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天下第二人 作者:田歌   雷聲,閃電,暴雨交織一起像要吞噬了整個大地!   狂風,吹折了無數的樹枝滿天狂舞……   街上,見不到行人荒山更見不到走獸。   所能見到的是被閃電劃破而呈現在眼前的荒山景物,除此,原野一片漆黑,所能聽到的,是雷聲,雨聲……   在這種恐怖漆黑的雨夜,這荒山之外會有人佇立在一棵大樹之下?這該不會是山魁或幽魂吧?   不!那是個人,一信神情非常落漠的年青人!   雨水打在他臉上,他沒有伸手拭去,閃電裡所呈現的,是他那蒼白的臉色,與被狂風吹散的蓬髮!   他佇立在這棵大樹下,對於眼前的一切,似是一無所睹,為什麼?難道他在這裡期待什麼?   或者,他在這恐怖的雨夜裡,找尋一些什麼?   世界上的事,往往發生得令人無法揣測,像這恐怖,漆黑的風雨夜裡,他卻寧願佇立在荒山的大樹下?   為什麼?……   不足為奇,他曾恨世界上所有的人,他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冷落了,也沒有一個人曾烙在他的心坎上,他要與世界隔絕。   不幸的遭遇,不幸的往事,血淋淋地在他的腦海裡疊出……   於是,他孤獨,像是這世界上沒有他這個人存在!   他認為只有風雨的夜才真正屬於他!   如果不是某件重大的事促使他求生的慾望,他真早已不在這世人上了,也不知是死了幾次的人……   然而,他有比死更重要的事,讓他去完成。   風,雨,雷聲,依然沒有停。落莫的年輕人呀!難道你真不走?不,他說:「我愛這恐怖的漆黑雨夜……   於是,每當風雨的夜裡,他的落漠人影便在這裡出現。   從來沒有間斷,一次,二次……一年……二年……幾年過去……   無數次狂風暴雨過去了……   然而,他的人影卻永遠佇立在那棵大樹之下…… 第一章 銀色鐵盒   狂笑,嚎哭,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九宮山二指峰上。五十年來,這兩種不同心理發洩,狂笑與嚎哭,每三年之後便有一次,從不間臥……   對於這件奇事,武林人物無不盡知,這狂笑與嚎哭,便是當代兩個奇人以內力修為,借狂笑與嚎哭而相拆。   東指峰上坐的是狂笑一君,西指峰坐的便是嚎哭一魔,這兩個均是當代武林奇人,以哭、笑之學獨步武林。   五十年前,這兩個人便隱居在二指峰上,印證武學。其實,這兩個武林奇人正為一件武林珍奇,印證在五十年寒暑。   東西兩指峰的距約五丈左右,中間是一個小山丘,四周白骨纍纍。在小山丘的上央,端放著一個閃閃發亮的銀色鐵盒」。   為這件東西,他們以哭笑之學較證內功。如果有任何一方不支,這「銀色鐵盒」便屬於勝方。   五十年的歲月,他們從不間斷,這銀色鐵盒裡所裝的什麼?   起這兩個武林奇人以命相拚?   其實,這「銀色鐵盒」不但是他們勢在必得也是武林各派高手也夢寐所求的東西。   五十年來,不知有多少武林各高手想出手搶奪,但均被狂笑一君與嚎哭一魔合力擊斃,從沒有一人活著離開。   周圍的纍纍白骨,正是這些武林高手喪身的印證。   這鐵盒裡的東西的確風靡了整個江湖,雖然有無數的高手喪身在兩人手裡,但前仆後繼者,依然在有人在……   狂笑,嚎哭,現在又響起……那兩種聲音聽得令人毛骨悚然,宛若夜裊又似神哭鬼泣,刺耳至極!   笑,哭之聲,越來越高,響徹雲霄,周圍的樹葉,也紛紛墜落山嶽被這兩種超越常軌的哭笑之聲震撼著……   他們又在用內力修為,作生死搏鬥……誰也不放棄那「銀色鐵盒」裡的東西……   像以往一樣,他們以獨步武林的哭、笑之學,揉合本身真元之力,發自丹田,雙方全力施為……   二指峰周圍三里開外,無數的人影在晃動,這些均是武林高手,但他們不敢迫進,否則,必定要喪命在笑、哭之聲裡……   如果被這哭笑之聲一感染,勢必身受內傷或當場斃命,於是這些高手準備在兩人個倒時,出手搶奪。   哭、笑之聲,越來越尖,像是一把刀似的……   一天過去了,那哭、笑之聲依然沒有停,……但卻越來越微弱只見兩人額角上微微出汗,雙目緊閉,全力施展哭笑之學……   他們心裡明白,如果自己不支,對方必定以內力全部施為,如不當場斃命,也非身受重傷不可。   三天過去了,那哭笑之聲依然未停,但低微得像一隻蚊子叫,尖銳得比一把利刀還厲害。   這已面臨緊要關頭,兩人額角上汗如豆大,滾滾而下,臉色由蒼白變成金黃,全身在顫動著……   任誰也不肯放棄,依然在作為最後生死搏鬥。   第四天——是狂風暴雨……   那哭、笑之聲,已被暴風雨掩飾過去,常人根本聽不出來。   三里開外的各派武林高手,卻聽得清清楚楚,那哭、笑之聲,依然在響著,而比先前更尖銳的是笑聲,要比哭聲高出少許。   嚎哭一魔銀髮根根豎起,全身顫動得幾乎要撲倒下去,緊閉的雙目,已滲出淚水……而狂笑一君的尖銳笑聲,壓得他心血翻湧,真元之氣全部消耗殆盡。   他以百年的內力修為,強壓心頭翻湧血氣,如果他現在一吐血,勢必當場斃命……   倏然——   一聲慘叫,接著一聲尖銳異常的狂笑,這慘叫與狂笑之聲,幾乎同在一個時間內響起——   一陣雷聲,把這慘叫與征笑之聲掩沒了……   狂笑一君臉白如紙,倏然溢出一口鮮血!身子幾乎仰倒下去,他已身受極大內傷。   舉目望去四野一片漆黑,西指峰的嚎哭一魔,已七孔流血,仰臥於血泊中,氣絕死了……   小山丘上,那個銀色鐵盒依然在閃閃發光!   狂笑一君慰然而笑,五十年,直到今天,才分出勝負,如果嚎哭一君能再支撐半個時辰,他也必定喪命。   他笑了,笑得非常滲然,而不是平時的狂笑。笑容倏斂,一縱身,人影閃處,探手抓向那小丘上的銀色鐵盒!   這是五十年來,他苛求的一剎那,他心情激動異常,誠然,為了這件東西,他不惜以命相拚了五十年。   就在狂笑一君抓向銀色鐵盒的剎那,倏然,一道奇狂的排山掌力,向他狂襲而至。   有如電光石火的一瞬,眼前人影晃晃,無數的武林高手,同時飄身在他周圍,各攻一掌。   狂笑一君心知不妙,餘力再運週身,狂笑聲中,全力抓起那銀色鐵盒。驀聞他一聲問哼,身影微晃的剎那,已乘勢飄退在二丈開外。   狂笑一君在身受極重的內傷之下,猶能避過各派高手合力截擊,憑此武功,可想而知。   他雖能避過急攻,但也中了一掌,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群雄暴喝聲中,又同時欺身撲進,掌勢如濤,疾攻而出。   狂笑一君狂笑道:「好呀!我就接你們這些小輩幾招試試?」   狂笑一君雖已身受極重內傷,但他功力已致化境,此刻他已恨到點,蒼白的臉上,罩起一片殺機!   周圍,二十幾個武林頂尖高手,對於那銀色鐵盒之物,都想佔為己有。   暴喝聲中同時撲進,呼呼掌風,卷攻狂笑一君。   狂笑一君雖知自己內傷極重,如再動手過招,傷勢必定發作,如再經吐血,不出十天,便要傷亡。   但他是一個性情極為狂傲之人,五十年前,從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賣狂,而如今在自己重傷之下,各派人物出手截攻,他怎不氣極?   暴喝聲下,身子微挫,銀色鐵盒納入懷中,雙掌齊揮,頓有兩道加剪的掌力,回擊各派圍攻高手。   這一揮,狂笑一君系用了畢生功力所發!他此刻雖已身受內傷,功力大打折扣,但這一揮之力非同小可。   掌力過後,首當其衝的幾個高手,幾聲慘叫,應聲而倒。   其餘,也被掌風震晃了幾步。   狂笑一君疾發雙掌之後,血氣一陣上衝。他自己也晃了兩晃,幾乎仆倒。   二十幾個人之間,雖躺下數人,但死者倒下,活者依然瘋狂撲擊過去,掌力勢如山崩海嘯,滾滾追擊而至。   狂笑聲中,狂笑一君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真元護住血脈,讓自己不至於吐血,餘力運於雙掌,剎那間,環掃三掌。   三掌過後,慘叫聲中,又被他掌斃五人。   這只是在一剎那間的事,狂笑一君憤怒到了極點,他恨不得將這些人盡誅掌下,方消心頭之恨。   他這一出手,招招殺手,掌掌如剪,掌勢挾著排山倒海內力,反攻過去——   雷聲隆隆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之光劃破了恐怖的宇宙,……   並照亮了那正在為「銀色鐵盒」而相拚的武林高手……狂笑,暴喝,雷聲,雨聲,匯成一支恐怖的樂曲……   二指峰上,正經歷一場武林腥風血雨的大浩劫。那「銀色鐵盒」,哩下了無邊殺機,為這「銀色鐵盒」已不知有多少人為它的魔力之下。   為什麼?那「銀色鐵盒」是一個不祥之物嗎?……   人們,為什麼以性命作賭注,寧願喪命在「銀色鐵盒」,而死於江笑一君的笑聲之下?   那「銀鐵鐵盒」裡裝什麼東西?使武林人物如此瘋狂?   一聲震天悶雷,震撼了擎個山嶽!   閃電,照亮躺在地上的十來個高手臉上,他們口角上尚在溢著鮮血,眼睛卻睜著,難道他們得不到「銀色鐵盒」,就死得不瞑目嗎?   或者,他們認為能為「銀色鐵盒」下喪命,就是安慰?   一聲暴喝,挾著狂笑之聲,劃破了恐怖的雨夜——   狂笑一君被各派高手一連圍攻,已到油干火熄之境。   他用最後餘力,作最後的搏鬥,畢竟不能持久,真元之氣再也無法護住血脈,心血有如海潮翻湧……   哇的一聲,他張口連吐三口紅花鮮血,腦海一陣眩暈,眼前金星直冒,晃了兩晃幾乎倒下——   一道掌力捲起,他被震退五個大步,又吐出一口鮮血。   然而,他所吐的鮮血,卻被雨水沖去了……   他下意識地一摸懷中「銀色鐵盒」臉上又展起慰然笑容。   他知道,他已經逃不過這些武林高手圍攻的噩運,「銀色鐵盒」   在他懷中,只是片刻,便會落在別人手裡。   然而,他想:「我決不能將銀色鐵盒落在這些圍攻我的人手裡……」思忖間,求生,殺機之念油然而起……   驀聞他震天巨響的暴喝,散亂的蓬頭,根根豎起,虎目圓睜,暴喝之下,猛地又劈出三掌。   三單出手,聚他最後餘力打出,其勢剛猛無匹,慘叫聲中,又有幾個應聲躺下,其餘也被迫退於一丈開外。   狂笑一君強提餘力,喝道:「看誰敢再欺身半步,我便叫他血濺二指峰。」   剩下十幾個手,也不覺被狂笑一君的武功震懾,心愣剎那,狂笑一君一展身形,直向峰下瀉去——   狂笑一君突然一走,大出各派高手意料之外,暴喝之下,身形齊躍,朝狂笑一君背後飛奔追去。   狂笑一君心知自己如果不走,喪失性命不算,他以生命換來的「銀色鐵盒」也會落在這些人的手裡。   於是,他強提最後一口真氣,強忍心中劇痛,向前飛奔。   他武功已致化境,雖是在極重的內傷之下,提展輕功,也其勢如飛,速度煞是驚人。   這一陣奔跑,他是一鼓作氣,忍不住又溢出一口鮮血。   踉蹌得往前仆倒下去,泥水沾滿了全身。   後面,暴喝之聲,隱隱而來。   咬著牙,他終又站起身子,向前狂奔。   再一陣飛跑,已把那些武林高手甩後一里有餘,而他的速度已越來越慢,幾乎無法再奔跑了。   倏然,他絆了一跌,又撲倒下去,求生的慾望,幾乎也要被雨沖走,他抬起頭,發現遠處一株大樹下,佇立著一個人,一個神情非常落漠的年青人。他渾身一震,心忖:「在這暴風雨的夜裡,這個年青人不跑而站在那裡幹什麼?在期待或找尋什麼?」   思忖間,一種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撐起千斤般的身體,縱身落在那神情落漠的年青人身側——   狂笑一君來勢太快,那年輕人驚叫一聲,後退三個大步——   當他看清來人是一個滿臉蒼白,胸前衣服染滿著鮮血的老者之後,他又泰然,側過了頭,看也不屑看狂笑一君一眼。   狂笑一君對這年青人的神情,也不覺大感奇異,問道:「娃兒,你闃這裡幹什麼?等人嗎?」   那神情落漠的年輕人似是聞所未聞,眼光依然放在遠處。   狂笑一君見對方不答,心裡很覺奇怪,心忖:「莫非此人是個啞巴?」心裡雖然這麼想,口裡又道:「娃兒,你在這裡等什麼人嗎?」   他——那神情落漠的年青人依然沒有回答。   他懶得開口,他不希望跟任何一個人說話或在一起,他憎恨所有的人,連現在的狂笑一君在內。   他認為世界上沒有一個好人,人與人之間,都是以利害關係而互相利用。人,都已帶上一副偽裝面具。   狂笑二君連問兩次,對方均閉口不答,心裡也覺發毛,又道:「難道你是啞巴不成?」   他終於開口了,他恨人家說他啞巴,語氣冰冷說道:「我沒有啞,只是我懶得跟你說話。」   狂笑一君一愕,問道:「為什麼?」   「這是我的成見,請不要問我原因……」   話猶未了,倏聞暴喝與腳步聲,已漸接近……   狂笑一君臉色一變,念頭頓起,探手取過那「銀色鐵盒」,遞給那神情落漠的年輕人,口裡說道:「小娃兒,百年來,老夫向來沒有求過人,為這『銀色鐵盒』,他們用那下三流的手段,想搶奪這東西,我已身受極重內傷,此物請你暫時替我保留三天,我不願這東西落在他們手裡,三天之內,如果我沒有死,這東西我會來取回,如果不幸死了,這東西便屬於你……」   話猶未畢,清嘯之聲傳來,狂笑一君一縱身,又向前奔去!   這神情落漠的年青人看了手中的角色鐵盒一眼,正待問這是什麼東西,但狂笑一君已經去遠了。   他只好將銀色鐵盒納人懷中,臉上一無表情。   一聲叱喝,挾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臉望去周圍已飄下十幾個人來,然後,他又掉過頭,望著那淒涼的雨夜景色。   驀聞一個粗暴的聲音喝道:「小娃兒,剛才你見過一個人從這裡經過沒有?」   他又似聞所未聞,答也不答。   那粗暴的聲音又道:「小娃兒,我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他雖然聽見了,但也懶得開口。   二次沒有回答,那粗暴的聲音又怒道:「小娃兒真不知死活,竟敢如此賣狂,如果再不說話,我就叫你永遠沒有說話機會了。」   落漠的年青人依然閉口不語。   那發話人暴喝一聲便一掌向他劈到——   掌力勢如狂飄,那年青人竟不知閃避,砰!的一聲,那文弱的身子竟被掌力震出一丈開外。   來人會對他下起這個辣手;的確出他意料之外。   他張口連吐三四口鮮血,他的臉色蒼白了,臥於地上動也不動,溢出的鮮血,被雨水沖淡了……   他很得咬著牙,憤怒的眼光,幾乎要冒出火來。   粗暴的聲音發向那人口裡道:「這娃兒原來是不堪一擊,嘿嘿,我以為他有幾手能耐……」   他循聲望去,發話人是一老者,其左額之上有一個疤痕,此時,蘊藏在他心裡的憤怒之火.幾乎要爆發。一種無明的情緒,從他心扉裡泛起,那股憤怒之火,被這無明的情緒沖淡了,淚水揉合著雨水,滾滾而下。   這些武林高手,冷笑聲中,人影閃動,已消失不見。   這裡,恢復原先恐懼,漆黑,然而這裡已躺著那個無故受到傷害的年青人。   一道閃光,劃破了山野影物,以及張蒼白的臉上。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無法睜開眼睛,他遭受過許多不幸的遭遇,這遭遇使他變成一個性情極為奇特的人。   對於一個素無仇恨的人,竟對他下下起辣手,使他心靈深處,又罩起一片恐怖的殺機!   他想:「人與禽獸之間,到底有什麼分別?」   血淋淋往事,又在他的腦際疊出,歷歷如繪,那不幸的創痛遭遇,像一把尖刀刺著他的心………   血!展現在在他眼前的是無數的血痕……   那親切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孩子!勇敢地面對現實,人生是一面鏡子……不要自暴自棄,如果你沒有把握做一件你所能勝任的事,你不要去做,那無疑白送性命,孩子,勇敢地活下去,我的希望全部寄於在你的身上……」   這親切的叫聲,無數遍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一聲悶雷,震撼著山嶽;閃光,無數次地劃過他的臉上……   他靜靜躺著,動也不動,其實,他連掙扎立起的能力都已經失去,如果不是雨水沖醒了他,他已人事不知了……   驀地裡,「噫!」的一聲,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飄身而來,看了躺在風雨中的落漠年青人一眼!突然,她震盪了一下。   他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少女,隨即又鬧上眼睛。   那少女凝望了片刻,問道:「喂!你為什麼躺在這裡?你受傷了嗎?」   他不答,他生平最恨的是女人,因為他的母親……未婚妻都……   想到這裡,他歎了一口氣。   那少女一見對方不吭聲,潛意識地,她伏下身子,凝望他片刻,說道:「你受了很重的內傷,看來你好像不懂武功?」   說話間,她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丹藥,伸手納入他的口中——   但,他卻咬著牙,那丹藥無法送入口內。   他不需要別人同情他、憐憫他,何況,他恨透了世界上所有的少女,連這個想救他一命的少女,也在內。   那少女見他咬著牙,不肯將丹藥吃下,怔了一怔,說道:「我是希望你好,想救你一命,你倒不吃,難道你寧願死?」   倏然,他想起了某件事情,終於張口把那顆丹藥吃下。   他不能死,他還有比死更重要的事須他去完成。   他只覺得丹藥入口,融化而下,精神突爽,人已立起。   他摸了一下懷中的「銀色鐵盒」,淡淡一笑。   那少女親切地問道:「你為什麼會跟人交手?看來你不懂武功?」   他淡淡一笑,他不向那少女感謝一聲,也不回答那少女所問。   少女幾次所問,見他均閉口不答,臉上不由一熱,一個女孩子受人如此奚落,臉皮再厚,也禁受不起。   他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正在想著,那老者為什麼將這東西交給他?…   心念未結,狂笑之聲,挾著暴喝聲遙傳而來。   少女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就想縱身飛去,倏然他叫住她道:「喂!   你懂得武功?」   少女怔了一懷,展眉笑道:「嗯,我懂得一點。」   他點了一下頭,沉思了片刻,又道:「剛才傳來的暴喝聲,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那少女點了點頭。   他不再開口,看了那少女一眼,直向那發聲處走去。   狂笑,暴喝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他想:「如果跟人打架的人是剛才那老者,我就要把這『銀色鐵盒』交還給他,這東西幾乎使我喪命。」   少女見他一走,也向他背後追來,她既知他不懂武功,也不忍心看他枉自送命。   約半盞熱茶的時間,已來到那發聲之處,眼光過處,只見交給他「銀色鐵盒」的老者,正跟那十幾個人交手。   狂笑一君狂笑聲中,連環劈掌,口裡溢著陣陣鮮血。   看得那神情落漠的人虎目圓睜,以眾欺寡,他最為痛恨,他一望身側少女,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你肯幫我忙嗎?」   那少女點點頭。   他又道:「那麼,請你把欺負那老者的人打跑。」   少女猶豫了一下終於微微一笑,粉臉驟現殺機,身形一晃,身輕如燕,縱身在狂笑一君的身前,右腕一揚,連劈三掌,口裡喝道:「各位以眾欺寡,難道是英雄本色,先接本姑娘三掌。」   叱喝間,呼呼三掌,迫開那些高手。   狂笑一君慘然而笑,百年來,他第一次受人援手。   少女眼光過處,冷笑道:「崆峒三老、武當一子、滄海一聖、飛拳霸王、七海遊子、三手神君、殭屍聖者、邛崍雙煞、天山獨龍,想不到各位都是武林頂尖人物,竟向一個垂死之人用這下三流的手段,不怕傳開出去,被江湖朋友笑掉了牙嗎?」   說完,冷冷一笑,群雄被他這一激,臉色不由一紅,心裡齊忖道:「這女魔頭今晚會袒護狂笑一君,看來事情倒有點扎手。」   心忖間,一個人飄身上前,只見這老者,形如殭屍,臉無一絲血色,骨瘦如柴,身材瘦長,正是殭屍聖者。   殭屍聖者格格一聲冷笑道:「索魂嫦娥,你知道你袒護的是什麼人嗎?」   被稱為索魂嫣娥的少女冷笑接道:「我怎麼不知道?別以你為殭屍聖者見多識廣,告訴你,狂笑一君老前輩誰敢再動他一下,那『銀色鐵盒』沒有你們份兒。」   說完,冰冷的眼光一掃群雄,那眼光含著無限殺要機,使人望而生畏。   一個粗暴的聲音喝道:「好個女娃兒,看你有什麼能耐,竟敢如此賣狂?」   索魂嫣娥冷笑道:「飛拳霸王,那你不妨吃吃我硫磺毒砂的味道。」   落漠的年青人循聲的望去,見那老者左角有一個疤痕,心中無名怒火又起,他狠狠地瞪了飛拳霸王一眼。   索魂儲娥右腕扣了一把疏磺毒砂,左手取過一顆丹藥,伸手遞給狂笑一君,說道:「老前輩,你先吃上這個吧。」   狂笑一君慘然而笑,他明白一顆丹藥,無法挽回他一條性命,他此刻血液逆流,倒入「生死玄關」、「十二重樓」及「七星靜脈」,三天之內,便要七孔流血而亡。   最主要的是「七星靜脈」,一經倒入,十天之內,便會七孔流血而死,縱是千年何首烏之物,也無法醫救。   狂笑一君武功天下無雙,如非「七星靜脈」溢人血液,「十二重樓」及「生列玄關」的溢血,他以真元之氣,當下可將傷納人丹田。   再說狂笑一君接過索魂嫣娥的丹藥,納入口中,頓覺人口生津,化痰而下,循經四肢百骸……   狂笑一君心裡一震,想不到此藥竟有如此功力,實出他意料,他急忙坐地,真元探合內家真力,經「華蓋」、「將台」「期門」   「氣海」倒引「返魂」,上趨「志堂」「命門」,「天安」各大要穴。   片刻間,他已進人忘我之境,血液既循回一周天,真元之氣及內家真力,開始把「十二重樓」、「生死玄關」的血液歸納丹田,……然後沖人「七星靜脈」,導引血液……   索魂嫣娥扣了一把硫磺毒砂,蓄勢待發,飛拳霸王辛仁,是江湖成名人物,被人如此奚落,那有不氣!縱聲冷笑,臉色一沉,喝道:「硫磺毒砂恐怕嚇不了我吧?我正想討教一番。」   飛拳霸王李仁說話間,欺身三步,功動以掌,準備突施辣手!   索魂嫣娥喝道:「飛拳霸王,那你再進半步試試?」   飛拳霸王辛仁冷笑聲中,跨進一步——   叱喝聲起,索魂嫣娥右腕一揚,硫磺毒砂脫手擲出,這只是在一瞬間的事,飛拳霸王辛仁一抬腿,一片煙幕,挾著滿天的黑點,範圍幾丈,盡在煙幕之內,端的厲害至極!   「硫磺毒砂」浸過劇毒,見血封喉,以硫磺及針頭之大的鐵砂,浸以百毒,一聞硫磺之味,當場暈死,被鐵砂擊中,見血封喉,普天下除了她本人有解藥之外,中她硫磺毒砂的人,沒有一個逃過性命。   索魂嫌娥原名周蘭,人若其名,美得像一朵白色的蘭花,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在她的硫磺毒砂之下,於是幾年之間,她芳名遠播,她出手毒辣,人美若仙,於是「索魂嫣娥」便由此來。   索魂嫌娥「硫磺毒砂」出手,煙幕捲起,勢如狂颶,飛拳霸王辛仁既知利害,雙掌劈出一記劈空掌力,回敬過去,一把硫磺毒砂還未震落,索魂嫣娥的第二把毒砂,又告捲襲而出。   周圍十幾個武林高手,也不覺暗吃一驚,煙幕挾著一股強烈臭味,使人嗅之作嘔,腦中眩暈。   飛拳霸王辛仁首當其衝,一時間,他不覺也被迫得手忙腳亂,但他不愧為江湖極利害人物,煙幕捲起,丹田一提,屏住呼吸,身影一躍而起,呼的一掌,反擊過去,出手快捷無比,辛仁有飛拳之稱,出招自是其快如電,但索魂娘娥連施兩把硫磺毒砂,迫開十幾個高手,剎那,嬌軀一挫,左掌向飛拳霸王疾攻一掌,右手又扣了一把硫磺毒砂。   兩股內家掌力相撞在一起,震得索魂娘娥心頭一熱,嬌小的身體晃了兩晃,才拿樁站穩——   叱喝聲起索魂境娥一躍而起,喝道:「飛拳霸王,再吃我一把砂子……」   這只是在極短的剎那,飛拳霸王身懸空中,被索魂嫣娥一掌震得丹田之氣一散,一股奇臭無比的硫磺之掌,即被吸進腹中,腦中一陣眩暈,砰的一聲,已摔落於地!   索魂爆娥叱喝一聲,右腕一揮,慘叫聲中,飛拳霸王被索魂媒娥一掌擊得七孔流血,命赴黃泉!   群雄心裡同時一愣!飛拳霸王在江湖上的聲譽,輩份極高,「百步飛拳」獨步武林,四十幾年,未逢敵手,如今在出手的幾招之內,竟喪命在索魂娘娥的手裡。   群雄怎不為之一驚?   索魂嫣娥杏目一掃那落漠的年輕人,臉上展起誘惑的媚笑!   她向來沒有對一個男孩子這般笑過,但是現在她笑了,笑得那麼嫵媚醉人,而又帶著無限的情意!   為什麼?難道這個女魔頭她掉進了情網裡?……   不錯,她愛上了第一個男人,那個落漠的年輕人,在第一次見到他的一瞬,她竟對他生下了無限的情愫。   這種心理的確在她常軌之外,她默問自己,這是為什麼?   她說不出所以然來,其實,人與人之間,不也是有一見傾心的嗎?   搶奪那「銀色鐵盒」的慾望,被他沖淡了,是愛的力量促使她如此?無可否認,這裡面已包括情字在內。   但是她會知道嗎?她愛上一個最恨女人的男人?   她收回那迷人眼光,驟然,情意綿綿的眼光裡,又掠過恐怖殺機,粉臉罩起寒霜,一掃群雄,冷笑道:「飛拳霸王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各位不怕,不妨過來試試!」   話畢,又探手扣了一把「硫磺毒砂」,蓄勢待發!   這當兒,一聲長歎之聲響起,循聲望去,狂笑一君已睜開眼睛。   狂笑一君以真元之氣,揉合內家真力,循經各處大穴,引出「十二重樓」、「生死玄關」血液,導納丹田,真元之氣及內家真力,衝入「七星靜脈」,想借藥力,迫歸丹田血海。   這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七星靜脈」為人身各大要穴主脈,如非狂笑一君內力已致化境,否則早已氣絕多時!   一陣強運真元內力,依然無法把「七星靜脈」的血液迫歸丹田,他不覺黯然一歎,十天之內,他必七孔流血而亡。   他緩緩站起身子,眼光一掃群雄,傲然狂笑道:「想不到各位倒有幾分膽量,狂笑一君百年來,今天第一次受到各位如此抬愛。感激非淺,很好,各位既然賞光,我也不得不回敬一番。」   話畢,級步欺進,他準備以最後的餘力,與群雄一拚。   索魂媳娥突然截在他的面前,說道:「老前輩,你傷勢極重,還是不宜多動。」   索魂嫣娥一語甫畢,那落漠的年青人,已走到狂笑一君的身側,探手取出「銀色鐵盒」,遞向狂笑一君面前!   銀光閃閃,群雄掠奪之心,油然而起,暴喝聲中,滄海一聖與七海遊子同時出手,抓向「銀色鐵盒」。   這變化奇快,在那落漠年輕人取出「銀色鐵盒」之際,掌力,招式,已齊攻而至。   滄海一聖與七海遊子均是武林頂尖好手,這一出手,其勢如矢,快逾電光石火,同時抓向那「銀色鐵盒」。   那年青人對武功一途,一無所知,這兩個武林高手一出手,他手中的「銀色鐵盒」,竟告脫手飛出。   狂笑一君發覺時,「銀色鐵盒」已被滄海一聖與七海游了同時抓起,兩人誰也不肯放手。   這當兒,三手神君一縱身,鐵拐一掄內家真力運聚拐鋒,猛一抖手,呼的一拐,打向兩位手中鐵盒。   這一拐出得奇快絕倫,拐影閃處,銷的一聲,「銀色鐵盒」   應聲落地;三手神君一探左手。佯攻而出!   三手神君以偷、盜之學,及絕頂輕功,稱絕江湖,他在拐影過後,左掌迅捷地抓向地上的「銀色鐵盒」。   三手神君滿以為他這一抓,「銀色鐵盒」必定落在他手中,那知這一探手,竟告抓空,武當一子拂坐一卷,那「銀色鐵盒」   隨拂塵一卷之勢,凌空飛起。   邛崍雙煞兄弟,一縱身,直向飛來的「角色鐵盒」抓去——   江笑聲起,接著一兩聲淒厲慘叫,邛崍兄弟在慘叫聲中,腦血飛濺三尺,已中狂笑一君一記內家掌力,死於非命。而狂笑一君自己也晃了兩晃,眼前金星直冒……   七海遊子暴喝聲起,又與滄海一聖同時搶抓「銀色鐵盒」。   三手神君鐵拐一挑,又將那「銀色鐵盒」打開三尺。   崆峒三老一聲清嘯,衣袂飄身之聲響起,三人同時出手,急攻一掌,迫開眾人,撲抓地上「銀色鐵盒」。   嬌叱聲中,捲起一片煙幕,崆峒三老估不到索魂媒娥會驟然出手,發覺閃身已自不及,慘叫聲中,三人同時中了毒砂,在地上滾了兩滾,氣絕身亡。   這只是在一瞬間的事,那味雙煞一死,崆峒三老也中了「硫磺毒砂」,十二人已去了六人,乘下的只有武當一子、滄海一聖、七海遊子、三手神君、殭屍聖者、天山獨龍等六人。   「銀色鐵盒」,在地上閃閃發光,那銀光像一把凶刃。似是凡接近它的人,都會喪命在它的力量之下。   那「銀色鐵盒」是一個極為不祥之物?   六個高手,仁立在它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冒險出手搶奪。   一道閃光,劃過六個高手的緊張面頰,每一個人無不蓄勢待發,如有人冒險出手,其餘之人,便會齊攻過去。   空氣得顯得無比緊張,一聲閃雷,震撼了六個人的心頭。   六個人同時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儘管如此,他們的眼光均仍盯著地上的「銀色鐵盒」。   血戰!一觸即發!   風雨,一點不停!   但暴風雨對於在場之人毫無所覺,他們為銀色鐵盒著魔。   死神降臨在他們的身上尚所不懼,何況區區風雨?   索魂嫣娥冷笑一聲,扣了一把「疏磺毒砂」,道:「各位如不怕死,不妨出手搶搶看。」   在場六個高手臉色驟變,鼻孔齊哼一聲,同時向「銀色鐵盒」   之處,緩步欺進。   索魂揮娥冷笑聲中,杏目驟現凶光,臉罩殺機,直盯在六個高手的臉上,如有人稍一動,她即出手擲出毒砂——   狂笑一君強壓心頭翻湧血氣,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再動手,再經吐血,即告七孔流血而亡。   他雖然是滿腔怒火,但也無奈,於是他也不敢冒然出手,眼光一掃,那神情落漠的年青人已向場外移去——   他心意一震,這年輕人的確真古怪,冷漠的神情,孤獨的影子,難道他的身世蘊藏了一段極為不幸的遭遇?   心念間,奇怪念頭油然而生,他自知自己在三天之內,便要氣絕身亡,五十年前的夙願,讓什麼人去完成?   無聲的去死,不如收一個門徒,以完成五十年的一場早願?   心忖間,已經走到那落漠年青人的身側,說道:「小娃兒,請停步,我有話問你。」   他,並沒有把腳步停下,依然往前移去……   狂笑一君說:「小娃兒,我可以教你絕世武功!」落漠青年說道:「真的?」「我為什麼騙你?」狂笑一君著然抓住他的手,飄身到一個山洞前狂笑一君望了一眼漆黑山洞,直走進入……漆黑的洞內,青年心裡不覺也驚嚇起來,他想:「這老人在幹什麼,莫非有不良企圖?」心念間狂笑一君已把他帶入洞內深處,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景物一無所見。   驀聞狂笑一君說道:「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以你行動看來,你一定蘊藏了一段極為不幸的身世,否則,你為什麼痛恨任何一個人?這是錯誤的,人,有好有壞,不能一概而論,如果你想做一個轟轟烈烈的奇人,讓人怕你,敬佩你,那麼你就得拜我為師。」   他心裡一動,血淋淋的慘死又展現腦際……   終於,他開口問道:「你能教我功夫,打遍天下?」   狂笑一君傲然的聲音狂笑道:「不錯,我要使你變成『天下第二人』。」   他又問道:「誰是天下第一人?」   狂笑一君笑道:「你以後會知道誰是天下第一人。」   停了一停,又道:「你以前學過武功沒有?」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有。」   狂笑一君沉思片刻,說道:「如果你想學我武功,天下當不難唯你獨尊,而我,在三天之內,便要身亡,在三天內,我要使你成為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讓每一個人怕你。」   他微微動容,他想:「我期待的日子,真的來臨了?」   他是一個聰慧絕頂之人,心討至此,忙下跪道:「弟子宋青山拜見師父。」說完,連叩三個響頭。   狂笑一君慰然狂笑,狂笑之聲聽得未青山心驚肉跳……   狂笑一君一斂笑容,臉上驟現淒惋之色,說道:「孩子,在還沒有傳你武功之前,我有兩件事情相托。」   說到這裡,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紅色小皮袋,遞給宋青山,道:「這個東西,我現在交給你,這東西關係我一生聲譽,好好珍藏它,如果你以後在江湖碰到一個獨眼婆的女人,請將這東西交給他,決不有失落,切記!切記!」   停了一停,又道:「第二件,那『銀色鐵盒』無論如何不能落在別人手裡,我以半生歲月,把生命付於那『銀色鐵盒』,現在我不幸也快死了,我死後,這兩件事你做得到嗎?」   宋青山點了點頭,接過那紅色皮袋,說道:「弟子恭諭師訓。」   狂笑一君慰然而笑,煥然說道:「現在你閉目坐好,我得先打通你幾處玄關大穴,決不能分神他想,如果我在行功之間,你被外物所感染,這不但將我一片心血付諸流水,而且你也將落得一生殘廢。所以我得把你帶進這山洞。」   宋青山恍然大悟,聽狂笑一君這一番話說得鄭重異常,一種莫名的感觸,湧上宋青山心頭,他黯然神傷起來……   他是一個性亟亟為冷漠之人,沒有對任何一人發生感情,在他的生命意識中,人都是壞的。   否則,為什麼每當暴風雨的夜裡,佇立在荒山的大樹下,而與世人隔絕?   他對狂笑一君開口說話,是想學他的武功,而把世界上他痛恨的人,一個個殺死!   狂笑一君的關懷和情意,透過了他的心靈,他的心扉裡第一次烙上了狂笑一君的影子……   於是他垂目靜坐,狂笑一君黯然一歎,功運雙掌,說道:「記住我的話,決不能分心他用,否則,欠希望都成泡影,我在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一語甫畢,又滾下兩行淚水,低喝一聲,右手扣在宋青山的「天靈蓋」,左手拼進雙指,反叩向宋青山「華蓋」、「期讓」、「將台」循紅「丹田」「氣海」……   只見他神情極為痛苦,額角微微出汗,左手從前胸移至「返魂」,上趨「曲尺」、『喻門」、「靈台」各大穴。   宋青山對武功一途,一無所解,只覺狂笑一君壓在他頭上的右手,一股熱流,灌入體內,頓覺全身奇熱難耐。   他那裡知道,狂笑一君的右手,已將他百年功力,內力,揉合真元之氣,透過宋青山的「天靈蓋」,迫進「華蓋」,衝破「生死玄關」,「十二重樓」歸人『七星靜脈」?   ××  ××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叱喝之聲……   此刻,宋青山的任、督工脈,已被狂笑一君打通。   狂笑一君的臉色越來越顯蒼白。   那股迫人他體內的熱流,卻越來越強……   狂笑一君將他百年真元,內力,以最高之武學,傳進宋青山的體內,使來青山得到他全部所學,而他卻血枯氣萎而死。   如果狂笑一君不是以百年所聚功力,灌入宋青山體內,縱然未青山面壁半個甲子,再服千年靈芝,恐怕也無法得此功力。   狂笑一君為兩大奇人之一,與嚎哭一魔以哭,笑之學絕天下,功力均在百年之上,宋青山能得他的功力,即是非狂笑一君生前所敵,如有幾年苦練,天下第二人非他莫屬。   但是來青山對武學全無所解,狂笑一君給他百年功力,他只能得到十之六七,而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有此功力呢!   而他的心扉裡,剛烙上的人影,又要離他而去了。   他越覺全身奇熱難耐,全身汗流泱背,腦中奇脹,終於他昏死過去……   不知多久,他已悠然醒來……   同外,是一溫暖陽光,……雨停了。   叱喝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陽光,使洞內影物呈現清晰,眼光過處,他驚呼一聲!狂笑一君七孔流血,死了……   他撲向狂笑一君,失聲叫了一聲「師父」。滾下兩行淚水。   他的聲音,不再冰冷,而是親切的呼喊!   一個給他懷念的人,一剎那之間,又離開他而去了,這片刻之間的事,只是在他往後生命裡,永遠烙上了這個人影……   他癡癡仁在那裡,動也不動,眼淚卻奪眶而出。   對於剎那間發生的事,他束手無策。   一聲暴喝,把他驚醒過來,望著狂笑一君給他的紅色小皮袋,伸手納入懷中,緩緩走出洞外……   洞內,一代江湖奇人,在這裡長眠了……   宋青山走出洞外,恨咬著牙,他恨上蒼,恨上蒼對他不公平,為什麼每一個他所懷念的人,都無聲無息地離他而去?   想到這裡,一個莫名的衝動情緒湧上心頭,他伸手直向洞口一棵大樹劈下。   宋青山這一劈只不過隨手無意,像一個人平時對一件東西發洩怒氣一樣,那知他這一劈,那棵足有一抱的大樹,霍然一聲大響,應聲而折!   他嚇了一跳,接著他愣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平時他手無縛雞之力,現在能把一棵大樹劈倒,怎不令他驚喜欲狂!   他思索著狂笑一君在片刻間,給了他什麼?他想到了「我要使你成為天下第二人」的話。   他試想運循血氣,片刻之間,她好像對於武功一途,全部懂了,而且懂得非常之多。   其實,他自己還不知道,如以他此刻武功而論,江湖上已難找出一個敵手,狂笑一君不但給他武功,而且給他智慧。   只要他能想到某件事情,他均能忖悟出來。   掌劈大樹,是一件極為平常之事,狂笑一君真元,內力均在百年之上,縱然再大之樹,受之一劈,怕也要應聲而折。   宋青山驚喜自己有此功力,凝望著洞內狂笑一君的屍體,眼淚又奪眶而了,狂笑一君為他寧願七孔流血而亡。   他第一次受到一個人的恩惠,第一個烙印在他心坎上的人,已永遠離他而去了……   在潛意識的力量中,他覺得自己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他知道自己已身負絕世武功,全身活躍有力。   想到這裡,他走近一塊大石,這塊大石足有千斤之上,他伸手一推,那塊大石竟在他的一推之下,滾了兩滾!   他隨後把那塊大石推至洞口,再一用力,那塊大石已把洞口堵住。   他仁立在洞口,默默的念著:「師父!我們師徒的緣份太短了,弟子的心中,只烙上你一個人的影子,你是天下第一人……」   念到「天下第一人」,他心中一動,右手運足功力,駢進雙指,直向巖壁上劃去!   手指過處,堅硬的石壁,在他一劃之下,深人一寸,只見他手指過處,碎石紛紛墜落而下……   片刻後,他已在堅滑的石壁上,寫道:   「天下第一人聖體在此洞內,外人如無故侵犯,即受殘酷懲罰」   幾行字,下款題著「天下第二人」恭具及年月日。   題均勻字之後,他含著滿眶熱淚,伏身下跪,向洞口叩了三個響頭,才向暴喝之處走去。   狂笑一君臨時遺言,猶存耳際,「銀色鐵盒」,他無論如何也要搶回。   一聲叱喝之聲傳來,放眼瞧去,索魂摘娥在嬌叱聲中,一把「硫磺毒砂」,捲起狂颼煙幕,分襲六個高手。   這半天時間,眨眼即過,宋青山得到曠世奇緣,而索魂娘娥為他,已受了幾處重傷。   她第一次為一個男人賣命,為什麼會如此?她說不出所以然來,但是,她體會得到愛的力量,在暗地裡操縱著她。   毫無疑問,這位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已陷入情網。   「硫磺毒砂」,再度出手,狂颼般煙幕捲起,六個高手已聯合發動攻勢,暴喝聲中,各擊一掌,三手神君乘勢一掄鐵拐,呼的一聲直劈過去。   索魂埔娥以「硫磺毒砂」稱絕江湖,一把出手,第二招接著飛出。   三手神君鐵拐一掄,猛地虛攻一拐,在索魂娘娥第二把毒砂擲出之際,以極飛速的手法,探手抓向那「銀色鐵盒」。   三手神君以快著閃電手法,及偷盜之學稱絕江湖,出手快造電光石火,探手一抓,已堪堪抓到那「銀色鐵盒!」   手法身形的確快得出奇,就在三手神君抓向那「銀色鐵盒」   之際,冷喝聲中,殭屍聖者一縱身,一股陰森森毒功,向三手神君背後推出——   武當一子也在侵屍聖者出掌之際,拂塵一卷,風聲響處,勢若閃電,捲向三手神君搶向「銀色鐵盒」的左腕。   三手神君縱然身負絕世武功,在兩人夾攻之下,也不能不收勢拒敵,鐵拐一搶,拐影起處,他人已躍開。   索魂摘娥叱喝一聲,在武當一子與殭屍聖者出手之際,「硫磺毒砂」迅厲脫手擲向兩人。   武當一子與侵屍聖者正在全力搶奪「銀色鐵盒」,而索魂始娥又是出其不意,待二人發覺,揮掌震落毒砂之際,已吸進一股硫磺之味,腦海一暈,載倒於地。   虧兩人功力精純,栽倒於地之後,強提內力,雙雙縱開,飄出一丈開外,身形還未站穩,口吐白沫,往後便倒。   殭屍聖者與武當一子一倒下,其餘滄海一聖、七海遊子、三手神君,天山獨龍等心裡也不覺一楞!   索魂嫣娥冷冷一笑,說道:「我說『銀色鐵盒』,沒有各位份兒,各位卻枉想奪取,有膽不妨再出手搶搶看。」   一語甫畢,粉險隱露殺機,右腕緊扣「硫磺毒砂」。   七海遊子縱聲笑道:「聞名不如一見,『索魂煤娥』果然人若其名,『硫磺毒砂』名滿江湖,可惜顧某人老了,否則,能死在『索魂媒娥』手裡,我卻認為『銷魂媳娥』呢!」說完,又是縱聲一笑!   索魂媳娥氣得粉臉一片鐵青,江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輕薄!盛怒之下,冷冷一聲長笑,喝道:「七海遊子,如你再出口輕薄,當心變了『七海遊魂』。」   七海遊子冷笑道:「如有變成『七海遊魂』那更好,『索魂』與『遊魂動』同是『魂』字,黃泉之下,咱們倒是一對名正言順夫妻……」   七海遊子話猶未畢,索魂媳娥氣得粉臉一陣鐵青。嬌叱聲下,呼的一聲,一片煙幕捲起,「硫磺毒砂」脫手擲出。   索魂娘娥這一下是挾怒而發,一把「硫磺毒砂」出手,左腕運足全力,猛向七海遊子劈擊過去——   索魂媒娥這一下真是氣到極點,她這兩手快猛無比,凌厲的「硫磺毒砂」擊出,海嘯山崩的掌力,也同時攻到。   出手發動奇快絕倫,七海遊子摒住呼吸,功力一提,揮掌震落毒砂,但在這一瞬間,心頭一熱,排山掌力已自攻到。   他正待運掌拒敵,對方掌力又告加強,砰的一聲,他的身體被震退五大步,張口溢出一口鮮血。   索魂縮娥突然身形一晃,快逾閃電,伸手抓向地上的「銀色鐵盒」。   三手神君暴喝一聲,鐵拐極迅速地挑開「銀色鐵盒」——   驀地裡,一聲大喝,宋青山冷漠的人影!突然飄進場中,伸手呼的一掌,打向三手神君。   三手神君,冷冷一笑,心忖:「這娃兒真不知死活」,翻腕一錯,左掌使出「手揮琵琶」,硬封來勢——   三手神君以為他一掌揮出,對方怕不當場吐血,殊不知此刻宋青山已非昨日的宋青山可比,他伸手打出一掌,已用了至高內力,三手神君「手揮琵琶」打出,倏覺一股軟綿的掌力,滾滾迫下,他心頭一熱,被宋青山一掌震開五、六個大步——   這一下,三手神君不覺吃了一驚,抬頭一望宋青山,只見他眼光炯炯,神光四射,這分明是內力極為雄渾之人。   三手神君奇怪萬分,此人昨日眼光無神,飛拳霸王伸手一掌,已把他震退一丈,口吐鮮血,何以在這極短的半天,竟有如此內力?   三手神君一面吃驚,一面納悶,宋青山冷笑之下,直向銀色鐵盒走去,伸手便抓。   他這伸手一抓,他自己覺得像平時抓東西一樣,那知外人看來,他探手一抓之勢,的確快得出奇。   索魂媳娥也不覺心裡一驚,她就想不出這落漠的年青人何以會在半天之內,變成一個出手奇奧之人?   滄海一聖、七海遊子、三手神君、天山獨龍四人見他出手抓取「銀色鐵盒」,暴喝聲下,呼呼風響,掌力同時攻到。   四個武林高手同時發動掌力,其勢之猛,猶如排山倒海,直似山崩海嘯,端的厲害至極!   索魂媒娥大吃一驚,正待擲出「硫磺毒砂」,但宋青山一聲虎吼,左掌擊出一道內力,反擊過去——   宋青山這一掌是在吃驚與憤怒之下打出,已用了七成功力,只見他身子微微晃了兩晃,硬把四個高手合擊掌力接下——   這的確出於任何一個人意料之外,對方年紀不過十八、九歲,能硬接四個高手合力一擊,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他們那裡知道,號稱天下一代奇人的狂笑一君,已將全身百年修為真元全部聚在這年青人的「七星靜脈」。   而他任、督兩脈已被打通,步人練武至高境界,對方如一出手,一種潛意識的力量,他即能出手化解一招。   狂笑一君再以全部功力,打破他「生死玄關」,真元浸洗「十二重樓」,故他全身百穴已通,功力已在六十年以上。   聚於「七星靜脈」的真元,如他能自悟苦練,幾年之內,便能發揮狂笑一君全部所學。   再說宋青山硬接四個高手聯攻一掌,微退半步,銀色鐵盒沒有抓著,臉色一變,殺機頓起。   眼光一掃四個高手,冷笑喝道:「這個東西並非各位之物,妄想搶奪,情理難容,各位如再出手,就別想活著回去!」   說話間,欺身三步,蓄勢待發。   滄海一聖笑道:「小娃兒倒狂做得很,你有什麼能耐?……」   滄海一聖話猶未畢,七海遊子大喝一聲,出手一招「葉裡偷桃」,暗藏「金豹探爪」抓向來青山下部。   這一招暗藏兩式,奇快絕倫,七海遊子右手出招,左掌緊跟著另一招,「春雨綿綿」的精奧殺手,蓄勢攻出。   宋青山雖未能盡悟武功招式,但他潛意識中,右腕一翻,駢進兩指,直扣七海遊子右腕。   七海遊子招式遞到一半,右手一麻,竟被宋青山扣住右腕,全身一麻,左手再無法劈出,身子往後便倒——   這只是在一瞬間的事,其餘滄海一聖、天山獨龍、三手神君已發動攻勢,向宋青山圍攻。   索魂媳娥就在三個高手攻向宋青山當兒,嬌軀一蹬,右腕極迅速地抓取地上的「銀色鐵盒」!   這一手出於各高手不意,眼看索魂娘娥就要抓到銀色鐵盒之際,陡地——   眼前人影閃處,她伸手一抓,竟告抓空。   她心裡暗吃一驚,舉目望去,「銀色鐵盒」,已落在別人手中,她的對面,已經不知何時仁著一個俊逸異常身著華服的年青人。   索魂境娥就不相信此人有如此超凡之能,在舉手投足之間,能搶先取了那「銀色鐵盒」!   動手之人,似已發覺,滄海一聖、七海遊子、三手神君,雙雙飄開,把那搶得「銀色鐵盒」之人,圍在核心。   那華服少年傲然一笑,望了手裡銀色鐵盒一眼,眼光環目一掃,冷笑道:「各位以為那幾手能耐,便能把在下困住?不要說你們只有五個人,縱然五十個,在下也不把你們放在眼內!」   這話說得狂傲到了極點,在場之人無不心裡泛起怒氣,宋青山緩緩向那青年走去,長禮一揖,說道:「兄台能否將銀色鐵盒交還在下?」   那華服少年冷笑道:「那有這麼便宜的事?何況此物並非你之所有。   宋青山臉色一變,喝道:「那你要我出手搶奪?」   華服少年冷冷一笑,說道:「你自信你能搶得了?那不妨出手試試。」   宋青山冷笑一聲,欺進三步,左手猛劈一掌。   宋青山這一出手奇快凌厲,雖然毫無招式可言,但他受狂笑一君以百年功力浸洗全身經脈,故他每一出手,均蘊藏至高功力,其勢剛猛無比。   而他聰慧絕頂,掌式雖是亂打出手,然其在對方攻擊一招之後,一種非常自然的動作,他即能化解對方所出任何招式。   再說他這一掌劈出,那華服少年冷冷一笑,出手一掌反擊過去——   這華服少年乃身負絕世武功之人,他能在極短的剎那之間,「搶得「銀色鐵盒」,其武功,身手之高,當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   故他這一出手,只用了六成真力,他想這一掌雖不能把對方擊得當場吐血,震退五、六個大步,當不會有問題。   那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對方掌力勢若江湖倒瀉,滾滾迫至,心頭一熱,他大為吃驚,功力運足雙掌,猛推而出。   轟然一聲大響,那華服少年被宋青山震退五個大步,臉色一陣蒼白,額角已微微出汗,忙把週身血液運循一周天,覺得血脈暢通無阻,才放心笑道:「兄台武功果然不弱,再接我幾招試試。」   話聲甫落,人影展起,搶制先機,招招攻向宋青山要穴。宋青山雄心陡起,覺得這華服少年身手的確非一般人可比,招式奇奧。出手也快,於是他在這一動手之間,一方面全神觀揣對方出手的任何一招,一方面,思索化解對方攻到的招式。   這華服少年乃武功極高之人,他這一套掌法,是他師父化費無數心血,才參悟而成,對方竟能迅速化解。   他出江湖,從未有人能在他手中走出十招,對方竟在自己連施精奧殺手搶攻之下,極迅速地避過!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只見對方只有化解,毫無還攻,自己一招擊出,對方手腕一動,腳步一錯,任何一招便告落空。   顧盼間,已打了二十幾個照面,看得場外索魂殊娥、滄海一聖、三手神君、天山獨龍眼花綴亂。   這確是一場罕見的打鬥,華服少年的奇奧招式,的確非他們所能體會,而宋青山且能化解不顯吃力。   華服少年一面吃驚,一面著急,他這套掌法共十八招,已全部施完,開始演第二遍!   如果如此苦鬥下去,一到身疲力盡,這銀色鐵盒之物,便會落在別人手中,場外高手不難向他搶奪,到時縱然自己打算逃走,恐怕也走不了。   心計至此,暴喝之下,連攻三招,身形一縱,衣袂飄風之聲響起,幾個縱躍,已消失不見。   單憑這華服少年露了這手輕功,已把各人嚇得咋舌!   直到那華服少年消失不見,三手神君、滄海一聖、天山獨龍才霍然驚醒,齊喝一聲,直追過去。   宋青山似對華服少年掠走毫無所覺,呆呆站在那裡,眉頭緊皺,好像在推揣一件事情,倏然,竟揮手打起拳來……倏然,臉上升起一片笑容……   笑容又斂,又出神地推揣一件事……久久,又自打起來……   想想打打,一連十幾次,索魂娘娥不覺奇怪,這人難道發神經不成?倏然,她心有所悟,心忖:「莫非他在把那……」   索魂娘娥心忖未畢,來青山突然問道:「那個華服少年呢?」   索魂嫣娥答道:「走了!」   宋青山一驚,脫口問道:「走了?你為什麼讓他走?『銀色鐵盒』也被他帶走?」   索魂娘娥心裡不覺泛起一股怒意,心忖自己為他無緣無故纏鬥了一整天,受了數次傷,對方不但不感激,反而說自己為什麼讓那華服少年走的?   自她出江湖以來,那曾受過這個氣?她以心黑手辣出名江湖,如若不是宋青山,換上別人,她的「硫磺毒砂」,怕不早已出手了。   她冷冷一笑,伸手取過一顆丹藥,納入口中,也不回答對方所問,坐地運氣,療傷起來。   宋青山一急,又問道:「我問你話,難道你沒有聽見嗎?他從那裡走?」   索魂媒娥冷冷一笑,說道:「我怎麼知道他從那裡走,你自己不會找找看嗎?」   說完,粉臉罩現一層淒惋之色,滾下兩行淚珠。   宋青山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笑一聲,心忖:「我難道非求你不成?」心忖間,口裡說道:「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他。」   說完,就想縱去,索魂媳娥恨得一咬銀牙,一時衝動,「硫磺毒砂」竟脫手向來青山擲出——   這變動突兀,宋青山也估不到索魂嫣娥會驟然向他下手,而索魂螺娥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擲出毒砂。   這是出於她的衝動,沒有經過任何考慮。   狂熟的煙幕捲起,宋青山一發覺,劈山一掌震落毒砂之際,鼻中喚進一股臭氣,腦中一暈,往後便倒!   索魂贈娥理智一清,一聲驚呼,撲向地上的宋青山。   宋青山強自坐起,劍眉一挑,怒目一瞪索魂嫣娥,就要發作,倏然,他又把那股怒氣忍了下來。   他撐起身子,索魂媳娥已叫道:「你已中了毒煙,趕快坐下,吃上解藥,否則毒氣攻心,便沒有救了。」   宋青山心裡忖道:「你不是明明要我死嗎?不吃解藥,我不相信我就死得了。」   心甘間,口裡說道:「謝謝你,這一點傷,在下還支撐得起。」   說話間,滿臉不屑之色,向前緩移而去!   索魂嫁娥叫道:「我是無心傷你,難道你不肯原諒我嗎?」   宋青山冷笑道:「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昨夜你救我一命,正感無以為報,現在情仇相抵,誰也不欠誰的感情債,希望你以後保重,我要走了……」   話猶未畢,強忍毒氣攻心,身形一展,已向前瀉去!   索魂娘娥失意叫道:「請留步!」然而,宋青山會留下嗎?   不,他走了,空谷,只留下淒涼的回音,宋青山已走得遠了……   痛苦的情緒湧上心頭,她伏住一棵大樹,放聲大哭……   ××  ××   再說宋青山一陣奔跑,已出三里之外,這時只覺毒氣攻心速度甚劇,他知道如再奔跑下去,毒氣當不難即時攻人心臟。   他只得放緩腳程,抬頭望見林內一座古剎。   這座古剎破陋不堪,塵埃高積,蛛絲網到處皆有,陰森異常,宋青山步入古剎,坐在供台之下,屏息凝神,運氣療傷,把毒氣迫出體外。   這是一門深奧至高武學,療傷人內力必定精渾,方能做到,而且運真元療傷,更見困難。   如本身真元未達爐火純青之境,強迫毒氣於體外,非但不能見效,反而促使毒氣攻心更為迅速。   宋青山受狂笑一君打通各處經脈大穴,百年功力送聚他「七星靜脈」,內力方面,足有半個甲子之上。   他這一陣療傷,足足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他不但將「硫磺」   毒氣全部追出體外,內力又增進不少。   行功百穴方畢,已日斜西山,黃昏時分。   宋青山一天,未進食物,此刻不覺感到餓了,走出古剎門外,採了幾個野果充飢。   驀地,他瞥見兩條人影,直向那古剎後院瀉去。   這兩條人影,急速如風,身影奇快絕倫,眨眼間,已進人這古剎後院之內,消失不見。   宋青山對於不關自己之事,十分淡然,他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宗旨,他對這兩條人影,倒也不十分注意。   吃過幾個野果,肚子已覺不餓,正想離去,古剎的後院,倏然傳來一聲勾魂拘魄的嬌笑之聲!   宋青山向來對女人十分厭惡,但這嬌笑之聲,也不覺聽得他心裡一震,這嬌笑之聲的確含有無窮的魁力,使人聽之欲醉。   他心裡震盪了一下,好奇之心油然而起,循聲向古剎走進,經過人殿,隱於一座巨神之後,舉目望向後院。   只見後院之中,站著一男一女,男人眉清目秀,英俊攤灑,女的背向宋青山,他無法看清她的面目。   但那女的身著藍衣,秀髮披肩,身材極窈窕,從她背影及那笑聲看來,必然是個絕色美女。   驀聞那藍衣少女又一聲嬌笑,說道:「你說你愛我是嗎?」   那男人滿臉淒惋之色,答道:「此話在下出於肺腑,絕非虛言。」   那藍衣少女又嬌笑道:「你們男人呀,哼,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如果你能聽我一支曲子,而毫無動容,我便嫁給你。」   男的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既然要那樣待我,好吧!」   說完,臉上泛起一層極為艱苦神情。   那藍衣少女從腰際拔出一根銀簫,放置唇邊,開始吹奏起來。   簫聲帶著無限情意,初像一對情侶,訴說情意,倏然,聲音一變,直若閨中男女調情,蕭聲裡,帶著極重的「淫」調……   這簫聲聽得來青山震盪一下,隨著簫聲傳來,他的眼前驟現無數美若天仙,全身赤裸的少女……   他像著了魔,他知道那是幻覺,這是魔曲,這簫聲帶著無限的「魔」力,使人無法抗拒眼前的誘惑,心猿意馬……   宋青山閉目凝神,真元內力護住血脈,不受那蕭聲感染……   那知簫聲的「淫」調,越來越重,眼前的赤裸少女風情萬千,粉臉直若一朵嬌艷的芍葯,媚目勾人魂魄,緩緩向他走來……   那展在他眼前的赤裸少女的風情,使任何一個男人無法抗拒……   宋青山內力得自狂笑一君真元,尚無法克制慾火,由此可見這簫聲是帶著多麼利害的「魔」力。   正在宋青山無法克制慾火之際,驀聽一聲慘叫,那簫聲倏然一停,眼前的無數美女即隨蕭聲的停止飄然而散……   舉目望去,那俊美的少年,已置於地上,藍衣少女已消失所在,宋青山緩緩走向那俊美少年身側。眼光過處,只見這俊美少年臉上蒼白、宋青山伸手一摸,已氣絕身死,在他的額角「太陽穴」上,浮起兩個紅色指印。   毫無疑問,這俊美少年禁不起簫聲的魔力,在瘋狂之際,那藍衣少女點他「太陽」重穴而亡。這確是一件極為殘忍的手段,以剛才對話看來,這兩個青年男女並無仇恨,只是為著一個「情」   字。   為什麼這個少女要殺這年輕人?來青山推揣了半晌,依然推揣不出一點結論。他不願花費太多時間,去揣測這件跟他不相干的事,主要的是他必須趕快將「銀色鐵盒」尋回。   那麼他上那裡找那華服少年?而華服少年又是誰?   這的確是件非常困難之事,但「銀色鐵盒」在狂笑一君死時,遣言決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裡,他無論如何也要奪回。   他漫無目的地走開,回頭望了望死於地上的俊美少年,他不覺也黯然歎了一口氣!   走著走著,約摸半盞茶的時間,倏然,遠處又傳來那縷勾魂拘魄魔曲……   這一次距離甚遠,宋青山並未受那簫聲感染,但他也不敢向那簫聲迫近,那簫聲與剛才所吹奏的完全一樣。   一聲慘叫劃破長空,簫聲又停……   宋青山已知又有人死在那魔曲之下,他一提氣,直向那簫聲起處奔去,轉瞬間,他已經來到蕭聲起處。眼光過處。又是一個俊美少年死在地上,額角「太陽穴」浮起兩個紅色指印!這與剛才在古剎後院被殺的俊美少年,死得完全一樣。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這女人為什麼如此心黑手辣?   這兩個俊美少年,均喪命在她魔曲之下。為什麼?……   他開始用全部的智慧,來推揣這一件事,他對於這個藍衣少女,心扉裡泛起了一股寒意。他無論如何也推測不到其中原因何在。   他又想:「這件事與我無關,我又何必去想?」心念中,又移動了腳步,凝望著那俊美少年一眼,緩緩走了開去。   倏然,距他五丈開外,兩條人影健步如飛,身手極快,直向前面林內瀉去。   宋青山心念一動,提氣向那兩條人影背後追去。   宋青山這一陣奔跑,快逾流星趕月,他功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只要他能看到某種武功招式便能推揣出來。   顧盼間,他已經追上那兩條人影,這兩個人年紀均在花甲之上,一個是書生模樣,手搖折扇,一個是身材瘦長,皮膚較黑的老者。   這兩個老者臉上同樣露出緊張之色,突然停下腳步,左邊的書生老者,回頭向瘦長的老者問道:「喂,排骨仙,對這件事我還不大明白,難道這些武林年輕奇才都願死在這『天仙魔女』的魔曲之下?縱然她人真若天仙,也未必能有此『魔』力吧!」   那被稱為排骨仙的老者縱聲笑道:「想不到您神扇客倒糊塗起來,『天仙魔女』長得如何,兄弟倒沒有看見,不過,您想想,她既被稱為『天仙』,人自然長得不錯,據見過她的人說:「天仙魔女』的確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而且她身上還有一種獨特氣質,這氣質像一杯醇酒,使人見之欲醉,只要回眸一笑,唐朝的楊貴妃也要黯然失色,凡見過她的人,決對無法逃過她那媚笑,而寧願喪命在她的魔曲之下,天仙魔女出現江湖只不過數月,而喪在她魔曲之下年青高手,已達數十人之多,幾乎每三天之間,便有一個年青高手,喪在她的魔曲之下。」   排骨仙這話聽得遠處的宋青山嚇了一跳,如非他親自見聞,他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宋青山聽過天仙魔女的簫聲,聲音果是厲害,他自己也幾乎要瘋狂,至於天仙魔女長得是否如排骨仙所談,這一點他倒不知道,不過從那藍衣少女背影看來,此語似是不虛。   神扇客笑道:「兄長還是不大相信,人家既知她殺人如麻,還寧願白送性命?」   排骨仙答道:「怪就怪在這裡,年青高手雖知天仙魔女毫無感情可言,但卻寧願效飛娥撲火,而且最利害的要算她那魔曲了。」   神扇客又道:「那麼,為什麼這天仙魔女專殺年青人?」   排骨仙笑道:「這一點兄弟倒不大詳細,你不妨問問她。」   神扇客也不覺一笑,又道:「那你有排骨仙之號,倒還可以鬥鬥這位仙女了?」   排骨仙大笑道:「我這個排骨仙,仙女決對看不上我。」   神扇客似有所悟,問道:「聽說江湖一代奇人嚎哭一魔與狂笑一君,已分出勝負,『銀色鐵盒』歸於狂笑一君所有,但狂笑一君也受傷極重,在各高手搶奪『銀色鐵盒』時,倏然失蹤,聽說『銀色鐵盒』落在一個年輕人手裡!」   排骨仙點了點頭,說道:「這『銀色鐵盒』關係整個武林浩劫,中原武林各派不但勢在必得,而且東海的飛鯨島飛鯨教主也派人趕赴中原,想搶奪那『銀色鐵盒』之物,現在那銀色鐵盒既落在那不知姓名的年輕人手裡,看來幾場精采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為什麼?」神扇容奇怪地問道。   排骨仙他說道:「據兄弟得到的消息,得『銀色鐵盒』的年輕人,並沒退出這片森林,而這片樹林周圍,已雲集了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同時想奪取『銀色鐵盒』之物,另一方面,中原九大門派的掌門人,也已雲集在這裡,想對付『天仙魔女』。」   神扇客笑道:「看來這片樹林倒變成臥虎藏龍之地啦。」   排骨仙搖頭笑道:「而且一場腥風血雨的武林浩劫,便要掀起……」   神崩客接著說:「我就不相信一個『天仙魔女』能抵得過九大門派掌門人合力圍攻。」   排骨仙笑道:「不一定,九大門派掌門人是否敵得過『天仙魔女』,也是一個問題,九大門派掌門人還沒有穩操勝券,置『天仙魔女』於死地,反正這場戲咱們總要看看。」   話猶未畢,人已縱起,回頭向神扇客道:「走吧!遲了,恐怕咱門無法看到這場武林盛會。」   神扇客微微一笑,縱身向排骨仙背後追去——   宋青山把這席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裡也不覺焦急萬分,「銀色鐵盒」如不能搶到手,怎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狂笑一君?   心念間,來到一個谷口,神扇客與排骨仙縱身一躍,進入谷口,消失不見。   宋青山正想追人,瞥見三條人影,同時飄入山谷。   他猶豫了一下,不進谷口,反身向谷口的山峰飛奔,他想以高臨下,對於谷內情形,必定可以看得更清楚。   宋青山爬上山峰之後,隱於一棵大樹之上,低頭下望,只見谷內寬約五里,古木參天,樹林茂盛,舉目四顧周圍無數人影,晃晃而功。   他心忖:「果然不錯,這周圍的確隱伏各派人物。」   心念甫畢,一聲清嘯之聲,劃破長空,聲若龍吟,震撼山嶽,嘯聲倏歇,一聲哈哈洪笑之聲,又告響起……   接著周圍響起一片雜亂嘯聲,喝聲,笑聲……   驀地裡,宋青山只覺人影閃處,一個藍色影子,快逾夜宵蝙蝠,飛瀉而來,其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宋青山眼力超人,尚無法看清來人身手,只覺藍影一閃,人已佇立在離他五丈開外的一棵大樹之下。   宋青山舉目一望,心裡又泛起一股寒意,那藍衣人影,正是他在古利後院所見的藍衣少女——「天仙魔女」。   一張無比秀麗,嬌艷得像一朵待放的芍葯花的臉孔,呈現在他的眼前,那大而分明的眼瞼,那大而分明的勾魂眸子流目四顧……   她站在那棵大樹下,晚風吹著她細長的秀髮,這去了她的美艷如花的粉腮……   「確是一個尤物……」宋青山向來憎恨女人,像索魂涼娥之美,他既無所動,想不到這天仙魔女竟使他怦然心動……   她的身上,的確有一股勾人魂魄的氣質與「魔」力,使任何見到他的人,都無法抗拒從她身上發出出來的誘惑。   來青山如果沒有親自聽聞,他絕不會相信,這個「天仙」,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女」。   他對「天仙魔女」在自己心泛寒意之下,也曾起一片痛恨,他想:「總有一天,我也要殺光天下愛我的少女,包括你天仙魔女在內,替天下為你而死的男人報仇。」   這時,只見天仙魔女嬌艷如花的粉腮,突然罩一層寒霜,緊紹秀眉,眸子露出兩道殺機!   看得來青山心裡一楞!這少女的確冷熱無常。   她流目四顧,好像在等待什麼?   驀地裡,人影閃處,一個人瀉向天仙魔女所站的大樹下,天仙魔女粉臉驟現笑容,輕笑盈盈。   宋青山一見來人,正是那搶走「銀色鐵盒」的華服少年,那華服少年見了天仙魔女之後,忙一揖道:「讓姑娘久等,在下心實不安,在此先謝。」   天仙魔女嬌笑一聲,銀鈴般的聲音說道:「你這人怎麼搞的,咱們以後是夫妻啦,你還說這話,說得我心裡都要難過死了,以後你要再說這話,我可不依你。」   說完,眸子一掃那華服少年,風情萬千。   那華服少年被她眼光一掃,像是著了魔,癡癡站在那裡呆望著天仙魔女出神,天仙魔女唉聲道:「你老看著人家幹什麼?我好看嗎?」   華服少年一個縱身,抱住天仙魔女的嬌軀,氣喘喘說道:「你長得太美了,愛煞我也。」   天仙魔女見自己嬌軀被華服少年抱住,臉色倏然一變,殺機驟起,右腕輕抬,以指驕進,疾點華服少年「太陽」大穴。   華服少年已色迷心竅,天仙魔女的雙指點到「太陽穴」,他還沉醉在溫柔之鄉,做那風流夢呢!   隱在樹上的宋青山也不覺大吃一驚——   倏然,天仙魔女把點向華服少年「太陽穴」的雙指,收住疾點之勢,粉臉又罩起媚笑,嬌聲道:「你怎地這般性急?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何況這片樹林之內,集聚了大江南北高手,如果我們不想辦法應付,恐怕我們都會血濺荒山,難道我們願在黃泉之下,結成夫妻?」   說到這裡,伸手推開了華服少年,又道:「那東西弄到手沒有?」   華服少年悵惘若失,答道:「不辱使命,已經搶到手。」   天仙魔女心裡為之一震,想不到此人能在高手如雲之下,搶得「銀色鐵盒。」武功的確極高。   如他喪命在自己手裡,終是可惜,不過,她發誓要殺光天下愛她的男人,到時候不下辣手,也不行了。   心裡思忖,媚態橫生,眸子一瞄華服少年,嬌笑道:「想不到你真如此愛我,我感激死了。」   停了一下,眼光一掃周圍,冷冷一笑,臉上又罩起一片寒霜,說邊:「各派高手已緩緩而進,我們已沒有空閒時間多談,離這裡向東約五里地方,有一座古剎,你把東西帶到那裡等我,天亮之前,無論如阿我會趕到你那裡,現在我要先會會九大門派的武學,看他們是否能置我於死地!」   話畢,臉露殺機,華服少年唇瓣一動。正待啟齒,天仙魔女又道:「放心,我會回到你的身邊,永遠屬於你的,現在,你從這裡向西走,走出約兩里之路,才改向東走,這樣,各派高手決對見不到你,放心去吧。」   華服少年猶豫了一下,終於一晃身,向西方瀉去……   天仙魔女待華服少年去後,環視片刻,冷冷一笑,柳腰微挫,晃身利那,已欺身在宋青山藏身的大樹下。   宋青山心裡砰然一跳,心忖:「這女人果然厲害,自己隱在樹上,動也未動,何以她竟能看出來?」   心念間,「天仙魔女」冷笑道:「何方朋友隱於樹上?既聽我秘密,便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性命,下來受死。」說話間,望也沒有望樹上一眼。   宋青山怒道:「未必。」晃身飄下,冷笑道:「看來你像名門閨女,但卻是一個殺人如麻,不要臉的女魔鬼,終有一天,我會把你碎屍萬段,替天下所有為你而死的男人報仇!」說話間,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天仙魔女被人這一激,粉臉驟變,殺機頓起,眼光一掃宋青山,倏然——   她驚呼一聲,退後三步,吶吶說道:「你……你……你……」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二 章 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說了半天你字,依然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突然舉措,不覺把宋青山墜人五里霧中,不知怎麼回事。   「天仙魔女」激動的情緒,又慢慢平靜下來,厲聲道:「你是什麼人,快說。」   宋青山冷笑道:「你管我是什麼人,你也配知道?」   天仙魔女厲聲一笑:「好狂傲,天仙魔女怕過誰來?」   說到這裡,倏然,一收臉上殺機,展起一片媚笑,明眸秋波如的,一掃宋青山,嗲聲道:「哎喲,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惹你生了這麼大的氣?我特地好意問你,你竟惡言相向,算我錯好不好?」   話裡,帶著銀鈴般磁性聲音,那聲音,使人聽得神魂顛倒,帶著無限的誘惑「魔」力,為了這聲音,已不知有多少年青人喪生在她的手裡……   現在,她又要以那磁性與「魔」力的聲音,想誘惑宋青山。   但是,宋青山呢?他決不會被她所迷,他恨透了女人,尤其是天仙魔女,她的媚態,多少人為之著迷,但宋青山卻更為厭惡。   天仙魔女說話間,蓮步輕移,淺笑盈盈,但宋青山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問道:「你不是說聽你秘密之人,都逃不過性命嗎?現在該動手了。」   天仙魔女聽得心裡一震,她第一次碰上對手,一個不被她魁力所迷的冷漠的年青人……終於她又開口道:「你既然無心竊聽,也就算了,不過,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宋青山傲然一笑,說道:「算了就算了,何必多問?」說話間,向前移去。   天仙魔女臉色一變,叱喝道:「站住。」   宋青山停步,一望天仙魔女,那張美艷如花的臉孔,又使他怦然心動,鎮靜了一下,問道:「怎麼?如想動手,在下自是捨命奉陪。」   天仙魔女粉臉驟變,冷笑道:「天仙魔女殺過無數男人,難道還怕你不成?你既然找死,可別怨我心黑手辣!」   話猶未畢欺身三步,右腕一吐,出手便點。   這變動奇快,人影閃處,宋青山正待閃身,右腕竟被她扣住,全身功力全失,絲毫不能動彈I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天仙魔女」出手快得競令人難以置信,自己竟無法閃過她一招之勢,還稱什麼天下第二人。   心討至此,崛強之心油然而生,真元之氣運聚右腕,他一隻右腕已堅逾金石。   天仙魔女這一招,並未用足全力,她以為這一扣,對方功力定無法運聚,只要自己輕輕一抖,一隻右腕便要脫落。   那知宋青山右腕倏然堅逾金石,她不覺也暗吃一驚,暴喝聲起,扣在對方的纖手,竟被甩開——   宋青山一掙脫天仙魔女的右腕,暴喝一聲,呼的一掌,劈向天仙魔女的面門,出手奇快!   天仙魔女心裡暗暗吃驚,倏覺對方劈來掌力奇猛,蓮足輕點,衣袂飄風之聲響處,身子飄然而起,出手一招反擊而下。   凌空飄起之勢,姿勢美妙絕倫,似是仙妮曼舞,又如嫦娥奔月,根本不像動手過招。   但她這一擊之勢奇大,而且出手奇奧至極,宋青山一掌擊空,頂上勁風襲到,天仙魔女一掌已經劈至。   宋青山哪能閃避這出手奇奧武學?眼看就要喪命在這天仙魔女的掌下,倏然,天仙魔女一收掌勢,飄開數尺,冷笑道:「剛才我那一掌要劈下,你怕早已上鬼門關報到去了!」   天仙魔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收掌,而讓一個男人逃過她的手裡,雖然有這一點因素在內,但她明白那不可能會是他——那麼自己又為什麼收掌?難道自己在企求什麼?或者對他良心的仟悔?   天仙魔女嬌聲笑道:「快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會網開一面……」   宋青山冷笑到:「天仙魔女,你別佛口蛇心,『天下第二人』可不是怕死之人,我的名字若告訴你,也被你沾污了。」   天仙魔女厲聲一笑,喝道:「你自稱『第二人』還可以說得過去,我這天下第一人……」   宋青山大怒道:「憑你這魔女也配稱天下第一人……」   話聲未落。撲向天仙魔女,全力劈出一掌。   這一掌,宋青山挾怒打出,其勢如濤,猶似山崩,快猛至極!   天仙魔女覺得來勢太猛,心裡一動,她想試試對方到底有多深功力不避反進,同時劈出一掌,回敬過去。   轟然一聲大響,天仙魔女硬接之下,心頭一熱,竟被宋青山掌力震遙三步,才拿樁站穩。   這一下天仙魔女不覺大吃一驚,看他年紀不過十八九歲,何以會有如此雄渾掌力?而且剛綿兼之?   心念間,宋青山大吼一聲,又再撲進,打出一掌。   天仙魔女被逗得無名火起,殺機倏生,叱喝聲中,嬌軀微挫,凌空騰起,人影閃處一招「怒鼓金鐘」,迅猛打出。   天仙魔女武功卓絕,以身影快捷著稱,「怒鼓金鐘」振腕打出,後面緊跟著一招「閻王點鬼。」   宋青山對招式一無所解,縱然他智慧超人,恐怕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也無法全部推揣或體會得出對方招式。   但在本能的潛意識裡,如與一般高手過招,他能推揣對方下面要出的一招,但眼前這天仙魔女招式奇奧之極,出手又快,如狂笑一君在場,是否一定能擊敗天仙魔女,也還沒有十分把握呢。   於是,天仙魔女一招出手,宋青山還待閃身,砰的一響,宋青山已中了天仙魔女一掌,蹌踉後退數步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腦中一陣眩暈,競坐地不起!   夫仙魔女叱喝聲中,再度撲進,凌厲的掌勢,又告攻出——   眼看宋青山就要喪命在天仙魔女的掌下,倏然——   她收住了掌勢,宋青山的鮮血,使她愣住。   為什麼?她對他下不了毒手?……   粉臉驟現痛苦之色,難道未青山的鮮血,使她心碎?   或者,宋青山像一個人,而天仙魔女在這個人身上欠負了一筆無法償還的感情債,而對他下不起辣手?   沒有錯,宋青山的確長得像某一個人,否則,天仙魔女初見他時,為何驚叫出口?   難道,她想從宋青山的身上,償還那筆感情債?   