面對追跡者時的英姿……你是個女英雄,我相信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吉爾咬牙喊道:「艾娜,打開艙蓋!」 「不!」艾娜斷然拒絕。 「給我打開!」吉爾吼了起來,但艾娜的回答還是:「不!」 「這樣我們一定會死!我再頂著子彈去試一試,也許還有生機!」 「不!絕不!」艾娜堅定無比。 吉爾朝駕駛位傾過身子,她準備強行按下開艙蓋的按鈕,而艾娜則立刻用稚嫩的手臂擋住她。在兩人的爭奪中音波坦克的行進路線發生了偏移,險些被那些封鎖路線的激光擊中。 羅如志猛的用力把吉爾拉回到後面,總算制止了她和艾娜之間的衝突。可是最大的危機並沒有解決,音波坦克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的終點。 不到五百米了。羅如志面如死灰,而艾娜幼小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這時吉爾猛然朝前一傾,自己押下了打開艙蓋的按鈕,然後朝艙蓋外探出頭去。 「啪噠——」那是二十多挺機槍同時開始開槍的聲音。 吉爾用手臂擋在自己頭前,然而並沒有機槍子彈射在她身上。她剛覺得奇怪時,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她眼角的餘光瞅見了天空中爆裂開來的戰鬥機,還有—— 擋在自己與戰鬥機群中間的,一對宛如巨大的雲彩一般遮天蔽日的骨翼。 那骨翼的長寬超出百米,而且還在繼續增大。它們將所有的機槍子彈全部擋了下來,就連那些機載的激光也只能打斷骨翼中極小的部分,完全無法穿透骨翼的防禦。 「吉爾,羅如志,我們來了!」張衡高昂的聲音在空中迴響,「聽我指揮!坦克先停下來!這些激光戰鬥機暫時先由阿婭來抵擋!我馬上下來,羅如志,傳送槍準備!」 張開巨大骨翼的阿婭從幾十米的空中把張衡扔了下來。他隨即使出獸魂變體-半體變,瞬間已喚出金剛體,順利降落在地面。 「艾娜!停下坦克!」羅如志這樣喊完以後,自己也拿著傳送槍探身出了艙蓋。 「隊長!」羅如志望見那魁偉的金剛體,激動的喊道,「你終於回來了!」 「等會兒再敘舊!」張衡大吼道,「現在馬上把我傳送到那邊的轟炸機群上!」 羅如志點點頭,用傳送槍瞄準金剛體扣動扳機。下一個瞬間,半大的金剛體已經出現在一架轟炸機上。張衡操縱金剛體一拳打爛了轟炸機的引擎,在它馬上就要爆炸的時候縱身一跳,朝一百米外的另外一架轟炸機跳去。機槍子彈掃在金剛體的身上,但張衡絲毫感覺不到。由於那架轟炸機緊急迴避,張衡沒能完全跳到上面,但他那金剛體的單手還是抓住了轟炸機的側翼。張衡操縱著金剛體朝第三架轟炸機蕩去,同時也把第二架轟炸機的機翼扯了下來。第三架轟炸機也開始做迴避運動,險些就躲過金剛體了,可張衡在靠近它的時候扔出了金剛體手裡的機翼,正好把第三架轟炸機的尾翼打得稀巴爛,這架轟炸機也只能無奈的朝下墜去。 金剛體沒有了著落點,直直的朝下墜落。但羅如志再次迅速啟動傳送槍,把還在空中的金剛體傳到了第四架轟炸機的上方。 「幹得真棒!」張衡的吼聲從空中傳來,「接著看我的吧!」 金剛體對轟炸機群的耍弄,再次開始。 如果說張衡這邊是一面倒的話,那麼另外一邊則根本就是屠殺。阿婭那巨大的骨翼在空中一掃,霎那間便將兩架戰鬥機直接割成四截,連飛行員帶飛機一起在空中炸成了灰。從她那骨翼中射出的無數尖錐,以接近音速的速度衝向那些戰鬥機,在十秒內就把離她最近的五架激光戰鬥機都穿成了蜂窩。那架最厲害的轟炸機見勢頭不對,率著剩餘三架戰鬥機開始逃竄。可就在它們剛開始加速的時候,阿婭已經飛到了他們前方。只聽見連續的爆炸聲響起,然後就只剩阿婭一個人還留在空中了。 張衡在羅如志傳送槍的幫助下殺得風生水起,很快幹掉了八架轟炸機,剩下的十一架轟炸機則趁機往後逃竄。可是當它們逃出幾百米之後,出現在它們面前的正是那對宛如死神鐮刀一般狠毒的巨型骨翼。 當空中什麼都不剩了以後,阿婭和張衡回到地面。吉爾已經從坦克中跳了出來,比著勝利的手勢迎接他們。羅如志則過了一會兒才出來。張衡正要和羅如志說話,卻看見羅如志從坦克裡拉出了一個洋娃娃般美麗的小女孩。 阿婭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立刻蒙上了自己的一邊眼睛望向艾娜。當她發現艾娜身上沒有藍光之後,她的目光都變了。 羅如志把小女孩抱下坦克,跳到沙地上,微笑道:「她是艾娜,是……」 一陣勁風在羅如志身邊刮起,他整個人都被掀翻在沙地上滾了老遠。 阿婭出現在艾娜面前。她的骨翼展開了超過十米,數百根奪命尖錐朝著艾娜身上的所有要害同時射去。 →第二十三章 - 決裂← 「啊?」「我的上帝!」「什麼!」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聽到這些聲音的羅如志剛從沙塵中爬起來,模模糊糊的看見宛若死神般的阿婭站在艾娜前面。他感到不妙,不顧自己嘴裡還含著沙子,嘶啞的大喊道:「住手!」 可他這句話剛喊出口之前阿婭就已經動手了。足以將激光戰鬥機從中間割成兩半的骨翼朝艾娜的身體刮了過去。 「啊啊——」羅如志瘋狂的大叫著,可他剛喊了不到一秒就呆住了,「呃?」 阿婭的骨翼深深的插入了艾娜的體內,從她身體另一側穿了出來。艾娜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而她的連半滴血都沒有流,那黃褐色的骨翼上也見不到半點血跡。那對骨翼明明從她的身體穿過,卻好像只是在幻影中劃過,根本就什麼實體都沒有碰到一樣。 阿婭朝後退開好幾步,雙翼一抖。數百根駭人的尖錐從艾娜背後的沙地上迅速往回飛,像穿過空氣一般穿過艾娜的身體,重新回到阿婭的骨翼上。整個過程當中艾娜還是毫髮無傷,只是緊咬著嘴唇,似乎很痛的樣子。 張衡望著這一幕,心中震驚無比。阿婭剛衝到艾娜身邊的時候就用那些尖錐射擊她的身體,結果這來回兩次射擊,還加上阿婭那對骨翼的直接攻擊都像在打空氣一樣。張衡不由得想起了在孟婆寨裡買過的那枚銀色戒指,它曾經以空間遮蔽的方式將全隊都保護了起來;那個時候拉迪-海倫的攻擊全都被無效化,也就是和這差不多的效果。難道說這個小女孩的身上也有類似的道具嗎?可要是這樣的話,她痛苦的表情又是怎麼回事? 「你……是敵人。」艾娜說著,伸出稚嫩的拳頭朝阿婭打去。阿婭立刻拉過半邊骨翼在前面抵擋,艾娜的拳頭一下子打在她的骨翼上,然而阿婭卻感覺自己只像是被螞蟻碰了一下而已。艾娜的拳頭確實就只有小女孩程度的力量,沒有任何殺傷力。這時阿婭又想到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艾娜的拳頭能打到自己,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實體狀態,可以攻擊得了了? 「打不過。」艾娜驚駭的嘀咕著,飛快的朝坦克邊上跑去,阿婭立刻再次射出尖錐,可它們卻還是穿過艾娜的身體落在地上。阿婭正驚疑時,艾娜嬌小的身軀已經爬上了坦克。阿婭反應了過來,半邊骨翼迅速伸到坦克上;那骨翼變形成無數爪子,把數噸重的坦克直接抓了起來,然後把艾娜搖下了坦克。艾娜拚命的想要重新跳上坦克,可阿婭已將坦克提了好幾米高,她根本就連坦克下面的氣墊都碰不到。 「張衡,趕快朝她開槍啊!你還在發什麼愣!」阿婭對一旁的張衡大喊道,「她不是孤魂就是勾魂使者,必須立刻剷除!」 「呃?這我也知道,可是……」張衡說著把目光投向艾娜。她正無助的望著已經被抬到天上的坦克。張衡腦中浮現出艾娜中槍後的情形——她那可愛的頭顱被子彈洞穿,鮮血從裡面噴了出來,她晶亮的雙眸失去了神采…… 張衡苦著臉朝阿婭搖頭。儘管知道很可能子彈也對艾娜無效,可他實在沒辦法對這麼小的女孩子開槍。艾娜畢竟沒有攻擊張衡和同伴們,射擊這樣一個小女孩實在是違背了他做人的底線。 「沒種!」阿婭一跺腳,轉向吉爾道,「吉爾,你既然拿著火箭筒就趕快用啊!」 「艾娜救了我們的命,我……」吉爾猶豫起來。 「全都這麼沒用!」阿婭說著將另外半邊骨翼伸到吉爾身邊,從她手裡奪走了火箭筒,拿到自己手裡。 可當阿婭扛起火箭筒對準艾娜的時候,她發現有人張開雙臂擋在艾娜的身前。那是羅如志。 阿婭並沒有因此而把火箭筒放下來。 「羅如志,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阿婭厲聲問道。 「我在保護艾娜。」羅如志說道,「請你高抬貴手。」 「保護她?太蠢了!」阿婭怒道,「你忘記了嗎?我在你們出發前就警告過你們,只要你們遇上的不是活人,一律通殺!你現在居然還說想要保護她?」 「沒錯,我要保護她。」羅如志沒有半點退讓,「請你放過我們。」 「……我接下來數三聲。」阿婭恢復了平靜的語氣,「聽著,羅如志,無論你有沒有從她前面走開,在三聲數完之後我都會扣下扳機。是死是活,你自己選吧!」 張衡在後面喊道:「阿婭!你給我……」 「你不要說話!你說過你像信任你自己一樣信任我,那麼現在就請相信我的判斷!」阿婭說道,「否則我只能當你是在對我說謊!」 張衡望向羅如志。只見羅如志朝他笑了笑,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一、二……」阿婭特意頓了一下。羅如志還是沒動。 「三!」 「等等,阿婭!」張衡大喊起來。 阿婭毅然扣下扳機。與此同時,羅如志感到自己腳下被絆了一下,他就這樣倒向地面。他驀然意識到艾娜在保護自己,可這時火箭彈已經向他們飛過去了。 「轟轟——」連續四聲爆炸聲在空中響起。一塊彈片擦過羅如志的脖子,在他的頸窩上劃出一道口子。羅如志心魂剛定,卻看到一隻小手朝自己的臉伸了過來。 「很痛嗎?」艾娜擦拭著羅如志臉上的傷口,輕聲問道。 「不痛。」羅如志把艾娜抱在懷中,「你沒事,哥哥就不痛了。」 ◆ 「張衡!」阿婭憤怒的轉過身望向張衡。張衡的手上正拿著烏茲衝鋒鎗。剛才正是他將四枚火箭彈在空中打爆了。 張衡望著自己手裡的槍。他自己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準確的命中四枚運動中的火箭彈。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張衡走到阿婭身邊,仰頭望著她:「冷靜一點,阿婭。」 「你在說什麼蠢話!那是極其危險的敵人!」阿婭的眼神簡直能吃了張衡,「現在不把她殺掉,以後肯定會栽在她手裡!這是養虎為患,你明白嗎?」 「我說阿婭。」張衡扶著自己的額頭,「你先回答我,你能殺掉她嗎?」 「我……」阿婭有些語塞,但很快反應過來,「我會找到方法的!也許用火箭筒,對了,也許用你的月火……」 「你殺不死我的。只要我願意,沒有任何人能殺死我。」艾娜尖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你這個小魔鬼!」阿婭喊道,「別想騙我!這個世界上沒有殺不死的東西!」 「阿婭,別死撐了。艾娜說得沒錯,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對她造成傷害。」張衡對阿婭說道,「放棄吧。畢竟現在她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威脅,沒必要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阿婭怒道:「不!我一定要殺死她!你不要管那麼多!你明明說過你信任我的!我的判斷是……」 「夠了!信任你不等於可以讓你隨心所欲!」張衡也發怒了,「見鬼,你為了這件事竟然真的想殺死同伴!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給了羅如志機會的!他自己想死就去死好了,我們可沒有義務為他陪葬!」阿婭一下把張衡推倒,扛起火箭筒準備再次轟擊艾娜。但張衡立刻從地上把她拉倒,兩人為了爭奪火箭筒而扭打成了一團。 吉爾正想要過去勸架,但這時她突然看到羅如志站了起來,拉著艾娜朝遠處走去。 「等等!羅!」吉爾喊道,「你要去哪裡?」 張衡和阿婭聽到吉爾的話都停止了扭打。張衡出聲道:「羅如志?」 「隊長……」羅如志停下腳步,「抱歉,我要和艾娜一起離開這裡。」 「真想不到你會說這種話。」張衡搖頭道,「獨自一人帶著這樣的小孩在沙漠裡走到底有多危險,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我知道。可是——」羅如志轉過頭來,「這個隊伍容不下艾娜吧?」 張衡剛要開口,阿婭大喊道:「當然,她是我們的敵人!我一定要……」 張衡一把把阿婭扯到自己身後,對羅如志說道:「阿婭對你做的事,我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謝謝了,隊長。」羅如志笑了,「那麼艾娜呢?能讓她和我們一起嗎?」 張衡搖搖頭:「不行。阿婭偏激了一點,但她沒有錯,這個小女孩太可疑了。她甚至能讓所有的攻擊無效。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襲擊我們?我們不能冒那麼大的風險帶上她。」 羅如志轉向吉爾:「那你呢,吉爾?你也和艾娜並肩作戰過。艾娜也救過你的命。你能站在我這邊嗎?」 吉爾低下頭沒說話。 「果然是這樣。呵呵,你很有理性,吉爾小姐。好吧,再見了,各位。祝願你們順利。」羅如志說著重新轉過身,拉著艾娜的手朝前走去。 「羅如志!」張衡在他身後高聲喊道,「為什麼這樣做?你不是一向都最能迴避危險,拚命往活路上走嗎?為什麼這次非要選擇這條死路!回答我!」 「對這求生的遊戲,我已經厭倦了。」羅如志低聲說道,「在艾娜身上,我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義。我會保護艾娜,直到我死為止。就算全世界都站在我的對面也沒關係。我不會退縮,也不會逃避。」 「羅如志……」張衡很想問羅如志,艾娜真的需要你保護嗎?可是在這個時候,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好吧。我現在放你們走。」阿婭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但下一次再見面,我一定會盡全力攻擊你們,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謝謝你,阿婭。」羅如志笑道,「到時候,我也會盡全力抵抗的。」 這時在羅如志身旁的艾娜出聲問道:「他們是敵人嗎?」 「不,他們是我的同伴。我們只是不得已才分道揚鑣而已。」羅如志微笑著蹲下身子,用公主抱的姿勢把艾娜抱了起來。 張衡還想挽留羅如志。可是他伸出了手,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眼看著他的身影在自己眼中變得越來越小。 這時,吉爾突然飛快的朝羅如志跑去。 「羅,你先等等。」吉爾拉住了羅如志,又回頭說道,「隊長,阿婭……你們先聽我說一句話行嗎?」 吉爾的聲音並不大,但場中的每個人都聽得見。 「說吧。」張衡道。 吉爾望著阿婭:「請問你在天上飛的時候可以帶兩個人吧?」 阿婭答道:「帶二十個都沒問題。只不過帶的人越多越容易被發現。」 「那就沒問題了。」吉爾微笑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羅留下來,同時也能讓所有的人都沒有怨言。」 ◆ 吉爾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隊伍分成兩組,羅如志和艾娜留在音波坦克裡,而張衡和吉爾則和阿婭在一起。需要前進的時候張衡、吉爾就由阿婭帶著飛,羅如志和艾娜則利用坦克行進。這樣艾娜就算有所企圖也不可能攻擊到其他的人了,而且阿婭也可以對艾娜進行監視,確保不會發生問題。 「當然,除非艾娜攻擊我們,否則阿婭你也不能對坦克發起攻擊。」吉爾說道。 「我可以同意。但我有個條件。」阿婭指著艾娜,「她必須如實的告訴我們她是什麼身份,是孤魂還是勾魂使者?」 羅如志護在艾娜的身前,擋住阿婭充滿敵意的視線。但這時艾娜說話了:「怪物,我不懂你說的那些詞。我當然是人。」 「哼,這個不說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阿婭道,「那你至少得告訴我,為什麼那些攻擊都對你無效?」 「不知道。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所有的攻擊都傷不到我。」艾娜按著自己的胸口,「只是我會痛,會很痛。」 「……原來如此。好吧。我接受這個提議。」阿婭說道。她心裡想,別得意得太早。我一定會找到能殺死你的方法,小魔鬼,你等著吧。 「別自作主張,我們還沒有接受。」羅如志冷冷的說道,「我準備帶著艾娜走,誰也別攔我了。」 「羅,不要衝動。你認真想想,要是你們兩人再遇到那些軍隊或者風暴、怪物,你要怎麼辦?」吉爾說道,「你和我們在一起,至少也可以有個照應。雖然受到監視,但同時也受到保護啊。」 羅如志並不蠢,他心裡很清楚吉爾說的全是實話。他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說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要問問艾娜。艾娜,由你來決定,我們是走還是留。」 艾娜不安的摩挲著自己的衣角:「我……」 「別緊張。只要說出你想的就行了。」羅如志摸摸艾娜的頭,「艾娜,我可以帶著你去找你爸爸。不過假如和他們一起,我們也許會安全一些。」 「我想……」艾娜的猶豫只持續了一秒鐘,接著她就確定無比的說道,「留下來和他們同行。」 張衡的眉頭一緊。在艾娜做出決定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艾娜的瞳孔失去了焦點。可是現在看起來,艾娜的瞳孔又是正常的。張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錯覺嗎? 阿婭心裡則正在考慮別的事。艾娜的爸爸……那傢伙,會不會就是第七個勾魂使者呢? ◆ 幾分鐘後,張衡發現遠處有一架偵察機朝這邊飛過來了。阿婭迅速出動,將偵察機消滅在空中。 阿婭在攻擊行動中發現了一條國境線。那是剛才與他們交戰的弗-亞聯盟統治地區的邊界,國境線的另外一邊則是哈肯尼家族的地界。 為了避開弗-亞聯盟軍隊的追擊,眾人朝著國境線的方向前進。 如同之前所說的一樣,羅如志和艾娜還是乘坐著音波坦克前進。由於阿婭分出了一大片骨翼覆蓋在音波坦克的外面,並且做了變形處理,所以它的外表已經和之前大相逕庭,也沒那麼容易被追兵發現了。 而在天空中,阿婭用骨環套住了張衡和吉爾,帶著他們朝前飛行。 張衡望著下方那火柴盒一般前進著的音波坦克,心裡歎了口氣。為了這個艾娜,隊伍險些就決裂了,幸好吉爾的提議讓隊伍還能維持下去。 但願阿婭是錯的。艾娜,你千萬不要成為我們的敵人啊。 →第二十四章 - 麥尼← 張衡和吉爾在空中有一個多小時都沒和阿婭說話,阿婭很有些尷尬。她終於出聲問道:「剛才的事情,你們是不是都對我很不滿?」 「你自己明白就好。就算你做的事完全正確,你的手段也錯得離譜。」張衡說道,「果斷是你的優點,但太極端不是什麼好事。我也不想多說了,你很聰明,好好反省吧。我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了。另外以後你不要隨便自作主張,除非緊急情況,否則大的事情還是等我做出決定以後再說。」 「……好吧。」阿婭漸漸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剛才自己的行動確實有些偏激了,也不是不能採取更平和的做法。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著急要殺死艾娜呢? 阿婭想起自己的潛能只剩3000多,心臟急迫的跳動起來。她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自從阿婭瞭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以來,她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死,阿婭就怕得要命。 阿婭很快想明白了自己會怕死的原因。那並不是因為重生潛能很少或者滯留者很強。阿婭在之前甚至遇到過比這更危險的境況,但她那時卻根本感覺不到恐懼,甚至覺得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可是現在不同了。加入這個隊伍以後,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人會關心自己,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真的像是個人類。如果死去的話,就沒有辦法再感覺到這一切了吧?阿婭一點也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像一個人類一樣活下去。 因此阿婭才不顧一切的想要殺死艾娜。那女孩看上去再無辜,她也是個潛在的敵人,很可能威脅到阿婭自己、張衡、吉爾,以及那個羅如志的生命。 阿婭的心跳恢復了正常。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會服從張衡的指揮,但她絕對不會放鬆對艾娜的警惕。這樣才是現在最好的做法。 這時吉爾出聲了:「我和艾娜接觸了一段時間。我想,有些事情還是和你們說說為好。」 ◆ 吉爾講述了與艾娜同行的經歷。張衡聽完以後說道:「怪不得你們能在那麼多架戰鬥機的追擊下逃生。艾娜也許是擁有『駕駛精通』的特殊技能吧。」 張衡記得鮑永青就擁有這樣一個技能,據他說從火箭飛機到艦船,什麼都能駕駛。 「不。雖說名字叫『駕駛精通』,但實際上僅僅是能夠駕駛現實世界中存在的交通工具而已,而且其初始駕駛能力也不過是平均水準,要經過多次駕駛練習才能真正達到精通。而要把科幻型的音波坦克駕駛得這麼出神入化,憑借『駕駛精通』根本不可能做到。」阿婭說道,「在煞魂洞的自助終端裡倒是有個技能叫『幻想駕馭』,據說是可以駕駛科幻和魔幻類的交通工具。艾娜可能是擁有這個技能的孤魂或勾魂使者。」 「『幻想駕馭』的價格是多少?」張衡問。 阿婭頓了頓才低聲道:「……一萬三千點索命指數。」 「就算那孩子是勾魂使者,也看不出她有那個能力拿這麼多索命指數換這樣一個技能吧。」張衡歎道,「要是她真有那麼強,她直接把我們全部做掉就好了,也沒必要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這次活人多半是戰爭型任務,她利用我們也沒什麼意義啊。」 阿婭有些氣餒:「……這確實有點矛盾。」 「艾娜有沒有可能和曾經的我一樣,是屬於這個場景的劇情人物呢?」吉爾問道。 「……理論上講是有可能的。」阿婭解釋道,「因為劇情人物和勾魂使者,還有已經有主的孤魂,從外表上看都是分辨不出來的。要想分辨出他們,除非是對他們進行攻擊,或者借助活人們的索敵雷達來看。」 張衡苦笑:「真是辛苦。要是能從活人那裡搞到一塊索敵雷達就好了。」 「那樣也沒用。活人專用的那種手錶只要一脫離主人的手到我們手上,立刻就會自動報廢。」 張衡陷入沉默。當初還是活人的時候覺得勾魂使者好恐怖,現在真成了勾魂使者,卻發現這邊的艱難程度比起活人來真是一點都不差。方便的道具、可以利用的情報和提示都太少了,隨便遇上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問題和疑團堆得像山一樣多,舊的還沒解決,新的又來了,真是一團亂麻。算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之前在尋找羅如志和吉爾時曾經聽沙面上的一些弗雷曼人說前方有座哈肯尼的城市,到那裡去找些有關戰爭的情報,也許會有些用處吧。 張衡把目光投向自己下方。那火柴盒般的音波坦克正以緩慢的速度向前挪動著。剛才見到這坦克的時候,它用的還是氣墊,但現在又換回履帶了。當然即便是這樣坦克的速度也不能算慢,只是張衡習慣了阿婭來去如風的飛行速度,現在被迫要和音波坦克保持同樣的速度前進,就感覺慢得讓人難以忍受了。 音波坦克的履帶發出碾過沙面的聲音。這輛坦克似乎本身就是出自這個場景,它的特殊設計使得它發出的聲音不會引起沙蟲的注意。 時間已近黃昏,沙漠中的溫度開始降低。不久以後,眾人遇上了風暴。 那並不是之前那種恐怖的黑風暴,只是普通的沙風暴而已。不過空中飛舞的沙塵使得附近的能見度極低,阿婭要飛行起來也很艱難,音波坦克就更沒辦法前進了。因此他們找到附近一處砂岩躲在了下面,等著風暴過境。 這處砂岩的位置極佳,幾乎將大部分的風和沙都擋了下來。張衡、吉爾和阿婭靠在音波坦克邊上,喝了些倉庫空間裡存儲的水,吃了一點乾糧。勾魂使者和孤魂的身體對食物和水的需求非常低,但在這灼熱的沙漠中走了這麼久,還是需要進行一些補充的。 由於羅如志和艾娜都待在坦克裡沒出來,張衡就準備自己拿點水和吃的給他們。但阿婭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裡的水瓶:「我去給他們。」 張衡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阿婭應該還不至於出爾反爾,出手攻擊他們才對。 阿婭走到坦克旁邊。讓她意外的是坦克的艙蓋打開了,羅如志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阿婭爬上坦克,把水和乾糧遞在他手上,正想要說點什麼;結果羅如志把東西拿下去以後就「砰——」的一下關上了艙蓋,險些壓著阿婭的手。 阿婭終於什麼也沒說,就這樣跳下坦克,回到張衡和吉爾的身邊。 ◆ 風暴結束之後,幾人剛準備重新上路就發現不對勁。周圍的沙面上全是縱橫如溝壑一般的痕跡,那種痕跡就像是……巨型沙蟲一樣。 張衡仔細聆聽著,但並沒有聽到沙蟲在沙面下行進的聲音。也許它已經走了。 「吱——」有什麼東西突然在沙層中尖嘯起來,那突如其來的恐怖的音量讓張衡也為之一怔。 然後,那東西從沙層裡鑽出來了。外形像是一艘潛水艇,但大小甚至卻還沒有那輛音波坦克大。張衡立刻讓眾人散開,但那東西並沒有攻擊眾人,而且裡面的人自己還打開了蓋子。 「請不要攻擊我!我不是你們的敵人!」那人一邊大喊著一邊從裡面爬了出來。他高舉著雙手,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這個男人身披一張古舊的披風,擁有褐色的卷髮和棕色的眼睛。他顯然不是弗雷曼人或亞崔迪人。 那人用似乎很疑惑的目光望了音波坦克一眼,然後才望向張衡:「先生,我是哈肯尼男爵近衛軍第二大隊……」 「行了,我知道你是哈肯尼人。」張衡打斷他的話,「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叫麥尼-索爾,先生。我是奉了男爵的貴客的指示,來找你們的。」那男人笑笑,「我可是找了好久,才總算找到你們了啊。」 「找我們?」張衡很驚訝,「你沒弄錯吧?」 「先生,我從來不會弄錯人。」麥尼從懷中掏出四張方型的紙,上面用素描畫著張衡、吉爾、羅如志、阿婭的面容。素描畫得非常像,讓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由得「啊」了一聲。 「這是男爵的貴客親手畫的。」麥尼咧開嘴露出一嘴黃牙,「他吩咐我……」 下一刻,麥尼感到一隻冰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渾身散發殺意的阿婭,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問道:「那個貴客是什麼人?」 麥尼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幾乎是立刻就鎮定下來。他笑道:「請放開我。否則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位貴客是誰了。」 阿婭把手放了下來。她知道這個人不怕死,用武力威脅是沒用的。 「那位貴客給了我一張紙條。雖然我看不懂上面寫了什麼,不過他說只要你們看了這張紙,就會同意跟我走了。」麥尼說著拿出了一張紙條,阿婭立刻把紙條奪了下來。 看見紙條上的內容,阿婭的臉色變了。張衡問:「上面寫了什麼?」 阿婭朝張衡展開紙條。只見那上面寫著幾行漢字—— 「啊,真不好意思,要用這種方式通知你們。對了,事情是這樣的。咱發現這次阻撓作戰對咱們勾魂使者來說非常困難,相反對活人卻很有利。不過,也許是咱運氣好,咱已經找到了讓阻撓作戰成功的方法。這個方法需要大家一起協作,咱希望你們能跟著這個人一起來找咱,咱們好好聊聊這事。」 而紙條上的落款是……袁虎。 張衡沉思起來。袁虎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他是想要結盟。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方法,而且張衡對袁虎的印象還不錯,那個人看上去還挺光明磊落的,值得合作。只不過…… 「我們去吧。」阿婭的聲音,在張衡耳畔響起。張衡這時才發現阿婭已經移動到自己身邊,貼在自己耳邊說話。 「唷,真希罕。」張衡一笑,「你不是很反感袁虎,放話說再見到他一定要幹掉他嗎?」 「情況不同了。我們現在進退兩難,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才會有勝算。」阿婭道。 張衡低聲道:「你不怕這個不是袁虎傳來的消息,而是那些活人的誘敵之計?既然他們能抓住用劍的那傢伙,那他們有可能抓到袁虎。利用袁虎的身份來引誘我們出來,這樣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那我們就更應該去了。」阿婭說道,「漢語裡不是有個諺語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 張衡對麥尼說道:「我們已經決定跟你去了。請帶路吧。」 「那就好……」麥尼話音剛落,只聽「喀拉」一聲,音波坦克的蓋子打開了,艾娜從裡面跳了出來,直撲向麥尼,嘴裡喊道:「爸爸!」 麥尼也驚喜的朝艾娜跑了過去,一下把她抱在懷中:「艾娜,真的是你!」 見到這個意料之外的情景,張衡首先想到的是側過頭看阿婭的反應。但阿婭並沒有要出手攻擊麥尼和艾娜的跡象,而是鎖著眉頭在思索著什麼。 「我的艾娜,我真是擔心死了。那會兒我到沙層下面去了,結果上來發現有黑風暴,怎麼也找不到你。」麥尼激動的抱著艾娜,「寶貝,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爸爸……」艾娜把頭埋在麥尼懷中,什麼話都沒再說了。 「她真的是你女兒?」張衡開口問道。 「是的。剛才我就覺得這坦克很眼熟,不過上面爬著這些奇怪的東西,我也不敢冒認,而且畢竟我還有公務在身。」麥尼轉向張衡,行禮道,「真的很感謝你們救了我女……」 他話音未落,「嗖——」一枚尖錐破空而出,朝著麥尼飛了過去。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張衡都還沒反應過來,麥尼已經痛苦的跪倒在地。那尖錐刺中了——不,是擦過了麥尼的胳膊;只見他的胳膊上鮮血直流,艾娜慌忙摀住他的傷口:「爸爸!」 張衡怒道:「阿婭!」 「對不起,麥尼先生。我身上的武器有時候會自己失控。傷到你了,真是抱歉。」阿婭說著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打開了倉庫空間,拿出紗布和酒精遞給麥尼。麥尼接過紗布,和善的笑笑:「沒關係。意外嘛,總是難免的。」 艾娜用仇恨的目光望著阿婭,阿婭也不和她對眼,閃回了張衡身邊,低語道:「傷口沒有自動癒合。他不是勾魂使者或孤魂。」 明白了阿婭的用意,張衡也就不再說她什麼,只是對麥尼說道:「我的隊員傷到了你,真對不起。」 「沒關係。你們是我女兒的恩人,而且這也是意外嘛。」麥尼站了起來,「好了,我也該為你們帶路了。艾娜,你還是去駕駛坦克。我用潛沙艇來帶路。」 張衡喊住了他:「稍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麥尼-索爾。」 「請問吧。」麥尼笑笑。 「很抱歉,不瞞你說,我的隊員剛才因為一點誤會和你女兒艾娜發生了衝突。」張衡頓了一下才問道,「但是,艾娜她卻……」 「毫髮無傷,對吧?」麥尼說道,「這確實很難理解,不過艾娜生下來就是這樣的。刀、槍,甚至是激光。所有的東西都傷不到她。不僅如此,她還擁有非凡的天賦,她駕駛坦克和飛機的技術之強,就連男爵的王牌駕駛員也比不上。艾娜她啊,可是被神所守護著的聖女啊。」 張衡望向阿婭,那意思是在問:這個回答,你覺得怎麼樣? 「我又要說對不起了,我們隊長說的和你女兒發生衝突的就是我。」阿婭主動站了出來說道。 「……事情都過去了,沒關係了。」麥尼雖然這樣說著,但從他的語氣裡明顯能聽出他在拚命壓抑自己的憤怒。 阿婭無視他,而是望向艾娜問道:「艾娜小姐,我想問問你,為什麼你父親出現了那麼久,你才從坦克裡出來和他相認呢?」 在艾娜回答之前,羅如志從坦克裡探出身來:「她一開始就想出來的。是我拉住了她,因為總得先讓她爸爸把正事說完吧?」 張衡不由得佩服起羅如志來。如果一開始艾娜就出來和麥尼相認,阿婭有可能會毫無顧忌的先對麥尼出手,到時候麥尼甚至可能會被殺死。而在麥尼說完袁虎的事之後,阿婭就不可能再對麥尼下重手了。 聽到羅如志的話,阿婭卻沒有生氣,反而對他笑道:「做得很好。謝謝你。」 聽到這話,張衡心裡大感欣慰。自己太低估阿婭了,她果然還是聽進了自己的意見。就算羅如志不拉住艾娜,阿婭恐怕也不會殺死麥尼吧。 ◆ 黃昏的沙海中,眾人跟隨著麥尼的潛沙艇朝前行進。久違了的袁虎,就在前面的某個地方等待著他們。 →第二十五章 - 密談← 雖然說是跟隨,但實際上真正跟在潛沙艇後面的只有那輛音波坦克而已。其餘的三個人都擠進了麥尼的潛沙艇當中,通過潛沙艇外探出的潛望鏡來觀察沙面上的情況。潛沙艇在沙層下大約三米左右的地方潛行,在沙面上拱出類似於沙蟲行動時才會出現的隆起,音波坦克也就沿著這條龍騎的軌跡前進。原來之前眾人看到的那些疑似沙蟲的行跡,全部都是麥尼的潛沙艇所為。 據麥尼說,他的潛沙艇在沙層中的極限速度甚至比最快的沙蟲還要快,一旦潛入沙層下超過十米,沙面上就連那種隆起都不會出現,可以完美的甩掉所有來自地上與空中的追兵。 「呵呵,既然這麼好用,能送我們一艘嗎?」張衡笑道。 「要是我能做主的話一定會送你們的。」麥尼聳聳肩,「可惜我只是個小兵,不是什麼大人物啊。」 麥尼-索爾說他是哈肯尼家族裡的門泰特。所謂門泰特,就是門泰特組織裡面訓練出來的特種戰士,他們可以是暗殺者、間諜、偵察兵,擁有常人難及的能力。而麥尼潛入亞崔迪-費雷曼聯盟的領地,大概就是為了進行間諜活動吧。 張衡向麥尼詢問現在的戰爭局勢。麥尼說哈肯尼家族已經和弗-亞聯盟簽訂了停火協議,和平將會持續一段時間。 「不過,既然雙方已經簽訂了停火協議,為什麼你還要從事這種間諜行為?」阿婭問了個聽起來很業餘的問題。張衡沒說什麼,他看出阿婭的意圖是要繼續試探麥尼。 「間諜行為?哦,那是你們的誤解。我到那裡去只是偷偷的去旅遊罷了。」麥尼笑了,「你們見過誰潛入敵國當間諜的時候會把自己不到十歲的女兒也帶上的?」 「我也沒見過有人會讓自己不到十歲的女兒駕駛坦克。」阿婭道。 「呵呵。這個嘛,其實那快要報廢的坦克是我送艾娜的生日禮物,所以她堅持要帶上,我也沒辦法……」麥尼矇混了過去。這個調侃般的回答確實聽不出什麼大問題,阿婭也就沒有再多問了。 張衡問麥尼離目的地還有多遠。麥尼說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鐘才能抵達基地。 張衡奇道:「我們是去基地,而不是男爵治下的城市?」 「當然。那位貴客就在基地裡,他還說一定要把你們也帶到基地裡,秘密的會見他。這點男爵大人也許可了。」 張衡問:「萬一我們是間諜呢?你不怕我們會破壞基地或者把情報偷出去?」 「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們帶到基地。你們是不是間諜,那不是由我來判斷的事。」麥尼的回答還是無懈可擊。 ◆ 「我們到基地了。」麥尼說著把潛沙艇浮出了沙面。吉爾站起來準備從蓋子那出去,但麥尼喊住了她。 「別著急。我們還沒進基地呢。」麥尼說著用潛沙艇裡的設備開始和基地聯絡。 過了一會兒,周圍的沙開始朝下陷落,沙面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沙漩渦。張衡在潛沙艇裡看到這一幕,不禁說道:「沙蟲?」 「不。這只是模擬巨型沙蟲出動的裝置,其實際功能是為了把人送入基地。」 流沙飛快的朝下滑動著,音波坦克和潛沙艇都朝著沙漩渦中心的圓筒滑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潛沙艇停了下來。麥尼打開艙蓋,自己先走了出去:「各位,請出來吧。」 阿婭和吉爾先出了艙蓋,張衡最後才出去。他出去的時候看到早已停留在一旁的音波坦克,而羅如志和吉爾則靠在坦克旁邊。 坦克和潛沙艇停留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裡面的光線比較黯淡,而隧道的盡頭則十分明亮。 麥尼帶領著眾人穿過隧道盡頭以後,他們才終於來到了基地的門前。整個基地是在一個半球形的大空腔裡面,這樣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基地是建立在地下的了。此後他們又通過了好幾道關卡,跟著麥尼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間上起來像是倉庫的房間門前。房門前站著兩個衛兵,剛看見他們一過來就立刻警惕的做好了戰鬥的姿勢。 「這幾位是男爵的客人。請讓他們進去。」麥尼對衛兵這樣一說,衛兵才讓開一條路。麥尼打開門:「各位請進吧。這裡面有兩間屋子,要見你們的人就在裡屋。」 從門外面看,裡面確實一個人都沒有。外屋的陳設十分簡陋,而在門對面的牆上有道圓形的門,裡屋想必就在那道門後面。 眾人走入大門,艾娜也要跟上來,但是卻被麥尼拉住了。羅如志還想和艾娜說話,可那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羅如志只能輕聲歎了口氣。 阿婭率先準備朝那道圓形的門走去,張衡拉住了她的手:「等等。這也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我們一起過去為好。」 阿婭搖搖頭,拿出迷霧石念道:「瀰漫吧,幽冥的迷霧。」 迷霧石瞬間粉碎,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那些粉塵中飛出去了。「閻王」立刻就提示迷霧狀態成功啟動,全場景範圍內索敵雷達失效,時間限制為80個小時,也就是四天多一天。 「我也不想孤身冒險,可是這事只有我才做得到。」阿婭猛的掰下自己身上的很小一截骨翼,化作一個手環遞給張衡,「你把這手環戴上。等會我隱身進門,只要一看見裡面是活人而非袁虎,我就會立刻用這個手環通知你們。你一感覺到手環開始變緊,就趕快想辦法逃出去吧。我會把虎牢珠偷到手,然後再和你們會合的。相反,如果手環變鬆了,你們到時候就進來吧。」 張衡還是不放手:「可是如果對方立刻對你使用虎牢珠怎麼辦?」 「放心,虎牢珠也是必須要能看到目標才能使用的。」阿婭笑道,「而且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我不可能被那些雜碎抓住的。」 張衡最終放開了她,只說道:「好吧。小心些,不要勉強。」 阿婭回以一個微笑,然後毅然朝那道門走去。現在的阿婭比任何時候都要怕死,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失去了為勝利而拚命的勇氣。 阿婭啟動了隱形力場,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空中,但張衡完全能感覺得到她在往前面走。 張衡左手帶上手環,側身面對背後的大門,同時在右臂上附上金剛臂膀。 「都做好心理準備。一旦我說逃,我們就一起把這門弄開,然後衝出去。羅如志,你把傳送槍拿好,遇到危險立刻就用。」張衡對其他兩人說道。 羅如志從進來以後就一直在發呆,張衡連續喊了他兩次他才反應過來,拿出傳送槍嚴陣以待。 通向裡屋的圓門開了,但很快就關了起來。阿婭的氣息完全消失在那道門後面,讓張衡不由得有些緊張。 「嚓——」阿婭給張衡的手環一下子碎掉了! 張衡心中一涼,卻還是咬牙道:「逃……」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推開大門逃走的時候—— 「不用逃了。裡面很安全。都進來吧。」阿婭的聲音和她的身影一起出現在裡屋的門口。她身上毫髮無傷,只是精神看起來不怎麼好。張衡問阿婭怎麼了,她搖搖頭:「進來就知道了。」 ◆ 眾人跟著阿婭一起走進裡屋。張衡也無暇看周圍的擺設,因為他看到在裡屋的中間站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可是那人看起來有些消瘦,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袁虎啊! 「系統保護人物菲德-羅斯,發現。對其進行攻擊則扣除5000點索命指數,對其進行殺害則扣除10000點索命指數。」又是「閻王」的聲音。 張衡還在想這個菲德-羅斯到底是誰的時候,那個人轉過身來。他的面容俊朗而陽光,可是他那對棕色的眼珠子裡卻散射著像是覓食的禿鷲一般的目光。 「晚上好,各位貴客。」他優雅的笑道,「我是哈肯尼男爵菲德-羅斯,歡迎各位來到我的地下堡壘。」 張衡終於回想起了這個名字。菲德-羅斯,第二代哈肯尼男爵,他是《沙丘》的小說原著當中最為邪惡和狡猾的傢伙,論起心計和狠毒,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原來是男爵閣下。」張衡朝著菲德-羅斯的方向邁出一步,「抱歉,我們不是來見您,而是來見我們的朋友的。據麥尼說我們的朋友就在這裡,可是為什麼我們卻沒有見到他,而是見到您了呢?」 「不用擔心。由於戰爭不小心爆發了,所以我請我最尊貴的客人,也就是你們的朋友袁虎,帶著我的人去參加戰鬥了。」男爵面帶歉意的說道,「沒辦法,只能由我這個主人來招待你們了。」 「抱歉,閣下,我們只是來見袁虎的而已。既然他不在,我們就只好告辭了。」張衡說著轉過身,準備帶眾人離開。現在不能確定袁虎真的來過這裡,雖然這裡有可能有活人的線索,但張衡認為當前還是離開為好。 「你覺得你們能離開嗎?」男爵在他們身後說道。 張衡朝身邊的阿婭遞了個眼神。阿婭會意,背上的骨翼刷的一下伸出了好幾米長,上面一根根的尖錐全都指著菲德-羅斯,哈肯尼家族的最高領袖。 「呵呵,放輕鬆點。我沒有想要派人攔住你們的意思。只不過,如果你們對我們沒用,我們也就沒有義務把你們送出去吧?這裡唯一一條通向上面的通道可是軍隊專用的,使用它可是很花錢的啊。」菲德-羅斯笑道,「此外,這裡離地面有一千二百米深。除了我們的通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上去哦。」 張衡眉頭一皺。一千二百米深的話,就連傳送槍都沒辦法把人傳上去了。這可還真的變成一個麻煩了。 這時阿婭行動了。一枚尖錐從她的骨翼上飛了出來,擦著菲德-羅斯的頭髮飛過。尖錐命中了男爵身後牆上用作裝飾的牛頭,那牛頭變成兩半落在地上。尖錐繼續前進,洞穿了由數層鋼板鑄成的牆壁,不知道朝外面飛了多遠才停下來。男爵呆若木雞,連一動都不敢動。 「男爵閣下,對不起,她的武器有時候會失控,還請您諒解。」張衡走到男爵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為他壓驚。 男爵菲德-羅斯回過神來,臉上已經恢復了鎮定。他笑著鼓起掌來:「袁虎果然沒有說錯,你們是了不起的戰士。要是你們願意屈尊為我效力的話,我能保證你們要什麼有什麼。」 男爵剛剛才經過了死亡的威脅,卻能這麼快就恢復如常。就連張衡也為他的意志力感到驚訝,不過張衡還是立刻朝他笑了笑:「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會考慮為閣下效力的,但現在我們自己也有要事,所以愛莫能助,請諒解。」 菲德-羅斯胸有成竹的說道:「你們一定會答應幫我的。袁虎對我保證過這一點。」 「哦?他憑什麼這麼說?」張衡問。 「請看這裡。」菲德-羅斯說著按下了房間中的一個按鈕。整個房間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張衡充滿警惕的做好了戰鬥準備,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多慮了。房間中並沒有出現什麼敵人,而是出現了一個立體影像。那身隨便的裝束,結實和肌肉和大咧咧的笑容,正是久違了的袁虎。 →第二十六章 - 與噩夢重逢← 「真是不好意思啊。」袁虎的影像摸了摸自己的頭,「咱本來想要和你們直接交談的,可是男爵的一座城市出事了,我答應了他所以不得不趕過去。聽男爵說這個東西可以錄像,所以咱就錄了一下。」 張衡本來還以為這是實時通信,還想和袁虎說話呢,結果沒想到只是錄像而已。 「那個,經過咱的調查,咱發現這次活人們的任務很可能是協助弗雷曼-亞崔迪聯盟消滅掉哈肯尼男爵和奧多斯領主的勢力,逼迫他們投降。所以咱想到的方法就是幫助男爵他們,直接消滅那個聯盟。」袁虎這樣說著,「當然你們想怎麼做是你們的自由,不過咱還是建議你們也來為男爵做事。好了,咱現在要先去前線了。有什麼疑問,等咱回來以後再和你們詳談吧。嗯,那就這樣了,再見。」 「啪」,像是關掉電視的聲音響了起來,袁虎的影像消失了,房間重新恢復光明。 「他用的是你們的土語,我聽不懂,不過你們應該都聽明白了吧?」菲德-羅斯問道,「怎麼樣,你們願意留下來幫我嗎?」 張衡驚訝萬分。袁虎說的顯然是漢語,但自己和男爵說話也是漢語,對方也能聽懂,那麼為什麼男爵說他聽不懂袁虎的話? 「一般來說,幻形,也就是劇情人物都能聽懂我們這些勾魂使者或孤魂的話。不過我們只要說話的時候心想不能讓他們聽懂,他們聽我們說話就像是在聽外星語了。」阿婭出聲解答了張衡的疑惑,「比如現在,男爵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原來如此。」張衡這下總算是明白袁虎為什麼會在錄像裡公然留下這些信息了,反正男爵也聽不懂。 不過袁虎說的話也有疑點。那兩個活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強得離譜。按理說袁虎要是和那兩個活人接觸的話那他就算不死也肯定被抓起來了。可要是他沒有和活人們接觸,他又是怎麼把活人們的任務信息搞到手的? 眼看著男爵還在望著自己,張衡做出了決定:「我們基本上決定幫你了,男爵閣下。」 不管最後要不要幫助男爵,至少留在男爵這裡可以得到更多的情報。再說還有很多事要等袁虎回來問他,可不能就這麼走了。 「有你們幫助,那真是太好了。」菲德-羅斯說著朝門外走去,「你們都累了吧?我現在馬上為你們安排住的地方,食物、水和侍寢的人都會馬上準備好的。」 「多謝,不過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只要一個通風、有燈光的房間就行了。」張衡說道。 菲德-羅斯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沒多問,表示自己會按張衡說的做。 他們剛走出大門,突然有人飛跑到菲德-羅斯身邊,低聲說道:「大人,有兩個怪人衝進了您地上的宅邸,嚷著要見您。」 男爵瞟了報信人一眼:「我的衛兵們沒有把他們活活打死嗎?」 「他們盡力了……可是卻被其中一個怪人給打趴下了。那怪人似乎有神奇的力量,他身體都沒有動,您的衛兵就飛了起來,摔在地上摔成了重傷。」 菲德-羅斯驚訝萬分,而這時阿婭和張衡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是那兩個活人來了,而這也意味著機會來了。 男爵果然對那兩個人產生了興趣,準備去見他們。而這時張衡開口說道:「男爵閣下,請讓我們也跟您一起去地面。我的幾名朋友願意充當您的護衛,保護您的安全。」 男爵雖然說自己不需要護衛,但他還是同意了張衡的請求。張衡一行四人,跟著男爵進入了基地的電梯,朝著地面升去。 ◆ 電梯當中,男爵只帶了兩個普通的隨從在身邊,甚至把自己的後背都暴露在張衡等人面前。這對男爵來說是非常危險的舉動,而他會這麼做說明他非常信任張衡他們。這讓張衡覺得很意外,因為這位男爵理應更多疑才對。袁虎到底對男爵說了什麼,才讓他如此信任自己呢? 出了電梯的出口以後,眾人直接抵達了男爵的宅邸內部。這時窗外已經是一片夜色。空中有一大一小兩輪月亮,地面被照得很亮堂。 男爵的宅邸氣勢宏大,張衡甚至還看到了宅邸裡有座大噴水池。要知道這個世界裡的普通人都要穿上循環利用體內水分的濾析服才能維持生存,水對他們來說是十分奢侈的東西;男爵能搞這麼大一個噴水池,足見他富可敵國了。雖然還沒有見識到男爵的軍隊實力如何,但他財力方面很不錯,這對即將進行的戰爭來說顯然是個有利因素。 張衡不得不考慮接下來要發生的戰爭。那些活人是滯留者,他們擁有的戰鬥力和任務經驗無可匹敵,而且他們還有極其恐怖的特殊道具。像張衡以前遇到過的那些勾魂使者玩過的狙擊系統保護人物,或者是偽裝成劇情人物接近活人們,這些作戰方法的成功率都幾乎為0。雖然張衡現在有著用巨型沙蟲來對付他們的方案,但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一個方案上並不保險。假如袁虎所說的情報準確,那麼在戰爭中解決滯留者所支持的勢力肯定要容易得多。憑借阿婭的攻擊能力要搞定飛機坦克之類的東西都像是割草一樣,而張衡自己也擁有殺傷力巨大的獸魂變體。再說要在戰爭中取勝需要的不僅僅是武力,要想以弱勝強,方法有的是。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還早。還是等活人和男爵的會面結束之後再做打算吧。 張衡和阿婭停留在男爵為他們準備的房間裡。而羅如志和吉爾兩人跟著男爵去了會客廳。他們都換上了男爵隨從的制服,而且遮住了面容,這樣那些活人就無法發現他們的真面目了。也幸好阿婭用了迷霧石,要不然就連這種偵察手段都沒辦法實行。 等他們走遠以後,阿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隱身跟在他們後面過去。」 「沒必要吧?現在活人們並不知道我們在這裡,他們也不可能拿出虎牢珠,讓你有機會搶。偵察工作交給吉爾和羅如志就夠了,他們有足夠的能力辦好這件事。」張衡勸阻道,「我們還是在這裡靜靜等著就行了。」 「你說得沒錯。可我還是不放心,我非得親眼去看看才行。」阿婭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你去吧,小心一些。」 阿婭的身形消失在空中以後,張衡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再思考眼前的一大堆難題,因為目前的線索有限,想也是白想。他在腦中打開了傳承卷軸,翻閱著其中的內容。自己的戰鬥力還是不足,要是能多學會些技能提高自己的能力就好了。 不過傳承卷軸當中的技能圖像還是和上次翻閱的時候一樣多,張衡略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技能的增加和天賦的提升到底有什麼規律,他到現在還是不清楚。 但就在張衡準備關閉卷軸的時候,他驀然發現卷軸的正下方有一行小字在跳動,感覺就好像電視上的滾動字幕一樣。那行小字的移動速度很快,張衡集中精神才能勉強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 【動態視力提升為二檔後,本提示轉為可視狀態。此時你的精靈德魯伊或牛頭人德魯伊體質應該已經獲得了二次激活。身為中級德魯伊,你必須對你天賦發展的主要方向作出選擇。目前你可以選擇的發展方向為「獸王」或「自然之子」。一旦作出選擇,該項主天賦方向的技能及相關天賦的發展將會得到強化,而另外一項主天賦方向的發展則受到限制。請盡快默念其中一項主天賦以作出選擇,否則你將無法得到進一步提升和強化。】 張衡猶豫起來。在他目前的技能當中,屬於「獸王」這個方向的技能多屬實用的戰鬥技能,而「自然之子」方向的技能則只有血籐蔓、木靈回春術和三級月火。可是,殺傷力最恐怖的那三級月火都是屬於「自然之子」這一側的,所以要作出選擇也沒那麼容易。 ◆ 在張衡考慮怎樣作出選擇的時候,男爵和羅如志、吉爾已經抵達了會客室。當然,隱身的阿婭也跟在他們後面。 吉爾觀察著會客室裡的情形。會客室的四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由疑似玻璃的透明狀固態物質構成的。男爵看出吉爾的疑惑,便自己解說道:「那是由沙蟲胃裡的物質提煉合成而造出來的晶體,名叫沙晶,強度是金剛石的十倍,而且具有特殊性質,就連大功率激光也沒辦法破壞它。」 吉爾望著橫貫會客室正中央,把會客室分隔成兩半的那堵極厚的沙晶牆,立刻就明白了男爵把這裡作為會客室的用意。正如男爵所說的一樣,他確實不需要什麼護衛。任何客人都會被帶入對面那一半會客室裡,隔著這道沙晶牆和男爵會面,這樣的話任何人都不可能攻擊到男爵。在沙晶牆的兩側都各有一個類似於監獄裡面探視用的話筒似的東西,看來兩邊的人要通話也就是利用那個話筒了。 男爵坐在了沙晶牆後面的椅子上,吉爾和羅如志侍立在他的身後。一名看似管家的人物走到男爵身邊,說道:「男爵大人,他們來了。」 那兩個人從對面半間會客室的門那裡走了出來。 「果然是那兩個活人沒錯。」在吉爾的耳邊響起了阿婭的低語聲。吉爾條件反射般的側過頭,不過並沒看見阿婭的身影。 「我隱身著的,不用找了。你也不用管我,好好看著就行了,別輕舉妄動。」阿婭說道。 吉爾聽從阿婭的話,全副精神都放在對面的兩名活人身上。只見那兩個活人耳朵上都戴著翻譯耳機,嘴巴上也有類似發音器的裝置。吉爾心想這些活人確實和孤魂、勾魂使者不同,沒辦法直接和劇情人物語言相通。 同樣的情景看在阿婭眼裡,卻讓她震驚不已。她仔細搜索著自己腦中的記憶。她記得滯留者也是通曉所有語言的,根本沒必要用上翻譯機。擁有虎牢珠說明他們肯定是滯留者,這樣說來,難道對方戴的不是翻譯機,而是別的什麼東西?阿婭想到有幾種特殊道具可以隨意變化形狀,心想對方這樣做很可能是為了迷惑有可能出現的勾魂使者,不由得更加憂心起來。 活人中的中年男子走到沙晶牆前面,抓起話筒說道:「您好,尊敬的哈肯尼男爵閣下。在夜裡來打擾您實在是很抱歉,不過我們是來投奔您的,希望您能接納我們。」 「哦?異邦人啊,我聽說你們擁有強大的戰鬥力。你們如果能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的話,我也可以考慮讓你們加入我的軍隊。」男爵笑著說道。 「我們會展示自己的能力。但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個要求。」那中年人說道,「假如我們加入您的麾下,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只希望您為我們找幾個特殊的人。他們是我們的仇敵,很有可能已經逃竄到您的城市裡了。」 「這個好說。」男爵的回答很乾脆,「只要你們確實有能力,你們的要求我都會盡力辦到。」 「那就好。」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槍狀武器對準了自己的同伴。吉爾的眼睛都瞪大了,那無疑是把傳送槍! 下一刻,那染金髮的青年已經出現在了男爵和眾人的面前。男爵驚訝的站了起來,他完全無法想像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菲德-羅斯!」金髮青年笑嘻嘻的直呼著男爵的名字,「我想用你的隨從來驗證一下我的戰鬥力,你不會介意吧?」 他並沒有等男爵答應便已經出手了。空氣中,肉眼看不見的細線開始高速運動起來。 →第二十七章 - 各自的心事← 吉爾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她想要挪動自己的身體。但就在她做出動作之前,對方的攻擊已經完成了。 被絲線牽引住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直直飛向由堅固無比的沙晶製成的天花板上。沉悶的碰撞聲和骨頭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緊接著那身軀落到了地上,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首,完全看不出曾經的人形了。 這劇變就在幾秒內結束了,但男爵一直到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滴在臉上的時候為止才回過神來。他用手擦拭自己的臉,結果抹了一手鮮紅的液體,血液獨有的鐵銹味從手掌中傳來。 男爵抬起頭。在他頭上的天花板上有一大灘血跡,那正是躺在地上的死者在天花板上被撞出來的血。天花板和房間的四壁上至少有六七團血跡,可見死者被連續撞了不知道多少次。而這一切,全都是在剛才的幾秒鐘內完成的。 吉爾張大了嘴,臉上完全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幸好現在吉爾的面容都隱藏在面紗之下,其他人倒也看不見她的神色。剛才被絲線拉過去的男爵隨從就站在吉爾的身邊,當那個人被拉起來的時候,吉爾險些就以為被攻擊的是自己了。 不過站在另外一邊的羅如志倒並沒有特別注意這件事。他的思緒似乎完全飄向其他地方去了,儘管死亡的威脅很可能逼近自己也還是不怎麼在乎。 「怎麼樣,菲德-羅斯,你對我的戰鬥力還滿意嗎?」金髮青年陰沉的對男爵笑著,「要是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再用你的一個隨從表演表演。」 男爵還沒回話,金髮青年又道:「菲德-羅斯,要不然你挑這裡的一個人讓我試試手吧?這個戴面具的男人如何?還有這個戴面紗的女人?說來你這裡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還不少呢!咦,對了,乾脆讓那個偷偷藏在房間裡的人也出來和我過兩招吧?」 吉爾的臉變得煞白。難道阿婭被發現了?!要是那樣的話…… 「薛明,立刻為你的無禮向男爵閣下道歉!」對面的中年男人說著又滿懷歉意的對男爵說道,「抱歉,男爵閣下,我的這個部下是個野蠻人,沒什麼禮數,請您見諒。」 「沒關係。我對有能力的人都是很寬容的。」男爵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他一邊用手帕擦拭著自己臉上的血跡,一邊說道,「不過這房間裡除了我和這幾名隨從之外確實沒有再藏別人,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呵。有沒有其實都沒有關係。反正憑我的身手要殺她也易如反掌,留她一條命也沒什麼。」薛明似乎真的準備不再談隱身的人的事情了。 「……好了。」男爵很勉強的笑道,「這裡也髒了,我們到另外的房間去談吧。」 男爵最終同意了兩名活人也加入他的部隊,並且答應他們要在自己的城市裡面尋找他們想要找到的人。那兩名活人這時也做了自我介紹,金髮青年叫薛明,而中年男人的名字則是冉平。 此後男爵叫人安排那兩名活人休息的地方,於是他的僕人便帶著那兩人往宅邸內部走去。吉爾和羅如志也在隨後離開了男爵,朝張衡所在的房間前進。 由於太過於危險,阿婭最終放棄了追蹤兩名活人的打算,按原路返回了。然而在路途中,她發現男爵菲德-羅斯正在噴水池邊出神的望著池子。阿婭對這個男爵產生了興趣,悄悄的走到他身邊。 「我的主人,你到底做何打算?起先那四個人顯然就是後面那兩個人在尋找的人,你現在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難道你真的準備把先前那四個人交給後面兩個人?雙方都強悍得如同怪物一般,要是他們把矛頭對準您,您會很危險的。」有個細微的女聲在男爵身邊響起。 阿婭四處張望也沒發現男爵身邊有人,可那聲音確實是從男爵身旁發出來的。 「不,當然不。我絕不會浪費他們任何一方的戰鬥力。這只要不讓他們碰面就好了,這件事並不難,我也沒必要想太多。」男爵同樣低聲說道,「米妮莉啊,下次我不允許你偷偷跟在我身邊了。你的隱形對於眼力好的戰士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你的戰鬥力也不足,被發現了會很危險的。」 「主人,只要您能安全,我再危險也沒有關係。」那個女人說道,「我在弗雷曼人那裡經過艱苦的訓練才學到這隱身的技巧,就是為了保護您啊。」 這時阿婭總算注意到地面上有個模糊的影子,顯然那裡確實有個隱身的人。看來對方使用的是在這個場景當中某些戰士所擁有的隱身技巧,會留下影子而被人發現,比起阿婭自己的隱形發生裝置自然是要差遠了。要不是阿婭完全沒有考慮過還有人隱身著,她也一定更早就發現這個女人了。 阿婭回想起剛才在會客室裡那個金髮的薛明所說的話,原來他是通過影子發現了這個女人的存在,而並非發現了阿婭。阿婭這才鬆了口氣,要是連自己的隱身都被活人輕易識破的話,這次阻撓作戰就真的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了。 「米妮莉,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了。」男爵這個時候對著隱身的女人長歎了一口氣,「說真的,我最近總覺得我們的世界有些奇怪,沒有什麼真實感。我感到自己好像並不是什麼雄霸一方的男爵,而是別的什麼東西一樣。」 阿婭很有些驚訝。從這位哈肯尼男爵所說的話來看,他顯然已經開始對世界的真相產生了懷疑;這是有可能幻形覺醒成為活人的前兆。劇情人物當中能自我醒覺到這個程度的也相當少見;看上去,也許只需要對他稍加誘導,他的幻形覺醒就要開始了啊。 要不要誘導他一下試試呢?這樣做,大概能扯一扯活人們的後腿吧。 阿婭聳動了一下自己的喉嚨。自從那次進化結束之後,她連自己身體內部的結構都能進行一定改變了。要變一變聲線,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情。 那名隱身的女戰士不久之後離去了。男爵也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了耳邊響起一個如神諭般渾厚而具有威嚴的聲音:「哈肯尼的男爵菲德-羅斯啊,汝已窺見世界真實之一角。汝想要識破眼前的虛像,瞭解這世界的真相嗎?」 「什麼人?是弗雷曼的隱身步兵?」男爵身軀一震,四處張望著。然而他不僅沒看到阿婭,也沒看到任何類似於米妮莉那樣的模糊的影子。 「吾乃,引導汝走向真實之人。聰慧的男爵啊,對那真實的世界,難道汝不心動嗎?」 「真實?什麼是真實?」男爵問道。 「那是可以擊碎世界的謊言,將會讓汝認識到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麼的東西。」神諭般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的味道,「怎樣?菲德-羅斯啊,汝,膽敢觸及這真實嗎?那對汝來說是極為可怕的事情,但也會為你打開走向真實世界的道路。」 男爵昂首說道:「告訴我吧。我菲德-羅斯,從來沒有畏懼過任何事物,就連統治銀河的皇帝也不能讓我感到害怕。我倒要看看你所謂的真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時阿婭嘴角邊揚起了微笑。當然,這是男爵所看不到的。 ◆ 羅如志和吉爾走在半路上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從地底基地裡上來的艾娜和麥尼。艾娜一見羅如志就撲了上去,什麼也沒說,就那樣靠在他身邊。 「這是這孩子表達親密的方式。」麥尼笑笑,「真是給您添麻煩了。不過這孩子真的很喜歡你呢。」 「不,一點也不麻煩。」羅如志表現得很高興。艾娜一出現,他明顯的恢復了精神,整個人像活過來了一樣。吉爾見狀說道:「我們該走了。」 「看來真的打擾到你們了,對不起。」麥尼把艾娜抱走了。羅如志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既然艾娜已經有她爸爸在照顧了,那自己就沒有必要再去管她了,應該全力進行自己的事才對啊。羅如志這樣想著,總算暫時拋下了艾娜的事。 ◆ 麥尼拉著艾娜走過幾條走廊,到了一個小房間裡,關上了門。麥尼起初一直是微笑著的,一進屋以後就板上了臉,直接跳到床上,用厭惡的目光望著低矮的天花板。 艾娜則望著窗子,喃喃的喊道:「爸爸,爸爸……」 麥尼一聽到這聲音就翻過身去,但他又睡不著,又翻了過來。艾娜還在繼續喊,麥尼只好用枕頭摀住了自己的頭。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能聽到艾娜的聲音,他終於受不了了,從床上站了起來,吼道:「別嚎了!」 艾娜沒有再喊了,只是用泛著淚光的眼睛望著麥尼。麥尼心軟了,一把抱住艾娜:「對不起,艾娜,叔叔錯了,叔叔不會再吼你了。」 艾娜儘管被抱著,眼中的淚水依然沒有止住。麥尼把艾娜抱上了床,披上被子。他獨自走到窗邊,拳頭緊緊的抵在牆上。他用充滿怒意和憤恨的聲音低聲說道:「那個毒蛇般的惡魔!我們,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啊?」 ◆ 幾分鐘以後,吉爾和羅如志到達張衡所在的房間門前了。門是鎖著的,吉爾敲了敲門也沒反應,後來她使勁喊了兩聲,張衡才出來開門。 張衡面色紅潤,臉上看得到細密的汗珠,就好像他剛剛才進行了一陣慢跑似的。 「剛才我做了一點練習,學了點新的技能,遇到危急情況大概會有用吧。」張衡把兩人迎進屋裡,「不說我這邊了,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和我說說你們剛才在男爵身邊都看到了什麼吧。」 ◆ 聽吉爾把剛才的情況都講完一遍之後,張衡不能置信的問道:「那個男爵真的同意讓兩名活人也加入他的麾下?」 吉爾點點頭。張衡的神色變得嚴峻起來。首先,不能保證男爵不會供出眾人來;其次,就算男爵保守秘密,也不能保證兩名活人不會發現張衡等人的真實身份。活人們是見過他和阿婭的樣子的,而羅如志和吉爾畢竟也是孤魂,具有非人類的自我恢復特性。在還沒有對付活人們的有效策略之前,就這樣和活人們相遇實在是太危險了。 除此之外,還有更為麻煩的事。活人們來這裡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從活人們完成任務通關的角度來講,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將勾魂使者逼入絕境;真把勾魂使者逼急了,活人們也不會好過,畢竟他們是沒辦法重生的。聯想到那些活人之前抓住過用劍的那名勾魂使者,張衡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那些活人是要用還活著的勾魂使者來做什麼嗎?這種想法太驚人了,張衡很快搖搖頭把它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了出去。 袁虎那邊還有幾個問題不清楚,但現在這樣看來,留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照這樣下去,搞不好必須要先逃出這裡才行了。 就在張衡這樣想著的時候,阿婭從門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阿婭,你知道的吧?事情變麻煩了。我已經做好準備要離開這裡了。」張衡對阿婭說道。 「嗯,我知道現在很糟糕。不過,我剛才還算是取得了一點小進展。」阿婭自信的微笑起來,「我已經布下了一顆好用的棋子,很快你們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沒過多久,哈肯尼男爵親自來到了張衡等人的房間。 「諸位,我有事情向你們宣佈。」男爵說道,「我剛才和兩名新的貴客交談過了,他們將會加入我的麾下成為我的戰士,與你們共事。他們似乎在尋找幾個人,我已經答應他們要幫他們找人了。」 「恭喜您又獲得強援。不過,您要為誰找人,好像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吧?難道說,您希望我們為您找人?」張衡用嚴肅的語氣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拒絕。我們不是為了這種事才來幫您忙的。」 「不。你誤會了。」男爵笑了起來,「這件事和你們有關係的。因為我詳細的調查過了。那兩名貴客所要找的人,就是你們幾位啊。」 →第二十八章 - 晶壁要塞← 聽到男爵的話,張衡不為所動:「就算我們是他們找的人,那又怎樣?男爵閣下,難道說您打算向他們洩漏我們的行蹤嗎?」 「放心,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男爵笑道,「相反,我會告訴他們,他們要找的人在亞崔迪人的王宮那裡。這樣,他們就去找保羅-摩亞迪拚命,那個萬惡的弗雷曼-亞崔迪聯盟將會遭遇恐怖的噩夢。」 張衡直視著男爵的雙眼:「男爵閣下,您難道不怕他們在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之後反過來咬您?我們都知道他們擁有怎樣的戰鬥力。也許您的城市和軍隊都會被他們毀滅,變成一片焦土。」 「我自然有招數對付他們。而且就算他們真的反攻回來也無所謂了。反正我是受到保護的,他們不能殺我。」男爵的眼珠子在放著光,「對吧,使者先生?」 「什麼?」張衡被這個稱呼嚇了一大跳。這傢伙該不會是已經知道我們是勾魂使者了吧?不,也許他還知道更多的事……等等,到底是誰告訴他這些的? 「我知道你們是神的使者,聽說你們都是真實的存在,全是不死之身,是這樣的嗎?」男爵這樣問道。 張衡聽了男爵這番話更覺得摸不著頭腦,而這時阿婭站了出來:「嗯,是這樣沒錯。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示範給你看。」 阿婭朝男爵要來一把手槍,朝自己額心「砰」的開了一槍。隨著四濺的火花,阿婭倒了下去,但馬上又站了起來。阿婭把自己的額頭給男爵看,只見那上面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果然是不死之身。真是厲害!」男爵在讚歎了好一陣以後才說道,「諸位,我有一個提議……」 ◆ 等到男爵走了以後,張衡望向阿婭:「是你玩的花樣?你到底給他說了什麼啊?」 「嘿,就是我告訴他的。我給他說這個世界是由數據構築成的虛假世界,而他現在並非真實的人類。他如果相信這一切並且強烈希望成為真正的人類的話,他就可以啟動幻形輪迴任務,實現幻形覺醒。以上全都是真的,但除此之外我還給他灌輸了一些假的信息,讓他以為我們這些『擁有不死之身的真實人類,神之使者』是他的盟軍,而活人們才是他的敵人。」阿婭如實招認了自己的行為,又解說道,「男爵已經相信了我的話,他要不了多久就會真的開始幻形覺醒了。」 「好狠毒……」吉爾不禁開口道,「這樣的話他一定會和活人們自相殘殺的。」 「吉爾妹妹,你記得蠻清楚嘛。沒錯,幻形輪迴任務會讓那兩個活人與男爵發生戰鬥。」阿婭說道,「希望這樣能阻礙活人們的任務吧。就算做不到這點,至少也能拖點時間。」 「確實是了不起的計策。不過你也別把男爵看得太蠢,他未必就真的那麼相信你。你的這招到底能不能成功還說不一定。」張衡深吸一口氣,「現在先不管這個,關於男爵讓我們進行的計劃,你們怎麼看?」 男爵在走之前對眾人說,希望他們能配合自己的戰略,去北方和袁虎會合,攻克奧多斯家族的邊境要塞摩爾頓。由於活人們的進軍方向是弗-亞聯盟所在的東南方,所以張衡他們就可以和那兩個活人避開了。 所有人都同意接受男爵這個提議。除了可以暫時避開活人之外,他們還可以借這個機會去接觸袁虎,從他那裡得到新的情報。阿婭這次也很積極的明確表示要和袁虎聯手,看來在情勢所迫之下,這也確實是唯一的選擇了。 結束商討之後,眾人都留在了房間裡。男爵答應派去運送他們的運輸機是第二天早上出發,所以他們還有一晚上可供休息。張衡注意到羅如志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便問他怎麼了,羅如志搖搖頭表示自己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是在擔心艾娜?」張衡的聲音裡稍微帶著些怒氣,「你應該知道現在不是有這種閒情逸致的時候吧?假如你離開這個隊伍也就算了,但既然你還留在隊伍裡,就說明你還是想要跟著我們一起逃出這個地獄遊戲,而不是在這裡陪劇情裡的小女孩玩過家家!再說那個艾娜有她爸爸照顧,有你操心的餘地嗎?」 「你說得很對,隊長。」羅如志在臉上掛出笑容,「真抱歉,之前是我太愚蠢了。除了拚命活下去衝出這個地獄世界,我不應該有任何別的念頭才對。不過我現在真的累了,請暫時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羅如志到屋子最裡面的角落,一座類似沙發的傢俱上躺了下來。他閉上眼睛,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然而就在這時,記憶中一個信封的影像驀然浮現在他的腦中。 羅如志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忘掉記憶裡的這個信封,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進入地獄遊戲的世界之後他險些都已經忘掉它了,可沒想到現在它卻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這個信封,是羅如志在進入地獄世界的不久之前收到的。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紙上面寫的是——妹妹的死亡通知。羅如志最終沒有來得及實現和妹妹的約定。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離開祖國九年的時間當中,他都沒有回國一次。即使在得知了妹妹罹患了嚴重的心臟病,時刻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也沒有來得及去見上妹妹最後一面。 這是羅如志一生當中最後悔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無法補償自己對妹妹的虧欠。他會那麼在意艾娜,也就是因為她的身影和他記憶當中妹妹的形象重合了起來。當然羅如志的妹妹肯定比艾娜要大許多,可是在他的心中,妹妹就差不多和艾娜一樣大的。因為儘管他也收到過妹妹的照片,但卻並沒有親眼見過長大了的妹妹,總無法將妹妹的照片和她的形象聯繫在一起。羅如志記憶當中的妹妹,還活在九年之前,候機大廳中親吻著他面頰的那一刻裡。 妹妹已經死了。對她的愧疚和思念,終究也沒有實際意義。羅如志努力提醒自己這個事實。再憐惜艾娜又怎麼樣呢?她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妹妹。張衡說得正確無誤,自己唯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拚命活下去,想辦法離開這個地獄世界。 ◆ 第二天差不多凌晨三點的時候,哈肯尼男爵派人到了張衡等四人的房間裡。軍用運輸機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就等眾人上去就可以立刻起飛奔赴前線。男爵為他們授予了代表自己直屬衛隊的徽章,這樣在男爵的軍隊當中,眾人就可以通行無阻了。除此之外,男爵還送給了他們一套短距通訊儀。這通訊儀的主機有背包大小,分機則是耳麥的形狀,能在十公里範圍內以同頻率進行通訊。無論是活人處還是勾魂使者處的自助終端都沒有通訊儀器賣,男爵送來的這套通訊儀算是解決了張衡他們互相聯絡的大問題。 張衡等人坐上裝甲車,通過男爵宅邸內的專用通道朝軍用機場前進。而當他們抵達那架巨大的軍用運輸機前的時候,那裡竟然早有兩個認識的人在等著他們了。 「唷,長官們,你們來了。」麥尼站在運輸機的後艙門邊朝他們打著招呼。而艾娜則靠在麥尼的身旁。 張衡很奇怪他們會在這裡,麥尼笑說自己是軍人,所以當然要服從命令上前線。至於艾娜會同行的理由也很簡單,艾娜本人同樣也擁有軍銜,隸屬於男爵的部隊。 羅如志本來都不想再考慮艾娜的事,可聽到麥尼說出這話還是不由自主的怒吼起來:「你竟然真的讓自己這麼小的女兒上戰場!」 「除了這樣做,我還能怎樣呢?」麥尼收斂起笑容,「男爵的軍隊早就沒有以前那麼強勢了,能上場作戰的人越來越少。其他這樣大的孩子也許還不用去前線,可艾娜擁有戰鬥天賦,又受到神的庇護不會受傷害。她是必須上戰場的啊。而且我們就算想逃也沒用,其他家族不可能接受我們哈肯尼人,而要是在沙漠中流浪的話,我們倆也不可能活下去的。」 「神的庇護?那種東西誰知道能保持到什麼時候,萬一消失了怎麼辦?」羅如志怒道,「要是她遇到生命危險的話,你就眼睜睜的在旁邊看著嗎?」 「我會保護她。如果實在保護不了的話,至少我會陪艾娜走完最後一刻。」麥尼說道。 羅如志狠狠的一拳捶在運輸機的外殼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入機艙內。張衡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也沒多說什麼了。 ◆ 龐大的運輸機在兩個小時後抵達了目的地。這裡是戈壁地形,四周都是堅硬的砂土碎石,以及光禿禿的起伏不斷的小巖山。月光下能看見遍地都是轟炸後留下的彈坑,地上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在聽過指揮官的說明之後,張衡朝著巖山方向望去,很快在夜色中望見了男爵希望他們摧毀的目標。那是一些連綿不絕的地堡,地堡露出地面的部分大小約有籃球場那麼大,地堡之間有無數堵矮城牆連在一起,還有些零散的高射炮塔分佈在四周。這些軍事設施的附近的地都被炸得稀爛,但這些設施本身看上去卻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包括城牆在內,這些建築上面全部都有人造沙晶製成的薄晶壁。人造沙晶這是奧多斯人最近才發明的新材料,比天然沙晶還要堅固。我們的離子炮機器人等重兵器沒法調集到這邊來,目前這些兵器很難對它們生效。」指揮官用期待的目光望著張衡,「請你們務必幫我們的忙。你們的朋友袁虎閣下在西線可謂所向披靡,希望你們也能在這條東線創造出輝煌的戰績。」 張衡朝不遠處的三人招手,那是叫他們準備集結出擊的意思。羅如志也朝張衡走了過去,但張衡把通訊儀的主機扔給了他:「把傳送槍還給我,你就暫時在這裡待命吧。」 羅如志瞪著眼:「為什麼?」 「看管主機是很重要的任務。」張衡說道,「不要鬆懈。」 「這種話……」羅如志因為悲憤而發起抖來,「你也不信任我了嗎,隊長?」 「我不是不信任你,但老實說你的狀態非常不佳。你這樣跟我們過去反而會拖後腿,還是留在這個陣地裡為好。」張衡不留情面的說道,「另外那袁虎過來了也需要有人接應。你一見到他就立刻通知我們吧。」 羅如志低下頭,他知道張衡說的是事實,也知道張衡這樣做是為了讓他的安全得到保障。最終羅如志默然接受了張衡交代的任務,同時把傳送槍還給了張衡。張衡一拿到傳送槍立刻把它給了吉爾:「戰鬥中傳送的任務就先交給你了。」 吉爾緊握住傳送槍。她知道這是個艱巨的任務。 張衡等三人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山巒後。阿婭振起骨翼,夾帶著張衡和吉爾飛上夜空,朝那些覆蓋著晶壁的地堡飛去。 阿婭飛到最前端的地堡上空。高射炮塔發現了她,十幾門自動高射炮立刻朝她開火了。阿婭以優雅的姿勢閃過炮火,向超低空俯衝。張衡和吉爾這時開始嘗試用火箭筒及衝鋒鎗發動攻擊,但所有的攻擊都被堅固無比的晶壁擋下了。阿婭發動了小規模的尖錐攻勢,卻依然只能在那薄薄的晶壁上打出幾個小孔而已。 「居然還真的這麼硬。逼我動真格的了。」阿婭說著準備把自己的骨翼進一步展開,但吉爾出聲阻止了她。 「我覺得暫時沒必要強力硬攻。」吉爾說道,「我們擁有傳送槍。只要把我們的其中一個人傳入地堡就行了。」 張衡最終做出的決定是由他自己親自去地堡,因為吉爾的戰鬥力還不足以獨自解決地堡裡的駐軍,而要是傳送阿婭的話,剩餘兩個人就會直接從天上朝下掉,就算不死也會落入敵人的火力圈當中了。 「對了,這次把你肩膀上那東西先借我用用。」張衡對阿婭說道。阿婭依言把隱形力場發生裝置給了他,並且告訴了他用法。張衡把它在肩膀上卡穩以後,吉爾對他使用了傳送槍。 在傳送的同時,張衡啟動了隱形力場。下一刻,他孤身出現在地堡當中。地堡裡足有上百個專用的戰鬥機器人,只有少數幾個人類戰士存在。 隨著張衡默念出的咒語,他的右臂上附上了一隻金剛臂膀;然而和以前不同的是,這隻金剛臂膀比完全版金剛體的手臂還要龐大,可以說足有張衡自己身體的十倍大。那金剛巨臂遠遠超出了隱形力場的範圍,立刻就被地堡中的士兵們發現了,他們指揮著機器人向金剛巨臂發動了攻擊。 「吃吃我『超獸軀』的威力吧。」張衡在心裡這樣想著,開始朝前奔跑。那巨無霸一般的手臂挾著勁風,朝機器人們轟了過去。 →第二十九章 - 最後的囑托← 戰鬥機器人們朝張衡的金剛巨臂開槍了。張衡的身體這時還是隱形著的,機器人們只能看到金剛巨臂,但它們的子彈可不長眼睛,集中向張衡的方向射去。 雖然使用「超獸軀」喚來的金剛臂膀大得誇張,但張衡現在卻感覺它就像自己的手一樣輕巧靈活。他迅速朝前邁步,巨臂猛的朝前一個橫掃。所有的子彈都被這一掃給擋開了,而在後面的那些機器人甚至還躲閃不及就被那強有力的巨臂掃到了。 「碰——喀啦——」,連續不斷響起的是戰鬥機器人的合金身體被轟裂的聲音。它們的外殼被巨大的力量轟扁,扯裂,它們體內的電線和各式電子元件,要不就是在這次轟擊中被毀滅了,要不就是和粘稠的機油一起在空中亂飛一氣,飄灑得四處都是。 張衡只是寫意的一掃,超過十具戰鬥機器人便全部變成了一堆廢鐵。那幾名士兵還在發愣時,金剛巨拳便朝他們襲了過去。立刻有新的戰鬥機器人擋在他們前面,但張衡的巨臂像掃垃圾一樣輕鬆的把它們掃掉,繼續朝那些士兵攻去。 那些士兵逃生的速度顯然無法躲過張衡的巨拳,可就在張衡快要打到他們之前,他的拳頭突然停了下來。 一股虛脫般的痙攣感從右肩傳來,讓張衡一時間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那些士兵反應過來,趁機躲開了。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士官的人物迅速衝到地堡的另一側,啟動了地堡內的防禦系統。剎那間地堡內的燈光完全熄滅了,而與此同時,一堵堵鋼鐵鑄就的戰壕在張衡身旁拔地而起,將他完全圍在了裡面。 張衡這時剛剛從那種痙攣感中恢復了過來。他心裡已經明白這是隱形發生裝置的副作用。本來這種副作用不會那麼快生效,但張衡沒有解除隱形就直接進行戰鬥,使得隱形發生器對身體的負擔驟然加大。由於身體還不適應這種變化,因此他才會發生痙攣。 張衡立刻解除了隱形。戰壕後面噴出了火舌,黑暗中無數子彈朝張衡射來。張衡往左臂上也附上了金剛巨臂,掄起雙臂旋轉身體,頂著槍林彈雨衝向那些戰壕。兩隻巨神般的拳頭在地堡中舞得呼嘯生風,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一切。無論是鋼鐵的戰壕還是合金的機器人,或者是人類士兵的身軀,都在那無可匹敵的力量下徹底報廢。張衡並未對任何人手下留情。為了生存而排除敵人,這種事不需要有任何猶豫。 大約三分鐘後,張衡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把整個地堡橫掃了一圈,地面上凡是突出來的東西都被砸得粉碎。但他還不敢放鬆,一邊空揮著拳頭,一邊用超聽力在黑暗中搜索著倖存者。 張衡發現了一個微弱的呼吸聲,巨拳立刻轟了過去,又一具血肉之軀被粉碎。張衡似乎聽到對方死前「嘿」的笑了一聲,讓他心裡有點發涼。但接下來並沒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而且張衡也再沒有找到第二個倖存者了。 張衡按了一下通訊耳麥上的按鈕:「這個地堡已經解決了。把我傳送回去吧。」 意外的是,通訊耳麥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就連電噪音都聽不到。張衡一皺眉,心道這東西難不成是壞了?都還沒怎麼用呢。 「滴——滴——滴——」張衡突然注意到地堡中的某處發出了類似於機械鐘表走動的聲音。同時,他感到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震動。奇怪,這難道是…… 「轟——」伴隨著這一聲巨響,超高溫的熱浪和衝擊波在地堡的封閉空間當中爆發,張衡的身影消失在烈焰之中。正如張衡所猜想的一樣,地堡的定時自爆裝置啟動了。這就是那個士兵在死前做出的最後的貢獻。 ◆ 這時在高空中的阿婭和吉爾都看到了地堡中發生的大爆炸。阿婭二話不說,立刻飛速朝地堡方向移動。周圍那些高射炮不合時宜的射出炮火攻擊阿婭,阿婭憤怒的飆出上百根尖錐將它們全部摧毀。 當阿婭抵達地堡邊上的時候,爆炸已經結束了。地堡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但就連這樣的爆炸也沒有毀掉地堡外部的那層人造沙晶壁,只見半球形的晶壁當中濃煙瀰漫,火光四閃,哪裡還看得到裡面有沒有人活著? 阿婭降落在晶壁頂上,揮動右側骨翼啪啪啪的打在晶壁上,可那晶壁卻還是紋絲不動。 「不用著急。我去吧。」吉爾對準自己使用了傳送槍。她的身形迅速從阿婭身旁消失,出現在地堡內部。 「隊長!張!你在嗎?」吉爾摀住鼻子抵擋起濃煙的侵襲,同時四處尋找著張衡的身影。 「我在這裡。」火光中傳來了張衡的聲音。吉爾立刻朝那個方向跑去。當她終於看到張衡的時候,只見他滿臉都是灰,但看上去卻沒有受什麼傷。 「出去再慢慢說吧。」張衡說道。吉爾點點頭,先把張衡傳了出去,然後把自己也傳了出去。 在晶壁頂上,焦灼的等待著的阿婭終於見到張衡出現在自己身旁。她先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但馬上就消除了微笑沉下臉來:「我的隊長,你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一直沒和我們聯絡?」 「我解決完地堡裡的敵人後就試圖聯繫你們,但這東西好像壞了。」張衡指了指通訊耳麥。 他們又試了試耳麥,發現現在又沒問題了。張衡這才意識到耳麥本身並沒有問題,只是那晶壁連電磁波都隔絕了,所以通訊才受到阻礙。 阿婭問起張衡敵人的部署和他剛才的戰鬥經過,張衡便詳細的說了一遍。他最後在感覺到地堡自爆的時候,立刻用啟動超獸軀喚出巨鱷龜殼,將爆炸的火焰和熱浪大部分都擋在了外面,這才倖免於難。超獸軀這個新技能的實用性恐怕還在獸魂變體之上,這對張衡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幾人商量了一陣以後,張衡決定以後再也不由自己單獨出馬了。他們新的戰術是將三人同時傳入地堡,這樣就能以最高的效率解決戰鬥。當然,為了保證防禦能力較弱的吉爾的安全,戰鬥的時候還是需要多加注意。 張衡把隱身發生裝置交給了吉爾,同時自己拿上了傳送槍。三人做好準備,向第二座地堡前進。 阿婭消滅了沿途的防空炮火,抵達第二座地堡的上空。張衡先把吉爾傳入地堡內部的西側,然後把阿婭傳入東側,把自己傳到中間。阿婭現身之後就用骨翼開始進行掃蕩式攻擊,而吉爾則利用隱身的優勢,悄悄的在地堡四周安上振蕩炸彈。張衡自己則利用混亂和阿婭互相呼應。 作戰十分成功,這一次甚至還沒有士兵啟動地堡的自爆系統,張衡他們就解決了戰鬥。 望著滿地的屍首,吉爾閉上眼睛輕歎了口氣。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冷血的呢?可是也沒辦法了。這就是自己選擇的,生存下去的唯一的方式。 三人組順利離開這座地堡,接著往第一個地堡突進。 ◆ 「真是恐怖。」哈肯尼兵營的指揮官用望遠鏡望見了一座座地堡和防空設施被乾淨利落的摧毀的情景,不由得望向站在一旁照看著通訊儀主機的羅如志,「你的同伴,簡直就像是勝利女神賜予我們的禮物!」 羅如志就那麼盯著通訊儀主機,沒答話。其實現在這麼輕鬆的任務是他以前當傭兵的時候也沒遇到過的,而且這裡也很安全,不用在前線拚殺,可以說沒有比這更求之不得的事了。 可是他現在卻很有些羨慕出生入死的那三個同伴。他們都在拚命,自己卻在這裡龜縮著,像座石像一樣望著根本不可能出什麼故障的破機器——這到底算什麼?這和自己被遺棄了有什麼兩樣? 這時指揮官收到了從西線來的消息,袁虎希望有部隊能在後方支援他。指揮官立刻向西線派出了新的部隊。羅如志看到一輛較新的音波坦克隨著出發的部隊朝自己這邊過來了。音波坦克的艙蓋現在還是開著的,麥尼就站在坦克上朝他揮了揮手。 音波坦克路過羅如志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麥尼朝羅如志笑道:「我們走了,等會兒再見。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艾娜的。」 羅如志剛想說什麼,艾娜那嬌小的身軀從艙蓋中鑽了出來。 「大哥哥,再見。」艾娜表現出了罕見的熱情。 在那個瞬間,羅如志突然萌生了想要跟著他們一起上前線的念頭。既然自己現在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那過去幫艾娜的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至於這個破主機,只要讓指揮官找人代為照管就行了。 但羅如志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念頭說出口,眼睜睜的望著麥尼和艾娜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他搖了搖頭,凝視著那一成不變的通訊儀主機。他在心裡對自己說,無論如何這是隊長的命令,這才是我您必須完成的任務。其他的,暫時都不要想了吧。 張衡的三人組所向披靡,那些有晶壁保護的地堡和其他設施都有如不設防一般,被他們輕易毀滅。 在突破了西線整整一半的防線之後,張衡他們遇到了一些麻煩。那裡散佈著上百座激光防空塔,阿婭一飛過去就被激光一陣亂射,根本沒辦法再繼續前進了。更麻煩的是這些防空塔上也覆蓋了一層人造沙晶壁,阿婭的尖錐攻勢也對它們沒用。阿婭上次進化以後倒是學了更多的線粒體技能,可惜那全是對生物的,對這種人造設施就沒用了。 張衡他們只能暫時到激光防空塔射程外的一個空地處降落下來,考慮新的對策。 ◆ 羅如志還在指揮官的附近照看著通訊儀主機。張衡他們那邊的情報已經傳了過來。雖然他們暫時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三人都很安全。另外一方面,麥尼他們出征以後卻一直都沒有消息,羅如志不由得焦慮起來。 「長官,不好了!」軍營裡的通訊兵朝指揮官大喊起來,「東線支援部隊遭遇苦戰,請求支援!此外,袁虎閣下現在下落不明,他們怎麼也聯繫不上他!」 指揮官擦擦頭上的冷汗,命令道:「讓他們頂住!我馬上派第二批支援部隊去!」 第二波部隊很快出發了。羅如志的心裡揪得緊緊的,但他還是沒有主動請命,而是繼續守在那台機器前。 「長官,您能不能聯繫一下其他那幾位長官?」指揮官走到羅如志身旁,誠懇的請求道,「希望您能讓他們去東線援護我們的部隊……」 「對不起。我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我想你也沒有權力命令我們吧。我們只會完成男爵大人交代的任務,那就是攻打西線。除此之外的事,我們一概不會去做。」羅如志強烈壓抑住自己的感情,板著臉孔說完了這句話。東線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袁虎都有可能無法全身而退,羅如志怎麼也不可能讓張衡他們去冒險。哪怕就是艾娜遇到再大的危險,羅如志也不可能讓張衡他們身陷險境。 「指揮官閣下!」通訊兵再度大喊起來,「第二波支援部隊到達目的地了!」 指揮官慌忙跑了過去。只見從通訊儀器裡面傳來了第二波支援部隊長官的聲音:「指揮官閣下!這裡是第二支援部隊!這裡,第一波支援部隊幾乎已經全軍覆滅了!可是現場並沒有發現敵人的身影!此外,袁虎閣下依然下落不明,我們聯絡不上他!」 指揮官一跺腳,最終作出決定:「……保留一個小隊在原地警戒,其他部隊全部退回營地!呼叫完畢!」 「是!呼叫完畢!」 羅如志一腳朝後踏空。他幾乎站不穩了。幾乎全軍覆沒……這就是說,艾娜和麥尼也……不不,艾娜可以說不死之身,她怎麼可能會有事?而且他們說是「幾乎」全軍覆沒,那就是說還是有活著的人,那應該就是艾娜他們吧? 一番自我安慰之後,羅如志總算鎮定下來。 西線,張衡三人組開始實行迂迴戰術,朝沒有激光炮塔的側面前進了。 半個小時以後,第二波支援部隊的主力終於返回了營地。羅如志呆呆的望著他們。就在這支部隊的中軍,一輛氣墊摩托上正馱著一具擔架。 羅如志朝著擔架的方向跑去。很快他看到擔架上奄奄一息的人正是麥尼-索爾,艾娜的父親。他滿身都是血,痛苦的呼吸著,看上去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了。 艾娜就坐在麥尼後面的氣墊摩托上。她兩眼空洞,雖然並沒有流淚,但臉上卻浮現出了極為悲傷的神情。 大概是為了保護麥尼,氣墊摩托的速度很慢。羅如志就這樣跟著摩托跑著,一邊望著重傷的麥尼。 「咳咳——讓您看……笑話了。我不行了……」麥尼看見了羅如志。他一邊咳著血,一邊對羅如志露出笑容,「我……這個無能的父親……別說保護艾娜了,到最後還要……靠她來保護我……」 「別說了。」羅如志輕聲說道,「不要放棄,拚命活下去!艾娜她不能沒有你的!」 「自己的命……我自己清楚。」麥尼繼續咳著血,「我馬上就要死了。您……能答應我最後的要求嗎?」 「請說。」 麥尼一字一頓的說道:「請您……替我照顧艾娜,可以嗎?」 →第三十章 - 潛伏者← 聽到麥尼的話,羅如志猶豫起來。雖然照顧艾娜不難,可是羅如志自己已經不想再管艾娜的事情了,現在又攤上這事實在說不過去。再說張衡他們也還沒有回來,羅如志根本沒法擅自作出決定。 「……抱歉,讓你為難了。那就算了吧……」麥尼用顫巍巍的手指著艾娜,「艾娜,對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你自己一個人,要……」 「我接受。」羅如志毅然說出了這句話。 「謝謝……」麥尼嘴角掛起笑容,眼中卻流出了淚水,「對不起,我先走了……」 說罷,麥尼的頭慢慢垂了下去,眼皮再也睜不開了。他的身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氣墊摩托停了下來,艾娜從後面的摩托上跳了下來,伏在麥尼身上,低聲嗚咽著:「爸爸……爸爸……」 這時指揮官過來了,他命令軍隊就地將麥尼的屍體掩埋了。羅如志懇求指揮官讓艾娜和她的父親多待一會兒,那指揮官拗不過他,只能答應了。 ◆ 幾分鐘後,艾娜自己離開了麥尼的屍體,走到了羅如志身邊。羅如志緊緊的抱住她:「別傷心,艾娜。雖然你爸爸不在了,但我會代替他好好照顧你的。」 「爸爸……」艾娜低聲說道,「爸爸他還在……」 羅如志不由得把艾娜抱得更緊了,她小小的身軀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羅如志心頭一顫。艾娜的身影,再次和他記憶中妹妹的形象重疊起來。羅如志在這一刻都忘到天外去了。就算豁出一切,他也要陪艾娜走到最後,不會再讓她一個人了。 「羅如志,我們實在突破不了激光炮塔區,現在就要返航了。」張衡的聲音從通訊儀主機的方向傳來,一下子把羅如志的意識又喚了回來。他有了一瞬間的猶豫,但馬上就再次下定決心。他準備等張衡他們回來以後就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張衡等三人終於返航了。他們都一臉倦色,顯然剛才的戰鬥讓他們身心都十分疲勞。這時羅如志走到張衡身旁,平靜的說出了麥尼已死的事實,然後說道:「對不起,我決定了,我要代替艾娜的爸爸,用全部的精力照顧艾娜。因此我申請退出隊伍,和你們脫離關係。從此以後,隊長,你們完全不用顧及我的事,我死掉也和大家沒關係了。」 張衡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說道:「假如你現在反悔的話,我可以當作沒有聽見剛才那段話。」 羅如志搖搖頭:「不,我剛才的話都是認真的,請你讓我離開。」 「好吧,既然這樣的話……」 「等一下!」一旁的阿婭說話了,「羅如志必須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當然,那個叫艾娜的也一樣。」 「咦?」張衡向阿婭投去疑惑的目光。阿婭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羅如志,你想得太理想了。」阿婭對羅如志說道,「艾娜本來就是男爵部隊編制內的成員,你怎麼能帶她走?」 「這不用你操心。我會自己去和男爵講的。」羅如志說道。 「你憑什麼讓男爵放人?再說他現在可正是需要戰爭人員的時候。艾娜這麼能幹,男爵自然希望她能為自己效命,不可能為你幾句話就放人的。」阿婭分析道,「另外要是你帶著那小孩逃走的話,男爵一定會通緝你們,到時候你們會死得很慘。」 「那我自己會想辦法。無論如何我不能留下來。我要保護艾娜,不能充當戰鬥力,會拖你們後腿的。」羅如志道。 「你想拖也拖不了。我已經不把你當成同伴看了,就算眼看著你遇到危險我也不會管的。」阿婭偏過頭去,「只不過,你留在我們身旁的話,至少你死的時候我們可以幫你收一下屍,總比讓你曝屍野地要好一點。」 羅如志這才意識到阿婭是在關心自己,不由得說道:「……謝謝你,阿婭。可是我……」 「大哥哥,我們就留在他們身邊,好嗎?」艾娜埋著頭出聲道,「我好害怕,我……」 「呵呵,看來就連你的艾娜也想要留下來啊。」張衡笑道,「這下就算你想走也沒辦法了。」 羅如志歎歎氣,只得接受了「不能和艾娜兩人一起離開」的現實。但他還是堅持退出了隊伍,把致盲槍還給張衡。 張衡通過這附近駐軍的通訊裝備向男爵打了報告。講完戰況以後,張衡說起了羅如志的事情。男爵同意接收羅如志正式進入自己的部隊,充當坦克駕駛員艾娜專配的炮手兼車長。 指揮官為艾娜和羅如志新調了一輛音波坦克。此後指揮官問了問艾娜關於剛才那場戰鬥的問題。 「我什麼都沒看到。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家就都死了。」艾娜的回答就是這樣簡單。 指揮官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只得歎口氣,揮揮手,把坦克交給了艾娜。隨後艾娜便和羅如志一起坐進了坦克。 等看不見羅如志的身影以後,張衡望向阿婭:「你會留下他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阿婭,你的目的真的那麼簡單嗎?」 「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了大家好才把他留下的。」阿婭換了個話題,「倒是你要記住,他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不必再為他的生存而擔心。」 「……我當然知道。他放棄了和我們一起奮戰的義務,也就失去了受到我們保護的權利。」張衡歎了口氣,把致盲槍交給吉爾,「吉爾,這東西你也拿去用吧。」 吉爾收好致盲槍以後,三人走到駐軍營地中的一處空地坐了下來,討論起剛才的戰況來。 突破激光炮塔防線的嘗試徹底的失敗了。他們使用了迂迴戰術,卻在山的另一側又遇到了新的激光炮塔群。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張衡最終果斷的決定放棄了。 「我看我們還是別去管那些炮塔了。我們取得的戰果已經很輝煌了,要完全取得男爵的信任也足夠了。」阿婭說道,「我們主要的目的是來找袁虎,為男爵拚命暫時也沒有什麼意義。」 「嗯,說得沒錯。」張衡扶著額頭,「不過剛才那指揮官說袁虎又失蹤了,這可真是麻煩。」 「我們去袁虎失蹤的地方看看好了。說不定這一去就找到袁虎了。」吉爾開口道。 張衡點點頭。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 張衡和阿婭去找了那個指揮官,告訴他自己這一行三人要去東線袁虎失蹤的地方看看。指揮官本來就為這事愁成了苦瓜臉,結果張衡自己來主動請纓,他自然是求之不得,連聲答應。他還怕張衡反悔,立刻又說自己願意派部隊保護他們。 「別的部隊不用派了。就派艾娜和我們同行吧。」阿婭說道。 「沒問題,沒問題。」指揮官連連點頭,「男爵大人說了,艾娜現在算是你們的部下了。只要你們喜歡,隨便怎麼命令她都可以。」 出了指揮中心以後,阿婭主動對張衡說道:「叫艾娜跟我們同行也是必須的,因為她是剛才東線那場戰鬥的唯一倖存者,必須要帶上她,我們才能瞭解情況。」 張衡一笑:「沒必要那麼著急解釋。這個我當然也知道。你沒做錯,我又不會反對。」 「那就好。」阿婭也顯得輕鬆多了。 張衡望向露出魚肚白的東方:「但願我們這次能見到袁虎。」 「但願吧。」阿婭也從內心這樣祈願道。 ◆ 阿婭展開骨翼,帶著張衡和吉爾從空中沿著東線前進。沿途的地堡已經都換上了哈肯尼男爵的旗幟;它們的晶壁上都沒有什麼損傷,顯然袁虎也是使用了從內部破壞的方法。袁虎能使用那種從地底升起來的巨大肉刺,顯然他就是用這種技能來把地堡裡的人都穿成了刺蝟吧。仔細想想看,這個袁虎的技能倒真是蠻好用的。 一路上靜悄悄的,連一隻沙鼠或是沙兔都見不到。沙地上到處都有軍隊行進的雜亂痕跡。本來男爵的軍隊還是比較守紀律的,這些車跡和人腳印會這樣雜亂,也許是因為剛才急撤軍的緣故吧。 朝前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艾娜所駕駛的音波坦克停了下來。 從通訊耳麥裡傳來了羅如志的聲音:「艾娜說就是這裡,隊長。」 「呵呵,我已經不是你的隊長了,就喊我的名字吧。」張衡苦笑起來。 「……對不起,平時喊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說完這句話以後,羅如志陷入了沉默。 張衡也沒心思去想羅如志的事。他讓阿婭降落在地面,仔細觀察起周圍的情形來。這一片地區幾乎沒有什麼奧多斯人的防禦工事,可以說就是片普通沙地。更讓人在意的是,地面上沒有任何屍體或是軍車等的殘骸,完全看不出這是經歷了幾場慘烈大戰的現場。 「真的是在這裡?艾娜該不會是弄錯了吧?」張衡疑惑的問羅如志。 「艾娜說沒錯。之所以會什麼都看不見,那是因為有沙蟲把它們都吞進肚子裡了。」羅如志轉述艾娜的話。 不遠處確實有沙蟲造成的那種隆起,不過那也可能是由潛沙艇造成的。 「沙蟲會來得這麼快嗎?」張衡半信半疑的走著,腳朝前走了一步。他突然覺得沙下有什麼東西扯住了自己的腳,立刻喚出金剛巨臂朝地上一捶。 「哎喲,這可真疼。咱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嘛。」有人從沙下冒了出來。那寬大的體型讓人遠遠的就能看出他的身份——袁虎。 見到袁虎以後,阿婭猛的一下把張衡拉到自己身邊,朝後退出足有二十米遠。 「哦呀,你們怎麼去那麼遠了。」袁虎揉著自己的腦袋,朝張衡那邊走了過去,「這樣不是很難說話嗎?」 「停下來。你敢再朝前走一步,我會立刻殺了你。」阿婭低吼道。袁虎苦笑著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好了。袁虎,很久不見了。」張衡向袁虎打招呼。 「是啊。」袁虎點頭笑笑,「咱們還能在這裡相見,也算是種福分了。你們知道嗎?和咱有仇的那個王凡,他已經被活人們抓住了。」 「王凡?」張衡動了下眉毛,「你是說那個用劍的?」 「呀!」袁虎一拍自己的頭,「看咱這記性真不頂用。咱還沒說過他的名字呢。對的,那個王凡就是擁有『劍仙』體質的勾魂使者,之前和咱們都打過的那傢伙。我聽到活人們用很厲害的一個什麼道具把他抓住了。那道具真是厲害,王凡都可以御劍飛行了,卻還是被他們抓住了,太嚇人啦。」 「這我們也知道了。那道具叫做『虎牢珠』,是只有滯留者才會擁有的特殊道具。」張衡說道。 「滯留者?這個詞咱好像在啥地方聽過,但記不清楚了。」袁虎神色認真的說道,「告訴咱是怎麼回事吧。」 張衡還沒開口,阿婭先說道:「我們憑什麼要告訴你?我們並沒有決定要和你合作。」 「哦,這個簡單嘛。」袁虎爽朗的笑了起來,「咱現在就把咱的全部能力展現給你們看。」 只見他做了手勢,他的身體便開始了奇妙的變化。只是幾秒鐘他的身體就像是軟化了一樣,完全不成人形了,衣服也直接脫落了下來;接著那一團軟綿綿的東西更是變形成了一個外殼堅硬而醜陋的怪物,有點像只地上爬的大螃蟹,背上有尖銳的刺。 「潛伏者?」張衡脫口而出。 「說得沒錯。咱的體質就是《星際爭霸》當中蟲族的潛伏者。因為咱可以潛入沙層當中,準確聽出沙層上面的聲音,所以咱才知道那些活人的事。」袁虎的聲音從怪物身上發了出來,「其實咱也不喜歡這副怪物模樣,這體質是不小心得到的,結果就只能這樣了。」 說完以後袁虎變回了人形,重新穿回衣服。他特意露出自己的背部給張衡他們看,只見那上面浮現著著一個數字7230。 「這就是咱的重生潛能。咱是經歷了兩場阻撓作戰的勾魂使者。另外,咱的道具有這些……」袁虎說著打開倉庫空間,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武器裝備,甚至食品和水都翻了出來。裡面並沒有什麼太過特殊的道具,也就和張衡他們差不多。 「行了,別翻了。」張衡叫住了袁虎,「收回去吧。」 「可是那個大妹子還不相信咱呢。」袁虎正要望向阿婭,卻驚訝的喊了出來,「大妹子呢?」 張衡這時也發現阿婭不在自己身邊了。他突然聽見空中響起劇烈的摩擦聲,忙抬頭一看,只見阿婭正在袁虎頭頂上不到十米的地方,她的半邊骨翼化作一把巨刀,朝袁虎身上劈了下去! 「嚓——」袁虎的身體,就這樣被一劈為二! →第三十一章 - 算計← 「阿婭!」張衡喊著阿婭的名字,大踏步朝前跑去。可是阿婭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以迅雷之勢攻擊袁虎;她骨翼上的刀刃變成數十片,無情的切割袁虎的身體。另一方面,袁虎則不知是什麼原因,完全沒有還手。 阿婭的攻擊速度有如切菜,張衡趕到他們身邊時,袁虎的身體已經被斬成了數千塊碎塊。 「住手!」張衡再次喊道。阿婭這才停了下來,說道:「別擔心,光是這樣他還死不了的。」 袁虎的身軀緩慢的恢復了原狀。他朝阿婭一陣苦笑:「妹子,你可真狠。咱的重生潛能恐怕都被打得只剩2000多了。」 正如袁虎所說,他背上顯示出的重生潛能僅剩2843。但儘管這樣,袁虎卻還是沒有反過來攻擊阿婭,而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張衡連忙說道:「抱歉,阿婭她……」 「沒關係,咱可以理解她的行為。系統為勾魂使者設置的規則太殘酷,咱們是很有可能互相殘殺的。因此,咱剩的7000多點重生潛能,對你們來說是個潛在的威脅。以咱的逃生能力,這麼多的重生潛能可以讓咱在咱們一起合作的時候,無所顧忌的偷襲你們。就算被你們反擊,咱也可以在死之前逃掉。」袁虎說道,「而咱的重生潛能現在只剩2000多,要是咱敢偷襲你們的話咱根本逃不掉。」 張衡這時才明白阿婭的用意。她果然是心思縝密。雖然張衡也考慮過和袁虎合作後被他背叛的可能性,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可以用這種方法來對袁虎進行限制。 而更讓張衡驚訝的是袁虎的頭腦。儘管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實際上卻一點都不笨,相反可以說還有些精明。 「這袁虎肌肉蠻發達的,頭腦倒也不簡單。」阿婭走到張衡耳邊,對他說道,「剛才他要是反抗的話,我一定會把他徹底殺掉的。」 「哈哈,咱聽到妹子的讚美了!說真的,咱有時候腦子超好用。」袁虎大笑起來,「好了,總之咱的這4000多的重生潛能就當作是送你們的見面禮,希望你們看在咱的誠意上和咱合作。畢竟這次的活人太過於厲害,咱們要是各自為戰的話肯定都得死翹翹了。」 阿婭和吉爾都沒有異議,張衡也就同意和袁虎合作了,袁虎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雙方開始交換情報。袁虎瞭解到了滯留者和虎牢珠的事,面色變得更加嚴峻起來。據他說他也從來沒有遭遇過對方是滯留者的情況,沒有對付他們的經驗。 此後張衡問起袁虎關於活人們的任務情報。據袁虎講,這次活人們的任務就是讓弗雷德-亞崔迪聯盟除掉哈肯尼和奧多斯的勢力,所以只要把那個聯盟剷平就沒問題了。 「這個情報你能確定嗎?要知道那兩個活人答應為男爵效力,現在已經受命去攻打弗雷德-亞崔迪聯盟了。」阿婭問道,「而且如果真是這樣,你為什麼又來幫哈肯尼男爵攻打奧多斯呢?奧多斯不應該是我們戰鬥的對象,這樣對我們毫無意義,不是麼?」 「妹子,你這是明知故問啊。咱到這裡來,自然是為了取得男爵的信任。男爵也是他們活人們不能殺死的人物,把男爵和咱們綁在一起,更有利於保護咱們自己的安全。」袁虎的表情變得困擾起來,「至於活人們為什麼願意去攻打弗-亞聯盟,這咱就搞不懂了。男爵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嗎?」 「他們想要讓男爵尋找我們的行蹤。」張衡道,「這也是個疑點。他們完成任務,沒有必要把我們斬盡殺絕吧?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們抓住了那個用劍的,卻並沒有殺死他。」 「或者他們碰上了要抓住多少勾魂使者的隨機任務吧?有時候會遇到這種奇怪的任務的。」袁虎說道,「總之不用管那麼多了,既然咱們會合了,就抓緊時間去把活人們的任務廢了吧。關於這點,你們有啥好招數都說給咱聽聽怎麼樣?」 「說服男爵親自出征,這樣就可以拿他當擋箭牌以免活人攻擊我們。然後我們抓住那個弗-亞聯盟的頭目保羅-摩亞迪,再借男爵之手解決掉他。」阿婭敘述道,「這就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保羅-摩亞迪,他在這場戰爭當中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的死亡基本上就等於活人們的敗北,所以他們不可能讓我們輕易抓住他的。」張衡沉吟道,「這套方案雖然可行,但也非常冒險。再多考慮幾套方案吧。」 「這個方案見效最快。另外就是偷虎牢珠,但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阿婭望向袁虎說道,「另外我倒是還有個更保險的方法,就是必須得你去做,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妹子,膽量這種東西,還得看是去做啥事啊。」袁虎笑道,「你想讓咱去幹嘛,咱先聽你說清楚了以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我們去和弗-亞聯盟的軍隊交戰,你趁亂到亞崔迪的王宮裡,把保羅-摩亞迪劫持到男爵面前。男爵自然會殺了他。」阿婭道。 「聽起來很不錯。」袁虎問道,「不過萬一有活人守在王宮裡怎麼辦?」 「就算有也沒關係。活人只有兩個,一旦他們聽說我們這些勾魂使者在戰場上活躍的消息,至少就會有一個人來戰場上找我們。」阿婭說道,「他肯定會帶虎牢珠來。這樣你會面對的最多就只有一個沒有虎牢珠的活人而已。就算對方是滯留者,反正你逃命的本事不賴,抓住保羅以後,逃回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有點艱難哪。不過這個任務咱接受了。咱保證完成任務。」袁虎坦然笑道,「至少有你們做牽制,抓人也要容易得多了。」 ◆ 就在這個時候,在距離張衡他們幾百公里遠的地方,一輛氣墊裝甲車正在朝亞崔迪人首都的方向迅速前進。氣墊裝甲車上載著的人,正是那兩名活人,薛明和冉平。 染著金髮的青年薛明望著起伏不平的沙丘,無聊的打著哈欠:「太沒勁了,真的太沒勁了。那些勾魂使者也好,孤魂也好,居然全都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不敢來找我們了。」 「別放鬆警惕。勾魂使者全都是些陰險狡詐之輩,他們一定會想出對付我們的方法。我們的任務可是個軟肋,要是真的被他們識破了就麻煩了。」中年人冉平說道。 「大哥說得是。不過我們的任務完成不完成都無所謂了,反正只要抓住三個勾魂使者,把他們拿來當活祭,我們就能夠……」 「先別那麼自信。這個活祭儀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先去把菠蘿保護起來吧。」冉平道,「只要使用那個辦法把他保護起來,那至少我們暫時就會立於不敗之地了。」 「嘿嘿,還是大哥厲害。」薛明笑道,「一切都逃不脫大哥的算計。事情一定會按照大哥的預想,順利進行下去的。」 「也許吧。」冉平的神色稍顯凝重。正如薛明所說,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這一點,恰恰就是最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別那麼保守嘛,大哥。這關這麼簡單,對我們來說很輕鬆的啦。」 「嗯。」冉平擠出笑容。 沒錯,太簡單了。一切都太簡單了。這一關的任務對冉平他們兩人來說簡單得難以想像,可以說他們想什麼時候完成任務就能什麼時候完成。然而,正是這超乎想像的簡單,才讓冉平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特殊警告:幻形覺醒開始。幻形輪迴任務啟動,輪迴核心為保羅-摩亞迪。玩家隨機選擇開始。」「閻王」的聲音在他們腦中響起。 薛明有些驚慌:「大哥,不好了,幻形覺醒,那個核心人物居然幻形覺醒了!」 「呵呵,這樣正好。」冉平反而鬆了口氣,笑道,「又有新的勾魂使者現身了。從它的這個計策來看,這多半是個難得的強手。」 薛明疑慮的問道:「……大哥,你好像很開心?」 「當然。有這樣一個強手,我的疑惑就解開了。」冉平的眼中閃著光芒,「現在才可以說一切真的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我們的計劃即將完成。那些勾魂怪物們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了。」 ◆ 此刻,在亞崔迪王宮的深處。王座上,正坐著整個弗雷德-亞崔迪聯盟的最高統治者,哈肯尼男爵的敵人,保羅-摩亞迪。在保羅前方的陰影當中站著一個人,他的身體上覆蓋著深灰色的長袍,臉也隱藏在長袍當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已經把一切都弄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按照那個『閻王』所說的去做吧。」保羅對長袍當中的人說道。 「沒錯。您只要照做就行了。我會盡全力協助您的。」對方說道,「在您完成覺醒之後,請您照您的原計劃消滅哈肯尼和奧多斯,統一這個世界。然後,您就可以順利的去新的世界了。」 保羅凝望著對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幫助我。我覺醒以後會成為『活人』,而你說你是活人的敵人勾魂使者。為自己增加一個敵人,這簡直是瘋子才會做的事。」 「殿下,我需要您來把所有的勾魂使者和活人都解決掉。」對方笑了起來,「在這裡,只有您才擁有這樣的能力。」 「所有的勾魂使者?你自己不包括在內吧?」保羅問道。 「呵呵,那當然。」對方淡然道,「而且就算您想殺了我,您也做不到啊。」 ◆ 與此同時,哈肯尼男爵菲德-羅斯正躺在自己的臥榻上。他的懷中,正挽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 男爵這時正用拇指頂著自己的下巴,表情十分焦躁。女子出聲喚他:「主人……」 「別叫我主人!」男爵吼道,「我說了多少遍了,在這裡就叫我菲德就行了,米妮莉!」 「是的,主……不,菲德。」女子問道,「我從來沒見過您像現在這樣憂慮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我嚇著你了。」男爵強作笑容,「只是奧多斯的那個要塞攻不下來,所以我才會這麼擔心。」 「……您在撒謊。」女子凝視著男爵的眼睛,「您一定是在為別的事而擔心。不過您既然已經決定不告訴我,我也不會再問了。您很久沒有隱瞞過我什麼事了。」 「抱歉。」男爵吻了那女子一下,「這件事太棘手了。只能靠我自己去做。到合適的時候,我會把事情告訴你的。」 男爵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很多傢伙在算計我,把我當作他們的棋子。但我不會屈服。我菲德-羅斯,即便是要當一個棋子,也一定要把整個棋盤都攪亂。我是虛假的人物?是一堆數據?哼,那又如何,我一定會讓你們明白我這個哈肯尼男爵的可怕。 「叮叮——」屋子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那是軍隊專用的內線。男爵抓起話筒,結果裡面傳來了久違了的袁虎的聲音。 「男爵閣下,咱已經和咱的朋友們會面了。謝謝您能讓咱們重逢。」袁虎說道,「另外,很對不起,我們暫時沒辦法徹底攻下這座要塞。」 「……沒關係。我相信你們已經盡力了,我會很快派重型機甲部隊去的。」男爵道。 「真是不好意思了。對了,還有件事,就是我們已經擬定了一個很好的作戰計劃,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請說吧。」 於是袁虎就把自己要去突襲亞崔迪王宮的計劃向男爵說了一遍。男爵吃了一驚,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好計劃!我早就想把摩亞迪抓來了,你們能幫我就最好了!……嗯,我這就派軍隊協助你們進行佯攻!對了,就進攻他們的克雷孫礦區吧!他們一定認為那裡是我們的主攻方向,從而放鬆首都的防衛,這樣你就有可乘之機了。軍隊的準備需要幾個小時,你們先稍等,我會以最快速度把軍隊派過去的。」 等男爵打完電話以後,床上的女子叫住了他。她震驚的問道:「克雷孫礦區?你真的準備朝那種地方進軍?那裡可是有那種……」 男爵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你沒聽錯。的確就是克雷孫礦區。我會讓我的一些勇敢的士兵,配合這些朋友去好好參觀參觀的。」 那將是你們的墳場,號稱擁有「不死之身」的「神之使者」們啊。 →第三十二章 - 幽靈礦坑← 張衡等人再加上一個袁虎,全都離開了摩爾頓要塞,返回了男爵的基地。一路上張衡問袁虎關於摩爾頓要塞附近導致男爵兩支小部隊全滅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袁虎回答說那是奧多斯人的一種特殊兵器造成的效果,但具體是什麼兵器袁虎自己也不清楚。他當時只是趁亂逃走了而已。 「反正咱們以後也碰不上那東西了,不用管它也沒關係。」袁虎照樣是大咧咧的說道。 當他們趕到基地的時候,男爵親自出來迎接他們,還請他們到基地的指揮室去喝了一通紅茶。袁虎拒絕了男爵的邀請,自己先行潛入地面,朝亞崔迪王宮方向行進。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天已經全亮了,這時候男爵的機動部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張衡親眼看到這支部隊的時候,他皺起了眉頭。這支部隊僅有三百輛氣墊摩托,外加五十輛輕型火焰坦克。 「抱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動出來的輕機動兵力只有這麼一點。」男爵說道,「不過這還不是全部。原本用於護衛基地的摧毀者機器人馬上就要運過來了,它們將成為你們強大的助力。」 一刻鐘後,摧毀者機器人抵達了張衡他們面前。這是一種巨大的三足機器人,上面裝備著各式導彈,還有一門離子炮。男爵讓駕駛員操縱機器人進行了試射,只見它的離子炮瞬間便將90厘米厚的鋼牆打穿個大洞,那光束消失連張衡的視力都抵達不了的遠處。 摧毀者機器人的數量不多,僅有五架,但也使得張衡放心了不少。男爵正想誇耀這些機器人的戰鬥力時,迎面對上了阿婭冷得像冰一樣的眼神,渾身都是一涼,便避過她不再說話了。 眾人在二十分鐘後乘上運輸機,向克雷孫礦區前進。本來張衡的意思是不想再讓羅如志和艾娜跟著來,但艾娜繼續懇求要和他們一起作戰,到最後也只能任由他們跟著了。 根據男爵所說,克雷孫礦區十分遼闊,橫跨男爵統治區域與弗-亞聯盟的統治區域,這個礦區裡面有無數礦坑,其中最大的礦坑下有一條極深極遠的地下通道,直通到亞崔迪的王宮附近。因此這個礦區也就是十分重要的關卡,進攻礦坑通道能最大幅度的吸引亞崔迪人的注意力,為袁虎創造機會。 在離礦區入口大約還有十公里的時候,運輸機群停了下來,把張衡他們和輕機動部隊一起空投下去以後就飛速離開了。 部隊朝目的地礦區前進。張衡他們也混在摩托步兵隊裡面,三人乘著一輛氣墊摩托。摩托由吉爾駕駛著,阿婭坐在中間,張衡自己坐最後面。 張衡注意到身旁摩托步兵隊裡那些戰士一個個都面如死灰,不由得對前面的阿婭說道:「男爵的這些士兵怎麼全都這樣?一臉必死無疑回不去了的表情。」 「……我可能失算了。」阿婭用從未有所過的語調說道。 「失算?你是指什麼?」張衡問。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我感覺我們也許被誰算計了。在幕後操縱的有可能是剩下的勾魂使者,或者甚至連劇情人物都有可能;這個男爵也可能已經背叛了我們。」阿婭道,「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感覺,現在我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一趟礦區之行將會非常凶險。」 張衡問道:「那你認為我們應該折轉回去嗎?」 「我的建議是繼續進行這次行動。」阿婭說道,「在背後推動這次行動的傢伙有可能是最後一名勾魂使者。我們現在放棄的話就會打草驚蛇,讓隱身幕後的這個傢伙再次躲起來。這樣下去,我們以後的處境也許會更加危險。而我們如那傢伙的所願繼續行動的話,就有可能揪住他的尾巴把他扯出來。」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決定權在你手上,看你怎麼想了。是退回去以保證暫時的安全,還是冒著危險前進都由你。反正無論你是選繼續行動還是折轉返回,我都會盡我的全力戰鬥,不會讓吉爾,或者你死掉的。」 「……」張衡想了想,最終做出了決定,「那就還是選擇繼續行動吧。」 前面駕駛著摩托的吉爾揪緊了手中的把手,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她很清楚由強橫的阿婭親口說出來的「凶險」這個詞有多大的份量。 張衡注意到吉爾的表情,問:「你在害怕嗎?」 吉爾忙道:「……不,我沒有。」 「沒關係。恐懼是人類的共性。沒有任何人會真的什麼都不怕。瞭解自己的恐懼,正視它,我們才能前進。」張衡道,「雖然說這話可能意義不大,不過我還是要說,加油吧,和我們一起拚命活下去。」 吉爾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 整支部隊停在礦坑入口的前面。張衡望著礦坑入口前的景象,兩隻拳頭都攥得緊緊的。這裡的礦坑入口,是垂直立在沙丘上面的一道大門,由一些銹跡斑斑的鋼鐵架子撐了起來。門裡面是一條斜向下的隧道,隧道裡面的光線十分暗淡,以張衡的視力也頂多只能看到十米遠而已。 「我們就從這裡下去?」張衡問這次隨行的兵團團長。男爵叫他聽從張衡的命令對軍隊進行指揮,所以張衡也算他的長官。 那團長嚥了一口口水,這才答道:「……是,是的……就從這裡……下……下地獄……」 張衡皺眉:「下地獄?」 「不!不是,我……我口誤了……」那團長總算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下回過神來,勉強裝出笑容道,「長官……對不起……」 「喂,我說你!」一把長得很怪異的鋸刀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猛的頂在了那團長的頸子上,「你老實說,這個礦坑是不是很危險?」 這樣做的自然是阿婭。那把鋸刀則是她從自己身上變出來的。 「……殺了我又能怎麼樣呢?」那團長恢復了正常的神情,居然還笑了出來,「反正你們啊,也和我們一樣不可能逃出去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變成這裡的幽靈了。」 張衡問:「這是什麼意思?」 「哼。」那團長道,「先放開我。」 阿婭放開了那團長,只見他叫來了一架摧毀者機器人,命令它向後方開炮。只見那機器人上的離子炮開炮了,一道紅色的離子光束撕裂空氣直射向後方。然而,光束在大約五公里外的地方消失了,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攔腰截斷了一樣。 張衡張大了嘴:「怎麼回事?」 「離子炮的射程是五十公里。」那團長說道,「如你所見,它只射出了差不多五公里,就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我們叫它幽靈牆。那幽靈牆將包含礦區在內的整個區域都封鎖住了。我們能進到幽靈牆裡面,但是一旦進入被幽靈牆包圍的區域,我們就幾乎不可能出去了。」 張衡捶了一下自己的頭:「該死的!是隔絕一切的天幕嗎……」 阿婭搖頭道:「不,這不是天幕,而是地壁。地壁不像天幕那樣完全隔絕,它具有單向通行特性,也就是可以進來,但要出去就非常困難了。地壁的球體封閉空間當中,應該有一個非常微小的奇點區域。找到奇點區域,就是我們逃出地壁封鎖的唯一方法。」 張衡轉向那團長:「你剛才說幾乎不可能出去,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出去的了?你知道從什麼地方可以出去嗎?」 「別做白日夢了!」那團長哼道,「傳說到大礦坑底部的最中心地帶,就可以從這裡出去。可是從來沒有人證實過這一點,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在走進這礦坑之後還能走出去!」 只見他激動的指著礦坑的入口:「聽著,異邦人!這下面的東西恐怖得超出你的想像一萬倍。這個礦坑下,就是貨真價實的地獄!」 「哈哈!」張衡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個不停,笑得捂著肚子叫疼。 「這有什麼好笑的?他怕得要命,所以嚇瘋了嗎?」那團長問阿婭。阿婭這時也在微笑,聽到團長問自己才收起了笑容:「愚昧的傢伙,你的話有多麼可笑,你自己當然是感覺不到的。」 「呼——你那麼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笑的話,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張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真正的地獄?太可笑了。要知道,我們從始至終,一直都在真正的地獄裡面啊。」 「一群瘋子!」那團長咒罵道,「總之要是你們想到下面去找死就自己去吧,我們就在這裡等死,不陪你們去受罪了。」 張衡道:「……男爵閣下不是命令你們……」 那團長馬上打斷了他的話:「閣個屁!那混帳狗屁東西只叫我們把你們帶到這裡,從來沒說過要陪你們下去找罪受。」 「不過,既然你們知道進入這個區域就是死,為什麼還要聽命令跟著我們來?」吉爾這時插嘴問道。 「你們以為我們想來嗎?我們的家人都在那個王八蛋人渣手裡,我們不來的話,他會把他們全都放在焚化爐裡燒,把他們體內的水搾出來裝點他的噴水池!但是聽從那人渣的命令過來,死就死了,至少我們的家人還可以獲得一筆撫恤金!」那團長說著就憤怒了起來,「說來都是你們!全是因為你們這些異邦人,才害得我們要陪你們來死!」 這時阿婭對吉爾和張衡說了什麼,然後自己閃到那團長面前,嫣然笑道:「既然這麼恨我們,為什麼不就在這裡殺了我們呢?老鼠快死的時候都會和貓拚命,看來你們就是快要死了,膽子還是連老鼠都不如啊。」 「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嗎?」那團長朝後一退,咬緊牙關拚命的吼道,「兄弟們,幹掉這些異邦人!」 他話音剛落,在阿婭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面原版大小的巨鱷龜甲,直直的插在沙面上。此後,那些摩托步兵和火焰坦克才開始朝阿婭的方向發動攻擊。無數的機槍子彈射在巨鱷龜甲上,卻根本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傷害。火焰坦克的火焰也拿巨鱷龜甲沒有任何辦法。有些坦克和氣墊摩托想要繞到巨鱷龜甲的後面,卻發現那後面還有一面龜甲盾牌擋在那裡,依舊沒辦法突破張衡他們的防線。 那團長已經駕著氣墊摩托往後逃到了他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咬牙切齒的望著那面堅固無比的巨鱷龜甲。他早就聽說了這幾個異邦人僅憑三人之力就把男爵軍隊久攻不下的摩爾頓要塞打得七零八落,正是因此,他才會在進入了幽靈牆後也不敢讓部下們對這幾個人下手。不過在被對方那個囂張的女人挑釁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心道反正也是個死,就在這裡拼著命把這些萬惡的異邦人幹掉吧! 到現在這個兵團長卻有些後悔了。對方的能力顯然比傳聞還要厲害,光是那像烏龜殼的一樣的大盾牌就牢不可破,機槍子彈,高溫火焰都奈何不了它。要是有導彈和離子炮……等等,怎麼沒看見導彈和離子炮攻擊他們呢?明明這裡有五架摧毀者機器人的啊! 那團長想到這裡,連忙去查看那五架機器人。他看見那五架機器人都靜靜的待在原地,這時他才發現機器人的駕駛員們都不見了,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礦坑裡的幽靈……真的出來了……」那團長的臉,因為恐懼而變形了。 →第三十三章 - 空間扭曲← 在兩面龜甲併合起來的空間當中,張衡只是用兩手撐著龜甲,而阿婭則從夾縫當中觀察著那些部隊的動向。另外一邊,吉爾的身旁,五名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都堆在一起,全都已經昏迷過去了。他們身上綁著堅固無比的骨環,那也是阿婭弄出來的。就算他們都醒了,也不可能掙脫骨環逃走。 讓張衡用超獸軀技能喚出巨鱷龜甲來抵擋對方的攻擊,同時讓吉爾使用傳送槍把那五名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傳送到身邊,然後把他們都打暈在地。這就是剛才阿婭想出來的戰略。張衡的巨鱷龜甲要抵擋子彈和火焰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不過摧毀者機器人上的離子炮就不一定了,所以才需要讓吉爾把機器人的駕駛員們都傳送過來。 這時前方那些機動部隊陣中突然一片混亂,他們都沒有開火了,反而全都掉轉頭開始朝後逃。阿婭自己展開骨翼飛出龜甲外,張衡也就解除了一面龜甲,走到外面去看情況。 剛才那團長大喊了一聲「幽靈」,整支部隊就慌了神。所有的人都像被狼追趕的兔子一樣驚慌的開始逃亡。唯一沒動的只有艾娜和羅如志那輛坦克,不過他們在戰鬥一開始就開到了方陣外面的一處小沙丘上,並沒有參加戰鬥。 阿婭飛出龜甲外,迅速飛到這支部隊的前頭。她把骨翼展開了五十米,如巨鷹一般在空中翱翔。 「想死得很慘的話,你們就繼續逃吧。」阿婭在空中大喊著。她的骨翼在地下投出來的巨大黑影一遍又一遍的從那些摩托和坦克上面掠過,不斷的給他們施加心理壓力。而且阿婭的飛行速度比這些摩托和坦克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管他們怎麼逃,阿婭總在他們上面盤旋。 張衡看出了阿婭的意圖,她顯然是想要讓這些軍隊屈服,以利用他們的戰鬥力。不過看這種狀況,阿婭的策略並不是很成功。她太喜歡用武力恐嚇了,這招一般情況下很管用,但現在那群兵精神狀態都已經很差,再這樣下去他們非得被阿婭給嚇崩潰不可。 「你先在這裡看好他們。」張衡對吉爾說道,「我過去一下。」 張衡在腿上也用出了超獸軀,兩條金剛體的腿將他撐離地面接近十米,看上去就好像張衡穿上了兩隻其大無比的靴子一樣。同樣的,這兩條腿十分輕便,張衡輕鬆的踏著它們在沙面上跑動,一步就能跨出去四五十米。沙面上留下來了巨大的腳印,一個腳印裡放幾輛坦克都沒問題。 「阿婭,可以下來了,別在那裡嚇他們了!」張衡一邊朝那群氣墊摩托和坦克部隊的方向跑,一邊這樣喊道。 阿婭聽到張衡的話,飛回他身邊,兩翼收回到三米左右的大小。 「看你,快把他們都嚇死了。」張衡搖頭道,「他們本來就嚇得厲害,你再這樣搞只能起到反作用啊。」 「……那你想要怎麼做?」 「你等著看吧。」 張衡張大嘴,大吼一聲:「都給我別動!」 這次他用上了凶獸咆哮的技能,聲音大得像是在響雷。那些士兵們被這聲音鎮住了,一時間無法動彈。 阿婭道:「喲,你這招的震懾力變強了。」 「嗯。」張衡點點頭。他的主天賦選擇了獸王方向,所以凡是獸王相關的技能都得到了強化。凶獸咆哮這個技能之前主要是用來震懾野獸,對人類的效果不是特別明顯。但到現在,這招已經可以同時鎮住不少普通人類了。 「都聽著!我們並不準備殺掉你們。我們只想要活著從這兒離開,沒閒工夫殺掉你們。當然,你們是死是活,也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張衡大吼道,「剛才你們的那幾個駕駛員也不是被什麼狗屁幽靈弄走的,而是被我們的能力弄過來的。不相信的話,你們自己過去看看吧!我們這就去礦坑裡尋找出路。幽靈也好,鬼怪也好,敢攔我們路,我們會通通幹掉!好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願意跟我們去拼一把的就來,願意在這裡等死的,隨便你們好了。」 說罷,張衡向阿婭一揮手:「我們走。」 阿婭跟在張衡身後朝那邊飛,一邊說道:「你這樣真的有用麼?我看這群人根本就沒膽子下去,你說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他們就更不會來了。」 張衡還是只道:「我盡力了。來幾個算幾個吧。」 等到張衡他們來到礦坑前的時候,跟了上來願意和他們一起下礦坑的人有三分之一,甚至那個團長也願意前來。這些就算是膽子比較大的,而剩餘的三分之二則還是願意留在原地等死。五名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倒是全都願意下去。 礦坑的入口其實也不小,那些坦克和氣墊摩托都幾輛並成一排,緩慢的開進了礦坑。 張衡望向後方。那輛音波坦克還停在小沙丘上,像只睡著了的甲殼蟲一樣一動不動。在繼續等待了一分鐘之後,張衡搖搖頭轉過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走向礦坑。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道:我並不是很失望,只是稍微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小沙丘的方向傳來了履帶運轉的聲音。張衡並沒有回頭。他只是稍稍停下了腳步,接著就以更輕快的腳步向前走去。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情要舒暢得多了。 ◆ 進坑以後,張衡等人走在整支部隊的最前面,那團長也和他們並在一排前進。礦坑當中到處都掛著特殊的礦物燈,大概是由於礦物的性質而長明不滅的。雖然燈不算很亮,但要看清楚路還是沒什麼問題。他們一邊朝前走,那團長一邊開始講起了關於這個礦坑的事情。 據說在十年前,這裡還是沙漠當中最大的一處衰微香料礦區,從礦坑裡運出來的全都是價值連城的香料。不過從有一天開始,礦坑當中出現了靈異現象。很多工人都下落不明瞭,根本找不到他們的屍首。後來礦坑當中又出現了更加靈異的現象,有些路第一天還是通的,第二天過去就被石頭堵上了,甚至有些地方突然出現地下河,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很多人都說礦坑裡出現的是擁有魔力的幽靈,它們都是以前在這附近的戰爭當中死難者的亡魂,是來找活著的人報復的。後來又出現了絕對無法從內側出來的幽靈牆,這些礦坑已經無法再運作,因此整個大礦區也就漸漸的荒廢了。 「這是空間扭曲現象。也就是在一定區域內的部分空間隨機進行移動,扭曲的現象。」阿婭對張衡說道,「我以前也沒遇到過,不過最早的那個滯留者隊長曾經談起過這種事。他說在地壁的封閉空間當中有很大機率出現空間扭曲現象。離奇點區域越近,出現這種狀況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張衡一邊望著前方一邊問道:「這種現象非常危險吧?」 「豈止是危險而已?假如不是勾魂使者而是活人的話,遇到大規模空間扭曲現象就等於收到了死神的請柬。空間扭曲現象並不像傳送槍那麼有規律,這種空間轉換完全是隨機的,轉移的時候根本不會顧及人體。被突然封進地底或者水裡都算是幸運的了,弄不好,身體就會被分成好幾塊,挪到不同的地方去,當場死亡。」阿婭擔憂的說道,「我們勾魂使者因為擁有可以再生的身體,所以會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總之就祈禱我們少遇到幾次空間扭曲吧。我的身體應該可以……」 阿婭的話說到這裡就沒下文了。張衡側過頭來:「怎麼……阿婭?啊?」 阿婭並不在他的視野之內,而且環顧四周也找不到阿婭的身影。他焦急的大喊著阿婭的名字也沒人回答他。張衡心裡一涼,該不會現在就遇上空間扭曲現象了吧? 「啊……啊……哎喲……呀!」後方的部隊裡慘叫聲此起彼伏。張衡打了個激靈,當即把吉爾拉到懷裡,兩個人一起臥倒在地,同時喊道:「還活著的人,盡量蜷縮身體!這樣不容易死!」 吉爾聽過了阿婭的話,她也明白了張衡的用意,身體蜷縮成一團動都不敢動。兩人身體接觸非常多,呼出的氣息都直吹過對方的臉上,但他們半點心跳的感覺都沒有,只是無比緊張的等待著。 張衡突然覺得從自己的手臂到耳朵這一線像是有風吹過,涼颼颼的。接著他就感覺到熱乎粘稠的液體從自己身體裡面噴了出來,自己左邊的聲音在一瞬間內完全啞了下來,像是聽音樂的時候左邊耳機突然壞了一樣。然後張衡才感覺到痛,像是身上的肉猛的被快刀削走了,過了一會兒才痛起來的那種感覺。 吉爾看到了張衡的慘狀,拚命咬緊牙關才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只見張衡左手臂的一大半一直延續到左耳部位生生的不見了,滿臉鮮血淋漓。由於勾魂使者的力量,張衡的身體開始恢復,但那樣子實在是太慘,吉爾都只能閉上眼睛不願再看了。 但接下來她也痛苦的叫了起來。她的背部被無法抗拒的力量扭了一下,血肉都擰成了團。 幸運的是吉爾只是受了這麼一下傷,而且在接下來的整整兩分鐘當中,張衡和吉爾都沒有再被空間扭曲現象波及。 兩分鐘後,礦坑中的慘叫聲基本上都聽不見了。張衡又過了幾十秒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他猛然覺得腿上又是一涼,慌忙扯著吉爾往後面一退。但就是這樣,他的腿上也有好大一塊血肉不見了。 張衡再也不敢亂動,只能抱著吉爾繼續縮成一團。就這樣過了十多分鐘,張衡再次站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再感覺到什麼異樣。空間扭曲現象,暫時算是真的結束了。 張衡回頭望向身後。眼前的慘烈景象,讓見慣了修羅屠場的他也感到胃裡難受得厲害,連忙使勁搖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還剩餘的坦克和氣墊摩托不到一半,它們大部分都像是被怪獸弄壞了的玩具一樣殘缺而扭曲。有的摩托只剩前面半截,駕駛員的身體也被弄得只剩一半,另外一半早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有的坦克則是只剩炮塔,駕駛員、炮手之類的根本就只剩個腦袋。五具摧毀者機器人有一具已經整個不見了,一具還剩左下部分的三分之一,還有一具完全被扭成了麻花,根本看不出它原來的模樣了。其餘兩具機器人外表看上去倒還完整,但仔細一看就知道只有一具真的是完好的,另外一具則只是表面上完整,其內部的駕駛艙和裡面的駕駛員都被移走了,只剩駕駛員的四肢還留在裡面。 張衡在掃瞄四周的時候看到羅如志和艾娜所乘的那輛音波坦克還在,連忙啟動通訊耳麥聯繫羅如志,但耳麥裡根本連半點聲音都沒有。張衡慌忙跑到那坦克邊上,只見那坦克的艙蓋開了,衣衫襤褸的艾娜一臉傷心的從艙蓋裡爬了出來。張衡立刻往坦克裡面一瞧,便見那裡面像是用攪拌機攪過一樣,連半個完好的零件都找不著。至於羅如志更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就剩些他衣服的碎片還在裡面。裡面也沒有大量血跡和肢體殘塊,也不知道羅如志怎麼樣了。 艾娜就站在坦克邊上悲傷的低著頭。她身上除了衣服受損嚴重之外,並沒有任何傷口。張衡想到竟然連空間扭曲都沒傷到她,心裡面沒來由的覺得有些可怕。他沒有和艾娜說話,逕自往回走了。 礦坑中還有一些呻吟聲,初步判斷大約還有三十到五十人還倖存著。那位團長只是斷了根骨頭,看上去沒什麼大礙。 「有還活著的嗎?繼續跟我往前走吧。」張衡說道。 「我還活著!可是手……我的手沒了!腿……腿也沒了!你這魔鬼!為什麼要騙我們到這裡來!」一個重傷員從半邊坦克中間探出身來,激動的喊道:「我要回去……就是在外面餓死,渴死,也比這樣痛苦的死去要強!」 「好啊,隨你便。」張衡淡然道,「不過你最好仔細望一望,看看你要選哪條路回去吧。」 「哪條路?」重傷員驚訝的扭頭望向後方,不由得絕望的大叫起來:「啊——」 後面並不是通向外界的路,而是渾然一塊的砂岩。最後一個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者大喊著開動了離子炮,但那炮只是在砂岩上打了個洞,從那洞中還是看不到外界,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而已。 來時的路已經被徹底封死了。他們現在唯一的路,只剩下前面那條一直朝下的,黝黑的,危機重重的甬道了。 →第三十四章 - 暗之香← 那些還倖存的軍人幾乎已經完全絕望了,他們甚至連咒罵張衡他們的精神都沒有了,目光十分呆滯。傷殘嚴重的傷員們在苟延殘喘著,可就連那些沒受傷的人也都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只是呆呆的留在原地。 張衡看了看自己的重生潛能,一看又少了兩百多,吉爾也和他差不多。張衡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提起全身力氣大喊道:「阿婭!羅如志!我知道你們都還活著!到礦坑最底部的中心去,在那裡會合!我再說一遍,我會到底部最中心等著你們!」 張衡這話有一大半是說給自己聽的。羅如志還活著,這點張衡現在確實是感覺到了的;但阿婭身為勾魂使者,和他並沒有那種聯繫,他並不知道阿婭是否活著。而且就算他這麼喊,對方估計也聽不見,但即便如此,張衡也還是喊了出來,因為這麼一喊,就好像他們真的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張衡和吉爾兩個人找到一輛氣墊摩托坐了上去。之前考慮到在礦坑當中移動速度不可能太快,他們都是在步行,但現在顯然沒有那個必要了。反正就算是步行也沒辦法避過空間扭曲現象,既然如此,還不如選擇速度更快的方式。 當吉爾正準備啟動氣墊摩托的時候,那個兵團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等一等行嗎?」 張衡回轉頭望著他,他馬上說道:「我會勸兄弟們和你們一起往前走。」 張衡沒說什麼,只道:「我給你一分鐘。一分鐘後我們就出發,半秒也不會多等。」 那團長連聲謝謝,衝到後面去喊人去了。只聽他喊道:「喂,兄弟們,聽我說,都跟他們走吧。既然都到這份上了,反正橫豎是個死,還不如衝下去看看!萬一真能找到路出去,總比在這裡死了強吧?」 張衡聽著他的話,心道人真是種奇妙的生物。經歷了如此恐怖的生死一刻,這名團長反而萌生了強烈的求生意願。就看到底有沒有人能被他說動了。 一分鐘後,那團長還真的叫上了十來個人,甚至包括那僅存的一台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這些人開著還完好的氣墊摩托以及摧毀者機器人,聚集在了張衡他們身邊。沒有人選坦克,是因為坦克在空間扭曲的狀態當中反而是種累贅。 艾娜也找到了一輛好的摩托,就跟在張衡他們旁邊。張衡望著她:「你也要來?」 「我要去找大哥哥。」艾娜的目光十分堅定。 張衡沒再望她,側回身碰了碰吉爾:「走吧。」吉爾立刻啟動氣墊摩托朝那向下的坑道開去。其他的人也跟在他們後面前進。 他們剛開過去沒到五分鐘,原來所在的地方又有一陣慘叫傳來。眾人都意識到後面又發生了空間扭曲現象,張衡愣了一小會兒,立刻喊道:「全速前衝!」 吉爾很快反應過來,驅動氣墊摩托以最快速度沿著坑道朝下前進。空間扭曲現象很可能會波及過來,趁現在全速往前面跑,也許能少挨幾下。 過了幾秒鐘,張衡突然覺得自己身子往下面一沉。他和吉爾兩個人都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撞在旁邊的砂岩壁上,把礦物燈都撞落到地上。 「轟——」他們乘坐的氣墊摩托一下子爆裂開來。剛才這輛氣墊摩托還是受到了空間扭曲的影響,下面半截都被傳送走了,所以兩人才被甩了出去。 幸運的是,除此之外這附近並沒有再次發生空間扭曲現象。這一次大範圍空間扭曲發生的主要場所同樣是剛才的那個地方,氣墊摩托被擦到的這一下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張衡扶著吉爾站了起來。一望後面,只見路再一次被堵上了,之前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的那些倖存者,又碰上一次空間扭曲,想必也剩不下幾個了吧。跟過來的那十來個人都沒事,他們慶幸著自己躲過了鬼門關,臉上的表情也比剛才要晴朗一些了。 一輛氣墊摩托停在了張衡和吉爾身邊。是艾娜。她盡量把自己的身體往前面挪,留出很大的位置來。 靠氣墊摩托較近的吉爾望了張衡一眼,張衡點了點頭。吉爾便坐到氣墊摩托中間,張衡接著也坐了上去。 「我……我才不是看你們沒有摩托坐才讓你們上來的。」艾娜咬唇道,「我只是為了找到大哥哥,所以順便……」 「嗯,我知道。」張衡笑笑,「但還是要謝謝你了。」 艾娜沉下頭不作聲了,接著駕駛氣墊摩托朝前開。後面的人也跟著他們一起走。 過了一會兒,坑道突然開始變陡,地面上也變得凹凸不平起來,長腳的摧毀者機器人倒是如魚得水,但氣墊摩托們就開得磕磕碰碰的,老是一不小心就撞到地面或者兩側的砂岩。唯有艾娜駕駛的這輛氣墊摩托有如四面八方都長了眼睛一般,輕鬆避過所有的障礙和危險。 張衡親身見識到了艾娜的駕駛技術,心裡也驚訝不已。吉爾倒是已經見慣不驚了。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他們停了下來。就在他們的正前方,厚厚的砂岩把一切都擋住了。這裡肯定也發生過空間扭曲現象,所以路才會沒有了。 張衡望了望砂岩,又望了望身後那台帶著離子炮的摧毀者機器人。他想了想,問那名團長:「礦坑到底有多深,你知道嗎?礦底中心的具體位置呢?」 「我聽說礦坑最深處大約在地下兩公里。至於礦底中心區域的位置——」團長望向身後的,「你們知道嗎?」 所有人都搖頭。 張衡皺眉,又問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離子炮還能放多少發?」 「總數十發,現在還能用八發了。用完之後就必須填上專用能量塊才能用,我這裡沒有備用的。」 張衡用拇指托著自己的下巴。他問這些問題的目的是想要看看是不是可以用離子炮直接打通到礦底的通道。不過現在看來這招是沒法用了。離子炮的彈數有限,他們又不知道目的地的具體位置,這樣朝下開炮也沒法打出通向目的地的路。 張衡把耳朵貼在前方的砂岩上,全力傾聽著砂岩中的聲音。如果砂岩對面不太遠的地方有人工甬道的話,那也許就會有空氣流動的聲音傳過來。 過了一會兒,張衡聽到了空氣流動聲。他立刻讓那名摧毀者機器人的駕駛員向砂岩開炮。「倏——」擁有強大貫穿能力的離子炮打在了砂岩上面,強烈的光束從砂岩中穿了過去。 ◆ 阿婭長舒了一口氣。她的身體到現在總算恢復了原貌。剛才她的身體被分成了好幾塊,幸好身體主要幾塊之間的距離還沒有遠到她感應不到的地步,因此她就控制它們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當然這也是需要消耗重生潛能的,不過消耗量不算大。要是肢體被徹底毀壞或者被扔得太遠了以後感應不到,她就必須從身上直接重生肢體,這種情況下重生潛能消耗很恐怖了。雖說勾魂使者只要重生潛能充足就不會死,可重生潛能這東西在戰鬥當中是不能夠補充的,所以必須盡最大可能省著用。 阿婭仔細看了下自己的重生潛能,還有3000點,再加點零頭。她沒來由的想起那會兒她為了試探張衡就用掉了3000點,為了救他又花掉好幾萬,不由得苦笑一聲,心道自己真是蠢得不可救藥。不過說起來,要是不這樣做的話,最後就剩自己孤零零的贏得作戰也沒什麼意思。何況自己一個人的話,這一次要贏也很困難吧。 阿婭去除雜念,觀察著周圍的狀況。這裡是一處封閉的小礦洞,四面八方都沒有路,不過周圍牆壁上掛著幾盞礦物燈,所以阿婭還能看得清附近的情況。阿婭伸出骨翼,從上面掰下中指那麼長的一小截,變作紡錘形的模樣,兩端都很尖。紡錘上還出現了一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這樣一個小紡錘飛離了阿婭的手,朝著上方砂岩壁的空隙中鑽了過去。 阿婭閉上眼睛坐在原地,全力操縱那個長眼睛的紡錘不停的往上鑽。控制帶有感覺器官的肢體對阿婭來說也很困難,要想控制得很輕鬆,除非像上次在島上那樣造出第二個身體,將自己的意識延伸到那個身體才可以。不過那種方法需要消耗的重生潛能極為驚人,她平常也不可能用的。 紡錘在沙裡面運行速度驚人,不到兩分鐘內就到達了地面。從那隻眼睛裡,阿婭看到了沙面上的景象。那些沒有跟著眾人一起下礦坑的士兵們死得已經差不多了。從他們的死狀來看,他們應該是自相殘殺而死的。 阿婭收回了紡錘。她估算出自己離地面的距離差不多是五百米。從時間上來推測,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肯定比張衡他們還要深,但雙方之間的具體方位就不知道了。 阿婭現在最多可以控制五個這樣的紡錘。如果放出五個紡錘一起在沙裡面穿行,尋找張衡他們的去向,還是有可能找到他們的。不過,要花多長時間就說不清楚了。 阿婭把兩扇骨翼都併攏在了自己身前,變成螺旋向前的大鑽頭形狀。只見她把「鑽頭」對準了自己腳下的砂層,以身體旋動「鑽頭」鑽了下去。 阿婭相信張衡一定會選擇繼續向下。因此,她的選擇也只有一個。自己先趕到礦坑最下層中心的奇點區域,在那裡等著張衡他們趕過來。 ◆ 離子炮的光束消散之後,砂岩上出現了一個洞。微弱的光線從那洞裡面投射了過來。張衡鬆了口氣,這一發離子炮果然穿透了砂岩,接下來就得看看對面的情形如何了。 張衡湊到砂岩上的洞前望向對面。這條被離子炮打出來的通道大約有兩百米長,通道的對面確實也是能通向礦坑下方的路。 摧毀者機器人又開了一炮,把這條通道擴寬。然後整隊人便沿著通道朝對面開去。這摧毀者機器人還可以把腿收回機身來壓縮自己的體積,所以像現在這樣,通道口不算太大它也能通過。 當他們終於到達對面的時候,張衡這才發現腳下的甬道並不是上下走向的,而是水平走向的。前面不遠處有個拐角,不知道通向哪裡。 張衡湊在附近的砂岩壁上四處傾聽,都沒有發現四周較近的地方有別的甬道。他望了望前面的拐角。看起來除了順著這條路往前面走別無他法了。 當艾娜駕駛的氣墊摩托剛拐過拐角的時候,張衡感覺到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當中。張衡起初覺得這是沒有礦物燈的原因,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氣墊摩托也是有前燈的!再說就算這輛摩托的車的燈壞了,其他車燈也不可能全都壞了吧? 「怎麼了?」「好黑!」「燈都熄了!」後面那些軍人都開始喊了起來。 張衡立刻對前方的艾娜說道:「艾娜,朝後退。」 艾娜摸著黑順利退回到那條直道上。張衡往四週一望,只見整條甬道裡果然全是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要慌張!先都別動!」張衡這樣喊著,一邊在黑暗中劃開自己的倉庫空間,從裡面摸出一支冷光電筒來。不過當他按下發光按鈕的時候,電筒並沒有發出光來。這種情況就像是所有的光線都被什麼東西吞掉了一樣。 聽到張衡的話以後沒有人再說話了,都在靜靜等待著。黑暗中只聽得見人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張衡突然間聞到一股香味。這香味極其濃郁,讓張衡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血腥而慘烈的景象,讓他不由得煩躁起來。 「張……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想殺人。」吉爾低聲說出了恐怖的話。張衡頓然醒悟:「這香味有毒!快盡量閉氣!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趕緊把自己弄傷!」 說話的同時,張衡給了自己、吉爾、艾娜各一記血蘭痛擊,不過最後給艾娜那下似乎沒有起到效果;但艾娜好像本來也沒受到影響。這劇痛讓他們的神志完全清醒過來,他們都閉著氣抵禦毒香氣的侵襲。 「啊!啊!」甬道中的那些軍人卻沒有張衡他們反應快,一些人已經開始在黑暗中開槍了。張衡這時準備放出龜甲來抵擋,可是他馬上就聽到甬道中響起極為特殊的「倏——」的一聲。 張衡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該死的,那是離子炮啊! →第三十五章 - 向深處邁進← 張衡立刻就想要拉起吉爾往地上滾,但這時艾娜突然啟動了氣墊摩托,衝過拐角在黑暗中一路前行。 「轟」的一下,離子炮就從張衡背後擦過去了,張衡背上也被灼傷了很大一部分。離子炮的穿透力極強,所以在對方亂轟的時候,過了拐角也會被擊中。 氣墊摩托全速前進,中間險些又被射中了一下,不過後來就一直都很安全了。張衡感覺得到這輛摩托是在走彎道,而且還是一邊躲避著路上起伏不平的障礙一邊前進。就連張衡自己也看不到黑暗中的情形,可這個艾娜竟然能如此準確的掌握周圍地形和路面情況。難道說她擁有超凡的夜視力?或者她擁有超強的直感?麥尼說她是「被神所守護著的聖女」,現在看來,這個小艾娜的能力還真是夠誇張的。 張衡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亮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光明。無論是周圍砂岩壁上的礦物燈還是氣墊摩托的前燈都如常的發光了。 張衡讓艾娜停下了車。他回頭望身後,只見那裡面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氣味……沒有了。」吉爾說道。張衡這時也放下了摀住鼻子的手,發現正如她所說的一樣,那種怪異的香氣完全聞不到了。 「也許就是那種毒氣導致我們暫時性失明和狂躁。這會不會是礦道當中的機關?」吉爾猜測道。 張衡還沒答話,只聽艾娜說道:「是生物。」 張衡望向艾娜:「你怎麼知道?」 「我感覺得到它是活著的。」艾娜凝視著那黑暗,「嗯,是的,我看得到它,很大。它在緩慢的移動。」 張衡忙問道:「它是什麼模樣的?」 「圓的……錐形……不,我說不清。」 張衡望向吉爾:「把傳送槍給艾娜。」 吉爾有些疑惑,但還是按張衡說的拿出了傳送槍遞給艾娜。艾娜沒接,眨著大眼睛問:「要我做什麼?」 「對準你看到的那東西開槍。」張衡道,「開槍的同時,在心裡想像著要把它傳送到你頭頂上一公里高的地方。」 艾娜接過了傳送槍,對準黑暗扣動扳機。剎那間,黑暗消失。後方通路上的一切,重新出現在光明之中。 艾娜沒有說錯,這確實是一個生物。因為只有生物,才能被傳送槍傳送。而且由於必須要看到對方並對準它才能進行傳送,由此可見艾娜真的擁有看見這種生物的能力。 張衡從艾娜手中拿回傳送槍交給吉爾,然後凝望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艾娜。艾娜天生擁有非凡的能力,讓張衡現在甚至產生了想要把艾娜拉入隊伍當中的想法。這樣一是可以增加戰力,二是可以把羅如志重新拉回來,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不過,要是讓她幻形覺醒的話……唉,還是太不切實際了。要誘導劇情人物幻形覺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張衡自己在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至於很有經驗的阿婭,先別說她不在這裡,就算她在這裡也未必肯勸艾娜,再說艾娜也幾乎肯定不會聽她的話。而且還有個最麻煩的問題。艾娜就算成功覺醒,她也會成為活人的夥伴,要讓她變成勾魂使者或孤魂的話必須是任務成功且點數為負,這本身就和勾魂使者的阻撓作戰背道而馳。 看來要讓艾娜成為同伴幾乎不可能了。算了,至少現在多利用一下她的能力吧。 張衡問:「艾娜,你對這個礦坑瞭解多少?」 艾娜沒說話,但她的表情說明她對礦坑裡的事完全不知情。張衡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返回剛才那段甬道。那裡應該還有幾個倖存者,雖說他們對礦坑的瞭解也不多,但叫上他們總是要好些。 艾娜聽從張衡的話,驅動氣墊摩托返回原地。還沒拐過那個拐角的時候,張衡就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而當甬道裡的情形映入張衡眼簾的時候,他才發現一切比他想像的還要慘。 地上主要是些殘缺不全的屍塊。不少人是被離子炮轟中的,他們大部分身體都被轟沒了,剩餘的部分也多半被離子炮所造成的高溫給燒傷了。那些氣墊摩托也都慘不忍睹,就找不到一架還是完整的。拐角那個地方有兩個大洞,顯然剛才摧毀者機器人直接對著甬道放出兩發離子炮,怪不得人都幾乎死光了。 張衡望向摧毀者機器人。這具機器人已經完全癱瘓了,下面的幾隻腳都被打爛了,而機器人的駕駛員則癱在駕駛艙裡,滿頭都是血。看來剛才也有人在垂死之際朝駕駛員射擊,把他殺死了。 這時艾娜打開氣墊摩托的後蓋翻出一個工具袋掛在身上,然後就朝摧毀者機器人跑了過去。她爬到駕駛艙上面,拿出螺絲刀之類的工具開始敲敲打打。 「你……你們來了……」從摧毀者機器人的方向傳來了一個聲音,把艾娜都嚇了一跳。張衡連忙也跑了過去。原來在摧毀者機器人的背後還有個倖存者,正是這支軍隊的那名團長。 只見這團長的左前臂完全沒有了,傷口處黑糊糊的,那傷顯然是離子炮造成的。他旁邊放著一把槍,看來剛才多半是他跑到這機器人背後將駕駛員擊斃的。能在完全的黑暗中做到這一點,說明他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軍人。 「最後還是個死……拚命了也就是這個下場而已。」那團長苦澀的笑著。 「你能動嗎?」張衡問。 那團長指了指自己的腿。光線很暗,張衡蹲下來仔細一看,才注意到他的腿被壓在摧毀者機器人的下面,幾乎已經被壓碎了。 張衡望望四周,想要找些植物好用木靈回春術。然而這甬道當中什麼都沒有。那團長已經虛弱至極,呼吸也急促起來,想來就算把他弄出來再想辦法救他也來不及了。這樣一來,張衡也只能放棄向他提問的打算了。 「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張衡站了起來,但那團長拉住了他,喘著氣說道,「聽我……說,下面……據說有輻射……」 「……謝謝,我們會注意的。你不要再說話了,這樣能稍微減輕些痛苦。」張衡說完後望向機器人頂上的艾娜,「艾娜,該走了。」 艾娜吃力的推了一下機器人上的離子炮,那整具離子炮一下子就從上面滑了下來,落在沙面上。原來她剛才就是在拆這東西。 「為什麼要把它拆下來?」張衡拾起離子炮,問艾娜道。 「離子炮是可拆卸式的,能夠直接用。炮身上面就有發射按鈕,按下就可以開炮。」 艾娜說的是事實。張衡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表示發射的紅色按鈕,同時發現那按鈕旁邊有個電子燈顯示的數字「4」。仔細一想,這個4指的應該是剩餘的彈數。 離子炮確實用處不小。張衡再一次感覺到艾娜的有用,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把離子炮收回自己的倉庫空間以後,告別了那名隊長,和吉爾、艾娜一起重新邁上通向礦坑最深處的旅程。 ◆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條地下河前。這裡的光線比較暗,氣墊摩托的燈也不夠亮,看不太清楚河裡的情形。河大約有三十米寬,幸運的是河面上的空間還不小,氣墊摩托能夠從河面上開過去。 艾娜驅動氣墊摩托衝上河面。可那摩托還沒開過整條河的一半,張衡突然感覺身前一涼。下一個瞬間他便發現自己和前面的艾娜、吉爾分了開來,眼前全是水。渾濁的河水模糊了他的視野,冰冷的感覺侵入他的骨髓。掙扎間,他感到自己的後背直到臀部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剝離了一樣。 「見鬼!」張衡在心裡咒罵道。第三次空間扭曲現象終於來了。那是宛如真理本身一般無法抗衡的力量。張衡現在能做的,只有拼盡全力從這恐怖的扭曲區域裡面逃離。儘管可能還沒逃出去就已經被空間扭曲現象給分屍了,但張衡也別無他法了。 模糊的水中,有一團綠乎乎的東西在朝張衡靠近。張衡拚命的朝前游動,可那團綠東西拖住了他的腳,把他朝水底深處拖去。 河岸上,渾身濕漉漉的吉爾手握傳送槍,沿著河岸緊張的搜尋著張衡的蹤跡。她剛才也被整體傳送到了水下,幸好她迅速掏出傳送槍把自己傳到了岸上。半分鐘前艾娜也到了岸上,她依然沒受到空間扭曲的影響,不過他們的氣墊摩托算是報銷了。艾娜上岸以後似乎發現了什麼,迅速朝前面的通道跑去了;吉爾因為擔心張衡,所以只能任她跑了,自己留在這裡找張衡。在這裡隨時都有可能再次遭遇空間扭曲,可吉爾實在不肯自己跑掉,非要留在這裡再搜搜看。 「嘩嘩——」水面水聲大作。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從水底浮了上來。吉爾一看那是以前見過的巨鱷龜,先是慌了一下,接下來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大喊道:「張!」 「嗯……」張衡剛應了一聲,只見那巨鱷龜體在瞬間內有三分之二不見了,剩下三分之一也扭曲得不成樣子。 「傳送我!」張衡大吼著解除了獸魂變體,出現在水面上。吉爾以最快速度把他傳送到前方的通道,然後把自己也往前面的通道裡面傳。 吉爾剛從岸邊消失,她剛才所在的地面已經被扭成了麻花狀,有一塊土也不見了,地上露個大坑出來。地下河的水被扭曲得遍天飛舞,這整塊空間都不成樣子了。 吉爾重新出現在張衡身邊。這裡只有張衡一個人,艾娜早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吉爾朝前面望去,只見前面並不是直道,不遠處就有個向斜右下方的拐角。吉爾沮喪的收回了傳送槍。傳送槍確實好用,但傳送隊友的時候必須首先確保被傳送地點安全才行,否則要是把隊友傳進沙層或岩石裡就麻煩了。 張衡為自己安上兩條普通金剛腿,抱起吉爾就朝前飛跑。現在空間扭曲現象還沒有結束,必須盡快跑出這個區域。他們身上的皮膚血肉經常被小規模的空間扭曲現象波及到,但幸好身體主要部分沒有中招。張衡也顧不得身上那些傷痛,拚命的朝前跑著,鮮血灑得漫天遍地的都是。 沒過多久張衡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前方,臉上露出驚訝和憤怒的神情。突如其來的空間扭曲折斷了他的右胳膊,他才回過神來。吉爾自己跳了下來朝前面一望,也立刻就驚呆了。 前方的路被堵住了。堵路的並不是由於空間扭曲而挪過來的砂岩,而是一群綠茸茸的東西。它們大概有兔子那麼大,樣子有點像是變形蟲,黏糊糊的。它們數量極多,把路堵得裡三層外三層,張衡他們根本就過不去。它們也不停的遭受空間扭曲,但這些傢伙即便是被移走了一部分身體卻還是活蹦亂跳的,而且很快身體又重生到原來的狀態,像是那種怎麼殺也殺不死的低等動物。 張衡這時也不廢話,直接拿出離子炮,朝那群東西一炮轟了過去。 「颼——」的一聲,離子炮呼嘯而出。剎那間那群東西中間就被打穿了一個大洞,蛋白質燒焦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 張衡他們趁機朝前衝去,可剛沖了不到三步張衡就停了下來。望著眼前的景象,張衡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群綠東西的重生速度誇張到了極限。僅僅是這三步的距離,好不容易才打出來的通道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張衡右邊的頭髮被削掉了。空間扭曲現象還在繼續。前方的路,阻礙重重。 張衡咬咬牙,抓住吉爾的手。前進的方法,就只剩下一個了。 →第三十六章 - 最深處← 張衡用出了超獸軀技能。出現在他左手臂上的,是一顆足有他自己身體那麼大的暴龍頭。他把這暴龍頭頂在前面,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被堵塞的路口衝去。 那一群堵路的綠糰子還在繼續蠕動著。暴龍頭「卡卡」的不斷咬合,將眼前的綠糰子囫圇的吞進肚中。暴龍頭的食道連通到連張衡也不清楚的空間,凡是被吞下去的生物必死無疑,沒有誰能回來。這點就連勾魂使者也不例外,這些低等的綠糰子更不在話下了。 暴龍頭的吞噬動作切實的減少了綠糰子的數量,在通道中開闢出一條路來。張衡和吉爾就在這條路中前進。 然而那些綠糰子的增殖速度十分驚人,很快又將他們後方的路堵死,把他們圍在了裡面,裡面的光都快被遮完了。 綠糰子直接接觸到了吉爾和張衡的皮膚。這些糰子並不像想像當中那樣黏糊,相反還有些乾燥,但這並不意味著張衡他們就很輕鬆。綠糰子不顧一切的迅速增殖著,把能佔的空間都佔滿;要不是由於空間扭曲現象還在繼續,張衡他們都快被這些糰子給完全淹沒了。 「靠緊我。」張衡這樣說著,同時在自己的後背上又喚出一個暴龍頭。後方的那些綠糰子被生生擠開,接著就進了暴龍頭的大嘴裡。 這招一出,他們前進的速度大為加快。很快,他們發現空間扭曲現象也暫時結束了。這個最大的威脅消失了,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但是,他們的好境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張衡漸漸的產生了頭重腳輕的感覺,身體似乎也不受意識的控制了;他覺得眼冒金花,走著走著都險些跌倒在地上。 「你也感覺身體很不適嗎?我也是。」吉爾臉色蒼白,「這些綠東西多半有毒吧。」 「……不是很像中毒的感覺。」張衡仔細想了想,說出了一個更加悲觀的結論,「恐怕是放射性污染吧。先前那個團長,不是說這下層有輻射的嗎?」 「那我們必須更快的離開這裡。」吉爾望著前方。儘管光線很暗,但還是很看出充塞在通道中間的綠糰子密密麻麻,把所有視線都堵住了,誰也不知道前面到底還有多長的路要走。雖然現在張衡利用超獸軀招出來的暴龍頭能有效的消滅綠糰子,但張衡受到輻射影響體力下降狀態不佳,能不能支撐到這條通道完還是個未知數。 一個被張衡左臂上的暴龍頭漏掉了的綠糰子擠到了吉爾身邊。吉爾想到了什麼,把手按在那綠糰子上。 「啪——」綠糰子在爆炸聲中灰飛煙滅。 張衡正驚訝時,吉爾說道:「這是振蕩炸彈,阿婭送給我的技能。看來這個技能非常適合現在使用。」 槍彈對於這些綠糰子沒有什麼作用,他們又沒有噴火類的武器。離子炮雖然可以摧毀不少糰子,可畢竟無法保持連續的破壞效果,實際作用也不大。現在能管得上用處的,只有張衡的暴龍頭而已。 振蕩炸彈這個技能吉爾一直沒怎麼用,一來是沒有什麼使用的機會,另外她也總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招可用。現在她賭博般的用出了這招,沒想到還意外的好用。 振蕩炸彈產生的爆炸能夠完全摧毀綠糰子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吉爾可以控制爆炸的規模,使爆炸僅僅只在綠糰子體內發生,而不會波及到張衡和吉爾。如此精確而具有持續性的爆炸,正滿足了他們當前的需要。 吉爾的振蕩炸彈連續爆破,張衡的暴龍頭也在繼續吞噬前方的糰子。張衡又在腿上附上金剛後肢,這樣就不會因為體力下降而減慢移動速度了。 ◆ 大約在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走到了綠糰子群的盡頭。這個時候,無論張衡還是吉爾都已經精疲力盡了。可是他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前面的通路很窄,卻還堵著一種黑乎乎的團狀生物。他們之所以能走出綠糰子的包圍圈,也只是因為綠糰子和黑色的糰子群各有各的勢力範圍罷了。更麻煩的是現在輻射的影響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進一步加強。 張衡和吉爾對視了一眼。現在無論如何也只能繼續前進了。 但就在他們剛走到黑糰子前方的時候,七八個黑糰子突然朝他們撲了過來。張衡立刻伸出暴龍頭去咬它們,可黑糰子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兩個黑糰子一下子刮過吉爾的右半身。吉爾用振蕩炸彈炸死了其中一個黑糰子,可接下來她突然一聲慘叫,原來她身上從右邊鎖骨往右的部分竟然已經被生生的撕了下來! 身為孤魂的吉爾身體開始慢慢恢復,但她的重生潛能顯然完全不足以治癒如此嚴重的傷勢,眼看就要不行了。 張衡一邊抵擋著其他黑糰子的攻擊,一邊心如刀絞的望著重傷的吉爾。這樣下去吉爾就真的要死了!混蛋,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木靈回春術倒是可以減少吉爾重生潛能的消耗,可是這周圍看不到半株植物,木靈回春術根本就不可能有用啊! 吉爾越來越衰弱了。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張衡這樣想著,放出一面龜甲當作盾牌,準備施放木靈回春術。而當他集中起精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身邊到處都是代表著木靈的墨綠色小光點。 張衡稍覺詫異的使出了木靈回春術。那些墨綠色光點迅速圍繞到了吉爾的身邊,她的傷口開始迅速癒合,重生潛能的消耗速度也迅速減緩。與此同時,那些綠糰子和黑糰子一個個開始萎縮下來,化為一團團乾癟的枯草。 張衡激動得幾乎大叫起來。真沒想到,這些該死的糰子竟然也是植物!他那稍有變異的木靈回春術雖然是治療的法術,但同時也會掠奪周圍植物的生命力到死為止。因此這些身為植物的糰子增殖能力再強,也無法抵禦木靈回春術對它們生命力的強行掠奪,自然就成了犧牲品。儘管木靈回春術是個很一般的治療法術,但對植物來說就是恐怖至極的大絕招。 吉爾在她的重生潛能降到900的時候總算痊癒了。這時,前後幾十米範圍內的糰子都變成了一堆堆的枯草。 張衡和吉爾迅速朝前走著。他們也沒有再用上其他的招數,就由張衡一路用木靈回春術掃過去。頭疼而棘手的糰子群,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雖然輻射還存在,但木靈回春術一直在治療他們的身體,提升他們的體力,輻射的影響也就不大了。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還是在半個小時之後才終於走完了這條糰子路。這時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部直通向下方的電梯。 張衡往下面一望,只見那下面根本是一片黝黑,什麼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有多深。 「抓緊我。」張衡把吉爾拉了過來,然後使出了獸魂變體的半體變。半大的金剛體出現,而吉爾也被封在了裡面。半金剛體剛好能進入電梯通道而不至於卡住,這樣要向下攀援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儘管半金剛體白天的視覺遠不如張衡自己,但它的夜視力還不錯。張衡操縱著半金剛體,在漆黑的電梯通道當中輕鬆的向下攀援。 大約往下攀援了五百米左右,半金剛體已經到達了電梯的底端。這裡過去正對著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裡也是一片黝黑,半點光都沒有。現在以半金剛體的夜視力,也只能勉強看到前面十來米遠的距離而已。 張衡操縱半金剛體打開了自己的倉庫空間。那裡面應該有一個冷光電筒,拿出來照照路總歸要好一點。 但就在他焦躁的尋找著冷光電筒的時候,大洞當中突然亮起了灰綠色的光芒。那種顏色給了張衡一種熟悉的感覺,張衡立刻操縱金剛體朝著光芒亮起的地方跑去。 跨入大洞之中,張衡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這個洞到底有多大多高。抬頭望著這大洞的頂部,簡直有種天上加了個蓋子的感覺。這裡最高的地方至少有兩百米高,洞地面的半徑至少有兩三公里。這麼大的洞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洞裡的灰綠色光芒越來越明亮起來。張衡無暇再想這洞是幹嘛的,跨出大步朝那光芒飛而去。 地面突然搖晃了起來。張衡只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接下來他的半金剛體就被摔倒在地。張衡一看那冒出來的東西不禁叫了出來:「沙蟲?!」 那東西的很小一部分軀體就比張衡的半金剛體要大出好多倍,在這裡已知的生物當中絕對只有沙蟲才可能有這麼大。可問題是它的模樣就不太像是沙蟲——至少張衡從來沒有見過外皮如此粗糙,甚至還帶有甲殼和尖刺的沙蟲。而且這傢伙的顏色也太古怪了,呈現出詭異的鮮紅色,像是在血海裡面泡了一整年以後撈出來的一樣。 那疑似沙蟲的紅色大怪物冒出了頭部。張衡看了以後也嚇了一大跳——這傢伙的腦袋有點像蜘蛛的頭,只不過那上面至少有十來張大嘴,光是其中一張嘴就能把完整版的金剛體給整個吞下去。 蜘蛛頭的怪沙蟲向張衡的半金剛體衝了過來。張衡馬上就準備躲閃,可就在這時,天空中的那道光芒猛的耀眼起來,立刻就吸引了怪蟲的全部注意力。張衡往那光芒的方向一看,總算看清楚了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就在那光芒閃耀之處,一對合計超過兩百米的骨翼完全舒展開來,骨翼上燃燒著灰綠色的火焰。 「阿婭!」張衡用盡全力呼喊著對方的名字。阿婭也發現了他,轉過頭來說道:「張衡,你聽著,我已經搞明白了。有關這裡的奇點區域……」 可這時那巨型怪沙蟲卻突然發動了對阿婭的攻擊。它那恐怖的身軀如旱地拔起一棟高樓大廈一般,瘋狂的衝向空中的阿婭。它的速度有如火箭彪射,阿婭這時也來不及說話,全力準備抵抗。 只見阿婭猛的一抖骨翼,把它們化為層層疊疊的十幾七八層鋸刀。她旋轉著身軀,挾著誇張的風壓,捲起那層層刀刃朝巨型怪沙蟲攻去。 「嚓——」刀刃剛擦到怪沙蟲的身軀,異變陡生。阿婭身旁的空氣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漩渦。她的整個身體,霎時間內在那漩渦當中消失。同時,阿婭所放射出來的光芒也全部消散。 張衡看得目瞪口呆。好幾秒後他才反應過來,心道這該死的空間扭曲現象又來了。他立刻開始朝洞外狂奔。一路上,他並沒有遭遇任何空間扭曲現象。但就在張衡的半金剛體馬上要到洞口的時候,地下有什麼東西彈了他一下,把他彈回了大洞中。 黑暗中那恐怖的怪沙蟲,已經把張衡的半金剛體鎖定為自己攻擊的目標了。 冷光電筒早就找不到了。逃命或是想辦法傳送出去都已經不可能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張衡唯一的選擇,只剩下戰鬥而已。 然而那怪沙蟲迅速朝半金剛體襲來,張衡甚至還沒有來得反應,半金剛體已經被它吞入腹中。 「張,我們現在怎麼辦?戰鬥的話,我們能對付得了它嗎?」吉爾不安的問道。 「誰知道呢。不過,我們只能試一試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讓我全力的拼一把吧。」 以前的張衡要是和巨型沙蟲戰鬥的話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更別說和這種遠遠強過普通巨型沙蟲的怪物打了。但現在也許有一些不同了。 自從選擇了獸王這個主發展方向之後,張衡的所有相關技能都得到了強化,而他最得意的技能「獸魂變體」自然也不例外。 面對著恐怖的強敵,張衡在心中默念道:「獸魂變體,超體變。」 →第三十七章 - 苦戰← 「卡嗤——卡嗤——」在那巨怪沙蟲的體內,半金剛體迅速變大。它的體積變大了接近十倍,完全卡在了巨怪沙蟲的進食管道裡。 然而即便是這樣,它還是無法撐破巨怪沙蟲的身體。巨怪沙蟲食道內部的肌肉十分堅韌,伸縮性非常強。要把這樣的管道撐破是無比困難的一件事。 因此,張衡選擇了另外的一種方法。從那超金剛體的前掌上伸出了三根鋒銳無比的爪子,那些爪子的長度超過了五米,像刀一樣劃破了巨怪沙蟲的食道內壁。張衡操縱超金剛體以極快的頻率揮動那些爪子,想要在巨怪沙蟲的食道內部開出個洞,以便從裡面出去。 沙蟲的食道內壁會分泌一種效果極強的麻痺毒素,就連阿婭都無法抵禦這種毒素,張衡自己以前的金剛體也不例外。雖然現在這個超金剛體的能力有所提升,但多半也沒有辦法抵禦這種毒素吧。目前有些奇怪的是這只巨怪沙蟲還沒有開始分泌麻痺毒素。一旦被那種毒素沾上就麻煩了,因此張衡盡全力在巨怪沙蟲的食道內部開洞,不敢有半點耽誤。 過了一會兒,張衡從超金剛體的爪子上感覺到了外界的空氣。這厚厚的肉壁,已經被打通了! 他立刻把那洞口扯大,要從那裡面出去,可這時他忽然覺得左臂有些脫力。見鬼,這怪物果然開始分泌麻痺毒素了。 巨怪沙蟲肉壁上的洞僅比常人的體型大不了多少,憑超金剛體的體積根本不可能從裡面出去。可那超金剛體竟一下子縮小了許多倍,剛好鑽進洞裡,然後沿著巨怪沙蟲甲殼的空隙跳了出去。 一離開巨怪沙蟲體內,超金剛體立刻重新恢復到了剛才的大小,穩穩的落回到地面。所謂超體變,並不單是指可以比獸魂原有的身體更大而已。超體變可以讓獸魂變體的體型在一定範圍的大小內隨意變化,最大可以到完整版金剛體的五倍左右,最小甚至可以變得和常人差不多大。其綜合戰鬥力自然是隨著體型的變大而增強;但體型變小時卻也擁有另外一項優勢,那就是非凡的靈活性。 在黑暗中,張衡依然看不清那巨怪沙蟲的輪廓,可當巨怪沙蟲以千鈞之勢向超金剛體撲過來的時候,他卻朝旁邊一跳,輕鬆躲過了這一擊。這個超金剛體對空氣流動的感覺十分敏銳,反應敏捷程度也在半金剛體之上。 巨怪沙蟲當然不會因為一擊失手而放棄。它那龐大的身軀在空氣中掀起驚人的氣流,再次向超金剛體撲來。張衡再次進行躲閃。 他連續進行躲閃並非緩兵之計,也不是為了等待巨怪沙蟲的體力耗盡,而是在感受它的攻擊模式。畢竟在黑暗中無法視物,只有熟悉了對方的攻擊模式,才能找到空隙進行反擊。 巨怪沙蟲連續攻擊了十次無果之後停止了動作,潛入沙層之中,一時間完全失去了動靜。張衡知道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刻,他沉下身低吼了一聲,超金剛體上就出現了新的變化。從超金剛體掌心和腳背上都各冒出了一根尖銳無比的牙齒,那尖牙伸長達十米,成為超金剛體用來戰鬥的武器。 超體變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同時也兼容超獸軀。從張衡現在這個超金剛體的身上伸出來的這些尖牙,正是使用超獸軀技能召喚出來的暴龍的牙齒,只不過由於受到強化而變大了。 地面上忽然顫動起來,張衡立刻跳起。巨怪沙蟲的腦袋從沙下猛地鑽了出來,張衡操縱超金剛體側身躲過它的突擊,剛好趴在它的頭上,隨它的頭一起衝向空中。超金剛體身上的四根尖牙全部深深的刺入了巨怪沙蟲堅硬的頭部,但這還不算完。張衡心念意動,那四根尖牙立刻發生變化,變成四個大暴龍頭的模樣開始從巨怪沙蟲的腦袋內部開始吞噬它。凡是召喚來的野獸肢體,在本體附近一定範圍內可以轉化為其他野獸肢體,並且照樣發揮作用;這才是張衡在超體變狀態下的最強殺招。 巨怪沙蟲拚命的掙扎起來,想要把超金剛體甩掉,但張衡拚命揪著它不放,很快那幾個暴龍頭就把它腦袋的內部啃了個精光。巨怪沙蟲失去了反抗的力氣,軟綿綿的落在地上。 這時大洞裡忽然亮起了一道光,習慣了黑暗的張衡不自主的摀住了眼睛。 「隊……張衡?」那聲音來自於那個熟悉的人。張衡忙朝那邊望去,這才發現羅如志居然在這裡。他手裡拿著一個探照燈,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羅如志,你……哎喲!」張衡的話沒說完,他那超金剛體的右臂被整個擰沒了。毫無規律的空間扭曲現象再度發生。超金剛體被波及倒是沒有傷到張衡自己的身體,但那股疼痛卻還是讓張衡叫了出來。 張衡猛的一跳,跳到羅如志身邊,把他放在超金剛體的肚皮上。羅如志的身體像是融入水中一樣融進了超金剛體體內。能把外面的人拉進來,這也是超金剛體的新特性之一。其實這樣做到底能不能保護到羅如志,張衡心裡也沒底,不過至少這樣做了以後他要稍微放心些。 張衡把超金剛體縮小到最小程度,這樣就能擁有最快的反應速度。空間扭曲現象還在繼續,但張衡稍微一感到不對勁立刻就往旁邊閃。這樣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逃過空間扭曲,只不過能盡量減少受到的傷害。 超金剛體已經承受了超過二十次的空間扭曲。儘管張衡和裡面的兩人身體上都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可他們也都快受不了了。凡是進入超金剛體的乘員都與超金剛體共感,外面的超金剛體有多痛,裡面的人就有多痛。 可是,空間扭曲現象還沒有結束。這一次的空間扭曲現象範圍極大,時間也超長,整個洞裡都被弄得天翻地覆。到後來空間扭曲的頻率和密集度還在越來越強,張衡完全已經沒辦法再躲了,只能讓超金剛體在洞裡亂跑,能不能被空間扭曲逮住全憑運氣了。 他跑著跑著感覺地在動,結果是那沒死成的巨怪沙蟲扯著半截身子又攻過來了。不過巨怪沙蟲還沒碰到他,就直接被空間扭曲給扯成了一段一段的,有些部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哪去了。 張衡見到這種情況,心裡很奇怪這巨怪沙蟲為什麼能倖存到現在。理論上講它那麼大的軀體,應該經常會遇到空間扭曲,早就該死掉了吧?可是它卻…… 他忽然感到腹部一陣劇痛,低頭看時發現肚子上一個大洞,從前面能看到後面! 張衡的超金剛體一下子半跪到了地上。混蛋……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 哈肯尼男爵的基地當中。袁虎帶著一臉疲憊的神色走到了基地門前。基地門口的衛兵不知道為什麼增加了很多,一個個都嚴陣以待。門口堆著好幾十輛坦克、平射炮,甚至連摧毀者機器人都擺了十幾台。 那基地門前賭了一大堆東西,袁虎都走不到門口。他也沒怎麼在意,望向門衛喊道:「立刻給我把男爵喊來。」 「不必了。你再也見不到男爵了。」那門衛笑了起來。後面那些坦克、平射炮,還有摧毀者機器人全都朝袁虎的方向開火了。剎那間火光大作,炮彈轟鳴。包括離子炮在內的火力完全傾瀉在袁虎的身上,把他淹沒在了炮火當中。 一分鐘後,射擊停止了。袁虎原來所在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大坑,地面上還有離子炮打出來的長長痕跡。原本擺在那裡的障礙物都成了飛灰,至於袁虎這個人,則連半絲衣服片也沒留下。 「哈哈,果然死的連渣都不剩。」有士兵笑了出來,「還吹牛說什麼不死之身呢!違抗男爵的人,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其他的士兵也都附和著他大笑不已。 這個時候,男爵剛從那個像是倉庫一樣的指揮室裡面出來。他望見了基地門口的火光,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大人英明。那個袁虎應該已經死了吧。」站在他旁邊的護衛說道。 「呵呵。除了他以外,其餘幾個傢伙也該死了。」男爵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眉毛,「和以前一樣。凡是想要算計我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是麼?」袁虎的聲音,在男爵耳邊響起。 「大人……」那護衛剛要橫到男爵面前保護他,自己的身體卻馬上就被穿上天空。男爵身旁的其他十幾個護衛也是同樣的下場。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袁虎,依然是一臉大大咧咧的神態。他一腳踢開自己面前的一具屍體,望著男爵道:「別來無恙啊,男爵閣下。」 男爵的臉這時已經變成了醬豬肝的顏色。他勉強裝出笑容道:「還好……還好。」 「好你媽!」袁虎突然怒目圓瞪,「你把張衡他們幾個怎麼樣了?」 男爵還想撒謊,但話到喉嚨管又嚥了下去。他征戰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他只得如實說道:「他們去克雷孫礦區了……」 「這我知道!那為什麼你說他們會死?那怎麼可能?」 那兩個活人不在那個礦區的方向。其他的東西,就算是巨型沙蟲也沒有輕易殺死張衡他們那兩個勾魂使者的把握。 男爵嚥了口口水,囁嚅道:「……那兩個人說他們去過礦區,知道那裡有什麼地壁,說是什麼人進去了都必死無疑,所以我就……」 袁虎臉色大變,自言自語道:「混球……空間扭曲的話他們倒真是吃不消。那兩個混帳,到底在……」 男爵趁機想要溜號,但發現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根本跑不掉。袁虎這時也發現了男爵想跑,他也不說話,只冷冷的望著男爵。 「你……」男爵擠出笑容,「你不會殺我吧?我知道你要是殺了我的話,你會……」 十幾根尖刺從地下倏然竄了出來,把男爵的身體徹底洞穿。同時,「閻王」提示扣除索命指數的聲音響起在袁虎腦中。 「索命指數這種東西,我從來沒在乎過,蠢驢。誰敢動那兩個勾魂使者的主意,我就會讓誰不得超生。」話音落時,那十幾根尖刺已經化為一張大嘴,把男爵的屍體吞了下去。 「我會用最快速度趕過去的。你們兩個,要給咱頂住啊。」袁虎一邊嘟噥著這句話,一邊消失在了沙面之下。 ◆ 洞中,張衡大口的喘著氣。剛才肚子上挨的那一下雖然花了他不少重生潛能,但還不至於致命。而現在的好消息是空間扭曲現象總算暫時又消失了。另外,超金剛體內的羅如志痛暈過去了,吉爾倒還有意識。其實張衡的超金剛體是可以把他們都放出來的,只不過他現在還不敢冒險這麼做。 羅如志帶來的探照燈放著光,張衡大致能看清楚洞裡的情形。整個大洞裡完全是亂七八糟的一團。那巨怪沙蟲破爛的身軀碎片到處都是,已經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張衡望著那巨怪沙蟲的屍體,心裡疑竇叢生。按理說以這巨怪沙蟲的身體比例,它的身軀不可能就只有這麼一點長。難道說它還有活著的部分在沙下?可如果這是真的,那為什麼它以這麼龐大的身軀也能在空間扭曲頻發的礦坑裡面活得這麼滋潤?難道說…… 「呼啊——」巨怪沙蟲的身體再次從沙面下冒了出來。它剩餘部分的身軀果然還是完整無缺的! 張衡激動不已。這傢伙在沙下的身體沒有受傷,也就是說在這沙層之下並沒有發生任何空間扭曲現象!這也就說明沙層下的空間很可能和這裡不同!特殊的地方必有可疑之處,說不定,奇點區域的線索,就在那沙層之下! 這時巨怪沙蟲的條狀身軀轟然朝張衡的超金剛體襲來,超金剛體反射性的向一旁躲,沒想到竟然沒躲開,一下子就被彈飛了老遠。顯然,巨怪沙蟲的速度比起剛才又有了提升。 張衡一下子清醒過來。奇點區域的線索還是個遙遠的問題。要不先把這頭蚯蚓般的怪物幹掉,自己根本就沒可能去沙層下找什麼線索啊。 →第三十八章 - 奇點區域← 新出現的這一部分巨怪沙蟲並沒有頭部,純粹只用那擎天巨柱般粗壯的身軀朝超金剛體猛撞。張衡憑借自己的體型在沙面上挪動,靈活的躲閃著,但對方以巨大的體積進行高速運動,實在是太難躲了,平均每躲十次就要被撞上一次。對方身軀的堅硬程度比剛才又上了一個檔次,張衡每次都感覺自己像是走在公路上突然被鋼筋鐵骨的坦克撞了一樣。 繼續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張衡也想過要反擊。問題是現在的巨怪沙蟲沒有頭部,完全看不出弱點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該攻擊哪裡才好。可是現在也不能再猶豫不決了,下一次的空間扭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張衡的身體和精神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最終張衡還是使用了上一次的戰術,貼到巨怪沙蟲的身上去。雖然這很困難,但他還是做到了。他透過巨怪沙蟲甲殼上的空隙,再次向它體內注入九根尖牙,通通化為效率最高的暴龍頭,從內部開始侵蝕巨怪沙蟲的身體。這個戰術暫時來說還算成功,但就在那些暴龍頭啃掉了巨怪沙蟲差不多三十米左右的身體之後,巨怪沙蟲突然直起身子,直朝空中挺了起來。同時,它體外的甲殼以極高的頻率震顫起來,超金剛體根本抓不穩,一下子就被甩到了地面! ◆ 袁虎出現在了克雷孫礦區前方五公里遠的地方。再往前面走不了幾步,就要進入地壁的範圍之內了。他剛準備重新潛入沙層之下,忽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在他身旁顯現出六面透明的牆壁,形成一個長寬高均為兩米的立方體,將他完全封死在裡面。 「是誰?敢站出來和咱說話麼?」袁虎大喊道。 地面上顯現出兩個身穿灰袍的人,身材都很普通。灰袍遮住了他們的臉,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 袁虎喊道:「你們兩個,確實是孤魂吧?你們那膽小如鼠的主人在哪呢?為啥一直偷偷摸摸的,不敢現身出來?」 其中一個灰袍人怒道:「不准侮辱我們的主人!他……」 另一個灰袍人制止了他,望向袁虎道:「你不用知道。因為你就要死在這裡,變成我們的索命指數了。」 「哈哈!」袁虎一聲狂笑,「區區兩個孤魂,也敢對勾魂使者放話?」 「你就笑吧。這是你最後的笑了。這個由意念合金所製成的囚籠即將變成你的墳墓。」第二個灰袍人口中默念道,「萬針穿透,開始。」 成千上萬尖銳的長針從立方體囚籠的六面牆壁上浮現出來,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交錯著刺穿了袁虎的身體,飛向另外一邊牆壁,又融入其中,像水滴落入水面一樣。那些密集的長針就這樣穿梭往復,不斷的洞穿袁虎的身軀,根本不給他重生的機會。 第二個灰袍人得意的說道:「憑你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從這個囚籠當中逃出來的,你馬上就會……」 他話沒說完,突然痛苦的叫了一聲。旁邊那個灰袍人趕緊問他怎麼了,他卻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見他的肚子猛然膨脹起來,「彭」的一聲爆開了,從裡面鑽出兩隻肥碩的像龍蝦一樣的蟲子。那兩隻蟲子迅速把他身體剩餘的殘骸都吃乾淨了。另一個灰袍人驚呆了,直到這兩隻蟲子吃完同伴的屍體後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才恢復清醒,掏出一把超大口徑的手槍把兩隻蟲子打死了。 「真是愚蠢又可憐。」灰袍人聽到身旁響起了袁虎的聲音,驚恐的朝旁邊一看,卻見袁虎竟然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身邊,而那個囚籠早已碎成了一堆渣滓落在地上。 他嚇得不敢開槍,拔腿就往後跑。 袁虎倒也不追,自言自語道:「小崽子也敢打咱的主意了。想要困住咱,至少也得去找顆虎牢珠來啊。」 說話時他已經再度潛入沙層之中,毫不遲疑的穿過了地壁,朝危險至極的幽靈礦坑邁進。 ◆ 張衡被巨怪沙蟲甩下來以後,立刻在空中恢復了最大體型,因此他落地的時候並沒有受傷。但他還是憤怒的一捶地面。他和巨怪沙蟲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可以操控離體獸軀的最大距離。那些留在巨怪沙蟲體內的九個暴龍頭,也由於離張衡的距離太遠而自動消失了。 巨怪沙蟲還像根煙囪一樣直挺著,一時間沒辦法對它進行攻擊。張衡望著那巨怪沙蟲,忽然感覺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勞加倍向自己襲來。但糟糕的狀況,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巨怪沙蟲體表甲殼的振動頻率超乎想像,簡直讓人感覺連周圍空氣都在震盪一樣。張衡感覺到頭上毛毛的,抬頭一看,只見支撐著大洞頂部的砂岩碎成了細砂從空中撒落下來,天空裡像是下起了沙雨。同時,沙面上也開始振蕩起來,像被重炮轟中一樣炸出一個個大坑,一層層沙波連續不斷的暴起,像海上的風暴,波濤洶湧。 「這是音波振蕩攻擊……」還保留著一絲意識的吉爾艱難的說道。巨怪沙蟲甲殼的高頻振動產生了帶有方向性的,破壞力極大的振蕩音波,其效果與音波坦克的攻擊非常類似,要是被打中了的話多半會四分五裂吧。 張衡感覺不妙,讓超金剛體飛快的朝洞中一處有著堅硬巖壁的角落逃竄。巨怪沙蟲的音波並沒有特意攻擊他,但四處暴起的沙波還是撞擊在超金剛體的身上,不時出現的沙面陷落也讓張衡躲得十分艱難。 那巨怪沙蟲還在繼續加大音波振蕩攻擊的頻度。在大洞中照出一道光明的探照燈,此刻也終於被振蕩音波擊中,碎裂掉了,洞中重新變回了一片黑暗。 超金剛體朝著預先瞄好了的角落裡衝去。它終於沒能躲過振蕩音波的攻擊,一隻左腿被炸廢了。張衡重新為超金剛體創造出一條腿來,但卻沒有立刻開跑,而是停在原地沒動。張衡太累了,他實在是需要一點喘息的時間。 「可以把我放出來嗎?」吉爾的聲音響起。 張衡驚道:「放你出來?現在?」 「嗯。相信我。也許我能……派上一些用場。」吉爾道。張衡把超金剛體的體型稍微變大了一些,然後把吉爾釋放出來,讓她坐在超金剛體的肩膀上。 「呼……可以了。」吉爾道,「向前跑吧。振蕩音波由我來應付。」 張衡沒有多問,讓超金剛體一手托住吉爾,一邊朝前狂奔。空氣中的振蕩音波接連不斷的襲來,然而所有襲向超金剛體的振蕩音波都在傷到它之前就自動消失了,空氣裡響起陣陣爆音。 張衡很快明白了吉爾的用意。阿婭贈送給吉爾的技能振蕩炸彈,本質上應該是和振蕩音波相類似的招數。如果能夠以相當的振蕩炸彈去抵消空中那些振蕩音波的話,那就可以保護超金剛體不受傷害了。 這說起來並不難,可是吉爾竟然真的做到了這一點還是讓張衡大為驚訝。要知道音波的速度超過每秒三百米,要能精確的感覺到逼近超金剛體的振蕩音波,並且準確的將它們抵消掉,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老實說,張衡根本不敢想像這是事實。 吉爾也的確沒有如此精確的感應能力。她只是在超金剛體的前後左右的所有方向都不停的放出振蕩炸彈,以求抵消掉振蕩音波的威力罷了。吉爾所擁有的振蕩能是有限的,毫無節制的使用振蕩炸彈很快就會把所有能量都耗盡。而且這對吉爾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極重的負擔,她現在口腔和鼻腔裡都流出了血,但她卻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拚命堅持著。 超金剛體終於到達了預定的目的地,緊靠在那堅實的巖壁上。巨怪沙蟲的破壞性振蕩音波抵達這裡的很少,看起來算是暫時安全了。張衡剛鬆了口氣,只聽吉爾一聲咳,溫熱的液體噴在超金剛體的身上。張衡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驚道:「你吐血了?」 「沒什麼。」吉爾慘笑道,「休息會兒就好了。」 張衡心知吉爾也在拚命,心裡更加焦急。這種超大範圍的振蕩音波攻擊太難對付了。而且這才僅僅只是巨怪沙蟲身體的→第二節而已,它在沙下面不知道還有多長的身軀。這樣的對手,怎麼可能贏得了?要是一會兒空間扭曲來了它倒是有可能被弄死它,問題是自己和吉爾真的能夠撐到那個時候嗎?← 然而就在這時,巨怪沙蟲的振蕩音波攻勢突然結束了,整個大洞當中陷入一片靜寂。張衡的心都繃緊了。見鬼,這到底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張衡兄弟!張衡兄弟!」從大洞的頂部傳來了袁虎的聲音,接著又是什麼在往下落的聲音。張衡一驚,這袁虎怎麼來這裡了?這時只聽袁虎又道:「咱在往下面掉,你回答咱一聲!你在這裡面嗎?」 張衡還沒回話,場中的巨怪沙蟲先開始動了。巨怪沙蟲那龐大的身軀在沙面上移動的聲音,還有它帶起的風聲,在整個大洞當中轟然迴響。 「哇啊!啥玩意兒啊!咱才沒落地哪!快被撞飛了!」袁虎在大叫著,「好黑,啥都看不清楚!咱還是給點光好了!浮光彈!」 話音一落,只見空中有一顆像是煙花彈似的亮眼的光點飛了出來,懸浮到空中。那光點剎那間變得明亮無比,將大洞中的情形全都照得一清二楚。 幾秒鐘後張衡的眼睛適應了光明。他看見沙面上揚起劇烈的沙波,那龐大無比的巨怪沙蟲正在追著什麼——仔細一看,那不正是變化成了潛伏者模樣的袁虎嗎? 「哦呀,大兄弟!你果然在這裡啊!快想點辦法救救咱啊!這怪東西太恐怖了啊!」袁虎大喊道,「咱現在就拚命帶著它繞圈,你想想辦法弄死它啊!大炮也好,魔法也好,導彈也好,總之想點招啊!」 袁虎真的是拚命領著巨怪沙蟲在洞裡面跑,完全沒有要把它帶到張衡面前的意圖。張衡從遠處看到袁虎的重生潛能剩餘不到2000,心裡十分感動,但他想到現在還沒辦法對付巨怪沙蟲就又皺起了眉頭。混帳,該死的,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 等等,為什麼一定要弄死巨怪沙蟲呢?之前張衡要到沙層下面去尋找有關奇點區域的線索,但巨怪沙蟲在那裡擋著,所以必須要把它殺死。可現在有了能在沙層中自由穿梭的袁虎,只要牽制住巨怪沙蟲,讓袁虎下去探索奇點區域不就行了嗎? 「袁虎!這個怪物由我來牽制!你立刻潛入沙層,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沙層下有重要的線索,甚至有可能就在下面就有那種叫做奇點區域的地方,從那裡可以能夠離開這鬼地方!你找到以後再上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沒必要和這怪物硬拚!」張衡對袁虎說道。 袁虎很快點頭答應,他們便開始按計劃行事。張衡把吉爾重新納入超金剛體體內,把超金剛體變到最大程度,吸引了巨怪沙蟲的注意。他在場中亂跑,巨怪沙蟲就開始在後面追他。而袁虎則立刻潛入沙層當中,開始尋找有關奇點區域的線索。 沒過多久,袁虎從沙層中重新浮了上來。這時張衡還帶著巨怪沙蟲在場中繞圈。只聽袁虎驚喜的大喊道:「咱找到了!沙層下有奇怪的光球,咱碰了它一下,閻王就提示咱本地的奇點區域第二次開啟!」 張衡正驚訝時,瞅見自己和袁虎的中間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怪漩渦。他想起阿婭消失的時候也出現了這麼個漩渦,腦子一激靈,想到這東西並不是空間扭曲現象帶來的,而正是他們尋找已久的奇點區域! 張衡操縱超金剛體以最快的速度朝奇點區域衝去,幾個大踏步就衝到了奇點區域的漩渦邊上。這時袁虎也離奇點區域不遠了,張衡放心的自己先踩入漩渦當中。 可就在張衡的超金剛體還沒完全消失在奇點區域裡的時候,他看見袁虎的身體上突然發生異變,在一瞬間內就被扭得七零八落,不成樣子,有些部位甚至不知道哪裡去了。那是空間扭曲現象!袁虎還沒來得及踏入奇點區域,卻遭遇了最無法抗衡的力量! 「袁……」張衡甚至還沒喊完袁虎的名字,突然感覺到眼前亮起各色的炫目的光,接著就在一陣劇痛當中失去了意識。 →第三十九章 - 無限綠洲← 張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超金剛體已經自動解除了。吉爾躺在他身邊陷入了昏迷狀態,羅如志則不知去向了,至於袁虎則更是生死不明。 確認了吉爾依然生存之後,張衡抬眼望向四周。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這裡絕對已經不在那礦坑底部的大洞裡了。頭上海藍色的天空晴朗無雲,身旁是綠黃色的草原,不遠處有低矮而繁茂的樹木。草原上有斑馬、長頸鹿,有兔子、草原鼠,還有些別的什麼小動物。 這地方如此平靜祥和而生機勃勃,和那死氣沉沉的沙漠場景完全不相容。不過張衡半點也不敢放鬆,警惕的繼續用自己的超視力掃視著四周。但他就是在自己視力所能及的盡頭,也只看到了一些清澈的小湖泊,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的東西存在。 張衡敲著自己的頭。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整理一下線索。首先這裡不可能是夢境或是幻境。上次他被強制轉生為勾魂使者的時候就進入了那種幻境,甚至見到了死去已久的哥哥。但現在的情形顯然和那時不同,自己的身上還能看見重生潛能的數字,而且吉爾也在身邊,一切都說明這還是在真實的地獄遊戲場景當中。 不過,按理說自己已經衝進了奇點區域的漩渦,那麼接下來自然就應該逃出了地壁的封閉空間,重新回到外界的沙漠場景當中才對,怎麼說也不該在這種地方啊。 張衡低頭扯了一把草,只覺得滿手都是水珠。這裡的水量太充足了。也就是說這絕對不可能是在沙漠當中。 不,等等,沙漠當中也可能有水量充足的地方,那就是綠洲。這樣推斷起來,這裡也許就是沙漠當中的綠洲吧。這樣說來,自己會來到這裡也不算奇怪了。奇點區域那個漩渦也就是能起一種空間傳送的作用,會把人傳送到離地壁很遠的地方也很正常。 綠洲的範圍不可能會太大。要從這個綠洲裡走出去,然後再回到沙漠當中繼續阻撓作戰,應該不會太困難。關鍵的問題是阿婭……還有羅如志這兩個人還下落不明,要是找不到他們的話也是個麻煩。 總而言之,先把吉爾叫醒,然後一邊找路出去,一邊找另外兩個人吧。 ◆ 吉爾的神態十分疲憊,但張衡還是硬把她叫醒了。張衡對她說明了當前的狀況,然後說道:「再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們就走。」 「不用了,現在就走吧。走著走著就不累了。」吉爾說著自己站了起來,步履有些沉重的朝前走去。張衡欣慰的一笑,也站起來和她並排著朝前走。路上,張衡突發奇想釋放了一次木靈回春術,沒想到還真的讓兩人的精神狀態都恢復了不少。對於勾魂使者或是孤魂來說,身體的創傷全部都會由重生潛能自動修復,但精神上的疲勞卻還無法依靠重生潛能來恢復。木靈回春術則擁有把全部狀態恢復到滿點的功能,所以也能消除精神上的疲勞。 兩人花了三個多小時才終於走出了草原。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他們也並沒有盡全力奔跑,因為他們在路途中同時也在尋找吉爾和羅如志。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根本就沒找見人影,甚至連那兩個人來過這片地區的痕跡都沒發現。憑張衡的超視力都找不到人,這也許說明他們真的沒有來過這裡了。 草原出去就是一片林地,林木很稀疏,但每棵樹都很矮,對張衡的視野也有一定阻礙,搞得他心煩。 就在他們在林木當中走了十來分鐘以後,張衡突然感覺到了羅如志的存在。羅如志的確就在這個區域,而且就在附近的一百公里左右的地方!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張衡立刻用上超獸軀,開始朝各個方向跑,以此來確定羅如志的大致方位。張衡只能感應羅如志的存在,無法感應他的位置,不過只要朝某個方向跑了以後還能持續感應到他的存在,那就說明他就在離這個方向直線距離一百公里的地方。 張衡在幾分鐘後確定了羅如志所在的方位,然後就帶著吉爾一起朝前飛跑。然而才跑出不到十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怎麼了?」吉爾問。 「見鬼,又感覺不到了!」張衡使勁的搖著頭,「這到底怎麼回事?他的跑動速度不可能比我們更快。怎麼會突然一下就感覺不到了?那種感覺像是他被傳送走了一樣。」 張衡再次在附近的方向進行搜索,但卻再也感覺不到羅如志的存在了。他最終只能無奈的放棄了尋找羅如志和吉爾的計劃,把精力全都放在如何離開這個地方上。 這片林地看起來比剛才的草原還要寬廣,再加上林地裡的樹總是遮擋視線,所以在林地中要找到出去的路比剛才更加困難。 兩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們終於走出了林地。然而,林地外面並非沙漠,而是又一片草原。張衡歎歎氣,再度窮盡自己的目力往前面望,卻依然還是看不到草原的盡頭。張衡不由得懷念起阿婭來。要是她在的話,方圓數十公里內的東西,自己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現在想誰也沒用,只能繼續往前面走了。只要一直朝一個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去吧。 走了十幾分鐘後,他們看到個身披一件灰色斗篷的老頭正愜意的躺在斜草坡上,香甜的打著呼嚕。 「老伯!老伯!」張衡大聲把老頭喊醒了。老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打個哈欠「哪來的小子,打擾老人家……睡午覺。」 「抱歉,我們有急事。」張衡問道,「我們想問下,我們想去沙漠該怎麼走?往哪個方向最近?要走多長時間?」 「年輕人,看你長得不笨,做起事來倒是挺傻的。」老頭吹了吹自己的鬍子,又打個哈欠,「你說你去沙漠幹嘛?這兒是綠洲,有水,有吃的,堪稱人間天堂。去沙漠有啥好?沒水、沒吃的,還在打仗,沒準就被槍炮打穿胳膊弄斷腿,丟掉你那小命……」 張衡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他的話道:「我們要做什麼請你不要管。你只要告訴我們怎麼出去就行了!」 那老頭嘿嘿的一笑,又伸展了下身子:「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告訴我們一條路你又不會怎樣。」張衡這麼一說老頭還是愛理不理的,他一怒之下掏出了烏茲衝鋒鎗,「我沒耐性了!快說!否則我真的開槍了。」 「開槍唄。我老骨頭一把,無牽無掛,死了就往地上一趟,還怕你開槍麼?」老頭笑著露出一嘴堅硬的假牙,「我也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只是這綠洲裡的路千千萬萬,唯獨在這地上就找不到一條能到沙漠的路。你們要從這裡到沙漠,就是不可能。」 「你說什麼!」 「沒路,總之沒路。不信的話你們就走走瞧好了,走哪邊都一樣。」老頭仰頭往後面一倒,又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了下去。張衡氣惱不已,喊他,踢他,他都沒反應,繼續在那裡睡大覺。張衡無奈,只得朝吉爾一揮手:「我們走。」 吉爾疑惑的問道:「可是我們走哪邊?他不是說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嗎……」 「一個半死的老頭胡言亂語,不用理他。」張衡道,「我們就朝剛才的方向直走,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去了。」 吉爾也只得跟著張衡朝前走。他們一步步穿越草原,又花了好幾個小時走到草原邊緣。結果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片林地。 張衡呆呆的望著那片林子,沒再往前走。過了快半分鐘,他才轉過來頭,問吉爾道:「吉爾,我們……走了幾個小時了?」 吉爾想了想:「最少十個小時了。」 「以我們的行進速度來推算,這片綠洲的直徑至少有五百公里。」張衡一拳捶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見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綠洲?而且在水資源如此匱乏的沙漠當中,這麼大的綠洲裡竟然就只有那麼一個人?」 「這不是在沙漠裡。」吉爾順著張衡的話推斷出了這個結論,「而是在別的世界裡。」 「沒錯。」張衡道,「那老頭子絕對不簡單。我們想要回到沙漠,必須要回去找他……咦?」 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影子迅速的掠過。張衡抬起頭來,然後便看到了那個久違了的身影在上千米的高空中優雅的翱翔著。 「阿婭!」張衡朝空中大喊。然而對方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繼續朝前飛去。張衡連忙用上凶獸咆哮的技能又喊了一遍,可阿婭還是根本就沒聽見。阿婭飛行的速度超快,眼看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張衡立刻用上超獸軀喚來兩條金剛巨腿,連吉爾都不顧了,以最快速度朝前猛衝,一邊沖一邊喊。然而就算是這樣,阿婭卻還是自顧自的朝前飛。 張衡將超獸軀喚來的金剛腿變小,在樹林上端猛跳。他手裡握住一根剛拔出來的大樹,跳到那些樹梢上使勁的舞了起來。既然阿婭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那自己弄出很大的動靜,她總會看得見吧?可阿婭還是無視他,迅速飛走了,在天邊消失成了一個小點。 張衡沮喪的回到原地。吉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叫住阿婭,忙安慰道:「也許她也正在找我們,只是由于飛得太快了所以沒看到我們人吧?」 「……但願如此吧。」 如果阿婭是在尋找兩人的話,那她一會兒很可能還會回來。為了更容易讓阿婭發現,張衡和吉爾兩個拚命的在草地上寫出了「張」和英文字母「G」,那個G是吉爾名字的第一個字母。這兩個字符都寫得極其誇張,單個字直徑幾百米,在空中俯瞰下來的話一定能看得到。 過了快半個小時阿婭還沒回來,張衡正有些氣餒時,聽見吉爾喊道:「在後面!她來了!」 張衡一看阿婭果然來了,連忙雙腿雙手都用上超獸軀,把自己的體型變得很醒目,同時站到那兩個巨型字符旁邊使勁朝空中揮手。只見阿婭朝這邊望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繼續朝前飛走了。 「阿婭你在幹嘛!這樣都沒看見嗎!你這個睜眼瞎!聾子!你是看見了耍我們嗎?混帳東西!」張衡氣得破口大罵,可阿婭還是沒理他,再度消失在天際。 吉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張衡卻忽地拍了下自己的頭:「對了,傳送槍給我。一會兒那混蛋要是再來,我就把她給射下來。」 阿婭飛行的高度明顯不足一千米。趁她剛飛過頭頂的時候把她傳送下來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以張衡現在的動態視力,在一公里外射中高速飛行的阿婭也不會太困難。 不出張衡所料,阿婭在一段時間後再次出現。張衡立刻瞄準她使用傳送槍。從張衡自己看來這槍肯定是命中阿婭了,可是阿婭並沒有如他所料的被傳送到地面。張衡大驚,又連續射了好幾槍,卻還是沒把阿婭給傳下來。 等到阿婭第三次消失了以後,張衡手裡的傳送槍自己滑落了下來。張衡扶住自己的額頭:「我……也許是弄錯了。那個並不是阿婭,而只是她的幻像而已。」 「幻像?」吉爾也吃了一驚。 「強烈的電磁場能紀錄下過去發生的景象,在同樣的電磁場在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這種景象就會被再一次放映出來,就好像錄像帶一樣。」張衡解釋道,「現實世界當中,有些地方鬧鬼就是這種幻像搞出來的。以前我當警察的時候,聽辦過『鬼案』的前輩們說過這種事。」 「假如真是如此的話,那也就是說阿婭她也到過了這個地方。」吉爾說道,「也許她還在這裡。我們一定能找到她的。」 「嗯。她的幻像是朝這個前面走的。我們就繼續堅持走這條路,就有希望找到她的蹤跡。」張衡抬起腳步,「我們走吧。」 他們再一次走完了林地。然後,他們看到的是……新的草原。 張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草原、林地、草原、林地、草原……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大白天的,難道真的見鬼了嗎? 「這……草原……我們是不是已經走過了?」吉爾不能確定的說道,「周圍這些景物好熟悉……像是我們又繞回來了一樣。」 張衡心情沉重的點點頭。之前他也隱約的感覺到走的路有點相似,但那時他就覺得草原或是林地這兩種地形到處都差不多,也沒往心裡去。現在仔細想想,恐怕那時就想錯了,他們的確只是在原地繞著圈子。 很快他們兩人在草原上發現了自己曾經走過的足跡,確定了這個事實。足跡並不完全就在他們前進的路線上,而是偏出去了幾百米,這多半是他們沒有發現這一點的主要原因。 張衡想到鬼打牆這個詞,不過他總覺得奇怪,按理說自己的感覺如此敏銳,不應該中磁場性質的鬼打牆才對啊。 「算了,這樣亂想也不是辦法。這裡離那老頭的地方不遠了,我們過去問問他應該就知道了。」張衡做出了決定。 走在去那個草坡的路上,吉爾突然想到什麼:「誒,對了,這裡有沒有可能是個球體呢?如果這裡類似於一個小型星球的話,那我們繞著星球一圈回到原地也很正常吧?」 張衡驚訝的停下腳步,仔細的朝前望了望,然後苦笑著搖頭道:「不。這絕不可能。這裡要是個星球的話,地面的弧度絕對不可能這麼平,應該是肉眼一瞄就能看出來。」 吉爾的推理被駁了回來,她也低下頭不作聲了。 當兩人重新回到那個斜草坡的時候,那老頭正整理好了衣服,坐得端端正正的。 「喲,歡迎你們兩位又回來。」老頭笑得很賊,「在這無限的綠洲裡面逛了這麼久,你們感覺如何啊?」 「無限的綠洲?」 「沒錯。這裡是個彎曲而閉合的空間,無論你們往哪邊走,最後都一定會回到原地。」老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兩個茶杯來,又拿了個茶壺往裡面倒茶,「看你們也累了,來喝點茶吧。」 「不要。」張衡道,「快告訴我怎麼出去。」 「別夢了。你們出不去啦。」老頭繼續賊笑,「我的兩位新鄰居啊,以後就請你們陪老頭子我在這裡長住啦。」 →第四十章 - 冥土← 張衡突然暴起,右手中超獸軀的金剛巨拳朝那老頭轟去。「梆——」的一聲,這足以轟碎硬質合金的巨拳結結實實的砸在老人的身上,卻好像橡膠打在鐵板上一樣,並未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那老頭甚至連手裡的茶壺都沒有抖一下,臉上的表情更是悠然自得,好像只是被微風吹了一下而已。 張衡沒有任何停頓,立刻揮動左拳再度攻向老頭。他左臂上出現的是巨大化的暴龍頭,一口朝老頭身上咬去。這一次對方總算沒有再硬接,而是朝旁邊一閃,躲開了這一擊。不過說是躲開也不確切,因為暴龍頭的利齒還是撕開了他的衣服。在老頭裂開的衣服下面,露出了足以和青壯年相比的精悍肌肉,而同時張衡也看到了他胸肌上若隱若現的灰白色數字——170000。 張衡稍一愣,立刻拉起吉爾就朝後猛的退出了幾十米遠。原本他也沒那麼警覺,這也是和阿婭學的。 老頭並沒有追過來,而是站在原地拍拍自己的衣服,惋惜的說道:「真的是太可惜了。現在的年輕人,也太衝動了點。」 張衡嚥了口唾沫,保持著高度警惕,隨時準備進行戰鬥。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遭遇第七名勾魂使者,而且對方的重生潛能高達十七萬——能擁有如此巨額的重生潛能,對方的戰鬥經驗和綜合戰鬥力可想而知。 張衡暗自慶幸對方沒有趁自己沒防備的時候出手,否則現在自己恐怕已經躺在地上了。不過當他看到對方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心裡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對方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這樣看來就算他擁有將自己瞬殺的能力也不奇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種感覺了。 「你在緊張。」老頭悠閒的笑笑,「別這樣。只不過是看見七萬這個數字而已,有什麼可緊張的?放輕鬆。來,喝茶。」 說著,他重新坐回到原地,將茶壺放到了地面上,盤腿坐了下來。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忘記了自己和張衡他們是對立的勾魂使者一樣。 張衡深吸一口氣,又敲敲頭,強迫自己定下神來。他解除了身上的超獸軀,赤手空拳的朝老頭坐的地方走去。吉爾一把拉住他,搖搖頭:「別去。」 張衡按住吉爾的手:「別擔心。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罷,他便逕自走到了那老頭身前,也學他一樣盤腿坐了下來。 「你不緊張了?」那老頭笑笑。 「還好。」張衡直視著對方雙眼,「我已經明白了我們之間的戰力差距。你要殺我易如反掌。我再怎麼緊張也沒用,因為決定我生死的權利完全在你的手上。」 「很明智的判斷。」老頭瞇起眼睛:「這麼說來,你認命了,年輕人?」 「不。」張衡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我不覺得你現在會殺我。你要動手的話沒必要等到現在。你沒有殺我,就說明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不,應該說至少對你來說,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我想我還可以坐在這裡和你談談,也許我能有逃生的機會。」 「哈哈。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沒想過要殺你們。」老頭收斂起笑容,「老頭子我叫馬柏然,你怎麼稱呼?」 「張衡。」張衡簡潔的說道,「談正事吧。你不殺我們的條件是什麼?」 「唉。」馬柏然歎了口氣,「你弄錯了我真正的意思。我不想殺你們,但也並不想利用你們。」 張衡不能置信的問道:「那你想幹什麼……」 「我累了。」馬柏然抬頭望向藍天,「殺或者被殺,這種生活,我老頭子已經受夠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就算拚命的殺呀殺,想要回到現實世界也難。何況我回去又怎樣?也不過就是多幾年苟延殘喘的日子,逗逗孫子,養養鳥,下下棋,也沒多大意思。老而不死謂之賊,我都活到70多了,過幾年也得被兒女們當成老賊一個,攆到養老院去囉。」 張衡審視著馬柏然的目光。他雖然上了年紀,但陷入眼窩裡的雙眼卻相當的明淨,仔細的看還有那麼一點看破世事的感覺。 「大爺,你覺得你累了不想玩了,那是你的自由,和我們無關,我們也無權干涉。」張衡說道,「不過要是你真那麼想,那我們之間就沒有敵對的理由。我們只想要從這鬼地方出去。方便的話,能幫我們這個忙麼?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白忙。假如你需要我們做什麼,只要不是太難,我都會盡力想辦法。」 「你真夠現實的,年輕人。」馬柏然撫摩著茶壺的表面,「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張衡一愣:「……你不是說,這裡是無限綠洲嗎?」 「無限綠洲只是我形容這裡的一種說法。像這種地方,它們正式的名稱是冥土,是在每個場景當中都存在的真正的樂園。」馬柏然閉上眼睛,「這裡沒有任何敵人。沒有恐怖,沒有痛苦,沒有殺戮和鮮血,這是個凡是留在這裡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世界……」 「抱歉,那也許是你的幸福,但至少我敢肯定這不是我的幸福。繼續在這裡待下去,等到活人們的任務一完成,我和她就會死。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張衡站了起來,「要是你無意幫忙,那就再見。我們會自己去找出去的方法。」 馬柏然凝視著茶壺,口中吐出一個詞:「一萬倍。」 「什麼一萬倍?」 「時間流逝的速度。冥土當中的時間,比場景當中要慢一萬倍。在這裡待上一萬個小時,外面的場景裡也只過了一個小時。」馬柏然道,「你們是從奇點區域過來的吧?奇點區域其實就是通向冥土的門。你們能到這裡算是你們的幸運。在這裡玩個幾年再出去吧。反正你們的身體也不會老,在這祥和的世界裡快快樂樂的過幾年日子,不是很好嗎?」 這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不用隨時面臨死亡的威脅,不用考慮那麼多麻煩的事情,在這平和的地方無憂無慮的生活……說真的,這樣也不錯。張衡的心在一時間內動搖了。 「張!」吉爾的聲音一下子把張衡從想像當中拉了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走到了張衡身邊。顯然她也聽到了馬柏然的話。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就會留在這裡嗎……」吉爾的聲音有些顫抖。 張衡凝視著她:「你呢?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我的選擇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我要去現實世界,體驗真正的人生。」吉爾說道,「還記得嗎?是你讓我產生了這個夢想。如果你想要當逃兵,我不會原諒你的,隊長。外面的阿婭和羅,還有依然身為活人而奮鬥著的江,還有梁,他們全都不會原諒你的!」 「說的是呢。謝謝你,吉爾。」張衡望向馬柏然,「抱歉,我不會留在這裡。」 馬柏然忙道:「何苦那麼急呢?在這裡多留會兒,外界也過不了幾分鐘啊。」 「我們一秒鐘也不能耽誤。假如你不願意告訴我們離開的方法,我們這就告辭了。」張衡這樣說道。其實他還有一點顧慮沒有說——誰知道這個一萬倍是真是假?反正現在話都是馬柏然在說,無論他怎麼說,張衡他們也沒有驗證的方法。當前最正確的選擇就是離開這裡,沒有必要考慮別的選擇。 「哈哈,離開的方法?」馬柏然大笑,「我剛才不是說過這裡是無法離開的嗎?」 「是嗎?」張衡也笑了,「我記得你剛才還勸我們玩個幾年再出去。照這麼看來,出去的方法肯定還是存在的吧?」 「這……」馬柏然啞口無言。 「既然你不想幫我們,那麼拜拜了,馬老伯。」張衡轉過身,「吉爾,走吧。」 等他們走出不到十步,馬柏然的聲音傳來:「算你贏了!我這就給你們帶路,讓你們離開這裡吧。」 「條件呢?」張衡轉頭問道。 「老頭子我也別無所求。至少陪老頭子下盤棋吧。」馬柏然劃開倉庫空間,從裡面拿出一盤象棋來。 張衡點點頭:「好吧。」 ◆ 「啊!不算不算!這盤不算!再來!」馬柏然抓著自己的頭髮,很沒風度的大叫,「小子你太奸詐了!居然用這馬來……」 「你說的就是一盤棋。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張衡淡然道,「老爺子,你想讓我叫你一聲馬婆婆嗎?」 「……嘴皮子真利索。好吧,就照剛才說的,帶你們走吧。」馬柏然有些遺憾收回棋盤,從倉庫空間當中拿出了一塊方型的黑色石板。石板表面刻著許多刻度,石板上擺著一個光滑的勺子,那勺子好像是粘在石板上一般。 張衡記得自己以前在教科書上見過這東西,想了想問道:「司南?」 所謂司南,就是中國古代最早的指南針。 「嗯,這叫黑司南,也就是時空羅盤。無論在怎樣扭曲的時空當中,這個東西都絕對會指向時空中特異點的位置。在冥土這個空間裡面,黑司南會指向打開冥土門扉的開關所在處。」馬柏然說著把黑司南捧了起來,接著那勺子變得閃閃發亮,然後開始瘋狂的旋轉起來。半分鐘後,勺柄直直的停在另一個方向。馬柏然特意亂轉了幾下石板,勺柄還是紋絲不動的指向原處。 「就是這個方向了。」馬柏然朝著勺柄指著的方向走去。張衡也準備跟上去,吉爾喊住他:「真的決定要跟他走嗎?萬一是陷阱的話……」 「老實說吧。我們完全不瞭解冥土。真要靠自己找到出去的路,不知道要花掉多長時間。」張衡低聲道,「我們當然不該輕信,但我們現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 通過黑司南的指引,三人最終到達了林地中一棵奇異的巨樹前。這樹並不比周圍的樹高,但卻粗得誇張,恐怕連十個人都合抱不了它。眼看黑司南的勺柄直直的指向巨樹,馬柏然走到樹邊,用手碰了一下那棵樹。只見他的手沒受到任何阻力就插入了樹中,像是插入了水面一樣。 「就是這裡。」馬柏然一隻腳踏入樹中,「都進來吧。」 馬柏然整個人消失在樹中之後,張衡和吉爾也跟著他走入樹中。樹裡面竟然又是一個廣闊的空間,黑色的夜空中繁星閃耀,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放在他們正前方路中間的一個大圓球。那圓球直徑超過二十米,上面閃著明亮的光。在圓球的旁邊,有一個人正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安睡著。 「阿婭?」張衡喊著她的名字衝了上去。躺在地上的人卻彷彿沒聽見似的繼續沉睡著。 張衡想到這個阿婭可能又是以前的影像,心裡不免有些氣惱,但他還是跑到了阿婭跟前。他朝阿婭伸出手,果然實際的觸摸到了阿婭的身體,這才放下心來。正當張衡準備把阿婭搖醒的時候—— 阿婭的手臂上毫無預兆的暴出一片鐮刀刃,猛的朝張衡的方向刮去! →第四十一章 - 返回沙漠← 阿婭突然攻擊,張衡吃那一驚,立即往地上一滾,總算躲過這一擊。但地上卻沒這麼幸運,被砍出一道深痕來。 張衡站起來怒道:「你幹什麼!是我啊!」 阿婭卻沒再攻擊。她手臂上的鐮刀刃自動消失了,人也翻了個身,朝另外一邊側臥過去。張衡無話可說,原來這阿婭只是睡相太差而已。 「喲喲。這個小姑娘可真危險。你要是現在想和她好,老頭子勸你趕緊斷了念頭吧。娶老婆可不能娶這樣的。沒準半夜起來就發現自己腦袋被砍沒了。」馬柏然嬉笑著走了過來。 「別開玩笑了,這傢伙只是我的同伴而已。」張衡說著用手捏住了阿婭的鼻子。阿婭的臉越憋越紅,然後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甩開了張衡的手。 「呼——」阿婭一邊急促的呼吸著,一邊驚喜的摸著張衡的臉,「張衡?你……你居然還沒死?」 張衡無語:「……這是什麼話?」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裡是個冥土世界,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千分之一。我在這裡已經待了快半年了,算起來外面的時間也該過了7個小時了。我每天都來來回回的搜索好幾遍,還是也沒找到你來過的痕跡。七個小時,那洞裡空間扭曲都好幾十次了。我都已經絕望了,可是你竟然真的能活著回到我身邊。」阿婭一下子攬住了張衡,「我現在都想要讚美上帝了!」 張衡拍拍她的背:「……我並沒有在洞裡待那麼久。半個小時多一點,我就找到了奇點區域。」 阿婭很驚訝:「什麼!如果你只比我晚半個小時的話,那你幾個月前就該到這裡了。可我怎麼會連你的腳印都沒發現過?」 「小姑娘,你弄錯了一件事。」馬柏然的聲音響起,「這處冥土的時間流速並非千分之一,而是萬分之一。所以張衡他確實是剛剛才來的。」 「萬分之一……」阿婭到這時才意識到馬柏然的存在。她猛的站起來,把張衡拉到自己身後:「你是什麼人?」 張衡說道:「他叫馬柏然……」 「我也是個勾魂使者,目前和這小子是合作關係。」馬柏然接上了張衡的話,直接報出自己的身份。 阿婭一秒鐘沒說話。然後,她微笑著說道:「哦,你好。我叫阿婭,請多關照。」 「嘿,你還挺禮貌的。」馬柏然瞟瞟張衡,「比那些一猜到老爺子我是勾魂使者就殺上來的傢伙要強多了。」 張衡這時也驚訝的望著阿婭。這傢伙是怎麼了?她竟然會對其他勾魂使者以禮相待?這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大伯,這東西裡面像是個無底洞,怎麼填也填不滿,你知道怎麼回事嗎?」阿婭指著身旁的大圓球問馬柏然。 馬柏然道:「這東西所需要的異能量和時間流速成反比。時間流速為萬分之一的冥土裡,它所需要的異能量是很多的。」 「原來如此。那麼大伯,你能幫我們把它填滿嗎?」阿婭嫣然笑道,「我看大伯你特別厲害,這對你來說很容易吧?」 張衡看到這裡就明白了。對於阿婭來說,馬柏然的力量值得利用,這就是她採取友善態度的原因。 「呵呵,這個好說。我本來也是為此而來的。」馬柏然走到圓球邊上,閉上兩眼,雙掌都放在了圓球上面。 這時剛走過來的吉爾問:「他是在幹什麼?」 「他在往裡面注入異能量。」阿婭解釋道,「這個球叫做冥星。只要把用異能量把它充滿,它就會自己升到天上去,為我們打開冥土之門。這樣我們就可以回到沙漠場景當中了。它需要連續注入異能量,我自己的全部異能量注入進去都沒辦法點亮它,所以才需要這位大伯幫忙。」 這時張衡望著阿婭,稍有些不悅的說道:「我說,冥土這個事情你知道的吧?在礦坑裡的時候你也不告訴我。結果我們到這裡來也不知道怎麼出去,還得求助於別人。」 「對不起對不起。當時我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而且冥土這地方也沒有什麼危險,等我們來到冥土以後再解釋也不遲。沒想到後來又發生了意外,我開啟的奇點領域位置剛好在自己身邊,沒來得及把你拉過來。」阿婭的聲音低了下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張衡望著阿婭。以前從未見過的疲憊而憔悴的神色明顯的浮現在她的臉上。在這冥土世界的半年裡,阿婭每一天都在尋找著自己的身影。她會這麼累,會連睡覺都睡不好,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吧。 「辛苦了。」三個字脫口而出。 阿婭沒說什麼,只是會心一笑,然後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冥星。張衡也望向了冥星。現在的冥星,已經比剛才亮了好幾倍,這全是因為馬柏然在不停的朝裡面注入異能量。這個老頭子顯然比阿婭還要強上一大截。 張衡望著馬柏然那挺直的後背,心中充滿了疑問。以這個老頭子的實力,他繼續做勾魂使者應該也比較輕鬆吧。馬柏然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想在這冥土世界中安然度過剩餘的時間嗎? 唉,算了,想這個問題也只是白費時間。總之馬柏然看起來是真心想幫忙,看不出他有什麼陰謀。要是他真有什麼陰謀的話,到時候再見招拆招吧。提防他?沒用的。馬柏然壓倒性的強大,提防不提防他也沒有任何區別。 冥星越來越亮了。阿婭臉上浮現起的微笑也越來越僵硬。馬柏然所擁有的異能量總量遠遠超過她的想像。光從這點,就可以判斷出馬柏然很難對付了。 「張衡,你們怎麼碰上這位大伯的?」阿婭像是閒聊一樣問張衡。張衡把當時的情形都說了一遍。 阿婭心裡的震撼無以言表。重生潛能十七萬?那是什麼概念啊!重生潛能的上限越高,要繼續增加上限所需要的索命指數就越誇張。要把重生潛能提高到十七萬,至少要花掉二十多萬索命指數……算起來,這糟老頭的阻撓作戰應該成功了好幾十次了。這不僅代表著他的戰鬥力極其驚人,同時也代表著他的智謀和應變能力非同尋常。阿婭深知自己現在無法力敵馬柏然,就算要用計謀除掉他也很難。而且即便馬柏然如阿婭所料的一樣在冥星裡耗盡了全部異能量,阿婭也沒辦法靠偷襲殺死他。 不過從張衡的話來判斷,馬柏然真的想留在這裡的可能性也不小。經歷了太多殺戮的勾魂使者自願留在冥土世界裡,這種事以前阿婭就聽說過,也不算稀罕。畢竟冥土世界對勾魂使者來說就像天堂一樣。而馬柏然自願幫忙也說得通,這對他來說也確實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阿婭還聽說凡是在冥土世界裡待久了的勾魂使者大多會變得很溫和,讓他們幫幫忙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可是,如果真的這樣考慮的話,沙漠場景裡發現的事就有矛盾了。那時男爵背叛了眾人,把他們誘入了幽靈礦坑。男爵之前還把眾人奉為神之使者,可是沒過多久,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顯然,男爵從某些人那裡得知了更多的情報。唆使男爵的人到底是誰?活人們嗎?不,他們早就走了,並沒有作案的時間。 既然不是活人們幹的,那就肯定是勾魂使者干的了。場景裡七個勾魂使者,死了兩個還有五個,自己和張衡先排除,而袁虎一直都不在那裡,也沒有作案的時間,所以也排除掉;那麼唯一的嫌疑人自然就是第七個勾魂使者了。之前阿婭在礦坑裡的時候,她就是因此而推斷出第七個勾魂使者在背後搞鬼的。 如今嫌疑最大的第七個勾魂使者馬柏然已經現身。可認真想來,幕後黑手是馬柏然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馬柏然出乎意料的強大,因此他根本沒有必要兜這麼大的圈子。擁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馬柏然想要殺張衡等人自然是輕而易舉;就算他的目的是想利用眾人的能力,也只需要用武力脅迫就可以辦到了。對於強大的馬柏然來說,耍陰謀詭計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相比之下,馬柏然說他想要留在這裡安度餘生反而更加真實可信。 倘若以上這些推理成立,馬柏然真的不是幕後黑手的話,那麼究竟是誰製造了假象?是誰在黑暗中蠢蠢欲動?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太多的問題和疑點,讓阿婭的頭腦也一度陷入混亂中。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靜。無需慌張,無需急躁。局勢的變化並沒有從根本上影響到她的計劃。計劃只要稍微改改就可以繼續進行下去。最終,一切的難題都會如預料般迎刃而解。 「大伯,你一個人太辛苦了。我也來幫忙往裡面注入異能量吧。」阿婭說著便要朝冥星走去,張衡拉住她說道,「我看你也很累,就別勉強自己了。」 「親愛的,你蠻關心我的嘛。放心好了,我會量力而行,不會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的。」阿婭說著甩開了張衡的手。 「嘿,你們倆口子真甜蜜啊。」馬柏然調侃道,「那小伙子,你剛才居然還說她只是同伴而已哦。」 「好啊,親愛的,你給我記住,等會兒就準備接受我愛的懲罰吧。」阿婭朝張衡甩了個眼神,然後邁開腳步走向冥星。 張衡握緊拳頭沒再說話。在剛才這段像是調情一般的對話當中,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阿婭顯然是要利用馬柏然來為冥星注入異能量,而現在冥星應該差不多快注滿了,馬柏然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了。馬柏然消耗了很多異能量,現在正是他最弱的時候。阿婭這時提出要幫忙,張衡覺得她完全有可能是想趁機搏一把,把馬柏然幹掉。 張衡深知馬柏然的強大。他認為現在完全沒必要冒險,所以才用「不要勉強自己」來說服阿婭。阿婭嘴上說自己會「量力而行」,也就是她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馬柏然欣然任由阿婭從自己身邊走過,沒有做任何提防措施。而阿婭也真的沒有對他進行攻擊,而是平靜的走到了冥星的背面,把自己的雙手放在上面,往裡面注入專屬於自己的線粒體能量。 幾分鐘後,冥星的亮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幾級,地面被照得有如白晝一般。然而那冥星卻一點也不刺眼,反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冥星終於充滿了異能量,像一個發光的氣球一樣脫離了重力的束縛,緩緩的朝著空中升去。 「好了。通向沙漠場景的冥土之門,就要打開了。」馬柏然似乎有些遺憾的笑了起來,「年輕人們,看來老頭子我要和你們道別了。」 張衡朝馬柏然一拱手:「嗯,多謝了,老伯。再會。」 「說什麼再會,明明是永別了。不過張衡,感謝你剛才陪我下那一盤棋。」馬柏然笑道,「接下來的幾十年,都不會有人再陪我下棋了啊。」 「呵呵,既然如此,送我點離別禮吧?」在這種氣氛當中,張衡也不由得幽默了起來,「反正以後你也不用戰鬥了,你的那些道具什麼的,全都送給我得了。」 「這個可以送給你。」馬柏然把黑司南拿了出來,「其他的道具就沒辦法了,因為我早就已經把它們送給別人了。」 「別人?」 「不用管那麼多了,他們威脅不到你們的。」馬柏然說道。 就在這時,空中已經靜止不動了的冥星一下子暗了下來。張衡正驚訝時,馬柏然道:「靜靜等待吧。冥土之門即將開啟。至於門的位置……」 黑司南的勺柄開始瘋狂的轉動起來,最終停在了吉爾的方向。 冥星上閃起一道光芒,直接射在了吉爾身旁不到半米的地方。地面上被照到的地方出現了圓形的光斑,那光斑中間是一個漩渦,看上去綺麗而詭異。 「那就是冥土之門,你們只要……」 馬柏然的聲音未落,那光斑突然移動到了他腳下。一瞬間內,他的身體就消失在了光斑之中!他手裡的黑司南,也隨即落到了地上! 「真是嚇壞我了,我還以為瞞不過這老頭子。」阿婭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 張衡奇道:「……你做了什麼?」 「我往冥星後面放上了自己肢體的一部分。等到門出現的時候,就讓它推動冥星改變光的方向,把冥土之門直接投影到那老頭子的身上。」阿婭道,「以前我的隊長說得沒錯,冥星就像手電筒一樣,要推動它改變冥土之門的位置挺容易的。」 「原理我是明白了。可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他不出去的話我們還可以少一個敵人。」 「他出去的話,活人們就會多一個敵人。」阿婭笑道,「這就是我這樣做的意義。」 「……也罷。這樣說也有道理。」張衡拾起了黑司南,「走吧。我們也該出去了。」 ◆ 張衡、阿婭和吉爾三人同時邁入冥土之門。炫目的光線讓他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很快,張衡感到那種熟悉的沙漠中的熱氣朝自己襲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已經重回到沙漠之中,於是便睜開雙眼。 然而,接下來映入張衡眼中的東西,讓他震驚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那個身為「活人」的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正得意的微笑著。他的右掌中,捧著被稱為虎牢珠的水晶球。水晶球裡關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個用劍的勾魂使者王凡;而另外一個,則是才和他們分別不久的——馬柏然。 →第四十二章 - 籠中鳥← 那個中年男子,也就是名叫冉平的活人,他離張衡他們的距離大約是兩百米左右。張衡這時的第一反應是拉上身邊的兩個人開跑,可就在這時,張衡忽然感到自己的臉龐像是被刀刮過一樣;接著便覺得空氣彷彿都要被撕裂一般。造成這一現象的,正是像風雷般從張衡身旁猛衝過去的阿婭。她的骨翼展開不到三米,這樣可以迅速加速而又不會過於增加體重,能讓阿婭以最快速度出擊。 阿婭甚至都沒有啟動隱形力場,就這樣直接衝了過去。幾乎是在張衡的大腦都還開始反應的一瞬間內,阿婭已經跨越了兩百米的距離,衝到了冉平面前,朝他拿著虎牢珠的那隻手射出了連續幾十發尖錐。 然而對方並沒有如她所料的一般鬆開手。因為尖錐並沒有射中他,而是像射中空氣一樣穿了過去。阿婭沒時間驚訝,立刻又向前踏了一步,伸手直接抓向虎牢珠。 但阿婭的手還是從那虎牢珠當中穿了過去,什麼都沒抓到。她馬上感覺到不對,迅速朝後退去。而在她退出不到一百米的時候,她猛的把自己背後伸出來的兩片骨翼朝張衡他們那邊甩了過去! 就在兩片骨翼離開阿婭身體的同時,阿婭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閃著紅光的圓環。她的整個身體,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在原地動彈不得。從地面那個圓環裡伸出無數閃光的紅線,圍繞著阿婭的身體漸次向上盤旋,就好像一個微型的紅色龍捲風拔地而起。這個「龍捲風」當中又充滿了紅色的液體,液體的高度隨著「龍捲風」的升高而不斷上升。 張衡見狀立刻從手上喚出金剛巨臂,朝阿婭的方向衝去。但他剛跑出三步,阿婭的一片骨翼猛的飛到他身後,伸出兩個尖錐扎入他的背部。骨翼似乎有極強的拉力,張衡甚至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張衡正錯愕時,刺入他後背的兩個尖錐上生出骨環,牢牢固定在他的骨骼上。隨後那骨翼的主體又化為兩片覆著薄膜的骨翼,強行拉著張衡飛向空中。 另外一片骨翼也用同樣的手段抓起吉爾飛上高空,迅速朝遠方逃去。 張衡被骨翼拖著往後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猖狂的紅線將阿婭的身體完全包裹在裡面,形成一個紅色的繭。那繭隨後自動收縮,幾秒鐘後便自動收縮成一根粗線,那線頭疾速朝某個方向竄了過去。張衡的目光跟隨著線頭前進,然後便看到它抵達了離原地三百米左右的一處沙丘背後,鑽進了一個閃著紅光的水晶球裡。 是虎牢珠!而且把虎牢珠拿在手中的人,正是剛才那個冉平! 張衡大吃一驚,立刻把目光投向最初看到冉平的地方。冉平赫然還站在那裡! 兩個冉平?這是怎麼回事?等等,難道是…… 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證實了張衡的猜想。最初那個冉平的身影,如霧一般漸漸散去了。那果然只是一個幻像!原來冉平用幻像蒙蔽住了張衡他們的雙眼,隨後使用虎牢珠將出擊的阿婭也抓了進去! 張衡憤怒不已,幾乎失去冷靜。可就在這時,他背上那來自阿婭的骨翼突然加速,將他帶向遠方。張衡身旁不遠處的吉爾也同樣被骨翼迅速帶走了。 ◆ 過了幾分鐘,冉平望著手裡的虎牢珠笑了起來。虎牢珠當中,最早進去的王凡像一個癡呆般躺著,進去沒多久的馬柏然盤著雙腿,閉目養神;而剛被關進去的阿婭則冷冷的望著冉平。 冉平朝著阿婭得意的大笑:「哈哈,狡詐的小姐,你好。說真的我佩服死你了。你的計謀和應變,還真是高明得緊啊。」 阿婭保持沉默,繼續用那種冷冽的目光望著冉平。 「嘿,別緊繃著臉嘛,那樣不好看。」冉平道,「我可是真的很佩服你。你們從冥土世界回來,剛回來的那一刻,你們體內的時間流速不會立刻恢復到與場景內的時間流速一致;這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在這段時間內,你們的行動比我們要快很多倍。因此,你利用這個機會馬上朝我進行攻擊,想要搶走虎牢珠。要不是我事先用『萬象鏡』在那裡放了一個幻像,說不定虎牢珠已經被你搶走了。」 「你是怎麼看出我的動作的?」阿婭開口問道。她在剛才第二次攻擊失手的時候便明白了那是幻像,所以對此已經不再驚訝,最多也就是對冉平擁有昂貴的道具「萬象鏡」有些意外罷了。可是,冉平竟然能清楚的看出阿婭剛才做了什麼,這就讓她極為震驚了。正如冉平所說,張衡他們剛從冥土世界出來的時候,他們體內的時間流速還是正常速度的萬分之一,也就是說他們的行動初速度幾乎是冉平的一萬倍。雖然這誇張的行動速度很快就由於系統的自動修正而重新恢復到正常速度,但剛才阿婭的平均行動速度至少也是幾十倍音速。冉平竟然能看透阿婭的行動,這傢伙的視力…… 「哪裡。你剛才的速度太快了,我的動態視力達到五檔,也只是勉強看到了你觸摸虎牢珠幻像的那一刻,以此推論出你是想要對虎牢珠出手。」冉平笑道,「竟然會使用那種方法主動出擊,你真是太厲害了。」 「別損我了。那個幻像本來就是你設置的誘餌吧。雖然幻像這招比較卑鄙,但我中招了就是中招了,是我智不如人,你比我要高明多了。唉——」阿婭像是認命一般的長歎了一口氣,「我認命了,要殺要剮隨你。不過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兩個問題?我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死了,我真的會死不瞑目的。好不好?求你了。」 冉平笑了:「你問吧。」 阿婭問道:「誰告訴你們,我們會從冥土世界裡出來?別說那是你自己想到的,這絕對不可能。」 冉平有些遲疑:「……這個嘛……」 「怎麼,怕我對那些人不利?」阿婭歎氣道,「這怎麼可能?你也知道虎牢珠的囚禁是絕對的,我已經不可能逃出去了。既然如此,你告訴我又何妨?」 「也罷。告訴你吧,我們剛才碰上一名孤魂。快要收拾掉他的時候,他向我們求饒,告訴了我們一條情報。他說兩名勾魂使者被逼入了這裡一個地壁的封閉空間當中,還有一名勾魂使者就在冥土世界裡面。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立刻用黑司南確定了冥土出口的位置,就到這裡來守株待兔了。」冉平笑道,「不過我也沒想到我們會這麼走運,一下子就碰到兩名勾魂使者,而且還全抓住了,簡直是大豐收啊。」 冉平的話讓阿婭放心多了。他說碰到兩名勾魂使者,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發現張衡和吉爾。這樣的話,張衡他們也就不會被追擊了。 這時馬柏然突然張開眼睛站了起來:「活人!你剛才說一個孤魂!他長什麼樣子?」 冉平一笑:「老爺子,你怎麼突然有精神了?告訴你好了,那傢伙身穿灰袍……」 馬柏然呆然自語道:「小兔崽子,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竟敢出賣我……」 「他原來是您老人家手下的孤魂啊?您別氣,我已經幫你把他給處理掉了。」冉平笑道,「他身上還有不少道具,像是萬象鏡什麼的,我全都收到兜裡了。老人家,那都是您給他的吧?多謝您送給我這麼多好東西。」 馬柏然一言不發,重新盤腿坐下,閉上雙眼開始養起神來。 「真是可憐的老人家。」冉平同情的說道,「和他比起來,你算是運氣好的了,小姐。」 「我可不這麼想。不說這個,我剛才要問兩個問題,還有個問題沒問呢。」阿婭也不等冉平應聲,自己就接著問道,「你為什麼要把我們抓起來?以你們滯留者的能力,想要殺掉我們也沒問題吧?只關不殺,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呵呵。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的的結局就行了。」冉平道,「反正那也快了。我們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能再告訴我一些內情嗎?」阿婭懇求道,「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 阿婭的表情讓冉平險些動搖,但他最終還是定下心神,聳聳肩道:「抱歉,小姐。我並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 「是這樣嗎?唉,真的好可惜。」阿婭稍微有些沮喪,但接下來就恢復了微笑,「不過這也夠了。謝謝你的回答。那麼,再見了。」 話音剛落,阿婭的身上便開始燃起了灰綠色的烈焰。 冉平不為所動,笑道:「你想自殺?小姐,那是沒用的!凡是被關在虎牢珠裡面的生物,都絕對不可能自殺成功的!一旦你在裡面的時候產生了自殺或者殺掉別人的念頭,你的身體就會被自動凍結起來!」 阿婭淡然說道:「是嗎?那走著瞧吧。」 「別強了,小姐。你的身體馬上就會……」冉平的臉色忽然變了,「……天,怎麼會……」 虎牢珠當中,阿婭身上那些灰綠色的烈焰燃得越來越厲害,那火充滿了整個虎牢珠,讓旁邊王凡呆呆的盯著她,就連馬柏然也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烈焰在一瞬間內突然滅掉了。冉平鬆了口氣,可他馬上驚覺不對——阿婭的身體,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被凍結起來,反而開始迅速變亮。很快她就亮得像一顆高功率的綠色燈泡,不,簡直就像一顆綠色的太陽! 虎牢珠裡響起了「滴——噗——啪啪」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隨著那些聲音,阿婭的四肢、身軀上爆出無數光點,那些光點破壞力極強,王凡和馬柏然身上被光點碰到的地方都馬上就被炸出重傷。他們不得不開始在虎牢珠裡四處躲閃起來。 阿婭的身體進一步的變亮,她爆出的那些光點也更大,破壞力更強。阿婭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光芒,簡直就如同超新星在爆發! 冉平驚駭的喊了出來:「老天……這……這是什麼!」 「我體內每一個細胞裡面,都有被濃縮了的線粒體能量。平時我只能使用這些能量當中很小的一部分。不過如果是引爆的話就不一樣了。爆開一個細胞,就會引發第二個細胞的爆炸,接著兩個引發四個,四個引發八個。爆炸的威力,也會隨之而發生成倍數的增長。」阿婭的聲音從虎牢珠中響起,「線粒體核爆,這可以說是我現在最終極的技能了。」 「老天,這種技能,你真有膽量……等等!不管怎麼說,你這不是自殺嗎?而且你的爆炸還可能會把另外兩個勾魂使者也炸死!」冉平驚道,「這樣根本就不被系統允許!為什麼你能這麼做?為什麼?」 「誰知道呢?」阿婭笑了,「你慢慢想吧。再見……」 虎牢珠裡面的光比先前更強烈百倍。而連環不斷的爆炸,還在虎牢珠中繼續進行著。 ◆ 大約是在離冉平所在處十公里遠的地方,張衡和吉爾被他們背上的那些骨翼強行降落到了地面。骨翼離開了張衡和吉爾的身體,然後像死掉了一樣落在地上不動了。 「阿婭她……」吉爾說到這裡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而張衡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呆呆的望著地上的骨翼。 可就在這時,四片骨翼又重新動了起來,瞬間糅合在了一起。骨翼的形狀開始變化,起初變成個圓球,然後稍微拉長了些,最終竟變成了阿婭的樣子。只不過,這個阿婭像是被縮小了一樣,僅僅只有四十公分高而已。 「阿婭?」「阿婭!」張衡和吉爾兩人同時喊了出來。 「是我。別看我變小了,就不認識我了啊,你們兩個笨蛋。」微縮的阿婭輕鬆的說道。 「你……沒有被關起來?」張衡驚喜的說道。 「你太小看我了,親愛的。」阿婭泛起微笑,「沒有任何牢籠,可以關住我自由的翅膀。」 →第四十三章 - 崩壓者← 張衡噗的一聲笑:「這話可真厲害。不過你這也說得太玄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那個虎牢珠不是絕對無法逃出來的嗎?」 微縮版的阿婭飛到張衡的肩膀上:「現在這個距離還不夠安全。你們先跑著,一邊跑一邊聽我說。」 ◆ 張衡和吉爾開始了逃亡。而阿婭就在張衡的肩膀上開始解釋剛才的事情。 「我之前並沒有胡說八道。一旦真的被虎牢珠抓進去,除非虎牢珠的使用者自己打開虎牢珠,否則絕對沒辦法逃出來。」阿婭話鋒一轉,「因此,我剛才並沒有真的被虎牢珠關起來。」 張衡道:「那麼,我親眼所見的你被抓起來的情景……」 「那當然也是真的。」阿婭解釋道,「只不過,在預感到有可能會被虎牢珠抓住的前一刻,我就將自我核心意識轉移到骨翼上,逃出來了。留在那個身體當中的,只是殘存的意識罷了。因此被抓住的並不是我,而是……應該說是類似於我的分身這樣的東西吧。」 張衡訝然:「也就是說金蟬脫殼?這你也做得到……」 「以前我就可以做出一個分身來,只不過這樣消耗太大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這樣做的。而剛才那種情況,我就不得不這麼做了。我根本無法對抗虎牢珠,一旦被它鎖定就完了。因此,我才必須在身體被鎖定之前讓核心意識脫離身體,進入到分身當中。」阿婭道,「當然這樣做的代價也是很大的,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的重生潛能剩餘不到兩百。我根本無法重塑完整的身體,只能以這種狀態生存下去。當然,我的戰鬥力也基本上完全喪失了,以後戰鬥主力要靠你了。」 「……我明白了。」張衡問,「不過你被關起來的那個身體呢?」 「我在這裡,也可以和自己被關起來的身體進行一定程度的交流。剛才我已經讓那個身體自爆了。我可不想讓自己的身體一直留在那裡。」阿婭說道,「實際上我也很幸運。虎牢珠有一種功能是可以讓被關起來的生物無法自殺。但我的那個身體現在只是相當於我的一個器官,自爆也不過相當於自斷一手而已,所以還不至於爆不了,只是消耗有點誇張,害我不得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太亂來了。」張衡瞠目結舌。 「怎麼?你不滿意?」阿婭從手臂上變出一顆針紮了張衡的肩膀一下。 「哎喲,不是。你真的很棒。要不是你這次的果斷行為,我們這回就要全滅了。」張衡揉著肩膀說道,「不過,這樣做真的是很危險,嚇死人了。」 「那我當時也沒別的辦法啊。總之成功了就好嘛,細節就不要和我計較了。」阿婭說著換了個話題,「對了,剛才我的身體從那個活人那裡又探聽到一些消息,我這就和你們說一說吧。」 ◆ 阿婭把自己的身體在虎牢珠裡與冉平的對話原封不動的敘述了一遍。張衡聽了以後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傢伙真的沒有殺死勾魂使者的意圖,只是為了把勾魂使者關起來?」 「現狀是他們暫時沒有下殺手。他沒有回答我這樣做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是有目的的。」阿婭回答道。 一旁的吉爾問道:「活人結束任務的時候,也可以用虎牢珠把勾魂使者或孤魂帶到下一關裡去嗎?」 「不行。關卡結束時,被關進虎牢珠裡的生物都會被自動處決。」阿婭道,「所以,活人想要拿勾魂使者來當自己的傭兵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光是把勾魂使者關起來有什麼意義?為了不讓我們妨礙他們進行任務?既然他們那麼強的話,有必要這麼做嗎?還是直接殺掉勾魂使者比較划算,反正活人可以隨意殺死勾魂使者,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張衡問阿婭,「阿婭,你怎麼看?」 「……你的分析沒有問題,我沒有異議。」阿婭直接靠在了張衡的耳邊,用骨翼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我累了,讓我休息一下,別吵我。」 張衡沉默下來,繼續朝前跑去。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麼目標,也只能一直朝前面跑而已。 阿婭閉著眼睛,感受著吹拂過臉龐的風。當然她並不是真的在睡覺。她是在回憶,回憶著自己最初成為活人時的那些事情。一些不堪回想的情景浮現在阿婭腦中,她盡全力不去多想這些事,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人說過的話上。 那個曾經是滯留者的隊長,他對地獄遊戲有著很深的瞭解,有著豐富的經驗。先不論他做人如何混帳,但至少他的知識和經驗讓阿婭一直到現在都還很受用。阿婭依稀的記得,那個隊長曾經說過有關勾魂使者的一個用途。因為記不太清楚了,所以阿婭才要仔細回想那個隊長說的每一句話。 那大概是在他輕鬆廢掉了一個勾魂使者之後說的話吧?他是怎麼說的呢…… 「要是比勾魂使者弱的話就容易被他們玩弄。你們這些蠢豬,要不是搭著大爺我的便車……」 不,不是這句。 「像這種比毛蟲還要噁心的勾魂使者,居然把你搞得這麼狼狽?賈夜,枉你跟了我那麼久,我看你連豬都不如。阿婭,過來,把賈夜給剁成醬,拿去餵我養的波瑞!……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混蛋,也不是這句…… 「又抓著個勾魂使者了。大爺我今天心情不錯,免費告訴你們一些知識吧。聽著,像這個勾魂使者這種東西,除了拿來殺,拿來玩之外,還有個用途。……得了,我又不想講了。阿婭,這傢伙就隨你喜歡怎麼弄吧,盡量給弄得零碎一點,血灑得多一點,骨頭敲成一段段的。快弄。我在這裡看著。你要是弄得我不滿意,你妹妹瑪婭就和賈夜一個下場。波瑞今天可是餓得很啊。」 ……真倒霉。原來自己記錯了。那個烏龜王八蛋根本沒有把那件事講出來。 阿婭心裡一陣不舒服,頭又犯困,然後就真的睡著了。 ◆ 冉平呆呆的望著手中的虎牢珠。阿婭的線粒體核爆已經結束了,她的身體炸得屍骨無存,不過虎牢珠本身倒是毫髮無損。 可事情還不止如此而已。虎牢珠中,最早被關進來的勾魂使者王凡也已經沒影了。他當然不是逃出去了,而是跟阿婭一起被炸得灰飛煙滅。冉平剛才已經聽到了閻王的勾魂使者的死亡提示,確定了王凡的死亡。但更令他惱火的是,他聽到的死亡提示只有一次。這也就是說,引發線粒體核爆的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好端端的活著!可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等等……那女人肯定是使用了分身之類的技能,虎牢珠關住的只是她的分身而已。空間鎖定的時候無法完全確定分身和本尊,這也就是虎牢珠唯一的缺陷。 冉平想到了其中緣由,不由得氣惱不已。明明那個女勾魂使者不算太厲害,可自己居然被她這麼擺了一道!之前的設計,全都白費了! 「小子,你的算盤,落空了吧?」虎牢珠裡傳來了一個蒼老卻極有精神的聲音。 虎牢珠當中,馬柏然孤零零的端坐著,用嘲笑般的眼神望著冉平。馬柏然的身體上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傷痕,不過衣服幾乎全破了,胸肌上鐫刻著的重生潛能顯示了出來,其數字是127000。 「重生潛能接近十三萬……」冉平看到那個數字也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要知道他是在無法躲避的情況下完全挨下了線粒體核爆的威力,可他卻還能剩餘這麼多重生潛能! 馬柏然哈哈一笑:「這只是個數值而已。小子,你被這數值嚇怕了嗎?你可是擁有虎牢珠的滯留者啊。」 「……沒錯,我是滯留者。就憑你們這些勾魂怪物根本不可能和我為敵。」冉平咬牙切齒,「你就乖乖地等待著自己悲慘的命運吧!」 「真是無趣。我說,你們這麼煞費苦心,是想要進行活祭吧?那倒確實是需要三個勾魂使者。」馬柏然從虎牢珠裡瞟著冉平,「不過,就憑你,也能啟動活祭嗎?」 「別小看我!我連虎牢珠都有,我還有什麼事做不到?」冉平狠狠的一瞪馬柏然,「等再抓到兩個勾魂使者,我馬上就開始實行活祭!」 「……哦,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好,很好,我明白了。」馬柏然像是看了什麼大笑話一樣笑了起來,「我就等著看你怎麼表演活祭了,活人的小子。」 「你狂妄也只能趁現在了,勾魂怪物!好好等著吧!」冉平憤怒的把虎牢珠收進了倉庫空間,對著自己的雷達表大喊道:「薛明,你人在哪裡?事情還沒有辦完嗎?」 「……大哥,我就在亞崔迪王宮的前面……」那個金髮青年薛明的聲音傳來。 「那你還在磨蹭什麼!還不趕緊把事情給我辦完!」冉平咆哮道,「我這裡出狀況了!你回來以後我們再商量新的計劃!」 「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步也沒辦法挪動了。」薛明說道,「咦,那傢伙……那傢伙是……啊!」 薛明的聲音,就這樣嘎然而止了。 ◆ 張衡停止了奔跑。前方出現的是一座建築在沙漠中的城市。無論如何,先到城市裡去看看吧。 這時阿婭還在睡覺,張衡直接把她搖醒了。阿婭改變了自己的形態,變得個披肩的樣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張衡和吉爾進入了城市當中。這城裡的人穿什麼的都有,張衡和吉爾這樣的裝束倒也沒有引人注意。他們在城裡打聽了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有人告訴他們這座城市是亞崔迪人的城市,離弗-亞聯盟的首都已經很近了。 把需要打聽的情報都到手了以後,張衡和吉爾來到了這座沙城的角落裡。 「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幫助那個男爵打贏這場戰爭,把這個弗-亞聯盟的勢力解決掉。」張衡說道,「雖然男爵是背叛了我們,但我們的阻撓作戰還得按原計劃進行。我們先突入他們的首都,然後引起戰爭吧。正好那些活人們在謀劃著什麼,並沒有馬上完成任務的打算;我們現在先出手,剛好可以讓他們措手不及。」 吉爾同意,而阿婭也沒有異議。張衡便決定弄一張地圖,然後就準備向亞崔迪的首都進發。 可就在這時,街道上突然騷動起來。街道上的行人們迅速奔跑著,大喊著:「不得了了!哈肯尼人攻過來了!是崩壓者!快跑!」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亂跑起來。許多人都開始駕著各式的沙漠車輛朝城外撤離。 吉爾嘀咕道:「崩壓者,那是什麼……」 「管他是什麼,現在正是我們的好機會!我們趁亂搶一輛車,或者摩托什麼的,直接朝那個首都開。這樣也可以不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伏在張衡肩膀上的阿婭說道。 張衡點點頭開始行動,很快搶到一輛氣墊型的運輸車坐了進去。吉爾鼓搗了半天總算弄清楚了那車怎麼開,啟動車輛向城外開去。 可當他們來到城外的時候,無比慘烈的景象呈現在他們面前。地面上到處都是損毀的車輛,其狀況可以用恐怖來形容。那些車輛簡直就像是被踩扁了的空罐頭一樣,完全被壓成了一塊塊鐵餅,從鐵餅的縫隙當中流出了一些紅紅白白的東西,慎入沙土當中,把鬆軟的沙都凝固了起來……沙面上偶爾還有些完全不成樣子的屍體,裂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徹底的不成人形了。 前面響起了槍炮聲,好像是有人在交戰。張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有一隊五十輛左右的音波坦克正一齊向某個東西開著火。被攻擊的對象,是一輛僅有普通轎車大小的坦克……不,那真的是坦克嗎?它的炮塔很矮,可是卻有排成田字型的四個炮口。 小「坦克」迅速移動到音波坦克群的側面,朝著音波坦克群開了一炮。 「天哪!」張衡叫了出來。那五十輛音波坦克,竟然全部都被壓成了扁扁的鐵餅狀!這僅僅只是一炮而已啊! 正驚訝時,那小「坦克」似乎發現了張衡他們的運輸車,將炮口朝著他們的方向轉過來了。 →第四十四章 - 邂逅← 眼看那輛恐怖的小型「坦克」就要朝這邊開炮,吉爾猛打方向盤,運輸車便繞了個大彎朝旁邊一拐。這時「嗤啦——」一聲,對方開炮了。肉眼看不見的什麼東西射了出來,發出撕裂空氣的聲音。運輸車後面的車廂被擊中,當時就被壓成了扁扁的一片,直接從車上掉了下來。 這時吉爾已經把運輸車提到了最快速度,朝旁邊那些車子殘骸中間閃去。那小坦克也要朝他們這邊開來,但正好有幾輛其他的車輛開到附近,小坦克便改變了目標,轉追其他車輛去了。 運輸車七拐八拐,轉入一處沙丘後面躲著,暫時算是安全了。張衡想起那扁平的車廂,心裡有些後怕。那東西的速度太快,剛才要是被打中的話有可能會來不及用超獸軀之類的技能,那就會像這樣被壓扁了。這麼看來,這個小型的坦克,肯定就是那些人嘴裡所說的崩壓者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也確實不低啊,離子炮、音波坦克和這種崩壓者,都是威力極大的武器。打仗的時候真的遇到這些東西,自己這邊也佔不了太大的便宜。算了,也別想那麼多,到時候硬著頭皮上吧,不管怎樣,要對付他們總比對付滯留者要容易多了。 運輸車只剩個光光的骨架子,看起來有點淒慘。吉爾駕著它繞著城外的防沙牆朝另外一邊開,以便讓他們更容易避開那輛崩壓者坦克。張衡則動手開始拆車子兩側的門。 「你這是在幹什麼?」阿婭突然發問。 「當然是為了在遭遇危險的情況下好逃。」 「……逃?我沒聽錯吧……你說面對這種東西也要逃?」阿婭道,「我們應該正面進攻,把它搶下來據為己有。它威力不錯,可以讓我們少花不少工夫。」 「可是我們如果朝首都方向去的話,這東西實在是太顯眼了。被發現的話,就要承受戰鬥機和地面的機械軍團的圍追堵截;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讓那兩個活人又回過頭來追殺我們。」張衡道,「而且還有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我和吉爾都不會駕駛坦克。就算把它弄到手也沒辦法用啊。」 「顯眼的問題很好解決,把崩壓者弄到手以後再找輛大一點的運輸車把它裝進去就可以了。至於駕駛員的問題……乾脆……」 阿婭的話還沒說完,車子旁邊的防沙牆突然崩塌了,沙面上連續不停的出現沙暴。張衡一望後視鏡,只見是那輛崩壓者坦克追過來了! 「嗤啦——」又是一炮轟來。整輛車直接就被壓成了一塊鐵片,朝前面爆飛出去。而在那旁邊的沙面上,張衡拖著吉爾打了好幾個滾,然後迅速站了起來。吉爾掏出傳送槍連發兩槍,一槍把自己送到安全處,一槍把張衡送到崩壓者坦克身邊。 張衡一下子跳到了崩壓者坦克的上面,手中喚出金剛巨拳。可就在這時,「嘩啦——」的一聲,坦克的艙蓋開了,從裡面蹦出一個人來。 「艾娜……」張衡收回了金剛巨臂,驚訝的望著眼前的艾娜。這個艾娜居然能從那幽靈礦坑裡面出來,也真夠奇跡的啊。不過聯想到之前任何東西都傷不到艾娜,張衡想想也就覺得這沒什麼了。 「大哥哥……他在哪裡?」這是艾娜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 張衡明白艾娜問的是羅如志,他只能對艾娜搖搖頭,解釋說自己也不知道羅如志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安全。艾娜聽到張衡的話以後很失望,她耷拉著頭,準備重新跳入坦克當中。 張衡問:「等下,你要去哪裡?」 「去亞崔迪的首都。他們說,大哥哥是被關起來了,只要一路掃平過去,就一定能找到大哥哥。」 張衡皺眉道:「他們?他們是誰?」 「他們……他們是……他們是……」艾娜很苦惱的低下頭,冥思苦想起來。 「……別想了。」張衡說道,「你把我們也帶上吧。我能感應到羅如志在哪裡,一定能幫你找到他。」 艾娜最終同意了。 張衡喊來了吉爾。吉爾在得知是艾娜在開崩壓者坦克也很意外,她對張衡低聲說道:「一開始艾娜應該看到我們了吧。那她為什麼還要開炮呢?」 「這個問題我來幫她解釋吧。那是因為那輛運輸車的玻璃是單向的。只能從裡面看到外面,不能從外面看到裡面。」阿婭為艾娜辯護道。 「原來如此。我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張衡道,「不過你居然會為艾娜說話,這可真讓人意外。」 「判斷事物的時候,我不會帶上太多主觀的看法。現在的艾娜,確實不是我們的敵人,這是可以肯定的。」阿婭道,「不說這個了,我們進去吧。」 眾人都坐進了艾娜的崩壓者坦克當中。這輛坦克艙內只有兩個座位,背靠著背。張衡和吉爾只能擠在艾娜後面的一個座位上了。張衡望望自己肩膀上的阿婭,不由得苦中作樂的笑了笑,心想要是阿婭還是那麼大,她還坐不進來呢。 崩壓者坦克內部的結構很特別,並沒有炮手位,而是由艾娜同時負責駕駛和開炮。張衡詢問艾娜這輛坦克是從哪裡來的,她就說是別人給的。至於「別人」是誰,艾娜就說不上來了。 張衡沒有再多向艾娜問話。小艾娜的頭腦似乎並不是特別清醒,經常都會出現這種像是腦筋短路一樣的情形。是因為她年紀太小嗎?算了,艾娜雖然有些古怪,不過她無關大局,想她的事也沒用。 「崩壓者坦克的來處顯然是男爵那邊。我估計他們也是想要利用艾娜,所以就讓她開著崩壓者來獨力闖關。」阿婭以很低的聲音在張衡耳邊說道,「照這樣看來,這個崩壓者坦克一定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力。」 張衡點點頭。而事實很快就證明了阿婭的猜想。 艾娜繼續開著崩壓者坦克掃蕩著這座城市。各式的機械部隊零星的出現,但它們在崩壓者的面前就好像紙糊的一般脆弱,好多坦克或機器人甚至就連開炮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崩壓者的怪炮給壓扁壓裂了。其狀之慘,讓早就不怎麼在乎在場景中殺人的張衡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因為那根本就是殘忍的虐殺啊。 張衡最終勸說艾娜不要繼續掃蕩城市了,他向艾娜保證羅如志絕對不在這座城市裡。 「如果他在這裡的話,我馬上就能感覺得到。我有特殊的能力,只要在100公里內,我就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張衡說道,「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們趕快朝那個首都前進吧。」 艾娜相信了張衡的話。張衡這時便想要去找輛還能用的貨車,把崩壓者坦克放進去偽裝起來,免得被空中的。然而艾娜接下來的行動讓張衡明白,根本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了。 艾娜的手指像是在彈鋼琴一樣,在駕駛面板上迅速進行了一系列的操作。接著,「卡卡」的聲音響起,崩壓者的外表開始發生變化。它上面冒出了類似於潛沙艇上的裝置,如同一條魚一樣潛入了沙層之下。 崩壓者潛到了沙層下接近一百米的地方才停止下潛,朝著預定的方向潛行而去。 「艾娜,我們在沙層下面就不會被那些雷達或是別的預警裝置發現了嗎?」吉爾問艾娜。 「潛沙100米,全頻率靜默狀態。」艾娜像機器一樣的答道,「目前沒有任何雷達能在地表發現這輛崩壓者坦克。」 張衡和吉爾對視一眼,他們都覺得輕鬆多了。這樣確實方便行動了。只要接下來能夠衝到那個亞崔迪的首都裡,消滅掉他們的主力軍隊就行了。 「那個亞崔迪人的領袖,叫做保羅什麼的。可以讓艾娜殺死他。那樣我們的阻撓作戰也就成功了。對方應該是核心人物,我們沒辦法動他,不過艾娜的話應該沒問題。」阿婭附在張衡耳邊說道。張衡無聲的點點頭。雖然有點卑鄙,但這也是目前看來成功率最高的方法了。話說回來,阿婭是起先就準備這麼做,所以剛才才為艾娜辯護的吧。可以利用誰的機會絕對不會放過,這還真是阿婭的風格。 不知不覺間,崩壓者已經以潛沙狀態運行了好幾個小時。從潛望鏡上看,外界已經到晚上了。大概是因為戰爭局勢的緊張,地面上逐漸出現了各式部隊,包括大型激光戰車和攜帶著奇異武器的戰鬥機也在四處游弋。不僅如此,地面上還遍佈著有些雷達站和其他的預警設置。不過,正如艾娜說的一樣,它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崩壓者的存在,只是盲目的在沙面上巡邏著。至於藏在沙裡的一些地雷之類的東西,它們埋得太淺, 這時艾娜想要浮上沙面去進行戰鬥,張衡連忙阻止她。 「為什麼阻止我?他們是敵人,是抓住大哥哥的兇手。」艾娜不解的問道。 張衡頭都大了。見鬼,是誰告訴艾娜這些話的?現在非要冒出去殺人,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吧?張衡只能勸她:「我們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找到你的大哥哥羅如志,對吧?別的都不要管了,找人要緊。」 「哦。好。」艾娜似乎明白了,點了點頭。 張衡剛鬆了口氣,心裡突然一緊,他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怎麼了?」阿婭問。 「我感覺到了。羅如志就在這個方向。」張衡說著望向艾娜,微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大哥哥,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經過幾番測定之後,張衡確定羅如志的方向就正好在他們去亞崔迪首都的路上。這樣去找他也正好順路,不用另外再浪費時間了。 ◆ 亞崔迪王宮的前方。活人中的其中一人,金髮的青年薛明,現在就被困在這個地方。在他的前方,整齊的排放著三排平射炮和兩具大型激光發射器。而在這些兵器的後面擺放著一個寶座,上面坐著一個人。 弗-亞聯盟的統治者,保羅-摩亞迪。他在不久之前瞭解到了自己只不過是地獄世界中的虛擬數據,由此開始了幻形覺醒。 保羅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健碩的人,身上披著件披風。由於被面罩遮住了下半邊嘴,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那對從面罩中露出來了的雙眼,顯得空洞無比,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他手上握著一桿槍,槍口正對著活人薛明。 薛明現在的姿勢是半跪在地上。他手腕上的雷達表已經不見了,而是被保羅拿在了手裡把玩。薛明望著自己前方的那些兵器,臉上露出了憤怒而恐懼的表情。 「我聽說你們很厲害,甚至可以輕鬆的把人或是坦克之類的東西都直接扔到天上去。」幻形覺醒中的保羅開口了,「可是看起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嘛。沙蟲的麻痺毒素就足以讓你無法動彈了。」 薛明頭上滲出冷汗。對方說得沒錯,自己現在根本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那些蜘蛛俠的能力也完全用不上了。這一切,全都是拜保羅身邊那個穿披風的男人所賜。薛明一不小心被他暗算,結果現在就被定在這裡動不了了。 「請饒了我!只要您願意饒過我,我一定會為您效力!」薛明大聲求饒道,「我的能力絕對是沒得說的,只要有我的幫助,誰也不會是您的對手!相信我吧!」 「聽起來還不錯。」保羅的微笑讓薛明鬆了一口氣,但他接著說道,「不過看來我是沒法用上你了。」 薛明大驚:「為什麼?您可以為我解毒,然後我會讓您看看我的能力的!您看了以後一定會……」 「免了。」保羅手一揮,「開炮。」 炮聲轟然響起。起初的幾炮都沒有辦法傷到薛明,但當那些激光發射器一起開炮的時候,薛明身上的防護服也就再也承受不起攻擊,連同他的身體一起被轟成了灰。 一道雪白的霹靂從天而降,打在保羅-摩亞迪的身上。 「真是美妙。」保羅哈哈笑道,「馬上,我就要擺脫虛假的一切,得到真正的人生了。」 與此同時,在被白色閃電劈中的保羅身旁那個男人的周圍,浮現出如同黑墨水一般的黑色波浪,將他完全吞沒在其中。 這時候,在崩壓者坦克裡的張衡緊緊的按住了自己的心臟部位。就在剛才,他的心臟猛的停止了跳動,到現在卻又奇跡般的重新恢復跳動。而伴隨著這個異象的發生,他也再一次失去了對羅如志的感應。 張衡心裡像是被狠狠的剜去了一塊一樣。他低下頭,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得到。羅如志,多半已經死了。 →第四十五章 - 惡魔之舞← 在離此地還有三百公里遠的地方,一個在半空中超高速運行的物體突然停了下來。那是一輛懸浮在空中的米黃色飛車。飛車裡坐著一個人,正是剛剛朝王宮方向感趕去的冉平。他之所以會突然停車,是因為聽到了「閻王」提示保羅幻形覺醒成功的聲音。但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閻王」接下來的第二個提示。 「……目前場景中的阻撓者,剩餘勾魂使者五名……」 冉平自言自語道:「七個勾魂使者死掉三個,剩餘四個。現在又多出一個,變成了五個麼;而且……哦,原來如此。」 冉平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多了一個勾魂使者對他來說就多了一個可以抓捕的對象,這當然是個好消息。 冉平從自己的倉庫空間當中拿出虎牢珠。正是因為冉平擁有最強的囚禁道具虎牢珠,所以在面對那些不能反抗而只能逃竄的勾魂使者時,他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根本不用害怕他們。 冉平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立方體——九靈匣扯了下來,放在虎牢珠上。九靈匣很快融入了虎牢珠當中,消失不見了。虎牢珠的外表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冉平知道現在它已經再度處於激活狀態,可以連續抓捕兩名勾魂使者。虎牢珠最大的缺陷就是使用次數上的限制,用一個九靈匣激活一次只能抓兩個人。 實際上這也就是冉平所擁有的最後一個九靈匣了,所以他使用虎牢珠的時候也必須慎重才行。 不過,冉平深信自己不可能像上次一樣失手。擁有分身能力的勾魂使者是比較稀有的;更重要的是,就算擁有分身能力,也必須在被虎牢珠鎖定的那一瞬間進行分身,才有可能像阿婭一樣脫身;否則,所有的分身都會被同時鎖定。這種機率實在是太低了,阿婭當時能逃掉,一來是由於冉平使用的是自動追捕模式,虎牢珠沒能完全發揮鎖定能力,二來也是她運氣好;冉平相信阿婭就算再來一百次,頂多也就有一兩次能逃掉吧。 冉平把虎牢珠放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後者立刻變化成鐲子狀,銬在他手上。虎牢珠裡面的馬柏然又望著他冷笑不已,冉平一抹虎牢珠,它就變得一片漆黑,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也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了。 就在這時,前方天空中一大片黑壓壓的戰鬥機朝冉平的飛車衝過來了。對方也不進行通訊聯絡,直接用激光射向冉平的座車。然而這輛米黃色的飛車完全沒有被擊中。它以誇張的速度直接衝向戰鬥機群,從它們中間穿了過去。就在它穿過戰鬥機群的同時,那堆戰鬥機裡發生了一連串巨大的爆炸。 