她有超人的感情,與少女熱情,只是這感情與熱情被某一個人帶走,於是她開始憎恨男人,而發誓殺光愛她的男人。   失去人生的「愛情」,使她產生這種反常的心理,她以殺男人為榮,而男人也寧願喪命在她手裡。   她把男人看成一文不值,她毀去了無數愛她的男人,以及別人為她付出的感情……   她不以為那感情是可貴的,因為真正的愛情,她已經永遠失落。   她緩緩向宋青山走去,探手入懷,取過一顆丹藥遞到宋青山面前,說道:「你中我一掌,傷勢不輕,吃上這顆丹藥吧。」   宋青山強自站起,忍住心中傷痛冷笑道:「這一點傷算不得什麼,在下還承受得起,天仙魔女,終有一天,我也會這樣打你一掌,口吐鮮血!」   天仙魔女突然變成十分溫柔,說道:「這一點,咱們以後再談,你先吃了這藥。」   宋青山冷冷地道:「我寧願死,也不會吃那毒藥。」   天仙魔女跺腳道:「這是療傷之藥,誰說是毒藥?」   宋青山冷笑道:「誰知道那是解藥或毒藥,天仙魔女向來以『毒』出名。」   「天仙魔女」冷笑道:「對,天仙魔女是以『毒』出名,不過對你倒是破天荒。」   宋青山哈哈笑道:「誰要你這魔女憐憫?告訴你,『天仙』我也不會看上眼,餘音未息,縱身向峰下奔去……   天仙魔女一晃身,截在宋青山前面,說道:「你真不吃療傷之藥?」   宋青山怒道:「不吃就不吃,何必多口。」說完,又向峰奔去!   天仙魔女慘然而笑,她沒有再攔他,望著天上白雲片片,皓月當空,藍星點點,啊!是一個多麼美麗的星夜!   一種寂寞的情緒湧上心頭,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到寂寞!   一聲清嘯之聲,破空傳來,天仙魔女收回視線,冷笑著,一晃聲,藍影閃處,飛身向谷底瀉去——   谷底,隱伏九大門派掌門人,天仙魔女縱身飛落,人若海燕掠波,衣袂飄飄,姿態美妙至極!   天仙魔女眼眸一掃周圍,冷笑道:「天仙魔女既能一會九大門派掌門,引為生平快事,既然賞臉而來,何必學那鼠輩行為,躲躲藏藏怕不怕有失掌門身份嗎?」   接著一聲「阿彌陀佛」響起,一個鶴髮童顏的胖大和尚,縱身截在天仙魔女身前,哈哈笑道:「女施主好狂傲,苦海無邊,因果輪迴,女施主心黑手辣,妄殺無數人命,有違上蒼好生之念,女施主如能懸在勒馬,為時不晚,我佛慈悲,必可渡女施主於苦海……」   天仙魔女冷笑道:「臭和尚,你放什麼屁,你們都為我而來,就該在手下見過真章,如再滿口胡言,當心我打碎你的禿頭。」   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被天仙魔女這一罵,理該生氣,他不愧為一個有道行的和尚,涵養極深,低聲宣了一聲佛號,合掌道:「罪過,罪過,女施主如不聽老衲之言,恐到時悔之已晚。」   天仙魔女冷笑道:「天仙魔女做事幾時後悔過?別再胡言,亮傢伙動手,天仙魔女對九大門派武學,嚮往已久,今晚當可一償心願。」   說話間,銀蕭出手蓄勢待發!   冷笑聲中,武當派掌門人玄清子飄然而出,說道:「三靈道友,天仙魔女既然如此說來,咱們不妨領教領教她魔曲之學。」   其餘,終南,峨嵋,崑崙,崆峒,點蒼,雪山,華山等七位掌門人,接著飄身而出,把天仙魔女團團困在核心。   九大門派掌門人,眼光一掃天仙魔女,心裡也不覺為之一震,此女果然艷光照人,回眸一笑,傾倒眾生……   夜風颯然,九大門派掌門,同時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九大門派掌門全到,很好,請出手。」   說話間,蓄勢以待,神情安然!   三靈和尚哈哈笑道:「老衲就先接女施主幾招試試!」   一語甫畢,欺進三步,出手一掌擊去。   三靈和尚為現在少林派掌門,武功卓絕,為少林派傑出能手,這一掌劈山之勢,何等之大?   狂微捲起一道奇猛掌力,直擊天仙魔女——   三靈和尚一掌擊出,天仙魔女也發動攻勢,只見她身影微挫,「附風隨影」,人影閃處,已欺身到三靈和尚身側,銀蕭振腕打出一招「分浪斬蛟」。   這種身法,動作,的確快得出奇,饒是三靈和尚身經百戰,見多識廣,一見天仙魔女欺身撲進奇異身手,也不覺為之心楞!   簫影閃起,點向三靈和尚氣海大穴的蕭鋒,已在天仙魔女欺身撲進遞到——   招式奇奧絕倫,沒有一個看清天仙魔女用了什麼身法,三靈和尚低喝一聲,急錯步,滑退半步,堪堪避過天仙魔女一招疾攻,「力撼山嶽,又打出一道奇猛掌力!   三靈和尚身為少林派掌門人,如非天仙魔女來頭極大,也不會驚動了這位當代少林派三靈掌門,及八大門派掌門人聯手對付她。   少林派執中原武林牛耳,三靈和尚武功自有獨到之處,他這掌劈山,掌力奇猛,狂擊而至。   天仙魔女一蕭走空,也不覺暗喝好手,嬌軀一躍,再度避開三靈和尚一掌,衣袂飄舞,人又已欺身撲進!   天仙魔女已知掌力方面。自己沒有三靈和尚造詣,是以,她不敢與三靈和尚硬接,便以絕世的奇奧身法,閃身撲擊。   三靈和尚雖是少林派掌門,對中原各派武學瞭如指掌,但對天仙魔女的奇奧身手也摸不著來路,只覺天仙魔女不但身手奇快,而且招式奧妙絕倫,每一招出手,後面跟著一招令人難以揣測的殺手!而且每一出招,看似點穴,又似盤打,而且更奇的是,一招遞出,能變化各種不同的招式!   這種超越常軌的武學,不但三靈和尚為之心楞,即是周圍其餘八大門派掌門,也看得暗暗吃驚!   清嘯傳來,天仙魔女喝道:「禿和尚,十招之內,叫你橫屍荒山。」   叱喝間,蕭影一變,朵朵蕭花,連攻三招殺手。   這三招是天仙魔女策中的絕學,連環相扣,各招變化不同,暗藏內家真力打出,的確是奇詭武學。   三招出手,三靈和尚只覺滿天蕭影,紛紛擊至,心裡大駭,展開「十八羅漢掌」,猛劈三掌。   「十八羅漢掌」為少林鎮山絕學。為少林派開山祖師達摩所創絕學之一。「十八羅漢掌」變化莫測,剛猛之至!   三掌出手,天仙魔女不但毫無所動,衣袂飄飄,竟在極短的時間內,連讓三掌,銀蕭遞出,快似流星趕月,點襲三靈週身各大要穴!   攀聽天仙魔女喝道:「禿和尚!再接我一招『魔宮鬼影』試試?」   「魔宮鬼影』為『天魔蕭』法中最厲害殺手,一招之內,暗藏三式:「雲斷巫山」、「夜又探海」、「風嘯塵飛。」   這一招不但快,而且奇奧之極,三靈和尚翻腕打出一招『烏龍搗海』,邊開天仙魔女一招「雲斷巫山」,但在這剎那間,天仙魔女的『夜叉探海』,『風嘯塵飛』,已接著凌厲攻至!   這剎那間,三靈和尚不覺被迫得手忙腳亂!   看得場外八大門派掌門,大驚失色,天仙魔女武學招式真是怪得出奇,三靈和尚身為少林派掌門,尚無法接過她十招,便被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於是各派掌門凝神提氣,蓄勢待發,準備在三靈和尚一有不支,出手攻出。   清嘯之聲響處,天仙魔女喝聲『躺下」,活猶未畢,三靈和尚一個胖大身體,竟被震出一丈開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這兀變突然,場外之人,根本沒有一個人看清三靈和尚在仙魔女有什麼手法打出一丈開外。   天仙魔女柳腰一挫,藍影一閃,撲向三靈和尚,銀蕭振腕一招「雨掃橫山」,迅厲擊下——   暴喝聲起,八大門派掌門同時攻出一掌。   天仙魔女縱身飄落在二丈開外,冷笑道:「少林派武功也不過如此,我以為有什麼驚人之處。」   說完尖厲一笑,嬌艷如花的粉腮,驟現殺機,冷笑道:「各位掌門如怕人單勢孤,不妨一齊出手,天仙魔女還沒有把你們放在心上天仙魔女話猶未畢,一聲清吟之聲傳來,聽得她臉色微微一變,柳眉一級,身子飄然而起,直向發聲撲去——   八大門派掌門齊喝道:「天仙魔女,你往那要走!」喝聲之下,圍攻而出,兵刃聲動如濤,分襲而下。   天仙魔女淒厲一聲長笑,粉臉罩起一片恐怖殺機,喝道:「你們既然找死,也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一言甫落,蕭影勢若狂飄,盤打橫飛分擊而出。   三靈和尚屏息運氣一陣,覺得五臟離位,血液逆流,天出魔女一掌內傷極重,他闇然搖頭一歎!   清嘯之聲響起,接著兩聲悶哼傳來,華山、雪山兩位掌門,在悶哼之聲過後,同時仰身仆倒——   天仙魔女乘勢迫開八派掌門,喝道:「別以為怕你們,我有急事待辦,待事辦完之後,再領教各位幾招絕學。」   話聲甫落,身影一縱,隱入林中不見。   九位掌門,倒下三個人,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氣得各位掌門人臉色一片鐵青。   這當兒,突聽暗器破風響起,一團白點,直去武當派掌門玄清子面前,來勢奇快!   玄清子大吃一驚,正待掌擊暗器,倏覺那白點到面前之力變緩,玄清子伸手一接,把白點接下。   放眼一看,原來是一個紙團,拆開一看,裡面包著三個烏溜溜藥九,紙上寫著:   玄清老弟,湘江一別,五十年歲月,彈指即過,老弟已身為武當掌門,可喜可賀。   天仙魔女武功得自上古失傳奇書「天魔經」所載,一身奇詭武學,變化莫測,縱是百人合攻,也無法將其困住,天下除狂笑一君及嚎哭一魔之外,已無人能敵,但聞這兩位奇人已故,兄跟蹤其背後多日,自信尚非其敵。   天仙魔女殺人如麻。追究其過,並非大惡不赦之人,「情」海遺恨促使她變成這反常心理。   天仙魔女身世極為可憐,十歲被騙失身後,該男人又寡情離她而去,其男人是三獸之一的「蛇郎君」,現已喪命在天仙魔女之手。   前仇既報,恨海難填,天仙魔女自該男人死在她手裡之後,才發現自己深愛這男人,於是她變成一個極端者。   天意已定,非人力所能挽回,武林浩劫,即展眼前,三「獸」除蛇郎君之外,其餘二「獸」「飛蜈道人」及「青蛙尊者」,也準備重現江湖,「蛇、蜈蚣、青蛙」除找天仙魔女報殺徒之仇外,並準備一會九大門派及中原各派人物,已與東海飛鯨教主「騎鯨客」密切連繫,大有戮滅中原武林之勢!   天仙魔女雖魔曲厲害至極,但並不可怕,而且已有人可以將其制服,唯此人毫無武功,但內力卻大得驚人。   可怕的是「蛇、蜈蚣、青蛙」及「騎鯨客」的來犯,如各派不早作準備,怕中原武林到時盡化土灰,玉石皆焚。   「銀色鐵盒」已重落江湖,裡面包括幾件重大信物及「七彩鐵券」在內,如得之非人,江湖上將更留下無邊殺機,此事,實令人擔心。   如天仙魔女再與中原各派衝突,請讓她三分,此女必定要收服,方能對付三獸及飛鯨教勢力,祈謹記。   可喜的是長白二聖「排骨仙」及「神扇客」也捲入這場是非漩渦裡,到時候他們不出面也不行,另外還有幾位隱俠,也齊現江湖,必可助一臂之力。   飛書傳訊,並附三顆「元生丹」,贈予受傷之人,兄有事待辦,恕不多敘,我去也!   追風俠具   玄清子看完這些字,一面吃驚,一面暗喜,驚的是:飛鯨教主「騎鯨客」與三獸已準備戮滅中原武林,喜的是當年與狂笑一君,嚎哭一魔並駕齊驅的「追風俠」;已重現江湖。   此人當年聲譽不在狂笑一君與嚎哭一魔之下,以絕頂輕功,稱絕江湖,五十年前在湘江一見,便已不在江湖走動,何故會在五十年後,重現江湖?此人胸羅萬有,武功卓絕,江湖已難逢敵手。   此人尚稱非天仙魔女之敵,由此可見天仙魔女之武功。   而且,飛書所談「排骨仙」及「神扇客」也出現江湖,此兩人向來不問江湖是非,已是隱俠一流,武功均在一流高手之上。雖不能與『追風俠』相提並論,但也差不到那裡。   玄清子這一想,不覺怔在當場出神,峨嵋派掌門了幾奇怪道:「玄清道友,未悉有何重大之事?」   玄清子霍然驚醒,把那紙遞給他們看,三顆『元生丹』分別納人少林,雪山,華山三位掌門口中。   片刻之後,三位掌門人已挺身躍起,臉上帶著疑惑之色,玄清子頷首笑道:「三位道友,你們總算撿了一條老命,『追風俠』贈賜『元生丹』,並飛書傳訊,三位道友一看便知。」   三靈和尚驚道:「牛鼻子弄什麼玄虛,『追風客』已重現江湖?」   玄清子接道:「不錯,有飛書可證,俟你們看完之後,再作計議。」   其餘八大門派掌門看完之後,三靈和尚沉思少頃,說道:「追風俠乃天下一位異俠,武功卓絕,所談諒非虛言,咱們就各回本派,早作準備,老和尚先走一步。」   說完,首先挺胸一躍,隱入林中不見。   其餘八大門派掌門,說個場面活之後,也相繼消失遠去。   遠處暴喝之聲,隱約傳來,這片樹林之內,對付天仙魔女的九大門派掌門雖已離去,但搶奪「銀色鐵盒」之人,並沒有退出。   這裡,依然是危機四伏,各派人物待機而動!   幾位江湖隱俠,依然隱身在這樹林之內……   ××  ××   再說宋青山被天仙魔女一掌傷及內肺,他是一個極高傲冷漠之人,拒服丹藥,經過一陣奔跑,真元一散,連吐數口鮮血。   他終於仆倒下去,久久,暴喝傳來,他霍然驚醒放眼望去——   三丈開外,那華服少年正與索魂嫦娥交手。   索魂嫦娥叱喝聲中,右腕一揚,擲出一把毒砂,煙幕捲起,口裡喝道:「如果不把東西交出來,看你是否走得了?」   索魂嫦娥出手迅厲無比,「硫磺毒砂」勢如狂飄,罩向那華服少莊華服少年武功卓絕,索魂嫦娥一把毒砂擲出,只見他身影一閃,雙掌齊發,掌風震落毒砂之際,人已躍開——   索魂嫦娥見這華服少年武功卓絕,如想奪回「銀色鐵盒」,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硫磺毒砂」只不過多消耗罷了。   心念間,毒砂出手,人已縱身撲進,叱喝之下,呼的一掌,直劈過去,出手迅猛至極。   宋青山一看索魂嫦娥與那華服少年交手,知道必定為那「銀色鐵盒」,此物雖跟他關係極大,但他已身受內傷,如想搶奪取回,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他坐在地上,真元運自丹田,想運氣療傷。   但這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天仙魔女一掌打得他傷及內肺,又經過一陣長時間奔跑,真元全散,而又連吐幾口鮮血。是以,他坐地療傷,約一盞茶的時間,依然無濟於事。黯然一歎,回頭望去,索魂嫦娥與華服少年打得激烈非常。   華服少年招式奇詭,索魂嫦娥仗著成名暗器,也迫得華服少年毫無辦法可施,連聲虎吼!   正在宋青山想著心事當兒,倏然,暗器破風響處,一縷寒星,直向宋青山面門擊至。   宋青山大吃一驚,雙指駢起如前,挾向那飛來暗器。   只覺得那暗器飛來之勢奇快,但卻軟綿無力,接過一看,原來是一顆烏溜溜的藥丸,只覺一股芳香撲鼻,聞得他精神一暢。   宋青山知道是一粒靈藥,只不過他不知擲藥給他的是誰,他也不去想,把丹藥納入口中。   宋青山再度睜開眼睛,已是傷勢全愈,眼光過處,他心裡怦然一跳,天仙魔女正含笑盈盈,站在他的面前。   艷美如花的粉腮,展露了一種醉人的媚笑,勾魂的眸子凝視著宋青山……這一切,誘惑的媚態,使宋青山怦然心動……   他移動了視線,他不敢再與她的迷魂眸子接觸,那笑容、明眸,足使任何一個見她的男人,廢寢忘食,瘋狂得喪命在她手裡亦在所不惜,可不是,幾個月之間,多少年青人寧願為她而死!   她凝視了宋青山片刻,淡淡說道:「喂,天下第二人,我雖打了你一掌,不過,我已經把你的內傷治癒……這樣我已不欠你什麼了。」   宋青山驚問道:「什麼?那藥丹是你送給我吃的?」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說道:「要不這樣,你肯吃嗎?不過你現在已經知道,那不是毒藥……」   宋青山接道:「哼,天仙魔女,我告訴你,天下第二人總有一天,也要打你一掌,還你一顆丹藥,報今日之辱。」   天仙魔女笑道:「那你現在就打吧,我決不還手。」   宋青山霍然站起,喝道:「天仙魔女,你以為我不敢跟你拼嗎?天下第二人怕過誰?難道怕你這魔鬼?」   說話間,欺進三步,蓄勢待發。   天仙魔女笑道:「你敢嗎?   天仙魔女話猶未畢,暴喝聲起,宋青山呼的一掌劈去。   宋青山這一出手,已用了跟那華服少年所動手時學悟的掌式.試一招「怒打秦檜」出手,第二招「風雲集會」也準備打出。   他知道天仙魔女一定會閃招,那知事情大出他所料,一掌劈出,砰的一聲,天仙魔女的嬌軀,竟被震出七、八尺——   只見她粉臉驟呈蒼白,張開櫻桃小口,溢出一陣鮮血,然而她的嘴上,卻泛著慘然的笑容,敢情這一掌打得她傷勢不輕?   宋青山楞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閃身,他知道她能閃得了,而何以寧願挨他一掌?   天仙魔女一抹口角上鮮血,慘然而笑,說道:「這一掌打得我心中輕鬆不少,如嫌不夠,請再打幾掌。」   說完,合上眼皮,粉腮,呈現一片淒惋之色,合上的眼皮下,長而彎曲的睫毛,閃動了一下。倏然滾下了兩顆豆大的淚水……   那晶瑩的淚水,是純潔的,沒有被她充滿血腥味的雙手沾污,那淚水是代表什麼?感情的仟悔嗎?……   或者,她所流出的淚水,是希望某一個人對她憐憫?……   宋青山的心裡,雖然激動異常,依然冷笑道:「天仙魔女,這是你自己不閃身,也別怪我,我沒有丹藥讓你吞服,不過來日自當補還這顆丹藥之債!」   說完,一閃身撲向華服少年——   天仙魔女閃動了一下唇瓣,發出無聲的苦笑。   她喃喃自語:「天仙魔女,你的諾言實現了,一個不被姿色所迷的人,真正出現了,你已經愛上那個人……」   她探手人懷,取出一顆丹藥,納入口中,運氣療傷起來。   宋青山撲向華服少年,出手一掌劈去,口裡說:「兄台果真不把東西交出?」   華服少年避開來青山一掌,冷笑道:「交出東西不難,只要兄台能勝我。」   宋青山大喝一聲,竟學那華服少年的掌式,攻出第一招「怒打秦檜」。   華服少年暗地一駭,對方何以學會自己「三羅掌」?   心念一動,也使出一招「恕打秦檜」,反擊過去,左掌運聚功力,第二招「風雲集會」,準備即告攻出。   那知宋青山出手更快,他不但學得「三羅掌」全部,而且還參悟了「三羅掌」幾處破綻,把「三羅掌」變成一套完整的掌法。   於是,他一招出手,左掌極迅速的劈出,「風雲聚會」。   華服少年心知「三羅掌」法是他師父化盡無數心血,才參悟而成,只傳他一人,何對方也竟會「三羅掌」。   莫非自己先前與他交手時,被他全部學得?不過,他還不大相信,縱然他智慧再高,也無法在動手的片刻間,學得他師父化了十幾年所想的「三羅掌」。   他那裡知道,宋青山被天下第一奇人狂笑一君打通任、督兩脈,達到練武至高境界,何況他週身百穴已通。   是以,他智慧特強,不要說「三羅掌」,縱是再奇奧武學,經他看過兩遍,也能全部學悟,不但如此,還能尋出破綻,予以修改。   於是,宋青山現在所打的「三羅掌」,要比華服少年完整多了。   這一交上手,顧盼間,已各攻五招以上。   只見華服少年被迫得節節後退,宋青山真元,內力,得自狂笑一君全部所學,每打出一掌,均暗藏內家真力。   暴喝聲起,宋青山手一招「山崩地裂?」暗藏「天旋地搖」以內家真力打出,呼呼風響,兩招同時攻到。   這兩招之力奇強,華服少年一面吃驚,他施兩招「魔宮鬼影」,「移花接木」才勉強避開,但宋青山決不怠慢,兩招落空,第三招「子儀點兵」,迅厲振腕打出……   動手只是剎那間的事,宋青山因功力較強,華服少年被迫得毫無還手之力,「子儀點兵」攻到,他竟用出一招「雲霧金光」硬封來勢。   華服少年硬接之下,心頭倏感一陣重壓,身子晃了兩晃,退後數步,眼前金星直冒,人幾乎栽倒——   暴喝聲起,宋青山又撲攻而至,喝道:「如兄台不將東西交出,可別怨我心黑手辣。」   華服少年也不答話,拚命之心油然而起,冷笑之下,回身撲進,出手連攻三掌。   索魂嫦娥粉臉呈現一片恐怖殺機與難以形容的淒惋之色,她恨透了宋青山對她的冷漠態度,又怕宋青山不是華服少年之敵。   這是非常矛盾的心理,她不明白為什麼。其實,她懂得多少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她的右手,緊扣在皮囊裡,如果宋青山一有敗勢。「硫磺毒砂」即刻出手,擲向華服少年。   暴喝聲起,宋青山使出一招:「天羅地網」,凌厲無比,左右手分上下兩路,劈擊過去——   這一招「天羅地網」本來是「天網地羅」,三羅掌第八招,由單掌發出,宋青山發覺這一招破綻頗多,應改為「天羅地網」,不過,他倒不明白這名稱。   「天羅地網」一出,華服少年大駭,心楞之間,砰的一聲,被宋青山打中一掌,彈震得退了五六個大步,吐出一口鮮血,宋青山再一縱身,撲向華服少年,一掌劈下……   倏然,人影一閃,宋青山劈出的一掌,竟被人接下,自己蹌踉得退後三步。   放眼一望,來人正是天仙魔女,只見她臉若冰霜,與剛才的嬌艷、迷人、淒惋……迥然不同。   勾人魂魄的眼光裡,射出一道如剪的寒光,一掃宋青山,然後仰天凝望一輪皓月,口裡冷冷說道:「天下第二人,」一掌之債已還,現在咱們誰也不欠誰的感情債,我的人你決不能動他一下,否則,我決不放過你。」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華服少年,口裡說道:「你走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華服少年強忍傷勢,正想縱身躍去,索魂嫦娥嬌軀一晃,已先截在他的前路,右手緊扣著硫磺毒砂,口裡喝道:「慢走!在事情還沒有完之前,你決不能離開這裡。」   停了一停,含情注視宋青山,問道:「要不要讓他走?」   宋青山喝道:「如他不把東西交出,就不讓他走。」   索魂嫦娥像是吃下了一粒甜心果,她就怕宋青山不理不睬,如今聽宋青山這一說,臉上飛過一陣喜悅之色,喝道:「如果你不怕死,不妨走走看。」   華服少年心知自己已受內傷,如再妄動,必定逃不出對方的「硫磺毒砂』,何況他已領教過對方「硫磺毒砂」的利害。   於是,他用著乞憐的眼光,回頭望著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拂開了被晚風吹散在粉腮邊的秀髮,回頭看了索魂嫦娥一眼,淡淡一笑,問道:「你是什麼人?與『天下第二人』有什麼關係?」   索魂嫦娥知道她說的「天下第二人」便是他——那冷漠的少年,其實,她也不知道宋青山的名字,她冷笑道:「這你管不著,也不配問。」   天仙魔女臉色一變,冷冷一笑,蓮步輕移,走向索魂嫦娥,口裡說道:「天仙魔女怕過誰,你這賤婢有什麼能耐。」   說完,一掌劈去。   宋青山猛一縱身,截在兩人中間,把天仙魔女擊向索魂嫦娥的一掌硬接過來,口裡怒道:「天仙魔女,我就接你幾招。」   天仙魔女仰天元語,她感到一股淒意泛自胸中,她想對方這少女,與他感情可能不淺,自己的希望,也化作流水了……   而且,他對自己竟不屑一顧,而袒護於她。   想到這裡,一種從未有過的悲酸情緒湧上心頭,她幾乎黯然落淚。   宋青山喝道:「天仙魔女,『銀色鐵盒』是在下之物,這位兄台與你有何關係,你竟出手袒護?……」   天仙魔女冷笑道:「那這位姑娘與你有何關係,她竟袒護你?」   這話問得宋青山怔在當地,啞口無言。   索魂嫦娥一聽對方是天仙魔女,心裡也不覺暗暗吃驚,表面故作鎮靜,冷冷喝道:「原來是天仙魔女,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天仙魔女臉色一變,怒道:「我有什麼不要臉?」   說完飄然而起,身影快逾閃電,已從宋青山的身邊欺到索魂嫦娥的面前,叭叭之聲響起,打了索魂嫦娥兩下耳光。   這身手的確快得令人咋舌,索魂嫦娥連閃身都無法閃過,粉臉一陣火辣,兩記耳光打得她後退半步。   索魂嫦娥自出江湖以來,何曾吃過這種虧;何況在心上人面前,受人如此奚落,縱是她臉皮再厚,也承受不起。   天仙魔女冷笑道:「這不過略施薄懲,就憑你這點能耐,還差得遠了。」   這一下索魂嫦娥真是氣到極點,叱喝之下,硫磺毒砂一揮,脫手向華服少年擲去——   這一手的確出人意料之外,她竟不向天仙魔女下手,而找華服少年出氣。   華服少年身負內傷,索魂嫦娥這一手大出意外,他那能及時閃身!眼看華服少年就要喪身在硫磺毒砂之下——   倏然,藍影一閃,天仙魔女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已把華服少年帶開。   這真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之事,天仙魔女的武功,竟高到這般田地,而能在煙幕捲起之間,帶開華服少年。   一陣爐火湧上天仙魔女心頭,在這一念之間,她竟變成一個自暴自棄,毫無人性的「魔女」。   她認為男人都是一樣,並沒有什麼分別,她咬著牙,她一生幸福,不也喪在男人手裡?   她能再企求一些什麼?幸福?安慰?……   不,這東西她都失去了,她對宋青山好,只不過宋青山長得像他——那個奪取她少女貞操的男人。   而她,想還他一筆心靈上的欠債罷了。   既然宋青山對她不屑一顧,她又為什麼要效春蠶作繭自縛,讓心靈上更加痛苦?何況她發誓殺光愛她的男人?   心念一動,臉上掠過一層恐怖殺機,向華服少年道:「現在即刻就走,看誰敢動你一根毛。」   索魂嫦娥冷笑道:「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咱們的事,也得算算。」   說完,又扣了一把硫磺毒砂,緩緩向天仙魔女走去——   華服少年一見天仙魔女女對他關懷備至,增長了無限勇氣,天仙魔女遞給他一顆丹藥,說道:「吃上這顆丹藥,內傷即可告愈,記住天亮之前,在那裡等我。」   宋青山冷冷一笑,喝道:「不管你吃什麼仙丹,不把東西交出,別想走得了。」   天仙魔女冷冷道:「別賣狂,你再妄自出手,叫你血濺荒山。」   宋青山縱聲笑道:「那咱們不妨試試。」   於是,在這美麗的星夜裡,這荒山,四個帶著各種不同心情的青年男女,便要掀開一場搏鬥。   這的確是一種可惜的事,如果這四個青年人能聯合起來,當不難為武林自立一異彩,做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但是,為著一個情字而各懷殺機。   天仙魔女那會把宋青山與索魂娘娥放在眼裡,華服少年服過靈丹之後,傷勢果然痊癒。   暴喝一聲,華服少年一縱身,向前躍去——   正當宋青山想追出的剎那,藍影門處,天仙魔女一個縱身,一掌向他劈到位,出手迅厲至極。   宋青山氣得劍眉一挑,大喝一聲,出手一招「怒打秦檜」,「三羅掌」反擊過去。   但是天仙魔女劈出一掌之後,嬌軀凌空而起,平衡斜擊而下,「天外來雲」式,反打索魂娘娥。   這幾個動作真是快途電光石火,迅厲至極,索魂娘娥急閃身,堪堪避過——招,這當兒,華服少年已消失不見。   氣得宋青山虎吼一聲,喝道:「天仙魔女,吃我一掌。」   話聲音甫落,呼呼風響,連劈三掌。   索魂嫦娥叱喝一聲,硫磺毒砂也向天仙魔女擲出。   宋青山與索魂嫦娥發招奇快,掌風與毒砂煙幕同時攻到。   天仙魔女已把先前對宋青山原有的希望,化作妒火,手下不留情,只見她叱喝聲中,粉腮隱露殺機,硬接宋青山三掌之下,身影快逾電閃,兩聲悶哼之聲響起,宋青山與索魂嫦娥各中天仙魔女一掌,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這只是在一眨眼間的事,天仙魔女用什麼身法打中索魂嫦娥與來青山,隱在樹林不遠的「排骨仙」與「神扇客」也沒有看清。   天仙魔女武功得自上古失傳奇書「天魔經」所載,內載武學,莫不奇詭絕倫,大出武學常規。   天仙魔女力劈索魂嫣娥與宋青山之後,手也再不留情,心裡忖道:「讓你們到九泉之下,做對夫妻吧。」   心裡思忖間,發出一道掌力,擊向兩人——   突然,驀聞一聲大喝道:「停手。」   天仙魔女一收掌勢,明眸四顧,四野並無半個人影,冷笑一聲,正待劈掌,先前聲音,又自遠處傳來。   那聲音說道:「天仙魔女,果是心黑手辣,唉!往事如煙,情海浮沉,人生不過幾十寒暑,你又何必把未來幸福,再從手裡毀去?」   發話人聲音雖是極輕,但卻聽得字字分明,天仙魔女心裡一震,對方內力分明已在六七十年火候。   這番話也聽得天仙魔女愣在當地,看著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宋青山與索魂娘娥……煥然,一股無明妒火又起。   粉腮間,掛著冷若冰霜的笑容……遠處那聲音又道:「天仙魔女,你現在應該寬恕一個人,寬恕一個你所愛的人,違心做事,你將會痛苦一輩子,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沒有體會到『愛』的真諦嗎?你心靈的創傷,以殺人便能補償得了嗎?這一點,你心裡明白,你殺了無數男人,你得到安慰沒有?」   她愣了,艷麗如花的粉臉,泛起一層慘然之色,發話人之言,絲毫不錯,她應該在愛的境城裡,得到心靈安慰。   遠處那聲音又道:「不要猶豫了,你真要對付的人,不是他們兩人,而是別人,他已經到了。」   天仙魔女大喝道:「你是什麼人,快出來。」   遠處那聲音不再回答,連問數次,均是如此。   天仙魔女叱喝聲中,人如閃電,直向剛才那發聲處撲去。   索魂媒娥與宋青山久久之後,方強自坐起,索魂嫦娥取過幾顆丹藥,自己服了丁顆,另一顆遞給宋青山,說道:「你先服上這顆丹藥之後,再想辦法報一掌之仇吧。」   宋青山忍著傷痛,強自站起身子,說道:「好意心領,這感情債在下以後恐怕還不了。」   索魂嫦娥心裡一陣難過,急道:「誰要你還什麼感情債,你傷得那麼重……」   說到這裡眼淚籟籟而下!   宋青山看也不看她一眼,踉蹌地飛奔而去。   索魂嫦娥倏然一縱身,撲向宋青山,口裡說道:「你為什麼這般恨我?連我的藥都不肯吃。」   索魂嫦娥本是內傷極重之人,在藥力還未發作之前,縱身狂撲竟沒撲著,腦中一陣眩暈,鮮血再度溢出栽倒於地,宋青山卻視若無睹,冷冷一笑,又蹌踉向前飛奔而去。   索魂嫦蛾的蒼白臉上,驟然滾下了兩行淚水,為什麼宋青山如此對待她?冷落她?甚至於如此恨她?她的心碎了……」   夜風颯然,拂過了索魂嫦娥蒼白的面龐,那美麗的粉腮,晶瑩的淚珠,顯得那麼淒涼。薄情的男人啊!你為何無動於衷?   明月,藍星,片片白雲,她癡癡地凝望著,一道流星,從東北角殞落,只留下一道白色閃影……   皓月,像是在笑著……笑著她的癡情,癡情得可憐,像是說:「你們不過萍水相逢,為什麼,你要忠心耿耿待他?以往,你不是對任何一個男人不屑一顧嗎?癡情的可憐少女啊!你為什麼要用寶貴的淚,換取他的同情?」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伏在草地,放聲大哭……   宋青山並非草木之軀,他有別人所沒有的豐富感情,只是他的感情被他埋葬在心靈深處……   不幸的創痛遭遇,使他變成一個性情奇特之人,他不會向任何一個人發生感情,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付出感情。如果蘊藏在他心靈深處的感情一旦暴發,那便無法收拾。他沒有懷念一個人,除了他父親與狂笑一君之外。   他恨女人,恨天下所有的女人,包括他母親在內。環境造成他這種反常的心理……   對於索魂嫦娥的關懷,他的心情何嘗不激動異常?但是他咬著牙,終又把那份感情壓了回去。   一陣蹌踉的奔跑,真元再度一散,連吐三口血又撲倒下去。   他本是一個受傷極重之人,拒服靈藥,原是一股勇氣,再經一陣奔跑,他那能受得起?   就在宋青山撲倒下去之際,二條人影倏然向宋青山身側飄落,這兩個人正是長白二聖「排骨仙」與「神扇客」。   神扇客折扇輕搖,搖頭一歎,說道:「想不到這小娃兒倒有幾分豪氣,連天仙魔女竟不放在心上,就憑這份膽量,咱們就自歎不如了。」   排骨仙笑道:「你神扇客倒也動了憐才之念,難得難得,此子狂傲異常,連天下第一女魔頭,索魂嫦娥也對他動了情,不過此子對索魂嫦娥倒是冷若冰霜……」   說到這裡,連連搖頭歎息。   神扇客說道:「咱們是否救他?」   排骨仙說道:「救當然要救,不過如救了他,他可能連感激也不說一聲。」   神扇客豪聲笑道:「感激無所謂,如你排骨仙不救,我來救。」   一語甫畢,正想出手拍開宋青山幾處大穴——   驀聞一個聲音說道:「排骨仙,神扇客,如果你出手救人,當心血濺荒山,從長白山遙遙趕到這裡,東西沒有搶到.白白陪了一條命,倒划不來。」   排骨仙哈哈一笑,喝道:「何方高人,長白二聖倒要看看閣下是何等人物,竟口出狂言,告訴閣下,這個人我們非救不可。」   那人不再回答,神扇客折扇一張,環目四顧,冷冷一笑,低聲向排骨仙道:「來人內力極高,必是一流高手,你看陣,我先解開他幾處大穴。」   一語甫落,伸手拍向宋青山「命門」——   神扇客手還沒有拍出,一道奇猛掌力直迫過來——   那聲音又道:「如不信,不妨接我一掌試試。」   這一道掌力奇猛,「排骨仙」與「神扇客」在江湖上輩份極尊,兩人均負一身莫測高深武學,神扇客折扇一揮,硬把那道掌力接下,心頭一熱竟被震退五大步——   神扇客內力極高,這一扇揮出之力,至少在千斤之上,還被對方震退五大步,心裡不覺一楞,那聲音又道:「果然不愧稱為長白二聖;能接得起我這一掌之人,可以說絕無僅有,神扇客卻只被震退五步,難得難得。」   排骨仙這一怒真非同小可,雙足一點,直向發聲處撲去。出手猛劈一掌,口裡怒喝道:「何方朋友,有種的不妨出來亮亮相,躲躲藏藏,還稱什麼有臉人物?簡直比下三流的人還不如。」   這當兒,只見一個人影,快捷如電,在排骨仙撲向發聲處剎那已經飄飄地落在神扇客背後,喝道:「別動怒,下三流的人來了。」   神扇客大駭,此人來勢連他也毫無所覺,身影之快,輕功之高令人咋舌,回頭望去,五尺開外,站著一個臉蒙黑紗之人。   蒙面人笑道:「神扇客,剛才我要偷出一掌,你不早就變成神扇鬼才怪。」   神扇客縱聲氣極一笑,聲若龍吟,悲抑至極,隨即一沉臉,怒聲道:「我倒要看看誰先變成鬼。」   話聲甫落,折扇一張一遞,「勁風拂草」,疾揮而出。   神扇客李倫,以七七四十九路」驚魂扇」法名滿江湖,「驚魂扇法迅厲無比,真令人有驚魂之勢。   是以,他這一招揮出,暗藏內家真力,「勁風拂草」一招之內內藏三招變化,端的是奇詭武學。   蒙面人一見神扇客折扇擊至,輕輕一笑,說道:「我就以一雙肉拳,陪你走幾招試試。」   話聲甫落,以極迅速的身法,手法,在扇影之中,欺身而上,出手一招「穿雲取月」,點取神扇客當胸「玄機」穴。   這只是在極快的瞬間,神扇客折扇遞出,蒙面人的雙指出已經點到,神扇客不愧有神扇之稱,一招遞空,第二招「扇逐塵埃」,以極快的手法打出。   排骨仙站在宋青山身側,凝神注視兩人動手,功運雙掌,準備在神扇客一有敗勢,即出手攻去。   暴喝聲起,神扇客連攻三招殺手,猛厲遞出。   三招出手,蒙面人也不覺暗吃一驚,以絕快的身法,從朵朵扇影中,連避兩招,第三招「驚魂奪魄」攻到,他竟晃身飄然而起,衣袂飄飄,姿勢美妙至極,一點也不驚魂奪魄!   神扇客這一下大驚失色,自他出江湖以來,從來沒有人能夠逃出他這一招「驚魂奪魄,今來人竟不吃力避過!   大喝一聲,正待接著攻出,排骨仙哈哈笑道:「停手停手,我這『排骨仙』真該改為排骨『瞎』了,如非陳兄露出『追風騰雲』這一手,兄弟倒得罪了。」   說完,又是喜極一陣狂笑!   神扇客恍然似有所悟,啞然失笑道:「陳兄這玩笑開得太大了,何苦折煞小弟?」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說道:「真不愧為『二聖之名』,佩服佩服,以後我再不敢用這一招了。」   說完,伸手取下面紗,是一個年約四十面如滿月的中年書生。   排骨仙與神扇客暗吃一驚,心裡忖道:「五十年歲月,追風俠何以一點沒有老?還更年青了,此人當年在關外一見,已逾五十年寒暑,年齡怕不在九十之上?」   須知「追風俠」二十歲時,巧服千年靈芝,加之駐顏有術,依然顯出只有三四十歲光景。   這個貌不驚人,似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模樣之人,竟是一代名震武林的「追風俠」。   一見二聖吃驚神情,哈哈笑道:「二位老弟,怎麼?幾十年不見,競連我都忘了?」   排骨仙笑道:「豈敢豈敢,陳兄一代奇人,瞻仰尚恐不及,何敢忘之?」   追風俠笑道:「兩位老弟何以直瞪我不放?莫非我這追風俠變了。」   神扇客折扇輕搖,含笑道:「變了變了,變得又年青,又……」   追風俠哈哈笑道:「得了得了,你們大概知道我的歲數呀,又何必來這一套?」   排骨仙笑道:「陳兄何以跟咱們兄弟開了這個大玩笑?竟不讓我們救這少年,莫非有緣故嗎?請道其詳。」   追風快一收笑容,說道:「不錯,這裡面包含極大原因,這個人如果能救,我早救了,兩位老弟,你們知道他被誰所傷。」   排骨仙與神扇容齊道:「被天仙魔女所傷。」   追風俠笑道:「對了,這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讓天仙魔女自己去醫,咱們不必去管,而且,天仙魔女最恨別人出手管閒事。」   這話說得排骨仙與神扇客如墜人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追風俠笑道:「沒有什麼奇怪,天仙魔女武功得自上古失傳奇書『天魔經』所載,一身奇詭武學,蓋世無雙,她何以專愛弄死年輕人?這其中自然不無緣故,天仙魔女十歲被騙失身,她身世極為可憐,是以,她變成了一種反常心理,如嚴格說起來,天仙魔女並非大惡不赦之人,而是男人寧願為她而死,現在天仙魔女對這年輕人動了真情,如能順風轉舵,不難成為一對佳偶,偏偏這年青人對天仙魔女恨之人骨,反正這樣也好,可以磨磨天仙魔女的野性,然後再由我出面,完了這場是非。」   排骨仙笑道:「原來還有這許多文章,如你完不了這場是非呢?」   追風俠搖頭歎了一聲,道:「那將是一件不堪設想之事,天仙魔女此次如再無法得其所欲,必然變本加厲,眼看武林浩劫起於眼前,飛鯨教主「騎鯨客」及三獸準備聯合對付中原武林同道,如天仙魔女再被他們利用,中原武林各派,必化灰塵。」   說到這裡,搖頭一陣歎息,排骨仙及神扇客也聽得楞在當地,追風俠又道:「不過,這件事我們要盡力而為,決不能眼看中原武林,為這幾個人而滅,『銀色鐵盒』已重落江湖,而江湖一代奇人嚎哭一魔與狂笑一君已為『銀色鐵盒』而死,實令人惋惜,此物本是武林奇珍,卻弄得死人無數,由此可知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此物包括『七彩鐵券』及幾件信物,如得之惡人,江湖難免留下更恐怖殺機。」   說到這裡,連連搖頭,又黯然說道:「二位對銀色鐵盒也有雄心一爭,此物將來落在何人之手,實令人難於揣測,不過我對此物倒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否則,這東西我現在便可以搶到,靈物有緣人得之,枉自出手搶奪,也無法保住,弄得不好,反招殺身之禍。」   停了一下,眼光一掃地上宋青山,又道:「此子冷傲異常,內力卻大得驚人,招式竟與那華服少年一樣,只是未見火候。看來似是同門兄弟,但掌式有幾處不同,這點頗令人費解,此子自稱「天下第二人」,必有來歷……」   說話間,眼光又一掃來青山,倏然,他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嘉然,他「噫」了一聲,腦海中倏然浮起了一個。   他心裡打了一個冷戰,一種恐怖的情緒油然而生,他竟退了數步,眼光直盯在宋青山的臉上不放。   他正在思索一件極重要之事,暗暗忖道:「如我猜測不錯,此子必將為武林掀起軒然大波……」   追風俠這突然舉動,饒是神扇客與排骨仙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也不覺嚇了一跳,忙問道:「陳兄,未悉有何重大之事?」   追見俠仰天一陣長思,臉上隱露憂慮之色,久久不語。   神扇客與排骨仙越看越奇怪,不過這兩個也不難推測到必定有極大的事情。   追風俠久久才道:「原諒我剛才失態,不過,又有一件極重要之事發展,在事情還沒有肯定之前,未便說出。」   停了一停,又道:「剛才所開玩笑,兩位也不必見怪,不過想激兩位露幾手絕招,倒是真的,不想卻被兩位那麼快就識出破綻。」   神扇客看了宋青山一眼,問道:「我們真不救他?」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神扇老弟,這件事不必叫我們操心,現在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已經降臨到你的頭,離這裡向西約三里,你不妨去看看誰來了。」   神扇客發問道:「誰?」   追風俠笑道:「去看看自然會知道。」   神扇客見追風俠說得若有其事,身影一展,向西奔去。   排骨仙俟神扇客去後,忙問道:「什麼人來了?」   追風俠不語,倏然說道:「老弟,我帶你去看一場精彩的好戲,你去不去。」   排骨仙笑道:「當然要看。」   追風俠道:「那麼,咱們就走。」   話聲甫落,兩條人影,直向東北方面奔去。   宋青山依然躺在地裡,他們沒有救他,事實上,天仙魔女會來救他嗎?當然,這是誰也不敢預測的事。   宋青山這一次傷得非常之重,幾個時辰過去了他連動也不動……   天仙魔女沒有來,只是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叱喝之聲,除此,田野靜寂一片……   天際,開始拂曉,乳白色曙光,漸漸露出……   風,冷得像一把刀,天亮之前,寒風刺骨勢所必然,露水,點點滴在他的臉上,他的身體,開始挪動了一下。   他已經開始醒來,咬著牙,坐起身子,望著天際,旭日也快要升起。   他暗吃一驚,天仙魔女與那華服少年在天亮之前,在古剎裡碰面,如果「銀色鐵盒」落在天仙魔女的手裡,他一輩子也不用想討回來了。果真如此,他怎能對得住狂笑一君於九泉?   念頭有如電光石火一閃,一片漆黑,倍增無限恐怖氣氛。   宋青山倏然打了一個冷戰,這個冷戰打得他不知所以然,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懼。   他咳嗽一聲,壯了一下膽,直走進去……   經過大殿,那一座巨神,依然站在大殿之側,顯得恐怖異常,他隱在那座神像之後,舉目望向後院。   後院,靜靜地,除了夜風搖曳著院中那棵柳樹之外,其餘,再也看不到一個人,亦不見天仙魔女與華服少年。   他想:「莫非他們還沒有來嗎?或者已經走了?……」心念未畢,機伶伶又打了個冷戰,他的眼光觸到兩具屍體。   那兩具屍體躺在後院走廊,一個是昨夜被天仙魔女點了「太陽穴」而亡的少年,另一個卻是那個華服少年——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也顧不得自己傷勢,縱身向那走廊奔去,果然沒有錯,華服少年已經氣絕多時。   他看看華服少年的死狀,與那被天仙魔女弄死的人不相同,他的「太陽穴」沒有紅色指印,死時也似經過一番搏鬥。   他一手抓向華服少年的懷裡,果然,「銀色鐵盒」已經不在,而竟把華服少年的胸衣撕去一大塊。   眼光過處,他又是大吃一驚,只見華服少年的胸前,赫然印著五個黑色指印,也就是這一掌,是他致命處。   他楞在當地:是誰掌斃這華服少年。天仙魔女?不,這次決不是她。那麼又是誰?   黑色掌印是誰的標誌?是誰搶奪了「銀色鐵盒?」   毫無疑問,搶得銀色鐵盒之人,必就是這個掌斃他的人。   上那裡去找這個掌斃華服少年之人?   他一件一件地想著,依然想不出所以然來……   自然,對於「銀色鐵盒」,他必須搶到手,他不能違背狂笑一君死時所托,犧牲生命,他也要把那東西搶回。   心裡倏然一陣劇痛,傷勢再度發作,悶哼一聲,他幾乎又要撲倒下去,強忍傷痛,雙手扶胸,再度向古剎之內踉蹌移去。   他此刻再也無法忍住傷痛,悶哼一聲,向前仆倒下去!   突然,他的手摸到一個東西,一個鐵的東西……   睜眼一望,血液開始一百零八度的循環,那東西竟是「銀色鐵盒。」   他驚喜欲狂,心情激動異常,他急急把銀色鐵盒抓過來,眼光過處,原先的狂喜,又降到零度。   「銀色鐵盒」已被人打開過,盒內空空如也,敢情裡面的東西,已被人搶走,而把空盒子丟在這裡。   心念間,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冷笑聲起,手中的空盒子已被搶走,舉目一望,天仙魔女已站在他的面前。   天仙魔女似是經過長時間的搏鬥,精神萎靡,眼光一瞪宋青山,冷冷喝道:「天下第二人,你膽子不小,竟敢掌斃華服少年,搶了『銀色鐵盒』,我也要你學他一樣……」   宋青山冷冷接道:「天仙魔女,你別含血噴人,華服少年是否被在下掌斃,你可以看看他胸前掌印,況且我中你一掌,身負重傷,怎能再動手過招?而且「銀色鐵盒」之物,已被人取走,那只不過是一隻空盒子,不信,你不妨看看。」   天仙魔女打開銀色鐵盒一看,裡面果是空的,轟動武林,盛傳裝在鐵盒之內的「七彩鐵券」地圖,已被人取走。   這一看,天仙魔女也不覺愣在當場,不發一語。   天仙魔女回心一想:「此人所說,當非謊言,他受我一掌,五臟離位,如非他內力精渾,決無法支撐到現在,動手過招,是絕對不可能之事。」心念一動,縱身向華服少年奔出。   五個黑色指印,看得她心裡一楞!   驀聽她一聲冷冷長笑,自語道:「不管你是什麼人,天仙魔女總要還你一紀紅色掌印。」   話語方畢,緩緩向宋青山走去,口裡說道:「天下第二人,這空盒子你要就送給你做個紀念。」   宋青山冷冷一笑,淡淡說道:「你要就帶走,我不希罕,不過,你知道鐵盒裡原先裝的是什麼東西,請你告訴我,我無論如何也要搶回來。」   天仙魔女冷冷道:「你已經是一個垂死之人,還想口出大言,如你不服我丹藥,三天之內,逆血攻心,便要七孔溢血而亡。」   她停了一下,接著又道:「你既然恨我人骨,天仙魔女也不強人所難,咱們已是各不相干,你要死,我管不著,如果你還想活,請吃我一顆丹藥,以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必定可以把『七彩鐵券』地圖取回。」   宋青山問道:「什麼是『七彩鐵券』地圖,請先告訴我。」   天仙魔女冷冷道:「先說你吃不吃,如果不吃,我可沒有閒功夫在這裡陪你窮聊,我要找那掌斃華服少年之人,報一掌之仇。」   宋青山在此情形之下,縱然他再高傲百倍,也沒有不要命的道理,黯然一歎,說道:「天下第二人共欠你兩顆丹藥之債,來日自當償還。」   天仙魔女盈盈一笑,取出一顆丹藥,遞給宋青山,他也毫不客氣,接過納入口內,運氣療傷。   天仙魔女雖經過一個長時間搏鬥,精神不佳,一見宋青山肯服靈藥,早把疲倦拋到九霄雲外。   她緩緩移到宋青山身側,蹲下身子,眼光直盯著宋青山不放。   她想從宋青山的臉上,找尋一些什麼?失去的記憶?一或怕他會從自己的眼光裡消失?   正在宋青山運氣療傷之際,突覺一隻纖手,握在他的掌心,他怦然一跳,一股電流熱浪,發自那纖手,天仙魔女正以內力助他療傷。   約一盞熱茶時間,宋青山已將傷勢療愈,睜開眼睛,天仙魔女額角微微出汗,精神萎靡異常,雙目緊閉。   他心裡一陣感動,天仙魔女不惜在疲倦之下,以本身真元幫自己療傷,這一點,就令他無限感激的了。   他最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恩惠,如有人給他施捨,他勢所必報,他不希望自己的心目中,欠下一筆感情的債。   她睜開了那勾魂的眸子,秋波如電,一掃宋青山,報給他一個慘然的苦笑,她的笑容,依然還那麼嫵媚,動人……   艷美如花的面龐,只是稍感蒼白一點,但這依然掩飾不了迷人的誘惑……以及從她身上所出的氣質……   宋青山感到眼前一片誘惑,他無法抗拒,他瘋狂地撲了上去,伸手抱緊了天仙魔女的嬌軀……   他無法抗拒天仙魔女從身上發出來的誘惑,他那粗而有力的雙腕,緊緊摟著她,把那灼熱的唇瓣湊了上去。   像火山爆發的火焰,把他們熔化在這烈火之下。   這一刻,宋青山再無法把持,他跟別人一樣,寧願為天仙魔女而死,他忘了世界上的一切……   天仙魔女的右腕,倏然抬起,驕進雙指,向宋青山太陽穴。   宋青山已昏了腦筋,天仙魔女這一擊,他怎麼閃避得了?   難道他也跟其他人一樣,遭受到同樣的命運……   天仙魔女這一擊之勢奇快,眼看她雙指已經點到宋青山「太陽穴」之際,倏然,她垂下了右腕……   她無法對他下這樣狠手,突然,她滾下了兩行淚水?   那燙熱的眼汪,流到宋青山的唇上,他驚醒過來,急忙推開天仙魔女,他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   怒火倏起,他覺得這女人太不要臉了,竟百般勾引自己,伸手一揮,叭叭兩聲清脆之聲響起,他打了天仙魔女兩下耳光。   這兩個耳光打得不輕,嬌艷如花的粉臉,驟呈五個紅色指印,幾乎連牙齒都要打掉。   宋青山大喝道:「天仙魔女,我與你毫無怨仇,你竟如此百般勾引我,而要我與其他男人一樣,死在你的手裡嗎?」   珍珠般的眼淚,滾滾而下,她不需要向宋青山辯白,是的,那是多餘的,誰叫自己無法向他下起狠手?   然而,她無法承受這心靈的打擊,溢出一口積塞在心頭的淤血,嬌軀搖搖欲墮!   她用著那顫抖的聲音,答道:「對,你該多打幾下,我生命過程中,第一次被人打耳光,當然,我不需要向你辯解,那是多餘的,我殺死無數愛我的男人,但是對於你,我沒有勇氣下手……」   說到這裡,眼淚又奪眶而出,又道:「如果我想向你下手。你怕早已上閻羅殿了,我不明白我為什麼對你下不了手,我對你好,對你關懷,並不是希望得到你憐憫的『愛情』,只是,我想償還某一個人感情上的欠債。」   她抑住悲傷的情緒又道:「你鄙視我,冷落我,我用最大的痛苦去忍受,我的心,流過無數次的血,對你的諷刺與冷落,我還能承受得起。」   宋青山疾疾地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他覺得自己的心往下沉……帶雨梨花的面龐,使他的心情猛然跳躍……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又道:「我曾經失落我生命中的一切,甚至於愛情,我不願在你的面前,訴說我不幸的遭遇,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縱然我有一份少女的熱情能愛你,我也不會沾污你,十歲時,我被騙失身,失去少女的貞節,那時,命運之神已在玩弄我,我恨男人,他們用那偽裝的面目,欺騙一個不懂事的少女,我不願別人諒解我,但除了你之外,然而,你不諒解我,鄙視我,冷落我,我忍受了,其實,我又為了什麼要取得你的同情與諒解?……原諒我說了這些無謂的話,你走吧,至於那『七彩鐵券』地圖,我無論如何也要搶到手,送給你,以還你心靈上的一筆欠債。」   她說到這裡,拭去了臉上的淚痕,滿臉堅毅之色,好像這番話說盡了她心中委曲,內心暢達不少。   她閉目養神,並沒有再看宋青山一眼。   他沒有走,他不管天仙魔女所說的是否謊言,眼淚是否武器,此猻,他願溶化在這武器裡。   他又撲了上去,伸手抱住她,語氣沙啞說道:「天仙……我真刺傷你的心嗎?原諒我……」   她一伸玉腕,像一個受委曲的孩子,投進慈母的懷裡一般,雙肩抽搐著……於是宋青山伏身吻著她的眼淚……睫毛……   這不是偽情,他愛她,這只是在剎那間發生的事……   她盡情地享受這熱情的狂吻,又像一隻羔羊,依偎在他懷裡……   陽光,劃過他們兩人的臉上,把他們的影子結合在一起……   驀地裡,遠處一個人影,風馳電掣而來,眼光一觸到地上擁吻的天仙魔女與宋青山,粉臉飛過一朵紅雲……   這條人影正是索魂嫦娥,妒火湧上她的心頭,她伸手扣了一把毒砂,叱喝道:「不要臉的狗男女……」   話猶未了,硫磺毒砂脫手擲出,直向天仙魔女與宋青山捲去,出手奇快。   天仙魔女與宋青山正進人飄然境界,索魂嫦娥這驟然一擊,他們兩人那能閃躲!……   倏然,一聲暴喝道:「女娃兒好殘忍的手段。」   一股潛力,震落毒砂之際,天仙魔女以絕快的身手,帶起宋青山,縱身躍出煙幕一丈開外。   這時,一條人影,直向南方林內瀉去,身影快得令人咋舌。   天仙魔女一縱身形,快如閃電,追向那人影背後,喝道:「何方舊友暫請留步。」   那人影哈哈一笑,說道:「天仙魔女,是否請老夫喝杯喜酒。」   天仙魔女粉臉飛紅,縱身截在那人前路,冷笑道:「對,天仙魔女想請你到陰司地府喝喜酒。」   追風俠哈哈笑道:「天仙魔女,我成全你的好事,你倒連感激也不說一聲,老夫就接你幾招『天魔經』絕招試試。」   天仙魔女自然不會知道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竟是名震武林,江湖一代怪客的「追風俠」陳三泰。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就憑你這份外貌,三招之內,叫你血濺荒山。」   追風俠哈哈大笑,說道:「那不妨試試。」   天仙魔女叱喝一聲,柳腰微挫,身影一晃,極迅速地攻出一招「降魔斬妖。」   天仙魔女每出手一招,莫不奇奧至極,追風俠身影之快,也是罕見,一晃身,堪堪避過天仙魔女一招急攻。   一招遞空,天仙魔女也不覺暗吃一驚,她這一招是「天魔經』所載的精奧招式降魔斬妖,內藏三式變化,對方竟毫不吃力避過,如不施殺手,三招之內,必無法勝得對方。   心念一動,雙掌齊施,右掌一招「飛繩縛妖」,左手一招「風聲翠影」,以絕快不同手法打出。   這兩招是「天魔經」裡最精奧招式,不但快,而且穩、準、狠,招內套招,暗藏無數變化。   追風俠見天仙魔女以各種不同的手法,分身擊至,心裡大駭,如三招之內,真敗於天仙魔女之手,「追風俠」這三字還往那裡放?   心念一動,以成名的拿手好戲,閃訣,從掌影中,晃身飄閃,只聽撕的一聲,背後衣服竟被天仙魔女撕破二寸餘長。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天仙魔女見對方連讓三招毫不還手,自己竟無法將其制下,心裡不覺一愣!   追風俠也不覺嚇出一身冷汗,天仙魔女武功招式竟奇奧到如此地步,如剛才她再搶攻三招,自己怕不當場出醜?   一時間,兩個人竟同時任在那裡。   追風使微微一笑,說道:「天仙魔女,我說三招之內,你未必能叫老夫赴陰司地府喝喜酒,你偏不信。」   話猶未畢,暴喝傳來,宋青山與索魂嫦娥已交上手。   天仙魔女心裡一急,正想縱去,追風俠喝道:「天仙魔女,回來。」」   這話像是有磁性,天仙魔女真聽話,停立不動。   追風俠臉上一派嚴肅之色,說道:「天仙魔女,那裡已經沒有你的事了,情海生波,你不必在意,索魂嫦娥生性跟你一樣,區區「硫磺毒砂』,諒無法把那小娃兒如何,倒是「七彩鐵券」地圖,你不是勢在必得嗎?   天仙魔女笑道:「不錯,你是什麼人,能否報個萬兒?」   追風俠沉思片刻,說道:「告訴你天仙魔女何妨,蒙江湖朋友抬受災造老夫一個菲號『追風俠」   天仙魔女驚叫出聲,脫口問道:「你就是追風快老前輩?晚輩剛才得罪了。」   說完,深深福了一福,追風俠哈哈笑道:「想不你這魔女倒變成閨女啦,得了,老夫不吃這一套。」   停了一停,又道:「天仙魔女,我問你,是否愛那年青人?」   天仙魔女被他這一問,不覺滿臉通紅,這個縱橫大江南北的「魔女」,倒扭怩作態起來,粉臉低垂。   追風俠鄭重說道:「天仙魔女,你殺了無數男人.也毀大了無數男人的感情,追思其過,你是相報復被別人玩弄的感情,不過,你錯了,我問你,幾個月來,你得到什麼?你既然已經愛上他,那麼應該好好幫助他,如果我推測不錯,這年輕人必是在心靈上遭受過極大創傷之人,而且還蘊藏了一段血海深仇。」   天仙魔女問道:「你說他還有仇家?」   追風俠點頭道:「不錯,而且他仇家人數不少,現已均不在江湖走動。」   停了一下,又道:「果真如此,江湖上腥風血雨,已展在眼前。」   說到這裡,搖頭一陣歎息,又道:「七彩鐵券地圖已落在『黑衣尊者』之手,事情倒有點不好辦,此人隱居多年,當年老夫與他曾有點過節。」   天仙魔女忙道:「他在哪裡?看他是否消受得起我『天魔曲』中的『驚濤一曲』?」   說完,粉臉驟變,看得追風俠心裡一楞,心忖:「此女果是喜怒無常,變幻莫測。」   心忖間,說道:「現在已有好幾位武林高手在圍攻搶奪,你也不妨試試。」   說完,當先開路,向西南方面飛瀉而去。   天仙嫦娥與追風俠輕功已致化境,只見兩人一前一後,疾如流星趕月,顧盼間,前面已傳來隱隱約約叱喝之聲。   這裡,圍聚了十幾位武林高手,如淪海一聖、天仙獨龍、三手神君、排骨仙、神扇客等。   黑衣尊者已隱居多年,一身超凡武功,已難逢敵手,黑衣尊者一人林內,便被追風俠發覺,叫神扇客去看看。   黑衣尊者掌斃華服少年,追風俠也全部看在眼內,他不出手相救,其中自然有極大原因。   長白二聖武功也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上,合力圍攻黑衣尊者,尚可打個平手,黑衣尊者武功之高,是江湖罕見。   暴喝聲中,黑衣尊者虯髯根根豎起,雙掌齊揮,速發掌力,猛擊圍攻之人。   叱喝聲起,天仙魔女飄身撲進場中,伸手一招反打「黑衣尊者」。   追風俠隱在樹上,以觀動靜。   天仙魔女突然而來,所有之人無不驚呼,暗道:「這魔女既來了,這一場戲倒是好看至極。」   心念一動,所有圍攻黑衣尊者之人,全部門出三丈開外以觀變化,再作道理。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周圍,冷冷一笑,喝道:「黑衣尊者,眼睛睜亮一點,天仙魔女自出江湖以來,還沒有見過像你這般膽大之人,掌斃華服少年,奪取『七彩鐵券』地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天仙魔女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驚人之學。」   說完,緩緩欺進。   黑衣尊者已聞「天仙魔女」之名,一見之下,心中不覺納悶,眼前這美若天仙,弱不勝民的少女,會是名震江湖的天仙魔女?   心裡思忖間.嘿嘿一聲冷笑,道:「原來是天仙魔女,不錯『七彩鐵券』地圖在我身上,有本事不妨搶槍看。」   天仙魔女粉臉一變,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   停了一停,說道:「這樣好了,動手過招,未免多化費精力,如你能接聽我一支曲子,毫不動容,天仙魔女就運掌自斃,那東西便是你。」   黑衣尊者冷笑道:「區區一支魔曲,恐怕嚇不了老夫……」   天仙魔女正待發話,遠處傳來一個冰冷聲音道:「黑衣尊者,我就先聽聽天仙魔女三百支試試,看她魔曲有什麼奧妙之處?竟敢如此蔑視天下武林?」   話猶未畢,眼前已飄下一個人來,放眼一望竟是一個白髮蒼蒼,體態龍鍾,手扶鐵拐的老者。   這老者一出現,除了天仙魔女不認識之外,其餘之人無不大驚,追風客也暗喊一聲「糟」!   黑衣尊者冷冷笑道:「原來是冷面洞洞主,這一陣就先讓給你。」   黑衣尊者何嘗不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他是否有把握勝得天仙魔女,倒是一個問題,順手推舟,讓冷西洞主先擋她一陣再說。   冷面洞主哈哈一笑,心忖:「黑衣老怪這念頭倒不錯。」   念頭一轉,說道:「我先擋她一陣,未嘗不可,不過,你出什麼代價?」   這弦外之音,黑衣尊者怎會聽不出來?當下輕輕一笑,道:「洞主這話不知是什麼意思,令兄弟費解,若你接不了天仙魔女一曲,還是讓給老夫。」話畢欺進三步。   冷面洞主縱聲一笑,冷眼一掃黑衣尊者,心忖:「這老怪不愧有老謀深算之能拿話扣人,如果此時退陣,周圍群雄當恥笑自己無能,不退嗎,如與天仙魔女交上手,黑衣老怪便坐收漁利。」   心忖間,冷冷一笑道:「久聞黑衣尊者黑傑混元掌,名滿江湖,能見識見識倒也是生平一件快事,不過,到時候,別人卻坐收漁利。」   黑衣尊者心忖不錯,何不先與冷面洞主合作,然後再一決雌雄,看「七彩鐵券」地圖屬誰?心念一轉,含笑說道:「教主既有合作之意,那麼,兄弟不獨自佔有,讓你一半。」   冷面洞主哈哈一笑,說道:「這果不愧為萬全之策,兄弟倒不怕你言之無信,好,我就先替你擋一陣。」   說完,鐵拐一搶,欺身上前兩步,蓄勢待發。   天仙魔女好似棄耳未聞,神情極為傲然,聽黑衣尊者與冷面洞主講完話之後,冷笑道:「不管你們誰先上都一樣,反正你們都無法離開這裡,除非把「七彩鐵券」留下,否則,哼!可沒有那麼容易。」   說話間,取下腰間銀蕭,蓄勢以待。   暴喝聲起,冷面洞主鐵拐一科手,呼的一拐劈去,口裡喝道:「天仙魔女,先接我一拐試試。」   話落拐到,一片勁風響處,拐鋒已掃向天仙魔女腰際。   發動奇快,天仙魔女冷笑一聲,「附風隨影」,在迅快的一瞬,衣袂飄飄,反欺身到冷面洞主面前,銀蕭振腕打出。   冷面洞主一拐遞出,已心知不妙,一騰身,鐵拐一撤,由「花樹盤根」改為「金龍人海」。   驀地,一個聲音喝道:「冷面洞主,請退下,先讓給兄弟與天仙魔女算算殺徒之仇。」   話猶未畢,人影如電飛來,一道掌風,直劈天仙魔女面門。   天仙魔女乘勢躍開,放眼一望,放聲一陣長笑。   追風快也覺暗暗吃驚,心忖:「三獸何以同在此時現身?」心念間,倏見天仙魔女臉色一變,殺機隱隱而露。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三 章 驚濤一曲   黑衣尊者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心裡忖道:「天仙魔女武功卓絕,『天魔曲』厲害無比,由三獸先擋她一陣,未嘗不是一件有益自己之事。」心忖間,人已往後退開七個大步。   冷西洞主輕輕一笑,眼神一轉,也往後退開一丈來遠。   天仙魔女雙眸罩起一片殺機,蓮步輕移向前跨進三步,冷笑道:「天仙魔女正要找你們算算這筆總賬,你們既送上門來,那最好不過,你們就一起出手吧。」   停了一停,向黑衣尊者道:「黑衣尊者,『七彩鐵券』地圖,暫時讓你保留片刻,別打逃走念頭,其實,你也走不了。」   天仙魔女這話說得輕蔑至極,聽得在場之人臉色微變。   黑衣尊者縱聲一笑,道:「很好,咱們就看看這東西應屬於誰。」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功運雙臂,準備攻向黑衣尊者。   三獸的「蛇郎君」一舞青蛇鞭,喝道:「「天仙魔女,殺徒之仇,咱們先算算。」   其餘飛蜈道人,青蛙尊者,也蓄勢待發,緩緩向天仙魔女迫進。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這一笑有如百花竟放,嬌艷至極!   看得三獸也不由怦然心動。   天仙魔女一臉嬌笑之容,銀簫一抬,喝道:「三獸武功卓絕,名滿江湖,不過在我眼中,倒是一個無名小卒,不信,看你們是否接得下我『驚濤一曲』……」   天仙魔女話還沒有說完,「蛇朗君」暴喝一聲,青蛇鞭舞成一縷寒光,直襲天仙魔女。   「蛇郎君」薛東川武功名列三獸之首,這一出手,勢如電奔,迅厲無比,的確非江湖上一般高手可比。   「蛇郎君」薛東川除了「青蛇鞭」法獨步宇內之外,還有一套生平絕技「游蛇穿甲功」一經施展,人若游蛇,在地上遊走,全憑一口真元之氣練成,遊走之速度,快似閃電,取人要害,叫你躲不勝躲,確是一種奇異的武學。   再說「蛇郎君」薛東川一振青蛇鞭,快逾電奔,擊向天仙魔女嬌笑聲中,天仙魔女「附風隨影」,已欺身到「蛇郎君」面前,銀簫振腕打出,點襲蛇郎君當胸「玄機」大穴。   這招法的確快得出奇,「蛇郎君」一鞭剛剛掃出,天仙魔女也在這極快之剎那間,銀簫同時攻到——   蛇郎君不愧為武功卓絕人物,鞭鋒剛一走空,已心知不妙,身影滑退三步,堪堪透過天仙魔女一點之勢。   場外之個,已看出「蛇郎君」已輸了第一回。   隱在林內的「追風俠」,也不覺搖頭一歎,心忖:「『天仙魔女』的身上,武功已是天下無雙,如能用於正途,當不給為武林放一異彩,如一走上歧途,便會為武林埋下無邊殺劫……」叱喝之聲傳來,追風挾抬頭瞧去,天仙魔女已在這極短的剎那間,銀簫振腕打出三招。   天仙魔女已知「蛇郎君」武功厲害,是以,她在搶得先機之下,連招搶攻,毫不放手,一時間,蛇朗君也被迫得節節後退。   銀光飛瀉,勢如游龍,天仙魔女每一招出手,均是迅捷絕倫。   「蛇郎君」雖知天仙魔女武功厲害,也不相信會到如此地步,一交上手,才知道天仙魔女確是把式奧妙至極!   暴喝聲起,「蛇郎君」薛東川青蛇鞭在天仙魔女的蕭影翻飛之下,反攻三招。   這三招是蛇郎君在拚命之下打出,威力奇猛,呼呼風響,青蛇鞭捲起一片狂飆,分擊而至。   這確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打鬥,蛇郎君「青蛇鞭」法,的確含有無窮的威力,招式也精奧無比。   天仙魔女見久攻不下,心裡大為焦急,自她出江湖數月以來,那曾碰見過如此高手,竟能在她手裡走五招之上?   心念一起,殺機隱伏,嬌艷如花的粉瞼,微微一變,一聲叱喝,嬌驅飄然而起,一招「天神主降魔」,凌空擊至。   衣袂飄風之聲響處,這凌厲的一擊,已擊到蛇郎君頭頂三寸。   場外高手,同時嚥了一下口水,打了一個冷顫。   他們都認為蛇郎君絕逃不過一箭之危——   這間不容髮之剎那間,一聲暴喝,挾著一道奇猛的掌力,擊向半空中的天仙魔女,青蛙尊者已經出手。   這巨力萬鈞的一掌,是青蛙尊者全力所發,其勢有如山崩地裂,天仙魔女身在空中,一迎掌勢,蛇郎君已乘勢躍開。   掌力撞到天仙魔女的嬌軀,她竟毫無所覺,飄然落地。   天仙魔女這身手看得場外高手一愣!   他們那裡見過這種身手?掌力擊至,而毫無所覺?   天仙魔女竟然練就這一身奇詭武學,怎不令他們心愣?   蛇郎君靠青蛙尊者一掌救了性命,驚魂甫定,回頭一望,天仙魔女粉臉罩著一片殺機,緩緩走來。   飛蜈道人拔出蜈蚣劍,縱身截在天仙魔女前路,喝道:「這一陣讓我領教天仙魔女幾招絕學。」   天仙魔女尖厲一笑,這笑聲不再是迷人,而像一把刀,人耳心驚,在場高手心裡打了一個顫,天仙魔女一臉肅容,道:「三獸原來是徒負虛名,我倒以為有什麼能耐,車輪戰嫌時間太久,我看還是一起上算了。」   青娃尊者一縱身,與飛蜈道人並肩而立,喝道:「天仙魔女既看得起咱們兄弟,咱們就聯合領教她幾招『天魔經』的奇奧武學,否則,天仙魔女要說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蛇郎君也縱身與兩人並肩而立,三個人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三獸何嘗不明白,如以個人之功,絕非天仙魔女之敵,如果三個人聯合圍攻於他,這不免有失身份,何況現在周圍高手如雲,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過,這是有關他們切身問題,也只好將聲譽付逐流水,與天仙魔女一拼了。   天仙魔女冷冷笑一聲道:「這才像話,既三個人準備出手,也該上呀!」   三獸被天仙魔女一頓搶白,同時大喝一聲,聯合攻出。青蛇鞭、蜈蚣劍、掌力、四面八方,包圍擊至。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好似根本沒有把三個人看在眼內。   只見她身形快逾閃電,招式奇奧,反把三獸有時給迫得手忙腳亂。   這確是一場極其罕見的打鬥,看得場外高手驚心動魄。   場外高手被一場驚天地的搏鬥所吸引,竟忘了「七彩鐵券」地圖的爭奪。   冷面洞主冷眼一掃黑衣尊者,殺機倏起,暴喝一聲鐵拐一搶,一拐猛打黑衣尊者的頭頂。   驟然一擊,迅猛無比,黑衣尊者全神貫注天仙魔女與三獸對敵,也做夢也不曾想到冷面洞主會驟然出手。   等他發現,冷面洞主的拐鋒,已到他頭上五寸之距。   黑衣尊者大驚,一個潛意識的動作,雙掌猛然劈出,直擊冷面洞主,人也乘勢後退三步——   縱然黑衣尊者武功再高,也無法全身躲過,肩上一陣劇痛,冷面司主的一拐,正好打在他的肩上。   這一拐打得他踉蹌後退五個大步,腦中一陣眩暈,張口出一口鮮血,幾乎栽倒下去——   冷面洞主冷笑聲中,欺身而上,喝道:「黑衣尊者,『七彩鐵券』你不能獨佔,既然我有一份,咱們就一決雌雄。」喝話間,一拐又橫膘攔掃過去。   黑衣尊者狂聲大笑,喝道:「冷面洞主竟學這鼠輩行為,先讓你一拐,『七彩鐵券』你未必有份。」   叱喝間,強忍傷痛,真元護住血脈,猛一縱身,出手一掌劈去。黑衣尊者「黑傑混元掌」為武林中至主絕學,這一掌劈出之勢,雖在他身受重傷之下,但也非同小可。   冷面洞主武功也非弱者,一拐出去,左掌已運足全力,回身攻出一掌,迎向黑衣尊者擊來的掌力撞去。   轟然一聲大響,兩人身形同時晃了兩晃,冷面洞主血氣一陣翻湧,而黑衣尊者又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場外高手,滄海一聖、三手神君、天仙獨龍、排骨仙、神扇客,也緩緩向場內迫近,準備出手。   這樹林周圍一帶,充滿了火藥味,血戰一觸即發。   冷面洞主心想一拐便能擊到黑衣尊者,而搶了他身上的「七彩鐵券」,不想黑衣尊者竟能躲過一拐之危。   他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一拐之擊未中,他也不敢再冒然出手,等到身疲力盡,便無爭奪之力。   心念一轉,收住鐵拐,退後三尺,冷笑道:「黑衣尊者果不愧為一代奇人,『黑傑混元掌』威力果然不凡,兄弟既已經領教還是留著等一下再領教一番吧。」   黑衣尊者一抹口角血跡,縱聲狂笑,道:「冷面洞主,這一拐之賜,有一天咱們總要算算。」   說話間,探懷取出一顆丹藥,納入口中,這時突覺人影一閃,三手神君以極快的手法,探手抓向黑衣尊者懷裡的「七彩鐵券」地圖。   三手神君以偷盜之學稱絕江湖,他的身形,真可以說是有閃電之迅,手法巧妙異常。   黑衣尊者正在屏急運氣之際,三手神君這一抓,他竟毫無所覺。   三手神君的偷盜之學,稱絕大下,探手抓取不但毫無聲息,而且竟把黑衣尊者懷裡的「七彩鐵券」地圖搶出。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三手神君一抓出「七彩鐵券」地圖,暴喝聲起,冷面洞主一搶鐵拐,猛向三手神君擊下。   三手神君也非弱者,左手一掄鐵拐,硬封來勢,「鏘」的一聲,冷面洞主與三手神君同時後退三步。   冷面洞主與三手神君兵器均是鐵拐,由這一聲之勢看來,正勢均力敵,半斤八兩。   三手神君後退的剎那,排骨仙一縱身,手中拂塵一掃,捲向三手神君握著「七彩鐵券」地圖的右腕。   排骨仙與神扇客稱為長白二聖,武功極高,拂塵一卷之勢,迅捷無比,快逾電光石火,威力奇大。   三手神君閃身之法也快捷無比,排骨仙一拂捲至,他一搶鐵拐,硬擋來勢,人往後躍開,口裡喝道:「各位如再出手,我便一把撕了『七彩鐵券』地圖,誰也別想得到。」   說話間,右手握緊了那張地圖。   在場高手果然一緩手勢,冷面洞主冷笑道:「關天印的『三手神君』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兄弟佩服之至,『七彩鐵券』地圖,關兄獨自佔有,未免使在場朋友太掃興了。」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眼光一掃群雄,又道:「各拉遙遙趕到這裡,目的在一睹『七彩鐵券』到底記載了什麼武功絕學,讓關兄一人獨佔,未免讓他笑我們無能……」   三手神君冷冷一笑,接道:「奇珍有福者居之,各位如有心搶奪,我就一把撕掉。」   冷面洞主冷笑道:「關兄未必真會撕毀吧?」   三手神君冷冷道:「不信,各位不妨出手試試。」」   在場高手雖然不敢冒然出手,但也暗地提氣,心裡齊忖道:「如讓他一人佔有,倒不如讓他撕毀來得好。」   在場高手心念一動,功貫雙掌,蓄勢待發。   黑衣尊者服下一顆丹藥之後,運氣療傷一陣,精神暢達不少,一抬頭,發現「七彩鐵券」地圖落在別人手裡,不覺得暗吃一驚,探手一摸懷中,地圖果然失去。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管好歹,暴喝一聲,撲向三手神君,呼的一掌劈去!   黑衣尊者一發動攻勢,在場高手,也齊向三手神君撲至,出手長劍,折扇、拂塵、鐵拐,掌力,四面八方撲擊而至。   看得隱在林內的『追風俠」,搖頭一陣歎息,心想:「七彩鐵券」傳言為上古失傳奇書,想不到此物竟給武林埋下無盡殺機……」   心念未畢,暴喝之聲傳.冷面洞主一搶鐵拐,出手一招「怒海降龍」,呼呼風響凌空猛打三手神君頭面。   就在冷面洞主出手之時,神扇客,排內仙兩人一拂一扇,神扇客上打前胸,排骨他出手捲襲右腕。   這幾招都是在場高手拚命打出,迅捷元比,三手神君縱然身懷絕世武功,也承受不起這些武林高手的圍攻。   暴喝聲起,三手神君喝聲之下,手中長拐一擋勢之際,右手一麻,「七彩鐵券」地圖已脫手掉地。   這剎那之間,冷面洞主的凌空一拐、正好又打在他的肩上,三手神君一昏,口溢鮮血,栽倒於地。   三手神君一躺下,沒有人去理會,神扇客與天山獨龍,同時一探手,抓取地上「七彩鐵券」地圖——   滄海一聖出手更快,長劍一揮,挑向地上的「七彩鐵券」地圖。   這些武林高手,動手如電光石火,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急,滄海一聖劍鋒一挑地圖,冷面洞主一拐反手向地圖打下。   這一上一下,只聽「撕」的一聲,那「七彩鐵券」地圖已分成兩半,神扇客與天山獨龍,揮手一抓,又把右邊的一半,撕成兩塊,各取四分之一。   另一半冷面洞主與滄海一聖也同時探手抓取,這時,突覺眼前人影一幌,那半邊地圖又撕的一聲,冷面洞主只抓了一塊,另一塊隨著人影一閃之間,滄海一聖竟沒有抓著。   於是,一張「七彩鐵券」地圖,分成了四分——神扇客、天山獨龍、冷面洞主各得一塊,其餘一塊被追風俠取得。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一張「七彩鐵券」地圖,變成了四份。   冷面洞主哈哈一笑,說道:「萬古奇珍,現在已變成四份,誰也不要想得到全部。」   驀地裡,眼前人影門處,一個人已飄身崦來,抬眼瞧去,眼前已經飄落定個神情落漠的年青人。   那正是宋青山。   宋青山眼光一掃周圍,冷喝道:「請你們把地圖交出來。」   說話間,眼光注視著冷面洞主,神扇客、天山獨龍手裡的半邊地圖,眼光隱現一片殺機。   冷面洞主縱聲一笑,喝道:「小娃兒口氣倒不小,就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兒,也想得到這『七彩鐵券』地圖,那真是笑話。」   宋青山正待發話,一聲叱喝,挾著一片煙幕,捲襲宋青山,索魂嫦娥的聲音喝道:「再接我一把硫磺毒砂試試!」   宋青山臉色一變,雙掌一揮,震落毒砂之際,人已乘勢躍開五六支外,口裡喝道:「索魂嫦娥,你別以為我怕你,我只是覺得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才不與你交手,如你苦苦相逼,不知好歹,可別怨我手狠。」   索魂嫦娥是一個傷心到了極點之人,想不一到一個她深愛的人,竟會如此寡情待她,怎不叫她柔腸寸斷?   情,困惑著她,在生命過程中,她沒有愛過任何一個男人,她自負甚高,一但陷入愛河,那是無法自拔的。   她得不到她所愛的東西,那比死還難過。   宋青山,這個孤獨,落漠的人,他不敢向人發生感情,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有一個很深的偏見。   他視索魂嫦娥的一片情意於無睹,他曾恨女人,因為,他覺得女子都是不好的。   索魂嫦娥因為自己對他愛護備至,卻弄得宋青山不理不睬,把滿腔幽怨,化作憤怒。   宋青山這一喝,她那裡肯聽,伸手一扣毒砂,喝道:「你為什麼不出手,我就要你出手接我一把毒砂試試。」   場外高手,都往後退開,對於這突來的變化,他們均不知所以然。   遠處,天仙魔女與三獸打得難分難解。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你真是無理取鬧,我問你,你我素無仇恨,你何以一定要跟我動手,難道我欠了你什麼?」   這話問得索魂嫦娥怔在當地,她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動手,是的,他們並無仇恨,只是一個「情」字呀!   追風快看得一搖頭,歎道:「唉!古往今來,情字不知困惑了多少男女,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為『情』而喪命。」   正在追風俠感喟之際,索魂嫦娥尖厲一笑,聲若夜梟,難聽至極,隨即一沉臉色,冷笑道:「對的,我們並沒有仇恨,但是我有比仇恨更大的事,促使我們非動手不可,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說話間,一把毒砂,又脫手飛出。   宋青山這一下真是被迫得無明火起,大喝一聲,雙腕一揮,屏住呼吸,凌厲的內家真力,已向索魂嫦娥擊出。   宋青山內家真元,得自狂笑一君全部,這雙掌又是他全力所施,威力的確驚人。   宋青山雙手揮出,索魂嫦娥已覺得對方掌力奇猛,當胸撞至,心血一陣翻湧,嬌軀晃了兩晃。   宋青山這雙掌聚他全部內力打出,不但震落了毒砂,而且還把索魂嫦娥給震退數步。   暴喝聲起,宋青山也在震落毒砂之際,雙足一點,人逾閃電,欺身到索魂嫦蛾的身前,一掌劈下。   這動作的確快極,索魂嫦娥後退之際,宋青山凌厲的一掌,已經劈到——   索魂嫦娥一咬牙,右腕一招「關門櫃客」硬封來勢——   但宋青山的掌力是何等之大,她硬接之下,被宋青山的內家掌力,震得櫻桃小口一張,鮮血噴出。   這幾個動作,宋青山只是一剎那之間便做到的事,索魂嫦娥內腑被宋青山用內家真力震傷,口吐鮮血之後,嬌軀往後踉蹌一退,栽倒於地。   宋青山愣了一愣!用歉意的眼光,望了索魂嫦娥一眼,隨即一展身,撲向冷面洞主,一掌壁去,口裡喝道:「如不把東西留下,看你是否走得了。」   冷面洞主一見這年青人剛才在動手的剎那,竟能把索魂嫦娥震傷,內家真力驚人,心裡已是暗暗吃驚。   宋青山一掌擊到,他想試試對方功力,竟不閃不避,右手一揮,硬接來青山一掌之際,突覺對方掌力剛綿兼之,心裡大駭!   冷面洞主武功卓越,這一揮之勢,已暗藏內家真力打出,反被宋青山所揮一掌,把擊出之掌力,回敬過來,怎不為之吃驚?   這一心楞之間,宋青山的內力已經全部施為,深深迫出,冷面洞主已知不妙,橫裡飄開,喝道:「小娃兒果然有幾手,你叫什麼名字?」   宋青山一掌擊空,心裡大怒,喝道:「問我什麼名字?告訴你,我就是天下第二人,所有得到地圖之人,如不交出來,可別想活著回去。」   「天下第二人」一出口,在場高手,心中不免暗笑,心忖:「這娃兒口氣倒真不小,稱自己為天下第二人。」   心討間,宋青山臉色一沉,眼光一掃天山獨龍、神扇客,喝道:「兩位請站在這裡片刻,如果不把東西交出,我也非強要不可,如果想走,不妨試試看是否走得了。」   宋青山這話說得聲色俱歷,神色泰然,真不愧稱為天下第二人,場外高手,也覺被宋青山這種神色所震懾!   這些武林高手均是極負盛名人物,來青山敢在他們面前出口大言,就憑這份膽量,就叫他們心折!   神扇客心裡忖道:「這年青人的確是罕見奇才,膽量、智慧,無不上乘,如能再加良師指點,天下第一人非他莫屬。」   心裡思忖間,折扇輕搖含笑道:「就憑你剛才所言數語,我就稱你『天下第二人』,『七彩鐵券』地圖已分作四份,冷面洞主、天山獨龍和我各得一份,其餘一份,不知落於何人之手,如果你能將冷面洞主及天山獨龍的兩份取到手,我這一份;也送給你。」   宋青山喝聲道:「這話可算數。」   神扇客哈哈笑道:「難道我會騙你,只怕你未必能搶到手。」   宋青山冷冷一笑,眼光一掃天山獨龍、冷面洞主,心裡忖道:「這位神扇客所言非虛,天山獨龍與冷面洞主大概都是極厲害人物,能不能把東西奪回倒是一個重大問題……」   心念及此,一陣氣餒,但一個念頭又問進他的腦際,狂笑一君臨死所言,此物如不能搶回,何以對狂笑一君九泉?   雄心陡起,欺身到冷面洞主身前,喝道:「你大概就是叫什麼冷面洞主了,我再問你一句,你手裡東西交不交下?」說話間,已功運雙臂,蓄勢待發。   冷面洞主縱聲一笑,喝道:「小娃兒,有本事儘管出手搶搶看。」   宋青山大喝一聲,攔腰一掌劈去——   他這一次出手,已是挾怒而發,這一掌劈出之勢,力量奇大無比,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迫過去。   宋青山在這幾日之間,已經見過幾次交手。他在無意之,受到感染,是以,對武功一道,他又參悟不少。   他聰明絕頂,智慧過人,而內家真力,又得自狂笑一君多年真元,是以,他這一掌擊出,相當於狂笑一君功力十分之八。   冷面洞主見他凌厲的掌力擊至,心意大駭,他怎樣也想不到這二十不到的少年,會有如此至高內力。   猛地一掄手中鐵拐,左掌一揮,硬接宋青山一掌,右手鐵拐乘勢打出一拐「飛錫朝」絕招。   冷面洞主身掌雪峰山十二洞之主,武功卓絕,名滿江湖,左掌硬接宋青山一掌之際,心頭又是一熱!   拐鋒遞出,宋青山也不覺大吃一驚,他手無寸鐵,怎能硬接冷面洞主這一拐之擊?   縱身一閃,右手一翻,暴喝聲起,又攻出一掌,人已騰空躍起,左掌一吐,一掌又向冷面洞主當頭擊下。   宋青山這兩掌出得奇快無比,右掌劈向前胸,身子凌空騰起之際,左掌級快地罩頭劈下。   兩招出手,看得場外高手為之心愣,想不到他年輕輕,竟有如此至高武學,而且膽量過人。   冷面洞主一撤招,左掌一揮,封接前胸劈來之勢,一個「鯉魚倒穿波」,往後竄退一丈七、八,才避過凌空一擊。   出手短短的幾招,在場高手已看出冷面洞主輸了第一回。   宋青山往常雖對武功一無所解,但他此刻已被狂笑一君打通任、督兩脈,真元之氣衝破「生死玄關」,浸洗「十二重樓」。   然而,狂笑一君拚以一死,把百年修得功力,真元,歸聚於他「七星靜脈」,使他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   目前他雖然無法全部體會到,歸聚於他「七星靜脈」的真無所能發揮之效力,但只要他屏息運氣一陣,真元之氣就越強。   最低限度,狂笑一君已給他智慧,雖然這種智慧非狂笑一君全部,但已能發生極大的作用與悟覺。   只要他想到某一件事,他便不難體會而做到,只要他見人家一次動手過招,很自然地,他便學會。   是以,在幾日之間,除他自己毫無所覺之外,在場高手,已發現他的武功把式,似是超常軌所有。   他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掌力雄厚無比。   每一招攻出,後面所出的一招,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冷面洞主飄身後退之際,宋青山暴喝一聲,一掌又再劈去——   宋青山毫無對敵經驗,縱身狂撲,本無招式可言,但其勢卻快捷無比,煞是嚇人!   冷面洞主受宋青山一連猛攻,迫得無名火起,一聲虎吼,鐵拐一搶,連攻三招絕學。   宋青山因毫無對敵經驗,大為吃虧,凌厲的三招攻到,他不覺也被迫得連連後退七個大步——   冷面洞主一搶到先機,焉肯放手,鐵拐疾出如濤,勢若狂飆,罩身擊向宋青山各處要害!   一時間,宋青山不覺被迫得手忙腳亂,場外高手反而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深恐宋青山會喪命在冷面洞的鐵拐之下——   驀地裡——   三聲簫聲破空傳來,這三聲簫聽得在場高手心血連連隨那三聲簫聲震盪三下!   這三聲簫聲有奪魂之勢,在場高手臉同時一白!   正在動手的冷面洞主與宋青山也不覺被三聲蕭聲震得功力一散,雙掌下垂,雙雙後退!   這裡除了「追風俠」毫無所覺之外,其餘之人,無不被這三聲簫聲感染,雖然只有三下,但其聲已是驚人!   循聲望去,天仙魔女臉罩起了一片恐怖的殺機,冷喝道:「三獸武功不過爾爾,如能接我『驚濤一曲』,天仙魔女便引退江湖,並且自斷雙腕!」   「蛇郎君」一抖青蛇鞭,冷笑道:「不要說一支『驚濤一曲』,就是百支『驚濤一曲』,我們也要聽聽。」   天仙魔女厲聲一笑,冷冷道:「就是一支,未必你們就能受得了。」   蛇郎君冷笑道:「那試試。」   天仙魔女不再答話,銀簫置於鸚唇,又吹了三聲!   這三聲比剛才所吹的三下,威力更大,第一聲有如萬馬奔騰,湧湧撞來,第二聲直如萬斤之力向心頭壓下,血氣一陣翻湧,第三聲勢逾海濤四面八方湧來,使人無法喘出氣!   「天魔曲」為上古失傳奇書「天魔經」內中所載奇詭絕學,「天魔曲」共分三曲:「迷魂一曲」,與「奪魂一曲」。   這三曲之中,以「奪魄一曲」最為厲害,但此曲天仙魔女卻未曾學會,故不會使用。   「驚濤一曲」僅次於「奪魄一曲」,全憑一口真元吹奏,如吹奏之後,天仙魔女在一日之內,功力便無法恢復,無法與人交手過招。   須知「驚濤一曲」一經吹奏,極損真元,天仙魔女一日之內,絕不能與人交手,否則,必七孔溢血而亡。   是以,天仙魔女如非遇到強敵,絕不使用。   現在三獸武功均是厲害無比,她不得不以「驚濤一曲」跟他們一拼了。   三聲吹出,三魯已覺不妙,真元運護血脈聚精會神!   這邊宋青山等,再聽三聲簫之後,臉色又是一白!   一陣抖顫,各人的心血泛起!   這當兒,一聲大喝道:「各位還不退開二十丈,難道想死不成。」   喝聲甫畢,人影門處,宋青山首先被人帶起,縱出二十幾丈之外,人影晃晃,其餘之人也紛紛退出。   一場恐怖的殺劫,已經展開……   在場均是武林極負盛名人物,對於剛才那三聲簫聲,也心存戒懼,由此可見三聲簫聲之威力如何。   三手神君也不覺被這三聲簫聲震醒,急忙向前奔去——   於是在場武林高手滄海一聖、三手神君、天山獨龍、排骨仙、神扇客、黑衣尊者,冷面洞主,已然退出二十幾丈!   追風俠一手抱住宋青山,一手提著索魂嫦娥,也退在二十幾丈之外,放下宋青山與索魂嫦娥。   神扇客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天仙魔女的『天魔曲』果然有如此威力,今日一聞,果然名不虛傳,兄弟真是開了一次『耳界』。」   說完,餘悸猶存,從心裡泛起了一陣寒意。   追風俠含笑道:「這三聲只不過是開頭之韻,現在天仙魔女已在運集真元,全心一拼『驚濤一曲』,三獸是否能接得下,倒還是一個問題。」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沒有人能聽她這『驚濤一曲』。」   追風俠冷笑道:「天下除了狂笑一君與嚎哭一魔之外,恐怕沒有人能接得下。」   宋青山冷笑道:「我倒想試試看,看她『驚濤一曲』有什麼驚人之處?」   說完話,果然向先前動手之處奔去!   在場高手心裡大驚,想不到這年輕人竟如此不知死活——而且他的膽量,使在場高手心楞!   追風俠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心忖:「這個年輕人之膽量,連我都輸他一籌,他明知厲害,在這些高手面前,依然不肯示弱,視死如歸,豪氣迫人,的確是一棵難得武林奇葩!」   心念間,人影一閃,已經截在宋青山面前,喝道:「小娃兒你真想找死不成?」   宋青山心裡一驚,心忖:「這人身法怎地如此之快。」   他怔了一怔,說道:「那曲子未必能置人於死地吧?」   追風俠臉色一沉,探手塞給宋青山一樣東西道:「如果你想死,我不阻止你,這東西你還想不想要。」   宋青山一看,竟是一塊四分之一的地圖,心裡一震,抬頭望向追風俠,一臉威嚴之色,使他望而生畏!   追風俠又道:「快退回去,否則我也不管你。」   說完,也不待宋青山回答,當先又退回原來之處。   宋青山不再倔強了,把那一塊地圖藏進懷中,一縱身,也退回來。   神扇客一搖折扇,回頭望了追風俠一眼說:「陳兄武功已致化境,難道無法聽得天仙魔女一曲。」   追風俠哈哈笑道:「李老弟別給我戴這高帽子,『武功已致化境』,我可擔不起,天仙魔女的『天魔曲』?我自信沒有把握聽得起。」   在場除了長白二聖認識追風俠之外,其餘均未見過追風俠其人,一聽這四十不過之人,竟稱年逾花甲的神扇客為老弟,心裡不覺好笑!   宋青山更是生氣,看了追風俠一眼,不屑道:「喂!人家恭敬你才稱呼你一聲『兄』,想以你才三、四十歲,倒叫這位神扇客老先生為『弟』,虧你叫得出口。」   宋青山這一說,神扇客與排骨仙、追風俠,同時大笑。   這一笑把在場之人,弄得莫名其妙,宋青山大喝道:「你們笑什麼名堂,這有什麼好笑。」   排骨仙一斂笑答道:「喂!『天下第二人』,這位老前輩就是……」   追風俠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排骨仙要說的話,含笑道:「王老弟,這話不說也罷。」   宋青山心裡念道:「又是一聲老弟,不要臉。」   心念甫畢,驀聞蕭聲響起。   那簫聲遠在二十幾丈之外,聲音傳來,在場之人已覺心頭一蕩,各人忙運氣護住血脈,不受策聲感染。   宋青山個性屈強,再聽那簫聲之後,也不覺心頭一蕩!   天仙魔女的「驚濤一曲」,已經開始吹奏……   那蕭聲越來越強,有如萬馬奔騰,泰山壓頂,腦中昏昏沉沉,又著大海波濤,湧集週身……   簫聲越來越厲害,一音比一音強,一聲比一聲高……   這距在二十幾丈之外的武林高手,也額角微微出汗,臉色泛白,除了追風俠神色泰然之外……   簫聲,一點不停……   二十幾丈之外的高手,片刻之後,臉色轉為蒼白,額角上的汗如雨下,神情極為痛苦……   宋青山內力,真無得自狂笑一君,他額角只微微出汗。   簫聲,的確含有極大的魔力,使人無法承受得起那簫聲的壓力。   這裡面武功內力三手神君滄海一聖較弱,只見他們兩人雙目緊閉,臉色雪白如紙,精神痛苦異常。   追風俠一皺眉頭,搖頭一歎,心忖:「天仙魔女的『驚濤一曲』真含有如此威力,如不用於正途,真不堪設想。」   心忖甫畢,那簫聲已轉為微弱,片刻後,那簫聲已漸漸隱去……   在場之人,如放下一塊心頭重壓,吁了一口氣,各人伸手抹去了額頭上汗水,搖頭一陣驚歎!   心裡同時念道:「厲害,厲害。」   各人心關重壓雖然已除,真元尚未完全恢復,吁了一口氣之後,就地打坐,讓真元血氣循回十二周天。   顧盼間,冷面洞主、神扇客、排骨仙、黑衣尊得、宋青山、天山獨龍、三手神君、滄海一聖先後站起。   追風俠搖頭笑道:「李老弟,這聲音味道如何?」   神扇客苦笑道:「如非親自聽聞,我倒還以為別人有意誇張呢。」   追風俠道:「驚濤一曲不是最厲害的一曲呢,『天魔曲』中,最厲害的,要算『奪魄一曲』……」   排骨仙驚問道:「怎麼?還有比這曲子更厲害的?」   追風俠點頭道:「奪魄一曲最為厲害,遠要高出『驚濤一曲』之上。」   在場之人,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   追風俠搖頭歎道:「奪魄一曲,天仙魔女尚未練會,此曲一經吹奏,百丈之內,無人能受得了,半個時辰之內,七孔溢血而亡。」   排骨仙搖頭道:「如果天仙魔女再走人歧途,不知有多少人會喪命在她的魔曲之下。」   追風俠仰天一歎,說道:「凡事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三獸大約已喪命在天魔曲下,我們不妨去看看!」   說完話,首先一挺身,向天仙魔女之處奔去。   所有的高手也都跟著追風俠背後追來……   眼光過處,在場主手無不大吃一驚!   這裡除了天仙魔女一個人臉色蒼白,閉目打坐之外,三魯已不知去向!追風俠也不覺一怔!   追風俠眼光一掃周圍,冷冷一笑,喝道:「何方朋友,鬼鬼祟祟。」   一語甫畢,右手一揚,迎面向一棵大樹之上劈出一記劈空掌力。   追負俠一掌劈得突然,在場高手均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追風快一掌劈出,用了內家真力,掌力過後,「叭叭」連響,樹幹折枝四濺,威力的確嚇人!   這當兒,驀聞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道:「閣下掌力果然不凡,他日有緣,自當一領教益,三獸已被我帶走,半年之內,本教自會派人柬約中原九大門派各位,印證武學,『七彩鐵券』地圖,本教也勢在必得。」   追風俠縱聲一笑,說道:「閣下大概就是飛鯨教爪牙,很好,陳某人對海外武學,嚮往已久,屆時當要領教幾招。」   停了一停,又道:「至於『七彩鐵券』地圖,請你轉達『騎鯨客』一聲,說此物為『追風俠』所有,看他用什麼方法來向我要。」   「追風俠」三個字一出口,在場之人,除了長白二聖之外,無不大吃一驚,想不到這位貌不驚人之人,竟是名震江湖一代怪客——追風俠。   那發話之人,也嚇了一跳,久久方冷笑道:「原來閣下是追風俠,咱們不妨試試看『七彩鐵券』地圖,到後來是該屬於你,還是屬於本教所有。」   追風使正待發話,只見人影一晃,已向前面一片樹林飛瀉而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追風俠冷冷一笑,神扇客問道:「陳兄,剛才之人莫非是飛鯨教門下?」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飛鯨教主『騎鯨客』雄才大略,稱雄海外。此人剛愎自用,武功卓絕,當年跟我有一面之識,有我在場,他大約不會過於猖狂,柬約九大門派印證武學,將會掀起一場浩劫。」   這話說得在場之人,臉色一變,心泛恐懼。   追風俠眼光一掃宋青山,心裡又是一震,心忖:「如我所料不差,此子的本身,也牽涉了一場恩怨紛爭,等一下我非問清楚不可。」   心念既軒,又道:「『七彩鐵券』原為上古失傳奇書,據傳內中所載,無不是精奧武學,現已重落江湖該地圖已分成四份,此物飛鯨教聲言勢在必得,現得此地圖之人,當然不肯輕易交出。」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周圍高手,又道:「就這樣好了。凡得此地圖之人,在七月十五日,同聚天台山北麓絕龍嶺印證武功,看此圖應屬於誰?」   冷面洞主附和道:「屆時,老朽自會帶這塊地圖赴約,現在就此告辭了。」   話落,身形一躍,向前飛去——   宋青山猛地一縱身,截在他的前路,一掌劈到。   冷西洞主估不到這年青人會驟然出手,幾乎被他一掌擊中,一抖手中鐵拐,飄退數步,怒視著宋青山。   宋青山冷冷一笑,喝道:「這東西絕不能叫你帶走,如不留下,我就不讓你走。」   冷面洞主怒道:「七月十五老朽自會將此物帶往『絕龍嶺』,到時你如有本事,再奪回去不遲,如再無理取鬧,可別怪我心辣!」   宋青山冷笑道:「我就要你現在留下。」   冷面洞主擊出一拐之後,口裡喝道:「小娃兒年紀輕輕,竟敢目中無人,你接我幾拐試試。」   喝話間,連攻三招。   這三招是冷面洞主挾怒而發,力道奇猛,一片拐影,呼呼風響,猛擊來青山各處要害。   宋青山因為狂笑一君遺言,決不能將此物落人別人之手,而他又不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話,所以他怕冷面洞主到時言而無信,不將那半邊「七彩鐵券」地圖帶到「絕龍嶺」來。   但是冷面洞主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一言九鼎,怎會失約,何況此物風靡江湖,他也勢在必得。   宋青山因為從小養成一種偏見,故他對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信任。   再說冷面洞主攻出三招,宋青山也不肯示弱,暴喝聲起,雙掌疾翻,迴環劈出三掌。   於是一時間,兩人竟斗在當地。   追風俠搖搖頭,皺了一下眉頭,暗道:「這年輕人真是牛脾氣,好不講理。」   心念間,一縱身,向場中撲去,出手一招『平分秋色』,把兩人擋開來。   追風俠眼光一瞪宋青山,喝道:「小娃兒做事不三思而行。這怎能稱『天下第二人』,如想要做天下第二人,除非武功、才智、寬宏、大量,均要高人一等,否則,就憑你這份牛勁,還想登大雅之堂,名震武林?」   宋青山被追風俠這一說,滿臉飛紅,依然不服氣道:「如他不把東西留下,我就不叫他走。」   追風俠道:「靈物擇主,如果你有緣,此物終是歸你所有,反正七月十五日群雄雲集『絕龍嶺』時,你也有一份。」   追風快停了一停,又道:「冷面洞主是江湖極負盛名人物,難道還會背信不成?」   頓了一頓,眼光一掃冷面洞主,說道:「此物你就帶回,七月十五赴絕龍嶺再一較雌雄,看此物屬誰所有。」   冷面洞主道:「七月十五,老夫自會率領本洞十二洞主赴約。」   一語甫畢,挺胸向前躍去,消失不見。   宋青山見冷面洞主一走,向追風俠喝道:「到時他如果沒有來,我便找你算帳。」   追風俠縱聲一笑,說道:「這個你放心,江湖上所謂一言九鼎,他不會不來。」   宋青山冷哼一聲,道:「你別太過自信,反正如果他不來,我就找你。」   追風俠含笑不語,天山獨龍含笑說道:「兄弟另有要事,也要先走一步,七月十五兄弟自會帶此半塊『七彩鐵券』地圖,上『絕龍嶺』赴約。」   說完,身形一晃,隱入樹林之中。   三手神君、滄海一聖、黑衣尊者,也雙雙離去!   這裡餘下的只有追風俠、長白二聖、宋青山及坐在地上打坐的天仙魔女。   追風快俟他們去後,回頭向宋青山道:「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   宋青山冷冷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就是『天下第二人』。」   狂笑一君又道:「那你師父呢?」   宋青山依然冷冷道:「我師父死了,他跟我在一起只有幾個時辰之間。」   「為什麼?」追風俠奇怪地問道。   宋青山只得將狂笑一君拚著七孔溢血,把百年功力傳驟聚他「七星靜脈」的事說了一遍。   這事一說,聽得追風俠微微動容,心忖:「此子想不到竟有如此奇緣,狂笑一君當代奇人,武功已致化境,內力修為在百年之上,此子能得到百年修為真元,怪不得有此內刀。」   心念問,口裡說道:「七彩鐵券地圖是否你師父死時,遺言要你取回。」   宋青山點了點頭,追風俠搖頭一歎道:「七彩鐵券原是上古失傳奇書,此書到底記載一些什麼,沒有一人看到,而為它瘋狂之人,其數不少,截至今天,已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為它而喪命,連當今兩位奇人狂笑一君與嚎哭一魔,也逃不過這劫數,此物競變成一張催魂令!」   說完,搖頭一陣長歎,又道:「七月十五日「絕龍嶺』之約,飛鯨教也可能參與期間,想一奪『七彩鐵券』地圖!眼前武林浩劫即起,委實可歎!」   神扇客也不覺歎道:「飛鯨教既有侵犯中原武林之勢,中原九大門派也不能不作準備,否則,到時恐措手不及。」   追風俠點了點頭,眼光一掃地上的天仙魔女,向宋青山道:「天下第二人,我問你,天仙魔女對你有救命之因,你想不想報?」說完,眼光直盯著宋青山的臉上。   宋青山跟天仙魔女有過纏綿的片刻溫存,以往,他雖然憎恨天下女人,但在無形中,在那一吻之剎那,他蘊藏在心靈深處的感情暴發了,這感情蘊藏了十九年,一旦暴發,便不可收拾。   他明白,他自己的確已經愛上了天仙魔女。   他跟所有愛她的男人一樣,迷戀在天仙魔女的「美色」之下。   追風俠這一問,他不覺怔在當場。   追風俠又道:「喂!你既然稱自己為天下第二人,理該恩怨分明,天仙魔女二賜丹藥,難道你無動於衷。」   宋青山苦笑道:「我不知我怎麼報答她,兩顆丹藥,我以後自會奉還。」   追風俠笑道:「要報答不難,現天仙魔女吹了『驚濤一曲』真元傷損過巨,如沒有一個內力精渾之人,幫她真元恢復,她一天之內,決無法走動,你內力,真元得自狂笑一君全部,只要以真元幫她暢通血脈,她使能夠醒來。」   宋青山為難地說道:「可是我不會。」   追風俠道:「一教你就會了,在場之人,你內力最好,又是童身,現在你把歸聚在『七星靜脈』的真元,運至雙掌掌心,右掌扣在天仙魔女的『天靈蓋』上,左掌扣住她任脈『氣海穴』將內力修為引導在她體內。」   宋青山點了點頭,又道:「天靈蓋與任脈『氣海穴』在什麼地方?」   追風俠道:「天靈蓋在於頭頂,至於氣海穴我告訴你吧。」   宋青山只得納引歸聚在「七星靜脈」的真元,凝神運於雙掌,追風俠低聲道:「右掌請速扣在她頭上,右掌我告訴你。」說完,宋青山的右手,已經扣在天仙魔女的頭上。   追風俠把他的左手,移到天仙魔女的氣海,宋青山一摸天仙魔女的肌肉,心裡不覺震盪了一下,臉上泛紅。   追風俠在他耳邊道:「心不能兩用,凝神貫運真元,透過天仙魔女各大穴,如果分心,真元之氣便會大打折扣,切記。」   宋青山只得照做,真元從手心緩緩引出。   神扇客笑道:「陳兄真是一個熱心人,大仙魔女以後非要感激你一番不可。」   追風俠含笑道:「天仙魔女武功絕世,是一個難得奇葩,前些時因恨海難填,才殺人如麻,如能遵歸正途,當不難為武林放一異彩,況這位小娃兒與她有一段緣份,我不只過順手推舟吧了。」   他停了一下,突然說道,二位老弟,你們記不記得,十三年前,『鐵面神龍』宋文獄,被人圍攻至死之事?」   神扇客道:「不錯。確有此事,陳兄問這個幹什麼?」   追風俠道:「『鐵面神龍』當年跟我有一面之緣,如所料不差,這個自稱天下第二人的小娃兒,就是『鐵面神龍』之子……」   這話一出,排骨仙與神扇客同時打了一個冷顫!   追風快又道:「『鐵面神龍十三年前,稱雄關內。『鳳凰穿雲掌』名滿天下,三十年未逢敵手,與『五指酒丐』董仲,『穿天一劍』黃倫,並稱為關內三雄,後來結為金蘭之友,稱霸關內;……」說到這裡,驀聽天仙魔女已「嚶」一聲,杏目一睜,人已醒來。   她看見宋青山正在以本身真元幫她恢復功力,芳心一陣慰然,嬌艷如花的粉腮,透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喜色。   她回頭看了追風俠一眼,微微一笑,又閉上眼睛。   回眸一笑,使追風俠也不覺怦然心動,那一笑有如百花竟放,嬌艷至極,在「美」之中,還蘊藏了無限的誘惑!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追風俠搖頭苦笑一下,低聲道:「真是天生尤物,艷光照人,貴妃重生,也不過如此!」   神扇客含笑打趣道:「陳兄難道春心動矣?」   追風俠哈哈大笑,合掌道:「阿彌陀佛,弟子不敢,否則水墜輪迴。」   追風俠這滑稽動作,逗得長白二聖也縱聲大笑。   再說天仙魔女的芳心之中,一見宋青山以真見幫她恢復功力,大為感動!   這種感覺,是以往所沒有的,如今這種感情竟如此珍貴,她知道,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她想:「我將以什麼獻給他呢?愛情?貞操?」   在她的生命裡,沒有愛情,而少女的童貞,也已經被人奪取,她用什麼獻給這個她生命中第一個所愛的人。   往昔,她沒有想到這一點,當她殺人時,只覺得那是心裡的發洩,她以為自己絕不會愛上一個男人。   現在,她恐懼,不安,她沒有一份完整的心,少女的童貞,獻給這個她所愛的人。   她想:「愛情與貞操是不可分的嗎?」   如是,她決不敢再佔有他,她喪失了少女的童貞,她用什麼獻給他?讓他得到幸福與快樂?……   一種酸痛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閃動了一下長而彎曲的睫毛,竟滾下了兩行淚水……   一陣晚風,吹散了她的秀髮,這去了她的臉……眼淚……   她想:「我既然無法獻給他完整的愛情,我應該離開,免得我們以後永遠痛苦下去!」   她又想:「我從他的身上,找回來我真正的靈魂,我以往殺人如麻,往後,我要潛居於深山之中,過著殘餘的生命,為愛我的,為我死的男人,作心靈上的仟悔。」   對於天仙魔女臉上所泛的淒惋之色,追風俠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覺黯然搖頭一歎!   他是一個胸羅玄機之人,料事如神,「絕龍嶺」較技,他已經深有用意,此場浩劫,必須由天仙魔女去收場!   而來青山的殺孽之重,他已經看在眼裡,如這娃兒果是當年「鐵面神龍」宋文獄之子,一場浩劫,除了幾位隱居高人之外,還牽涉了武林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   他想:「當年『鐵面神龍』自與『五指酒丐』,『穿天一劍』結為金蘭之後,稱霸關內,目中無人,因其武功蓋世,倒也不敢有人去惹他,有一次,他的妻子『天玄龍女』競投人別人懷抱,這裡包括什麼因素在內,沒有人知道,但,『鐵面神龍』竟不敢找那人算帳,讓他妻子跟人走了!   他看了正在為天仙魔女暢導血脈的宋青山一眼,黯然發出無聲的歎息,又道:「為什麼他妻子跟人走,他竟敢怒不敢言?……後來,他被人用毒致死,聞說還蘊藏了一段秘密在內。」   說到這裡,他覺得事情並不簡單,如果此子果是「『鐵面神龍」之子,這場江湖恩怨,牽涉太廣了。   一種無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他竟打了一個冷戰!   神扇客忽然問道:「當年『鐵面神龍』聞說他妻子『玄天龍女』與人私奔,未悉這個男的是誰?」   追風俠道:「好像叫什麼『丑劍客」   排骨仙笑道:「既然長得醜,『玄天龍女』國色天香,為什麼會跟他走?」   追風俠道:「聽說『丑劍客』並不醜,而且長的標緻異常,只是他多帶上一張醜陋的面具,而且聞說此人武功極為厲害。」   神扇客又道:「如果『天下第二人』果是『鐵面神龍』之子,事情大概發展得非常可怕,『鐵面神龍』被人圍攻致死消息,江湖上無人不知,當時截滅『關內三雄』時,聽說還有人指使?」   追風俠搖頭歎道:「不錯,明人指使,這是一場牽涉極廣的武林恩怨,三雄只除了「五指酒丐」董仲下落不明之外,其餘『穿天一劍』及『鐵面神龍』均已身亡,不過此子是否他的後人,倒還沒有一定,等一下咱們不妨問問看,而且『鐵面神龍』會落得被人圍攻,聽說還蘊藏了一段極為珍貴的秘密。」   神扇客道:「什麼秘密?」   「這就不得而知,可能『五指酒丐』會知道。」   追風使說完,搖頭一歎,又道:「五指酒丐如果沒有死,當不難有重現江湖的一天,只要五指指丐一現江湖,這件武林恩怨便會展開,而且,武林浩劫,便無休止,武林中九大門派掌門人,看來也逃不過這劫數。」   話聲方落,宋青山與天仙魔女運氣已罷,天仙魔女功力已復,粉臉泛起紅潤,與先前並沒有異樣。   宋青山因為第一次花費本身真元,臉色泛白,額角微微見汗,垂目打坐!   看得天仙魔女心裡一痛,憐惜之意油然而生……   追風俠走了過去,說道:「姑娘功力已復,小娃兒只要打坐片刻,也能恢復過來。」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周圍,突然問道:「老前輩,三獸怎麼不見了?」   追風俠只得將三獸被飛鯨教門下救走事告訴了她。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三獸已被我『驚濤曹』震傷內腑,功力全散,縱然神仙下凡,華陀再世,恐怕在一個月之內,也無法將五臟歸位,恢復功力。」   停了一停,忽然想起了「七彩鐵券」地圖,又問道:「老前輩,「七彩鐵券」地圖,不知落於何人之手?」   追風俠又將「七彩鐵券」地圖分成四份,約在七月十五「絕龍嶺」較技的事,說了一遍,又道:「七月十五『絕龍嶺』之約,高手能人,可能全部聚集,屆時,九大門派也可能派人參與其間,飛鯨教對『七彩鐵券』也勢在必得,至於到底會落人何人之手,倒還是一個絕大問題。」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此物我天仙魔女非得到不可。」   追風俠又道:「姑娘既有必得此物之心,屆時,你也可以赴約,我問你『天魔曲』中,那一曲最利害?」追風俠這話是明知故問。   刀山魔女道:「天魔曲中,共有三曲、『迷魂』、『驚濤』與『奪魄』,最為厲害要算『奪魄一曲』,未悉老前輩問這個幹什麼?」   追風俠沉思片刻,說道:「姑娘既知『奪魄一曲』最厲害,到時如不用此曲,恐怕無法取得『七彩鐵券』地圖。」   天仙魔女道:「不過此曲我還不曾學會。」   追風俠笑道:「七月十五距今還有數月之久,在這數月之間,『奪魄一曲』你便可學會,只要有我與『天下第二人』跟你合作,『七彩鐵券』當不難得到手中。」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宋青山一眼,說道:「老前輩,我就走先一步,他醒來,您就代我問候一聲,『、絕龍嶺』之約,我無論如何會去。」   說到這裡,探手人懷取出那只空的銀色鐵盒,交給追風俠,又道:「此空盒子您就交給他吧。」   說完,也不待追風快答話,嬌軀一晃,已消失不見。   片刻後,來青山也功力恢復,站起身子,眼光一掃周圍,問道:「她走了嗎?」   追風俠點了點頭,向前走進三步,問道:「小娃兒,我問你『鐵面神龍』宋文獄與你……」   追風使你字還沒有說完,宋青山已驚呼一聲,問道:「老前輩也認識他嗎?」   追風俠一望宋青山臉色,越覺所料不差,說道:「『鐵面神龍』與你有何關係?」   一種黯然神傷湧上了他的心頭,往事歷歷如繪,又展現在他腦際……他猛然一縱身,撲向追風俠,抓住追風俠的右腕,厲聲道:「你一定知道家父是怎麼死的了?」   追風俠知道這無意的一問,勾起他的傷感,」鐵面神龍」果然是他父親,他甩開了來青山的手,說道:「我只不過見你長得跟『鐵面神龍』非常酷似,才出口一問,至於你父親是怎麼死的,我也不得而知!」   他父親死時的剎那,閃進了他的腦際……眼淚如泉,奪眶而出……   追風俠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父親死時,告訴你什麼沒有?」   他試去了眼淚,臉上泛起堅毅之色,搖頭道:「沒有,他只是說要我勇敢地面對現實活下去,人生是一面鏡子,如果我沒有把握做一件事情,就不必去做。」   追風俠點點頭,心忖:「鐵面神龍樹立無數強敵,被人圍攻致死。他知道以他孩子之力,必然無法報仇,如果這件事一告訴他,將不堪設想,所以他的話裡,包含了極深涵意。」   心念問,又問道:「你再想想看,你父親死時,當真只告訴你這些話?」   宋青山沉思了片刻,說道:「他還說了一句:如果皇天有眼我拜弟如沒有死,你會碰到你師叔五……說到這裡,便死了。」   追風快又道:「那麼你母親呢?」   提起他母親,他恨得一咬牙,想道:「我母親在我五歲時棄我而去,我恨死了她,我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於是,他說道:「我恨我母親,她沒有給我慈母的溫暖,以後,我會找到那個男人,碎屍萬段……」這話說得聲色俱厲。   追風俠、神扇客、排骨仙三人聽得心裡一楞。   追風俠回頭看了神扇與排骨仙一眼,說道:「二位老弟果然所料不差,天意已定,劫數難逃,二位不知此後要到何處?」   排骨仙道:「我們想回長白山去,七月十五再赴『絕龍嶺』之約,未悉陳兄有何急事待辦?」   追風俠道:「我要到武當山一行,問一件極重要之事,二位老弟就隨我一行如何?」   回頭來青山道:「小娃兒,你要上那裡去。」   宋青山想了一想,說道:「我要去殺兩個人。」   「什麼人?」追風俠道:「我的未婚妻跟他的丈夫,這兩個鄙視我的人。」   追風俠不再說什麼,把手裡的銀色空盒了交給他,說道:「小娃兒,此物請你收下,來日有緣,我們終會相見,『絕龍嶺』之約,你不能不去,『七彩鐵券』地圖,我會幫你奪回。」   追風俠又似有所悟,探手取過三顆丹藥,遞給他,又道:「索魂嫦娥中你一掌,傷勢不輕,你給他服上一顆丹藥,其餘兩顆你留著以後急用,我們要走了……」   餘音未息,人影一閃,已與長白二聖躍入林中。   宋青山腦中突然想到一件事,正待追問,追風俠已經去得遠了。   他想:「這個人待我這般好,我以後一定要感激人家的,剛才我想到的問題,如再碰見他,我一定非問他他不可。」   心念間,級緩走回先前索魂嫦娥臥倒之處。   眼光過處,索魂嫦娥已失去所在!   他愣了!   剛才她不是還在這裡嗎?   忽然,他發現在一顆樹幹上,釘著一張紙條,他伸手取過一看,紙上之字,用眉筆所寫:   「天下第二人,當我走離這裡之前,我還是那麼說:我恨你,我對你愛護備至,你竟視我無睹,冷落我,譏笑我,我有什麼地方對你不好?也許你會說:你為什麼要對我好?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呀!對的,索魂嫦娥沒有求過人,往事,我們一刀兩斷,再相見時,已是陌生人。索魂嫦娥具。」   看完這些字之後,一種愧意湧上了他的心頭,的確,索魂嫦娥對他,不但愛護備至,而且還有救命之恩呀!   他想:「她走到哪裡去了?她中我一掌,傷勢不輕,如沒有人救她,她怎麼能走?是誰救了她呢?」   他想得並沒有錯,索魂嫦娥確是被人救走,至於被何人所救,筆者暫時不談,下文自有詳細交待。   四野一片靜寂,晚風颯然,拂過了他的面寵,他仰天一陣長歎,自語道:「宋青山啊!宋青山——有恩不服,還稱什麼大丈夫。」   想到這晨,他覺得自己確是欠了索魂嫦娥一筆債。   他孤獨地走著……穿過了一片樹林,又一片樹林……他又經過了那座古剎,回頭向內一望,殿內,依然是一片漆黑……   他想:「我父親死時,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他終於含也而死……,現在,我必須去殺兩個人,一個曾是我的未婚妻——桂秋香,另一個,是她的丈夫——沉春昌。」   桂秋香——這個曾是他所愛之人,當他父親死後,家業沒落,他鄙視他,罵他,而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還記得,沉春昌帶著桂秋香走時,還得意地說:「宋青山,如果你有本事,可以去衡州(今衡陽市沈莊)找我。」說完,得意而去!   想到這裡,他恨得咬了咬牙,他想:「對,我要揚眉吐氣,我要把以前鄙視我,譏罵我的人,一個個殺光。」   心念甫罷,身形一展,消失不見。   沈家莊——距衡州約幾十里的松柏小鎮不遠,在這一帶只要一提「獨目閻羅」沈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沈家莊位在松伯鎮北面,莊院均以紅磚砌成,「獨目閻羅」沈奎,在江湖上的聲望也極為顯赫。   「獨目閻羅」當年與「鐵面神龍」原是知交,不知為什麼,在鐵面神龍死報,他把宋青山罵得一文不值,讓他獨子沈春昌搶了他的未婚妻——桂秋香。   此時,遠處一條人影,直奔沈家莊而來——   這條人影,正是前來報仇的——宋青山。   他到沈家莊之後,停立牆外,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勢,縱身直向院內去,在宋青山向院內瀉進之際,緊跟著一條人影,縱落在院內的大柳樹之上。   宋青山動作極快,輕功造詣也極高,他飄落在大院之後,也不疑有人跟著,他望著那緊閉的大門,冷冷一聲長笑。   笑聲未歇,倏聞一個聲音喝道:「何方朋友,夤夜探皖沈家莊,意在何為?」   來青山舉目望去,是一個獨目老者——正是沈奎。   冷笑聲起,宋青山大喝道:「獨目閻羅,還認得小侄嗎?」   話聲甫落,人已向前欺進三步,蓄勢待發。   「獨目閻羅」冷冷一笑,說道:「原來是宋小侄,是什麼風又把你吹到沈家莊來?」   說完,又冷冷一笑,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宋青山縱聲一陣狂笑,笑聲悲憤至極,一斂笑聲喝道:「獨目閻羅,告訴你,姓宋的今天不是來向你求乞,念在當年你跟家父曾經相識,快叫狗子沈春昌叫出送死。」   獨目閻羅縱聲冷笑,喝道:「好大口氣;快滾出去,難道沈家莊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宋青山大喝道:「再問你一聲,你叫不叫他出來?如果不叫他出來,我便把沈家莊你這狗屋給毀了,到時可別怪我先不講清。」   獨目閻羅正待答話,冷笑之聲傳人,人影閃處,一個年約二十的少年,已經飄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冷笑道:「好大的膽子,我倒要看看你姓來的,吃了什麼熊心豹膽。」   說完,當先一欺步,呼的一掌劈到。   宋青山一見來人正是沈春昌,已是怒人心頭起,暴喝一聲,不閃不避,右掌急切劈山。   沈春昌武功得自「獨目閻羅」沈奎真傳,這一掌劈出,已用了十成功力,其勢煞是嚇人!   但宋青山在這幾日之間,功力已增進不少,而他內力,又得當代奇力狂笑一君百年修為,一掌揮出,只聽轟然一響,沈春昌竟被震得十個大步,方拿樁站穩!   這一下,不但沈春昌大吃一驚,就是站在身側的「獨目閻羅」也嚇了一跳,他們估不到宋青山竟有如此功力!   「獨目閻羅」沈奎,在吃驚之下,臉上反現出一片喜色!   宋青山一掌擊出,震退沈春昌之後,喝道:「姓沈的,再接我一掌!」   話聲甫落,「三羅掌」第一招「怒打秦檜」,又告擊到。   宋青山對於沈春昌,已是恨之入骨,當年沈春昌跟他身影不離,同時同出,宛若兄弟,想不到他父親死後,竟奪了他的未婚妻!   是以,他這一出手,已毫未留情餘地,「怒打秦檜」第一招攻到,第二招「風雲集會」,緊跟攻至。   「三羅掌」是那華服少年跟宋青山交手時,被宋青山學會,而那華服少年是一位隱快之徒,「三羅掌」他化了十幾年時日才參悟而出,功力的確不同凡響。   沈春昌被宋青山一掌震退,身形還未站穩,「怒打秦檜」已經攻到,百忙中,使出一招「風搖花擺」,才勉強避過一招;第一招剛自避過,第二招「風雲集會」又凌厲攻到。   看得「獨目閻羅」微微動容,腦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問題……   沈春昌得「獨目閻羅」真傳,也非弱手,大喝一聲,身子騰空而起,右掌硬接「風雲集會」,左掌劈出一招「閃雷貫耳」。   宋青山見他硬擋之時,身子微挫,雙掌平胸推出,一道排山倒海掌力,猛向沈春昌擊出——   這排山倒海的一擊,宋青山已用了畢生功力所發,沈春昌身懸空中,心知厲害,「雲裡翻身」,向場外飄落——   饒是如此,也倏覺心頭一熱。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宋青山哈哈一笑道:「姓沈的,原來是不堪一擊,有種的,再接我一掌。」   話聲甫落,又是一掌劈去——   這當兒,嬌叱聲起,一條極速的人影,飄落場中,喝道:   「宋哥哥,手下留情。」出手硬接宋青山擊出的一掌。   宋青山被人一喝,一緩手勢,饒是如此,也將來人震退數步。   放眼一望,他愣了!   那是,他曾經所愛,而又投人別人懷抱的桂秋香!   往事,湧上了他的心頭,一陣黯然神傷,幾乎落淚!   他默然地站在那裡,凝望著她……   她並沒有變,依然那麼美,蛋型的臉,配著那副大眼晴,黛眉如畫,那眼光裡所充滿著,是美麗的靈魂。   他們互相地凝視著,相顧無語……   沈春昌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到「獨目閻羅」身側,含笑地叫了一聲:「爹!……」眼淚如泉,奪眶而出……   「獨目閻羅」微微一笑,臉上肌肉微微抽動。   他望著正在互相凝望的宋青山與桂秋香,仰面一歎!   宋青山沒有注意到「獨目閻羅」的表情……   她那長而彎曲的睫毛,閃動了一下,滾下了兩行淚水,一縱嬌軀,撲向來青山的懷裡,叫了一聲:「宋哥哥」放聲大哭……   潛意識的力量,他一緊雙腕,抱住了桂秋香……   他不知為什麼,他恨透了這個女人,如今,他竟會抱著她,難道說:她的眼淚征服了他的心……   無可否認,他曾經愛過這個女人,愛得非常之深,現在恨她,也恨得非常之深。   倏然,他掙脫了她,伸手打了她一記耳光,喝道:「你這不要臉的女人,滾到姓沈的懷裡去吧。」   這一記耳光打得不輕,她蹌踉後退半步,粉臉驟然現出五個指印,她任了一怔,又放聲大哭!   纏綿徘側的哭聲,似是滿肚子委曲!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桂秋香,別哭哭啼啼,你不是說我沒有出沒有出息嗎?今天,我特地來看你,同時也要毀去沈家莊。」   桂秋香咽鳴道:「宋哥哥,我們……」   宋青山冷笑道:「你們很要好是嗎!我知道。」   桂秋香再一撲身,又投到宋青山的懷裡,哭道:「宋哥哥我對不起你……苦了你……」   宋青山大喝一聲,又是一聲清脆之聲響起,一記耳光又打在桂秋香的粉臉上。   這一記耳光打得更重,櫻桃小口溢出了鮮血,粉臉被這一耳光打得半腫,蹌踉退後,嬌軀仆地倒下。   他的心裡也微微一痛,然而他咬著牙。   「獨目閻羅」大喝一聲,撲向宋青山,一掌劈去,口裡喝道:「宋小侄,接我一掌瞧瞧。」   話落掌到,一掌直劈向宋青山面門。   宋青山此刻滿肚委曲,無處發洩,「獨目閻羅」一撲到,劍眉一挑,有個驟現殺機冷笑聲中,硬把「獨目閻羅」一掌接下。   兩掌互相接觸,兩股潛力震得兩人同時後退半步。   「獨目閻羅」武功極高,這一掌,他用了畢生功力所發,存心試試宋青山的功力。   一接之下,他竟震退半步,他微微一震!   宋青山心裡忖道:「他功力果然高強。」心念間,左掌一伸,內家真力,猛向「獨目閻羅」沈奎推出。   「獨目閻羅」已存心試試來青山的功力,見宋青山一掌推出,他又不閃不避,吐出內力,迎向宋青山撞來的內力。   內力再一接觸,「獨目閻羅」心頭微微一震,凝神提氣,內力修為,滾滾幾向宋青山推出——   「獨目閻羅」內力修為在五十年之上,精渾無比,但他所推出的內力,竟被宋青山反震擊回。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宋青山怎麼會有如此至高內力?   心念間,宋青山內力全部施為,「獨目閻羅」心頭如臨重壓,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下……   而宋青山神色泰色,毫無異樣。   宋青山的真元,內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這是「獨目閻羅」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他心裡一面吃驚,一面暗喜……咬牙,內力全部推出。   沈春昌緩緩走到桂秋香身側,探手取過一顆丹藥,納入她的口中,不久,桂秋香悠悠醒來。   她站起身子,望著正在拚鬥的「獨目閻羅」與宋青山,眼眶又是一紅,珍珠般的眼睛,又籟籟淚落……   沈春昌苦笑了一聲,說道:「表妹,不要哭了,等一會宋哥哥會向你陪不是的。」   桂秋香搖頭一歎,黯然說道:「宋哥哥不會相信與諒解我們的光春昌苦笑道:「這件事由我而起,應由我擔當。」   話聲甫落,轉眼向場內望去,這時「獨目閻羅」已汗流泱背,臉色轉為蒼白,緊閉著雙目,精神顯出異常痛苦。   這種以內家真力互相拚鬥,誰也不敢大意,所謂失之分毫,差之千里,雙方各自全力施為。   沈春昌大吃一驚,如再不出手,半個時辰,他父親「獨目閻羅」沈奎非被宋青山用掌力震傷不可。   心念一動,一掌劈向來青山。   宋青山正在與「獨目閻羅」對敵,倏覺掌力捲到,大吃一驚,急忙一收掌力,橫裡閃開,饒是如此,心頭也微微一蕩!   這瞬眼間,「獨目閻羅」已經乘勢躍出一丈之夕,仁立在那棵大柳樹之下,臉色蒼白,喘氣不止。   宋青山一見沈春昌出掌偷襲,一聲狂笑道:「今日如不掌斃沈家父子,也枉稱『天下第二人』。」   一言甫畢,「三羅掌」出手了招「子儀點兵」,疾點而出。   沈春昌急錯步,喝道:「宋弟請停步,我有話說。」   桂秋香也個縱身,撲向宋青山,說道:「宋哥哥,快快停手,都是我不好……」   宋青山那裡肯聽,喝道:「明年今日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忌辰之日。」   說完,呼呼風響,疾攻三掌。   這三掌劈出,不覺把沈春昌與桂秋香震退十來步。   驀聞「獨目閻羅」沈奎大喝道:「宋小侄還不停手!」   這一喝之聲極高,是用至高內力「獅子吼」所發出。宋青山心頭一震,果然收掌,回頭望去,「獨目閻羅」臉上泛起一片淒惋之外以,仰天一陣長歎,自言自語道:「宋小侄有今日之成就,故人九泉有知,也該含笑了……」   話獨未畢,竟滾下一行淚水……臉色激動異常。   宋青山怔住了,他不知道「獨目閻羅」為什麼會有這突來舉措。   「獨目閻羅」強壓激動心情,問道:「宋小侄,你以為我這獨目叔叔對你的行為卑鄙嗎?……」   話猶未畢,一聲大喝,一掌直向他立身不遠大柳樹之上劈去,口裡喝道:「何方朋友,隱在樹上。」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四 章 獨目閻羅   一掌劈去,柳枝飛折四濺,一俱人影急向院中飄落,放眼望去,是一個面蒙黑紗,而身材嬌小之人。   那蒙面人向「獨目閻羅」一揖道:「無意冒問貴莊,在此謝罪。」   宋青山轉臉一望,忖道:「是你。」   在長沙,宋青山已經發現這個蒙面人,那是在「群豪」酒樓,兩上隔桌獨坐獨飲,為什麼這個蒙面人會跟自己到沈家莊?   心念間,身影一縱,站身在那蒙面人面前,冷笑道:「閣下跟在下到沈家莊,意在何為?」   蒙面人後退數步,冷笑道:「在下並無跟蹤兄台之意,不過也許咱們有緣,又碰一次面罷了。」   宋青山冷冷一笑,腦中念頭一轉,回頭望向「獨目閻羅」道:「沈老兒,還有什麼話,請快說吧。」   「獨目閻羅」一臉悲慼之色,仰天無語……   桂秋香緩緩向宋青山走來,粉腮掛滿淚水,幽幽道:「宋哥哥桂秋香還沒有說完,宋青山冷笑截斷了她了的話,喝道:「你給我滾開,你這不要臉的女人……」   桂秋香被宋青山這一喝,不覺黯然淚下,把臉藏在雙手裡,放聲大哭,久久,方又抬頭道:「宋哥哥,難道你不能容我跟你說幾句話嗎?」   宋青山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嚕嗦什麼,再不滾開,當心我一掌劈了你。」   倏然,桂秋香一聲尖笑,粉臉泛起一片鐵青,喝道:「你既然說我不要臉,我就走。」   說完,嬌軀一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遠處隱隱傳來她那纏綿的哭聲,是多麼淒絕啊!   宋青山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本來,他想殺她,當見面之後,往事歷歷如繪,隱情油然而生,終於,他下不了手。   轉臉望向「獨目閻羅」見他滿臉痛苦之色,冷笑道:「沈老兒,別裝模作樣,今天我就非毀了你沈家莊不可。」   蒙面人倏然縱身在宋青山面前,冷笑說道:「閣下火氣不小。」   宋青山劍眉一挑,吧道:「這是我們的事,誰要你來管?再不淮走,當心我要得罪了。」   蒙面人冷笑道:「兄台武功不過爾爾,能否勝我,還是一個問題吧」   宋青山大喝一聲,一掌劈去!   蒙面人冷笑聲中,出手硬接宋青山劈下一掌。   心裡各自一震,同時後退三步!   宋青山正待撲過去,「獨目閻羅」大喝道:「停手。」   身形一躍,站在宋青山與蒙面人中間,轉臉向蒙面人道:「這是我們一場是非,非局外人所能了結,如無他事,請即離沈座莊,他日有緣,老夫自當謝今日待慢及不恭之罪。」   蒙面人依然冷冷道:「無意打擾,即蒙見諒,銘感五中,老前輩既然如此說,晚輩就此告辭。」   說完,一掃宋青山,冷冷一笑。   隨即笑道:「他日有緣,當再領教幾招,並望兄台手下留情。」   說完,一縱身,身形已杳!   「獨目閻羅」見那蒙面人走後,說道:「宋小侄,在你的心目中,一定認為我這個叔叔是卑鄙的嗎?」   宋青山冷笑不答。   「獨目閻羅」黯歎一聲,倏然問道:「你父親死時,告訴你一些什麼?你離開我這裡多久了?」   宋青山被「獨目閻羅」陡然一問,怔了一怔,冷冷道:「我父親死時,你也在場,說了什麼你當比我更清楚,我父親死後,我在這裡住了六年,離開這裡已經七年。」   「觸目閻羅」道:「不錯,是七年了,七年之間,彈指即過,你有今日之成,你父九泉之下有知,也該含笑告慰了……」   說到這裡,倏然又滾下了一行淚水……   這情景看得來青山呆了一呆!   「獨目閻羅」沈奎抑制了悲痛情緒,又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來青山反問道:「難道你知道我父親怎麼死的?」   「獨目閻羅」沉思了片刻,說道:「宋小侄,七年之間,你一定恨我入骨,其實,你太年輕了,有很多事情,都是你無法瞭解的,覺得我對不起你,我罵你,譏笑你,其實都是希望你好……」   宋青山冷笑接道:「這真是笑話。」   「獨目閻羅」臉色一變,怒道:「很好,你不妨多罵幾句,你恨我的原因,是不是說沈春昌搶了桂秋香?」   宋青山道:「這也是理由之一。」   「獨目閻羅」道:「這根本沒有的事,宋小侄,你不會知道我這獨目叔叔的苦心,你父親死後,我曾聲言必報此仇,但是你父親的仇人是誰呢?當你父親死時,閉口不談,使我無處著手,而你竟悲傷過度,整天如醉如癡,把報仇之事,忘於腦後,這是你為人之子應有的態度嗎?」   說到這裡,眼光一瞪宋青山又道:「獨目叔叔武功雖然不行,當時卻一再想傳你一招半式,然後再訪名師,指點你武功,但你卻連學也不學,把報仇一事,好像忘得一乾二淨,使我非常痛心。」   「獨目閻羅」又道:「我沒有辦法使你醒悟,如果你永遠這樣下去,不但我辜負了你父親死時所托,你也無顏對你父在天之靈。」   他停了一停,回憶了一下,又道:「於是,我想了一個辦法,古誤曾言:「玉不琢不成器』,我想如果要你堅強起來,只有刺激你,我罵你,譏笑你,甚至於和秋香商量,讓她跟春昌走,目的在使你痛恨我,使你說我壞,你一走離之裡之後,一定會尋訪名師,雪今日之辱。」   「獨目閻羅」看了一下任在一旁的宋青山,又道:「如果你再回來報仇之時,我相信誤會總有澄清之日,剛才我一見你,便知道你已身負武功,我心裡雖然激動異常,我終於把它壓下來,出口相激,目的在一試你的武功,一試之下,果然你已身負絕世武功,我才喝作停手,想不到你火氣倒真不小,桂秋香滿肚子委曲,你竟不肯與她說幾句話,打她,罵她,現在她走了……」   宋青山倏然撲向「獨目閻羅」的懷裡,叫道:「沈叔叔,這話可是真的。」   「獨目閻羅」發出苦笑,說道:「獨目叔叔還會騙你,你有今日之成,我高興死了……」   宋青山厲聲一笑,聲若龍吟,悲抑之極,隨即噗通一下跪在「獨目閻羅」的面前,眼淚奪眶而出,悲痛地叫道:「愚侄罪該萬死……」   心中一痛,溢出一口積血,臉色一白,往後便倒。   當宋青山知道了這整個事實及「獨目閻羅」的苦心之後,他承受不了這心靈上的打擊,終於昏死過去。   以往,他恨透了「獨目閻羅」及桂秋香,以及沈春昌,他認為他奪取了他的未婚妻,那知事情竟是如此?   他愛桂秋香,他們有過青梅竹馬的甜密回憶,剛才自己為什麼不聽她一言,還罵她。打她。   「獨目閻羅」見宋青山口吐鮮血,昏死於地之後,他不覺也黯然淚下,探手人懷,取了一顆丹藥,納入他的口中,然後伸手拍向宋青山的「命門」、「反魂」兩大穴。   不久,宋青山已悠悠醒來。   他的眼神,失神而迷惘,「獨目閻羅」扶起了他,鄭重地說道:「宋賢侄,現在你既然明自我這獨目叔叔的苦心,叔叔獨眼不瞎,已是安慰的了,連這一點刺激都承受不了,還想替你父親報仇雪恨嗎?」   宋青山用歉疚的眼光,看了怔在一旁的沈春昌一眼,上前躬身一揖道:「小弟因剛才神志不清,致有得罪沈兄之處,請不必見怪才好。」   沈春昌心裡一喜,上前抓住宋青山的手,笑道:「宋弟既已明白整個事情經緯,我已高興死了,到裡面談吧。」   三人魚貫進人大廳,落坐之後,宋青山忙問道:「淑父,我父親的仇人是誰,請快告訴我,還有香妹會到什麼地方去?我非找到她,向她道歉不可。」   「獨目閻羅」沉思了片刻道:「你父親的仇人,經我幾年來的探訪,還無法知道一點頭緒,不過聽說牽涉極廣,知道你父親真正死因的人,除了一個『五指酒丐』你師叔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可能知道一點……」   宋青山忙道:「是什麼人?」   「你師叔『五指酒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十幾年已未見重涉江湖,在不在人世間也說不定,另一個卻是雪峰山『靈鬼谷』的『鬼谷神尼』可能知道一點。」   他停了一停,又道:「不過,『靈鬼谷』地勢險惡,也不容易找,如果你找到『靈鬼谷』,『鬼谷神尼』也決不會見你,弄不好反招殺身之禍,『靈鬼谷』範圍數里,『鬼谷神尼「嚴禁外人撞進一步,違者決不寬貸。」   宋青山冷笑道:「聽『靈鬼谷』及『鬼谷神尼』幾個字,便可以知道她不是一個什麼好人,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憑什麼叫人不能擅進一步」   「獨目閻羅」說道:「鬼谷神尼性情奇特,冷熱無常,武功極為厲害,聲聞此人在年青時,情場失意,才落髮為尼,隱居於『靈鬼谷』之內,曾問有幾個武林高手無意闖人,均被他活活掌斃。」   宋青山說道:「那這個人怎麼知道我父親仇人?」   獨目閻羅道:「這乃耳聞,她是否知道你父親的仇人,倒還不敢確定,不過,她可能知道這一點,至於她會不會告訴你,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停了一下,又道:「至於秋香會走到什麼地方,我就不知道了,此刻她是一個傷心之人,尋短見我看不至於,以後你們大概可以見面。」   提起桂秋香,宋青山又是黯然神傷,斷然道:「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至於『靈鬼谷』我也勢在必行,無論如何我會把我父親仇人訪到。」   隨後,「獨目閻羅」問了宋青山離後及拜於何人門下的事,宋青山從實作答。   「獨目閻羅」一聽他的功力,得自狂笑一君的百年修為,大為驚喜,說道:「賢侄有此奇緣,得自狂笑一君全部真元,此後如能好自為之,大仇不怕不能報了。」   於是宋青山準備在第二天,趕往「靈鬼谷」尋訪「鬼谷神尼」   ……   但是第二天,一件出乎他意料事情震撼江湖,終於,他把往「靈鬼谷」的事延擱下來,一訪這件事的虛實。   至於這件震撼武林的是什麼事,俟筆者下文交代,回筆再說「追風俠」與長白二聖別了宋青山之後,直奔武當山而來。   因為追風俠已知道事情嚴重,「天下第二人」果然是當年「鐵面神龍」之子,這場武林恩怨牽涉太廣。   這日,已經到了武當山下,三人雙雙停止腳步,神扇客向追風俠問道:「陳兄急於去武當山,不知有何重大之事?」   追風俠道:「二位老弟還不知道,『天下第二人』果然是『鐵面神龍』之子,『鐵面神龍』被人圍攻致死,牽涉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還包括了一件極大秘密在內,至於真正原因何在,我非問清楚不可。」   神扇客又道:「為什麼江湖上沒有一個人知道『鐵面神龍』是怎麼死的。」   追風俠道:「並不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只不過知道的人不敢外露罷了。」   排骨仙插口道:「如果這裡而真的牽涉到九大派掌門人在內,事情發展如何?」   追風俠搖頭道:「那是不堪設想之事,『飛鯨教』要柬約九大門派比武,天仙魔女還沒有真正說服,再加上『天下第二人』為父報仇,人此江湖上便永無寧日。」   三個人走走談談,片刻之後,已經來到「劍解池」附近。   武當派門規森嚴,江湖上聲譽僅次於少林,武當派高手如雲,為江湖上正大門派。   三人一到解劍池,一個花甲之年的道士飄身而來,含笑問道:「三位貴友蒞藍荒山,不知欲找何人?」   追風俠拱手道:「道長請了,無知冒闖貴山,請海涵,煩請通報貴派掌門人,說陳三泰與長白二聖,神扇客及排骨仙來訪。」   道士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三位高人,請隨貧道來。」   說完,當先領路,直奔三清觀而來。   三清現為掌門人靜修福地,如無傳稟,派下弟子決不敢冒闖一步,否則以違抗派今懲處之。   到三清觀之後,那花甲道士含笑道:「三位煩請稍待片刻,俟稟告掌門人之後,才作定奪。」   追風俠說聲「請」,那道士已進了三清觀。   片刻後,那道士又飄身而出,說道:「敝派掌門人有令,三位請進。」   說完,當先領路,魚貫進人三清觀。   追風俠抬頭一望,武當派掌門人玄清子頷首為禮說道:「三位故友遠來,恕貧道剛才功課未畢致無法親迎,請不要見怪。」   追風俠拱手一禮,說道:「掌門之尊,兄弟三人凡夫俗子,何敢勞駕?」   長白二聖與玄清於原是相識,見過禮之後,前面那道士已經退出三清觀,落坐獻過香茗,玄清子說道:「陳兄一代高人,遊戲人間,享盡人間之福,湘江一別,已經五十年歲月,弟曾想抽空趨,該,但陳兄一向居無定聽,只好作罷,今日難得陳兄蒞臨荒山,諒有重大之事。」   追風俠笑道:「玄清老弟倒真是恭維人,武當山為靜修福地,舉世敬仰,小兄人間走卒,吃盡人間之苦,哪有隱跡潛修,不問人間之事來得乾淨舒服,今日來此,倒是真有事情相詢。」   玄清子對追風俠一向敬仰萬分,此人行俠仗義,武功舉世無雙,為人極為正派,今日倏然來訪自然有事無疑。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陳兄有事儘管說,如弟有所知,自當相告。」   追風俠說道:「玄清弟,我請問你一句,當年『鐵面神龍』被人圍攻,九大門派掌門人是否參與其間?」   玄清子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告鎮靜,反問道:「陳兄何以提到此事?」   追風俠搖頭微微一歎,說道:「實不相瞞,據聞『鐵面神龍』當年被人圍攻,牽涉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而且還包括一件秘密,如果這件事事情屬實,看來九大門派掌門人已難逃這劫數……」   玄清子大驚,忙道:「這是為什麼?」   追風俠歎道:「此事牽涉九大門派掌門人,姑且不提,『五指酒丐』……」   玄清子忙接道:「難道『五指酒丐』沒有死,而又重現江湖?」追風俠道:「據我所知,五指酒丐並沒有死,如果他一現江湖,事情真正原因便分曉,而且『鐵面神龍』之子,也身負絕世武學,他與天仙魔女極為要好,天仙魔女武功蓋世,天魔曲厲害無比,如果這件事真正牽涉到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那麼鐵面神龍之子一知道,當下難與天仙魔女合作,向九大門派尋仇。」   說到這裡,眼光直盯在玄清子的臉上,又道:「況且海外飛鯨島騎鯨客都已聲言在半年之人,柬約九大門派掌門人比武,如果加上天仙魔女、『鐵面神龍』之子、『五指酒丐』,從此武林便埋下無邊殺劫。」玄清子臉上倏然罩起一片憂慮,說道:「此事貧道雖知,但無法奉告,除非九大門派掌門人全部聚在一塊,方能詳告於陳兄,請見諒。」   追風俠一聽口氣,已料到幾分可能性,當下說道:「也好,『絕龍嶺』之約,貴派是否知道此事?」   玄清子道:「『絕龍嶺』之約,敝派已有所聞,屆時,除弟之外,其餘八大門派掌門人,也可能參與其間。」   追風快點點頭,又道:「九大門派掌門人既然有意一奪『七彩鐵券』,到時間到齊之後,關於『鐵面神龍』之事,也可以分曉。」   玄清子道:「七彩鐵券』九大門派無心得之,只是不願它落于飛鯨教之手。」   停了一停,又問道:「天仙魔女之事如何?」   追風俠道:「天仙魔女之事已不可慮,『絕龍嶺』之約,她聲言必得此物,屆時,如果九大門派不聽我之良言,可能也會喪命在她魔曲之下。」   玄清子忙問:「為什麼?」追風俠說道:「天仙魔女已決定在『絕龍嶺』之約時,吹奏『奪魄一曲』,此曲一經吹奏,百丈之內,無人能接聽得起。」   玄清子沉思不語,倏然問道:「那麼天仙魔女現在何處?」   追風俠將天仙魔女回去練「奪魂一曲」的事說了一遍。玄清子滿臉懷疑之色,自語道:「就怪了,天仙魔女既然回去練『奪晚一曲』,那麼為什麼倏然又出現一個天仙魔女,在關內武昌,衡陽一帶,殺人如麻?」   這話聽得追風俠及長白二聖怔了片刻。   這的確是一件令人意料之外的消息,追風俠忙道:「什麼?天仙魔女在關內一帶做案?殺人如麻?」   玄清子點頭道:「不錯,天仙魔女又在關內到處作案,這是前幾天之間才發生的事,據說三四天之內,已殺了十幾個人,我曾派門下弟子一訪究竟,果然不假。」   追風俠搖頭歎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天仙魔女竟會重燃舊火,我們不得不一看究竟,現在就告辭了,『絕龍嶺』之約時再會。」   說完,三個人已站起來。   玄清子說道:「陳兄及二位遠道而來,弟尚未盡地主之誼,這樣一走,未免大給弟過不去了。」   追風俠道:「本來我們也想打擾一番,現在既然得此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仙魔女,我們不得不一看究竟,盛情容後再叨擾吧。」   說完,三人已退出三清觀。   玄清子知道已沒有辦法挽留,追風俠與長白二聖均是江湖極負盛名人物,怪癖特重,說走就走,決不考慮。   玄清子只得送他們下了武當山,才分手作別。   再說追風俠一行三人,別了玄清子之後,南下直奔漢陽武昌。   神扇客倏然問道:「陳兄,天仙魔女既然回去練『奪魄一曲』,怎麼會一變初衷?」   追風俠說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仙魔女,我們還沒有親自看見,等親自見了之後,再說不遲。」   這日,已經到了武昌,天時已晚,投宿於「天隆客棧」。   追風快向長白二聖說道:「三更時分,我們三人分別一訪虛實如何?」   長白二聖附合稱好,正在此際,窗外倏然一條黑影,快逾閃電,飛瀉而過。   這黑影剛自一閃,追風俠一推窗戶,人已掠出窗外——   放眼望去,只見萬家燈火點點,那有人影!   追風俠嚇了一跳,憑自己輕功造詣,來人能在剎那之間,走得無影無蹤,輕功造詣,當不在自己之下。   這時,長白二聖也相繼掠至窗外,與追風俠並肩而立,神扇客泛起了一陣寒意,開口問道:「剛才這條人影好快的身法,不知是什麼人?」   追風俠沉思片刻,說道:「據來人身手判斷,武功當不在你我之下,咱們現在就分別一訪虛實。」說完,一挺胸,直向前面瀉去。   長白二聖也分別各去不提。   追風俠施展輕功,人若流星趕月,快捷無比,追風俠有「追風」   之號,其輕功當比別人高出不少。   他一面奔馳,一面注意四週一切,倏然,眼前兩條人影一閃,隱人前面一片樹林不見。   這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前面一人,輕功要比後面之人高出不少,追風俠正要追去。驀聞桃林之內,傳來一片嬌笑之聲!   這嬌聲聽在追風俠的耳朵裡,心裡不覺一震,這笑聲正是出於天仙魔女之口音,悅耳至極。   他嚥了一下口水,心裡泛起寒意,隨即縱身向桃林之內奔去。   眼光過處,又使他為之一震,果然不錯,一個正是天仙魔女,另一個卻是「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天仙魔女粉臉泛著怒意,一斂笑容,說道:「天仙魔女向來說話算話,難道你還不相信嗎?」   宋青山冷冷一聲,長笑喝道:「算我又走錯了一步,你本性難改,重落江湖殺人,難道你不問心有愧嗎?也對得起我嗎?……」   天仙魔女咬了咬牙,說道:「我說這件事決不是我幹的,你真不信。」   宋青山冷冷一笑,追風俠微微一驚,天仙魔女說她沒有做這件事,難道又出來一個天仙魔女不成?   心念間,宋青山已大喝道:「天仙魔女,你殺人的手法我見過,被殺之人額角『太陽穴』泛起兩上紅色指印,現在所死之人,也是額上太陽穴泛起兩個指印,難道這不是嗎?你既然如此,我們就一刀兩斷!」   說完,向前走去!   天仙魔女縱身截在他的前路,說道:「你要走,我不管你,其實,我也打算跟你一刀兩斷,我有沒完整的心,貢獻給你……」   說到這裡,臉上泛起一片痛苦之色,眼淚幾乎奪眶而出,然而,他忍住了,終於又道:「但是這件事決不是我幹的,你偏不信,天仙魔女既然答應追風俠老前輩,決無反悔之理,而且這個人也非找不可。」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請你讓開!」   話畢,一伸右腕,就待推開天仙魔女,追風俠飄身縱落說道:「天下第二人,慢著!」   宋青山乘勢放開拉住天仙魔女的手,向追風俠一禮道:「老前輩,你來了正好。」   天仙魔女也見過了禮,追風俠忙向天仙魔女問道:「姑娘,你說連日所發生的事,不是你幹的?」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道:「的確非我幹的,我自與你等分別之後,便即刻返回武功山『天魔洞』,目的在一練『奪魄一曲』,那知我回到天魔洞之後,使我大吃一驚,天魔洞似有人來過,我進人一看,果然發現有人住過一個時期,據我判斷」,來人可能剛走不了幾天,擺在巖洞之內的『天魔經』,已不翼而飛,置於石壁之上的三根銀簫,也失去兩根,這一來,我才知來人可能在我剛出江湖之後,亦住在天魔洞裡,練就了『天魔曲』之後,下江湖做案,於是大家認為是我幹的。」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你出現江湖多久了?大魔曲多久方能學會。」   天仙魔女道:「我自出江湖不過二、三個月,天魔曲中的『迷魂一曲』如是會武功之人,在半月之內,便能學會,『驚濤一曲』非要一個半月不可,至於『奪魄一曲』,三個月方有小成,對方大概只會了『迷魂』與『驚濤』……」   宋青山接道:「這是她的謊言,我看不至於……」   天仙魔女臉色一變,冷笑道:「你不信就算了,我非要找到那個人不可,一方面我要奪回天魔經,一方面我要洗刷我的名譽。」   追風俠沉思片刻,向宋青山說道:「天下第二人,天仙魔女所說決非虛言,事情決定有此可能,我們既然全部在此,非要查到水落石出不可,現在我們就回天隆客棧去吧,這事得從長計議。」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追風俠當先領路,奔口「天隆客棧」。來青山他很愛天仙魔女,這事一發生,使他對天仙魔女恨之入骨,他認為這件事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別人。」   於是他把往「靈鬼谷」查問「鬼谷神尼」的事,延擱下來,一探虛實,如今,他總認為天仙魔女本性難改,他傷心到了極點。   他決不會相信天仙魔女所說之言,除非事實擺在眼前。   