當飛車從爆炸中飛竄出來的時候,它的外形已經發生了變化。整個車身的後半部分裝上了七八個巨大的炮口,看起來誇張得很。 冉平按下了飛車上一個按鈕,分佈著巨大炮口的飛車重新恢復了原樣。它像導彈一般,朝著王宮的方向急衝過去了。 ◆ 崩壓者坦克的內部。張衡使勁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羅如志的感應消失了,這對他身體和精神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很大,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我看你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阿婭輕聲說道,「到底怎麼了,能告訴我嗎?」 張衡以最低的聲音說道:「我完全感覺不到羅如志的氣息了。感覺好像心臟突然被挖掉一塊一樣。這樣,該不會是羅如志已經死了吧?」 「……呃……是這樣沒錯。」阿婭頓了一頓才問道,「你就是為此而煩惱?你在擔心……」 張衡搖頭:「不,我……」 「大哥哥死了?他死了?」前面的艾娜突然激動的喊了出來,「你們說他死了?」 張衡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辯解道:「……不是!你冷靜一點!他只是有可能死了,這點我也還不確定!」 艾娜卻好像沒有聽到張衡的話一般,自己抱住了頭,流著淚喊道:「大哥哥死了……像叔叔一樣,被殺死了……爸爸,爸爸,爸爸救我!爸爸!」 艾娜歇斯底里的尖叫著,張衡聽得是毛骨悚然,但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能任由她這樣下去。他立刻用上了增強版的凶獸咆哮:「給我別叫了!艾娜!你的大哥哥還生死未定!要哭要叫,等你見到他人以後再說!聽到沒有!」 他這聲音像虎狼在嚎叫,艾娜被鎮住了,總算不哭了。她轉過頭來望著張衡:「我……要見到大哥哥。我該怎麼做?」 「開往首都。到那時候,一面掃平敵人,一面尋找他的下落。」張衡說道。 艾娜重新轉過頭去。崩壓者坦克發出了轟鳴的聲音,迅速朝前推進。張衡有些內疚的閉上眼睛。羅如志幾乎是肯定死了。現在,自己根本就是在利用羅如志的死亡,讓艾娜開著崩壓者坦克毀滅亞崔迪這個國家罷了。 抱歉,羅如志。可是現在,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張衡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 ◆ 大約在二十分鐘之後,崩壓者坦克抵達了亞崔迪王都的地下。就在它向上升到接近沙面下五十米的時候,只聽外面「轟——」的一聲悶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炸開了,崩壓者坦克內部都有巨大的震感。這次爆炸似乎離崩壓者坦克很近,坦克內部的燈熄滅了,裡面很多輔助操作的儀表也壞掉了。 「怎麼回事?」張衡急問道。 「潛沙地雷。」艾娜簡單的回答著,繼續操縱崩壓者坦克上浮著前進。崩壓者坦克外部不斷的傳來爆炸的聲音,然而坦克內部卻再也沒有受到嚴重的波及,最多只是有輕微震感而已。 張衡再次體會到了艾娜駕駛能力的恐怖。現在從坦克裡完全無法看到外部的狀況,可是她居然能操縱坦克躲開沙層當中的無數地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戰鬥直感嗎?實在是太難以想像了。 崩壓者坦克終於浮到了沙面之上。這時立刻就有無數炮火朝它襲來,有普通的炮台,火箭炮,地對地反坦克導彈,音波炮,甚至還有小型激光也來了。原來,這次崩壓者坦克運氣不好,浮出來的時候剛好撞在亞崔迪王都外圍的防禦工事附近。 面對如此密集的炮火,艾娜的手飛快的在操縱面板上移動。張衡看得眼睛都直了,艾娜的操作速度居然快到他必須動用二檔的動態視力才能看清楚。 而隨著艾娜的操作,崩壓者坦克也在槍林彈雨當中以極誇張的軌跡前進著。無論那些炮火有多麼密集,崩壓者坦克也像是在跳著舞蹈的惡魔一般,優雅的躲閃著。與此同時,那些防禦工事一個個如同被踩過的蛋糕一樣被壓扁了。密集的炮火越來越稀疏,而崩壓者坦克也越來越游刃有餘,艾娜甚至以很低的操作速度也能輕鬆躲開炮灰,消滅敵人。 十分鐘後,崩壓者坦克停止了它的舞蹈。吉爾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道:「沒了……」 的確是沒了。方圓好幾公里的地面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個防禦工事還是完整的,再也沒有任何一架炮台還能開炮,沒有任何一個步兵還存活。僅僅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崩壓者坦克就把這裡的防線徹底毀滅了。 張衡瞪大了眼,無話可說。艾娜的這種駕駛能力和射擊能力,可以說已經達到了非人的境界。要是讓她在現實世界當中參加戰爭的話,她一定會創造無數的戰爭奇跡和傳說吧。 沒過幾分鐘,超過三百架的戰鬥機和轟炸機,密密麻麻的朝崩壓者坦克的方向飛過來了。 「快逃!」吉爾喊道。 「沒必要。」艾娜說著按下了操縱面板上的一個按鈕。坦克的炮塔上那四個田字形的炮口瞬間開始移動,全部集中在了炮塔上面,直對著天空。 艾娜的雙手,再次開始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開始躍動。崩壓者坦克的惡魔之舞,再次在狂沙當中跳了起來。 接下來的過程根本無須贅述。不到兩個小時之內,所有的飛機都葬身在沙海之中,甚至沒有一架逃掉的。而崩壓者坦克上,只是出現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擦痕罷了。 「……艾娜,你真是個天才……我甚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你的才能有多麼偉大。」吉爾敬服的讚歎道。而張衡這個時候只是苦笑起來。他對艾娜那超凡的能力,已經完全習慣了。 「只要有對空火力,我就不怕飛機。」艾娜在說到兵器的時候,心智就十分正常,甚至可以說是正常得有點早熟了。 崩壓者坦克繼續長驅直入。再沒有任何軍事單位或防禦設施能夠抵擋崩壓者坦克,它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開進了亞崔迪的首都,如入無人之境。 艾娜駕著崩壓者坦克在整座城市裡面橫衝直撞,搜尋著羅如志的身影。還有不少的軍隊冒著傷到平民的危險來阻攔崩壓者坦克,但他們毫無例外的都變成了崩壓者炮口下的犧牲品。 亞崔迪的首都實際上相當大,雖然沙漠的條件十分嚴苛,但人類的智慧和力量讓他們依然能建造出宏偉的城市來。艾娜駕駛的崩壓者坦克花了兩個小時,也只搜索了首都裡很小的一部分範圍。 艾娜越來越焦急,阿婭這時開口道:「你這樣亂找只是在浪費時間,本來是能救的人最後就救不了了。」 「那……我該怎麼辦?」艾娜問道。 「去王宮。」阿婭說道,「羅如志和這裡的普通人比是很特別的。如果他真的是在這座城市裡,那麼不管這裡的統治者有沒有對他動手,在王宮裡也一定能找到和他有關的監控信息。」 「是這樣的?太好了。」艾娜難得的露出了喜色。在確定了王宮的方向之後,她立刻就駕著崩壓者坦克朝那個方向猛衝。 張衡瞟了阿婭一眼,後者則只是朝他微笑。阿婭完美的利用了艾娜的心理。這一次,艾娜一定會把這整個國家都毀滅掉吧。她不僅擁有這樣的能力,而且還不像他們勾魂使者一樣會受到「不能殺害活人,不能殺害核心人物」等等的限制。 艾娜這時候根本就不看路,遇到任何擋路的東西一律直接掃平,直線朝王宮方向開去。 這個時候,在亞崔迪王都的空中,那架米黃色飛車正平靜的懸浮著。王都附近的常駐空軍剛才已經被崩壓者坦克毀得差不多了,冉平現在在空中飛行也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地面上崩壓者坦克的行跡完全映入了冉平的眼中。只見他雙手十指交叉,身體由於氣憤和鬱悶而微微顫抖著。 ◆ 冉平到達這座首都的時候,崩壓者坦克大規模消滅戰鬥機的表演剛剛結束。地面上的那些飛機和防禦工事殘骸讓冉平也吃了一驚,他便一直在後面暗中觀察崩壓者坦克。而就在幾分鐘以前,冉平突然聽到有人朝自己腦中送來了一個聲音:「那些勾魂使者和孤魂,就在那輛小型的坦克當中。」 冉平驚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的立場是一致的。」對方說道,「相信我的話吧,你要殺的勾魂使者和孤魂都在裡面。你趕緊幹掉他們就好了。」 冉平明白了:「哦,原來如此。你也是勾魂使者或者孤魂吧?」 「……」對方沒有再回答。 冉平心知自己猜對了,由此便確定對方說的是實話。對方並不知道他冉平的目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想借冉平之手來除掉其他的勾魂使者罷了。 冉平望了一眼索敵雷達,那上面由於迷霧石的影響而無法顯示出任何信息。儘管如此,冉平還是相信自己要找的勾魂使者就在那輛小坦克中。 而這也就是讓他氣惱不已的原因。虎牢珠確實是無解的。可是,要用虎牢珠鎖定目標,至少要求這個目標必須暴露在空氣之中,能讓虎牢珠的「眼睛」看到他。像這種完全關在坦克裡面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捕獲的。 那現在要把他們捕獲,就必須得把這坦克的「殼」撬開了。 冉平深吸了一口氣,雙手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飛車上操作起來。飛車嘩嘩嘩的大變樣,整個車身從車頭到車尾全部都冒出了炮口,這車子完全就像是由一堆巨炮組成的一樣。 冉平深信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一場虐待的盛宴。擁有未來兵器飛空炮艦,外加「傳奇級兵器駕馭精通」的自己,堪稱所有兵器駕馭者的噩夢。 →第四十六章 - 傳奇駕馭者← 崩壓者坦克正平穩的朝王宮方向前進,艾娜也只是用一隻手在對坦克進行簡單的操作。可這樣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艾娜突然像是著了魔似的飛速操作起來,讓車裡面的張衡和吉爾都有些吃驚。 「發生什麼事了,艾娜?」張衡問道。 「強敵。」艾娜簡短的說道,「進入潛沙模式。」 崩壓者坦克剛開始往沙層中下潛,後面突然有一枚導彈猛追而來,「砰——」的一下爆開了。只聽崩壓者坦克內部一陣辟里啪啦的電子聲爆響起來,所有的顯示屏一下子全黑了,所有的儀表也同時失效。 「……電磁干擾彈!」艾娜嘴裡嘀咕了一聲,立刻掀開駕駛面板,開始緊張的進行修理。 米黃色的飛空炮艦這時就懸浮在崩壓者坦克的上空中。冉平望著被自己的電磁干擾彈擊中而無法動彈的崩壓者坦克,微笑著按下一個藍色的發射按鈕。四枚航彈隨即從飛空炮艦下方的炮口中飛了出來。 四枚航彈並沒有直線飛向崩壓者坦克,而是在中間就分了開來,分別朝著崩壓者坦克周圍的四個方向飛去。它們在半空中爆炸開來,爆炸並沒有太大的威力,但卻產生了無數奇異的白色光點,全都密佈在空中。每兩個光點之間都出現了細密的線,整個光點陣就布成了一張大網,把崩壓者坦克周圍方圓幾百米內的天空都籠罩了起來。那網緩緩的朝下降落,要把崩壓者坦克完全蓋住。冉平的目的並不是把崩壓者坦克裡的人都殺死,而是將他們捕獲。因此他並沒有一開始就出殺招,而是採用了將崩壓者坦克禁錮起來的計劃。 可就在這時,崩壓者坦克突然啟動,揚起無數沙塵朝前衝去。它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冉平的想像,光網還沒降到地面,它已經在一片沙塵當中衝出了光網的包圍圈。 冉平有些驚訝,立刻向崩壓者坦克發射了兩枚追蹤導彈。這種追蹤導彈的速度非常之快,他相信就憑崩壓者坦克的速度絕對躲不開這種導彈。 「轟——轟——」追蹤導彈炸開了。然而崩壓者坦克並沒有被命中。它及時鑽入了沙面之下,坦克中的眾人只是感到了爆炸的震波,卻並沒有實際的受到傷害。 「我們……逃掉了嗎?」吉爾問道。 「沒有。」艾娜迅速操作崩壓者坦克往沙層深處潛去。沒過多久,張衡覺得有些眩暈,感覺就好像—— 「這輛坦克在旋轉?」張衡問道。 「是的。這是在收集沙子。」艾娜說道,「等一會兒會用得到。」 張衡聽見了沙子特有的摩擦聲。在崩壓者坦克外圍已經張開了四個大孔,將無數沙子吸入其中。張衡還想繼續問艾娜這到底是要幹什麼,但艾娜並沒有回答。 劇烈的震盪從坦克外部傳來。「梆」的一下,張衡被震得和吉爾頭撞頭,兩人眼前都是一片金星。張衡揉了揉頭,習慣性的望向顯示屏,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形。但映入他眼中的只有一片黑暗。張衡深切的意識到他們完全身處在黑暗當中,如同在大海上迷途的小船中無助的一群瞎子一般。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沒辦法用眼睛確認。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僅僅只有自己的耳朵和身體而已。 但是,艾娜顯然要除外。她在黑暗中操縱著崩壓者坦克,好像長了眼睛似的穿梭著。 「艾娜,剛才的震盪……是有什麼在我們周圍爆炸了嗎?」吉爾問艾娜。 「鑽地彈。數量為十枚,已經全部迴避。不,對方又新增加了鑽地彈。一、二……二十五枚。必須進行直角回轉。」艾娜說完後,繼續操縱崩壓者坦克在沙層中迂迴前進。 ◆ 冉平呆呆的用雙手按著自己的頭,自言自語道:「沒有打中……居然,沒有打中……」 光是聽從沙面下傳來的聲音,他就知道剛才那波射擊的結果了。三十五枚鑽地彈,沒有一枚命中了那輛潛入沙層中的坦克。冉平簡直無法相信這個事實。要知道他可是擁有傳奇級的兵器駕馭能力,精神集中的狀態下幾乎可以預知對方的行進路線,發射任何兵器的命中率都很高。雖然坦克進入沙層後他無法精確進行戰鬥預知,但他還是能大致估計出對方的位置和行進路線。他考慮了那輛坦克的行動能力,估計了可能的偏差,連續發射了兩波鑽地彈,認為自己最少能把那坦克炸出個洞來。 可是,事實是那些鑽地彈全都被避開了。對方駕駛員的能力,遠遠超過了冉平的想像之外。先前冉平也跟蹤了這輛崩壓者坦克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崩壓者坦克已經清掃完了大部隊,面對的只是零星的抵抗,根本沒發揮出全力,所以冉平低估了坦克駕駛員的實力。 「幹得真是漂亮。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個地方來的王牌駕駛員。不過你也就到此為止了。」冉平望著飛空炮艦的控制屏幕,低哼了一聲,「我馬上就會用全力擊潰你。蠢材,好好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傳奇吧。」 說完這句話以後,冉平的雙眼發生了變化。他的瞳孔周圍環繞著一圈紅色的光暈,就好像用紅寶石為瞳孔鑲上了邊一樣。 冉平的雙手如閃電般的舞動著,米黃色的飛空炮艦上立刻啪啪作響,那些炮口又全部都縮了回去。與此同時,車身也變成了如同一顆飽滿的大米一般的形狀。大米狀的飛空炮艦像飛向水面捕食的水鳥一樣直直的扎入沙層當中。 米狀炮艦剛進入沙層中,冉平眼前的雷達上就顯示出了表示崩壓者坦克的光點。冉平微微一笑,操縱米狀炮艦朝著崩壓者坦克的方向追了上去。同時他一隻手飛速操作炮艦的兵器部分,炮艦前方立刻出現了十個炮口,二十枚黑色航彈狀的武器在沙層中射了出去,以不同的方向朝崩壓者坦克襲去。 崩壓者坦克當中。艾娜突然停止了操作。張衡這時也聽見了那些航彈狀物體襲來的聲音,忙道:「快躲啊!」 「……躲不過。那是無視大部分介質的二十枚巡航穿越彈。發射軌跡完美無缺,毫無破綻。我們徹底被鎖定,無路可逃。」艾娜說道,「而且崩壓者的高壓炮無法在沙層中射擊它們,因為這樣只會傷到我們自己。」 張衡立刻做出決定:「……吉爾,準備傳送……」 槍字還沒說出口,從未感覺過的劇烈震感傳來,吉爾的額頭又「梆——」的一下撞在張衡的腦袋上,都撞出血來了。張衡暗自抱怨了一聲真硬,卻突然感覺到崩壓者坦克在進行移動了。他驚訝的望著前面操作個不停的艾娜。難道艾娜又有辦法從這二十枚巡航穿越彈中逃出去了嗎? 「是活人。」許久沒說過話的阿婭突然說道,「絕對是那個活人,那個滯留者。只有他才可能擁有這麼先進的武器!」 張衡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要是對方真的是滯留者,這一仗,哪裡還有勝算啊! 「吉爾,傳送槍!」張衡喊道。吉爾卻沒回話。張衡使勁的搖著吉爾,卻聽她低聲道:「我頭好暈……剛才撞得太厲害了……我連集中精神打開倉庫空間都做不到了……」 話還沒說完,張衡和吉爾兩人又撞在了一起。張衡焦急的朝艾娜喊道:「現在能逃掉嗎?」 「不知道。我會盡力。」艾娜的回答,還是那樣簡單。 然而,此時在米狀炮艦當中的冉平,他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了。他望著雷達上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嘀咕道:「老天,這是什麼駕駛方式啊!」 崩壓者坦克以裝甲受損的代價承受了第一枚巡航穿越彈的攻擊,同時利用其爆炸威力在沙層中突然加速拐彎。它的前進方向,竟然正是冉平乘坐的米狀炮艦!崩壓者坦克這時已經用出了在沙層中的全速,其餘的那些巡航穿越彈的速度無法超越它,因此也就不能命中它。它們只能保持距離跟在崩壓者坦克後面,一起朝著米狀炮艦撞了過來。 冉平在腦中飛速計算著巡航穿越彈和崩壓者坦克的軌跡。擁有傳奇級兵器駕馭能力的他,就是能直接用大腦計算出這些東西。只花了不到三秒鐘冉平已經算出了結果。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巡航穿越彈和崩壓者坦克必將在半分鐘後連續命中米狀炮艦。而且,就算現在米狀炮艦馬上開始閃避,它逃開這一次攻擊的可能性也是0。 冉平的雙手都離開了操縱面板,停止了米狀炮艦的行動。冉平用猙獰的目光望著米狀炮艦的雷達。崩壓者坦克和其後的十九枚巡航穿越彈正在迅速朝他的米狀炮艦逼近。雙方距離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三十米。 「來吧。」冉平輕輕按下操縱面板上的一個按鈕。米狀炮艦的四周,立刻出現了一層半透明的防護罩,將它完全保護在裡面。防護罩外面像是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一般,把周圍的沙層都推開了好幾米遠。 猛烈的炸響聲連續響起。然而在米狀炮艦當中的冉平卻幾乎都沒有感到任何震盪感。巡航穿越彈的威力,完全不足以傷到這牢不可跑的防護罩,基本上剛碰到防護罩外的那層空氣地帶就自動爆炸了。 可是冉平的表情卻一點都不愜意,反而驚怒無比。因為就在剛才,他眼睜睜的看到崩壓者坦克大搖大擺的從防護罩邊滑過,大搖大擺的朝著沙層上浮上去了。根據冉平的計算,崩壓者坦克本應該撞在防護罩上面才對。可是它卻在快到撞上來的前一刻突然噴出大股沙流,通過沙流的緩衝逃脫了。 冉平一拳頭捶在米狀炮艦的外側玻璃上,破口大罵起來。現在他開著防護罩,這東西雖然很堅固,然而卻有一個致命的壞處。由於防護罩開放的時候,防護罩內部和外部是隔絕的,所以它既不能進行攻擊也不能進行移動,否則炮艦就會自毀。 雷達上,崩壓者坦克已經越來越遠了,而巡航穿越彈的爆炸還沒有結束。冉平一怒之下把手朝著解除防護罩的按鈕按去。剩餘六枚巡航穿越彈,就算全部炸在米狀炮艦上也不至於對炮艦造成致命傷害;它完全可以扛著爆炸去追擊崩壓者坦克。 防護罩解除了。劇烈震感傳來的同時,冉平就開始操縱米狀炮艦進行追擊。然而,炮艦剛朝上浮動了不到三米,引擎「啪」的一下子熄火了! 「這怎麼可能!」冉平驚詫的大叫起來。炮艦的引擎部位是最堅固的,就算被激光打中也沒事,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小小的爆炸就發生故障了? 但引擎的故障只是個開始。米狀炮艦的內部響起了「卡卡」的聲音,各種零件都朝內坍縮,變形。冉平大驚,手忙腳亂的進行操作,可是炮艦卻根本不聽他的指揮,所有的系統都連續失靈了,而且還在繼續不斷的朝內坍縮。炮艦就像是落進了大海深處的鐵盒子,被巨大的壓力越壓越扁! →第四十七章 - 升格← 冉平心知炮艦已經報廢了,他立刻打開自己的倉庫空間,在裡面尋找傳送槍。可是找了幾秒鐘之後他才「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自己的倉庫裡根本沒有傳送槍,那東西是放在薛明那小子身上的啊! 炮艦無情的繼續坍縮,扭曲的合金艙壁已經逼向了冉平的臉。然而冉平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恢復了冷靜。這種狀況對很多人來說無疑是絕境。可是他冉平有什麼必要慌張?這麼一點小問題,對自己來說不是很容易解決的嗎? 冉平搖了搖頭。他知道了自己慌張的原因。那種誇張的駕駛技巧,難道是…… 不,不,那絕對不可能!……而且就算真的是那樣,擁有傳奇級駕馭能力的自己也絕對不會輸。現在只不過是失去了一艘飛空炮艦而已;接下來,只要用那種方法就可以了。 ◆ 崩壓者坦克已經重新回到沙面之上。艾娜停止了操作,把坦克速度調到全速,讓它自動朝前開去。張衡見那炮艦並沒有追過來,不由得問道:「追我們的那個東西怎麼了?」 「已經用高壓炮封死在沙下面了。」艾娜低著頭說道,「它應該報廢了吧。」 張衡驚道:「報廢了……那個誇張得要死的兵器報廢了?」 「嗯。它放出了防護罩,而且外圍還有空氣層。這樣我就能放出高壓炮了。我趁崩壓者到它身邊的時候,用高壓炮放出了一個延後效果的四聯壓力彈。四聯壓力彈直接包裹在防護罩外圍。它們並不會因為巡航穿越彈的爆炸而炸開。而當防護罩消失的時候,壓力彈便會自動生效。」艾娜解釋道。 一旁的吉爾已經清醒了過來。她一邊擦著頭上的血一邊插嘴道:「……也就是說,這個高壓炮放出來的炮彈,實際上有點像是泡泡一樣的東西吧?只要包圍住目標就可以迅速把它壓扁。」 「對。高壓炮放出來的壓力彈實體只有子彈大小,而它們在觸及目標之後就會擴展成隱形的泡狀,隨著初始射擊參數而延時生效。通常我使用的那套射擊參數幾乎都是一秒內生效,但剛才我用的那套參數是觸發式的,所以壓力彈就是在防護罩消失之後生效。壓力彈與其說是炮彈,其實更像是地雷或定時炸彈一類的東西。」艾娜解釋道,「平常的敵人我可以用高壓炮輕易射中他們;但是剛才那個人,他的炮艦是可以躲得過壓力彈的,所以我不能直接射擊,只有改變戰術。」 吉爾笑道:「再能躲也沒用。呵呵,艾娜,你輕鬆的就把他擺平了。」 「不……不是,我只是靠運氣險勝。他大意了。而且……」艾娜還在說著話,頭卻一下子朝前趴了下去。 張衡忙道:「你還好吧?」 「不好。」艾娜似乎從虛弱狀態下恢復了過來。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那炮艦的性能太優越了。要是崩壓者坦克能有它一半的性能,剛才就不會那麼狼狽了。」 張衡苦笑。艾娜不會撒謊;正如她所說的一樣,那個滯留者的炮艦性能遠遠超過崩壓者坦克。而艾娜卻能以性能低劣的崩壓者坦克險勝對手。也許其中有一點運氣的成分,但這也足以證明艾娜的技術和應變能力強過對方太多了。 正想時,只見艾娜突然又飛快的操作起崩壓者坦克來。張衡問她怎麼了,她說道:「那個人馬上又要過來追我們了。所以,必須預先做好應對措施。」 「咦,不對啊?他的炮艦不是被封死了嗎?」吉爾奇問道。 「嗯。但是,他還有更可怕的東西。」艾娜說話的同時,她的操作終於完成。她大功告成般呼出一口氣來,再次趴在了前方的面板上。 「嗤——」「嗤——」連續上百枚炮彈從四聯的田字型炮口中呼嘯而出,直朝後方射去。這些炮彈和之前的高壓炮不同,完全可以看得到它們的實體。這些炮彈全部落在地面,卻並沒有爆炸,而是像樹種一般埋入沙中。 「你發射了什麼?」張衡問道。 「那是……」 ◆ 就在崩壓者坦克剛才冒出沙面的地方。「沙沙」,沙面上出現了輕微的顫動,隨後,一艘呈流線型的銀白色小艇從沙層下升了上來。小艇彷彿是由極其特殊的合金構成,磨砂般的銀色外殼熠熠生輝。 小艇的封閉的艙體打開了窗戶,可以看見裡面坐著一個人,正是先前被封死在被壓扁的炮艇中的冉平。 這銀色小艇的駕駛艙內部極為簡單,連半個儀表都沒有,不,甚至連方向盤都沒有。冉平的手臂陷入了駕駛艙前方的一塊平板中,簡直就好像他的手和小艇長在一起一樣。 冉平的瞳孔外依然環繞著紅色光圈。這說明他還是處於傳奇級兵器駕馭狀態下。冉平就這樣駕駛著銀色小艇在沙海上朝前疾行;他駕駛時完全沒動手,就好像在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著小艇一樣。 小艇明明是在沙裡前進,卻好像是在海中一樣,乘著沙浪飛速飆行。 剛朝前開了不到五分鐘,冉平突然停下小艇。前方大約一公里處有埋伏。從反應上來看,應該是低效的電磁干擾地雷。雖然這些東西基本沒什麼效果,但冉平也不想觸發它們引起麻煩,於是他選擇了一個安全的做法。 銀色小艇的兩側出現了海豚般的側翼。小艇以超快速度前行,然後在電磁地雷區前面一點的地方騰了起來。 整艘小艇就好像海中真正的海豚一樣騰起,以優雅的姿勢在雷區上方滑翔著。 「啪——」小艇下方突然有一顆地雷爆了開來。強烈的閃光和哧哧爆響的電流聲讓冉平大驚出聲:「啊!不是電磁干擾地雷!這是……」 半空中,銀色小艇在冉平的操作下迅速變形,朝球型轉化,同時小艇的外殼上也出現了無數銳利的尖刺。 「啪啪啪啪啪啪!」連續不停的爆炸聲響起。隨著這一連串的爆炸,變得像海膽一樣的銀色小艇行動逐漸緩慢起來,最終像是失去了動力一般沉重的落在沙面上,完全動彈不得了。 冉平想要大聲叫罵,可他的嘴一張開就閉不上了,只能保持極為痛苦的姿勢停滯在原地。 ◆ 「那東西很容易被誤認為是電磁干擾類的武器,但它實際上是崩壓者坦克的第二種武器,叫做磁化地雷彈。磁化地雷彈平常威力很小,而且發射的時候很容易被對方躲過。它們在地下連續爆炸的時候可以形成效果最大的連鎖磁化網,但也還是很容易被避開。只要遠遠的繞過它們的話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但如果金屬類的物體強行從上面通過的話,連鎖磁化網馬上就在金屬物體外部形成,迅速將其磁化。」艾娜解釋道,「這種強磁化對機械的效果極佳,其內部產生的混亂的斥力會讓精密的機械陷入故障。即便是十分先進的戰車或戰艦戰機,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癱瘓很長時間。」 「這個戰略……」張衡皺眉道,「要是他繞開你的地雷陣怎麼辦?」 「不。他不會繞開的。」艾娜肯定的說道。 一旁的吉爾問:「為什麼?」 「因為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這樣的人,一定會選擇從上面開過去的。」艾娜剛說完又突然補充道,「好了,他已經被磁化網捕獲了。擱淺時間大約是……五個小時左右。這下終於安全了。」 「……艾娜,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張衡疑惑的問道,「開始發現敵人也是,後來在戰鬥當中也是,你對坦克外面的戰況瞭如指掌;好像一切都盡在你的掌握之中。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嗯?」艾娜似乎很困惑,「我就是知道啊。我知道他們在哪裡,我知道他們有多強,我知道他們會怎麼做,我也知道要怎樣才能戰勝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啊。」 張衡再次因為吃驚而沉默了。艾娜駕駛兵器戰鬥時這神乎其神的直感,對她來說就好像普通人喝水或者呼吸一樣平常。這就是所謂的天才?不,這大概應該稱之為怪物了吧? 這時張衡突然覺得自己肩膀上一痛。他扭頭望著刺了自己一下的阿婭。 「什麼事?說啊。」張衡道。 「沒什麼。」阿婭這樣說著。然而張衡卻感覺到她開始在自己的肩膀上寫字。 「你要保持最高度的警惕,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不要問我為什麼,我現在也說不出理由。不,應該說我還不能確定吧。我只是有很危險的預感。總之就是這樣,準備好戰鬥就是了;另外,無論如何也別輕舉妄動。我現在去通知吉爾。」寫完這些字以後,阿婭朝吉爾的肩膀上跳去。 張衡望著前方的艾娜,陷入沉思當中。阿婭特意在自己身上寫字而不是說話。難道她覺得說話的話艾娜也會聽見?不,這不可能啊。勾魂使者或是孤魂互相之間說話時想讓劇情人物聽不見很容易,只要心裡想著對方聽不見,對方就會真的聽不見了。 難道說阿婭還在懷疑艾娜不是虛擬的劇情人物?艾娜的駕駛能力確實有點太超常了。可是說起來,現在要驗證她是不是劇情人物其實也很容易啊。只需要想著讓劇情人物聽不見,同時再開口說話,觀察艾娜有沒有反應不就行了嗎?難道說阿婭一時間沒有想到這個方法?那麼,就由自己來試一試吧。 張衡心裡想著接下來的話劇情人物聽不見,同時喊道:「艾娜……」 艾娜沒有反應。張衡又喊了一聲,艾娜還是沒有反應。張衡鬆了口氣。這下子確定無疑了,艾娜絕對就是劇情人物沒錯。 「笨蛋。」阿婭說著跳回到張衡的肩膀上,寫道,「雖然你的思路很好,但是現在這樣做,什麼都驗證不了。詳細的原因解釋起來麻煩,現在你只要做好戰鬥準備,不用考慮別的了。」 阿婭字剛寫完,張衡感到自己的頭砰的一下撞在右邊的艙壁上,接著吉爾的頭又從左邊撞了過來。原來艾娜突然操縱崩壓者坦克朝左邊做了急轉彎。 張衡從潛望鏡裡往外面一望,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沙面下升起了漫天遍野的一大堆各式炮台,開始朝著這邊密集的開炮了。空中又有新的戰鬥機襲來。 原來這裡已經逼近王宮的位置,所以防禦工事和軍隊又多了起來。不過這些東西對艾娜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她繼續讓崩壓者坦克在戰場上跳舞,以風捲殘雲般的氣勢虐殺著敵軍。 當這場一面倒的戰鬥結束的時候,崩壓者坦克已經突破了全部防線,抵達了王宮前方。王宮門口那段高高的階梯上面是個平台,平台上擺著一大堆炮台和激光發射器等等,可是它們明顯都全部都弄壞了,沒有一個還是完好的。它們被破壞得很徹底,但看起來似乎是剛剛才被破壞掉的。 平台上的廢品武器旁並沒有一大堆新的軍隊在等待著崩壓者坦克。那上面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他的身上披著件披風,戴著個面罩,看不到他下面的臉。 就在艾娜準備朝這個人開炮的時候,他卻突然掀起自己布做的面罩,將它做成頭巾繫在腦後面。 「是艾娜和大家吧?」他一邊朝崩壓者揮手,一邊露出了笑容,「你們都好吧?真是好久不見了。」 艾娜把炮口偏向了一邊,激動的喊道:「大哥哥!」 「羅如志?!」「羅!」張衡和吉爾兩人從潛望鏡中看到對方的容貌,也驚詫不已的喊了出來。 羅如志跑下階梯,朝著崩壓者坦克的方向衝了過來。 「切……怪不得會那樣……果然是升格了啊。這個男人。」阿婭這樣說道。 張衡奇道:「升格?」 「他已經從孤魂升格到了勾魂使者。」阿婭道,「抱歉,剛才我出於一些考慮沒有告訴你。勾魂使者和屬下的孤魂完全斷絕聯繫有兩種原因。第一種就是孤魂死了;第二種,則是他完成了由孤魂到勾魂使者的升格化。」 這時羅如志已經跑到了崩壓者坦克邊上。 「嘿,讓大家久等了。初次見面,我是勾魂使者羅如志。」彷彿是開玩笑一般,羅如志的口中說出了這樣的話。阿婭的推測,幾乎完全被證實了。 →第四十八章 - 王宮驚變← 羅如志過來了,艾娜便準備打開艙蓋。這時阿婭突然一聲大喊:「等等,艾娜!你怎麼知道他就是你所認識的大哥哥羅如志?」 張衡被阿婭的這話一驚:「……可是你不是說……」 「沒錯。從你失去對羅如志的感應來判斷,這個傢伙是羅如志本人的可能性很高。不過這裡面的疑點也太多了。」阿婭說道,「為什麼他會在這個地方?我們要拚死拚活才能殺到這裡,他憑什麼這麼簡單就能站在這裡?而且他一點傷都沒有,好像他就再往前推,我們之前是在幽靈礦坑當中失去聯繫的,就連我們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才逃了出來。他是怎麼從那裡面出來的?還有,他是怎麼完成升格化的?」 這時艾娜似乎也被阿婭這一連串的問題給鎮住了,並沒有馬上打開艙蓋的門。 在坦克外的羅如志也聽到了阿婭說的話。他褪去笑容,恢復了平常說話的語氣:「……她說得沒錯。我現在確實沒辦法取信大家。我的事情確實一言難盡,等會再詳細說明。現在時間緊急,我們必須盡快完成阻撓作戰才行。」 「你如果不說清楚,什麼都免談。」阿婭的態度無比堅決。 「……好吧,我簡單說一下。有人從礦坑當中救了我,把我帶到了這個地方。而且他還告訴我,在這裡正好有一個機會能讓我升格,成為勾魂使者,於是我就按他說的做了。」羅如志簡略的說道,「我利用正在進行幻形覺醒的崔亞聯盟統治者保羅,消滅掉了其中一個活人——就是那個擁有蜘蛛俠技能,染成金頭髮的小子。完成這件事以後,我就升格成了勾魂使者。保羅這個人現在很信任我,我現在可以馬上帶你們過去,我們聯手把保羅抓起來,那麼就肯定能破壞活人們的任務。」 「在無法直接攻擊活人的狀態下,設計殺死活人之後就會得到特殊獎勵。假如那個活人擁有夜叉級以上的地獄勳章,設計殺死他的孤魂就能夠直接升格為勾魂使者。從這點上講,你的話也是有依據的。」阿婭如連珠炮般發問道,「可是,這樣強的活人,你是用什麼辦法殺死他的?還有,那個救了你的人是誰?」 「……我是借保羅之手殺死他的。我獲得了保羅的信任,在為他做事。等到那個活人出現的時候,我用沙蟲的麻痺毒素射中了他,此後保羅就用一堆大炮把他轟死了。那個活人他大意了,沒想到自己會中這麼簡單的毒素,結果沒經過任何抵抗就死了。」羅如志道,「至於救我的那個人,抱歉我實在不知道他的底細,也不知道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但這個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現在趕緊去見保羅吧。他雖然覺醒成功,但卻並沒有因此失去核心人物的身份。只要我們把他抓起來,就一切盡在掌握了。我自己不敢隨便動手,我怕自己失手。大家來聯手抓捕他,這會安全得多。」 張衡思索著羅如志的話。他解釋了的部分似乎都沒有什麼大問題,可是…… 「張衡,我們還是跟他走吧。」這時阿婭開口了,「只要不打開艙蓋,就這樣跟著他走,我們就是安全的。」 張衡點點頭同意了。雖然這對羅如志來說有些不近人情,可這種時候必須為大局為重,也沒別的辦法了。不過現在擁有開關艙門權力的是艾娜,要是她…… 這時羅如志突然跳上了崩壓者坦克,對著裡面喊道:「艾娜,聽到我說話了嗎?」 「大哥哥?」 「嗯,是我哪。麻煩你現在不要開艙門好嗎?聽我的隊長張衡他們的話,他們說可以開的時候才可以開,好嗎?」羅如志對艾娜說道。 「……嗯!」艾娜點頭道,「艾娜知道了!」 「乖,艾娜。……好了,隊長,阿婭,這下子你們可以放心了。」羅如志一邊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嘯刃刀,「現在,趕緊跟我一起去見保羅吧。這是他給我的信物,在王宮裡可以通行無阻。說實話,那個人也很聰明,要是被他發現了我真正的企圖,我們就不好辦了。」 崩壓者坦克開上了王宮的平台,由羅如志帶著,迅速朝王宮深處行去。 ◆ 就在王宮後方一百公里外的沙漠當中,那海膽狀的銀色小艇依然像一堆廢鐵一樣癱瘓在原處。小艇裡面的冉平,依然保持著好像面癱一般的表情,嘴大大的張開著,沒法合攏。 「我還以為你可以解決掉他們。沒想到你就像是一坨屎一樣擺在這裡動不了。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一個聲音在冉平的耳邊響起。冉平心知這就是剛才和自己說話的孤魂或是勾魂使者。冉平想要答話,可是嘴合不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滋……啪!」銀色小艇邊上的一列磁化地雷似乎突然被什麼東西穿透了,接著是第二列,第三列。只是半分鐘之內,所有的磁化地雷全部都報廢了。銀色小艇在沙面上顫抖了起來,似乎從無限的重壓當中被解救了出來一樣。冉平的上下頜緩慢的動著,勉強可以活動了。 「為什麼……救我?」冉平艱難的吐出了這句話,同時開始動用自己的直覺開始尋找對方的位置。 「因為我不能殺掉那幾個勾魂使者。所以必須要你出場。趕快去解決那幾個勾魂使者吧。他們就在那個王宮裡,很好找。」那個人說著又補充道,「另外,別找我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冉平的意圖被對方看透,但他並不慌張,只道:「我憑什麼要為你去幹掉那幾個勾魂使者?」 「因為你不去的話,他們馬上就要完成阻撓作戰了。」對方笑道,「假如你想在這個地方失敗,被扔進輪迴裡面的話,你就在這裡待著吧。」 冉平哼道:「你想等我幹掉那幾個勾魂使者之後再用陰謀對我下手嗎?真是愚蠢。你以為我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 「這種大話,等幹掉他們之後再說吧。現在的情形是,他們很快就會抓住自以為是的保羅-摩亞迪。只要稍微犧牲其中一個孤魂去和保羅同歸於盡,你的任務就失敗了。到時候,你連哭都哭不出來。」對方道,「去還是不去,你自己選擇吧。」 「……我要怎麼做不用你管,怪物。」冉平說道,「你好好的給我閉嘴,給我滾遠點。否則,只要我看見你,你的末日就到了。」 對方果然沒有再說話,靜默下來。冉平閉上雙眼。他知道這個人說的話是真話的可能性極大,現在自己正面臨著巨大的危險。冉平已經做出決定,要以最快速度趕到王宮去。不過他現在他還不能這麼做。他的磁化狀態至少還需要20分鐘才能完全解除;他必須在20分鐘之後才能趕過去,到達王宮的時候至少是半個小時以後了吧。 半個小時。這將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半個小時。 ◆ 崩壓者坦克在王宮中朝前奔行。前方還有些防禦工事,但羅如志拿起那把寶石嘯刃刀朝那些士兵一揚,他們立刻就朝著羅如志敬禮,不再把崩壓者坦克當作敵人對待了。 就這樣,崩壓者坦克輕鬆碾入王宮的腹地。根據羅如志的說法,只要朝前再穿過兩個庭院,就可以到達保羅的私人房間。 張衡皺起眉頭。他側過頭向阿婭投去了一個眼神。阿婭用一根尖刺在他肩膀上寫道:「你在擔心前面有危險?」 張衡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正是此意。目前的狀況讓他總覺得有些詭異。雖然身在崩壓者坦克裡應該是安全的,可他還是有那麼一點擔憂。 「不用太擔心。照剛才我說的那樣做好戰鬥準備就好。我再去通知吉爾,讓她隨時準備使用傳送槍。現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傳送槍在,我們就算遇到危險也可以化險為夷。」阿婭說著又重新跳到了吉爾的肩膀上。 張衡稍微安心了一些。現在大家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有任何問題了。 穿越兩個庭院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一處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房間門前。羅如志從崩壓者坦克上跳了下來,走到那房間門口。他把嘯刃刀的刀柄插在那道門的門鎖上,「喀嚓——」一聲把門打開了。 「艾娜,把你的坦克開進去吧。」羅如志說道。 張衡「咦」了一聲:「等下,艾……」 「好,大哥哥。」張衡話還沒說完,艾娜已經迅速啟動崩壓者坦克開入門中。 「卡嗤——」羅如志重重的把門一推,那門便緊緊的關了起來。 張衡馬上反應過來:「吉爾,傳送……」 「嗡嗡嗡——」彷彿一大群蜜蜂在叫的聲音在張衡腦中猛然響了起來。張衡只覺得眼睛刺痛不已,接著眼前世界就變成了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張衡正震驚不已時,只聽吉爾突然喊道:「怎麼回事?天黑了嗎?我怎麼看不見東西了!」 「……我也看不見了。」阿婭自嘲般的笑了起來,「居然在這種地方中了聲波致盲炮,還真是夠倒霉的。」 「聲波致盲炮?」張衡驚道,「那就和你上次給羅如志的致盲槍……」 「那也是勾魂使者專屬的武器,不過和致盲槍不一樣,它的致盲功能和範圍都更大。它通過發出特殊的聲波來實現對視神經的阻斷,發動的時候可以使一定範圍內的人同時失去視力。只要它持續發射聲波,我們的眼睛就無法復明。」阿婭苦笑,「看來我們還真的是落入了精心設計的陷阱。就連傳送槍,也必須要在能看見目標的時候才能使用。一旦所有的人都失明了,這傳送槍可就沒用了。」 張衡怒不可遏:「羅如志!回答我,為什麼!為什麼背叛我們!」 然而他卻沒有聽到任何回聲。張衡一怒之下便準備摸黑使用超獸軀,從崩壓者坦克中出去。可是這時從外面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別怪你們的同伴羅如志了。其實他並沒有想要背叛你們。只不過,他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聽命於我的僕人了。」 這個聲音是從房間角落裡的一處喇叭中傳出來的。而真正說話的人,正身處在離這個房間至少有兩牆之隔的一個控制室中。 「羅如志,回來吧。需要你演的戲已經演完了,接下來,就回到這裡來,好好看看你的同伴是怎樣痛苦的死去的吧。」控制室裡這個男人,微笑著說道。 「是。我的主人。」羅如志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人偶一般說著,緩緩的離開了那道門,朝著控制室走去了。 「王八蛋!你是什麼人!你控制了羅如志?別開玩笑了,你是什麼東西!有種的快報上名來!」張衡在黑暗中憤怒的吼了起來。 「啊,失敬了。我來做個自我介紹吧。」控制室裡的男人用平緩的語氣說道,「我的名字叫做保羅摩亞迪,原本是這個聯盟國家的領袖。但現在,我已經瞭解到世界的真相,並且成為了真正的人類。哦對了,在你們這些叫做勾魂使者中間,是把我這種人稱之為『活人』的吧?」 「……你……見鬼!」張衡驚道,「你不過才剛剛覺醒,怎麼可能會這麼厲害?控制羅如志,這種事……」 「小事一樁。你們也該知道的吧?這個沙丘世界本來是有超能力存在的,而我本人就是這裡最強的超能力者。在這個世界裡,我天生就擁有控制人類心靈,侵入他們精神的能力。這種能力對精神頑強的人沒法起作用;不過我剛發現這個羅如志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完全沒有什麼神志了。要侵入他的精神並且控制他,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保羅笑了起來。 張衡怒火沖天,立刻就要使用超獸軀,可這時阿婭拉住了他:「等等。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只聽阿婭朝著艾娜喊道:「艾娜!有人要害你的大哥哥!」 「誰!是誰要害他!」艾娜激動了起來。 「那個人叫做保羅,你的大哥哥被他迷惑,已經跟著他走了。」阿婭說道,「不信的話,你喊喊他,看他會不會回你的話吧。」 艾娜真的開始喊羅如志,當然羅如志並不會回應她。艾娜焦急起來,阿婭便接著說道:「你趕緊把這個房間破開,然後跟著你的大哥哥走,就能找到那個人了!要趕快,不然你的大哥哥就要被他殺死了!」 「好。」艾娜的手,開始迅速操作起了崩壓者坦克。單純的艾娜,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想要傷害羅如志的人。 →第四十九章 - 死亡倒計時← 聽到艾娜迅捷無比的操作聲,張衡不覺有些奇怪:「你看得到嗎?」 「看不到。但不影響我的操作。」艾娜說著按下了發射鍵,崩壓者坦克的四聯炮口開始發射壓力彈。然而,壓力彈剛剛射出去,艾娜就突然說道:「不行……這樣突破不了!」 「什麼?」張衡急問道。 壓力彈射中了周圍的牆壁,張衡聽到了牆壁上的木板碎成渣的聲音。但是,接下來理應聽到的岩石或是鋼筋水泥的扭曲破裂聲卻並沒有傳來。在剛才過來的時候,張衡就用自己的眼睛確定了這王宮本身就是一座堅固的堡壘,顯然這樣的堡壘當中不可能以單薄的木板做牆,木板後面肯定還有別的堅硬的材質作為支撐。但是,壓力彈的威力何其恐怖,再堅硬的材質也應該被艾娜這幾炮直接轟扁才對。為什麼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們。你們這次開進來這輛坦克,性能真的很不錯。」保羅的聲音從房間裡的喇叭中傳來,「只是很可惜。我為你們所打造的這個囚籠,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被衝破的東西。不管你們是用激光槍還是離子炮,就算是用電磁炮,你們也絕對打不開你們身旁的這些牆壁。」 「別用這種大話來嚇我們。」張衡笑道,「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堅固的東西?」 「嘛,看來你們果然不算是什麼厲害的勾魂使者。要不然,就不會把我的話當作大話了。」保羅說道,「我說你們啊,聽說過沙晶這種東西嗎?」 「……沙晶……」張衡吃了一驚,「難道這周圍的牆壁都是由沙晶構成的?」 「哦,原來你們還知道沙晶啊。沒錯,你們周圍的四面牆壁,外加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沙晶築成的。不過,我要告訴你們,這可不是普通的沙晶,而是我特別強化過的人造沙晶。」保羅有些得意的說道,「據我所知,就連你們也沒有足以打破強化人造沙晶壁的武器。」 阿婭低聲道:「居然是奧多斯的那種人造沙晶……」 「呵呵。奧多斯?也對,你們已經和那些人交過手了啊。那麼也就是說你們已經見過那些殘次品的防禦能力了。」保羅說道,「不過,困住你們的強化沙晶壁,可是要比那些殘次品的強度要強上十倍呢。因為這個技術本來就是我們發明的,奧多斯人他們用的,只是我們暗中賣給他們的廢品罷了。」 張衡嚥了一口唾沫。那時在奧多斯的那個要塞裡,他們親自體會過那些人造沙晶壁的堅固。張衡當時都快以為那種人造沙晶壁已經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了。可是保羅卻說那些只是廢品,而現在困住崩壓者坦克和張衡等人的強化人造沙晶壁居然比那種人造沙晶壁還要強硬十倍。這是什麼概念?根本無法想像。 「大話誰都會說。吹得那麼厲害,我可不信。」吉爾對張衡說道,「隊長,用離子炮試試吧,說不定能打得開的。」 張衡依言從倉庫空間裡面摸出了離子炮。艾娜打開了崩壓者坦克側面的一個小蓋子,露出一條通向外面的射擊孔來。張衡隨即摸到了射擊孔,把離子炮伸出射擊孔去,直接一炮朝外面轟了出去。紅色的離子光束直射了出去,然而剛碰到強化沙晶壁上就像橡皮子彈碰到鋼板上一樣彈了回來,在房間裡面四處亂飛。艾娜迅速駕駛崩壓者左躲右閃,躲了好幾分鐘才總算等到離子光束自動衰弱而消失了。 「離子炮無效。強化人造沙晶壁上面只有少量劃痕,據推斷至少在放出一千枚離子炮之前牆壁都不會有事。」戰鬥直覺最強的艾娜這樣下了結論。 「哈哈。怎麼樣?這下子,你們該相信了吧?」保羅的聲音像是破鴨子喉嚨在叫一樣。他的聲音原本不是如此,只是因為那個微型的喇叭也由於這次離子炮反彈時產生的電磁波而受損,所以裡面發出的聲音也變了。 張衡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離子炮確實沒用。看來搞不好保羅所說的都是真的。這下可難辦了。 高壓炮沒用。離子炮也沒用。超獸軀?獸魂變體?荊棘?月火?阿婭的錐子?不行,肯定都不行。 橫想豎想,現在能在周圍的這種特殊沙晶壁上打出洞的,恐怕也只有張衡自己的月火光貫炮了。張衡上次選擇獸王發展方向之後,自然力總量的上限有所提升,所以現存的自然力也剛好夠用一次月火光貫炮。當然,月火光貫炮肯定能破壞掉這個什麼人造沙晶壁,可現在的問題是保羅在什麼方向誰也不知道。月火光貫炮這玩意兒可不長眼睛,萬一這月火光貫炮一個不小心把保羅轟中了,豈不是等於直接自殺? 可要是不用月火光貫炮,到底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崩壓者坦克裡的這幾個人逃出去呢? 「其實你們真的很強,我也很希望能夠用得上你們的力量。」保羅的聲音再度傳來,「只可惜我們是天生對立的敵人。為了讓我自己能生存下去,現在只能先犧牲你們了。所以,抱歉,再見了。」 保羅這話剛一說完,從這封閉的房間的八個角落裡便同時傳出了彷彿老鼠在叫一樣的「吱吱」聲。 「這是電磁流炸彈。八個角落裡一共封存著超過一百枚電磁流炸彈。」保羅說道,「目前這些炸彈正在蓄能。十分鐘之後電壓達到臨界點的時候,它們將會連續爆開,並且發揮最大的威力。雖然你們——哦,是叫做勾魂使者吧?我知道你們擁有可以再生的身體,但我也知道你們的再生並不是沒有限制的。這些電磁流炸彈,應該已經足夠送你們下地獄了。」 艾娜立刻開始操縱崩壓者坦克朝著屋子的角落裡開炮,但卻還是徒勞無功。 「別浪費工夫了。」保羅歎道,「和這個破喇叭不一樣,我的高壓電磁炸彈上面全都加了強化沙晶壁的蓋子,等到了爆炸時間才會自動打開。也就是說,在那之前,你們做什麼都沒用。」 張衡一拳捶在坦克的內壁上:「見鬼!現在我們到底還有什麼牌可打啊!阿婭,你有辦法嗎?」 阿婭保持著沉默,什麼都沒說。張衡失望的按著自己的頭。阿婭居然一聲不吭,這就說明連她也沒有辦法了吧。可惡!難道真的已經黔驢技窮,只剩下賭博似的月火光貫炮可用了嗎? 這個時候的阿婭正緊閉著眼睛,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吉爾的肩膀上。事實上,她並不是因為絕望而拒絕回答張衡的問題。她剛才只是沒有聽見張衡在說什麼罷了。 阿婭的背部,有一片彷彿糰子般的東西逐漸形成了。它脫離了阿婭的身體,變成了橄欖球的形狀。而在那橄欖球的中部,正長著一隻眼睛。眼睛上還長著眼皮,不過現在是閉上的。 那枚橄欖球體在坦克內壁裡摸索著,最終順著還沒關上的射擊孔射了出去。黑暗中,橄欖球體一落到地上立刻就開始順著地板爬行,迅速滑到了起初的那道門邊。它接著向上爬,爬到細小的鑰匙孔處,然後自動的拉長,從鑰匙孔裡面鑽出門外。 橄欖球體隨即張開了眼睛。在門的外界,聲波致盲炮的效果已經消失了,完全可以看得清楚周圍的情形了。橄欖球體利用那隻眼睛仔細的分辨著地毯上沙子的痕跡——那是羅如志走過去的時候留下的。橄欖球體順著那道痕跡飛快的朝前竄動。到了這個時候,阿婭才從入定般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如釋重負的吁出一口氣。 「歎氣是沒用的。阿婭,現在你想出什麼辦法了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只能用月火光貫炮了。」張衡無奈的說道,「到時候就賭機率吧,但願別打中那個叫保羅的。」 「再等等。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我還在努力。你現在先不要打擾我。如果我三分鐘後還沒有開口說話的話,那麼你就使用月火光貫炮吧。」阿婭說完以後就再次進入了入定般的狀態中。阿婭現在的綜合能力還不到全勝時期的十分之一,要控制那個橄欖球體是十分困難的,必須傾盡全力才能做得到。實際上這個橄欖球體的戰鬥力也很弱,它到底能起多大作用,阿婭心裡也完全沒底。可是,這也是阿婭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 橄欖球體沿著那些沙子的痕跡飛速前進。穿過一道走廊,又繞了幾個彎,它終於看到了羅如志的身影。羅如志正打開了一道厚重的合金門走了進去。橄欖球體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飛速飆向羅如志。就在羅如志邁進門中的前一刻,那橄欖球體已經飛到羅如志的背上,像一團口香糖一樣貼在上面。 羅如志走進門中,那道門立刻自動鎖上了。橄欖球體悄悄爬上羅如志的肩膀,從他的肩膀往前方望。只見在前方屋子的正中央,那個叫做保羅的男人正坐在一個寬大的王座上,靜靜的盯著前方的一個監視屏。王座右邊的扶手上有一塊表,上面的時間是6:00:XX,而且還在不停的遞減。顯然,那個時間很可能就是電磁流炸彈的倒計時。保羅的右手正放在倒計時表的正下方,他的手掌下明顯的能看到一個黃色的按鈕。 通過橄欖球體看到這一切的阿婭開始思索那個按鈕的用途。它有可能是讓電磁流炸彈停止倒計時的按鈕,但也有可能是讓電磁流炸彈直接炸開的按鈕。但是,究竟是其中哪一種,根本無法確定。 「哦,你來了。就站在我身邊,好好看著這一切吧。要是你連你那些同伴們最後的時刻都看不到的話,我會覺得對不起你的。」保羅對羅如志說道。 「是。」羅如志走到了保羅身邊。 「你看啊,羅如志。這些人真的是太可憐了。就在幾十分鐘前,他們在進入王宮的時候都還佔據著巨大的優勢。我的軍隊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那時明明是有機會贏得這場戰役的。」保羅說道,「可是,羅如志啊。就因為相信你,他們就這樣倒霉的輸掉了。」 「……」羅如志沒有回話。 「呵呵。果然是被我完全控制了,連基本的思考都已經沒辦法做到了嗎?你這個可悲的傀儡。」保羅笑了笑,「羅如志,你知道嗎?你是個叛徒。因為你的背叛,你的同伴們即將失去生命。對此,難道你真的就連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話剛說完,保羅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頂在自己的後腦勺上。那種熟悉的感覺,難道是…… 「嗯,我當然有想法。我痛恨著我自己。要是我能早一點想起來自己是誰,我就不會做出這樣混帳的事情了。」在保羅身邊響起的是羅如志的聲音,他用來頂住保羅後腦勺的正是那把寶石嘯刃刀,「不過,幸好現在也還不遲。聽好,你立刻給我撤掉炸彈,放了他們。」 保羅的牙齒咬得卡卡作響:「……居然靠意志力擺脫了我的控制!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走到這裡的路上。」羅如志動了動刀子,「快按我說的做!否則我馬上捅進去。」 「你真的會這麼做嗎?」保羅說道,「這樣你可是會死。值得嗎?」 「我當然會做。你儘管完成了幻形覺醒,卻還是核心人物。殺死你,活人們的任務就會失敗,我們的阻撓作戰立刻就會完成。」羅如志平靜的笑了笑,「你問我值得不值得?我的三個同伴都會因此得救,艾娜也是。一換四,你說值得不值得?」 →第五十章 - 對峙← 聽到羅如志的宣告,保羅搖了搖頭:「不要說那麼無知的話。你應該知道,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自己的生命。為了他人而付出自身的生命,這簡直是最愚不可及的行為。」 「我為的可不是他人,而是自己。對我來說,生死已經無所謂了。我希望的知識做一些我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情。」羅如志說道,「再說,只要你按我說的放了他們,我和你兩個人都不用死。」 「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情!」說話間,保羅突然狠狠的按下右手邊上的按鈕。羅如志正準備反應時,腳下突然有什麼東西頂了上來,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那把寶石嘯刃刀也飛了出來,被保羅抓在手裡。 頂出地面的東西是一根合金的柱子。那種柱子遍佈在保羅王座的四周,用來保護他的安全。原來保羅右手邊的按鈕僅僅是他用來自保的,和那個囚室裡的東西一點關係都沒有。 羅如志從地上站起來想要再度朝保羅發動攻擊,可這個時候保羅已經衝到他的面前,手中寶石嘯刃刀頂在他的喉嚨上:「好了。結束了。真是遺憾……」 「鐺——」保羅手裡的寶石嘯刃刀被什麼東西一下子頂飛了。羅如志趁機給了保羅的小腹一肘,趁他彎下腰的時候用手臂扼住他的脖子。 沒想到保羅的力氣超乎想像的大,猛的一下就掙脫了;他從腰間拿出一把槍準備射擊羅如志,但又有什麼從地上彈了起來,一下子把他手裡的槍撞飛了。 保羅大驚,可這個時候羅如志已經從倉庫空間中掏出一把長槍,砰的一下射在保羅的肩膀上。那把槍正是保羅以前給羅如志的,它的威力極小,可彈頭上塗上了沙蟲麻痺毒素,只要一被射中,馬上就會失去行動能力。 保羅的腿半跪在地上,額頭上流出冷汗。麻痺毒素生效了,他已經無法再動彈了。保羅終於放棄了反抗:「……好吧,你贏了。去找到解藥給我注射,然後我就會放他們出來。」 「羅如志,別聽他的!」從地上傳來了變調了的聲音,「直接把他押到這個房間來,然後用那把刀來開門就行了!」 羅如志朝聲音發出來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一個長了眼睛的橄欖球體,那正是由阿婭控制的。這聲音是阿婭通過橄欖球體說出來的,雖然效果很差,但幸好還能讓人聽清楚。 羅如志問:「阿婭?剛才就是你幫的忙?」 「是我。你趕緊按我說的把他押過去。這樣就不怕他暗地裡面搗鬼,以免節外生枝了。也許這段路會有危險,不過你應該是沒問題的。」阿婭說完這話之後便控制橄欖球體把那把寶石嘯刃刀撿了起來,扔到羅如志手上。 「我還是很討厭你,阿婭。」羅如志接過寶石嘯刃刀,「不過,這次謝謝你了。」 阿婭什麼也沒有說。 ◆ 羅如志押著保羅走了出去。他們很快被人發現了,大量警衛和軍人湧了出來,但羅如志的右手用一把槍死死的抵在保羅的太陽穴上,那些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緩緩的圍了上來。寶石嘯刃刀現在正由那個變了形的橄欖球體拿著,它正架在羅如志的肩膀上。 羅如志和保羅來到了那道門外。阿婭控制橄欖球體,用那把寶石嘯刃刀的刀柄打開了門。橄欖球體飛入其中,而崩壓者坦克隨即衝了出來。 剎那間,四周慘叫聲四起。那些圍著羅如志和保羅的人通通被高壓炮清除了。保羅面如死灰,露出了彷彿輸掉一切的賭徒般的表情。 艾娜打開了艙蓋,張衡從中間冒出頭來:「羅如志!」 「對不起,剛才我差點把大家害死了。」羅如志有些愧疚的說道。 「那沒什麼。反正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意志。而且後來你不是又救了我們大家嗎?」張衡笑道。羅如志利用自己的生命來威逼核心人物保羅的事情,張衡已經從阿婭那裡聽說過了。 「張衡……」 「叫隊長吧。」張衡朝羅如志伸出一隻手,「歡迎你回來,羅如志。」 「……嗯,隊長。」羅如志跳上坦克,重新握住了張衡的手。接著,從坦克裡冒出身子的吉爾,也伸出手搭在他們的手上。而更讓羅如志驚訝的是,微縮的阿婭也突然冒了出來。 「和你討厭我一樣,我也討厭你。我是不會對你說謝謝的。」阿婭說著把她那小手搭在眾人的手上,「不過哦,我就額外優待你,暫時把你當成是同伴吧。」 幾個人都相視一笑。之前險些分崩離析的團隊,總算又再一次團結起來了。 由於坦克裡面空間太小,羅如志表示自己還是應該主動留在外面。 「大哥哥,外面,很危險的……」艾娜咬著嘴唇望著羅如志。看來她非常不希望羅如志在外面。 羅如志朝她笑笑:「不危險,一點也不危險。因為駕著這輛坦克的,是艾娜你啊。艾娜是不可能讓大哥哥我陷入危險的吧。」 艾娜連連點頭:「嗯,艾娜不會讓大哥哥有危險的!」 除了羅如志以外,身為俘虜的保羅也必須留在外面。眾人商量了一會兒,終於討論出了一個安全的方案。 艾娜從崩壓者坦克裡面扔了幾條鐵鏈出來。羅如志把保羅推上坦克,然後用鐵鏈把他栓在坦克上,自己也坐在保羅身邊,用手抓住那些鏈子。保羅這個時候也已經無力反抗,只能咬牙瞪著羅如志,卻什麼也不能做。 這時張衡造出了一面微型的巨鱷龜甲,讓羅如志拿來擋著自己的身體。巨鱷龜甲的防禦能力相當強。這樣的話,羅如志也就不會被流彈之類的擊中,應該算是比較安全了。 崩壓者坦克就這樣載著保羅和羅如志,朝著王宮外開去。 坦克的前行方向並不是正門。張衡問艾娜為什麼,艾娜答道:「高壓炮的能量快耗盡了。我們必須盡量避免戰鬥。」 十分鐘後,艾娜駕著崩壓者坦克繞出了王宮的側門。可就在崩壓者坦克剛開進沙漠中不到三分鐘,艾娜臉色突變,開始飛快的進行操作。 「又怎麼了?」張衡發覺異樣,開口問道。 「又有強力的行動兵器來了!」艾娜雙手的操作速度已經到達了極限,崩壓者坦克一路掀起沙塵,同時以難以想像的詭異路線前進著。 遠方的沙面上,那個東西出現了。那通體銀色的小艇,宛如銀色的游魚一般飛快的衝過來了。 張衡也聽到了遠方傳來的異樣的聲音,他連忙從崩壓者坦克裡的潛望鏡朝外面一望,已經看到了那艘銀色小艇。銀色小艇的前進速度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還要誇張,簡直就跟海裡游的海豚一樣,嗖的一下就滑過來好遠。 張衡驚道:「見鬼!又是那銀色的小船!它不是應該五個小時不能動嗎?」 艾娜道:「自律型記憶合金所製成的行動兵器,在磁化網的作用下確實會癱瘓五個小時。可能是……」 「羅如志!」阿婭尖銳的聲音把艾娜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趕快蜷縮身體藏起來!藏在巨鱷龜甲下面!否則你……」 「呃?」從坦克外傳來的是羅如志的叫聲。就在羅如志的身下,一個紅色的圓圈迅速生成。羅如志的身體立刻變得動彈不得,而圓圈中閃光的紅線則迅速的把他的身體纏繞起來。 「完了。已經被虎牢珠鎖定了。」阿婭的表情似乎很平靜,但她的聲音卻明顯的十分揪心。張衡這時也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他像是條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想要推開艙蓋;可是吉爾卻拉住了他:「張!別這樣……」 張衡「咚」的一聲把自己的頭撞向艙壁。疼痛傳入了他的腦海,但他心中的悲憤卻還是無法被這疼痛所衝散。 坦克的外面,羅如志的身體已經被紅色液體完全淹沒。很快,他的身軀在坦克上消失了。他已經被虎牢珠抓走了。 「大哥哥……消失了?」艾娜露出了呆滯的表情。她似乎並不能理解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羅如志的消失還是讓她無法接受,她甚至因此而停止了對崩壓者坦克的操縱。 「艾娜,快開!」阿婭猛的喊道,「你的大哥哥還活著,要救他的機會還有!可是我們要是在這裡死了,就沒有可能救到他了!」 「……我不太懂。」 「快逃命,逃命就對了!」阿婭說道,「或者你要是能再次把他定下來也可以!」 「……做不到。自律型記憶合金一旦遭到過一次強磁化攻擊,第二次再用這招就無效了。而且,它的性能太好了,憑這輛坦克是絕對逃不掉的。不過我還是會逃一逃試試。如果他犯錯誤就好了。」艾娜這樣說著,飛快的操縱著崩壓者坦克噴出無數沙塵,在沙塵中以最快速度向前飆進。 銀色小艇的駕駛艙裡。冉平望著自己右手上的虎牢珠。剛才的捕獲行動無比成功,虎牢珠裡面又多了一個勾魂使者。 「你也是勾魂使者?看起來好弱。要不是開啟了虎牢珠的勾魂使者追擊模式,我都不相信你也是勾魂使者。」冉平朝虎牢珠的方向笑道,「不過強弱也沒關係了,反正都是一個下場。」 羅如志正要對冉平破口大罵,但冉平馬上就屏蔽了虎牢珠裡的聲音和圖像,讓他有罵的力氣也沒處使了。 冉平望向前方的沙塵。那些都是崩壓者坦克揚起來的。除了崩壓者坦克自身噴出的沙塵之外,它附帶的微型共振武器還在沙漠中的其他地方也打出沙塵,以做出假象,方便自身逃離。雖然剛才冉平還能鎖定崩壓者坦克的位置,但現在這些沙塵亂起,早不知道崩壓者坦克到哪個方向去了。 「無聊的障眼法。」冉平這樣評價道,迅速操作小艇,打開了前方的熱源成像圖。迅速移動的低熱源只有一個。那就是崩壓者坦克無疑。 「嘿,捉住你們了。」冉平笑道,「接下來,就讓我來把你們的蓋子掀開吧。」 銀色小艇突然改變了形態,整艘船都變得扁扁的,前端變成了圓弧形,兩側伸出扁平雙翼,就好像海裡的旗魚一般。船的前端到兩翼的整個弧線段構成了極薄的刀刃,看起來像個寒光閃閃的鏟子,十分恐怖。 旗魚狀小艇的後方噴出火焰,像火箭一樣朝前衝去。 不到半分鐘,旗魚狀小艇已突破無數沙塵,衝到崩壓者坦克身前。它以超快的速度,猛然朝崩壓者坦克的艙蓋處剷去。 「混帳,這是……」冉平憤怒的吼了起來。 旗魚狀小艇並沒能鏟到崩壓者坦克,而是鏟進了一塊硬梆梆的合金當中,深深的陷了進去。而那輛崩壓者坦克則在剛才就落到了它下方,然後從另外一邊飛快的跑走了。 這時沙塵散去不少,冉平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原來崩壓者坦克趁著四周沙塵亂起,已經來到了先前被它破壞的那些防禦工事附近。這附近到處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地堡壕溝什麼的,冉平才會一下子撞上合金牆。 「好險。」吉爾在坦克中心有餘悸的說道,「幸好剛才我們開到了有壕溝的地方,要不然那東西過來的時候肯定把我們鏟成兩半了。」 「那是必然。是計算得出來的結果。」艾娜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欣喜,「可是還是沒用。這只能拖延一點時間。五分鐘之內,我們必然被追上。」 艾娜的話很快就成了現實。旗魚狀小艇開始放出很粗的激光柱,將大片礙事的防禦工事殘骸直接掃掉。崩壓者坦克失去了所有的屏障,完全暴露在了旗魚狀小艇的視野當中。 「艾娜,坦克上有擴音器之類的東西嗎?」一直情緒低落的張衡突然這樣問道。 「有。」艾娜說道,「就是我右邊那個藍色的拉桿。只要一推上去,坦克裡說的話都可以被擴音,然後傳出去。」 張衡湊上前去把拉桿推了上去。阿婭急道:「你想幹什麼?難道你……」 張衡笑笑,深提了一口氣大吼了起來。 「那個活人,你聽著!我們坦克上方綁著的那個人,就是你這次任務的核心人物,保羅-摩亞迪!雖然他已經覺醒了,但核心人物的身份並沒有變。我擁有隔物殺人的手段,在坦克內部就能殺死他,馬上讓你的任務失敗!立刻把你剛才抓去的羅如志交出來,然後離開這裡!否則我拼上這條命,也要讓你有來無回!」 張衡並不是在胡說八道。月火三重擊確實可以無視坦克外殼的阻擋,直接殺死保羅。 核心人物保羅的生命掌握在張衡他們的手上。這也就是張衡他們現在唯一的勝算。 旗魚狀小艇裡的冉平眼睛都因為憤怒而變紅了。王八蛋,居然用核心人物的生命來威脅自己?這是活人無可避免的最大軟肋。要是他們真的這麼做,自己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辦法當然是有的。」久違的那個勾魂使者的聲音,再度在冉平的耳邊響起。 →第五十一章 - 那個人← 旗魚狀小艇突然間停了下來。張衡並沒有讓艾娜停下崩壓者坦克,而是繼續朝前飛奔,同時遠遠的望著後方的旗魚狀小艇。 從旗魚狀小艇的前端伸出了一個巨型的喇叭。冉平的聲音從喇叭裡遠遠的傳了過來。 「……別做夢了!我不會接受你們的條件。真有膽量就把那個保羅殺了吧!」冉平說話的同時已經再度啟動了旗魚狀小艇,以絕快的速度朝崩壓者坦克衝來。 和談破裂了。雙方的距離再次迅速拉近。坦克中,張衡狠狠的摁著自己的太陽穴。所有的壓力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張衡說出要殺死保羅,這只是一種威脅,雖然他也有實際動手的覺悟,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絕不可能真的朝保羅動手。現在的狀況確實已經很危急了,但還沒有真的到必須做出這種選擇的地步。可是,除此之外,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阿婭從張衡肩膀上跳到前面的駕駛座上。她對艾娜說道:「艾娜,你想救你的大哥哥嗎?」 「想……當然想!」艾娜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很簡單。只要你殺死坦克外面綁的那個男人,你的大哥哥立刻就可以得救。」阿婭說道。 「真的嗎?」艾娜困惑的問道,「可是……為什麼我這樣做就可以讓大哥哥得救?」 「因為你的大哥哥被敵人當作了人質,而敵人和我們坦克上的這個叫做保羅的人有連帶關係。如果這個保羅死了,敵人也會馬上就死掉。」阿婭解釋道,「所以你只要殺死這個保羅就行了。」 張衡也聽到了阿婭的話。他這時才想起還有這樣利用艾娜的一招。看來還是阿婭最清醒,雖然這有些不擇手段,但這確實是最目前最現實和最正確的做法。 「很難懂。不過我就試試看吧。用微型音波炮可以殺死他了。」艾娜開始操作起來。崩壓者坦克的炮塔部位開了個口子,冒出一個很小的炮口。這就是艾娜所說的微型音波炮,威力不大,但要殺死一個人卻是小事一樁。 艾娜把微型音波炮的炮口對準了保羅的頭部,按下射擊鍵。整輛崩壓者坦克都震了一下。 「誒?!」艾娜罕見的驚叫出來。 「混蛋!這是……」通過潛望鏡望著坦克外面情形的張衡也大罵起來。坦克上雖然鐵鏈還在,可是並沒有保羅的屍體,也沒有任何血跡。顯然這並不是因為音波炮把保羅轟成了碎渣,而是保羅這個人整個的憑空消失了。 「……傳送槍。」湊到潛望鏡前看了一眼以後,阿婭這樣斷言道。 張衡搖頭道:「這不可能!現在我們之間的距離怎麼說也有兩公里以上啊,憑傳送槍怎麼可能……」 「短程傳送槍的話的確不可能。但對遠程傳送槍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阿婭說道。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阿婭自己的心裡也還是冒出了一大串問號。短程傳送槍和遠程傳送槍,在外表上的差別太大了。阿婭上次見過兩名活人拿傳送槍,她清楚的記得他們所擁有的是短程傳送槍。活人雖然可以完整使用傳送槍的功能,但也受到數量限制,也就是說同一組活人只有擁有一把傳送槍。 既然他們已經有了一把短程傳送槍,那這把遠程傳送槍又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到底是誰把傳送槍給了他們?難道是某個勾魂使者?不,這應該不可能,可是…… ◆ 「歡迎你加入,保羅-摩亞迪先生。我也是真實的人類,是你的同伴。剛才正是我救了你。」旗魚狀小艇當中,冉平對剛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保羅笑道。 「……謝謝。」保羅剛從驚嚇當中緩了過來,喘了一會兒氣才說道,「……說來還真是神奇。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救我的?」 冉平揚起手中的一把漆黑的小手槍:「這叫做傳送槍。周圍幾公里內的生物,都可以用這個東西進行空間傳送。」 「……原來如此。」劫後餘生的保羅看來並不是很有精神,「我現在也已經得救了,那我們該逃了吧?」 「聽說你也是一國之主,肯定不至於這麼膽小的。」冉平笑得露出了一口大板牙,「逃跑?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保羅壓下怒氣,問道:「那你現在要做什麼?」 「當然是追擊他們。我馬上就會削掉他們坦克的蓋子,抓住其中一個勾魂使者,再把另外的都幹掉。」冉平狠狠的說道,「這些勾魂怪物竟敢把我弄得如此狼狽。這一次,我非叫你們痛哭哀嚎不可!都給我等著吧!我一定會叫你們不得好死!」 冉平所說的「你們」,並不僅僅是指張衡這一撥人。剛才那個和他聯絡的勾魂使者,同樣也是他要對付的對象。不,應該說,後者才是他心中最強的勁敵。 ◆ 「我……沒能救到大哥哥……都是……都是我的錯……我……我^」艾娜好像要哭出來了一樣,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啜泣著。剛才那一炮失手,讓她的心情降落到了新的冰點。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認真的駕駛著崩壓者坦克逃避旗魚狀小艇的追擊。 張衡望著艾娜認真的模樣,心裡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一定是認為必須要保護現在在坦克裡的這些人,才有辦法救回羅如志吧。 可是,真的有救回羅如志的方法嗎?或者說,真的有贏得這場戰役的可能性嗎?唯一可以用來威脅對方的籌碼,核心人物保羅,已經被對方奪走了。從戰鬥力方面講,己方處於絕對的下風,而且阿婭的戰鬥力也基本上廢掉了。現在別說打贏那個滯留者,就連逃掉的可能性都小得可憐。 至於說到要直接破壞對方的任務,這個看起來也不太可能了。毀掉弗-亞聯盟的勢力?剛才倒是還有可能,可如今是被對方追著逃,哪裡還有工夫去做別的事? 不管怎麼看,現在都已經彈盡糧絕的狀況了。 張衡望了望阿婭。阿婭的目光原本是一片迷離,發現張衡在望自己之後她也只是苦笑:「望我我也沒辦法啊。雖然我不肯承認,但我們現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艾娜身上了。」 張衡明白了阿婭的意思。崩壓者坦克和對方的直線距離還有一公里。這當然不算什麼,但現在有一個有利條件,那就是崩壓者坦克離王宮的距離也只有一公里多一點了。只要能衝進王宮,就可以利用那裡面複雜的地形來甩掉對方的追擊吧。王宮裡面其實有不少沙晶壁,不像外面那些防禦工事那麼容易被突破。艾娜的駕駛技術出神入化,肯定能在王宮裡把那個長得像魚的鬼東西給拋得遠遠的。 ◆ 旗魚狀小艇中的冉平望著前方的崩壓者坦克,臉上露出極度厭惡的表情。 「又來了。他們看起來是想要到那個宮殿裡面去吧?哼,還想利用地形逃掉?不過是稍微佔了一點便宜,就以為我的傳奇級兵器駕馭能力真的是白給的了?」冉平咧著嘴說道,「行,爺這就陪你們玩玩!」 「你要在我的王宮裡和他們進行追逐戰嗎?」保羅問道。 「當然。現在已經不可能在他們進入王宮前抓住他們了。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追上他們的。這東西是我壓箱底的行動兵器,比起他們的那破坦克要先進多了,再說我的駕駛技術也在他們之上。」 保羅道:「可是我看你也追了他們很久了吧?現在還是沒有追上。」 「……他們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罷了。」冉平咬牙道,「這次他們不會再那麼幸運了!」 「我看還是換個穩妥點的方法好了。」保羅說著從自己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盒子上面有個紅色的按鈕。他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按鈕。 冉平奇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保羅沒有回答,但冉平馬上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轟隆隆壙壙壙」,王宮中響起陣陣巨響,接著裡面煙塵四起,石頭亂飛。整座恢弘的王宮都開始搖晃起來,不斷的有房間轟然倒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那王宮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廢墟。 「……你……有你的。」冉平瞪大眼望著保羅,「這可是你自己的王宮啊,就這麼炸了,不心疼嗎?裡面應該也有你認識的人什麼的吧?」 「身為統治者,首先需要明白的是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可以捨棄的。對現在的我來說,王宮也好,裡面還殘存的人也好,都只不過是一堆糞土。」保羅說道,「這次的爆炸,讓他們失去了最後的退路。捨棄那些糞土般的東西而得到了這樣的結果,這對我來說是個很正確的選擇。」 「我怎麼覺得有點不爽……不過算了。這下他們就徹底的完了。」冉平道,「接下來,就讓我們收穫勝利吧。」 旗魚狀的小艇,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崩壓者坦克的方向衝去。 ◆ 崩壓者坦克裡的氣氛一片死寂。無比的安靜中,只聽得見艾娜操作時發出來的按鍵聲,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眼看著最後的庇護之所變成一片廢墟,所有人的心情都同樣沉重。沒辦法了。徹底的沒辦法了。雖然現在還沒被追上,可這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理論上講他們已經沒有可能逃掉了。 「拼了吧。我們衝出去。」張衡突然開口說道。 「怎麼拼?虎牢珠已經啟動了自動鎖定。只要一離開這輛坦克,我們立刻就會被虎牢珠抓住。就算使用傳送槍也不行。虎牢珠的作用範圍是五公里,傳送槍也是來不及的。」阿婭說道,「而且就算沒有虎牢珠,我們也沒法和他們戰鬥。戰鬥力上的差距太大了,而且我們還有不能殺害他們的限制。」 張衡低下頭。阿婭的話無比正確。現在這種狀況下,就連拚命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再也沒有人說話。時間在流逝。旗魚狀小艇越來越近了。眾人的死期,眼看就要到了。 「叮——限制時間結束。從此刻起,所有本場景內的生物都進入自由攻擊狀態。」「閻王」的聲音突然響起。 阿婭「啊」的叫了一聲。張衡心裡咚咚的直跳,他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嗯。終於熬到了限制時間。我們就算殺死活人或是核心人物也不會受到懲罰了。」阿婭的情緒似乎稍微好了一些,「看來,系統還挺慈悲的,至少給了我們一個送死的機會呢。」 「……好吧。吉爾,傳送槍準備,把我們傳送到一公里外。」張衡說道,「把我們三個同時傳送出去,各朝不同的方向傳。我們在三個方向出現,那麼最多可能被虎牢珠抓住兩人。」 「不,是一個人。他們的虎牢珠頂多還能用一次。」阿婭插話道。 「嗯,那就更好了。我們中有一個會被抓住。另外兩個就拚命攻擊他們那船吧。全力拼一下!只有這樣我們才有生機。」張衡說道。 「好。」吉爾拿著傳送槍準備開始傳送。她緊緊的握住傳送槍,但由於太緊張,她手心裡都是汗,她連忙又換了手,擦了擦手裡的汗。 這時旗魚狀小艇離他們還有不到兩百米了。 吉爾重新拿好傳送槍。可就在她按下扳機之前,「唧呀——」一聲極其刺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那聲音太恐怖了,坦克裡的人都本能的摀住了耳朵,吉爾也因此沒能扣下扳機。 「……它被擊中了……」艾娜突然震驚的開口道,「那是……」 張衡從潛望鏡中望見了後面的情形。只見那艘旗魚狀的飛船被一團紫色的霧狀物體包圍了起來。它的機能似乎由於被擊中發生了錯亂,像電風扇一樣在原地旋轉了起來。 「呵呵,各位,咱們都很久不見了啊。」那個聲音,在坦克裡的所有人耳邊響起。 「袁虎!」張衡喊出了對方的名字,「你是來幫我們的忙的?」 「呵呵,算是吧。」袁虎接著以平和的語氣念誦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號兵艾娜,把他們全部彈射出去吧。」 隨著袁虎的聲音,艾娜的雙眼失去了焦點。她猛的按下一個按鈕,無數皮帶在後座上迅速竄了出來,幾秒鐘內將張衡等三人都綁緊了。翻開面板上的一處蓋子,手朝那下面的按鈕上按去。 「……fuck!果然是……」阿婭憤怒得吐出髒話,拚命要掙開那些皮帶。 張衡則驚訝的喊道:「等等,艾娜,這是……」 艾娜迅速按下了另外一個按鈕。崩壓者坦克的艙蓋一下子就自動旋開了,後面的座位下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動力,整個後座托著三人猛然飛出了艙外! 倉皇中,張衡看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紅光。那是,虎牢珠啟動的現象。 →第五十二章 - 大贏家← 絕望當中,張衡感到一股力量推開了自己。同時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呆子,別忘了來救我……」當這個聲音漸漸微弱,終於聽不見了的時候,張衡已經跌落到了沙面上。皮帶和座位還繫在他身上,吉爾也還和他綁在一起。只是,阿婭已經不見了。 張衡抬起頭。天空中那一片紅色,其中被包裹著的小小的身影。然後,就連最後的身姿都被紅色的液體吞沒,如同沉入海中的波瀾,再也看不到一絲痕跡。 紅色消失在空中。張衡還一直望著天上。開玩笑的吧?你真的被抓去了嗎?不,這肯定又是你的計謀吧?那些活人肯定又被耍了吧?你肯定,馬上就會回來的吧? 「啪嗤」聲四起。有說話的聲音。身邊的吉爾在說著些什麼,在做著些什麼。可是張衡卻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什麼都沒有看進去。 灰色的天空中,依舊空無一物。阿婭並沒有像想像中的一樣重新出現。 張衡突然覺得肩膀上有些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傷了。他用眼角的餘光一瞟,才看到原本屬於阿婭的隱形發生裝置正歪歪斜斜的安在自己肩膀上。 張衡明白了。是這樣啊。這個……是阿婭托付給自己的東西。她這樣做,只是因為這東西可以為張衡增加生存的機會。而阿婭自己,顯然是已經用不上這東西了。 阿婭真的已經被抓走了。和上次不一樣,她這一次是完全的,徹底的被關了起來,已經不可能靠她自己的力量逃出來了。 「隊長,隊長!」吉爾一下子把張衡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們身上的那些皮帶已經破破爛爛的落在了地上。原來剛才吉爾就是在破壞這些皮帶。 吉爾撿起了剛才落在地上的傳送槍:「我要開始傳送了。」 現在並沒有誰來追擊他們,正是逃跑的好時機,因此吉爾才做出了利用傳送槍來逃跑的判斷。連續傳送兩個人的話,至少可以把他們都傳送到25公里外,此後再想辦法往別的地方逃就好了。 但張衡卻說道:「你自己用傳送槍逃吧。我還要留在這裡。」 「可是……」 「快逃!這是命令!我這邊我自己會想辦法!」張衡說著啟動了隱形發生裝置。吉爾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他,自己將自己傳送走了。 進入隱身狀態的張衡找到一處沙丘藏在了後面,這樣就完全不可能被發現了。他在等待。現在的情況像是一團漿糊,但是也許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機會就會到來。 屬於活人的那艘旗魚狀小艇這時候已經落到了地上。它似乎由於被紫色的霧團侵蝕而嚴重損毀,落在地上的時候不僅沒法再動彈,其形狀也變得亂七八糟,像是被捏壞了的橡皮泥一樣。 「噗——」有什麼東西被從小艇中彈了出來,落在地上。那是那兩個活人,冉平,還有由於幻形覺醒而成為活人的保羅。他們的身上也覆蓋著濃濃的紫色物質。張衡仔細一看,那東西比剛才那種霧團還要濃,具體的形態應該說類似於洗衣服時的泡沫。冉平和保羅兩個人都被這種紫色的泡沫所包裹了起來,似乎都沒辦法動了。那紫色的泡沫似乎有毒,保羅的情況比較嚴重,已經昏迷了過去;冉平倒是還沒有大礙。 張衡心知這兩個活人顯然也身陷險境。他這時便想要衝過去搶走他們手裡的虎牢珠。可就在他的身體啟動之前,沙面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在冉平和保羅兩個人身旁不到兩百米處的地方,沙面裂開了,一團紫色的肉球狀的東西鑽了出來。 「什麼!」冉平不能置信的叫出了聲。 那團肉球掠過冉平的身體,似乎將什麼東西搶走了。 接著,肉球迅速變化,很快變成人形。虎背熊腰,相貌粗獷。那正是消失了許久的、袁虎的身影。 「隊……隊長!居然……居然是你!」冉平咬牙切齒的喊出了聲。張衡震驚無比。冉平的這聲稱呼,竟是對袁虎喊出來的!難道說袁虎,在活人的時代竟然曾經是這個冉平的隊長嗎? 「還真是久違了啊。」袁虎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東西,一邊說道。張衡仔細一看,袁虎手裡拿著的那個紅色的水晶球,不是虎牢珠是什麼? 「和你重逢,我可是一點也不高興,袁隊長。」冉平說道。 「哦?原來是你啊冉平,我剛才都沒看見你居然在這裡。」袁虎哈哈笑道,「我說的久違了,指的是我的這個虎牢珠啊。自從把它送給你們以後,我還是第一次重新把它拿在手中啊。多虧了你的行動,我所有的計劃都成功了。到現在,一切都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任你們爭得那麼厲害,最終全做了我的嫁衣。我才是這個世界裡,真正的大贏家!哈哈哈!」 冉平還想說什麼,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他的身體受到紫色泡沫的侵襲,狀態已經非常不妙了。 這時張衡也是心頭一緊。這個虎牢珠是袁虎給冉平的!這也就是說…… 「袁虎,你才是真正的滯留者吧?」阿婭的聲音從虎牢珠裡傳了出來。看來袁虎在剛才已經解除了虎牢珠的聲像傳輸屏蔽。 「你的說法有誤。我只不過是曾經當過滯留者罷了。說起來也沒什麼可得意的。也就是連續兩次突破了業火點數的要求,拿到那個資格又放棄了。」袁虎輕描淡寫的訴說著自己的過去。 「……袁虎,那時候你竟然還說你不知道滯留者這回事。裝得可真像啊。」阿婭說道,「還有你的重生潛能也是假的吧?看你的戰鬥力,怎麼都不像是只擁有幾千點重生潛能的勾魂使者。」 「啊喲,這個你冤枉我了。這個可是真的;它是無法作假的啊。」袁虎重新亮出了自己剩餘的重生潛能,「為了取信於你們,我才特地把重生潛能給廢到只剩幾千的。」 「原來如此。」阿婭自嘲般的笑道,「這麼簡單的伎倆,當時卻讓我幾乎消除了對你的懷疑。」 張衡這時也想通了袁虎自殘重生潛能的原因。以他的實力,就算只剩幾千重生潛能也不會死。反正只要他認真起來,這個世界裡就沒有人能碰到他一根寒毛。 「過獎了。說真的,你其實一直都在懷疑我吧。」袁虎對阿婭笑道,「要瞞過你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你的話,我的計劃早就完成了。」 「計劃?全部都是你的計劃?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策劃的?」虎牢珠裡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羅如志吼了出來,「那麼艾娜,艾娜是……」 「哦,我記得你挺喜歡艾娜這個孤魂的嘛。還真是讓人感動啊。」袁虎吹了下口哨,「艾娜,快出來,到我這裡來。」 在一旁靜聽著的張衡心中湧起了疑問。艾娜是孤魂?當時不是驗證了她不是孤魂的嗎?袁虎對她的控制真的如此完美?可就算如此,她那無法被傷害的體質又是怎麼回事? 崩壓者坦克從另外一邊迅速開了過來。艾娜緩緩的從裡面爬了出來,跑到了袁虎的身邊。 這時艾娜的目光已經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只見她臉上露出喜色,朝袁虎撲了過去:「爸爸……」 「磅——」袁虎一膝蓋頂在艾娜的小腹部,她嬌小的身軀立刻被轟飛了出去,落在沙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艾娜疼得摀住肚子幾乎站不起來,一邊喘氣一邊望著袁虎:「爸爸……」 「混帳!你這狗屎!給我住手!」羅如志在虎牢珠裡憤怒的大吼。 然而袁虎根本就沒把羅如志的話聽進耳中。 「我說了多少遍了,不准叫我爸爸!你那耳朵難道是聾的,聽不懂我的話嗎!」袁虎走到艾娜面前,又是狠狠的一腳把她踹飛。 艾娜伏在沙地中,用哽咽的聲音低聲喊道:「爸……」 一根尖刺從地底冒出,一下子貫穿了艾娜的身體,把她頂了起來。艾娜的身體裡流出了鮮紅的血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艾娜,艾娜!」羅如志悲憤的聲音再次從虎牢珠裡傳了出來。他拚命的捶打著虎牢珠的內壁,拳頭上都滲出了血。可是虎牢珠的內壁上,還是連半絲的裂痕都看不到。 「蒙你這麼關心艾娜。不過請放心。這東西沒那麼容易死。」袁虎一揮手,那道肉刺自動縮回了地面。同時,地上又出現了一團淺紅色的霧狀物體將艾娜包了起來。很快艾娜的身體就恢復了健康。 艾娜這時已經不敢再望袁虎了。她只是死死的咬著嘴唇,以幾乎快聽不見的聲音喊著:「爸爸……」 「明明知道我聽得到,還那麼小聲的喊,是在向我挑釁麼!真是個麻煩的廢物。」袁虎喊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號兵艾娜,給我閉嘴。」 「爸……」艾娜的低語聲到這裡就結束了。她的雙眼都同時失去了焦點,像是個木偶一樣停在了原地。 羅如志氣得幾乎連牙齒都快要咬碎了:「你……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人渣!竟然這樣虐待自己的女兒,你……」 「閉嘴吧。你知道什麼?這個廢物根本不是我的女兒。」袁虎冷冷的說道,「她叫我爸爸,只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第五十三章 - 父女← 羅如志睜大眼睛:「她不是你的女兒?……那她是那個麥尼……」 「麥尼-索爾?那個蠢材?哦,我確實是讓艾娜叫他爸爸,那是為了瞞過你們才略施出的一條小計。麥尼只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個孤魂而已,和艾娜沒什麼血緣關係。說到麥尼,他擁有把自己的意識轉入劇情人物體內的能力,但在進行轉移之後就不再擁有孤魂的再生能力,所以你們也沒發現他是孤魂。」袁虎稍微有些遺憾的說道,「那傢伙的能力那麼稀罕,卻沒派上什麼大用場就死了,還真是有點可惜。」 麥尼和艾娜都受到袁虎控制。他們的共同作假,才製造出了他們並非孤魂的假象。 「我那時就在懷疑他,但是卻沒有發現破綻。沒想到他居然擁有這樣的能力。」阿婭用聽起來像是讚揚般的語調說道,「你還真是夠狡猾的,居然能設計出這麼周詳的計劃。」 「承蒙誇獎,真是榮幸。」袁虎笑道,「能把你們所有人都騙過,在我自己看來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裝弱是很容易的,就算是要假裝比那個用劍的廢物弱也很輕鬆。但是,要把所有的疑點和矛盾都隱瞞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 此時,張衡已經從沙丘背後緩緩的走出來了。袁虎現在很得意,顯然已經放鬆了警惕;他並沒有發現張衡的存在。現在如果能趁機從袁虎手中搶走虎牢珠的話,局勢就會馬上逆轉。 張衡離袁虎的直線距離不到三百米。雖然現在可以使用月火三重擊或者月火光貫炮攻擊袁虎,但這樣做並不保險。月火三重擊未必能殺死袁虎。而月火光貫炮……首先月火光貫炮有可能會擊毀虎牢珠,傷到裡面的人,其次用了這招以後張衡自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形同廢人,這樣局勢會怎麼發展就不是張衡能夠掌控得了的了。 因此,方法只剩下一個。盡量靠近袁虎,直接動用超獸軀從他手上搶虎牢珠。張衡做出決定之後,便開始小心翼翼的朝那艘幾乎報廢的小艇邊跑去。雖然現在風聲有些大,自己行動時的聲音不容易被聽見;但畢竟走在地上的時候容易留下腳印。從小艇那邊繞到袁虎身後再動手,顯然是現在最正確的方法。 這時羅如志用望著仇敵一般的目光望著袁虎:「等等,那艾娜的父親到底是誰?」 「你對艾娜也真夠執著的。也罷,反正這裡還有點時間,我就把艾娜的事詳細的告訴你吧。」袁虎收斂起笑容,說道,「艾娜根本就沒有父親。因為她只是這個系統創造出來的人形玩偶罷了。」 袁虎說話的同時用厭惡的眼神望著艾娜。說到艾娜的身世,他就想起了那些讓他很不愉快的過去。 ◆ 袁虎曾經有過很多女人。他和她們幾乎全部都是萍水相逢,一夜春宵的關係。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各走各的路,就算以後再次人群中擦身而過,多半也不會互相打招呼,頂多回過頭望一望那具曾經纏綿過的身體,這也就是極限了。對於這類事情袁虎有一個準則,他不會和同一個女人待上兩個晚上。無論對方多麼有魅力,他也不會打破這個準則。反正也只是為了滿足互相身體的需要,超過限度的聯繫和牽絆完全沒有必要。 然而,有一個人讓袁虎破例了。那是個棕髮的外國女人,身材在歐美的女性中算得上是嬌小了。兩個人起初也只是偶遇,在那一夜之後,袁虎也和平常一樣獨自離開了。 但在半年之後,袁虎又一次遇上了她。他本想當作沒看見她一樣走開,可是她叫住了他,露出了陽光般的微笑。 袁虎淪陷了。理由是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了,也可能根本就沒有理由。總之他愛上了她。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去檢查過了。我呢,有孩子了。雖然還不知道性別,不過,我覺得是個女孩呢。一定是個比我更漂亮的女孩。」有一天,她突然這樣說道。 袁虎陷入了沉默。他是一個不可以有孩子的人。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將會是個巨大的累贅。 所以他做出了決定。拿掉這個孩子。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個女人有時候相當頑固,直接對她講,她一定會反對的。因此袁虎制訂了一個計劃。哄她吃點安眠藥,然後把她載到自己的認識的私人醫生那裡,把一切都解決掉。 可就在袁虎準備實施計劃之前的一天,那個女人從樓上摔了下去。袁虎的房間是在27樓。那對任何墜樓的人都是絕對不可能生還的高度。 女人沒有留下遺書。這是自殺還是事故,誰也說不清楚。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袁虎已經不需要帶她去做人流了。那個女人腹中的孩子,也跟著母親一起死掉了。 袁虎一點都不高興。毫無疑問,這是對他的最大的背叛。可是他再恨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他的憤怒和仇恨,根本就沒處宣洩。 後來袁虎進入了地獄遊戲。當他在幽冥殿裡看到可以自己創造人物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閻王滿足了他的願望。艾娜,就此誕生了。 艾娜剛造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年紀。她見到袁虎以後喊出的第一個詞就是「爸爸。」畢竟她是以袁虎腦海中女兒的形象為模板製造出來的,她對袁虎的感情也是天生帶來的。 袁虎從來都沒有把艾娜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他只把她當成一個器皿,一個玩具,一個可以任由自己發洩憤怒的,會哭會動的玩具而已。 ◆ 袁虎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望著羅如志說道:「艾娜是我一時興起,讓系統創造出來的東西。雖然我早夭了的女兒,但她終究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仿造品罷了。是物品,而不是什麼人類。」 袁虎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認真說起來,這個東西倒也蠻有用的。那一次她悄悄跟著我進入了場景中,居然自動獲得活人的資格。在那以後她還真是派上了不少的用場啊。明明只是個玩偶,竟然也能拚命幫我的忙,好幾次差點為我而死,我差點都被打動了。要不是她後來發神經,把我的空海玉給吃了,我說不定能勉強把她當成是人看了。」 「空海玉?」阿婭驚道,「那是……」 「這東西確實不是一般人知道的,我就當是免費奉送告訴你們吧。可以和九靈匣結合的道具一共有九種,即『三玉』、『三珠』、『三石』。三石最常見,其次是三珠,最稀有的則是三玉。最高檔次的『三玉』當中的空海玉,那正是我第二次通關之後獲得的獎勵。空海玉的效果是永久性的,只要把它吃下去,在進入場景之後的前三天,都可以讓所有針對自己的攻擊都無效化;當心裡想著免除所有攻擊的時候,就不會被攻擊到。本來我是準備自己吃掉的,可是這個倒霉東西!」袁虎又激動了起來,又是一腳踹向艾娜,「她居然偷偷的把空海玉吃了!」 這個時候張衡離袁虎只有不到一百米了。袁虎一直在得意的說著話,他似乎完全沒有發現隱形的張衡正在從自己身後靠近自己。 聽到袁虎的話,羅如志渾身都由於憤怒而抖了起來:「……你……你就因為這個理由,就要這樣虐待她?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明明她都……」 只要心裡想著免除攻擊,自己就不會被攻擊到。艾娜擁有這樣的絕對防禦,也就是說現在她完全可以保護自己不受袁虎攻擊。可是她卻根本沒有這樣做,只是默默的忍受著一切。艾娜寧可自己慘受虐待,也不願意反抗袁虎;她對袁虎的感情是真實的,她真的是把袁虎當成自己的父親來看待的。 「除了我這個『爸爸』,她根本一無所有。我對她的打罵,對她來說是一種恩賜,一種禮物。唉,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懂。這個東西只是個人形的玩偶罷了,她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做都是我的自由。」袁虎像是想起了什麼,「我說羅如志,你罵我可罵得夠凶的。你可知道,把你從地壁的封閉空間裡救出來的人就是我?就憑你是絕對不可能從那裡面出來的,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而且要不是我把昏迷的你扔到保羅這個地方,你怎麼可能撞上大運變成勾魂使者?你可真是不知道感恩啊。」 「狗日的混蛋……我寧可死在那裡面!」羅如志咬牙切齒,「反正現在這樣活著也只是被你利用了吧!」 「說得沒錯。我確實利用了你。」袁虎說著望向阿婭,「小姐,我一開始就察覺到你很可能把其他勾魂使者都殺光,要是讓你得逞我可就不妙了。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就開始著手準備製造新的勾魂使者。本來最先預定的計劃不是讓這個羅如志成為勾魂使者,但那時形勢所迫,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還好羅如志和那個剛覺醒的傢伙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兩人聯合起來完成了我的安排。其實我策劃的一連串事件並不完美,幸運的是,上帝——哦不,魔鬼站在我這邊。所以笑到最後的人,還是我,哈哈哈哈!」 張衡離袁虎的距離還有十米。他的心咚咚的跳動著。直到現在袁虎還沒有發現自己,看來這正是個極好的機會。只要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就可以確定萬無一失了。 五米。再往前面邁兩步就可以…… 袁虎突然止住了笑聲,猛的朝後轉過身去。 「卡嚓!」一個巨大的暴龍頭憑空出現在袁虎手臂上,一下咬斷了他的手!與此同時,現出半邊身體的張衡一把抓住了他手裡的虎牢珠! →第五十四章 - 活祭← 張衡一下把虎牢珠拿在手中,同時喚出十個暴龍頭開始啃噬起袁虎的身體來。這些殘暴的暴龍頭,僅僅在數十秒的時間內就把袁虎的身體撕成幾截吞進了肚裡。 等到袁虎的身軀完全消失了以後,張衡才鬆了口氣。他對著虎牢珠裡說道:「阿婭,羅如志,我馬上就把你們放出來……」 「笨蛋,快逃!」阿婭急道,「那傢伙根本就沒死!」 張衡這時才想起自己果然沒聽到袁虎死亡的提示。按理說凡是被暴龍頭完全吞掉的生物必死無疑,袁虎還繼續活著確實不可思議;但張衡也來不及考慮這麼多,喚出一對金剛巨腿馬上開跑。 他只跑出了四步。腳下彷彿陷入了黏稠的泥沼;不,是比那更加棘手的東西。金剛巨腿簡直就像被直接焊在了沙地裡一樣。不,還是不對,假如是被焊在沙地裡的話,憑超獸軀的那種力量應該可以輕易拔出來才對。可是現在,兩條金剛巨腿都已經被固定住了,根本沒辦法挪動絲毫。 張衡立刻解除了金剛巨腿,迅速進行重造。可就在這時,「彭彭彭」,從沙面下噴出大量紫色霧狀物質,像井噴似的直衝天空。紫色霧狀物質分佈的範圍超過方圓一公里,張衡已經根本沒辦法逃出去,瞬間便被紫霧吞沒。 那些紫霧沒有氣味,不過卻有粘稠的觸感。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從張衡的皮膚毛孔中鑽入他體內。他只感覺到體內奇寒無比,整個身體都僵硬得不能動,簡直好像連神經和血管都從內部凍結了一樣。 一團紫霧一直圍在張衡身邊不動,而其餘的紫霧則都縮回了地下。張衡這時才愕然發現,附近凡是被紫霧籠罩過的地方,地面已經看不到半點沙子了。原本是全是沙子的地面,此時已經全部覆蓋著一層紫紅色的,像是地毯一樣的東西。那東西有種生物皮膚般的質感,那上面縱橫四貫的像是血管般的東西還在微微的搏動著。 然後,張衡嗅到了一股惡臭味。像是在夏天裡擱置了幾十天,腐敗掉了的屍體一樣的氣味。氣味顯然是從下面的地毯裡傳來的。 擁有生物特性的紫紅色地毯。讓人不堪忍受的惡臭。這些特徵說明了這些東西就是…… 「嚓!」一根肉刺拔地而起,貫通張衡的手臂。張衡手中的虎牢珠,隨即落到了紫紅色的「地毯」上。他拚命想要奪回虎牢珠,可是身體連動都不能動,連原本可以進行短距離離體控制的超獸軀都召喚不出來了。地毯上開始冒出一個肉芽,把虎牢珠包圍起來;而肉芽直從地毯上往上生長,迅速扭曲凝結成了一個人形的模樣。 那是本來應該已經被那些暴龍頭吞噬掉了的袁虎。 「別再妄想你自己還能動了。侵入你身體內的東西叫做寒石孢子,就連空中戰艦被它打中了也會變得沒法動彈了,憑你那樣的身體,是不可能在寒石孢子侵入體內的情況下活動的。」袁虎手握住虎牢珠,望向張衡道,「不過說真的,你剛才那招數真是不錯。被吞下去以後的軀體是無法回來的,要是全身都被吞下去,再多的重生潛能也沒用了吧。換成了普通的勾魂使者,肯定已經被你這招幹掉了。我能夠依然存活,還真是夠幸運的。」 張衡咬牙道:「你……剛才我的暴龍頭吞掉的,不是你的本體吧?」 「不錯,猜到點子上了,不過並不準確。讓我來告訴你吧。」袁虎笑道,「剛才那個只是我身體的一小部分。現在你所看到的這片地衣,這地面上全部的一切,才是我完整的身體。」 「果然是這樣。」張衡哼道,「那麼,你說你的體質是星際爭霸中蟲族的潛伏者,這也是假的吧?」 「那當然也是真的。但,潛伏者的能力也只是我的部分能力罷了。」袁虎道,「我真正的體質是『蟲皇』。簡單的說,我擁有星際爭霸當中蟲族的一切能力。從小狗到飛龍,從領主到雷獸,從主宰到女王,它們所有的能力都集於我一身。真要打起來的話,我敢打賭,這裡所有的人,包括活人和勾魂使者一起上,都沒有戰勝我的希望。」 袁虎見張衡用警惕的目光望著自己,不由得笑了笑:「別那麼緊張。我暫時不會對任何人出手。」 張衡沒說什麼,只是盯著他。袁虎保持著笑容,指著地面那些「地毯」說道:「你知道嗎?我可以通過埋在地面下的這些『地衣』來感知到地面上的所有動靜。因此,你剛才所有的舉動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 「……」張衡保持沉默。 「哈哈。那個時候我完全可以對你先發制人。」袁虎瞇著眼睛,「可是我並沒有這樣做,一直等到你攻擊我的時候,我都還沒有還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你堅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是被我偷襲,虎牢珠也不可能被我搶走吧?」張衡推測道。 「不。雖然這也是事實,但這並不是我沒有先發制人的主要原因。」袁虎拿著虎牢珠在張衡眼前晃了晃,「告訴你吧。就算你拿到虎牢珠,也不可能立刻把他們放出去。因為虎牢珠這東西是認主人的。從上一個主人手裡到了一個新主人手裡以後,虎牢珠要半個小時後才會承認新主人對自己的所有權。這時新主人才可以通過意念來使用虎牢珠的功能。老實告訴你們,這也正是我現在這麼悠閒的給你們講這麼多話的原因。反正我也需要等待,所以在時間到來之前為你們解說解說,讓你們死得明白一點,這也算是一件善事吧,哈哈。」 「……你到底想做什麼,袁虎?」張衡開口問道,「費盡心思把我們所有人都抓起來,卻又不殺我們。這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我要去天國。」袁虎道,「所以,才需要你們拿你們來當墊腳石。」 張衡皺眉道:「天國?……」 「什麼!天國?那是什麼鬼地方?」那邊也被紫霧困著的冉平拚命吼了起來,「你……袁虎,你以前不是這麼和我們講的!你明明說過,只要用三個勾魂使者做活祭,就可以打開現世之門,讓我們直接回去的!」 「沒錯,我是這麼說的。不過那當然是騙你們的。」袁虎露出殘酷的笑容,「反正閻王也不會告訴你們真相,你們也求證不了,所以一定會把我的話當成金條玉律的。包括我自己和艾娜成為勾魂使者和孤魂,還有就連我會讓你偷走我的虎牢珠,那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是故意讓你們上鉤的小把戲。」 「那……那怎麼可能!你是故意變成勾魂使者的?」冉平不能置信的吼道,「你怎麼會算得這麼精?完成任務之後我們會再次相遇,連這種事你都能料到?」 「沒什麼料得到料不到的。那是必然的。我經歷過幾十個場景,當然明白其中的規律。」袁虎道,「以上一關的情況,我確定我在變成勾魂使者之後,我們還會繼續在下一關裡面相遇,所以才定下了這個計劃。在上一關,我就已經把現在的劇本寫好了。從你拿到虎牢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成了我的提線木偶,一直在隨著我的意志而跳舞。你和那個死掉的,叫什麼來著,我忘了……嘛,總之你們兩個啊,拿到了我那麼多道具,自以為變得很強了吧?很可惜,那只是你們的錯覺。你們從始至終,都只是被我控制著的,無能的小丑罷了。」 冉平氣得臉都變綠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衡冷笑道:「你可真是個好隊長。」 「隊長?這不過是他們發現我太強,想要依賴我,利用我,所以才故意把我捧成隊長的。我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行動,根本就不想和這幾條雜魚攪在一起。那時我覺得他們根本派不上用場,連擋箭牌都當不好,真是恨不得把他們都幹掉。幸運的是後來我發現這幾個傢伙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我就稍微利用了一下。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袁虎笑得很愉快,「托他們的福,我終於可以去那個夢寐以求的天國了。」 「天國?」虎牢珠裡的阿婭笑了,「真的會有那種地方?這個地方可是地獄,別做什麼白日夢了!」 「呵呵,這種想法我可以理解。畢竟我在親眼看到那地方之前,也不相信真的有天國存在。」袁虎望著天空,用無比憧憬的語氣說道,「不過,它確實是存在的。存在於這地獄之中的,唯一的和真正的極樂淨土,那就是天國。」 「姓袁的混帳!聽你吹得那麼厲害,可天國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張衡問道。 「那是天人的居所。只要打開天國之門,就可以進入天國的國土,成為天人。」袁虎微笑著說道,「然後,就可以獲得世界上,不,全宇宙當中最高的享受了。」 「天人!」阿婭驚叫出聲,「真的……真的有天人存在?那明明只是一個傳說,就連我以前那個滯留者的隊長也說……」 「真的存在。」袁虎肯定的說道,「那是比活人更為高等和自由的存在狀態。成為天人,也就是我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 「袁虎,我還以為你很精明,沒想到你如此愚蠢。在這個世界裡,再高的自由也只是最痛苦的徒刑。這只是個虛擬的世界!在這個地獄世界裡,沒有比回到現實世界更重要的事了!」張衡瞪著袁虎,「什麼狗屁天國!為了那種東西而放棄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我根本無法想像居然會有像滯留者這麼愚蠢的東西!像你這種兩次放棄機會的人,更是蠢得沒藥可治了!」 「呵呵。曾經我也是這樣想的,張衡。可是現在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了。嗯……說起來你的話裡有幾處錯誤,我來糾正一下吧。仔細聽好了!」袁虎的笑容消失了,他用嚴肅無比的語氣說道,「首先,這裡並不是虛擬的世界,而是真實存在的!其次,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出口,一個都沒有!想要回到我們原來那個世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是妄想!是發瘋!是空中樓閣,鏡中花,水中月!做白日夢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第五十五章 - 儀式← 「什麼!……」在場所有的人聽到這句話都大驚失色。 「騙……騙人的吧?」張衡臉上的神經都僵硬了,「你……袁虎,你又是在騙我們吧?」 「呵呵,大概是吧。你們想要為自己保留一個虛幻的希望,我並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你們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袁虎笑著敲了下自己的頭,「哦,不,抱歉,你們大概沒機會明白了。我還是決定大發慈悲,讓你們都死在這裡。這樣對你們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 袁虎說著將手臂插入自己的胸膛,從裡面掏出一堆東西來。那是張衡都已經見慣了的,黑色的立方體。 「九靈匣?」張衡脫口而出。 「嗯。這麼多九靈匣,可是我當活人的時候攢了好多關才攢出來的啊。每關只能買兩個,而且有時候還必須用到一些,攢起來也很困難,好不容易才攢夠了。」袁虎笑道,「可這也沒辦法。活祭儀式,必須要用這種東西才能進行下去。」 袁虎把九靈匣排成一行。一、二、三……六個。整整有六個九靈匣。 「活祭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袁虎咧嘴大笑,「請各位,好好期待一下自己的結局吧。」 ◆ 袁虎把艾娜叫了過來,不過大概是覺得艾娜太吵,他並沒有解除艾娜的禁言狀態。他們兩人把六個九靈匣放在地衣上,把其中三個九靈匣擺在三個不同的方向,它們之間的連線剛好構成一個巨大的等邊三角形,邊的長度大約是五百米左右。艾娜又按照袁虎的安排把剩餘三個九靈匣放在這三條邊的中線上。 「艾娜,準備和我一起把你的異能量……對,是叫潛腦能。你把你的潛腦能依次注入九靈匣。」袁虎對艾娜說道。儘管袁虎並沒有使用命令模式,艾娜還是默默的按著他說的話走向了其中一個九靈匣。 張衡低聲重複道:「潛腦能?」 「媽的,那個艾娜。」那邊的冉平悔恨的說道,「那時候發現打那個坦克那麼困難的時候,我就該想到是那個魔鬼般的小妞了。除了她,也不可能有誰有那種兵器駕馭能力了。早知道是那小妞,就算沒想到袁虎,也不會鬼迷心竅還想搞什麼活祭了。真他娘的倒霉!」 「憑你那自以為了不起的個性,你是不可能發現那是艾娜的。」袁虎笑了,「傳奇級兵器駕馭精通?笑話,你就是個大笑話,冉平。」 「……原來那小女孩擁有的是傳奇級兵器駕馭精通,同時附帶有異能量潛腦能。」阿婭似乎歎了口氣,「怪不得我那時沒有想到。這種傳說般的技能我只是聽說過,幾乎都沒什麼印象了。」 「你搞錯了,女士。」袁虎冷笑道,「擁有傳奇級兵器駕馭精通的是那個蠢貨冉平。我的號兵艾娜,她擁有的是史詩級兵器駕馭精通。那是在駕駛和駕馭系的技能當中,僅比最高級差一點的技能。不然你以為她憑什麼能用一輛破坦克和未來武器飛空炮艦,甚至自律型記憶合金戰艦對抗?」 袁虎說著又望向冉平:「所以啊,我才說你是個笑話。傳奇級和史詩級雖然只差一個級別,其駕馭能力卻有天壤之別。雖然這技能也可以升級,不過要是想從傳奇級升到史詩級,普通人至少需要練個一百年。冉平,你的話,估計一千年也不夠吧!」 冉平氣得幾乎吐血了,袁虎卻在旁邊繼續哈哈大笑。 艾娜這時已經走到了其中一個九靈匣邊,把手掌放在上面。柔和的光芒從她手掌上亮了起來,像水一樣朝著黑色的九靈匣上流動。九靈匣上的黑色似乎由於光芒的流入而開始變淡,好像裡面發生了什麼反應。 「說起來,艾娜,那時候你會選擇這個技能可真讓我意外。」袁虎似乎覺得有些奇怪的望著艾娜,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遇到兌換機會的時候,你大概已經積攢了三十萬業火點數,兩枚修羅級地獄勳章了吧?之前你從來沒有自己改造過自己的體質,也沒買過技能和昂貴的道具,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會換東西,結果居然一下子就換了這個技能和自律型記憶合金戰艦……真不知道你那時候是怎麼想的。」 艾娜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話。可是由於禁言的命令還在,她什麼聲音都沒出口。 「我還真想聽聽你的理由。當時要是不換的話,你也不會變成孤魂,肯定會成為勾魂使者的。」袁虎說著就用命令取消了對艾娜說話的限制。 「什麼孤魂,勾魂使者,艾娜不懂。艾娜只是覺得那個很強,擁有那個的話,就可以保護爸……」艾娜說到這裡就恐懼的咬住了嘴唇,再也說不下去了。 袁虎如同瞬移一般到了艾娜背後,冷聲道:「廢物,你又想挨揍了麼?」 艾娜嚇得立刻用雙手抱住了頭:「爸爸,別……別打艾娜!艾娜會聽話的,所以請你……」 袁虎朝艾娜舉起手,但一看那九靈匣的顏色又重新變黑,他抬起來的手便又放了下來:「算了,不打你了。接著注入能量,到它徹底亮起來之前不要中斷。」 「嗯……」艾娜囁嚅著把手重新放在了九靈匣上,繼續往裡面注入能量。 「你這渣滓!」虎牢珠裡的羅如志揮舞著血還沒干的拳頭,憤怒的吼道,「你要是再敢動艾娜,我一定叫你沒有好下場!你不是需要利用我嗎?我現在就敢在這裡自殺,叫你的計劃馬上完蛋!」 「別這樣!根本行不通的!」阿婭大喊起來。同時艾娜也愕然道:「……大哥哥,不要……」 「蠢貨,你以為我會被你威脅嗎?」袁虎大笑,「有種自殺你就試試吧!」 「別受他挑動!羅如志,那樣做是沒用的!」阿婭急勸道,「那樣做只會讓你……」 「不用勸我了。」羅如志熱血直衝腦門,大吼道,「對不起了,大家。隊長,我們來世再見!艾娜,再見了,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臉上突然露出驚愕的表情。他的身體在那一瞬間便定格了下來,像是人工的雕塑一樣浮在虎牢珠裡。 「哈哈。真蠢。虎牢珠裡膽敢自殺的人都會被凍結,連這都不知道,還敢以死來威脅我?」袁虎大笑不已。阿婭則搖了搖頭。羅如志一直和他們分離,並沒有聽到她對虎牢珠的說明,所以不知道虎牢珠的這個特性。 就在袁虎大笑的時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袖管被拉了一下。只見艾娜用懇求的目光望著他:「……別……別傷害大哥哥。放了他,好嗎?」 「呵呵。那種事……」袁虎眼珠轉了轉,突然換了個表情,微笑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答應你。我一會兒會放開他的,不過你現在得按我說的去做。做得不好的話,我就會殺了他。你做得好,我就會放了他。明白了嗎?」 「好!」艾娜破涕為笑,努力的往九靈匣裡面注入能量。 「別相信他!他……」阿婭的聲音到這裡就中斷了。袁虎切斷了虎牢珠和外界的聲音聯繫,阿婭只能乾瞪著眼望著他。 張衡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袁虎顯然是利用艾娜的單純來讓她為自己做事。不過,他其實完全可以直接命令艾娜的吧?他會不使用直接命令的方式,其中一定有理由;也許這就是突破現狀的一個突破口。可惜現在也沒辦法和阿婭說話,不然就可以知道其中的緣由了。 該死,這個暫時想不出有什麼用處,先放一邊。反正和艾娜說話她大概也不會聽。還是考慮用直接的方法來解決袁虎吧。從武力上講,張衡和袁虎的差距何止上百倍,不,也許這個倍數還要打上一個平方。不過,就此絕望還為時太早。現在侵入張衡體內的寒石孢子活動遠不如剛才那樣活躍,張衡雖然身體還是不能動,但感覺自己差不多能靠意志喚出超獸軀了。當然,光靠一個超獸軀技能根本就沒用。要解決掉袁虎,需要更加強力的技能。月火光貫炮?不,不行,剛才用過超獸軀,現在的自然力已經不夠放月火光貫炮了。混帳,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可用? 就在張衡冥思苦想的時候,艾娜已經注滿了第一個九靈匣。那九靈匣完全由黑色立方體變成了閃光的立方體,那光芒甚至讓人看不清它的形狀,它看起來就像是鑲在地上的一個小太陽一樣。 這時袁虎自己也在朝其他的九靈匣注入能量。看起來似乎任何異能量都可以往九靈匣裡面注入,就和上次那輛飛車一樣。袁虎的異能量理應超過艾娜很多,不過他注入能量的速度和艾娜幾乎一樣,似乎能量流入九靈匣的速度是被定死了的。 艾娜點亮九靈匣花去了十分鐘。剩餘還沒亮起來的九靈匣還有四個。二十分鐘後所有的九靈匣都會被點亮。而且,虎牢珠也會歸於袁虎所有。張衡並不知道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但他可以預見得到,到那時也許就做什麼都沒用了。 可是,就算知道時間緊迫,張衡也還是想不出要怎麼對付袁虎。在這個場景當中,袁虎的力量幾乎是絕對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和他對抗。這種感覺糟透了,簡直就像在幽靈礦坑的底部遇到那個超巨型變異沙蟲……等等,沙蟲?這個世界當中的沙蟲,也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當時的袁虎也被弄的很狼狽。雖然袁虎有可能是在演戲,不過超巨型沙蟲確實還是很強悍的。至少,叫它們過來的話,應該能對袁虎造成傷害吧。 更重要的是,張衡本來就準備了喚出沙蟲的方法。只要用那把共振槍朝沙面上開一槍就行了。就是那個共振槍在倉庫空間裡,現在身體不能動,要打開倉庫空間實在是…… 張衡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用超獸軀製造出了兩根很小的尖牙,在空中交叉的一劃。他正緊張時,只見那倉庫空間「唰」的一下就打開了。 張衡來不及高興,立刻把兩根尖牙化作兩隻金剛手臂,在倉庫中間裡摸索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共振槍。 這時袁虎也注意到了張衡這邊的動向,地衣上立刻生出兩道尖刺刺向那對金剛手臂。然而在那之前,張衡已經扣下了共振槍的扳機。 地衣下的沙面猛烈的震盪起來。「嗤——嗤——」那是屬於這沙漠當中,最強悍的生物的聲音。 →第五十六章 - 靈匣五噬陣← 地面震顫,遠方的沙子也開始向下流陷。這全都是超巨型沙蟲出現的徵兆。 「喲,叫來了麻煩的東西啊。」袁虎這樣說道。他並沒有再望向張衡的方向,此後張衡也沒有被那尖刺攻擊。 袁虎接下來所做的事情並非迎戰。只見那整片地衣的四周邊緣處都長出了飛龍般的翅膀,地衣托著上面所有的東西,如同飛毯一般從沙面上升了起來。地衣懸浮在離地面差不多一米高的地方,以普通人步行般的速度朝前緩慢移動。 就在之前地衣停留的地方,沙面上出現了巨大的漩渦,漸漸朝地衣這邊逼近。然而那袁虎根本沒有理會這一茬,而是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九靈匣上,不斷的朝裡面注入異能量。 沙蟲出現了。它嘴的直徑約有三十米,雖然沒有礦坑底那個變異了的巨怪沙蟲那麼大,但也算是條巨型沙蟲。它的嘴剛冒出沙面立刻就發現了浮在低空中的地衣,馬上就伸嘴朝這邊襲來。 沙蟲很快就追上地衣,一口扯住地衣的邊緣往肚子裡吞。讓張衡大感意外的是,袁虎完全沒有反抗,而是任沙蟲撕下作為自己身體一部分的地衣。飢餓的沙蟲扯下了接近一百米見方的一塊地衣,狼吞虎嚥下去。 而就在這時,沙蟲像是吃壞了肚子一樣猛烈的掙扎起來。它冒出地面的部分在周圍的沙子上面亂動,「崩崩崩」,打得周圍的沙面都在震動,像是發生了小型的地震一般。 張衡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這是……」 那沙蟲露出地面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它的皮膚外出現了一片片濃重的綠色疙瘩和斑點,像是銅銹一般。沙蟲再也不像剛才一樣凶狠,而是像快死了的蚯蚓一樣躺在沙面上。 「真是了不得,居然叫出蟲子來對付我。你忘記我的體質叫什麼了?再提醒你一遍,我是『蟲皇』。就憑這種低等的蟲子也想對付我?隨便用我一部分的身軀侵入它的身體就能對它進行改造和控制了。這種蟲子,再來一百條也是菜!」袁虎惡質的笑了起來,「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蟲子,那我就送你過去給它當乾糧好了!」 說完,張衡便感到地衣上出現了無數紫色肉塊,把自己的身體包成了一團。「嗖——」包裹著他身體的肉團被狠狠的拋了起來,朝地面上沙蟲的方向扔了過去。那沙蟲猛的又彈了起來,張大嘴把包裹著張衡的肉塊吞了下去。吞下張衡之後,沙蟲重新潛入沙漠當中,地面上什麼也看不見了。 袁虎輕蔑的哼了一聲,接下來也不再理會失去蹤影的張衡,而是繼續點亮他的九靈匣。 虎牢珠當中的阿婭眼看著張衡被吞噬的那一幕,身子微微的一抖。可她還是咬緊牙,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露出任何悲傷的神色。 「別勉強自己了,丫頭。想哭就哭吧,沒必要壓抑感情,反正你哭的機會也不多了。」正在對阿婭說話的,是同樣被關在虎牢珠裡,但卻一直都冷眼旁觀一切,未發一言的馬柏然。 「我一點也不想哭。他會回來救我的,我相信這一點。只是一條沙蟲而已,那種東西,不可能殺死我所認可的男人。」阿婭鎮定的說道。 「就算他回來也沒用。你沒看到嗎?第三個九靈匣已經亮起來了。這次的活祭儀式,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呵,我這老頭子本來還想安度晚年,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拖了進來啊。」馬柏然這樣說道。雖然他是由於阿婭的原因才被弄到這裡面來的,但他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怪罪阿婭的意思。 「……你知道得應該很多吧?這個活祭儀式,還有天國之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嗎?袁虎說這個世界沒有出口,那是真的嗎?」阿婭如連珠炮般的發問道。 「這個世界應該是有出口的……吧?這個說真的我老頭子也不知道。那個袁虎也許是唬我們的。不過活祭儀式和天國之門我倒是略知一二。」馬柏然道,「天國之門確實存在;活祭儀式也確實可以打開天國之門。但是……」 阿婭見他賣關子,忙問:「但是什麼?」 「呵呵。一會兒很可能會發生有意思的事情,等等看吧。我老頭子在這地獄遊戲裡也混了很長一段時間,可還沒有見過天國之門開啟過呢。」馬柏然一說完又再次打坐了起來,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時袁虎的地衣已經停止了移動,重新落回到沙面上。阿婭在虎牢珠裡轉了下身,緊盯著張衡消失的地方。她相信,他一定會從那裡重新出現。 ◆ 時間迅速流逝。終於,最後一個九靈匣也亮了起來。 袁虎站在倒正三角形的下頂點處,嘴裡默念道:「靈匣五噬陣,啟動!」 很快,每個九靈匣沿著正三角形三條邊的方向射出光芒,那些邊和頂點完全構成了一個正三角形。除了袁虎身前的九靈匣之外,其餘五個九靈匣都飛上了天空。正對著這個倒頂點的那條邊上的三個九靈匣飛得最高,高度足有三百米。而中間的那兩個九靈匣則飛了差不多一百五十米高。 與此同時,虎牢珠上面「啪啦」一聲響,一股電流般的東西直竄上天空。 「所有的一切終於都聚齊了。」袁虎振臂高呼,「來吧,靈匣五噬陣,我將這五個生靈,敬獻給你。第一活祭,活人一個!」 袁虎這樣一說,左側一百五十米高的那個九靈匣上散發出來的白光驟然變成了黑色。袁虎又一指那邊的冉平,那九靈匣上的黑光立刻射向冉平。冉平「啊」的一聲叫,身體已經消失在那黑光之中。 阿婭不禁脫口道:「連活人也……活人也是活祭的組成部分?」 「當然是了。」一旁的馬柏然又開口說道,「而且還不僅是活人呢。」 話音剛落,右側一百五十米高的那個九靈匣上放出白光,直射在保羅身上。保羅也消失在那綠光之中。 「一個活人,一個核心人物,三個勾魂使者。那個人雖然變成活人,但還有核心人物屬性,所以也能用。總之,這就是使用靈匣五噬陣開啟天國之門必須要使用的全部五個活祭。」馬柏然活動著筋骨,「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了。」 阿婭問:「你,不怕麼?」 「有什麼可怕的。老頭子我已經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馬柏然笑道,「何況我……還未必會死呢。」 說話間,袁虎手中的虎牢珠上冒出血紅色的氣體,像蛇一樣纏在虎牢珠的外面。 「第三活祭,勾魂使者一個!」袁虎喊道。阿婭心頭一緊,卻見自己旁邊的馬柏然身上有一片紅色的雲拂過,接著他就失去了蹤影。虎牢珠上血紅色的氣體如同受到感應一般,飛速旋轉起來。馬柏然的身體從那血紅色的氣體當中重新出現,但下一刻就被空中冒出的黃色光線所籠罩,再度消失。那道黃色的光線,正是從袁虎左側空中三百米處的九靈匣上發出來的。 空中三百米處一共三個九靈匣,其中靠左的變成了黃色,中間的變成了藍色,而右側的則變成了綠色。 接下來聽從袁虎指揮而啟動的九靈匣是右側的那一個。阿婭本以為這次該輪到自己了,沒想到在虎牢珠裡出現的紅雲掠過了還處於凍結狀態的羅如志。後者很快出現在虎牢珠外,艾娜一看到他,馬上笑逐顏開,可是在接著羅如志就被綠光一照,消失了。 「大哥哥……」艾娜愕然望向袁虎,「爸爸,你不是說要放了他的嗎?」 袁虎驚訝的說道:「呃,我說過嗎?」 「你說過。你說過的!」艾娜急切的喊道,「你說過的啊!」 「好像我是說過的。」袁虎笑了起來,「不過那又如何?我只是說來騙你的。」 艾娜猛的揪住袁虎的手不放,眼眶裡的淚珠撲搭撲搭的往下面流:「求求你,放過大哥哥,放過他好嗎?要我做什麼,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真囉嗦!」袁虎露出厭惡的眼神,一拳揍向艾娜。可那拳頭卻直接從艾娜身上穿了過去,根本沒轟到她身上。袁虎大驚,因為這說明艾娜憑自己的意志啟動了空海玉的防護機制。 「小兔崽子!你敢反抗我!」袁虎大怒,「趕快解除防護,聽見沒有!」 「放……放了大哥哥。放了他,我就解除防護。」艾娜怯生生的,然而卻是堅定不移的說道。 「混帳!」袁虎大吼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號兵艾娜,禁止說話,禁止思考!馬上到地上給我打滾去!」 艾娜的雙眼失去了焦點。她放開了袁虎的手,默默的朝地上倒去。她像袁虎所說的一樣,毫無意義的在地上打起了滾。然而,她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在地上滾出了濕漉漉的痕跡。 「好了,接下來,第五活祭……」袁虎的話剛說到這裡,突然身體一歪,倒在自己的地衣上。只見那地衣中間鼓起一個泡泡,然後「嗤」的一聲,一個圓柱狀的巨物穿破地衣,直直的衝了出來! 「這玩意兒……」袁虎的眼睛瞪得老大。 那是一條嘴的直徑約為三十米的巨型沙蟲。沙蟲的身體外圍充滿了綠色的疙瘩和斑點,毫無疑問,這正是先前被袁虎改造控制了,並且把張衡吞入腹中的那條巨型沙蟲。 袁虎的頭上青筋直冒。他已經盡力控制這條沙蟲,可是對方卻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只見沙蟲張開充滿利牙的大嘴,猛然朝著袁虎襲來。 袁虎既沒有動,也沒有逃。 「第五活祭,勾魂使者一個。」他這樣說道。阿婭的身體重現在虎牢珠外,接著就被藍色的光收了進去! →第五十七章 - 天國之門← 沙蟲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接下來,它便加速襲向袁虎,身軀邊上捲起大風,那恐怖的氣勢猶如神龍附體一般。 沙蟲的嘴一口將袁虎整個吞了進去,隨後便由於慣性而撞向袁虎身前的那個九靈匣。 那九靈匣發出怪異的聲音,隨後沙蟲的頭部就被黑白黃綠藍的五色光芒擊中。剎那間,它的身體開始化為黑色的結晶體。沙蟲身體結晶化的速度奇快無比,很快它露出地面的部分幾乎全都變成了結晶體。 「彭」從沙蟲身體接近沙面的部分破出了一個口子,從裡面衝出來的是全身四肢都附上超獸軀的張衡。張衡剛衝出來,沙蟲就完全變成了結晶體,「啪啦啪啦」的碎成了無數碎片。 張衡落在地衣上,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接觸地衣,而是喚出了一塊小型的巨鱷龜甲,站在上面。張衡的腳邊出現了四五個暴龍頭,開始啃噬周圍的地衣來。 張衡在龜甲上望著那呈等邊三角形的靈匣五噬陣,眉頭鎖得死死的。他剛才已經看到了阿婭被光線吞沒的情景。周圍已經看不到羅如志了。按常理推論,羅如志肯定也被那光給吞沒了。說起來,這地衣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那麼那些活人大概也被光吞沒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阿婭他們應該就還沒有死才對。因為如果活人都死光了的話,阻撓作戰就結束了,可現在卻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這說明活人們還活著,那麼阿婭他們應該也還活著吧。 可是,就算他們還活著,現在又該怎麼才能把他們救出來呢?這個叫什麼陣的東西真是恐怖,剛才那沙蟲只是靠近了它一下,就被那麼輕易的搞成了碎渣。可是如果不破壞掉這個陣的話,就絕對不可能把人救出來。 正想時,張衡正前方的地衣處冒出一個肉團,剎那間重新變回袁虎的形象。 「你以為我這麼簡單就會死嗎?」袁虎大笑。緊接著,紫色的寒石孢子在地上如井噴般的噴發了出來!那些暴龍頭瞬間就被寒石孢子包圍,停在原地不動彈了。 寒石孢子的大噴發結束之後,那些紫霧又再次重新回到地衣當中去了。袁虎望著停留在原地的張衡笑道:「你還真是可憐。我說過的吧?這個地衣的全體才是我的身體。光是毀掉我現在的這種身體根本就沒用。剛才你的那麼多攻擊,說到底才消耗掉我10點的重生潛能而已。當然,那沙蟲居然沒有把你吃掉,反而被你所控制,從這點上講我還挺佩服你。不過你拚命控制了那條沙蟲攻擊我,卻只扣了我那麼點重生潛能,而且又再一次中了寒石孢子不能動了。說真的,你夠慘的,我很同情你哪。」 張衡沒有說話。他胳膊上突然又冒出兩隻金剛手臂,從他背後拿出了離子炮,轟的一下朝袁虎身體的方向轟去。紅色的離子光束劃破空氣,擊碎了袁虎浮現出來的實體,在地衣上灼出一個大洞。 「明明被噴了,居然也還能動嗎?」從另外一個方向浮現出來的袁虎,以有些驚奇的語氣說道。 張衡的身體當然是動不了。只是他的身體本身就被寒石孢子侵蝕而無法動彈,再被噴一次,情況也不會變得更壞了。不過和上次被噴的時候不一樣,張衡特意加強了自己的意志力,因此超獸軀不至於像剛才一樣沒法用。只要超獸軀能用,就能保證能對袁虎進行攻擊。 張衡利用金剛巨腿在地衣上移動,同時在腳邊喚出超過十個暴龍頭繼續吞噬地衣。 「這麼想和我玩?那就陪你玩一局吧。」袁虎甩了個響指。地衣上瞬間冒出了二十個肉團,肉團「噗噗」的鼓動收縮著,似乎在肉團當中正孕育著什麼東西。 「啪啦」,所有的肉團全部爆破了。肉團的裡面冒出了二十隻星際爭霸中蟲族的小狗,一窩蜂的朝張衡的方向湧去。小狗的速度極快,幾秒鐘就趕到張衡身邊,與他那十多個暴龍頭開始了戰鬥。那些離體的暴龍頭張 大嘴朝著小狗們咬去,基本上一口一個,把它們迅速吞入腹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小狗們已經全部被吞掉了。 「太低估你了。那麼,接下來,刺蛇。」 同樣是二十個肉團,很快孕育出二十隻刺蛇。這一次張衡的戰鬥就變得艱難了許多,十個暴龍頭很快就有被噴爆的,他便不得不消耗自然力再次創造出新的暴龍頭。 袁虎根本就沒有理會張衡這邊的戰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個靈匣五噬陣上。靈匣五噬陣一直都沒有變化,這讓袁虎的神色有些焦急。袁虎一直不停的搓著手,嘴裡小聲的嘀咕著什麼。 「接下來就該你了!」張衡一聲巨吼。他的身上滿是黃綠相間的黏液,那大部分都是暴龍頭咬碎刺蛇身體後爆出來的液體。此時地面上滿是刺蛇的體液,連殘屍都看不見了,因為它們全部都被暴龍頭吞噬掉了。 「無謂的頑強掙扎。」袁虎甚至都沒有朝這邊瞟一眼,只淡然道,「雷獸。」 地面上瞬間爆出二十個高達五米的巨型肉團,「彭彭」的鼓動著。只過十秒,恐怖的怪獸破殼而出。如小山般高大的身軀,走起路來地面都在震顫;誇張而怪異的獠牙,像刀一樣銳利。那是星際中蟲族最強大的地面兵種,雷獸,或者又叫做猛□。 「二十頭雷獸就想要擺平我嗎?你這個弱智!至少要兩百頭才有點看頭啊!」張衡對著袁虎大聲叫囂起來。 「真吵。想早點死的話我就成全你。再來二十頭雷獸吧。」袁虎這樣說著,再次造出二十頭雷獸。總計四十頭雷獸,如同古代戰爭當中的波斯戰象群一樣,瘋狂的朝著張衡的方向衝來。 張衡微笑起來。剛才他那麼拚命的戰鬥,一直期待的就是這一刻。 雷獸們很快衝到張衡身前,他卻並沒有迎戰。他腳下一對金剛巨腿如同生了翅膀一樣,飛快的朝著靈匣五噬陣衝去。 「切。想自殺就早說。浪費我的精神。」袁虎說著這話的同時,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靈匣五噬陣。 張衡衝到靈匣五噬陣前的時候,那四十頭雷獸就在他身後不到五米遠的地方。這時張衡突然朝後一轉身,接著金剛巨腿將他的身體高高彈起,足足跳起了五十米高。於是雷獸群便沒能撞上他,而是由於慣性撞在了靈匣五噬陣底部的九靈匣上! 最前端的雷獸一下子就變成了黑色結晶,緊接著第二排雷獸馬上把它們撞碎,又撞在那個九靈匣上變成了結晶。然後第三排的情況也如出一轍。而到了第四排雷獸變成結晶的時候,張衡剛好落下來,踩在結晶雷獸的背上又跳了起來。袁虎露出了驚怒的表情,立刻指揮那些雷獸停止攻擊。但慣性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等到雷獸們不動的時候,它們當中已經有三十頭化作結晶而粉碎掉了。 張衡背靠著九靈匣,微笑著望向袁虎:「繼續來攻擊我啊。為什麼叫雷獸們不動了?你不是那麼厲害的『蟲皇』麼?」 袁虎冷聲道:「你這麼說,是覺得我不敢攻擊你麼?」 「話不要說那麼滿。我看你還真不敢。」張衡說道,「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剛才的重生潛能消耗得不少吧?小狗也好,刺蛇也好,雷獸也好,歸根結底也都是從你身體上衍生出來的東西,它們被殺死或毀滅了,你自己也會損失重生潛能吧?而且這個重生潛能的消耗量,應該是和你所造出來的生物的體型成正比的。」 聽到張衡的話,袁虎的表情變得極其難看。由他的這個表現,張衡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怎麼不說話了?假如我說的是錯的,你就繼續造出那些東西來攻擊我吧。」張衡挑釁道。但願袁虎因為好勝心理而繼續出動,那麼就可以繼續有效的降低他的重生潛能了。背靠著這個九靈匣雖然是一種劣勢,但依靠超獸軀所帶來的行動力,張衡完全可以利用那九靈匣來有效的殺傷袁虎的蟲族部隊。實際上張衡使用超獸軀時自然力方面的消耗並不大,而由於暴龍頭吞掉了那些小狗之類,張衡自己的自然力反而是在回升,這樣的話,甚至…… 「算你說得對。坦率的告訴你,剛才我損失了接近700點的重生潛能。本來以為雷獸不會死的,沒想到你居然會利用靈匣五噬陣的自我防禦能力把它們消滅了,讓我損失不小。也算是我大意了,要是一開始就指揮這些蠢東西的話它們也不會死。」袁虎聳聳肩,「這一局算你贏了,我不會再攻擊你。就暫且讓你活著,讓你親眼見證我所創造的奇跡吧。」 張衡大吃一驚,憤怒的吼道:「沒用的廢柴!你有本事就來攻擊我啊!你不是蟲皇麼?你不是滯留者麼?你不是比我強一萬倍麼?連我這個比你弱一萬倍的勾魂使者,你都不敢……」 「挑釁?那對我沒用。隨便你怎麼說好了。就算把我說成是連廁所裡的蛆都不如,我也不會向你動手。雖然可以殺掉你,但那樣也沒有什麼意義。」袁虎淡然說道,「我的強大不是用來炫耀的。攻擊你有弊無利,那我就不會攻擊你。反正就算你活著也無法對我造成威脅。你就在那裡好好待著,等著看那天國之門為我而開吧。」 張衡正想要繼續挑釁,可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吱——」的一聲長嘯。他轉過頭去,然後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靈匣五噬陣中,除了最底部的頂點外的其餘五個九靈匣,全部都消失了。不,說是消失並不準確,應該說是它們的光芒全部都黯淡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個微小的人形。 黑光九靈匣的位置上浮現出來的是冉平。白的那邊浮現出來的是保羅。黃光的是馬柏然。綠光的是羅如志。藍光的則是阿婭。他們的身體看上去無比虛幻,就好像是用儀器做出來的投影一樣。 「阿婭!羅如志!」張衡急切的喊道。那兩人似乎都聽到了張衡的聲音,然而卻只是略動了一下頭,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的表情非常痛苦,就好像正在被烈火焚燒一樣。其餘三個人的狀況也和他們差不多,身體狀況非常的不樂觀。 張衡的身後,袁虎撫掌大笑:「哈哈。總算要開始了。天國之門,很快就要出現了!」 張衡突然身子一抖。周圍刮起了寒風。那風什麼東西都沒有刮起來,但張衡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被這風給凍結起來了。 異象還不止如此。整個天空都在一瞬間內變成了灰色,太陽也變暗了,簡直就像被圖像處理軟件灰度化了的圖。而那灰色的天空當中猛的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孔,孔的那一側彷彿有五顏六色的光在閃動,和旁邊灰色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後,那五個微小的人形開始迅速變大,像是被吹起來的氣球。張衡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形象非常怪異,那身體彷彿是由一顆顆的粒子構成的影像一般,因此才會讓人覺得無比虛幻。 「好好看著你的同伴和敵人們的結局吧。他們已經粒子化了,很快就會結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粒子流。」袁虎說道,「這股粒子流,將會強行把天國之門拉開。」 聽到袁虎的話,張衡愕然發現阿婭和羅如志他們那些影像邊緣的粒子已經匯在了一起,如同一股小小的煙。那煙像是受到吸引一般,朝著那個小孔的方向飄過去了。 張衡明白了。那個小圓孔,就是袁虎口中的……天國之門。 阿婭和羅如志他們的身體正在越來越模糊。粒子化的速度正在迅速加快。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非常短暫了。 →第五十八章 - 集團戰← 遠方,超過兩公里外的地方。一輛破損得很厲害的氣墊摩托上,吉爾-瓦倫丁正手握一具高倍的軍用望遠鏡望著天國之門所在的方向。 氣墊摩托和軍用望遠鏡都是她從地上撿來的。那些防禦工事被艾娜和後來的破壞得很厲害,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合用的望遠鏡和摩托。吉爾雖然按照張衡的命令逃離了現場,但他還是無法放棄那些同伴。通過軍用望遠鏡,剛才張衡和袁虎的戰鬥她都看在了眼裡。儘管沒有聽見聲音,不過大致的情形吉爾也可以猜測得到了。 所有的同伴都處在絕境。即便是隊長張衡和最強的阿婭,恐怕也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吉爾毅然發動了氣墊摩托。前方極度危險。連隊長和阿婭都應付不了的狀況,她也多半只能徒勞的送死吧。 可是,吉爾非去不可。她想到了一個方法,一個有希望反敗為勝,拯救所有同伴的方法。這個方法,除了她吉爾-瓦倫丁以外,別的任何人都做不到。 當然這個方法非常危險。失敗的話,甚至有可能都見不到張衡他們的面,吉爾自己就會死去。不過那也無所謂了。這是吉爾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情,當她開始做這件事的時候,就算有一百頭大象也拉不回來了。 ◆ 袁虎把那些雷獸都叫到自己身邊,然後直接坐到了其中一頭雷獸的身上,悠閒的望著天國之門,以及在天國之門下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樣的張衡。 張衡正毫無防備的站在那裡,目光呆滯。現在要攻擊他的話,他很有可能來不及反應。 但袁虎並沒有這樣做。袁虎露出了享受般的表情,愜意的望著絕望的張衡。袁虎早已勝利在握,因此可以悠閒的欣賞著張衡無謂的掙扎,不用再自己動手出什麼力了。 但就在張衡和袁虎保持這樣的狀態的時候,在地衣的某個方向,響起了連續不斷的誇張的「嗤哪」聲。最先注意到這個聲音的是張衡,他驚訝的轉過頭望著那邊,但緊接著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種神色絕非恐懼,而是有些近似於喜悅般的表情。 「嗤哪」聲此起彼伏,離這個地方越來越近了。不遠處,無數煙塵被掀了起來,朝著這邊飛快的席捲而來。 袁虎從雷獸上跳了下來。他的表情已經不如先前那麼自如了。 「怎麼了?你那種表情,是在害怕了嗎?」張衡的語氣,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有什麼可害怕的。如果說我會被攻擊的話,你也不會比我好多少。」袁虎露出了憎惡的神情,「這種該死的低等畜生,什麼時候不暴動,突然現在暴動?真是奇了怪了。」 「你慌了。天國之門正在開啟,所以你現在根本沒辦法像剛才一樣進行移動吧?」張衡說道,「你唯一的方法就是迎戰。」 「那種東西無法戰勝我。再說,它們集體攻擊活物的時候是會分工合作的。至少會有一半去攻擊你。這對你說是個糟透了的消息,因為你就連天國之門都看不到就會死掉了。」袁虎胸有成足的說道。 張衡沒有回話。因為袁虎所說的它們,已經衝到這附近來了。 灰色的低空中立起的擎天巨柱,少說也有七十到八十左右;不,應該至少上百吧。那些全都是巨型沙蟲,而且都比剛才張衡控制的沙蟲體型更為龐大。更誇張的是,在這其中甚至還有兩條在礦坑底部才能見到的超級巨怪沙蟲! 這些驚人的巨型怪物通通朝這邊衝了過來。它們光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就給人一種馬上就可以搬山填海一般的氣勢。 然後,張衡看到了那個人。吉爾-瓦倫丁,剛才已經服從他的命令而逃走了的,他的最後一個同伴。 吉爾是駕著一輛氣墊摩托衝過來的。這個過程極其驚險,要知道後方的沙蟲速度之快堪比賽車,而她的那個氣墊摩托的速度完全不可以與它們相提並論。她之所以一直都沒有被擊中,純粹是因為沙蟲們的體積太大,總是互相阻礙,完全無法發揮出它們原有的速度。 吉爾這時也看到了張衡,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把張衡傳到了自己身邊。 「我帶來的見面禮如何,隊長?」吉爾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說道。她說話的同時還從兩個沙蟲當中穿梭過去,當然其姿勢只能用狼狽來形容。 「太過火了!見鬼,你到底是怎麼搞來這麼多東西的?」張衡問道。 「我用了振蕩炸彈。我還記得,振蕩可以吸引沙蟲。我的振蕩炸彈從頻率範圍上講並不亞於共振槍,不過單純的振蕩似乎沒辦法像共振槍那樣吸引巨型沙蟲,所以我就對它進行了調整。總之我調了好一會兒,幸運的發現了一個沙蟲最喜歡的頻率。我駕著氣墊摩托以最快速度在這周圍瞎逛,沒想到真的喚來了超出想像數量的巨型沙蟲。」吉爾說道,「這些似乎都是平時潛藏在地底深層休眠著的超巨型沙蟲,但它們卻全都被我的振蕩炸彈喚醒了。」 張衡道:「……也就是說,它們現在全都是以你為目標在行動?」 「沒錯。不過我想它們見到除我之外的其他活物之後會改變目標吧。」吉爾抹抹汗,駕著氣墊摩托不停的繞圈,「所以我把它們都叫到了這邊來,想著讓它們對付那個袁虎。真是很不容易,但我在它們的狹縫中求生存,總算沒被弄死。要是我有艾娜那樣的駕駛技術就不會這麼狼狽了,呵呵。」 「真是太亂來了!且不說你是怎麼幸運的躲過這麼多沙蟲的襲擊到了這裡來,你再認真的想一想……這裡能動的有三個人,我們就佔了三分之二,就算有三分之一的改變目標去對付袁虎了,剩餘的三分之二不也還要來攻擊我們嗎?」張衡說道。 和張衡所說的一樣,確實有很多巨型沙蟲正在攻擊袁虎。袁虎的對策顯然是防禦,他似乎正在準備什麼技能。而和攻擊袁虎的巨型沙蟲相比,還在尾隨張衡他們的沙蟲的數量顯然更為龐大。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們不是還有傳送槍嗎?」吉爾拿起傳送槍,「只要有這東西,我們兩個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逃開,讓沙蟲們全部去對付袁虎了。」 「……不,不行的。這樣不保險。袁虎的強大超乎你我的想像。」張衡搖頭道,「我們逃走的話,他會把這些沙蟲全都收拾掉的。」 「怎麼會這樣?這樣的話我們怎麼辦?」吉爾焦急的問道,「如果連這些沙蟲都對付不了袁虎,那我們就沒有任何勝算了。」 「勝算這種東西不能全靠別人,要靠我們自己的雙手來創造。不過說真的我很感謝你,至少你為我們創造了出現勝算的條件。」張衡說道,「吉爾,先把傳送槍收好,然後死死的抱緊我的腰,跟我一起從摩托上跳下去。接下來將會是極其艱難的戰鬥,我希望你能和我並肩戰鬥。」 吉爾沒有多問,立刻按照張衡說的做了。兩人一下子從氣墊摩托上跳了下去。那氣墊摩托剛朝前面沖了沒多久,很快就被一隻沙蟲吞進了肚中。 而張衡剛在地上站穩,立刻就啟動了肩膀上的隱形發生裝置。他和吉爾的身形,都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隱形發生裝置的效果極佳,那些以張衡和吉爾為目標的沙蟲馬上就變成了沒頭的蒼蠅,開始四處亂轉。 然而在這個時候,隱形的張衡正在默念著一段咒語。那是他剛才在沙蟲的肚子裡領悟出來的,在當前足以扭轉一切局勢的咒語。 在張衡念動咒語的同時,有無數股顯而易見的波動從張衡隱形的身體中傳了出來,不停的向外擴散。附近的那些沙子,以極高的頻率振動了起來。所有的巨型沙蟲,甚至包括正在攻擊袁虎的那些沙蟲,似乎都受到了這種波動的感召,直直的停在了原地。 袁虎也看到這種境況。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有趣,有趣。居然想用這種東西來和我決一勝負?好吧。趁天國之門打開之前,我先送你們去天堂吧!」話音剛落,袁虎的身體完全融入了地衣當中。 「啪啦啪啦啪啦!」地衣上先前被那只沙蟲捅破的部分迅速癒合了,而且它的其他部分也開始飛速增殖。而接下來,在地衣上則同時出現了上百個大肉團,外加上千個小肉團。從大型的肉團裡冒出來的是對地的蟲族炮台,而從小型的肉團當中冒出的則是……小狗。上千隻的小狗,密密麻麻的佈滿在地衣上面,發出吱吱的叫聲,光是一眼看上去讓人覺得恐怖。 而更恐怖的事才剛剛開始。那些小狗迅速又重新化為肉團,開始了第二次的孵育。從第二次的肉團當中冒出的卻已經不再是小狗了。那是擁有雙翅,具備對地對空戰鬥力的雙棲兵種,飛龍。 張衡的咒語還沒有念完,那上千隻飛龍再次被重新封入肉團當中。很快,它們第三次破肉團而出。這個時候,它們已經全部化作了能夠飛上極高的天空,同時對地攻擊能力極為卓越的超級空對地兵種:對地大飛龍。 張衡的嘴唇停止了翕動,默念出咒語的最後四個字,那也是這個技能的名字。 「萬獸奔原!」 所有的巨型沙蟲全都聚集在了張衡身邊,以自然而然的陣形集合在了一起。沒錯,張衡在地底控制了那條巨型沙蟲,但那時候他學到的不僅只是低階的獸控術。瀕臨絕境讓他的天賦獸王再度得到提升,因此他連續學會了獸控術以及更進一步的技能:萬獸奔原。 對面,對地大飛龍全數起飛,螃蟹般的身軀將灰色的天空完全遮蔽了起來。它們的背後,還有上百門對地的炮台正嚴陣以待。 空對地,地對空。 無須言語,雙方即刻朝著對面衝了過去。 飛龍海與沙蟲群之間的集團戰,在此刻拉開了序幕。這將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一戰。 →第五十九章 - 蟲星降界← 對地大飛龍的整個軍團全部朝高空升去。這就是袁虎之所以會選擇用它們來作戰的原因。無論這邊的巨型沙蟲體型有多大,它們能夠夠到的高度也是有限的。只要升到一定高度以後,那些沙蟲就完全成了不能動的靶子。 大飛龍軍團飛到了數百米的高度,它們恐怖的孢子彈如同下雨一般朝沙蟲們的方向傾瀉過去。同時,地衣上的那些炮塔也在瘋狂的朝著沙蟲群發動攻擊。 對地大飛龍軍團的集中攻擊火力極猛,巨型沙蟲們大多被打得肚腹開裂,體液四濺。它們很快就退縮了,一頭接一頭的潛入了地下。 等到所有沙蟲都潛入地下以後,袁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朝著四周喊道:「張衡,你的這些蠢蚯蚓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自動逃跑了!你也別妄圖反抗了,好好的等在那裡看著天國之門為我而開吧!」 張衡使用了隱形力場發生裝置,因此現在他和吉爾的身影都不在袁虎的視線之內。不過袁虎現在根本就不在乎依然生存的這兩個人,因為天國之門一開就是他的勝利,張衡和吉爾就算活著也不可能阻礙到他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沙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袁虎臉色大變,他馬上開始在地衣上製造出了新的肉團,想要造出新的兵種。 但他這一次並沒能成功。 「彭!」一隻沙蟲猛的鑽破了地衣,巨大的嘴從地衣中鑽了出來。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不少剛鑽出來的沙蟲立刻就被那些蟲族炮塔的集中攻擊打成了碎渣,但它們馬上就從沙面下伸出新的一節身體,用大嘴不停的啃噬著那些地衣,以及上面的炮塔和肉團。這時它們體型上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袁虎的那些炮塔幾乎毫無抵抗的就被吞掉了,肉團當中好不容易孕育出來的一些雷獸也迅速死亡。 上面那些對地大飛龍群不得不朝下降落,因為它們的孢子彈最大的特點是範圍性殺傷,其命中精度卻不怎麼樣,在太高的地方發射,很可能會誤傷到地衣和上面的建築物。 沙蟲群繼續猛攻不止。雖然有一部分沙蟲誤撞到底層的九靈匣而結晶化了,但大部分的沙蟲都還安然無恙,不斷的鯨吞著袁虎的地衣。 張衡在不遠處望著那邊的戰況。吉爾站在他身後,低聲說道:「這樣下去,我們會贏吧?」 「但願能贏。」張衡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有信心。 「現在你的那些沙蟲群應該是佔據了絕對優勢才對吧?」吉爾問道。 「嗯……可是袁虎曾經是滯留者,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打倒的角色。」張衡低吟道,「而且我這邊也有個重大的劣勢。萬獸奔原這個技能是有缺陷的。我只能命令沙蟲群攻擊袁虎,但卻沒有辦法具體的控制它們進行行動,它們完全是靠本能在戰鬥。儘管它們的本能讓它們出了奇招,潛入地底展開偷襲,但這到底能管用到什麼時候就說不准了。袁虎這個滑頭,一定會找到破解之法的。而現在這招萬獸奔原已經是我的底牌了。一旦這些沙蟲們被擊敗,我們就什麼招也沒有了。」 靈匣五噬陣高懸在灰色的天空當中。那五個人的影像已經變得有好幾十米高,模糊得像是曝光過度的照片。他們粒子化的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粒子流形成的煙源源不斷的湧入那道天國之門,那個圓孔現在已經有一個人那麼高,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完全打開,阿婭和羅如志他們就會真的死去。 「……隊長,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吉爾用低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對了,你能不能控制其中特定的一條沙蟲?」 「你的意思是?」 「假如用那個辦法的話……」 ◆ 對地大飛龍群終於降低到了一百米高的地方。袁虎原本皺起來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臉上浮現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笑容。 「算是我不小心,讓你們短暫囂張了幾分鐘。你們很爽吧?不過抱歉了,接下來該是我表演的時間了。你們趁現在還能笑,趕緊笑兩聲吧,不然等會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袁虎的右臂直指天空,從容的念誦道,「蟲星降界,開始。」 這句話剛結束,張衡就感覺到四周的空氣發生了變化。原本乾熱無味的空氣,突然間就變得濕熱而腥臭,那股異味直衝張衡和吉爾的腦門,簡直能讓他們窒息。 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出現異象的是地面。以袁虎的地衣所在的地區為起點,原本充斥在地面的沙子,剎那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硬而怪異的紅色石頭。這種景像一直延續到了張衡視野的盡頭,簡直就好像這整個沙漠世界都被某種異世界取代了一樣。大部分巨型沙蟲的身體也瞬間就被那些石頭固定住了,只能拚命的掙扎起來。可是那些石頭的堅硬程度超乎想像,巨型沙蟲們根本沒辦法挪動身體,強行掙扎的結果就是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身體直接被自己扯斷了,落在地上亂動不已。 然後,天上下起了雨。紅綠色的,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的降落在了地面。張衡的身體剛被雨點淋到,立刻就感到奇痛無比,簡直就像被王水淋了一樣。他慌忙張開了巨鱷龜甲擋住了自己和吉爾,這才避免了被腐蝕性的雨點直接給淋死。 「哈哈,最後還是自己現身出來了麼?」袁虎大笑,「不過你們其實也不用躲起來。我根本就不準備殺你們,反倒是在這裡欣賞著你們痛苦的,悔恨的等死的過程更有意思!」 「少說大話了!不就是一場酸雨麼?你的酸雨對我的沙蟲根本沒用,而且反而還在幫它們的忙!」張衡說道。 正如張衡所說,酸雨對沙蟲幾乎沒有產生什麼效果,它們的皮膚耐腐蝕性極強,被這種酸雨淋到也沒有受傷。而之前那種紅色的石頭反而被酸雨淋軟了,一部分巨型沙蟲因此而重新獲得了活動的能力,再度開始攻擊起袁虎的地衣來。 「哈哈,就算這種蠢蚯蚓能動了又怎樣?」袁虎沐浴著那酸雨放聲大笑,「你們可知道,這酸雨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在酸雨的沐浴下,袁虎所在的地衣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回復著。它不僅在半分鐘內就恢復了原本的大小,而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張。沙蟲們啃噬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地衣生長的速度,之前它們的狂吞暴咽,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幾隻毛蟲在啃著超巨型披薩一樣,顯得十分徒勞。 在酸雨中得益的還不僅只有這些地衣。天空中那群對地大飛龍也在雨中發生了劇變。它們的體型不斷成長,現在變得足有剛才的三倍那麼大! 上千隻龐大無比的對地大飛龍很快開始了對巨型沙蟲群的掃蕩。無數孢子彈如流星雨一般朝著沙蟲群砸了下來。僅是一輪攻擊,那些沙蟲們露出地表中的部分就全部被炸成了灰;就連那頭巨怪沙蟲也未能倖免,被連續數千枚孢子彈炸得連渣子都不剩。充滿了紅色石頭的地面,剎那間被打出了無數大坑,簡直就像被隕石群砸過了一樣。沙蟲們儘管大多還沒有死,但卻被完全封死在下層那些尚未軟化的紅色石頭當中,沒辦法再對袁虎造成任何威脅了。 「這次表演,不知道讓你們盡興了嗎?」袁虎大笑,「你們的希望,到現在已經全部葬送。哈哈,絕望的感覺怎麼樣?現在你們終於明白了吧?你們與我之間的差距,比星星間的距離還要遙遠!」 「……這種事!」吉爾望著地面上無數的蟲屍,「所謂的蟲星降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飛龍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告訴你們也無妨。蟲星降界,即是將周圍的環境改造成我蟲族母星的環境,從而極大幅度提高我全部能力的技能。使用蟲星降界以後,我製造出來的蟲族部隊,以及我自己的戰鬥力都會得到十倍以上的提升!」袁虎狂笑道,「而且還不止如此!這就讓你們看看,現在的我,到底無敵到何等程度吧!」 說話間,酸雨停了。那上千隻對地大飛龍迅速集中了起來,肉團與肉團相糅合,肢體與肢體相融合。只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它們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肉聚合體。接著那血肉聚合體不可思議的飛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顆小丸子,落回到了袁虎手中。 袁虎將那小丸子吞入口中。他的身體立刻開始發生劇變,上半身變化成了星際爭霸中蟲族刀鋒女王凱瑟琳的模樣,下半身則變成了腦蟲的樣子。與此同時,那些地衣也以極快的速度收縮到到了他的體內。 「這就是我『蟲皇』的完全狀態。而且,這裡還有個對你們來說最壞的消息。」袁虎大笑著亮出了自己的背部。 「這……這怎麼可能?」張衡不能置信的張大嘴。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袁虎背部浮現出的灰白色數字,毫無疑問正標示著這個勾魂使者現有的重生潛能。 370000。 「不,這不是真的!」張衡不停的搖著頭。勾魂使者不可能在場景中補充重生潛能。這絕對不可能,絕對是不可能的! 「哈哈,我最喜歡看到你們這種表情了。」袁虎大笑不已,「所有勾魂使者都無法在中途補充重生潛能?這只是普遍情況而已!而我的蟲星降界,就是能在場景當中補滿一次重生潛能的特殊技能之一!剛才那場『故星之雨』,讓我的身體完全回復到了最佳狀態。因此,就連消耗掉的重生潛能也會同時補滿!」 張衡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袁虎的恐怖,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如果說張衡自己的能力只是稍微超過了人類的範疇的話,那麼袁虎的能力無疑已經邁入了神的領域,他所擁有的力量根本不是這裡的任何人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 張衡抬頭望向對面。狂笑著的袁虎。重新擁有了37萬重生潛能,而且完全恢復到了最佳狀態,以最強形態出現的袁虎。 雙方之間戰鬥力的差距,有如星星之間的距離一樣遙遠。袁虎之於自己,無異於無敵的存在。而且自己更已經彈盡糧絕,完全沒有任何勝機,無論怎麼看也避免不了慘敗而亡的命運。 然而就在這種狀況下,張衡的嘴角邊忽然揚起一絲笑容。只見他嘴唇微動,下令道:「吉爾,開始爆破。」 接著,袁虎身邊的紅色石頭層砰然爆開。連續不斷的爆炸,無數的碎石亂飛。 石渣飛舞中,袁虎巋然不動。 「作為最後的掙扎,這也實在是太無力了。難道就沒有更厲害的東西了嗎?」袁虎嘲笑般的說道。 下一刻,袁虎的身後,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地下轟然衝起。那是剛才消失了的最後一條巨怪沙蟲。 「還有一條沙蟲嗎?」袁虎的手輕輕一揮,「我來超度它上天堂吧。」 從地下出現了一根沖天肉刺,將巨怪沙蟲的身體完全貫穿。 「哈哈,這樣就全部都結束了。」袁虎笑容滿面。 「嘩啦啦啦……」無數粘稠的液體猛的從巨怪沙蟲的體內噴瀉而出,將袁虎的全身都徹徹底底的淋了個遍! →第六十章 - 最後一步← 袁虎的身體被那液體淋了個透。他心知不妙,迅速活動肢體想要把那些液體抖掉。然而他的四肢根本沒能活動幾秒鐘,立刻就像生銹的機器一樣卡住了,一動也沒法動。 「渾蛋……居然是麻痺毒素!」袁虎咬牙怒道,「就憑這種東西……你們以為就憑這種東西就能戰勝我?我可是『蟲皇』,我……」 袁虎的話沒能說完。 「轟——」一發離子炮直接轟在袁虎身上,把他的腦袋都轟掉了。不過他也不愧擁有「蟲皇」的能力,張衡實際上是對著他上半身轟擊的,可是只打爆了他的頭而已。此後袁虎很快又重生了,但接著招呼在他身上的是則是連續不斷的普通子彈和吉爾高爆槍的轟擊。 與此同時,那只巨怪沙蟲殘餘在地面下的身軀又冒出了一截,又一大潑麻痺毒素直接潑在了袁虎身上。隨後,巨怪沙蟲的身軀劇烈的振動起來,以振動波攻擊袁虎。再加上高爆槍子彈在袁虎體內的延遲爆炸,袁虎的身體從內部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胸部爆出一個大口子,不少的骨頭和內臟都被炸出來了。 不過,袁虎身體重生的速度超乎想像,很快他又恢復了原樣。 張衡一言不發,連續不斷的用普通衝鋒鎗子彈攻擊袁虎,那些子彈僅僅只能擦破袁虎體外的皮膚,可是他卻毫不間斷的把子彈傾瀉出去。吉爾也在用振蕩炸彈從內部破壞袁虎的身體,但顯然其效果也不顯著。 「這種程度的攻擊,也想要殺死我?」袁虎嘲笑道,「連給我撓癢都不夠。你那離子炮給我來個幾十萬發,倒是真有可能轟死我。」 「沒錯,這些子彈不可能殺死你。」張衡這時才開口說道,「不過……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比剛才更加遲鈍了?」 袁虎神色大變:「什麼!」 「離子炮也好,子彈也好,高爆槍也好,全部都是為了讓你的身體加速重生,從而促進你體內的新陳代謝和血液循環,讓麻痺毒素迅速滲入你的神經和血管。剛才你也許還能動一下身體,現在已經完全像石頭做的雕像一樣,沒辦法動彈了吧。」張衡說道。 袁虎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張衡說對了。由於張衡和吉爾後續的一連串攻擊,袁虎體內的代謝循環提速了很多倍。麻痺毒素已經深入他體內的每一個角落,想要從體內將其排出沒那麼容易。 「我……我竟然被你們算計了……行,算你們厲害。」袁虎哼道,「不過,別以為你們能囂張多久。你們現在頂多是封住了我而已。憑你們現在的攻擊能力,你們根本殺不了我。而且你們能封住我的時間也是有限的,身為『蟲皇』的我很快就可以在體內製造出抗體,解決掉這種麻痺毒素。」 「我知道。」張衡繼續用烏茲衝鋒鎗掃射袁虎,同時望向靈匣五噬陣,「我們沒辦法殺掉你,只能拖延時間。但這樣已經足夠了。我們接下來只要趁你不能動彈,把靈匣五噬陣毀掉就行了。」 「哈哈!」袁虎一陣狂笑,「毀掉靈匣五噬陣?太好笑了,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可笑的笑話!那東西不比天幕地壁脆弱多少,就連我都毀不掉它,就憑你們兩個廢物,別做這種白日夢了!」 「你就盡量撒謊吧。」張衡不為所動,「假如這個陣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牢固,那你剛才就可以收回地衣,輕易躲閃我們的攻擊,而不是靠著那麼點重生潛能和我們硬拚。所以,這個陣一定是有破綻的。」 袁虎先是一愣,隨即便又是一陣笑:「哈哈!你猜得沒錯,靈匣五噬陣確實是有破解的方法。但那是需要特殊道具的,而你們已經絕對不可能拿到那種道具了!」 張衡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不禁脫口而出:「虎牢珠?!」 「哈哈,你在這種時候反應倒是挺快。沒錯,虎牢珠確實是可以直接吸收掉九靈匣,破解靈匣五噬陣。可惜啊,你醒悟得實在是太遲了!確保靈匣五噬陣完全啟動以後,虎牢珠就被我扔進了沙裡;當然,你們根本就不可能留意到我的這個小動作。而剛才的蟲星降界,則將虎牢珠完全封死在地底了。」袁虎的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容,「你們趕快放棄吧。勝利從一開始就只屬於我,你們無論怎樣掙扎也是徒勞無功的。與其拼盡全力以後再接受失敗的命運,還不如現在就瀟灑的認輸。如果我心情好,說不定還會放過你們呢,哈哈。」 張衡死死的盯著袁虎。袁虎無所畏懼的和他四目相對,臉上看不出半點心虛的神色。張衡心焦如焚。袁虎這一次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虎牢珠雖然貴重,但既然它有可能造成袁虎的失敗,袁虎也確實很可能把它扔掉。袁虎十分狡猾,會做出這種事也很像他的作風。 張衡這時還沒完全死心,從地上喚出幾十根血籐蔓,將袁虎的身軀緊緊纏住。然而,血籐蔓從袁虎身上什麼都沒有搜到。儘管袁虎也有可能把虎牢珠藏在體內,但現在根本不可能在他體內進行搜索。 張衡抬起頭望向灰色的天空。空中正在粒子化的五個人裡,保羅-摩亞迪的影像幾乎已經看不清了;兩個同伴當中,羅如志的身影也非常模糊了,阿婭的狀況稍微好點,但眼看也撐不了幾分鐘了。 與此相對的是,懸在灰色天空中的那個圓孔,其半徑已經超過了十米。距離天國之門完全開放的時間,真不知道還剩多少。 「隊長……現在怎麼辦?」吉爾在張衡身後問道。 「怎麼辦……」張衡兩手十指交叉托著額頭,最後一咬牙說道,「拼了。直接攻擊那個陣最底部的九靈匣吧。」 那個九靈匣看起來最堅不可摧,但張衡總覺得它像是整個靈匣五噬陣的陣眼,要擊破這個陣,恐怕也只能從陣眼著手了。 吉爾直接把高爆槍剩餘的幾枚子彈全部打在了那個九靈匣上。隨後,她積攢起剩餘所有的振蕩能,不斷的在目標九靈匣的周圍製造爆炸。張衡這邊,則是火箭筒和離子炮等等能用上的武器全都用上了。 然而九靈匣毫髮無傷。和天幕地壁一樣,它的防禦能力趨近於無限,不是能夠被擊破的東西。 「吱吱吱吱~~」尖銳無比的聲音猛的從天國之門的中間傳來。張衡驀然覺得耳朵裡「嗡」的一聲,似乎有種溫熱的感覺。他不由自主的把手湊到耳邊一抹,只見那上面全是鮮紅的血。那「吱吱」聲,真的把他的耳膜都震破了。 此時,靈匣五噬陣當中,保羅的身影完全消失。隨後,一道白色的煙從與保羅相對的那個九靈匣裡直接竄入天國之門的內部。接著,羅如志也倏地一下消失了。 「羅如志!」張衡大喊著他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那急速竄進天國之門的綠色輕煙。 幾秒鐘後,活人冉平消失。黑煙貫入天國之門。又過了半分鐘,就連阿婭的身影也消失了,藍色的煙飛入圓孔當中。 張衡絕望一般的朝著最底部的九靈匣瘋狂的開火,同時還放出月火三重擊。可靈匣五噬陣還安然無恙的懸在原地,就好像是在嘲笑著張衡的無力一般。 最後,馬柏然消失。最後的一道黃色煙霧,終於也鑽入了天國之門。 天國之門的圓孔,到這個時候的半徑差不多已經長到三十米寬了。光從那巨大的圓孔當中亮了起來。那是什麼顏色的光呢,張衡完全說不清楚。那裡面好像包含了一切的顏色,又好像什麼顏色都沒有。就是這樣的一道光亮了起來,把灰色的天空……把一切都全部照亮了。 「天國之門開啟條件確認完畢。進程正式啟動。正在進行混沌演算,確定開啟類型中,請稍候。」「閻王」的聲音,冷酷無情的響起。 張衡跪倒在地,兩手揪緊自己的頭髮。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阿婭也好,羅如志也好,他們都死了。帶他們一起活著離開的諾言,徹底變成了一句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空話。 他的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梗住了。曾經有那麼多同伴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難受過。無法言喻的孤獨,像變質的烈酒,轟然湧上心頭。 「隊長……」那是吉爾的聲音。 張衡像是要把自己的肺漲破一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望向吉爾:「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答應我,不要像他們一樣離我而去,好嗎?我……我不想變成一個人……」 吉爾卻突然語不成聲:「不……不不,不是……我……我知道的……可是……隊長……他們……你的身後……」 張衡愕然回頭。就在他身後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老頭子馬柏然正拄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拐棍站在地上。而馬柏然的身邊,簡直像蘆柴棍一般瘦弱的羅如志正坐在地上;阿婭則靠在他的身邊。 張衡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後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情景依然沒有變。 「阿婭!羅如志!」張衡一邊喊著那兩個人的名字,一邊瘋狂的朝他們的方向跑了過去。佈滿了紅色岩石的地面非常難走,張衡好幾次險些摔倒,但他毫不在意,繼續狂奔過去。 阿婭也聽到了張衡的聲音。她振起翅膀,可剛飛起來不到半米高又自己摔在了地上。羅如志則勉強的朝張衡揮了揮手,表示自己還沒死。 張衡終於到了那兩個人的面前,實際的觸摸到了他們的身體。實實在在的觸感,讓張衡終於明白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他們兩個人,都還活著! 「看你們激動成那樣。」馬柏然開口了,「這個活祭儀式,本來就不會直接把祭品殺死。」 「呵呵,確實如此。不過被選為活祭的人會在儀式結束之後陷入極度虛弱的狀態,根本無法抵禦任何攻擊。你們還是要死在這裡,這就是你們既定的命運啊。」袁虎的笑聲從後面傳來。 張衡心頭一緊,脫口道:「混帳,這麼快就在體內產生了抗體……」 「呵呵,你高估我了。抗體還沒有產生。」袁虎說道,「不過,產生沒產生也無所謂了。」 張衡正疑惑時,「閻王」的聲音又來了:「混沌演算結束。天國之門開啟。」 「轟!」響雷般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那個圓孔以前所未見的速度開始擴張,幾秒鐘內就變成了直徑超過五百米,縱貫天地的超級大洞。 洞的擴張停止的時候,袁虎開始哈哈大笑,然後大聲說道: 「艾娜,上個命令的時限到了,你已經沒有在打滾了吧。立刻就給我起來,用長程傳送槍把我傳到天國之門前面。然後,就啟動你體內的次元湮滅彈,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給我炸掉吧。」 張衡剎那間就明白了。這才是袁虎的最後一步,也是他用來消滅一切的真正的底牌。 →第六十一章 - 次元湮滅← 張衡做出的第一反應是準備拉上眾人開跑。次元湮滅彈的威力如何他並不清楚,不過既然袁虎用這東西來當作最後的王牌,那它一定不同尋常。所幸艾娜本人的體能相當差,如果現在開逃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把她甩在身後吧。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次元湮滅彈的範圍不知道有多大,但願能在它爆炸之前逃到安全區域去。 「哈哈,你們還想逃?次元湮滅彈的威力不是你們能夠想像的,它足以將整個場景都炸得崩潰,導致系統重造場景。想逃就盡量逃吧,反正逃到哪裡去也是一樣的!」袁虎得意忘形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但他沒笑上幾秒鐘,忽然止住笑聲,不悅的說道:「艾娜,按我說的做啊!你現在像條死狗一樣站在那裡是在幹什麼!」 張衡回頭一望袁虎。這時他才注意到一個事實。袁虎身邊不遠處的艾娜並沒有動。她瑟瑟發抖著,卻還是倔強的站在原地,甚至沒有朝前挪動半步。 「啟動次元湮滅彈,大哥哥會死的……我……不要殺死大哥哥。大哥哥對我……很好。」艾娜咬著嘴唇,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我不要啟動湮滅彈……不要……」 這時正在後面旁觀著這一切的張衡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是阿婭。 「我說動手的時候,你就用月火三重擊攻擊袁虎的頭部。」阿婭虛弱的說道,「理由……一會兒再向你解釋。」 張衡點點頭。 面對艾娜的表現,袁虎十分惱火,但他這時候還是壓下怒火,勸誘道:「……艾娜,乖,聽爸爸的話,快拿出你的傳送槍,把爸爸傳送過去,然後……」 「不,不……我不要聽了。」艾娜不住的搖著頭,「爸爸……爸爸說謊,我……我……」 「媽的!」袁虎目露凶相,「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 「動手!」阿婭喊道。 實際上,就在阿婭喊出聲之前,張衡已經朝著袁虎放出了月火三重擊。他的頭在月火三重擊的威力之下被燒得焦黑,命令的話語也沒能完整的說出口。 袁虎的頭部很快恢復原狀,他沒空憤怒,而是再度說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 張衡再度使用月火三重擊,焚燒袁虎的頭部。 可是,袁虎的話卻還在繼續! 「……在此命令!號兵艾娜,立刻取出我存在你那裡的傳送槍,把我送到天國之門前面。然後啟動次元湮滅彈,把這裡所有的一切全部消滅!」 張衡目瞪口呆:「我明明燒掉了他的頭……」 「哈哈!已經有部分抗體產生了,我的皮膚已經可以活動了。因此我在皮膚上到處都生出了發聲器官,以此完成剛才的命令。」袁虎得意的笑道,「永別了,各位。你們就好好的在這裡長眠吧!」 聽到袁虎的命令,艾娜像是被電了一樣。她默默的打開了自己的倉庫空間,從裡面拿出一把長程傳送槍,對準了袁虎。 「啊啊!」艾娜突然一聲慘叫,長程傳送槍從她的手裡掉了下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用雙手扶住了自己的頭部,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廢物!到底在幹什麼!趕緊傳送,傳送我!」袁虎狂吼道,「聽到了嗎?那是我的命令,是命令!」 「倏啦~」頻率極高的低鳴聲從艾娜的頭上響起。艾娜像是被刺了一樣,放開了自己扶住頭部的手。只見她額頭的正中央有一圈黑色的光在閃,接著一顆黑色的光粒猛然從她額頭中間射了出來!那光粒落入地下不見了,艾娜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個黑色的圓圈。 「什麼!」袁虎瞪大了眼睛,「解除了……居然解除了……」 「解除了……」張衡皺著眉頭重複著這三個字。 「艾娜強行解除了契約。」阿婭輕歎道,「現在,袁虎的命令已經對她不起任何作用了。」 「解除契約……不,這絕對不可能!!」袁虎在那邊瘋狂的大喊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艾娜,立刻傳送我!然後啟動!啟動次元湮滅彈!」 艾娜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只見她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心臟部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低語道:「次元湮滅彈,啟動。」 「咚咚……」艾娜的身體內部,響起了如同重錘敲悶鼓一樣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死神到來的前奏。這顯然正是……次元湮滅彈啟動的跡象。 張衡驚道:「怎麼回事?她不是不再接受袁虎的命令了嗎?」 阿婭也非常驚訝:「理論上確實應該是這樣沒錯……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了。」 「很好,很好,艾娜!」袁虎似乎鬆了口氣,「雖然順序搞錯了,但也沒關係,趕緊把我送到天國之門前面!」 然而艾娜並沒有這麼做。她緩慢的,然而卻是堅定的朝著袁虎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你在幹什麼!」袁虎怒叱道,「快把我傳送走啊!」 艾娜完全沒有聽進袁虎的話。她一直走到了袁虎身邊,拉住他的手。 艾娜抬起了頭,望著高高在上的袁虎的臉。她的目光,如同平常一樣清澈透明。 「放開!快給我滾!」袁虎露出了極為驚恐的目光,慌忙吼道。他體內的抗體顯然還沒有完全製造出來,沒辦法強行推開艾娜。 「艾娜……不滾。」艾娜望著袁虎的眼睛,微笑了起來,「爸爸……艾娜……很愛你。」 「誰是你爸爸啊!立刻滾開!」袁虎急吼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 然而,艾娜依然不為所動。她自顧自的說道:「艾娜知道的,爸爸從來都沒有把艾娜當成過自己的女兒。可是,艾娜還是很愛爸爸。哪怕再被爸爸打,再被爸爸強迫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艾娜還是愛著爸爸。」 「渾蛋……愛我就聽我的去做啊,你……你現在是要做什麼!」袁虎驚慌不已,「次元湮滅彈馬上要爆炸了,這樣連我也會死的!」 「爸爸,你不是說過,只要啟動次元湮滅彈,艾娜就能上天堂嗎?」艾娜說道,「艾娜……只是想要上天堂啊。」 「……混蛋!你這蠢貨!廢物!叛徒!區區一個玩具,也敢背叛我!要死自己死了就行,別以為你能拉我下水!」袁虎重新露出了凶殘的表情,「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的!」 張衡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艾娜居然要和袁虎同歸於盡?可是這樣一來,次元湮滅彈還是會把現場全部的人都殺死的。難道這就是艾娜的願望? 「艾娜……」在張衡身邊,虛弱得幾乎說不出話的羅如志艱難的朝艾娜的方向伸出了手,「你……你不要……」 艾娜朝羅如志轉過頭來。她微笑著說道:「大哥哥,謝謝你。艾娜在和你一起的時候,感到很幸福。可是艾娜必須要和大哥哥道別了。大哥哥,再見了。」 「艾娜……」羅如志念叨著艾娜的名字,茫然失神。 「啊呀!」袁虎突然一聲大吼,整個身體都啪的一聲爆裂開來。從那破碎的身體當中,一個渾身滿是黏液的新生袁虎重新出現!袁虎的抗體終於及時完成了!他這新生的軀體,重新恢復自由! 「你這沒用的玩具,就這樣陪著他們一起去死吧!」袁虎一把將艾娜推開,身體直接朝天國之門的方向飛了過去! 然而,艾娜坐在地上做了一個手勢,同時低聲念道:「空海玉,開啟絕對空間閉鎖模式。」 袁虎的頭「梆」的一下撞到什麼東西,摔在地上。他剛爬起來,他們兩人的四周已經立起了四堵透明的高牆,接著它們的上面立刻封了一個頂,形成了一個邊長大約有一百米左右的立方體「房間」。艾娜和袁虎兩人,完全被封死在這個透明的「房間」之中了。 袁虎驚怒不已,全身張開,召喚出無數蟲族軍隊。那些蟲族軍隊幾乎把整個閉鎖空間的立方體都充滿了,艾娜也被擠到了閉鎖空間的角落裡。 瘋狂的蟲族軍隊朝著四周的透明高牆發動了襲擊。能夠輕易擊潰一切的蟲族大軍,用它們的孢子彈,腐蝕唾液,尖刺和利牙攻擊那些高牆。 然而,這一切都徒勞無功。那些透明高牆的堅硬程度不亞於天幕地壁、虎牢珠的內壁;就算是強如袁虎,也沒有任何辦法將它擊破。 「咚咚咚……」這聲音的頻率越來越快。次元湮滅彈,很快就要爆炸了。 閉鎖空間裡的蟲族大軍剎那間融為肉團,變回肉粒飛入袁虎口中。袁虎「撲通」一聲朝艾娜跪倒,恐懼不已的說道:「艾娜!爸爸求求你,放過爸爸吧!爸爸再也不會虐待你了,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趕緊,趕緊中止次元湮滅彈,放爸爸一條生路吧!」 「不要害怕,爸爸。」艾娜朝袁虎走了過去,微笑著說道,「艾娜是好孩子。艾娜會帶爸爸……一起上天堂的。」 「別……別過來!」袁虎被艾娜的神色嚇到了,他爬起來猛的朝後逃。他在這一刻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只是像喪家之犬一樣連滾帶爬,結果沒跑幾步還撞在了牆壁上,撞得摔倒在地。他爬了起來,瘋狂的捶著那透明的牆壁:「誰來救我!來救我啊!來……救我啊……」 然而,所有在外面倖存著的人,全都只是用冷冷的眼神望著他。袁虎明白了自己的孤立無援,他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不想死……不……不想死啊……」 「咚咚咚」的聲音響得更快了。虛弱得幾乎站不起來的羅如志這時拚命的撐起了身子,用盡全力喊道:「……艾娜!艾娜!快停下來!你……不要……不要死……」 艾娜還是微笑著朝他揮揮手。 「要是……能多活一會兒就好了。」艾娜微笑的臉上,眼中的淚珠撲搭撲搭的滾落了下來。 靜靜的,從艾娜的體內漫溢出了黑暗的光芒,緊接著,是比世界上所有的光線加起來還要明亮耀眼的光芒。所有的人,都在這一瞬間內暫時失去了視力。 他們知道。次元湮滅彈,爆炸了。 ◆ 兩分鐘後。袁虎和阿婭所在的立方體處只剩下一個平平整整的坑,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了。袁虎用蟲星降界召喚出來的那些紅色岩石也消失不見,周圍的環境重新恢復成了沙漠的模樣。 「張衡,之前有個事情我大概是沒有和你說過吧?」阿婭這樣說道,「每一天裡,勾魂使者能夠對所屬的號兵施放的絕對命令有五條。五條之後,雖然勾魂使者的命令依然擁有約束力,但是孤魂可以憑自己的意志對命令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抗。」 「……原來如此。怪不得袁虎平時都不輕易使用命令。」張衡說道,「也正是因此,你剛才才會特地要我在袁虎發佈命令的時候攻擊他的頭部吧。只要說出命令兩個字,即使被打斷也算用掉一條絕對命令吧。」 「嗯,就是這樣。」阿婭歎了口氣,「不過,老實說剛才我也沒有想到,那個孩子不僅反抗了袁虎的命令,而且竟然能夠憑自己的意志強行廢掉了和袁虎之間的主從契約。要做到這一點是極其困難的,我從來沒聽說哪個孤魂成功過啊。」 「可是她成功了……」張衡說著望向了羅如志。羅如志的雙眼無比茫然。他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悲哀和痛苦刻入了他的心,到現在他還沉浸在那種氣氛中無法自拔吧。 「幾位,別杵在那裡了。」馬柏然突然說道,「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等把事情都處理完了以後,再慢慢懷念那小姑娘吧。」 張衡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馬柏然一指後面的天國之門:「天國之門一旦開啟,活人的任務也好,勾魂使者的阻撓作戰也罷,全都自動終止了。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是在天國之門尚未關閉之前走進去。否則,一旦天國之門關閉,留在這裡的活人和勾魂使者都會死。」 「等等,你可知道天國之門的後面到底是什麼?」發問的是阿婭,「真的是那傢伙所說的天境?我們一進去就會成為天人?」 「大概吧。」馬柏然曬笑道,「走過去就知道了。」 然而就在他們還沒有起步之前,「轟」的一聲,前方沙面中竄出艘銀色的小艇。 「呵呵……你們……你們也還活著啊!」冉平的聲音從小艇的駕駛艙裡傳來,「我運氣真不錯。袁虎也完了,你們也衰弱成了這樣。真是老天開眼,你們就乖乖的變成我的業火點數吧!」 →第六十二章 - 轉輪遊戲← 冉平歸來了。當袁虎一手遮天的時候,他根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可是到了現在,重新坐回到自律型合金戰艦中的冉平,卻儼然又再度成為強敵。 所有被袁虎選為活祭的人,雖然在儀式中並沒有當場死亡,但卻通通陷入極度衰弱的狀況。在這一點上,冉平和阿婭等人應該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冉平趁亂找回了那艘自律型合金戰艦(本來戰艦被孢子侵蝕了,但由於袁虎的死,戰艦又自動修復了),因此他的戰力已經完全凌駕於眾人之上。 張衡心裡十分焦急,現在自己這邊只有一干老弱病殘,這種狀況下,開戰必敗。冉平的戰艦性能極其卓越,就算是逃也未必能逃掉。 正想時,馬柏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活人的小子啊……說你蠢,你還真蠢。你被那個袁虎玩弄於股掌之中,也的確不是什麼偶然啊!」 「臭老頭,你在說什麼!」冉平大怒,立刻對準馬柏然開炮。一發電磁炮直接朝馬柏然轟了過去,然而馬柏然卻根本沒被轟中,反而是他右邊好幾百米處的地方發生了大爆炸。 「彈射力場!」冉平哼道,「用這種東西彈開電磁彈,臭老頭你倒是有兩把刷子。看來我得換上更強力的武器了。」 「你慢慢換。老爺子我先一步去天國之門了。蠢小子,你就後悔去吧。」馬柏然這樣說道,身體朝前面一倒,竟然化為一道扁平的黑影,順著沙面朝天國之門的方向飛速疾行過去。 「糟糕!」冉平大驚失色,立刻駕起自律型合金戰艦,以最快速度衝向天國之門,剎那間已經化為遠方的影子了。 張衡敲敲頭:「見鬼……這是演的哪一出?」 「你迷糊了吧。顯而易見,這是個拙劣的戲法。」阿婭朝旁邊一喊,「馬老頭,該出來了吧?」 馬柏然從沙子裡冒出頭來,艱難的重新站了起來。張衡這才醒悟:「剛才的那個黑影,不是你的本體!」 「呵呵。」馬柏然咳嗽了一聲,「正如那位小姐所說的一樣,那只是個障眼法。不過就是放出這個障眼法,老頭子我也差點不行了。現在我衰弱得可真厲害。」 張衡問道:「這樣做是為了引他到天國之門那裡去?用他來做試探?」 「想想也知道就是如此了。老頭子,你假裝自己搶先去天國之門,但實際上卻只是以此為誘餌,讓冉平去闖天國之門。經過剛才的事情,冉平對袁虎十分敬畏,因此,袁虎特地召喚出來的天國之門,對冉平也有很大的吸引力。老頭子你再在旁邊一逗他,冉平自然也就不會懷疑,飛快的朝天國之門那邊去了。」阿婭盯著馬柏然,「照你的這個行為看來,天國之門恐怕是非常危險的東西吧?」 「你的推理能力還真夠強的。」馬柏然說道,「正如你們所說,我是想讓那個活人去試試天國之門。至於天國之門到底危險不危險?我只能說風險是有的,要不是非得進去不可,我剛才也不會說讓我們一起過去。總之現在還是看看那個活人會怎麼樣吧。」 張衡把目光投向天國之門的方向。冉平的自律型合金戰艦已經在到了天國之門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眼看就要鑽進去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戰艦突然停了下來。 吉爾開口問道:「他意識被自己被騙了?」 「不,不是。」馬柏然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一邊捋著鬍子一邊說道,「這次搞不好……還真是遇上了最麻煩的狀況啊……」 馬柏然的話剛說完,張衡突然覺得膝蓋一軟,不由自主的就朝前單腿跪了下來。他驚疑的朝旁邊一看,卻見其餘幾個人也都跪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張衡張開嘴說了這句話,然而卻什麼聲音都沒聽到。他連忙望向阿婭,只見阿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朝他點點頭。張衡立刻便明白阿婭的情況也和自己一樣。再看其他人,他們也都是一樣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然後,他們全部都聽到了一個聲音。 「活人一名觸及天國之門。現在公佈本次天國之門啟動情報。啟動類型為第二類啟動,九道大轉輪將於半分鐘後出現。現在開始倒計時,30……29……」 那是屬於「閻王」的聲音,權威的聲明。這個公告當中出現了張衡他們從未聽說過的名詞,「九道大轉輪」。顯然這東西將會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不過到底它是個什麼東西,張衡這隊人完全不知情,聽到這個詞以後就連阿婭也是一臉疑惑的神色。馬柏然倒是一臉「果然是這東西」這樣的神色,但由於眾人的聽力暫時都出了問題,他們也沒辦法很順暢的進行交談。 半分鐘的倒計時結束之後,天國之門所在的地方發生了異象。從那巨大的圓孔當中,有什麼東西鑽出來了。那是形狀宛如摩天輪一般的巨大的物體,而當它完全從圓孔當中露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大了。 真的是,太大了。那是比起圓孔要大上幾百倍,幾千倍,不,要大上幾萬倍甚至幾億倍的東西。這並不是眾人的感想,而是毫無疑問存在於此的事實。 當那東西從圓孔當中鑽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就開始了擴張。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它就變得無限巨大。不,也許這並不是擴張,而是它恢復了它原本的大小吧? 「摩天輪」的頂部直直衝上天空,穿破雲層,直到極高極遠之處,即使是以張衡的目力也完全看不清它的頂點在什麼地方。而它的兩側也在無限的延伸,穿到了兩邊地平線之外的地方。 不久之前,袁虎的技能「蟲星降界」帶給了眾人巨大的震撼。但是,當圓孔裡面的這個東西展現出全貌的時候,眾人已經完全忘卻了之前那「蟲星降界」所帶來的那種感覺。這個東西,比起蟲星降界所覆蓋的範圍還要大上無數倍,它的存在簡直就擁有彷彿宇宙本身一般的無窮的壓迫力。 更為誇張的是這玩意兒裡面的東西。如同摩天輪一般,它上面有著幾道顏色各不相同的旋臂;張衡數了一下是十條,其中九條旋臂都是由無數直徑似乎在一米左右的大球體構成的,只有一條旋臂很特別,上面就孤零零的懸著一個球體。粗略一看,可見那些球體裡面好像有人在動一樣。不,球體裡面動的也不完全是人,還有很多動物、怪物,或者是機器,或是其他的東西。 張衡仔細的盯著其中一個球體。球體裡面彷彿是一個世界……不,那就是一個世界,有天空,有白雲,有巨大的恐龍等等史前生物,還有些人類,他們正在……獵殺恐龍?張衡注意到其中一個人抬起手臂,接著張衡就看到那個人手臂上的雷達表……毫無疑問,他們正是地獄遊戲的玩家,活人!張衡吃驚不小,再看其他的球體裡也和這個球體裡差不多,不由得嚥了一口唾沫,心臟通通的急跳起來。 從「閻王」的提示來看,這個「摩天輪」顯然就是它所說的九道大轉輪。可是它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從九道大轉輪這個名稱來看,它倒是有點像是…… 這時,一個宛如洪鐘般的男聲打斷了張衡的思路。 「吾乃,轉輪王。」那個男聲說道,「掌控地獄之肝,九道大轉輪。」 張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說話的這人在什麼地方。他不自覺的抬頭一瞟,才驚覺在九道大轉輪的前面站著一個極為高大的巨人。這巨人身高足有六七百米,不過由於他的身體十分模糊,看起來就像是淡淡的水印一樣,所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那個「轉輪王」接著說道:「汝等開啟天國之門,喚出九道大轉輪;即遵轉輪之意,進行輪迴。天國之門即刻關閉。轉輪遊戲,現在開始。九道大轉輪前兩百米內的遊戲者將會被自動傳送至轉輪內。一小時內九道大轉輪將會關閉,請務必在此之前抵達自動傳送的範圍內,否則將形神俱滅。請做好準備,接受轉輪的審判。」 話音剛落,九道大轉輪上飛出一道金色的霹靂,直打在冉平所在的自律型合金戰艦上面。接著,那戰艦便落在了地面。張衡連忙用目光仔細掃過戰艦,卻見裡面連半個人都沒有了。顯然,冉平已經被九道大轉輪吸進去了! 「這……」張衡這時發現自己說話能聽見了,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正如轉輪王所說的一樣,九道大轉輪出現,意味著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去參與轉輪遊戲,接受九道大轉輪的審判。」馬柏然呵呵一笑,「總之,大家聽天由命吧。」 「你先說清楚。這九道大轉輪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開啟天國之門會有這麼一個東西出現?」張衡連連發問道,「還有轉輪王又是什麼人?轉輪遊戲又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都望向馬柏然。張衡問的問題,同樣也是他們心中的疑問。 「……你們還真是不懂啊。反正至少還有五分鐘,我就簡單說明一下吧。」馬柏然又捋了捋鬍子,「先說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東西。我很不理解,袁虎為什麼會執著的認為一開天國之門就能到天境。開啟天國之門後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開放天境,另外一種就是啟動九道大轉輪了。而且根據我的瞭解,出現九道大轉輪的可能性比開放天境要大得多。至於九道大轉輪是什麼東西嘛……嗯,對了。輪迴這個概念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吉爾歪著頭接口道:「幻形輪迴任務?」 「我還記得我變成勾魂使者的時候,聽見過『輪迴隧道啟動』這句話。」張衡說道。 「沒錯。幻形變為活人,或是活人變為勾魂使者,都會啟動輪迴隧道,由一種生命形態變為另外一種生命形態。這就是所謂的『輪迴』。」馬柏然淡然笑道,「至於這個九道大轉輪……呵呵,你們所知道的『輪迴隧道』,只是九道大轉輪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部件罷了。」 「什麼!」好幾個人都吃驚的叫了出來。張衡張大了嘴:「那個能強制將我們轉生的輪迴隧道,只是九道大轉輪的一個部件?」 「嗯,確切的說只是九道大轉輪的外部終端。」馬柏然解釋道,「九道大轉輪,才是控制一切轉生和輪迴的核心設施,是『地獄』當中最重要的幾個東西之一。當然我也只知道它了,其餘幾個重要的東西我也不知道。」 「控制轉生?」張衡沉吟道,「說起來這個九道大轉輪,總讓我想起『六道輪迴』這個詞……」 「沒錯。大概它就是以那東西為原型創建的吧。只不過,在地獄世界裡一共分為九道而不是六道,所以就稍微有些不同了。」馬柏然繼續說道,「所謂九道,一共分為三類……」 「上三道是『天人、活人、阿修羅』,中三道是『幻形、夜渡、夢魘』,下三道是『畜生、惡鬼、地獄』。」中間插話的是阿婭,「這個我也聽說過。不過這九道當中,除了活人、阿修羅、幻形之外,其餘六道我只是聽說過名字,沒有實際見過。它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老實說我也不是全見過。夢魘道,夜渡道,還有地獄道我都不清楚。但是畜生道和惡鬼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是什麼。」馬柏然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所謂畜生道,就是場景當中的普通生物。比如被人們宰殺的羊羔,海裡無害的游魚,森林裡普通的蟲子,這一類的東西。而惡鬼道則是指的煉獄級紅點,即是煉獄任務當中的恐怖怪物。」 張衡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顫聲道:「它們也是輪迴當中的環節,那就是說,我們也可能會被變成……」 「嗯,沒錯。地獄遊戲裡形神俱滅的死亡據說是很稀少的,大部分的人死後也會被轉生,進入其他的幾道。當然,我們也可能被轉生到畜生道或者惡鬼道,甚至是那些連我也不清楚的這道那道。」馬柏然頓了頓,「而九道大轉輪的轉輪遊戲,也就是轉生的遊戲。據說大轉輪當中會有一些挑戰的項目,參與這些挑戰的結果,將會決定你們會被轉生到哪一道裡。雖然地獄遊戲裡平時也有轉生,不過要求和限制條件很多,而九道大轉輪可就沒有那些限制了。」 張衡幾乎說不出話來,阿婭代他說道:「就是說我們如果挑戰的結果很糟糕,我們有可能會變成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肥豬任人宰割;也可能會變成煉獄任務裡面的怪物對吧?」 「對。而且進入畜生道的話,大概要被殺掉幾百萬次以後才有機會往其他道轉生吧。惡鬼道的話時間就更長了。」馬柏然望向九道大轉輪,「不過……九道大轉輪能做的事還不止轉生。」 「什麼意思?」張衡問。 「你們看,那九道大轉輪一共有十條旋臂。其餘九條就代表九道輪迴。而最後一條……」馬柏然說道,「據我所知,它是直通向現實世界的通路。只要被這條旋臂選中,就能直接離開地獄世界,回到現實世界中去!這也是我所知道的,回到現實世界的最快的方法!」 →第六十三章 - 挑戰輪迴← 公告一下:關於九道大轉輪的傳送時間和方式有所修改,改為靠近轉輪兩百米內的人會被自動傳送。一小時後九道大轉輪消失,沒來得及被傳送的人,當場形神俱滅。只有這樣後面的劇情才通暢,實在抱歉,麻煩海涵一下了。 -=-=- 「等等……你說能夠通過九道大轉輪迴到現實世界?」張衡不能置信的說道,「那是真的嗎?」 「……這個嘛,我也不能保證,因為能出去這一點我也是聽說的,沒有親身去試。有可能那個叫袁虎的小子說的才是對的,這個地獄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出口。」馬柏然用自己的拐棍杵了一下沙面,「不過,既然是個機會,那為什麼不努力試試?萬一能成功的話,你們的宿願不就能夠實現了麼?再說,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你們也必須進入九道大轉輪當中。所以,就好好享受轉輪遊戲吧。另外,這個轉輪遊戲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我老頭子也不知道,只有進去以後試過了才知道了。」 「你說的我明白了。」張衡直盯著九道大轉輪,「這個轉輪遊戲,就是一個用我們的一切拿來當賭注的輪盤賭。成功了就能一步登天,失敗了就不得超生。要命的是,我們只能接受參與輪盤賭的命運,根本就無力反抗……哼,也行,既然無法反抗,那我們就好好享受吧。」 「值得讚賞的想法。」馬柏然笑道,「放手去做吧,年輕人。」 「我還有個問題。」開口的是阿婭,「這個九道大轉輪,它傳送的時候都是一個一個人傳送的吧?這樣的話,豈不是就會被強行分開,獨自作戰了麼?」 「據我所知,同隊的勾魂使者和孤魂是可以一起參與轉輪遊戲的。」馬柏然說,「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被分開。」 張衡說完以後望向其他幾個人,用目光詢問他們的想法。阿婭當即說道:「我是無所謂。就當是再來拼一次命吧。反正我拚命也不止一次了。」 張衡轉向羅如志:「你呢?」 「……我……我不知道。」羅如志低下頭,「隨意吧。」 他還沉浸在失去艾娜的悲痛當中,精神十分萎靡。張衡歎了口氣,又問吉爾:「你怎麼想?」 「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確定了嘛。」吉爾一笑,「我一定要去現實世界,所以,我也想拚一拚。」 「好吧,那麼就決定了。我們一起去參加轉輪遊戲,拚命的賭一把吧!」張衡說完又望向馬柏然,「對了,馬大爺,你準備怎麼辦?」 馬柏然放下拐棍,在沙地坐了下來:「我就不去了。我早就說過,我已經累了。這裡就是我人生的終點。開拓未來是年輕人的事,老頭子就該乖乖入土為安才對啊。」 「……嗯。好吧。之前你幫了我們不少忙,謝謝你,馬大爺。」張衡一拱拳,「再會了。」 其他人也準備跟著張衡動身朝九道大轉輪的方向跑,但馬柏然出聲叫住了阿婭:「喂,那邊那個袖珍妮子,冥土的時候多謝了。要不是你,老頭子我就得在冥土世界裡待個幾十年了。」 阿婭沒說話,張衡忙道:「……其實那是……」 「意外?不不,老頭子我看得很清楚,是這小妮子搞的鬼。不過,那個時候我要是想躲的話也是躲得掉的吧。只是那時我突然醒悟了。選擇留在冥土並沒有意義,所以我就任由那東西把我傳出冥土了。」馬柏然朝阿婭笑道,「小妮子,我並沒有想要報復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也許真的會在那一成不變的世界裡孤獨的度過幾十年吧。現在想想,那樣還不如讓我就在這裡死掉呢。」 馬柏然的神色十分坦蕩,怎麼看也不像是暗藏惡意。 「……」阿婭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飛上了張衡的肩頭,坐在上面直視著馬柏然。 「為了表示感謝,老頭子我送你們點東西吧。」馬柏然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顆呈現出紅色的水晶,從它的樣子來看,它赫然正是…… 「虎牢珠!」張衡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拿到這東西的!」 「呵呵,正是這玩意兒。」馬柏然捋捋鬍子,「剛才我放出去的黑影嚴格來說並不是幻像,而真的是我自己的影子。我控制它就像是控制自己身體一樣。影子朝那邊跑的過程當中就剛好看到這東西落在地上,所以我就把它撿起來了。我拿著也沒什麼大用,就送給你們吧。剛才我的黑影在路上還看見了萬象鏡和長程傳送槍,只是沒力氣拿起來了。你們要是眼力尖的話,就把它們撿來用吧。」 張衡接過虎牢珠,向馬柏然深深的致謝。接著,便帶著眾人毅然朝九道大轉輪的方向跑去。 馬柏然望著他們的背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一往無前,鬥志昂揚。你們就像那時候的我一樣堅定,執著。呵呵,也像那時的我一樣天真。輪盤賭?知道嗎,九成九的賭徒都會輸得精光。」馬柏然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在你們面前的,將會是最殘忍的地獄之路。很快你們就會明白,與其走上這條路,還是在這裡形神俱滅更加幸福啊。」 ◆ 馬柏然沒有騙他們。就在走向九道大轉輪的路上,他們發現了落在地上的萬象鏡和長程傳送槍。萬象鏡大概是冉平從靈匣五噬陣裡被放出來的時候弄丟的;它是一面銀色的小鏡子,只要朝裡面注入異能量就可以製造出幻象,幻象的種類和逼真程度與使用者的精神力有關。阿婭說要把這東西拿去自己用,張衡也就給她了。至於長程傳送槍,張衡則收為己有了。 大致到了離九道大轉輪有四百米遠的地方,虛擬形象轉輪王的聲音突然再度響起。 「活人一名,轉輪遊戲結束。轉生畜生道確認。轉生後場景為本場景。轉生開始。」話音剛落,從九道大轉輪中射出一道虹橋般的光芒,冉平從光芒中出現,順著那道光滾向沙漠當中。他的身體在滾動過程當中越變越小,最終變成一隻沙兔落在沙面上,身子還在不停的發抖。從一個隱蔽的洞穴裡竄出一隻沙狐,一下子把它叼在嘴裡,幾下撕碎了,吞進肚子裡去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情景,停下腳步呆在了原地 「……嘿,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啊。」阿婭笑了起來,「我們去參加轉輪遊戲,多半也是這個結果。」 「……不,我們會贏。會贏的。」張衡握緊拳頭,重複著這句話。 「這句話你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麼說服力吧,親愛的。」阿婭咬了下張衡的耳朵,「剛才那個馬柏然,他就是知道轉輪遊戲有多麼危險,所以才會選擇留在這裡等死。在他看來,就算是死掉,也要比參加轉輪遊戲要強吧。」 「這個轉輪遊戲很危險,我也知道……不過即便如此,我不會在這裡等死。我會拚命的去贏得遊戲。」張衡望向阿婭,「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阿婭?」 「要我說真話嗎?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們會成功。不過,我喜歡看你死。所以既然你想去轉輪遊戲找死,那麼我奉陪到底。就是這樣。」 「……那好吧,反正你就跟著我吧。」張衡望向其餘兩人,「你們呢,改變主意了嗎?」 「沒有。被轉生到畜生道也比在這裡等死強。」吉爾的決定沒有改變。 接著,羅如志開口了:「我決定了。我要去。」 張衡有些意外:「你……怎麼突然又這麼積極了?」 「艾娜死了。她是為了我活下去才犧牲了自己。」羅如志抬起頭,「所以我想通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那麼簡單的死在這裡。」 ◆ 十分鐘後,眾人來到了九道大轉輪前的兩百米處。立刻有光芒射在他們身上,把他們傳入九道大轉輪中。 張衡只覺得周圍的景色天翻地覆,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穩定下來。 張衡仔細望著四周。這是怎樣的景色啊。彷彿是在無限大的空間當中,幽暗,深邃;四處都是黯淡的星光,看上去就像是置身在真正的宇宙裡一樣。張衡和其他三個人就懸浮在這宇宙空間裡;他們的身體都有些失重的感覺,不過還不至於像在空間站裡一樣到處飄飛。 「這裡……就是九道大轉輪的內部啊。」張衡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問句,反倒更像是他自己的感概。 轉輪王的聲音在其他人說話之前響了起來:「恭迎汝等來到九道大轉輪。汝等目前存在狀態為阿修羅道。可供選擇的轉輪遊戲挑戰級別,由易到難為活人、天人,以及最難的回歸現世。挑戰成功後即將轉世為相應輪迴道生命,所有技能、道具全部保留。失敗後則將降入更低的輪迴道。當然,隨著難度提高,失敗懲罰也將相應的提高。作為一隻隊伍,汝等有五分鐘商量時間。倒計時開始。」 眾人面面相覷。原來轉輪遊戲是可以選擇挑戰級別的! 「隊長,請選擇活人這條路!」率先開口的是羅如志,「這是最容易通過的!反正成為活人以後我們也還有機會再攢分回到現實世界,沒必要在這個地方冒險!」 「……你是想要復活艾娜吧?」張衡看出了羅如志的意圖,歎道,「當然選擇這條路也是最穩妥的方法,不過,這樣的話就會錯失直接離開這裡的機會啊。」 「從理智的角度來講,我也贊成選擇難度最低的進行挑戰。」阿婭說道,「不過我是隨你,你想選什麼我跟著去就是了。」 「……我也傾向於選擇挑戰活人這關。」張衡望向吉爾,「最後,你呢?」 吉爾猶豫了一會兒以後說道:「我隨大家吧。」 五分鐘後,轉輪王的聲音響起:「現在請做出選擇。請慎重選擇汝等的挑戰級別。」 話音剛落,張衡便感覺眼前一亮。他眨了眨眼,卻發現自己身邊的景色已經發生了變化,自己此時已身處在一個像是電話亭一樣的小房間裡。房間是密封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當然,就更看不見其他幾個人了。 「喂,混帳,我的隊友呢!」張衡一邊捶著「電話亭」的牆壁一邊吼道。 「本亭內的桌子上有三個按鈕,請按下按鈕,做出選擇。」轉輪王的聲音說道,「汝不用擔心他人,他們的處境與汝相同,只要選擇也與汝相同,即會和汝並肩作戰。」 張衡望向轉輪王說的那個桌子。上面確實有三個按鈕,只要按下其中的一個,就可以做出選擇了吧。 ◆ 吉爾望著眼前的三個按鈕。那三個按鈕分別是藍色的「天人」、綠色的「活人」,以及無色的「回歸現世」。 她把食指放在了「活人」按鈕上。 「請注意,一旦按下按鈕就無法更改選擇。請慎重考慮以後再按。」轉輪王說道。 吉爾猶豫的縮回了手。那個無色的「回歸現世」的按鈕,看起來是如此誘人,讓她很有些動搖。她把食指放到了那個按鈕上,不過也沒有按下去。 雖然很想去現實世界,不過既然張衡都說還是一起挑戰「活人」級別,那麼自己也不能亂來啊。 「叮!」一聲刺耳的響聲響起,「請在十秒內做出決定,否則你將直接墮入地獄道。」 這次轉輪王的聲音極其糝人,吉爾被這麼一嚇,手一下子就按在了「回歸現世」的按鈕上。 「選擇已確認。挑戰級別為『回歸現世』,現在立刻開始傳送。」轉輪王說道。 →第一章 - 歷史之輪← 選擇的時間到了。張衡重新回到了那個宛如宇宙空間一般的地方。阿婭、羅如志也幾乎都在同時出現了,不過吉爾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張衡一皺眉頭:「吉爾人呢?」 「不知道。」阿婭活動了一下肩膀,「也許她選了回歸現世吧?在我們這幾個人裡面,她是最想要去現世的,會做出這種選擇也無可厚非。」 張衡搖頭道:「吉爾還是很理智的,再怎麼想去現世,她也不至於會主動離隊吧?也許是系統出了意外,一會兒她就會……」 「轉輪遊戲所有參與者選擇結束。汝等共四人,其中一人選擇挑戰『回歸現世』級,其餘三人選擇挑戰『活人』級。選擇挑戰『回歸現世』級的人已與汝等三人隔離。」轉輪王的聲音說道,「現在開始進行『活人』級轉輪遊戲隨機選擇,請稍候。」 張衡呼了口氣:「吉爾還真的選了回歸現世……」 羅如志也有些不能置信:「真沒想到她會這麼選……」 「別想了。默哀吧。她這一衝動,鐵定是十死無生了。」阿婭話鋒一轉道,「不過我也挺佩服她,居然敢一個人去挑戰最難的『回歸現世』。這份膽量,可不是誰都有的。」 話音剛落,轉輪王的聲音響起:「轉輪隨機選擇結束。結果為『活人』級轉輪遊戲第二類,歷史之輪。吾現在即對此進行說明,汝等三人須謹記以下說明,做好遊戲準備。」 張衡等三人都屏氣凝神,認真傾聽轉輪王的解說。 「歷史之輪遊戲的根本目標,是在歷史殘片的世界當中做出足以改變歷史運行軌跡的事跡。對汝等的事跡,系統將會用事跡值這個指標進行量化評價。事跡值達到一萬即可實現目標。」 張衡和其餘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光是從現在的說明來看,歷史之輪這種遊戲看上去並不是太難。唯一的問題就是就是不知道事跡值好不好掙了。 接著轉輪王又說道:「關於歷史殘片的世界,解釋如下:這種世界是以歷史為藍本的幻想世界;基本框架與大眾認識中的歷史大致相同。其中可能會某些幻想生物或物品,但它們對歷史殘片的影響較小;同時在這種歷史中,你們將可以通曉歷史人物的語言,順利和他們交流。在既定歷史殘片的世界裡,汝等可以停留的時間是三個月。三個月後,歷史之輪遊戲結束;汝等將會被傳送回此處。汝等各自的事跡值高於一萬點事跡值即可過關,轉生為活人,各獲得一枚修羅級地獄勳章,所有體質技能自動提升一級。而且,汝等的事跡值扣除一萬點以後,多餘部分可以以一比一百的比例兌換為業火點數。」 聽到這話張衡心裡就涼了一截。光是從多餘部分能以一比一百的比例兌換成業火點數,就可以看出這事跡值很難拿到手。而且要求眾人掙到一萬點事跡值的時間限制是整整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僅僅要求一萬點事跡值……這樣看起來,要獲得事跡值的難度真是難以想像。 轉輪王繼續說道:「最後的注意事項如下:在歷史殘片的世界當中,汝等的阿修羅道存在狀態,即勾魂使者或孤魂狀態將會消失,重生潛能也將不復存在。同時汝等的改造體質和技能也將會被全部禁用,汝等的身體將會恢復成常人狀態,可導致常人死亡的致命傷同樣會導致你們的死亡。」 「什麼!」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大叫起來。拚命努力才獲得的改造體質和技能,竟然被全部禁用?就憑三個普通人的身體去改變歷史?而且提供給他們的時間僅有三個月而已! 「作為禁用體質和技能的補償,汝等的異能量將全部保留;由於無法以技能方式恢復,異能量自動恢復速度大幅度提升。同時,汝等可以各自選擇三件道具帶入歷史殘片的世界。這三件道具將會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幅,具體提升情況可以向吾詢問,吾將負責解答。汝等的倉庫空間也將保留,呼叫方式與現在相同。不過除了許可的三件道具之外,其他道具都將處於鎖定狀態,無法取出。另外,在歷史殘片世界當中獲得的一切物品將被准許使用。」轉輪王說道,「現在汝等可以開始決定保留道具了。留給你們的時間為十分鐘,請將需要保留的道具取出倉庫空間。時間一到,倉庫空間裡的道具即會立刻凍結。請千萬記住取出的道具總數不得超過九件,否則所有道具都將被凍結。十分鐘倒計時現在開始,請盡快做出決定。」 「不能靠體質和技能,但是可以靠道具,這也總比什麼都不能用要好。而且道具的能力還有提升,也算不錯了。」張衡苦笑:「沒辦法了。現在趕快選道具吧,看看什麼最有用就拿上,別的只能放棄了。」 阿婭和羅如志點點頭。 張衡首先拿出虎牢珠,問轉輪王:「這個有什麼增強?」 「道具虎牢珠。在歷史之輪中,虎牢珠將無需和九靈匣結合即可使用。囚禁生物總數為十,一天內可以囚禁的數量為三。」轉輪王說道。 張衡鬆了口氣。這樣虎牢珠就可以保留下來了。 阿婭拿出萬象鏡詢問轉輪王。轉輪王道:「道具萬象鏡。在歷史之輪中,萬象鏡製造出的幻象數量和逼真程度都有提升,同時需要的異能量減少。」 接著是遠程傳送槍。它十二小時內的傳送次數提升為兩百次,單次傳送距離也提升到了八公里。 隱形力場發生器的範圍則得到提升,可以同時隱住三個人,同時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造成使用者的虛弱。 至於致盲槍,它則自動升級成為槍型音波致盲炮,可以使方圓一百米內的生物都自動失去視力,致盲效果維持十分鐘,十二小時內連續發射單數則為三枚。 此後張衡向轉輪王詢問了一下普通槍械的情況。根據轉輪王的說法,所有槍械的威力雖然不會提升,但它們全都會自動成為可將異能量自動轉化為實彈的特殊武器。只要握住槍械幾分鐘,就會有一定異能量自動轉化為實彈充入槍械當中。理論上講,只要還有異能量,他們就能無需實彈使用槍械。至於需要異能量的多少,則由槍械本身的類型決定。 得到這個情報之後讓張衡他們信心大增,張衡決定保留兩把槍械,其中一具是離子炮,剩餘兩把則是一把烏茲衝鋒鎗。 張衡他們剩餘的槍械本不止這些,但由於羅如志體內沒有異能量,要使用槍械需要別人充彈,十分麻煩;而且剩餘的道具位置也不多了,因此張衡最後決定就只保留這兩把槍械。 虎牢珠,萬象鏡,隱形力場發生器,遠程傳送槍,致盲槍,離子炮,烏茲衝鋒鎗。這已經用掉了七個名額,最後只能再帶兩個道具了。羅如志決定帶上保羅那把寶石嘯刃刀作為近戰武器。阿婭則從自己的體內變出一把刀刃很細長,刃很尖的匕首,詢問轉輪王能不能把這個當作道具,轉輪王說可以。兩件近戰兵器都獲得了絕不磨損的屬性,另外寶石嘯刃刀獲得了一刺致毒,再刺解毒的屬性;而阿婭的尖匕首則額外得到了二十米範圍內隨意遙控的屬性。 眾人分配好了道具。張衡拿上了遠程傳送槍,虎牢珠,離子炮和烏茲衝鋒鎗;阿婭是萬象鏡,隱形力場發生器和尖匕首;最後羅如志是致盲槍和寶石嘯刃刀。這樣感覺道具也很不全,但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道具全部選擇完成之後不到半分鐘,規定的十分鐘就結束了。張衡總算鬆了口氣。 「非保留道具凍結結束。體質技能鎖定現在開始。」轉輪王接下來說道。三道白光籠罩了張衡等三人,他們的體質和技能從此以後就要被徹底封住了。 ◆ 吉爾望著周圍的星空。同伴們一個都看不見。他們全都選擇了挑戰『活人』級轉輪遊戲,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孤零零的扔在了這裡。 吉爾按住自己的心臟部位。心好冷。這就是……孤獨無助的感覺? 「挑戰『回歸現世』級轉輪遊戲僅有一種類型,即傳說之輪。吾現在即對此進行說明,汝須謹記以下說明,做好遊戲準備。」轉輪王的聲音傳入了吉爾的耳中,「傳說之輪遊戲的根本目標,是在傳說殘片的世界當中做出足以改變傳說故事的事跡。其要求是……」 聽到轉輪王的解說,吉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傳說之輪……不,這絕對不是憑她能夠挑戰成功的遊戲。那種難度真的是太變態了,就算是上帝本人來了也未必能成功啊! 但最終吉爾還是重新振作起來。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可是一旦自己放棄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她最後選好了自己要用的三項道具,任由封鎖技能的白光照在自己身上。 「傳說之輪,我來了。」吉爾在心裡這樣默念道,「我一定要成功才行。」 ◆ 白光消失之後,張衡感覺自己外表沒有什麼變化,然而渾身都很不習慣。他嘗試著使用那些技能,果然不出所料,一個都用不出來了。旁邊阿婭的體型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大小,她不住的微笑著,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體質技能被封住的事實。至於羅如志本來就沒有什麼技能體質,自然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歷史殘片世界選擇結束。」轉輪王的聲音響起,「具體殘片年代為中國唐代,天寶十三年,地點隨機。」 張衡心頭一驚。天寶十三年,那正是……安史之亂的年代! 「歷史之輪,傳送開始。」轉輪王說道,「此外還有個提示:歷史殘片世界中另外還有一些禁止事項,遭遇相應事項時將由泰山王進行提示。」 張衡有些發愣,這時他腳下突然一輕,整個人就朝下面飛速的墜落而去。原來這就是歷史之輪的傳送方法。 「靠!」張衡一邊在朝下面落,一邊恨不得問候轉輪王的祖宗十八代。雖然知道對方不過是個虛擬形象,他還是氣得不行。還有禁止事項這一點非常重要,可是轉輪王卻最後才提示,這可真混帳。 不過也只能算了。和這種沒生命沒智慧的玩意兒較勁也沒用。還是把精力放在怎樣贏得這場歷史之輪的遊戲上吧。 ◆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衡等三人的墜落終於結束了;他們觸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然後停了下來。到這時候,他們身邊的景象驟然變化。原本遙遠而深邃的星空剎那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黃昏下的一處頗具古風的大庭院。 這庭院修得相當奢華,琉璃瓦,紫竹林,一個荷花池闊得像湖一樣,上面光是橋就是十幾架,還有迂迴曲折的湖上長廊。這裡不是某個大官的官邸,就是哪位豪富的私宅吧。 阿婭似乎沒見過這種宅子,覺得十分新奇,連聲說:「居然會有這麼有意思的地方……」 「賊人!」紫竹林中突然傳來一聲斷喝,「休走!」 說話間,有十幾個身著唐服的兵士從紫竹林中湧了出來,將張衡等三人團團圍住。他們全都手持尖刀,身背弓箭,殺意騰騰的望著張衡等三人。 他們當中有個人服裝較為特別,看上去像是這群兵士的長官。那長官用鷹鷲般目光望著張衡等人,大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賊人!竟敢闖入三鎮節度使安大人的私宅,到底意欲何為!」 「安大人?安祿山?」張衡不由得脫口道。 「大膽!竟敢直呼安大人名諱!」那長官怒道,「弟兄們,給我綁下這幾個賊人,打折他們的手腳,再交給管事的拷問!」 那群兵士立刻緊握尖刀,朝著張衡等人一擁而上! →第二章 - 亂世紅顏← 在兵士們衝過來的同時,張衡他們的身影驟然在空氣當中消失。 「妖……妖法……」有些兵士恐懼的喊出了聲。那長官喊道:「別慌!他們一定還在這宅院裡!立刻散開,務必把他們拿住!」 那些兵士服從了長官的命令,很快四散開去,到其他地方找人去了。等他們都走光了以後,原處響起了張衡的說話聲:「阿婭,反應很及時嘛。」 「嗯。他們不可能識破我們的隱形,所以我就採取了這個方法。」阿婭接著說道,「張衡,你說說現在怎麼辦吧。對這個世界我什麼都不懂,全看你了。」 「……我說明一下。現在是唐代天寶十三年。這個時代是中國古代最著名的盛世之一,盛唐;不過具體的來說,現在這個時間就是盛唐很快要由盛轉衰的轉折點。一年之後的天寶十四年,手握重兵三鎮節度使安祿山協同部下史思明掀起反旗,大唐王朝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這段叛亂史稱安史之亂,雖然唐王朝並沒有因此而被推翻,但大唐的盛世之夢也永遠的畫上了句點。」張衡說道,「而從剛才那些兵士的反應來看,這座宅子的主人,就是我提到的安史之亂當中最重要的人物,三鎮節度使安祿山。」 「雖然具體的情形我還是不明白,不過簡單的說,就是說這個安祿山是非常重要的歷史人物,對吧?」阿婭道,「現在看來,掉在這裡對我們來說可以說非常有利。只要把安祿山殺掉,歷史一定會發生重大的變化。」 「簡單考慮的話,確實如此。」張衡贊同道,「安祿山死去的話,也許安史之亂就不會再發生。這將會對歷史造成重大影響,我們應該能拿到不少的事跡值。」 「既然如此就別多說了。我們立刻在這裡找到安祿山殺掉他不就完了。」羅如志說完後便朝前走去,但張衡拉住了他。隱形力場發生器雖然得到了增幅,但範圍依然很有限,如果一個人貿然前進的話,很容易失去隱形力場發生器的保護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別太謹慎了,隊長。」羅如志說道,「好歹我也是身經百戰的傭兵,比起這些身體孱弱的古人不知道要強多少。這些人,來多少我就能撂倒多少。」 正如羅如志所說的一樣,這些唐代士兵的身體素質顯然比他差得遠,單獨作戰的話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羅如志的對手。 「不,問題不在這一點上。我們現在瞭解的情報還太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安祿山在這裡還好說,要是他不在的話,我們貿然出動大開殺戒,反而會打草驚蛇。」張衡說道,「恢復你以前的那種冷靜吧,別衝動了。」 遭遇艾娜之後,羅如志改變了不少。艾娜的死,更是讓他性情大變。這讓張衡不由得有些感慨。要是換作以前,羅如志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馬當先的。 「……好吧。」羅如志歎道,「我只是太想快點贏得這場遊戲了。」 「嗯。慢慢來,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張衡說道,「現在暫時先在這座宅子裡面轉一下,調查一下有關安祿山的情報吧。」 「等下。我想到個事。」阿婭突然開口道,「那個叫安祿山的,一定不在這個屋子裡,而且很可能近期也不會回來。」 張衡問:「怎麼說?」 「從剛才那個領隊的話來推斷的。如果安祿山在這附近的話,那個領隊的肯定會叫人去通知他。可是那個領隊的,他做出的第一判斷是交給管事的,甚至沒有說馬上去通知別的什麼人。要是安祿山本人真的在這裡,他難道還敢瞞著不報?由此可見,安祿山本人在這個大屋子裡的可能性極低。」阿婭說道,「我們想要一下子就殺掉他解決問題,恐怕太樂觀了。」 「……嗯,有道理。不過我們還是需要在這裡多逛一逛才能得到更確切的情報。」張衡道,「現在就出發吧。」 ◆ 接下來三人在大宅裡以隱身狀態閒逛。他們所聽到的那些僕人和眷屬們的閒聊,證實了阿婭的推斷完全正確。這裡的具體位置是在安祿山的轄區平盧的一處深山當中,這座豪宅其實只是安祿山的一處避暑庭院。安祿山一個星期前還在這裡住,但幾天前受到徵召去了長安,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回來。 隱形力場發生器的效果確實極好,他們三人根本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那些士兵找了半天什麼人也沒找著,最後也只能放棄了。那些士兵們議論說一定是妖法什麼的,看來他們對這類怪奇的事情都很忌諱。後來他們的長官口中所說的那個管事的來了,斥責士兵們說這只是他們昏了頭看到了幻覺,叫他們不許再胡亂議論,搞得人心惶惶的。 張衡等三人到了一處沒人的走廊處,開始商量起接下來的對策來。 「這裡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情報了。安祿山不回來的話,留在這裡就沒有意義。」張衡說道,「按我的意思,我們直接去長安。長安是大唐的首都。在這個時代之後會對歷史起了各種作用的名人們大都彙集在那裡。安祿山現在也在那裡。在長安搞出一些事情的話,一定會對歷史進程產生巨大的影響。」 其餘兩個人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於是他們也就決定離開這裡朝長安進發了。 不過,就在這時,從走廊的那一頭走過來了兩個丫鬟。那兩丫鬟一個黃衣,一個綠衣,看起來還挺對稱的。 就這樣朝前走過去的話,腳步聲一定會暴露三人的存在。三人停下了腳步,等著那兩個丫鬟走過去。 黃衣丫鬟道:「紅鸞姑娘又不吃飯了。她這樣越來越瘦,可怎麼辦才好?」 「是啊。」綠衣丫鬟歎氣道,「安老爺在的時候,有他勸著還好些。安老爺一走她又鬧起了脾氣,任憑我們做下人的怎麼勸,就是不肯吃飯。這事安老爺現在不知道還好。要是安老爺回來的時候知道了這事,一怪罪下來,我們可就要倒霉了。安老爺處罰下人的手段比管事的還厲害一百倍,我們非得被抽上好幾百下不可。鬧得不好,直接把我們賣到窯子裡,到時候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麼嚇人的事,你別說了成嗎?把我都嚇死了!」黃衣丫鬟道,「不管怎麼說,事情應該還沒有那麼糟糕。安老爺最近大概不會回來,我們現在就多勸著紅鸞姑娘。實在不行我們跪著求她,她會心軟的。」 「唉,其實我真弄不明白安老爺為什麼會對紅鸞姑娘那麼迷戀,還特意為她修了這麼一處宅子。要我說,紅鸞姑娘的姿色也就一般,頂多也就比我們好點,比起安老爺在宮裡的那相好……」 黃衣丫鬟忙道:「別說了!讓人聽到可不得了。這事情可是亂說不得的!」 「算了吧。這事也就那個人不知道,全天下都知道安老爺給他戴帽子了。」綠衣丫鬟說道,「反正……」 黃衣丫鬟摀住她的嘴:「叫你別說了!真是不知道深淺。你有空閒話這些,不如多放點心思伺候紅鸞姑娘。要知道安老爺可是迷她得很,她要是出點事,安老爺就算是一天累死三頭千里馬,也非得趕回來看她不可。」 「知道了……去就去……」 那兩個丫鬟說著就走開了。 「紅鸞……」張衡重複著這個名字,「聽她們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了個主意……」 「綁架,對吧?」阿婭接口道,「確實不錯。如果那個安祿山真的對這女人情有獨鍾的話,他真的有可能趕回來。到時候就直接幹掉。」 「這兩個丫鬟說的也未必全是事實。安祿山也是很有野心的大人物,如果他是在長安做些重要的事情,他不一定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趕回來。」張衡說道,「不過,這樣做也值得一試。」 三人商量完畢後,小心翼翼的追上了那兩個丫鬟。他們跟在她們兩人後面,在宅子裡左繞右拐,後來終於到了那個紅鸞的房間裡。那兩個丫鬟剛打開房門走進去,張衡和羅如志就一人給了她們兩個的後腦勺一下。兩個丫鬟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已經被打暈在地。隨後三人便以隱身狀態衝進了房間,關上房門。 「翠英、雪華?」房間的屏風後方里有個清脆的女聲喊道,「是你們嗎?」 張衡等人自然是沒有回答,而是迅速朝著屏風的方向前進。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屏風,然後就看到了這個房間的主人紅鸞正端坐在一個梳妝台前。她的衣著十分樸素,人長得有些矮小,而且相貌身材也並不突出;除了一對明晃晃的眼睛之外,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雖然時代不同審美觀有區別,不過也許真像是那丫鬟說的一樣,這個女人能吸引住安祿山那樣的大人物確實是有些奇怪。 張衡正想時,羅如志已經一步跨上前去,從後面用手臂扼住了紅鸞的頸子。這是他們起先定好的策略,暫時不暴露張衡和阿婭的存在,就由羅如志出面和她說話。 「不許出聲,否則我折斷你的脖子。」羅如志威脅道。 紅鸞並沒有像眾人意料當中那麼驚慌,而是說道:「我……我不會出聲的。不過,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對我幹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你幹什麼的。你只要乖乖的跟著我離開這間宅院就行了。」羅如志說道。 紅鸞道:「要我離開這裡是沒有問題……可是這樣你會被發現的。」 羅如志道:「這不用你管。我會妖法,不會被你們這些俗人看見的。」 這話也是他們商量後才決定好的說法。這裡的人都敬畏妖法,把隱形說成是妖法的話會更有威懾力。 「哦,妖法,我明白了,好吧……」紅鸞完全沒有任何畏懼的表情,反而像是敷衍了事般的說道,「我跟你走就是了,不過你總得先放開我,我才能走路吧。放心好了,我不會隨便大叫的。」 羅如志依言放開了紅鸞。其實用遠程傳送槍直接把紅鸞傳出庭院也是個辦法,不過他們都沒有確定過宅子外的地形,萬一一個不慎把紅鸞弄死了也是個麻煩。正是因此,才需要採用逼著紅鸞出門的方法。也許紅鸞外出的時候會有人跟來,不過那也沒關係,只要到了大門外,要甩掉那些護衛或者直接解決掉他們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紅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時張衡才察覺到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這股氣味很特別,有點像甜酒一樣,張衡聞到這氣味都覺得頭有點暈。 張衡不自覺的朝紅鸞望了一眼。他總覺得她在看著自己。紅鸞的那對大眼睛,越看越覺得清澈明亮。不知怎麼的,覺得她的臉也很有魅力。她那玲瓏嬌小的身體也好,幾乎都看不出來的胸部也好,一結合起來就產生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感。 心臟在砰砰的跳動。渾身都在發熱。亢奮。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把紅鸞擁入懷裡,然後…… 混帳,這種感覺很異常。不太對勁。可是……她真的太美了,要是能夠…… 不知不覺中,張衡朝著紅鸞身前邁出了腳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匡當」一聲響,紅鸞被撲倒在地。羅如志撲倒在了她身上。他似乎拚命在強忍著自己的慾望,然而手卻依然在紅鸞身上不規矩的亂摸著。 張衡被這場景一驚,這才意識到羅如志已經離開了隱形力場發生器的範圍,能夠被人看見了。他猛的意識事情大有蹊蹺,忙出聲道:「羅如志,給我清醒一下!」 「果然來的不止一個人哪。」紅鸞突然笑了,「嘿嘿,不過再來多少個都是一樣的。進入歷史之輪以後,你們可沒有體質和技能可以抵禦我的誘惑啊。」 張衡心頭一緊。這個紅鸞,她並不是歷史殘片當中的人物,而同樣也是歷史之輪遊戲的參與者! 然而,儘管心裡這樣清醒,張衡卻也還是不由自主的朝著紅鸞走過去了。 →第三章 - 八千一百← 在張衡就快要邁出隱形力場發生器範圍之外的時候,他感到的是來自身後的一下重擊,狠狠的叩在他的小腹上,讓他一時間痛得無法行動。 「哦呀,看來似乎還真有忍得住的人呢。看起來我得加重一下份量了。」紅鸞的話音剛落,她身上的香氣便在剎那間濃郁起來。羅如志因為忍受不住體內湧動的熱流而噴出鼻血來,一時間竟突然休克了。而張衡也幾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一步踏出了隱形區域,朝紅鸞伸出手去。 這時張衡忽然感到耳邊寒光一閃,接著那把由阿婭身體的一部分變化而成的尖匕首頂在了紅鸞雪白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劃,便能將紅鸞的喉嚨割破。見到這一幕以後,張衡的腦筋清醒了不少,然而紅鸞的魅力依然讓他有些身不由己。他只能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同時屏氣凝神,以此抵禦紅鸞的魅惑。 「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對我是沒用的。」阿婭直接現身出來,一腳把羅如志踢開,接著就把腳踏在了紅鸞的胸口,「給我把你那噁心的香氣給收回去。憑這種玩意兒來誘惑男人?真是女性的恥辱。」 「霍,原來還有女的。真是了不得的美貌。靠著這種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獲得的東西,你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啊?」紅鸞反唇相譏道。 「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我是靠自己的雙手奪得生存的權利,而不是靠這張臉。如果有必要的話,就算毀容了我也不在乎。」在阿婭說話的同時,那把尖匕首在紅鸞的脖子上卡卡的響動著,「立刻給我解除掉那種氣味,否則我叫你血流成河。這不是警告,而是命令!」 紅鸞在阿婭殺氣騰騰的宣言下似乎終於軟化了。她撅起嘴唇:「真是不可愛的男人婆,白長了這張臉了。好吧,我收回魅香凝就是。」 那股詭異的香氣終於消失。張衡總算能如願睜開眼睛,大口的喘起氣來。這時阿婭又過去踢了羅如志兩下把他踢醒了,羅如志見這狀況,心知自己剛才出了醜,揮拳準備對紅鸞動武,不過阿婭制止了他。 張衡還在喘氣,忽然瞟見阿婭朝自己甩來一個鄙夷的眼神,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頭,然後正色道:「紅鸞,現在你的生命掌握在我們手中。我接下來的問題,你必須一一老實回答。要是耍什麼花招,我們可都不會憐香惜玉,聽到沒有?」 「知道啦。」紅鸞坐了起來,這時那把尖匕首也一直跟著她動了起來,「其實你們無非也就是問我是什麼人;問我為什麼你會知道歷史之輪的事情。還有就是魅香凝是什麼東西吧。」 張衡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全都被紅鸞搶先說了,但他也不慌亂,只道:「這樣也好,你就先把這些問題都說清楚吧。」 「在那之前,能不能請那位妹妹把這把刀給收回去?」紅鸞道。 阿婭收回了尖匕首。紅鸞的戰鬥能力並不突出。阿婭想要她的命隨時都可以做得到,所以現在收回武器也無所謂。 「小女子名叫紅鸞,這點也許各位已經知道了。」紅鸞頓了一頓才說道,「和各位一樣,我也是參與歷史之輪遊戲的人。」 紅鸞的這番話正在張衡的意料之內。然而接下來紅鸞的表現就讓人有些意外了。只見她突然站起來,朝著張衡鞠躬道:「剛才我對你們無禮了,真的很抱歉!我剛才只是想要開個玩笑,絕對沒有要加害各位的意思,相反,我希望能成為各位的同伴,拜託了!」 「呵……」張衡一聲苦笑,然後把目光投向羅如志,「羅如志,你還記得嗎……在沙漠裡的時候,那個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傢伙?」 「那個狗日的人渣!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羅如志的憤怒像火一樣隨著他的聲音一起噴發出來,「袁虎!哪怕他化成了灰,我也能從骨灰堆裡把他給擰出來!」 「就是這樣。」張衡望向紅鸞,「上次我們碰到了一個比你更有誠意的傢伙。我們相信了他,但結果是那傢伙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像這樣愚蠢的錯誤,我們可不想再犯了。」 「你們……不相信我嗎?……」紅鸞彷彿像要哭出來似的說道,「我真的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人……吶,我……實在也是沒路可走了,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要求助於你們啊……」 紅鸞的聲音越來越低,雙眼裡淚光閃爍,看上去就像是身世淒涼的少女在嚶嚶的哭訴,實在是可憐極了。 「我受不了了!」阿婭忍不住吼道,「你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啊!這是在把我們當成蠢豬耍嗎?這是地獄遊戲!你活不下去就趕緊給我去死好了,別在這裡礙眼!要不然,我送你一程也可以!快感謝我吧,蠢女人,我會很乾脆的送你上路,不會讓你感到什麼痛苦的!」 紅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也不管自己臉上還掛著淚珠,和阿婭對著吼道:「……男人婆,你太凶了!稍微有點女人的樣子好嗎?」 「夠了!」張衡這下也生氣了,不耐煩的說道,「紅鸞,我不想看你表演的鬧劇。聽著,要我們完全信任你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我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當然,我們不會因為你是女的或者你是弱者而幫助你,不過如果是對我們有利的交易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但是,你首先得給我坐好,認認真真的說話,不准再來那些下作的招數。否則我們會立刻殺掉你。」 「好吧。玩笑也開夠了。很久沒有看到你們這樣的訪客了,玩笑稍微開過了一點。現在我就開誠佈公的說吧。」紅鸞微笑起來,「首先要說明一點,你們根本不會殺掉我。因為如果你們殺了我……你們就絕對不可能贏得歷史之輪的遊戲了。」 「那是什麼意思?」張衡皺眉,「殺掉你會扣除事跡值?」 「哦,那倒不是。嗯……先說一個名詞吧。我們這些歷史之輪遊戲的參與者,在這個世界裡的通用稱呼是『道外者』,因為我們不屬於九道當中的任何一道。」紅鸞說道,「在歷史殘片的世界當中,道外者之間並不禁止自相殘殺;自相殘殺也不會讓你們死,也不會扣你們的事跡值,想殺就可以殺掉。至於你們為什麼不能殺我,那個原因是……」 紅鸞說著突然掀開了自己左側的外衣,露出了裡面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來。 「唔?」張衡被她這一舉動愣了一下,慌忙別過臉去。阿婭則譏諷的說道:「露出來了也沒貨。」 「小才有美感,誰像你那麼多贅肉。」紅鸞回敬了一句,然後說道,「都轉過身來。我沒讓你們看我的胸;而是那上面的東西。這是在歷史之輪裡面最重要的東西;你們現在不看的話,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張衡聞言轉過頭去,仔細盯著紅鸞的胸部。她的左胸正中央確實有著某種異樣的東西;差不多是大粒的珍珠的大小,形態則是如同由雪亮的閃電凝成的球體一般,一邊閃亮著一邊旋轉著,呈現出異樣的美感。 「這……到底是什麼?」張衡疑惑的問道。 「你們夢寐以求的……事跡值啊。」紅鸞笑道,「這就是它的真實形態。」 「什麼!事跡值?」幾個人都不能置信的望著那東西。在他們的猜想當中,事跡值應該是和業火點數或者索命指數一樣,只是純粹的數字;頂多也就和重生潛能一樣可以直觀看得到。可是紅鸞竟然說這個會動的電球是事跡值?這到底是事實還是她的謊言? 「你們會不相信也很正常。」紅鸞說道,「沒關係。我剛一開始也不信。不過這確實就是那種東西。」 說著,她用自己的手指點了一下那個微型閃電球。只見那閃電球隨之便離開了她的身體,剎那間變成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圓球,悠然趴在地上。這時張衡才發現這東西根本就不是由閃電構成的。構成這個球體輪廓的,赫然竟是無數閃著光的漢字!那些漢字閃著耀眼的光,串成旋轉的曲線,最終構成完美的球體。而仔細看那些漢字,它們並不是隨意排列的,而是明顯的連成了有意義的句子。從內容上講,它們似乎是在紀錄著一些歷史事件,不過這麼一看又看不出這些歷史事件有什麼異樣,感覺就像是從史書上抄來的句子一樣。不……這樣說也許也不完全對,因為在這些文字裡甚至還有「某年某月某日,張某某和李某某吵架」之類幾乎完全沒有意義的句子。完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麼? 「你們大概會覺得這只是記錄性的文字。不過我要告訴你們,這些,就是被我改變了的歷史。它們全部加在一起,構成了我所獲得的事跡值。」紅鸞笑道,「嗯……對了,這個事跡值球體並不是好看而已哦。這整個球體,擁有驚天動地的力量。」 眾人不解的望著紅鸞。所謂驚天動地的力量…… 「這個球體,是8100點的事跡值。」紅鸞說出了驚人的數字,「現在它在我的掌控之中,完全是穩定的。可是如果我被殺死的話,這個球體就會自動爆炸。」 羅如志插口道:「難道你想說,它擁有核彈級的威力?你一死,這附近就會被夷為平地?」 「動動你的腦子吧,這怎麼可能?」紅鸞失笑,「事跡值球體本身和幽靈差不多,無色無重,能炸死人才有鬼。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它的威力比核彈可要厲害多了。」 張衡問:「這話怎麼講?」 「我的這些事跡值,是我所改變的歷史的全記錄。」紅鸞說道,「它們本來已經替換了原有的歷史,成為了真正的歷史。但是原有的歷史並沒有消失,而是被保存在某些地方。可是只要我一死,這個球體馬上就會爆炸,接著,這裡面所有的記錄都會立刻與原有的歷史發生衝突和矛盾。之後,歷史會有驚人的變化,會走向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向。」 「我們本來的目標就是改變歷史。歷史的變化不正對我們有利麼?」張衡發問道。 「事跡值球體爆炸所造成的歷史變化,不會被算成你們的功勞。而且,球體爆炸甚至會波及到你們自身,讓你們失去有關地獄遊戲的全部記憶,以為自己就是這個殘片世界裡的人。當然普通的事跡值球體爆炸一般也就讓你們失憶個幾天,對你們的目標影響不大……」紅鸞笑道,「但我這個8100點的事跡值球體要是爆掉了的話,你們至少得有兩個半月的時間都不會記得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會以為自己是唐朝的人。等到你們回復記憶的時候,就算你們僥倖還四肢健全,能力健在,你們也絕對沒有時間來獲取一萬點的事跡值了。」 「是啊……真讓人難以置信,這種莫名其妙的規則。」張衡沉吟道,「不過這要是真的的話,我們確實不能殺死你了。」 「何止不能殺死我?」紅鸞秀眉一挑,「你們現在必須幫助我在一個月內弄滿一萬點事跡值。否則的話,我就自己死掉,讓這個球體爆掉。」 張衡緊盯著紅鸞:「……你……你以自己的生命來和我們談條件?」 「談條件?」紅鸞稍稍朝張衡探過身子,微微一笑道,「這怎麼會是談條件?這只是普通的威脅罷了。」 「威脅是吧?原來如此。」張衡拿出烏茲衝鋒鎗對準了紅鸞,「真是抱歉,我啊,很不喜歡被人威脅哪。」 扳機扣動的聲音響起。一連串衝鋒鎗子彈,呼嘯而出! →第四章 - 再會← 一陣飆射之後,紅鸞背後的木板牆壁上滿是彈孔。然而紅鸞依然還站在原地,好發未損。 「了不起的槍技。每一發子彈,都是擦著我的臉過去的。」紅鸞微笑道,「看來你確實是不想殺我呢。」 張衡放下烏茲衝鋒鎗。紅鸞說得沒錯,他對紅鸞的射擊並不是認真的,而是一種試探和威懾。紅鸞剛才的那段話真偽難辨,因此張衡便直接用子彈來試探紅鸞。如果紅鸞的話都是騙人的,那她就很可能在死亡的威脅下慌亂失神。 張衡試探的結果,是紅鸞在一發發呼嘯而來的子彈面前面不改色,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當然這並不意味紅鸞的話就全是真的,因為這鎮定自若也有可能是她的演技。 張衡正在思索的時候,只聽屋外響起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你那陣槍聲把院子裡的人都引來了。」紅鸞笑著解釋道。 「可惡,忘記這種老屋子隔音效果差了……」張衡的話音剛落,他們三人的身形已經消失在虛空之中。阿婭以最快的速度啟動了隱形力場發生器,把幾個人都罩在了裡面。不過,他們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藏到了房屋的一處角落裡。 很快就有人在外面敲門道:「紅鸞姑娘,我能進來嗎?」 聽聲音是男的,像是個管家或是下人之類的在外面喊。 「別進來!我在更衣!」紅鸞大聲道。 「……小的知道了。剛才管事的聽到這邊有響動,便叫我來查看。紅鸞姑娘你……」 紅鸞不耐煩的說道:「囉嗦,什麼聲音!快走快走,別在那煩我!」 那下人觸了釘子,唯唯諾諾的退下去了。 「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紅鸞道。 張衡等人重新現身出來。紅鸞微笑著繼續說道:「繼續我們剛才的討論。關於我們結盟的事……」 「你在撒謊。」毫不客氣的,阿婭的尖匕首再度頂在紅鸞脖子上。 「呵呵。威脅我是沒有用的,因為我不怕死,而你們怕我死。至於剛才我對你服軟,也是和你逗著玩的,別以為你真能威脅我。」紅鸞面不改色,從容說道,「再說了,你憑什麼說我是在撒謊?我哪一點是在撒謊?」 「你的死亡,會導致我們失去記憶這一點,百分之百是你在撒謊。」阿婭說道,「因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在這裡要死亡是很容易的,怎麼可能誰一死,其餘的遊戲參與者都會立刻受到牽連而失去勝利的希望?地獄遊戲雖然殘酷,但無論是在什麼地方,每一個人都還是有機會把握自己的命運,有極其微小的機率去創造奇跡。而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只要有一個道外者死亡,其他道外者都會失憶;那很多人都會完全沒有機會贏得歷史之輪的遊戲。這種規則,完全不符合地獄遊戲的風格。」 「……無稽之談。地獄遊戲的規則,豈是你能參得透的?」紅鸞挺著自己的脖子,「算了,多說沒用。你不信的話就殺了我來試試吧。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呵呵,我會的。」阿婭望向張衡,「張衡,你用遠程傳送槍把你自己和羅如志都傳走。把傳送槍的傳送次數都用完,能傳多遠傳多遠。」 張衡不解:「呃?這是要幹什麼?」 「在你們被傳走以後,我就會殺掉這個女人。」阿婭說道,「到那時候,失憶的只有我自己,你們兩個人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紅鸞這時並沒有說話,然而她臉上的神經連續抽搐了幾下。這是自從她掏出事跡值球體之後,第一次露出像這樣有些忌諱和憤怒的表情。 「呵呵,看來你不像剛才那麼從容呢。」阿婭這時反倒輕鬆的笑了起來,「紅鸞,我現在糾正一下我剛才的說法。你並沒有騙我們。你只是把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給隱瞞了而已。那個事實就是,事跡值球體爆炸後導致其他道外者失憶的範圍是有限的!」 張衡先是愣了愣,接著就明白了阿婭的意思:「原來如此!只有在死者附近的道外者才會失憶!離得太遠的話就不會受影響了?」 紅鸞用大眼睛瞪著阿婭:「你……」 「我猜對了吧,貧乳暴露狂。」阿婭哼道,「你咄咄逼人的威脅其實根本就是紙糊的老虎,輕輕一捅就倒在地上沒用了。」 紅鸞低下頭,淡然一笑道:「厲害。男人婆,你那眼光還真夠毒辣的。沒錯,爆炸導致的失憶確實是有範圍的。道外者死亡時,附近十公里內的其他道外者會由於事跡值球體爆炸而失憶,失憶時間方面我則沒有騙你們,的確是事跡值越高,被炸到的人失憶的時間就越長。」 「……你居然會這麼乾脆的認輸啊。」阿婭反而有些意外。 「輸了就是輸了。我可不會死纏爛打。」紅鸞望向張衡,「剛才真是抱歉,我騙了你們。不過也就只限男人婆指出的那一項而已。其他的我都沒騙你們。原諒我吧。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們合作。可以接受我嗎?」 張衡一愣。這個女人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點吧? 「大男人就不要和我小女子計較那些細節了嘛。總之我們合作是有很多好處的。」紅鸞說道,「事跡值這東西大部分是從隊伍的事跡裡來,從個人裡來的部分很少;等我到一萬點事跡值的時候,你們各自也能拿到接近兩千點。而且我在這個世界裡輕車熟路,跟我一起干絕對是不會錯的。」 「等下……」張衡皺起眉頭,「既然你那麼強悍,自己都拿到了8100點,又何必求助於我們的力量?」 「這8100點不全是我自己掙的。有4100點,是朋友送給我的。」紅鸞說道,「我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厲害啊。」 「朋友送的?」張衡驚道,「事跡值是可以轉讓的?」 紅鸞眼睛望向別處:「嗯。」 這時羅如志問道:「那你的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把事跡值全部送給我以後,他就死了。」紅鸞強作笑容,「不說這個了。我之所以要求助於你們,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手無寸鐵,而且完全沒有任何戰鬥力;之前戰鬥的方面全部是靠我的朋友。而在他死後,我自己一個人已經很難掙到事跡值了。」 「什麼?」「手無寸鐵?」「完全沒有戰鬥力?」張衡等三人都對紅鸞的話表示懷疑。 紅鸞挽起袖子:「你們看我的手臂,像是會格鬥的人嗎?」 她纖細瘦弱的手臂上沒有半點肌肉,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弱女子。 「至於我用道具戰鬥的可能性也可以免掉了。」紅鸞說道,「我這就給你們看看我的三項道具吧。」 紅鸞真的把她的三項道具都擺了出來。 「第一件,魅香凝。」那是紅鸞繫在腰上的一個小香袋型的飾物,「這東西可以按照我的意志放出魅惑力極強的香味,讓所有的男人都為我心動。算是我最重要的道具。」 「第二件,療傷戒指。」紅鸞說著伸出自己的左手,只見那上面有枚祖母綠的戒指,「它可以在戰鬥當中為其他人療傷,但療傷效率很一般,次數也很有限,以後你們可別對這東西抱太大幻想。」 「第三件……」紅鸞說著從倉庫空間中拿出一條淡紫紅色的綾綢,「這是霓裳羽衣,穿上它我就能飛到天上去。這是我拿來逃命用的。」 這時阿婭一探身,直接把霓裳羽衣搶到手裡。然而只聽紅鸞「噗哧」一笑,那霓裳羽衣又重新飛回紅鸞手中。 「這三件東西都是認主綁定型的,它們已經認我為主,你們搶不走的。」紅鸞笑道,「好了,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家當。它們沒有隱藏任何機關,也就只有我說的這些功能。」 張衡問道:「那麼,你之前那個朋友的道具呢?」 「被人搶走了。」紅鸞道,「那個傢伙,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 張衡皺眉:「什麼人?難道是……」 「嗯……這個歷史殘片的世界裡,一共存在的道外者可不是只有你們和我這四個人啊。」紅鸞道,「我至少還遇到過其他兩隊吧。至於一共有多少隊,我也說不清楚。」 「混帳……這麼多人混戰?……那麼歷史豈不是會被改得亂七八糟了?」張衡困惑的說道,「到底是誰改變了歷史又怎麼算?事跡值又怎麼分?」 「按改變歷史的功勞大小來分事跡值。不過有一點是需要注意的。那就是千萬不能讓其他隊伍改變歷史的根本方向。因為一旦歷史前進的方向發生根本性的改變,那麼除了改變者的隊伍本身,其他隊伍所有的事跡值都會直接清零,那些事跡值將歸改變者的隊伍所有……」紅鸞道,「所以,進來的每一支隊伍都是敵對的關係。」 「等等,你不覺得你的話有矛盾嗎?從你想要和我們合作來看,隊伍之間是可以合併的。」張衡問道,「既然可以聯合,那所有人聯合起來不就行了嗎?」 「呵呵……」紅鸞笑了起來,「隊伍確實可以合併,合併後改變歷史獲得的事跡值也可以累加而不會減少……而且這個合併以後就不能單方面離開隊伍,基本上也不用害怕被背叛。不過說真的,歷史之輪裡面只有小隊伍會合併,超過四個人以上的隊伍是絕對不會和其他隊伍合併的。」 「張衡,她說得對。」阿婭分析道,「首先,改變歷史並不一定是人越多越好。隊伍人多了以後必須分開,以免有人死去,事跡值球體爆炸,周圍的隊友都遭殃;而一旦分開以後眾人聯絡不便,行動的效果也不一定好。這樣合併也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其次,歷史殘片的世界裡到底有多少道外者,誰也不知道。貿然合併隊伍,有可能反而會被其他隊伍利用。」 「啪啪……」紅鸞在鼓掌,「男人婆,你的分析真精彩。我有點欣賞你了。」 「謝謝。不過我還是像剛才一樣鄙視你,貧乳暴露狂。」阿婭說完後湊到張衡耳邊,低聲道,「我看,我們還是接受這個紅鸞吧。她確實擁有值得利用的價值。至於袁虎那種事情,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發生了。紅鸞是個厲害的女人,不過我們還不至於控制不了她。比起袁虎來,她的危險係數要低得多了。」 張衡相信了阿婭的判斷,接受了紅鸞的合作請求。的確,這裡的規則和勾魂使者的世界截然不同,不是一路殺過去就可以獲得勝利的。無論如何,現在非常需要紅鸞這樣的人。 「好吧。那麼我們就重新組為一隊。」紅鸞低聲喊道,「平等王,在嗎?」 「平等王在。」一個有點像是在唸經一般的男聲響起。張衡聽到那個聲音,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那怎麼可能……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吧? 緊接著,虛空當中浮現出了一個半虛半實的男人的影像。 「申請重新組隊。」紅鸞說著望向另外幾人,「你們也對他說,申請重新組隊。」 張衡把目光投向平等王,渾身都顫抖起來:「你……你……」 「和你們肯定見過的閻王、轉輪王一樣,屬於系統的服務性虛擬形象吧。在歷史之輪裡面都是他來提示我們。」紅鸞解釋道。 張衡搖著頭。他像是快要瘋掉了一般,哆哆嗦嗦的喊出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 那是被紅鸞稱之為平等王的系統虛擬形象。可是,那個聲音,那個模樣……張衡絕對不可能認錯。 那個張衡在地獄世界當中的第一個戰友,前輩和引路人。而且在最後,以英雄之姿倒在金剛掌下的那個男人。 老兵,鮑永青。 →第五章 - 鮮血計劃← 彷彿是聽到了張衡的聲音一般,那個半虛半實的身影朝張衡轉過頭來。而當張衡終於正面直視著這個人的臉的時候,張衡卻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 他的面容毫無疑問正是張衡記憶當中的鮑永青,可是他的那種表情……嘴角邊泛起的如同是在嘲笑著誰一樣的笑容,眼中的那股極度冷漠而惡毒,像是一切的生死都與自己無關的目光。那簡直可以稱之為非人者的神情,張衡只在「閻王」的臉上見過。張衡所認識的鮑永青,絕對不可能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是鮑永青……嗎?」張衡再度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但這一次他的聲音已經比剛才要遲疑得多了。 鮑永青……不,平等王沒有回答。張衡又喊了一聲,但結果還是一樣。長得像是鮑永青的平等王還是保持之前的那種非人的神情,他好像是在看著張衡,又好像不是。和這樣的「鮑永青」對視讓張衡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他不由得偏過了頭。 「張衡,你怎麼了?」阿婭見張衡異樣的表現,不由得出聲問道。 「他很像……很像我以前死去的一個戰友。」張衡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轉向紅鸞問道,「這個平等王,一開始就是這個相貌的嗎?」 閻王、轉輪王、平等王……這是在古代神話傳說當中地獄裡面的十殿閻羅的稱呼。按理說他們應該都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系統形象,可是這次平等王和鮑永青的相似卻讓張衡對此產生了懷疑。難道說鮑永青在死了以後就轉生成了這個平等王嗎? 「是啊。」紅鸞點頭,「自從我進入歷史之輪以後就是這樣的了。不過這樣的虛擬形象會像你的戰友,這倒也是真稀奇。」 兩個月之前……兩個月之前張衡都還沒有進入地獄遊戲,因此這個平等王不可能就是鮑永青。可是為什麼他會這麼像鮑永青?這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見鬼,這到底是為什麼,根本想不出來。雖然張衡真的很想再次和鮑永青說話,再次和他並肩作戰;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張衡根本感覺不到重逢的喜悅,相反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疑惑和難受的心情。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阿婭盯著紅鸞,「貧乳暴露狂,你是怎麼進入歷史之輪的?」 張衡他們是經過活祭儀式打開天國之門,喚出了九道大轉輪以後,才在轉輪遊戲當中被送入歷史之輪的。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因此阿婭在碰見紅鸞之前都認為在整個歷史殘片的世界當中就只有自己這隊的三個玩家。可是紅鸞的話完全擊破了她的這個猜想。歷史之輪當中的道外者數量遠遠超過了阿婭的估計;如果他們都是因為天國之門才進來的,那麼這個活祭儀式的成功率也實在是高得有些異常了。 「別那麼叫我!我一點也不貧,你這個只長肥肉的男人婆!」紅鸞罵完以後才說道,「問我怎麼進入歷史之輪?這問題可真奇怪。進入歷史之輪不就只有通過死魂試煉這一種方法嗎?任何一道的生命死掉以後都有機會跑死魂試煉,要是能通過的話就能夠選擇挑戰真實之輪成為勾魂使者,或者挑戰歷史之輪成為活人。當然超過九成九的死者都會失敗,不過由於基數太大,還是有不少成功者吧。」 聽到這驚人的事實,羅如志「呃」了一聲,阿婭卻面不改色:「嗯,的確如此呢。」 阿婭不願再多提這個問題,她碰了下張衡:「你也別想那麼多了。現在趕緊組完隊吧。需要考慮的事情還很多,現在沒空想那些有的沒有的。等到空下來了,再來想那些事好了。」 張衡歎了口氣,點點頭。他沒敢再去凝視長得像是鮑永青的平等王,就直接按照紅鸞說的,向平等王申請重新組隊。幾個人都申請了重新組隊以後,平等王宣佈「重新組隊完成,隊伍人數為四人。」之後,紅鸞讓平等王消失,平等王就自動消失了。根據紅鸞的說法,任何人都可以隨時喚出平等王,讓它處理有關組隊的事宜。另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平等王也會出現,做出一些「裁決」。 「這個太難說明了,等碰到的時候我再給你們講好了。」紅鸞解說道。 沒有再看到鮑永青的臉,張衡也總算重新恢復了冷靜。儘管很在意鮑永青的事情,但現在暫時那邊也沒有辦法,還是先把精力放在轉輪遊戲上吧。他這樣想著,問紅鸞道:「關於改變歷史獲取事跡值的事,你現在有什麼計劃沒有?我看你留在這安祿山的私宅裡,肯定是在謀劃什麼吧?」 「嗯。我已經成功的讓安祿山為我著迷了。不過唐玄宗找他有事,所以他進宮去了。現在你們來了正好。我們想辦法把他逼回來,然後我就可以展開我的策略了。」紅鸞答道。 「既然迷住了安祿山還需要什麼策略?」張衡發問道,「只要等他睡著了,在他脖子上抹上一刀不就完了嗎?或者下毒什麼的也容易。就算你沒有戰鬥力,想要殺死他也是輕而易舉。為什麼你前些日子不動手,非要等他回來了才動?」 張衡剛才自己已經感受過了魅香凝的厲害。無論是在地獄遊戲中飽經歷練的自己,還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好多年的羅如志,都輕易的敗給了魅香凝的誘惑。不管男人有多強,醉心於女人的他們都弱點百出。擁有魅香凝的紅鸞,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殺手。 「你們想得真美。這些重要歷史人物要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殺掉,那歷史之輪這遊戲還辦來做什麼?」紅鸞哼道,「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不可能輕易殺死安祿山。嗯,唐玄宗或者楊國忠之類的,也是殺不死的。」 「為什麼?」張衡問,「難道他們不是凡人,還有不死之身不成?」 「他們當然是凡人。不過,他們的身上,有天命護體。」紅鸞道,「那種鬼東西太難對付了。天命弱一點的還可以想想辦法搞定,可是像安祿山那種程度的天命……那是絕對殺不掉的。」 「天命?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有那麼恐怖?」張衡驚訝的問道。 「這些歷史人物對歷史殘片的走向有著決定性的作用。為了讓歷史按照原定軌跡前進,這些人的身上便宿有保衛他們的『天命』。天命具體表現為天命獸。那東西只有我們道外者才看得到,普通歷史人物是看不到的。」紅鸞表情十分嚴肅的說道,「要是想要殺掉這種重要歷史人物,天命獸必然會現身來保護他們。那種絕望般的戰力差,一定會讓你們放棄對那些重要歷史人物下手的。」 聽完紅鸞這段話以後,張衡等人相互對了一下眼神。殺掉重要歷史人物以改變歷史的方案也許真的不可行了。接下來,只能嘗試一下紅鸞的計劃了。 紅鸞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本來按照歷史發展的軌跡,這時候正是安祿山與唐貴妃,也就是楊玉環打得最火熱的時候;而紅鸞突然出現在安祿山面前,把他迷得七葷八素。只要能把安祿山的心從楊玉環那裡勾過來,就會促使安祿山改變他的計劃。這將極大的改變歷史,而且還將造就很多進一步改變歷史的機會。 「安祿山這個老肥豬這次去宮裡就是要去密會楊玉環。這是我無力阻止的;我只能在這裡玩絕食,讓他們去通知安祿山,以此逼他回來。」紅鸞笑道,「不過你們一來就好辦了。我能百分之百的讓安祿山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他忘記楊玉環。」 「你要我們怎麼做?」張衡問。 「只需要協助我……演一場戲就可以了。」紅鸞說道。 紅鸞很快把她的計劃說完了。張衡聽完這個計劃以後稍微有點猶豫,但阿婭立刻就說道:「嗯,確實是不錯的計劃。就這樣做吧。」 ◆ 院子裡,下半邊臉戴上了一塊黑布的阿婭在疾馳。她的身邊,鮮血在飛舞,人類的軀體如同紙片般遍天散落。 由阿婭身體的一部分變化而成的尖匕首,在她的四周飛速旋轉。凡是她衝過的地方,沒有半個人能生存下來。沒有半點猶豫和疑惑,阿婭如同無情的死神鐮刀一般收割著人命。 一個看上去就還未成年的小丫鬟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嚇壞了,她哆嗦著癱倒在地,腿軟得動都動不了一下。阿婭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小丫鬟以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臉上稍微露出了輕鬆一點的表情。然而在下一秒,她的頭一下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旋了下來,血猛的噴了出來。 「阿婭……」張衡在阿婭身後不遠處望著她前行的身影。這樣的阿婭,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了。大規模殺戮這樣的事,張衡自己也可以保證完成。只是,無論如何張衡也不可能像阿婭這樣,完全沒有自己正在殺人的自覺,根本就像是在割草一樣。那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做出的行為;只有機器才能這樣無情吧。 阿婭的目光還是冷酷如昔,一路殺向前方。為了完成目標,哪怕沾滿鮮血也絕不猶豫,絕不後退,這就是阿婭的生存之道。 「這樣的事情……那個女人,還真是殘忍而不擇手段啊。」羅如志的聲音從張衡身邊傳來。張衡望向羅如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那個女人當然不是指阿婭。他們說的是提出這個屠殺計劃的人,也就是在這院子裡和這些無辜的死者生活過好些日子的紅鸞。 想到紅鸞,張衡就回憶起了十分鐘之前他們和紅鸞之間的那段對話。 「要讓安祿山完全對楊玉環失望,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那個時候,紅鸞說道,「那就是,讓安祿山認為楊玉環因為嫉妒我,而對柔弱無力的我下了毒手。」 按照紅鸞的說法,這個計劃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紅鸞和她之前的同伴特意引來了宮廷中貴妃系的人,把自己的存在暴露給了楊玉環知道。當時做這些工作只是為了讓楊玉環和安祿山之間產生矛盾,不過張衡他們的出現,使得紅鸞可以改變計劃,而採用更加有效的手段。 「你們當中出一個戰鬥力強的,直接在院子裡開殺。把這院子裡面的人全部殺完,一路殺到我這個房間裡來。哦,對了,路上遇到那個護衛長別殺。那護衛長最後一定會來保護我。你們把所有人都殺掉以後,最後再和那個護衛長。那護衛長一定會拚命保護我。然後你們就……」 →第六章 - 狙擊天命← 一切都在按照紅鸞的劇本進行。那個護衛長(也就是之前那些士兵的長官)果然守在了紅鸞的房間裡,保護著她。當阿婭殺進門以後,護衛長立刻衝了上去,手中刀一舞:「賊人!休傷我主母!」 「愚蠢。我本來就是為了殺她而來的。」阿婭聲音剛落,她那尖匕首已經插在了護衛長的腹部。護衛長鮮血橫流,摔倒在地上。這時他已經無力再戰,阿婭則朝正在大聲尖叫著的紅鸞走了過去。 「該殺的賊人……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人派你來的……」護衛長撐著最後一口氣問道。 「我從來不會透露僱主的姓名。不過破例告訴死人一次也無妨。」阿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這女人妨礙到了貴人,所以她必死無疑。」 說完,阿婭又一腳踢向護衛長腹部的要害,讓他休克了過去。 「好漂亮的戰鬥技術。這樣一切的鋪墊都完成了。」紅鸞笑著站了起來,她用手上的療傷戒指為護衛長療傷,讓他腹部的傷口癒合到不至於致命的程度。同時,阿婭再次在護衛長身上的其他部位留下了很多微小的傷口,以便讓他的傷勢看起來更加逼真。 接下來,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座大宅,朝著附近的一座山頭走去。這是為了造成紅鸞被擄走的假象,以便實現她離間安祿山和楊玉環的目的。 「這個人很忠誠。」臨走之前,紅鸞望著護衛長,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他一定會去通知安祿山的。安祿山會趕回來,到那個時候,我就會讓他徹底與楊玉環反目。」 - 半個小時之後,護衛長醒了過來。他第一眼就發現紅鸞不見了。他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在院子裡到處尋找紅鸞的身影,但映入他眼中的只有無數屍體,見不到半個活人。雖然這些屍體的很多部位都有嚴重被破壞的跡象,但臉部都完全無缺,可以辨認出死者到底是誰。護衛長忍著身上的傷痛和心頭的噁心,檢查完了所有的屍體,但其中確實沒有紅鸞在裡面。 「……主母……被賊人擄走了嗎?」護衛長憤怒的自言自語道,「那賊人!竟然如此殘忍血腥!等安大人回來,非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說罷,他便在馬廄裡找了一匹快馬,一瘸一拐的跨了上去,飛快的衝出大門,離開了這座宅子。 「那個護衛長已經走了。」張衡從遠處的山上望見了護衛長獨自前行的身影。雖然技能和體質被封印而無法使用,但超視力及超聽力這種非戰鬥性的種族特性似乎還沒有被完全封鎖;當然,其效果比起在普通場景裡的時候就要差遠了。 「他馬上就會去找安祿山。以馬程而論,這裡去長安最快三天。加上找安祿山的時間,那麼七八天以後,安祿山就會回來。」紅鸞說道,「到那個時候,我會再演一場戲,把安祿山完全蒙住。」 張衡和阿婭互對眼神。大體來講,紅鸞的計劃看不出什麼遺漏。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計劃應該能夠如願實現。 目前紅鸞的話還不能全信,能這麼狠的人物絕非善類;她完全有可能還有異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過真算起狠,阿婭比她還狠;所以完全將紅鸞招安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實際上,他們接受紅鸞的最重要的理由是:現在在這歷史之輪當中,眾人還屬於瞎子過河,很多東西都還不知道;有了紅鸞來指指路,以後的路也要好走些。 「對了,安祿山還有七八天才會來。趁這段時間,我還需要去找一個人幫幫忙。」紅鸞說道,「我會在四天之後回來,在那之前你們就先留在這山上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去。」阿婭突然說道。 紅鸞望著她。兩名女性的目光如同兩把銳利的刀劍,在空中無聲的碰撞著。 「阿婭,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張衡走到兩人中間,用後背隔住紅鸞的視線。 「這個女人要是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被人看見,這消息傳入安祿山耳朵裡會很麻煩。而且她是沒有戰鬥能力的,所以由我來保護她。」阿婭笑了,「親愛的,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好吧。這些理由我也贊同。你就跟過來吧,男人婆。」紅鸞用挑釁般的語氣說道。 分開行動很多時候都會造成麻煩的後果,但阿婭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張衡這時候也只能同意了她的決定。 此後,紅鸞拿出了一些銀子遞給張衡。據她說,這裡往西去幾公里地就有集市,可以到那裡去置辦點唐代的衣服,免得太過於顯眼。在歷史之輪當中和歷史人物交流沒有什麼問題,完全不用擔心。 「食物的話我估計以你們的野外生存能力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這裡是深山,什麼動物都有。」紅鸞說道。 紅鸞說到這點的時候張衡等人才發現自己的確餓了。他們在活人時代還有過飢餓的感覺,然而他們成為勾魂使者以後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飢餓感了。結果現在進了歷史之輪後飢餓感又回來了,這還真是讓人意外。 阿婭將隱形力場發生器交給了張衡,然後就準備和紅鸞一起離開了。阿婭剛轉過身,張衡從後面衝上去叫住她,把手裡的遠程傳送槍遞給了她:「這個你拿著。」 「拿這種東西給我。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阿婭似乎有些不高興。 「不。這只是個保險罷了,反正我們這裡多半也用不到。」張衡說道,「我信任你的能力,但你很喜歡勉強自己,所以需要這東西。聽著,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都不要衝動。處理不了就自己回來,就算會造成麻煩也沒關係。向我保證,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回來。」 阿婭轉過身。她笑了:「……就只有這些嗎?」 「……別的話,都在心裡了。」張衡淡淡的說道。 「嗯。」阿婭接過遠程傳送槍,主動抱緊張衡一下,「我會活著回來的。我向你保證。」 說罷,她便轉過身子,毅然跟著紅鸞朝前方走去了。一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張衡的視野外的時候,他都還望著她們。 「你很擔心嗎?」羅如志在張衡身後問道。 「嗯,有點擔心。」張衡說道,「可是不讓她去也不行。阿婭是監視紅鸞的最好人選,我們兩個都沒有她合適。」 「這還真是。」羅如志歎口氣,「這個紅鸞有點精明,搞不好會耍小動作,不提防著點是不行的。」 羅如志說得沒有錯。在地獄遊戲中存在這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為了提升戰力而信任還不知底細的人,有可能會遭到背叛。但如果不信任任何人的話,光憑自己的力量是什麼也做不成的。而今要依靠紅鸞的力量,就必須對她保持警惕。為此,要讓阿婭去監視她也是迫不得已。 「在她們回來之前,我們就在這裡守著這房子就行了。」張衡說道,「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到時候我們在這裡也方便處理。」 - 安府的護衛長駕著那匹馬連夜趕向了附近最近的城鎮平盧。這裡是安祿山任節度使的三鎮之一,從這裡就可以直接將安府裡發生的狀況報告到長安宮中,安祿山的耳邊。 第二天清晨,護衛長終於抵達了安祿山軍隊的駐地,將安府裡發生的事全部轉告給了平盧駐軍的留守官。留守官還沒聽他把事情講完,已經被驚嚇得面無血色,當場昏迷。護衛長趕緊掐人中,灌冷水,總算把留守官給弄醒了。留守官這時候還是六神無主,只是抱著護衛長痛哭不已,不知道該做什麼。護衛長只好代替他下決策,決定派最快的馬去長安報信,同時派出一支三百人的精銳軍隊去深山中搜捕那個刺客以及紅鸞的蹤影,以求活捉刺客,救回紅鸞。 三百人的部隊集合完畢準備出發的時候,突然一匹快馬衝入營地;那快馬的背上正背著一面大旗,寫著個「史」字。 「報!史思明將軍率眾前來巡查!」快馬上的旗兵大喊道。 幾分鐘後,他口中所說的史思明抵達了營地。護衛長不敢對史思明隱瞞,只能原原本本的將安府裡見到的事情向史思明又說明了一遍。 說完以後,史思明沒有表態。護衛長只好接著說道:「……現在留守官大人已經差人去京城通知安大人了。而這邊也已經準備好了三百個精銳的士兵,要去宅子附近進行搜索。」 「……能捉到人嗎?」史思明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護衛長跪了下來:「末將寧可肝腦塗地,也要將那刺客捉拿歸案,將紅鸞救回來!」 紅鸞並沒有實際的名分,因此護衛長在她面前稱她主母,但在正式場合下只能直呼其名。 史思明捋著自己的絡腮鬍,喊出了護衛長的名字:「劉昊……你剛才說,那賊人說『因為紅鸞惹到貴人,所以才要來取她的命』?」 「嗯,末將確實聽到她這麼說的。」劉昊答道。 「霍……」史思明似乎開始了思考。 劉昊忙道:「那,史將軍,末將這就帶人……」 「不必了。」史思明一揮手道,「本將軍親自去會會那刺客。本將軍還真想看看是什麼『貴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血洗三鎮節度使安大人的宅院,還擄走他的愛妾。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膽,不想活了不成?」 「將軍!不可!」劉昊面色煞白,「那刺客身手極其了得,將軍是安大人臂膀,怎能以萬金之軀深入險地……」 「你意思是說本將軍還不如你麼!」史思明冷聲道,「不必多言了!來人,帶他下去療傷!非經許可,不得讓他外出!」 幾個兵士不由分說的架著劉昊就下去了。此後,史思明便自己帶上了隨行的十來名軍扈,拉起一面史字大旗,直朝安府開赴而去。 - 大約是這天的中午時分,張衡和羅如志剛打了頭鹿正準備剝皮,遠處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入張衡耳中。張衡立刻站了起來,朝安祿山的宅院方向望去。 過了好幾分鐘,那陣馬蹄聲的主人終於過來了。只見那是一支僅有十餘人的馬隊,馬上全是全副武裝的兵士。帶頭的馬上掛著一張紅面鑲金邊的旗子,旗子上用紅字寫著個大大的「史」字。 「隊長,來的是什麼人?」羅如志問道。 「旗子上寫著個史字,大概是安祿山部將史思明手下的軍隊。也許是得知消息以後上山來搜索我們了。反正也只是一群小嘍囉,我們這就把他們掃掉吧。」張衡做出了決定。 張衡把離子炮拿了出來。用異能量灌滿的離子炮一共可以發射三次,這是他們目前威力最大的武器。 「原來要用離子炮啊。離子炮雖然彈數不多,不過要消滅這十幾個人也確實是綽綽有餘了。」羅如志說道。 「不。離子炮是用來以防萬一的。我們暫時沒必要動用它。」張衡道,「你能看見那個宅子吧。你拿出致盲槍,等會我說開槍的時候你就開槍,讓他們全都失明。然後我在這裡直接狙擊掉他們就行了。」 羅如志苦笑:「……這樣我實際上就等於沒事做吧。致盲槍你自己拿去用比我用效果還好些。」 「好吧,致盲槍暫時給我用一下。」張衡說著把離子炮給了羅如志,「你拿上這個。萬一我這邊解決不了,你直接用離子炮把整個宅子給炸了。」 之所以張衡自己不拿離子炮,主要是因為離子炮的後座力驚人。以前張衡在體質沒被鎖定之前,使用離子炮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現在,張衡的體能幾乎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平,使用離子炮以後肯定會有短時間無法戰鬥。當然羅如志來用離子炮也是一樣的,但羅如志無法戰鬥的話張衡還依靠他的射擊能力頂上;相反,張衡無法戰鬥的情況下,羅如志能提供的戰鬥力就要低不少了。 那隊扛著史字旗的馬隊進入了致盲槍的射程。致盲槍的子彈精確的射入了馬隊正中。馬隊裡的人和馬都同時失去了視力,因此馬隊立刻騷亂起來,不少人和馬都撞在了一起。 「都在幹什麼!」馬隊裡傳出一聲厲喝,聽起來像是其中帶隊的人在喊,「怎麼像瞎子一樣亂撞!保持隊列前進啊!」 有士兵道:「報!將軍,天突然黑了,我們什麼都看不見,所以……」 「天黑了?這不是好好的嗎?」帶隊的那名將領怒道,「再胡說八道,便以軍法處置!」 張衡這時剛準備從山頂上開槍,驀然聽見那帶隊將領說出這句話,心裡頓時一涼。