當下見追風俠與天仙魔女一走,他並沒有追去,冷冷一笑,仰天凝望著美麗的星夜,發出黯然的歎息……   夜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面孔,是的,夜漸漸深了,一種寂寞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往昔,他愛這個美麗的星夜,如今,他覺得自己太淒涼了,他沒有親人……連一個親信的人都沒有……   桂秋香走了……他深愛自己……索魂嫦娥……也走了,她也深愛自己,天仙魔女——竟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恐怖麗人……   於是,他又想到了他父親之死……   他黯然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度著腳步……   這腳步象徵他的人生,是茫茫無藉的……   月光,照射著他瘦長的影子,顯得那麼孤獨……   驀地裡——   遠處傳來一縷奪魄的簫聲,這簫聲聽得他心裡震盪一下,他機伶價地打了一個冷顫,這簫聲正是「天魔曲」。   他猛然一縱身,直向發聲處撲去——   那聲音距離越來越近,聽得他毛骨驚然,汗毛根根豎起!   同時,他的血陣陣翻湧,他再也承受不起,趕忙停下腳步,真元護住血脈,以抗拒「天魔曲」的魔音。   久久,簫聲方停,他的額角已微微出汗,他伸手一抹汗水,人已縱起,向發聲之處撲去——   眼望處,人的心中又泛起一陣寒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地退了數步——   他的眼光,觸到三具屍體,這三具屍正是滄海一聖,黑衣尊者及天山獨龍,他們的額角太陽穴,同樣泛起二個紅色指印。   他嚥了一下口水,無限恐懼。   舉目四顧,原野沉死在月光之中,靜靜地……   他心有所悟,探手抓向大山獨龍懷裡——   他想:這三個人為什麼同時會死在「天魔曲」之下?這會是天仙魔女嗎?或者真正還有別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心裡答了一百個問題,所找的答案,依然是零。   正在他回頭之際,他幾乎驚叫出口,他的身邊,不知什麼,已站立一個臉蒙黑紗,身姿嬌小之人。   正是他在長沙酒樓及沈家莊所見之人。   他愣了!   他的眼光,又觸到一根銀簫,這銀蕭與天仙魔女所使的一模一樣,一種恐懼湧上他的心頭,下意識地退了數步——   那蒙面人銀簫輕輕一舉,插在背後,冷冷道:「想不到我們在這裡又碰面了。」   這聲音冰冷之極,似是非出自人之口中!   他更楞了!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所沒有的!   他壓制了恐懼的情緒,心裡忖道:「莫非這個蒙面人就是第二個『天仙魔女』?」   心念一動,跨前三步,功貫雙臂,喝道:「你是什麼人?快說?」   那蒙面人的聲音,依然冰冷之極,道:「你就是『天下第二人』嗎?很好、在沈家莊我曾言以後交手,我也正想找你,如果你能勝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宋青山大喝道:「那麼你是不是偷取『天魔經』之人?」   蒙面人冷冷一笑,並不回答來青山所問。   這一來,宋青山不覺把滿腔恐懼化作怒火,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人。」   一語甫畢,呼的一掌劈去!   這一掌,宋青山已用了畢生功力所發,掌力扶著一片狂飆,直向那蒙面人擊去——   蒙面人冷笑聲中,竟不閃不避雙掌一揮,硬接宋青山排山倒海一擊……   轟然一響,那蒙面人被震退三個大步,方自拿樁站穩。   這一掌來青山已運足內力,蒙面人怎麼接得下?   蒙面人被掌力震退之際,宋青山一聲清嘯,再一撲身,擊出「三羅掌」第一招「怒打秦檜」及「天族地搖」。   這第二招勢如狂飆,迅猛至極,暗藏殺手,但宋青山剛一打出,那蒙面人竟使出一招與「天仙魔女」所用的同樣招式「附風隨影」,欺身到宋青山的面前,橫腰攔掃一招「風嘯塵飛」。   這動作的確快得出奇,所打招式,完全與「天仙魔女」一樣,使宋青山更為吃驚。   如果所料不差,此人果是取走「天魔經」之人!   吃驚之下,宋青山右掌疾攻一招「風雲集會」,硬封來勢,左掌一招「山崩地裂」,猛向蒙面人當胸擊至。   宋青山一連攻出兩招,勢如海嘯,掌力奇猛,兩招剛自攻出,蒙面人竟把「風嘯塵飛」改為「降魔斬妖」。   招式不但完全與「天仙魔女」一樣,而且同樣怪得出奇。   宋青山武功也自不差,對方招一打到,他一挫身,人已經飄退數步,隨即劈出一記掌力!   宋青山內力得狂笑一君百年修為,一掌劈出,其勢如剪,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猛擊過去!   蒙面人身影輕巧至極,宋青山掌力劈到,她一縱身,身子飄然而起,迅厲地攻出一招「天神降魔」。   顧盼間,二人已經攻出五招以上,蒙面人出招迅速異常,宋青山不覺被迫退十來步。   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暴喝一聲,在險象環生之下,迴環劈出三道奇猛掌力。   三掌出手,蒙面人冷笑聲中,身影微晃,宋青山三掌全部落空,這一來,宋青山不覺嚇出了一身冷汗。   蒙面人倏然一縱身,飄開一丈來遠,冷笑道:「你武功不過爾爾,如果剛才我想出手,你怕早已上閻羅殿多時了,還敢誇稱『天下第二人』,我看最多能說第十人。」   聲音,依然是那麼冰冷!   宋青山幾曾被人如此激過,大吼一聲,猛撲過去,呼的一掌劈去。   蒙面人冷冷道:「你何必一定要現在送死,『絕龍嶺』之約,再領教吧!」   說完,一晃身,已隱入蒼茫的夜色之中。   宋青山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這蒙面人的確有點怪,她可能就是第二個「天仙魔女」,否則,她的招式為什麼完全與天仙魔女一樣!   她又為什麼要殺人?   望了黑衣尊者、滄海一聖、天山獨龍的屍體,他又泛起了一陣抖栗!   那麼天山獨龍的四分之一「七彩鐵券」地圖落於何之手?   他又想:「這個人絕對是第二個天仙魔女」。   心念一動,他直奔「天隆客棧」,想告訴追風俠這件事。   再說追風俠與天仙魔女奔向「天隆客棧」,天仙魔女回頭一望,果然見宋青山沒有追來!   她淒涼地苦笑了一聲,她想:「他既如此不相信於我,也就算了,其實,我用什麼來獻給他?」   追風俠回頭一望天仙魔女神色,黯然道:「天仙姑娘,天下第二人生性奇特,你目前告訴他,他決不會相信,反正這件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天仙魔女不再答話,與追風俠風馳電掣地奔向「天隆客棧」。   兩個人輕功造詣已臻化境,顧盼間,已到「天隆客棧」幾丈之遙驀地——   一聲呻吟傳來,兩個人心裡同時打了一個冷顫!   這呻吟之聲發自「天隆客棧」之內,一種不祥預逃湧上心頭,兩個人同時冒起一股寒意!   追風俠當街一挺胸,奔人房內,眼光過處,他睜大了眼睛,嚥了一下口水,幾乎說出話來!   只見神扇客伏倒於床上,卻未見排骨仙的影子。   追風俠連連打著冷顫!   神扇客分明被人所傷!   這時天仙魔女也已經進到屋內,一見情形,也嚇了一跳。   追風俠心裡忖道:「神扇客武功已致化境.驚魂扇法傲視武林。   竟會輕易被打成重傷,這簡直是不可恩議少事。」   當下翻過神扇客的身子,神扇客隨一翻之勢,他又一聲輕微而痛苦的呻吟,臉色蒼白,額角微見出汗。   他的左邊額角,赫然呈現兩個紅色指印——   天仙魔女臉色大變,身影一晃,欺身到神扇客床側,右腕一揮,纖手疾出如電,急按在神扇客前胸「華蓋穴」上。   追風俠對天仙魔女突來動作,不覺暗吃一驚,正待發問,天仙魔女已經說道:「老前輩,請你速扣住他的『氣海』、『丹田』兩穴。   追風俠急忙雙手分扣在神扇客「氣海」與「丹田」兩大穴上。   回頭一望,只見天仙魔女粉臉肌肉微微抽動,神情激動異常。   她看了追風快一眼,說道:「老前輩,你先閉住他的穴道。」   追風俠已明白事情不簡單,當下運氣將神扇客「氣海」與「丹田」兩大穴閉住,使全峰血液凝結!   神扇客微微一聲呻吟,已昏死過去!   天仙魔女粉臉微微出汗,倏然冷冷一笑,恐怖殺機隱隱而露,一斂笑容又道:「老前輩,現在你再出手拍向他督脈『命門』與『返魂』兩穴!」   追風俠聞言,輕輕拍他督脈「命門」與「返魂」兩大穴!   呻吟之聲響起,神扇客已悠悠醒來!   追風俠自待發問,天仙魔女一搖手,追風快又把話嚥了回去。   天仙魔女探手入懷,取出一顆丹藥,納入神扇客口中。   天仙魔女把按在他「華蓋穴」的右腕迅速地拍向「玄機」、「將台」然後吁了一口氣,說道:「果然不錯,他是被『天魔經』所載『二指天冥功』所傷,據判斷,他在與對方交手時,曾被『天魔曲』的『驚濤一曲』所傷,對方在他屏息運氣之際,施展『二指天冥功』,他內功精純無比,在被點之際,曾閉止百穴,雖是傷得非常沉重,也還有救。」   追風俠沉思了一下,說道:「那麼對方不但學會了『天魔曲』而且還學會了『天魔經』全部武功?」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道:「不錯,對方可能學會了『天魔經』所載的一切,除了『奪魄一曲』。」   追風俠心裡泛起一股寒意,心裡忖道:「天仙魔女已改邪歸正,想到節外生枝,又出來一個『天仙魔女』,而且殺人比天仙魔女更為殘忍……」   心忖間,天仙魔女又道:「我已請您閉止他的血脈,『命門』、『返魂』兩穴已通,剛才我已用真元開導他血源,再服『歸妙七丹』驚無大礙。」   天仙魔女話猶未畢,人影一閃,飄進一個人來。   放眼一望正是宋青山。   他看了躺在床上的神扇客一眼,眼光觸到額角紅色指印不覺的了一個冷戰,忙向追風俠問道:「老前輩,這是怎麼了?」   神算客將剛才的事,告訴了他一遍。   宋青山暗暗吃驚,欺身到神客的床前,伸手向他懷裡——   果然,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也已經不在他懷中。   他愣了!   這與剛才搶所見被殺的黑衣尊者、天山獨龍、滄海一聖,完全一樣,「七彩鐵券」果然被人盜取!   想到這裡,他連連打著冷顫,伸手摸向自己的懷中,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還安置在懷裡。   追風俠對宋青山這突然舉動,奇怪萬分,忙問道:「天下第二人,剛才你發現了什麼?」   宋青山答道:「第二個『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臉色一變,晃身在宋青山身側,驚問道:「什麼?你發現第二個天仙魔女?」   宋青山餘悸猶存,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她幹的,黑衣尊者、天山獨龍和滄海一聖,都已經喪命在那個人手下,而天山獨龍懷裡『七彩鐵券』地圖,也被那人搶走,跟神扇客老前輩被傷完全一樣,他的手中,依然拿著一根銀簫,與天仙魔女所用的完全一樣。」   隨後,將見到那蒙面人的事說了一遍!   此語一出,不僅追風俠吃驚,就是天仙魔女也暗暗吃驚。   天仙魔女冷笑道:「不會吧?那是我幹的,大概你看錯了。」   這話說得宋青山臉上飛紅,怔怔站在當地。   剛才他還一口咬定這件事是天仙魔女干的,如今天仙魔女出口反擊,他怎不心裡大感難受。   追風俠一見情形,打了一個圓場,說道:「這不能怪天下第二人,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他當然說是你幹的,何況他愛你過深,一個他心上……」   追風俠還沒有說完,天仙魔女已粉臉飛過一朵紅霞,嬌嗔道:「老前輩,你也會跟我開玩笑,人家才看不起我呢!」   追風俠哈哈笑道:「天下第二人,你說愛不愛天仙姑娘?」   這一問,又使宋青山滿臉通紅,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天仙魔女也粉腮泛起朵朵紅霞,回顧宋青山一眼。   回顧一瞬,百媚橫生,宋青山怦然心動,窘得恨不得地上有個窟窿,可以鑽進去!   追風快看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天仙姑娘,這杯喜酒以後可別忘了請我喝。」   天仙魔女再被追風俠這一說,不覺忸怩作態起來。   追風俠一收取笑之態,正色說道:「天下第二人,你跟他交手時,沒有見過對方的面目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沒有,他的臉蒙著一塊黑紗,聲音冰冷之極,似是非出自人之口中,而且招式完全與她一樣。」   說到這裡,抬頭一望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沉思不語,看了神扇客一眼,倏然又道:「老前輩,藥力可能已經發作,現在我要以真元之力,打通他被阻百穴,然後,療卻了『二指大冥功』傷勢。」   說完,閉目凝神,功運雙掌,點神扇喀「將台」「玄功」,「期門」下趨「丹田」「氣海」各大穴!   顧盼間,只見她額角微微出汗,粉臉轉為蒼白!   追風快不覺黯然一歎,心忖:「天仙魔女的靈魂,跟她的人是一樣的,美麗、純潔……」   宋青山倏然想起以前要問追風俠的事,忙問道:「老前輩,請問您一聲,我父親『鐵面神龍』是不是還有其他結拜兄弟?以及他為什麼會死?」   追風俠被宋青山突然一問,不覺愣了一拐,說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以後你可能會知道。」   追風俠不敢告訴未青山真正原因,在事情還沒有弄明白之前,還是不宜告訴他,是以不作正面答覆。   宋青山也是聰明絕頂之人,他一見追風俠神色,已知道事情不簡單,他也不再多問,心忖:「只要見了鬼谷神尼之後,她可能會告訴我。」   心裡思忖間,轉臉望向天仙魔女,只見她臉色蒼白,豆大汗珠滾滾而下。   憐惜之意,油然而生,他忙一運聚歸在他「七星靜脈」的真元,送循至右腕,急忙扣在「天仙魔女』的「天靈蓋」上。   宋青山真無內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他的真元一送到天仙魔女的「七星靜脈」,天仙魔女粉臉即告紅潤起來。   天仙魔女覺得來青山扣在她「天靈蓋」的手,一股真元之氣,連綿不絕,強烈無比,助她真元之力。   顧眼間,神扇客已悠悠醒來,他望了一眼追風俠,若笑了一下。   追風俠探手取過一顆「元生丹」,納入他的口中,說道:「老弟,天仙魔女用她自身真元,助你打通『奇經八脈』,服下這顆『元生丹』之後,請揉合她內力,打通百穴。」   神扇客黯然發出一聲苦笑,閉目凝神,揉合天仙魔女內力,沖通『生死玄關」、「十二重樓」,分佈百穴。   這一陣療傷,化去了不少時間,遠處已傳來雞鳴!   天也快亮了。   神廟客已經告愈,只是精神未復。   天仙魔女因得力宋青山助以真元,反而不累。精神更好。   追風俠問道:「李老弟,這事情的整個原因,你請告訴我一遍。」   神扇客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與你及排骨仙分別之後,向東奔去,大約奔了三、四里路,眼前黑影一閃,我忙追了上去,喝聲什麼人?」   那人冷冷一笑,果然停下腳步,冷冰冰問道:「你是什麼人?叫住在下,諒有所教益!」   我一縱身,截在那人前路,眼光過處,我幾乎掠呼出口,只見那人奇五元比,面目全無,而似血肉模糊,像是一個剛從墳墓裡鑽出的厲鬼一樣,於是,我打了一個冷顫……」   說道這裡,他似餘悸猶存,眼光閃爍著恐懼的光芒。   天仙魔女、追風俠、宋青山,也聽得泛起一有股寒意。   宋青山又道:「以後呢?」   神扇客回憶片刻,又道:「我打了一個冷漠之後,竟潛意識地退了半步,心裡泛起了一種不祥預兆,心裡忖道:「難道我真碰見了鬼不成!」   就在我心念間,那人不人鬼不鬼樣的人竟開口問道:「你就是長白二聖的神扇客嗎?」   我嚇了一跳,對方怎會知道我的綽號,當下我含笑道:「不敢當,老朽正是神扇客。」   那鬼樣的人聽了之後,厲聲一笑,這笑聲冰冷至極,似是非出自人之口中,我又打了個冷凜!   這種情緒是我以往所沒有的,當時我竟連打數個冷顫!   我想:難道他會是真鬼?」   我心忖未畢,那鬼樣的人倏然欺前三步,冷冷道:「很好,你也得了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請你交出來。」   當時我冷冷一笑,折扇一張,蓄勢待發,說道:「不錯,我的確得了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可是,你想要,恐怕不容易吧?」   那鬼樣的人冷冷道:「那咱們不妨試試!」   說完,從背後後拔出一根銀簫!   這銀簫看在我的眼裡,我又嚇了一跳,這銀簫跟天仙姑娘所用的銀策。完全一樣,長短合一!   我心時忖道:「莫非這就是傳說的第二個天仙魔女?」   心念間,功貫雙臂,蓄勢以待!   那鬼樣的人冷冷一笑,銀簫振腕打出一招「雲斷巫山」,與天仙姑娘所使的招式完全一樣!   於是我們便動起手來!   對方招式完全與天仙姑娘所用的一樣。   我全力施展驚魂扇法,依然弄得險象環生。   這一來,我吃驚真是非同小可,交攻了幾十招之後,那鬼一樣的人倏然一聲鬼嘯,飄退一丈!   我正待撲身,倏然傳來三聲簫聲!   這三聲簫聲使我心裡震盪了一下,全身倏感軟麻無力!   這三聲簫聲也正是「驚濤一曲」起韻,我斷定這個人就是第二個「天仙魔女」。   簫聲倏然響起,我急忙運氣護住血脈,抗拒那簫聲。   正在我感到不支之際,倏覺太陽穴被重重擊了一下,簫聲倏告停止,我急閉住穴位,凍結血脈。   那鬼一樣的人已探手伸進我懷裡,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已被他搶走,隨即聽他冷冷一聲尖笑,道:「神扇客原來是徒負虛名……」   笑聲慢慢隱去……」   神扇客還沒有說完,驀聞天仙魔女嬌一聲,人快逾閃電,猛向窗外瀉去,口裡喝道:「什麼人請留步!」   這突然之變,宋青山不覺暗吃一驚!   追風俠也一縱身,掠至窗外,這當兒,天仙魔女人如海燕掠波,身影快逾閃電,直向前面一座樹林之內瀉去!   追風俠已知道事情不簡單,天仙魔女一定發現了什麼,甚至是剛才的說的第二個「天仙魔女」。   心念一動,輕功一提,也向前追去。   三人之中,宋青山武功較弱,對於剛才一切,倒也沒有看見,一見兩人雙雙追去,他只好留在屋裡。   他看了神扇客一眼,問道:「老前輩,你說你所見的第二個天仙魔女是一個非常醜的女人?」   神扇客點了點頭,道:「不錯,是一個非常醜的女人。」   宋青山想了一想,暗道:「怪!莫非第二個天仙魔女有兩個人?   或者這個醜女人,蒙上上了一塊黑紗?」   就在他心念未畢,窗外又是人影一閃,宋青山暴喝一聲,人已掠至窗外,張眼一望,遠處正站著一個人!   他的眼光,又觸到那塊黑紗,他機伶伶地又打了一個冷顫!   暴喝一聲,直撲過去,口裡喝道:「你是什麼人?快說。」   喝聲甫畢,呼的一掌迎面擊至。   蒙面人冰冷冷一笑,身影一晃,閃開來青山一擊說道:「天下第二人,聽說你也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   宋青山暗暗吃了一驚,心甘:「難道他是為『七彩鐵券』地圖而來?」   心念間,欺進三步,喝道:「不錯,難道你想搶?不妨試試。」   蒙面人冷冷一笑,語氣仍然是那麼冰冷,道:「一張『七彩鐵券』地圖,我已得了四分之二,其餘,我自然要搶到手。」   宋青山大喝道:「那麼殺死天山獨龍與點傷神扇客的人都是你?」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不錯,你如不把『七彩鐵券』地圖交出,也可能跟他們一樣!」   宋青山暴喝一聲,猛劈一掌,口裡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人,出手竟如此心狠手辣,同時,也要你交出『天魔經』,否則,看你是否走得了。」   一堂擊出,人已縱身撲進,剎那間,連劈三掌。   這次出手,宋青山已是挾怒而發,掌力奇猛無比,一掌勝過一掌,蒙面人一時之間,竟被迫退三步——   宋青山三掌得勢,剎那之間,又猛擊兩掌。   一聲鬼嘯,蒙面人倏地一晃身,又施出一招「隨風隨影」,出手極迅速一招「夜叉探海」,急點宋青山當胸「玄機」大穴。   這著的確快得出奇,宋青山大吃一驚,暴退五步,蒙面人冷笑聲中,欺身探手抓向宋青山懷裡。   這身手決不亞於天仙魔女,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雙腕一張,存心拚命,不避反攻,雙腕一緊,猛向蒙面人抱去。   宋青山這一手根本毫無招式,只是在情急與拚命之下,所出的拚命打法。   蒙面人估不到他有這一招,一個身子竟被宋青山抱個正著。   一聲驚呼,出自蒙面人口中,這驚呼之聲不再是冰冷,而是一個少女的呼叫聲,頗有魔力!   愣了!兩個人都愣了!   蒙面人一時間,沒有掙開來青山的懷抱!   宋青山一時間也忘記放開雙胞!   那柔軟的身子,靠在來青山胸膛的,是一雙堅硬而富彈性的東西。   一種電流的熱體,透過他的全身,他倏然有些心猿意馬……   這情緒發生得非常之快,而且非常自然!   就這樣抱著……   久久,來青山似有所悟,突然一伸手,極迅速地抓去蒙面人的黑紗——   他幾乎驚叫出口,呈同在他眼前的,是一張奇醜而又恐怖的臉孔,心裡這一驚雙腕竟軟麻無力,後退數步——   沉默了,一切都在沉默中……   她的眼睛,透出一絲懾人的光芒!   他,卻低下了頭……   他們都為剛才的事感到驚訝!   心裡,也同樣泛著不同的想法。   片刻之後,她的聲音。是帶著磁性,猶如黃鶯出谷,但卻帶著一絲憂傷情調,說道:「天下第二人,『七彩鐵券』對我有極重要的關係,我也勢在必得,不過……唉,不談吧!我問你,難道你不能將那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地圖交給我?」   宋青山是一個受過極大不幸之人,對於眼前奇醜的女人,倏然泛起了一種憐憫,他認為她是不幸的!   一個女人,失去她美麗的臉孔,她會變成一種反常心理,憎恨人類,是勢所必然之事。   他伸手遞給他那塊黑紗,說道:「姑娘,每個人都有不幸的遭遇,只是重與不重的問題,也許,你在其他方面有缺陷,而憎恨人類,其實,美與醜之間,有什麼分別?只要生命的靈魂,純潔無暇,這才是至高無上的,丑,不一定她的靈魂是恐怖的,我有過不幸的遭遇,這些不幸的遭遇要遠勝姑娘幾百倍……」   說到這裡,他感到心中一酸,又道:「至於『七彩鐵券』地圖本來我想給你,只是恩師,再三叮囑,決不能落於別人之手,我不能平白給你,姑娘聲言此物對你有極大關係,七月十五日『絕龍嶺』之約,姑娘可以爭取,如果我不幸不敵,也只好運掌自斃,以謝尊級師在天之靈。」   這話義正詞嚴,說得那醜怪女人怔怔站當場!   宋青山已緩緩走回屋內……   她仰天一陣長歎,聲音是那麼幽怨,隨即說道:「也好,七月十五『絕龍嶺』才一爭長短,我馬上走,良言勉勸,我當銘記心中,我們有一抱之緣,無物為贈,就送給你這個罷。」說完,探手入懷,取過一本小冊子,遞給宋青山。   這當兒,冷笑之聲傳來——   宋青山也沒有看一下小冊子,急忙納人懷中,轉臉一望,天仙魔女與追風俠已飄身立在那醜怪女人身側。   天仙魔女當先一欺步,冷笑道:「偷我『天魔經』的,大概是你這醜女人吧?」   說完,銀簫握於掌中,蓄勢待發。   醜怪女人冰冷一笑,說道:「不錯,你待怎地?」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這聲音悅耳至極,與醜女人所笑在聲音,迥然不同,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一美一丑,正成了一個強烈對比。   追風俠緩緩移到宋青山身側,與宋青山並肩而立。   天仙魔女冷笑道:「請你把天魔經交出來,否則,哼!我便不客氣了。」   說完欺進三步,銀簫蓄勢攻出!   醜女人冷冷道:「那不妨試試,我可能也要毀去你的臉孔……」   話猶未畢,天仙魔女一欺身,銀簫攻出一招。   醜怪女人冷笑聲中,輕逸一閃,避過天仙魔女一招搶攻,隨即迅速地打出一招「風嘯塵飛」。   動手出招同樣是在極短的剎那,天仙魔女一招遞空,一聲嬌嘯,銀簫挾著一道光芒,猛打中盤。   這一美一丑各懷殺機,天仙魔女恨她奪取她的「天魔經」,下江湖做案,別人都把罪狀加在她的頭上。   女人最怕人家說她醜,這五女人知道她自己丑,如今天仙魔女在她面前說她醜,正好擊到她的隱疚!   於是,兩個人誰也不示弱,展起一場拚鬥。   只見兩人身手同樣快速,招招毒辣。   而兩人的招式,也完全相同。   這一場持鬥,看得追風俠搖頭連連歎息,自歎弗如!   的確是罕見的打鬥,連追風俠的眼光,有時兩人出手,都無法看清,宋青山更不用談了!   清嘯之聲響起,天仙魔女在清嘯起後,一連搶攻三招!   醜怪女人在天仙魔女攻出三招之後,一聲鬼嘯,也出手打出三招,毫不示弱!   倏然,遠處一條人影,急奔而來。   轉眼一望,正是排骨仙。   排骨仙望了一下天仙魔女與那醜怪女人,微微一愣!   追風俠縱身與他並肩而立,排骨仙問道:「陳兄,這是怎麼回事?」   一語甫畢,驀聽天仙魔女叱喝聲中,倏然振腕打出一招,身子飄退三丈開外,銀簫吹奏了三聲!   追風俠大吃一驚,向宋青山喝道:「天下第二人快退。」喝話間,宋青山一個縱身,向遠處飛去——   排骨同也向遠處退去,這當兒,追風俠已急速地奔向屋內,伸手一提神扇客,口裡說道:「老弟快跟我走,天仙魔女與那醜怪女人已經全力一拚『驚濤一曲』,勝負未敢預料,如不退開,難免受簫聲感染。」   說話間,神扇客已被帶出屋外,驀聞天仙魔女喝道:「醜女人,請接我一曲『掠濤一曲』試試?」   話猶未畢,簫聲已經響起,也在天仙魔女聲響起的剎那,怪女人的簫聲,也開始吹奏!   這兩個一美一丑,展開一揚生死拚鬥,簫聲厲害無比,只聽得站在幾十丈外的追風俠、排骨仙、宋青山與神扇客,臉色微微一變!   簫聲聽得四人暗暗吃驚,追風俠搖頭三歎!   約半盞茶時間,簫算方停,宋青山、排骨仙已微微出汗,而神扇客臉色更白了。   追風俠當先向天仙魔女與醜女人奔去,眼光過處,只見天仙魔女與醜女人雙雙坐地,臉白如紙,運氣療傷。   看得追風俠黯然一歎,心忖:「這兩上女人功力正好是半斤八兩,現在卻弄得兩敗俱傷。」   心念間,宋青山已飄身而來,一見情形,問道:「老前輩,這兩個女人功力竟是相等,怎麼救她們。」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救她們不難,先你以內力幫助天仙魔女恢復功力吧。」   宋青山想了一想,卻先不救天仙魔女,而救丑任女人。   他認為醜怪女人是可憐的,不管如何,一個女人失去她的姣好容貌,這是她一生感到痛苦的事。   於是,宋青山走向醜怪女人,內力運至雙掌,急扣在她的「天靈蓋」與「丹田」穴上,推出內力。   這動作看得追風俠大感疑惑,宋青山不先救天仙魔女,而先救醜怪女人,這確是出於意料之外。   這時,徘骨仙已扶著神扇容緩緩走來。   運氣一陣之後,醜怪女人已經悠悠睜開眼,一眼望見宋青山正在以內力助也療傷,她不覺歎了一口氣!   丑而可怕的臉上,泛起慘然的苦笑!   追風俠、排骨仙、神扇客正看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片刻後,醜怪女人功力已復,緩緩站起身子,看了一眼,說道:「療傷之情,我畢生不忘……」   說到此,眼光一看坐在地上的天仙魔女,臉色驟變。叱喝一聲,銀簫振腕,倏向天仙魔女打下——   這突然之變,迅速異常,天仙魔女正在運氣療傷,醜怪女人這—擊又是出得突兀,天仙魔女那裡閃得了?   追風俠暗吃一驚,縱身劈出一掌,迫開醜怪女人,喝道:「姑娘暫請停手,武林中向有一個規矩,不能偷擊受傷之人,萬望手下留情。」   醜怪女人臉上一變,可怕的臉上,微微抽動。   宋青山也說道:「姑娘看在下薄面,請離開這裡吧,七月十五日絕龍嶺之約,再一較長短。」   醜怪女人緩和了一下臉色,冷笑一聲,身形一展,消失不見。   醜怪女人一走,宋青山又幫天仙魔女恢復功力。   這當兒,追風俠與排骨仙、神扇客等,已返回屋內。   片刻後,天仙魔女也悠悠睜開眼睛,望了宋青山,探手入懷,取過一顆丹藥,納入口中。   天仙魔女功力已恢復,杏目四顧,見丑任女人已失去所在,不覺暗吃一驚,回頭向宋青山問道:「喂!那個醜女人呢?」   宋青山說道:「走了。」   「走了?你為什麼叫她走?」   天仙魔女一聽醜怪女人走了,粉臉驟變,眼光直盯在宋青山臉上,好像來青山叫她走,而非常不高興。   宋青山苦笑道:「七月十五絕龍嶺之約,她會去的,你可再找她。」   天仙魔女不再開口,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   回到屋裡之後,追風俠和排骨仙神扇客,商量對付那醜怪女人的簫法。   醜怪女人既為「七彩鐵券」地圖而來。其因何在?   而這醜怪女人又殺人如麻,為的是什麼?   她武功不在天仙魔女之下,如是飛鯨教門下,事情又將鬧出大大的麻煩。   中原武林九大門派,雖各有傑出能手,屆時,飛鯨教的侵犯,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倒也不敢預料。   如果這醜怪女人是飛鯨教門下,這的確是不堪設想之事。   天仙魔女被這五怪女人得去「天魔經」,憋了一肚子氣,坐在一旁,一語不發。   宋青山忽然想起那醜怪女人交給他的小冊子的事來。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乘他們正在談話的時候,他一個人獨自溜出屋外,掏出懷內的那本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赫然是「天魔經」。   宋青山怔了一怔!   這醜怪女人竟會把「天魔經」交給他,這的確是他意料之外之事。   怔了片刻,他又把「天魔經」納入懷內,他想應不應該把「天魔經」交還天仙魔女?   心裡想道:「天仙魔女本為這本『天魔經』而恨我,此物原是她之所有,理應還她。」心念間,又進入屋內。   此刻,天已亮了,追風俠與長白二聖都有要事,都要相斷離去。   追風俠說道:「我們三人多有要事,現在他就要前去尋找一位隱居多年的故友,以應付飛鯨教的勢力,關於七月十五日之約,到時候我們三個人會赴約。」   說到這裡,又道:「天仙姑娘的『天魔經』既然被那醜怪女人得去,事情倒是有一點不好辦,醜怪女人既然言在七十月十五赴絕龍嶺,到時我們將全力將『天魔經』奪回。」   又向宋青山道:「天下第二人,你要上那裡?」   宋青山本想把上「靈鬼谷」的事,告訴追風俠,後來一想不必了,改口說道:「沒有一定去那裡。」   追風俠說道:「希望你好自為之,絕龍嶺之約時再見吧。」   說完,三個人已消失不見。   旭陽初露,萬物欣欣向榮,屋內,只剩下天仙魔女與宋青山兩個人,他們站著非常之近。   各懷心事,誰也沒有開口。   宋青山倏然掏出那本天魔經,遞給天仙魔女說道:「這是天魔經,那醜怪女人叫我還給你。」   天仙魔女接過一看果然是「天魔經」,怔了片刻,說道:「她怎麼會叫你還給我?」   宋青山搖了搖頭,他的腦際,閃過了醜怪女人的話,「我們有一抱之緣,無物為贈,就以此物為贈吧……」   想一這裡,他的心中,泛起了一陣愧意!   天仙魔女微微一笑,不再多問,把那本天魔經納入懷中。   天仙魔女笑了一下,說道:「看來她也對你不錯,肯把天魔經交給你,你們談了一些什麼?」   宋青山一回頭,正與天仙魔女的勾魂眸子互相接觸,他的心,又怦然震動……   她媚笑……含情脈脈的眸子……以及吹氣如蘭的氣質,使來青山的血液,又開始一百八十度的循回!   美!美得讓人無法形容,她的笑容,能夠吸引到任何一個男人……   宋青山一衝動,又撲了上去,抱著她。   她沒有拒絕,愛神,緊緊地跟著他們,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幸福與甜密憧憬……   他反手扣緊了窗戶……   急促的呼吸聲,傳自屋內,那是極不正常的……   蘊藏在他心中的二十年感情全部暴發,那無法收拾,也無法克制,那正像黃河氾濫一樣,滾滾迫出……   一樣的需要,一樣的渴求……   他渴求佔有她的一切,甚至肉體,她也需要溫情,甚至需要那甜密的一瞬……   這事情是無法可避的,吻像一團烈火,他撫著她的全身,她緊閉著眼睛,接受她生命中所渴求的一刻。   床上,躺下兩個人影……   啊——無法避免的事情,發生了……   ……   炎陽當中,氾濫海潮已經退了,他們靜靜地躺著,回想著那已經發生的事,他們的心裡甜甜的……   她的粉腮,紅得像一隻成熟的蘋果,但倏然間,一種愧意,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玷污了他!   她扶在枕上,輕輕地抽泣著……   宋青山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麼了?原諒我……我……」   他也是慚愧的,他很自己為什麼佔有她的一切?他侮辱一個少女的尊嚴,想到這裡,他恨得咬了一咬牙!   天仙魔女倏然說道:「我對不起你,我玷污了你,我給你什麼?   愛情?貞操,不,不,我都已經失去,原諒我……」   衝動感情已經過去,接著理是理智的升起,天仙魔女的本性是善良的,她覺得自己不應佔有這美好少年。   她沒有完全的愛獻給她。   來青山也感到自己不應該侮辱她,使她難過。   的確,她愛我,愛得非常深,倏然,他的腦際一個人影一閃而逝,他打了一個冷顫!   未婚妻桂秋香離去的情形,他對不起她,他心靈上,永遠永遠欠她一筆債……以後,他怎麼向她解釋?   他們各想著不同的心事,一個在傷心地哭泣,一個帶著無限愧意地想著……   久久,天仙魔女又說道:「天下第二人,你真愛我?」   宋青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但是你錯了,我沒有值得你愛的地方,對於戰勝你,我感到慚愧,你是知道的,我非完整之體,我十歲失去童貞,我給你什麼?……愛情貞操是分不開的?」   「你為什麼要說這話呢?我會永遠愛你,童貞在愛的份量上,是無關係的,你別多想。」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又道:「我良心會受到指責,謝謝你給我一切。」   說到這裡,又道:「從今以後,我們要忘記剛才的事,你永遠不准提起。」   「為什麼?難道你……」   天仙魔女苦笑道:「我愛你,這是永遠的。但是,我是一個被人唾棄的不幸女人,我不願佔有你,從今以後,決不准你提今天的事。」   宋青山黯然地側過了頭,他不敢看到天仙魔女的眼光。   天仙魔女又道:「我將會永遠懷念今日,直到我生命旅程最末的一頁……七月十五絕龍嶺之約,我會把『七彩鐵券』地圖搶回,送給你,以作今日之紀念,我也要走了,再告訴你一句,你決不能將今日的事,告訴別人,或提起,在我的面前也是一樣。」   說完,伸手取過衣物,穿好之後,又道:「珍重自己,我會永遠懷念你……」   話猶未了,嬌軀一晃,倩影已杳!   床上,留下了天仙魔女的餘香,宋青山歎了一口氣!他沒有去追她,他想追也沒有用,還是讓她去吧!   摸了一下床沿,好像天仙魔女的影子還在。   黯然神傷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幾乎黯然落淚!   他不怨恨自己為什麼佔有她,侮辱她,他覺得天仙魔女是可愛的,為了不是童身,她拒絕愛自己。   至於未婚妻桂秋香,他要尋求她的諒解。如果掛秋香不諒解他,他也算了,反正他為她已經傷夠了心。   他坐了起來,心想:「我該去那裡?對,我該馬上去『靈鬼谷』。」   靈鬼谷,被一片白霧瀰漫著,樹林青翠巨木參天,山勢連綿數里,兩旁壁立如削。   峭壁危巖間,有一條通往谷內的小道,但也不十分明顯,翠草如菌,婉蜒曲折,山勢極其險要。   宋青山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找到這「靈鬼谷」。   他端詳了一下谷內,心中忖道:「這裡大概是靈鬼谷了。」   心念甫畢,再往前進的時候,倏然瞥見谷口的巖壁上「靈鬼谷」   幾個字,下面還寫著兩行小字:   擅進一步,   立遭斃。   宋青山吸了一口氣,冷冷一笑,心忖:「我倒要試試。」   心裡思忖間,身影一展,直向谷裡縱去。   只見谷內陰森異常,大有鬼氣森森之感!   他心裡泛起一勝寒意,功運雙掌,準備應付盡可能發生的事。   倏地,遠處傳來一聲鬼嘯,這嘯聲刺耳已極,聽得宋青山汗毛根根豎起,心中連連打著冷顫!   他一緩身勢,驀然一個聲音喝道:「冒闖靈鬼谷者,便要血濺靈鬼谷。」   這話聽得宋青山大吃一驚,回目四顧,四野毫無人影。   他冷笑一聲,朗聲道:「靈鬼谷並非真正陰司地府,恐怕嚇不了人。」   宋青山這話以內力送出,遠至數里,均可聽聞。   但話一口,四野毫無應聲,只是空各有傳來的回音。   他怔了片刻,冷笑聲聲,又向谷底縱去,那個聲音又喝道:「念你初犯,即請退出,否則再進一步,當心你永遠出不去。」   宋青山大喝一聲,又向谷內縱去——   倏然人影一閃,迎面一道奇猛的掌力,直擊他面門。   這突然之變,其勢快逾閃電,宋青山一挫身,全力推出一掌,反擊過去。   這一推宋青山是在吃驚之下挾怒所發,已是發出畢生功力,掌力推出,只聽得驚天公響,轟的一聲——   定睛瞧去,他楞了。   他對面的一棵大樹,隨掌力應聲而折,眼前根本沒有人。   他嚇了一跳,怎麼剛剛有人,一下又不見了,憑自己的眼力,竟沒有看清來人是怎麼走的!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心忖:「莫非真見了鬼不成?」   心念間,下意識又打了一個冷戰,吸了一口冷氣!   舉目四顧,四野一片陰森!   他冷笑一聲,喝道:「鬼谷神尼原來也是一個下三流人物,有種的不妨出來……」   宋青山話還沒有說完,一顆石子直擊宋青山面門。   宋青山冷笑聲中,正待伸手去接,後面一個聲音喝道:「再接我一掌試試!」   這一下,宋青山驚駭之情,誠非筆墨所能形容,暗器迎面擊至,後面又是一道奇猛的掌力擊到,縱是宋青山身負絕高武功,在兩方驟攻之下,也只能拚受其一。   他一咬牙,功運週身,想硬接背後一擊,這當兒宋青山劈落石子之際,背後掌力已全部捲到——   他一咬牙,功運週身,只聽砰的一聲,他的身子已被掌力震出一丈開外,心血一陣翻湧!   那聲音又冷笑道:「原來是不堪一擊,也敢冒闖靈鬼谷,看你怎麼出得去。」   宋青山氣得劍眉一挑,探手取過一顆追風俠送給他的「元生丹」   納入口中。   「元生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宋青山服下一顆「元生丹」之後,不但精神暢達,而且功力大增。   他一縱身,猛向谷內飛縱而去,這當兒,一條急速的人影,已經截在他的前路,喝道:「我倒真的看你有什麼能耐,竟敢冒闖靈鬼谷?」   喝話間,呼的一拐橫腰攔掃過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五 章 仇蹤茫茫   說到宋青山倏覺眼前人影一閃;喝話聲中,一拐橫腰攔過來。   突然之變,使朱青山晴吃一驚,這一拐來勢奇快,他手無寸鐵,如果被這一招掃中,怕不當場斃命才怪。   宋青山吃驚之下,猛地一縱身不避反進,存心拚命,在撲身當兒,猛攻一掌。   這不避反進的打法,的確大出對方意料之外,對方微微一愣,這當兒,宋青山的掌力已經捲到。   這一擊之勢,宋青山已聚畢生功力所發,呼呼風響,捲起一片狂飆,猛而擊至。   對方微微一愕剎那,一緩手勢,竟不敢硬接宋青山冒然一擊。   這只是剎那間之事,兩人發動雖是奇快絕倫,宋青山一掌是用拚命打法,竟被他佔了上風。   放眼望去,來人是一個花甲老尼,臉上充滿皺紋,兩眼神光四射,一看便知是一個內家高手。   宋青山忙躬身一揖道:「老前輩大概就是『鬼谷神尼』啦?」   鬼谷神尼冷冷一笑,說道:「不錯,小娃兒目中無人,竟敢冒闖靈鬼谷,如果不教訓教訓你,也枉稱鬼谷之名,再接我一拐!」   話落拐到,橫掃宋青山腰際。   這一拐比上拐更急,宋青山一見鬼谷神尼是一個性情奇特之人,竟不分青紅抑白,一連猛攻。   一招擊出,人影閃處,周圍又飄出兩個少女來。   宋青山心裡泛起寒意,忖道:「不要事情沒有問到,而喪命在鬼谷神尼之手,那才冤枉。」   心裡思忖間,身子不敢怠慢,猛攻一掌,縱開一丈來遠,口中喝道:「老前輩,暫請停手,我有話說。」   鬼谷神尼兩拐擊空,不覺怒火倏熾,宋青山這一喝,她一收招,怒喝道:「果然有兩手,才敢目中無人能避我兩招之人,可以說少之又少,還有什麼話快說!」   宋青山躬身道:「冒闖靈鬼谷,晚輩並非有意,晚輩到靈鬼谷,實乃有事相詢於老前輩,請問當年『鐵面神龍』是怎麼死的?」   這話問得鬼谷神尼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這不關我的事,我決不管,你冒闖靈鬼谷,把谷口巖壁上的字,視於無睹,凡進人靈鬼谷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   宋青山是一個性情極為高傲之人,被鬼谷神尼這一激,臉色不由一變,冷冷道:「那老前輩是知道不願告訴我?」   鬼谷神尼喝道:「我知道不告訴你又待怎麼樣?」   宋青山大怒,喝道:「我就一把火燒了靈鬼谷,看您告不告訴我。」   這話一出,鬼谷神尼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聲,一招猛擊過來,口裡喝道:「出口輕薄,看看是你燒了我的靈鬼谷,還是你命喪靈鬼谷。」   宋青山怒不可喝,暴喝聲中,讓過鬼谷神尼一招之擊,身子飄然而起,出手猛攻一掌。   宋青山內力,真元,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他經過幾次交手之後,武功方面,進展得非常之速。   是以,他目前不但內力大得驚人,而且出手也非常迅速,攻出一掌之後,身子已經飄然落地,緊跟著一招「風雲集會」。   鬼谷神尼武功不弱,見宋青山一掌擊至,她竟不避,伸手一推,想硬接未青山這排山倒海的一擊。   掌力剛一推出,倏覺心頭一熱,她心中一駭,他估不到來青山內力競大得如此驚人!   吃驚之下,一收掌,倏然飄身後退。   運手雖是極短的幾招,但鬼谷神竟落下了風。   鬼谷神尼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她那曾碰過如此高手,輕敵之念一收,一聲鬼嘯,再度撲身而進。   宋青山因手無寸鐵,受到威脅,而且鬼谷神尼出手異常迅捷,心中念頭陡起,存心拚命。   宋青山倏然存下拚命之心,每一出手,均是以招接招。   這一來,鬼谷神尼不覺暗自吃驚,心忖:「這小娃兒真是不要命了。」心念中,拐影如山罩頭擊下。   宋青山大喝一聲,呼的一擊,猛劈而出。   一掌擊出,人已乘勢撲進,左掌攻出一招「子儀點兵」。   這兩招幾乎同在極短的剎那,先後攻出。   鬼谷神尼武功已致化境,見宋青山攻出一掌之際,左掌一揮,三接來勢,一拐又猛擊過去。宋青山如果不收回「子儀點兵」,非被鬼谷神尼擊中不可。   宋青山已存心拚今,暴喝一聲,右掌稍一收,便已擊出一招「天旋地搖」。   一招攻出,同時聽到兩人悶哼一聲,雙雙分開。   只見兩人臉上同時泛起一陣蒼白。   宋青山中了鬼谷神尼一拐,鬼谷神尼也中了來青山一掌。   兩個人動手同是在極快的一瞬間,落得兩敗俱傷。   兩個人同時後退。宋青山只覺心血一陣翻湧,眼前金星直冒,晃了兩晃,幾乎仆倒。這一拐打得他受傷不輕。   場外兩個少女,倏然一縱身,雙雙出手攻向宋青山。   這變動突兀,宋青山中鬼谷神尼一拐,受傷不輕,兩個少女一攻到,他強忍傷勢,再猛擊一掌,再度縱開。   一掌擊出,他終於吐了一口鮮血。   這一掌是宋青山挾怒所發,勢如狂飄,一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這兩個少女那敢冒然一接?   兩個少女雙雙飄身縱退,驀地裡,一個聲音喝道:「以眾欺寡,這也是英雄本色?」   這聲音發得突然,這兩個少女粉臉一變,一緩手勢,杏目四顧,四野依然一片靜寂。   宋青山這當兒已探手取出追風俠給他的「元生丹」,納入口中。   鬼谷神尼雙眼一睜,冷笑道:「想不到你敢糾人侵犯靈鬼谷,我倒要看看來了一些什麼人物?」   追風俠的「元生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宋青山有過一顆「元生丹」之後,精神暢達不少,運氣一陣,內傷已告痊癒。   當下冷笑道:「晚輩決不會糾人侵犯『靈鬼谷』,至於來了一些什麼,晚輩的確一無所知,請您放心,晚輩並非……」   鬼谷神厄冷笑接道:「住口,不管來了一些什麼人,靈鬼谷便是你們埋身之地。」   說完,與那兩個少女雙雙向谷底退去——   鬼谷神尼一退,宋青山不覺證了一怔!   「靈鬼谷」的確來了人,至於來了什麼人,他怎麼也想不出。   自己上「靈鬼谷」,除了「獨目閻羅」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   他怔了片刻,不再猶豫,忙向鬼谷神尼背後追去。   這當兒,鬼谷神尼已消失不見。   宋青山停下了腳步,環目四顧,這谷底方圓數里,林木參天,兩旁壁如鏡,高達數十丈,極其險峻!   谷內一片陰森氣氛,他不覺打了一個冷戰!   他任了片刻,又向谷底躍去,只見他身影知矢,迅捷無比,倏然,眼前景物一變,穿過樹林,面前展現了一片竹林。   他停了一下腳步,皺了一下眉頭,心裡忖道:「鬼谷神尼是一個性情奇特之人,冒然闖進「靈鬼谷」,她已是極不高興,再加上不知來了什麼人,深入靈鬼谷,她必然不肯見諒。」   心忖間,已步進竹林,經過竹林,是一座斷崖!   他愣了,這谷底那來斷崖?伸頭一探,只見深不見底。   他想:「莫非走錯了路?」心念至此,忙又折口?   這當兒,只聽遠處傳來一聲清嘯,聲若龍吟,響徹雲霄,宋青山心裡不覺大吃一驚!   他一縱身,折回先前發聲處撲去,他幾個縱躍,已經來到發聲之處!   眼光過處,眼前出現無數的巖洞,這巖洞,是在谷底的最深處,心中忖道:「莫非這巖洞,有一個是鬼谷神尼所住?」   他數了一下,共有二十五個巖洞,到底是那一個岸洞是「鬼谷神尼所住?」   這的確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二十五個巖洞,怎麼找法?   心念及此,不覺些心灰意冷,自己上了靈鬼谷,找到鬼谷神尼,而她卻避不見面。   父仇,又在他的腦際,一閃而逝,他想:「對,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鬼谷神尼一問究竟。」   心念間,他已經決定人每一個山洞看看。   當下一縱身,先進第一個山洞。   這山洞潮濕異常,還有一股陰森之氣,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功運雙掌,準備意外之事。洞內一片漆黑,他受到狂笑一君的內務,黑夜視物,已是極為平常之事,一見洞內並無一物。   走了約二十丈左右,已到盡頭,他忙又折回進人第二個山洞,第二個山洞與第一個山洞完全一樣。   他這樣走了七個巖洞,完全與第一個巖洞一樣。   直到第八個巖洞,景象完全不同——   第八個巖洞寬約一丈,毫無潮濕氣氛,洞內巖壁光滑如鏡,似是經過人工修造。   他心裡猛然跳動了數下,泛起了一種不祥預兆!   嚥了一口唾水,好像不幸的事情便會發生……   他咳嗽了一聲,壯了一下膽,昂步進入——   倏然,一陣轟然的驚天價響,他暗道不好,再想縱出洞口已被堵住,他用力一推,毫不動盪!   他想:「完了,相不到自己平白到靈鬼谷送了一條命。」   想到這裡,他覺默然一歎,心裡又想:「鬼谷神尼真是一個怪人,現在既然被困,看來自己決無法出去,何不再深進裡看看?」   心念一起,他知道反正自己怎樣都逃不了一死,乾脆進去再說。   一邊走,一邊注視巖壁四周,倏然,他的眼光獨到無數骷髏,這些骷髏死形,除了一層打坐之外,其餘均是躺臥。   他的汗毛根根豎起,又打了一個冷顫!   他數了一來,共有十三具!   心中忖道:「莫非這些人都是被鬼谷神尼困在洞內而死的。」   他一面吃驚,,一面又往前走去。   這洞內,越來越狹,再走十步,便是盡頭!   他想了一下,不再進去,停下了腳步,又折了回來,他等待奇跡出現,流目四顧,希望這巖壁會有石門開關。   但是他失望了,他來回度了幾十遍,依然尋不出一些端倪!   望著那十三具骷髏,他黯然長出一聲長歎,倏然,他嚷了一聲!   他全神注視這十三骨骷,髏,因為這十三具骷髏有些奇怪,除了一具仰頭坐地之外,其餘均是或躺或臥。   他不覺奇怪,十三內骷髏,十三具或躺或臥,一具仰頭而坐,這到底為什麼?   他覺得事情不是如他所想那麼簡單,如果一個人死了,腐爛之後,骷髏決不可能直坐仰頭。   他想:「莫非是出這山洞,關鍵在骷髏之上?」   心念一直起,他全力推揣這件事。   一遍……二遍……十遍……二十遍……他依然想不出所以然。   饒是宋青山聰慧過人,在此情形之下,也無法想出一點頭緒!   他黯然了,對於自己的生命也黯然!   他坐在巖洞之內,動也不動,他想:「反正生死由天,自己既然注定命喪靈鬼谷,還作什麼企求?」   不知經過多少時刻,他的肚子漸漸餓了起來。   他對自己的生命,已不覺希奇,這巖洞是他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他動也不勸,靜靜地坐著,直到他肚子餓得難耐,他才站起身子,又看了十三具骷髏一眼——   倏然,他心有所悟,臉上展起了一片生機……   他忙向洞口走去,直到他摸到洞口的石壁時,他再轉過身子,把背靠住洞口,倏然又向洞裡走去。   他走了十三步,突然停下了腳步,仰頭上望——   這一望,他已經看出一個破綻,只見頭上巖壁,有一個突出的岩石,他心忖:「莫非開關就在這岩石之上?」   心中思忖間,右手直向岩石撲去——   他的手有些發抖,心情激動異常,如果這岩石不是開關,他便決定命喪這裡。   用力往上一推,倏然,一陣驚天的轟然大響之聲過後,頭上巖壁已經現出了一個大洞。洞口之門依然沒有開。   他鎮靜了一下,頭上巖壁現出的大洞,光線從那洞上照射下來,他心中一喜,一點雙足,人已凌空升起。   他伸手拭去了汗水,望了一下洞內,吁了一口氣!   驀地裡,一聲清嘯之聲響起,這嘯聲發自谷底的林內!   他一縱身,正想縱去,肚子一陣飢餓,腳下一軟,他竟毫無力氣,的確,他被困在洞裡已經兩天的時間了。   他隨身採了幾隻野果充餓,坐在運氣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他倏然被一聲暴喝之聲驚醒——   從地上一躍而起,眼前人影閃處,一個人突然飄身而來。   他大吃一驚,一個潛意識的舉措,呼的一掌直向那人劈去!   那人冷冷一笑,乘勢躍天,宋青山放眼一望,暗道:「是你!」當下冷笑道:「你到這裡幹什麼?」   來人正是那個臉蒙黑紗的「第二個天仙魔女。」   她冷冷一笑,說道:「你膽子不小,竟敢冒闖靈鬼谷;你能從洞內逃出來,已是智慧超一等,不過,你想退出靈鬼谷,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蒙面人說完,又是冷冷一笑。   這個丑任女人突然在靈鬼谷出現,的確出乎來青山的意料之外,宋青山正待發話,那蒙面人又道:「我到靈鬼谷是找一個人,你我各不相干,請好自為之。」   說完,一晃身,又消失不見。   這蒙面的醜怪女人來得突然,也去得突然。   宋青山怔了一怔,直向剛才發聲處撲去。   他這幾個縱落,到處發聲處,眼光過處,只見鬼谷神尼正與一個老者,打得難分難解,鬼谷神尼微落下風。   鬼谷神尼為什麼會跟人交手,他根本不得而知。   驀地裡,一聲叱喝,原先兩個少女,倏然向宋青山撲到,分攻而至。   宋青山被困在石洞裡,已是心存怒意,死裡逃生,他怎不把「鬼谷神尼」恨之入骨?   當下一聲暴喝,猛推一掌,迫開兩人。   也在這當兒,「鬼谷神尼」一搶鐵拐,迫開對方攻勢,飄退在一丈開外,回頭一望宋青山,向那老者喝道:「孤獨子,幾年之間,想不到你武功竟進展到如此地步,才敢跑到靈鬼谷來撒野,很好你要找的人已經來了,你不妨會會他。」說完,退後三步。   宋青山一聽口氣,好像被稱孤獨的老者,是來找自己,正待發話,那個老者一個縱身,已經站在宋青山的面前。   宋青山暗吃一驚,下意識後退半步。   對於宋青山能退出石洞,鬼谷神尼不覺暗吃一驚,迄今以來,能退出石洞之人,可以說是破天荒的一人。   愛才之念油然而生,心裡忖道:「此子果是智慧超人,而且內力雄渾,看來似是超他年齡所有。」   思忖間,孤獨子已經喝道:「你就是天下第二人嗎?」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聲:「不錯。」   孤獨子冷冷道:「我問你,你見過一個華服少年沒有?」   宋青山見他來勢洶洶,心裡不覺有氣,冷笑道:「你到靈鬼谷,就是找我問這些?」   孤獨子冷笑道:「正是,聽說搶奪『七彩鐵券』地圖時,你曾在場,那麼你一定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宋青山反問道:「那麼請問你一聲,華服少年是你什麼人?」   「是我徒弟。」   「既然是你的徒弟,我就告訴你,他是死在黑衣尊者手中。」   孤獨子冷冷一笑,說道:「黑衣尊者竟敢掌斃我徒,我非找他算這筆賬不可。」   「不過黑衣尊者已經死了,怕你永遠報不了仇。」   「黑衣尊者死了?怎麼死的?」孤獨子驚問道。   「是死了,被人殺死,至於被什麼殺死,我不必告訴你。」   孤獨子冷冷問道:「那麼『七彩鐵券』地圖落於何人之手?」   「這個你沒有權利過問,七月十五距今不過一個月,到時候你可以去搶。」   孤獨子仰天一陣長笑,隨即一沉臉色,又道:「聽說絕龍嶺這約,天仙魔女也參與其間?」   「不錯,她會去。」   「很好、我徒弟之死由她而起,我非找她不可。」   宋青山冷冷一笑,心裡忖道:「不要說一個孤獨子,縱是十個孤獨子,也未必是天仙魔女之敵。」   孤獨子是何等人物,對宋青山這不屑臉色,他已經看在眼內,當下冷冷一笑,功運雙掌,冷喝道:「你以為天仙魔女武功天下無雙?」   「也不是這麼說,不過你決不是她的敵手。」   孤獨子臉色一變,就要發作,倏然,他冷笑一聲,後退開去,心中忖道:「爾休要狂傲,我以後非教訓你一下不可。」   鬼谷神尼突然欺身到孤獨子的面前,喝道:「孤獨子,你既然蔑視『靈鬼谷』於無睹,妄自增闖,今天你也別想出去。」   站在鬼谷神尼一側的兩個少女,也雙雙截在孤獨子的前面,準備孤獨子一動靜,即先出手攻出。   孤獨子冷冷一笑道:「靈鬼谷又不是陰司地府,區區一個小谷,便能困得了我?」   鬼谷神尼勃然大怒,喝道:「那你不妨試試看。」   孤獨子用惻惻一笑,就待縱身,宋青山倏然向鬼谷神尼縱去,喝道:「鬼谷神尼,想不到你做事例如此心狠,在下跟你素無仇恨,你何必把在下困在石洞之內,如非在下命不該絕,怕不已死在洞中,咱們先算算這筆賬,看看你是神尼還是鬼尼。」   鬼谷神尼被宋青山這一激,那能忍受得起,臉上一變,就待發作,倏然又想到:「此子武功不弱,內力驚人,一個孤獨子已難應付,再加上他,事情倒有點扎手。」   心念一轉,冷笑道:「咱們這筆賬總要算的,如果你怕不是敵手,不妨與孤獨子一起出手,省得我多費手腳。」   鬼谷神尼拿話扣人,宋青山何嘗聽不出來?冷冷一笑道:「天下第二人怕過誰來,你不妨跟孤獨子先來幾招。」   一語甫畢,飄身後退。   鬼谷神尼冷冷一笑,一搶枴杖,向孤獨子喝道:「孤獨子,請出手。」   孤獨子狂笑聲中,喝聲「好!」猛地一撲身,呼的一掌掃來。   這一次出手,兩個人同是心存怒意,孤獨子一掌擊出,鬼谷神尼一聲暴喝,左掌一揮,硬接來勢,枴杖已經擊出。   發動同是在極快的剎那,鬼谷神尼硬接孤獨子一掌之下,心頭不由一熱,心中暗自一駭.枴杖凌厲擊出。   孤獨子隱居深山二十幾年、武功自是不同,在擊出一掌之後,身子已騰空而起,避過一拐,乘勢下擊——   這身手的確快得出奇,連站著一旁的宋青山,也喝了一聲彩。   鬼谷神尼一拐擊空,已知不好,猛然一收擊出之勢,身子往後微微一挫,閃開三尺,避過孤獨子凌空一擊。   孤獨子冷笑聲中,一個「紫燕奔林」式,又再撲攻過來,出手「三羅掌」一招「天網罩羅一猛擊而下。   孤獨子一連兩招,不覺把鬼谷神尼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來,鬼谷神尼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一聲怒喝,枴杖猛揮,晃若一片拐山,直擊過去。   鬼谷神尼已存心拚命,是以,她這一次出手,已是招招毒辣,孤獨子倒也不敢大意。   驀地裡,谷口一聲清嘯之聲不斷傳來,人耳心驚,鬼谷神尼臉色驟變,一拐迫開孤獨子攻勢,飄退數步,喝道:「孤獨子,想不到你來了同黨。」   說到這裡,回頭向那兩個少女道:「谷口已經有人闖進,你們兩個截住他們,如果有人妄自撞人,格殺勿論。」   鬼谷神尼這話說得聲色具厲,聽得宋青山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兩個少女果然向谷口縱去。   宋青山恨鬼谷神尼用毒辣手段,把他因在石洞裡面,使自己幾乎喪命,於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倒樂意看鬼谷神尼緊張神色。孤獨子冷笑道:「鬼谷神尼,你不要含血噴人,對付你一個鬼谷神尼,哪要用那麼多人?」   鬼谷神尼那能忍受這個氣,一聲尖笑,猛撲過去,喝道:「我倒要看看你出口狂言,到底有多大能耐。」   喝話聲中,凌空一拐,又告擊出。   宋青山回心一想:「鬼谷神厄因情場失意,才憎恨男人這是常理,自己目前有求於她,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心念一動,正待縱身撲擊,驀然,一聲叱喝,一個極迅速的人影,撲向場內,一縷白光閃處,猛打孤獨子。   這突然之變,不但宋青山大吃一驚,就是鬼谷神尼與孤獨子也暗地一駭,雙雙縱身而退。   放眼一望,來人是一個臉蒙黑紗,手握玉簫之人。   這個醜怪女今又倏然在這裡出現,的確出乎宋青山意料之外,驀聽那蒙面的醜怪女人向孤獨子問道:「你大概就是孤獨子了?」   「不錯,怎地?」   醜怪女人尖聲一笑,聲若鬼泣,難聽已極,一收笑聲,冷冷道:「孤獨子,我終於找到你,當年一筆血賬,今天總結,記得十年前,你與黑衣尊者,滄海一怪,天山獨龍,以及關內一劍,殺死『金翅大鵬』全家的事嗎?今天要你血債血還。」   孤獨子臉色倏變,驚問道:「那麼你是金翅大鵬的……」   「不錯,我是他的後人,我已經找你不少時間了……」   醜怪女人話猶未畢,谷口已經傳來一聲暴喝,以及女子叱喝之聲,鬼谷神尼回頭一望宋青山,倏然向谷口撲去。   這當兒,醜怪女人一聲叱喝,銀簫勢如電奔,猛向孤獨子當胸擊去,出手其快。   這醜怪女人武功已得「天魔經」真傳,出手奇快,一招擊出,後面緊跟關一招「降魔斬妖」的殺手。   孤獨子那把這一招放在眼內,他自負甚高,見對方一招擊到,他微一滑步,右掌振腕打出一掌。   一掌剛一推出,醜怪女人的「降魔斬魔」已經擊到——   這只是在一瞬間的事,孤獨子一發覺醜怪女人的銀簫已經去向他的腰際,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心裡一愣間,急忙錯步,只聽嘶的地一聲,孤獨子的衣服已被怪女人揮去了五寸餘長的裂口。   這下一,孤獨子不覺嚇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大意,全力與對方拚鬥。   孤獨子已心存懼念,在每一出手,均是暗運內力全力打出。   這一場拚鬥、又使宋青山獲益不少。   谷口又傳一聲暴喝,宋青山一縱身,直向谷口撲去。   幾個起落之間,他已經來到谷口,眼光過處,只見鬼谷神尼臉色一片鐵青,她的面前面,正站著一個身材瘦長,頭髮蓬散的老者,這老者高約六尺,比宋青山高出一個頭。   這老者為什麼會到「靈鬼谷」宋青山自然不會知道,只得站在一側,靜觀變化。   驀聽鬼谷神尼喝道:「乾坤一君,我已經老早告訴你,對於加盟『飛鯨教』一節,我沒有這個雅興,你三番兩次到靈鬼谷,意在何為?」   乾坤一君冷冷一笑,說道:「飛鯨教教主對神尼瞻仰已久,特命我再到靈鬼谷一行,目的使神尼對飛鯨教有所瞭解,飛鯨教這次……」   鬼谷神尼冷笑道:「放屁,什麼飛鯨教不飛鯨教,快給我滾出靈鬼谷。」   乾坤一君被鬼谷神尼這一激,臉色一變,就要發作,驀然間,遠處傳來三聲簫聲。   三聲簫聲一起,聽得在場之人心中同進一愣!   宋青山已知道這醜怪女人要開始吹奏「驚濤一曲」。   接著,簫聲響,起,鬼谷神尼與乾坤一君聽得臉色一變。   宋青山已知「驚濤一曲」的威力,當下真元護住血脈,回頭一望身邊兩個少女,已是粉臉蒼白如紙,神情痛苦異常。   所幸這蕭聲距離甚遠,否則這兩個少女非被震傷不可。   一聲恐怖的慘叫響起,簫聲也慢慢停下。   在場三人心頭如獲大赦,這當兒,又聽見一聲狂笑……   人影門處,蒙面人已飄身與宋青山並肩而立,向鬼谷神尼道:「冒闖靈鬼谷,在下並非有意,目的是追蹤孤獨子,現親仇已報,請神尼見諒冒闖靈鬼谷之罪。」   鬼谷神尼在此情形之下,心知不宜多樹強敵,當下冷冷說道:「你先退後,這事情咱們等一下再談,我先要看看乾坤一君退不退出靈鬼谷。」說完,欺進三步。   乾坤一君冷冷一笑,就待發作,蒙面的醜怪女人突然縱身在兩人面前,向乾坤一君說道:「請你即刻退出靈鬼谷,否則,我就叫你試試『天魔曲』的厲害。」   天魔曲三字一出,不但乾坤一君嚇得打了一個冷戰,就是鬼谷神尼也嚇了一跳!   乾坤一君退了數步,問道:「莫非你就是天仙魔女?」   「不管我是不是天仙魔女,你走不走?」   乾坤一君已知道厲害,念頭一轉,說道:「鬼谷神尼既然不肯加盟飛鯨教,本人也不願多說,絕龍嶺之約後,敝教屆時當到靈鬼谷一行,再討教幾招絕學。」   說完,一個縱身,已經消失不見。   鬼谷神尼冷冷一笑,蒙面人已經向她說道:「乾坤一君已走,在下冒闖靈鬼谷之罪,請老前輩見諒。」   鬼谷神尼處在這個立場,也默認了,笑道:「你既然已經替我趕跑乾坤一君,前事不提,到裡面一談如何?」   「不必了,我尚有事情待辦。」   回頭向宋青山道:「天下第二人,『絕龍嶺』之期,距今不遠,我到『靈鬼谷』是為孤獨子而來,而孤獨子卻是為你而到『靈鬼谷』,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也要走了,『絕龍嶺』之約,希望你會到。   宋青山正待答話,蒙面的醜怪女人已在一晃身之間,消失不見。   鬼谷神尼一見蒙面人的輕功造詣,微微一駭,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平日自視甚高,一見蒙面的輕功,也覺自歎弗如。   宋青山對鬼谷神尼甚表不滿,目前自己有求於她,也不肯與她反目,鬼谷神尼對於宋青山能脫困石洞,也非常驚異。   她回頭一望宋青山,問道:「你就叫什麼天下第二人?」   「不錯,在下到靈鬼谷,目的一詢當年『鐵面神龍』是怎麼死的。」   「那麼你是『鐵面神龍』之子?」   宋青山點了點頭。   鬼谷神尼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平復下來,說道:「這事情我雖然知道,但不詳細,天下除了你叔『五指酒丐』之外,恐怕沒有一個人知道,原因是當事人也決不會透露這件事。」   宋青山黯然問道:「那麼老前輩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點,你父親生前,並非正派或邪派人物,他處在正邪之間,做事任性,以致樹立太多強敵,三雄之中,以你師叔『五指酒丐』為人最正派,你父親仇人太多……」   說到這裡,回頭一望未青山,又道:「你父親死時,如非為了一件秘密,也不至於喪命,這個秘密聽說也只有九大門派掌門人清楚,你父親之死,牽涉九大派掌門人在內,不過真正原因,聽說還有策劃之人,至於這個策劃之人是誰?我也不得而知。」   宋青山問道:「那麼我父親之死,有九大門派掌門人包括在內?」   「這個我不敢斷定,不過是那麼說而已。」   鬼谷神尼也是極為聰明之人,「鐵面神龍」之死,的確包括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不過,她不敢當面告訴他。   這自然是她心中泛起愛才之念,怕宋青山一知道消息之後,會不顧一切,找上九大門派掌門人算賬,弄不好反而喪命在九大門派手裡,這終是可惜,所以她含糊的說了一句。   宋青山修然而笑,說道:「既然如此,我一定會找九大門派掌門人問一問。」   鬼谷神尼微微一震,隨即說道:「你見過你師叔『五指酒丐』沒有?」   宋青山搖了搖頭。   鬼谷神尼心裡忖道:「如果『五指酒丐』再一重現江湖,這場武林恩犯便即展開,連九大門派掌門人恐怕也逃不過這劫數。」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你目前不用急,事情總有一天會分曉,靈鬼谷幾十年來,從來嚴禁男人進人,我不能違背這個諾言,所以對你也不例外,進入石洞,是你自投羅網,凡能從石洞出來的人,我不但要送他出靈鬼谷,而且還要送一個東西給他。」   說到這裡,探手人懷,取出一顆綠色的珍珠,說道:「這是『避毒珠』,能避百毒,現在就以此為贈吧!」   宋青山忙道:「這使不得,晚輩何敢接受此物?」   鬼谷神尼臉色一沉,說道:「這是我的諾言,難道你不肯接受嗎?」   宋青山一見鬼谷神尼發怒神色,忙說道:「老前輩既然抬受,晚輩來日自當報答。」   說完,接過「避毒珠」置於原先放「七彩鐵券」地圖的銀色鐵盒之內。   鬼谷神尼一緩神色,說道:「七月十五絕龍嶺爭寶之約,我可能一行,現在你可以走了,我也不多送,凡事應三思而行,不可任性。」   宋青山點了點,感謝鬼谷神尼一番,終於向來路奔回。   宋青山一陣奔跑,已經離開「靈鬼谷」幾里了。   回頭望著「靈鬼谷」,仰天一歎,「靈鬼谷」一行,依然毫無所得,父仇何日能報?   還有他師叔「五指酒丐」是否還在人間?上那兒去找他?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是他自己所無法解答的。   下了雪峰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上哪兒,其實,他沒有家,哪兒又是他該去的地方?   天涯茫茫,何處覓棲身之所?   想到這裡,他不覺感到黯然神傷,自己的身世的確太可憐了。   他緩緩地走著,孤獨的影子,慢慢消失在樹林之外……   岳州,是湖南省一大城鎮,靠近洞庭湖畔,岳州鎮內交通便利,街道行人如鯽.市面繁榮。   「會英樓」——這是鎮內最出色的大酒樓,在樓上的靠窗座位,坐著一個孤獨的人,那正是宋青山。   他坐在那裡獨酌,從沒有抬過頭,座上尚有不少顧客,對他都投去奇怪的眼光。   他似是視而未見,餵飽肚子,下了酒樓,倏然——   他正跟迎面而上的一人,幾乎撞個滿懷,他微微一滑步,人已縱開,放眼一望,是一個臉上毫無血色的中年男人。   這中年男人似是帶著一張臘製面具,臉上一無表情,宋青山微微一楞,那中年人卻微微一笑,上樓去了。   宋青山怔了一怔,心裡忖道:「這個人有點奇怪!」   心念一動,正想回樓上看看,心裡又想:「算了,這根本不關我的事,我又何必多找麻煩?」心忖既罷,直走下樓。   剛要會賬,賬房已經含笑說道:「你的賬已經有人替你會過了。」   「有人替我會賬?什麼人?」宋青山不覺奇怪地問。   「那個人剛剛上樓,他說是你的朋友。」   宋青山喊了一聲,一轉身,縱身上樓——但在這剎那間,剛才那個中年人已經消失,座位上根本沒有那個人的影子。   宋青山怔了片刻,心裡想到:「這是什麼人?為什麼替我會賬。」   他想了一陣,依然想不出所以然來。   邁步下樓,驀地裡,從街道的北面馳來一匹快馬,這匹快馬正與宋青山擦身而過,馬上坐著一個少女,這少女是索魂嫦娥。   宋青山哦了一聲,索魂嫦娥一勒馬韁,回頭向他冷冷一笑,又向前奔去。   宋青山苦笑一聲,撲向索魂嫦娥,他的確負了一個心靈的債,一陣感愧湧上心靈,他一個縱身,直向索魂嫦娥追去。   宋青山武功本來不弱,一連追趕,索魂嫦娥已失去所在。   他黯然歎了一口氣,倏然,他發現自己的懷中竟有一張紙條,他暗吃了驚,取出一看,只見紙上寫著寥寥幾字:「注意身邊,以防不測。」   條上沒有署名,宋青山不覺暗自一駭,什麼時候被人在懷裡塞了這紙條,自己竟毫無所覺?   心中倏有所悟,心想:「莫不是在會英酒店所見那個中年人?」心想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人。探手人懷一摸,「七彩鐵券」地圖依然在懷中。雖然放心不少,但對方留言警告,難道有什麼人要向自己下手?   宋青山自離了「靈鬼谷」之後,每天徘徊在各處街道,在這一段時間,他沒有作任何打算,也不願作任何打算。   離開「靈鬼谷」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倒沒有發現什麼人跟蹤他,他的目的是實現狂笑一君死後所托,把「七彩鐵券」搶回。   這人留言警告,對自己當是善意?……   宋青山心念未畢,倏然眼前人影一閃,飄落一個人來。   宋青山後退半步,放眼瞧去,來者竟是一個身高不到四尺的老頭子,只見他頭髮斑白,兩眼寒光暴射。   矮老頭子眼光一掃宋青山,冷冷問道:「喂,你就是天下第二人?」   「不錯」   「你也得了四分之一『七彩鐵券』地圖!」   「不錯。」   「那麼,請你交出來。」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這副德行,也想要『七彩鐵券』地圖……」   宋青山活猶未畢,驀地,冷笑之聲傳來,轉臉一望——   他不覺微微一驚,他的周圍突然擁出五個人來。   這五個人是三個瘦胖不一的老者,另兩個,一個索魂嫦娥,另一個是年約二十的背劍少年。一這少年與索魂嫦娥並肩而立,神情極為親熱,看得來青山心裡倏然泛起一陣妒意。   他微微一歎,幾個月之間,誠如索魂嫦娥留言所說,再見面時,已是陌路人,心中一酸,他緩緩地走了開去……   索魂嫦娥一個縱身,截在他的前路,冷笑道:「天下第二人,幾個月不見,你一向可好吧?」   宋青山苦笑一聲,黯然說道:「是的,我很好,可是你變了。」   「變了?笑話,索魂嫦娥依然是索魂嫦娥。」   宋青山的心靈裡,已對索魂嫦娥感到愧意,當初如不是索魂嫦娥救他,他今日焉有命在?   索魂嫦娥對他愛護備至,他拒她於千里之外,以致變成今日的人,她今日突然在這裡出現,到底是為什麼?   她在幾月之間,上那裡?為什麼會跟這些人在一起?   一時間,他不覺怔怔想得出神。   他忘記了身邊的危險,這其餘五個人都準備向他下手。   索魂嫦娥的確變了,她一望宋青山,冷笑道:「天下第二人,想什麼?索魂嫦娥當初已經告訴過你,從此一刀兩斷,今日一見,已是陌路之人……」   說到這裡,她心中微微一酸,又道:「請你交出『七彩鐵券』地圖,否則,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說完,已探手扣了一把「硫磺毒砂」,臉罩寒霜。   宋青山苦笑一聲,說道:「也許,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待我好,你會變成如此,的確是我害你,至於『七彩鐵券』地圖,我無法交給你。」   那矮老關子欺身到宋青山面前,喝道:「你真不把『七彩鐵券』地圖交出?」   宋青山臉色一沉,功運以掌,蓄勢待發,冷笑道:「不交出又要怎麼樣?」   那矮老頭子哈哈一陣狂笑,索魂嫦娥一沉臉色,說道:「天下第二人,我看你還是交出來好……」   宋青山冷笑接道:「索魂嫦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願跟你交手,想想總是有感情的。不管你心中是不是把我當做陌生人,自然,在你的心中,總還有我這個人的存在,現在,請你退後。」   說完,已跨前三步。   索魂嫦娥被宋青山這一說,心中倏然泛起一陣難過,她緩緩低下頭,終於退了開去。   宋青山劍眉一挑,環顧四週一眼,朗聲道:「各位是那路朋友?   截住在下,豈是江湖朋友所為?七月十五距今尚十來天,絕龍嶺之約各位當可一奪,何必學這鼠輩行動?」說完,冷冷一笑,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矮老頭子笑道:「我屠龍聖者杜某倒是第一次受人教訓,很好,如不把東西交出來,可別想從我手下過去。」   宋青山心中忖道:「我倒要看看你到有多大實學,竟如此賣狂?」   何況處在這情形之下,已勢成騎虎!」   當下冷冷一笑,說道:「那不妨試試!」   