難道這個帶隊的將領,他沒有受到致盲槍的影響? 馬隊中那些士兵聽將領說出「軍法處置」四個字,當時就嚇得噤若寒蟬。只有一個士兵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天真的黑了啊!史將軍……」 「砰……」一聲槍響。那士兵胸口直接中彈。其他士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士兵已經落馬,摔在地上當場身亡。 槍聲不斷響起。只不過在一分鐘內,除了領兵將領之外的其餘士兵,全部被射殺了。 「都殺光了?」張衡身旁的羅如志問道。 「嗯。這裡離馬隊所在處的距離超過一公里,這衝鋒鎗又不是很準,所以我浪費了四顆子彈才殺完。」張衡說話的時候依然沒有放下衝鋒槍,「不,實際上還沒有全部殺光。最後剩下那個將領……我現在不知道該不該殺他。」 - 史思明冷冷的望著自己身邊那些士兵的死屍。自己所有的兵士都這樣輕易的死了。他們的胸口或是腹部有很大的血洞,想必是中了暗器所致。然而,環顧四周也沒有看到敵人在哪裡。 「埋伏的人給我聽著!」史思明突然大喊起來,「本將軍史思明是也!不想死的便給我出來,本將軍看你有些本事,惜你才幹。你若出來投降,本將軍可以不計前嫌,讓你為本將軍效命!」 張衡拿槍對準史思明。這個人竟然就是史思明本人,這點讓張衡有些始料不及。不過,張衡到現在還沒有朝史思明動手並不是因為聽到了對方的身份。 張衡看到了。在史思明的胸口處,有一頭渾身閃著藏藍色光芒的異獸剛剛睜開了眼睛。它全身是半透明的,樣子有點像狼,但卻有四個腦袋。不過它的樣子雖然古怪,但體型大小僅有普通人的拳頭那麼大,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寵物一樣。 張衡剛開始覺得這東西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當它睜開眼睛的時候,張衡對它的感覺就完全變了。它那沒有瞳孔的眼睛裡射出來的目光無比凶殘,簡直就像是一道激光直射在張衡的心口上。 張衡抹了一把冷汗。這個東西大概就是紅鸞所說的天命獸。見鬼,這種東西絕對不能惹!一旦對史思明發動攻擊,它一定會把自己和羅如志都殺掉! 「嗤哪……」就在這個時候,羅如志肩膀上扛著的離子炮,轟然向史思明射去! →第七章 - 天命異狼← 伴隨著那陣巨響放出去的是擁有毀滅性威力的離子炮。離子炮既已出膛,張衡這時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紅的離子光束挾著死亡的氣息衝向史思明。 離子光束擁有足以洞穿超合金的威力,擊中鋼鐵時甚至能將其直接昇華為蒸汽。要是真的被離子炮擊中,別說是人類的肉身了,就連那些經過改造了的勾魂使者的身體也會被轟得連一點渣滓都不剩。當然勾魂使者還有重生的可能,人類的話就會徹底的死透了。 只在眨眼之間,離子炮已經轟中了史思明所在的位置。史思明連人帶馬,剎那間被離子炮的高溫直接蒸發! 張衡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他的雙眼並沒有在現場發現史思明的身影,也沒有發現任何史思明還存活著的跡象,就連那條四個腦袋的狼也看不見了。史思明剛才的所在地,地面上完全是光禿禿的,只有離子光束射穿地面後斜打出的一條不知道有多深的坑道。周圍就連方圓一百米範圍內的樹、草,包括那些士兵和戰馬的屍體,也全都由於高熱的波及而被烤成了炭灰,隨風飄散掉了。 「……他……他死了?」一個驚魂未定的聲音,從張衡身後傳來。張衡轉身望向羅如志,只見他坐在地上沒站起來。他臉上滿頭大汗,神色極其慌張,似乎現在還在後怕。至於他會坐在地上,大概是因為離子炮後座力的緣故。 「你剛才為什麼開炮了?」張衡問。 「呼……我本來也不想開炮。可是……我覺得好恐怖,好害怕。那個東西……不,那條狼……媽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羅如志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在不由自主的發著抖,「……剛才我心裡一冷,手不自覺的就按下扳機了……」 「……原來是因為害怕啊。這樣也沒辦法。」張衡皺緊眉頭,「不過……你也能看見那條四頭狼嗎?」 因為距離有點遠,以羅如志平常的視力應該是看不見那頭狼的,所以張衡才有此問。 羅如志深吸一口氣後站了起來。他點點頭,強作笑容道:「當然能看見了。它那可怕的樣子,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再讓我碰見它一次,我沒準能被它給嚇死……啊!!」 羅如志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呆在原地。 「你沒事吧?」張衡急問道。 「……後面……狼……人……那狼……」羅如志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話音急促,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 張衡慌忙轉身望向山下。就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他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焦黑而荒蕪的地面上站著一個人。他就這樣站立著,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然而卻讓張衡身子一顫,整顆心都像被扔進了冰凍室一樣冷。 這個絡腮鬍子的大漢,毫無疑問正是史思明!他的身上竟然毫髮無傷,簡直就好像剛才那一炮根本沒擊中他一樣! 「……怎麼可能……」張衡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剛才的離子炮正中史思明,將他連人帶馬都轟成了灰,這是由張衡的雙眼親自確認的,絕對不可能有錯!張衡根本就沒有看到史思明做出了躲閃的動作,不,就算史思明真的進行了躲閃,以他凡人的身體也不可能躲得開離子炮啊!再說剛才在離子炮轟中史思明以後,張衡特地確認了四周,根本就連半個人都沒有看見。那麼,現在這個史思明又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張衡正驚異不已時,眼中驀然又瞟見史思明胸前那匹半透明的四頭怪狼。那個很有可能就是天命獸的詭異生物睜大了沒有焦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張衡這個方向。 ……見鬼,肯定是這玩意兒救了史思明!錯不了的!這東西一定具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所以史思明才會在被擊中的情況下依然存活。不過,就算是這樣,剛才的情形…… 張衡的思維到這裡就中斷了。因為他看見那匹四頭怪狼猛的衝出了史思明的胸膛,朝著山頂的方向飛過來了!它那小小的身體,簡直就像個UFO一樣,在空中沿著怪異的曲線奔襲而來! 「這東西真是想要我們的命!快跑!」張衡的第一反應就是同時叫上羅如志開跑。可是羅如志的腿都軟了,怎麼也挪不開腳步。這頭怪狼完全把羅如志給鎮住了,羅如志就連逃跑都做不到了。 張衡一時叫不動羅如志,只能立刻先把離子炮抓進自己的倉庫空間,接著馬上拉上羅如志強迫他跑。被張衡拖了幾步以後羅如志的精神總算振作起來,開始自己邁開腳步跑了。 可是,他們的奔跑速度完全沒辦法和微型的四頭怪狼相比。那東西的飛行姿勢如同會轉彎的子彈,幾個折轉便已逼近張衡和羅如志! 張衡感覺到四頭怪狼已到了自己身後,心知肯定逃不掉了;他這時心一橫,直接轉過身去面對著四頭怪狼。 「畜生!過來啊!」張衡手握烏茲衝鋒鎗直對著四頭怪狼,大吼道,「有能耐就殺了我啊!你來啊!衝過來殺我啊!你不過就是這麼丁點大的畜……生……」 張衡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在他的面前已經看不見那頭僅有拳頭大小的四頭怪狼了。取而代之的,是足足像一頭成年大象一樣巨大的恐怖異獸!四頭怪狼僅僅只在他眨眼的一瞬間內,就變得如此巨大! 張衡本能般的想要使用獸魂變體,但接下來他馬上就想起自己的一切技能在歷史之輪當中都被封住了,什麼也用不出來。而在這個時候,巨大如成年大象一般的四頭怪狼,已經揮舞著它的巨爪,朝著張衡撲了過來! 張衡在地上打個滾,勉強躲過這一擊。烏茲衝鋒鎗開始怒吼。張衡與四頭怪狼的戰鬥,現在開始。 ◆ 時至中午,紅鸞正坐在一匹黃膘馬上,在一處密林的小道中前進。阿婭與紅鸞同騎一匹馬,但卻坐在她的身後。這匹馬大約是在三個小時之前,阿婭從一個騎馬的行人那裡搶來的。那名行人此時已經渾身鮮血躺在路邊的灌木叢後,這是阿婭為了防止他向衙門報案而下的手。做這種事,阿婭根本就不會有半點遲疑。 「啊呀,我有件事情忘了警告他們。」紅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道。 「你想說什麼?」阿婭不為所動,平靜的問道。 「天命獸。我倒是都對你們提了一下這東西,但沒有詳細的說明它到底有多危險。雖然說擁有天命獸的人物比較稀罕,碰到他們的機會不大,不過凡事就怕萬一啊。」紅鸞說道。 「我們什麼危險都遇到過了。我才不信張衡會被一些野獸難倒。」阿婭道,「而且他現在手上還有離子炮……」 「什麼炮都沒用。」紅鸞笑著插口道,「天命獸根本就不會受到任何武器的傷害。在歷史之輪當中,天命獸是我們這些道外者的天敵。對於正常的歷史來說,我們這些道外者就好像是蟲子一樣。而把我們比作蟲子的話,天命獸就是殺蟲劑吧。你聽說過有蟲子可以對付得了殺蟲劑嗎?當然我說過,比較差的天命獸可以對付……不,那其實只是它們身為劣質的殺蟲劑,傷不到我們而已,從我們自身的角度來講依然很難消滅它們。」 阿婭的聲音有些急促了:「那按照你的說法,萬一遇到天命獸的話,他們就……」 「不,應該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大部分的天命獸都是防禦型的,只要你不去惹它們的主人,它們就不會主動攻擊你。而且我們道外者和歷史人物不一樣,可以用肉眼看見天命獸,所以要避免傷到天命獸的主人也很容易。」紅鸞話鋒一轉,「不過,反過來也就是說,一旦你主動去攻擊了天命獸的主人,天命獸就會發瘋。而你把它惹瘋了的時候,那你離死也就不遠了。」 「……這樣的話就最好不過了。」阿婭總算是放下心來。張衡平常一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而不會隨便衝動。雖然羅如志從沙漠裡出來以後一直都有點熱血過頭,但只要有張衡拉著他就沒什麼關係了。如果他們兩人真的遇到擁有天命獸的人物,他們一定不會隨便出手,而是會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那人離開,以後再考慮對策的。 ◆ 張衡手持烏茲衝鋒鎗向四頭怪狼射擊。一梭子彈射入了它的身體,然而卻像是射入了黏稠的膠狀液體裡一樣,從外面可以看見子彈停滯在四頭怪狼體內就不動了。由此可見這四頭怪狼確實是有實體的,只不過儘管如此,張衡取勝的可能還是微乎其微。 四頭怪狼歪了一下頭。剛才的那一連串射擊,對它來說只不過是拂過臉龐的一陣微風。 「……怪物……」張衡咬緊了牙關。照這樣看來,離子炮對這匹四頭怪狼也沒有效果吧。換言之,也就是說,無法使用技能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與這個怪物對抗。接下來自己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有在這裡等死了嗎?不,等等,這樣的話…… 四頭怪狼可不會給張衡悠閒思考的時間。只見它的巨爪挾著烈風,朝張衡的腦袋拍了過來! 張衡猛然朝前衝去,這樣突然的行動讓他剛好躲過四頭怪狼的這一爪。接著四頭怪狼張大嘴朝張衡咬來,張衡趁它頭過來的時候拚命朝上一跳,剛剛跳在了它的鼻子上。張衡也不做停頓,順勢沿著四頭怪狼的鼻子朝上面狂跑。那四頭怪狼開始晃頭,張衡差點就被甩了下來,只剩一隻左手抓住四頭怪狼臉上的毛,吊在上面。 四頭怪狼還在拚命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這時張衡將空出來的右手直指向天空,心裡默念道:「虎牢珠,啟動。目標是這匹狼。」 剛才張衡拚死衝向四頭怪狼就是為了使用這東西。在地面上使用虎牢珠的話也許會因為自己受到攻擊而被打斷,所以必須要在四頭怪狼沒辦法攻擊自己的情況下使用它。 張衡並不知道虎牢珠能不能對天命獸起作用,不過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如果連虎牢珠都沒用的話,那就一切都完了。 張衡心裡正忐忑時,虎牢珠那拘束一切的紅色圓圈,在巨型四頭怪狼的腳邊,飛速生成! →第八章 - 死亡← 山頂上,張衡與四頭怪狼對峙時,順利發動了虎牢珠。無數紅線拔地而起,開始纏繞四頭怪狼的身體。四頭怪狼一掙扎,直接將張衡拋了出去。張衡摔在地上,受了些輕傷,但他還是馬上爬了起來,緩慢的朝後退著。 四頭怪狼的渾身都纏得結結實實的。緊接著,血紅色的液體從它腳下的地面湧起。 「……總算能抓住它了,不愧是讓我們吃過大苦頭的虎牢珠啊。」羅如志的聲音在張衡身邊響起。看到那四頭怪狼被虎牢珠捕捉住,羅如志的心情顯然輕鬆了不少。 「嗯……」張衡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紅圈裡的四頭怪狼身上。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是覺得這頭狼非同尋常,儘管虎牢珠已經將它鎖定,也還大意不得。 這時紅色的液體已經到了怪狼的肩部,眼看就將其全部淹沒。 「嗷嗚……」那狼猛的一聲長嘯,巨大的身形剎那間縮小為一個光點!地面的紅線瘋狂的朝那個光點追去,可是那光點擺脫了紅線的追擊,像流星一般直朝張衡的胸口撞來! 那光點速度之快堪比迅雷,張衡慌忙伸手來擋,可他剛伸出手臂,那光點便已穿透他的手臂,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 一股劇痛從心臟深處湧出。張衡身體後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的雙眼失去了神采,瞳孔迅速開始擴張。 羅如志愣了不到一秒,立刻衝到張衡身邊,扶起他的身體。張衡的身體像棉絮一樣軟綿綿的,瞪得大大的雙眼完全失去了焦點。不過張衡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傷痕,也許只是受到驚嚇而昏過去了。 「隊長!快醒過來!快回答我!快啊!」羅如志大聲呼喊著張衡,使勁的搖動他的身體,可是後者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羅如志趕忙把手伸到張衡的鼻子邊上,然而卻感覺不到任何鼻息。羅如志的一顆心都涼透了,他顫抖著手去摸張衡的脈搏,伏在張衡胸前聽他的心跳。 可是,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張衡的脈搏和心跳,全都都停止了。 羅如志毫不猶豫的為張衡做了急救。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張衡的狀況沒有半點起色。呼吸、脈搏和心跳都沒有恢復。相反,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冰冷了。 羅如志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茫然的朝後退著。「踏」,他踩到了一塊石頭,一下子摔在地上。他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再也無力動彈了。 在他的前方,張衡的身體,依然,一動也不能動。 ◆ 阿婭和紅鸞,當然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張衡那邊發生了什麼。她們還是按照預定計劃在朝前走。 「你這次說是去找人,背地到底又有什麼陰謀?」走在路上,阿婭突然問紅鸞道。 「陰謀這詞多難聽啊。你知道嗎,沒有教養的暴力女是嫁不出去的,胸部再偉大也沒用~喔。」紅鸞搖著手指,用尖酸的語氣回答道。 「別廢話。」那把尖匕首再次抵在紅鸞脖子上,「立刻回答我,否則我殺了你。」 「又來?威脅對我沒用,你知道的吧?」紅鸞不為所動,「反倒是殺了我以後你自己會比較麻煩。」 「呵呵……你該不會是忘記了距離吧?」阿婭笑道,「這裡離張衡他們的距離已經夠遠了。殺掉你,讓你的8100點事跡值爆掉,也頂多會讓我自己失憶,不會影響到他們。所以我現在根本不在乎對你動手。」 「……哈!行,你果然還是那麼厲害!」紅鸞讚歎道,「你還真是我見過的第二了不得的女人。距離這個問題,我還真是忽略掉了。」 「哦,第二麼?那第一是誰?該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當然是我自己,你覺得還會有別人嗎?」紅鸞以她一貫的語氣說道,「不過算了。你剛才的問題,我就老實回答你;當然,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阿婭收回了匕首:「說吧。我會自己判斷真偽。」 「哼,你這種女人,我最討厭了。」紅鸞頓了頓又道,「那個,正如我先前說的一樣,我要去見一個朋友,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不過認真說起來的話,他其實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怎麼說呢,應該算是敵人吧。」 「敵人?」 「嗯,我和之前的隊友暗算了他們的隊伍。那傢伙的隊伍全滅,他自己被搞得失憶了四個月,淪落在大街上當乞丐。不過我估算了一下,現在差不多該到他回復記憶的時間了吧。」紅鸞以很輕鬆的語氣說道。 「……你去讓他幫你忙?他怎麼可能幫你?你明明就是他最大的仇人……」阿婭說到這裡發現紅鸞在暗笑,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你該不會是又要用那下流的色誘……」 「去,什麼叫下流?那可是最高尚的手段。」紅鸞話鋒一轉道,「不過你猜錯了,那傢伙的意志堅如磐石,不是用色誘可以搞定的對手。我這次去找他,是要和他談條件的。具體的情況我空口和你說也說不清楚,一會兒見到他就知道了。」 ◆ 阿婭和紅鸞日夜兼程,又驅馬趕了一天,總算抵達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叫做薛家莊的一個小村子,紅鸞要找的人就在村子裡。 阿婭在中途又劫了個兩個路人的衣服,以免太過顯眼。阿婭原本的衣服就和這個時代不符,至於紅鸞,她那身華麗的裝束也容易引起麻煩。紅鸞雖然很不情願換衣服,但被阿婭逼迫,也不得不換。現在阿婭和紅鸞兩人都穿著樸素的灰色麻布衣服,就像兩個村姑一般,一點也不惹人注目。 她們倆靠近薛家莊的時候下了馬,拉著馬緩緩的朝村子裡走。村裡人丁稀少,那些人都一臉菜色,也沒人來盤問她們。 路邊的田坎上有個半大的男孩正在放牛。紅鸞走到這牧童身邊,給了他一個銅板,問他:「村子裡的大傻在哪?」 牧童歡天喜地的接過銅板,指了指遠處的一處茅草屋:「剛見了。在那後面待著呢。」 紅鸞帶著阿婭朝茅草屋走去。剛到那屋子面前,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那壯男見了紅鸞和阿婭,警惕的問道:「外鄉人?」 「大哥,我們兩個姑娘家剛好從這邊路過。路途太辛苦了,能給我們一口水喝麼?」紅鸞甜甜的笑道。 紅鸞顯然並沒有使用魅香凝,但即便如此,她樸素的笑容還是很有殺傷力。那壯男放下戒心,說道:「那就請進來坐吧。」 阿婭剛要跟著紅鸞進屋,突然瞟見屋外來了個衣衫襤褸,瘦骨伶仃的男人。那人手上抱著一大堆柴火,把他的臉都遮住了。他蹣跚的朝屋後邊走去。紅鸞也看見了這個男人,她輕輕一踢自己腳邊的石頭,那石頭滾到男人腳下,他沒看見,一下子就摔倒在地,柴火掉得滿地都是。 先前那個像是茅草屋主人的壯男見狀大怒,猛的衝到瘦弱的男人面前,對著他拳打腳踢:「狗日的,連砍個柴都做不好!你這傻子!忘記了是誰好心收留了你麼!」 瘦弱的男子嗚嗚的叫著,似乎在懇求原諒。那壯男打了他一頓,又吐了他一口口水後,終於停了手:「要不是我婆娘看你可憐懇求我,我才不會把你這廢物養著!呸,屁用都沒有,只有浪費糧食!趕緊給我把柴放好,然後給我餵豬去!聽到沒有!再給我幹不好,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瘦弱男子跪在地上,緩慢的收揀著柴火。他動作相當呆滯,嘴巴邊上還流著口水。而且他被打了以後居然現在還在傻笑,看起來確實是個白癡。 紅鸞用憐憫的目光瞟向瘦弱的男子,然後把目光投向那壯男:「大哥,這個人……」 「哦,你說這傻子啊?唉,說來就是氣。」壯男搖頭道,「他在我們村裡討飯好些時日了。起先大家看他可憐,也還給他點吃的,後來他賴著不走,也就沒人理他了。我婆娘見他快餓死了,發了善心,求我把他帶回來,說是讓他賣力氣幫家裡做些事,我們便給他些飯吃。誰想這傻子實在太不頂用,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一天吃得還不少,可愁死我了。」 壯男正說時,有鄰人來找他有事,他便跟著過去了。等他一走,紅鸞望著瘦弱男子笑道:「宋雲翔啊宋雲翔!你現在居然淪落到這地步了?誰叫你不聽我的呢?活該,真是活該啊!」 那男人似乎完全沒有聽進紅鸞的話,還在那裡慢悠悠的收拾著地上的柴火。他不停的撿起柴火塞向胸前,可是有柴火從他胸前掉下去,他也沒注意到,還在繼續撿。 「這個人,就是你要找的人?」阿婭問道。 「沒錯,就是他。宋雲翔,先前也是一支六個人的隊伍的領袖呢。領導能力還不錯,可惜就是腦子不是太好使,所以才被我擺了一道。」紅鸞道,「另外要說的是,他的戰鬥力也非常強;在這無法使用技能的歷史之輪當中,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強的戰鬥員呢。」 「強……」阿婭實在無法把這個詞和眼前的傻子聯繫起來。就算這個人真的曾經強橫無比,現在也只是個沒用的傻子吧。 然而就在這時,宋雲翔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停頓了不到三秒的時間之後,他一把甩掉手裡的柴火,然後直直的站了起來。 宋雲翔盯了阿婭一眼。阿婭的嘴微微張開。雖然還是剛才那個人,但他的神色已經和剛才完全不同了。他雙眼裡浮現出來的攝人的神采,那是只有戰士才有的目光。 宋雲翔的目光接下來便投向了紅鸞。一瞬間內,他的雙眼猛的圓瞪起來。 「保護我!」紅鸞朝阿婭大喊道。話音剛落,阿婭便感覺到一股氣流拂過自己的身邊,直朝她身後的紅鸞衝去! 那是拳頭!光是這股氣流就足見這拳頭的威力非凡,紅鸞要是被打中的話必死無疑! 阿婭心念一動,腰間的尖匕首如風般飛出,直刺向宋雲翔的咽喉要害。這是以攻為守的戰法,以攻擊要害的方法逼迫宋雲翔停止攻勢。 「鐺!」只見宋雲翔竟張嘴用牙齒將尖匕首咬住了!阿婭眼睛都看呆了,要知道她操控的尖匕首速度之快,攻擊角度之刁鑽,那根本就不是靠人類的牙齒就能夠咬下來的一擊啊! 「臭婊子,納命來吧!」宋雲翔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醋缽般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轟向紅鸞的頭部! ◆ 山頂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了。羅如志還維持著半跪的姿勢,目光十分茫然。 一群黑漆漆的烏鴉「呱呱」的叫著,朝著張衡的身體飛去。 羅如志猛醒過來,拚命的驅趕著那些烏鴉。可是烏鴉怎麼趕也趕不走。 羅如志突然停止了驅趕烏鴉的動作,絕望的低下了頭。烏鴉都已經來了,那麼就是說,連最後的幻想都已經破滅了。隊長張衡,真的……已經……死了啊。 →第九章 - 史思明← 薛家莊。宋雲翔的拳頭直直的頂在紅鸞的臉上,粗糙的手已經碰到了她細嫩的皮膚上。這時阿婭離紅鸞還有兩步。她終究沒能趕上。 然而宋雲翔這一拳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小,紅鸞只是被稍稍推開了兩小步,然後就站穩了。紅鸞長舒了一口氣。看起來她好像一點事都沒有。接著,宋雲翔的拳頭軟軟的垂了下來,人無力的跪在地上。 「臭女人,我非宰了你不可……」宋雲翔吐掉了嘴裡的尖匕首,不甘心的說著。他拚命想要站起來,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最後還是只能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阿婭本來趕過來了準備保護紅鸞,但看宋雲翔這個樣子也就放下了戒心。 「嚇我一跳,我以為我差點死了。」紅鸞拍著自己的胸口,望向宋雲翔道,「我想著你當了四個月乞丐,都成皮包骨頭了,身子骨一定會非常虛弱,沒想到居然還能暴起攻擊。還好,最後還是和我想的一樣,你那副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宋雲翔望了阿婭一眼,然後對紅鸞說道:「要不是為了攔下那女人的刀子,我剛才剩餘那點體力足以把你殺死了,萬人騎的婊子!」 「想惹我發怒?可是我可不會和你計較的,粗人。」紅鸞毫不在乎宋雲翔惡毒的辱罵,反而笑道,「呵呵,反正你現在也就只有那張嘴還有點力氣了。」 「你!」宋雲翔暴怒,然而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紅鸞所說的正是事實,他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你為什麼要殺紅鸞?」旁聽兩人對話的阿婭開口了,「殺掉她不是會使她的事跡值球體爆掉,你就會再次失憶嗎?」 「那又怎樣?這婊子把我的兄弟們全部害死了!不殺這婊子難解我心頭之恨。只要能殺了她,我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都沒關係!」宋雲翔圓睜著眼睛說道。 阿婭轉向紅鸞:「你說這個人很厲害?你是在開玩笑吧?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太弱了。」 「你敢小瞧我!」宋雲翔大怒,勉強站起來揮拳攻擊阿婭,但他的拳頭輕易被阿婭擋下了,阿婭又是一個絆腿把他弄翻在地。宋雲翔渾身虛弱無力,阿婭對付起來可以說是輕鬆寫意。 宋雲翔憤然道:「……要不是……要不是我現在身體虛弱,就你那種格鬥能力,我……」 「這不是虛弱不虛弱的問題。」阿婭冷冷的說道,「你只不過是個弱者。就算你在最佳狀態下;不,就算你的戰鬥力強過我一千倍,你在我眼裡也弱得和一隻螞蟻差不多。」 「你說什麼!」 「隊友如果被殺死,自己就要盲目的去復仇,就算死了或者比死更慘也無所謂?這種弱者的邏輯,真是可笑透頂。」阿婭依然冷聲道,「只有活著的人才有價值。為活著的人而努力無可厚非,但是……為死者復仇?那種事,除了一點可笑的虛榮心之外,什麼也得不到。而且我在你的復仇裡看到的只有你的懦弱;你的復仇只是一種逃避。你根本就沒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沒有為此而奮鬥的勇氣!」 宋雲翔被她的氣勢鎮住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紅鸞笑著鼓掌:「好口才。換我來說都說不了這麼好。不過,你對死者的觀點讓我有些無法認同喔。假如你那位親愛的隊長死了,你也會無動於衷嗎?」 阿婭道:「你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我絕對不會讓他比我還要先死的,絕對不會。」 「真讓人感動。」紅鸞笑道,「不過這種事誰也說不准的吧?萬一遇到什麼意外,他真的死了的話……」 「那樣的話,我就會自己一個人努力活下去,連他的份一起帶上。我不會自暴自棄,更不會自尋短見。」阿婭的聲音很堅決。 「唷,你不去想辦法復活他嗎?」紅鸞問道。 「不,絕不。」阿婭說道,「就算真的有辦法可以復活人的話我也不會去做。再說了,地獄遊戲當中,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復活吧?」 紅鸞原本在笑著,這時她的目光卻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她低聲道:「說得沒錯呢。所謂的復活,只是個虛幻的白日夢罷了。」 阿婭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張衡和羅如志他們提到過復活的話題,羅如志更是說要復活艾娜。當時阿婭並沒有說什麼,但她心裡是很清楚的。地獄遊戲裡的死亡是不可逆的。就算是那種死後才轉生的,轉生後的個體也已經完全不是本人了。至於復活……方法倒是有一種,可是那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復活,只是製造出一個劣質的仿製品罷了。 話說回來,這個歷史之輪裡死掉的參與者更慘。這裡的死亡可是絕對的死亡,是真正意義上的形神俱滅,就連轉生或是虛偽的「復活」,都已經不可能了啊。 ◆ 羅如志用寶石嘯刃刀在地上挖著坑。要是在危險的情況下,有隊友死了也就只能算了。但是現在,羅如志沒有任何理由讓張衡曝屍荒野。 寶石嘯刃刀本身並不長,用來挖坑的效率也低,羅如志便兩隻手擎住刀柄,增大挖土的幅度。 羅如志挖了一半,稍微停下來喘了口氣。接著他又開始挖,這時背後傳來個聲音:「你在幹什麼?」 「挖坑啊。」羅如志也沒注意,就隨口答道。那聲音沒動靜了。 過了會兒,那聲音又道:「挖坑幹什麼?」 「那是為了……」羅如志說到這裡猛然醒悟。張衡已經死了!那這聲音是…… 他愕然轉過身去,然後就看見了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隊……長?」羅如志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你……沒死?」 在羅如志眼前的,儼然正是活生生的張衡。他的臉色很好,雙眼有神,明顯能看出有呼吸。顯然他還活得好好的,可是這怎麼可能?他明明都已經死透了啊! 「隊長?莫名其妙。」張衡皺著眉頭,「你這怪人,肯定是認錯人了吧,把哪個死人和我弄混了吧?」 羅如志大驚。怪人?自己哪裡古怪了?反倒是張衡說這話聽起來才是怪異至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張衡失憶了,把他自己當成是唐代的人了?可那不是事跡值球體爆炸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麼?再說羅如志又沒有受到影響,光是張衡中招了,這究竟怎麼搞的啊? 羅如志沒有再多想,立刻問道:「隊長,你難道不記得你自己是誰了?」 「本將軍諒你無知,不計較你胡謅之罪。聽好了!」張衡正色道,「本將軍乃平盧兵馬使,史思明是也!」 「啊?」羅如志嘴巴張大得能吞下一個鵝蛋,臉部神經完全僵硬了,「你?史思明?」 「大膽草民!竟敢直呼本將軍名諱!」張衡怒道,「跪下謝罪!否則定斬不饒!」 羅如志不能置信的搖著頭:「這是哪門子的玩笑啊!你是我們的隊長張衡啊!」 「張衡是何人?定是你弄錯了。本將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本將軍是平盧兵馬使史思明,不是什麼張衡!」張衡說到這裡突然一敲頭,「本將軍知道了!你便是血洗安大人宅院的刺客!」 張衡的聲音沒有變,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像他本人。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匪夷所思,儼然如同他真的就是史思明一樣。這真是見了鬼了,難道張衡和史思明就像中了什麼移魂大法一樣,靈魂互換身體了嗎?可是這怎麼想都不可能啊!混蛋,這到底是…… 羅如志還在毫無頭緒的思考,張衡卻已經一步步朝他逼近過來,厲聲道:「賊人!你休想矇混過去!你不僅殺死了安大人宅裡的所有男女老幼,而且還擄走了他最愛的女人!不僅如此,你還設下埋伏殺死了本將軍的全部隨從!你已經罪無可恕……」 「呵呵,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一句都聽不懂。」羅如志已經鎮定下來,「再說了,你憑什麼說自己是史將軍?你明明穿著一身和我一樣的衣服,哪有半點將軍的樣子?隊長啊,你是想當將軍想瘋了吧!快點清醒過來吧!」 張衡一愣,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這確實完全不像是戎裝,更不像是平常能夠看得見的衣服。這種衣服細膩而堅硬的質感極為特殊,和平日能見的衣服完全不同,根本不是普通工匠能夠縫製出來的衣服。 「……這……這是什麼衣服?」張衡驚道,「我為什麼會穿著這件衣服?我的戰甲呢?我的寶劍呢?我的馬……」 「承認吧!你不是什麼史思明!你是我們的隊長,張衡!」羅如志在張衡耳邊大喊道。 張衡突然抱住了自己的頭,表情痛苦無比。地獄遊戲……阿婭……羅如志……歷史之輪……紅鸞……天命獸……巡視……在駐地聽說的慘案……隨行士兵……埋伏……無數各式各樣的信息都在腦子裡面亂竄,像是放電影,又好像河水在亂流不停。 羅如志看見了張衡的表情,忙到他身邊,喊道:「隊長,不要急,慢慢想!我們這是在地獄遊戲裡面……」 羅如志的話沒能說完,張衡突然雙手把他扛了起來,摜在地上。 「隊長?」羅如志躺在地上望著張衡,「你幹什麼?」 張衡的目光無比寒冷:「本將軍差點就被你給騙了。什麼隊長?什麼張衡!本將軍就是大唐平盧兵馬使史思明,絕非他人!」 他的語氣陰毒威嚴,不可置疑。那已經不是張衡的語氣了。那是屬於大唐叛將,史思明的語氣。 →第十章 - 我回來了← 薛家莊。宋雲翔上下打量了阿婭一番,突然開口問道:「你……是新來歷史之輪的道外者吧?是隊伍還是單人?」 阿婭還沒回答,紅鸞笑了:「我說姓宋的,你不和我說話,居然先套我隊友的話啊?你就不怕我是來殺你的?居然敢這麼放鬆。」 「你是個怕死的沒種的婊子,我怕你個卵。」宋雲翔輕蔑的說道,「我身上也背著五千點的事跡值,你才沒有那個膽子正面對我下殺手。而且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來,你這到處賣的賤人來找我不過就是想要利用我罷了。」 「真沒情調。再說那不是沒種,而是智慧。」紅鸞偏過頭去,有些幽怨的說道,「算了,你隨便和阿婭說話吧。反正喜歡胸部大的女人是蠢男人的本性。」 宋雲翔差點忍不住又要衝上去,但阿婭先和他說話了:「呃,我確實是新到這個歷史碎片世界不久。我們是一支隊伍,剛進歷史之輪就遇到了這個紅鸞。我們和她目前暫時是合作關係。」 「合作?」宋雲翔大笑,「你們是在找死嗎?你可知道,這個婊子她到底有多賤,多毒?她簡直是我見過的最他娘不是東西的!」 「為了獲得勝利,利用有價值的人是必要的。」阿婭說得很平淡,「有時候即使知道對方不是玩意兒,也必須要和對方合作。至於要比不擇手段和心狠手辣,我也有自信不比任何人差。」 「以毒攻毒嗎?」宋雲翔斜瞟著阿婭,「這麼說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我承認這一點。」阿婭點頭道,「事實證明我沒有做錯,因為至少我一直活到了現在。」 「敢於承認自己的無恥,這點上你倒是比姓紅的要強。」宋雲翔語氣一轉道,「但是說白了真小人也沒比偽君子好多少。就憑你想要說服我幫你們的忙,只不過是癡心妄想。」 「本來我就不是來當說客的。」阿婭笑了,「無論是你想爛在這裡繼續當你的傻子,還是你想要過來幫忙,那和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來這裡只是為了監視這個飛機場的癡女,避免她耍陰謀,別的事我一概不管。至於剛才要罵你一頓,只不過是因為我實在看不下去你那種逃避的態度罷了。」 「你又懂什麼……」宋雲翔長歎一口氣,「說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是,也許你說得沒錯;但我實在也沒辦法原諒自己。那時候要不是我判斷失誤,他們也不至於……」 「廢話這麼多。這些牢騷是要發給誰聽啊?要死就找條臭水溝自己跳下去吧,這樣省事。」阿婭別過頭去,對紅鸞喊道,「你去聽他發牢騷,我已經沒興趣奉陪了。」 宋雲翔怒道:「你這女人,是把我當猴耍嗎?開始找我說話的是你,我話還沒說完,你就……」 「我找你說的話是有意義的,至少能讓我判斷出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阿婭重新轉過來望著他,「你的話呢?除了發牢騷說你後悔,還有什麼別的?我才不會為你的口水話浪費我的時間和精神。」 「……嘿,算你有理。我剛才那些話只是些廢話罷了。」宋雲翔道,「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你,能回答我麼?」 「你說。」 「如果你的隊友被人設計害死了,你自己也被整得很慘。幾個月過去了,那個人再次出現在你面前,對方的目的是要利用你。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做?」 「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嗎?」阿婭淡然道,「只需要暫時聽從對方的建議和他聯手就好了。堡壘從內部攻破比從外部攻破要容易得多。只要在對方身邊,那麼想做什麼都是有機會的。」 紅鸞聽到了阿婭的話,苦笑道:「我可是在這裡聽著呢;結果你居然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可以到我身邊來臥底,找機會殺掉我?」 「那有什麼關係?這是誰都能想到的。」阿婭白她一眼,「再說,你無論如何都想要讓他加入吧?稍微冒點風險,本來就在你的預計之內。」 「……太聰明是會遭人討厭的。」紅鸞哼了一聲,然後望向宋雲翔,「怎麼樣?就這樣和我聯手吧。正如她所說的一樣,你有機會對我報仇並且繼續活下去;一邊共同作戰,一邊暗中內鬥,這比我們就在這裡火拚要有趣多了。」 「一點也不有趣。」宋雲翔閉上眼睛。他在思考。 紅鸞笑道:「還在猶豫麼?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尹琳的下落,我已經有眉目了。」 宋雲翔猛然睜開眼睛,情緒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小琳?她還活著?」 「當然。好好想想看,那天你看到她的屍體了嗎?沒有吧?」紅鸞道,「她確實還活著,而且我這裡有她的所在地大致的位置。假如你能協助我的計劃,我就把情報告訴你。」 宋雲翔瞪著她:「我憑什麼要相信你這個婊子?」 「呵呵。」紅鸞輕輕一擺手,「因為你愛尹琳。你會想要見到她的。」 宋雲翔咬牙切齒:「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給我滾!」 「行。那我們走。」紅鸞毫不猶豫的轉身開走。阿婭也跟著她走了。 她們甚至還沒有走回到大路上,後面就傳來了宋雲翔的聲音:「……別走!我答應你的條件!」 紅鸞輕輕一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 宋雲翔打開自己的倉庫空間,從裡面拿出一塊方糖大小的東西。阿婭問那是什麼,宋雲翔解釋道:「魔毯。這東西很方便。」 「方糖」迅速變大,到最後變成了一塊邊長大約三米的透明的薄板。三人站了上去,宋雲翔一揮手,薄板便真的離地上升,大約飛到一百米左右的高度以後才懸停下來。 根據宋雲翔的說法,魔毯這個交通工具最大的特點是對地隱形。也就是說,魔毯飛到一定高度以後,它的外部就會出現特殊的迷彩,讓地面上任何人都無法觀察到魔毯的存在。所以說一旦上了魔毯,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安全的了。不過魔毯的缺陷也很明顯。首先,魔毯是需要異能量才能飛行,而且這魔毯是宋雲翔綁定了的,所以其他人沒辦法動使用魔毯,只要宋雲翔的異能量一消耗完它就沒用了。其次,魔毯的飛行速度相當有限,比起其他飛行的交通工具要差不少。 宋雲翔操縱魔毯以接近普通汽車的速度向前飛。他們並沒有先回安祿山宅子的那個山頭,而是先去找了些食物。宋雲翔自己基本上沒有體力了,所以需要補充一些能量,否則身體撐不住。 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們便朝著安家的大宅方向飛去。 ◆ 「別開玩笑了……什麼史思明,你明明就是我們的隊長張衡啊!」儘管張衡的眼神讓人心寒,但羅如志還是沒有放棄,他仍然試圖說服張衡。從張衡抱住頭時的痛苦表現來看,他的意識應該沒有被換到誰體內去,也許只是由於受到那頭怪狼的攻擊以後精神有些混亂罷了。 而且,要證明張衡並非史思明的證據很多,除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以外,他的相貌和年齡與史思明也相差很大。只要努力和他說,他一定會想起自己的真實身份,恢復記憶的。 羅如志很快就發現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張衡根本就不聽他說話,而是開始了對他的攻擊。張衡拳腳齊上,毫不留情的攻擊羅如志。 既然搞成這樣了也沒辦法,羅如志也只能選擇先制服張衡了。羅如志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擺好陣勢和張衡對打。張衡的厲害之處在於技能和槍械,尤其是槍械方面最強,可以算得上是神槍手;不過他要是近身格鬥的話也就能打打普通人,比起羅如志這種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差得遠了。羅如志相信自己頂多在二十招之內就能擺平張衡。 雙方的戰鬥開始了。羅如志拔刀狠狠的朝張衡攻去,寶石嘯刃刀在空中映著寒光,彷彿已經籠罩住了張衡身體的各個部位。然而羅如志沒想到的是,他的攻勢竟然連續被張衡化解。如今的張衡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出招簡單而凶悍,殺傷力極強;他僅僅只是赤手空拳就輕易封住了羅如志的攻勢,而且還游刃有餘。羅如志居然漸漸被張衡壓制,由攻轉守後情況也不見好轉,反而更加糟糕,眼看就要被張衡擊敗了。 羅如志心中湧起了逃跑的念頭。看張衡這現在的這種表情,他真的很有可能殺掉自己。自己眼看就要輸掉,到時候肯定會被他殺掉的!再在這裡留著,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時張衡一腳踢向羅如志的小腹,羅如志往下面一蹲,這一下剛好踢在他胸口正中。張衡腳踢的力度極大,直接將羅如志踢飛了好幾米。羅如志就勢朝山坡上一滾,繞過一棵小樹,然後就往山下跑。張衡在後面追羅如志,結果羅如志突然撒出一潑土灰迷了張衡的眼,然後趁張衡在抹眼睛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致盲槍,直朝張衡就是一槍。 羅如志接著繼續往山下跑。致盲槍對使用者本人無效,所以羅如志還能看得見。張衡現在應該暫時失去了視力,所以要逃掉應該還是很容易的。 可是羅如志怎麼也沒想到,張衡抹掉眼中的灰,緊接著就朝他追了過來。致盲槍竟然對他無效! 羅如志心裡緊張,一邊往山下跑一邊望著身後張衡的動向。羅如志跑了沒幾步,突然「啊」的一聲慘叫,然後坐倒在地上!原來一不小心踩到獵戶放的捕獸夾了。本來這夾子就藏得隱蔽,羅如志自己又精神不集中,所以被夾住了。 那夾子夾住了羅如志的小腿,鐵齒深深的沒入他的血肉之中。羅如志冷汗狂冒。他的腿已經沒法動了。 不到半分鐘以後張衡已經追上了羅如志。 「你真夠倒霉。不過本將軍不會因此而可憐你……呃?」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直接落到了張衡身上,把他壓倒在地。羅如志見到來人,大喊道:「阿婭!」 「我回來了。」阿婭望著被自己壓住的張衡,又望了被夾子夾住的羅如志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音剛落,只聽張衡一聲大吼,一下子把阿婭掀翻在地! →第十一章 - 天命寄宿← 阿婭從地上爬了起來。張衡怒吼著朝阿婭發動攻擊,他一腳踢向阿婭的頭部。然而就在他快要踢到阿婭的時候,阿婭的身影突然一分為二! 張衡大驚,生生的收回腳,朝後一退。阿婭這時才收回了萬象鏡製造出來的幻影,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本將軍才想要問你是怎麼回事呢!」張衡打量著阿婭,「你這怪婆娘到底是何人?身體突然間變成兩個,那是障眼法麼?」 「嗯?」阿婭皺起秀眉望著張衡。張衡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他出手時的動作也是毫不留情的殺招。這是怎麼回事?他被什麼人控制了嗎? 「隊長他人格錯亂了,阿婭!」羅如志忍著痛(這個時候他剛用寶石嘯刃刀把自己腳上的捕獸夾給砍掉拿下來了)說道,「他現在完全不記得我們了。而且他以為他自己是史思明!」 「啊?」儘管已經差不多猜到張衡的狀況了,但阿婭從羅如志那裡聽到事實以後還是十分驚訝。記得張衡說過,史思明應該是這個歷史裡的人物;可他現在居然認為自己就是史思明?這麼離奇古怪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的啊! 正想時,張衡突然轉過身,開始一陣狂奔。阿婭忙道「別跑」,同時朝前追了上去。 「你先等等,我有話說,阿婭!」阿婭身後傳來的是紅鸞的聲音。阿婭扭頭一看,原來紅鸞和宋雲翔也從魔毯上跳了下來。這時羅如志驚訝的望著那兩個人。魔毯具備隱形性能,他們沒下魔毯之前羅如志根本就沒發現他們,所以才會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驚訝。 「我說大波女,你挺癡情的嘛。明明有魔毯可以借你用,你卻準備靠自己的雙腳去追他。」紅鸞開口笑道。 「呵,我想怎麼追他是我的自由。當然,現在我已經改變主意,準備借助魔毯了。」阿婭把自己銳利的眼神投向了紅鸞,「不過聽你的意思,張衡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知道的?」 「嗯,我當然知道。」紅鸞收斂起笑容,「我們的隊長看來是觸上霉頭了。『天命寄宿』這種事情也能讓他碰見,就連我也得長歎一聲啊。」 「那是什麼?」阿婭急問道。 「別急,等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吧。」紅鸞淡然道,「等我解釋完之後,你再來考慮要如何來處理你最愛的隊長吧。」 ◆ 三個小時以前。平盧,唐軍駐地,一頂小帳篷內。安祿山宅子裡的護衛長劉昊在帳篷裡踱著步子,不安的來回走著。他的傷勢才剛剛開始恢復,按理說不應該這樣走動,但是…… 「喂,受傷的!你能躺下休息麼!」看門的兩名衛兵中的其中一個不耐煩的喊道,「史將軍讓你靜養你就好好靜養,像兔子一樣的在這裡走啊走,你有病麼!」 劉昊道:「誒!現在事態這麼緊急,我哪有心思顧及自己的傷啊!」 「有什麼緊急的?」另外一名衛兵開口道,「也就是史將軍還沒趕回來嘛。這才一天而已,將軍他一定是在安大人宅院裡做調查,所以需要時間。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了。」 史思明已經離開營地一天了。按理說,差不多也該是要回來的時候了。可是他並沒有回來。劉昊總覺得像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才十分焦急。 「該不會是那刺客真的還沒走,所以將軍碰見那刺客了吧?」第一名衛兵笑了起來,「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啥。將軍是什麼身手?就現在安大人的這三鎮,怕是找不出半個能與將軍一對一的人來。再說我們的其他隨扈夥伴也個個都是高手。除非是安大人手下那個帶刀侍衛想要對將軍不利,否則根本就沒人能傷到將軍。」 「就是就是。你擔心個屁啊,史將軍神勇無敵。」第二名衛兵也附和道,「你呀,還是趕緊躺回床上去吧。有我們兩給你站崗,你這個當護院的能享受到這待遇,該滿意啦!」 「我說你們就真不怕史將軍出事?」劉昊嚴肅的說道,「你們也是他的隨扈。如果出了事,你們也是要負責任的。而且你們要負的責任還很大。史將軍和他的隨扈們要是都在那個刺客手上遭遇不測,你們這兩個倖存下來的,罪過可就大了。」 「別胡說!」第一名衛兵道,「將軍會遭遇不測?這話要是傳進將軍耳朵裡,你……」 「我怎樣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們自己,到時候怕是擔不起那個責任。」劉昊道,「臉上刻字發配邊疆算是好的,要是給你們用幾個大刑,比如宮刑啦,車裂啦……」 第二個衛兵急忙打斷他的話:「別說這種話嚇我們!將軍他那麼厲害,絕對不可能……」 「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可能。史將軍厲害這我也知道,我見識過。但是,那個刺客的恐怖程度遠遠在你們的想像之上。」劉昊說道,「根據我看,她擁有與彭傑一戰的實力。」 「彭傑!」兩名衛兵都吸了一口涼氣。膽子較大的第一名衛兵道:「你是說,安大人手下帶刀侍衛的那個彭傑?那個『萬殺』彭傑?」 劉昊鄭重的點了點頭。兩名衛兵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恐懼。 第二名衛兵問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讓我離開這裡。我再去向留守官進言,帶上三百人去安府和史將軍會合。」劉昊說道。 「可要是將軍沒事的話……」 「你們不用擔心,全部責任都由我來負。救到安將軍,功勞是你們的;要是我估計錯誤的話,到時候受責罵的也是我一個人,不會牽扯到你們。」劉昊拍拍胸膛保證道。 「可是……如果那刺客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強,就算你帶三百人也不一定能贏那個刺客吧?」第一名衛兵擔心的問道。 「放心好了。我帶的三百人裡面有五十名精銳的弩兵。一輪齊射過去,就算是神仙也得死!」劉昊狠狠的說道。 兩名衛兵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點了點頭。 「好吧。將軍的安危,就托付給你了。」他們說道。 劉昊舒了一口氣。要說服那個沒主見的留守官是很容易的。等著吧,紅鸞,不,主母,我這就帶人去救你! ◆ 「天命寄宿是一種比較稀少的現象。」紅鸞說著望向羅如志,「史思明本人來過了吧?而且你們攻擊了他對不對?」 羅如志奇問道:「……你怎麼知道?」 「哼……」紅鸞道,「天命寄宿這種現象,一般來說都是在攻擊歷史人物的時候出現的。當然也有例外,不過這種情況佔多數。總之,你們肯定是攻擊了史思明,導致他體內的天命獸前來回擊你們吧。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嗎,歷史人物是不能隨便動的,那種有天命獸護身的更是絕對不能攻擊的對象!你們可倒好,連史思明都敢攻擊!他的天命獸在這個時代能排進前十,動他根本就是找死啊!」 羅如志說不出話來。 「你們為什麼會攻擊史思明?」阿婭問羅如志,「張衡他不會這麼無謀的。是你在煽動他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羅如志誠摯的說道,「隊長讓我拿著離子炮以防萬一,結果我被那頭狼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就按下了扳機。後來那狼就朝著我們過來了。隊長想用虎牢珠來抓它,可是它居然掙脫了,然後一下子鑽進了隊長的胸口。隊長那時候就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你說什麼?」阿婭一下子抓住了羅如志的領口,「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嗯……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一天以後他又醒了過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羅如志說道。 「果然是這樣呢。那頭狼就是史思明的天命獸,好像是叫九泉幽狼吧。我見過它的。它平常都比較溫順,不會隨便出來活動。不過攻擊了史思明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它可是相當高位的天命獸,要消滅你們就像是吃飯一樣容易。」紅鸞解說道。 「還好張衡沒死。」阿婭鬆開了手裡的領子,「不然我就不會對你這麼客氣了。」 「死了也許還好點。」紅鸞笑了,「被天命獸攻擊的話一般都會死得神魂俱滅,不過其實這還算好的。隊長……哦,是叫張衡吧?張衡他遇到的這種情況,『天命寄宿』,比起死還要慘呢。」 阿婭凝望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就像字面的意思一樣。天命寄宿,就是指天命獸寄宿在我們這些道外者身上的情形。」紅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旦被天命獸寄宿,那個道外者就會成為與天命獸相稱的原本的歷史人物,遵循那個歷史人物的天命而活下去!」 「什麼!」羅如志和阿婭都驚呼起來。 「……她沒有騙你們。」這時說話的是一直沉默著的宋雲翔,「我有隊友碰見過這種情形的。一旦被天命獸選為宿體,就會繼承相應的天命。從被那東西寄宿的那一刻起,被寄宿者的命運就已經身不由己了。他會忘記自己真正的身份,忘記隊友,忘記地獄遊戲,同時完全把自己當成是歷史人物本身。」 「等等!隊長不可能有史思明的記憶啊!而且他和史思明的年齡、相貌應該都差很遠吧!就算他認為自己是史思明,其他那些存在於這裡的歷史人物也不會認可的吧!」羅如志不解的說道。 「……那恐怕不會是問題。記憶這種東西不過就是簡單的數據,系統想要複製一份是很容易的。」阿婭咬著嘴唇分析道,「而其他的歷史人物應該也不成問題,系統只需要把他們腦中對史思明的印象與張衡連接起來就行了。」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是比較容易的。」紅鸞笑道,「雖然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之前那些被天命寄宿了的人,都沒有人去在乎他們的年齡……不,就連性別上的不同都沒有人在乎呢!對吧,宋雲翔先生?」 宋雲翔無言的點了點頭。 「『天命寄宿』就是這樣的事情啊……」阿婭望著還沒跑遠的張衡的背影,「紅鸞,有什麼辦法讓張衡恢復原樣嗎?」 「呵呵,你還真關心他啊。」紅鸞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不過很可惜。被天命寄宿之後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恢復原樣的!」 「什麼……」阿婭無法相信紅鸞的話,轉頭望向宋雲翔。 然而宋雲翔痛苦的握緊拳頭。他的表情無疑說明,紅鸞的話是真的! 阿婭和羅如志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其中阿婭尤甚。她整個人都像失了魂似的,不住的搖著頭,低語道:「……這種事,我……我絕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這……」 「別那麼傷心。天命寄宿也未必是什麼壞事。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吧。」紅鸞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天命獸剛轉入新的寄宿者體內時會有一段適應期。這也是無敵的天命獸唯一的脆弱期,它們將無法脫離宿主的身體出現,無法保護宿主。也就是說,現在想要殺死這頭九泉幽狼而改變歷史,對於我們來說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喔。粗略的估計,至少也有三千多點的事跡值可以拿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婭憤怒的瞪著紅鸞。 「你不是已經知道我什麼意思了麼?也罷。我就明說出來吧。」紅鸞說道,「殺掉這位已經成為『史思明』的前隊長,然後我們拿事跡值。就這麼簡單。反正他也沒辦法恢復了,為我們奉獻一下,不是很完美麼?」 →第十二章 - 泉界← 聽到紅鸞的話,阿婭瞪圓了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竟敢……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我有什麼不敢的。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吧。無論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恢復的。要知道道外者的數量可不少,就算我們不動手,也肯定會有其他人動手除掉他。」紅鸞說道,「白白浪費機會不是很可惜嗎?」 「你說機會?你把張衡當成什麼了?當成是你謀取事跡值的祭品?你這心如蛇蠍的渣滓!」阿婭把臉湊到了紅鸞面前,眼中的目光像劍一樣刺向紅鸞,「給我聽著,只要我在,就不准任何人動張衡一根寒毛。假如你膽敢越雷池一步……」 紅鸞滿不在乎的笑道:「別嚇唬我了,現在這種狀況下你不可能動手殺我的。」 說話間,她突然覺得背上有點涼,像是被一隻冰涼的手鑽進了自己的後衣領一樣。不,不是手,那是金屬,是那把屬於阿婭的匕首! 「殺你?我不會用效率這麼低的手段。你死了以後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吧?那麼對付你的方法很簡單,讓你生不如死就好了。」殘忍的話語從阿婭的唇間吐露出來,「挑斷你的手腳如何?嗯,也許太輕了。在你的臉上亂劃,讓你破相也很容易。假如你連這也不在乎的話,那麼,剜掉你的飛機場好了。雖然本來就是平的,不過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平坦。就算你的療傷戒指可以把傷治好,那種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你總是沒辦法消除的吧。」 這時紅鸞已經在自己的衣服裡找到了阿婭的那把尖匕首。聽著阿婭的話紅鸞心裡也有些害怕,她努力的抓住那把匕首要把它拽出來。可這時阿婭說道:「別亂動。亂動的話我也沒辦法把握分寸了。搞不好我會讓這把匕首從你那個地方進去,在裡面亂攪也說不定喔?」 紅鸞不敢動了,她紅著臉大聲斥責道:「你……你這惡魔……這種事,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嗎……」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把你凸顯身材的部位割下來烤熟了喂野狗我都能做出來。相比之下,我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已經很仁慈了喔?」阿婭嘴角上翹,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意,「你說我是惡魔是吧?嘛,算你說對了,惹到我算你倒霉。你更倒霉的是張衡那呆子現在人格錯亂了。要是他在旁邊的話,我還得保持一下形象,不會做出太不擇手段的事來。現在他管不到我了,我可真是心情舒暢得很,很想自由的活動活動筋骨了呢。」 紅鸞審視著阿婭的表情。她那殘酷無比的話根本不是說來玩的,她真的會這麼做! 「好了,我接下來就如你所願,繼續這種惡魔行為吧。反正只要不把你弄死就可以嘛。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可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哦。我會很努力的去做的。假如你是受虐狂的話,一定會感激得痛哭流涕的喔。」阿婭繼續如魔鬼一般笑著,「那麼現在就開始了。我數三聲,三,二……」 「停下來!」紅鸞恐懼的喊道,「你放過我吧!之前那種話,我不會再提了!」 「太遲了。我現在興奮起來了,非得做點什麼才能滿足。」阿婭用手指抹著自己的紅唇,「嘛,在你胸前割個什麼圖案吧?比如『紅鸞是本大爺的玩物』,這一類的字怎麼樣?真是不錯的點子。我就這麼做吧。」 「不要!」紅鸞大喊著,但阿婭的那把匕首一點都不領情,真的滑向了她胸前! 「阿婭,適可而止吧。」出聲的是羅如志。阿婭的這番舉動確實過於殘酷,旁邊的羅如志也看不下去了。 「你在說什麼,羅如志?」阿婭投向羅如志的目光充滿敵意,「這個女人可是準備要把張衡殺掉。你居然還在為她說話。難道說,你是在贊同她的話?你也想殺了張衡來謀利?那樣的話,我只能把你當成敵人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阿婭那目光太嚇人,羅如志趕忙辯解道,「你現在再怎麼虐待她也沒用。現在隊長變成這樣了,我們需要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偶爾也會說出有道理的話來啊。」阿婭對羅如志的敵意消除了,她轉向紅鸞:「這次算你躲過一劫。你趕緊跪下來,感激我的仁慈吧。」 紅鸞立刻就跪了下來:「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的!」 話剛說完,紅鸞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阿婭那把尖匕首從她的衣服裡飛了出來,匕首的刃上還沾著鮮血! 「在你背上劃了一條路。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感恩吧。」阿婭抓住紅鸞的頭髮,強迫她的眼睛正對著自己,「下一次要是再讓我不爽,我一定會讓你見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精彩。」 紅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自己太低估阿婭了!這傢伙的狠毒真是無法估量。阿婭絕不是可以簡單應付的角色,以後說話做事都得小心了。現在這種涼到背脊骨裡的感覺,紅鸞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羅如志也凝視著阿婭。正如阿婭自己所說的一樣,在張衡還在的時候,阿婭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暴戾和狠辣;唯有張衡才能抑制她,張衡一旦不在,阿婭就完全失去了制約她的韁繩,恢復了她猙獰的本性。 平時那隨機應變的智慧和冷酷無情的殺戮,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被壓抑後的表現罷了。宛如魔王一般殘忍狡詐的阿婭,才是這傢伙的真面目啊。 「你這女人也太誇張了。」突然開口說話的是宋雲翔,只聽他笑道,「真是看得我太解氣了。我和我那麼多同伴都被這個姓紅的婊子搞得淒慘無比。我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然也能被人治得這麼慘。你這人雖然狠,不過對你隊長還真夠意思。老實說,我還蠻欣賞你的。」 「哦。」阿婭只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緊閉著嘴唇望向張衡逃竄的方向,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但即便如此,她也隱藏不了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一絲痛苦和迷惘。那是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的眼神。 「你走的時候,隊長他一直望著你,直到看不到你們的背影的時候也都還望著那個方向。」羅如志開口說道。 阿婭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是嗎?他真蠢。」 「我問他,擔心嗎?」羅如志接著說道,「他說,擔心。」 「擔心我?真呆,不如擔心他自己好了。我是沒事回來了。他呢?變成這個鬼樣子。我現在恨不得捶他的腦袋呢。」阿婭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剛收回來的尖匕首,感覺簡直就要把那堅硬無比的匕首捏碎一樣。 「他說,雖然有點擔心,可是不讓你去不行。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必須要把這裡守好。」羅如志歎了口氣,「隊長他,堅信著你會回來的。」 阿婭轉過頭來望著羅如志:「你想說什麼?」 「我相信隊長他會安全無事的回來。」羅如志說道,「寄宿在隊長身上的不過是天命罷了。隊長沒有可能輸給那種東西。」 阿婭搖著頭:「可是……他們說絕對不可能恢復了。」 「精神強韌如你,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絕對嗎?」羅如志道,「絕對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連我都相信他會回來,難道深愛著他的你還不如我那麼相信他嗎?」 阿婭的臉有點泛紅:「別……別胡說了!我什麼時候深愛他了?我平常那是開玩笑的!我……我……鄙視他……」 「那種事無所謂。」羅如志說道,「總之,你還是相信著他吧。」 「……嗯。」阿婭終於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說起來還真是慚愧,我居然還不如你那麼相信他。謝謝你讓我重新有了信心。等那傢伙平安的回來,我一定要叫他跪在我腳下說『對不起,阿婭大人,我錯了』!一定會的,我保證!」 ◆ 「嘩嘩嘩」,那是流水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天的時間了。正如同這聲音所表現的一樣,周圍的世界裡也真的到處都是流水。不過,這些如水一樣流動著的清澈液體真的是水嗎?明明聞起來也確實是無色無味,捧了一把放到嘴裡泯了一口也感覺和水差不多,可是奇怪的是,這種水完全無法沾濕衣服。即使全身都沉入水中,起來的時候那些水也會全部落下來,衣服和皮膚表面連一滴都不會留下。它的觸感和真正的水有著巨大的差別,要說它是真正的水實在是太牽強了。 張衡停止了觀察身邊的水。這個地方大概是一座山吧。這些所謂的流水,也就是山上的山泉。張衡已經在這山上走了很遠了,不過無論他走到哪裡,這些山泉都無處不在。這實在是非常怪異的事情,張衡怎麼想也想不通是為什麼。 張衡抬頭望上方望去。上面的山峰還是高不見頂。張衡已經持續往上方爬了一天了,可是現在還是看不到半點山頂的影子。這座山當然未必有張衡視力的極限那麼高,但由於越往上面走雲霧就越多,能見度就越低,所以張衡現在也沒辦法看到山頂。 張衡是在一天前來到這裡的。在他看到這座山之前最後的記憶,是那匹四個頭的怪狼鑽進了自己的胸膛。在那之後他就出現在了這座山裡,無論是那頭狼還是身旁的羅如志都已經看不見了,張衡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 張衡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放在身上的虎牢珠和烏茲衝鋒鎗都不見了。倉庫空間倒是能開,裡面那些被封印的東西還是不能用,但離子炮和隱形力場發生器還能用。另外技能也還是不能用。 根據眼前的情況,張衡判斷出自己可能是被傳送到歷史之輪裡面的什麼地方去了。那麼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趕緊離開這裡,重新找羅如志會合。周圍這山脈綿延不絕,看不出到底從什麼地方能出去。所以張衡選擇了爬山這條路。只要能爬到山頂向下俯瞰,那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張衡已經爬了一天,依然沒有半點快要爬到山頂的跡象。這山上除了這泉水很奇怪之外,植物和動物這些都很正常。不過,就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張衡一邊朝上爬著,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 正想時,張衡腳下踢到一個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那竟然是個灰白色的骷髏頭。他俯下身子觀察骷髏頭。這顯然是人類的頭骨,從顏色來看,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這個骷髏頭至少說明這山上曾經有過人類。不過讓人不安的是張衡只看到了這麼一個頭骨而沒能見到活人。這個頭骨的主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呢?山上是不是還有著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自己? 「嗨!」突然有人在喊張衡。張衡立刻轉過身去。只見他背後站著一個頭髮鬍子都很長的人……要不是他身上還有衣服的殘片,張衡肯定把他當成是野人了。 張衡立刻從地上撿了一根粗樹枝握在手裡,警惕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別緊張。我和你一樣是被送到這裡來的人,我對你毫無敵意。」對方把雙手高高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張衡保持著防禦的姿勢,繼續問道:「這樣說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當然知道了。這裡叫做泉界。」對方笑了起來,「是歷史之輪裡亡靈們的墓地啊。」 →第十二章 - 泉界← 聽到紅鸞的話,阿婭瞪圓了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竟敢……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我有什麼不敢的。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吧。無論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恢復的。要知道道外者的數量可不少,就算我們不動手,也肯定會有其他人動手除掉他。」紅鸞說道,「白白浪費機會不是很可惜嗎?」 「你說機會?你把張衡當成什麼了?當成是你謀取事跡值的祭品?你這心如蛇蠍的渣滓!」阿婭把臉湊到了紅鸞面前,眼中的目光像劍一樣刺向紅鸞,「給我聽著,只要我在,就不准任何人動張衡一根寒毛。假如你膽敢越雷池一步……」 紅鸞滿不在乎的笑道:「別嚇唬我了,現在這種狀況下你不可能動手殺我的。」 說話間,她突然覺得背上有點涼,像是被一隻冰涼的手鑽進了自己的後衣領一樣。不,不是手,那是金屬,是那把屬於阿婭的匕首! 「殺你?我不會用效率這麼低的手段。你死了以後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吧?那麼對付你的方法很簡單,讓你生不如死就好了。」殘忍的話語從阿婭的唇間吐露出來,「挑斷你的手腳如何?嗯,也許太輕了。在你的臉上亂劃,讓你破相也很容易。假如你連這也不在乎的話,那麼,剜掉你的飛機場好了。雖然本來就是平的,不過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平坦。就算你的療傷戒指可以把傷治好,那種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你總是沒辦法消除的吧。」 這時紅鸞已經在自己的衣服裡找到了阿婭的那把尖匕首。聽著阿婭的話紅鸞心裡也有些害怕,她努力的抓住那把匕首要把它拽出來。可這時阿婭說道:「別亂動。亂動的話我也沒辦法把握分寸了。搞不好我會讓這把匕首從你那個地方進去,在裡面亂攪也說不定喔?」 紅鸞不敢動了,她紅著臉大聲斥責道:「你……你這惡魔……這種事,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嗎……」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把你凸顯身材的部位割下來烤熟了喂野狗我都能做出來。相比之下,我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已經很仁慈了喔?」阿婭嘴角上翹,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意,「你說我是惡魔是吧?嘛,算你說對了,惹到我算你倒霉。你更倒霉的是張衡那呆子現在人格錯亂了。要是他在旁邊的話,我還得保持一下形象,不會做出太不擇手段的事來。現在他管不到我了,我可真是心情舒暢得很,很想自由的活動活動筋骨了呢。」 紅鸞審視著阿婭的表情。她那殘酷無比的話根本不是說來玩的,她真的會這麼做! 「好了,我接下來就如你所願,繼續這種惡魔行為吧。反正只要不把你弄死就可以嘛。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可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哦。我會很努力的去做的。假如你是受虐狂的話,一定會感激得痛哭流涕的喔。」阿婭繼續如魔鬼一般笑著,「那麼現在就開始了。我數三聲,三,二……」 「停下來!」紅鸞恐懼的喊道,「你放過我吧!之前那種話,我不會再提了!」 「太遲了。我現在興奮起來了,非得做點什麼才能滿足。」阿婭用手指抹著自己的紅唇,「嘛,在你胸前割個什麼圖案吧?比如『紅鸞是本大爺的玩物』,這一類的字怎麼樣?真是不錯的點子。我就這麼做吧。」 「不要!」紅鸞大喊著,但阿婭的那把匕首一點都不領情,真的滑向了她胸前! 「阿婭,適可而止吧。」出聲的是羅如志。阿婭的這番舉動確實過於殘酷,旁邊的羅如志也看不下去了。 「你在說什麼,羅如志?」阿婭投向羅如志的目光充滿敵意,「這個女人可是準備要把張衡殺掉。你居然還在為她說話。難道說,你是在贊同她的話?你也想殺了張衡來謀利?那樣的話,我只能把你當成敵人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阿婭那目光太嚇人,羅如志趕忙辯解道,「你現在再怎麼虐待她也沒用。現在隊長變成這樣了,我們需要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偶爾也會說出有道理的話來啊。」阿婭對羅如志的敵意消除了,她轉向紅鸞:「這次算你躲過一劫。你趕緊跪下來,感激我的仁慈吧。」 紅鸞立刻就跪了下來:「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的!」 話剛說完,紅鸞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阿婭那把尖匕首從她的衣服裡飛了出來,匕首的刃上還沾著鮮血! 「在你背上劃了一條路。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感恩吧。」阿婭抓住紅鸞的頭髮,強迫她的眼睛正對著自己,「下一次要是再讓我不爽,我一定會讓你見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精彩。」 紅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自己太低估阿婭了!這傢伙的狠毒真是無法估量。阿婭絕不是可以簡單應付的角色,以後說話做事都得小心了。現在這種涼到背脊骨裡的感覺,紅鸞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羅如志也凝視著阿婭。正如阿婭自己所說的一樣,在張衡還在的時候,阿婭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暴戾和狠辣;唯有張衡才能抑制她,張衡一旦不在,阿婭就完全失去了制約她的韁繩,恢復了她猙獰的本性。 平時那隨機應變的智慧和冷酷無情的殺戮,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被壓抑後的表現罷了。宛如魔王一般殘忍狡詐的阿婭,才是這傢伙的真面目啊。 「你這女人也太誇張了。」突然開口說話的是宋雲翔,只聽他笑道,「真是看得我太解氣了。我和我那麼多同伴都被這個姓紅的婊子搞得淒慘無比。我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然也能被人治得這麼慘。你這人雖然狠,不過對你隊長還真夠意思。老實說,我還蠻欣賞你的。」 「哦。」阿婭只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緊閉著嘴唇望向張衡逃竄的方向,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但即便如此,她也隱藏不了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一絲痛苦和迷惘。那是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的眼神。 「你走的時候,隊長他一直望著你,直到看不到你們的背影的時候也都還望著那個方向。」羅如志開口說道。 阿婭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是嗎?他真蠢。」 「我問他,擔心嗎?」羅如志接著說道,「他說,擔心。」 「擔心我?真呆,不如擔心他自己好了。我是沒事回來了。他呢?變成這個鬼樣子。我現在恨不得捶他的腦袋呢。」阿婭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剛收回來的尖匕首,感覺簡直就要把那堅硬無比的匕首捏碎一樣。 「他說,雖然有點擔心,可是不讓你去不行。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必須要把這裡守好。」羅如志歎了口氣,「隊長他,堅信著你會回來的。」 阿婭轉過頭來望著羅如志:「你想說什麼?」 「我相信隊長他會安全無事的回來。」羅如志說道,「寄宿在隊長身上的不過是天命罷了。隊長沒有可能輸給那種東西。」 阿婭搖著頭:「可是……他們說絕對不可能恢復了。」 「精神強韌如你,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絕對嗎?」羅如志道,「絕對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連我都相信他會回來,難道深愛著他的你還不如我那麼相信他嗎?」 阿婭的臉有點泛紅:「別……別胡說了!我什麼時候深愛他了?我平常那是開玩笑的!我……我……鄙視他……」 「那種事無所謂。」羅如志說道,「總之,你還是相信著他吧。」 「……嗯。」阿婭終於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說起來還真是慚愧,我居然還不如你那麼相信他。謝謝你讓我重新有了信心。等那傢伙平安的回來,我一定要叫他跪在我腳下說『對不起,阿婭大人,我錯了』!一定會的,我保證!」 ◆ 「嘩嘩嘩」,那是流水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天的時間了。正如同這聲音所表現的一樣,周圍的世界裡也真的到處都是流水。不過,這些如水一樣流動著的清澈液體真的是水嗎?明明聞起來也確實是無色無味,捧了一把放到嘴裡泯了一口也感覺和水差不多,可是奇怪的是,這種水完全無法沾濕衣服。即使全身都沉入水中,起來的時候那些水也會全部落下來,衣服和皮膚表面連一滴都不會留下。它的觸感和真正的水有著巨大的差別,要說它是真正的水實在是太牽強了。 張衡停止了觀察身邊的水。這個地方大概是一座山吧。這些所謂的流水,也就是山上的山泉。張衡已經在這山上走了很遠了,不過無論他走到哪裡,這些山泉都無處不在。這實在是非常怪異的事情,張衡怎麼想也想不通是為什麼。 張衡抬頭望上方望去。上面的山峰還是高不見頂。張衡已經持續往上方爬了一天了,可是現在還是看不到半點山頂的影子。這座山當然未必有張衡視力的極限那麼高,但由於越往上面走雲霧就越多,能見度就越低,所以張衡現在也沒辦法看到山頂。 張衡是在一天前來到這裡的。在他看到這座山之前最後的記憶,是那匹四個頭的怪狼鑽進了自己的胸膛。在那之後他就出現在了這座山裡,無論是那頭狼還是身旁的羅如志都已經看不見了,張衡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 張衡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放在身上的虎牢珠和烏茲衝鋒鎗都不見了。倉庫空間倒是能開,裡面那些被封印的東西還是不能用,但離子炮和隱形力場發生器還能用。另外技能也還是不能用。 根據眼前的情況,張衡判斷出自己可能是被傳送到歷史之輪裡面的什麼地方去了。那麼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趕緊離開這裡,重新找羅如志會合。周圍這山脈綿延不絕,看不出到底從什麼地方能出去。所以張衡選擇了爬山這條路。只要能爬到山頂向下俯瞰,那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張衡已經爬了一天,依然沒有半點快要爬到山頂的跡象。這山上除了這泉水很奇怪之外,植物和動物這些都很正常。不過,就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張衡一邊朝上爬著,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 正想時,張衡腳下踢到一個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那竟然是個灰白色的骷髏頭。他俯下身子觀察骷髏頭。這顯然是人類的頭骨,從顏色來看,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這個骷髏頭至少說明這山上曾經有過人類。不過讓人不安的是張衡只看到了這麼一個頭骨而沒能見到活人。這個頭骨的主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呢?山上是不是還有著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自己? 「嗨!」突然有人在喊張衡。張衡立刻轉過身去。只見他背後站著一個頭髮鬍子都很長的人……要不是他身上還有衣服的殘片,張衡肯定把他當成是野人了。 張衡立刻從地上撿了一根粗樹枝握在手裡,警惕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別緊張。我和你一樣是被送到這裡來的人,我對你毫無敵意。」對方把雙手高高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張衡保持著防禦的姿勢,繼續問道:「這樣說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當然知道了。這裡叫做泉界。」對方笑了起來,「是歷史之輪裡亡靈們的墓地啊。」 →第十三章 - 表與裡← 「亡靈的墓地?」張衡聽到這個單詞以後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亡靈,還是說你自己是亡靈呢?」 「亡靈當然是指這裡所有的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階段不一樣,但是毫無疑問,我們同樣都是亡靈,是在歷史之輪當中失敗了的亡者。」 「笑話。我不是在這裡好好的活著麼?我的身體在這裡實際的存在著,我一點也不覺得我變成了毫無生氣的亡靈。」張衡說到這裡止住了笑,「倒是你在這裡危言聳聽,讓我不得不認為你是另有所圖啊。」 「嘛,好心你當驢肝肺,這樣咱也沒辦法了。」那宛如野人般裝束的男人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身為亡靈的我,也不期待把這些事實告訴你,會讓我得到什麼好處。因為對於亡靈來說,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是按照這個泉界裡不成文的規矩,來履行給你講解現狀的義務罷了。」 「有趣。」張衡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現在到底處在什麼現狀下?這個泉界,究竟又是個什麼樣的所在?」 「歷史之輪裡的道外者改變歷史失敗的話會轉生到很慘的地方去,但其中的死者甚至都沒有轉生的機會,他們所遭遇的是神魂俱滅的死亡。」野人道,「不過,這和地獄遊戲中其他的某些神魂俱滅的死法並不一樣,我們還擁有一段緩衝期。我們的魂魄會進入泉界,在泉界裡面渡過一段絕望的日子,然後才會真正死亡。我們沒有任何可能離開這絕望的泉界,只能在這裡等待著那必然到來的,淒慘無比的死亡。」 「這種說法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張衡想了想以後提出了一個問題,「不過,假如說我們的結局是必死無疑,那為什麼又會設置泉界這麼一個地方?這有什麼必要嗎?」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野人道,「也許這是為了讓我們體會到絕望的痛苦吧?儘管身體還能動,生命看起來似乎也還在繼續,但無論怎麼掙扎也沒有用,只能迎接注定了的慘烈死亡。這就是這裡所有亡靈無法逃避的痛苦命運。這相當符合地獄遊戲這個混帳玩意兒的特性吧。」 「我不相信命運。就算我們真的是所謂的亡靈,也一定會有逃脫這裡的方法。」張衡的目光十分堅毅,「只是為了讓我們痛苦才設置了這個世界?這是不可能的。地獄遊戲裡的任何世界裡都有它本身的法則。無論是普通場景還是冥土世界或是幽冥殿,九道轉輪等等,每個世界都有固定的法則。這個泉界,也一定會有它的法則存在!只能進不能出的世界,在地獄遊戲當中是不存在的!」 「真是氣勢凜然的宣言,哈哈。」野人的嗓子裡傳出了沙啞的笑聲,「我想起以前好像也聽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個小姑娘現在已經再也說不出這話來了吧。」 「我會活著離開這裡,就是這樣。」張衡說完後便不再理會野人,繼續朝山上走去。 ◆ 「不管怎麼樣,現在先去追一下張衡吧。總不能把他就這麼放在那裡不管。」阿婭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宋雲翔,「載我們去追下他。」 宋雲翔的表情很猶豫:「我說,你們倒還真是相信他還能恢復過來?」 「其他的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至少現在張衡還活著。所以我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阿婭的語氣十分堅決,「拜託你幫幫忙。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償還你這份人情。」 「我們不能沒有隊長。我絕對不會在他還活著的情況下背叛他。」羅如志的意志也很堅定,「麻煩兄弟你幫我們一下,這份情我們不會忘的。」 「這種行為說得好聽點是永不放棄,說得難聽些,這簡直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宋雲翔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嘿嘿,不過我挺欣賞你們的。這種隊伍的羈絆讓我很舒坦,就連某些骯髒的婊子帶給我的噁心感似乎也被驅除了一大半了。」 正說時,宋雲翔口中那個「骯髒的婊子」紅鸞開口了:「我也想幫幫忙,看看我們這位敬愛的隊長到底能不能恢復。也帶我跟著他們去看看吧。」 「說得倒真好聽。」阿婭朝紅鸞逼近,譏諷的說道,「你只不過是看形勢不對見風使舵而已。我倒真是對你的厚臉皮感到歎為觀止。」 「見風使舵?我把這個詞當作是對我的讚揚收下了。」紅鸞似乎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嘴上卻還不肯退讓,「不過,我跟去也是有好處的哦?先不說我們的隊長能不能恢復,至少他現在的身份是很有價值的。假如能夠跟隨著他,用他的這個身份來做一些事情的話,會對我們的大計很有幫助。而真正能把這個身份利用好的,這裡除了我之外,恐怕別無他人了吧。」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再嘗嘗我的匕首是什麼味道?」阿婭用充滿敵意的聲音說道。 「真可怕。我可不想再被那東西給頂著了。」紅鸞又朝後退了一步,「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吧?能利用的東西不利用也是浪費,再說我們趁機掙點事跡值,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張衡都是好事;反正這樣也不會傷害到他。說不定等你們湊夠一萬點事跡值的時候,張衡他也就自動得到解放了呢?」 雖然很想把紅鸞給大卸八塊,但阿婭也不得不承認紅鸞的話不無道理。阿婭最後決定把紅鸞帶著,一起跟上遠去的張衡。根據宋雲翔的說法,魔毯的最大載客量是四人,剛好夠把這四個人裝上去,要是再多一個人就不行了。 這時人格置換成史思明的張衡已經下了山,有些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著。 原本的那個史思明已經不見了身影。這讓魔毯上的羅如志十分驚訝。離子炮轟出去以後,羅如志也看到了那匹四頭怪狼和史思明都在原地,身上半點傷都沒有。可是現在史思明卻已經不在了。 「如果天命寄宿這種現象發生了,天命獸原本的寄宿者會怎麼樣?」羅如志問紅鸞道。 「會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跡,消失得乾乾淨淨。」 「……原來是這樣。」雖然也是意想之中的結果,但羅如志聽到這句話以後臉上的神態還是有所變化。原本的史思明消失,張衡代替他上位……十分合情合理。從今以後,原本屬於史思明的天命,將全部由張衡來承擔。這種現象被稱為天命寄宿,還真是實至名歸啊。 羅如志望向阿婭。她臉上掛著極少見的凝重的表情。儘管相信張衡會恢復從前的模樣,但她心裡現在除了信心之外也一無所有。天命寄宿是極為棘手的現象。到了現在,無論是阿婭還是羅如志都沒有任何頭緒。接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踏踏踏」遠處響起一連串馬蹄聲。在馬蹄聲中還混雜著步行行進的聲音。 很快這些聲音的主人們已經出現了。這是一支多達數百人的軍隊,具體的人數一時之間也數不出來。其中有騎兵,步兵,還有一些拿著短弩的弩兵。帶頭的人羅如志和阿婭都見過,那是在安祿山的宅子裡面遇到過的護衛長。 「他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他沒有去向安祿山報告嗎?」羅如志有些不解的說道。 「大概是報告了吧。我想他們還沒有向安祿山隱瞞這件事的膽量。」紅鸞把頭偏向一邊,「他這次來應該是要帶人來找史思明的。史思明身為安祿山的左右手,地位也極為重要。肯定是安祿山獨自帶隊來安宅看情況的時間太長,駐軍那邊怕他出事,所以才帶了這麼多精銳士兵來吧。」 「喲,對了,那小子還真的活著啊。」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宋雲翔。他這話剛說完紅鸞就憤怒的望著他:「那和我沒關係!」 「難得你這麼大反應。那個小子,我記得他叫做周揚吧?」宋雲翔說道。 「他已經死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紅鸞激動的喊道。 「死了?雖然也和死了差不多,不過明明就還活著嘛。就是那個領隊的。」宋雲翔還是毫不在乎的說道,「對了,不是你把他賣了嗎,怎麼了,後悔了,姓紅的婊子?」 阿婭立刻意識到了這其中的關係。她說道:「那個護衛長叫做周揚?他是你之前的搭檔?」 「是是是!別煩我了,那傢伙是被我背叛了,扔掉了,被天命寄宿了!」紅鸞用極端厭惡的聲音說道,「現在他叫做劉昊,只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廢物,是安祿山的一條看門狗罷了!」 紅鸞說完這話以後就生氣的閉上了雙眼。但阿婭這個時候注意到了一件事。紅鸞的眼角處竟然有些紅潤。阿婭揉了揉眼睛。這大約是她自己看錯了吧。 ◆ 泉界。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和我以前的搭檔還真是夠像的。」像是野人一樣的男人追了上來跟著張衡,「不過我還是想勸你放棄。前面只是無盡的絕望,你去了一定會後悔的。」 「這麼說來,前面你已經去過了?」張衡問道。 「我當然也試過攀登上去。但是……」「野人」說著搖了搖頭,「算了,說了怕你也不信。你往前面去去試試看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多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去試著從這個世界裡面走出去的。」張衡握緊拳頭說道,「我的隊友們還在等我。我可不能讓他們等得太久了。」 「好好好,你去吧,反正勸你也沒用吧?我在這裡坐著,等你失敗而歸就好了。」「野人」說著就坐了下來。 張衡突然心血來潮,扭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名字我已經忘了。」「野人」摸著頭說道,「不過我記得我好像是姓周吧。嘛,大概是這樣,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了。」 「周嗎?好吧,老周。我的名字叫做張衡。」張衡說道,「接下來,你陪我一起上去怎麼樣?」 「陪你上去幹什麼?」被張衡喊做老周的這個男人哈哈大笑,「你想讓我再去體驗一把絕望的感覺嗎?」 張衡笑了:「至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就算真的遇到絕望的事情,每個人所感到的絕望,也只有平常的一半那麼多吧。」 「媽的,這是詭辯。」老周也笑了,「不過你這廝倒是有趣。好吧。我就陪你上去吧。人生的最後時刻能有個伴,好歹也比一個人上路要強啊。」 張衡抬頭望著雲霧中虛無縹緲的頂峰。 無論前面有什麼,這都絕不會是我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第十四章 - 血泉← 泉界。張衡與老週一起朝頂峰前進著。周圍的景色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不過越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景色,卻越讓人的內心感到不安。儘管前方既看不見什麼恐怖的東西,也聽不見什麼恐怖的叫聲,可就是這樣平淡的景色卻彷彿蘊含著極度兇惡的怪物一般可怕。 張衡的心也在忐忑不平的跳動著。前方其實並沒有什麼迷霧,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即便是以張衡的目力也頂多只能看到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再遠的地方就好像被抹了馬賽克的圖片一樣看不清楚了。往前走的話那些馬賽克也會跟著一起朝前移動,這種狀況可以說是詭異得不得了。 張衡一直凝視著前方的這種異象,表情比起剛才要沉重了不少。 「你的舉動倒不像你剛才的宣言那麼英勇無畏嘛,張衡。」老周開口笑道,「其實你心裡也挺害怕的嘛。」 「沒錯,我當然怕。不過即便如此也要拚命活下去就是了。另外我的舉動也很正常。我只不過是有些謹慎罷了。」張衡道,「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啊。」 「呵呵,小心也沒用。前面比刀山火海還恐怖,絕對會讓你後悔沒聽我的話。」老周繼續潑著冷水。 「那你能說說看麼?前面到底能有什麼東西那麼恐怖?」張衡趁此時機想要把前方的情況探個清楚。 老周不吃他這套,笑了笑說道:「人是需要吃點虧才能吸取教訓的。你既然執意朝前走,又何必從我這裡套話?」 張衡便也不再多說,默默的朝前走去。 大約朝前走了大概一公里遠的時候,老周突然停下腳步。張衡問:「怎麼了?」 「我暫時不朝前走了。你去吧。」老周說道。 「怎麼?前面就有危險的東西?」張衡問道。 「你的反應倒是很敏銳。」老周讚許般的點點頭,「沒錯,到了這個地方已經不能朝前走了。再往前走差不多一百米,你必將遭遇萬劫不復的,真正的恐怖。」 張衡仔細的望向前方。一百米遠外的地方從這裡剛好能看清楚。從表面上看,那裡只有一些很普通的山石和綠樹,再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一直都已經見慣了的山泉。除此之外,那裡並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張衡再次把目光投向老周。這時老周卻已經哼著曲子望向別的地方,看來是不準備理會張衡了。 「前面就算是深淵,我也沒有在此止步的理由。」張衡的這句話既像是在對老周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在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張衡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老周望著張衡消失的方向。 「使用了隱形的裝置嗎?真是不錯的決策啊。」老周說著閉上了眼睛。儘管他這句話像是在讚揚張衡,但他臉上卻浮現出一種類似於苦笑般的表情。 在這裡動用隱形力場發生器隱蔽自己的身形前進,這是張衡臨時起意想到的方法。隱形力場發生器的隱形幾乎是絕對的。無論前面的東西有多麼可怕,它也不能識破自己的隱形。這樣的話也許就能夠避過可怕的敵人了。 儘管隱藏住了自己的身形,但張衡朝前走的時候依然小心謹慎。儘管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但一種極其險惡的感覺一直都在侵蝕著張衡的神經。也許真的會有像是煉獄任務裡依格之子,甚至像是全力全開的袁虎那種級別的敵人存在也說不一定。 不知不覺中,張衡已經從老周停下腳步的地方開始走了九十米了。離老周所說的萬劫不復的生死線,僅僅只有十米的距離。生死線前方的景象依然和剛才差不多,可張衡卻覺得現在和剛才有些不同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險惡的氣氛,那是彷彿能讓人窒息的恐怖氣氛。 張衡屏氣凝神的踏上了這生死線前最後的十米路。十米的距離漸漸縮短到八米,然後是五米,三米…… 每朝前踏出一步,張衡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比之前更急促了一分。周圍這平靜的世界當中,彷彿正有無數未知的魔怪凶獸正潛伏在空氣之中。好像只要自己一放鬆警惕,它們就會立刻從周圍衝出來將自己撕成碎片一樣。 張衡終於平安的走到了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上。一直到現在為止,他身邊依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張衡稍微鬆了口氣。也許老周說的那番話只是在嚇唬自己吧?自己會感到害怕,也只是因為受到了自我暗示的緣故吧 不,真相絕不會這麼簡單。這附近絕對有什麼東西,絕對有什麼恐怖無比的敵人正在等著自己。要不是有這個隱形力場發生器在保護著自己,說不定自己已經死了吧。 不對,不對,這也有可能是錯覺。現在還沒有走過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也許再往前面走一步,自己就會迎來無比淒慘的末日。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再朝前走的話就會完蛋了。張衡這樣想著,又有點想朝後退。可他幾乎是立刻又搖了搖頭。該死,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明明說了就算是深淵也不會後退的,難道要自己把剛吐出來的話自己又吞回去? 混帳,管它那麼多幹什麼!這肯定是自己在嚇自己!不管了,反正朝前走吧,是死是活也好,總之是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張衡使勁的長吸了一口氣,猛然一步朝前邁去! 「踏」,只在半秒之後,張衡一腳跨過了生死線,踩在泉水裡面。 幾乎是在同時,「唰」的一聲,一條肚子雪白的魚從山泉當中竄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高高的弧線,接著落在地面上。張衡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間內停止了跳動。這條魚,難道就是…… 白魚掙扎著身體,在地上猛力的彈著,可是它卻並沒能重新彈回山泉中,只能讓自己越來越遍體鱗傷,身體上沾的塵土也越來越多。白魚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在地上不動了。 確認了那條魚確實死了以後,張衡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那只是條普通的魚罷了,哪裡是什麼凶險的敵人? 張衡轉過頭準備大罵老週一頓。王八蛋,光知道在那裡危言聳聽,害自己被嚇得這麼慘,到最後實際上又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真是耍人好玩是不是啊? 「老周,你這混帳……」張衡這話一開口才發現老周站的那塊地方也變成馬賽克了,老周現在在他眼裡就只不過是一團會蠕動的色塊而已。 張衡看到這情景,心裡的氣也消了大半。反正連人都看不見了,罵他估計也沒什麼大用。還是喊他過來吧,反正這裡也很安全。 「算了,過來吧,老周……」張衡說到這裡語氣突然大變,「呃……這是……這是怎麼了啊!」 視野中遠處那連綿不斷的馬賽克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與此同時,老周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更誇張的是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的白,山白,樹白,其餘什麼顏色都不見了,簡直就像一張畫上面突然被潑了一大片白色顏料似的。 「卡……」像是有什麼東西啟動了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妙!張衡本能的感覺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他立刻做出了逃跑的選擇。可他剛轉過身,他就聽到小腿的部位傳來了「卡嗤」的怪響,像是什麼東西斷掉了一樣。劇痛從腿部傳來,讓張衡不由得低下頭一望。 這時他才看到自己兩條腿小腿以下的部位扭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其可怕的角度。他的雙腳和小腿還維持著原樣踩在淺淺的泉水裡,而小腿以上的部分則已經朝後轉過去了! 張衡甚至來不及叫痛,因為接下來他的腳竟然開始在泉水當中被溶解了,他的身體不停的往下面陷!鮮血從他的腿與泉水的結合處連續不斷的朝外面冒,原本是清澈見底的泉水迅速的越變越紅。那紅得堪比鮮血的泉水與外面潔白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更顯恐怖。 張衡痛苦的掙扎著,同時大聲呼叫求救。可是老周人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求救自然也就得不到回應。張衡無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掙扎來活命。他倒在地上用雙手撐著地,拖動自己被吞噬了一半的身體朝前爬去。可是那血染的山泉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追著他,不停吞噬他的身體。張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構成自己身體的血肉融入那泉水中直朝下流去。張衡看見的最後一個盡頭,是連他的自己眼珠也被融入了山泉之中,接著一切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張衡眨了眨眼睛。前方是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只要跨過去的話,自己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再朝前走的話就會完蛋了。張衡這樣想著,又有點想朝後退。可他幾乎是立刻又搖了搖頭。該死,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明明說了就算是深淵也不會後退的,難道要自己把剛吐出來的話自己又吞回去? 混帳,管它那麼多幹什麼!這肯定是自己在嚇自己!不管了,反正朝前走吧,是死是活也好,總之是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張衡使勁的長吸了一口氣,猛然一步朝前邁去! 就在這一刻,張衡的腦中浮現出了一連串的畫面。 【有條魚從泉水中跳了出來,死了。接著張衡轉身望向老周,只看到一片馬賽克。然後馬賽克消失了。世界變白了。後來張衡感覺不妙準備逃,可他發現自己轉過身的時候雙腳和小腿都被粘在了泉水裡。泉水染成了血紅色,將張衡整個人都吞噬掉了。】 「踏」,張衡在恍惚間聽到了自己的腳跨過了生死線,踩在泉水裡的聲音。 幾乎是在同時,「唰」的一聲,一條肚子雪白的魚從山泉當中竄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高高的弧線,接著落在地面上。 張衡「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重複!剛才在腦中看到的鏡頭,再一次在眼前重複了!這是……不,是錯覺吧?那種事怎麼可能!如果說自己死了的話,那自己怎麼可能又再次活過來,還重新經歷死前的事情?這種事,簡直荒謬之極…… 正想時,那白魚已經在地上不動了。張衡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口氣。 「啊?」張衡心裡的驚駭無以言表。為什麼自己會長舒了一口氣?難道是因為這條魚並不是敵人?可是接下來明明就會發生…… 這個時候張衡轉過了頭。他朝望起來明顯還在馬賽克的世界中的老周喊道:「老周,你這混帳……」 張衡拚命的想要讓自己不要說出這句話,可是還是沒有用。一切都還是按照剛才發生的一切,按部就班的繼續進行著。 他媽的王八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衡在心中絕望的大喊著。 馬賽克開始消失無蹤。接著出現的是,和張衡的記憶中完全一樣的……蒼白的世界。 ◆ 大約是在同一個時刻。老周閉著眼睛,完全沒有關心前方發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血泉這一關,這個人也還是闖不過的。」老周無奈的搖了搖頭,「唉……虧我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看來,還是白忙活了啊。」 →第十五章 - 三關← 張衡的意識重新恢復了。再次在張衡眼前出現的是,他的腳踩在那條看不見的生死線前,馬上就要朝生死線邁步。 張衡還是朝生死線踏出了腳步,接著,再一次慘烈的死亡如同預期一般的到來。所有的情景都精確無比的重現,甚至連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有一絲改變。儘管張衡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但這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幫助。無論他怎麼掙扎,他也只能看著周圍的情況,最多也就能喊出聲,可他的身體還是像上次一樣做出了反應,最後便像上次一樣被血泉腐蝕,溶解。 而當張衡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後不久,他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第三次按部就班的,被注定了死亡,再次在他身上重現。 接著是第四次。第四次的,淒慘無比的死亡。那種像是錄像帶又倒回去,重新再放了一次一般的,最慘烈的死亡的景象,一度又一度的在張衡身上重現。 - 張衡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已經是第幾次在經歷這樣的情景了。大概有一千次?不,或許也已經超過一萬次了吧。在這彷彿無限的時間當中,去數那重新不斷的酷刑到底重複了多少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簡直如同神話傳說當中地獄裡的酷刑一樣,張衡的復活和死亡不停的重複。張衡的心早就因為這樣的折磨而麻木了,但一直承受痛苦的是他的身體。無論經歷多少次的死亡,身體都會切實的體會到那恐怖的感覺。即使心已經麻木,身體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那死亡的全過程。腳被腐蝕被扭斷,接著是下半身,上半身,最後是頭部。在眼睛閉上之前,身體被弄得不成人形的那種慘樣,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刻在張衡自己的心中。 在那之後張衡就會復活……不,大概是類似於時間倒流一樣的現象吧?張衡會重新完好無損的站在生死線前,然後重複那慘烈的死亡。 儘管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將是怎樣的,張衡卻彷彿僅僅只是一個站在電視機外的旁觀者一樣,完全無法對自己進行任何干涉,無法阻止自己按照那寫定的劇本而步入毀滅的命運。 混蛋混蛋混蛋!為什麼我要一直重複經歷這慘得不得了的一幕?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我衝破這無限連鎖的死亡啊? 「啊啊啊啊!」絕望無比的張衡,從心底裡發出了怒吼。儘管這樣做只是徒勞無功,但是現在的張衡也只能用這種舉動來發洩自己內心的絕望了。 半分鐘後,張衡又經歷了一次死亡。再次醒過來之後,他滿懷希望的凝視著四周,希望看到任何和之前的場景稍有不同的地方。然而現實讓他再度絕望了。所有的一切,都和先前一模一樣。被血泉溶解而死的結局,馬上就要再度降臨在張衡的身上。 可惡!要是能用任何技能也好!不,道具也好!只要能不再只是旁觀一切的話就好了! 倉庫空間!倉庫空間給我打開!什麼道具能用的全部都給我用出來!反正…… 「啪嗤……」隨著張衡內心的狂叫,倉庫空間的門驟然打開了! 這個時候張衡如同設定好了的一般望向後方。接著就該出現的是馬賽克,但張衡這時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這裡,相反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倉庫空間上面了。 倉庫空間的門本來是可以按照所有者的意志出現在所有者身旁的任何地方,然後所有者就可以伸手進到那個門裡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現在張衡沒辦法使用任何道具,但顯然這個倉庫空間的門卻還在他的控制之內。要是能用這倉庫空間的門做什麼的話…… 張衡正在冥思苦想時,血泉已經出現,張衡的身體再次在血泉中化為虛無。 在這以後張衡再次復甦。他的腳還是按照預定踏了出去,踩過了看不到的生死線。 白魚出現了。它按照預定蹦到了地上,開始掙扎了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地面上突然出現了倉庫空間的門!白魚掉進了倉庫空間的門裡,接著竟然消失在了裡面! 張衡狂喜不已。命運改變了!重複了千萬次都在這裡死亡的白魚消失了!這重複不變的死亡輪迴,這命中注定的一切已經改變了!接著,自己的死亡也一定會…… 「啊……」張衡愕然喊了出來。彷彿有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強行扭向後方。接著,從張衡的口中喊出了那句他已經說過了千萬次的話:「老周,你這混帳……」 看過千萬次的馬賽克,再次出現!看過千萬次的蒼白的世界,再次現身! 命運,並沒有被改變…… 接下來,就將是將自己腐蝕、吞噬的血泉了吧?張衡苦笑著這樣想著。看來最終還是這樣……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突破這無限輪迴的死亡啊…… 血泉如期出現了。張衡的雙腳,再一次被血泉粘在了地面上…… - 老周轉過身子朝山下走去。張衡已經不行了,這一點,老周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每一個到達這血泉的人,最後都沒能跨過血泉而繼續前進。算了吧,沒有辦法了,不能再等了。趕緊往山下走,等待下一個來訪的亡靈吧。 老周望了望自己的左掌心。那上面代表生命的掌紋「生命線」,竟然只有不到全手掌五分之一的長度。 「沒有時間了……必須盡快去找到能突破血泉的人,煽動他上來。只有那樣,我才會有一線生機。」老周這樣嘀咕著,臉上的神色極其凝重。 「彭!!」從老周的身後,傳來了彷彿是油井井噴一般的巨響聲。老周本能的轉過身一望。 然後他就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失態的喊道:「天哪,這是……」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超現實,簡直無法讓人置信!地面的泉水顏色全是鮮紅的,像是被血染過了一樣。這些血色的泉水全都全部噴上了天空,一直衝上了數十米的高度,匯聚成一股巨大的血噴泉。而就在血噴泉的頂峰之上,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老周定睛一看,那是本應被困在無限輪迴的死亡當中無法脫身的張衡!他的身體,竟然毫髮無傷! 這個時候,血噴泉的高度開始逐漸降低,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當血噴泉完全降到和地面同樣高度的時候,張衡從上面跳了下來。而在下一刻,血噴泉就徹底消失了。地面那些泉水,也在此刻重新恢復了清澈透明的模樣。 只見張衡手一揮,接著對老周說道:「我把你嚇了一跳吧?別害怕,我還是活著的。」 話音剛落,張衡背後的空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接著很快又變得清晰起來。 「平等王……」老周喊出了這個來者的名字。張衡立刻轉身一看,果然看見了那個相貌和鮑永青一模一樣的平等王。他的臉上還是掛著那種怎麼也猜不透含義的複雜神情,張衡不忍再看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得別過了頭。 「血泉關,擊破。泉界剩餘兩關。」平等王宛如唸經一般說道。 張衡奇道:「那是……什麼意思?」 「剩餘兩關。骨峰和死境。全部擊破即可離開泉界。」平等王說完以後就消失了。張衡還想喊他問話,可是他卻怎麼也不再出現了。 「……你真的……你居然真的能夠突破血泉……」老周目瞪口呆,「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血泉是無限死亡的輪迴,其中寫著的是注定要死亡的命運。一旦被捲入血泉的命運之力當中就只能接受那些死亡了。可你竟然從那無限死亡的輪迴當中逃脫,擊碎了必死的命運!這……這到底是……」 「應該算是我的運氣吧?只是一個小花招而已,我自己都沒想到這個小花招竟然能夠奏效。」張衡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 張衡在經歷了千萬次死亡之後,無意中喚出了倉庫空間的門。那條白魚被吸入門中的事實,讓張衡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雖然在接下來,血泉再次將張衡了進去;但張衡卻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把倉庫空間的門開在了血泉噴湧得最大的地方。 然後血泉就流入了倉庫空間當中。倉庫空間的內部原本極其有限,可是沒想到無論血泉怎麼往裡面流,倉庫空間裡都沒有被填滿。那倉庫空間簡直就好像變成了無底洞一樣,幾乎將所有的血泉都吞了進去。 接著,張衡發現血泉對自己身體的腐蝕停止了。原本變得蒼白色的世界,宛如被石頭打中的玻璃窗一樣粉碎,碎屑四處消散。 張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在血色噴泉的正上方;而自己身體上那些傷也完全消失了。此後血色噴泉漸漸消退,張衡也就回到了地面上。 「居然是這樣!倉庫空間確實是在那個無限的死亡輪迴當中唯一一個可以以自己的意志來控制的東西,真沒想到居然它就是破解血泉關的鑰匙……這就是所謂的以有限來戰勝無限嗎?」老周盯著張衡,「你這個人,還真是不得了啊。」 「……別拿高帽子捧我。」張衡開口道,「老周,其實你自己也經過了這一關的吧?不然你就不會死活也不肯往前面走了。」 「嘛,沒錯,我確實經歷了血泉關。但是我是失敗者,並沒能像你一樣突破它。」老周見張衡面帶懷疑,忙道,「你先別急。這個血泉關其實也不完全是無限死亡輪迴。好像是死夠一億次以後就會把被困在裡面的人解放的樣子。不過,一般來說,就算被解放了以後,也不敢再回這裡來挑戰了吧?所以我想……」 張衡突然插嘴道:「你來挑戰了幾次?」 「我說過我就一次,誰還敢來挑戰第二次……」 張衡搖頭:「不,你肯定不止挑戰一次。看你的表現,你到現在心裡還沒有放棄的吧?」 「……好吧。我挑戰了八次。」老周苦笑,「這就是實情了。你盡力嘲笑我的無能吧。」 「死了八億次……整整死了八億次,你都沒有放棄啊……」張衡不由得對老周肅然起敬,「你的毅力真是非凡。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能成為我的隊友。」 「……好吧。」老周微笑道,「假如你不介意我實際上是在利用你突破血泉關的話,我就來當你的臨時隊友吧。」 「那個我已經知道了。那種事無所謂。反正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只要能出去就行吧。」張衡聳聳肩說道。 「也好。看到你這麼快就突破了血泉關,讓我也重新燃起幹勁了。」老周說道,「好吧。接下來的兩關,讓我們一起來想想辦法突破就好了。」 張衡鬆了一口氣。老周能真心幫忙的話,突破泉界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不少。 「還有,說到毅力不凡的話,我的8次其實根本不值一提。」老周歎道,「有個女孩子挑戰了血泉關整整92次。不過她到現在已經也和我一樣在等死了吧。現在如果把你突破血泉關的事情和她說說,說不定她會跟著我們一起來呢。」 張衡想了想:「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女孩吧?」 「嗯。我大概能夠找到她在哪裡。」老周往血泉關右側的草地走了過去,「跟我來吧。」 →第十六章 - 骨峰← 張衡和老周大約是在半個小時之後見到那個女孩的。所謂半個小時只是張衡的感覺,根據老周的說法,在泉界當中時間沒有任何意義。泉界裡的時間流速存在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異常;比如在血泉關那裡的時間就是在幾分鐘內無限循環的。而除了血泉關之外,其餘地區的時間流速也並不是勻速的,所以在泉界很可能遇到非常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 因為聽了老周的說明,所以當張衡看到老周口中那女孩的背影時,他並沒有太感到意外。那個女孩的頭髮全部都白了,張衡心想這大概是因為她在這裡虛度了超過十年的時間,把頭髮都熬白了。雖然老周提到她的時候以姑娘、女孩來稱呼,不過她恐怕已經超過了能以這兩個詞來稱呼的年齡。 「黃琳小姐!」老周喊出了她的名字。她聽到呼喊轉過了頭來。張衡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看到一位滄桑大嬸的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黃琳的面容還相當年輕,足以稱之為妙齡少女。她那白髮與紅顏的鮮明對比,反而讓張衡有些驚訝,眉毛向上挑了一挑。 黃琳的目光早已失去了光澤。她看到老周和張衡同時前來,卻也沒有半絲情緒波動,只面如死灰的又再次轉過頭去,好像當他們兩個人是死人一樣。 「黃琳!這次可是個好消息。這位叫張衡的兄弟,他已經突破血泉關了!」老周直接說出了重點。 「別想騙我。那種事怎麼可能。」黃琳還是不怎麼感興趣的說道。 「那是真的!」老周大喊道,「他以有限破解無限,用倉庫空間的門堵截了血泉的路;就這樣突破了血泉關!」 黃琳再度轉過頭來。她彷彿像是見到了仇人一樣飛快衝到了張衡面前,鼻子都湊到了他臉前。張衡反倒是被嚇了一跳:「怎麼……」 「那是真的?你真的突破了血泉關?」 「嘛,一點運氣而已……」 「帶我往前面走!只要能出去,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黃琳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 這個時候,在歷史之輪當中。化身史思明的張衡(以後用「張衡」來指代)已經和前來尋找他的安府護衛長劉昊會合了。 魔毯上的眾人都在密切注視著這一幕。其中阿婭和羅如志看得是最認真的。「張衡」的身上現在寄宿著史思明的天命獸,可是他的年齡相貌和穿著都和原來的史思明相距甚遠。雖然紅鸞和宋雲翔都說其他人會忽略現在的「張衡」身上的不合理處,直接把他當成是史思明看待;不過這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因此阿婭和羅如志也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張衡」大喊道:「劉昊!」 「將軍!」劉昊見了「張衡」,立刻關切的上前問道:「將軍現在可好?」 他並沒有對「張衡」的年齡相貌和衣服發表什麼意見,而是真的把「張衡」當作是史思明來看了。 「無甚大礙。本將軍與賊人大戰三百回合,賊人支撐不住,逃了。只是那賊人煞是厲害,本將軍的隨扈都死絕了,本將軍的衣服也被扯爛了。本將軍這身怪異的衣服,便是從賊人身上搶來的。」「張衡」說道,「好了,快給本將軍一匹馬,本將軍好騎上馬回去。」 魔毯上的羅如志不由得望向阿婭:「隊長這話……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啊。就算是以史思明的記憶,也不至於說出這種話來……」 「好大喜功,什麼事也不多想,寧可編造事實也行。這大概是天命所定下來的史思明的性格吧。」紅鸞哼道,「你們那隊長平常也算是個厲害人物,被那頭天命狼寄宿以後反倒變成了這麼一個王八蛋,這可真是諷刺。」 「再說他的壞話我撕了你的嘴。」阿婭說完望向羅如志,「我們一直跟著他,有機會的時候就出手做點事,平常就這樣守著吧。暫時也只能這樣做了。」 羅如志點了點頭。 地面上,劉昊很著急的問「張衡」是不是真的遇到劫持紅鸞的賊人了。「張衡」煩了,根本不理會他,向其他人要了一匹馬,直接就驅馬朝駐地趕去。阿婭他們幾人也用魔毯跟著這支三百人的隊伍一起向駐地進發。 到了駐地,「張衡」又叫人把劉昊押進療傷用的帳篷裡面軟禁了,而他自己則進了帥帳不出來了。 「聽我說。」魔毯上,阿婭開口道,「我們把這裡的軍人都殺光吧。」 紅鸞反唇相譏道:「殺殺殺……你除了殺還會什麼,乳……」 紅鸞本來想說「乳牛」,但阿婭瞪了她一眼,讓她不得不把這句話吞進肚子裡。她接著小聲道:「殺不是個好辦法。乾脆你來把我獻給我們前隊長,來一次美人計怎麼樣?讓安祿山和史思明反目的話,這裡的歷史一定會走向非常有趣的方向。我們一定會拿到很多事跡值的。」 阿婭胸中怒火中燒:「賤人,你又想打張衡的主意?」 「別那麼小氣!說真的我還不願意呢。我就想讓你把我偷偷押進帥帳,然後我會去引誘你們的前隊長。現在他身上寄宿了史思明的天命獸,身為史思明的他會非常好色。用魅香凝來迷住他是很容易的……然後他會來強逼我,我就假意反抗……哦,對了,還有,那個誰,宋雲翔,你去做這麼一件事……」 紅鸞又說了好一會兒才說完了她的計策。阿婭雖然對紅鸞利用張衡的行為極為不滿,但紅鸞的這個計謀又確實是很妙,而且也不會真正的傷害到張衡本人。在這種情況下,阿婭最終還是只能贊同了紅鸞的計劃。 ◆ 劉昊躺在療傷的軍帳裡。這次守門的人更多,達到了四個人。而且劉昊的武器也被強行收繳了,就算劉昊想強行突破都已經不可能了。劉昊磨破了嘴皮子想讓那幾個人放自己出去,可那些人都充耳不聞。這次史思明嚴令看守的人不許讓劉昊出去;於是他們全都服從命令,沒人敢聽劉昊的話讓他出去。 劉昊心生疑惑。這次史思明回來後總有些感覺不對勁。雖然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但他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更不對勁的是想著史思明的事情就覺得頭疼,而且越想越頭痛。那種像是頭上中了敵人無數箭一樣的痛法,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劉昊也就只能放棄思考這件事了。 而且史思明怎麼樣對劉昊來說其實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母紅鸞。主母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在那個凶殘無比的歹徒手上,也不知道還活著嗎?菩薩千萬保佑主母平安無事,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也沒法活下去了。劉昊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道。 一直到了晚上的時候,守門的幾個人都有點打瞌睡了,一個個的站都站不穩。這個時候,只見帳篷外突然溜進來一個人影,三下五除二把四個守門的全都放倒了。 那人身上穿的是唐兵的正式軍服,看來也是軍隊裡的人,不過劉昊只覺得他面生,像是沒在兵營裡見過他。敵人!劉昊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一個鯉魚打挺從地鋪上翻了起來,捲起被子就朝對方身上招呼過去。 可是沒想到對方的身手極快,一個閃身就到了他身後,猛力一拍他的肩膀。 「糟……」劉昊剛說出這個字來,只聽後方那人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的?」劉昊驚訝的發出一連串疑問,「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為什麼你要來救我?」 「現在事態緊急,來不及說清楚了。你趕快跟我一起走。」那人說道。 「你不說清楚我便不走。」劉昊道。 「哎!好吧。你聽著……」那人湊到劉昊耳邊,低聲說道,「史思明那混帳王八蛋垂涎紅鸞姑娘的姿色,勾結貴妃的勢力,將安府人全部殺光,將紅鸞擄走。而我則也是安大人安插的密探。剛才我偷聽到史思明與他的部下商議說你有可能暴露他的罪行,他們正想暗中將你處死。因此我才鋌而走險將你救出,希望你能趕緊去京城,把史思明的不臣之心稟報給安大人聽!」 「……這……這怎麼可能!」劉昊大驚失色,「史將軍是安大人最信賴的手足,他怎麼可能……」 「雖然我不也相信,可這就是事實!」那人拉起劉昊的手就朝外面跑,「快跟我走吧,不然你就想跑就跑不了了!」 劉昊心裡也是慌作一團,跟著那人朝外面跑。可剛出了軍帳,他突然喉頭一鹹,痛苦的嘔出一團血來! ◆ 泉界。 老周突然嘔出一團血來。張衡忙問;「怎麼了?沒事吧?」 「沒……沒事。」老周強撐著說道,「只是內臟有點老傷,所以有時候會嘔血。」 無論是張衡還是黃琳都沒有發現,老周正緊緊的攥著自己的左拳。他左掌當中的生命線,再一次的縮短了。 老周說自己沒大礙之後,張衡望向前方說道:「前面大概快要到骨峰了吧。骨峰這一關是怎麼回事,你們知道嗎?」 張衡的視線只能到達前方一兩米處。事實上從不久之前開始,渾濁的迷霧就將一切都遮蓋起來了。濃濃的迷霧中可見度極低,張衡他們不得不十分小心的前進,才不至於摔倒。 「我怎麼可能知道。」黃琳一邊朝前走一邊說道,「我連血泉關都沒有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骨峰這一關比起血泉更難。至於是怎麼個難法就不知道了。」 話剛說完,黃琳腳下傳來了「卡」的一聲,黃琳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張衡正準備去拉她,然而他剛要低下身子,他卻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霧散了。充滿了周圍世界的迷霧,就在一瞬間裡消失得乾乾淨淨。這時張衡看到了自己腳下以及前方的全景,雙眼都瞪得直直的。 骨頭。骨頭。全是骨頭!從這裡一直到山峰頂端,連綿延續了超過兩公里的路,上面鋪滿了骨頭。灰白色的,黃褐色的,雞骨頭,鴨子骨頭,老鼠的骨頭,牛羊的骨頭,還有數量多得難以計數的人類的骨頭!骨頭堆積成了山,構築出了一個異常恐怖的世界! 「這就是……骨峰……」 從骨頭堆裡爬起來的黃琳喃喃的念道。 然而恐怖才剛剛開始。「嚓嚓……」那些骨頭,像是突然間有了生命一般,開始蠢蠢欲動了。 →第十七章 - 天傀← 骨峰的範圍在擴大。剛開始只是覆蓋了張衡等三人前方山峰的大堆骨頭,現在卻簡直就像恐怖的瘟疫一般朝山下席捲過去。蒼白暗黃的骨頭堆莫名其妙的從地下浮現出來蓋滿一切,山上灰色的土石和綠色的植物瞬間就被憑空而生的骨頭覆蓋掉了,那種情景就像是多米諾骨牌在翻面,只不過比那要恐怖得多了。 而更恐怖的是那些骨頭開始動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像有風在吹動它們一樣;但後來就開始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動了。一根根骨頭從地面上高高躍起,環繞在他們三人身邊開始旋轉。 「嚓!嚓!嚓!」好像有那種非洲黑人們敲的手鼓在響。那響聲每一聲都沉沉的敲打在眾人的心頭,越來越急,越來越快。隨著這響聲的加速,那些骨頭的飛行速度也開始加快了。張衡拚命的伸手想要撥開那些骨頭,但剛撥開一塊就會又有新的骨頭浮現在他面前,將先前那塊骨頭留出的空檔完全擋住。 不過雖說如此,那些骨頭卻並沒有將他們身旁的空間徹底封死。他們三人的肩部以上的部分都沒有骨頭飛舞,似乎是要特意留出這些位置給他們,讓他們能擁有呼吸的空間和廣闊的視野。 張衡在骨頭堆上艱難的朝上爬去。這時候,圍繞在他身旁的那數不清的各式骨頭也隨之前進,形影不離。張衡腳下踩著的那些骨頭「卡卡卡」的響著,像是在怪笑,又像是在唱著一些晦澀的歌。 張衡驀然停下腳步。好像是在唱歌?不,那毫無疑問是真正的歌!那些聽不懂的音節越來越高,彷彿像是惡魔的邪惡高歌,又像是中世紀時那些被處火刑的魔女們在烈焰中的惡毒詛咒。 「骨頭跳舞在……滾啊血管……心臟和橘子……流動火!哭泣的月亮太陽裡!」高昂的歌聲中出現了發音清晰的單詞,但整句歌詞的意思卻更加讓人疑惑恐慌。這首莫名其妙的歌,到底代表了什麼?它是在提示什麼嗎?還是說純粹只是用來嚇人的? 另外這些骨頭在身旁繞著飛也飛了很久了,看起來雖然蠻恐怖,可它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實際的攻擊動作,說起來感覺也就和蒼蠅差不多,頂多也就是有點煩人罷了。當然雖說如此,張衡也不敢放鬆警惕;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變成可怕的凶器?張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這些東西一有異動,他就要準備豁出命去對付它們。 「這歌……」黃琳的臉上冷汗直淌,汗水沾濕了她那雪白的頭髮。那怪誕的歌曲還在高聲演唱著;每條歌詞的句尾都帶著各式各樣的回音,少說也能聽出有數千個不同的音調在和聲。歌曲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簡直就好像在眾人的四周埋伏著一支千萬人的部隊,他們都在一起唱歌一樣。 「死吧……跳進墳墓,跳進去吧!埋進去,燒掉,變成了肥料!……」清晰的歌聲像劍一般刺入眾人的耳膜。 「誰!誰在那裡!」老周突然朝著某個方向大吼起來。張衡聞聲望向那邊,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問老周:「怎麼了?」 「別跑!」老周卻彷彿沒聽見張衡的話一般,猛的朝著他先前望向的方向追過去了。張衡忙喊老周停下來,可無論張衡怎麼喊,老周都充耳不聞,還是一個勁的朝前跑。張衡想追上老周,可沒走幾步,張衡不小心踩進了一塊形狀怪異的大骨頭裡,腳都卡在了裡面,一時間怎麼也拔不出來。張衡眼看著老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衡氣惱不已的吼道。 「也許是幻聽和幻視吧。」黃琳道,「他的生命力已經非常不足了,遇到這些東西是很難抵擋得了的。」 「生命力不足?這個……」張衡奇道,「我看他精神還很好啊。」 「那是你的錯覺。那傢伙已經進入了氣衰期,熬不了多久了。」黃琳說著又簡短的解說了一下「氣衰期」的含義。 進入泉界的「亡靈」,他們將會獲得「注定要在泉界死亡」的命運。也就是說,他們能在泉界「活著」的時間是相當短暫的,他們在泉界裡的「壽命」是有限的。一旦壽命到了,迎接他們就是極為慘烈的死亡,那種死法甚至可以說比起血泉關的上億次死亡輪迴還要恐怖。而這個固定的壽命,一般來說被分為五個階段:身強,心高,認命,氣衰,活屍。一般身強期的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和他自己之前差不多,還有充沛的精力能夠在泉界中奮鬥,拚命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心高期則能力已經有不少下降,可以說已經是力不從心了。而認命期的人往往已經徹底絕望;氣衰就更是體衰力竭,離要死不遠了。至於活屍期,那就基本上連身為人的意識都模糊得快要消失了,只能在這泉界當中四處徘徊,直到屬於他自己的死亡到來的那一天為止。 「這個時期的劃分根據各人的體質有所不同,像我到現在也才剛進入心高期,因此我的體能和生命力問題都不大,這些幻視幻聽之類的東西對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黃琳說道,「但那傢伙的情況就不一樣了。他撐了太長的時間,身體已經進入了氣衰期,基本可以說已經沒救了吧。」 張衡聽完黃琳的說明,心裡對老周肅然起敬。按照黃琳的說法,平常人到了第三階段就會認命,可老周已經到了第四階段卻還在拚命掙扎。雖然老周嘴上說著絕對沒有希望,在泉界裡的人都會死得很慘之類的話,但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逃離這個世界的渺茫的希望。 「真是個傑出的人物。」張衡低聲自語道,「但願他能安全回來。」 「還是先關心一下我們自己吧。」黃琳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真正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 不到半分鐘之後,歌聲停止了。那種如同惡鬼嘶嚎的恐怖歌聲,就像是被一把刀攔腰截斷了一樣,突然間就聽不見了。幾乎就在同時,那些跳著舞的骨頭也都全部停止了懸浮飛行,直接落在了地上。 剎那間,整個世界寂靜無聲。被無限的靜謐支配了的夜幕當中,除了「咚咚」的心跳聲之外已經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了。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總覺得像是有些什麼東西快要出來了。 靜靜的,時間在流逝著。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去了。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呼……我們……是不是太多心了?」張衡終於忍耐不住那靜寂無比的氣氛,開口向黃琳問道。 「呃……也許……」 黃琳正在說著話,突然臉色大變,朝著張衡抬起了手。無數骨頭從地面上飛了起來,將黃琳的雙臂包圍。那些骨頭構成了兩把形狀怪異,大小則極其駭人的狼牙棒;只見黃琳呼呼生風的揮舞著狼牙棒,朝著張衡砸過來了! 張衡慌忙想躲閃開那棒子,然而這時他才發現身上好像被無數的線扯住了一樣,半分都動彈不得。眼看著那兩個大得誇張的狼牙棒已經到了張衡頭頂,他還沒辦法作出任何防備措施…… ◆ 歷史之輪。平盧唐軍駐地大營。安府護衛長劉昊使勁的搖了搖頭。剛才他不知怎麼的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接著沒走多遠又感到渾身無力,現在才稍微好了些。 此時天色很晚了,大營裡面只點著些光線微弱的火炬;不怎麼看得清楚路。來救劉昊那個人一直帶著劉昊走兵營邊上最偏僻的地方過,也拜此所賜,他們兩個都沒被人發現。 走了沒多久,兩人走到帥帳邊上。本來從帥帳右側就可以進條小路,順利溜出門去。可沒想到那人突然拉著劉昊往左側走。 「將軍請自重!」從帥帳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劉昊聽到這個聲音以後一下子就停住不走了。來救他那個人忙道:「你在幹什麼?趕快逃啊!」 「我……」劉昊有些遲疑,「我像是聽到了主母的聲音……」 「你說紅鸞姑娘?……」那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啊,對了,今天我看到有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抬了個箱子到帥帳裡,那箱子足足能裝下一個女人……難道是……」 正說話間,又聽帳子裡傳來個聲音:「將軍,請不要逼我!你再這樣的話,我只能以死來捍衛我的貞潔了!」 ◆ 帥帳當中。 紅鸞正拿著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像是馬上就要戳下去一樣。 「紅姑娘,有話好商量,不要做傻事啊!」擁有史思明之魂的「張衡」慌忙朝紅鸞喊道,「你說什麼本將軍都答應!本將軍以後一定會給你榮華富貴,讓你錦衣玉食,一輩子都吃不了,穿不完!」 紅鸞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小女子什麼也不要!只求將軍能放小女子一條活路,讓小女子離開這裡!」 「……這個……你……你先把剪刀放下,我們……」 「張衡」話剛說到一半,人突然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紅鸞本來演戲演得好好的,沒想到「張衡」突然倒地上了,她也被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 泉界。骨峰之上。張衡的頭上被刮出一條血痕。但他的命好歹是保住了。剛才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一下子滾到了旁邊,因此躲過了雙狼牙棒的一擊。 張衡驚訝萬分。他的身體根本沒辦法自己動。剛才那一下躲閃,簡直就好像是身體被人操縱了一樣的感覺。 正驚訝時,兩柄骨制的大狼牙棒又朝他攻過來了。然而和剛才一樣,張衡的身體躲過了狼牙棒的襲擊。 「這是天傀線。我的道具。使用天傀線,我可以用意志隨意控制其他人的身體,就像操作木偶一樣方便。」說話的是黃琳,「抱歉,我的身體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操縱,不得不襲擊你。我只能動用天天傀線這個特殊的道具來控制你的身體,從而保護你不被我殺死。」 「啪嗤……」天空中出現了一道裂痕,平等王從裂痕裡走了出來。 「正式進入骨峰關挑戰環節。時限12小時,時限結束時的倖存者就算獲得勝利。」平等王依舊用那種語氣說道。 「……這個骨峰關倒好像是很簡單,聽起來比血泉關還容易不少啊。」張衡正在自言自語,黃琳的狼牙棒就又來了。幸好黃琳採用天傀線控制張衡的身體躲閃,所以張衡還算是平安無事。 「補充說明。從骨峰關開始,你們的一切活動都會影響到歷史之輪當中你們自己的身體。這會對你們的隊友和歷史之輪裡面的一切都造成連鎖的影響。請好好注意。」 話音剛落,相貌酷似鮑永青的平等王就消失了蹤影。 而與此同時,在歷史之輪的那個帥帳當中,「張衡」重新醒了過來。他那剛才還色迷迷的目光,現在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第十七章 - 天傀← 骨峰的範圍在擴大。剛開始只是覆蓋了張衡等三人前方山峰的大堆骨頭,現在卻簡直就像恐怖的瘟疫一般朝山下席捲過去。蒼白暗黃的骨頭堆莫名其妙的從地下浮現出來蓋滿一切,山上灰色的土石和綠色的植物瞬間就被憑空而生的骨頭覆蓋掉了,那種情景就像是多米諾骨牌在翻面,只不過比那要恐怖得多了。 而更恐怖的是那些骨頭開始動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像有風在吹動它們一樣;但後來就開始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動了。一根根骨頭從地面上高高躍起,環繞在他們三人身邊開始旋轉。 「嚓!嚓!嚓!」好像有那種非洲黑人們敲的手鼓在響。那響聲每一聲都沉沉的敲打在眾人的心頭,越來越急,越來越快。隨著這響聲的加速,那些骨頭的飛行速度也開始加快了。張衡拚命的伸手想要撥開那些骨頭,但剛撥開一塊就會又有新的骨頭浮現在他面前,將先前那塊骨頭留出的空檔完全擋住。 不過雖說如此,那些骨頭卻並沒有將他們身旁的空間徹底封死。他們三人的肩部以上的部分都沒有骨頭飛舞,似乎是要特意留出這些位置給他們,讓他們能擁有呼吸的空間和廣闊的視野。 張衡在骨頭堆上艱難的朝上爬去。這時候,圍繞在他身旁的那數不清的各式骨頭也隨之前進,形影不離。張衡腳下踩著的那些骨頭「卡卡卡」的響著,像是在怪笑,又像是在唱著一些晦澀的歌。 張衡驀然停下腳步。好像是在唱歌?不,那毫無疑問是真正的歌!那些聽不懂的音節越來越高,彷彿像是惡魔的邪惡高歌,又像是中世紀時那些被處火刑的魔女們在烈焰中的惡毒詛咒。 「骨頭跳舞在……滾啊血管……心臟和橘子……流動火!哭泣的月亮太陽裡!」高昂的歌聲中出現了發音清晰的單詞,但整句歌詞的意思卻更加讓人疑惑恐慌。這首莫名其妙的歌,到底代表了什麼?它是在提示什麼嗎?還是說純粹只是用來嚇人的? 另外這些骨頭在身旁繞著飛也飛了很久了,看起來雖然蠻恐怖,可它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實際的攻擊動作,說起來感覺也就和蒼蠅差不多,頂多也就是有點煩人罷了。當然雖說如此,張衡也不敢放鬆警惕;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變成可怕的凶器?張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這些東西一有異動,他就要準備豁出命去對付它們。 「這歌……」黃琳的臉上冷汗直淌,汗水沾濕了她那雪白的頭髮。那怪誕的歌曲還在高聲演唱著;每條歌詞的句尾都帶著各式各樣的回音,少說也能聽出有數千個不同的音調在和聲。歌曲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簡直就好像在眾人的四周埋伏著一支千萬人的部隊,他們都在一起唱歌一樣。 「死吧……跳進墳墓,跳進去吧!埋進去,燒掉,變成了肥料!……」清晰的歌聲像劍一般刺入眾人的耳膜。 「誰!誰在那裡!」老周突然朝著某個方向大吼起來。張衡聞聲望向那邊,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問老周:「怎麼了?」 「別跑!」老周卻彷彿沒聽見張衡的話一般,猛的朝著他先前望向的方向追過去了。張衡忙喊老周停下來,可無論張衡怎麼喊,老周都充耳不聞,還是一個勁的朝前跑。張衡想追上老周,可沒走幾步,張衡不小心踩進了一塊形狀怪異的大骨頭裡,腳都卡在了裡面,一時間怎麼也拔不出來。張衡眼看著老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衡氣惱不已的吼道。 「也許是幻聽和幻視吧。」黃琳道,「他的生命力已經非常不足了,遇到這些東西是很難抵擋得了的。」 「生命力不足?這個……」張衡奇道,「我看他精神還很好啊。」 「那是你的錯覺。那傢伙已經進入了氣衰期,熬不了多久了。」黃琳說著又簡短的解說了一下「氣衰期」的含義。 進入泉界的「亡靈」,他們將會獲得「注定要在泉界死亡」的命運。也就是說,他們能在泉界「活著」的時間是相當短暫的,他們在泉界裡的「壽命」是有限的。一旦壽命到了,迎接他們就是極為慘烈的死亡,那種死法甚至可以說比起血泉關的上億次死亡輪迴還要恐怖。而這個固定的壽命,一般來說被分為五個階段:身強,心高,認命,氣衰,活屍。一般身強期的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和他自己之前差不多,還有充沛的精力能夠在泉界中奮鬥,拚命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心高期則能力已經有不少下降,可以說已經是力不從心了。而認命期的人往往已經徹底絕望;氣衰就更是體衰力竭,離要死不遠了。至於活屍期,那就基本上連身為人的意識都模糊得快要消失了,只能在這泉界當中四處徘徊,直到屬於他自己的死亡到來的那一天為止。 「這個時期的劃分根據各人的體質有所不同,像我到現在也才剛進入心高期,因此我的體能和生命力問題都不大,這些幻視幻聽之類的東西對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黃琳說道,「但那傢伙的情況就不一樣了。他撐了太長的時間,身體已經進入了氣衰期,基本可以說已經沒救了吧。」 張衡聽完黃琳的說明,心裡對老周肅然起敬。按照黃琳的說法,平常人到了第三階段就會認命,可老周已經到了第四階段卻還在拚命掙扎。雖然老周嘴上說著絕對沒有希望,在泉界裡的人都會死得很慘之類的話,但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逃離這個世界的渺茫的希望。 「真是個傑出的人物。」張衡低聲自語道,「但願他能安全回來。」 「還是先關心一下我們自己吧。」黃琳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真正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 不到半分鐘之後,歌聲停止了。那種如同惡鬼嘶嚎的恐怖歌聲,就像是被一把刀攔腰截斷了一樣,突然間就聽不見了。幾乎就在同時,那些跳著舞的骨頭也都全部停止了懸浮飛行,直接落在了地上。 剎那間,整個世界寂靜無聲。被無限的靜謐支配了的夜幕當中,除了「咚咚」的心跳聲之外已經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了。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總覺得像是有些什麼東西快要出來了。 靜靜的,時間在流逝著。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去了。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呼……我們……是不是太多心了?」張衡終於忍耐不住那靜寂無比的氣氛,開口向黃琳問道。 「呃……也許……」 黃琳正在說著話,突然臉色大變,朝著張衡抬起了手。無數骨頭從地面上飛了起來,將黃琳的雙臂包圍。那些骨頭構成了兩把形狀怪異,大小則極其駭人的狼牙棒;只見黃琳呼呼生風的揮舞著狼牙棒,朝著張衡砸過來了! 張衡慌忙想躲閃開那棒子,然而這時他才發現身上好像被無數的線扯住了一樣,半分都動彈不得。眼看著那兩個大得誇張的狼牙棒已經到了張衡頭頂,他還沒辦法作出任何防備措施…… ◆ 歷史之輪。平盧唐軍駐地大營。安府護衛長劉昊使勁的搖了搖頭。剛才他不知怎麼的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接著沒走多遠又感到渾身無力,現在才稍微好了些。 此時天色很晚了,大營裡面只點著些光線微弱的火炬;不怎麼看得清楚路。來救劉昊那個人一直帶著劉昊走兵營邊上最偏僻的地方過,也拜此所賜,他們兩個都沒被人發現。 走了沒多久,兩人走到帥帳邊上。本來從帥帳右側就可以進條小路,順利溜出門去。可沒想到那人突然拉著劉昊往左側走。 「將軍請自重!」從帥帳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劉昊聽到這個聲音以後一下子就停住不走了。來救他那個人忙道:「你在幹什麼?趕快逃啊!」 「我……」劉昊有些遲疑,「我像是聽到了主母的聲音……」 「你說紅鸞姑娘?……」那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啊,對了,今天我看到有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抬了個箱子到帥帳裡,那箱子足足能裝下一個女人……難道是……」 正說話間,又聽帳子裡傳來個聲音:「將軍,請不要逼我!你再這樣的話,我只能以死來捍衛我的貞潔了!」 ◆ 帥帳當中。 紅鸞正拿著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像是馬上就要戳下去一樣。 「紅姑娘,有話好商量,不要做傻事啊!」擁有史思明之魂的「張衡」慌忙朝紅鸞喊道,「你說什麼本將軍都答應!本將軍以後一定會給你榮華富貴,讓你錦衣玉食,一輩子都吃不了,穿不完!」 紅鸞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小女子什麼也不要!只求將軍能放小女子一條活路,讓小女子離開這裡!」 「……這個……你……你先把剪刀放下,我們……」 「張衡」話剛說到一半,人突然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紅鸞本來演戲演得好好的,沒想到「張衡」突然倒地上了,她也被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 泉界。骨峰之上。張衡的頭上被刮出一條血痕。但他的命好歹是保住了。剛才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一下子滾到了旁邊,因此躲過了雙狼牙棒的一擊。 張衡驚訝萬分。他的身體根本沒辦法自己動。剛才那一下躲閃,簡直就好像是身體被人操縱了一樣的感覺。 正驚訝時,兩柄骨制的大狼牙棒又朝他攻過來了。然而和剛才一樣,張衡的身體躲過了狼牙棒的襲擊。 「這是天傀線。我的道具。使用天傀線,我可以用意志隨意控制其他人的身體,就像操作木偶一樣方便。」說話的是黃琳,「抱歉,我的身體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操縱,不得不襲擊你。我只能動用天天傀線這個特殊的道具來控制你的身體,從而保護你不被我殺死。」 「啪嗤……」天空中出現了一道裂痕,平等王從裂痕裡走了出來。 「正式進入骨峰關挑戰環節。時限12小時,時限結束時的倖存者就算獲得勝利。」平等王依舊用那種語氣說道。 「……這個骨峰關倒好像是很簡單,聽起來比血泉關還容易不少啊。」張衡正在自言自語,黃琳的狼牙棒就又來了。幸好黃琳採用天傀線控制張衡的身體躲閃,所以張衡還算是平安無事。 「補充說明。從骨峰關開始,你們的一切活動都會影響到歷史之輪當中你們自己的身體。這會對你們的隊友和歷史之輪裡面的一切都造成連鎖的影響。請好好注意。」 話音剛落,相貌酷似鮑永青的平等王就消失了蹤影。 而與此同時,在歷史之輪的那個帥帳當中,「張衡」重新醒了過來。他那剛才還色迷迷的目光,現在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第十八章 - 聯動← 「這裡……就是最後了……」吉爾望著前方,以平淡而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前面不遠處的空中,一架有著古代超文明風格的空中戰船上,一個身材完美高大的美男子正端坐於其正中的寶座上。他那如同紅寶石一般的雙瞳閃爍著駭人的光澤;他渾身穿戴著黃金與寶石鑄造的鎧甲,身後的天空中,無數華美的冷兵器正高高的懸浮著。那些兵器的形狀都十分特殊,光是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它們一定是神兵名器。 所有傳說中的聖劍、魔劍,還有人類歷史上一切名聲顯赫的神兵利器,全都包含在其中。 在人類最早的史詩裡被傳頌的人類第一個王。那個在傳說當中戰勝了天神的,最古老的巴比倫之王。這就是對面那個美男子的真實身份。英雄王吉爾伽美什,那就是他的真名。他擁有世間的一切財寶,是真正的無敵於世的,王中之王。 這裡是傳說之輪的世界。吉爾到底是花了多長時間,多少次從鬼門關的邊上逃出來的呢?她已經記不清楚了。現在她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她已經走到了這個世界的盡頭。前面是吉爾的最後一個敵人,也是她將要突破傳說之輪的最後一個屏障。 相對於對面那堪稱壯麗的場面,吉爾這邊就顯得極為寒酸了。她現在已經處於衣不蔽體的狀態,雪白的肌膚大部分都暴露在空氣之中。她的肌膚上傷痕纍纍,雖然沒有一處致命傷,但至少有十處以上需要緊急處理的重傷。她的手上此時也沒有半件武器,因為在之前的戰鬥當中,所有能用的武器都已經壞掉了。 「雜種女人。」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笑了,「這只是剛開始的前戲罷了,孤連一個寶具都沒有使用呢。」 突然間,吉爾右腿向下一屈,跪了下來。 「喲……」英雄王的表情變得有些駭人,「只是這種程度就要放棄?要向孤投降?我還以為這個名字和我相似的女人會有一點意思。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無聊的雜種。你就連當我女奴服侍的資格都沒有。孤賜你一死,謝恩吧。」 話音剛落,超過三十柄傳說中的聖劍如同數十道光芒一樣向吉爾射了過來。 吉爾右腿的膝蓋處,鮮血汩汩的向外流淌著。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向英雄王投降,只是由於膝蓋上的傷太重,實在是站不穩了而已。 面對著傳說中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吉爾抬起了頭。 沒有辦法了。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完全沒辦法和他對抗。我馬上就要死掉了吧。可是,至少現在,讓我來個完美的謝幕吧。 吉爾在心裡這樣說著,直直抬起自己的右臂,食指指向天空。 「天振星碎,發動。」吉爾淡淡的說出了自己剛剛領悟到的,最後一個技能的名字。只見她的身體在剎那間化為星塵,四散開了。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輕輕的一笑。 「散落的星塵,倒也是挺漂亮的啊。」他這樣說道。 晴朗的天空當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悲鳴起來了。 ◆ 歷史之輪當中。「張衡」用極其冷睿的目光望著紅鸞。紅鸞吃了一驚,手裡的剪刀掉在地上。她也來不及撿,慌忙退後一步道:「將軍……」 「將軍?」「張衡」搖搖頭。他臉上完全看不出先前史思明的那種醜態,但他的表情和以前的張衡也大不一樣。 「將軍是誰?你是在說我嗎?」「張衡」擰著眉頭逼近紅鸞,「我……是將軍?」 紅鸞馬上就明白了眼前的狀況。「張衡」失憶了!他明明已經被天命獸寄宿,擁有了史思明的記憶和人格;按理說就應該這樣下去順利繼承史思明的天命……可是他居然失憶了?這種事也太離譜了吧?不過話說回來……這種狀況,未嘗不是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好機會…… 紅鸞正想時,「張衡」已經兩步跨到她面前,雙手抓住她的雙肩,把自己的臉湊到她的臉前。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雙眼的距離不到五厘米,雙唇幾乎都要貼到一起了。紅鸞能清楚的感覺到張衡的呼吸掠過自己的嘴唇,熱氣在兩人的唇間流轉。 然而,「張衡」的眼中看不見半點色慾。他用冷靜得簡直像是機器人一樣的語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那就趕快說出來!別逼我下狠手!」 說話間,他的雙手狠狠的用力,簡直像是要把紅鸞兩個肩膀的骨頭都要捏碎一樣。 「啊啊啊……」紅鸞大聲的叫著疼。這疼痛當然不是裝出來的,不過即便是在這真正的疼痛當中,紅鸞也沒有停止她的思考。 從時間推測,現在那個傢伙應該已經被羅如志帶過來了吧。嘛,自己本來是想讓宋雲翔來的,可那混蛋說幹不來這種細活,只好叫張衡那隊裡的羅如志來。羅如志的格鬥能力還算過得去,救出那個傢伙應該不是問題。 那個傢伙到了這裡,一定會聽到我被調戲的聲音。以他對我的忠誠心,他有可能會衝進來。不過羅如志在他明白我就在帳篷裡之前就會攔住他,把他拉出營地。此後,那個傢伙就會親自去向安祿山報告。安祿山對他那麼信任,一定會相信他的話……讓安祿山和史思明反目,這樣漂亮的一招,實在是…… 這時帥帳外突然騷動起來,似乎有打鬥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紅鸞驚自言自語道。 「別管那怎麼回事!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張衡」瞪大了眼睛望向紅鸞,更加兇惡的逼迫著她,想要從她那裡得知自己的身份。 「主母,恕我來遲!我這就來救你!」帥帳一下子被拉開了,滿身是血,手上還拿著一把大刀的劉昊從帳門外衝了進來。 羅如志這時候才從後面跟了上來,猛的拉住劉昊大聲吼道:「喂,快走啊!紅鸞怎麼可能在這裡!」 然而這已經遲了。劉昊已經看見了紅鸞。他像是發了瘋似的喊道:「史思明,你這老匹夫!立刻放開我家主母,否則我便取你狗命!」 他一把甩開羅如志,瘋狂的朝「張衡」這邊跑過來了。他奔跑的速度奇快無比,幾秒鐘內已經衝到了「張衡」面前,大刀朝著他的脖子上砍去! ◆ 泉界,骨峰。張衡與黃琳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當然這個所謂的戰鬥,其實只是黃琳單方面在操縱張衡的身體,躲閃著她手上那兩根狼牙棒的攻擊罷了。張衡這個時候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什麼也做不了,也只能在旁邊干看著。 張衡心底有些疑惑。骨峰當中的這種情形說起來一點都不正常。雖然先前那種山峰都變成了骨頭堆的氣勢確實很嚇人,但接下來出現的這種兩人互鬥的情形卻很一般;它和第一關的血泉關裡面那無限死亡連鎖相比都只能說是小兒科。 第二天比第一關要難,這差不多應該是常識。可現在的骨峰關看上去明顯不如血泉關那麼恐怖;這就不太對勁了。骨峰關絕對不可能是這麼簡單的東西才對。張衡絲毫不敢大意,一直保持著警惕;萬一出現什麼異變的話就可以立刻反應。 另外一個方面,平等王說,骨峰關的戰局將會影響到歷史之輪中眾人的本尊;可是雖然他這麼說,但在這泉界裡也根本看不到歷史之輪當中的情況。所謂的影響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影響究竟會大到什麼程度,張衡也完全不清楚。只能在骨峰關這裡走一步算一步。如果這會導致歷史之輪那邊的隊友們遭遇危險,那也只能靠他們自己來救自己了。 這時黃琳手上的狼牙棒依然在以迅猛之勢揮舞著,不過張衡的身體躲閃狼牙棒時的速度更快。黃琳的天傀線也確實是好用,張衡只覺得自己像是個木偶一樣被她提在手裡,以精巧的姿勢運動著一樣。那天傀線似乎是透明或者隱形的東西,至少張衡的眼睛裡完全看不見那線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張衡想起之前遇到過也碰到過類似的東西,就是沙漠裡面那個擁有蜘蛛俠體質的傢伙,他的蛛絲就可以輕易把人提到空中幾百米高處。這個天傀線的威力顯然比蛛絲差遠了,但它精密操縱被控制者的能力卻遠在蛛絲之上。更重要的是,天傀線是道具而非技能,在歷史之輪以及泉界當中都沒有被封鎖。 張衡正思索時,黃琳那兩柄骨頭做的狼牙棒突然加快了攻擊的速度。然而張衡被天傀線控制的身體卻並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眼看著前面那柄狼牙棒離張衡的頭蓋骨只有不到十厘米,一直到這個時候,張衡的身體才開始移動。狼牙棒飛速急降下來,劃破了張衡那件衣服,直直的敲進了地面的骨頭堆裡,打得滿天骨頭亂飛。天傀線趁機控制張衡的身體朝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一些距離。 「要是剛才沒躲過的話,我現在都已經死了。」張衡有些後怕的說道。 「對不起,剛才突然沒反應過來。」黃琳面帶歉意的說道。同時,她雙手那兩柄狼牙棒從骨頭堆裡抬起頭來,再次向張衡攻去。 似乎是由於黃琳加強了對天傀線的操縱,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張衡都沒有再遭遇險情。不過狼牙棒的攻擊頻率和揮動速度都在不斷的提升,黃琳操縱張衡的身體躲閃起來越來越困難了。 張衡到這個時候都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技能被封鎖,身體又不能動,道具現在基本上也不能用。雖然能開啟倉庫空間的門,但那玩意兒在這種情況下的用處不會太大。其實骨制狼牙棒根本就不算什麼,但張衡現在暫時也沒想出靠自己的力量來對付它的方法。 黃琳的額頭上大汗淋漓,好多縷銀色的髮絲貼在臉上。但她這時也管不了這些,只是拚命的操縱天傀線控制張衡的身體進行躲閃。老實說張衡並沒有真的信任這個才認識不久的黃琳,不過現在看來對方倒確實很有團隊精神,這讓張衡對她也多了一些信任。 黃琳望著被自己用天傀線操縱著的張衡。從剛才起,就有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 「殺了他,你就會獲得勝利。不要猶豫了,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那個有點不男不女的聲音這樣說道。 黃琳又望了張衡一眼。然後,下定了決心。 →第十九章 - 天命注定← 黃琳控制張衡身體躲閃狼牙棒的速度越來越慢,似乎她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嚓!」一聲響,張衡的右臂上被狼牙棒重重的砸了一下,立刻就響起了骨折的聲音,鮮血灑了一地。劇烈的疼痛襲向張衡的腦海,但他卻一聲不吭。不過,與其說是他堅韌無比,倒不如說他因為一些別的東西而分心了。 就在張衡被狼牙棒擊中的同時,腳下那片白骨堆成的山發生了異變。最上層的一大片骨頭都像是經歷了幾十年的風化了一樣,突然間變得脆弱無比,很快就「彭彭彭」的散成了粉末,向下層滲透下去了。 由於這些骨頭的脆化,用雙手揮動狼牙棒的黃琳一腳陷進了骨頭堆裡。張衡的身體也支撐不住而摔倒了,震起一陣骨頭的灰滿天飄舞。 - 歷史之輪。劉昊的大刀剛要砍到「張衡」脖子上的時候,「張衡」迅速躲閃,劉昊的刀便砍了個空。劉昊立刻拉起呆在一旁的紅鸞就準備開逃。 然而突然間「張衡」抓起手邊的燭台扔了過去,正好砸在劉昊的背上。劉昊猝不及防,結果摔了個狗啃泥。 劉昊馬上扔掉了手中的刀,爬起來準備繼續拉著紅鸞往前面跑。沒想到他剛起來就發現紅鸞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劉昊四下裡尋找也找不著紅鸞的人影,急得團團亂轉。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帥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許多士兵都衝了進來。原來剛才劉昊出逃和帥帳衛兵被殺死的事已經被暴露了,大營裡士兵們奔走相告,紛紛衝進帥帳。 士兵們紛紛將劉昊圍在中間,形成了合圍之勢。那個大營的留守官這時也急急走了進來。他站在士兵們後面,結結巴巴的喊道:「劉,劉護衛,聽說你,你,你劫,劫進帥帳了,我還不,不相信,可是沒,沒想到……」 「賀留守!」劉昊忙大喊道,「史思明這狗賊與賊人勾結,殺死安大人府上的人,還擄走了紅鸞!剛才我都看見她在這裡的……」 「你吃,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你敢含血噴人,污,污蔑史將軍!史將軍與安大人情同手足,怎麼可,可能對安大人的愛姬下手!誰,誰,誰會信你的一派胡言!這裡哪,哪裡有紅鸞!你,你,胡說八,八道!說不定,定就是你,你,你勾結賊人殺了安府上下的人,還反,反咬一口!現在你,又圖謀對史將軍不利,還,還好我,我們發現得及時,否則就,就晚了。」留守官終於把這一長串句子說完了,他手一揮,「快,快保護史將軍!然後把叛賊劉昊給我抓,抓起來!」 圍在外面的士兵衝向「張衡」,準備保護他;而圍在內側的士兵們則全都向劉昊步步進逼,要將他當場活捉。 就在帥帳的上空,魔毯靜靜的懸浮著。包括紅鸞和羅如志在內的四個人就站在那上面。羅如志和紅鸞,都是阿婭用遠程傳送槍直接傳上來的。帥帳上面被他們開了一個小口子,阿婭從那裡望著帥帳內部,因此才可以使用遠程傳送槍。 「羅如志,你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廢柴!」紅鸞對著羅如志破口大罵,「這點小事都給我辦不好!竟然連那個傢伙你都拉不住!要知道他被天命寄宿之後的戰鬥力還不到以前的百分之一啊!明明只要把他拉走就萬事大吉的;這下可好,他就要被殺死了!我們的計劃……我們好不容易才進展得那麼順利的計劃,這下就全部都失敗了!」 劉昊的真實身份是紅鸞之前的隊友周揚。他之前是紅鸞唯一的協助者,光是他和紅鸞兩個人就得到了四千點的事跡值。由於紅鸞完全沒有戰鬥力,完全是這個男人一個人在戰鬥;因此,他原本的戰鬥力的確十分可觀,至少比現在的他要強得多了。 「我當然也想把他拉住。」羅如志辯解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我根本拉不住他,結果他就進去了。」 這也是事實。本來羅如志的戰鬥力應該在現在這個劉昊之上,沒想到當時的劉昊突然用力掙開了他的手,直接殺進帥帳,他攔都攔不住。 紅鸞用手指著羅如志還要說他,沒想到阿婭一把推開她的手,開口道:「能罵羅如志的只有我和張衡。你要再敢用這麼惡劣的語氣對他說話,發生了什麼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羅如志沒想到阿婭竟然為自己挺身而出,不由得愣了一下。羅如志深知自己和阿婭的關係不是很好,可阿婭居然會為他說話,這也確實讓他有些意外。 「謝……謝謝。」羅如志有些彆扭的說道。可阿婭哼了一聲,說道:「別誤會了。我可不是心甘情願的想要幫你。只是張衡在的話他也一定會為你說話;現在他暫時不在了,我必須替他完成這件事而已。」 「誒!」紅鸞一跺腳,望向操縱魔毯的宋雲翔道,「宋雲翔,你趕緊把魔毯降下去。我們去劫營,把那傢伙救出來!」 宋雲翔笑了:「姓紅的婊子,原來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無情啊?周揚現在遇到危險了,你還是想救他的啊!」 「什麼周揚!那只不過是頂著周揚外殼的行屍走肉!現在還要留他,只是因為他還有用!」紅鸞冷漠的說道,「再說,你覺得我會對他還有感情,所以去救他?真是愚昧!等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怎麼死都沒關係了!只不過現在情況不是這樣,他畢竟還可以拿來利用,所以……」 阿婭打斷了紅鸞的話:「廢話夠了吧?你在乎不在乎他和我們沒關係,你沒必要解釋那麼多。要不要救他就一個字。救,我們就下去。不救,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救,當然救!趕快下去啊!」紅鸞說道。 阿婭輕哼了一下。她知道紅鸞的話並非真心。最早的時候,紅鸞讓阿婭殺光全安府的人,就留下了劉昊一個。事實上當時就算殺掉劉昊也沒關係,完全可以讓安府中的其他人活下來,去報信。要是紅鸞真是覺得劉昊,不,周揚的死活都無所謂,她就不會特意讓紅鸞留下他的命了。 阿婭儘管看出了這點也沒有點破。正如阿婭自己所說,這種事根本無所謂。阿婭只想完成目標並且等張衡回來,除此之外的事和她都沒關係。 宋雲翔操縱魔毯,朝著不遠處的一處空地降落了下去。四個人同時跳下魔毯,朝著帥帳方向跑去。 - 骨峰。老周在不停的朝著山下面飛跑。骨頭堆裡面跑起來其實十分困難,再加上現在有些骨頭又碎成了灰,老周沒跑幾步就被摔倒了,爬起來又沒跑幾步又摔倒了。他摔得是鼻青臉腫,可他卻毫不在意,依然拚命的朝前奔跑著。 「鸞……鸞,等等我!」老週一邊跑一邊喊著這個名字。前面的確是有她的身影在竄動,因此老周才拚命的朝前跑著,想要追上她。 然而,無論老周怎麼拚命的跑,她卻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來等他。 「可惡!給我停下來啊,鸞!」老周發了狂一般的大喊道,「我不知道你怎麼進來的,可是你別放棄啊!和我一起,和我一起衝出這裡,我們重新回歷史之輪啊!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們就是天下無敵的!」 「追吧,她就在前面。只要追上她,你就能突破骨峰關。」一個詭異的中性的聲音在老周的耳中響起。 老周被這從沒聽過的聲音嚇了一跳,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奔跑。因為那個睽違已久的人兒,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了。 老周再一次摔倒了。這次他摔得很重,整個膝蓋骨都被一根冒出地面的尖骨頭給洞穿了,一時間根本起不來。 老周朝前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那已經遠不可及的人影一般。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她像是會瞬間移動一樣出現在了老周的前方。穿著一身唐服,雙眼明動,相貌真的說起來只能算是一般的女人。 「鸞……」老周驚喜的喊著她的名字,掙扎著身體想要爬起來。 「周揚。」女人翕動著嘴唇。她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凝視著老周,然後抬起腳,鞋子直接踩在了老周的臉上。 「吶,周揚。我說,你還是下地獄比較好吧。」紅鸞極為冷漠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 阿婭等四人剛衝到帥帳邊上,只聽裡面響起了一陣喊殺聲,然後連續有人在慘叫。 等他們衝進去的時候,帳中已經是一片血海。圍住劉昊的衛兵竟然只剩下幾個活口了。 有士兵朝著劉昊衝去,可劉昊單手一拳就把他的頭打爆了。這劉昊簡直宛如殺神附體一般,無論多少士兵上去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時候,劉昊的身體外部籠罩著一個巨大的紅色半透明身影,那是一隻有點像是螳螂的生物。 「劉昊的天命獸……」紅鸞臉上變色,「那東西居然顯現出來了……」 阿婭忙道:「怎麼回事……」 「那是在遇到宿敵的時候才會啟動的天命獸,攻擊型的……」紅鸞喃喃的說道,「注定的天命要被啟動的時候,它才會真正的展現它的力量……」 「混蛋,注定的天命到底是什麼!」阿婭吼道。 「劉昊……他是命中注定將要殺死史思明的人啊……」紅鸞苦笑,「而這個天命,在此刻已經提前啟動了。」 - 骨峰。 黃琳從骨頭堆裡站了起來。她手上的兵器突然開始發生變化。四周的骨頭粉迅速朝黃琳的身邊聚攏過去。那兩柄由骨頭組成的狼牙棒像磁鐵一樣吸收著骨頭粉,它們的形狀也開始發生改變。最終它們變成了長度超過五米的巨大鑽頭,鑽頭上的骨刺長得極為駭人。 那些骨鑽頭飛速的旋轉著,朝著十米外的張衡鑽過來了。而張衡的身體還在那裡一動不動。 「快挪開我啊!」張衡大喊道。 然而黃琳似乎已經力不從心了一樣,還是沒有移動張衡的身體。那些骨鑽頭,眼看就要刺中張衡的心臟了…… →第二十章 - 業障絕峰← 泉界,骨峰。第一柄鑽頭剛鑽破張衡的皮膚,張衡的身體瞬時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他再次啟動了隱形力場發生裝置。 剎那間,那鑽頭停止了轉動。似乎是因為失去了目標,所以鑽頭才會停止運作的。本來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裡,就算這鑽頭本身停止了,張衡也會因為鑽頭的慣性而被鑽了個通透,然而在這個泉界裡卻完全不是這樣,那鑽頭竟然像是完全沒有慣性一樣,徹底靜止在了原地。 張衡的胸口淌出血來,而與此同時,骨峰上起了狂風。所有的骨灰粉都被捲上了夜空,隱身的張衡和停止了攻擊動作的黃琳各自摔到兩邊去了,離了很遠。 張衡忍住身上的疼痛,抬頭望著夜空。天空中到底是什麼時候起開始掛上夜色的呢,他完全沒有印象了。只見漆黑一片連星星都沒有的夜空中,浮現著如同幽火般的骨灰粉,似乎在提醒在場所有的人這裡並非凡間的事實。「沙沙沙」,這樣的聲音連續的響起,同時一些骨灰粉開始凝聚在一起,在高高的夜空中化為懸浮於夜色中的一階台階。接著在這台階上面,又很快凝出了第二階。產生台階的速度堪稱神速,幾分鐘內便生成了一條遠遠通向天邊,根本就看不到盡頭的長階。 這時先前那些骨頭脆化後散出來的骨灰粉已經都沒有了,張衡他們腳下剩得全是些幾米長的大骨頭,大小看起來像是恐龍的骨頭,但形狀又顯得十分規整,好多骨頭的長度都差不多,有點像是人造的一樣。 那些大骨頭「辟里啪啦」的動了起來,形成一道又一道大龍卷的模樣,旋轉著直衝天穹。而這些挾著狂風前進著的骨龍卷又以場中某個點為圓心,圍繞著這個圓心以加速度前進,畫出圓形的軌跡。呼嘯著旋轉的骨龍卷,簡直就像是一個個巨人在跳舞一般。 那些骨龍卷還在吸收場中剩餘的大骨頭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壯觀。相對而言,場中的大骨頭則越來越少,很快就幾乎都看不見了。 當那些大骨頭幾乎都消失殆盡的時候,骨頭堆下面露出了一個圓形的平台。這平台並不光滑,有一種岩石的粗糙的質感。那些圍在平台外圍的骨龍卷還在不停轉動,它們的速度在不停的加快,很快就連張衡的雙眼也看不清它們的運行軌跡了。從遠處看的話,骨龍卷就像是圍成了圓形的牆一般,將裡面的兩個人完全隔離在裡面。 張衡看著腳下的這個平台,感覺到一種彷彿是在古羅馬鬥獸場裡一樣的氣氛。黃琳就在他前方不到三十米遠的地方,兩人的位置看起來簡直就好像是被特意放在了這個平台上互相搏鬥,以博觀眾歡心的鬥士一樣。 此時張衡才發現黃琳手上的骨鑽頭再次發生了變化。它們已經由兩柄同化為一柄,其大小和長度都有所增加。 「嗤啦……」從平台正中的地面突然裂開一條縫來,縫裡面有一個身材極為高挑的人從地下冉冉升起。這個人的打扮十分異類,全身鮮紅髮亮的皮裝上掛著無數叮噹作響的金屬掛件,臉上從眼睛鼻子到耳朵嘴巴上都穿著好些閃閃發光的金屬環。而且他(她?)臉上化的妝非常濃,眼圈下一圈極粗的黑影,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隱身的張衡並沒有說什麼,而黃琳則警覺的開口詢問道:「什麼人?」 「我名為鬼子母。」紅皮裝的異類恭敬的一欠身,「這泉界便是我的統轄領域。一般都通稱我為泉界守護者。剛才對你說話的人就是我了。」 「鬼子母?你是類似於平等王的存在?」黃琳問道。 「我王是歷史之輪的統轄者。我只是我王忠實的部下。」鬼子母道,「你們已經進入了骨峰關的核心,即是這業障鬥技場;這裡是我王出現不了的地方,因此便由我來承擔我王的義務,為你們充當解說和主持。」 鬼子母的表情一直很正常,到這個時候卻突然扭曲的笑了起來,嘴角翹得極高:「哇哈哈哈哈!開始吧,在這業障鬥技場,看看你們的業障吧!把你們最黑的心拿出來看吧!到底你們能把對方摧毀到什麼程度,來吧來吧,來吧!」 黃琳的臉上寫滿了恐懼的神情。鬼子母看上去應該和閻王以及平等王等等一樣,屬於地獄遊戲裡面的虛擬形象吧?可是她和所有的這些虛擬形象都不太一樣,簡直就好像擁有自己的人格和意志一般……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鬼子母!」隱形中的張衡開口了,「你……還有平等王,轉輪王,閻王,這些到底都是什麼玩意兒?快回答我!」 「哇哈哈哈哈!回答你吧,讓我來!這是免費服務!」鬼子母笑道,「十殿閻羅,乃至我等,均為地獄之渡手,暗夜之幽影!通稱夜渡!引路者是也!旁觀者是也!解說者是也!守護者是也!誘導者是也!死者是也!」 張衡愕然:「夜渡……」 地獄遊戲一共九道輪迴。上三道天人活人阿修羅,中三道幻形夜渡夢魘,下三道畜生惡鬼地獄。中三道當中的第二道,即是夜渡道。原來,被張衡他們認為只是地獄遊戲當中的虛擬形象的這些傢伙,竟然也是處於地獄九輪迴當中的生命嗎?那這樣說起來,現在的平等王豈不是…… 「不一樣了,道外者張衡喲!」鬼子母好像是看穿了張衡的心思,直接說道,「雖然同為夜渡,但平等王在內的地獄十王,與我等是不一樣的!我等尚可存留部分自我意識,但十殿閻羅不過是地獄遊戲的零配件;擁有最高的地位,卻永遠失去了自我的意識,被永遠剝離了人格。它們比我們還要慘,可以說是地獄遊戲當中最悲哀的奴僕啊!」 張衡心裡一陣冰涼:「什麼!你說……」 「抱歉啊。我的免費服務現在已經結束了。」鬼子母苦笑起來,「拚命努力了這麼久,也只不過擠出了這麼一點時間來以自己的身份說話。好了,接下來我將身為鬼子母這名夜渡,來為你們引路。」 張衡忙道:「等等!我還有問題!夜渡的話……」 「別問了。我的人格……維持不住了……」鬼子母這樣說著,她的雙眼很快便已經失去了剛才的神采,變得與平等王等等一樣冷淡而毫無感情。張衡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自己再問也得不出答案了,只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業障鬥技場,正式開始運作。」鬼子母以尖銳的聲音說道,「雙方重置為最佳狀態。戰力差平衡調整。」 隨著鬼子母的聲音,張衡發現自己的身體重新恢復了萬全的狀態。而且身體似乎也能夠活動了?不,不對。身體還是十分僵硬,儘管不是說完全不能動,但動起來依然很困難。 更要命的是,張衡的隱身狀態已經被自動解除了;他再怎麼呼喚隱形力場發生器都無法再使用它了…… 反觀對面的黃琳,她手上的鑽頭開始以從未見過的速度飛快的旋轉起來,那種氣勢彷彿就連空間也鑽得開一樣。張衡忍不住想要罵娘。混帳,這豈不是比剛才還要淒慘嗎? 「此鬥技場為骨峰關之終末。突破鬥技場,即可進入泉界最後的關卡死境。」鬼子母用機械般的語調說道,「那麼,就開始吧。誰能率先突破業障之峰,誰就能獲得通過骨峰的資格。」 說罷,鬼子母的身體淡化成了場中的虛影,而對面黃琳則開始邁開腳步,飛快的朝著張衡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黃琳剛衝到中途,只聽耳中響起鬼子母的聲音:「對方進入鑽頭攻擊範圍後,骨峰對你的身體控制即會解除。對方戰力已被降到最低,無反抗能力。殺或不殺,請隨意選擇吧。背叛即你之業障,你心中之絕峰。」 張衡當然不知道黃琳所聽到的話。另外一個方面,他自己也聽到了鬼子母的聲音:「對方是以自己的意志來殺你。對方戰力已被提到最高,若不反抗,對方即可將你碎屍萬段。但你並非毫無勝算。你的技能月火將在你進入對方鑽頭攻擊範圍後自動解除鎖定。殺或不殺,請隨意選擇吧。信任即你之業障,你心中之絕峰。」 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離那個距離縮小到鑽頭的有效範圍之內的時間,大概只有不到幾秒鐘了。 與此同時,就在業障鬥技場的外圍,老周已經渾身是血,傷痕纍纍。在他的前方,紅鸞正手持著帶刺的皮鞭,瘋狂的抽打著他。 只不過,只是在他自己的眼中看起來是這樣。如果是旁人來看的話,他的前方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此是幻影?或是真人?問你自己的內心。擊碎這個紅鸞,或是被她凌虐而死,由你自己決定。情愛即你之業障,你心中之絕峰。」 距離生或是死的結局近在咫尺。三個人的選擇,三個人業障的絕峰,馬上就要到達終焉了。 →第二十一章 - 盡頭← 張衡凝望著前方。鬼子母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響。她所說的話,像是毒蛇一般纏繞在張衡的心間。 接下來的一個瞬間就會決出勝負。選擇只有兩項。殺或是不殺。這一點,無論對張衡來說還是對黃琳來說都是一樣的。 「信任麼……」張衡在口中低吟著這句話的同時,雙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骨鑽頭的攻擊範圍內。 剩餘的時間,即使是用剎那來形容都覺得有些過長了。 - 歷史之輪。 「天命注定?劉昊注定要殺死史思明?」阿婭望向紅鸞,疑惑的問道。 「嗯。劉昊雖然是個小人物,但也是在歷史上給了史思明最後一擊的人。這就是他的天命。」紅鸞道,「平常狀態下劉昊的天命獸是很一般的,而且基本上處於沉睡狀態,所以我們殺死他也不算太困難;那樣的話他的天命就會隨機轉移到別的人身上。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天命,就是將要殺死史思明的天命已經徹底覺醒了。在他殺死史思明之前,我們都殺不了他;不,還不僅如此,應該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殺不了他。暫時可以說,他已經是不死的了。」 「竟然會有這種事……」阿婭神色沉重,「可是史思明在歷史上並不是在這裡死的吧?他死了的話,歷史的軌跡不是會大變嗎?這麼說來,張衡還不至於被這個劉昊殺死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紅鸞搖了搖頭,「這種被注定了的天命提前覺醒的情況,我也是聽說過而已。」 此時劉昊正以一敵眾,以赤手空拳對抗真刀實槍。然而,他半點都沒有落到下風;事實上應該說是剛剛相反,只要他出拳或者出腿,必定會有一個圍在他身邊的士兵命喪黃泉。這根本已經不是什麼戰鬥,而是純粹的殺人了。 那個留守官剛開始的時候還在指揮,但眼看著劉昊一路狂殺,他嚇得腿在不停的戰抖。到劉昊快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兩眼翻白,暈倒在地上了。 看到連長官都暈倒了,那些原本就不太想繼續留在這裡的士兵們立刻作鳥獸散。他們飛也似的逃離了帥帳,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就朝大營門外逃去。雖然這樣做以後很可能變成通緝犯,抓到說不定會被處死刑;可是這些士兵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要是不逃的話,現在馬上就會被殺死;與其如此,還不如先逃命要緊。 很快,帥帳當中就剩下了劉昊和「張衡」兩個人。當然,紅鸞和阿婭他們也進了大帳。 身後浮現巨大螳螂的劉昊朝著還不太搞得清楚狀況的「張衡」步步逼近。阿婭見狀馬上就準備衝到前面去保護「張衡」;然而這個時候宋雲翔按住了她的肩膀,那意思是不准她前進。羅如志也想衝過去,但同樣也被宋雲翔另外一隻手按住了肩膀。宋雲翔的力量之大超乎想像,光是被他一隻手按住,阿婭和羅如志就都沒辦法向前挪動半步了。 「放開我。」阿婭放出了尖匕首,「我不想和你兵戎相見。但你非要礙我的事也沒辦法。」 「等一等吧。」宋雲翔道,「我沒有說讓你放棄你的隊長。不過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至少稍微看看狀況再行動吧。」 紅鸞淡然道:「你這傢伙雖然愚蠢,但決斷力和領導能力還是不容置疑啊。」 阿婭一點都沒聽進宋雲翔的話,她準備脅迫宋雲翔。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到身體內部升起一陣寒意。簡直就好像心中生出了一塊大冰塊一樣。 「事跡值球體在大幅度成長!」宋雲翔臉上變色,「歷史,正在發生驚人的改變!」 他們都不知道。離大營不到十公里外的地方,超過一千名精銳騎兵正迅速朝大營開赴過來。而在最前面的那個騎兵,他的手上正擎著一柄「安」字大旗。 - 傳說之輪的世界。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戰船巴伐那上,吉爾的身體被釘在了甲板上。她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部碎成了布條,要說和赤身裸體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她的左手掌上釘著北歐神話中的樹中劍,接著左手腕上釘著屠龍英雄齊格菲爾特的名劍格雷姆,左肘上釘著的是德國英雄貝奧武甫的巨人之劍,左肩上釘著的是亞歷山大大帝的斬斷命運之劍。她的右手和雙腿也全都插著許多把傳說中的著名武器,身體的其他部位,甚至連心臟旁邊也被凱爾特人傳說中的光之神盧格的魔槍布流納克貫穿。釘在吉爾身上的這超過二十把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全部都深深的貫穿了她的身體,深深沒入戰船巴伐那的甲板上。吉爾現在的姿勢,簡直像是十字架上的耶穌一般,不,甚至比那還要淒慘。她的鮮血流出身體,染紅了這些神器,將巴伐那的甲板也完全染紅了。 吉爾的前方,那個挺拔的金甲男人高傲的佇立著。吉爾伽美什,這個名字的發音和吉爾有些相似;他是傳說中人類最古老最強大的王,是英雄之王。 然而,這個時候英雄王的臉上卻掛著從未出現過的,豁達的笑容:「雜種女人,你是……是本王見過的……最堅韌的人類……真不愧是……擁有與本王相似名字的人……或許本王……不應該再稱呼你為雜種了……」 吉爾的嘴唇輕輕的翕動著,然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說話了。 「呵呵,你對本王表示感謝嗎……本王無需任何感謝……因為贏了的人……是你啊……」英雄王淡淡的笑了起來,「一介凡人竟然贏過了本王……本王……竟然在這個地獄當中見識到了本王的末路……」 一陣清風吹了過來。英雄王的身體,如同沙子構築的石像一般,化作粒粒金沙,朝著風吹的方向飄過去了。 吉爾輕輕閉上雙眼。真的贏了。那根本就只是渺茫得幾乎都看不見的機會,竟然真的被自己抓住了。那種事情發生的機率,簡直就如同擲了一億次骰子都全部扔出六點這樣小。可是吉爾確實碰上了那樣的事。這天賜的幸運,加上吉爾最後一擊拚死勝利的決心,這才讓她戰勝了人類傳說中最古老的英雄。毫無疑問,這是吉爾此生所創造的,最大的奇跡。 釘在吉爾身上的那些神兵利器,也一把把的從她身上自動拔了出來,逐漸消失在空中。等到最後一把武器,就是插在吉爾心臟邊的魔槍布流納克自動拔了出來的時候,吉爾一把將它抓在手中。那魔槍剎那間縮小到銀針般的大小,一下子刺入吉爾的身體,化為她左肩上的一個刺青。 英雄王的戰船巴伐那也消失在空中,吉爾那傷痕纍纍的身體迅速朝地面墜落。 然而就在吉爾落到地面之前,她聽到了那個聲音。 「恭喜你突破傳說之輪。彼岸塔完全開啟。現世之門,即將為你而開。」 一座巨大無比的高塔出現在空中,而吉爾的身體在下一刻便被移動到了高塔當中。 「這裡……」吉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而之前壞掉的衣服也重新修復好了。 吉爾抬起頭望向塔頂。她立刻就明白了這裡為什麼被稱之為彼岸塔。毫無疑問,在塔頂之上,就是無數地獄遊戲當中受苦的人夢寐以求的彼岸,那真正的現實世界。 吉爾邁開腳步,朝塔頂走去。這是地獄遊戲的盡頭,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段路了吧。 - 泉界,骨峰。頃刻間,鑽頭直頂在了張衡的脖子上! 張衡腦中一片空白。原來自己選錯了。選擇信任之後得到的結果果然是背叛嗎? 接下來頸子就會被鑽通,腦袋就會飛出去吧。聽說腦袋飛出去而死掉的人在死之前還有個零點幾秒可以從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視角來欣賞身邊的世界吧,這樣的話…… 正想時,他忽然覺得地面開始漸漸的縮小;他心想自己的頭果然掉下來了,但接下來就發現自己弄錯了,因為他感到自己的頭還接在身體上。 要是從外面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時候張衡的身體高高飛起來朝後面退,竟然躲過了那骨鑽頭,然後穩穩的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黃琳手中那強悍凶殘的骨鑽頭,也在一瞬間之內化為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張衡則感到自己的身體重新恢復了自由,那種被束縛而不能動彈的感覺完全消失了。 張衡緩慢的朝著黃琳走了過去。黃琳偏過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神。她剛才幾乎已經選擇了背叛。只是在最後的時刻,她放棄了殺死張衡的機會,用天傀線保住了他的性命。 張衡走到了黃琳身邊:「謝謝你,讓我活下來了。」 「為什麼剛才……你沒有動手?你其實是可以攻擊我的吧?」黃琳依然沒有回過頭,只是側著臉向張衡問話。 「呵。沒錯,你剛才差點殺掉我。不過,既然我現在還沒有死,那我也就沒有什麼需要和你計較的了……」張衡淡然道,「因為人都會是有私心的。我選擇信任你,也只是因為我認為這個選擇也許會對我更有利罷了。」 黃琳沉默不語。過了不到半分鐘,她突然抬起頭準備說話,但這時鬼子母重新由淡影實體化,顯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這樣就算是越過骨峰了。」重新現身的鬼子母說道,「站在那裡別動,你們會被自動送上階梯,去下一關死境。」 話音剛落,張衡與黃琳的腳下便出現了兩道光環,像升降機一樣把他們往天上送。同時,鬼子母的身影再次淡化消失。 就在張衡與黃琳漸漸升上高空的時候,鬼子母出現在了周揚的面前。周揚這時已經腰板挺直的站了起來,身上還帶著纍纍的傷痕。他的兩隻眼睛都是瞇著的,神色十分疲憊。 他殺死了紅鸞的幻影。那東西儘管是幻影,然而卻和真正的紅鸞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和紅鸞一樣。更誇張的是,「她」會流血,會叫疼,根本就和真人沒區別;殺死她的時候感覺就像殺死了紅鸞本人一樣。儘管這個幻影已經真的被周揚殺死了,她也完全消失在周揚的眼中;可是,周揚到現在還覺得心中像是堵上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得不得了。殺死紅鸞幻影的這件事,對周揚來說到底有多麼困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鬼子母對周揚宣佈了他的勝利。周揚也開始漸漸向上升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鬼子母對周揚說道,「能突破泉界的人只有兩個人。這一點,我可是只告訴你一個哦。」 「這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周揚握緊了拳頭說道。在生命線燃盡之前,必須要,必須要離開這裡才行…… →第二十二章 - 撼山易← 泉界當中,張衡與黃琳走上無盡的天梯。前方就是死境了,無論死境這一關到底有多難,只要通過這一關,就可以脫離泉界,重新回到歷史之輪中。 這時周揚其實還沒有跟上來,但張衡由於把精神都集中在爬階梯上,所以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張衡與黃琳兩個人緩步朝前走著。剛才在骨峰關裡面,他們兩個人的精神都已經很疲憊了。再加上誰也不知道中途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這麼走得這麼小心謹慎。 「快跑!」後面衝過來的是周揚的聲音,接著便是他的人影。他很快便已經衝到了張衡身後不遠處,張衡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最下端的天階正在開始崩潰。張衡和黃琳這個時候也不敢耽誤,立刻用盡全力朝前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奔跑變得越來越困難。眾人都感覺好像有什麼人拴住了他們的腳踝一樣,他們的腳步一步比一步遲緩而艱難。 然而他們還是不停的跑著。死境就是前面不遠處了。就算會把腿都跑斷,也必須衝過去才行。 - 歷史之輪。阿婭和紅鸞他們都感覺自己體內的事跡值球體在暴漲。 「其實從你們進入歷史殘片的世界以後,你們體內的事跡值球體就開始緩慢的增長了。因為你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在改變歷史。」紅鸞這樣解說道,「不過,那種增長幅度太小,平時是感覺不到的。像現在這種暴漲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歷史正在因為我們的行為而發生巨大的改變。可以大幅度改變歷史的關鍵點已經被觸發了,接下來將會發生十分重大的事件,而且事情就會在我們身邊發生!」 紅鸞話剛說完的時候,阿婭突然對按住自己肩膀的宋雲翔發動了襲擊。她那把匕首朝著宋雲翔的手腕刺去,速度快如閃電,宋雲翔本能般的一鬆手,阿婭立刻得到了解放。接下來她馬上飛速朝帥帳正中跑去。帥帳正中,劉昊離「張衡」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不到十步了。劉昊刺殺史思明的天命已經覺醒,而此時的「張衡」,便是被史思明的天命獸所寄宿,在這個歷史裡被其他人辨識為史思明的人。 「別過去!會死的!」宋雲翔高聲喊著,想要制止衝向劉昊的阿婭。但阿婭完全沒有聽進去。 死又如何。張衡還活著。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不會讓他死去。抱著這樣的念頭,紅鸞身體宛如獵豹捕食一般飛快的衝鋒,不管其他幾個人怎麼喊,她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劉昊體外覆蓋著的那只巨大的紅色螳螂突然把頭朝向了阿婭。它本來一直是把腦袋對準「張衡」的方向的,但這個時候卻調轉了頭,用審視的目光凝望著阿婭。事實上,在天命獸那半透明的身體上,它們的瞳孔都是沒有焦點的,彷彿死了一樣;不過被它們望著的時候,卻的確可以感覺得到它們真的擁有能夠將人震懾住的視線。 阿婭正面直視著那螳螂的巨大複眼。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鋼珠一樣崩崩崩的亂跳。煩躁。恐懼。悲傷。一切的負面情緒充滿了阿婭的心。心裡產生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說著「好可怕,好可怕……」的幻覺,腿變得極為沉重,感覺像是它馬上就會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一樣。 「那個女人……她……她到底是怎麼了!」紅鸞以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奔跑著的阿婭,「覺醒中的天命獸擁有摧毀人心的迫力,只要靠近它們心裡就會噁心得要命,根本就沒法往前走的。可是那個女人……」 阿婭還在奔跑。她的速度甚至沒有半點減緩的跡象。沒有猶豫,沒有躊躇。 心煩也罷,害怕也罷,傷心也罷,全部都無所謂。我只知道我必須衝過去。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無所謂了。那些東西只是心裡的一點小情緒而已,當它們不存在就行了。 這時堂上的「張衡」已經感到了劉昊十分危險,他開始謹慎的護著自己胸前要害,同時朝後退著。劉昊則一步步向他進逼;雙方之間一直保持著十步左右的距離。 阿婭已經衝到了劉昊身後不到二十步遠的地方。劉昊像是沒聽到她的腳步聲,要不就是聽到了這腳步聲卻毫不理睬一樣,根本就沒有轉過頭來望她。但是這個時候,那只紅色的螳螂卻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螳螂的臂刀同時高高舉起。這個時候眾人才注意到它的臂刀和普通螳螂不一樣,雖然看起來也只有兩柄,但實際上下面還重疊著四柄,一共是六柄臂刀。這六柄臂刀的長度通通在一瞬間內暴漲了好幾倍,刀刃上寒光閃閃。 六柄臂刀幾乎同時向阿婭斬了下來。 不遠處旁觀著的紅鸞不禁瞪大了眼睛。阿婭她…… - 在大營遠方的那支精銳騎兵部隊正在急行軍。在最前面的旗兵後方有兩匹馬正並排的前行著,其中左邊的馬相當高大,上面坐著個體型龐大的巨漢。巨漢體態富裕,然而眼中的目光卻是十分凶悍,就像是一頭大熊般。而在他旁邊的馬則瘦骨嶙峋,上面坐著個乾瘦矮小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和周圍的士兵打扮完全不同;他沒有穿軍服和鎧甲,頭上頂著一頂方巾,身上樸素的青布衣,腳下踏一雙古舊的布鞋。他這樣子有點像是小衙門裡的師爺,不過更像是遊走江湖騙錢的方士。 「郝道長。」巨漢望向身邊的中年男人,「那個問題我還想問你一下。到底我們為什麼非要調集精銳騎兵前去?那個刺客真的如此強悍,需要動用軍隊才能解決得了嗎?」 「公子少安毋躁。」郝道長順了一下下巴上的山羊鬍,「貧道特意讓公子調用虎符來調兵,並不是為了那個刺客。貧道以前和公子說過吧,公子有貴極之象。不過要達到那一步,除了公子個人的努力之外,公子還得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方可成事。貧道前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這平盧地帶有不利於公子的災星存在。公子必須剷除這些災星,才能夠得到天時之便。」 「哦,原來如此。」巨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此行來是為了殺災星,而不是為了捉拿刺客啊。我還以為道長的意思是讓我拿住刺客回去找父親邀功……」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這次死的是令尊的愛姬。雖然我們隱瞞了消息,不讓令尊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令尊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當然我們隱瞞消息這事也不會受到責罰,但我們只是隱瞞消息卻什麼都不做的話,令尊到時候一定會雷霆大怒。公子根基還不穩,現在還不能與令尊鬧翻。我們這次雖然是來斬殺災星的,但還是得去探下情況,把刺客捉住。這樣,我們回去才能對令尊有所交代。」郝道長說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啊?」 「道長,怎麼了?」巨漢忙問道。 「糟糕了!我們必須立刻趕到那邊去,否則事態將會十分嚴重!」郝道長慌忙從懷中掏出一枚極為古怪的白玉璧來。那白玉璧有半邊晶瑩剔透,另外那邊則是半透明的,而且還有些模糊得看不清楚,極富夢幻色彩。郝道長拿出白玉璧後便大聲喊道:「公子,趕快勒令全軍閉上雙眼,貧道就要施法了!」 巨漢立刻會意,號令全軍所有士兵都閉上雙眼,等著郝道長施法。 那郝道長摩挲了一下那白玉璧,口中低念道:「天行玉,空間調換模式,啟動。」 剎那間風雲大作,狂沙四起。而在狂沙的包圍當中,一千多名騎兵和他們腳下的地皮,通通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郝道長方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那些騎兵睜開了眼睛。周圍是一片狼藉的大營,不,那根本已經不能用狼藉形容了。根本就想是打了敗仗被敵軍攻下來了的城寨,一個士兵都見不著,就看得見滿地的屍體和丟棄的鎧甲而已。 「這裡是平盧大營……」巨漢驚訝無比,「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就是道長所說的災星們幹的嗎?」 郝道長沒有立刻回答巨漢的話。他皺緊了眉頭,兩眼都瞇了起來。有些事情,讓他十分在意。 這個時候,在大營當中。六枚臂刀飛落在地上。阿婭的秀髮瞬間被削掉大半。然而阿婭卻並沒有被臂刀斬殺,她手抓著尖匕首,人像是飛起來一樣騰起了超過三米高,躲過了紅色天命螳螂的這一擊。 「那……不是人類可以做得到的吧?」紅鸞驚詫無比的說道。 「控制了那柄匕首吧。自身的跳躍能力再加上匕首飛行力量的加成,導致她完成了這個動作。」宋雲翔握著拳頭說道,「不過也虧她竟然能想出這種技巧。這個女人,真的是太誇張了……」 「但是,還是會死。」紅鸞雖然這樣冷酷的說著,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惋惜的神情。自從認識阿婭以來,紅鸞第一次從心底裡不希望阿婭死去。 阿婭在空中躲閃著紅色天命螳螂臂刀的襲擊,同時尋找著螳螂身下劉昊的破綻。阿婭深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得到能夠殺死他的間隙。 天命?那有什麼關係。阻擋我的一切東西,就算是神我也非要殺掉它不可! →第二十三章 - 誰為刀俎← 阿婭苦苦尋求著紅色天命螳螂的破綻。而在不到半分鐘之後,天命螳螂果然露出了一些間歇,阿婭從那裡跳過去剛好可以從後面砍到劉昊的頭。阿婭這個時候根本想不了太多,直接就朝那個間歇處砍了過去。 然而那宛如有實體一般的天命螳螂迅速挪動臂刀堵住了那個間隙,而這個時候也就意味著阿婭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她收不住身形,立刻就被天命螳螂用兩柄臂刀鉗住,接著,其餘的那四柄臂刀直接從她的腰部…… 「踏踏……」一陣響亮無比的馬蹄聲傳入帥帳。那天命螳螂半透明的紅色身體「嚓」的抖了一下,阿婭便被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到了這時劉昊才注意到阿婭是在朝自己來,但他也不在意,依然朝著「張衡」的方向進逼。而與此同時,一隊騎兵轟然衝進了帥帳之中。 「統統不許亂動!」一陣怒喝聲如洪鐘一般響起。羅如志和紅鸞他們朝那騎兵陣中一望,立刻就看到了出聲的人。那是個高大無比的粗壯巨漢,他膚色有點白,肥臉上一對小眼睛不停的眨著,目光像狼一樣狡詐。而在他身邊則有個有如遊方道士一般裝束的人,看樣子像是他的狗頭軍師一類的人物。 阿婭這時才重新站了起來,但她並沒有馬上再度衝向劉昊。因為那巨漢出現以後,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已經完全佔領了帥帳內部;他們把所有的人都圍了起來。無論是劉昊也好,「張衡」也好,紅鸞或是羅如志他們也好,全都受到了這整支軍隊的牽制而無法隨便擅自行動。就連朝著「張衡」進逼的劉昊都已經停住不動了,阿婭自然也只能停止動作,先看看局勢走向再做打算。 劉昊自然也望見了那個巨漢。他不由得驚訝的脫口道:「少爺……」 「劉昊啊。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巨漢跳下了馬。他踩在地上的時候,那地面都像是地震了一樣。只見那巨漢朝著「張衡」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大喊道:「史叔父,侄兒安慶緒到這裡來見你來了!叔父,你現在沒事吧?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告訴我一下嗎?」 「切。居然是這個混帳小子。事情快要失控了。」紅鸞在嘴裡低聲自言自語道。安慶緒是安祿山的兒子,也是這個歷史之輪當中極為重要的歷史人物之一。安史之亂後期所發生的重大的歷史事件,很多都和安慶緒有關。 安慶緒在呼喊著史思明的名字,但現在正身為史思明的「張衡」卻只是以警惕的目光望著他。「張衡」依然沒有恢復任何記憶,這時他可以說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就無法回應安慶緒的話。 「咦?」安慶緒對「張衡」的表現有些驚訝。他問道:「史叔父,你為何一言不發?是不是剛才受了傷?侄兒雖然沒帶上隨軍的大夫,但軍中好歹有些快馬可送叔父前去療傷。」 「什麼安慶緒?什麼叔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張衡」道,「聽你的話,你和我很熟?那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麼?」 安慶緒大驚:「什麼?叔父何出此言?你不是在戲耍侄兒吧?」 「安小將軍!」這時出聲的是羅如志,他大喊道,「史將軍不幸遇到了些事情,現在暫時失去了記憶,所以才不會不認得小將軍!」 眾人皆驚。紅鸞等人都望向了羅如志,不知道他此舉究竟是什麼用意。 安慶緒也把目光投向了被騎兵包圍著的羅如志。他冷冷的掃了羅如志和他旁邊的紅鸞與宋雲翔兩眼,然後將目光全部對準了羅如志,厲聲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史將軍因為某個原因暫時失去了記憶,所以沒辦法回答你的話。」羅如志再次重複道。 安慶緒臉色一變。他又重新望向「張衡」:「叔父,你真的失去記憶了?」 「我大概是失去記憶了。至少你們這些口口聲聲說認識我的人,我一個都不記得。」「張衡」搖頭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記憶我也不清楚。」 安慶緒走回那遊方道士身邊,低聲問道:「郝道長,這事你怎麼看?」 「具體的情形我也捏拿不準。你再詢問一下那幾個人看看。」 安慶緒便望向羅如志道:「你們幾個身上全是奇裝異服。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叔父失憶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們又怎麼會知道?」 「回安小將軍。我們是西域來的人。之所以會在這裡,這時說來長了。」羅如志道,「我們本是過來行商,沒想到在路上遇到個歹徒帶著個姑娘,我們便將那姑娘救了下來。那姑娘請我們護送她來見史將軍,我們便過來了,結果沒想到……」 「撒謊!」劉昊大吼道,「明明你們就是歹徒,賊人!」 「將軍別聽他胡說!那傢伙才是賊人的同夥!他現在還拿刀想要殺死史將軍!」羅如志也毫不示弱,義正詞嚴的喊道。 「正是如此。」阿婭收回匕首跟著說道,「此人便是歹徒的同謀。我們都親眼看見了,這絕對錯不了。」 「少爺!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劉昊慌忙對安慶緒說道,「這些賊人是想陷害於我,請少爺明察!」 「都靜一靜!」安慶緒怒吼道,「一個勁的說,說,說,我怎麼知道你們誰是在撒謊!先是那個奇裝異服的!你說你們遇到個姑娘……是說誰?那邊穿著紅綢子的?你們救了她,又怎麼會要來見叔父?莫非那姑娘是……」 「小女子名為紅鸞。慶緒少爺,這是我們初次見面吧。」紅鸞朝著安慶緒嫣然一笑,「以前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與你見面的機會。今天初次見到少爺,才知道少爺如此英武。」 「你真的是紅鸞……」安慶緒的話只到這裡就突然變了語氣,「好美……你……真的是太美了……」 說話的時候,安慶緒的眼中像是在放光。他的嘴角甚至都有口水滴了下來。在不遠處望著他的阿婭輕哼了一聲。她知道紅鸞又對安慶緒玩了魅香凝這一招。魅香凝這種道具似乎是可以選擇施放媚術的對象。要對付沒有什麼自制力的男人,倒還真是方便無比的道具。 「慶緒少爺……請……不要望著我……」紅鸞臉上微紅,朝著一旁側過了頭。安慶緒這時更是被勾得像是掉了魂一樣,不由自主的就朝紅鸞走過去了。 劉昊驚訝的望著這一幕,口中道:「主母……」 他體內的那頭天命螳螂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活動。它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靜止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似乎劉昊將要殺死史思明的天命又被抑制住了。 眼看安慶緒快要走近紅鸞了,劉昊不由得拚命大喊道:「少爺!」 安慶緒聽到這句話以後也還在繼續朝前走,但下一刻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這是因為紅鸞將魅香凝的媚術強度降低了。 「劉昊……」安慶緒轉過頭,用怨怒無比的神情望向劉昊,「你到底還想說什麼!」 「主母就在這裡!」劉昊忙道,「少爺,你只要問她,不就知道我和那些人到底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了嗎?」 「……」安慶緒磨著牙,小眼睛咕嚕嚕的轉動著。然後他很不情願的轉向紅鸞,問道:「那麼,紅鸞。你告訴我,剛才劉昊和那些奇裝異服的,到底誰說的是實話,誰在說謊?」 「嗯。」紅鸞凝望了劉昊一眼,然後偏過頭來說道,「這幾位奇裝異服的人說的是真的。劉昊……他和賊人是一夥的……」 「什麼!」劉昊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喊道:「等等!主母!你……你在說什麼!明明就是他們擄走了你!那個拿匕首的女的,就是她殺掉了安府全家上下的人啊!你……」 「別再繼續撒謊了,劉護衛長。我本來對你十分信任的,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你和賊人裡應外合,把……把他們都殺死了;後來還企圖對我不軌,要不是這幾位義士相助的話,我就……我就……嗚嗚……」紅鸞用衣角遮住了眼睛,簡直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主母……」劉昊激動的朝紅鸞跑了過去,「主母!說實話啊!別怕他們!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紅鸞像是害怕劉昊一樣,一下子就朝安慶緒那邊撲倒過去。安慶緒立刻將她挽在懷中,安撫道:「別哭了,別哭了。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 劉昊瞪大了眼睛:「主母,你……」 「混帳王八蛋!你還敢過來!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竟然敢做出這種事來!我知道你擔任父親別宅的護衛長時,本來是很放心的。你真是讓我失望極了!」安慶緒朝身邊的士兵們揮了揮手,「把劉昊給我押下去,帶回范陽再慢慢提審。」 劉昊「啊」的一聲大叫,朝著安慶緒和紅鸞的方向衝去。然而幾個騎兵很快用武器將他攔住,有幾個騎兵則跳了下來將他擒住。劉昊先前砍人如同切菜,現在卻完全不是那些騎兵的對手,沒掙扎幾下便被抓了起來,押下去了。 「那天命螳螂被克制了。」一旁的宋雲翔低聲道,「這個安慶緒來得倒還真是及時。」 這時紅鸞在安慶緒懷中道:「少爺,請別傷害那幾位義士。他們都是我的恩人,我還要好好報答他們的。」 「嗯嗯,我一定會厚待他們!」安慶緒道,「來人,給這幾位義士……」 「且慢!」這個時候出聲的人,是坐在馬上的那個被稱為郝道長的遊方道士。阿婭循聲望向道士。只見他的目光當中,彷彿隱藏著一些難以捉摸得清楚的東西。這個傢伙,絕對不簡單! →第二十四章 - 死之境← 「郝道長?你有什麼指教嗎?」安慶緒奇道。 郝道長暫時沒有回話,而是凝視著阿婭他們幾人。他用彷彿能把人的脊樑骨都看穿一樣的眼神把他們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縱然是經歷了地獄遊戲當中的無盡黑暗的這幾個人,也都沒來由的感到自己心裡有些發毛。 「……有……有什麼問題嗎?」安慶緒皺著眉頭。雖然郝道長是安慶緒的重要幕僚,但他這樣做還是讓安慶緒心裡有些犯嘀咕。 郝道長似乎陷入沉思之中。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放鬆下來,說道:「沒什麼。剛才貧道有些看走了眼。」 阿婭與紅鸞對視了一眼。毫無疑問,這個傢伙說的話只是托詞。他不可能是看走了眼,而是一定別有所圖。 郝道長沒有再提出意見,安慶緒也放下心來。他又開始詢問有關史思明,也就是「張衡」失憶的事情。紅鸞接著就開始亂編造了一通,說是史思明被劉昊的同夥用鈍器打中頭部,導致失憶;至於那個同夥,現在已經先於劉昊被殺死了。反正地上那麼多屍體,隨便把罪名套在誰的頭上都無所謂。 安慶緒對紅鸞的話深信不疑。在郝道長的提議下,最終安慶緒決定先暫時把「張衡」以及紅鸞阿婭他們都帶回自己的駐地范陽,然後向安祿山以及朝廷報告有關史思明失憶的事情。羅如志一開始撒謊說自己一行幾人是救了紅鸞以後才來到這裡的,本身只是為了讓大家得到安全。但是,現在他們能夠擺脫刺客的嫌疑而混入這堆叛軍之中,對以後的計劃自然是極為有利。因此,所有人都立刻同意與安慶緒的大軍同行。 安慶緒命令幾個士兵去把「張衡」也給架走,但事情進行得並沒有那麼順利。「張衡」死活懷有戒心,怎麼也不肯走。 然而就在他們全部人準備離開大營的時候,「張衡」的情況又發生了新的變化。他突然抱著頭暈了過去。其他人怎麼搖也弄不醒他,安慶緒只好叫人把他抬上一匹馬,就這樣帶著他一起走了。 另外就是紅鸞。雖然安慶緒也對紅鸞有那麼一點意思,但他自己直接騎馬載著紅鸞也不好,於是便讓一名士兵載上紅鸞,靠在自己身旁前進。安慶緒也給阿婭他們一人分配了一匹馬,幾個人便騎著馬跟在大部隊後方朝范陽方向走。 路上,阿婭與其餘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見。混入安家的叛軍以後,眾人迎來了新的挑戰。除了要在保護「張衡」的情況下繼續改變歷史的計劃之外,還必須注意自身的安全。尤其是那個郝道長,看起來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他與眾人一樣都是道外者的可能性極高。必須小心注意這傢伙的動向,緊密提防他,否則搞不好以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搞不清楚。 ◆ 泉界,通向死境的天梯之上,張衡等三人正豁命向上猛衝。可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步伐開始慢了下來。他們的體力並沒有下降,身體也還處於極佳狀態,可就是沒辦法跑快,似乎每個人奔跑的速度都被限制了一樣。所幸的是後面那些天梯崩塌的速度也在下降,否則的話他們現在也都已經落下去摔成肉餅了。 天梯的崩塌停止了。但與此同時,眾人前進的步伐也幾乎慢得都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張衡一說話,發現自己的語速非常之慢。他的聲音簡直像是被按下了八分之一速度播放的DVD機一樣緩慢而怪異。 「該……死……的……」周揚突然臉色大變,咒罵起來,「時……間……的……密……度……在……提……高!」 張衡忙問他時間的密度是什麼。周揚同樣以緩慢的語速艱難的解釋了起來。在地獄遊戲之中,最麻煩的事情就是空間與時間的性質發生改變。有些空間會突然間崩潰,有些空間會隨機性的扭曲。而在時間方面,有些地方的時間流速會極慢,但那還不至於對人的行動造成影響,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時間流速在空間裡面的分佈是均勻的,也就是說密度是均勻的。 可是,萬一遇到時間密度不均勻的情況就非常棘手了。在這種情況下人自身的感覺和平常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身體的動作與反應卻與時間密度相對應。也就是說,時間密度低的地方,身體的動作會比平常快;時間流速高的地方,身體的動作會比平常慢。而由於人的感覺和平常沒有不同,所以無法對身體做出正確的指令。現在光是在朝前面衝,不需要做出複雜的動作,倒是怎樣都無所謂。但如果需要戰鬥或者閃避的話,只需要稍微有一點反應不及就有生命危險;到時候這時間密度的問題就會成為決定眾人生死的最可怕的問題。 正說時,鬼子母出現在了前方的階梯之上。 「歡迎來到死境。」她用那副死人般的語氣這樣說道,「只要越過我站的這條紅線,你們就會進入收集死的死境。那裡面什麼都沒有,你們只會迎來萬劫不復的末路。死境有去無回。根據統計,通過骨峰的人累計超過十萬人,但通過死境的人一共加起來不到十個人。」 「十萬人?」張衡說話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恢復正常了。似乎剛才的時間密度增加只是一場虛驚而已。 「具體數量是100,343人。」鬼子母說道。 「鬼子母,你在這裡站著,是想攔住我們,不讓我們前進嗎?」周揚高聲問道。 「不。我沒有那個權利。我只是按照規定來履行義務。在這裡,你們還有放棄的機會。如果你們放棄了的話,我可以將你們傳送到泉界裡面的逍遙鄉。那裡可以說和天堂差不多,你們可以在裡面過十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張衡插口問道:「就和冥土世界差不多?」 「比冥土還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吃喝玩樂,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應有盡有,叫一聲就會自動出現。」鬼子母道,「這是給你們的特別福利。」 鬼子母說話的同時,天梯旁的空間在瞬間發生了改變。夜空消失了,天梯也消失了。身邊出現的是望不到邊的巨大海灘,海邊涼風習習,十分舒爽。張衡朝海灘的一側望過去,能看見無數穿著惹火的美女正輕笑著朝自己這邊跑。而在海灘正中的一處空地上,有一名足以上任何時尚雜誌封面的俊美男性站在那裡,朝著黃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這些人也都是你們的。想讓他們做任何事可以,都絕對不受任何限制。」鬼子母道,「當然,享樂的年限是十年,十年以後你們還會回到泉界並且死在這裡。不過,這也已經是非常好的待遇了哦?在地獄遊戲當中,可不是經常能夠遇到這麼好的機會的。怎麼樣?想好了嗎?只要決定去逍遙鄉,我馬上就送你們去。」 張衡搖頭:「我拒絕。」 黃琳道:「我也是。」 周揚也是一笑:「這種地方,誰會想去啊?」 三個人的回答都這樣一致。什麼逍遙鄉,他們根本就不想去。十年時間日復一日的享樂根本沒有意義。那裡與其說是逍遙鄉,還不如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地獄。 聽到他們的回答,鬼子母閉了一下眼睛:「果然是這樣。好吧。前面的死境是我也過去不了的地方。不會有任何夜渡來為你們解說。自己探索吧。」 「啪啦……」極具誘惑力的巨大海灘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梯重現。這時他們幾個人才發現夜空當中正高懸著一輪巨大的圓月,月亮的顏色是暗紅色的,就像是掉在血海裡面被洗了一遍一樣。空氣當中也充滿了血腥的味道。那是彷彿有一大片人被集中殺死在了前方一樣的感覺。 「去吧……那前面就是你們的末路了……最後再提示你們一句話。在那個世界裡面,你們各自的體質都會完全解封,而且會有一項隨機技能得到解封。祝願你們能夠愉快,永別了。」鬼子母說著便消失了。 三個人義無反顧的越過了紅線。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天梯也徹底的不見了。而當他們三個人看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情景的時候,他們在同一時刻瞪大了眼睛。 「啊……好大……」這是黃琳的感覺。而周揚則沒有說話。他的掌心很燙,這是在提醒他,他的生命即將燃盡。就算要犧牲其他的兩個人,他也一定要趕在生命結束前離開這裡。所以,儘管前方的形勢無比嚴峻,周揚的心情還是沒有什麼波動。 「這種地方……竟然就是……死境嗎……」張衡喃喃低語道。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他們三個人正身處在高空之中。他們的背上都各有一頂降落傘,正隨著降落傘從空中朝地面降落。而從高空看到的地面範圍大得難以想像。假如下面的全境就是死境的話,那它簡直就是可以與大型場景相比的世界。當然,至於下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就不太清楚了。 周揚望著正把目光投向下方地面的另外兩人。他們都在他的下方。降落傘的材質似乎是可燃的布料。周揚悄悄的從懷中掏出一個5號電池大小的小東西出來。 這是微縮型的火焰噴射器,火焰噴射的距離遠達100米。要燒掉兩頂降落傘,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第二十五章 - 奇跡與泡影← 張衡本來一直在俯瞰著下方的地面,但他突然聽見自己的斜上方傳來「啪」的一聲按按鈕的聲音;他抬頭往上面一看,只見周揚正拿著一個打火機一般的東西正在按。 「那是什麼?」張衡問。 周揚剛打開微型火焰噴射器的保險,還沒有開始按噴射按鈕。結果張衡突然這麼一喊,周揚手一抖,那火焰噴射器一下子就脫了他的手,落下去了。周揚伸手想要抓住火焰噴射器,但降落傘降落的速度顯然沒有火焰噴射器自由落體來得快,他手裡什麼也沒抓著,讓那火焰噴射器落在張衡的降落傘上方,彈了一下以後飛出去了。它正好是飛到了張衡的背後,所以張衡也沒能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周揚用惱怒的眼神望著張衡:「……掉下去了。你要怎麼賠我?」 「掉下去了我也沒辦法。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張衡繼續追問道。 「算了。就是把小型光劍。我是想看下能不能在這裡用。可惜掉下去了。」周揚閉上眼睛說道。 「真是抱歉。」張衡歎口氣,「只有在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補償你了。」 張衡心裡正在思考那東西是什麼。小型光劍是不是這個樣子張衡也不能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周揚確實有所動作。周揚自從跨過死境那條線以後就一直表現得有些古怪。他也有可能是在背地裡有些什麼小動作。但張衡目前並不想細細追究。只要小心提防就好了。目前張衡身上精靈德魯伊的體質也恢復了,雖然很多技能還不能用,但這個身體也已經夠靈活了,足以自保。寬容一些不是什麼壞事,與其把一些事情追查到底還不如放任它。這個死境的難度極大,如果不認真對付的話就會陷入凶險的境地。如果誰真的心裡有鬼,那他一定會比其他人更加容易遇到危險。 「嘶……嘶……」空中響起了像是蜥蜴一類生物的嘶鳴聲。張衡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過頭一望,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遠處的空中有一頭背上生著兩對肉翅的爬行生物,巨大的腦袋上一對長角,詭異的綠色雙眼裡射出森森的螢光。那頭會飛的蜥蜴正一邊張開嘴高叫著,一邊振動著翅膀朝眾人的降落傘方向飛過來。 「飛龍!」周揚大喊起來。 張衡稍驚:「你也能看得見?」 「嗯……我的體質是北歐巨人,巨人之眼的體質天賦似乎已經恢復了。」周揚望向那飛龍的方向,「那玩意兒肯定就是飛龍。大概是歐洲魔幻裡面常見的那種飛龍吧,我以前見過和這差不多……不,應該就是和這一模一樣的飛龍。這應該是一條槍紅龍,會噴火球,會吐龍息,擁有槍炮迴避能力……啊,天哪……」 周揚突然間大叫起來,臉色劇變。張衡立刻詢問有什麼事,只見周揚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不不,沒什麼。我可能是頭有一點暈,剛才看到幻覺了。」 槍紅龍向眾人衝刺過來。張衡並沒有驚慌,而是立刻拿出了離子炮,對準槍紅龍就直接轟了過去。那紅色的離子光束劃破長空,以極快的速度直衝槍紅龍而去!然而就在離子光束要打在槍紅龍身上的時候,那槍紅龍驟然消失,直接出現在了旁邊幾十米外的地方! 「……這……這是……」張衡驚訝無比,「瞬間移動?」 「看上去像是瞬間移動,但實際上是槍炮迴避能力。凡是槍炮類的攻擊,在靠近槍紅龍的時候都會自動給它們一個反作用力,讓它們絕對避開槍炮的襲擊。這種東西,槍炮對它們根本就沒用的……」周揚低聲解釋道。 張衡立刻收回了離子炮,迅速開始查看自己到底有哪個技能被解封了。本來他是準備降落地面以後再來測試,但現在情況有變,也不得不從現在就開始測試。張衡很快發現先前已經被解封的月火已經不能用了,至於月火三重擊和月火光貫炮測試起來太花時間,結果張衡也就暫時先略過了。荊棘和木靈回春術也還是不能用。然後是獸魂變體和超獸軀也都不能用;然後是血蘭痛擊…… 「哎喲!」張衡痛得大叫起來。他在自己身上試了下血蘭痛擊,結果又有了那種久違的痛徹心肺的感覺。原來被重新解封的技能竟然是血蘭痛擊。這個技能剛開始的時候倒是蠻好用,可後來遇到的傢伙基本都免疫痛覺,血蘭痛擊就沒有什麼效果了;可以說與獸軀和獸魂變體之類的實用技能相比,血蘭痛擊已經變得相當雞肋。要說在近戰當中用來逃命倒還有點效果,要拿來戰勝敵人那就基本上是天方夜譚了。 張衡問了問其他兩人都解封了什麼技能。黃琳低下頭不做回答,但看她那憂心忡忡的表情就知道她解封的技能肯定也派不上什麼用場。而周揚的神態卻有些異樣,好像是在走神。 張衡本來想等周揚自己說出他有什麼技能可用,但這時那條槍紅龍衝過來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沒時間磨蹭了。張衡便再次提高了聲調:「老周,你到底解封了什麼技能?現在能用得上嗎?」 周揚這才猛醒過來,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事情。技能的話……我解封的技能確實是戰鬥性的,現在大概也會有用吧。是近身性的技能,威力應該說相當不錯,不過攻擊速度很慢,必須要有人幫忙牽制那條槍紅龍才能夠做得到。你們的武器和技能能幫上忙的話就好辦了。」 「我的技能沒用。但是我可以嘗試用天傀線牽制它。」黃琳說道,「只是能不能起到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沒關係。先就這樣。槍紅龍過來的時候你想辦法牽制它,老周負責攻擊。而我也會試試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牽制它。」其實張衡所謂的其他辦法就是近身以後對它釋放血蘭痛擊。反正老周的攻擊也是近身攻擊,到時候能夠用上血蘭痛擊的話應該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正想時,那條槍紅龍已經從側面逼近了眾人。它一個翻滾越上天空,然後再離眾人還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張開了大嘴,朝著眾人噴出了巨大的火球! 火球飛行速度相當快,它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周揚。張衡還沒換上幾口氣,它就已經擦過周揚直衝而下。周揚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但他臉上那些留得長長的頭髮和鬍子都被燒掉了,衣服也被燒掉大半;現在他倒不像野人了,看起來就像是個乞丐。 接著火球衝到了黃琳身邊,眼看就要把她連人帶降落傘一起燒成灰燼。張衡心裡一涼,接下來卻看到火球在黃琳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轉了個直角,簡直就好像是被人像踢球一樣踢了一下,朝著另外一邊墜落下去。 「要不是天傀線發動得快,我……現在已經……就死了。」黃琳心有餘悸的說道。看來剛才她是使用天傀線將火球挪開了。 「又是火球……這東西……」周揚右手做出握拳的姿勢蓄勢待發,看上去像是已經準備好了他的技能。但這個時候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差。 槍紅龍一次火球不奏效,接著便不用火球了,自己上陣。它那肥碩的身體就像是一顆巨型的子彈一般,旋轉著朝下俯衝而來。當它衝到周揚身邊的時候,那槍紅龍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束縛一般,速度一下子就緩慢了下來。 那槍紅龍無法振動翅膀,繼續朝下墜落。它和周揚的距離在緩慢的接近。就在它的身體剛到周揚身邊的時候,周揚的拳頭對準了它,然後……周揚的身體像是變成了石像一般僵直住了,動作完全停滯了下來。 「不……不要過來……我……明明已經躲過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能夠衝過來?」從周揚的口中傳出了一陣囈語。他的雙眼明明是望著那條槍紅龍的,卻彷彿又像是在望著遠處,望著更遠的地方。 「老周,你在幹什麼!」張衡怒喝道,「快攻擊啊!」 周揚卻完全充耳不聞。他的手腳在空中亂舞著,看動作像是想要往後面逃,但在降落傘上他怎麼動也沒有效果。 「我要撐不住了!」黃琳氣喘吁吁的說道,「這條槍紅龍的力量太大,它馬上就要掙開天傀線了!」 話音剛落,黃琳就慘叫了一聲。只見那槍紅龍的身體已經舒展開來。它完全恢復了自由!它接下來的第一個的動作就是張開了嘴對準周揚,嘴裡醞釀著高熱的火焰。看那副架勢,周揚馬上就要被燒成灰燼! 不過紅龍的火焰並沒能噴射出來。它突然痛苦無比的翻滾起來,而同時浮現出痛苦表情的還有周揚。張衡及時發動了血蘭痛擊,暫時為周揚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快給我攻擊它!你耳朵聾掉了嗎!」張衡拚命的大吼起來。周揚總算有了反應,幾乎是本能性的向著槍紅龍揮動了拳頭。 看上去沒有任何威勢的一拳轟擊在了槍紅龍的肚皮上。槍紅龍本來還在掙扎,這時卻突然靜止了下來。 「沒用嗎?」張衡不由得脫口道。 「不……呼……」周揚吸著氣,「已經生效了。」 話音剛落,槍紅龍的皮膚上青筋直冒,接著它的身體如同破掉的生雞蛋一樣裂了開來,血肉與腸腸肚肚在空中亂灑,那腥臭的味道使得張衡和黃琳都不由自主的摀住了鼻子。 只有周揚不停的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即便是已經有了覺悟,剛才的事情還是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老周,你剛才到底在想什麼?那樣不僅會害死你自己,還會把我們都害了!」張衡對周揚喊道,「我們現在是一個集體,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會導致大家陷入危險的行為。」 「呵呵……」周揚驀然笑了,「別說什麼陷入危險。我們現在已經就在最大的危險當中了。」 「……不管怎樣,你不是也幹掉了這條槍紅龍嗎?你的那一拳也真是夠強悍的。」張衡說道,「只要繼續努力的話……」 「巨人點拳?那倒確實是個好招,是把我在巨人狀態下的力量集中於一點轟出,可以產生巨大的破壞力。」周揚搖著頭,「可那是沒用的。巨人點拳只能近身攻擊,而且速度慢,經常打不準。我可以告訴你們,幾分鐘後才那條槍紅龍的同類就會跟過來把我們圍住。數量應該是超過五百。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死期了。」 張衡不能置信的搖著頭:「這怎麼可能?憑我的視力也沒有發現方圓二十公里內還有別的飛龍。它們怎麼可能在幾分鐘內就趕過來?」 「等著瞧吧。」周揚就說了這句話,然後就閉上眼睛不說話了。張衡怎麼喊他他也不回答。只見他一直在卡卡的磨著牙,表情十分失落。 五分鐘後。如同周揚所說的一樣,超過五百條各式各樣的巨大飛龍,將還沒降落到地面上的三個人團團圍住。 「見鬼!」張衡咒罵著,「這些鬼東西到底怎麼冒出來的?」 「龍亡召喚。」周揚依然閉著眼睛說道,「槍紅龍死後必然會導致的現象。是從亞空間裡面召喚出來的魔幻種。在它們出現之前,你們自然是看不見它們的。」 黃琳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經歷過……與這一模一樣的情景。」周揚睜開眼睛望向天空,「在那個時候,我的隊伍幾乎全滅。我和一個……朋友,我們憑藉著奇跡般的運氣才存活了下來。而現在,奇跡已經不可能發生了。所有的希望,都已經成為泡影。」 周揚回憶起來了當時的情形。如同奇跡般降下的大雨將他和她拯救。然而現在的天空中唯有朗朗烈日。等待著眾人的沒有奇跡。只有泡影而已。 →第二十六章 - 天蒼龍卷← 超過五百條飛龍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密集的大球。幾乎所有飛龍都在朝著球心中的眾人逼近。 眾人的面色都十分嚴峻。處於他們下方的飛龍正懸浮著,連續不斷的朝上方吐出龍息。龍息帶起了大風,形成一股又一股強勁的上升氣流;那些降落傘受到了上升氣流的嚴重影響,漂浮在空中無法下落。他們幾個人現在就好像被關入了一個動態的大牢籠裡一樣,根本無法逃離。 飛龍群並不急於攻擊。它們在眾人身旁飛快穿梭著,其運動隊形非常有秩序,讓人感覺似乎有什麼人在指揮著他們一樣。 「又是這樣!完全是一模一樣的,一模一樣的!」周揚神情有些扭曲的大喊道。 「什麼是一模一樣的?」張衡問。 「和我曾經遇到過的情景一模一樣!那個時候也是全員都在降落傘上,我們好不容易殺掉了突然飛過來的槍紅龍。可是接下來龍亡召喚就發生了,像現在這麼多的飛龍把我們團團包圍。」周揚急促的說道,「降落傘被上升氣流托住,飛龍群很有秩序的在我們身邊穿梭。然後,飛龍群就對無法降落下去的我們展開了屠殺。先是劇毒的龍息,再然後是冰寒的龍息,火焰的龍息……」 話還沒說完,劇毒的龍息已經發動了。超過十條綠龍在眾人前後上下呈點狀分佈。它們同時朝張衡等人張開大嘴,深綠色的氣息瀰漫在周圍的空間當中。 張衡摀住了鼻子屏住呼吸。他已經感覺得到這龍息裡確實有劇毒。現在只能盡可能的閉氣,看看能不能撐到毒氣散盡的時候了。這個說起來倒也不是那麼困難,因為畢竟張衡已經恢復了精靈德魯伊的體質,閉氣這種事怎麼說也要比完全身為凡人的時候強多了。 張衡正想時,只聽周揚驀地慘叫起來。綠色的毒氣接觸到了他的身體,馬上就開始腐蝕他的皮膚,只聽滋滋的聲音亂響,他身上的皮膚開始潰爛,而且這潰爛還在迅速的擴散。 「……混帳……要是有防護服就好了……至少能像當時一樣擋一擋這毒龍息……」周揚忍著劇痛說道。他對目前的狀況也是無能無力;只能在那裡乾瞪著眼而已。 第二個遭到毒氣侵襲的就是張衡了。大概是由於精靈體質對毒氣的抵禦能力比巨人之類的要更強一些,他皮膚潰爛的速度明顯比周揚要慢。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就只是比起周揚來說要能多撐一點時間而已,他同樣找不到任何解決當前困境的方法。 黃琳的情況比兩個男人還要更好點。雖然暫時還不清楚她擁有什麼體質,但顯然她的抗毒性極佳,儘管毒氣將她包圍,卻也只能以慢得幾乎看不見的速度侵蝕她的身體。 然而,無論他們各自的抗毒性是強是弱,他們的情況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他們被無數飛龍包圍。既沒有強化防護服,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以用來抵禦飛龍們的侵襲;他們別說是沒有可以攻擊飛龍群並且取勝的手段,甚至就連想要從這個球狀的飛龍圈裡逃出去的手段都沒有。 「……我……他媽的堅持不住了……」周揚痛苦的大叫道,「居然連那個時候都比不上,連毒龍息都堅持不過去嗎……」 「只能試試這個了……」黃琳說著打開了倉庫空間的門,只見從那道門裡面衝出了一個微型的道具;兩片手指大小的螺旋槳葉子,下面一根短短的桿。張衡只覺得這東西像很早以前看過的卡通片哆啦A夢裡面見過竹蜻蜓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看到的這玩意兒顏色是藍色的;另外就是這東西怎麼看都像是塑料做的玩具,讓人不得不懷疑它能不能奏效。 「這是天蒼蜻蜓卷。可以用來造風。」黃琳這樣說著啟動了天蒼蜻蜓卷。它的兩片螺旋槳葉子迅速的旋轉起來,飛向了眾人的頭頂。當它到達眾人頂上的時候,它的下方便漸漸的開始吹起了風。起初的時候是微風,但很快就開始變得強烈起來,形成了就連肉眼都能看得見的小型龍卷。之所以說肉眼都能看得見,是因為那風是有顏色的;好像是風裡面含有什麼特殊的粒子一樣,那風呈現出十分特殊的天藍色。 換了平時的話張衡一定會仔細研究這風的顏色,但他現在也沒空去注意這一點。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這風對毒龍息的效果上了。天藍色的風在不停的旋轉,而綠色的毒氣便被包裹在那風中,沿著天蒼蜻蜓卷的兩片葉子往上方瀰散,在葉子上面又形成了新的綠色的龍卷。隨著時間的推移,下方的綠色毒龍息越來越淡,而上面的綠龍卷則越來越濃。天蒼蜻蜓卷所創造的天藍色龍捲風也越來越壯大,它吸收毒龍息的速度也在迅速加快。這龍捲風似乎完全不會傷害到張衡等三人,(最離奇的是居然連降落傘都沒受到任何影響)但對那些飛龍卻似乎很有效果,有幾頭被龍捲風捲到的飛龍就連翅膀也被捲折了。大部分的綠龍見狀後都恐懼的離開了天藍色龍捲風的範圍而混入了外圍的包圍圈中;為張衡他們留出了不小的空間來。 「有效!」張衡驚喜的對黃琳喊叫著,「你這東西,真的很管用!」 「……天蒼蜻蜓卷能夠不停的吸收外界的能量創造出龍捲風;同時龍捲風越強,這個道具吸收外界能量的速度也就越快,同時龍捲風本身也就會更快的茁壯成長。」黃琳解釋道,「天蒼蜻蜓卷所創造出來的龍捲風一共分為三個階段;到了第三階段的時候,那時龍捲風的威力足以開山平海。只是天蒼蜻蜓卷有一個唯一的缺點,那就是……」 說還沒說完,飛龍群的第二波攻擊已經來了。這次前來的是大約四十條藍龍,它們以一種與綠龍完全不同的陣型包圍住了張衡等人。接著,面對著天藍色的龍捲風,藍龍吐出了屬於自己的龍息。 張衡的身子哆嗦了一下……那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寒冷。與周揚所說的完全一樣,藍龍吐出來的是極寒的龍息。藍龍們剛剛張開嘴還沒有吐出龍息,他們三個人就已經覺得自己快被凍死了。接著龍息正式從藍龍們的嘴裡衝了出來。四十道雪白的龍息,帶著彷彿能將整個世界都凍結的氣勢,衝著三個人急速奔馳而來。 但接下來它們並沒能碰到張衡等人。天藍色的龍捲風在空氣中攪動漩渦,將這些冰寒的氣息全都吸了進去,透過天蒼蜻蜓卷的下方上升而去,將上面那些綠色的毒氣都凍成了塊狀,隨風到處散落。 吸收冰龍息以後,藍色龍卷的範圍進一步擴大,天蒼蜻蜓捲上開始閃起了奇妙的光芒。 「進入第二階段了。第二階段的天蒼龍卷可以……」黃琳正在解說著,突然大叫起來,「天哪……不要!別!別動它!可惡的蜥蜴……」 一條個頭特別大的藍龍從隊列當中飛快的竄了出來,直直衝向天蒼蜻蜓卷的側面。它無視黃琳的大喊大叫,張大嘴對準正在閃光的天蒼蜻蜓卷就是一道極寒的龍息。 天蒼蜻蜓卷瞬間就被凍結,變成冰塊落了下來。黃琳倒是一伸手把它接住了,但她的表情卻是十分絕望。 「……這東西的側面是巨大的弱點。進入第三階段前都可以從側面把它打斷。而且一旦被打斷,就要再花上十分鐘以後才能用了;再用的時候,之前累積的威力也會全都被清零。」黃琳解說著這些的同時身子也開始發抖。之前那巨大的天藍色龍卷已經隨著天蒼蜻蜓卷的靜止而消失了。極寒的龍息,再度朝著三人呼嘯而來。 張衡握緊拳頭。要是十分鐘後天蒼蜻蜓卷能夠再度啟動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抵禦這些龍息。可就算到時候能夠抵禦龍息,可能也沒什麼用了。 開玩笑。他們這三個浮在空中的活靶子,怎麼可能在巨龍們的攻擊下堅持十分鐘啊! 四十條藍龍再度發力,一股又一股極寒的龍息瘋狂的衝向三人。就連空氣都好像要被這氣息凍結;再無應對之法的話,所有的人都要變成一塊塊堅冰墜落下去了。 「混蛋……這樣的話不就沒辦法了麼……」張衡一邊哆嗦著,一邊憤怒的低鳴。他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怎麼也冷靜不下來。一無技能,二無道具可用,而且還是在最麻煩的空中懸浮著,想逃都沒辦法逃。 張衡猛的心一橫,拿出離子炮就朝自己的降落傘上一轟。降落傘的傘面一破,那些飛龍所造出的上升氣流對張衡的影響就極小了。他迅速的朝下墜落下去。 →第二十七章 - 夢魘黑龍← 張衡在墜落的同時也轟開了另外兩人的降落傘,三個人一起朝下方的龍群當中掉落下去。 「你這王八蛋!」朝著龍群落下的同時,黃琳大聲的喊道,「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啊!是在自殺嗎?」 張衡回應道:「落下去的話也許會摔成肉餅,但至少要比馬上就被凍成萬年冰塊要來得好,不是嗎?」 正如張衡所說的一樣,上方那些冰寒的龍息正在猛烈的對衝著。要不是張衡剛才靈機一動把眾人的降落傘給弄壞了的話,他們這個時候已經被凍成冰塊了。當然,現在在墜落當中的三個人沒有了任何屏障,要是被攻擊的話也是非常危險;不過張衡確實也算是為眾人贏得了生存的時間了。 周揚也喊道:「看你平時像是個冷靜的人,真沒想到也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來!」 「冷靜一般只在尋常的狀態下有用。如果已經無路可走的話,只有看似瘋狂的行為才能在絕死之境當中求得生存!」張衡一邊說著一邊啟動了隱形力場發生器,「現在這樣,運氣好的話,我們就可以活下去了!」 張衡的身影消失在空中。黃琳咬著牙自言自語道:「還是自己先想辦法逃了嗎,這個傢伙……」 黃琳閉上雙眼,再次喚出屬於自己的道具天傀線。她很快尋找到了一個可以實現控制的目標。那是她下方幾十米處的一條嬌小的藍龍。控制這條藍龍作為自己的坐騎的話,自己就不至於死去。 另外一邊,周揚的狀況比起黃琳就要差上許多。他根本沒有可以用來自保或是攻擊的手段,連張衡那種隱身以求不被發現的道具都沒有,幾乎可以說是在所有飛龍的包圍當中毫無反抗之力。 幾條藍龍從剛才的高度上俯衝下來,朝著周揚和黃琳的方向衝來。它們同時向著兩人發射冰冷的龍息,這時黃琳好不容易控制那條小藍龍轉向到了自己腳下,立刻跳了上去;小藍龍轉動身體朝向後方,躲開了龍息。但周揚那邊就完全無計可施,只能任由那些龍息向自己襲擊而來。一道龍息擦著周揚的右臂衝過,他的右臂馬上就被凍成了冰塊,在墜落過程中「啪啦」一聲破裂開來! 隱身的張衡還在飛快的墜落。由於他隱藏了自己的身形,所以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飛龍可以看到他。因此他並沒有受到龍息的攻擊,但有得必有失,他如果想不被摔死的話就必須要落在某條飛龍的身上;可他現在完全就是在朝下做自由落體,下方的飛龍也並不是很多,要想安全落在飛龍的身上,也只能是碰運氣。到現在為止過了幾十秒了,張衡一次都沒碰到可以讓他安全著落的飛龍。下方還能用得上的飛龍越來越少,而且很快就要離開最外層黑龍的造風區了;到時候沒有上升氣流的協助,就真的是會飛速墜落下去,幾秒鐘內就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團了。 這時黃琳雖然已經到了小藍龍的身上,但她還沒能完全將小藍龍控制好,那小藍龍在龍群當中到處亂竄,黃琳拼盡全力使用天傀線也無法完全控制小藍龍的行動,好幾下險些就掉下去。 而周揚還在繼續接受冰寒龍息的洗禮。他的右臂已經被廢了,但那些藍龍顯然不會因此就可憐他,極寒的龍息繼續不停的向他衝來。六七條雪白的寒氣同時衝向周揚的頭部,周揚絕望的瞪大了眼睛,「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下方一個黑影猛的急衝上來;一陣狂風在周揚的身邊席捲而過;衝向周揚渾身上下的龍息統統被這陣狂風吹散! 周揚定睛一看,只見一條半大的黑龍朝自己這邊衝來;黑龍上半個人都沒有,但接著張衡的身形就出現在黑龍之上。 這時又一波龍息攻勢開始了,張衡猛的從黑龍上一跳,剛好用手臂扯住周揚;而那條黑龍也配合張衡的動作,把他們兩個人都穩穩的馱在自己的背上。 「朝那邊飛。」張衡對黑龍做出了指示,而黑龍彷彿是張衡的部下一般,完全服從他的指示,朝著他指著的方向飛去。周揚驚訝無比:「這條黑龍……」 「這個一會兒再說……」張衡道,「黃琳那邊快撐不住了,先趕過去援助她最重要。」 不遠處,黃琳正在被超過二十條藍龍和三十條綠龍襲擊。她現在是滿頭大汗,拚命的控制腳下的小藍龍進行閃避。但小藍龍全力抵抗天傀線的控制,完全不能按照她的預想移動。那些攻擊黃琳的藍龍和綠龍也是根本就不在乎黃琳騎著的那頭小藍龍,一個勁的朝著它放龍息。黃琳自身由於在小藍龍身上倒還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基本上沒有怎麼受傷。但小藍龍的情況就極為淒慘了;皮膚已經被腐蝕了三分之二,還有些地方被凍結成了肉塊;它身上簡直就沒有幾處完整的地方,唯一還能動得了的兩隻翅膀也已經十分無力,搖搖欲墜。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它還在拚命抵抗著天傀線的控制,動作更加散亂,完全躲不開它同類們的龍息。黃琳苦悶的搖著頭,這條小藍龍眼看就要不行了,現在她已經被圍住了,到時候她的下場肯定會淒慘無比。 而就在這時,狂風大作,猛烈的龍息攻擊竟然被這風給吹開了。同時,載著張衡與周揚的黑龍極速從黃琳身下竄來;只聽張衡大喊道:「快跳!」 黃琳有些猶豫,但這個時候又一波混合龍息攻勢再次被發動;她狠狠心,猛的朝下一跳。那條黑龍以極其漂亮的姿勢接住了黃琳,載著三個人朝各式飛龍群的包圍圈外衝去! 黃琳剛上黑龍,突然「啊」的一聲叫,痛苦的坐倒下來。那黑龍狠狠的一聲長嘯,張衡便對黃琳說道:「別對它用天傀線,會被它反彈的。現在它會完全聽我的命令,所以也不需要你的天傀線來協助。」 「……你……控制了它?」黃琳驚道,「到底用了什麼道具?我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控制型的道具比天傀線還要強力!」 「我並沒有控制它。只是讓它聽我的話而已。」張衡撫摸著黑龍的背。一股暖流從黑龍的背上傳入張衡的掌心,同時傳過來的還有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空靈的聲音。 「張衡。有什麼要吩咐我的嗎?」 「嗯,就照剛才說的,衝出這個包圍圈吧。稍微飛快一點。小心不要被那些龍息擊中。」 「好。我會做到的。」 黑龍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就再次加速朝前衝去。 這個時候稍微輕鬆了一點,張衡回想起剛才與這條黑龍相遇的經過。到現在他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 那是在剛才的一瞬間內發生的事情。在隱身當中的張衡已經落到了最下層的黑龍群當中;由於下面那些黑龍實在是太少了,張衡的正下方幾乎可以說就是一片空的,一共就三條黑龍,多半也落不到它們身上。再這樣下去的話,鐵定摔下去不可。 張衡從三條黑龍當中的第一條身旁擦著落了下去,他拚命的伸出手臂也沒碰到那條黑龍,眼看著那條黑龍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悠閒的飛過去了。 「飛回來啊,混蛋……混蛋!」張衡大罵著那條黑龍;他出聲很大,就連暴露自己的方位也在所不惜。可是那條黑龍還是充耳不聞,還是飛跑了。 就在張衡極為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異樣的風聲,回過神來的時候腳下已經踩到了實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條黑龍的背上。 「我聽到了啊。朋友。」一個中性的聲音響起在了張衡的耳邊,「就是看不見你的身體,接起來實在是有點吃力。不過現在總算是平安接到了。」 「你是……」張衡這個時候心裡基本上有底了。可是他實在是不能相信,所以還必須要確認一下。 「你已經猜到了吧?我就是現在馱著你的黑龍。」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說話?那是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是被困在這個地獄遊戲當中的生物啊。擁有智慧應該也不奇怪吧。」黑龍說道,「你應該知道吧。地獄遊戲裡面至少有一半的生物其實都是被困在裡面的遊戲者。當然其中很多都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我在這裡還能保有自我意識,也算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吧。不過,儘管如此我也還是不知道我之前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我現在的記憶完全是出於混沌狀態的。」 張衡皺著眉頭問道:「那你又為什麼要救我?」 「我覺得你能幫助我。也許只是感覺吧。但是我真的這樣認為。」黑龍說道,「我現在,鄭重的請求你幫助我。」 「幫助嗎?這個沒問題。」張衡笑了,「不過,現在反倒是我這邊需要你的幫助。」 「嗯。這我也是明白的。在這個絕望的世界裡,我會先盡我所能的幫助你。然後,就等著你的回報了。」黑龍說道。 「好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唯一能確定的是我現在是夢魘道的生物,是一條亞空間的魔幻黑龍。……呃,你就叫我黑夢吧……」黑龍這樣說道。 →第二十八章 - 巨人← 歷史之輪。從阿婭他們跟著安慶緒離開平盧的那天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張衡所扮演的史思明目前還臥床不起。他依然沒有醒過來。儘管還有心跳和脈搏,但他就像是睡死了一樣,怎麼也叫不醒。那些號稱不世出的名醫也來了不少,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將張衡醫好。 平盧駐軍本部的上千名精兵全軍覆沒,以及平盧兵馬使史思明陷入昏迷,人事不醒的消息被安慶緒瞞下來了。即便是身在朝廷裡面的安祿山,這個時候也只是得知了紅鸞已經被找到的消息。 長安。豪華的安氏別館當中。一名神色俊朗的書生緊靠在別館的門口閉目養神,手上一把扇子輕輕的扇動著。其實用俊朗來形容他的話都還有些不太恰當,他那清秀的面容簡直就像是女子一般。安氏別館門禁森嚴,守門的士兵都有好多個,可是他們都對這個書生不聞不問。這書生要不是安家的貴客,就一定是他的幕賓了。 一個門口的衛兵突然走向書生:「黃先生。安大人已經回來了。」 書生抬起頭,只見遠處的街口上一陣騷動。他往那邊一看,看見一頂八抬的紅色大轎緩慢的朝著這個方向邁進。 書生收起了扇子。只見那扇子最下端的吊墜上面,清晰的刻著一個「琳」字。 ◆ 死境。黑夢在大片的飛龍群中飛速穿梭。不過儘管黑夢的速度很快,但其餘那些魔幻飛龍全部都在追擊他們,黑夢想要帶著他們逃脫的難度也相當大。 逃亡中,第二波的冰寒龍息攻勢已經結束了。飛龍群並沒有因為黑夢的突然倒戈而改變它們既定的攻擊規律;冰寒龍息結束之後,第三波的火焰龍息攻勢接踵而來。 釋放火焰龍息的並非最早被他們擊殺的槍紅龍,而是一種更加大型的紅龍。紅龍群的炎之龍息鋪天蓋地的朝著他們衝來,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火紅色。黑夢在火紅的天空當中敏捷的穿梭著,在漫天火海裡尋找著轉瞬即逝的空隙,以求保全上面所有人的生命。 「黑夢,你不是可以召喚風嗎?」張衡摸著黑夢的皮膚與它交流道,「用風不就可以吹散這些火了嗎?」 「不,那樣會適得其反。風是助火的,只有在風力比火焰要強上十倍的情況下風才能滅火。現在我如果用風的話,反而會讓火勢越演越烈。到時候我們就連這點能利用的空隙都沒有了。」黑夢說道。 張衡意識到黑夢所言非虛。現在這種情況下,風對火的效果確實不佳。這樣說來,就算是黃琳的天蒼蜻蜓卷大概也沒什麼作用吧。那種龍捲風必須要持續很長時間才會變得足以滅火,剛起來的時候那點小風對於這席捲天空的火勢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要完蛋了。」周揚咬著牙關說道,「這個火根本就是躲不開的。當初我和隊友們遇到這個火焰的時候,要不是因為天上突然下起暴雨,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 周揚望著天空。那時的大雨雖說是突如其來,但也完全沒有徵兆。他記得至少那會兒天是陰的吧。可是今天天上完全是一片艷陽……等等…… 「……天陰了……」黃琳目瞪口呆的說道。 天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佈滿了陰雲,那簡直就好像是特意要拯救眾人的性命而出現的一樣。烏雲在半空雷動,四周寒意大起,「啪啦啪啦」,雨點開始往下掉落。 「不……不可思議……」周揚合不攏自己的嘴了,「居然真的就下……下雨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感覺到自己身旁的烈焰砰然暴漲,燃得比起先前沒下雨的時候更加劇烈。他心裡起疑,一模手上的雨水,結果發現是滑的;雨水裡還有一股油膩的氣味。 「下的不是水!而是油!」張衡大驚失色,「黑夢,快一邊吐風一邊迅速前衝,否則我們就要被烤焦了!」 黑夢張嘴吐出狂風,順著那風飛速前衝。與此同時天上下下來的那些油也開始發揮作用,漫天的火焰簡直像是能把天空都烤熟一般瘋狂暴漲。即使是在黑夢的狂風保護下,眾人也無法避開火焰的侵襲。三人身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灼傷,就連黑夢也受到火焰波及,不少皮膚都被燒傷了。 空中那漫天火海裡幾乎已經找不到半點空隙以供黑夢逃脫。周圍的火焰根本就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就連那些吐火的紅龍都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黑夢只能在火勢稍弱的地方輾轉,想要找出些比較薄的火牆,以便從火牆當中硬衝出去。可是它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薄弱的火牆;反而被越來越大的火勢困在裡面,幾乎已經完全無法行動了。 張衡等三人趴在黑夢的背上。身邊看不到半點出路,只有燒得越來越旺的火焰在步步逼近。這樣下去的話,一龍帶三人全都要被烤熟了。 「……我都快聞到肉香了。」張衡苦笑起來,「我想像過不少自己的死法。可沒想到居然到頭來居然是變成一團烤肉。」 「我才不要變成烤肉!而且這還是和你們一起!」黃琳熱得呼呼的喘氣,「我……現在真是恨不得跳下去。就算一個人被燒焦,也比和你們一起烤成一團要好!」 張衡收斂起笑容:「……都差不多……還是免了吧。現在畢竟還沒有到馬上就要死掉的地步。想想辦法再說。」 張衡對黑夢說道:「你有什麼辦法嗎,黑夢?」 「如果完全相信我的話,我們大概不會死。」黑夢說道,「借助你們的異能量,我就能夠放出暗噬龍息,暫時開闢出一條道路來,衝出這火圈。只要你們把手放在我身上,心裡面想著把異能量傳給我就行了,異能量攢夠了的話我就會立刻放出龍息。」 張衡陷入思考。黑夢雖說也算是同伴,但它其實只是剛剛才加進來的,之前它還是眾人的敵人。另外地獄遊戲裡面有很多傢伙都是不可信的,雖然張衡自己對黑夢還是很有好感,可黑夢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而且就算黑夢說的是真的,其他兩個人會不會完全相信它也很難說。 「這炎之龍息,不靠奇跡是躲不過去的。可是奇跡也不會每次都發生。」周揚在歎著氣,「……已經沒辦法了。認命吧……」 「聽我的,搏一把如何?」張衡大聲喊道,「把手放在黑夢身上,心裡默想著把自己的異能量傳給它。它得到足夠的能量就可以放出暗噬龍息,為我們打開一條衝破火牆的逃生之路。」 「……這條蜥蜴,可信嗎?」黃琳半信半疑的說道。 周揚雙手同時按在了黑夢身上,吼道:「可信不可信也得拼了。已經沒路走了!反正就算不這樣做也是死!來吧,承受我的巨人之力吧,黑龍!」 「我也是這麼想的。」張衡笑笑,也將右手放在黑夢身上,閉上眼開始為它輸送異能量。黃琳看了張衡,又看了看周揚,最終也把手放在了黑夢身上。三個人幾乎滿格的異能量源源不斷的輸入黑夢的體內,黑夢的皮膚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黑光。 「……張衡啊,那個男的,他已經悄悄的停止輸送異能量了。他的異能量顯然還剩一大半,為什麼這樣做?另外女的倒還是一直在輸送。」黑夢突然這樣對張衡說道。 張衡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這種明顯的背叛行為,讓張衡的心裡泛起了極為負面的情感,簡直有種想要立刻把周揚推下去的衝動。但他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問黑夢道:「黑夢,你的暗噬龍息需要的異能量還要多久可以充夠?」 「快了,最多一分鐘。如果他肯繼續輸送的話,只要半分鐘就夠了。」 三十秒的時間,足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死。可是現在要是當面揭穿老周沒有輸送異能量的事,也許三個人之間暫時的信賴關係會立刻被打破,局勢會更加難以收拾。 張衡睜開眼睛,以極其嚴厲的目光瞪著周揚。這個眼神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可周揚居然只是低下了頭不再接觸張衡的視線,並沒有做出實際行動來。張衡憤怒已極,但即便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冷靜的吸了口氣,沒有正面訓斥周揚。 「黑夢,除了我們直接供給你異能量以外,用異能量充滿了的槍械可以為你補充能量嗎?」張衡突然想到這一點,問黑夢道。 「可以。把它放在我身上就行。」 張衡立刻拿出了離子炮,放在黑夢的身上。離子炮裡面被充滿了的異能量也迅速傳入黑夢體內。 幾十秒以後,黑夢長吟一聲。異能量已經充滿了它的身體。黑夢張開了嘴,純黑色的龍息彷彿擁有實體的波濤,瘋狂旋轉著衝向前方。這就是黑夢的暗噬龍息! 暗噬龍息在火牆當中急速前衝。這龍息簡直就像是強力吸塵器一樣,所有的火焰一碰到它就立刻被吸了進去。不,甚至就連那些躲閃不及的紅龍,也被吸入龍息裡面,身體粉碎掉了。 正如黑夢所說的一樣,暗噬龍息的威力在火焰當中打出了一條道路。黑夢便沿著這條道路朝前衝鋒,迅速衝出了火牆。 黑夢衝鋒的過程當中,周揚一直握著拳頭,偏著頭望著一側。他到底在想什麼,張衡也不知道。 突然之間,周揚的身體猛然膨脹起來,從普通人的大小,迅速變化成了北歐傳說中巨人的大小! →第二十九章 - 遺言← 周揚的身形突變,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張衡大喊:「你在幹什麼?」 「……沒有時間了。我只能拚命。」變為巨人的周揚大聲吼叫著,朝前方跳去。這個時候張衡才發現前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透體雪白的飛龍;它的身形大小至少是旁邊那些普通的魔幻飛龍的三倍以上。周揚正是朝著那條飛龍跳過去的。 黃琳這時也發現了那頭巨型白龍,不禁開口道:「……好美……」 白龍的身體外側點綴著點點磷光,好像安上了許多顆珍珠一樣閃閃發亮。要說美的話也真是美,不過張衡這時候也根本就欣賞不到它的美,他只是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涼意襲來。 這條飛龍剛才根本就不在這裡,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張衡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如此巨大的存在就在前面,這讓張衡極為震驚。既然它在自己眼皮底下都能神出鬼沒的出現,那它肯定是擁有類似於空間移動或者瞬間傳送之類的能力。這種東西別說是要打敗它了,就是想要從它那裡逃掉都十分困難。 「……那是白金龍,魔幻飛龍群的領袖。闖過魔幻飛龍群的規則是只要解決它就行。」黑夢再次直接和張衡的內心對話。 周揚這時已經快要碰到那條白金龍了。他掌心上的生命線現在已經幾乎快要看不見了,這就是他拚命要衝向白金龍的理由。要是能夠幹掉白金龍的話,大概就有機會衝破這個死境吧?他是這樣想的。 「不過要戰勝白金龍是極其困難的事情。它的能力凌駕於這裡所有的魔幻飛龍之上。不,糾正一下。不是說它比這裡的任何一條魔幻飛龍強,而是說它比這裡所有的魔幻飛龍加起來都還要強。」黑夢繼續對張衡說道,「我們也是太倒霉了。要是能趁它還沒現身之前衝出包圍圈的話,我們還能輕鬆逃掉的。白金龍一出現,就什麼都完蛋了。」 張衡本來還在期待著朝白金龍跳過去的周揚能夠幹掉它,這時聽到黑夢的話心裡就涼了一大截:「……那他過去豈不是就只能……」 「送死而已……我們還是逃吧。我的速度無法和白金龍相提並論;但是我全速逃跑的話大概是有機會逃掉的……」黑夢這話說得非常沒自信,聽得張衡心裡面更加沒底了。 而現實馬上就驗證了黑夢的話。化身為巨人的周揚只是剛碰到白金龍的身體,他那巨大的右拳就在瞬間化為氣體蒸發掉了。張衡嚥了一口唾沫。這種能力實在是太恐怖了。以張衡已經恢復到了二檔的動態視力,也根本就看不到它到底做了什麼,就只看到周揚整條手臂沒了! 「啊啊!」周揚大叫著撲到了白金龍的身上。他那巨人的身軀迅速被蒸發掉了接近三分之一,那些傷口裡噴出來的血也馬上就化為氣體而消失掉了。但即便如此,他最終還是掉到了白金龍身上,用殘餘的一隻手臂扼住了白金龍的脖子。他是想把白金龍給掐死! 黑夢這時完全不顧周揚的生死,拚命的朝前面衝鋒。他們因為周揚與白金龍纏鬥而獲得了逃亡的機會,張衡雖然一直回頭望著戰鬥著的周揚,卻也沒有下定決心命令黑夢返回原地。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拯救周揚這個選項,從理智上根本就連考慮都不用考慮。沒有合用的技能,武器也是無效。能做的就只是逃跑,而不是去救助自己去送死的那個連同伴都算不上的人。 可是要往深入裡想的話…… 「返航!」張衡突然朝黑夢大吼道。 「幹什麼?你瘋了嗎?這樣回去會死的,我們全都會死的!好不容易才有逃出去的機會……」黑夢大驚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不,沒有機會的。不幹掉白金龍我們就連逃都逃不掉!現在周揚在戰鬥我們還有機會和他合力幹掉白金龍;等周揚一死,我們就連這個機會都會失去了!」張衡命令道,「立刻回去,黑夢!我們拚死一搏,才能絕處求生!」 黑夢極不情願的掉轉過頭,朝著周揚的方向衝去。此時周揚與白金龍的戰鬥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明顯看得出周揚要不行了。周揚的身體幾乎被蒸發掉了一半,而明顯可以看得出白金龍甚至都還沒有出力。它那悠閒的飛翔姿勢,簡直根本就沒把周揚放在眼裡。無論周揚是生是死,白金龍似乎都完全不在乎。 「黑夢,迅速接近白金龍!」張衡說著又對黃琳喊道,「黃琳,你用天傀線試試能不能控制白金龍!剩餘的由我來辦!」 黃琳其實也非常不樂意回來救周揚,但現在張衡這麼說了她也沒辦法。她鎮定下心神,試圖用天傀線來操縱白金龍。可是馬上她就對張衡搖起了頭:「完全不行。天傀線對它沒用。」 「黑夢,靠近它!」張衡對黑夢吼道,「還能用暗噬龍息的話就用一下,不行的話就算了。」 「哎!我捨命陪你這個瘋子了!這下就死定了,混蛋!」黑夢這樣說著,加速衝向白金龍。黑夢體內剩餘的異能量已經不多,但它還是把剩餘能量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向白金龍放出了第二道暗噬龍息。 發現這道暗噬龍息以後,白金龍朝黑夢的方向轉過了頭。剎那間,黑夢的翅膀停止了扇動。幾人隨著黑夢一起朝下墜落! 「……混帳,這傢伙……」黑夢艱難的說著,「竟然只是用眼神就放出了這麼可怕的龍威,連我都撐不住了……」 而另外的那一邊,瀕死的周揚也看到了回來救自己的張衡他們。他驀地笑了:「明知道被我背叛了也還是要回來救我嗎?真是有意思的人。要是能和你並肩戰鬥的話,也不錯吧……」 墜落中的張衡也聽見了這句話。他不由得喃喃的喊道:「……老周……」 「沒辦法了。看來我真的是沒有活著出去的命。」身體幾乎都快要完全被蒸發掉的周揚大喊道,「張衡啊,我知道你聽得見!等你離開這個死境回到歷史之輪裡面的時候,幫我帶一句話吧!如果……你能遇到一個叫做紅鸞的女孩子的話……」 張衡聽到紅鸞這個名字驚訝得幾乎叫了出來,而在他的上方,白金龍抖了一下身子,周揚的身體又被蒸發了一部分。然而巨人的體質生命力極其頑強,周揚即便是這樣還是沒有斷氣。他接著說道:「……你幫我轉告她,就說周揚啊,根本就不喜歡她!她那麼醜,又蠢得要命,周揚只是想把她玩玩就算了的!周揚這個傢伙啊,一直到生命的最後,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啊!」 周揚的聲音極其洪亮,黃琳同樣聽到了他這些話,眼眶不由得就濕潤了起來。而張衡則是忍不住微微顫抖著。這個周揚,他…… 「記住了吧。那先感謝你了。作為謝禮,就讓我在最後的時刻為你們做些什麼吧。」周揚輕吟道,「光元皆殺劍,出鞘。」 「錚錚錚錚錚!」一連串清脆的敲擊金屬般的聲音在空中迴響起來。無數湖色的光芒,在周揚與白金龍的身旁閃耀。 「老周,你這是……」墜落中的張衡大喊道。 「我的道具。殺死特定空間中的所有活物,除了地獄級以下全部都可以殺掉。」周揚這樣笑著,「因為連自己都會被殺死,所以只是拿來看的道具,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使用過。現在來看,效果還真是……」 話沒有說完,湖光閃現的劍已經將他殘餘不到三分之一的身體完全斬碎。白金龍意識到了危險,身形迅速消失。可就在它的身體還剩下殘影的時候,它突然發出一聲淒烈的悲鳴;然後就在近乎無限的光劍穿梭中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原本還在墜落著的黑夢「啪啦」一下振動起了翅膀。從它的狀況來看,它已經完全恢復了飛行的能力。 「……白金龍……死了?」張衡還有些不敢相信。 「呃,死了。那個男人的最後一刻還蠻帥的呢。連我都有點喜歡他了。」說這話的是黑夢。張衡只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黑夢。」 「……總之白金龍確實死了。你看其他那些魔幻飛龍就知道了。白金龍一死,它們就混亂了。」 張衡注意到其他的魔幻飛龍確實都已經開始到處亂飛了,它們原本整齊的陣型已經徹底的亂套了。張衡剛鬆了口氣,卻看見許多飛龍朝著這邊衝了過來,各式各樣的龍息混合著朝黑夢亂噴。 「黑夢!這怎麼回事?它們怎麼還在攻擊我們?」張衡大喊道。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魔幻飛龍的本能。現在連我都忍不住想要攻擊你們。」黑夢似乎是在拚命堅持著,「撐過去吧。只要五分鐘。五分鐘結束以後,那些傢伙就會自動死掉了。」 張衡這時才注意到了一點:「……等等,那你呢?」 「我……我的話……」黑夢有些語塞,「我和它們是……不同……」 黑夢話說了一半,突然急劇加速;張衡這時才發現前面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多面體正在大放光芒。只見黑夢猛的衝到那個多面體面前,一口將它吞了下去。 黑夢的渾身剎那間閃動起白色光芒,它的一對翅膀瞬間變為兩對,頭上的兩隻角則合在一起變為了獨角。 「哈哈,我贏了!」黑夢縱情大吼著,這呼嘯聲響徹天地!只這一聲吼,所有還生存著的魔幻飛龍全部在一剎那間爆體而亡! →第三十章 - 暗流← 見識到黑夢的力量和它堪稱猖狂的笑聲,張衡不由得心頭一寒。這個傢伙,該不會真的是心懷鬼胎吧? 黑夢很快就察覺到了張衡的心思,它說道:「白金龍的龍核已經被我吃掉了,我現有的力量甚至比那條白金龍本身還要強了。接下來,我們要離開這個世界不就簡單多了嗎?我只是因此而稍微感到有些激動,應該不至於讓你覺得我別有所圖吧?」 「……我當然願意相信你,黑夢。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多留個心眼應該是常識吧?」張衡道,「另外,聽你的語氣,你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什麼吧?死境這一關,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你也早就有眉目了吧?」 「死境……呵呵,這個……等等,死境?」黑夢的語氣變了,「這個地方是叫死境?這裡不是普通的場景嗎?」 「顯然不是。你連這裡是死境都不知道?」張衡相當意外,「那你還說我們要離開這個世界簡單多了?」 「……不,不……死境?……」黑夢低吟著這個名詞,過了小會兒才說道,「那是我弄錯了……坦白的說我根本沒聽說過什麼死境,當然就更不知道要怎樣從這裡出去。不管怎樣這裡是個麻煩的地方就對了是吧。總之,在麻煩的地方,擁有越強的力量對我們來說越好,這也是事實吧。」 「……話是這樣說沒錯。」張衡望向黃琳,她似乎還沉浸在周揚之死的悲痛當中。張衡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從一開始遇到黃琳的時候,她和周揚的關係就極其糟糕,雙方簡直可以說是接近於敵對狀態。可是周揚死了黃琳卻如此悲傷,這就讓張衡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黃琳發現了張衡的視線,忙抹了抹眼睛:「對不起。我剛才有些激動了。周揚……儘管他是我的敵人,但他對紅鸞的感情真的是……」 「嗯,這我也同意。紅鸞可真是個幸福的女人哪。不過先別想這個了。」張衡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黃琳搖搖頭。她並不以智計見長,對於狀態的判斷能力也在張衡自己之下。這種時候指望她能幫忙也確實無濟於事。 張衡做出決定,讓黑夢向下降落。空中的戰場已經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也許到地面的話就能有新的發現。 離地面越來越近了。張衡望著下方的情形,突然間覺得心頭涼透了。剛才俯瞰大地的時候看到的地形明明不是現在這樣的,之前看到的湖啊什麼的都沒有了……難道說,在剛才那場戰鬥當中,整片大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了變化,而自己卻渾然不覺? 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下面的地形似曾相識。是幻覺嗎?不,絕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張衡忽然一拍自己的頭。 有了! 那條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狹長峽谷就在下方不遠處。峽谷當中的對戰,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孤島!這裡非常像是在孤島場景曾經見過的一片林地。除了峽谷以外,那些曾經見過的恐龍在林地當中漫步;而且不僅是峽谷和恐龍,林地當中有些細節都和孤島當中見過的完全一樣。 張衡心裡泛起了不祥的預感。這個死境,絕對沒有想像當中那麼簡單。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也許情況正在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 在范陽,安慶緒的豪宅當中。現在被所有人都當作史思明的「張衡」依然在接受著治療,而另外一個方面,阿婭和其他人則成為了安慶緒的幕賓。他們已經全部換上了唐服,裝束上完全看不出他們來自於這完全不同的時代。 這一天,羅如志和宋雲翔聚在一起喝酒。說起來他們都悠閒很久了,也沒有事情可做。 「紅鸞的計劃到底有用沒用?我的事跡值從上次穩定升到五百以後就不再提升了。」羅如志灌下一大盅酒,然後對宋雲翔說道。無論現在怎麼閒,羅如志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自己並不是到這個時代來享受的,有事情做的時候心情反而會舒暢得多。 「不帶偏見的說,紅鸞這個婊子確實厲害。我是比她要後來到歷史之輪當中的,不吹牛的說我的隊伍也相當強大。然而我們被紅鸞算計了。媽的,那婊子簡直是惡魔附體;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想出那種毒計來?」宋雲翔說到這裡也灌了一盅酒,閉上了眼睛。看來回憶那件事對他來說也是十分痛苦的。 羅如志問:「……也就是說紅鸞不可信了?」 但宋雲翔搖搖頭:「不目前她和我們也是一隊的,所以基本上可以相信她現在確實是在為你們著想。總而言之,紅鸞暫時按兵不動總是有她的道理。到時候就會知道她這樣做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了。」 宋雲翔會為紅鸞說話,這讓羅如志十分意外。羅如志問:「組隊……這東西到底能有多大用?不怕她突然撕毀協議翻臉嗎?」 「呃,歷史之輪裡的組隊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組隊這東西是絕對的。除非死亡退隊或者所有其他隊員一致通過讓某人退隊,否則誰也沒辦法退出隊伍的。而且,暗算隊友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受到嚴懲。」宋雲翔說著愧疚的捏緊了拳頭,「所以我其實是很對不起我的前隊友們的。加入了你們的隊伍裡與紅鸞為伍,這簡直可以說是對他們的背叛。」 羅如志默然不語。無法為隊友報仇,相反還要與最大的仇人站在同一戰線,這種感覺想必不好受。宋雲翔能夠忍著巨大的仇恨而繼續戰鬥,這個人也算是很不簡單了。 正想時,門嗤啦的一聲開了。阿婭走了進來。 「安慶緒讓我們帶著紅鸞一起出去。」阿婭說道,「他說,今天有特別的客人要來了,由於不太方便,希望我們能夠迴避。」 「迴避?」羅如志站了起來,「他見他的客,讓我們迴避什麼?」 「我和紅鸞談過了。我們一致認為,來的人大概是……」阿婭說出了那個名字,「安祿山。」 羅如志和宋雲翔都瞪大眼睛。那個安祿山終於來了。盛世的終結者,幾乎將盛唐王朝一舉覆滅的逆賊安祿山,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歷史人物安祿山。他,終於就要來到眾人眼前了。 「機會……這是機會!」宋雲翔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安祿山太重要了,太重要了!在他面前稍微做點什麼事,就有機會大幅度的改變歷史。」 「嗯。那個沒胸的蠢貨也是這麼說的。」阿婭點頭道,「她說儘管安祿山的天命獸堪稱本時代最強的三條天命獸之一,但也不用畏懼,那肥豬不會隨便出來咬人。只要應對得當,要操縱安祿山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等等。」羅如志問道,「阿婭,聽你的意思,你和紅鸞計劃要幹點什麼了?