宋青山話聲甫落,屠龍聖者一聲暴喝,呼的一掌擊去。   這一掌擊出之勢奇大,狂飄般的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向宋青山立身處捲到。   宋青山不敢大意,一聲暴喝,全力推出一掌,硬封來勢——硬接之下,宋青山只覺心頭一熱,堂堂被震退數步——   這一下,宋青山也不覺暗吃一驚,這一掌他已經用了七成勁力,還被對方震退兩步,由此可見對方功力。   屠龍聖者也暗吃一驚,這一掌他用了畢生功力,對方只退了兩步,這功力的確大出他意料之外!   兩人同時一愣!   屠龍聖者冷笑聲中,口裡喝道:「果然有幾手,再接我一掌試試。」   喝話聲中,又猛劈一掌,擊向宋青山面門。   宋青山已知對方掌力雄厚,倒也不敢大意,一閃身,避過一招,雙掌一翻,呼呼搶攻兩掌。   來青山在剎那間,連劈兩掌,不但迅猛絕倫,而且力道奇猛,屠龍聖者一時大意,竟被迫趨於下風。   這一來,不但場外之人吃驚,就是屠龍聖者也大駭。   屠龍聖者因身材矮小,倒佔了極大便宜,當下受宋青山搶攻兩掌破逼下風之後,驀聽他一聲暴喝,出手反攻三掌。   這三掌是屠龍聖者在險象環生之下,拚命打出,力道的確奇猛絕倫,宋青山正待閃身,倏然——   一聲洪笑之聲響起,人影閃處,一個人迅速地飄落場內,出手呼呼連劈三掌,回敬過去——   這突然之變,宋青山不覺微微一愕,驀聞那人暴喝道:「滾吧!   海外武學也不過如此。」   話聲甫落,屠龍聖者竟被來人震出十步開外。   張目一望,宋青山又是一楞!   來人正是他在酒樓所見那個中年人,他的臉上依然毫無一絲血色,冰冷異常。   背劍少年欺身上前,喝道:「你是什麼人?難道也想架這場梁子不成?」   中年人冷冷一笑,喝道:「你大概就是『騎鯨客』之子『海王子』司馬雁?」   背劍少年冷冷一笑,說道:「不錯,既然知我名字,難道要跟在下過不去?我看你還是走開好,免得在下有所得罪。」   屠龍聖者被對方一掌震出十個大步,驚魂甫定,人已再度欺進,索魂嫦娥也一扣「硫磺毒砂」,蓄勢待發。   宋青山一扣是飛鯨教人物,心中不覺一震,索魂嫦娥必定是加盟于飛鯨教了。   他緩緩走了開去,他覺得自己的心非常沉重。   驀聽那中年人冷冷一陣狂笑,說道:「好大的口氣,不要說你『海王子』,就是你父親·騎鯨客』,也不敢對我如何,我倒要看看你從『飛鯨客』手中學了多少能耐。」   「海王子」臉色一變「嗆!」的一聲,長劍出鞘這當兒,索瑰嫦娥一個縱身,已經飄身在那中年人面前,冷笑道:「請問天下第二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個你不配問。」   索魂嫦娥粉臉驟變,喝道:「看你有什麼能耐,竟敢出手管這件事。」   一語甫落,「硫磺毒砂」呼的一聲,出手擲出——   煙幕捲起一片狂飆,迅厲無比,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索魂嫦娥,這東西留著自己用吧。」   喝話間,身子已飄然而起,只見他右腕輕揮,毒砂竟反向索魂嫦娥飛擊回去——   這一下,索魂嫦娥不覺大吃一驚,對方竟有如此至高武學,能把自己擲出的毒砂反擊回來。   索魂嫦娥心中一愣,乘勢躍開,那中年人已冷冷說道:「索魂嫦娥,怎麼樣?」   被他這一激,索魂嫦娥那能忍受得了?正待發作,「海王子」已當先一欺步,長笑一聲,說道:「先別賣狂,我還要領教幾招,亮傢伙吧!」   中年人冷笑道:「如果我要亮傢伙,恐怕你無法在我手裡走出十招。」   海王子冷冷一笑,臉色一沉,喝道:「好你先接我幾招試試!」   話猶未畢,長劍猛遞,出手一招「仙人指路。」   這一招原是虛招,如果對方一閃身,他後面的一招「勁風拂草」,挾著「分花拂柳」即告振腕打出。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微微一錯步,已問過對方一劍,趁勢攻出一掌,口裡喝道:「你接我一掌試試!」   海王子武功已得乃父「騎鯨客」真傳,「玄冰三絕劍」一法,雖未爐火純青,但威勢也非同小可。」   那知他一劍剛一遞出,對方只一晃身,長劍走空,對方凌厲的掌力已經捲到。   他微微一駭,一點雙足,騰空而起,暴喝一聲,凌空一劍擊下。   中年人也不覺暗吃一驚,心忖:「這身手的確不凡!」心忖間,微一滑步,人又閃開。   「海王子」二招均告走空,心裡不覺大駭!   這當兒,屠龍聖者已向宋青山欺去,口裡冷冷道:「如不把東西留下,沒有那麼容易走。」   這一下,宋青山不覺怒火倏起,劍屆一挑,冷笑道:「那又是要怎麼樣?」   一語甫落,欺進二步,蓄勢以待。   屠龍聖者一聲暴喝,出手攻出一掌。   索魂嫦娥也一欺身,截在來青山前路,伸手扣了一把毒砂。   屠龍聖者一發動功勢,宋青山那敢怠慢,他受對方一連串奚落,已是怒不可遏,當下一聲長嘯,伸手硬把對方一掌接下。   這一接,宋青山已用了畢生功力所發,屠龍聖者一接,竟被震退二步——   宋青山再一撲身,伸手攻出「三羅掌」一招「山崩地裂」。   這幾個動作配合得快通電光石火,招式奇奧絕倫,況他受狂笑一君打通任督兩脈,真元歸聚於「七星靜脈」,達到練武至高境界。   而他又經過幾次動手,每次,他均參悟了不少招式,只要出手攻出一掌,均能發揮極大威力!   此刻,他已是怒到頂點,一出手,手下再不留情,他內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屠龍聖者焉能接得起?   屠龍聖者在「飛鯨教」武功已是一流高手,被宋青山一掌震退,已是大駭,宋青山再攻出一招「山崩地裂」的奇詭掌式,他只得一矮身,宋青山的一掌,正好從他的頭上去過。   屠龍聖得高不到四尺,一矮身,只剩下兩尺,一掌從頭上擊過,他突然一探手,猛抓來青山下盤。   這一手也得非常之快,宋青山一掌擊空,屠龍聖者的一手已經抓出,宋青山只得暴退三步,讓過一抓之勢!   一抓走空,宋青山在這兒當,雙掌平胸推出一股內力修為,滾滾向屠龍聖者撞去。   屠龍寺者閃身已自不及,只得一咬牙,雙掌也平胸推出——   兩股內力凝撞在一起,屠龍聖者的心頭不由一熱,只覺得對方內力越來越強,連綿不絕,心裡大駭。   他怎麼也想不透,對方只不過二十歲之人,竟能與自己五六十年修為的內力對抗,而且滾滾迫來!   宋青山真元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屠龍聖者那知就裡?   這種以內力互相拚鬥,最為危險,如果一方不支,對方必定挾著排山倒海的全力一擊,就是不當場斃命,也非重傷不可。   屠龍聖者只覺自己推出之力越大,對方反擊之力也越強,顧盼間,他的額角上已汗如豆大滾滾而下。   驀聽一聲暴喝,也在這剎那間,那中年人也一掌把海王子震開,索魂嫦娥倏然一聲叱喝,「硫磺毒砂」出手向宋青山擲去。   宋青山正全力與屠龍聖者全力對抗,索魂嫦娥這毒辣的一把毒砂,他那能閃避得了。   那中年人暴喝一聲:「鼠輩敢爾」,出手劈出一記劈空掌力,震落毒砂。   宋青山也在這極快的一瞬,悶喝一聲,內力全部推出,屠龍聖者一聲悶哼,被宋青山內力擲出一丈開外,溢出一口鮮血!   宋青山吸進一股毒煙,腦中一暈,晃了兩晃,搖搖欲倒,中年人乘勢把他抱開,索魂嫦娥一把毒砂又已擲出。   宋青山探手入懷,取出追風俠給他僅剩下的一顆「元生丹」,納人口中,運氣療傷。   中年人抱住宋青山後退之際,再次出手震落毒砂,已探手拔出背後長劍,喝道:「各位如再出手,可別怨我心狠!」   說完,兩眼寒光一□「飛鯨教」人物,蓄勢待發。   飛鯨教其中一個瘦的老者,臉上一變,說道:「原來是你,好!   本教終有一天,還要領教你幾招劍上絕學。」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說道:「你大概就是『長腳海鰻』顧冬海了?   你還有點見識,我隨時恭候教益。」   這人一出面,對「飛鯨教」人物,似是瞭如指掌,一一指出,『飛鯨教」在場之人,也不覺暗地驚駭。   「長腳海鰻」顧冬海已知道對方這中年人,不但內力卓絕;而且江湖輩份極尊,好漢不吃眼前虧,當下冷笑道:「很好,顧某及本派對閣下劍術嚮往已久,但願以後你會多露幾手。」說完,一使眼色,雙雙消失。   中年人放聲一陣狂笑,放下宋青山,但見宋青山這時正在運功療傷。   他仰天一歎,身影一晃,幾個縱躍之間,已消失在幾里之外。   宋青山對此人一走,一無所覺。他服下「元生丹」之後再一陣療傷,不但毒氣迫出體外,而且功力又進展不少。   如宋青山不是將「避毒珠」置於鐵盒之外,他決不會受到硫磺毒味,須知「避毒珠」能避百毒,何況區區硫磺毒砂?   只因宋青山過分小心,將「避毒珠」置於鐵盒之內,而又將蓋子蓋得密不透風,以致使「避毒珠」失去效力。   這一陣療傷化去不少時間,睜開眼睛,已是黃昏時分,見那中年人已走,不覺微微一怔!   這中年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肯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緩緩地走著,覺得這中年人非常奇怪。   對江湖各派人物,他一無所知,否則他一望即可判斷,這個人是誰……索魂嫦娥——他欠了她心靈上的債,她會落得加人「飛鯨教」,必是在當她受傷時,被飛鯨教人物所救,而加盟「飛鯨教」。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陣難過,曾經想過他要殺光天下所有愛他的少女,但是目前這個諾言,他無法做到。   他知道自己有一份非常軟弱的感情,這感情已經暴發了,他總認為索魂嫦娥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   天仙魔女——他跟她有過纏綿的一夜,這是他畢生所無法忘的事,他愛她,是出於自己本能的感情。   然而,她的個性卻是冷熱得令人無法捉摸,對於天仙魔女是否完壁一節,他倒認為無所謂,而她卻看得非常之重。   於是她走了……   桂秋香——這是他的未婚妻她為自己不聽她一言,而走了,上那兒?他覺得自己也對不起她!   這三個少女,都跟他有不尋常關係與感情,將來,在三個人之中,他應該選擇那個?」   想到這裡,他不覺啞然失笑,他覺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事情也只好等以後再說。   驀地——   他突覺自己的肩上被人重重拍了下,他大吃一驚,猛地向前縱去,有人到他身邊,他竟毫無所覺,怎不令他為之一驚?   回頭一望,笑著說道:「原來是老前輩,想不到您也到了岳州。」   追風俠哈哈一笑,說道:「天下第二人,想不到我們在這裡碰面。」   眼光一掃宋青山,倏覺來青山內力又高出分別時不少,他微微一愣,心忖:「此子內力天天在進展中,再經幾年,天下第一人非他莫屬。」   心念甫畢,含笑說道:「天下第二人,這數月之間,你一向可好?」   宋青山對追風俠存下無限的好感,這原因是追風快對他有幾次救命之恩,而且追風俠也處處關心他。   他的心目中除了他父親與狂笑一君外,活著的人,便是追風俠在他的心中佔了最重要的地位。   追風俠關心一問,他忙答道:「晚輩一切很好,只是差一點命喪『靈鬼谷』……」   追風俠說道:「怎麼?你上過靈鬼谷?找鬼谷神尼?」   宋青山含笑點了點頭,把上「靈鬼谷」被困的事說了一遍。   聽得追風俠微微動容,說道:「你緣福不淺,鬼谷神尼聽說性情極怪,凡進過靈鬼谷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出來,『避毒珠』也許以後派有用場。」   兩人邊走邊談,似是一個對久別重逢的故友。   追風俠又道:「絕龍嶺之約為期不遠,咱們也應該準備,聽說這次赴約之人,包括大江南北各派武林高手。」說完,感歎一聲。   宋青山問道:「老前輩,聽說我父親之死,包括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   追風俠心裡一震,隨即含笑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這只不過是鬼谷神尼含糊的說法,所以我才問你一聲!」   追風俠含笑道:「這並不可靠,反正事情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宋青山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真有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內,我非把九大門派搗得天翻地覆不可!」說完,臉上倏然展起一片殺機!   看得追風俠心裡一愣!   追風俠胸羅玄機,他已經知道「五指酒丐」沒有死,而且有一段奇緣,宋青山一定會與他相見。   只是他無法知道「五指酒丐」在什麼地方,而宋青山會給武林帶來一場浩劫,勢所難免!   當下他把話岔開,說道:「聽說絕龍嶺之約,『天靈教』與『地陰教』也派人參與其間,這兩教素來不睦,一南一北,幾百年來,便展開一場無休止的血戰,這兩派再介人,加上『飛鯨教』,鹿死誰手,實未敢預卜。」   宋青山說道:「『七彩鐵券』地圖是晚輩恩師死時,遺言不能落於別人之手,到時晚輩豁出生命也要取回。」   追風俠笑道:「只要你聽我話去做,再加上天仙魔女幫你,大概不會有多大問題,不過這期間,天仙魔女『奪魄一曲』大概無法練就,她『天魔經』已經被盜,這倒是一件麻煩事,到那時蒙面人也必赴約。」   宋青山微微一笑,並沒有將天仙魔女已經取回「天魔經」的事,告訴追風俠,當下含笑說道:「我想天仙魔女已經練就了『奪魄一曲』。」   「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我的猜想。」宋青山說到這裡,倏有所悟,忙問道:「老前輩,江湖上有沒有一個帶上一張蠟製面具,背劍的中年人?」   追風俠忙問道:「怎麼?你見過這個人?」   宋青山點了點頭,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追風俠望著天際的彩霞,沉思不語。   宋青山又問道:「老前輩,你一定認識他了?」   『不錯,我認識他,他武功卓絕,劍上功夫稱絕武林,至於這個人是誰,他跟你……你以後一定會知道。」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語中含意,宋青山也不會聽出來。   追風俠又道:「此人為人極為正派,他既然助你!以後可能……」   追風俠話猶未畢,遠處傳來無數急促的馬蹄聲,追風俠與宋青山忙閒人樹林之內。   顧盼間,一片塵土飛揚,一共十三匹快馬,飛身而過。   馬上之人,追風俠與宋青山已看得清清楚楚,俟馬遠去之後,兩人才又飄身而出,追風快問道:「馬上之人,你認識沒有!」   宋青山道:「只認識冷面洞主一人,其餘均不認識!」   追風俠說道:「其餘十二人乃是冷面洞主屬下,十二洞洞主,他們已經趕赴絕龍嶺,明天我們與長白二聖,也要走了。」   第二天,追風俠,長白二聖,宋青山一行四人,起程趕往浙東天台山,赴絕龍嶺之約。   這的確是一場武林盛會,各派高手都集到浙東,準備一奪「七彩鐵券」地圖。   絕龍嶺——位在天台山南麓,巨木參天,絕龍嶺上,是一片方圓數里的平地。   這時,已是午時過,絕龍嶺上,飛也似的飄上幾個人。   這幾條人影,正是追風快等一行四人,他們飄落在嶺上之後,追風俠回目四顧,雙雙隱人樹林之內!   追風俠又低聲說道:「絕龍嶺已經有人先到,咱們就隱在這裡追風俠話猶未畢,「擦」的一聲,從樹上飄落一個人來。   追風俠退半步,眼光過處,含笑道:「原來是天仙姑娘,想不到你比我們早到。」   天仙魔女眼光一掃宋青山,粉腮驟呈紅霞,那纏綿而消魂的一夜,歷歷如繪……   她向追風俠與長白二聖見了禮,說道:「老前輩,這樹林方圓之內,已經來了不少能人,『天靈教』與『地陰教』也各派五位高手,已經先到,還有鬼谷神尼及她兩上徒弟,也隱在樹林之內,但那個蒙面人卻還沒有到……」   天仙魔女話猶未畢,絕龍嶺上,又飄上了十幾個人來!   這幾個人,正是雪峰上十二洞洞主及冷面洞主。   十三個人一字排開,眼光四顧,威勢凌人!   冷面洞主冷冷一聲狂笑,朗聲道:「想不到這絕龍嶺倒真是變成臥虎藏龍之地,老夫倒是幸會了。」   話聲甫落,與十二洞主退在一旁!   這當兒,一陣狂笑之聲響起,嶺上又飄落六個人來。   冷面洞主轉臉一望,冷冷一笑,這幾個人正是「飛鯨教」人物。   屠龍聖者看了看冷面洞主一眼,冷面洞主冷笑道:「想不到飛鯨教也參與其間,嘿嘿,看來這真是變成一場武林盛會……」   冷面洞主話猶未畢,一片衣袂飄風之聲響處,人影晃晃,無數人影飄身上嶺!   追風俠循聲望去,說道:「九大門派掌門人到了。」   來人共有二十七位,其中包括九位掌門人,及各派中兩位護法,共十八人,保護他們掌門人來絕龍嶺。   九大門派掌門一到,在場各派人物,無不暗吃一驚。   如果九大門派聯合行動,誰也不要想得到「七彩鐵券」。   少林派掌門人慧目一睜,宣了一聲佛號,二十幾個人雙雙退在一旁,以觀動靜。   九大門派掌門人這次出動,目的不是在一爭「七彩鐵券」,而是怕「七彩鐵券」落入飛鯨派手裡。   如果迫不得已,九大門派不惜聯合行動,對付『飛鯨教』。   追風俠一見各派人物大約到齊,只是得四分之二地圖的蒙面女人,尚未到來。   追風俠倏然瞥見四丈開外人影一閃,消失不見。   他心裡一動,說道:「你們等一下,我去看一個人。」   說完,也不待他們答話,直向那人影追去,追風俠有追風之號,只見他一晃身,已欺身在那人影消失的所在。   追風俠向上一望,低聲說道:「樹上朋友可是許文龍老弟嗎?」   那條人影飄身而下,正是宋青山在岳州「會英樓」所見那個中年人。   那中年人一望追風俠,含笑道:「原來是陳兄,一向可好?」   追風俠哈哈笑道:「果然是『丑劍客』,君山一別,已經四十年寒暑,想不到老弟依然不減當年風采。」   「丑劍客』」哈哈一笑,說道:「陳兄也比當年年輕多了。」   說到這裡,倏然說道:「陳兄,弟有事相詢,跟您在一起那個年輕人,看來面貌酷似當年『鐵面神龍』宋文獄……」   追風俠說道:「不錯,正是『鐵面神龍』之子,跟老弟倒有點關係。」   追風俠這弦外之音,丑劍客那會聽不出來?「玄天龍女」與「丑劍客」私奔之事,傳播江湖無人不知。   追風俠此語一出「丑客劍」仰天一陣長笑,笑聲悲抑至極,似是也憤怒至極,隨即一斂笑,說道:「陳兄以為此事果小弟所為?」   這話問得追風俠愕了一愕,「丑劍客」又道:「這事我暫時也不談,以後總有分曉之日。」   「丑劍客」這話真是使追風快吃驚不小,追風俠心裡忖道:「莫非還有一個『丑劍客』?」   心裡思忖間,問道:「在岳州鎮外,那娃兒跟飛鯨教之人交手,你是否在場?」   追風俠此語一問,「丑劍客」很久才反問道:「未悉陳兄問這個為什麼?」   追風俠愣了片刻才說道:「不過這娃兒說在岳州你曾救過他,現在我們一起去看看他,看他見了你之後,舉動如何。」   「丑劍客」猶豫了一下,淡淡一笑,終於跟著追風俠背後走來。   追風快越想越糊塗,顧盼間,兩人已雙雙到原先之處。   長白二聖與「丑劍客」原是相識,正待問好,追風俠一使眼色,長白二聖已經會意。   宋青山一見這中年人與追風快而來,心裡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忙見過禮,道:「在岳州鎮外,蒙面老前輩伸手助我,在此講過。」   「丑劍客」冷冷一笑,追風俠已斷定在岳州鎮外救宋青山的人,正是「丑劍客」無疑。   不過「丑劍客」話裡之意,分明還有其他人?   當下回頭一望「丑劍客」,只見他仰天沉思……   再回頭一望場上,各派高手已經到齊,「天靈教」與「地陰教」   人物已各踱到場內,於是一時間,絕龍嶺隱伏大江南北各派高手。   空氣顯得無比緊張,也充滿了殺機。   追風俠倏然心有所悟,轉頭一望宋青山,已經飄落在九大門派掌門人面前。   玄清子一見追風俠飄身而來,見禮說道:「陳兄果然也到絕龍嶺,看來能人倒真不少。」   九大門派掌門人多半與追風俠相識,紛紛見過禮,追風俠拱手一禮,說道:「這次有勞各派掌門之尊,諒飛鯨教不敢過份猖狂。」   少林派掌門人三靈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合掌道:「七彩鐵券原是上古奇珍,相不到竟給武林帶來浩劫。」   說完,深深一歎,追風快向玄清子說道:「玄清老弟,現在九大派掌門人全部在此,對於當年『鐵面神龍』之死,當可一告了吧?」   此語一出,在場各派掌門人,元不微微一驚,三靈和尚一皺眉頭,顯出憂慮之色,說道:「此事關係九大門派聲譽,陳大俠是自己人,說來諒是無妨。」   追風俠一見三靈和尚神色,也覺得事情重大,當下說道:「此事到底如何?盼請一告,其謀良策!」   三靈和尚一點頭,眼光一掃其餘人大門派掌門,低聲道:「大俠記不記得,在百年前,武林出現一個奇人『紅髮一尊』之事?」   追風俠點了點頭,心忖:「百年前聞『紅髮一尊』武功蓋世無敵,為什麼突然提起他?」   心念間,三靈和尚又道:「百年前,中原武林對南海『飛妖教』一場盛會,陳大俠是否聽聞?」   追風挾點了點頭。   三靈和尚說道:「百年前,南海『飛妖教』倏然侵犯中原武林,『飛妖教』勢力雄厚,當時中原九大門派對此事,無不大感震驚,心想如不採取行動,必被『飛妖教』所乘,當下九大門派為卞這件事提議聯合行動,共同抵禦,於是各派派出派中五個高手,連同上一代掌門人在『九連山』與『飛妖教』對敵。」   三靈和尚說到這裡,沉思片刻,又道:「九連山一戰,九大門派不但絲毫佔不到便宜,而且所派出高手,盡死於『飛妖教主』手裡,這一來,上一代九位掌門無不大吃一驚,而且『飛妖教』教主武功真是高得出奇,當下九位掌門追得不能不出手,九位掌門一起出手,當場被『飛妖教』打傷三位,眼看正要全軍覆沒,在這緊急當兒,『紅髮一尊』倏然出現……」   三靈和尚話猶未畢,一聲哈哈洪笑之聲響起,循聲望去,絕龍嶺上,又飄落一個人來,這人正是三手神君。   冷面洞主與十二洞主一字排開,先聲奪人冷面洞主朗聲道:「在場各位朋友請了,各位既然是為『七彩鐵券』而來,不知怎麼爭法,盼請一言。   冷面洞主此言一出,在場各派手無不心裡一震,「飛鯨教」屠龍聖者飄身而出,說道:「七彩鐵券傳言為上古奇珍,現在請將得七彩鐵券地圖之人,先交出此圖,然後由各派一決此雌雄。」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說道:「這話說得不錯,不過『飛鯨教』覬覦此物,恐怕不易!」   冷面洞主說得屠龍聖者臉色一變,狂笑道:「我倒要看看此物落於何人之手。」   追風俠心忖:「此時情勢緊急萬分,蒙面人得了四分之二的地圖,此刻未到,急也沒有用。」   心忖間,又向三靈和尚道:「後來怎麼樣?」   三靈和尚歎了一口氣,說道:「『紅髮一尊』倏然出現,其餘六位掌門心想只不過多死一人,無濟於事,試想和大門派所派出高手,均是喪命在『飛妖教』手裡,何況一個紅髮的老人?   於是,當時老衲之師,曾當面告於紅髮一尊不必參與其間,以免受到無辜,紅髮一尊卻仰天一陣狂笑,把臉一整,說道:「老和尚太過慮了,我非要將飛妖教』之人盡誅掌下不可。」   本場六位掌門都認為對方說話過於狂傲。   但他卻一笑置之,聽說紅髮二尊在十招之內,便把『飛妖教』教主斃於掌下,這一來,不但『飛妖教』人物大吃一驚,即是六位掌門,也大駭,他們估不到來人武功竟高得如此出奇!   聽說在半個時辰之內,將飛妖教在九連山的五十位高手,全部掌斃,挽回一場武林浩劫!   紅髮一尊取三顆丹藥,醫愈受傷的三掌門。   於是九位掌門為感恩於「紅髮一尊」,各取一件信物,交給紅髮一尊,並且以白布共立血書,九大門派願受「紅髮一尊」指使,如「紅髮一尊」有事求於九大門派,亮出九大門派掌門信物或血書,九大門派弟子便要聽其指使。   經過二十年後,聽說紅髮一尊突然死了,「紅髮一尊」在死時,將他本身全產武功所學,錄在一本書上,連同九件信物及那份血書,藏在一起!   於是九位掌門曾授命於我們,無論如何要將九件信物及血書取回,以免落人別人之手對本派有所不利。   不久,上一代九位掌門也相繼仙逝。   自我們接任掌門之後,對此事也非常關懷,每派均有高手暗地探訪,「紅髮一尊」死於何處,好將信物取回,一連二十幾年依然毫無結果。   直到十三年前,「鐵面神龍」之妻,「玄大龍女」乃兄「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顧天龍,忽然傳訊我們九位掌門,說得九件信物及血書之人,正是「鐵面神龍。」   「玄龍一子」勢在得「紅髮一尊」所錄的那血書,面我們卻是急於尋回幾件信物及那血書。   「玄龍一子」派出教內十位高手,連同我們九位掌門,把「鐵面神龍」截住,我們目的不是要將鐵面神龍置死,而是迫他交出信物就算了。   不想「鐵面神龍」卻狂傲異常、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內,於是動起手來,這時「穿天一劍」及「五指酒丐」也相繼趕到。   經過一場激戰,「鐵面神龍」與「穿天一劍」各中「地陰教」高手一掌,已無生還之理,「五指酒丐」卻落荒而逃!   但是九大派的信物及那血書,依然沒有取到。這便是當年「鐵面神龍」之死,牽涉我們九位掌門的原因。」   三靈和尚說完這段經過,追風使仰天一歎,說道:「那麼真正殺死「鐵面神龍』的人,是『玄龍子?」   三靈和尚點了點頭。   追風俠說道:「這事非三言兩語,便能解開誤會,「五指酒丐」並沒有死,而且『七彩鐵券』也要出世,看來這場江湖浩劫,永無休止。」   說到這裡,回頭一望來青山,又道:「鐵面神龍之子在那邊等我,我要過去了,這件事暫時不必談起,我自有主張。」   說完一縱身,又向宋青山等立身處縱去。   宋青山望了追風俠一眼,說道:「老前輩,那個蒙面人為什麼還不來?」   追風俠一陣沉思,倏然說道:「天仙姑娘,『七彩鐵券』地圖,我們只得四分之一,在場均是武林頂尖高手,我看只有你才能奪回全部。」   回頭向宋青山道:「你把四分之一的地圖,交給天仙姑娘。」   宋青山也不知所以然,只得把地圖交給天仙魔女。   追風俠又道:「天仙姑娘,此事關係重大,在場之人,對於『七彩鐵券』,勢在必得,現在,我要看看你用什麼辦法,把其餘三份取回。」   天仙魔女微微一笑,一望未青山,一晃身,飄落場中。   天仙魔女眼光一掃周圍,微微一笑,這一笑,各派高手都怦然心動……齊忖:「這是什麼人?真是天生尤物……」   天仙魔女說道:「各位都是為七彩鐵券而來,大家都有一奪之心,這無可厚非,不過,現在一張地圖,已經分成四分,我得一份,冷面洞主得一份,其餘兩份,被一蒙面人所得,她大約也快來了。」   停了一停,又道:「各位對『七彩鐵券』勢在必得,這就非在手下見個真章不可,現在我就請冷面洞主銜交出四分之一的地圖,我這份也交出,交由少林派掌門人做證,如冷面洞主勝我,那兩份地圖由冷面洞主取去,如我得勝,由我取去,不服之人,可以出面挑戰,未悉這個辦法是否公平?」   天仙魔女此語一出,冷面洞主不覺暗吃一驚,天仙魔女武功卓絕,自己決非敵手,不過,這倒是一個公平辦法!如果自己交出,當被在場之人恥笑,如果不交出,決非天仙魔女之敵,心念一動,冷冷說:「天仙魔女這辦法的確公平,不過如我得勝,在場五六十個高手,如一個個向我挑戰,我恐怕也要累死。」   這確是一個理由,如果能得到「七彩鐵券」地圖,再經一個個交手,鐵鑄之人,恐怕也承受不了。   天仙魔女念頭一動,說道:「冷面洞主所說的確是一個問題,現在凡有意爭奪『七彩鐵券』地圖之在場各派,請推出一人參加,其餘均不准插手,凡推出之人,才有資格爭奪『七彩鐵券』,這個辦法是否可以?」   四週一片靜寂,天仙魔女此語一出「飛鯨教」屠龍聖者與「天靈教」火堂堂主洪語誠,已經附合稱好。   天仙魔女回頭向宋青山微微一笑。   宋青山報給她一個苦笑,當他回頭之際他的背後五丈開外,正仁立了那個蒙面的醜怪女人——   宋青山微微一驚,一個縱身,突然向蒙面女人撲去——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六 章 威震群豪   宋青山這突然一撲,追風俠一回頭,宋青山已經到了兩丈開外當下他一個縱身,也向宋青山背後跟來……   也在這極快的一瞬,那蒙面女人已經隱在樹林之內,消失不見。   宋青山停下腳步,舉目四顧,追風俠忙問道:「天下第二人,你發現了什麼。」   宋青山沉思不語。   他不明白這醜怪女人既在絕龍嶺現身,何以不出現?   回頭一望追風俠,說道:「老前輩,沒有什麼,我們走吧。」   追風俠眼光是何等厲害,對宋青山這突來舉措,你知道必有原因,他也不多開口,微微一笑,一晃身,人影一閃,已經飄回與長白二聖並肩而立。   宋青山緩緩地走著,雖然絕龍嶺高手如雲,他似是一無所睹,全不放在心上,他仍是在想著某種重要的事……   倏然,人影一閃,他的面前,又飄下那個蒙面的醜怪女人來,她的臉上,依然蒙著一塊黑紗。   宋青山微退半步,說道:「姑娘既然到了絕龍嶺,何以不出面?」   蒙面女人微微一笑,這笑聲不再是冰冷,而是悅耳至極,宋青山心中不由微微一震,驀聞她開口說道:「我既來絕龍嶺,自然要奪到七彩鐵券,不過我奪到守不到,倒無所謂,那麼七彩鐵券你是勢在必得?」   「不錯,在下恩師死時,曾命我無論如何要把七彩鐵券取回。」   蒙面女人沉思有傾,說道:「現在我們就交換一個條件願不願意?」   「什麼條件你說說看。」   蒙面的醜怪女人說道:「七彩鐵券地圖已分成四份,我已得四分之二,到後來會落於何人之手,誰也不敢預料,不過,此物我也勢在必得,這不是我想學得『七彩鐵券』武學,而是『七彩鐵券』內中傳說曾記載一種至高醫學的『返容術』,我只要學這一頁便可以。」   她停了一停,又道:「我們兩個就交換條件,如你得到七彩鐵券,把這一張告訴我,如果我得到七彩鐵券,我便交給你。」   宋青山心中忖道:「這個辦法倒是我佔便宜,反正她要的只是恢復面容,並不在七彩鐵券之上,我何樂而不為?」   心念一動,開口說道:「如姑娘能相信於我,我自然求之不得。」   蒙面女人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什麼不相信你,我們就一言為定。」   宋青山正待答話,那蒙面女人又道:「追風快來了,我要走了,請不要告訴他這件事……」   話猶未畢,人影閃處,又隱入樹林之內。   回頭瞧去,追風俠果然又飄身而來。   來青山正待開口,追風俠已經先開口道:「天下第二人,剛才你在跟什麼人談話?」   宋青山笑而不答,追風俠似有所悟,微微而笑,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宋青山雙雙躍起,站回原來之處。   放眼瞧去,場內天仙魔女正在流目四顧,四野一片靜寂,包括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宋青山眼光過處,正跟索魂嫦娥的眼光互相接觸,只見索魂嫦娥正在怒視著他,他的心裡不由猛然震動了數下。   他微微側過了頭,對於索魂嫦娥,他是無限的愧意,他不敢再望她,他的臉上,是一片苦然之色。 九大門派二十七人,凝神注視場內變化,冷面洞主與屬下十二洞主一字排開,蓄勢待發。   其餘「天靈」,「地陰」兩教凋換和也在全神注視。   天仙魔女似是一無所睹,媚笑橫生輕笑盈盈,在場之人,無一不被她的姿色所震撼。   她話聲甫畢,冷面洞主冷笑接道:「天仙魔女這話果是萬全之策,由各派高手推出一人較技,不過,本洞主卻不贊成。」   冷面洞主此語一出,在場之人幾十雙眼睛,同時驟在冷面洞主臉上,天仙魔女冷笑接道:「那麼冷面洞主不知有何高明之見?」   冷面洞主嘿嘿一笑,說道:「高見倒沒有,不過,兄弟對七彩鐵券自是有心一奪,但此物原圖已分成四份,沒有得到地圖者,憑什麼資格參加搶奪?」   冷面洞主話音甫落,「飛鯨教」屠龍聖者已經冷冷說道:「自古靈物有德者居之,冷面洞主想獨自佔有,恐怕不易吧?」   冷面洞主被屠龍聖者這一激,臉色一變,縱聲笑道:「如沒有得到地圖之人參加較技,老夫就不交出此四分之一地圖,看各位如何爭奪?」   說完冷冷一笑,不宵之色,溢於言表。   屠龍聖者幾曾被人如此奚落,氣得臉色發青。   天仙魔女一見情勢,心忖:「冷面洞主果是極負心機之人,他屬下十二個洞主武功不弱,他準備以十三個人之力,把得七彩鐵券之人制下,但現在處於這種情形之下,各派高手如雲,他雖然有十三個人之力,未必一定能奪得七彩鐵券地圖。」   心念一動,跨前三步,說道:「那麼冷面洞主的意思沒有得到七新鐵券原圖之人,不准他們參加搶奪?」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答道:「不錯,他沒有參加的必要。」   天仙魔女心忖:「這辦法對我並無不利,我何不順水推舟?」   心念甫罷,說道:「那麼現在我們兩人就各交出四分之一的原圖,交由少林派常門,由九大門派作證。」   說完,轉身到少林派常門三靈和尚面前,把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交給三靈和尚。   三靈和尚合掌低宣佛號,說道:「天仙姑娘既然委託老衲及八位掌門作證,老衲就僅權充作一公證之人,凡技壓群雄之人,老衲決將原圖交出。」   天仙魔女一點頭,又退回場中,轉臉一望冷面洞主。   冷面洞主臉上,顯出猶豫之色,當下只好向三靈和尚走去,開口說道:「這辦法自是上策,不過,如果其他之人參加搶奪,九大門派掌門之尊,能否擔保此物永不失落?」   三靈和尚笑道:「冷面洞主這請放主,果有人敢出手搶奪,九大門派掌門必定出手,把此物交給四分之一的其中一個得主。」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探手取過一張地圖,正待交出,倏覺眼前人影閃處,有人出手向冷面洞主手中的地圖抓去——   冷面洞主大吃一驚,暴退數步,手中長拐一掄,乘勢打出一招「橫掃千軍」。   這變動突兀,不但冷面洞主大吃一驚,即是天仙魔女等也不由微微一駭!   冷面洞主身手並非弱者,暴退出場,迅猛絕倫,來人一搶未著,冷面洞主的「橫掃千軍」已經橫腰掃至。   來人也不由被迫退五步。   放眼望去,搶奪冷面洞主手中七彩鐵券地圖之人,正是飛鯨教屠龍聖者。   冷面洞主臉色一變,縱聲大笑,突然欺身上前,臉色一片鐵青,喝道:「屠龍聖者,無故出手搶奪,諒非無能之輩,接我一拐試試。」   屠龍聖者本想出其不意,搶了冷面洞主手中的七彩鐵券地圖,那知一抓未中,幾乎被冷面洞主一拐掃中。   冷面洞主暴喝之下,迅猛攻出一招「橫山落雨.呼呼招風,猛然凌空擊至。   屠龍聖者冷笑道:「不要說一拐,就是千拐,杜某也接看看。」   喝話聲中,疾攻一掌,直擊冷面洞主面門。   兩人動手同在極快的一瞬,冷面洞主一拐擊出,屠龍聖者凌厲的掌力,有如狂飆般的捲向冷面洞主。   就在屠龍聖者攻向冷面洞主之際,雪峰山十二洞洞主倏然欺身向場中移去,蓄勢攻出。   十二洞主一字排開,欺進之勢,聲勢奪人,十二個人的臉上,同時展露一片殺機,功貫雙臂。   十二洞主一欺身上前,「飛鯨教」其餘五個高手也臉色微變,同時飄身撲進,截在十二洞主前路。   索魂嫦娥回頭一望未青山,發出一聲幽然的苦笑,隨即探手扣了一把毒砂,蓄勢攻出——   天仙魔女飄身後退,她想讓他們先打一陣再說。   於是一時之間,絕龍嶺上,隱伏一片殺劫,各派高手伺機而動。   暴喝之聲傳來,冷面洞主在暴喝聲中,呼呼搶攻三拐。   三拐擊出,化作滿天揭影,猛向屠龍聖者罩身擊至。   在這極快的一瞬,屠龍聖者已從背後撥出長劍,青芒捲起,出手一招「潑風八打」,盪開冷面洞主罩身拐影。   這一記硬擋之下,兩人各自震退三步。   冷面洞主一搶拐,喝道:「海外武學果然有驚人之處,再接老夫幾拐。」   語聲甫落,鐵拐又凌厲擊出一招「飛鈸朝海」。   兩人同是武林罕見高手,出手有如電光石火,一時之間,拐影如山,劍氣如虹,陰氣慘慘。   看得場外高手連連搖頭,七彩鐵券尚未得之,卻先拚個你死我活,由此可見此物不知風靡了多少武林人物。   冷面洞主屬下十二個洞主,一字排開,一見眼前「飛鯨教」人物擋在前路,臉色同時一變,其中一人喝道:「擋在前路,難道活得不耐煩了?不要說『飛鯨教』,就是大羅神仙,也未必能接得起我們十二個人一掌……」   「海王子」司馬雁縱聲笑道:「那不妨試試。」   說完,五個人一字排開,凝神提氣,蓄勢待發。   十二個洞主被「海王子」一激,臉色一變,一人喝道:「好,那就先接我們十二個人一掌。」   話聲甫落,只見狂飆般的掌力捲起,十二個人同時推出一掌。   這一推之勢,威力大得簡直令人咋舌,塵砂飛揚,風嘯海潮般的內家掌力,猛向五人推來——   這一推之力,簡直可以推到一座山丘。   索魂嫦娥一聲叱喝,一把硫磺毒砂,猛而擲出。   十二人掌力如潮湧來,索魂嫦娥這區區毒砂,怎能傷人,毒砂擲出,已被內家掌力震回。   這—來,「飛鯨教」五個高手,嚇得臉色倏變,他們做夢也估不到十二人同時推掌,威竟如此嚇人。   當中三位老者,倏然一聲暴喝,同時推掌,硬封來勢——   這真是以卵擊石,雪峰山十二洞主之力,有如黃河決堤,氾濫海潮,滾滾迫至——   不要說三人之力,縱是再多三人,也無法硬接得起。   十二人之力,能推到一座小山丘,何況區區三人之力。   當下三人掌力推出,只聽十二洞主一聲暴喝,掌力加倍十成,猛然擊至——   「轟」然之聲不絕於耳,只見塵土紛飛幾條人影隨塵土分震而退,眼前塵砂瀰漫四濺——   這功力看得場外之人,包括九大門派在內,暗自心驚,咋舌不已,這功力簡直有意想不到之威勢!   追風俠搖頭一歎,自語道:「如十二洞主之功力,能用於正途,當能為武林放一異彩。」 心念華,抬眼望去,心中又是一愣,只見場內地上,現出十二個窟窿,深約半尺。   眼光過處,「飛鯨教」五個高手,已經被震出一丈開外,除了「海王子」事先知道厲害,避開之外,其餘連索魂嫦娥在內,均口吐鮮血,僵躺於地。   發功只是在極短的一瞬,已經傷了四個人。   暴喝之聲傳來,冷面洞主與屠龍聖者已經鬥到五十招以上,兩人額角微見出汗,招式也由快疾轉致緩滯。   這當兒,只覺人影一閃,一個人影直撲地上的索魂嫦娥。   「海王子」大吃一驚,一道青芒捲起,直向那條撲向索魂嫦蛾的人影掃去——」   「海王子」出手奇快,這一掃之勢奇快絕倫,那和人影一聲暴喝,出手猛攻一掌,迫開「海王子」攻來的劍勢。   放眼一望,來人正是宋青山。   「海王子」冷冷一笑,喝道:「天下第二人,難道你想出掌偷襲?」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想出掌偷索魂嫦娥,她已經沒有命了。」   說完,也不等「海王子」答話,緩緩向索魂嫦娥走去。   這時,雪峰山十二個洞主,已把屠龍聖者與冷面洞主圍在核中,凝神貫注場內之變化。   四野一片死寂,除了屠龍聖者與冷面洞主傳來叱喝之聲之外,其餘荒山萬物,便沉人夕陽的餘暉裡……   秋風颯然,吹落著片片枯葉……   絕龍嶺上,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殺劫……   無數的生命,為「七彩鐵券」,而作賭注,他們不惜以寶貴的生命,為「七彩鐵券」而付出……   這裡所有之人,都願豁出自己的生命,為「七彩券鐵」而瘋狂,無數武林高手為此物而喪命,但前仆後繼者,仍然大有人在。   宋青山望了地上的索魂嫦娥一眼,她的粉臉,呈現著一層蒼白,牙關緊咬,櫻桃小口,溢著陣陣鮮血……   他幽幽發出無聲的歎息,對於這個深愛自己之人,落得這般田地,他的心扉裡,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她如此的。   他雙手托起索魂嫦娥的嬌軀,眼光直盯在索魂嫦娥的臉上,他的心情,有些激動,雙手,在微微發抖。   一陣妒火湧上「海王子」的心頭,一聲暴喝,不分好歹,一劍直向宋青山背後刺去——   冷笑之聲響起,「嗆!」的一聲,「海王子」的長劍竟被彈震回來——   開眼一望,天仙魔女輕笑盈盈,說道:「閣下好狠的手段,出劍偷襲,也稱有臉人物?」   聲若黃鶯出谷,嬌艷欲滴,「海王子」怦然心動,她的粉腮,像一朵芙蓉花,鬢髮遮著她的半邊粉腮,風情萬千。   這誘人的少女「魔」力,使「海王子」怦然心跳,他手中的長劍,緩緩垂了下來……   她又笑了,這笑容,招魂奪魄,一個下意識的力量,他一個縱身,竟向天仙魔女撲抱過去——   天仙魔女粉臉聚變,低聲喝道:「你找死!」   只見她右腕輕揮,叭的一聲清脆之聲,「海王子」蹌踉後退三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發熱的臉。   他似三魂出竅,兩眼發呆,直盯在天仙魔女的臉上……   天仙魔女噗嗤一笑,道:「瞪什麼眼,我的臉上又不會長金子。」   轉臉一望,宋青山已經抱著索魂嫦娥,走到追風快的面前,她仰望天際的彩霞,幽幽一歎,追風俠搖頭一歎,取過一顆「元生丹」,塞給宋青山,道:「天下第二人,索魂嫦娥傷勢不輕,你抱她到樹林之內療傷,這裡的事,有我在場,你可放心。」   宋青山點了點頭,一個縱身,奔進林內,把索魂嫦娥置於地上,「元生丹」納入她口中。   他的右腕扣在索魂嫣娥的氣海穴上,推出真元之氣,幫索魂嫣娥療傷,使她傷勢迅速復元。   片刻之後,索魂嫦娥睜著微而失神的眸子,凝望著宋青山,她的表情,是迷惘而淒苦,幽幽自語道:「莫非我們在夢中麼?」   他投給她一個苦笑,搖了搖頭說道:「不,夢裡不會有這美麗的彩霞和蒼翠的林木。」   她笑了,笑得非常慘然,凝望著四周景物,說道:「是的,這是事實,我看見了樹林,還有天際的彩霞,不過,這情景是我憧憬的夢裡,……才有的……」   她合上了微而無力的眼皮,一片桔黃的樹葉,正掉在她的眼皮上,宋青山伸手取下了那片樹葉,她的睫毛之下,是兩顆灼熱的淚水……   他輕輕地彈掉樹葉,喉中,似已被一個東西塞住,他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望著那豆的淚珠,淌至了索魂嫦娥的耳際……   她雙目緊閉,櫻唇輕啟,說道:「請你握住我的手,讓我試試是不是在夢裡……   他不忍心使她失望,他的手,伸出去握住了索魂嫦娥的纖手,她笑了,笑得像帶雨梨花,又幽幽說道:「這是事實,你的手是熱的,但是,我總認為這是夢……」   晚風,吹在她的粉臉之上。也同樣吹散了她的秀髮,散這在粉腮之上,掩飾了她淒惋的臉色……   他為她拂開了散亂在粉臉上的秀髮,說道:「你覺得你的傷勢好些嗎?」   她微微點了頭,慘然而笑,道:「我的心被人震碎,恐怕永遠醫不了。   宋青山心中一震,這弦外之音,像是一把刀,直刺他心扉……   往事歷歷如繪,湧現在他的腦際,索魂嫦娥救他的情景……以及愛護備至,為他而寧願犧牲性命……   他無言以對,只覺眼眶一酸,眼淚在他眼眶打了幾十轉,終於,兩顆豆大的淚水,滴在索魂嫦娥的粉臉上……   她微微睜開眼睛,摸了她臉上灼熱淚水,自語道:「這不是露水嗎?怎麼會是熱的露水?」   宋青山已經測過了頭,索魂嫦娥見到的,是他的腦後,他不願意使索魂嫦娥知道他流淚。   他歎聲道:「是的,那是露水,天下第一滴熱的露水,這滴露水裡,包含著一些無法形容的往事,它會給你溫熱……」   索魂嫦娥再閉上了眼睛,她的唇瓣,在微微抖動,似是啟齒又止,又似在期待一些什麼?……   宋青山微微一歎,索魂嫦娥此時的神情,充滿了期待的成份,她荷求來青山會彌補她心靈的創傷……   這裡非常之靜,除了遠處傳來暴喝之聲外,連一片枯葉凋落之聲,都清晰可聞。   久久,她才開口說道:「天下第二人,你說花象徵著女人的生命與愛情吆?」   宋青山被索魂嫦娥這突然一問,不覺微微一愕,不知所答!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下,幽幽說道:「花象徵著女人的生命與愛情,這是一點也不假,一朵盛開的花,多少人想摘它,但它凋謝時,人們又把它隨手丟棄,毫無憐惜之意。我生命中的花朵,曾被某一個人丟棄……」   說到這裡,她心裡一酸,又滾下兩行淚珠……   宋青山不是鐵鑄之人,對於索魂嫦娥,他曾經盡量地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經過幾次的感情與理智交戰之後,這份感情終於爆發了,那像海潮來時,氾濫洶湧,無法終止……。   他吻著她的粉腮,吻幹了她的眼淚,吻著她的秀髮,吻著……吻著她的櫻桃小口……   這感情發生得非常自然,宋青山有男性的豐富感情,只是往昔,這份感情被他憎恨女人的心理,強埋在心靈深處……   如今,受天仙魔女的逃逗,終又恢復他的原性,開始爆發著他蘊藏在心靈深處的感情……   樹葉的搖曳聲,配合著那極不正常的喘氣之聲,像一支迷魂的曲子。   這時,倏然一條極速的人影,毫無聲息地來到兩人身側,望著宋青山與索魂嫦娥的擁吻,微微一愕!   於是他又悄悄地走了開去,這個人正是追風俠。   他搖頭一歎,心道:「此子滿身情債,將來難免為情字而煩惱。」   心念甫畢,已經退回與長白二聖,丑劍客並肩而立。   「丑劍客」臉上一無表情,事實上他心事重重,一望追風俠,說道:「陳兄,弟有事相詢,當年『玄天龍女』與丑劍客私奔之事,曾經轟動整個江湖,陳兄諒必有聞。」   追風俠怔了一怔,含笑道:「不錯,你老弟大約也逃不出這場是非漩渦。」   「那麼,當時你曾否看到五劍客與玄天龍女?」   追風俠俠搖頭道:「當年洞庭湖君山一別,已經四十寒暑,當時我便返回天山,不問江湖是非,此事只是聽聞而已。」   「丑劍客」仰天沉思不語,似是在握捏一件極為重要之事……   久久,「丑劍客」又道:「此事既然由我身上而起,不過,陳兄對我人格,必然清楚,凡事總有水落石出之日,目前我也不願多加辯白,總有一天,我會找到這個人。」   這話說得得追風俠有如丈二金剛,不知所然。   倏然,他似有所悟,說道:「莫非還有一個丑劍客?」   「不錯,的確還有一個丑劍客,說起來他還是我師兄。」   這一下真把追風俠弄得如墜雲裡霧中,糊塗得張口結舌,直望著「丑劍客」。   丑劍客微微一笑,說道:「陳兄對這件事不必操心,此事說來話長,這個丑劍客是我師兄,不過他在拜『銀面一尊』為師之時,已被我師父逐出門牆,我師父有怪僻,拜他為師之人,必定帶上這個銀色面具,從不准取下,我師兄就是取下銀色面具,被我師父『銀面一尊』逐出門牆。」   他停了一停,又道:「玄天龍女與我,曾有過一段不平的戀情,但我們非常純潔,後來為了一次誤會,她嫁給了『鐵面神龍』,我也潛居深山,苦研『青冥三才劍』法,直到今天,才重返江湖,想不到竟發生張冠李戴之事。   追風俠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那麼『玄天龍女』一定把另外一個五劍客當成許老弟啦?」   丑劍客點了點頭,說道:「除此,沒有理由說五劍客所為。」   「如果情形果真如此,事情倒是非常麻煩。」   丑劍客仰天縱聲一笑,聲若龍吟,震得樹葉簌簌而落……隨即一斂笑聲,說道:「許某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此人。」   追風俠沉思片刻,說道:「此事以後再從長計議,目前你也不必多提。」   追風俠話猶未畢,暴喝之聲傳來,抬眼望去,在喝聲之後,屠龍聖者與冷面洞主已雙雙分開,只見屠龍聖者腕按在胸膛之上,張口吐出一道血箭,人便栽倒下去。   冷面洞主也蹌踉退了數步,身體晃了兩晃,幾乎撲倒。   蒼白的臉上泛起冷笑之色,喝道:「屠龍聖者,再接我一招試試。」   暴喝之下,鐵拐一掄,一招泰山壓頂,猛向屠龍聖得罩頭擊下——   屠龍聖者此刻人事不知,冷面洞主這一拐又迅厲絕倫,一聲恐怖的慘叫之聲響起,冷面洞主這一招打的屠龍聖者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這慘叫之聲,震撼了在場的各派人物,一種抖悸湧上心頭,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冷面洞主仰天一陣狂笑,笑聲輕蔑已極!   「飛鯨教」六個高手之中,已經去了四個,雪峰山十二沿洞主一排排開地位立在場中,威勢凌人!   冷面洞主退回與十二洞主並肩而立,眼光一掃群雄,再掉頭一望天仙魔女,說道:「天仙魔女,本洞主雖履行這個辦法,不過飛鯨教終下手搶奪,我看這辦法依然不行。」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在場已經失去一支勁敵。那麼冷面洞主諒有高深之見?」   冷面洞主念頭一動,嘿嘿一笑,道:「就這樣吧,凡得七彩鐵券之人,以後再重新較技,現在本洞主就此告辭,等把地點約好之後,再通知本洞主,屆時本洞主自會率領十二洞主赴約。」   說完,緩緩退出場外……   如果此刻冷面洞主退出,那麼次絕龍嶺爭奪七彩鐵券之事,便成為泡影。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原來冷面用主是貪生怕死之人,乘此機會,怕十二個人會喪命在絕龍嶺,才一走了之?」   冷面洞主被天仙魔女一激,臉色一變,喝道:「本洞主怕過誰來?既然來了,自然要領教各派武學……」   天仙魔女輕笑接道:「既然如此,何必現在就走?」   冷面洞主被天仙魔女一連譏消,氣的肝膽幾乎炸裂,當下縱聲氣極一笑:「很好,天仙魔女既然如此說來,本洞主就試試七彩鐵券到後來屬於何人所有?」   話落,當先一欺步到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面前,伸手把那四分之一的七彩鐵券原因,交給三靈和尚。   天仙魔女媚笑道:「冷面洞主不愧是成名人物,豪氣果然迫人。」   這當兒,倏覺人影一閃,一道青芒捲起,猛擊冷面洞主——   這變化突兀,在場之人,無不微微一愣!   冷面洞主更是一驚,這劍勢來得突然,而又迅猛絕倫,暴退數步,鐵拐疾出一招「橫架金梁」硬封來勢——   『嗆!」一聲金鐵交嗚之聲,兩人受這反潛之力,雙雙震退。   劍擊冷面洞主之人,正是「海王子」司馬雁。   冷面洞主原受傷不輕之人,適才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運氣療傷,在這一次硬接硬擋之下,再也無法忍受心中淤血,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海王子」司馬雁一咬牙,一聲暴喝,劍勢如濤,又向冷面洞主撲去。   「海王子」是「飛鯨教」主「騎鯨客」之子,此次初履中原,率領五位門下之人,搶奪七彩鐵券,不想東西還沒有見到,便平白地喪失了四個高手,回去如何向「騎鯨客」交代?   當下存心拚命,猛撲過去——   冷面洞主此刻是一個受傷極重之人,本身能力已經失去——   屬下十二洞洞齊聲喝道:「小於你找死!」   喝話聲中,又是十二道奇猛的掌力,向「海王子」推來。   十二人同時推掌,狂飆般的掌力,有如海嘯翻騰,塵土飛揚,猛捲而至!   這威力的確嚇人,「海王子」已知厲害,急忙縱聲暴退,饒是如此,也被掌風掃中,心中一陣震盪!   這—來,「海王子」再也不敢貿然一動,此刻憑他功力,等於以卵擊石,白送性命。   十二洞主中一人,已經有人伸手扶起冷面洞主,問道:「總洞主,傷勢如何?」   冷西洞主冷冷一笑,說道:「諒無關要緊,服藥療傷一陣,即可痊癒。」   說完,探手取出一包藥沫,倒入口中,坐地療傷。   雪峰十二洞身立在冷在洞主的身側,虎視眈眈。   場內一片死寂,似是一片死亡的氣氛,包圍著在場之人……   追風俠搖頭一歎,低聲道:「現在『飛鯨教』已經死傷五人,冷面洞主已經與『飛鯨教』結下不共戴天之仇,將來也一定逃不出這場漩渦。」   說完,又是深深一歎,轉臉望向樹內,宋青山依然沒有出來。   當下他一晃身,又向宋青山與索魂嫦娥之處奔來。   眼光過處,他臉上一紅,咳嗽一聲,又退了回來。   這咳嗽的聲音,驚醒了沉醉在飄然世界的宋青山與索魂嫦娥,像一聲悶雷,把他們驚醒過來。   宋青山從地上一躍而起,流目四顧,沒有一個人,追風俠已經退了回去,能見到的是搖曳著的樹影子……   目光如水,景物如畫,但是在,絕龍嶺上,卻籠罩了一片殺機,無數的生命將會隨目光而消失……   遠處,傳來了幾聲夜鳥的哀鳴,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宋青山打了一個冷戰!   索魂嫦娥用著驚疑,迷惑的眼光,注視著宋青山,她的口角,淺露痛苦而淒涼的微笑……   她幽幽一歎,開口說道:「七月十五,絕龍嶺上,使我得到了生命中所冀求的一切,在未來,我將永遠去懷念……現在你走吧,不必管我。」   宋青山默默無語,思緒繁雜。   夜風,吹著樹影,這去索魂嫦娥的面孔……   低沉而幽怨的歎息聲,揉合著低混的月光,使這場面,倍增淒惋之色。   宋青山苦笑一聲說道:「索魂嫦娥,過去,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是,我們有不同的遭遇,這遭遇改變我對女人的看法,於是,唉……,不談吧,現在你已經服下一顆『元生丹』,傷勢已可復原,我也要走了,你自己療傷一陣,我等一下再來看你……」   話猶未了,他緩緩移動腳步,走了開去……   他的心,隨著腳步聲,漸漸地往下沉……   索魂嫦娥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但願你走了之後,會懷念今晚所發生的事……」   說時,她閃動一下睫毛,豆大的淚水,又滾下了耳際,嘴角上泛著修然的笑容……   她依然躺在地上,望著一鉤明月,點點藍星,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她默默地念著:「這美麗的星夜,是傷心人的最好伴侶。」   宋青山的影子,已經消失在樹林之外……   這裡,卻躺著一個傷心而又癡心的女子……   她只是癡癡地望著藍星皓月,發出幽幽的歎息……   除此,便是樹葉的搖曳聲,襯托著這淒涼的場面。   宋青山沒有回頭再看索魂嫦娥一眼,他怕看到索魂嫦娥的眼光,他只是緩緩地走著。   抬頭一望,除天仙魔女依然佇立在場中之外,其他各派高手,都不敢一動。   回頭一望追風俠,苦笑一聲,問道:「老前輩,那個醜怪女人還沒有到嗎?」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蒙面女人還沒有到來,所以各派高手都不敢貿然一動。」   宋青山似有所悟,倏然一縱身,飄落在九大門派高手面前。   宋青山這突來舉措,在場之人,無不微微一愕!   追風俠暗道一聲不好,晃身的剎那,與來青山並肩而立著道:「天下第二人,真像未明——還不宜多動。」   宋青山冷冷一笑,欺身在三靈和尚的面前,朗聲道:「喂!大師父我問你,當年我父親『鐵面神龍』之死,你們九大門派掌門人是否曾參與其間!」   說完,目中凶光氣勢凌人!   追風俠恐怕宋青山在此與九大門派對敵,是以提醒了他一句,那宋青山全不理會,開口發問。   場外各派高手的眼光,同時聚在宋青山的臉上。   三靈和尚微微一驚,宣了一聲佛號,說道:「小施主莫非是『鐵面神龍』之子?」   宋青山冷笑道:「不錯,如果我父親之死,牽涉你們九大門派在內,我決不與你們干休!」   追風俠一皺眉頭,正待說話,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已先開口道:「施主請聽貧僧一言,當初令尊之死,的確牽涉九位掌門在內,不過……」   三靈和尚話猶未畢,只見宋青山臉色一變,大喝道:「那麼,我父親之死,是由你們九位掌門人所致。」   話落,臉上抹過一片殺機,蓄勢待發。   這膽量使在場之九大門派高手,暗地心愣,他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竟有如此膽識,豪氣迫人,的確是武林一顆奇葩!   追風俠說道:「小娃兒怎能在九位掌門面前,如此無禮,還不快退下。」   宋青山被追風俠這一說,無疑火上加油,冷笑說道:「如果九大門派是我父親仇人,我憑什麼尊敬他們,說不定我還要把九大門派的寺院,一把火給燒個精光。」   這話說得九大門派掌門臉色一變,其中一人喝道:「小娃兒好大口氣,你有什麼能耐,出口不遜!」   宋青山仰天一笑,說道:「你們別以人多勢眾,用九大門派名譽壓人,告訴你們,天下第二人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   停了一停,把眼光停在三靈和尚臉上,喝道:「老和尚,你再說一句,我父親之死,是否你們九位掌門所致?」   三靈和尚說道:「此事雖牽涉我們九位掌門,但還有一些原因。」   宋青山劍眉一豎,厲聲道:「那麼你們九位掌門是否參與其間?」   三靈和尚點了點頭——   宋青山臉色驟沉,大喝一聲,呼的一掌,猛打三靈和尚面門。   宋青山這一出手,的確震驚各派高手,在二十七位九大門派高手面前,他竟出手打三靈和尚,這膽量確是嚇人!   三靈和尚也暗吃了一驚,雙袖一拂,劈出一道勁氣,喝道:「小施主何以如此火盛?難道不聽貧僧一言?」   勁氣擊出,宋青山微微暴退,硬出一掌,把三靈和尚這一拂之力接下,身影微微退半步——   三靈和尚大吃一驚,因他這一拂之力,已挾畢生功力所發,少在千斤之上,宋青山竟硬接過去。   三靈和尚吃驚之下,宋青山一聲暴喝,又道:「殺父之仇不共載天,再接我幾掌。」   一語甫畢,呼呼搶攻三掌。   三掌出手,其勢如電,掌力勢若山崩海嘯,三靈和尚一時之間,竟被宋青山迫退五個大步——   場外每派高手,也暗地心駭,心忖:「這年輕人是誰?」   追風俠緊皺眉頭,搖頭一歎,心忖:「真是牛脾氣。」   三靈和尚在眾目睽睽之一,被宋青山凌辱,涵養再深,也承受不起,縱聲哈哈一陣狂笑,反擊三掌。   這當兒,人影晃晃,無數人影,向宋青山週身擁來。   三掌一經激出,捲起一片狂飆,轟然之聲不絕於耳,三靈和尚連接宋青山三掌,心裡又暗地一駭。   三靈和尚是一個功力極為深渾之人,在硬接宋青山三掌之際,只覺宋青山掌力雄渾無比,潛力極大。   他怎麼也想不到宋青山這身功夫是從哪裡來的,就說他打從出娘胎起,便開始練武,至今只不過二十寒暑,自己八十年內力修為,他竟能接下,這份功力確實使他心愕!   三靈和尚這一吃驚,竟呆呆站在當場。   宋青山連擊四掌,均被三靈和尚接下,氣得連聲虎吼,再補身呼的一掌,又猛向三靈和尚擊去。   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號響起,少林派護法元拙大師喝道:「小施主何以欺人如此,老衲就先接你幾招試試。」   話聲甫落,出手「凳雲見日」,硬接宋青山擊向三靈和尚的一掌。   在這極快的一瞬,只見人影一閃,三靈和尚手裡的四分之二的七彩鐵券原圖,竟告脫手而出。   三靈和尚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自己眼力,竟沒看清來人,手中一麻,七彩鐵券競被人出手奪去——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來人身手竟快得如此出奇。   舉目望去,天仙魔女已經站在一丈開外,臉若寒霜,四分之二的地圖,正在她的手裡。   天仙魔女倏然搶了三靈和尚手中的兩份原圖,的確大出三靈和尚的意料,只見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九大門派既跟天下第二人有殺父之嫌,就不配做見證人。」說完,緩緩退了開去。   只聽宋青山仰天一笑,說道:「九大門派就以圍攻出名,我父親死於你們圍攻手裡,現在故技重施,天下第二人就陪你們走幾把試試?」   話落,欺身三步,蓄勢待發。   九大門派高手被宋青山這一激,再也忍受不住,臉上同時一變。   這當兒,只聽無數暴喝之聲響起,雪峰十二洞主,同時推掌,猛向天仙魔女捲來。   冷面洞主經過一陣療傷之後,傷勢已經痊癒,在天仙魔女搶得兩分原圖之後,他屬下十二人,已經出手。   這勢如排山海騰的掌力,滾滾向天仙魔女追來。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人影一晃,天仙魔女已在極短的剎好,橫裡飄退三丈——   這十二道奇猛的家掌力,竟向九大門派交手立身處捲來。   十個洞主一看向九大門派交手,也大吃一驚,欲收掌,那裡來得及。   九大門派之人估不到十二洞主的掌力,竟會推來,其中幾人閃避已自不及,被掌力掃中,口吐鮮血。   這是意外,十二洞主本來想擊天仙魔女,不想竟捲向九大派高手。   武當派掌門立清子仰天一笑,突然欺進面前,喝道:「冷面洞主,九大門派與你們雪峰山十二洞原無過節,你們竟出掌偷襲意在何為?」   冷面洞主眼巴巴地不知所答。   十二洞主真是有口難言,不想這一推竟得罪了九大門派。   玄清子冷冷一笑,道:「很好,冷面洞主既然沒有把九大門派放在眼內,九大門派倒也想領教您冷面洞主及十二洞主幾招絕學。」   於是一時之間,場內倏然變得殺氣騰騰,各懷殺機。   場外各派手,也全神注視這突然的變化。   冷面洞主回頭一望十二洞主,拱手向玄清子道:「本洞主十二洞主並非有意跟九大門派過不去,適才純屬無意,本洞主在此向九大門派陪禮就是。」   說完,深深一揖。   冷面洞主原是極其自負之人,在此場面之下,不得不委曲求全。顯然,現在並沒有與九大門派樹敵必要。   玄清子也知道事出無意,一見冷面洞主陪禮認罪,也不好意思發作怒氣,當下臉色一沉,說道:「冷面洞主既然如此說來,也就算了。」   說完,退回與九大門派高手並立。   宋青山緩步向三靈和尚走去,口裡喝道:「九大門派既然以圍攻出名,現在也該上呀!」   話聲甫落,九大門派高手臉色同時一變,少林派護法元拙大師哈哈—笑,說道:「小施主既口出狂語,諒非無能之輩,老衲就先接你幾招試試。   話畢,跨前三步,蓄勢以待。   宋青山因為知道他父親是死於九大門派手裡,怒火難耐,當下一聲暴喝,呼的一掌,橫腰打去。   宋青山一招出手,後面已經跟著一招「三羅掌」的殺手「天羅地網」,準備在元拙大師一閃身,便迅厲打出。   元拙大師是少林派嫡傳弟子,武功自是不弱,一見宋青山橫掌擊來,猛然一探手,反抓宋青山。   這種打法的確出乎宋青山的意料之外,他吃驚之下,身形滑退半步,右腕一招「風雲聚會」,左掌一招「天旋地搖」。   二招同時遞出,迅猛絕倫,元拙大師估不到宋青山身手如此迅捷,這有如電光石火的兩招,竟把他迫退三步。   宋青山一聲暴喝,右掌一吐,一道奇猛如剛的內家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猛向元拙大師捲去。   元拙大師身形還未站穩,宋青山這凌厲的掌勢已經捲到,當下一咬牙,雙袖一拂,硬接來青山這排山倒海的一掌。   轟然一響,元拙大師竟被宋青山力貫雙掌震退五步——   這當兒,追風俠倏然一欺身,擋在宋青山面前,喝道:「小娃兒如此無禮,還不快退下。」   追風俠這一喝,宋青山不覺一怔,心裡忖道:「此刻九大門派能手如雲,憑自己之力,決非九大門派之敵,何不忍一時之氣,將來再作打算。」   心念甫落,冷冷注視了九大門派高手一眼,緩緩退了出去。   追風俠掃了九大門派一眼,說道:「掌門之尊請勿介意,真像未明之前,年青人難免有此衝動。」   玄清子含笑道:「這事情要全靠陳兄斡旋了。」   追風俠沉思不語,回頭望去,天仙魔女依然仁立在場中,輕笑盈盈,手中,正握著那二份七彩鐵券地圖。   一場風波,始暫告平息。   追風俠低聲說道:「凡事天意,我們自然要全力而為。」   說完,一拉宋青山,又退回到原先之處。   天仙魔女一笑,回頭望冷面洞主,說道:「冷面洞主,現在你也可以出手搶了。」   說完,冷冷一笑,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冷面洞主回頭望了一望十二洞主一眼,縱聲一笑,說道:「天仙魔女,七彩鐵券地圖,既在你手上,本洞主及十二個洞主就此告退,來日有緣,當能見面。」   說完,果然縱身,其餘屬下十二個洞主,也跟在背後退下。   驀地裡,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冷面洞主,你給我停下。」   喝聲突然,人影門處,冷面洞主面前,已經站立了一個蒙面人。   群雄精神為之一震,蒙面女人竟然倏告現身。   冷面洞主霍然一驚,後退半步,喝道:「閣下是什麼人,何以不敢以面目示人?」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冷面洞主,這一點你不配問,事情還沒有辦完之前,你想一走了之嗎?可沒有那麼容易。」   冷西洞主冷冷道:「本洞主不參加搶奪,與你何干?」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冷面洞主果不愧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你不要以為你的詭計沒有人知道,可是,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冷面洞主臉色一變,隨即恢復鎮靜,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蒙面女人失聲一笑,這聲音冷屑至極。   在場高手,無不被這蒙面女人的突然舉措,弄得莫名其妙,眼光全部聚在蒙面女人的身上。   追風俠也微感奇怪,這蒙面女人為何突然截在冷面洞主的前面,這其中必定有文章。   不料蒙面女人冷冷喝道:「冷面洞主,你別裝模作樣,你以為你另外繪了一張假圖湊數,便能混過去嗎?」   此語一出,在場之人,心裡無不微微一震,由這句話聽來,冷面洞主竟又另外畫了一張假圖。   那麼交給三靈和尚的一張,也就是一張假圖。   天仙魔女倏然斂輕笑之容,把兩份原圖展開一看,果然冷面洞主交出的一張,與另一張筆畫不大相同。   這一下,天仙魔女才明白冷面洞主的奸詐,如此物他沒有得到,別人得去,也無法得到七彩鐵券全部。   如非蒙面女人指出,在場之人,便被冷面洞主蒙騙過去。   冷面洞主臉色倏變,想不到這件事除了自己與屬下十二洞主知道之外,這個蒙面人竟會知道。   蒙面女人冷笑道:「冷面洞主,如果你想走,把原圖交出來,再走不遲。」   天仙魔女倏然一欺身,站在冷面洞主面前,冷笑道:「冷面洞主原來是下三流人物,竟使出魚目混珠手段。」   冷面洞主一連愛人奚落,好能忍受得起?   仰天氣極一笑,喝道:「是又怎的?你們能奈何我?」   醜怪女人與天仙魔女對此七彩鐵券都勢在必得,兩個人分身擋在前路,蓄勢攻出。   蒙面的女人冷冷一笑,倏然欺身上前,冷冷道:「如不把原圖留下,你們十三人就別想活著出去。」   冷面洞主縱身聲一笑。喝道:「你恐怕未必能把我們如何吧?」   蒙在女人冰冷說道:「那不妨試試?」   話猶未畢,倏然一欺身,一道銀芒捲起,猛打冷面洞主。   蒙面女人一出手,天仙魔女也蓄勢以待,這時,雪峰山十二洞主暴聲中,向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推掌!」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喝道:「你們找死!」   喝話聲中,身影在極快的一瞬,「附風隨影」,藍影一閃,悶哼之聲響起,已經有幾個應聲而倒!   這身手的確快得出奇,十二洞主均是武功極高之人,被天仙魔女舉手投足之間,便傷了三位,這身手看得場外群豪為之一楞——   也在這極快的一瞬,叱喝之聲傳來,在天仙魔女傷了三人之際,蒙面女人叱喝聲中,銀簫急攻三招。   冷面洞主武功,哪裡是蒙面人之敵,在搶攻三招之下,竟被迫開一丈,驀聞蒙面女人叱喝道:「冷面洞主倒吧!」   喝聲甫落,砰的一聲,冷面洞主果然倒了下來。   人影一閃,蒙面女人欺身而上,一探手,扣在冷面洞主的肩井與風府兩大穴,喝道:「冷面洞主,你交不交原圖?」   雪峰山十二洞主之其餘九人,見狀大驚,同時一聲暴喝,掌力挾著排山排海之力,猛向蒙面女人捲去。   蒙面女人暴喝道:「難道不要你的總洞主的命了?」   叱喝聲中,帶起冷面洞主退出一丈開外。   九個人一掌擊空,蒙面女人已經叱喝道:「如果你們不要他的命,儘管出手。」   喝聲甫落,其餘九個洞主,果然停手,不敢貿然出掌。   蒙面女人伸手扣在冷面洞主的穴道上,只見冷面洞主汗如豆大,滾滾而下,神色間,痛苦異常。   蒙面女人低喝道:「冷面洞主,你交不交出原圖?」   冷面洞主被蒙面女人扣在穴道上,劇痛如割,在此各派武林高手眾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交出原因,未免顯得懦弱。   當下一咬牙,喝道:「要我的命容易,不過要我交出原圖,可沒有那麼容易。」   蒙面女人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你冷面洞主是一個鐵鑄之人。」   話畢,腕上又加上了三成功力。   只聽冷面洞主悶哼了聲,臉色雪白如紙,冷汗滾滾而落!   每個的眼睛,無不盯在冷面洞主與蒙面女人的臉上。   九個洞主站在一側,恨得咬著牙,不過氣憤又有什麼用?自己總洞主的命,已經交在人家的手裡。   天仙魔女冷眼旁觀,也不作表示,只是口角上泛著淡淡的淺笑……   追風俠一搖頭,自語道:「想不到以此物竟如此不祥,天仙魔女與蒙面人,到底誰得到全圖,誰也沒把握。」   宋青山接道:「沒有關係,反正這東西,如果兩上女人其中一人得到,一定是交給我。」「為何她們一定會交給你?」   來青山被追風俠一問,自悔失言,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追風俠微微一笑,不再開口。   長白二聖的排骨伯倏然問道:「陳兄,如果七彩鐵券原日落于飛鯨教之手,事情會變成如何?」   追風俠微微一震,答道:「飛鯨教如想得到七彩鐵券,恐怕是極不容易之事,如果不幸落人飛鯨教手裡,中原武林便會蒙上一層黯淡殺劫。」   宋青山冷笑道:「難道九大門派,也怕飛鯨教勢力不成?」   追風俠道:「飛鯨教教主是一個雄才大略之人,幾年之間,不但網羅了中原武林無數高手,而且還把幾位江湖多年的隱俠,羅致旗下,是以,飛鯨教勢力,龐大異常。」   宋青山又道:「如果中原九大門派與飛鯨教對抗,到底勝負屬誰?」   追風俠笑道:「勝負難測,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必定要喪了無數武林高手……」   追風挾話猶未畢,驀聞蒙面女人冷冷的聲音喝道:「冷面洞主,你真不把原圖交出?」   冷西洞主咬緊牙關,全身劇痛得直打抖顫……   蒙面女人一喝,不見冷面洞主回答,冰冷一笑,說道:「冷面洞主果然是鐵漢子,不過,我倒要試試你能忍受多少時間。」   話畢,又在冷面洞主的穴道加了三成勁力。   一聲悶哼響起,冷面洞主張口吐出一道血箭,暈死過去。   各派高手,從心扉裡泛起一股寒意!   九個洞主氣得混身發抖,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天仙魔女依然輕笑盈盈,似是在欣賞這蒙面女人對付冷面洞主的手段,非常高明。   這當兒,倏然眼前一閃,追風俠身縱到,立在蒙面女人的前面,說道:「姑娘請放手。」   蒙面女人一聲輕笑,果然放開了扣在冷面洞主穴道上的手。   追風俠低聲說道:「此刻高手如雲冷面洞主是一派之尊,你硬迫他交了原圖,這比殺他還難堪,他自然不會交出。」   蒙面女人一放手,九個洞主一聲暴喝,齊攻一掌。   九個洞主恨這蒙面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凌辱總洞主,是以,在蒙面女人放手之際,氣極發掌。   蒙面女人氣極一笑,喝道:「你們找死,也別怪我。」   人影一閃,在掌力狂券之下,身子飄然而起,一聲叱喝,一縷白光,銀簫迅而凌空擊下。   幾聲悶哼聲響起,又有兩人被銀簫擊中,栽倒於地。   九道掌力捲起一片狂飆塵砂,飛濺四瀉!   追風快大喝道:「你們不停手難道找死?」   喝聲甫落,餘下七個洞主果然不敢再貿然出手。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緩緩退了開去,說道:「不要說你們七個人,就是七十個七百個,我也未必放在心上。」   說完,已經退到追風俠身側。   追風俠目光一掃群雄,除了少林派掌門人搖頭歎氣之外,其餘一片靜寂,仁立不動。   各派高手被蒙面女人與天仙魔女奇詭武學所震懾,似是忘了他們是來搶奪七彩鐵券,只是兩眼直望著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   追風俠黯歎,探手取出一顆「元生丹」,納入冷面洞主的口中,真元之氣運於掌間,推向冷面洞主三十六大穴。   「元生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冷面洞主服下「元生丹」之後,再經追風快以真元之氣替他療傷,顧盼間,傷勢已癒。   睜眼一望追風俠,黯然一歎,追風俠已經開口說道:「冷面洞主,七彩鐵券原是上古失傳奇珍,靈物拌主,有福者居之,此物重落江湖以來,喪生了無數人命,連當代奇人狂笑一君嚎哭一魔,也終難逃劫數,現在七彩鐵券地圖已分成四分,你何不將原圖交出,如此物應屬你之所有,將來也一定會落在你的手上,免得現在無辜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追風俠這話說得冷面洞主沉思不語。   追風俠又道:「你屬下十二洞主,也已經傷了五人,原因也都為七彩鐵券,在場之人如果你不交出原圖,恐怕也不肯讓你走。」   冷面洞主黯然一歎,探手入懷,取過一張原圖,交給追風挾,說道:「此物現在就給你,以報你保全了我一世英名。」   說完,人已站起走到受傷之五個洞主身側,取過五份藥沫,分別倒人五人口中。   追風快把四分之一的原圖,握在手中,回頭一望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說道:「二位姑娘既然對七彩鐵券勢在必得,現在就由你們兩人一塊雌雄了,這份地圖就交給你吧。」   說完,把那張原圖交給蒙面女人,又退回與宋青山並立。   蒙面女人淡淡一笑,緩緩走到場中,環掃四週一眼,朗聲道:「各位有誰不服,現在可以出手搶奪我們兩人手中的原圖。」   此語一出,沒有一個人回答,這自然是各派高手懼於兩人的武功,憑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洞主之力,竟被蒙面女人與天仙魔女在舉手投足之間,傷了五位,此刻那有人敢出面?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各位對七彩鐵券既無心一得,那麼可以走離絕龍嶺了。」   話聲甫落,「地陰教」五個堂主倏然飛身而上,其中一人說道:「兄弟倒想試試原圖是落於何人之手。」   「『地陰教」五個堂主一出面,「天靈教」五位高手也飄身立在場中,火堂堂主洪語誠一掃「地陰教」五個高手,冷冷道:「地陰教對七彩鐵券有心一奪,本教也願試試。」   「天靈教」「地陰教」一出面,在場之各派高手,無不心裡一震,場內,又隱伏了一片殺機。   「地陰教」一出面,「天靈教」自不能袖手旁觀。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很好,既然有人出面,你們兩教那一個先上都可以,只要有接得住我三招,七彩鐵券原圖,我便交給你們。」   這話簡直輕蔑到極點,「地陰教」內堂主曹啟龍當先一欺步,喝道:「我就先接接你三招試試。」   「地陰教」內堂堂主曹啟龍一欺身,其餘四位堂主,也蓄勢攻出。   天仙魔女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退回到宋青山的身側。   無數的眼睛,全部集中到蒙面女人的身上,一場殺劫,又重而展現……   蒙面女人冷冷地說道:「你既然願接我三招,那麼,就接住第一招。」   話聲甫落,一道銀芒,振腕打出一招「天魔經」所載之「風聲翠影」奇奧殺手。   一招遞出,勢如狂飆,曹啟龍是「地陰教」內堂堂主,武功自是有獨特的造詣,迅速進過一招,振腕打出一掌。   這身手也快的出奇,但蒙面女人武功得自「天魔經」所載,「風聲翠影」一遞出,「附風隨影」,蕭影閃起「魔官鬼影」,猛然擊出。   「魔宮鬼影」是天魔經所載至高奇詭武學,一招之內,暗藏殺手,「雲斷巫山」、「夜叉探海」、「風嘯塵飛」。   一招擊出,曹啟龍掌力還未發出,只覺身上一麻,砰的一聲,竟被蒙面女人一掌震出一丈開外,張口吐出鮮血。   場外高手大驚,以曹啟龍的身手,尚無法在蒙面女人的手裡走過二招,便告受傷倒地。   「地陰教」其餘四位堂主,齊聲暴喝,猛向蒙面女人撲去——   蒙面女人尖聲一笑,喝道:「你們既然想找死,也別怪我。」   一語甫落,蕭影疾出如飆,勢如游龍,人影快途電光石火,幾聲慘叫,又有幾人應聲而倒。   場外高手泛起抖悸,連打冷顫。   少林掌門人三靈和尚搖頭一歎!   蒙面女人連擊傷兩人,其餘兩人再也不敢出手,飄身後退,蒙面女人冷冷笑著說道:「不要命的,不妨過來試試。」   楞了,在場所有之人,全部楞了,沒有一個人敢出手。   蒙面女人回頭一望天仙魔女,說道:「既然沒有人敢出手,天仙魔女,我們就一決雌雄。」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一晃身,立在蒙面女人的面前,說道:「很好,現在我們各交出地圖,由追風俠作證。」   蒙面女人低喝道:「好」字,把三分原圖,取在手中,走過去交給追風俠。   天仙魔女也將四分之一的原因,伸手遞給追風俠。   於是兩個人緩緩走到場中,各懷殺機。   蒙面女人與天仙魔女武功均人化境,這一場拚鬥,必定好看煞人,在場所有高手,都緩緩退了開去。   兩個女人面對而立,蓄勢以待。   追風俠心裡也泛起一股寒意,忖道:「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勢均力敵,到後來終難逃兩敗俱傷,說不定天仙魔女還可能吹奪『奪魄一曲』到時,在場之人,可能全難逃劫數。」   心念一動,倏然一個縱身,擋在兩人中間。   追風俠突然飄身而來,兩女微微一怔,各退半步。   追風俠默然一歎,說道:「兩姑娘,七彩鐵券原圖,已歸你們兩人所有,現在還沒有看到七彩鐵券,便拚個你死我活,如果此圖是一張假圖,你們不但枉費了一片心機,而且到底誰死誰活,沒有人敢預料,何不先找到七彩鐵券之後,再一分雌雄。」   追風俠此語一出,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暗道一聲「有理」。   蒙面女人說道:「不錯,找到七彩鐵券之後,再一決勝負不遲。」   追風俠點了點頭,眼光一掃群雄,說道:「在場各位朋友,七彩券地圖,已經屬於天仙魔女與蒙面姑娘所有,為恐此圖假冒,現在兩個姑娘同意找到七彩鐵券之後,才一分勝負,在場各位朋友如有不服,俟再找到七彩鐵券之後,可以奪取。」   三靈和尚宣了一聲佛號,說道:「陳大俠這辦法果然是高明之見,為恐多造殺孽,俟找到這本奇書之後,再爭不遲。」   追風俠小心翼翼地展開四份原圖,合併在一起。   地圖所載非常詳細,內中不但紅點黑線分明,而且,寫著山勢位置的詳細小字。   合併之後,追風俠看了一陣,朗聲說道:「據地圖所繪原型,是在二指峰向東面一座古剎之內,各位現在可以再到二指峰,找這座古剎。」   追風俠此語一出,在場的有高手一片私議之聲響起。   「天靈教」火堂堂主洪語誠說道:「兄弟雖未想得到七彩鐵券之心,但也看看七彩鐵券到底記載了些什麼奇詭武學……」   洪語誠話猶未畢,倏然,一聲長嘯之聲,挾著冷笑之聲傳來,聲音人耳心驚,在場之人無不臉色一變——   轉臉一望,絕龍嶺上,驀然飄上了十幾個人來。   追風俠眼光過處,臉色倏變,來人,正是飛鯨教教主。   「騎鯨客」年約六旬開外,一派威嚴之色,臉色白裡透紅,兩眼寒光四射,神色間沉著異常。   他的背後,並排了十二個人,這其中除了三獸之外其餘均是年約古稀老者。   「騎鯨客」突然在絕龍嶺出現,不但各派高手為之一驚,即是九大門派掌門,也暗地一駭,臉色微變!   「騎鯨客」眼光一掃群雄,縱聲一笑,說道:「想不到兄弟慢來一步,這裡已集聚了中原武林各派高手,能參與這場盛會,倒是生平一件快事。」   追風俠一皺眉頭,哈哈說道:「飛鯨教主,幾十年不見,想不到在這裡又碰面了。」   「騎鯨客」轉臉望去,心裡不由一震,忙道:「好說好說,想不到一代隱俠,也靜極思動,參與這場武林盛會。」   追風俠正待答話,「騎鯨客」的眼光倏觸到門下四個躺地下的高手,臉色一變,冷冷一笑,說道:「中原武林果然大有能人,能掌傷我四位高手,武功諒有獨到之處,本教主正想討教幾招。」   站在一旁的「海王子」司馬雁,縱身跪在「騎鯨客」的面前,叫聲「爹!」不覺滾下兩行英雄淚來。   「騎鯨客」臉色一變,喝道:「是什麼人打傷本教四位門人?」   「海王子」戰戰兢兢道:「是冷面洞主屬下雪峰十二洞主。」   「騎鯨客」轉臉一望冷面洞主,冷冷一笑,又道:「你身為『騎鯨客』之子,你到中原之時,我交待你一些什麼?想不到你給我丟了這個大臉,先起來。」   「海王子」見他父親發怒,心裡暗暗吃了一驚,挺胸立起,「騎鯨客」滿臉怒容,喝道:「你不遵我之所傳令諭,致使傷了四位門人,不但損了本教威名,而且竟在九大門派掌門前丟人。」   說到這裡,倏見他毛髮根根豎起,從背面撥出「玄冰劍」遞給「海王子」說道:「不聽教令所傳,有意違抗本教規條,令爾取劍自刎。」   「海王子」嚇得臉無血色,他父親今天竟令他自刎,確實大出他意料之外。   「騎鯨客」這一手也看得場外各派高手心泛寒意,追風俠點頭一歎,心中忖道:「果不愧為一教之主,公私分明。」   抬眼望去,只見「海王子」仰天一歎,嗆的一聲,一縷寒光「玄冰劍」現鞘,直向自己喉頸勒去——   倏然,乾坤一君一欺身揮手握住「海王子」的左腕,喝道:「慢著。」一伸手,取下海王子手中的玄冰劍。   「海王子」一睜眼,說道:「司馬雁違教令,理當自刎,你為什麼阻我?」   乾坤一君回頭向「騎鯨客」說道:「稟告教主,司馬賢侄雖有違抗教令之舉,但其情可饒,在此高手如雲之下,雖有辱本教聲譽,但他已盡力而為,教主應念他初犯,饒其死罪,回教後再處之,弟子不是之請,祈教主採納。」說完,深深一揖。   「騎鯨客」緩和了一下臉上神色,說道:「既是王弟請求,本教主就回教之後,再行發落。」   停了一停,回頭怒視了「海王子」司馬雁,喝道:「還不給我退在一旁。」   「海王子」緩緩低下了頭,退到騎鯨客的身後。   九大門派掌門對於適才所發生的事,也被「騎鯨客」果然精神所震撼,心忖:「果然有一教之主之威。」   九大門派高手全神注視「飛鯨教」舉動,不發一語。   「騎鯨客」冷冷一笑,把眼光落在冷面洞主的臉上,說道:「冷面洞主既然掌傷本教四位門人,就沒有把本教放在眼內,本教主倒要討教你冷面洞主幾招絕學。」   停了一停,又道:「不過,對於七彩鐵券,本教倒是勢在必得。」   冷笑之聲響起,天仙魔女倏然飄落在「騎鯨客」的面前,冷笑道:「飛鯨教值幾個錢,竟敢大言不慚,就憑你這副身手,還想得到七彩鐵券,笑話。」   「騎鯨客」放眼一望,天仙魔女艷麗如花臉孔,使他心裡怦然震動,冷冷說道:「你大概就是天仙魔女了?久聞你天仙魔女名滿天下,我也想討教幾曲試試。」   天仙魔女冷聲一笑,說道:「騎鯨客,告訴你,你還不配聽我天魔曲。」   說到這晨即把眺光停在三獸的臉上,喝道:「蛇郎君,咱們的帳,還沒有算完,現在總該算算。」   說完,從腰際取下銀簫,粉臉驟現殺機。   各派高手,全神地注視這情形的變化,天仙魔女敢在「飛鯨教」幾十高手面前叫陣,使各派吃驚不小。   追風俠心中忖道:「騎鯨客雖是江湖一代怪傑,是否天仙魔女之敵,還是一個問題。」   這時,那個蒙面女人已退了開去。   天仙魔女似是沒有把飛鯨教高手放在心上,不屑神色,溢於言表。   「騎鯨客」縱聲一笑,一沉臉色說道:「天仙魔女,你既然有這個雅興,等我取了七彩鐵券之後,再陪你玩幾招不遲。」   天仙魔女粉臉一變,喝道:「騎鯨客,別口出狂言,憑你也配得到七彩鐵券,那真笑話。」   追風俠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倏然縱身立在騎鯨客面前,含笑說道:「司馬教主既有心一奪七彩鐵券,參與這場盛會,雄心不小,不過,等取到此書之後,再爭奪不遲。」   「騎鯨客」哈哈一笑,說道:「追風俠胸羅玄機,七彩鐵券應落於何人之手,你一定已經明白了,本教主就等見了七彩鐵券之後,才爭取。」   說完,飄身後退。   追風快向天仙魔女使了一個眼色,天仙魔女果然退回與長白二聖等並立。   追風俠回頭一望九大門派高手一眼,又道:「在場朋友,你們既然參與這場盛會,對七彩鐵券都有心一奪,自古奇珍有德者居之,不能不叫各位一奪,現在我們就到二指峰那座古剎看看。」   宋青山站在一旁不說話,他認為七彩鐵券不論是蒙面女人得到也好,天仙魔女得到也好,總交還給他。   飛鯨教主騎鯨客的出現,的確使事情有了變化,這裡面正醞釀幾場腥風血雨的浩劫……   九大門派雖是不發一語,但各位調換和已全神注視飛鯨教之舉動。   於是,此刻場面雖陷於死靜狀態,但各派高手卻各懷心機,伺機而動。   「騎鯨客」眼光一招九位掌門,說道:「本人對中原九大門派武學嚮往已久,半年之內,自當柬約九位掌門及在場各高手,印證武學,至於七彩鐵券,既然藏在二指峰那座古剎之內,本教主就先赴二指峰,恭候各位大駕。」   說完,就待縱身躍去,倏然,蒙面女人縱身立在飛鯨教主面前,喝道:「給我停下。」喝聲冰冷至極。   蒙面女人會突然擋在騎鯨客等面前,各派高手對她這倏然舉措,無不微微一愕。   連站在一側的追風俠,也暗吃一驚。   蒙面女人倏然一欺身,人影一閃,立身在一個背劍老者面前喝道:「我問你,你是『關內一劍』謝國安?」   背劍老者心中一驚,說道:「不錯,怎地?」   蒙面女人厲聲一笑,聲若夜裊,刺耳已極,笑聲一斂,又欺進三步,銀簫出手,冷冷喝道:「關內一劍,記得在十年前,你與黑衣尊者、滄海一聖、孤獨子、天山獨龍殺死『金翅大鵬』全家的事嗎?今天要你血債血還。」   話聲甫落,一道銀芒,向關內一劍掃去。   蒙面女人此語一出,場外之人才恍然大悟,這蒙面女人竟是當年名震武林「金翅大鵬」的女兒。   關內一劍臉色大變,見蒙面女人銀芒勢如狂飆,迅厲絕倫,暴退數步,長劍出鞘,反手振腕打出。   「飛鯨教」其餘高手,都退在一側,蓄勢待發。   騎鯨客司馬文龍雖是滿腹怒火,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便發作,只得站在一旁,氣得一語不發。   再說蒙面女人振腕打出一招之際,關內一劍謝國安雖然也振腕打出一劍,但蒙面女人武功得自「天魔經」所載,一招擊出,第二招緊接著攻到。   出手快得連場外高手都無法看清,銀芒卷處,一聲慘叫,響徹雲霄,在場之人,無不泛起寒慄。   蒙在女人已經飄退在一丈開外。   眼光過處,關內一劍腦血飛濺,死於地上。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根本沒有一個人看清蒙面女人用什麼手法擊斃關內一劍,但除了天仙魔女之外。   「飛鯨教」高手心裡連打冷顫,「騎鯨客」各派高手面前,輕易被一個蒙面女人傷了一員高手,這個臉往還哪裡放?   當下氣極一笑,臉上罩起一片殺機,緩緩向蒙面女人走去。   其餘之高手,也同時向蒙面女欺進。於是,一場恐怖的殺劫,又告展現。   天仙魔女也倏然一縱身,與蒙面女人並肩而立,粉臉泛起不屑之色,銀簫也已握在手中。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七 章 再傳魔音   於是,一時之間,場面又隱人恐怖的殺劫之中。   「飛鯨教」主「騎鯨客」因為眾目睽睽之下,被蒙面女人傷了關內一劍,這個臉無法放得下。   臉色一變,緩緩向蒙面女人欺去,天仙魔女氣于飛鯨教救走三獸,是以,她縱身與蒙面女人並立,蓄勢待發。   無數的眼光,全部集聚在這將要發生殺劫之人身上。   飛鯨教主「騎鯨客一欺進,所有之人,也先後跟了上來。   蛇郎君一衡量眼前形勢,心裡忖道:「天仙魔女武功蓋世天魔曲厲害無比,我們雖有十二個人之數,是否其敵,還是一個問題。」   心念一動,晃身擋在「騎鯨客」的面前,說道:「教主暫停雷霆這怒,這蒙面女人與天仙魔女既然有意跟本教作對,本教自不能放其於休,不過,等見了七彩鐵券之後,再收拾他們不遲,未知教主尊意如何?」   「騎鯨客」被蛇郎君這一說,沉思片刻,說道:「也好,等見了七彩鐵券之後,再收拾你們。」   天仙魔女不屑地哼了一聲,冷笑道:「不要打腫臉充胖了,就憑你們這些膿包貨,也配得七彩鐵券,簡直是白天做夢!」   被天仙魔女一激,所有在場之「飛鯨教」人物,臉色一變,殺機陡露,他們那能忍受這個氣?   「騎鯨客」縱聲氣極一笑,聲若龍吟,響徹雲霄,笑聲未畢,銀光卷處,振腕向天仙魔女劈出一劍,口裡喝道:「天仙魔女,你未免太目中無人,接我一劍試試。」   就在騎鯨客劍勢捲起之際,人影閃處,嗆的一聲,騎鯨客的玄冰劍被彈震回來,蒙面女人說道:「天仙魔女清退後,我就先接騎鯨教主幾招試試,看他有什麼能耐,敢到中原來賣狂。」   騎鯨客暗地一駭,他這一劍之勢,已經用了五成勁力,竟被對方彈震回來,由此可見對方功力之高,當不在自己之下。   天仙魔女被蒙面女人這一說,果然飄身後退。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司馬文龍,告訴你,你不要以為喪了一個屬下不服氣,要動手,說不定你們全軍要覆沒在絕龍嶺。」   騎鯨客在各派高手的面前,連連受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的奚落與輕薄,這個氣真使他夠受的。   只見他兩眼幾乎冒出火來,一聲暴喝,劍勢如濤,猛攻而出。   「騎鯨客」一出手,其屬下三人一字排開,凝神待發。   「騎鯨客」武功極尊,「玄冰三絕劍」法,打遍天下未逢敵手,武功得自海外一派,是以。他這一次出手,迅猛絕倫,剎那之間,連攻王劍。   三劍出手,只見朵朵劍花,嘯吟之聲不絕於耳,在每一朵劍花裡,暗藏殺手,以絕快的手法打出。   「騎鯨客」這三劍出手,確實使在場之人心服,心中齊忖:「騎鯨客果然有點實學,劍勢連綿不絕。」   就在群雄心忖間,只聽一聲清叱之聲響起,蒙面女人銀簫勢如電奔駭雷,一招「盤打橫飛」盪開了「騎鯨客」的劍影,以絕快的身法」附風隨影,欺峰到崎鯨客的面前,銀簫反攻三招。   這一交上手,只見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各自搶攻三招,於是在一時之間,只見劍芒如虹,簫影如山。   看得追風俠搖頭一歎,心忖:「騎鯨客真不愧是一教之主,武學,才智,果斷,均超人一等,但不用於正途,致使武林埋下無邊殺機。」   心念間,只見宋青山全神凝視兩人過招,似是在思索一些什麼,久久,才見他微微一笑,似是又得到了什麼。   神扇客折扉輕搖,神態安逸,說道:「陳兄,騎鯨客果不愧為一代梟主,劍術果然不凡。」   追風俠點頭笑道:「騎鯨客劍術雖已進人出神人化,不過,我們這位丑劍容許老弟『青冥三才劍』法,威力不在玄冰三絕劍法……」   追風俠話有未畢,倏聞宋青山說道:「誰是醜劍客。」   追風俠暗吃一驚,自悔失口,一時之間,競答不上話來。   宋青山的眼光,倏然停留在丑劍客的臉上,喝問道:「你就是醜劍客?」   丑劍客點了點頭,低聲道:「不錯,我就是醜劍客。」   宋青山臉色倏變,如非「丑劍客」拐走他母親「玄天龍女」,他父親怎麼會被人圍攻致死?   往事,啟開了他回憶之窗,他父親死時的慘狀,歷歷如紛,驟然間,他眼眶一紅,淌下了兩行英雄淚水。   只見他一咬牙,拭去了眼淚,一聲暴喝,一掌向丑劍客掃去。   這一掌擊得倏然,在場之人,全部一愣,丑劍客苦笑一聲,身影暴退一丈,避過宋青山驟然一擊。   宋青山一掌擊空,一聲虎吼,只見他眼光裡幾乎冒出兩道火焰,再縱身,一掌又向丑劍客猛擊而至。 追風俠吃驚之下,縱身擋在宋青山前路,喝道:「天下第二人,暫請停手。」   話聲甫落,出後一掌把宋青山擊向丑劍客的一掌接下。   這一掌只是宋青山全力施為,力量何等之大,追風俠硬接之下,竟被震遲半步,宋青山卻蹌踉退了五個大步。   宋青山拿樁站穩之後,喝道:「老前輩,丑劍客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您為什麼要管?」   追風俠臉上一派嚴肅之色,說道:「天下第二人,您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天下第二人?就是你有才智,膽量,讓人敬服,可是你卻不好自為之,做事不三思而行,剛才怒斗九大門派掌門,已是無知之舉,九大門派掌門雖參與圍攻令尊大人,但真正殺死你父親的,並不是九大門派掌門,而是『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   宋青山驚問道:「老前輩這話可當真?」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我幾時打過誑語,至於『丑劍客』拐帶你母親私奔之事,跟你雖有仇,但不是這位丑劍客……」   「難道還有一個丑劍客?」   「確是還有一個丑劍客,另外一個丑劍客才是拐帶你母親之人。」   這意外的事情,使來青山怔在當場。   丑劍客緩緩向宋青山走去,說道:「姓宋的小娃兒,我也稱你一句『天下第二人』,拐帶你母親的人,的確非我所幹,不過,這件事我總要弄個明白。」   停了一下,倏然似有所悟,說道:「我問你,你說在岳州鎮外,你曾見過我?」   「一點沒有錯,是你。」   「這就怪了,我重出江湖,只不過一天,便到絕龍嶺,那麼!   丑劍客低頭沉思片刻,說道:「你見的醜劍客,便是帶你母親私奔之人。」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不會吧?我自信我眼睛並沒有瞎,耳朵並沒聾。」   丑劍客仰天下一陣狂笑,笑聲悲抑已極。追風俠接道:「天下第二人,這事情是不是我們許文龍老弟所幹,總有一天會水落出石出,你也不必過急。」   說到這裡,回頭向丑劍客問道:「許老弟,你師兄劍上功夫跟你相比如何?」   「這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要比我高了少許?」   「你何以知道?」   「我師兄劍術得自『青冥三才劍』法真傳,我雖然也是,不過,據我師父所談,我師兄智慧過人,又巧服三顆異果,增長幾十年功力,是以,在造詣上看來,他可能高出我少許。」   追風俠一皺眉頭,又道:「那麼,如果以你的劍上功力與騎鯨客相比如何?」   這無頭無腦的一問,不覺把丑劍客弄得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久久,才開口說道:「如以劍上功力而論,我雖沒有把握一定勝他,不過,接他百招之上,當不會有問題,陳兄何以有此一問?」   追風俠微微一笑,淡淡答道:「我不過隨便問問,沒有什麼。」   這時,宋青山倏有所悟,忙又向樹林之內奔去。   放眼一望,索魂嫦娥依然躺在草地上,她的眼光裡,是一片迷惘而無力,美麗的星夜,擁吻著她的身子……   宋青山緩緩走了過去,叫道:「索魂嫦娥,你是否好一點了?」   索魂嫦娥淒苦一笑,答道:「我沒有覺得我有什麼不好,我的心靈創傷,已經彌補過來。」   說完,一挺胸,從地上一躍而起,凝望著宋青山,她的口角上依然顯露著那淒惋的苦笑。   宋青山報給她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說道:「索魂嫦娥,我非無情之人。如果你以後不會忘記我,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這話可是出自你肺腑之言?」   宋青山笑了笑,說道:「在下從不打誑語,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索魂嫦娥笑了,笑得非常嫵媚,倏然,她一縱身,投在宋青山的懷中,她的頭,藏在宋青山的懷裡。   宋青山一緊雙腕,把她抱得緊緊的,月光——照著他們結合的影子,是一長一短……   她仰起頭喃喃地說道:「你答應再吻我一次嗎?……就這麼一次?……」   她合上了眼皮,櫻唇在微微抖動,……   少女成熟的誘惑,像火一樣……   他終於低下了頭,那灼熱的唇瓣,落在她的櫻唇上……   月兒——悄悄地躲進烏雲裡去了,大地,是一片漆黑……   樹葉的搖曳聲,配合著那急促的喘氣之聲,形成一支迷魂的樂章。   她的臉上,依然是一片迷惘又痛苦的神色,緊閉的眸子長而彎曲的睫毛,閃動了一下,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下了粉腮……   那灼熱的淚水,燙在宋青山的臉上,使宋青山大吃一驚,猛然地推開索魂嫦娥,問道:「你怎麼了?」   她笑了,她笑得非常淒惋,伸手拭去了淚水,移動著蹣跚的腳步,沒有回答宋青山所問,只是緩緩走了開去。   這使宋青山疑惑,她怔了片刻,忙迎了上去,說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嗎?」   索魂嫦娥放聲一笑,那笑聲像一支斷魂的曲子,聽得令人掩鼻欲泣,真似杜鵑啼血,深閨斷腸,排側纏綿。   宋青山也微微一驚,忙又問道:「嫦娥姑娘你想到什麼?……」   她沒有回答,笑聲一斂,粉腮驟現堅毅之色,喃喃念道:「往事,已經過去了,那像夢,飄花流水的春夢……」   念到這裡,她咬著銀牙,說道:「天下第二人,我愛你,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起,我便深深地愛著你,然而,你冷落我,鄙視我……」   話說至此,兩行淚珠,又滾下了粉腮,粉腮所露呈的,是一片無限痛苦,而又淒惋的黯然之色……   她仰住了一下悲傷情緒,又道:「我以最大的忍耐,去承受你對我的冷落,然而,你對我的感情,視於無睹,於是,我恨你,恨不得把你殺了……」   她咬著牙,又道:「我受傷後,飛鯨教門下之人,把我救走,從此,我的生命,便陷入了黯然的世界,同時,我變了,我在心靈打擊之下,愛上了『海王子』,獻給她女子的貞潔,讓我一生,平淡地活下去……」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得非常慘然,又道:「想不到,我們又碰見了,現在,我已經是有夫之婦,那最後的一吻,做我們愛的紀念,但願你會珍惜那最後一吻。」   她淒苦地笑了笑,說道:「我們之間,像一場夢,謝謝你說,你說你愛我,在來世但願你在我的面前,會重說這一句話。」   宋青山怔怔地站在當場,他不敢相信索魂嫦娥所說的是事實,同時,他更不相信,在幾個月之間,世事會變得如此之快。   他喃喃說道:「嫦娥姑娘,我對不起你……」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如果在你的心目中,還有索魂嫦娥這個影子,我便心滿意足了。」   停了一下,又說道:「我要走了,希望你會珍惜我們的相逢。」   說完,當先一縱,向樹林之外奔去。   他黯然地苦笑一聲,緩緩向樹林走去,他想:「我對索魂嫦娥,虧負了一筆永生無法償還的心靈欠債,對於一個愛我的人,我以什麼向她做心靈上的懺悔?」   他想到這裡,不覺黯然神傷起來,索魂嫦娥的苦笑……示愛……以及愛護備至的情景,又在他的腦中疊出……   低沉的歎息地聲,配合著沉重的腳步聲,象徵著他的人生,是多麼坎坷而又不幸?……   一聲暴喝之聲,把他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猛地一縱身,向場內撲來。   眼光過處,蒙面女人與騎鯨客已經鬥到百招之上,只見兩人招式緩慢異常,額角上汗如豆大,滾滾而下。   如再不出半個時辰,必定要落得兩敗俱傷。   索魂嫦娥也已經站在兩人動手的身側,與三獸並立,眼光直盯在兩人身上,右手緊扣著一把硫磺毒砂。   宋青山微微歎了一口氣,他想:「是變了……」   回頭望向追風俠,只見他神凝場內,歎聲道:「再不出十招,騎鯨客必定要落敗,這蒙面女武功的確不在天仙魔女之下。」   宋青山問道:「如果騎鯨客一敗下,事情會變成如何?」   「如果騎鯨客一落敗,門下之人,可能在絕龍嶺埋下一場殺劫,不過……」   追風俠話猶未畢,一聲叱喝挾著問哼之聲來,兩人已經分開。   只見騎鯨客臉色蒼白,左臂已經被蒙面女劃破一道長約二寸的血口,鮮血汨汨而下。   暴喝之聲響起,乾坤一君暴進三步,向蒙面女人猛劈一掌。   一掌擊出天仙魔女嬌軀一晃,冷笑道:「出掌偷襲,也算江湖人物,接我一招。」   話聲甫落,一縷白光,猛打乾坤一君。   索魂嫦娥一聲叱喝,一把硫磺毒砂,脫手擲出。   狂飆般的煙幕,猛天天仙魔女及蒙面女人捲到。   在這極快的一瞬,三獸也已經發動攻勢,猛推掌力,擊向天仙魔女與蒙面女人,出手其快絕倫。   冷笑之聲響,追風俠長白二聖、丑劍客,也在三獸及飛鯨教高手發動攻勢之下,飛身撲進,各擊一掌。   也在間不容髮的一瞬,,天仙魔女已經把蒙面女人帶開。   追風俠等各劈一掌,掌力何等之大,飛鯨教屬下之人,竟被迫後退三步,方自穩身站住。   追風俠縱聲一笑,說道:「飛鯨教主,以眾欺寡,你未免有失身份了。」   「騎鯨客」強忍傷勢,縱聲笑道:「追風俠一代奇人,既然參與這場盛會,而又與本教作對,本教自當柬請追風俠赴飛鯨島共舉英雄盛坐。」   說到這裡,回頭一掃屬下門人,又道:「中原武林能人輩出,本教主已經領教過這蒙面女人武功絕學,以後自當要討教幾招。」   追風俠含笑說道:「騎鯨客真不愧為英雄人物,如蒙不棄,陳某自當赴飛鯨島,屆時,長白二聖、丑劍客也同往。」   「丑劍客」三個字一出口,騎鯨客不由暗吃一驚,丑劍客以劍上功力飲譽武林,這人再一出現,確實有點麻煩。   當下微微一笑,表面依然不動聲色,說道:「很好,司馬文龍自當恭候各位大駕。」   追風快回頭一望丑劍客,低聲道:「許老弟,你與騎鯨客的名字都以『文龍』為取,而又以劍上功夫領魁武林,將來你們兩人少不了要印證一番。」   丑劍容笑了笑,說道:「我自信接他百招當不會有問題就是了。」   騎鯨客何嘗不是一個聰明人物,在此高手如雲,九大門派掌門在前,如果真正動起手來,當討不到便宜。   他念頭極快一轉,說道:「既然領教過中原武學,但是那本風靡江湖的七彩鐵券,司馬文龍還要看看到底這本勞什於書記載了一些什麼。」   追風俠笑道:「靈物有德居之,誰都可以搶。」   騎鯨客冷笑道:「很好,那麼兄弟也想試試能否搶到手。」   天仙魔女縱聲笑道:「騎鯨客,我說你不必搶,這東西總有你的份兒。」   停了一停,欺身到三獸面前,喝道:「三獸,上次饒你們不死,這筆帳,再不能留到明天了。」   她粉臉,罩起一片寒霜,使人望而生畏。   三獸的蛇郎君哈哈一笑,道:「天仙魔女,我們也正想找你算這筆帳呀。」   蛇郎君話聲甫落,飛蜈道人與青蛙尊者站在蛇郎君身側,三個人一字排開,蓄勢攻出。   一波甫平,而另外一場殺劫,又告疊出……   三獸武功極尊,三人一字排出,分攔在天仙魔女的前面。   追風俠回頭望去,蒙面女人正坐在地上運氣療傷,他伸手取出一顆元生丹,遞給宋青山,說道:「天下第二人,蒙面女人真元之氣消耗過巨,暫時給她服下一顆元生丹,帶她到這裡。」   宋青山點了點頭,縱身奔向蒙面女人。   這時——   索魂嫦娥倏然欺進三步,擋在三獸面前,冷笑道:「天仙魔女,我就先接你幾招天魔曲試試。」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說道:「索魂嫦娥,這又何必?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大不了的仇啊,你恨我,是不是我奪了你的人?」   這話說得索魂嫦娥粉臉發紅,誠然,她與天仙魔女之間並沒有仇,只是為了情而生恨。   如果這裡面不插上天仙魔女,她可能不會失去宋青山。   天仙魔女曾在宋青山的面前,打過索魂嫦娥,使她臉上無光,何況在她心上人面前?這個氣她怎能忍受下來?   是以,她把天仙魔女恨入了骨,今日一見,舊怨復發,忍耐不住,欺身上前,準備與天仙魔女算這筆帳。   被天仙魔女這麼一說,她的粉腮,怎不飛過紅霞?   天仙魔女淡淡一笑,又道:「索魂嫦娥我沒有阻止你去愛他,事實上並我沒有搶他,他只有你才配愛他,天仙魔女沒有稀罕這個。」   停了一停,又道:「如果真要動起來,你是否是我的對手,你當不難清楚。」   這是實話,索魂嫦娥心裡明白,可是——   在這高手如雲,眾目睽睽之下,她縱然知道自己不是天仙魔女之敵,也不肯丟這個臉。   當下冷笑一聲,說道:「天仙魔女,你別賣狂,我就接幾招試試。」   話聲甫落,緩緩向天仙魔女欺去,右手緊扣著硫磺毒砂。   三獸的蛇郎君順水推舟說道:「嫦娥姑娘,這一陣就先交給你。」   話落,三人已經退了開去。   騎鯨客站在一側,心裡忖道:「在場之人,均是大江南北高手,以及九大門派掌門,自己又未便喝停。」   心念間,一皺眉頭,低聲道:「各位暫且退後,不許妄動。」   果然,屬下十二人,已經退後五步。   天仙魔女冷冷笑道:「索魂嫦娥,你真想找死?」   「誰死誰活,可能還不一定。」   「既然如此說,你可怪別我心狠!」   天仙魔女話聲一落,銀蕭握住,粉腮驟呈怒容。   追風俠搖頭一歎,望了宋青山一眼,心忖:「真是情債,兩個女人為個情字,卻要拚個你死我活。」   宋青山這時已經把蒙面女人帶到追風俠身側,追風俠說道:「天下第二人,這場是非,非要你去收場不可。」   宋青山抬頭望去,心裡也不由暗暗一楞,隨即,他的臉上,泛起淒然的苦笑,緩緩地低下了頭。   叱喝聲破空傳來,抬眼望去,索魂嫦娥在叱喝聲中,一把硫磺毒砂,脫手向天仙魔女擲出。   只見一片狂飆般的煙幕,迅厲絕倫,罩身捲向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大喝道:「索魂嫦娥,你真找死。」   喝聲未畢,嬌軀快道閃電,既而起,索魂嫦娥硫磺毒砂擊空,天仙魔女的銀簫,振腕一招「天神斬魔」,凌空而下。   這身手的確快得令人咋舌,騎鯨客不由暗地心愣,怎麼這個天仙魔女的武功,竟不在蒙面女人之下?   避招接招,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看得場外無數高手目瞪口呆。   索魂嫦娥毒砂擊空,已知不好,縱聲暴退,銀簫一縷白光,正好從她的面前掃下——   這一來,索魂嫦娥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如非她身形門得快,被天仙魔女一箭擊中,怕不當場腦血飛濺才怪。   叱喝聲起,天仙魔女又大喝道:「索魂嫦娥,再接我幾招試試。」   話聲未畢,一縷銀光,向索魂嫦娥捲去。   驀地裡——   人影一閃,一個聲音喝道:「天仙姑娘,暫請停手。」   喝聲甫落,宋青山已經站在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當中。   天仙魔女果然一收銀簫,飄身後退,眼光直盯在宋青山的臉上,粉腮是一片艷美如花的笑容。   宋青山尷尬地笑了笑,回頭看了索魂嫦娥一眼,說道:「嫦娥姑娘,你與天仙魔女並無深仇,看在下的薄面,你就不要跟她交手,否則我心裡也會難過的。」   說完,又轉臉看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天仙姑娘,你答應我永不跟嫦娥姑娘交手好嗎?」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說道:「只要她不跟我交手,我總不會先出手就是了。」   這時,索魂嫦娥已緩緩退了開去.她的粉臉上,是一片愧意神色,緩緩退到「海王子」的身側。   天仙魔女眼光一掃三獸,冷冷說道:「現在,也該換三獸接我幾把試試了?」   這一來騎鯨客不由暗暗吃驚,對方這一來先殺了他的銳氣,使他吃驚不小。   三獸縱聲一笑,喝道:「天仙魔女,我們就接你幾招何妨。」   妨字方自脫口,三獸已經同時飄身撲進,齊攻一掌。   三獸武功均在一流高手之上,同擊一掌,其勢有如狂風暴雨,迅捷如電。   三獸這一發動攻勢,其餘之人,也蓄勢以待。   天仙魔女冷笑聲中,「隨風隨影」,以極快的身法,閃過掌風,欺進到三獸而前,銀簫出手一招「風嘯塵飛」橫腰攔掃。   只見一道銀芒,狂捲三獸——   三獸已知道天仙魔女武功厲害,各攻一掌之後,也以極快的身法,暴退數步,只見蛇郎君青蛙鞭與青蛙尊者的拂塵,猛向天仙魔女掃去。   這一發動攻勢,動作快逾電光石火,剎那間,已各攻三招。   來青山退到追風俠的身側,問道:「老前輩,天仙魔女是否三獸之敵?」   「如果天仙魔女一有不支之際,她便開始吹奏奪魄一曲。」   宋青山又道:「這裡事畢之後,我們要去哪裡?」   「到二指峰取七彩鐵券。」   「那麼飛鯨教既參與這場搶奪,七彩鐵券會不會落在他們手裡?」   「有這位蒙面姑娘及天仙魔女在場,飛鯨教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七彩鐵券,何況還有九大門派在場。」   說完,看了站在一側的蒙面女人一眼。   宋青山正待發話,一聲叱喝之聲傳來,天仙魔女倏地飄然而起,銀簫振腕攻出一招「魔宮鬼影」。   「魔宮鬼影」為天度經所載最精奧殺手,一招之內,暗藏三招變化,一招擊出,只見一片蕭影,罩頭擊下。   這極快的一瞬,三獸的昆蛇君倏然一聲暴喝,青蛇鞭一卷,一招「分花拂柳」,盪開了天仙魔女的簫影——   這當兒,青蛙尊者的拂塵,飛蜈道人的蜈蚣劍,也迅而攻到。   如換常人,在三獸的鞭、劍、拂塵的疾攻之下,恐怕承受不起,何況三獸的武功均在一流高手之上,合攻之力何等之大?   天仙魔女不愧為身負絕世武功之人,只見她身形快如閃電,猶如蝴蝶穿花,身法奧妙至極!   飛蜈道人與青蛙尊者一飄身撲進,天仙魔女倏然暴退丈許,這當兒,陡聞三聲驚魂奪魄的蕭聲響起——   這三聲簫聲使在場各派高手,心裡大驚,有幾個武功較弱之人,臉色倏變——   這威力的確驚人,似是一把利刀,從各人的心上,猛刺三下。   追風俠已經知道天仙魔女果然要拚「奪魄一曲」此曲一經吹奏,百丈之內,無人能接聽得起。   九大門派高手,臉色倏變,似是一場恐怖的殺劫,便要來臨。   三聲簫聲一過,三獸臉色發白,在三聲簫一過之後,倏然又飄身撲進,兵刃疾出如濤,猛而擊至。   三獸知道天魔曲厲害,上次三人性命,幾乎毀在天仙魔女的天魔曲之下,如非飛鯨教下「妙醫真君」救了三個人性命,此刻怕不早已命赴黃泉。   是以,三人同時撲進,迫天仙魔女沒有空餘的時間,吹奏大魔曲。   但天仙魔女武功之高,身法之妙,豈是三獸所能比擬?只見她微一幌身,又飄身三丈——   這時,那奪人魂魄簫聲又緩緩響起……   追風俠臉色大變,如此刻天仙魔女吹奏「奪魄一曲」,不但飛鯨教要全軍覆沒,既是連九大門派在內,也逃不過這劫數。   絕龍嶺上的五十多條的生命,便會在天仙魔女的天魔曲曲終之後,葬身在「奪魄一曲」之下——   心念及此,心裡連打冷戰,倏然飄身在場中央,朗聲喝道:「參與搶奪七彩鐵券朋友請即退出百丈之外。」   追風俠喝聲甫落,冷面洞主屬下十二人,已當先向嶺下飛身奔去其餘九大門派掌門,也知道厲害,三靈和尚低聲道:「大家快退!」   喝聲甫落,無數的人影,帶著大難來臨的驚悸神情,紛紛向嶺下風馳電掣飛瀉而去——   這威力震撼所有之人,簫聲越來越高,像一把利刀,緩緩向心中刺進……又似海浪濤天,狂湧而至,使人喘不過氣來。   追風俠臉色微變,回頭向宋青山等喝道:「許老弟,快帶他們退出百丈之外。」   丑劍客儘管內力精純,也承受不起這簫聲感染,臉色微變,被追風快這一喝,與長白二聖、宋青山,也向嶺下閃落。   於是一時之間,殺動已經展現……   絕龍嶺上,參加搶奪七彩鐵券之人,像是大難臨頭,沒有人敢再留於絕龍嶺上,一時之間,紛紛退避。   這裡,再也看不到各懷殺機的臉孔,剩下的,只有天仙魔女及飛鯨教人物,除此,便是追風俠與蒙面女人。   追風俠再忍不住天仙魔女吹奏出來的魔曲」,他臉色微變,額角微見出汗,回頭一望騎鯨客,喝道:「騎鯨客,難道你們真不走,寧願葬身在天魔曲之下?」   「騎鯨客」縱然倔強,也不能不要命,仰天一歎,說道:「罷了罷了,大家都請退出——」   騎鯨客話猶未畢,飛鯨教其餘九個人,一展身猛向嶺下飛身飄落,隨後騎鯨客也走了。   追風俠回頭一喝蒙面女人,道:「姑娘還不走,等待何時?」   蒙面女人笑道:「老前輩您快走,天魔曲對我並發生不了作用。」   追風俠一想不錯,蒙面女人學過天魔曲,她自然懂得破解之法,心中忖思間,一縱身.已經向嶺下飛落。   這時簫聲已經尖得像一把利刀,比「驚濤一曲」強過幾十倍之上,追風俠飄落在百丈開外之後,已經額角汗如雨下。   眼光過處,所有在場之人,坐地凝神,抗拒簫聲魔力。   同時,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無不泛起驚恐神情……   這天魔曲的威力,確實使各派高手吃驚,如非親自聽聞,他們還說這是故意誇大,欺人之談呢!   追風俠走到宋青山等一行人身側,也坐地運氣起來。   簫聲,像一把刀,從各人心上刺下,又如波濤湧至,使人喘不過氣來?……似是泰山從頭頂壓下……使人腦海痛之欲烈……雖然,遠距在百丈之外,其威力聲勢,也聽得令人心驚肉跳。   已有幾個內力較弱之人,已臉呈金黃,汗如雨下,神色間痛苦異常……再不過半個時辰,必被震傷內肺不可。   騎鯨客所屬中原之時,雄心萬丈,不想一到絕龍嶺之後,便被人傷了幾位高手,殺了他銳氣!   再聽這「奪魄一曲」,使他吃驚之外,又留下了一層憂慮,他想稱霸中原雄心,也滅一大半。   追風俠雖是功力九十年之上,也承受不起這簫聲的感染。   宋青山與長白二聖、丑劍客等,也更不用談了。   約半盞茶的時間,簫聲甫停——   倏然,又傳來三聲慘厲的叫聲,這慘叫聲聽得所有之高手,心中連連打著冷戰,餘悸尤存。   毫無疑問地,三獸已經喪命在天魔曲之下。   各人揮手拭汗,臉上依然是一片驚恐之色。   三靈和尚合掌宣了佛號,低喊罪過。   騎鯨客真是氣得毛髮根根豎起,不想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   於是,一時之間,各人的瞼上,泛著各種不同的表情,這表情所包含的,是一份憤怒與驚恐。   這當兒,一條人影,從絕龍嶺飛身而來,其勢如電,眨眼間,已經到了追風俠等面前。   放眼望去,來人正是蒙面女人,她的背上背著天仙魔女——只見天仙魔女粉臉泛白,一見便知道是內力消耗過巨,蒙面女人望了一下騎鯨客,說道:「騎鯨客,三獸已經變成三鬼,趕快去收屍吧。」   騎鯨客氣得滿臉發紫,縱聲氣極一笑,說道:「此仇騎鯨客自當永銘心中,留著有一天總結。」   蒙面女人冷笑一聲,回頭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現在我們就趕往二指峰去吧。」   追風俠眼光一掃九大門派高人,說道:「各位朋友,絕龍嶺之事已畢,七彩鐵券地圖雖落於天仙魔女及這位蒙面姑娘手中,不過真正的七彩鐵券,還沒有得到,凡有意搶奪之人,可到二指峰。」   追風俠話聲甫落,騎鯨客已經接道:「那最好不過,本教正想試試。」   追風使微微一笑,道:「教主既有心一得,看你是否有這福份。」   騎鯨客陰惻惻一笑,回頭向「海王子」說道:「現在令你即刻返回飛鯨島不得有誤,否則當以違抗教令處置,決不寬貸。」   「海王子」恭應一聲「是!」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騎鯨客眼光一掃九大門派掌門,說道:「那麼本教主就先帶領本教之人,在二指峰恭候各位大駕。」   說完,一使臉色,與門下七個高手,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騎鯨客一走,九大門派掌門同聲一笑,三靈和尚向追風俠道:「陳大俠,騎鯨客既然先走了,我們也要先走一步,以防七彩券落入飛鯨教手裡。」   話畢,九大門派掌門連同十八個護法,已向前躍去。   冷面洞主已與飛鯨教結下了仇,見飛鯨教高手及九大門派之人,先後一走,當下向追風俠說道:「陳大俠,本洞主也要到二指峰了,經過此次挫折,本洞主對七彩鐵券也無心一得,不過也不願他會落人飛鯨教之手。」   追風俠哈哈一笑,道:「冷面洞主能大徹大悟,難能可貴,既然為武林正義而伸張,陳某自愧弗如了。」   冷面洞主尷尬一笑,說道:「陳大俠一代奇人,何必如此挖苦於我?往事不談,但願本洞十二洞主能與陳大俠攜手合作……」   「如冷面洞主這話出於肺腑,洞主此後如有困難需我等幫忙,陳某萬死不辭。」   追風俠說完,冷面洞主屬下十二洞主,先後飛身而去。   追風俠忖道:「冷面洞主既然歸入正途,願為武林正義而奮鬥,實是難能可貴,對付飛鯨教,也多了一支生力軍。」   心念間,只見鬼谷神尼緩緩向宋青山走來,看了追風俠一眼道:「一代名震武林的追風俠,表現果然不凡,貧尼能瞻仰風彩,三生有幸……」   追風俠含笑接道:「神尼客氣了,陳某人對神尼大名,早有聽聞,只是未得一見,遺憾至深,想不到這裡碰面了。」   說完哈哈一笑。   鬼谷神尼淡淡一笑看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小娃兒,靈鬼谷嚴禁任何一個人擅闖,不過除了你之外,希望你有空,常到我那裡走走。」   宋青山感激地望著鬼谷神厄,說道:「蒙老前輩贈賜靈珠,來日自當登門叩謝。」   鬼谷神尼回頭一望身側兩個門徒,說道:「那麼我們就回靈鬼谷去吧……」   話猶未畢,就待縱身,追風俠忙叫道:「鬼谷神尼,請留片刻,陳某有話相告。」   鬼谷神尼一回頭,追風俠已經說道:「騎鯨客將在半年之內,柬約中原高人到飛鯨島一行,你鬼谷神尼當必在柬約請人名單之內……」   追風俠話還未說完,鬼谷神尼已經接道:「追風俠說話別拐彎抹角,你要我效一臂之力,貧尼屆時自當與中原武林高手,共赴盛舉就是了。」   「鬼谷神尼不愧是江湖異人,佩服佩服。」   鬼谷神尼也不再答話,一晃身,與二位門徒,奔回靈鬼谷不提。   隨後,三手神君及天靈教,地陰教高手打了一個場面話,隱失不見。   追風俠一見在場高手已全部走完,自己也不能怠慢,一望長白二聖、丑劍客、蒙面女人,說道:「我們也走吧。」   話落,當先一挺胸,縱身躍去!   長白二聖、丑劍客,以及蒙面女人背著天仙魔女,也先後追去!   絕龍嶺上,恢復了原先靜謐,這裡,再也沒有殺氣騰騰,以及各懷殺機的氣氛……   展曦初露,萬物欣欣向榮……   絕龍嶺下,除了兩個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這兩個人,是索魂嫦娥與宋青山。   他們,各泛著不同的神情,索魂嫦娥與宋青山,他們兩個癡癡地互相凝望著……   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只是在珍惜這臨別的一刻……   同時,他們要從對方的臉上,找回那已經失去的記憶……   雖然,往事是無法追回的,但是,他們畢竟有過美麗與幸福的憧憬,那一刻雖然已經失去,但失去的歲月,怎不令他們回憶以及響往?   沒有語言傳達,然而,他們此刻心裡所要說的話,豈是從言語中所能表達出來的?……   索魂嫦娥感到眼眶一酸,豆大淚水,滾下了粉腮……   是的,她愛宋青山,愛得非常深刻,她恨宋青山,也恨得比海還要深……   如非宋青山不理她,她會在身心雙重打擊之下,嫁給「海王子」司馬雁?   不會的,那時,她只是極需要一個彌補她心扉裡的空虛……   她認為,她一生的幸福,便葬送在宋青山的手裡……   唉!往事,那已經無法追回的往事,已經如夢般地飄然而散,所剩下,只有恨恨恨……   她恨不得打宋青山一個耳光,出出心頭這口怨氣。   然而,她沒有,她咬著牙,伸手拭去了眼淚,幽幽說道:「天下第二人,你為什麼還不走。」   宋青山從痛苦的思潮中,驚醒過來!   索魂嫦娥抑制了悲傷情緒,慘然而笑,幽幽說道:「天下第二人,謝謝你還深深地愛著我,可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雖然恨你,可是,我無法違背良心,還深深地愛你,在往後,我會忘記你,同時,更希望你會忘記我這個不幸的女人……」   說到這裡,心中一酸,豆大淚水,又循腮而下……   嬌美如花的粉腮,是一片痛苦的神情……   她真正能忘記宋青山這個她畢生初戀的情人嗎?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人生——初戀只有一次,然而索魂嫦娥多彩多姿的初戀,像曇花一現,瞬即幻滅……   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忘記他們的初戀。   雖然,索魂嫦娥在這次初戀裡面,損失了一切,但是,她曾經有過美麗與幸福的憧憬與苛求呀!   她苦笑了一下,又幽幽說道:「我非常榮幸地從你的口中,聽到你說愛我,可是慢了,現在已經無法追回,我……我已經是個有夫之婦……」   她淒婉地閃動著唇瓣,微微而笑,而笑容裡所呈的臉龐,似是一朵已經快要凋謝的花朵……她又喃喃自語道:「就以我的生命,作一次賭注,可是,我輸得很慘,但我沒有怨恨於你。生命,會變成如何,我不敢預料,也沒有希望,只希望你忘記這個曾經愛過你的不幸女人……」   話猶未畢,一縱身,消失不見……   宋青山失意地叫了一聲「嫦娥姑娘……」   然而,她已經去遠了,再也沒有聽到她回音……   他慘然而笑。發覺眼眶裡,豆大的淚水,在滾動著,終於,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下了面頰……   他輕輕地伸手拭去,望著空谷山野,幽幽而歎……   索魂嫦娥這個救過他,愛過他的少女,往後,他以什麼還她這筆心靈上的欠債?   陽光,照著他的影子,顯得好孤獨……   他緩緩地走著……沒有目的……   秋風,刮落幾朵枯萎的山花,他的腳步,正往那朵凋射的花朵上,踩了下去……   花——被他踩得粉碎,他回頭憐惜地看了它一眼,喃喃自語道:「我不是故意踩爛了你……請你原諒我……」   他微微一歎氣,望著絕龍嶺上,是靜寂一片……   一場恐怖的殺劫,已經過去了,但是另外一場殺劫,卻在二指峰上,開始醞釀……   而且,這場殺劫,死亡的名單是相當驚人……   宋青山自然不會知道這恐怖的殺劫原因……   他緩緩地向絕龍嶺下走去,他認為二指峰已經去過,他知道怎樣走法,慢一點趕到也無所謂,反正追風俠已經在那裡。   他需要清靜片刻,好好地想想過去……   驀地,就在宋青山抬頭之際,一條極速的人影,從絕龍嶺上飛身而來。   宋青山微微一愣,放睛望去,正是醜劍客。   宋青山一愣之間,丑劍客已經飄到他的面前,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那張蠟製面具。   宋青山也不知去而復返是幹什麼,冷冷一笑,望著丑劍客。   丑劍客淡淡問道:「天下第二人,七彩鐵券你是勢在必得?」   『不錯。」他似有所悟,倏然問道:「你說除了你一個丑劍客之外,還有一個丑劍客?」   丑劍客微微一怔,隨即答道:「是還有一個丑劍客。」   「那麼,另外一個丑劍客才是拐帶我母親私奔之人?」   丑劍客仰天沉思不語,久久才道:「不錯,他是拐帶你母親私奔之人,不過,他也許有難言苦衷。」   宋青山冷冷一笑,又問道:「難道另外一個丑劍客跟你一模一樣?」   丑劍客苦笑一下,答道:「也許是一模一樣。」   「如果我以後碰見他,哼!我非一掌毀他……」   丑劍容笑著接道:「以你目前身手,恐怕不是那個丑劍客之敵。」   宋青山霍然一震,道:「你怎麼知道?」   『這是我的猜想,我想殺他,可是還要學幾年。」   「哼!我就不相信那個丑劍客,是什麼三頭六臂人物,等見了他之後,我非把他斃在掌下不可。」   丑劍容笑了笑,道:「除非他寧願喪命在你的手裡,否則,就憑你現在的身手,在他的劍下,走不了十招,便要喪命。」   宋青山劍屆一挑,反問道:「那麼以你功力跟他相比如何?」   「這就不得而知了,我們還沒有正式交手,不過,我們兩個總要動一次手,不過,你也總要碰到他。」   「你怎麼知道?」   丑劍客笑而不語,久久才答道:「天下第二人,他們都已經去遠了。你趕快走吧,告訴追風俠說我問他好,並且,你碰到另一個五劍客時,希望你不要過份如何,他也許有難言的苦衷。」   停了一停,又道:「說不定他還要幫你一個大忙呢……」   話猶未了,縱身向前躍去,消失不見。   宋青山冷冷一笑,倏然他一斂笑容,「呀!」的驚叫一聲——   他忙一縱身,向丑劍客背後追去——   但在這極快的剎那,丑劍客已經去得無影無蹤。   他嚥了一口唾沫,心中泛起一陣抖悸,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件問題,也只有追風俠才能解答。   心念及此,急忙一縱身,消失在樹林之外……   幾個月之間,二指峰上,並沒有變,但是這裡,卻隱伏了一次比一次更為慘厲的殺劫……   為七彩鐵券而瘋狂的高手,正卷人了這殺劫之中……   距離二指峰兩里開外那座古剎,依然是陰森一片,古剎之內,見不到任何一個人,但是——   那具仁立在殿側的巨像已經倒下了,而且被人劈開過,不錯,這裡已經來了人了。   宋青山一見這古剎之內空無一人,不覺喊了一聲「怪!」   這裡為何空無一人?追風俠不是說七彩鐵券,置於古剎之內?難道他們已經走了不成?」   心念之間,緩緩向殿內走去……   眼光過處,使他微微一震,古剎之內,一團凌亂,分明有人動過手,器物損壞不少。   他在路上耽擱了半天時間,事情發展怎麼會令人難以置信?   展眼望向後院,使他心中一愣!   院中,靜靜地躺著四具屍體,這四具屍體之內,有兩具是雪峰山十二洞主之中兩人,其餘是飛鯨教及地陰教各一位。   從推測中,宋青山便知七彩鐵券已經出世,各派高手依然在搶奪,以致死了四個人。   他緩退了出來,倏然人影閃處,神扇客飄然而來。   宋青山忙迎了上去,問道:「老前輩,七彩鐵券呢?」   神扇客說道:「還沒有得到,不過真正藏著七彩鐵券的原圖,已經找到了,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到?追風俠已經叫我回來看你不止十次了。」   宋青山說道:「他們在那裡?怎麼還有七彩鐵券原圖呢?」   「我們到這座古剎之後,各位高手已經在這裡多時了,連九大門派高手,也已經早到,據那張原圖所載,七彩鐵券正藏置於那殿側巨像之內!   但是劈開巨像,又是一張原圖,這張原圖,是由狂笑一君及嚎哭一魔所繪,藏於一座石洞之內。   各位高手又釀成一次搶奪戰,死了四位武林高手,傷了七八人,後來由追風快提議尋到七彩鐵券之後,再爭奪,所以各派高手,已經往那山洞去了,我們快走。」   神扇客說完,與宋青山向東方方向飛奔而去——   霎時,已經發現前面人影晃晃,向前飛奔疾馳。   宋青山與神扇客輕功一提,顧盼間,已經趕上追風快等人。   天仙魔女在路上服過一顆靈丹,再經追風俠幫她恢復功力,故她此刻的精神已恢復如初。   在場四五十人,追風使當先,其餘之人均跟在後面。   天仙魔女回頭一望未青山,泛起一絲嬌笑之容……   宋青山怦然然心跳,天仙魔女的確美到了極點,她的笑容,使人瘋狂,也使人心迷……   那纏綿的一夜,又歷歷如繪,泛在宋青山的腦際……   穿過一片樹林,是一片危崖,崖上,有一個甬道,向南方。   追風俠朗聲說道:「據地圖所載,七彩鐵券便在這甬道南方十丈之遠一座山洞之內,各位既然勢在必得,可以出手尋找。」   追風俠話聲甫罷,騎鯨客接道:「那麼兄弟就先走一步——」   話猶未了,屬下六個高手(在古剎已經死了一人),當先飛身奔去——   飛鯨教這一走,冷面洞主屬下十個高手,(他在古剎死了兩人)一聲暴喝也雙雙向兩道之上飛奔而去。   九大門派高手及「天靈」、「地陰」兩教,三手神君,也向甬道奔去。 追風俠一見場面充滿殺機,如果這中間一人尋得七朋鐵券,其餘之人,必定出手搶奪。   這裡只除了追風俠、長白二聖、丑劍客、天仙魔女、蒙面女人之外,其餘便是宋青山。   追風俠說道:「七彩鐵券造成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浩劫,九大門派及冷面洞主在場,飛鯨教想得此券,恐怕不容易。」   停了一停,又道:「現在我們先保存實力,以觀動靜,如果在沒有把握得到七彩鐵券之時,各位不必妄自出手。」   宋青山倏有所悟,看了丑劍客一眼,欺身到追風俠身側,問道:「老前輩,你們從絕龍嶺到二指峰時,丑劍客有沒有離開你一步。」   宋青山這倏一問,追風俠不由微微一愣,不知所以然。   丑劍客也怔了一怔!   追風快答道:「沒有,我們是一路寸步不離。」   宋青山怔住了,他想果然不錯,是他!   追風俠對宋青山這怔怔的神情,大感疑惑,開口問道:「天下第二人,你問這個意在何為?」   「老前輩,他真沒有離開你們半步?」   「沒有,長白二聖兩位老前輩,天仙姑娘以及蒙面姑娘都可作證。」   宋青山「哦」了一聲,丑劍客倏然問道:「難道在路上你又碰見了一個丑劍客?」   「是是,我碰見了他——另外一個丑劍客。」   丑劍客脫口道:「在什麼地方你碰見了他?」   宋青山沉思片刻,將遇到丑劍客的事說了一遍!   這話說得追風俠與丑劍客默默無語。   追風俠微微一歎,說道:「果然不錯,確實還有一個丑劍客,這個丑劍客便是拐走你母親私奔之人,你後來所見的醜劍客便是岳州救你同樣一人。」   「要知道是他,我就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他。」   追風俠說道:」那個丑劍客對你並無惡意,他所說並非虛言,以你目前功力來說,雖是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上,不過,想與丑劍客動手,十招之內,你必然落敗。」   丑劍客接道:「這件事會落到我的頭心,幾乎使我含冤莫辯,愧對江湖故友,我非要弄清楚不可。」   追風俠說道:「不過他也並無大惡,為人尚稱正派,你老弟以後要見機而行。」   「那麼,想要訪得他的行蹤,倒是一件相當困難之事。」   「你們以後總會碰面的,不必急在一時……」   追風俠話猶未畢,遠處暴喝之聲破空傳來。   追風俠一掃在場之人,說道:「各派高手已經發動攻勢,我們就走吧!」   話結,當先一挺身,向甬道飛奔而去。   其餘之人,也隨著追風俠背後追來。   眼光過處,在兩道之上,果然有一座山洞,這山洞寬約兩丈,洞內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飛鯨教連同教主騎鯨客等七個高手,分擋在洞口。   騎鯨客嘿嘿一笑,說道:「七彩鐵券既然置於此巖洞內,本教就不容許任何一個人進人,不服者,不妨試試。」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說道:「我就不相信我們走不進這個山洞。」   九大派掌門及十八位護法,站在洞口南面,不作表示,全神注視變化,如果七彩鐵券不落入飛鯨教手裡,他們決不出手。   追風俠一衡量形勢,這場面又充滿了火藥味,大戰一觸即發。   騎鯨客嘿嘿一笑,道:「冷面洞主,你不信不妨搶進試試。」   「我們自然要進去。」   冷面洞主話聲甫落,與屬下十個洞主,緩緩欺進——   追風俠低聲說道:「七彩鐵券果是藏在這巖洞之內,飛鯨教既先擋在洞口,冷面洞主勢在必進,這可能造下一場恐怖殺劫,我們也不宜妄動,先保全實力再說。」   追風俠話畢,打量了一下巖洞形勢,只見離洞口五尺之遠,是一片危崖,崖下深不見底。   如果有人從這裡掉下去,怕不粉身碎骨才怪。   這山勢確非常險要,正在追風使思忖間,一聲暴喝之聲響起,冷面洞主一搶鐵拐,猛向騎鯨客打去,喝道:「騎鯨客,先接我一拐。」   這一拐驟然發難,其勢如電,力道奇猛,只聽呼呼風響,一道拐影迅即打出。   騎鯨客冷冷一笑,喝道:「冷面洞主,我就接你十拐也未必能如何。」   話聲甫落,玄冰劍捲起一道寒光,一招「千里送客」,迅即遞出這一遞之勢,快得出奇,嗆!的一聲金鐵交鳴,冷面洞主被騎鯨客硬接之下,竟被震退三步。   冷面洞主暗地一駭,喝道:「騎鯨客功力果然不凡,再接我一招試試。」   一語甫罷,飛身撲進,鐵拐疾出如狂,剎那之間,連攻三招。   冷西洞主這一發動,其屬下十個洞主,也齊聲喝叫,同時發掌,猛劈擋在洞口之飛鯨教高手。   這發動之勢,奇快絕倫,冷面洞主鐵拐遞出,屬下十個洞主,猛然暴喝,全力推掌。   冷畫洞主武功,雖非騎鯨客之敵,但這剎那之間,連攻三拐,舞成一片拐影,罩身擊至,威力也非同小可。   這局勢又陷人緊張狀態,冷面洞主及屬下十個洞主,勢必闖進洞口不可,而飛鯨教卻必全力阻止任何一個闖進。   於是,一時之間,殺機密佈,浩劫又起。   這裡面在天靈教與地陰教袖手旁觀,這自然是他們本身實力較弱,未便出手,其餘九大門派及追風俠等,暫時也不便出手。   冷面洞主攻出三拐之後,騎鯨客冷笑聲中,玄冰劍猝然遞出一招「潑風八打」盪開冷面洞主拐影,喝道:「冷面洞主,你也接我幾劍試試。」   一語甫畢,玄冰劍舞成一縷寒光,也極快地擊出三劍。   朵朵劍花,環繞擊至,冷面洞主竟被迫退五個大步。   這時屬下之人,已經與飛鯨教門下打得難分難解。   這血戰暴發得不可收拾,可能要掀起一場歷年來,最寬大的屠殺。   飛鯨教有六人之數,冷面洞主屬下有十個洞主,是以,飛鯨教高手也佔不到便宜。   暴喝之聲,不絕於耳,這眨眼之間,只見塵飆如濤,掌風虎虎。   追風俠黯然歎道:「想不到這東西卻弄得死人無數,像是一張追魂令……」   就在他念聲未畢,倏然一條極速的人影,向洞口斷崖飛落——   這人來勢奇快已極,追風快不由微微一愕,跨前五步,探頭一望危崖之下,是一片蒼翠林木,及白霧冉冉升起……。   追風俠不由微微一驚,這人輕功分明已臻化境,身手快得連自己的眼力,也幾乎無法看清。   這人飄身落在崖下,意在何為?   饒是追風俠見多識廣,對這條人影的兀突之變,也覺得莫測高深,一時之間,疑雲滿腹。   天仙魔女也欺身到追風俠的身側,開口問道:「老前輩,你是否見到一個人向崖下飛落?」   「嗯,這人身法快得出奇,你看清他的面目沒有?」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說道:「適才我沒有注意,沒有看清楚。」   「既然如此,各人自掃門前雪,我們也不必多管閒事。」   話落,又退回與長白二聖等,並肩而立。   這當兒,兩悶哼之聲響起,飛鯨教門下一個高手與雪峰山十個洞主一人,同時中了對方一掌,各吐鮮血,仰身載倒。   騎鯨客一見門下高手又損去一個,心裡不由暗自吃驚,心忖:「像這樣耗拚下去,當討不到便宜,說不定還會落得橫屍荒山地步。」心念一動,玄冰劍疾攻三招。   騎鯨客在攻出三招之後,「已經迅速地扣了一絕毒暗器「七毒玄冰麥」,蓄勢攻出。   這「七毒玄冰菱」是一種絕毒暗器,由萬年冰母之中,提練出來,再浸於七種絕毒藥沫,一經擊中,二十四小時之內,必定全身發寒而死。   而且最利害的,這「七毒玄冰菱」細如米大,通體是白,一經出手,千百粒不等,沒有破風之聲,叫人躲不勝躲。   騎鯨客對這種「七毒玄冰菱」的歹毒暗器,向來絕少使用,如果碰不到辣手強敵,他決不敢輕意一用。   現在他處在這種情形之下,如不用「七毒玄冰菱」,可是會釀成一次門下死亡的可怕後果。   三劍出手,劍勢如狂,清吟之聲響起,又把冷面洞主迫退三步,「七毒玄冰菱」已經緊扣在手中。   冷面洞主一連被騎鯨客迫得毫無還手之力,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洩,氣得連聲虎吼,氣得一張臉變成了豬肝色。   騎鯨客冷喝道:「冷面洞主,再擅闖試試。」   冷面洞主仰天氣極一笑,喝道:「騎鯨客,我們非進去不可。」   話聲甫落,手中緊握鐵拐,緩步欺進。   這種情形之下,冷面洞主及剩下的九個洞主,想闖進這巖洞之內,確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這時,九大門派的掌門一見形勢,也準備出手。   追風俠一見掌門面色,已知道這空前的大浩劫,即告展現。   追風俠回頭一望宋青山,見他情態安逸,似是無動於衷。   他心中忖道:「此子儀表果然不凡,果是武林難得一朵奇葩。」   心念問,倏見天仙魔女黛眉微顰,似是心事重重,追風俠一見天仙魔女臉色,覺得不對——   似是在心理上,有所變化?……   追風俠不由微愕,天仙魔女是何等聰明,一望追風俠神色,她不覺從心裡震盪了一下,粉臉一陣緋紅。   她回頭望了一下宋青山,腦中正在考慮一個極重要之事……   這件事對她,是一件喜事,也是一件麻煩之事。   他不希望這件事這麼快來臨……   終於,她想自己必須他,她看了他一眼,說道:「天下第二人,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談談。」   宋青山微微一怔,脫口答道:「有什麼事,你說吧。」   天仙魔女微顰黛黑,說道:「你跟我來吧。」   話猶未了,當先縱身躍去,向甬道起處奔去——   宋青山一時之間,也不知所以然,只得跟背後追來。   在場之人,對天仙魔女這突來舉措,均不知所以然,追風俠似有所悟,心忖:「莫非……不會吧?……」   心念間,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已經消失在遠處的林內……   天仙魔女縱身入林,宋青山也已經跟到,天仙魔女眸子一掃四周,嬌笑盈盈,兩腮微泛起緋紅……   這神情誘人無比,宋青山的心扉裡,猛然地震動了數下,吶吶說道:「你有什麼話必須跟我談嗎?」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粉臉上一片醉人的笑容,這笑容嬌艷如花,又似一隻成熟蘋果,引人垂誕……   他倏然側過了臉,宋青山現在所看見的,是她窈窕的背影,以及烏黑披肩的秀髮……   宋青山嚥了一口口水,她的渾身,的確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人見人迷……   驀聞天仙魔女幽幽說道:「天下第二人,你姓來嗎?」   「是的,我姓宋……」   「你知道嗎?我們之間,已經造成了一個錯。」   宋青山微微一驚,忙道:「我不懂。」   天仙魔女輕輕一笑,說道:「宋……宋哥哥,我曾經不相信這是事實,可是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很感謝我能得到你的愛情,你知道嗎?……我……我……」   天仙魔女我了半天,依然我不出什麼來。   宋青山不覺大感焦急,問道:「你怎麼了!」   『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後來一想,我必須告訴你……」   「到底什麼事呀!」   天仙魔女笑了,笑道:「也許你不會相信,我已經懷孕了。」   「什麼?你懷孕?」宋青山嚇了一跳,又道:「這話可真的?」   天仙魔女倏然一轉身,她粉臉,紅得像一張紅紙,她望著吃驚的宋青山,說道:「難道我會騙你?你會相信這是你的骨肉嗎?」   宋青山一面吃驚,一面暗喜,他不知怎麼回答,只是被天仙魔女這突來的消息,驚喜得不知所措。   天仙魔女見宋青山這種神情,誤會宋青山不相信這事實,而且不認帳,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相信這是事實,可是我知道,我的生理上,在某方面有所變化,想不到那一夜,會給我帶來這麻煩事。」   她看了一下宋青山,道:「我貢獻給你身體時,雖非完整之體,當時,我決不會相信這事會來,現在既然來了,不管你相信與否,這個孩子一定是你的,你不相信嗎?」   宋青山依然沒有回答,這消息不知使他如何回答。   天仙魔女心中一陣難過,豆大淚珠,倏然滾下了面頰,呈現在宋青山眼簾的,是一張茉莉花臉孔……   她淒惋地笑了笑,又道:「不管你承不承認這孩子是不是你的……」 天仙魔女話還沒有說完,宋青山倏然縱身抱住天仙魔女說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呢?我相信一定是我們的孩子。」   天仙魔女伏在他懷中,接受這片刻的溫存,她的粉臉,是一片慰然的笑容……   她幸福地笑了笑,說道:「宋哥哥,你真會相信我嗎?」   「會的,我一定相信你。」   天仙魔女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美麗的憧憬,浮起腦際……   她閉上眼睛,她發覺宋青山的心,在猛然跳動……   雖然,他自卑自己沒有完整的愛情與貞操獻給宋青山,可是,她暗中在深愛著他,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表面上,她冷落他,暗地裡,她懷念他。   那纏綿的一夜,她雖然不相相信會有孩子,可是現在事情已經擺在眼前,她懷孕了,這也無可否認。   她使憬這事情來臨,也怕這事情真的來臨。   她對宋青山,沒有作過份的苛求,雖然這件事已經展現在眼前,但是她毅然要離開他……   她不忍心佔有他,因為她感到自己不配宋青山的愛情。   她只要讓來青山知道這件事,讓他相信,她便心滿意足了,以後,他會交還給他這孩子。   一雙灼熱的唇瓣,吻了下來。   她接受宋青山這熱情的一吻……   她合上了眼皮,呈露在他眼前的,是幸福花朵……   靜靜林木之內,會見他們兩個結合的人影……   枯葉,被風刮落著,片片地調落沒有聲息……   他們聽到的,是對方急促的呼吸,除此,便是遠處隱約傳來的暴喝與叱喝之聲……   久久,天仙魔女才掙脫宋青山的懷抱,盈笑道:「你相信就好,我以為你會不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殘花敗柳……」   說到這裡,她心裡一酸,幾乎黯然落淚……   宋青山忙道:「你誤會了,愛情跟貞操,雖然不能分開,可是人有不同以及不幸的遭遇,這遭遇會使一個人變成自卑,你便是有這個自卑心理,我並沒有說你是殘花敗柳,因為我愛你……」   天仙魔女笑了笑,說道:「是的,我應該感謝你愛我。」   「我們既然有了孩子,你一定不能再存有自卑心理,好好為我們將來,為我們還未有出世的孩子著想。」   天仙魔女沉思良久,她有自己的打算。   她殺了無數愛他的男人,以前她還沒有感到什麼,可是當她愛上宋青山後她常常受到良心的指責。   她對世事已經非常淡然,有天她依然要放棄宋青山的。   但是,現在時日還沒有到。   她望了一下宋青山,說道:「這件事你不必告訴任何一個人,連追風俠老前輩在內,我所要說的話現在已經告訴你過了,我們就回去吧,兔得他們又要來找我們。」   說完,嬌軀一晃,又向巖洞奔去——   宋青山怔了片刻,隨即,他的臉孔,泛起了一絲笑容。   回到巖洞之時,場內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了相當的變化,冷面洞主屬下九個洞主,又去了三個。   飛鯨教也躺下了一個,騎鯨客的右手,緊扣著一把「七毒玄冰菱」,蓄勢攻出。   九大門派掌門,已緩緩欺進,也準備聯合出手。   空氣顯得無比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追風快見天仙魔女與宋青山回來,問道:「天下第二人,你們談了些什麼?」   「沒有……」他尷尬地笑了笑。   追風俠也不再多問,轉臉望向洞口,騎鯨客臉露殺機,一望緩緩欺進的九位掌門,嘿嘿笑道:「九位掌門既然聯合出手,我倒要看九位掌門中原武林的掌門,有什麼驚人武學。」   三靈和尚哈哈一笑,說道:「中原武林人物,對海外武學,也響往已久,正想討教。」   話聲甫落,跨前三步,蓄勢攻出。   騎鯨客表面雖是鎮靜異常,心裡未免吃驚,在場之人,對他均懷殺機,弄個不好,反招殺身之禍。   心念間,回頭向剩下的五個高手低聲說道:「五位堂主請聽令,此刻情形萬分火急,對我們相當不利,崔、古、李三位堂主請進人洞內,尋訪七彩鐵券,由我與乾坤一君及呂堂主擋他們一陣。」   騎鯨客話聲甫落,其中三人應了一聲是,已向洞內奔去。飛鯨教三位堂主一往洞內奔去,騎鯨客冷冷喝道:「九位掌門不妨過來試試。」 騎鯨客話猶未畢,冷面洞主暴喝一聲,猛搶鐵拐,打向騎鯨客——   冷面洞主剛一發動,九位掌門,同時發動攻勢,猛推一掌。   冷面洞主這一拐擊出之勢迅猛異常,九位掌門合力推掌,這威力真是非同小可,掌力如同天崩地裂,扶著狂雨浪濤般的威力,猛而擊出。   騎鯨客見九位掌門,聯合出手,心裡大吃一驚,「七毒玄冰菱」喝話聲中,猛然擊出——   只見滿天白點,直向九位掌門擊到,來勢奇快。   九位掌門心裡暗吃一驚,同時飄身後退,九道掌力捲起一片塵砂,飛濺四瀉……   騎鯨客一把「七毒玄冰菱」擊退九掌門人,又極迅速地扣一把,喝道:「不要命的,不妨再過來試……」   試字說到一半,只見三條人影,從巖洞之內,飛身而出,一聲慘叫,同進仰身栽倒,口吐鮮血——   這變化突兀,騎鯨客不由大驚,這三個人怎麼剛進人巖洞,便飛身而出,口吐鮮血而亡。   這情形,不但使騎鯨客吃驚,連九位掌門及在場各派高手,無不為之心愣——   騎鯨客伸手一摸,三位堂主果然氣絕。   這突然變化使在場之人吃驚,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出手。   幾十隻眼睛,同時驟在洞內……   巖洞之內,依然是陰森,恐怖一片,這恐怖氣氛,像一個謎,恐怖的謎,沒有一個人能猜得出這三個飛鯨教高手,是被什麼東西打死。   各位高手都在想:「難道這洞內有什麼怪物或者住著人!」   心念間,騎鯨客在吃驚之下,向洞內喝道:「洞內是何方高人?請出來一會。」   洞內,傳來餘音回嗚,沒有人回答。   所有之人均被這怪事震懾住,心泛抖悸,臉上不是殺機之色,而是驚恐神情,沒有人再出手,只是注視洞內。   追風俠也駭了一跳,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以飛鯨教三位掌門之力,竟禁不起對方一掌,便口吐鮮血而亡。   騎鯨客一見門下只剩下兩人,驚得非同小可,向另一個老者道:「呂堂主,你再進去看看洞內是什麼人。」   