那個安慶緒不是命令我們離開這裡,迴避安祿山嗎?」 「命令?那種東西有什麼關係。你難道忘記我們是來幹什麼的了。」阿婭淡然道,「我們會依照安慶緒的命令離開,但我們並不會迴避安祿山。相反,我們是必須要見到他。」 說話間,阿婭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我們要見到安祿山,並且改變歷史。」 羅如志有些擔憂的說道:「沒有隊長來做決定,隨你想的去做的話,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張衡暫時不在,我就是隊長。」阿婭說道,「我的命令是絕對的。就是這樣。趕快收拾東西,準備走吧。」 ◆ 死境。黑夢幾乎已經降落到了地面。之所以它沒有立刻降落到地面,那是因為地面根本就沒有辦法降落。就在前方,無數的各式恐龍憑空出現,排成一條長龍。而在為首的一條刺尾巨翼龍的背上,站著的是那個曾經成為張衡噩夢的人。 「又見面了。混帳精靈德魯伊。」那個傢伙惡劣的微笑著,「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逃出生天了。」 「拉迪……」張衡感覺手心滲出了汗珠,「……你不是死掉了嗎?」 「啊,誰知道啊。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總之能殺你就好了。殺殺殺殺殺!」拉迪的面容變得極為猙獰。她身後的那些恐龍群也狂吼了起來,強大的聲波彷彿能把這裡所有人的耳膜都震破一般。 「怎麼回事,這是……」黃琳突然叫了起來。只見黑夢猛然加速,朝著峽谷的方向飛了過去。 「黑夢,別往峽谷跑!那裡的地形非常不利!」張衡朝黑夢喊道。 「……不……我也不想……可是……有股力量在拉著我,讓我不得不朝那邊飛啊!」 →第三十一章 - 連鎖← 在戰鬥力上已經得到極大提升,可以說處在巔峰狀態下的黑夢,卻依然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向著峽谷的方向移動。 「黑夢……你能感覺得到嗎?到底是誰在拖著你?是誰?」張衡這樣問黑夢道。如果真的是有什麼隱形的生物在拖動黑夢的話,張衡也可以想辦法對付它。 「不,沒有誰拉我……我感覺不到身邊有任何活物……恐怕這並不是什麼力量,而是規則。」黑夢的聲音傳入了張衡心中,「這是死境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的規則規定了我們必須去那個峽谷的話,那就誰也沒辦法的。」 張衡抬起頭望著前方。那個明明已經被月火光貫炮轟成了灰燼的勾魂使者拉迪,現在竟然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要知道地獄遊戲的死亡無法逆轉,拉迪早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連屍體都不剩了;那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拉迪又是誰?是幻象嗎?看上去也不像。說起來先前碰到那些魔幻飛龍,好像周揚也說他曾經碰見過。 那麼……如果沒有料錯的話,這個死境裡面所收集的,就是進入死境的人曾經遭遇過的危機時刻。死境將會把那些危機時刻重現,而進入死境的人戰鬥力都會被大幅度削弱,他們無法發揮出曾經遭遇危機時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能夠平安渡過那些危機多多少少也都有些運氣的成分,而死境當中顯然會把這些他們曾經遭遇過的好運剝奪掉。要說起來,用一個詞來形容死境最為合適,那就是「噩夢重現之地」。 正想時,黑夢已經移動到了峽谷之中。而拉迪的獸王軍團,也已經跟在了後面。除了身邊的隊友有所不同,加上飛行的工具有所不同之外,一切都和當初與拉迪作戰時的形勢相差無幾。不,還有個決定性的不同,就是張衡已經沒有了當初保命的戒指「隔絕之地」,以及克敵制勝的招數月火光貫炮。 黑夢在峽谷中急速前衝,獸王軍團狀態下的翼龍長陣在後追趕。「後面那些東西真是醜陋……這種冒牌玩意兒也能被稱之為龍嗎?」黑夢一邊沖一邊說道。 「你能解決它們嗎,黑夢?」張衡問道。 「我覺得問題不大。有股巨大的力量在牽引我,逼著我向前飛,不過它應該沒有限制我的戰鬥力。」黑夢道,「你們先盡量埋下頭,我試試能不能解決掉它們。」 因為黑夢的話只有張衡聽得懂,所以張衡向黃琳傳達了黑夢的話,他們兩人才都埋下頭,把身子趴在黑夢的身上。黑夢隨即揚起自己的頭,醞釀了一會兒之後轟然朝自己的頭頂吐出巨大無比的暗噬龍息。龍息飛上天空,如同旋轉的煙霧一般朝後面散落。張衡這個時候便知道黑夢為什麼會讓自己低頭了。如果不低頭的話,暗噬龍息向後飄的時候就會擦到他的頭部,對他造成巨大的傷害。 黑夢已經將白金龍的龍核完全吞入體內;它的暗噬龍息比起當初強了不知道多少,那龍息以席捲之勢捲向後方,散佈無盡的黑暗,那種樣子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佈滿天空的殺蟲劑,而後面拉迪那些由翼龍等組成獸王軍團則有點像是一團蚊子大軍。 暗噬龍息碰到了前方的拉迪。可出乎意料的是,它們直接就穿過拉迪而過,根本就沒有發揮出預料中恐怖的威力。拉迪後面的那些恐龍也是一樣,完全沒受到任何傷害。張衡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不禁訝然道:「……竟然無效……見鬼了,這獸王軍團的戰鬥力比當初還要強大嗎?」 之前碰到的那些魔幻飛龍是亞空間裡面的怪物,顯然比獸王軍團裡的這些實際存在的恐龍要強得多;但即便是它們也被黑夢殺了個乾淨。可是黑夢的暗噬龍息居然無法傷害拉迪和她的獸王軍團,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黑夢道,「對於我的力量,它們受到了類似於空間遮斷之類的加護,所以就沒用了。」 張衡只覺得頭疼。黑夢現在的速度與當初的飛車其實也差不多,後面的獸王軍團要追上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可對張衡他們來說亡命的危險也已經近在眉睫了。最強的黑夢的力量對它們無效,而張衡和黃琳的技能、道具也都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再這樣繼續逃下去也只是等死而已。 - 歷史之輪。安慶緒的宅子側門外。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阿婭等人都騎上了馬;其中阿婭騎馬載著紅鸞,幾個人就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安宅。當然實際上一起出發的還有幾個安慶緒特別派遣的衛兵,他們是經由那個郝道長提議,跟在阿婭他們身後以便監視他們的人選。 「這幾個尾巴還真夠討厭的。阿婭,你有辦法解決掉他們嗎?」紅鸞附在阿婭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問道。 「等等我會動手。」阿婭的回答言簡意賅。出於需要而殺人,這對阿婭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你真是比我想像當中還要厲害啊,我的阿婭妹妹。我以前那個廢物搭檔雖然不錯,可就連他也沒辦法那麼乾脆的殺人;他干個什麼都要考慮個半天,比起你來說真的是差了好幾萬光年那麼遠。」紅鸞微笑道。最近紅鸞對阿婭的稱呼是越來越肉麻了;乳牛之類的侮辱性詞語是一概不提,相反姐姐妹妹之類的詞倒是說個不停。 阿婭則冷冷的說道:「別和我拉關係,浪女。你只不過是把我當成方便的殺人工具。我還沒有蠢到會被你這些甜言蜜語吹昏頭的地步。再過一億年,我也不可能被你拉攏的。」 「……嘛。你無懈可擊的警覺,有時也真讓人討厭。」紅鸞回復了正常的神色,「那我也不廢話了。說正事。」 「說。」 「解決掉這些礙眼的尾巴以後,我們就去附近的官道。」紅鸞低聲道,「安祿山每次來範陽都必走那條路。」 「嗯。」阿婭點頭。紅鸞的計劃說起來也十分簡單,就是見到安祿山以後,對他捏造事實,把殺害豪宅裡全員和擄走紅鸞的事情都扣在貴妃的頭上,讓安祿山對貴妃產生恨意。當然最好是能連帶把安慶緒也算計上;安慶緒到現在也還沒有把自己找到紅鸞的事告訴安祿山,而且也把平盧大營裡面發生的事給瞞了下來。安祿山要是知道安慶緒私自藏匿紅鸞,一定會對自己這個兒子極為不滿。這樣的話,要挑撥安祿山與安慶緒的關係,甚至讓他們反目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阿婭還有一些憂慮。根據紅鸞的說法,在這個歷史之輪當中的道外者數量很多。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們也沒碰上幾個道外者。這些人也是為了改變歷史而來的,他們不可能不做任何事就這麼呆著。根據阿婭這段時間對中國歷史的補習,她知道唐明皇,安祿山,楊貴妃,這三個人是這段歷史的核心,想要改變歷史一定得從這三個人身上著手。如果說其他道外者真的存在的話,那他們也一定會從這三個人身上下手。 到現在還沒碰上這些道外者,這究竟說明了什麼?這些人一定是在暗中活動,很有可能他們的成效並不比紅鸞小。他們也肯定會和安祿山等三個人發生聯繫;不,甚至可能說不定他們就在安祿山等三個歷史人物的身邊待著,正在伺機而動。紅鸞的計劃到底能不能順利進行還是個未知數。 阿婭與紅鸞等隊伍出發後大約二十分鐘以後,從安慶緒的宅子裡又出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正是安慶緒本人,另外一個人則是現在充當著安慶緒身旁軍師角色的郝道長。 只見郝道長從懷中拿出一具單筒望遠鏡來望向阿婭他們前去的方向,他很快發現了阿婭他們的形跡。 這個時候,阿婭判斷出後面的人已經看不見這邊了,她迅速喚出尖匕首,對安慶緒派來的衛兵下了手。剎那之間,三名士兵身首異處。 郝道長從望遠鏡裡看到了那三個士兵的死。他把望遠鏡遞給了安慶緒:「小將軍,你自己看吧。他們果然對你派去的人下手了。」 他本來就對安慶緒講解過望遠鏡的用法,所以安慶緒倒也對這東西熟悉了。他輕車熟路的接過望遠鏡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些衛兵和屍體,以及下馬檢查衛兵們是否身亡的羅如志的身影。 「果然……」安慶緒憤怒了起來,他猛的跺著腳,連附近的地面都在他的怒氣下顫抖不已。 「他們大概會向令尊打報告說你瞞報事實,並且意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你的身上。」郝道長捋捋鬍須道,「這樣的話,小將軍,你的前途……」 「不……老爹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相信他們的話。再說我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又沒有真的謀反,他還不至於對我怎麼樣吧?」安慶緒說道。 「呵呵,這可說不準。令尊是有謀取天下之心的人,當然還是有相當的度量,也許不會太計較。不過紅鸞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貧道當初一見到她,便看出她有媚國之相。懂嗎?縱然是天命龍體,也會被這種女人魅惑的。再說她給令尊吹的可是枕邊風;這東西到底有多大威力,小將軍自己心裡也有底吧。雖說一般情況下虎毒不食子,可是這個世上還是有很多不一般的事情的。」 郝道長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盯著安慶緒,盯得他渾身發毛。安慶緒退了一步道:「……那我,我怎麼辦?」 「殺掉令尊。另外,把紅鸞和她那群人都殺掉。」郝道長的眼神無比凶狠,「然後,貧道會為小將軍謀取天下。」 →第三十二章 - 勳章← 聽到了郝道長的話,安慶緒大驚,喊出了他的名字:「……郝痕,你是讓我弒父……」 「弒父?不,那只是為了能讓令尊在未來能直接登上太上皇寶座罷了。」郝痕玩弄著詞彙,「天底下唯有能夠拋卻無聊親情的人才能成就大事。先祖太宗不也在玄武門之變中殺死了他的兄弟們才終於登上大位麼?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小將軍,若是你現在再不動手,到時候躺在黃泉之下死不瞑目的人,可就是你了。」 安慶緒沉默良久。他忽然說道:「道長,那你能為我殺死他們嗎?」 「呵呵,貧道是愛莫能助。貧道洩漏太多天機,此身已為上天所棄;若是對世間之人起了殺心,必然遭五雷轟頂,屍骨無存。」郝痕的話說得可怕,「此外,小將軍也不可派其他人動手。令尊有天命護體,能殺死令尊的人除了小將軍之外別無他人。若是貿然派遣其他人去執行這個任務的話,一旦失手,小將軍你自己的身家性命……」 郝痕那眼神的壓迫力相當強,安慶緒不敢去看他的眼,側頭道:「道長,這件事情再議吧。就算我能狠下心來動手,我能不能得手也是個問題……」 「這根本不是問題。貧道手中有神器一柄,儘管貧道自己不能用,但貧道可往其中注入法力,讓小將軍能夠用得上。這神器殺人不見血,保證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令尊和那幾個災星都亡命於此。」郝痕說著就用雙手在空中劃了個十字,然後憑空拿出一個物件來。那是一具銀灰色的長筒狀物體,長筒上有一排黯淡的紅色格狀槽,下面還有個扳機。只見郝痕把手放在那格狀槽上,那格狀槽的第一格很快就變得閃閃發亮。與此同時,在長筒狀物體的最前端有光團閃動,那些光團凝結在一起,在筒口不停的躍動。 安慶緒驚道:「這是……」 「此物名為雷誅杖,乃是貧道多年修行而成的法寶。」郝痕把東西遞到了安慶緒手中,順手一拍那筒身,上面立刻彈出一個小型的望遠鏡來。 「小將軍只需要用眼睛瞄著這裡,看見令尊和那些人碰上了的時候……」郝痕指著雷誅杖的扳機,「你只需要按下這個就行了。到時候天地失色,日月無光,令尊和那些人便是玉帝來了也救不活了。」 安慶緒顫抖著端起雷誅杖。這東西倒是比預想當中的輕了很多,簡直就像是用竹子做成的一樣。 「請小將軍冷靜下來。」郝痕冷聲道,「小將軍身負絕頂天命,日後必有作為。貧道生平惟願小將軍能榮登大寶。若是小將軍今日這關都過不了,恕貧道直言,數年後小將軍必將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之下,毫無價值的死掉。貧道可沒心思親眼看著這一幕。抱歉,請容貧道告辭了。」 說著,郝痕邁開腳步欲走。 「且慢!」安慶緒彷彿已經下定決心,雙眼中閃動起決絕的光芒,「道長教訓得是!為將天下納入手中,我安慶緒便是弒父殺君也在所不惜!今日,安慶緒立誓於此!安慶緒必不辜負道長教訓,為奪天下,萬無禁忌!」 說話間,安慶緒體內膨脹出一頭巨大無比的半透明灰熊,那熊高達數十米,那股氣勢彷彿能搬山移海。安慶緒自己顯然無法意識到這熊的存在,而在他身邊的郝痕嘴角邊卻掛起了一絲笑容。 安慶緒說罷,絕然扛起雷誅杖,用瞄準鏡望向前方。阿婭和紅鸞等人的身影,清晰的映入瞄準鏡當中。 - 阿婭沒來由的覺得背後一寒。她當即往身後一望,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紅鸞輕笑道:「怎麼了,阿婭妹妹?莫非你又發現了什麼危險?」 「……大概只是我太敏感了。」阿婭聳聳肩。剛才她確實感覺到了身後遠方有股殺意,不過到現在卻又感覺不到了。 「乾脆我們上魔毯吧。」羅如志說道,「在魔毯上我們不會被人發現。遇到安祿山以後再下魔毯也沒關係。」 「不。」紅鸞堅決的搖頭。她指了指自己後方的馬臀,只見上面烙著個篆寫的「安」字:「這些馬是安慶緒家裡的馬,我們騎著這些安慶緒給的馬去見安祿山,等會兒蒙安祿山的時候就可以說我們是偷了馬逃出來的,這樣更有說服力。」 羅如志還想說什麼,但阿婭道:「不用說了。就這樣吧。」 阿婭其實很贊同羅如志的建議,不過這種小地方也沒必要和紅鸞計較那麼多。當然還是要提個心眼。先做好準備,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也能從容一些。 「踏……踏……」前方響起了一陣有規律的馬蹄聲。阿婭朝遠處一望,只見從遠處的地平線上飄起了陣陣黃沙,塵土飛揚。 「前面的官道上……」紅鸞說道,「也許來的就是安祿山吧……」 一行人縱馬來到了官道邊上,齊刷刷的凝望著官道的盡頭。幾乎毀掉唐王朝,奪取李氏天下的大叛賊安祿山,就快要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就在他們的身後,手中緊握著雷誅杖的安慶緒也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官道上。瞄準鏡的距離也頂多只到阿婭他們前面一點點,安慶緒和他們一樣無法得知安祿山是否就在前方。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安祿山的出現。因為當他出現的時候,很多人的命運都會被決定。 - 死境。黑夢在張衡熟悉得不得了的峽谷裡面斜著掠行。黑夢的飛行技巧真是無懈可擊,儘管它的身體都斜得超過了四十五度,卻還是能保持上面的兩個人坐得穩穩的,不至於掉下去。 張衡扛起了離子炮,準備朝後方轟擊。他瞄準拉迪毫不手軟的轟了過去,但拉迪腳下那頭刺尾巨翼龍以非凡的速度在空中一個沉身躲過了張衡這一炮。紅色離子光束衝向拉迪後方那排成長隊的翼龍,一舉將三條翼龍當場貫穿。 離子炮對獸王軍團的效果比張衡的預計要好得多,但這根本就不夠。首先那個拉迪現在反應快得像鬼一樣,肯定打不到她,其次,拉迪的獸王軍團排得太散了,離子炮又不像張衡那個技能月火光貫炮一樣範圍廣,一炮打死就能打死兩三條翼龍;要知道現在這個獸王軍團比起在當時在孤島的時候更龐大,數量不知道有多少萬,打死其中兩三條根本就屁用沒有。再說張衡自己的異能量大部分都已經給了黑夢,離子炮也是被耗光了能量的,張衡剩餘全部異能量都給了離子炮才勉強把它充滿。 實際上這個時候拉迪都還沒有用出她的獸魂戰甲等招數,張衡等人卻光是逃命都已經來不及了;要是等這個拉迪一認真起來,豈不是馬上就能把他們全部幹掉? 當前形勢極為不利,張衡的心裡面是焦慮不已,他只能用離子炮一直瞄著拉迪,希望靠這東西威懾拉迪來拖延時間。 「張衡……你現在有辦法了嗎?」黃琳在旁邊問道。 「哪有什麼辦法,我現在根本就只是在等死。」張衡自嘲般的苦笑道,「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有什麼招數?你的天傀線能控制後面那傢伙或是她的坐騎嗎?或者你還有什麼別的道具可以用?」 「……要能控制就好了。而且別的道具我也沒有了。」黃琳低頭,「徹底沒辦法了。」 「你們還真是沒用啊。」黑夢的聲音傳入張衡心中,「早知道就不靠你們了。」 張衡一拳頭砸在黑夢身上:「飛你的,少廢話。你有辦法了以後再開口。」 「辦法我大概能夠想出一個。你的話……大概也能用……」黑夢大概是想了想,「不過你也許根本就不敢用吧。」 「有什麼不敢用的!」張衡吼道,「有招就趕緊說!就算有八成的機率會死,我也會考慮是不是要用!」 「死倒是不會死;不過,用那招的話你可能會直接墮入惡鬼道。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離開得了的輪迴道。」黑夢打了個寒戰,「我記得自己親眼見過有人墜入惡鬼道的。那到底有多淒慘,我都無法用語言形容。」 張衡聽到黑夢的話以後吃沉默下來。地獄九道,惡鬼道是倒數第二道,其位置僅在地獄道之上。真的去了惡鬼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張衡心裡完全沒底,但光是聽惡鬼道這名字就能猜到那絕對不會是個好玩的差使。 「我說你別想我說的那個了,我只是隨便說說。那種事情根本不可能讓你去做的,太危險了。」黑夢說道,「現在我盡力拚命飛,你也再盡量想辦法吧。」 張衡望向後方。拉迪正在指揮著獸王軍團進行前軍強化。此時獸王軍團的數量比當初孤島場景裡遇到她的時候要多很多倍,因此強化的速度也遠不如那個時候快;但張衡心裡很明白,一旦等獸王軍團的前軍強化完成,拉迪就會發動總攻。到時候她可以再次使用前後夾擊的戰術,讓自己無路可逃。 「黑夢。把你說的那個方法告訴我。」張衡把手放在黑夢的皮膚上,決然對黑夢說道。 「……什麼?我說了叫你別想那個方法了,那樣會……」 「不要管那麼多。快告訴我就是了,黑夢。」張衡道,「現在還有機會贏得這一場。如果現在不拼的話,等拉迪的強化一完成,就真的是毫無機會了。」 黑夢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好吧。你聽著。這是在任何場景,不,是在地獄遊戲裡面的任何地方都能夠用得上的招數,能夠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戰鬥力提升到惡鬼道生物的程度……呃,方法我這就告訴你。那就是動用你身上的地獄勳章進行變身;這只需要默念一句咒語就行了。」 張衡驚道:「地獄勳章?」 「嗯……這東西之所以那麼難得到,就是因為它是真正的通用道具。它真正的意義是暫時輪迴化,讓你暫時擁有地獄道或惡鬼道的力量。任何法則都無法違背地獄勳章,無法限制它的力量。」黑夢說道,「至於地獄勳章的副作用……那就是使用了地獄勳章變身以後,很可能無法恢復,從而近乎永遠的墮入惡鬼道或是地獄道。你身上的是夜叉級地獄勳章,使用以後就會暫時變為夜叉級的惡鬼;當然,這個暫時也極有可能變成永遠。」 張衡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但他還是簡短的說道:「把咒語告訴我吧。」 「……你真的要用嗎?」 「我會看情況再用的。」張衡說道。 「……好吧。聽著。那句咒語是:以吾功勳獻祭無盡黑暗。此身,與地獄同在!」 →第三十三章 - 永劫← 「吶,破精靈!」從身後傳來的是那個拉迪的聲音,「獸王軍團這一招的真正極限是什麼程度,你知道嗎?」 張衡皺眉。這個死而復生,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算是什麼東西的拉迪,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獸王軍團的極限?在孤島的時候自己不是已經見識過一次了嗎?數千頭恐龍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了為數極少的幾頭恐龍身上,使它們的單體作戰能力提升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就是獸王軍團這一招最強的應用方法,也應該是它的極限吧。 「你以為只需要在恐龍身上完成強化,就可以發揮出獸王軍團的全部戰鬥力?」拉迪哼道,「愚蠢啊。上一次我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即便是我也要受到身為勾魂使者的限制,對身為活人的你們不能用出全力。而現在我已經不再被那種規則所束縛了。剛才的強化只是一個前奏,好好瞪大你的眼睛看看獸王軍團最強的形態吧!共鳴,開始!」 隨著拉迪的聲音,之前得到部分強化的獸王軍團前軍,主要是數十條刺尾巨翼龍,它們在拉迪前方形成了一道扇形的保護區;緊接著,它們的身上開始顫動起來。它們明明是在飛行著,可是身體卻實實在在的在顫動,在空中留下靈動的殘影;這種狀況怎麼看怎麼詭異,但奇妙的是這又讓人覺得沒有半點違和感。 「好凶險的感覺……」張衡身邊的黃琳喃喃自語道,「我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黃琳都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可怕,而感覺更敏銳的張衡更覺得恐怖。儘管無法使用精靈德魯伊的任何一個技能,張衡卻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身後那些恐龍們的力量在飛速提升。那種顫動,錯不了的,它們使得數十萬頭翼龍及鳥龍的身體發生共鳴,讓它們的戰鬥力真正的凝聚成了一個整體,並且這個戰鬥力的數值也一定是在飛速的提升著。 而如同張衡所預料的一樣,最凶險的東西,接下來就出現了。 拉迪腳下的那頭巨型刺尾巨翼龍停止了飛行,而是高高上升,載著拉迪離開了峽谷,懸浮於空中。而同時拉迪後方一波波的翼龍及鳥龍像是發了瘋似的嗥叫起來,不知為什麼,它們開始拚命的撞向拉迪。一撞到拉迪身上,它們就像是被磁鐵吸住了的鐵塊一樣緊緊的粘在上面,不下來了。 獸王軍團中大約十分之一數量的翼龍和鳥龍還在繼續追擊著黑夢以及上面的張衡與黃琳,而其餘九成的翼龍等全部都上升到了拉迪的身邊,向她不停的靠攏。拉迪那特徵明顯的身體這個時候完全被包裹了起來,幾乎已經看不到她在哪裡了;就連她腳下那頭超巨型刺尾巨翼龍都看不見了。獸王軍團中的那些成員們,不斷的朝她身上粘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集合體。而這個時候那種共鳴還在繼續,集合體當中的翼龍和鳥龍們都還在不停的顫動。 張衡扛起離子炮對準集合體的中心就是一炮。那足以融化鋼鐵超合金紅色離子光束破空而出,直接貫穿了巨大集合體的中心。 就這一炮,不知道將幾千頭飛行恐龍轟得稀巴爛。可是張衡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 不夠。根本就不夠!因為相對於集合體那巨大的規模來說,這一炮威力相當強悍的離子炮根本就屁用都沒有。那個集合體被轟掉了幾千個成員就和完全就像沒事一樣,它的體積不僅沒有半點縮小的趨勢,而且還在繼續擴張! 半分鐘後集合體已經將九成九的翼龍和鳥龍集中了起來,同時集合體的形狀開始迅速變化,最終竟形成了彷彿一條普通翼龍的形態。當然,這並不是說所有的翼龍鳥龍等的血肉集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新的生物,而是指它們以緊密得近乎血肉相連的狀態,組成了類似於一頭翼龍形狀的陣形;遠遠的看起來就真的像是一頭龐大無比的翼龍,但靠近了看還是能看出它只是一個集合體。那組合翼龍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由上萬條飛行類恐龍組成,它們不停的嗚咽叫著,光是聽那聲音就讓人覺得恐怖無比。 「組合翼龍體,發動總攻!」拉迪的聲音在組合翼龍體的中心響起。那聲音起初很微弱,但接著就像是旁邊放了好多功放一樣突然間變得響亮起來。接著,組合翼龍體的右翼一下子刮向黑夢的方向! 「……不是吧……」張衡喃喃的說道。在峽谷中最窄的地方,可峽谷的寬度相對於組合翼龍的右翼來說也實在是太窄太窄了;這片右翼根本就不可能碰到他們…… 「什麼!」張衡馬上就發現自己判斷失誤。組合翼龍體的右翼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從後方刮了過來,它像一刀威力無比的刀一樣直接砍入了峽谷兩側的山崖,以誇張的聲勢砍開山石,直追黑夢而來!組成組合翼龍體的那些飛行類恐龍的血肉之軀,此時已經變得與鋼鐵無異,它們根本已經不再受到地形的限制,寧可摧毀峽谷本身也要將張衡與黃琳砍為碎渣! 眼看著那右翼斬開山石朝著自己的後方直追而來,張衡的額頭上滲出汗珠。就連堅硬的山石都像是紙糊的一樣被斬開了,這時候還是活人般血肉之軀的自己,下場也就可以想像得到了。 右翼離黑夢的尾巴距離不足三米。張衡按住自己胸口的夜叉級地獄勳章的標誌(上一章筆誤寫錯了,是夜叉級),靜靜的默念道:「以吾功勳獻祭無盡黑暗。此身,與地獄同在!」 咒語念完後沒有任何反應。下一個瞬間,組合翼龍體的右翼已近在咫尺。 該不會是念錯了吧?張衡心裡這樣想著,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心頭湧上了一股灼熱得如同岩漿一般的熱流。 「張……衡?」黃琳的牙齒沒來由的開始打戰。組合翼龍體的右翼剛追到黑夢尾巴的同時,張衡的身上烈風驟起。 黑夢的身子抖了一下。它感覺得到,夜叉級地獄勳章真的已經啟動了。 「張衡,你竟然真的用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那樣會墮入永劫的嗎!你這傢伙是白癡嗎!」黑夢大聲的吼道。 可是沒有人回應它。黃琳聽不懂它的話。而張衡,他已經…… - 歷史之輪。范陽。官道。剛才已經連續有兩支馬隊從官道上路過,但都不是阿婭他們所期待的安祿山的馬隊。這時候前方又有黃塵揚起,看上去第三支馬隊也來了。 羅如志向前長長的探出頭,驀然發現那支馬隊當中一面黃色旌旗獵風飛揚,上書一個大大的「安」字。羅如志忙道:「安祿山真的來了!」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遠處的安慶緒也已經發現了那支馬隊。他擦擦汗,重新端緊了雷誅杖。儘管已經下定了決心,但真的看到父親的馬隊的時候,他依然還是緊張了起來。 安慶緒身旁的郝痕一言不發。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盡人事,聽天命吧。 阿婭等人望著安祿山的馬隊。那馬隊裡大約全是好馬,它們一路揚塵,迅速朝眾人的方向奔馳而來。 馬隊當中有一匹馬猛然提速,最快衝至眾人前方。而當這匹馬衝到阿婭他們面前的時候,表情一直很沉靜的宋雲翔驚嚇得幾乎從馬上跌了下來。那匹馬上正坐著一名唇紅齒白的俊俏書生,而他的面容…… 「……琳……」宋雲翔失魂落魄的低念出了這個名字。 「請問諸位在此擋住官道有何用意?」那書生停住了馬,拱手道,「在下是三鎮節度使安大人帳下直屬書記官黃琳。安大人即將駕到,請諸位讓出道來吧。」 「讓道?」紅鸞尖利的笑了起來,「你可知道我是誰,黃琳?你不過是安大人下面一個小小的書記官,竟敢對我說讓道?動動你的腦子,管管你那張嘴,否則到時候你掉了腦袋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黃琳把目光投向紅鸞,揣測著她話中的含意。這時宋雲翔幾乎已經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勒馬就要朝黃琳衝過去。但羅如志使勁拉住了他:「冷靜一點!」 「我也想冷靜……」宋雲翔捏緊拳頭,「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她是我的愛人啊!」 「啊?」羅如志望向黃琳,「……你是同……」 「……不……」宋雲翔道,「她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啊……只不過現在被天命寄宿了,連自我的性別認知都改變了。」 正說時,紅鸞望向宋雲翔,甩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宋雲翔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了和黃琳搭話的打算。既然已經見到她人了,以後要說話的時間還很多。宋雲翔並不奢望真正的黃琳能夠回來,不過能夠再次見到她人,他還是忍不住希望和她說說話。 這時黃琳已經收回了自己審視紅鸞的目光,冷靜的說道:「姑娘,無論你是誰也沒關係。請你和你的同伴現在立刻讓開。否則,就算在下講理,後面那些兵士們也不會對你們講理的。」 「黃琳,你很行啊!」紅鸞有些慍怒,「你等著,等安大人一過來,我非讓你……」 「至少現在你是沒有那種機會的。」黃琳說道,「因為安大人不會過來了。」 「什麼?」所有人都大驚不已。阿婭問道:「黃琳,你剛才不是說安祿山馬上就來嗎?」 「那只是個托詞。安大人不在後面。他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黃琳淡然道,「你就是魅惑安大人的紅鸞對吧?我已經看出來了。也算是你倒霉,今天剛好讓我遇到。」 紅鸞盯著黃琳:「你……什麼意思?」 「安大人不會來了。就在這裡殺掉你的話,安大人也不會知道的吧?」黃琳說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寶劍。與此同時,後方那些騎兵也逼近過來了。 此時,就在紅鸞和黃琳衝突中心的後方。 「那個書記官說,令尊不在這裡,他是從另外一條道來的。」郝痕放下望遠鏡,對安慶緒說道。他通過讀取唇語「聽」懂了黃琳的話。 「那我該怎麼辦?」安慶緒有些拿不定主意。 「把這些人全部收拾掉。書記官也包括在內。」郝痕說道,「至於令尊,過後再處理也行。」 「好吧。」安慶緒這樣說著,按下了雷誅杖的扳機。一顆極小的光珠衝出了雷誅杖的筒口,只一瞬間便到了阿婭他們所在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 夜叉← 黃琳拔劍的同時,後方那些騎兵群已迅速衝將過來,將阿婭和紅鸞等人團團包圍。 「啪嗤!」一聲霹雷般的聲音驟然在空氣中爆響起來。高空中的白雲剎那間變成烏雲,緊接著一道巨大的青色天雷從那烏雲中心猛的降落下來,直劈在眾人的正中心! 但這道天雷還僅僅只是開始。就在肉眼都看不清楚的下一個瞬間,連續數十道天雷同時從天而降,將方圓百米內的範圍完全覆蓋。雷擊不停的持續著,劇烈的閃光中什麼也看不清,而且只是剛開始的時候能聽見裡面傳出的一兩聲慘叫聲,後來就除了雷聲以外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郝痕一直用望遠鏡望著阿婭她們那邊的情形。現在雖然看不清楚天雷之中的情況如何,但基本上可以斷定被雷誅杖的天雷鎖定的人都死光了。直接被那麼多高壓的天雷直接轟中,誰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天雷亂轟了整整一分鐘之後,雷聲才漸漸止息,烏雲也開始漸漸散去。天雷的轟擊終於結束了。雷光不再閃耀,而被天雷直接轟擊的那片土地終於重新露了出來。 「殺死了……全部……」用雷誅杖上的瞄準鏡觀察著情況的安慶緒喃喃的說道。被天雷轟擊的那片近似圓形的區域被打出了一個最深處有四五米深的大坑,坑裡面裡面剩下來的只有一堆堆看不出是由何而來的黑炭。就連那些戰馬都沒有留下屍骨,通通被天雷轟成了灰。這還不算什麼,更誇張的是那些鋼鐵鑄就的武器也被天雷劈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灑落在坑裡到處都是。 然而,郝痕此時卻沒有半點輕鬆下來的表情,只見他一邊卡卡的磨著牙一邊放下了手上的單筒望遠鏡,渾身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小將軍,你說錯了。該死的人,一個都沒有死成。」郝痕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似的,充滿了憤怒,「可恨,如此完美的機會,竟然……」 「道長?」安慶緒奇道,「你說他們沒死成?可是現場的坑裡面就連只會動的老鼠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堆骨灰;他們怎麼可能沒死?被天上降下來的神雷連續轟了那麼長時間,就是神仙也活不下來吧?」 「不。他們身為亂世的災星,擁有特殊的性質;一旦他們死去,屍體附近一定會留下藏藍色的粉末。沒有那種粉末就說明他們還活著。」郝痕道,「至於說他們為什麼會在天雷轟擊下活下來,那很簡單。因為他們從天雷轟擊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在那個地方了。這群災星當中一定有人擁有恐怖的道……不,法寶,才讓他們能夠逃出生天。」 「……那我們該怎麼辦?」安慶緒有些六神無主的發問道。 郝痕陷入沉思中。過了會兒,他剛想到了什麼準備開口,這時從宅中突然衝出了兩名家丁,大聲喊道:「報少爺!老爺已經率隨扈到了西門,請您馬上去迎接他!」 安慶緒和郝痕對視了一眼。問題開始變得棘手了。 - 死境。化為組合翼龍體,幾乎將整個天空都佔據的獸王軍團;它們前方的空中,一頭孤零零的魔幻黑龍正拚命的飛逃著。黑龍的身上只趴著一個人。那是黃琳。 黃琳是剛剛才趴下來的。之前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是站著的,因為她突然感到身邊的張衡十分不對勁。張衡就好像是在突然之間變成了非人的某種東西一樣,讓她不寒而慄。她當時簡直就想立刻從黑夢身上跳下去。即便是到了現在,黃琳想起剛才看到的張衡還感到可怕。不過幸好張衡已經不在她附近了,否則她非真的跳下去不可。 黃琳側身望著身後。後面的組合翼龍體還停在原地不動。張衡也是突然消失掉以後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明白。黃琳唯一明白的事實是,黑夢在逃命。黑夢現在正發出聲音,似乎是在急切的說著什麼;但沒有張衡作為媒介,黃琳是什麼都聽不懂。黃琳趴在黑夢身上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管了。任由黑夢怎麼逃吧。它能逃掉的話就算是自己的造化;逃不掉的話,那就認命好了。 組合翼龍體懸浮在原地。所有組成組合翼龍體的獸王軍團成員都瞪大了眼睛凝視著前方,因為那裡突然間出現了一個人。 張衡。他正閉著雙眼站在原地。他確實是站著的,就好像他並不是在空中,而是站在平地上一樣。從體形上看張衡的身體並沒有任何變化;不過他的皮膚上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極細的紫色紋路,從紋路的走向來看,這些紋路顯然覆蓋了他的全身。 「攻……攻擊!」屬於組合翼龍體的統合者拉迪的聲音響起,然後被放大了無數倍,在空中迴響著。與此同時,組合翼龍體開始揮動雙翼,朝著張衡的方向急衝過來。 首先衝向張衡的是組合翼龍體的右翼。這只右翼以彷彿能劃破空間的氣勢急急劈向張衡,然而張衡卻好像是渾然不覺一般,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 右翼繼續加速,很快就離張衡只有咫尺之遙!那能夠劈開峽谷的右翼,直直的砍在了張衡的腰間,然後……突然間就停住不動了。那種情形,簡直像是無力的鈍刀砍在硬梆梆的石頭上一樣。 此時張衡舉起了左手,把組合翼龍體右翼的邊緣抓在手裡。接著,輕描淡寫的一撕。組合翼龍體那長達近千米的右翼,瞬間就被撕掉了一半!被撕落下來的右翼重新恢復了獸王軍團的形態,無數翼龍和鳥龍圍住了張衡。但他依然連眼睛都沒有睜,與其說是悠閒還不如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接著出擊的是組合翼龍體的左翼。但它同樣毫無懸念的被撕掉了一大半。連續遭受重創之後,組合翼龍體的形態開始發生變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睜開了眼睛。 張衡原本是黑色的瞳孔已經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看不出來到底是黑色與紅色混雜的漩渦。那漩渦以奇妙的方式旋轉著,乍一看感覺裡面空無一物,再一看卻會讓人覺得裡面像是包容了整個宇宙一般。 張衡睜眼的同時,組合翼龍體瞬間完成了形態轉化。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花,不過每朵花瓣的形狀怎麼看都像是一把大斧頭。只聽拉迪一聲怒喝,那總數超過二十朵的花瓣全部朝著正中心的張衡劈砍過來。 張衡朝前走著。就像是很普通的登階梯一樣,一步步的朝著花朵中心方向,也就是拉迪所在的方向走去。每一枚威力無比的斧狀花瓣劈到張衡身旁的時候,他都只是輕輕一揚手,就把那花瓣扯了下來。無論拉迪那邊的攻勢有多麼猛烈,張衡卻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就把對面的攻勢輕鬆化解。 就在張衡離拉迪的距離不到三百米的時候,組合體的花朵散了架。拉迪的身形重新出現在空中,她甚至來不及重整獸王軍團,而是立刻把獸王軍團中其餘恐龍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在了腳下的刺尾巨翼龍身上,接著命令那頭刺尾巨翼龍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飛去。其餘數十萬條翼龍和鳥龍,則統統朝張衡圍了過去。 張衡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朝著拉迪的方向邁動步伐。可是他每朝前邁一步,身體都會自動前移上百米;那種情形簡直就和空間跳躍差不多。獸王軍團的那些翼龍與鳥龍都在對張衡進行圍追堵截,不過張衡基本上不去管它們,只有當它們剛好堵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才順手把它們扯成兩半。 拉迪的刺尾巨翼龍身上籠罩著強烈的黃光,它簡直就像是F22戰鬥機一樣急速前衝著。然而她與張衡之間的距離不僅沒有拉開,反而還越來越小了。 拉迪根本就不敢轉頭往後看,只是一個勁的催動刺尾巨翼龍瘋狂朝前衝。然而她突然感到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拉迪緩緩的轉過頭,然後便看見了張衡那佈滿細密紫色紋路的臉。 「求你……」拉迪的話沒能說完。下一個瞬間,她的身體已經被從中間撕開,鮮血濺了張衡一身。但張衡的臉上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剛才只是撕開了一張紙一樣。 獸王軍團失去了統合者,那些翼龍和鳥龍全部都開始亂竄。張衡扭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右手在虛空中輕輕的一揮。還存活著的數十萬條活生生的恐龍,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全部被撕成了兩半! 接著,張衡扭動自己的脖子,朝四周張望起來。當張衡的目光掃到偏西方向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已經十分微小的黑點。以他的視力可以看得到,那是一頭傳說中的黑龍,黑龍的身上還坐著一個女人。 張衡按住太陽穴。頭好像很痛。黑龍……女人……好像是認識的人…… 「記不起來了。總之,殺掉就可以了吧。」張衡以一種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腔調這樣自言自語著,然後朝著黑夢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第三十五章 - 破境← 張衡在空中走著。他的步伐十分緩慢,就像是在散步一樣;相反另外那邊的黑夢飛行起來就像是一陣風一樣。然而一切都和剛才張衡追擊拉迪的時候一樣,張衡與黑夢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的縮小著。 黑夢突然停止了振動翅膀。它的雙翼都在一瞬間內變得挺直,從翅膀上放出柔和的光。剎那間,黑夢的身形在空中消失。下一刻,它又出現在前方數百米遠的地方。 亞空間跳躍。這是屬於魔幻飛龍的特技;儘管非常消耗能量,但這個時候的黑夢也已經別無選擇。此時黑夢背上的黃琳已經再度睜開了眼睛。她知道張衡正在追擊著自己,恐懼的神色支配了她面部的全部表情。現在的張衡樣子和先前並沒有什麼變化,但黃琳心裡很明白在張衡這個外殼下的心已經發生了劇變。這個張衡根本就只是魔鬼,是非人,是某種超乎常識的東西。 黑夢與張衡間的距離以緩慢的速率接近著。儘管使用了亞空間跳躍,黑夢的速度仍然要比張衡要慢那麼一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的環境也在悄然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還稍微有些涼爽的空氣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變得灼熱起來;而下面的峽谷和林地也像是被塗改了的畫一般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金黃色的沙子遍地都是。 「呃?」一個男人驚訝的聲音從地表傳來。黃琳往下面一望,只見沙面上出現了一片紫紅色的地衣,地衣上站著個高大粗獷的男子,而在他的前方正以倒三角的陣形擺著六枚九靈匣。男人的身旁還站著個身形嬌小的小姑娘,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 張衡也在空中看到了這個男人,接著他斷然停止了追擊黑夢,而是一步踏到了這個男人身前。 「張……衡?」這男人望著張衡,突然驚駭的大叫起來,「我……我真的又活了?」 張衡並未答話。他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右手,像撕紙一樣把對方的身體撕成了兩半。 然而對方的身體瞬間恢復到了原樣。 「狗日的……是夜叉狀態麼?到底是誰教你用了地獄勳章?你這傢伙也夠猛的,居然……」男人的語氣在剎那間變得極其怪異,「艾娜,向靈匣五噬陣輸入你的潛腦能!」 小姑娘像是服從命令的機器人一樣走向了其中一枚九靈匣,把手放在上面,她體內的異能量緩緩流入九靈匣中。 張衡看著這個景象,眼中的混沌瞬間消失,脫口而出道:「袁虎和……艾娜?」 「……原來還沒有完全被惡鬼同化啊,你這個混帳。」袁虎用極其艱難的語調說道,「真沒想到我到最後都得不到安寧,渾蛋……」 「袁虎,這話什麼意思?」張衡似乎恢復了正常狀態,向袁虎問話道。 一直在逃命的黑夢在空中聽見了袁虎與張衡的對話。它停止了逃亡,迅速朝地面降落。 「……呵呵,居然暫時恢復了神志嗎?真不愧是讓我栽了跟頭的人……不過那個時候,要不是這個玩具背叛,我也不至於會死。」袁虎的身體似乎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在移動著,他苦笑著說道,「……這個混帳地方居然還真的賦予了我新的力量來殺掉你們……真是毫無意義的把戲……蟲星降界!」 袁虎的絕技蟲星降界發動了。這並非是來自他自己的意志,而是受到了死境的影響而不得不使出的招數。以袁虎的地衣所在的地區為起點,沙漠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硬而怪異的紅色石頭。整個沙漠世界,彷彿都被某種異世界所取代了一樣。 蟲星降界下的袁虎達到了最佳狀態;可是他一直緊咬著牙關,拚命不讓自己對張衡發動攻擊。而且他還主動招來一些大飛龍,為張衡遮住蟲星降界的酸雨。 「……你……這是在幹什麼?」張衡不禁問道。 「袁虎已經死了!我並不是復活了,而是被這個世界偽劣的複製了出來。有個聲音居然還對我說殺掉你們我就能真正的復活。真是太愚蠢了……」袁虎的表情因為強烈的忍耐而變得扭曲起來,「……別說我這個夢魘道的冒牌貨,就算是真正的袁虎也不會接受這種事情……亡者就應該好好的待在棺材裡,輸掉的傢伙再這樣出來……還嫌丟臉丟得不夠嗎……啊!」 袁虎突然慘叫了一聲。他的意志終究還是敵不過死境的規則。無限的力量充斥了袁虎的身體,漫天遍野的蟲族大軍由於袁虎的力量而被召喚了出來。 就在這時,張衡的瞳孔再次變得混沌不清。惡鬼之力又一次剝奪了他的神志。 夜叉化的張衡,面對著最強狀態下的袁虎。幾乎可以預料得到,最驚人的大戰馬上就要開始。 然而就在這時,袁虎突然吼道:「艾娜,啟動空海玉的空間閉鎖模式!然後用次元湮滅彈,讓爸爸和你一起上天堂吧。」 艾娜的嘴唇翕動著,雙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爸爸……」 然而就在這時,袁虎的身體被強大得無法想像的力量強行撕裂成了十餘塊,摔落地面。毫無抵抗之心的袁虎,完全不是夜叉化張衡的對手。 張衡轉向艾娜的方向,一步從空中踏到她的身前。就在他正準備將艾娜也撕成兩半的時候,一支血淋淋的大手突然出現在他的額頭上面。 「這點東西,就當作送別禮吧。」一股紅色的毒霧從那隻手上噴發出來,張衡一呼吸,完全將那股毒霧吸進了肚子裡。那毒霧似乎真的劇毒無比,饒是夜叉化的張衡也眼珠翻白,痛得在地上打滾。這時地衣上又冒出了一個大洞,一些觸手從洞裡鑽了出來,一下子把張衡拉進洞中,不見了。 「……張衡!」站在遠處呆呆的望著這一切的黃琳不由得出聲喊道。 「他……不會那麼輕易死掉的……」袁虎的聲音傳入了黃琳耳中。 話音剛落,張衡就已經從地衣的另一端重新出現。他眼中的那些混沌又消失了不少,身上的紫色紋路也隱退了,看來他再次脫離了惡鬼化狀態。不過,張衡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像是胎記一樣的紅斑,看上去駭人無比。 「這種神經毒素對壓抑內部人格極為有效,我估計至少能壓制你的惡鬼化狀態十分鐘吧。」袁虎正說話時那些蟲族大軍又要朝張衡那邊飛過去,但袁虎拚命伸出手,強令它們不許攻擊。 這時艾娜已經啟動了空海玉的空間閉鎖模式,她與袁虎都被鎖死在了那個空間當中,而張衡與黑夢它們則都直接被彈出了閉鎖空間之外。 「……等等……袁虎!」恢復神志的張衡望著袁虎大喊起來,「別急著死!我還有問題要問你!你曾經說過地獄遊戲沒有出口……那是……」 「呵呵,那是真的。日後你就會明白的。」袁虎說著用雙臂抱住艾娜,對她輕語道,「……艾娜,我們走吧。」 「嗯!」艾娜微笑著點了點頭。剎那間,無盡的光與暗在閉鎖空間顯現。次元湮滅彈,再一次讓艾娜和袁虎灰飛煙滅。 張衡望著空空蕩蕩的沙漠,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再次出現的袁虎已經死了。毫無疑問,那個時候的袁虎可以說最無恥最卑劣最不擇手段的人渣,但在這死境當中重生的他,卻輕易放棄了這重新獲得的生命。那真的是袁虎嗎?還是說,其實正如袁虎所說,在這裡出現的只是他的複製品,而不是真正的他? 「贗品……原來我只是贗品嗎?夢魘道的生物,全都只是偽劣的複製品,而不是本人嗎?那我,到底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啊!」黑夢的聲音傳入了張衡的耳中。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來到了張衡的身邊,不過張衡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黑夢……嘛,贗品或者真品什麼的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是你自己就可以了,你沒有必要……」張衡的話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他雙眼當中的紅色和黑色再次開始混雜起來;他額頭上那塊紅斑也在迅速的縮小。地獄勳章所帶來的惡鬼化狀態太難以抑制了,就連袁虎給張衡體內注入的那種劇毒的毒素也無法壓制夜叉的力量。 黃琳也看到了這一切,她本能的拍打著黑夢的皮膚:「黑夢,快逃,快逃啊!」 黑夢垂下頭不理她。就算是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狀態下,黑夢也深知自己不可能逃過夜叉狀態的張衡。更何況現在的黑夢幾乎都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可以說它現在已經自暴自棄,就連逃掉的念頭都沒有了。黃琳這時也顧不得許多,自己從黑夢的背上跳了下來,飛快的在沙面上奔跑起來。 袁虎的話錯了。他注入的神經毒素只維持了不到三分鐘的效果。張衡頭上的紅斑完全消失不見,他徹底陷入了夜叉狀態。 只一步,張衡已跨到黑夢身前,雙手輕輕揮下。 然而在下一刻,黑夢的身體並沒有被撕成兩半。張衡還沒揮下的手,被憑空出現的一隻手抓住了。 一個人出現在張衡和黑夢之間。黑夢抬起頭,望著新出現的這個人。 「……地獄十王之一,平等王?」黑夢念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死境算你們通過了。兩分鐘後就要開始傳送。準備吧。」平等王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張衡歪著頭望了平等王一眼。他突然間將左手併攏,向著平等王的心臟部位猛的刺了過去! 張衡的左手剎那間洞穿了平等王的胸膛。然而,對方的胸膛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身為夜叉的張衡正在震驚當中,卻突然感到有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平等王彷彿是瞬間移動一般出現在他身後。 「好好活下去。你答應過我的。」平等王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手中一股光芒迅速拍進了張衡的體內。 →第三十六章 - 回歸← 張衡在朦朧當中,彷彿聽見了有人在喊著自己的聲音。那聲音似曾相識,古板執拗,卻又充滿力量。接著一股暖流融入張衡的心房,然後他眼前那模糊得完全看不清的世界驟然間清晰起來。 前方還殘留著一個淡淡的殘影,但對方的身姿顯然已經消散掉了。張衡並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對方到底是誰,就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張衡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現在肩膀上還是溫暖的。那個人…… 「……張衡,你……」 張衡轉過頭去,望向對自己說話的黑夢。黑夢現在眼珠子幾乎都要掉下來了,它的表情就像是突然聽說美國政府要解散了一樣驚訝。 「我怎麼了?」張衡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恢復了!天哪,我受不了了,我這是在做夢嗎?惡鬼狀態徹底消失,完全恢復成正常狀態,這種事……我居然親眼目睹了這種奇跡!」黑夢簡直可以說是上氣不接下氣了,「你……算你夠狠!」 「嗤啊!」遠處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張衡與黑夢不約而同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差不多一公里外的地方,天空從最高遠的頂上裂了一條縫,那縫從天頂上直接拉下來到達地平線上,乍看上去像是把死境這個世界都分成了兩半一樣。縫中間一片星星點點的,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誰也看不清楚。 黃琳這時也看到了這條裂縫,她朝著裂縫的方向飛跑過去。 「那裡好像就是出口了?我們走吧。黑夢。」張衡對黑夢說道。 「……我……」黑夢頓了一下,明顯的有些猶豫。 這時地面猛的震動了一下,四周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朝下崩塌。張衡忙道:「快飛!不然來不及了!」 黑夢欲言又止,終於說道:「好吧。我帶你過去。」 說罷,它馱上了張衡,振動雙翼朝前飛去。當黑夢路過黃琳身邊的時候,張衡一下子拉住了黃琳的手臂,把她從地面拉到了黑夢的身上。黃琳原本都險些掉到地縫裡去了,這下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謝謝……」黃琳這時也看出張衡恢復了正常,但她也沒心思深究了;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前方那條貫穿天地的裂縫上面。離開死境的出口……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於誘人的東西了。 黑夢飛到了裂縫前方。黃琳站了起來,對張衡說道:「我先走一步了。從認識你開始,你一直都在照應我。謝謝你了。」 「沒什麼可謝的。缺了你的幫助,我也不可能站在這個地方。」張衡淡然道,「希望能在歷史之輪裡面再會。祝你好運。」 「嗯。托你吉言。要是在歷史之輪裡相遇的話,我也希望能再次與你合作。即便是不得不成為敵人,我也會報答你的恩情。再見了,也祝你好運。」黃琳說著就跳向了裂縫,整個消失在那閃閃的星芒當中。 「好了,我們也走吧,黑夢。」張衡對黑夢說道。 「……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留著就好了。」黑夢的聲音裡明顯能聽出一絲沮喪與無奈。 張衡訝然:「你還在介意那個什麼贗品不贗品的事情?」 「也不是介意……只不過,像我這種連到底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的玩意兒,哪裡有什麼追求未來的資格?」黑夢苦笑,「原本就只和一團空氣差不多,又怎麼能幻想著像人類一樣……」 「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張衡非常憤怒,「到底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沒有追求未來的資格?誰會管那麼多啊!只要你還活著,還能思考,就不能放棄掉任何一個機會,你明白嗎?在這個地獄遊戲的世界裡,只要想要活下去的人才有機會活下去!」 「……說得很好。可是我實在鼓不起信心了。」黑夢垂下巨大的頭顱,「活下去什麼的,怎麼都無所謂了。」 「我說,你可真有膽子啊,黑夢。」張衡渾身都因為發怒而顫抖起來,「剛才到底是誰在絕望當中救了我?是誰在對我說需要我的幫助?誰說它想要逃離這個世界?」 黑夢有些語塞:「……那時候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時過境遷了,我現在已經……」 「過你腦殼!這是在對我說謊,混蛋!你可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有多麼嚴重?」張衡怒吼道,「黑夢,你給我聽著,現在,馬上就給我衝進裂縫當中,離開這個世界!你欠我的,等到了歷史之輪裡面我們再慢……慢…………清………算。」 張衡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極為緩慢,如同壞掉的錄音機一般。瞬間他就明白了現在所發生的事。那是周揚曾經講解過的狀況,也就是時間密度的大幅度飆升!此時張衡的思考還維持著原速,但他身體的行動卻因為附近時間密度的提升而急劇的緩慢了下來。張衡嘗試著想要挪動身體,身體卻完全一動不動。時間密度到底被提高了多少倍?一百倍,一萬倍?不,就算是被提高了一億倍也是有可能的,因為張衡連發出聲音都已經做不到了。 正在這時,前方那道通向外界的裂縫「啪嗤」的抖了一下,它在縮小!這條裂縫根本就沒有受到時間密度上升的影響,依然按部就班的執行著它的使命。 眼看著裂縫越來越小,張衡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他並不是後悔在與黑夢說話的時候浪費了時間……只是,離開死境的門明明就已經觸手可及了,可是現在卻…… 裂縫終於小到只剩半個人那麼大了,張衡怎麼也不可能傳過去了。張衡也低下了頭。可就在這時,黑夢突然振動起了雙翼。剎那間,它的身體從原地消失,直接出現在裂縫之中。與此同時,裂縫在死境的世界裡關閉,而那整個世界也如同倒掉的積木一般,迅速的分崩離析了。 「夢魘呢,不會受到這種時空現象的影響。」黑夢的聲音在張衡的耳邊越來越微弱,「嘛,也許你說的是對的。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還是我會去試試看的。也許身為贗品的我,真的也有未來值得追尋吧。」 - 歷史之輪。阿婭一手收回了手中的遠程傳送槍,同時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這裡顯然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條官道了。這是一座豪宅,而且從佈置上來看,怎麼都像是不久前她自己還住過的宅子,也就是安慶緒的豪宅。 站在阿婭身邊的有她目前的三名隊友,外加屋子另外一側站著的那個書生裝束的黃琳。阿婭凝望著這四個人。剛才阿婭明明感覺到身邊天雷大震,然而接下來她剛拿出遠程傳送槍,下一刻就已經與其他人一起回到了這座豪宅裡面。要知道阿婭自己根本就還沒有開始用傳送槍,這也就意味著把現場的五個人都傳送過來的另有其人。 這時紅鸞和羅如志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傳送眾人的事情顯然不是他們做的。而宋雲翔則是張大了嘴,不能置信的搖頭道:「……不,這怎麼可能?小琳她明明也……」 「是黃琳做的?同樣是傳送效果,那道具看起來比遠程傳送槍還好用啊。」紅鸞笑道。 「那不是道具!」宋雲翔瞪大了眼睛,「是技能!那是技能啊,紅鸞!那是小琳的『危機天縱』技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將方圓十米內所有玩家性質的生物強行轉移!轉移的目的地隨機,也有可能遇到更大的危險;當然從逃命的角度上講還是算相當不錯的。可是……」 「可是那是技能!」紅鸞接上了宋雲翔的話,「在歷史之輪的世界當中,所有的道外者都被封印了體質與技能,無論是誰也無法使用那些威力無窮的招數。但是黃琳竟然成為了例外……她竟然在被天命寄宿的情況下重新擁有了技能……這種事,我連想都無法想像……」 這時阿婭二話不說,直接朝著黃琳走了過去。重新擁有技能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特別是這個現象竟然出現在被天命寄宿了的黃琳身上。也許這個現象還意味著別的一些什麼事情,所以阿婭才必須要去確認一下。 阿婭朝黃琳走過去的時候,黃琳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一直在低著頭,好像就根本沒看見阿婭走過來了。 「黃琳!」阿婭走到黃琳前方只有三步的時候喊了黃琳的名字。這時黃琳突然抬起了頭。那並不像是聽到了阿婭的喊聲後有所反應,而像是受到別的什麼事情影響了一樣。 「彭!」黃琳體內,一隻巨鳥轟然蹦了出來。阿婭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彈飛了老遠,撞在牆壁上。羅如志忙道:「阿婭?」 阿婭站了起來,示意自己沒事。她望向不遠處的黃琳,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傢伙,有些古怪啊。」 宋雲翔立刻朝黃琳的方向跑了過去,口中喊道:「小琳!」 黃琳體內的巨鳥同樣將宋雲翔掀翻在地。宋雲翔受的傷比阿婭更重,他艱難的爬了起來,卻看見黃琳轉過身準備走了。 「……小琳!」宋雲翔情不自禁的喊道,「別走!別……」 「不要跟過來……否則……我也許會殺了你的……」黃琳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溫柔了起來,「再見了,雲翔。」 宋雲翔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幾乎都停止了。雲翔?她……難道小琳她? 然而在這個時候,黃琳卻怦然撞開了門,迅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外。 「安大人來了!安大人馬上就來了!」院子裡響起了下人們驚呼的聲音。紅鸞深吸一口氣,淡然笑道:「各位,別再驚訝了。黃琳的事情以後再論。接下來,先趁機把安祿山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阿婭率先點了點頭。黃琳的表現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那是真的,就實在是太好了。不過,在確認這一切之前,還是先聽紅鸞的,把安祿山搞定了再說吧。 →第三十七章 - 雙重← 黑暗中,張衡感覺到一股股濃重的藥味襲入自己的鼻腔,不由得嗆了一聲,一下子從床上挺起身來。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以張衡的知識判斷,這裡大約是某個宅院裡的內室。床邊那些衣服的式樣和屋子裡的佈置格局,讓張衡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回到了歷史之輪當中,回到了安史之亂的時代。不過為什麼自己會躺在床上,這裡又是個什麼地方,張衡暫時還無法判斷出來。而且也不知道紅鸞和阿婭他們在哪裡,看來有得找了。 「你醒過來了啊,張衡。」這個聲音是張衡很熟悉的,張衡聽到聲音後連忙循聲去尋找聲音的主人在哪裡。 「噗……」張衡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哈哈,你,你那個樣子……」 「我怎麼了我!你在那裡笑什麼笑啊!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要變成這樣子的嗎?從那裡出來以後,一睜開眼睛我就成這樣了。」對方極其不滿的說道。 張衡止住了笑:「不好意思。不過黑夢,你這個樣子倒也方便行動,至少比那種怪獸的模樣要方便多了。」 在死境的時候碰到的夢魘黑龍黑夢,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一隻通體透黑的八哥,外表上沒有任何怪異之處。雖然從它的眼神裡依然能看出夢魘黑龍的風采,不過在其他人看來,黑夢真的就只是一隻八哥而已。 「我從來就不是怪獸!」黑夢振動翅膀飛到張衡肩膀上,尖利的喙狠狠的啄在他的頸子上。張衡「哎喲」的叫疼,黑夢這才停止了攻擊。 「啪嗤……」門外傳來了有人推門的聲音。進門的是兩名婢女和一個有些蒼老的管家模樣的人物。 那管家一看張衡就驚喜的喊了出來:「老爺?您醒過來了!這真是太好了!老奴還以為老爺醒不過來了呢!」 「……嗯?」張衡皺起眉頭,沒有輕易答話。這個老管家到底是在說什麼?老爺?怎麼聽都像是在稱呼自己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啪啪!」那老管家突然清脆的兩耳光扇在自己臉上,「史大人息怒!老奴真是老糊塗了,剛才心裡一高興,就嘴賤亂說話,老奴絕對不是希望老爺醒不過來啊!」 張衡輕歎口氣。真是場鬧劇。算了,還是先問問情況再說吧。 「我不是你的老爺,我姓張……」張衡話還沒說完,那老管家便露出了異樣的表情,「老爺,您在和老奴說笑嗎?你可是范陽兵馬使史大人,是這史府的主人,您怎麼可能姓張?」 范陽兵馬使……張衡聽見這個名字以後就愣住了。那明明就是史思明的官職;結合那老頭子先前說的話,顯然他是把張衡當作了史思明本人。 「……我是……史思明?」張衡哭笑不得,「有沒有搞錯?這……這是哪門子的冷笑話啊?」 老管家聽到張衡的話也是一頭霧水,他想了想說道:「老爺,您剛醒過來,可能頭腦還不太清醒,再休息休息吧。老奴這就去叫大夫再來給老爺看一看。翠環,柳瑩,你們立刻服侍老爺喝藥,不得有誤。」 那兩名婢女點頭稱是,老管家便行了個禮出去了。張衡使勁的搖了搖自己的頭。目前發生在眼前的事真是有些離奇,搞得他的思維都有些混亂。現在看上去自己倒是暫時沒有生命之憂,趁此機會好好理清思路吧。 那兩名婢女端著藥朝床邊的張衡走了過來。 「喂,你們兩個,回答我的問題行麼?」張衡開口道。 「老爺儘管吩咐。」名字叫做翠環的婢女欠身說道。 張衡問道:「我真的是這裡的老爺?不是你們搞錯了吧?」 「老爺說笑了。如果老爺不是這裡的老爺,老爺還能是誰?」翠環道,「老爺只是剛醒過來還有些迷糊,過會兒您完全恢復以後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張衡眼珠一轉。看來他們還真是把自己當作史思明。也罷,這個問題先拋在一邊,問問別的吧。 「我躺在床上多久了?」張衡問。 「老爺已經一個多月人事不醒了。上次老爺去了平盧大營以後就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被抬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昏迷過去了。我們都擔心老爺安康,現在老爺能醒過來,大家都很高興。」翠環雖然是在笑著,但她的笑容裡一點也看不出她哪裡高興了,看來她心裡並不希望張衡能醒過來。 張衡沒去管這些,只是在心裡盤算著。自己以史思明的身份昏迷了一個多月,而且是一個月以前在平盧大營那邊昏迷過去的。這樣說起來的話,也許…… 「老爺,藥快涼了,趁熱喝了吧。」只見翠環端著藥壺走到了張衡的床邊。張衡當然不準備乖乖的喝藥,他說道,「我現在精神很好,不用喝藥了,你們把這藥……」 話音未落,張衡驚訝得張大了嘴。他親眼看到從自己的體內猛然蹦出了那條天命四頭狼,那狼一下子朝翠環身上撞了過去,翠環當即跌倒,那藥壺高高飛起,剛好碰到了桌上的銀盤,摔成了碎片。藥水灑在銀盤上,銀盤剎那間變成了黑色。 「翠環……這藥……有毒?」叫做柳瑩的婢女驚訝的大叫著,但她話還沒說完,脖子上突然寒光一閃。一枚飛刀準確的紮在她的咽喉上,當即要了她的命。 「史思明!納命來!」翠環手中三枚飛刀同時向著張衡飛了過去。張衡甚至都沒有躲閃,只是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低語道:「對不住了。」 飛刀離張衡的脖子越來越近了。 ◆ 在范陽,安慶緒的宅子裡面。「我們準備破門而出吧。」阿婭說道。安祿山既然就要來了,那麼去見他就是當務之急。只要能夠見到他,很多事情都會得到解決。 這時紅鸞道:「阿婭妹妹,你還是蒙上臉的為好。萬一安祿山那頭老肥豬看上你了就麻煩了。」 阿婭沒有像平常一樣頂撞紅鸞,而是依言蒙上了臉,然後帶著眾人衝出門外。阿婭等三人護著紅鸞在安慶緒的宅子裡衝鋒。偶爾會有人來攔住他們,但這幾個人宛如進入無人之境,空手放倒了前來阻攔的家丁們。 然而等到阿婭等四人帶人衝進大堂的時候,他們並沒能如預料的一樣碰到安祿山。擋在他們前面的,是常常跟在安慶緒身邊的那個道士,郝痕。 郝痕身邊並無半個護衛,阿婭便也不在意,直接朝他大喊道:「安祿山在哪裡?」 「愚蠢。」郝痕淡然笑道,「你們以為我可能會把安大人所在的地方告訴你們嗎?」 阿婭一言不發,變幻莫測的尖匕首已經從她身上飛了出來,直直飛到郝痕身邊,抵住了他的咽喉。 「說。」阿婭的話簡短而有力。 郝痕絲毫不為所動,只道:「喲,你們還真有膽量來威脅我啊。」 說話間,郝痕的背後突然閃起一道光芒。只見從他的背後飛出一個微小的閃電球,那球體迅速膨脹,形成一個直徑好幾米的大圓球趴在地上。那圓球光輝無比,幾乎將整個大廳都照亮了。 「事跡值球體……八千點……」紅鸞不能置信的開口道,「你……你也是……」 「嗯,和你們一樣的道外者,本來是為改變歷史而來的。」郝痕輕描淡寫的說道,「試著來殺我看看吧。這八千點的事跡值球體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爆炸,你們到底會有什麼下場,你們自己也該很清楚吧。」 紅鸞憤怒的瞪著郝痕,然而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正如郝痕所說的一樣,他們完全不能直接對郝痕下手。 「離開這座宅院,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郝痕平淡的說著,然而他的話當中卻帶著一種命令的語氣。紅鸞露出了極為不甘心的眼神,但她一時間又想不出別的辦法,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一旁的宋雲翔笑了:「呵,又是一個狠毒的角色。我說紅鸞,這下你栽了吧。」 正說時,只見郝痕腳下突然閃起一個紅圈,無數血紅的線與血紅的波濤從他腳下湧起。 「……虎牢珠!」紅鸞與宋雲翔同時大喊出聲。阿婭卻只是朝著羅如志拋去了讚賞的目光。羅如志輕輕一笑。那時羅如志以為張衡死了,就從張衡身上取走了虎牢珠。沒想到到了這關鍵時刻,虎牢珠果然還是派上了用場。 「虎牢珠麼……看來是我太小看你們了。」郝痕在虎牢珠的鎖定圈包圍下說出了這樣的話,不過他的臉上卻依然看不見半點慌亂的表情。 ◆ 那三柄飛刀眼看就要碰到張衡了,然而卻好像是中了邪一樣朝旁邊飛了過去。翠環驚訝的出了聲,但她還不氣餒,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朝著張衡的方向刺了過來。 張衡聽到了短劍刺過來的聲音,但他只是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放棄吧。」 翠環哪裡聽得進他的話,繼續朝張衡刺去。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開了門,他們見到翠環拿著短劍準備刺殺張衡,立刻大喊著住手,同時朝她飛撲了過來。 這些下人的速度顯然沒有翠環快。翠環有信心在他們碰到自己之前完成刺殺。 短劍迅速刺向張衡的心窩。可是翠環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明明站在那裡沒有動,自己的刺殺卻還是再一次偏離了目標。翠環還在震驚時,後面那些下人們已經一擁而上,把她按倒在地上。 張衡重新睜開眼睛,俯視著翠環。 「史思明,你這萬人踩的狗雜種!」翠環狂亂的大喊道,「就算我今日殺不了你,日後也一定會有人替我把你碎屍萬段的!」 「不,那是不可能的。」張衡搖搖頭,「如今的我,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殺死的。」 張衡從剛才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飛刀什麼的,再快再鋒利也沒有關係。連躲閃都根本沒有必要。如今的自己絕對不可能死在那種東西手上。體內的那頭混帳四頭狼,一定會把一切對自己不利的東西都解決掉的。 翠環被拖了出去。張衡聆聽著她越來越遠的咒罵聲,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我還真的變成史思明瞭啊。」 不,這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還有相當有利的一面。現在的自己,可以說是同時擁有了雙重的身份啊。 →第三十八章 - 誰與誰← 「歷史之輪嗎?這樣的世界也真夠奇妙的。」化為八哥外形的黑夢若有所思的振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我之前大概是沒有經過歷史之輪,不過我有著自己曾經走過傳說之輪的記憶。」 張衡現在已經讓其他人退下了,屋子裡就只剩張衡與黑夢。黑夢問起歷史之輪的情況,張衡就給它大致說了說目前自己知道的情況。 黑夢迴話後,張衡問:「傳說之輪是什麼?」 「遠遠超越了歷史,但卻還算不上神話的世界。那裡同樣要求改變傳說,只是對參與者的限制沒有歷史之輪這麼嚴格;參與者還不至於失去技能與體質。」黑夢解說道,「當然,傳說之輪比這裡肯定更難得多,動不動就會遇到傳說當中的英雄;而且它們往往還是參與者的敵人。」 張衡忖了忖:「你在傳說之輪當中失……」 「嗯,失敗了。我記得自己是遇到了英雄庫秋林,毫無懸念的輸了。實在沒辦法,那傢伙太可怕了。」黑夢閉上眼睛。那確實不是一段什麼愉快的回憶。 「那就算了,不說什麼傳說之輪了。」張衡換了個話題,「對了,黑夢,你現在到底能不能使用技能?」 黑夢過來歷史之輪的途徑與眾不同,所以張衡覺得它有可能可以使用技能。 「……不能。」黑夢搖頭,「這個我剛來就試過了。我現在甚至連普通人都比不上。真是太可恨了,好不容易才取回力量,但在這裡竟然又被封住了。居然現在還變成了這樣可笑的模樣。」 張衡盯著黑夢的樣子又想笑,但很快還是忍下來了,正經的說道:「沒關係,黑夢。在這個世界裡力量並不是一切。你這個樣子方便行動,方便竊聽,做點秘密的事情相當不錯。」 「你就扯吧你……」黑夢停在了張衡肩膀上,「喂,我說張衡,要不是聽你的話過來這邊,我現在也不至於變成這副模樣。總之你得給我負責!」 「知道了。我會帶你出去的。」張衡道,「不過這也沒那麼容易。慢慢努力吧。」 史思明的身份非常有用,接下來可以利用這個身份來做很多事。麻煩的只有體內那條天命四頭狼。張衡預感到以後這東西一定會阻礙自己。 不過現在暫時還不用考慮這麼多。阿婭和羅如志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首先和他們聯繫上,然後再做打算吧。 ◆ 傳說之輪。 「副隊長,我……」一個黑大個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他的半條腿已經不見了,身上的皮膚全部開裂,一道道巨大的傷口下皮肉外翻,怎麼看怎麼恐怖。 「馬克,我來了。」一個身材瘦小,戴著墨鏡的少年出現在黑大個身後,淡然笑道,「辛苦你了。抱歉我們來得有點遲。你幹得很不錯,完美的拖住了這個怪物。接下來,就讓我們來吧。水丹,你照顧馬克。」 少年的身旁出現了一名皮膚黝黑,身材健美,有如運動員一樣的女子。她點了點頭,開始為馬克療傷。 那名女子旁邊還有十來個人,高矮胖瘦都有,看起來都是與他們同一隊裡的人。 而在他們的前方,此時正橫亙著一座山脈。那山脈……不,那並不是什麼山脈,它明顯在移動著,顯然是一個什麼生物,只是它的體型太過於龐大,目前暫時只能看到它身體的一小部分。 「這條蛇可真大……僅僅一小段蛇身就有如山那麼龐大,這也太誇張了。副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少年身後走出一個目光堅毅的中年男人,他以質詢的目光望向少年。 「嘛,參謀,依你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呢?」少年對著一個沒有人的方向問道。 「你這小孩還是和以前一樣。要做什麼你自己已經很清楚了,又何必來問我。」就在什麼也沒有的空氣當中浮現出極淡的白霧,一個女性的聲音從那白霧當中傳了過來。 「說得也是。」少年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一揮手道,「龍也,龍光。你們倆進攻這蛇的七寸。剛才我已經把七寸標記了下來,你們直接從空中攻擊就行了。」 「嗯,知道了,副隊長。」從隊伍後面走出一對兩兄弟。他們高高躍起,腿上自動出現了火箭推進器,把他們送上天空。 「紀錦德,苗琪,還有潘綠,你們三個,去蛇心臟部位的那座山。楊協,你去……」少年有條不紊的佈置著每個人的行動,他們一一領命去了。 最後,現場只剩下少年與白霧中的女子,還有馬克與為他療傷的水丹兩人了。 「我說你啊,漸漸的也有領袖氣質了呢。」白霧中的女聲笑道。 「不,還差得很遠。」少年握緊拳頭,「真的差得太遠了。」 「別這麼說,隊長。你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領袖。」水丹一邊為馬克療傷,一邊對少年說道,「我很佩服你,真的……」 「住嘴!」少年的臉上浮現出怒容,「我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別叫我隊長!我們的隊長永遠都只有一個人!我永遠都在那個人之下!」 「對……對不起!」水丹見少年生氣了,連忙道歉,但他顯然並沒有因為水丹的道歉而平靜下來,目光還是十分憤怒。 「算了吧。我是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不是這種時候好不好,『副』隊長先生?」白霧中的女聲這樣說道,「你要是不履行自己的職責,那現在我就代你去做了哦。」 「……嗯,我知道了。白蛇的靈骨部分由我來搞定。」少年淡然道,「你就在那裡看著好了,蘇飛琪。」 「呵呵。我樂見其成。」話音落下的同時,白霧驟然消散。 少年活動了一下脖子,目光望向前方。白蛇並不是什麼問題。不,就連傳說之輪也不是什麼問題。 如果能夠越過傳說之輪的話就已經能夠回到現實世界了吧。可是那個約定……現在看來,恐怕已經很難實現了。 少年搖了搖頭,身體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迅速朝前穿梭而去。 ◆ 安慶緒宅中。大堂。虎牢珠已經啟動,紅色的細線從郝痕腳下向上編織而去,血紅的波濤洶湧澎湃,瞬間已至郝痕胸口。看樣子,郝痕的身軀馬上就要被吞沒了。 然而郝痕只是眨了眨眼睛。接著虎牢珠製造出來的紅色波濤在剎那間靜止在了空中,就好像突然間被凍住了一樣。下一刻,這些凍結的紅色波濤更是自動散成碎末,飄散在空中。 郝痕聳了聳肩,從被虎牢珠籠住的範圍內走了出來。 大堂裡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合不攏嘴巴。就連阿婭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虎牢珠是絕對束縛的最強牢籠,一旦被虎牢珠鎖定就根本連動都不能動,基本上除了乖乖被關住以外就沒有別的路可選了。可是這個郝痕竟然……他竟然突破了虎牢珠的搜捕!這個該死的道士,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倒是羅如志很快反應過來,想要再次啟動虎牢珠。可是虎牢珠就像睡著了一樣,怎麼也啟動不了了。 紅鸞望著急得簡直快跳起來了的羅如志,突然想起了什麼:「……難道是天……」 「還算有點見識。我確實擁有九靈寶當中排行第二的天行玉。這東西可以封鎖絕大多數道具的功能,就連九靈寶中玉級以下的道具,也就是三珠三石,也都可以封鎖掉。虎牢珠雖然也算是非常厲害的道具了,但卻依然會被天行玉封鎖。」郝痕淡然說道,「快放棄吧。你們已經沒辦法突破我這一關,不可能見到安祿山了。」 「真是個了不起的對手。」阿婭重新恢復了鎮定,「看來我們想要見到安祿山,必須要另外想點辦法了。」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大堂是你們去見安祿山的必經之路,如果不走這條路的話,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安祿山。」郝痕說道,「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過不了幾分鐘,小將軍就會帶著安祿山離開這座宅子,去一個隱秘的地方。到時候你們就更不可能見到安祿山了。」 紅鸞緩緩的朝郝痕走了過去,嫣然笑道:「我說,哥哥,給我們個方便吧。要是現在你給我們方便的話,我也可以……」 「色誘嗎……」郝痕用銳利的目光望著紅鸞,「沒用的。這裡無法使用技能,而無論怎樣的道具都沒辦法迷惑我的心。」 紅鸞吃了閉門羹,卻依然笑容滿面的說道:「別這麼說嘛。說實話,我們本來也都是道外者,都有著共同的目標。如果你能加入我們的隊伍,我們要突破歷史之輪的世界可就容易多了。」 「別把你們和我相提並論。道不同,不相為謀。」郝痕煩了,「給我滾,否則別怪我直接驅逐你們了。」 「好吧。那我們這就滾去見安祿山了。」阿婭一揮手,「再見。」 「想用傳送槍嗎?」郝痕也笑了起來,「你要是不說就用的話也許還有用,但是現在你提醒了我,我已經把傳送槍的功能也封鎖掉了。所以你們……」 郝痕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紅鸞與宋雲翔竟然已經在大堂當中消失!接著羅如志也消失了,就剩下阿婭一個。 郝痕大吼道:「天行玉,生物凍結模式啟動!」 在阿婭的身邊出現了一圈灰色的煙霧,然而阿婭卻根本沒受影響,而是在煙霧當中繼續用輕蔑的目光望著郝痕。 「……幻象?這麼逼真的幻覺,難道是萬象鏡?」郝痕憤怒無比,「渾蛋,到底是什麼時候使用的……」 「差不多是在你使用天行玉封鎖掉虎牢珠的時候吧。用完萬象鏡之後我就用了傳送槍。也虧你有些得意,不然我也沒辦法成功。那麼,就再見了。」阿婭說著也消失掉了。 郝痕一腳跺在地上。混帳,這樣的話就必須再想別的辦法了。 →第三十九章 - 天命互噬← 安慶緒的後院當中有個大湖,湖中間橫豎貫通了好多道迴廊。湖的正中央是一個大亭子,阿婭等眾人就在亭子裡面。 只見阿婭挺直了身子,對眾人說道:「快跑吧。我們還能追上安祿山。」 過了這個湖,前面再過片竹林後面就是院子的側門。安祿山和安慶緒他們應該還沒出院子,趁現在一口氣衝過去的話肯定能截住他們。如果現在還能使用傳送槍的話,馬上就能直接傳到安祿山身邊。可惜傳送槍這時已經完全被天行玉封鎖,暫時無法使用;眾人除了跑過去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還是休息下吧。看你那樣子,快撐不住了吧。」說話的是羅如志。正如他所說,阿婭從傳送過來以後一直精神狀態就不佳,神色十分憔悴,像是連續熬了一個星期夜一樣。 阿婭深吸了一口氣。萬象鏡比她預料的要難用得多,僅僅只是造出了四個人的幻象,然後通過幻像和那個道士說了兩句話,這就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精神力。現在她的精神無比疲憊,困意如潮水一般湧來。 「不行,現在不追上安祿山的話……」阿婭說著剛朝前邁出一步,右腿便像是報廢的機器一樣癱軟下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地上倒去。幸好羅如志迅速過去扶住了她,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魔毯也不能用了,混帳……」宋雲翔一拳捶在剛拿出來不久的魔毯上。天行玉的封鎖能力太可怕了,很可能郝痕只是發出了封鎖道具的指令,天行玉就自動將大部分的道具都封鎖了。也幸好傳送槍和萬象鏡都不在它自動封鎖的範圍之內,要不然阿婭剛才根本沒辦法耍那個花招,所有人都會被郝痕擋在那大廳裡。 時間緊急,眾人按照阿婭的提議先朝前跑去,阿婭則在原地休息。那幾個人拚命的跑著,很快衝過了重重迴廊,到了那林子當中。 「啊!」一聲如同殺豬般的嚎叫從前方傳了過來。聽到這聲音,紅鸞的臉蒼白如紙,口中喃喃道:「不會吧?再怎麼也不可能……」 紅鸞說話的同時提高了奔跑的速度。她的體能本來就是剩餘三人當中最差的,再加上衣服又比較礙事,從剛才起就氣喘吁吁,臉上的汗都弄花了紅妝。但紅鸞並不在意,還是拚命的朝前跑去。不過她確實快累垮了,跑了沒多會兒步伐就緩慢下來。她朝羅如志和宋雲翔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那兩個人假裝沒看見一樣的朝前飛跑,漸漸拉開了和紅鸞的距離。 宋雲翔最快跑出竹林。可他剛出竹林就愣在了原地,身體像被凍住了一樣。 見狀不對的羅如志緊跟在他身後跑出竹林。 「……這……」羅如志也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眼前的情景實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感到大腦在一時間內都短路了。 前方只站著兩個人。安慶緒,以及一個比他稍矮一些,卻更肥胖得多的中年男人。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羅如志就感覺他像是一座由肥肉堆成的山一般。安祿山。根本無需確認,這百分之百就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而下一刻,羅如志就看到了從那團肥肉山上面湧出來的那些,深紅色的液體。 一把短刀深深沒入安祿山的胸口。那些血就是從短刀下方的傷口處流出來的。也許是因為太過於肥胖了的緣故,血流的速度並不快,就像是粘稠的酸奶一樣向下奔流著。 但血液流速的緩慢並不意味著安祿山沒有生命危險。相反,他面色蒼白,看上去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逆……逆子!」安祿山摀住胸口朝後緩緩的退著,望著安慶緒大喊道,「你……竟敢弒……弒父……」 「你不是也想殺了我嗎?」對面的安慶緒冷冷的說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糟糕,這可是父親你的教誨,孩兒我一直好好的記在心裡呢。」 「你……你!我若奪取天下,那……那天下總……總有一天是你的……你為什麼非要……」安祿山極其失望的說道,「非要現在就……」 「因為我等不及了。」安慶緒從腰間拔出劍,又一劍刺向安祿山。安祿山身體雖然龐大,動作卻很敏捷,朝右邊一轉避開了要害;結果安慶緒改了劍勢,那劍便刺入了安祿山圓鼓鼓的肚子。這一下血噴得厲害,地上鮮紅的一灘。 安祿山因為疼痛和驚怒而坐倒在地上,地面像是地震了一樣震動了一下。而這時候安慶緒提著劍繼續朝他走了過去。 「快……快來人啊!」安祿山恐懼的大喊道。他現在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半點亂世梟雄的樣子……那根本就只是個在垂死掙扎的老胖子罷了。 「不會有人來的。」安慶緒走到了安祿山身邊,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望著他,「還記得吧?你聽信我的話,把那些士兵都屏退了。他們在湖的那一邊,不可能聽見你的聲音的。僅僅只是為了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你竟然如此大意;你會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你自找的。」 「……你……」安祿山渾身都在發著抖,「你……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狠毒……我……真是不敢相信……」 「從道長點撥我天命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這世界建立在力量之上。父親你,不也是靠著這種狠毒才爬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嗎?」安慶緒冷漠的說道。 「這種狀況……」旁觀著這一切的羅如志總算回過神來,望向身邊的宋雲翔道,「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我們什麼都做不到。」宋雲翔指著安祿山父子的方向,「你看看他們頭上的東西吧。」 羅如志昂起頭。只見安祿山父子頭頂上的半空當中,兩頭龐大無比的野獸正在搏鬥著。當然它們並不是現實意義上的野獸,而是並非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的天命獸。左邊是代表安慶緒的灰熊,而右邊則是代表安祿山的山豬。 其實要說它們正在搏鬥也並不準確。灰熊目前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它正在不停的撕咬著山豬的身體。而山豬則基本上是躺在那裡任人宰割,完全不能動了。 「認命吧,父親。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了。」安慶緒提起沾滿鮮血的劍,朝著安祿山的脖子…… 「……鸞……鸞兒!」安祿山幾乎渾濁了的眼珠裡重新閃現出光芒,他竟然一手抓住了安慶緒的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在安祿山目光的盡頭,紅鸞真的出現了。而當她看到安祿山的模樣時卻也幾乎忘記了呼吸,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要救他嗎?」羅如志問紅鸞,「他是你計劃的重要一環……」 「救不了了。」紅鸞低下頭,聲音裡充滿了不甘,「現在上演的是天命獸的互噬。我們插手不了。只要試圖改變這種狀況,我們立刻就會粉身碎骨。我的計劃……呵,已經……沒用了……」 話音剛落,安慶緒的劍已經斬斷了安祿山的手,緊接著,那劍一下子就劃破了安祿山的喉嚨!而在空中,那對天命獸的搏鬥也已經結束了。灰熊將山豬撕成了幾截,幾下吞進了肚裡。 安祿山倒在地上。他的眼睛還大大的睜著,但顯然已經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 「啪……啪啪!」天上突然間下起了旁潑大雨。晴朗的天空中甚至還掛著太陽,然而這雨卻詭異的越下越大。 「這種狀況……」羅如志的身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轉頭一看,見阿婭已經趕過來了。阿婭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前方的情景就明白了這裡發生的一切,但她也沒想到安慶緒會殺了安祿山,一時之間有些驚訝。 阿婭的身子抖了一下。她突然間覺得身子發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體內飄出去了一樣。 「被掠奪了!」紅鸞失聲大叫起來,「王八蛋!竟然是這種級別的事件!」 宋雲翔聽到紅鸞這句話也大吃一驚,臉色鐵青得要命。阿婭奇道:「紅鸞,你在說什麼?」 「你們的事跡值,有一部分已經歸我了。」聲音響起的同時,身穿道袍的郝痕出現在眾人身前。他身後浮現出來的,是直徑超過十米的超大事跡值球體。 「一萬六……」紅鸞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個詞,「這是把每個人的事跡值都掠走了四分之一吧……王八蛋……你……」 「歷史已經發生了驚人的改變。安祿山就在這裡隕落。我因此而獲得追加獎賞,得到你們的部分事跡值。這是理所當然的,不對嗎?」郝痕道,「不過你們也別著急。好戲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說話的同時,安慶緒從那邊走過來了。 「郝道長!」安慶緒喊著郝痕,「你終於來了!我剛才已經……」 「幹得很好,小將軍。」郝痕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先把這幾個災星處理掉吧。」 阿婭心頭忽地一涼,大喊道:「不好!快跑!」 「可惜啊……一切都晚了。」郝痕淡然說道,「天行玉全力全開。所有東西都封鎖了。凍結也已經啟動。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阿婭馬上就發現郝痕說的是真的。她的身體雖然還能活動,然而無論她怎樣跑,她都沒辦法移動自己的位置。在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圓圈,圓圈內的地面像是跑步機一樣不斷的移動著;無論如何拚命奔跑,她都只能原地踏步而已。 其他人的情況也和阿婭完全一樣。如郝痕所說的一樣,他們已經被凍結在了原地。 安慶緒提著染血的劍朝著眾人走了過來。他背上那頭嗜血的灰熊連眼睛都已經紅了。吃掉安祿山的山豬之後,灰熊的體積變得更加龐大,威勢也更加恐怖,那樣子讓歷練已久的宋雲翔都不由得牙齒打戰。 安慶緒最先走到了宋雲翔的面前。鋒利無比的寶劍,向著宋雲翔的脖子揮去;恐怖的天命灰熊,也用它的巨掌拍向了宋雲翔的天靈蓋! ◆ 「這樣就完成了吧。」戴著墨鏡的少年望著眼前四分五裂的「蛇山」說道。即便對方是成為傳說的白蛇,卻依然還是毫無懸念的在他和他的隊伍之下粉身碎骨。 他的身後,正站著他的隊員們。雖然不少隊員已經重傷,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性命的危險。 「終於結束了。多虧副隊長神勇,我們才能一個人都不死的撐到現在。」 「是啊。看來我們馬上就能離開地獄遊戲的世界了。」隊員們對於這次勝利都十分高興。 「哼,只是運氣罷了。就憑你……」人群中,一個並不起眼的女子以極低的聲音哼道。 「嗯,你說得沒錯,梁光雅。自從和隊長分別之後,幾十個場景,再加上這次的傳說之輪。如果沒有運氣的話,遠遠不如隊長的我,不可能帶著大家一直走到現在。」墨鏡少年笑了起來,「而且這一路上,也多虧了你,我們才有今天。」 「隊長!」黑大個馬克率先吼道,「你未必對她太好了!她雖然是和你一批的,但你看她平時都做了些什麼?什麼都撿最輕鬆的做,跑路的時候逃得最快,還不如新進來的水丹做得好!」 「我憑什麼對她好嗎?」墨鏡少年搖搖頭笑道,「因為她是和我一起,一直在等待著隊長的人啊。」 「你的氣量倒也變大了啊,江鵬。」隨著說話聲出現了白霧,白霧當中,蘇飛琪重新化作人形。 「……」江鵬一言不發。因為他發現就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對方的打扮十分異類,全身鮮紅的皮裝上,身上無數金屬掛件,皮膚上穿著好多環。而且從對方的面容和體形上根本分不出對方是男是女。 「我是鬼子母。是引導你們的人。」對方陰笑了起來,「你們勉強算是通過傳說之輪了。由於你們是多人作戰,所以還需要做一個小測試才能離開這裡回到現世。」 「測試?」 「呵呵,那會是一個十分愉快的測試呢。」鬼子母收斂起笑容,「現在,就開始測試吧。」 →第四十章 - 命運← 鬼子母話音一落,江鵬立刻發現全隊所有隊員的身形都隱沒在了黑暗之中。他喊了幾聲也沒人回應,於是冷靜的站在原地沒動,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你是在看什麼呢?」耳邊響起的,是鬼子母的聲音。江鵬急朝後退了一步,接著便發現鬼子母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前。 「有什麼測試,放馬過來吧。」江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事到如今,無論是多麼險惡的戰鬥他也全然無懼。 鬼子母並未答話,只是緩慢的走了過來。剎那間,周圍的環境發生了劇變。江鵬發現自己竟然自動坐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椅子上,前方擺著個墨色的案台。紫砂壺,紫砂杯,杯中是清香飄搖的綠茶。 江鵬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用緊張。所謂的測試並非戰鬥,而是做幾個簡單的題目罷了。」說罷,鬼子母的身形消失了。江鵬前方那墨綠色的案台上開始嘶嘶的響了起來,案台上驟然浮現出無數漢字,一個個像是活了一樣飛快的在平面上移動著。在它們飛速移動的同時,字句的意思自然而然的灌入江鵬的腦海。 江鵬輕輕的念誦著那些湧入自己腦中的字句:「你……現在……有一個選擇。傳說之輪每次能出去的人只有一個。如果你選擇回到現世的話,其他所有隊員都必須被留在地獄之中。選擇留在這裡,則會有新的挑戰在等著你。你的選擇……是什麼?」 江鵬感覺自己如同被一個樁錘擊中了心臟一樣。一隊人裡僅有一個人能夠離開地獄遊戲回到現世?這無疑十分殘酷,不過江鵬擔心的並不是這一點。他本來就有再留得久一點的打算,他自己的選擇從一開始就確定了。可是這問題也許是個陷阱,每個隊員的選擇恐怕都會影響到隊伍最終的結局。 「我的選擇是留在這裡。」江鵬迅速做出了回答。 而在另一邊…… 「……你的選擇……是什麼?」梁光雅也同樣念出了那個測試的題目。她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回到現世的誘惑,可是這樣做的話無疑是背叛了所有的同伴;做出這種選擇也有可能會讓其他人陷入困境…… 「哼,同伴……這些人,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過同伴吧?除了他以外,我在這裡就沒有過任何一個同伴啊。他們會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梁光雅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著,然後,做出了選擇。 「我選擇……回到現世。」 - 歷史之輪。身負著已經吞噬掉安祿山的天命灰熊,安慶緒來到宋雲翔身邊。宋雲翔,乃至紅鸞和阿婭他們現在都根本無法逃離。他們被天行玉畫地為牢,封死在了原地,眼看著就要被安慶緒殺死。 安慶緒的劍直斬向宋雲翔的脖子。宋雲翔大吼一聲,雙掌接住那把劍。可這時那頭巨熊的巴掌也已經拍了下來。天命獸對於歷史人物來說並不是那麼可怕的東西,但對於他們這些道外者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只要被那熊掌拍到腦袋,宋雲翔必然當場暴斃。 宋雲翔瞪大眼睛望著那迎面而來的巨掌。啊,這樣一定會死吧。然而無需恐懼也沒必要逃避。只不過是死掉而已。就這樣好好的看著自己最後的瞬間,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喀嚓!」這樣的響聲響起。與此同時滾落在地上的並不是宋雲翔的腦袋,而是巨大如山的安慶緒的身體! 宋雲翔驚喜萬分:「琳……」 在千鈞一髮之際出現在安慶緒與眾人面前的,正是早先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的黃琳。她的手中是一把極細而長的黑色長劍,劍身不過一指寬,而長度卻將近兩米,不細看的話甚至會以為她手裡拿的是一根棍子。正是這柄長劍逼退了安慶緒,讓他不得不倉惶的在地上打滾。 「單憑一把劍,就以肉身擊退了天命灰熊護體的安慶緒……」羅如志驚訝的說道,「這個人也實在是太……」 「錯了。擊退安慶緒的東西恐怕並不僅僅是那把劍。」阿婭說著把目光投向黃琳,「那隻鳥……」 黃琳的肩膀上停留著一隻虎皮鸚鵡。乍眼一看似乎就只是普通的鸚鵡而已。但仔細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那只鸚鵡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那顯然是天命獸! 安慶緒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捂著雙眼叫疼。這時在他背後的那頭巨熊也以同樣的姿勢捂著眼睛。阿婭心中大悟。原來天命獸受到傷害時,歷史人物的本體也會受到同樣的傷害。假如善用這一點的話,要幹掉歷史人物恐怕也並不困難。不過這暫時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只有天命獸才能傷害天命獸。他們這些道外者在天命獸面前完全是無力的,要從天命獸身上著手來解決歷史人物估計是不可能了。 話說回來,這個叫做黃琳的人,她身上寄宿的天命鸚鵡竟然能擊退安慶緒的天命巨熊,這也是件驚人的事。消滅了安祿山的山豬之後,安慶緒的天命巨熊在這個時代已經罕有敵手。那只單薄的小鳥,為什麼竟能將安慶緒的巨熊擊退? 「……儒俠黃琳嗎?」安慶緒咬牙喊出了這個名字,「我佈置的圍剿,竟然沒能把你殺掉……你這臭書生的命,倒也夠硬的!」 黃琳並不答話。她肩膀上的那只鸚鵡揮動著兩對翅膀,以傲然之姿正對著安慶緒和他的巨熊。黃琳與她的天命獸同樣嬌小,與對面的安慶緒和他的熊相比簡直就像老鼠和大象在一起。然而黃琳臉上並無半點慌亂的表情,相反卻十分鎮定。 「……琳!別勉強自己!那頭熊太強了,最好不要和它正面為敵!」宋雲翔說著朝黃琳方向伸出手。黃琳則並未回頭看他,只低聲道:「我必須戰鬥。否則,你會……死在這裡的。」 「你們都會死在這裡!」安慶緒高聲喊道,「我是將要掌握天下的人!逆我者亡!」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後的巨熊也同時咆哮起來。那聲音如同響雷亂動,給眾人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好幾個人都被迫弓下了身子,險些就跪了下去。全場只有黃琳一個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為所動的佇立在安慶緒面前。 安慶緒大吼著揮動寶劍,朝黃琳刺了過來。黃琳站在原地不動,任憑那劍刺向自己胸膛。安慶緒繼續猛刺,但只聽得叮噹一聲響,安慶緒的劍直接就飛了出去。現場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見黃琳手中的黑色長劍落在了安慶緒的脖子上,就這樣輕輕的一劃。 一灘血從安慶緒的脖子上飆飛出來。只要再向下幾厘米,安慶緒必死無疑! 「登!」場中突然幾聲悶響。阿婭只覺得腳下像是有什麼東西爆開了一樣,巨大的衝擊波將她整個人都掀了起來,朝高空飛去。紅鸞與羅如志和宋雲翔他們也同樣被掀飛到了天上,就連正要刺殺安慶緒的黃琳也被高高掀起,遠遠的脫離了地面。 推動幾個人的推力大得可怕,他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空中。安慶緒抹著自己還在出血的脖子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的傷口並不深,還不至於致命,可要是再晚一點的話…… 「這個臭書生,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碎屍萬段!」安慶緒憤然吼道。 「小將軍不必擔心。剛才我把他們彈了出去,他們就算不死,暫時也不可能再過來了。小將軍之所以這次會陷入險情,只是因為你的天命還不夠穩定。等你的天命穩定下來,便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到你了。」一旁的郝痕這樣說道。 郝痕的話絕非恭維。安慶緒背後那頭天命巨熊的身軀正在緩慢的增長著。吞噬掉安祿山的山豬之後,這頭熊將會將那頭山豬的天命之力全部繼承過來。到這頭熊成長完成以後,安慶緒將會接替安祿山原本的使命,將大唐王朝攪個天翻地覆。 「多謝道長吉言。」安慶緒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轉過身朝大廳方向走去。那邊剿殺安祿山隨扈的軍士們應該還在,現在得去叫他們過來收拾現場才行。 郝痕也要跟去,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前浮現出平等王的身影。當然,安慶緒是看不到平等王的,只有道外者才能看到平等王的身影。 「你完成了歷史之輪的要求,可以離開了。」平等王冷冷的說道。 「我不走。」郝痕望著平等王,「這樣是可以的吧?」 「當然。這是你的自由。」平等王的身影開始淡化,「要離開歷史之輪時再召喚我吧。」 - 附近的低空中。魔毯平穩的運行著。阿婭、羅如志和宋雲翔正坐在上面。剛才宋雲翔在空中成功啟動了魔毯,而離他最近的阿婭和羅如志也順利的坐了上去。但紅鸞和黃琳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居然被彈飛了……」羅如志恨然道,「又是那個叫郝痕的傢伙幹的。他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測。」 「天行玉那種傳說般的道具,能把人彈飛也很正常。我們能活著已經很幸運了啊。」宋雲翔說道。他現在正在仔細搜尋著其他人的位置。被彈到這麼高的地方落下去,運氣不是特別好的話恐怕都會被摔死了。紅鸞什的生死他倒不在乎,但黃琳要是死掉的話……! 「嗨!」一聲熟悉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宋雲翔循聲望去,只見一棵高大的杉樹上正掛著一個人,那不是黃琳是誰?他放下心來,迅速趕了過去。 黃琳落下來的時候受了些傷,不過還遠遠不足以致命。宋雲翔為她包紮了以後,她就坐在魔毯上休息。 這時阿婭問起黃琳的情況。宋雲翔便簡單的說了一下。黃琳是他來地獄遊戲以後結識的,現在兩人算是戀人關係。不過在前段時間他們中了紅鸞的圈套,隊伍全滅,黃琳被天命寄宿,而宋雲翔則在歷史之輪當中渾渾噩噩的過著乞討的日子。黃琳敘述說寄宿在自己身上的天命獸原本的主人剛好也叫黃琳,所以黃琳自己名字也沒變。 「小琳,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恢復記憶?天命寄宿不是會徹底把人洗腦的嗎?」宋雲翔問黃琳道。 「說來話長。我的意識被拋入了一個叫做泉界的地方。後來我從那裡衝了出來。」黃琳簡短的說道。 阿婭情不自禁的激動起來:「我就知道就算被天命寄宿也可以回來的!張衡他也一定……」 「張衡?」黃琳聽到這個名字以後吃了一驚,「你們是他的隊友?」 「嗯。你知道他的情況嗎?」阿婭連忙追問道。 「當然。因為他就是……和我一起衝出泉界的男人。」黃琳說道。 - 傳說之輪。 測試的時間已經結束了,江鵬周圍的世界恢復了正常。江鵬望著身旁的隊友們。全隊的人基本都到了,只有梁光雅和黑大個馬克不見蹤影。 江鵬緊鎖著眉頭:「這兩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鬼子母的身影重現在空中。 「恭喜你們結束測試。」鬼子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真是可惜啊。其實那個問題是反的。要是全隊裡最多只有一個人選擇留在這裡的話,你們全部都可以出去的……」 江鵬心裡一沉:「你的意思是……」 「隊員梁光雅以及隊員馬克選擇了回歸現世。」鬼子母道,「當然他們是回不去的。他們的命運是……」 鬼子母話沒說完,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鐵錘,把她錘落地面。 「你們將會被送返歷史之輪。」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在那裡。你們可以找到未來的道路。」 隨著這個聲音,平等王的身形出現在空中。 →第四十一章 - 守護者← 江鵬凝望著新出現在空中的男人:「你是誰?你剛才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乃平等王。九道轉輪的仲裁者。」平等王的聲音中聽不出半點情感的波動。 「這個連臉都看不清楚的人實在是可疑。」江鵬身邊的治療人員水丹說道,「為什麼現在從屬於地獄遊戲的虛擬形象越來越奇怪了?」 正如水丹所說的一樣,平等王的臉上纏滿了繃帶,完全看不清他繃帶下的那張臉長成什麼樣子。不過江鵬感到奇怪的並不是這一點。平等王的聲音裡似乎沒有感情,可江鵬卻總覺得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一樣。 「我所說的都是真實。」平等王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去歷史之輪吧。只有那裡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你們所有的道具都會被封鎖,體質也封鎖,技能則大部分會被封鎖,每人各剩餘三項技能可以使用。至於要到那裡做什麼,你們到了那裡,自然也就知道了。」 說話間,平等王的手輕輕一揮,眾人的腳下瞬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坑,他們大部分人猝不及防,就這樣落進坑中不見了。唯有江鵬和蘇飛琪反應迅捷,各自啟動了飛行的能力,沒有馬上落下去;然而坑裡似乎有無窮的吸力,他們最終還是抵抗不了那吸力,向著無底的黑色暗坑深處沉去。 空中漂浮著的平等王一直凝視著眾人漸漸變小的身影,一動也沒動。 「你……居然也恢復自己的意識了嗎?」平等王身旁響起的是鬼子母的聲音,「我們這些夜渡道的生物,隨著黑暗級別的不同而遭受不同程度的詛咒和壓制。你身處在地獄十王這個等級,居然還能夠保留著自己的意識,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並沒有任何意識。」平等王並沒有回頭望她,只淡然說道,「我只是依稀記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稍微覺得有那麼一點親切罷了。」 「我王。光是這樣的回答就顯示出你恢復了一定的意識。」鬼子母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你想說什麼。」 「繼續徇私的話,你總有一天會倒霉的。」鬼子母的聲音低沉得可怕,「閻王那個東西,可是一直都在看著我們呢。」 平等王像是驟然發現了什麼一樣猛的朝鬼子母的方向轉過頭來。就在鬼子母身後的空中,有什麼東西飛快的張了開來。那是一隻佈滿了整個傳說之輪的天空,彷彿和世界一樣巨大的眼睛。 鬼子母也注意到了異常,然而當她轉過身的時候,那隻眼睛已經再度閉上了,偌大的天空中什麼也看不到了。儘管如此,青空中那種壓抑的氣氛卻依然沒有半點改變。 平等王再也不發一言,身體漸漸消散在空中。鬼子母卻還待在原地。 「到哪裡去也躲不掉的。」與平常那乖戾邪惡的樣子完全不同,鬼子母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就好像是在哭泣一樣。 ◆ 「安慶緒的天命獸已經是這個時代的翹楚,你卻能夠將它擊退。你為什麼能夠使用天命獸的力量?還有,你的那只鸚鵡為什麼能與那頭大熊打成平手?」 魔毯上,羅如志正在向黃琳發問。得知張衡的意識也回到了這個世界的阿婭一直都在沉思著,羅如志倒是沒那麼多可想的,所以就向黃琳提出了剛才他心裡的疑問。 「那頭熊還沒有到達巔峰狀態。而我能夠使用天命獸的力量這點我也很意外;不過我從泉界回來的時候感覺就能使用它了,這是為什麼我也不知道。」黃琳說道,「另外,我的天命獸很特別,不受任何別的天命獸克制。因為儒俠黃琳是遊走江湖的遊俠,雖然是名不見經傳的一號人物,但和那種影響歷史的大人物不一樣,遊俠這種類型的歷史人物的天命獸不會被別的天命獸克制。我也許殺不了那些大人物,但要在他們面前全身而退也還是做得到的。」 羅如志有些欣喜,因為這就意味著黃琳的戰力將會為眾人提供很大幫助。而且等到隊長張衡回來的時候,他身上那匹詭異的四頭狼也會成為重要的戰力。但這個時候阿婭開口了:「我說,驅使天命獸的時候相當痛苦吧?」 黃琳身子一抖。即使她不用回答,阿婭也明白自己猜對了。 「我就知道。歷史本身就是我們的敵人。天命獸則是執行這種敵意的代行者。就算是你幸運的擁有了天命獸的力量,那也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阿婭的目光盯著羅如志,「現在就那麼高興,未免得意得太早了。」 「知道了!」羅如志略有些怒氣,不再開口,閉目養神了。而黃琳則問阿婭道:「聽你這麼說,你有辦法減輕我驅使天命獸時的痛苦嗎?」 「沒有。我對這種事情不太擅長。」阿婭的表情相當冷淡,「唯一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隨便使用天命獸的力量。」 「那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說嗎?」黃琳冷嘲熱諷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招呢,結果也只是光說不練……」 「琳兒,別說了。我們和他們現在是盟友。不要為了這點小事爭吵。」開口的是駕駛著魔毯的宋雲翔。他的話音不大,但黃琳立刻就按照他的話沉默下來。 「看來還是有懂道理的人。」阿婭望向宋雲翔,「現在別搜索那個紅鸞了。她不會那麼輕易死掉。我們現在去找張衡吧。」 紅鸞本人就擁有飛行道具;她不會因為被彈到天上就輕易的死去。再說她現在也沒什麼用了,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趕快和已經回到這個世界的張衡會合。 宋雲翔點點頭。他本來就對紅鸞的生死毫不關心,之前在搜索紅鸞也僅僅只是出於臨時隊友的義務。他操縱魔毯轉了個方向,朝著范陽城的方向飛了過去。 「砰、撲!」後方連續傳來了一陣像是什麼硬殼被破開了一樣的聲音。 阿婭朝著後方一望,只見在遠處的地面上揚起了小規模的沙塵,沙塵中有些東西也看不清楚。 「後面有什麼嗎?」宋雲翔發問道。 「不,什麼也沒有。」阿婭說著轉過頭來。那裡確實是什麼都沒有。只不過,心裡面突然間感覺有些不爽。 阿婭拋去了心頭的感覺,一心一意的望著前方。張衡現在應該就在史思明的府中。想要見到他。為此付出一些什麼代價也根本都無所謂。無論有誰或是什麼東西,對待他們的方法無外乎打倒或是利用罷了。 ◆ 「這個地方……就是歷史之輪了啊。」他對著身邊的隊友說著,「大家現在先好好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周圍沒有危險的話再檢查自身的狀況怎麼樣。」 說話的人是江鵬。剛才他們全隊都落入了充斥著無盡黑暗的大坑之中,接著就出現在了這個荒涼的地方。眾人掉下來的時候還在周圍揚起了一些沙塵,不過倒也全都平安無事。 從平等王的話來看,這裡確實應該就是歷史之輪,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在哪個時代。隊員們仔細檢視著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江鵬。正如平等王說的一樣,我們在這裡所有的道具都被封鎖了。」蘇飛琪這時是人形的狀態,「技能方面,現在開始測試吧。」 江鵬望著身邊的隊友們。除去不知去向的梁光雅和馬克,隊伍目前的人數是十一人。平均每人剩餘三個技能的話就是三十三個技能。雖然很多技能可能是雞肋技能,但其中只要有十個技能夠用就行了。 半個小時之後,江鵬他們降落的地方變得像是被核彈襲擊過一樣。 「可以了。大家停手吧。」江鵬說道。 「我們的戰鬥力被削減得好厲害。」好幾個隊員都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呵呵,已經足夠了。」蘇飛琪笑了起來,「歷史之輪從難度上講低於傳說之輪。能夠使用三項技能,對於我們來說已經綽綽有餘。」 「那麼……現在就先找到我們該做的事吧。」江鵬說著朝前走去。但他僅僅跨出一步,就發現之前將他們送來歷史之輪的平等王就在他的前方望著他。兩者的距離大約只有十步之遙。 「平等王?!」 「你們加入了歷史之輪。目前你們暫時已經成為了歷史之輪的守護者。將歷史納入本來的軌道吧。」平等王聲音中完全沒有了上次見面時的感覺,說話聲就像機器一樣。 「這麼說來,歷史之輪裡面也有別人吧。他們的目的就是修改歷史,對不對?」蘇飛琪問道,「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對吧?」 「……不,你們……」平等王話說到這裡,身體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抽搐起來。在場眾人看到這一幕都十分驚訝,不過平等王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狀態,說道:「是的,那些玩家名為道外者,是你們的敵對方。」 說罷,平等王原地消失。 江鵬呼了一口氣:「又是玩家……」 蘇飛琪笑了:「怎麼?你在心軟嗎?」 「怎麼可能心軟。是敵人就要解決掉。張哥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做的。」江鵬活動了一下肩膀,「好了,各位,準備收集情報,開始工作吧。」 ◆ 在離江鵬他們不到五十米遠的地方,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聽到了平等王的話。她身穿一身有如天女般的紗衣,除了特別明麗的眼睛之外,相貌平平無奇。 她是紅鸞。 「守護者嗎?雖然聽說過歷史之輪當中最可怕的敵人是守護者,但沒想到他們也是玩家。」紅鸞在沉吟著,「可是為什麼……」 正想時,紅鸞「哎喲」一聲摔倒在地,像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撞了一下一樣。 「剛才好像是撞到什麼東西了吧?」江鵬的隊友之一楊協說道,「撞得我蠻疼的。」 「這裡明明就什麼都沒有。你自己絆倒了吧。」江鵬說道。 「還真是沒有。邪門了。」楊協困擾的搖搖頭,「算了,算我倒霉吧。」 紅鸞站起身來。剛才,到底是被什麼東西撞了?平等王說話的時候,他的身邊就沒看到任何人影,也沒聽到說話聲,只聽到平等王一個人在那裡講。紅鸞也是只是由平等王的話才推測出守護者也是玩家。 可是那些守護者又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根本沒看見他們? 難道是…… 紅鸞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同的位面嗎……真是這樣的話可就糟糕了啊。」她自言自語道。 →第四十二章 - 輪動← 張衡從史府大門裡走了出來,邁入了一頂轎子裡。他並不想坐這種東西,可是史府的管家在那裡囉嗦,他也懶得多費口舌,就這樣坐進來了。 伏在張衡肩上的黑夢低聲開口道:「你現在就去找你的隊友們麼?我看他們恐怕不會認你了吧?你現在體內的那個東西是個潛在的威脅,對他們來說避開你都唯恐不及。就算他們勉強認了你這個隊長,會不會真的和你同心也是個問題。」 「這個不用擔心。等見到他們,你就明白了。」張衡笑了笑說道。 張衡話剛說完,臉色驟變。他感到胸口間突然一熱,還有一種劇烈的震盪感,就好像胸口處被什麼東西爆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口一樣。他還沒來得及低頭去看,只見身邊的空間閃現出銀白色的光芒,一個龐大無比的物體將整個轎子都填滿了,一下子衝到了外面去。張衡這時才發現那東西是從自己胸口衝出來的,他心裡馬上意識到了那是什麼。那只曾經將他完全吞噬掉的天命四頭狼! 這頭狼自從張衡回來以後一直都安分守己,從來都沒有亂動過。它現在突然暴動起來,難道說…… 張衡猛然站了起來,一腳踢開轎子的簾子跨了出去。 「老爺?」轎夫們驚訝的喊著,但張衡並沒有理會他們。他抬起頭,由不得大喊道:「阿婭!羅如志!」 前方正街上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阿婭和羅如志,還有張衡並不認識的兩個男人正站在那裡。他們利用魔毯來到了史府,結果剛降落下來就遇到張衡的轎子。 這個時候阿婭也看到了張衡,她馬上朝張衡的方向邁開了腳步;但她身邊的宋雲翔立刻就拉住了她。 「小心!」宋雲翔大喊道。盤踞在張衡身邊的那頭天命異狼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它紅著四對血紅的眼睛,像是瘋了一樣朝著阿婭和宋雲翔他們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宋雲翔連聲叫阿婭快跑。天命異狼此時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它的首要目標不用說也知道就是阿婭他們這些人了。 那狼的身體其大如山,速度卻有如鬼魅。「張衡……」阿婭僅僅只是喊出了這個名字,那狼已衝至她身前。阿婭狼狽的往地上一滾,可那頭畜生甚至在她滾地之前就搶先站好位置,四個腦袋同時張開血盆大口,把阿婭能夠躲閃的全部方向都封了個嚴嚴實實。 阿婭利用尖匕首的力量從地上斜著一跳,以詭異的姿勢從天命異狼的兩個腦袋中間滑了過去。但那狼的速度比阿婭想像的還要快,兩條舌頭同時從口中伸了出來,像兩柄重錘一樣襲向她身體兩側。 阿婭完全靠著那匕首的飛行慣性懸在半空中,這時已經很難再做出躲閃的動作。眼看那兩條巨型舌頭挾著勁風而來,阿婭表面上還很冷靜,但實際上卻也沒有任何應對之法。 「嗷嗚!」一聲僅有他們這些道外者能聽見的狼嚎聲響起。那兩條攻向阿婭的舌頭在一瞬間內停下動作,收回了四頭狼的口中。天命異狼用惡毒無比的目光盯了阿婭兩下,但最終還是退了下去,朝著張衡胸口的方向退了過去。阿婭驚訝的望向張衡那邊,只見他胸口裂開一條大口子,皮肉外翻,血「嘩嘩」的流著。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把沾血的刀……這一刀竟然是他自己砍的! 天命四頭狼迅速退回到張衡的胸口當中。張衡胸口處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他胸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原來張衡對著自己身上砍了一刀,強逼天命異狼回體內為自己療傷。張衡拚命想要用意念控制那頭天命異狼卻沒有效果,用出這招完全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的這招真的奏效了,他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周圍人還不多,但為張衡抬轎的轎夫們也全都看到張衡砍傷自己,接著他那重傷又開始自動癒合,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老爺……」 「不必驚訝。此乃本將軍修煉的道術。你們切記不可外傳,否則必定暴斃而亡。」張衡說著從懷中掏出些碎銀子撒向眾轎夫,「你們先在這裡待著,我去會下舊識。」 轎夫們歡天喜地的接了銀子,然後便低頭竊喜,不再說話。張衡早看出這個時代的人很迷信,所以用這些話來蒙他們也很容易。 張衡把轎夫們這邊解決了,然後便朝阿婭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真的是你。」這時黃琳開口對張衡一笑,「我們果然又見面了。」 「啊?」張衡一驚。黃琳的裝束和在泉界時大不一樣,他第一眼沒認出黃琳來,還以為她是個男的,一直到黃琳主動打招呼的時候他才注意到。 張衡很快鎮定下來,笑道:「真湊巧。看這樣子,你和我的隊友們現在關係也很友好嘛。希望以後能夠繼續合作。」 「既然連我的隊長都和你們一夥了,我也沒辦法。」黃琳朝張衡致意道,「以後,要再多多麻煩你了。」 張衡正要回話,這時只聽阿婭冷冷的說道:「哦喲,我們久了不見,看來這段時間你還有艷遇嘛。我們會擔心你可真是自作多情。」 張衡望著阿婭,啞然失笑。阿婭見他望著自己,很不高興的扭過頭,躲過他的視線。然而張衡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抱住了她,低語道:「……謝謝你實現了諾言。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真是個討厭的傢伙。」阿婭側過頭去,同時推開了張衡,「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再從我面前消失,你就等著瞧吧。就算追到地獄的盡頭,我也要你好看。」 「嗯……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分開了。」張衡在口中這樣說著,同時也在心裡對自己這樣發誓著。 阿婭姑且不論,自己與其他的同伴們到底分別了多少次,也已經說不清楚了。每一次分別都很有可能是永別。張衡心裡也很清楚,絕不再和同伴分開的誓言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但儘管如此,他也要這樣起誓。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好,他真的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成真。孤軍奮鬥的滋味實在是難受。他再也不願意和任何人離別了。 - 張衡帶著眾人回到史府自己的房間裡。剛剛坐穩,第一個開口的是黃琳。 「張衡隊長……」黃琳說道,「作為你在泉界裡面幫了我的回報,我告訴你一個有用的技巧吧。」 「什麼技巧?」 「控制天命獸的技巧。」黃琳道,「這是我偶然間發現的技巧,雖然不一定對你有用,不過我想你也可以試試。」 雖然兩人同時離開泉界,但不知為什麼黃琳卻比張衡更早一些回到歷史之輪。她回來之後剛好碰上安慶緒府上那場戰鬥,在戰鬥當中領悟到了操控天命獸的技巧。 張衡也發現了黃琳肩膀上的那只身為天命獸的鸚鵡,他本來就想問黃琳是怎麼壓制體內天命獸的。這下子黃琳主動提出這個話題剛好遂了張衡的意。於是張衡便點點頭,開始傾聽黃琳的技巧解說。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厲害的方法。簡單的說就是自我催眠。只要瞞過那天命獸,讓它意識到你真的就是它的主人就行了。」黃琳說道。 黃琳的方法說起來確實很簡單。在心裡不停的默念「我是黃琳」(那個歷史人物本來也叫黃琳),以此使自己的思維與天命獸同步,進而壓制天命獸,甚至控制天命獸來進行戰鬥。張衡聽說這種方法以後也覺得新鮮,他說:「我也來試一試吧。如果有用的話……」 「不行!那根本沒用!她的天命獸和你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要控制那個鸚鵡當然簡單,但你的狼是根本控制不了的,就連壓制都很困難!」突然響起來的是黑夢的聲音。 「烏鴉說話了!」羅如志驚訝的大喊出來,其他幾個人也非常吃驚。黑夢的身體是實體,顯然不是黃琳的鸚鵡那樣的天命獸;他們都以為它只是史思明的寵物,停在張衡這裡而已,誰也沒想到它竟然會說話。 「……再怎麼說我的樣子也不是烏鴉吧!」黑夢慍怒的飛到羅如志身前,狠狠的啄了他一下。羅如志「哎喲」的叫痛,張衡忙道:「黑夢,得了,別鬧了!」 黑夢這才住手,重新飛回到張衡身旁。黃琳聽到張衡喊出了黑夢的名字,驚道:「黑夢?你是那條龍……」 「嗯,泉界裡遇到的夢魘黑龍,黑夢。它跟著我回到了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張衡道。 羅如志和宋雲翔都想問黑夢的來歷,但張衡搖搖頭:「這個有空再說。黑夢,你剛才說我壓制不了體內那頭天命異狼,這一點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對歷史之輪不是毫無瞭解嗎?」 「不用瞭解什麼歷史之輪。只需要看能量反應就行了。她那只鸚鵡的能量反應是相對橙色。而你那頭狼的能量反應則是相對粉色。能量反應的級別差了一級,兩者的戰鬥力且不論,精神強度就完全不一樣。」黑夢嚴肅的說道,「實際上就連黃琳控制那只橙色的鸚鵡都很困難。你想要控制這頭狼就更是不可能了。直接用意念壓制能量生命體是十分危險的,你絕不能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壓制這頭狼,否則你一定會陷入危險。」 「等等,能量反應?那是什麼?你又怎麼能看到那種東西?」張衡奇道。 「唔?」這下輪到黑夢驚奇了,「你們都看不到的嗎?那麼明顯的能量反應。」 所有人都搖頭。只有阿婭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你說能量反應……那種東西到底有多少種顏色?各是什麼顏色?」 「還是有人知道啊。」黑夢說道,「平常能夠見到的能量反應的顏色一般是五種相對顏色。相對顏色從低到高是白,綠,橙,粉,紅。」 「白,綠,橙,粉,紅……」張衡猛的站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了……」 「我也想到了……」宋雲翔也說道,「那是我們還是活人的時候,雷達上面顯示出來的敵對光點的顏色!」 張衡情緒激動的抓住黑夢:「黑夢,為什麼你能看見這種所謂的能量反應?它和普通場景裡面的雷達光點顏色有關係嗎?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 張衡逼問個不停,黑夢一怒之下啄了他的手,掙脫開去:「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能看見!別逼我了!」 說完黑夢就自己朝著外面飛去。 「黑夢……抱歉,我……呃?」張衡說著一步跨到門邊想要攔住黑夢,然而黑夢的身體竟然直接穿過了張衡的手掌,接著穿門而出! 張衡驚訝無比。他的手掌上沒有半點傷痕,但剛才確實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自己的手掌。 「等等,黑夢!」張衡來不及多想,立刻開門追了出去。然而卻已經看不見黑夢的身影了。 「它走了是件好事。」身後響起的是阿婭的聲音,「我有種預感。這個黑夢,絕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東西。」 「唉……」張衡長歎一口氣,然後提起精神說道:「談談你們那邊的事情吧。剛才在轎子邊上你們也說得太簡略了。那個安慶緒和安祿山,還有另外一個道外者郝痕。那邊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事?」 阿婭點點頭剛要開口,院子突然一陣騷動,一匹快馬從中庭直衝到張衡的屋子前面。 快馬上跳下來一個兵士,雙膝跪地道:「將軍!皇上馬上就有聖旨要來了!末將探到消息,特先來稟報!」 「……聖旨?」張衡暗驚,不動聲色的問道,「具體是什麼內容,你知道嗎?」 「末將……末將不敢確定,不過……」 「快說!」 「好像皇上那邊知道安祿山安大人他……死了……所以……」 「什麼!」後面的黃琳失聲叫了出來。安祿山才死了多久?遠在朝廷的唐玄宗,竟然知道安祿山已經死了? 張衡吸了一口氣。歷史之輪正在以完全預想不到的方向轉動著。一切都無法預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四十三章 - 聖旨← 關於聖旨的問題,那個來帶消息的兵士並沒有更詳細的情報。畢竟以他們那些探子的能力,能瞭解到聖旨和安祿山之死有關係,已經相當不錯了。張衡賞了他一些銀子讓他回去,然後便回了屋,開始和眾人商量。 擁有天行玉的郝痕是個高深難測的角色;更重要的是那個天行玉不僅功能強大,而且還有很多功能眾人都不知道,郝痕和安慶緒會追過來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因此留在這裡未必很安全。可是唐玄宗的這道聖旨實在是太關鍵了,絕對不能錯過,所以他們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 張衡現在有史思明的天命護身,同時也獲得了史思明的記憶。他在史思明的記憶中發現史思明有一支秘密的私人衛隊,只聽史思明一個人的命令。張衡利用史思明的身份,把這個私人衛隊緊急召集了起來。他派出了衛隊當中的三個好手,要求他們迅速趕到安慶緒府上,探查那裡的情況;他們不必進入府中,只需要在外面查探府中的情況就行。 在這個晚上,眾人在屋裡嚴陣以待。幸運的是他們整個晚上都沒有遇到什麼事。安慶緒和郝痕大概是在忙著處理安祿山的後事,無暇顧及逃走的阿婭他們吧。在這期間,張衡獨自一人待在史思明的臥室,而其他幾個人則在他隔壁的房間裡。之所以要保持距離,是為了防止那條天命異狼再次出來鬧事。但狼一直很安穩,再也沒有出來。張衡推測它可能是恢復了自己最早見到真正的史思明時的狀態,由主動防禦轉為了被動防禦。當然,就算事實真的如此,這頭狼也未必從此以後就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張衡體內;它還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總的來說現在的情況趨於穩定,但讓張衡心裡有些遺憾的是負氣離開的黑夢再也沒有回來。他無從知道黑夢到底去了哪裡,也沒有找到它的手段。很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黑夢了吧。 但這也沒辦法。只能隨黑夢去了。只要以後再見面的時候雙方不是敵人,張衡就已經滿足了。 第二天早上,三名斥候回到了史府。根據他們的說法,安慶緒的豪宅裡人去樓空,見不到半個鬼影子。他們當時覺得奇怪,於是便自作主張進去看了看。安慶緒宅子裡面的人確實走空了,不過從屋裡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沒走多久。更為奇怪的是,屋外面找不到任何馬蹄印。大宅裡少說也有上百人,他們到底是怎麼離開的,完全成為了一個謎。 張衡屏退那三名斥候後,走到房中的屏風後。 「你們怎麼看?」張衡問道。 「多半是天行玉的功能吧。廣範圍多人傳送,這不是傳送槍能夠做到的,但對於那種像是犯規一樣的東西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阿婭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還帶著慍怒的目光。天行玉這種道具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擁有天行玉的人根本就無法戰勝。本來要應付那些變態的天命獸就是很麻煩的事,現在擁有天行玉的郝痕也是敵人,事情就變得更加困難了。 「你這個強人也會對那東西那麼惱火啊。」宋雲翔接口道,「說起來,誰知道那東西有什麼缺陷沒有?」 眾人都陷入沉默。天行玉這東西太稀罕,就連阿婭和宋雲翔也只是聽說過這東西的存在而已,其他人就更是對它一無所知了。當然,既然連它的功能都不清楚,那就不可能知曉它的缺陷了。 張衡拍了拍手:「別都露出那種困撓的樣子。比起我們曾經遭遇過的絕境,現在還根本就不算什麼。至少我們都還四肢健全的站在這裡,不至於馬上就要死掉。不過就是一個道具而已,我們都身經百戰了,還怕它做什麼?」 「隊長,你說得當然沒錯。」羅如志道,「可是總得拿出一個解決辦法來踩行。姓郝的不可能放棄。他已經把安慶緒當成傀儡,一定會利用他到底。我們總要和他對上的。到時候同時面對天命獸和天行玉,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這個……」 「等下。你們還記得在我們被彈開的時候,那個道士身上有多少事跡值嗎?」阿婭突然開口問道。 「我記得紅鸞說是一萬六……」羅如志說到這裡驚呼起來,「咦……一萬六!那豈不是說……」 「唔……這就是說姓郝的已經達到離開歷史之輪的要求了。」黃琳似乎是舒了一口氣,「那麼他多半已經離開歷史之輪了吧。」 宋雲翔和羅如志聽黃琳這麼一說表情都輕鬆了不少,但阿婭搖頭道:「不會的。那傢伙不會離開。他會留下來的。在這裡他手上有安慶緒這個最大的鬼牌,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張鬼牌在歷史之輪裡攫取更多的事跡值。多餘的事跡值在回到正常場景以後可以以很高的比例來兌換成業火點數。他大概就是為此而留下來的吧。」 宋雲翔一腳跺在地上,像是要把地面都踩裂一般:「混帳東西!這還給人留活路嗎?明明都可以離開了!」 「得寸進尺,得一望十。人之常性。」阿婭淡淡說道,「但我覺得現在這個道士還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道士肯定和那熊一樣的安慶緒一起去準備什麼大事去了,短時間內估計都不會在我們面前出現了。」 「那依你看來,我們最大的威脅是什麼?」張衡問道。 「那道聖旨。還有,隱藏在聖旨後面的人物。」阿婭道。 張衡很快就明白了阿婭的意思。安祿山之死。唐玄宗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內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他身邊一定有人探知了這個消息並且告訴了他。這個人多半就像郝痕這個假道士一樣在利用唐玄宗。無論他是準備親自現身,還是準備在幕後操縱,他都會是眾人眼前最大的威脅。 「沒辦法。」張衡有些無奈,然而卻堅定的說道,「這道聖旨我非接不可。安祿山這條線已經斷了,唐玄宗這條線,可以說是我們翻身的唯一機會了。」 - 這天下午,唐玄宗派來的使者如期來到史府。剛開始來的是一隊十名騎兵,他們直接來到史府的門口擺開了陣勢。阿婭和宋雲翔他們穿上了史府的衣裝,以幕賓的身份跟在張衡身後,一行人出了門迎接那列騎兵。 「諸位有勞了。」張衡望著騎兵們說道,「不知天使(也就是皇帝的使臣)什麼時候能來?」 按理說這些騎兵只是使臣的護衛,見到史思明這種高級別武將理應下馬以示敬意。但為首的騎兵卻逕自在馬上朝張衡作了個揖:「史將軍請勿著急。該來的,一定會來的。」 話音剛落,遠方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張衡扭頭望去。然而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東西並不是他想像當中的馬隊或者馬車,而是更加誇張而超現實的東西。 那是一柄長戟,它鋼鐵的色澤在空中閃耀。長戟的長度大約有二十米之長,如果有人能揮動它的話,那一定得是超乎常識的巨人才能辦得到吧。這麼一柄超乎想像的長戟,就這樣懸在前方的空中,隨著馬蹄聲朝著張衡這個方向衝過來了。 張衡突然覺得脖子很涼。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什麼利器砍在了脖子上一樣。他心裡一冷,接著就看到感到自己周圍的世界在逐漸升高……不,視野還在旋轉,周圍的世界好像是倒轉了一樣。後面,一具沒有頭的屍體正穿著鎧甲騎在馬上,等等,那不正是自己的身體嗎?什麼!自己竟然被……斬首了? 「張衡!」一聲低吟傳入張衡耳中。他身子一激靈,接著發現自己還好好的站在原地。他摸了摸脖子,這才確定自己的頭還好端端的長在脖子上。 「你在幹什麼啊。」阿婭望著張衡,「剛才就像是丟了神一樣。」 「……我沒什麼。」張衡故作輕鬆的說道。他說話時覺得自己手心裡很濕,捏開一看全是汗水。剛才看到的情景,那是幻覺嗎?仔細一想,那確實不是現在應該出現的情況。現在自己可是身穿便服站在這裡,而剛才看到的卻是自己穿著鎧甲騎在馬上的情景。 可是,那種被殺死的感覺卻是千真萬確的,一點都不像是什麼幻覺。那種感覺甚至比在泉界裡感覺到自己死亡的時候還要真實而確切。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命獸……居然有天命獸……」這時後面的宋雲翔禁不住嘀咕道,「而且還是兵器形態的!真是見了鬼了!」 張衡望著前方那柄長戟。兵器形態的天命獸?那難道說的是這柄長戟?說起來倒也真是。這柄長戟絕對不是歷史當中應有的東西,它那種形態顯然正是天命獸無疑。 可是…… 張衡低聲問宋雲翔:「等等,天命獸怎麼說也該是野獸之類的東西吧?這種東西明明就是武器,怎麼可能是天命獸?」 「天命獸只是統稱,實際上是什麼形態都有。兵器形態的當然也有,只是我們很難見到而已。這把戟嘛……啊……」宋雲翔說到這裡突然呆住了,沒有再接著往下說。 張衡奇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一定是想錯了。」宋雲翔乾笑起來,「那是不可能的……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張衡繼續追問,宋雲翔也不再開口了。張衡搖搖頭,繼續望著長戟衝來的方向。 那長戟終於衝到了張衡他們面前。長戟的主人頭髮鬍子都是花白的,年紀看起來至少也有五十多了,但他面色紅潤,目光有神,雖然身穿便服,但也一眼就能看出他曾是久經戰陣的猛將。張衡從史思明的記憶當中搜尋這個人的信息,但什麼都沒找到。看起來史思明在之前都沒見過這個人。 花白胡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張黃帛,朗聲道:「范陽兵馬使史思明,接旨!」 接旨兩個字一出,張衡稍有些猶豫,沒有馬上跪下來。花白胡厲聲道:「還不下跪接旨?」 張衡立刻跪了下來。再怎麼不習慣,這個時候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其餘幾個人也跟著他跪了。 「……朕得知安卿無故暴薨,無比哀痛。特令史思明卿與來人共同調查安卿死因,於本月內親自送達朝廷。欽此。」 花白胡念完了聖旨。張衡朝後一倒,險些摔到地上,幸好後面的羅如志扶住了他。 「安大人……安大人死了?」張衡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浮現出完全不能置信的表情。 「是死了。皇上在這城裡的親信報告的消息,千真萬確。史將軍,你離得這麼近,你真的不知道嗎?」花白鬍子的老頭淡定的問道。 「不……不知道。史某一直在養病,並不清楚安大人的情況。」張衡狠狠的捶著地,痛哭哀嚎,「安大人啊!史某尚未報答你的恩情……你怎麼能拋下史某就這麼離去?到底是誰,誰敢謀害於你?史某若抓住此人,必將他碎屍萬段,以饗安大人在天之靈!……」 張衡後面又嚎了好幾聲,哭得悲痛,做戲做得真切。史思明這時還應該是安祿山手下忠心的部將,安祿山死後自然要有所表現。花白胡看了張衡的表現倒也不說什麼,等張衡哭完以後才把黃帛交給了張衡。 張衡接過黃帛。這道聖旨的內容倒也在意想之內。正如阿婭的猜想,朝廷裡一定還有敵人。順著那個人的意思去朝廷,肯定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戰在等著他們。嘛,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自己身負史思明的天命,不會像以前一樣一遇到天命獸就沒轍。 不過……還有件很讓人在意的事情。 張衡抹掉淚水,望向花白胡:「將軍怎麼稱呼?」 「老夫姓郭,名子儀。」花白胡瞪著張衡說道。 張衡朝後退了一步。名將郭子儀!他是平定安史之亂的首功之臣,是這個時代的第一名將!而更重要的是,史思明就是敗在郭子儀手上的! 張衡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剛才的感覺是什麼。那是被郭子儀擊潰而敗亡的天命啊! →第四十四章 - 重回安府← 郭子儀察覺到了張衡的異樣,但他只是朝張衡行了個禮說道:「史將軍,老夫位卑職低,能力不濟,此次特奉今上之命來此協同史將軍調查,只望史將軍多多提攜。」 郭子儀雖然話說得低調,可他的語氣中半點也沒有低人一頭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內藏鋒芒的感受。 郭子儀背後那柄長戟這時候已經自動收回了體內,張衡眼看自己生命無憂,心情放輕鬆不少,也行禮道:「郭將軍多禮了。郭將軍大名,我也早有耳聞。此次能和郭將軍同事,我深感光榮。」 「哪裡。」郭子儀一拱手,「史將軍沒事的話,老夫這就先告退了。明日老夫再來拜訪,處理安大人的事情。」 張衡並沒有挽留郭子儀,目送著他和他的馬隊離去。 「我說張衡,這個人恐怕不簡單吧?」身後響起的是阿婭的聲音。 「豈止是不簡單。這個人是平底安史之亂的第一功臣,大唐王朝的中興名將。歷史上,史思明就是敗於此人手上,此後才衰落下去,最終死於非命。」張衡低聲道,「那把戟的威懾力甚至讓我親身體會到了史思明的死狀。這個人是史思明的大凶星,對我來說也十分恐怖。」 「那你準備怎麼辦?現在聖旨也知道了,我們就此逃掉也不是不可以。」阿婭道。 「不,我不能逃避。郭子儀十分重要。雖然在天命上受到克制,但畢竟他不是殺死史思明的人,我還不至於因此而膽戰心驚。更何況……」張衡把目光投向郭子儀的背影,「倘若天下第一名將郭子儀死在這裡的話……大唐王朝的歷史,就會發生無法想像的劇變了。」 郭子儀是平定安史之亂的名將。歷史上,正是因為郭子儀的幾次大捷才讓唐王朝起死回生。要是郭子儀在安史之亂之前就死掉了的話,那麼,整個唐王朝的歷史都會被改寫。安史之亂當中,叛軍這一方能充當領袖的人很多,安祿山死了還有安慶緒,史思明,另外還有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以及叛軍當中其他那些有野心的部將。叛軍之勢一起,就算這些人都死了,總有人衝出來當叛軍的頭。但是唐軍那邊就不一樣了。沒有郭子儀,再無一人可擋叛軍之鋒芒。 「殺死郭子儀嗎?這個計劃聽起來不錯。」阿婭對張衡的這個想法很感興趣,「現在就擬定詳細的行動計劃吧。」 羅如志也點頭道:「確實是個好機會。說不定能一次回本,拿夠事跡值。」 「喂喂,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啊!」宋雲翔很不解的說道,「殺死歷史人物相當難,郭子儀的天命獸在這個時代堪稱無敵,能夠依靠天命殺死他的人除了唐玄宗之外別無他人。史思明的天命的確也很強,可是真的打起來卻不可能是郭子儀的對手;相反卻要受到巨大的克制。」 「試一下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再想別的辦法。」張衡說道,「我們在這個時代能夠擁有的機會並不多。與其讓機會溜走,不如先迎難而上的好。安慶緒殺死安祿山以後已經無人能制,從他那邊已經很難找到突破口了。如果不抓住現在的機會,我們以後會更加艱難。」 「我贊同。郭子儀有多麼厲害我不知道,但我認為我們有贏的希望。」阿婭說話間望向黃琳,「再說了,我們這裡還有一隻不怎麼被克制的鳥呢。」 黃琳的肩膀上,那只體型嬌小的天命鸚鵡正在梳理著自己的羽毛。身為遊俠的黃琳遠遠不是天下無敵。只是,她的這只天命鸚鵡擁有著幾乎不被任何天命獸克制的能力。即便是與如今已十分恐怖的安慶緒對敵,黃琳也未落在下風。擁有黃琳的牽制,即使在這裡殺死郭子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黃琳,能幫我們嗎?」張衡問黃琳道。黃琳理論上講也算是張衡的隊友,但現在她肯定還不會那麼輕易的聽從張衡的命令,所以張衡必須詢問她的意思。 黃琳有些遲疑,她把目光投向了宋雲翔,那是在徵詢他的意見。張衡便又直接問宋雲翔道:「你怎麼打算?」 「媽的,真夠瘋狂的。就是那個賤人紅鸞,也沒有想過對郭子儀這個級別的人下手。」宋雲翔說著說著笑了,「也罷,就跟你們干吧。小琳,辛苦你了,全力協助他們吧。」 「明白了。我會盡全力的。」黃琳也聽從了宋雲翔的提議。 - 第二天,郭子儀再次來到史府。張衡帶上了大約百名親信隨扈,在門口迎接郭子儀。 「史將軍……」郭子儀瞟見了張衡身後馬上的阿婭,隨口說道,「去調查需要帶上女人麼?縱然是黃發青眼的女胡人,去了也派不上什麼正經用場。」 言下之意,是說張衡帶上阿婭是為了在一路上尋歡作樂的。阿婭這時武器都收起來的,又穿的是女裝,未施脂粉也光鮮照人,所以郭子儀才會這樣認為。 「郭將軍大概是搞錯了吧。」張衡淡然道,「這位是史某特意邀請的幕賓,身負奇術,絕非尋常女子。史某對她敬重有加,請郭將軍自重,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郭子儀仔細一望阿婭,只見她眼中神采斐然,隱隱浮現殺氣,確實完全不像是普通女子。郭子儀收回目光,肅然拱手道:「老夫知錯了。看來史將軍與傳聞中所說不太一樣。適才多有失禮,請史將軍勿怪。」 「郭將軍言重了。」張衡不由得對郭子儀產生了一些敬意。郭子儀不愧是史上名將,他明顯看張衡這個史思明不順眼,卻也能坦率的認錯。這份氣度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張衡心想倘若自己並非是在這地遊戲的歷史之輪裡碰到郭子儀,而是直接回到唐代遇到郭子儀的話,也許能和他成為朋友也說不定。可是到了現在,除了殺死他之外,張衡現在也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 張衡帶著史思明的隨扈,與郭子儀一起朝著安慶緒府上開赴過去。據郭子儀說,皇上,也就是唐玄宗已經知道安祿山是死在安慶緒宅中的了。 「說句實話,我現在還不相信安大人死了。」張衡用揣測的語調說道,「我昨夜已派出一些人去安慶緒府上打聽消息。據他們說,平日裡警戒森嚴的安府昨日已人去樓空,找不見半個人。那裡面雖然有些血跡,但也未見到任何屍體。」 郭子儀一言不發。 「安大人空手可搏虎狼,除非使用奸計,否則普通人不可能輕易將他殺害。何況,按郭將軍的說法,安大人要是死在安公子的府上的話,那麼最大的嫌疑……」 郭子儀搖搖頭,花白的鬍子隨風顫動:「不必多說。我們到了那裡自然知道詳細情況。」 此後,郭子儀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到了下午,數百人終於來到安府門前。安慶緒的宅子修在半山坡上,高出地面好大一截,即使是視力過人的張衡也無法看到裡面的情形。 大約離安府有兩百米之遙時,郭子儀一揮手:「停步!」 張衡也命令史思明那些隨扈停下了馬。他與郭子儀各派出了數名探馬,讓他們先去安府敲門。 那幾名探馬飛快的衝向安府大門。安府大門是緊鎖著的,探馬們敲了半天也沒反應。聽了探馬們的匯報,張衡與郭子儀都各自帶著幾名親信,朝安府大門衝去。張衡除了帶上阿婭他們幾人之外,還帶上了史思明的幾名心腹,包括上次來安慶緒府上偵查的那三人。 可就在張衡他們就快到大門前面的時候,只聽大門「喀拉」一聲響,門從裡面打開了!門裡面站著七八個小童,下人,看他們的架勢像是要出來守門的。這些人見了張衡和郭子儀他們倒也不驚慌,立刻有人去通知屋裡管事的人了。 張衡見狀大驚。明明安府裡面應該一個人都沒有。可是現在居然憑空冒出了這麼些人來。難道說安慶緒在這宅子裡面還特意留了一些人,暗藏陰謀不成? 「史將軍,我記得你說你讓人偵查過這宅子,說是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郭子儀開口問道,「可這又是怎麼回事?」 「史某也不知道!也許是史某手下辦事不力吧。」張衡只能這樣說道,「郭將軍少安毋躁。這裡有人豈不是更好?至少我們調查起來也要容易一些。」 郭子儀一頷首,策馬衝向大門口,大喊道:「稟報你們家安少爺,皇上欽差郭子儀與史思明將軍求見!讓他趕快出來見我們!」 從門裡走出來一名面色蒼白的中年管事,朝郭子儀一行禮道:「大少爺出外公幹,尚未回來。欽差大人,史將軍,你們要是找少爺的話……」 中年管事話未說完,張衡打口打斷他的話:「公幹?也罷。郭將軍奉皇命前來府上,不管你們少爺在不在,今日非要進府不可。」 管事望向張衡:「史將軍,這……我們老……」 張衡道:「皇上御命,史某也幫不了你們少爺的忙。開門讓我們進去吧。」 「踏踏踏!」府中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傳過來的還有一聲驚呼,「思明!」 張衡愕然。前方,如同巨大的陀螺一般肥壯的身軀。宛如笑羅漢般的面容,小眼睛裡藏著的是併吞天下的野心。 「安……大人……」張衡努力的搖著頭,「不,這絕不可能!這種事,怎麼會……」 張衡的話就說到這裡為止。因為他看到了,從對方的背後升起來的那頭巨大的山豬,還有那恐怖的壓迫感。這獨一無二的天命獸,毫無疑問正是安祿山的象徵。 張衡愕然失語,而比他更加驚訝的則是阿婭和宋雲翔等四人。眼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祿山明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這可是他們幾個人親眼所見的現實。可是現在,安祿山竟然又活過來了?難道這是幻象?可是那頭天命獸給人的壓抑感卻是貨真價實的;這種感覺根本就不是幻象能夠偽造得了的啊! →第四十五章 - 隔絕連鎖← 「史賢弟,今天到底是吹了什麼風,把你也給吹到這裡來了?」安祿山跑到張衡跟前,朝他開口問道。 「安……」張衡還在驚疑當中,而在這個時候郭子儀開口了。 「安大人。欽差郭子儀,奉皇命來此公幹。」郭子儀的聲音淡然不驚。 「郭子儀?」安祿山晃了晃自己圓滾滾的肥腦袋。他猛的想到了什麼:「哦,原來是你啊,姓郭的。上次在朝上公然和我叫囂的傢伙。明明只是個一個五品武將,竟然敢在我這個三鎮節度使面前……」 「唰!」郭子儀一下從懷中掏出聖旨,「安大人。老夫如今是欽差。對老夫無禮,便是對聖上無禮。」 安祿山一時間被郭子儀的氣勢所壓倒。過了好幾秒,安祿山才咬咬牙,滿不在乎的說道:「難道你想說那是聖旨?笑話!就憑你也能當欽差,除非乾爹他瞎了眼!」 安祿山口中的乾爹,就是唐玄宗。因為安祿山認唐貴妃做了乾娘,所以他同時也喊唐玄宗做了乾爹。 聽到安祿山的話,郭子儀不動聲色,但與此同時,他身後那柄長戟猛然顯現出來。長戟一出,肅殺的氣氛立刻充滿全場;那種彷彿能將一切殺戮乾淨的氣勢,讓張衡渾身都是一冷。安祿山背後那頭巨型山豬剛才兇猛無比,可一看到這柄長戟也蔫了下來。安祿山也像是洩了氣一樣,他搖搖頭,手朝著聖旨的方向伸了過去:「罷了。聖旨便聖旨。告訴我吧,乾爹他有什麼旨意。」 郭子儀沒把聖旨給安祿山,反而揣回了自己懷中,只道:「讓我們進去看看。」 安祿山一搓手:「進便進。反正這裡是我兒子的宅邸,你們願進便進,願查便查。」 郭子儀將目光投向張衡:「史將軍,請跟老夫一起進去。」 張衡望了宅子裡面一眼。裡面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但卻天然的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張衡感到自己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鳴動。對了,那頭四頭狼。它也感覺到了那種危險吧。 可是現在的局勢,張衡卻也非進去不可。張衡深吸一口氣,向郭子儀點點頭:「走吧。」 郭子儀大約帶了十個人,張衡這邊,阿婭他們加上那些史思明的親信差不多也有十個人。他們一起邁進了安慶緒的宅邸。大門,就在他們身後關閉了起來。 「啊!」幾乎是在同時,駐紮在安家大宅外面的那些士兵們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因為他們看到那大宅突然間燃了起來。無數蒼蘭色的火焰將大宅整個包圍起來,那些火焰直衝天空,彷彿要將整間大宅都燃燒殆盡一般。 然而,在大宅裡面的張衡和他的同伴們既沒有聽到士兵們的驚呼,也沒有看見火焰燃燒的景色。在他們眼中的安家大院,並沒有發生任何異象。 「踏踏,踏。」在安家大院的另外一側,兩匹快馬正在朝宅子的側門奔馳。坐在後面那匹馬上的女人一身紅衫,雙眼神色宜人,正是之前和阿婭他們失去聯繫了的紅鸞。而前面那匹馬的主人則是個英偉高大的男子,氣勢軒昂不凡。 「紅鸞姑娘。你說安祿山與安慶緒那對奸賊父子就在這裡面?」那高大的男子勒住馬,回頭望向紅鸞。 「正是。如今宅子裡面戒備不算森嚴,路大俠你看,這側門前連個護衛都沒有。以路大俠的身手,必能闖入府中,取下那對奸賊的頭顱。」紅鸞說到這裡,把頭偏向一邊,怯生生的說道,「小女子平生夙願便是除了這對狗賊。到時候……小女子願對路大俠……以……以身相許……」 高大的男子朗聲一笑:「紅鸞姑娘不必如此。本大俠也早就想要除掉那對狗父子了。姑娘且等著,看我大顯身手!」 說話間,安家大宅裡「彭」的一下燃起了蒼蘭色的火焰,那男子被嚇得面如土色:「……這……這是……」 紅鸞心中暗驚,表面上卻裝作知曉一切的樣子,輕聲道:「路大俠不必驚慌。小女子早已調查過了,安慶緒這狗賊在府中請了個妖道,時不時的弄點幻像來嚇人。這些幻像看起來厲害,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威力,只能嚇人而已。以路大俠渾身浩然正氣,更能輕鬆破除這些幻像,進去殺死那兩個狗賊。」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男子乾笑著,兩條腿卻不住的在哆嗦著。 紅鸞關切的問道:「路大俠有些冷嗎?」 「是啊,總覺得我該回去加件衣服再來。這麼冷的天,穿少了我發揮不出來啊。」那男子順著紅鸞的話說道。 「那路大俠就回去加衣服好了。只是路大俠的家離這裡有些遠吧,小女子怕路大俠趕不及在安祿山離開宅子之前回來了。小女子還是回城找劉大俠來幫忙好了。」紅鸞說話間已經釋放了少量的魅凝香,那樣子更加楚楚可憐。 男子心一橫:「且慢!我又不冷了!看我破掉這些幻像,進門去拿下那兩狗賊的首級!」 那側門本來便是木頭做的,看起來很輕,只要一撞就能撞開。男子拔出腰間長劍策馬衝鋒,頃刻間衝至側門門前。但就在男子要靠馬的衝力衝破側門的那一剎那,門上猛然燃起一道蒼蘭色火焰,那火焰像是活了一樣,一下子將男子與馬同時捲了起來,朝門里拉去! 那火焰似乎並沒有溫度,男子與他的馬被捲在火焰裡也沒什麼事。但下一個瞬間,男子與馬都被撞在了門上。那男子剛剛開始慘叫,他的叫聲便被血肉與骨骼轟然粉碎的聲音壓過了。 看起來不比紙要厚多少的側門上,鮮紅的血液正在流淌著。而在地上則擺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那麼大一團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從外形上看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只有在後面旁觀著這一切的紅鸞才知道它本身的面目。那是高大的男子與他的坐騎的混合物。他們撞在門上的同時就像是裝進了攪拌機了一樣,被巨大無比的力量猛的攪在了一起,瞬間就被絞成了現在這樣的一團。其中到底哪些是人的部分,那些是馬的部分,早就已經分不清楚了。 「真是廢物。」紅鸞冷漠的說道,「還以為這個號稱三鎮第一俠的傢伙能充上些用場。結果沒有天命護身的普通人說到底也只能如此嗎。結果是還枉費我在那裡裝純。」 從紅鸞的態度上看,她對於男子的死並沒有任何感覺。但她的臉色現在也很不好看。紅鸞見識過無數的死。比現在更慘烈的死亡不計其數。因此現在男子慘死的狀況對她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真正讓她感到麻煩的東西,是如今被蒼蘭色不明火焰包裹著的安慶緒的宅邸。 「……隔絕連鎖……這種現象的名字大概是這個吧。」紅鸞自言自語道,「可是為什麼會在歷史之輪當中出現……那明明是……哎喲……」 紅鸞的身子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她平衡不住身子,從馬上摔了下來。紅鸞跌倒在地上。 「守護者!」紅鸞立刻就想起了這些模糊人影的身份,「……他們……也來了嗎?」 守護者們的目標,似乎也是這間宅邸。不過從他們玩家的身份來看,他們也應該會受到隔絕連鎖的影響,無法進入宅邸才對。 「嗤——」那蒼蘭色火焰似乎再度有了意識,瘋狂的從側門邊上衝了出來。然而火焰什麼都沒有抓到。 側門開了。明顯能感覺到有人通過側門進入了宅邸之中。 紅鸞目瞪口呆,但她馬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起來了。這些守護者和我們不在一個次元。即使是在這個次元裡的隔絕連鎖,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紅鸞站了起來。面對著已經敞開了的門,她覺得自己就算進去大概也不會中招。但終究她並沒能邁開腳步。直到那扇側門再度關閉的時候,紅鸞也沒有朝前面走一步。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膽小而怕死的小女人啊。」紅鸞自嘲般的說著,重新騎上了馬,「算了,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吧。關於守護者的事,張衡那幾個笨蛋會不會倒霉,這和我完全沒什麼關係,沒必要自尋煩惱了。只要我自己可以得救,隨便他們怎樣了。」 紅鸞轉身離開安宅。一隻黑色的鳥和她擦肩而過,但她並沒有在意。 那只黑色的鳥迅速衝向了凶險無比的側門。蒼蘭色火焰想要將它吞噬,卻只是從它的體外掠過,完全沒有傷到它。 「隔絕連鎖,蒼炎障壁嗎?這種東西……」名為黑夢的這只八哥哼了一聲,如同穿過空氣一般穿過了已經封閉的側門,進入了安慶緒的宅邸之中。 →第四十六章 - 生還者← 被蒼炎所包裹的安慶緒宅從外面看起來簡直就好像是什麼妖怪的居所一樣。然而,在宅子裡面的那些人眼中卻並非如此。他們完全看不到那種妖異的蒼炎,在他們看來這宅子內部並沒有出現任何超乎常識的東西。 張衡跟隨著安祿山,朝宅子深處走去,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形。他擁有史思明的記憶,因此記得這宅子裡大致的佈置。宅子裡的佈置和史思明記憶當中幾乎別無二致,但張衡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安心。相反,正由於宅子的佈置太正常了,張衡反而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稍一轉身,和阿婭碰了一下眼神。 阿婭對著張衡眨了眨眼。她眼中寫滿了疑惑。不僅是阿婭,其餘幾個前幾天曾經在這裡經歷了驚心動魄一幕的人,目光都相當驚疑。 這裡和他們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基本佈局上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一些細節上卻有著很大的不同。院子裡一些花盤明顯挪動了位置,一些裝飾用的樹木也被修剪過了,模樣和前幾天大不一樣。院子裡到處都是落葉,看起來像是被狂風刮過一樣。 包括郭子儀在內,眾人隨著安祿山走入會客堂。安祿山一屁股坐到自己專用的大金椅子上,也不用正眼瞧郭子儀,只把目光投向了張衡,開始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 張衡應付著安祿山的回話,他根據史思明的記憶和史思明的性格應答如流。同時張衡也在觀察著一旁的另外一個重要歷史人物郭子儀的情形。只見郭子儀面不改色,泰然佇立,從他那沒有表情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他身後那柄誇張的長戟這時也並沒有出現。 這時安祿山突然打了個哈欠:「好了,該說的也都說得差不多了。我最近身體不是很好,得要休息了。史賢弟,你去北邊的客房住吧。那地方你也熟悉,反正是給你常備的房間。你手下那些人在你旁邊住著就行。我就不送你了,有什麼明天再講吧。」 安祿山的話裡根本沒提到郭子儀,簡直就把他當作空氣。然而郭子儀依然沒有表情。 「安大人……」張衡不得不開口道,「郭將軍他……」 話音未落,張衡只感到身旁一陣勁風掠過,急看時便見郭子儀整個人已經朝安祿山衝了過去!他手中拿了一把短劍,身形如閃電般疾馳,剎那間已至安祿山面前,朝他的胸口猛然擲出短劍! 「呃?」張衡大驚不已。郭子儀的短劍並沒有擊中安祿山。雖然郭子儀扔得很準,可是那劍卻並沒能碰到安祿山的身體,反而像是擊中空氣一樣,從中間穿了過去,一直穿過了牆壁,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安祿山低下了肥碩的頭,瞪大了那對小眼睛,呆呆的望著自己的身體。然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有如響雷鳴動。 「哈哈!原來這東西對我沒效果!我果然是天命護身,蒼天庇佑!郭子儀!」安祿山猛然拔劍,厲聲道,「死吧!」 郭子儀隨便一退便避過了安祿山的攻擊,然而這時周圍那些安祿山的家丁隨扈們全部朝他衝了過來,數十把刀劍從他背後招呼過來。郭子儀大吼一聲,揮劍格擋。 可是,那些刀劍卻穿過了郭子儀的短劍,砍在他的身上……然後穿了過去! 「這些東西……傷不到老夫?」郭子儀訝然。安祿山也瞪大了眼:「什麼?」 他反應倒是快,馬上從旁邊的刀架上提起一柄尖刀朝郭子儀砍去。郭子儀本能的一擋,那刀卻和先前一樣穿過了郭子儀的劍,接著穿過了郭子儀的身體。郭子儀還是毫髮無傷。 「妖術……」安宅的家丁們都驚慌無比,有些退縮了。 「姓郭的!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安祿山朝後退出好幾步,大喊道,「別以為你……你會用妖法我就會怕了你!我有的是和尚道士,還有西域的薩滿!隨便你什麼妖法我都能破,到時候便要你有來無回,屍首異處!」 「妖法?老夫看你才是妖孽。早有探子探到消息,說你被你兒子安慶緒殺死。如今卻看你活生生的在這裡。老夫猜想,你不是何處來的魑魅魍魎,便是安祿山本人的鬼魂。因此老夫才要用劍來試探你。結果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老夫的短劍竟然刺不到你。你不是鬼怪是什麼?」郭子儀厲聲大喝,「妖怪!有種便來啊!老夫一身正氣,絕不怕你!」 張衡一直在旁觀著這場異變。郭子儀與安祿山都無法傷到對方。這種情況有點像是空間遮蔽,可是這種雙重的空間遮蔽也著實奇怪。 張衡把目光投向其他人。他們也都很疑惑,看來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為什麼。這時阿婭走到張衡身邊,猛的一拍他的肩膀。 「看來我們之間還是互相能夠碰得到的。」阿婭說著便要朝郭子儀和安祿山中間走去,但張衡拉住了她:「我去。」 張衡幾步跨到郭子儀跟前,沒想到郭子儀警覺的用劍朝後一劃。張衡慌忙躲閃,卻還是被劃破了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衣服。 「史賢弟!」安祿山馬上過來要扶張衡,然而他的手從張衡體內穿過了。 「妖法……」安祿山不由得說道。 「史將軍,快與老夫一起對付這鬼怪!」郭子儀吼道,「你不是發誓要效忠皇上,不再立於安祿山之下嗎?」 張衡一句話也沒說。當前的局勢下,隨便開口並不可取。 「史賢弟,你!」然而安祿山驚怒無比,而這個時候郭子儀根本不給張衡說話的機會,直接把他朝後面一推,「快去搬救兵!這裡由老夫一人抵擋便可!」 這時只聽安祿山咬牙吼道:「史思明!你這叛徒!彭傑,彭傑何在?」 「屬下在!」一聲厲喝中,一個手持大斧的年輕人從屏風後面跳將出來。 張衡瞪大了眼睛。這個人身上穿著件棕色的皮夾克,明顯是個現代人。混帳,難道這裡又來了一個道外者?而且彭傑這個名字,在以前好像聽說過。可惡…… 「彭傑,快把這些人都給我殺了!」安祿山大吼道。 「遵命!」說話間,彭傑手中大斧已經朝郭子儀砍了下去! 郭子儀站在原地沒動,凜然道:「就憑你們這些鬼怪,也想……」 「卡!」骨頭被砍開的聲音響起。郭子儀的半邊肩膀,竟然被那斧頭生生的給削了下來! 「不好意思哪。這斧頭是盤古開天斧的精簡版,連天地都劈得開,這種程度的時空障壁,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啊。」彭傑輕鬆愉快的說道。 張衡驚道:「時空障壁?」 「呵呵。沒錯。我和郝痕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出這個舞台的啊。」彭傑坦然笑著,狠狠揮動巨斧,「在這隔絕連鎖的時空當中,任何的天命都無法奏效。也就是說,無論是你還是郭子儀都沒有辦法運用天命的力量。而且你們也無法攻擊到我這一邊。也就是說,你們……就要死在這裡了。」 據說可以劈開時空的巨斧再次擎起,朝著大唐王朝的中興名將郭子儀的頭劈過去了。 - 這是一間狹窄的地下室。地下室裡沒有開燈,照亮屋子的是屏幕裡發出的那種光線。 「啪啦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連續不斷的響起。 敲擊鍵盤的人一直盯著前方,從後面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帶著一頂很大的連衣帽子,就連頭髮都被遮住了。在他的前方,整整三面屏幕以不同的角度包圍著他。隨著他手指的躍動,三面屏幕上的內容都在飛快的閃動,變化著。 「找不到……還是找不到!」焦急的聲音從口中發出。那聲音略帶些嘶啞,但卻明顯能聽出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崩!」隨著一聲槍響,地下室的窗子突然破裂開來,掉下來的玻璃扎碎了一面屏幕。接著一個冒著青煙的手雷從窗子上的洞裡落了進來。 她剛站了起來還沒有任何動作,「砰——」手雷已經爆炸了開來,屏幕和桌椅瞬間便被摧毀,巨大的熱流在地下室裡燃起了火焰,她的身影馬上就被火苗吞沒了。 接著地下室的門被踢了開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各式槍械站在門口,對著煙霧當中的地下室裡一陣掃射。機槍掃射的聲音持續了整整十分鐘才結束。 「好了,結束吧。現在開始確認目標是否死亡。小心些。」領頭的士兵這樣說道。 「早就被打成渣了吧,有什麼必要那麼謹慎。」有些士兵小聲的嘀咕著,「也真是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下一刻,他的身體瘋狂的振動起來,眨眼間碎成了無數血肉塊落在地上。而其餘的士兵還在發呆的時候,同樣的命運也降臨到了他們的身上。 五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十二名士兵全部慘死。與此同時,她的身影出現在士兵的屍體身後。她渾身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那個帽子更是完全被燒壞了。褐色的短髮掠過眉梢,眉下那鎮定自若的目光中略帶了一些冷漠。 「又來了。到底是什麼人……」她輕聲的自言自語著。這已經是三天內第四次被襲擊了。第一次是在便利店裡遇到的一個持刀的歹徒。第二次是一輛失控的挖掘機。第三次是在電影院裡發生的大爆炸。如果說這些事是單獨發生的話還可以看作是意外。但只在三天之內就連續發生這麼多意外,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而且第四次甚至派出了真正的士兵。下一次該不會連武裝直升飛機或者坦克之類的都派出來了吧? 正想時,她忽然注意到自己前方的空中浮現出了一行藍幽幽的小字。 「致吉爾-瓦倫丁女士:身為地獄遊戲的生還者,您所做的事情十分危險。我們生還者聯會不得不向您提出警告。停止您所做的事情,否則生還者聯會將會不惜一切代價抹殺您。如果您對此有任何疑問,我們也可以竭盡全力回答您的問題。請您親自到……」 後面是一行地址。 「生還者聯會?總算是出現了。所有的信息都是被他們控制著的吧。」吉爾喃喃自語道,「看來這個地方我必須得去了。」 前方顯然是龍潭虎穴。然而吉爾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找到答案,不去那裡是不行的。 吉爾低下頭。地面有些什麼東西在閃動。明明是水泥鑄就的地板,下面卻好像是透明的一樣,明顯的能看見有些人在活動著。閃動的不只是人,還有一些奇特的景色。 那是,只有在地獄遊戲裡面才能看到的景色。 吉爾抬起頭,閉上雙眼,不再去凝視腳下的世界。 「什麼現實世界……混蛋……」她低聲的咒罵著。 這裡的一切都和吉爾所知曉的現實世界相同。然而自從返回了這個現實世界以後,吉爾-瓦倫丁無時無刻都在腳下的地面上俯瞰到地獄遊戲裡的景象。 吉爾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離開地獄遊戲。現實世界的夢想依然如此遙遠。 生還者聯會……但願自己能在那裡找到一切的真相吧。 →第四十七章 - 時空之壁← 彭傑手中巨斧瘋狂劈向郭子儀。郭子儀拖著受傷的肩膀朝後猛退,兩人就在大廳中狹小的空間裡展開追逐戰。 「將軍!」郭子儀的幾名護衛大聲喊著,衝上前去保護他們的主帥。郭子儀忙叫「別上來!」,但他們卻義無反顧的衝到了郭子儀身邊。接著慘叫聲便響了起來。幾乎只是在一瞬間內,五六顆人頭便同時在空中飛舞起來。彭傑揮動斧頭的速度之快根本沒人看得清楚,他僅僅只是一斧便砍掉了五六個人的腦袋。那些人頭在空中的時候眼珠子都還在動,臉上甚至還殘留著剛才準備保護主帥郭子儀時的堅毅表情。 無數鮮血濺在四周的地面,濺在張衡他們的身上;那些人頭也落在了他們的腳邊。有一顆人頭由於慣性而飛向彭傑,然而卻還是從彭傑的身體當中穿了過去,落在地上。彭傑一腳踩過那顆人頭,但並沒有實際的踩上,而是剛好踩在中間,像是個虛像一樣重合在人頭上面,那種樣子怎麼看怎麼詭異。 「將軍,我們該怎麼做?」發問的是張衡帶來的那些史思明的心腹。張衡在心裡暗歎了一聲,然後說道:「不用管我,全力保護郭將軍!」 「可是那個叫彭傑的怪物……」 張衡道:「你們到底還對我忠心嗎?」 「屬下忠於將軍,死而無怨!」「屬下也是!」 「那就按我說的去做吧。萬一你們不幸遇難,我會好好撫恤你們的家人的。」張衡說道。 那些人雖然恐懼,卻也還真是忠心不二,全都圍到郭子儀那邊保護他去了。他們的身手比郭子儀帶來的衛兵們好些,堅持的時間稍微久些,但還是很快就被彭傑殺光了。 「幹得好。彭傑,把姓郭的處理了以後,接下來這些叛徒也都交給你了。」安祿山這樣說著,像是對觀看這場屠殺失去興趣了一樣,自己一個人就朝外面走過去了。張衡立刻要朝安祿山衝去,然而那彭傑卻像是鬼魅一樣倏然出現在他面前,用斧頭指著他:「別以為你們能逃得掉。等我先搞掉郭子儀,接下來就該是你們了。」 趁著彭傑擋在張衡他們面前的時候,安祿山已經從門那裡離開了。 「混蛋……」張衡盯著追向郭子儀的彭傑,口中喃喃道。彭傑的說明前言不答後語,完全無法從中理清現狀,只知道他和那個道士郝痕是一夥兒的,而且他們兩個在這個宅子裡設下了陷阱。至於這個宅子裡到底是怎麼個狀況,為什麼安祿山死而復生,為什麼自己這邊無法觸及到彭傑和安祿山那邊,而彭傑所說的時空屏蔽和隔絕連鎖又是怎麼回事,張衡完全摸不著頭腦。 「……時空障壁……」阿婭低吟著這個詞,「該不會安祿山和彭傑與我們處在不同的時空當中吧。他們那邊的時間是在安祿山死亡之前,而我們是處在現在。所以我們互相之間都沒辦法接觸到。」 「什麼意思?」張衡皺起眉頭,「難道你是說我們與彭傑和安祿山並不在同一個時間點上?那為什麼我們能夠看見他們,還能夠和他們說話?」 「理論上講是這樣。能夠穿越時空的障壁而傳達過來的只有聲音和影像,其他物質性的東西似乎沒有辦法傳達。」阿婭把目光投向那把斧子,「也許只有些特殊的道具能夠例外吧。」 說話間她已經啟動了尖匕首。這匕首其實只是很普通的武器,但由於可以自由控制,所以用起來的時候效果還是很不錯。只見尖匕首朝著安祿山那群衛兵身上招呼了過去。然而它並沒能帶來任何驚喜,還是毫無懸念的從目標身上穿了過去。 看到張衡他們有所反應,本來還在追擊郭子儀的彭傑馬上折轉過來。 「想死得快一點,我就先成全你們。」聲音落時,彭傑的斧子已衝至阿婭身前! 然而彭傑沒能劈中阿婭。傳送槍適時的啟動,讓阿婭的身體移動到了彭傑的攻擊範圍之外。同時移動的還有包括張衡在內的其他所有隊友。但此時阿婭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因為她發現傳送槍竟然沒辦法將隊裡的人傳出這座宅子! 彭傑見狀大笑:「躲就躲吧!你們能躲過初一,也別想躲過十五。反正你們是不可能突破這個隔絕連鎖的,你們也沒有任何一項道具可以越過時空的障壁而傷害到我的身體!」 「王八蛋,你到底很是種嘛!」宋雲翔和彭傑對罵了起來,「你既然有本事殺你爺爺,便把事情講清楚!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都砍不到你?」 「哈哈,讓你們死明白點也行!」彭傑大笑道,「我和安祿山所在的這一邊,是離你們那裡的時間三個月之前的世界!所以安祿山才會還活著!雖然我和你們在空間上是重合的,但是時間上卻有著整整三個月的距離!這是時空錯位所造成的隔絕,由於會造成很多連鎖現象,所以又叫做隔絕連鎖!隔絕連鎖本來只在正式場景當中才會偶然出現,但是天行玉也可以在小範圍內做到這一點!這座宅子本身就形成了一個隔絕連鎖的密室,一旦進入這裡,就連歷史之輪當中最強橫的東西天命獸也會失去效果;而且被困在裡面的道外者也根本就逃不出去!」 張衡總算明白了這個宅子裡的情形。他心中的震驚無法言表。那個天行玉竟然能做到這一點,這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而現在這種時間上的錯位所造成的隔絕現象,可以說根本就是無解。如果一切都全像彭傑所說的一樣,那這次自己就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好了,說明結束。說起來那個姓郭的倒是比我想像的還難砍到。看來我不得不認真一點了。」彭傑舉起了手中的斧子,似乎要開始釋放什麼絕技了。 這時一直都沒有什麼大動作的羅如志突然朝彭傑舉起了槍。 「呵呵。槍是沒有用的。那種東西既沒有附加神話傳說的屬性,也沒有穿梭時空的特殊屬性,怎麼可能打得中我?」彭傑不以為然的笑著。 然而羅如志還是扣下了扳機。 彭傑依然在笑著,可接下來他就聽到了一陣尖銳無比的「嗡嗡」聲。伴隨著那聲音的響起,彭傑驟然發現自己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彭傑大驚失色:「……致盲槍?這種東西,這種東西竟然……」 「確切的說是音波致盲炮。」羅如志還沒有說話,張衡替他做出了解釋。張衡望向羅如志道:「可是為什麼這種槍會有效?」 「因為那是音波。」阿婭說道,「羅如志,沒想到你現在也能變得這樣聰明啊。」 「我只是不想死,所以急中生智罷了。」羅如志輕鬆的說道。 張衡終於醒悟過來。儘管這裡是隔絕連鎖之地,同時存在著兩個時空,但是聲波和影像還是可以暢通無阻的在兩個時空當中互相傳遞。而音波致盲槍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通過音波來導致敵方失明的。只要音波能夠順利傳遞,那麼音波致盲槍就會有效! 「趁他沒法動,快跑吧。」宋雲翔提議道。 「嗯。」張衡望向渾身是血,靠在角落裡喘著粗氣的郭子儀,「帶上他吧。」 羅如志反對道:「等等,我們連自身都難保……」 「不能讓他死在這裡。我們在這個歷史之輪的博弈當中能夠利用的東西本來就已經夠少的了。失去近在咫尺的郭子儀的話,我們就更難對這個歷史施加什麼影響了。」張衡堅持自己的意見,羅如志也只能同意。 眾人很快來到郭子儀身邊。 「史將軍……」郭子儀臉色蒼白,聲音卻還是中氣十足,「你想要救我嗎?」 張衡慘然一笑:「我只是被你拖下了水,已經沒有退路了而已。」 說罷,他就讓體力最好的宋雲翔背起了郭子儀,眾人不管包圍在身邊的那些安祿山的士兵們,直接朝後面的一道門衝了過去。 「我知道你們在跑!別做夢了!你們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不,你們就連這個大廳都出不去!」彭傑在咆哮,「小天斧,碎星模式!」 那柄斧頭瞬間從彭傑的手中飛了出來,落在地上。接著在大廳當中的每一處角落裡都同時出現了與那柄斧頭一模一樣的斧頭,就好像斧頭被複製了無數把一樣。 所有的斧頭都在同一時間內旋轉了起來。要不了幾秒鐘,張衡他們全都會被這些斧頭給撕碎了。 彭傑再度大笑起來。但他笑著笑著突然痛苦的喊了起來。他的胸口處驟然間出現了一個大空洞,裡面的骨肉,內臟統統消失不見,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打孔機打了個孔似的! 彭傑不能置信的倒在地上,甚至連一聲驚叫都喊不出來,就已經失去了呼吸。那小天斧失去了主人,也同時恢復了原貌落在地上。 - 「好了,我的拳頭擊中了!那個道外者的反應也已經順利消失了。」一個壯碩的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拳頭,然後望向身邊的少年,「江副隊長。接下來還是讓我出手吧。剩下的幾個傢伙應該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嗯……」江鵬掃視四周。周圍堆著不少的屍體,不過那並不是道外者們的屍體,而且被捲入爭鬥之中的歷史人物的屍體。至於道外者……以江鵬他們的肉眼,是看不到道外者的身影的;唯一能夠探知道外者存在的東西是他們手錶上的索敵雷達。 江鵬低下頭。雷達上有一共有五個七彩的圓環在閃動著。這樣的圓環,代表的正是剩餘的道外者的數量。 「全員攻擊吧。趁道外者瞭解到我們的存在之前,先把他們解決掉。」江鵬堅毅的說道。 →第四十八章 - 看不見的敵人← 「那個妖人竟然也死了麼……」發出驚歎聲的是郭子儀。他話剛說完就因為疼痛而休克古曲了,幸好他肩膀上的傷口緩緩的止住了血,看上去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關於彭傑之死,這時別說是郭子儀了,就連張衡等人也都驚訝不已,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宋雲翔突然反應過來:「不妙!快逃!這裡有敵人!」 「嗯。總之這裡很危險,目前還是走為上計。」張衡說著便帶眾人朝外跑去。這時張衡也啟動了隱形發生裝置,不過由於人數太多,能夠隱藏到的人有限,宋雲翔和黃琳都沒有被包括在內。 宋雲翔倒是不怎麼在乎,只是很快從懷中掏出手掌大小的橢球型物體,狠狠的捏了一下,眾人的身邊便出現了黑色的霧狀氣體。 「這是霧化迷彩。」宋雲翔邊跑邊說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隱藏我們的身形。它的隱藏效果沒有隱形好,不過有效範圍卻要大得多。當然我也不確定霧化迷彩一定在這裡有效,但要是連霧化迷彩都沒用的話,那隱形裝置也就更沒用了。」 眾人剛跑出門外,羅如志突然一聲驚呼。他背後的衣服剎那間全部被撕裂了,裸露出來的背部變得一片焦黑,蛋白質燃燒的糊味四處飄散。 「混蛋……」羅如志痛得幾乎跪了下來。黃琳馬上停步,拿出一瓶噴霧劑似的東西往羅如志的背上一噴。只見羅如志的背上被燒焦的部位立刻出現了一層白霜,他痛苦的表情馬上就消失了。 羅如志驚奇的望了黃琳一眼,這時黃琳說道:「快繼續跑。這個急凍噴霧劑並不能療傷,只是可以暫時把受傷部位的時間凍結起來,讓你感覺不到自己受了傷,方便你的活動而已。」 說話間,黃琳自己的右手臂也被燒黑了。她馬上為自己噴上急凍噴霧,然後跟著其他人繼續跑。 他們出門時跑的方向正是上次在這裡碰上安慶緒和安祿山對決時的路,這一是由於剛才那個安祿山走的就是這條路,二也是因為這條路比較熟悉,不容易跑錯的緣故。不過,這次他們並沒有看到安祿山,不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出來以後也已經有兩個人受傷了。隱形發生器和霧化迷彩看來都沒什麼用。宋雲翔,你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追擊我們嗎?」張衡一邊跑著一邊問宋雲翔。因為宋雲翔是在這裡待得最久的人,所以他也許會知道一些情況。 宋雲翔搖頭:「我也不知道!現在只能逃了,這樣大概會有出路!」 黃琳卻突然開口道:「等等,雲翔,會不會是守護者?」 「守護者……守護者?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宋雲翔語氣一轉,「但是那只是一個傳說吧?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張衡打斷了宋雲翔的話:「守護者是什麼?」 「我聽以前在這裡的道外者說過。守護者這種東西是我們道外者的天敵,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抹殺道外者。」黃琳答道,「據說我們道外者沒有任何手段探測到守護者的存在,只能被動挨打。運氣好的話倒是有可能逃得掉。」 「守護者只是個傳說。我來這個歷史之輪的世界時間不短了,從來沒有真正遇到過守護者。」宋雲翔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 「敵人是不是守護者無所謂。」張衡下了結論,「重要的是敵人就在我們的身後。我們能選擇的活路只有兩條:要麼就是逃出這間宅子,要麼就是迎戰敵人並且取勝。」 「那不就只有逃出院子一條路可選了麼?那種看不見的敵人,根本就是不可能擊敗的吧。」羅如志接口道。 其餘的人也持相同意見。張衡暗地裡歎了一口氣。其實他是希望大家先不要忙著逃跑,想辦法和敵人周旋的,但沒想到竟然沒有一個人支持自己。 「阿婭,你怎麼看?」張衡望向阿婭問道。可是阿婭並沒有回答她,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望著前面的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婭!」張衡又喊了一聲。阿婭這才回過神來望向張衡:「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現在還是按原定計劃逃吧。到時候再說別的。」 「到時候是指……」 「總之到時候就知道了。」阿婭說道。 「對了,阿婭,為什麼不用傳送槍?」羅如志突然問阿婭道,「用那東西我們不是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嗎?」 「沒那麼容易。我已經試過了,傳送槍無法將我們傳出這個院子。繼續使用傳送槍不能確保我們的安全,所以現在還是動腿跑比較好。」阿婭說到這裡卻突然停了下來,「不,等等,好像現在敵人已經不見了?」 張衡也緩慢的停下步子。從黃琳受傷以後到現在,隊伍裡再也沒有人受到過攻擊。是敵人沒能追上來?還是說他們正在前方設置陷阱?如果原因是後者的話,那現在留在這裡顯然比貿然逃跑更加安全。 張衡環顧四周。除了一些隨風舞動的花草樹木之外,就沒有任何能動的東西了。安祿山的那群衛兵早就因為被眾人嚇破了膽,壓根就沒有敢追過來。 其餘幾個人也都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查看周圍的情況。他們瞪大了眼睛搜索著敵人。然而就和張衡一樣,誰也沒有發現周圍有任何人存在。 「剛才……不會是幻覺吧?」羅如志疑惑的說道,「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敵人。」 「別說那麼多。」張衡說著開始邁動腳步,「保持警戒,緩慢前進。」 - 「媽的,跟丟了。」一個體格壯實的男人望向自己手錶上的雷達,表情十分急躁。之前都能清晰的看得到的幾個五彩圓環,現在已經徹底不見了。 「紀錦德。不用急。只是索敵雷達暫時失去作用了而已。這並不是我們的末日。」江鵬說道。 他們只成功擊殺了一個道外者。殺死那個道外者後他們就開始追擊其他道外者,但沒過兩分鐘,他們的索敵雷達就全部失效,再也找不到道外者們在什麼地方了。 「平時我們也常常遇到索敵雷達無法工作的情況,不也都熬過來了嗎?」說話的是江鵬隊伍裡的醫療人員水丹,「只要一直跟著隊長,我們就一定能夠克服一切困難。」 江鵬道:「是副隊長,水丹,別讓我再糾正你。」 「嗯,知道了,副隊長。」水丹吐了一下舌頭笑笑,接著又問道,「副隊長,我們接下來又該怎麼做呢?」 「交給我們吧,老大!」開口的是雙胞胎兄弟龍也和龍光,「我們的搜索和追擊能力最強;只要我們上陣,一定能迅速找到敵人,並且把他們殲滅!」 「別著急。」江鵬把目光投向從剛才起就不發一言的蘇飛琪,「蘇飛琪,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不……」蘇飛琪搖頭,「進來歷史之輪以後我們所搜集到的情報還太少了,我現在也沒什麼想法。只不過,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太順利了一點?身為敵方的道外者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待哉的羔羊,根本無力反抗。我們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麼輕鬆的事情,恐怕……」 「江!」一聲大喝打斷了蘇飛琪的話。江鵬朝出聲的方向望去。說話的人是個一頭棕褐色頭髮,瞳孔呈現灰色的外國男人;然而他身上卻穿著一身袈裟,怎麼看怎麼怪異。 江鵬皺眉:「傑克,你怎麼了?」 「我發現道外者了!江,這次就交給我吧!」名叫傑克的隊員雙手合十,「我這就去超度他們!」 話音一落,傑克的身軀竟然化為一串骷髏念珠!那骷髏念珠接著更是迅速淡化,消失在空中。 「傑克!你給我回來!」江鵬氣得使勁跺腳。可是傑克似乎聽不到他的話了。 「不用擔心,副隊長。」壯男紀錦德說道,「傑克可是我們隊裡除了你和蘇參謀以外最強的人啊。只要有他出馬,想必很快就能把敵人全部解決掉了。」 江鵬深呼吸了一下:「但願如此吧。」 - 張衡等人還在以緩慢的速度朝前方圍牆的方向前進著。他們離最近的圍牆大約還有五百米的距離。跨過那道圍牆是不是就能夠離開院子了呢?這誰也不知道。但至少現在的圍牆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希望,他們都在為到達圍牆而努力著。 「哎喲!」黃琳一聲叫喚,「這是什麼東西!」 眾人慌忙朝黃琳的方向望去,然而他們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他們唯一看到的事實是,黃琳的一隻手被什麼東西扯住了,她的身體正直直的往空中升去。有些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使勁的拉著黃琳!很快黃琳就被拉離了地面,飛快向上升去! 「小琳!」宋雲翔一下子扔掉了背在背上的郭子儀,飛快的衝到黃琳身邊,伸出右臂拉住她的腿。然而接下來他的右前臂中段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他的手就這樣斷掉了!宋雲翔忍住疼痛,還想要用左手去拉黃琳,可是他的手已經夠不著黃琳了。 宋雲翔立刻喚出了魔毯,忍著斷臂之痛站上魔毯要去追擊黃琳。可是魔毯瞬間便被打出了好幾個大孔,馬上就失去了功效落在地上,再也飛不起來了。 張衡見狀大喊道:「宋雲翔,別逞能!我們現在……」 「我管你是什麼也好,休想動我的女人!」宋雲翔根本不理張衡的話,揮舞著還完好的手,面目猙獰的大吼起來,「事跡值球體,出來!現在,就是老子用你的時候了!」 包含了超過四千點事跡值的球體迅速在宋雲翔身後出現,那淡藍色的光芒充滿了超現實的美感,讓張衡一時為之側目。 「宋雲翔,你……」 「你們快走吧。保護小琳是我的責任。」宋雲翔笑了起來,「這種逞英雄的機會可不多啊,你們別來礙我的事了。」 黃琳聞言在空中喊道:「雲翔,別來!你對付不了這傢伙的!」 「我不管。我要救你,不管敵人是什麼玩意兒。」宋雲翔大吼道,「事跡值球體,立刻給我轉換!」 宋雲翔的身邊剎那間刮起了大風,那事跡值球體如同被剝殼的捲心菜一樣「啪啪」的往外散開,淡藍色的微型閃電四處亂竄。 「那是……什麼?」張衡呆呆的說道。 就在張衡等人發呆的時候,事跡值球體中爆出來的微型閃電通通貫入了宋雲翔的體內。他的額頭正中,猛的冒出了一隻豎著的眼睛!那眼睛倏然睜開,裡面的瞳孔赫然竟是紅色的,像是在流血一樣! 「這就是……事跡值的真正用途。」瞪著三隻眼睛的宋雲翔面帶微笑的說道,「動用它,就可以在歷史之輪中暫時解除一切體質和技能的封印!像現在你們所看到的,就是我已經達到第三階的『陰陽妖瞳』!這下子,不管敵人是什麼,我都不怕了!」 →第四十九章 - 一夫當關← 隨著宋雲翔的宣言,他渾身都綻放出血紅色的光芒,簡直就好像是什麼神仙妖魔附體了一樣。 「解除體質和技能的封印……」張衡目睹著宋雲翔的樣子,終於切實的體會到了他那句宣言的含義。解放事跡值的同時,宋雲翔也就突破了歷史之輪的法則,重新擁有了之前獲得的體質和技能。 「真笨……這樣你就不可能離開歷史之輪了啊!」黃琳在空中憤怒的斥責道,「你做這種事我不會高興的!」 「……那就真是對不起了啊。可是,小琳,有些事,即使你不高興我也要做。我是很自私的啊。」宋雲翔笑了起來,「好不容易才碰上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我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想錯過啊。為此付出一點代價,那又算得了什麼。」 說話間,宋雲翔的身體以略帶殘影的速度移動起來。張衡不由得「啊」了一聲。宋雲翔居然就依靠這樣的移動,朝著天空「走」了上去!沒有翅膀,也沒有火箭或者別的什麼動力,僅僅是依靠自己的雙腳就走上了天空! 「不行。」阿婭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張衡望著她手中緊握著的傳送槍,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阿婭想要使用傳送槍來將黃琳傳送下來,但卻並沒能奏效。大約是因為這裡的時空很不穩定的緣故,傳送槍在這裡時靈時不靈,沒有平常沒有可靠了。 宋雲翔剛走上天空,他便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他額頭正中豎著生出來的第三隻眼睛就像是流著鮮血一樣,但又彷彿具有無限的洞察力。僅僅只是在下面望著他眼角的餘光,就好像是被刀子刺中了一樣。 「找到你了!」宋雲翔突然大吼了一聲,「時空也好,世界也罷,法則也無所謂!方圓百米內,沒有我的陰陽妖瞳看不到的東西!敢動我的小琳,你就這樣去死吧!」 話音剛落,宋雲翔就在空中邁了一個折角般的大步。他已經斷掉的右臂上再度被打出了一個傷口,但顯然宋雲翔已經做出了有效的躲閃,要不然他恐怕就已經死了。 宋雲翔接著猛的一揮自己受傷的右臂,那右臂上立刻就長出了一支新的手臂。不,那手臂看上去並不像實際上存在的東西,反而像是半虛半實的存在;目光可以清晰的透過手臂看到後面。但那手臂卻又彷彿是實際存在著一樣揮舞了起來;接著他新生的手掌當中甚至還出現了一柄長達兩米以上的三尖兩刃刀,那刀不知道是用什麼製成的,閃動著黃金般的光澤。 宋雲翔一邊大吼著一邊向黃琳衝去,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不停的亂舞,好像是在和敵人戰鬥。而下方的張衡還是橫豎都發現不了敵人,他看宋雲翔的動作都看得呆了。 「快走。」張衡身邊的阿婭突然碰了他一下。張衡有些驚訝的望著阿婭。現在雖然看不出宋雲翔的形勢如何,但至少大家也沒有到必須要馬上跑的地步。如今宋雲翔似乎能夠看見敵人,那麼集合眾人之力幹掉敵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如果能夠在此地趁機幹掉敵人的話…… 「這種機率太小了。」阿婭看出了張衡的心思,「你注意看宋雲翔的背後。那個事跡值球體已經越來越小了。以事跡值來對抗這個世界的法則,其有效時間是相當有限的。我們趁機逃跑才是上策。」 張衡默然點了點頭。阿婭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宋雲翔背後的事跡值球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現在它的體積至少比剛開始的時候要小了三分之一。就算宋雲翔的形勢佔優,他也未必能夠順利幹掉敵人。更重要的是能看到敵人的只有宋雲翔一個人而已。而今之計,恐怕還是只有逃…… 「逃……又是逃……」張衡的牙齒都快咬碎了。自從進入這裡以來,完全是被動逃亡,幾乎沒有反戈一擊的機會。雖然冷靜和忍耐在地獄遊戲的世界裡非常重要,但現在敵人並非壓倒性的強大,卻還被逼得到處逃竄,實在是有些窩囊。 但張衡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聽阿婭的。逞一時之氣毫無意義。想要擊敗守護者,等以後再說也不遲。何況宋雲翔本人之前就說讓他們先走,他想必已經是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在這裡繼續拖著,反而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對不起,我們先走了。謝謝你,宋雲翔。」張衡朝空中一拱拳,率隊準備離開。但宋雲翔突然大喊道:「給我等等!你們把小琳帶上!」 說罷,他剎那間衝至黃琳身旁,連續揮動手中的三尖兩刃刀數十次。黃琳身旁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斬斷了一樣。宋雲翔左臂抱住黃琳,幾下就衝到地面把黃琳放下,張衡立刻接住黃琳。他細看才發現黃琳身上也是傷痕無數,雙臂都無法活動了,只是勉強還能走路。 「你們帶上黃琳立刻走!我來殿後!」宋雲翔大吼著,手中三尖兩刃刀如殺神般狂舞亂動。而以張衡等等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身邊空無一人,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大概會覺得他只是個瘋子。但對於知道一切的張衡等人來說,宋雲翔所做的事可以說是英偉無比。 張衡拉起黃琳就準備跑,但黃琳拚命抵抗,回頭望著宋雲翔喊道:「雲翔,我不走!你只要堅持一下,我的間隔時間馬上也到了,事跡值我馬上也可以……」 她的話沒說完,後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當時就休克了過去。那是羅如志干的。 「這是你所希望的吧。」羅如志說道。 宋雲翔一笑:「嗯,謝謝你啊,老兄。以後,小琳就拜託你們了。」 說著,他伸手往背後一模,原本只剩下一半的事跡值球體又一分為二,其中一個直直飛向黃琳背部,瞬間融入她的體內。宋雲翔又長望了黃琳一眼,接著便毅然轉過身,後背對著眾人,一柄三尖兩刃刀橫在前方,渾身如一尊雕塑一般。 張衡再次向宋雲翔的背影一拱拳,接著指揮眾人開始撤退。 「我來帶黃琳走。郭子儀就由羅……呃,阿婭?」張衡正說話間,阿婭的尖匕首已經劃破了昏迷中的郭子儀的喉嚨,殷紅的血噴落地面。與此同時,張衡感到自己的心口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樣,他痛得揪住心口半跪在地上。 幸好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瞬間。接著張衡就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他馬上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自己體內的事跡值正在瘋狂的暴漲! 張衡將目光投向郭子儀。他喉嚨處的血還在不停的流淌,而他卻渾然不覺。 原來如此。大唐名將郭子儀真的就這樣輕易的死了。倘若他是直接在歷史之輪裡面,那柄天命戰戟還在的話,阿婭肯定沒辦法這麼輕鬆殺死他。但現在在隔絕連鎖裡面則另當別論了。 「走吧。」張衡抱起黃琳,沒有回頭的向前跑去。殺死郭子儀並不是張衡的本意,但張衡不得不承認阿婭的選擇很正確;不,甚至應該說是最正確的吧。此時有黃琳這一個傷員就已經是極限了,再負擔郭子儀這個歷史人物絕不是良策。將他的生命直接兌換成事跡值點數,反而是個更佳的選擇。 阿婭和羅如志兩人跟著張衡向前跑,另外一個方面,宋雲翔則還在繼續戰鬥著。他的胸膛處被轟出一個大洞,但緊接著便又重生出虛虛實實的胸膛,將那個大洞完全填滿。 「啪!」宋雲翔背後的地面被轟出一個人形大小的坑。與此同時宋雲翔的三尖兩刃刀也擋在那坑前,明顯擋住了敵人的前進之路。 「想追擊小琳他們,先過我這關吧。」宋雲翔說著又吼了一聲,他的背後連續長出兩隻手臂,脖子上長出一個新的頭來,同時所有的四隻手掌都拿上了三尖兩刃刀;可以說是一副兩頭四臂的模樣。只是他新長出來的這些軀體全都是半虛半實,不像是真正的身體。 「這是在神話傳說當中只有二郎神楊戩才擁有的九轉玄功。儘管一共才到第三階,但對付你應該是綽綽有餘了。」宋雲翔這樣說著,他那半虛半實的身體驟然間放大了十倍以上,整個人變成如同一尊巨神。 宋雲翔那四柄巨大無比的三尖兩刃刀同時揮動了起來。從他那六隻眼睛裡面迸發出來的,是必勝的信念。 - 「這個傑克在搞什麼,現在還沒回來。」江鵬有些不安的在地上踱著步子。傑克已經走了好些時間了,但還沒有看見他得勝歸來。江鵬自然不相信傑克會死。但是傑克已經陷入困境,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可是,從之前的那些道外者的強度來看,這簡直無法想像。他們明明就弱得離譜,傑克既然能看到他們,要麼要收拾掉他們也應該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老大,讓我們兄弟出場吧!我們的探索能力不比傑克差。只要我們也過去,一定能幫上傑克的忙!」龍光龍也兩兄弟再次請戰。 「不。傑克倒也罷了,我不允許你們再以身犯險。」江鵬的決心不可動搖。 「恢復了!索敵雷達已經恢復了!」隊伍裡有人大喊道。江鵬立刻查看索敵雷達,果然發現那上面的顯示已經恢復了正常。雷達上的五個五彩圓環還存在,那就說明那些道外者都還沒死。那麼接下來就是傑克……等等,為什麼看不到傑克的蹤影?難道說…… 「傑克他……」紀錦德嚥了一口唾沫,「該不會是戰死了吧?」 「傑克……那個傑克竟然戰死了?見鬼,這種事怎麼可能啊!」龍光大聲嚷嚷道。 江鵬臉色未變,只冷靜的說道:「趁現在知道敵人的位置,全隊同時追擊。一點也不要保留,全力進攻吧。」 - 張衡等人終於來到了圍牆邊上。圍牆大約有三米高,從圍牆的上方可以看到宅子外的景色。也許只要翻過圍牆就可以離開隔絕連鎖,進入正常的歷史之輪的時空當中吧。 「我先去試試。」羅如志自告奮勇的衝到圍牆前方。他高高跳上圍牆,不停的往上面爬著。張衡凝望著他向上攀爬的身影,突然發現不對勁:「等等,羅如志,你為什麼在原地爬?」 羅如志大驚:「不,我是在向上爬啊!只是那個圍牆的頂部看起來那麼近,實際上卻好像又很遠,怎麼爬也爬不上去。」 張衡搖頭:「不,從我這裡看你根本就沒動,只是在原地攀爬,高度一點都沒有提升過!」 「什麼!」羅如志吃驚得不行,一下子就從圍牆上掉了下來。 「是呢。這裡的圍牆是時空混亂的邊界,正常的時空法則對這裡不起作用。那個叫彭傑的說得沒錯,恐怕我們真的沒辦法離開這個隔絕連鎖了。」阿婭歎道。 「……不,我們一定有辦法離開這裡的。」張衡振奮起信心說道。 「熱血沸騰也解決不了問題。」阿婭閉上眼睛,「關鍵是解決方法在哪裡?到底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張衡說不出話來。的確他現在也想不到解決之道。 「呱……」一陣鳥鳴聲突然在張衡身後響起。張衡只覺得這叫聲熟悉,立刻轉頭一望。 純黑色的羽毛……那是……黑夢? 「張衡,你們到底是在幹什麼?守護者離你們這兒不到兩百米了,而且他們的索敵雷達也恢復了。該死的,你們怎麼還不趕快離開這裡?」 這是黑夢見到張衡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第五十章 - 互涉次元← 張衡大驚:「守護者?你是說……」 「總之就是那種東西!沒時間廢話了!馬上殺到了!他們已經在準備攻擊技能了。」黑夢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張衡很快就明白了它到底想說什麼,他立刻喊道:「全員散開!通通散開!」 說是全員,其實現在也只剩下阿婭和羅如志兩個老隊友了。他們兩人倒是反應很快,幾乎以最快的速度朝旁邊閃去。張衡自己則扛著黃琳朝著兩人對面的方向飛快的一閃。 就在他們剛剛閃出去的那一剎那,他們剛才待的地方傳來一股恐怖的熱流。張衡不由得嚥了一口唾沫。太可怕了。那種熱流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好像是能把空氣都融化了一樣。如果沒有及時躲開的話,自己也已經被燒焦了吧? 「你的西南方向,又有新技能發動!目標……應該就是你!」黑夢繼續說道。 「……靠」張衡暗罵出口的同時,繼續抱著黃琳朝旁邊狂跑。要是放下黃琳肯定能夠跑得快得多,但張衡現在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就當作是對付出巨大犧牲的宋雲翔的謝意,張衡也要確保她的安全。至少張衡自己現在還有餘力,多帶個人還不至於讓他無法自保。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人也在亂跑亂竄。起先那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熱流對所有人都是一個警告,告訴他們不拚命跑的話就會死。 張衡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腰部有點疼。他低頭看時,才發現自己身穿的唐代官服已經破開了一個大口子,當然在衣服下面的皮膚也未能倖免,出現了好長一道傷口。那明顯是被什麼銳器劃開的傷口。 「混帳,看不見……」張衡在心裡嘀咕著。要是能夠看見敵人在什麼地方的話就好了。就算不說要幹掉敵人,至少躲閃起來要方便得多。什麼都看不見的話實在是太鬱悶了,連躲都沒辦法躲。 「那男的危險!他的西北方向27度,有人要攻擊他!」黑夢繼續提示道。 那個男的?是指羅如志?張衡馬上喊道:「羅如志,小心西北方!」 羅如志不愧是傭兵出身,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就倒向地面打了好幾個滾。此時他原先待的地面已經裂開了好幾道裂痕,那裂痕足有半米之深十分工整,裂痕的樣子十分工整,簡直就像是用巨型的大刻刀刻出來的字一樣。 羅如志逃過一劫,一看那地面還在後怕。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隊長,你能看見了?」 「我還是看不見。只不過有人給了我一點提示。」張衡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張衡以外的其他人還是沒辦法聽到黑夢的聲音。所以只能由張衡來轉達黑夢的話了。 張衡依據黑夢的提示來指揮眾人躲閃,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儘管敵人的攻擊十分迅疾,但他們似乎總是滯後一拍,每次張衡他們都能有驚無險的躲過敵人的攻擊。 「他們停止攻擊了。似乎正在商量什麼對策。」黑夢突然這樣說道。說這話的時候,黑夢已經停到了張衡的肩膀上。 「稍微有了些喘息的時間啊。」張衡把腳步放慢,大口的喘氣,「混帳玩意兒。他們好像能看見我們,可是我們卻看不見他們,真是不公平。」 「他們也看不見你們的。只不過由於索敵雷達能把你們當作敵人來辨認,所以稍微佔一點便宜。但雷達的顯示在這種特異時空當中是會慢一拍的。」黑夢解釋道。 「現在該怎麼辦呢?」張衡低聲輕語道。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黑夢,倒還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語。 「這個……我也不知道。」黑夢答道,「只能趁著他們沒有使用大範圍攻擊性技能的時候逃跑了。」 張衡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什麼:「對了,黑夢,你能看見他們?」 「能看見啊。要問我為什麼能看見,我也不知道。」黑夢迴答道。 「……謝謝。」張衡先向黑夢道了謝,接著才問道,「他們一共有幾個人?」 「六個人。具體相貌我就不說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從戰鬥力上講應該算是很強悍的團隊。」 「……」 六個人……這實在是個太不利的消息了。就算是現在的三個人都分散開來,敵人也可以立刻分兵三路,每一路還是一對二。哪怕是戰鬥力相當的情況下,一對二也是極其不利的狀況,更別說對方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技能,而這邊最多能用一下道具,不,應該是就連道具都用不了的吧。 對了,索敵雷達……這些傢伙既然有索敵雷達,那也就是說…… 「黑夢,這些守護者,該不會也是地獄遊戲的玩家吧?」張衡問道。 「這個我不能確定,但他們是玩家的可能性很高。」黑夢望著四周,那裡全是些以張衡的雙眼無法看到的人物,「嗯,確實應該是玩家吧。至少他們的裝束很像是在正常場景當中的玩家。」 「玩家嗎……那也就是說比我的想像更加糟糕了。」張衡苦笑道。如今這壓倒性的劣勢,真是讓他有點喪氣的感覺。 「喂,你該不會是想要認命了吧,張衡。」黑夢似乎有些生氣,「我特意衝進這個隔絕連鎖裡面,可不是想要來看你怎麼死的。」 「我還以為你就是為這來的呢。」張衡說著便嚴肅起來,「嘛,不說這個。黑夢,這個所謂隔絕連鎖的時空你知道多少?要怎麼出去你知道嗎?」 「這種特異時空,往往都是根據一個特異點來建立的,只要把特異點給消除了,特異時空就會自動消除吧。」黑夢說著突然話鋒一轉,「不對,守護者大概和隔絕連鎖沒有關係。就算是離開了隔絕連鎖,你們照樣是看不見他們的吧?他們和你們是處於不同次元之上,在正常情況下互相之間是永遠看不見對方的。」 張衡握緊拳頭:「可惡,那樣的話我們不就是完全沒有勝算了嗎?」 「不至於。你們雖然身處不同次元,但是卻可以互相干涉。他們不是攻擊了你們嗎?你們之間的次元之壁並非牢不可破。」 「咦……那不也就是說我們也可以攻擊他們了嗎?」張衡醒悟道。 黑夢楞了下,然後點頭:「呃?確實如此。但你不是看不見麼?」 「看不見不是問題。」張衡友好的拍了一下黑夢的頭,同時拿出了離子炮,「拜託你,來做我的眼睛吧。」 「……好吧。」 「羅如志,黃琳交給你了!」張衡放下黃琳,朝著羅如志大喊道。羅如志有些奇怪:「隊長,你準備做什麼?」 「幹掉敵人。所以暫時沒辦法保護黃琳。你來吧。」張衡說著已經離開了黃琳,朝旁邊跑去。羅如志雖然心有疑惑,卻還是依照張衡的話,過去抱起了黃琳。 - 「西偏南30度左右。嗯,對,就是這樣。那裡有兩名敵人。」 「嗯。」張衡照著黑夢說的方向扣動扳機。代表著殺戮與死亡的紅色離子光束貫穿天空,劃出一道炫目的軌跡。 「蒸發了……」黑夢說道,「有一名敵人躲開了你的攻擊,腿斷了,重傷。另外一名則直接被蒸發了。敵人還剩餘五人。」 「嘿,合作愉快。」張衡笑了起來,「接下來,就讓敵人看看我們的憤怒吧!」 - 「……」江鵬隊伍裡唯一的治療士水丹望著前方的情形,瞠目結舌的說道,「我們又死了一個人……」 「敵人意外的難纏啊。儘管看不見我們,卻還是能迅速做出反應,不僅躲閃掉我們的攻擊,甚至還能做出極其有效的反擊。」蘇飛琪依然是平淡的開口道,「我們的損失已經很大了。要是再沒有行之有效的方法的話,那還是撤退為好。」 「撤退?別開玩笑了,蘇飛琪。我們不能退。」江鵬說著望向一旁的紀錦德,「用那招吧,紀錦德。我來掩護你。」 水丹驚訝的喊道:「等等,副隊長!讓紀叔用那招……」 「這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招數之一。要讓敵人全軍覆沒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江鵬說著又望了紀錦德一眼,「開始吧。」 - 「黑夢,下一個敵人的位置?」張衡問道。 「西偏北,不,正北,不,西偏北……不,該死的說不清楚……他們是在高速移動當中……我說出來方向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那裡了。」 「……」張衡突然想到了什麼,「黑夢,立刻起飛!你一直對著敵人的方向!我就按照你的方向瞄準敵人進行射擊!」 黑夢會意飛了起來,但它剛飛起來就突然「哇」的一下叫了出來。 「怎麼了?」 「有一名敵人飛起來了!他的方向……」 「轟……」張衡手中的離子炮轟然射出。光是從黑夢的目光上,張衡已經預估出了敵人所在的位置。只要這一炮過去,就能立刻將那個敵人轟得粉碎吧。 - 「好險……差點我就死掉了。」紀錦德重新降落回地面,心有餘悸的說道。 「呵呵。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勝利了。從索敵雷達上看,剩餘的三名道外者都已經全部解決了。」江鵬笑道,「幹得很不錯。」 紀錦德搖搖頭:「唉。我應該更早些出手的。傑克和徐協,我們這次作戰已經死了兩個人。這實在是……」 「對於他們的死,我這個副隊長負有最大的責任。對不起大家了。」江鵬低頭說道。 蘇飛琪望著江鵬:「你不用自責。他們的死並不是你的錯。而且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道外者還很多。」 她說著又望向前方幾公里遠的地方:「對了,那邊的情況不太對勁。我能感覺到那裡似乎出現了隔絕連鎖。那裡好像還有別的守護者也進入這個歷史之輪了。大概那裡也有別的道外者吧。」 「你的千里眼倒真是不可小視。」江鵬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各位,休整一下,再次出發。這次一定要聽我的命令,小心謹慎。我們剩下的八個人,我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隨便死掉了。」 →第五十一章 - 萬箭穿心← 遠在幾公里外的江鵬等人的戰鬥,張衡他們自然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到底來到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有多少,這並不是他們能夠瞭解得到的。身處在隔絕連鎖裡面的他們,就更無法瞭解到在隔絕連鎖之外的世界當中,那些曾經是自己隊友的闖入者們了。不,就算近在咫尺,張衡等人也會像看不到眼前這些守護者一樣,看不到江鵬他們的存在的吧?畢竟如今的他們已經是不在一個次元內的存在了。哪怕是擦身而過,雙方也是誰都看不到對方的身形,也無法把自己的聲音傳遞到對方的次元當中,更別說傳遞到對方的心裡了。他們被這個歷史之輪最強大的規則所束縛,他們之間能夠傳遞的東西,僅僅只有敵意和攻擊而已。 重新轉回到隔絕連鎖當中,張衡這邊的戰場。 「……呼……呼……」張衡大口的喘著氣。也許是由於敵人大意了,離子炮出乎意料的有效。到目前為止已經消滅了兩名敵人,剩下的敵人只有四人了。 敵人大概是準備使用大範圍無差別的攻擊性機能,只不過在他們攻擊之前張衡就出了手,導致他們的攻擊失效。這次前來追擊的守護者並不像想像當中那樣強大。事實上,比起剛才與宋雲翔戰鬥的守護者,眼前的這幾名守護者明顯要弱上不少。 「張衡!」阿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衝到了張衡身邊,「那隻鳥……該不會可以指示出敵人的位置吧?」 「嗯……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依靠它的眼睛來為我指示攻擊方向的。到目前為止效果相當不錯。有兩名敵人已經斃命了。」張衡答道。 說話間,黑夢再度開口:「敵人又一次開始了高速移動。移動速度太快,基本上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現在我也無法正確判斷出他們的位置。」 阿婭並沒有聽到黑夢在說話。她對張衡道:「把鳥借我。你休息下。」 「不用。我來就可以。它的話只有我能聽懂。」張衡並不是想要謙讓,他說的都是實話。 「……這隻鳥……算了,暫時不說這個。其實不用知道它在說什麼,只需要觀察它目光的方向就可以知道敵人的位置了吧?」 「嗯……不過……咦?」張衡的聲音裡像是被硬生生的打上了一個驚歎號一樣。彷彿是來自深淵般的惡寒侵襲了他的身體,他不能置信的半跪在了地上,身體不住的痙攣起來。 「張衡?」無論是黑夢還是阿婭和羅如志都驚呼起來。 「不……」張衡硬撐著想要站起來,但他這樣的嘗試卻失敗了,「我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身上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沒有了力氣。混帳……這到底是什麼招數……」 「的確是向你使用了技能。具體技能不明。」黑夢說道,「但我看你的身體暫時沒有辦法戰鬥了吧?至少在移動當中的戰鬥是做不到的。」 阿婭顯然和黑夢抱有相同的觀點。她直接衝到張衡身邊,大喊道:「你的烏茲衝鋒鎗給我。還有那隻鳥。它好像聽你的話?叫它馬上過來幫我。別的什麼也別說。」 「阿婭……我……還能夠……」 「還能逞能而已,連動都不能動了吧?當個固定炮台也許還可以,別的估計就做不到了。重要的是,我來保護你就行了,呆子。槍拿來,趕緊。」阿婭再次表現出了她一貫的強硬。 「……」張衡只得認可了阿婭的行為,把自己那把烏茲衝鋒鎗也給了阿婭,同時讓黑夢也到阿婭身旁待命。他自己則還拿著離子炮半跪在原地,準備充當阿婭所說的固定炮台。 阿婭同時動用烏茲衝鋒鎗和自己的尖匕首對敵人發動攻擊,而張衡則扛著離子炮在後面等著放黑炮。敵人現在正處在高速移動當中,離子炮當然也無法命中。但張衡現在是可以通過黑夢的目光來判斷敵人的位置的。只要判斷出敵人停止了移動,那張衡就可以立刻反應過來,使用離子炮把停下來的敵人消滅掉。 張衡現在無法移動,這一點可以說非常不利。幸運的是,似乎敵方也沒有辦法輕易在移動中使出強力的攻擊技能。這是因為他們明顯已經知道自己奪去了張衡的行動能力,可是他們卻並沒有馬上使用技能殺死張衡。這顯然並不是他們大發慈悲,而是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做到這一點的緣故。 就在張衡和阿婭開始配合起來的時候,之前的某個戰場上的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了。宋雲翔的身體無力的伏在地上。不,那應該已經不能算是身體了吧?事實上還剩下的只有他的頭部而已,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似乎已經在戰鬥當中失去了。緊接著,就連這僅剩的頭部也被什麼東西擊中,剎那間灰飛煙滅。地上只剩下一個兵乓球大小的事跡值球體在咕嚕嚕的滾動,證明先前的宋雲翔並非是幻影,而是真實存在過的人。 儘管拼盡了全力,宋雲翔的戰鬥還是以失敗告終了。雙方之間的級數相差太大。那樣的差距,並不是說說漂亮話或者耍耍帥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差不過只過了半分鐘,停留在阿婭肩膀上的黑夢突然間轉過頭來望著張衡的背後。它那對小眼睛裡面,驀然浮現起了驚訝和恐慌的目光。 「張衡……有新的守護者……過來了!那傢伙……好強……」黑夢以只有張衡才能聽明白的語言大喊了起來。 「什……」張衡話音剛落,他就感到自己的左手上像是被什麼釘住了一樣,接著整個身體都被高高的提了起來。張衡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目前的狀況。正如早先黃琳遭遇的情況一樣,他被敵人提到了高空之中。這也就是說,那個和宋雲翔鏖戰的敵人已經又過來了!當然,這同時也就意味著,宋雲翔現在已經…… 「王八蛋。下地獄去向宋雲翔謝罪吧!」張衡提起離子炮對準自己的身後。守護者並不是無法觸及到的存在,即便看不見也可以殺死對方。自己被敵人抓了起來也就意味著敵人在自己的附近,那麼用離子炮就一定能夠可以幹掉他! 張衡迅速扣下扳機。從離子炮炮口散發出來的熱量讓張衡自己都覺得難受,但他還是咬牙忍耐著。只要能幹掉敵人,受點燒傷又有什麼關係。 張衡明顯能感覺到抓住自己手的東西鬆了下來,他不由得面露喜色,看來自己的預測並沒有錯誤,接下來…… 「你在攻擊什麼啊,張衡!錯了!他不在那裡!抓住你的是從他身體上分離出來的東西!」黑夢忽然間大叫道。 張衡還沒來得及驚訝,他就聽到了「喀嚓」一聲,那是自己的右手臂骨折的聲音。劇烈的痛楚傳入張衡的心口,與此同時那柄離子炮也落在地上失去了主人。 「張衡!」阿婭的子彈和尖匕首同時衝向了張衡的身邊,同時她自己也在朝這邊跑了過來。利用黑夢的視線,阿婭在與其他幾名守護者之間的戰鬥中已經佔到了上風。但一感覺到張衡有危險,她馬上就放棄了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優勢,立刻轉回來保護張衡。 可是她跑了沒幾步,突然間痛得喊了出來。她身上的衣服在一瞬間內就破出了超過十個大口子。左腋上方,左肘前方八公分處,左腰,肚臍左側十公分處,左膝上方三公分處,右大腿靠膝蓋方向六公分處……十多處同時受傷,從阿婭那白皙的肌膚上噴出了鮮紅的血液。 「……移動路線……太簡單了嗎……」阿婭忿然嘀咕道。考慮到敵方無法即時測定自己的位置,從剛才開始阿婭就一直以複雜多變的路線奔跑著。然而為了回去救張衡,她只能走最短路線的直線。正是因此她才被敵人鎖定,被敵人的攻擊所命中。 阿婭變換路線,拚命跑著。隨著她的跑動,殷紅的鮮血灑得滿地都是,但她毫不在意。她的傷勢也不輕,但畢竟還不致命。倘若因為這點小傷而錯過了救下張衡的機會,那對她來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張衡的身體正在緩慢的向空中升起。現在他被抓住的不止是左臂了。右臂,左腿,右腿;換言之也就是四肢全都被什麼東西牢牢的抓住了。不,不僅是四肢,就連頭部也像是被很粗的繩索勒住了一樣,連呼吸都感覺到難受。張衡當然也在拚命的掙扎,但抓住他的那些東西簡直就像鐵鉗,隨便他怎麼拉也沒有任何作用。當然他現在本來力氣就不多了;可是就算他的力氣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恐怕也拿這些「鐵鉗」沒轍吧。 張衡忽然間感覺到了。那些「鐵鉗」正在朝不同的方向拉動,五個「鐵鉗」都傳來了莫大的拉力。他全身的關節都在悲鳴著,身體各處傳來了像是快要被扯開了的感覺。 張衡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詞。 五馬分屍! 這樣下去,身體絕對會被那五股力量分屍的!混帳,現在必須…… 「踏踏踏!」從遠處的地面上傳來了連續不斷的腳步聲。很快,從庭院的一側衝過來了許多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全都手持弓箭和彎刀,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衝了過來。這些人顯然是隸屬於安祿山的衛隊,只是張衡他們之前在大堂裡面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群人。大概他們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以後才過來一看究竟的吧? 「妖……妖怪!」那群弓箭兵全都望向張衡他們的方向,驚駭的大喊起來。 「別怕!給我全隊齊射!」弓箭兵們的首領強行壓制自己的恐懼,大聲喊道。 無數弓箭朝著張衡的方向射了過來。張衡黯然一笑。要是被這些弓箭來個萬箭穿心,說起來像是比被五馬分屍要好一點吧? ……不,等等,這樣的話,也許……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驗證了張衡的猜測。張衡並沒有被萬箭穿心。相反,那些抓住他的「鐵鉗」卻像是鬆了勁一樣,那些箭懸在空中,像是射中了東西,卻又看不出具體射中了什麼。 張衡被鬆了開來,重重落回地面。他被抬起來的高度本來就不高,所以這次被摔得也不厲害,他馬上就站了起來,朝阿婭甩了個眼神。 他們的機會已經來了。現在弓箭兵們的目標正是那些守護者;他們不僅看得到守護者,而且還把守護者們看作妖怪,正拚命的攻擊著對方。 「……居然會是這樣……守護者們的攻擊,對這些士兵們竟然沒有效果啊……」阿婭肩膀上的黑夢不由得脫口說道。 張衡點了點頭。沒錯。儘管不知道這裡面的原理是什麼,但毫無疑問,守護者們無法觸及到眼前的這群士兵,反之這些士兵則可以觸及到那些守護者! 而這也就是,如今要解決守護者們的最佳方法了! →第五十二章 - 崩潰← 張衡掙扎著站了起來。安祿山的士兵們還在和守護者們對峙著,帶著火的弓箭在空中飛快的穿梭著。這群衛兵似乎把那些守護者當作了第一敵人,他們的眼裡簡直就好像沒有看見張衡他們一樣。 「真奇怪。這些傢伙應該能夠看見我們的吧?」張衡一邊謹慎的移動著,一邊向黑夢詢問道。 「……處在你們之間的是時間上的間隔。這種間隔並不屏蔽視力。所以他們是可以看見你們的。」黑夢解釋道。 「這就奇怪了。故意當作視而不見?」張衡接著又問道,「現在守護者們的情況如何?那些箭射死他們了嗎?」 「有一名守護者受傷了。」黑夢說道,「其他三名守護者都沒有什麼事。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不知道自己會被那些箭射中,才會吃了一點小虧。現在他們開始啟動了防禦性的技能,這些箭恐怕很難傷到他們了。」 那些衛兵們驚恐的大叫著,拼了命的張弓射箭。這從側面上也證實了黑夢的說法。看來光是靠這些古代的衛兵就想要幹掉守護者的想法實在是太過於天真了。 「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從前面不遠處傳來了羅如志的聲音。他一直背著昏迷中的黃琳到處亂逃著,剛才也受了一些小傷,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你繼續保護黃琳就好。不用考慮戰鬥的問題。」張衡說道。 「哦,好。」羅如志的聲音到中途突然變了調,「啊?」 他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一下子就倒到了地上;他背上的黃琳也跟著摔在地上。張衡慌忙喊道:「喂,怎麼回事?守護者在攻擊你?」 「不。守護者們目前正在全力防禦,並沒有攻擊你們。」 「不是……」羅如志的表情十分痛苦,「背上的傷口突然間感覺很痛,不知道為什麼。」 張衡想了想:「該不會是那個噴霧劑的效果已經消失了吧?我記得黃琳說過,噴霧劑的效果一消失,傷口上的痛苦就會加倍返回到你的體內。」 「啊?」羅如志奇道,「可是現在明明沒有到兩個小時……」 「叫那人快跑!守護者們注意到他無法移動,已經放棄防禦,開始準備攻擊了!」黑夢突然叫道。 張衡立刻叫道:「羅如志,馬上跑!給我跑!」 「呃?」羅如志已經反應了過來,但他只是朝旁邊跨了一步,卻又遲疑住了,沒有接著繼續移動。 「啪——嗤啊……」如同裂帛般的聲音接連響起。羅如志像是被什麼重錘擊中了腹部一樣高高飛起,飛了好幾米高以後才落回到地面。同時響起的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羅如志顯然被這一擊傷得不輕。 - 此時就在庭院的另外一側,張衡他們遠遠看不見的地方。三個月之前的時空裡的安祿山正在緩緩的走著。 「啊?」他突然像是見了鬼似的喊了出來,「你……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死了嗎?我剛才明明聽到護衛們說你死了!」 「哦。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可能也算是死了吧。不過,想要輕易殺死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老爺。」 「你沒死就太好了。我聽衛兵們說之前的史思明那群叛徒已經看不見了,但庭院裡面好像又來了一堆妖怪也似的入侵者。你趕快幫我去把他們解決了。」 「這個不用你說,老爺。放心,我當然會把他們全部解決。不過在那之前啊,老爺……」 話聲嘎然而止。與此同時,安祿山的身體剎那間被分成八塊,散落在地面。 「老爺,你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所以,先借你這條虛假的性命一用。你死的話,這裡的那些蠢材,他們也就全部都會……」 他想像著接下來會出現的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光是想想都會讓他覺得愉快。 - 「羅如志!」張衡大喊著朝羅如志跑了過去。 阿婭則在旁邊說道:「……明明叫了他跑的。到底在想什麼?」 「放心。我死不了。不過……還真是……倒霉哪。」羅如志趴在地上苦笑著,「我本來應該能夠躲得過的。可惜……」 「什麼都別說了。」張衡這時已經趕到羅如志身旁,扶起了他,「我都明白。辛苦你了。」 羅如志確實是可以躲得過這一擊的。只是,如果他躲開了的話,昏迷當中的黃琳 就會完全吃下這記攻擊。 「……抱歉啊。我並不是真的想要服從你的命令保護黃琳。只是,在那個時候有點猶豫罷了。」羅如志說道。 「嗯……別說了。」 也許事實正是如羅如志所說的一樣,但那也並不重要。他考慮過是不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黃琳。這一點,已經夠了不起的了。 張衡扶著羅如志在走。實際上這樣下去他們也會很危險,不過幸好那些弓箭兵的攻勢再度加強,敵人暫時又再度無暇顧及這邊;這樣他們才暫時獲得了一些喘息的時間。 「這也真夠奇怪的。明明只是一些普通的弓箭,威力應該非常有限。為什麼他們反而要全力防禦?」張衡問黑夢。 黑夢搖頭:「這個問我我也不知道。總之這應該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具體原因則無從得知。」 「……」張衡正要繼續和黑夢討論,突然覺得右邊肩膀上火辣辣的。仔細一看,原來自己肩膀上竟然有一道擦傷的痕跡,好像是剛剛才留下的傷。 羅如志看到了張衡的傷口,驚道:「箭傷?」 正說話間,十多支弓箭朝著羅如志和張衡的方向射了過來。張衡感覺不對,連忙拉著羅如志一起臥倒。但他們的反應還是慢了些。至少有五支箭同時射到他們身前,深深刺入他們體內!張衡中了三箭,而羅如志也中了兩箭。要說有什麼幸運的話,那就只有這幾支箭並沒有命中他們的要害了。 「王八蛋……好痛。」張衡咬牙道,「這是為什麼?明明不會被擊中的!」 「隔絕連鎖在波動!」黑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目光,「特異點已經消失了;這裡的雙重時空正在崩潰!正是因此,隔絕連鎖裡面才出現了波動的狀況。這裡的衛兵突然變得看不見你們了,還有他們的弓箭會傷到你們,這都是因為隔絕連鎖的波動。」 張衡忙道:「崩潰?那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在崩潰之前不離開隔絕連鎖的話,你們會被崩潰的雙重時空埋葬。」黑夢說著又突然提高了音調,「守護者們也開始撤退了……他們顯然也意識到隔絕連鎖的崩潰,開始逃跑了。」 張衡握拳:「逃?我們要怎麼逃?」 「直接穿過那圍牆,不就越過隔絕連鎖的世界了嗎?」黑夢說著便朝著圍牆那邊飛了過去。它到了圍牆邊上,就如同鑽入水面一樣消失在圍牆的另外一頭。 「就是這麼簡單。」黑夢迴頭說道,「對吧?」 然而張衡他們並沒有跟過來。黑夢疑惑的又鑽回了圍牆當中,問張衡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馬上跟著我過來啊?」 「……你說得倒是很簡單。你倒是能穿過去。但我們卻根本不行。那東西對我們來說是實打實的存在著的。不可能穿過去的。」張衡望著圍牆說道。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雖然我好像穿越的能力要強一些,但我們應該都屬於這裡的道外者。」黑夢也十分意外,「現在隔絕連鎖都已經在波動了,要穿過去應該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對。你們來試試看吧。」 「也好。」張衡望向阿婭,「阿婭,你弄醒黃琳。我馬上去試下能不能穿下牆。據說那裡現在已經可以傳過去了。」 說完他便朝圍牆那邊跑了過去。 阿婭稍愣了一下,很快會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就在她跑到黃琳身邊之前,黃琳自己就爬了起來。 「……雲……翔?雲翔!」黃琳剛醒過來就驚叫了起來。 一旁的羅如志面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宋雲翔他已經……」 「不,不是!」黃琳如撥浪鼓般的搖起了頭,同時用手往某個方向一指:「雲翔他……他就在那裡啊!」 羅如志朝著黃琳手指的方向望去。 黃琳並沒有說錯。就在不到兩百米遠的地方,宋雲翔的身影正傲然佇立著。 「各位,讓你們等久了吧。哈哈,總之我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啊。」宋雲翔大咧咧的笑了起來。 張衡回頭望向宋雲翔。他已經恢復了普通的形態,手裡也沒有拿上三尖兩刃刀了。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身上竟然連一點傷都沒有! →第五十三章 - 背叛之地← 「……宋雲翔,你還沒死麼?」羅如志也有些高興,「那你也夠厲害的啊。」 「雲翔……」黃琳激動萬分,飛快的朝宋雲翔的方向衝去。 「等等!」阿婭出聲道,「宋雲翔,你解釋一下,你身上為什麼會連一點傷都沒有?你剛才面對的是那些守護者裡面最強的傢伙,就算是灰飛煙滅也是正常的。可是你居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宋雲翔的眼神變冷了:「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和敵人是一夥的了?我拚命和敵人戰鬥,為你們爭取時間,結果你們竟然就是這樣看我的啊。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宋雲翔,發脾氣不代表有理。」張衡也說道,「阿婭說得很有道理。你至少應該是身受重傷,不應該這麼輕鬆的出現在我們面前。你好好解釋清楚這是為什麼。否則我們不可能再次把你當作同伴。」 宋雲翔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你們……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叛徒?你們竟然認為我是叛徒!我自從進入地獄遊戲之後,從未背叛過同伴!」 「對不起。」張衡說話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動搖,「但還是必須請你解釋清楚。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為什麼會沒有受傷?」 「我拒絕!」宋雲翔瞪圓了眼睛,「你們惹毛我了!本來我是準備解釋一下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沒有必要解釋什麼!」 「……雲翔……」朝著宋雲翔跑去的黃琳也停下了腳步,「……不要那麼強。現在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那也不怎麼費事……」 「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嗎,小琳?」宋雲翔悲憤萬分,轉過身去,「也罷,也罷。太讓人寒心了,我自己走了!你就跟著他們走吧!」 說罷,他便大踏步朝後面跑去。 「等等,雲翔!我相信你!」黃琳一邊喊一邊狂奔,「我不會離開你的!」 宋雲翔把再次停了下來,像是在等待黃琳一樣。 黃琳大約跑出了兩百米,終於跑到了宋雲翔身邊。這時宋雲翔突然以極低的聲音開口了:「小琳……你真的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就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還是相信著你。」黃琳微笑著說道。 「果然是我的小琳呢。」宋雲翔的表情變得和緩起來,他一把抱住了黃琳,封住她的嘴唇。 「……別……別這樣。」黃琳低切的說道,「現在不是這種時候……」 「別管那些了。小琳,你知道嗎……」宋雲翔的語氣冰冷無比,「我現在很寒心。」 「別傷心了。他們畢竟也是為了……」 「我受夠了。這些混蛋只知道利用我們。」宋雲翔湊到黃琳耳邊說道,「小琳,幫我好嗎?我想要讓那些混蛋知道我的憤怒。」 黃琳奇道:「什麼?」 「幫我個忙吧,小琳。只要你偷偷用出你的天蒼蜻蜓卷,就可以把這群背信棄義的傢伙全部殺死了。使用天蒼蜻蜓卷的地捲模式就好了,他們絕對不可能察覺到的。」 黃琳猛的推開了宋雲翔:「……你在說什麼?你讓我殺了他們?」 宋雲翔道:「嗯……這對你來說並不難吧。」 「不!不是這個問題!你為什麼會想要殺死他們?」 宋雲翔的聲音十分冷酷:「他們背叛了我。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難道不是嗎?」 黃琳被宋雲翔的氣勢所壓倒,不由得退後一步:「不……可是……」 「哼。說到底你也還是不相信我啊。剛才那些漂亮話原來也只是謊言而已。」宋雲翔露出了極其失望的表情,「算了。你還是過去跟著他們吧。我一個人走就好了。」 黃琳驚道:「……雲翔……你是要和我……」 「恩斷義絕。」宋雲翔決然道,「反正你的心思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到底看上了他們誰?是那個頑固的隊長吧?要不然就是那個除了稍微會點戰場格鬥以外一無是處的男人?」 「雲翔!」黃琳漲紅了臉,「你在說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女人!」 宋雲翔哼道:「漂亮話誰不會說?」 黃琳急道:「……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用天蒼蜻蜓卷殺死他們。這樣我就相信你。」 黃琳咬咬牙:「好吧。」 她背對著張衡等人,小心翼翼的掏出天蒼蜻蜓卷。 「黃琳!」那是後面張衡的聲音。黃琳嚇了一大跳,險些把天蒼蜻蜓卷落在地上。 「什麼事?」黃琳轉過身去,一邊把天蒼蜻蜓卷藏在背後,一邊強作鎮定的望著張衡他們,「我現在還……」 「你願意跟著哪邊是你自己的選擇。不過……」張衡朝著黃琳一笑,「一直以來辛苦你了。謝謝。」 「嗯……我知道了。」黃琳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慌亂,「要和誰走,我現在還沒做出決定。稍微等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沒關係。只是我們馬上就準備從這邊出去。時間緊迫。如果要跟我們走的話,希望你能快一點。」張衡說道。 「好。」黃琳說話間自然的抖了一下手。天蒼蜻蜓卷落在地面,像是西遊記裡面的人參果一樣輕輕鑽入地下,看不見了。 「天蒼蜻蜓卷,地捲模式啟動。」黃琳在心中這樣默念道。 - 得知黃琳在考慮之後,張衡轉過身,重新衝向圍牆。 他很快就衝到了圍牆的位置。他伸手觸摸那堵圍牆,試著看能不能穿過去。不過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很快傳入了他手中,讓他明白自己的設想只是一種奢望。圍牆依然像先前一樣實在,怎麼可能輕易穿過? 耳邊響起了黑夢的聲音。它是剛剛才從阿婭肩膀上飛過來的。 「你覺得圍牆很堅硬吧?那只是你的感覺。在隔絕連鎖的時空當中,充當時空間隔的東西會造成很多錯覺。一旦這些錯覺在你的心裡成為既定的認知,你就會把錯覺當作是世界的真相。」黑夢說道,「簡單地說,這道圍牆對你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只要拚命跑起來,你一定可以直接穿過圍牆。」 「……好吧。」在這種情況下,張衡也只能相信黑夢的說法。他朝後面退了好幾步,然後猛然朝著圍牆的方向…… 「砰!」後面突然傳來了槍聲。那是張衡熟悉無比的烏茲衝鋒鎗的槍聲。張衡不由得停住腳步,轉過頭一望。 「阿婭?」張衡失聲道。 阿婭還維持著射擊的姿勢。她的槍口,此時正對著黃琳的方向。不過黃琳並沒有受傷,反而是她後面的宋雲翔正從腹部流出殷紅的鮮血。 「你在幹什麼!」黃琳一邊扶住了因為失血而倒下的宋雲翔,一邊用憤怒無比的眼神望著阿婭,「你竟然朝雲翔開槍!」 「這傢伙已經是敵人了。我對他開槍很正常。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了。」阿婭說話時,她的尖匕首已經迅速朝黃琳飛了過去。她這樣大概是想要用尖匕首起到威懾作用,但乍眼看上去就像是要直接殺死黃琳一樣。 「你怎麼能這樣?」黃琳驚怒失色,「他只是……」 「看到了吧。」宋雲翔的嘴角露出了稍有些得意的笑容,「早就說過這些傢伙不可信任。只要你沒有了利用價值,馬上就會把你像垃圾一樣處理掉。」 「你說得沒錯,雲翔。」黃琳的臉色陰沉下來。她心中的猶豫和迷惘已經一掃而空。對面毫無疑問是敵人。而對待敵人的方法,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只有一個。 「阿婭,暫時別理會他們了。你和羅如志一起過來。我們準備從這邊衝出去。」張衡的聲音從圍牆那邊傳了過來。 「別管我。你自己先試試能不能出去。我把那傢伙解決了。」阿婭死死的盯著黃琳,她的聲音越加冷酷,「立刻讓開。我不會數什麼一二三。等我的匕首到你面前的時候你還不讓開的話,我會直接割破你的喉嚨,然後再往你的身上多添上幾百個洞。」 「是呢。我這就讓開吧……」黃琳站了起來,口中喃喃的說道,「天蒼蜻蜓卷,地捲模式,地潛龍,開始運作。」 阿婭開槍了。但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地面「彭」的一下向下急沉了足足一米!阿婭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這是什麼!」阿婭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吃驚的大喊道。 「這只是……報應的開始罷了。」黃琳厲聲笑道,「你們就好好嘗嘗,被背叛的滋味吧!」 話音剛落,阿婭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像波瀾壯闊的大海一樣運動起來。無數土石「辟里啪啦」的翻了起來,阿婭,張衡和羅如志三人都沒法站穩腳步,摔在那些土石上撞得鼻青臉腫。 黃琳微笑著望著這一切。阿婭那把造型奇特的尖匕首這時候也落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對她構成威脅。尖匕首本身就必須要有阿婭的意志控制才能發揮作用,現在阿婭自顧不暇,自然沒辦法控制尖匕首了。 張衡和阿婭他們腳下的地面運動得愈加劇烈。那些破裂開來的尖銳土石甚至已經殺死了不少處在另外那個時空當中的安祿山的衛兵們,他們也在紛紛逃竄了。大約是因為隔絕連鎖的雙重時空正在崩潰,所以他們也會被這邊的攻擊所波及到了。 而張衡等三人的處境則更加危險。運動不止的土石形成了恐怖的漩渦,像是巨大的攪拌機一樣吞噬著地面上的東西。要是被捲入土石的漩渦當中,無論是誰都一定會被無數的土石碾得粉碎。 張衡他們此時拚命的在地面上跳著,想要逃離土石漩渦的範圍。然而事實上他們卻離漩渦的中心越來越近了。 「抵抗是沒用的。漩渦只會越來越強力。」黃琳閉上眼睛說道,「雙腳無法離開地面的人類,是不可能逃離天蒼地潛龍的追擊的。」 而她身後的宋雲翔則冷冷的笑了起來:「小琳……你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第五十四章 - 畫皮← 張衡在拚命的跑跳著。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會被捲入地潛龍的漩渦當中,徹底的被扯裂成碎片。他現在感覺這不停攪動的地面就像是沸騰了的油鍋一般,自己這邊的三個人則是鍋裡面被炸著的青蛙。 黑夢也焦急的在張衡上方的天空中盤旋著。黑夢自己當然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以它現在的身軀,它也沒有任何能力能幫助張衡他們。 張衡的腿上添上了數十道傷口,血流如注。有些傷口已經止血了,但很快又被蹦起來的土石塊弄出新的傷口來。其餘兩人的情況也不比張衡好多少,這樣下去的話,全員死亡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黃琳的反戈一擊實在是太過於致命了。 「黃琳!」張衡拚命大喊道,「停下來啊!我們並沒有敵對的理由!」 「你們想要殺掉雲翔。所以你們是敵人,不可原諒!」黃琳的邏輯十分簡單。 「……阿婭她並不是真心想要殺死宋雲翔的。這你應該明白!」張衡喊道,「再說我們現在也身背不少事跡值。我們一死,你們也會受到重創的!」 「這種事我知道!所以我暫時不會殺死你們。讓你們受到致命傷之後,我會停下天蒼蜻蜓卷。然後我會用那種噴霧劑來讓你們保住性命。至少在噴霧劑生效的兩個小時之內,你們是不會死的。在那段時間內,我們就會到達不會被波及的的安全區域。」黃琳說道。 張衡啞口無言。果然,所有在地獄遊戲裡經歷過磨難的人都不可能是省油的燈。黃琳的做法也真是夠狠毒的。 「何等愚昧的女人啊!」阿婭的聲音響起。儘管她也身受多處重傷,但卻保持著一貫冰冷而刺耳的語調說道,「黃琳,你這個蠢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嗎?那個宋雲翔,他早就不是原來的宋雲翔了!不,應該說最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是本人,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黃琳完全不為所動:「別想要迷惑我!我才不可能受到你的挑撥!雲翔會利用我?少開玩笑了!別以為你詆毀雲翔,就會讓我放你一條生路!你只是在找死而已!」 「說得好。小琳。我們的愛情和信賴是在這殘酷的地獄遊戲當中唯一可以相信的東西。」宋雲翔微笑著用手攬住了黃琳,「無論他們怎麼挑撥,也不可能破壞我們之間的信賴。」 黃琳咬咬嘴唇,臉上略帶著些幸福的笑容。 「別被迷暈了頭!」阿婭喊道,「那些守護者的強大根本不是他可以對抗得了的,這你自己也曾經說過吧!他怎麼可能活著回來!而且你再好好想想,他被截斷的手腳怎麼可能又長出來?這裡是歷史之輪!不像普通的場景裡面還有各種療傷的技能!而且我提問的時候他根本不敢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不正說明了他心虛嗎?」 黃琳被阿婭這麼一通說,眼中也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這個……」 「別聽她鬼扯!我不回答自然是有原因的!」宋雲翔貼在黃琳耳邊說道,「原因現在不便說。但是有一點請你相信我。我愛你,小琳;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嗯。我知道喲。」黃琳沉靜下來。她已經不再懷疑宋雲翔了。 「你到底要這樣笨到什麼時候!他只是在用甜言蜜語穩住你。等他利用完你以後,馬上就會把你像垃圾一樣處理掉!」阿婭還在喊著,「動動你的腦子,黃琳!要知道……啊呀!」 阿婭的額頭被飛起來的一顆石頭擊中,血直接就從頭上彪了出來。疼痛讓她的動作變得更加遲緩,直接就被拖進了泥石的亂流當中,看不見人了。 「阿婭!!」張衡大喊著阿婭的名字,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陣靜寂。他眼睛都急紅了,左右四望突然發現自己身上還有件東西能用,於是伸出右手臂喊道:「虎牢珠,啟動!」 張衡在史府和阿婭他們會合以後就重新拿回了虎牢珠,只不過之後一直都沒機會用;現在卻正是可以用上虎牢珠的時候了。 剎那間,黃琳與宋雲翔的腳下浮現出紅色的圓圈。他們的身體被固定在原地而無法移動,無數紅色絲線在他們身邊纏繞起來。 「大意了……你們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地獄遊戲當中最完美的牢籠……虎牢珠!」宋雲翔的臉色劇變。 「黃琳,給我停下天蒼蜻蜓卷!」張衡大聲命令道,「我暫時沒有把你們關進去的打算。但要是你不服從我的話,我馬上會讓虎牢珠把你們都關進去!」 虎牢珠所製造出來的紅色光線,在到達黃琳與宋雲翔兩人的胸前後就停止了繼續增長,而是在原有高度上以詭異的姿勢不停的纏繞著。張衡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現在正控制著虎牢珠,不讓它自動將兩人關入其中。但只要他想要關住兩人,他馬上就可以做到。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擔心即使把黃琳關起來,天蒼蜻蜓卷也不會停止吧。 黃琳起先有些驚慌,但還是很快定了定神,喊道:「你先撤掉虎牢珠!不然我會讓天蒼蜻蜓捲進入自動模式!就算是我們被關了進去,也非要讓你們陪葬不可!」 「我不會讓步的!立刻給我停止天蒼蜻蜓卷!」張衡的意志極其堅決。現在雙方已經進入僵持;讓步無疑是自掘墳墓。 「天蒼蜻蜓卷已經進入自動模式了。你關我們吧,沒關係。」黃琳也已經下定了決心,「反正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張衡還要繼續勸說,然而在這個時候羅如志的聲音驟然響起,一下子就壓過了張衡的聲音。 「……彭傑?!」羅如志像是見了鬼一樣叫了起來,「你!是你假扮成宋雲翔?」 黃琳大吃一驚,側眼往旁邊一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她就失聲叫了出來:「……什麼!」 果然,站在她身旁的並非宋雲翔,而是不久之前就被守護者殺死了的彭傑! 那彭傑發覺不對,慌道:「不!這不可能!不可能被識破的……魂返丹的模仿是完美的,明明是完美的……」 「啊……」黃琳到這時才明白阿婭說得沒錯,自己真的上當了! 「既然暴露了也沒辦法。只能捨棄掉這個肉身了。真是可惜,我不好容易才設計出這麼一招狠毒的,居然這麼快就露餡了。」彭傑笑了起來,「你們算是僥倖逃過一劫。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我很快就會回來收拾掉你們的。那麼,這就先告辭了。」 彭傑話音剛落,纏繞在他身邊的紅色絲線如潮水一般將他的身體整個包圍了起來。虎牢珠絕非擺設,被虎牢珠盯上的人幾乎沒有辦法逃掉,當然這個彭傑也不能例外。 在彭傑被關入虎牢珠的同時,黃琳身邊的那些紅色絲線也消失不見了。黃琳還沒回過神來,只聽張衡大喊道:「快停下那個什麼卷!」 黃琳這才醒悟過來。她漲紅了臉,一臉愧疚的開始準備停止天蒼蜻蜓卷的運動。但她臉上馬上就失去了血色:「糟糕,已經超過第三階段的臨界點了!我已經沒辦法……」 張衡這時也摔了一跤,眼看就要被拖進越來越大的土石漩渦當中。 「臨界點?」還沒有完全進入危險區域的羅如志明白了黃琳話中的意義:「你那個東西,超過臨界點以後就無法控制了?」 「嗯……完全……沒辦法制止了。」黃琳有些遲疑的說道。其實制止的方法還是有的……那就是,黃琳自己的死亡。而黃琳實在無法馬上下定決心捨棄自己的性命來拯救張衡他們。 可就在黃琳說完這句話後的一瞬間內,地面那些由土石構成的漩渦驟然變大。黃琳甚至還沒能眨完一次眼睛,所謂的「地潛龍」已經將張衡,甚至連羅如志也拖了進去。 黃琳失神的跪倒在地上。這是罪孽。因為自己的錯誤而背叛了同伴,親手殺死他們的罪孽。儘管在地獄遊戲當中根本就不存在良心這種東西;可是黃琳卻還是沒有辦法坦然的忘卻自己的罪孽。 黃琳無聲的啜泣著。是因為宋雲翔的死嗎?她也說不清楚。她只是覺得,剛才要是拚命自我了斷,為張衡他們創造生機的話,無論如何也比現在來得要好。宋雲翔死後自己已經沒有了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就算是獻出生命來補償自己的背叛之罪,那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遺憾。 「呵呵。做得真好,黃琳。」耳邊響起的,是那個她最痛恨的聲音。 黃琳驀然抬起頭,發現本應被關進虎牢珠的彭傑居然還站在自己的身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彭傑大笑,「那是我的替身,是用魂返丹模擬出來的宋雲翔的替身。那玩意兒吸收了宋雲翔死亡時靈魂的碎片,所以就連他的記憶也能完美的模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我的樣子;不過沒有太大的關係。反正我的目的最終還是達成了。礙事的虎牢珠和你們的隊長也沒了,我也可以安心現出身來料理殘局了。哼,也算是倒霉。那些守護者險些壞了我的事;還好我有備用方案。」 黃琳的臉上露出了絕望和憤怒的表情,她馬上捏緊拳頭朝彭傑的臉上打去。然而她的拳頭馬上就被彭傑抓在了手裡。 「皮膚挺嫩的,玩起來應該不錯吧。真是可惜啊。」彭傑這樣說著,另外一手朝著黃琳的後頸劈了下去!只要能把黃琳打暈就可以了。等到隔絕連鎖破滅的時候,黃琳也會被夾在雙重時空的夾縫當中而死。 說時遲,那時快,彭傑的身軀突然被無數憑空冒出的紅色絲線纏住,瞬間被包成了繭,消失在地面上! 黃琳吃驚萬分。虎牢珠?這也就是說,張衡他們並沒有死? 她轉頭望向那個巨型土石漩渦的方向,接著就看到了一個更加讓她震撼的事實。土石所構成的漩渦已經停止了運動。而在地面之上站著的,則是張衡和羅如志,甚至還有之前即消失了的阿婭! →第五十五章 - 逃出來了← 「你們……」黃琳瞪大了眼,幾乎說不出多餘的話來。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又再度復活?這明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這時她聽見張衡擁住阿婭:「真的辛苦了。要不是你的話,我們全都……」 阿婭渾身都是傷痕,基本上可以說被撕成一縷縷的衣衫徹底被血染紅了。尤其是右臂上被刮出了一道深痕,簡直就像是被刀子特意剜出了好多肉一樣。但阿婭只是輕拂了一下髮絲,平淡的說道:「沒什麼。那只是求生所必須付出的犧牲罷了;現在看來,這完全是值得的。」 「嗯……也是。好了,現在逃出去再說別的吧。根據黑夢的說法,只要拚命衝過那圍牆就可以離開這個隔絕連鎖了。」張衡望著前方的圍牆說道。 此時圍牆那個方向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圍牆本身已經變得如同霧氣一般半虛半實了。隔絕連鎖崩潰的速度在加快,隔絕的雙重時空正在不斷拉近,不斷融合。再不趕快衝出去的話,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 「要衝就一起沖吧。反正只是牆壁而已。就算從衝不出去也頂多就是撞個頭破血流罷了,我們還怕受這點傷嗎?」提議的人是羅如志。 阿婭點頭,她也同意羅如志的觀點。三人正準備同時開跑,張衡忽然想起了什麼,出聲說道:「我說,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黃琳愣住了,她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張衡是在邀請自己。但她還是不能置信的脫口問道:「……張衡,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張衡這時才轉過頭來:「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嗎?跟我們走吧。」 「……什麼?!」黃琳疑惑不已,「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是叛徒呢。我可是毫不猶豫的想要殺掉你們的……」 張衡斷然打斷了她的話:「你說那麼多幹什麼。只是浪費時間罷了。你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吧?那麼,只要跟著我們來就好了。我們不會拒絕你。當然,選擇權全在你手上。在這裡一個人默默的死去,或者跟著我們,去尋找活下去的希望,這全在你自己。」 無論是阿婭還是羅如志都沒有說話。那是默許的態度。也許他們並不是從心底裡擁護張衡的這個決定,但至少他們都沒有異議。 「時間不多了。走吧。」張衡不再和黃琳說話,拔腿朝前方飛跑。另外兩個人也都跟隨著他拚命往前衝。從他們的眼神當中看不到半點畏懼和遲疑,他們確信自己能像學會了嶗山之術的道士一樣輕鬆穿透那厚厚的圍牆。 他們那副認真的樣子…… 「看起來真蠢。」黃琳的微笑在此刻停滯。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堅定的跟了上去。蠢一點也沒有關係。就像他們一樣,愚蠢的相信希望吧。這對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自己來說,就是最好的治傷藥了。 張衡聽到自己身後響起腳步聲。他沒有回頭。馬上就到圍牆前面了。那模糊得簡直失去了真實感的圍牆牆面,讓張衡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去。不管有什麼話,等離開這個該死的隔絕連鎖之後再說吧。 「咚!咚!咚!咚!」連續四聲悶響,宛如重錘敲在地上一般。 張衡摀住了自己的頭。他的頭上已經腫起了一個青疙瘩,那是他撞到圍牆上以後所得到的成果。而其他三個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一個個的頭上都撞起了包。 「結果還是穿不過去啊。」羅如志抱怨般的說道。而阿婭則什麼話也沒說,她四處張望著,似乎正在找著什麼東西。 張衡站了起來,望向剛飛落到自己肩膀上的黑夢說道:「為什麼我們無法穿過圍牆?你不是說我們可以……」 「你們已經穿過來了。」黑夢道,「不信,你就再看看這道圍牆吧。」 張衡抬頭望向圍牆的方向,然後「呃」的一聲叫了出來。眼前的圍牆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並不是模糊得看不清的虛影,而是實實在在的石牆。張衡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道圍牆,不過他的手在碰到牆壁之前首先碰到的是阿婭那還帶著傷口的手。阿婭和他同時想要觸摸圍牆,由於距離太近,所以才會剛好碰在一起。而他們兩個人則同時感受到了冰冷而堅硬的,真正的石頭的觸感。 「我們,已經回到歷史之輪裡了。」儘管無法像張衡一樣聽懂黑夢的話,阿婭還是很快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這是……真的……?」黃琳似乎還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當然是真的。」阿婭走到她身邊,然後突然把手往懷中一揣。黃琳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危險。 但阿婭並沒有拿出武器,而是拿出了一件黃琳根本沒想到的東西。那是她在剛才背叛了張衡等人時,幾乎將他們逼死的道具。天蒼蜻蜓卷。 「……它怎麼會在你手裡?」黃琳的疑問脫口而出。 「因為我打斷了它的攻擊,把它拿到了手裡。就這麼簡單。」 黃琳搖頭:「那不可能!要強行打斷進入第三階段的天蒼蜻蜓卷,所需要的力量無法估計!就連我自己這個控制者都做不到,你就更不可能了!」 「也許是這樣吧。那麼我就是在它進入第三階段前打斷了它。」 「那也不可能!我明明感覺到天蒼蜻蜓捲到達了第三……」 「哼。」阿婭難得的笑了,「那只是幻覺。包括你後面見到張衡和羅如志被捲入地下也是幻覺。怎麼樣,很真實吧?就連他們本人都覺得那是真的呢。」 黃琳的表情一時間呆滯下來。幻覺?從阿婭的話來看,顯然這幻覺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啊對了,記得聽他們說過,阿婭的手裡有萬象鏡!難道就是這個萬象鏡使得自己看到了如此真實的幻覺?聽說使用萬象鏡需要耗費極大的精神力,而且越是完美的幻覺,對身體的負擔也就越大。而這個阿婭她竟然做到了?這真是…… 「你以為我願意做這種事嗎?那是非常累的。」阿婭的聲音裡透著疲倦,「但是不做不行。畢竟,那個蠱惑了你,讓你對我們反戈一擊的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了。不這樣做的話,他就不可能露出身形;也不可能讓我們有任何可乘之機了。」 原來阿婭特意使用萬象鏡的原因就是為了引彭傑出來。那個詭異的彭傑十分狡猾。如果不是確認了張衡等人的死,他是不會現身出來的。正是因此,阿婭才用萬象鏡製造了那麼多的假象,把在場所有的人都蒙騙了。當然,阿婭的這個計劃也是急中生智,就連張衡也不知道她用了這一招。一直到阿婭重新出現的時候,張衡才在那一刻徹底明白了她的用意。 黃琳從阿婭的話裡隱約感覺到她還想書什麼。她笑了笑背過身去:「背叛你們是我的罪。我願意為此負責。來吧,想殺我的話現在動手就可以了。你們有資格審判我的罪過。」 在不到三秒鐘的沉默之後,黃琳感覺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脖子。那是匕首吧?只要輕輕的一割,自己就可以爽快的去死了。實在是很人道的處刑工具。 然而她馬上發現那冰冷的東西並不是匕首,而是活生生的,年輕女性的手。原來是要扼死自己呢。這也算是一種仁慈的方式了。 可是那雙手並沒有掐住黃琳的脖子。它順著脖子往下,然後突然就像是對黃琳失去了興趣一樣,只是在她的胸口處放下了什麼東西以後就離開了。 黃琳驚訝的睜開眼睛,緊接著就看見自己的胸口處掛著那只天蒼蜻蜓卷。在蜻蜓卷的上方有些新增的痕跡,就像是被什麼金屬劃過了一樣。 「我也想殺你。可惜那呆子要放過你。算你走運了。這東西就還給你吧。但願你這個搖擺不定的蠢女人在以後能夠派上一點用場。」阿婭說著就轉過身去回到張衡身邊,不再和黃琳說話了。 阿婭剛到張衡身邊,就發現張衡正用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神情望著自己。 「你怎麼了?」 張衡無言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臂。那裡是寄宿著九靈寶之一,虎牢珠的地方。 阿婭定睛一看張衡的右臂。在那裡面本來應該囚禁著彭傑的。可是現在只能在裡面看到一堆廢土而已。 「……在撞圍牆之前,我明明親眼確認過他在這裡面的……」張衡的聲音裡包含著一絲緊張,連說話都不是那麼流暢了。 阿婭的目光也變了。只要被關進去就絕對無法逃出來的虎牢珠。那個彭傑,他竟然逃出來了? →第五十六章 - 新的方向← 「那傢伙搞不好還在這附近。」張衡當機立斷道,「全員立刻開始搜索,務必要把他找出來。」 然而就在他們剛開始進行搜索的時候,圍牆不遠處的門邊傳來了一陣「踏踏」的腳步聲。接著那大門被暴力劈開了,從門外湧進了一堆士兵。 「把這些叛賊全都拿下!」帶隊的士官大喊道。 阿婭當即要啟動尖匕首開始屠殺,但張衡馬上拉住了她:「別急。看看情況再說。」 很快那些士兵都進了荒蕪的院子。一部分士兵把張衡他們四人團團圍住,而另外一部分士兵則開始對院子進行搜查。 張衡仔細觀察這些士兵的相貌。他們正是先前郭子儀所率領的部隊。大概是等了太久也沒等到郭子儀回來,所以他們就按照郭子儀的命令衝進來了吧。 不過……還是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對了,為什麼沒看到自己剩餘的衛隊?他們理應也收到了自己的命令的啊。莫非他們已經都被殺了? 張衡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怒道:「大膽!區區幾個小兵,竟敢圍住本將軍!你們這是想造反麼!」 「史思明!」為首的士官不理會張衡的提問,反而瞪大雙眼逼問道:「我家郭將軍人在何處?」 張衡擺出了史思明的威嚴,斜瞟著士官說道:「你什麼身份?敢這樣對我說話?!」 此時院子裡士兵急急衝到那士官面前,慌忙大喊道:「大事不好!郭將軍他……他已經……被害了!」 那士官臉色變得煞白無比,險些就這麼摔倒在地。張衡也吃驚不已。郭子儀確實死了,可是他明明是死在隔絕連鎖裡面的,為什麼現在他的屍體會出現在這裡? 「史思明,你果然是叛臣賊子!郭將軍必定是你所害!」那士官總算恢復了神志,咬牙切齒道,「兄弟們,把他們全部殺了!」 話音剛落,那些士兵們便朝著張衡等人一擁而上。 張衡只是輕微動了動嘴唇:「開始吧。」 隨著阿婭的身軀如獵豹般啟動,張衡全隊四人展開了屠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院子裡基本上就只剩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了。 「可惡……你們……你們會不得好死的……叛賊們……」幾乎只剩一口氣的士官一邊喘息著一邊大聲的咒罵道,「我們的信鴿已經送了出去,很快,皇上就會得知你們的叛逆行徑,你們……」 「哦。好吧。」張衡手中的烏茲衝鋒鎗無情的射出了子彈,士官當場身亡。 「結束了。」一旁的羅如志苦笑道,「我們的手上還真是沾滿了鮮血。」 「……呃。」張衡僅僅只用這一個詞來當作對羅如志的回答,接著望向前方說道,「這並不是結束。以後的事情,有得我們忙了。那個郭子儀,還真不愧是一代名將呢。」 郭子儀早就料到了自己有可能遭遇不測。所以他對那些士兵們下了死命令,一旦時間到了宅子裡還沒反應就立刻衝進來,同時發送信鴿報告史思明謀反的消息。這也算得上是以死報國吧。可惜,他並不知道這只是個架空的歷史世界;就算他付出一切,那又值得了什麼呢? 很快,黃琳從院子的另外一頭返回了。她報告張衡說發現了郭子儀的屍體。也許是在隔絕連鎖的時空崩潰的同時,郭子儀的屍體就自動回到了這裡吧。不過,讓張衡遺憾的是,從郭子儀的屍體上並沒有發現別的東西。關於那個謎一樣的彭傑,眾人還是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 「走吧。」張衡說著走向大門。然而就在他剛邁出大門一步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胸口能量激盪,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了! 張衡馬上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麼,急喊道:「快閃開!那頭狼……」 話還沒說完,蟄伏已久的天命異狼已經從他胸口處衝了出來。這時其餘幾個人都還沒有任何反應。張衡只覺得心頭一緊,心想難道這一次…… 但幸運的是他的預想並沒有成為事實。天命異狼從他的胸口裡衝出來以後並沒有襲擊周圍的隊友,而是一口氣衝出老遠,直飛到了幾公里之外! 張衡顫抖了一下。那好像是風吹過身體的感覺。可是自己的身邊並沒有任何風。 嘴唇裡有點鹹,好像是自己咬住了什麼東西一樣。在撕裂。在啃噬。 張衡忽然間明白了自己這些異樣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了。就在那幾公里遠的地方,天命四頭狼在做著些什麼。而它的感覺,也全部都傳入了張衡自己的神經當中! 那麼,天命四頭狼在啃噬和撕裂的,又到底是什麼東西? 「混帳東西,算你們夠狠……到現在,我已經丟了四條命了……媽的,竟然真的能驅使天命獸來攻擊我……你們這些傢伙……」四周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是彭傑!」阿婭敏銳的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沒錯,就是我!這次算你們贏了。但是別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我的身上可是有整整九條命的!」彭傑咬牙切齒的說道,「下次你們就好好等著吧!」 彭傑的聲音在此後再也沒有響起過。而天命異狼也安分守己的回到了張衡體內。張衡只覺得一陣噁心,這頭狼剛才肯定是吞掉了一個人。從彭傑剛才的話來推斷,被狼吞掉的就是他。可是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彭傑說他有九條命? 「……那個傢伙,該不會是有貓偶吧。」從阿婭的口中吐出了這個詞。 「貓偶?」張衡沒聽說過這個詞。 「那是只有在場景當中才能獲得的珍稀道具。可以完美模仿使用者,就連各種探測器也看不透它並不是使用者本人。當然,貓偶模擬出的人被殺死了,本體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黃琳代替阿婭對此做出了解釋,「彭傑就是擁有這樣珍惜的道具,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吧。」 張衡仰頭望著天空,長呼了一口氣:「……真多啊。」 阿婭走到他身邊:「你是指道外者嗎?」 張衡笑了:「不,我是說,天上的星星真多啊。」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一道銀河橫跨天際,無數的繁星在銀河中閃耀。 「……我不明白。」阿婭疑惑的望著張衡,「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張衡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我只是在想,我們的命運就像這些星星一樣。星星在銀河當中閃耀的時候很美吧。可是如果它們有意志的話,它們真的想要如此的閃耀嗎?我們的命運也是如此。老實說在這地獄遊戲裡的人生真的很精彩。我敢打賭,沒有比這更刺激的人生了。可是,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的話,我想,沒有誰不會願意回去過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吧?」 阿婭並沒有開口,而羅如志卻說道:「說得是。這種鬼地方,我一刻鐘也不想多呆了。有時候我都會覺得,這麼拚命還不如死了的好。」 張衡點頭:「嗯。我也有這種感覺。」 阿婭的面色很不好看:「……那麼張衡,你累了?別告訴我你想要放棄。那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不,你誤解了。」張衡的目光凌厲得如同磨過一樣,「我只是想要早一點把這一切都結束。」 阿婭問:「你想要怎麼結束?」 「等著吧。」張衡的聲音無比有力,「不要再管那些道外者了。總是和他們糾纏一點意義都沒有。我要用最直接的方法把這個歷史攪得天翻地覆。」 「你的意思是?」 「去長安。刺殺唐玄宗和楊貴妃。」張衡的嘴角上翹,「這就是我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 「等等!」黃琳急忙插話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兩個人是這個時代最強天命獸的擁有者。在安史之亂前,他們是不會絕對被任何人殺死的無敵的存在!」 「不。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麼絕對。天命獸什麼的根本就無所謂。只要想殺,世界上沒有殺不死的東西。郭子儀的死已經讓我明白了這一點。」張衡的心神像是飄出了很遠,「總之。我的這個計劃絕對是有可能實現的。」 阿婭的回答毫不含糊:「好。你的信心就是我的信心。我會為你完成這個計劃。」 羅如志笑笑:「那麼,也算我一個吧。」 「你們這群瘋子!」黃琳歎了口氣,「算了,我也還是跟著你們吧。畢竟,我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了。」 「呵。」張衡望向阿婭,「現在傳送槍能用了吧?」 阿婭點頭,問道:「準備就緒。長安的方向在哪邊?」 「東邊。」 「那麼,我就開始傳送了。」 - 就在這個時候,離安慶緒的宅院不到一公里米遠的地方。 「江副隊長……新發現的那些道外者的光點突然間消失了!我們完全失去了他們的位置!」 「……還真是如此。也許是使用傳送槍之類的東西進行了瞬間移動吧。」 「看來今天我們還真夠倒霉的。我說江鵬,你準備搜索他們並加以追擊嗎?」 「不。沒有那個必要。我們去那裡去看看現場的情況。也許會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線索。」江鵬這樣說道。 →第五十七章 - 傳說復活← 江鵬率著隊伍裡剩餘的八人來到了安慶緒的宅邸。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滿地的屍首,以及破敗不堪的院子。 他們在四處都進行了搜索,但是並沒有發現一個活人。當然,那些本來就不在他們的可視範圍內的道外者們就更沒有見著了。在索敵雷達上也消失掉了的道外者們,不知道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他們會去哪裡呢?要怎樣才能追擊到他們?江鵬站在滿地屍首當中思索著。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雷達顯示,這裡異能量殘餘反應值超過臨界點了。」蘇飛琪說道,「那也就是說……」 「比我們更早來到這個世界的守護者們進行了殊死戰鬥。他們用上了那個級別以上的技能。」江鵬的目光瞟向遠方,「但是他們卻失敗了。」 在那些歷史人物的屍體之外,院子裡有超過四具以上的守護者的屍體。不,死亡的守護者應該比這更多;只是有些守護者已經屍骨無存了吧。 「從異能量殘餘反應來看,這個結果多少有些不可思議。」蘇飛琪說道,「他們如此大規模的使用了技能,結果卻還不敵那些道外者。更重要的是,從現場留下的武器使用痕跡來看,道外者們所擁有的攻擊手段並不多。」 「也就是說這些道外者以弱勝強,以智謀機變來奪取勝利吧。」江鵬皺了下眉頭,「這種類型的敵人是最難纏的了。」 「不用擔心,副隊長!」龍也龍光兩兄弟在旁邊插嘴道,「我們是最強的團隊!」 「最強?呵呵,說得很好。要有這種自信。」江鵬這樣說著。 然而他的心卻半點也沒有輕鬆下來。目前他們在地獄遊戲當中已經走到了歷史之輪這一步。能抵達這個地方並且在其中活躍的人物絕非善類,這一點江鵬心裡是很清楚的。由於道外者們無法使用技能,因此他們的道具得到了強化。其中自然有一些道外者是可以完全依靠道具的強悍來橫行無阻的。當然,這一類的敵人其實江鵬一點也不怕。萬能的道具是不存在的;更重要的是很多強力的特殊道具都需要目視到對方才能起作用,所以對身為守護者們的江鵬他們來說效果很有限。此外,擁有強力道具的傢伙們是很容易麻痺大意的;這樣的他們,不足為懼。 除此之外,還有敵人道具相對較弱,因此不得不依靠隨機應變來彌補先天的劣勢。對於江鵬來說,他們才是最值得警惕的。這些人很弱。因為深知自己很弱,所以從來都不會大意,每一步都小心謹慎。他們就像是時常潛藏在叢林中的小毒蛇,不出擊則已,一旦出擊就是斃命的一擊。這種敵人往往意志力也很強韌,無論在怎樣的困境下都不會退縮,反而會做出更加驚人的抵抗。他們正因為弱小,所以才更加可怕。 而這次將會遭遇的道外者顯然是屬於後面那一類。如果和他們對上,不花點工夫,不付出一點犧牲,恐怕是沒辦法勝利的吧。然而,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剷除。否則對自己來說,就一切都結束了。 「……我們以前,也曾經是這樣的啊。」江鵬閉上眼睛,在口中以極低的聲音對自己說道。有些回憶,永遠也不會消失。 「你在想什麼?」蘇飛琪的聲音響起,「是在懷念過去,不需要由你把一切責任都擔在肩頭的時候嗎?」 「……也許吧。」江鵬吸了口氣重新睜開雙眼,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他轉向蘇飛琪道:「你認為,他們會去哪裡?」 「換位思考吧。倘若我是那群小心而狡猾的道外者。我已經和一群守護者進行了戰鬥。縱然艱難取勝也必定付出了巨大犧牲。但是,我並不清楚是否還有別的道外者在等待著我。那麼,在此之後,我多半會選擇遠遠的逃掉。」蘇飛琪分析道,「不過,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潛藏起來。蟄伏著,等待安全的時刻到來。」 「嗯。說得沒錯。逃或者藏都是不錯的選擇。總之不能和我們守護者硬碰硬。」江鵬說道,「這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找得到他們並且和他們展開戰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所以?」 「我決定放棄這組道外者。避開和他們的戰鬥。去另外的地方找別的道外者吧。」江鵬說道。 「避開這種危險的敵人,確實是個正確的選擇。」蘇飛琪道,「那麼,我們接下來的目標就只剩下一個地方了吧。」 「嗯。」江鵬點點頭,「唐都長安。那裡一定會有很多道外者。」 「好吧。和我想的一樣。」蘇飛琪說著說著笑了,「對了,我說我怎麼覺得你有一種放鬆了的感覺?」 「確實如此。和這種敵人戰鬥會讓我很不舒服。因為我總是會想起,張哥他們還在的時候,我們也就是這樣的方式生存下來的。」江鵬道。 「呵呵。反正也不可能碰上張衡的。世界上沒有那麼巧的事。不過你的話倒是讓我想到了一件事……」蘇飛琪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假設這些人是由張衡帶隊的話……他們一定會去長安吧。在謹慎無比的表象下隱藏著冒險賭命的神經,這就是那個男人啊。」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江鵬並不想多談這一點,於是他制止了蘇飛琪繼續說下去,「我們整頓一下,準備朝長安出發吧。」 - 咸陽遠郊。這裡離唐都長安其實並不遠,但是卻給人一種蕭條寂寞的感覺。偌大的崇山峻嶺之中杳無人煙,現在明明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那連綿不絕的山脈當中竟看不到半股炊煙。