那位被稱為姓呂的老者,應了一聲是,往洞內奔去——   在場之人,嚥了一口口水,似是一次浩劫,即告展現,所在眼光,同時投在那姓呂的堂主身上,直到背影消失在洞內……   一片恐怖氣氛,包圍在場之人,心泛寒意……   這剎那間發生的事,震撼各派高手,怔站在當場。   四週一片沉靜,沉靜變成死城,連各人心跳之聲,都可以聽出來,每一個臉上均是驚恐神色……   倏然——   一條黑影,又從洞內飛瀉出現,砰的一聲,摔在洞口之上,一聲慘叫,又口吐鮮血而亡——   在場之人同時驚呼一聲,連打冷戰!   騎鯨客這一下真是驚得臉無血色,洞中之人,功力竟高得令人難於置信,他屬下四個堂主,全部喪命洞中之人手裡。   他一面吃驚,知道大勢已去!憑自己與乾坤一君的力量,想得到七彩鐵券,這絕對是件困難之事。   想到這裡,他不覺黯然淚下,這次他帶了十幾位派中高手展身中原,想搶奪七彩鐵券沒有得到,幾乎全軍覆沒。   他知大勢已去,七彩鐵券無望,看了躺在地上的五個高手,眼淚滴濕了衣襟,悲痛異常。   只聽他一聲長嘯,嘯聲刺耳已極,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吭聲一斂,仰天一歎:「罷了罷了,司馬文龍何顏居留於世,面對黃泉故友……」   歎息市罷,玄冰劍一抖,猛向自己喉上抹去——   場內各派高手同時一聲驚呼,他們估不到騎鯨客會取劍自刎,這倏來之變,確是出乎他們意外——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八 章 洞中之謎   正在這當兒,乾坤一君見狀大為震驚,一抬右腕,猛向騎鯨客握劍右腕扣去,口中喝道:「教主何出此策萬萬使不得。」   騎鯨客右腕一麻,玄冰劍嗆啷啷落地!   乾坤一君低聲說道:「教主如九大門派掌門面前取劍自刎,未免顯得懦弱,教主一派至尊,九大門派既跟我們飛鯨教有三江四海之仇,我們不能不報,請教主三思。」   騎鯨客一想不錯,如在此刻取劍自刎而亡,未免顯示自己無能,心念問,探手抓起地上的玄冰劍,朗聲道:「中原武林果是能人輩出,本教主對中原武學已經領教,雖傷亡本教十一位高手,自恨技不如人,決沒有記恨各位,至於七彩鐵券,就讓各位去搶,半年之內,本教自當柬約中原武林人物,到東海飛鯨島一行,本教主就此告辭。」   三靈和尚合掌低宣佛號,朗聲道:「教主適時而止,果不愧為理智之舉。」   三靈和尚這弦外之聲,騎鯨客焉會聽不出來。   當下縱聲一笑,臉色一變,就待發作,心中又忖道:「此刻各派高手對自己均有不利之舉,小不忍則亂大謀,何不先忍一時之氣?以後再作打算?」   心裡思忖間,冷笑道:「三靈和尚是少林派嫡傳弟子,少林派執中原武林牛耳,屆時飛鯨島之際,你和尚少不了要露出幾手。」   三靈和尚正待發話,騎鯨客已經與乾坤一君縱身躍去,向兩道飛奔而去,消失不見。   騎鯨客一走,緩和了一下殺機氣氛,飛鯨教這次確實慘敗得可憐,屬下十二個高手,已經去了十一個人。   這是騎鯨客作夢也想不到的事,這十一個人連三獸在內,無一不是飛鯨教高手,想不到卻落此慘敗!   派中四個堂主,卻全部喪命在這洞中之人手裡。   這崖洞之內,到底住了什麼人?竟有如此內力?   飛鯨教四個高手,依然靜靜地躺在洞口地上,滿身鮮血,神色之間,猶帶著恐怖的神情……   各位高手在一時之間,給這件突來之事震撼,仁立在當場,不發一語,一種恐怖氣氛,包圍著在場之人。   飛鯨教主騎鯨客一走,並沒有帶走這恐怖氣氛,相反的,那四位高手的死狀,似是要帶來一場更大的劫難。   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望了追風快一眼,追風俠倏然飄身仁立在洞口,探乎望向洞內,依然是漆黑一片……   連這位名震武林的大俠也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追風俠心泛寒意,看了九大門派高手一眼,說道:「由這飛鯨教四位高手死狀看來,這巖洞之內,必定住有能人,而且武功高得出奇,可能是得了七彩鐵券,也說不定。」   三靈和尚接道:「我們既然來了,少不得看個究竟,陳大俠意思如何?」   「我們自然要進去看個究竟。」   追風俠話聲甫落,少林派兩位護法及峨嵋派兩位護法已經應聲而出,說道:「弟子願進去試試。」   追風俠抬眼瞧去,點了點頭,說道:「兩位想進去看個究竟,那自然最好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少林派護法元拙大師說道:「既然有我們四人之力,我就不相信接不了對方一掌。」   追風俠道:「四位還是小心為妙,飛鯨教三個人之力,尚被洞中之人掌斃而亡,由此可見洞中人功力之高。」   少林派兩位護法及峨嵋派兩位護法,四個人點稱是,一字排開,昂步向洞內欺進。   在場之人,同時嚥了一口唾沫,打了一個冷戰。   四位護法心泛寒意,功貫雙臂,凝神注視。   在場每個人的眼晴,同時聚在四個護法的身上,直到進入洞內為止。   這確是恐怖的謎,沒有一個知道洞中到底住了什麼人。   宋青山欺身到追風俠身側,開口問道:「老前輩,這洞口內到底住了什麼人?」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所料不差,七彩鐵券諒必被洞之人得去練成絕藝,否則,對方那有如此至高功力。」   「那麼這四個護法是不是對方之敵?」   「那就不得而知了……」   追風俠話猶未畢,悶哼之聲響起,四條人影,從洞內飛身而出,有兩條竟向危崖之下落去——   在場之各派高手,無不打了一個冷顫,同時,一聲驚呼,退後數步,放眼一望,只見少林派兩位護法,口吐鮮血,死於洞口地上,其餘峨嵋派兩位護法,竟被震落危崖之下。   這事情的發生,確實令人難以置信,少林掌門一見兩位護法均死於洞中之人手上,不覺滾下了幾滴眼淚——   每一個人的臉上,無不是驚恐,緊張的神情,吃驚得使在場之人說不出話來、只是雞皮疙瘩遍起,心泛寒意。   追風俠這一來也楞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自他出江湖以來,那曾碰過這種怪事,洞中之人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傷了武林極負盛名的八個高手。   四野依然是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這恐怖的氣氛,越來越濃,似是要把在場之人,吞溶在這恐怖氣氛之中……   而且,這次死亡的名單之中,相當恐怖……   追風俠嚥了一口痰水,朗聲說道:「洞中是何方高人,我們素跟閣下無仇,何以掌斃這些江湖貴友,請道其詳。」   追風俠話聲一落,洞中依然沒有人回答。   只是傳來餘音回嗚,倍增恐怖氣氛……   追風俠不由泛起怒意。喝道:「洞中所住如果是有臉人物,也該出來亮亮相。」   追風俠蠻想這一激,洞中之人,他定要開口說話,那知話聲過後洞中除了死寂一片之外,依然沒有人回答。   「莫非碰見了鬼不成?」每一個人心裡都這麼想。   可是這決不會是鬼,他們所謂想到鬼,只是自我解慰!   追風俠一見兩次問話均沒有人回答,氣得臉色發紫,暴喝道:「洞中之人可是下三流人物,見不得嗎?」   依然沒有人回答。   追風俠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九大門派之中,又有幾人說道:「稟告掌門,弟子願再試試。」   話音甫落,已經走出四個人來。   雪峰山剩下的六個洞主,也有一人說道:「稟告洞主,弟子也願試試。」   冷面洞主點了點頭,三手神君站在一側從沒有開口說話,這時也忍耐不住,開口說道:「我就不相信洞中是什麼三頭六臂人物,我就先進去看看。」   於是一時之間,共有六個人應聲而出,分立在洞口,六個人一字排開,三手神君在最右,六個人昂步進人——   追風俠歎了一口氣,心忖:「如果六個人再不是洞中之人之敵這場傷亡,是歷年來最大的一次殺劫。」   就在追風俠心念間,六個人已經消失在洞內。   再說這六個高手一字排開,昂步進入之後,每一個人的心裡無不緊張萬分,運功雙掌蓄勢待發。   深人約摸一丈,眼前漆黑無比,這六個人全是極負盛名人物,能夜視物已是極為平常之事,可是這漆黑一片,竟使他們對眼前景物無所見。   六個人心泛寒意,雞皮疙瘩遍起,打了一個冷戰!   微微一頓腳,壯了一下膽,才又欣身而進——   倏然——   眼前黑影一晃,一股威力龐大無比的內家掌力,迎面擊至——   六個高手合力推掌盡畢生功力所發,其勢剛猛絕倫,掌力勢著山崩海嘯,直向當面撞來的掌力迎去——   那知道掌力剛一推出,只覺心頭一熱,那股掌力威極強,三手神君已知不妙,當先飄身而出——   正在這當兒,三手神君雖是縱身飄退,也被那股掌力掃到,張口噴出一口血箭,蹌蹌踉踉退到洞口,仰身截倒。   追風俠縱身扶住三手神君身子退在一側。 驀然間,一聲暴喝聲過後,五條人影,又從洞中飛出,有二條人影往危崖下之落去,三條人影栽在洞口地上。   死狀,依然跟先前之人一樣,口吐鮮血而亡。   楞了!在場所有之人,全部楞了。   洞口地上,在這極短片刻之間,躺著九個武林極負盛名,武功極高的武林一流高手,口吐鮮血……   一時之間,四周陰氣慘慘,死亡的氣氛,包圍了在場之人。   這死亡的數字,的確是歷年來最大的一次。   因為所死亡之人全部都是江湖上頂尖高手,一連死了十三個,這數目不能算少,而且算是非常之多的了。   夜風颯然,拂過臉上,似是一把刀,但這對於在場之人來說,似是一無所覺,他們給這可怕的事震撼了。   月光,被烏雲遮去,大地驟呈漆黑……   追風俠一見三手神君還沒有絕氣,忙掏出一顆元生丹,納入三手神君的口中,拿向他三十六大穴。   顧眼間,三手神君已悠悠醒轉臉上猶存驚恐之色。望了追風快一眼,黯然一歎說道:「厲害!厲害!」   念到這裡,他自己又下意識打了一個冷戰。   追風俠忙問道:「三手神君,你是進人洞中的十四人之中,唯一生還之人,運氣不壞,你到底看見了什麼沒有?」   三手神君搖了搖頭,答道:「什麼也沒有看到,只見了一個黑影……」說到這裡,他自己又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餘悸猶存。   追風俠急問道:「難道真的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   「沒有,洞內一片漆黑得可怕,眼前景物一無所現,約模進了兩丈左右,倏然——」   他嚥了一口唾沫,隨又說道:「只見黑影一閃,一股強猛無比的掌力,直向我們六個人撞來,我們六個人聯合推掌,那知掌力剛一推出,心頭一熱,這掌力威勢驚人,我覺得不妙,飄身暴退,依然被掌風掃中,重傷而出,其餘,我便不知道了。」   三手神君此語一出,又使在場之人吃驚不小,這洞中之人,一定是內力,已達化境,掌力驚人。   追風俠一陣沉思,依然想不出一點所以然來,這時再也沒有一個人敢進去試試了。」   三靈和尚一覺這事情重大,回頭一望其餘八位掌門,說道:「洞中之人想不必如此心狠,九大派跟他素無過節,連斃九大門派八個高手,這不能不叫我們吃驚,同時,我們也不能不進去看看,八位掌門道友意思如何?」   其餘八位掌門應聲而出,說道:「我們九個一齊進去,看看洞中是什麼人物?」   於是,九位掌門一字排開,功運雙掌昂步進人——   九大門派掌門一出面,場上一片緊張,如果九位掌門再不是洞中之人所敵,這後果是相當恐怖的。   顯然,如果九位掌門又喪命在洞中之人手裡,會造成什麼後果,這是在每一個人的意料之中。   但是每一個人對這不堪設想的後果,都不希望出現……   追風俠也覺得事情重大,這事情如果讓九大門派掌門應付,再有什麼不測之事發生,江湖上恐永埋浩劫!   當下喝道:「九位掌門至尊請停。」   追風俠這一喝,九位掌門果然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追風俠,三靈和尚開口說道:「陳大哥有何良謀?」   追風俠黯然一笑,說道:「掌門為一派之尊,在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還是不宜妄動,何況現在已死傷連飛鯨都四個高手在內,共十四高手,由此可見洞中之人,是何人物,如九位掌門再有不側,這後果將是不堪設想,所以九位掌門還是不宜過急。」   三靈和尚一陣沉思,果覺有理,武當派掌門玄清子說道:「那麼陳兄有何高見?」   追風俠說道:「這事由我先進去看看。」   追風俠此言一出,九位掌門心裡一震,追風俠江湖一代奇人,願進去看目的地,那自是一件萬全之策。   況他機警過人,如發覺不對,即會飄身而出。   三靈和尚說道:「陳大俠一代江湖異客,如進去試試,當無一失,不過還小心為妙。」   「這一點請掌門放心,接不起對方一掌,逃走總不會有問題。」說完,黯然一歎,才向洞內移去。   這時,倏然一個聲音道:「老前輩,請住腳,還是讓我進去試試。」   追風快轉臉望去,發語之人,正是宋青山。   他不由微微一怔,宋青山已經來到追風俠身側,道:「老前輩,我就不相信洞中之人是什麼厲害人物,我就進去看看。」話畢已向洞內欺進。   追風俠心裡忖道:「天下第二人內力雖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應付這件事,他還沒有這個功力。」   心裡思忖間,忙喝道:「天下第二人請留步,還是由我進去好些。」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老前輩放心,我可以應付得來。」   話聲甫落,又往洞內欺身而進。   追風俠雖擔心宋青山有不測之事發生,但宋青山生性倔強,說什麼做什麼,從不讓人反駁,只好關心說道:「你既然非進去不可,我也不多說了,希望你自己小心。」   宋青山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往洞內欺去——   天仙魔女倏然一縱身,擋在宋青山的前路,說道:「宋……宋你真要進去嗎?」   宋青山一見天仙魔女臉色,心裡一震,這剎那之間,他竟打了一個冷戰,似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倏告泛起。   這預兆的產生,非常自然,他不由冷了半截。   天仙魔女嬌艷如花的粉腮,是一片關懷之色,他不由想到天仙魔女對他的關愛之情……   這一刻,像是生離死別,而且似是不幸的事,就會發生。   宋青山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要進去看看,你放心,我會出來的。」   天仙魔女展起一片苦笑之容,說道:「你小心了,我也不多說。」   天仙魔女的關懷,溫暖了宋青山的心,這剎那一刻,是他以往所沒有享受的,但,如今他感到這一刻太寶貴了。   他慰然而笑,掉頭向洞內欺進。   天仙魔女與追風使退在一側,眼光直盯著漆黑的巖洞。   再說宋青山舉步進人巖洞之後,洞內黑得景物一無所見。他不由也泛起一股寒意,嚥了一口痰水……   他頓了頓腳,才又摸索而進,心扉裡,潛伏了一股恐懼慾念。   他這樣又走了數步,倏然——   眼前黑影一晃,一股掌風,猛向他捲來。   這掌風來勢奇猛絕倫,他心中暗自一駭,暴喝一聲,雙掌平胸推出,內力修為,反向那擊來的掌力擊去。   宋青山內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這一推之力,也奇猛至極,那知掌力剛一推出,心頭一震,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小娃兒滾吧!」   喝聲甫落,砰的一聲,宋青山的身子,被那股掌力震得往洞外飛出,直向那危崖之下落去——   「呀!」的一聲驚呼,出自天仙魔女的口中,她猛然一個縱身,探首望向危崖之下……   然而,危崖之下除了一片白霧之外,哪有宋青山的影子。   追風俠及在場的長白二聖,丑劍客,蒙面女人,也大驚失色。   天仙魔女失意地叫了一聲宋哥哥……眼眶一紅,豆大的淚水,滾下了雙腮……這是她第一次創痛而流淚……   剛才那一剎那,想不到真是生離死別的一刻……   她哭了,她傷心而難過地哭了,雖然,她不忍心佔有宋青山的一切,但是,他們畢竟有過纏綿難忘的一夜……   何況,她的懷中,已經有了宋青山的骨肉了。   宋青山被震落危崖之下當然是沒有活命的希望。   一股怒火從她的心扉裡泛起,她想:「我必須替他報仇!」心念間,她揮手式了眼淚,粉臉倏然泛起一片堅毅之色。   猛一縱身,晃身立在洞口,向洞內欺去——   追風俠暗吃一驚,縱身擋在她的前路,說道:「天仙姑娘,暫請留步,還是讓我進去。」   天仙魔女眼眶一紅,眼淚又籟籟而下,說道:「老前輩,我要替他報仇呀!」   追風俠點了點頭,苦笑道:「我知道,還是讓我進去好些,看天仙魔女一眼,又道:「我就不相信洞中果有鬼怪,我追風俠倒要試試。」   天仙魔女一想也好,先讓追風俠進去再說。   心念一動,又退回與長白二聖等並立。   抬頭望向追風俠,口唇微微閃動,緊閉雙目,似是在跟什麼人談些什麼。   丑劍客等,均是武林楊高之人,追風俠這突來舉措,他們已經知道他以「傳音入密」至高絕學,與洞中之人通話。   至於談些什麼沒有一個人得知。   只見追風俠的臉色顯出無比緊張驚恐神情……   這情景又使在場之人,心中一愣!   在場之人鴉雀無聲,只是幾十道眼光,聚在追風俠的臉上,隨著追風俠臉色的變化,而吃驚……   久久!只聽追風俠搖頭一歎,臉上除了一片恐怖之外還充滿了憂慮,似是一種不祥的事情,便要展現。   追風俠眼光一掃在場之人,然後把眼光停留在九位掌門臉上,說道:「九位掌門,請退離這裡。」   這話又使在場之九大門派高手,臉色倏變,三靈和尚問道:「陳大俠,未悉洞中所住何人?」   追風俠歎道:「浩劫即起,九位掌門至尊恐難逃劫數,死者已矣,還是趕快離開地此,各回本派,否則……」   玄清子接道:「否則如何?難道我們九大門派之人,全會喪命在洞中之人手裡?」   「不錯,如不聽我之所言,恐悔之晚矣。」   三靈和尚一見追風俠說得鄭重異常,也覺得事情重大,況追風俠胸羅玄機,放出當非無因。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陳大俠話裡有因。我們就各回本派。」   話聲甫落,扶起地上兩位護法屍體,向追風俠說道:「陳大俠,老衲就先告辭了。」說完,當先縱身向兩道躍出。   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一走,其餘之人,也各失護法屍體,雙雙向兩道這上飛奔而去。   於是一時之間,九大門派主手,已走得乾乾淨淨。   追風俠搖頭一歎,自語道:「江湖恩怨,是是非非,卻非我們所有瞭解,我們也只好走了。」   天仙魔女開口問道:「老前輩,洞中到底是什麼人?」   追風俠搖頭一陣沉思,說道:「這件事各位還是不宜知道,七彩鐵券已被洞中之人得去,你我等之武功,那敵得上他十分之一、二,我們還是走吧。」   追風俠這無頭無腦的話,使在場之人,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但是,這裡包括一場恐怖浩劫起因,這是每一個人都能體會的。   天仙魔女一想到宋青山被洞中之人震落二十幾丈的危崖之下,生死未卜,心裡不由著急說道:「老前輩,不管洞中所住何我,我還要進去看看。」   追風俠喝道:「天仙姑娘,我叫你不要進去就不要進去,何況你……」   看了天仙魔女一眼,又道:「如果你不聽我之勸告,也應為天下第二人著想。」   追風快這話中之話,天仙魔女那會聽不出來?當下粉腮一陣緋紅,緩緩垂下了頭。   追風俠似是餘悸猶存,臉帶驚恐神色,其實,他的心目中,正潛升了這未來浩劫的可怕後果。   冷面洞主這次絕龍嶺之會,也傷了六個洞主,傷心自不在話下,當下也同追風俠告辭,返回雪峰山去了。   隨後、蒙面女人三手神君也向追風快告辭走了。   於是瞬眼之間,這洞口之前,除了幾具倒於地上的屍體之外,便乘下追風俠、天仙魔女、長白二聖與丑劍客。   四野,依然沉人死寂之中……   追風俠眼光一掃周圍,仰天一歎,自語道:「天意使然,卻是人力所能挽回這場百年來可能展現的武林大浩劫?……」   這霎時之間,竟使一代名震天下武林的追風俠,大感恐惑,在場之人,長白二聖、丑劍客也感到事情不簡單。   神扇客說道:「陳兄,你說洞中之人,可能會給武林帶來一場大浩劫?」   「可能這樣,不過事情還沒有到那一天。」   丑劍客插口問道:「那麼洞中之人到底誰?」   「此事暫時還不宣洩露,以後你們總會知道過來。」   追風俠閉口不談洞中之人為誰,確實使四人莫測高深。   天仙魔女倏然問道:「老前輩,天下第二人會不會有三長兩……」   追風俠接道:「天下第二人雖被震落危崖之下,不過,他福份極高,大約不會有什麼不惻,你放小……」   追風俠話猶未畢,倏然喊了一聲:「糟!」   神扇客大驚,忙問道:「什麼事。」   追風俠說道:「快追九大門掌門。」   話聲甫落,只見他一晃身,向甬道急奔而去。   追風快這個舉措,又使在場四個人有如丈二金鍘,摸不著頭,怔了一怔,才向追風俠背後追去。   追風俠這一連超越常軌的舉措,確實令他們感到疑惑與吃驚。   連天仙魔女在內,四個人均是江湖第一流高手,這急奔之勢是何等之快,只見這條人影勢如流星趕月。   他們均知道必定有極大的事情要發生,否則,追風俠也不會有這緊張之色。   顧盼間,只見前面人影一晃,向嶺下飛身奔去,這人影正是九大門派高手,追風俠朗聲喝道:「掌門請暫留尊駕。」   九大門派高手被追風快這一喝,同時一愕,雙雙停下腳步。   追風快一個縱身。已經立在九位掌門面前,三靈和尚問道:「陳大俠未悉還有何事吩咐?」   追風使一陣沉思,說道:「吩咐這兩個字未免言之過重了,我還有一件事相詢九位掌門,尚望一告。」   三靈和尚說道:「陳大俠是自己人,有事儘管說就是了。」   這時,長白二聖,丑劍客、天仙魔女已經飄身立在追風俠身側。   追風俠臉上一派嚴肅之色,說道:「這件事關係九大門派,甚至整個武林。」   眼光一掃九位掌門,才又開口說道:「當年九位掌門至尊圍攻『鐵面神龍』時,那麼『穿天一劍』黃倫是否真的死了?」   追風俠倏然提起「穿天一劍」,確實令九位掌門吃了一驚。   三靈和尚沉思俄傾,開口說道:「大概是真的死了,他被地陰教高手打中數掌,決無生還之理,陳大俠何以有此一問?」   追風俠道:「你們一定擔保他死了?」   三靈和尚說道:「他與『鐵面神龍』被打中數掌之後,當時在傷勢看來『穿天一劍』要比『鐵面神龍』重多了,『鐵面神龍』既然死了,他自然不會活命。」   追風俠沉思片刻,才又說道:「那麼『穿天一劍』受傷之後,強忍傷勢,落荒而逃?」   武當派掌門率清子接道:「不錯,在『五指酒丐』落荒嘏走,不過,據傷勢看來,他總沒有活命希望。」   追風俠說道:「你們太過自信了。」   三靈和尚忙道:「這麼說來,『穿天一劍』是沒有死了?」   「死沒死我沒把握,不過,據推測,他可能也沒有死。」   這話一出,又使九大派高手暗吃一驚,九位掌門臉色一變,驚恐之色,又泛在臉上。   玄靖子又問道:「這不會吧『鐵面神龍』既然死了,他怎麼會活著?」   追風俠笑了笑,說道:「大家都認為穿天一劍是死了,不過真正死沒死,我也不敢斷定,如果說死了,有沒有人發一他的屍體?」   這話又使九位掌門吃了一驚,心忖:「不錯,大家都認為穿天一劍是死了,其實有沒有死,依然沒有一個人真正知道。」   心念至此,九位掌門臉色倏變,如果「穿天一劍」真沒有死,再加上「五指酒丐」,以及「天下第二人」,這事情一鬧開,將是一件不堪設想之事。   九位掌門參與圍攻「鐵面神龍」,「鐵面神龍」非喪命於九位掌門之手,但,總是有牽涉九位掌門關係在內。   如果「穿天一劍」真沒有死,「五指酒丐」再出現江湖的話,九大門派掌門,必定要捲入這場是非漩渦。   誠然,這事情如照推測發展下去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九位掌門心念及此,臉上不泛起驚恐神情,似是一場腥血慘絕的大浩劫,便展現眼前……   追風俠一望九位掌門臉色,也覺得事情如這樣發展下去,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怕的後果。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這事不過是我的推測,掌門至尊也不必放在心上。」   但是九位掌門已知道追風使是一個胸羅玄機之人,話一出口,當非無固,玄清子倏然似有所悟,說道:「陳兄,這麼說來,洞中之人是穿天一劍。」   追風俠仰天一歎,說道:「天機不可洩露,九位掌門還是請回派內吧。」   這一來,九位掌門心忖大概不錯,洞中之人,可能就是「穿天一劍」否則,就沒有人跟九大門派掌門有仇。   但是在這剎那間玄清子與三靈和尚又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五指酒丐」。   莫非這洞中之人,是「穿天一劍」與「五指酒丐」兩人其中的一個?   玄清子又問道:「陳兄一代大俠,這事情確實關係整個武林,如果洞中之人是『穿天一劍』,我們九位掌門自然逃不過這劫數,而武林之中,也必然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望陳兄推腹相告,洞中之人到底是『穿天一劍』或是『五指酒丐』?好讓我們早做準備。」   玄清子這話說得誠懇異常,追風俠猶豫片刻,道:「玄清老弟說得不錯,洞中之人確實是『穿天一劍』與『五指酒丐』的其中一個,不過,到底是誰,我已經答應他不告訴任何一個人,否則,剛才你們九位掌門已經逃不出他手裡。」   三靈和尚說話道:「這麼說來,洞中之人是看大你的份上,暫時放過我們九位掌門?」   「也可以這麼說,幾天之內,洞中之人必會到你們派內,找你們掌門。」   追風俠此話一出,確實震驚了九掌門,不管這洞中之人是「穿天一劍」或是「五指酒丐」,對九大門派當有不利之舉。   況洞中之人,連斃十三位武林主手,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的事,不費吹灰拔毛之力,由此可見必定練成七彩鐵券所載武學。   心念及此,九位掌門連泛抖悸,這事情的確越想越可怕。   三靈和尚說道:「如果是『穿天一劍』或『五指酒丐』,九大門派不惜聯合來對付。」   追風俠笑道:「這萬萬使不得,不是我說一句瞧不起九大門派的話,洞中之人現在武功,不要說了動全部九大門派高手,即是多二十個『狂笑一君』,也不能將他如何。」   三靈和尚說道:「依開大俠之見又該如何?方算萬全之策?」   追風俠說道:「這件事各位掌門不必擔心,各回本教,由我應付,如果我應付不了,也等著以後發展再說了。」   三靈和尚點頭說道:「陳大俠既然如此說來,我們也只好各回本派,如有事情,請即刻通知我們九位道友。」   話猶未畢,九大派高手,已經向林外奔去——   追風俠搖頭一歎,神扇客倏然問道:「陳兄,洞中之人果是『穿天一劍』或『五指酒丐』?」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我既然跟洞中之人有言在先,自然不能談起,二位老弟不要見怪。」   追風俠這一說,長白二聖等也不再多問,排骨仙說道:「現絕龍嶺之會,已不了了之,陳兄不知欲歸何處?」   「我還有要事待辦,二位老弟如有事請便,如要二位老弟效勞之處,我會到長白山『萬梅谷』找兩位。」   神扇客微一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兩人話畢,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長白二聖一走,這裡只剩下了天仙魔女,丑劍客和追風俠。   天仙魔女一想到宋青山被震落危崖之下,生死未卜,心中不免著急,當下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我也要走了。」   「是不是到危崖之下,看看天下第二人?」   天仙魔女粉臉一紅,微微點了點頭。   追風俠道:「好吧,你去看看也好。」   天仙魔女也不再多說,一晃身,只見藍影一閃,已到五丈開外。   追風俠一望丑劍客,說道:「許老弟,你身上還有何事等辦?」   「現在又出現一個丑劍客,把『玄天龍女』帶走,幾乎使我含冤莫辯,愧對江湖故友,我不得一訪究竟。」   「這是必然之事,許老弟也就小心為是。」   「我就不相信另外一個丑劍客有何等驚人之學,我非找他斗上三晝夜……」   丑劍客話猶未了,一聲極為冰冷的陰笑之聲傳來,冷笑之聲入耳心驚,追風快也不由微微一愕!   這當兒,丑劍客已經一個縱身,向那發聲處撲去,追風俠一個展身,也向五劍客身後追來。   兩人這一撲一追之勢奇快,晃身之間,已到了發聲之處,眼光過處,四野一片死靜,只有月光。溶洗著樹的影於。   月光如水,靜寂山林中,襯托著鳥的鳴叫,的確有點淒涼……   但,這裡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追風快與丑劍客不由喊了一聲怪!   憑兩人功力,來人能在剎那之間,走得無影無蹤,就憑這輕功,造詣當非在兩人之下。   追風快有「追風」之號,其輕功之高,當要比別人高出了一等,可是這霎眼之間,對方能逃過自己的視線,這輕功也不得不使人震驚。   追風俠眼光環視,依然不見任何一個人的影子。   丑劍客冷冷一笑,說道:「陳兄,來人憑這份輕功,已叫我們心服。」   追風使哈哈一笑,說道:「許老弟說得不錯,來人輕功當不在我們之下……」   丑劍客接道:「只是行為有欠光明磊落,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不錯,我們正想會會高人。」   「恐怕是見不得人吧?否則……」   丑劍客話聲未落,又是一聲冷冰冰的洪笑之聲傳來,追風俠與丑劍客驚然一驚,放眼望去,月光之下,三丈開外的林中,正仁立了一個黑衣人。   這黑衣人一身打扮,與丑劍客完全一樣,正是第二個丑劍客。   這個丑劍客一出現,確實使追風俠與丑劍客暗吃一驚,只聽這個丑劍客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一代名震武林的追風俠,也在這裡,丑劍客倒是幸會了。」   許文龍一晃身,向那丑劍客撲去,口裡喝道:「想不到你這歹徒,竟冒充丑劍客之名,到處為非作歹……」   冷笑之聲,打斷了丑劍容許文龍的喝話,只聽那個丑劍客道:「是你冒充我醜劍客之名呢?還是我冒充你醜劍客之名?你當不難清楚,至於『為非作歹』這四個字,是從何說起?」   丑劍客許文龍冰冷一笑,說道:「你拐帶『玄天龍女』,私奔做出這貽笑江湖之事,江湖之人都說我五劍客所為,使我含冤莫辯……」   丑劍客縱聲一笑,說道:「不錯,我是揭帶『玄天龍龍』私奔,不過『為非作歹』四個字說得未免太過份了吧?」   那個丑劍客這一說,站在追風俠身側的醜劍客許文龍,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追風俠心中忖道:「這兩個丑劍客怎地長得如此一樣,身材,面具,衣飾,無一不相同之處,甚至連聲音也相仿。   心念間,忙含笑說道:「陳某一睹『丑劍客』風采,引為生平快事,在此有禮。」   說完拱手一禮。那丑劍客依然冷冷說道:「追風快不必客氣,我這江湖『歹徒』怎敢受追風俠這大禮。」   追風俠尷尬一笑,說道:「丑劍客,你與『玄天龍女』之事,我們是局外之人,也不敢過問,倒是『鐵面神龍』之子,大概會找你。」   丑劍客仰天縱聲一笑,聲音依然冰冷至極,隨即說道:「追風俠果是快人快話,人生生死由天,這一點,丑劍客還沒有放在心上,『五指酒丐』已經重現江湖,這件事總會弄個清楚。」   站在追風俠身側的醜劍客冷笑接道:「五指酒丐一出現,恐怕你逃不過他手裡吧?」   那丑劍客冷冷答道:「這一點你不必過慮,丑劍客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倒是你要找我斗上三晝夜,我可以奉陪。」   說到這裡,回頭向追風俠道:「追風俠,你不是還要去看看洞中之人嗎?這個時候也該去了,否則,他便要離開了,以後怕你永遠見不到了。」   追風俠悚然一驚,自己與洞中之人約好再去,他何以知道?這件事確實令追風俠吃驚。   正在追風俠驚愕之間,那丑劍客又說道:「追風俠,你放心去好了,對方這個丑劍客,算起來是我師弟,我也會讓他三分,不會鬥個你死我活。」   追風俠啟齒又止,念頭一轉,心忖:「這丑劍客言談之間,倒不失英雄氣概,並非極惡之人,洞中一行,關係到今後整武林浩劫,他既如此說,我何必多顧慮?」   心念間,含笑說道:「丑劍客既然如此說,陳某人就先走一步。」   說完,一挺身,又向甬道飛奔而去——   丑劍客許文龍冷笑說道:「丑劍客,你要鬥上三晝夜,請亮傢伙吧。」   那丑劍客冷冷一笑,說道:「許文龍,算起來我大,就讓你先攻三招,表示我對你承讓之意,三招過後,如果你能從我手裡走過十招,我就取劍之刎!」   丑劍容許文龍仰天冰冷一笑,笑聲雖是冰冷,但也憤怒至極,隨即一劍笑聲,喝道:「不要說十招、百招你也不見得能把我如何。」   「那不妨試試。」   話聲甫落,丑劍容許文龍長劍出鞘,緩緩欺進——   那丑劍客態度泰然,似是不把許文龍放在心上。   丑劍容許文龍心中忖道:「對方這個丑劍客算來屬我師兄,他竟當面說我接不了他十招,武功或有獨到之處。」   丑劍容許文龍心存此念,不覺多了一份顧忌,他自然不會相信以他稱絕江湖的「青冥三才劍」法,接不起對方十招。   對方那個衛劍客輕輕哼一聲,緩緩拔出背後長劍,凝神待敵。   丑劍容許文龍倏然喝道:「丑劍客,先接我第一招。」   話猶未了,長劍一抖,寒光卷處,攔掃而出。   許文龍一劍擊出,長劍帶著清吟之聲,勢如游龍,快逾閃電,確實不同凡響。   對方丑劍客冷笑聲中,只見微一晃身,許文龍一劍竟告走空。   許文龍暗吃一驚,不覺後退數步,楞了半響。   這身法的確大出他意料之外,他這一劍擊之勢,何等之快,對方只在一個幌身的剎那,閃過他這一擊之勢,這不得不令他吃驚!   那丑劍客冷冷一笑,說道:「這是第一招,還有兩招請快出手。」   許文龍冷冷說道:「果然不錯,避過我一劍之人,可以說絕無僅有,怪不得如此狂傲,那麼接我第二劍。」   話聲甫落,欺身而上,暴喝聲中,長劍化作朵朵劍花,劍花之中,暗藏各式不同變化,連攻兩劍。   這兩劍一出手,對方丑劍客也不由微微一愕,的確是精英殺手,劍式之中,以各種不同的手法擊出。   這兩招尤其厲害的是在一劍擊之內,連綿的劍勢之中,帶著驚人內家真力振腕打出。   對方這丑劍客心裡不由喝了一聲彩,心忖:「丑劍客果然是身負絕世武功之人。」   心念間,以絕快的閃身之法,身影倏然騰空而起,讓過第二招但許文龍這兩招之內,暗藏數招不同的變化,對方這個丑劍客剛一騰身躍起,許文龍一聲暴喝,長劍一舉,第二招第一式「舉火燒天」,挾帶第二式「穿雲取月」,環繞擊出。   這幾招都是「清冥三才劍」法中的最精奧招式,劍勢不但連綿得像江河倒瀉,快有如電光石火。   對方身懸空中,許文龍這一劍兩式變化一攻出,他暗吃一驚,當下一聲冷笑,身影竟又縱起一丈來高——   這一下,丑劍客許文龍真是驚出一身冷汗,這身手,輕功,簡直高得令人難以置信。   平常之人,縱是輕功再高,也不過只能一次縱起數丈之高,而對方竟能不借實物,又單憑一口真元之氣,飄然而起,這輕功之高,不要說見過,真是連聽也沒有聽過。   丑劍容許文龍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心裡連打冷戰,如非他臉上帶著一張蠟製面具,可能已嚇得臉無血色。   倏然,他心有所悟,心忖:「如以對方這功力而論,看來似超越我師父一等,就憑他這身功夫,除了天仙魔女之外,連追風俠想勝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這人是誰?如是我師兄,功力再高,想也沒法高到如此地步……」   他心中念頭一動,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就是當今一代奇人追風俠,想閃躲自己三劍,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而對方連避三招,毫不吃力。   這身手使丑劍客感到奇怪,他師兄之武功,跟他同出一師所授,縱然智慧再高,也沒有高到這令人難以置信地步。   何況,他潛居深山,已經五十年寒暑,專心勤練「青冥三才劍」法,又參悟了幾招奧妙殺手,對方竟連讓三劍。   丑劍客這一吃驚,竟怔怔站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對方丑劍客冷冷一笑,說道:「三劍已過,也應換你接我幾劍啦,我已經說過,如你能從我手裡走過十招,我便引劍自絕。」   這話的確說得輕狂到極點,丑劍客雖黨心裡有些奇怪與吃驚,但總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被對方一激,怎不氣極。   當下縱聲一笑,說道:「我倒要看看你從師父處到底學了多少能耐,竟如此狂傲。」   「你以為師父武功便是天下無雙,告訴你,如果現在師父在場,想從我手裡走出十招,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這話說得丑劍容許文龍氣得幾乎炸破了膽,一聲怒吼,喝道:「想不到你竟將師父恩情如此凌辱,也稱英雄好漢。」   喝話聲中,一道青芒卷處,長劍猛而遞出——   這一次丑劍容許文龍已經氣到了極點,這一劍擊之勢,勢如電奔,快逾電光石火,確實不同凡響。   對方丑劍客冷冷一笑,微一錯步,已從許文龍的劍花之中,迅速地避過一招,一扎手,長劍也迅快打出。   避招出劍,幾乎同在一剎之間便做到,長劍猛打許文龍腰際。   丑劍客許文龍出劍雖快,但對方比他更快,只見一道白芒門處,已經到許文龍腰際,這一下不得不令許文龍吃驚。   他不愧為江湖極負盛名人物,雖然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冷喝一聲,縱身暴退,讓過這凌厲的一劍。   出手雖在短短的幾招之間,但許文龍這個丑劍客已經輸了一回。   對方那個丑劍客冷笑道:「接我第一劍,已屬不錯,再接我一劍試試。」   話聲甫落,飄身撲進,以絕妙的手法,擊出三劍。   三劍出手,化作滿天劍雨,環繞四面,劍式不但快,而且招招殺手,以各種不同的手法,振腕打出。   而且最奇的是,一招擊出,看似盤打,又似直擊,招招變化不停,這種超越常規的劍法,使丑劍客許文龍大為心驚。   三劍過處,直把許文龍迫退五個大步。   一時之間,只是滿天劍影,環繞橫飛,這兩個丑劍客,在這荒山的林內,展開了一場驚險的搏鬥。   陡然——   一聲暴喝,兩條人影已雙雙分開!   只見丑劍容許文龍左臂之上,被劃開一道兩寸餘長的血口,鮮血汨汨而出,對方那丑劍客冷冷說道:「許文龍,這只有第六招,還缺四招才滿十招,十招之內,我說一定要勝你,這該不是我誇口吧?」   停了一停,還劍歸鞘,又道:「我還有要事待辦,先走一步,也許以後咱們還要印證一番呢!」   說完,一縱身,身影已杳!   丑劍容許文龍這一驚,真是呆若木雞,兩眼發愣。   他真不相信這個師兄的醜劍客武功高得如此出奇,自己潛居深山四五十年,勤練「青冥三才劍」法,依然敗得這樣之慘。   於是,他想到這個人必是在岳州鎮外救宋青山之人,此人是誰?倏然他似有所思,仰天久久不語。   在剛才動手的招式上看來,似是與「青冥三才劍」法不同,那麼這個人是誰?是他師兄?或是還有別人?   於是,他又想到宋青山,為什麼這個丑劍客肯救宋青山?   他一件一件地分析,依然想不出所以然。   再說宋青山被洞中之人一掌震落危崖之下後,已經不省人事。   這後掌擊出,宋青山焉能接得起,噴出一口鮮血,一個身子往二十丈的危崖下瀉落!   天仙魔女的驚呼,他沒有聽見,他此刻已經暈死過去。   不知多少時候,他只覺一陣芳香撲鼻,有人在他口塞了一顆東西……不久,他便悠悠醒來。   眼光過處,他身邊並無半個人影,他疑惑地望著四周,除了林木之外,一無所有。   他感到奇怪,自己從二十幾丈的危崖之上被震落下來,何以沒有死?剛才似是有人在他口中塞了一顆丹藥。   而此刻何以沒有見到一個人?   他開始用全部的智慧,回憶那已經發生的事,可是以往的事太模糊了,他想不出來。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倏然,他的眼光觸到懷裡有一張紙條,他取出一看,這字這字跡與岳州「會英樓」丑劍客留的字完全一樣。   上面寫著:   蒙面女人 是我救你的第二次,我要救你三次,三次以後,如再碰面,我便要把你從我手中毀去,特此先奉告你!   丑劍客具   宋青山看得心一楞,這丑劍客所留之言,為什麼救他三次,以後便要開始殺他?   倏然,他想到了自己為什麼沒有死的原因,必是追風快等在洞口所見往崖下飛落的人影,便是醜劍客。   那麼,在自己被震落危崖之際,他伸手托住,於是自己便沒有死。那麼,丑劍客為什麼救他還要殺他?   這是他所無法瞭解的。   宋青山把字條納入懷中,運氣一陣,覺得血脈暢通無阻,才站起身子,向前飛奔而去——   倏然,他想:「我必須再去找追風俠,看看到底那洞中,住了什麼人,如此心黑手辣?」   抬頭上望,那洞口被一片白霧追去,一無所見。   於是,他想必須找尋一條道路,往危崖之上,找追風俠。   衡量了一下地勢,只見三面臨山,削巖如鏡,山峰突出,想上那危崖之上,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北面是一片樹林,他想穿出森林,才上危崖,總比較省力,否則爬上巖壁,上危崖,必定比較困難。   心念一動,向那林內飛奔而去——   就在宋青山奔入林內之際,一個極快的人影,從南方巖壁之上飛身而落,這個人影就是天仙魔女。   如果她早來片刻,她一定可以看到宋青山,只可惜他慢來了一步,宋青山已經走了。   按下天仙魔女找宋青山不提,再說宋青山奔入林內之後,向前飛奔,他想穿過樹林,繞過一座小山,便可以上危崖。   穿過樹林,放眼一望,前面是一片山丘,他正待步,驀然,他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退數步——   他的眼光,觸到一堆骷髏,荒山郊外,白骨倒是常見,只是這骷髏有些古怪!   這座骷髏仰臥在一個洞口之上,骷髏胸前,插著一把閃閃發光的長劍。   宋青山嚥了一口唾沫,心裡泛起一股寒意!   他壯了一下膽,舉步向骷髏走去。   骷髏前面這支長劍,宋青山知道這是一件削鐵如泥的寶刃。   當下他帶著猶驚猶喜的心情,伸手向那劍柄握去——   他的心裡,猛然震動了數下。   似是泛起一種不祥的預兆,他又把手縮了回來,騁目四顧,大地沉人在黑夜之中,風吹草動,這情景確實有點淒涼。   他沉思一陣,又伸手把那劍柄抓住,猛然一用力,長劍應聲出土,一道寒光,的確是一把寶劍。   他端詳了一陣,心裡驚喜過望,正在這當兒,一個聲音說道:「小娃兒,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宋青山霍然一驚,舉目四顧,見不到任何一個人!   他大吃一驚,何以有人說話聲音,而見不到人影。   正在他吃驚當兒那個聲音又說道:「小娃兒,你走前三步,便可以見到我。」   宋青山帶著驚恐的心情,果然向前走了三步。   這一下,使他大吃一驚,剛才一棵大樹遮去了他的視線,走前三步,他已經發現一個人頭從一個巖洞伸了出來。   他微微一驚,何以此人只能伸出一個頭?為什麼在岩石之內?   這一切,都是他所無法去瞭解的,這巖洞只能伸出一個頭來,那麼,他怎麼會在岩石之內?   這情景令他費解,也令他吃驚,那人又道:「小娃兒,你怎麼會到這裡?」   宋青山已經看清道人滿臉皺紋,兩眼寒光暴射,分明內力已臻化境,當下含笑說道:「在下無意來到這裡,老丈何以身在岩石之內,而只能見到……」   「只能見我伸出一個頭是嗎?」   宋青山笑了笑,點了點頭,他覺得對方並無惡意。   那人哈哈一陣狂笑說道:「小娃兒,我又不是孫悟空,自然不會被如來拂壓在五指山下,」望了一下來青山,又道:「我是被人關在這裡!」   「被人關在這裡?怎麼進去的?」   那人微微一笑,說道:「這巖壁有開關,這小洞讓我透空氣的。」   「那開關在那裡,我替你開。」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除非那個人再來,否則,我也不知道開關在什麼地方?」   「你有仇家嗎?為什麼被人困在裡面?是什麼人困你?」   說完,緩緩向岸壁走去。   洞內那雙眼睛,注視了來青山片刻,歎聲道:「小娃兒秉性不錯,你叫什麼名字,師承何人?」   「在下宋青山,我師父是狂笑一君。」   那人臉上一片喜色,倏然問道:「小娃兒,想不到你是一代奇人狂笑一君之徒,我問你,你聽見江湖上有一個『丑劍客』沒有?」   宋青山心裡一震答道:「聽過,不但一個而且有兩個丑劍客?」   「這話當真?」   宋青山點了點頭,他心裡有些奇怪,這人何以突然提起丑劍客?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那人一陣沉思,倏然似想到了什麼,問道:「這兩個『丑劍客』你都見過?」   宋青山又點了點頭,眼光直盯在那人臉上。   那人又是一陣沉思,久久才道:「這兩個『丑劍客』有什麼地方分別?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這兩個『丑劍客』一模一樣,至於傷天害理之事……」   他停了一下,往事又映進他的腦際,他母親被丑劍客拐帶私奔之事,歷歷如繪,使他把要說的話,又嗯了回去。   那人看了宋青山一眼,說道:「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吧?」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閉口不語。   那人似自語道:「如果我能出去,非要找那丑劍客算這筆帳不可,好狠啊,在這裡困了我十三年。」   宋青山道:「老前輩,是醜劍客把你困在這裡?」   「小娃兒,這兩個丑劍客其中一人是假的,我就是醜劍客。」   這話聽得宋青山丈二金剛,不知所以然。   怎麼這人自稱是醜劍客?   宋青山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倏然,他好像想到一件事,開口問道:「老前輩,你說你是真的醜劍客,被人困在這裡十三年?」   「不錯,整整十三年。」   「那麼你為什麼沒有那張膠製面具?」   「被那人取走了。」   宋青山仰天一沉思,似是在推捏一件事情。   那人又說道:「你能走到這裡,可以說我十三年來,所見到的第一人,總歸有緣,我想傳你幾招絕,找這個丑劍客算賬,然後再送你一件東西,你答應不答應?」   宋青山似是聞所未聞,倏然問道:「老前輩,請問你,把你困在這裡的是誰?」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要傳你幾招絕學,你去找他們兩個人,便會知道這丑劍害其中假的一人。」   宋青山已經想到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這件事正與他母親被拐走有關,這假的一人,便是損帶他母親之人。   那麼,這兩個丑劍客誰是假的?救他的一個,是假的?真的?   宋青山是一個智慧過人之人,如果洞中之人所言非虛,那人把這丑劍客關在這裡之後,假冒「丑劍客」之名,帶走他母親。   當下他微微一笑,說道:「老前輩既然如此說,晚輩極願一試。」   那人點了點了頭,說道:「你說江湖上出現了兩個丑劍客,這其中一人,是我師弟,這件事,我曾聽過師父談起,如果是我師弟,他成名絕招,便是『青冥三才劍』法,另外一人,對這劍招自然不會。」   停了一停,又開口說道:「我先把青冥三才劍法傳你,然後再傳你幾招絕學。」   這一來,宋青山不得不相信這洞中之人,果然是醜劍客。   這件事也跟他有極大的關係,如想替他父親報仇,必定全在這人身上。   心念一動,說道:「老前輩,我先替你找開關,讓你出來再說。」   「無濟於事,你永遠找不到,反正我也樂意在這裡再參悟幾件上乘武學,我先把青冥三才劍法傳你。」   說完,果然把青冥三才劍法的口訣,告訴未青山。宋青山智慧過人,一個時辰之間已把全套劍法學會。   這速度使洞中之人感到驚奇,宋青山竟能在一個時辰之,把青冥三才劍學會,這的確驚人。   他那裡會知道,狂笑一君死時,不但給他百年功力,而且給他智慧,這劍術雖精奧,但宋青山也能會學。   那人吃驚地說道:「想不到你智慧竟超人意料!現在,我再傳你我在洞花去十三年年頭所參悟上乘閃身之法『幻虛神術』只要你能學會,碰到再強高手,大約也不能把你如何,現在,我念一句,你走一步……」   宋青山凝神傾聽,那人朗聲說道:「左足前進兩上,……右足橫進一步……全身後退,右足……左足……」   學完一遍之後,宋青山果然覺得這「幻虛神術」奧妙異常,每一步,暗藏變化,身影配合腳步,輕閒之間便能化出各種不同的身影,似是暗藏五行相剋之理。   宋青山每走一步,便覺出一步奧妙,真是奇奧武學,由此可見此人對「幻虛神術」的確化費了無數心血。   練完「幻虛神術」,已是天露曙光,那人見來青山練熟之後,開口說道:「現在你已經練會了我生平所學,再傳你幾招絕學之後,再授給你一件信物,你便可以走了。」   說完,又傳授給宋青山幾招從洞中所參悟的掌式——   宋青山離開那洞中之人後,已是天色大明,他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向前飛奔而去——   繞過壹座山麓,倏然一個聲音叫道:「宋哥哥……」人影閃處,天仙魔女飄身而來。   宋青山微微一怔,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追風快老前輩呢?」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是來找你的,我以為你會有不幸的事發生。」   那深情款款的眸子,使宋青山大為感到,天仙魔女的確深愛自己,從這幾句話的口中,他是可以聽得出來的。   他報給她一個幸福微笑,說道:「謝謝你關心我,我們快去找追風俠,我有幾件事非要他才能解決。」   天仙魔女笑了笑,說道:「不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去找他了,你沒有不側的事發生,我已經心滿意足,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說完,當先一挺胸,向前躍去,消失不見。   宋青山苦笑一聲,天仙魔女的個性,確實難以捉摸。   無意碰見洞中人後,使他開始懂得很多事情,他母親被帶走,必定兩個丑劍客其中的一個。   也毫無疑問地,救他兩次之人,也必就那個帶走他母親的醜劍客。   這個丑劍客是誰?為什麼要救他又要殺他?   目前,這個問題是他無法解答的。   同時,他也不願花太多的時間,去推捏這件事情,反正找見了追風俠之後,事情便會迎刃而解。   他向山峰飛奔而來,他這一陣急奔,是何等之快,眨眼之間,已經來到甬道起處的那片樹林。   眼光過處,他微微一震,他發現醜劍客仁立在那裡發呆。   他心裡忖道:「這個丑劍客是真的呢?還是假的?我何不試他一試?」   這個丑劍客,正是許文龍,他被對方丑劍客劃破三寸長的血口之後,吃驚對方的武功,怔怔站在當場。   宋青山倏然一個縱身,立在丑劍客許文龍的前路,丑劍客微微一愣,宋青山跌入危崖之下,何以沒有死?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天下第二人,恭喜你沒有意外之事發生。」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丑劍客,帶走我母親私奔之人,是不是你?」   宋青山倏之一問,使五劍客微微一怔,隨即答道:「不是我,另有其人,那個丑劍客剛剛走了。」   宋青山冷笑道:「現在有兩個丑劍客,真假難分,現在我要試試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醜劍客。」   「怎麼試法,你說著瞧。」   「方法很簡單只要你在我手中走出十招。」   丑劍客冷冷說道:「好,那我先接十招試試。」   許文龍話聲甫落,宋青山已經暴喝一聲,長劍化作一道青芒,猛捲丑劍客,開始第一招「濤卷塵砂」。   「濤卷塵砂」為「青冥三才劍」法的第一招,這一招攻出,如果是真的醜劍客,那麼他的招式,一定是攻第三招「風平浪靜」。   果然,宋青山第一招攻了,丑劍客客微一滑步,長劍平胸掃出還擊第三招「風平浪靜」。由這一,來青山已知道這丑劍客可能是真的,但為了確定是與不是,他又連攻三招「青冥三才劍」法絕學。   丑劍客暗吃一驚,宋青山何以在半夜之間,劍式如此精奧,身手如此之快?   五招過後,他覺得宋青山所使的劍法,竟跟他完全一樣,急攻一劍,迫退來青山,喝道:「天下第二人,請停手。」   宋青山一緩手勢,正在這當兒,人影一閃,追風俠倏然飄身而來。   追風俠看了宋青山一眼,顯得有些吃驚,宋青山說道:「丑劍客,有什麼話快說吧。」   「我問你,你何以學會我的『青冥三才劍』法?」   宋青山心裡忖道:「這丑劍客果然是真的,另外一個便是把這丑劍客師兄關在石洞之中的人……」   正在宋青山心念間,追風俠開口問道:「你們兩人似是動過手?」   丑劍客點了點頭,看了宋青山一眼,追風俠問道:「為什麼?」   「你問問天下第二人。」   追風快看了宋青山一眼,心裡泛起一份抖悸,他見了洞中之人後,這恐怖的氣氛越來越濃……   當下他向宋青山問道:「天下第二人,你為什麼跟這丑劍客老前輩交手?」   宋青山說道:「我要試試他是不是醜劍客?」   「那麼他是不是?」   「沒有錯,他是真的醜劍客,拐帶我母親之人,不是你。」   丑劍客慰然而笑,隨即把與另外一個丑劍客交手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這個丑劍客有些怪,如果是我師兄,劍法何以沒有跟我一樣,而且劍術奇奧絕倫,似是不是我師兄。」   丑劍客這一段話,把追風俠弄得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這一串所發生的事,都是有些怪。   宋青山說道:「那個丑劍客不是你師兄,另外有人。」   「你怎麼知道。」   「你師兄被人關在一個山洞裡?」   宋青山此語一出,又把追風快與丑劍客弄得糊里糊塗,不知來青山搞什麼名堂。   追風俠說道:「天下第二人,你到底說什麼,說清楚點好不好?」   宋青山說道:「我被震落崖之後,丑劍客救了我的命,他大約托住我的身子,使我不至於跌死,我醒來,發現身上留了一張字條。」說到這裡,把懷中的那張丑劍客留下的字條,交給追風俠。   追風俠一看,一陣沉思,又說道:「後來怎麼樣,你說下去。」   宋青山只得將一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追風快一遍。   宋青山這段事情一出口,的確令追風快與丑劍客吃驚。」   丑劍客說道:「他在哪裡,你快帶我去看看。」   宋青山道:「他說現在不准人去。」   說到這裡,探手入懷,取出一面三角形,約一尺來長的白色小旗,交給追風俠道:「老前輩,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追風俠展開旗子一看,只見旗上繡著一條飛鯨,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交臂而立,站在鯨魚之上。   繡工精美,栩栩如生,追風俠似有所悟,忙問道:「你從那裡得到這面旗子?」   「洞中人交給我的,他說這面旗子交給您之後,你便會告訴我旗子的來源。」   追風俠一點頭,說道:「不錯,這面旗子我曾聽人傳說,這正是飛鯨開山教主余留之物,百年前,聽說飛鯨教開山教主『飛鯨道人』初履中原,暴病身亡,他的屍體,沒有一個人發現,這面旗子,正是他遺留之物,只不知道何以被你師兄得到。」   說完,看了丑劍客一眼。 丑劍客苦笑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不過此旗有何作用?」   追風俠說道:「此旗即代表『飛鯨道人』記號,可以控制飛鯨教一切。」   追風俠把旗子交給宋青山,說道:「天下第二人,你福份果然不淺,想不道因禍得福,被困在洞中的醜劍客還告訴你一些什麼沒有?」   「他說他現在正在勤練幾種失傳絕技,一年之後,便要重涉江湖,找那個丑劍客算帳。」   「你不是說他出不來嗎?」   「他說只要練就了那種絕技之後,便出得來。」   追風俠仰天一陣沉思,他的腦中,正考慮到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這件事正跟洞中之人,有極重要的關連。   由丑劍客與宋青山的口中,他已經體會到事情的變化,丑劍客的師兄,被人關在石洞之中,已經十三年,那麼「鐵面神龍」也已經死了十三年,「玄天龍女」已被另外一個丑劍客拐走了十三年。   這數字同在十三年,揉合洞中之人所說,這個五劍客可能就是他在……」   宋青山的面前,他不能將這件事告訴宋青山,否則,事情一鬧開,那將無法去收拾。   當下他一皺眉頭之後,開口說道:「天下第二人,現在已經得到結論,帶著你母親之人,正是另外一個五劍客,至於這個丑劍客是誰……」他看了宋青山一眼,又道:「暫時你也不必知道,他既然答應救你三次,總不會變卦,至於這面『飛鯨旗』你已經可以控制飛鯨教。」   宋青山問道:「老前輩,洞中之人是誰,我們不妨再去看看。」   丑劍客心裡一震,說道:「此人是誰,你也不需要急切知道,將來你們總可以碰面。」   宋青山點了點頭,丑劍客倏然問道:「陳兄,你認為對方假冒我師兄的醜劍客是誰?竟有如此功力?」   追風俠啟口又止,久久才答道:「以後我會告訴你。」   丑劍客也不再多問,追風俠說道:「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天下第二人,你要上那兒?」   「我要到地陰教找『玄龍一子』報殺父之仇。」   追風俠道:「這件事你暫時不必過急,『地陰教』勢力龐大,機關密佈,你一個人前去,不但報不了仇而且還恐怕有不側之事發生。」   宋青山答道:「老前輩,不過我非去不可。」   追風俠心裡忖道:「天下第二人個性極為倔強,再說也沒有用,何不讓他去吃一次苦頭,我們背後照應?」   心裡思忖間,說道:「你既然非去不可,我也不阻止你,不過,還是小心為是。」   「地陰教總堂在什麼地方?」   「地陰教總堂設在地底,深約二十幾傳說建造這座總堂之時,勞動了幾百個土木工匠,歷盡兩年,方告造成,地窟之內,設備齊全,機關密佈,如不懂路徑之人,永遠無法進人總堂,它的地址是在浙東北雁蕩山北面,地址隱密,極不容易找。」   宋青山道:「不管好不好找,晚輩一定要找一找,那麼晚輩就告辭了。」   追風俠心念一轉,說道:「好吧,你就走。」   宋青山報仇心切,也不再多說,一縱身,向前躍去。   丑劍客見宋青山一走,開口問道:「陳兄,你說洞中之人是誰?」   「五指酒丐!」   追風快這四字一出口,的確使丑劍客心裡一楞!   「怎麼?這洞中之人,是失蹤十三年的『五指酒丐』?」   追風快點頭道:「不錯,正是他,而且事情非常複雜。」   「為什麼?」   「五指酒丐果然在洞中,他已經練就了七彩鐵券全部所載武學,一身武功,已無人可敵,而且他告訴我一件秘密……」   「什麼秘密?」   「五指酒丐近日便要重現江湖,如果他一重現江湖,事情發展如何,我們不難推測,而且『穿天一劍』沒有死。」   丑劍客說道:「穿天一劍沒有死是五指酒丐告訴您的?」   「正是,他說一極為龐大的浩劫便要展開,『穿天一劍』有控制九大門派的能力,九大門派可能要受他指揮。」   「為什麼?」   追風俠想了一想,又道:「據五指酒丐所言,『穿天一劍』當時被人圍攻時,假裝已死,其實,他根本沒有死,從而還得百年前一代奇人『紅髮一尊』所留的一切,包括那本他一身武功所錄的奇書,及九大門派信物,血書,而且,真正殺死『鐵面神龍』的人,除了『玄龍一子』之外,主凶便是穿天一劍。」   追風俠此語一出,丑劍客不由嚇了一跳,說道:「怎麼?穿天一劍是殺死『鐵面神龍』之人?」   「正是,這裡包括個一個情字在內。」   「我不懂,事情發展也不會令人如此難於置信。」   追風俠說道:「於是,我突然想到一件極有價值之事……」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九 章 獨闖禁地   丑劍客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穿天一劍當初被人圍攻,聞已喪命,何以未死?這確實一件出人意料之事。   當下急道:「什麼有價值之事?請道其詳!」   追風俠一陣沉思,說道:「許老弟,我問你,現在已經有『丑劍客』真假之分,對與不對?」。   許文龍答道:「不錯!」   「這就是了,照情形推測,想當初必定是『穿天一劍』已經知道你與玄天龍女的關係,而他卻在暗地裡,私戀玄天龍女。」   丑劍客微微一歎,仰頭沉思不語!   追風快一望丑劍客,又道:「於是,跟你交手的醜劍客。便是穿天一劍。」   丑劍客聽得心裡一楞,望著追風俠一語不發!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這只不過是我的推測,到底是與不是穿天一劍,我也沒有把握。」   停了一停,又說道:「天下第二人不是說他見過你一個師兄,被關在一個石洞之中?」   丑劍客點了點頭,追風俠又道:「是以,我不難想像到,這裡面是否包括了一個『情』字在內。」   丑劍客似有所悟,說道:「不錯,這裡面包括了一個情字在內,想必是『穿天一劍』偷取我師兄的面具之後,把他關在石洞裡?」   追風俠點頭道:「正是,據五指酒丐所言,在當初被圍攻之時,穿天一劍可能已練就百年前一代奇人『紅髮一尊』所錄的那本冊子全部武功!」   丑劍客說道:「這麼說來,『紅髮一尊』生前全部武功所錄的冊子,果真被『鐵面神龍』得去?」   追風俠搖頭道:「據五指酒丐所言,真是得到那本冊子的人,並不是『鐵面神龍』。」   「是誰?」   「也是穿天一劍!」   追風俠此語一出,真把個丑劍客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許老弟在事情還沒有告訴你之前,你自然不會相信,真正得到那本奇書之人,就是『穿天一劍』……」   丑劍客急道:「既然被『穿天一劍』得去,又為什麼會落在鐵面神龍手裡?」   「這是一個陰謀?」   「什麼陰謀?」   追風俠笑道:「許老兄,我不是已經說過,穿天一劍在私戀玄天龍女?」   「不錯,這跟那本奇書有什麼關係?」   「那麼,我問你,鐵面神龍是怎麼死的?」   追風俠這一問,丑劍客似有所悟,心忖道:「不錯,鐵面神龍是為這本奇書,而落得被人圍攻致死……」   心裡忖間,開口說道:「陳兄,如照情形所言,殺死『鐵面神龍』之人,除了『玄龍一子』之外,主凶果真是『穿天一劍』?」   「不錯,如果不是穿天一劍用了這個陰謀,『鐵面神龍』決不會落得被圍攻致死。」   丑劍客沉思俄頃,說道:「事情已經擺在跟前,我自不能否認,不過,有很多地方,我還不大明白。」   追風俠說道:「你既然不懂,我就告訴你吧,穿天一劍在暗地裡私戀玄天龍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可是在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這自然是他不敢讓鐵面神龍知道,而且五指酒丐也在場,他不能不有所顧忌,於是,有一年,穿天一劍突然失蹤……」   丑劍客接道:「他上那兒?」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穿天一劍突然失蹤,當時急煞了鐵面神龍與五指酒丐,當時他們兩個曾找了兩年,對於穿天一劍的行蹤,依然是個謎!」   追風俠微微一頓,又道:「可是到了第二年,穿天一劍突然在關內現蹤,他又回到關內……」   「這三年之間,穿天一劍去到那兒?」   「可能跟你師兄『丑劍客』在一起!」   此語一出,丑劍客微微一愣,望著追風俠,他依然想不到事情整個原因。   追風俠歎道:「這事情的牽涉,極為複雜,穿天一劍既然能偷取你師兄的面具,他自然在這三年之中,有過與你師兄在一起的可能。」   「是有這可能!」   追風俠在目前才感到事情重大,這事情如照他推測的話,百年來一場武林大浩劫,便要展在眼前,許多武林人物,以及九大門派,恐也難逃劫數!   天下第二人,五指酒丐,穿天一劍,將要為平靜的武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他搖頭大歎,說道:「凡事在天,非人力所能挽回,我們只能盡力而為,眼看這場武林百年的大浩劫,便展現眼前,當今傲視武林的九大門派,以及飛鯨,天靈,地陰三大教,也可能捲入這場漩渦!」   丑劍客一皺眉,說道:「那麼穿天一劍失蹤了三年,去到什麼地方?」   舊事重提使追風俠微微一愣,久久才答道:「這三年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上那兒,鐵面神龍與五指酒丐一再相問,穿天一劍只是閉口不談。」   望了一下丑劍客,又道:「可是後來據五指酒丐推測,這三年之間,穿天一劍可能在無意之間,得到了紅髮一尊所留下的一切包括那本奇書。」   「這確實有可能!」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可是,我的推測,卻跟五指酒丐有點出入?」   「為什麼?」   「我認為在這三年之間,穿天一劍故然得紅髮一尊所留的一切,而真正發現紅髮一尊住處的人,便是你師兄!」   「……」望著追風俠,似是啟齒又止。   追風俠又道:「許老弟,因為這件事情牽涉太廣我們不能不一件件分析!」   丑劍客點了點頭,對於這件牽涉極廣的武林恩怨,他截止目前,依然不能全部瞭然,只是憑空摸出一些端倪。   追風俠又道:「我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自然有我的道理,因為天下第二人曾見過你師兄,而你師兄又給他一面飛鯨教開山教主所留的『飛鯨旗』令。」   「這跟穿天一劍與我師兄在一起有什麼關連?」   追風俠道:「我推測是這樣的,當時飛鯨教開山教主『飛鯨道人』曾履身中原,突然宣告暴病身亡,但他的屍體卻沒有一個發現,而在此際,也倏然傳出『紅髮一尊』死的消息,這兩個武林奇人倏然雙雙身亡,曾引起武林一場騷動。」   丑劍客接道:「這件事我也曾聽人說過,只是不明白真正原因何在。」   追風俠道:「據我推測,這兩個武林奇人,必是在某一處印證武學,而雙雙身亡!」   丑劍客一想不錯,事情絕對有些可能,當下開口說道:「事情有此可能,不過我師兄何以能發現這兩個喪命之處?」   「這就不得而知,但事情絕對有些可能,飛鯨教開山教主『飛鯨道人』履身中原雙雙,必是找紅髮一尊印證武學,而這兩個百年前的奇人,到後來必定落得兩敗俱傷,以雙身亡。」   丑劍客道:「那麼,他們兩人是不是死在一起?」   追風俠搖搖頭,說道:「這只是推測,是否死在一起,我沒親眼目睹,自然不能妄下斷言,不過,據我所想,他們兩個人決沒有死在一起!」   「為什麼?」   追風俠道:「他們兩個人必是在印證武學多天,然後兩個人各負內傷,便雙雙分開,飛鯨道人身負重傷之後,必想即刻趕回飛鯨島,於是當時飛鯨道人便離開印證武功之處,趕往飛鯨島!   「回到飛鯨島之後,又怎麼樣?」   『其實,『飛鯨道人』並沒有回到飛鯨島,在半途,傷勢已經發作,如果所料不差,他們兩個人傷勢,必是十分沉重,數日之內,便有喪命危險,當時飛鯨道人必心知不能支撐到飛鯨島便會落得七孔流血而亡!   飛鯨道人既知自己生命,不過數日時光,當時也不打算回到飛鯨島,便在一個山裡或某一個地方住下來,也將生平自己所學武功,再把與紅髮一尊所印的心得,寫了一本奇書,便暴病身死!」   丑劍客道:「那麼這本書,便連同那面飛鯨旗,落在我師兄的手裡?」   追風俠道:「正是,可是當時在飛鯨道人走後,紅髮一尊也覺得自己身負極重內傷,生命垂危,也將自己生平所學武功,及與飛鯨道人印證心得,也寫了一本奇書,於是,在當時,這兩個人便雙雙身亡!」   丑劍客道:「紅髮一尊所留的這本奇,及九大門派的血書,信物。便落在穿天一劍的手裡?」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可是在當初知道這個武林奇人身亡的人,只有你師兄一個人,可是在這時候,你師兄可能已經跟穿天一劍在一起,兩人便約定尋找這兩個奇人的屍體,準備得這兩部奇書!   而穿天一劍跟你師兄一起,已經在暗中準備向你師兄下手,奪取那銀色面具,他既然知道玄天龍女與丑劍客的關係,只要自己奪了那面具之後,玄天龍女便會跟他走,他的願望,便能達成!   這個辦法果然不錯,而穿天一劍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表面上,他依然不動聲色,其實,如果明鬥,穿天一劍不是你師兄之敵手!   當時可能他們分別尋找之後,一個人得了紅髮一尊的所留一切,一俱得了飛鯨道人所留的一切,兩個誰也不肯告訴誰得書經過,只是在暗地裡勤練奇書所載!   而在這時候穿天一劍已經暗下毒手,先制服了你師兄之後,偷取了他的面具,反將他關在一個石洞裡,便離開那裡!」   丑劍客點了點頭,覺得有理,開口說道:「從那時候起,穿天一劍便以丑劍客身份,出現江湖?」   追風俠微一點頭,說道:「當時可能還沒有出現江湖,只是穿天一劍把奇書所載一切練就之後,才出現江湖可是在那時候,他已是兩種身份的人,一是他自己真正面目,另外一個便是冒充『丑劍客』出現江湖。   他以丑劍客出現,是在玄天龍女的面前,玄天龍女與丑劍客有一段不尋常的關係,她以為你真正舊情難忘,又來看她,當時勾起玄天龍女酬而又甜蜜的回憶……」   追風俠說到這裡,望見許文龍已經眼眶微紅,如非他臉上掛著銀色面具,他的神色,不知如何痛苦呢!   丑劍客許文龍微微地側過了頭,他的心情是一片激動,豆大的淚水,幾乎滾下了他的雙頰……   往事……湧上了他的腦際,他無法忘記他與玄天龍女相戀的情形……他們跟每個年輕的男女沉醉在愛河裡一樣,有過憧憬……希望……   他確實有過虧負玄天龍女之處,如非他嗜武如命,玄天龍女會嫁給「鐵面神龍」?   他的初戀綺是緩麗的!   他的初戀,是短促的。   他用自己的手,摧殘了這朵綺麗而又芬芳的「戀」花,他自己毀去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以及一切憧憬與希望……   他不但虧負了玄天龍女一筆無法償還的心靈欠債,而且,他將終生為玄天龍女支忖感情,那感情支出,非常之巨,經年累月,永無休止……   於是,他用理智,強壓了這份感情……   然而,這是多餘的,他無法忘記她,無形中,玄天龍女地影子便掠進他的腦際,使他不能不支付這筆感情債!   午夜夢迴,他曾無數次地呼喊這熟悉的名字……一遍又遍……   但他明白,自己已經永遠失去這個初戀的情人!   他悵愧!失望!   他悔恨!痛哭!   於是有一個時期,他的生命,便活在這黯而失去光彩的世界裡!   沒有希望!也沒有苛求……   他只是無聲無息地活著,面對他懷念中人,作心靈上的仟悔!   短促的初戀,帶走他的一切人生樂趣,他曾無數次到鐵面神龍的住處,想去見見她,那怕是最後一面,他都心滿意足!   然而,他沒有,他以最大的忍耐,去承受這心靈上的煎熬,他不願兩個人見了面之後,發生不可想像的事情……   於是,他默然而失望地走了……   他不願兩個人會跌入痛苦的深淵裡,無法自拔?   失去已經失去,自己又何必再去苛求?   他只是在光彩的世界裡,緬懷她!惦念她!   然而他感情支付,是相當之巨的,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對這昔日的情人,說些什麼呢?   他不能,他非超人,他有感情,而且富有……   直到她感情被支付完結之後,他已是臉黃肌瘦,失去健偉的身子,於是,他決定凍結這筆支出的感情,不再想念她!   是的,失去已經失去,他又何必多去追回?   如今丑劍客突想起這件辛酸的往事,怎不鉤起那一段已經失去的灰色戀情?   他幾乎黯然落淚,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中,玄天龍女的倩影,已緩緩疊出……   她似是沒有變,只是蒼老……艷美如花嬌容,深深地畫上了無數皺紋……   終於,豆大的淚水,滾了下來……   他黯然苦笑,伸手試去了那已經掉下的眼淚……   追風快也黯然一歎,幽幽說道:「許老弟,原諒我話出無心,我不是故意鈞起你這段傷心的往事……」   丑劍客苦笑接道:「沒有什麼!