從這個角度來講,這裡根本就是不會有人踏足的地方。 但這裡並非人類無法涉足的自然秘境。就在這山嶺之中,埋藏著十分純粹的人造之物。目前正在山腰上行走著的幾個人,他們就是為了這些藏在地下的東西而來的。 「郝道長。我怎麼覺得越往山裡走就越冷?明明已經穿了這麼多了。」坐在一頭棗紅的大馬上,身軀如同野熊般巨大的安慶緒這樣問道。 「那是當然。此處長眠著普天下第一位皇帝的龍魂。主公會感覺到陰森那是正常的。」郝痕淡然道。他對安慶緒的稱呼已經由小將軍改成了主公。 郝痕說話的時候望著山腰的那一邊。在那裡是一片巨大的陵墓群。正如他所說的一樣。秦始皇嬴政的屍骨就埋藏在那之中,由無數兵馬俑守護著。 「……這個我倒是已經清楚了。可是,道長,你說的那種事,真的能夠成功嗎?我完全不敢想像……」 「會成功的。我有這把握。」郝痕信心十足的說道,「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安慶緒臉上還是流露出了一些不安。這時,一個帶頭盔的衛兵從他後面跨馬上前,笑道:「主公,郝道長所說的話什麼時候有過假?他什麼時候騙過你?」 「哈哈。沒錯,郝道長便是我的諸葛孔明,算無遺策。是我太多疑了。」安慶緒放聲大笑,「還是你的話最能安我的心啊,彭傑。」 說著,安慶緒便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秦始皇陵,彷彿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那下面一樣。 那士兵取下頭盔,卻正是彭傑無疑。彭傑笑道:「哪裡哪裡,我只是會拍拍馬屁殺殺人,別的就什麼都不會了。」 郝痕卻笑不出來,冷冷的說道:「彭傑。少笑得那麼得意。我們在屋裡布下那個大陷阱,讓你善後,結果如何?」 彭傑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一片。他不敢再正視郝痕的臉,低聲道:「……對不起。來了些守護者把事情攪黃了……結果是只死了個郭子儀,還是他們自己殺的。我只殺掉其中一個道外者。」 他說完以後縮在那裡不敢動,但幸好郝痕並沒有追究他,只道:「算了。那群傢伙的堅韌我已經體會過了,你做成這樣也在意料之中。而且他們怎樣也都無所謂了。只要這件事一完成,這個歷史之輪的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 「……是啊。我們接下來就要完成『傳說復活』。歷史之輪當中自有接入傳說的特異點,而我們眼前這個始皇陵就是其中一處重要的接入點。只要能夠完美的激活這個接入點,我們就可以在這個歷史當中,讓那個凶暴的傳說復活。」彭傑說道,「到那個時候,我們就真的所向無敵了。」 「嗯。其他的道外者,或者就連天命獸還是守護者都無所謂。當傳說復活的時候,就是我們掌控一切的時候了。」郝痕緊握著手中的一塊青色的小石子,淡淡的說道,「只是,這個過程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我們必須要在這三天內做好一切準備,防備外侵。」 「放心好了。不說我們兩個身上的超級道具,就光靠安慶緒體內那頭熊,就足以解決一切入侵者了吧。」 郝痕不置可否。為了防備襲擊,他已經部下了整整五道防線。但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小心警戒。 畢竟在這地獄遊戲當中,無論是誰都有可能創造出難以想像的奇跡。尤其是那幾個無論是自己還是彭傑都沒能成功解決的道外者,更是值得認真對待。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在認真起來的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自己的預想發展下去。無論誰想要改變由郝痕定下來的命運,那都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第五十八章 - 千軍萬馬← 當天晚上,張衡等人在一處小村莊落腳休息。阿婭的傷勢有所加重,儘管她自己還在強撐,但張衡在她「你敢停下來的話我要你好看」這樣的威脅下,依然還是決定全隊留下來休息。實際上除了阿婭之外,其餘幾人各自身上的傷也都不輕,再加上在隔絕連鎖當中作戰所造成的心理和生理上的疲勞;他們早就想要休息了。 張衡坐在狹窄然而卻很溫暖的土屋的稻草堆上。阿婭就在他旁邊安祥的睡著。張衡望著阿婭的睡容微笑了起來。說真的,很難想像工於心計的阿婭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是由於自己在身邊而感到了一種安穩嗎? 「黃琳。」坐在稻草堆另外一邊的羅如志喊著黃琳的名字,「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在隔絕連鎖裡面的時候,宋雲翔他為什麼能夠使用技能?消耗事跡值來獲得使用技能的時間?」 聽到逝者的名字,黃琳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她還是強迫自己振作起來,點點頭答道:「嗯。每一個道外者,在危急關頭都可以消耗事跡值來獲得完全解封體質和技能的時間。具體兌換時間的比例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和技能強弱成正比的。強度越強,事跡值消耗得越快。」 「具體的方法呢?」張衡加入到討論中來。 「就像雲翔那時候用的一樣。喚出事跡值球體,然後把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上面,叫它為自己所用,放出技能。那樣就可以了。」黃琳說著又補充道,「只不過這一招有個限制條件。那就是使用一次以後,下次要再用的話就必須要等一個月以後才行。」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那時候你和宋雲翔之間的對話了。」張衡道,「對了,使用這招能對抗天命獸嗎?」 「事實上這是能夠在天命獸的威脅下與之對抗的唯一方法。」黃琳道,「但也不是說可以直接攻擊到天命獸,只是說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抗住天命獸的攻擊,同時能夠殺死歷史人物罷了。不過,這是在最危險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招數,平常基本上沒人會這麼幹的。要知道事跡值幾乎等同於我們道外者的一切,浪費事跡值來與天命獸打,那簡直是最愚蠢不過的昏招。再說那些最強悍的天命獸,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體質或是技能能夠對抗的。」 黑夢這個時候正棲息在張衡的肩膀上。它對張衡說道:「事跡值這個東西我並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從我上次從其他道外者那裡探聽到的情報來看,要是一個道外者的事跡值降低到了0,他將會以最悲慘的形式存在於這個歷史之輪當中。不過具體會怎樣,我也還不清楚。」 黑夢在來到安慶緒的宅邸之前,在附近幾公里的地方遭遇到了其他的道外者,並且從他們那裡偷聽了很多情報。有關守護者的情報也是從那些道外者們那裡得到的。當然,這些道外者實際上就是被江鵬等人所消滅了的道外者;只不過這一點張衡他們誰也不知道罷了。 張衡把右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有些冰涼的感覺。和他意想中的一樣,消耗事跡值來使出技能的這一招僅僅只是保命的招數,要用來進攻什麼的完全不夠用。要利用這招來殺死唐玄宗和唐貴妃,看起來是不太可能了。 張衡一直在思索著要怎樣才能實現自己的目的,不知不覺當中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 第二天早上的張衡是被一隻冷冰冰的手叫醒的。那隻手一直伸進他暖和的背上,冰得他「哇」的一下叫了出來,就這麼醒過來了。他回神一看,原來那是阿婭的手。 「……不要搞這種事,多大了啊你。」張衡沒好氣的把阿婭的手扯了出來。 「我也不想。但就連掐你你都醒不過來,我也沒辦法,只能用溫度來叫醒你了。」阿婭的眼神突然間變得銳利起來,「不說這個了。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趕快出發。」 「時間很晚?」張衡望著外面的天空,只見外面還沒有全亮,頂多也就是不到七點。他剛站了起來,只覺得渾身有些酸軟,不由自主道:「都再休息一會兒吧。」 其餘兩人也都和張衡的觀點一樣。身體上的疲勞遠未消除,不,應該說已經休息了一段時間以後的現在,才是眾人精神和身體上最疲憊的時候吧。 「我知道你們累。」阿婭撐著身子從草堆上站了起來,可是一個沒站穩差點又倒回去。張衡連忙想要扶住她,但是被她拒絕了。阿婭終於站穩身子以後說道:「……但是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根據我的推斷,我們很快就會被追兵追上。」 「這個沒有根據吧。如果你要說那個彭傑的話……他能追上我們早就追了,不可能現在才來。」張衡說道。 「怎麼會是彭傑?你在想什麼啊。我說的是另外一股勢力。」阿婭有些不高興,「就是派遣郭子儀來的那一方。」 「他們……這倒也是。不過總覺得那些人有些遙遠,好像和我們關係不大的樣子。」張衡道,「從派遣了郭子儀以後,他們就沒有什麼動向。而且那時候也沒有什麼強力的敵人跟著郭子儀一起來。也許他們並沒有把剿滅我們作為首要任務吧。」 「這種想法有點天真。難道你忘記了自己接到那道聖旨時的震驚?安祿山才死多久,他們就知道了!而且他們甚至能夠派出郭子儀。如果我有如此優秀的情報能力和戰力資源,我一定會徹底的利用這一切,把所有我能找到的敵人都剷除掉。」阿婭鄭重的說道,「敵人,也會像我這樣想的!」 張衡心頭一震。正如阿婭所說的一樣,上次當他得知安祿山之死竟然為朝廷所知的時候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沒錯,看不見的敵人才最可怕。無論是彭傑和郝痕,還是那些守護者,至少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而阿婭所說的這股勢力則完全隱藏在黑暗中,自己對他們一無所知。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準備好了包圍圈,就快要合圍了。 「……這個沒什麼根據吧。」旁邊的羅如志還在插嘴,「我現在懷疑你們所說的這批敵人到底存在不存在。也許只是這裡的歷史人物本身,比如某個厲害的文臣或者將軍,他手下的眼線很多,所以……」 「別說了。阿婭說得對,這些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傢伙不可小視。」張衡望向阿婭,「對了,傳送槍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用?」 離開安慶緒的宅邸之後,阿婭用完了傳送槍剩餘的全部傳送次數。本來阿婭是準備留下幾次救急的,但是那時候她由於受了重傷以後神志不是特別清晰,計算稍有誤差,導致現在傳送槍完全沒用了。 阿婭道:「差不多還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才能恢復。」 「好,那現在就出發。」張衡說道,「免得到時候我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說罷,眾人撐起身子走出了屋子。在離屋子不遠處的馬廄裡正停著四匹普通的馬,那是他們用銀子從這村莊的農家手裡買的。 四人騎馬踏上小道。考慮到眾人很可能現在已經被通緝了,走大路顯然很危險。 不知不覺當中眾人已經騎馬走過了三個山道口,走入一處斜斜的山谷之中。此時天剛破曉,清晨的涼氣拂過眾人的臉,給他們一種清爽的感覺。 羅如志伸了個懶腰:「天氣還真不錯。要是能夠……」 「別說話!」阿婭警覺的喊道。 「轟隆隆……」隨著雷鳴般的響聲,他們的身後,一顆顆巨石全都滾下了山崖,將他們的後路完全堵死。 「……」張衡攥緊了拳頭。阿婭的預言,竟然真的變成了現實。 「唰!唰!唰!」從圍繞著山谷的兩側懸壁頂上,冒出來了無數全副武裝的兵士。他們站得密密麻麻的,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弓箭兵們手中全是拉好了的弓箭,蓄勢待發;而他們的前方更放著數不清的圓木和滾石。 「中埋伏了!」黃琳睜著眼睛嘟噥著。但是並沒有人接她的話頭。這樣明顯的事實,已經沒有必要作出特別的說明了。 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問號在張衡的腦袋裡面滾動。 這裡至少有好幾千兵馬吧。他們事先已經等在這裡,準備將張衡他們一網打盡。可是這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的事情。做好這樣大規模的準備至少需要好幾個小時,而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們才剛剛決定要走小路去長安! 「殺啊!殺了叛賊史思明!」伴隨著「轟隆隆」的滾石聲,山崖上殺聲四起。 張衡與同伴們對望了一眼。大家身上的傷還遠未好,戰鬥起來會很勉強。然而,現在除了戰鬥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別的選擇了。 →第五十九章 - 天命困局← 狹窄的山谷當中,張衡等人被無數士兵居高臨下的包圍著。滾石、圓木,無數的弓箭,還有隱藏在那後面的殺意與陰謀。完全可以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然而他們依然決定奮起抗爭。因為一旦放棄,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張衡他們首要的難題是那些石頭。被那麼大的石頭砸到的話,就算不當場死亡或是昏迷,也會馬上失去戰鬥和閃避的能力。這山谷不僅很窄,而且中間還沒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對於伏擊者來說自然是絕妙的伏擊地,但對於被伏擊的張衡他們來講就相當不妙了。他們完全找不到地方躲閃,徹底就是幾個活靶子。 「轟!」那是張衡的離子炮射擊的聲音。連續的幾發離子炮迅速摧毀了最大的那幾塊石頭,但是這顯然遠遠不夠;伏擊軍準備的石頭數量之多,那不是靠離子炮一顆一顆的轟就能解決問題的。何況離子炮本身能用的次數也就有限。 離子炮的剩餘射擊次數很快就只剩一次了。張衡把離子炮放了回去,望向羅如志和黃琳道:「開始吧。是你們活躍的時候了。」 黃琳朝前方扔出了天蒼蜻蜓卷。那東西從開始運作到發生效果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所以也就只能先這樣放出來,然後等著了。而則羅如志將致盲槍對準高處的山崖連續射出數槍。這把致盲槍準確的說是槍型音波致盲炮,它的攻擊範圍相當大。 「啊,看不見了!好黑!我的眼睛!眼睛!」從山崖上響起了這樣的叫喊聲。 「別胡說!怎麼可能看不見?咦?真的看不見了!這是什麼……哎喲!」 「是妖法!果然那個傳聞沒錯,叛賊史思明身邊有妖人相助!」 「兄弟們,別慌!聽我號令!」 一眨眼的工夫,山崖上那群士兵當中有一大半已經暫時失去了視力,只聽見他們驚叫的聲音四處亂起。失明之後的士兵們秩序大亂,尤其是有些弓箭兵開始拉弓搭箭一陣亂射,還射傷了不少的戰友。 不過還是有些素質較高的士兵不為所動,按照原計劃行動。上千枝箭矢朝著張衡他們鋪天蓋地的射了過來;而且其中還有些箭頭上帶了火。 「這個麻煩了。」張衡一邊苦笑著,一邊駕著馬躲閃飛箭。他的騎術本來就不夠純熟,很快那馬就被箭射中了腳,痛得呱的一聲大叫,當時就把張衡高高的拋了起來。 張衡被拋在空中失去了機動力,與此同時,好幾十枝箭矢無情的朝他射了過去,眼看他就要被射成刺蝟了。 然後,他聽見有什麼聲音破空而起。許多箭矢就在他的面前被斬為兩段。 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張衡落在了阿婭的馬上,正坐在阿婭後方。阿婭驅馬過來還真是及時,稍微慢那麼一點,張衡就危險了。 「抱歉,還要你過來幫忙。」張衡道,「雖然擁有史思明的記憶,但我應付這種畜生還是不熟。」 「……」阿婭沒說話,全副精神都放在操縱尖匕首斬斷那些箭矢上面了。張衡注意到她沒辦法精神集中騎馬,於是便代替她駕著那馬躲閃。雖然他的騎術依然不夠精熟,但能夠穿過阿婭的那柄尖匕首的防衛圈而傷到他們和馬的箭矢實在是少得可憐,所以張衡反而要輕鬆多了。 另外的兩個人的騎術都相當不錯,躲閃得倒不算困難。黃琳在這個時代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而且她體內那個天命獸本來的主人也是擅長騎術之人。至於羅如志,身為傭兵的他也曾經在騎術上下過工夫。 這陣箭雨對他們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地面上漸漸燃起了火焰。幸好山中清晨的空氣相當濕潤,火並沒有迅速蔓延起來。對張衡他們來說,這火焰也就只是稍微增加了一點他們躲閃的難度,並沒有從根本上威脅到他們的生命。 尚未失明的那些士兵們見這樣也殺不了張衡等人,不得不改換招數。他們把剩下的全部土石滾木都推下懸崖,向著張衡他們滾落下去。這一次的土石滾木數量幾乎是第一次的五倍以上。要說剛才眾人還稍微有點地方可躲,這一次可就是完全的躲無可躲了。 張衡並沒有重新把離子炮拿出來。現在這種時候,就算把這東西拿出來也沒用吧。 「我們現在能做什麼?」羅如志問道。 「祈禱吧。」張衡面不改色的說道。 「喲?我們的隊長老大不是從來都不信神佛上帝的麼?」羅如志用開玩笑般的語調說道,「為什麼現在想要祈禱了?」 「因為那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張衡望著遠方幾乎完全亮堂起來了的天空說道。 在張衡凝望著的方向,層層沙塵在空中飄舞。一股龍捲風已經刮了起來,而且正在不斷的變得更加劇烈。那龍捲風彷彿有生命一般,朝著張衡他們這邊席捲而來。 滾石和圓木飛速落下。但就在它們的前鋒到了離山谷不到十米高的地方時,那旋空的龍卷呼嘯而來,剛好把它們吸入其中。 此時根本沒有一枚滾石或圓木能穿過龍捲風的保護而傷害到張衡等人;因為它們完全被吸進了龍卷當中,成為它的組成部分。而更奇異的是那龍卷明明就在張衡他們上風旋轉,卻完全不會傷害到他們;他們僅僅只感覺得到一些微風吹拂過自己的面龐罷了。 「我們的祈禱……生效了嗎……」羅如志望著頭頂上轉動不停的龍捲風,喃喃的說道。 「呵。那只是因為這件道具的確很了不起罷了。無論是對付我們還是對付敵人,這天蒼蜻蜓卷都是一樣的好用啊。當然,這也是因為使用者非常優秀的緣故。」張衡望向一直在操控著天蒼蜻蜓卷的黃琳說道。 黃琳似乎稍有些臉紅:「……沒,沒什麼。我只是在盡力彌補自己的過失罷了。」 「這種模式是正常模式吧。雖然沒有地潛龍那種模式那樣隱蔽,但現在施展空間更大,威力顯然更強。」阿婭冷睿的分析道,「而且可控性也如此優秀……這件東西,比我想像的還要好用哪。」 「天蒼蜻蜓卷在第三階段前都非常優秀。但是到了第三階段以後就完全不受我控制了。而第三階段的初始作用範圍是直徑超過一百米的球體空間;要是被捲進去的話基本上就沒什麼活路了。」黃琳說道,「幸好現在離天蒼龍捲到達第三階段至少還需要過十分鐘左右。先用它開出路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上方那些伏兵們所有的滾石和圓木都被捲進了天蒼龍卷當中,整個龍卷的體積已經變得十分龐大。它一直延伸到山谷上方,甚至將有些士兵的身體也捲入了龍卷當中。 天蒼龍卷發出恐怖的巨響,在山谷之上肆虐橫行。足有四分之一的士兵在天蒼龍卷當中喪了命。而它更瘋狂的前進,用它裡面所包含著的那些東西狠狠的叩擊著堵住山谷的那些巨石。 那些石頭比從山上滾下來的滾石要巨大得多,將狹小的空間完全堵死。石頭堆積起來的高度超過十米,而且佈滿了彎曲的山谷底部。張衡就算是使用離子炮也很難打出一條完整的通道來。這就是他們被困住的最大原因。 然而當天蒼龍卷捲了過去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巨石被叩擊,被打碎,然後被吸入天蒼龍卷當中,進一步增加天蒼龍卷的威力。前方的巨石也就以更快的速度被捲了起來。而且天蒼龍卷傷不到張衡他們,他們便趁著天蒼龍卷破壞堵路巨石的時候跟著它一起前進。 差不多花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天蒼龍卷將所有的巨石都破壞掉而且捲了起來,而張衡等四人也都衝出了那狹窄的山谷。 前方是一片開闊的草原。看來這一次伏擊已經完全被破解了。張衡讓黃琳把天蒼龍卷留在山谷出口處擋住眾人的身形,然後帶著眾人騎馬衝出數百米遠。 「好了,可以收回你的竹蜻蜓了。」張衡笑道。黃琳點頭回收了天蒼蜻蜓卷。 「嗯……現在我們就朝長安……」張衡的話說到這裡突然變了音,「……呃?!」 「怎麼了?」阿婭問道。 「快跑!危險!」張衡說話的同時已經開始策馬狂奔,另外兩人立刻跟上。然而這已經遲了。從高高的草叢中飛出了數十枝短箭,那些箭的速度奇快無比,張衡他們根本躲閃不及! 剎那間,羅如志和黃琳已經身受數箭,連人帶馬一起倒在地上。阿婭倉促間放出尖匕首護體,卻依然漏過了射向自己身後的兩支短箭。這時張衡猛然翻身,抱著阿婭就滾落地面,那兩支箭剛好射在他的背上。 「快……」張衡剛說出這一個字就昏迷了過去。而羅如志和黃琳在剛中箭也就昏迷了。阿婭感覺得到張衡還有呼吸。看來這些箭上應該只是塗了麻藥而已;她不由得稍微鬆了口氣。 「悉悉……簌簌……」從草叢中冒出了十來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朝著倒地的張衡等人走了過來。 阿婭假裝在張衡的懷裡裝作昏迷狀態,準備伺機而動。可就在刺客們走到張衡身邊不到十米遠的時候,張衡體內突然白光暴起,天命異狼破體而出! 「原來是護體的天命獸啊。」其中一個黑衣人揭下了臉上黑布,淡然道,「讓我們來搞定這畜生吧。」 →第六十章 - 青蓮← 張衡被塗了麻藥的吹箭命中,迅速陷入昏迷。但同時那條天命異狼也竄出他體外,以忠犬的姿勢守護在他身旁。這頭狼在這個時代的天命獸當中絕對能排入前十位,其力量極其驚人。阿婭看到它的出現,也暫時放棄了由自己來保護張衡的打算。如果在這種時候動用兵刃的話,搞不好反而會被這狼當成敵人;那樣就麻煩了。 可是那個黑衣人的話卻又讓阿婭心生疑竇。對方顯然是能看見這頭狼的。是道外者嗎?這應該是當前最現實的解釋,但這樣又產生了一個矛盾:他竟然說由他來搞定這頭畜生!畜生顯然是指天命異狼,而如果黑衣人真的是道外者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解決這頭狼的。 阿婭屏氣凝神,悄悄的望著黑衣人。而就在黑衣人動手之前,天命異狼率先發動了攻擊。幾乎只是一瞬間,巨大無比的四頭狼已衝至黑衣人面前,四張大嘴同時朝著他的身體咬了過去! 然而它們並沒能咬到黑衣人。從黑衣人的身上突然間竄出了無數條青色的蓮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瘋狂的撲入四頭狼的口中。它們毫無畏懼,瘋狂的朝著四頭狼的口中鑽。一眨眼的時間內,已經有數百朵蓮花鑽入四頭狼腹中。那狼沒有再攻擊黑衣人,而是痛苦的滾到了一邊。它不住的咳嗽著,想要把吞入腹中的異物都吐出來。有些花確實被他吐出來了,但更多的花還在它體內不住的亂鑽。阿婭仔細的觀察著那花,馬上就發現它們全都是半透明的……這也就是說,它們也是天命獸! 天命四頭狼的身體在空氣中慢慢變淡,最終消失在張衡的胸口處。也許它並不是不敵這些青蓮,但它消失了的事實並不會因此而改變。而張衡也失去了這個最有力的防衛牆,完全暴露在滿地爬著的青蓮們的面前。 阿婭依然保持著半瞇眼的狀態,手中緊握著尖匕首,維持著立刻就能投入戰鬥的狀態。能夠保護張衡只剩下自己一個了,自己就是張衡最後的屏障和保護傘。想到這裡,阿婭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欣喜,但她馬上就把這股情緒拋到了腦後。對方擁有天命獸。那不是光憑一把小匕首就能對抗得了的東西。萬不得已就必須要像死在隔絕連鎖裡的宋雲翔一樣動用事跡值球體吧。不,那東西從喚出來到能夠使用還需要一段很短的時間,說不定在那之前自己就已經死了。 黑衣人離張衡和阿婭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冷靜。阿婭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道。儘管對方擁有天命青蓮,但那些蛇還沒有發現自己。要靠著奇襲來將對方殺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只有六米了。只要他再往前面跨一步…… 「放棄吧。」黑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婭依然是面無表情,但心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釘住了一樣。被……發現了? 「你在那裡假裝已經失去了知覺,準備發動奇襲吧。」黑衣人用彷彿將一切都看穿了那樣的語氣說道,「策略很了不起,值得讚揚。但那是沒用的。我已經察覺到了你的意圖,不會被奇襲打倒。你和擁有天命的我不在同一等級上。當我看穿你的意圖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致勝的機會。」 阿婭的心中無數個想法同時交錯。最終她做出了選擇。只見她站了起來說道:「好吧,你們贏了,我投降。」 「聰明的選擇。」黑衣人首領笑了,「本來我也無意取你們的性命。只是我家老爺需要和你們談一談,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來請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你能不能站在那裡別動,並且把凶器先收起來呢?」 阿婭不得不收回了藏在後背的尖匕首。她望向黑衣人的首領問道:「回答我,你們老爺是誰?他想要和我們談什麼?」 「嗯,是怎樣的呢?……真是可惜啊,這裡不宜講明。但只要你們和他見一面就明白了。」黑衣人首領笑了,「請跟我走吧。」 阿婭冷聲道:「你是在講笑話嗎?一來就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嘛。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光憑我幾句話確實很難取信於人。」對方的聲音到這裡也突然冷了下來,「不過我們的行動應該也足夠了吧?我現在要殺死你們,可不比揮劍斬殺幾隻兔子要困難多少呢。但是,我並沒有這樣做。」 阿婭狠狠的瞪著黑衣人的首領,但最終還是把語氣緩了下來:「好吧。先跟你們去了再做決定。」 如果只是關係到自己的生死,那拚命一搏也沒有關係。但其餘的隊友,最重要的是張衡現在的狀況,都讓阿婭無法放心的去幹。所以阿婭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就多謝了。你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這真的是太好了。現在我就帶各位一起到老爺那裡去吧。這個地方不宜久留,追兵馬上就要到了。」黑衣人首領說著重新用黑布蒙上了自己的臉,然後對其他幾人說道,「把這幾位客人帶上馬和馬車,分批潛行,在老爺的山莊前匯合就行了。路上小心追兵,另外還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要是有所閃失,老爺面前我無法交代,你們也別想安然了事。」 其餘黑衣人都點點頭準備按首領說的辦,但阿婭指著張衡大喊道:「等等!這個男人必須和我一起!」 「……好吧。」黑衣人的首領最終答應了阿婭的條件。 - 黑衣人的首領讓人駕著馬車,帶著阿婭和昏迷的張衡朝目的地前進。黑夢這個時候就一直停在阿婭的肩膀上。它並沒有像張衡在的時候一樣老是在呱呱的叫。阿婭聽不懂黑夢的語言,所以它就算是想對阿婭說什麼也沒辦法吧。 阿婭望著木格子車窗外掠過的田園景色。她起初以為黑衣人會蒙上自己的眼睛,以便讓自己無法記憶來時的路線。但對方並沒有這樣做。不過,與其說對方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更加可能是由於對方根本就不屑,或者覺得沒必要這樣做吧。 從身上冒出了天命青蓮的黑衣人首領,他本人現在正坐在阿婭的對面。阿婭剛才一直和他搭話,想要從他那裡套些什麼情報出來,但他總是打哈哈混過去,說些什麼誇讚風景秀美的廢話。阿婭無奈之下也只能望著外面打發時間。 差不多過了半天,馬車停了下來。黑衣人的首領跳下了車,說道:「請你們下來吧。下面的一段路,要靠我們步行了。」 「步行?你說步行?」阿婭不悅,「張衡還沒有醒過來,怎麼步行?你背他嗎?」 「急性子的小姐,冷靜一點。」黑衣人首領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衣,「世間事物有如品酒,不是你自己急一點就可以品味得到其中滋味的。」 此人脫下黑衣後露出裡面的青袍,倒是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但阿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她氣勢逼人的說道:「快給我們一個解決方案。你背他走嗎?或者是……」 「嚓嚓」阿婭只看見寒光一閃,卻是一柄青峰劍「唰」的一下掠過她的脖頸,然後猛的又離開了她,朝著車中張衡的方向劃去。 「鏗!」那是阿婭的尖匕首和青峰劍相交的聲音。只見青峰劍停在了昏迷的張衡的鼻子前,而尖匕首則被彈飛了。 「你!」阿婭一怒之下憤然喚出事跡值球體,然而對方卻又把劍收了回去,只道:「如此足矣。小姐,收回那個球吧。」 阿婭還在疑惑時,卻聽見張衡「咳咳」的聲音。她慌忙收了事跡值球體,把張衡扶了起來。 張衡睜眼看見阿婭,迷迷糊糊的的腦筋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大半:「你快跑啊!為什麼還不……」 「……呆子。你拖我後腿,叫我怎麼跑?」阿婭的聲音裡明顯帶著不高興的情緒,就差沒一拳朝張衡打過去了。 「你傻嗎,管那麼多幹什麼,跑掉一個算一個啊!」張衡說到這裡突然覺得不對勁,「……咦?這裡是……我為什麼會在車裡?」 「看來兩位的感情真是不錯呢。」已經收回劍的黑衣人首領朝張衡笑了笑,「好。說正題。剛才是我帶人射中閣下,現在,先在這裡給閣下賠個禮。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閣下原諒則個。」 張衡摸了一下自己的背上。那兩枝塗了麻藥的箭已經被拔去了。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聞到自己鼻子前有股明顯的刺激性氣味。剛才對方一定也是用了什麼藥物來把自己喚醒的吧。 「……你是什麼人?」張衡望向對方,用冰冷的語調問道,「把我們劫持至此而不加以殺害,這又是為了什麼?」 「就算我報上名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吧。」對方瀟灑的笑笑,「所以我這個無名小卒,還是不要報名的為好了。」 張衡毅然道:「你只需報上名來即可。信不信,由我自己來決定。」 「呵呵。說得不錯。」那男人捋捋自己的山羊鬍,接著如同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籐壺來。 「這樣吧。這籐壺裡裝的是我愛喝的酒。」他笑了笑,「如果閣下能一口將這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我便向你報上名字。若是做不到,我也就沒有向閣下報上名字的必要了。」 張衡接過籐壺。 阿婭急道:「別喝!萬一那酒裡面有毒……」 然而張衡卻一把推開了阿婭伸過來搶酒壺的手,一口飲盡壺中之物。 「香冽甘甜。好酒。」張衡望著那男人的雙眼說道。 那男人笑著搖了搖頭:「但卻也是致命之物啊。」 話音剛落,張衡表情痛苦的跪到在地上,摀住了肚子:「……這酒……」 阿婭癱軟在地,淚水「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我就說了那裡面有毒的……你這個呆子,為什麼不聽……」 「讓女人哭的男人,不是什麼好男人啊。」重新拿回酒壺的男人仰起頭張大了嘴,高高舉起酒壺。然而壺中卻只有幾滴酒落在了他嘴裡。 「還真給我喝得差不多了。你這傢伙,都不知道客氣一點嗎。」他歎了口氣,「這麼烈的女兒紅,連我都不敢喝得那麼快的。你居然真的一口就喝光了,會肚子疼也在情理之中啊。」 張衡強撐著站了起來:「……果然沒有毒嗎……」 「當然沒有。我李白從來都不會在這種地方耍卑鄙的花招。」那男人使勁的搖著自己的籐壺,似乎想要從裡面弄出一點殘餘的酒來。 張衡剛鬆了口氣,突然覺得不對勁:「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李……」 「嗯,對。說起來也確實應該履行約定呢。」對方終於放下了籐壺,凜然道:「在下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 聽到這個名字,張衡差點沒暈過去:「詩仙……詩仙李白?」 「詩先?是有些人給我取的別號嗎?」渾然不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男人輕鬆的笑笑,「不過我倒確實是喜歡寫詩。要是你願意請我喝酒的話,詩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第六十一章 - 超越歷史← 「張衡,這個人,很有名嗎?」阿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止住了哭聲,湊在張衡耳邊低語道。 「阿婭,你也許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是太偉大了。」張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全中國,不,就算說他是全世界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也不為過。他是詩中之仙,是一個真正的傳說!這樣的偉人現在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這實在是……」 「只是個幻影吧。」打斷張衡的聲音竟然來自李白的方向。張衡詫異的望向李白。歷史人物們本不應該輕易理解道外者的話語,可是李白的這句話顯然是針對張衡和阿婭的對話而做出的評論。 「你……」 「我聽到了。你們的話。」李白率然一笑,「雖然不怎麼聽得明白。但是好像你覺得我很偉大吧?可是我是知道的。不,應該說你們比我更清楚吧。我只是個幻影,是在這虛假的時代當中存在的虛假的人物。」 張衡訝然:「……怎麼會……」 「我也不相信。能夠暢飲美酒,遊歷名山,吟誦詩歌的我,怎麼會是一個幻影。但是好像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不得不認了。」李白繼續瀟灑的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即使是知道這一點,我也從來都不為此而感到沮喪。既然還能繼續享受喝酒和寫詩的樂趣,那一切和以前也沒有什麼不同。」 「……真是達觀。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張衡略有些緊張的問道。儘管這是必須問出來的問題,但畢竟對方是名震古今的詩仙,張衡怎麼也沒辦法完全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呵呵。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了。當然,確切的說不是我,而是『老爺』。」李白說著便朝前走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著,路上慢慢說吧。」 駕駛馬車的車伕驅馬朝另外一個方向趕去了,而張衡和阿婭兩人,再加上身為八哥的黑夢,他們就這樣跟在李白的後面走著。 「說起『老爺』的事……」李白剛開口說話就被阿婭打斷了,「大叔你先等等。我有話和我朋友講。」 李白笑笑,暫時不再說話了。 「……阿婭,怎麼了?」張衡有些意外的望著阿婭。 「渾蛋,下次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張隨便去喝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廢了你啊。別以為我不會這麼做,我很不爽你知道嗎?」阿婭的語氣裡還帶著怒意。剛才張衡因為李白的身份而震驚,阿婭也嚇了一跳。現在靜下來一想,她還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所以特意又來叮囑張衡一遍。 張衡苦笑:「是是。我不會讓你哭了。」 「誰哭了啊!」阿婭嘴上一點都不服軟。 「行行,你沒哭好吧。不過剛才那事你錯怪我了。我並不是無謀的逞英雄。那酒肯定是沒問題的,所以我才會喝。說來奇怪,其實按理說你應該比我更早就發現這一點了吧。」張衡見阿婭還有些疑惑,便提醒道,「回憶一下那籐壺的狀況,你就明白了。」 「……呃!……切,還真是這樣……」阿婭這下子也明白了。 聽到張衡的話,阿婭便想起了李白給張衡那個籐壺的樣子。籐壺的外面光得發亮,顯然是平常用得太多,被磨成那樣的。壺口也不是嶄新的,上面還有些酒垢。由此可以推斷這是經常拿出來用的酒壺;使用這種酒壺來下毒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而且李白也沒有兜那麼大的圈子來下毒的必要。張衡當然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敢接李白的酒,倒不是因為他真的那麼豪氣。阿婭深知自己的感覺遠比張衡敏銳,所以其實自己早就應該發現這一點;只是因為剛才自己疑心有點重,再加上太擔心張衡,所以才會判斷失誤吧。 阿婭正自責時,張衡將她的肩膀攬在懷中。 「別太擔心我。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張衡的話如同暖流湧入阿婭的心中。但阿婭一下子就把他推開了,別過臉去說道:「誰關心你了。別自作多情了呆子。」 「呵呵。」張衡心知阿婭的心結已經解開,便收回了笑容,望向前方的李白說道:「先生,我們自己的事處理完了。請您繼續吧。」 「年輕就是好啊。」李白有些懷念般的捋了下鬍子,「也好。現在給你們說下『老爺』的事情。說是老爺,其實也只是代稱。平常的話,我一般都喊他顏老師。我能夠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全都是靠了顏老師。」 張衡問:「這位顏老師怎麼稱呼?」 李白道:「顏老師是聞名天下的書法大家。想必你們也該聽說過他的名諱。」 「顏……顏真卿?」張衡猜到了那個人的名字。在唐代能夠被稱之為聞名天下的書法大家的人,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吧。 「正是。」李白道,「我與顏老師素有交情。前幾個月到顏老師這裡來的時候,顏老師便把那個重大的秘密告訴了我。」 「秘密?」 「嗯。顏老師說,這個時代並非真實存在的東西。他與我,也都是被困死在這虛假的歷史當中的幻影。好像你們是叫我們歷史人物的;不過我們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夢魘。」李白淡然說道。 聽到夢魘這個名詞,張衡差點高呼出來。九道輪迴當中的中三道。幻形,夜渡,夢魘。幻形是阿婭和吉爾他們曾經的狀態。夜渡是鬼子母和平等王他們這些「地獄公務員」,而夢魘則是…… 「黑夢……你聽見了嗎?他說他屬於夢魘,你……」 「嗯。聽到了。我也是夢魘,和他們屬於同一大類;但具體上還是不一樣的。夢魘是在地獄遊戲的九道大轉輪中的每個世界裡面到處都有的存在。夢魘和幻形有些類似,但又有著決定性的不同……至於那個不同……不同……」黑夢的聲音到這裡就像是瀉了氣一樣,「……抱歉,想不起來了。」 「嗯,謝謝,已經夠了。」張衡在心裡向黑夢道謝。夢魘的問題現在先擱著吧,以後需要的時候再研究好了。現在還是繼續聽李白的說明吧。 「按照你的說法,那麼,來找我們的就是那個什麼顏老師,顏真卿咯?」阿婭向李白髮問道。 「嗯。顏老師想要和你們談談。他還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拜託你們。」李白說道,「昨夜顏老師特意把我叫去,吩咐我率人到那個地方去等著,務必要把你們帶過去。他說,只有這樣才能救你們。他還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一切都結束。」 「這也就是說,他知道我們的身份?」 「嗯。顏老師告訴我,你們是道外者,是這個歷史之外的存在,也是擁有改變歷史之力的人。在這個被稱為歷史之輪碎片的世界當中,一共存在著三股勢力,你們這些歷史之外的道外者,還有守護歷史的守護者,最後就是我們這些由夢魘晉級而來,瞭解到自身真相的目明者。」李白說道,「對了,顏老師還說他還知道別的許多事情。比如說,到底是誰一直在監視著你們,到底是誰想要致你們於死地。」 張衡急道:「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李白搖搖頭,「我問過顏老師。但是他說,把你們帶過去以後,他才會把一切都說出來。我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多問。」 阿婭又問道:「你還知道些別的什麼?」 「我所知的基本就是這些了。剩餘的,你們只有見到顏老師的時候才會知道了。」李白指向前方不遠處,「顏老師的山莊就在前面。差不多再走小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到了。」 - 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張衡和阿婭兩人跟著李白一起抵達了顏氏山莊。另外兩人也已經提前到了山莊門口,而且恢復了意識。他們差點就和山莊的守衛們打了起來,幸好張衡和阿婭及時趕到,化解了這麼一場誤會。 張衡把李白說的那些話又向黃琳和羅如志轉達了一遍。他們儘管半信半疑,但這是張衡說的,他們也就信了。 「也真是花了一番工夫呢。」李白笑笑,「好了,現在就讓我來為各位引見吧。」 說罷,他推開大門,領著眾人朝顏真卿的書齋走去。 顏氏山莊比起張衡他們曾經去過的幾處豪宅都要小上不少,看來顏真卿為官確實清廉。不過,庭院裡小歸小,卻是別有一番風味,透著一股清新明麗的感覺,讓張衡他們也覺心折。尤其是零落的點綴在庭院裡的題詩,那些毛筆字的筆力之深,堪稱震古爍今;張衡看得眼睛都呆了。這個顏真卿果然不愧是書法史上排行前二的名家,不愧是連詩仙李白也奉之為老師的人。 正想時,李白停下腳步。 「前面就是顏老師的書齋了。請各位在這裡稍等。容我先進去稟報吧。」李白說著便快步先朝書齋方向走去。只見他走到書齋門口,輕輕一敲門。 「吱啦……」那門像是沒有鎖起來似的,被李白這麼輕輕一碰就開了。李白表情有變,飛速衝進門中。 「啊!老師!」從屋子裡傳來了李白的慘叫聲。張衡和阿婭對望一眼,兩人立刻朝前衝去;另兩人也跟在他們後面。 而當張衡跨入書齋的大門以後,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半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李白,還有躺在他懷中的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老者的額頭被一枚貫穿,箭頭已經穿過了後腦,顯然已經是死了。他雙眼圓瞪,像是要把兇手的臉都印在自己的眼睛裡一樣。然而更詭異的是,老者明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嘴角上卻又掛著一絲欣慰般的笑容。這到底是…… 阿婭快步走到李白身旁,手朝著老者身前探去。李白大怒:「走!不許碰老師!」 阿婭出聲道:「不……你看他的右手……」 聽到阿婭的話,張衡等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顏真卿的右手上。只見他的食指上沾上了黑色的墨水,似乎要用手來寫什麼。李白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輕輕撥開顏真卿的右手,接著便不由自主的念了起來:「……超……越……」 「超越歷史!」張衡念完了顏真卿剩下的兩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李白皺眉道。 「我想,這就是顏老師留給我們的……」張衡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的提示吧。」 李白還欲說什麼,這時阿婭站了起來說道:「我們都走吧。這裡不宜久留。」 「嗯。敵人離這裡不會太遠。說不定就在這附近。搞不好我們必須再來一次突出重圍了。」張衡說道,「都做好戰鬥準備,然後……就一起逃吧。」 黃琳和羅如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兩人先轉過身準備走了。阿婭也跑到了張衡身邊。 李白還呆呆的抱著顏真卿的屍身出神,張衡出聲道:「走吧,李白先生。」 「不,我還想……」 「別逼他了。他不敢和我們一起走。你要理解他。畢竟我們也和顏真卿一樣成為了敵人的目標。要是跟我們一起走的話,搞不好會比顏真卿死得還要慘呢。」阿婭淡淡的說道。 「你說什麼!」李白劍眉直豎,「我李白怎麼會是這種懦夫!大丈夫有不可不為之事!今日顏老師的仇便由我來報!我非和你們一起走不可!」 張衡狠狠的拍了一下阿婭的肩膀。還真不愧是阿婭,簡單的一個激將,就讓隊伍裡又多了一個可靠的同伴啊。 「走吧。向長安進發。顏老師的仇也好,一切的真相也好,就在前面等著我們呢。」張衡望向前方的天空,堅定的說道。 →第六十二章 - 長安← 離開顏真卿的山莊以後,眾人走在前往長安的路上。這次,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狙擊或是埋伏,順利的到達了長安城城門前。 「這裡……就是長安了。」李白指著前方的城門說明道。 「長安麼?」張衡抬起頭。忽然間,他皺起了眉頭,說道:「天上那是什麼?」 在長安城的上空淡雲密佈,而在那雲端之上,能夠看到一個模糊的巨影正在緩慢的運動著。 「……是天命獸。」黃琳以確定無比的語氣說道,「數量是……一頭。」 眾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根本無法想像。那東西簡直就有整座長安城那麼大;哪怕還離得這麼遠,卻也能夠感覺得到它那恐怖無比的迫力。這麼可怕的東西,竟然是天命獸?! 「沒有弄錯的話,此乃吾皇的天命。」李白朝著空中的巨影一鞠躬,表情十分肅穆。 「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須和你說清楚。」張衡對李白說道,「我們此行是為了……」 阿婭急道:「等下,張衡,你沒有必要……」 「不。我必須先說清楚。」張衡制止了阿婭的話,接著說道,「先生,我們這一次來長安,是會去刺殺皇帝的。我知道先生是忠臣。如果你無法和我們繼續在一起,或者甚至想要和我們為敵的話,現在你還可以反悔。」 阿婭咬緊了嘴唇。她完全不希望張衡現在就向李白攤牌。李白明明是還有利用價值的! 「……呵,沒錯,為吾皇效命,立萬世之功,一直是我的夙願。但那是在知道真相之前的事了。現在嘛……不用你們說,我也對此有所覺悟了。」從李白的口中說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話,「吾皇也好,別的什麼也罷,都是這歷史的虛影。就算是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刺殺他,那也沒有關係。」 李白說話時手一直握著劍柄,可見他說出這句話下了多大的決心。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說出口了。 「嗯。如此便好。」張衡笑了,「我們進城吧。」 李白髮現空中的天命獸屬於唐玄宗的時候,臉上寫滿了敬仰尊崇的神色。因此張衡寧可冒著馬上與李白翻臉的可能,也要把一切都說清楚。按照阿婭的想法肯定是無論如何也要先利用對方再說,可是張衡不這樣想。要是在危急時刻李白倒戈的話就麻煩了。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先攤牌。幸好李白並非食古不化之人,想必先前那位顏真卿顏老師大幅度改變了他的思想吧。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和他見面他就死了,要不然的話,張衡還真想和他討論討論呢。 此時前方的城門一陣騷動。只見從城裡面出來了一隊騎兵,為首的騎兵跳下馬來,吆喝道:「上方有令,嚴守城門,仔細盤查所有過往行人!」 說話間,他後面那些騎兵更拿出數張畫紙,那上面畫著數人的頭像,下書「懸賞捉拿」的字樣。張衡定睛一看,上面畫的正是自己一行四人的頭像,只是沒有李白在內。 「先生,你自己先進城吧。」張衡道,「我等遭到通緝,不能走正門,只有另想辦法。等到了城中以後再聯絡。」 「嗯。也好。我在大慈恩寺門口等你們。」李白說完以後便自騎馬進城了。 大慈恩寺便是後來的大雁塔。這地方極有名,找起來也方便。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們要怎麼進城?」黃琳問道,「繞路找小門進去嗎?」 「不必。等時間就好了。」張衡望向阿婭,「傳送槍還有多長時間能恢復?」 阿婭想了想:「頂多一個小時吧。」 「那麼現在暫時先遠離城門。一個小時以後再來。」張衡率隊朝不遠處的林中行去。城門這裡雖然有些士兵,但他們想必還不至於會對眾人造成什麼威脅。 剛走出沒幾步,黑夢突然「呱」的一聲大叫。 「怎麼了,黑夢?」張衡忙向黑夢問道。 「輪動之門!有人在叩那道門!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黑夢的聲音相當急促,「這樣是不行的!絕對不行的!」 張衡道:「冷靜,黑夢!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一點。」 「嗯……」黑夢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道,「在歷史之輪和傳說之輪,不,甚至還有神話之輪;在這三個輪動世界之間,有些地方通過次元的蟲洞相連,我們一般稱它們為『輪動之門』。要是對這些脆弱處進行擊打,就有可能打破這三者之間的罅隙!世界混雜,天地融合,那是甚至有可能導致三個輪動世界重啟的嚴重事項!」 張衡大驚:「這……要是這些世界重啟,那我們會……」 「一旦重啟的話,我們這些被困在三個輪動世界之間的數據體,馬上就會灰飛煙滅,什麼都不會剩下!這也就是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的,徹底的魂飛魄散!」黑夢語氣嚴峻的答道,「現在看時間最多只剩三天了。三天之後也許就是一切終結的時候了!」 「那麼,也就是我們說必須要想辦法阻止他們?」張衡問道。 「阻止他們,或者在他們成功之前先突破歷史之輪。殺死皇帝和貴妃的話應該足有一萬點了;這樣也可以突破歷史之輪吧。」黑夢鄭重的說道,「總而言之,這是我們現在所剩下的,唯一的兩個選擇。」 事態嚴重,張衡立刻把黑夢的話轉告給了其他人。然而阿婭聽了這段話以後立刻就問道:「張衡,你認為這些可信嗎?」 張衡皺眉:「既然黑夢都這樣說了,那一定是可信的。」 「有時候你還是這樣啊。」阿婭望向黑夢,「我從始至終就不相信這隻鳥。難道你們不覺得它太奇怪了嗎?張衡,你的體質明明已經被封印了,已經沒辦法和動物交流了吧?那為什麼你可以和黑夢交流?而且這隻鳥到底算是個什麼?道外者嗎?非人形態的道外者你們見過嗎?沒有吧。再說它還能夠以肉眼的視力看到那些守護者,甚至還能夠以肉身穿越空間。這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解釋給我們聽聽啊,張衡!」 張衡啞口無言:「這是……」 「好吧。以上這些我都先不論。那麼,至少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它會這麼瞭解歷史之輪?什麼重啟啊,什麼輪動之門啊,這些像是高級秘密一樣的東西很隨便的就從它嘴裡冒出來了。張衡啊張衡,你之前不是說,這隻鳥是第一次進入歷史之輪嗎?那麼,它又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段發言如同一連串的炮彈,重重的轟打在張衡的心口上。阿婭說得沒錯。在黑夢的身上有著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雖然黑夢自稱為失去了記憶的夢魘,可是有誰能真正說清楚黑夢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好。你說不出來吧,張衡。那麼黑夢,你自己來說!用你的嘴親口告訴我們,你是什麼?你為何存在?你為什麼幫我們?還有就是,我們憑什麼信任你?」 「不!我回答不了你!」黑夢悲憤的聲音破空而起,「可是你以為我不想知道嗎?我比誰都更想要知道自己是什麼!對這副身體的懷疑,我比你們更要多上十倍!罷了,罷了,我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你們了,信不信也都是由你們了!愛死就死吧,關爺爺我什麼事!」 「……黑夢……」阿婭的聲音裡透著詫異的語氣。黃琳和羅如志也用驚訝的目光望著黑夢。 黑夢被這些目光盯得難受,直道:「我說了,我……」 此時張衡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氛圍:「該不會是都聽見了吧?你們。」 以阿婭為首,羅如志和黃琳都點了點頭。黑夢的聲音,他們確實都已經聽見了。 「呔!那邊那幾個騎馬的,你們在喧嘩個什麼!」不遠處傳來了士兵們的怒吼。黃琳不由自主的側轉過身去,不小心便被士兵們看到了面容。 「咦,這小妞,像是在哪裡見過……」那士兵轉頭一看通緝榜,恍然大悟,「是了!這幾人便是正在通緝的逆賊!來啊,兄弟們,把他們拿下,我們領賞去!」 說話間,守門的士兵們紛紛湧了上來。 「不用著急跑。我來對付他們。」阿婭說話的同時,她的手上閃起了極其微弱的光芒。 那些士兵們立刻像是看到了什麼鬼怪似的大喊了起來。 「在南邊!他們是會妖法嗎?竟然一下子就跑到那邊去了!」 「別慌!去追擊他們!他們要是真會厲害的妖法就不會逃了!銀子在等著我們,衝啊兄弟們!」 「啊銀子!女人!呸,這回豁出去了!」 士兵們朝著什麼也沒有的南邊衝了過去,完全沒有再理會張衡他們。張衡望向阿婭:「是萬象鏡吧。」 「嗯。在山谷的時候我精神太疲憊用不出來。現在又能使用了。萬象鏡的效果是非常顯著的;而且我現在也掌握了一些竅門,能夠熟練的運用它了。」阿婭點頭道,「好了,我們現在就進城去吧。」 「……黑夢……」 「不用管我了,張衡。很抱歉,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說不清楚的我,實在沒辦法取信於你們。那麼,這就告辭了。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吧。」黑夢飛了起來。 「等等!」張衡的聲音堅決無比,「我信任你,黑夢。」 阿婭大怒:「呆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啊,我知道。我信任黑夢。黑夢在泉界已經救過我,它在隔絕連鎖當中又救了我們。這是確鑿的事實。即便它有什麼企圖那也沒關係。就是為了它曾經救過我們的事實,我也必須信任它。」張衡的目光正對阿婭,「抱歉,阿婭,這一次我不能認同你的意見。就算你憤怒得想殺了我,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黑夢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沒有必要……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管你去死,我不管了。」阿婭恨然扭頭,「反正怎麼說你也不聽!」 張衡笑笑:「謝謝。不管怎樣,你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阿婭突然縱馬衝到張衡身邊,猛的戳了他肚子一下。「我這輩子算栽你手上了,王八蛋。」 說著,阿婭便自衝向前方城門。那裡已經沒有士兵守衛,要衝過去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了。 「我們先解決皇帝和貴妃。順利的話,應該足夠讓我們離開歷史之輪了吧。」張衡對黑夢說道,「反正輪動之門還有三天的時間。對付不了皇帝和貴妃的話,我們再去解決輪動之門的問題吧。」 「……嗯。」黑夢只是簡單的這樣答道。 張衡再不遲疑,策馬狂奔入城。另外兩人也跟在他後面進了城。 大慈恩寺在城裡算是很好找的,眾人很快問到了路,驅馬朝大慈恩寺跑去。正疾馳間,阿婭忽的打了個冷戰,竟控制不住,從馬上摔了下來。 張衡急忙下馬,把阿婭扶了起來。剛準備開口,他卻也感到身上一陣冷寒,像是全身都要結成冰了那種感覺。 「見鬼了,好冷。這怎麼回事。」開口說話的是羅如志。 「看上面!」黃琳急道。 張衡抬起頭。他看見了。空中原本朦朧的巨影此時變得無比清晰。那是一條龍。盤踞在長安城上空,體長數萬米,光是頭部的直徑就達到千米以上的超級巨龍。而它那對比巨型足球場還要巨大的眼睛,此時只開了一條縫,倒睡未睡的瞇著眼。 「啊嗷……」 巨龍忽然直起了頭,然而卻只是打了個哈欠就又躺了過去。 張衡的心怦怦的猛跳著。那條巨龍…… 「不可能贏的吧。這種傢伙。」羅如志的情緒從未有過的低落,「那不是人能夠對付得了的東西啊!」 沒有人回應羅如志的話。因為那本來也就是,所有人共同的心聲了。 →第六十三章 - 皇天與叛將← 「我們……放棄吧。」羅如志向張衡提議道,「即使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吧。那種東西絕對不是我們惹得起的。」 張衡沉默不語。他在猶豫。刺殺唐玄宗和楊貴妃,勢必要和這條巨龍相對抗。哪怕要對抗平常的天命獸也需要拼上性命才有可能獲勝,而這次面對的天命獸卻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統治性力量。甚至它還沒有睜開眼睛,張衡就感覺到自己在顫抖了。這樣的東西,真的和它衝突起來的話…… 可是如果放棄計劃的話,以後恐怕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巨龍就是唐玄宗的天命。巨龍的強大也就意味著唐玄宗在這個歷史當中的地位無比重要。就連黑夢也說殺死唐玄宗和楊貴妃之後就可以得到一萬點以上的事跡值;張衡也完全相信這一點。為了活下去,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就算是要豁出性命來殺死這條巨龍,也不是…… 「嚓嚓嚓!」此時城中各處騷亂聲四起。只見到處都有兵將急匆匆的縱馬趕路,卻不知是要去什麼地方。 「叛賊進城了!他們已經進來了!」 「通知各道大門,緊閉城門,全城戒嚴!」 「本陣所有兄弟們聽令,搜索西城!」 「嚴查所有民居!見可疑人等,一律先抓起來再說!」 士兵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看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會被發現。張衡當機立斷:「迅速先和李白會合,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再說。」 眾人點頭領命,策馬狂奔。不多時,他們已到了大慈恩寺下,很快見到了李白的身影。 「你們來了!」李白放心了不少,「城裡一下子亂起來,讓我好生著急。幸好你們還是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張衡道,「先生可知什麼地方可供我們躲藏嗎?」 「嗯。我早已和熟識的朋友說好,去他那裡即可。」李白說著便駕著馬開始為眾人引路。 剛離了大慈恩寺不出一公里地,忽然一隊騎兵朝他們衝了過來。為首的騎兵大喊道:「叛賊就在那裡!快把他們都拿下!」 「切!」阿婭不滿的嘟噥了一聲,手上萬象鏡再次閃起淡淡的光芒。看來萬象鏡上次的幻像已經消失了,阿婭現在不得不再次啟動萬象鏡造出新的幻像。 果然那些士兵馬上就感覺到自己追擊的目標不見了,他們驚慌失色:「人呢?人到哪裡去了?」 「在那邊!」 「追吧!」 士兵們朝著別無一人的方向衝了過去。張衡剛鬆口氣,卻聽那為首的騎兵一聲大喝:「蠢蛋們!你們在幹什麼?敵人明明就在眼前,你們朝那邊瞎衝什麼?」 張衡聞言大驚,細細一看卻見那人背後浮現出一隻真人大小的蒼鷹。果然,此人有天命獸加持,不可小視! 「又是個天命獸。沒辦法了,逃吧。」身為武鬥派的阿婭也說出了這樣的話。但張衡卻冷聲道:「在這裡逃掉不是辦法。由我來解決他。」 話音剛落,張衡體內的天命異狼爆體而出,剎那間衝至那騎兵首領面前。 「呃?」連張衡自己也剛意識到那狼出來了的一瞬間,天命異狼已將騎兵首領的天命蒼鷹直接咬碎撕裂,吞進肚中。而騎兵首領本人立刻就睜大眼睛倒下馬來。他旁邊的士兵們慌忙下馬扶他,卻馬上就發現他已經失去了呼吸。雖然身上沒有一點外傷,但寄宿在體內的天命獸一死,身為歷史人物的生命也就自動終結了。 「薛將軍!」 「果然是妖法!那些叛賊……太可怕了!」 「快去叫增援!我等不是叛賊們的對手!」 騎兵們慌作一團。此時張衡的天命異狼已經重新回到他體內,他只淡然道:「我們走吧。」 「隊長,你……」羅如志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目光。張衡的天命異狼已經安分很久了,久得羅如志都快要忘記自己身邊還有這麼恐怖的一頭天命獸了。現在它再度發威,羅如志便回憶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天命異狼時的恐懼。儘管張衡現在還是這頭天命異狼的主人,可是不管怎麼說,這頭天命異狼可是代表著叛將史思明的天命,號稱在這個歷史之中排行前五的天命獸啊! 「不必擔心。這頭畜生我大致已經可以操控得了了。不會讓它傷害到你們的。」張衡鄭重的說道。狼和他身體的融合度在提高;他的意志已經可以影響這頭狼,不讓它隨意攻擊隊友了。 數人從容的從那隊騎兵身旁離開。萬象鏡的幻像使他們誤以為張衡等人已經離開,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就在自己的身邊。 過了幾分鐘,張衡忽地又打了個寒戰。其他的隊友也和他一樣。他們立刻抬頭看天。只見那頭慵懶的巨龍像是伸了個懶腰,那長長的身子卷在了長安城的外圍,將整個長安城都圍了起來!整個城中都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而張衡繼而便覺得頭部一陣刺痛,過了好幾秒才緩了過來。 「金湯不破,天命圍城……!」黃琳失聲叫了出來。 張衡急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為將帥或者帝王的天命獸特有的能力。以恐怖無比的身軀將城池包圍,此後全城都被那種天命所籠罩。凡是服從這天命之主的人,戰鬥力都會得到大幅度提升和加持;凡是反抗這天命之主的人,戰鬥力都會大幅度下降。而唐玄宗的天命巨龍所造成的天命圍城,顯然是最可怕的!那是以皇天之命,將一切都壓倒的絕對性力量!」黃琳說話的時候臉上便已浮現出絕望的神色。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天命圍城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別擔心。」張衡友好的拍了拍黃琳的肩膀,「要說天命的話我身上也有。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早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巨龍的威勢比先前更盛。但張衡的心中早已不像先前一樣恐懼。大概是因為那頭狼的關係吧?他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心安,越來越無所畏懼了。 正想時,又一隊步兵出現。這列步兵全身重甲巨盾,手持長槍,看來是精銳步兵。他們像是發現了張衡等人,迅速圍成一圈,把他們包圍在裡面。 「切,效果這麼快就又消失了嗎?」阿婭有些意外,再度催動萬象鏡製造出幻像。 「咦,他們怎麼不見了?」 「在那邊!」 步兵們又受到了萬象鏡的迷惑。可阿婭剛鬆了口氣,卻聽那群步兵又喊了起來:「消失了!」「他們不在那邊,還在原地!」 「……萬象鏡的效果竟然只能持續這麼短的時間了?」羅如志也驚訝得叫了出來。 黃琳說道:「……要不然我們用隱形力場發生器吧。至少先隱藏一下再說。」 「不必了。」張衡拿出離子炮,同時把烏茲衝鋒鎗扔給羅如志,「上吧。我們解決他們。」 「突突突……突突突……」羅如志拿起槍一陣掃。緊接著他就發出了驚訝無比的聲音:「啊?這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會……」 明明可以貫穿數毫米鋼板的烏茲衝鋒鎗,此時竟然沒辦法穿透唐代步兵們的重盾!子彈射在上面就發出「鐺」的聲音,不知道被彈到什麼地方去了! 「隊長,等等,這下糟糕了,我們……」羅如志的聲音接下來就被離子炮發出來的巨響所淹沒。只見耀眼無比的紅光亮起,張衡手上的離子炮發出了從未見過的超巨大光束。只一瞬間,一半的步兵都在那離子炮中被蒸發成了氣體,和他們的盔甲武器一起灰飛煙滅!儘管離子光束的攻擊距離似乎有所縮短,但它射程線上幾百米內的房子也全都被打出一個大洞,有的房子甚至直接就塌掉了。 這太過於超現實的場景,讓那些士兵們都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甚至都忘記了要發出驚呼,更別說是逃跑了。 「什麼……威力反而變大了?」羅如志也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變大了,有點意外啊。」張衡放下離子炮,望向羅如志,「剛才你想說什麼?」 「哦!」羅如志回過神來,「我用這把槍,竟然沒有辦法穿透他們的盾牌……啊?你幹什麼?」 說話間,羅如志的烏茲衝鋒鎗已經被阿婭搶了過去。阿婭也不廢話,拿過烏茲衝鋒鎗對準一名步兵就射了過去。 「砰!!」那聲音就像是平地裡炸開個轟雷一般。聲音剛落,目標步兵和他身邊的五名步兵連人帶甲被炸成碎片。 「……啊?」羅如志更合不攏嘴了。使用同一把槍,僅僅只是使用者由自己變成了阿婭,其威力竟然提升了數十倍以上? 「是信心。對張衡的信心。」阿婭望向張衡笑了,「果然我還是沒有錯。只要相信你就可以了。」 羅如志這個時候才發現,就在張衡的背後,銀白色的天命異狼若隱若現。那狼所煥發出來的淡淡的光籠罩在周圍幾個人的身上,柔和的包圍著他們。而這些光芒尤以包在阿婭身上的為最盛,簡直可以和張衡自己這個光源相提並論。 「果然……是這樣嗎?」黃琳喃喃的說道,「天命光絕。讓麾下所有人的戰鬥力以數十倍數百倍的幅度越級提升。對天命之主的信心越強,獲得的提升幅度也就越大;這樣完全可以抵消天命圍城的影響。相反,要是沒有信心的話,就得不到任何提升了。」 「閣下果然非同尋常。」這時就連李白也對張衡的力量肅然起敬,「明明身為道外者,卻能夠駕馭這等天命,甚至連天命光絕的現象都能引發出來。」 羅如志望了張衡一眼,又望向空中的巨龍:「……即便如此,那天命圍城果然還是……」 「呵呵。那條巨龍嗎?已經沒什麼了。」張衡的臉上露出了極少見的張狂的笑容,「此刻我身負叛將的天命。既然是叛將,又何懼什麼皇天?天若壓我,我便連天一起劈了!越壓越強,這才是所謂的叛將啊!」 他背後那條狼此時變得更加清晰。彷彿擁有實質的力量鼓動,一陣陣的傳入眾人心中。 「走吧。不必躲藏。不必畏懼。」張衡狠狠一夾身下駿馬,「跟我這個叛將,一起去犯上作亂吧。」 目標是大明宮。唐玄宗與楊貴妃的,首級! →第六十四章 - 大明宮外← 大明宮是唐代皇城最重要的建築,無論是朝廷辦公還是皇族起居都在這大明宮內。而且從街上可見,那頭巨龍的龍頭就指向大明宮之下。唐玄宗在大明宮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在衝向大明宮的路上,到處都有士兵在巡邏著。由於萬象鏡的效果基本上被降到了最低(張衡他們試了一下,發現能夠在張衡的天命光絕下提升效果的僅有擁有戰鬥性的武器,像是萬象鏡和隱形發生器這種輔助性道具的效果都被大幅度降低了),所以張衡索性不讓阿婭開萬象鏡和隱形力場發生器了,直接率眾衝向大明宮。 至於路上遭遇的那些士兵,他們則根本沒有對張衡等人造成任何威脅。光靠著那一柄烏茲衝鋒鎗,就足以讓任何人都無法近他們的身了。不過這個時候用槍的不是阿婭而是羅如志。後者在看到阿婭用槍而使出的巨大威力以後也增加了對張衡的信心,主動要求阿婭把槍重新給他。再次將烏茲衝鋒鎗拿到手以後,羅如志信心百倍的開始了射擊。雖然他還是沒有用槍打出炸彈一般的效果,但也比剛才要強上許多了。 除了在掃蕩追兵的羅如志之外,其他幾個人甚至都沒有出手,因為光靠羅如志已經足夠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已駕馬衝至大明宮前。 大明宮恢弘的宮城輪廓映入了張衡的眼簾。李白勒馬道:「前方便是大明宮了。」 「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啊。」張衡望向前方說道。 就在大明宮宮門的前方,擺著一個巨大的軍陣。那方陣密密麻麻,其中的士兵數量遠遠超過一萬。方陣十分整齊,士兵們正嚴陣以待。這顯然不是臨時調集的士兵,而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很明顯,這個方陣就是為了張衡他們而設立的。 「不衝破這個方陣就不能衝進大明宮了。」羅如志望著方陣說道,「可是,這麼大規模的軍陣,恐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突破的……呃,阿婭?」 說話間,阿婭已經單騎衝出。張衡隨即拍馬趕上,同時大喊道:「諸位,跟我們來吧!」 阿婭的尖匕首從她身上飛了出來。那匕首彷彿是被施加了什麼魔法似的,竟然在一瞬間比平常變大了好幾十倍,變得比阿婭的身體還要大。它隨著阿婭一起衝進了軍陣之中,然後……一面倒的屠殺正式開始。 「嗖嗖嗖!」巨大無匹的尖匕首在空中舞動。像是尖刀劃破薄紙一般,士兵們的身體輕易的被斬斷。在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內,連兵器帶人一起被砍成兩截的士兵數量已經超過兩位數。當士兵們終於感覺到眼前的敵人有多危險,開始騷亂起來的時候,鮮血已經染紅了大地。 接著等待著士兵們的是張衡的離子炮。比起先前更盛的光閃過,同時紅色的離子光束便已經出膛了。張衡射擊的方向是尚未被阿婭攻擊的方向;而這一炮所造成的人員傷亡更在阿婭之上。數百名,也許超過一千名士兵,就在這一炮之下命喪黃泉。 李白呆呆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他並沒有像之前所說的一樣跟著張衡他們衝鋒。不,他的覺悟是有的;只是,這種大屠殺對他來說顯然還是有些太過於震撼了。 「正如我們的隊長所說,你不用勉強自己。」黃琳在他身邊說道,「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非常正常的生存方式。如果暫時無法接受的話,請你閉上眼睛吧。」 說罷,黃琳也駕馬朝前衝去。羅如志已經出戰了,黃琳也不想落在後面。 羅如志手中的烏茲衝鋒鎗呼嘯著噴出怒火。隨著他的射擊,他子彈的威力越來越大。剛開始的時候一發子彈只能殺死五六個士兵,但到後來甚至一槍下去就能讓超過三十名士兵斃命。 另外一個方面,黃琳那邊的戰果則更是後來居上。她使用的是依然是天蒼蜻蜓卷,而且這次用的是地潛龍模式。地面上如預想的一般出現了恐怖的漩渦,士兵們無論怎麼逃亡也沒辦法逃出漩渦的範圍;他們只能被那漩渦捲了進去,被無數的土石絞碎,成為天蒼蜻蜓卷的祭品。作為大範圍清場的武器,天蒼蜻蜓卷的威力提升就更加明顯。只不過在半分鐘內,它所造成的土石漩渦半徑已經超過一百米。而且漩渦的轉速顯然比早先更快了數十倍,以至於沒有任何士兵能夠從漩渦中逃出去。 衝進萬人敵陣的四個人分別走的是四個不同的方向。他們就像是四台衝入原始人群中的坦克一樣,毫不留情的收割著士兵們的生命。儘管士兵們擁有頭頂上那頭巨型天龍的力量加持,但身為普通人的他們,畢竟沒辦法和張衡他們這些道外者相抗衡。 「……我沒必要出場了吧。」李白望著屠戮的場面,低聲輕語道。他並沒有像黃琳說的那樣閉上眼睛。反正就算閉上眼睛,那些聲音也會傳入耳朵。就算閉上眼睛,那些士兵們的生命也會被這些死神帶走。憤怒嗎?後悔嗎?不,那種情緒早就已經沒有了吧。顏老師的教誨是沒有錯的。無論怎樣悲天憫人,歷史之輪也不會因為一個卑微的幻影而有所改變。能夠改變歷史,將一切葬送掉的只有那些道外者而已。因此,無論他們做了什麼,自己也必須要站在他們身邊吧。 正想時,前方大明宮的宮門「嘩」的一下開了。張衡他們四人還在方陣當中廝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從敞開的宮門當中,再次衝出了上千名兵士;不過這些兵士和目前的步兵陣有所不同;他們基本上都是些弓箭手,背上通通背著沉重的箭袋。弓箭手們剛一出大明宮的門,立刻擺好了陣勢,站成了扇形的陣勢。他們高高舉起了手裡的長弓,拉滿了弓,箭頭斜對著天空。 同時,從弓箭手的軍陣當中走出了一名體態稍微有些發福的將軍。那將軍目光敏銳,氣度不凡。他的身後,隱隱約約浮現出一隻岩石色的大烏龜;那烏龜的尾巴上還長著一條蛇,樣子越看越怪異。看到那將軍的樣子,李白忽地覺得心裡涼颼颼的;他不由得朝張衡大喊道:「小心!」 李白話音剛落,正在戰鬥當中的張衡等人也察覺到了敵人新生力量的到來。張衡朝著那將軍的方向一望,立刻就發現了對方身後的天命獸。 「是只烏龜……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勁敵。」這時同樣也看見了那將軍的羅如志說道。 這個時候,那一萬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剩餘的士兵數量不到兩千。只不過由於士兵們變得稀疏了不少,要攻擊他們也不如先前那麼容易。因此,四個人也在開始集中,將戰力彙集起來。羅如志離張衡最近,所以張衡在望那將軍的時候他也馬上就往那邊望了。 「那是玄武!」同樣朝張衡這邊趕過來的黃琳說道。她的神色稍微有些嚴峻:「小心些為妙。我不覺得對方是個簡單的人物。」 「不。問題應該不大吧。」羅如志道,「再說現在這邊還有他們的士兵。再怎麼樣,他們還不至於馬上就朝我們發動攻擊吧。」 「真是愚蠢。」阿婭的聲音響起,「要是敵人也像你這樣天真的話就好了。」 羅如志用有些不爽的目光望向阿婭:「你什麼意思?」 阿婭不理他,直接對張衡說道:「張衡,別管包圍著我們這些士兵了。馬上衝到宮門前。否則我們會陷入危險!」 「呃……」張衡沒有立刻做出決定。目前還活著的士兵全都是些真正的精銳;要馬上脫離與他們的戰鬥有些困難;搞不好還會被偷襲什麼的。而且羅如志說得也沒錯,敵人總不至於連同伴都要攻擊吧? 但張衡馬上就發現自己判斷失誤了。因為那個身負著天命獸玄武的將軍突然揮了一下手;接著,他身邊的數千名弓箭手便同時放開了手中的弓!數千支弓箭同時飛向天空,鋪天蓋地的箭雨朝著張衡他們襲了過來! 「完全不顧還在奮戰當中的同伴?連他們也要射擊?」張衡呆呆的望著從空中落下來的箭,「……混帳,竟然會有這麼殘酷的戰法……」 「快躲啊,呆子!」阿婭趕了過來。她那巨大化的尖匕首在空中舞得像是螺旋槳似的,瞬間將射向眾人的上百枝長箭統統斬斷,張衡他們算是躲過一劫。 但那些士兵們就沒有這麼好運了。他們完全無力躲過同伴的箭,只能在驚怒無比中接受自己的死亡。只是這一次齊射,剩餘的不到兩千名步兵就死了超過三分之一。而僥倖倖存的其餘士兵,則憤怒無比的朝著那些弓箭手大吼。然而弓箭手們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再次拉開了弓。 「這王八蛋讓我生氣。」張衡冰冷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意,「我要親自宰了他。」 說話間,他身後的天命異狼完全顯現了出來。巨大的銀色身軀,四對血紅的眼睛睥睨四方。 張衡架起了離子炮,炮口直接對準了那名將軍。 「嘗嘗我的憤怒吧,混蛋。」張衡一邊咒罵著一邊扣動扳機。巨大的紅色離子光束破鏜而出! 瞬間離子光束已經到達那將軍的身邊。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光束竟然像是著了魔似的,朝著空中彈射開去! 「什麼?」張衡瞪大了眼睛。對面那名將軍身後的巨型玄武這時已經顯現了出來;可是不管怎麼說,只憑天命獸就對現實產生影響,這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叛將史思明!你已經黔驢技窮,還不快快受死!」那將軍突然間中氣十足的大吼道,「我李光弼在此,誓要取下你的首級!」 張衡心中一凜。李光弼?沒記錯的話,這傢伙……是與郭子儀齊名的,安史亂世裡的絕世名將! →第六十五章 - 刀,匕首與戰戟← 大明宮前,名將李光弼擋住了張衡他們的去路。張衡使用離子炮轟擊李光弼,然而理應無堅不摧的離子炮,竟然在還沒有碰到李光弼之前就被彈飛到了天上。 這一幕讓張衡驚訝不已。根據以往的經驗,天命獸雖然會以對現實(當然這裡指的是歷史之輪裡的現實)造成巨大的影響,但實際上它並不會參與真正的戰鬥,直接影響物理性的結果。印象當中,就算是安祿山和安慶緒父子相殘的時候,那兩隻強悍無比的天命獸,最終在現實當中分出勝負的方式也是由安慶緒刺死了安祿山。天命獸理應只是影響人,它應該沒有辦法對歷史之輪裡的現實進行物理性的干涉。唯一一次對物理性現實有所影響的事例是張衡利用天命異狼殺死彭傑的替身那一次。可是彭傑的替身到底是不是物理性的存在,這一點誰也說不清楚。 而眼前,李光弼身後的那頭天命玄武獸,則直接對現實進行了物理性干涉!連這種事情也做得到的天命獸…… 「……李光弼麼?按理說他雖然和郭子儀齊名,但天命獸方面比郭子儀差遠了。據我所知,這頭天命獸在這個時代的排行在二十名左右,應該遠遠不及你的狼啊。」黃琳念叨道。 「搞不好是由於他受到那條龍的庇佑,所以變得強了一些吧。」張衡狠狠一捏拳頭,「別管那麼多了,我們沖吧。」 「等下,先讓我上。」黃琳開口道。 只見黃琳收回了天蒼蜻蜓卷,改用天傀線控制一個士兵為自己戰鬥。張衡的天命異狼對被黃琳控制的士兵也有效果,那個士兵甚至只用一刀就能將前來阻擋自己的同伴的身體豎著砍成兩半,簡直就像戰神一樣在戰場上瘋狂衝鋒。 黃琳控制下的士兵直衝向李光弼。李光弼讓自己前方的十名弓箭手朝著這名士兵射出箭矢,而其他弓箭手則依然朝著張衡他們的方向進行齊射。 張衡等四人這個時候已經集中在一起,阿婭的尖匕首在他們四周飛速巡迴,密不透風的光影將所有攻向眾人的箭矢斬碎。這是無懈可擊的防禦網。 而黃琳控制的士兵則沒有防禦網保護,立刻就被上百枝箭射成了刺蝟。他明明已經死了,本應立刻倒在地上,可是卻依然屹立不倒,揮刀繼續朝前猛衝。 「……黃琳,這是……」張衡疑惑的望向黃琳。這時他才看到,黃琳的頭頂再度浮現出那只呈半透明狀態的鸚鵡。 「本來天傀線只能控制活物,控制死人這種事完全不行。可是,受到你那頭狼天命光絕的加成後,我自身的這只鸚鵡也對我的道具進行了第二重的加成。」黃琳說道,「因此,天傀線的效果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除了可以控制死人之外……」 黃琳的話到這裡就停住了。她呆愣的望著前方:「呃?!」 被天傀線控制的士兵屍體,在她說話的當頭突然間被劈成了數十片!根本就看不到是被誰劈的,也看不到是怎樣被劈的,唯一能夠目視的事實就是他由屍體的狀態變成了十多片屍體薄片,一片片落在地上! 然後,只聽羅如志失聲驚叫起來:「……王八蛋……那玩意兒明明就已經……」 在被削成薄片的士兵屍體上方,驟然浮現出來的東西。長度超過二十米長,閃耀著鋼鐵光澤的長戟。毫無疑問,那正是本應該隨著郭子儀的死,同時消逝於虛空中的天命戰戟! 「這東西……怎麼會存在?」就連張衡也露出了驚疑不已的神色。天命獸當然是有可能進行轉移的,但如果在轉移之前宿主就死了的話那天命獸也會隨之死亡。那也就是天命獸的終焉。要是被其他擁有天命之人殺死,天命獸倒是有可能被別的天命獸吞噬,就像安慶緒和安祿山那一戰一樣。可是,郭子儀死在了隔絕連鎖裡面,根本就沒有別的任何天命獸碰過他。那麼,這柄天命戰戟又為什麼會存在於此? 正疑惑間,前方陣中的李光弼突然朝前邁出一步。 「爾等的妖法果然厲害。我李光弼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怪不得就連子儀也會命喪爾等之手!」李光弼那洪亮的聲音依然如大鐘鳴響,「那好吧。雖然我平生最喜歡坐鎮後方打防禦戰,但現在也不得不親自出手了。賭上我李光弼的身家性命,我也要在今日此時,將爾等格殺於此!」 「等等!」張衡急道,「郭子儀不是我們殺的!他是……」 「多說無益!子儀之魂此時便在我胸中,我要替他手刃你們這些叛賊!」說話間,李光弼便從旁邊士兵手裡拿過一柄巨大的斬馬刀。本應屬於郭子儀的天命戰戟,此時如同活了一樣飛了起來,附著在李光弼的斬馬刀上。 張衡感覺到自己脖子上一陣冰涼,就像是被什麼利器砍在了脖子一樣。突然間,自己被斬首的感覺歷歷在目。張衡驟然間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張衡想起這種幻覺自己是曾經經歷過的;當初第一次見到郭子儀的時候,他就由於天命戰戟的關係而產生了這種幻覺。 沒錯,天命戰戟完全復活了。歸屬於郭子儀的天命戰戟,在郭子儀死後並未消散,而是附身於和郭子儀性質類似的李光弼的身上。李光弼獨自身負雙重天命獸,攻守兼備,其天命的強度已經到達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張衡聽見自己身後的天命異狼在暴吼著。眼前這大唐兩位名將的天命讓它憤怒無比。 「隊長,那個人身上有雙重天命。」黃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覺得還是不要勉強和他對戰的好。」 張衡搖搖頭。不能退。現在連大明宮的門都還沒有進。假如在這裡退卻的話,刺殺皇帝就更是根本不可能了。 「不想退就沖。」阿婭說著,率先朝李光弼衝了過去。按理說擁有天命獸的歷史人物是道外者的天敵,縱然是阿婭,在如此強悍的天命獸面前也不可能有勝算。可是阿婭現在卻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她相信著張衡,相信擁有張衡加護的自己絕不會輸。 在阿婭強烈的意志之下,圍繞在她身邊的巨型尖匕首再度發生變化。只一眨眼間,它由一把分裂成四把,每一把的厚度都僅有原來的四分之一,其飛行速度卻提高了不少。 轉眼間四把巨型尖匕首已經衝到李光弼前方。然而李光弼卻反而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輕輕舉起了刀。 「錚!錚!錚!錚!」連續四聲脆響,四把尖匕首同時被彈飛天外。阿婭突然感覺到不對勁,馬上翻身離馬,朝旁邊地上一跳。 下一個瞬間,阿婭先前騎乘的灰馬被斬成了十片以上,一片片灑落地面!那些馬屍片落地的時候,甚至連一滴血都沒來得及流出來! 「阿婭!」張衡立刻策馬衝到阿婭身旁,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阿婭笑笑,拍了一下張衡的手:「沒事。只是剛才差點死了。」 「還笑。」張衡的神色一點都輕鬆不起來。要是阿婭憑著驚人的第六感跳下馬來,被劈成一片一片的就不只是那匹馬了。 張衡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李光弼。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裡。不,實際上並沒有看得太清楚吧? 從張衡剛才觀察的情況來看,李光弼僅僅只是稍微舉起了刀,阿婭的那匹馬就被擊中,被劈成了肉片。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既沒有刀光也沒有聲音,更沒有別的其他東西能說明李光弼出了刀。 李光弼真的出刀了嗎?倘若如此,那他的斬速和刀勁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被躲過了。」李光弼稍微有些驚訝,「沒想到一介女流之輩竟然能躲過這一刀。儘管只是僥倖,我也得稱讚你一下。換作戰場上的話,我說不定會給你投降的機會。」 話說到這裡,李光弼的神色驟變:「只是很可惜。此處是皇城大門。叛賊,斬無赦。這一次出刀,定要讓你們全數葬身於此。史思明,帶著你的部下們,一起受死吧。」 李光弼說著剛提起了刀,可就在這時張衡的身體從馬上消失了!李光弼本能的朝身後一望,只見張衡手握一柄尖匕首,正朝著他的心臟刺了過來! 阿婭眼望著前方李光弼與張衡對峙的情景。她的手中正拿著那柄傳送槍。剛才她意識到傳送槍已經恢復了,立刻就用傳送槍將張衡傳送到了李光弼的身後;同時還把自己的尖匕首給了他一把。阿婭的尖匕首從張衡不自覺的釋放天命光絕的時候就已經由一把變為了兩把,其中一把沒有巨大化,一直被阿婭拿在手裡以防萬一,她使用的則是另外一把。 「卡!」張衡的匕首並沒能刺死李光弼,反而在空中就被什麼東西擋了下來。天命玄武巨獸彷彿在李光弼身邊放上了無比堅硬的透明屏障,以此保護李光弼的性命。 「哇啊!」張衡大喊著的同時,他身後那條四個頭的天命異狼瘋狂的怒吼起來。張衡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李光弼身旁那堅硬無比的屏障在瞬間內變得像是豆腐一樣鬆軟,他的刀子一下子就穿透力那道屏障,朝著李光弼的心臟…… 「呃?」在張衡驚怒無比的聲音當中,他的右腕發出了「喀嚓」一聲響,瞬間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尖匕首隨之落在地面。接著就連雙腿也失去了力量,張衡站立不穩,倒向地面。 「張衡!你那頭狼……」阿婭驚呼起來。 張衡身邊的地面上,齊齊的擺著三個巨大的半透明狼頭。張衡身後的天命異狼痛苦的號叫著,它只剩下一個頭還能動了! 那匹桀驁不馴的天命異狼,僅在一瞬間內就被斬掉了三個腦袋!而斬下它頭部的,赫然正是不知什麼時候脫離了李光弼斬馬刀的,天命戰戟! →第六十六章 - 必不可殺← 四頭的天命異狼被砍掉了三個頭。右臂,雙腿,所有的力氣都消失殆盡。別說是天命獸附體之後所擁有的力量,就連最開始身為普通人類的力量也完全都沒有了。 而在此刻,毫無憐憫之意的天命戰戟再度揮下。同時揮下的,還有張衡前方那把沉重無比的斬馬刀。李光弼沒有疑惑,沒有迷惘。所以這斬向叛將的一刀堅決,果斷,一擊致命。 「鐺!」斬馬刀深深斬入地面。並沒有人頭掉下來,也沒有鮮血濺出。原來就在斬馬刀臨到脖子前的一刻,張衡的身體和他身後的天命異狼同時消失。阿婭及時將他傳送回了自己所騎的馬上。 「……現在身體如何?」阿婭問身邊的張衡。張衡搖頭:「完全不行。那條狼所受到的傷害在精神上作用於我的身體。雖然沒有外傷,但我現在的身體恐怕連普通人都不如。」 張衡所言不假。他身後那條天命異狼已經由十分清晰的狀態重新轉回了模糊而半透明的樣子。包圍在他身後的光芒也比先前減弱了很多。天命異狼的萎靡不振還不止影響了張衡自己;阿婭重新拿回手上的尖匕首也比剛才縮水了一大半,而其餘兩人的武器威力也都大幅度減弱了。 「爾等妖法果真厲害,連這樣也讓你們逃脫一劫。」李光弼說著再度舉起斬馬刀。那柄天命戰戟重新附在斬馬刀上。看來他要再次使用那種看不見的恐怖斬擊了。 此時張衡狀態欠佳,所有人也跟著變弱。要再度正面挑戰李光弼難度太大。於是阿婭快速扳動傳送槍的扳機。既然傳送槍已經恢復,那也就沒有必要和李光弼繼續糾纏。穿越宮牆直接到裡面去,把李光弼甩在後面,顯然是更加明智的做法。 李光弼的斬馬刀揮下。擋在張衡他們和李光弼只見的好幾名敵方士兵也被斬為了肉片。幸運的是傳送槍的速度比李光弼的刀更快。借助傳送槍的力量,張衡他們四人從原地消失,轉移到了宮牆……前面。 「……穿不過去?……」阿婭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事實。傳送槍本應擁有穿越一切物理性障礙物的能力,可是現在它卻讓阿婭失望了。 「果然還是那條龍的影響。這座皇城不是那麼輕易就能侵入的。恐怕除了打倒各大門的守衛之外,我們就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進入大明宮了。」黃琳說道。 說話間,李光弼又一次揮下斬馬刀。阿婭再度借助傳送槍讓眾人脫險。這一次他們到了另外一邊的宮牆外,同樣沒能穿牆而入。這也讓阿婭再一次確定了傳送槍無法穿過宮牆的事實。 「乾脆直接傳遠一點吧。就算不能穿入大明宮,至少也可以讓我們不用再面對這個李光弼的斬擊。」張衡說道。 「能做得到我就做了。」阿婭搖頭,「目前傳送槍的距離也就這麼長。要逃離只有連續傳送了。準備好吧。我馬上就要……咦?」 只聽「登」的一聲響,阿婭手中的傳送槍脫了她的手,高高的飛了起來。 「你們使用妖術嗖嗖的消失過來消失過去,就是靠的那個東西吧。」李光弼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好了,現在你們也沒有再度逃脫我斬擊的手段了。這一次別再掙扎了,安靜的去死吧。」 張衡突然想到了什麼。剛才李光弼是使用斬擊把傳送槍擊飛的吧?可是他既然能夠擊飛傳送槍,為什麼不直接把眾人全部砍了?難道說…… 這個時候,斬馬刀揮下。 眾人幾乎同時從馬上往下跳。其中張衡暫時沒法動,還是阿婭抱著他往下面跳的。可是,儘管他們已經做出了反應,張衡心中還是立刻冷到了冰點。他感覺到了一件事。這一次,已經真的不可能僥倖躲過了。 「踏踏!」馬蹄聲響起。一抹青色,從張衡他們眼前掠過。 「呃?」滾落在地上的張衡發出了聲音,「還沒有死……」 確實是還沒有死。所有的人都還倖存著,而且身上甚至連一點傷痕都沒有。張衡回頭一望,發現就連那幾匹馬也都平安無事的站在原地。 「李白先生……」張衡望著前方那人的身影,「你……」 「呵呵。你們都還沒事吧。」橫馬擋在他們前面的,確實就是剛才一直都沒有參與戰鬥的李白。他似乎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但毫無疑問正是因為他的出現,才讓眾人化險為夷。 張衡望向李白,只見他渾身都包裹著青色的蓮花。不,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那並不是簡單的青蓮。每朵青蓮的花瓣上都寫著意氣飛揚的文字,那青蓮如同李白本人一樣清傲高潔,而又激盪不凡。 「哦?」李光弼見到李白出現,神色為之一變,「這位學士好生面熟。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我有將軍確實有過一面之緣。我讓高力士捧靴,楊貴妃磨墨的時候,將軍似乎也就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將軍那時笑得很開心。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從武將的臉上也能露出這樣開心的笑容呢。」李白面帶著瀟灑的微笑,平靜的說道。 李光弼險些跌坐在地:「李……李白,李謫仙?」 「李白就是了。謫仙這個稱呼,可以免了。」李白自嘲般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李光弼臉上浮現出無法相信的神色,「為什麼連你也要和這些叛賊混在一起?謫仙,你是天下間人人敬仰的大詩人,是神仙般的人物啊!和這些叛賊在一起,難道不辱沒了你的身份嗎?」 「辱沒?以前的話也許吧。」詩仙泰然道,「但現在這根本就不成為一個問題。應該說,以前我曾經在乎的那些東西,早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是被他們脅迫的吧?」李光弼還是沒能理解李白的話,他反而更加誤解了李白的意思,「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我會把這些叛賊全部都殺死!」 「我現在也是叛賊當中的一員。」李白拔出長劍,「要殺的話,就從我開始吧,將軍。」 「我不明白!」李光弼搖著頭,「為什麼?總得有個理由吧?你的抱負不是為皇效命嗎?你對吾皇的忠誠不是可鑒日月嗎?那又為什麼要和叛賊同流合污?」 「將軍。」李白笑了,「假如你想知道為什麼的話,就問我的劍吧。當它穿透你身體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我所說的話。還有,我們生存的意義。」 「……真是讓我失望。本來以為謫仙你會有所不同,可還是一樣。天底下的書生文人原來全是如此。我算是明白了。」李光弼的目光當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猶豫,「我不想你。但是今天不得不得罪了。」 李光弼平靜的宣言,卻擁有無與倫比的威嚴。天命戰戟就在那斬馬刀後閃動起了鋼鐵的光輝。那代表著,要將眼前敵人徹底誅殺掉的決意。 斬馬刀朝著李白的方向轟然斬下。那是足以將戰馬劈成無數肉片的超絕斬擊。 然而李白一步沒有動,只是用類似於憐憫的目光望著李光弼和他的斬馬刀,就像完全沒有把他的斬擊放在眼裡一樣。 而一直過了半分鐘,李白的身體上也沒有半點異樣,依舊安然無恙。 「……為何!」李光弼鎮定的神色消失無蹤,「我的斬擊……居然消失了?」 「原來是這樣啊。」觀戰的黃琳恍然大悟,「這個李白的加入,還真的幫了我們大忙了。」 「怎麼回事?」張衡問。 「李白是這個時代最有名的人。某種意義上講,比起唐玄宗或者楊貴妃更加有名。他的天命青蓮也許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但是有一點幾乎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擁有不被任何人殺死的天命。」黃琳鄭重的說道,「中國歷史上第一大詩人李白。我不認為有什麼人擁有殺死他的資格。也許可以簡單的總結為『必不可殺』吧。」 張衡點點頭。他明白了。李白絕非凡物。他的影響一直持續到千年之後,遍及世界各地。他本人對於歷史來說,恐怕比起唐玄宗之流更要重要得多。按照歷史來看李白還有好幾十年可活。在這個時段就能殺死李白的歷史人物,應該是沒有的吧。也許正是因此,李光弼的斬擊才會失效。 然而對面的李光弼並不明白這一點。不信邪的他再度發出斬擊,斬擊卻再一次的失效。 「將軍。那是沒用的。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身為大詩人的我。」李白握著長箭,一步步的朝李光弼走了過去。 「射箭!統統給我射箭!射死他!」李光弼有些失態的大喊著。弓箭手們聽到了他的話,立刻全都拉開了弓,箭雨瘋狂的射向李白。 可是那些箭像全都是用鐵塊鑄成的一樣,在碰到李白之前就已經沉重的落在了地上。明明近在咫尺,卻沒有任何箭能傷到李白。 「我說過沒用。我的天命如此。」不知不覺間李白已經到了李光弼的身前。他提起劍直指李光弼:「將軍,請讓路。」 「殺不了身為詩人的你嗎?那好,那我便殺死身為叛賊的你!」李光弼的臉幾乎都扭曲了起來。他身後的天命玄武猛然間發生了變化,渾身都長出了金屬般的刺。 李白第一次露出了驚異的神色:「你的天命……在進化?」 「我李光弼,誓要為大唐守住江山。」李光弼的表情有如金剛在世,「賭上我的全部力量,不,賭上這大唐王朝的百年光榮,也要將所有叛賊誅殺於此!任何叛賊,不得踏入大明宮一步!摯友啊,給我力量吧。」 與那頭玄武的變化相應,天命戰戟也在同時發生了變化。在它的四周圍繞起了赤紅的火焰,把李光弼的渾身也映得通紅。 李光弼再一次高高舉起斬馬刀。所有的叛賊都會在這一刀下亡命。他的目光這樣說道。 「這是我……最後的一擊。」 斬馬刀,彷彿有一萬斤重一樣揮落下來。 →第六十七章 - 烈火← 「咚……」那是金屬製的某件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現場彷彿死一般的靜寂。剛才對戰的兩人裡,手中還握著武器的只剩下李白一個人。剛才落在地上的,是屬於李光弼的那把斬馬刀。 「……這……這這……」李光弼的臉上露出了極其驚訝的神色,「……怎麼會……怎麼可能會!這是騙局,不,是幻像!我不……不相信!」 李光弼的心臟處有一處極深的劍傷,然而並沒有流出太多的血,看起來好像並不致命。李白剛才的那一刺,只是讓李光弼失去了武器,並沒有奪走他的性命。然而,此刻的李光弼卻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氣勢。 「……將軍,到了這一步你都還不相信的話,那只能是自欺欺人了。」李白的聲音淡然而有力,「你看史思明他們……不,應該說是擁有史思明天命的人和他的同伴吧。現在你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也應該瞭解到剛才他們在你眼前用出來的並不是什麼妖法了。」 李光弼只望了張衡他們一眼,然後便垂下頭:「……你說得對。這些都是真實。我們所在的這裡,這個世界,全都只是一文不值的幻影而已。」 「跟著我們去解決一切吧。」李白說道,「只有這樣才能超越歷史,只有這樣才能擺脫我們眼前的所有虛幻。」 「……呵呵。你所說的我已經知道了。」李光弼的語氣突變,「但我不能認同!我還是必須在這裡殺死你!我是大唐戰將!為吾皇而戰,為吾皇而死!這件事,就算到了天毀地滅的那一刻,也不會改變!」 說著,他已經撿起地上的斬馬刀,再度朝著李白的方向拚命斬去。而李白卻只是閉上了眼,朝斜刺裡隨便挑出一劍。 「呵呵,你……還是你贏了。」李光弼面帶著遺憾與詫異,輕輕的倒在了地上。他身後那兩隻天命獸,玄武和戰戟,也在同時像玻璃片一樣碎掉了,在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張衡的身體輕微的顫動了一下。他的右臂與雙足都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儘管身後的天命異狼掉下來的三個腦袋並沒有重生,但傷到它的戰戟已經消散,因此對張衡所造成的影響也自動清零了。 賭上了一切與李白戰鬥的李光弼,終於還是無法超越李白的天命,死在了他手上。 李白的那一劍精準而慈悲,實在是漂亮無比。 「李將軍……有緣再會吧。」李白朝著李光弼的屍體施了一禮。 「將軍!你這畜生!」「殺了你啊!殺!」李光弼所帶來的那數千弓箭手見到主將陣亡,全都露出了憤怒無比的神情。甚至都沒有人指揮,他們自覺的朝著李白射出弓箭。 無數弓箭齊齊射向身邊。然而李白連頭都沒有抬。 沒有抬頭的必要。箭是射不到自己的。相反…… 「啊!」「為什麼……」「痛,好痛!」接連響起的是弓箭手們的慘叫聲。他們之所以會發出慘叫,那是因為有很多弓箭直接射到了他們身上,導致他們重傷身亡。 李白身上沒有帶弓箭。張衡他們更不可能帶弓箭。因此,射穿這些弓箭手身體的,正是他們自己朝著李白射出的箭! 「他們是傻子嗎?明明這樣射只會射死自己,也不知道停手嗎?」羅如志稍有些驚訝的說道。 在弓箭手們看來,那些箭全部射在了李白的身上。可是,從張衡他們的視角來看卻並非如此。那些弓箭射到李白身前的時候就彷彿是碰到了什麼特殊的道具一樣自動消失了,接著從弓箭手們的身後重新出現,成為射死他們自己的利器。 「連李光弼都不可能殺死李白。這些愚蠢的傢伙,又怎麼可能做得到。」黃琳說道,「連天命都沒有的普通人想要對李白出手的話,就必然被自己的攻擊所傷。他們先前能夠朝李白射出箭,儘管根本就碰不到李白的身體,但這也已經是靠了李光弼的天命加成才能做到的事了。如今還向李白射箭的話,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張衡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就是事實。李白是這個歷史,這個時代當中最不能死去的人。最強的那幾頭天命獸,也未必能夠傷到李白,更何況是普通人。 可是那些弓箭手們卻沒聽到他們的話。弓箭手們倖存的將官見弓箭無效,立刻就讓所有人停止射箭,拔出身上短刀作為武器,朝著李白衝了過去。此時先前場中的士兵們也振奮起來,拿起武器圍向張衡他們。 「羅如志,槍!」阿婭朝著羅如志大喊。羅如志這才把烏茲衝鋒鎗又重新扔給了阿婭。阿婭手上閃起微弱的光,烏茲衝鋒鎗上的彈艙再一次全滿。接著阿婭射出子彈。儘管已經沒有先前那種炸彈般的威力,但卻依然輕易的殺死了許多敢於圍上來的士兵們。 而另外一個方面,手持短刀殺向李白的弓箭手們沒有一個成功。當他們自以為砍到李白的時候,他們就會在下一刻感覺到短刀穿透了自己的胸膛。無論是誰,無論試多少次,都沒有出現過除此之外的任何結果。 終於,圍在李白身邊的弓箭手,還有朝張衡他們圍過去的士兵們,全都一個也不剩了。 「走吧。」張衡率眾衝回到李白身邊。 「呵。」李白突然將手中的劍指向張衡。羅如志驚道:「你幹什麼?」 「不用驚慌。李白先生沒有任何惡意。」張衡制止了羅如志的驚叫。倘若擁有天命的李白對張衡產生了殺意,那張衡馬上就能感覺得到。 「哈哈!」李白爽朗的笑了起來,「我只是想要幫幫你那頭狼而已。」 說話間,李白身後飛出超過一百朵青蓮,通通飛到了張衡那天命異狼口中。然而這一次天命異狼並沒有因為吃下青蓮而暫時消散,相反則是停止了掙扎和嚎叫,安詳的睡著了。接著它的身軀變得只有食指大小,輕輕的伏在了張衡的肩膀上。 「這東西居然還來和我搶位置。」黑夢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喲,你還在呢。一直都沒聽到你出聲,我還以為你嚇得跑掉了。」張衡笑了起來。 「不。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黑夢接著又說道,「也許是很重要的事。不過現在我還沒有理清條理。再說剛才從這個李白挺身而出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已經沒危險了,所以也沒必要特別提示你們。」 張衡還沒回應黑夢的話,李白的聲音響起:「你的狼吞下這些青蓮之後,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到最佳狀態。不過大概需要一刻鐘左右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然後它就會自動醒過來。這是我的天命青蓮所特有的能力。對於我的敵人來說,這些青蓮是毒物;但對我的戰友來說,它們就是最好的療傷藥了。」 「多謝了。」張衡由衷的說道,「沒有先生,我們也許剛才就已經死了。」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才要感謝你們。沒有你們的話,就算知道了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我也不可能如此衝入皇城,不可能像剛才一樣殺死鎮國名將。」李白笑了,「我其實在剛才之前都沒有親自沾上鮮血的打算。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也就不能回頭了呢。」 「……」張衡並沒有回話。這種無法回頭的事……他已經見得太多了。 「那麼,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嗎?」出聲的是黃琳,「現在還沒有什麼敵人過來,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休息一下。」 張衡的天命異狼暫時不能起作用。阿婭手裡的尖匕首已經重新變回了普通時的形態,數量也重新變為一把,這就是天命光絕失效的明證。大明宮內到底有多少敵人根本無法估計。如果以這種狀態進入大明宮,遭遇敵人的話肯定會十分不利。 然而張衡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沒有那個必要。現在敵人很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在哪裡。兵貴神速,先進軍再說。我的狼沒有恢復,但我們也沒有必要擔心。」 張衡說話間將目光投向李白。李白會意的點了點頭:「如有萬一,我會為你們擋住。」 沒有人能殺死李白。所以,危急時刻只要有他擋住,張衡他們就能保證安全。 張衡朝李白行禮道:「辛苦先生了。」 「呵呵。不必如此。」李白正色道,「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幫你們。盡點微薄之力,也是我的義務。」 - 張衡帶領眾人衝入大明宮城之中。剛進宮城,又有許多士兵圍了上來,喊著誅殺叛賊之類的口號,就朝著眾人殺來。 張衡等人輕鬆擊潰了這些士兵,不停前進。人數上的劣勢對張衡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儘管張衡身上那頭天命異狼還在沉睡,但他們所擁有的武器也還是這些普通古人無法匹敵的。更不用說他們一行人當中還擁有李白這個強大的天命所有者。 不過,稍微讓張衡他們感覺到有些奇怪的是,路上這些士兵都是些普通的雜兵,偶爾有一兩個擁有天命的軍官或者士兵攔在他們面前,也都很快低檔不住,敗退而死。他們並沒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別說是李光弼這個級別的強人了,就連安祿山手下護衛長那個級別的歷史人物都沒見著一個。 「有可能很多人都被調到別的門去充當守衛了,沒來得及趕回來。」黃琳分析道,「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張衡用眼神詢問阿婭的意見,但後者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目前還沒有什麼想法。 「也罷。一路殺吧,別管那麼多了。」這是張衡做出的決定。 張衡率著眾人一路殺敵,朝著向龍頭所在的方向前進。儘管宮城內的情況看上去有可能會有陷阱,但是他們也不在乎了。長安城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個巨大的牢籠。堂堂正正的直搗龍穴,拼盡全力解決掉唐玄宗,這才是現在最正確的做法。 連續跨過三道宮殿,前面就是唐玄宗上朝辦公時的含元殿。龍頭就在含元殿的正頂上。這一次依然又有不少的雜兵前來擋路,張衡他們還是照殺不誤,很快衝到含元殿正門前。 他們連續拚殺,總算渾身帶血的衝進了含元殿。這含元殿其大無比,可是裡面卻只站著一個人。那人身穿普通唐朝官服,背對著張衡他們。 「歡迎你們來到含元殿。」那人察覺到了張衡他們的存在,背對著他們笑道,「我可是衷心的在歡迎著你們啊,我的同行們。」 張衡立刻意識到了此人也是道外者。然而就在他驚訝的當兒,阿婭突然開口說道:「不好,有火味!什麼地方燒起來了。」 「呵呵。嗅覺很敏銳啊。可惜已經遲了。」對方瘋狂的笑著,「你們就為這大明宮陪葬吧。哈哈哈哈哈!」 張衡他們的身後,含元殿的門口。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而且還不止含元殿,整個大明宮裡所有的建築物全都燒了起來。 「……火燒起來了!熏得我眼睛好難受。」黃琳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道,「快跑。別管那個瘋子了。」 「不用慌。這傢伙不足為懼。皇帝一定就在後面。先殺了皇帝再逃也來得及。」張衡道。 一來傳送槍好歹還能用,二來隊伍裡還有李白這般人物。一點火勢而已,確實沒什麼好怕的。 「哈哈哈!」對方笑得似乎連眼淚水都流出來了,「沒錯沒錯,我確實不足為懼!我在我們的隊伍裡也只是個棄子!不過啊,你們想從這裡逃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啊,還有件事更加好笑呢!你們想要殺死的皇帝,他本人可不在這裡呢。你說你們拼盡全力跑到這裡來找死,是不是很好笑啊!」 張衡一皺眉。明明龍頭的位置就在這裡,那麼皇帝就應該在這裡才對。可是對方居然說皇帝不在? 「糟糕!皇帝真的不在這裡!」黃琳恍然大悟,「所謂天命真龍,要是靠近那種天命獸,我們的天命獸馬上就應該有反應的!可是我們都沒有這種感覺!」 張衡心裡「咯登」一聲。黃琳說的是對的。唐玄宗,他確實不在這裡。不……不對,搞不好他甚至都不在這大明宮當中! →第六十八章 - 龍威← 儘管知道唐玄宗很可能已經不在這裡了,張衡還是命令眾人各自以最快速度搜索一遍含元殿。他們飛快的跑著,到處搜索起來。 差不多在十分鐘以後,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含元殿中。見到其他幾個人的表情時,張衡就已經明白了搜索的結果。唐玄宗的確不在這裡。 張衡往周圍一望。這時由於風向變了,含元殿裡倒還沒有像剛才那麼多煙。在這裡多留一會兒似乎也是可能的。 「終於確定了吧,哈哈!」一直留在含元殿外殿裡的道外者看到他們的模樣之後又是一陣狂笑,「身為擁有天命的道外者,你們本應該更早就察覺到這裡並沒有你們要找的唐玄宗。可惜最終還是和boss想的一樣,由於太過於有利,你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微小的區別。哈哈,人總是越佔優勢的時候越愚蠢啊!幾千年來都沒有改變過啊,哈哈!」 羅如志憤怒的想要朝這道外者衝過去。然而張衡制止了他:「別和這人一般見識。我們走。」 「走不了的,哈哈!不過,去試試也不錯!」那道外者捧腹大笑,「反正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惱羞成怒的又回來……呃?這是……」 原來就在說話間,阿婭的尖匕首已經貼近了他的臉。那匕首的尖端部分簡直就已經頂到了他的眼睛上,感覺只要他動一下就會被扎破眼珠。 「收起你的狂言。」阿婭的聲音冰冷如鐵,「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會……」 「否則你會怎麼樣?殺了我?哈哈!」這道外者完全不在乎阿婭的話,反而更加瘋狂的笑了起來,「殺得了的話,你們就來試試啊!」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的背後浮現出陣陣光影。一個巨大的事跡值球體懸在他身後的半空之中。事跡值球體的半徑,甚至超越了張衡他們最早所見的紅鸞的事跡值球體! 「九千七……不,這種程度,一定在一萬點以上……」黃琳神色驟變,「這個傢伙……」 「還是有識貨的。這裡是一萬零三百點。」癲狂的道外者到這個時候倒是恢復了平靜,安靜的坐在了地上,「你們想殺我的話,就請自便吧。」 殺死道外者會導致的最大問題就是事跡值球體的爆炸。以自身擁有的事跡值作為自己生存的籌碼,這是很多道外者在面對道外者的敵人時必用的一招。張衡剛開始也料到了對方可能會有這一招,但是他也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所擁有的事跡值竟然已經超過了一萬點! 「……一萬多點了!你完全可以離開這個歷史之輪了!」張衡迷惑不解的大喊道,「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如果說是為了掙更多事跡值點數而留下來,那你為什麼又要說自己是棄子?」 「我沒有告訴你們的必要。來吧,殺了我吧。」對方的聲音依然平靜,「殺了我,然後就和我一起,為這大明宮陪葬吧。」 「殺了你?那麼便宜的事情,你想得倒是很美。」阿婭的話音剛落,那道外者突然「啊」的一聲慘叫了出來。尖匕首已經刺入了他的眼眶,直接將他的眼珠挖了出來,落在地上! 「……哎喲……哈哈……哎……」失去眼睛的道外者,他的聲音裡混雜著痛苦的叫聲和得意的笑聲,「衝動的人從來都不會少啊。只是被我這麼一挑釁就昏了頭了嗎?哎喲……呼……很好,我這樣死去的話,你們所有的人都會馬上……」 「不會讓你死的。黃琳,上。」阿婭朝黃琳望去。黃琳愣住了,羅如志卻明白了阿婭的意思,說道:「你的噴霧劑,噴在他眼睛上!」 黃琳會意,立刻跑到那道外者的身邊,拿出那罐噴霧劑朝他的眼睛一噴。血剎時間就停住了,對方也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痛苦消失無形。 「不會讓你死的。」阿婭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這噴霧劑,就是保持你生命的良方……就算是我把你的肉一塊塊的挖下來,擺在地上排成一列,你也不會死。而且我很慈悲。只有把你的肉挖下來的時候才會有點痛;之後噴上這噴霧劑,就不會再痛了呢。」 張衡心中湧起一些懷念的感覺。是啊,果然這才是阿婭,是那個對敵人殘酷無比,心狠如蛇蠍一般的阿婭啊。可是……現在就算這樣做…… 「你……」縱然是一直在嘲笑著眾人的那道外者也被阿婭的手段所震驚,「……這樣狠毒的傢伙,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啊啊!」 這一次,阿婭挑的是對方的肩膀。尖匕首刺入了他的右肩上,像是鑽頭一樣旋轉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傳入對方的心間。 「痛苦的話,就回答我的問題。」阿婭甚至也不多加說明,直接就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說我們出不去了?回答我。」 「……真是蠢……想要我回答你們?哈哈,那得要看本大爺我的心情啊!」對方儘管疼痛無比,卻反而再度露出了笑容,「……就憑這種東西就想要我回答你……啊!」 阿婭繼續毫不留情的使用尖匕首在他的肩膀上攪動。眼看著對方的血和肉一點點的被挖了出來,阿婭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淡然說道:「我能看出你的痛苦。不要強撐了。回答我全部的問題,我馬上就會讓你感受不到痛苦。」 那當然是謊言。噴霧劑只是能暫時消除痛苦,在時間到了以後,那種痛苦反而會加倍襲來。當然,阿婭並不會把這點告訴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擁有消除他痛苦的手段,這就能讓對方乖乖的屈服。 然而那個人卻還是大笑:「太小看我了吧?這點痛算什麼啊,小姐。來吧,加油,我看看,你到底能把我弄到多痛!」 阿婭停止了用尖匕首攪動對方的肩膀。她的目光朝下一掃:「……那麼,讓你做不成男人,怎麼樣?」 說話間,她的尖匕首也靜靜的朝下飛去。 「來!」那人瞪大雙眼,目光中不見半點畏懼,「你真以為這句話就能威脅到我?我連被你削成肉片都不怕,還會怕別的什麼?」 尖匕首已經貼近了他的下身,那人卻依然鎮定如常。 「呵呵。假如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做不成男人那你就錯了。無論你怎樣做,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人!」那人指著張衡和羅如志等人,「倒是你們這些連這種事都要女人出手的傢伙,真的算是男人嗎!」 阿婭聞言憤怒無比,她的尖匕首眼看就要啟動,然而這時張衡制止了她:「等等!收回你的武器。我來。」 阿婭幾乎要跳起來了:「什麼,你說……」 「退下。」張衡只是輕輕的說了這一句話,但他語氣當中所表現出來的堅決卻讓阿婭也不得不退了下去。阿婭的牙齒都咬得響,顯然還沒消氣,不過卻還是把對付這個道外者的事全都交給張衡了。 「呵呵,換人了。那麼你……」對方望著張衡,用嘲笑般的語氣說道,「又能把我怎麼樣?」 張衡沒有立刻理會他,而是望向其他人說道:「你們現在立刻突圍。」 「沒用的……我早就說過!你們出不了這大明宮!這裡完全被天命真龍的龍威罩住,所有留在這裡的人必須為燃燒的大明宮陪葬!就算唐玄宗不在這裡,這一切也不會改變!」 「有用。」張衡說著朝李白一行禮,「拜託你了,李白先生。」 那道外者神色大變:「李白……竟然是李白!」 「嗯。李白先生是我們的同伴。」張衡淡然道,「一個區區的大明宮,怎麼能讓李白先生在裡面燒死?這種事,就算是什麼天命真龍也做不到!」 「……不,這個……」那道外者的話已經失去了先前的底氣。 看到對方的樣子,張衡不再擔憂。對方的語氣已經說明了一切。李白在這裡,真是眾人的幸運。至少逃出去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了。 「呵呵。」那人無奈的歎口氣,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散了,「你們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了。連李白都站在你們那邊啊。也罷,隨你們吧,我實在也沒辦法了。」 「不,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壯士,已經不用再遺憾了。我叫張衡。是這支隊伍的隊長。」張衡鄭重其事的向對方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說道,「壯士,請問你叫什麼?」 「憑什麼我要回……」對方話說到這裡卻瞟見了張衡認真無比的眼神。他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改口道:「我叫秦苦。不是什麼隊長,也沒有什麼天命。」 「秦苦。我明白了。」張衡望向其餘幾個人,「你們隨李白先生先撤,撤到我們進來的那道門那裡等我。我和秦苦聊一聊,一會兒就到。」 「你在想什麼,張衡!」阿婭反對他的決定,「這個人硬得就像石頭一樣,從他這裡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情報。」 「男人不就是要硬得像石頭一樣才好麼?」張衡笑了,「倘若我軟得像棉花一樣,也就沒有資格當你們的隊長了。好了,不必多說,你們先撤。」 「至少讓我……」 阿婭的話說到這裡就被張衡制止了。 「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率先離開。不許回來。」張衡淡然說道。阿婭還想多說,但張衡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一絲置疑的餘地。阿婭只能把傳送槍扔在張衡手上:「拿著這東西。你要是敢出事,我絕對饒不了你。」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朝外跑去。其他人見阿婭都走了,也只得立刻跟上她。李白則是向張衡施了個禮,接著也消失在門外。 「好了。這裡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等到他們的腳步聲幾乎都已經聽不見了的時候,張衡坦然將傳送槍也放到了一旁,望向秦苦道,「現在,能和我聊聊了吧?」 「嘿嘿。你真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在面對不明底細的敵人的時候,竟然也能讓所有同伴都從自己身邊離開。」秦苦在笑,「這份氣概,實在是不簡單哪。」 「……看得出你是條漢子。我有什麼必要那樣防備你?」張衡道,「更何況我擁有天命,而你只是個普通的道外者而已。」 「哈哈哈哈!好樣的。」秦苦笑起來,「可惜你有兩點弄錯了。第一,我並不是你想像當中那樣光明磊落的硬漢。第二嘛,天命這種東西……」 張衡猛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臟發出了像是爆炸一樣的巨響,雙膝一軟,身體不自覺的跪倒在地。 「那是……」 有什麼東西佈滿了整座含元殿前殿。那是一條青龍!它簡直與長安城上的巨龍一模一樣,只是規格小了許多而已。 「只剩你一個人的話,我還是應付得了的。」秦苦笑道,「好好嘗一嘗,龍威的滋味吧。」 →第六十九章 - 失敗者← 「本來我就覺得你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認輸,你一定是有後手。」從張衡的聲音來看,他並不像秦苦想像中那樣吃驚,「只不過,居然是這樣的天命獸啊……」 儘管身處困境,張衡也並未驚慌。對方敢於單身應對眾人,必定不是簡單角色;張衡是早有準備才獨自留下來的。秦苦這個角色十分重要,他一定知道許多重要情報;為此,稍微冒點險也沒有什麼關係。 但儘管如此,對方會有這麼強悍的天命獸也在張衡的意料之外。搞不好會是一場苦戰了。 「天命獸?你弄錯了……我早就說過我並沒有身負任何天命,哈哈!」秦苦聞言大笑,「這個東西,和長安城上那條真龍是屬於同樣的東西。雖然樣子很像,可它們都不是什麼天命啊。」 張衡的臉上浮現出了驚異的神色。這條龍,還有外面那條巨龍,它們全都不是天命獸?這怎麼可能?眼前這條龍就已經把張衡的身體逼迫到了這個地步,而天上那條巨龍更是擁有無與倫比的迫力。竟然說它們都不是天命獸?混帳,它們要不是天命獸的話又能是什麼! 「嘁。很快你會明白的。雖然……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呢。」秦苦深吸一口氣,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出了一個海藍色的水晶體,「偽空海玉,空間閉鎖模式啟動。」 張衡皺眉。空海玉是超級道具「九靈寶」當中最高位的三玉之一,當初在沙漠那裡當勾魂使者的時候,艾娜就曾經使用過空海玉,葬送了自己與父親袁虎的生命。記得這空海玉甚至能讓擁有者不受任何攻擊的傷害,這種東西…… 「放心好了,就算是真的空海玉也不可能在這個歷史之輪裡面保護我完全不受攻擊;更何況這只是個贗品。」秦苦像是看出了張衡的心思,「我只是想用這東西暫時把我們兩人隔絕開來。然後,就在這裡面一對一吧。」 「一對一?這倒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實在是求之不得。」張衡儘管現在還站不起來,臉上卻並沒有任何驚慌或恐懼的神色,反而昂然應對秦苦的挑戰。 「看來我剛才說你不夠男人還真是說錯了。張衡隊長,我會以最高的敬意,送你上天堂。」秦苦雙目圓睜,「轉換吧,事跡值球體。」 他的身後再度浮現出那個總值超過一萬點的事跡值球體。正如宋雲翔犧牲的時候一樣,事跡值球體「啪啪」的爆響,上面的微型閃電以恐怖的速度四處亂散!所有的微型閃電在一眨眼間全部貫入了秦苦的體內,秦苦「嗷」的一聲怒吼,他的身體上彷彿染上了金屬般的光澤,接著這光澤又完全融入了他體內。 「嘶啦。」秦苦上半身的衣服完全爆裂開來,露出了裡面如同鋼鐵般虯結著的肌肉。同時,他的右手裡憑空出現了一把單手上膛的霰彈槍。 看著秦苦手裡那熟悉的武器和他剛毅無比的眼神,張衡猛的想起了什麼:「……終結者……」 「滿分。」秦苦狠狠的拉了一下彈艙,「終結者T-800改,要在這裡把你終結。來吧,龍威,給我加持吧!」 說話間,他身後的青龍以恐怖的聲音咆哮起來,其聲浪震得張衡的耳膜都快要破掉了。隨著青龍的咆哮,秦苦的身體與他手中的霰彈槍竟然在一瞬間內融合了起來!秦苦的整只右前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巨大無比的……槍械。那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什麼霰彈槍,非要說的話倒像是轉輪機關鎗;只不過,它的大小比起普通轉輪機關鎗至少要大上十倍以上,根本就比起秦苦自己的身體還要巨大。光是其槍口的大小,就足以和火箭筒相提並論! 「龍威庇佑。永別了,張衡隊長。」秦苦的聲音隨即就被彷彿是炮彈出膛一樣的巨響完全淹沒。巨型轉輪機關鎗噴出火舌,無數子彈傾瀉而出! 在槍響的那一剎那,張衡突然間忘記了恐懼。死亡的威脅就近在眼前,然而張衡卻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害怕。拼著命想要殺死自己的這個秦苦,他的身上擁有的,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力量。那是連張衡都不得不為之鼓掌的偉大力量。 接著,張衡看見了。就在前方的空中,懸停著的……不,那是以緩慢的速度朝著自己的身體飛過來的數十枚炮彈大小的鋼珠。 咦?那……毫無疑問正是秦苦射出來的子彈!可是為什麼會這麼慢?這種感覺,簡直就好像…… 張衡猛然間意識到了。這是動態視力!是當初在身為勾魂使者的時候都沒有達到的,超過第二階以上的動態視力! 明明身在歷史之輪當中,張衡卻重新擁有了比以往更強的動態視力。這根本是張衡無法解釋的事情,但他現在顯然沒時間想那麼多。他不自覺的就重新站了起來,迅速做出反應,直接躲開了那數十枚超級子彈,然後就朝著秦苦的側面衝了過去。 秦苦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因為在他的眼中,張衡只是在瞬間內就消失不見。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臉上被狠狠的打了一拳,整個身體猛然朝一側飛了出去! 秦苦重重的撞在了閉鎖空間的鐵壁上。他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沒有稍作喘息,便有立刻感覺到了超乎想像的重拳,他再次飛向另外一邊的鐵壁! 到了這個時候,秦苦才終於在自己的視野裡,看到了重新出現的張衡。 「……這……」秦苦幾乎說不出話來。張衡的體外,天命異狼已經再度出現。可是這一次,那頭狼完全不再是先前的模樣了。它的四個頭上各長出了兩對角,簡直就像是四個頭的麒麟一樣! 見到這一幕,秦苦的臉上浮現出絕望的神色:「……我的任務……失敗了……」 話音未落,張衡再度消失。秦苦身上再一次挨上了重拳,重重飛起。 但這一次他還沒有碰到鐵壁就在半空當中墜落下來。那種樣子就像是飛起來的石頭突然變沉了一樣。 「失敗了?」張衡並沒有接著發動攻擊,而是停在原地重複了這句話一遍。 「呵呵……」秦苦沉重的從地上撐起身來,「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認輸的。龍威,全部歸屬,最大輸出!」 秦苦身後那條龍像是發了瘋一般,張牙舞爪的朝著秦苦的方向衝了過來。下一刻,它便完全鑽入了秦苦的身體當中。張衡警惕萬分的等待著秦苦的再一次變化,但事實上過了好幾秒他的身體都還沒有任何改變。 張衡再不等待,再次依靠動態視力進行超速運動,衝到秦苦身邊。這次又是一拳,直直的轟在了秦苦的小腹上。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秦苦依然站在原地,身體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同時張衡發現自己的手上沾上了血跡。那並不是秦苦的血,而是張衡自己的血。 張衡心中暗驚:人類的腹部,竟然能有這個強度嗎…… 「因為我這是鋼鐵之軀,經過龍威徹底強化過的身體。」秦苦頓了一頓才說道,「光憑肉身的拳頭,根本不可能……」 話音剛落,張衡的拳頭再次轟來。秦苦的小腹,直接被拳頭打穿!無數破損的鋼鐵零件就從他的身體裡蹦了出來,到處亂轉。而從他腹部的大洞裡,甚至能夠看到後面的景象 接著又是一拳。那巨大化了的轉輪機槍竟然被張衡這一拳打得扭曲變形,簡直就像是被扭壞了的玩具。看這樣子,它已經完全報廢了。 秦苦咬牙望著張衡。張衡此時正靜靜地站在他正前方。雖然張衡還握緊了流血的拳頭,但已經看不出他還有殺意了。只不過,在他那緊握著的拳頭上,隱隱約約的環繞著淡淡的銀光。銀光的光影裡有無數幾近透明的微型物體在飛速運動著。仔細一看,可以看出它們正是被微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天命異狼。它們就這樣圍繞著張衡的拳頭,源源不絕的給他的拳頭輸送力量。 「已經夠了。我沒有殺你的意思。」張衡說道,「打開你的閉鎖空間,然後回答我的問題。這樣的話,我會讓你活下來。」 「嘿!我才不需要敵人的同情。」秦苦揚起嘴角,「就算是自殺,我也不會答應你的要求。你就在我這裡,陪著我一起死吧。」 張衡搖搖頭。他也不去看秦苦,轉身朝外走去。沒走多遠,他已經碰到了閉鎖空間的鐵壁。然後,他便揚起拳頭,朝著那透明的鐵壁猛的轟擊過去。 「……別白費工夫了!」秦苦大吼道,「你以為這樣會有用嗎?這種閉鎖空間的牆壁絕對不是憑你就可以打得破的!」 「梆!」這一聲彷彿石破天驚。張衡收回拳頭活動了一下,同時出聲道:「這裡似乎沒有我以前見過的閉鎖空間那麼牢固啊。」 「別做夢了!你是打不開了!」秦苦的聲音裡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有底氣了。 「記得你剛才說過,你所擁有的是偽空海玉吧。與真正的空海玉相比有差距也是正常的。」張衡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而且你剛才還說你的任務失敗了。在那種情況下脫口而出的話,怎麼聽也不像是謊話。要說你能有什麼任務,也就是殺死我吧?不,也許沒有必要殺死我,只要拖住我就行了。而你會主動說出任務失敗,也就是說,從剛才那一刻起,你已經攔不住我了。偽空海玉也好,別的什麼也好,對於我來說……」 又是一拳。張衡的身邊響起了「嗤啦」的一聲巨響。那正是,閉鎖空間的鐵壁被張衡的拳頭擊碎的聲音。 「……不愧是被他們尊為隊長的人。智勇兼備。身為道外者,你獲得了太過於危險的天命。可惜你天命已經進化到這個地步,我也攔不住你了吧。」秦苦的眼中揚起決絕的目光,「可是,我必須攔住你。讓你活下去,對於boss來說太危險了。拼上這條性命,我也要為boss攔住你!」 話音落時,秦苦的身體突然間發生了變化。他的身體失去了人形,像是融化了的鋼鐵一樣軟軟的癱在地上,變成了一灘鋼水。接著,這灘鋼水以超乎想像的速度飛快的蔓延。瞬間,張衡的周圍就完全被鋼膜包了起來,所有的光明同時消失! →第七十章 - 在黑暗中← 大明宮的正門口。阿婭所帶領的三個人,還有李白,他們全都在焦急的等待著。 此時整個大明宮已經是一片火海,無數的宮殿上都燃起了沖天的烈焰。眾人前方的大門也已經在烈火當中搖搖欲墜。就在他們四人的身旁,也有無邊的火焰在燃燒著。可是,這些火焰完全傷害不到他們幾個人。以李白為中心有一個形狀為蓮花形的區域,任何火焰都沒有辦法越過這朵蓮花的邊線而侵害到裡面的幾個人。李白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牢不可摧的防禦牆了。 「隊長他還沒有過來……」羅如志望著含元殿的方向說道。含元殿的火焰燒得極烈,甚至可以說這邊望過去只能看到火焰籠罩的樣子,根本已經看不出宮殿的外形了。 阿婭沒有答話,但可以看得出她的表情十分沉重。羅如志便建議道:「要不然,我們再回去看看吧。也許隊長他現在已經很危險了。」 「不!」阿婭咬緊牙關答道,「就在這裡等著。誰也不許回去。」 「為什麼?」黃琳聽到阿婭的話以後很意外,「對於我們來說他是隊長。但對你來說不僅僅如此吧。你應該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擔心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希望他活著回來。」 「……沒錯。」 「那為什麼不回去?」黃琳追問道,「我要是你,早就衝過去了。」 「所以你不是我。」阿婭的面頰間浮現出一絲笑意,「我承認我很想過去。想得連心臟都快要撕裂了。但是現在我卻不能這樣做。他獨自留下來,把你們托付給了我;這是他給我的任務。我無論是拋下你們獨自回去,或是把你們一起帶回到那危險的地方,那都違背了他的意思,放棄了我必須肩負的責任。我信任他。比他自己都還要更信任他。所以我會留在這裡,等著他安然無恙的從那裡回來。這才是我現在,此刻,唯一應該做的事。」 「哈哈!果然異域多奇俠。」聽到阿婭宣言的李白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抱拳向阿婭一行禮,「你真是個奇女子,李白平生未見,現在算是開眼了。」 「……謝謝。」阿婭拙劣的道謝著。雖然她還並不明白李白這個人物到底有多重的份量,但她也能感覺到對方那由衷的讚美。 「……阿婭,你這傢伙果然一直都是這樣讓人難以理解。算了,這個暫且不論。」羅如志歎口氣,「不過,前面那道門……」 前方,是在烈火燃燒當中的大明宮宮門。宮門在不停的坍塌。這樣下去的話,門也許會被堵上。天上那條天命真龍護衛著整座大明宮。容許他們進出的也就只有那幾道門而已。如果門塌了的話,眾人真的還能出得去嗎? 「不要急躁。再等一等。」阿婭再度把目光投向含元殿,「張衡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 含元殿的烈焰當中,一團人形大小的液態金屬塊在以誇張的姿勢扭曲著,蠕動著。這是秦苦「終結者」的最終形態,其目的就是將張衡關在裡面。 「彭!」一聲悶響,液態金屬上冒出一個拳頭形狀的大包。然而接下來,大包旁邊的液態金屬很快就融了過來,又把那大包削平了。 黑暗當中,張衡收回了自己的拳頭,怒道:「可惡……」 自己拳頭的力量還是像剛才一樣強大。然而卻沒有辦法直接洞穿這堅韌無比的液態金屬。那當然不是因為這金屬的硬度太強。完全凝聚成球形的液態金屬,其表面張力達到了極其誇張的地步。當張衡的拳力轟在上面的時候,99(百分號)以上的力量都被液態金屬分散吸收。雖然剩餘的那一點力量也依然能夠在液態金屬的內壁上打出大坑,但畢竟無法洞穿整層內壁。而由於液態金屬的表面張力,張衡打出來的大坑也會馬上就被填平。 液態金屬內部的空氣越來越少。張衡只覺得頭昏眼花,有種快要窒息了的感覺。這樣下去,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突破液態金屬。被困死在這狹窄黑暗的空間裡面,也許就是自己最後的結局? 「很抱歉。但這就是結束了。你,是沒有辦法從我的液態金屬牢籠當中逃脫的。」彷彿用電子合成的聲音響起在張衡的耳邊。 然而,在聽到秦苦的宣言以後,張衡反而心安下來。他默默的拿出了離子炮,頂在液態金屬球的內壁上。 「你……在做什麼?那樣高的溫度,就連你自己也會被融化的液態金屬灼死的!」 「啊啊……我不會死的。」說話間,離子炮的紅色光束洞穿了液態金屬的球體,直衝天際而去! 在高溫當中煉融了的液態金屬像岩漿一樣緩緩的流落地面。而從那球體當中昂然踏步出來的,正是手持離子炮的張衡。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而那些液態金屬也沒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液態金屬隨著重力而滴落,然而就在靠到張衡之前,它們就像是碰到了什麼隱形的牆壁一樣落了下來,彈開在火焰纏繞的地面。儘管那龐大的事跡值球體還在不停的為秦苦輸送能量,但組成他身體的那些液態金屬也只能拚命的流動著,凝聚著,至今也還沒能重新聚集為人形。 「我是知道的,秦苦。」張衡望著地上那一灘灘液態金屬說道,「你傷不了我。天命是道外者的天敵。身為道外者的你,即使是擁有那什麼龍威的加持,也沒有辦法傷害到我。」 「我……不甘心……」稀薄的電子音在地面響起,「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傷不到你……」 「本來我也並不確定。可是,自從你宣言我無法從這牢籠中逃出去的時候,我就確定這一點了。你的聲音裡,根本就聽不出必勝的意志。從一開始,你就只是想要拖延時間吧。」張衡的目光中略有些哀傷,「這場戰鬥對你來說是必敗的戰鬥。可是你還是毫無畏懼的站在這裡,拼盡全力和我一戰。」 「……呵……呵……被敵人同情,我還活得真是丟臉啊。」一部分的液態金屬總算融合而形成了一個稍有人臉模樣的金屬團,「可是,我是不會放棄的!」 那金屬團迅速凝結成一枚長錐,朝著張衡的眉心飛射過來!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顯然秦苦想打張衡一個措手不及。 張衡抬起手。眼前那枚長錐的動作緩慢得就像在放慢鏡頭一樣。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它抓住吧。 可就在張衡快要碰到長錐的時候,那枚長錐倏的一下憑空消失! 張衡忙朝側面一退,查看身邊的情形。但秦苦並沒有像張衡預想當中一樣襲擊過來。相反,曾經組成他身體的所有液態金屬全都浮在了空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樣靜靜地懸浮著。 「bo……boss!這是在幹什麼?明明還沒有結束!我還可以……」秦苦用電子音不甘心的大喊道。 「夠了。你就回來吧。本來我就沒有期待你能完成任務。」之前從未聽過的渾厚的男聲在四周的火焰當中響起,「你死掉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你與其在這裡毫無意義的死去,還不如留著性命以後再用。」 張衡心中一驚。這裡還有敵人?他立刻揚起右腕:「虎牢珠,開始……」 「轟!」像是手雷就在耳邊爆炸一樣的巨響,打斷了張衡的聲音。等到這響聲過去以後,張衡才發現地面上的液態金屬全部都已經不見了!秦苦……他已經逃走了! 「擁有史思明天命的道外者,確實和我想像的一樣恐怖。雖然現在僅僅只發揮了十分之一的潛力,不過確實是有了消滅我的可能了。」那個男聲再度響起。 「喲,說得你好像很厲害一樣。」張衡笑著瞪大眼睛四下裡張望,「既然如此,那你就趕快給我滾出來,決一死戰啊!」 「不必激我。」對方倒是十分沉著,「如果我能現身的話,我絕不會留情,會馬上把你解決掉。可惜我就算是想這樣做也不可能,因為我並不在這裡。我只是依靠留存在大明宮裡的一些機關,才能勉強做到和你對談而已。」 張衡冷笑道:「呵,不就是說縮頭烏龜,還說什麼?」 「你只是擊敗了秦苦而已,沒必要那樣得意。而且,要不是因為發生了意外的事件,我們也不可能放棄將你們全殲的計劃,連夜離開長安,只留下了秦苦一個人。」對方說道,「秦苦他本來就不可能贏你。就算你的狼沒有因為龍威壓迫而進化,他也頂多只能拖你半個小時而已。贏了秦苦這樣的弱者,你又有什麼資格自傲?」 「秦苦是弱者?他比你這種縮頭烏龜,要強上一百倍不止!」張衡因為憤怒而大喊起來,「一個縮頭烏龜,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趕緊給我滾出來,讓我看看你這烏龜到底長成什麼蠢樣!」 「在你之前,還有更急切的麻煩需要我來解決。守護者,還有其他的道外者。相比而言,你對我們的威脅應該是最小的。所以,我大概要最後才會解決你吧。在那之前,就請好好的珍惜你的生命吧。」對方用宛如嘲笑般的語氣說道,「對了,告訴你們一件好事吧。長安城上空殘存的巨龍,並不是真正的天命真龍;而是停留在那裡的龍威的殘影。李隆基的天命太過於龐大,就算是他離開了長安城,其殘影依然能夠守衛這座長安城,讓你們顫慄失神。不過,明白了這一點以後,憑借你的天命,應該能夠衝得出去吧?」 「……你想說什麼?」 「你們還是盡快逃出去吧。因為十分鐘之後,狩獵道外者們的傢伙就要進入長安城了。他們的強大程度連我都要認真應付,至於你們嘛……你擁有那種天命也許還不至於死掉,可是你的隊友們就不可能那麼幸運了。那麼,這就再會了,希望不要是永別。」 話音落時,某個方向傳來了彷彿是什麼東西在扇動翅膀的聲音。張衡警覺的用離子炮朝著那邊猛轟,但他只看到了在離子炮的光束當中被燒成灰的一隻小小的飛蟲罷了。 「……混蛋……」張衡像是脫力一般喘了口氣。殘餘的敵人,比起想像當中還要多得多啊。 →第七十一章 - 當我們……← 張衡朝著含元殿的門外邁去。整座含元殿都燃燒著熊熊的烈焰,那原本是門的地方現在也徹底變成了火的煉獄,腳下是燃著火焰的門檻,頭上燃著火焰的門楣。要是隨便走過去的話,估計會被那些火焰燒成灰燼的吧? 但張衡只是聳聳肩,然後毫不在乎的朝著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區區火焰,嘛……」燃燒著的門楣就從張衡的背後落了下來,落在焦灼的地上濺起陣陣火星。然而張衡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將目光投向了前面的三十級石階。石階上的紅毯在瘋狂的燃燒著,煙味熏得四周都黑了。 張衡沿著石階走了下去。身旁那些火焰彷彿要將他吞噬,但他依然保持著平淡的神色一步步走下石梯。一直到他走到石階最下方的時候,都沒有任何一絲火焰傷到了他,甚至就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一點點被燒過的痕跡。 張衡回頭望著火焰當中的含元殿。仔細回想起剛才的一戰,還有最後與那個神秘人物的對話,其中顯然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這些情報等會在和阿婭會合的時候再仔細研究吧。當前最重要的是,自己在來到這個歷史之輪以後,再次真正的擁有了足夠的力量。體內那條天命異狼,根據敵人的說法是已經發生了進化吧?嘛,進化什麼的暫且不說,另外有一點倒是值得注意。體內那頭天命獸的感覺已經有所不同了。自己似乎就連身體和靈魂都完全和它融合在了一起,徹底的將它控制在自己的意志之下。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失控了。此後,自己一定會善用這股力量,導向勝利。 大明宮的門外,阿婭他們還在焦急的等待著。突然間,一直站在地上的黑夢撲騰著翅膀,朝著含元殿的方向飛了過去。阿婭連忙也往那邊一望,馬上就看見烈焰當中那個熟悉的人影朝著這邊走過來了。阿婭心裡一衝動,剛準備朝那邊跑,卻最後還是呼了一口氣,停在原地沒有動。 「嗨。我回來了。」張衡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他的身體劈開火海,朝著眾人招著手。黑夢這個時候已經重新站到了張衡的肩膀上,有些愜意的站著。對於黑夢來說,能夠理解它的只有張衡一個。獨自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對它來說實在是煎熬,因此張衡一回來它立刻就衝過去了。 「你還知道回來啊。」阿婭朝張衡的方向一瞟,「遲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你在那裡磨蹭個什麼。你這傢伙,浪費了我們的時間,你要怎麼彌補啊!」 「呵呵,抱歉。稍微遇到一點小麻煩,不過已經搞定了。」張衡望向前方已經被落石和焦黑的木頭堵死了的大明宮宮門,「我們現在趕緊離開這裡吧。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已準備萬全。」李白拔出長劍直指前方,「此處便由我來……」 「李白先生,你暫時不要出手。」張衡開口道,「這一次,讓我來吧。」 李白略有些驚訝,但張衡笑道:「我剛才浪費了大家的時間。作為賠罪,就由我來破掉這道封死的門吧。」 李白笑笑收回了劍。此刻,天空中的巨龍突然間像是徹底睡醒了一般,它翻滾著身子朝著這邊迫近過來。那比起含元殿還要巨大的龍頭,只一個眨眼間已經衝到了眾人的頭頂上,距離眾人的距離不到十米之遙! 阿婭和羅如志不由得朝後退去。這超級巨獸的迫力之強,簡直能讓人立刻就窒息。就連擁有遊俠天命的黃琳,也臉色蒼白,驚慌失措。 站在現場紋絲不動的只有李白和張衡。 「我有些驚訝。你現在也能承受這真龍的壓力了啊。」李白笑著說道。 「天命真龍怎樣我不知道。不過,至少前面這東西只不過只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張衡握緊拳頭,「我現在就要在這裡把它擊潰!」 「……這怎麼可能!」李白搖著頭,「……做不到的!絕對做不到的!」 李白自己深知天命真龍的強大。在這個時代,毫無疑問那就是最強悍無敵的天命獸。當然,擁有天命真龍的唐玄宗也殺不了李白,但同時李白也奈何不了這條巨大無比的天命真龍。至少在現在,能夠對付得了那頭天命真龍的人物,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生! 張衡卻笑了笑,接著朝著那條巨龍大喊道:「有種便吃了我,你這虛幻的泥鰍!」 那巨龍被張衡激怒了,它狠狠的咆哮起來。它瞪大了恐怖的巨眼,張大了嘴,朝著張衡的方向就衝了過來。巨龍的嘴裡彷彿有著無邊的黑暗,衝過來的時候簡直就好像是一個移動的黑洞。然而張衡高高跳起,對準巨龍的右眼狠狠的揮出了拳頭! 張衡揮拳的同時,他身後重新冒出了那條天命四頭狼。這時眾人才發現,那條天命異狼的形態已經發生了巨變。每個狼頭上都長出了兩支長角,狼嘴裡的獠牙也變得有如海獅那麼長。這變異了的天命異狼完全護在張衡的身後,源源不絕的為他輸送著力量。 張衡的拳頭痛擊在巨龍的右眼上。眾人聽見空中彷彿是發出了什麼聲音,但仔細聽的時候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接著,那條巨龍痛苦的翻滾起來。它的身體像是洩了氣的充氣玩具一般不停的縮小,這種勢頭一直到它與天命四頭狼差不多大小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然後,它就飛快的竄上天空,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在場的幾個人全都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黃琳才爆發出一陣驚呼:「你你你……你擊敗了天命真龍……就這麼一拳,一拳就把它……」 「錯。那不是天命真龍。它只不過是天命真龍殘留在這座長安城裡,守護皇城的殘像罷了。」張衡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啊。」李白說道,「它的樣子和真正的天命真龍完全一樣,只是迫力小了些,連我都看錯了。」 「什麼!這還不是天命真龍的正體,只是一個殘像?僅僅只是個殘影,就能完成金湯不破,天命圍城?有沒有搞錯……」黃琳大吃一驚,「那要是真正的天命真龍在這裡的話……」 「也許我們已經死了。不過,說不定在那之前,我也先把要幹掉的目標解決了吧。」張衡輕鬆的說道,「好了,我們出去吧。」 「嗯。」一直只是靜靜的觀察著局勢的阿婭說道。此時張衡用離子炮在大明宮那門的殘垣斷壁上打出一個洞,眾人便從那洞裡邁出了大明宮。本來要是天命真龍的殘影還在的話,金湯不破,天命圍城就會繼續有效。離子炮這種東西是不起作用的,要衝出真龍殘影下封死的這道門,必須要有極其強力的天命護佑。不過,既然連真龍殘影都已經逃了,要出這麼一道門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實際上不僅是這個大明宮,就算眾人想要離開長安城,也已經是件容易的事了。 出了大明宮以後,眾人跟隨著張衡快步朝長安城外奔去。 「你說,要不了十分鐘,就會有可怕的敵人來到長安城?」阿婭一邊跑著一邊問道。 「嗯。」張衡點頭。 「消息來源?」 「剛才我戰勝了秦苦之後,他幕後的黑手和我談了話,告訴我馬上就會有狩獵道外者的人來到這長安城。」 「秦苦就是剛才那個傢伙吧。狩獵道外者的人?是在說守護者?」阿婭道,「等等,你說是秦苦幕後的黑手告訴你守護者會來長安?」 「嗯。我覺得這條情報還是可靠的。實際上就算沒有這條情報,我也想要快點離開這座城池了。唐玄宗和楊貴妃都不在這裡,我們就沒有了可以狙擊的目標,留在長安也沒有什麼意義。」 「……沒錯。那麼下一個目標是哪裡,你想好了嗎?」阿婭問道。 「……這個……」張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他們是為了刺殺唐玄宗和楊貴妃才來到這座長安城。可是,要刺殺的目標卻並不在這裡。按常理來說,當然應該繼續去尋找那兩個刺殺目標的下落。問題是現在這種情況,又要到什麼地方去找那兩個人?根本就是毫無頭緒啊。 此時他們正跑過一個小酒鋪,李白突然「呀」的一聲,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李白先生?」張衡不解的問道。 「等下。」李白拔腿朝小酒鋪前方衝去。這個時候,從那小酒鋪裡面走出來一個身穿布衣,面白無鬚的男人。 「陽公公!別來無恙!」李白朝那人一行禮。 那人看到李白後大吃一驚:「李……李……李學士?」 「正是李白。」李白道,「公公怎麼有興致來酒鋪貪杯?而且身上還穿著這麼一身……」 陽公公身上穿的布衣相當寒酸,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皇宮內侍的太監。 「不提囉。老身子骨沒用了,前些日子被趕出宮來了。」陽公公苦笑道,「倒是李學士怎麼又回長安了?」 「呵呵,為了一點私事。」 「那你還是辦完以後就趕緊走吧。長安這地方這些日子不太平。皇上也搬出大明宮,直接去了華清池,說要在那裡療養……」 「嗯,李白知道了。陽公公保重身體,再會了。」 「等等,李學士,我還沒有……」 李白卻不再理他,逕直回到了張衡的隊伍之中。 張衡已經聽到了李白和陽公公的對話。他不由得朝李白一笑:「我們真夠運氣好的。一下子就碰到知情人了。」 「他原來是常在皇上身邊的人。而且平常口風就不緊,喜歡和別人說宮裡的事。本來我是想向他打聽的,結果他自己說出來了,這倒也少費了我一些工夫。」李白說道。 「嗯。」張衡把目光投向長安城外,「那麼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就確定了。華清池。」 「好。這裡離西大門很近,就走西大門吧。」 - 長安城的西大門處。 「真是麻煩啊。我們居然還要過這麼一道關卡才能進入城中。副隊長,你說是不是?」 「忍忍吧。我們並不是誰都可以像你那樣飛簷走壁的。能夠使用的技能還是有限。以正當方式入城也沒什麼不好。」 「啊!有反應了?」 「什麼?!」 「城中有道外者的反應。他們正在朝著這個方向移動過來!」 →第七十二章 - 次元之壁← 張衡率隊衝向長安城西門。張衡的身後那頭天命異狼此時已經將隊伍裡所有人全部籠罩了起來;他們只覺得渾身輕快,行走如飛。就連本身便擁有絕世天命的李白也受到天命異狼的加持,渾身青蓮的光暈比起先前更盛。 此時他們離長安城西門的距離不到五公里,以他們現在的速度而論,要抵達西門頂多也就是五分鐘的路程。 剛行了不到兩分鐘,張衡肩上黑夢突然「呱」的一聲叫,對張衡喊道:「等等,有守護者!」 「果然呢。」張衡停下腳步,「大家先停下來。守護者果然來了。我們商量一下對策。」 在眾人停下步子的同時,張衡問黑夢道:「黑夢,守護者們目前離我們的距離是……」 「大約三百米左右。人數為八人。見鬼,不用考慮戰鬥了,這些傢伙的強度……」黑夢的音調都變了,「根本就……沒有取勝之機啊。」 - 「發現敵人。根據雷達顯示,距離為三百米左右,數量為四人。江副隊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江鵬沒有答話。三百米這樣的距離,用肉眼的話也已經可以看得到了。雷達上所顯示的四個人,其中有兩人看不到,但是剩下的兩人,還有他們另外的一名歷史人物同伴,他們的身形都能夠清晰的用肉眼看到。 「……為什麼……啊!」江鵬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土牆上,在那土牆上打出一個大洞。 「江副隊長,下指示吧。我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旁邊的龍也龍光兄弟這樣說道。他們剛才一直望著雷達,並沒有察覺到江鵬心情上的巨大變化。 倒是另外一名隊員潘綠發現了前方的異常:「前面有兩名道外者可視?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他們……」 「喲,倒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得見倒是在意想之中。我們能夠看見歷史人物,只是看不見道外者而已。對方如果是以道外者之身而擁有天命的話,就連我們也能夠看到他們吧。」蘇飛琪出現在江鵬身後,「不過……竟然是他啊。江鵬,你所期待的重逢,居然會是在這種狀況下。竟然會變成這麼戲劇化,連我也不得不感慨上天弄人啊。」 周圍的隊員們紛紛察覺到江鵬和蘇飛琪的話中有異。紀錦德問道:「江副隊長。發生……什麼事了?現在不是應該準備戰鬥了嗎?」 「在我下命令之前,都給我別動!」江鵬用認真無比的眼神朝其他所有人掃了一眼,然後便獨自朝著對面衝了過去。 「張哥,我,我江鵬回來了啊!」彷彿要把至今為止所有的辛酸都宣洩出來一樣,江鵬用他最大的聲音這樣吼道。 前面,不到三百米遠的地方。隔絕了多少時間,隔絕了多遠的距離,最終卻還是如同約定一般,重新出現在面前的那個人。江鵬心目中永遠的隊長,大哥,在那一次戰鬥當中墮入黑暗的……張衡。 蘇飛琪望著與平常大不相同的江鵬,默默的閉上眼睛。「沒用的,笨蛋。在這裡,你的思念,無法穿越守護者與道外者之間巨大的鴻溝啊。」 這句話並沒有傳到江鵬的耳中。只見他繼續朝張衡的方向猛衝,不小心就撞倒個葡萄攤子。那攤子的攤主上來便要拉扯他,卻被他一掌推倒在地。滿地的破葡萄皮很滑,江鵬險些又摔倒在地,但他一個大踏步跳過了有葡萄皮的地面,繼續義無反顧的衝向張衡。 他一直在大喊著,可是張衡那邊卻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既沒有看到江鵬,也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江鵬的心中懊惱無比。守護者和道外者不在同一次元。這次元的障壁,將所有的聲音和圖像都隔絕。怎樣的思念,恐怕都沒有辦法穿透這層障壁而傳達到對方那裡吧。然而儘管如此,江鵬還是義無反顧的朝著張衡的方向衝去。因為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了。 很快,雙方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一百米了。 「張哥!隊長!聽到了沒有!是我,我是江鵬!被你丟下了的江鵬啊,是我啊!」江鵬朝著張衡的方向使勁的揮動雙手,拼盡全力的大喊著。 前方的張衡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把目光朝這邊投過來了。江鵬面露喜色,喊道:「你終於看見我了?是我……」 然而這時張衡身邊那個明顯屬於歷史人物的青袍人突然出動了。他右手拔出長劍,朝著江鵬踏步而來。 「你是什麼東西!滾開!」江鵬憤怒無比的朝著對方大喊道。 「應該滾開的是你們。守護者?守護這虛偽的歷史,我們這些身在歷史之中的人,可一點也不會感激你們的啊。」對方說話間飛速邁動腳步,轉眼便到了江鵬身前。他手中長劍上有無數朵半透明的青蓮在閃動著,仔細看時又能發現朵朵青蓮上都有劍光在閃耀。 「危險,江鵬!那傢伙是李白!在唐代的所有天命獸當中排行前列,某種意義上講是無法戰勝的!」身後的蘇飛琪冷靜的喊道。她已經調查過這個時代重要的天命獸的形態,關於李白的情報自然也在她的調查範圍之內。 話音落時,李白的長劍已經朝著江鵬的方向揮落下去! - 「讓李白去戰鬥嗎?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反正不管是道外者還是守護者,誰也不是李白的對手。而且他作為本來的歷史人物,又可以憑借肉眼看到那些守護者。」阿婭對張衡這樣說道,「都不用靠我們自己的手,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了。」 但張衡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滿意。 「我不希望什麼都靠李白先生出手。這是我們自己的戰鬥。」張衡說道。 「別太在意這種事。李白能幫忙,不是解決了我們的大麻煩嗎?」羅如志道,「不用和恐怖的守護者打,真是太好了。」 張衡無言的望向李白的方向。他正在揮落那把長劍。那裡,是有什麼人在和李白戰鬥著吧?雖然擁有天命,但自己畢竟不是歷史人物,依然是看不到那些守護者的。 身為敵人的守護者。但同時,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是被捲入地獄世界的人類。唉…… 正想時,張衡卻發覺前方的狀況有異。李白的劍竟然浮在空中沒有斬落下去!明顯能看出李白是用勁揮劍的,難道他的劍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 - 「李白什麼的,誰認識啊!」江鵬大吼著抓住了李白的手腕。剛碰到李白手的時候,江鵬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萬劍鑽心一樣疼,但他完全沒把這些疼痛放在心上。和無法將自己的聲音傳遞到咫尺之遙的張衡耳中相比,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給我倒下!」江鵬手中用上了極大的力氣,李白的身體竟然被整個翻了個兒,直接躺倒在地面! 看到李白倒地的一幕,不僅是江鵬身後的蘇飛琪和隊友們,就連張衡和他的同伴們也都為之震驚無比。 「這個時代最不可戰勝的天命。李白的天命。」黃琳的聲音在顫抖,「光是憑著一介守護者之身,竟然將他撂倒了嗎……這個守護者……」 張衡保持著沉默。他並不是因為李白倒地而感到震撼。從剛才開始他就有一種感覺。感想好像有誰……在叫著自己的名字一樣!是誰?是誰! 「你……很了不起,年輕人。」李白雖然躺倒在地上,卻依然用鎮定的目光望著江鵬。他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讚許:「空手就將我打倒了……不過,從你的身上,根本感覺不到殺意啊。」 「殺你有什麼意義?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你給我聽著,趕快去告訴他,告訴他!」江鵬用食指指向那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張衡,「告訴他,江鵬來了!江鵬就在這裡,在這裡!就在他前面,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 江鵬的話讓李白感到疑惑:「難道你……你認識他?」 「你不會明白的。他是我永遠的隊長,曾經一起拚死奮鬥的日子,我永遠不會忘記。」江鵬認真無比的說道,「你馬上告訴他……」 他的話沒能說完。 「硿硿!」就在李白的身後,突然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地縫;那地縫一下子就把李白與他身後的張衡等人分割了開來!與此同時,瘋狂的熱流從那地縫中間噴湧而出。火紅的岩漿,就像是井噴一樣從地而出,直衝天際! 「地巖火……楊協!」江鵬憤怒的朝後面轉頭道,「混帳,我不是命令過你們……啊喲!」 江鵬話剛說到這裡,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痛,身體就朝後飛出了好幾米遠。原來是李白突然間啟動,一腳踢在他胸口處將他踢開。 「李白……」 「卑鄙!假裝讓我傳話,實際上卻派人偷襲嗎?虧我還差點被你的表演欺騙了!」李白揚起長劍,劍上青蓮閃閃發光,「我不會再被你欺騙。我會在這裡,斬殺你們!」 「不對!不是這樣的,剛才那只是意……」 李白不再多話,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如落花般飛速斬下! 劍影如光。江鵬的眼中甚至看不清劍身。無法閃避。即將葬身於此的不祥預感,驟然浮現在江鵬的腦海當中。 →第七十三章 - 七與一← 背負著天命青蓮的長劍猛然揮下。壓倒性的天命,帶來的是絕無僅有的劍速。只是在一恍神的瞬間,江鵬便感覺到那長劍冰涼的劍鋒碰到了自己的肩膀。接下來……這種感覺驟然消失。 然而,江鵬並沒有在下一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長劍切斷。映入他眼簾的是跟隨了許久的隊友們的身影,而在這個時候他才看到,李白的位置已經離自己有一百米遠了。 李白的劍如預期一般揮下。可是,從劍上傳來的觸感,並不像是劍鋒斬在人體身上的感覺。那有些像是砍中了泥土一般的感覺。 「咦?」李白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劍下。那裡,已經看不見那個守護者的身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碎成兩半的,泥土雕琢的塑像。 李白的劍並沒有斬中江鵬,而只是斬中了一具泥像罷了。 「副隊長,你還好吧?」江鵬耳邊響起的是治療士水丹關切的聲音。此時水丹的身高明顯降低了,整個身體都像是縮小了一圈了一樣。 江鵬深知這時水丹的技能「李代桃僵」。以組成自己身體的部分物質來造出泥像,以此替換隊友的身體。這技能同時還擁有即時傳送的功能,可以說是在危急時刻救命的最佳技能。不過使用這個技能的代價也很大,每次使用後水丹的身體都會縮小,縮小到某個程度一下的時候水丹就會死。在普通場景裡還可以用另外一個技能補充身體的損失,但在這歷史之輪裡卻無法補充。情願使用對自己的身體如此危險的技能,水丹也的確為江鵬拚命了。 「……水丹,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剛才已經死了。」江鵬說著轉過了身邁開步子,「不過我現在馬上還要……」 「給我站住。你到底還想要惹多大的麻煩?」蘇飛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旁,拉住他的手不允許他走。 「混帳,讓開!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清醒一點吧。繼續衝動只能收穫更大的苦果。」蘇飛琪鄭重的說道,「這一點,你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你了吧。」 「衝動?你在說什麼?他是我們的隊長啊,混蛋!」江鵬瞪著蘇飛琪,「難道你忘記了嗎?那時候你不也是他忠實的支持者?」 「我那時候當然對他很忠誠。他那時候是我們的隊長,是我們最應該保護和依賴的人。為了他而做些什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蘇飛琪的目光漂移到前方,「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對於我們來說,只是敵人罷了。這並不是什麼背信棄義,只是做出正確的選擇而已。」 「敵人?說什麼敵人?你竟然用上了這種詞!」江鵬咆哮著,「我無法理解!明明你一度還為他付出了生命,不是嗎!你敢說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現在不是還站在這裡嗎?那個時候我本來就有後備的措施。」蘇飛琪嘴角微微揚起,「至於感情?那種東西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拋棄了。」 「混帳!照你這麼說,你現在就要把他當敵人,現在就要對他出殺招嗎?我才不相信,你下得了手!」 「下得了手哦。當初,得知我的男友涉嫌販毒的時候,我可是在床上就把他射成了蜂窩啊。任務的備用彈夾都放空了,往他全身上下射了三百多槍,最後連人的樣子都已經看不出來了。到現在我還能想起那張血流成河的床,呵呵。」蘇飛琪不知道為什麼微笑了起來,「不過最後才知道他也只是被人脅迫而已。唉,就這樣成為了我的敵人,他也的確是太倒霉了呢。」 「你……」連江鵬都不由得愕然起來,「你這傢伙的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當然用鋼鐵做的。」蘇飛琪理所當然般的說道,「要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心冷如鐵不正是唯一的生存方式嗎?」 「我果然還是……看你不順眼。」江鵬的牙齒咬得卡卡響,他的聲音變得極其沉重,「讓開。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否則,我會把你當成我的敵人。」 蘇飛琪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手上一鬆勁,江鵬便輕易的擺脫了她的手。可就在他剛準備重新朝張衡的方向跑去的時候,蘇飛琪的聲音再度響起。 「聽我的話,停下來吧。否則的話,你恐怕會成為我們大家的敵人了。」 江鵬回過頭。除了蘇飛琪之外的其餘六個人,各自用不同的目光望著他。他心裡沒來由的一冷,開口道:「大家,都不贊成我的決定?」 紀錦德答道:「對不起,江副隊長,我無法認同你的行為。」 「隊長,你真的不應該……」 「我也覺得你不應該……」 這是龍也龍光兄弟的回答。 「明明對方已經是敵人了還說什麼啊。你這種做法真讓我失望。」手上戴著拳套的楊協說道。 話音剛落,楊協便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抬了起來,接著又一下子摔落在地。 抬起頭時,他看到的是江鵬憤怒的臉。 「楊協!你還敢開口?剛才要不是你突然用出你的地巖火,我的談判都已經成功了!」 楊協憤懣的說道:「你還怪我?我那也是為了救你!」 江鵬想要反駁他,卻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於是也不理他了,望向剩餘的兩個人:「潘綠,水丹,你們呢?」 潘綠搖了搖頭。江鵬只能把全部希望的目光都投向治療士水丹。水丹是對他最忠心的隊友,而且江鵬也知道水丹對自己有意思。水丹的話,應該…… 水丹望了望江鵬,又望了望其他隊友。最終,她低下了頭,淚水「嘩嘩」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隊長,對不起,我……」 江鵬的身體晃動著,他險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他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自己身為這支隊伍的首領,在這種時候竟然得不到一個人的支持嗎…… 「七比一。我可以說,決定已經做出來了吧。」蘇飛琪說道,「當然,你想要反對所有人的意願,要成為我們的敵人,那也是你的自由。」 「你!……」江鵬朝著蘇飛琪揚起了拳頭,但最終他的拳頭還是軟軟的垂了下來。 最重要的兄弟是敵人。身邊陪伴了自己這麼久的這些人是同伴。從理性上講,江鵬很清楚該選哪一邊。可是,那明明是絕對正確的選擇,對江鵬來說卻是如此的艱難。 蘇飛琪用手輕輕的碰了一下江鵬的臉,然後撇下他,對其他人說道:「前方是敵人。所以我們應該全力以赴的戰鬥。各位,出發吧。」 其餘幾個人都跟著蘇飛琪往前走去。只有江鵬還留在原地沒有動。 水丹怯怯的走到江鵬身邊,低下身子說道:「隊長……不,副隊長,我們還是……」 「什麼隊長副隊長。我什麼也不是了。現在你們的領導者是蘇飛琪。只有她才能帶你們走向勝利。」江鵬坐回到地上,「我累了。讓我……靜一靜吧。」 他的目光投向前方。張衡離這裡的距離也不過一百米而已。可是,卻感覺他好像在天涯海角般遙遠的地方一樣。 告訴我啊,張哥。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啊? ◆ 李白已經收回了劍,越過地巖火重新回到張衡他們的身邊。 「怎麼了,李白先生,戰鬥已經結束了嗎?」張衡關切的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張衡從剛才起就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所以李白一回來,他就想要立刻確認戰況如何。 「不。敵人很狡猾。斬殺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覺得他們有可能趁我和他們戰鬥的時候攻擊你們。所以我回來了。」李白說道。江鵬拜託他和張衡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提。他已經認定那是身為守護者的江鵬的詭計,也就不準備按照對方的意思把話傳達給張衡了。 李白話音剛落,張衡突然感覺到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是阿婭。 「小心!」阿婭大喊道,「地下有異動!」 楊協的地巖火再次發動。這一次不是像剛才一樣只是象徵性的進行隔離,而是真正的攻擊。地面猛的斷裂開來,無數的岩漿如噴泉一般從地底噴出! 李白擋在眾人身前。數百朵青蓮隨之綻放,如同一首長詩般緩慢而有力的環繞在眾人身旁。 此時凶暴無比的岩漿化作巨大的人形,沿著地縫的方向朝著眾人衝來。街道上的那些行人大部分已經逃跑了,而那些嚇得沒來得及跑掉的人,則被岩漿巨人像踩死螞蟻一樣踏過。他們的身軀剎那間化作黑灰,隨著惡臭的燒焦味而在四處飄散開來。 岩漿巨人靠近了眾人。它那散發著恐怖高熱的身體直接朝著眾人撲了過來。然而,李白的那些青蓮突然開始了變化。青蓮們在剎那間一變為二,二變為四,四變為八。只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成千上萬的青蓮充滿了所有的空間。青蓮以超越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中飛轉,如同無數的子彈一般將岩漿化的巨人徹底洞穿!巨人的身形,煙消雲散! 「這樣果然不行。那個李白的天命……」蘇飛琪看見岩漿巨人也無法穿透李白的青蓮,眉頭一皺道,「潘綠,你來隔絕李白。然後紀錦德,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嗯。明白了。」紀錦德深吸一口氣,立刻就要飛上天空。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毫無預兆的跌倒在地,「哎喲」的一聲叫。 但他還是唯一一個遭到這種待遇的人。包括蘇飛琪在內的六個人,幾乎同時跌倒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一跤。 地面,幾人的黑影糾結在一起,彷彿活了一樣亂動著。 「影魔神……」蘇飛琪勉強撐起身子,神色一變道,「江鵬,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江鵬的身影,在蘇飛琪的身前堅毅冷峻的直立著。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蘇飛琪,眼中凶光暴射:「剛才你說了吧。所有的人,都會成為我的敵人?」 蘇飛琪的神色毫無變化:「沒錯。你一意孤行的話,事情就會變成那樣。放棄吧。哪怕你用暴力也沒辦法讓我們屈服的。」 「屈服?有那個必要嗎?」江鵬只是笑了一聲就停了下來,怒道,「蘇飛琪,我問你,這支隊伍的頭是誰?」 「當然是你。」蘇飛琪說著又補充道,「假如不犯錯誤的話。」 「哈。永遠別忘記這一點。我才是這支隊伍的領袖!能夠帶著你們活下去的人,除了我沒有別人!」江鵬的聲音有如獅子在狂吼,「想活下去的人,就跟著我!我會為你們的生命負責!在這裡不願意跟著我的人,以後你們的生死就和我無關了!」 蘇飛琪稍有些驚訝:「江鵬……」 「好了!現在還願意跟著我的人,舉起你們的手!」江鵬喊道,「我給你們的時間只有三秒。錯過這個機會,我就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三……」 在地面上第一個舉起手的是水丹。接著是龍也龍光兄弟。紀錦德。潘綠。楊協。 「一!」 最終,蘇飛琪也舉起了手。 「蘇飛琪。最後,你還是認輸了。」江鵬笑了笑,一手將蘇飛琪拉了起來。 「不。我贏了。」蘇飛琪淡然道,「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將你取而代之。只不過是你剛才太過於失態了,所以我才必須要幫你重新取回那顆鬥心啊。」 江鵬一下子明白了:「……那你剛才說要殺掉張衡,那也是……」 「怎樣做出選擇,那是身為領袖的你才需要考慮的問題。」蘇飛琪笑了,「那麼。你現在的選擇是?」 「嗯。這件事,我已經……完全想通了。」 →第一章 - 八萬液滴← 張衡的肩膀上,黑夢呆呆的望著江鵬等一行八人的動向。 「守護者們……他們竟然撤離了……」黑夢對張衡說道,「這些傢伙,真不知道他們是在想些什麼。」 「守護者們離開了。」李白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收劍望向張衡,「現在要追擊他們嗎?」 「不。沒必要。」張衡果斷的做出決定,「即使殺死他們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只要他們沒有擋住我們的路,我們就不需要主動去攻擊他們。」 李白頷首表示贊同。其他幾人,包括阿婭在內也贊成張衡的話。對於守護者來說,打倒道外者是必要的義務;但反之卻不是這樣。道外者的任務是改變歷史。面對守護者的時候,只需要逃跑或自衛,而不需要和對方血拼到死。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離開,不過這樣也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阿婭難得的鬆了一口氣。儘管看不見對方,阿婭卻也能從剛才的戰況中感覺到對方是十分棘手的敵人。暫且不論對方的目的到底如何,至少現在能不與對方交手,這本來也就是一種幸運了。 「去華清池吧。」張衡說道。繼續先前的任務,對於他們來說剛好合適。 張衡肩上的黑夢把目光投向東方,也就是華清池所在的方向。先前它主張眾人去驪山,解決傳說復活的重大事件,不過現在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 華清池,就在驪山腳下啊。 ◆ 在遠離歷史之輪,甚至遠離了地獄遊戲的某個地方。吉爾-瓦倫丁,張衡隊伍當中唯一一個成功突破傳說之輪而進入現實世界的人物。 此刻,她正站在生還者聯會主建築的核心部位。 這是一座完全呈立方體形狀,如同巨大的魔方一樣的建築。它漂浮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美國紐約的上空。具體的位置是在紐約的籃球聖地,麥迪遜廣場的正上方。 這座魔方大樓的實際體積堪比當年的世貿大樓,它保持著與水平面傾斜成四十五度的角度在空中懸浮著。 吉爾剛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大得誇張的魔方大樓。但是,她發現在紐約的普通人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見這座超現實的建築物。 大樓的存在十分可疑,但吉爾還是毅然進入了大樓之中。本來她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生還者聯會的,要是一點奇怪的東西都沒碰到,那倒反而更加可疑吧。 吉爾進入這大樓是在三天之前。她在地獄遊戲裡面獲得的體質技能到了這個「現實世界」裡面依然能夠通用,於是她便利用連續的空氣振蕩將自己送上天空,一直通到魔方大樓所在的位置。 在這三天裡,吉爾一直在魔方大樓裡面闖蕩。機關陷阱什麼的倒是遇到了不少,但她想要找的「生還者」卻是一個人也沒見著。大樓就好像是老式科幻劇裡面失去了主人的高智能建築一樣,只剩下一些忠實的機器人還在行動。 這座完全沒有生機的大樓陰森恐怖,熱愛陽光的吉爾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面停留。但為了得知自己所尋求的真相,她還是不停的碾壓過那些防衛用的機關,不斷的朝著魔方大樓的核心邁進。之所以要說是碾壓,是因為那些機關實在是太弱了,完全不堪一擊。比起在傳說之輪裡面的試煉,這點東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到了最後,吉爾終於來到了這裡。吉爾進入這個房間後的第一感覺是……這裡,就是她要來的地方了。 這房間的大小有如一個超級室內體育館,比下方的麥迪遜花園廣場還要氣勢恢弘,室內面積不說,其高度就足有一百米以上。 這巨大的房間裡沒有任何擺設,完全徹底的空無一物。月光從大房間裡沒有封閉的頂棚上射了進來。空氣中,無數微塵折射著月光,熠熠生輝。不,與其說是微塵,還不如說是比常見的水滴更小的液滴,它們以完美的球形狀態懸浮在空中,映照著金色的月光。 「歡迎你來到生還者聯會,吉爾-瓦倫丁女士。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空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音。吉爾警覺的四望。這聲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憑借吉爾現在足以通神的振蕩感應能力,她應該馬上就發現聲源的位置才對。然而事實是她根本就找不到確定的聲源。根據她的感覺,聲源至少有三千個以上,而且這個聲源的音強都幾乎完全相同。這在理論上講完全不可能。是幻聽嗎? 「……呵呵,不用找,我們在哪裡了。我們,就在你,的身邊啊。」那個聲音,不,應該說那群完全相同的聲音同時說道。 「身邊?」吉爾恍然大悟,她當時就退了一步,「難道……你們……這些液滴……聲音是從這些液滴裡傳出來的?」 「正是如此。不過,說是液滴實在是,有些失禮吧。你所謂的,液滴,也就是我們啊。」 「什麼?那是你們?是你們的……」 「實體。從太古的時代,『地獄』在時空軸當中,捕獲到我們的世界之後,所有志願參加聯會的生還者,總計八萬四千六百九十五人,我們全部都在這裡。以你所謂的,液滴的形態,存在於此。」 吉爾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到這個時候她才察覺到聲源的數量的確有好幾萬。如果對方所言為真,那麼就有整整八萬人以液滴的形態懸浮在這裡!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涼,這些傢伙,他們…… 「我們當然也是人,有著七情六慾。誰也不願意就在這裡以這種形態生存。不過,為了完成我們的理想,我們也不得不放棄人身,變成這種奇怪的樣子。」八萬個聲音同時說道。 「理想?」吉爾笑了,「說到底,你們就是想要讓我也入會嗎?抱歉,不管你們有多麼偉大的理想,我也不想聽,更不可能加入你們。無論有什麼理由,這種有如細菌一樣的生存方式也不適合我。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聽你們說教的。我只是為了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情報,才來到這裡的。」 「你會得到,你所需要的情報。接下來,我們會把,我們這數萬年來收集到的,有關地獄遊戲這王八蛋東西的一切的秘密,全部都告訴你。」 吉爾的胸口「咚咚」的跳了起來。對方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能在這裡得知地獄遊戲的全部秘密,那自然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要是假的怎麼辦?不,就算那些秘密是真的,這些秘密也不可能免費奉送。萬一…… 「吉爾-瓦倫丁女士。你心臟的脈動,很不規律。你在擔心什麼?」生還者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呵呵呵。」吉爾恢復冷靜,「我的確有些擔心。你們的秘密不會是免費的。到底附加了什麼條件,現在就說出來吧。」 「沒有強制的條件。不過,我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那是,成為液滴的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 「……什麼事?」 「請把『地獄』毀掉。」那超過八萬的生還者們這樣說道。 吉爾一開始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接下來對方又重複了一遍。 「……別開這種玩笑。毀掉那個地獄世界?」吉爾搖頭,「我有自知之明。那不是憑我的能力就能做得到的事情。」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們一定會讓你擁有,足以毀掉『地獄』的能力。」從那裡傳來的聲音,明白無誤的宣告著這個事實。 吉爾凝視著那漫天的液滴:「……看來為了這個情報,我似乎會付出很高的代價。」 「如果你接受我們的請求,那代價確實很高。也許要付出你的生命。」液滴們說道,「當然,我們也並沒有強迫你接受我們請求的權利。接受還是不接受,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得倒是很好聽。」吉爾臉上浮現出嘲笑的神色,「我不接受你們的請求,你們就不會告訴我地獄遊戲的秘密。對吧?」 「不。即使你不接受請求,我們也會把我們所知的一切告訴你。我們必須告訴你。沒有時間再找別的適格者了。你是我們,不,是整個人類,整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用人類或是世界來壓我嗎……別開玩笑了。那種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吉爾聽到對方那麼重的話以後表情明顯有些變化,語氣上卻半點也不讓步,「我一點也不打算成為什麼救世主。你們就這樣告訴我一切,然後就等著我放你們的鴿子吧。」 「好吧。」八萬液滴的聲音似乎是在笑,「那麼,就讓我們來告訴你,屬於地獄遊戲的,絕對的真實。」 整座大廳裡面閃耀起超現實的七彩光芒,在大廳的正中央浮現出一個3D投影。八萬液滴的說明,就從現在開始了。 - 時間過去了八個小時。 「以上,就是我們所知道的,『地獄』的全部。」八萬液滴的說明,終於徹底結束了。空中的3D模型,也隨之消失。 吉爾臉色蒼白,渾身脫力的坐倒在地上。她身上流下來的汗水,甚至已經將地面打濕。就算是在傳說之輪裡面面對著人類歷史上最強的英雄吉爾伽美什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震驚過。 「還好嗎,吉爾-瓦倫丁女士。」八萬液滴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來。吉爾身下的地面上浮現出一個椅子,將她重新托起。但吉爾推開了那椅子,靠著自己的雙腿站立在地面。 「……別拿這種東西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的腿斷了呢。」吉爾揮了揮臉上汗水,裝作平靜的笑了起來,「我說,你們剛才演示的那些倒還真是有點恐怖。那些都是真的嗎?」 「呵呵。答案不就在你自己的心中嗎?」 吉爾的笑容消失了。沒錯,八萬液滴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這一點,吉爾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是真的也沒有關係。」吉爾轉過身,「好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請吧。」八萬液滴的回答,出乎吉爾的意料之外。 吉爾詫異的又轉過身來:「你們不是還想讓我為你們毀滅『地獄』嗎?」 「嗯。那力量,在剛才你聽的時候,就已經給你了。」八萬液滴說道,「之後,做還是不做,全部都在你自己了。重新進入地獄遊戲的入口,我們也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這座大樓的頂上。」 「你們這些婊子養的!」吉爾幾乎瘋狂起來,「你們竟敢……」 「很抱歉。但是擁有力量也不算什麼壞事吧。」八萬液滴說道。 「……你們別做白日夢了!」吉爾的神情就像惡鬼附身,「你們的願望或是理想,我絕對不會替你們實現!」 「呵呵。你錯了。我們的理想,在剛才你聽完這一切的時候,就已經實現了。之後的結果和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八萬液滴同時笑了起來,「再見了,吉爾-瓦倫丁女士,我們最後的一切,就托付給你了。」 話音落時,空中那八萬顆閃耀著月光的液滴,同時像是幻影似的散去了。 吉爾閉上雙眼。她感覺到了。體內,龐大得如同整個宇宙一般的力量流動。 儘管自以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最後還是被擺了一道嗎?明明就不需要這多餘的力量,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抗拒這些傢伙啊。 她重新睜開雙眼。利用空氣振動的力量飛昇到整座魔方大樓的尖頂處。 剛到達那裡,吉爾就發現有兩枚液滴懸浮著。 「給我打開,地獄遊戲的入口。」吉爾對兩枚液滴這樣說道。 「……」液滴無聲的運轉起來,在空中旋出一個橢圓形的空洞。空洞的對面,是無盡而深邃的黑暗。 毫無疑惑,毫不猶豫。知道了一切的吉爾-瓦倫丁,投身於那橢圓形的空洞之中。 「……她,真的會照我們說的去做嗎?」最後的兩枚液滴之一,明亮的閃動著。 「會的。因為她是英雄之幻形,以英雄為名而創造出的容器。那樣的傢伙,不可能放著『地獄』不管。」 「那就太好了。我等數萬年的宏願,終於要實現了呢……」 「嗯……」 隨著最後兩枚液滴消散在空中,生還者聯會的基地,壯美的魔方大樓,也在青空中迅速虛化,消失於無形之中。 →第二章 - 華清宮← 吉爾在黑暗中一直睜開著眼睛。這道門通向「地獄」,但是地獄世界那麼大,到底自己會落在什麼地方,吉爾也不知道。因此,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睜開了雙眼。 黑暗似乎在漸漸退去。但吉爾很快就發現其實並不是黑暗退去了,而是在黑暗當中出現了一些微弱的光。 那是類似於星光的感覺。黯淡的星光包圍著吉爾,讓她感覺到一種心靈的平靜。 身體有失重的感覺,周圍的這片世界如同宇宙空間一般。是太空一類的普通場景嗎? 吉爾掃過遍佈四周的黯淡的星辰。的確是很像普通場景,但它與普通場景有著決定性的不同。普通的太空場景是有著明確的界限的。遠處的星辰實際上只是背景,沒有辦法真的突破場景的障壁到那些星球上去。在那種場景當中,星光的折射率與現在這裡完全不同。按照從那八萬液滴那裡得到的知識,可知這裡應該是…… 空間當中忽然傳來千萬股極其強烈的脈動。吉爾警覺的朝著脈動源望去,然後就看到了那比起她預料當中還要巨大數十倍的恐怖存在。 對方的身形極淡,淡得不仔細看都看不見。但一旦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任何人都會感覺到它強烈無比的存在感。 「轉輪王……」吉爾的口中吐出了這樣一個詞。 那獨特的外形和巨大的身體,毫無疑問正是轉輪王的象徵。而轉輪王存在於此,也就意味著這裡是……九道大轉輪的內部。 轉輪王與吉爾的距離不知道有多遠,不過吉爾從她這裡往那邊望,感覺轉輪王簡直比星系還要龐大。那是何等駭人的巨大啊。 「人類喲。此處乃是九道大轉輪。你可知否?」轉輪王的聲音傳入吉爾腦海。宇宙的真空當中聲音無法傳遞。因此,那並不是從空中的某處傳來的,而是直接貫入了吉爾的腦海當中。 「知道。」 「進入地獄遊戲之人,其生命靈魂即入九道大轉輪。但,要進入這裡並非易事。」 「知道。」 「吾乃轉輪之王。人類,汝乃非法進入轉輪空間之人。」轉輪王的聲音裡充滿了威嚴,「按律,當罰你入地獄道。」 「知道。」 「只是,本王寬宏大量。煉獄深淵與天國迷宮。兩者擇一進行挑戰吧。如果挑戰成功的話,你便可以重新回到人間道,成為普通場景當中的玩家。」 「知道。」 「選擇時間為三分鐘。請盡快做出選擇。」 「真煩。我不是說我知道嗎?」吉爾嘟噥著說道。 天國迷宮與煉獄深淵。這兩個世界裡面都有路通到那個地方。總之是必須到那裡去,所以選這兩處都差不多。難度的話,大概是其中的…… 「唔?」吉爾忽然在轉輪王的背後看到了什麼東西。不,那東西理所當然是存在於此的,不過顏色和宇宙的背景實在是太像了,因此要發現它也不容易。 那是擁有十條長臂的九道大轉輪。每條長臂上都有無數個世界。而在九道大轉輪的正中央,有三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球在飛快的躍動著。 吉爾知道那三個小球是什麼。歷史之輪,傳說之輪,以及神話之輪。 吉爾隨便瞟了一眼三個輪動世界然後就準備收回目光,但她突然間在歷史之輪裡面瞟見了些什麼。 不,並不是特別清楚。但是真的很像。很像隊長張衡他們的樣子。是這樣嗎?他們竟然進入了歷史之輪的世界? 「時間到了。請做出你的選擇。是天國迷宮,還是煉獄深淵?」轉輪王的聲音響起。 本來吉爾的選擇基本已經確定。但她這時候卻又突然改了主意。那個地方以後再去也沒關係。本來自己就不是為了那八萬液滴才重回地獄世界的。所以…… 「都不是……我選歷史之輪。」 「無法選擇歷史之輪。你只能選天國迷宮或煉獄深淵。」 「我知道。」吉爾說道,「所以我不準備選了。我自己去歷史之輪就行了。」 話一說完,吉爾的身體便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衝向九道大轉輪。眨眼間,她本人已經出現在歷史之輪那球體的前方。 離歷史之輪一近,吉爾才感覺到歷史之輪的實際大小還是很誇張。至少,還是和一個行星差不多大吧。 但她倒也不在意,朝著歷史之輪的球體舉起了拳頭。 「消滅入侵者!」宛如蜂鳴般的聲音突然在這深沉的宇宙當中出現。 眨眼之間,在這宛如真實宇宙的轉輪空間當中,無數的巨型戰艦出現在吉爾身旁。它們每一艘的體積都有銀河那樣龐大,恐怕擁有一炮就擊碎恆星的能力吧。 吉爾輕輕搖了搖頭。看來,得靠武力解決問題了呢。 「天振星碎,發動吧。」 - 歷史之輪的殘片世界。張衡一行五人堂堂正正的走出了長安城的東門。城門原本的守兵似乎都被調走了,因此他們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受到任何攔截。 出門以後,張衡回首凝望整座長安城。那曾經盤踞在長安城上空的巨龍此時已經看不見了。但張衡心裡還是沒來由的緊了一下。那條天命真龍的殘影給了眾人前所未有的巨大壓迫力,儘管張衡最終將它擊退,可它給眾人帶來的陰影並沒有因此而完全消除。 「在想那條龍的事嗎?」聽到這聲音,張衡才注意到阿婭走到了自己身邊。 「嗯。唐玄宗李隆基那條天命真龍的真身,至今還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張衡說道,「僅僅只是殘影就幾乎將我們逼入絕境;那條龍的真身……」 「滾。你如果對我不滿意可以說出來。」阿婭的眼中明顯帶著怒意,「在我面前,也有說假話的必要嗎?你這傢伙,其實根本就沒有把那條龍放在眼裡吧。」 張衡詫異的望著阿婭,隨即釋然一笑:「你倒是比我還要瞭解我自己啊。」 其實張衡的本意倒不是要對阿婭撒謊;不過要是阿婭不提醒他的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真正將那條龍放在心上。自己所擔心的,也許是另外的事情吧。自從剛才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以後,他的心裡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不安。只是,這不安的源頭到底是什麼,他現在也還想不出來。 「我們現在,不去華清池了?」突然間傳入張衡耳中的是羅如志的聲音。羅如志大概是覺得現在不是停下來討論的時候吧。 「不好意思。我多想了一會兒。」張衡轉向李白,「李白先生。華清池的方位,你清楚嗎?」 「當然。那溫泉我去過。那真是值得懷念的時光啊。」李白收斂起微笑,正色道,「華清池就在驪山腳下,離長安城大約有三十公里遠。」 「嗯,很好。」張衡的目光投向阿婭,「遠程傳送槍已經恢復正常狀態了吧?」 「應該是這樣。那個殘影被你打散以後,連我們受到的迫力都自動解除了。道具受到的限制,大概也被解除了吧。」阿婭舉起傳送槍,「這樣吧。試一下就知道了。」 「唷……」黃琳發出了這樣的驚呼聲。接著,她從眾人的身前消失,出現在前方幾百米遠處的地方。 接著阿婭又試了幾次。傳送槍果然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因此,利用傳送槍直接傳送到華清池的計劃也就可以實施了。 時間大約過了不到五分鐘。四個人已經同時被傳送到了華清池華清宮的北門正前方的山林中。這裡地形和他們早先伏擊史思明的時候差不多,正是居高臨下的地勢。 華清宮外到處都是護衛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從分佈在宮外的士兵數量來進行粗略估計,整座華清宮的守衛人員應該有好幾萬。要知道華清宮本身只是離宮,平常不可能會派這麼多人護衛。光是從護衛的人數,就可以看出唐玄宗與楊貴妃兩人在這座華清宮裡的可能性極大。 可是,華清宮的上空,怎麼找也找不到那條誇張無比的巨龍。天命真龍理應常陪在唐玄宗身旁,可它如今卻並不在這裡。長安城上的真龍殘影現在似乎還歷歷在目,如今在這華清宮裡看不到那頭超級大畜生,反而讓張衡他們都感覺很不對勁。 「那條龍不在。說不定我們又白跑了一趟。」羅如志開口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我倒是能感覺到這裡有吾皇的氣息。」李白並不是很確定的說道。其實這種感覺張衡也有,只不過光憑這麼一點感覺是無法確定皇帝在不在離宮之中的。 「嗤……」離宮的大門突然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隊人馬來。那些士兵和門外的士兵交換了崗位。這本身倒是再正常不過的情形,但張衡卻「咦」的叫出聲來。 「怎麼了?」其餘幾人問道。 「那門縫……你們看到了沒有?」張衡指向離宮的門縫,「紅……」 →第三章 - 血之花← 阿婭有些奇怪:「呃,是門縫。紅什麼?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其他幾個人也和阿婭的回答差不多。張衡自己再仔細看了看,結果這回也是什麼都沒看見了。 「……難道是幻覺?真是……」張衡自言自語道。 「到底什麼,給我說!」阿婭火氣上來了。 「我像是從那離宮的門縫間看見了紅鸞的身影。」張衡自己的語氣也不是很確信了,「不過,也許只是我看錯了吧。紅鸞怎麼也不可能直接到離宮裡去吧。她隻身一人,又不是戰鬥型的。唐玄宗和他身邊擁有天命的人實在是不少,隨便誰都不是紅鸞惹得起的。」 「你太小看紅鸞了。雖然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賤的女人,但她絕對是敢闖這種地方的。」阿婭從鼻子裡哼哼了一聲,「當然我是希望她不在。她可是最麻煩的那一類。不管是敵人還是同伴,她都令人生厭。」 「紅鸞?那是誰?是你們的敵人嗎?」李白沒有聽說過紅鸞的名字,因此開口問道。 「……嗯。她是……」 張衡話沒說完,阿婭突然就笑了起來:「對了,這裡不是還有李白嗎……這樣的話就沒關係了,直接把她砍掉就行了。」 張衡皺眉:「呃?」 「李白,紅鸞是我們的敵人。非常可惡,非常惡毒的敵人。萬一我們碰到她,希望你能幫我們解決她。我們其他人對她是沒有辦法的。」阿婭對李白說道。 「哦,好。」李白倒是很爽快的接受了這個請求。 紅鸞好歹也曾經是隊友,一會兒如果真的遇上的話也不一定會成為敵人。阿婭這樣做稍微有點過分。但張衡這時也不便多說什麼,於是他轉換了話題:「目前還不能確定唐玄宗等人是不是在離宮裡。現在就去確認一下吧。阿婭,對羅如志用萬象鏡,把他偽裝成普通士兵。羅如志,你去問一下那些士兵;怎麼問不用我告訴你吧。」 羅如志點頭領命。阿婭取出萬象鏡對羅如志施加了幻象,此時在普通歷史人物眼裡,他的穿著打扮和那些士兵完全一樣。 只見羅如志下了山丘,堂堂正正朝著華清宮的大門走過去了。 剛到大門前,幾個士兵已經發現了他。他卻裝作不在意,自己就要朝那門裡走。 「喂,兄弟,走啥呢走。」兩名士兵過來攔住羅如志,「你哪裡的?怎麼臉看著生呢。」 「哦喲。我和大傢伙一起的啊。我新來的伙房燒水的,所以你們不認識也正常。」羅如志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喲,伙房我怎麼記得沒來啥燒水的呢。」一名士兵撓著頭說道。 「新來的嘛,又是伙房,不常見。我們那伙房又不是皇上的御膳房,你們又不會有啥興趣。」羅如志嘻嘻的笑著,拍著那士兵的肩膀說道,「以後多見著不就熟了麼。」 「說得是。以後多照應著點吧。」那士兵剛說完,另外一名士兵又道,「就算你是咱編製裡的,你也別隨便進去啊。這換班的時辰都過了,門已經不能開啦。就算剛會兒有東西落在裡面,也只能以後再去找啦。」 「哎,我還真有東西掉裡面。這樣也就算了吧。」羅如志又嘿嘿的笑了起來,「話說,這裡面還是好啊。皇上他老人家和娘娘在裡面,可真是……」 「就是啊,他們在裡面尋歡作樂,可苦了我們在外面守夜。」兩名士兵都有所不滿。 羅如志得計,但他表面只是「嘿嘿」一笑,隨便敷衍了兩句就又走開了。 等回到張衡他們身邊以後,羅如志把自己打聽到的情報都說了一遍。 「確定唐玄宗和楊貴妃都在裡面,那剩下的就是潛入了。」張衡道,「先用傳送槍試試能不能直接傳進去吧。」 天命真龍一定就在宮裡。如果它的「金剛不破,天命圍城」也已經啟動了的話,傳送槍就沒辦法把眾人都傳進去。 阿婭直接把傳送槍給了張衡:「自己用。我還是把主要精力用在萬象鏡之類的東西上比較好。」 張衡笑笑,開始對眾人使用傳送槍。 一剎那間內,眾人全部在原地消失,出現在華清宮的內部。傳送槍的確是有效的。 此時,那兩名士兵還在繼續閒聊著;不過張衡他們並沒有聽見。 「其實剛才那夥計很羨慕皇上。可我卻不這麼想。」 「咋了?你吃不著葡萄就覺著葡萄酸是吧?」 「不啊。你說娘娘現在感覺如何?」 「……她感覺大概會很傷心吧?畢竟,本來皇上是和她一起來華清池的,可是沒想到半路上……」 「說得是啊。皇上這樣下去,也許會遭到報應的。娘娘也真是……」 「唉……」兩人同時歎息了起來。 - 與此同時,驪山山麓的另一側。 郝痕望著山腳下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 「……那麼大隊的人馬都來了嗎……果然,消息靈通的道外者還真是多啊。」 「想要阻撓傳說復活吧。只要沒有擁有天命的敵人,問題倒不是很大。」郝痕身旁的彭傑說道。 「你擔心什麼,什麼就會來。」郝痕凝望著山下,忽然間神色一變,「喲,那傢伙來了啊。居然沒有把皇帝帶上,自己就來了?」 彭傑奇問道:「哪個傢伙?」 「喜歡自稱boss的變態傢伙。從戰鬥力上講,倒真是這個歷史碎片當中最強悍的傢伙呢。」郝痕頗是輕蔑的說道,「靠著那個了不得的天命附體,他就想要在這裡橫行?」 彭傑張大了嘴巴:「……老天,你說的是……」 「當然是楊國忠。除了他還能是誰啊。」 「啊,那你還愣著幹什麼?我們快跑啊!」 郝痕一白眼:「跑什麼跑,你傻的麼?」 「你才傻了!記得上次交戰的結果嗎?險些就全完了。你的什麼寶貝天行玉對那傢伙也沒效果的。」彭傑慌道,「只要他一過來,我們必定死無全屍!」 「那是以前。別忘記我們有什麼。」郝痕深提了一口氣,對著一旁大喊道,「將軍!」 「何事?」隨著這沉穩無比的聲音,一個龐大的身軀從地面緩緩挺起身來。那是安慶緒。 「將軍受苦了。」郝痕一拱手,「很抱歉將你吵醒。只是,楊國忠已經發現了我們所在的地方。我們恐怕無法與他相匹敵。將軍,我們現在還是……」 「你想說,讓我們逃?道長,難道你也失去與敵一戰的勇氣了麼?」安慶緒直著站起身來。彭傑往那邊一看,只見安慶緒的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狼牙棒,那棒上倒鉤直豎,帶著一股攝人的威嚴撲面而來。 彭傑抬起頭望向安慶緒的眼睛。剎那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像石頭一樣沉重,接著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在那一瞬間,彭傑產生了,自己被一頭巨大如山的狗熊撕裂了的錯覺。然而在這個時候,安慶緒的天命獸甚至都還沒有在他身後顯現出來。 郝痕露出微笑。殺死安祿山之後,安慶緒奪走了屬於他的全部的天命。一代梟雄父子,雙重天命疊加。安慶緒的天命已經足以顛覆這個世界。再加上傳說復活後的力量,就更不用說了。楊國忠?就憑那竊來的天命,他又能有多大的作為? ……等等,萬一他完成了天命融合進化的話就另當別論。不過,到了那個時候,這邊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郝痕深有信心。在這個時代的所有道外者,守護者,以及歷史人物。一切的一切,都不會超出自己的預計之內。計劃當然未必萬無一失。但是,要說勝算的話,這一邊應該有七成吧。楊國忠那邊大概會有兩成半。剩下的半成屬於守護者。這樣說起來,先前在安祿山宅邸那裡還遇到了一隊道外者吧。他們的勝算? 郝痕目露憐憫。他們本來不是沒有機會。只是,現在這個世界的舞台,已經沒有為他們預留任何位置了。 - 華清宮。 眾人通過傳送槍進入了華清宮。映入眼簾中的宮中的美景,讓張衡甚至都覺得有些恍眼。這裡不愧是歷史勝景,皇家離宮,宮中上下都透著一種奢侈的美。 「在出什麼神。趕快找唐玄宗的所在地。」阿婭敲了他一下,「都在這宮裡了,你應該能夠感應到他的天命了吧?」 「感覺倒是……可以感覺得到了。」張衡提了一口氣,「但是卻沒有長安的殘影那麼恐怖的壓迫力。而且更奇怪的是,這裡明顯還有另外一種更強烈的氣氛。該怎麼說呢……」 「花……」李白用彷彿有些心痛的聲音開口道,「在流著淚呢。」 漫天飄舞著,如同血一樣紅的牡丹花。飄落著的鮮花,好像是在哭訴著一般。而那半透明的花瓣,則證明它們並非凡間的鮮花,而是一些超越自然的東西。 「天命血牡丹……?」 「嗯……那是貴妃玉環的,血淚之花。」 →第四章 - 她← 不知不覺間,那鮮紅的花瓣已經落在了眾人身上。起初的時候張衡還不怎麼在意,但他很快就感到一股痛苦的感覺從心頭湧了起來。 痛。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因為那是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最深沉的痛苦。不,不僅是痛苦,還有哀愁,悲憤,怨恨,甚至詛咒。那些強烈的負面情緒在心頭遊蕩著,張衡只覺得心中難受無比,簡直有種要活不下去了的感覺。 張衡搖搖頭驅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望向阿婭問道:「阿婭,你感覺怎麼樣……」 阿婭並未回答。不過她臉上那種陰鬱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在訂婚後的第二天卻被對方告知「我們分手吧」一樣。這種表情,已經足以證明她現在的心境有多差勁。 「貴妃娘娘此等哀傷,實在是令人心碎……換作是我也要豪飲十大碗,蒙頭睡他個三天三夜吧。」李白捋著鬍子,長歎一聲說道。 張衡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就連對天命抵抗能力強大無雙的李白,也受到這血牡丹的強烈影響,情緒變得這麼低落。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的表情都像是快要去自殺的人一樣。 「心裡真難受……還活個什麼勁啊。」羅如志開口說出了眾人的心聲,「我唯一想要保護的艾娜也死了,想讓她復活也是遙遙無期。一會兒又從這裡掉到那裡,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根本看不到出去的希望。媽的,還是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全部都結了。」 「雲翔……」黃琳也悲傷的念了起來,「為什麼我會這麼苦?你也去了,就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早知道還不如當時就和你一起去死……」 「夠了!夠了!」張衡大喊起來,「我們……緬懷過去有什麼意義?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那些已經死去的朋友或者戀人,他們也肯定不希望我們現在變得這麼消沉……至少現在,我不許你們去想那些已死的同伴!……鮑……永青……」 聽到張衡最後說出來的這個名字,幾個人都用詫異的目光望著張衡。 「可惡……什麼老兵……為什麼會死那麼早……我明明還沒有做好準備,卻突然就把全部的責任就推到我身上?!」張衡低下了頭,用悲憤的音調低語道:「混帳混帳混帳!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這個地獄遊戲我已經受夠了,厭倦了!死或活也無所謂,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都好;快,快給我,快給我一個痛快的終結吧。不,沒有人的話,我自己來也好……」 說著,張衡已經拿出烏茲衝鋒鎗,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李白見狀大驚,急道:「等等……」 「砰!」槍聲如期響起。 「隊……長……」羅如志到這個時候才總算出了聲。他的前方,是躺倒在地上的張衡。他的臉上,赫然掛著鮮紅的血跡。 血,不是從張衡身上流出來的。在張衡身體的上方,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淌著,形成一道血色的珍珠掛簾。 羅如志的目光沿著珍珠掛簾向上移去。阿婭這時正騎在張衡的身上,血正是從阿婭的手肘上滴下來的。而張衡那把烏茲衝鋒鎗,則落到了離兩人好幾米遠的地方。 在張衡開槍前的那一刻,阿婭就已經踢掉了張衡手裡的槍,同時將他整個撲倒。也正是因此,阿婭才會受了傷。 「……為什麼,要阻止我?我怎樣,和你沒關係吧!」張衡瞪大了眼睛,望著阿婭問道。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 「你問我為什麼?懦夫!」阿婭的眼眶中有液體閃動,「渾蛋,你想背著我先去死?你多少次都不准我死,現在倒想自己先死了?這是雙重標準,你這個卑鄙的騙子!我不允許你死,聽見了沒有!」 阿婭的聲音如同刮散烏雲的強風,剎那間將張衡心中全部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 「……聽見了。我答應你。我保證,會在你死之後才死掉。」張衡說話的時候,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著。他的左手朝著阿婭的臉上伸去,然而阿婭卻直接把他的手抓了過去,將它貼到自己的胸前。 張衡有些吃驚:「……別這樣。」 「我能感覺得到你的體溫。太好了,你的確還在這裡啊……」阿婭終於放下心來,整個身體也好像失去了力量一樣軟了下來。 她失血的狀況,遠比想像中要來得嚴重。 張衡直起身來,用自己的肩膀扶住了快倒下來的阿婭,然後托著她一起站了起來。 「黃琳,噴霧,快!」張衡朝黃琳喊道。 黃琳病懨懨的望著他:「還什麼噴霧,大家一起死了最好……」 「這是命令!」張衡的眼中閃著凶光,「你敢拒絕這條命令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的。」 黃琳被他的目光震住了,乖乖的拿出噴霧劑為阿婭止血。 止血完成以後,張衡長吸了一口氣,集中起了自己全部的精神。他身後再度竄出那條天命異狼;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天命角狼更加合適吧。 「去吧。」張衡只是平靜的宣言著,那狼已經朝著羅如志和黃琳衝了過去。羅如志嚇得亂跑,但天命角狼還是追上了他,一下子貫通了羅如志的身體! 然後,那狼從羅如志體內衝了出來,接著又穿透了黃琳! 羅如志和黃琳都被嚇得心驚膽戰,滾倒在地上。但是,他們的身上並沒有任何損傷。 看到兩人的狀況,張衡放心下來。果然這條狼還是有些作用的。 他把阿婭扶到了旁邊的一個石凳上坐下:「你休息下,我去穩定一下他們幾個人的情緒。」 「別放開你的手……」阿婭死死的拽著張衡的右手不放,「我和你們都不一樣。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一個……而已。」 「……」張衡感到自己的心都被雷打了一下。他已經明白了,阿婭話中的含義。 羅如志和黃琳都是現實世界的人類。他們在過去擁有真正的人生,他們現在正拼著命要離開地獄世界。回到現實世界的話,他們還有自己的家人,朋友,還有很多很多別的東西。李白也許並非現實的人類,但他至少還有目標,有著可以為之奮鬥的有意義的未來。 可是阿婭呢?她身為虛擬中誕生的生命,並沒有真實的過去,沒有真實的人生。她唯一可以被稱為親人的妹妹也死了。而且阿婭也不像那個吉爾一樣渴望現實世界,對她來說,去不去那裡都差不多,她對此並沒有什麼感覺。 也許正是因此,阿婭才會在如此消沉的情況下奮起,拯救幾乎失控的張衡吧。 阿婭望著張衡微笑了起來:「你也想到了吧?我呢,一直都是孑然一人,沒有過去和現在,也沒有希望和未來啊。」 張衡心裡一陣堵,直接就把阿婭抱在了懷中。他在她耳邊說道:「不。你錯了。我會為你創造未來和希望。不對。從現在開始,我的未來,就是你的未來!」 阿婭享受著這樣的擁抱。但幾秒鐘之後她就用力把張衡推開了。 「……怎麼了?」 阿婭別過臉去:「……你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麼?」 「……嗯。」張衡轉過身,朝著那兩個人走了過去。 將他們扶起來以後,他們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初。血牡丹對他們心理造成的影響,已經消除得差不多了。 羅如志還有些後怕:「真是好厲害。我還以為你那條狼要吃了我。」 「我也以為快被吃掉了。」黃琳道,「不過其實它是救了我們吧。先前那種壓抑得想死的感覺,現在已經沒有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心理影響,靠這條狼還是可以驅除掉的。」張衡自嘲般的一笑,「倒是我剛才一直在說你們,結果自己反而差點把自己給崩了,還真是夠丟臉的啊。」 「這不能怪你,隊長。」黃琳接口道,「先前我就聽說過。有些天命獸擁有影響人類心神的恐怖作用。貴妃的天命血牡丹就是這一類的天命獸吧。」 「原來如此。」張衡望向還在朝眾人飄來的血牡丹,「說是天命獸,其實卻是植物。這點倒是和李白先生很像呢。……李白先生?」 張衡的天命角狼發飆以後,李白就一直在發神,聽到張衡特別喊了自己一下才回過神來。 李白朝張衡一拱手:「我失禮了。你剛才對我說什麼?」 「我說的倒不是什麼大事。反倒是先生,你是發現了什麼嗎?神色變得那麼奇怪。」張衡疑惑的問道。 「呃。貴妃娘娘的天命血牡丹,應該是擁有共感的特殊能力。周圍的人,縱然是擁有天命,也會不自覺的受到那血牡丹的影響。貴妃喜,則所有人都高興;貴妃悲,則所有人都會難受。而且離貴妃越近,這種影響就越嚴重。」李白說道,「以前我也遇到過貴妃傷心的時候。不過那時候儘管離她很近,我卻並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阿婭聽出了李白的意思:「也就是說,現在貴妃的心情可以說是糟透了。」 「……對,就是如此。不知道貴妃娘娘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李白說道,「我們現在還是盡量別遇上貴妃為好。我有預感,要是碰到她,一定不會有好事。」 「原來是這樣。那好,我們先把唐玄宗作為目標吧。不過在這裡感覺楊貴妃的牡丹存在感比天命真龍還強一些。要在血牡丹的氣息當中找到那條龍好像還不太容易。」張衡說著轉向黃琳,「對了,楊貴妃的天命獸在這個時代排行第幾?」 「……我沒和你們說過?」黃琳接著又說道,「是第一啊。」 「第一?」張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麼可能還在唐玄宗的天命真龍之上?」 「天命真龍當然無比恐怖。可是貴妃的情況不太一樣。據說其他人都會被她的天命壓制。一旦正面與貴妃為敵,任何天命都會被壓制到最差的狀態。」黃琳又補充道,「不過這也只是傳言。我並沒有親眼看見過。」 「不用說是傳言了。和長安城的殘影比,天命真龍現在的狀態就像是被壓制了一樣。雖然他們倆成為敵人是很奇怪,不過你所說的傳言應該沒錯。哼,這倒果然是和絕世佳人相配的絕世天命。」張衡歎道,「我們還是小心一些吧。」 這時候阿婭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人有點少?」 「嗯?」 張衡環望四周。正如阿婭所說的一樣,這裡連一個人影都見不著。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好像根本就沒人管這裡似的。 他又認真的觀察著周圍的景色與佈局,然後在史思明的記憶裡仔細的搜索了一下。 「這裡是……飛霜殿的殿後?」張衡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史思明來過華清宮,但是次數不多,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 李白點頭:「我也想起來了。這裡的確是飛霜殿。是皇上和娘娘最常來的寢宮。」 張衡皺眉道:「奇怪,那為什麼會連一個宮女都見不著……嗯?」 他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比先前更幽怨百倍的氣氛。 前方的走廊處,一朵兩人高的血色牡丹悲傷的綻放著。它開得很鮮艷。但是,除了用悲傷之外,已經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形容它了。 血色大牡丹後面,一名貴婦款款而出。 當張衡望見她面容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移開注視在她身上的目光。 「……好美……」張衡從心中發出了這樣的讚美。 這大概是任何一個人見到她以後都會由衷發出的讚美吧。畢竟,她是在整個中國五千年歷史上,都被列為「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楊玉環啊。 →第五章 - 深怨← 張衡凝望著前方。那裡站著的,是那位名冠天下的絕代佳人。用任何形容詞來形容楊玉環的美麗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然而,在這令人窒息的美麗當中,還纏繞著一種異樣的氣氛。 悲傷與哀怨。就像是被捕獸夾傷到了的小鹿一般,渾身上下都是一副無助的模樣。她被傷得很深。到底是誰,對她做出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不知道是為什麼,張衡的心裡忽然萌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想法,腳不知不覺的就朝前方走過去了。 走出不到三步,張衡突然停下腳步。 「差點又被迷惑了啊。」張衡自嘲的笑笑,凝聚起了自己的全部精神抵抗血牡丹對自己的侵蝕。他退後了半步,以防衛之勢面對楊貴妃。那頭天命角狼也在一瞬間內衝出他的體外,正對前方嚴陣以待。天命角狼的身體變大了數倍,將所有的人都護在後面。張衡是不想再讓任何人受到楊貴妃的影響了。 然而楊玉環並沒有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 「總算是有人來飛霜殿了嗎?」楊玉環緩緩的走下台階,櫻唇輕啟,「我想要入浴了。來服侍我吧。」 張衡露出疑惑的神色。這位貴妃娘娘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該不會她把大家都當成了宮裡的人了吧? 「您錯了。我們並非宮中侍應之人。」張衡昂首朝前,大聲說道。 楊玉環倒並沒有驚慌,只嫣然笑道:「不是宮中的人,那自然是宮外的人了?說來好笑。這華清宮禁制森嚴,宮外的人怎麼可能進得來?你們怕是皇上為了討我歡心,故意叫進來的人吧?別演戲了,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去告訴皇上,他叫人來逗樂我也沒用。他自己不肯來向我賠罪,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娘娘!」李白高聲道,「李白拜見娘娘!」 楊玉環這時才注意到李白的存在。她的表情瞬間就變了:「李卿?真的是謫仙李卿?」 「正是微臣。」李白拜伏在地,「白與幾位友人擅自前來此處之罪,萬望娘娘饒恕。」 楊玉環道:「李卿……你們真的不是皇上派過來的?」 「貴妃娘娘,那還真是抱歉。我們不是皇上派過來的,我們只是誤中妖法,不小心就被送過來了。」張衡隨機應變的說道。 「妖法嗎?我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要是能親眼見到的話就好了。」楊玉環並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她把目光投向了西側的宮殿,面頰上浮現出一抹哀傷的神色:「是麼……原來是這樣啊……你們並不是皇上派來的……皇上他……已經不再在乎我了嗎?」 隨著楊玉環的哀歎,庭院當中剎時間綻放出無數朵血色牡丹。「嚶……嚶……」每一朵血牡丹都像是在哭泣。 張衡感到心如刀絞。隨著血牡丹的綻放,楊玉環的痛苦在庭院中四處飄揚。包括張衡甚至李白在內,每一個人的情緒都變得無比低落;天命角狼的護佑,也僅僅只能保護他們不至於生出自殺的念頭而已。 張衡已經切身體會到了天命血牡丹的可怕。這血牡丹儘管無法對誰進行物理性的攻擊,而且似乎也不像自己那頭狼一樣可以為同伴提供恐怖的加成;但它卻能影響附近所有人的情緒,讓所有人的喜怒哀樂都隨楊玉環的心情而動。這樣下去,別說對她下殺手了,就連保護自己正常的心志都做不到吧? 「不!」張衡狠狠的搖著自己的頭。只不過是幾朵破花,自己絕不能就此屈服!他也不多想,拚命拔出離子炮,對準還在發神的楊玉環,然後…… 「別!」快步跨到張衡身旁的是李白。 「你想阻止我嗎,李白先生……」張衡的眼睛裡都充滿了血絲,「我已經下定決心……」 「不。此時正是貴妃娘娘心情最差的時候。」李白認真的說道,「你要是強行攻擊她,也許會遭遇非常可怕的事。」 張衡並不相信李白這段話;他剛想反駁,庭院裡卻響起「咯……」的一聲鳥叫聲。他回頭一看,卻見一隻金絲雀朝著楊玉環飛了過去。那金絲雀相當漂亮,看起來像是宮裡養的。 「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了。一看到你,就讓我想起那負心漢。」楊玉環只是輕輕的對金絲雀這樣說道。金絲雀聽到這話,便像是中了邪似的朝宮牆上猛衝,很快撞到宮牆上,一命嗚呼了。 張衡說不出話來。居然會有這麼邪門的事?所謂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竟然真的讓自己給碰上了?而且這次恐怕還並不是因為楊貴妃太美,而是因為楊貴妃對金絲雀說了類似於去死一類的話吧?楊貴妃的天命血牡丹,根本就是和詛咒差不多的東西啊! 楊玉環沒有再理那金絲雀,轉過身來對眾人道:「你們也快給我離開吧。我不想……」 「貴妃娘娘!」楊玉環的話被李白打斷了,「白久未見到娘娘,心裡好生想念。此情此景,便讓我為娘娘寫下幾段小曲,與娘娘做個留念吧。」 楊玉環微笑起來:「謫仙要為我寫歌麼?這倒是難得。既然如此,我也就卻之不恭了。」 張衡感到自己渾身都是冷汗。楊貴妃剛才那句話是沒說完,他自己已經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要是真讓她說完那話,那種像是詛咒一樣的效果一出來,恐怕就連天命角狼也沒辦法保護這裡所有的人了。要是李白的青蓮的話,倒是有可能……嗯?說起來,李白的青蓮呢? 張衡仔細朝李白的方向一望,這才發現他身後的青蓮已經遠遠沒有平常那般耀眼奪目,反而黯淡了不少。而且張衡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天命角狼也受到影響,遠遠不如先前那般有活力了。混帳……天命血牡丹對其他天命的壓制效果,到現在果然已經顯示出來了麼…… 「唉,不知為何,此處現在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楊玉環忽地歎了口氣,「李卿隨我來好了。前方的書齋裡便有墨寶。李卿到那裡去寫詩歌吧。」 張衡這時感覺到自己心裡都暖了一下。雖說楊玉環的語氣還是那樣悲哀,但似乎由於李白願意為她寫歌,所以她的心情也好轉了一些。血色牡丹已經不再像剛才一樣亂哭不止了,張衡心裡的壓力也小了很多。 「放棄吧。」一個聲音響起在張衡的腦中。張衡很快意識到那是身旁黑夢的聲音。黑夢好長時間都沒開口了,它突然這麼一放話,倒是嚇了張衡一跳。 「你在說什麼放棄?」張衡問黑夢。 「你不能對楊貴妃出手的。每個歷史碎片的世界裡,都有著絕對無法改變的宿命。楊貴妃這個人,絕對只會死在唐玄宗與高力士手上。」黑夢的聲音有些空洞,「這是無論使用任何方法都不能改變的宿命。所以,對楊貴妃出手,只能自取滅亡。」 「所以讓我放棄?開什麼玩笑。為了解決掉唐玄宗和楊貴妃,我們都已經到了這裡了,現在放棄?怎麼可能!」 「放棄楊貴妃這一邊而已。唐玄宗倒還可以作為目標。儘管他的天命強勁,但至少他沒有類似於楊貴妃的這種宿命。」黑夢說道。 「……黑夢。我真的有點看不透你了。」張衡在心中對黑夢說道,「我還是很希望能夠信任你,可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這實在也太可疑了。」 「我也很想知道這一點!我只是到了這裡,就有很多很多的信息湧入我的腦中。我就這樣知道得越來越多。我只能確定這些信息都準確無誤。」黑夢道,「但這些信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我完全沒有頭緒。」 「……好吧。我還是繼續相信你。我想辦法說服其他人吧。」 張衡在心中對黑夢說完以後,便朝著楊貴妃喊道:「貴妃娘娘。李白先生為你寫歌,我們就不必過去了。我們先去那邊的亭子裡等著。李白先生,你在寫完歌以後就回來和我們會合吧。我們也不能在這宮裡久留,一會兒就得離開了。」 李白點頭表示明白。幸好楊貴妃也沒有表示反對,於是張衡便帶著其餘幾人朝庭院邊上的一處涼亭走去。 「你是想要放棄了嗎?」阿婭開口問張衡。 「嗯,放棄殺死楊貴妃。我倒是面對天命真龍也沒有關係;可這個血牡丹太邪門了,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所以暫時還是放棄她為妙。」張衡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總覺得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不過我現在也不想殺死這個怪異的女人了。太古怪了。」阿婭說話的同時,身子也在微微的顫抖。 「是啊,那牡丹太怪了。我是一秒鐘也不想在這裡呆了。」羅如志也說道。 「我倒是很在意貴妃的異常。」黃琳道,「她的心情差得也有點太離譜了。簡直就像是被誰搶了男人一樣。」 「被誰搶了男人?」羅如志失笑,「那根本就不可能吧?楊貴妃可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有誰能從她那裡搶走男人?何況唐玄宗對楊貴妃的癡情簡直就到了病態的地步。要把那個唐玄宗的心從楊貴妃身上牽走,就算有絕世容顏,通天的本領,也是做不到的吧?」 張衡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不過說到搶走男人,張衡的腦海中倒是浮現出一個前同伴的身影。 不。不可能的。羅如志的分析無懈可擊,就算是那個她,也不可能奪走唐玄宗的心。 正想時,張衡的心頭一陣悸動。他本能的抬起頭。空中忽地變得雲霧繚繞,在長安的時候就已經見過的那條巨大的天龍,正在雲霧當中精神十足的抖動著身體。而在天龍的旁邊,還有一隻肥嘟嘟的狸貓侍立著。 「皇上駕到!」正前方的宮牆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吶喊。 「啟動隱形力場發生器,阿婭。」張衡說著,昂然朝前踏了一步。他身後的天命角狼猛然抖擻起了精神,將阿婭等三人都護在後面。 目標唐玄宗就要來了。馬上就要展開一場實力懸殊的死鬥。張衡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天命真龍也好,什麼也好,這一次一定要讓他有來無回,改變這該死的歷史! 宮門開了。一群宮女太監出現之後,接著來了一座富麗堂皇的車輦。張衡手扛離子炮,對準了車輦的方向。 車輦的簾子被掀開了。然而張衡並沒有如計劃一般扣動扳機。 從車輦上下來的人並不是唐玄宗。那小巧的身姿,屬於張衡認識的一個人。 「紅……鸞?」 →第六章 - 紅鸞← 親眼見到紅鸞那嬌小的身子從車輦裡面走出來,張衡還有些不能置信。 然而這時從他身後傳來了幾聲微弱的「啊」。這些聲音說明其他人也發現了紅鸞的存在。 「真的是……紅鸞啊。」張衡低聲自語道。 「我倒真希望我們都看錯了。」從身後傳來了阿婭的聲音,「不過,紅鸞這賤人倒還真的到這裡來了。不知怎麼的,看見她那副嘴臉,我就想要殺人呢。」 張衡輕聲道:「……冷靜。別輕舉妄動,看看情況再說。」 紅鸞的目光朝這邊望了過來。眾人的隱形這時已經生效,因此她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 「是錯覺麼……」紅鸞疑惑的咬著嘴唇。這時只聽「敕」的一聲,從紅鸞身後的車輦上下來了一個人。 此人頭戴繡金冠,一身金黃;儘管面目慈和,但渾身上下都散發一股威嚴之氣。他剛一下車,張衡便感覺自己心臟「通通」亂蹦。抬頭仰望,天頂上那條巨龍也在扭動著。 唐玄宗李隆基。開創了唐代乃至整個中國古代最強盛世之一的「開元盛世」,然後又親手將其葬送的傳奇君王。 不過,他的天命感覺上卻甚至還沒有在長安城時的那個殘影那麼恐怖。張衡自己的天命有所成長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唐玄宗的天命受到天命血牡丹的壓制吧。 現在儘管楊貴妃已經帶著李白走入了書齋,但空中依然飄舞著她那充滿怨恨的血牡丹。楊貴妃怨恨的對象顯然就是唐玄宗了,受到這種類似於強烈詛咒的怨恨,就連天命真龍也被削弱了不少。也許現在就是解決唐玄宗的最好的機會。 可是唐玄宗和紅鸞在一起。先不說紅鸞好歹也還算是這一方的隊友;單說她身上超過八千點的事跡值球體,那就導致這邊不能隨便動她。萬一不小心殺死了紅鸞,那麼在場的所有隊友都會遭殃。 「想辦法先把紅鸞和唐玄宗分開吧。」阿婭已經看出了張衡的心思,於是她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阿婭話音剛落,只聽那唐玄宗「咦」的一聲叫。他身旁的紅鸞急問道:「皇上,怎麼了?」 「朕看見前方涼亭當中有些不認識的人。」唐玄宗指著眾人藏身的涼亭,急朝左右道,「快叫人來,把他們給朕拿下!」 「糟糕了!憑唐玄宗的天命真龍,這種隱形根本就沒用。」黃琳慌道,「我感覺很不妙,現在還是撤吧。」 張衡皺眉:「……撤?」 趁著楊貴妃的血牡丹對天命真龍有壓製作用,此時正是解決唐玄宗的良機。怎麼能在這種關頭逃跑! 正在此時,紅鸞一步跨到唐玄宗前方,嫣然笑道:「皇上,您看錯了吧?那裡怎麼可能會有人啊?對吧?」 後面那句對吧,是在徵求一旁的太監宮女的回應。果然,那些太監宮女們也都點頭道:「紅才人說的是,那涼亭裡真是半個人也沒有。」 才人是唐代宮中女官的一個職位,當然其地位在妃嬪之下,但也算是皇上的偏房。名震古今的一代女皇武則天就曾經做過才人。 然而儘管他們都這麼說,唐玄宗還是搖頭道:「你們都怎麼了?那裡明明有人!兩男兩女,一共四個人啊!快給朕叫人去把他們拿下啊!」 紅鸞朝唐玄宗身前一靠:「皇上,您閉上眼睛好麼?讓我來把他們都變沒有了。」 唐玄宗奇道:「鸞兒,你在開玩笑嗎?你怎麼能把他們變沒有了?」 「皇上不必擔心。鸞兒說到做到。皇上看到的其實並非活人,只是一些討厭的孤魂野鬼。鸞兒學過鎮魂之術,可輕鬆的將他們趕走。」紅鸞說著微笑道,「皇上,難道你不相信鸞兒的話麼?」 唐玄宗笑了:「朕還真不信。也罷,朕閉上眼睛,看看朕的鸞兒到底有何本事好了。」 紅鸞忽地提高了聲調,像是唱歌一樣的吟誦道:「徘徊於涼亭的孤魂啊,散去爾等的身形。散於花壇之中,散於青松之後,散於人所不能見之處吧……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紅鸞這婊子倒還會裝神弄鬼啊。」黃琳不滿的說道,「居然還說我們是孤魂野鬼……她……」 「愚蠢。快聽那賤人的,好好躲起來吧。」阿婭說道。 「對,快躲,別浪費紅鸞的心意。」張衡也這樣說道。幾人很快散了開來,各自找到靠近的幾處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張衡甚至把天命角狼也收回體內,以防止被唐玄宗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紅鸞從剛開始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了張衡等人的存在,只是由於他們立刻使用了隱形力場發生器,所以紅鸞也沒真正的看到他們。等到唐玄宗一說他看到了四個人,紅鸞立刻確定了張衡他們的到來。所以,紅鸞利用唐玄宗對自己的信任,提示眾人趕快躲起來。 紅鸞的隨機應變能力的確很強;而她對眾人的保護,至少也說明了一件事:至少目前,她還算是大家的同伴。弄清楚了這一點,對於以後局勢的判斷顯然是大有幫助了。 「……好了,皇上,你可以睜開眼睛了。」紅鸞淺笑道。 唐玄宗依言睜開眼睛。他朝涼亭處一看,隨即驚訝的說道:「真的不見了……好厲害!鸞兒,你真是太厲害了……」 紅鸞心知眾人已經藏了起來,便笑道:「皇上謬讚了。鸞兒也是靠了皇上的庇佑,才能那麼快就把他們趕走啊。想必他們現在也已經逃竄掉了,再也不敢出來了。」 「……霍霍,原來如此。」唐玄宗剛說到這裡,後面突然一陣騷動。只見一個體態高大的老太監從隊伍的後列當中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 「高力士?」唐玄宗望見了老太監,不由得笑道,「你怎麼過來了?」 此時張衡等人便看見空中那只天命狸貓降落下來竄入太監的體內。果然,如高力士這樣的名人,也擁有著與之相應的天命。且不管這天命強弱如何,它的存在對眾人來說也是一種威脅。 聽到唐玄宗的話,高力士奇道:「是紅才人讓我過來的啊。」 「……鸞兒?」 「嗯,皇上,確實是我讓高公公來的。皇上此去見貴妃姐姐,貴妃姐姐一定會發脾氣的。高公公在這裡,至少還能起個緩衝的作用呢。」紅鸞笑道。 「說得也是。玉環這次多半都會發飆的吧。畢竟朕這次本來是計劃和她一起休養的。可是和鸞兒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過於快樂,朕也不忍放下鸞兒。唉,這次還是好好的和玉環說一說吧。」唐玄宗轉向高力士,「高力士,你在中間做做和事佬,消消玉環的氣。」 「嘿嘿,這個全包在老奴身上。」高力士輕鬆的說道,「老奴做這種事早就駕輕就熟啦。」 「好。高力士,我們這就去見玉環。」唐玄宗又對紅鸞說道,「鸞兒,你就先回寢宮吧。玉環若是見了你,肯定鬧得不可開交了。」 「不。我要跟著皇上一起過去。我不是說過了嗎,要和貴妃姐姐做好姐妹。畢竟,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呢。」紅鸞認真的說道。 「……那你可會被玉環罵得很慘的。」 「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被罵得再慘,我也會認真的請求貴妃姐姐的原諒,和她做最親的姐妹。」 「……好吧。」唐玄宗總算同意了紅鸞的要求,他接著又補充道,「如有萬一,朕會保護你的。」 唐玄宗,紅鸞,還有隨侍的高力士,三人一起朝著飛霜殿的方向走去。 紅鸞靠著唐玄宗,卻有意無意的側向涼亭方向,嘴唇飛快的翕動著,像是要說什麼一樣。 「……你們……什麼……都……別做,你們想要做的……我會……親手全部……搞定……在那裡……待著,不要……礙事……」羅如志以極低的聲音說道。 「那是紅鸞用唇語傳達過來的信息?」張衡向羅如志確認道。 「嗯。她是這麼說的沒錯。相信我讀唇語的技術,我專門和專家學過唇語的。」 「難道紅鸞已經知道我們要來殺唐玄宗和楊貴妃了?所以她準備代我們來做?可是她怎麼可能做得到?」張衡皺眉道,「雖然她現在算是勾引了唐玄宗,但對方那兩人的天命強到何等地步……」 「紅鸞接下來還有話。我來轉述。」羅如志繼續說道,「……我有你們想像不到的王牌……一定可以搞定的……你們……原地等待就行了……」 「不能相信她!」黃琳的聲音傳來,「她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少安毋躁。被發現了就麻煩了。」張衡接著說道,「我決定按照紅鸞說的做。畢竟現在她根本沒必要和我們玩手段。就任她去做吧,我們是不會有所損失的。」 「嗯。這是當前最正確的判斷。」阿婭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不過……」 說話間,飛霜殿旁的書齋開了。楊貴妃捧著一卷紙軸,面帶微笑走了出來,而李白就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出門,他們的目光剛好和唐玄宗相對。 「皇上?」楊貴妃一驚,手中紙軸已經落在了地上。 「你……你竟然和別的男人……」唐玄宗震怒得連話都說不下去了。天空那巨龍轟然雷動,直直朝下方衝來! 此時在地面上,無數鮮紅的血牡丹也在同時拔地而起,朝著巨龍的方向急衝而去! 這個時代最強的兩大天命,開始了最激烈的對撞! 「……畜生,在我的預料之外麼……」紅鸞咬著嘴唇低語道。 也許一切,都要失控了。 →第七章 - 阻絕天命← 「皇上息怒!」高力士慌忙跑了過來,他橫在了楊貴妃身前,彷彿要靠他一個人的身軀承受唐玄宗的憤怒。 楊玉環這時已經重新恢復了鎮定,她只是用充滿敵意的目光望著唐玄宗,似乎根本就不屑於和他說話一般。空中那些天命血牡丹也已經擋開了天命真龍的衝撞,巨龍對牡丹似乎也是毫無辦法。 唐玄宗見狀更加憤怒:「玉環!給朕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會與這男人……」 高力士也轉身對楊玉環道:「快給皇上道個歉……」 「我拒絕。憑什麼?」楊玉環倔強的說道,「我與李卿清清白白。無須說明,無須辯解,更無須道歉!」 「李卿?」唐玄宗這時才把目光投向楊玉環身旁的李白,只見他跪了下來,行禮道:「微臣李白,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唐玄宗也驚訝無比:「李白?你怎麼會……」 「李白從前些年開始修行道術,已經有了小成。剛與妖道鬥法,不慎中招,結果就被送到了這裡。得娘娘賞識,便小書幾句詩歌,贈與娘娘。」李白倒是馬上就編出了一整套說法,「白令皇上和娘娘產生誤會,實是大罪。皇上切勿怪罪娘娘,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李卿名滿天下,朕當然相信李卿說的是真的。」唐玄宗話鋒一轉,「只是此事有關皇室尊嚴,大唐的顏面;怕是不能就這麼算了。近衛軍何在!」 話音落時,從宮牆那邊湧過來至少三十人的宮廷近衛軍。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浮現著半透明的影子,那是天命的象徵。這些擁有天命的近衛軍們,很快就把李白圍了起來。 李白長跪不起,完全沒有反抗的打算。不,實際上也沒有反抗的必要。李白深知自己不會被擒拿住。天命青蓮將會保護李白自身不受任何傷害。再說這些近衛軍擁有的只是極為低劣的雜牌天命,都是些什麼鼠蛇小貓之類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和高階的天命青蓮抗衡。 然而幾秒鐘之後,李白突然間感覺不對勁。身旁那幾十隻天命獸的氣息驟然變得極為龐大。那是…… 在暗處觀察著這一切的張衡等人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衝向李白的那些近衛軍,他們身後原本和小孩差不多大小的天命獸,一個個都變大了數十倍,其體型簡直可以說與之前李光弼的天命玄武也差不多大了! 阿婭對張衡說道:「真是可怕的變化……可是天命獸的體型並不能完全代表它的力量吧?」 「當然不能。可是現在這些傢伙真的就和李光弼相差不大!憑我的天命能感覺到這一點!」張衡攥緊拳頭,「混帳,讓雜兵的天命一下子提升到名將的地步,這就是天命真龍的龍威嗎……」 近衛軍們得到了天命真龍的全力支援,他們那些天命獸渾身都纏繞著無數條小型真龍,正是那些真龍讓他們的天命得到巨幅提升。 超過三十頭各式各樣的巨型天命獸,這等力量合起來到底何等恐怖?這從一直巋然未動的李白也微微抬起頭來就知道了。連李白自己,也感覺到了威脅了吧。 「要不要上去援助李白?」羅如志開口問張衡。 「……不。相信李白吧。他沒求援,我們就在這裡別動。」這是張衡的回答。 李白身上的天命青蓮開始閃光。面對即將衝過來的這些天命的持有者,李白也打起了精神。 然而,近衛軍們甚至都沒能衝到李白的身邊。 「要傷李卿者,先過我這一關!」楊貴妃擋在李白身前,雙臂張開,「你們那麼有能耐,那麼聽皇上的,那行啊,來吧,來殺了我!這樣皇上也不用憂慮了,可以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和那個小狐狸精在一起了!」 「楊玉環!你說什麼!」唐玄宗神情扭曲,「給你臉面你也不要!好,給我上,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隨著唐玄宗的話,天命真龍怒吼起來,同時那些近衛軍身上的天命獸也變得更加強大。連張衡臉上都滲出了冷汗……這些普通雜兵的天命獸,但從其天命之力的程度來說,已經與自己身上的天命角狼相差無幾了! 可是接下來的發展遠遠超出張衡的意料之外。 「是……啊?啊!」近衛軍們的慘叫聲接連不斷。他們竟然拿起兵器對準了同伴,猛力揮砍下去! 楊貴妃只是說了一句話,士兵就開始互相殘殺了起來!那一個個龐大的天命獸沒能庇佑他們保全性命,反而讓他們在慘烈的戰鬥當中一個個命喪黃泉! 漫天飛舞著的血色的牡丹花,讓敵對的天命都失去了效果,而且還讓天命的持有者反受其害! 「……」張衡望著黃琳的方向苦笑,「你的情報倒還真準。楊貴妃的血牡丹,還真不愧是這個時代排行第一的天命啊……」 說這話的同時,張衡的心裡也在暗自慶幸先前沒有和楊貴妃起衝突。血牡丹的可怕,不是靠著一點精神力就能與之抗衡的。 「楊貴妃的恨意催生了無盡的力量。現在那天命血牡丹已經發狂了,她的天命以詛咒的形式直接作用於現實。」黃琳說著的時候渾身也在發顫,「她要是對誰有敵意,無論對方的天命再強,也一定會當場慘死吧。」 「……好……好可怕……」紅鸞也看到了那些士兵們自相殘殺的慘狀,她嚇得靠到了唐玄宗的身後,「她就好像妖怪一樣……」 「別怕,鸞兒。有我在,就不會讓人傷到你。」唐玄宗安慰道。 「說得真好聽啊。皇上,我記得以前你也對我說過這話吧?」楊玉環的嘴角浮現出慘笑,「結果現在,你居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說,不會讓我傷到她?她說我是妖怪啊,皇上!」 「你看你現在,不像妖怪像什麼!這些士兵都被你說死了!」唐玄宗道,「快清醒過來吧,玉環,你這樣下去就……呃?」 話音未落,唐玄宗竟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樣,猛的向後翻了好幾個跟頭摔倒在地! 張衡抬頭望天,只見空中烏雲密佈,那條如城池般巨大的天命真龍居然縮小成一座宮殿大小!無數的血牡丹將天命真龍圍繞起來,它在血牡丹當中痛苦的翻滾了起來! 「……機會!」阿婭對張衡喊道,「機會來了!天命真龍已經被削弱了九成以上,他和你天命的差距也不大了。現在只要你動手的話,就有可能一舉將他擊殺!而且他和紅鸞的距離也足夠遠了!你現在出手也傷不到紅鸞的!」 「以我的叛將天命的話……」張衡舉起了離子炮,可是卻明顯猶豫了起來。明知道自己現在絕不應該猶豫,可是…… 失去了唐玄宗的保護,紅鸞正直接面對著恨意無窮的楊玉環,這個時代最強天命的擁有者。而且現在楊玉環對紅鸞的狠,足以殺死她一億次了。 然而紅鸞的臉上看不見半點驚慌的神色。 「猶豫的話就會讓機會跑掉的啊,笨蛋們。」紅鸞笑著出聲道,「至於我,生死有命,不用你們來擔心了。」 「抱歉了,紅鸞。」張衡猛的一聲吼,他背後那頭天命角狼驟然顯現出來。銀白色,巨大如山般的天命角狼,它的四個頭都在瘋狂的嗷叫著,其天命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傳入張衡的身上。而張衡則開始閉上眼睛,繼續提升天命角狼的力量。 此時紅鸞正對著楊玉環。 「撓破自己的喉嚨去死吧,來路不明的狐狸精。」楊玉環惡毒的詛咒,脫口而出!無數血紅中帶著慘白的天命血牡丹,瘋狂殺向沒有任何天命庇佑的紅鸞! 聽到楊玉環的話,紅鸞默默的朝自己的頸子抬起了手…… 「死吧死吧死吧!對,就這樣,抓破自己的脖子,去死!」楊玉環的瞳孔瞇得極細,更加瘋狂的詛咒著紅鸞。 「咯咯。」紅鸞輕輕一笑,「不行啊。完全不行啊。這個時代最強的天命,喲呀,也不過如此而已。」 集中精力在積蓄力量的張衡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而暗處隱藏著的其他人卻是看得真切。無數的天命血牡丹將紅鸞徹底包圍在裡面,詛咒的力量有如實質一樣朝她身上迫壓而去。 可是,紅鸞只是輕輕一笑,連動都沒動一下,她身旁那些天命血牡丹就自動消散為紅色的花屑,散落到空氣之中,消失不見了。 「……我看見,攻向紅鸞的血牡丹消散了。是我產生幻覺了嗎?」黃琳問其他人。 「不。那是真的。我也看見了!天命血牡丹,肉眼都能看得見的詛咒,那種連唐玄宗都扛不住的詛咒……就這樣……消散了……」羅如志吃驚無比,「可是紅鸞根本就連天命都沒有……她到底是……」 場中,紅鸞一步步的朝著楊玉環走了過去。 「你……你是什麼怪物啊!我充滿怨恨的時候一定能咒死人,可是為什麼會對你沒用!」楊玉環驚恐的喊道,「去死啊,去死啊!」 「沒有用呢。玉環姐姐。我呢,不是你能咒死的人呢。」紅鸞笑道,「哪怕是那最強的天命,對我來說也沒用了呢。」 楊玉環朝後退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就連對這個碎片世界瞭解甚多的李白也瞪大了眼睛。他自己的天命青蓮擁有最強的保命效能,但就算是自己,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天命血牡丹的影響而走霉運。可是這個道外者,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僅憑一介毫無特殊之處的身體,就能夠擋住天命血牡丹的詛咒? 「是阻絕天命之符啊。那個女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到了這樣了不得的東西。那可是無視整個歷史之輪法則的,最恐怖的輪動世界道具啊。」黑夢這樣對張衡說道。 可是,在這個時候,集中全部精神積蓄天命之力的張衡並沒有聽到黑夢的話。 「唐玄宗陛下,接下我這叛將的殺招吧。」只見張衡睜開眼睛,暴吼了一聲。接著,那半徑超過五米,比鮮血還要紅艷的離子光束,便攜帶著天命角狼那銀白色的天命之力,朝著唐玄宗的方向直衝而去! →第八章 - 掌上真龍← 在朝唐玄宗扣動扳機的時候,張衡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那是史思明的天命在面對天命真龍時的特殊反應。世上一物克一物,天命真龍雖然強橫,最強叛將安祿山或是史思明的天命卻正是它的剋星,在面對天命真龍時這些叛將天命都會得到很多倍的加成。張衡之前就知道這一點,而這也是他敢於挑戰天命真龍的信心來源。 在張衡的眼中,威力巨大的紅色離子光束迅速衝向唐玄宗。離子光束的速度之快當然不是肉眼能夠看得清楚的,然而張衡此時已經開啟了三階的動態視力,因此他的視力也能捕捉到離子光束的運動。 此時環繞在天命真龍身旁的血牡丹已經全部返回到它們的主人楊玉環身邊,天命真龍比起先前恢復了一些元氣,從它的身體上放出無數金光,數萬條金色的小龍傾瀉而下,意圖阻止離子光束攻擊唐玄宗。天命之力主要作用於因果,但強度在某個程度之上的天命則可以直接作用於現實。當然,在這個時代排行第二的天命獸,唐玄宗的天命真龍,也絕對可以直接影響現實。 那成千上萬的金色小龍前仆後繼的撲向離子光束。然而寄宿著叛將史思明那天命角狼之力的離子光束卻摧枯拉朽的突破這些金色小龍的防線,彷彿餓極了的狼一般殺向地上動彈不得的唐玄宗。唐玄宗看不到天命,不過離子光束已經是現實中的物理性存在,因此他也能看到。只不過,光是看到也是沒用的;他完全沒有任何躲避離子光束的手段。 離子光束和唐玄宗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天命真龍那浮在空中的巨大身體已經來不及下來保護主人。張衡的心頭,浮現出勝利的預感。 然後,離子光束在離唐玄宗的臉還有一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張衡瞪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不,停止的不僅只有離子光束。離子光束旁那些金色的小龍,包括天空中那條焦慮的巨龍也被定格了。還有唐玄宗的神情。原本被風吹動的草木。一切動作都停止了下來。 張衡嘗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不,完全動彈不了。 到這個時候,張衡明白了。時間被靜止了。如同DVD上定格的畫面一般,這個世界被什麼力量強行暫停了。現在這種情況,就有些類似於普通場景裡召喚孟婆寨顯現時的情形。只不過,現在又和孟婆寨的情況不一樣。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被停止了下來,道外者也好,歷史人物也好,一切都成為了定格的背景。 這毫無預兆的時間停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惡,到底是誰?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在這疑惑當中,張衡驟然發現有些什麼東西動了。那是什麼呢。紅色的,有如火,又像血液。那個身姿,裊娜,曼妙;那個面孔,傾國傾城,國色天香。楊……貴妃? 楊玉環在停止的時間當中運動。那一朵朵鮮艷的血牡丹簇擁著她,她就像花神一般跳著舞,朝著唐玄宗的前面走過去了。 楊玉環為什麼可以在這時間被靜止了的世界當中運動,張衡安全弄不明白。而讓張衡更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會朝唐玄宗走過去? 楊玉環終於走到了唐玄宗的身前。她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唐玄宗那有些蒼老了的臉,然後張開胸膛,昂首正對著前方那原本凶暴無比,但這時卻乖乖的停在空中的離子光束。 「啪啦……」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的聲音。 裹著銀色天命之力的離子光束像巨大的長槍一般刺向楊玉環!時間已經重新開始流轉了! 楊玉環並未躲閃。事實上她也不準備這樣做吧。足以轟碎宮殿,橫穿大山的離子光束,就這樣直接轟在了楊玉環的胸膛上!剎那間,離子光束的高熱,讓楊玉環全身的衣物在一瞬間內就燒成了灰燼! 「混……帳……」張衡的口中好不容易才吐出了這樣一句話。儘管看到四大美人之一的胴體,但他可半點也高興不起來。離子光束明明完全轟入了楊玉環體內,楊玉環的衣服都燒沒了,她自己的身體卻是毫髮無傷!那些轟入她體內的離子光束又開始從她全身毛孔中噴射出來,在一朵朵天命血牡丹的包裹下消逝殆盡! 「那是當然的事。血牡丹本來就是這個時代最強的天命,再加上你的叛將天命只是對天命真龍有特效,對這血牡丹又沒有特別加成。」黑夢的聲音在張衡腦中響起,「而且我說過了吧。楊貴妃的天命裡,寫著被唐玄宗和高力士害死的宿命。除此之外的任何方式,都無法殺死楊貴妃。」 「可是那個時間靜止!」張衡問黑夢道。「憑借天命的力量,甚至能停止這個世界的時間嗎?」 「……不,應該不是吧。她只是能在靜止的世界當中移動而已。至於時間靜止的原因,大概是……」黑夢欲言又止,「那種東西麼……」 「切……」場中的紅鸞發出了失落的聲音,但她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驚呼道:「玉環姐姐?」 「……」楊玉環靠到了唐玄宗的身後,以此來遮掩自己的身體。唐玄宗這時才發現楊玉環渾身赤裸,而剛才襲向自己的紅色光芒則消失無蹤。 唐玄宗驚疑道:「玉環,這是……」 「我看到了!好可怕,玉環姐姐把那道光吞進去了!然後衣服也爆掉了!玉環姐姐真的是妖怪,很快就要現原形了!皇上,快逃!」紅鸞作勢要逃跑。 「……」楊玉環狠狠的瞪著紅鸞,然而她卻無法反駁,只能緊緊拉住唐玄宗的手。離子光束並沒能殺死楊玉環,但至少現在那些熱量也還沒有完全從她身上散乾淨。楊玉環渾身的天命血牡丹還在為她散熱,她此時內火攻心,根本說不出話來。 聽到紅鸞的話,唐玄宗心中大為恐慌;而楊玉環沒有反駁,又更加重了他的恐懼。他在驚恐中甩開了楊玉環的手,朝著紅鸞的方向跑去:「鸞兒,等等我……」 沒跑兩步,唐玄宗不慎踩到石頭摔倒在地,無助的朝前面伸出手:「鸞……」 紅鸞看到了這一幕,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停下了腳步,顫抖著身子朝唐玄宗走去:「皇上……快……快過來!和鸞兒一起……一起逃吧……」 她的臉上寫著深深的恐懼,然而卻還是鼓足勇氣一般朝唐玄宗跑了過去。 唐玄宗為之動容:「……鸞兒……你,你不害怕妖怪嗎?」 「害怕,當然怕……」紅鸞展露微笑,「可是鸞兒更怕……失去皇上啊……」 唐玄宗身子一震,眼角淚水橫流:「鸞兒……」 紅鸞迅速跑到唐玄宗身旁,一下子把他扶了起來。同時,她朝著後方倒地不起的楊玉環投去了勝利的目光。天命真龍,完全被玩弄於紅鸞的股掌之中! 楊玉環氣惱無比,張開櫻唇想要辯解。然而一股細微的離子光束立刻從她嘴裡迸射出來,險些就射到了唐玄宗的身上,她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即使到了現在,楊玉環體內那些離子光束還沒有清除完畢。如果她強行開口,很可能會傷到唐玄宗。 「快跑,皇上……鸞兒,由鸞兒來保護你!」紅鸞這樣說著,挺起胸膛擋在唐玄宗身後。 唐玄宗遲疑道:「可是,鸞兒,這樣你就會……」 「不,鸞兒不會死的。」紅鸞慘然笑道,「只要皇上幫鸞兒制服這個妖怪……」 「制服妖怪……可是玉環……」唐玄宗還不能完全放下楊玉環。 張衡目睹著這一切,心中起疑道:「這個紅鸞到底在想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黑夢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可是那種事,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而此時紅鸞繼續對唐玄宗說道:「別擔心玉環姐姐!我剛才看了下,她大概是妖怪附身!只要制服她身上的妖怪,她就會恢復原樣了!」 「原來只是附體啊,太好了……」唐玄宗完全沒有懷疑紅鸞的話,「鸞兒,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叫高力士!他的身上附有驅妖之力!只要讓他用隨身的白帛勒住妖怪的脖子,把妖怪勒死就行了!」 唐玄宗聽了紅鸞的話以後稍有些猶豫,但紅鸞那認真而又楚楚可憐的表情一下子就把他給迷惑了,他立刻朝著旁邊的高力士喊道:「高力士,快上!把玉環身上的妖怪給勒死!」 高力士本來見狀不對就準備逃跑的,但這下被唐玄宗喊到也沒辦法,只得趕了過來,說道:「皇上,這……這樣貴妃娘娘會……」 「別說了!鸞兒不是說了嗎,只是叫你把妖怪勒死!別把朕的玉環勒死了就行了!」唐玄宗大吼道,「快去做啊!你這奴才!」 在暗處觀察這一切的黃琳「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險些暴露了位置。幸好下面那些人情緒都很激動,沒人注意到她這聲叫。 張衡問:「怎麼了,黃琳?」 「我明白了……紅鸞,她是想那樣做!那個,楊貴妃,唐玄宗,高力士,白帛!那是……」黃琳震驚得無以言表,說話都結巴了,「她……她居然想要……」 聽到黃琳的那幾個詞,張衡驟然間聯想到了黑夢的話:「紅鸞想要提前啟動楊貴妃的宿命?」 「嗯。嗯,就是這樣!」被驚嚇得厲害的黃琳只能這樣回答了。 「這種事……」張衡自己嘀咕了起來,「做得到麼?」 「做得到。因為這本來就是楊貴妃的宿命。是這個時代最強天命的擁有者,怎麼逃也逃不掉的宿命。」黑夢迴答了張衡的疑問,「不過,提前讓這件事實現,也是對歷史的巨大篡改啊。」 此時,高力士服從了唐玄宗的命令,拿起隨身用的白帛逼近了楊玉環。楊玉環渾身自動泛出無數天命血牡丹,逼向高力士的天命狸貓。可是那狸貓前閃後躲,騰挪移動,輕鬆躲過所有的天命血牡丹。唐玄宗對高力士的命令,使得他身上殺死楊玉環的宿命覺醒了。這個時候的天命狸貓,是身為最強天命獸的血牡丹也抵禦不了的。 「我……」等到高力士靠到自己身邊時,楊玉環好不容易才吐出了這個一個字。又一條紅色離子光束從她口中飛出,她那樣子在唐玄宗眼裡看來更像是妖怪了。 「快勒啊,高力士!」唐玄宗嚇得大叫道。 「對不起,娘娘。」高力士歎息著,手中白帛已經勒住了楊玉環那光滑如綢緞般的脖子。白帛一纏上楊玉環的脖子,就像是纏住人的蟒蛇一樣越勒越緊,楊玉環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然而她卻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痛苦,而是轉頭望向了唐玄宗的方向微笑了起來。 唐玄宗見到這副情景,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朝楊玉環伸出手道:「……玉環……」 然而高力士像是完全聽不見唐玄宗的聲音一樣,繼續勒緊楊玉環的脖子。 唐玄宗拔腿要朝楊玉環的方向衝去,但紅鸞緊緊拉住了他的手:「別過去,皇上……」 「放手!」唐玄宗一把推開紅鸞,拚命朝楊玉環跑去! 紅鸞臉色劇變。這樣下去的話,自己苦心經營的計劃就要泡湯了啊…… →第九章 - 比翼鳥← 就在唐玄宗不顧尊嚴拚命跑的時候,高力士手中白帛猛然拉緊!楊玉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體內殘餘的最後的離子光束也隨著這一聲叫噴上了天空。 唐玄宗這時終於趕到了楊玉環身邊,一下子撞開高力士。此時楊玉環的瞳孔已經發散,眼看就要沒氣了。 楊玉環朝著唐玄宗伸出了雪白的玉手,唐玄宗一下子把它握在手中,只覺得她的手一片冰冷。 「三郎喲……」楊玉環呼喊著唐玄宗的小名,「這個時候有你在身邊,玉環此生,已經足夠幸福了。」 「玉環!玉環!」唐玄宗發狂般的大喊道,「別丟下朕,別丟下朕!朕愛著你哪,玉環!」 「玉環,也愛著三郎……只是,老天不願成全我們呢。」楊玉環凝望著唐玄宗的雙眼,「三郎,來世再做一對,無憂無慮的,比翼鳥吧……」 話音落時,楊玉環身旁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天命血牡丹,在一瞬間內全部枯萎了。 楊玉環閉上了雙眼。這個四大美人之一,這個時代最強天命的擁有者,就這樣香消玉殞。 唐玄宗仰天長嘯,而浮游於天際的天命真龍也發出了恐怖的哀鳴,其聲音直震天地,周圍幾名道外者的耳膜幾乎都要被震破了。 「這女的終於死了。」在這樣的氣氛當中,只有紅鸞輕鬆的舒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道,「真是太不容易了。」 「紅鸞!」唐玄宗朝紅鸞轉過頭來,那副表情簡直能吃了紅鸞,「你讓朕,讓朕害死了玉環!」 「現在才明白這一點,難道你不覺得太晚了嗎,老蠢貨。」紅鸞完全褪去了她的假面具,尖刻的說道,「一點演技就讓你暈頭轉向,嘛,說你是昏君還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你。不過,也正是托了你的福,我的計劃才能那麼順利。」 「你一直是在愚弄我?啊啊啊!我殺了你!」唐玄宗發狂似的大叫著,拔出腰間佩劍,直接就朝著紅鸞的方向衝過來了。空中的天命真龍此時已經恢復了起先城池般的大小,開始全力支援唐玄宗。從張衡他們的眼中來看,唐玄宗手中的長劍上金光四射,充滿了統服天下的王者威嚴。在那王者之劍前,任何忤逆王者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喲,你就殺過來好了,昏君。」紅鸞依然用嘲弄的目光望著唐玄宗。唐玄宗更加憤怒,手中那攜著天命威權的佩劍直直揮向紅鸞。 然後,他一劍砍空,整個人也因為慣性而朝前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唐玄宗又衝了好幾次,卻依然無法命中紅鸞。他呆滯的伏倒在地上,似乎無法相信這事實。 「此身承受了阻絕天命之符,從那時候起就不受一切天命的影響了。」紅鸞憐憫的望著唐玄宗,「雖說是昏君,你好歹也算是個皇帝。可惜,我這身體卻不是你這個皇帝所能管轄得到的啊。」 說話間,紅鸞身後浮現出巨大的事跡值球體。而且那個球體還在迅速變大著! 「啊……哦……真是美妙的感覺……」紅鸞一邊顫抖,一邊呻吟著。她設計殺死了本不該死於此地的楊貴妃,這已經大幅度的改變了歷史。因此,巨額的事跡值開始灌入她的體內。 「呵呵。親愛的張衡隊長和甲乙丙丁們。」紅鸞這時已經得意的喊出了他們的名字,「你們也可以出來了。一起來祝賀吧。祝賀我的計劃順利完成,各位全部都輕鬆獲得了那麼多事跡值。」 張衡也不再躲藏,率隊從暗處站了出來;同時讓阿婭解除了隱形力場發生器。正如紅鸞所說,名義上還身為她隊友的眾人也都各自獲得了四千點左右的事跡值。 當然,紅鸞自己獲得的事跡值則超過五千點。 紅鸞身後那碩大無朋的事跡值球體飛速的旋轉著,就像是在歌頌著紅鸞的勝利一般。 此時那唐玄宗再度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蓬頭散髮,再無半點君王尊嚴,像個瘋子一樣撲向紅鸞。 「再見了昏君。還有什麼怨言的話也別找我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紅鸞只是輕輕一推就把唐玄宗推開了好幾米遠,然後大喊道:「平等王何在!」 隨著紅鸞的喊聲,平等王的身姿浮現於大地之上。 「我的事跡值已經超過一萬點了。我已經可以離開歷史之輪了吧?」紅鸞向平等王問道。 「假如你願意留下來的話,你以後獲得的事跡值是目前的雙倍。」不知為何,平等王向紅鸞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喲?那麼優厚的條件啊?可惜我不會受到誘惑。已經到手的勝利,就要緊緊握在手中才行。」紅鸞收斂起嬌媚的笑容,「平等王,送我離開歷史之輪!」 「……」平等王沒有動。 「怎麼了,平等王,快送我出去!」 「明白了。」平等王那冷淡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甘心的表情,但他最終還是低下頭,朝著紅鸞的方向指了一下。 唐玄宗狂吼著,再次撲向紅鸞的身體。然而這個時候,紅鸞的身體已經漸漸虛化,他一撲過去就直接從紅鸞體內穿了過去。 「再見了,昏君陛下。與其來找我的碴,還不如趕緊自殺,然後去那地獄……哦不對,這裡就是地獄……你就去那地獄之下最深的地方,向你的玉環懺悔去吧。」紅鸞從容的嘲笑著唐玄宗。 唐玄宗這時卻不再發瘋,默默的走到了楊貴妃的屍體旁,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中,輕輕的閉上雙眼。 此時,紅鸞的目光朝著張衡他們掃了過去。 「哦對了,還有,親愛的張衡隊長,以及諸位甲乙丙丁們。和你們合作很愉快。要是下次能再和你們相遇的話,希望我們還能處得這麼愉快。再見了……假如你們也能有機會離開歷史之輪的話……哈哈,不過沒有我,這恐怕會比較困難吧?那就,永別了……」 「去吧,去死吧!你這個卑鄙的婊子!」黃琳朝著紅鸞的方向咬牙切齒的大罵道,「你總是這樣!我和雲翔也是!玄宗與貴妃也是,明明是這樣完美的愛情傳奇,卻被你……」 紅鸞卻只是輕蔑的朝她笑了笑,然後便如影子一般消逝於虛空之中。 黃琳直跺腳:「可恨,可恨!竟然那麼得意的離開了……」 張衡碰了她一下:「省省吧。再說你站在哪邊?要不是紅鸞的話,我們要取得現在的戰果將會非常困難。雖然她嘴很賤,但至少她也算是幫了我們的忙。」 「說得是。雖然我也很不甘心。但紅鸞做得確實很漂亮。」阿婭開口道,「現在不說紅鸞了。我們是要馬上離開,還是在這裡……」 阿婭的目光投向唐玄宗。此時天命真龍並沒有受到血牡丹壓制,但唐玄宗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整個人非常頹廢。天命獸的力量與天命擁有者的精神狀態成正比,情緒如此低落的唐玄宗,他的天命之力也降低到了谷底,那條天命真龍甚至縮小到僅有一個人大小。全力拚殺的話,完全有可能在這裡除去唐玄宗。 張衡正準備點頭,卻又突然改口道:「不。現在暫時先離開吧。」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唐玄宗身上那天命真龍的感覺與先前大為不同,有一股非常不祥的感覺。現在絕不是將唐玄宗拿下的好時機。 阿婭見了張衡的表情後立刻會意,其他人也接受了張衡的命令,一行人便動身準備撤離。只有李白還待在那裡凝望著相擁在一起的唐玄宗與楊貴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白先生,跟我們走吧。」張衡朝李白喊道。 李白幾步跨到張衡身前,他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歎了口氣就自己朝前走了。 張衡也率人準備走,然而這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股怒喝:「想走嗎!害死了朕的玉環,你們以為朕會讓你們安然離開嗎!」 隨著唐玄宗的暴喝,從他們身後傳來了龐大得難以置信的天命的氣息。它超越了之前的天命真龍,不,甚至超越了那天命血牡丹!這種事情…… 張衡愕然回過頭去。 唐玄宗的身後,乃至整個天空當中,都已經看不到那條天命真龍的蹤影。然而,就在唐玄宗的頭頂上,兩隻形狀奇異的小鳥輕快的飛翔著,一隻是金色,一隻是紅色。它們的體型甚至還沒有黑夢那麼大,可是卻給了張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張衡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驟然間停止了跳動。僅僅只是望見了這兩隻鳥,就被它們壓制到這個地步嗎…… 「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黃琳倒在地上打滾,一邊絕望的喊道,「那是什麼,是什麼啊!」 羅如志與阿婭也倒在了地上,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他們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受到了巨大的痛苦,那就是這兩隻天命之鳥對他們造成的效果。 「比翼鳥……」場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到嚴重影響的李白望著那兩隻鳥,淚眼縱橫,癡癡的說出了它們的名字。 「比翼鳥。由兩大天命變化而來。金色的那只本來是天命真龍,紅色的那只是天命血牡丹。兩個加在一起再進行昇華,就是比翼鳥了。」黑夢的聲音在張衡腦中迴響,「它們是《長恨歌》,以及後世的《長生殿》等等,無數創作的源泉,也就是唐玄宗與楊貴妃這驚天動地的淒美愛情故事的濃縮。這個愛情傳奇完全可以代表這個時代,因此它們所幻化的天命比翼鳥凌駕於一切天命之上,可謂天命當中的天命。這個唐玄宗,居然真的把它們給喚醒了呢。大概是因為貴妃提前死去了吧。」 張衡摀住了自己的心臟。自從剛才停止跳動以後,到現在他的心臟還沒有恢復跳動。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說,這是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的徵兆? 「踏踏踏!」從飛霜殿宮牆的外面傳來了士兵們的腳步聲。 此處的金剛不破,天命圍城已經形成。一旦唐玄宗的士兵們來到這裡,他們將會受到最強大的加持,他們的天命將會超越名將。即便唐玄宗不出手,所有還在這裡的隊友們也都會被屠殺。 張衡身後的天命角狼此時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大。那是因為受到那兩隻比翼鳥壓制的緣故。 連最值得依賴的天命也失去功效。這樣,已經是毫無希望的破滅之局了。 唐玄宗的近衛軍們衝入了宮牆之中。如同張衡所預計的一樣,他們身上那些普通的天命,全部受到了幅度極其駭人的提升。此時其中每一個士兵,都擁有超越當初李光弼的天命。 「給朕把他們碎屍萬段!」唐玄宗的命令,有如催命之符。 數百名擁有超級天命的士兵,全都拿起刀槍劍戟,朝著張衡他們衝過去了。 「呃?」張衡忽然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然而,這並不是因為他馬上就要遭遇死亡的威脅,而是因為…… 原本灰藍色的天空,在一眨眼間突然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喲,真沒想到你們居然也在那裡啊。也算是我計算失誤了呢。」那個好久沒有聽過了的聲音,在張衡的耳邊響起! →第十章 - 大戰場← 張衡沿著那聲音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見了那個他最不想在這裡見到的人。渾身道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道外者,郝痕。 而這個地方,顯然已經不再是華清宮之內了。遠處望得見連綿不絕的山脈,四周都是叢林密佈。從山脈的形狀來看,應該是在華清宮也能看得見的驪山。空中那血紅得過分的夕陽很有些超現實的味道;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和華清宮離得這麼近,看到的天色卻有這麼大的不同,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當然,本來圍住了眾人的士兵們,還有那近乎瘋狂了的唐玄宗,此時都已經不在身邊了。 前方郝痕手中拿著個一柄出土文物般的青銅劍,他揮舞著那長劍在空中劃著圈,不知道是在做什麼。郝痕的身後站著那個曾經把張衡他們害得很慘的彭傑,他手握兩把斧子,是小天斧?看他那警惕的模樣,大致是在擔任著保衛郝痕的任務。 而現場周圍則是屍骨纍纍,無數身穿唐服的士兵慘不忍睹的屍體在現場七零八落的擺著,簡直就像是在戰場上一樣。 不,不是像的問題,這裡完全就是真正的戰場。前面還有好些還活著的士兵朝著郝痕的方向衝鋒過來,一副悍不畏死的態勢。 然而他們當中卻沒有一個能衝到郝痕身前。一個巨大的身影橫在郝痕前面一百米左右的位置,手中一柄狼牙棒飛速揮動。凡是被狼牙棒碰到的士兵,身體當場便被轟擊得變形,連一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倒在地上死了。 由於巨漢背對著眾人,所以張衡他們也看不清楚巨漢的面容。但張衡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先不說對方那特別的體型,光是看他頭上那頭凶狠的天命灰熊,就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了。大唐第一叛將安祿山之子,安慶緒。 只是,這個時候安慶緒身上天命的感覺卻和以前大相逕庭。那已經不再是一頭毛躁的幼仔,而是足以平分天下,獨佔一方的亂世霸主之勢。儘管天命灰熊並沒有針對張衡他們這邊特別施壓,但張衡卻還是能感覺到它那超乎想像的威壓。 「怎麼樣?你能感覺得到吧。吸收了安祿山的天命之後,主公的天命得到了巨大的成長。單純的天命之力應該有當世前三的威力,再加上叛將天命的身份,他就算是和天命真龍一對一的對上也不會落在下風,甚至很有可能戰勝天命真龍。」 聽到這個聲音,張衡轉過頭去。郝痕這段話的語氣就像是在給熟識的朋友解說一樣,聽不出裡面有包含著什麼敵意或是惡意。 張衡盯著郝痕:「是你救了我們?」 「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好了。」郝痕倒是很坦白,「我只是想要隨機轉移幾個人過來,沒想到剛好把你們這群人都轉過來了。」 「混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黃琳追問道。 「……沒有什麼目的。」郝痕一邊用冷淡的語氣說著,一邊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前方,「既然轉移錯了就算我倒霉。我不會對你們出手,你們就好好在這裡待著吧。別給我輕舉妄動,否則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張衡早已領會過郝痕的厲害。這個時候什麼情況都還不清楚,立刻與他為敵確實不智。總之,先看看局勢再說吧。 順著郝痕的目光望去,張衡發現在那群衝鋒的士兵後面的山下還駐紮著許多騎兵方陣,其中每個方陣中都坐鎮著一些擁有天命的人。前方的軍隊浩浩蕩蕩,不知道有多少人;而其中擁有天命的歷史人物至少在一百人以上。而且這些人的天命都還不弱,他們本身也都是些這個時代有名的將領或是文臣。 相比之下,郝痕這邊的戰鬥力就顯得相當有限了。他們一共就只有郝痕,彭傑和安慶緒三個人而已;而且參與戰鬥的還只有安慶緒一人。 安慶緒的確厲害,僅憑一個人就擋住了這數萬大軍的進攻。但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對方也還沒有用上全力傾巢出動;而且彭傑和郝痕這兩個人都沒有天命,他們儘管擁有厲害的道具,可那些道具對擁有天命的人來說威力就要打個大折扣。繼續打下去的話,郝痕他們敗戰的可能性不低。 張衡正這麼想著,只聽阿婭開口道:「姓郝的,你們現在在計劃著什麼?眼前你們的情況顯然不利,為什麼不用天行玉離開這裡?你們有什麼,非要留在這裡的理由嗎?」 聽到這話,郝痕的表情一變。顯然阿婭說中了他的心事。但他還是馬上就恢復如常,哼道:「女人。你懂什麼?我們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你的想像。什麼都別說,管好你們自己的小命就已經足夠了。」 阿婭依然緊盯著郝痕,想要從他那裡看出什麼破綻來。郝痕手裡一直有規律揮動著的青銅劍一定是個突破口,可是阿婭怎麼看也看不出那青銅劍到底是什麼東西,其中又有些什麼玄機。 張衡也在沉思著。對了,記得黑夢說過,長安城附近有人在叩動「輪動之門」,那是有可能將歷史之輪,傳說之輪,乃至神話之輪這三個輪動世界混淆起來的嚴重事項。 現在想來,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這個郝痕之外,也找不到別的人了。從郝痕的表現來看,也許就是他在計劃打開「輪動之門」!這樣的話,也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會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還佔著這地方不走了! 「黑夢,這裡就是你所說的『輪動之門』的所在地?」張衡朝黑夢問道。 然而他並沒有得到黑夢的回答。張衡急朝自己肩膀上一望,才發現黑夢並不在那裡。張衡心裡一驚,原來黑夢並沒有被傳送過來!這可真是個壞消息,至少暫時是沒辦法借助黑夢的力量了。 不能靠黑夢的話……對了! 張衡靈機一動,突然對郝痕喊道:「輪動之門?」 郝痕很奇怪的轉過頭來,似乎根本沒聽說過這個詞。他狠狠的瞪了張衡一眼,什麼也沒說的又繼續揮動起他的青銅劍。 安慶緒依然面無表情的屠殺著衝向這邊的軍士們。由於安慶緒站的位置正是山道正中,所以他光憑那柄狼牙棒就足以守住整條山道,基本上沒人能越過他的狼牙棒而威脅到郝痕的生命。 安慶緒突然停止了揮動狼牙棒。下方那些士兵們先是愣了幾秒鐘,但很快就有人喊道:「他累了!快衝!快殺了他!殺了那個叛賊!殺了那頭肥豬!」 聲音具有感染力。士兵們的呼喊聲讓他們產生了勇氣,奮勇無畏的朝著堵住山道的安慶緒衝了過去。 面對著這樣的態勢,安慶緒猛的深吸一口氣,「滾!」一聲怒喝。空中懸浮著的灰熊也隨著這聲狂吼而降落到地面,順著山道就朝下面滾了下去。 巨熊明明並沒有真正的身軀,但凡是被巨熊碾過的士兵都真的被壓成了肉醬,淒慘無比的躺伏在山道上。安慶緒僅僅只是這一聲吼,便讓數千名士兵就這樣命喪黃泉! 張衡「啊」的一下叫出聲來。高階的天命能以物理性的效果直接作用於現實。但到目前為止,即使是張衡也沒見過任何天命獸能直接造成如此可怕的物理性傷害!從單體的物理性攻擊力上講,這頭天命灰熊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頭天命獸都要強,其威力已經登峰造極! 「怎麼樣?見識到了吧。我家主公天命的威力。不過這還只是開始。等著看主公更加恐怖的力量吧。」郝痕說著朝安慶緒大喊道:「主公,請用那件神器,讓那些不肯臣服於主公的蠢材們明白主公的偉大吧!」 「唷。道長這話甚得我心。我是早想用它了。」安慶緒放下狼牙棒,從袖中拿出一根銀灰色的長筒。 阿婭一見那東西便變了臉色,失聲道:「雷誅杖……」 張衡問:「是武器?」 阿婭點點頭:「沒錯,那是天候類的武器,在武器當中也屬於相當昂貴而性能優異的種類。我們先前曾經被那東西轟過一次。要不是我提前使用了傳送槍,我們那時候就已經死掉了。」 正說時,安慶緒已經啟動了雷誅杖。連續幾個微弱的小球飛入山下的騎兵方陣當中,辟里啪啦的爆裂開來。超過一百道亮度能灼傷人眼的巨型閃電從天而降,將這夕陽下的驪山照得如白晝一般!天雷連續轟擊了超過十分鐘,士兵們剛開始還有叫罵聲,哭嚎聲,但後來就幾乎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而空氣中則瀰漫著人體燒焦的味道。 張衡眼中望著那閃動不斷的天雷,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雷誅杖的確是很厲害的道具。可要是郝痕或是其他道外者來用雷誅杖,絕對不可能產生這麼可怕的威力。安慶緒完全將自己那天命之力貫注進了雷誅杖之中,使得雷誅杖的威力提升了上百倍不止! 天雷閃完以後,山下的騎兵方陣已經七零八落,幾乎都看不見幾個活人了。即便是那些擁有天命的名將也扛不住這雷誅杖的威力,在那些天雷下喪生了! 然而,所有的騎兵方陣當中,卻還有一個方陣幾乎完好無損。這方陣剛才正處在雷誅杖轟擊的中心,然而卻幾乎沒有受到損失,也實在是太古怪了。 「算是我低估你了,郝痕。但是,你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從最後倖存的騎兵方陣當中,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接下來,我會認真的為你送葬。」 隨著這個聲音,方陣最中間的那頂轎子被掀開了簾子。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是……」張衡一瞬間就想起了這個男人的名字。大唐國舅,楊玉環之兄,楊國忠。 - 在這修羅戰場上的所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一件事。就在旁邊不遠處的一座山頂上,正有八個身著現代服飾的人正密切注視著戰場上的情況。 那是此時正身為歷史之輪守護者的江鵬一行人的隊伍。 「好了,剛才大家已經瞭解到了下面的戰況。道外者一共分為三撥,每撥裡都有擁有天命的人。其中兩撥道外者正在開戰當中,剩餘一撥則沒有加入戰鬥,暫時中立。」蘇飛琪望著江鵬說道,「我們下面該怎麼做?等他們鬥出個幾敗俱傷,然後再參與戰鬥將他們殲滅嗎?」 江鵬卻沒有理會蘇飛琪的話,一直盯著自己的索敵雷達,靜靜的沉思著。 「你在想什麼?」蘇飛琪略有些不悅,「還在猶豫嗎?歷史已經被大幅度改變,留給我們的機會不多了。」 「不。我已經想好了。」江鵬抬起頭,「我們繼續按兵不動。」 「怎麼,又按兵不動?我們自從遠遠的跟過來開始,已經按兵不動多久了?」楊協摩挲著自己的拳套,不滿的說道,「你是真的想要讓那些道外者都過關?那我們就……」 「閉嘴,楊協。」江鵬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一個個的都好好的給我看看你們的手錶。看看索敵雷達的背景上有什麼,然後再來和我說話。」 蘇飛琪依言瞄向自己的索敵雷達。 「嗯?這是……」 索敵雷達的背景上,有一層極淡的陰影。陰影的形狀……大致是三角形的邊框,而在那邊框當中,還有一個巨大的感歎號!三角形的邊框加上那個感歎號,幾乎佔據了整個索敵雷達的屏幕背景,怎麼看怎麼怪異,就像是雷達壞掉了一樣。 「這個形狀……啊!我想起來了……」蘇飛琪的臉色變得煞白,「這樣的話,做什麼都沒有用了啊。」 →第十一章 - 楊國忠← 楊國忠剛從轎子上一下來,張衡便看到了他身後有異色的光芒閃動。即便不用仔細確認,張衡也明白楊國忠身後漂浮著的那東西是天命獸。 不過,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從外表來看有點像是蜜蜂,但有誰見過翅膀超過二十對,擁有整整六對大複眼的蜜蜂? 外形上特別倒也不稀罕,畢竟張衡自己的天命獸也很奇怪。不過,這只蜜蜂的體型卻是有些獨特,因為它竟然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天命獸的體型當然無法完全代表它的強度,但目前張衡見過的這些強橫的天命獸裡沒有一個這麼小的。光從體型上來看,這個楊國忠的天命恐怕連先前被雷誅杖殺死的將領都不如。 但事實是楊國忠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保護了他身邊的騎兵隊。他的天命奇蜂,絕不是泛泛之物。 「楊國忠的天命獸,在這個時代的排行如何?」張衡問黃琳。 「他沒有被列入排名。也就是說在三十名開外。基本上屬於不入流的天命獸吧。」黃琳答道,「剛才被殺死的幾個將領中,反而還有幾個名列前茅的。」 張衡吃了一驚:「……那就奇怪了啊。明明就不在排行之內,那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悍的效果?光是能直接對現實產生影響,這就是極上位的天命獸才能做到的事了。而且還能防禦住那個安慶緒加持過的雷誅杖……」 「你們還真是見識短啊,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蠢材們,就讓大爺我好好的給你們上上課吧。」說話的是手持兩柄小天斧的彭傑,他用嘲笑般的語氣說道,「聽著!那個楊國忠,他是這個歷史碎片的世界上最強悍的道外者。因為他獲得了真正的楊國忠的天命,並且將這天命和自身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他和那只蜜蜂的同步率達到了100%,也正是因此,他在戰鬥時所得到的天命加成高達一萬倍以上。假如他解放事跡值球體使用技能的話,他幾乎是天下無敵的。」 彭傑說得誇張,張衡卻是半信半疑。因為…… 「彭傑,你是叫這個名字吧?」阿婭忽地朝著彭傑說話了,「依你這麼說,這個楊國忠如此厲害,你們便不是他的對手。你們繼續留在這裡,是要等死嗎?」 「哈哈!當然不是!我們怎麼可能做這麼蠢的事?既然敢留在這裡,我們當然是有王牌的。沒看見我們的主公安慶緒嗎?他的天命如今已經可以稱霸天下,連天命真龍都不是對手。楊國忠?在主公面前,那傢伙算是哪根蔥啊!」 話音剛落,彭傑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痛苦不已的表情。他的臉色一瞬間變成了青白色,然後又轉綠;接著,他的身體像是被扔進了王水裡一樣,迅速融化為一灘污水。 「什……什麼……」從郝痕的身後,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如同鬼一樣出現了,從他的面容來看,這正是彭傑。他並沒有死成,而是靠著道具貓偶躲過了一劫。 「哦喲,彭傑。你是被我教訓得不夠,所以還沒有學到教訓嗎?你的貓偶剩餘的替身次數可不多了。要不要我在這裡就幫你把它全部用完?以為我離得遠就搞不到你?這可是個大誤會啊。」 清晰的傳來的話語,來自於山下的楊國忠。他此時正走在屍橫遍野的山道上,然而他卻半點也沒有表現出恐慌的模樣。面對著如同凶神一般立在山道之上的安慶緒,楊國忠卻依然鎮定自如的朝上走著。 「怪……怪物啊!」彭傑驚慌失神,拔腿準備逃,可是楊國忠說道:「你只要敢挪動一下你的腳,我立刻就讓你貓偶的替身次數再減一。我的確不算哪根蔥,但要料理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彭傑想要罵人,卻又不敢開口,只得杵在那裡一動不動。楊國忠笑著撫了一下額頭:「沒想到我居然也能被你們小看啊。看來我不弄出點動靜是不行的了。」 說話間,楊國忠朝前踏了一大步。但就在楊國忠做出進一步動作之前,那安慶緒搶先用雷誅杖朝著楊國忠的方向一指!只聽空氣中雷聲鳴動,一條閃電構成的巨蛇從雷誅杖上飛馳而出,直衝楊國忠而去! 巨蛇直直的擊中了楊國忠。可是楊國忠不僅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好爽快啊!雷誅杖!」 說話間,楊國忠竟然以單手將那閃電巨蛇抓在手中,接著一張嘴,一口將那巨蛇吞進肚裡! 「蠻好吃的。」楊國忠拍拍肚子,「謝啦,郝痕。也只有你搞出來的這種東西,才配得上我這個boss的胃啊。」 boss?張衡感覺這個詞像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一樣。正想時,楊國忠身後騎兵陣裡衝出一個人來,大喊道:「boss,小心!那東西也許有詐!」 楊國忠正大咧咧的笑著,臉色突然一變。只聽他肚子裡面「彭」的一聲爆響,就像是夜晚裡響了個震天雷了一樣!那條閃電巨蛇,在楊國忠的肚子裡爆炸了! 「boss……」 此時楊國忠卻是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臉上連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只見楊國忠轉過頭,不悅的吼道:「秦苦,看來你也在小看我麼!我是天下無敵!沒有誰能贏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陷阱,怎麼可能傷得了我!」 張衡這時才回憶了在長安城裡的事情。對了,下面騎兵陣裡的人正是秦苦!而這個楊國忠,他就是秦苦口中所說的boss!也就是在長安城裡聽到的那個聲音的主人!正是他一直派人追擊張衡他們,但最後卻在長安布下空城計,連臉都沒有露過。 「呵呵。」張衡耳邊響起了阿婭的輕笑。張衡是很久沒有聽過阿婭笑了,因此他有些意外的朝阿婭轉過身去:「怎麼了?」 「最強的人從來都不會說自己最強。天下無敵這句話,只是弱者用來保護自己的龜殼。」阿婭淡然斷言道,「這個楊國忠,也就到此為止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不過不管他怎樣,和我們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先撤為妙。」張衡說道。 暫時來看,無論是安慶緒還是楊國忠都是很難對付的角色,此時理應看清形勢,走為上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是楊國忠和郝痕兩撥人鉚上了,和張衡自己這一隊人沒有什麼太大的牽扯;此外此時楊國忠佔優,威脅眾人不許亂動的郝痕也是自身難保,想必他也沒有餘力管張衡這撥人,因此要逃掉也不會太困難。 「哦呀呀呀。剛才你們說的那些話,我可不能當作沒有聽過。」楊國忠一邊朝上走一邊說道,「特別是你,張衡。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一個對手,見到我以後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想就此離開嗎?」 「你們打得起勁,我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我們還有要事先行離開,你們就繼續吧。」張衡朝阿婭遞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傳送槍啟動。 阿婭早已準備了傳送槍,立刻就摳動扳機。然而接下來她就發現傳送槍失效了。無論怎樣按扳機,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被傳走。 「哈哈。不經過boss的同意就想翹班啊?小心被炒魷魚啊!」楊國忠兩聲大笑以後又換回了兇惡的神色,「你們現在受我的天命壓制,已經無法隨意使用道具。想走?可以,等我先把郝痕這群廢物料理了,再把你們的骨頭一根根拆斷。放心,你們有事跡值,我不會讓你們死的。不過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是免不了的,你們到時候就在絕望中慢慢度過自己的後半輩子吧!」 話音剛落,楊國忠飛速朝山道上衝去。那安慶緒狂吼一聲,可惜這對楊國忠並無半點效果。安慶緒見狀大怒,把雷誅杖往懷裡一揣,接著換回狼牙棒發狂般的亂舞。那狼牙棒舞起的棒風幾乎把一條山道都佔滿了,根本不給楊國忠留下任何能夠從中穿過的間隙。 「哈哈!」楊國忠卻是大笑不止,「就憑這種……」 可是這一次他沒能把話說完。狼牙棒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直直擊中了他的腹部,他整個人就像被打出去的棒球一樣斜斜向下飛去。 「總算是打中了……」彭傑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還沒完。」郝痕冷靜的說道,「那傢伙已經完成了天命融合進化。所以,不可能就這樣完了的。」 「不會吧?你說他……他他……」彭傑結巴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證明了郝痕的話。 「炒魷魚!炒魷魚!把你們通通炒了!你們這群廢物!」楊國忠憤怒無比的大吼著。與此同時,他的身後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超巨型事跡值球體。 「我被激怒了。所以,郝痕也好,張衡也好,你們所有的人全部都給我去死吧。事跡值轉換,開始。殺人蜂最終形態,蜂原星爆,天命寄宿下啟動。」 隨著事跡值球體的閃耀,楊國忠的身體在剎那間失去了人形。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一片紅黑色的烏雲。 乍看上去,那片雲只是由普通的蜜蜂群組成的。可是仔細一看,其中每隻蜜蜂的身體都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活像是天命獸一樣。 「嗡嗡嗡嗡……」蜂群的聲音連綿不絕。張衡心裡面沒來由的一緊。那並不像是蜜蜂扇動翅膀的聲音,反倒像是……將世界導入毀滅的樂曲一般。 →第十二章 - 同盟← 蜂群,不,應該說是蜂雲,它迅速擴散著,盤旋著朝山道上衝去。地面上那些擋路的屍體,蜂雲一過便已全部被掃得一乾二淨,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只有從蜂雲中傳來的「卡嗤卡嗤」聲,似乎在說明蜂雲當中發生了什麼。 「妖術?」安慶緒並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他手中拿起狼牙棒揮出大風,要將前方的蜂雲吹散。然而那朵蜂雲一點也沒有散去的意思,它在棒風下分為兩塊,然後很快又重新聚合成一堆。 安慶緒驚怒不已,重新拿出雷誅杖,準備用雷電攻擊蜂雲。可這時後面的郝痕喊道:「主公,快退回來!不要和他正面起衝突!」 然而,儘管聽到了郝痕的喊聲,安慶緒卻依然不為所動。他扣下雷誅杖的扳機,上百道寄宿了天命的巨雷便從天而降,直接轟在蜂雲正上方! 「嗡嗡……」怪異蜂群的鳴叫聲仍然連綿不絕。若是普通的蜂群肯定早就被轟成了炭渣,可楊國忠所化成的這群怪蜂又哪是普通蜜蜂能比的?它們是楊國忠燃燒事跡值幻化而成的,每一隻怪蜂的身上又還寄宿著進化後的天命。在後方觀察著這一切的張衡,甚至都無法估計出它們到底擁有何等程度的力量。 蜂雲瞬間靠近安慶緒。 「主公……」郝痕極度驚慌,連聲音都變了。此時安慶緒驚訝失色,他沒來得及逃跑,剎那間就被蜂雲圍了個嚴嚴實實,看不見人影;就連那頭巨大無比的天命灰熊,也完全被蜂雲包了起來,根本見不著了。 「叮叮!砰!叮叮!砰!」包圍住安慶緒的蜂雲中傳出了這樣的聲音。郝痕的神色緩和了不少,一旁的彭傑卻是急得不行:「郝痕啊郝痕,怎麼辦啊,連安慶緒都……」 「從聲音來聽主公暫時不會有事。他的天命化為物理性護壁在保護著他。畢竟這裡是歷史之輪,天命所佔的份量很重,而主公的天命好歹也是頂尖的。不過,楊國忠這王八崽子倒已經真的到了這個程度,還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郝痕依然冷靜的分析道。 「我們還是撤吧。雖然他的天命壓制了很多道具的效果,但天行玉的話還是能逃得掉吧?」彭傑急喊道,「你的那個事情現在也別管了,留得青山在才是正道啊!」 「……不。我們佈置了那麼久,才終於有這麼一個機會。放過這次機會,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郝痕這樣說道。 「你們到底在計劃著什麼!」阿婭用冰冷的目光望著郝痕問道。 「那和你們無關。你們就在這裡靜靜的等著,祈禱我們的主公能夠拖延更長的時間吧。因為,當主公倒下的時候,也就是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毀於楊國忠之手的時刻了。」郝痕宣言道。 張衡和阿婭對望了一眼。兩人的神色都比想像中還要嚴峻。因為郝痕所說的一切,正是當前明白無誤的事實。 「混帳啊!這個楊國忠不也是道外者嗎!要是殺死我們的話,他不是也會因為事跡值的爆炸而失去記憶嗎?」羅如志瞪著眼睛,「憑什麼我們非要那麼怕他啊!」 「是嗎?擁有超越你一萬倍以上的武力,他根本不用殺死你,只需要讓你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就行了。比如,砍掉你的四肢,挖掉你的五官,把你禁錮在水牢之中。只要用東西塞住你的嘴,你就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阿婭平淡的說道。 羅如志沒有再吭聲。阿婭這話非常有道理。當初她也是以生不如死來威脅紅鸞的。 「……女人,你可夠狠毒的。不過你並不瞭解情況,所以說錯了。」郝痕在旁邊說道,「楊國忠並沒有你這麼殘忍。而且他現在就可以輕易殺掉這裡所有人。是真的會殺掉我們,而不是任何別的類似的做法。」 「什麼!」好幾個人都驚訝的叫了出來。剛才楊國忠說要殺掉所有人,他們還以為那只是誇張的說法,但現在郝痕卻說這是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楊國忠在現在這個時刻並不是道外者的身份。他的天命完成了融合進化,現在他所化成的蜂群可以說本身就具備了天命獸的性質。天命獸與我們不在同一個次元,它們是我們無法干涉的。」郝痕繼續說道,「不僅連我們無法干涉,就連事跡值的爆炸也不會傷害到楊國忠。他現在就是如此超然的存在,所以就連殺掉我們也無需任何顧忌。」 說話間,蜂雲當中的叮叮聲突然間歸於靜寂。郝痕神色大變,慌忙用手一揮。剎時間,安慶緒倒在地上的身體出現在郝痕身前。他此時已經昏迷了過去,不過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先前那威勢驚人的天命灰熊卻已經看不見了。 「還好只是暫時消耗掉了一些天命獸。主公沒事。」郝痕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主公,真是抱歉了……」 「安慶緒沒事有屁用!」彭傑害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那些死蜂子眼看就要衝過來了!」 蜂雲這個時候並沒有急於衝過來,反倒是在遠處懸浮著,像是在整頓隊形。但雙方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它們真要衝過來也就是幾秒鐘的事。 「……接下來,由我來抵擋。」郝痕說著望著張衡他們,「你們現在也趕快過來。我們暫時結成同盟。我會保護你們。」 「為什麼?」阿婭警惕的問道。郝痕這個人絕不簡單。現在受了他一點恩惠,以後說不定需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不為什麼。」郝痕的表情並無任何變化,「你們不過來就會死,過來就有機會活。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請你們好好想清楚吧。」 張衡朝阿婭使了個眼神。現在不是計較那麼多的時候。失去生命的話就什麼都完了。在這樣的現實下,當然還是先跟著郝痕保住性命要緊。 張衡等四人迅速來到郝痕身旁。而就在這時,紅黑色的蜂雲突然啟動。空中突然暴增起來的「嗡嗡」的聲音如同上千架轟炸機同時出動一般,震得大地都在鳴動不已! 郝痕不發一言,但他的身後已經浮現出了事跡值球體。超過一萬六千點的事跡值,就在他的身後顯現。 「郝痕,就憑你那點事跡值!你也敢和我對抗嗎!你身上根本就連天命都沒有!只靠你在常規場景裡面的技能和體質,你在我的面前什麼也不是!」楊國忠瘋狂的聲音從蜂雲當中傳了出來。 「也許吧。」郝痕忽然微笑了起來,「不過楊國忠啊,地獄遊戲裡面有句至理名言。有些事情,是要試過之後才能知道的。」 郝痕右肩處的衣服突然燃燒了起來,露出了下面的皮膚。一個凶神惡煞的圖案正浮現在他的皮膚上。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圖案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夜叉級……地獄勳章……」張衡一字一頓的念出了那東西的名字。 與此同時,郝痕的身上烈風驟起! 張衡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凍結了。地獄勳章,在任何世界裡都通用的絕對力量。在那普通人無法離開的泉界當中,他就是依靠著夜叉級地獄勳章的力量才得以生還。但是那一次他險些就因此而失去自我,差點把那時已經算是同伴的黃琳殺死。 正想時,郝痕的夜叉化已經完成。那股彷彿來自煉獄最底層的絕望而瘋狂的氣息,剎那間就將周圍的一切籠罩。 「跑!」張衡立刻叫上自己的人準備逃離。化為夜叉的人將會吞噬一切生命。現在,已經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真是夠膽小的啊。」郝痕的聲音響起,「你們以為,這區區夜叉級地獄勳章,也能控制得了我嗎!這就讓你們看看,我這在地獄滯留十次所得到的全部力量吧。」 郝痕單手高高直指天空。剎那間,地面上顯現出了,能夠灼瞎凡人雙眼的白色的光芒。 →第十三章 - 第二次← 隨著郝痕的動作,他周圍的地面上閃起無數道白光。當這些白光變弱的時候,張衡便發現地面上殘餘的光芒正好形成了一個八卦陣的形態。空中有數不清的細薄的白光之繩,那些光繩又在空中構成了無數立體的八卦陣,將所有人都圍在其中。 郝痕渾身一副夜叉化的模樣,但神志不見半點混沌,目光反而比起先前更加清晰。他此時依然保持著右手高指天空的姿勢,左手還是拿著先前那柄青銅古劍繼續揮舞著。 「四維八陣圖嗎?郝痕!居然是全面防禦的態勢?哈,我還以為你會攻擊我!你的夜叉級地獄勳章加上事跡值,居然就是這樣用的啊!」蜂雲當中,楊國忠大笑不止,「你這紙糊的陣法,我馬上就把它給捅破!」 楊國忠的笑聲中,蜂雲以常人看來宛如瞬移的速度逼向郝痕的八陣圖。郝痕見狀一個手勢,那八陣圖最外圍的光繩立刻亮了好幾倍;光繩上又放出更細的光線,無數光線交錯在一起,最終竟編織成一個半球型的光罩。 那朵蜂雲轉眼間衝到光罩前方,瘋狂撞向光罩。 「這東西到底能不能抵擋蜂雲啊……」羅如志擔憂的說道。 接下來的事實證實了他的擔憂。僅僅是第一波撞擊,光罩上就出現了裂痕。第二波撞擊,光罩已經整個碎掉,光屑四處亂濺! 失去了光罩的保護,蜂雲迅速突破四維八陣圖的最外層,衝入八陣圖中間層。然而就在這時,最早那些碎掉的光屑卻又重新凝聚在一起,再造了外層的光罩!同時八陣圖中間層的光繩也開始亂動起來,瞬間便形成無數小的空間,將巨大的蜂雲分割封閉在每一個小空間裡!每個小空間裡剩餘的怪蜂都頂多二十隻,只見它們拚命的衝撞著小空間的內壁,可是卻徒勞無功,連一面內壁都撞不破。這些怪蜂已經完全失去了原先那種恐怖的氣勢,變得如同普通的小蜂群一樣弱小而無害。 張衡張大了嘴。首先將巨大的蜂雲化整為零,這就是相當高明的一招。而且要操縱肉眼都數不清楚的光繩將大的空間割裂成無數塊,這需要何等驚人的控制力?這個郝痕,無論是計謀還是執行能力都堪稱頂尖,他這樣的人,才是最難以戰勝的。 所有小空間裡的怪蜂都還在拚命努力要想突破那些空間;但它們越是這樣做越是適得其反。隨著它們的撞擊,每個小空間裡的內壁反而變得越來越厚,越來越難撞開,簡直就像施了魔法一樣神奇。 「……就這樣將蜂雲全部困死了?好厲害。」黃琳也不由得稱讚道,「對方可是天命融合進化後的怪物,居然連天命也沒有就能與對方對抗……」 「……未必呢。」阿婭冷冷的說道。 黃琳覺得很奇怪,羅如志則問道:「什麼未必?蜂雲不是已經被分割了嗎?它集合起來的時候當然恐怖,可現在一分開,它們也就不足為懼了。」 阿婭也不理會他,而是望向張衡:「對了,剛才那個叫楊國忠的,他把自己的這個技能叫什麼名字?」 張衡想了想:「好像是叫做蜂原星爆……」 阿婭點了點頭:「是啊。所謂的星爆,到現在還沒有展示出來啊。」 正說話時,八陣圖中間層的某一個地方,突然傳來了像是巨型爆竹炸開一樣的聲音。在那一個又一個的小空間當中,突然亮起了超乎想像的光芒。那種光芒,簡直就像是在宇宙當中有超新星爆發一樣的感覺。當然這種光芒絕不是無中生有的,那是由一隻隻怪蜂前仆後繼的自爆而產生的光。而伴隨著怪蜂們的自爆,那些小空間的間壁也就一面接一面的被轟碎!不,並不是間壁被轟碎的感覺,而是被光繩分割的每一個空間都接連不斷的被轟碎,是這樣的感覺! 而張衡很快就發現了這蜂原星爆更加驚人的特點。那就是怪蜂的數量完全沒有沒有由於不停的自爆而減少!怪蜂每次自爆都只會破壞封閉它們的空間,並不會傷到自己的同類;而且每隻怪蜂自爆之後,在旁邊的小空間當中就會自動出現另外一隻怪蜂!它們其實並不是在自爆,而是在瞬間移動的同時產生一個超微型的超新星爆發! 蜂原星爆不斷的爆破著中間層,朝著眾人的方向步步逼近。郝痕夜叉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他皮膚上的血管卻已經開始一根根的爆裂,血液四處飛濺。 郝痕再次一橫右手,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在八陣圖裡面剩餘的那些光繩又開始飛快的編織起來,再度分割出更多的小空間,意圖將蜂雲困住。 「沒用的啊!郝痕,剛才不是已經試過了嗎?這種分割法只會被他一一擊破!」彭傑著急的喊道,「快想別的辦法啊,郝痕!」 「閉嘴。你別站在那裡不動。你的小天斧也給我用上啊!那東西不知道有用沒用,你至少他媽的給我試一試啊!」郝痕望著彭傑的眼神簡直能殺了他。彭傑被鎮住了,老老實實的揮動小天斧,開始對蜂雲發動攻擊。然而小天斧的表現還是讓人失望,它們根本劈不到蜂雲當中的任何一隻怪蜂。 「郝痕啊,你就後悔去吧!在歷史之輪裡面,天命最大!你的那個地獄勳章要是在常規場景裡面用的話確實很可怕,但在這裡那又算得了什麼?」蜂雲中再度響起了楊國忠的笑聲,「而且你的事跡值已經快要降低到一萬以下了吧?再不收手的話,你就連從這歷史之輪裡逃掉都不可能了啊。」 「這個不用你管。」郝痕面不改色,「我來歷史之輪,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從這裡出去!」 話音剛落,郝痕背上的大血管「啪」的一聲爆裂開來,這讓他站立的姿勢都變了,八陣圖也隨之大亂,好一會兒才恢復剛才的模樣。 張衡一直注視著局勢的發展。蜂原星爆的強悍遠超想像,光憑著郝痕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和它相抗衡的。可惡,這種情況繼續持續下去的話,郝痕很快就會完蛋,接著自己和大家也絕對跑不過。 可是,現在張衡自己也沒有能力和楊國忠相抗衡……等等,還記得那個秦苦好像說過,讓張衡活下去,對boss,也就是對楊國忠很危險?楊國忠也確實是把張衡當作對手的。這樣說來,自己也許擁有和楊國忠一戰的可能?對了,說起來自己還有個王牌沒用,要是像他們一樣釋放事跡值再加上天命之力的話,也許真能戰勝楊國忠也說不定。雖然這樣做自己的損失會很大,但當前似乎也別無選擇了。 此時蜂原星爆幾乎已經要穿破八陣圖的中間層而抵達核心部分了,張衡再不猶豫,毅然朝前一站。 「配合我,郝痕。我準備釋放事跡值球體了。」張衡這樣說著,身後已經浮現出一個事跡值球體。他的事跡值也就六千出頭,所以這球體比起郝痕的都要小上不少。 「……你,想要幹什麼?」郝痕冷冷的說道,「看到我不行了,就想要反水嗎?你也許能幹掉我。但是,楊國忠可不會因此而寬恕你啊。」 張衡平靜的說道:「我沒有在同盟者的背後開火的習慣;我的槍口永遠只對準敵人。」 「同盟?」郝痕失笑,一口血就這麼噴到了地上,「你不會真的相信我真心的把你們當成同盟者吧?」 「當然不。我只是為了生存而戰罷了。」張衡說道,「事跡值球體,轉換開……」 他的「開……」字只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張衡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發現自己的嘴唇根本動不了了。不,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也都在一瞬間定格了。 時間靜止?這和剛才在華清宮裡面遇到的情形完全一樣。上次也是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這詭異的時間靜止。結果現在又來?上次倒是有可能是這個時代最強的天命獸血牡丹造成的,可那個楊貴妃也死了,現在這次時間靜止又是怎麼回事? 然而張衡突然看見了山道下有一個剛才都還不存在的人。在靜止的時間當中,那個人居然就這樣直接順著山道朝著眾人衝了過來。 黃袍已破。皺紋比平常更深。雙眼由於痛哭而紅腫。 頭頂上,一對淒切的彩鳥盤旋而飛。 來者唐玄宗。以及,超越天命的天命,比翼鳥。 →第十四章 - 什麼最大← 唐玄宗李隆基就這樣在靜止的時間當中奔跑著,跨過地上的無數血跡,一直來到楊國忠與眾人鏖戰的平台之上。 然後,時間恢復了運行。 張衡猛的朝自己的嘴上一拍,那句「事跡值球體,開始轉換」總算沒能完整的說出來;他的事跡值球體也重新收回體內。雖然剛才身處在靜止的時間當中,但張衡的思維一直在高速運轉。唐玄宗的出現絕對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件。這對當前的局勢會造成怎樣的影響誰也說不清楚。因此,絕對不能貿然使出最後的王牌。 下一刻,張衡就感到了從天命比翼鳥身上傳來的恐怖。就如同在華清宮裡的時候一樣,心臟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那是一種自己簡直就已經死掉了一樣的感覺。而其餘的幾名隊友也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從心底而生的痛苦侵襲著他們的肉體和靈魂,讓他們全都痛不欲生。不過,似乎由於受到了八陣圖的保護,他們並不像那時候一樣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李隆基!你這稀奇古怪的天命……」蜂雲裡傳出了楊國忠咬牙切齒的聲音,「什麼玩意兒……」 原本所向披靡的蜂雲,這個時候卻像是被野火燎過一樣,怪蜂一隻隻的落在地上,化為輕煙消失了。 「別來礙我的事!」蜂雲再度凝聚,瞬間衝出八陣圖,朝著唐玄宗的方向奔襲而去。 「危險!」後面響起了秦苦的大喊聲,「那是……」 「囉嗦!管他是什麼,我今天非把它滅了不可!我是天下無敵的!」蜂雲逼近唐玄宗身旁,猛的將它圍了起來!蜂原星爆迅速開始發揮威力,連續不斷的強光亮起,唐玄宗的周圍有無數顆微型超新星同時爆發了! 然而超新星的爆發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唐玄宗頭頂的兩隻比翼鳥開始像閃電一樣在蜂雲中穿梭往復,像吃爆米花似的不停的吞噬著怪蜂;而那種類似於星爆的恐怖威力,竟然根本無法傷及到比翼鳥的本體,唐玄宗自己的身體更是毫髮無傷。 幾十秒的時間,怪蜂的數量下降了一大半,楊國忠眼看就撐不下去了。那整個蜂群也開始了迅速撤離。只是那兩隻比翼鳥速度太快太猛,楊國忠的怪蜂根本就連逃都逃不掉! 「不……不,我天下無敵,我怎麼會倒在這裡……渾球,為什麼連人身都無法恢復……啊,放過我,皇上,放過我啊!啊呀!」楊國忠那已經變了調的聲音從殘餘的蜂群當中響起。可是唐玄宗卻只是用冷淡無比的目光望著蜂群,像是在觀賞著它們的消亡一般。 「真是可憐。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嗎?在歷史之輪裡面,天命最大。」郝痕用憐憫的目光望著殘餘的那些蜂群,「而你居然說那是個稀奇古怪的天命?天命比翼鳥,那是天命真龍與天命血牡丹結合在一起的產物,是這個歷史碎片中無可辯駁的最強天命。它才是真正無敵於天下的東西啊。該死,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 郝痕又吐出一口血來。強制使用夜叉級地獄勳章,同時燃燒事跡值抵抗蜂原星爆,郝痕的身體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郝痕……你的事跡值……已經降到一萬了!再降的話,你就……」彭傑突然驚呼道。 「給我閉嘴啊!」郝痕大吼道,「我早就不把事跡值當回事了!這種東西,就讓它燒盡好了!」 說話間,郝痕左肩部的衣服也破了,而那上面竟然並排印著兩個夜叉級地獄勳章! 張衡大驚:「你……該不會是想要連用三個夜叉級地獄勳章吧?」 「當然就是這樣!啊!真他媽的痛……可是不這樣的話,根本就已經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郝痕痛苦的狂吼著,他的上衣全部爆裂,露出血淋淋的上半身來。幾乎能夠刮裂空間的狂風在郝痕身邊亂起,他的渾身上下完全籠罩著惡鬼的氣息。 張衡醒悟了過來:「同時使用三個夜叉級地獄勳章,這就是你的……最後王牌……你竟然能夠承受得住……」 「連續十次通過地獄遊戲的試煉而依然滯留於此,總還是……有些絕活的。你們連一次夜叉化都承受不起。但我最多可以……可以重疊三次。」郝痕的呼吸明顯的困難起來,顯然三重夜叉化對他身體的負擔大得難以想像。他身後的事跡值球體也在飛速燃燒,顯然這些事跡值也在不斷的為他提供能源,讓他能夠承擔得起三重夜叉化的重壓。四維八陣圖由於新的強大力量的加入而變得更加牢固,現在每根光繩都比如普通人的手臂還要粗。張衡等人也感覺到自身受到的天命比翼鳥的壓力減小了很多,張衡的心臟也重新恢復了跳動。 此時在唐玄宗那邊,楊國忠的蜂雲剩餘的殺人怪蜂數量已經不足十隻。楊國忠現在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再過幾秒,蜂群就將全部覆滅。而那對比翼鳥依然在無情的追擊著楊國忠最後的幾隻殺人怪蜂。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嘶哪……」像是鋼絲摩擦一樣的怪聲。一團柔和的液態金屬出現在那兩隻比翼鳥的前方,將它們包裹在了裡面! 同時,一個巨大的事跡值球體從天而降,直接落入剩餘幾隻怪蜂的體內,迅速融了進去!那幾隻怪蜂立刻重新組成形成楊國忠的身體。只不過他渾身是傷,看上去也沒辦法動了。 「這兩隻鳥還在把你當作第一目標!快用我給的那些事跡值把楊國忠的天命踢出去!boss,那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液態金屬裡傳來了秦苦的電子音。 楊國忠在猶豫:「可是……這樣的話我就會失去全部的……」 「別猶豫了,我撐不住了!」秦苦急道,「我強制解放事跡值才能這樣!但快不行了……」 秦苦說得不清楚,但不遠處的張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解放事跡值來啟動被禁用的體質和技能,這是有間隔時間的。好像是一個月左右。秦苦在長安城裡才和張衡打了一場,而且解放了事跡值球體!所以現在他理應用不出事跡值球體來了。可是秦苦現在又再度解放了事跡值球體,並且還能夠在天命層面上擋住當世最強的天命獸比翼鳥?這究竟是…… 「秦苦,不,哥哥……」楊國忠眼眶裡淚水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別……別死……」 「只要你活……」秦苦的電子音嘎然而止。秦苦化身的液態金屬被兩隻天命比翼鳥像是喝水一樣吸進了肚裡,接著他們再度向楊國忠的方向衝了過去! 楊國忠眼中含淚,從身上拿出一把尖刀,對準自己的心臟猛然一刺!一大灘血液猛的一下就衝了出來,那血液直衝天穹,同時那兩隻比翼鳥便稍微改了下方向,猛然衝向了他那還在空中飛舞的血液!在那灘血液當中,原本屬於楊國忠的天命殺人蜂正呆滯的懸浮著,結果被金色比翼鳥一口吞入腹中。 張衡感到腦子裡「咯」的一聲。 楊國忠,死了。這樣一條信息明確的傳入張衡的腦中。可是被吃掉的明明只有那只蜂子。楊國忠,哦,不,他不是楊國忠。咦,他到底是誰? 「哥哥……」他的心臟部位止了血,人並沒有死去。然而他失去了楊國忠的天命,似乎就連自稱天下無敵的氣勢也消失不見了,只是在那裡失神的哭叫著。最強天命獸比翼鳥所給他帶來的身心痛苦,似乎也只是讓他緊緊的揪住心口,不在八陣圖保護下的他,也沒有難受得倒地不起。 「我想起來了,你的名字是叫做秦樂吧。你哥哥秦苦,倒還真是條漢子哪。」三重夜叉化的郝痕這樣說道。張衡把目光投向了郝痕。此時郝痕身上已經看不到半塊完整的肌膚,渾身是鮮血淋漓,可以說簡直就是個血人。可他還是一手揮動著那不知什麼用途的青銅古劍,一手直指天空,維持住四維八陣圖。 唐玄宗望向四維八陣圖裡的人,然後開口道:「玉環那裡,也許需要幾個會變妖法的人來逗她開心。就你們吧。先試試你們能不能被殺死好了。」 張衡愣住了。這個唐玄宗說的完全是毫無邏輯的話。貴妃明明就已經死了,而且試試?這些話簡直…… 「瘋了。」阿婭拄著膝蓋,一邊搖頭道,「這男人徹底瘋了。」 「哇哈哈哈!」唐玄宗真的像是瘋了一樣,朝著八陣圖的方向跑過來了。 張衡望著四維八陣圖的外壁。三重夜叉化的郝痕,其戰鬥力應該深不見底,按理說,不至於擋不住這個唐玄宗吧? 「……咚!」 身後傳來了一聲悶響。 張衡回過頭。 滿地的鮮血。以及倒伏在地上,拚命的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郝痕。 甚至還沒有和天命比翼鳥交鋒,郝痕便已經撐不住了。 「啪啦!嗤卡!」四維八陣圖在眨眼間四分五裂。到這個時候,張衡徹底體會了那句話有多麼正確。 在歷史之輪裡,天命最大啊。 →第十五章 - 玉碎← 地獄遊戲裡有無數個世界,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規則。三重夜叉化本來已經是連張衡都無法想像的超級王牌;無論在任何一個世界,三重夜叉化都能讓使用者擁有極其強悍的力量。 在歷史之輪這類特殊世界當中,特有的力量天命,具備著絕對壓制的能力。天命比翼鳥乃是這個碎片世界裡最強的天命,真正和三重夜叉化的郝痕對上的話,到底誰勝誰負也是未知。只是,強如郝痕也沒辦法承受三重夜叉化和天命比翼鳥同時施壓,最終倒下了。 隨著郝痕的倒下,四維八陣圖分崩離析。受到天命比翼鳥的壓制,張衡的幾名隊友全部無法再撐下去,一個個倒在地上,承受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痛苦。張衡的心跳也重新停止,即將死亡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不能……就這樣結束……」郝痕一手撐著那把青銅古劍,口中不斷的嘔出鮮血。他還在拼著全力想要爬起來,但顯然已經力不從心了。 此時擁有天命比翼鳥的唐玄宗離眾人只有不到十米遠。郝痕一聲暴喝,前方一面鋼筋所鑄就的城牆拔地而起,將唐玄宗擋住。郝痕再度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口中吐出來的鮮血已經將他身旁半徑好幾米的地方都積成了血海。 那堵鋼牆上漸漸的出現了扭曲。天命比翼鳥在直接影響著現實,區區一面鋼牆是不可能擋住它們的。 「郝痕!」張衡朝郝痕猛喊道,「我有史思明的天命!現在我還可以戰鬥!可是光靠我自己不夠!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解決這對鳥麼!」 說話間,張衡已經將天命角狼換了出來。郝痕抬起頭,他剛望見那頭銀白色的巨獸的第一眼就呆住了,他瞪大眼睛說道:「天命融合進化……不可思議。你也做到了……」 張衡忙問道:「這樣我能有辦法對抗那鳥嗎?」 「可以!加上我的力量,應該可以!」郝痕彷彿在黑暗中望見了希望的曙光,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現在就為你,完成進化!」 話音剛落,郝痕手一揮。他身後那個事跡值球體瞬間脫離了他的身體,朝著張衡飛了過來。張衡只覺得渾身一陣溫暖,那個球體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體內! 「快解放你的事跡值!用出你最強的技能形態!我會有辦法讓你的身體與融合天命達到百分之百的同步率!」郝痕猛喊道。 剎時間,空中一陣風起,平等王的身姿,出現在張衡的身邊! 「你的事跡值已經超過一萬五千點,你可以選擇離開歷史之輪了。」平等王冷聲宣佈道。 郝痕臉上變色。假如張衡現在背叛的話…… 張衡望了望身邊的隊友們,然後便用懷念的目光望著平等王的臉說道:「我也想離開。可是,身為隊長的我,卻不能只顧自己啊。一會兒見了,平等王。」 平等王似乎發出了一聲歎息,消失在空氣之中。郝痕這才鬆了一口氣。 「事跡值球體!」張衡用足力氣大喊道,「轉換開始!」 達到一萬五千點的事跡值球體在一瞬間內燃燒了起來。張衡感到自己的心臟恢復了跳動,體內的無數能量都在有力的脈動著。同時他更感到體內的封印完全被衝破,那失去已久的力量重新復甦! 「獸魂變體,超體變。」異能量湧泉而出,張衡的身體迅速變化為超暴龍體!而他身後那頭天命角狼也開始狂吼,張衡只覺得自己的超暴龍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與此同時,那堵鋼牆轟然裂開!伴隨著唐玄宗的出現,那對天命比翼鳥,也就是天命中的王者,完全出現在了超暴龍體眼前!恐怖無比的心理壓力,從張衡的心中油然而生! 張衡張大了超暴龍體的大嘴,無視那兩隻天命比翼鳥,朝著唐玄宗咬去。之所以選用暴龍而不使用最強的金剛,也就是為了將唐玄宗吞入超暴龍體腹中。超暴龍體的食道連接著能讓任何東西都消逝得無影無蹤的超空間,即使是擁有天命獸的唐玄宗,也不可能逃出那超空間的! 唐玄宗似乎被超暴龍體的模樣鎮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超暴龍體的大嘴逼近了他,一口將他吞了下去! 伴隨著一聲吞嚥的聲音,張衡的超暴龍體狂吼起來。 「贏了……竟然這樣就贏了……」 「不!小心!這樣是不夠的!」郝痕大聲提醒道。 「嗤哪!」眨眼間,從超暴龍體的腹部出現了一個怪異的漩渦,旋出一個一人大的洞來!而唐玄宗就從那個洞裡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安穩的落在地上! 「什麼……!」張衡還在驚異之中,卻又感到身體痛得無法忍受。此時超暴龍體外部在短時間內連續出現了無數漩渦,很快整個超暴龍體就變得千瘡百孔了!即使是重新擁有了在常規場景裡威風百面的絕技,張衡卻還是無法與天命比翼鳥相抗衡! 「站在那裡別動,維持住你目前的形態!」郝痕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塊夢幻般的白玉璧,大喊道,「天行玉,催化模式,自動解體!」 張衡正驚訝時,卻見郝痕猛力拿起天行玉朝著他砸了過來。天行玉剛撞到超暴龍體身上,只聽「彭」的一聲悶響,整塊白玉璧就直接裂成了數萬片碎片,如下雨般灑在了超暴龍體的全身各處! 接著,「錚錚錚錚!」每一片碎片上都發出了這樣的鳴動聲,而且它們同時都顫抖了起來。 無數股類似於電流的波動傳入張衡的心間。然後,張衡便感到從身後傳來了像是有什麼液體從皮膚的毛孔裡鑽入體內的感覺。 那是天命,是張衡身上那屬於史思明的天命。那頭天命角狼已經像天行玉一樣分解成了億萬份,每一份都伴隨著天行玉碎片的顫動而重新流入了張衡的心中。而那些天行玉的碎片,則隨著顫動而不斷的消失!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彭傑見狀朝郝痕喊道:「郝痕……你這樣做,天行玉就……」 「一個道具而已,何足掛惜。」郝痕喘著大氣,繼續緩慢的揮動著他的青銅古劍,「本來這個天行玉最大的作用就是自爆的方式充當加速一切進程的超級催化劑,現在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其他那些功能,不要也罷了。」 話音剛落,「砰!」,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剩餘的天行玉碎片在一瞬間內炸得顆粒無存,而張衡的超暴龍體也在同時被炸得無影無蹤,張衡重新恢復了人類的形態!而且就連那頭天命角狼,也完全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張……衡……」阿婭艱難的喊道,「你……怎麼……了……」 「我只是捨棄了舊的軀殼而已,不必擔心。看看我的新技能吧。」張衡呼了一口氣,「獸王降臨,開始……」 張衡的人類之身迅速在空中虛化。接著,他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頭獅子。獅子渾身如同火一般鮮艷,看不到半點雜色的皮毛。其大小和普通獅子差不多,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 「獸王……」彭傑絕望的嚷道,「就是這麼平凡的……一頭獅子?而且我完全感覺不到……天命的力量……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贏那兩隻變態一樣的鳥……」 郝痕卻是一言不發,他那沾血的眼眶裡閃過一道微光。張衡現在的情況,他大致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場中,張衡所化身而成的獅子猛地朝著唐玄宗衝去。兩隻天命比翼鳥迅速擋在唐玄宗面前,在空中旋出一個又一個漩渦。每個漩渦的轉速都超乎想像,任何東西一旦靠近它們就會被撕得粉碎! 然而那火紅獅子一點也沒有減慢速度,反而加速朝唐玄宗奔襲而去!眼看那獅子就要碰到空中第一道漩渦,獅子的身體卻突然變為半透明的狀態,直接橫穿了第一道漩渦! 「果然是天命寄宿狀態啊。」郝痕略有些驚喜,「這獅子已經是天命寄宿狀態,與天命獸無異。天命比翼鳥的漩渦乃是直接影響現實的力量,沒有辦法干涉到這頭獅子的!能贏,這次應該能贏的!」 此時獅子高高躍起,接著在空中做了個極其漂亮的轉身!原來它的目標並不是唐玄宗,而是那兩隻飛旋著的比翼鳥!只見那獅子的速度在剎那間提高了數十倍,如瞬移般衝到那對比翼鳥身旁! 火紅獅子猛的張開大嘴。它的嘴上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超過一千張微型的暴龍腦袋,以迅雷之勢「卡卡卡」的一陣亂咬! 空中凌亂的羽毛漫天飄舞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兩隻比翼鳥就被徹底撕裂,被火紅獅子吞嚥了下去!與此同時,比翼鳥的天命之主唐玄宗,也痛苦的摀住了心臟,半蹲在了地上! 「贏了……真的……贏了……」彭傑高興得伏在地上滿眼淚流,但接著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媽的,不過心裡面還是很痛苦……得等會才能好了吧……」 「不,沒有!」郝痕的聲音如同驚雷響起,「要是贏了的話,你……的痛苦也會消除的!……那天命比翼鳥,到現在依然還活著!」 →第十六章 - 復歸← 此時,張衡所化成的火紅色獅子突然浮到了空中。空中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扯著獅子的身體,把它像橡皮泥玩具一樣狠狠的一扭。其扭力之強,將整隻獅子的身體扭成了十多截,落得遍地都是! 上萬個光點從那些獅子的殘骸當中集中起來,重新化為那對天命比翼鳥。郝痕說得沒錯,這超越天命的最高天命,絕不是那麼容易就會死的! 「張……衡!」阿婭悲痛欲絕的喊著。天命比翼鳥壓制全場,阿婭現在根本就站都站不起來,但她還是拼著命撐起自己的身體,朝著那堆獅子的殘骸方向挪去。 「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從獅子的殘骸中間響起了張衡的聲音。緊接著,那每一塊獅子的殘骸都像是活了一樣浮在空中,開始了劇烈的變化! 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內,第一塊殘骸變化完成!那是一頭天命角狼的樣子,只是體型僅有一人高,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威勢。接著其餘的殘骸也陸續變化成天命角狼的模樣。十多頭天命角狼就這樣浮現在空中,展現出一種如同軍隊的氣勢。 張衡望著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很奇妙。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也沒有還在呼吸著空氣的感覺。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已經沒有了真實的形體。 但他又真實的存在著。如今能夠以一個完整的意識來統帥這些天命角狼,這本身就是他正存在於此的證明。可是要說他在哪裡也確實說不清楚。勉強可以說他的意識寄宿在這十多頭天命角狼當中,但這又有些不太準確。 獸王降臨。這是張衡在剛才面臨最強天命比翼鳥的危機之下獲得的新絕技;它是獸王天賦上升到第六階的時候才能獲得的技能,與以前那個傢伙的「獸王軍團」屬於同一等級。技能釋放以後,張衡本人就會化作「獸王」。 剛開始的時候張衡的「獸王」是一隻獅子,但這只是獸王的最基礎形態。在戰鬥的時候,獸王能夠像使用超獸軀的時候一樣,直接在身體上長出需要的超獸軀;甚至直接驅動獸魂變體變獅子為所需的異獸。就連張衡現在所擁有的天命獸,也成為「獸王」可以變化的形態之一。 而更加重要的是,獸王其實並非一個單體,而是一個集合體。所以要殺死獸王化的張衡並沒有那麼容易。當獸王的集合體徹底被毀滅的時候,獸王化的張衡才會因此而死去。 不過,正因為獸王是可以一分為幾的集合體,並沒有什麼核心主體,所以現在的張衡才會有種自己都已經不存在了的感覺。而且這次使用了天命寄宿狀態,同步率逼近百分之百,張衡更是感覺自己像是超脫了這個世界一樣。 張衡正在思索自己的狀態時,那兩隻天命比翼鳥又有了新的動作。它們以對方為軸心飛速盤旋著,很快就只能看見一個金色和紅色互轉的漩渦,已經看不清楚它們的身形了;而在那漩渦當中,金色和紅色也逐漸的混合了起來,很快混為一色。 那漩渦驟然間停止了旋轉。這時張衡便發現那對比翼鳥已經合二為一,形成了一隻金紅相間的奇鳥。 金紅色的比翼鳥輕輕的振動著翅膀。它的速度之慢就像電影裡在放慢動作,甚至讓人懷疑它到底能不能飛起來。可是這個時候張衡一點也沒有輕鬆下來的感覺,反而感到對方給予自己的壓力更加沉重。 張衡身旁其他人的情況證明了他的感覺。本身便擁有天命的黃琳本來要比其他人好點,但現在也直接趴到地上動不了了。一直死撐著的郝痕更加淒慘,連頭都已經被壓在地上抬不起來了。阿婭也再度被壓在了地上,僅能微微抬起頭,用不屈的目光支援著張衡而已。羅如志當然更不例外,這下子全員都徹底處於抵抗不能的狀態。而現在實際上天命比翼鳥根本就沒向他們施壓,僅僅只是它的存在本身就讓眾人陷入此等境地。 金紅色比翼鳥再度朝著張衡那一群狼的方向飛來。群狼嚴陣以待,然而這時那比翼鳥忽然像是玻璃做的一樣破開了,超過一千片金紅色的碎片從天而降。這些金紅色碎片一片也沒有落到地上。它們全都在空中再次粉碎,每個碎片又化作一千個更小的碎片。如此往復,連續發生了十次粉碎;空中飄舞起金紅色的碎末,彷彿在下著金紅色的蒼茫大雪。 接著,每一顆碎末都重新化作一隻金紅色比翼鳥,將天空和大地完全佔據,整個世界當中看不到其他的顏色。當場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這裡根本已經可以說是比翼鳥的世界了。 張衡化身的狼群也在這時開始發生變化。它們不僅沒有變得更多,反而聚集在一起,重新凝成了一頭天命角狼。這狼身體呈現銀白色,頸子上一共十六個腦袋,每顆頭上都長著四根長角。 重構的十六頭角狼的身體見風而長,幾秒鐘內其身高已經超過五十米,有如十多層的樓房一般高大。 只見那巨角狼前爪在空中一劃,一束銀色的光芒便照在了趴在地上的眾人身上。那光無比溫暖,所有的人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壓迅速減輕。 黃琳不由得說道:「天命光絕麼……這種感覺,似乎渾身都輕鬆了下來……」 「以天命寄宿狀態放出天命光絕,保護了我們不受那天命比翼鳥的影響。」郝痕重新撐起身子,半跪在地上,「果然,他與史思明的天命獸融合在一起以後,其力量已今非昔比。在天命的層面上,他已經可以和那比翼鳥扳一扳手腕了。」 郝痕這時候已經沒有再揮動他的青銅古劍了。沒有人注意到,現在那把劍的表面正閃著淺紅的微光。 此時比翼鳥群盤旋著逼近巨角狼。「嗷嗚!嗷嗚!」空中響起了連續的狼嚎聲,光是那聲浪便震得大地也在顫抖。隨著狼嚎聲的響起,那巨角狼的十六個頭同時張大了嘴,猛的吸了一口氣。 狂風大作。數不清的比翼鳥就這樣被吸入巨角狼的口中。 突然,巨角狼的一個頭「轟」的一聲炸開了。並沒有血噴出來,只是有些銀白色和金紅色的粉末遍天亂飛。接著又是第二個頭。第三個頭。 不過就在巨角狼第六個頭也爆掉了以後,已經爆掉了的第一個頭又重新生長了出來。 巨角狼的頭在不停的爆炸和重生。空中的那些比翼鳥也不斷的被吞食,炸裂,但是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過於龐大,根本就看不出它們有沒有減少。 「還是不夠!」郝痕面色嚴峻,「他在消耗著自己的事跡值和生命力。這樣總有油盡燈枯的一刻。」 「那現在能有什麼辦法?」提問的是阿婭。 「天命比翼鳥在這個時代具備壓倒性的力量。要不是天命比翼鳥出現的話,光是天命真龍,甚至是那楊貴妃的天命血牡丹應該也不是現在這頭狼的對手。」郝痕望著空中那無窮無盡的比翼鳥,「要是能讓這些比翼鳥退回到天命真龍和血牡丹的狀態就好了……呃?你在幹什麼!!還給我!」 此時阿婭手中正拿著郝痕那柄青銅古劍,這是她趁郝痕不注意的時候,從他手裡搶走的。 「這劍絕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吧,郝痕。」阿婭用銳利無比的目光望著郝痕,「剛才你哪怕自己快完蛋了還是拿著這個東西不放。你一定是在策劃著什麼。」 「快還我!你這個愚蠢的女人!」郝痕第一次急了,「張衡是贏不了比翼鳥的,他只能拖延時間!必須要用上這東西,我們才能……」 「你在說謊吧。你根本沒有預料到天命比翼鳥會出現,但你一開始就拿著這東西。」阿婭說道,「無論如何,這把劍也不能讓你拿著。我有一種危險的預感,你一定會搞出非常混帳的東西。」 阿婭一握住青銅古劍就感覺到從中傳來了一股極其不祥的力量。這就更證明了她的判斷。這點倒是現在沒必要挑明,總之,只要自己拿著這東西,就能破除郝痕的陰謀了吧。 「好了。該我去幫幫張衡了。」說著,阿婭便轉身朝外走去。羅如志和黃琳大驚,馬上就勸她別去,但她置若罔聞,繼續朝前走去。 「快!快幫我把劍搶回來!」郝痕朝著旁邊的彭傑喊道。 「不。我才不要。那個女人現在的狀態,我可不是她對手。」彭傑聳聳肩說道,「我可不想被女人痛扁一頓,那樣一點都不酷。」 阿婭的身上籠罩著淡淡的銀色光輝。那是張衡的天命光絕依然附在她身上的證明。最為相信張衡的阿婭,在張衡的天命光絕下也就獲得了最強的加成;她現在已經可以昂然頂住天命比翼鳥給她帶來的的巨大心理壓力而戰鬥。彭傑深知自己打不過阿婭,所以才放棄戰鬥。 「快還我!還我!你這可惡的女人……」郝痕無奈,只得破口大罵道。他身體早就到了極限,沒辦法追上阿婭,也就只能這樣大喊大叫了。可是阿婭完全就把他當作不存在。 「阿婭,別往前走了!就算你現在能自由活動,你這沒有天命之身又能做什麼!」羅如志還在繼續勸說阿婭。 「我能……毀了天命比翼鳥。」阿婭說著停下了步子。她的前方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就站著天命比翼鳥的主人,這個時代的天命真主,唐玄宗。他這個時候正望著自己的身邊,溫柔的說著:「玉環,來,跟朕走。一起回華清池,回飛霜殿……我們一起入浴……」 「唐玄宗李隆基,就是你吧。」阿婭朝著唐玄宗怒喊道,「快回答我,你這瘋子!」 唐玄宗收回目光,怒視阿婭:「大膽草民!竟敢直呼朕的名諱!來人啊,給朕把她拿下,別讓她傷了玉環的心情!」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這裡連一個你的士兵都沒有。」阿婭毫無懼色,以嘲笑般的語氣說道,「而且,你那個什麼楊玉環,也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別騙你自己了!你身邊的只是一團空氣!」 「胡說八道!玉環明明就在我身邊!快來人把她給我砍了!」唐玄宗雙目圓睜,「不!給送到最下賤的窯子裡,讓萬人凌辱!」 隨著唐玄宗的怒言,上千隻比翼鳥朝著阿婭這邊飛了過來。阿婭只覺得背上像是被千斤大石壓住了一樣,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來! 「哈……想用你的天命來強壓我嗎……做不到的!」阿婭的眼裡閃著不屑的光,「說什麼要讓人凌辱我?說這話之前,先想想你那可愛的玉環吧!她現在就躺在華清宮的土地上,都快冷掉了!哦,不對,那些什麼蝸牛,螞蟻之類的,應該會爬進她的衣服吧?這倒也是一種不錯的凌辱呢!很不錯,哈哈!」 「別……別侮辱玉環!」唐玄宗的表情更加暴怒,阿婭身受的壓力更加沉重,她被壓在地上,連微微抬頭都做不到了。但她還是哈哈大笑:「你壓不倒我!而且,與其壓死我,還不如好好回憶一下,你最愛的玉環到底是怎麼死的吧?就是你!全是你!你被紅鸞那個賤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被她唆使殺了楊玉環!就是你殺的,是你殺的!」 「不……不是……不是朕殺的……朕……」唐玄宗驚慌失色,他不住的往後退著,「朕怎麼會殺玉環……不可能……你在騙朕,你在欺君!你……你……」 空中天命比翼鳥群開始亂晃,它們似乎瘋了一樣互相亂撞,很多都撞在一起,同時撞成了金紅色的碎片。 阿婭站了起來,指著唐玄宗大喊道:「就是你殺的,昏君!楊玉環到最後還愛著你,但你殺了她!你這個殺人犯!你根本就不愛楊玉環!你只是愛她的姿色罷了!」 「朕……愛……玉環!朕愛她……朕……」唐玄宗跪倒在地,老淚縱橫。他的精神已經恢復正常,他已經回憶起了楊玉環死前的那個瞬間,「玉環啊,朕害死了你。朕對不起你,朕……愛……你……」 這聲音一落,空中那數不清的天命比翼鳥在同一時間內爆裂開來。重新出現在空中的,是頹廢無比的天命真龍和幾乎快要枯萎了的天命血牡丹! →第十七章 - 鑰匙← 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目睹著天命比翼鳥的消散。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在這個時代最強最高的天命獸,比翼鳥。它壓制全場,無人能敵;幾乎可以算是最終兵器的張衡獸王體天命寄宿狀態,也只能勉強和它拖時間。可是這樣強悍的天命獸,竟然被阿婭幾句話就毀了? 「……原來如此嗎……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啊……」郝痕第一個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天命比翼鳥是兩大天命合二為一再經過昇華而成,維繫它們的紐帶則是唐玄宗李隆基對楊貴妃的思念。阿婭對著李隆基一頓痛罵,讓唐玄宗李隆基徹底意識到楊貴妃已經死了。李隆基想起是自己害死了楊玉環,不由得心灰意冷。天命比翼鳥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於世的天命獸,而當唐玄宗心灰意冷的時候,維持天命比翼鳥的根基便動搖了。無敵於天下的天命比翼鳥,也就只能黯然消散。 而阿婭也終於用盡了力氣,脫力的坐到地上。 「……好漂亮……」張衡的聲音不遠處響起,「每次,都還是你最可靠啊,阿婭。」 張衡化身的巨角狼此時此時正瞪著大眼睛凝望著她,一股溫和的力量湧入她心間。阿婭疲憊的笑了起來:「什麼啊。都是因為你不能帥氣的解決,所以才要靠我出場啊。你這傢伙,總是那麼遜,缺了我就什麼都不行……」 「……呵,我果然啊。不過下次,一定不會再讓你來收拾爛攤子了。」巨角狼緩緩的走到了阿婭的身旁,瞬間由半透明狀變為實體,把巨大的爪子輕輕的伸到了阿婭身後。 「得了吧,男人的承諾有幾句能實現的?」阿婭會意的靠在了上面,不由得笑了,「不過這個倒是蠻軟的。可以用來當沙發了。」 「嗯……那樣的話……」張衡的聲音到這裡驟然停住了。只見前方那唐玄宗面目猙獰,大踏步朝阿婭方向跑來,口中還大喊道:「不可饒恕!朕今天非要誅殺你們不可!」 說話間,空中那條巨龍又抖擻起精神,體積恢復到長安城般的大小,朝著阿婭飛壓而來。 「嗷嗚嗚!」張衡的巨角狼仰天長嘯。只一瞬間,巨角狼的身體不知道長了多少倍。它的十六張大嘴猛的一吸,竟將天命真龍吸到了嘴邊!只見那天命真龍被巨角狼的大嘴撕成了碎片,然後吞進肚中!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十秒鐘之內,接下來巨角狼反而很快縮小,變得只有一人大小。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簡直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對面的唐玄宗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玉環……你的笑容,好美……」一代名君唐明皇朝著華清宮的方向伸出了手,安然閉上雙眼。 張衡恢復了人形,正好倚靠在阿婭的身旁,兩人背靠著背。 「好暖和……」阿婭蜷縮著身子說道。 「嗯。是事跡值呢。從身體內部燃起的那種激烈的熱流,除了事跡值之外沒有別的了。我的事跡值剛才用掉了一萬,現在還剩下五千。大家也差不多這個數。唐玄宗之死,應該足夠讓我們離開歷史之輪了。」 「……呆子,我說的不是這個啊。」阿婭微微歎了口氣,「算了,不管怎麼說,總算能從這裡走開了。呃,好冷!」 阿婭手中那把青銅古劍突然變得冰冷無比,她條件反射的把劍落到了地上。此時突然一個人影閃了過來,伸手便要奪劍!等他把劍都拿到手裡以後,張衡和阿婭才看清楚,原來他竟是先前僥倖撿了條性命的楊國忠。不,是秦苦的弟弟秦樂。 「郝痕,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用的媒介居然就近在眼前!是寶劍『定秦』啊!」秦樂像是恢復了精神,激動的說道,「但這劍現在已經屬於我了!我又能翻盤了!啟動這驪山的……啊,好燙!好痛!」 秦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他還是繼續緊握著那把劍不放:「我不會放手,可惡,我會……」 可是那劍突然間變得通紅,秦樂的手在瞬間內變成了焦炭,劍也落在了地上! 秦樂痛得倒在地上,而這時他腳下的地面卻又一下子裂開了!秦樂整個人滾入了地縫,從裡面傳來了一聲淒慘的叫聲。 張衡腦子一蒙,秦樂該不會是死了吧?要是擁有巨量事跡值的秦樂死了,那他的事跡值豈不是馬上就會爆炸?在場的人,也會…… 「阿婭,傳送,快!」張衡馬上喊道。但阿婭卻突然摀住了胸口,表情十分痛苦。張衡稍覺詫異,但他馬上也感覺到心頭湧起一股憋悶苦痛,簡直讓人想要自殺的情緒。同時,張衡發現周圍的天空完全被一種熟悉的紅色所籠罩! 天命血牡丹……漫天的天命血牡丹綻放了開來,這場景比起在華清宮見到楊貴妃的時候更加華麗! 張衡瞪大眼睛。不會吧,真的是這東西!見鬼,剛才它明明已經都枯萎成了那個樣子,眼看就要像其他那些主人死去的天命獸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的!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卻又突然像是復活了一樣…… 「鏗!」地上突然響起了金屬撞擊的聲音。張衡循聲往那邊一看,便看見那柄通紅的銅劍在地上飛速的旋轉了起來。銅劍轉著轉著就從地面上飛了起來,直飛到天空之中。接著,空中那一朵朵的天命血牡丹通通被銅劍吸了進去,消失不見!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內,曾經在這個時代號稱最強的天命獸,天命血牡丹,竟然被一把其貌不揚的銅劍完全吸收了進去! 「郝痕!你做了什麼!」隨著血牡丹的消失,阿婭的神態已經恢復如常,她望向郝痕,憤怒的質問他。 「呵呵。」郝痕躺在了地上,望著空中那把紅色的劍,笑而不答。 「天……變暗了……」羅如志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張衡抬頭望向天空。果然,整個天空都變成了灰黑色,天頂上籠罩著無數烏雲。剎那間,雷聲響起,狂風大作。無數道霹靂從天而降,不停的打在前面的山頭上。那種氣勢,比起剛才受到天命加成的雷誅杖還要驚人。 「唔?」從郝痕的身旁響起了聲音,「頭好疼……」 那個魁梧的身軀從地上站了起來。是安慶緒!他剛才一直睡得像死了一樣,現在卻被雷聲給叫醒了。安慶緒很快注意到郝痕的身上全是血。 「道長,你……」 郝痕艱難的站了起來,嘴角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主公,我已經為你辦到了。那無敵於天下的鐵軍,馬上就要成為您的力量了。」 不遠處的張衡完全聽不懂郝痕的話,但他也下意識的感到糟糕了。他馬上拿出離子炮,對準空中的銅劍摳動扳機!離子光束脫膛而出,那些紅光剎那間就把銅劍整個包住! 然而那紅光瞬間消失無蹤,就像是被吸進了銅劍裡面一樣!而銅劍接著便朝著前方山頭飛了過去,瞬間便不見蹤影! 郝痕望向張衡:「沒用的啊。這把定秦劍能夠吸收游離的無主能量。就連那種無主而尚未消散的天命也會被吸收進去;區區的一件異能量武器,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張衡咆哮道:「混帳,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已經是和你們無關的事情了。」郝痕冷淡的說道。 張衡還要繼續發問,這時前方的山頭上發出「梆」的一聲長響,他所有的聲音都被這長響給淹沒。隨著那聲長響,前面那整座山一下子爆裂了起來! 然後張衡就看到了一座巍峨雄壯,古樸美輪的宮城。那是比起當今長安的皇城更為宏偉的巨大宮城。見到那種簡潔古拙的風格,張衡突然明白了那是什麼。 「地下皇陵……」張衡的聲調都變了樣,「那是秦代的……是……」 「呵呵。沒錯。別忘記,這裡就是驪山。」郝痕說道,「也是全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橫掃天下的霸主,大秦始皇帝嬴政陛下的安息之地!而那把劍名為『定秦』,乃是始皇帝陛下的佩劍,也是喚醒皇帝陛下那所有傳說的鑰匙!本來還需要更長的時間的,但幸運的是,那朵天命血牡丹給它注入了近乎無窮的力量!所以,一切就在現在達成了!」 郝痕正說著話,前方的宮城已經顫動了起來。「踏!踏!踏!」像是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在同時踏步一樣!同時,宮城的地面上顯現出無數紫色的光芒! 張衡臉色大變。那絕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光芒!毫無疑問,那正是黑夢說的輪動之門,是連接著歷史之輪和其他世界的接著點!之所以先前說出輪動之門的時候郝痕沒反應,恐怕只是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名字而已! 此時郝痕朝安慶緒跪了下來,一手抱拳道:「傳說即將復活;而主公您馬上就會重新擁有那真正的力量!主公,請接劍吧!」 安慶緒伸手朝空中那劍一指。那柄銅劍立刻飛到了安慶緒的手中。安慶緒一拿上那把劍,渾身都閃動起了紫色的光,他背後那頭天命巨熊好像被這光溶解了一樣,剎那間消失不見!而他的身體,似乎也在那紫色的光芒當中發生了變化! 「混帳,你們……」 張衡的聲音到這裡就被郝痕打斷了:「一切都和你們無關。立刻離開吧。反正你們現在吸收的事跡值也該夠了。」 「嗯,他說得沒錯。」阿婭說著大喊道,「平等王,出來!」 沒有反應。本應該馬上出現的平等王並沒有響應召喚而顯現在眾人面前。 張衡也大為疑惑,他也喊道:「平等王,請出來吧!」 半空中,平等王的身影浮現了出來。張衡正準備和他說話,卻發現平等王整條右臂包括右半邊胸膛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像是被一把大刀砍掉了一樣! 然而,不等他發問,平等王便說道:「你們的事跡值已經足夠了。我這就送你們離開……咳……歷史之輪……」 話音未落,平等王的身體被從腰部一分為二! →第十八章 - 不要說再見← 平等王的身軀被一分為二。就在這時,在平等王的身後驟然顯現出一名少女的身形。少女出現的同時,整個世界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前方那來自傳說的秦皇帝陵,也突然間就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張衡望向那少女。完美的外表,以及那彷彿包藏著一切表情的,如同微笑,卻又冷漠無比的神色。她是…… 「閻王!」 除了沐浴在紫光當中彷彿入定了一般的歷史人物安慶緒之外,所有人都吃驚的望著那名少女,大叫了出來。 「你有罪,平等王。」閻王的聲音如此平淡,卻又不容置疑。 「哈。哈。」平等王的身體重新組合起來,連失去了的右臂都重新出現。但他只是淡淡的笑著,沒有正面回應閻王。 閻王道:「罪一。在泉界,強行撥正道外者內部時鐘,解除其夜叉化。」 不等平等王辯駁,閻王又道:「罪二。強行改變歷史之輪因果。故意將稀有道具,阻絕天命之符贈予道外者,並向其提供成功後繼續滯留,可得到事跡值加倍的承諾。」 「哈。」平等王還是沒有回話。 「罪三。違背規則,將傳說之輪玩家送入歷史之輪成為守護者。」閻王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望著平等王,「以上三大罪。你可認罪?」 「認罪如何?不認罪如何?」平等王第一次說出了帶有自我意志的話!張衡心裡面匡噹一聲。這平等王,不,他…… 「認罪,罪可赦,你還是平等王。不認,罪無可赦,魂飛魄散。」 「說得簡單啊,你這醜陋的東西。所謂認罪,也是一定有附加條件的吧?」平等王不屑的說道,「說來聽聽吧。」 「條件是清除全場,將他們全部送入地獄道。」 平等王笑了:「多麼簡單的條件啊。以我地獄十王之一的權限來說,做到這一點真的很容易。哈哈!」 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平等王的聲音當中所帶有的壓迫力之強,讓他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不用說說話了。 「醜陋的怪物!」這時只見平等王伸出右手,食指凌空指向閻王,「清除全場,送他們去煉獄?你腦殘嗎?我會把我保護了這麼久的隊友,送下煉獄嗎!」 「鮑永青!是你!」張衡壓抑不住心中的感情,「真的是你!你一直在保護我們?!」 「噢,不好意思。身為地獄十王之一,我是不能做得太過火的,只是有的時候做了一點小手腳,幫了點小忙而已。」身為平等王的鮑永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畢竟死後轉生為平等王的我,並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必須受到非常嚴重的限制。我能做到這點,也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張衡只覺得眼眶濕潤。拼盡全力這四個字說得何等簡單!但是張衡心裡很明白,鮑永青要做到這一點有多難!鬼子母就曾經說過,包括地獄十王在內的所有夜渡道的生物,都是地獄遊戲這個大系統的奴僕。其中地獄十王所受到的約束最多,他們要憑自己的意志做出反抗是最為困難的。而鮑永青卻已經幫了自己這麼多!他到底要對抗多大的壓力,才能做到這一點的啊! 平常,平等王對張衡他們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情,就如同機器一般。那實際上也並不全是演技,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身處平等王這權位所受到的強制壓力,讓他難以抵抗罷了。 「是嗎,平等王。這就是你的決定。那麼,現在開始處刑。」閻王的身形在虛空中消失,聲音卻還在繼續,「以下,由斬王台執行。」 「卡!卡!卡!卡!」連續四聲響起,鮑永青的四肢被從地面升起的粗大鐵鏈鎖了起來。接著,在他的頸部出現了一尊高達數十米的巨大斷頭台,剛好把他的頭放在斷頭台的孔裡。斷頭台的利刃上寒光閃閃,其威勢讓人不寒而慄。 這斷頭台的存在讓張衡他們都感覺到難以呼吸,彷彿整個世界上就剩下這唯一的一件東西了一樣。張衡只覺得心裡「嘎」的一聲,這就是斬王台……是處決鮑永青的刑具! 張衡一下子拿出了離子炮,朝著斬王台就轟了過去!然而那紅色的離子光束像是穿過空氣一樣穿過了斬王台,根本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哈哈,不要白費功夫了,張衡。」鮑永青笑笑,「斬王台是斬殺十王的刑具,次元維度是十三維。你們的武器只是四維,技能也不過五維。所以,你們是無法干涉到斬王台的。」 「可惡!一定有辦法的,鮑永青!」張衡吼道,「快告訴我破壞這斬王台的辦法,我會拼上性命把你救出來!」 「真的沒有辦法。現在沒有時間和你們解釋次元維度了。以後你會明白為什麼現在你們干涉不了它。而且和這相比,你們還是先保證你們自己的性命吧。我現在的力量被剝奪了不少,不過還是能為你們打開通向常規場景的大門。事跡值超過一萬的你們,是可以直接通過那道門的。過去以後你們就會恢復活人身份,然後再那邊再努力吧。」說著,鮑永青的雙眼變成了群青色,只聽他一聲怒吼:「常世之門,開啟!」 鮑永青的聲音像是強有力的拳頭一樣,在張衡他們前方的空中憑空砸出一個不規則的大洞。洞的另一側映照著另外的世界的影像,看來只要一過去就是常規場景了。 「去吧。快走。等到代我職責的地獄十王前來,你們也會被連帶懲罰,到時候就出不去了。」鮑永青笑著對張衡說道,「對了,把這個帶上,以後會有用的。我現在也只能給你這個了。」 說著,鮑永青額頭上浮現出一個金色的光粒,飛速射入張衡的右手中。張衡只覺得手心一暖,再看時便見右手掌心裡浮現出一個金色的四芒星。 「快走!」鮑永青繼續催促道。 張衡張開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到時候還是要依靠鮑永青的犧牲,才能突破歷史之輪嗎? 然而這時一隻手抓住了張衡的手,將他朝著常世之門的方向拖過去了。 張衡心裡已經明白這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但他還是一邊跑,一邊回頭望著鮑永青道:「鮑永青,再見了。」 「不要說再見,永別才對。不過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在這裡魂飛魄散,比起繼續遭受折磨要好受多了。至少我能夠得到解脫,而你卻要繼續受苦啊。」鮑永青坦然笑道,「說真的,我還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呢。」 「嗯。永別了。」張衡埋頭前衝,心裡好像有把鈍刀在割著他的肉,痛苦無比。不,絕不能辜負鮑永青的又一次犧牲,必須好好的活下去! - 就在同一時刻,在旁邊的山峰頂上。江鵬正跪在地上,凝望著前方。 在他前面不到十米處的地方,是一具被斬王台擒住的鮑永青的身體。他的樣子,就正如同下方的平等王鮑永青一樣。 「這是分身。平等王是十二維的存在,要在四維世界裡分身也不是難事。」鮑永青淡然笑道,「只不過,不管怎麼分身,也逃不掉斬王台啊。」 「鮑哥,我不想看到你死!」江鵬淚水亂流不止,「已經是第二次了!你第二次為我們犧牲!這樣的事,這樣的事……」 「這對我來說是種解脫,而且我是心甘情願的。想要報答我的話,就趕緊從這道門裡離開吧。這是專門為你們這些守護者而開設的門。」鮑永青說道。 在江鵬右側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同樣有一個不規則的大洞。那是常世之門。只要穿過這道門,就能回到常規場景當中。 「謝了。輪動世界的融合馬上就要開始了。沒有你,我們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幾乎不可能了。說真的,你呀,一直都是那麼帥呢。」蘇飛琪笑著轉過身,率先朝常世之門的方向跑去。 「副隊長……」其餘幾名隊員還在等待著江鵬的決定。 江鵬終於站了起來,轉過身:「我們走吧。」 「不說個再見麼,小鬼?」鮑永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我知道的。這已經是,永別了吧。」江鵬頭也不回的,朝著常世之門衝去! - 張衡那邊,除了郝痕之外的所有道外者,甚至包括彭傑在內,全都飛速衝向常世之門。其中張衡和阿婭跑在最前面。 張衡朝著常世之門跨出腳步!然而他的身體卻像穿過空氣一樣直接穿了過去,並沒能進入門中! 張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剛才路過常世之門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在他碰到常世之門的時候,那門就像是幻影一般消失了! 「他媽的!這是……你他……」鮑永青的聲音嘎然而止,緊接著響起來的是沉重無比的「卡」的一聲。 張衡愕然回頭。他看見了,斬王台下滾動著的,鮑永青的頭顱。 而比起那正在化為藍色星沙而消失的鮑永青的遺體,更讓張衡震驚無比的,是斬王台旁邊,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站在那裡的人。 渾身黑色而富有歌特風味的華美禮服,並不會導致張衡把對方的臉認錯。畢竟,她也是曾經同生共死的夥伴。 「……梁……光雅……」張衡喊出了她的名字。 「抱歉,你認錯人了。妾身是地獄十王第八殿,都市王。職責是巡查各界,審判罪行。」她的聲音冷漠無比,「張衡,很遺憾,你們別想從這裡離開了。」 →第十九章 - 忠義← 「梁光雅!說什麼認錯?」阿婭從張衡身後衝了出來,怒道,「你明明就還記得他不是嗎?所謂的地獄十王,不可能會直接稱呼我們的名字吧?」 「……」都市王斜瞟了阿婭一眼,「也許吧。誰知道呢。」 張衡吃驚得張大了嘴:「你真的還有自我意識?」 都市王卻沒有搭理他,只道:「你們受到前任平等王包庇,承擔連帶責任。由於平等王已死,你們罪責減除大半。只需扣除全部事跡值即可。」 說罷,她朝著眾人的方向一指。張衡只覺得心裡面像是被什麼銳器剜了一塊似的,疼得他馬上就忍不住倒在地上。 但疼痛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很快他就不覺得痛了,只覺得心裡面空虛無比。 他立刻想要再次召喚出事跡值球體,然而卻已經連兵乓球那麼大小的事跡值球體都召喚不出來了。正如都市王,或者說梁光雅所說的一樣,他們所有的事跡值都已經被剝奪。 「那麼,這就告辭了。估計不會再見了吧。我只是臨時代替平等王職責。等新的平等王誕生以後,你們的事情找平等王即可。」話音剛落,都市王梁光雅的身影便消失於虛空之中,張衡想追都追不上。 與此同時,斬王台也消失不見。剛才發生的一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簡直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完了……完了!」彭傑捶著地,懊惱不已的喊著,「啊啊啊!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你們一起受罪!你們這群他娘的廢柴!」 張衡心裡窩火,實在是想要痛扁他一頓,可就在這個時候,「嘿喲……嘿喲!」從前方的山頭上傳來了一波接一波的聲浪。 同時,手持定秦劍的安慶緒也在發生異變。他的體型迅速改變,肥胖的身體變得壯碩無比! 「大王,你回來了!」郝痕激動得大喊道,「您終於回來了!」 「……喝!」安慶緒拿劍直指天空,瘋狂怒吼了起來。他的身旁刮起狂風,其餘所有的人都被這風刮出老遠! 張衡剛從地上爬起來,正好看到郝痕也在自己身邊。張衡抓起郝痕怒問道:「該死,那是什麼!安慶緒到底怎麼了!」 「安慶緒?那只是付假皮囊,是大王轉生到這個歷史之輪的碎片以後所擁有的一個身份罷了。」郝痕說道,「現在傳說之輪的門一開,大王又拿到秦皇手持的寶具,自然可以激發本原的英魂,破除這副假皮囊了!」 郝痕說著就要再次朝安慶緒那邊跑去,但之後揪住他不放:「說清楚,什麼大王大王!你簡直像得了神經病一樣!」 「呵。大王是名震古今的大英雄,楚霸王項羽!他原本是在傳說之輪中的存在,但是被殺害,所以轉生到了歷史之輪裡。」郝痕認真無比的說道,「自從我想辦法得知到安慶緒內藏的英魂就是大王的時候,我就開始策劃,想要讓大王重新君臨於世,完成他生前未竟的願望!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了能讓他脫離安慶緒這副皮囊的方法,那就是打破傳說之輪與歷史之輪的間隙,讓大王沐浴到傳說之輪的氣息!那樣,他原本的力量就會復甦!他也會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包括我之前所有的策劃,包括我讓安慶緒獲得了那麼強力的天命,全都是為了今天,為了在這裡讓項王復活!」 張衡心中大驚。當然,地獄遊戲當中所有生靈都在九道大轉輪當中循環,身處傳說之輪的項羽死後來到歷史之輪轉生為安慶緒,這並不離奇。喚醒項羽的方法,也不是什麼太過於古怪的事情。可是…… 「郝痕,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完全不明白!你把項羽弄活了又怎麼樣?讓他在這個世界裡橫衝直撞,就能讓你的事跡值暴漲嗎?就能讓你離開歷史之輪嗎?」張衡揪著郝痕的衣領,不解的問道。 「愚蠢的問題。」郝痕不屑的說道,「我要是想出去的話早就出去了。剛才你是知道的,我的事跡值超過了一萬五。大王在這個世界上會做出什麼事,這對我有什麼影響,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張衡更加不解,瞪大眼睛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做這麼沒意義的事?」 「沒意義?人生本來就沒有意義吧!對我來說,我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讓項王復活,讓他實現他征服天下的夢想。」郝痕如癡如醉的望著那有如鐵塔般的安慶緒,不,現在應該說是項羽了吧,「我從小讀書,一直就為項羽抱不平。為什麼如此偉大的英雄,天下無敵的霸王,最後卻要落得那樣一個下場?劉邦如此卑劣,可他卻奪得了天下?我一直在想,要是項王能再來一次,能夠征服天下,那該有多好!幸好地獄遊戲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有機會用自己的雙手讓項王復活,讓他再次君臨天下!而現在我就終於做到了這一切!我是多麼的幸福啊!」 張衡憤怒不已,一拳揍在郝痕臉上:「混蛋,你瘋了,郝痕!哪有你這種邏輯!這根本就是扯淡!到地獄遊戲裡首先想的是活下去!你居然把這個地獄,當作實現你妄想的天堂嗎!這根本是小孩子的想法!我絕對無法認可!」 「嘿,我不需要你的認可!」郝痕一個重重的右勾拳打在張衡的臉上,張衡被打退了好幾步。 接著,郝痕又是一拳打在張衡的胸前。同時他大喊道:「聽著,張衡!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絕不是自己的生命!我要讓項王復活,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我從小時候聽說了項王的故事以後就自認為是他的臣下!哪怕是相隔幾千年的時空,我也同樣是他的臣子!讓主公復活,便是我這個身為臣子的人所必須盡到的忠義!」 張衡愕然,而這時郝痕趁機擺脫張衡,朝著項羽的方向跑去。 「大王!您終於復活了!」郝痕激動得險些被地上的石頭絆倒,「大王啊,我盼了你好久了!」 項羽朝著郝痕轉過頭來。這個時候張衡才看清楚這個「項羽」的模樣。沒錯,他的確是和剛才的安慶緒大不一樣了。他身上健壯無比的肌肉充滿了美感,臉型有如用岩石雕刻成的一樣。 張衡突然間感到自己眼中的視野在向上仰,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膝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就跪了下來。這是受到天命的影響?不,項羽的身上並沒有半點天命的氣息。 張衡瞬間明白了。那是人類本能當中對英雄的敬畏。單單只是望著項羽,那股敬畏就讓自己的身體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混帳……」不管對英雄有怎樣的敬仰,張衡的心也不會因此而屈服。可是,他現在的意志也沒辦法控制他的身體站起來。 不知為何,張衡現在竟然有一種自己正在面對著神一樣的感覺。這是他到了地獄遊戲之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此時郝痕已經衝到了項羽身旁,虔誠的朝他跪了下來。 項羽低下頭來望著他。這名傳奇英雄的雙眼,有如血一樣鮮紅。 張衡忽然感到心裡有點緊。他剛準備出聲,卻見郝痕的頭直接就從他的脖子上飛了出來,鮮血「嘩」的一下灑得滿天飛舞! 「承受不了孤的威嚴嗎……也罷,實在是難為你了。」項羽那霸道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張衡! 張衡與項羽四目相對。無與倫比的壓力貫穿了張衡的整個身體,全身的血管都在跳動,像是馬上要爆炸了一樣! 張衡立刻意識到自己會死。會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在這裡!不避過他的目光就完了!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躲開項羽的目光。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就連眼皮都閉不上。該死,難道說自己真的被這大英雄的威嚴懾服了嗎? 「卡嚓……」好像是自己的脖子在響動的聲音。……來得這麼快?自己剩餘的時間,恐怕只剩下…… 「呼。真是沒有意義。」項羽的聲音響起,「螞蟻般的凡人,只能讓孤失望。」 說話間,他已經轉過身去,朝著秦皇地宮的方向走去。 張衡的身體朝著地面傾倒,但他在碰到地面之前感到了一股溫軟的觸感。原來是阿婭將他接住了。 「沒……沒事吧?」阿婭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 「呵。腦袋好歹還在脖子上呢。」張衡的聲音虛弱極了。剛才那場大戰嚴重消耗了他的精力,現在面對項羽更使他心力交瘁。 阿婭順了一下張衡的頭髮,同時說道:「我們走吧。這裡不宜久留了。」 「走?……」張衡憂心忡忡的說道,「現在我們恐怕……」 話音未落,只聽「嘶嘶嘶嘶」的聲音連續亂響起來。聲音是從秦皇地宮的方向傳來的,張衡朝那邊一望,只見那地宮周圍開始瀰漫起一些難以形容的煙霧。它們像是黑色的,但又有點不同。不,那簡直就像是宇宙的虛空當中那種深沉的背景色一樣!其實那與其說是是煙霧,倒更像是什麼奇怪的空間吧? 張衡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閃,他急朝阿婭道:「我們現在不能走!輪動之門已經開了,傳說之輪,歷史之輪,還有那什麼……好像是叫神話之輪的世界,都正在以這個地方為基點開始融合!不阻止這件事的話,我們都會由於輪動世界的重啟而被系統清除!」 阿婭沉默了幾秒,然後問道:「……這是黑夢告訴你的吧?」 「是。但現在我認為他說的是對的。我們應該……嗯?」 張衡突然停住不說了。他看到不遠處的地面呈現出巨大的黑影,然後那黑影迅速化為人形。那個人……他的背影,為什麼會那麼像…… 「江鵬!」 →第二十章 - 戰英雄← 「江鵬?」阿婭驚訝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張衡用手指著江鵬:「你看不見嗎?就在那裡啊,那裡!」 阿婭朝著張衡手指的方向望去,但依然茫然搖了搖頭:「不。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是你的幻覺吧?」 羅如志也聽見了張衡的聲音,他朝著那邊望了望,同樣搖頭道:「隊長,我也沒有看見。真的是你的幻覺吧?」 張衡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然而他再次睜開眼睛,卻依然看見了江鵬的存在。 他一用力站了起來,朝著江鵬大喊道:「江鵬!如果你不是我的幻覺,就回應我啊!」 江鵬這時候才聽到了張衡的聲音,他愕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張哥……你能看見我了?」江鵬的表情,比起張衡想像當中還要驚愕。他眼眶當中還沒有完全幹掉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我能看見你了?」張衡愕然,隨即馬上明白了江鵬的意思。他本能般的朝後退了一步:「……你……你該不會是守護者吧?」 江鵬的表情瞬間大變,他似乎有無數的話要說。但最終他卻還是偏過了頭:「嗯。我是……守護者。是你們的敵人呢。」 說罷,他便再度化身黑影,潛入地面,朝著項羽那邊一往無前而去。 「等等!江鵬……」張衡突然間覺得有些後悔,他向江鵬的方向伸出了手。可是,江鵬卻並沒有再回應他。 張衡懊惱無比,邁步準備追上江鵬,可是阿婭卻一下子衝上來擋在了他面前:「你剛才說守護者吧?江鵬成了守護者?」 阿婭聽不見江鵬的聲音。僅僅只是從張衡的那幾句話當中,她已經推斷出剛才發生了什麼。 「……不,沒有。那只是我的幻覺。」張衡斬釘截鐵的說道。以阿婭的風格,當然只要是敵人就殺無赦,她才不會念那麼多情分,再說江鵬和她也沒什麼情分可言。 雖然剛知道江鵬是守護者的時候張衡有些震驚,但仔細一想,江鵬大概並沒有真的要和自己為敵的打算。因為實際上江鵬早就可以朝自己,或者至少是向其他的道外者發動襲擊了;但他卻並沒有這樣做。反倒是江鵬現在這麼朝項羽衝過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你是在想,江鵬他在想什麼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張衡嚇了一大跳,但卻並沒有出聲。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正是我蘇飛琪。」她笑了起來,「好久不見了,前任隊長先生。」 張衡冷靜的凝視著蘇飛琪,依然沒有說話。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雖然我看不見,不過……你所說的阿婭大概是在你身邊吧?你一說話就會暴露我的存在,所以你暫時不能說話,對吧?」蘇飛琪聳聳肩,「我個人倒是很希望能見上這位女傑一面。只是很可惜,我們互相之間都看不見。只有你一個人才能和我們交流啊。」 張衡這時已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能看見身為守護者的他們。他剛才完成了天命融合進化,使出獸王降臨的時候更是將身體都同化為天命獸了。他的身體與其說是道外者,倒還更像歷史人物,所以能看到守護者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張衡。我們這一隊守護者一共八人,而身為首領的江鵬,他一點也不想和你們開戰。我們現在只是想要把那個項羽消滅掉。如今輪動世界已經開始融合,歷史之輪面臨極大的危機。梁光雅那傢伙說,如果能解除這個危機的話,我們就能離開歷史之輪了。雖然很困難,但似乎也不是做不到。所以你們也不要阻礙我們。不想受到波及的話,就趕緊離開吧。」蘇飛琪說著也邁開了腳步,但她很快又回過頭來笑了笑,「正話說完了,再說句廢話吧。當年,其實我有點喜歡你的呀。」 話音落時,蘇飛琪的身體已化作一團白霧,飛速穿向前方。 「……」張衡望著前方保持著沉默。在這地獄世界當中,喜歡或是不喜歡的感情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聰明如蘇飛琪,卻要說出這樣不合時宜的話…… 那一定是因為,她已經有了親身赴死的覺悟了吧。 「……走吧。」阿婭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我試了一下,傳送槍還是無效。我們到山下去搶幾匹馬,然後就逃吧。」 「……」前方,江鵬和他所帶領的隊伍已經逼近了那傳說中的英雄項羽。他們能夠避免在此敗亡的命運,勝利生還麼? - 「我已經和他說完了。」蘇飛琪所化身的白霧逼近地面的黑影,對江鵬這樣說道,「他應該明白了我們的意思,會從這裡撤離吧。」 「嗯……多謝了。下面就是我們的問題了。消滅項羽,重新封鎖輪動之門。然後,我們就可以重回常規場景了。到那裡只要再過一關,我們累積的業火點數就足以讓我們離開地獄世界了吧。」 「……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夠做得到嗎?」蘇飛琪發問道。 「做得到……吧。」黑影形態下的江鵬笑了起來,「不,是必須做到。做不到的話,我們就完了啊。」 蘇飛琪也笑了:「場面話倒是說得很好聽。那麼,我們就跟著你的部署走,看看能不能贏吧。」 江鵬指揮道:「……龍也,龍光。你們打前陣!雙人配合!重力炮,空氣炮連環轟擊!記住你們只是試試這英雄的底細,不要戀戰!」 雙胞胎兄弟龍也龍光領命而去。他們的雙腿上長出了火箭推進器,兩人直飛到天空當中。他們兩人的體質是機械改造人種,火箭推進器算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因此,儘管被禁用了道具,他們依然能用火箭推進器飛行。 龍也龍光來到項羽上方的空中。在他們開始攻擊之前,江鵬下達了第二道命令:「楊協,等會召喚出地火,伺機伏擊。不要求消滅他,但至少要給他造成足夠的壓力。」 楊協點點頭。接著,項羽的前方便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地縫,縫中岩漿四起。那些岩漿很快構成了巨人,狂嘯著衝向項羽。 同時,龍也龍光兩兄弟的空氣炮和重力炮也同時發動了攻擊! 空氣炮是將空氣高度濃縮後製成炮彈炸出,而龍也的空氣炮威力和戰略導彈相近,一炮就足以轟平一座小山。重力炮則更加神奇,它是將目標被命中的部位所受到的重力增加百倍以上,使之自我滅亡。 空氣炮,重力炮,兩者一內一外雙管齊下,已經是極為可怕的攻擊力。兩人為了消滅項羽,更是各自連續開了十炮。 剎那間,項羽身旁沙塵四起,什麼都看不清了。沙塵漸漸散去的時候,便可見地面被炸開了一個深好幾十米的大坑,像是被隕石轟擊了一樣!岩漿的巨人飛快的衝進了深坑當中,那副氣勢,就算項羽的身體還剩下什麼殘渣,也一定會被燒成灰燼吧。 然而當沙塵散盡的時候,在後面觀察局勢的江鵬愕然看到了岩漿巨人散成飛灰的一剎那。而在深坑的正中央,那來自古代的英雄項羽依然巋然不動!他的身上並無半點傷勢,顯然剛才的連環攻擊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此後,項羽一直站在那裡沒動,但他渾身卻散發出一種無敵於天下的威勢。江鵬忙喊道:「全員散開!各自尋找他的間隙攻擊,以此削弱他!同時開始準備最強的技能!等我說可以用的時候再合起來攻擊!」 - 這個時候,張衡也一直在觀察著他們的戰鬥。江鵬的這支守護者隊伍的動作速率之快遠在張衡的想像之外,上述全部的攻擊動作也不過就花了十秒鐘而已;張衡都是動用了第三階動態視力才能看清楚他們的動作。 而除了速度以外,他們使用的技能也讓張衡非常吃驚;不少技能的威力已經在張衡的那幾項絕技之上。親眼目睹這支守護者隊伍的戰鬥後,張衡已經徹底認識到了他們的強大。如果真的和他們戰鬥的話,自己所帶的這四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守護者!真的有守護者!」羅如志這時也看到了項羽那邊留下來的戰鬥痕跡,不由得喊道,「我們快跑吧!」 「果然還是有守護者吧。」阿婭望向張衡,「是江鵬他們吧?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黑夢說得沒錯,這裡確實和傳說之輪融合起來了。江鵬他們身為守護者,必須糾正這種情況,所以他們正在和項羽戰鬥。」張衡反倒轉過身去邁開腳步,「這已經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了。你是對的,我們確實該走了。」 然而這時候他突然發現了異樣:「嗯?這是……」 「什麼?」阿婭問。 「是我眼睛疲勞了嗎?我怎麼覺得空氣在扭曲?」 「……不。你是對的。空氣……真的在扭曲!」 說空氣扭曲這當然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說法。但是當今的情況,除了這樣說以外也找不到任何更確切的形容方式了。 彷彿是空氣熱得過了頭一般,前方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扭曲了起來。眼前的世界就好像通過哈哈鏡在看一般滑稽而可笑。 「……我們,該不會又被困住出不去了吧?」黃琳擔心的問道。 張衡和阿婭對望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黃琳的問題無需回答。因為,這多半已經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了。 →第二十一章 - 偷生?← 正如張衡和阿婭所想的一樣,周圍空氣的扭曲程度越來越嚴重。外界好像有一圈特殊的牆,把張衡他們,江鵬為首的守護者,還有秦皇地宮和項羽,全部都圈在了裡面。 雖說阿婭也對能逃出去不抱希望,但她還是去試了一試。結果果然讓人失望。在靠近那些看起來就有些扭曲了的地方的時候,阿婭就像碰到了超級彈簧一樣被彈了回來坐在地上。而張衡做了同樣的嘗試,然後也得到了同樣的結果。除了把屁股摔疼了以外,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成果。 此時「呱」的鳥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張衡心中一凜:「黑夢?」 十秒鐘後,黑夢果然出現在張衡身前,停在了他肩膀上。 「我來晚了。」黑夢的聲音非常沮喪,「剛才到處都混亂不堪,天命的氣息亂流,要找到你們實在是太困難了。」 楊國忠,郝痕,唐玄宗,這一圈混戰下來,確實對這個歷史碎片的世界產生了巨大影響。黑夢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現了張衡他們的所在,隨即找了過來。 「你的話應驗了,黑夢。」張衡輕歎口氣,「我們本來是想逃,但這下連逃也逃不掉了。」 「……嗯。這外面豎立了重重界牆。界牆你應該不知道,我就解釋一下吧。那是比起天幕或是地壁更加強力的隔離層。這是地獄系統的自我防護措施。在那些守護者無法阻止世界融合的時候,地獄就會直接對界牆內部的空間進行格式化。」 張衡問:「格式化?那就等於是魂飛魄散吧?」 「嗯。」 「……有辦法逃掉嗎?」 「當然有,沒有我就不會進來了。現在那些守護者是作為系統最後屏障而設置的,一旦他們完全顯露敗象,沒法可救的時候,界牆內部就會格式化。但在格式化之前,會有大致五秒鐘不到的時間會打開一個出口,可以讓你逃出去。出口我已經找到了,就在這邊,你馬上跟我過來。」 黑夢先前說過這個空間融合的事,當時阿婭完全不相信它,張衡自己也有點不相信。但現在黑夢所說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自從認識黑夢以來,它還沒有一次說錯過,也從來沒有說過謊。雖然黑夢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完全是個謎,但至少黑夢說的話還是可信的。 所以,張衡有理由相信現在黑夢說的也是真的。可是……逃出去的條件也未免有些太殘酷了。必須要江鵬他們死去,自己才會有逃出去的機會! 「你在猶豫什麼?」一個聲音響起。 「猶豫……那是當然的……等等!」張衡這時才發覺不對勁,「阿婭,你聽到黑夢的話了?」 「這還用說。我完全聽到了。這隻鳥的話,有時候似乎是我們也能聽懂的。以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你應該記得吧?」阿婭用自己的頭頂著張衡的額頭,一對蔚藍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我不想相信這隻鳥的話,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就在出口那裡去等吧。」 張衡低下頭沉思著。從感情上講,他很難置江鵬和蘇飛琪於不顧。他們即使身處在敵對的守護者的立場上,也沒有對自己拔劍;自己就這麼利用他們的死實在是說不過去。可是事實是現在自己也不可能介入守護者和項羽之間的戰鬥;能做的本來也就只剩下等待而已。雖然不情願,但也毫無辦法。現在只能祈禱他們能夠戰勝項羽,那樣就最好不過。萬一他們要是輸了的話,那就趁機逃出去好了。 可是……他媽的這種事…… 「哈哈!」張衡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阿婭問。 「我在笑自己是多麼的冷血啊。」張衡笑得從眼角流出了淚水,「我,身為隊長張衡,居然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著曾經隊友的死,來僥倖撿得性命啊!」 「張衡……」阿婭的雙臂從後面環抱住張衡,「我知道你的不甘心。可是,這卻是如今最理性的選擇了。不這樣想,大家都會死的。」 張衡沒有回話。阿婭望向黑夢:「帶我們去出口的地方吧,黑夢。」 黑夢飛了起來。阿婭拉著張衡跟著黑夢走,可張衡不動,眼睛一直盯著江鵬他們的方向。阿婭扯住張衡的半截袖子,繫在自己的尖匕首上,操控那尖匕首朝前移動,就這樣拖著張衡走。沒拖兩步,張衡突然出聲道:「別拖我了。我自己有腿。」 「那你會跟著我們走嗎?」 「會的。我已經想通了。聰明的人根本不應該像我那樣猶豫。」張衡低聲說道,「畢竟還是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啊。」 「你沒有錯,隊長。」一直插不上話的羅如志這時候開口了,「他們沒有要求你留下來,再說你留下來也沒用啊。你完全沒有必要自責。」 「嗯……」張衡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 張衡等人已經跟隨黑夢到達了界牆的出口處。此時,江鵬守護者一行八人的戰鬥還在繼續。 然而仔細看的話,這根本就不能算是戰鬥。單純只是轟擊而已。項羽一動也沒有動,就像一個沒有意識的石像一般,任憑那些威力奇大的技能轟擊在自己身上。他的身體從表面上看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越攻擊,越絕望。名為項羽的大英雄擁有的力量,恐怕就算放在傳說之輪當中也屬於一流。在很多強力技能被封印的現在,守護者們幾乎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項羽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朝眾人出過手,只是一直在挨打。他是傻了嗎?還是在等待時機?這誰也不能肯定。 包括江鵬在內,所有的人都在準備著自己現在能用的最強技能。這是出於蘇飛琪和江鵬的判斷。項羽完全沒有受傷,一定是因為他使出了某種防禦措施的緣故。而當他改變姿勢準備攻擊的時候,那就是他防禦最為薄弱的時候。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強力技能同時發動,一定可以讓這大英雄項羽也命喪黃泉! 「潘綠,蘇飛琪,你們兩個都準備好了嗎?」江鵬一邊在項羽的周圍迅速移動,一邊問眾人道。 「嗯!」「好了。」 潘綠和蘇飛琪的技能需要蓄力,所需要的準備時間更長一些。而當她們兩人的技能都準備完成以後,也就意味著全員都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潘綠,你眼力最好,仔細看好項羽。等會一旦項羽開始有所動作,我們就……」 「他動了!」潘綠突然大喊道,「就是現在!」 項羽果然動了。他輕輕抬起了手中的定秦劍,朝著喧囂的秦皇地宮的方向一指。 幾乎就在同時,守護者八人隊發動了攻擊。 首先是龍也龍光兄弟合擊的真空壓力炮。足以將一棟二十層的大樓壓成芝麻那麼大一塊的延時炮彈,一下子就轟入了項羽體內! 接著是潘綠的萬華之毒。項羽身旁三米見方的空間內所有的空氣頃刻間變成了能在幾秒內將藍鯨化為一灘污水的奇毒,瘋狂的往項羽全身毛孔裡鑽! 然後是楊協的地火天沖。溫度高達數十萬度,能將一個大湖瞬間蒸乾的岩漿,從項羽的腳底噴了出來! 江鵬望著岩漿中的項羽。接下來是紀錦德的「絕世天劫」,自己的「影神噬」,還有蘇飛琪的「霧凝殺」。這三連擊一出,便是神仙也要讓他不得超生! 此時紀錦德已經跳在空中雙拳對捶。他的拳頭上閃起淡金色的光,那是「絕世天劫」即將發動的前兆。威力比起先前所有攻擊加起來還要強上十倍以上的「絕世天劫」,其架勢卻很尋常,只是能看見一個交叉的十字落在岩漿中項羽的身影上。 不等絕世天劫開始奏效,江鵬已經身化巨大黑影,從四面八方圍向岩漿的方向。同時在空氣當中的白霧也飛速圍了過來。「影神噬」與「霧凝殺」,幾乎在同一時刻啟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唉……」空中響起了一聲長歎。江鵬不管這聲音繼續攻擊,可是他馬上就感覺到身體像是被一刀斬中;不,不是一刀,而是……一百刀?不,一萬刀?一億刀?……無限刀? 不,全都不對!那明明就只是一刀啊!可是那種感覺,好像每一寸空氣裡都有超過一萬把刀朝自己砍了過來一樣……可惡…… 咦,龍光和龍也飛行的姿勢為什麼會那麼奇怪……楊協的樣子也是……什麼,怎麼會……他們的身體怎麼都碎開了?就像是沙子堆成的城堡一樣,一粒一粒的散開了……騙人的吧……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啊! - 張衡瞪大眼睛望著那邊的戰局。江鵬他們那威猛無比的攻擊完全沒有奏效。而就在一瞬間之內,江鵬的隊伍裡有四個人都慘被分屍,身體如碎粒般四散,根本看不出這曾經還是個人。以張衡的第三階動態視力也無法看清楚項羽的攻擊,但他能夠確定,項羽只出了一刀而已。而且奇怪的是,這一刀怎麼看都不像是朝著江鵬他們斬過去的。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秦皇地宮突然間響起「彭」的一聲。同時,整座秦皇地宮化成了一堆土灰,看不出半點曾經是建築的模樣!原本秦皇地宮裡面傳來的那種喧囂吶喊聲,也在同一時刻消失無蹤,完全靜謐了下來! 「……被毀了?」一旁的彭傑驚慌失聲,「那裡面是復活了的秦皇兵馬俑,是足以橫掃天下所向無敵的傳說級的軍隊啊!」 張衡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了項羽的恐怖之處。江鵬的守護者隊伍同時犧牲了四個人,可項羽這次出招根本就不是想殺了他們。殺死守護者們的,僅僅只是項羽攻向秦皇地宮的斬擊餘波罷了! 「總算是清除了這個鬼宮殿。聽著那些鬼東西在叫心頭就不快。」項羽自言自語的說著,一手扔掉了定秦劍,「這破劍用著不順手。還是用我的老夥計吧。」 話音剛落,從項羽的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把長過一丈的巨型兵器。 「……霸王槍……」黃琳失聲叫出了這柄兵器的名字。 那是,楚霸王項羽戎馬一生,所向無敵的象徵。 江鵬絕望的望著已經朝著自己轉過身來的項羽。如今活著的隊友只剩下化成霧的蘇飛琪,雙腿都被從根部斬碎,只剩一口氣的紀錦德,還有躲在一邊,毫無一點攻擊能力的水丹。江鵬和蘇飛琪倒是沒有受傷;可那僅僅只是因為項羽的攻擊並沒有針對他們,所以以他們的離散狀態就剛好避過了那餘波而已。 「孤王讚賞你們敢於攻擊孤王的膽量。所以這一次,特用霸王槍來為你們送行。」項羽緩緩的抬起了霸王槍。 而在同時,黑夢朝張衡大叫道:「來了!出口開了!看來系統計算出他們馬上就會死光,我們走吧!」 →第二十二章 - 界牆← 其實不用黑夢特別說明,張衡他們這時也已經可以看到出口了。前方原本變得模糊而扭曲的空間,在這個時候重新變得清晰起來,那正是出口已經打開的現象吧。 時間只有五秒,十分緊急。黑夢剛一出去,黃琳和羅如志已經跟著跳了出去,那個彭傑也是如此。阿婭見張衡似乎在出神,立刻拉起他的手準備往外面跳。 可是接下來阿婭就發現張衡的手從自己手裡溜走了,然後自己的胸前被狠狠的推了一下。這一下的力道之重,直接將阿婭推出了三米遠,直接推到了界牆之外! 阿婭立刻意識到了張衡的心意,她馬上要重新衝回去。然而當阿婭碰到出口的時候,她的身體卻立刻就被彈開了! 這時阿婭才發現那個出口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五秒鐘的時間已經到了!界牆重新被封鎖,阿婭再也進不去,張衡也再也出不來了! 「對不起,但我一定會……」張衡的聲音漸漸遠去,阿婭甚至沒能聽完他這句話。而透過前方那扭曲而模糊的界牆, 「fuck!」阿婭狠狠的跺著腳,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在耍我嗎!騙子,爛人!早知道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想辦法弄死你好了!耍什麼帥,連可燃垃圾都不如的笨……蛋!……」 阿婭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雙腿像是脫了力一樣坐在地上,雙臂抱膝,一臉茫然,平常冷靜而堅韌的眼神早就消失不見了。 羅如志想要安慰她,但他剛準備開口,黃琳從他後面走過來,朝他搖了搖頭:「別。這不是男人處理得來的事。我來。」 說罷,黃琳到阿婭身邊坐了下來。 「……阿婭……」 阿婭卻並沒有拒絕她,而是答了一聲:「說。」 「界牆當中的情況我們並不清楚。雖然項羽強得離譜,但是張衡隊長他們也還是有機會……」 「……會贏。」阿婭用很低的聲音說道。 「什麼?」黃琳沒聽清楚。 「張衡會贏,然後活著回到我身邊。界牆內的局勢的確非常危急,但張衡會贏的。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阿婭抬眼望向黃琳,「這並不是我在自我安慰。而是,必將發生的事實。」 「咦?」黃琳完全沒想到阿婭會說出這樣的話,這下反而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不會違背承諾,就這麼拋下我。雖然他是個王八蛋,但是至少在我眼裡他還是個守信的男人。」阿婭重新把目光投向界牆之內,「只有這一點,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相信著他。」 阿婭的側臉上浮現出那種自信十足,冷靜沉穩的神情,和先前孤獨無助的樣子判若兩人。 黃琳苦笑著搖搖頭:「……你還真是個讓人看不懂的女人啊。」 阿婭沒有回話。黃琳正欲站起來,無意間瞅見了阿婭的手。就算是在殺人的時候也不會顫抖的那雙手,現在正在微微的顫抖著。黃琳馬上就明白了。阿婭嘴上說得那樣強硬,心裡卻還是在害怕,在擔憂。她如今的表情,也只不過是在逞強罷了。 張衡隊長……連身為女人的我,也有些嫉妒你了啊。黃琳把目光投向界牆,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 ◆ 項羽緩緩的舉起霸王槍,準備朝江鵬他們揮下。他的動作可以說是極其緩慢,簡直就像是被按了慢放鍵的DVD畫面一樣。項羽當然可以瞬殺眾人,但他卻特意用上了這樣的動作。這是項羽對江鵬等人表示出的敬意,為了讓他們在死的時候也能看清楚這殺死自己的霸王之斬,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江鵬及倖存的其餘三個人都沒有逃。本來在治療著紀錦德的水丹這時也停止了治療的動作。根本沒有逃的必要。不,做什麼事都沒必要了。當項羽宣言要用霸王槍送眾人上路的時候,他們的死亡就已經被注定了。 接下來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靜靜的等待著,那霸王槍貫穿自己身體的一刻罷了。 項羽的霸王槍已經舉平到胸前。 「喲?」這是項羽發出的驚訝的聲音。他的身體被猛然撞開,往旁邊整整退了四步遠!而就在項羽的身旁,一個身影正傲然挺立著。他用手摀住了左肩,那是他剛才撞到項羽的部位。硬生生的撞開項羽,這絕不是件輕鬆的事,他因此而受了傷;但他還是朝著江鵬咧著嘴笑了起來。 「……張哥?」江鵬的聲音裡滿是驚喜,「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行呢?」張衡笑著朝水丹和紀錦德一拱拳,「兩位,初次見面。我是江鵬和蘇飛琪的前任隊長。現在就來這裡,給你們助拳來了。」 兩人詫異不已。雖然他們也知道張衡是江鵬的前隊長,但身為道外者的張衡竟然會來幫忙,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 「……張衡,許久不見,你比以前還要愚蠢了嗎?」蘇飛琪搖著頭,「你來也只是送死。就算來為我們陪葬,我們也沒有誰會高興的啊。」 張衡還未回答,只聽身旁響起一陣雷鳴般的笑聲:「哈哈!有趣!在孤王的時代,敢於挑戰孤王的人一隻手也數得清楚。可今天竟然除了這八個人之外,竟然又有一個道外之人,也要來挑戰孤王嗎?」 「你錯了,西楚霸王。」張衡正對著項羽,「我不是來挑戰你的。我是為了帶領他們戰勝你,才站到這裡來的。」 「戰勝孤王?太有意思了。孤王實在是欣賞你說話的膽量。」項羽笑著放下霸王槍,伸出一隻手掌,「好吧,孤王先站在這裡不動,讓你攻五十招,看看你能傷到孤王的寒毛麼?」 張衡隨即點頭:「……好……」 「張哥,別和他打,打不過的!我們已經試過了!項羽的力量遠遠超越了人的領域,對我們來說和神一樣!你是絕對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的!」江鵬急道,「你能跑的話就趕快跑,別留在這裡了!」 張衡笑了起來:「遲了。剛才我是有機會逃過去的,但是我已經錯過了那個時間,不可能從這個地方逃走了。」 「……張哥……」江鵬歎氣道,「你何苦……為了我們而犧牲……」 「誰說我要犧牲了!我不是說過嗎,我是為了勝利而來的!」張衡再度強調道,「而且我也不會參與戰鬥。要戰鬥的人,是你們!」 此話一出,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 首先發出質問的是楚霸王項羽,他濃眉一皺道:「你說什麼?要讓他們戰鬥?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記住我先前說的是什麼。我說,我要帶領他們戰勝你!」 項羽「哦」了一聲:「對,你倒確實是這麼說的。可是,就算有你帶領他們又能起什麼作用?」 「是啊。」江鵬也奇道,「我們根本贏不了項羽,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要說我們和他之間有幾光年的差距都不算錯!就算有你指揮,我們的戰鬥力也不會提高,怎麼也贏不了他的啊!」 「江鵬,相信我。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張衡走到江鵬身邊,低聲道,「老實說,按我的計劃勝率也不足三成。但是至少值得一試。相信我吧。」 「啊?」蘇飛琪突然叫出了聲。隨即她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太低估你了,隊長。原來是那樣對吧?了不起。好,我相信你!以我的性命為賭注,我相信你!」 「你們在嘀咕個什麼?」項羽有些煩躁,「要上就快上!」 「你剛才對我承諾讓我五十招對吧?」張衡朝著項羽轉過身去,「那麼,我請求你讓他們五十招,這樣也行吧?」 「五十招或是五百招都是一樣的。而且讓誰也沒關係。」項羽輕蔑的說道,「反正結果是不會變的。要來就來。」 「謝了。五十招就足夠了。」張衡說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突然瞪大雙眼,一聲怒喝。從張衡的身後,一團巨大無比的銀色物體破體而出! 江鵬看傻了眼。那東西盤捲著的粗壯身軀宛如城池般龐大,如此誇張的生物他到現在為止只見過一次。那是這個時代的超級天命獸之一,天命真龍! 不……稍微又有一點不同。在這巨物的脖子上長著的並非龍頭,而是十六個長著長角的狼腦袋!這究竟是…… 「天命龍狼。這是我現在所擁有的天命獸。獸王狀態下吞下這條巨龍以後,一直到剛才我才把它消化完畢。而它也已經成了我的力量。而我已經釋放了天命光絕;無論是誰,只要相信我,與我並肩作戰,就會獲得無窮的力量!」 張衡凜然直立,右臂前伸,朝著項羽凌空一指:「勇士們,戰鬥吧!用你們無堅不摧的力量,讓西楚霸王俯首稱臣!」 「是的,隊長!」江鵬心潮澎湃,再度化身為黑影。那黑影剎那間爬滿整個大地,地面上除了黑影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無數條微型的天命龍狼環繞在黑影上下舞動著,無窮無盡的天命之力灌入黑影之中。 地面的黑影開始不安分的搖動起來,像是大海裡起了波濤!而在剎那間,成千上萬黑色的人影從那黑影之海中誕生出來。他們完全是由影子構成的,根本看不清其面目,只能感覺出他們身上那駭人的殺氣而已。 「影魔軍團……」江鵬隊裡的治療士水丹驚訝無比的念出了這個技能的名字,「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這個技能……」 「哈哈。被封印了不假。但是,我現在能夠使用它了。」江鵬的聲音在無數黑影中響起,「這就是相信張哥而獲得的力量!嗯,不,影魔一萬,這還不是極限吧。聽好了,影魔們,給我乘積分裂!倍數一萬!」 每一個影魔都在一瞬間內分身成上萬個。接著,影魔們又再來了一次分裂!然後是第三次! 三次分裂之後,影魔的數量已經達到一億億。儘管它們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厚度,卻也將整個大地佔得滿滿的,幾乎連一點縫隙都不留。 「全員裝備次元影刃。攻擊!」在江鵬的命令下,「嗖!嗖!嗖!……」同時響起了無數拔刀的聲音。 總數一億億的影魔軍團,全部朝著項羽的方向衝過去了。 →第二十三章 - 霸王← 面對朝著自己飛撲過來的那無法計數的龐大軍團,項羽一言不發,臉上也還是維持著先前那種有點不太耐煩的表情。 注視著這樣的項羽,張衡只覺得心裡發冷。這影魔軍團的氣勢已經超過了張衡的預計,剛看到影魔軍團開始集結攻擊的時候,張衡甚至覺得沒有誰能抵擋得了它們的攻擊。可是項羽的表情卻馬上就讓張衡放棄了這樣的幻想。混帳,這個項羽到現在還是如此冷靜,難道就連這種程度的技能他也全不放在眼裡嗎? 跑得最快的數千名影魔圍住了項羽。他們同時朝項羽揮刀。上千柄純黑色的影刃直直刺向項羽的心臟。 只聽「啪!啪!……」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所有攻向項羽的影刃在一瞬間內全部碎掉了。 但緊接著,影魔們的手中立刻又生出了新的影刃,再度劈向項羽。這一次,影刃們還是和剛才一樣碎掉了。 「影魔們,給我換武器!幽靈箭,裝備!」 所有影魔都拿出一張弓,拉開弓弦。每個影魔的弓弦上看不到半支箭,直到它們同時放開弓弦的時候,張衡才看到無數灰白色的幽影之箭飛射而出!幽影之箭像是穿越空氣一般穿越了那些影魔們的身體,全數飛向正中央的項羽! 一億億支幽影之箭全部射向項羽!「鐺!鐺!鐺!」像是射在了金屬上一樣響起了清脆的聲音,那些幽影之箭落在地上,散成黑色的碎片。 「做……做不到的吧……項羽的身體就像是由鋼鐵,不,是比鋼鐵要堅硬一億倍的東西組成的。」水丹畏懼的說道,「就算是影魔軍團的幽影箭,也不能突破他的防禦……」 「什麼做不到!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有張哥的加護,我不可能會輸!」江鵬大喝一聲,「再給我加把勁!用最強的箭!不管是什麼英雄,也要把它給我射成刺蝟!」 話音剛落,那些新射出來的灰白色的幽影之箭上便附上了一層銀色的光。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每支幽影之箭上都纏繞著一條手指粗細的銀色龍狼!這些帶著天命龍狼之力的幽影之箭速度也提升了好幾倍,飛速射向項羽。 「嚓!」第一支加強後的幽影之箭射中項羽!這聲音和剛才的聲音大不一樣,那是因為,和剛才不同,它穿透了項羽那金剛石一般堅硬的皮膚,射入了他的體內! 江鵬正欲歡呼,然而這支箭終於又還是落了下來。項羽的肌肉比起他的皮膚更加堅硬,箭只刺入他身體不到五毫米就失去了所有的動力,落了下來。 但緊接著就是第二支,第三支!無數幽影之箭一支支穿透項羽的皮膚,朝著他的肌肉和血管挺進。儘管每一支箭對項羽造成的傷害有限,但畢竟和剛才不同,每一支箭都能讓他受微傷。所謂聚沙成塔,水滴石穿,這近乎無窮的幽影之箭,最終必將射殺楚霸王項羽! 起初每支箭還是落了下來,但漸漸的有些箭就深深扎入了項羽體內,而且越扎越深。沒過多久,插在項羽身上的箭已經超過了一千支。強悍無敵如楚霸王項羽,這個時候的樣子也顯得有些狼狽。 「咳!」就在這個時候,項羽突然咳了這麼一聲。隨著他這麼一咳,插在他身上的上千支幽影之箭瞬間內粉碎不見。與此同時,項羽身旁散出一道氣波。那氣波以項羽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凡是被氣波碰上的影魔和幽影之箭就在瞬間內爆裂成渣。不過一眨眼間,那超過一億億的影魔軍團全軍覆沒! 「啊?」江鵬重新化為人形,他震驚得只能發出這樣一聲呼喊,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項羽!」張衡瞪著項羽,暴怒道,「你說過讓我們五十招!這才不過一招而已,你就要反悔嗎?身為傳說當中的超級大英雄,世所敬仰的西楚霸王,你竟然就是這樣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嗎!」 「哈……哈……!」項羽大笑起來,他擺手道,「不,不。你弄錯了。孤王可沒有那麼小的器量。剛才只是個意外。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傷到孤王,孤王實在是很興奮,所以不小心洩了小半成的力量出來,把那些黑影毀了。沒什麼。你們繼續用狠招吧。剛才這招就不算,為了賠罪,孤王再讓你們一百招好了。孤王就是想要看看,你們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項羽說得輕描淡寫,但現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小半成?那也就是說百分之五不到的力量嗎?僅僅只是從身體中洩出不到百分之五的力量,就足以毀滅在天命龍狼下加成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影魔軍團? 楚霸王項羽的戰鬥力,遠遠不是「深不見底」這個詞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啊…… 江鵬咬緊牙關。他望向蘇飛琪:「蘇飛琪。你現在能用霧核殺陣嗎?」 「大概可以。」蘇飛琪道,「不過,就算是用霧核殺陣加上你的影神噬,我們勝利的機會……」 江鵬打斷了她的話:「那就是我們最強的組合攻擊了。沒有別的辦法了。準備攻擊吧。」 霧核殺陣是蘇飛琪的最強絕技,只是由於被封印了,所以先前是讓蘇飛琪用霧凝殺來代替的。現在既然有天命龍狼支援,那麼自然就要使出霧核殺陣加影神噬的最強組合。 「你們好好準備。」張衡也開口了,「我會用我全部的天命之力支援你們。」 「好!」江鵬猛的提了一口氣,整個身體再度化為黑影。接著,蘇飛琪的身體也化為白霧。 與此同時,張衡身後那龐大如城的天命龍狼從天而降,附著在黑影白霧之上,消融於其中。正如張衡所說的一樣,全部的天命龍狼之力都已經在支援兩人了! 黑影與白霧逼近項羽。首先是白霧將項羽的身體完全包圍了起來。在白霧當中,項羽的身體變成了無數分隔開來的小方塊! 張衡並未驚訝。將全部天命之力附加在蘇飛琪和江鵬身上的同時,他的精神也在毫無保留的和那兩個人交流著。通過天命的紐帶,張衡完全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蘇飛琪化身的白霧絕非普通霧氣。那是由超低次元粒子形成的特殊霧氣,擁有分割空間的力量。 蘇飛琪的霧核殺陣攻擊敵人的時候,首先是利用這破空之霧對敵方所在的空間進行空間分隔。不管敵人有多麼強大,他所在的空間基本上都是一定的。而蘇飛琪直接對空間操作,這樣就可以將敵人分解。不過這樣的分解方式並不完全,敵人依然在原有空間存活,並不會因為空間分隔而受傷或死去。但是,這種被分隔開來的空間,完全是蘇飛琪的控制領域。她能夠直接控制分隔空間,並且讓封鎖進其中的物質發生如同核爆一般的自我湮滅。 果然,在那些被分隔開來的空間領域當中,構成戰神項羽身體的小塊也發生了爆炸。同時,江鵬所化身的黑影也鑽入了那一個個方塊空間當中。 他正在發動影神噬。將接觸到的一切物質都同化為自身之影,從而完全徹底的將對方消化。這就是江鵬真正的最終絕技,可以說是非常霸道恐怖的技能。不過,影神噬這招是有風險的,一旦將對方吸入影中,自己和對方在影中的地位就是平等的了。所以,甚至有可能自己反而被對方吞噬。張衡來了以後江鵬沒有立刻用影神噬,而是使用影魔軍團去碰運氣,也是因為他當時還有些恐懼。但現在江鵬已經無所謂了,他拼上了全部的力量,非要將項羽吞噬不可。 霧核殺陣能把對方打碎到微粒的狀態,影神噬則可以把這些微粒徹底吸收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因此,這兩招合起來,就是江鵬隊最強的組合技。 構成項羽身體的小塊正在爆炸。江鵬的黑影則在旁邊暗自等待著。當它們炸碎了以後,影神噬就會把它們的碎渣吞噬進去。 張衡一直注視著遭受攻擊的項羽。項羽並沒有反抗。他甚至都沒有任何動作。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這樣下去的話…… 爆炸突然停止了。黑影和白霧也失去了全部的動作,定格在了空中。 張衡愕然。時間靜止?!這種現象已經是第三次出現了。如果說以前是因為楊貴妃和唐玄宗的天命之力的話,那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為什麼第三次時間靜止又來了? 「啪啦!」頭頂上傳來了像是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張衡抬起頭一看,當時便震驚出聲:「啊?」 扭曲而模糊的空氣不見了。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有相當大一片界牆的空間不見了,或者是被打碎了!這是怎麼回事? 咦,等等,自己剛才是抬起頭來了吧?時間靜止結束了嗎? 張衡又一低頭,看到那邊的白霧和黑影還在定格。不,時間靜止還沒有結束。那麼,就是說,只有張衡自己能動? 張衡馬上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自己吞掉了天命真龍,天命之力夠強,所以現在才能夠在這時間靜止的世界當中走動;就和以前的楊貴妃,唐玄宗一樣!而這也就是說,天命夠強也只是能在時間靜止的情況下走而已;而這個時間靜止,多半是另外的人造成的!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界牆開了個口,自己想要趁時間靜止的時候逃出去也是可以的。不,不對,逃什麼逃。現在趁機去把項羽做了吧。反正在靜止的時候當中他什麼都做不了,而自己要把組成他身體的那些小塊轟掉也許並不是什麼難事。 張衡這樣想著,朝前面剛走了一步,突然感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張衡的心臟猛的一跳。 「誰?」 「好久不見了,隊長。」彷彿一個世紀沒有聽過了的聲音在張衡身後響起,「是我,吉爾-瓦倫丁。轉了三次,好不容易算是找到你們所在的世界了。」 話音剛落,張衡看到自己前方有什麼東西一閃。他動態視力急轉,馬上發現旋動起來的是那把巨型兵器霸王槍! 項羽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狀。他手持著霸王槍,朝著張衡的方向刺了過來! →第二十四章 - 短暫的再會← 張衡心中一涼,隨即完全啟動三階動態視力,以最快速度開始飛跑。動態視力達到三階以後並不依存於體質技能,有天命之力庇佑,他就可以直接啟動三階動態視力了。 張衡一邊跑一邊回想。他此時看到前面那黑影和白霧都還在定格當中,然而這個項羽卻動了!原來項羽剛才僅僅是假裝不能動而已!以項羽的能力來說這倒並不奇怪,但該死的,這樣的大英雄為什麼要出爾反爾攻擊自己? 至於剛才聽到的聲音,那毫無疑問就是以前隊友之一的吉爾-瓦倫丁,不過張衡這時候也來不及回頭確認了,生命受到威脅之下他也只能拚命的逃跑。 然而根本沒逃出幾步,霸王槍已經臨到張衡身前。項羽人倒是沒看見到哪裡去了,但是槍確卻是過來了。張衡心驚膽寒,這霸王槍的移動…… 在三階動態視力全開的情況下,張衡自身的移動速度已經達到極致,以旁人的角度來看幾近音速。當初在長安城和秦苦戰鬥的時候,張衡在三階動態視力下的移動,讓擁有終結者之力的秦苦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動作,只能被動挨打。可是現在張衡已經開了三階動態視力,卻依然還是躲不開項羽的霸王槍! 這甚至不是躲開的問題了。霸王槍從開始攻擊的時候就不斷的朝著張衡逼近,張衡利用動態視力把自己的動作速率提高到極限的同時,卻一點都沒有拉開和霸王槍之間的距離。反而是張衡越加速,霸王槍逼近的速度就越快。 不,更具體的說,霸王槍像是根本就沒有加速。它只是緩慢的,確實的朝著張衡移動過來。這種移動本身已經不能用速度來表示,對霸王槍來說,也許速度或是時間這種概念根本就不存在吧。名為霸王槍的絕世神兵,它早就超過了時間,它所擁有的只有斬殺敵人的這樣一個結果。那是無論速度提到多高,也絕對無法躲避的殺伐之器! 霸王槍離張衡的心臟不到一毫米。無法躲避的絕望,讓張衡甚至忘記了繼續逃跑。 霸王槍繼續前進。它直直的穿透了張衡的胸膛! 「呃?」張衡驚異的發現自己卻並沒有身體被貫穿的感覺。仔細一看,卻見那霸王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變成半透明的虛影。張衡伸手一摸,卻覺得手上一燙,不由得放開了手。虛虛實實,根本說不清存在與不存在,這霸王槍就是如此神奇的兵器。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霸王槍並沒有傷到張衡;張衡心想,也許它的目標根本就不是自己吧? 等等,假如不是自己的話那又是誰?難道是…… 張衡想到這裡不由得轉過頭去望向身後。不遠處,那個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張衡的眼簾。吉爾-瓦倫丁,正穿著她那套讓人懷念的警服,微笑著朝張衡招手。 而霸王槍這時已經穿過了張衡的身體,朝著吉爾的方向直飛而去! 同時張衡也看到項羽出現在了霸王槍槍柄的位置。他的移動比起霸王槍更加詭異,張衡剛才甚至一直都沒看見他在哪裡! 「吉爾,快……」 張衡快字剛出口,項羽整個人與槍已踏到吉爾身前。那柄霸王槍在一瞬間內放大了超過一千倍,狠狠的朝著吉爾的心口捅了過去! 「啊?……!」接下來所發生的事,讓張衡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吉爾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動作很慢,好像就是非常隨便的朝著前面一伸罷了。然後,她的食指指尖碰上了霸王槍的槍尖。 「錚!砰!」兩聲這樣的怪聲響起。項羽連著他的霸王槍,整個一起朝後飛出了至少三百米遠!落地的時候,項羽那壯碩無比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張衡張大了嘴說不出話。這時項羽在地上掙扎著,竟然站不起來了! 「全身一億六千萬處粉碎性骨折。你暫時還是別動的好,小心身體碎了。」吉爾朝著項羽冷冷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接著伸出右掌「啪」的和張衡一擊掌。 「你……」張衡這時還沒從剛才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你……」 「我什麼啊,隊長。我是吉爾-瓦倫丁,別告訴我你把我給忘記了。」吉爾笑得挺開心,「好久不見,你至少還是表示得高興一點為好啊。」 「呼……」張衡使勁晃了晃自己的頭,然後揉了揉眼睛。重新睜開眼睛以後,他看到項羽依然半躺在地上動不了,而吉爾也確實站在自己身前。張衡還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摸摸吉爾的臉,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我說……隊長,你摸夠了沒有……」吉爾笑得很僵硬,「雖說我們關係好,但你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我恐怕不得不把你揍成阿婭小姐都不敢認的豬頭了。」 「哦哦,不好意思。」張衡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你是真的存在,還是我臨死之前的幻覺。我實在不敢相信你真的回來了。而且你的身手實在是……」 「我的身手?那個以後我會解釋的。」吉爾一笑,「不過這下你確定了吧。我吉爾-瓦倫丁,又回到地獄遊戲裡,來找大家了。」 「又?」張衡注意到了吉爾話中的這個詞,「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成功離開了地獄遊戲的世界,現在又回來了?」 「呃。可以這麼說。」 張衡心中一激動:「吉爾,那就是說真的可以從地獄當中回到現世?一切都不是假的,我們真的有回去的可能?」 「這個……也可以說是對的。不過,可能和你想像的有些不同。那個現實世界,實際上……嘛,這個有機會再解釋。」 「也可以說是什麼意思?現世又怎麼了?」不等吉爾回答,張衡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等等,既然你到了現世,為什麼又要回來?你又受到地獄遊戲的邀請了?」 「不。我是憑借自己的意志,回到這個地獄世界的。」吉爾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她隨即笑了笑,「這個說來話長。而且我回到地獄世界也不光是為了見大家,我還是其他的目的。等一會兒,我會告訴你們有關地獄世界的真相。另外我還有一件事,希望你們……」 話說到這裡,吉爾突然止住不說了。看她那驚愕的表情,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張衡順著吉爾目光的方向望過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他不由得又轉過頭回來望著吉爾:「吉爾?」 「哦抱歉。有個婊子養的追過來了。我會給你們砸開一道門。嗯,我想想……好吧,那兒不錯,那兒應該有路通到樹的地方。就這樣做好了。」吉爾在那裡說著張衡聽不懂的話,接著甩了一個響指。 下一個瞬間,張衡發現阿婭,黃琳都在自己的眼前。她們坐在地上,像是蠟像一樣靜止不動。阿婭的眼角十分濕潤,空中有懸浮著的液體還沒有落地。旁邊的羅如志握緊拳頭閉著眼睛,表情非常悲痛。那個僥倖跟著他們逃得性命的彭傑靠著樹休息,表情倒是很愜意。 張衡自己的身邊,江鵬和蘇飛琪都以人形狀態站立著,而他們的另外兩名隊友也在這裡。只不過所有人一概都像是靜止的畫面一樣不能動,看來時間靜止還沒有解除。 「啪」,吉爾拍了一下手,「好了,各位可以動了。」 接著,他們幾個人都像是被按了播放鍵一樣動了起來。 「張……衡!」阿婭剛看到張衡就撲了過來;臨到快要抱住張衡的時候卻又生生止步,怒道,「你……你這個垃圾,人渣!你到底在想什麼,丟下我就跑掉了!你以為你算什麼啊,你有什麼資格……啊,你幹什麼……」 張衡猛然將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聲微笑道:「眼淚的話,就擦在我衣服上吧。應該還是乾淨的。」 「混帳,誰……誰流眼淚了……別臭美了,我怎麼可能為你這種人流眼淚?」阿婭咬著嘴唇說道,「再說衣服是什麼意思?讓我在你衣服上……」 張衡笑著用手輕輕拂去阿婭眼角邊的淚珠。然而阿婭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給我下毒誓!不許再那麼擅自下決定!否則……」 「這個,我可保證不了啊。」張衡貼上了阿婭的面頰,「不過,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下一次,要死的話我們就一起死好了。只是,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啊。」 「呆子……那樣幸福的事情……」阿婭說著又狠狠的咬了張衡的臉一口,「我怎麼會……後悔啊……」 江鵬見到吉爾,也是幾乎說不出話來:「吉吉吉……」 「是我,吉爾。要是連名字都被隊友們忘記的話,我倒真的是挺悲哀的。」吉爾說到這裡突然收起了笑容,「……泰山王……」 吉爾話音剛落,張衡便感到空氣中有種恐怖無比的氣氛。那是,彷彿有一億隻鬼同時在哭泣一樣的感覺。 張衡愕然抬頭。 空中,一個頂多才滿五歲的小男孩正高高的懸浮著。在他的周圍纏繞著深藍色,黑色,灰色……無數道深色的氣息。明明只是個還處於天真無邪階段的小孩子,他的目光中卻彷彿積累了無限幽怨一般。 難道說這個小男孩,就是吉爾所說的「泰山王」嗎? 張衡正驚訝間,吉爾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具火箭炮。樣子像是張衡自己都曾經用過的那柄老式四發火箭炮,但感覺上卻有一點不同。 張衡還在思索到底在哪裡不一樣的時候,吉爾手中火箭炮已經發射。四枚火箭彈迅速飛到了小男孩的身邊……不對,是十六枚,不不,超過兩百枚?不對,只一瞬間又變成了好幾萬枚!它們的數量還在增長! 張衡突然明白了。這些火箭彈的數量,在以平方的方式增長!從百到萬,從萬到億,從億到億億,而且還在繼續狂增不已! 就在張衡想到這一點的當兒,火箭彈已經佈滿了整個天空。而在下一刻,這些以平方級數增長的火箭彈開始了連環爆炸。當第一枚火箭彈爆炸的時候,整個天空都被映得雪亮,那強光幾乎能刺瞎人的眼睛。 那種爆炸的感覺,讓張衡聯想到了在沙漠當中充當勾魂使者的時候,艾娜犧牲自己的那一刻。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張衡才見過如此強烈的爆炸! 「次元……湮滅彈……」羅如志代替張衡說出了這個詞。 「哦?理論上講是差不多的東西吧。不過我的這個,次元維度比你們講的那東西要高五。但是這個程度,還不足以消滅地獄十王呢。」吉爾說著抬起左手朝眾人一指,「對了,接下來我會拖住泰山王。你們就先去神話之輪等著我,我隨後就到。還有,給你們一點力量。我現在的力量能分給你們的有限,不過也聊勝於無吧。」 話音剛落,一朵赤色的火焰從吉爾指尖飛出,分為大小不一的十份,灌入眾人心口。 張衡還要向吉爾問話,但這時他突然感到腳下一輕。原來眾人腳下都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口,他們就這樣掉進了洞中,從地面消失不見。 此時吉爾也從地上消失。要和泰山王戰鬥,還是需要到天上去才行。 時間靜止到這個時候才完全結束。靠在樹邊的彭傑驟然發現自己身邊連一個人都不見了,不由得心裡發毛。 這時候,項羽從前方走了過來。他受傷不輕,調理了好一會兒總算恢復正常。 項羽看見了彭傑,問他:「喂,你的同伴們呢?」 彭傑早嚇破了膽:「不,不,回項王,他們不是我的同伴!」 「哦,很好,很有膽量。為了保護同伴而做出這樣的回答嗎?嗯,孤王很欣賞你。」 彭傑剛鬆了口氣,卻見項羽朝他舉起霸王槍:「那麼,就用這霸王槍為你送行好了。」 霸王槍重重的揮了下來。 此時空中爆響不絕,項羽也不由得抬頭望天。 「是那個女人啊……強倒是夠強,但是,這次的對手,可是地獄十王啊……」西楚霸王歎了口氣,「想贏,怎麼可能呢?」 →第二十五章 - 海中少女← 吉爾浮在空中。前方的泰山王到現在還沒有重新現身。要是張衡他們被泰山王追到的話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吉爾才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拖住他。 正想時,泰山王從虛空中探出了身子。他的模樣和剛才相比並無任何變化。近乎無窮的多次元湮滅連鎖爆炸,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地獄十王的次元維度還真是高。維度十二……即便是靠這種程度的戰鬥力,打起來也太困難了嗎?咦……那是……」 吉爾突然間瞪大雙眼。從之前被她打破的界牆當中,有一隻黑色的鳥飛了出來。它往地面上一鑽,地上便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口,它就這樣飛了進去。 「不靠我也不靠系統,自己也能打開神話之輪的門……這傢伙……」吉爾一下子叫出了聲,驚訝得險些從空中摔了下來,「一百零八元靈之一!我的上帝,這種傢伙,居然在這種地方……」 吉爾還沒回過神,忽然覺得渾身冰涼無比。無數道黑藍色的陰氣纏住了她的全身,將她朝地面拽了下去。 泰山王的攻勢開始了。吉爾在空中搖搖頭。現在什麼也別想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苦戰啊。 ◆ 身邊是無盡的虛空;一片漆黑靜謐,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時間好像已經停止了流動。自己到底還活著嗎?還是已經死了? 自從張衡從那黑色的洞口落下來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樣的感覺。從吉爾的話來分析,張衡知道自己應該是正在被傳送到另外的世界;但是這個時間未免太過於漫長了,實在是讓人心焦。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清涼。像是夏日的三伏天,突然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那樣的清爽。 只在眨眼間,周圍的世界變得清晰起來。眼前出現的是綿延不絕的黃金沙灘,再遠一點是青藍色的海洋。不過就是身體所處的位置有點奇怪。好像是坐在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面……咦?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坐多久?」阿婭暴怒的聲音從身下傳來,同時張衡感到身體一斜,他又摔倒在了地上。原來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剛好落在阿婭身上,惹得阿婭一肚子的火。 張衡這時也沒去安慰阿婭,他的目光投向了前方。江鵬,羅如志,蘇飛琪還有那個江鵬隊裡另外兩人,記得大概是叫紀錦德和水丹的,他們五個人都摔在一起。他們看起來都被摔出了一些輕傷,一個個鼻青臉腫的爬了起來。 只見那水丹拿出一粒小膠囊,那膠囊立刻變成了一個兩米多高的玻璃水槽;雙腿被項羽截斷的紀錦德便進入水槽裡進行療養。張衡心想是不是道具已經全部能用了,於是就試了試,發現除了道具以外,所有的體質和技能也都解封了。他心裡安心了不少;不管怎樣,在這個世界裡總算有可靠的力量可供利用了。 「終於看到了啊。那幾個,就是守護者吧?」此時黃琳的聲音從張衡右邊不遠處傳來。 張衡點點頭,又搖頭道:「不過已經不是什麼守護者了吧。既然我們互相都能看得見的話,這裡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守護者或是道外者的區別了。」 毫無疑問,這裡是與歷史之輪不同的,嶄新的世界。記得按照吉爾的說法應該是神話之輪,不過到底是不是還有待驗證。 江鵬那邊,羅如志重見江鵬他們以後也是滿心歡喜,和江鵬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剛才在歷史之輪裡,羅如志也提出過放棄江鵬等守護者。但是真的見到他們本人以後,羅如志想起曾經共同戰鬥的日子,心裡又深深的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後悔。只不過羅如志本人也經歷得多,所以臉上沒表現出來罷了。 江鵬注意到張衡在望著自己,於是便走了過來:「張哥。我們現在合流吧。到這個地方以後,我們想必已經重新恢復了平等的身份。」 「這個我也估計是這樣。不過還沒有證據……」 「證據?那容易。看看你的左手腕上好了。」江鵬笑道。 張衡低頭一看自己的左手腕,愕然發現那丟失已久的特製手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不過就是樣子和以前有所不同,顯示時間的那個部分已經不見了,整塊表面上就只剩下一個雷達。雷達的顯示和當初活人的時代也不太一樣。如果是以前的話,以中央的十字坐標為中心,應該可以代表隊友的綠色光點。但是現在這塊索敵雷達上面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簡直就像是壞掉了一樣。 江鵬道:「你覺得雷達壞了?其實我現在的雷達也是這樣。但是我覺得它應該是好的。剛掉下來的時候我就看到雷達上有特殊顏色的東西閃過。現在沒有顯示出我們這裡的人,大概是因為這神話之輪的設定是如此吧。」 「……嗯。」張衡不再注意手錶,而是把目光投向四周更遠一些的地方。這裡理應是神話之輪,不過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沙灘,大海,陽光。內陸的方向是一片巖山,但看起來很清新,沒有什麼特別陰沉特別壓抑的那種感覺。總之就是一點壓力都沒有,感覺很舒服,像是到了旅遊聖地那樣的舒服。 正想時,「啊!快看!」江鵬隊伍裡的水丹突然喊了出來,「那是……什麼!」 張衡放眼望去。水丹此時用手指著海裡;只見那海正中離岸邊差不多有十公里遠的地方,一名少女正輕快的游動著。其實要說少女也不太妥當,她大概也就十歲上下的樣子吧。她的皮膚稍顯黝黑,身上纏著幾道紅色的綢條,然而身體的重要部位卻是一絲不掛,紅綢條反倒像只是裝飾品一般。 少女光滑的胴體在海中沉浮,然而卻無法讓人產生任何邪念。少女是如此的純潔無邪,就好像點綴在這美麗的藍色大海裡的一尊完美的藝術品一樣。 「好美……」張衡不由得讚歎道。那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純真與美麗,讓張衡也情不自禁的發出了讚美之聲。黃琳看到張衡那陶醉其中的表情,心想這下糟糕,阿婭非氣炸了不可吧?結果當她把目光轉向阿婭的時候,發現阿婭也發呆似的望著海中的少女,不能置信的說道:「怎麼會有……這麼美的girl……」 望著海中少女發呆的還不止這兩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除了在治療中的紀錦德之外所有的男人,還包括水丹和蘇飛琪這兩個女的,他們都出神的望著海中游泳的少女,露出了癡癡的表情。咦,這樣算起來,全場還保持著清醒狀態的,好像也就只剩下黃琳自己罷了。 到底這個少女有什麼魔力,能讓所有的人都為她著迷呢?帶著這樣的想法,黃琳也望向了少女的方向。 然後黃琳便發現自己也無法移開注視著少女的目光了。那孩子是如此的純粹而天真,就好像自己還小時候憧憬過的,最純真的夢。少女的每一個動作;她的揮臂,她的呼吸,她撇到天上的小腳丫子,全都是最純淨而動人的畫面。 「停!各位!」蘇飛琪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啊。以這個距離來看,這孩子的身體……」 「嗯?」張衡愣了一下,「很漂亮勻稱的身體。很好的小姑娘……誒?」 「……不對。這女孩身體的大小……」阿婭也注意到了問題所在,「從這裡的比例來看,她的身體恐怕比普通人要大不少吧?」 「啊!真的!」水丹驚叫起來,「按比例計算,她的身長大概在十米左右!只是因為離得太遠了,所以我們剛才才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吧?」 張衡很是驚訝。這個水丹說出的結果,和張衡自己的估算差不多。 「沒錯……」江鵬的身體顫了一下,「這孩子……不是人類!」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心頭都是一緊。這樣美麗的孩子,她卻不是人類。這樣說來,她很可能是眾人的敵人! 就在這個時候,海中風雲突變。原本平靜的大海,變得洶湧澎湃起來。足有上百米高的巨大浪濤一下子就打在那少女的頭上,把她捲入了大海當中! →第二十六章 - 分道揚鑣← 少女被巨浪吞沒,但她還在掙扎著想要從海裡面冒出頭來。隨著她的動作,大海上也掀起了更大的波浪。而那海就好像是拚命和少女作對一般,浪頭一個接一個的朝少女按了過去。海面上更捲起巨大的漩渦,少女眼看著就這樣被拖進了漩渦當中。 「看來得靠我們把她救起來才行啊。」蘇飛琪說著拿出了一把長程傳送槍對準少女的方向扣動扳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女並沒有被傳送出來。她如藕的粉臂在海面上揮動了幾下,眼看著就看不見了。 「傳送槍對她沒用呢。」蘇飛琪歎了一聲,「要是龍也龍光他們還活著就好了。龍也那裡有反重力裝置,要把人浮起來是最容易的。」 「人都不在了,再說也沒用。用我的維羅尼卡最終形態吧。」江鵬這樣說著,身體迅速發生變化。只見他的身後長出六對肉翼,整個人隨即便飛了起來。 張衡忙道:「等等,這樣救下她合適嗎?」 可就在江鵬回答之前,蘇飛琪對準江鵬一按傳送槍,後者迅速抵達了海中央。 「先救下來再說。多半都有利用價值吧。」蘇飛琪說道,「連我都差點被她迷住。這樣的東西一定有利用價值。」 「唷。你們膽子倒是很大。這女孩很危險,我能感覺出來。你們就這樣救她,很可能是自掘墳墓。」阿婭冷眼望著蘇飛琪,「而且能不能救出來還是個問題。」 蘇飛琪靠到了張衡身邊,手順勢搭在張衡肩膀上。蘇飛琪輕笑道:「她就是你現在最好的夥伴阿婭?看不出來,個性倒是蠻強的嘛。擁有這樣的女伴,還真是辛苦你了。」 「放開你的手!你以為你是誰?」阿婭瞬間逼近張衡,一手把蘇飛琪推開老遠;接著阿婭繼續說道,「就憑你……」 阿婭的嘴被張衡一手封住,她憤懣不平的望著張衡,然而張衡只是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放:「請你保持安靜。你和她也許天性不合,但現在不是對著干的時候。」 阿婭用能殺人的目光瞪了張衡一眼,但張衡毫不退縮的對瞪著她。 「霍,別激動,別生氣。互相都是同伴,叫勁了就沒意思了。」蘇飛琪笑著上來勸架。 「誰要和他(她)叫勁啊!」兩人倒是異口同聲的爆出了這樣的回答。 阿婭憋氣憋得厲害,轉過頭去不說話了。張衡自己也笑了,拍了她的頭一下:「嘛,什麼都別想,什麼也別說。先等江鵬把人救完了吧。後面的事,我來處理。」 阿婭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這時候張衡已經沒有再管她,而是把目光投向江鵬的方向了。 此時江鵬已經到達了吞沒少女的漩渦上空。擁有雙重體質的江鵬,此時使用的是維羅尼卡最終形態;那也是最早還和張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江鵬就已經獲得了的體質。另外一個體質「影魔神」雖然威力更為強大,但並不適用於現在的場合。 從江鵬雙臂的肘部伸出了兩根巨大的觸繩。兩根觸繩飛速穿入漩渦之中,開始在裡面搜索起少女的下落來。當然,由於下面是漩渦,所以江鵬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順著漩渦的方向旋轉起來。那是因為要是不和漩渦達到同步旋轉的話,兩根觸繩就會擰起來,甚至把江鵬自己也拖進去。 那兩根觸繩搜索性能極好,過了不到一分鐘就在湍急的漩渦裡找到了少女。從觸繩的感覺來看,少女的身高果然超過十米,體型堪稱巨人;要把她拖出來還是相當費神的。 江鵬的肘部隨即生出了十餘根新的觸繩伸入海中,迅速將少女的身體纏得嚴嚴實實。這些觸繩都開始往回收,緩慢的把少女從漩渦當中往外面拖。 可就在這個時候,漩渦的旋轉速度突然加快。那加速出現得毫無預兆,剎那間,漩渦的面積便擴大了超過十倍!江鵬稍微一愣,沒能跟上漩渦的加速,他那些觸繩馬上就擰在了一起,那漩渦繼續旋轉,瞬間把江鵬也拖向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 江鵬正欲取消維羅尼卡形態,換成影魔神形態,但從漩渦正中心突然蹦出一團巨大的水彈,那水彈一砸在江鵬額頭上就把他砸暈了,他接著就被拖進了海裡,一下子就看不見人了。 張衡見到這一切馬上急中生智,望向黃琳道:「黃琳,你的天蒼蜻蜓卷能用吧?那東西的旋轉應該可以抵消海中漩渦的旋轉,降低漩渦轉速。你快用那東西去救江鵬!」 「可是我的控制距離沒有這麼遠。」黃琳答道,「必須要有人能把我帶過去才行。」 蘇飛琪聳聳肩:「抱歉,雖然我自己能化成霧飛過去,但帶人就做不到了。實際上倒也不用太擔心江鵬;這種程度的話應該死不了的。」 「阿婭!」張衡把目光投向阿婭,「你能飛。你帶黃琳過去!」 「不帶。」阿婭還在生悶氣。 「阿婭!你耍脾氣也分場合好麼?」張衡難得的發起火來,一字一頓的吼道,「現在,馬上給我把黃琳送過去救人!」 阿婭抖了抖肩膀,背上兩對骨翼「嗤啦」一下就伸了出來。 張衡鬆了口氣,轉向黃琳道:「好了,黃琳,你……」 「去你的。」阿婭飛了起來,「你不是有那麼多好夥伴麼,還要我幹嘛?再說他們死活關我什麼事。行了,誰愛送誰送,我才不送呢。不陪你玩了,拜拜。」 話音一落,阿婭的身形驟然在空中消失。張衡愣了一下。等他開啟第三階動態視力朝四方八方望去的時候,已經完全找不到阿婭的身影了。過了好一會兒張衡才在地面上找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他頓時醒悟,猛然抬起頭朝天上一望。在高遠的雲端,依稀看得見阿婭的身影。然而接下來她就鑽進了能見度極低的雲海裡,連地面上都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張衡猛的一跺腳:「搞什麼!莫名其妙!」 蘇飛琪笑了起來:「鐵漢也要有些柔情。你對阿婭小姐,似乎是有點太嚴厲了。剛才那種情況你居然向著我,這身為男人可一點都不合格啊。」 「你還笑得出來?我這事怎麼都行,阿婭最多就是鬧個小彆扭,我就不相信她不回來。我不主動去找她,她也會回來找我的。可是現在江鵬要怎麼辦?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江鵬這回是陷海裡了。能救他的黃琳現在又運不過去。」張衡瞪著蘇飛琪,「你那麼聰明,就趕緊給我想辦法把江鵬安然無恙的撈起來!」 「男人啊……唉,不說這個了。說正事。我說,你太小看江鵬了。他從戰鬥力來講應該比你更強得多,你也應該明白。區區海水,怎麼會淹得死他啊?」蘇飛琪搖搖頭道,「他帶著我們在這地遊戲裡衝破了四十多個場景,還有些特殊世界。經過這一年多的鍛煉,現在的江鵬早就不是你記憶當中那個不夠成熟的小鬼,而是足以和你相提並論的優秀的隊長了。」 「一年多?四十多個場景?」張衡張大了嘴,「怎麼會這樣?明明我們算上歷史之輪的時間,也才離別了不到兩個月而已……」 「哦,你還不知道啊?地獄遊戲的每一個世界裡,時間的流速是不一樣的。我們在常規場景,那裡面過的時間叫做常規時間。我所說的一年多,也就是指的常規時間一年多。其餘世界的時間流速就和常規場景有很大區別。像是什麼冥土世界,或者……對了,歷史之輪之類的時間就比常規場景要過得快得多。而傳說之輪則相反,其時間平均流速比起常規場景要慢得多。」蘇飛琪說道,「所以同樣的常規時間內,在傳說之輪裡面得到的力量提升最為驚人。當然,這也得是沒死掉才行。」 「先別和我說這些。你不準備救江鵬是不是?好,那我自己來想辦法。」張衡深吸了一口氣,低吟道,「獸王降……」 降字剛說了一半,「轟隆隆!」海平面上捲起滔天巨浪;同時那漩渦也在激烈震盪了一會兒以後消失不見。接著,先前那巨大少女的身軀浮出海面!她的身上到處都纏著江鵬的那種觸繩,不過細看就可以發現好多觸繩都已經是傷痕纍纍的了。隨後江鵬也從海裡浮了出來。 「我就說了江鵬能搞定這種小事嘛。」蘇飛琪淡然笑道。 「搞定?」張衡把目光投向江鵬。他現在的樣子可以說是相當狼狽,整個人趴在少女的手臂上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當少女的身體完全從海裡面浮出來以後,一個巨大的黑色生物則在他們下面飛出海面。原來剛才完全是這黑色生物將他們從海裡馱起來的! 那黑色生物體積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那巨型的少女在它身上也顯得很小了。而張衡這時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個東西…… 「黑夢?」黃琳比張衡更早說出這個生物的名字。雖然它的體型大得不像話,但是它的樣子,卻和那在泉界的夢幻黑龍別無二致! →第二十七章 - 神話← 「沒錯,是我,黑夢。」黑夢凝重而沙啞的聲音從海的那一邊傳來。它一振翅便是數百米,兩振就馱著巨大的少女和江鵬到達了岸邊,降落了下來。張衡本來擔心它體積太大,沙灘上都放不下;不過事實證明這個擔憂是多餘的,因為黑夢剛在沙灘上將少女和江鵬放了下來後,它的體型就開始自動縮小。這樣弄得張衡開始還以為它會變回在歷史之輪裡的八哥形態,但最後它是化成了一個瘦高的人形,身上穿著像是獸皮製成的衣服。黑夢的相貌超乎想像的英俊,張衡見了以後都「哇」了一聲。 江鵬被放到沙灘上以後,水丹馬上衝上去開始為他診斷。張衡也在一旁擔心的看著,問:「他怎麼樣?」 「受傷很嚴重,不過還好不致命。憑江副隊長的恢復能力,很快就會好起來。」水丹的語氣很輕鬆,這讓張衡也放下心來。江鵬的身體確實在迅速的恢復,那些觸繩自動的回到他體內,他體外的傷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他的這個體質已經是被稱為維羅尼卡最終形態,其恢復力果然非同尋常。 江鵬沒事,張衡便把目光轉向黑夢:「多謝你了,黑夢。你又幫了我們的大忙。」 「舉手之勞。不過剛才在海裡也是打得有點慘烈,雖然你們在岸上可能看不出來。」黑夢說道,「這個人大概不擅長水戰,被那個怪東西打得很慘。」 張衡皺眉:「怪東西?」 「嗯。一個像是……啊,我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那樣一個怪東西。漩渦就是它引起的。我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你說要救人,過去就看到你朋友在和那怪東西在水裡打。然後我就把那東西趕跑了。」黑夢說道。 「那就更要謝謝你了。」張衡審視著黑夢,「不過你原來是個小子啊。要是姑娘多好,哈哈。」 「……我不是男的。不,應該說不是雄性吧。」黑夢這時說道,「實際上是無性的。生物實現生育功能的部分,在我身上是沒有的。」 張衡感覺自己頭上好像冒出了黑線:「人妖?」 「……隨便你怎樣說。我自己並不在乎。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就是這樣的了。」黑夢說道,「不過說起來,能恢復到這個形態也是進入這神話之輪以後才能做到的事。」 蘇飛琪本來剛看到那巨大少女就像見了獵物的狼一樣撲了上去,但一聽到黑夢這句話以後她就停下了腳步。 「你……也從歷史之輪裡來?」蘇飛琪對黑夢產生了興趣。 「嗯,我也算是張衡的隊友吧,呵呵。」黑夢答道。 蘇飛琪審視著黑夢:「唷。你和我們不是一起過來的吧。那你用什麼方法到這個神話之輪的?」 黑夢搖頭:「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就這樣,直接就飛進來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好吧。」蘇飛琪拉起黑夢的手,「來,幫我的忙。」 蘇飛琪和黑夢兩個人來到了那名溺水的巨大少女的身旁,開始和水丹一起搶救她。 張衡正有些意外蘇飛琪為什麼沒有追根究底,卻忽然覺得耳邊一涼。細看時,卻見自己耳旁的空氣中有股輕薄的霧氣。 「是我,蘇飛琪。」虛幻而飄渺的聲音從那股輕薄的霧氣中傳來,「這個黑夢,你到底瞭解多少?」 張衡這時才明白,原來蘇飛琪是要引開黑夢,單獨和自己說話。 「蘇飛琪……你這傢伙就是這種地方讓人討厭啊。不過,這樣的技能倒是很管用。」張衡輕歎了口氣,「黑夢幫了我很久了。在歷史之輪裡,我的意識落入泉界;然後在泉界的死境裡遇到了黑夢,它帶著我出了泉界。它是亞空間的夢幻黑龍,據說沒有名字,所以就叫它黑夢了。它說自己以前也是地獄遊戲的參與者之一,但是記憶卻被遺忘了。在歷史之輪裡,黑夢幫了我們不少忙。它現在身上還有很多謎團我也弄不清楚;它能直接穿越牆壁,穿越空間,還可以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守護者。而且,它有時候好像知道非常多的知識,它也說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我認為那是它以前身為玩家的記憶碎片吧。阿婭一直對黑夢不是很友好,嚴密提防著它,但以我自己的觀點來看,黑夢基本上還是可以信任的。」 「唷。這就是全部了吧。你能對我這麼坦誠,讓我都有些受寵若驚哪。要不,我們舊情復燃怎麼樣?」蘇飛琪調笑道。 張衡沒買她的賬:「得了吧。我是想要知道你的看法。你對黑夢到底怎麼看?」 「這個啊。既然你信任黑夢,那就繼續信任下去吧。」蘇飛琪說道,「光憑你的幾句話,我還無法判斷出黑夢的情況。我想你的估計大概是對的;不過這也得到黑夢完全恢復記憶以後才能判斷得出來。呀!這邊我得幹活了,不聊了。」 蘇飛琪所化身的霧氣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叫喊聲,然後便在空氣當中蒸發掉了。 張衡望向蘇飛琪本人的方向。那名巨大的少女正躺在那裡。少女光溜溜的皮膚有如綢緞,上面漂浮著的水珠閃著太陽的光輝。這孩子的可愛確實不假,不過近處看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她確實並非人類。如此巨大的身軀,完全可以被稱為巨人了。 張衡也不好意思繼續緊盯著她的胴體看,於是便將目光投向她的臉部。這孩子的面龐稍有些渾圓的感覺,卻反而更顯得美麗純潔。而她這閉著眼睛稍顯痛苦的表情,更是讓人憐愛……當然,假如她要不是這麼巨大的話就更好了。 少女的額頭上,有著像是火焰一樣的紅色紋樣。是紋身嗎?其實反倒像是長在她額頭上的一樣。 蘇飛琪在和水丹討論怎麼救她。看來這孩子溺水得很嚴重,憑借水丹的治療方法也沒辦法替她把水全部逼出來。 「這樣吧。我的有一招也許有用。」蘇飛琪這樣說著,身體完全化為白霧,將巨大少女的身體包圍了起來。只見那霧氣迅速從少女的毛孔中鑽入了她的體內。沒過幾秒鐘,無數水汽從少女的毛孔中排了出來,凝成水滴落在沙灘上,好大一片沙灘都完全被打濕了。 最後衝出來的幾縷霧氣重新變回了蘇飛琪的樣子。她的表情疲憊不堪:「幫她排出這些積水還真是困難,累死我了。」 巨大少女的身體微微的動了一下,看來排出肺部的水分使得她的身體機能開始恢復。不過光是這個樣子還沒辦法讓她恢復神志甦醒過來。 張衡望向水丹:「水丹,你不是專門的治療士嗎?就沒有辦法讓這孩子醒過來?」 「我的治療手段都是針對人類的。這孩子雖然身體結構畢竟和人類不是完全一樣,我的治療術不管用。」水丹的表情很無辜。 「乾脆還是人工呼吸吧。」一旁的羅如志開口道。 「……人工呼吸?誰有那麼大的身體……」張衡說完這句話以後發現眾人都望著自己,連忙擺手道,「別望我。我的獸魂變體或者獸王降臨,出來的都可是動物。不成,絕對不成。」 這時江鵬已經醒了過來,他說由他去試試也可以。但是張衡拒絕了,因為江鵬的身體還比較虛弱。 「我來吧。」黃琳說話了。 「你?」眾人都驚訝的望著她。 「嗯。你們還不知道我的體質是什麼吧。」黃琳閉上眼,狠狠的做了幾次深呼吸,「這就讓你們看看好了。」 話音一落,黃琳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的下半身竟然變成了金色的魚身子! 「美人魚啊……」張衡失笑,「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你這身子倒是要怎麼給她做人工呼吸啊。」 黃琳沒答話。她隨便的一蹦就蹦到了少女的身上,又蹦了一下蹦到少女唇邊。然後,黃琳對著巨大少女的嘴唇開始了呼氣。 狂風驟起,瞬間便將少女的嘴唇撬開。新鮮的氣流緊接著貫入少女口中,為少女進行換氣。 黃琳這一通呼氣一直持續了二十秒,巨人少女身後那些濡濕了的沙子都被吹乾了。接著黃琳又吸了一口氣。她一吸氣又是一陣大風,空氣都在「呼呼」的響著。 「原來如此。她也還是有點本事的嘛。」蘇飛琪笑了起來。 江鵬也表示贊同:「張哥選人的眼光不錯。」 「不。這個我不知道的。話說回來,居然光靠自己的呼氣吸氣就可以起這麼大的風……」張衡也相當驚訝,「還能給巨人般的少女做人工呼吸……」 「因為是人魚啊。在海裡的人魚,理應擁有巨大的肺活量。超越人類很多的肺活量,才使得她的呼吸擁有這樣震撼的效果。」蘇飛琪說道。 「嗯。我的肺活量是四千萬左右。我的呼吸能造成八級的狂風,本來這也就是一種攻擊方式。」黃琳吸完了氣,順便解釋了一下,然後繼續給少女做人工呼吸。 聽到這個數據以後,張衡不由得對黃琳另眼相看。四千萬……成年男性的平均肺活量也就四千左右吧。黃琳竟然擁有相當於一萬個成年男性的肺活量,這也真夠驚人的了。 正想時,黃琳突然「啊」的叫出了聲。原來那巨人少女的兩隻手突然從兩側伸了出來,把她抓在手裡! 少女隨即坐起身來,雙眼也睜開了。看來黃琳的人工呼吸湊效了,少女已經甦醒了過來。 「好乖的魚兒!」少女的聲音如同驚雷般響起,她緊緊的握著黃琳,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放……放開我!」黃琳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少女的手腕上像是有千斤的力氣,黃琳這時又怕使用技能傷到她,於是便無法擺脫少女的手了。 「小妹妹。假如你不放下她的話,她可是會被你捏死了!」張衡放出異獸咆哮,巨大的聲音震得大地都在晃動。 那少女嚇了一跳,手一鬆,黃琳趁機溜了出來,重新化為人形,躲到張衡他們身邊去了。她被少女捏得渾身都在痛,再也不想被她捏住了。 「啊,變樣子了!」少女望著張衡他們,這才恍然大悟,「你們的樣子……原來是天降士啊。」 「天降士?」幾個人都沒聽過這個名詞。蘇飛琪對張衡道:「現在先別問她那麼多,告訴她是我們救了她。」 張衡點點頭,對少女說道:「小姑娘……剛才你落在海裡,是我們救了你!」 「啊。剛才我還以為我要死了。爹說叫我別接近天降士,可是你們這些天降士還是很好的人啊。」少女嘟起嘴,「咦對了,爹好像說過得到人家的幫助一定要報答人家。嗯這樣吧。送你們一個好東西。」 少女的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抓,接著她攤開手掌,張衡便看見她手掌裡出現了一枚火紅的貝殼。那貝殼足有一人大,不過也只是大,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很漂亮吧?我前幾天在海裡撿到的。我很喜歡的,不過就送你們啦!」少女把手掌平攤在地上。看她的表情,她真的很捨不得這貝殼,不過為了表達謝意,她還是想要把貝殼送給張衡他們。 「小妹妹,你的心意我們領了,貝殼還是你自己拿著吧。」張衡笑道。 「真的……」少女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但很快又咬著嘴唇說道,「可是這樣好嗎……爹會說我的……」 「沒關係!我們會向你爹保密的!」張衡道,「對了,你爹怎麼稱呼啊?」 「我爹可是很有名的人哦!」少女說到父親的時候露出了十分自豪的神情,「他們都叫他炎帝,不過也有叫他神農的。」 「炎帝之女?也就是說……」張衡震驚不已,立刻望向蘇飛琪;而這時蘇飛琪則微笑了起來:「炎帝的女兒,女娃。果然是她。還記得嗎?那個精衛填海的故事?女娃游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這應該是原本的神話,不過既然我們救了她,精衛填海的故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因為我們的介入,神話故事已經發生了改變。」說話的是江鵬,「假如神話之輪的設置與歷史之輪和傳說之輪類似的話,那我們現在……」 「啪!轟!」 突然間,眾人周圍的沙灘上裂開上百個大洞,從每個大洞裡都瘋狂的噴出海水。那些海水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直徑超過三十米的巨大水球,將眾人包圍在其中。 江鵬笑了起來:「看來,有人對我們救下女娃非常的不滿哪。」 「果然如此。」蘇飛琪鎮定自若的說道,「女娃的死並不是事故,而是……謀殺啊。」 「我們捲入麻煩了。」張衡活動了一下筋骨,「不過也好,好久沒有和你們並肩戰鬥了。就讓我們來一次,暢快的合擊吧。」 →第二十八章 - 我名無憂← 同一時刻,在東海海岸邊的沙灘上。巨大的水球陣將眾人包圍,他們正準備全力突圍。 「張哥,對了,開打之前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說清楚。以後,我們的隊伍就合在一起,由你來擔任隊長吧。」江鵬說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案。」 「假如你真的這樣想的話,我倒也樂意接受這份責任。」張衡望向一旁的水丹,「不過,你的隊員們未必會同意呢。」 「……我聽隊長的。既然隊長那麼說的話,我自然也沒有異議。」水丹這樣說道。 「水丹,你那是什麼語氣?」江鵬很不滿意,「張哥才是我們真正的隊長,我一直都是副隊長啊。」 張衡制止了他:「不要逼她了。隊長這種事隨便怎樣都好。先把眼前這難關過了再說。」 「眼前這個完全不算什麼難關。」蘇飛琪開口道,「張衡,我倒是覺得你應該關心另外一件事。你的阿婭現在還沒回來呢。你還不趕快找到她,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說過她會回來的!」張衡有些不悅,「阿婭的聰明程度不在你之下,才不會為這點小事一直鬧彆扭。再說她是絕對不可能離開我的。我們互相之間的信任和羈絆,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那可說不準。在我看來,阿婭小姐雖然智商很高,但在感情方面卻可以說是非常單純,簡直不堪一擊。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一認起死腦筋來就很可能會陷入胡思亂想,迷失於什麼容身之所之類的心結上。」蘇飛琪搖頭道,「剛才她鬧彆扭的時候你沒包庇她就做錯了。現在還不趕快去找到她,哄一哄的話,很有可能出問題的。」 「我和阿婭什麼風雨沒經歷過?該安慰的時候,我捧上自己的心也會安慰她。現在這種小事就算了吧,不能太慣著,免得那傢伙有時候得意過頭。」張衡有點煩了,「別說這個了。先打!」 張衡說著拿出了離子炮。紅色離子光束一下子就穿透了十幾顆大水球。在離子光束的高溫之下,水球瞬間就蒸發掉了。原本圍住眾人的大水球超過六十顆,張衡這一炮就去了將近四分之一。 然而其他的水球突然提速,速度快得像是在做著空間移動一樣。由於離子炮的射擊是需要時間的,而水球那迅疾無比的移動速度和詭異的移動方向,使得張衡沒辦法預估射擊提前量來進行射擊。使用三階動態視力的時候可以提升張衡自己的運動速度,卻沒辦法縮短離子炮射擊時的準備時間。 江鵬皺著眉頭望著四周的水球,對蘇飛琪說道:「我的兩種體質都沒有適合對付這種水球的技能。你來吧,這應該是你最擅長的才對。」 蘇飛琪搖頭:「……稍等一下。現在不是我出手的時機。」 此時水球群再度加速,竟在一瞬間內越過眾人的頭頂,全數落在女娃的身上! 張衡當時見狀不對,中途已經依靠三階動態視力的加速追了上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那些水球一落在女娃身上便迅速開始變形,形成一層厚厚的膜,將女娃的眼耳口鼻全部封了起來。女娃無法呼吸而窒息,痛苦得在地上亂滾,然而那些水卻像是膠水一樣粘在她身上弄不下來。 張衡用超獸軀喚出一隻金剛巨臂,那上面長著超過十個暴龍頭。他控制那些暴龍頭去吸女娃身上的水膜,然而卻根本吸不下來,那些水膜十分粘稠,暴龍頭剛碰到上面就被粘住了,動都動彈不得。 張衡焦急不已。現在這些水膜就粘在女娃的身上,投鼠忌器,完全沒辦法對水膜進行攻擊。眼看著女娃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就要活活的窒息而死了! - 從張衡他們所在的沙灘往內陸三百公里遠的地方,有一處深深的山谷。這山中兩重懸崖相對而立,直衝天穹。懸崖峭壁上斜斜的長著幾棵參天古松,古松的樹葉間築著個直徑十米左右的黑色鳥巢。 這鳥巢不知道是什麼大鳥修築的,而現在裡面也看不到一隻鳥。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像小鳥一般蜷縮在鳥巢裡的女子。 她是獨自飛離了張衡身邊的阿婭。 阿婭蜷縮在鳥巢當中,透過樹葉間的間隙望向頭上的藍天。不過,她的目光迷茫而渙散,早沒有了那種冷睿有神的感覺。 阿婭垂下頭。她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那個時候,張衡是活人的隊長,而阿婭自己則是勾魂使者。張衡的任務失敗,讓他也不得不踏上勾魂使者的修羅之路,從而和阿婭攜手。從那以來,也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相識與相知,信任與欺騙,相互的理解,合力戰鬥,離別與重逢,不會分開的誓言……兩個人在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件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一路上,那麼多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儘管總是遇到危險,好幾次連命都快要搭進去,可是阿婭從來都沒有感到過害怕,反而是十分安心。阿婭那時候連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像這樣離開張衡。 剛才的自己,大概是在耍脾氣,是在無理取鬧吧?張衡對自己一直都很寬容。現在回去的話,他多半會笑笑,說著「沒什麼」,然後就原諒自己吧。可是,自己與張衡…… 「戀人之類的,完全就不是吧。從來都沒有確認過這樣的關係。連一次認真的kiss都沒有,別的就更沒有了。不管我怎麼想他,那也只是我單方面的思戀;他從來沒有明確的表示過吧。」阿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語道,「戰友嗎?也只是因為他那個時候沒有選擇,只能接受我的援手吧。我只是他……迫不得己的選擇罷了。現在這些他原本的戰友一回來,他馬上高興成那樣。拼上命去救江鵬,也是因為他們在他心裡真的很重要吧?那個蘇飛琪,想必是和他很投緣的吧?也許他本來就喜歡她的。有了這麼多好戰友,我算什麼……我根本只是多餘的吧,有我沒我也沒關係的。」 「是啊。」阿婭抱著自己的雙肩,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回去做什麼?他根本已經不需要我了。他有了那麼多得力的夥伴,身邊早已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啊。到頭來,我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啊。」 阿婭把自己的頭埋在了膝蓋間,任憑自己的淚水滑下雙頰。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間一片空白。自從和張衡並肩戰鬥以來,阿婭從來都沒有失去過前進的目標。可是現在她卻已經完全迷惘了。 「我……我以後該做什麼呢?我該……為了什麼而活著呢?」阿婭不停的問著自己的內心。可是,不管怎麼問,她都還是找不到答案。 心力憔悴的阿婭很快就沉入夢鄉,這時她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乾透。她當然並沒有注意到,遠處的天空當中,一隻大鳥振動著它那對碩大的雙翼朝鳥巢的方向飛過來了。大鳥肥嘟嘟的,大約三人高,渾身栗色,頭上一撮白毛沖天而立。 這肥鳥終於飛到了鳥巢邊上。它見到阿婭的存在後非常意外,四處張望了好半天。過了會,它似乎終於確認了這是自己的巢,這才安心的降落了下來。 肥鳥湊到了阿婭的身邊。它小心翼翼的用翅膀拍了拍阿婭的身體。 阿婭一下子就醒了過來,背上骨翼同時伸展了出來。當她看到在自己身前的是一隻長相憨態可掬的肥鳥,原本繃緊了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這是你的家嗎?真是不好意思佔了你的地方。」阿婭撫摸著肥鳥的羽毛,「可是我已經沒地方去了;人家不要我了呢。鳥兒,能暫時讓我在這裡留下來嗎?」 「啾!啾!」肥鳥歡快的叫了起來。它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婉轉動人,讓阿婭也為之一振。當然更讓阿婭意外的是肥鳥的回應。那種感覺就好像是…… 阿婭問道:「你聽得懂我的話?」 「啾!我能聽,還能說!」從肥鳥的口中居然說出了人話!阿婭更加奇怪了,但就在她正要繼續和肥鳥說話時,她左腕上的索敵雷達突然「滴滴滴——」的長叫起來。 阿婭往索敵雷達上一望,卻見在中心坐標的旁邊閃著一個黑色的圓點。 「這隻鳥……是敵人?」阿婭嘀咕道,「可是卻感覺不到一點危險的氣息啊。」 這種索敵雷達和活人時代的不太一樣,所以她也並不明白黑色圓點的意義。 這時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黑色的圓點轉化為白色的圓點,同時那種長叫聲也消失不見了。 「啾!」肥鳥似乎有些生氣,兩隻翅膀直扇,「不是敵人!」 那肥鳥的動作極其笨拙,逗得阿婭「噗哧」一笑:「喂,你那樣子……」 「啾!不許取笑我!」肥鳥更加生氣,它伸出翅膀像是要拍阿婭的頭,結果沒站穩,一下子就在窩裡摔了個跟頭。阿婭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真是太笨了,我受不了了……」 肥鳥從地上把腦袋抬了起來:「啾!又笑!我很厲害!啾!我能唱歌給你聽!」 「咦,能唱歌?」阿婭笑道,「好,你唱一個吧?」 「啾!我飛呀飛!我……飛回家!」肥鳥還真的高聲歌唱起來,「啾!家中見一女!女!女!」 阿婭失笑:「聲音倒是不錯,可是這調子也太彆扭了吧……」 「啾!女子膝枕眠,淚痕猶未干。」肥鳥的聲音低沉下來,「啾!拍翅醒女子,女子將我望。問我收留否,因己無家歸!不知負心漢,此時人在何……」 「別唱了……」阿婭低聲說著,這時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但肥鳥像是沒有注意到氣氛似的,繼續唱道:「在何……郎君有新女,相扶手兩纏。只逗新人笑,誰管舊人哭……」 「別唱了!」阿婭憤怒的吼了起來,身後一對骨翼剎那間伸展了超出十米長,骨翼上殺意四溢。 「啾……」肥鳥似乎也傷心起來,垂下了自己的頭。 「對不起。我不該亂發脾氣。要是我脾氣好點的話,也許他也不會和那些人走得那麼近了。」阿婭說著重新露出笑容,「對了,肥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啾!」肥鳥唱道,「我名無憂,自由無憂!」 「真是個好名字。不過叫你無憂總有點奇怪,就叫你無憂鳥好了。」阿婭靠到了無憂身邊,「無憂鳥,你就給我唱點開心快樂的歌曲,也讓我消去憂愁吧。」 「啾!這裡風景不佳,無憂唱不好!」無憂鳥振動起翅膀,「無憂帶你去一個更好的地方吧。」 「嗯。哪裡都好。」阿婭落寞的一笑,「反正我,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呢。」 無憂鳥馱起阿婭,朝著北方的高天之上直飛而去。 →第二十九章 - 神代風雲← 沙灘上,女娃再度陷入危機,張衡一時卻是無能為力。蘇飛琪在這時終於走了過來:「交給我吧。」 張衡釋放了金剛巨臂,為蘇飛琪讓開位置。只見她身化白霧,將女娃的身體包圍起來。那粘稠得不得了的水膜迅速在霧中被吸收,消弭於空氣之中。只花了十秒鐘不到的時間,蘇飛琪就將所有的水膜全部解決。 重新恢復人形後,蘇飛琪一臉輕鬆的解釋道:「我對液體的處理很在行。但是我的霧能覆蓋的範圍有限,所以必須等水球全部集中起來的時候才能對它們進行處理。因為它們的目標就是女娃,所以一定會集中到女娃身邊的。我就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時機。」 「你在這種地方的算計倒還是和以前一樣精準。」張衡注視著四周沙灘上那些由於水球爆出來而出現的大洞,「但現在還不能放鬆警惕。一切都還沒結束。」 正說時,水丹喊道:「快看,那邊有個東西蹦出來了!」 張衡立刻發現了水丹所說的東西。那是一個……該怎麼形容呢,總之是差不多有一個雞蛋大小,形狀非常不規則的怪異生物,它每秒鐘至少要改換十幾次形態,就像是用粘土捏的一樣;而且它連顏色也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就是它!剛才就是它在海底製造漩渦!」黑夢說道。 似乎是知道眾人發現了自己,粘土怪物「嗖」的一下鑽進了沙裡,眾人都沒來得及把它抓到。 張衡一跺腳:「讓它跑了。」 「沒關係。這次算是看到了它的真面目,我非要搜索到它不可。」江鵬這樣說著,他身後的影子驟然拉長,然後像是拉斷了的麵筋一樣分裂出一小團來,朝著粘土怪物消失的方向鑽了過去! 「這是影蟲。最佳的跟蹤道具。」江鵬解釋道。 過了好一會兒,江鵬自己的影子突然開始顫抖起來。 「追上了……嗯,已經鑽進它的影子裡去了。」江鵬欣喜的說道,「來看看那東西在哪裡吧。」 水丹高興得一拍手:「哈,又有電影看了!」 張衡很納悶:「電影?」 「要說是電影,還是更像實況轉播吧。」江鵬喊道,「影蟲追蹤,影像轉換開始。」 江鵬自己的影子迅速變大。然後在那黑色的影子裡面,漸漸能夠看得見一團隆起的東西在移動。那東西的形態和顏色不停的改變,看上去就和微縮了的粘土怪物一樣。隨著它的移動,還能聽得見「沙沙」的響聲。 「這個是由我的影子化成的影場。影場上會有從影蟲那裡轉過來的影像和聲音,全是跟著那粘土怪物拍的。」江鵬解釋道。 只見那粘土怪物不停的朝前鑽,不知鑽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看它周圍的情況,似乎是鑽到了沙面之上。接著,黑影的平面上浮現出了新的東西。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石造的宮殿。 「哇呀!是祝融叔叔的行宮!」這轟雷一樣的聲音嚇了眾人一大跳。原來是女娃湊了過來在說話。 「祝融?」張衡連忙問道,「是火神祝融嗎?」 「啊,好像有人這麼喊。那裡很好玩的!」女娃笑得天真無邪,「祝融叔叔人很好,對我妹妹也很好!哦,他們好像已經有婚約了呢。」 「婚約?」這話讓眾人都吃了一驚。蘇飛琪身化濃霧,利用霧汽之間的回音提高自己的音調說道:「女娃妹妹,你的妹妹有多大呢?」 女娃的聽覺並不是很靈敏,張衡他們平常說話女娃基本上聽不見,只是傻乎乎的看著他們。蘇飛琪為了讓女娃聽到自己的話,也只能想出這種辦法來了。 「若女,差不多一百四十吧?我算數不好……」女娃臉一紅,「所以可能不是很準。」 「哦?那若女妹妹也是長得……像你一樣可愛嗎?」 「可愛?」女娃很不好意思,「他們都說我是笨妞,全都嫌棄我。若女又比我高,又比我好看多了,大家都很喜歡。」 「哦。」蘇飛琪拖長了音調,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此時江鵬那邊,影蟲繼續放出了新的影像。那粘土怪物並沒有從正門進入祝融的宮殿,而是鑽進了旁邊的一條水溝潛了進去。粘土怪物在那水溝裡七拐八拐,最後好不容易浮了出來。 粘土怪物爬上了岸。那裡是個陰森的洞穴,又黑又靜。直到粘土怪物上了岸,洞穴裡才有了動靜。 一個馬頭人身的巨人從黑暗走了出來,對粘土怪物問道:「麥狎,你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粘土怪物的身體不停的抖動:「吱……吱吱……」 「失敗了?」巨人臉上的橫肉抖了起來,怒道,「連女娃你都弄不死?當世所有神眷當中她可是最弱的,連最低等的妖物都能把她殺了!你好歹也是個中等的妖魔,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吱……吱……」粘土怪嚇得縮成了一團,渾身的顏色亂變。 「不是你的錯?怎麼回事?莫非女娃覺醒了?」馬頭巨人道,「她倒是有堪比大神的潛能,但東天帝不是說她最早一年後才會覺醒的麼?」 「吱吱!吱!吱吱吱!」粘土怪似乎在慌忙解釋。 「天降士!」馬頭巨人的面部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已經五十年沒有來過的天降士,現在又出現了嗎。不知道他們是哪邊的,多半都是敵人吧。嚓,這樣下去,祝爺的大計非砸了不可。」 「吱吱吱!吱吱!」粘土怪又在說著什麼。 「嚓,你問為什麼殺女娃?你那土渣做的腦袋想不明白是吧?」馬頭巨人輕蔑的說道,「聽著。女娃一死,東海龍王便有天大的責任,炎帝決然不會放過他。而四龍王都是北天帝帳下得寵之人,打狗也需看主人,炎帝要追究東海龍王的罪責,非和北天帝槓上不可。炎帝帳下,除祝爺之外再無頂天立地的能人。若是炎帝與北天帝相爭,祝爺必定會出戰,立下汗馬功勞。縱然滅不掉北天帝,也會成為炎帝帳下第一大將。加之祝爺將娶若女,此後便是炎帝的駙馬;待炎帝一死,祝爺便會理所當然的成為新一任南方天帝!」 「吱!」 「哼,再給你講明白點吧。北天帝天性風流,如今又出去雲遊,不知道在何處。多是憑他那騙人的相貌和歌喉勾引女子去了。東海龍王貪睡,北天帝不在便懶得理事,正是因此才給了我們絕佳的機會滅殺女娃。你知道了的話,就趕緊再去……」馬頭巨人的聲調到這裡突然一變,厲聲道,「你的影子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種不正常的變化?」 「吱吱?吱……」 「轟!」只見江鵬的「影場」中一陣火光大起,江鵬隨即「啊」的一聲慘叫。此後,整個「影場」都消失無蹤,重新化為江鵬的影子。 江鵬痛得弓下了身子,張衡立刻問道:「江鵬,怎麼了!」 「……沒事……影蟲被毀了,我會連帶著受點傷。」江鵬喘了口氣說道,「看來那個粘土怪物也直接被打死了吧。」 「啊……沒有了……不見了……」女娃失望的喊著。 「女娃妹妹,不要著急。我們有的是好玩的東西,一會兒會給你看的。」蘇飛琪在霧氣中笑道,「對了,我們有點累了,可以先帶我們到你家去休息一下嗎?」 「好!」女娃很懂事的點點頭,「我馬上帶你們去。赤煉百合,快來啊。」 隨著女娃的話,地面上浮現出一朵紅色的百合花,那花比女娃還大上不少,女娃坐在花蕊上剛好合適。這時候,眾人也跟著女娃一起跳上了百合;紀錦德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些虛弱,是由其他人把他抬上去的。 剛上赤煉百合,張衡就感到渾身一熱。彷彿有無窮的熱量從腳底貫了上來,可是卻一點都不讓人感到難受。 赤煉百合從地面浮上天空,朝著南方直飛而去。 此時蘇飛琪已經重新化為人形,眾人都圍坐一團。女娃認真的在操控著赤煉百合前進,眾人則就在她身後討論著。 「首先先請大家隨時做好戰鬥準備。然後嘛,這個神話時代的背景資料,我已經明白了,不過大家應該還不是太清楚。那麼,就由我來解釋一下吧。」蘇飛琪說道。 從精衛填海的時間段來判斷,現在正是上古神話當中,洪荒剛定不久,天界尚未統一的時代。所謂的玉皇大帝,這時還不是獨一無二的天界之主,只是五大天帝之一的中央天帝而已。另外四名天帝是東天帝伏羲,西天帝少昊,南天帝炎帝以及北天帝顓頊。 至於先前提到的火神祝融,他是炎帝手下的大將,英勇善戰。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祝融絕不是省油的燈,他企圖殺死女娃,挑起炎帝與北天帝顓頊的戰爭,從中牟利。 「可是,在神話當中,炎帝與顓頊之間並沒有發生戰爭。」黃琳插嘴道,「儘管女娃那時候死了,他們之間最終也沒打起來。」 「本來他的計劃也不完美,稍微有些變化就會導致失敗。」蘇飛琪道,「不過這不是我們需要注意的重點。」 張衡接著蘇飛琪的話頭說道:「重點是我們現在必須立刻保護女娃回炎帝部……」 部落兩個字沒說完,赤煉百合忽然劇烈的一抖,張衡整個人都被抖了起來。 「梆……」張衡撞到了什麼上面,又落回到花瓣上,只是頭上被撞了個包。 原來這赤煉百合的外部有一層透明的罩子,可以保護裡面的人。 「不過,剛才那是怎麼回事?」羅如志望著外面,「難道說,我們現在已經……」 話音剛落,赤煉百合又是一震。只聽「嗤啦」的一聲,張衡往頭上一望,卻見那透明的罩子上已經有了裂痕。 「有人在打赤煉百合!」女娃驚慌不已,「怎麼辦,怎麼辦!」 「別著急!」張衡大吼道,「敵人的目標是你!但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 張衡完全開啟了自己的三階動態視力,望著四周的天空。他終於看到了攻擊赤煉百合的東西。那是如同絲線一樣細的金色光蛇,它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在空中游弋著,準備下一次攻擊! 蘇飛琪重化霧氣,問女娃道:「到炎帝部落還要多長時間?」 「三……三個時辰……」 「好吧,兄弟們,幹活了。」張衡的神色十分嚴肅,「接下來的三個時辰要辛苦大家了。雖然敵人有可能強得可怕,但是我們務必要保護女娃安全無事!」 女娃對眾人很友好。所以她也是在這個毫無頭緒的神話之輪裡面,他們所擁有的唯一一個突破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娃死在這裡! →第三十章 - 光之蛇← 在空中飛速穿梭的金色光蛇就只有一條。它並沒有接著馬上就攻擊赤煉百合。可就在張衡的人少感意外的時候,金色光蛇開始了新的戰略。 金色光蛇劃過天際,螺旋亂舞。而就在這個過程當中,它由一變成二,由二變成四,其數量像是被複製了一樣開始急劇上升。只在五分鐘之內,漫天都是金光亂照,早已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光蛇了。 張衡一直開著第三階的動態視力。與第二階動態視力不同的是,第三階動態視力可以同時追蹤上千個目標的動作。可是目前這些光蛇的數量早已過千,他張衡也沒辦法同時追蹤到每一個目標。 「隊長,我來加固防護。」到現在到還沒和張衡說過話的紀錦德開口說道。 「你的體質是什麼?」張衡問,「你很擅長防禦?」 「嗯,我的體質是變形金剛,威震天模板,附加宇宙戰鬥技能。」紀錦德說著便雙拳對撞,只見一道光閃過,在赤煉百合外部便展開了一層淡黃色的能量護罩。 「呵。紀錦德的能量護罩值得信賴。」江鵬笑道,「而且這還只是肉身狀態下的能量護罩。假如換用變形金剛形態的話……」 話音未落,外面「鐺!鐺!鐺!」的一陣亂響。原來是那些金色光蛇發動了襲擊。它們就像是用來戳破氣球的繡花針一樣,瘋狂的朝紀錦德的能量護罩上亂扎。 「嗤啦!」能量護罩應聲而碎。在張衡的動態視覺下感覺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但是實際上,離光蛇群開始攻擊才剛過了不到半秒鐘! 紀錦德臉色發白,江鵬也一時失語:「……這……」 「先生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知道,這裡是輪動世界中最神秘的神話之輪。」蘇飛琪倒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我多方調查了那麼久,也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神話之輪的資料。要脫出這個世界,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困難。」 「參謀。你的話我不能很理解。雖然我們並不知道離開神話之輪的條件,但至少我覺得這個世界不怎麼危險啊。」水丹疑惑的說道,「和歷史之輪或者傳說之輪不一樣,我們完全就不受到任何限制,使用技能和道具都非常自由啊。而且也沒有什麼時間限定,或者什麼點數需求之類的。」 「……是麼?我的水丹妹妹。自由度越高,就意味著我們需要面對的挑戰越難啊。之所以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沒有受到任何限制,那只是因為……」蘇飛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就算我們動用上全部的戰鬥力,要活著離開這個世界也無比困難啊。」 「呵,基準戰鬥力不同,對吧?」江鵬苦笑道,「我們在之前的世界裡擁有再強的戰鬥力,在這個神話時代裡也已經不算什麼了。我們的身體已經達到了遠遠超越人類的地步,但是要和真正的『神』比,還是有天淵一般的距離啊。」 說話間,那些金色光蛇群再次向赤煉百合襲來。這一次由於紀錦德的能量護罩已經被擊碎,所以金色光蛇群就直接轟擊在赤煉百合原本的護罩上面。 眾人心裡都一驚,心道這下護罩必然會碎掉了。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再一次出乎眾人意料之外:那數不清數量的金色光蛇群集體襲擊赤煉百合的護罩,卻只是在那護罩上面又增加了一道淺淺的裂痕。這條裂痕,甚至還沒有第一次被幾條光蛇襲擊時造成的裂痕那麼粗! 「神造之物,果然不可小覷。」張衡唏噓道,「這赤煉百合,比我們預料的要堅固多了。」 蘇飛琪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赤煉百合本身的護罩應該是受損越嚴重,防護力越強。對方如果不改變進攻方式的話,我們應該可以撐很長的時間。」 「兩個小時,也就是一個時辰。」這時候,黑夢突然開口說道,「這是在現有攻擊強度不變的情況下,赤煉百合的護罩可以支撐的時間。」 江鵬很驚訝的問黑夢怎麼會知道,但黑夢也回答不上來。這讓江鵬也對黑夢產生了懷疑,但蘇飛琪卻擺手對黑夢道:「我們相信你。你現在能大致估計一下我們和這些金色光蛇群的戰鬥力相比起來如何?」 兩秒鐘後黑夢做出了回答:「單純比戰鬥力,差不多是一比一點二。」 羅如志稍微鬆了口氣:「呼,我們加起來還是要比那些光蛇要強一些的。」 「不。」黑夢搖頭,「我們是一,光蛇群是一點二。」 除了蘇飛琪以外,眾人都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情。這支精英隊伍的全部人加起來,還沒有外面這些毫不起眼的光蛇群強嗎?如果黑夢說的屬實,那麼一個時辰以後赤煉百合的護罩便會碎掉,到時候眾人就會暴露在光蛇的攻擊範圍之內。眾人的戰鬥力加在一起都不如光蛇群,那麼別說保護女娃了,就連自保都做不到吧? 「都那麼灰心喪氣的幹什麼!」張衡見眾人情緒低落,不由得大喊道,「戰鬥力這種東西怎麼能夠量化?我們,不,就說你們吧,你們在地獄遊戲裡面遇到過的危險還少嗎?你們一個個不都是多少次死裡逃生,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麼!」 「張哥說得對!」江鵬也笑了起來,「什麼強,什麼弱,沒打過的話誰也不知道結果!這些愚蠢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沒錯。都打起精神來。」張衡指著女娃說道,「你們沒看人家一小姑娘,只是蘇飛琪一說讓她鎮定,她就真的鎮定下來了,比你們都穩重多了。」 眾人望向女娃。果然她鎮定自如的操縱著赤煉百合,臉上沒有半點驚慌的神色。 眾人不由得露出歎服之色,心道這女娃果然不愧是炎帝之女,實在是厲害。蘇飛琪本來想說什麼,但後來只是笑了笑,只化身濃霧說道:「女娃妹妹,你駕駛赤煉百合從那邊那座山過,稍微繞點路。」 「啊……好!」女娃根本沒問為什麼。 張衡看出了蘇飛琪的用意。她是想讓女娃利用山勢和地形來躲避金色光蛇群的襲擊。 但很快蘇飛琪這一招就宣告失敗了。那些金色光蛇完全不懼什麼高山巖壁,有什麼東西擋住它們的路線就直接轟碎,持續追襲赤煉百合。 「要是能找出這些光蛇的控制者就好了。」張衡嘀咕了起來,「這些蛇全是光構成的,又打不到……」 「張哥,你還能召喚天命獸嗎?」江鵬說道,「要是能召喚出那種東西的話,我想我大概可以解決掉這些光蛇。」 「對啊,我還沒試過天命這種增幅器。」張衡道,「那我來試試。」 只見張衡閉上雙眼,全力召喚天命龍狼。可是那頭天命獸根本沒有出來。整個身體裡都感覺不到天命獸的那種特別氣息,簡直就像是它完全被留在了歷史之輪裡面一樣。 不,等等……似乎還是有一絲天命獸的氣息,只是它實在是太微弱了,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就算是真的能把它叫出來,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張哥!」江鵬突然大叫起來。 「等等……我……」 「不能動了!……赤煉百合怎麼都動不了了!」這一次發出喊聲的是女娃。她的聲音驚得張衡立刻睜開了眼睛。 張衡往前方一看,卻見整朵赤煉百合外圍都籠罩著淡淡的紅光。那紅光從地底衝出,形成一道光柱直指天穹,而赤煉百合就在這光柱當中被固定了起來,像是被封住了的標本一樣動彈不得。赤煉百合既被固定,那些光蛇立刻便瘋狂起來,一個勁的朝著赤煉百合的護罩上亂撞。 「女娃,別慌。我們會想辦法,一定不會有事的!」張衡這樣說著,隨後便把目光投向地底發出紅光的地方。 只見那裡長著一棵枯萎醜陋的老樹,紅光便是從那老樹的樹洞裡射出來的。 「誰有技能可以毀了那樹?」張衡問道。 「我來試試。」江鵬身化黑影,想要從赤煉百合的空隙處鑽出去。然而那空隙竟無法穿透! 江鵬重新恢復人形,搖頭道:「不可思議!這個護罩阻絕了內外部的一切交互!連我都沒辦法穿過去。恐怕攻擊性的技能都沒法穿過去的。看來我剛才真是想錯了啊。」 張衡望著下方:「真是可惜。要是你的影魔神體質也能控制除自己之外的影子就好了。」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那枯樹的陰影拉得老長。張衡便心想要是江鵬能控制敵人的影子,便能輕易將老樹毀掉了。 「做是可以做得到。」江鵬說道,「控制敵人的影子也可以發動影神噬。只是我目前的控制力不夠強。有可能會失敗。」 「失敗的話再試一次就行了吧?間隔時間很長?還是說消耗的異能量很多?」張衡問道。 「不,都不是。只是失敗的代價很大罷了。」江鵬答道,「影神噬的實質是製造出一個微型黑洞,將敵人吸入壓力近乎無窮大的超空間;那是連光的速度也逃不掉的絕技。可是如果失敗的話……那個黑洞會把一千米見方範圍內所有的東西都拖進去,絞得連夸克都剩不下來。而且它失敗的時候還附帶半秒的時空靜止狀態,我們是肯定跑不掉的。」 正說時,外面的金色光蛇突然間全部都靜了下來。那無數條光蛇全都聚攏在了一起,擰成一根金色的長矛,朝著赤煉百合護罩上的縫隙處襲來。 「糟糕!」黑夢突然驚叫起來。 他聲音剛落,眾人便見那金色的光之長矛狠狠的刺在赤煉百合的護罩上,剎那間打出好幾十條巨大的裂痕來!此時整朵赤煉百合的顏色都變成了灰紅色,眼看就不對了! 「壞了……赤煉百合要被弄壞了!爹知道……爹知道以後會打我的!嗚……嗚……怎麼辦……」女娃在這個時候突然哭了出來,那聲音震得眾人是兩眼發暈。 「別哭了!只要你安全的回去,你爹就不會打你的!」張衡用異獸咆哮的聲量對著女娃狂吼。 女娃怯怯的問道:「是……是嗎?」 「當然是!我從來不亂說!相信我!所以就別給我哭了!」張衡說道。 「張衡,我要告訴你。這個護罩只能再撐一次轟擊。」黑夢慌張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金色光蛇的攻擊威力突然上升了上千倍!再來一次,我們就死定了!」 「行了!毀掉那樹就行吧!反正也死馬當活馬醫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瞪大雙眼道,「月火三重擊!」 話音剛落,三道月火在枯樹上面燒了起來。那月火越燃越烈,竟由黃中帶藍的顏色燃成了藍中帶紅的詭異顏色。一眨眼的時間內,枯樹已被燒成白色的灰!那固定住赤煉百合的紅光也隨即消散! 而這還不算完。那些月火燒盡枯樹後居然沒有熄滅,又像是活了一般直衝天穹,瞬間包裹住那片金色光蛇! 「啪啦!」只一聲爆響之後,金色光蛇全數化為光粉,消散於空氣之中! 「好……好厲害!」眾人都發出了驚歎的聲音。連本應是戰鬥力最強的江鵬也不能置信的說道,「張哥,你……竟然用火燒掉了光,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真不愧是張哥,也只有你能做到這一點了!」 然而張衡卻面如土色,搖頭道:「錯了!那不是我的月火三重擊!從中途它就變了質,已經不再是我放出去的技能了!到底是誰……」 張衡話沒說完,那三道變異了的月火竟把整個赤煉百合包了起來!連空氣都快要被燒化了的恐怖熱量穿過了赤煉百合的護罩,直衝到眾人身旁! →第三十一章 - 天南一帝← 那恐怖的熱量灼得張衡下意識的閉上了眼。不過極度熾熱的感覺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下一刻,赤煉百合那獨有的溫暖的感覺再度湧入心中。 張衡重新睜開眼。剛看到周圍的情形他就叫出了聲:「咦?」 原本赤煉百合是浮在空中的。可是現在這四周哪裡還看得見半點天空?四處都是一片火紅。火紅的牆壁,火紅的地板,火紅的天花板……這裡是什麼房間吧?說是房間也很奇怪,因為這個房間的大小比例根本就超出常理,從地板到天花板至少得有三十層樓之高吧?至於面積則足有好幾個籃球場拼起來那麼大。而且房間裡面空蕩蕩的,除了正中央的一個超過十層樓高的巨型紅色座椅以外就根本就什麼擺設都沒有。 當然最最奇怪的還是房間中一切都是通紅的風格……嗯?對了,這房子到底是用什麼材料建成的?完全看不出來啊。非要說的話,倒像是直接就用火焰搭成的一樣。 「啊!回家了?」發出這巨大聲音的顯然是女娃。原來這個地方就是女娃的家?!這倒是可以解釋這裡為什麼會佈置成這樣,不過為什麼眾人會突然被送到這裡來呢?難道是…… 「倏!彭!」就如同變戲法時的聲音一般,從那正中的座椅上忽的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人影來。那人坐在椅子上,頭比大椅子還要高出一大截,真不知道他站起來能有多高大。更怪異的是,那巨人明明就坐在那裡,張衡望著他的時候卻總覺得視野迷糊,看不清他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爹……」女娃跳下了赤煉百合,非常害怕的跪在了地上,「女娃不乖,差點把爹送的赤煉百合給弄壞了……都是女娃的錯……」 張衡朝旁邊一偏頭。他是想要和以前一樣和阿婭交換眼神;可是這時阿婭不在,張衡再偏過頭也很尷尬,只好低聲開口道:「那男人果然是炎帝。」 蘇飛琪點頭道:「嗯。小心些。和炎帝的對話,也許會決定我們的命運。」 「……女娃,你回自己屋吧。罰你三天不許外出。赤煉百合留下,爹會給你修好的。」坐在椅子上的炎帝開口說道。那聲調遠沒有女娃高,卻讓人感覺其中包含了千鈞重的威嚴,幾乎能把旁聽者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張衡心中湧起一股敬畏的感覺。面前說話的這人,正是中華民族最重要的兩個老祖宗之一,炎黃二帝中的炎帝。雖然地獄裡的神話之輪也非真實,但對這老祖宗的崇敬還是不會改變的。 女娃想要和張衡他們道別,都轉過頭來了卻不敢開口,只得默默的朝著炎帝身後走去。她走到牆壁邊,牆上便自動開了道門,讓她走出去了。 「好了。女娃已退。天降士們。」炎帝極具威嚴的聲音叩打著眾人的心,「很高興見到你們。寡人是南方天域的掌管者,南天帝炎帝,有人也叫我神農氏。」 「炎帝陛下。」他用上了異獸咆哮的音量,「剛才是你救了我們吧?我的月火最後會變成那樣,也正是你……」 「救?呵,舉手之勞。與其說是救你們,倒不如說寡人只是在測試。」炎帝淡然道,「測試你們有多大的能耐而已。對了,你們和寡人說話,不需要用那麼大的音量。也許女娃的耳朵不好,但寡人可是擁有天耳級別的聽覺,便是蚊子說話也聽得見。」 「測試?」蘇飛琪眼中含笑,「那也就是說,炎帝陛下,您剛才已經看到了……」 「呵。」炎帝似乎有些愉快,「你們和元赤木,金玄蛇打得還不錯,寡人很中意。」 「元赤木,金玄蛇……這是它們的名字?我們打得不錯?要不是炎帝陛下你最後把我的月火提升了好幾個檔次的威力,我們是很難贏它們的吧?」張衡說道,「就算贏也會付出很高的代價,而且很可能無法保住你的女兒。」 「呵。你們自我要求太嚴格了。」炎帝笑道,「這兩個傢伙也是接近上級的妖魔,以天降士之身能對它們造成傷害,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 「讚揚先免了吧。對了,炎帝陛下,我們在救下你女兒的時候,打聽到一些重要的情報。」張衡說道,「你的部下祝融,企圖挑起你和北天帝顓頊的戰爭……」 炎帝卻一揮手道:「不必說了。這個寡人知道。」 張衡愣了一下,這時蘇飛琪道:「也就是說,您一直在監視女娃?女娃身邊發生的一切,您都看在眼裡了吧?包括我們救了女娃,以及我們追蹤那個粘土怪物的全過程,也全都在您的注視之下?」 「當然。你們以為寡人是誰?如果連這點天眼神通都沒有,那還做什麼南天帝,當什麼中華初祖?」炎帝道,「這些小事便不談吧。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衡還欲說話,但羅如志卻搶在他前面喊道:「炎帝。照你這麼說,連祝融想要害死女娃的事,你也知道了?」 「那還用說?放心好了,祝融那頭蠢驢什麼都不懂,寡人怎麼可能會為了這點事就和顓頊打起來?」炎帝淡然說道,「單從戰鬥力來講,顓頊要是認真起來,連女媧大神都得抖三抖;寡人犯得著和他硬碰硬麼?」 「這點事?你說這點事?女兒被害死,對你來說只是『這點事』?」羅如志憤怒的吼道,「她……」 張衡見狀不對,馬上拉住羅如志:「別說了。炎帝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別惹他生氣!」 羅如志卻猛的發力推開張衡,朝著炎帝暴吼道:「我不管你是誰!炎帝又如何!她是你的女兒!你明知有人要害她,卻袖手旁觀嗎!明明是最應該愛憐的親生女兒……」 羅如志的話到這裡嘎然而止。從他的腳底燃起了火紅的烈焰,整個人就像是被燒烤一樣發出了「辟里啪啦」的聲音! 「羅如志!」張衡喚出金剛巨臂要撲滅他身上的火焰,然而卻毫無作用! 「寡人的紅蓮真火。」炎帝淡漠的說道,「那不是你們能澆滅得了的。」 「撲通!」張衡竟雙膝跪下,懇求道,「炎帝陛下!請你放過羅如志!他也只是一時衝動,並沒有冒犯之處!如果要怪罪的話,怪罪在我身上好了!」 「張哥!你怎麼能……」江鵬大驚,連忙要過去把他拉起來,但張衡卻跪地不起。 「呵。你們凡人不是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麼?只是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要跪下來嗎?」炎帝笑道,「這樣值得嗎?」 「不值得?假如只是下跪就能救回隊友的性命,那我怎麼看也是賺大了。更何況您是中華民族之祖,就算向您下跪,我也不覺得那會有損我的尊嚴!」張衡叩頭道,「炎帝陛下,原諒羅如志吧!」 「真是個好隊長。起來吧。本來寡人也沒想過要取他性命。這火只是讓他痛苦一會兒,以作懲戒。」炎帝手一揚,羅如志身上的火馬上便熄滅了。表面上看他身上只有些輕傷,只是表情相當痛苦。張衡立刻過去把他扶了起來,他虛弱的躺在了地上,說道:「謝謝……我……」 「別說了,你休息。我明白你的心情。」張衡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但以後給我記住,這種情況下別隨便衝出去。這麼愚蠢的找死,簡直讓我這個隊長都覺得恥辱。」 此時江鵬朝水丹一示意,水丹立刻開始著手為羅如志治療。但水丹的身體突然間靜止不動,同時羅如志身上又冒出一團綠色的火焰! 張衡愕然:「炎帝!」 「大驚小怪作甚?這是在為他療傷。」炎帝說著解放了水丹。 果然,那道綠色火焰燒盡之後,羅如志身上的傷痕全數消失不見;他也重新恢復了精神。 眾人面面相覷。真是摸不透這個炎帝到底在想什麼。 「羅如志,剛才那是為了懲戒你對我的不敬。」此時炎帝開口了,「現在為你療傷,則是嘉獎你的勇氣。不過,你對寡人的憤怒根本就毫無道理。首先,女娃就不是寡人的親生女兒。」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蘇飛琪道:「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就……」 「很簡單。寡人並不是這個神話中原本的炎帝。」炎帝平靜的說道,「寡人之前和你們一樣,也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天降士!只是由於機緣巧合,讓寡人成為了炎帝罷了。」 「什麼!天降士……」 「沒錯。天降士說到底也和活人,勾魂使者,或者歷史之輪的道外者之類的一樣,都是參與到地獄遊戲裡的玩家。寡人也和你們一樣,曾經是普通的人類。」炎帝笑了,「只是現在寡人早已脫去人類之軀,獲得了炎帝的神格。因此寡人現在確實是如假包換的炎帝。」 「既然你也曾是天降士,那事情就好說了。」張衡開口道,「希望你能告訴我們神話之輪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有用什麼方法能從這裡出去。當然,假如你需要我們做什麼事,我們也會盡力幫忙,以此交換這些情報。」 炎帝沉默了半晌。接著他說道:「別走了,留下來吧。在這裡,寡人可以讓你們擁有神格,成為貨真價實的大神,一直在這裡逍遙下去。」 「哼,有那麼便宜的好事嗎?」張衡凝視著炎帝,「在這裡成神,一定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吧?」 「哈哈。你不笨。」炎帝哈哈大笑道,「沒錯。如果在神話之輪裡面獲得神格而成神,就意味著你們和寡人一樣,永遠也不能夠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果然如此。」張衡問道,「那麼,假如我們拒絕你的提議的話會怎樣?你會殺了我們?」 「神話之輪的世界無比自由。寡人當然可以殺了你們。不過寡人以仁義治天下,不會殺人的。」炎帝說道,「寡人只會剝奪你們的自由,把你們關到老死。你們只是凡人,幾十年後就會死了。而且這樣做,夠仁慈了吧?」 雖然炎帝的面容還是模糊不清,但張衡總覺得自己已經看清楚他的表情了。那是將人類視如沙粒般渺小的,神的表情。 →第三十二章 - 交易← 「真是太仁慈了。」聽到炎帝的話,一旁的江鵬嘲諷道,「崇高無比的大神啊,我們是不是還要向你叩頭謝恩啊?」 「呵呵,不必那麼沖。」炎帝道,「你們只需要答應寡人的條件,留在這裡當神就好了。到時候要什麼有什麼,風光瀟灑,有什麼不好?這裡是個化外之地,地獄世界本身的系統很少來管這裡,過起來比其他很多地方舒服多了。」 「炎帝陛下。」蘇飛琪突然微笑著開口道,「如果您決意要把我們關到老死,我想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這裡可不是我們全部的人,我們還有個同伴很快就到神話之輪。她可是能空手打開神話之輪的大門,能正面和泰山王戰鬥。要是讓她知道你把我們給關起來了……」 「哈哈,那怎麼可能?別和寡人開這麼愚蠢的玩笑。想要誑寡人,你還早了幾百年呢!」炎帝一指蘇飛琪,一團橙色火焰隨即包住了她的頭。眾人還沒回過神來,那火焰卻又從蘇飛琪頭上飛了出來,落入炎帝掌心。 江鵬忙過去問蘇飛琪怎樣了,蘇飛琪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這就是你的記憶。讓寡人來看看,你所說的那個什麼隊友,到底有多厲害?」此時炎帝笑著捏碎了那朵火焰,「千萬別讓寡人太失望了,啊哈……」 炎帝的笑聲嘎然而止。他猛的站了起來,語氣無比驚愕:「……居然是真的……傳說中的『罪人』,竟然真的存在!太驚人了!」 「『罪人』?」張衡驚道,「你指的是……」 「當然是指那個被你們稱為吉爾-瓦倫丁的人物。她就是大預言裡的『罪人』!」炎帝激動無比的說道,「我還以為大預言只是個傳說,可是沒想到那竟然成真的!你們……你們實在是太棒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張衡急道,「『罪人』是什麼!大預言又是什麼!」 「哦……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啊。也是。想必她還沒有把該告訴你們的事說出口。畢竟,這種事也很難說出口吧。」炎帝重新坐了下來,「也好。這樣吧。寡人給你們個事情做。完成這件事,寡人便會告訴你們大預言和『罪人』的事,順便還會給你們打開神話之門。到時候你們想去什麼地方都行。」 「要談條件?」張衡道,「你先說來聽聽。」 「寡人要你們去消滅其餘三方天帝,然後寡人便會去逼宮玉帝,一統天界。」炎帝說道,「三天帝全滅之後,寡人自然會履行承諾。」 張衡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讓我們去殺死三個天帝?」 「是啊。反正是祝融做統帥,誇父部落的巨人當先鋒,你們乘亂刺殺。前面的擋箭牌多的是,要死也不是你們先死。你們只需要在後面放冷箭就行了。」炎帝說道。 「……開什麼玩笑!這根本就是讓我們去送死!」江鵬憤怒的說道,「我們的戰鬥力,根本不可能和神……」 「呵。這點需要擔心嗎?反正你們只是射冷箭。這比起你們以前闖過的那些難關險阻,要簡單多了吧。呃,說到冷箭……」炎帝朝著羅如志一揮手,「這元古弓就給你了。這弓威力奇大,缺點是六個小時只能射一箭。」 話音落時,一把粗陋的長弓落入羅如志手中。那弓是用楊木製成,弓弦則是由獸筋所制。羅如志剛接到那弓,只覺沉重無比,幾乎拿不起來。 「霍。還敢對寡人出言不遜,結果你連一個體質都沒有啊。也罷。再送你個體質好了。」炎帝又是一揮手,羅如志身上烈焰暴起。幾秒鐘後烈焰熄滅,不過羅如志的身體外表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這時他卻覺得全身輕快無比,那把弓也似乎變得十分輕巧了。 「神箭手。自帶異能量射心能,自帶天賦鷹眼和心眼,二階動態視力,箭術自動修正,力量和體能都有所提升。」炎帝道,「這是很樸素的體質,不過倒是正好適合這把元古弓。」 眾人看到這炎帝竟然能直接授予體質,全都驚訝不已。 「寡人是這神話之輪裡的大神。這點小事,舉手之勞而已。」炎帝繼續說道,「不過,光憑這把弓還不足以殺掉那幾名天帝。要怎麼殺掉他們,就得靠你們自己去想了。」 說罷,炎帝站起身來:「好了,去準備吧。今晚可以讓你們休息一天,明天你們就去祝融行宮,帶寡人的密令,讓他去端掉北天帝顓頊的窩。先解決了顓頊,剩下兩人就都簡單了。」 「等等!」張衡吼道,「炎帝,我們還沒有接受你的交易!」 「哦?你們難道還想拒絕?」炎帝淡然道,「呵,拒絕也可以。拒絕的話,你們就離開吧。」 他話音一落,旁邊的牆壁上就露出一道門來,那意思彷彿是說你們從這裡走就行了。 「你怎麼會那麼輕易放我們走?」張衡道,「那門是陷阱吧?出去就會被關起來或者被殺死吧?」 「呵,有那必要嗎?要關住你們或者殺死你們,寡人只要動一個念頭就夠了。放心吧。寡人身為炎帝,有言必信。你們只要出去就能獲得自由。」炎帝道,「只不過,這裡是寡人部落的天上界部分。沒有我們神人的協助,你們是回不到人間界的。此外,天上界沒有任何你們這些天降士能吃的食物或是飲用水;這些東西只有寡人能提供給你們。所以,你們要是不答應寡人的條件,除了餓死或是渴死在這裡之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張衡氣得眉毛都快擰起來,而一旁的黃琳牙關也咬得卡卡響:「……好……卑鄙啊!……你這樣也算是中華始祖炎帝麼?你……」 這時蘇飛琪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自己開口道:「炎帝陛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應該提出要求的,是我們這邊才對吧?你也知道我們的同伴有多強;要是她過來的話,縱然是身為南天帝的你,也不是她的對手吧?」 「『罪人』?呵,沒錯,她要殺掉寡人並不難。只是啊……」炎帝狠狠的說道,「神話之輪進來容易出去難。在這神話之輪的世界裡,能開啟神話之門的,只有寡人一人!若是寡人一死,再也無人能為你們開啟神話之門!到時候,你們便後悔去吧!」 「謝謝您的忠告。」蘇飛琪並無懼色,依然笑著說道,「關於這一點,我們會去仔細調查的。」 「呵呵。交易的事,寡人也不逼迫你們了。去休息吧。明日早晨,你們給寡人答覆便可。」炎帝說完以後便消失於空中。接著,眾人也被轉移出了這間火紅的屋子。 眾人接著被送到了一個普通大小的房間裡。這房間內部卻是一副現代賓館標準間的樣子,直給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炎帝果然也曾經是天降士啊。」蘇飛琪靠到了屋裡的沙發上,「好軟。真是舒服。」 「你怎麼能那麼輕鬆?」江鵬訓斥道,「我們現在都成了階下囚了!」 「這個也很正常啊。」蘇飛琪抱住坐墊,半瞇起了眼睛,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真的太可恨了!」羅如志一拳頭打在牆壁上,「什麼炎帝!只不過是一個和袁虎差不多的王八蛋!」 「他是王八蛋這個我們都知道了。」水丹望了望蘇飛琪,又把目光望向江鵬,「可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好好休息……」蘇飛琪說著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啊,那邊還有好吃的呢!」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擺放著香氣撲鼻的一桌宴席,看起來十分豐盛。蘇飛琪到旁邊的面盆邊洗了洗手,接著就自己坐了下去,夾起一塊排骨就開始吃:「來來,大家都餓了吧。來吃東西。」 「蘇飛琪!你到底在想什麼?」江鵬一步衝過去奪走蘇飛琪的筷子,「現在是吃東西的時候嗎?」 「不吃又能怎樣?」蘇飛琪迅速的奪回排骨,一邊嚼著一邊說道,「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我們和他之間讓人絕望的力量差距嗎?神與人之間的鴻溝完全無法逾越。我們只能接受炎帝提出的交易,根本就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這我也知道。」江鵬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怎麼看這也是陷阱吧?先別說殺死三方天帝的難度有多大,就算我們真的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到時候也可以翻臉不認人。更何況,他在得知了吉爾的消息之後非常興奮,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他肯定有什麼陰謀……」 「陷阱也得跳,陰謀也得讓他實現。目前敵強我弱,我們必須接受他的條件,然後再靜待時機。」蘇飛琪沒有再笑了,「耐心等待吧。等到吉爾回來,那就是我們翻盤的時候了。」 「……你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討論戰略?」黃琳說道,「這可是敵人的地盤……」 「炎帝有天耳級別的聽力,瞞不過他的。反正他聽去也無妨。」蘇飛琪繼續很沒風度的大吃特吃。 「唉……」江鵬長歎一口氣,接著把目光投向張衡,「張哥,你一直沒說話,想必一定有了更好的計劃了吧?」 張衡卻沒回答他。他望著外面,似乎是在發神。 「……張哥?」江鵬伸出五指,在張衡眼前晃。 張衡這才回過神來:「……抱歉。我剛才出神了。」 江鵬問:「哦。在想什麼?」 「呵呵。沒什麼。只是阿婭不在,有點……不太習慣啊。」張衡閉上雙眼,有些惆悵的說道。 - 第二天早上,眾人再度被轉移到了炎帝的那間大屋子裡。面對炎帝的逼問,張衡回答說他們接受條件,願意去討伐三方天帝。 「很好。你們還是很識相的。」炎帝道,「這是寡人密令,你們拿去給祝融,讓他起兵吧。金神蓐收會護送你們去祝融行宮,路上也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隨著炎帝的聲音,一張兩面赤紅,彷彿用火製成的羊皮紙便飛入張衡懷中。接著,金神蓐收出現了。他身高約有三米,左耳上盤著一條黑色的蛇,飛快的吐著信子。而他的腳下,赫然竟踏著兩條無角的龍!兩條龍長約十米,它們的背上扛著一個倒放的龜殼,看起來這就是給眾人乘坐的車子。 眾人踏上龍車,蓐收便駕龍衝出了大屋,向人間界祝融的行宮行去。 在這龍車離開天上界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朵只有小指那麼大小的紅色百合花,悄悄的落在了蛟龍的鱗片上。 →第三十三章 - 火神行宮← 蓐收駕龍車載著眾人離開了天上界炎帝部落,朝下界行去。只見那龍車鑽入雲層後驟然加速,龍車外的景色也隨之發生劇變。白色的雲層在視野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紅黑色的世界。除了一片又一片深淺不同的紅黑色的天空外,什麼都看不見,怎麼看怎麼詭異。 「蓐收,這外面的景色實在奇怪。」張衡大喊道,「我們確實是在朝人間界走嗎?」 「請勿擔憂。此處是雲裂通道,又名神之路,是從天上界到人間界的必經之道。只有神或者擁有神器的凡人能通過雲裂通道;你們若是沒有我這龍車保護,自己進入雲裂通道的話,身體馬上就會被粉碎。」蓐收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籠子,籠子裡裝著一隻普通的兔子。眾人都奇怪他要做什麼時,卻見他把那小籠子往空中一拋。 小籠子剛離了蓐收的手,立刻像是被放進了洗衣桶裡的衣服一樣擰了起來。只一眨眼的時間內,籠子連帶著裡面的兔子全都被從各個方向狠狠的擰了無數次,擰成連肉眼都看不見的碎渣,飄散在空中。 到這個時候,眾人終於理解了炎帝那句話。「沒有神人協助就無法離開天上界」,真是一點都不假。 望著龍車外凶險無比的雲裂通道,龍車裡的氣氛有些沉重。他們已經明白了。這看似自由的神話之輪,絕不比以前所經歷的任何世界要來得輕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眾人總算穿越了雲裂通道,抵達人間界。到了人間界以後沒過多久,龍車已經抵達祝融的行宮外。蓐收讓眾人稍等,他自己先進行宮通報祝融。 等蓐收消失在行宮大門後面,黃琳長出了一口氣:「我剛才還真擔心他直接把我們扔到雲裂通道裡。」 「有什麼可擔心的?」蘇飛琪一笑,「他不會把我們扔出去的。對於炎帝來說,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呢。擅用這一點,我們就能活下去。」 「說來奇怪……炎帝為什麼非要我們出戰不可?明明我們的力量就和神差距巨大,恐怕連他們所說的上級妖魔都比不上。」江鵬說道,「而且我一直想不通,炎帝為什麼要突然向三天帝發動戰爭?之前他似乎很不願意和其他天帝發生衝突。莫非……」 「想想他的轉變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吧。知道了吉爾的存在以後,炎帝的表現便和之前大相逕庭。我們只能這樣推測,吉爾來到神話之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極大的轉機。而我們的力量,一定擁有特殊的作用……」蘇飛琪說到這裡忽然驚訝出聲,「咦?羅如志,你後面……」 羅如志一下轉過頭去。然後他就看到自己的身後正站著一個只到自己腰部高的乖巧的小女孩。她光著身子,身上只纏著些紅綾,那不正是…… 「女娃?」眾人都驚喊了出來。他們第一驚的是女娃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小,第二驚的是女娃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我瞞著爹偷偷溜出來了。我要和你們玩!」女娃蹦蹦跳跳的說道,「你們身體都好小,所以我也變小了,這樣才好和你們一起玩。」 羅如志揉了揉她的頭髮:「乖,快回家去。跟著我們沒有什麼好玩的。」 「不嘛!不嘛!我就是要跟你們一起玩!」女娃撒起嬌來。 「女娃乖乖,你爹不是不讓你外出了嗎?」黃琳走到女娃身旁,「你不回去,不怕你爹打你啊?」 「呀!魚!那條好乖的魚!」女娃一下子蹦了起來,黃琳躲閃不及,當時就被女娃撲倒在地。女娃的小手在黃琳身上摸來摸去:「呀,不滑了,不好玩!快變魚,變魚嘛!」 「快放開我!」黃琳滿臉通紅,想要甩開女娃;可後者人雖小,身體卻重得嚇人,黃琳是動都動不了,更別說推開女娃了。 「女娃妹妹,過來和蘇姐姐玩。」蘇飛琪輕輕一笑,身體已化為濃霧,將女娃重重包圍。 「啊,白白的,濕濕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女娃從黃琳身上站了起來,在霧中亂走著。她剛走出兩步便被一雙手臂抓了起來。 蘇飛琪重新恢復人身,把女娃抱了起來。她抱起女娃就往天上扔了起來,然後落下來的時候又接住。蘇飛琪連續扔接了好幾次,逗得女娃直樂。 然而女娃就在興頭上時,蘇飛琪卻突然又不扔了。女娃不高興:「快扔,快扔!」 「想和我們一起玩嗎,女娃妹妹?」蘇飛琪突然這樣問道。 「想啊,當然想!平時都沒有人陪我玩的……」 「那好。那你現在能再變小一點麼?蓐收很快就會從祝融行宮裡出來。到時候他見了你,怕是會把你給帶回家去吧?那樣你想和我們玩也不行了。」蘇飛琪微笑道。 「好。我只能變這麼小,不過赤煉百合可以變得更小些。」女娃說著喚出赤煉百合,自己坐到了裡面。接著,那赤煉百合便微縮成一朵僅有小指大的紅色百合花。 「這樣就好啦。」女娃的聲音變得極小。蘇飛琪拾起赤煉百合,把它別在自己的頭飾上:「女娃妹妹,你稍等片刻。等我們支開蓐收,到時候再和你玩,好不好?」 「好!約好了哦!」女娃道,「那我現在先睡覺。一會兒叫我哦。」 江鵬問道:「你在打什麼算盤?」 蘇飛琪淺淺一笑:「手裡的籌碼自然是越多越好。總有一天能用得上的。」 女娃的出現讓隊伍裡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唯一還保持著憂鬱表情的只有張衡一個人。和阿婭失去聯繫已經一天了。現在她應該已經消氣了,回去海邊找自己了吧?可是現在自己又在這裡,她根本沒辦法找到自己啊。說起來,要是早先讓江鵬也給阿婭埋個影蟲就好了,至少能追蹤到她在哪裡。現在這神話之輪遠比自己想像當中要困難,萬一阿婭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 「隊長,告訴你個好消息吧。」蘇飛琪注意到了張衡的表情,她走到張衡身邊說道,「在你的表盤下寫幾個字,你就會得到一個驚喜。那可是我昨天晚上獨自探索出來的秘密哦。」 張衡一愣:「寫幾個字?」 「嗯。像是在電腦的手寫板上寫字那樣寫。」 張衡有些疑惑,但還是抬起了手指:「你說,寫什麼?」 「先是漢字,人天……對,然後英文字母a,小寫的……對,然後阿拉伯數字9737,羅馬數字Ⅸ,好,最後一個圓圈。」 張衡按照蘇飛琪的說明在手錶上寫完了那些字。可是並沒有任何異象發生。 「你耍我玩?……嗯?!」 延遲了三秒之後,從那塊怪異的手錶上冒出了說不出顏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在手錶上方的空中飛閃不已,最終構成了一個半徑大約一米的3D球體影像。 在這3D球體當中,有山,有樹,有河流。總而言之就是什麼都有;甚至可以看到他們曾經去過的海灘,還有天上界的炎帝部落。張衡立刻就明白了,這正是神話之輪的3D電子地圖。 就在這電子地圖的正中央,可以看到七個靠得很近的極其微小的微縮人形正閃著微光;張衡仔細一看,發現他們正是自己和在這裡的其他隊友。唯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黑夢的身影卻並不在裡面。 黑夢的問題已經很多,張衡也見怪不怪了;他沒有多想,接著就把目光投向了電子地圖上的正北方。 實際上這電子地圖上除了眾人曾經去過的區域之外,大部分的區域都是濃黑的一片,什麼東西都看不見。然而就在正北方的大片黑暗當中,看得見一個微小的人形。張衡立刻就發現了她是誰。 「阿婭……!」 「是呢。能看到她的人形,就說明她還活著。」蘇飛琪笑了起來,「只不過,她到底在幹什麼就不知道了。當然,位置基本上還是知道的,只要你去找的話肯定就能找得到。」 「謝謝你,蘇飛琪!」張衡激動失聲,但隨即又躊躇起來,「我……」 「別猶豫了。去找阿婭吧。她對於我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夥伴。找到以後向她道個歉。然後,再把她帶回來,和我們匯合吧。」蘇飛琪說著望向其他人,「這個建議,大家也都同意吧。」 「我同意!張哥,你去吧。」江鵬第一個表示贊同,「和祝融接洽的事情交給我們就行了。」 其他人也都點頭表示同意。黑夢更開口道:「我載你去,很快就能找到人的。」 「……謝謝大家。」張衡心裡一暖,說道,「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 度字剛說出口,只聽「彭」的一聲,卻是祝融行宮的大門開了!蓐收從那門裡走了出來,只道:「祝融大神要見你們,去吧。」 眾人還沒回話,突然感到前方門中傳來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剎那間,所有的人都被直接吸入了門中!緊接著,那道門便「啪」的一聲又緊緊的閉了起來! 張衡摔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站起來。剛才那股吸力實在是強得讓人無話可說,他在被吸進來的過程當中被烈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幸好到現在總算是結束了。 張衡抬眼朝四週一望,只見隊友們全都在身邊,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些。不過這個周圍是怎麼回事? 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房間。四周都是紅通通的流動著的岩漿,壓根看不到半點別的東西;簡直就好像眾人被放到了岩漿中間一樣! 不過更奇怪的是周圍一點都不熱,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就身處在岩漿之中。張衡這時才發現腳下的岩漿似乎和自己和腳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所以熱量也被隔離了。 「天降士們!本大爺已經聽說了,陛下要派你們給本大爺傳個令!」一個粗獷無比的嗓音在四周響起,「但是你們既然來了本大爺的地盤,就得遵守本大爺的規矩。第一次進這裡的人,必須先通過這道考驗才能見到本大爺!過不了的話,你們就乖乖的死在裡面吧。」 張衡已經明白了說話的人是誰。他大喊道:「祝融!」 「聽著。規矩如下。目前你們在我的行宮之下,炎龍山底的熔岩之中。」祝融說道,「現在火絕球罩在保護著你們。但它只是個臨時的球罩,一刻鐘後就會自動消失。你們就想辦法逃出來吧。只要你們能活著出來,就能見到我。我在這裡等著你們,快來吧!假如,你們真的能活著過來的話!」 話音剛落,張衡便感到身邊的溫度驟然提升!火絕球罩在不停的融化!祝融所說的考驗,已經開始了! →第三十四章 - 峰迴路轉← 張衡全隊八人被關進了熔岩裡面,這就是火神祝融給他們的「考驗」。只有通過這個「考驗」才能見到祝融本人,完成使命。 「其實這些岩漿我們完全不用在意吧?」江鵬望向蘇飛琪,「準備使用長程傳送槍,直接把我們傳送到外面吧。方向的話就直接正上方,那樣就不用擔心我們會被埋在石頭裡面了。」 「等一等。」蘇飛琪啟動了手錶上的電子三維地圖。在那上面可以看到眾人的位置正處在一座火山的地底。眾人被吸進來的時候肯定是被進行了空間轉移,只不過大家都沒感覺到而已。 蘇飛琪確認了一下電子三維地圖的比例尺,然後據此計算出了眾人離最近的地面之間的距離。 「很遺憾,我們被埋得太深了。離最近的地面距離也超過十公里。」蘇飛琪搖頭道,「使用遠程傳送槍也沒有辦法把大家傳出去的。」 「真是倒霉。要是在海底場景時沒有把天行玉弄壞的話就好了。超遠距離多體空間轉移,對現在來說是最管用的了。」江鵬皺起眉頭,苦苦思索起來,「至於其他合適的道具……」 「……道具我這裡有啊,寒氣領域發生器。能讓周圍方圓十米內接近絕對零度的道具。」水丹有些興奮的開口道。 江鵬吃驚不小:「那東西你還留著啊?」 「嗯,雖然你們叫我扔掉,但我覺得可惜,所以就還留著。現在不正是派上用場了嗎?」水丹得意的拿出了一根像是樂隊指揮棒似的金屬棒子,然後按下了上面的按鈕。剎那間,從金屬棒子上噴出了強烈的寒氣,那些寒氣侵向火絕球罩旁的岩漿,那些岩漿立刻變黑,開始變為固體! 「真的有用?!」江鵬也激動起來,望向紀錦德道,「等水丹把附近的熔岩都固化了,你放一個絕世天劫,我馬上就用影魔神把大家拖出去!」 紀錦德剛剛點頭說是,蘇飛琪搖了搖頭:「做不到的……」 「有什麼做不到?只要把岩漿固化了,絕世天劫就能為我們打通一條通道。到時候,我就可以……」 「蘇飛琪說得對。恐怕我們真的做不到。」說話的是張衡,「你看,剛才被固化的岩漿!」 江鵬朝那邊一看,才發現剛才被固化了的熔岩這個時候竟然又重新變成紅色!外界岩漿的熱能實在是太高了,光憑那一根寒氣領域發生器,根本就不可能將附近的岩漿凝成固體!水丹見狀也是懊惱無比,只得頹廢的收回了寒氣領域發生器。 「……人蘇參謀早說過你那根棒子就是個玩具,根本不頂用。」紀錦德失笑,「這下你傻了吧?」 「要你管!你那麼厲害,怎麼不把我們帶出去啊!」水丹朝紀錦德瞪眼睛,「威震天不是有個運輸機模式嗎?把我們裝在艙裡,直接帶出去不就行了嗎?」 「哼!那怎麼……嗯?這倒是個辦法啊!」紀錦德眼睛一亮,「來,我變威震天的運輸機模式,大家坐進我的內艙,就可以帶大家出去了。」 江鵬望著紀錦德問道:「……等下,紀叔,你的外殼能承受外面這種高溫嗎?」 「放心,沒問題。威震天可是狂派領袖,就算放在太陽上也燒不死。岩漿這種程度怎麼奈何得了我?」紀錦德笑道,「嘛,算了,不放心的話,我先去試試吧。」 說著,他的左臂前端已經化作變形金剛的超合金臂,朝著火絕球罩外圍的岩漿中一伸手。 「滋滋——啪啦——嗤!啊!」紀錦德的超合金臂竟然在剛碰到岩漿的時候就無法承受那熱度,瞬間便融化掉了!那熱量更像是有生命一樣,沿著紀錦德的超合金臂竄向他的身體,眼看要將他整個吞噬! 「嚓!」只見黑色的光芒一閃,紀錦德的左臂應聲落地,隨即化為焦炭。他左臂的斷口處鮮血狂噴,幸好水丹立刻開始為他治療,他總算止了血。水丹的療傷能力不可謂不強,但紀錦德的體質已經成長到相當高的階段,必須要特殊治療裝置才能恢復;現在這種情況下,紀錦德暫時只能保持著單臂的狀態了。 「……可惡。」紀錦德虛弱的罵道,「明明只是岩漿,為什麼會有那麼可怕的能量……」 「看來還是蘇飛琪說得對啊。這裡是神話之輪,是神話的世界。這裡的一切已經超越了其他場景裡的常識。我們就好像是進入了巨人國的人類精銳士兵一樣,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會讓我們感到自己的無力。」張衡扶著額頭說道,「只是普通的岩漿已經讓我們寸步難行。真是麻煩。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從這裡離開啊……」 沒有人回答張衡的問題。因為他們也實在想不出辦法了。 時間繼續流逝。空中越來越熱。火絕球罩明顯的變得越來越薄,留給眾人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呀!呀!」一個聽起來有些微弱的聲音突然從蘇飛琪的頭上傳來,「我醒過來啦!蓐收好像不在周圍啊!那我可以出來了吧?」 「女娃?」眾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剛才實在是太緊張,他們都把女娃給忘了。 「嗯那。我出來了哦。」話音一落,蘇飛琪頭上的百合花已經飛了下來。 女娃從那赤煉百合上跳了下來,恢復到常人大小。她一見周圍的情況就高興起來:「呀!這裡是好地方!好多吃的!」 說罷,女娃朝著岩漿的方向跑了過去。羅如志慌忙想要拉住她:「危險!那是岩漿!」 然而女娃跑太快,羅如志沒能拉住她,眼看著她一手穿破了薄弱的火絕球罩,把手伸入那岩漿之中! 「啊!」羅如志的聲音到中途變了調,「啊?!這……」 女娃的手並沒有像他的預想一樣被岩漿烤焦,相反,她的手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而且更驚人的是,女娃竟然一手抓起一團岩漿,像是捧著什麼特別美味的小吃一樣,一下子就把岩漿塞到了嘴裡,嚥了下去! 「嗯,這是炎龍山的火汁吧。還是和以前一樣熱力十足,香甜可口呢。」女娃說著又雙手伸入岩漿,捧起一大團岩漿狼吞虎嚥起來。旁邊幾個人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全都傻眼了。 「這……果然不愧是炎帝的女兒……」張衡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了,「神的強度啊……」 其餘幾個人都沒說話。張衡已經把他們想說的都說出口了。 女娃吃了一會兒,終於發現眾人全都看著自己。她臉馬上紅了,連忙捧起很大一團岩漿,朝眾人說道:「對不起,我光顧著自己吃了。你們也吃,快吃吧。」 說著,她就捧著岩漿朝眾人走過來了。她先走向張衡,張衡慌忙往後面退,連連擺手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別拿過來,你自己吃吧。」 女娃咬著嘴唇,低聲道:「真的……真的可以自己吃嗎?」 女娃這表情實在是太惹人愛憐了,在場幾個人除了黑夢以外,看到她這表情全都不行了。黃琳甚至拚命的整理起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想要把女娃抱在懷裡好好疼愛一番的衝動了。 「可以!當然可以!」羅如志更是表情都變了,「你吃吧!全部都是你的!全都吃光也沒關係!」 「……真邪性。我都要不行了。太純了這孩子。」江鵬望向張衡,卻見他也正朝著自己苦笑,看來他也深有同感。這個女娃,從某種意義上講還真的是太邪門了。 看到眾人的表現,女娃有些不知所措,握著那團岩漿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此時蘇飛琪走到了她的面前,溫柔的一笑:「女娃妹妹,你乖乖的吃吧。大家都很謝謝你,我們之所以不吃,只是因為我們這些天降士吃不了這種東西啊。」 「哦……我不知道。真的對不起……」女娃像是做錯了事一樣,默默的將那團岩漿吃了進去。 「媽的。這時候還是不得不服。」紀錦德嘖嘖道,「參謀確實夠冷靜,有本事,不是蓋的啊。」 此時女娃剛吃完那團岩漿,還沒吞下去。卻見蘇飛琪突然把她抱了起來,差點把她噎著。只見蘇飛琪不依不饒的把女娃抱在懷裡蹭來蹭去:「好乖!以後當我女兒好不好啊?」 眾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到頭來,就連最冷靜的蘇飛琪也被女娃的純真給征服了啊…… 「……蘇飛琪。」張衡咳了咳,「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不是這種時候。要和女娃玩,等我們安全出去了以後再說吧。」 「嗯。我知道。」蘇飛琪這樣說著,卻還沒有放下女娃。 「那好。那麼就讓女娃妹妹用赤煉百合帶著我們衝出去吧。」張衡說道,「這樣我們就可以輕鬆出去了。」 「不。」蘇飛琪拒絕了,「我們決不能這麼做,不能暴露女娃妹妹在我們這裡的事實。那個可是祝融啊!他之前就想要女娃妹妹的性命,你們都忘了嗎?」 「我們到時候再保護她好了!」江鵬不悅的說道,「現在不靠她的話我們都會死啊!」 「但是沒必要暴露她。這個就放心的交給我吧。我有辦法的。」蘇飛琪說著轉向女娃,「女娃妹妹,你有沒有什麼避火的方法?這麼熱,我們都快受不了了。」 「熱?」女娃手一動,拿出一個東西遞到蘇飛琪手上。蘇飛琪一看,那卻正是上次女娃說要送給眾人的貝殼。 「這種貝殼好像叫做東海避火貝。拿上就可以避火。這還是……送給你們吧。」從女娃的表情上看她還是很捨不得這塊貝殼。蘇飛琪笑著接過貝殼,從倉庫空間當中拿出一條花花綠綠的水晶手鏈:「蘇姐姐用這個和你交換好不好?」 女娃眼睛一亮:「啊,好漂亮!」 「嗯。這是繫在手腕上的,很好看吧?」蘇飛琪很快為女娃繫上手鏈,女娃也就很高興的把避火貝給了蘇飛琪。蘇飛琪接著對女娃說大家要去見祝融,不能讓祝融看到她。於是女娃重新回到赤煉百合裡,蘇飛琪把它別在了自己的頭飾上。 此時火絕球罩幾乎馬上就要融化,然而那避火貝卻直接開闢出一個巨大的不受岩漿侵蝕的空間,將眾人保護在裡面。那空間比紀錦德的威震天運輸機模式還大,所以江鵬便道:「紀錦德,威震天的乘員模式!」 紀錦德點點頭,身體直接化身為一架運輸機,剛好把七個人塞進機艙,眾人也就擠了進去。他們剛一進去,火絕球罩已經完全融掉了,岩漿奔湧而來。可是避火貝的隔火空間卻不是它能侵犯得了的。 紀錦德所化身的運輸機在岩漿中急行。由於蘇飛琪在機艙裡拿著避火貝,所以隔火空間剛好能一直保護紀錦德不受岩漿侵害。 大約飛了三分鐘,紀錦德已經飛出岩漿的區域,抵達一個巨大的山洞。 「好了,大家下去吧,安全了。」紀錦德的聲音在機艙裡響起。 「等一等!」注視著前方機艙的羅如志喊了出來,「那是什麼?」 大山洞的正中央,一團巨大的赤紅色烈焰突然間蹦了出來;那烈焰迅速呈現出人形,能模糊的看見他的四肢和軀幹,接著連五官也在火焰的臉上顯現了出來! 「嘿,小子們。幹得不賴!桀桀!」人形的火焰朝著紀錦德所化的運輸機走了過來。 張衡透過機窗玻璃望著那人形的火焰,產生了一種彷彿全世界的火焰都在這裡的錯覺。 毫無疑問,眼前這人形的火焰,正是遠古第一火神,聞名古今的祝融大神! →第三十五章 - 夢境?← 祝融走到了運輸機前方,他那熔岩般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紀錦德所化的運輸機。 「果然是天降士,怪玩意兒還不少。喔?……原來如此。你們有避火貝啊。靠著這種東西確實能取巧過關……不過……」祝融的語調大變,「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話間,祝融那火焰構成的大手已經朝著運輸機的方向拍了下來! 「快逃!」機艙裡的眾人都在大喊,然而紀錦德卻毫無反應,就好像傻了一樣! 祝融的火焰之手碰到了避火空間的外沿,立刻便被那避火空間擋住了。然而此時蘇飛琪「啊」的一聲慘叫,她手上的避火貝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此時可見蘇飛琪的手掌上出現了燒傷的痕跡,而落在地上的避火貝則迅速的燃燒起來,兩秒鐘後便化成了粉末!與此同時,保護眾人的隔火空間也消失不見! 隔火空間一消失,火焰之手剎那間已經觸及運輸機的機身!機艙中的眾人只覺得無數烈焰朝自己襲來;而紀錦德的運輸機外殼則在一瞬間內蒸騰為金屬蒸汽!保護住內艙的特製合金比外殼耐熱百倍,卻也無法阻止那誇張的高熱,眼看就軟塌下來! 「哈!……呃?」原本得意洋洋的祝融突然發出一聲驚歎。他只看到紅光一閃,原本應該在他手下毀滅的運輸機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祝融正驚訝時,忽地看見自己胸前伸出了一個大拳頭。縱然是祝融不識貨,他也能看出那拳頭是用和那運輸機類似的材質所制。 祝融震驚無比,這種東西,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穿透自己這火焰之身,而且居然還安然無恙? 而更驚人的是,超合金拳頭的四周有藍黑色的漩渦在旋動……而祝融的火焰之身竟然也旋轉了起來,一團一團的被那漩渦吸了進去!那是彷彿裂開了次元一般的漩渦,似乎就連星辰都會被它吸進去一般! 「……天降士!你們……」祝融的話還沒說完,超合金拳頭被收了回去,接著又再度轟來!隨著它的拳擊,更大的次元漩渦被轟擊出來,祝融的火焰之身瞬間便被完全吸了進去,只剩幾縷極其零散細微的火星還在山洞中緩慢的飄曳! 此時整個山洞當中,只剩下一個巨大的變形金剛;剛才的拳頭,自然就是他轟擊出來的。這就是紀錦德的完全變身狀態,變形金剛威震天。他那變形金剛的身體上閃爍著金屬的光澤,看上去連一點擦痕都沒有!威震天狀態下的紀錦德四肢齊全,而這也就代表著紀錦德先前在岩漿當中消失了的左臂也已經重新長了出來;他身上就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斷臂這回事一樣! 機艙裡的眾人全都傻了眼。剛才那一瞬間內發生的一切,簡直是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連火神祝融都……紀錦德……好厲害!」機艙當中的黃琳率先發出了這樣的驚歎。她望向江鵬那邊的幾個人道:「你們竟然會有……這麼厲害的隊友……」 江鵬朝她使勁的搖著頭,臉上同樣是一副不能置信的神情。紀錦德絕對不可能這麼強悍!剛才……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紀紀……紀叔!不是開玩笑的吧!」水丹舌頭都打結,「你你你……怎麼會這麼強?!!」 「我……我進化了。外表沒變,但火種的能量和機體內部性能都得到了大得驚人的提升。」紀錦德的語氣卻也是十分疑惑,「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張衡若有所思的扶著自己的額頭。剛才他動用了三階動態視力,因此把整個經過都看得很清楚。 那時,祝融的火焰大手壓向紀錦德的運輸機機體。那火焰大手剛觸到運輸機機身,它那近乎無窮的熱量幾乎在一瞬間內就快要把運輸機毀滅,機艙裡的幾個人眼看也要跟著陪葬。 然而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紀錦德還剩下的機體骨架上忽然閃耀起赤色的火光,空中蒸騰著的超合金蒸汽就像是活了一樣的飛了回來,重新凝成他的機體。接著,紀錦德那重生的運輸機之身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躲過了那只火焰大手,接著竄到了祝融火焰化身的身後,站在地上變成了威震天的人形模樣。然後,紀錦德就朝著那火焰化身揮出了簡直能擊碎次元的拳頭! 這整個動作完成的速度之快,就是在張衡第三階動態視野裡面也只花了一眨眼的時間!換言之,紀錦德花費的時間恐怕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 「這是……靈宿力增益。」黑夢的口中冒出了這樣的一個詞。 蘇飛琪望向黑夢:「那是什麼意思?」 「靈宿力是次元維度達到十二以上的人所擁有的非常規力量。它可以寄宿在其他人的身體裡。在某種條件下,靈宿力就會自動發動,它會改造宿主的身體,將宿主的戰鬥力提升到新的境界。」黑夢解釋道。 「次元維度?那是……鮑永青和吉爾-瓦倫丁都說過的詞!」蘇飛琪激動起來,「黑夢,原來你也知道次元維度的事情?快告訴我那是什麼!它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黑夢聽到這話卻愣住了。他抱住頭苦苦的思索起來,然而最終卻還是只能搖搖頭:「對不起。次元維度是什麼,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吉爾說過……」張衡敲了敲自己的頭,「對了,吉爾在和我們告別的時候,不是朝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注入了一朵赤色的火焰嗎?」 「嗯,確切的說是赤赭色。」江鵬也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都沒什麼感覺。記得當時她還說要分給我們力量來的。該不會那就是靈宿力吧?」 「絕對沒錯。那就是吉爾給我們的靈宿力。」蘇飛琪說道,「看來,紀錦德已經發動了靈宿力增益;戰鬥力得到了驚人的提升。」 「嗤呀!」空中那殘餘的幾縷火焰忽的纏繞起來,剎那間竟又重新凝成巨大的人形!原來祝融並沒有因為紀錦德的那一擊而斃命! 紀錦德毫不猶豫,立刻又朝祝融轟出拳頭。然而就在他拳頭還沒碰到祝融的火焰之軀時,祝融忽然喊道:「且慢!不打了……休戰,行吧?」 聽到這話,紀錦德生生收住拳頭。那祝融才鬆了口氣道:「別小看本大爺。剛才絕非本大爺的全部實力。認真打起來,會死的還是你們。只是本大爺……那個心胸寬廣,便不和你們計較了。行了,考驗算你們過關,你們已經是本大爺的客人了。跟著本大爺進會客廳談吧。」 說著,祝融的身體縮小為普通人的大小,朝著前方一處通道的方向走去;看這樣子他真的是不想打了。紀錦德這才完全收起拳頭,重新化為運輸機的模樣,跟上了祝融。 「哈呀,那祝融真是狼狽!」機艙裡的水丹笑道,「他不敢和紀叔打,還假裝找借口,說什麼自己沒發揮全力。」 「祝融的話恐怕不是在騙我們。」蘇飛琪望向水丹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紀叔的力量超越了火神祝融吧?」 水丹不解:「啊?可是他明明就差點被紀叔打死了啊!」 「差點被打死和被打死完全是兩回事。即便是絕世的強者,也是有可能因為大意而死的。」江鵬望著前方祝融的身影說道,「祝融在神話當中是深不可測的大神。神話當中,死在祝融手上的大神就有爭奪天界霸權失敗,後來撞倒不周山的水神共工;還有竊息壤治水的大神,大禹之父熊鯀。只是趁祝融大意,稍微佔了他一點便宜,就以為真能打過他了嗎?他認真起來的話,我們依然不是對手。」 張衡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祝融在神話當中的戰績極其彪悍,在所有遠古大神當中都罕有。只憑著一個靈宿力增益的紀錦德就想要壓倒火神祝融,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樣的話,我們跟著他過去不是很危險嗎?」羅如志擔憂的說道,「他很可能只是故作姿態,等會趁我們不備……」 「不,這點不用擔心。敵在明,我們在暗。紀叔剛才那一拳打出了我們的氣勢,也讓祝融不得不重新衡量我們整體的戰鬥力。他現在不清楚我們到底有多強,所以很忌憚我們。」蘇飛琪說道,「他在探明我們的戰鬥力之前,絕對不敢再主動朝我們出手了。」 到了會客廳以後,紀錦德重新變回人形,當然眾人也從機艙裡出來了。 祝融的會客廳其實也是個山洞,只是裡面多了些佈置,有些裝飾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人住的地方了。會客廳裡擺著些酒席,雖然很粗陋,卻也能看出是用心準備了的。 祝融招呼眾人坐下,叫來人類奴隸的女子為眾人跳舞斟酒;已經是把他們當作客人看待了。 張衡並未馬上坐下,而是將炎帝給的羊皮紙拿了出來,遞給祝融。祝融只看了一眼便興奮起來:「討伐顓頊?妙,太妙了!本大爺……不,炎帝陛下總算是願意出手了!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張衡道:「陛下希望祝融大神領兵討伐顓頊,我們幾個人也會隨行,協助祝融大神。」 「好說好說。我們一起去幹了顓頊那風流小子!早知道你們是帶來這麼好的消息,本大爺也不特意考驗你們了。」祝融心情大好,手舞足蹈,「來來來,喝酒,喝酒!」 蘇飛琪先前在機艙裡就告訴過眾人酒中不會有毒,這時她也率先喝下那酒,果然安然無恙。其他人也喝下了杯中之酒,宴會無事的進行下去。 眾人暫時無事,張衡又再次擔憂起阿婭來。蘇飛琪看出他的心思,便說道:「你與黑夢先向祝融辭行吧。這莽漢正在興頭上,想必會讓你走的。」 張衡便向祝融辭行。祝融勸了一番以後張衡還是堅持要走,他只得欣然應允,為張衡打開了通向外界的門。 「大家,我先走了。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來。大家保重。」張衡朝眾人道別,隨即乘上化為龍身的黑夢,飛出了祝融的行宮,朝北方飛去。 張衡走後,酒宴繼續進行。祝融沉浸在即將出征的喜悅當中,完全忘卻了之前與眾人之間的衝突,親密的朝眾人勸著酒。眾人雖然節制,但都架不住那酒後勁十足,一個個都有些醉意。其中江鵬醉得最厲害,已經到了快說胡話的地步了。 「祝融大神,我們的同伴已經不勝酒力,先就此告辭了。」蘇飛琪果斷的向祝融說道。 「哈哈!天降士果然還是拼不過本大爺的酒量啊!也好。去吧。本大爺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休息的地兒。」祝融朝那些奴隸女子一示意,她們便帶著眾人朝客房裡走去。所謂的客房還是個大山洞,不過也鋪上了獸皮乾草,算是軟和。紀錦德主動提出站崗,其他人便在山洞中各找了一處地方睡下了。 半夜,江鵬正睡得迷糊,忽地聽見身邊有輕微的響動聲。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半空中浮著個虛幻飄渺的人影;那是名身著白綾的女性,只是身形極端巨大,身高足有二十米以上。 江鵬望著她的容顏,嘴巴長得老大:「……燕子?」 「嗯?」對方也發現江鵬在望著自己。她緩緩的降到了江鵬身邊,身體隨之變成普通人的大小。 「……燕子,真的是你嗎?」江鵬熱淚盈眶。太像了。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太像燕子了。至少面容上簡直和她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樣。 不過,身材的比例倒是有些不同,眼前這個女子要比燕子要成熟多了,比江鵬自己都要高好多。而且仔細一看,可以發現她實際上比燕子要美麗太多了;越看越覺得她美,這種感覺倒有點像是見到女娃的時候一樣。這樣想來,她可能不是燕子吧? 女子微笑著朝江鵬俯下身來,雙唇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來……和我一起……」伴隨著充滿魅惑的語言,女子已經撲在了江鵬的身上。望著她那與燕子幾乎完全一樣的清澈明晰的雙瞳,江鵬覺得自己好像又醉了一般。 燕子,你復生了……這一定是夢吧……既然是夢,就這樣繼續下去就好了。 江鵬的手搭上了女子那光滑的背部。兩個人的身體,漸漸交纏在了一起。 →第三十六章 - 王屋山← 蘇飛琪躺在乾草上。雖然閉著眼睛,但她還是睡不著。祝融的態度本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有一點讓她無法放心下來。之前江鵬曾經用影蟲追蹤粘土怪物麥狎,那時將影蟲擊斃的那個馬頭巨人一直讓蘇飛琪很在意。蘇飛琪還以為他會在宴席當中出現,但一直到宴席結束也沒見到那個馬頭巨人;這點讓蘇飛琪非常在意。 「蘇姐姐!蘇姐姐!」突然間,蘇飛琪聽到女娃的聲音從自己耳邊傳來。 她立刻起身,便見赤煉百合落了下來,女娃也跳了出來。 「蘇姐姐,我……」 女娃話還沒說完呢,蘇飛琪便抱著她蹭了起來:「女娃妹妹,你餓了?」 「啊?不是……」 「來。吃吃這個!」蘇飛琪從倉庫空間裡拿出了一盒百奇棒,抽出其中兩根,一根自己銜在嘴裡,一根遞給女娃,「來,吃這個。不一定對你口味,不過姐姐覺得蠻好吃的。」 「哦!」女娃學著蘇飛琪的樣子叼起一根百奇,「咯崩咯崩」的嚼著。她很快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吃!比黑炎河的炎烈果還要好吃呢!」 「是吧?慢慢吃吧。哈……」蘇飛琪打了個哈欠,朝草上一躺,一邊嚼著百奇一邊就閉了眼,「姐姐我就睡了哦……」 「啊啊!」女娃連忙拉起蘇飛琪的手,「別睡啊!我剛才還沒有說完……」 「還餓啊,那沒辦法了。」蘇飛琪又要從倉庫空間裡掏東西出來,女娃連忙擺手,「我不是餓了,蘇姐姐!我剛才感覺到我妹妹來了,所以……」 蘇飛琪立刻精神過來:「你妹妹?就是那個和祝融有婚約的若女?」 「嗯。就是又比我高又比我漂亮的若女啊。剛才我在洞裡感覺到她的氣息了,她一定是過來了。我們姐妹之間互相能感應得到,她一定也發現我了。」女娃害怕的說道,「要是若女向爹告密的話,我就慘了。」 「別怕。」蘇飛琪摸著女娃的頭,「走,我們過去看看。蘇姐姐幫你和她說。一定會讓她不洩密的。」 女娃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她現在已經十分信任蘇飛琪了。 女娃帶著蘇飛琪朝前走去。蘇飛琪自己又拿了一包百奇在嘴裡嚼著。她也很想見見女娃那個漂亮的妹妹若女到底長得怎樣;當然,更重要的是,若女想必又是一個值得利用的對象吧。 繞過一根長長的鐘乳石柱,蘇飛琪到了洞中的另一邊。 「若女……若女就在那裡……咦?若女睡著了?她……他們怎麼會抱在一起啊?」女娃十分驚奇的問道。 蘇飛琪嘴裡的百奇棒落在了地上。眼前的情景,讓蘇飛琪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江鵬啊江鵬……你……」蘇飛琪露出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的表情,「你小子可真能啊。居然連祝融的老婆你都敢睡啊……」 「若女!」不解風情的女娃想要叫醒若女,蘇飛琪連忙把女娃拉住,低聲道:「別喊!」 然而這已經遲了。若女從酣睡中醒了過來,半側起身。她輕輕一撫額前青絲,把目光投向了蘇飛琪她們的方向。 儘管若女身上也和女娃一般穿得極少,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但她的身體遠比姐姐女娃要來得成熟,渾身凹凸有致;用花季少女來形容都不太合適,看起來甚至是超過二十歲的年輕女子了。 「若女……」女娃像是有些害怕似的躲到了蘇飛琪的身後。 然而若女卻根本就沒有管女娃,只朝蘇飛琪輕輕一笑:「我很中意這孩子。他是你的吧?送給我好嗎?」 這一笑,花月失色,傾國傾城。天仙下凡,也莫過於此。不……事實上她就是天仙,或者說女神吧?雖然在神話當中並沒有留下她的本名,但她身為女娃的二妹,巫山神女瑤姬的二姐,也的確是流名後世的天仙,世稱清華仙子啊。 「呵呵。」蘇飛琪險些被若女的笑容征服,但最終還是重整心境,坦然一笑道,「當然算是我的。不過,白送給你可不行。拿東西來換吧。」 「哦?要東西換嗎?」若女說話間已移至蘇飛琪身旁,「說說你要什麼吧。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的。」 蘇飛琪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了商人般的笑容。剛才發生的那件事,說不定意外的還是件好事呢。 ◆ 張衡乘著黑夢朝北方疾飛而去。路上不時遇到一些妖怪來搗亂,但黑夢飛得太快,那些妖怪根本就追不上黑夢的速度,遠遠的被甩在後面。 在黑夢又一次甩掉後面追來的妖怪後,張衡問道:「黑夢……我感覺你似乎比在泉界的時候飛得要快些了?」 「嗯……我取回了自己還是夢魘黑龍時的力量,所以速度也回到了那個時候的水準。不過在這個神話之輪裡面我似乎有些水土不服,攻擊性的能力不是很好使。」 「黑夢。」 「嗯。」 「阿婭一直都不是很信任你。」張衡低聲道,「連我有時候也會懷疑你。真是對不起了。」 「嗯。我知道。沒辦法,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可疑啊。無法解釋的各種能力,而且又知道那麼多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報。地獄遊戲裡太多的爾虞我詐,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精明一點無法自保。像我這樣可疑的人物,受到懷疑也是正常的事。這我已經想通了。」黑夢說道,「你一直以來都很信任我,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謝謝你,黑夢。我相信你。沒有你,我們早就死了。」張衡道,「你放心吧。你的身世我也一定會找出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也一定把你帶上的。」 「嗯。謝謝……」 「哈。不說這個問題了。黑夢,離我們的目的地已經很近了。」張衡說著打開了電子三維地圖。上面所顯示的阿婭所在的位置,幾乎就在張衡自己目前所在位置的正上方。 「這個距離……還有點遠啊。」黑夢也望見了那電子三維地圖,「莫非她在天上?」 「……不,有可能在山上吧?」 前方的空中並排懸浮著兩座高山。那兩座山本來就浮得很高,離地面至少有一萬米以上;而山本身的高度則更加驚人,山的頂峰幾乎就靠著那雲裂通道了! 張衡又仔細確定了一下阿婭的位置。從比例尺和距離來繼續,幾乎可以肯定阿婭就在山上。黑夢便載著他朝著那山上飛過去。 黑夢剛到那左邊那座山的山腳下,忽然從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大群頭頂黑毛的怪鳥。那些鳥全都有一人多大,渾身虎紋,兩隻眼睛黑而大,沒有瞳孔,看起來駭人無比。 「此乃王屋山!是北天界的門戶!無北天帝顓頊陛下許可,閒人勿進!」鳥群中響起了人聲,就好像在這群鳥當中有什麼人混在裡面一樣。然而仔細看的時候卻看不到裡面有人;看來這些聲音正是由這些鳥發出來的。 這些鳥來勢洶洶,張衡卻根本不予理會,只對黑夢道:「我們衝過去!」 「來者請勿再向前一步!否則我們大鶚妖衛軍將視爾等為我北天界之敵,格殺勿論!」鳥群還在發出通告。 整個鳥群迅速呈點狀散開,每隻鳥的身上都閃起綠色的光,那無數道光線聯接在一起,形成一張龐大而細密的光網。 此時黑夢卻依然飛快的朝前加速,在快要碰到光網前的一剎那,它竟消失空中,下一刻又在光網的後面出現。那群所謂的「大鶚妖衛軍」呱呱的驚叫著想要追上黑夢,然而黑夢只一振翅便將他們遙遙甩開! 「這裡果然是北天帝的地盤。」張衡望著後方那些變得越來越小的大鶚群,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從炎帝對北天帝顓頊的描述來看,北天帝的地盤絕不是隨來隨去的旅遊勝地。運氣不好的話,會遇到生命危險也說不定。 但是,阿婭在前面。光是這個理由,就足以讓張衡將所有的危險都置之腦後了。 張衡又望了望三維電子地圖。從三維電子地圖上的位置來看,頂多再要十分鐘就可以抵達阿婭所在的位置了。 我來了,阿婭!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接回去!張衡在心裡這樣念道。 ◆ 同一時刻,就在王屋山的山頂之上。明明是覆蓋著茫茫白雪的山頂,其中卻能看見一片讓人悅目的綠色。小溪流水,桃林綠樹,落芳繽紛。在周圍的雪白天地間,這一片彷彿桃源般的樂土顯得更加夢幻。 就在這夢幻般的桃源樂土中,那潺動的溪流之畔,築著一間華美的圓屋。那圓屋全是由五光十色的寶石組成,在陽光下折射出各種夢幻的光影。 圓屋的正前方正放著個象牙雕成的搖椅;但上面卻並沒有坐著人。倒是搖椅旁邊的草地上,一名女子正輕輕的坐靠在一棵雲松邊上,只朝這搖椅的方向露出了一個背影。 而在女子的身旁,則蹲著一隻肥肥的大鳥,一邊扭著屁股一邊起勁的唱著:「啾!佳人陪我坐!白雪之間有綠林,綠林之間沒人家。寶石華屋配佳人,啾!無憂,無憂,如此無憂啊!」 它拚命往上面唱高音,結果最後那音調唱破了嗓子,它難受得直咳。 「哈哈。你還是那麼逗。」女子笑著笑著卻突然止住了笑,有些惆悵的說道,「要是那傢伙,也知道逗我開心就好了……」 「阿婭姑娘,不要為負心漢傷心,那樣不值得的!啾!」無憂鳥鼓著自己肥胖的翅膀,「來,無憂再給你唱一首歌。啾……」 「無憂鳥。」阿婭站了起來,「先別唱了。我有件事情和你說。」 「啾?阿婭姑娘,有什麼事啊?」 「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無憂鳥。」阿婭撫摸著無憂鳥的翅膀,「但是,很對不起。我還是要離開了。」 「啾?」無憂鳥激動的撲騰起翅膀,「為什麼要走啊?和無憂在一起,不快樂嗎?」 「不。只是這樣快樂的日子不適合我。」阿婭微笑著伸出背後的骨翼,「我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恐怕還是只有在血海刀山中飛翔,才是我阿婭應該過的日子啊。」 說罷,阿婭便要振翅飛走。然而,無憂鳥卻突然伸出翅膀抱住了阿婭:「怎麼……怎麼能這樣!無憂還沒有為阿婭姑娘唱夠歌啊!」 「放開我,無憂……」阿婭並沒有明顯的生氣,但已經在奮力想要把無憂鳥推開了。只是那無憂鳥的體重卻像是有千萬噸重,怎麼推也推不開。 然而就在這時,從天上突然降下一隻頭頂黑毛,渾身虎紋的大鳥來。 「陛……啊不,無憂先生!大事不好了!有人乘著一條黑色的飛蜥蜴闖進王屋山來了!兄弟們攔他不住,他已經衝到這邊來了!」 →第三十七章 - 跋山← 那虎紋大鳥來報信後,無憂鳥不情願的放開了阿婭。它明顯非常不高興,怒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趕快把他攔住,不准他進聖地來啊!」 然而阿婭卻突然開口道:「那人什麼模樣?那飛蜥蜴又是什麼模樣?」 虎紋大鳥不敢回答,可憐兮兮的望向無憂鳥。無憂鳥道:「叫你答你就答!」 「是!」虎紋大鳥道,「我說不清楚具體的模樣,凡人看起來都長得差不多。不過我可以把他剛才闖過來時候的影像放出來。」 說著,虎紋大鳥便是一吼。它的身後隨即出現了一段有點模糊的影像,像是在放老電影一般。 阿婭瞪大眼睛望著那段影像:「張……衡?!」 無憂鳥見她的表情,不由得緊張的問道:「啾?他就是那個負心漢?」 阿婭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低聲自言自語道:「你還是來了麼?一天多沒見,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百年那樣漫長啊……混蛋,我還以為能忘記了,你這可燃垃圾都不如的呆子居然又過來……你存心的麼?」 「阿婭姑娘!」無憂鳥提高了語調,像是快要流出淚來似的問道,「你現在就是要重新回去見他嗎?」 阿婭回過神來。她又望了影像中的張衡一眼,最終卻冷淡的搖了搖頭:「這種人,見他有什麼意思。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說著,她便振起骨翼,朝著高大的雲松頂上飛了上去。 無憂鳥正在詫異,空中卻傳來了阿婭的聲音:「對了,他是來找我的,但我一點也不想見他。你去把他趕走吧。」 「啊好……啊不不不……」無憂鳥拍著翅膀說道,「阿婭姑娘,無憂打不過他,怎麼……怎麼把他趕走啊?」 「別和我說這個。北天帝顓頊,以你的能力就算要殺死他也很容易吧。」阿婭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冷酷無比,「但是我只允許你趕走他。你如果真的敢殺他,我一定會讓你為此而後悔。」 「我……我不是……」無憂鳥見自己再也隱瞞不過,只得低頭道,「你……為什麼會知道?」 「你昨天沒有一直在這裡啊。要從你那群蠢驢般的手下中打聽出你的身份,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阿婭笑了,「不過,儘管你朝我隱瞞了這一點,我還是很感激你這一天來的照顧。放心吧,我改變主意了,暫時是不會離開的。你先去趕走張衡吧。」 「……無憂明白了。」無憂鳥挺直身子,身體變化為一名相貌俊朗的白眉青年,「阿婭姑娘,我就再重新自我介紹一遍。本人北天帝顓頊,又名無憂子。先前向姑娘隱瞞了自己北天帝的身份,實在是非常抱歉。對不起!」 顓頊說著竟然跪了下來,朝阿婭磕了個頭。阿婭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做,一時說不出話來。 「顓頊這就去勸阿婭姑娘的前任戀人離開王屋山。以我北地四億六千萬條性命起誓,我北天帝顓頊絕不會害他性命。若違此事,北天界必毀於天雷之中,以我顓頊為首,一切生靈,全部無命可活!」顓頊朝天起誓道。 說話間,天上狂雷大作,像是聽見了顓頊的誓言一般。 「阿婭姑娘。顓頊出發前另外還有件事想說。」顓頊望向阿婭道,「此去回來,顓頊想要向阿婭姑娘求婚。」 「……那是……」阿婭話沒說完,顓頊便道,「現在請不要說。我回來以後,請阿婭姑娘認真給我答覆。」 話音落時,顓頊已消失在阿婭的視野當中。 阿婭雙手十字交叉,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突然間有些後悔,振起骨翼想要追過去。然而她卻馬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沉重無比,骨翼怎麼也飛不起來。 阿婭長歎了一口氣。求婚嗎…… - 黑夢長展雙翼,直衝王屋山頂而去。行到山腰,山上忽然刮起一陣風。那風起初只是拂面輕寒的程度,然而幾分鐘後卻化作超乎想像的颶風。黑夢那有如巨型體育館一般龐大的身軀,竟被那強風所阻擋,無法順利朝前飛行!不,甚至都不是阻擋這個程度了,黑夢的巨型身軀不僅沒有前進,反而被風吹得不停的往後退! 張衡忙道:「黑夢!這風……」 「好強的風……直接飛恐怕飛不過去了。」黑夢在那強風中努力的振動雙翼,「我還是用亞空間跳躍來穿過這強風區好了。」 接著黑夢便憑空消失,下一刻則重新出現。 「啊?」這一次發出驚呼的是黑夢。張衡這時已經沒有感覺到身邊有風了,他不由得奇道:「怎麼了?呃?!」 張衡也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下方是片鬱鬱青青的林子,這哪裡還是在半山腰之上?明明已經又回到山腳下了。 「被設置了空間迴環啊。」黑夢道,「真是個恐怖的傢伙。」 「什麼?」張衡道,「有人特意在阻止我們?不是什麼機關?」 「嗯……是非常厲害的傢伙設置的空間迴環。我能感覺得出來。對方恐怕就算是在這個神話之輪裡面,也是頂尖的人物。」黑夢忽然加速振動雙翼,「坐穩了!」 張衡這時也已看到身後那群大鶚妖衛軍又一次追了過來。黑夢超速飛行,再一次將它們遙遙甩在身後。 再度飛到半山腰的強風區前面一點的時候,黑夢忽然停止了向前飛,對張衡說道:「前面有空間迴環,能阻絕破壞一切的空間轉移。我一旦進行亞空間跳躍,就反而會被轉移到山腳下。」 張衡道:「那你有什麼辦法不受空間迴環影響麼?」 「有是有。就像以前你看到我穿牆或者穿越隔絕連鎖的障壁時一樣。」黑夢道,「我那樣做的時候倒是自己一動念就可以了,不過你現在在我背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出來。也許你會有危險。」 「危險?沒關係,你試試吧。」張衡道,「如果我不行了,我會迅速逃掉的。」 「好。」黑夢這時便重新振動雙翼,朝前方疾飛而去。它的動作並沒有什麼異常,但張衡這邊的感覺就和先前完全不一樣了。從黑夢的身上,不,從黑夢所佔的空間裡的每一處角落中,傳來了頻率高得難以想像的能量粒子。張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連續的遭受這些粒子的轟擊,身體簡直像是要被這些粒子吞噬掉了一樣,劇烈無比的疼痛襲上他的腦海。 張衡咬牙堅持著。當初自己的血蘭痛擊所造成的痛不會比現在這種痛要來得輕鬆。只是痛而已,又有什麼關係?假如只是這樣痛一痛就能重會阿婭的話,那張衡寧可再多痛一會兒。 在這疼痛的過程當中,張衡發覺了一件事。黑夢的身體,不,應該說現在連自己的身體也在內;這個集合體正在進行著輕微的波動。用波動來形容生物實在是非常奇怪,但張衡就是有這種感覺。渾身被極高能的粒子轟擊纏繞,整個身體都好像變成了另外一種物質,不,應該是超越物質,超越次元之上的某種特異的東西。 正想時,這種奇異感覺驟然間結束了,那些粒子所帶來的痛苦,連同著那些粒子本身,全部都消失不見。 「已經穿過迴環區了。強風區也過了。接下來馬上……啊?!」黑夢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一根巨大無比的冰凌從黑夢正下方直刺過來,貫穿了黑夢的整個胸腔,從它背上穿了出來!黑夢那黑色的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剎那間將張衡全身都染成了黑色! 「黑夢……」張衡呆呆的望著自己身旁的巨大冰凌。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究竟是誰! 周圍的天空忽然向上升去。張衡這才意識到黑夢的身體正在飛速的下降。黑夢的翅膀已經停止了振動,因此他和黑夢兩個正在從高空中開始自由落地! 「黑夢!黑夢!」張衡大聲喊著黑夢的名字,但是黑夢並沒有回應他。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黑夢已經休克了過去。 在這期間,張衡和黑夢已經下墜了數百米,只要再過幾秒鐘,他們就要墜落在地上了! 「獸王降臨!」 張衡隨即用出了這一招,他的身體迅速變為獅子;接著喚出四條長數十米的金剛巨臂,硬生生的把黑夢從身下拉起來扛在手上! 結果張衡的金剛巨臂先著了地,「喀嚓!喀嚓!」四聲折斷;在一瞬間內他又喚出十條金剛巨臂,「喀嚓!卡嚓!……」又折斷! 但這種程度的緩衝都還不夠,張衡和黑夢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遭受重傷。此時張衡突然擎住黑夢凌空一個飛旋,同時再次在地上喚出一大堆荊棘作為緩衝,他和黑夢總算安然落地。 黑夢出血奇多,依舊處於昏迷之中。張衡四下裡一望,發現周圍也有不少常綠樹,他隨即閉上雙眼,全力使出木靈回春術。 無數綠色的木靈從那些樹上飛了出來,包裹著黑夢的身體。然而黑夢身體恢復的速度卻極其緩慢,只是勉強止了血而已。張衡起初有些不解,最早他剛得到木靈回春術的時候,這種技能甚至能重生人的手臂,幾十分鐘內就能將瀕死的人活蹦亂跳。可是現在對黑夢的效果卻是如此微弱。 張衡正疑惑間,他忽然間想起了在炎龍山的岩漿中水丹治療紀錦德時的事,總算明白了這是為什麼。水丹的治療術顯然遠在張衡之上,但她也沒有辦法治好受傷的紀錦德,因為紀錦德的體質已經成長到了極高的階段;不是普通的治療方法能治好的。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的。黑夢的身體遠遠超越常人之軀,靠這個木靈回春術要治好他的身體確實有些勉強。 「黑夢,你先待在這裡;至少已經止血了,你應該死不了。我去接回阿婭,然後帶你回去讓水丹來為你治療。」張衡對黑夢說道。 「嗯……你小心一點。」黑夢的聲音從張衡心底傳來。張衡稍有些驚訝,但很快想起先前在泉界和歷史之輪裡都這樣和黑夢交流,不由得會心一笑:「放心,我會快去快回的。」 張衡抬頭向上望去,見此處離山頂還有一兩公里的距離。他再次查看了一下三維電子地圖,發現從距離來看,阿婭大約應該就在這山山頂的位置。 張衡剛關上三維電子地圖,忽然在手錶的雷達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圓點!這是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現象! 「快……逃!危險!那傢伙來了!」黑夢的聲音驟然在張衡心間響起,「我感覺到了!那傢伙的戰鬥力絕對在炎帝之上!不,完全沒有勝機!快逃啊!」 「呃?」張衡愕然抬頭。前方,一名白眉毛的青年正凝視著他,眼中的敵意簡直就像快要噴出來的火焰。 君臨天下般的氣勢。強烈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存在感。他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張衡感覺好像整個天空都朝自己壓下來了一樣! 那是神!是不遜於炎帝,甚至在他之上的大神! 「本人,北天帝,顓頊。」白眉青年冷冽的聲音如同北風在刮,「特地來此,要把你驅逐!」 →第三十八章 - 凡人與天帝← 王屋山頂,綠林樂土。一個身體頎長無比的青色妖怪慌慌張張的趕了過來。它瞅了半天沒見到顓頊在哪,急得團團轉。 就在這時,它聽到一個女性的聲音。 「你在那裡幹什麼?」 「啊!」青色妖怪發現和自己說話的是一直和顓頊在一起的阿婭。它知道顓頊極喜歡阿婭,這時也不敢怠慢,連忙問道:「無憂先生在嗎?大事不好,我得向他通報才行!」 聽這青色妖怪的口氣,它和先前那虎紋大鳥互相之間並無聯繫,所以也不知道顓頊的去向。於是阿婭便道:「他啊?走了。但是不清楚到哪裡去了。」 「啊!這可怎麼辦啊!」青色妖怪急得把身子都擰成了一團,「他不在,這事情可就……」 「別急。」阿婭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裡。有辦法聯繫上他嗎?」 「……哦!聯繫無憂先生的辦法雖然沒有,不過有辦法追蹤到他的去向。以前他特別造了面橢圓形的靈鏡,可以看到他在什麼地方。」青色妖怪道,「只是……」 「只是什麼?」 「他若是不願意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便會將靈鏡放入寶元宮中。那裡有他法力所設的禁戒,我等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青色妖怪說道。 「寶元宮?那是什麼地方?」阿婭問道。 「就是……你身後那間寶石的圓屋。靈鏡一定就在裡面。」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阿婭很遺憾的說道,「不過也沒辦法。有什麼事,你先想辦法應付一下吧。他若是回來,我會盡快轉告他青色妖怪歎口氣:「請您務必轉告他,青信在北天界崇北谷等他!十萬火急!」 阿婭點頭應允,那青色妖怪便化作一束青煙溜了。 阿婭見他一走,立刻收回骨翼,從樹上跳了下來。她的行動就像平常一樣輕鬆敏捷。阿婭心想,顓頊想必是在自己身上施了法,讓自己無法施展骨翼飛行,但平常的行動是沒問題的。 阿婭迅速走入那間寶石圓屋。先前她就進過這屋子。顓頊為了討好她,所以讓她可以隨意進出寶元宮。 外面看起來,這寶石圓屋並不大。但是一進來以後就可以發現裡面的空間事實上相當廣大,恐怕比一個普通的廣場還要大。這屋子裡堆著無數珍稀的寶物,實際上就是北天帝顓頊的專用藏寶庫。 阿婭迅速在寶物堆裡翻著。見到很多珍奇的寶物她都直接往旁邊一扔,一心要找到那件東西。 「有了!」阿婭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面橢圓形的鏡子,鏡子的柄上有個球型的按鈕。阿婭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按鈕。 只見那鏡面上剎那間噴出無數光粒,在半空中照出了三維的影像來。 然後阿婭便看見了。雪白的山地上重傷而無法動彈的黑夢。當世大神北之天帝顓頊,以及和他對峙著的,那個來找阿婭的男人。 - 「顓頊……」張衡重複著這個名字。炎帝知道吉爾要來以後,發誓要消滅三方天帝。他要對付的首要目標,就是這個北天帝顓頊。「單從戰鬥力來講,顓頊要是認真起來,連女媧大神都得抖三抖;寡人犯得著和他硬碰硬麼?」這是炎帝當初說過的原話。 而當張衡真正和顓頊面對面以後,他更加體會到了顓頊的強大。甚至就在顓頊說話之前,張衡就已經明白,他是自己完全無法企及的存在。無需語言,只是目光相對,張衡就明白這一點了。 此時顓頊儘管發出了驅逐張衡的宣言,卻並沒有對張衡動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說:「明白了就給我滾!我沒有殺你,那已經是我對你的寬宏大量了!」 張衡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恐懼與敬畏。無法抗拒的威壓感。神就在前方。反抗他,就會死。 「……非要我動用武力你才會明白嗎?這是我顓頊的別院。不是凡人能夠來的地方。」顓頊再度開口道,「趁我還沒改變主意,趕快滾吧。」 明明是極其輕描淡寫的語調,每一個字卻都像是重達千鈞的巨錘一般壓在張衡的心上。 「……北……北天帝……」張衡強壓住心中的恐懼,開口道,「我無意冒犯神威……只是想問問你,你可曾見過……一位金髮碧眼的女子?她身著奇裝異服,背上有時會生出一對骨質的雙翼……」 「吶。」顓頊稍有些驚訝,「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是什麼身份。你竟敢不服從我的命令滾開,還敢向我問話麼?」 「我是凡人。你是天帝。我當然知道。」張衡強笑起來,「可是,身為天帝的你,連凡人的一個問題都捨不得回答嗎?堂堂天帝的器量,僅此而已嗎?」 「……你有點口才。」顓頊瞪著張衡,「也罷。那好,我問你。我若回答見過,你要如何?」 「若是你見過她,便請你給我指條路,告訴我她在哪裡。我這便去找她。」張衡泰然答道。 「好吧。那我告訴你。」顓頊的嘴角斜斜上挑,笑道,「你所說的那個人,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不……不可能!」張衡不能置信的搖著頭,「阿婭絕對不會……」 「有什麼絕對不會。女人會仰慕強大的男人。比起你這個無能的凡人來,身為北方天帝的我顯然是個更好的對象。若你不信……」顓頊的臉上露出了和他的堂堂相貌大不相稱的猥褻笑容,「要不要我告訴你,她那處有何特徵啊?」 張衡的瞳孔在那一瞬間張大。那與其說是憤怒或是愕然,更不如說是完全失去了神采的眼神。 「讓人愉快的表情。你就還是趕快回去吧。」顓頊開心的笑了起來,轉過身去準備走了。 「我要……」張衡的嘴唇,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一樣機械的翕動著。 「你要怎麼樣?要跪在地上求我,讓我把她還給你嗎?」顓頊背對著張衡大笑,「別做夢了。我……咦?」 比人還要巨大的拳頭,一下子把顓頊捏在手裡。強勁無比的握力,簡直像是要把顓頊捏碎一般!原來張衡竟使用了超獸軀,向顓頊發動了攻擊! 「哈!」顓頊的語調有些驚訝,「你……想要幹什麼?」 「我要殺了你。」張衡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平靜。他已經超越了憤怒的極限,因此反而冷了下來。全部的憤怒都已經轉化為力量,發誓要將眼前的北之天帝粉碎! 此時,寶元宮裡的阿婭也正通過靈鏡看著這一切。然而,看到張衡那奮不顧身的樣子,阿婭卻依然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只聽她低聲道:「這就是你的回答……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連這樣明顯的謊言都看不出來。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不值得信任嗎?」 「真是可憐啊。」雪地中,被捏住的顓頊反而止住了笑,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張衡,「無力的凡人。什麼都做不到的,可笑的凡人。殺了我?你難道不明白,你和我之間有多大的差距嗎?」 「……」張衡沒有回話。他的金剛巨臂上長出了超過三十個暴龍頭,一個個直接飛出體外,朝著北天帝顓頊的身體啃了過去! 顓頊卻是輕輕搖了搖頭。一根白色的眉毛從他眉間飛了出來,迅速變為一片白羽毛。那些暴龍頭剛到離羽毛半米遠的地方,立刻就在空中崩潰,變成碎屑落在地上!同時張衡抓住顓頊的兩隻金剛巨臂也在同時裂成無數碎渣!好像在那片羽毛的周圍有一個看不見的力場,將所有膽敢靠近的東西都粉碎掉了一樣! 那片羽毛隨即消失,接著出現在張衡頭頂上不到一米高的地方!張衡的動態視力並未捕捉到它的移動,因為那是真正的瞬間轉移!張衡見羽毛前來,他已經躲閃不及,只能立刻使出超獸軀,連續喚出三層巨鱷龜甲作為盾牌頂在上面,同時憑空喚出四條巨鱷龜的腿頂在盾牌的四邊當作支柱。 白羽毛隨著重力向下降落。它和張衡的巨鱷龜甲的距離已經小於半米了,但巨鱷龜甲並沒有半點被粉碎的跡象;可是張衡的表情卻一點也不輕鬆。 因為此時巨鱷龜甲四方支柱的腿都被壓進了地裡,張衡甚至只能用微縮版的金剛手臂來撐著那巨鱷龜甲!那羽毛明明還離巨鱷龜甲有好幾十厘米遠,張衡卻感覺到好像有好幾座山壓在了巨鱷龜甲上面!讓人難以置信的重量向下面壓了下來,簡直像要把張衡直接壓扁在地上一樣!張衡根本無法抵擋那重量,整個人已經被壓得坐到了地上,眼看就要被壓死了! 就在這時,張衡聽到了「咚咚」的心臟聲。自己的心臟,正在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跳動。這是快要死去的先兆嗎?不,那是…… 「看到了嗎?我的一根羽毛,已經可以壓制你全部的力量。」顓頊走到了張衡身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這就是凡人與天帝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張衡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可他卻還是拚命頂住壓下來的無窮重量,奮力道,「天帝也好,神也好……我的女人,我絕對不會放棄!」 「哈哈。你的女人?我都已經碰過了!」顓頊那英俊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凡人,你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啊!」 張衡勉強的笑了起來:「我能……給你看一件東西……」 「哦?什麼東西?」顓頊很意外張衡的回答,他笑道,「是要給我看你想要向神挑戰的愚蠢的腦子嗎?」 「不……我要給你看的是……」 說話中,張衡的身體在巨鱷龜甲下消失! 顓頊的腳邊,超過一千個微型的暴龍頭從地上生了出來,將他的全身都固定住了! 然而顓頊卻愕然抬起頭。那……是什麼? 「天帝啊,這是……」張衡的吼叫在空中如天雷般響動,「凡人的憤怒!」 顓頊的頭頂,一條彷彿城池般大小的巨大龍狼飛降而下! →第三十九章 - 對不起← 足以被稱之為巨無霸的龍狼從天而降。那並非是歷史之輪裡半透明的天命巨獸,而是有血有肉的,真正的生物。 龍狼一共有三十個頭,它最正中的腦袋直衝顓頊而下。顓頊就好像看傻了一般,呆在原地沒有動。那巨大的龍狼之頭從空中直貫下來,長角刺穿了顓頊的身體,撞出一個半徑上千米的大洞,然後繼續朝更深層飛快的頂了下去! 穿破雪層,穿破岩石;這頭龍狼猛的加速,以人類肉眼都看不見的速度不停的朝下頂,誓要將顓頊的身體碾磨成渣! 此時,張衡的身體並不在這巨大龍狼的體內;而是他自己就變成了這頭龍狼。沒錯,這並非獸魂變體,而是再一次獲得提升的獸王降臨。 就在剛才,張衡被那片白羽毛壓在巨鱷龜甲下動彈不得的時候。恐怖無比的重力從巨鱷龜甲上方直壓下來,要將張衡壓成碎末。那時他已無力抵抗,一時間裡心頭竟閃過「完了,這次恐怕真的沒辦法了」的念頭。 然而他一望見居高臨下的顓頊,心氣馬上又衝了上來。不能死!決不能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把這高高在上的天帝打倒! 然後張衡就注意到了。在自己心底,彷彿有一股熾熱的烈焰在燃燒。與此同時,張衡又發現那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的天命之力,竟然重新噴發了出來!那天命之力在這歷史之輪裡無法幻化出影響因果的天命獸,這找不到出口的力量便通通貫入了張衡獸王降臨的形態之中!也正是因此,張衡才能化身為巨型龍狼,以這超乎常理的巨無霸一般的身軀轟擊顓頊! 巨無霸龍狼頂著顓頊加速在岩層中猛衝。在以百米跑表都無法表示出來的時間內,顓頊的身體被岩石磨成渣,碾成粉;組成他血肉的每一個細胞,都落在了山石之間!巨無霸龍狼的龍角卻是堅硬無比,經受著那劇烈的摩擦而沒有明顯的削損。 明明已經感覺不到顓頊還生存了,張衡卻還沒有停下來。他的憤怒,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平息下來! 「嗤嗤嗤……轟!」隨著最後的這一聲響,張衡忽然感覺到額頭上一陣冰涼。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前方已經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青白色的天空。 張衡很快意識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所化身的巨無霸龍狼,已經頂著顓頊穿通了整座王屋山!一根巨大的隧道就這樣被撞了出來,從下面竟能透過洞口看到天空! 不過……顓頊呢?巨無霸龍狼那堅硬的角也磨出了痕跡,而龍角上穿刺著的顓頊,早已經連半點殘渣都不剩下了。 等張衡終於停止前衝以後,他將巨無霸龍狼的身體縮小到三五米長的大小,沿著被自己打通了的那條隧道直飛上空而去。以前都只有其他人帶著他飛,現在能靠自己的力量飛行,感覺又有些奇異。不過現在張衡也無暇思索這些。他仔細的觀察著隧道的內壁,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高速劇烈摩擦,顓頊多半已經死了……不,這點完全不能確定。身為洪荒大神,北方天帝的顓頊,恐怕沒那麼容易死去吧。 在到了隧道四分之三以上位置的時候,在巖壁上漸漸能看見非常細微的血跡了。那就是將顓頊頂下來的時候,顓頊的身體和岩石之間摩擦而造成的吧。張衡沿著繼續向上延伸的血跡飛行,一直到了最上端的洞口。在洞口附近,血跡特別明顯,明顯能夠看得見血肉的碎渣。 不過……並沒有看到任何成形的屍骸。是因為撞擊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的軀體撞碎了嗎?還是說…… 「你……在……找什麼呢?」一個聲音在張衡身後響起。 「我在找……」張衡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顓……頊!!」張衡咬牙切齒的念出了這個名字,接著那龍狼之軀便急速飛轉,直衝身後而去!果然,顓頊正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張衡當然也不多想,身體像炮彈一樣向顓頊撞去。以億噸為單位計算的質量,加上以每秒百米為單位計算的速度,撞擊所產生的能量堪比隕石撞擊大地!這樣恐怖的能量就這樣撞在顓頊身上,幾乎在一瞬間內就把顓頊的血肉之軀撞成了碎渣。 「沒用的。」張衡因為慣性而繼續衝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顓頊的聲音,「我不會被你殺死。神不是人類能夠殺得死的。」 張衡總算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去,看到顓頊被撞碎了的血肉碎屑。但同時他也看到了,再次出現的顓頊。的確是再次出現……他並不是由那些血肉碎渣復活而形成的,而是憑空又重新出現的! 張衡愕然。那豈不就和複製人一樣嗎? 「懂了嗎,愚蠢的凡人。」顓頊用彷彿人類望著蟲子一般的神情望著張衡,「凡人的憤怒,終究也不過只是凡人的憤怒罷了。對於神來說,這根本就連拂過面龐的風都比不上。頂多也就是,飛蟲在眼前扇動了一下翅膀,那個程度罷了。」 張衡咬牙切齒:「……這樣也還是不夠……」 「不夠的。能量比現在更大上一億倍也還是不夠的。我根本就是你拼盡全力也觸及不到的對手。知道嗎?螞蟻就算窮盡一生,也是不可能戰勝大象的。」顓頊張開雙臂,「不相信你就來吧。用上你全部的絕望,拼上你的性命;用上你玉石俱焚自我毀滅的招數,用那樣的方法,來試試能不能傷到我吧。」 張衡以龍狼形態懸浮在空中,狠狠的等著顓頊,然而卻並沒有說話,也沒有攻擊過來。 「怎麼了?終究還是捨不得自己的生命嗎?」顓頊嘲笑起來,「你那被我玩了心愛女人的憤怒,原來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啊。」 「我得告訴你,顓頊。」張衡終於開口了,「你弄錯了一件事。我的憤怒,絕不是因為你和阿婭怎麼樣了。阿婭不會背叛我。就像我不會背叛她一樣。」 顓頊的表情扭曲了起來,但卻依然以嘲笑的口氣說道:「可悲的凡人。別死撐了,接受現實吧。我們已經……」 「閉嘴!顓頊!」張衡的語氣不容置疑,「阿婭不會背叛我!那無需證據,無需理由。因為那就是真理!阿婭會和你?這種蠢話我會信嗎?世界上就算只有你一個男人,阿婭也不會看上你的!好好照照鏡子吧,醜八怪!」 「……你……你竟然敢罵我醜八怪……」顓頊渾身都在發抖,「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兒!」 「好好聽著,顓頊!我這就告訴你!我的憤怒從何而生!」張衡幾乎是瘋狂的在咆哮著,「你侮辱了阿婭!侮辱了我最重要的,無可替代的阿婭!所以你就給我去地獄的最底層,懺悔去吧!」 這個時候的張衡,當然也看不到在寶元宮中的阿婭的神情。聆聽著靈鏡中張衡的宣言,阿婭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沒錯,這就是阿婭想要的答案。為了這個答案,再多的委曲和怨言,全都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重新轉回到戰場上。 「你根本就……」顓頊的話還沒說完,一張巨大的暴龍嘴猛的從他身下鑽了出來,將他整個吞下肚中!這是超獸軀的遠程應用,也是張衡剛才一直在準備著的招數。 張衡並沒有自殺性攻擊的招數。但實際上也沒有必要。雖然看不清顓頊是怎麼重生的,但他肯定還是依靠什麼活著的細胞或者別的什麼來重生的吧?那樣的話,只要用暴龍頭把他整個吞掉,掉進異空間的他就無論如何也重生不出來了。就像是很早以前對付勾魂使者的時候一樣,這雖然古老,卻是非常有效的招數。這招在歷史之輪的時候對付天命比翼鳥曾經失敗過一次,不過也不能因此而棄之不用。雖然有失敗的機率,但賭一賭總比直接放棄要好。 吞掉了顓頊的暴龍頭很快消失在空中。顓頊的身體也的確沒有再重生出來。張衡重新化為人形,輕輕按住自己的胸膛。結束了。不過這一次的行程還沒有結束。現在馬上就到山頂上去接回阿婭吧。 張衡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三維電子地圖。阿婭的位置,應該是在……咦?為什麼會在坐標的正中心?難道…… 「謝謝你,張衡。」 聽到這個聲音,張衡抬起了頭。就在自己的正前方,站著微笑著的阿婭。她的手中拿出那把傳送槍,她就是靠傳送槍過來的吧? 「阿婭!」張衡快步朝她跑了過去,「那件事真的是對不起!我……」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呢。」阿婭也兩步跨到張衡身旁,兩人擁抱在一起。張衡不由得衝動的貼到了阿婭臉上,與阿婭四唇相接。 「對不起。」含糊不清的聲音從阿婭的口中傳出。 「……不……啊?」 心臟的部位傳來了劇烈無比的疼痛。張衡不能置信的低下頭。阿婭的右手。銳利粗大的骨刃,只剩下一半還留在胸腔外面。鮮紅的……那是……自己的血嗎? 「……阿婭?……」張衡拚命的伸出手,想要掛在阿婭的身體上。然而阿婭卻狠狠的將他朝前面一推,一下子就把他推倒在地。阿婭的右手上,是前端完全被鮮血染紅了的骨刃。 「為什麼……」張衡茫然的質問道。 然而阿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的眼中彷彿藏了無數句話要說,然而卻還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這個時候,張衡才注意到阿婭的身旁竟然站著……顓頊?那個明明應該已經被吞掉了的顓頊!原來剛才……還是失敗了嗎?! →第四十章 - 弒神之法← 此時,重新出現的顓頊望著阿婭,很是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你要過來,阿婭姑娘?你過來刺他這一下,又是……」 「還是由我自己來要痛快一點。」阿婭收起骨刃,往自己背後一插,那骨刃立刻就沒入她體內。骨刃本來就是從骨翼上拔下來的,所以也可以這樣放回去。 「……你真是可憐。」顓頊望著張衡歎了口氣,「明明自己回去就好的。結果現在,賠上命不說,還被傷了心……」 「你在幹什麼,丈夫?」阿婭的聲音傳來。 「丈夫?」顓頊大吃一驚。 「是啊。我已經準備接受你的求婚了。」阿婭說道,「按照你們的習俗,我不是該叫你丈夫麼?」 「……啊?啊!不,這個其實應該叫……唉,這樣當然也行!好好!」顓頊喜從天降,語無倫次,「我們……」 「那你還愣著不走幹什麼?快帶我回去。準備結婚的事情吧。」阿婭說著瞟了張衡一眼,「至於這個人,我已經刺破了他的心臟。不用管他他也會死。就把他放在那裡吧。算是我在他臨終前,給他的最後的寬恕吧。」 「……好吧。」顓頊點頭道。 「對了,你那些大鳥護衛隊,什麼妖怪群,什麼亂七八糟的手下,全都給我叫來。一個也別漏下。我以前很少見這些妖怪神仙,很好奇,所以全讓我見識見識吧。」 「這個嘛……」顓頊面露難色,「有些我叫不回來的……」 「我知道你有緊急正式召集他們的手段。」阿婭望著顓頊,有些失望的問道,「怎麼?你不樂意嗎?」 「我怎麼敢?」顓頊陪笑完畢,然後變出一根羽毛。他拿著那羽毛念道:「北天帝皇令!北天界全部天神妖魔聽命!全部放下手裡的事,迅速到寶元宮前集合。你們以後的天後娘娘要見見你們!膽敢耽誤,膽敢不來的,你們自己知道後果,不用我多說了。」 念罷,顓頊便變回了無憂鳥的模樣,笑道:「來,娘娘請。」 阿婭乘上顓頊,朝王屋山山頂飛去。一直到她消失在張衡的視野之外為止,她都沒有再回過頭來望張衡一次。 張衡仰面躺在地上。胸前破開的大洞,到現在還沒有止血。 阿婭的刺擊十分精確。骨刃完全就是擦著張衡的心臟過去的。雖然造成了強烈的出血,但她刺擊的血管並非主動脈。 天空當中,好些奇形怪狀的妖怪和神靈從張衡的頭頂上飛了過去。 「……下面躺著的凡人,我記得顓頊老大先前不是心聲傳令說要我們弄死他麼?」頭上傳來了一個妖怪的聲音。 「管那麼多幹什麼蠢貨,後來老大自己又正式傳令說馬上去寶元宮啊!」另外一個妖怪說道,「肯定得以正式傳令為準啊蠢貨,前面說的那種直接作廢了嘛。」 「哦對對對。趕緊往寶元宮趕。老大發飆可不好玩。」 兩個妖怪迅速消失在張衡的視野外。 張衡朝空中伸出手,閉上眼睛感應著身邊的木靈。許多古樹的木靈飛來過來,全都凝聚在張衡的身邊,迅速為他治療著身上的傷勢。無盡的溫暖傳入張衡的心間,然而這卻並不是因為那些古樹的木靈非常有效,而是因為別的什麼東西。 「對不起。」阿婭的聲音,彷彿還在張衡的耳邊迴響著。 是這樣的嗎,阿婭。你心裡非常清楚,現在的我是不可能戰勝他的。所以,你寧可自己來刺傷我,以此來為我爭取到活命的機會。 顓頊恐怕不想或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因此不會親自動手殺我。他是要叫手下的神靈或妖怪來殺死我吧。但你連這點也料到了。所以,你答應了他的求婚,要求他正式召集所有部下。這樣,也就救下了我的性命啊。 「謝謝。」張衡低聲的自言自語道。阿婭爭取下來的這條性命,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只是活下去怎麼夠? 「好好等著。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阿婭。」張衡從靈魂最深處發出了誓言,「我一定要殺死顓頊,一定要把你搶過來!」 「張衡……」不遠處傳來了黑夢的聲音。隨後,黑夢便走到了張衡的身邊。重新恢復人形,說明黑夢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張衡苦笑:「黑夢,我失敗了……」 「我知道。」黑夢說道,「那是沒有辦法的。神話之輪裡面,神是絕對的存在。何況又是北天帝。這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戰鬥。完全只是你這個凡人的天降士不自量力的挑戰天神,結果便得到了失敗吧。」 「是啊。不自量力。」張衡笑道,「不過,也就僅此一次了。下一次,一定要一百倍,一千倍的還給他。」 「嗯……希望你能成功。不過,我們現在暫時也必須離開了啊。」黑夢背上張衡,重新化為龍形,遠離王屋山而去。 - 另外一個方面,在祝融的行宮當中。昨天的晚宴結束之後,祝融就開始著手準備討伐顓頊的大軍。神的效率非同一般,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將所需要的人手全部召集完畢,武器法寶等也已經準備好了。 在客房,也就是那個大山洞當中,此時眾人正圍坐在一起。昨晚和江鵬在一起的若女,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蘇飛琪保持著倒笑不笑的表情望著江鵬,看得江鵬渾身的不自在。 「那件事是我錯了,抱歉,對不起,非常不好意思。」江鵬滿臉通紅,開口對蘇飛琪說道,「我實在是不知道……」 「這有什麼可對不起的,副隊長?能和天仙共度春宵,這可是常人做夢都求之不得的事情。」蘇飛琪淺笑,「我倒覺得你蠻爭氣的,了不起,是個男人。」 「沒錯。」紀錦德也笑道,「好樣的。這種好事,紀叔我怎麼碰不上?」 「什麼好事啊!那個女人勾引了副隊長!」水丹卻是非常不滿,「副隊長你也真是的,你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要和那種來路不明的女人上……上……」 水丹說著說著臉紅起來了,實在說不下去了。 「說的什麼話。都該為江鵬高興吧。」羅如志望向水丹,「莫不是那個若女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所以你不爽吧?」 「什麼什麼!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水丹發火了,「你們這些男人全他媽的是流氓!」 「行了!都別說這事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她長得那麼像燕子。」江鵬實在受不了眾人繼續損自己,嚴肅的說道,「總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們別說這事,真要傳到祝融耳朵裡面,我們就危險了。」 「沒錯。」蘇飛琪也收斂起笑容,稍有些嚴厲的說道,「此事不許任何人再提。」 其實蘇飛琪甚至都不想讓這些隊友們知道這件事。但後來若女離開的時候居然特意把這些人都叫醒了,結果大家全都知道了。 眾人都點點頭。若女是祝融的未婚妻,要是祝融知道她被江鵬染指了,後果實在無法想像。 「對了,蘇飛琪。」江鵬望向蘇飛琪道,「你和若女到底談了什麼?」 蘇飛琪嘿嘿的笑了笑:「我把你賣了個好價錢。」 「你在開什麼見鬼的玩笑?」 「……嗯,其實也不算開玩笑。嘛,算了,不說這個。說說我從若女那裡得到的情報吧。」蘇飛琪正經起來,「神話之輪當中的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我已經知道了。」 「什麼?」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別吃驚。等我慢慢說來。」蘇飛琪深吸了一口氣,「簡單的說,神就是擁有神格的人。」 「這個我們也知道!」江鵬皺眉,「說重點。」 「別著急。馬上就來了。」蘇飛琪道,「重點就是這個神格。其實大部分的神生下來的時候都沒有神格。神格基本上算是後天獲得的。擁有神格以後就真的成為了神,和其他生物完全不在一個次元。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擁有神格之後,他們就不在這裡了。」 「這裡?」江鵬道,「這裡是指什麼?地上嗎?擁有神格以後,他們就升天了?」 「確實是『升天』了,不過和你想的不一樣。這裡所指的『天』,不是天上界,而是更高層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做『諸神之原』。」蘇飛琪說道,「所有的神真正的身體,都在諸神之原。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祝融啦,炎帝之類的,他們只不過是諸神之原裡面那些真正的大神的投影,只是虛幻的身軀!」 「混帳,原來是這樣!」江鵬道,「我算是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紀錦德說道,「簡單的說就是說我們看到的只是些影子吧。所以我們在這裡無論如何也殺不了神。因為神的本體根本不在這裡!就算我們毀滅了他們的身體,他們也可以由本體重新投影出新的身體來!」 「紀叔,你變聰明了。」蘇飛琪笑了起來,「要在神話之輪當中殺死神,必須進入諸神之原,在那裡殺死神的本體!在地上或是天界,所有的神都是殺不死的!」 眾人都沉默下來。諸神之原,又是一個新地名。只有到了那裡才能殺死神。這也就是說,如果在神話之輪真的和神發生了衝突,他們這些天降士就會處在極其不利的位置上。 「等等。」羅如志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炎帝說讓我們殺死顓頊,可是我們明明去不了諸神之原……他在騙我們?」 「不……他不像是在說謊。那箭也許是可以抵達諸神之原,直接傷害顓頊本體的東西。」蘇飛琪剛說到這裡,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報!」一個渾身鬃毛的妖怪飛衝進來,「祝爺有請江先生議事!請速去!」 江鵬帶著眾人朝外走去,但那妖怪攔住了其他人:「祝爺只讓江先生一個人過去!諸位請就在這裡等候吧!」 洞中眾人都是一驚。難道那件事……已經暴露了? 「不用擔心。我自己去就行。你們好好待著。等著我回來。張哥和阿婭回來的話,讓他們也等著我。」江鵬說著和蘇飛琪一擊掌,接著便不回頭的走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 火神大軍← 江鵬跟隨著那名妖怪朝祝融的本廳走去。在山洞裡往前面走了沒多久,道路驟然變寬起來。鋪在地上的本來是青色岩石,到前面卻漸漸變成了紅色的礫岩。這顏色就像祝融本人一樣張狂暴躁,蘊藏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在紅色礫岩的路上走了不到五分鐘,那個領路的妖怪突然停下了腳步。江鵬察覺有異,忙問道:「怎麼了?」 「前面再走兩百步,便是祝爺的。」領路的鬃毛妖怪道,「祝爺不許小的進去,小的就在這裡等江先生吧。」 江鵬抬頭前望。在這裡根本就還看不見什麼祝融的本廳。前方倒是有個拐角,也許祝融的本廳就在那裡。 單獨一個人過去嗎……怎麼看都像是陷阱,也許就是為了取自己的性命。 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江鵬還是毅然朝前走去。張衡不在的情況下,自己就是這支隊伍的領袖。前往祝融所在的地方與他會晤,這種事只有領袖才能做。就算知道有可能被殺也要往前走。這才是與領袖身份相稱的勇氣。 拐過拐角後,江鵬看到了一個高五米左右的拱門。拱門裡面是個很大的廳堂,從拱門外面甚至看不清裡面的全貌。 江鵬走了進去。 「你來得正好!」只聽一聲大喝,像是要把江鵬的耳朵都震飛一般。 江鵬聽出那是祝融的聲音,一時間心裡一涼,呆在原地沒往前走。 「怎麼,被嚇到了?昨晚上你不是很有種的麼?哈哈!」祝融大聲吼道。 江鵬聽到這話,心裡「咚咚咚」的打起了鼓,暗道完了。他強作鎮定,抬起頭朝祝融那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有種?我不知道祝融大神說的是什麼事……」 江鵬的話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不望沒什麼,這一望可就不得了。祝融就在一張似乎是由化石獸骨組成的大桌前大咧咧的坐著,而他的身後赫然竟站著一位美人。那秀眉,那美目,不是昨夜風雨纏綿過的若女是誰? 「你個小娃確實有種。那種酒乃是酒神所釀,凡人喝不過一小盅便要醉倒。你小小年紀,竟然喝下三十大碗。雖說後來醉了,卻也的確氣量非凡……咦,你在看什麼?哦,看她啊?哈哈!這是炎帝二女,名曰若女,和本大爺已有婚約。日後,她便是火神夫人!看看,一等一的美人,是吧?!」祝融笑著笑著突然陰下了臉,「想當初炎帝為若女招親,本大爺一下子就看上她了。多少人想打若女的主意,你猜他們後來怎麼著了?」 江鵬嚥了口唾沫:「我猜不出來。他們怎麼了?」 「全都化成了飛灰!」說話的不是祝融,而是站在祝融身旁的一個漢子。那漢子氣勢逼人,江鵬心中「咯登」一聲,險些說出「不是我的錯!」 幸好江鵬最終咬緊牙關忍住了不打自招的衝動。他把目光投向那漢子。那漢子的身軀與祝融一般高大,只是身體是由青藍色的水構成的,越看越奇怪。他離祝融不到五米,然而組成他身上的水卻完全沒有受到祝融火焰之軀的影響。 江鵬心中一凜,此人絕非尋常角色!他不由得問道:「……這位大神是?」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漢瞪著一對大眼,「水神共工是也!」 聽到這名字,江鵬心中一驚。這水神共工,同樣是洪荒時代著名大神之一,也是火神祝融的兒子。雖然水神是火神的兒子這點很奇怪,但神話中確實是這樣流傳下來的。 原本的神話裡,西天帝少昊死後,水神共工率天西神部戰勝了北天帝顓頊,把他困死在不周山。 此後共工野心膨脹,妄想奪取天界霸權。炎帝派出他的父親祝融去收拾他,祝融大發神威,殺得共工手下大將,超級妖怪相柳落荒而逃,最後將共工逼死。共工最後萬念俱灰,一頭撞倒不周山,這才是著名的女媧補天的故事的起因。 雖說共工最終死在祝融手上,但他也是殺死了顓頊,掀起反旗膽敢奪取天界霸權的大神。他的戰鬥力在大神中也屬於超一流的檔次,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與他為敵。 江鵬又把目光投向共工的身旁。除了共工之外,還有好些身材巨大的神靈或是妖怪也站在這個大廳當中。他們一個個身形雄健無比,眼神凶暴異常。 「這些便是本大爺手下眾神。」祝融道,「人手太多,我也沒空給你一一介紹。你大致記住下面這些名字便可。英招,陸吾,肥遺,帝江,窮奇,饕餮……」 祝融嘰哩咕嚕的連續念了一串名字,被念到名字的便朝江鵬一致意。這些名字隨便拿哪個出來都是響噹噹的大神或名揚後世的凶獸,但祝融念他們的名字時簡直就像教官在點小兵的名字一樣。江鵬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祝融的勢力到底有多麼強大;憑借這些部下,恐怕他要掃平四方天界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交獸。」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個馬頭巨人站了出來。江鵬見他樣子有些面熟,忽然想起當初影蟲跟蹤麥狎時便已見過他了。交獸雖然也不算太聰明,但它絕對心夠狠,手夠辣。這肯定也是個不好惹的傢伙。 祝融把該念的名字大致都念了一遍,接著說道:「本大爺已整備完畢,馬上就要出征。你們便也跟著本大爺一起,去那北天界大鬧一場吧。」 「好。我這就去把他們叫上。」江鵬轉身便要走。 剛轉過身,江鵬忽然感到自己身後猛然一熱。幾乎是在剛感覺到那熱量的一瞬間,他立刻身化影魔神,潛入地下。 此時那高熱的感覺卻又詭異的消除了。江鵬以影魔神狀態朝後一望,卻見祝融正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而且離祝融原本很遠的交獸這時卻到了他身邊,一手拉住他的臂膀。 「祝融大神,你還有什麼事嗎?」江鵬出聲問道。 祝融那火焰構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突然呆傻了一樣。江鵬只覺得奇怪,這個祝融,他怎麼了…… 「……祝爺稍有些不適。請你快走吧。」此時,交獸突然開口說道。 江鵬聽了這話,立刻以影魔神狀態潛行離開了。 江鵬剛走,祝融那火焰構成的右手便立刻猛的捏住交獸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這樣做……又能有什麼用呢?祝爺……」交獸面帶笑容的望著祝融,半點也沒有求饒的意思。 「老爹,你別發交獸的火!有話就好好……」共工的話還沒說完,地上衝出一個火焰構成的巨大拳頭,一拳把他揍得老遠! 「滾!全都給我滾!」祝融憤怒的咆哮著。見祝融一發火,那遍佈全場的神仙妖怪們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溜走了。共工不甘心的一跺腳,最後也還是跑了。場中這時候就剩下祝融,交獸,還有若女三個人了。 若女見祝融發火,開口說道:「老……」 「你怎麼還不滾!賤貨!」祝融暴跳如雷,巨手一巴掌就朝若女扇去。若女卻是機靈,轉眼便逃掉了。祝融舉起來的大巴掌不知道往哪裡打,最後一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把那巨大的獸骨桌拍了個粉碎;手掌上的烈焰則把那些碎屑也燒得無影無蹤! 「消氣了麼,祝爺?」交獸的聲音在祝融耳邊響起。祝融憤怒無比的要將交獸扼死,最終卻還是把他放了下來。 「這份氣,我怎麼消得了!連我都還沒有碰過的美嬌娘,卻讓這個天降士給……」 祝融渾身的火焰都燃到了天上,簡直就像是他狂噴不止的怒氣一樣。 「祝爺。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頂著你的憤怒,力阻你殺了他?」交獸問道。 「那還能有什麼!不就是炎帝的密令麼?殺死三方天帝之前,必須保全這些人的安全!」祝融忿然道,「本大爺開始還想聽你的,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算了。可是本大爺他媽的真的受不了那氣!想想本大爺堂堂至尊火神,卻被一個凡人戴了綠帽子!這簡直是……」 說著說著,祝融更加憤怒,他渾身的火焰簡直能將整座本廳都燃盡:「我受不了了!就算是要和炎帝為敵,本大爺也非要千刀萬剮了那小子不可!」 「不對。」交獸突然說道。 祝融愣道:「什麼?」 「我勸你不要殺他們,並不是因為炎帝那道命令。」交獸道,「而是為了你,祝爺的大業啊。」 「什麼意思?」祝融不解。 「炎帝從來沒有主動挑戰過三天帝,從來都是以忍讓退縮為第一選擇。可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讓我們主動進攻三方天帝。」交獸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裡面很奇怪嗎?」 「……說得也對。」祝融道,「炎帝的這個決定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剛接到他的命令時,我都不敢相信。」 「就是了。說到底天降士這種東西雖然長得像是凡人,但我們根本不懂他們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懂這些的,恐怕只有炎帝一人而已。」交獸說道,「天降士一定和某個重大的秘密有關。我有預感。祝爺,這次就從這些天降士身上下手,你一定能夠得到非常重要的東西。」 「……說得有道理……」祝融不甘心的說道,「可是本大爺的恥辱……」 「成大事的,管那些小地方幹什麼。再說你想雪恥還不容易?」交獸道,「弄死那個小子不就完了?」 祝融疑惑的問道:「等等!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別殺他嗎?」 「當然不是讓祝爺你自己動手。這次討伐顓頊。你稍微在後面使點手段,就能讓顓頊他們幹掉這小子了。」交獸笑道,「而且這是正常戰鬥減員。就算是炎帝也沒話可說。」 「原來如此。」祝融道,「也罷,就這樣做吧。哼,就是有點便宜了這小子。」 他們倆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這個時候,交獸的影子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 個人愛好← 作為客房的山洞的角落裡,蘇飛琪正凝望著自己的手掌。那上面原本浮現出的三維投影,此時已經完全消散,化為一片黑影,最終消失了。 江鵬臨走的時候和蘇飛琪擊了一下掌。也就是那個時候起,他把自己的一部分影子附在了蘇飛琪的掌心,造出了「影場」,作為影蟲影像的接收器。 在祝融的本廳當中,江鵬以一己之身面對眾多神怪。在那個時候,他的恐懼是真實的。他當然害怕自己會被殺。但這並不影響他按照原定計劃使出影魔神形態,成功放出影蟲。 影魔神狀態下的影蟲和人形狀態時性質完全不同。它是直接從目標的影子裡切割出一小塊,同化為受自己控制的影蟲。因此,縱然是已經見過普通影蟲的交獸,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裡居然有了影蟲。 影蟲埋放完畢後,在蘇飛琪的手掌中的影場裡便顯示出了祝融那邊的影像。祝融和交獸的對話,一句不漏的被蘇飛琪聽進耳中。 蘇飛琪拍了拍手,走到山洞正中。其餘的人都坐在那裡,圍成了一圈。他們見蘇飛琪過來了,馬上都站了起來。 水丹率先開口問道:「副隊長他……怎麼了?」 「那件事果然敗露了,祝融知道了。」蘇飛琪一上來就是這句話。水丹嚇得面無血色,顫抖著說道:「那他現在……」 「放心。他暫時沒事。而且也沒被關起來。他在回來的路上,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蘇飛琪答道。 水丹倒是鬆了口氣,這時羅如志疑惑的問道:「怎麼可能?」 蘇飛琪便把祝融和交獸的預謀給眾人說了一遍。此時正好江鵬回來了,眾人便圍在一起討論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嘛,戰場上倒是不用擔心他們捅刀子。我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江鵬說道,「不過蘇飛琪,你覺得為什麼祝融會知道那件事?難道祝融也擁有炎帝般的天眼天耳?」 「怎麼可能。要是祝融有那種能力,你還有機會享受那個美妙的夜晚麼?還還沒開始溫存就被撕碎了吧?」蘇飛琪冷冷的說道,「這件事你不用管那麼多。這件事被洩露出去只是個偶然。沒有誰出賣你,你不用深究。」 「可是……」 「不用管那麼多。相信我就行了。在這種事情上,我的判斷從來沒有錯過。」 「好吧。」 蘇飛琪心裡很清楚這不是個偶然。她當然知道洩露秘密的人是誰。只不過,暫時還不是把這講出來的時候罷了。 - 祝融的大軍很快便出發了。江鵬等人全隊都坐到了帝江的身上,朝著北天界邁進。帝江也算是大神之一,只是身體長得有些古怪,有點像是一頭粉紅的大象,不過沒有頭部,背上則有六隻和體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小翅膀。奇特的是,它就靠著這六隻小翅膀在空中飛行,其速度卻一點也不慢。 大約飛了兩個多小時,前方的大軍當中忽然有個傳令的妖怪飛了過來。 「報!我軍前鋒和張先生,黑先生相遇!他們倆受傷嚴重!我們馬上就把他們送過來!」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只有張衡和黑夢兩個人,而且受了重傷,這也就意味著…… 「都別沮喪。畢竟張哥還安全無事。」江鵬道,「等他回來以後,我們再商量吧。」 張衡和黑夢是被兩隻妖怪抬回來的。他們此時的傷勢已經不能算是十分嚴重,不過很明顯他們曾經遭到了幾乎致死的重創。 「抱歉……我失敗了。」張衡用笑容面對著眾人。他心裡十分痛苦,但面對隊員們的時候絕對不能把這點表現出來。 「隊長,你的傷……」檢查張衡傷勢的水丹有些詫異的說道,「敵人,手下留情了嗎?幾乎就是擦著心臟攻過來的。」 張衡點點頭。他把在北天界上和顓頊的戰鬥過程說了一遍。 「果然如此。張哥。顓頊沒有說錯。神是殺不死的。」江鵬說道,「我們能夠看到的他們都不是他們本人,而是他們的本體在這裡的投影。」 接著蘇飛琪又詳細的解釋了諸神之原的事,張衡一聽便明白了。 「原來如此。」張衡道,「怪不得顓頊會說再強一億倍的攻擊也殺不了他。可是這個諸神之原,到底要怎麼才能去?」 「方法我們還沒找到。這一次討伐顓頊,應該會有機會觸及到諸神之原的秘密吧。」江鵬道,「不過,我們必須十分謹慎。祝融那邊也已經瞄上了我們。我們現在可是,身在敵陣中啊。」 - 北天界下界,王屋山頂。山頂積雪中的樂土,寶元宮。就在寶元宮前,置放著一個形狀奇特的木架子。這木架子大約有十米高,全部是由不知有多少年歲的古樹搭建而成的。架子上有兩根突出來的木樁,在那兩根木樁之間,懸浮著一個水面。這樣的形容很難理解,但事實就是如此。粗看起來那像是一面鏡子,但鏡子的表面卻並沒有固體的感覺,相反卻更像是液體,因為它像水波一樣在晃動個不停。 在這水面的前方,擁擠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他們是服從了顓頊的命令,前來寶元宮的神怪們。 只見一個身高達一百米的妖怪走到水面前方。那水面迅速發生反應,劇烈的激盪起來。與此同時,那妖怪便「倏」的一下被吸進去了。 顓頊讓部下的神怪全部來寶元宮。當然,以寶元宮本身的大小是沒辦法把這麼多巨型神怪全部裝下的。寶元宮前方的這個水面,實際上是一個入口,它通向北天界當中的顓頊居所,玄古天宮。 王屋山往上。雲裂通道再往上。北天界。玄古天宮。這是一座巨大的灰色宮殿,構成宮殿的材質彷彿雲一般柔軟,然而卻又擁有岩石般的樣貌。這宮殿的高度超過一千米,佔地面積之廣則無法以語言描述。那些被寶元宮前的水面吸進去的妖怪,一個個都出現在了玄古天宮的大門前,爭先恐後的湧入門裡。 玄古天宮深處,內殿當中。 一間鋪滿了無數珍稀的奇花異草的房間裡。阿婭正坐在一個由說不上名字的金色花籐編織成的椅子上面。而北天帝顓頊則站在她的身邊,親自拿著一把巨大的蒲扇為她扇風。那風香氣撲鼻,溫軟無比。 「阿婭姑娘,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好?」顓頊試探般的問道,「就今天,行不行?」 「呵……」阿婭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仰望著頭頂那綴滿了藍色玫瑰的天花板:「顓頊。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可聽說了。你有九個老婆了。」 顓頊不解其意:「呃?」 「我呢,是很貪婪的。任何東西,都只能由我自己一個人擁有。我的東西就是我的,絕對不分給別人。誰也不給。一絲一毫一厘都不給。」阿婭摩挲著自己的指尖,同時說道,「你明白了沒有?」 顓頊一愣:「你的意思……」 「簡單。那九個老婆,你一個也不能要。不,光是離婚之類的可不行。全部殺了。一個也別留。剁碎。餵那些怪物。」阿婭這時才轉過來望著顓頊,「對了,小孩也是。一個都不能留,剁碎了喂怪物。」 「什麼?!」顓頊瞪大眼睛,那對白色的眉毛都快要飛起來了,「你說……」 「不是開玩笑。這是我的要求。你要娶我,必須這樣做。」阿婭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和我分享什麼東西。任何人都不行。竟然有別的女人能使用我的丈夫?這已經觸及了我自尊的底線!絕對不能容忍!」 「……這……這樣的事,怎麼做得到……」 「做不到就散。就這麼簡單。」阿婭站了起來,眼中那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北方天帝。 顓頊被她這副氣勢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呆住了。阿婭卻根本不理他,轉過身就要往外面走。 「慢!」顓頊一下子拉住了阿婭的手。阿婭半轉過身:「怎麼了?看你樣子不想答應我的要求。那麼談判就破裂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北天帝顓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瞳裡像是燃著青色的烈焰,「全都答應你。但是與此相對,你必須在今天之內和我完婚!圓房!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也要得到相應的回報!」 阿婭的目光偏向一側。 過了好幾秒鐘,她轉了過來:「好。我答應你,顓頊。如果你履行了我提出的條件,我今天就和你成親。」 「那好!」顓頊道,「我這就按你說的做!」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笛子,閉上雙眼輕輕的吹起了笛子。隨著他的旋律,房間當中出現了一名身著青衣的女子。她的相貌堪稱絕色天香,姿色絕不在阿婭之下。接著在她的身邊還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小男孩,長著一對清亮如水的大眼睛。 「夫君?這個時候突然叫我們母子來幹什麼?」女子說到這裡突然望見了阿婭,微笑著欠身道,「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姑娘吧。真的很漂亮呢。你好,我是顓頊的第八個妻子,名叫菡芸。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呢,請多指教。」 阿婭卻根本都不瞟她一眼。菡芸有些奇怪,可就在她準備向顓頊說話之前,顓頊道:「菡芸,真是抱歉啊……」 「嗯?夫君,你想說什……啊!」 菡芸一聲慘叫。三枚白色的羽毛壓在她的頭頂,只一瞬間內便將她壓成了一團肉醬! 「娘?娘!」那小男孩見母親死了,「哇」的大哭起來,「娘啊!」 接著,那三枚白色羽毛已出現在小男孩的頭頂。 又是一聲慘叫。 「呼……呼……」親手殺死妻子兒子的顓頊滿頭大汗,望向阿婭道,「這樣做,你滿意了?」 「謝謝。」阿婭重新坐回了椅子,「可是,這才剛剛開始呢。」 「……你的心……真是比妖魔還要狠毒……」 阿婭這時卻笑出了聲:「抱歉啊,無憂。這是我的個人氣質。就像是,你喜歡扮成那可愛的模樣出去騙女孩子一樣呢。」 「……」 「別愣著,繼續吧。」阿婭拍了拍椅子的把手,「快點,我還等著和你成親呢,天帝大人。」 →第四十三章 - 神之戰爭← 時間過去了三個小時。張衡已經在水丹的治療下恢復了健康。自己也擁有療傷技能的張衡起先還對水丹不以為然,但親身體會到她的治療術之後,張衡才明白這個女孩也不簡單。她的體質屬於巫醫或者薩滿之類,但並不是來自魔獸世界這類著名的系統,而是來自一個張衡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遊戲。不過,身為巫醫的水丹擁有非常強大的治療能力,其祈禱療傷術對大部分的高階體質都有效,像紀錦德這種治不了的反而是少數。比如張衡的身體就在短時間內迅速得到了恢復,身上已經見不到半點傷痕。這個效率,比起張衡的木靈回春術自然是要高出一個檔次了。 此時前方已能看見那兩座懸浮在空中的大山。張衡朝左邊那座山一指,「那就是王屋山。我和顓頊就是在那裡發生了戰鬥。」 「那麼根據神話,另外一座就是太行山了吧。」蘇飛琪說道,「太行王屋,北天之脊樑。到了這裡,便已經是顓頊的老巢,北天界的正下方了。」 這時基本上已經算是到了目的地。眾人離開了帝江的背,全都進入紀錦德變成的運輸機機艙內。 「老實說,祝融這支討伐大軍的腳力遠遠超出我的預計。僅僅才五個小時的時間,整支大軍已經抵達了北天界下方。這速度幾乎與輕裝上陣的黑夢不相上下。以軍隊行軍而言,這種速度極其驚人。」張衡對眾人說道,「要知道那些北天界門衛的大鶚妖衛軍甚至被黑夢遠遠拋在身後,追都追它不上。而這整支軍隊的平均速度能與黑夢相當,也就是說其中必然有不少兵種的速度甚至在黑夢之上!光從這一點來看,祝融討伐軍的戰力就超乎想像的誇張。」 蘇飛琪望向張衡:「按照你的說法,討伐軍的實力遠勝顓頊?」 「不……這我不能確定。顓頊……」張衡抬頭望向前方的王屋山。被他自己撞出來的那條巨大的隧道正歷歷在目。看到那條隧道,張衡便想起了自己與顓頊的那一戰。顓頊真的是在戰鬥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的反擊過自己,僅僅只是用一根羽毛來壓過自己一次。而且一直到後來張衡化身巨無霸龍狼,顓頊卻連神情都沒有變過。顓頊的戰鬥力,實在是深不可測。 反觀祝融。雖然他也號稱首屈一指的大神,但至少紀錦德把他打得十分狼狽。雖然祝融也沒有使出全力,但這樣一比較,總讓人覺得他遠遠不如顓頊。 「這場戰爭應該有得打。」張衡道,「不過我們也不用管他們之間的勝負。相機行事吧。」 正說時,最前方地面上的誇父軍團已經集中了起來。誇父軍團的巨人個個都身高百丈,簡直能用巍峨來形容。他們只要一跺腳就能帶來地震,吹口氣就能帶來颶風。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這些巨人在地面上行走都是一場災難。不過,這些巨人並不是跑過來的。他們的腳下纏繞著無數會飛的妖怪化蛇,正是這些化蛇搬著誇父巨人們在天上飛行。 化蛇群托著的誇父巨人們排成了方陣,向著太行王屋兩座飛山上升而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從那兩座山的後面,忽然降下來兩尊巨神。他們的身高足有萬米,膚色一黑一白。 「爾等竟敢侵犯北天界!」 「定殺不饒!」 兩尊巨神一邊大吼著,一邊腳踏烏雲,朝著那些巨人便殺了過去。 「那是顓頊手下大將,大神重和黎……」蘇飛琪說道,「巨神對巨人,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然而蘇飛琪所說的好戲根本沒有發生。只見那兩名巨神雙拳在空中亂揮,凡是被打到的誇父巨人馬上就身受重傷。神的力量並非巨人可以反抗,誇父巨人們被殺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此時祝融陣中出現了巨妖窮奇和巨妖饕餮。這兩個都是名冠一時的上古妖獸,法力巨大,蠻勁無窮。兩神兩妖在空中廝殺了起來,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此時從王屋,太行兩座山上又有些神怪衝了下來,祝融討伐軍這邊也又出動了新的軍隊。無數神妖都混戰起來,到處都打得熱火朝天。 紀錦德化身的運輸機在那些神怪當中穿梭著。他們並沒有參與戰鬥。不,事實上就算想要參加戰鬥也不可能。對敵雙方的神妖們都使出渾身絕學,稍微被碰到一下,運輸機連同眾人都得當場完蛋。 「真是困難。」紀錦德的聲音在機艙裡面響起,「我現在光是躲起來都很艱難啊。這些傢伙實在是強得變態!再這樣下去,我就要不行了!」 「知足吧。」江鵬道,「還好他們看咱們弱沒有揪著咱們打。真要是被追著打,就算只有一個強一點的妖怪過來,恐怕都夠我們喝一壺的。」 「紀叔。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這運輸機怎麼說也是個變形金剛,為什麼連隱形功能都沒有?」蘇飛琪問道。 「隱形?我有這功能,但那是對付雷達的。」紀錦德道,「真的……能對這些怪物起作用嗎?」 「管它有用沒用。先試試看再說。」 蘇飛琪話音剛落,運輸機突然狠狠的被震了一下。眾人剛從機艙的地板上爬起來,卻見窗外一個巨大的馬腦袋正瞪著兩隻眼睛望著他們。 「交獸!」江鵬脫口而出。 「呼……在下正是交獸!」交獸嘲諷般的說道,「看來你們還很能躲得嘛!戰場上打成這樣,你們卻還是逍遙自在,真是讓我羨慕得緊啊。」 「我們天降士無法與神怪相抗衡,自然要採取別的策略。現在不主動出擊,只是迂迴之計而已。」張衡道,「交獸,你到這裡來到底有何貴幹?你如此強大,不上戰場殺敵,卻在這裡閒逛,有點不太合適吧?」 「哈哈!」交獸道,「這個可是祝爺的傳話。算你們走運。你們這次可是有立功的機會了。」 「什麼?」張衡問。 「現在北天界方面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作戰。北天界已經全面戒嚴,誰也進不去。但幸運的是,我軍在北天界的玄古天宮當中正好有內應。它在玄古天宮內部開了條暗道。你們現在便可從暗道進入玄古天宮,乘機接近顓頊,把他給……」交獸做了個斬首的動作,「卡嚓了!」 張衡一驚。祝融此時來這麼一招,到底意欲何為? 此時蘇飛琪開口道:「交獸。你想必也該知道我們的戰鬥力如何。我們天降士哪能和大神相提並論。就算真的到了顓頊身邊,我們也沒辦法殺死他。」 「哈哈。你們手上不是有炎帝的元古弓嗎?若是射得準,那弓是足以將大神殺死的。」交獸瞇著眼睛道,「再說這次的暗道開得窄,只有你們天降士才進去得了。」 「我們一進去以後就會被發現的。」江鵬道,「到時候還沒碰到顓頊,先被雜兵給卡嚓了。這麼不划算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做?」 「進去以後,我們的內應會為你們做偽裝。就算是顓頊,他不小心也發現不了你們。」交獸說道,「當然,這件事確實很危險。你們是炎帝直接派下來的,祝爺也管不到你們。你們當然也可以不去。不過,想想清楚。這可是你們的機會。」 張衡盯著交獸:「什麼機會?」 「殺死顓頊的機會。」交獸笑了起來,「我們的內應可是說得很清楚啊。天降士們的首領,哦,對了就是你吧。你的老婆被顓頊搶了去,現在正要當北天界的天後娘娘呢。你……難道不想要把她從顓頊手裡搶回來?再不動手的話,就怕到時候你老婆已經被那隻鳥給睡了啊。」 「混蛋!閉嘴!你再敢說這種話,我馬上送你上西天!」 江鵬大怒,對著交獸吼道。 然而這時,真正的當事人張衡卻是瞪大了眼睛,瞳孔都好像散開了一樣。 「……你不是動心了吧,隊長。」蘇飛琪看出了張衡的心思,連忙勸道,「這可是陷阱。百分之百是想讓我們去送死。你絕對不能答應!」 張衡一時間沒有說話。 的確,這是陷阱的可能性很高。先不說是不是真的能到顓頊身邊;就算到了那裡又怎樣?顓頊的力量遠非自己所能及,衝過去要刺殺他根本就只是送死而已。這是有勇無謀,是愚蠢的自殺! 不。不對。交獸說得沒錯。這是機會!是殺死顓頊,救回阿婭的機會!雖然張衡並不知道去了以後會如何;但他非常清楚,若是現在不去,自己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我去。」張衡毅然作出了決定,「其他人都留在這裡。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第一目標。」 「張哥,你不能去!」江鵬急道,「這是……」 張衡馬上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身為隊長的命令。假如你還認我是你的隊長的話,我希望你服從我的命令。」 「……!這樣的命令我不能服從!身為隊長不更是應該首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嗎?這是隊長的責任!」江鵬毫不退縮的說道,「張哥,你從來都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的,對吧!」 「江鵬。我問你個問題。」張衡朝著江鵬露出笑容,「假如燕子現在還活著。而她被顓頊擄走了。同樣的選擇擺在你面前,你會怎麼選?」 江鵬一時無語:「那是……」 「你明白的吧,江鵬。」張衡道,「在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比我的生命,比我一直堅守的責任更加重要啊。」 江鵬接不上話來,張衡便轉向交獸道:「告訴我那條暗道在哪裡。我馬上就去。」 「好吧。」交獸手中出現了一塊五色的石頭,「此乃五彩石,是那名內應的信物。你手持此石,自然能看見暗道入口。到時候直衝進去便可。到了暗道出口,這五彩石同樣可以與內應接頭。」 那五彩石在空中一閃,接著便出現在張衡手中。 「好。」張衡道,「紀錦德,麻煩你放我出去。」 紀錦德遲疑道:「……可是這外面便是神妖們的戰場,何況你又不會飛……」 黑夢也道:「還是我馱你去吧。」 「不必了。這是我自己的事。」張衡道,「紀錦德,你讓我出去就行。我可以飛行。」 「隊長……」羅如志這時開口了,「至少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畢竟擁有元古弓……」 「不。你也還有很多心願想要完成吧。好好活下去。把自己的性命,用在更加有價值的地方上吧。」 「可是隊長,你不也是想要活下去嗎,你不也有很多願望……」 「呵呵。」張衡笑了起來,「我現在不正是要去完成我的心願嗎?如今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要再次握住阿婭的手啊。」 紀錦德打開了機艙。張衡身化龍狼,消失在青空之中。 →第四十四章 - 暗道← 以獸王降臨的技能化身龍狼的張衡從運輸機上急落而下。擁有五彩石的張衡很快便看到了交獸所說的那條暗道的入口。那入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在眨著的眼睛似的,它的位置赫然竟在巨妖窮奇和巨神黎的正中央! 張衡卻毫不猶豫,飛速衝向入口。那一神一妖打得正起勁,想必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張衡靠近它們的時候,它們同時朝著張衡的方向轉過頭來!那巨神黎瞪著一對黃眼睛,巨妖窮奇瞪著一對紫眼睛,四隻巨大如宮殿般的眼睛都狠狠的對著張衡。 張衡正驚訝時,那兩個巨物卻又像是沒看見他似的,繼續搏殺起來。 此時張衡已離兩個大怪物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他這才發現要繼續前進是何等的困難。就在這一神一妖的巨大身體周圍,各有著一層厚達數十米的透明障壁。張衡剛衝到障壁旁就被擋住,要繼續前進幾乎變得不可能。 「這種東西……」張衡懸浮在障壁前面,思索著要如何突破障壁。兩個大怪物打得如火如荼,空中暴風大作,它們之間每次互相攻擊都有如同核彈爆炸般的衝擊波朝四周擴散。張衡之所以靠到這麼近還沒有被這些衝擊波直接轟破,唯一的原因就是衝擊波被黎和窮奇體外的這些障壁給消解了,到張衡身旁的時候已經威力不大了。也就是說,它們的障壁連核彈衝擊都可以輕易的抵擋下來。想要用攻破它們的屏障而到達入口的位置,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張衡正思索間,忽然覺得不對勁。 「入口在變小?」張衡產生了這樣的感覺,他連忙揉了揉眼睛。細細一看,張衡看到的並非錯覺,那個入口的確在緩慢的縮小著!留給張衡的時間不多了! 「可惡,只能那樣做了。」張衡一聲長嘯,他所化身的龍狼隨即見風而長,化為城池般的大小!那邊一神一妖很快發現了巨大化的張衡,同時把注意力轉向這邊。 「我是你這邊的,窮奇,別他媽的惹我!」張衡的巨無霸龍狼說著又朝巨神黎大吼道,「傻大個!有種便來打我!」 張衡一邊吼著,一邊在空中憑空喚出好些金剛巨臂,朝黎的身上招呼出去。 「啊啊哇!」黎被激怒了,山一樣大的拳頭一股腦的朝著張衡的方向轟擊過來。那拳頭在空氣中摩擦,挾著暴風迅雷,以及誇張的衝擊波狂捲而來。別說是被拳頭擊中了,哪怕只是擦到個邊,張衡恐怕渾身都會被粉碎! 然而張衡就在這個時候使出了三階動態視力下的超速移動。巨神的拳速在張衡的眼裡緩慢得就像是老頭子慢悠悠的在打太極拳,張衡輕輕一側身便躲過了巨神的拳頭。 這時巨神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那個入口完全暴露了出來!張衡的巨無霸龍狼之軀重新縮小,迅速穿入了暗道的入口! 等到巨神回過神來的時候,張衡那條龍狼的尾巴已經消失在入口之中。 然而巨神的拳頭並沒有停。它朝著後面猛的轟擊過去! 在巨神黎拳頭的前方,一條黑色的夢魘飛龍正直飛而來。那是黑夢。而在黑夢的身上,赫然竟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手持元古弓的羅如志,另外一個,則是身體部分霧化的蘇飛琪! 「羅如志,你一直那樣盯著我。對於我也跟過來,你有什麼疑問嗎?」 明明巨神黎的拳頭已經近在身前,蘇飛琪卻像是毫不在乎一般,就這樣輕笑著問羅如志。 羅如志的臉色十分難看。那簡直可以說是痛苦的神情吧。 「嘿。果然還是有點痛的。那個傢伙還真是了不起呢。」蘇飛琪笑道,「嘛。我還是來回答你的疑問吧。我雖然有時候冷血無情,但偶爾也會衝動起來的。要從大神的手裡搶回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麼帥的事情,要是錯過了就可惜了。要是有男人這樣對我,我絕對死心塌地的跟他了。啊,偏題了。總之就是說,張衡表現得這麼帥,所以我也得去看看。此外,沒有我在一旁幫點小忙的話,張衡這一次還是沒辦法贏過那個大神吧。」 說話間,巨神黎的拳頭已經到了黑夢前方!那如同山一般的拳頭就這樣轟在黑夢的身上……不,穿透了黑夢的身體,就像是轟中了空氣一樣! 「哈?」巨神黎這一擊失手,發出了驚駭的聲音。這時蘇飛琪則對黑夢說道,「加速衝過去,黑夢!」 黑夢微微點了點頭。它開始了亞空間跳躍,只一次跳躍之後已經到了張衡消失的地方。 「呼……呼……」羅如志艱難的開口道,「入口的具體位置,到底是在……」 黑夢卻直接朝著一個方向猛的鑽了過去。它和它身上的兩個人一起消失在了空中。 此時的張衡,正身處在暗道裡面。現在他並不是龍狼的形態。剛從入口一進來,他的身體就重新變為人形。張衡立刻想要再度使出獸王降臨,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使用任何技能! 「果然是陷阱嗎……罷了。先朝前走再說吧。」張衡抬頭望著四周。周圍完全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就連手錶上那淡淡的螢光,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而看不見了。 腳下有實地的感覺。這裡是在什麼建築裡面?張衡這樣想著,抬腳向前方一邁。 「咚!」那是張衡的頭撞上了什麼堅硬物體的聲音。張衡揉了揉被撞疼的頭,接著伸出手朝前方一摸。冰冷粗糙,堅實的平面。應該是牆壁。張衡接著又把手伸向後方。果然也有牆壁。而在左右兩個方向則摸不到任何東西。 「暗道……還真是符合這個詞的本意啊。」張衡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沒錯,這不是什麼建築,而是一條狹窄的通道。走出這條通道,也許就會進入顓頊和阿婭所在的玄古天宮了吧。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只剩下一個。向左還是向右? 「啊啊啊!」張衡忽然對準左邊大喊起來。喊完以後,張衡便已經確定了方向。左邊是死胡同。右邊才是正確的方向。 原理很簡單。張衡的聽覺非同尋常,因此能通過回音來判斷方向。正左邊的回音回來得最快,所以離左邊的牆壁是很近的。而正右邊的回音則……不,正右邊的回音根本就沒有回來。那邊一定連接著出口。 張衡把目光投向正右方。那裡並沒有光。大概出口處也是黑暗的吧?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出口。嘛,不管了。往右邊走就是了。 - 玄古天宮。正殿。 此時巨大的正殿當中已經看不見幾個神怪了,不過正殿的地面一片凌亂,到處都散落著盤子大碗之類的餐具。並沒有人來收拾這些東西;那當然不是因為宮中沒有做這些的僕人。只是現在沒有任何僕人敢來收拾這一片東西。 顓頊正坐在特製的龍椅上,眼中的怒意簡直都燒起來了。而阿婭則站在他的身後。對於顓頊憤怒的原因,阿婭當然是非常清楚的。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正殿裡擠滿了身為顓頊部下的那些神仙妖怪。他們每人的面前都擺上了大小不一的盤子或碗,碗裡盛著熱騰騰的丸子。顓頊為眾神怪介紹完阿婭以後,便告訴眾神怪說大家可以開始吃了。 眾神怪便開始大吃大嚼起來。顓頊看著他們的吃相,咬緊了牙關,身子都在顫抖。神怪們吃的是什麼,他比誰都要清楚。那是將他的九名妻子和四十七個孩子全部宰殺剁碎後做成的肉丸。顓頊絕不想這樣做。可是這卻是阿婭的要求,阿婭說不這樣做就不和他成婚。顓頊經過一番心理鬥爭,最終還是狠下心來動了手。 阿婭望著這樣的景象,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她並不像顓頊想像的那樣愉快。「個人愛好」這個說法並不完全正確。阿婭雖然對這殘忍的場面並不排斥,但她也不是為了欣賞這一幕才向顓頊提出這個條件的。 當顓頊向阿婭求婚的時候,阿婭認為顓頊僅僅是有些喜歡自己。為了保全自己,阿婭才提出了如此殘忍的要求。這樣的要求,換了誰也做不到吧。就算是張衡處在顓頊的這個位置上,他也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條件。 但是在這個要求剛出口的時候,阿婭心裡卻稍有些後悔,心想萬一要是…… 結果阿婭的擔憂成為了現實,顓頊這個殘酷的暴君竟然真的按照阿婭說的做了。阿婭心裡稍有些觸動。北天帝顓頊,無憂子。這個暴君想要和自己成婚的意志竟然如此堅決,提出這種要求竟也無法阻止他的決心嗎? 當然,阿婭並不後悔。本來她對這種發展也不算是全無準備。顓頊殺妻屠子的暴行當然值得利用。雖然暫時還沒有找到切入點,不過…… 正想時,正殿大門前方狂風大作。殿中的妖怪神靈一個個被吹得東倒西歪。 顓頊也感到了這風。他臉色稍變,喊道:「青耕,你來了?」 「是。我來了。」隨著那狂風的止息,殿外一個妖怪大踏步跨了進來。阿婭仔細一看那妖怪的相貌,想起了他正是在王屋山頂上去來找顓頊的妖怪,雖然那時他叫自己青信,不過也許是名字的讀音稍有些口誤吧。 「他是誰?」阿婭問顓頊。 「哦。菡芸的弟弟青耕,是個厲害的大妖怪。」顓頊答道。 阿婭感覺自己的心中像是亮起了一盞燈一樣。那個變成了肉丸子的菡芸的弟弟麼…… →第四十五章 - 青耕與顓頊← 青耕走入正殿,殿中忽然炸開一道雷鳴般的巨響。 「青耕!顓頊陛下召集眾將歸位,你為何這麼慢才來?!」殿中最高大的巨神重朝向青耕大吼了起來。 青耕根本沒有正眼瞧那巨神,只望向顓頊道,「顓頊。我讓青信替我傳信,讓你過來,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你為什麼不來?」 阿婭臉色稍變。從青耕的這句話裡面可以得到很多信息。首先,阿婭先前的判斷有誤。這個青耕雖然樣子看上去和那個叫青信的妖怪一模一樣,但實際上他並不是那個青信。 其次,青耕稱呼顓頊的時候沒有加上任何敬稱。要知道這裡的神怪們當中沒有一個敢這麼做。而且從青耕的語氣來看,他和顓頊的關係也不是很好。這樣看來,青耕的地位一定十分超然。 青耕向顓頊問話,顓頊還沒回答,那巨神重再度開口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對陛下如此無禮!不服召喚就算了,還敢對陛下如此逼問?」 青耕什麼動作都沒做。巨神重那體型超過青耕幾千倍的身體,卻好像是被比自己的身體更大的拳頭擊中了一樣,猛的飛出殿外,在外面的地上砸出個大坑。其餘的神怪都嘿嘿的笑著,卻沒人再像重一樣去找青耕的麻煩。 「顓頊。沒收到你的號令是因為我早就已經把號令之羽扔掉了。像你這樣的昏君,根本不會有什麼正經命令。」青耕說道,「倒是我要找你的事情非常重要。沒傳到也就算了。我現在馬上和你說,你聽著。」 青耕話剛說到這裡,正殿外面又是一陣騷動。只見好幾隻虎紋的大鶚鳥飛速衝進殿裡。 「報報……報!大事不好了!」大鶚鳥們衝了進來,七嘴八舌的叫道,「祝……從東方……軍……融……團全部……」 顓頊平靜的喊道:「慌什麼慌。全部都給我閉嘴。」 那群大鶚鳥立刻都站成一列,再沒一個說話的。 「……站一個出來說話,其餘的都別講。」顓頊道。 結果那些大鶚鳥還沒出來說話,青耕瞬間閃到它們身前。 「是不是叫祝融的已經朝這邊進軍了?」青耕一手抓起一隻大鶚鳥,氣勢洶洶的朝它逼問道。 「……是……是!」大鶚鳥恐懼不已的答道。 「到哪裡了?」 「他們的前軍已經到了王屋山和太行山前方不足一百里的地方!」大鶚鳥像是被嚇得清醒了,說話反而流暢了起來。 青耕問:「來了多少?」 「看他們的規模,恐怕是全軍!祝融所屬全部軍隊都來了!也就是說,炎帝全軍的八成都在這裡了!」 「渾蛋……」青耕放開大鶚鳥,抬頭望向顓頊道,「顓頊,看你這個蠢蛋幹的事吧!成天不知道到哪裡去勾引女人,除此之外你還會些什麼,蠢貨!還辦什麼鬼宴席,真是荒謬至極!祝融率部進犯,這麼大的事情,你連一點準備都沒有!禺強大人把這北天界交到你手上,你就是這麼治理北天界的?」 面對青耕的質問,顓頊竟然就這麼靜靜的聽著,連句話都沒有回答。 「不答是吧!好,你也別指揮了!泡你的女人去吧!」青耕說著把手裡一揚。他手裡放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一副魚骨。那魚骨通體透亮,奇形怪狀,倒像是人工製成的。 青耕拿著魚骨大喊道:「都給我看好。此乃禺強大人的海神令!」 「啊……」正殿中的神怪們見了那海神令以後都大驚失色。青耕冷笑道:「想試試這海神令的威力嗎?」 神怪們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搖了搖頭。站在正中的顓頊則依然保持著沉默,但他的拳頭卻握得緊緊的,目光中的恨意像開了鋒的藏刀一樣銳利。 「眾神,眾妖,全部聽令!」青耕說道,「接下來全部聽我指揮,前去抗擊祝融大軍!」 那些神怪們都把目光投向顓頊。顓頊還是一言不發。神怪們一看這情勢,紛紛朝青耕行禮,表示服從青耕的派遣。青耕倒真是精明能幹,井井有條的排好了任務。眾神怪便紛紛散了,只留下些殘肉剩湯還擺在正殿裡面。 青耕本來也轉身要走,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顓頊,你聽著。我姐姐不與你計較,我可沒那麼大度。等這一仗打完,我會把禺強大人叫來,有你好看!到時候就算我姐姐求情,也保不住你了!」 說罷,青耕揚長而去。 等青耕一走,顓頊狠狠的一跺腳。整個玄古天宮都重重的搖了一下,像發生了一次地震一般。有幾個僕人慌忙著手開始整理正殿,然而顓頊朝他們幾個一望,他們的身體立刻像是充滿了的氣球一樣爆炸了。 此時侍立一旁的僕人們都顫慄不已,再也不敢去整理正殿了。 顓頊餘怒未消,他一屁股坐到了特製的龍椅上,像尊石像一樣一動不動。 「……顓頊。」阿婭走到顓頊身邊,「剛才那個青耕,他很囂張啊。」 「他仗著自己是海神禺強的小徒弟,向來不把我這個天帝放在眼裡。」顓頊狠狠的說道,「真是個可惡的小子;以為他自己是哪根蔥啊!」 阿婭道:「海神禺強?那是誰?聽起來,似乎他比你這個北天帝的權力還大啊。」 「他是這北天界的創始者,也是我的師父。他早已隱退,事實上並沒有任何權力。只不過他是幾個創世級的大神之一,神力無比強大,在這北天界的威望也是一等一的。」顓頊憤然道,「這些見風倒的牆頭草,一看我不作聲他們就全都投靠青耕了。明明我才是北天帝!」 「你沒種。」阿婭以鄙視的目光望著顓頊。 「我怎麼沒種了?」顓頊道,「我連他姐姐都給剁了做丸子,我沒種?」 「太好笑了。」阿婭哼道,「你剁了自己的老婆就算有種了?說到底你也只敢對沒有還手之力的女人孩子,或是弱者施暴而已。青耕夠強,所以他對你大罵出聲,你就怕得連個屁都不敢放。」 「誰怕青耕了!」顓頊氣得站了起來,「要不是有我師父禺強在後面撐腰,我單手就能把他給辦了!」 「哦?」阿婭冷笑道,「現在青耕不在,你才敢說這句話吧?真是丟臉。再說了,怕青耕是怕,怕禺強不是怕?說到底,你只是沒種罷了!」 「你……!」顓頊的話憋了一半又嚥了下去,重新坐回到龍椅上去,「那好。你說,我要怎麼做,你才覺得我有種?」 「簡單。把青耕叫來,和他公平決鬥,一對一。」阿婭道,「把他給我幹掉。顯示出你身為男人的氣概吧。」 「幹掉青耕倒是不成問題。」顓頊的眼珠直轉,「可是要是惹惱了海神禺強……」 「太讓我失望了。」阿婭轉過身,「張衡他為了我,以一介凡人之軀也敢挑戰你這個北之天帝。你……」 「你這女人!」顓頊一瞬間便到了阿婭面前,兩眼如同中午的豹眼一樣圓瞪著,「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 周圍那些僕人全都「啊」的一聲慘叫,血管爆裂而死。僅僅是顓頊這句話裡所帶著的威嚴感,便讓這些僕人們血壓暴漲而亡! 阿婭臉上的血管也像是快要爆炸一樣突了出來,可她卻笑了出來:「顓頊啊顓頊,你真的是太遜了。竟然在嫉妒一個已經死了的凡人。你很自卑吧。自己竟然連一個凡人都比不上。你自卑得啊,都快要哭出來了啊,北之天帝!」 聽到這句話,顓頊的怒氣瞬間消散。 他低下頭握緊了拳頭:「是啊,阿婭,你說得沒錯。一個凡人都敢挑戰我。可我卻甚至都不敢讓師父生氣!師父能比我強上幾倍?我是北之天帝,這北天界最強,不,天界之中最強的大神!」 阿婭卻只哼道:「說那麼多好聽的。不如趕緊去做。」 「明白了。」顓頊輕輕攬住阿婭,「我太低估你了啊,阿婭。你真的是個,好女人哪。」 「……呃……」阿婭感受著從這北之天帝的身上傳來的溫暖,曖昧的笑了笑,「謝謝。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呢。」 - 暗道當中。張衡一直不停的摸索著朝前走著。這裡雖然黑暗,路面狀況卻很好,路非常平整。而且路上也沒有放著什麼障礙物,他一路上走得十分順利。 但就在這時,張衡的手忽然摸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那是非常奇特的觸感,就像是人的皮膚……不,應該是嬰兒的皮膚一樣的感覺吧。不過那種的柔軟的程度,卻又讓人覺得那是…… 「喲。你是……對這裡很感興趣嗎?」 黑暗當中,響起了一個女性的聲音。那聲音溫暖得就像是冬天裡的一杯熱茶,張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在這聲音裡融化了一樣。 黑暗剎那間消散。在無盡的光明當中,張衡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女性。 「呃?」張衡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相貌。坦率的說,她的年紀大概像是人類的二十八九歲左右了,長得也不是很美,可以說是很一般的容顏。而且,她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卻是蛇體;那顯然不是人類的形體。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張衡總有一種想要撲進她的懷裡,像個委屈的孩子一般伏在她懷裡的衝動。想要告訴她。想要告訴她自己全部的辛酸,想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向她傾訴。僅僅只是望著她的眼睛,就感覺到她能夠包容自己全部的一切一樣。 「……嘿,隊長……」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張衡熟悉的聲音,「你到底在幹什麼啊?要是再這樣亂來的話,等會我可是要朝阿婭打小報告了哦。」 張衡轉過頭:「蘇飛琪?你……」 然而這時蘇飛琪卻突然露出了極為驚愕的表情:「您……您是……竟然是……竟然在這個地方……」 →第四十六章 - 玄古天宮← 張衡走到了暗道的出口,迎面碰上的是一名人首蛇身的女性。而追著張衡也來到了暗道之中的蘇飛琪,這時也出現在張衡身後。 蘇飛琪剛見到那名女性的時候就驚訝的喊了出來。可這時那名女性卻淡淡的一笑:「我不知道你到底誤會了什麼。不過,我多半都不是你想像當中的偉大人物呢。」 蘇飛琪鎮定下來,笑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是這樣啊。」 張衡奇道:「蘇飛琪,你明白什麼了?她到底是……」 「哦,抱歉,多半是我弄錯了。」蘇飛琪道,「這一位應該就是交獸對我們說的內應吧。」 「正是如此。叫我蛇女吧。我打開了這條暗道,讓你們能來這裡。」那名女性輕言細語的說道,「這裡是玄古天宮,顓頊所在之地。你們想做什麼,就趕緊去吧。」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像是倉庫一樣的空屋子,屋子裡有一處小門,那門是開著的,從這裡可以看到門外那緩慢漂浮著的灰雲。 張衡低頭查看三維電子地圖。根據地圖上的顯示,他們都遠在先前的王屋山和太行山之上。沒錯,這裡就是北天界。電子三維地圖裡也能看到阿婭的位置和張衡就在同一個水平面上。接下來只要趕緊找到阿婭…… 想到這裡,張衡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霾。找到了阿婭了以後怎麼辦?顓頊一定在她身邊。要是運氣好,顓頊不在的話,那就馬上帶著阿婭走;可萬一要是顓頊在呢?半天前才打過,慘敗的結果說明了所有的問題。凡人與天帝的差距天遙地遠。縱然是現在知道了殺不了他的原因,知道了神的真身所在地諸神之原,依然還是沒有任何辦法擊敗他。 「隊長,在想什麼?」熟悉的聲音。張衡轉過身去:「羅如志?」 除了蘇飛琪之外,羅如志也來了。此外黑夢也在羅如志身旁不遠處的地方。 「你們……」張衡實在是沒話好說,「說了讓你們別來!我的命令,都當作耳邊風了嗎?」 「你在說什麼。你現在不是還在擔心打不過顓頊嗎?我們正是為此而來的。」蘇飛琪朝張衡笑道,「我這就告訴你,我所想到的,毀滅顓頊的方法。嘛,當然,先說好,對於你來說恐怕會很危險。」 張衡問:「成功的機率有多少?」 「機率這東西誰說得清楚。」蘇飛琪聳聳肩,「只能說,比你直接衝過去送死要好一點罷了。」 「告訴我吧。」張衡堅決的說道,「把你的智慧借給我。」 「嘿。你說得是借吧。」蘇飛琪笑得很輕鬆,「那麼記好了。離開地獄以後,連本帶利的還我吧。」 「哼。當然沒問題。」 「那就聽好了。」蘇飛琪湊到張衡耳邊,「首先……」 - 差不多十分鐘以後,張衡和蘇飛琪終於商議完畢。就在他們準備走出那個空房間的時候,蛇女對他們說道:「先等等。你們現在這樣子太容易被神怪們發現,我先給你們做個偽裝吧。」 說罷,她閉上雙眼,雙手輕輕的合在一起。從她的掌間散放出一道暖暖的光輝,青色的光芒普照在眾人身上。接著,眾人的額間都出現了一個閃著青光的大蛇紋樣。根據蛇女的說法,這是非常好用的偽裝方法。一般的神怪應該都發現不了他們是凡人之身,只會把他們認成是和自己一樣的神怪。但是這個蛇紋也有極限。萬一遇到厲害的大神,一眼就會被看穿了。 「大神……這個到底要怎樣界定?」張衡問蛇女道,「我們怎麼知道對方是大神?」 「遇到的時候,你們自然就明白了。」蛇女溫柔的一笑,「那麼,我就先告退了。我要是被發現的話,事情會變得相當不妙呢。」 張衡還想繼續向她問話,但是她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黑暗當中,再也看不見了。 「真是諷刺。」蘇飛琪笑了起來,「遇到大神的時候才能知道嗎?那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話還真不像你說的。」張衡說著望向自己的身後,那裡還能看見來的時候那條暗道的出口。 「蘇飛琪,你回去吧。江鵬那邊還需要你。」張衡對蘇飛琪說道,「反正對付顓頊的時候你也沒什麼用。只要羅如志和黑夢幫我的忙就夠就夠了。」 蘇飛琪笑著搖搖頭:「我拒絕。」 「為什麼?」 「這裡有些我在意的東西。」蘇飛琪望著空房間外面的雲天,「也許我會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張衡道:「……你還有多少秘密藏在心裡?」 「不多。」蘇飛琪伸出兩根指頭笑了笑,「也就一兩點吧。和這相比,我們是不是該馬上出發了呢?」 張衡點點頭。必須出發了。再一次的,去奪回阿婭。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失敗。 - 當他們走出空房間外的時候,他們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確實身在玄古天宮之中。這裡只是宮中的一個院子,但已經超乎想像的巨大。在歷史之輪裡見到的長安城,恐怕也不過就這麼院子的大小而已;而且長安城的城牆,還不到這宮牆的百分之一那麼高。這院子的院牆高度超過千米,簡直就比山還要高。以張衡的超視力,竟也越不過院牆,看到院牆外的東西。 「這麼大……我們像是被什麼奇怪的機器縮小了一樣。」蘇飛琪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的表情。 「我倒是覺得,我們與大神的差距,比我們的體型和這玄古天宮的尺寸的差距還要巨大。」張衡輕歎了口氣,「走吧。黑夢,移動的方面要靠你了。」 黑夢點點頭,身形化為巨大的夢魘黑龍。張衡他們到了黑夢身上,這時感觸更深。黑夢那巨型體育場般的身軀,在張衡等人看起來已經是大得夠誇張了。但是和外面那院子的院牆相比,竟然都顯得微小無比。 黑夢很快升到高空。張衡放眼望去,只見玄古天宮當中不知道有多少院子;他怎麼看也看不到這天宮的盡頭。 「那是什麼?」羅如志突然喊道。張衡朝羅如志的方向一望,只見遠處有一片黑漆漆的雲朝這邊飛了過來。那雲離這裡的距離差不多是二十公里,不過看起來還很大。 雲?不,那不是什麼雲。那是?一隻鳥?樣子倒是有點類似於鳥,不過它的腹部又有些魚的鱗片,長得確實怪異。最大的問題是它的體型……張衡隨便估算了一下,發現它比起張衡自己的巨無霸龍狼還大上好幾倍。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張衡前方響起。 「啊?」張衡發出了一聲叫,「空間瞬移?」 聲音是那像魚一樣的鳥發出來的。就在張衡不知不覺間,它竟然已經在張衡身前了!為了防備敵人,現在張衡一直開啟著三階動態視力;可是張衡完全沒有看到它的飛行動作,它卻從超過二十公里的距離外,直接到了張衡身前。除了瞬間移動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什麼空間瞬移。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取巧的招數。」魚鳥厭惡的說道,「我當然是飛過來的。」 「咦?」聽到這句話,張衡愣住了。如果說在自己的三階動態視力之下也還看不到魚鳥的移動,那麼它的速度簡直無法想像!不過……和它的速度相比,還有個更大的問題。 張衡望著那只魚鳥,脫口而出道:「好小……」 它此時正在張衡鼻子前面,看上去也不過只是普通的老鷹那麼大。 「呵。先前是千分之一,現在是一億分之一。你們太小,我太大不適合和你們說話。」魚鳥凝視著張衡,「不過,你們很可疑……我在這北天界待了這麼多年,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啊。」 「我們是從下界新來的,前輩自然沒見過我們的樣子。」張衡說道。 「下界……下界也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但是都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妖怪。」魚鳥似乎對張衡他們產生了興趣,它說道,「快回答我,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你們到底是誰?」 張衡不為所動:「哼。要問別人是誰,首先自己要自報家門吧?」 「也對哈。」那魚鳥轉轉眼珠,「我是這北天界下北溟天生之魚,化鳥化人成就大道。人稱鯤鵬,又叫萬里雲鵬。」 「……你就是大鵬?」張衡驚道,「身長數千里,一扇翅九萬里的大鵬?」 「當然就是我。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萬里雲鵬。不過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大鵬。叫我鯤鵬便好。」鯤鵬道,「好了,我說完了。該你們報上你們的名號了。」 鯤鵬的話裡威嚴感十足。張衡一時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麼。 鯤鵬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它認真打量著張衡,忽然「哦」了一聲,聲音大變:「原來是……那位大人的部族!鯤鵬失敬了!」 「呼,知道就好。」蘇飛琪道,「我們是受那位大人之令而來,要去做些秘密的事情。」 「原來如此。那位大人的事情就是世間蒼生的事情。若有所需,鯤鵬自當全力相助。」鯤鵬說著拔下一根尾羽,「這是呼喚我的信物。高舉此物默念我的名字,我便會現身。我現在得去找禺強了,現在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說罷,鯤鵬便舉翅而飛,剎那間消失不見。 「那位大人……」張衡收起了鯤鵬的羽毛,「難道說剛才那位蛇女就是……」 「你才想到嗎?除了她還會有誰。」蘇飛琪道,「不過,以她的身份地位,竟然會插手天帝間的鬥爭,這也實在是有些蹊蹺啊。而且聽鯤鵬的話;連禺強也在附近。在北天界裡發生的事情,比我的預計還要複雜得多。」 「管他那麼多。」羅如志開口道,「反正對我們有利就行了。鯤鵬能幫我們的話真是太好了。」 「也許吧。」張衡說道。畢竟眾人只是假借別人的名義,鯤鵬到時候能不能幫上忙還說不定。再說它也不是神,未必能幫上什麼大忙。對於這個鯤鵬,基本上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這個時候,張衡注意到蘇飛琪正眺望著遠方發著神。她的右手腕處淡淡的散發著淺黃色的光輝,像是在皮膚裡埋進了什麼夜明珠似的。 張衡道:「蘇飛琪,你右手的手腕……」 「嗯?」蘇飛琪回過頭來凝視著自己的右手腕。然而那光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聽張衡說了她右手腕發光的事情以後,蘇飛琪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怎麼了?」張衡問。 「不。沒什麼。」蘇飛琪淡然一笑,「我也不能確定。等到一切確定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也罷。」張衡抬起手看三維電子地圖。結果這一看,他便脫口道:「糟糕!」 從三維電子地圖上看,從剛才開始,阿婭所在的位置就在迅速移動,其移動速度幾乎能和黑夢相提並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四十七章 - 海天之碑← 黑夢加速朝阿婭所在的方位飛去。一路上他們並沒有遇到什麼神怪,只是偶爾會碰上一些在天宮中服務的僕人。在這個時代,天界裡還沒有那麼多仙女,這些僕人全都是些長得稀奇古怪的小妖。它們光是看到黑夢便四散逃走,甚至都不敢跟上來。 三維電子圖上的阿婭移動速度還在加快。眾人離阿婭之間的距離不僅沒有縮短,反而越來越遠離!張衡心裡「咚咚」的打著鼓。阿婭到底怎麼了? 「黑夢,還能再快點嗎?」心急如焚的張衡再次催促黑夢。 「抱歉……十倍音速,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黑夢說道。 「不是吧,黑夢。」蘇飛琪道,「你明明可以更快的。用那個方法的話……」 「……那個方法?」黑夢語調大變,「不,不行的!那樣你們絕對承受不了的!」 「那不是問題。」蘇飛琪朝張衡伸出手,「隊長,你的虎牢珠,暫時讓我用一下怎麼樣?」 張衡不解:「為什麼?」 「讓黑夢把我們同化,然後黑夢就可以以隨意穿越空間和次元的方式來飛行。」蘇飛琪道,「在這種情況下黑夢不會受到任何阻力,可以隨心所欲的加速!」 張衡頓時明白了蘇飛琪的意思。黑夢的身體擁有能夠穿越空間和次元的特性。讓它使用這種方式飛行,就可以使它不受任何阻力影響,超越自身的極限速度。不過黑夢要這樣做的話,勢必要放出那種高頻的粒子來暫時同化它身上的人。那種感覺十分痛苦,常人是很難忍受下來的。正是因此,蘇飛琪才向張衡索取虎牢珠。因為一旦將眾人關入虎牢珠,也就意味著他們將受到最嚴密的隔絕,不會再受到那種痛苦。 不過…… 「把我們關在虎牢珠裡面,那你怎麼辦?」張衡問道。 「我可以化成白霧,那種狀態下對疼痛感覺是很遲鈍的。」蘇飛琪道。張衡聞言後深吸了一口氣,望向羅如志道:「羅如志,你的命,可以交給我嗎?」 羅如志一開始愣了一下,但他馬上便笑了起來:「事到如今,說這些幹什麼?我的命,不是早就已經交付給你了嗎,隊長?」 「好吧。」張衡拿出虎牢珠,遞到了蘇飛琪手上。 「我和羅如志的命,現在都確實的交到你手上了,蘇飛琪。」張衡的神情從未像現在這樣鄭重過。 「謝謝。」蘇飛琪只是平靜的回答著。隨後張衡和羅如志的腳下便浮現出紅色的絲線,將他們捲了進去。 這時,蘇飛琪望著虎牢珠裡的張衡和羅如志,臉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安眠吧,我親愛的夥伴們。」 「你!……」羅如志話還沒說完,身子便朝旁邊一癱,「咚」的一聲倒了下來。 愕然的張衡也同時感到眼前一黑,同時便感到無盡的睡意朝自己襲了過來。他支撐不住,隨即便沉入了夢鄉。 「女人,你做了什麼!」黑夢憤怒的吼道,「……張衡他明明那麼信任你!」 「收聲。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蘇飛琪道,「黑夢,現在馬上改變方向。」 黑夢反而停止了飛行,冷冷的說道:「想讓我聽你的命令?別做白日夢了!馬上把他們放開!否則你就是我的敵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你!」 「唷。看不出來你還挺忠誠的。」蘇飛琪卻完全不為所動,「只是很可惜,虎牢珠在我手上。我現在只要一動念頭,就能讓他們痛苦的死去呢。」 黑夢怒道:「你這個……」 「請不要和我廢話。」蘇飛琪道,「馬上按我的意思轉向。否則隊長他會怎麼樣,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誒!」黑夢一聲怒吼,卻最終還是按照蘇飛琪的意思改變了飛行方向,遠遠的背離阿婭的方向而去。黑夢完全進入了穿越型飛行的狀態,在沒有任何阻力的情況下加速,加速,再加速! 蘇飛琪化作白霧,凝固在黑夢的體表上。儘管化成白霧後的阿婭受到黑夢穿越型飛行的影響降到了最低,但她還是感覺到很痛苦。黑夢飛行的速度越快,同化作用就越明顯,蘇飛琪也就越加痛苦。然而她卻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此時,在阿婭所化成的某些霧點上,持續不停的閃爍著淺黃色的光芒。隨著黑夢的飛行,那光芒越來越盛。 「繼續朝北,朝上。」蘇飛琪指揮黑夢道。 黑夢怒道:「到底還要飛多遠才能到?」 「快了。馬上就要到了,就要到那裡了!」蘇飛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真的很近了。蘇飛琪這一生所追尋之物……不,已經追尋了它上萬年了……那麼長的歲月當中,這還是第一次離它如此之近! 可就在這個時候,黑夢突然停了下來。 「快飛啊,黑夢!到底怎麼回事?!……」蘇飛琪急問道。 「……到頂了。」黑夢說道。 蘇飛琪到這個時候也已經明白了黑夢話中的含義。的確是到頂了。他們的頭頂上方是不到一米厚的雲層;雲層上則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未知的世界。 只要朝雲層上方瞟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上面一定是有東西。但要說那上面是什麼,卻是誰也說不出來。上面的世界十分模糊,模糊得完全看不清楚,就好像是打了一層又一層的馬賽克一樣。 蘇飛琪略有遲疑,但很快就堅決的說道:「衝上去,黑夢。」 「根本就不知道上面是什麼,你也要衝上去嗎?」 「給我衝!否則你知道後果!」蘇飛琪怒道。 「……」黑夢不再說話,悶頭朝上衝去。它那黑色的身軀像一道黑色的閃雷一樣衝破天頂,急急衝入那模糊的未知世界。 「……咦?這是……」蘇飛琪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突破天頂之後她就發現那模糊的馬賽克已經消失無蹤,而在自己的四周,充斥著……液體? 從折射率來看,環繞在周圍的液體就是水。而且在這水裡還有各種各樣的游魚,蝦蟹,以及很多說不出名字的生物。珊瑚,海蛇,水母……到處都是海生生物。毫無疑問,這裡是在海底! 「在北天界上面的海嗎?」蘇飛琪自言自語道,「我所想要的東西,居然是在這種地方?」 組成蘇飛琪部分身體的霧點散發出更加明亮的黃色光芒,就像是海裡的一盞明燈一般。蘇飛琪很快確定了自己要去的方向,指揮黑夢朝那邊飛過去。黑夢現在還是在進行穿越式飛行,無論是在海裡還是在別的地方對它來說都是一樣的。 黑夢繼續加速,周圍的景色像是被按下了十倍速播放的電影一樣飛快的朝後退去。與此同時,蘇飛琪的黃光也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停!」蘇飛琪突然喊出了聲。 黑夢依言停了下來。 蘇飛琪的身體凝聚成人形。她離開了黑夢的背部,朝著前面一處地方游了過去。 那裡正矗立著一座與周圍的原生景象格格不入的人造建築。那是座青色的石碑,石碑的底座至少有一千米見方,碑的上端則高到蘇飛琪的視力所不能及之處。 蘇飛琪游到了石碑邊上。她抬頭仰望著石碑的正面。那碑上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篆字:「蘇源之物」。 「……真的……就在這裡啊。」蘇飛琪顫抖著的手輕輕的朝著石碑的表面伸了過去。剛碰到石碑,她手腕上便亮起了太陽般的光芒;但那光只閃了一瞬間,然後馬上就熄滅了。 「轟……咚……」石碑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接著迅速擴大。一塊塊裂開的石頭從石碑頂上掉落了下來。這巨型的石碑開始了坍塌! 而在那些石材的縫隙當中,有些微弱的光點迅速的朝著蘇飛琪的身體靠近。不,與其說是靠近,不如說是被蘇飛琪的身體所吸引,迅速到了她身邊,融入她的身體當中。 「……那是什麼?」不遠處的黑夢向蘇飛琪發問道。 「這是我的祖先留殘在這神話之輪當中的遺物。以前還以為是在普通場景裡,最後才確認了是在神話之輪當中。總算是讓我找到了啊。」蘇飛琪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蘇家千年的夙願啊……」 說話間,那些光點湧入她胸口的速度越來越快,簡直就像是無數子彈射在她身上一般。蘇飛琪閉上了雙眼,一心一意的接受著那些光點。 石碑的坍塌也在同時加速。到最後,它從正中央裂開了,露出了裡面的一件東西來。那是一柄其貌不揚的黑色短刀,唯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刀刃極窄,看上去像是輕輕敲一下就會折斷一樣。 蘇飛琪睜開眼睛,伸手握住那把短刀。那刀瞬間變成無數光點,直貫入蘇飛琪的胸口。 「該死的老爸,你看到了嗎?」蘇飛琪摀住自己的胸口,眼角流出了淚水,「蘇家千年的夙願,就在蘇飛琪的手上實現了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黑夢問道。 「……呃?」蘇飛琪突然皺起了眉頭,「你是……」 就在已經坍塌了的石碑基座上站著一個人。他的四肢長滿了魚鱗,腳下踏著一條兩個頭的龍,渾身散發出懾人的威嚴。 「爾等是何人?」那人朝向蘇飛琪,開口問道。 蘇飛琪不慌不忙的答道:「你一看我們就該知道了。我們是那位大人的部屬……」 「這種蠢話也能騙到我?是那位大人替你們做了偽裝吧?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那人望著蘇飛琪道,「……你,凡人,前來破我海天之碑,到底意欲何為?」 蘇飛琪臉色變青了:「海神……禺強?」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凡人?」禺強打量著蘇飛琪,忽然暴怒起來,「這張臉……蘇源?!」 蘇飛臉色大變,琪猛的朝黑夢扔出虎牢珠:「快帶他們走!」 黑夢愕然接住虎牢珠,此時禺強腳下的雙頭龍如迅雷般直直的衝到蘇飛琪身邊,一口將蘇飛琪吞入肚中! →第四十八章 - 決鬥← 那雙頭龍把蘇飛琪囫圇吞了下去。緊接著,它張開兩張大嘴,兩股橙色的火焰立刻朝黑夢的方向噴了過來!這裡明明是在海中,那火焰卻像是在純氧裡一樣強勁無比,瞬間直衝出數十米遠,黑夢的身體也便隨之被烈焰吞沒! 「唔?」禺強的神色十分驚訝。透過他那海一般深邃的眼睛,可以看到黑夢在那橙色的火焰當中竟然安然無恙。黑夢的身體及時的進入了無視次元的狀態,這種火焰根本不可能傷到它。 黑夢銜著虎牢珠,以最快的速度朝下疾飛而去。這個叫做禺強的海神絕不是好惹的,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才是正事。 黑夢飛出北海,重新來到北天界。這時他發現禺強並沒有追過來,於是他才停了下來。他化為人形,將張衡和羅如志兩個人重新從虎牢珠裡放了出來。 「……我醒了?!」首先出聲的是羅如志,他一出來就大喊道,「蘇飛琪,你他媽的要死啊!」 「別喊了。蘇飛琪已經不在了。她被海神禺強的坐騎吞下去了。」黑夢說道。 張衡打開三維電子地圖。這時那上面怎麼看也看不到蘇飛琪的身影了。張衡心中一涼:「蘇飛琪……她真的……」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她被吞下去。想必是沒有命可活了。」黑夢對張衡答道。 張衡重新望向三維地圖。阿婭此時離他們的位置已經很遠了,但好在她並沒有繼續移動。 「黑夢,重新轉向阿婭的方向吧。用正常狀態飛行就可以了。」張衡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現在很疲勞,另外既然阿婭停止了移動,那以你正常的極速要到她身邊也會很快。」 黑夢依言而行,重新振翅起飛。此時張衡又道:「趁現在有空,你把蘇飛琪剛才發生的事都和我說一遍吧。」 黑夢點點頭,把剛才蘇飛琪去北海觸碰海天之碑的經過全部告訴了張衡。 「蘇飛琪……」張衡凝望著頭頂上的天空。這裡已經是北之天界,而在這天界之上,還有著那廣闊無比的北海。北海的海底,高聳著的海天之碑。蘇飛琪寧可冒著那麼大的危險,背負背叛者的罵名,也非要利用機會趕去觸摸那海天之碑。那個蘇源聽起來像是蘇飛琪所說過的那個祖先,可是這個人和海天之碑又有什麼關係,和禺強又有什麼關係?此外,海天之碑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蘇飛琪真的把那東西拿到手了嗎? 許許多多的問號湧上張衡的心頭。張衡長歎了口氣,收回了望向頭頂的目光。他當然不相信蘇飛琪死了。可是,三維電子地圖的顯示應該是絕對的。既然三維電子地圖上都已經看不到蘇飛琪的身影了,那也就說明蘇飛琪真的已經死了。 如果蘇飛琪真的死了,她身上全部的謎團也就隨著她的死而消逝在了黑暗當中。就像是一曲在高潮處嘎然而止的樂曲,再也找不到後面的旋律了。 張衡使勁的搖了搖頭。現在蘇飛琪那邊也實在管不了了。總而言之,當前先救回阿婭,其餘的一切都放到後面再說吧。 再次飛越了一間大殿之後,張衡他們已經離阿婭很近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突然感到身體一沉,像是身體全部變成了鐵塊一樣。此時黑夢竟也無力振動翅膀,緩慢的朝下落去。 「黑夢,怎麼回事?」張衡連忙問道。 「好重……感覺自己的翅膀根本就抬不起身體裡。」黑夢呼吸困難的說道,「不過沒關係。我想,如果能進入無視次元狀態的話……」 剛說到這裡黑夢就愣住了。張衡這時明顯感覺到周圍有高頻的粒子在震動,那種難受的感覺也襲了過來。看來黑夢已經進入了無視次元的狀態。可是…… 「怎麼回事……」黑夢驚訝失聲,「我的身體明明已經無視次元了……這股力量卻依然能夠干涉到我的身體……呃?這力量還在加強!可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力量……」 張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和金塊一樣沉。與此同時,黑夢的身體也變得更加沉重,像一塊大石頭一樣猛的朝下栽去! 「黑夢,這多半是因為附近的重力正在異常的加強!」張衡連忙喊道,「用亞空間跳躍!」 這時黑夢使出了亞空間跳躍,迅速朝前飛躍。然而儘管如此,它所處的水平高度依然在不斷降低!如今在周圍發生的重力異常絕不是普通的異常,連黑夢的亞空間都受到了重力異常的影響! 在空中不停下落的張衡迅速思考著。現在變成龍狼,反過來載黑夢和羅如志怎麼樣?不,龍狼的質量不比黑夢輕。而龍狼所受到的空氣阻力反而比黑夢還小,這樣眾人會掉得更快。 就在張衡焦急的開動著腦筋的時候,他驟然在前方不遠處的雲海當中望見了震撼無比的畫面。 有兩個人……不,是一個龐然大物和一個人形的傢伙正在雲海中對峙著。 那個龐然大物張衡從未見過。它是一個足有上千米高的怪物,身負甲殼,多足有螯,像是螃蟹,又有點像是龍蝦。它的甲殼呈灰色,渾身佈滿了青色的花紋,三對巨螯看起來威武無比。 而這巨型怪蟹前方那人形的傢伙,怎麼看都是北天帝顓頊。這時他只用一隻手對著巨型怪蟹,渾身散發著強烈的殺氣。 然而張衡的目光幾乎是馬上就從這一神一蟹身上移開了。就在顓頊身後不到一公里外的雲端,那個背負骨翼,堅毅而美麗的身影。 阿婭?! 「顓頊!你竟然敢向我提出挑戰?」巨型怪蟹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巨大無比的回音,震得周圍的雲都炸裂了開來! 「青耕。你搞錯了。這不是挑戰,而是審判。」顓頊的聲音十分冷靜,「你一直以來無視我這北之天帝,肆意亂來!明明我才是這北天界唯一的主宰!你算是什麼東西,動不動就來指揮我的臣下!你這大逆不道的混帳東西!今日我顓頊便要重樹天帝權威,在這裡將你處死!」 「哈哈!你說要處死我!顓頊,你好好估量一下你自己有幾斤幾兩!若不是靠著師父的權威,靠著我姐姐的活動,你怎麼能當上這北天界之主?」那名叫青耕的大怪蟹如響雷般的咆哮著,「真是笑話。你這昏庸奢靡的廢物,真以為自己坐著北之天帝的位置,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不必多說。我有幾斤幾兩,你馬上就知道了。」顓頊單手向下一指。 張衡驟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臟瘋狂的亂跳起來。重力……這裡的重力還在加大!見鬼,這根本不是什麼自然現象。這是……顓頊在出招啊! - 北天界之下。王屋,太行兩座山所在的位置。就在幾分鐘以前,無數天神地怪還打得昏天黑地,打鬥聲驚天動地。然而現在戰場上卻是一片沉寂,聽不到半點打鬥的聲音。 王屋,太行兩座山實際上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它們早被無論是天空還是大地上都到處是死屍。神怪們的鮮血和殘肢四處都是。在剛才的戰爭當中,不知道有多少神怪已經命喪黃泉。 然而戰鬥實際上遠遠沒有結束。目前還活著的神怪就多得不可計數。可是他們卻幾乎都通通停止了戰鬥。 一些成名的巨妖大神懸浮在空中,目瞪口呆的望著頭頂上的北天界。與此相對應的是,滿天空中無數朝下墜落的神怪們。他們原本能輕易的飛在天空當中,然而現在身體卻變得沉重無比,不得不一一落向地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江鵬在紀錦德化身的運輸機當中望著窗外的情景,震驚無比。事實上,就連紀錦德也在以緩慢的速度朝下墜落。 「現在的重力十分異常……」紀錦德說道,「重力加速度已經達到了正常狀態的一千倍以上,而且還在繼續增加!那些神怪們也全都受到了影響。弱小的神怪已經無法維持飛行狀態,只能朝下墜落。」 「這樣下去,我們也危險了吧?」江鵬問道。 「沒錯。從上次在岩漿當中得到進化之後,我的機能提升了很多倍。可是以我現在的馬力,要對抗這種重力還是很困難。我已經盡全力向上飛了,可現在看來,連保持這個高度都做不到。」紀錦德說道,「這樣下去,我們一定會加速墜落到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不過,空中還有很多傢伙沒事啊。」江鵬望著窗外。雖然受到重力加強的影響而墜落的神怪越來越多,但那些巨妖大神們依然還懸在空中。他們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這些傢伙……」江鵬話剛說到這裡,突然感到一股根本無法以語言形容的巨大壓力從身體內部傳來。見鬼,這該不會是…… 空中,身高超過三千米的巨妖窮奇突然間自動坍縮,變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塊狀物體,急急落向地面!與此同時,其他的那些巨妖大神的身體也紛紛被坍縮,壓扁! 「怎麼回事啊?」紀錦德迷惑不解的說道,「我倒是覺得身上完全沒有感到那種重力了……」 「快跑,紀錦德!這附近的重力場已經瘋了!在一瞬間內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江鵬吼道,「我用出了『隔絕之地』戒指,現在算是有三分鐘的時間可以不受任何攻擊的傷害!馬上逃出這個重力場的範圍,否則我們一定會和那些神怪們一個下場!」 紀錦德大驚失色,他馬上啟動最快速度朝戰場外逃去。 此時水丹也驚道:「副隊長,你還有那種東西,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誒!這個本來就是我藏起來以防萬一用的!」江鵬道,「歷史之輪裡是用不了,到神話之輪以後遇到那幾次危險也還沒到用這個的地步。可是現在卻是必須使用它的時候了。」 就在江鵬他們開始逃離的時候,在戰場正中央的地方,一座四條炎龍拉著的大車靜靜的懸浮在空中。大車上面坐著一個火焰構成的人形。那是一切火焰的主人,火之神祝融。 就在炎龍車的旁邊,馬頭巨人交獸也正懸浮著。然而,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身上籠罩著屬於祝融的火光。正是這火光在保護著他,讓他不至於被巨大的重力壓扁。 「祝爺……」交獸的臉上蒼白無比,「這種力量……」 「唔。沒錯。北天帝顓頊的絕技『其重如天』。讓所有的東西都不停的加重,最終死在自己的重力之下。現在大概是……一百億倍吧。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這招的作用範圍竟然有這麼大。」祝融說道,「……而且現在顓頊還遠遠沒有使出這招的極限。這裡的上百萬神怪,一會兒還能留下二十個就算是不錯了啊。」 祝融望著朝遠方逃去的運輸機。根本沒必要再想辦法讓那小子慘死了。因為他已經,絕對不可能逃出去了啊。 →第四十九章 - 觀虎鬥← 北天界,玄古天宮。張衡,羅如志,黑夢此時正坐在雲地之上。前方幾公里外便是北天帝顓頊和大妖怪青耕決鬥的戰場。 「不可思議。儘管身體還是很重,但反而卻沒有快要被壓扁的感覺了。」羅如志疑惑的說道,「重力異常減輕了?」 「不。也許正相反。」張衡望著不遠處的宮牆說道。 在張衡視線所指的方向,那道宮牆正在以想像不到的速度飛快的坍縮。宮牆的高度折合成大廈的話就是超過三百層;而這超過三百層大樓的宮牆,就在強烈的重力之下被壓垮,壓扁了! 羅如志不解:「……如果說重力異常沒有減輕,那我們的感覺為什麼會反而變得輕鬆了?」 張衡想了想說道:「也許我們這裡剛好是受影響較輕的地方吧。」 說著,張衡拿出離子炮,朝著空曠的遠處轟出了一炮。紅色的離子光束一出膛就開始微微傾斜,然而當它到達前面不到五百米遠的地方時,突然一下子轉了個直角,直直的朝下折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扯下去了一樣! 已經人形化的黑夢望著那詭異的向下射去的離子光束:「……這是……」 「連你的亞空間都會受到這種重力場的影響,離子光束也受到影響並不奇怪。」張衡收回了離子炮說道,「離子炮偏移的角度在這裡都是很小的,但是在前面卻突然急轉直下。也就是說,在那裡的超重力場一下子就增強了。我懷疑我們所在的地方有點像是颱風當中的颱風眼之類的區域,剛好受到超重力場的影響最小。」 「喂,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這麼輕易的用離子炮啊!這東西太容易被敵人發現了。」羅如志擔憂的說道,「顓頊和那個怪物本來沒有發現我們的,可現在這樣不就是一下子就暴露自己了嗎?」 「……羅如志,面對著大神,讓你失去了判斷力了嗎?」張衡苦笑起來,「那兩個傢伙,早就發現我們了啊。」 至少是在眾人剛進這個區域的時候,顓頊就已經發現了眾人。張衡有這種感覺。事實上也不完全是感覺的問題;雙方已經離得這麼近了,身為北天帝的顓頊還沒發現他們根本就不可能。 「哦……已經被發現了……」羅如志遠望著對峙中的兩個怪物,恍然大悟道,「那他們沒有攻擊我們,純粹只是因為他們現在抽不出手來吧?」 張衡點了點頭。此時青耕和顓頊都站在原地沒有動。顓頊雖然造就了那種超重力場,但這招似乎並不是要直接攻擊青耕的,似乎是有其他的用途。至於青耕則更是還沒有出招。 顓頊和青耕正處在一觸即發的狀態。雙方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對方出現破綻的那一刻。 就算顓頊心裡很清楚張衡就在前面,就算顓頊恨不得把張衡碎屍萬段一千遍,他現在也絕對不能對張衡他們出手。青耕的方面也是同理。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分心。一旦稍有分心,等待著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對方的殺招。 此時阿婭的體外籠罩著一層閃著銀灰色光芒的球狀護罩。那大概應該是顓頊給阿婭的防護措施。護罩雖然小,但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絕非凡物。顓頊在上面必定是傾注了巨大的心力,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不可小視。 阿婭似乎還沒有發現張衡,不過張衡現在也不能貿然衝過去。現在阿婭至少是安全的,所以張衡已經放心多了。先好好的觀察這場決鬥,再相機行事吧。 「怎麼了?顓頊,你放話放得那麼大,怎麼現在還不出手呢?」場中,青耕忽的狂笑起來,「你這個北天帝不是很能麼?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妖怪,你也不敢對我出手嗎?啊,你到底在怕什麼呢?難道是害怕被我這個小小的妖怪給殺死嗎?」 顓頊並沒有回話。他完全沒有因為青耕的挑釁而失去冷靜。 張衡皺著眉頭,注視著對峙之中的顓頊和青耕。剛才他還以為青耕很有可能也是和顓頊一樣的神,但現在聽青耕並不是神,而是一個妖怪。根據蘇飛琪的說法,神和人的區別在於神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投影,或者說是備份,他們的本體實際上是在諸神之原裡面。那麼假如蘇飛琪說得沒有錯,妖怪又是什麼?假如他們和人一樣並沒有在諸神之原裡擁有備份,那身為妖怪的青耕又憑什麼能和顓頊對抗?可要是青耕也和顓頊一樣是投影,他們又為什麼要以投影的方式戰鬥? 無論怎麼想,都有無數的問題在張衡的腦中揮之不去。也許當這些問題得到解答的時候,更有利於自己去解決顓頊吧。張衡這樣想著,更加認真的望著對決中的青耕與顓頊。 「啊啊啊,受不了了!顓頊,你這沒種的傢伙!明明叫了我來決鬥,又不敢自己先出招!什麼狗屁北天帝!」青耕終於忍不住了,「也好。那現在就由我來直接送你一程吧!千身,來!」 話音剛落,青耕的身影幻化成上千個,將顓頊團團圍住!它們彷彿全部都是真的一樣,每一個都長得一模一樣! 「不是吧。這麼多個分身?」觀戰的羅如志說道,「如果總力量沒有改變的話,分身以後每一個的力量不是就小了嗎?這個蠢妖怪,還不如全力一擊呢。」 「……不是分身吧。」張衡凝望著那上千個青耕。它們的身軀都有一部分是重疊起來的;如果全部都是實體的話,應該是不可能重疊的啊。這些青耕應該大部分都是幻影吧,只有一個是真的。 張衡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掃過每一個青耕。當掃完最後一個青耕時,張衡瞪大了眼睛,皺緊眉頭。所有的青耕都有重合的部分!也就是說,這些青耕全部都是幻影?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真正的青耕又到哪裡去了? 「不對。」黑夢開口了,「張衡,你想錯了。這應該是……」 話未說完,玄古天宮的地板上響起「踏踏踏」的聲音,將黑夢後半句話都給吞沒了。那上千個青耕開始飛快的移動起來,只一秒鐘內全部都重合在了一起!張衡更覺奇怪,心道這些幻影就算重合起來又有什麼用? 「鉗殺!」彷彿有上個個聲音同時響起。重合在一起的兩千隻巨螯,同時夾住了顓頊!顓頊的身軀,就這樣被巨螯夾斷! 「就算要殺死顓頊在這裡的投影,也必須要攻擊他的實體吧。難道這裡面有真正的青耕?」張衡說著突然一敲自己的腦袋,「我笨了。就算是有重合也可以不是幻影啊。真正的本體和幻影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會重合的啊。」 「不對!全部都是真的!」黑夢說道,「這些青耕,每一個都是真的!」 「怎麼可能!如果全部都是真的的話,那它們怎麼能重合在一起?」張衡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什麼,「莫非它們是在不同的次元?以特殊的方式在同一個空間位置重合?」 黑夢點頭道:「嗯,我看到的正是如此。」 「果然還是分身……」羅如志問道,「可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分開又合起來,不是一樣的嗎?」 「不是分身!每一個青耕的戰鬥力都和剛才的本體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區別!」黑夢道。 「也就是說,上千倍的戰鬥力提升嗎?那麼就是說,它攻擊的時候,是在一千個同位置的次元當中施展同樣威力的攻擊!可怕的戰鬥方式……對了,你能直觀的看到戰鬥力的強弱啊。」張衡連忙問道,「那麼,這個千倍提升後的青耕和顓頊之間誰強誰弱,你能看出來嗎?」 「測定不能。」黑夢搖頭道,「青耕的話我能看到,這種顏色……以你的最大戰鬥力為標準的話大概是一千倍的樣子。再乘一千的話就是一百萬倍。但顓頊的戰鬥力我完全看不出來,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強。」 「……因為是神,這裡的只是他的投影,所以連你也看不出來嗎?」 「不。同為神的祝融的話我能看見。但是顓頊,還有以前那個炎帝,我也看不出來。」黑夢說道,「哦對了,接我們的那個女人我也看不出來。進入神話之輪以後,就只有這三個人的戰鬥力我無法識破。」 「……該死!」張衡咬牙道,「這就是說,青耕根本就不是顓頊的對手是吧?」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 黑夢話音剛落,顓頊的身體已經重新出現在青耕身前。他的身上並無半點傷痕。 「哈哈!果然是神!」青耕看到這種景象不僅沒有驚訝,反而更加興奮,「我剛才還在想,就算是你,直接中了這招鉗殺以後,諸神之原裡的本體也會受傷的吧!結果居然還真的一點傷都沒有!好吧,再來一次。千身!」 戰鬥力已經一千倍提升的青耕居然再度使用了千身! 「不是吧……」張衡瞪大眼睛,「真讓人不敢相信!這傢伙的數量,又增加了一千倍;現在的戰鬥力已經是我的十億倍了嗎……」 青耕第二次千身再次完成。 「嘿嘿。顓頊。」青耕大笑道,「這下我非要讓你明白,為什麼你只是個廢物!來,天海之月!」 「哦……青耕啊。」青耕的招數還沒出來,顓頊突然開口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乖乖的站在那裡挨你一鉗嗎?」 「什麼?!」青耕的聲音十分驚愕,「啊?」 剎那間,青耕的身體砰然坍縮!它由千米高的巨物,坍縮成直徑不到一米的血肉碎球! →第五十章 - 諸神之原← 「說到底,你也不過如此而已啊,青耕……」顓頊緩緩的走到青耕那塊肉團的面前,一腳踩在那不成形狀的肉團上,「在你使用千身重合的鉗殺時,我已經往你的體內打入了重力的種子。體內的每一寸都重上一千億倍的感覺,很好受吧?」 「……渾蛋,竟然出這種陰招……」從肉團中傳出了青耕的聲音。看來顓頊的這一招也並沒能把青耕給殺死。不過青耕的聲音極其虛弱,想來他受傷非常嚴重。 「哼。青耕。我留了你那麼久,你真的以為我是對付不了你?」顓頊輕蔑的說道,「要不是師父在你背後撐腰,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青耕完全不服氣:「……狗屎!你……不過是憑著擁有神格的優勢,再加上用陰招才暗算到我的。要不是……」 「什麼神格優勢?死在妖魔手上的神靈還少嗎?妖魔的力量能透過神靈在這世的投影,直接轟擊在諸神之原裡神的本體上。你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顓頊如同下了總結陳詞一般說道,「你太弱了。」 「原來……如此啊。我明白了。」青耕的聲音突然間變了味道,「看來現在要幹掉你確實還是太勉強了。」 「你!……」顓頊臉色大變,猛力朝著那肉團上一踹。彷彿有一顆炸彈埋肉團上一樣,它立刻爆裂開來,碎成不仔細看都看不清楚的碎片。 「嘛,師父的評價沒有錯。你果然深不可測。我不是你的對手,顓頊。」四周的空中響起了青耕的聲音,「不過,你料錯了一件事。我青耕雖然衝動,卻並不愚蠢。我本來就是以身外身來試探你的。這次被你毀了一個身體雖然可惜,但也不是全無價值。你的智力和洞察力,看來是遠遠不如你的戰鬥力呢,大師兄。」 「……青耕……我是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城府。」顓頊後悔的說道,「你一直在我面前裝成莽夫,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如此縝密!」 「過獎。永遠不要輕視小師弟啊,哈哈。」青耕笑道,「那麼,我就先走了,大師兄。相信我們會再見的,下一次你就不會這麼輕鬆了。當然,你現在想要追上來殺我也可以。我可是害怕你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呢!」 「……明知道我沒辦法找出你來,所以才故意挑釁嗎?」顓頊咬牙切齒,腳在地上一跺,「可惡的青耕!」 青耕的哈哈大笑聲開始遠去。顓頊也不再去管青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張衡他們。張衡心裡那麼咯登一響,暗道這下糟糕,青耕竟是一點作用沒起。接下來就必須全靠自己來對付顓頊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空中突然響起了阿婭的聲音:「青耕。」 「哦。是北天帝找的凡間女子啊。」還沒走遠的青耕似乎對阿婭產生了興趣,「你有什麼要指教的嗎?」 阿婭神色未變,只平靜的說道:「你的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我老姐?真是意外。我還以為你想說你覺得我比顓頊好,想要嫁給我呢。」青耕諷刺的說著,「不過你既然說到我老姐,那也沒什麼。放心吧。我老姐不會和你搶這個頭腦簡單的廢物。我會說服她和這傢伙分手的。」 顓頊的臉色青了:「阿婭,等等……你別……」 「青耕,你想說服你老姐和顓頊分手嗎?很可惜你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阿婭婉然笑了起來,「因為我親眼看見,你的老姐菡芸和她的兒子,就在我的面前被人剁成了肉醬,做成了丸子。大殿裡所有的神怪們,可是每人都吃了幾口呢。雖然我是沒有吃,不過味道聞起來真的很香呢。」 「什麼?」青耕的聲音變了,「你……你在說什麼??」 「因為我說,我不能忍受和其他女人一起擁有一個男人呢。所以顓頊就這麼做了。顓頊他為了我,確實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啊。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做不到呢。」阿婭繼續笑著,「如果說這就是愛的話,我覺得,顓頊真的是很愛我啊。」 「阿婭,這件事……」 「顓頊!你真的這麼做了?你剁了我老姐?」青耕的聲音像是燒起來了一樣。與此同時,那巨大的怪蟹之軀重新出現在顓頊前方。它的八隻眼睛裡散發著悲憤和仇恨的目光,那種眼神簡直能直接吃了顓頊! 「……」顓頊沉默了一秒鐘,然後點點頭,「沒錯。我是這麼做了。菡芸那個賤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剁了她以後,耳根邊上是清淨多了。」 「顓頊!你狗日的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姐她多愛你,你竟敢這麼做!」青耕的眼睛像是要從眼眶裡爆出來一樣,「我今天非把你給剁成丸子,燒來祭祀老姐在天之靈!」 顓頊反而變得面無表情:「說話前先掂量下自己的斤兩。你想讓我把你也一起宰了,下黃泉和她做伴,那我這就成全你。」 「誰管那麼多啊!」青耕暴怒無比,「我拼上這條性命,也要讓你去向老姐懺悔!三億身,北溟飛降,天海之月!」 這聲音一落,霎那間,天地劇變。 周圍的天空變成了灰黑色,再也看不到半點陽光。天頂上的北海之水突破了北海與北天界之間的界限,如同下瀑布一樣朝著顓頊的頭頂降落下來。 而在青耕所在的空間位置,多得無法計數的分身瞬間生了出來,同時重疊在一起。它們幾乎在同時朝著那瀑布般的水流舉起了巨鰲。隨著這個動作,那水中浮現出無數巨大無比的月輪,飛快的朝著顓頊的頭頂落去。 在旁邊觀看著一切的張衡瞠目結舌。那月輪降落的速度甚至超過了他的三階動態視力所能捕捉的範圍,不,不是,它們根本簡直就像是在做著亞空間跳躍一樣接近顓頊!只不過,這種類亞空間跳躍的速率比黑夢的速率快上不知道多少倍,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顓頊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躲閃,第一個月輪已到他頭頂。剎那間,他的身體便被月輪斬碎!顓頊的身體馬上從另外一個地方出現,但那包藏著無數月輪的瀑布竟然像是瞬間轉移一樣再次出現在他的頭頂,又一個月輪把他新的身體斬碎! 「喝!」顓頊猛地一聲長吟。他的人形身體眨眼間變大變高了一百倍以上,雙肩處各生出一個鳥頭,雙手雙腿上各長出四對鳥翼,身上披滿了羽毛。但他這個身體剛剛出現,竟再一次被傾瀉而下的月輪斬為肉末! 顓頊的身體再度出現。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身上明顯已經出現了傷痕,肩膀上的鳥頭被削掉了整整一半! 「……我看到了……」不遠處觀戰的黑夢突然說道。 張衡奇道:「什麼?」 「顓頊被那月輪攻擊的時候,他的身上被打出了一個怪異的縫隙。那是次元的間隙!間隙後面是非常奇異的次元,次元維度基本上達到了十!」黑夢說道,「而且,從那個間隙當中可以看到,那個次元裡有和這個顓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物!」 張衡驟然醒悟:「那是諸神之原!怪不得!青耕的攻擊能透過顓頊的投影抵達他的本體!」 「那就是說……」羅如志眼前一亮,「我們的機會來了!」 「嗯。羅如志,黑夢。」張衡下令道,「準備按計劃行動!一看到機會,馬上就出動!」 羅如志點點頭,迅速將手中的元古弓拉滿。而黑夢也重新化為龍形,把張衡背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場中局勢再度發生變化。簡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顓頊身上的羽毛「彭」的一聲全部散落到四周,同時他的身體也就在那堆散落的羽毛當中消失無蹤! 接著,那堆羽毛剎那間飛到了青耕的身旁,將他團團圍住。青耕那重合在一起的三億個身體,在同一時間內被近乎無限的重力壓垮,壓塌! 「哈哈!」青耕的殘渣發出了最後的狂笑。那堆殘渣竟然像是活了一樣,飛速的在羽毛旁邊旋轉起來,反而將所有的羽毛都團團包圍起來! 充斥著無數恐怖的巨大月輪的瀑布再次移動到了羽毛的正上方。不過這時候那水的形態竟又發生了變化,它們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把羽毛堆包在裡面。無數的月輪以比起先前更加狂烈的速度急跳著,飛轉著,誓要將所有的羽毛都撕裂! 「就是現在!」黑夢大喊道。 羅如志渾身散發著青色的光芒,他放開元古弓的弓弦,那弓上立刻出現一道青色的光之箭,直飛水龍卷正中而去! 那光箭一離開弓弦,立刻變得越來越大,光芒越來越耀眼。然而就在它馬上要碰到水龍卷的時候,水龍卷突然爆裂開來! 包含著無數月輪的水龍卷就這樣裂成了空中的水霧。青耕的殘渣和所有的天海之月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橫空直立的,僅剩下雙目如熾,傷痕纍纍的顓頊! 元古弓射出的青光之箭抵達了顓頊胸前,半截已經鑽進他的胸膛!顓頊一手抓住剩下半截光箭,猛的將它折斷! 可就在這時,黑夢從亞空間中鑽了出來,一下子穿透了顓頊的胸膛。顓頊的胸膛並沒有被打出個大洞來,因為黑夢和它背上的張衡,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胸口! 顓頊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愕然神情:「這些凡人……竟然進入了諸神之原?」 →第五十一章 - 神天之匙← 張衡驀然睜開眼睛。強勁無比的風掠過他的耳畔。身下,如黑色閃電般疾飛的黑夢。這裡是在……? 前下方是一片高原,高原的頂上,矗立著雄偉得如同高山一般的那個人。北之天帝,顓頊。 「你!……」顓頊的神情彷彿是觸了電一樣,「竟然以肉體凡軀進入了諸神之原?」 張衡感到渾身上下泛起一股寒意,就像是光著身子被扔到北極一樣冷。 「呵呵,我就是進來了。」張衡頂住極寒笑道,「我不是說過的嗎,我一定要殺了你!」 「……那是不可能的。」顓頊用手指著張衡道,「你也就到此為止了。呃?!」 顓頊不能置信的低下頭。自己的胸膛處竟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前面已經看不見張衡和黑夢了。他轉過身,發現張衡和黑夢正在自己後方遠處。原來竟是黑夢載著張衡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顓頊的神情十分驚愕。 「啊?!」同樣發出驚呼的是張衡。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沒有看清楚,只一閃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顓頊身後了! 「黑夢?」張衡低頭對黑夢說話,然而卻發現自己身下的黑夢發生了變化。黑夢的身體竟然變得模糊混沌起來,這到底是…… 眼前又是一閃。張衡馬上回過頭。身後,顓頊那山一般高大的身體如同腐朽的泥像一樣轟然碎裂。 此時,在玄古天宮之中,顓頊的身體像是壞了的屏幕上的影像一般模糊起來。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只見自己的雙手都出現了重影。 「是嗎,終於還是要死了啊。」顓頊坐到了地面,扭過頭朝身旁一望,「阿婭……」 阿婭在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身邊,用近乎冷酷的神情望著他。 「最後還是你贏了啊,阿婭。」顓頊伸出手撫摸著阿婭的頭髮。 阿婭並沒有抗拒,只是稍有些意外的問道:「為什麼說是我贏了?」 「當然是你贏了。你贏得了我的心,贏得了我的命和你自己的自由啊。」顓頊平靜的說道,「就是到了最後的最後,我還是捨不得如同玫瑰般帶著毒刺的你。這便是我輸了啊。」 「……什麼?」阿婭的瞳孔一縮,「難道說……」 「呵呵。我怎麼會不知道?雖然你很聰明,可身為北天帝的我也不是笨蛋啊。我知道你強迫我召集那些神怪,是為了留下那個男人的性命。我更知道你讓我殺妻殺子,也是另有目的。到後來,我更知道你出言激怒青耕,並不是為了讓我能在這裡斬草除根,而是為了讓青耕和我拚命。」顓頊苦笑著說道,「這一切,我全都知道啊,阿婭。」 阿婭凝望著顓頊,「既然全都知道,那你為什麼……」 「呵呵,你不明白嗎?」顓頊那已經十分模糊的雙目中散射出溫和的光輝,「無論你有什麼所圖,我也只能認了啊。那是沒辦法的。因為我……愛你啊。」 阿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狂熱,看來還遠在自己的想像之外。「……吃了我吧。」顓頊突然間說了這麼一句話。 「咦?」 「我知道你屬於天降士。天降士若是吃了神的投影之身,就可以繼承這個神的力量。也許無法全部繼承,但是一定會對你有用的。」顓頊望著有些猶豫的阿婭笑了起來,「難道說……你害怕這是陷阱嗎?」 「不。我相信你。」阿婭深吸了一口氣,「那我就開始吃了。」 阿婭半蹲下來,背上綻放出兩扇骨翼,無數銳利的骨之羽的尖端自動擴出洞口,就像是尖銳的吸管一樣。兩扇骨翼從後面繞向前端,那數千根吸管全都插入了顓頊的體內。就如同吸血一般,組成顓頊身體的部分接連不斷的被吸入阿婭體內。 「……謝謝你,阿婭姑娘。」越來越虛弱的顓頊望向阿婭,「能讓無憂,最後再為你唱一首歌嗎?」 阿婭點了點頭。 「無憂子,心中憂傷。啾啾!北天之皇,佳麗多少,人神羨慕。啾!又有誰知,天帝之傷。拋下神座,雲遊四海。阿婭姑娘,從天而降。勾我魂魄,從此無憂。啾啾……」 婉轉而憂愁的歌聲迴盪在阿婭的耳邊。阿婭望向顓頊的目光,越加柔和起來。 顓頊已經模糊了的身體越來越小。那些部分都被阿婭吸收掉了。 「……為我阿婭,唱出終曲。啾啾……啾啾……咳……」 顓頊的歌聲停了下來。 「啪啪」,是阿婭在鼓著掌。顓頊枯槁的臉上泛起笑意:「好聽不?」 阿婭微笑道:「很好聽。」 「你笑了。你真心對我笑了。就像是我們剛相遇的時候一樣呢。」顓頊朝著阿婭伸出手,「那你……能不能回應我的愛意呢。」 「對不起。」阿婭搖起了頭,「我已經有愛著的人了。」 「是嗎,果然如此。」顓頊低下了頭,「只是……真是……很可惜呢。」 「我不能回應你。但是……」阿婭鄭重的撫著自己的胸口,「你的愛意和你的性命,我都確實收納在這裡了。不會忘記的。」 「……呵呵,謝謝。我是……何等的幸福啊……」北之天帝顓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在阿婭的不斷吸收當中已經縮小到嬰兒大小,眼看就要消失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諸神之原。 顓頊的身體不停的坍塌。張衡望向身下的黑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夢?」 黑夢沒有回答。 「哈……哈……哈!」從顓頊殘餘的真身中傳來了聲音,「凡人啊。身為神的我,最終還是要接受死亡……到頭來,嘲笑凡人的我……終究也只是如此卑微的存在嗎……」 「顓頊,你……」 顓頊的真身加速崩潰,瞬間崩塌為一堆土。 「啊?」 張衡愕然。他的前方,毫無預兆出現了一個頭頂天空,腳踏大地的巨人。 巨人雙目如電,大聲咆哮起來:「在諸神之原殺死大神之罪……」 「罪」字以後的話,張衡並沒有聽到。因為黑夢突然急速前衝,張衡身旁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當張衡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婭的身影。看來已經回到玄古天宮了。不過阿婭那是在…… 阿婭正以奇怪的姿勢半蹲在地上,大大的張開兩扇骨翼。在骨翼的前端正刺著的是,如同嬰兒般大小,身形模糊的北之天帝顓頊。 「阿婭!」張衡從黑夢背上跳了下來,朝著阿婭衝了過去。一會兒還有問題要問黑夢,但現在最重要的顯然是阿婭。 阿婭望見他以後微微點了點頭。此時,那個模糊的顓頊的身影驟然消失。阿婭收回了骨翼,這才站了起來。 張衡一下子抱住了阿婭,感受她身上那種特有的冰涼的溫暖。他有千句話萬句話想說,但此時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把全部的語言都化作擁抱的力量。只要像這樣感受到阿婭存在的實感,就已經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阿婭則更加用盡的擁住張衡,那種力度簡直像是要用自己的力量把他擠扁一樣。 張衡被阿婭那股狠勁擁抱得快要窒息,他不由得開口道:「……你……放開一點好不好,我要受不了了……」 「不放。死也不放。」阿婭反而更加用勁,「我怕一放開的話,就找不回來了。」 「不會的。」張衡在阿婭耳邊輕語道,「因為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啊。」 「真的嗎?」 「真的。」 「不信。」 「那你要我怎樣?」 「讓我吃了你。」 「啊?」張衡還在發愣,阿婭笑著放開了他,「看你傻得那樣。誰會吃你啊,呆子。和你開玩笑的。」 「呼,嚇我一跳。」張衡揉揉肩膀,「這麼恐怖的玩笑倒是符合你的風格,我還以為你認真的。不過你怎麼會突然蹦出這種玩笑?」 阿婭收起笑容:「……我剛才吃了顓頊。」 張衡一驚:「什麼?」 阿婭答道:「嘛,其實也不能完全算吃,不過我吸取了他那投影出來的身體裡全部的精華。那是顓頊自願的,他說這樣可以讓我獲得他的力量。」 張衡愕然道:「……你不怕那是圈套嗎?」 「不,不是。我看人沒有看錯過。顓頊可以說是為了我而死,他最後的話是值得信任的。雖然我到現在還沒有感覺到力量有什麼提升。」阿婭微笑著按住了張衡的雙肩,「怎麼,你在嫉妒?那好啊,也讓我吃了你好了。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這就免了。」張衡擺擺手,「只不過我覺得……」 「喂!那是什麼!」羅如志的大叫聲在兩人身後響起,打斷了張衡的話。 張衡扭頭一看,只見顓頊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塊一人高的橢球形晶體!那晶體不知道有多少面,每一面都閃著璀璨的光。光芒的顏色之多,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張衡正驚異間,身旁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衝擊波,他和阿婭都被震開了好幾十米遠。 同時,從那晶體的下方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晶體握在手裡! 「哈哈,終於到手了!」隨著那隻手而出現在玄古天宮的人,竟然是…… 「炎帝?」張衡皺眉道,「你怎麼會……」 「啊哈,你們做得很漂亮。寡人很感謝你們。」炎帝死死的盯著手中的晶體,「顓頊啊顓頊,你到頭來還是要倒在凡人的手裡。這東西到了最後,還是……啊?」 炎帝的手突然折斷!那枚晶體從他手中落了下來,而就在炎帝反應過來,伸出另外一隻手要把它接住的時候,一隻覆蓋著淺色細鱗的手卻一下子抓住了那枚晶體。 「女媧……娘娘?!」炎帝的聲音十分震驚,「你竟然……」 浮現在空中的是張衡他們曾經見過的那名人首蛇身的女性。張衡心中一凜,蘇飛琪猜得沒錯,她真的就是人類創始之母,女媧大神! 「呼,神農氏。你已經手握南方的神天之匙,又何必特意追求這北方的神天之匙?」女媧凝望著炎帝,「給我個解釋吧。」 「解釋?女媧娘娘,你朝寡人要解釋?」炎帝暴怒,「寡人倒是想朝你要解釋!天帝之爭是天界的事情,和你們創始神有什麼關係?現在,馬上把那神天之匙交過來!否則……」 女媧神色一變:「否則?否則你要如何?」 炎帝雙眼冒出懾人精光:「否則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這老不死的面子,動手來搶了!」 張衡驚愕的朝後一退。整個天空都震顫了起來。炎帝的戰意,貨真價實! →第五十二章 - 逃出重力場← 時間轉到十分鐘之前,北天界之下,眾神交戰之處。恐怖的重力場還在持續著,扛不住這超重力的神怪們也在不停的死去。除了神怪們之外,山脈在崩裂,大地在咆哮,生命在死亡;一番末日降臨的景象。 由紀錦德所化成的運輸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朝外衝去。「隔絕之地」保護眾人的時間只有三分鐘,如果不在三分鐘內衝出這超重力場的範圍,那他們就會和外面那些神怪們一樣淒慘的死去。 機艙裡的江鵬啟動了三維電子地圖。在那上面,張衡和阿婭,還有羅如志三個人都還存在著。蘇飛琪卻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水丹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擔憂的說道:「參謀她不會是……」 「別說這種話。就算我們全死了,蘇飛琪也死不了。那個女人的生命力,可是比蟑螂還要頑強呢。」江鵬這樣說道,「只要張哥他們沒事就好,我們先逃出去再說。到時候張哥他們一定奪回阿婭,再回來和我們會合的。」 但儘管嘴裡這麼說,江鵬的心裡也是憂慮不已。事實上他察覺到了蘇飛琪一到神話之輪之後就有些異常。蘇飛琪也許是要做什麼。說真的,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話蘇飛琪肯定死不了,可是在這個歷史之輪裡還真是說不定。想到蘇飛琪有可能會死,江鵬不由得覺得有些難受。她陪伴了自己那麼久,多次在生死關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救了自己也不是一兩次。曾經完全不信任蘇飛琪的江鵬,後來也基本上徹底的信任她了。可以不誇張的說,正是由於江鵬把全部需要動腦筋的任務都交給了蘇飛琪,所以他們的隊伍才會如此無往不利。以後要是真的沒有了蘇飛琪的話…… 江鵬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還沒有跑出超重力場的作用範圍,先保證自己的性命再說吧。 運輸機上的機槍正在以每秒五發的速度向外發射子彈。這並不是為了攻擊什麼東西,而是為了進行重力場的測定。「隔絕之地」的戒指,它的保護範圍相當有限。離運輸機外很近的地方戒指就保護不到了。所以,只要他們還身處在超重力場內部,機槍射出去的子彈就會受到超重力場的影響而飛速下墜。射出去的子彈下墜的速度,甚至能夠測定超重力場的具體強度。這是江鵬想出來的方法,當然他並不知道,在北天界的張衡,也採取了和他幾乎一樣的辦法來測定超重力場。 這時候這些子彈還是以快得難以描述的加速度朝下墜落。顯然他們還在超重力場的中心。如今紀錦德的飛行速度已經超過音速很多倍,但卻還是遠遠不夠。 從使用「隔絕之地」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分半鐘。還有一分半鍾保護就要結束了。但是從現在來看,超重力場的範圍遠遠在江鵬的想像之外,要在保護時間內逃出去恐怕非常困難。必須要加速才行! 江鵬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對紀錦德說道:「打開艙門,讓我出去。」 「你要做什麼,副隊長?」水丹忙拉住江鵬,「就算你出去也沒用的啊!」 「有沒有用出去了才知道。」江鵬笑道,「也許我完全不會受到重力場的影響呢。」 「不要說笑了,怎麼會不受到影響?」水丹緊緊拉住江鵬的手不放,「那樣的冒險只是送死啊,而且你死了我們也不會因此而獲救!」 但就在這時水丹腳下的鋼板突然彈了起來,水丹一下子摔到了旁邊。 「不懂事。副隊長做出的決定也就是命令。由他去做吧。」紀錦德的聲音在機艙裡響起。水丹還不服,但旁邊的黃琳也拉住了她:「我們什麼都做不到,至少不要去阻礙江副隊長的好。」 「謝謝你們的理解,紀叔,黃琳。」江鵬說著又望向水丹,「我不是去送死。我的影魔神是二維平面上的東西,重力場再怎麼說也影響不到二維的存在吧?所以放心好了,我多半會沒事的。」 紀錦德這時已經打開了機艙的窗子,江鵬隨即身化黑影,沿著鋼板一直到了窗邊,然後鑽了出去。 貼在運輸機的外殼上,黑影狀態的江鵬做出了一個吸氣的動作。他剛才對水丹的話只是在安慰她;即使身化影魔神,江鵬本人也並不完全是在平面上的存在。也正是因此,他才需要紀錦德打開完全封閉的機艙才能出去。 在江鵬的影魔神當中,有著非常稀少的特化神經細胞還沒有變成黑影,這是以他的自身意志維持影魔神化的關鍵。雖然影魔神的二維存在應該不會受到超重力場的影響,但那些維持黑影而必須殘留的神經細胞卻是會受到超重力場影響的。如果不小心的話,很有可能喪生於超重力場當中。 江鵬的影魔神覆蓋在了整個運輸機的外面。接著,江鵬操縱黑影,沿著運輸機外的空氣伸出了觸角狀的影子。就算是危險也沒有時間猶豫了。無論如何也要試試看! 觸角狀態的影子在空中幾乎沒有厚度,它們開始向外不停的延伸。 「影魔軍團,出現吧。全數配備次元影刃。」 隨著江鵬的聲音,那些觸角狀的影子外圍開始出現了許多影魔士兵。影魔士兵們朝外伸出了他們的刀刃,開始仔細的試探保護區域的邊界。很快,有些士兵的影刃抵達了邊界之外,立刻在超重力場的影響之下被扯斷了。隨著影刃的折斷,江鵬附在上面的神經細胞也隨之死亡。實際上這些神經細胞分佈得非常分散,當初楚霸王項羽的斬擊餘波波及到江鵬的影魔神時都沒有殺死幾個神經細胞。但這超重力場無差別攻擊的範圍比起上億刀的斬擊還要嚇人,江鵬這些暴露在超重力場下的神經細胞全部死了。 輕微的痛感傳入江鵬的腦中,然而他的心中卻有了強烈的空洞感。在影魔神狀態下對痛覺的感應是十分遲鈍的,但最重要的神經細胞的死亡,對江鵬來說卻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儘管如此,江鵬還是繼續驅使影魔士兵們探索著保護區域的外沿。大約花了十秒鐘,所有方向的保護區域外沿都已經探索完畢。 接著,江鵬控制那些影魔士兵發生了變化。它們手中的次元影刃變成了長筒。超過一萬個長筒就這樣在空中出現,看起來十分怪異。 「實體化吧。」江鵬說道。所有影魔士兵手中的長筒都由黑影變為淺色的影子;不,那並不完全是影子,它們已經有了人小指的厚度!這些影之筒,真的已經實體化了! 從那些實體化的影之筒當中,噴出了超高速的氣流。每一個影之筒,就像是一個渦輪發動機一般!隨著江鵬的這一招,運輸機的速度得到了巨大的提高。 江鵬還嫌速度不夠快,又再次化出幾萬個長筒,把保護區域裡面填得滿滿的。這一舉措使得紀錦德的運輸機提速了好幾倍,眨眼間已越過數十公里。 時間繼續流逝。又過去了一分鐘,只剩下三十秒的時間了。江鵬更加焦急。如果在限定時間不能逃出去的話…… 等等,仔細一想的話,所謂的超重力實際上也並不是牢不可破。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自己也還可以使用那個方法!嘛,雖然那會極度危險,但到時候那也是唯一的救命之法了吧。 秒錶還在無情的向前走動。二十……十,九,八,七…… 用來測定超重力場的子彈還是和剛才一樣飛速降落。前方的世界,看不到半點希望。一直都保持安靜的黃琳這時候也歎著氣靠到了一邊的艙壁上,一副看開了的樣子。 「江鵬!」機艙裡的水丹沒有再喊什麼副隊長,而是喊出了江鵬的名字。她的眼眶中流出淚水,飛快的說道:「我喜歡你,江鵬!一直沒對你說,可是我真的喜歡你!我很笨,又沒有本事,可是我真的希望當你的女朋友!快要死了才說這句話,真的對不起!你能答應和我交往嗎?就在這最後的時刻……」 「不。我才不會答應你這種笨女孩!」江鵬的聲音在機艙外響起,「而且你也不是快死了!我不會讓你們死掉的!」 話音剛落,保護時間已到。上億倍的重力場全力壓向機艙和裡面的人,但這個時候江鵬突然一聲大吼!影魔神在一瞬間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黑影沿著空氣中的灰塵而向外擴散!剎那間,影魔神的黑影面積已經擴大到一個籃球場大小!縱然黑影的比重極小,巨大的重力扭曲還是讓黑影向下壓去,同時運輸機也在重力作用下變形! 幾乎就在百分之幾秒內,江鵬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要在超重力場下完蛋。他心中萬念俱灰,心想這下死定了。 然而一股熾熱的火焰像是在江鵬心中燃起,他馬上回過神來,這是靈宿力增益!江鵬信心十足,於是他的黑影繼續擴張,瞬間就擴大到一座大城市那麼龐大! 「實體化!」江鵬心中升起希望,他趁那些影子還沒有完全被扭下去就讓它們完成了實體化。遮天蔽日的巨大大黑色薄膜,就這樣蔓延在空中。與此同時,機艙受到的重壓驟然緩解!整個機艙竟然平穩的浮在了空中,並沒有繼續變形! 「……怎麼回事?我們得救了?超重力場解除了?」面頰上的淚痕還沒干的水丹驚訝的說道。 「沒有……只是我利用空氣阻力抵消了重力場而已。」江鵬說道。現在的重力是平常的一億倍以上,當然空氣阻力也一樣。只是由於重力本身就大於空氣阻力,所以更加加大了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而暴露在重力場當中的人,則由於全身都受到那種誇張的重力加速度而暴斃。江鵬採取了增大和空氣接觸面積的方式來大幅度增大空氣阻力,這樣就能讓整個運輸機得到足夠的空氣阻力,足以和重力相抗衡,這樣也減小了各人身體受到的重力加速度,使得他們不足以暴斃。 「看來我們是活下去了呢。」紀錦德鬆了口氣道。 江鵬卻突然驚叫了一聲:「啊?」 他那巨大的黑影薄膜,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猛獸抓了一樣,剎那間被撕成碎片! 與此同時,就在前方的空中,一股大水憑空湧出!在大水當中,一個巨大的人影乘著一條雙頭龍衝將出來! →第五十三章 - 火與海← 就在那人影出現的同時,江鵬彷彿感覺到全世界的重力都朝自己壓了過來。不過幸運的是這段時間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江鵬散佈在實體化黑影薄膜當中的神經細胞幾乎損失殆盡,不過他至少還是保住了性命。 可以肯定的是,超重力場消失了。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江鵬還是不知道。 此時江鵬並沒有馬上逃回機艙,而是附在機艙外面,以影魔神的狀態觀察著騎著雙頭龍的那個人。從他那副氣勢來看,多半是個有名的大神。不過這時候蘇飛琪不在,江鵬也不能確定那是誰。 那大神看上去並沒有望向江鵬這邊,看來他要麼沒看到他們,要麼根本就不在乎他們。 「嗤啦!」這時候在空中響起了火焰爆裂的聲音。彷彿能夠將空氣都燒起來的巨大熱浪從一旁傳了過來。就在運輸機前方很近的地方,巨大無比的火焰憑空而生。從那火焰當中衝出了由四條炎龍拉著的大車。車上坐著的火焰構成的人形,那不是祝融是誰? 「禺強!」祝融的聲音真的就像是火焰在燃燒,「你這老傢伙又出現了!不在你的北海好好蹲著,到這個地方來幹什麼?」 「我北海與北天界的子民死得七七八八,我豈有安然待著之理?」禺強背對著祝融說道,「再說,使出『其重如天』這種無差別攻擊殺害了無數神怪的是我徒弟顓頊。來制止這一切也是我的責任。」 「哦。本大爺正覺得奇怪呢,為什麼這種異常的重力說消失就消失了。原來是你用你的力量中和了『其重如天』啊。」祝融以嘲笑般的語氣說道,「昔日那殺戮成性,血染北海的海神禺強,今天竟然還做出這麼慈悲的事情,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 「慈悲之類的就免了。我等為神者是天地生靈的典範。神之戰爭能避免則避免,免得殃及下界。」禺強朝祝融一揮手,「你們入侵北天界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立刻回去吧。」 「回去?你那腦袋在水裡埋太久,進水進多了是吧?我們這一仗付出了多大代價,你可知道?簡簡單單的回去,我拿什麼去和炎帝交代?」祝融大笑起來,「不把你那大徒弟顓頊的腦袋砍下來,這事情完不了啊!」 「別做這種蠢事。你不是顓頊的對手,祝融。」禺強道,「身為天帝,他擁有與我等創始神相當的強度。就算你現在上去北天界,帶上這所有軍隊與他決戰,會敗亡的也會是你。」 「哦,你倒是很有自信。」祝融道,「不過這北天界上異常的神力流動卻是怎麼回事?你那強悍無比的徒弟,像是在和什麼人苦戰呢?」 「這是我北天界內部事務,是顓頊自己的事情,你管不著。」禺強正色道,「我再說一遍,馬上離開這裡。否則……」 「否則你龜蛋!」祝融暴怒無比,渾身的火焰沖天燃燒,「他娘的海神,給大爺我受死吧!」 說話間,炎龍戰車上爆發出狂烈的火焰,祝融駕著巨大的戰車朝禺強衝了過去! 伴隨著祝融的動作,滿天空都憑空燃起了烈焰。那烈焰完全是白色的,其溫度足以與太陽表面上的溫度相提並論! 附在運輸機外圍的江鵬甚至被這烈焰灼燒得受不了,不得不重新回到機艙內部。 江鵬在機艙內重新變回人形。他的身上都冒出了煙,外表皮膚多處燙傷。水丹連忙過去扶住了他,為他做治療。 「混帳。影魔神狀態受溫度的影響只有千萬分之一,居然也被燒成了這樣。」江鵬握緊拳頭,「這個祝融簡直瘋了,這種熱度比我們上次和他打的時候強太多了。」 正說時,外面那些火焰擰成了巨大的漩渦,映得滿天通紅。紀錦德所化成的運輸機逃離不及,剎那間就被捲了進去! 「好痛!」紀錦德痛苦的喊道,「我的機體都快要被烤化了!」 「果然那時候祝融沒有出全力。」江鵬咬牙道,「這個混帳祝融,他是想要順便把我們也幹掉吧?」 然而就在這時,「彭」的一聲巨響,從那火焰的漩渦裡直接生出了滔天巨浪,連他們的運輸機也被巨浪吞沒!那浪濤就像是從空中每一寸角落裡面湧出來的一般,簡直只用一瞬間就將佈滿天空的那狂烈無比的火焰全部吞沒! 這陣怒濤讓江鵬等人震驚無比。要知道祝融的火不是凡間火焰,它的溫度恐怕高達上億度,普通的水要是被這火碰到,瞬間就被蒸發掉了!可是這些水竟然能反過來將祝融的烈焰撲滅!對方的強度,搞不好還遠在祝融之上! 「見鬼!這水……」紀錦德突然發出了驚呼。「啪啪!」運輸機的機體在水中發出了被擠壓而變形的聲音。 江鵬心中一涼:「是壓力?這水的密度……」 「密度,測定結果是一千三百萬!水銀密度的一千倍!」紀錦德幾乎快要抓狂了,「有沒有搞錯!這種密度,他媽的哪裡是水啊,根本就是超密度的固體!這種密度居然還能流動,這也他媽的太變態了!」 江鵬驚愕無比。這種密度比自己的想像還要誇張!果然這水也絕不是什麼溫馴的東西,所謂神這種東西,一個個全都暴戾無比。夾雜在這兩名大神戰場當中的自己這隊人,簡直就如同大海當中的孤舟一般孤獨無助。 紀錦德拚命的進行著機體的自我修復。但在這根本就比固體的密度還要大的液體當中所受到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自動修復機體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機體在壓力中受損的速度! 江鵬迷茫的望著機艙外面的水。他已經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人與神的差距。然而只是到了現在,他才徹底體會到這其中令人絕望的,深淵一般的差距。祝融先不說,禺強還根本沒有真的把運輸機當成攻擊的目標。紀叔的運輸機僅僅就只是在禺強和祝融的戰鬥當中被波及到了而已。 說到底,也只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就像是兩個人在打架,不幸被他們踩死的螞蟻一樣。 「江……不,副隊長……」水丹長出了一口氣,「你的傷,基本上治好了。」 「呃。」江鵬隨口應了一聲。他打開三維電子地圖,看著上面的微縮人形。張衡和阿婭幾乎已經在一起了。江鵬稍微鬆了一口氣。至少他們都還活著,再堅持一下,等他們來救自己吧。 這時水丹問道:「……你在想什麼?那麼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在想,張哥他們那邊解決了以後,等他們來救我們吧。」江鵬道。 「……你說什麼?」水丹不能置信的問道。 「我說等他們來救我們……」 水丹不由自主的搖著頭:「……不是吧……你不是在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像是你說出來的話……」 「……哦?」江鵬問,「那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麼?」 「像是,我們拼拼勁,馬上從這裡逃出去!或是,沒有問題,這點小障礙我們還跨不過去嗎?放心好了,我們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去和他們會合!……像是這一類的話,」水丹咬著嘴唇說道,「這才是你常常放在嘴邊的話啊,我的副隊長……」 「真的是啊。江副隊長,你最近真的太不像是你了。」全力堅持著對抗巨大壓力的紀錦德也說道,「不客氣的說,你變得我都快不敢相信了啊。」 江鵬感到自己心中一震。膽怯,弱小,逃避。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哦,對了,是和張哥重逢之後嗎?還記得那時自己長長的鬆了口氣,感覺自己終於輕鬆下來了。張哥又回來了。他才是真正的隊長,所以他一定會把一切的問題都搞定吧?自己的心裡,肯定是這樣想的。沒錯,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身為領袖的江鵬就已經睡著了;因為自己把全部的重擔,都扔回給了張衡啊!張哥是最好的隊長,所以我只要依賴他就好了!要是稍微有什麼不順,就等著他來解決就好了……自己的潛意識裡面,已經這樣想了啊。 對了,說起來就在自己對張哥說讓他重新領導這支隊伍的時候,張哥開口問道:「這樣合適嗎?」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他問的並不是我的隊員們會不會聽他指揮,而是在問我自己能不能接受這種心態的改變啊。 「……你怎麼了?」水丹見江鵬許久沒有說話,不由得擔憂的問道。 「啊,我的話沒有問題。」江鵬拍了下水丹的背,「謝謝你把我點醒了。就算我不是這支隊伍的隊長,我也是副隊長呢。坐在這裡等待別人救援,根本就不是我江鵬的風格。就讓我們肩並肩再來努力一次!哪怕是夾在兩神之間,我們也一定能拼出一條生路來!相信我吧!」 →第五十四章 - 神← 「……我知道了。」紀錦德問道,「可是現在要怎麼做?」 「……唔,對了!使用旋轉!」江鵬說道,「改變你的形態,變成適合旋轉的鑽頭形,螺旋槳形,或者錐形!」 紀錦德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怕是做不到……我沒有辦法變成類似的形態……所謂變形金剛,都是只有幾種固定形態的。」 「去想,去試試!靈宿力增益之後,你的力量得到了大幅提升吧。只是隨意變形這麼簡單的事,我不信你做不到。」江鵬說道。 事實上仔細一想,在這裡最先得到靈宿力增益的就是紀錦德。那個時候,紀錦德甚至憑他自己的拳頭打得祝融休戰。他的拳頭竟然打出了次元的漩渦,將祝融的身體吸了進去。儘管祝融那時候出於對人類的蔑視並沒有使出真本事,但無論如何,紀錦德目前的戰鬥力絕不應該僅有如此而已。 「……嗯。那我盡全力試試吧。」紀錦德回答道。 此時那超高密度海水給運輸機的超合金外殼施加的壓力進一步加強,「噹噹噹!」那感覺就像是個威力無比的大鐵錘在捶打著空心的鐵筒,再來幾下就必碎無疑了! 「嗤!」從超合金外殼上面猛的鑽出了一根根尖而細薄的側翼,同時兩片傷痕纍纍的主翼也收回到了運輸機內部。 「霍呀!」彷彿是由電子音合成的一聲大吼在運輸機的外界響起。那些尖細的側翼開始繞著運輸機迅速旋轉起來! 江鵬喜出望外:「紀叔?成功了?」 「哈,不知道。不過,看起來有希望了!我再來加把勁!」紀錦德這樣吼著,只見那些尖細側翼的外端出現了非常微小的灰藍色次元漩渦!縱然是那密度超高的海水,也被次元漩渦飛快的吸了進去。 隨著次元漩渦對海水的吸收,運輸機上受到的壓力驟然減小。同時這架運輸機也開始緩慢的在海水當中移動起來。 「好。現在紀叔你試著控制一下次元漩渦。我來協助你加速。」江鵬這樣說道。雖然現在整個機艙已經完全密閉起來無法打開,但外面的影子卻還存在著。江鵬的影魔神控制自己的黑影時效果最好,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能控制其他東西的影子。在澄清的海水當中映照著空中雲彩的影子,江鵬迅速用自己的意志控制了它。 「你是想用這個影子實體化?」水丹疑惑的問道,「可是它根本沒辦法和你自身的黑影相提並論啊!」 「我知道。但是,還是要試一試!」江鵬閉上雙眼,把全部的精神力都注入了雲彩的影子當中。那些影子迅速化為螺旋槳的形狀,環繞在運輸機的外側。 「實體……不……」江鵬在想到這裡的時候改變了主意,「次元影刃!」 黑影並沒有實體化,也就是說,它們依然是二維內的存在,本應無法干涉現實。但次元影刃本身卻又是極其矛盾的武器,它以二維的存在而能夠干涉三次元。那些次元影刃也隨著江鵬的意志旋轉起來,不停的增大運輸機外的次元漩渦,進一步為運輸機提供動力。 那運輸機的速度迅速提高,轉眼間便已衝破了海水層一半的厚度,要不了多久就要衝出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所有的海水在一瞬間內消失無蹤。祝融的炎龍戰車從海水當中衝將出來,朝著禺強飛快的碾了過去!那如同太陽般熾熱的火焰這時卻並沒有再次燒烤天空,而是全部集中在了炎龍戰車旁邊很小的範圍內,看來是在集中熱量!炎龍戰車光芒很快便亮得讓人無法逼視,而就在江鵬和水丹遮住眼睛避免被灼瞎的同時,炎龍戰車已經實實在在的撞在了禺強的身上! 然後,那無盡的光芒完全歸於黯淡。一個深藍色的水球將炎龍戰車嚴嚴實實的包裹在了裡面,就連戰車的光芒也被水球的顏色遮擋住了。 四條炎龍在水球中拚命的掙扎著,然而它們竟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祝融臉色鐵青:「……禺強!這是什麼!連我的地玄真火都蒸發不掉,而且也衝不破!你這傢伙,到底做了什麼!」 「不要小看我等創始神。」禺強淡然道,「這是一萬年來北海裡蒸發出來的神水,相當於現在北海水量的十倍。這些水被我壓縮到了這個地步,水中注入了我全身法力的一半,時刻帶在身邊。就憑你那不成器的地玄真火,還真的別想從我這神水球裡出來。」 「混帳。我乃天火真神,豈有我的真火燒不掉的東西!」祝融的身體上綻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輝,誓要將禺強的萬年神水球蒸發殆盡! 「且慢。祝爺。這水是大少爺的專長。他好歹也是天下河川之主,要對付水顯然更加利索。」炎龍戰車上,祝融旁的交獸提議道。但祝融怎麼呼叫共工,他這個身為水神的兒子卻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祝融也只得作罷,繼續提升自己的力量,希望以此來突破神水球。 這時對江鵬等人敵意最大的祝融被關了起來,另外一名大神禺強則根本就當他們不存在。外加兩神之戰戰場上的餘波已經沒有波及到運輸機這邊,所以江鵬想到的下一步戰略就是逃。事實上他也馬上就直接出了運輸機的窗子,以影魔神狀態造出圓筒狀渦輪,讓那運輸機加速逃亡了。 可是運輸機剛朝外面飛沖了不到五秒鐘,北天界上猛的被撞開一個大洞,只見炎帝的身體從上面飛速墜落下來! 江鵬還在發愣,卻見炎帝上方突然又出現了一名大神。她人首蛇身,雙目慈和而又堅定。那名女性的大神朝著炎帝的方向瞪了一眼,炎帝的身軀便如同氣球一般爆裂開來!組成炎帝身軀的碎塊四處飛散,險些直接擊中運輸機。運輸機後面不遠處有個奄奄一息的妖怪,被這碎片擊中,直接被攔腰斬成兩截。 「又是兩個大神!差點又完了!」水丹鬱悶不已的說道,「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話音剛落,空中「嚓」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來了一樣。江鵬朝窗外一看,卻見那海神禺強竟然又出現在運輸機前方不到兩百米遠的地方,正和人首蛇身的女神對峙而立! 「女媧!連顓頊都死了吧?我知道你那時在附近。」禺強的臉色極其難看,「我北天界的神天之匙在什麼地方?」 江鵬心中一凜,原來那竟然是人類之母女媧! 「在我這裡。剛才炎帝神農氏也過來搶奪。他準備不足,被我打散了他的一個投影。我這就帶神天之匙去三十三天。」女媧道,「為世間公平,我會轉告其餘創始神,選定下一任北天帝。」 「你在說什麼?四方天帝的任命,不是從來都是各天界自選嗎?」禺強瞪大眼睛,「憑什麼讓所有的創始神來選?」 「……這裡面有些事由。你且等等……」 女媧話沒說完,禺強朝她隔空一掌。女媧的頸子上被轟中了一下,她「咳」了一聲,從喉嚨裡咳出一個多面晶體來。禺強伸手便要去抓那晶體。 「彭!」如同焰火爆開一般,在女媧和禺強中間爆裂開了一團鮮血般通紅的烈焰。兩名大神同時被烈焰震開。烈焰中伸出了一隻手,眼看就要把那晶體握在手中。那正是重現的炎帝在出招! 炎帝的手還沒碰到晶體,一道光芒射在他手上,直接把他的手轟碎。那晶體同時在這力量中被彈到了一邊! 見到這種情況,兩名創始神,一名天帝,三個大神全都同時朝晶體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東西非常重要!」江鵬見狀立刻判斷出了這一點。 紀錦德道:「我們現在去搶?喂,那可是三名大神爭奪的戰場,貿然衝過去的話……」 「……唉。」江鵬長歎一口氣,「的確,我們現在不能為此冒險。紀叔,馬上逃吧。」 此時三名大神離那神天之匙都僅有不到一公里之遙。但他們誰也不想讓對方拿到神天之匙,動用全身法力造出了牽制用的力場;三神的速度都減慢到了和人類步行的速度差不多的程度。 但就在此時,在那晶體前方的空中出現一個黑色的洞。洞中響起倏倏的聲音,接著黑夢便從那洞裡面衝將出來!當然,張衡和阿婭,還有羅如志,也全都坐在黑夢的背上。 神天之匙的晶體這時候剛好在張衡前面。他站起來,隨便一伸手就摸到了神天之匙! 「別!」「什麼!」「啊??」 大神們同時驚呼起來。 張衡還有些發愣,卻見那神天之匙竟然一下子液化,猛的將自己的身體包住! 「混帳!還我神天之匙!」禺強暴怒無比,兩手同時閃動起海綠色光芒。他渾身充盈著無窮的法力,像是要朝張衡的方向發動驚天動地的招數。 「你知道這沒用的,禺強。」一旁的女媧卻苦笑起來,「放棄吧。天降士接觸到神天之匙,可是會直接獲得天帝神格呢。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 →第五十五章 - 無法抗拒← 儘管聽到了女媧的話,禺強還是拚命一聲大吼,渾身震盪起非凡的法力。只見黑夢身旁的空間中到處閃現出淡藍色的光點,從每一個光點處都射出了無數股極細的水柱! 黑夢拚命飛行著,躲閃那些水柱。最快的那根水柱從黑夢身旁擦過,直線射上北天界,穿上雲端。雖然沒有誰看見,但那水柱實際上直穿透了整個北天界,衝上北海也沒有停下來。 這千萬條簡直和激光差不多的水柱在空中交織成網。許多倒霉的神怪被水柱命中,就這樣一命嗚呼。水柱裡的壓力之大,甚至無法用數字來表達! 黑夢這時候反而沒有繼續加速逃跑,而是以平穩的速度向前飛行著。這並不是因為它和上面的人都放棄了逃生。此時以張衡為中心的一個很大的球體範圍內,全都籠罩著一股極淡的青色煙霧。禺強造出來的那幾乎無窮的水柱,竟沒有任何一根能穿越這層煙霧傷到裡面的人! 阿婭這時已經生出了巨大的骨翼,狠狠的敲擊著包裹住張衡的那層不知道是液體還是固體的厚膜。然而那膜都硬如磐石,無論她怎樣敲擊都紋絲不動。 「……這到底是什麼?」一旁的羅如志一邊幫忙敲擊著,一邊問阿婭道。 「他們不是說,張衡會成為什麼天帝嗎?」阿婭更加拚命的用骨翼轟擊著厚膜,「可惡,真要那樣的話,很有可能要糟糕了……」 此時禺強望著在淡淡的煙幕中毫髮無傷的張衡,牙齒咬的卡卡直響。 「嘛,沒用的。我說過的吧。」女媧婉然一笑,「你也沒有必要再白費力氣了。」 禺強的面部表情扭曲起來:「我的北天界!從今往後,難道要由一個凡人做主嗎?」 「木已成舟。」一旁的炎帝倒也爽快的聳聳肩,「寡人也放棄了。禺強,你倒是可以試試等他以神體重生完畢之後再擊潰他,重新取得神天之匙。不過,新生的神體可是很難對付的,哈哈!那麼就再見了。」 說罷,炎帝消失在虛空之中。 「天降士!神對你們何等慈悲!不知半點感恩,竟要與我等搶奪神天之匙!」禺強轉向了江鵬他們的方向,暴怒道,「這便讓你們看看,神的怒火吧!」 這聲音如同天上驚雷,江鵬聽得是渾身一冷。 「好可怕……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紀錦德略有些驚恐的聲音從機體中傳來,「他是認真的!」 江鵬沒有答話。從未體會過的威壓感正籠罩著他的全身,讓他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水丹和黃琳則更是不知所措。那種壓抑無比的感覺……以前遇到炎帝和祝融的時候,眾人也曾被神的威嚴所嚇倒。但是即便是那些時候,他們也並沒有感覺到像現在這樣恐怖的殺意! 「禺強。你那是在幹什麼?」女媧望向禺強道,「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要對天降士們下殺手吧?身為神還要和凡人這麼計較嗎?這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啊。」 「我的憤怒無法止息。」禺強在怒吼,「這一次,非要把這些傢伙殺了不可!」 江鵬剎那間明白了。先前無論是炎帝還是祝融,他們的那些威壓感都僅僅只是恐嚇大家而已,並沒有動真格的。也許對神來說,根本不值得認真的和凡人較勁。可是這一次完全不同!因為張哥奪走了神天之匙,所以禺強完全憤怒了。他又殺不了張哥,所以只能遷怒於我們幾個人了!這個禺強,是真的想要把我們殺掉啊! 「……糟糕!我逃不動了!能源明明還是夠的,可是機體卻沒有辦法挪動!」紀錦德發出一聲驚呼,「……現在怎麼辦?」 江鵬沒有回答。怎麼辦?神的憤怒。絕對的殺意。以凡人之身無法抗拒,無法躲避。不,這絕對的死,甚至都讓人無法生出逃生的勇氣。混帳…… 禺強舉起雙拳。他已經凝聚起全身法力,要讓江鵬等人死無葬身之地了。 「……轟!」突然間,禺強腳下的雙頭龍爆裂開來!從那雙頭龍的體內,爆出了一朵美麗的火焰紅蓮。那紅蓮飛快的向上燃燒起來,瞬間竟將禺強的身體整個吞噬掉了! 「什麼,這火是……」禺強驚恐的喊著,可是紅蓮那烈焰越燒越猛,禺強連話都沒說出來,居然就在那火焰中燃燒殆盡,連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來! 「萬火歸一,沖天紅蓮……這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竟讓海神禺強傷得連重新投影的法力都沒有了嗎?」女媧淡淡的微笑起來,「哦,原來是小妮子,覺醒了啊。不過居然會這麼早,而是還是在這個地方。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呢。」 從那烈焰構築的紅蓮當中生出了個模糊的人影,繼而變得清晰起來。 「啊?……」江鵬望著那人的樣子,瞪大眼睛道,「這到底是誰啊?」 那是一名靚麗無比的少女,身上僅裹著一些輕紗。身材勻稱,體態矯健。然而她的身上卻彷彿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讓江鵬有種熟悉的感覺。 少女看見了女媧,似乎非常高興,她朝著女媧一招手:「女媧阿姨!」 女媧笑了:「呵呵。是炎帝的小妮子吧。好久不見。你變得很漂亮了呢。」 「謝謝阿姨。」少女道,「女娃還是第一次聽人家說我漂亮呢。」 聽到這話,江鵬「啊」的一聲。這還果然是女娃那孩子!可是女娃的樣子真的是變了好多,比起先前像是成長了好幾歲一樣,完全認不出來了。而且自己明明記得她是進入了那朵微縮的赤煉百合,一直待在蘇飛琪頭上的啊。 「女娃。阿姨還有些事情,以後有緣再見了。」創始人類的女神朝著運輸機的方向一笑道,「各位天降士,感謝你們的活躍。再會。」 聲音一落,女媧也消失在虛空之中。 「女娃妹妹。你到底要把我藏到什麼時候啊。」從還在發愣的女娃頭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啊,蘇姐姐!」女娃這才想起來了,連忙用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從中取下那朵微小的赤煉百合。 赤煉百合重新放大,從中走出一個人來。 「蘇飛琪!」好幾個人驚呼出聲。 「哦。各位好久不見。小女子蘇飛琪又回來了。」蘇飛琪正微笑時望見了女娃,「啊呀,女娃妹妹變得好可愛!來,變小點讓蘇姐姐抱!」 「不要!女娃要抱蘇姐姐!」女娃反而仗著自己身體大,一下子抱住了蘇飛琪,在自己懷中蹭來蹭去。 「蘇飛琪!你真的沒死?」江鵬大喊道,「那是怎麼回事?」 「我被禺強的雙頭龍吞了。差點就被消化掉了。不過幸好女娃妹妹睡醒了。她說太黑了不好玩,一定要出去。結果過了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我也算撿回一條命。」蘇飛琪聳聳肩,「我的運氣還算是不錯呢。」 「蘇飛琪!」這一次喊蘇飛琪的是黑夢身上的阿婭。只見她焦急無比的望向蘇飛琪,「張衡現在這樣了!剛才那幾個神說他會變成北方的天帝!這是真的嗎?」 蘇飛琪朝那邊一望。剛看到張衡渾身包裹著厚膜的樣子,蘇飛琪就睜大了雙眼。 「乖乖,這是……」蘇飛琪臉色大變,「若女說過的神天之匙……記得那東西能讓凡人直接獲得神格!隊長他,馬上就要成為神話之輪裡的大神了!」 阿婭緊盯著蘇飛琪:「不可能的吧……那種事……真的會變成那樣?」 「其實你是知道的吧。非要朝我確認一下……」蘇飛琪呼了口氣,「炎帝也說過,獲得神格的話就可以成為這裡的神。儘管會在這神話之輪當中擁有不老的生命以及神的地位和力量,但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會被牢牢的固定在諸神之原,再也沒有辦法離開這神話之輪了。」 「……果然是這樣……」阿婭把手狠狠的按在那厚膜上,「這種事……絕對……我絕對不允許!」 「親愛的阿婭小姐。」蘇飛琪朝阿婭攤手,苦笑道,「這不是允許不允許的事情啊。這是這個神話之輪的規則,是沒有辦法違背的鐵律。」 阿婭搖著頭。什麼?在這麼多曲折和坎坷之後才能重新在一起,卻要因為這麼一個什麼狗屁規則而再次天各一方? 「讓張衡留在這種鬼地方?別開玩笑了!什麼規則!什麼鐵律!」阿婭的雙眼都變成了遙遠無比的幽綠色,憤怒得如同能燃盡世界的火光在她的雙眸中閃爍,「我絕不允許!絕不接受!」 「……可是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蘇飛琪說到這裡臉色卻變了,「呃?!你那是什麼?」 一道赤色的光在阿婭身上一閃,她的身體周圍環繞起模糊不清的群青色霧團。阿婭背後的骨翼驟然向高遠處延伸,延伸了上千米以後在高空之上並在一起,形成一柄相貌怪異的巨骨劍。阿婭縱身一躍已跳在半空之中,巨骨劍隨之猛的朝包住張衡的厚膜斬了過去! 江鵬呆呆的望著阿婭的巨骨劍。劍上纏繞著的強烈的意志,那種無堅不摧的決意……剎那間,江鵬竟有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這柄劍就算是將地球一劈兩半也不足為奇! 江鵬不由得脫口道:「等等,阿婭……你這樣會殺了張哥的!」 「別開玩笑了。這是為了救他出來的斬擊。這一斬哪怕是把世界劈碎,也不會傷到他的!」隨著阿婭的聲音,巨骨劍驟然加速,瞬間已斬在那層厚膜上! →第五十六章 - 神的試煉← 空中,阿婭的巨骨劍已經碰到了厚膜。見到這一幕,蘇飛琪和江鵬都同時張大了嘴。然而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巨骨劍如同斬在空氣上一般,甚至沒碰到半點阻力就輕鬆穿過了厚膜,一直朝下斬去!張衡下面就是黑夢,幸好它以最快速度讓自己的身體進入無視次元狀態,這才躲過了巨骨劍的襲擊。此後巨骨劍才停了下來,直直懸在空中。 蘇飛琪低下頭,目光投向地面。只見地上猛的裂開一條縱深極恐怖的大地縫,無數樹木土石和地上走獸都深陷了下去。要知道這裡大約是在離地上五千米左右的高空,地上巨大的山坡看起來都只像個沙團,參天大樹則只是小點。那大地縫從空中看都看不到盡頭,寬度也有人的手掌那麼寬,至於深度則更是無法計算,一個被橫斷的大湖裡的水不停的往地縫裡灌,然而卻還看不見水湧上來。 蘇飛琪回憶著剛才的情形。剛才那巨骨劍往下面一斬,蘇飛琪就感覺到一股極嚇人的衝擊波順著巨骨劍而向下衝去。然後蘇飛琪就看到了這條恐怖的地縫。沒錯,這地縫是阿婭砍出來的,或者更確切的說,僅僅是阿婭巨骨劍攻擊的餘波所造成的影響罷了。 「靈宿力增益麼……光是這樣恐怕還不夠的吧?」蘇飛琪自言自語了起來。阿婭出招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那種氣勢,簡直就有點……神一樣的感覺啊…… 這個時候阿婭並沒有聽到蘇飛琪的話。她顧不得把巨骨劍收回體內,馬上就飛下來查看張衡的狀況。剛才斬在厚膜上的質感實在是太古怪了。明明先前用手來摸厚膜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它是有實體的東西,可現在竟然和鬼魂一樣虛無縹緲,斬上去時甚至比斬到黑夢時還要沒有質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就在阿婭剛到了張衡身旁的時候,那厚膜突然軟化起來。阿婭正驚訝時,那厚膜竟化成了液體,朝一旁流散開來! 「太好了。這東西化掉了的話,隊長就能夠出來了!」同樣在黑夢背上的羅如志也欣喜的開口道。 「不……張衡……」阿婭望著眼前的景象,臉色一片煞白。液化的不僅是那層厚膜,連張衡的身體也在迅速的液化!阿婭瘋了一般的朝著張衡的方向伸出手,然而卻什麼都沒有抓到!張衡的身體,竟然隨著那層厚膜一起融化成顏色怪異的液體,在黑夢的背上流散! 「張衡……張衡!」阿婭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伸出無數骨翼卡在黑夢身上,拚命的將那些到處流散的液體全都攏住,避免讓它們流遠了。這些液體要是流散了,張衡就真的回不來了!阿婭的心中這樣想著,繼續徒勞無功的收攏那些液體。 「滴答……滴答……」阿婭忽然間注意到有些淚水正從自己的臉上淌落下來,落在曾經是張衡的那一灘液體當中。 我流淚了啊?為什麼?是因為心裡面從來沒有這麼慌過嗎?不,開玩笑的吧,我,我阿婭,怎麼會心慌啊,混蛋,我怎麼可能為了他而心慌啊……那樣的男人,明明是該死一萬遍的混蛋……真的好後悔,要是早點……不,要是早點殺掉他就好了,或者真的吃掉更好……這樣至少在身體裡面,還能夠感覺得到他的溫度啊…… 「放棄吧。真的。那是為了你好。你們已經天人永隔,他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在阿婭耳邊響起的是蘇飛琪的聲音。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來到阿婭身旁了。女娃則好像又犯困了,回到了微型赤煉百合裡,待在蘇飛琪的頭上。 「……我……我……不相信……」阿婭咬著嘴唇,聲音越來越小,「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 「嗯。我也不相信。張哥可不會那麼輕易就離我們遠去。」遠方傳來了江鵬的聲音。紀錦德所化成的運輸機這個時候也已經來到了黑夢身旁。運輸機裡的幾個人,江鵬,水丹和黃琳都降到了黑夢背上。 「我也相信隊長會回來的。」黃琳走到阿婭身旁,十分鄭重的說道。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黃琳握住了阿婭的手,淡淡的笑道:「原因很簡單啊,阿婭。還記得我的雲翔嗎?雖然那時候親眼看到他死了,但到現在我還覺得那只是一場夢呢。總有一天,夢會醒過來,雲翔他一定會重新牽住我的手,重新對我說,他還是最喜歡我了啊……」 歷史之輪裡面慘死的宋雲翔正是黃琳的戀人。正是因為在心底裡還不願意相信他已經死去,黃琳才能繼續前進。 然而蘇飛琪卻冷冷的說道:「不要用這種謊言來慰人和自慰。接受現實儘管有些殘忍,但這只會痛一時而已。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來麻醉自己,卻會一直不停的痛苦下去。我也希望隊長能回來,但這根本就只是在做夢罷了。」 「閉嘴。」阿婭輕聲說道。 「難道不是嗎?你現在很強,我明白。可是那又如何?力量又不能取回失去的東西。這件事,我可是在進入這地獄之前就已經很清楚了啊。呃?」蘇飛琪的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突然身子一沉,半跪在黑夢背上。 「說了讓你住嘴!」阿婭朝蘇飛琪轉過頭來,她的聲音彷彿北極的寒冰一樣冷,「再讓我說第三次的話,我絕對會殺了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蘇飛琪站起身來,聳聳肩道:「……愛做夢的年輕人啊……」 「不是夢!」阿婭捧著那灘液體閉上了眼睛,「他絕對會……回到我身邊!」 這聲音落下的同時,那灘液體突然開始劇烈的振蕩起來。然而阿婭卻像是突然睡著了一般,一頭偏倒在黑夢的背上。她手中捧著的液體卻像是凝結起來了一樣,並沒有四處流散開來。 「阿婭?」一旁的黃琳眼看有異,連忙大喊著阿婭的名字。可是怎麼喊她都不答應。其他人喊她也是同樣沒用。黃琳朝阿婭伸出手要看她的身體狀況,然而阿婭的身上像是安了什麼防護牆一樣,黃琳剛碰到她的身體就被彈出老遠,險些從黑夢背上被甩下去。 這時水丹也跑了過來。她望著阿婭望了一眼,竟「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怎麼了?」旁邊的江鵬開口問道。 「……沒有心跳。沒有脈搏。腦波活動為零。體溫只剩30度。」水丹搖著頭,「這表示她……已經死了啊。」 - 張衡從黑暗裡醒了過來。剛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草原當中。抬眼四望,竟然也看不見這草原的盡頭。這到底又是什麼地方? 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以後,張衡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於是他便開始確認自己身體的狀況。一切都很正常。不。應該說是正常得太過分,反而顯得有些可疑了。 正想時,從張衡的頭頂上傳來了一股響亮得能把人的腦袋都給震爆的聲音:「天選之人喲!你來了!」 張衡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頭頂天空,腳踏大地的巨人;他緊閉著雙眼,倒像是個瞎子一樣。張衡腦中咕咚一聲響,這不是在諸神之原的時候見過的巨人嗎?雖然他的眼睛沒有睜開,但其他的地方卻是一模一樣。等等,這樣說來的話,這裡就是諸神之原? 張衡定睛望著那名巨人。上次看到他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可是現在仔細一看,張衡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偉大,真是可以說用偉大這個詞來形容他,都是對他的貶低。這個巨人,不,這位大神的名字,一直都被後世傳頌。 「盤古大神,是你……」張衡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之名為盤古。」盤古依然是緊閉著雙眼,「我乃這諸神之原的主人,神話之輪裡眾神的監護者。」 「這裡果然是諸神之原。正好。」張衡朝盤古一行禮,「我誤入此地,實在是很抱歉。我也想離開這諸神之原,請問有什麼辦法嗎?」 「天選之人。從此開始將有兩道試煉來考驗你。」盤古的語氣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有點像是根本沒有在聽張衡說的話一樣,「請務必要通過這兩道試煉。否則,你將被化身為沒有自我意識的魔物,被投入大地滄海之中。」 「……什麼?」張衡瞪大眼睛,「又來試煉?只要試煉通過,就可以離開諸神之輪嗎?」 「第一道試煉開始。」盤古說這話的同時,他的身影已經在空中變得模糊起來,「打倒你面前之物吧。天選之人,這就是你眼前之路。」 張衡還摸不著頭腦,此時在他眼前赫然竟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四肢上的鳥頭,額上的白眉。還有那給人帶來無盡絕望的威壓感。 張衡張大了嘴:「顓頊?!你明明應該已經死了……」 那顓頊卻並沒有和張衡說話,而是從渾身上下飛散出無數的羽毛。張衡還想說話,然而這時他卻突然聽見了自己的腿骨折裂的聲音。超越常識的巨大重力場,像是要把世界都壓垮一般朝著他全身壓了過來! 張衡這時才注意到顓頊的眼中根本沒有焦點,就像是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一般。張衡心中一凜,這顓頊並不是真正的顓頊!他是幻影! →第五十七章 - 心魔← 恐怖的超重力場朝張衡襲來。儘管對這已經有所心理準備,朝著張衡的身體碾壓過來的超重力依然讓他感到無比疼痛。 混帳,這到底是多少倍的超重力啊?腿骨骨折。接著就連皮膚和血肉也感覺像是要被強行扯開一樣痛。而且地面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十分堅硬。自己的重力,加上地面對自身的反作用力,這雙重的力量同時施加於張衡身上,從上從下兩側同時壓迫他的身體,像是強行要把他壓扁一樣。 「什麼混帳啊!」張衡大聲咆哮著,同時便使出了獸魂變體中的超體變。在他的身體外部籠罩起了無數血肉的組織,構建出無比巨大的龍狼之軀。雖然獸王降臨的威力更加強大,但它和獸魂變體不一樣,並不是完全保護自身的技能。使用獸魂變體之後就可以利用構造出來的獸體來抵擋大部分的攻擊,張衡心想這樣的話也許能夠抵抗超重力場。 然而這身軀剛剛構建完成,那超重力場的強度卻驟然加大。龐大的龍狼之軀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向顓頊發動攻擊,自己就飛速的崩潰了! 被迫重新站到地上的張衡艱難的望向顓頊。這時張衡總算注意到了顓頊的眼中根本沒有焦點,就像是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一般。張衡心中一凜,果然沒有錯,顓頊早已經死了!這顓頊並不是真正的顓頊!他只是擁有顓頊身形的亡靈罷了! 正想時,那超重力場的強度再度提升。「嗤啦!」張衡的體內又有新的骨頭被扯斷,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好幾處內臟都受了重傷。 緊接著,從顓頊的背後飄出無數白色的羽毛,全都轉移到了張衡的頭上。張衡腦中崩的一聲響,大叫糟糕了。要知道顓頊僅用一根羽毛就幾乎把他壓死的那一幕現在他還記憶猶新。而現在他頭上的羽毛簡直就數以萬計。這要是真的壓下來…… 而羽毛群真的就壓下來了。它們比山還要重。不,恐怕比地球還要重吧?具體有多重並不知道,但張衡心中明白,那完全是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絕大重量! 「別搞笑了!重……怎麼可能有多重!」張衡狂吼起來,「就憑你這亡靈的重量,也想要壓死我嗎?」 隨著張衡的喊叫聲,那無數羽毛卻反而來了勁,一根根如同襲擊地面的隕石一般飛降下來。但這時張衡的超獸軀也隨之啟動。數千個暴龍頭出現在空中,它們全都張開了大嘴,等著那些羽毛朝它們口中掉落下去! 暴龍頭的食道連通著異空間,容量可以說是無限的。那些羽毛一根根的落了進去。每有一根羽毛掉落進去,張衡身上的重擔就減輕一分。當然也有不少暴龍頭直接被羽毛壓碎,但張衡所召喚出來的暴龍頭是一層接一層的,因此一個暴龍頭爆掉了下面的暴龍頭又接上,源源不絕。 此時顓頊的身上再度飛出無數羽毛,這些羽毛像是子彈一樣射向張衡。它們飛射出來的速度用第三階動態視力來看也快得像是箭一樣,張衡慌忙想要開始躲閃,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由於超重力場的影響無法動彈。不過……事實上就算沒有超重力場,這樣受了重傷的身體也躲不開吧? 即便還沒有親身體驗,張衡卻也知道那飛射過來的羽毛到底有怎樣的威力。要知道它們每一片羽毛都比山還要重,真的射在身上絕不是鬧著玩的。 眼看著那些羽毛已近身前,張衡卻還是想到任何躲開的方法。混帳,這樣的話不就死定了嗎…… 不,等等……這些東西……對了!原來是這樣!這樣的話…… 「什麼玩意兒。只是羽毛而已哪。」張衡忽然間迎著那些羽毛跑了過去!明明身體受了重傷,身體還受到超重力場的影響,但他卻不可思議的奔跑了起來! 第一根羽毛已經接觸到了張衡的身體!然而它卻並沒有穿透他的胸膛,僅僅像是真正的羽毛一樣輕輕的沾在張衡的胸前。張衡甚至沒有任何感覺。 「果然如此!」張衡大吼著朝顓頊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拳轟在顓頊的身上,「你這虛假的亡靈!幻影!好好安息吧!」 拳頭碰到顓頊那身體的時候並沒有實際轟到了什麼的觸感。然而這時張衡卻突然感覺到了身體內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流動。一瞬間內,彷彿是能凌駕於一切之上的自信湧上心頭。 腦海裡無數畫面開始閃回。然而最終在張衡腦中定格的,則是一片似曾相識的平原。無數野獸拜伏在地,無論是天上還是海中,遠古還是未來,所有的猛獸都在朝著自己俯首稱臣。 「獸神喲!」拳頭上的力量彷彿變成了實質。既像是在撕咬,又像是在猛撲。那明明只是人的拳頭,這時候看起來卻像是野獸的爪牙一般。 張衡心中非常清楚這是怎樣的力量。原本的話,這樣的事情是能得到語音提示的。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閻王的提示就已經沒有了。但張衡自己明白它是什麼。那是「獸王」天賦的第七階,「獸神」。甚至還沒有用上這個天賦的任何技能,張衡單純的拳頭便已經擁有了無法想像的威力。 轉念之間,顓頊的身影如同氣球一般爆裂!與此同時,所有的羽毛都消失不見。而那一直困擾著張衡的超重力場,也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了。 張衡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受了傷的感覺。事實上當然也不可能受傷吧。因為顓頊根本就不存在,剛才讓自己如此狼狽的,只是自己的心魔罷了。顓頊不過是個幻影,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幻影而受傷呢。 「那並不是幻影,也不是亡靈。」出現在張衡身前的是盤古的身影,「那是你的心魔。由你的心象而誕生出來的敵人。」 聽到這話,張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因為自己潛意識中認為顓頊會用出超重力場,所以顓頊就用出了這一招。因為自己潛意識認定了自己會受傷,於是自己就受傷了。而在最後,當自己的強烈意志戰勝了潛意識,認定自己的拳頭便能擊潰這幻影,於是自己的拳頭就真的讓這神的幻影煙消雲散! 「第一道試煉結束。」盤古低下頭說道,「你已斬殺心魔。接下來最後一道試煉。」 張衡大聲咆哮道:「通過這道試煉,我就能出去吧?」 「哦?那怎麼可能?我從未如此對你說過。」盤古像是終於聽到了張衡的話,「天選之人啊,你聽著。通過這道試煉,你就能以自己的意志成為北之天帝。否則,神天之匙將支配你的身體,泯滅你的意志。你會成為擁有神格的魔物。」 「什麼?」張衡瞪大眼睛,「那就是說我出不去了?」 「你不是獲得了神天之匙嗎?那時你便已擁有神格。」盤古的聲音無比殘酷,「擁有神格之人,就已經無法離開諸神之原了。」 「……怎麼可能!炎帝,祝融,還有以前的顓頊,他們不都是……」張衡說到這裡才突然想到了什麼,「啊?難道……」 「任何大神都無法離開諸神之原。為神者只能在下界投影出自己身體的拷貝。雖然自己的意識能進入那種拷貝,但和離開諸神之原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盤古道,「此乃掌控一切的神之宿命。」 張衡攥緊拳頭:「……畜生……這樣的話……」 「閒話已經夠多。接受下一道試煉吧。」 張衡還沒回過神來,盤古的話已經像是催命符一樣響了起來。 →第五十八章 - 西← 北天界下方,黑夢所在的地方。張衡隊伍裡所有的人都坐到了黑夢的背上,開始接受水丹的治療。只有江鵬站在阿婭的身邊,雙手食指相扣,凝望著阿婭的面容。這個時候的阿婭就彷彿安然睡去了一般,但江鵬知道她連心跳和呼吸都完全停止了。水丹斷言阿婭已經死去,不過江鵬並不這麼想。阿婭這個女人絕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她現在這種狀況與其說是死了還不如說像是…… 「你在這裡期待著什麼呢?」蘇飛琪不知何時已來到江鵬身邊。 江鵬沒有正眼望著她,只說道:「……我在想,阿婭會不會是靈魂出竅,去找張哥了呢?」 「什麼靈魂出竅?這種事可能嗎。雖然我也不覺得阿婭已經死了,不過我認為她只是精神受到了太大的打擊,身體處於保護性的停頓狀態吧。」蘇飛琪說道,「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江鵬白了蘇飛琪一眼,自己坐了下來。 「唷,你在生氣哪。」蘇飛琪望著遠方漸漸落下地平線的夕陽,淡淡的說道,「你覺得我說錯了的話就明說吧。」 「你有時候冷靜得近乎殘酷。即便是在地獄當中,血像你這樣冷的傢伙也太少見了。」江鵬用兩手托著頭,「你這一點,我想我永遠也習慣不了。」 「習慣不了不是正好。萬一你習慣我了,你以後就沒法找到好老婆了。」蘇飛琪笑道。 江鵬哼了一聲:「……你連笑話也這麼冷嗎。」 「呵,笑話的話題先放下。」蘇飛琪收起笑容,「事實上就算是你也認可我的話,不相信張衡還能回來吧。」 「……我相……我很想相信。」江鵬的聲音變得極輕。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雖然他很想相信張哥還能回來。但蘇飛琪這一次似乎真的是說對了。不,不是蘇飛琪的話……事實上就連那些神都斷言張衡已經回不來了啊。 江鵬摁住自己的胸口,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如果張哥真的回不來了的話,那我……我又該怎麼做呢?」 這個答案他心裡當然是很清楚的。像以前那樣帶著大家前進就行。現在的江鵬身經百戰,憑著自己一個人帶著大家前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心裡面那種像是吞下了一百個蛇膽般的苦澀,還是怎樣也揮之不去啊。 「彭……」遠處像是像是煤氣罐爆裂的聲音。接著,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後方的空氣中直直貫通過來。 江鵬愕然回過了頭。滿天都是黃白色的……那是光?不,是烈焰!那火焰的溫度已經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由紅色轉換成了亮白色!亮白色的光芒簡直可以和太陽相媲美,把這黃昏中的天空映得如同正午十二點的白晝一般! 江鵬閉上眼睛,從倉庫空間當中摸到一副墨鏡戴了起來。這時他才敢睜開眼睛直視空中那明亮的火焰。只見那火焰飛速在整個天空當中蔓延,只一眨眼間便已經蓋滿了半個天空。凡是在火焰燃燒的範圍內運動著的活物,無論是飛禽還是神怪,統統在火焰當中被燒成灰燼,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白色的火焰以非人的速度朝著眾人的方向進逼過來。前一刻看起來還有些遙遠,只一眨眼後火焰的先鋒離眾人的距離已經縮短了一半! 而一股無形的巨大迫力,則挾帶著無盡的殺意和怒氣,在火焰之前便已經抵達了眾人的內心深處! 江鵬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頭,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會被殺……會被殺……會被殺!」在江鵬的腦中不停的響著這樣的聲音。肉體的疲憊和傷痛,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升起來的恐懼。江鵬的雙腿都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無法動彈。這無形的恐懼是和肉眼能夠看得見的火焰相比,更加致命的東西! 「禺強啊!本大爺……本大爺竟然被你給關了起來!這奇恥大辱,本大爺非要討回來不可!給本大爺出來啊,禺強!」 空中迴響起來的是祝融的聲音。原來火神已從關住他的北海神水球裡面逃了出來。祝融顯然並沒有看到禺強的投影之身被女娃燒掉的情形,他出來以後找不著禺強,心中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於是便狠命在空中放起了大火。 「哦喲。竟然讓本大爺看到你們了。」祝融那雷霆般的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把江鵬的話都打斷了。那烈焰的前鋒這時已到了眾人前面不到一公里外的地方,像是被勒住韁繩的馬一樣停在空中。祝融的炎龍戰車就在那馬的前面。此時祝融的模樣駭人無比,他雙眼幾乎向外爆出,咧開的嘴角簡直揚到天邊去了。 「黑夢!」蘇飛琪喊道,「立刻同化我們,進入無視次元狀態!」 「嗯,好……」黑夢說到這裡突然驚愕的一聲叫,「啊?同化不了了?」 「什麼?」 「身體好像已經透支了。我自己只能進入那種狀態,沒辦法同化你們了……」黑夢的聲音無比沮喪。 蘇飛琪這時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從倉庫空間取出一支香煙,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像是在想什麼事情一樣。 江鵬強鼓足勇氣,望向祝融道:「祝融大神,請問你有何貴幹?」 「凡人,你在問本大爺嗎?當然是把你烤成這空中的塵埃!」祝融暴怒無比,「狗日的竟敢上了本大爺的女人,非要讓你付出代價不可!」 「祝爺!」祝融旁邊的交獸出言喊道,「別意氣用事!炎帝陛下的密令……」 「狗屁密令!媽的這次基本被搞得全軍覆沒,炎帝那狗老兒少不得要找本大爺的麻煩。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多違背他一個密令又算得了什麼!今天非殺了這王八蛋洩恨不可!」祝融完全不顧交獸的勸阻,雙手在空中一劃!剎那間,那白色烈焰迅速集中起來,以祝融為中心形成了佔據半邊天空的巨型火漩渦,朝著黑夢的方向飛馳而來! 「……哦呀,祝融出全力了。這個脾氣暴躁的火神一直到剛才和禺強戰鬥的時候都還沒有用出真本事呢。不過現在卻是用上了全力。切,這樣的話……」蘇飛琪這樣說著,隨手拿下那根煙。但她還沒來得及把煙放到自己唇邊,那煙卻在空中直接燃成了灰燼。 蘇飛琪「啊」了一聲:「……我的煙……」 「你倒還有空管什麼煙。」江鵬道,「難道說……」 「啊啊!」一旁的羅如志突然念道,「快來鯤鵬,救我們啊!」 「呃?」江鵬正驚訝時,卻見黑夢身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影。 「呀。原來是那位大人的部族。你們有什麼要吩咐的嗎?」曾經在北天界見過的那頭萬里雲鵬,此時赫然竟飛到他們身下了! 「這是……」紀錦德和江鵬等人並不知道這鯤鵬的來歷,驚奇的喊出了聲。蘇飛琪卻是一聲苦笑:「叫過來了嗎?本來……唉,算了。鯤鵬,帶我們去西方天界吧。拜託了。」 「這麼簡單的要求啊。小事一樁。馬上就辦。」鯤鵬說話的同時,祝融那白色的烈焰漩渦已經衝到了他們身旁!江鵬本能的反應過來,馬上準備影魔神化再來拚死一搏。 突然間,他的眼前像是有什麼閃了一下。 「嗯?」江鵬這個詞剛說完,他眼前的閃動已經結束。 「嘛,到了。這裡已經是西天界之上了。也幸好我身上有些神器,不然要上這西天界還真是麻煩。」鯤鵬的聲音,在江鵬耳邊響起,「那麼,我也就先告退了。」 「多謝鯤鵬。後會有期。」蘇飛琪朝鯤鵬微笑道。 鯤鵬略一致意,下一刻便已消失在雲端之中。 「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是……」江鵬完全摸不著頭腦。雖然還是在空中,但四下裡根本就望不見祝融的烈焰漩渦。祝融那種恐怖殺意也完全感覺不到了。而且再看周圍的景色,根本就不像是還在北天界。回憶起剛才蘇飛琪和那個叫什麼鯤鵬的說的話,難道這裡還真的是…… 「西方天界。距離北天界四萬八千里。」蘇飛琪聳聳肩道,「當然,對於萬里雲鵬來說,只是扇半下翅膀的事情罷了。」 「鯤鵬?」江鵬一時沒聽清楚,「你是在說誰?」 「名字和你有點像。不過人家可不是凡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妖魔啊。就是神話傳說裡世上最大的鳥,一翅九萬里的大鵬鳥啊。」蘇飛琪這樣說著,順便就把他們在北天界上遇到鯤鵬和女媧那段經歷也講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事情。」江鵬道,「不過先不談這個了。你讓鯤鵬帶我們到這西方天界又是要幹什麼?」 「四方天帝,各有一把神天之匙。根據炎帝的表現來看,這個東西恐怕和神話之輪的核心有很大的關係。到西方天帝少昊那裡去碰碰運氣,說不定我們會有意外的收穫呢。」蘇飛琪說道。 「西方天帝少昊?那可是與顓頊,炎帝同一等級的大神,我們就這樣過去……」黃琳擔憂的說道,「這也實在太危險了吧?」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蘇飛琪自信滿滿的說道,「而且你們也不用擔心少昊的問題。和少昊的交涉,交給我來辦就行。縱然他是大神天帝,我也有信心達成目的。」 - 諸神之原。盤古的聲音剛一落,張衡心頭一愣,眨眼間身旁的草原已消失不見。他忽然間覺得身下很冷,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腳下空空蕩蕩的,竟然是廣闊無比的萬丈深淵?以他張衡的視力,竟看不出這深淵到底有多深! 而張衡自己這時候正踩在一條僅有幾根頭髮粗細的線上。張衡大驚失色,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第五十九章 - 在那個盡頭← 張衡的身體懸在萬丈深淵之上,無比纖細的線支撐著他的身體。剛望見下面的景色,張衡頭一暈,腳下一晃,隨之便失去了平衡,身體搖搖欲墜。眼看自己就要掉下去了,張衡立刻想要使出獸王降臨,化身能飛的龍狼逃離這種困境。 然而他馬上便發現獸王降臨無法使用。不僅如此,似乎所有的技能全部都被封印了。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落下了細線,朝著萬丈深淵落了下去。 張衡在自己完全掉下去之前伸手抓住了那根細線。這根細線出乎意料的堅韌,張衡在上面,僅僅只是讓細線稍微搖晃了一下而已。不過張衡抓住細線的手卻也被割破了,血從手縫當中流了出來,染紅了那根細線。 張衡很不容易才重新上了細線。這時他不敢站到線上面去,於是便趴在了上面。這樣當然也很辛苦,不過至少比站不穩而掉下去要好多了。 「嘶嘶」,從後方傳來了像是蛇在吐著信子一般的聲音。張衡覺得奇怪,朝後面一望。結果他就看到從後面幾十米處開始有綠色的火焰沿著這條線燒了過來!細線上凡是被火焰碰到的部分就立刻被燒掉了,然而奇怪的是這線卻並沒有隨之而朝下落去。這樣說來,這細線多半是懸浮在空中的吧。 張衡搖搖頭。懸浮與否這只是個小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那火焰眼看就要燒到自己的屁股邊上了,要是還繼續趴在這裡豈不是馬上就掉下去了? 為了不掉下去,張衡不得不拚命站了起來。當他重新站回到線上的時候,火焰離他腳下僅有不到三米的距離了。 「該死的!」張衡咒罵了一句,接著緩緩的朝前邁出一步。這時他覺得後腳一空,原來那火竟然已經把後腳的線燒空了! 張衡心中嘎的一下,這時候他根本就已經別無選擇,朝著前面就拔腿狂奔起來!剛開始跑的第一步還是差點踏空,但第二步明顯就好了不少,到後來漸漸就每一腳都踩在細線正中,順利的朝前跑起來了。 跑出差不多一百米以後,張衡心想這線是不是已經沒有再燒了,於是便回頭往後面一望。結果這一望就發現那火還在自己身後不到十米處的地方,而且正在加速朝自己這邊燒來。 「這開玩笑的吧,混蛋!」張衡馬上轉回到正面,猛的朝前奔跑。看來要期望能稍微獲得一點歇息的時間也只是妄想了,這火多半得追到自己跑出這條細線為止啊。 張衡繼續狂奔。大約跑了三分鐘以後,他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不是吧……」 前面的線竟然空了!就像是斷掉半截的橋一樣,整整有超過十米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線。 後面那火還在緊逼不捨,張衡這時候再也不能猶豫,他咬緊牙關朝著前面縱身一躍。只見他的身體在空中跨出一個漂亮的大步,竟然真的跨越了十米的距離! 張衡前腳先落在細線之上,他心裡剛一輕鬆下來,卻發現自己的後腳一下子踩空了。他眼疾手快,馬上又用手抓住那細線,重新把自己的身體弄上了細線。 此時後面那火卻又像是用了瞬間轉移一樣出現在張衡的身後,繼續燒著線。張衡毫無辦法,只能繼續朝前面猛跑。 跑著跑著,張衡心裡突然「咯登」一聲響。等等,這線是通向哪裡?從這裡看的話還看不到線的盡頭,但它一定是有終點的。到了那裡的話,也就是說自己通過了盤古的第二道試煉了吧? 盤古給了自己兩道試煉。然而這試煉並不是讓自己出去的試煉啊!通過了試煉,那就意味著自己要當上那北天界的天帝,永遠留在這個諸神之輪裡面了啊! 張衡想到這裡,渾身一陣冰涼。混蛋,在這裡拚命根本就沒有意義。就算通過了試煉,那也只不過是讓自己被永遠的囚禁在這該死的世界裡面而已! 正想時,那火已經到了張衡的腳邊。張衡這時甚至產生了要放棄試煉,掉下去也沒辦法的關係。 然而張衡忽然又想起盤古說過,如果失敗的話就會變成沒有意識的魔物。他渾身一激靈,這個後果顯然比當什麼天帝更加嚴重。想到這裡的時候張衡已經本能的邁開腳步,朝著前面衝刺過去。 沒過多久,前面那一成不變的細線發生了變化。在那細線的盡頭,可以看得到一個巨大的平台。張衡嚥了一口唾沫,心裡再度動搖起來。只要衝過去的話試煉就會成功吧。成功的話就會變成該死的神。可是在這裡失敗的話…… 「張衡。」 張衡剛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馬上就意識這真的是在叫自己。那個熟悉的聲音,莫非是…… 「張衡!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我在找你!」 聲音再度響起。沒錯的,這就是阿婭的聲音! 張衡馬上大喊道:「阿婭!我能聽見……你,你在諸神之原?」 「……你真的在?太好了……我這裡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只是直覺的感覺到你在這裡。」阿婭道,「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我只是閉上眼睛,讓從顓頊那裡留下來的感覺引導著自己的心,然後就來到這地方了。可是這裡像是在空中,什麼都沒有,根本就看不到你。」 阿婭的聲音很近,彷彿就在身邊一樣。張衡激動的朝著空中伸出手去:「阿婭!我在這裡!就在這裡啊!」 張衡的這個動作太大,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從細線上掉了下去!他這時想要伸手抓住那線,然而卻已經晚了,整個人直直的落向那萬丈深淵之中! - 在西方天界,江鵬和蘇飛琪等人已經商議完畢。這時候在蘇飛琪和羅如志的額頭上,女媧給他們的標記還沒有消失,所以他們還可以繼續利用女媧部族的身份。只要隨便找到個神怪,讓他帶著眾人去見西方天帝少昊就行了。大部分的神怪應該都會被女媧的標記嚇倒,讓他們帶個路還是不成問題的。 黑夢載著眾人在西天界中飛行。「都到處注意一下,找到什麼神怪馬上說。」江鵬對眾人說道。 此時阿婭還沒有恢復呼吸和心跳,手中捧著張衡變成的那一灘水。眾人這時候也沒辦法做什麼,只能在心中祈禱阿婭能夠奇跡般的生還了。 江鵬此時正凝視著下方的景象。這個西天界看起來比北方的天界要小不少,這倒不是說整個天界的面積小;事實上他當然也沒有一眼窮盡天界的目力。只是這西天界上並沒有像北天界玄古天宮那樣美輪美奐的巨大建築,只有一些看起來很小的村子;甚至連南天界上那簡陋的炎帝部落都不如。明明神話當中西天界應該是個非常繁華的地方才對,這裡卻是一點都不像。 「咦?」水丹指著前方,「那裡像是有一個……」 江鵬聞言朝前望去,果然發現了一個很小的背影,不知道對方離這邊到底有多遠。 「要喊他過來嗎?」紀錦德問道。 「……唔,呃?」江鵬像是想起了什麼,沒有正面回答。但這讓紀錦德誤解了,他一伸手變出了巨大的喇叭。 蘇飛琪忙道:「等下!還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 然而這紀錦德卻已經用那喇叭大喊了出來:「喂!那邊的神仙!留個步!我們有事找你幫個小忙!」 話音一落。那微小的身影已到了眾人身前。他的身材之巨大足以和祝融相提並論,只不過和祝融不同,他的身體是由青藍色的水組成的! 江鵬心裡一涼:「啊?水神共工?」 「哦呀,你們倒還挺清楚的嘛。就是老子。」水神瞇著眼睛一望江鵬,忽地一拍頭,「啊老子想起了,你這凡人就是給老東西戴了綠帽子的吧!哇哈哈!」 「黑夢,馬上跑!」江鵬和蘇飛琪幾乎是同時對黑夢這樣說道。 但就在黑夢還沒有開始出動之前,共工的手中已經飛湧出一股強烈的水流,像粗大的繩子一樣把眾人連同黑夢一起綁了起來! 「跑什麼跑!」共工盯著江鵬說道,「你做了老子的便宜乾爹之類的,這種根本無所謂。你還真以為老子會幫那個老東西報仇血恨?老子沒有那麼閒。」 「……」江鵬沒有想到共工會這樣說,他隨機應變道,「那麼也就是說,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們吧。」 「很不好意思。這可做不到。你們很有利用價值的。老子在那邊做了逃兵。海神禺強老子可搞不過,那老東西竟然想讓老子去送死,所以老子就跑了。」共工咂了一下嘴,「聽說老東西還沒死,這下老子回去非被紅燒了不可。不過要是有你們的話,至少還能頂頂缸。」 「等等!」蘇飛琪開口道,「我有更好的提議,一定能讓你安然無恙!不僅如此,你還可以獲得額外的收益!如果錯過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交易?你是在向老子提這種東西嗎?」共工說到這裡卻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門都沒有。凡人的奸詐狡猾可是很有名的。老子很蠢,要是一不小心被你們套住,多餘的都去了。所以交易免談。你們就乖乖的被我帶到老東西那裡去吧。至於老東西要怎麼料理你,就和老子沒什麼關係了。」 「哦。蠢?我一點也不覺得你蠢。像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正是所謂的大智若愚啊。我們那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你的法眼。」蘇飛琪笑道,「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你放了我們,我們會為你謀取天上地下唯你獨尊的霸權。」 共工眼睛一閃光,但他馬上就恢復了剛才的神情:「老子可不會對這種東西動心。再說,你也說老子有自知之明。所以,老子才不會上你的當!就憑一張嘴也想玩弄老子?你以為老子是誰啊?真是奸猾的凡人,給老子閉嘴吧。」 話音一落,眾人的嘴都被強行撬開,一團團水球直接貫入眾人口中。蘇飛琪還要繼續說話,卻因為嘴被堵住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接下來就……」共工說到這裡聲音突變,「咦?怎麼回事?這……」 水神共工的身體,在一瞬間內竟被截為兩斷!而就在他的身後,挺立在空中的是蘇飛琪的身影。蘇飛琪的右臂這個時候竟已消失不見,而在她的右臂原本的位置上有一團模糊的霧氣,霧是白的,但白霧中又帶著一絲黑色。那霧氣的濃度極高,而且還整個凝成了類似短刀般的模樣,看上去奇異無比。 「既然語言不管用,那麼也只能用拳頭來說話了吧。」蘇飛琪淡然微笑,「水神喲。我說過的吧。倘若錯過了我的提議,你一定會後悔的。可惜你,真的就不相信呢。」 「……什麼?」共工的聲音未落,他那斷成兩半的身體竟然迅速開始幻化為黑霧,迅速被吸入蘇飛琪的霧之短刀之中! →第六十章 - 霧之刀← 水神的身體在剎那間被強制化為黑霧,眼看著就要被蘇飛琪右臂所化的霧刀吸進去。此時共工瞪大著眼睛。他簡直就被眼前發生的景象震懵了,一時間內不僅說不出話,甚至根本就是在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自己的身體不斷霧化,被吸入霧刀之中。 除了共工之外,江鵬和其他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一個個站在那裡發呆。蘇飛琪現在竟然在壓制水神共工!要知道這個共工可是後來膽敢獨身反叛天界,自立為天帝的大神!這種事,根本就無法想像! 江鵬注意到了蘇飛琪手上那把霧刀。那大概就是蘇飛琪得以壓制水神的手段。不過以江鵬對蘇飛琪的瞭解,他深知蘇飛琪以前沒出過這種招數。這霧刀到底是怎麼來的,誰也搞不清楚。 「……這……凡人……」共工的身體被霧刀吞了一半,這時總算稍微回過神來,一對深黑的雙目直盯著蘇飛琪,「……你這力量!不是神也不是妖,這是……什麼?」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吧。」蘇飛琪嫣然笑道,「現在也該和你說再見了呢,水神。雖說殺不了你,但要讓你傷得不能動,一百年內造不出降臨下界的投影,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江鵬心中一驚。如果蘇飛琪說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著她能傷到共工在諸神之原的本體!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小兔崽子,別看老子放水你就得寸進尺!」共工的表情扭曲起來,還殘餘的半截身體上振蕩起了無盡的法力,「還想威脅老子?你還早了一萬年!」 說話間,共工的身體驟然融化成純粹的液體,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當然,到了這個時候,他身體的黑霧化也就停止了。 眾人的身旁響起了「咕咚」的水聲,像是溪流在不停流動。緊接著那聲音漸漸變大,逐漸變得像是河川流動的聲音。再然後那聲音變得更加強烈,就像是海上掀起驚濤駭浪一般! 江鵬警覺的朝著四周望去,然而無論是在那邊都看不見任何東西。共工現在一定是在出招,可是該死的,他人在哪裡?他的招數又到底是什麼東西? 「危……危險!」水丹驚恐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江鵬朝著水丹目光的方向望去,然而卻依然什麼都沒發現。江鵬忙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很模糊……我的地巫之眼也只能大致看到輪廓。那一定是凶器……很薄,很多……」水丹越說越害怕,「它們好快!眼看就要過來了!」 江鵬臉色一變。他深知水丹的地巫之眼擁有並不次於張哥的視力,也就只是在動態視力的方面稍遜張衡一籌罷了。既然水丹就這樣說了,那就意味著真的有凶器在朝眾人飛來! 「黑夢,以最快速度逃離!」江鵬指揮道,「紀叔,你的能源護罩!蘇飛琪……蘇飛琪?!」 蘇飛琪像是沒聽見江鵬的話一般,又拿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上,然後開始在倉庫空間當中找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江鵬皺眉道,「你想到辦法來應對共工這次攻擊了?」 「不……我在找打火機。」蘇飛琪漫不經心的答道。 「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找什麼打火機?」一旁的黃琳非常不高興的嚷了起來,「你到底在想什麼!」 蘇飛琪這時終於找到了打火機,「啪」的一下給自己點上了火。 「你……」黃琳更加生氣,而這時蘇飛琪卻突然動了。她瞪大眼睛,猛的朝著黃琳舉起了自己手上的霧刀! 黃琳震驚不已,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則讓她驚訝。蘇飛琪手上的霧刀飛快的向外擴散開來,只是一瞬間內便將黑夢的整個身體完全罩住。 江鵬望著身旁那黑白相間的濃霧,心中有種十分特殊的感覺。身體上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周圍世界的節奏似乎不對。空氣的流動。不遠處雲的移動。一切都和剛才有著顯著的不同。那絕對不是什麼錯覺。感覺就好像是…… 「呃?」水丹驚愕喊出了聲,「那些東西……是水?」 確實是水。這些水的形態十分奇特,它們組成了無數薄得根本就感覺不到厚度的水平面,朝著眾人的方向的方向飛來。這些極薄的水平面相互之間的距離只隔了不到一毫米,其分佈之密集,數量之多,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之前水丹也只是隱約感到了這些水之平面的存在,並沒有看到它們的詳細狀況。其他人就更不知道還有這些水平面的存在了。 水平面朝著眾人迫近。它們的速度奇慢無比,比起烏龜也快不了多少。紀錦德伸出超合金的拳頭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無數層水平面揮出拳頭。那些輕薄無比的水平面卻比起玻璃還要脆弱,紀錦德附近那一片的水平面全都被這一拳給砸碎了,水滴以極慢的速度朝外擴散而去。 「這就是共工的絕技?說起來不怎樣啊。」羅如志說道。 「放慢了差不多一萬倍的樣子吧。」蘇飛琪輕描淡寫的說道,「不然的話,這些水做成的平面可都是速度超過音速幾十倍的鋒銳無比的刀子,瞬間就能把你們全部都削成肉片呢。」 江鵬明白了蘇飛琪的意思,他張大了嘴巴:「你的這霧,讓周圍世界的時間流速減慢了一萬倍?」 蘇飛琪笑而不答。她抬起右臂,在空中輕輕的一劃。黑白相間的濃霧像是活了一樣朝著那些水之平面侵襲過去。水之平面一被霧氣碰到,立刻也變成了霧氣中的一部分!只是眨眼間的時間內,危險無比的水之平面們已經全部成為了霧氣! 蘇飛琪又揮了揮手,所有的霧氣都重新回到了她的右臂上。 「我果然沒猜錯。你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凡人……」就在霧氣回歸蘇飛琪手臂上的同時,不知道從空中的何處響起了共工的聲音,「談談你的條件怎麼樣?我覺得和你做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呃?你……」 蘇飛琪收回了霧之刀,搖搖頭道:「真是抱歉啊。我從來都不會再去談已經談崩了的生意啊。」 空中。共工的身影重新出現。他的臉上掛著不能置信的表情,而他的身體則迅速化為模糊的黑霧,徹底融入霧之刀當中。 江鵬的表情震驚得無以言表:「蘇飛琪……你……殺了水神共工?就憑你自己的力量……」 「啊,失手了。本來只是想重傷他的,結果不小心就這樣了。」蘇飛琪的手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儘管做出了如此誇張的事情,她的表情卻依然平靜無比,簡直就像自己只是剛吃完飯正在洗碗,或者打死了一隻蚊子一般。 「你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獲得這樣的力量的?」江鵬疑惑的問道。 「呵呵。從找到這把刀的時候開始吧。不,也不能算是獲得,只是重新把祖先遺留在這裡的東西取回來了而已。」蘇飛琪笑道,「嘛,這倒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一說起來就長了;等有空休息的時候,我再把那些事告訴你們吧。」 「……也好。那麼我們現在再找個什麼神怪送我們上西天界吧。你現在強到這個地步,辦事情倒也省事。」江鵬說道。 「難道你想讓我用武力脅迫少昊?不,做不到的。我可不喜歡動用武力。」蘇飛琪搖搖頭,「再說了,天帝和創始神這個級別的大神我大概也還不是對手吧。不過,怎麼應付西天帝少昊,我倒是基本上已經想好了。」 聽完蘇飛琪的話,江鵬把目光投向了阿婭和她手裡的那灘水。心裡忽然有種十分疲倦無力的感覺。蘇飛琪願意怎麼搞就怎麼搞吧。和這相比,還不如祈禱一下發生什麼奇跡,讓張哥和阿婭都重新回來吧。 - 就在這個時候,在祝融的行宮當中。祝融部下大部分的神怪都已經隨著他一起去了戰場,留在行宮當中的神怪所剩無幾。祝融自己住的大屋裡面,甚至只留了幾個凡人的奴隸看守。 那奴隸站得乏了,便坐在地上休息。他並沒有發現,從大屋的洞門外輕輕的飄進來一名白紗的女子。那是女娃的妹妹若女,也正是祝融的未婚妻。 若女朝著奴隸的背後輕輕吹了一口氣。奴隸立刻朝地上一倒,呼呼的打起瞌睡來。若女則走到了屋裡的一個角落。那角落的最下方有個僅能讓普通貓狗走進去的洞;若女把自己的身體縮小,飛快的走入洞中。 祝融的某件東西就放在洞裡。若女要到裡面去把它找出來。天降士蘇飛琪說,只要找到這件東西,若女就可以得到她最想要的人。 若女走入小洞穴裡。洞裡亂七八糟的堆著一大堆舊物,什麼東西都有。若女在裡面迅速翻找起自己要找的東西來。 大約花了半個時辰,若女終於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那是一顆平凡無奇的灰色石頭,僅有普通人手掌那樣大小。若女微笑著握緊石頭,朝著洞外走了出去。 剛走出洞外,若女突然感到大屋裡一陣炎熱。若女身子一顫。這種感覺,毫無疑問正是…… 「若女!」祝融的聲音如炸雷一般響起,「你這賤女人!為什麼你會在我的大屋裡?你到底想做什麼?」 →第六十一章 - 攜子之手← 若女在祝融屋裡找著了想要的東西,出來時卻正好碰到打了敗仗回來,一臉菜色的祝融。面對祝融的質問,若女就像是渾身上下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什麼也說不出來。 「回答我!你在幹什麼?咦?你手裡拿著東西……」祝融朝著若女走了過來,「那是什麼!把手攤開讓我看看!」 「啊,父皇!」若女突然大喊了起來。祝融大驚失色,立刻向後一轉身。若女這時卻趁機身化清風,飛速從大屋裡溜走了。祝融暴怒無比,也顧不得身上疲憊,轉身便出了屋,換上炎龍戰車出去追若女。若女是真的變成了風,在空中都看不見;但祝融能感受到她的法力,迅速朝著法力發源的方向追蹤過去。 若女逃亡的方向正是南天界炎帝部落,祝融心中火冒三丈,卻也管不了那麼多,駕著炎龍戰車猛追過去,很快便消失在南天界的方向。 此時行宮外不遠處的石山頂上,若女重新現身。剛才是她放出了一個帶有法力的替身,她的本體卻是在這裡藏了起來。若女把手裡那塊石頭再次仔細的瞧了瞧,確定那是自己要的東西以後,她撫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白紗,白紗中迅速出現了一個塑料藥瓶,瓶裡有些白色的水。 若女將那水喝入了口中,一股苦味湧起,但她也不在意。 「蘇飛琪。這裡是若女。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找到了。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若女輕聲說道。 「哦,若女妹妹。幹得不錯啊。」若女的耳邊響起了蘇飛琪的聲音,「好吧。接下來要做什麼,就由我來告訴你吧。」 - 諸神之原。張衡的第二道考驗,萬丈深淵上走細繩。聽到了阿婭的聲音之後,張衡朝聲音的方向伸出了手,結果身體維持不住平衡,就這樣朝著深淵中落去。 「阿婭!」墜落中的張衡大喊著,朝上面拚命的伸出手。此時他的右手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觸感。張衡的手被緊緊的握住,他懸浮在了空中。張衡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右手,然而在上面卻是什麼都沒有。但是那種冰涼的感覺,卻毫無疑問正是阿婭的手。張衡先前還懷疑過這是不是什麼假象,然而當實際的抓住這隻手的時候,張衡便已經把這疑問拋到大西洋裡去了。 「我在這裡……」阿婭的聲音就從上方傳來。張衡把左手順著右手的方向伸去,摸索到了阿婭的左手;然後阿婭的右手這時也伸了出來,抓住了張衡的左手。張衡感覺到阿婭正在用力,很快就把他的身體拉了上去。 轉到阿婭的視點。阿婭的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和張衡完全不一樣。這裡是一片狼藉的大地,到處都是一掉下去就會被下面遍佈著的尖刺扎死的大坑,要不然就是根本看不到下面有多深的地縫。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阿婭並不知道。當她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身處在這裡了。阿婭並不像張衡一樣遇到了什麼考驗,不過和張衡同樣的是她的技能和道具也被封印,暫時是什麼都用不出來。 阿婭本能的意識到自己應該離張衡不遠,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在佈滿大坑的地上走著,同時喊著張衡的名字。經過一小段時間以後她就得到了張衡的回應。那個聲音所在的方向離阿婭所在的地方有條大地縫,地縫的長度至少有三四公里長,寬度方面,最窄的地方也有十米左右。體質和技能被封印的阿婭,要跳過這條地縫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阿婭根本沒有猶豫,稍微一助跑就朝著地縫那邊一跳。她的身體在空中舒展開來,以完美的姿勢朝著對面跳了過去。 阿婭並沒能直接跳到對面,而是落在了山崖的懸台上。她迅速的爬上山崖,剛上到地面,她再次聽到了張衡的聲音。她判斷出聲音的準確方向,朝著空中一伸手,剛好抓住了張衡的手。阿婭並沒能看見張衡的身影,但這樣能抓著他的手,已經讓阿婭喜出望外了。 阿婭兩隻手都抓住了張衡的手,把他拉了上來。 「阿婭……」張衡焦灼的聲音就在對面響起,「我……看不見你……你真的就在這裡吧?」 阿婭雙手朝前環抱。張衡已經被她緊緊的抱在懷裡。懷中,張衡的體溫傳了過來。儘管看不到他的人,但阿婭非常清楚,他真的就在這裡。 「我也……看不見你啊。」阿婭輕啟朱唇,在空中探索著張衡雙唇的位置,結果首先碰到的卻是他的面頰。阿婭微微一笑,牙齒輕輕一咬,痛得張衡「啊」了一下。 阿婭朝著張衡的臉吹氣:「看不見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 「嗯。阿婭……」張衡這個時候也靜下心來,「只要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啊。」 「嗯。」阿婭偏過頭望著自己的右方。大約是在一公里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朝自己移動了過來。那是一隻身高至少百米,長著十個頭,樣子有點像獅子的猛獸。猛獸脖子上的鬃毛當中,赫然竟含著無數個人頭!痛苦的,悲傷的,憤怒的,喜悅的,驚恐的……不同表情的人頭就這樣掛在猛獸的鬃毛裡,就像是從那裡面生長出來的一樣。 那猛獸瞧見了阿婭。它猛的朝著阿婭的方向狂奔了過來。猛獸剛朝前跑了一步,地面就誇張的狂震起來。阿婭幾乎站立不穩,落向後面的地縫。 「阿婭?怎麼了?」這個時候張衡並不知道阿婭這邊發生了什麼,在他所在的諸神之原裡面什麼都看不到。 「有個小動物過來了。不過不用擔心。」阿婭說道,「沒有什麼危險的。」 「小動物?」張衡的話音突變,「咦?」 「張衡,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阿婭連忙問道。 「呵呵,什麼都沒有。」張衡笑了起來,「對了,阿婭,暫時放開我吧。我這邊已經變回平地了,暫時不需要你抱著了。」 「不放。」阿婭搖頭,「放開的話,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還是這種話啊。嘛,好吧,讓我們把左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好了。」張衡說道。 「……」阿婭最終還是同意了張衡的提議。兩人的左手緊緊相握。 阿婭抬起頭。這個時候,那奇形的異獸已經站在了阿婭的身前,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阿婭,真的沒有什麼事嗎?」張衡的聲音再度傳來。 「啊,沒有。」阿婭微笑著道,「只是個溫順的小動物罷了。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張衡說話的時候抬起了頭。眼前,神話中創造了世界的盤古大神正用冰冷的目光望著他。 「天選之人。你辜負了我的期待。第二道試煉,你已經失敗了。」盤古大神的聲音裡聽不出到底有沒有憤怒,「諸神之原不需要失敗者。準備接受懲罰吧。」 張衡只是笑了笑:「呵呵。」 「真是可疑哪。張衡,你這傢伙不是在瞞我吧?你那邊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嗎?」 盤古大神的巨手,這個時候已經朝著張衡的方向拍落下來了。那是,彷彿整個世界都朝著自己壓了下來的感覺。 「沒有啊。當然沒有了。這個地方非常平靜。」張衡活動了一下拳頭,「只不過,偶爾會有一些雜音罷了。」 盤古的手已經近在頭頂。張衡猛的伸出右拳,朝著那有如世界般巨大的手掌迎了上去。 而在同時,阿婭也正抬起了右腿,朝著那奇形異獸口中的牙齒猛的踢了過去! 兩人的身上幾乎同時閃耀起赤紅色的火光。阿婭的骨翼從她的腿上生了出來,剎那間展開成遮住天空的半扇形。而張衡的右拳上則覆上了長度超過一千米,上端比山還要龐大的金剛巨臂。阿婭興致一來,右腿猛然旋踢過去。這樣的動作帶著張衡的身體也旋轉了起來,無比巨大的拳頭飛速急轉! 剎那間兩人的攻擊已經同時轟在了敵人的身上!阿婭前方那異獸的頭部被旋轉的骨翼一下就砍掉了四分之一。與此同時,盤古的巨手也在張衡金剛巨拳的轟擊下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阿婭,這真是有種跳舞的感覺啊。」張衡笑了起來,「可惜我不是很會跳舞呢。」 「那麼就讓我來教你好了。這是我自己發明的旋舞,就讓我帶著你跳吧。」阿婭說著身體已經急旋了起來,張衡也隨著她的動作旋轉了起來。兩人越轉越快,漸漸便從地上轉到了天上。那無雙的骨翼和金堅的巨拳也在同時飛快的旋轉! 華麗的旋舞下,空中隨之起舞的是敵人的血肉。骨翼斬破凶獸之軀。巨拳擊碎盤古之手。 緊緊握著阿婭的手,張衡只覺得心中激鳴不已。前方那君臨諸神之原的主宰者盤古大神,這時候也一點也不顯得可怕了。若是和阿婭一起,在這地獄之中便再無任何值得畏懼的東西了! →第六十二章 - 卞城王← 阿婭與張衡飛旋著揮出招式,襲向眼前的敵人。無論是阿婭面前的異獸還是張衡面前的盤古,都如同泥巴糊的一樣,巨大的身軀在兩人的拳腳前迅速崩潰。 望著在自己面前飛快粉碎的盤古之軀,張衡臉上的疑惑之色卻是越來越濃。盤古氏,中國神話當中的創世之神,憑一己之力劈開天地,創造出世間的一切。按一般情況來想,他應該是神話之輪裡面最強大的存在吧?可是為什麼這盤古在自己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張衡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現在就能輕易收拾盤古。那根本就不可能。事實上現在的盤古根本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石像一般,甚至都沒有向自己發動反擊。張衡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不正常。 張衡並沒有進一步深入思考下去,而是繼續順勢轟擊盤古的身體。嘛,什麼都別管,先打了再說吧。 而在另外一邊,阿婭也越戰越勇。她腿上生出來的月輪般的骨翼,像是在砍瓜切菜一般飛快的削掉那異獸的身軀。異獸只剩下半邊的下巴裡發出了尖銳無比的嘯聲,它那鬃毛裡的每一個人頭都張大了嘴。從他們的口中噴出了無數鮮血,化為血之箭朝著阿婭的方向直射過來。血之箭雨的攻擊半徑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那股連射不停的氣勢駭人無比。 阿婭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她只是朝著巨型異獸再度踢出一擊旋踢。從她腿上的骨翼上飛射出一根根骨之矛,直接迎著血之箭雨直衝而去。當骨矛與箭雨相遇的時候,勝負立分。那些骨矛的速度超越音速,骨矛外覆蓋著音錐,將那些血箭全部擋落地面。此後,所有的骨矛都通通射入異獸體內!只聽見異獸體內響起一陣陣沉悶的聲音,它很快跪在地面,身體猛然被撐破!無數刺狀,刀狀,矛狀的骨之武器從它身體內部穿透了出來,它們紛紛以誇張無比的速度在異獸體內亂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將異獸絞成了一堆絞肉堆在地上。那些骨之武器重新化為骨矛,將所有的血污肉漬都甩落下來,然後重新回到阿婭的身上。 阿婭完成了這一切後以後便開口道:「張衡。你那邊如何了?」 「……什麼如何了?」張衡還在裝傻。 「我知道你在戰鬥呢,呆子。想騙我,門都沒有。打得怎樣了,快結束了嗎?」阿婭問道。 「……感覺真是敏銳啊。」張衡自知也瞞不下去了,於是便坦白道,「應該是快結束了吧。不過敵人沒有反擊一直讓我打,這倒是蠻奇怪的。咦?」 張衡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發生什麼了?呃?」繼張衡之後,阿婭也發出了驚呼。 他們兩個人同時感覺到了不對勁。曾經在歷史之輪裡也有過這種感覺。風停息了。身體不能動彈。眼睛能看,耳朵能聽,但就是無法行動。而被停止下來的還不止是他們兩個人。周圍的世界也同時被停止了。 時間靜止! 張衡呆呆的望著前方。現在他一直在攻擊著的盤古之軀這個時候完全消失了,而在前面,另外一個盤古出現了。他正背對著自己,不知道要幹什麼。 「你是何人?為何能闖入這諸神之原?」盤古的聲音比張衡先前聽起來還要洪亮百倍。 張衡心中一驚。盤古的這段話並不是對著自己說的。難道說有什麼人闖了進來?將時間靜止的,就是這個人嗎? 「呼。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如果非要稱呼的話,就稱呼我罪人吧。」那個聲音,清晰無比的在空中響起! 張衡面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空中。就在那蒼天之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正高高的懸浮著。 「嗨。又見面了,我的隊長。對了,還有阿婭小姐。」空中那個人影朝著張衡揮動手臂,嘴角邊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吉爾!」張衡和阿婭幾乎同時喊出了聲。這時他們也便發現時間靜止已經消除了。 「是我。很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泰山王確實不是吃素的,把我在歷史之輪裡面拖了那麼久,到現在總算搞定。話說回來,找你們還真是不容易啊。真讓我驚訝,你們居然都已經進到這諸神之原裡面了。」吉爾迅速的朝下降落,「剛才我暫時停止了一下時間,這才算出了你們的方位。」 「吉爾……」張衡幾乎說不出話來。原來這時間靜止居然是吉爾搞出來的!現在的吉爾,簡直是深不可測!雖然根據江鵬他們的說法,吉爾自己一個人肯定在傳說之輪裡面練了很久,變得比以前要強大得多。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她也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前面的盤古動了。張衡在動態視力下只看到盤古的身體一閃,接著下一刻就看到他手上抓起一把斧子朝著吉爾的方向劈了過去。那斧子古拙無比,根本就只是具備斧子形狀的石塊而已。可是當盤古揮動斧子的時候,斧子的邊緣竟然扯開了空間的裂痕,無數星星從那幽黑的宇宙空間裡面被扯了出來,然後被吸到了斧子上面! 實際上飛到斧子上面的星星看起來很小,但張衡能夠感覺得到它們是真正的恆星!它們只是被縮小了而已!這副情景看起來如此超現實,怎麼看都覺得是虛假的,簡直就像是在拍什麼電影特效一樣! 「那種事……不可能的吧?」阿婭代替張衡說出了他的心聲。不知道為什麼,阿婭這個時候也已經能看見盤古了。 「不……」這副情景根本已經超出張衡的理解範圍,但他卻很明白這全都是真的!盤古的斧子上,彷彿寄附著整個銀河系一般!張衡瞪大了眼睛,但他的眼中並沒有第一次面對全力的顓頊時的畏懼,而是一種類似於敬仰和虔誠的目光。 人在面對神的時候會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力;神的震怒讓他們畏懼。精神強韌的人,則會在這種畏懼下奮起拚搏。張衡在面對顓頊的時候也就是這樣做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眼前是遠遠超越了神的東西。盤古的斧子上,彷彿容納了整個銀河的全部星星。面對著這樣的景象,張衡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那並不是面對神時候的感覺,而是像是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大海,或是在青藏高原上見到一望無際的天空時的心情。 不過張衡的這種心情也只持續了一瞬間。因為接下來盤古的斧子已經劈到了吉爾身前! 「危險!」張衡本能的喊出了這個詞。然而他馬上就發現盤古的斧子揮空了!吉爾竟然在盤古劈到自己之前進行了瞬移,出現在張衡和阿婭身旁! 而就在下一刻,盤古的斧子也已經追了過來,直直劈了過來!此時只見吉爾牢牢抓住張衡和阿婭,同時朝著後面吹了口氣。 僅僅是這麼一吹,盤古連同他那寄附著銀河系的斧子一起被吹得飛了起來!他一直朝後飛了幾十公里才停了下來,坐在了地上! 「真不愧是地獄十王中的卞城王。」吉爾的語氣有些不太舒服,「只是被吹飛而已嗎……」 「卞城王?」張衡奇道,「那個不是盤古嗎?」 「表面上是而已。你應該也和這個神話之輪裡的其他大神打過交道了吧?這個盤古是不是比他們強好多倍?這是理所當然的。」吉爾解釋道,「因為這個傢伙表面上是盤古,事實上則是神話之輪的管理者,地獄十王之一的卞城王啊。」 「……原來如此。」張衡總算明白盤古為什麼會這麼可怕了。但是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的話,能夠把這麼可怕的盤古,也就是卞城王輕鬆吹飛,現在的吉爾,恐怕才是更難以理解的存在吧? 這時阿婭說道:「地獄十王的戰鬥力倒真是超過我的預計。」 「要說戰鬥力的話其實也不是這麼算。」吉爾說道,「他們只是天生次元維度太高,所以和你們不在一個級別線上罷了。」 張衡問:「對了,次元維度到底是什麼?」 「嗯。先把你們從這裡放出去,等會慢慢和你們解釋。」吉爾說著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是準備要做什麼了。 此時盤古的斧子卻又重新從後面追了過來,眼看就要劈到眾人身上。然而隨著吉爾輕輕一指,張衡和阿婭身前立刻出現了一道怪異的裂縫;盤古的斧子碰到他們之前,吉爾已經拉著兩人進了裂縫,消失在空中! →第六十三章 - 皇娥← 西方天界。江鵬一行人正在長留山萬木宮之中。所謂長留山就是神話當中西方天帝少昊所在的地方,這是在雲層之上的高峰,其高度足有數萬米。江鵬他們憑借女媧部族的身份,騙水伯天吳把他們帶上了西天界,在最快時間內到達了長留山頂上的萬木宮,即西天帝的居所。 西天帝少昊非常簡樸,這個萬木宮一共才不到十個房間。水伯為眾人通報之後,少昊便在萬木宮的大殿裡接見眾人。在大殿裡的人只有江鵬和蘇飛琪。其餘的幾個人全都和黑夢一起待在殿外,守候著尚未恢復過來的阿婭。 西天帝少昊的身材十分矮小,看上去遠遠沒有眾人見過的其餘兩個天帝那般英武,但儘管如此,他身上依然散發出天帝才會有的威嚴。 此時少昊的表情非常嚴肅。剛才蘇飛琪和江鵬都已經表達了他們的來意。 「你們想要我的神天之匙?」少昊瞪著眾人,「你們可知道,這神天之匙對於天帝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並不是想要讓你把它交給我們。」江鵬道,「只是希望你能使用一下神天之匙來幫一下我們的忙。」 「不。我拒絕。」少昊搖頭道,「這樣做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憑什麼我非要幫你們不可?」 「因為你如果不幫我們的話……當炎帝襲來的時候,你就只能坐以待斃了。」蘇飛琪嫣然笑道,「你不希望這樣吧?」 「炎帝……炎帝以仁德治國,他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侵略我西天界?這毫無道理。」少昊搖頭,「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走吧。」 「什麼仁德治國?」江鵬道,「北天帝顓頊,不是被祝融率領的大軍給圍殺了嗎?你再不醒悟,下場就和他一樣!」 「祝融是祝融。那個混蛋從來都是特立獨行,在南天界擁有超然的地位。」少昊不為所動,「他的所作所為,和炎帝陛下沒有什麼關係。」 「人說西天帝少昊是個智者,看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蘇飛琪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少昊大神,你就在這裡等著自己的末日來臨吧。」 江鵬這時也開口道:「那麼少昊陛下,我們就先告辭了。」 此時少昊身後有人喊了出來:「慢著!」 江鵬朝那方向一望,卻見一個華服的女性從少昊的鳳椅後面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大約三十歲上下的樣子,雙目中透出一股知性。 少昊這時稍有些驚訝:「娘親,你過來幹什麼?」 那女性卻不和他說話,只朝眾人道:「列位天降士。妾身是少昊之母皇娥,在此有禮了。」 蘇飛琪望向皇娥。神話中皇娥與太白金星生出了天帝少昊。這位皇娥,也是個有名有姓的大神了。 「皇娥大神。」江鵬朝皇娥一行禮,「請問你還有什麼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只是,妾身想和你們談些事情。」皇娥望向少昊,「少昊,你先回去休息吧。」 「娘親?!」少昊十分驚訝,「有什麼事情能和他們談,卻不能和我講?」 皇娥道:「少昊,為娘的什麼時候害過你?此事確實和你沒什麼太大關係,你還是退下吧。」 少昊差點發作,但最終還是聽從皇娥的話,獨自一人先退出了大殿。 少昊離開後,江鵬等人都緊盯著皇娥。這個皇娥突然出現,她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皇娥微笑著坐到了少昊的鳳椅上,然後說道,「各位都先坐下來吧。」 話音一落,眾人身後都出現了一把椅子。蘇飛琪還有些猶豫,江鵬率先坐了下去。 「只是坐下來而已,怕它做什麼?」江鵬說道。蘇飛琪和其他人這才坐了下來。 「說起來,你們已經見過李巖了吧。」皇娥沒來由的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江鵬奇道:「李巖?那是誰?」 「咦?……哦,他沒告訴你們他的名字吧。李巖,也就是現在的炎帝在成為炎帝之前的名字。」皇娥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江鵬說到這裡自己就想到了答案,「莫非你也和他一樣,是由天降士……」 「猜得不錯。」皇娥點頭道,「我也曾經是天降士。我的真名叫作王玉蘭,李巖是我的……嗯,前夫吧。」 「什麼?!」眾人皆驚。 「不必驚訝。在這神話之輪當中,由天降士轉化而成的神怪可是不少。這個不是我們說的重點。」皇娥說道,「我想要和你們說的,是神天之匙的問題。還有,離開這個神話之輪的方法。」 「你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幫我們?」江鵬問道。 「平白無故?你的想法可真是天真。」皇娥笑道,「我告訴你們這個秘密,自然是有條件的。」 「那麼,條件是什麼?」 「很簡單。幫我殺死李巖,也就是炎帝。」皇娥說道,「現在的我殺不了他,不過你們的話,應該可以做得到吧?」 「好,確實是個簡單的條件。」江鵬直接應承下來,「那麼,請你開始講正事吧。」 皇娥點點頭。 - 殿外。眾人正圍在阿婭身邊。她到現在還是無呼吸無心跳,體溫冰冷的狀態。水丹已經宣佈她死亡,但好幾個人都堅持她還活著,所以就一直就把她帶過來了。 「這種狀況,怎麼可能還活著啊。」水丹望著彷彿熟睡了的阿婭的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阿婭的睫毛跳動了一下。 「啊?」水丹嚇了一大跳,一把抱住旁邊的紀錦德:「紀叔,見鬼了!她動了!」 「別怕。紀叔在呢。」紀錦德望著阿婭,「而且這也不是見鬼吧……這個阿婭小姐,她好像……」 紀錦德聲音未落,阿婭猛的一打挺坐了起來,水丹嚇得「哇哇」的叫。 這時其餘人也驚訝無比:「阿婭,你活過來了?」 阿婭理都沒理他們,她醒過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自己的雙手。在她的手中,那團液體正在飛快的旋動著。它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有節奏的進行著律動。起初都還是水,後來就漸漸的有了形體。 羅如志忙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我來回答你們吧。」空中被直接扯出了一道裂痕,久違的吉爾-瓦倫丁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大家的張衡隊長,馬上就要回來了。」 「什麼?」幾個人都又驚又喜,黑夢更是「嗷」的一聲長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會回來的!」 吉爾緊盯著黑夢。她的臉色變得鐵青,猛然朝黑夢抬起右手。黑夢的胸前剎那間便被打出一個血洞,但接下來它就進入了無視次元的狀態,吉爾的攻擊沒能奏效。 吉爾憤怒無比,渾身力量激盪。然而這時羅如志攔住吉爾:「你……這是在幹什麼?黑夢是我們的同伴啊!」 「什麼同伴?這傢伙是地獄當中的一百零八元靈之一。它是……啊!」 吉爾突然倒在地上,像是受了重傷一樣痛苦的大叫起來! 「吉爾!」黃琳和羅如志朝著吉爾的方向跑去。然而吉爾大聲喊道:「別過來……再靠近的話,你們會被我波及而死!」 說話間,吉爾痛得揮手往地板上就是一拳。隨著她這一拳,地面上被打出一個大坑,整個長留山都是一震! 「啊啊啊!」吉爾發出了痛苦的吼聲,「居然在臨死的時候還算計了我一下……這混蛋……」 接著她又痛得朝著空中一揮拳。萬木宮的大殿開始抖了起來,接著整個大殿竟然崩塌了!其餘幾個人看得都呆了,吉爾明明是對著正上空在揮拳,這大殿到底是怎麼塌下來的? 大殿的廢墟當中一陣土石亂飛,接著皇娥和江鵬他們兩人都出來了。此時吉爾那邊的動靜太大,除了他們之外,西天地少昊和他部下其他的神怪也都紛紛圍了過來。他們險些就要朝著阿婭他們發動攻擊,幸好皇娥這時命令他們不得妄動,他們才都沒有動手。 皇娥此時望見吉爾,眼睛都發直了:「罪人……」 「炎帝也這樣說過。」蘇飛琪急問道,「罪人到底是什麼?」 「那是在大預言裡面所說的,足以將地獄世界毀於一旦的存在。」皇娥像是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李巖會想要得到其他的神天之匙……」 正說時,遠方突然響起「彭」的一聲巨響。萬木宮的後殿那邊燃起了沖天烈焰,那火焰直衝雲霄,順風扭轉直上,好像擁有生命一般! →第六十四章 - 通天之路← 吉爾似乎中了什麼怪招,痛苦的掙扎起來。江鵬他們和皇娥的話還沒談完,萬木宮大殿被震碎,長留山上的神怪一窩蜂的都出來了,搞得一片混亂。就在這時,萬木宮的後殿又還起了火。火勢滔天,大有席捲西天界之勢。 「那是祝融!是祝融的看家本事三罡烈火!」有神怪大喊了起來。 「什麼?」西方天帝少昊的臉因為憤怒和驚訝而變形,「祝融這個瘋子,真的來進犯我們的領土了嗎?」 蘇飛琪卻是微微一笑,心道,若女,你做得倒真是不錯啊。 罡火玉。那是祝融看家的法寶,隨便哪個神怪憑這法寶便可以放出三罡烈火。雖然其他神怪使用罡火玉時的威力比起祝融有所差距,但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一點。只要看到三罡烈火,一般人便會認為這是祝融所為。誰也不會想到,這竟然是若女利用罡火玉所為。 「這是宣戰!是對我們西天界的大不敬!」少昊部下的臣子們暴躁的喊了起來,「我們不能忍下去了!陛下,讓我們和南天界開戰吧!」 「如今炎帝志在必得。」江鵬朝少昊道,「少昊大神,你如果需要我們幫忙的話,我們很樂意效勞。」 「……我會考慮的。但現在我得親自去看看。」少昊說道。他帶上了絕大多數神怪朝著起火的方向衝去,只留了幾個法力微薄的小妖在正殿的廢墟處待命。 這時候吉爾痛得更加厲害,險些再度朝地下揮拳。她好不容易才保持住鎮定,隨手一扯便憑空扯出一條空間裂縫來,裂縫裡面是黝黑無比的世界。 「吉爾……」幾人都喊了出來,但吉爾自己滾進了裂縫當中,只留下一句話:「等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 吉爾消失在裂縫中以後,從下方的雲層下竄出一個人影來。江鵬一看那人就傻了眼,此時連皇娥也驚奇的喊道:「若女?」 若女見到江鵬便笑了起來,一下子衝到他身旁,牽住他的手。 「……歸我了。你歸我了!」若女很高興把江鵬攬在懷中。江鵬急忙想把她推開:「快放開我!」 「不放!你是我的了。」若女望向蘇飛琪道,「她說的。」 「蘇飛琪!」江鵬憤怒的望著蘇飛琪,「你到底做了什麼?」 「有艷福你就好好享受吧。若女妹妹,沒錯,他歸你了。」蘇飛琪說著把目光投向皇娥,「皇娥娘娘。暫時也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們先繼續剛才的談話吧。」 「好吧……剛才說到了神天之匙。這確實是通向神話之輪外部的最重要的道具。可惜就算你們都拿到了神天之匙也沒用。」皇娥說道。 蘇飛琪一皺眉頭:「為什麼?」 「很簡單。」皇娥笑了起來,「因為沒有天帝以上的力量,根本就沒辦法啟動神天之匙啊。」 蘇飛琪卻也回以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超越天帝的力量?」 「哦?這倒是奇怪了。看你言談舉止,不像是自不量力的人啊。」皇娥略有些驚訝,「像這種大話,你也說得出來嗎?」 「需要我提醒你嗎?」蘇飛琪淡定的答道,「你口中所說的『罪人』,可是我們這一國的啊。」 「『罪人』是你們一國的?看你不是個蠢蛋,怎麼說出這麼愚昧的話來?」皇娥眼中露出嘲弄之色,「『罪人』乃是最地獄之敵,是世界之敵。以前的隊友?那又如何?『罪人』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你難道不明白嗎!」 「……也許吧。」蘇飛琪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那麼假如我們同意你的條件,你又會用什麼方法來幫助我們?你能使用神天之匙讓我們離開這裡?」 「當然可以。別忘記我是少昊的娘。只要我讓他用神天之匙,他就會用的。使用神天之匙以後就可以打開一道你們能通過的門,從那道門裡出去,你們就可以恢復活人的身份了。」 「我們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幫你去殺死炎帝吧?」蘇飛琪問道,「你的要求就是這樣?」 皇娥點頭:「除了殺掉他之外,我沒有任何別的奢望了。」 「為什麼要殺他?」不遠處的黃琳開口了,「為情?」 「嗯。不過並不是因為恨他,而是因為我愛他啊。讓你們殺了他,這是為了讓他得到最好的結局。」皇娥道,「不然的話,他實在是太痛苦了。」 蘇飛琪問:「這話什麼意思?」 「在神話之輪裡,成為神的我們就算是被其他神怪殺死,靈魂也得不到安息,還會轉生成其他的東西。神話之輪在某種程度上是獨立的存在,所以我們並不會進入大轉輪,轉生到其他世界裡,而是會就近轉生在神話之輪當中。這是永遠的無盡的輪迴。可是如果被天降士殺掉的話,神的魂魄將會完全毀滅。這樣,就可以脫離這個神話之輪了。」皇娥解釋道。 「原來如此。是為了讓他得到安息?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為什麼不選擇被我們殺死?」 「因為我還沒有活夠啊。日後當我膩味了的時候,我也會找天降士來殺了我自己的。而李巖,他早就已經厭倦了永生了。」 「……合情合理。」蘇飛琪望向江鵬,「怎麼樣?她的要求,你答應嗎?」 「……我……快被悶死了……」這個時候江鵬正被若女緊緊的抱在胸前不許走。若女的容貌很像他死去的女友燕子,再說這樣暫時也沒有生命危險,這使得江鵬決定暫時不動用武力,任她抱著自己。 蘇飛琪笑著咂咂嘴:「真是幸福呢。嘛,既然如此就由我來下決定了。皇娥娘娘,我們……」 「那種要求不必答應她!」阿婭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此時她正緊盯著自己手中那團像是橡皮泥一樣變化著的粘稠液體,但也分了一些精神來說話。 蘇飛琪稍覺奇怪:「為什麼,阿婭小姐?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我們會順利打開門離開這裡,不需要她的協助。」阿婭說著將手中的液體拋向地面。那液體瞬間散開,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面。阿婭把手伸向那水當中,竟然就像插入真的水面一樣插了進去。接著,她猛的從裡面一提手,便拉出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來! 「隊長?!」「張哥?」眾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重新出現的那個人不是張衡又不能是誰? 重新出現的張衡目露疲倦之色,但還是馬上打起了精神:「呵呵。諸神之原的空氣吸不慣,所以我又回來了呢。」 「……還真的回來了……」蘇飛琪聳聳肩,露出一種「啊真有趣我居然錯了」這樣的表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隊長,你可真是個善於創造奇跡的傢伙呢。不過,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啊?一旦獲得神格就沒有辦法回來了啊。」 「嘛,說來話長。但總的來說,應該是由於我運氣不錯吧。」張衡抬頭望向蘇飛琪,「不過你果然還是活著,果然是個命比小強還硬的女人啊。」 「你的讚賞我收下了。」蘇飛琪把目光投向阿婭道,「說說正事好了。你剛才說可以順利打開門。憑什麼這麼說?已經有確定的方法了嗎?」 阿婭白了蘇飛琪一眼,一副「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的表情。這時張衡便開口道:「方法當然是有的。吉爾那邊……」 「嗤啦!」空間被扯開的聲音打斷了張衡的話。吉爾重新從空間的裂痕當中走了出來;她渾身上下籠罩著青綠色如同苔蘚一般的塊狀物,那些東西像是活的一樣在她身上亂鑽。 張衡嚇了一跳,朝著吉爾的方向走去,一邊喊道:「吉爾,你怎麼了?」 吉爾伸出手掌一擋,示意張衡不要過來,接著才開口說道: 「……撐不住了……果然地獄十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竟然直接往我體內埋入地獄之種……沒辦法了,只能先自我封印一段時間了……在那之前,先把這件事做了吧……」 說著,吉爾的手中飛出一個小光點,接著迅速變為一塊巨大的晶體。眾人看見那晶體都呆了,皇娥驚叫道:「神天之匙……怎麼會在這裡……」 蘇飛琪也吃了一驚:「隊長,那不是被你吸收了嗎?」 「真是全部吸收了我現在也就已經是天帝了。是吉爾幫我把它取出來了。」張衡解釋道。 吉爾此時沒有回答。她把自己的手放在神天之匙的表面上。彷彿是有爆炸性的力量貫入神天之匙,那神天之匙迅速爆裂開來,炸成了數十塊碎片,懸浮在空中。奇異的是,它們並沒有朝外飛濺,而是飛了很小一段距離就停住了,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緊接著,每一小塊晶體碎片又同時發生爆炸。經過了大約十輪爆炸之後,空中基本上已經看不到任何成形的小晶體,全都都是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晶體粉末了。 那些晶體粉末在空中以特殊的方式排列起來,竟然直接在空中開出一片稜形的領域來。在那菱形當中出現了一個孔洞,洞中幽遠無比,看不見對面到底有什麼。 「通天之路……」皇娥的表情好像她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一樣,「連天帝都需要施法五天才能打開的道路……居然靠著強行解體神天之匙,一瞬間就完成了……」 此時空中突然磷光一閃,一股溫和而強大的力量彷彿籠罩在眾人心頭。隨著這股感覺而同時出現的,是人首蛇身大神女媧! 「通天之路!」女媧望著菱形的大孔,瞳孔都縮成了一條縫,「誰做的?到底是誰強行打開了通天之路?!」 →第六十五章 - 天國還是煉獄← 女媧很快發現了已經半跪在了地上,氣喘吁吁的吉爾。女媧朝吉爾一望,眼神立刻就變了:「你是什麼……這股力量……甚至還在祖神盤古之上……」 「女媧娘娘。」張衡朝女媧一致意,「我們天降士有自己的事情,非要利用這條路不可。我們不會惡用這條路,只是必須走過去而已。要是冒犯到您也沒有辦法,請您包涵一下吧。」 「誰會擔心你們惡用它。」女媧搖搖頭,低聲道,「我阻攔你們,只是因為去過通天之路的人,從來都沒有回來過啊。在那通天之路的盡頭也沒有,只有無盡的死亡而已!」 「假如那就是我們的命運的話……」張衡淡然一笑,「這樣無趣的命運,便由我們來打破好了。」 「隨你們吧。再見了。也許還有再會的時候吧。」女媧放棄了繼續勸阻他們,身影漸漸消失在空中。 「我們走吧。」張衡對眾人說道。 此時吉爾忽然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向了地面。眾人都很擔心,但吉爾說道:「別過來……通天之路已經完成了。你們記住,出去以後,盡快找到幽冥殿。在那個地方,你們可以找到……」 話沒說完,吉爾雙眼的瞳孔驟然變大。她怦然倒在地上,翕動著嘴唇,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吉爾的臉上露出了後悔不已的神情。那句話明明應該再提醒一下張衡,可是現在卻已經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 懷著這樣的遺憾,吉爾-瓦倫丁陷入了昏迷狀態。與此同時,她身上那些青青綠綠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 「吉爾?!」張衡大喊著吉爾的名字。 「噌!」吉爾睜開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一看到張衡就大吃一驚:「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從地獄世界裡出來了?」 「呃?」張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說什麼?」 吉爾朝四週一望,驚道:「阿婭小姐?羅?還有江……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全部都離開地獄世界了?啊……不對,還有那麼多不認識的人,這不可能……那麼,是我又回來了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吉爾。」羅如志的神色很不好看,「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吉爾搖頭:「什麼?開玩笑?我沒有這樣做的習慣。」 「原來如此。是忘記了啊。」蘇飛琪說道,「吉爾為了療傷而封印了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因此很大部分的記憶也被封印了吧。」 「封印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吉爾失笑,「我應該沒有那樣的能力吧。」 「怎樣都無所謂了。我們先走吧。大家快跟上我。」張衡率先拉著阿婭衝向了通天之路,消失在洞口中。吉爾隨後跟上。羅如志和黃琳,還有黑夢也跟著他們消失在洞口。 這時江鵬也馬上準備跟著過去,但若女拖住他不許他走。蘇飛琪笑了笑,也朝著洞口走了出去。 「啪啦……」蘇飛琪的頭髮上,那朵赤煉百合落了下來,迅速變大。女娃從赤煉百合中走了出來。 「女娃妹妹,看來我們得說再見了。」蘇飛琪朝女娃擺手道,「蘇姐姐以後會想你的。」 然而女娃卻突然朝著蘇飛琪一瞪。蘇飛琪心道不妙,立刻朝旁邊一閃,但卻依然被擊中,半邊手臂被轟成碎塊。 此時女娃咚的一下倒在地面,同時從女娃的頭髮當中飛出一朵赤赭色的火焰,飛速衝向通天之路。 「李巖!」皇娥察覺出火焰的身份,大喊了起來,「你在幹什麼!」 眾人大驚。這朵火焰竟然是炎帝? 「一直附在女娃身上可真不容易。不過總算好了。現在終於可以和神話之輪說拜拜了。以『罪人』的力量打開的通天之路,就連我們這些神也能進得去呢。拜罪人之賜,我的本體甚至能脫離諸神之眼呢。對了,我說玉蘭,跟我一起來吧。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做很多事情呢。」炎帝的聲音在洞口響起。 皇娥本能般的朝著前面邁出一步,但接下來就停了下來,笑道:「對不起呢,李巖,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為什麼?」 皇娥笑了笑:「因為我是有孩子的女人了啊。」 「是嗎,那就再見了。」炎帝化身的火焰,消失在了洞口。 「若女,抱歉。請不要再糾纏我了!」江鵬化身影魔神甩開若女,朝著洞口急奔而去。水丹和紀錦德馬上也跟了上去,幾人一起消失在洞口。 洞口在這個時候開始飛速縮小,蘇飛琪聳聳肩,自己也準備走了。可是若女卻拉住她的手:「不許走!他甩掉我了,可是你說已經把他送給我了啊!」 蘇飛琪笑了笑:「真是麻煩的女孩子。好吧,帶上你姐姐一起縮小,然後到我這裡來。」 若女馬上把昏迷的女娃揣在懷裡,兩個人一起變小,飛入蘇飛琪懷中。蘇飛琪把她們放入了自己的倉庫空間裡,接著衝到了洞口。那洞口此時已經變得僅有人的拳頭那麼小,但蘇飛琪化身白霧還是鑽了進去。 幾人在通天之路裡面會合在了一起。這時張衡也已經知道炎帝跟過來了,不過他和阿婭並沒有在通天之路裡發現炎帝的蹤跡。 「不管炎帝了。萬一他和我們有衝突的時候再說吧。」張衡道,「現在需要做的只有前進而已。」 通天之路是條直線向上的甬道,甬道地面和四壁的材質非常奇怪,摸上去很柔和,但稍一用力卻會覺得很堅硬。甬道的四壁發著淡淡的光,照亮了這條路。甬道當中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擺設,看上去就像是原始的隧道一般。 眾人往前走的同時,蘇飛琪向吉爾介紹了最近這一段的情況。吉爾身為「罪人」的時候似乎無所不知,但現在又恢復到了她剛回到現世時的情況,後面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了。在從蘇飛琪那裡聽說自己竟然隨手破開次元,單打地獄十王,吉爾也是咂舌不已。她重新試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雖然比起剛離開傳說之輪的時候要強上不少,但離蘇飛琪所說的那個境界還差得遠得很。看起來除了記憶之外,吉爾絕大多數的力量也被封印住了。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以後,眾人終於來到了通天之路的盡頭。望見前方的景象,眾人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 那裡有兩扇緊緊關閉的門。那是兩扇高達三十米左右的拱形大門。兩扇門上全都沒有任何裝飾,左看右看都是一模一樣。 「最後還是要在這兩扇門前來二選一啊。」黃琳開口道。 「可是要怎麼選?」紀錦德雙臂環抱在了一起,「又沒有什麼提示……」 「提示的話……」水丹說道,「那中間不是嗎?」 張衡點點頭:「嗯,兩扇門的中間是有一行字。就是顏色和周圍石壁的顏色混起來了,不容易看清楚。」 「這個好說。」紀錦德伸出手掌朝向兩扇門中間,從他的手掌中心出現了一個電筒似的的東西,把兩扇門中間的位置照得雪亮。果然,水丹和張衡所說的字就這樣顯現了出來。 「這裡的兩道門,分別通向天國和煉獄。請在這二者當中選一樣。此外,無論選擇哪一道門都是錯誤的。」羅如志把這些字念了出來。 「選哪道門都是錯誤的?」黃琳嘟噥起來,「這也太矛盾了吧?哪有這種道理?」 「誰知道呢。」蘇飛琪笑了起來,「這樣的話,只是為了迷惑我們吧。」 「我記得皇娥說只要進入通天之路,我們就可以回到常規場景的吧?」江鵬說道,「可是這裡卻說前面是天國或是煉獄?」 「你們想太多。這種選擇根本不用理會它。」阿婭走向左邊的一道門,伸手準備開門。 張衡過去拉住她的手:「等等,再考慮一下吧?這裡又沒有什麼時間限制,可以多想想……」 「想太多沒用。既然每道門都是錯的,那也就是說每道門都是正確的。」阿婭這樣說著,已經推開了左邊的那道門! 一眨眼間,強烈的風從門的那一頭吹了過來。眾人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門那邊的景色,劇烈的白光驟然閃耀起來。那光亮得愛快太亮,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內失去了視力。 那光線前所未有的強,張衡拚命的閉緊了眼睛。此時他突然感到頭疼。他感覺就像是有人把刀子刺進了自己的腦髓一樣疼。這股劇疼不停的持續下去,張衡很快就痛得失去了意識。 →第六十六章 - 當人生可以重來← 「梆!」張衡聽到了有什麼東西敲在自己頭上的聲音。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疼痛。但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疼痛,因為打過來的東西並不是特別堅硬,又沒有什麼力度。 張衡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自己現在坐在一張寫字檯前,桌上散亂的擺著一些筆啊紙啊什麼的。四周是稍有些陳舊的牆壁。這個地方,不正是自己以前的辦公室嗎?張衡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的感覺傳了過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身上連一點異能量的感覺都沒有。道具似乎也沒辦法用出來。 「你睡迷糊啦,小張?」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張衡耳旁響起。張衡側過頭去,看見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人正笑嘻嘻的拿著手裡的公文包望著自己。剛才就是他用公文包敲了張衡的頭一下。 張衡一愣:「老李?」 「張衡,你這小子,怎麼用望著陌生人一樣的眼神望著我。真是奇怪。」被張衡稱為老李的警察稍有些生氣,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大大咧咧的神態,「不過我說小張啊。你最近晚上幹啥去了?怎麼一到下午就打瞌睡啊?快老實交代。根據我黨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張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呃,這個……」 「逼他那麼緊幹嘛?別以為你是老前輩別人就得聽你的。」另外一個年紀有點大的女警察碰了老李一下,「沒聽說人小張最近剛交了女朋友嗎?陪女朋友陪得晚一點也是很正常的事啊。何況今天又是這麼特別的日子,他都還要上班,真是難為他了。」 張衡頭都大了:「啥?女朋友?」 老李訝然:「真的假的?這小子也會去找女朋友啊?」 「我是聽說已經到了快要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那警察大嬸說道,「而且對方很漂亮,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漂亮呢。」 「得了吧,楊嬸。你年輕時是個啥糟樣子,因為我不知道啊?」老李望向了張衡,「不過,女朋友?我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啊。你小子不賴啊。我還以為你真的一心投在工作上沒想找女朋友呢。結果暗地裡,嘿嘿……」 「喂喂,等等,你們在說什麼?」張衡怒道,「這根本就是……」 「啊,生氣了。糟糕。看來不該說這事。」楊嬸這樣說著,嘴上卻還在笑。 「哦,都這個點了,我也得回家哄孩子了。」老李拿起公文包就朝外走去,一邊還對張衡說道,「不過你小子要是結婚的時候可得給咱老李說說啊。到時候我去混飯吃去。」 張衡把目光投向楊嬸。和記憶當中完全一樣的容顏。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不正常不自然的樣子。沒有任何違和感,似乎她真的就是記憶當中的楊嬸。一點都不像是幻覺。 眼看著楊嬸站起來也準備回家,張衡忽然喊住了她:「楊嬸。你女兒……」 「哦?怎麼了?我這就是要去接她回家啊?」 「那怎麼可能!你女兒不是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嗎?」張衡的話脫口而出。 「張衡!」楊嬸猛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張衡,「有這麼和人開玩笑的嗎?你這個……」 「……」張衡還沒說話,楊嬸的手機突然滴滴的響了起來。她餘怒未消,但還是接了電話。 「誰啊?……小圓?哦,對了,是莉莉的同班同學吧?什麼?你說什麼?」楊嬸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天啊,莉莉她……這怎麼可能,莉莉……她在哪個醫院,快告訴我!是第三人民醫院?明白了,我這就來!」 「楊嬸,怎麼了?」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朝著楊嬸的方向望了過來。 「莉莉從樓上掉下來了!我……我馬上去醫院見她!」楊嬸這時也顧不得理張衡,自己飛快的衝出了辦公室。張衡呆在了原地。剛才發生的這一幕,如此的似曾相識。混帳,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同事都望向張衡:「張衡,你怎麼會知道……」 張衡驟然想到了什麼,他朝著眾人喊道:「今天是幾號?」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啊。」 「2011年2月14日……」張衡重複著這個日期,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起伏不已。這裡恐怕真的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現實啊。 「怎麼了?該不會你說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吧?」旁邊一個年輕的同事說道。 「也許吧?不過我多半只是……做了個預知未來的夢罷了。」張衡這樣說著,飛快的衝出門去。後面那些同事在喊著些什麼,但他根本就沒有去聽了。 2011年2月14日。這個情人節是張衡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日子。這是楊嬸的女兒莉莉墜樓死亡的日子,但同時也是改變了張衡一生的命運的日子。 當然,改變了張衡人生的事情並不是楊嬸女兒的死,而是在這一天內發生的另外一件事。 張衡出門的時候已經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下午五點半,剛好是下班的時候。而在這個時候,那件事還沒有發生!那麼只要阻止它的發生就好了! 張衡拿出手機,顫動著手按下那個號碼。接著,手機屏幕的正上方上便開始顯示出「老哥」兩個字。然而手機中卻傳來了「您所撥打的用戶並未開機」的提示音。張衡心中一緊,馬上又撥打了另外一個號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嫂子」兩個字。可是傳來的還是同樣的提示信息。 張衡氣得幾乎把手機都摔了。混帳,這樣的話不就不能改變了嗎?不……記得他們的位置是在那個地方吧?距離大概是七八公里遠。還可以挽回!還可以挽回得了!現在就趕過去的話,一定還來得及的! 張衡剛衝到樓下,看見警車司機王有全正準備回家。他馬上朝王有全喊道:「小八的鑰匙借我!」 小八是指所裡面那輛唯一的警車,是一輛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麵包車,因為牌號的第一位是8,所以所裡的人就叫它小八了。 「咦?怎麼,你要用啊?有什麼急事嗎?」 「你借我就是了!怎麼那麼多廢話!」張衡的眼神簡直能殺了王有全。王有全嚇了一大跳,只好把鑰匙給了他。 張衡拉開小八的門,駕車一下子衝出了所裡的院子。他把油門踩到最大,開著警燈,鳴起警笛,往前面橫衝直撞!他的目的地是滑翔路的第二個十字路口。那個地方,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沒過多久張衡來到一個路口,那裡紅燈正亮著,停了不少車。但張衡直接就衝了過去,險些撞到其他車子。這樣做雖然有濫用職權的嫌疑,但張衡現在心急如焚,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好幾處路口都有紅燈,但張衡什麼也不管,通通直闖過去。 時間十分緊急。張衡一路橫衝直撞,一點也沒有耽擱。此時警車已經上了滑翔路,離張衡的目的地僅有幾百米的距離了。 這個時候,張衡的頭腦突然間冷靜下來。等等,自己這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去救回他們?首先,這裡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過去還成疑問吧?不……就算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又如何?歷史是可以改變的嗎?如果老哥和嫂子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死去,自己就不會踏上殺人犯這條道路嗎?好吧,就算自己真的改變了歷史,獲得了幸福的人生…… 那樣的話,自己就不會墮入地獄遊戲,不會遭受到那麼多危險和苦痛。這樣也許會很好吧……可是這樣也同樣就意味著自己不可能認識阿婭,不可能認識江鵬他們,不可能再經歷那段刻骨銘心的地獄之旅了。 一想到這裡,張衡心中動搖起來。要是真的不能和阿婭相遇的話,自己也許……不,絕對不能忍受!沒有阿婭存在的人生,絕對不能夠忍受! 張衡在恍惚當中望見了自己的手機。離那件事發生的時間只剩下三分鐘了。張衡腦中驀然閃過哥哥和嫂子的面容。只要再過三分鐘,他們就要被…… 不,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救下來!好不容易才有重來的機會,絕對不能再讓自己後悔!阿婭……這還不簡單嗎?就算窮盡自己的一生,也要讓自己下到地獄遊戲裡找到阿婭! 張衡猛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飆去!很快他就看到了第二個路口,接著發現了正站在人行橫道上的那兩個人。是老哥和嫂子!他們還沒有出事! 「老哥,嫂子!快往後面跑!」此時車子離路口還有一百米遠,張衡就開始大喊起來。可他們並沒有聽見。張衡正焦急時,一輛黑色的寶馬突然歪歪扭扭的從旁邊鑽了出來,朝著張衡的兄嫂直撞過去! 「不啊!」張衡瘋狂的大吼了起來。明明都已經到這裡了,卻還是要眼睜睜的望著老哥和嫂子被那兩個王八蛋撞死嗎?那個命運,最終還是要再一次的重複嗎? 黑色寶馬已經近在張衡的兄嫂兩人身前。他們目瞪口呆,甚至都忘記了躲閃。張衡心知哥哥和嫂子已經躲不過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眶當中的淚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 →第六十六章 - 當人生可以重來← 「梆!」張衡聽到了有什麼東西敲在自己頭上的聲音。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疼痛。但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疼痛,因為打過來的東西並不是特別堅硬,又沒有什麼力度。 張衡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自己現在坐在一張寫字檯前,桌上散亂的擺著一些筆啊紙啊什麼的。四周是稍有些陳舊的牆壁。這個地方,不正是自己以前的辦公室嗎?張衡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的感覺傳了過來。張衡深吸了一口氣。身上連一點異能量的感覺都沒有。道具似乎也沒辦法用出來。 「你睡迷糊啦,小張?」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張衡耳旁響起。張衡側過頭去,看見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人正笑嘻嘻的拿著手裡的公文包望著自己。剛才就是他用公文包敲了張衡的頭一下。 張衡一愣:「老李?」 「張衡,你這小子,怎麼用望著陌生人一樣的眼神望著我。真是奇怪。」被張衡稱為老李的警察稍有些生氣,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大大咧咧的神態,「不過我說小張啊。你最近晚上幹啥去了?怎麼一到下午就打瞌睡啊?快老實交代。根據我黨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張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呃,這個……」 「逼他那麼緊幹嘛?別以為你是老前輩別人就得聽你的。」另外一個年紀有點大的女警察碰了老李一下,「沒聽說人小張最近剛交了女朋友嗎?陪女朋友陪得晚一點也是很正常的事啊。何況今天又是這麼特別的日子,他都還要上班,真是難為他了。」 張衡頭都大了:「啥?女朋友?」 老李訝然:「真的假的?這小子也會去找女朋友啊?」 「我是聽說已經到了快要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那警察大嬸說道,「而且對方很漂亮,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漂亮呢。」 「得了吧,楊嬸。你年輕時是個啥糟樣子,因為我不知道啊?」老李望向了張衡,「不過,女朋友?我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啊。你小子不賴啊。我還以為你真的一心投在工作上沒想找女朋友呢。結果暗地裡,嘿嘿……」 「喂喂,等等,你們在說什麼?」張衡怒道,「這根本就是……」 「啊,生氣了。糟糕。看來不該說這事。」楊嬸這樣說著,嘴上卻還在笑。 「哦,都這個點了,我也得回家哄孩子了。」老李拿起公文包就朝外走去,一邊還對張衡說道,「不過你小子要是結婚的時候可得給咱老李說說啊。到時候我去混飯吃去。」 張衡把目光投向楊嬸。和記憶當中完全一樣的容顏。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不正常不自然的樣子。沒有任何違和感,似乎她真的就是記憶當中的楊嬸。一點都不像是幻覺。 眼看著楊嬸站起來也準備回家,張衡忽然喊住了她:「楊嬸。你女兒……」 「哦?怎麼了?我這就是要去接她回家啊?」 「那怎麼可能!你女兒不是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嗎?」張衡的話脫口而出。 「張衡!」楊嬸猛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張衡,「有這麼和人開玩笑的嗎?你這個……」 「……」張衡還沒說話,楊嬸的手機突然滴滴的響了起來。她餘怒未消,但還是接了電話。 「誰啊?……小圓?哦,對了,是莉莉的同班同學吧?什麼?你說什麼?」楊嬸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天啊,莉莉她……這怎麼可能,莉莉……她在哪個醫院,快告訴我!是第三人民醫院?明白了,我這就來!」 「楊嬸,怎麼了?」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朝著楊嬸的方向望了過來。 「莉莉從樓上掉下來了!我……我馬上去醫院見她!」楊嬸這時也顧不得理張衡,自己飛快的衝出了辦公室。張衡呆在了原地。剛才發生的這一幕,如此的似曾相識。混帳,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同事都望向張衡:「張衡,你怎麼會知道……」 張衡驟然想到了什麼,他朝著眾人喊道:「今天是幾號?」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啊。」 「2011年2月14日……」張衡重複著這個日期,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起伏不已。這裡恐怕真的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現實啊。 「怎麼了?該不會你說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吧?」旁邊一個年輕的同事說道。 「也許吧?不過我多半只是……做了個預知未來的夢罷了。」張衡這樣說著,飛快的衝出門去。後面那些同事在喊著些什麼,但他根本就沒有去聽了。 2011年2月14日。這個情人節是張衡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日子。這是楊嬸的女兒莉莉墜樓死亡的日子,但同時也是改變了張衡一生的命運的日子。 當然,改變了張衡人生的事情並不是楊嬸女兒的死,而是在這一天內發生的另外一件事。 張衡出門的時候已經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下午五點半,剛好是下班的時候。而在這個時候,那件事還沒有發生!那麼只要阻止它的發生就好了! 張衡拿出手機,顫動著手按下那個號碼。接著,手機屏幕的正上方上便開始顯示出「老哥」兩個字。然而手機中卻傳來了「您所撥打的用戶並未開機」的提示音。張衡心中一緊,馬上又撥打了另外一個號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嫂子」兩個字。可是傳來的還是同樣的提示信息。 張衡氣得幾乎把手機都摔了。混帳,這樣的話不就不能改變了嗎?不……記得他們的位置是在那個地方吧?距離大概是七八公里遠。還可以挽回!還可以挽回得了!現在就趕過去的話,一定還來得及的! 張衡剛衝到樓下,看見警車司機王有全正準備回家。他馬上朝王有全喊道:「小八的鑰匙借我!」 小八是指所裡面那輛唯一的警車,是一輛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麵包車,因為牌號的第一位是8,所以所裡的人就叫它小八了。 「咦?怎麼,你要用啊?有什麼急事嗎?」 「你借我就是了!怎麼那麼多廢話!」張衡的眼神簡直能殺了王有全。王有全嚇了一大跳,只好把鑰匙給了他。 張衡拉開小八的門,駕車一下子衝出了所裡的院子。他把油門踩到最大,開著警燈,鳴起警笛,往前面橫衝直撞!他的目的地是滑翔路的第二個十字路口。那個地方,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沒過多久張衡來到一個路口,那裡紅燈正亮著,停了不少車。但張衡直接就衝了過去,險些撞到其他車子。這樣做雖然有濫用職權的嫌疑,但張衡現在心急如焚,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好幾處路口都有紅燈,但張衡什麼也不管,通通直闖過去。 時間十分緊急。張衡一路橫衝直撞,一點也沒有耽擱。此時警車已經上了滑翔路,離張衡的目的地僅有幾百米的距離了。 這個時候,張衡的頭腦突然間冷靜下來。等等,自己這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去救回他們?首先,這裡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過去還成疑問吧?不……就算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又如何?歷史是可以改變的嗎?如果老哥和嫂子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死去,自己就不會踏上殺人犯這條道路嗎?好吧,就算自己真的改變了歷史,獲得了幸福的人生…… 那樣的話,自己就不會墮入地獄遊戲,不會遭受到那麼多危險和苦痛。這樣也許會很好吧……可是這樣也同樣就意味著自己不可能認識阿婭,不可能認識江鵬他們,不可能再經歷那段刻骨銘心的地獄之旅了。 一想到這裡,張衡心中動搖起來。要是真的不能和阿婭相遇的話,自己也許……不,絕對不能忍受!沒有阿婭存在的人生,絕對不能夠忍受! 張衡在恍惚當中望見了自己的手機。離那件事發生的時間只剩下三分鐘了。張衡腦中驀然閃過哥哥和嫂子的面容。只要再過三分鐘,他們就要被…… 不,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救下來!好不容易才有重來的機會,絕對不能再讓自己後悔!阿婭……這還不簡單嗎?就算窮盡自己的一生,也要讓自己下到地獄遊戲裡找到阿婭! 張衡猛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飆去!很快他就看到了第二個路口,接著發現了正站在人行橫道上的那兩個人。是老哥和嫂子!他們還沒有出事! 「老哥,嫂子!快往後面跑!」此時車子離路口還有一百米遠,張衡就開始大喊起來。可他們並沒有聽見。張衡正焦急時,一輛黑色的寶馬突然歪歪扭扭的從旁邊鑽了出來,朝著張衡的兄嫂直撞過去! 「不啊!」張衡瘋狂的大吼了起來。明明都已經到這裡了,卻還是要眼睜睜的望著老哥和嫂子被那兩個王八蛋撞死嗎?那個命運,最終還是要再一次的重複嗎? 黑色寶馬已經近在張衡的兄嫂兩人身前。他們目瞪口呆,甚至都忘記了躲閃。張衡心知哥哥和嫂子已經躲不過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眶當中的淚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 →第六十七章 - 一切的開始← 2011年2月14日,張衡尚且還是單身。身為一個小警察,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抱負和野心,也就想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女朋友結婚,養孩子,平靜的過這麼一生。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就在這一天,他的人生走入了無法回頭的死胡同。 一切的起因正是那個事故。就在這一天晚上下班的時間,張衡的哥哥張越和懷了三個月身孕的嫂子呂霞在滑翔路的十字路口被一輛黑色寶馬撞到。那輛寶馬的車主是酒後駕車才誤上人行橫道的,哥哥嫂子兩個人根本來不及躲閃。嫂子呂霞當場便被撞成重傷,哥哥運氣好,只是受了輕傷。那輛寶馬的車主見撞死了人,當時便要逃逸,但張越憤怒的衝上去要讓對方送妻子上醫院。但開車的那一男一女不僅沒有把人送走,反而惡向膽邊生,活生生將呂霞撞死,把張越撞得休克過去,之後揚長而去。 張衡是當天晚上知道這件事的。那時張越才被人發現,很快撥打120送入了醫院;醫院方面通知了張衡。張衡趕到醫院的時候,張越已經經過簡單急救醒了過來,但還需要進行大手術。張衡立刻衝了上去。張越於是便一邊喘著氣一邊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張衡。 「衡,她們……死得好冤枉……」張越最後這樣說道,「你一定要……替她們討回公道……」 哥哥張越被送入手術室進行急救手術。可是他並沒能活著走出手術室。被車撞到的傷實在是太重,能堅持到和張衡說完話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張越剛上手術台沒多久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再也沒能搶救回來。 哥哥和嫂子的死,讓張衡的世界在一瞬間內崩潰了。張衡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去了,張衡自己甚至已經不太記得父母長成什麼模樣了。後來將張衡帶大的,正是比他大八歲的哥哥張越。一個十幾歲幾乎沒有任何收入的孩子要養活自己已經很不容易,更不要說還要把自己小的弟弟帶大。 但是他做到了。張越幾乎拼上了自己的全力,總算把張衡養大,讓他讀到了大學。十多年來,哥哥張越吃了很多的苦,其中滋味,外人根本無法明白。但是張衡很清楚哥哥為自己付出了多大的犧牲。正是因此,張衡對哥哥一直心存感激;哥哥在張衡眼裡就像是父親一樣。 而張衡的嫂子呂霞也是位讓人肅然起敬的女性。她明知道張越要照顧弟弟,卻還是義無反顧和他交往了。呂霞非常支持張越,對張衡就像是對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樣好。 張衡終於自食其力的開始工作以後,哥哥這才放下心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情,和相處已久的呂霞結了婚。張衡心裡也為兩人感到高興,心想從今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兩人。當然,以後自己也要找個好點的女朋友,像他們一樣組成美滿的家庭,不會再讓自己的孩子也像哥哥和自己一樣受苦。 可就在這個當兒,這起事故發生了。張衡全部的人生設想,在這一瞬間內粉碎殆盡。 他拼了命開始尋找那輛肇事的寶馬。根據哥哥告訴自己的車牌號,張衡很快就找到了線索,查到了那輛車的車主。可是撞死哥哥嫂子的那個男子,赫然竟是本市一名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的兒子。 張衡通過法律途徑向對方起訴。然而對方的勢力遠遠超過張衡的想像;明明是故意殺人,最終法院卻只是判了對方賠償幾個錢了事。張衡自然不服,多次上訴,但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張衡自己甚至遭到對方報復,被誣告瀆職,失去了工作。 萬念俱灰的張衡悄悄潛入所裡偷走了一支槍。他好不容易調查到了肇事的那對男女出行的計劃,然後趁他們兩人在山上旅遊落單的時候衝了出來。 當張衡拿著槍出現在那兩個人面前的時候,他們以為張衡是劫匪,嚇得跪地求饒。張衡矢口否認,並且告訴他們自己是被他們撞死的張越的弟弟。 那男的這時反而放下心來,一邊「哼哼」著一邊說道:「不就是嫌錢不夠嗎?頂多再給你兩百萬也就差不多了。你要支票還是現金?」 張衡咬得牙齒都在響:「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王八蛋!」 「砰!」那男人還在驚訝中,腦袋就已經開了花。女的嚇得馬上逃跑,但張衡對準她後腦又是一槍。張衡的射術精湛,一槍直接斃命。可是他還是在這對狗男女身上把所有的子彈都打完了才住手。 張衡很快就被逮捕。審判席上,那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不顧自己的顏面,對著張衡破口大罵「殺人兇手」。但張衡卻甘之如飴。也許這對於自己來說是個無比悲慘的結局。但至少哥哥和嫂子的仇,算是在自己手上報了。假如真的就縮了下去,任憑兇手逍遙法外的話,自己接下來的人生,恐怕也不可能得到幸福。一直背負著哥哥冤死而自己什麼也沒做的罪責而活下去,一定會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吧。 以上,就是張衡在處刑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也就是他之所以會進入地獄遊戲的,最早的起因。 - 張衡的腦中瞬間閃過了自己被判死刑的前因後果。此時就在他的面前,導致這一切的最早的事件馬上就要發生了。黑色的寶馬,眼看就要撞到張衡的兄嫂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響,一抹紅色忽然從旁邊急閃而來。黑色的寶馬被撞到了尾巴,就這樣偏離了方向,朝旁邊一扭,剛好擦著張衡嫂子的身邊滑了過去! 張衡驚喜萬分。那突然出現的是一輛紅色的跑車,看起來像是法拉利……乖乖,真的是法拉利…… 黑色寶馬因為慣性衝進了旁邊的草叢,但開車的人急剎住車停了下來。從那尾巴被撞歪了的寶馬當中衝出來一男一女,兩人都是醉醺醺的,他們並沒有理張衡的兄嫂,而是衝到紅色法拉利面前,要和法拉利的車主理論。 此時張衡迅速把車開到哥哥身旁。 他衝下了車:「哥哥,嫂子,你們沒事吧?」 張衡的哥哥張越有些吃驚:「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好路過。結果就看到這一幕。真的是太危險了。」張衡隨口編了句謊話。 「原來如此啊……呼……剛才嚇死我了。」張越鬆了一口氣,「差一點我們就真的被撞死了……」 在張越身旁,他的妻子呂霞正一手拉著張越,臉色慘白。張越不停的安慰著呂霞,她才漸漸平靜下來。 「哥哥,嫂子,你們上我的車,我馬上把你們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張衡連忙說道。 「也好。」張越扶著呂霞進了張衡的警車。 此時那一男一女像是見了鬼似的,連滾帶爬的從紅色法拉利那邊跑了過來,重新衝向他們自己的黑色寶馬。 「站住!」張衡大喊道。 「幹什麼?」那男的回轉過頭來望著張衡,臉都扭曲了起來,「你是警察?擺什麼架子啊?我……」 「給我滾遠一點。」張衡瞪著那個男的,一字一頓的說道,「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這兩張死癩蛤蟆一樣的臉,我非崩了你們不可。」 那男的本想囂張一下,但一看到張衡的眼神就嚇得屁滾尿流,什麼話也不敢說就縮回到了寶馬裡,開著那一瘸一拐的寶馬逃走了。 張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走到了那輛紅色法拉利的旁邊。這輛法拉利的車窗是不透明的,看不見裡面的人。張衡輕輕的敲了一下法拉利的車窗:「謝謝你,朋友。雖然你也許只是偶然衝了過來,但你救了我哥哥和嫂子的命……啊?」 張衡由於太過於驚訝而張大了嘴巴。法拉利的頂篷就在這個時候放了下來,車主的容顏出現在張衡的面前。而這正是張衡驚訝得說不出話的原因。 「那麼,你要用什麼來報答我的恩情呢?今天晚上就以身相許嗎?」車裡的美人邪笑著吐了吐舌頭。 張衡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輕輕的念出了對方的名字:「……阿婭……」 「嘿,答對了。呆子,我還以為你會忘記我呢。」阿婭輕鬆的笑了起來,「喂喂,你那副表情就像是得了老年癡呆一樣。怎麼了,對我的出現表示不滿嗎?」 「不不……當然不是。能見到你我高興得要死了,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張衡說著又搖了搖頭,「不不,這裡到底是哪裡?既然你也在,那就是說這裡還是在地獄遊戲當中了?這裡果然還是幻影?不,不,這裡是天國還是煉獄?你來了多久了?對了,還有其他人呢,他們到哪裡去了?」 張衡腦子裡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他一股腦的都問了出來。然而這個時候阿婭卻驚愕無比的望著他:「張衡,你腦子有毛病了?你到底都在說什麼啊?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喂,我說阿婭。」張衡苦笑起來,「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我正搞不清楚狀況呢,快把事情真相告訴我。」 「你才是在開惡劣的玩笑。什麼地獄遊戲。什麼其他人?莫名其妙。」阿婭生起氣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張衡!」 「什麼!」張衡不能置信的搖著頭,「你不知道地獄遊戲?你失憶了?」 「Fuckyou,你才失憶了!」阿婭站了起來,眼中怒火中燒,「好好的情人節,你不來陪我也就算了,沒事找彆扭是不是啊?我是好欺負的是吧?」 「張衡,你怎麼了?」那邊張衡的哥哥張越朝張衡喊道,「那位法拉利的車主……咦?原來是阿婭啊,你開的法拉利呢?!」 「嗯,哥哥,真不好意思。」阿婭甜甜的笑道,「這是我朋友的車,我借來開的。」 張衡這下更是驚得合不攏嘴了:「啊,你們認識?」 「你在說什麼啊,張衡。上次你不是把她帶到家裡給我們介紹了的嗎?我當時還嚇了一大跳,說你怎麼找個外國女朋友。」張越讚道,「阿婭小姐聰明漂亮,也就是稍微有點野性,不過倒真是蠻不錯一人。你這小子可真有福氣啊。」 「謝謝哥哥!」阿婭笑得比蜜還要甜。 張衡驚得後退了一步,望向阿婭道:「你不是阿婭!你到底是誰?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第六十八章 - 幸福人生?← 「張衡!你怎麼和人家說話的!」張越在後面訓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很傷女孩子的心的,你不懂嗎?」 「啊別說他了,哥哥。他有時候喜歡搞這種東西,大概是平時缺乏母愛,所以要向我撒嬌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你別擔心。」阿婭反而為張衡辯解道。 「越,別當電燈泡了,我們快走吧。」張衡的嫂子呂霞這時已經鎮定下來,對張越說道。 「說得是啊。那衡,我先開著這車去醫院了。說起來這小八才換了沒多久,我都還沒有開過。回所裡以後去得和他們說說這事。」張越說著朝張衡揮揮手,「你就和阿婭好好處吧,別傷了她的心!錯過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張衡還要和張越說話,可張越已經開著小八離開了。張越自己也是所裡的警察,所以開這警察倒也沒什麼關係。 「哥哥也走了。好了,是我們獨處的時間了啊。」阿婭一下子推開門,把還在發愣的張衡拉進了車裡。 張衡卻推開她的手:「你不是阿婭!別以為用她的面孔就能欺騙我!我不會被你騙到的!」 阿婭卻一下子封住了他的唇,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阿婭舌頭的觸感傳入張衡口中。張衡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這種感覺……怎麼想都覺得是阿婭本人啊…… 阿婭的吻讓張衡險些喘不過氣來,張衡愣了好一會兒才推開了她。 「怎麼樣,我是阿婭嗎?」阿婭笑著問道。 張衡瞟著阿婭:「你剛才是在演戲?」 「什麼演戲?」 「你說不知道地獄遊戲,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如果你是阿婭,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什麼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另外我也沒有失憶。我就是你的女友阿婭,這絕沒有錯。」阿婭說道。 「好吧。既然你要這樣說的話,」張衡緊盯著阿婭,「那麼回答我吧,你是哪裡的人?像你這樣的美人怎麼會認識我?我們又是怎樣交往起來的?」 「加拿大溫哥華人。至於我們之間是怎麼開始的?你忘記了嗎?是網戀哦。」阿婭笑著把手搭在張衡的頸子上,「跨越了太平洋的,如同童話一樣夢幻的網戀。說不定會在以後傳為佳話的啊。」 「網戀?這太不靠譜了。」張衡搖著頭,「我完全都沒有印象。」 「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分手。真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這幾天就是晚上和你聊晚了點,搞得你睡眠不足變成傻瓜了嗎?還是說你故意在逗我玩啊。嘛,這就算了,姑且當你是真的失憶了好了。」阿婭說著發動了法拉利,「你竟敢忘記了我們之間這麼重要的事情。實在是虧欠我太多了。今天就補償我一下吧。」 「等等!」張衡還要說話,可是阿婭已經駕著車子,一騎絕塵的朝前衝去。 窗外是飛馳而過的景色,冰涼的風吹入車中。在車裡,張衡抱住了自己的頭:「可惡。搞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有什麼搞不明白。眼前的事實你能辯駁得了嗎?」阿婭說著突然加速,張衡的頭一下子就由於慣性而靠到了座椅上。 張衡一望車速計:「喂喂,都220了!你超速了啊!會被罰錢的啊!跑那麼快幹什麼!」 阿婭說:「你看前面。」 「前面?」張衡望前面一望,只見前方向上的坡道下面正好有個二十米寬的大坑,旁邊的牌子上寫著「道路維修,請繞行」。 「等等,你是想要加速衝過去?」張衡瞪著阿婭,「你瘋了嗎?」 阿婭收起笑容:「相信我嗎?」 「……」望著阿婭的眼睛,張衡點點頭,「相信你。」 「好!」法拉利急速從坡道上直衝出去,憑借慣性飛在了空中!張衡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咚咚」的跳動著,就在這個當兒,法拉利已經越過了那個大坑,平穩的落在地上! 「哈哈!帥不帥?!」阿婭大笑不已。 「帥你個大腦袋。」張衡捂著自己的胸口,「這樣非把人給整死不可。」 「切。我就愛整你,怎麼了?不服咬我啊。」阿婭繼續開動法拉利飛奔。 「阿婭。」張衡突然很鄭重的喊著阿婭的名字。 「怎麼了?」 「我們要去哪裡?」 「去好地方……具體在哪,不告訴你。」 「……也好。你現在先不要說話。讓我靜一下。」 「好吧。」阿婭靜靜開著車子。 張衡閉著眼睛陷入沉思之中。阿婭的存在,讓張衡必須要更加認真的考慮現在的情況。地獄遊戲。在那個虛擬的世界集合體當中他才認識了阿婭。假如這裡真的是像自己的想像當中一樣,真的是屬於自己的過去的話,那阿婭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當然阿婭也和自己一起來到這裡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那樣的話阿婭就不應該表現得現在這樣奇怪。 難道說,阿婭說的是真的?這裡是現實?那麼,在地獄裡所經歷的那一切又是什麼?……真的,搞不明白了。 張衡的身體突然由於慣性而朝前傾去。張衡睜開了眼睛。原來法拉利已經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處郊外的歐式別墅區。而阿婭正停在其中一棟小別墅的門前。 張衡問:「到了?」 「嗯。這是我買下來的小房子。」阿婭下了車,接著把張衡拉出了車子。 張衡下車後望著眼前的小別墅:「……你可真有錢……」 「嘛,繼承了一點遺產而已。老實說我還沒開始學怎麼掙錢,目前只會花錢罷了。以後你就來管理我的財產吧。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交給你管理也沒關係。」阿婭說出了這樣的話。 張衡很奇怪的望著阿婭。如果是在地獄遊戲裡的阿婭,絕對說不出這種話的吧? 張衡隨著阿婭進了小別墅。屋子裡的擺設倒也不算是太豪華,相反卻簡練而不失味道。從這點上來講,倒是很符合阿婭的風格。 「去洗澡吧。」阿婭突然說道。 「呃?」 「一起洗倒也沒什麼,不過你估計不適應。所以分別洗吧。反正也有兩間浴室。」 「……哦。」 當張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裹著浴巾的阿婭突然從旁邊閃了出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毯上。 「幹什麼啊?突然這樣……」張衡仰頭望著阿婭。 「你不覺得你虧欠我很多,現在應該補償我了嗎?」阿婭臉上還沒幹掉的水珠滴落在張衡身上。 張衡偏過頭去:「補償什麼……」 「呆子,你裝呆的吧?」阿婭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把你大卸八塊熬湯你信不信?肉不說,連骨頭也熬化了,連渣子都不剩的吃下去。」 「咦?」張衡聽到阿婭的暴言卻有些高興,「阿婭?真的是你……」 「本來就是我啊!」 張衡笑了:「只有這種一聽起來就像是變態殺人狂一樣的話,才像是真的阿婭啊。」 「什麼變態殺人狂,給我說清楚,你這渾蛋!」阿婭扔了匕首,呵起了張衡的胳肢窩。張衡受不了了,立刻反擊。兩人扭在一起,沒過多久阿婭的浴巾都散開來了。 張衡停止了動作:「……阿婭……」 「來,快補償我吧。」阿婭緩緩的按住了張衡的肩膀。她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溫柔。 「……好吧。」 - 不知不覺已經很晚了。張衡伏在阿婭的身旁,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阿婭刮了一下張衡的鼻子:「你不會是在想別的女人吧?」 「不……我在想地獄遊戲……」 「又在想什麼地獄遊戲。怪不得剛才像死人一樣都不動。真沒勁。」阿婭狠狠的咬了張衡的脖子一口,「我咬死你,我咬!」 「住手啊!」張衡斜望著阿婭,喚道:「……阿婭。」 「我在。」 張衡認真的說道:「我覺得我真的經歷了地獄遊戲。」 阿婭歎了口氣:「那麼認真的語氣啊?那你和我說一說,那個地獄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 張衡便開始敘述自己在地獄遊戲裡的經歷。他講了很長時間才講完,阿婭一直靜靜的聽著,什麼也沒說。 張衡講完以後,阿婭鼓起了掌:「好精彩的故事!原來我還是這麼厲害的女中豪傑啊!」 「……阿婭。」張衡再一次望著阿婭,鄭重的問道,「假如說現在的才是現實,那麼我經歷的地獄遊戲又是什麼?」 「幻覺。不,應該說是夢吧。你這幾天睡眠不足,所以就做了這麼的夢。」阿婭說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 「真的嗎?」 「千真萬確。」阿婭笑了,「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 半夜。阿婭輕輕將熟睡的張衡摟在懷中。 「如此幸福的人生,不是和天堂一樣嗎?」阿婭低聲自言自語道,「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好了。這是我的願望,也是你的願望吧。什麼地獄……這種混帳東西給我見鬼就好了。我絕對不會允許誰破壞我們的現在,就算是你也絕對不行!」 →第六十九章 - 約會← 第二天早上七點過,張衡的手機鈴聲一下子響了起來。他直到鈴聲停止的時候才醒了過來,一看電話是老哥打來的。張衡正準備動,結果發現自己正躺在阿婭的懷裡。此時阿婭已經睡熟了,一臉幸福的模樣。 張衡感覺自己頭有點疼,大概是睡的位置不對的緣故。他不忍叫醒阿婭,悄悄的下了床,重新撥通哥哥張越的電話。 「老哥,什麼事?」 「這個時候叫醒你實在是有點抱歉,本來是想給你發短信的。不過我怕你收不到我的短信。我已經幫你向你們科長請假了,說是你身體不舒服。」張越說道,「所以你今天就哪裡也別去了,好好陪陪阿婭吧。」 「喂喂!怎麼能這樣!」張衡急了,「我還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比得上陪媳婦啊。」張越笑道,「你好好陪人家玩下。人家大老遠的跑來找你可不容易。哥哥我還等著吃你們喜酒呢,別把事情搞砸了。好,那就先這樣了,我掛了。」 說完張越還真的就掛了機。 「這傢伙,當的什麼哥哥啊……」張衡敲著自己的頭。 「是個好哥哥呢。讓我好羨慕。」身後傳來的是阿婭的聲音。張衡轉過頭剛要說話,阿婭又把他的身子拖進了被窩。 - 大約到了早上九點鐘的時候。張衡在床邊活動著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都在疼,肩膀,頸子,背部還有些輕微的傷痕。 阿婭在一旁說道:「怎麼樣?」 「我在認真考慮要不要和你分手。」張衡說道,「這樣下去我的生命都有危險。」 阿婭嚷了起來:「你想死啊!我馬上可以成全你。」 「……算了。開玩笑的。」張衡呼了口氣,「倒是這種事更讓我覺得你像是我記憶當中的阿婭。」 「本來就是啊。」阿婭嘟噥道,「嘛,對了,今天陪我出去玩吧。這麼好的天氣,浪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張衡點點頭。他也需要放鬆一下。地獄遊戲的事情總在腦子裡轉悠著,實在是太混亂了。此外,雖然張衡無比信任阿婭,但這並不意味著張衡會把阿婭所說的話全部當作事實來接受。既然對方是阿婭,被她耍的可能性也不小。阿婭這傢伙根本不能用人類的行為道德準則來衡量,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地獄遊戲是真是假先暫且不論,但阿婭的這些說辭也不怎麼經得起推敲吧。加拿大的?網戀?繼承了一筆遺產?這個聽起來雖然也不是那麼超現實,不過總覺得離普通人的生活還是有些遙遠吧。 嘛,不管怎樣先和阿婭一起出去吧。印象當中阿婭是沒有什麼社會常識的,她在地獄遊戲裡得知的那些知識,應該沒有辦法讓她在這個社會當中順利過關的吧。如果阿婭真的是在說謊,那麼在外面的世界裡,她一定會露出破綻來的。相反要是阿婭說的是真的,那麼她也就不會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出醜。也就是說,只要陪著阿婭逛逛街,一切的疑問都會迎刃而解吧。 - 阿婭準備是準備開著法拉利到城裡去一路狂飆的,可是張衡拒絕了她的這個提議。這輛法拉利在路上跑起來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很有可能惹出麻煩來。阿婭嘟著嘴:「哼。那就走路好了。走死你。」 最後的解決方案是他們去買了兩輛競技用的自行車,飛快的在路上跑。阿婭的技術比張衡想像的好不少,她一衝起來張衡就得拼上老命才能趕得上。 兩人並行朝前方前進,涼爽的風吹拂過兩人的肩膀。 「呼……」張衡做著深呼吸,「感覺心裡面好平靜。真是舒服。」 「我不舒服。你跑那麼慢!」阿婭說著開始猛蹬踏板,很快就衝到前面去了。 「你敢小看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張衡拚命的往前面衝,結果這次沒過多久就追上了阿婭。阿婭這時很不服氣的騎著車子往前面狂衝,結果轉彎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欄杆,把車子給撞壞了。 張衡在那邊哈哈大笑,阿婭氣得丟了車子,衝過去追他。張衡慌忙朝前趕,不小心也撞了一下,摔了下來,車子倒是沒事。 「笑啊,叫你笑。」阿婭很得意,「中國的古話說得好,這就是報應啊。」 「哦,這叫報應啊。」張衡諷刺道,「那麼,不自量力的朝前面亂衝,把車子都撞壞了又叫什麼呢?」 「……你欺負我。我要和你分手。」阿婭扭頭就走,「我認真的。」 張衡愣了一下:「……喂,等等,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的?」 「我一直都很小氣的,你不知道嗎?」阿婭哼哼著說道。 張衡無奈:「嘛……好了,算我錯了。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阿婭低聲道:「載我。」 「啊?」張衡倒有些驚訝,「你說什麼?」 「載我走啦,呆子!」阿婭怒瞪著張衡,「這麼容易的事情你也做不到嗎?」 「……這樣啊。不被交警遇到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啊,我知道了,就算遇到了我也會想辦法的。總之你上來吧。」張衡等到阿婭坐到單車後面以後才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會提這麼正常的要求,可真是奇怪啊。」 阿婭不滿:「什麼話。說得我好像是什麼怪物似的。」 張衡腦中浮現出在地獄世界裡面的時候,阿婭展開巨大的骨翼,像死神一般收割敵人的情景。嘛,要說是怪物的話其實也可以啊…… 「又在想什麼稀奇古怪的了?」阿婭使勁的推著張衡,「快往前面開啊。」 「好好……」張衡放下了腦中的想像,載著阿婭朝城中疾馳而去。 - 到了城中以後,阿婭和張衡在路上走,總是有人向阿婭投來驚異的目光。像阿婭這樣堪稱絕色的女子確實是太罕見了,再說她又是金髮碧眼,更加引人注目。阿婭倒是絲毫不以為意,張衡反而是覺得有些如坐針氈,因為無論男女都狠狠的瞪著他,像是他犯了什麼罪似的。張衡很快給阿婭買了頂花邊的草帽,一副墨鏡;這樣稍微可以遮掩一下她的美貌,能讓張衡自己輕鬆不少。 阿婭並沒有發現張衡這樣做的企圖,反而非常高興,穿戴好了以後在攤上的穿衣鏡邊看了又看,直問張衡好看不好看。 「其實這些很便宜的。」張衡實在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袒露實情道,「我給你買這個只是為了讓其他人別老是盯著你看。」 「我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怎麼會不知道。」阿婭似乎並不奇怪,「不過,我還是很開心。交往這麼久了,你還是第一次送我東西呢。之前你連一件東西都不買給我,小氣死了。」 「……」張衡只能苦笑。關於自己和阿婭交往的記憶,張衡可是一點都沒有。嘛,算了,就先順著她吧。 之後阿婭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如同地獄遊戲裡面那種超常的行為舉止,倒是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這裡逛逛,那裡選選。張衡旁敲側擊的問了不少常識方面的問題,可是阿婭卻完美的做出了回答。雖然在有些像是國內習慣之類的東西上,阿婭還是表現出了如同她的歐美血統一般的無知,但那絕對也在正常範圍之內。兩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又閒聊了好久,阿婭卻也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關於她所繼承的來自叔叔的遺產,其實也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也就是在加拿大溫哥華有幢獨宅的,普通小富翁的地步而已。後面他們談到關於雙方網戀的話題,阿婭連細節都說得很清楚。有些事情張衡自己也好像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不完全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後來張衡還帶著阿婭去了電影院,保齡球館,KTV等等好幾個地方。阿婭一直都精力充沛,玩起來很瘋。即使在這些時候,阿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體力方面雖然比一般女孩子強多了,卻也沒有到達會讓人大吃一驚的地步。 張衡漸漸和阿婭玩開心了,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把要試探阿婭的事拋在了腦後。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完全沒有什麼需要疑心的地方。真實的阿婭就在張衡的身邊,如同夢幻一般的地獄遊戲,漸漸的在張衡的腦中遠去。 黃昏時分,張衡和阿婭來到了城外的黃金海岸。海風吹在他們的臉上,夕陽的餘輝照耀著他們的身影。在這美景下,張衡不由自主的抱住了阿婭,兩人的雙唇緊緊相接。 張衡感受著那真實的觸感,心中暖暖的。沒有錯。這一切都是現實,毫無懷疑的必要。沒錯,從一開始就完全相信阿婭就可以了啊。 「張衡。」阿婭輕柔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我們結婚吧。」 「……嗯。」張衡沒有遲疑。這件事實際上應該是自己先提出來的,不過既然阿婭說出口了也沒關係。阿婭本來就是喜歡主導一切的人啊。這些事情上由著她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婚禮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吧。」阿婭說道,「明天,就把戒指戴到我手上好了。」 「……等下。」張衡連忙說道,「這太急了吧。何況我戒指還沒買。」 「沒關係。只要是戒指形狀的東西就行了。就算是你用紙折的也可以。」阿婭在微笑。 「可還是太急了……婚禮的話是需要很多準備工作的,明天怎麼也不可能……」 「……知道啦。那麼就三天吧。」阿婭說道,「三天後的現在,我希望你已經是我的新郎了。」 「好吧。」張衡同意了。三天其實也很急。不過張衡自己的親戚朋友並不是那麼多,這邊也不是特別講究,辦個婚禮不需要很繁瑣。 阿婭緊緊抱住張衡的頭,閉上雙眼享受著長吻的味道。只要三天。三天之後,所有的夢想都會實現了啊。 →第七十章 - 無盡煉獄← 三天後。市內的教堂當中。雖然阿婭自己並不是基督徒,不過張衡的哥哥張越堅持為他們辦一場西式的婚禮,張衡和阿婭也都沒有反對。 「張衡先生,你願意娶阿婭小姐,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與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嗎?」 「我願意。」 「阿婭小姐,你願意嫁給張衡先生,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與他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嗎?」 「我當然願意。」 張衡將金色的戒指戴在阿婭的無名指上。永不離棄的誓約就此達成。深情的吻,教堂的掌聲。張衡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沸騰。在此刻,彷彿全世界都在祝福自己一樣。 張衡睜開眼睛,望著不遠處鼓掌鼓得最響的兩個人。哥哥和嫂子。他們的臉上,同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自己的婚禮,對他們來說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吧。 不知不覺間,張衡的眼眶有些濕了。哥哥和嫂子都還在。記憶當中那悲慘無比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而阿婭和自己則正結成了一對夫妻。這是,何等的幸福啊。 晚上。在阿婭的別墅當中。 「吶,張衡。我們兩個不相信神的人,卻在上帝的面前結成夫妻。」阿婭把頭橫在張衡的胸膛上,「這多少還有是有些諷刺啊。」 「其實在哪裡結成夫妻都一樣吧。我們的心,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連在一起了。」張衡笑著說道。 「嗯。」阿婭咬了張衡一下,「我想要孩子。」 「哈?」張衡失笑,「你的話總是讓我吃驚啊。」 「要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阿婭凝視著張衡,「一個也不能少。」 「好吧。都隨你。」張衡笑道,「雖然我是不怎麼擅長帶孩子……」 「帶著帶著就會了。」阿婭說著轉移了話題,「張衡,我覺得我現在好幸福。」 「嗯。我也是。」 「就讓這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吧。」 「好。我當然沒有意見。」張衡點點頭答道。 半夜。阿婭自己起了床,悄悄走到洗手間裡,關上了門,撥響了一個號碼。 「喂,阿婭小姐?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從手機的那一頭傳來的是一名女性的聲音。 「蘇飛琪。我的計劃實現了。他大概沒有在懷疑我了吧。」阿婭低聲喊著對方的名字,「謝謝你。沒有你在這一個月來給我做的特訓,我上一次一定會穿幫的。張衡他啊,有時候還是很精明的呢。他試探了我好久啊,累死我了。」 「呵呵。你會感謝我,這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蘇飛琪笑道,「不過我們也是運氣好。雖然是同一個世界,但我們來到這裡的時間點比隊長要稍微早些,這樣我們才有了準備的時間。」 阿婭低沉下聲音:「……蘇飛琪。我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張衡?明明我已經知道,這裡是……」 「誰說的?這不是為了你和他的幸福嗎?」 「可是,這樣的幸福,真的能夠持續永遠嗎……」 「誰知道呢。不過,只要一直待在這裡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吧。」蘇飛琪笑了,「而且幸福這種東西,不是正應該用自己的雙手緊緊抓住,死也不放手的東西嗎?」 「……嗯,我知道了。」 阿婭閉上了雙眼。讓這樣的幸福生活持續下去,這就是她現在必須做的事情。 - 「……」江鵬望著空中懸浮著的巨大的球體,輕輕的笑了起來,「真的是……好幸福啊。張哥和阿婭他們……」 那個巨大的球體上,像是在放著三位電影一樣不停的播放著張衡和阿婭婚禮當中的場面。 「他們是很幸福。隊長和阿婭,還有蘇飛琪,他們三個應該是去了天國了吧。而我們剩餘的人全部留在了煉獄當中。」羅如志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雖然我不想打斷你的興致,不過你看看我們的狀況吧,副隊長。」 江鵬轉過頭來。殘餘在自己身邊的人還剩下吉爾和羅如志兩個人。哦,對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若女也在。至於紀錦德,黃琳,水丹,這三個人在三輪以前的戰鬥當中就集體消失了,像是突然掉到陷阱裡面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了。而黑夢則是在剛進入煉獄的時候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吉爾和羅如志的身上都有些傷痕。羅如志目前最弱,受的傷反而不是很重。相反,最強的吉爾和江鵬自己都受傷不輕。此外,若女受的傷也有些嚴重。 「……呵呵。」江鵬笑道,「也不要太氣餒了。實際上在這裡的戰鬥,從某種意義上講倒是不比以前難啊。」 「也是。只是一般的人,恐怕會很難下手吧。」吉爾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說道。自從她對自己進行了自我封印了以後,她身體的時間幾乎回到了剛從傳說之輪裡出來的時候。雖然比其他的人還是要強不少,但比起她單挑泰山王的時候實在是弱化了太多了。她要是還是那麼強的話,也許在這裡就不會如此狼狽了。當然這也是也許而已,說不定那樣的話情況還會更糟糕也說不定。 「我會下手。」開口的是若女。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後,若女從江鵬那裡得知了有關地獄遊戲的事情。若女表現出了和她的年齡不相稱的聰明和堅韌,一直堅強的戰鬥著,到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很可靠的夥伴了。 「叮!叮!叮!」連綿不絕的敲鐘聲響了起來。江鵬神色一凜:「馬上準備!新的一輪又要開始了!」 「又來了……」羅如志露出了厭惡的神色,但還是提起了精神,握緊了手中的元古弓。 前方原本是淡淡的霧氣,但在這個時候卻忽然散去。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二,三,四,一共四個人。 「又見面了啊,我們哪。」從對面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誰是你們了?你們這些贗品,馬上再給我死一次吧。」江鵬冷冷的說道。 「先別忙著衝鋒,先換標誌。」吉爾提醒道。每個人馬上掏出了一根藍色的布條綁在了自己的左肩上,換下右肩的紅色布條。此後江鵬手一揮,他們便朝著敵人的方向發動了攻擊。 綁上布條是必須的。不這樣做的話,他們就很可能陷入自相殘殺的境地。 對面的四個人,從左到右,江鵬,吉爾,羅如志,若女。無論是衣服還是相貌,連聲音都和這邊的四個人完全一樣。在戰鬥力程度的方面也同樣和真人完全一致。只不過,他們的右肩上統統綁著紅色的布條,那是上一輪戰鬥中江鵬他們用來區分敵我的標誌。 這就是吉爾叫大家換標誌的理由。唯一能分辨出來誰是真誰是假的東西,僅有這個標誌了。 「迅速散開!目標都是自己!不要弄錯了!小心別傷到自己人!」江鵬指揮道,「各自好好戰鬥!好好的給我活著回來!就算要死,也要和對方同歸於盡才死!」 所有人都點點頭,開始朝偽造的自己發動攻擊。 他們戰鬥的場所是一個巨大的競技場。要說有多大呢,可以說看起來只有鳥巢體育館那麼大,但是實際上怎麼也走不到頭。江鵬推測這是一個扭曲的空間結構,它本身的大小恐怕還是有限的。而在場中可以望見場外是無盡的烈焰,再往外就看不到了。 羅如志躲在了一個小土包後面。對面的那個假羅如志正搭起了元古弓準備向他發動射擊,於是羅如志便開始逃跑。硬和對方對射的話也不是沒有贏的可能,但羅如志已經準備了更好的方法。 元古弓上的光之箭朝著羅如志藏身的小土包射了過來。此時羅如志卻從小土包後面衝了出來,迂迴著朝假羅如志的方向跑去。元古弓的第一箭射在了土包上,那整個土包都裂了開來,化為空中的塵埃。羅如志加速朝著假的自己衝了過去。假羅如志這時卻沒能立刻重新搭好元古弓。他不停的做著深呼吸,元古弓上才緩緩的開始重新出現光之箭。 羅如志手中拿出了從吉爾那裡得到的高爆槍。這時假羅如志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在高爆槍的射程之中了。 假羅如志還在擺弄著元古弓。那東西到現在還不能用。 「嘿,冒牌貨。這元古弓射完一箭之後至少是需要等待五分鐘的。」羅如志笑了起來,「要和真正的我比,你還早得很呢。」 「砰!」一聲巨響。 羅如志呆呆的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假羅如志。羅如志的身體這時候已經被炸上了天,還沒有落下來。就在羅如志朝著假羅如志扣動扳機的前一刻,他腳下突然有炸彈炸了開來。炸彈爆炸的範圍巨大,看來就像是在那裡埋了一大圈炸彈一樣。 假羅如志正在狡黠的微笑著。露出元古弓的破綻讓羅如志衝過來,這本來就是他準備好的計策! 羅如志的心涼了一大截。他並不是在擔心自己會死亡。這一次的炸彈還不至於把自己炸死。可是…… 真的太可怕了。這些冒牌貨,竟然也學會了如同真人一般的狡猾嗎?天哪,他們是在進化? 另外一邊,吉爾毫無懸念的把自己的冒牌貨轟成了碎渣。這一次吉爾出招夠狠,對方並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吉爾的「血色共振」毀滅掉了。望著地上那曾經和自己的身體完全一樣的東西,吉爾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的心裡稍微有點噁心。這已經是第六輪了吧。也就是說,殺掉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已經第六次了。到底還要殺死自己多少次才能結束啊。 「張衡先生,你願意娶阿婭小姐,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與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嗎?」 「我願意。」 「阿婭小姐,你願意嫁給張衡先生,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與他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嗎?」 「我當然願意。」 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球體裡,傳來了張衡和阿婭的聲音。連教堂後那鐘樓,都像是在為他們祝福一樣而響起了「咚咚」的鐘聲。如此幸福的聲音,的確就彷彿是身在天堂裡的人說出來的一樣。 還在戰鬥當中的江鵬咬緊了牙關。這個混帳無比的世界。 天國與煉獄,僅僅只有一牆之隔嗎…… →第七十一章 - 世界的兩面← 大約過了五分鐘以後,江鵬等人的第六輪戰鬥結束了。從結果來說,這場戰鬥打得非常輕鬆。除了羅如志又添了一些新傷之外,其餘的人基本上是兵不血刃的就解決了戰鬥。 然而隊伍裡的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很難看。認真回想戰鬥過程的話,那絕對不像結果那樣讓人感覺愉快。 「該死的,他們竟然擁有智慧?!」羅如志回憶起剛才自己中計被炸的情景就覺得渾身在起雞皮疙瘩,「我差點就完了。」 「的確如此。」吉爾說道,「不過他們的智慧雖然還很不成熟,用計謀的效果反而不如猛攻好,導致最後被我們輕鬆擊破。」 「不……要知道,他們比剛才更聰明了。」江鵬的神情十分嚴肅,「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噩耗。現在他們不夠成熟,我們能輕鬆擊敗他們。那以後呢?他們要是繼續這樣變聰明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我們一樣了!他們的戰鬥力可以說和我們完全一樣。我們之所以能擊敗他們,靠的完全就只是我們的頭腦罷了。如果他們連頭腦都和我們一樣了的話,那我們要憑什麼去取勝?」 「……這一點我的感受倒不是很深。」吉爾接著說道,「可是我已經覺得越來越噁心了。要殺的是自己啊!親手殺死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看著那和自己一樣的血肉之軀就這樣被自己親手殺死,血肉橫飛,難道你們不覺得噁心嗎?」 眾人陷入沉默之中。吉爾所說的話,他們每個人都有同感。本來對於他們這些在地獄裡混了很久的人來說,要殺死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畢竟對方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敵人,儘管擁有自己的形貌,但一看就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因此他們才可以痛下殺手,反正直接把對方當作幻像就行了。這樣的話,怎麼說也不至於說無法忍受。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在發生變化。誰都可以感覺得到對面那些冒牌的人造戰士逐漸的變得越來越有智慧……從內在來說,他們越來越像眾人自己。眾人就好像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一樣。儘管現在還能拚命殺死敵人,可大家都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了。 敵人的進化勢頭還在持續下去。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贏敵人的問題了。最大的問題是,面對著越來越像自己本人的敵人,大家還能下得了手嗎? 「叮!叮!叮!」再一次響起的連綿不絕的敲鐘聲。眾人都深吸了一口氣。新的一輪戰鬥,馬上又要開始了。 這次的敵人變得更加像是眾人自己,智力和反應提升的速度令人乍舌。眾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們擊敗。可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喘息,又一輪的戰鬥再度開始。 「再次換上紅色袖標吧。」吉爾說道。 所有的人都換上了紅色袖標準備開始戰鬥。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身旁突然狂風大作。沙子亂起,所有的人都本能的先捂上了眼睛,迅速朝後退去。 「啊?」當江鵬重新張開眼睛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叫了出來。己方的四人和四個人造戰士已經混在一起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些人造戰士也都戴上了紅色的袖標! 江鵬心裡大叫糟糕。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大家連這一輪都衝不過去啊! - 這裡是在一處豪華大酒店的總統套間裡面。柔軟無比的沙發上,正橫躺著一名女性。她的相貌平凡無奇,但一對眸子裡卻是深不見底。她就躺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沒精打采的望著前方的超大屏幕液晶電視。也許是由於電視上的節目都不對她的口味,她不停的按動著遙控器換台,可是卻一直都沒有找到滿意的頻道。 此時在酒店的大堂當中,大堂經理正在翻閱著今天旅客的入住情況。翻到總統套間的時候,經理發現一位貴客的姓名十分特別。姓氏是紅色的紅,名鸞。紅鸞。 「無聊的世界。一天都玩厭了。男人也好,吃的玩的也好,沒一樣有意思。」紅鸞放下遙控器,雙手托住腮幫,「真沒想到過了歷史之輪以後那麼容易就回到現世了。可是到頭來,這裡這麼沒勁,根本就不如在地獄遊戲裡過得刺激啊。說不定我還是適合回去那邊比較好。」 電視裡正在播放著世界各地的實時新聞。像是哪個國家和哪個國家又開始發生衝突了啊,哪裡的天然氣管道又斷了啊之類的國際要聞。紅鸞只覺得沒勁,抓起遙控器就準備關掉電視。 可是就在這時,電視裡的主持人聲音大變:「現在播報一條本台剛剛收到的緊急消息!北京時間晚22點17分,在美國洛杉磯市發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事件。爆炸發生在市中心,市區發生了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爆炸原因不明,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組織宣稱對此次事件負責。關於洛杉磯市的傷亡人數,目前還在統計當中。」 紅鸞忽然有了些不良的預感。她拉過了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聯上網,開始迅速的敲打起鍵盤來。 網絡上的消息流通得很快,關於這次爆炸事件的情況已經在網上廣為流傳了。舊金山市的市中心亮起了強烈的白光,像是核爆炸一樣,在一瞬間內就有無數建築化為廢墟,當然在建築裡的人也都全部沒命了。根據有人初步統計,這次的死亡人數遠遠超過一百萬。這次爆炸雖然給洛杉磯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不過並沒有將整座洛杉磯市全毀。甚至有些命大的人還拍下了爆炸當場的照片。照片上有些看起來很神秘的黑點,這使得網上很多人都對照片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提出了各式各樣的觀點,比如外星人入侵地球,或者是神秘古代科技重現於世,什麼修真高人正在決鬥之類的流言。 紅鸞望著網上那些流傳開來的爆炸圖片,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她曾經在遠遠超越現實的地獄遊戲當中待過那麼長的時間,這種稍微帶點神秘感的爆炸也還不至於讓她如此吃驚。紅鸞之所以吃驚的原因,是因為她在那些照片上面看到了一些人影,也就是那些人說的神秘黑點。雖然人影非常小而模糊,但憑借紅鸞的能力,她甚至可以從極其微小的身影當中看出那人正面的相貌。 照片當中一共有三個人浮在空中。其中一個人正是紅鸞在地獄遊戲的歷史之輪裡面認識的人,也算是和她小有仇恨的人。那個人是黃琳。不過另外兩人紅鸞卻是不認識。 「是張衡那一隊的人啊。真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還成功出來了……」紅鸞撫摸著自己的嘴唇,「不過那個隊長張衡,還有恐怖的女人阿婭呢?還真是有點奇怪啊。」 紅鸞對張衡的評價很高。至於阿婭,雖然紅鸞很瞧不起她的態度,但紅鸞還是從心底裡認為她是自己生平見過的最狠烈的女人。這樣兩個人帶出的隊伍離開了地獄遊戲並不奇怪。 「機會難得。還是去拜訪一下他們吧。這次爆炸,搞不好會是什麼大事情的開始啊。」紅鸞打開了房間落地窗,直接朝著空中跨了出去。她的身體馬上朝下墜落,然而在半空當中就停止了下落。她身上飄舞起天仙般的飄帶,飛速朝著美國洛杉磯的方向飛去。這裡是在中國香港。離洛杉磯的距離還很遙遠。不過紅鸞卻並沒有選擇搭乘舒適的飛機,而是決定自己飛過去。直達洛杉磯的飛機肯定已經停飛了,就算是繞路也很麻煩。反而是穿越太平洋來一次旅行,可行性還更高一些。 紅鸞一邊飛行一邊望向地面。地面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樣,有無數影像在地面之下運動著。她心裡很清楚這是什麼。剛回來的時候她都還以為自己還在地獄世界裡面,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自己真的已經回到了現世。只不過,大部分人對於現世本身就有誤解吧。嘛,無論是在地獄也好,現世也好,有時候少想一點的話,說不定要過得輕鬆得多呢。 - 美國。洛杉磯。郊外的一處小農莊裡。發生爆炸以後,農莊主已經帶著全家逃走了,只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莊園。 「……剛才的爆炸……」黃琳目瞪口呆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已經問了多少次了。」水丹嘟噥著,「說了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紀叔,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剛才差點就掛了。幸好我開了能量護罩,爆炸的威力並沒有傷到我們。」紀錦德深吸了一口氣,「不過,這次用護罩來擋也是很艱難啊。真是搞不懂,這裡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強悍的爆炸。」 「剛才的白光,蘑菇雲,還有好多建築物和人都在一瞬間內被消滅。簡直就跟核彈一樣,一掃一個地圖就沒了。」水丹拍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剛才差點把我給炸死了。」 「你不是還沒死嗎?先別管這個。」黃琳道,「我最想不通的是,我們到底是怎麼和大隊伍失散的?怎麼就突然就和他們分開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到了這裡。」 「問我我也不知道。」水丹搖頭道,「我也想知道答案啊。而且我還想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要是隊長……蘇參謀,江副隊長他們在的話就好了……」 「說這些沒用,他們都不在了。」黃琳這樣說著,和水丹一起把目光轉向了在場唯一剩下的人紀錦德。 紀錦德慌忙擺手:「我腦子不好使。這種事你們都想不明白,我怎麼想得清楚。」 黃琳歎口氣,望著地下。地面上像是透明的一般顯示著一些清晰的景象,看起來像是放電影一樣。不過仔細一看就會覺得那要是電影的話又過於真實和血腥了。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裡又到底是什麼地方? 「咚咚!」突然從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黃琳朝外面一望,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憤怒和驚訝的表情:「……紅鸞?!」 →第七十二章 - 迷宮與深淵← 「啊。沒錯。是我。好久沒見了。」紅鸞輕笑道,「真沒想到連你竟然也能離開地獄遊戲。看來我得恭喜一下你啊。」 「你!」黃琳衝動得馬上就打開門衝了出去,身化美人魚形態,渾身鱗片一片片像是刀片一樣立了起來。 「啊啦。怎麼了你這是?你見到好朋友以後就是用這種方式打招呼的嗎?」紅鸞毫不在意,微微笑道。 「你是我的仇人!」黃琳眼睛都快紅了,數千片如刀一般鋒利的鱗片從她身上飛了出來。那些鱗片在空中又進行分裂,數量很快增加了好幾倍。這成千上萬的鱗片在空中飛旋著朝紅鸞飛了過去。然而紅鸞的身體卻憑空消失,那些飛出去了的鱗片失去了目標,在空中懸停住了。但接下來它們像是又活了一樣猛的朝著黃琳自己飛射過去! 黃琳神色大變,慌忙控制那些鱗片停止動作。然而它們竟然完全不聽指揮,黃琳只能馬上做了一口深呼吸,朝著鱗片吹出狂暴的風。前方的門受不住這種狂風的侵襲,很快的就倒掉了。黃琳這風太猛,整個房子也隨之受到牽連,轟然倒塌。 「彭」,紀錦德在瞬間內變成了變形金剛威震天的狀態,護著水丹和黃琳從倒塌的房子中走了出去。黃琳剛被放在地上,突然感到後腦勺上一涼。 「黃琳!」紀錦德和水丹都驚呼了起來。此時紅鸞正站在黃琳的身後,手中一柄奇短無比的黑色手槍正頂在紅鸞的後腦上。 「黑衣人裡的手槍『小蟋蟀』改進型。一發子彈就擁有洲際導彈的威力。」紅鸞笑了起來,「你想試一試嗎?」 紀錦德揮動右邊的超合金手臂,他的拳頭變化為炮筒,直接對準了紅鸞:「這種威力的東西殺不了我。如果你敢開槍的話,你下一刻就會被我轟得連一個細胞都不剩。」 「粗獷的帥哥,我本來就沒有想要殺你呢。」紅鸞舔了舔嘴唇,「我只不過是因為受到攻擊,所以才要自保而已。對於戰鬥能力低下的我來說,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啊。」 紀錦德道:「廢話少說,馬上放下槍!」 「好,好。」紅鸞說著還真的把小蟋蟀放了下來。紀錦德馬上就一拳朝她轟了過去,那拳頭紮紮實實的打在紅鸞身上,紅鸞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在地上。 黃琳馬上衝了過去,大叫一聲拿出一把巨大的三叉戟,朝著紅鸞的方向刺了下去。三叉戟刺穿了紅鸞的身體,殷紅的鮮血從她的體內流了出來。 「……救……救救我……」紅鸞痛苦的朝著紀錦德伸出了手,「我……我還不想死……我……還有話……和你們說……」 「還敢裝嗎!」黃琳大叫著繼續用力攪動,紅鸞體內流出來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地面。然而此時紀錦德卻突然說道:「黃琳,你先別殺她,等她說完話行不行?」 「不!絕不!我非殺了她不可!」黃琳臉上的表情簡直都扭曲了。 「靜止。」水丹這時也忽然念出了一段咒語,黃琳還在驚愕間,她身體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黃琳怒道。 「稍微冷靜一下啦,黃琳姐姐。」水丹說道,「人家都已經停手了,你還那麼狠幹什麼。至少要稍微聽聽人家的話嘛。」 「……你們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這個女人內心的陰險狡詐,誰也比不上!同情她絕對得不到好下場的!」黃琳焦急的說道,「我以前整支隊伍都被她陷害,全軍覆沒!後來張衡隊長也被她騙得好慘的!」 「……對……對不起……」紅鸞低下頭,大口的喘著氣說道,「那個時候我確實有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如果能讓我再選一次的話,我絕不會那樣做了……」 水丹和紀錦德望著紅鸞那副可憐的模樣,心裡便更加軟了下來。黃琳急了,繼續說紅鸞狠毒奸詐,可是他們卻也聽不進去。他們並不清楚紅鸞的底細,而且現在紅鸞看起來又不太危險。紀錦德本人就比較爽直,一般都不會把對方想得太壞;至於水丹則是一進地獄遊戲就遇到好隊伍,後來又一直在江鵬的保護下,沒碰到什麼險惡的事情,所以也想像不到紅鸞到底有多毒。此外,黃琳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他們又都不是和張衡一起混過來的,因此也不像江鵬那樣信任張衡,所以也不那麼信任身處張衡隊伍裡的黃琳。 這時紅鸞失血過多,水丹便開始著手對紅鸞進行治療,拔出了插入她體內的三叉戟。黃琳被水丹的禁錮術暫時停止了行動,想要制止他們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丹用她神奇的醫術把紅鸞治好了。 「謝謝你們。」紅鸞朝兩人道謝道,「我這次是來解決你們一些疑問的。不管你們在地獄遊戲裡怎樣,回到這裡以後一定會不適應,很多東西都不知道。如果沒有人領路的話,恐怕你們會走很多彎路的。」 「別聽她的!」黃琳急道,「她怎麼可能那麼好心!」 「黃琳,你還是安靜一下的好。聽她說幾句話也沒什麼壞處。這可以給我們一些參考。」紀錦德轉向紅鸞,「請說吧。我們現在正好也有很多疑問沒辦法解決。隊伍裡那幾個聰明的人物都都不在……」 「怎麼?」紅鸞略有些驚訝,「張衡隊長和阿婭他們都不在嗎?」 「嗯……還有我們的副隊長和絕頂聰明的參謀也都不在這裡。」水丹接著說道,「我們都不搞不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了。他們都不在,我們現在就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一點辦法都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那好吧。」紅鸞微笑起來,「就讓我來告訴你們吧。這裡是現世。」 「現世?」紀錦德聽到這個詞以後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現世?是真正的現實世界,是我們拚命奮鬥想要回來的地方?」 「嗯。沒錯。」紅鸞點點頭,「所有成功通過地獄遊戲考驗的人都可以回到我們原本的世界,也就是這裡。」 「……等一下……我有問題。」水丹說著指向地面,「這下面是什麼?如果真的是現世的話,那為什麼我們還能看到這些地獄裡的景象?」 紅鸞笑笑:「那只是因為你『看得到』了而已。其實就算是你不進入地獄遊戲,它們也客觀的存在著。只是由於那個時候你並沒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你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一旦經歷過地獄遊戲,也就可以看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了。」 「……我不相信!」黃琳在旁邊嚷道,「你一定是在騙我們!」 「嘛,我有什麼騙你們的理由啊。」紅鸞無辜的說道,「真的就是這樣。你們已經回到現實世界裡了。」 紅鸞並沒有撒謊。她確實很有心計,但至少現在她並沒有欺騙黃琳等三人的必要。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水丹還是有些不能相信,「我們只是進入了煉獄,正在戰鬥當中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這個地方來了……」 「煉獄深淵?居然是從那裡回來的嗎?」紅鸞稍有些驚訝,不過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不過這倒也不奇怪。我是聽說過這麼一條流言。說是在『地獄』的每一個世界裡面都有通向現世的門,喚作『常暗之門』。雖然要找到『常暗之門』的入口,其機率是小得可憐就是了……對了,還有人說在天國深淵和煉獄迷宮這兩個特異世界裡面,碰到『常暗之門』的可能性非常大。」 「……怪不得我們會從那裡回來。」紀錦德道,「不過這樣說來也就是說,如果運氣夠好的話,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從地獄世界裡回來?」 「嗯,沒錯。雖然那比起中彩票的機率還要低得多就是了。基本上沒有人能做得到吧?」 「……紅鸞!」 這次開口問紅鸞的竟然是黃琳。紅鸞笑了:「你有什麼要問的?」 「你剛才說天國深淵,煉獄迷宮?」 「是啊。怎麼了?」 「不就是天國和煉獄嗎?為什麼會是這麼奇怪的名字?」 「啊,是這樣。因為煉獄是無限時間的通路,是個時間迷宮,所以叫做煉獄迷宮。至於天國深淵……」紅鸞收斂起了笑容,「因為那裡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同時也是最悲哀的,一旦落下去就永遠也爬不上來了的無底深淵啊。」 →第七十三章 - 我們的世界← 「……怎麼會這樣?」黃琳黯然失神,「照你這麼說,天國和煉獄,比起其他世界都還要更加凶險。他們……」 「怎麼說呢。」紅鸞想了想,「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總體來說,幾個輪動世界的難度高於常規場景,天國煉獄又高於輪動世界。」 「……」水丹心頭一緊,「那就是說,江鵬他們回不來了?」 「這個誰說得清楚?」紅鸞說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你們不是都從煉獄迷宮裡出來了嗎?他們也有可能出來的。」 「我想再確認一下。」紀錦德突然開口了,「紅小姐,你說現在我們是在現世吧?」 「對。有什麼問題?」 「我們在地獄裡獲得的力量應該只在地獄裡面管用吧。」紀錦德道,「在真實的世界裡面應該就已經失效了才對吧!」 「好問題。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紅鸞笑道,「不過好像就是這樣的。我們的力量基本上不會受到任何限制,全部都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使用。因此現在的我們,從某種意義上就和超人一樣。」 「……這還真是可怕。這樣的話,世界不會亂套的嗎?」紀錦德說道,「假如說我們這些從地獄裡回來的人都去從事非法的事情,不就沒有誰可以管得了了嗎?」 「據我所知,以前曾經存在過一個叫做『生還者聯會』的組織。這大概是個自律性的組織,地獄裡所有的生還者都要經受這個組織的管轄。但是最近這個組織突然間銷聲匿跡,連一個組織成員都沒有再出現過。」紅鸞說道,「這位大叔,假如你想要去搶銀行什麼的,大概是不會有人來阻止你的吧?不過也說不准就是了。」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紀錦德問道,「另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們現在已經不再受地獄約束了吧?」 「……嗯,沒錯。至少不受地獄的強制力約束。從離開地獄的那一剎那開始,你就已經獲得了身心上的完全自由。」紅鸞說到這裡卻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不過對某些人來說也說不一定啊。」 紀錦德急問道:「這話怎麼說?」 「你們應該知道那些回到了現世卻又重新下地獄的滯留者吧?」紅鸞問道,「那麼,你們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滯留者嗎?」 眾人都搖搖頭。 「因為他們上癮了啊。在地獄裡出生入死十分刺激,那種肆意殺戮的感覺有如吸毒,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誘惑。所以他們想著辦法也要回去地獄世界。」紅鸞望向紀錦德,「也許你現在不覺得。但是在現世裡多待些日子,你就會有那種感覺了。」 「反正我是絕對不會的。」紀錦德說著朝水丹和黃琳揮了揮手,「雖然有點捨不得,不過,還是和你們說聲再見吧。水丹,一直以來承蒙照顧,謝謝了。」 「紀叔?」水丹大吃一驚,「你要離開我們?」 「當然。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太久了。」紀錦德溫和的笑了起來,「現在終於自由了,所以也該回家了。」 水丹急道:「可是副隊長他們呢?我們總不能……」 「對不起。那已經不是我的問題了。」紀錦德轉過身去,「我的老婆和孩子,都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呢。」 說罷,他便身化運輸機衝上天空,消失在雲端之中。任憑水丹怎麼呼喊,他也沒有再回過頭。 「都什麼人啊!」水丹跺著腳,「明明說好了要同生共死的!現在說走就走了!」 「同生共死……」紅鸞輕笑,「能在地獄世界裡做到這一點就已經非常值得佩服了。已經離開地獄以後,還談什麼同生共死?你憑什麼要求別人和你同生共死?對吧,黃琳小姐?」 水丹望向黃琳,但這時候黃琳卻也點了點頭:「……沒錯。回到現世以後,已經不能再按地獄裡的一套來了。誰要做什麼都是他們的自由。」 「……可是……」水丹急了,「副隊長……他們怎麼辦?他們可還在地獄裡啊!」 「吶,看來你對你們副隊長很有感情啊。」紅鸞朝著水丹走了過去,「嘛,我說,你想不想再和你的副隊長見面啊?當然,我可沒本事把他從地獄世界裡拉出來。你想要見到他的話,就必須重回地獄世界。」 聽到紅鸞的話,水丹猶豫了起來:「想當然是想……可是……」 「明白了。你還是放不下這現世裡的平安人生啊。」紅鸞歎了口氣,「說到底,你的愛也不過只是這種程度的東西而已。」 「不!」水丹鼓足了勇氣說道,「為了他我可以放棄現在的自由!」 「哦,很了不起。」紅鸞提高了聲調,鄭重的問道,「就算回到地獄世界,也未必能找到他。即便如此,你也要跟著我一起去嗎?」 水丹還沒回答,黃琳在旁邊喊道:「水丹!別被她煽動了!到時候你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 「……不,我還是決定……」 水丹的話剛說到這裡,只聽「嗤哪」的一聲,空中突然像是有什麼被劃開一樣響了起來。水丹感到身旁有異,當即朝旁邊一閃。結果當她回過頭去一看的時候,卻見一頭《銀河戰隊》裡的外星怪物出現在自己原來所在的地方! 那怪物朝著水丹迅速衝來,水丹驚訝無比,呆在原地沒動。但這時紅鸞朝著怪物晃了晃自己的左手,那怪物馬上就被彈飛到空中,身體被扭成了麻花,慘死在地上。 「……這……這是什麼?!這明明是地獄裡才出現的東西!!」水丹舌頭都在打結,「怎……怎麼會出現在現實世界當中?」 「……我也不知道。」紅鸞也有稍微有些不知所措,「這確實是有些超出我的預想了。」 「撒謊!」黃琳說道,「你一定是有什麼企圖!所以才特意這樣來騙我們……」 「算了吧。我根本沒必要那麼做。一點好處都沒有。」紅鸞說道,「不過,我很早以前就有一種猜想。似乎現在的情況也在驗證我的猜想。」 水丹問:「是什麼猜想?」 「我在想,我們一直以為現世是真實的,地獄遊戲是虛假的。」紅鸞換了個語氣說道,「可是萬一事實正好相反呢?萬一真實的其實是地獄世界,而我們的現世才是虛假的呢?」 「什麼?!」「那怎麼可能?」黃琳和水丹都不能置信的望著紅鸞。 「當然這只是假想,是不是真的我還不能確定。」紅鸞說道,「但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很多問題了。也許現在是我們的『現世』這個虛假的存在開始崩潰了,真實的地獄開始顯現了吧?因此才會有這種超自然的爆炸,才會有這種存在於地獄當中的怪物出現在世上……」 黃琳和水丹兩個人都一臉茫然。紅鸞說的話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嘛。不管這麼多了。總之,這位妹妹……哦對了,你是叫水丹吧。來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去,找你的副隊長去吧。」紅鸞這樣說道。 黃琳繼續勸阻水丹,然而水丹道:「我去意已決,黃琳姐姐,你別勸我了。一會兒你身上的禁制就會解除。到時候你就按照自己的意願,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黃琳沉默下來。沒有必要勸她了。要死也是她自己想死,怨不得別人了。 「好,現在就開始吧。」紅鸞說著輕輕的撕開了自己的衣服。水丹臉一紅:「喂喂……你做什麼……我可是正常的女孩子,完全沒有那種興趣……」 「……你在想什麼啊?」紅鸞哭笑不得,「我只是需要用到某件東西罷了。」 從紅鸞袒露了一半的背上可以看得到一塊奇形怪狀的紋身。那紋身初看上去像是個怪獸,再一看又覺得像是風景畫;第三次看的時候,卻又覺得它的樣子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笑著的鬼臉! 水丹驚奇不已,而黃琳看到這紋身臉色瞬間就變了:「地獄勳章……」 「嗯。修羅級的地獄勳章。僅次於紅蓮級地獄勳章的高檔貨。」紅鸞笑道,「黃琳,你也許會覺得連我也會有這麼高級的地獄勳章很奇怪吧。不過我當然不是直接得到的,而是一塊一塊勳章,辛辛苦苦的攢出來的。」 黃琳急問道:「……你拿這東西來要幹什麼?」 「還用說嗎?當然是打開通向地獄的大門,也就是生死之門。事實上這也是修羅級地獄勳章最常用的用法。」紅鸞說道,「很多滯留者都是用這東西回到了地獄遊戲當中呢。」 「……紅鸞!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黃琳不得其解,「明明已經回到現世了,還拚命想要回去,這到底是為什麼?你有什麼必要,非要去地獄不可?」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黃琳。」紅鸞苦笑起來,「回來之前我對現實充滿期待。但是現在我覺得無聊透頂。面對普通人的時候,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而那些能阻止我的其他生還者,卻也沒有一個會站出來多管閒事。真的是太無聊了。太沒有意思了。還是地獄那種生活,比較適合我啊。」 說罷,她輕輕的碰了一下背上的紋身。那紋身剎那間一閃便消失了,而紅鸞身旁的空氣當中則迅速的被劃出一道橢圓形的門來。那就是紅鸞所說的生死之門。 「好了。水丹,跟我一起進去吧。」紅鸞說著就朝著那門裡邁步。然而,就在她還沒有碰到生死之門前,那門突然振蕩起來,很快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消失不見! 「啊?!」黃琳和水丹同時驚叫出聲,而紅鸞的表情也變得十分驚愕。 她們的腦中同時聽到了一個聲音:「系統錯誤。地獄全部入口及出口全部取消。重複。系統發生錯誤。地獄全部入口及出口即刻取消。自動修復時間內,任何人均禁止出入!自動修復時間預計為現世時間一百七十五年,請稍候再使用生死之門。」 →第七十四章 - 噩夢開始← 聽到那奇怪的提示音,紅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水丹奇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也已經聽到了嗎?生死之門已經全部關了。我們再也進不了地獄了。」紅鸞苦笑起來,「當然,還在地獄裡面的人也都再也出不來了吧。」 「什麼?!我們進不去了,他們出不來了?」水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系統錯誤?這怎麼可能?」 「地獄遊戲的系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嘛,不過世界上絕對沒有完美的系統,所以它會出現錯誤也不奇怪。」紅鸞呼了口氣,「哎呀,真的好可惜,想要重新回去都不行了啊。」 「這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一旁的黃琳說道,「地獄世界遠遠超越自然,超越人類的文明!它怎麼可能會出這種像是普通電腦系統一樣的奇怪錯誤?」 「嗯。地獄世界確實是非常超現實的存在,堪稱神造的偉業。理論上講,這種非人之物會出現故障的可能性極低。不過,既然它已經出現了故障,那也就是說……」紅鸞深沉的說道,「地獄出大問題了。」 正說話間,空中又是「嗤啦」的一聲響。好幾公里外的空間被撕裂開來,從中出現了一大群超乎想像的巨型機器人。一看就知道這些機器人來自什麼科幻電影,不過具體的出處是什麼,這裡的三人倒是都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水丹瞪大眼睛,「不是說出入口全部都封閉了嗎?為什麼這些東西還接連不斷的出現?」 紅鸞抬起手。她手中那把怪槍「小蟋蟀」發出了輕微的聲音,一枚子彈呼嘯而出。當那枚子彈飛到遠處那群機器人中間時,「轟」的一下爆炸了起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只是一瞬間之內,爆炸的衝擊波就從遠處重新轉了回來,三個人都被衝擊波掀飛在空中。紅鸞身上的飄帶如同有生命一般,一端抓起了黃琳,一端抓起了水丹,讓她們懸浮在空中。等到爆炸的衝擊波結束之後紅鸞才又把她們都放了下來。 此時遠處發生爆炸的地方已經被夷為平地,就像是被隕石撞了一個大坑一樣。 「……」黃琳幾乎無話可說。紅鸞剛才說這把槍具備洲際導彈的威力,看來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地獄的出入口關了,這只是對我們人類而言關閉了而已。」紅鸞這個時候說道,「但是這些怪物還是在不停的從地獄世界裡面出來。大概這種異常的情況就是地獄遊戲出的故障吧。雖然我是不清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了。」 水丹迷惘的問道:「……可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要麼回家睡覺,要麼就在這個現世裡面繼續地獄裡的戰鬥唄。」紅鸞說話的時候目光望向前方不遠處。現世的空間繼續出現了新的裂痕,又有新的地獄怪物從那裂痕當中走了出來。 紅鸞所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時刻,世界上又連續出現了三起和洛杉磯完全相同的毀滅城市級別的爆炸事件。發生爆炸的城市分別是聖彼得堡,上海,大阪。而在爆炸之後,這些城市當中都不約而同的開始出現了來自地獄的怪物。而這一切,只是日後人類無數噩夢的開始罷了。 - 重新轉回地獄世界內部。煉獄迷宮當中。 戰鬥還在繼續。江鵬等人和他們的複製品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分不清楚了,場中陷入了一片混亂。 「混帳!到底誰是自己人?」羅如志喊道。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是正品,可是他卻不知道其他隊友誰才是真的,誰才是複製品。 「全部住手!聽我命令,迅速朝我這邊集中!」江鵬大吼了起來。可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人動彈。江鵬急了:「都快回來啊!不然我怎麼知道誰才是真的?」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不過江鵬,你真的是江鵬嗎?」一個吉爾問道,「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想要把我們騙過去一起殺死?」 「沒錯!我才是真的!大家都暫時不要動!想好以後再動!」另外一個江鵬說道。這下子兩個江鵬都說了話,其他人就更不敢動彈了。 「不要聽他的!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人,但是至少應該相信你們自己吧!聽我新的命令!現在開始,馬上各自散開,對付自己的複製品!」第一個江鵬說道。 「天劫烈火,燃燒吧。」這是若女的聲音。 第一個江鵬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火星,但接下來那火星就化為火漩渦,轟的一下將這個江鵬完全包在裡面,直直捲上天空!這火熊熊燃燒了不到一秒鐘就自動消散,而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堆白色灰燼。 同時江鵬旁邊的那個若女腳下也捲起了火之漩渦,她的身體隨即被燒成灰燼。 「若女!你能分辨出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一旁的江鵬急問道。 「……不,我只能分辨出你和我自己誰是真,誰是假。」若女搖搖頭說道。 「已經足夠了!江鵬,若女,你們在那裡不要動!」場中的一個羅如志說道,「我會把這個冒牌貨送上天堂的!」!」 「我也有此意!你這個冒名頂替的傢伙,趕快給我消失吧!」 兩個羅如志同時拔出了寶石嘯刃刀,在平地上展開了搏擊戰。 而與此同時,兩個吉爾卻都只是站在原地凝望著對方。 「你是我嗎?」左邊的吉爾開口問道。 「是啊。」右邊的吉爾答道。 「那我又是什麼?」 「誰知道。也許是複製品吧?」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自己是真正的我?」 「因為我相信自己。」 「……原來如此。我沒有你那樣相信自己啊。那麼,我就是複製品了。」左邊的吉爾說著按住了自己的頭,「內共振,開始。」 她的身體在一眨眼間便已經自我粉碎,變成一堆肉渣灑落在地上。 右邊的吉爾望著地面上的殘骸慘然微笑。對方自盡了。但是自己卻感覺到更加可怕。這個被複製出來的敵人,就連思維模式都和自己一樣了嗎? 遠處,羅如志們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其中一個羅如志的身上被寶石嘯刃刀刺中,倒在了地上。 「可惡……我還……還什麼都沒有……隊長……艾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失去了呼吸。明明雙眼都還是睜著的,瞳孔卻已經失去了光澤。 「我贏了!冒牌貨終於死了!」剩下來的羅如志得意的喊出聲來。然而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看時,卻見自己的身體如同爛泥一般開始融解了! 「……什麼……我才是……冒牌貨嗎?」留下這句遺言以後,他的身體融解在了地上! 「羅如志!」吉爾驚愕出聲。 江鵬和若女則說不出話來。居然就這樣簡單的死了?不是開玩笑的吧?明明是真正的羅如志,怎麼會輸給一個冒牌貨啊……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羅如志原本已經倒在地上的身體忽然又站了起來。 「你沒死?」吉爾有些驚喜,想要朝羅如志走過去。但吉爾驚喜的表情只持續了不到五秒鐘就轉化為驚愕:「不是……不是羅如志……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羅如志的瞳孔正在發生著變化,變得如同獅子或是豹子一樣,瞳孔是金色的,而瞳仁卻瞇成了一條縫。他的眼神看起來是如此的冰冷,那裡面完全沒有半點人類的感覺。接著,羅如志的元古弓離開了他的手,懸浮在了空中,自動射出一支赤色的光之箭。那箭直接射到了羅如志的身上,他的身體隨即像是軟化了一樣融入光之箭之中。光之箭的顏色開始發生高頻率的變化,幾乎一眨眼就換一次顏色。 「危險!快躲!」江鵬這樣說著,身體已經轉化為影魔神狀態。然而那枚光之箭卻驟然出現在他身後。江鵬感覺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接著就感到光之箭穿透了自己黑影化的身體! 江鵬的影魔神被打出了一個大洞,在那大洞當中生出了次元的漩渦。江鵬剩餘的身體,迅速被吸入次元之渦當中! →第七十五章 - 所謂天國← 「喂!醒醒!醒醒!」突然有人在羅如志的耳邊喊道。 羅如志渾身一驚,猛的蹦了起來。抬頭一看,卻見一個穿著馬甲的老大爺正瞪著自己,他手裡正拿著一個掃把,看上去就像是環衛工人。周圍的環境也十分奇特,怎麼看都像是在一個普通的大街一樣。 羅如志當即後退一步,警惕的問道:「你到底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煉獄當中被那個複製品捅到了要害而死去了。臨死前那一剎那的極端痛苦,至今還存留在羅如志的腦海當中。 可是現在自己卻又好端端的活在這裡。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又是如此的不正常;不,應該說是正常得過了頭,反而顯得不正常了。 那老人奇道:「你這個年輕人大驚小怪的叫什麼?老頭子我只是個掃大馬路的,大清早的在這裡掃地有什麼不對嗎?你年紀輕輕,又不像是叫花子,卻一個人睡在街頭,這才是莫名其妙!」 老頭說完就自顧自的去掃馬路了,把羅如志晾在那裡。羅如志則是呆住了。好多問號在他腦海裡直轉悠,他一時間裡完全懵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馬上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道具;結果發現一件也沒有了。至於本來就和沒有差不多的體質和技能,這時候也更也是完全感覺不到了。 「咚……咚……咚!」有鐘聲從不遠處響了起來。羅如志眼前一亮,這個聲音他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不過,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對了!就是在煉獄的時候!記得是在看到張衡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就聽過這個鐘聲吧。就在這時鍾聲再度響起,羅如志回過頭去一望,正好望見自己遠方的一座雄偉的鐘樓。那鐘樓的模樣,與張衡和阿婭的婚禮中所見到的鐘樓完全一樣!而就在鐘樓旁邊不遠處,還能看得見阿婭和阿婭結婚時的那座教堂! 羅如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自己也來到了天國當中。在煉獄裡死去的人就可以來到天國嗎?這樣下去的話,也許在那邊死掉也不錯啊…… 剛這麼想著的時候,羅如志忽然感覺自己右上臂的部分有點輕飄飄的。他擼起袖子仔細一看,卻見自己右前臂上方變得有如蠟像一般蒼白。他捏了一下那個位置,卻沒有任何感覺。那蒼白的部分顏色還在進一步變淺,感覺就像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虛影一樣。 羅如志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感覺自己就像得了什麼傳染病似的,或者也許比那更加糟糕也說不定。 羅如志抬頭望著那座鐘樓。其他的都先別想了,先找點什麼事情來做吧。嗯,對了,先去找到隊長吧。隊長和阿婭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只是個虛假的幻境,只要自己提醒一下他們,他們就應該幡然醒悟,然後想到突破這天國世界的方法吧。 在煉獄當中所播放的圖像只是阿婭和張衡生活的一些片段,羅如志當然並不清楚「阿婭已經知道了這個幸福的天國是虛假的」這一事實,更不知道張衡現在會把這裡當成真正的現實,有一多半是阿婭動了手腳。另外蘇飛琪在這裡面也功不可沒,但羅如志也只是知道她在天國,對於她所做的事情就是完全不知道了。 羅如志按照自己的設想朝著教堂的方向跑了過去。目前就知道張衡和阿婭來過教堂。如果詢問教堂的神甫或者其他工作人員的話,應該就能夠找到他們兩人現在的所在地了吧。 這座城市裡的教堂正建在城中的一個小坡上,那尖尖的屋頂很有特色,很容易分辨出來。城裡到處都有建築物遮擋,羅如志左穿右跑,迂迴曲折,好不容易才跑到了教堂旁邊。 他剛準備跨進教堂,忽然瞟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剛好緩步走入旁邊的星巴克咖啡廳中。羅如志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朝著咖啡廳的方向跑去。 剛進咖啡廳,他就看到了那個人已經坐了下來,正在和旁邊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有說有笑的。她背對著羅如志,所以並沒有看到他。雖然按常理來說這時不應該衝過去,但羅如志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一邊衝過去一邊喊道:「蘇飛琪!」 對方回過頭來,眼神稍有些愕然。但她的神情馬上就變得冷淡起來,根本不理會羅如志,轉過身去又和旁邊的男子搭上了話。那美男子自然也聽到了羅如志喊蘇飛琪的聲音,他不由得打斷了蘇飛琪的話:「琪琪,那個到底是誰啊?我從來都沒見過。」 「哦……可能只是聽說過我的名字而已吧。反正我不認識他。」蘇飛琪冷漠的說道。 「蘇飛琪!」羅如志這時已經走到了蘇飛琪的跟前,他喊道:「你在這裡!為什麼不回應我?」 「對不起啊……」蘇飛琪的眼神冷得如同冬天裡的冰水,「我實在不認識你是誰。如果是來騷擾我的話就免了。你沒看到我有伴的嗎?」 「蘇飛琪……我是羅如志啊!連我都不認識了嗎?」羅如志完全無法理解的搖著頭,「你到底怎麼了?」 蘇飛琪厭惡的望著他:「請不要太過分。我真的不認識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羅如志驚愕的進一步朝蘇飛琪靠近,這時蘇飛琪身旁的英俊男子站了起來:「你趕緊走吧。琪琪她不歡迎你!」 「你是什麼東西!沒有你插嘴的份!」羅如志憤怒的掀開那名男子,一手提起了蘇飛琪的領子,「蘇飛琪!你別裝了,把事情都解釋清楚!我不喜歡對女人動手,別逼我!」 蘇飛琪只是輕哼了一聲,也沒還手。可那名男子卻是發起火來,一下子過來推開了羅如志,救下蘇飛琪。兩人在推搡之間又有咖啡廳的工作人員前來勸架,結果羅如志更加憤怒,右邊的衣袖在爭吵當中都被撕破了。 蘇飛琪在不經意間瞧見了羅如志那如同蠟像般蒼白的右前臂,她神色為之一變,當即開口說道:「都別打了。關揚,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要和這個人說說話,免得他以後再來煩我們。」 那個被稱為關揚的男人還有些擔憂:「可是琪琪,這個人……」 「別擔心。」蘇飛琪笑道,「我的身手好歹還是很不錯的,不出有任何問題的。」 羅如志這時聽蘇飛琪這麼說了,他的臉色也好了不少。當工作人員放開他以後,他馬上就跟著蘇飛琪一起走到了咖啡廳外的一條小胡同裡。 「好了,蘇飛琪。」羅如志劈頭蓋臉的問道,「你到底是賣的什麼關子?」 蘇飛琪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說道:「你馬上把右臂全部露出來。」 羅如志還想問別的問題,可蘇飛琪的眼神根本不容置疑,於是羅如志便只得照做了。羅如志把袖管擼了很高,這時他便看到自己身上那片如同蠟像或虛影般的部分已經擴散到了右臂的大部分區域,右臂上的力氣幾乎都快要沒有了。 「……是這樣嗎,羅如志……」蘇飛琪轉身便想要離開,羅如志連忙拉住她:「這就想要走?把事情快先說清楚了!」 「……對你,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蘇飛琪甚至不願意回過頭來看他,「反正就算你知道得和我一樣多,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了?」 「那是什麼意思?」羅如志突然間明白了蘇飛琪的意思,「……難道你想說,我已經活不久了?」 「唔……」蘇飛琪望向鐘樓,只見上面顯示著中午11點20分。她對羅如志說道:「我沒料錯的話,你最晚捱不過2點20分。也就是說三個小時以後你就會消失。」 羅如志嚥了口唾沫:「沒有補救的方法嗎?」 「當然沒有。你已經死了啊。」蘇飛琪冷淡的說道,「現在在這個天國世界裡的你,只不過是從煉獄投影過來的殘影罷了。到了時間你就會消失。這是在煉獄裡面形神俱滅的人最終的下場。」 羅如志這時卻也不是那麼驚慌了。他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當然是調查的結果。這個天國的時間運行速度基本上是煉獄的一百倍。」蘇飛琪說道,「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三個月了,我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查這些。天國還真的是一個好地方,一點危險都沒有,我調查起來非常輕鬆愉快呢。」 羅如志接著說道:「那麼,你也知道怎麼從天國當中出去了?」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蘇飛琪說道,「反正你要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了,你就安靜的死去吧,什麼都不要管了。」 「……告訴我。快告訴我!」羅如志拉住蘇飛琪的衣服不放,「快告訴我怎麼從這裡出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羅如志。你明明不笨啊,為什麼現在卻要這麼頑固。」蘇飛琪不解,「我告訴了你又怎麼樣?反正你這個殘影也是出去不了的。」 「我知道!」羅如志拚命的說道,「可是至少,能讓隊長出去吧?他要是能出去的話……」 「那就真是對不起了。我不會讓他出去的。」蘇飛琪的眼神變得比先前更加冰冷。 羅如志大驚:「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離開天國。」蘇飛琪坦然說道,「因為所有進入天國的人,他最大的願望都會得到實現。我的願望得到了實現,所以我也不想出去了。」 「……你……無法想像你會說出這種話。」羅如志問道,「可就算如此,這又和隊長阿婭他們有什麼關係?」 「好吧。這點就算告訴你也沒關係。」蘇飛琪長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知道嗎?這個天國並不是隨時都存在的世界。只有當幾個活著的玩家進入了天國之後,這個世界才會從黑暗中迎來光明,從虛無當中誕生出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天國本來就是人的願望所造就的世界。正是因為有了我們的願望,這個世界才能存在,才能維持下去。而維持一個天國所需要的最低人數是三人。我,張衡,阿婭,我們三個人要是有誰不願意留在天國而離開的話,這個完美的世界就會崩潰掉。我所追求的幸福,也會煙消雲散了。」 「原來是這樣。」羅如志搖著頭,「可是我真的無法理解你……什麼幸福……這根本就不像你蘇飛琪啊!」 蘇飛琪輕輕一笑:「那個我的男伴,你看到了吧?」 「……怎麼?」 「他是我的前男友。那時候我還負責緝毒的事情,聽說他在搞毒品,我很憤怒,當場用槍把他打死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變得很冷血。還記得當時,不少人覺得我大義滅親很了不起。但更多的人覺得我自私而殘酷。」蘇飛琪說到這裡卻目露出悲哀之色,「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心每天都在為這件事而後悔。我曾經發過誓,假如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絕不會再這樣做了啊。」 →第七十六章 - 我之所願← 聽到蘇飛琪的話,羅如志非常驚訝。真的想不到蘇飛琪竟然也會說出後悔兩個字來。 蘇飛琪看出了羅如志的想法,她哼了一聲說道:「你會奇怪也很正常。不過你知道嗎,不是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真實的內心表現出來的。事實上你肯定還想不到吧?對於那件事情的後悔,也就是我主動來到這個地獄世界的原因啊。因為只有在地獄世界裡的『天國』,我們才會有改變過去,彌補遺憾的機會啊。至於我要拿到祖先的遺物只是順手做的事情,做到了是很好,但就算沒做到也就那樣了。」 「主動?」羅如志驚道,「……這是……?」 「告訴你也沒關係。」蘇飛琪道,「數千年前,我的祖先來到了地獄世界。他穿過不少常規場景,也進入過神話之輪。但是最終,他到了『天國』,並且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失去已久的幸福。從老家的藏書當中得知了這件事以後,我就利用書上的記載開始尋找進入地獄遊戲的方法,最後是讓我找到了。也許我是唯一一個憑自己的意志來到地獄世界的吧?當然那些滯留者不算就是了,反正他們有方便的方法。」 「可是蘇飛琪。你費了這麼大的工夫,好多次差點死在這裡。到頭來你只是到達了這樣的一個世界……」 「怎麼?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好?我得到了失去已久的幸福。我很開心。」蘇飛琪道,「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這明明就是虛假的世界。」羅如志非常不解,「你獲得的不也是虛假的幸福嗎?」 「虛假?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虛假。我的幸福是真實的。他還沒有死的世界,這對當前的我來說就是真實。」蘇飛琪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不僅是我,你們的張衡隊長和阿婭小姐也是一樣的。」 「什麼意思?」 「張衡倒是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是被我們的願望共同創造出來的天國。這是我幫助阿婭瞞著他的。不過就算知道這一點,張衡也不可能因此而放棄這個世界。因為在這裡實在是太幸福了。」蘇飛琪道,「所有失去的東西都會回來,所有的遺憾都可以得到彌補。這就是天國。無論是對我,對阿婭,還是對張衡來說,這個世界都是最幸福的世界。」 「……哈哈。這有什麼幸福的。你們啊,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羅如志卻面帶嘲諷的笑了起來,「你們女人說到底也就是這樣的生物。為了這個不值錢的世界,你們就滿足了啊。我還以為你和阿婭都是了不起的女中豪傑,可是我想錯了。你們只是兩個可憐的小女人而已啊。」 「想要惹我發火?免了吧,羅如志。」蘇飛琪處之泰然,她只是淡淡一笑道,「你憑借一個殘影般的身軀卻還能堅持自己的意志,我非常尊重你的勇氣。但你沒有資格批評我們的選擇。我們為了自己的幸福,可也是拼盡全力了啊。小女人什麼的是個很難聽的詞,不過也沒關係,我們得到了幸福,這就夠了。」 「可是那是虛假的……」 「夠了。」蘇飛琪轉過身去,「他還在等我。假如你想去找張衡的話就去吧。不過,別妄想能夠說服他放棄如今的幸福。那麼就永別了,羅如志。」 「……」 羅如志眼望著蘇飛琪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他無法理解蘇飛琪的選擇。 右肩傳來了那種遲鈍的痛感。羅如志知道自己的狀況還在進一步變糟。真的已經撐不了多久了。無論如何,先去找到張衡再說吧。只要給他把情況說清楚就好了。他一定不會像蘇飛琪這樣的。 懷著這樣的念頭,羅如志邁進教堂。他從司職的工作人員那裡很快就打探到了張衡和阿婭的住所。張衡和阿婭這對夫妻實在是很特別,所以工作人員印象非常深刻,羅如志一問就問到地方了。 張衡他們住在城外的別墅群。羅如志叫上一輛出租,飛快的趕向張衡他們住的地方。 - 張衡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從百葉窗裡透過來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曬得他暖洋洋的。 今天按理說並不是休假的日子,但是老科長特別給了他一天假,讓他回來陪阿婭。一想到老科長給假的理由,張衡的心中就浮現出一股幸福的感覺。 「張衡。」阿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張衡馬上站起來朝那邊走了過去。阿婭剛從浴室裡出來,面頰上的水滴都還沒有干。 「……你急著過來幹什麼。還沒到晚上啊。」阿婭道,「白天的話雖然也沒關係,不過我現在還想幹點別的呢。」 張衡苦笑:「……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是想的那個。我想和你一起再出去兜兜風。」 「啊,好主意。不過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阿婭稍微覺得有些奇怪,「你這段時間不是說有點膩煩了,不想沒事就出去玩,更想在家裡多呆會兒的嗎?」 「……是這樣的啊。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嘛。再過段時間以後你可不能隨便出去了,所以我想現在盡可能的多陪你出去玩會兒。」張衡說道。 「什麼意思?以後我不能隨便出去了?」阿婭的眼神變得兇惡起來,「你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話說我還真是懷念你這種目光啊。嘛,不過再過幾個月你以後真的沒辦法隨便出去玩了。」張衡凝視著阿婭的腹部,「畢竟,我們的小寶寶到那個時候就要降生了啊。」 「……原來是這樣。」阿婭拍著自己的小腹,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確實也不能不顧這兩個小東西。」 這回輪到張衡吃驚了:「兩個?」 「我覺得是兩個啊。我的預感一直都很準,你就等著瞧好了。」阿婭說道,「那麼好吧,我這就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出去。」 「嗯。」張衡道,「我先去車庫吧。」 「你去吧。不過這次由我來開車。以後你肯定不准我開了。」阿婭瞪著張衡,「而且你開車我也不爽。看著你開得那慢悠悠的樣子我就想把你按倒自己來。」 張衡本來想還嘴,但最終還是笑了笑:「知道了,老婆大人。」 張衡走出屋門,朝著車庫的方向走了過去。他一邊走著一邊打開手機看著裡面的短信。未讀短信有五六十條,這倒是讓張衡有些意外。結果大部分的短信還真的就是祝賀張衡有了孩子的。 這件事是昨天下午張衡陪阿婭去醫院檢查出來的,真沒想到這個消息傳得這麼快。 想到大部分的短信都是祝賀這件事,所以張衡也就沒仔細看,不停的朝下翻著短信列表。翻到最後一條未讀列表後面的時候,張衡停了下來。在這條未讀短信後面,密密麻麻的一長串短信,發信人那一欄裡都寫著老哥或者嫂子。 張衡緊緊的握住手機。一股暖流像是在心中燃燒了起來一樣。老哥和嫂子都還健健康康的活著。自己也沒有因為殺人而被判死刑。甚至以為會因此而與之錯過的阿婭也出現在了身邊。和阿婭結婚。現在連孩子都已經有了。 所有的遺憾都被彌補了。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比這更加幸福的事嗎?幸福得簡直就不像是現實,反倒像是一場美夢一樣。 美夢嗎?也許自己真的是在美夢中沒有醒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祈禱這個美夢永遠也不要醒吧。 大約二十分鐘後,阿婭穿戴完畢。阿婭向來不喜歡化妝,因此她的速度才會這麼快。 張衡和阿婭都上了車,阿婭踩動油門朝著城外的方向開去。這一次,他們的計劃是去郊外一處有名的湖泊玩。 車子從別墅門前啟動沒多久,阿婭突然猛踩油門加速,法拉利一騎絕塵而去。 「怎麼突然開這麼快,想嚇我啊。」張衡稍有些不滿的說道。 「怎麼,不服?」阿婭哼哼道,「等會回來非弄服你不可。」 「……我是覺得你這樣對孩子不好。」 阿婭說道:「我飆車的機會也不多了。你讓我飆一下不行啊。」 「好好。依你吧。」張衡只得苦笑著同意了。平常的話和阿婭頂著幹也沒關係,可現在都有孩子了,還是由著阿婭一點的好。 張衡剛才並沒有發現後面有輛出租車朝著別墅這邊開了過來。阿婭是一開始就在後視鏡裡面看見了那輛出租車,而且還瞟見裡面正坐著羅如志,所以才拚命加速的。 這個羅如志的出現絕不是什麼好兆頭。無論如何,要在最開始就掐滅一切會影響到這個幸福世界的苗頭才行。 →第七十七章 - 守衛幸福← 眼看著前面的法拉利揚起風沙飛奔而去,羅如志皺起了眉頭。車上的人他只看到個背影,但他本能的覺得張衡和阿婭就坐在裡面。 「我說這別墅區裡倒真是豪華。看你不像啥有錢人,還朝這邊來。該不會是想要當偷兒偷這些有錢人的東西吧?」出租車司機朝羅如志開著玩笑,結果羅如志沒反應。司機便提高聲調朝羅如志道:「喂。聽見我說話沒有?」 「……哦,不好意思。什麼?」 「算了。那個,你要進別墅區嗎?」 「……不。跟上前面那輛法拉利吧。」 司機吃了一驚:「你沒和我開玩笑吧?讓我這破大眾去追法拉利?」 羅如志說道:「……一定要追上它!」 「不行,辦不到。」司機反而停下了車,轉過頭來對羅如志說道,「我看你還真是可疑。追那法拉利幹什麼?難道說你其實是殺手……啊!」 此時羅如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烏茲衝鋒鎗對準了司機:「快開。」 「……你……你」司機嘴巴直打哆嗦。 「什麼都別說。拚命給我追!」羅如志平靜的說道,「膽敢反抗的話,我這槍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司機嚇得直求饒,但羅如志並不回答,只是輕輕擦著手中的槍。那司機再不敢說話,馬上一踩油門到底,以最快速度朝前衝去。恐嚇普通平民,這是當年羅如志當傭兵的時候做慣了的事情,現在要搞定一個小小司機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此時前面的法拉利已經開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紅燈閃了起來,人行橫道上的行人開始過馬路了。阿婭十分煩躁,但這時候也不能隨便硬闖紅燈,所以她也只能呆在車裡面瞪著那紅燈發悶氣。 張衡問道:「你心情很不好?」 「很好。不用你瞎操心。」阿婭很不客氣的回道。 那紅燈一亮就是九十秒。到紅燈還剩十秒的時候,從後視鏡裡已經能看見那輛飛快衝過來的出租車的影子了。阿婭心裡焦急異常,但她還是盡量不表現出來。萬一被張衡發現的話就麻煩了。 紅燈終於轉綠。阿婭馬上啟動法拉利,一下子開到了道路的最高限速。 「嗯?你沖那麼快幹什麼?」張衡奇道。 「一想到以後大概我就不能飆車了,所以今天稍微飆一下。」阿婭馬上想到了借口。 張衡連忙說道:「別這樣,阿婭!等會萬一出車禍的話……」 「砰!砰!」後面突然響起了槍聲。張衡大吃一驚:「有人在朝我們開槍?這怎麼回事?」 「可能是那次我撞了的那輛寶馬的主人來找我們尋仇了吧。我這輛車子畢竟也是很醒目的,被他們發現的可能性很大。」阿婭馬上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會吧?」張衡搖頭道,「要找我們尋仇的話早就來了,為什麼要等待現在?何況這裡也靠近市區,人很多,事後很難處理吧。」 「我說你好冷靜啊。」阿婭諷刺了張衡一下,接著猛的把車速提到最高檔,那法拉利瘋狂的朝前疾馳而去。 這時他們顯然已經超速了,但張衡也明白這是必須的。生命安全要緊,誰還管得了那麼多。 張衡轉頭望著後面。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追擊這一方。說起來也真的很奇怪,雖然對方朝著法拉利射擊,可自己卻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只是一開始稍微有些驚訝而已。張衡總覺得對方沒有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意思,也不知道這不是他自己的錯覺。 槍聲越來越遠。沒有一顆子彈擊中了這輛法拉利。而後面那輛出租車也離法拉利越來越遠了。從張衡這個位置,基本上看不清楚車上的人影。 張衡忽然很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不知為什麼,現在張衡望著後面那輛出租車,心裡就產生了一種懷念的感覺。就像是跟闊別了很久的老朋友重逢那樣的感覺。 張衡瞪大了眼睛往後面望,他覺得也許這樣就能看得更清楚一點。 異常的情況就在這個時候發生。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就好像是突然拉近了一樣,車上的人影在張衡的眼中越變越大。張衡心中一驚,仔細看時卻見兩車間的距離還在拉大,只是自己的視力似乎發生了變化。張衡心中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感,但他暫時把這些都拋在了腦後,繼續努力望著後面的出租車。 然後他就看到了車子坐著的人。那是個身材健壯,面色卻有些憔悴的男人。他手中拿著烏茲衝鋒鎗,神色十分焦灼。 張衡把自己的雙眼瞪得更大,脫口而出道:「……羅如志?」 「……shit……」阿婭的口中吐出了一句髒話,她順著大路朝著旁邊一個急拐,張衡的頭都被撞了一下,痛得閉上了眼睛。 等張衡緩過神來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後面已經看不見那輛出租車了。 張衡望向阿婭道:「拐那麼急幹什麼啊,阿婭!」 「快被殺了,拐一下才能保命。」阿婭的話有理有據,但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張衡心裡「咯登」了一聲:「阿婭……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 「……事到如今又是這種話?你該不會是想以這種理由來拋棄我啊?」阿婭氣呼呼的說道,「你要是敢這麼做,我一定會把你給剁成肉泥,只留一個腦袋抱在懷裡。」 「別岔開話題!我剛才看到地獄遊戲裡的同伴羅如志了!他是來找我的!」張衡直接說道,「這個世界一定有什麼古怪!」 「……你……」阿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阿婭!你真的在欺騙我?」張衡的火氣上來了,「我明明很信任你……」 「張衡。」阿婭打斷了張衡的話,用自己明亮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張衡,「我問你,你現在感覺幸福嗎?」 張衡吞了口唾沫:「……什麼意思?」 「快回答我的問題。」阿婭道。」 「我……」張衡話剛出口,阿婭騰出左手摀住他的嘴:「不要急著回答。先好好的想一想。然後再認真的回答我。你現在幸福嗎?」 張衡愣住了。幸福嗎…… 哥哥和嫂子的笑臉在張衡的腦海中浮現。這些日子以來和阿婭的快樂生活還歷歷在目。 「……是的,我真的很幸福。也許在這世界上,就沒有更加幸福的事情了吧。」張衡如實的回答道。 「那就好。」阿婭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剛才你看到的東西,是來阻礙我們的幸福的。逃離它,就當作它不存在。然後我們的幸福就可以持續下去,直到永遠了。」 「……嗯。我明白了。」張衡點頭說道。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有些什麼特別的情緒在跳動,但又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 阿婭的法拉利在城中到處亂轉,後面那輛出租車早不知道被甩到什麼地方去了,再也沒有追上來。 「我們去哥哥家吧。」阿婭忽然溫柔的說道,「知道我們的孩子快生了以後還沒有面對面的和他們說過話呢。」 「好吧。」 法拉利迅速開向張越的家。張越妻子呂霞快要生孩子了,因此他請了產假就在家裡待著,去他家一定能找到他人。 - 就在同一時間。那輛大眾的出租車正停在了路邊上。好多警車把它圍了起來。原來有人報了警,這出租車就被警車截下來了。 「你已經被包圍了!快放下武器!負隅頑抗只會自取滅亡!」警察們拿著擴音喇叭朝出租車大聲喊道。 羅如志從警車中下來,左手中的槍正押著那名司機。 「快放開人質!」警察們又喊道。 「你們給我讓開路。」羅如志平靜的揚了揚槍,「否則人質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前方的一塊車站站牌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1點40分。 此時羅如志的心情遠比他的表情要焦急得多。右手幾乎已經不能用了,兩條腿雖然還能勉強移動,但身體的機能已經到了最低點。按照蘇飛琪的說法,自己剩餘的時間已經只剩下四十分鐘了。可是現在別說要喚醒張衡了,甚至連他的面都還沒見到。混蛋,這樣下去的話怎麼行啊! 「別衝動!你有什麼要求,先告訴我們。我們會考慮的!」警方的談判專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出現在了前方,開口對羅如志說道。 「好吧。我的要求很簡單。」羅如志冷靜的說道,「馬上弄來播音設備,讓全城裡所有能播音的喇叭都能播放我的聲音。」 「……」幾個談判專家面面相覷。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歹徒會提這樣的要求。 有警察湊上來說道:「該不會他想說在城裡埋了什麼炸彈,準備蠱惑全部市民吧?」 「有這種可能……」談判專家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讓羅如志在城中散佈恐慌。至於要怎樣對付這種情況,他們自然也有辦法。 「我們現在正在進行考慮。」談判專家們打了幾個電話以後,為首的談判專家說道,「馬上就會給你答覆,稍等。」 「你們剛才在商量什麼啊?混蛋們。」羅如志咧開嘴說道,「該不會是先假裝答應我的要求,然後告訴我準備設備需要時間,趁機就佈置好狙擊手什麼的吧?」 談判專家們愕然。 此時有警察從後面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不好啊!我們準備設備還需要時間,先轉告他……」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羅如志笑著笑著停了下來,「算了,換個條件好了。你們幫我聯繫上一個人。他是個警察,名字叫做張衡。經常有一個外國女人叫做阿婭的跟在他身邊。」 談判專家們又商量了一會兒,答應了羅如志的要求。很快張衡的電話號碼就被找到了,然而那個號碼剛接通就斷掉了。 此時,張衡和阿婭的法拉利已經停到了張衡哥哥張越的家門前。張衡把手中已經關機的手機放在了法拉利的後座上,下了車,朝哥哥的家門走去。 手機這東西沒必要拿上了。現如今,它只不過是阻礙自己繼續幸福的絆腳石罷了。 →第七十八章 - 夢醒夢碎← 無法接通張衡的手機,這讓羅如志感到心煩意亂。他繼續催促談判專家們尋找張衡。 其實用手機聯繫張衡並不保險。最好的方法是面對面的和張衡談話。但是按現在的情況而言,要做到這一點真的是有點困難。 「砰!」如同爆炸一般的槍聲。羅如志感到肩膀上傳來了遲鈍的痛感。如同井噴一般的鮮血……什麼?是狙擊嗎?混蛋……怎麼可能狙擊的啊……明明自己還用槍抵著人質的啊……嗯? 羅如志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在剛才就已經垂了下來。身體的崩潰比他想像的來得還要快。羅如志終於明白,正是因為他左手的槍沒有再抵著那司機,所以警方的狙擊手才命中了他。 「砰!」又是一槍。這一次從後面命中了羅如志的膝蓋部位,他的身體支撐不住,搖搖欲倒。 「……狙擊得一點都不准,太差勁了……」羅如志在那裡嘟噥著,身體便朝著地上倒了下去。左手的烏茲衝鋒鎗這時早已經落到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羅如志瞪大了眼睛。等等……自己怎麼會有這把槍的啊?明明在剛進入天國的時候什麼道具都沒有了啊。對了,記得好像是在那個時候吧……心裡想要拿出槍來強迫司機開車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把這把槍拿出來了。 止不住的血從羅如志的體內汩汩的流了出來。但這時候他反而感覺自己的頭腦越加清晰。說起來,蘇飛琪說過吧,這個天國世界能實現人的願望。那麼這把槍能夠拿出來,多半就是因為自己當時下意識的就很想要用這把槍吧。 我不能死。我想要見到隊長。至少,讓我見到他以後再死啊!即將失去意識的羅如志在心中拚命的念道。 羅如志的眼皮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可惡的東西……到最後,就連這麼小的願望也都還是無法實現嗎…… = 張衡和阿婭正在張越的家裡。張衡和他的哥哥張越聊著天,而他嫂子呂霞這時正拉著阿婭問長問短。阿婭有身孕這件事讓呂霞非常高興,簡直比她自己有小孩還高興。阿婭在呂霞的面前表現得很溫柔,呂霞對這個弟妹喜歡得要死,甚至和她互相認了乾姐妹。 張衡望著哥哥,嫂子和阿婭。現在家裡的一家四口人正其樂融融。張衡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阿婭說得對,這真的是非常幸福。如此幸福的人生,真的是已經別無所求了啊。 張衡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感。像是噁心得快要吐出來一樣的感覺。張衡有些愕然。明明是這樣的幸福,為什麼突然間會有這樣的感覺? 「……隊長!」一聲驚呼在張衡的耳邊響起。張衡轉過頭去,首先看到的卻是阿婭因為憤怒和驚愕而扭曲了的表情。接著他看到的便是不遠處,趴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羅如志。 「羅如志!」張衡馬上站起身來朝著羅如志走了過去,但阿婭一下子拉住了他:「別過去。那是阻礙你得到幸福的惡魔!」 「惡魔……嗎?呵呵……」羅如志凝視著張衡,「呼……隊長……我的時間不多了,好不容易才能到這裡來。不管你信不信,先聽我把話說完……」 張衡猶豫了起來。阿婭一下子塞住了他的耳朵:「別聽!聽到他的話,你這幸福的世界就完結了!」 「啊!那人是……」張衡的哥哥張越這時也發現了羅如志,他驚訝的站了起來,「我還是去打120吧。」 阿婭喊道:「什麼都別做,哥!」 「可是……」 阿婭的聲音有如命令一般:「什麼……都別做!」 「好吧……」張越又重新坐了回去。張衡訝然:「哥哥……」 張越卻低下頭,像是沒聽見張衡的話一樣。 「看見了吧……你的哥哥,嫂子都是假的啊!他們只是由你的思念而化成的幻象!這個天國本身也是如此!」羅如志喊道,「你的這個所謂幸福的世界,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隊長!」 「別聽他的!」阿婭急道,「他才是在欺騙你!他是想要誘惑你走出這個幸福天國的惡魔啊!」 張衡咬著牙閉上眼睛,什麼都沒說。他臉上的表情算不得是豐富,但他現在心裡十分動搖,心理鬥爭激烈得就像是海水遇到了火焰一樣。 「沒錯。我們也許真的是不是真正的人。」張衡的嫂子呂霞微笑了起來,「這一點,我們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雖然不知道是誰,用什麼方法把我們製造了出來,但大概事實真的就如此。可是衡啊,我們對你的心意,和你真正的哥哥嫂子沒有任何區別。這裡就是你的家,是你的容身之處啊。」 張衡睜眼望著嫂子。他完全沒想到嫂子會說出這種話。哥哥和嫂子可能是地獄世界靠著自己的思念造出來的。這一點他其實也有所覺悟。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被製造出來的哥哥和嫂子兩個人,他們竟然也擁有真人般的思維能力。這樣的話,就把他們當作真人也沒有什麼關係吧……自己所處的這個天國,還是可以很幸福的…… 「張衡……」羅如志絕望的喊著張衡的名字,曾經身為傭兵的他自從認定張衡是隊長以後幾乎從來沒有這樣喊過,但是現在他卻這樣喊了出來。 「羅如志!」這時阿婭還要拉住張衡,但張衡一下子推開了他,飛快的走到羅如志身邊。這個時候羅如志的身體狀況已經糟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連嘴都快要動不了了。儘管憑藉著強烈的意志使得自己想要見到張衡的願望得以實現,但只是身為羅如志殘影的他也無法違背法則,讓自己身上的傷得以痊癒。 張衡望著羅如志滿身瘡痍的身體,連忙想要為他叫救護車,但羅如志搖頭道:「沒用的……而且我也怎樣都無所謂,我早就已經死了。可是隊長……他們都在等著你啊……真正的,還活著的江鵬他們,他們在煉獄……非常危險……你快去……幫他們啊!」 張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 「張衡!你給我清醒一點!我說了不要聽他的話!」阿婭這時候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朝著羅如志的方向走了過來。她一邊還說道:「張衡,你閉上眼睛。馬上我就把這虛假的幻像斬碎,讓你明白什麼才是我們的現實。」 「……呵呵。虛假嗎……阿婭!你也不要執著在這虛假的幸福上了!真正的幸福,憑借你們的雙手是能夠實現得了的啊!」羅如志這樣說著,接著望向張衡說道,「我已經要不行了。怎樣選擇,就靠你自己了吧。」 羅如志的身體像是幻影一般變淡,眼看就要消失在空中。 張衡開口道:「羅如志……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呃?如果有的話……那就是艾娜吧……真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啊……」羅如志聲音剛落,他的身體已經消散在空中,連那些血也都隨之而消失了。 「我就說過他是假的吧。」阿婭收回了匕首,鬆了一口氣道,「張衡,忘記了這一切吧。我們繼續我們的幸福生活……呃?」 「阿婭。」張衡望向阿婭,「你愛我嗎?」 阿婭吃了一驚,但接著臉色微紅的說道:「這種事,非要我說出口嗎,你這王八蛋。」 「阿婭。」張衡朝著阿婭伸出了手,「既然愛我的話,就來幫我吧。這是只有我最愛的你才能辦得到的事情啊。」 「嗯??」阿婭一陣發懵,但她還是不自覺的把自己的手朝著張衡的手伸了過來。張衡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攬在懷裡。 「老哥。嫂子。」張衡轉過頭望著哥哥和嫂子,輕聲說道,「能夠再見到你們,我真的很高興。但是,現在不得不說一聲再會了。再見。」 哥哥和嫂子同時笑了起來:「嗯。再見了,衡。還有,我們溫柔的弟妹,阿婭小姐。以後,在美夢裡再和我們相見吧。」 阿婭愕然:「等等,張衡,你這是……」 張衡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大聲怒吼起來:「這虛假的天國,就這樣結束吧。」 周圍的一切都定格了下來,如同一幅逼真的畫。 張衡再度睜開眼睛,眼眶邊上微微濕潤起來。 「嗤啦!」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張衡的哥哥和嫂子,也像是易碎的玻璃窗一樣粉碎,散落在四周。接著粉碎的是房間,然後是天空。天國裡所有的一切,都因為張衡的否定而崩潰。 「唉……」蘇飛琪望著自己身邊破碎的世界,「……居然真的這樣做了啊。這個笨蛋隊長倒是夠狠的。」 她的身旁,那個她原本的男友卻還存在著,並沒有碎成塵埃。他驚訝的望著四周,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 蘇飛琪望著遠方。碎裂的天空中露出了一片黑紅相間的顏色。那就是思念構築的天國破碎後,天國裡的一切真實的面貌。 「琪琪……這到底是……」蘇飛琪的男友驚詫無比的喊道。 「嘛。無所謂了。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蘇飛琪朝著男友微笑道,「那樣,這樣也足夠了。我也已經,不想要和你再見了。」 話音剛落,她男友的身體便已經四散開來,變成了空中的星塵。 →第七十九章 - 幽冥← 天國的光輝散盡。當一切都破碎之後,張衡的眼前出現的是大片的黑紅色。沒有天空也沒有大地,全部的東西都只是黑紅色的虛空罷了。 張衡望向遠方。他引以為傲的視力已經重新恢復,數十公里外的情景清晰映入他的眼中。老實說,天國的範圍比想像當中要小得多,黑紅色的虛空僅僅只有幾十公里而已;這幾個月來宛如夢幻一般的生活,全部都是在這幾十公里內的範圍內發生的嗎。 而在那幾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就能夠看得見一些不同的東西了。褐色的雲彩狀色塊包圍著天國的一切,它們像是瀑布一樣向下飛瀉。 「那是什麼?」張衡問身旁的阿婭。阿婭氣鼓鼓的瞪著他:「不知道!」 張衡凝視著阿婭的雙瞳:「別再生氣了。那樣的天國並不是我們真正的幸福。你應該明白這一點的。」 「我知道。可是……」阿婭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情緒低落的說道,「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啊……」 「我答應你,以後會有很多的。」張衡抱緊阿婭,拚命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她,「不過現在,還是先突破這個該死的地獄再說吧。」 「嗨。」耳邊響起的是闊別已久的聲音。張衡轉過頭去:「蘇飛琪?」 「是我。」蘇飛琪歎口氣,「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天國,就因為你的否定而消失了。」 「那種建築在我們思念上的幻影,根本就沒有意義。」張衡道,「那不是我們要的幸福。」 「……我知道的。」蘇飛琪說著朝前面一指,「對了,前面就是煉獄。剛才在天國的幾個月只是煉獄裡面的一瞬,但現在天國消失,時間流速又恢復到和煉獄相通的程度。他們已經身陷絕境,要是不快點的話來不及了哦。」 「嗯。走吧。」張衡話音剛落,阿婭背上的骨翼已經飛快的張開。她一手抱著張衡,像是要賭氣一樣急衝前方而去。 蘇飛琪也身化白霧跟上了阿婭。 到了紅黑色虛空的邊緣的時候,張衡才發現這裡的景象和自己在遠處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些褐色的雲彩狀色塊上有些能夠清晰看見的影像,那是如同平面電影裡的畫面。 江鵬和吉爾正在畫面當中飛快的逃跑著。而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個非常漂亮的女子…… 「若女也在那邊啊。」蘇飛琪開口道,「不過即便如此,他們的情況也比我想像的還要悲觀啊。」 張衡皺起眉頭。正如蘇飛琪所說,江鵬等人已經陷入了絕境。有一道恐怖無比的光之箭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在他們身旁亂竄,那箭在空中劃出次元的漩渦,其餘幾人的身體只要稍微碰到那次元的漩渦就會被捲進去,受到嚴重的傷害。目前受傷最重的是江鵬,他幾乎已經無法維持自己身體的樣子。要知道他的影魔神幾乎是很難受到傷害的,但顯然這個光箭非常克制影魔神,因為次元的漩渦連光和黑暗都能夠吸進去! 「蘇飛琪!」張衡連忙朝蘇飛琪喊道,「你有辦法的吧?我們要過去!」 蘇飛琪剛要開口,阿婭道:「等等!現在過去又能怎樣?你的獸王獸神之類的技能打實體化的東西倒是很好,但對於次元漩渦之類的東西又能有什麼用?就算真的能夠過去也只能是多增加送死的人!」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只要你們一過去,就一定有辦法的。」蘇飛琪淡然微笑,「因為你們擁有,天國的榮光啊。」 - 在另外一側的煉獄迷宮當中,江鵬等人陷入了絕望之中。羅如志死後所化的光之箭誇張無比,要在它的追擊下保命簡直是太困難了。甚至江鵬自己,剛才也是差點就被光之箭殺死了。 就在光之箭射中江鵬的影魔神,造出次元漩渦要把他全部的身體吸入其中的時候,若女飛速從旁邊衝了過來,身上燃起赤紅色的烈焰。那烈焰馬上就被吸向了次元漩渦,但它卻像是粘合劑一樣堵在漩渦裡沒有立刻被吸進去,而江鵬就趁機把影魔神分為兩半,其中一半拉著若女朝旁邊飛逃,這才躲過了一劫。當然剩下的那一半影魔神的身體,還有若女的火焰,也是全都被吸進了次元漩渦當中,不見蹤影了。那些火焰本來也是若女身體的一部分,所以若女和江鵬兩個人都受了重傷。不過他們能夠逃出性命,就已經是不幸當中的萬幸了。 而在那之後,光之箭稍微停頓了一下。吉爾想要對光之箭發動攻擊,但江鵬馬上卻馬上讓她跟著自己一起逃。 江鵬的決定正確無比,因為接下來那箭就再度對他們進行了追擊。劃破天空,擊出次元的漩渦,將周圍的一切都捲入漩渦當中絞碎。 眼看著光之箭已經衝到了江鵬的身後,他心中一橫,已有要在這裡拚命的想法。這次的次元漩渦的可怕程度固然超過預期,但江鵬也還有絕技未發。當然敗北的可能性極大,可是現在也只能一試了! 「影魔……」 江鵬的兩個字尚未說完,只見空中煞的一下裂開一道裂痕,張衡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他渾身都帶著金色的光芒,就像是被陽光照耀著的一樣! 張衡剛出現,也不和江鵬說話,他伸手就朝著那支劃破次元的光之箭抓去。 「住手,張哥!那是……」江鵬的話還未說完,張衡竟然一手抓住了光之箭!江鵬臉色大變,那光之箭的周圍完全是次元漩渦,張衡的身體馬上就會被吸進去的! 但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當張衡抓住光之箭的時候,他身上的金光迅速填滿了周圍的次元漩渦,很快那次元漩渦就不見了,周圍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而那支光之箭也在張衡的手中溫馴下來,散成五色的光粒四散開來,灑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頭上。羅如志的元古弓也隨之落在地上。 一股暖意湧入江鵬的心中。他能夠感覺到那是從光粒當中傳來的對於所有的人的祝福,那是希望他們全部平安離開的祝願。 江鵬驚道:「這是……羅如志?」 「嗯。是他的意志。儘管在這裡死去,但他的心依然與我們同在。」張衡用手掌按住自己的胸口,「羅如志啊,你的心意,我們全都銘記於心。」 「天國的榮光不能拯救他的生命,但至少還是可以讓他得到永久的安寧。」說話的是隨著張衡出現的蘇飛琪。而阿婭則在蘇飛琪之前就出現了。她們兩個人的身上也和剛才張衡一樣籠罩著金光。 張衡轉向蘇飛琪。這時候他身上的金光已經完全消失了。 「天國的榮光,指的就是我剛才用來消解光之箭的金光嗎?」張衡問道。 「嗯。捨棄了天國的幸福,你所得到的就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天國榮光。」蘇飛琪道,「羅如志的靈魂最終在你面前消失,他的意志也就寄宿在這天國的榮光之中。當他握住由他的殘軀化成的怨念體的時候,他的意志就隨著天國的榮光而流出,將那怨念體消解了。」 「……原來如此。」張衡拾起了羅如志的元古弓。然而那弓卻一下子消失不見,像一股暖流一樣貫入他的體內。 阿婭忙道:「張衡,怎麼了?」 「沒什麼。也許這就是羅如志最後的意志吧。」張衡望著自己的手背。那裡竟然又增加了一個弓的標記。這把弓並不是那把元古弓的實體,而是由羅如志的靈魂而化成的魂體啊。 「嗤哪!」遠處突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濃霧當中出現了六個身影,那赫然正是張衡和江鵬他們一共六個人的複製品。 「又來了……還是沒辦法結束啊。」吉爾困擾的說道。 「要結束是很簡單的。」蘇飛琪的右臂化為巨大的霧之刀,她渾身的金光都凝聚在霧之刀上。巨大的霧之刀斬向那六個複製品。他們在一瞬間內就消失不見。與此同時,虛空當中被打出了一個大洞,洞的另一側什麼都看不清楚。 「走吧。從這裡過去,就是我們曾經去過的幽冥殿了。」蘇飛琪說著就收回了霧之刀,自己先走了過去。 阿婭連忙喊道:「等等,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蘇飛琪撫摸著自己的右臂:「因為在我的這隻手臂上,寄宿了曾經來過地獄的,先祖的靈魂啊。」 →第八十章 - 何謂地獄← 六人都走入了大洞當中。如同走馬燈變幻一樣,他們身邊的景像瘋狂的亂轉。當一切都靜止下來的時候,眾人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此處正是幽冥殿的正殿沒錯。只是,和第一次來幽冥殿的時候相比,這裡就像是被擴大了數千倍,不,數萬倍以上吧。 正中央的閻王像根本不是他們記憶當中的上百米高。窮盡張衡的視力,竟也最多只能看到閻王像的小腿部位,再向上的話就完全看不清楚了。其他那些擺設也按照同樣的比例放大,讓張衡他們感覺壓抑不已。 然而更讓他們驚訝的是空中浮現出的那些……人影。他們圍繞在巨大閻王像身邊的空中飛來飛去,人數恐怕超過上萬人。不過他們卻並不像是閻王像的守衛,反而像是要對閻王像圖謀不軌一樣。 張衡等人正奇怪時,他們前方的一塊巨型的磚頭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黑夢?!」張衡有些驚喜的喊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黑夢搖搖頭:「不知道。我從神話之輪裡出來就在這裡了。我和那些傢伙說不上話,所以就一直在下面。剛好看到你們過來了,所以就來找你們了。」 「那些傢伙?」 「嗯。是玩家啊。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場景的活人,還有少量勾魂使者,其中有很多滯留者。幾個輪動世界的玩家倒是一個也沒有。」 「玩家?」眾人都吃了一驚,「怎麼會這麼多?」 「好像地獄系統出故障了,他們都被傳過來了。不過輪動世界相對獨立,所以裡面的玩家沒有被傳過來。」黑夢的眼神有些迷茫,「倒是具體是怎樣我也不知道。」 「故障?怎麼可能?」眾人面面相覷。地獄世界雖然大家都認為是虛擬世界,但是它顯然是一種超現實的存在。有幾個漏洞都已經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它竟然會發生故障,這顯然無法想像。 張衡問黑夢道:「什麼故障?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系統被侵蝕了。」黑夢有些迷糊的說道,「大預言裡面的『罪人』開啟了罪惡的程式。但這是上面那些玩家說的,不是我知道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罪人』?那不是說我嗎?」吉爾奇道,「我開啟了罪惡的程式?真的嗎?」 她對自己再次進入地獄遊戲以後做的事情完全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至少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江鵬說著望向蘇飛琪,「喂,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蘇飛琪也在搖頭,「不過我覺得吉爾小姐也許什麼都沒有做。最大的可能是,恐怕她的存在本身就會對地獄造成影響吧。」 「先不管這麼多。黑夢。那些玩家說了這麼多,他們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張衡問道。 「他們說要毀了閻王。據說這裡的閻王像就是解開地獄之門的鎖。只要把閻王像毀了,通向現世的門就會打開。」黑夢說道。 此後,就像是黑夢所說的一樣,空中的那些玩家們對閻王像發動了攻擊。 無數的光與暗,刺耳的聲音。許多看起來彷彿能毀天滅地的招式,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動。張衡他們全都閉上了眼睛,蒙上了耳朵,但他們依然感覺得到那些龐大得堪稱無限的力量正在轟擊著巨大的閻王像。 「不,不對!」突然間一個清晰的聲音在張衡他們耳邊響起,「全部都住手!不能對閻王像出手!這樣做反而會適得其反!」 張衡愕然。這是吉爾的聲音。不,不是身旁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吉爾,而是失去記憶之前的那個幾乎無所不知的「罪人」吉爾! 他驀然睜開眼睛,看見吉爾一手劃出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想要保護閻王像。 「啊?」吉爾突然如同絕望一般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張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正好望見那閻王像粉碎的剎那。巍峨高聳的閻王塑像,就在那一瞬間之內徹底粉碎,完全見不到半絲殘渣。 「做到了!成功了!」空中響起了無數的歡呼。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活人和勾魂使者們都忘情的大叫起來,似乎完全忘記了雙方曾經身為敵人的事實。 可是就在下一剎那,歡呼聲便轉為慘叫。每個玩家的體內都以各種方式爆出無數攻擊,將他們的身體和靈魂都絞碎,徹底的毀滅了。 連眨眼都不到的時間內,空中已經變得空空蕩蕩,一個玩家也沒有剩下。 張衡對眼前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這是……」 「反噬。攻擊閻王像一定會受到反噬的吧,大概是自身攻擊的兩倍左右。如果不死的話就可以直接去神話之輪。」蘇飛琪望向吉爾,「對吧?」 「普通情況是兩倍,他們大概以為這樣自己就死不了。但是現在的話是65536倍。」吉爾說道,「畢竟已經被感染了啊。一切都亂了。」 「感染是怎麼回事?」張衡這時才想起一件事,「哦對了,還有你恢復記憶了啊?」 「這麼龐大的力量,自然能讓我解除封印。」吉爾說著雙手交叉一揮,每個人的身旁馬上就出現了一些半透明的水珠。那些水珠飛快的旋轉著,將他們的身體都包圍了起來。 眾人奇道:「這是幹什麼?」 「保護。沒有這層保護的話,你們也會死的。」吉爾長歎了一口氣,「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在某些方面倒是夠聰明,竟然將這些力量集合起來把次元維度超到了十六,這樣的話就連它也承受不住了。可是他們努力起來做到的卻是這樣愚蠢的事情。毀了自己不說,還把一切都導向了最糟糕的方向啊。它要是真的死了的話……嗯?」 張衡本想朝吉爾問那些問題,但這個時候從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張衡……」 張衡馬上轉過頭去。如同閻王一般的外表,然而卻並非閻王的她。 「嚴香鈺?」 嚴香鈺這個時候就在離張衡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她的腿蜷縮著伏在地上,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身體時而變得半透明,時而又恢復原樣,看起來有些詭異。 「好痛,好痛啊!」嚴香鈺朝著張衡伸出手,「快……救……救救我!」 張衡稍微些動搖,本來想要朝嚴香鈺邁出腳步,然而阿婭卻拉住了他:「別過去!」 這時吉爾卻朝著嚴香鈺走了過去,聲音變得溫和起來:「我知道的啊,嚴香鈺。背負了整個地獄,這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沒有關係。不要怕。我這就來解救你吧。」 「背負了整個地獄?」江鵬大喊起來,「那麼也就是說,她真的就是創造這個地獄的元兇?」 「怎麼可能。」吉爾搖搖頭,「她只是被人強行當作控制核心的,可憐的孩子罷了。」 「和我猜的倒是差不多呢?」蘇飛琪問道,「那麼地獄到底是什麼?」 吉爾沒有回答,而是走到嚴香鈺的身邊把她抱住,結果吉爾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體隨著嚴香鈺的身體一起變得半透明起來。但吉爾反而微笑起來:「乖,不要動了。我會解救你的。」 「等等。」張衡急道,「你在做什麼?」 「馬上我會解釋給你們聽的。」吉爾望向蘇飛琪,「此外,連這地獄的主要秘密,我也會和盤托出。就連我們所在的現世的真相,我都會全部告訴你們的。就算你們想不聽,也行不通呢。」 →第八十一章 - 殘酷的真實← 吉爾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屏住氣息,緊張的望著吉爾。地獄的真相他們已經探索了很久,但就是到了現在,對於地獄的核心他們還是一無所知。 「地獄世界是一個生命。」吉爾的第一句話,就讓眾人大驚失聲。 「也許你們不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數萬年來從這個地方脫離到現世去的生還者一共八萬。我所知道的地獄的知識,全都來自於他們。」吉爾說道,「也就是他們,告訴了我這個真相。」 「就算那些傢伙沒對你撒謊,可如果地獄是生命的話也太難以理解了。地獄裡面這麼多的世界,難道都是在這個生物的體內?」張衡問道,「那這個生物,到底得大到什麼程度啊?」 「沒錯,所有的世界都在它的體內。它在空間上和現實中的全次元宇宙同等大小,時間大小則無法測量。它是在我們宇宙的次元軸上誕生的超次元生物,其存在本身就已經超越了人類理解力的極限。」 「我還是想不通。」江鵬問道,「這個生物也太難以理解了吧?地獄遊戲裡的這些世界,裡面這一串又一串的規則,怎麼看都是人為的東西。地獄遊戲看起來應該是人造的虛擬世界系統才對吧?一個生物,也可以自動的成為虛擬世界系統嗎?」 「當然不是自動形成的。不過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先來糾正一下你的錯誤認識吧。地獄世界並不是……」吉爾的話剛說到這裡,外面突然「啪啦啪啦」的亂響起來。 幽冥殿在迅速的開始瓦解!組成幽冥殿的物質飛快的從上面落下,朝眾人壓了過來!眾人立刻開始躲閃,但吉爾說道:「不用慌。這只是崩潰的開始。我給了你們保護,這種程度的東西是傷不到你們的。」 正說時,一根巨大的柱子朝著眾人倒了過來。但它剛碰到眾人頭頂那些旋轉著的水滴,立刻就從內部生出了次元的漩渦;柱子就這樣被次元之渦吞噬進去。 望著眾人驚訝的目光,吉爾只是輕輕笑了笑:「怎麼樣,我說了沒事的吧。這只是因為他們摧毀了地獄控制核心的外圍屏障,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不過既然控制核心本身沒事,那這種崩潰還是在可以抵擋的範圍之內。」 「控制核心,就是你抱著的嚴香鈺吧。」江鵬問道,「不過這個控制核心又是什麼意思?」 「等我接著說。地獄並不是自動的成為了現在的樣子。剛開始的時候,它只是一個混沌的次元生物。後來它發現了我們的世界。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好奇吧,它一下子就把我們的世界吃掉了。」 「什麼?吃掉了?!」這話就連蘇飛琪也驚訝的瞪大雙眼,「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現世不是真的?」 張衡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他追問道:「是這樣的嗎,吉爾?」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我們的『現世』,只是被包含在這個地獄世界裡的複製品罷了。所以啊,要回到真正的現世是不可能的,因為真正的『現世』根本不存在。」吉爾平靜地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已經粉碎在超次元生物『地獄』的腹中了。」 江鵬半跪在地上:「可惡……這怎麼可能?按你這麼說,我們全部都是虛假的存在嗎?」 連張衡也托著自己的額頭,渾身輕微的顫抖著:「袁虎說的竟然是真的……我們的努力,到頭來只是徒勞的,一切都只是虛幻的夢境嗎……」 「不。」阿婭握住了張衡的手,「世界上沒有徒勞的努力。我不認為這一切是夢境。我們的手不是緊緊的牽著的嗎?這就證明了我們真的存在著啊!」 張衡反把阿婭的手握緊:「阿婭……」 「說得很好,阿婭。現世是怎樣的也無所謂,既然我們所有的人都真實的存在於此,那麼這就不是虛像,而是真實啊!」蘇飛琪也鎮定自若的笑了起來。 「很對。你們不用想太多,先聽我說完吧。」吉爾繼續說道,「這個龐大的超次元生物『地獄』,吞掉我們的世界之後,將它完全消化掉了。但是與此同時,非常奇怪的,新的現世,也就是原本『現世』的複製品出現了。這個時間點大概是在數十萬年以前猿人的時代。所以後來的人類實際上本來就在複製的『現世』當中誕生出來的。大家都是真實而不是虛假的,這一點是沒有錯的。而在擁有思維的人類出現以後,不僅是現世,連『地獄』也開始發生變化。」 張衡凝望著吉爾:「變化?這是什麼意思?」 「原始的『地獄』內部只是一片混沌,在那當中除了複製品『現世』之外一無所有。而人類誕生之後,他們的思維和想像跨越了現世,開始影響『地獄』的內部。神話,傳說,以及各種各樣的故事。人類的想像力和創造力在促進變革,改變現世的同時,也在改變著『地獄』當中現世之外的部分,而且是以更加難以想像的方式。」吉爾說道,「那就是,人類足夠強烈的想像,就會在『地獄』當中具現出和想像相同的世界來!這也就是地獄會進化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最根本的動力,也就是『人類想像力所及之處,均為地獄疆土』的根本緣由!」 「這個我也很奇怪。能解釋一下嗎,吉爾。」蘇飛琪問道,「我們人類只是在這個複製的現世當中存在的卑微的生物,為什麼會擁有改變地獄世界的力量?」 「人類一點都不卑微啊,蘇飛琪。」吉爾笑道,「複製的現世是由地獄誕生出來的世界。在這個現世當中的人類,可以說全都是地獄之子,擁有超次元異獸『地獄』的力量。只是在那個現世裡有特殊的禁制,誰也無法發揮出自己的力量。我們只能看到科學的世界,而無法發揮任何超現實的力量。」 眾人這時候倒也沒有再驚訝了,張衡說道:「這個解釋倒也勉強說得通。可是即便是這樣,還是沒有辦法解釋地獄遊戲裡面這麼多人為控制的痕跡啊。地獄十王也好,九道大轉輪也好,這些東西也是由人類的想像力誕生的嗎?」 「閻王。」吉爾突然說出了這個詞,「你們知道閻王是什麼嗎?」 張衡奇道:「……不就是你手裡抱著的嚴香鈺嗎?」 「不。這孩子只是這一任閻王罷了。」吉爾說道,「所謂閻王,指的是想像力足以通神,以自身意志力脫離了現世,抵達地獄的虛空之中的人。閻王和地獄裡的世界相吸,是因為他們把地獄裡除了現世之外的其他世界粘合在一起,組成系統,而這個閻王就會成為地獄世界的控制核心。大約每過一段時間,在現世當中就會出現一個閻王。新的閻王出現的時候,舊的閻王就會死去,而新的閻王則會繼承地獄系統,並不自覺的以自己的想像力來控制地獄的系統,使之得到進化。地獄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系統化,會變得像是人為的系統,也正是托了一代又一代閻王的福。包括地獄十王,九道大轉輪,轉輪世界等等的設定,也都是這幾萬年來一點一點發展而來的。而如今的地獄遊戲的系統會這麼具有現代化氣息,正是由於這一代閻王嚴香鈺的緣故。」 「……吉爾。閻王的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那麼我還有個最大的問題。」張衡問道,「我們所擁有的這些力量又是從哪裡來的?」 「那都是超次元生物『地獄』本身的力量。它存在於『地獄』體內的每一個地方,被目前的地獄系統所禁制,這股純粹之源才以各種力量的形式存在於地獄之中。你們所獲得的,只是這其中的極小的部分。」吉爾說道,「當然,由於能夠發揮出地獄的力量,所以你們已經超越了人類,而成為和我,對了,還有阿婭一樣的半真半幻的存在!你們甚至可以在現世當中發揮出你們那來自地獄的力量了。」 「什麼!」這次輪到阿婭驚訝了,「半真半幻?」 「嗯。阿婭,你和我一樣,曾經是這個世界的幻形,也就是由人類的想像所誕生出來的幻想之物。但當幻形覺醒完成之後,我們就已經成為了和他們一樣的玩家,同時擁有真實與虛幻的部分。當然,在地獄裡面本來真實和虛幻就沒有太大的區別就是了。」吉爾說到這裡忽然大口的喘著氣來,她的身體恍然間出現了淺淺的重影。 張衡忙問道:「吉爾,你怎麼了?」 「我說過我會解救她。我的身體正在和她發生同化。同化完成的時候,我成為地獄遊戲唯一的控制核心,閻王。但是,本來就是半真半幻般存在的我,無法完成真正的閻王的職能。因此,所有依附在地獄系統上的那些由想像生成中的世界,全都會被封閉起來。」吉爾斷言道,「從此以後,地獄遊戲將會在我這個最後一代閻王的身上終結。地獄遊戲將會隨著我的沉睡而成為歷史。那個現世的所有人,都將無法再度進入地獄遊戲了。」 眾人都呆得說不出話來,而蘇飛琪卻笑了:「那八萬人給了你那樣的力量,就是為了讓你與閻王同化吧。」 「嗯。級別是次元維度十六,比閻王的力量層級低一。所以我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他們花費了數萬年才製造出來的,專門感染閻王的病毒。當我和泰山王對戰的時候,病毒就通過他的身體傳入了與他鏈接著的閻王的體內。這是地獄遊戲發生故障的最根本的原因。病毒的感染使得閻王失控,它的次元維度也因此而降低。這樣我才能像現在這樣和她同化。」吉爾說道,「我的同化要不了多久就會完成。當同化完成的時候,我會為你們打開最後的門,把你們送回那個現世。雖然它只是複製品,但對你們來說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區別的。那個現世受到了很小的沾染。」 張衡道:「吉爾,可是這樣的話,你就會……」 「嗯。會陷入永恆的長眠。但是也沒辦法啊。誰叫我是英雄的容器呢。被人類的想像力創造出來,為了造福人類而存在的東西,即使獲得了自己的心,守護人類的願望還是我最大的理想。為了能讓那個現世得到真正的安寧,犧牲自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吉爾露出微笑,「我對此並沒有什麼牴觸啊。能夠達成這個願望,已經讓我得到滿足了。」 「可是……」張衡還要說什麼,吉爾卻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好好看著我的終結就可以了。你們現在就算想要阻止我,也沒有那個程度的力量啊。現在能阻止我的東西,只有地獄一百零八元靈而已了。不過,進來這個世界之後只看到其中一個,而且它現在也不在。應該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麻煩吧?」 「不在?」張衡驚訝出聲,「黑夢的話……他現在就在你的頭頂啊,吉爾!」 吉爾愕然抬起頭。渾身漆黑的龍正用一對空洞無神的瞳孔望著她。 「果然是次元維度十七,連我都沒有發覺……已經恢復職責了嗎,元靈。」吉爾站了起來。 「隊長,你們快逃吧。越遠越好。我和它戰鬥起來,可不能保證你們不會受到牽連而死啊。」吉爾望著張衡他們這樣說著。從她的手上出現了一把普通的警用手槍,但在那手槍的尖端,卻彷彿有無數個次元的漩渦在旋轉著一般。 →第八十二章 - 彼岸← 吉爾拔出槍的同時,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內化為千千萬萬。其中一個吉爾移動到張衡他們身旁說道:「我來給你們帶路。」 此時幽冥殿的空間已經完全坍塌,周圍只剩下無盡的虛空。這個吉爾的聲音一落,她手中的槍便朝著虛空當中「砰」的一聲響。這一槍過後,虛空中便被打出一個大洞,吉爾道:「從這裡過去吧。」 「黑夢!」張衡還在嘗試要喚醒黑夢,可這根本不起作用。黑夢完全像是聽不見他的話一樣,它的身影在空中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在虛空當中飛速進行著毫無規律的空間跳躍。此時它的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但張衡看到這樣的黑夢卻更覺得恐怖。如今的黑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冰冷的機械一樣,沒有半點生物的氣息。真的不行了。已經沒有辦法和黑夢交流了。 遠方吉爾和黑夢已經開戰。無數子彈在虛空當中劃出超越次元的軌跡,每一顆子彈都擁有彷彿能粉碎空間與時間的威力。而黑夢的咆哮則在四周響起,咆哮的聲波有如肉眼可見的物質一般,如同水波一樣在空中振蕩。有很少的聲波波及到了若女身旁那護身的水珠上,那些足以抵禦幽冥殿空間坍塌的水珠竟然被粉碎了一大半! 張衡握緊拳頭。吉爾說得沒錯,這個戰場已經不能再留了。其實要問的問題根本就還沒有問完,但這個時候也只能作罷了。 「走。」張衡手一揮,自己先邁入吉爾打出來的洞中。接著眾人也馬上跟著他走了進去。 不過張衡沒想到的是,那個吉爾的分身竟然也跟著他們進入了洞中。 江鵬也稍有些吃驚:「你這樣還能跟過來啊。」 「你們不是還有問題嗎。而且我也需要通過這個分身給你們傳達消息。」吉爾的分身這樣說著,自己就走到了前面,為眾人帶路。 幾分鐘以後,他們走出了洞外。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直衝天頂的高塔,看著那塔的樣子,張衡馬上就喊了出來:「彼岸塔?」 「嗯。」帶路的吉爾點頭道,「這是特意為你們留下來的最後的出口。其餘的塔都已經毀滅了。不過現在我也沒有餘力打開彼岸塔;等到和那個地獄元靈的戰鬥結束以後,我也差不多完全成為了閻王。到那時候,我就會憑借自己的意志來為你們打開這座塔了。」 說罷,吉爾朝著空中一抓。眾人的身影立刻平地消失,來到彼岸塔的塔頂。 張衡伸長脖子望著塔頂那透明的天花板上熟悉的世界。恍惚之間卻總是覺得有些陌生的感覺。這是因為吉爾剛才的那番話嗎?我們一直都生存在「地獄」的肚子裡,所謂的現世,其實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只是一個複製品了? 不。這大概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在地獄裡待了這麼久,自己對地獄的世界已經相當習慣了。對於那個曾經無比嚮往的現實世界,他現在卻已經沒有那麼執著的嚮往了。再加上吉爾剛才的那段話也對自己產生了影響;如果說現實和幻想其實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區別,回去不回去又有什麼關係?等到吉爾真的取代嚴香鈺而成為新閻王以後,和同伴們留在這裡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咦,等等。閻王就能控制一切嗎?明明以前的閻王沒有任何個人的意志,純粹是像機器一樣在運行著啊。剛才一直覺得吉爾的說明有點問題,可是就是沒找到問題到底在哪。但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問題就在這一點上! 張衡想到這裡,馬上轉向那個吉爾的分身。不過這個時候江鵬也正在問吉爾問題,所以張衡就準備先聽著,等江鵬問完再說。 「吉爾。你剛才說黑夢是地獄一百零八元靈之一,這是什麼意思?而且它的次元維度還是十七,和閻王不相上下。」江鵬問道,「這個次元維度,又是什麼意思?」 「先回答次元維度吧。」吉爾的分身答道,「次元維度就是指地獄內部物質體的次元構成級別。簡單的說和你們所說的幾維世界是類似的意思。點是零維,線是一維,平面是二維,空間三維,空間加時間是四維。現世的全部構成是十一維,不過在四維以上就是人類無法直觀理解的存在了。次元維度也是地獄內部力量階層劃分的依據。次元維度每相差一,其力量階層就相差一個檔次。你能想像只是在平面上的東西打到了在空間中立體存在的物體嗎?相差一個次元維度,其力量就有如此絕望的差距。」 「……那我們的維度是……」 「十一。你們在輪動世界之前都是九,不過只要進入九道大轉輪就已經到達十了。給了你們靈宿力,就是為了直接把你們的次元維度提高到十一。雖然你們肉眼看起來似乎覺得自己沒什麼變化,但實質已經發生了巨變。」吉爾的分身說道,「順便一提。地獄十王的次元維度是十二。所以憑我當時達到十六的次元維度,要擊潰地獄十王並非難事。只是那個時候為了躲避閻王的視線,我不能把維度開得太高,所以打起來很費事就是了。當然閻王我已經說過了,次元維度十七;幾乎只比地獄本身低一個次元維度而已。」 「次元維度原來是這個解釋。」那邊的蘇飛琪插話了,「對了我說吉爾,你剛才好像說那些玩家聯合起來達到了次元維度十六的攻擊。他們的次元維度不是只有九嗎?」 「別忘了那裡面有不少的滯留者。滯留者獲得的獎勵之一,就有可以依靠連鎖方式來提高次元維度的道具,九靈寶當中排行第一的宙劫玉。超過一百個宙劫玉在那麼多玩家當中發動了連鎖,把他們攻擊力量的次元維度提升到了十六。這是生物次元維度的極限。現世那些生還者數萬年的積累,全部的力量都給了我,我也無法突破這個極限。當然我的力量還是比他們強,要不是解除封印的時間稍微晚了點,也不至於沒把他們攔下來。要是攔下來的話就好了,一切都會進行得更加平穩,對現世那邊也要好得多。」 「原來如此。」蘇飛琪笑了,「那麼再說地獄一百零八元靈。這個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它們就是超次元生物『地獄』內部的存在吧。和人類想像力無關,原初的地獄生物。」 「果然還是你聰明啊,蘇小姐。」吉爾點頭道,「沒錯,地獄一百零八元靈是地獄本身的產物,和人類的想像力構築出來的龐大的地獄世界並沒有特別的聯繫。只是有部分元靈被封在了地獄世界當中,也類似於我們一樣在經歷著輪迴罷了。但如果有誰威脅到了地獄,這些傢伙就有可能覺醒過來對那些人進行追擊。它們的次元維度和閻王相仿,其力量層次超越地獄世界當中所有人類想像力的造物。把它們稱之為地獄裡最強的衛兵也不為過。」 江鵬「呃」了一聲:「也就是相當於白細胞一樣的東西?」 「很像,但也不完全一樣。我們一直認為地獄本身是沒有意志的;不過如果非要說它也具有自我意識的話,那麼地獄一百零八元靈就是它的意志存在的依據。這一百零八元靈都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存在,可以說是地獄意志的分身。當然,它們的自我意識非常難以理解,那並不是以人類的常識可以度量得了的東西。」 「好了,你們該問的都問了吧。」張衡開口道,「吉爾,現在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假如你真的成了閻王,你還能保有自我意識嗎?我可是一直都記得,以前的閻王嚴香鈺,她自己完全沒有身為閻王的意識啊。」 「……」聽到這個問題,吉爾的分身沉默下來。但就在張衡要繼續逼問的時候,她開口說道:「可以。至少可以保有三十分鐘。這段時間足以讓我徹底切斷所有地獄世界和現世的聯繫了。」 「……這樣的話,那萬一我們回不去的話,你……」 「張哥!」江鵬突然打斷了張衡的話,「看上面!快看!」 張衡抬起頭望向塔頂的天花板。他馬上瞪大了眼睛。這?!…… →第八十三章 - 阿婭的決定← 彼岸塔乃是連通現世與地獄的通路,因此,從塔的頂部可以看得到現世的景象。本來這是非常正常的現象,但此時張衡他們所看到的現世的景象,卻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想之外。 從塔頂上所顯示出來的建築風格來看,這裡這個彼岸塔的出口大致應該是在泰國。那種特別的泰國佛寺的風貌,一覽無餘的展現於眾人眼前。佛寺華麗高大,寺前香火繁盛,旅客繁多……不過這只是剛才那一刻之前的狀況。就在剛才的一瞬間,現世的天空中被劃開了空間的裂痕,一架和戰鬥機差不多大小的外星飛碟從空中蜂擁而出。外星飛碟剛出現的時候還有不知死活的人拿出相機興奮的拍照,但接下來那個飛碟便對地面上的人群發動了攻擊。僅僅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方圓數百公里的城市被夷為平地。建築物全部被粉碎,而全方位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則可以說剛剛開始便已經結束。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一個活著的生物,甚至就連死屍都沒有,因為他們全都在飛碟的射線攻擊下屍骨無存了。 「原型大概是《獨立日》裡的飛碟。但是戰鬥力上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簡直像是。」蘇飛琪判斷道,「這架飛碟是在原典基礎上得到進化的東西吧。」 張衡望向吉爾:「……這是怎麼回事?那明明是地獄裡才存在的東西啊!為什麼它會出現在現世當中?」 「很抱歉。在我使用特異病毒感染嚴香鈺之後,地獄遊戲的系統就開始崩潰,無條件通向現世的『常暗之門』以幾何級數般的速度增長。」吉爾的分身解釋道,「正是因此,那些存在於地獄的生物也通過『常暗之門』進入了現世,讓現世受到了一定影響。」 「……等等,等等。」江鵬說道,「『常暗之門』?你說這是可以無條件通向現世的門?那現在直接把我們送入『常暗之門』不就行了嗎?」 「那樣雖然也可能會成功,但是實在是太危險了。地獄的系統正在崩潰,如今所有的常暗之門都處於不穩定的狀態。如果進入那些常暗之門,你們很可能會被暴走的次元漩渦吞噬。」吉爾說道,「你們對我來說是無可替代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們冒這個險。」 阿婭這時開口了:「那麼按照你的意思,我們現在就只能看著了嗎?」 「請靜靜等待。當我完成同化嚴香鈺的工作之後,我就會馬上來著手為大家打開安全的現世之門。」吉爾說道,「到了那個時候,現世裡面的那些來自地獄的生物雖然無法返回地獄,但常暗之門也會全部關閉,再也不會有新的地獄生物去現世了。你們回去以後應該能輕易收拾掉那些礙眼的東西,然後就可以放心的享受你們平靜美好的人生了。」 「……美好的人生……」阿婭一邊念著這個詞,一邊狠狠的摁住張衡的肩膀,「本來我們已經擁有了美好的人生!都是你的錯!我現在恨不得把你給吃了!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氣得都胃疼了,不填點東西都難受!」 「喂,我說現實點吧。」張衡苦笑,「難道你現在還想不通?天國那種世界純粹只是虛幻,我們所追求的幸福根本就不在那裡啊。」 「你說的我都知道……」阿婭放鬆了手上的勁道,聲音低了下來,她的目光也顯得有些恍惚,「可是我們真正的幸福到底在哪裡?我的要求很低,像天國裡面的那種生活已經足夠。但是我們似乎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怎麼會?」張衡也拍了一下阿婭的後背,「這樣垂頭喪氣軟綿綿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你啊。趕快把你那對骨翼展開,然後殺氣騰騰的說道『我們一定會幸福!誰敢阻擋我們,直接殺掉!』這樣才是你阿婭的風格啊。」 阿婭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我也想這樣發洩一下。只是我現在真的有很不好的預感。我們也許……會死。」 聽到阿婭的話,張衡愣了一下,但他隨即笑了起來:「說什麼傻話。我們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都沒事。這一次也一定會和以前一樣平平安安的,相信我吧。」 蘇飛琪從剛才起一直盯著阿婭。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轉向吉爾問道:「吉爾。我還有一點覺得奇怪。你說自己是由人類的想像誕生出來的英雄的容器,所以寧可為了人類而犧牲自己也無所謂。雖然這一點我可以理解得了,不過阿婭似乎也和你一樣的吧?為什麼她就沒有像你這樣的舉動?」 「……這個,大概是因為她沒有得知生還者的那些知識吧。」吉爾肯定的說道,「只要親身接受了那有關地獄的全部知識,她也會像我一樣的。」 「是嗎?我不相信。你的那些知識,傳給我試試好了。」阿婭突然這樣說道。 張衡連忙拉住她:「阿婭!別賭氣!」 「是啊,不要賭氣為好。如果你像我一樣接受了這全部的一切,你也就會和我一樣無法回頭了。」吉爾道,「到時候你會放棄回到現世的機會,選擇和我一起鎮守這地獄虛空的。」 「我才不信。全都告訴我。你雖然現在本體正在戰鬥,但灌輸知識這種小事應該不難吧?」阿婭雙目緊盯著吉爾說道。 吉爾還在猶豫:「可是……」 「阿婭。你該不會是現在還在懷疑吉爾所說的話吧?」蘇飛琪笑了笑就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但根據我的判斷,吉爾可是一句謊也沒有說。而且告訴她這一切的所謂生還者聯會,它們的話也全都是事實。」 「……嗯。吉爾值得信任。」江鵬也說道,「我的判斷也和蘇飛琪的判斷一樣。阿婭小姐,沒必要懷疑吉爾。」 「你們的判斷?」阿婭哼了一聲,望向了一旁還沒說話的張衡,「你呢,你怎麼看?也和他們一樣?」 「……阿婭。」張衡只喊了阿婭的名字,但卻沒有明確的表態。阿婭斜著瞟了張衡一眼:「有心裡話就說!因為沒有人支持我,所以你投同情票?這樣我一點也不高興!我肺都要氣爆了!」 「好吧。阿婭。」張衡認真的說道,「我的意見和他們一樣。你現在去懷疑吉爾真的沒意義。與其……」 「你清楚說出來了很好。不過很不好意思,張衡,我有自己的看法,即使是你也不能強迫我改變想法。」阿婭朝著吉爾的分身又靠近了一步,她一把抓住吉爾的衣領,「馬上把你的知識全部傳給我。一點都不要遺漏。要讓我相信你,就按我的做!」 「別這樣,阿婭!」張衡說著就想要走過去攔住阿婭,但他馬上就感到身上彷彿有一顆星球壓了下來一樣,身體沉重無比,完全無法挪動半步。 「這是超重力場。別動,張衡。想要強迫我的話,我以後一定會叫你難受。」阿婭望向另外兩個人,「你們也一樣。而且對張衡我會留情,對你們我可不會。」 「嘛。真有趣。」蘇飛琪聳聳肩,「阿婭妹妹,你果然很有意思。放心好了,我本來就不準備阻攔你的。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這樣做到底會怎樣。」 「……阿婭。你這樣怎麼對得起張哥?」江鵬則還是拚命的喊道,「萬一你真的和吉爾一樣要留在這裡,那張哥以後怎麼辦?」 「以後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我至少要對現在負責。」阿婭說著再度催促吉爾道,「馬上按照我說的去做!」 「……假如這是你的意願的話,那麼我就滿足你吧。」吉爾最終屈服。從她的手中飄出一個閃亮的光之種,那種子落在阿婭的額頭上,立刻就潛了進去。這是純粹是信息灌輸,因此和生還者聯會使用的那種包含了力量的灌輸方式並不一樣。 阿婭身體像是被雷擊了一樣痙攣了起來,張衡馬上過去把她扶住。這時因為阿婭的超重力場也解除了,所以張衡的身體也能動了。 過了好幾秒,阿婭的痙攣才結束。她緩過神來,張衡馬上問道:「怎麼了?沒事吧?」 「呼……這次看起來,似乎是我錯了啊。」阿婭輕輕推開了張衡,「真的是對不起了。」 張衡心頭一緊:「阿婭?」 阿婭卻並沒有理他,望向吉爾道:「吉爾,你果然沒有騙我。我已經有決定了。我會留在這個地獄的虛空裡面充當外圍控制器,以免地獄遊戲的系統再度工作,同時也避免它與現世再次產生連接。」 張衡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得很清楚了吧,張衡。」阿婭平靜的說道,「身為英雄的容器,我不能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張衡,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張衡的心就像是掉入了冰窖了一樣。阿婭那決絕的目光中,根本就看不出有半點猶豫。她是真的……做出決定了啊。 →第八十四章 - 各自的道路← 此時江鵬也慌忙勸阻阿婭,但阿婭完全不為所動:「張衡都勸不了我,你以為你的話我會聽嗎?」 江鵬怒道:「可惡!你這傢伙,張哥的心意,你難道……」 「別說了,江鵬。」張衡到這個時候卻制止了江鵬繼續說下去。他望著阿婭說道:「阿婭。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想攔著你。你的人生道路如何選擇,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你想通了啊。那就好。那就好。」阿婭說話的時候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這時張衡卻走上去攬住她:「阿婭,我也有了個新的決定。我也要留下來,在這地獄裡面陪著你。」 阿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但接著那光芒又黯淡下來:「別這樣做。你為了要回到現世拚命了那麼久,現在又何必在最後時刻因為我而停住腳步?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我怎麼能不管你?」張衡微笑起來,「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沒人能管住你。要是你在這地獄世界裡亂來的話,就算我在現世裡也會被你害得很慘的啊。」 「……別打混過去。」阿婭目光含有苦色,「就算你留下來也沒用。我如果要輔助吉爾的話,能擁有自我意志的時間也會很短的。那樣你能忍受嗎?比起你一直嚮往著的現世,和我一起留在地獄裡真的是太糟糕了。」 張衡緊緊抱住阿婭,嘴唇貼到了阿婭的耳邊:「笨蛋阿婭,我什麼都能忍受的啊。現世再好又怎麼樣?雖然我一直嚮往現世,可是為了你而放棄它,我心甘情願。因為對於我來說,沒有你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啊。」 阿婭的感情再也壓抑不住,她側了一下頭,雙唇與張衡的雙唇緊緊相貼。而張衡立刻也回應了她。 那是一個長得幾乎能讓人忘卻時間的吻。江鵬望著這一幕瞪大了眼睛:「張哥,你這樣做的話……」 「好羨慕。鵬,我們也來吧!」若女說著就低下頭把江鵬抱住了。剛才吉爾的解釋說明她完全聽不懂,一頭霧水的正在犯困。這時見了張衡和阿婭的互動,若女卻是一下子來了精神,抱起了江鵬不放。 「別鬧了!我有正事!張哥他……」江鵬這樣說著的同時,雙唇已經被若女封住,他一時間也沒法開口說話了。 「呵呵。江鵬,沒用的。張衡不會再改變主意了。不過,你可別說你也要留在這裡哦。」蘇飛琪笑了起來,「張衡的決定只是他自己的決定,而你想要怎麼做也是你自己的事。都到了這個地方了,隊長什麼的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 「……」江鵬有如人偶一般任由若女吻著自己。他那機械般的目光望著塔頂的天空。那裡有他一直無比嚮往著的現實世界。吉爾說它本來也是地獄裡的一個世界,是過去曾經真正存在過的現世的複製品。可是無論如何,自己是從那個「現世」裡來的。現世才是自己真正的歸所,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 可是這點對於張哥應該也是一樣的。為什麼張哥會放棄回到現世的機會,選擇繼續留在這個地獄當中?只是為了阿婭嗎? 對了……說起來,自己能夠一直在地獄當中拚命到現在,到底是為什麼呢? 應該是為了燕子吧。為了復活為自己而死的燕子,自己才拼上全力在地獄當中奮鬥到現在的啊! 江鵬心裡忽地一顫。是這樣啊。為了阿婭……張哥留下來的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那麼自己該怎麼做,現在也很清楚了。 「吉爾。」江鵬推開若女,望向吉爾問道,「等你成為閻王以後,你能為我復活一個人嗎?」 「……對不起。做不到。在地獄當中並不存在真正的復活。成為閻王以後,我可以複製出一個與死者的性格和記憶完全相同的人,可是它並不是死者本人,只是極其相似的複製品罷了。」吉爾說道。 「轉生呢?能不能找到死者的轉生體?」江鵬問道。 「……你想要找誰的轉生?如果是想找你的女友袁雪燕的話,她不是就在你的身邊嗎?」吉爾說道。 「什麼?」江鵬幾乎跳了起來,「若女……她就是燕子?」 「嗯。轉生體。我剛才在嚴香鈺的全部數據裡面查了一遍,若女確實就是袁雪燕沒錯。」吉爾說到這裡,話風一轉道,「不過有一點你也許會失望。她的記憶現在是沒有了,而且性格也不可能恢復成過去的樣子。可以說只是靈魂的因子和袁雪燕一樣,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人死後除非直接轉生夜渡道成為地獄系統的組成部分,否則記憶和性格都是沒有辦法繼承的。對不起,我也想幫你,可是真的做不到啊。」 「不。這已經足夠了。」江鵬主動的抱住若女,感受著她的體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雖然並不完全如意。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對自己來說也算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了吧。 此時蘇飛琪突然開口道:「吉爾。你的同化快要完成了吧。」 「嗯?」吉爾的分身愣了一下,「為什麼你會知道?光是查詢生者和死者的輪迴紀錄,這個我剛開始和閻王同化的時候就可以做得到了。」 「袁雪燕這個名字,你不應該聽說過才對。」蘇飛琪審視著吉爾的分身,「這個名字,一定是你從地獄本身的大記憶裡面查到的吧。」 「嗯。的確如此。我和閻王的同化已經完成了九成。」吉爾的分身點頭道,「那名地獄元靈雖然強橫無比,但我要和它周旋還是做得到的。我只要拖時間就好了。時間一到就是我的勝利。到時候就算一百零八元靈齊聚,也沒辦法阻止我成為閻王了。」 話剛到這裡,吉爾的臉上露出了極其痛苦的神色。 「……這怎麼會……」吉爾的瞳孔猛然擴張,「第二個元靈……」 「嗤呀!」隨著一聲尖銳無比的刺響,吉爾的身體內部在一剎那間裂成了四截!與此同時,彼岸塔的內部,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次元漩渦! →第八十五章 - 喚君之名← 從次元漩渦的正中射出一道黑色的光芒,那光彷彿是由數不勝數的黑色光粒構成。張衡隨意一瞧其中一顆光粒,卻不由得被那光粒所吸引。那些微小的光粒初看時很清晰,但再看一眼就覺得極其模糊,眨一下眼睛以後再看又覺得很清晰。光粒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美感。 黑色的光芒直射到被分成四瓣的吉爾身上。很快吉爾的身體就恢復原狀,同時巨大的次元漩渦也消失了。 張衡不由得問道:「吉爾,你沒事了?」 「只是沒有死成而已。」吉爾的語氣一點都不輕鬆,「還好嚴香鈺這邊沒受到影響,否則就麻煩了。」 這時張衡才發現嚴香鈺正在吉爾的懷中,如同嬰兒一般安祥的睡著了。只是她的身影已經非常微薄,不仔細看的話都看不出來。 吉爾朝著空中抬起左手。這一次從她手裡出現的是一把弓弩。那弩上射出了一支箭,但那弩箭一出去馬上就開始分裂,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簡直就像是癌細胞的增殖一樣,甚至只是在張衡恍了一下神的時間內,弩箭已經在彼岸塔的內部佈滿了。 吉爾渾身上下都爬滿了紅色的紋身,順著那些紋身而衝擊出來的光芒直直照在所有懸在空中的弩箭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弩箭隨即在剎那間化成了奇異的狀態,它們就像是在空中畫出了馬賽克一樣,混沌而模糊。這大片的馬賽克像是罩子一樣把所有人都包起來了。 「這是什麼?」江鵬開口問道。 「奧裡西斯扭空盾。」吉爾簡單的回答道,「這東西遠遠超過天幕地壁,是最佳的次元屏蔽之牆。在次元維度十七的東西當中,也算是相當牢固的了。應該能夠再拖一些時間的。只要再過小會兒就可以了,再過一小會兒……」 她的話剛說到這裡,在奧裡西斯扭空盾正中央的馬賽克雲中,只聽「彭」的一聲響,一個大洞便被砸了出來!一個人影就從那大洞當中降落下來! 張衡目瞪口呆。那並不是他預料當中的黑夢,而竟然是…… 「炎帝?」江鵬首先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老爹?」若女也驚訝的喊了出來。可就在接下來的一刻,若女身旁保護她的水滴瞬間粉碎,而她的身體也突然被無比巨大的力量強行撕裂成了八塊,乍眼看上去就像是盛開的花一樣! 江鵬「啊」的一聲叫,他胸中怒火沖天,幾乎不經考慮就化作了影魔神。然而就在他要衝過去之前,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定在原地,完全無法動彈。 「別動。」說話的是蘇飛琪。她手中那柄霧之刀已將影魔神狀態的江鵬包裹起來,固定在了原地。江鵬內部的時間流速被限制到了一億分之一,此時的他根本沒有辦法做任何事情。 「死的話也請死得有價值一點。」蘇飛琪輕哼一聲說道,「現在送死一點意義都沒有。何況你看清楚一點,連那孩子都也沒有死呢。」 若女的八塊殘軀裡有七塊都自動燃燒起來,消失殆盡,但剩餘的一塊卻被柔和的光芒所包圍,緩緩的恢復著。出身於神話之輪的若女,並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死去的。 張衡望著從天而降的炎帝。雖然說從形象來看,他絕對是那個炎帝沒錯,可是現在這個炎帝身上完全沒有那種神一般的氣質。也許這僅僅只是一種感覺,可是…… 彷彿是察覺到了張衡的視線一般,炎帝朝著張衡轉過頭來。張衡剛和他四目相對,就感覺到自己像是被釘在了斷頭台上一樣。此生遭遇過的所有恐懼,全部加起來都無法和現在相提並論。 此時炎帝的雙眼空洞無神,當然裡面也就更看不到半點對凡人的蔑視,以及那種高高以上目空一切的神情了。而且他的眼中也沒有殺氣。可是這個炎帝卻毫無疑問是張衡見過的最恐怖的傢伙。那空洞的雙眼裡並不是一無所有。無限的混沌在他的雙眼中翻滾。這傢伙絕對不是炎帝!多半是炎帝的這個身軀被地獄元靈附體了吧。此時他的姿態早已經超越了人,甚至超越了神,簡直就像是宇宙本身……或是某種自然規律的擬人化一樣。 炎帝只朝張衡望了一眼,接著就像是對他失去了興趣一般,朝著吉爾的方向走了過去。可他剛走出第一步,張衡就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生錯位。骨頭與骨頭錯開,血液則不知道飛散到什麼地方去了。眼前的視野變成模糊的紅色,原本注視著的位置也在發生異變。意識雖然存在,但感覺身體像是被撕分開來。不僅是自己的身體,就連周圍的世界都彷彿在發生詭異的流動。 在迷糊當中,張衡望見自己的右腿懸浮在空中,接著其中的半截就像是被剖開一樣出現在旁邊的一處地方,扭成麻花一樣。 張衡剎那間就明白了。這是他曾經遭遇過的最恐怖的現象,空間扭曲!這個炎帝,光是他在彼岸塔當中步行,就造成了彼岸塔這個穩定空間的空間扭曲!身為地獄一百零八元靈的力量,就達到了這種程度嗎…… 感受到這一點的時候,張衡的身體已經遭受到重創,大部分的軀體都七零八落的被捲在四周。除了張衡之外,蘇飛琪和江鵬兩人也同樣都被空間扭曲害得身體四散,只不過他們一個化身霧汽,一個是影子,這類離散狀態的身體只有在受到集中的無差別強攻時才可能會被殺死。另外若女那正在恢復的身體則是被不明的光保護著,沒有受到空間扭曲的影響。而阿婭卻是完全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獸神降臨。」張衡用出了這個技能。散落在四周的身軀整體重新組合,化為獸神之軀。他化身最初始的獅子形態,一邊衝著大吼道:「全都跟我到外面去!」 元靈炎帝與半閻王之身的吉爾就開始進行戰鬥。這個戰場無法插足。僅僅是停留在其中,就會有莫大的危險。考慮到這一點,張衡才要喊著眾人離開。至少這個彼岸塔本身沒有受到空間扭曲的影響而毀滅,那就說明戰場範圍多半就在塔內,現在顯然選擇逃比較現實。 「逃亡沒有意義,隊長。」空中成霧狀四散的蘇飛琪依然能發出聲音,「這一點,你馬上就會明白了。」 此時空間扭曲變得更加狂暴,張衡的獸神之軀再度被扭壞。不過他還是很快又恢復原狀。這個空間扭曲只是元靈炎帝所引發的現象,並不是他的攻擊。身體次元維度達到十一的張衡,還不至於被這種程度的空間扭曲波及而死。可是要知道現在炎帝和吉爾還沒有正式開戰。真正打起來的話,到時候大家一定會被波及到的。 張衡還要繼續呼喊眾人逃離,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自己體內震盪,緊接著自己的身體竟在驟然間縮小了,變得只有常人的拇指那般大小! 「這樣子倒是真挺適合你的。」接著在張衡耳邊響起的是阿婭的聲音。阿婭的身體這時也變得只有人的拳頭那麼大,她一手把張衡抓住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真是不錯,就像是玩偶一樣呢。」阿婭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這是在搞什麼?而且你什麼時候有這種古怪的能力了?」張衡奇問道。 「這是來自顓頊的力量。操控重力,操控大小與形態。」阿婭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雖然剛才試了一下對那個元靈炎帝沒什麼用,不過對你和我自己還是能用得上的。」 「問題是變小了又怎樣?又不能……」張衡話還沒說完,阿婭突然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開始了飛行。如果有人以第三階以上的動態視力旁觀的話,就可以發現阿婭的身體在空中以極不規則的方式躍動著,劃出毫無規律的折線。而阿婭在飛行過程中還不時的進行瞬移,她所運行的軌跡是斷斷續續的。當然這種瞬移的能力也來自於顓頊。 「我明白了,阿婭。」趴在阿婭肩膀上的張衡問道,「你該不會是能夠看得見空間的扭曲吧?」 「嗯……不過這似乎不是顓頊的能力,而是我自身進化的結果吧。現在我可以看見那些扭曲的曲線,也可以躲過它們。體型太大的話躲起來也很麻煩,所以我就把我們都變小了,這樣躲起來更加輕鬆。」阿婭解釋道。 事實上阿婭躲起來並沒有她嘴裡說的那麼輕鬆,但至少到現在他們兩人算是成功的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持續不停的空間扭曲。 這時炎帝離吉爾只有一步之遙。他朝著吉爾的方向伸出手,眼看就要出招了。 「倏!」「倏!」支離破碎的怪聲在空中亂響。只見炎帝的腳下猛然竄出無數條粗大的黑線,一下子削過他的腳!當炎帝剛剛被削到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擁有無限重量的大石頭壓了一樣,被壓扁成一張完全沒有厚度的薄餅! 張衡呆呆的望著那些黑線。還記得剛剛進入地獄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黑線,只要被黑線擦中的東西就會立刻被擦除。那時候,張衡他們就曾經被和這一樣的黑線追得幾乎丟了性命! 「格世之線。」一旁說話的是霧狀的蘇飛琪,但她一邊說著一邊恢復了人形,「那是用來格式化每一個世界的工具,也是地獄遊戲的系統當中最原始的工具之一吧。吉爾,照這樣看來,你現在已經可以使用地獄遊戲系統的力量了嗎?」 「嗯。」吉爾答道,「已經百分之九十九了。正是因此,我才能使用格世黑線把元靈封進二次元。」 此時空間扭曲現象已經消失。看來元靈炎帝確實被封印了。 張衡也鬆了口氣:「那麼你的目的也馬上就要達成了。」 「嗯。我會……」吉爾的話只說到這裡為止。虛空當中出現的一張大嘴,猛的從她身體正中將她咬住! 張衡驚道:「黑夢!」 →第八十六章 - 夢非夢← 黑夢從虛空中現身。它的身上掛著很多不知道是由什麼材料構成的混沌色塊,光是看著那些色塊,就讓人產生一種它們重得能把空間壓碎的感覺。 吉爾的身體斷成兩截,它們很快又接在一起恢復成原樣。可是吉爾此刻的表情卻是無比絕望:「嚴香鈺……完全感覺不到了……」 張衡一下子明白了吉爾的意思。原本被抱在吉爾懷中的嚴香鈺已經消失不見,她是被黑夢吞下去了!而這時吉爾的同化顯然還沒有完成,她到了現在也僅僅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閻王而已。閻王身為地獄遊戲控制核心的能力,吉爾到底擁有了其中的多少,誰也不知道。 「吉爾……你現在能開現世之門嗎?」蘇飛琪以白霧之身大聲問道。她自然也想到了和張衡一樣的問題。 吉爾根本沒回答蘇飛琪。她眼神一動,空中隨即便有無數條黑線直接朝著黑夢的方向擦去。 然而黑夢張開了嘴。從它的口中噴出了混沌的色塊,那些色塊以螺旋狀的曲線朝著吉爾的方向衝擊而去。其速度……不,那已經是無法用速度來表示的東西了。它們剎那間便充斥在吉爾的身旁,其數量上億,上億億,甚至真正可以用無限來形容。這無限的混沌螺旋線吞噬掉所有的格世之線,將吉爾的身體貫穿,撕裂。 吉爾在這樣的情形下重新在空中復生,她渾身爆裂出無數次元的漩渦,但那些次元之渦卻也完全抵禦不了混沌螺旋線的侵蝕,如同餅乾一樣被粉碎。吉爾見狀只能把自己的身體化為黑色的光粒群開始了逃亡,可是那些混沌螺旋線卻將這些光粒全部碾碎了。 「……完了。」蘇飛琪的聲音裡第一次透出了絕望。張衡這時則完全呆住了。吉爾甚至已經擁有了閻王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就算是面對元靈炎帝也能壓勝。可是她卻還是被黑夢一擊秒殺。身為地獄元靈,次元維度十七的黑夢,其戰鬥力真的是深不可測……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衡聽到了非常奇異的聲音。那聲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勉強要形容的話也就是像精密無比的機械破碎的聲音。而隨著這個聲音,彼岸塔也轟然倒塌了。 彼岸塔倒塌,塔頂那與現世相連的部分也崩裂開來,眾人已經看不到現世的景象了。在那部分徹底崩塌之前,張衡像是看見了一些熟悉的身影,然而還沒來得及確認就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眾人的身旁是廣闊的虛空,在那無盡的黑暗當中連一絲黯淡的星光都看不到。唯有還在療傷中的若女的光罩還在亮著。江鵬以影魔神之軀衝到光罩身邊,裹著那個光罩就開始跑,同時喊道:「大家逃啊!」 阿婭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剎那間變回原來的大小。她的骨翼展開超過一千米,拉上同樣恢復原狀的張衡,用上她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虛空當中穿梭。張衡這時像是想到了什麼,一直在思索著,也就任憑阿婭帶著自己飛。 只有蘇飛琪沒有逃。她淡然望著黑夢,眼中沒有半點恐懼的神情,就像是認命了一般。 但黑夢卻並沒有追擊眾人。它抬起了頭,張開大嘴就是一噴。混沌螺旋線再次破空而出,它們凝聚成更加巨大的螺旋,朝上方直衝而去。 「轟!」有如轟雷炸開一般的聲音。虛空當中被破開一個洞,從那洞中出現的是吉爾的身體。 吉爾的雙眼緊閉著,身體四周閃動著金色的光芒。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正在療傷。 吉爾不愧繼承了閻王九成九的力量,就算是剛才被混沌螺旋線打得那麼慘,事實上也還是沒有被殺,只是另外躲進了一個次元空間當中而已。 黑夢總算是找到了吉爾,它發了狂似的放出混沌螺旋線,開始攻擊吉爾。眼看著那些混沌螺旋線再次衝到吉爾身前,然而剛碰到那些金光,它們卻突然消失,在虛空的另外一處地方出現了。看來那些金光擁有扭曲次元的力量,即便是混沌螺旋線這樣的東西,也被嚴重扭曲而無法攻擊到吉爾本人了。 黑夢發出了低吼。儘管地獄元靈毫無感情,但面對著無法攻擊到目標額現狀,他還是焦躁了起來。 此時江鵬的影魔神已經竄到了張衡和阿婭的身旁。他說道:「張哥,阿婭……你們都還沒事就太好了。」 張衡沒回話,但阿婭答道:「有什麼好的?根本就都沒地方可逃了。」 「不用太擔心。我覺得吉爾不會輸的。她現在好歹也擁有閻王的力量,不至於那麼輕鬆的就死了吧。」江鵬說道。 江鵬正說話時,他身前的虛空中突然被破開了一個洞。江鵬略為一驚:「那是……我的倉庫空間……」 而此時張衡也驚訝的喊了出來:「我的倉庫空間也被打開了!」 除了江鵬和張衡之外,就連阿婭,甚至還有遠處的蘇飛琪的倉庫空間也都被強行破開了,同時所有的道具都從裡面飛散了出來。 張衡看到自己的離子炮朝外面移動,他伸手就要朝離子炮抓去。可是沒想到那離子炮竟然變成了混沌的一團,張衡剛碰到它,它就自動消散於虛空之中! 轉瞬之間,張衡全部的道具都消散掉了。不僅是他,其餘幾人的道具也都像是幻影一般消失無蹤。而在道具消失之後,倉庫空間也隨之而閉合。張衡再怎麼也打不開倉庫空間了。 「……不會吧?」江鵬面如土色,「這些道具全都是地獄遊戲創造出來的……道具崩壞,也就說明……地獄遊戲的系統完全崩潰了?」 「地獄遊戲失去了原本的控制核心閻王。吉爾卻沒能成為真正的替代品。地獄遊戲的系統會崩潰也在情理之中。」阿婭似乎不怎麼在乎的說道。 江鵬擔憂的說道:「可是這樣下去的話,我們身上這些來自地獄的力量也會消失了?」 「不會的。」在江鵬身邊響起的是蘇飛琪的聲音。她竟然在眾人說話的這段時間已經趕了過來,不過看她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張衡也顧不得許多,只問蘇飛琪道:「為什麼說我們的力量不會消失?」 「因為那些力量已經禁錮在我們的體內了。達到十一維的我們,能夠將這些來自於地獄的力量牢牢握在手中。」蘇飛琪解釋道。 江鵬稍微鬆了口氣,張衡也略微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他轉過頭望著吉爾和黑夢的方向。黑夢的低吼還在持續,似乎它還是對吉爾沒有什麼辦法。 張衡握緊拳頭。黑夢與吉爾的戰鬥…… 「……張哥。」江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現在著急也沒用,反正也不知道會怎樣。我們還是盡量離遠一點再說吧。吉爾多半會贏,我們只要保證自己活到那時候就行了。」 「混沌不清的局勢總會有個結果,這我知道。」張衡長歎了一口氣,「可是黑夢和吉爾兩個一定會死一個。想到這一點我心裡就覺得難受。」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這也沒辦法的。要避免他們之間的戰鬥根本就不可能。黑夢現在是地獄元靈,誰也沒辦法和它交流。」江鵬勸道,「再說吉爾和黑夢如今都是十七維的存在,我們完全不可能和他們對抗。」 「嗯。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他們都活下來,這只是我的妄想罷了。」張衡說著閉上了雙眼。哪怕是妄想也罷,他真的很希望他們都不要死。吉爾是個很好的夥伴,而黑夢更是和自己多次出生入死,張衡是真心想把他們都活著帶出地獄遊戲,讓他們都能夠平安的生活下去。 嘛,這些也許真的做不到,沒辦法強求了。但是至少,張衡還想要聽聽黑夢的聲音,想要和它說說話。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無論是黑夢還是自己,都實在是太可悲了啊。 要是真的能和黑夢說話就好了。要是能把自己的聲音傳達過去就好了。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那就滿足我的這個願望吧。張衡像是個虔誠的教徒一樣雙手緊握在胸前,在心中這樣祈禱著。 張衡從來都不相信神靈或是魔鬼。能夠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的雙手,他一直這樣堅信著。可是此刻他卻要向神祈禱。因為,要和黑夢說上最後的話,這已經不是憑借自己的雙手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了啊。 張衡在祈禱當中忽然間聽到了微弱的聲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掙扎。那聲音真的非常非常微弱,就像是好幾公里外人家屋裡正在哭叫著的嬰兒一般。 然而張衡的心卻被這微弱的聲音震動了。 「黑夢……是你嗎?」張衡在心裡這樣喊道。 「不……不知道……我……我是誰?」毫無疑問的,傳入張衡心中的,那正是黑夢的聲音。 「你是黑夢啊。」張衡輕聲說道。 「我……我是黑夢?那你……你又是誰?」 「我是張衡啊。你難道都忘記了嗎?是和你一起戰鬥的張衡啊。」 「我想起來了。黑夢這個名字……不,不!……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是被埋藏在真實當中的虛幻……名為黑夢的我,從來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 「說什麼蠢話。你是黑夢,無可替代的黑夢!你是我張衡的戰友,是我的夥伴!」張衡在心中怒吼著,「不要忘記自己,黑夢!」 「……什麼戰友……什麼夥伴……」黑夢的聲音無比低沉,「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虛幻的夢……一個注定到了早晨就會消失的幻夢罷了……」 「你從來都不是夢!你真實的存在著!忘記了嗎,黑夢!」張衡喊道,「我在死境遇到了你!那個時候是你救我逃了出去!後來我們一直並肩戰鬥了多久,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不……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黑夢的聲音裡充滿了迷惘,「記得也沒用……反正我什麼都不是……」 「混蛋,黑夢,給我想起來啊!那時候不是你自己說要我幫你嗎?」張衡怒道,「可是要我幫你也要自己爭氣啊,快從你現在的噩夢裡面給我醒過來吧!你根本就不是什麼虛幻,你是黑夢!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的戰友黑夢!」 「我……啊……我想……」黑夢彷彿是痛苦的大喊了起來。 張衡還欲繼續勸說黑夢,可是他的耳邊突然響起江鵬驚慌的聲音:「張哥!」 張衡被這麼一喊,和黑夢之間的聯繫立刻就斷了。他睜開眼睛朝著江鵬怒道:「別和我說話!我現在正有正事要做!」 「不……張哥,你看那邊!」江鵬焦急的朝著吉爾和黑夢的方向一指。 張衡也朝著那邊一望。他的雙眼隨即瞪得老大。不會吧…… 只見在吉爾的上方忽然間閃現出無數星星一般的光點。隨著黑夢的一聲吼叫,所有的光點上都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光柱,朝著吉爾的方向直降下來! 每一道光柱都比張衡曾經引以自豪的絕技月火光貫炮要大上數千倍,而它們的亮度更是比數百個太陽還亮,張衡的視力幾乎是在一瞬間內就被奪去了! 而在這盲眼的狀態下,張衡清楚的聽到了一聲彷彿是什麼東西被轟裂開來的聲音。張衡心中一涼。吉爾…… →第八十七章 - 最終之夢← 「黑夢!」張衡在灼瞎了雙眼的光芒當中呼喚著黑夢的名字,「快給我回來!我知道你做得到!什麼地獄元靈根本無所謂,我相信那種東西戰勝不了你的意志!你一定會贏的,黑夢!」 「嗷……嗚……!」虛空中響起了黑夢的長吟。緊接著張衡便感覺到那無限的光芒當中出現了一個黑點,接著迅速擴大。那就像是有一個擁有無窮引力的漩渦在光柱當中出現了一樣,只是稍一恍神的瞬間,遍佈空中的光柱便被吸入其中,消失無蹤。 先前的光太盛,張衡到這個時候還沒能恢復視力,光芒的消失只是他的感覺,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但張衡在這時便聽到了那個聲音。 「隊長……」聽起來很虛弱,但卻是十分幸福的聲音,「我黑夢……回來了。」 張衡睜開了眼睛。視力已經恢復了。就在前面不遠處,人形的黑夢正懸浮在虛空之中。黑夢的一半身軀都已經消失掉了,可是他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隊長你看……我真的做到了。即使是那個強大得變態的意志,也已經被我壓制住了!我真的做到了啊!」 「做得很好,黑夢。」張衡凝望著黑夢,「只是你身上的傷……」 「嗯。這個沒什麼……我張嘴吞掉了天元怒光,所以會受傷也很正常。沒有死……就已經是萬幸了。」黑夢的身體在緩慢的恢復著,他故作輕鬆的微笑道,「啊說起來這個地獄元靈還真的是好厲害。我自己放出來的天元怒光根本沒辦法和它相提並論啊。真是的,要是早能用出像這樣的力量的話……我們早就一馬平川了對不對啊。咳……」 正說話間,黑夢的身體內部又開始像是什麼東西想要衝出來一般,飛快的搏動起來。張衡臉色一變:「黑夢……你的體內……」 「對不起……看來是我說大話了……地獄元靈,果然不是那麼容易駕馭的呢……」黑夢燦爛的笑了起來,「呵。張衡隊長……謝謝你。那麼,就再見了。」 說罷,黑夢就轉過身去,再度化為魔幻黑龍。它拚命扇動著還剩半邊的翅膀,朝著虛空深處飛去。 張衡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他伸出手大喊道:「黑夢,快回來!你在做什麼啊!」 「我在做……自己最後還能夠做的事情。」黑夢望向前方。在虛空當中閃動著的黑線。那個被封住了的平面正在不安的蠢動著。由於吉爾受到重傷而無力維持平面的封印,另外的一個地獄元靈大概馬上就要破開那封印衝出來吧。它出來了的話,這裡所有的人都沒辦法抵抗了。所以,就趁著自己還能控制這副地獄元靈之軀的時候,在這地獄的虛空當中放一個漂亮的煙花吧。 「黑夢!」張衡悲怒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混蛋啊!把我這個隊長當成什麼啊!我命令你活下來,聽到沒有!給我回來!」 張衡此時已經擺脫了阿婭的手,渾身化為龍狼,急速朝黑夢的方向飆來。可黑夢甚至都沒有回頭。它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震盪波,那波動瞬間傳到後方的張衡身上,把他一下子彈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違背了你的命令,真的很對不起,隊長。」黑夢加速朝前飛去,身上的混沌有如燃燒了起來一樣。 張衡被那一震震得一時間無法動彈,只能朝著黑夢的方向伸出了手:「黑夢,我答應過你要幫你的……你就這樣死了的話,我……」 「不要為我悲傷,隊長。」黑夢在微笑,「我黑夢不是夢。我不是什麼虛幻的影子,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我是張衡的夥伴黑夢。能夠堂堂正正的說出這些話,我已經足夠幸福了。黑夢此生,了無遺憾!」 黑夢這個時候已經接近了封印元靈炎帝的平面。「嗤啦」一聲,那平面被撕了開來,元靈炎帝從平面的大洞當中探出身來。 「隔世之夢!」黑夢呼喊出了自己最後一個絕技的名字。它的整個身體都發生了變化,完全化身為由混沌構成的一張巨大的手帕,將剛剛破開封印的元靈炎帝徹底的包了進去!被混沌吞噬的元靈炎帝瘋狂的扭動著,然而最終卻還是與那些混沌混為一體,在虛空當中漸漸的看不見了。 「真的很了不起。」一個聲音在張衡耳畔響起。張衡側過頭去,看見了吉爾的身影。 「黑夢……」 「了不起的傢伙。竟然憑借自己的意志壓制住了體內的地獄元靈。我無法想像,到底要靠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這一點。」吉爾望著黑夢消失的方向說道。 「地獄元靈說到底還是必須要寄宿在一個意識體上才能起作用。」一旁的蘇飛琪說道,「不過竟然能壓制地獄元靈的意識……你果然還沒是沒有看走眼啊,隊長。」 「……可是黑夢還是死了。」張衡的心情非常低落。到了最後,也還是無法拯救黑夢啊。 「他不是白死的。如果沒有黑夢的及時犧牲,吉爾你恐怕也沒辦法活下來吧。」蘇飛琪望向吉爾說道。 「嗯……我的全部力量僅比地獄元靈強一點。早先和兩個地獄元靈戰鬥的時候我就已經受了重傷,剛才又被黑夢攻擊了一陣。在黑夢的混沌螺旋下還沒死已經算是我的運氣,後來的那個天元怒光更是幾乎要了我的命。」吉爾道,「若不是黑夢後來自己吞掉了天元怒光,我多半已經被轟成星塵了。即使到了現在,我也還是沒有恢復。要繼續和地獄元靈戰鬥,幾乎不可能。恐怕這一次真的是……」 「……呃?!」蘇飛琪驚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元靈炎帝……」 「嗯。沒死啊。」吉爾的表情相當嚴肅,「而且馬上,就要出來了吧。」 「噗嚓!」被破開的混沌。那中間,元靈炎帝的身影,再度出現。 →第八十八章 - 虛無連鎖← 炎帝身旁的混沌忽然間再次朝他包了過去。黑夢尚未完全消散的身軀,還在阻撓著他,削弱著他。但是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非常懸殊,炎帝完全擺脫黑夢最後的絕技只是時間問題了。 「次元維度由十七降低到了十五……」吉爾說道,「這就是黑夢的最後一搏所帶來的成果吧。」 「那麼你就可以輕易打倒它了?」蘇飛琪問道。 「不……我需要時間休整。如今我身體的次元維度暫時也降低到了十五,而且暫時完全沒有戰鬥力,是沒有可能打過它的。」吉爾的聲音變得非常鄭重,「所以……我只能請求你們幫我這個忙。到現在,也只有你們才能做得到了。」 「就算你這麼說……」江鵬開口道,「我們也沒有和地獄元靈匹敵的力量。我們與它相差四個維度。在它看來,我們恐怕就連平面上當中的一個黑點都比不上吧。」 「……嗯……而且我也沒有辦法直接給你們力量。但是這個東西是可以給你們的。」吉爾在空中一劃,半空中便出現了一個宛如高山一般龐大的深暗色晶體。 那晶體神秘而幽靜,張衡只是隨意一望它,就感覺自己的所有目光都好像被它吸進去了一樣。 「這是宙劫玉。我已經說過了,使用它發動虛無連鎖,就可以提高你們的次元維度。以我現在和閻王同化的程度,也只能勉強喚出它而已。」吉爾說道,「不過你們的人數太少,因此使用它以後最多也能將自己的次元維度提升到十五。而且說實話,即使是那樣你們也不可能戰勝那個地獄元靈,頂多只能拖一些時間罷了。」 「真是很無理的要求啊,吉爾。」蘇飛琪望向吉爾道,「你這就純粹是在要求我們無償的犧牲自己了。而且就算我們犧牲了也未必能有什麼用。」 「……我知道。拖累了你們,真的很對不起。」吉爾愧疚的低下頭,「可是我實在是無路可走了。地獄遊戲的系統能夠召喚出來的全部生物都無法與地獄元靈相匹敵。現在能夠幫我的,只剩下你們而已了。」 「為了同伴而付出生命嗎……」江鵬笑了起來,「嘛,我倒是無所謂了,張哥,你呢?」 「不。」張衡伸出右手朝著宙劫玉的方向,「我們會取得勝利。就和以前一樣。」 「真不知道你到底從哪裡來的那種信心。該說是魯莽愚蠢還是勇敢自信呢?」蘇飛琪苦笑起來,「縱然使用宙劫玉,我們也不可能是地獄元靈的對手啊。」 「……沒有關係的。不願意跟過來的話就馬上離開吧。」張衡說著已經把手放在了宙劫玉的上面。宙劫玉隨即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在張衡強烈的意志之下,宙劫玉已經開始啟動了。 江鵬搖搖頭笑了起來:「算了,我還是希望留在這裡。很可能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並肩戰鬥了。這次,就算我一份吧。」 從江鵬的影魔神身後出現了若女的身影:「我……也要戰鬥。」 「那個東西的身體可是你的父親啊……」江鵬道,「你還是迴避一些的好。」 「就是因為他是我的爹,所以我才必須留下來啊。」若女道,「我如果走開的話,也許就連和他說上最後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呼。也算我一份好了。」蘇飛琪說道。 張衡望向蘇飛琪:「你……不是害怕打不過他嗎?」 「害怕也沒有用。現在如果你們輸掉,吉爾死亡,那就一切都結束了。到時候我肯定也難逃一死。與其得到那種結局,還不如現在努力一下。」蘇飛琪聳聳肩,「這樣的話,至少在最後的時刻,我不會為了自己什麼都沒做而感到遺憾吧……」 此時阿婭正緊盯著即將擺脫混沌重新出現的元靈炎帝,眾人的話她似乎都沒聽進耳中。張衡忙道:「阿婭!」 「哦。我的意見不用問。本來我就會追著你到死,你想趕都趕不走。」阿婭回過神來,接著望向吉爾道,「吉爾……你能創造世界嗎?」 吉爾很意外阿婭的回答:「那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身為閻王的話,你應該具備將人類的想像具象化的能力。這樣你就可以創造出適合我們戰鬥的世界。」阿婭道,「這也許能幫上我們很大的忙。」 「……嗯。那種事我做得到。不過現在似乎沒有什麼用。」吉爾說道,「無論是在怎樣的世界裡,你們和地獄元靈之間的力量差距都不會變化。」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但要是能讓我們的虛空戰場符合地獄裡某些世界的規則,那對我們一定會有利的。」阿婭把目光投向張衡,「張衡,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哪個世界裡面戰鬥的時候獲得過最大的加成?」 張衡恍然大悟:「歷史之輪?!」 歷史之輪。那時他們儘管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技能,可是當張衡的天命發揮作用的時候,眾人光靠手中的普通武器也能大殺四方。 「歷史之輪嗎?沒有維度,然而卻是扭轉現實因果的力量,天命。我來找一下,也許……」吉爾說著很快就沮喪起來,「抱歉,我好像沒有辦法模擬出歷史之輪的那種世界規則。畢竟我不是完整的閻王,有百分之一的部分不在我的身上啊。」 「算了!別管那麼多了!大家先散開,避免被集中攻擊的危險!」張衡一邊說著,一邊再度把手伸向宙劫玉。那深暗色的晶體瞬間分裂為整整五塊,分別嵌入了每一個人的胸膛當中!那大得遠遠超過他們身體體積的東西就這樣了無痕跡的嵌入他們體內,說起來實在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但它真的就這樣發生了。而且與此同時,每個人的身上都開始閃起極淡的磷光,就像是被鬼火包圍了一般。那些磷光像是活了一樣,迅速的朝外伸出,互相連接起來。剛開始的時候看起來像是由一些光線構成的網,但接著就感覺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些光以非常詭異的形態互相連接著,其狀態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就好像連時空都在它們的連接當中被扭曲了一樣。 此時元靈炎帝已經掀開了混沌,朝著吉爾的方向飛撲過來。吉爾接下來馬上又破開一個次元躲了進去,而元靈炎帝隨手一揮,便有一條火焰構成的青龍從他的指尖飛出!那火焰青龍在空中一化二,二化四,剎那間已經增殖到了肉眼不可計數的數量,它們衝向吉爾消失的方向,其氣勢彷彿要把次元都撕裂一般! 完全沒有經過任何時間,青龍群已衝至眾人身旁。將眾人聯繫在一起的怪異光芒,就這樣在青龍群中消失不見! 可是張衡卻感覺到心中有股像是潮水湧來的感覺。彷彿在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同時響起,腦海裡有無數個畫面同時顯現。在那一刻,張衡忽然間覺得自己曾經的存在變得自己的渺小。 像是由地面飛昇到天空。像是在混沌裡開了神智。從虛無的零裡面誕生出來的一。 張衡凝視前方。渾身有種徹底脫胎換骨的感覺。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存在,已經與先前完全不同了。 其餘幾個人也產生了同樣的感覺。他們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怪異的光芒,然而他們的心卻在無限制的共鳴著,協調著,遠遠超越自身極限的力量在他們的體內高漲。 虛無連鎖,正式啟動! →第八十九章 - 當我們肩並肩← 火焰青龍群在眾人身旁穿梭。它們在先前飛行的時候真的就直接撕裂了次元,在虛空當中扯開了一個又一個破洞。而次元被撕裂而產生的次元漩渦,則也被它們身上的火焰燃燒殆盡。 那些火焰非常古怪,以超乎常態的姿態舞動著。而且在它們的舞動當中還發出了聲音,簡直就像是在唱歌一樣。 更為奇怪的是,火焰青龍群明明已經就在眾人的身旁了,此時眾人又突然有了一種彷彿它們離眾人非常遙遠的錯覺。 「我有種非常噁心的感覺。」江鵬說道,「這些該死的東西,就由我來擊潰!影元錐裂!」 隨著江鵬的聲音,在黑暗當中生出了虛影。明明只是一個虛影,卻覆蓋了半徑超過數百公里的球狀空間,把所有人,還有那些火焰的青龍全部囊括在內。 虛影的空間裡同時出現了無數黑色的錐體。它們在空間當中飛速的移動著,旋轉著。那種感覺既像是像是飛箭,又像是鋼鑽一樣。黑色錐體飛快的穿透了那些包藏著火焰的青龍,幾乎只在剛剛能感覺到時間經過的那一刻就已經將它們穿透,鑽碎。 張衡感覺到了。不,與其說這些黑錐是在消滅那些火焰的青龍,還不如它們就是在清理著這個球狀的空間。除了張衡等人之外,空間裡所有的東西,甚至包括虛空本身,都被這些影子造出的黑錐清理掉了。徹底的吞噬,消解, 不留餘地的清除,這就是影元錐裂的力量。 「感覺和影魔軍團很類似。」蘇飛琪評論道,「不過似乎比那個技能要超越很多啊。從平面提升到了立體;不,實際上是更高出許多的維度吧。」 「嗯。虛無連鎖提升了我們所有人的次元維度。技能本身就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江鵬信心滿滿的握緊雙拳,「這個虛影空間當中的影之錐足以清除一切,毀滅一切。我感覺自己彷彿無所不能!」 聲音剛落,江鵬的影魔神之軀正中出現了一個大洞!從那個大洞裡面飛出赤紅色的火焰,它們竟然變為無數火紅色的螞蟻,在影魔神上瘋狂的啃噬起來!數以億計,甚至以億億計的火蟻剎那間已經佈滿了影魔神本體所有的位置, 張衡臉上變色,馬上以龍狼之軀狂衝過去。地獄元靈果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東西!不趕緊把江鵬救出來就完了! 不過張衡身邊不遠處的若女已經在他之前行動了。若女朝前吹著氣,她呼出的氣體瞬間在空氣當中發生變化,化為一條像是長長的舌頭一般的模糊狀物體。那「舌頭」飛快的朝著江鵬影魔神所在之處掃了過去!舌頭瞬間席捲過江鵬所造出來的整個虛影空間,把那些正在啃食影魔神的火螞蟻統統捲了進去! 舌頭迅速消失在空中,而那些火螞蟻也同時消亡。江鵬從殘餘的影魔神狀態當中恢復成人形,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江鵬……呃?」張衡話剛說到這裡,突然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些異樣。他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狀況,就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發生了劇變。 根本就看不出什麼是什麼。混亂的黑暗中漂浮著的彷彿是血啊還是腸子什麼的。從那些血還是腸子還有什麼別的殘肢裡面,飛快的竄出來的血一般紅的火焰…… 張衡馬上意識到了當前的狀況。從他的身體內部開始了空間扭曲! 火焰在燃燒,彷彿要將張衡那些被破碎開來的軀體徹底燃盡。張衡集中全力操縱自己的身體重新復原。 可是這時他才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被火焰吞噬的那些軀體並沒有被燒盡,而是發生了非常恐怖的變化!張衡被扭曲開來的一段身軀在火焰中當中枯萎,縮水,只剩白骨,接著那骨頭甚至變成了黃白相間的石質物體!那種模樣,簡直就好像是……化石一樣! 張衡忽然腦中一閃,一下子想明白了這是為什麼。只是在一剎那間,那段肢體就已經變成了化石;這是因為那個範圍內的時間流動被提速了!需要上千萬年時間才會達成的過程,僅僅只在連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內就完成了!炎帝的地獄烈焰,竟然能造成這樣的效果,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張衡大悟。這地獄的烈焰絕非通常意義上的火焰,它不僅吞噬和空間甚至是次元,甚至連時間都被這烈焰給扭曲了! 元靈炎帝的地獄烈焰強烈的扭曲著張衡身旁的時空,張衡的獸神之軀早已支離破碎得不成樣子,簡直可以說是不成人形。光是從場面上來看,張衡那樣子根本就已經可以斷定成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時觀戰的阿婭幾乎馬上就動了起來,朝著那被烈焰扭曲了的時空急衝過去。兩對碩大的骨翼在一瞬間內劃破虛空,阿婭的身體如子彈一般飛射出去! 可是就在十分之一秒後,阿婭的身體停在了空中。如同蛇一樣的熾焰纏住了阿婭的四肢和頸子,阿婭奮力想要掙脫,然而從那些熾焰上傳來的力量卻越來越大,無窮無盡。阿婭的雙眼都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但這並不能縮小她的力量與對方之間的差距;她依然無法掙脫。 阿婭低下頭,背後那對龐大無比的骨翼剎那間分裂開來。每一對骨翼都化作一個微型的阿婭,她們全都朝著四面八方飛去。熾焰之蛇彷彿察覺到了這些阿婭的存在,它們放棄了纏住真正的阿婭,而是朝那些微型阿婭追擊而去。 就在阿婭準備趁著這個機會衝到張衡身旁的時候,一股烈風從她身旁捲了起來。剛剛感覺到那風的時候,阿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她立刻想要閃開,可是卻稍微慢了一步。她的身體定格在了虛空之中,如同一尊逼真的蠟像一般! 緊接著,元靈炎帝的身影從阿婭的身旁掠過。僅僅只是元靈炎帝從這邊路過,阿婭所在的時間和空間就被他給定格了! 隨著元靈炎帝的移動,周圍大片範圍無數次元內的空間時間全部都靜止了下來。而元靈炎帝則以從容悠閒的步伐朝著吉爾消失的方向,也就是張衡所在的那片區域飛去。 江鵬心急如焚,飛快衝向張衡的所在地。可是他的身體也被定格了下來。接著是蘇飛琪,最後就連若女也完全被定在空中無法動彈。這一次的定格比起當初吉爾的時間暫停更要恐怖得多,眾人體內的時間完全停止,連思考都已經做不到了。 唯一還能自己進行思考的只剩下張衡一個人。儘管在扭曲的時空當中被撕成了碎塊,但張衡的意識並沒有消失。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就好像是被平均分配在了所有以誇張的姿態被扭動著的軀體上面,因此至少自己暫時還以這種類似魂魄般的狀態存活著。這種感覺,就和當初在歷史之輪裡身體化為天命獸的時候非常類似。 但張衡這時也感覺非常不妙。身體各個部分的感覺漸漸變得稀薄起來。時間所剩無多。如果不能迅速把身體重新組合起來的話,恐怕這一次真的就要形神俱滅了。 儘管張衡這樣想著,但事態的發展並不如意。扭曲的時間和空間,讓張衡的軀體完全處於不受控制的狀態。不僅是身體,就連張衡自己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有些混亂。要控制那些七零八落的軀體重新組合成張衡自己,又談何容易? 正想時,元靈炎帝已經到了張衡身旁。張衡一陣膽寒,只道自己這一次絕對逃不掉了。可是元靈的炎帝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張衡一樣直接就掠過去了。張衡破碎的軀體旁那混亂的時空再暴躁的震盪起來,但這也僅僅只是讓那混亂的時空變得更加混亂,讓張衡重整自己身體的舉動變得更加困難而已,並沒有對張衡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原來……如此嗎?張衡忽然間感到一陣絕望。這個元靈炎帝從始至終都就沒有把他們當作過自己狩獵的目標,只是在尋找著代替閻王的吉爾而已。至於眾人會受到幾乎喪生的巨大傷害,僅僅只是因為吉爾正好在這條路線上,元靈炎帝在尋找和攻擊吉爾的時候無意間波及到了眾人。那些火蟻也好,扭曲的時空也好,真的都只是隨著元靈炎帝而出現的現象啊。 這就像是……大象在奔跑的時候踩死了地上無數的蟲子;這並不是因為大象想要踩死蟲子,而只是由於那些蟲子正好處在大象前進的道路上罷了。 可惡……即便是擁有虛無連鎖的加成,眾人依然連和元靈炎帝對抗的資格都沒有嗎?明明次元維度已經提高到和他相同的地步了…… 元靈炎帝在張衡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他燃著火焰的雙臂叩打著虛空,好像他已經找到了吉爾大致的藏身之處,正在確定吉爾的具體位置。 很快元靈炎帝就確定了他所要攻擊的地方。他猛的朝著虛空當中一錘,立刻就打開了一個大洞,吉爾正躲藏在那裡面。她的雙眼緊緊的閉著,身上就連護體的光芒都沒有,完全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 「桀……」元靈炎帝的口中發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它的雙臂捲動起來形成一把長槍,朝著吉爾的胸膛處猛的貫穿出去! 與此同時,張衡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到達了極限。精神在混亂無比的時空當中模糊起來。張衡有一種感覺。恐怕自己真的再也無法控制住那些七零八落的身軀重新組合在一起了。這就是……一切的終結了嗎? →第九十章 - 命← 就在張衡意識模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前方元靈炎帝手中的長槍消失不見。接著元靈炎帝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揮動著手臂,虛空中被砸開了的大洞恢復原狀,吉爾的身影又重新隱藏在填補好了的虛空當中。 元靈炎帝的身體開始後退。那種樣子就像倒車一樣。眼看著元靈炎帝退到了自己身旁,隨後繼續往後退去;張衡心裡不由得產生了疑問。這到底怎麼回事?簡直像是……一部倒著放的電影一樣。 此時張衡感覺到自己那七零八落的身體也在發生著變化,模糊了的意識再度清晰起來。在這種奇異的感覺當中,張衡靈光一閃,他已經想明白了當前的現象。時間在倒流! 張衡的推斷沒錯。時間的確是在不停的倒流著。無論是張衡的身體還是張衡附近小範圍內的世界,全都由於時間的倒流而一步步回歸到先前的狀態;也就只有張衡的思維沒有受到時空倒流的影響了。隨著時間的倒流,張衡的身體最終也回歸到了尚未被扭曲時空的地獄烈焰絞壞之前的那一霎那。 時間倒流也就到此為止結束了。接著彷彿是全都的世界都被靜止下來的瞬間,從張衡的耳邊響起了吉爾的聲音:「你們所要求的世界規則……我終於把它創造了出來……這是我目前這十五維的身軀所能做到的極限。我再也沒有任何餘力來協助你們了。接下來,全部都……拜託你們了。」 吉爾的聲音一落,全部的時間再度恢復運行。張衡的胸中猛然湧動起了無窮的信心,那曾經一度擁有過的最完美的力量奔騰在他全身的各處。 此刻扭曲時空的烈焰像是要為元靈炎帝開路一般出現在張衡的體內,但張衡的身體並沒有因此而被扭曲!他那瞬間半透明化的身體就像是不存在於次元當中一樣,半點也沒有受到時空扭曲的影響! 張衡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的吼叫。沒有錯的,就是這個……最為有利的世界的規則,在這個虛空當中重現了! 「嗷!」張衡自己也真的吼叫了起來。他的獸神體龍狼之軀,在這虛空當中猛然變大,剎那間身軀竟長得超過了上千公里! 無盡的銀光包裹著張衡的身軀。那溫和而雄厚的光芒,源源不絕的從張衡體內散發出來。 此時尚未被封在時空之中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就連他們的身上也閃耀起了那種銀光,暖暖的,很舒服。 除了神話之輪裡來的若女之外,其餘幾個人都見識過這種力量。只是他們怎麼也無法想像,在這連地獄遊戲都幾乎完全崩潰不見了的虛空當中,這股力量竟然能夠被重現出來! 「……這個……居然會是那種力量……」江鵬十分意外的吸了一口氣。 「天命之力嗎……真是意外呢……」蘇飛琪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這股力量的名字。那是在輪動世界當中的歷史之輪裡獨有的力量;在歷史之輪裡天命之力幾乎可以統治一切!不過,這種力量會在這虛空當中重現,也就意味著歷史之輪裡的規則也重現了嗎?大概是吉爾做的吧。不過她還真的能做得到,這點確實也是出乎蘇飛琪的意料之外了。 阿婭卻是微微一笑。當前的局勢正是她先前期待的結果。 此時張衡的身體處於半透明化,扭曲時空的地獄烈焰竟傷不得他分毫。但元靈炎帝並沒有半點動容。因為本來地獄烈焰的出擊也並非他的意志。在元靈炎帝的眼中,張衡等人依然被視若無睹。 元靈炎帝沿著先前曾經走過的路徑前進。阿婭知道自己是最先被封住的,她本來已經提前飛離那條路線,但元靈炎帝行走時所造成的時空波動範圍還是比她想像的快;她的右邊骨翼沒能脫離那個範圍,還是被定格住了。 這時元靈炎帝提高了前進速度。這導致蘇飛琪和江鵬,若女三個也沒來得及躲過時空波動,和先前一樣被定格在虛空之中。 元靈炎帝迅速來到了張衡身旁。張衡還沒來得及眨眼,他已經穿過了張衡的身軀。張衡感覺得到周圍的時空變得更加扭曲,不過張衡自己的身體卻還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元靈炎帝還是像先前一樣找到了吉爾的藏身之處,猛的叩打起隱藏著吉爾的虛空來。 張衡深吸了一口氣,仰天長嘯起來。 「天命的獸神。在此處發誓。」張衡憤怒的大吼著,「我等集結力量,必將地獄元靈擊潰!」 話音一落,籠罩在張衡全身上的銀光化作一條條微型的光之龍狼,朝著四周的虛空中飛奔出去! 光之龍狼剎那間便出現在阿婭和江鵬他們幾人身旁。他們身上的銀光也變得更加明亮,彷彿有無限的力量灌入了他們的體內。此時那虛無連鎖的光之網也再度閃亮,所有人的身體都微微的顫動起來。 「我聽到了。」淡然說出這句話是阿婭。無數綠色的光點在阿婭的身旁像閃燈炮一樣閃個不停,她那被封在凝固時空當中的骨翼猛然揮動了起來!元靈炎帝所造成的凝固了的時空,就這樣被阿婭的骨翼破開! 「嗤啦!」同時被破開的還有江鵬身旁的時空! 「謝了,張哥!這一次還是我來打頭陣!」江鵬這樣說著,身體已經在虛空當中消失。 與此同時,在元靈炎帝的頭頂上,一片比虛空更加黑暗的黑影飛速形成。 「影元錐裂!」江鵬的聲音在虛空中迴響起來! 虛影將元靈炎帝的整個身體都囊括了起來。影之黑錐在元靈炎帝的身旁開始生成! 元靈炎帝身旁的時空本身就受到了難以想像的扭曲。無數影之黑錐幾乎是剛生成就被扭得不成樣子。然而影之黑錐的生成速度依然快得驚人!大小不一,數量無法計算的影之黑錐,在萬分之一秒內已經佈滿了元靈炎帝身旁的每一寸空間! 黑錐開始了旋轉與穿透。每一個黑錐的鑽速都超越光速。吞噬與消解。黑錐們連次元和時空都無視,只一瞬間竟已將元靈炎帝的身軀蠶食掉了一大半! 此時張衡的心裡卻突然一緊。因為他看到元靈炎帝抬起了頭。 那已經不是無視張衡等人的表現了。元靈炎帝這個時候的表情,簡直就好像是終於發現了在自己面前轉悠的蒼蠅,於是準備將它拍下來一樣。 「那種表情!真是不爽!讓你看看,我們這必勝的意志!」江鵬狂烈的大吼著,「影神噬!」 在元靈炎帝頭頂上的黑影剎那間動了起來。鳴動不已的黑影飛速竄到了元靈炎帝的胸膛處。 一個黑洞在那黑影中生成。黑洞當中是無限的黑暗。連時間都空間都被吸了進去。 其引力超越次元漩渦的終極黑洞。這就是江鵬最終的絕技,影神噬。 黑洞的引力無窮無盡。元靈炎帝的身體,毫無抵抗的被黑洞吸了進去! 「卡!哈!」就在這個時候,元靈炎帝竟突然笑出聲來! 「危險,江鵬!」張衡猛的喊了出來。 「呃?」江鵬剛發出這麼一聲,他的胸中便出現了一個黑錐,將他的身體瞬間鑽碎! →第九十一章 - 戰元靈← 江鵬的本體被粉碎。但就在接下來的一剎那,在離影神噬的黑洞足有上百公里之外,一團黑影從虛空中顯現,迅速重新凝聚成江鵬的模樣。江鵬並不是無謀之輩。因此,在拚命衝鋒之前,他早已為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 「好危險……」江鵬這聲音剛出來,他自己的胸口處赫然竟又出現了一個影神噬的黑洞!他甚至來不及喊叫,身體已經被拖入黑洞之中,被無限的壓力粉碎! 張衡化身龍狼的雙眼呆呆的瞪著黑洞的方向。虛空中,江鵬的身體徹底消逝。張衡完全回不過神來。江鵬他……死了?假的吧?這是幻像吧?怎麼……可能啊…… 「鵬!」若女撕心裂肺的叫喊出了江鵬的名字。她彷彿發狂了一般尖利的大叫著。由張衡的天命獸神體放出來的銀光在若女的身上猛閃,接著從若女的口中便呼出了一團氣體。那些氣體在虛空中化作一團橙色的光,從那光中飛出一隻普通手掌大小的熒色雨燕,飛速衝向元靈炎帝的方向!隨著那雨燕的飛行,它身後被拉出了一條由異色的火光構成的長長的軌跡,就像是飛機在雲層中飛行時拉出的尾巴一樣。 此時元靈炎帝身旁由影神噬喚出的黑洞已然消失,元靈炎帝本人臉上的笑容卻也不見了,他依然是先前那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從他的女兒若女口中飛出的熒色雨燕劃破虛空,眨眼間已經跨越了數百公里的距離,到達炎帝胸前!虛空中閃現出的那條長達數百公里的火光之尾壯麗無比,就像是把虛空當作畫板,憤怒的揮筆在上面狠狠的拉出一條線一樣! 熒色雨燕在一瞬間內穿透了元靈炎帝的身體。緊接著,它身後的那條火光之尾「嘩」的一下急燒起來。如同熊熊燃起的野火一般,那橙色的火光剎那間將附近超過數千公里立方的虛空都染成了橙色。 「砰!砰!」連綿不絕的爆炸聲響起。在那橙色的範圍之內,不停的閃起極度明亮的光點。那些光點閃耀的時間極短,但其瞬間的亮度卻遠遠的超出了太陽的光芒。 蘇飛琪緊望著那被染成橙色的虛空。她完全看清了其中發生的事。若女呼出的熒色雨燕在虛空中拉出的那條線,布下了無數火光的種子。那些特殊的火光是大約由無數微小的特殊粒子組成的,不過具體是什麼就不清楚了。而在若女的熒色雨燕穿透了元靈炎帝身體的同時,這些特殊粒子全部得到了激活,迅速爆炸開來。其中每個粒子的爆炸都足以造成附近時空的扭曲,其威力恐怕和元靈炎帝在虛空中移動時造成的時空扭曲不相上下。 正如蘇飛琪所料,元靈炎帝的身體在橙色的爆炸圈中被弄得破破爛爛,那樣子可以說就像是已經被碎屍了一樣。可是只過了短短的一瞬,元靈炎帝已經在爆炸圈中消失。蘇飛琪還在驚訝元靈炎帝到底去了哪裡,卻忽然間看見若女的身體被炸裂開來! 爆炸是在若女身體內部發生的。無數橙色的光從她的胸腹之間放射了出來,其中不時亮起亮度超乎尋常的光點。轉瞬之間,若女的每一寸身體都被連環的爆炸所波及,碎成了肉眼都看不見的微塵! 「啊……?!」張衡發了瘋似的大叫起來。剛才他因為江鵬的橫死而呆住了,無法接受現實的他,懸在原地呆愣了幾秒種。可就在這幾秒內,若女也同樣慘死,這才終於把張衡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 張衡的身體由於憤怒而出現異象。獸神體天命龍狼上的每一片鱗片都向外突出,由原本的半透明狀態變得有如馬賽克一般模糊不清,彷彿是由混沌組成!接著就連整個獸神體都轉化成無法以常理說明的混沌狀態,像霧,像雲,彷彿存在,又彷彿不存在一樣。 元靈炎帝本來已經再度將手臂化為火焰,準備開始叩打虛空摧毀吉爾的藏身之處。但他像是感覺到了張衡的存在一樣,硬生生的把頭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望向張衡。 元靈炎帝驀然笑了起來。在那蒼白陰冷的笑容當中並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任何敵意。然而,那並非人類的笑容。非人。超越人類之上無數個次元,遠非人類可以交流得了的存在。冰冷得如同機械或是礦石,不,是在那之上,更為無情的存在者。那種感覺,就像是正面對著這毫無任何感情的宇宙本身一般。 張衡感到心中的每一寸角落都在顫抖。害怕。恐懼。如今直面著地獄的元靈,彷彿感覺到整個地獄都在朝著自己壓迫過來。 「啊啊!!」張衡狂吼了出來。這聲音在一無所有的虛空當中迴響不已。 毀滅它!幹掉它!這樣的念頭支配了張衡全部的思維。所有的恐懼全部被憤怒壓制。張衡那巨大無比的獸神體天命龍狼之軀,咆哮著衝向元靈炎帝! 可張衡的身體突然無法前進了。就在他的正前方,兩扇超過十公里長的骨翼正在揮動著。骨翼上放射出淡淡的綠色螢光,那光延伸成巨大無比的光之牆,將張衡完全擋住。那明明只是一些螢光,卻沉重得如同行星一般,不,如同整個銀河系一樣! 「讓開啊,阿婭!」張衡憤怒無比的大吼道。 「給我冷靜下來,張衡!」阿婭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過去又有什麼用!你絕對搞定不了那傢伙!現在衝過去,除了送死之外,你什麼都做不到!」 「誰管……那麼多啊!給我讓開!」張衡根本就什麼聽不進去了,他全無常態的怒吼著,那轉化成混沌一般的獸神之軀猛然將阿婭造出來的光之牆粉碎,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在四周響起。 「啊?」阿婭目瞪口呆的懸在空中。這已經是盡了自己全力才造出來的護牆,張衡的話應該絕對打不破才對,可是…… 恍神間,張衡的獸神之軀已從阿婭身旁飛掠過去! 然後毫無預兆的,那龐大無比的身軀再度在虛空當中靜止不動了。望著張衡體外籠罩著的那層怪異的霧氣,阿婭當即明白了狀況:「蘇飛琪?」 「嗯。時間流速一百億之一。現在要這個程度才能攔得住了。」蘇飛琪說著已經現身於兩人身前。她的右臂已化作霧之刀,顯然將張衡停滯下來的就是她了。在張衡衝鋒之前,率先在他前方的空間中布下減緩時間流速的霧之刀;靠著這種方式,蘇飛琪把張衡攔了下來。 「混……蛋!不准攔我!」張衡憤怒的聲音響起。只見銀光爆起,張衡那龐大的獸神之軀又開始以緩慢的速度進行移動。 「……在歷史之輪的規則下,就連地獄遊戲崩潰都消散不了的黑淵之刃,最終也沒辦法抵抗天命的意志嗎……」蘇飛琪輕歎了一口氣,凝望著張衡說道,「我並不是要阻攔你。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只不過與其意氣用事,遠遠不如用上好的計策吧。」 張衡望向元靈炎帝的方向。此時他已經破開了兩處的次元,但吉爾都不在後面。似乎時間還是有的。 「說。」張衡強制壓住自己胸中激憤無比的情緒。看蘇飛琪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她確實可能已經有計劃了。 蘇飛琪的嘴唇開始飛快的翕動著,迅速的說出了她所推測出的,元靈炎帝的真正的力量;以及具有可行性的,消滅他的方法。 「以上,解說完畢。」蘇飛琪微笑著說道,「怎樣?兩位還有問題嗎?」 「……問題只有一個。」阿婭盯著蘇飛琪,「這樣做的話,你喪命的可能性很高。為什麼?」 「蘇飛琪此生早已無慾無求。」蘇飛琪淡然一笑,「而且,消散成地獄虛空裡的塵埃,對我蘇飛琪來說也是個非常完美的結局。」 阿婭聽了蘇飛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而張衡卻點點頭:「明白了。謝謝你,蘇飛琪。」 「呵呵。我接受你的感謝。你們兩啊,就用你們的餘生來記住我吧。」蘇飛琪話音一落,她的身體已經與那柄霧一般的黑淵之刃同化,形成黑白相間的大霧。 大霧在虛空中消失,下一刻,它已經將元靈炎帝完全包圍了起來! 「……蘇飛琪……」張衡輕念著她的名字。 「準備好吧。」阿婭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蘇飛琪開始行動了。她馬上就會為我們製造出足以殺死元靈炎帝機會。要是錯過的話,我想你會後悔的。」 →第九十二章 - 第三← 張衡沉默的望著遠方的元靈炎帝。蘇飛琪化身黑白相間的混沌霧氣,將它完全籠罩了起來。正如阿婭所說,蘇飛琪正在努力創造著勝機。 根據剛才蘇飛琪的說明,她的身體在神話之輪裡的時候就和那把名為黑淵之刃的武器融合在了一起。黑淵之刃的能力是以自身的意志干涉時空。這把黑淵之刃似乎並不是地獄遊戲當中被創造出來的東西,因此在地獄遊戲系統崩潰的時候也並沒有消散。 在蘇飛琪把黑淵之刃器入體內之後,她也可以運用刀的能力來對時空進行干涉。不過黑淵之刃的神秘超乎想像,蘇飛琪無法完全發揮出黑淵之刃的力量,她只能使用出其中減緩時間運行速度的能力,其他的功能全都用不上。 而開始和元靈炎帝戰鬥之後,儘管通過虛無連鎖將自身的次元維度提高到了十五,蘇飛琪在黑淵之刃的運用方面卻依然沒有任何進步。 「……現在的情況有所不同。處在這歷史之輪的規則之下,你那天命的力量為我打開了新的窗戶。我想我大概能夠用出黑淵之刃的其他能力了。比如說……」蘇飛琪當時是這麼說的,「等一會兒,我首先會把元靈炎帝的時間凝滯下來,然後我就利用黑淵之刃來用出那一招,為你們創造出消滅元靈炎帝的機會。」 蘇飛琪所說的「那一招」……初聽起來實在有些像是天方夜譚。但是當時就連最和蘇飛琪波長不合的阿婭,也並沒有像張衡的預料一樣嘲笑蘇飛琪,而是以沉默表示贊同。 張衡的目光集中在被包裹起來的元靈炎帝身上。現在看來,蘇飛琪所說的第一步她已經做到了。元靈炎帝的身體如同靜止下來了一般,肉眼都看不出他在動了。儘管他身旁的次元也好時空也好全都扭曲得一片混亂,但它身體的整體時間還真的被蘇飛琪給減慢下來了。那麼,接下來的第二步,就是蘇飛琪所說的「那一招」了。 「我說阿婭,你真的覺得……蘇飛琪能夠做得到那種事情嗎?」張衡緊盯著蘇飛琪的方向,同時對身旁的阿婭說道。 「哼,誰知道。要讓地獄元靈的內部時間逆流,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阿婭活動著肩膀,兩對骨翼猛烈的振動起來,「不過,她要是不去拚命的話,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至少現在還能搏一下吧。對了,先別和我說話了,我要開始準備了;你的天命之力全部支援我啊。這個計劃雖然你是主力,但缺了我也不行啊。」 阿婭的雙翼邊上開始綻放出暗綠色的光點,那些光點的數量就像是掛在空中的繁星一般。 這無數的光點迅速遠離阿婭。只一瞬間,它們就不知道飛到了多遠的地方去了。 張衡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從遠處傳來。張衡當然知道這股力量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不過他還是為這種沉重的感覺而驚訝。 此後,就如同水波蕩漾開來一樣,遠處的綠色光點發生了變化。它們變得非常不穩定,亮度時強時弱。而且從它們那裡傳來了引力的感覺。真是奇怪極了。 張衡微微張開了嘴。先前蘇飛琪就對阿婭說,讓她用出自己攻擊力最強大的絕招;結果阿婭現在用出來這麼一招。這到底是什麼? 「呼。」阿婭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完畢。全都都已經到達超新星爆炸前的狀態了。」 「什麼?」阿婭的話沒頭沒腦,張衡沒聽明白。 「這些光點原本只是我身上的細胞。但是我用上了顓頊的超重力場,不,現在應該是遠遠在那之上的質量引力場吧。而且我讓它們的物質組成發生了變化,如今每一個光點都變成了一顆恆星,平均體積是太陽的五倍以上。」阿婭輕鬆的說道。 張衡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光點變成了恆星?簡直就像是說夢話一樣。這真的太讓人難以置信了。阿婭怎麼可能做得到這種事?! 「看到你這種不怎麼相信的表情,真是讓我不高興。在這個瘋狂的地獄裡面沒有任何事值得意外。」阿婭嘟了一下嘴,「你知道這裡現在就和歷史之輪裡面一樣,天命擁有非凡的權威。絕對信任你的我,獲得這種程度的加成又算得了什麼?我只是改變了一下它們的物質組成,而且讓它們的質量增加了十的很多次方倍而已。」 張衡感覺得到那些光點在朝這邊靠近。即使在這裡也能感覺到它們那超過太陽的溫度。聽說它們是恆星的時候感覺真是荒謬無比,可是現在親身體驗到這種感覺,他卻又覺得很真實。 此時阿婭道:「等一會兒時機一到,我就會讓這些恆星攻擊元靈炎帝。這裡的恆星超過一億顆。呵,讓一億顆恆星一邊進行超新星爆發一邊撞向那個地獄元靈,一定會很漂亮吧。」 張衡想像著恆星在自己的近距離發生超新星爆發的狀況。結果他搖搖頭放棄。這種情景實在是無法想像。以前倒是見過有人使出微縮型的超新星爆發,不過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那個時候能夠比擬得了的吧。 「快看!!」阿婭忽然大叫起來。 蘇飛琪那邊已經發生了狀況。元靈炎帝的身體突然間被迅速竄動起來的黑白的霧氣劃分為無數小塊。這是蘇飛琪最擅長的空間分割。 而元靈炎帝卻也在同時發力。伴隨著他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他的每一小塊身體當中都冒出了沖天的火焰!那些能扭曲時空燒燬次元的火焰,瞬間便把蘇飛琪所化身的霧氣燒得一乾二淨! 「……失敗了嗎?」張衡不甘心的說到這裡,忽然間瞪大雙眼,「嗯?」 銀光閃現。同時那些沖天的烈焰忽然間收束了回去。黑白的混沌之霧重新出現! 蘇飛琪做到了!元靈炎帝內部的時間正在逆流!這也就是蘇飛琪所說的「那一招」,是她所說的斬殺元靈炎帝所必需的第一個條件! 「好了!該我了!」阿婭說著便朝著那邊衝了過去,剎那間出現在元靈炎帝和蘇飛琪的霧氣旁邊。 只見阿婭的雙翼迅速振動,後方的那些光點也在同時消失。幾乎與此同時,張衡看見了此生最為震撼的場面。 就在阿婭身旁出現的那巨大的灼熱的星體……阿婭的話一點也沒有誇張,那真的是恆星!僅僅一顆恆星,就把前方全部的視野都遮住了。彷彿是無窮的熱度,從那恆星的表面上散發了出來! 接著那恆星就開始爆發。無數熾熱的物質瘋狂的噴發出來,遠比核彈爆炸更強烈無數倍的能量如同井噴一樣在虛空當中爆發。 第一顆恆星爆發的同時,新的恆星也開始爆發。肉眼只能辨識出遠處的很少一部分超新星,總的超新星數量則無法計算。周圍這無限的虛空,都像是全部陷入了超新星爆發的無盡汪洋之中。 同樣處在這些超新星爆發洪流中的張衡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阿婭對這些超新星的控制相當完美,它們以粒子和高溫形式噴發出來的全部能量都襲向分隔空間當中的元靈炎帝,而無論是張衡還是蘇飛琪都安然無恙。 接著,那些處於爆發當中的超新星開始了迅速的移動,然後碰撞在一起。 超新星群的碰撞,彷彿毀天滅地一般的威力。在那威力無窮的碰撞當中,被黑白之霧分隔開來出來的元靈炎帝迅速被吞沒。 幾乎就在元靈炎帝馬上就要被那些超新星吞噬的瞬間,阿婭的身旁出現了爆發的超新星。比起撞擊元靈炎帝時更強大百倍以上的能量,一股腦的衝著阿婭襲擊而去! 張衡心中一冷。真的……和蘇飛琪先前說的完全一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元靈炎帝所擁有的最恐怖的力量並不是破壞時空,而是反饋。那大概是有如因果律的絕對制約一般的力量;凡是朝它發動的攻擊,都會以許多倍率重新反饋到攻擊者自己的身體上。大概閻王的反饋之力,也是從地獄元靈身上學來的吧。平常狀態下,除非是與閻王或者其他的地獄元靈同等的力量,否則是不可能傷到它的。不過你的話還是有辦法的。畢竟,如今在這歷史之輪的規則之下,天命之力無與倫比啊。」 蘇飛琪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響。張衡猛的大吼一聲,拖著巨大的天命獸神體之軀朝著那碰撞中最核心的地方衝了過去。 只一閃,張衡那龍狼形態的天命獸神體已經抵達了元靈炎帝所在的地方。 「你吐出來的東西,全部給我吞回去!」張衡話音一落,他的天命獸神體轟然爆裂。在那爆炸當中,無數條天命龍狼從天命獸神體當中飛射出來,天命之力籠罩在整個虛空之中! 毫無預兆的,整個虛空震顫了起來。在這「地獄」的虛空中,哪怕是影神噬和超新星群爆都不過如同大海裡的小小波動而已;可是現在卻像是連大海本身都被攪動了起來一般! 就在虛空的潮動之中,攻向阿婭的超新星驟然消失。超新星群爆全部的威力,重新朝著元靈炎帝襲去! 這個勢頭僅持續了不到一秒,接著那群攻擊元靈炎帝的超新星又開始漸次消失。張衡見狀不對,奮力大吼道:「他媽的全部給我壓回去!連因果也給我逆轉掉!」 超新星群爆彷彿聽從了張衡的命令一般,它們全部重新包住元靈炎帝,而且能量層次也再度提高!無盡的光芒將全部的虛空照亮,近乎無窮大的能量,開始粉碎再也無力抵抗的元靈炎帝的身體! 天命之力本來就是一種非常規的力量。被天命所決定的因果幾乎不可能被更改。換言之,天命擁有扭轉因果的力量!而正是因此,蘇飛琪才會說有辦法對付元靈炎帝。 先以時間逆流為基礎,封掉元靈炎帝扭轉時空進行逃脫的能力。然後,讓阿婭放出最強力的攻擊。這次攻擊一定會被元靈炎帝反饋回來,但只要張衡將全部的天命之力都爆出來,就能扭轉因果律,讓元靈炎帝的反饋無效化! 張衡此時只剩原本的人身還懸在虛空之中。他望著正在被粉碎的元靈炎帝。只要再過一小會兒…… 「爹爹!」 虛空中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眼看就要將元靈炎帝毀滅的刺眼光芒,剎那間全部歸於靜寂! 幾乎不成人形的元靈炎帝的身旁,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女娃?!」張衡喊到這裡就停了下來。 那不是女娃……不,不是!光是看那種氣勢,就知道她現在是怎樣的存在…… 「地獄……元靈……」張衡的身旁,阿婭替張衡說出了那個絕望的名詞。 第三個地獄元靈,以女娃之身出現。 →第九十三章 - 終結與開始← 張衡呆呆的望著身旁的虛空。上億顆超新星瞬間消失無蹤,廣袤的虛空中再度變得空無一物。剛才那無窮的能量完全感覺不到了,那震撼無比的場面簡直就像只是做了一場夢,夢醒的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一樣。 「切……」張衡聽到耳邊響起阿婭的聲音。阿婭已經飄到了張衡身旁。她的骨翼已經碎得只剩下一兩米寬,渾身上下再無半點力量殘留的跡象。 「所有的力氣全部都掏空了。」阿婭道,「你怎麼樣?天命的力量……」 「……呵。天命之力也好,異能量也好,全部空空如也。」張衡苦笑著望向前方,「不過就算是我們全部處於完美狀態,也都一點用也沒有吧。」 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女娃。身為地獄元靈,她與元靈黑夢和元靈炎帝剛出現的時候一樣,次元維度達到十七,是這「地獄」當中最為超絕的存在之一。 即便是使用宙劫玉發動虛無連鎖,人類的極限也不過是次元維度十五。相差兩個次元維度,其力量差距以光年計都不為過。 無法抵禦,無法抗拒。 除了祈禱自己死得不要太痛苦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做得到的事了。 虛空中那黑白的霧氣此時也早消散殆盡,重化人形的蘇飛琪,身體已經淡得就像是快要化掉了一樣。 「蘇飛琪……你做得真好。」阿婭瞟著蘇飛琪,「她肯定是你帶出來的吧。這下子一切都完了。」 「確實是我帶出來的。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甦醒,而且她的體內竟然還睡著個地獄元靈。」蘇飛琪擠出一絲笑容,「不過恐怕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我去試一試吧。」 話音一落,蘇飛琪已經出現在女娃的身旁。她昂起頭望著女娃:「女娃妹妹……」 「蘇……蘇姐姐……」女娃的臉上露出了哀傷與恐懼的神色,「不要……不要傷害我爹……」 她這話一出口,張衡和阿婭兩人都震驚無比。這個女娃還有自我意識!也就是說,她也與先前的黑夢一樣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那樣的話…… 「呃?」一隻巨大的火焰之手轟然從女娃的側後面伸出。蘇飛琪的身體剎那間被洞穿,在狂焰中燃燒殆盡。 「……蘇飛琪!」張衡驚叫失聲,可是蘇飛琪卻已經聽不見了。 「蘇姐姐……蘇姐姐!」女娃也驚詫無比,「怎麼了?怎麼了啊!蘇姐姐……」 「她死了!都是你那個爹做的好事。他現在就像瘋掉了一樣。」阿婭朝女娃喊道,「立刻帶著他離開!否則對誰都不好!」 「知……知道了。」神色黯然的女娃隨手便將後方的元靈炎帝擒住。只聽「啪啦」一聲,女娃的前方出現一個大洞。她把無法再動彈的元靈炎帝推入大洞之中,自己也想要進去。 可就在這時,女娃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狂躁的大叫起來! 阿婭冷冷的望著女娃:「說到底,果然還是沒辦法壓制住地獄元靈的意志麼……」 「好熱……好多力量……受不了了……好痛苦!」女娃一邊大喊著,一邊隨手亂揮。隨著她雙手的揮動,不知道多少次元都被打碎。 「快逃吧。」張衡拉著阿婭的手準備朝後方移動,但阿婭卻擺脫了他的手,用殘餘的骨翼飛速衝到女娃的身旁。 「阿婭!快回來!你在幹什麼!」張衡這時根本無力追上阿婭,只能在後面大喊著阿婭的名字。 阿婭卻不理會他,只望著女娃說道:「體內的力量多得像是要爆出來,這讓你很痛苦吧。」 「……痛苦……好痛苦!」女娃抱著頭說著,雙手繼續亂舞。就在阿婭所在那塊地方的前面,一個巨型的次元漩渦被打了出來,險些把阿婭吸進去。阿婭朝後面退了好一些距離,又道:「冷靜下來!聽我的,就能讓你沒那麼痛苦了!」 「……怎麼做?」女娃似乎是冷靜了一些,手靜止在空中沒有動了。 「把你的力量傳給我!」阿婭朝著女娃伸出了左手。 女娃的體型此時本來也就是常人大小,只見她握住了阿婭的左手,無限的能量朝著阿婭的體內灌輸過去。 幾乎只在幾秒鐘內,阿婭就漲紅了臉,表情變得相當痛苦。張衡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由於女娃傳過來的力量太多太猛的緣故。他鼓足身上全部力氣,迅速來到阿婭身邊,抓住了她的右手:「我也來幫你承受!」 阿婭起先並不願意,但幾乎將要把她的身體漲破的能量繼續奔湧而來。她不得不傚法女娃,將能量傳入張衡體內。 張衡只覺得彷彿有高熱的岩漿在朝著自己體內奔流,原本因為天命之力散盡而空空蕩蕩的身體內部,迅速被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能量充滿。這純粹的地獄之力達到十七維度,它們絕不是那麼甘甜的東西,它們從內部貪婪的侵蝕著張衡的身體,滲入他的每一處骨髓,把他體內的每一寸空間都塞得滿滿的。 張衡的身體就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樣,可是那種能量還在不停的朝著張衡體內填充而來。要靠張衡和阿婭的身體來裝下女娃那地獄元靈的能量,就如同要把汪洋大海的水裝進小氣球裡一樣。而現在,兩個小氣球裡裝的水都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再這樣下去的話…… 阿婭奮力想要甩開張衡的手:「快放手!不放的話,你馬上就會爆體而亡!」 張衡頑固的搖頭:「不!我放手那你怎麼辦!」 「你管那麼多!我可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爆炸!那樣一點都不好!」阿婭幾乎是在吼叫了。 「我不會爆掉的!只是這種程度的能量,怎麼可能讓我爆掉!」張衡同樣還以吼聲,「再說就算滿了!難道我不會把它們放掉嗎?看我的!月火光貫炮!」 張衡話音一落,他朝向後方的右手便閃起了光芒。直徑超過恆星的巨大光柱,剎那間從張衡的右手掌心射了出來!由於張衡體內奔湧的能量過於龐大,他放出這一招的時候甚至連咒語都不用念就已經完成了。 張衡此生最為壯麗的月火光貫炮劃破虛空,直射向無盡的遠方。這一炮似乎粉碎了地獄中無數個世界,無數個次元,張衡卻也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這一發月火光貫炮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張衡自己都因為太過於睏倦,不知不覺當中竟然睡著了。 「張衡,醒醒!」 阿婭的聲音把張衡喚醒。張衡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月火光貫炮已經停了下來,體內的能量還是漲得厲害,卻沒有快要爆出來的感覺了。張衡四下裡一望,只見女娃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女娃走了。我們差不多放掉了她體內地獄之力的一半,那個時候她自己已經能夠承受住剩餘的地獄之力了。然後她就去找她爹去了。」阿婭長舒了一口氣,「所以我們,暫時算是保住性命了。」 張衡望著一無所有的虛空。怎麼也想不到,最後的一戰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 「那個女娃……雖然覺醒了地獄元靈的力量,最後卻沒有被它的意志所壓倒啊。一直到後來她都只是承受不了那過於龐大的力量而已,並沒有被地獄元靈的意志奪取自己的身體。」阿婭道,「可儘管如此,她能夠自己離開,也真的是我們走運了。」 「嗯。後來幫她放掉那過多的力量只是個小插曲。之前如果沒有蘇飛琪的犧牲,她也不會那麼聽你的話。」張衡黯然望著虛空,「蘇飛琪,我想……我虧欠你的,真的是太多了。」 「喲。能聽到你說這句話還真是很愉快,隊長先生。」 隨著這個聲音,虛空中黑白的霧氣重新凝聚。蘇飛琪再度現身。 「蘇飛琪?」張衡驚喜得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別說出『……你沒死?』這種話啊。」蘇飛琪微笑,「那樣實在是太俗了。」 張衡只覺得眼睛一熱,說不出話來。蘇飛琪還沒有死。這真的是……太好了。 阿婭卻是一瞟蘇飛琪:「果然如此。你這傢伙,剛才放出來的是替身吧?」 「不……剛才我真的是死了。不這樣的話,女娃也不可能那麼聽阿婭的話乖乖離開。」蘇飛琪搖頭道,「不過在我死後,就像是當初面對元靈炎帝的時候一樣,黑淵之刃為我逆流了時間,把我從死亡中重新拉了回來。」 阿婭用冰冷的語調說道:「那還真是可惜啊。你想要用死亡來成為我們的記憶,這個企圖算是徹底失敗了。」 「呵呵。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 蘇飛琪話說到這裡,張衡突然打斷了她:「蘇飛琪!你可以用時間逆流來把大家救回來嗎?」 「……對不起。」蘇飛琪的神色變得沉重無比,「我做不到。要想以時間逆流方式救他們回來,首先需要像現在一樣較為穩定的時空。因為這樣才能找到可供恢復的時空點。先前和元靈炎帝的戰鬥當中,附近這大範圍虛空裡的時空都混亂無比。再加上你們後面那一炮轟得天翻地覆,我就更沒辦法找到能夠復活大家的時空點了。」 話音剛落,虛空中閃起點點星辰。一扇碩大無比的門從虛空中被打開,從門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來。 那是吉爾-瓦倫丁。這時的她與先前完全不同,渾身上下都有一股非常古怪的氣質,簡直就像是……曾經見過的那個「閻王」一樣了。 「吉爾!」張衡有些不敢相信的喊著吉爾的名字,「你這是……」 「……嗯。我已經是閻王了。」吉爾說道,「全靠了大家替我拖延時間,我總算是接收了地獄遊戲裡殘存的所有世界。雖然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世界都被你們轟掉了,不過剩下的倒是都已經和我連上了。」 「……吶。吉爾。」張衡凝望著吉爾,低聲道,「大家都死了。」 「……我知道。」吉爾的眼眶也濕潤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大家都不會死……」 張衡聽到吉爾的話後卻釋然的出了一口氣。原以為吉爾完全成為了和以前的「閻王」一樣的怪物,但至少她現在還保有一顆人類般的心啊。 不過,還有件事是必須要和吉爾說的。 「吉爾。替我們把大家都復活吧。」張衡說道,「雖然我知道你沒辦法把完整的他們還給我,但至少像是把燕子轉生成若女時一樣,讓大家轉生吧。」 「……轉生也是需要完整的靈魂。可是他們卻已經……」吉爾說到這裡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竟然會在你那裡……那件東西!真的不敢想像……居然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太……太好了。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 張衡還在驚訝,阿婭已經煩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看著隊長。他手裡的東西……」吉爾彷彿快要流出淚水,「那是……地獄的珍寶,『亡者之果』啊。」 張衡愕然望著自己的手。右手掌中,一顆金色的四芒星正閃耀著淡淡的光芒。這是當初鮑永青以平等王之身消亡的時候,贈送給張衡的最後的禮物。 「你說這個叫做『亡者之果』……」張衡凝視著自己手中的金色光芒,「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那是地獄的珍寶,是在地獄虛空之中生成的物質。」吉爾的聲音裡依然帶著快要哭出聲來的音調,「它能夠將身旁最無法割捨的死者的記憶,完整的保存在其中。」 蘇飛琪接口道:「難道你想說,通過這個『亡者之果』,你能把死去的大家都復活嗎?」 「嗯嗯。有了亡者之果,我就能通過閻王的力量重造死者。只要是張衡隊長想要復活的人,我連記憶和人格都可以完美的重現,真正的讓他們復活。」吉爾說道,「只是再需要一個地獄……」 「啊?」吉爾的神情突然變得沮喪起來,像是突然遭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張衡忙問道:「怎麼了?還需要一件東西,現在沒有嗎?」 吉爾剛開始時有些猶豫,但最終卻又重新恢復笑容:「沒有。我記錯了。現在就可以開始讓他們復活。隊長,把手伸出來吧。」 張衡點點頭,朝吉爾伸出了右手。吉爾閉上雙眼握住了他的右手,張衡道:「我想要復活的人是……」 「什麼都不要說。亡者之果會告訴我,你想要復活誰。」吉爾說道。 在吉爾的身旁,一個金色的人形體迅速生成,飛快的化為江鵬的形狀。張衡驚喜的喊了出來:「江鵬!」 江鵬並沒有馬上回答張衡的話。看他的樣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張衡想要叫醒他,卻被吉爾制止了。 吉爾解釋道:「根據體質不同,他們復活以後都會有一段時間會沉睡的。但也不用擔心,他們都會醒過來的。」 張衡稍微點了點頭,仔細的望向江鵬。毫無疑問這正是真正的他,不過他的體外好像包裹著一層金色的薄膜,看起來稍微有些異樣。也許那是保護他身體的東西吧。 接著復活的是若女。第三個復活的人物大大出乎張衡的意料之外,竟然是在沙漠裡的時候和自己的父親同歸於盡的艾娜! 張衡想了想就明白了。記得羅如志死之前對自己說過,他的願望就是讓艾娜得到幸福。這多半也成為了自己的願望了吧。 第四個復活的是羅如志。張衡望著並排在一起的羅如志和艾娜,不由得欣慰的一笑。 第五個復活的是黑夢。雖然張衡一眼就能認出他,可是他的身形卻出乎意料的小,看上去就像是不到一歲的孩童一樣。 「黑夢是由地獄元靈而誕生的奇異的人格。」吉爾解釋道,「他自己的記憶就只有這樣的長度,所以可以說這才是他真實的年齡。不過沒關係的,他身為黑夢時的記憶依然保留著,所以他和你們認識的黑夢也沒有任何不同。對了,接下來,是最後一個了。」 第六個出現在金光中的是鮑永青。可是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成形,就如同玻璃一般在空中碎掉了。 張衡急問道:「吉爾,怎麼回事?不是可以復活的嗎?」 「……對不起。」吉爾一臉愧意,「他剛復活就醒了過來,然後就去他想去的世界了。這是他本人的選擇。不過,他最後還讓我轉達一句話給你。」 「……什麼……」 「嗯。我這就把他的留言放出來。」吉爾說道。 「『說過永別的,又何須再見?我果然還是更適合在地獄。回現世去吧。那裡才是你該留的地方!』」 鮑永青的聲音,在虛空中響了起來。儘管知道這是由吉爾錄下來的聲音,張衡還是朝著虛空當中笑了笑:「呵呵。真不愧是你啊,鮑永青。不過我也已經決定要和阿婭一起留下來了,所以,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呢。」 話剛說完,張衡覺得自己的胳膊上一痛。再看時,卻見阿婭猛的捏了自己一下。阿婭瞪著他:「你在說什麼鬼話?你當然要回現世去啊。」 「嗯?」張衡奇道,「那你呢……」 「我?我當然也回去。」阿婭白了張衡一眼,「難道你還想拋棄我?你想得倒美!告訴你啊,再過一億年也別想得逞!」 張衡語塞:「可是……」 吉爾也驚訝不已:「阿婭小姐,你不是說你要留下來幫我嗎?你明明就是英雄的容器的啊……為了人類而留下來,這樣也是……」 「麻煩死了。什麼英雄的容器。我就是阿婭,不是什麼別的東西。誰也不能決定我的意志。」阿婭冷聲哼道,「至於我那會兒說過的話,你們還真的當真了啊?那明顯是騙你們的啊。人類?管他們去死。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一點也不貪婪,只要有張衡就夠了。」 無論是張衡還是蘇飛琪都說不出話來。吉爾愣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呵呵。也好。地獄遊戲裡有我就夠了,你們就都回去吧。」 「嗯。謝謝你,吉爾。」張衡又緊緊的握了吉爾的手一下,「我們都不會忘記你的。你才是我們當中,付出了最大犧牲的人啊。」 「也許吧。不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啊。」吉爾落寞的笑著,雙手畫出一個圓圈。那圓中傳出巨大的吸力,張衡,阿婭,蘇飛琪,還有那些剛被復活還在沉睡中的人,全都被圓圈吸了進去,消失在虛空當中。 「真的……對不起了啊。現世那邊,現在大概已經……」吉爾低聲說道。雖然他們已經聽不見了,但是這句話還是要說出來的。 「走了啊。」一個女聲在吉爾的耳旁響起。吉爾抬頭望著她:「嗯。梁光雅。他們都走了。你到最後,也沒有和他們說聲再見啊。」 「有什麼必要呢?反正我這副身軀,馬上就要消亡了。」梁光雅淡淡的身形,像是風一吹就會散去的薄霧一般。 「可是,正是因為你犧牲了身為地獄十王的靈體,才讓他們得以復活的啊。即使有亡者之果,也需要地獄十王的靈體才能重造記憶當中的死者。而那時你是僅存的地獄十王。如果你不犧牲的話,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復活的。」吉爾稍微有些不解,「可你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到最後都不想讓他們知道嗎?」 「……我也想這樣。可是,還是不行。就這樣吧。這樣也是,對於我來說最好的結局了吧。」梁光雅輕輕的笑著,消散在虛空之中。 吉爾若有所思的呼了一口氣。她接著閉上了雙眼。所有地獄世界與現世的連接,到現在已經全部切斷了。 「我也該睡了。」吉爾輕輕的自言自語道,「就讓地獄遊戲,成為被遺忘的傳說吧。」 這樣說著話,最後的閻王吉爾-瓦倫丁,已經完全沉入了長眠之中。 - 現世。張衡望著一片瘡痍的大地。滿天飛著的飛碟,遠古的飛龍。地下的外星人,異形,詭異的神話生物。 這裡有著地獄裡所有的很多東西。可是,就連一個真正的人類,都已經看不見了。只有一些高樓大廈的殘垣斷壁,還說明這裡曾經是自己所在的世界了。 毀滅的不僅只有地球上的一切。就連整個太陽系都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了。 「我們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蘇飛琪歎道,「雖然已經沒有新的東西從地獄遊戲裡衝出來了,但我們的現世,到現在也完蛋了啊。」 「我們已經盡力了……」說話的人是曾經在江鵬隊伍裡的紀錦德。他的臉上充滿了倦色,眼圈都全黑了,顯然已經經歷了非常辛苦的戰鬥。 除了紀錦德之外,水丹,黃琳也都在這裡。此外還有好多張衡他們不認識的人,他們都是從地獄遊戲裡生還回來的人。本來他們都隱藏著身份,在現世裡過著自己的生活。可是當地獄遊戲裡的生物們襲來的時候,他們也只能選擇戰鬥。 張衡他們回到現世以後,剛好看到一些從地獄生還的人在戰鬥,也就通過這些人聯繫上了水丹黃琳他們。 「努力是一個方面。可惜還是一點用都沒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張衡耳邊響起,「這個腐朽的世界,終於還是如願的掛掉了啊。」 張衡回頭一望,只見歷史之輪裡見過的紅鸞出現在自己的身旁。阿婭一見紅鸞就狠狠的衝了過去,一對骨翼眼看就要朝她刺去。張衡卻制止了她:「算了。地獄遊戲裡的恩怨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還是想想我們現在怎麼辦吧。雖然要解決這些來自地獄遊戲的生物並不困難,可我們的世界……」 話音未落,只聽「嗤」的一聲巨響,地面轟然炸裂。而這只是開始。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內,整個地球竟然被一劈為二!而被一劈為二的不僅只有地球,連太陽也被劈成了不相等的兩半。 「阿婭?」張衡完全愣住了,「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我在斬斷你們的猶豫。這個舊的世界已經沒辦法再要了,我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罷了。」阿婭抖了抖自己的骨翼,輕哼著說道。 「混帳!臭女人!王八蛋!殺了你啊!」空中響起無數義憤填膺的聲音。阿婭劈開地球,顯然是把他們都激怒了。只見許多人集合起來,想要對阿婭發動攻擊! 「誰敢動阿婭!」張衡大吼起來。如同月球一般巨大的龍狼從他身後升起,將當場所有人都鎮住了。 「不錯。」阿婭笑了,「這樣的表現,還算及格吧。」 「嘛。」張衡望向阿婭,「不過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說過,舊世界已經沒用了。」阿婭說著握住了張衡的手,「所以,來創造新的世界吧。」 「新的世界?」張衡還不明白阿婭的意思時,從阿婭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微小的球體。那球體離開阿婭的手,遠遠的朝著星空中飛去。 不久,那球體已經變化為一顆恆星。在那恆星的周圍,無數行星也迅速生成。 「走吧。」阿婭笑著指向那枚剛由兩人的力量創造出來的恆星,「那裡,就是我們新的太陽系了。它可是和原先的現世,幾乎一模一樣啊。嘛,當然現代文明是沒有的。上去以後,好好建設一下吧。以這些地獄遊戲裡的精英的力量,要重新創造出現代文明,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創造那個世界的力量來自於女娃最後給我們的力量。」張衡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你怎麼知道要如何創造一個太陽系啊?」 「你忘記了嗎?從吉爾那裡,我得到了一切必要的知識,包括如何創造一個星系。」阿婭笑了起來,「這也就是我那時候非要和她抬槓的原因啊。」 張衡苦笑。即使連現任的閻王,也還是被阿婭所算計了啊。 「那麼,就這樣去新的世界吧。」阿婭振動骨翼,拉著張衡朝新創造出來的太陽系飛了過去。紀錦德化身運輸機,將水丹,黃琳,還有那些還沉睡著的隊友也一起帶上,也跟著他們朝星空中飛去。 蘇飛琪同樣身化霧氣竄上天空。望著破碎的太陽系離自己越來越遠,蘇飛琪輕聲笑了笑。 但願在新的世界裡,再也不要和地獄遊戲扯上什麼關係了啊。 →第九十四章 - 尾聲← 十年後。新太陽系「樂園」。第三行星,地球。 這裡是一座邊陲小城的醫院。醫院七樓特護病房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了人的腳步聲。走廊的盡頭,有人靜靜的走了過來。 她是若女。雖然身上的穿著和外面普通的女子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她那絕世的美貌和氣質還是能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並非常人。 若女走到一間特護病房門外,敲響了病房的門。 門開了。打開門的人是張衡。他身穿一套警服,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 「張哥,你又來了啊。」若女望向張衡,面帶歉意的說道,「其實你不用總來看他的。」 「呵呵,我是放心不下啊。」張衡笑了起來,「萬一他醒過來的時候只有你在,你又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豈不是會很鬱悶啊。」 「……張哥,我沒有那麼笨吧。」若女很有些不服氣,「該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怎麼會說不清楚啊?」 「嘛……這個當然是開玩笑了。」張衡說著望向病床,目光中有些失落,「唉……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啊,江鵬?」 病床上躺著的人是江鵬。他的心跳和脈搏都非常正常,可就是一直都處在昏迷狀態當中,沒能醒過來。 「……是啊。從我醒過來開始算起也已經過去了九年了。」若女坐到了江鵬的床邊,「鵬……要是你能睜開眼睛就好了啊。」 九年之前,若女醒了過來。從那以後,她一直在江鵬身旁守候著。 「真是難為你了。」張衡歎著氣,「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江鵬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嗯。」若女勉強的點了點頭。 「叮叮!」張衡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手機屏幕,只見上面顯示著「紅鸞」兩個字。 張衡稍微有些不悅,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嘿,張老大。」紅鸞在電話的那一頭呼著氣,「……呼,好辣……」 「什麼?」 「哦沒什麼,我說剛才吃的燒烤好辣。」 「沒事就別給我打電話!」張衡生氣得想要掛掉電話,但紅鸞接下來馬上說道,「別忙著掛,我還有正事。」 「那就說。」 「……那個,樂園議會又有人辭職了。威廉,卡爾,王英昂三個人。」 張衡漠然道:「關我什麼事。他們愛辭就辭吧。反正這個世界也不需要這麼多凌駕於人類之上的傢伙來管理。」 「不要這麼說啊。如果沒有新世界議會的話,這個世界根本不會發展到現在的水平。雖然是你和阿婭創建了樂園星系,可是後來努力建設這顆新地球的可是我們樂園議會啊。沒有我們這些地獄遊戲生還者的力量,現在地球上還全是些單細胞生物呢。我們在十年之內從零做起,將地球發展到與當初毀滅的地球幾乎完全一樣呢。」紅鸞道,「再說,你和阿婭兩人還是議會的『終身議長』呢。」 「……這是事實。老實說我也很喜歡你們重新建設出來的這個世界。可是這和我也沒什麼關係吧?至於那個議長頭銜,只不過是你們強制安在我們頭上的而已。我們對決議沒有發言權,也不想和你們有什麼瓜葛。」張衡說道。 「別這麼說嘛,親愛的議長先生。」紅鸞在電話的那一頭嗲了一下,「你既然現在都還保留著和我,還有代理議長的聯繫,說明你也不是完全和我們斷情絕義了啊。」 「要不是黃琳和紀錦德兩個人被你們忽悠進了議會,我才懶得和你們保持聯繫。」張衡哼道,「至於蘇飛琪那個傢伙。她到底是想要搞什麼?明明都已經說了要回去過平靜的生活,這兩年卻又出爾反爾了。議長代理?以她十五維層級的力量壓制全場,那是專制獨裁吧?」 「那個……我倒是很欣賞代理議長。前幾年,議會的決策都很混亂。代理議長上台以後,一切都向好的方面發展。至少議會本身已經步入了正軌,重樹權威,當初和我們一起建設新世界的生還者們也都受到約束,不再打擾普通人類的平靜生活。」 「樂園議會這個機構就不應該存在。」張衡說道,「什麼新人類需要得到指導?如同神一般君臨樂園,這就是你們所做的事。人類需要的是自己前進,而不是被你們這些偽神所約束。而且權力的集中就帶來腐朽,你們只會加速樂園的滅亡罷了。」 「也不能這麼說。我們至少隱藏於世界的最深處,普通人根本沒機會窺測到我們的存在。至於腐朽……有了你,阿婭,代理議長,還有若女這四個十五維的存在,樂園議會不可能走向錯誤的方向。」紅鸞說道。 「……這個誰知道啊。」張衡換了個語氣,「好了,我不想說什麼樂園議會了。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掛了。」 「……還有件事。你以前的夥伴水丹遞交了加入樂園議會的申請。目前正在審議當中。」 「這和我也沒什麼關係。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既然這是他們的選擇,我也不便多說什麼。還有別的嗎?」 「你家旁邊有個鳳星酒店,我們晚上去那裡吧。我已經訂好房間了。」 「啊?」張衡張大嘴,「我說……你在說什麼?」 「我覺得現在很沒勁,所以找你玩下。一晚上而已。」紅鸞輕笑,「滿足一下我好了。」 「滾蛋吧。」張衡苦笑道,「阿婭會先殺了你,然後再吃了我的。」 「不至於吧。稍微偷一下腥而已……」 「你是沒辦法明白的。再說了,除了阿婭以外,我對別的女人也沒什麼興趣。你還比不上阿婭萬分之一呢,紅鸞。」 「真過分。嘛。玩笑就開到這裡為止。」紅鸞收回笑聲,「該說的也說完了,我也該開始工作了啊。」 「工作?」張衡奇道,「議會裡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議會裡面的事怎麼能稱之為工作。」紅鸞微笑,「是我自己在人間的工作。打字員啊。」 「……無法想像。你竟然會去從事這種程度的工作……」 「呵呵。有什麼可奇怪的?你認識的紀錦德還去種田去了。那麼威武的大叔,現在卻要在田里勞作呢。」紅鸞道,「對於永生的我們來說,不找點事情做是不行的啊。再說你自己,不是也當回警察了嗎?」 「呵呵。也是。這樣平靜的生活,反而對我們這些經歷了的地獄的人來說,反而是最幸福的啊。」 「……吶,張衡。」紅鸞忽然叫起了張衡的名字,「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再度重返地獄遊戲呢?」 「已經關閉了吧。新任的閻王吉爾-瓦倫丁這樣做了。所以地獄遊戲理應永遠關閉了才對。應該是沒有任何辦法再進去了。」 「……真是可惜啊。唉,說得也太久了。那麼,我就掛了。有空再聯繫吧。」 說罷,不等張衡回話,紅鸞已經掛斷了電話。 繼紅鸞的電話之後,張衡的手機又一次亂響起來。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是阿婭。 「你到底要在外面閒逛多久啊。想死的話就自己說出口好不好?」阿婭埋怨道。 「我在江鵬這邊呢。等會兒再回去。」 「誰等你啊,混蛋。」電話那頭似乎能聽得見阿婭的骨翼在抖動的聲音,「玉青又欺負地永了。地永氣得出走了,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一管教玉青,這丫頭就給我使性子。她只聽你的,你趕緊給我回來收拾她。地永我會去找的。」 「玉青?又來了?雖然是雙胞胎,但她好歹是個姐姐,應該多謙讓一點弟弟啊。」 「爸爸!」電話那頭傳來了女兒張玉青的聲音,「媽媽她欺負我!你得給我主持公道!」 阿婭暴怒:「……你說什麼!找扁麼,這不是!」 「……哇哇……」玉青的哭聲傳來。 「……看來你真不適合教孩子。」張衡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唉,我馬上回來。」 說著張衡就掛了電話。 「真是……幸福的煩惱啊。」一旁的若女笑了起來。 「讓你看笑話了。」張衡朝若女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江鵬就拜託你了。如果他醒過來的話,馬上和我聯繫。」 若女點點頭:「嗯。」 張衡到了樓下,跨上一輛老舊的單車,朝著自家的方向騎去。 剛到馬路上要過人行橫道,結果正好是紅燈,張衡只能等著。結果一輛單輪車從旁邊飛快的朝著張衡衝來。張衡嚇了一大跳,正欲躲閃時,卻見那單輪車猛的蹦了起來,在自己頭上來了個後空翻,然後才落在地上! 騎著單輪車的是個一身黑色夾克的少年,他頭上戴著運動頭盔,臉上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模樣。 從張衡頭上跳過去以後,他又開始在行人中間亂穿亂蹦,動作之流暢讓人歎為觀止,引得旁邊的行人驚呼不已。 張衡眉頭一皺:「給我停下來,艾娜!」 「啊?」少年吃驚無比,「你怎麼知道……啊,露餡了。」 「算了吧。艾娜,你裝成什麼樣子也瞞不過我。除了你,還有誰有這麼變態的駕駛技術。」張衡沒好氣的說道,「快給我取下那傻頭盔和墨鏡吧,那像什麼樣子。」 「切……」艾娜最後還是乖乖的把頭盔和墨鏡都取了下來。稚嫩而充滿活力的少女的臉,出現在張衡的面前。她那漂亮的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古怪極了。 「真是的。」張衡敲了敲自己的頭,「你羅哥哥呢。怎麼不管著你,讓你在外面亂來。看看你什麼樣子啊!」 「頭髮的事就別管我了啦。至於老羅啊?他忙著研究飛機模型,沒空管我。說是我做什麼都好,全是我的自由。」艾娜撅著嘴,「哦,對了,違法犯罪的事情好像不行。真是可惜啊。」 「……你在可惜個什麼啊!」張衡吼了起來,「違法犯罪的事情當然不行了!」 「知道了!張叔!那我就閃啦!」少女艾娜調皮的吐了下舌頭,然後踏著單輪車飛速消失在張衡的視野之外。 張衡苦笑。時間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那個單純的小姑娘艾娜,怎麼就變成了這麼個活潑得過了頭的不良少女啊? - 歷史之輪。 不,應該說前歷史之輪的世界吧。 蕭瑟的戰場上,身上布甲已經破爛不堪的李白。他的身旁,已經不剩下半個戰友。而在他的前方,無數兵士正朝著他猛的衝鋒過來。 李白淡然微笑,舉劍大喊道:「項王喲!」 「孤王在。」前方陣中一聲暴喝,一匹烏騅寶馬衝出陣中,飛速抵達李白身前。 「李白服輸。」李白說著並未放下手中長劍,只道,「請項王留李白一命。」 「呵呵。李先生到了現在才認輸,不覺得太晚了嗎?」項羽笑道,「不過,你居然會投降,也真是出乎孤王的意料之外。為什麼?」 「自從這個世界和地獄失去聯繫之後,天命的力量影響力越來越小。我的天命,也沒辦法隨時保住我的性命了。」李白無奈的說道,「不投降的話,也許我真的會死在亂軍之中了。」 「哦?不過李先生難道不想殺身成仁,成就自身的高潔名聲嗎?」 「比起那名聲……我更想要回歸山林,重新拿起寫詩作畫的毛筆啊。」李白笑了,「要是死掉的話,不就什麼都做不到了嗎?」 「呵呵……」項羽從馬上跳了下來,「也是啊。其實孤王現在也覺得征戰都沒有意思,也想要歸隱了。毫無對手,缺乏抵抗的征服,也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兵士!來,給李先生上酒!」 「項王要和我這個匹夫對飲嗎?」 「酒前只有酒友,沒有什麼大王匹夫。」項羽拿起盛滿烈酒的巨爵,「先生,來,乾這一杯!」 李白也接過巨爵。他問道:「為何乾杯?」 「為我們不再為地獄約束的自由。」 「好吧,為自由。」 兩杯烈酒,同時下肚。 - 樂園星系。新地球。張衡的家。 張衡的臥室當中。床上。 「總算是把玉青安撫好了。地永也找回來了。」阿婭在一旁嘟噥著,「可是真是麻煩哪。養小孩……」 「呵。這就是生活哪。阿婭。」張衡笑了起來,「至少比在地獄遊戲裡面拚死拚活要好得多了吧。」 「嘛。也是啊。」阿婭說著靠到了張衡的身旁,閉上了雙眼,「這已經是,我們所擁有的最大的幸福了啊。」 「嗯。」 「叮叮!」張衡的手機響了起來。張衡一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立刻按下接聽按鈕。 「……張哥……」 「歡迎回來。江鵬。」張衡笑了起來。 (全文完) 後記 《地獄遊戲》完結了。總算。 如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樣,這部長達一百三十萬字的小說終於迎來了結局。也許,這並不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局……不過,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個完滿的結束。 地獄遊戲構想的核心是輪迴。不是線性的東西,而是螺旋狀的向上升。這是地獄遊戲的初衷。我一直在構想,要如何才能把l這個核心一點一點的揭示出來,如何把地獄遊戲真正的面貌展示給大家看。 地獄是一個生物。當我揭示出這一點的時候,大概很多的人都想著「哇!有沒有搞錯,這是在幹什麼啊?生物?」 猜想到大家會這麼想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很愉快的。事實上,到底吉爾說的真相是不是可信,大家也可以再多去考慮一下。到底什麼是現世,什麼是地獄?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這些都並不是我寫死了而不能變的東西。地獄遊戲是大家的地獄遊戲。完全接受吉爾的解釋,說不定也是個錯誤哦?一千個人的心中有一千個地獄。吉爾最後的解釋,只是我給出來的一種可能性。要知道,就連身為「英雄容器」的阿婭,最後也什麼也不管的自己回去了呢。 所以,地獄的真相並不完全存在於書中。各位。你們的想像,才是地獄存在和發展的真正的基礎。 嘛。當然,我的結局還是有權威性的。舊世界變得無可救藥。於是張衡和阿婭只能創造出新的世界。遠離了地獄遊戲,他們在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裡面,過著平靜的生活。 哈,這樣看起來,像不像是一個童話?結局很完美,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不。事實並非如此。張衡最想要改變的過去並沒能改變。死去的哥哥嫂子,終究還是成為了過去,永遠埋藏在他的回憶當中。江鵬最想要復活的燕子也沒有回來。 蘇飛琪和紅鸞,新世界的樂園議會。他們幾乎以近神之身君臨於人類之上。雖然樂園議會的各位都是非常了不起的豪傑。但是,絕對的力量會帶來什麼樣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新世界的未來,事實上還是模糊不清。 吉爾留在了地獄遊戲,以閻王之身陷入永恆的長眠。鮑永青也不在他們身邊。梁光雅雖然完成了她的救贖,但到頭來卻還是失去了自己。 嗯。這是一個有缺陷的結局。可是,毫無疑問,這也是在地獄當中他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依然身處在廣闊的地獄內部(當然,至少劇中人是這樣想的),但是,他們和地獄遊戲已經沒有了交集。 這當然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暫時的結束。可是。各位。對你們來說,可不是如此哦? 萬一……我是說萬一,當屏幕前的你也有一天被拖進了那人類想像的洪流,拖進了地獄遊戲的話。 我的建議只有一個。 不要掙扎。好好享受……那無邊地獄的滋味吧。沒準,你會覺得很開心也說不定呢……假如,你沒死的話。 哈哈。 以上就是結束了。感謝各位長達一年多的傾力支持。地獄遊戲正式結束。 如果有緣,希望我們在以後的故事裡相會。 月初照。於2009年3月12日。 此時,距張衡進入地獄遊戲,還有兩年半的時間。 更多免費電子書,請到文心閣下載http://bbs.wenxin8.com 聲明: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