我只要想到往昔,我自己把幸福從手中毀去,陳兄一大奇人,如果處在我的立場,恐怕也難承受這心靈痛苦吧?」   說完,報給追風俠一個苦笑!他的笑容,是多麼淒涼?落漠呀!   追風俠黯然一歎,說道:「一個失去初戀的人,都是不幸的,人生沒有比失去初戀更為痛苦的事,由此可見『情』之一字,古今往來,不知折磨了多少青年男女!」   丑劍客淒惋一笑,啟齒又止,望了追風俠一眼。   追風俠道:「不過也不必過份自責,人有緣份之說,想你跟玄天龍女,大概沒有緣份!」   丑劍客又道:「後來以你的推測又如何?」   追風俠沉思一陣,說道:「穿天一劍以五劍客的身份在玄天龍女的面前出現,玄天龍女自然認不出來,於是她以為你真的回到她身旁,她把壓在心頭的情感,全部爆發……」   說到這裡,斜視了丑劍客一眼,見他只是口角泛著苦笑,才又說道:「於是,事情的發展不難令人想像……可是事後,穿天一劍依然不敢將事實,真正面目,告訴玄天龍女!   可是另一方面,穿天一劍已經製造了一個使鐵面神龍致死的陰謀!」   丑劍客道:「什麼陰謀?」   追風俠道:「穿天一劍知道紅髮一尊所留的一切,包括那本奇書,信物,血書,每一件都有釀起武林人物爭奪,於是,穿天一劍便將這些東西,交給鐵面神龍,便以五劍客的身份把玄天龍女帶走,使鐵面神龍痛恨,而他在事先,已經將這件事告訴地陰教主『玄龍一子』!   『玄龍一子』、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便柬約九大門派掌門,九大門派掌門對這件事因關係九個門派聲望,信物,血書,都是九大門派必須取回之物,自然與地陰教聯合出手!   在圍攻鐵面神龍之時,穿天一劍是最後趕到,在場之人不知他在這片刻功夫之間,已經迅快地偷回他交給鐵面神龍的信物,奇書,以及血書,以致後來鐵面神龍死後,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些東西!   而且五指酒丐還說,穿天一劍當時已經練就紅髮一尊所錄的那本奇書武功,武功已高不可測,如非穿天一劍暗地偷襲鐵面神龍一掌,鐵面神龍也不會這麼快就死了!」   追風俠這一番推測的話,說得丑劍客不住點頭,頗覺有理!   當下開口說道:「事情如照推測而言,會變成什麼地步?」   追風俠搖頭一歎,說道:「我已經說過,這場百年來的武林大浩劫,便要展現,九位掌門恐也難逃這場是非漩渦!」   丑劍客道:「五指酒丐出現江湖之後,是否會找九大門派算帳!」   「這當然,不過,五指酒丐第一個要找的,還是穿大一劍。」   「他已經易容為『丑劍客』,五指酒丐恐怕不容辨認吧?」   追風俠笑道:「你怕五指酒丐張冠李戴,而找到你的頭上?」   「這倒不見得,何況這件事對我也有關係,只有五指酒丐是否知道穿天一劍已經變成丑劍客?」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也要看你了。」   「為什麼?」   「丑劍客有真假之分,除你我以及天下第二人知道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在五指酒丐找不到穿天一劍之後,可是會找到九大門派掌門,然後找天下第二人,傳他武功,再報殺父之仇。但在這中間,穿天一劍會取出血書,控制九大門派,於是,你必須在這中間,請天下第二人設法,把你師兄引出來。」   丑劍客微微一點頭,說道:「那我們不會告訴五指酒丐這件事就得了?」   「這自然可以,可是我們目前不必過急,反正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麼一天。」   丑劍客知道追風俠是個心羅玄機之人,當不作表示,追風俠又道:「天下第二人已經赴地陰教,我們也得跟去看看,然後,我們必須偕天下第二人赴飛鯨島一行,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辦到。」   「什麼事?」   「騎鯨客已經言明在半年之內,柬約中原武林人物,到飛鯨島一行,共舉英雄大會,騎鯨客有侵佔中原武林雄心,屆時被約之人,除了九位掌門之外,還包括了中原無數高手在內!」   「那麼我們到飛鯨之後,意在何為?」   追風俠道:「我要用『飛鯨旗』震壓騎鯨客,然後再打算。」   「這確實一件重要之事。」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有很多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訴你,我們走吧!到地陰教去再說。」   追風俠話聲甫落,已當先挺胸躍去,丑劍客也一展身形,隨背後追來!   倏然,丑劍客似又有所悟,叫道:「陳兄請停腳步,小弟尚有一事相詢。」   追風俠一停腳步,說道:「有什麼事?」   「另外一個丑劍容既然是穿天一劍,為什麼要救天下第二人三次,而又要殺他?」   「這是穿天一劍人性未絕,而且她跟玄天龍女既然有不尋常的關係,自然不好意思向天下第二人下手!」   「那麼玄天龍女會在什麼地方?」   追風俠搖搖頭,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了!以後也許能夠碰到,走吧!」   話猶未了,兩人雙雙一展身,已向遠處飛身躍去!   在他們走後不久,在原來的地方,又出現了天仙魔女的影子,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他想與宋青山分開,遠遠地離開他,因為她不忍心佔有他的一切,但是在無形中,她又不忍離開,她愛他。   她知道宋青山是到地陰教去找「玄龍一子」報仇,地陰教機關密佈,高手如雲,如果宋青山有三長兩短,自己又該如何?   於是她想了一陣,決定跟去看看,心念一起,一展身,也向追風俠背後追去。   再說宋青山與追風俠分別之後,直奔浙東,經括蒼山,向北雁蕩山而來。   這日,已經來到地陰教堂附近不遠,但地陰教總堂在北雁蕩山北面,地址隱密,在地深約二十尺,一時之間,宋青山也沒有辦法找出來。   他找了幾遍,依然尋不出一些什麼?   他黯然一歎,望著這一片沉寂的原始森林,怔怔出神。   北雁蕩山婉蜒數百里,山高一千多公尺,為浙江省一大山脈,古木參天,怪石嶙峋。   地陰教總堂在地底之下,除了一處特別開關之外,這滿山依然無法尋出一些跡象,而這總堂的門徑,又設在非常隱秘之處!   宋青山找遍了北面山麓,依然一無所獲!   他站在夜幕裡,望著這個夜色溶溶的山嶺,黯然發呆起來……   這確實令他無法著手,他怎麼進去地陰教總堂?   他無法尋到門徑,怎麼進入總堂?   父仇,又在他的腦際一閃而逝,使他理智為之一震,望著漆黑蒼穹,他黯然歎氣!   這歎息之聲,非常低沉!   但在這夜裡,這歎氣之聲,數丈之內,清晰可聞。   就在宋青山歎聲未畢,一個冷冷聲音說道:「小娃兒年紀青青,歎什麼氣!」   這聲音冰冷異常,宋青山聽得心裡霍然一驚,循聲望去,只見離他數丈之外的林內,站著一個黑衣人!   來青山怦然心動,從心扉裡,泛起一股寒意,站在二丈開外的人,正是醜劍客!   丑劍客一望宋青山,冷冷說道:「小娃兒真不知死活,還敢跑到地陰教總堂來,難道你不知道地陰教高手如雲,機關密佈嗎?」   宋青山聽得心裡一震,倏然一晃身,立在丑劍客的前面,喝道:「丑劍客,我問你,拐帶我母親私奔之人,是不是你?」   丑劍客嘿嘿一聲冷笑,說道:「不錯,小娃兒怎地?如果你想報仇,憑你這副身手,在我手下一定走不出十招,我答應救你三次,還有一次,以後如再犯在我的手裡,也別怪我心狠!」   宋青山縱身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人,假冒『丑劍客』的身份!」   話聲甫落,猛的一掌,迅而出擊!   宋青山這一掌淬然發出,不但力道奇猛絕倫,而且奇快無比!   丑劍客冷冷一笑,劈山一道剛猛絕倫的掌力,反擊過去——   這一招硬接硬擋,掌力一經接觸,捲起一片狂颶塵砂,宋青山只見心頭一震,竟被丑劍客掌力震出一丈開外,方自拿樁站穩!   宋青山悚然心駭,他這一掌推出,已挾畢生功力所發,而對方只在輕描淡寫的一招,便已被他震退,此人身負如此至高掌力,如全力施為,這還得了!   這一驚,竟使宋青山怔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吃驚對方有如此掌力,這簡直與洞中之人,不差上下。   丑劍客冷聲笑道:「小娃兒,這一掌我只不過用了五成功力,如我要全部施為,你怕不早已當場斃命?」說完,又是冰冷一笑!   宋青山氣得一咬牙,說道:「丑劍客,以後我會找你算這筆帳,現在我沒有時間。」   說完,就待縱身躍去,丑劍客冷冷說道:「不錯,鐵面神龍有你這個後人,也該含笑九泉,小娃兒,你要找玄龍一子,他已經在這裡等多時了。」   「他在什麼地方你快說!」   丑劍客微微一哂,倏然間,這片林內,四方八面,湧出十數個人來。   宋青山心裡大吃一驚,也在這極快的一瞬之間,丑劍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身手又使宋青山駭了一跳,對方身手,確實快得令人咋舌,他根本沒有看著丑劍客用什麼方法,逃過自己的視線!」   當下眼光一掃,在這片林內,已經站立了十數個人,這些人不問可知,全是地陰教高手,已把宋青山圍在核中。   這些人突然而來,沒有一點聲息,宋青山也不知道這些人從什麼地方鑽出來。   當下冷冷一笑,正待開口,一聲洪笑之聲,破空傳來,人影閃處,這十數個人的中間,又多了一個人!   來人,是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這老者冷眼一望宋青山,嘴上泛起不屑之色,眼光一掃在場之人,說道:「我以為什麼三頭。臂的人物,原來是一個雛兒,嘿嘿!」   這話分明是衝著宋青山而發,口氣凌人,宋青山心裡一震,暗道:「此人大概就是我殺父仇人『玄龍一子』了?」   心念之間,臉上一無懼色,神色泰然,喝道:「你大概就是『玄龍一子』了?」   宋青山在喝話聲中,已經功貫雙臂,準備猝然出手!眼光,露出一片殺機,一眨不眨地望著這個老者!   這空氣顯得緊張異常,那老者斜視了宋青山一眼,心裡悚然一驚,因為宋青山的眼光,已含了一份恐怖殺機,當下冷冷一笑,說道:「不錯,幾十年來,只有你這小娃兒敢在我面前叫『玄龍一子』四個字……」   玄龍一子話猶未畢,猛聽一聲暴喝,宋青山已經猝然發難猛擊一掌。   宋青山會驟然出手,確實令玄龍一子吃驚,當下微微一愕,身形躍起暴退,避過宋青山一掌。   這凌厲的一掌落空宋青山不由微微一愕!   但在這極快的一瞬之間,「地陰教」十數個高手,已經悉視著宋青山,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這情勢於宋青山;是極不利,這十數個人,均是地陰教內中高手,如果不守武林規則,來個圍攻,來青山還會有命在?   其實,宋青山也不會知道,此刻他已身入虎穴,在這林內範圍數里,到處機關,步步危機!   這裡的每一棵大樹,怪石,山嶺,都是經過玄龍一子化去無數心血,細心佈置,如一不慎,便會陷身機關!   未青山那知道就裡,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掌擊空,氣得銅牙一咬,喝道:「玄龍一子,給我納命來。」   此刻,宋青山已經怒到了極點,他一心要把玄龍一子撲攻過來!   此刻,宋青山已經怒到了極點.他一心要反玄龍一子毀在掌下,卻忘了身旁危險,在宋青山撲身之際,一聲暴喝之聲,已經有一道掌力,向他捲來。   地陰教手下已經有人出手!   一掌劈向宋青山之人,是一個老者,這老者身材瘦長,臉色枯黃,兩個太陽穴高高凸起,一望便知道是一個內家高手。   一掌擊出,宋青山一咬牙,一聲低喝,雙腕各擊一掌。   宋青山的功力,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振碗擊出兩掌,已集畢生功力所發,狂飆般的掌力,帶狂風暴雨之勢,猛擊過去。   兩掌出手,那枯瘦老者竟承受不起這至高掌力,被震退數步。   這枯瘦老者在地陰教裡,輩極尊武功也極高,如今被宋青山兩掌擊退數步,不但吃驚,而且楞住了。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對方不過二十出頭,何來如此至高內力修為?   心裡一楞的剎那,玄龍一子嘿嘿一竿說宿.「小娃兒果然有幾手,才敢到這裡,『劈天手』暫請退下,讓我領教他幾招。」   說話聲中,已經緩緩向宋青山走來。蓄勢攻出!   那稱為劈天手的枯瘦的老者,已緩緩退了開去。   四週一片死寂,地陰教十幾個高手,鴉雀於聲!   這裡,將展開一場生死拚鬥!   但是在林外,也存幾個人在偷窺這場打鬥……   地陰教幾十道眼光,同時聚到宋青山的臉上,凝視提氣!   宋青山眼光一掃,冷冷一笑.喝道:「玄天一了,我問你,家父『鐵面神龍』與你何仇,你竟叫人把他圍攻致死,血債血還,玄龍一子,今晚就叫你……」   玄龍一子冷笑聲,打斷了宋青山的喝話,接著冷冷說道:「小娃兒你有多少能耐,就想為父報仇?今晚叫你永遠出不了這片樹林,嘿嘿,叫你到九泉之下,會會你父親鐵面神龍。」   這一番話說得宋青山怒髮衝冠,氣極縱聲狂笑,聲若龍吟,也悲抑至極!   笑聲一斂,喝道:「玄龍一子,天下第二人如不把地用教履為平地,就不姓宋!」   玄龍一子陰惻側一笑,說道:「那不妨試試!」   玄龍一子話聲甫落,宋青山已經猝然發招,三羅掌一招怒打秦檜,已經迅猛攻出!   玄龍一子微微一駭,只覺對方出掌不但奇快,而且剛猛無比,一掌出手,挾帶內家真力。   玄龍一子為一教之主,功力雄厚掌力驚人,一見宋青山一掌擊出之勢,也不由暗地心驚!   當下不敢怠慢,右腕硬出一招「逐扇熄火」硬擋來勢,左掌已在這剎那之間,攻出一招「盤龍過河」。   「盤龍過河」一招。為玄龍一子得名絕招「玄龍七式掌法」的精奧殺手,一招之內,暗藏兩招「龍飛鳳舞」,「神龍探爪」的不同掌式。   玄龍一子這一來,已經下了重手,如在眾日睽睽之下,自己如果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晚輩手裡,這才陰溝裡翻船,划不來。   於是他一出手,已經用了自己成名絕招「玄龍七式掌法」,準備在幾招之內,便把宋青山毀在掌下。   於是,兩個人各懷殺機,都準備把對方毀在掌下。   這一瞬之間殺機四伏!   宋青山一招遞出,玄龍一子的「盤龍過河」挾著排山倒海的威力,他已經先後攻至,招式不但奇,而且快!   宋青山心裡一駭,他估不到玄龍一子武功如此之高,而且掌力驚人,當下不敢怠慢,晃身暴退,避過玄龍一子排山倒海的一擊!   動手出招,只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快如閃電,疾如星火,宋青山縱身暴退,玄龍一子一聲暴喝,又川手搶攻三招。   三掌出手,化作無數掌影,盤打橫擊,這凌厲的掌法,竟把宋青山邊得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來,來青山大為心驚,玄龍一子果然是一個身負武功絕學之人,不但出手快,而且掌力雄厚絕倫!   宋青山被對方連綿的掌式,迫得毫無還手餘地,氣得連聲怪吼!   玄龍一子三掌得勢,膽子為之一壯,心裡暗自忖道:「十招之內,不叫你血濺荒山,也枉稱玄龍一子的名號。」   但在他心念未畢,宋青山倏然一變掌法,竟使出他在洞中與丑劍客所學掌法「雷天掌」,暴喝聲中,疾出一招「雷聲閃電」。   宋青山在險象環生之下,出手打出一掌,玄龍一子大駭,只覺對方擊來掌力,化作一片掌山,雷聲隆隆,凌厲攻出。   雷天掌為一種至高掌法,出手不但快,而且一招之內,內藏無數變化,以內家真力打出!   玄龍一子一覺對方掌力奇猛無倫,掌法變化莫測,心裡大駭,而且最吃驚的是,對方一掌擊出,明明是直擊,但卻又橫掃!   這種超越武學常規的掌法,使玄龍一子心菜!   掌影如山,掌風虎虎,宋青山已在這片刻的剎那,搶攻五掌。   這五掌不但挽回了敗勢,而且還把玄龍一子迫退十個大步!   場外十幾個地陰教門下之人,看得心裡泛起一股寒意,玄龍一子「玄龍七式掌法」獨步武林,想不到此刻竟無用武之地!   地陰教高手心存此念,同時凝神提氣,蓄勢攻出。   如果玄龍一子敗在宋青山的手裡,從此,地陰教以往的聲譽,便會一敗塗地,而毀在宋青山的手裡!   正在這當兒,一聲輕微的悶哼之聲響處,兩人已雙雙分開。眼光過處,只見宋青山汗如豆大,臉色蒼白,而玄龍一子卻溢出一口鮮血,仰身栽倒——   地陰教手下高手臉色驟變,根本沒有一個人看清玄龍一子一下子為什麼傷在來青山的手裡。   宋青山也中了玄龍一子一掌,這一掌打得他受傷不輕,如非他內力雄厚,而真元又得自狂笑一君百年修為,否則怕不當場吐血!   饒是如此,他所受的內傷,倒也不輕!   當下他強一咬牙,強接心頭翻湧的血氣,喝道:「玄龍一子,接我一掌。」   掌字方自脫口,已經飛身撲進,右掌疾出一招「怒浪拍岸!」   這一掌,已挾宋青山畢生功力發出,如果玄龍一子被擊中,怕不當場斃命。   但在這極快的一瞬——   暴喝之聲響起,地陰教十數個高手,已經聯合出手齊攻一掌!   狂飆般的排山掌力,猛向宋青山捲來,宋青山此刻已經身負重傷,如被這掌風擊中,那有生還之理!   一聲冷笑聲說道:「地陰教人物也會用這下三流手段,不怕傳開出去,被江湖笑掉牙嗎?」   話聲一斂,只見人影一閃,隨掌力過處,只見地上塵砂飛揚,地陰教十數個高手,同時飄身後退——   眼光一掃,宋青山已經不在場中,而退到三丈開外,他的身側,倏又多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正是追風俠與丑劍客!   追風俠眼光一掃地陰教十幾個高手,冷冷說道:「地陰教為武林宗派,也以圍攻手段,對待一個後生晚輩,這未免有失身份了……」   地陰教高手一望丑劍客站在追風俠身側,心裡一面吃驚,一面納悶,心裡齊忖道:「刑堂堂主何以會跟這些人在一起?」   心念之間,其中一人喝道:「閣下是什麼人?難道想淌這混水……」   冷笑之聲傳來,一個聲音接道:「你們也真有眼不識泰山,一代江湖異客追風俠你們還不知道嗎?」   話聲甫落,一個人影,迅快地飄落場中!   在場之人,霍然一驚,抬頭望去飄立在場中之人,無不同時一愕!   另外一個丑劍客眼光一掃追風俠,丑劍容許文龍,宋青山,微微一哂,說道:「想不到威震武林的追風俠,也參與這場是非,丑劍客倒要領教一番!」   話落,又是冷冷一笑,只見來青山臉色倏變,但這時背後倏覺被人一拉,心裡微然一愕,轉臉望去,只見追風俠口泛淺笑,態度從容!   當下也不知道追風挾拉他何故,正待發問,追風快手裡一揮,正遞給他一顆「元生丹!」   宋青山心裡一陣感激,追風俠對他有數次救命之恩,對他愛護備至,他知道自己此刻身負重傷,暗地裡又送給他一顆元生丹!   感激地看了追風俠一眼,把元生丹納入口中!   這當兒,追風俠已經輕笑一聲,低聲說道:「許老弟,如果想證明這個丑劍客是不是穿天一劍,現在正是時機!」   「怎麼證明?」   追風俠微微一笑,一皺眉,望了一下正在運氣療傷的來青山,說道:「天下第二人療傷完畢之後便可分曉!」   當下眼神一轉,朗聲說道:「丑劍客名滿江湖,江湖朋友無不敬畏,今日再次一見面果然名不虛傳,至於陳某到這裡,何來『參與這場是非』之談?丑劍客未免含血噴人,兄弟不過來湊湊熱鬧而已!」   那位丑劍客縱聲,冷笑說道:「追風俠,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這場是非,是天下第二人姓來的小子與玄龍教主的,請你退離這裡,否則,可別怪我要得罪了。」   這番話如在別人聽來,如不氣得鬚眉戰豎也非怒不可,但追風俠果不愧是一個涵養極深之人,臉色依然一無所動,輕笑說道:「丑劍客兄弟這話未免言之過重,陳某人在江湖上沒有一個怕我,更沒有人懼我,何來『怕』字之有?至於走離這裡並不難,只要丑劍客兄弟取下銀色面具!」   這話軟中帶硬,聽得對方這個丑劍客氣極,狂笑,這狂笑之聲,聽得在場之人,心驚內跳,笑聲倏然而止,喝道:「那麼追風俠果然有意跟本教作對了?」   追風俠倏有所悟,含笑道:「作對倒不敢,丑劍客兄弟既是地陰教人物,兄弟倒得罪了。」   話裡套話,聽得丑劍客客微微一怔,隨即答道:「不錯,如果追風俠想架這場梁子,那不妨試試鹿死誰手?」   「地陰教勢力雄厚,遍及大江南北,陳某人單勢孤,怎敢與地陰教分庭抗禮?」   對方丑劍客也不再說什麼,冷眼一□追風俠等人,緩緩向躺在地上的玄龍一子走去!   這個丑劍客,會加盟於地陰教,實出追風俠之意料,如果玄龍一子得了丑劍客之助,無疑如虎添翅!   況這兩個人都是殺死鐵面神龍的真正仇人,如狼狽為奸,天下第二人如想報殺父仇人,倒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心念及此,他不由覺得事態的演變,愈趨複雜,一場武林的龐大浩劫,也越來越為恐怖……   當下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抬頭望去,只見那個丑劍客掏出一顆丹藥,納入玄龍一子的口中,伸手拍向他幾處大穴!   玄龍一子平日自負甚高,雖還有天下武林唯我獨尊之勢,但他自認黑白道上能和他武功相較之人,也屈指可數!   想不到今日慘敗可憐!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晚輩,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栽在他的手裡,如果這事情一鬧開,他這個臉還往那裡去放?   心念及此,氣得他幾乎咬碎了門牙,從地上一躍而起!   這當兒那個丑劍客已經仁立在場中,眼光環掃門下弟子,冷冷道:「各位朋友聽著,一代名震江湖的追風俠,既然參與這場是非,有意跟本教材敵,應該以禮對待這位當代武林奇人,方不至於讓他說我們以人多為勝,各位可即刻退回總堂,這裡由我招待!」   一語雙關,除了地陰教門人知道話中之意外,在場連追風俠在內,也無法摸出這話中的全部含義!   但這裡面卻包含一場血戰,追風俠倒是體會得到的。   當下他微微一笑,說道:「丑劍客兄弟客氣了,陳某人乃人間走卒,何敢勞貴教『招待』?」   也在追風俠說這話之際,地陰教門下之人,已經緩緩向場外退去,片刻之間消失不見!   這確實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追風俠一代江湖異客,眼光過人,他此刻竟連地陰教之人,如何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他也看不出來。   他暗叫一聲怪!   難道這些地陰教門下之人,都學會了障眼法不成?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地陰教在這裡,可是已經埋了無數機關,這些機關可以隨意變動。然而,在林中一顆大樹上的一個人,已經看清了地陰教之人,如何進入地底之下!   但這一切情形看在追風快的眼裡,竟莫測高深暗地佩服玄龍一子的智慧,如他能歸於正途,當必能為武林放一異彩!   只是他生性剛愎詭計多端,以致將在今後武林,埋下無邊殺機。   當下追風俠心念一動之間,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丑劍客兄弟,陳某人到地陰教,並無與貴教樹敵之意,天下第二人跟玄龍一子有殺父之仇,他自然不能不報,此事不必我們過問,還是讓他自己與玄龍一子算算,你意如何?……」   追風俠話猶未畢,倏聞一聲暴喝,宋青山已在這極快之剎那間,晃身撲向丑劍客,喝道:「丑劍客,萬事由你而起,如非你拐帶我母親私奔,我父親也不會落得被人圍攻致死,先給我納命來!」   猝然之變,在場之人,全部悚然一驚,抬頭瞧去,只見宋青山已經撥出背後剛得來的寶劍,一招「平地飛沙」,攔腰掃去。   追風使要想阻止,已來不及,只得暗地凝神提氣,準備宋青山一有敗勢,便即出手攻向丑劍客!   丑劍客許文龍也一陣緊張,準備隨時拔出背後長劍!   宋青山驟然出劍,確實出乎那個丑劍客意料,心忖:「如我想殺你,你還有命活到現在?」   丑劍客心念間,陰側側一笑以絕妙的身法,避閃宋青山這猝然出的一招!   丑劍客這輕逸一閃,來青山一劍竟告遞空,這身手看得追風俠,許文龍心裡同時一愣!   這身法的確神妙得出奇,大異一般武林道上所見的閃身之法……   暴喝之聲,挾著陰惻惻的冷笑,對方已經在宋青山一招遞空之際,劈出一股軟綿潛力,竟把宋青山的身子,托回追風俠的身側,口裡冷冷笑道:「姓宋的小子,憑你這副身手,我想要你的命,還不易如反掌?如不分好歹,可別怨我心狠!」 這話決非誇張之談,對方就憑所露幾手,就叫人心服?   追風快與丑劍客許文龍對於對方這個丑劍客所露這兩招武林罕見絕學,也暗地心駭不已! 追風俠腦中念頭一轉,說道:「丑劍客這兩招絕學,出得令人心服!」ˍ對方丑劍客冷冷一聲淺笑!   追風俠又道:「如閣下想傷天下第二人,倒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你為什麼不殺他?」   追風俠話裡意味,使武功奇詭的醜劍客微微一怔!   追風俠的眼光,直盯在對方臉上,但他的臉上沒有變化,銀色面具遮去一切!他的臉上一片冰冷!   丑劍客被追風俠問得久久答不上話來。   追風快又道:「丑劍客兄弟,莫非你也有難言之隱?」   追風俠這話裡之意,使這位丑劍客怔住,久久不發一語!   這確實出乎任何一個人意料,這位丑劍客何以對這些話無法回答?   追風俠心裡想道:「這個丑劍客可是穿天一劍?」   心念間又開口說道:「丑劍客兄弟,如果這裡面包含什麼關係在內,我們也不便過問,不談也罷!」   丑劍客陰惻一笑,說道:「追風俠果然不愧是一代奇人,話中含義,你以為我不知道,嘿嘿!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他嗎?」   「我相信你不敢!」   丑劍客縱聲大笑,說道:「那我就非要殺他不可,看看你這一代江湖追風大俠,用何辦法阻止於我?」   追風俠笑道:「可是你會喪命在他的手裡,也說不定。」   丑劍客被追風俠這一番奚落,氣得喋喋冷笑,混身發抖。   丑劍客雖知追風俠一代奇人,武功蓋世,究竟高到什麼程度,沒有一個人知曉,他自然也沒有把追風快放在心上。   當下氣極一笑,喝道:「追風俠武功蓋世,既然不把我放在眼內,我少不了要領教你幾招絕學、看你目中無人,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能耐!」   反唇相激,看來似沒有什麼,但暗中,兩人已在暗地凝神提氣,蓄勢待發。   這片樹林之內,將要掀起一場血戰!   此刻外表冷靜,但無形中,卻是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追風快一望天下第二人,說道:「天下第二人,你不是要試試對方是不是真的醜劍客嗎?現在也該出手……」 冷笑之聲,打斷了追風俠以下的話,那個丑劍客冷冷接道:「追風俠難道你真要叫這姓宋的小子來送死不成?」   追風俠微微一笑,望了對方一眼,說道:「這倒未必……」   必字方自出口,倏聞宋青山一聲暴喝,就待縱身撲去——   追風俠低喝道:「天下第二人回來。」喝話聲中,拉住宋青山的身子!   眼光過處,只見宋青山氣得臉色發紫,喝道:「想不到你這武林敗類,奪取真正丑劍客的面具,卻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如果有一天我不叫你喪命在我的劍下,就不姓宋!」   丑劍客陰惻惻一笑,說道:「好小子,果然有種,不過,憑你現在的身手,就是再學十年,也決不是我的對手。」   追風俠笑道:「丑劍客兄弟這話決非欺人之談,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下第二人,現在你可以一試牛刀,會會這位武功莫測的『丑劍客』。」   宋青山昂步向丑劍容緩緩移去……   丑劍客這一來真是氣得肝膽俱裂,自己是一個成名人物,追風俠明知宋青山不是自己敵手,卻偏偏叫他出來跟自己比試心示,這明明有辱於他!   這一氣,氣得他兩眼發出凶光,陰冷喝道:「好極好極,既然一定要送死,也別怨我心黑手辣,等收拾完了姓宋的小子之後,再會會追風俠的幾招絕學。」   開口一句姓宋的小子,閉口一句姓宋的小子,說得來青山劍眉一挑,鬚眉直豎,怒視這個身份難測的醜劍客。   追風使說道:「三個諾言,實行其二,還有一個沒有履行,天下第二人,你放心好了,丑劍客不但不會殺你,他還要救你一次。」   追風俠拿話扣人。使對方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不能殺他。   答應三次相救宋青山,是他親口所談,自然不能反悔,況武林人物,在江湖上闖蕩,最注重信諾也正所謂一言九鼎!   對方被追風挾這一提,這分明是自己只能挨宋青山打,自己不能反打宋青山,這不但有辱於他而且把他蔑視成一文不值!   這氣真使他夠受的了。   儘管他氣得渾身發抖,但也拿追風俠沒有辦法。   追風俠又向宋青山說道:「丑劍客武功奇詭,他雖然不肯傷你,但你也不能給你師父丟臉,你在洞中遇到一位老前輩,傳你的幾招毛手毛腳,也許用得著,去吧!」   追風俠暗中提醒宋青山,使他在不支之際,能施出「幻虛神術」,此種功夫既然化去丑劍客十三個年頭,驚不會一點用處也沒有。   宋青山此刻已怒不可遏,微一點頭,說道:「晚輩謹記良言。」   說話聲中,已緩緩向丑劍客移去,眼光抖露殺機。   玄龍一子此刻站在五劍客的身側,一語不發,這個觔斗栽得他臉上無光,也把先前雄心,減去大半。   此刻見宋青山昂步走來,朗聲喝道:「小娃兒如果今天讓你逃出雁蕩山半步,我從此解散地陰教!」   此語決非虛言,如果玄龍一子動用這裡面機關,宋青山不受別人相助,想退出這片樹林,確實困難已極!   但是來青山卻不管這些,復仇之火,淹埋了一切。   當下冷喝道:「玄龍一子,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把地陰教毀滅……」   宋青山話猶未畢,丑劍客冷冷接道:「姓宋的小子,不要說你一人之力,縱是再多十個追風俠相助,想毀去地陰教,也沒有那麼容易!」   追風俠含笑說道:「丑劍客此語非虛,九大門派都是閣下助手。」   這弦外之音,使丑劍客悚然一驚,在他一愕之間,宋青山已經一個暴喝,長劍一揮,振腕向丑劍客刺出一劍。   宋青山挾怒發招,其勢如電,青光閃處,一劍已經掃到!   丑劍客被憋著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見宋青山一劍掃到,當下冷冷喝道:「既然想找死,也別怪我!」   我字猶未出口,倏然一挫身,從劍芒中,閃過宋青山一劍!   一劍走空,宋青山疾聲暴喝、剎那間,搶攻三劍。   三劍再經出手,丑劍客也不能還手,右手一按劍柄,只的一聲,長劍出鞘,一縷青芒,猛打宋青山。   丑劍客出手何等之快,一片清吟之聲,一朵劍花,已向宋青山罩頭擊去——   追風俠與丑劍容許文龍的心裡同時一駭,如丑劍客想傷來青山,倒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心念之間,也同時替宋青山捏了一把冷汗。   當下兩個人凝神注視場內變化!   玄龍一子目露凶光,嘴泛獰笑!   只見對方丑劍客一劍擊出,宋青山硬出一招「穿雲取月」,猛點五劍客當胸!   出手雖在短短幾招之內,但宋青山已經硬接硬擋,受丑劍客所制!   丑劍客果然不愧身負絕世武功,劍勢一變,叩打宋青山右腕,再一騰身,長劍疾出兩劍。   宋青山本來就非丑劍客之敵,如今五劍客還擊三劍,竟弄得險象環生!   這丑劍客的身手,確實快得令人咋舌!   三劍過後,宋青山被迫得毫無還手之力,氣得他連聲虎吼,臉上發紫。   丑劍客連聲冷笑,驀聞喝聲「倒!」   暴喝之下,長劍一招「閃電星火」挾著一式精奧絕倫的「雨聲震岳」,迅厲攻出。   眼看來青山已經要傷在丑劍客的劍下,但倏然——   只見宋青山身影在百忙中,輕飄一閃,丑劍客長劍倏告走空!   這一閃之勢,美妙絕倫,也奧妙無比!   追風快與丑劍容許文龍同時一愣!   對方丑劍客也暗地一駭!   宋青山這輕飄一閃,震懾在場之人,這身手奇奧得令人出乎意料。   「幻虛神術」果然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宋青山百忙中,這種步法使他免受一劍之危,但他所使的身手,已震懾眾人!   丑劍客就不相信自己這兩招最精奧的殺手,會被對方輕易閃過,而且閃身之法,快得令人難於置信。   當下心愣之下,開口說道:「果然不愧有天下第二人名號,能閃過我這一劍之擊之人,普天下除了你一人之外,我還沒有遇見第二人。」   宋青山不屑喝道:「不要說一劍,縱是百劍,你又奈何於我?」   話聲甫落,一道劍芒過處,一劍又向丑劍客當胸刺到——   宋青山此刻怒滿心頭,能閃過丑劍客兩招精奧絕倫的殺手,膽子為之一壯,他知道:「幻虛神術」果然有意料不到之妙用。   飛身撲去,疾攻一劍,左掌也迅速拍出一掌。   一劍一掌,挾怒,猝然所發,其勢如電,丑劍客被宋青山閃過一劍殺手,輕敵之念一懾,當下低聲道:「姓宋的小子,如果不叫你吃吃苦頭,你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丑劍客的功力,自要比宋青山高出不少,精奧無儔的劍勢,挾帶著猶如江河倒瀉的威力,罩向宋青山而湧來。   這一場拚鬥,打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宋青山哪是醜劍客之敵?顧盼間,便弄得險象環生,如非他不支之際,施出「幻虛神木」,此刻早已傷在五劍客的劍下!   饒是如此,宋青山也汗流泱背,招式緩滯。   如照此情形下法,宋青山縱然仗有「幻虛神術」的妙用,再不出二十招,也要被丑劍客所傷。   轉眼間,百把已過!」 丑劍客越打心裡越急,對方這到底是什麼身手,自己自出江湖以來,還沒有碰過能接自己十招之人,而宋青山竟走過百招!   心念間,微泛寒意!   如果自己在追風俠等上干人的面前,栽在宋青山的手裡,這個臉還往哪裡去放?   心念一動,殺機倏生,長劍環演三絕,猛攻而出。   丑劍客此時已心埋殺機,這三劍擊出之勢,挾丑劍客畢生功力所發,劍勢猶如江河倒瀉,連綿不絕!   一聲悶哼之聲過後,挾著一聲嬌叱之聲,一條人影,疾向場中飄落——   猝然之變,疾如電光,追風俠暗吃一驚,眼光過處,只見宋青山臉色蒼白,他右臂已被丑劍客揮去兩寸來長的血口,鮮血滔滔溢出。   場內,卻又多了一個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倏然而來,實出追風俠等一般人意料,只見她臉帶殺機,眼光一眨不眨地瞪著丑劍客!   明眸一掃宋青山,粉腮如花,再一瞪丑劍客,冷冷說道:「丑劍客武功不弱,能劍傷天下第二人,天仙魔女還要領教一番。」   這當兒,追風俠已經走到宋青山的身測,丑劍容許文龍遞給宋青山一顆丹藥。   追風俠問道:「天下第二人,沒有什麼吧?」   宋青山苦然一笑,說道:「沒有什麼,這一點傷,我還承受得起。」   丑劍容許文龍倏然一晃身,暴縱三丈,擋在天仙魔女的前路,說道:「天仙姑娘請退下,我們的一筆帳,還沒有算完。」   對方丑劍客縱聲冷笑,說道:「號稱武林正派人物,也會用車輪戰的手段,不怕被人齒冷?」   丑劍容許文龍冷笑道:「對為非作歹之徒,我們也不必過於光明磊落!」   丑劍客暴喝道:「好極!上次手下留情,饒你不死,想必你還不知量力。」   話落,又是一聲狂笑!   丑劍客許文龍報以低沉的冷笑,長劍出手,蓄勢以待,口裡喝道:「丑劍客,為免混淆武林聽聞,今天我們就作個了斷。」   丑劍客傲然一笑,說道:「說得很好,但在十招之內,叫你橫屍荒山。」   「未必!」   丑劍容許文龍一語甫落,出手一劍掃去。   丑劍客許文龍一發動攻勢,在場之人心裡一陣緊張,以許文龍的身手,那裡是對方丑劍客之敵?   天仙魔女退到宋青山的身側,憐惜地望了一下他的傷口,問道:「你傷口還痛嗎?」   這句話雖然非常平常,但在宋青山聽來,無疑是一杯濃酒,令他陶醉!   他慘然一笑,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對於天仙魔女的關懷他不知說什麼感激的話。   他眼光一掃玄龍一子,臉色倏變,昂步向玄龍一子走去!   追風快一拉宋青山,說道:「天下第二人,你傷未癒,還不宜妄動。」   宋青山說道:「老前輩,這一點傷,我還撐得住。」   宋青山個性倔強,話出必行,從不讓人反駁。   當下追風俠也不再說話,眼光直盯在宋青山的身上。   暴喝之聲傳來,兩個丑劍客已打得難分難解,許文龍拚命出劍,幾招之內,也難分出勝負。   玄龍一子站在一側,氣得不發一語,他的腦中,正在動著一種極為毒辣的念頭……   宋青山臉色一片鐵青,緩緩向玄龍一子欺去……   一時之間,場內又開始充滿殺機!   樹林之內那雙肉眼,眼光一眨不眨地望著場中,除了此人之外,沒有一個人看清進入地陰教的路徑。   此人既不飄身而出,也不開口說話!   在這一瞬之間,宋青山已經飛撲玄龍一了,一招「長虹貫日」點玄龍一子當胸「玄機」大穴。   劍出如虹,挾著一片清吟之聲,已當胸點到。   玄龍一子不敢硬接,當下縱身暴退,來青山一劍走空,再一撲身,又是一劍刺來。   玄龍一子此刻已經打好主意,在宋青山連刺兩劍之際,他已經縱退三丈之後——   連讓兩劍,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麼,但此刻,宋青山已經退到最危險的地帶——   正在與許文龍交手的醜劍客,看得心裡一駭,如果此刻玄龍一子一動機關,宋青山便立被左側一座山丘壓倒。   他曾答應救宋青山三次,還有一次尚未實現。   心念間,連演三絕招,迫開對方攻勢——   陡然間,一聲驚天價響的轟然之聲響起,這轟然之聲,震撼山嶽聞之心驚,見之膽喪!   這一剎那間,對方衛劍客已經迫開許文龍攻勢,猛向發聲處撲去——   追風快被這突兀之變震撼,一時之間竟站立不動。   這當兒,倏聞一個聲音喝道:「追風俠老前輩快退!」   追風俠聞聲色變,霍然驚醒,當下許文龍、天仙魔女,也被突來喝聲驚醒,同時飛身向後退去——   追風俠心泛抖悸,退到十丈之外,抬眼瞧去,使他臉色驟變!   轟然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只見原先所站之處,砂石滾飛,左側一座山丘,漸漸斜倒下來沒有宋青山的影子!   巨石滾下的轟然之聲,震撼山嶽,也震破靜謐的長空。   如果不是他們退得快,非要被這山嶽壓下不可!   巨石滾飛,塵煙瀰漫這轟然之聲,使人聞之渾身發抖,左側那座山丘,已經整個倒了下來!   宋青山的影子,便是隨那座山丘壓下而消失!   宋青山估不到玄龍一子會動用機關,使這座山丘壓下……   此刻縱然是銅身鐵骨,也承受不起這巨石滾飛山丘壓下的重力轟然震耳欲聾之聲,開始漸漸停了……   瀰漫的塵土,也漸漸散了開去……   一切依舊,只是倒下了一座山,但宋青山,卻被那座山,壓下了。   再見不到殺機騰騰的氣氛,而是一片驚恐神情……   追風快被這出乎意料的事震撼,呆立在場,一語不發!   天仙魔女望著滾飛的塵土,黯然淚下,沙啞地叫了一聲:「宋哥哥……」眼淚如泉奪眶而出。   這事來得太過突然,使追風俠等一行人救不勝救,眼看那座山倒下……   追風俠搖頭一歎,望了一下天仙魔女,說道:「天仙姑娘,這是我們失策,以至使天下第二人被壓在山之下,玄龍一子在這一帶設有無數機關,此刻他可是已經進人地底總堂,我們自然要為天下第二人報仇,不過我們路徑不熟,這倒是一件困難之事。」   話落,搖頭一歎,緩緩向原先之處移去……   於是在場之人,在黯然神傷的氣氛裡,還籠罩了一種餘悸猶存的心裡。   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三個人先後向原先之處走去。   追風快倏然想到一件事,當下眼光一掃,問道:「兩位是否看到原先喝話之人?」   追風俠突然一問,丑劍客許文龍與天仙魔女同時一愕!   於是,兩個人也同時想到剛才那個喝話之人……   可是,三個人之間,誰也沒有看清那是誰?這個人來得確實有點突然,如非他喝追風俠等快退,三個人也勢必被那座山丘壓在下面。   追風俠這一問,天仙魔女與許文龍同時搖了搖頭。   追風俠說道:「來人能避過我們耳目,隱在一處,靜觀我們動手,由此可見其輕拭造詣,當不在你我之下。」   追風俠話聲甫落,已經回到原先之處,那座山丘,壓得樹木齊折,原先之處,多了大堆黃土。   天仙魔女珠淚縱橫,一臉淒色,望著眼前一大堆黃土,雙眸發癡……   她想:「這堆黃土之下,一個我畢生所愛的人,便被埋葬在這裡……我要為他報仇……」   她傷心而泣,似是她所有一切的希望,已隨宋青山埋葬在這座山丘之下。   追風俠無數次尋視在這一帶,他想看看是否有破綻,能進人地底下的地陰教總堂,但他一無所見。   他雖知地陰教設有機關,地址隱密,想進入地底下總堂,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當下一陣沉思,眼光一掃,只見天仙魔女滿臉淒色,神色間,使人望之酸鼻。   追風俠微微一歎,說道:「天仙姑娘,事到如今,我們又能說些什麼?天下第二人已經被壓在山丘之下,生死未卜,我們自然要替他報仇。」   天仙魔女幽幽地說道:「老前輩,他會真的死了嗎?」   追風俠搖頭歎道:「也許不會,我無法肯定答覆你。」   天仙魔女苦然而笑,珠淚籟籟而下……   他愛宋青山愛得非常之深,不管她是否想佔有他,然而,他們畢竟有過纏綿的一夜,這一夜,她畢生永遠無法去忘杯的。   何況,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宋青山的骨肉?   宋青山會突然走離她的生命,這能使她不難過的嗎?   追風俠搖首黯然而歎,如非自己太過大意,宋青山不會被山壓下。   當下人一咬牙,說道:「天仙姑娘,凡事天定,非人力所能挽回,天下第二人看來並非夭折之相,況多有所遇,如果真有不測,我們也只好替他報仇。」   天仙魔女點頭應是,追風俠一望天色,已近黎明,說道:「對地陰教路徑,我們一點不熟,我們非得找一個懂得路徑之人,方能進人,現在我們也只好暫時走了。」   丑劍容許文龍與天仙魔女微一點頭,三人縱身躍去。   就在追風俠等走後,在一棵大樹之上,倏然——   一條黑影飄身而下——   這條人影,來勢奇快,眨眼間,已到宋青山被壓下的山丘之下!   他微一晃身,癡如閃電躍到一個巨石之後,只見他右腳猛踏一粒鵝卵般的彩石,倏然間,看去與平時一般無二的地上,倏然現出一條隧道!   這條人影冷冷一笑,晃身躍入——   就在此人躍入隧道之際,在原來的地方,又同時出現了五個黑影這五條人影也在眨眼之間,來到這座林內,同時響起五聲淒厲的鬼嘯!   響聲震劃長空俯視著這荒山四野,叫人聽來,真有毛骨悚然之感!   這五個人影,一字排開,目光環顧,其中一人說道:「這裡似是有人交過手,這座山丘,何以突然倒了下來?」   此人話聲未落,冷笑之聲,破空傳來,這林內,又湧出八個人來。   這八個人正是地陰教高手。   這八個地陰教高手,也仁身立在這五個對面,八個人一字排開,似是一一這裡面正釀起一場殺劫?   地陰教其中一人,微微一哂,說道:「想不到『天靈教』只來了五個人!」   天靈,地陰兩教,百年來,便展開一場無休止的血戰(此段情節,因不在本書範圍之內恕不多敘!),於是,今夜,這兩教,又要展開一場往例的血戰!   因為這段血戰,非本書故事,既不敘於經過情形,那麼對這段血戰,也不應敘及。   再說那躍入隧道的黑影……   以絕快的身法,閃身進人遂道之中後。躡腳摸索而進!   地陰教像這種隧道,在這地帶將近百條,這些隧道仍通到第一堂。   地陰教之內,除總堂設在最深之處外,共分五堂,凡有人想進出人隧道,都必須經過這五個堂。   這個黑影,從閃身迅捷身法看來,武功必在一流高手之上,當下他躡腳步走進幾步,拐過一個彎,眼前驟呈光明!   也在這極快的瞬眼,驀聞一個聲音說道:「何方貴友,能進人地陰教之內,難能可貴,何不現身一見?」   那條人影冷聲一笑,欺步而上,眼光過處,只見四周景物,竟像一座宮闈式的建築,壁上箝著無數閃亮明珠!   這建築堂皇華麗,氣魄雄偉,地底之下,能有這種建造實令人難於置信!   此人微然一愕之間,一個聲音又道:「閣下既有膽進到這裡,何不以真正面目示人?」   來人霍然一驚,目光過處,依然沒有一個人影。   當下冷冷一笑,心裡忖道:「地陰教人言機關密佈,果然不虛。」心念間望了一下眼前的情勢,冷冷說道:「地陰教並非名門正派,本人也不必以真正面目示人。」   聲音,似是一個女子。   這個臉蒙黑紗的女人,正是第二個天仙魔女。   她離開宋青山之後,倏然想到一件事情,此事被人所托自應告訴於他!   她當時對被人所托之事,曾有些不相信,但目前她相信了……   她見過來青山與丑劍客交手,而樹林之內那雙肉眼是她,喝逼追風俠等三人退開的也是她。   只有她,才看清地陰教人物,如何進入隧道。   在追風快走後,她便如法泡製,果然地下現出一個隧道。   宋青山是被壓在山丘之下,連她都沒有看清,也許,宋青山跟她有一抱之緣,於是她關心他。   筆者無法說清她為什麼會進人這裡,其實連她自己,恐怕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但是這裡面,包括了一份「情」與「關懷」。   就她話聲甫落時——   那個聲音又說道:「閣下口氣不小,地陰教開堂以來,凡有人進到這裡之人,退出去的都是一具屍體,你自然也不會例外,如果現在你敢枉動一步嘿嘿……」   「敢枉動一步,又怎麼樣?」   「現在你的周圍,對著你的,都是能使你致命的暗器」。   停了一停,又道:「不過,閣下先報個萬兒,說說來意。」   蒙面女人微然一哂,說道:「報萬兒容易,可是,凡要見我面目之人,都在死後方能看見。」   蒙面女人身負「天魔經」奇詭武學,她那把地陰教放在心上?   但是她也不想想,地陰教能使武林黑白道上,刮目相看,教中不但高手如林,而且玄龍一子也是一代江湖雄才大略的梟雄。 他使地陰教獨樹一幟,聲譽雖無法與九大門派對抗,但勢力也非泛泛。   蒙面女人雖一身武功莫測高深,但是否能退出這地底之下,倒也是一個問題。   她的周圍暗處,看來一無蛛絲馬跡,但發話人言之非虛,無數的毒沙暗器毒煙……已全部對準她!   雖然覺得事情嚴重,但她是一個心情倔強之人,此刻她自不能一走了之。   而地陰教高手,也覺得來人能進入地底到第一堂,可能是天靈教人物,另有一個聲音說道:「那閣下是有意到地陰教來尋過節了?或者是天靈教貴友?」   蒙面女人冷冷答道:「你們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麼閣下不以投山拜貼,冒闖本教總堂,是何道理?」   「無事不登三寶殿,進人貴教總堂,自然有事!」   那人冷冷一笑,說道:「什麼事快說,否則,可別怪我們要得罪了。」   蒙面女人正等答話,地陰教總堂之內,突然響起一陣緊湊的嘯聲。   這嘯聲一聲緊接一聲,歷久不歇。   蒙面女人微微一愕,也不知這嘯聲是為何而發!   在她愕然之際第一堂之內,飛身飄來七個老者,中間仁立著,正是玄龍一子。   蒙面女人正待啟齒,只見玄龍一子臉色一變,冷喝道:「閣下既有膽到這裡,何以不敢真正面目示人?」   蒙面女人又要答話之際,一聲嘯聲又起,抬頭望去,玄龍一子鬚髮皆張,臉色大變,回頭一望身側六個老者,冷冷說道:「各位弟兄聽令,天靈教來了不少能人,傳警示知,六位即請先去看看,我打發這位朋友之後,隨後即來。」   六個老者應了一聲,雙雙退出去。   地陰教的地面上,天靈教與地陰教展開一場精彩絕倫的血戰。   地陰教的地底下,卻情形緊張萬分,蒙面女人與玄龍一子,面色也含了一份殺機。   只見玄龍一子臉色鐵青,緩緩向蒙面女人走來,口角微哂,喝道:「既是天靈教朋友,能進到這裡,這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進來。」   蒙面女人心知玄龍一子此語不虛,她的周圍,已經有無數的人,在暗中監視她,致命暗器在對準她。   她知道自己果有一點失算,便會喪命在這裡,縱然她天魔曲厲害無比,最多能傷亡地陰教一些高手,是不是能退出地陰教,確是一個相當困難問題。   她心念一動,說道:「玄龍教主別含血噴人,我是否天靈教門下,你總不難明白。」   玄龍一子寒光一瞪,說道:「不錯,那閣下是那路朋友?如無意闖進,我當可念你無知,網開一面,饒你死罪,挖去雙目……」   蒙面女人冷聲說道:「玄龍教主言之過重了,我問你,天下第二人姓宋的娃兒,你不是光明手段對付他,竟用設有機關的山丘把他壓下,你這未免有失身份了。」   天下第二人幾字出口,玄龍一子臉色大變暴喝道:「那閣下是天下第二人的同黨了?」   「如果你認為是的,也可以這麼說。」   玄龍一子仰首大笑,聲若龍吟,引得這地底之下,回應之聲不絕於耳!   笑聲倏然而止,冷喝道:「那很好,姓宋的小子已經屍埋山丘之下,你也別想活著回去!」   玄龍一子話聲甫落,蒙面女人陡然覺得,一片暗器破風之聲,四面八方,風馳電掣湧至——她大吃一驚,這地方狹小閃身不易,怎能躲過這猝然發生的暗器!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待閃身發掌,迎面又是一道掌風捲來,玄龍一子的聲音喝道:「如叫閣下安身退出,地陰教也枉稱『藏龍』之地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 十 章 五指酒丐   話聲甫落,出手拍出一道奇猛掌力,猛向蒙面女人捲來。   這一掌聚玄龍一子畢生功力所發,蒙面女人正待閃身避過去來暗器,玄龍一子的掌力已經迅厲捲到。   這情形確實危急萬分,因地方狹小,想閃身避過暗器,已非容易之事,何況玄龍一子又是迅厲出掌?   當下她一咬牙,心裡忖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走到那裡算到那裡了!」   心念中,只見她雙掌齊發,劈出兩股潛力。   蒙面女人武功盡上古奇書「天魔經」所載,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招式詭異莫測,身影也奇快無比!   在劈出兩股潛力之際,再以絕妙快速的身法,施出一招「附風隨影」,欺到玄龍一子的面前,出手五指箕張,疾抓玄龍一子面門。   這一抓之勢,快得出奇,玄龍一子估不到這個蒙面女人在險象環生之下,猶能出招自如,心裡一楞的剎那——   蒙面女人的一抓,已經抓到!   蒙面女人已打算如拚受暗器之傷,也非先制下玄龍一子不可,是以,她這一抓之勢,已經全力施為,疾如電光石火!   只聽一聲慘叫,玄龍一子蹌蹌踉踉後退十個大步,雙手蒙住臉孔,砰!的一聲,往後栽倒!   眼光過處,只見玄龍一子指縫中,溢出鮮血……   蒙面女人這一抓,抓得玄龍一面目全毀,痛得他在地上打滾!   這瞬息之變,疾如電光石火!   蒙面女人抓破玄龍一子面門之後,四方八面暗器,也在一剎那間,全部置身擊到。   這堂內大廳,地方過於狹小,想閃身避招,已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何況她在一抓玄龍一子之際,兩個方面不能兼顧!   她只覺身上一麻,已中了一粒暗器!   她打了一個寒噤,倏覺腦中一暈,身子幾乎栽倒——   當下她大吃一驚,知道自己所中暗器,奇毒無比,如毒氣攻心,勢必身亡。   心念及此,急閉週身百穴,讓毒氣不致攻心!   蒙面女人身中暗器,與玄龍一子被抓,幾乎同在一個時間的事,這一來,弄得兩敗俱傷。   地陰教周圍發暗器之人,見教主玄龍一子被蒙面女人一抓,痛得在地上打滾,同時收住要發出的暗器。   暗器一收,蒙面女人也在這極快的剎那,腦中念間一動,心忖:「如果不設法退出這地底之下,再返,怕永遠走不了。」,蒙面女人心裡沉忖間,眼光一掃玄龍一子,突然——   只聽她一聲冷笑,晃身立在地上玄龍一子身側,疾吐右腕,拍向玄龍一子的「命門穴」上,左腕急扣在他的「肩並穴」上。   玄龍一子此刻已疾得暈死過去,「命門穴」被蒙面女人這一拍,人又悠悠醒轉,蒙面女人說道:「各位如果不要你們教主的命,不妨再出手。」   聲音冰冷至極,但卻充滿了殺機!   玄龍一子綏緩從地上坐起,氣得兩眼幾乎冒出火來,怒視著蒙面女人,一語不發。   他的臉上,血痕斑斑,顯出五個深約一分的指痕來!   這觔斗栽得他幾乎英名掃地,自己以前身負甚高,想不到又栽了一個觔斗,而這個觔斗栽得比傷在宋青山的手裡更慘!   這個氣,真使他夠受的了。   蒙面女人左手扣在玄龍一子「肩井穴」上,微一用力,冷冷道:「玄龍一子,地陰教果然是藏龍之地,不過——」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玄龍一子,狠狠道:「不過,堂堂一個地陰教,只會用這下三流手段,以暗器取勝,這未免有失你玄龍一子及地陰教聲譽了!」   聲音依然是冰冷的!   蒙面女人話聲未畢,她自己湊覺全身又打了一個冷戰!   蒙面女人此刻雖已聞住百穴。但,地陰教所用暗器,均是奇毒無比,如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不吞服特有解藥,縱是身閉百穴,也要毒氣攻心而亡。   蒙面女人身負天魔經所載武功,尤感毒氣緩緩迫進心臟,由此可見地陰教所施的暗器,是何等之毒?   玄龍一子被蒙面女人連說帶激,依然一語不發!   蒙面女人心裡忖道:「現在如果不迫玄龍一了交出解藥,自己縱然能退出地陰教,也免不了毒氣攻心而亡。」   就在她話未畢之間,在這大廳之周圍,緩緩躍出十數個人來!   這十數人把蒙面女人及玄龍一子圍在核心,目光直盯著蒙面女人,臉上充滿殺機!   蒙面女人冷聲一笑,環視了這十數個地陰教高手一眼,說道:「玄龍教主,你我心裡清楚,我雖然已身中暗器之毒,可是,你的生命,也操在我的手裡……這一點,諒你清楚……」   蒙面女人話音未落,十數個人之中,已有人喝道:「閣下如不放開手,你也永遠出不了這地底之下……」   蒙面女人冷笑接道:「我也不打算出去。」   停了一停,又道:「可是你們教主的命,你們大概也不要了?」   「了」方自脫口,只見她左腕微微一用力,玄龍一子一聲悶哼,眼淚滲著臉上血水,滾了出來!   地陰教十幾個高手,臉色倏變,同時停下腳步,又有一個喝道:「閣下當真不放開手嗎?」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也不回答那人喝話,轉臉向玄龍一子說道:「玄龍教主,你也不希望我會放開手吧?」   蒙面女人此語一出,只聽玄龍一子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積塞在心中瘀血,身子往後便倒!   玄龍一子並非聖人,他觔斗栽在人家手裡,已是臉上無光,何況又連番受辱?這個氣怎令他能夠忍受下來?   氣極噴出一口鮮血,在身子往後仰倒之際蒙面女人已扶住他的身子,不至於仰倒下去!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也幾乎氣得炸破了膽!   但自己教主生命在人家手裡,又不能妄自出手。   蒙面女人運功閉住週身百穴,雖能勉強閉住毒氣不致攻心,但也不能持久,當下冷笑一聲,眼光環視了在場地陰教高手一眼,說道:「各位為什麼不出手試試?」   十數個人之中,有一人氣極縱身一笑,喝道:「如果我們教主有三長兩短,自然你也不要想活著出去!」   蒙面女人冷笑道:「出不出這地底這下,我倒不放心上,只是各位大約不會不要你們教主的命吧?」   目光一掃,冷笑道:「如果各位要你們教主的命,條件交換……」   「什麼條件?」   蒙面女人冷冷說道:「地陰教暗器奇毒無比,別人無藥可解,我已身中暗器之毒……」   人群中有人接道:「朋友想以解毒之藥,換我們教主性命?」   「不錯。」   「如果我們不交出解藥?」   蒙面女人冷笑道:「這很簡單,你們教主可不要有命活著。」   人群中又有一人狠狠說道:「我們就不交出解藥,看你能把我們教主如何!」   蒙面女人厲聲一笑,喝道:「你們以為我不敢嗎?」   嗎字方自脫口,左腕已經用了二成功力,猛扣而下!   這一扣,蒙面女人已經挾怒而發,玄龍一子肩上一痛,人又清醒過來,張目一望,自己仍然落在人家手裡,厲聲一笑!   這笑聲,淒婉冰冷,的確,玄龍一子自出世以來,那曾受過這個氣?   當下笑聲一落,冷哼道:「閣下這不愧為萬全之策,如不拿我當人質,恐怕你是出不了地陰教,不過,這步棋你可能要錯,顧某並非貪生怕死之人……」   蒙面女人冷笑道:「相信你不會有不要生命之理。」   「那不妨試試!」   玄龍一子話聲甫落,人已躍起,但蒙面女人的左手,依然扣在他的「肩井穴」上。   如果玄龍一子敢稍一妄動,她就準備先毀了他再說。   玄龍一子緩緩立起之後,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冷冷說道:「你們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難道不會出手嗎?」   蒙面女人冷笑接道:「出手?你教主生命在人家手裡,他們敢嗎?」   玄龍一子氣極一笑,說道:「各位不想想,地陰教的聲譽,比我更為重要嗚?」   門下二人被玄龍一子之說,倏然臉色微變,齊忖道:「教主雖是一代掌教,無奈地陰教的聲譽,也不能不兼顧!」   心念之中,地陰教門下之人,又緩緩向蒙面女人欺來!   情勢又陷於緊張之中,蒙面女人心裡暗道:「如果玄龍一子會真的不要生命,顧及地陰教聲譽,自己可能真會跟他同歸於盡……」   沉思之下,覺得自己如果死在這裡,未免太不值得!   當下咬了一下牙,左腕緊扣在玄龍一子「肩井穴」上,厲聲喝道:「各位如不退回去,當心我要下手了。」   蒙面女人喝聲甫落,這十數個地陰教之人,果真又停下了腳步——   玄龍一子臉色一變,正要發話,蒙面女人已先開口說道:「玄龍教主想以生命換地陰教聲譽,恐怕不值得吧?」   玄龍一子連番受人玩弄,已氣得肝膽俱裂,再被蒙面女人一激,氣得渾身發抖;但又不能如何,況自己的生命已操在人家手裡。   蒙面女人又冷笑道:「玄龍教主,我問你,以解毒之藥,換取你的生命,難道還不合算?」   蒙面女人話音未了,人群中已有人接道:「解毒之藥容易,可是我們給你解藥之後,誰能擔保你放下我們教主?」   蒙面女人冷冷笑道:「這個容易,本人說話是決定算數,以人格擔保!」   「好,我們就相信你一次,解藥來了——」   話聲剛落,直向蒙面女人面門飛來。   蒙面女人伸手一接,把解藥接在掌中,放眼一望,只見這解藥,烏黑發亮,當下一遲疑,心忖:「這會不會是毒藥?」   心念間,冷冷說道:「各位果是快人,言出即行,佩服佩服,不過,誰又參擔保這一定是解藥?」   蒙面女人此語一出,在場之地陰教高手,臉色齊變——   正在這當兒,一個冷冷聲音說道:「閣下未免太過疑心了,江湖上向來不以毒藥為解藥,讓受傷之人服之,閣下大可放心服下。」   蒙面女人霍然一驚,轉臉望去,發話之人,竟是那個臉帶銀色面具的醜劍客。   丑劍客又倏然出現,確實使蒙面女人暗吃一驚!   當下蒙面女人輕笑一聲,說道:「很好,既然是一代名震武林的醜劍客所言,我也相信你一次!」   丑劍客眼光一掃門下之人,冷冷說道:「各位弟兄,你們在這裡無濟於事,還是各回崗位去吧。」   這當兒,蒙面女人把那顆藥丸,吞服口中。   她心情一片緊張,暗自凝神,如果一有發現不對,即先毀去玄龍一子。   藥物人口,並無一絲異樣,當下心裡放下一塊石頭,以真元之氣,護住藥力,循經各處血脈!   微一療傷,果覺毒氣已漸漸迫出體外!   當下療傷一了,精神已復,開口向丑劍客說道:「丑劍客果然是信人,此藥果是解藥,不過,地陰教機關密佈,玄龍教主雖不喜歡我這個客人,好歹也得送一程如何?」   丑劍客微哂,說道:「閣下這是明智之舉,否則,你退不出地陰教!」   蒙面女人冰冷冷一笑.眼光一掃玄龍一子,倏有所悟,說道:「玄龍教主,我問你,天下第二人縣不縣真的埋骨山嶽之下?」   蒙面女人倏然一問,丑劍客不覺微微一愕,玄龍一子冷冷道:「不但屍埋山丘,而且可能上閻羅殿報到多時了。」   蒙面女人黯然點頭.說道:「此事與我無關,自有天仙魔女找你結一次總賬、現在.我們也只好走了!」   說罷,推了一下玄龍一子。   丑劍客冷冷說道:「這位朋友既是如此說法,教士就送他一程何妨!」   蒙面女人正待說話,丑劍客又冷持說道:「不過,閣下也得注意,你們這些以正派人物自居的俠客,到時侯要逃出我的手裡,也不是一你們這些以正派人物自居的俠客,到時候要逃出我的手裡,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蒙面女人笑道:「這只好走著瞧了!」   丑劍客陰側惻一笑,心忖:「我若不把整個武林鬧得天翻地覆誓不干休!」   當下笑聲一落,與玄龍一子,蒙面女人雙雙走出地道!   地面之上,地陰教高手與天靈教高手,打成一片,只見塵砂飛滾,暴喝之聲響徹雲霄。   蒙面女人向丑劍客說道:「丑劍客,我們就此告辭了,不過,有件事,我特別提醒你,玄天龍女雖被你困在石洞之中,也要出去了!」   蒙面女人此語一出,丑劍客兀立當場,反不發一語。   不說丑劍客驚愕呆立,再說蒙面女人此語甫落之後,突然飄失遠去——   蒙面女人一走,丑劍客暗道一聲糟,微一晃身,犯向蒙面女人追去,口裡喝道:「閣下慢走!」   冷笑之聲傳來,蒙面女人的冰冷口音說道:「丑劍客難道還有什麼重要之事,想留住我嗎?」   聲音冰冷,使人無法聽出是出自男人,抑是女人!   蒙面女人話聲一落,丑劍客已經立在她的面前!   丑劍客飛身追來,確令蒙面女人暗吃一驚,驀聽丑劍客陰惻惻厲聲一笑,欺身兀立蒙面女人身前,冷笑道:「閣下既知玄天龍女之事,諒你已經碰見她了?」   「不錯!」   「那麼,她跟你談了些什麼?」   「這一點,你醜劍客倒不必知道。」   丑劍客陰惻惻笑道:「好極,你既然知道秘密,我就不叫你走離這裡。」   蒙面女人尖笑道:「丑劍客,你放明白些,不要說那點能耐留不住我,就是再多一個丑劍客,也未必能把我如何?」   蒙面女人話不虛,她一身武學得自天魔經所載,丑劍客雖身負奇詭武功,但他心裡清楚,自己是否有把握勝得了這個身份難測之人,倒是一個問題!   當下腦中念頭一轉,正待開口,蒙面女人又道:「丑劍客,別人不知道你的面目,可是,你可逃不過我的眼光,你穿天一劍變成了丑劍客,便逃得過去武林耳!」   丑劍客陰惻惻笑道:「閣下此語不錯,丑劍客之中,確實有一人是穿天一劍,可是我依然是許文龍!」   蒙面女人微然一愕,心忖:「不錯呀,丑劍客是兩個人,而兩人衣飾,聲音又一般無二,使人無法辨認,莫非眼前這個丑劍客是真的?」   心念中,開口說道:「這麼說來,你是好的醜劍客了?」   丑劍客冷笑道:「好壞自然有人作個公斷,我們何必多言?」   蒙面女人一時之間,竟被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眼前這個丑劍客,是真?是假,實令人無法推測!   倏然——   驀聽她冷冷一聲長笑,說道:「穿天一劍,別在我面前耍花樣,我不會上你的當!我失陪了,至於對你要報恩的『碧眼神行客』,重現江湖,助你一臂之力,消滅武林正派人物,我心裡也清楚,我們後會之期不遠,請珍重了。」   了字方脫口,略一晃,已如夜霄蝙蝠,風馳電掣而去。   丑劍客大為震驚,為何此人能把自己所為,瞭解得一清二楚,此人是誰?謎一樣,他怎麼也無法猜透。   這事情確實有點蹊蹺,這個蒙面女人是誰?   怪事,他越想越怪,為什麼連「碧眼神行客」要重現江湖助自己一臂之事,他也清楚?   心中一陣沉忖,覺得事情奇怪萬分!   他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心念一動之下,倏然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跟他有極為重要的關係!   一種毒辣念頭掠過他的腦際,他想:「對!我必須先毀了這個人再說!」   念頭一定,陰笑連連,配合著遠處傳來的暴喝之聲,使這空氣,平添了無限慘殺的恐怖氣氛!   幾天之後——   一件事鬧得人心惶惶,震撼武林的事,突然發生……   ——號稱武林九大門派的少林、武當、崑崙、峨嵋、點蒼、雪山、崆峒、華山、終南,等九位掌門,數日之間突然秘密失蹤!   這確實是件怪事,九大門派門戶森嚴,派中高手如雲,竟被劫走掌門人,這件事不能不令人引為奇談!   同時——   武林黑白兩道人物,也非常注目!   ——這九位掌門,是被什麼人所劫?生死如何?不但使九大門派之人,為之震驚,消息傳到追風俠的耳裡,也使他嚇了一跳!   九位掌門武功並非泛泛,連同派中如雲高手,輕易被人劫走,的確是件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實!   追風俠從北雁蕩山走後,除了擔心宋青山下落之外,其餘便是急於到東海飛鯨島一行!   因為,飛鯨島之行,關係今後武林浩劫!   如今這事情突然發生,確實令他震懾!   為什麼劫走武林九大門派掌門?他想了又想,饒是追風俠一代奇人,胸羅玄機,依然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然而,九位掌門倏告神秘失蹤,似是整個武林天下面臨末日!   當下追風俠覺得事情重大,必須親訪清楚不可,是以這日,他單人匹馬,上了武當山!   武當山被一片愁雲瀰漫著,顯然,武當派掌門人玄清子失蹤,不能不使這個飲譽武林數百年的名門正派,感到恐惶!   何況這件事來得委實太奇,連查都無法查!   追風俠一到解劍池,上次迎接追風俠的道士,飄身而來,抬頭一望追風俠,含笑說道:「陳大俠請了,貧道不知大駕來!臨,致有怠慢迎接之罪,在此謝過!」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道友何必客氣,唐突來臨,請勿見罪。」   這位道士勉強展容笑道:「陳大俠一代奇人,蒞臨荒山,談何容易,只是本教不幸……」   追風俠接道:「這個我知道,實不相瞞,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這位道士笑道:「陳大俠真是不失俠義本色,關心武林安危,至於敝教掌門會突然失蹤,確實是一件怪事!」   「怎麼失蹤難道連你們一無所知?」   「派中之人,即連守更弟子,也見不到任何可疑人物在那夜出現!」   追風俠哦了一聲,他覺得事情確實有點奇怪,劫走武林九大門派掌門人的是誰?為什麼有此功力?使派中之人,一無所覺?   追風俠心念及此,心裡不由打從心底裡泛起一股寒意!   當下一皺眉說,說道:「貴派弟子之中,當真對你們掌門人失蹤,一無所知?」   道士搖了搖頭,道:「確實一無所知!」   追風俠問了半天,依然問不出要領,只好告辭走了。   離開武當山,追風俠真是心事重重,此事來得太奇,兀突,使他從中無法推測出一些端倪。   倏然——   追風俠驚呼出口,停下了腳步,一個人影倏然掠過他的腦際,他想:「九大門派掌門,可能是被他劫走!普天之除他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他所想之人,正是洞中所見的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在洞中曾親口告訴他,不久,他便要重現江湖,第一個,便是我九位掌門算那筆賬,第二便是找穿天一劍!   那麼如今九位掌門突然失蹤,自然與五指酒丐有關!   追風俠心念一動,覺得他所想可能不差,如果是真正五指酒丐所為,事情倒有點扎手!   那麼五指酒丐會不會對九位掌門下起辣手,這也是令人擔心之事。   追風俠心忖至此,黯然一歎!   當下一趕腳程,向前狂奔躍去。   就在追風俠身影縱起之際,一條人影也向追風俠背後追去——   此條人影快速無比,幾個縱落之間,已經追上追風俠。   追風快倏覺身後有異,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追來之人,赫然是蒙面女人?」   蒙面女人在此時此地,又告現身,使追風俠為之一愕!   蒙面女人一望追風俠驚愕神色,輕笑道:「老前輩,是不是我來得唐突,使你吃驚了?」   她的聲音不再冰冷,而且有如黃鶯出谷,娓娓動聽!   追風快對蒙面女人倏然在此現身,確感意外,一聽蒙面女人此話一出,他不覺啞然失笑,說道:「在此與姑娘相遇,確實頗感意外,前次匆匆一別,向來可好?」   蒙面女人笑道:「謝謝老前輩關心,晚輩銘感心中,前輩到武當山是否與九大門派掌門失蹤有關?」   追風俠點點頭,說道:「正是,難道姑娘也是為此事而來?」   蒙面女人幽聲說道:「老前輩,一場武林彌天浩劫,已經展現,而數日之內,武林又要出現幾個奇怪人物,老前輩知不知道天下第二人並沒有死!」   「你怎麼知道天下第二人沒有死?」   「我見過他!」   「他現在何處?」   「我見到他在開封,可是,現在我們似是必須先辦幾件事。」   饒他追風俠沉著應變,機智過人,也不由被突來之事,弄得一頭霧。   這件事確實令追風俠感到吃驚,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人,是什麼人?竟有如此功力?   至於蒙面女人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宋青山沒有死?讓筆者下文詳細交代。   再說追風俠聽了蒙面人話後,開口說道:「我們必須辦什麼事?」   蒙面女人說道:「老前輩當然知道,五指酒丐已經重現江湖?」   追風俠點點頭。   蒙面女人又道:「五指酒丐出現江湖之後,第一個便是查訪穿天一劍,可是穿天一劍已以丑劍客身份,出現江湖,如此事無人告知五指酒丐,他將永遠無法找到穿天一劍!」   「……」追風俠啟齒又止,望著蒙面女人一眼。   蒙面女人又道:「於是,為這件事,又牽涉了一場武林恩怨,如果五指酒丐真的知道穿天一劍是醜劍客,可能也不能把他如何。」   追風挾奇怪說道:「怎麼?憑五指酒丐的功力,尚無法把穿天一劍制下?」   「不錯,老前輩總該記得百年前失蹤的一個奇人吧?」   「什麼人?」   蒙面女人人說道:「『碧眼神行客』。」   「碧眼神行客」五個字出口,不由把個追風俠驚得怔在當場,心泛寒意?   此人百年前絕跡江湖,武林人物盛傳此人已經身亡,蒙面女人何以突然提起?如此人未死,五指酒丐是否有把握穩操勝券,倒是一個問題!   當下心裡一陣沉思,開口說道:「絕跡江湖百年的『碧眼神行客』當真還未死?」   「不但沒有死,而且被穿天一劍救了出來,此人當年失蹤之後,曾轟動整個武林,此人武功已臻化境,會突然神秘失蹤,不能不使武林人物引為奇談,對這件事,老前輩總該清楚一二!」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確實聽過此話,可是碧眼神行客的出世,與穿天一劍又有什麼關係?」   蒙面女人說道:「老前輩一代奇人,對此事的後果,當能體會一二,『碧眼神行客』當年失蹤,其實被一個江湖異客,關在五行八卦陣裡面,『碧眼神行客』任性妄為,才激起這位江湖異客『孤影子」把他關在五行八卦裡!事後,江湖上便消失『碧眼神行客』這個人。」   蒙面女人說到這裡,看了追風快一眼,又道:「現在『碧眼神行客』既被穿天一劍救了,自然會助穿天一劍一臂之力。」   「這確是一個問題!」   蒙面女人又道:「『碧眼神行客』與五指酒丐已重現江湖,屆時必然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而且玄天龍女也已脫困。以及真正的醜劍客——也就是許文龍師兄,也都是重現江湖。」   追風俠眉峰深鎖,黯然歎道:「那麼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是否『碧眼神行客』所為?」   蒙面女人說道:「九大門派掌門,到底是被五指酒丐或碧眼神行客劫走,我並未目睹,可是穿天一劍可能會迫九大門派助他一臂之力。」   追風俠說道:「如果穿天一劍再得九大門派之助,這場武林浩劫,將真為今後武林永埋愁雲慘霧了。」   蒙面女人點頭說道:「所以,第一個,我們必須找到五指酒丐,告訴他這件事,第二,去看被困在洞中的真醜劍客。」   追風俠說道:「那麼天下第二人現在何處?為什麼會沒有死?」   蒙面女人搖了搖頭,說道:「此事碰面之後,也會詳告於你,我們走吧。」   追風俠正等答話,倏然—— 一個聲音傳來說道:「追風大俠,踏破鐵鞋無覓處,想不到我在這裡碰面了!」   追風俠與蒙面女人悚然心驚放眼瞧去,風聲過處,一個人已佇立在兩人面前。   來人——竟會是飛鯨教的乾坤一君!   乾坤一君倏然而來,又使追風俠一愕,蒙面女人冷冷一笑,說道:「乾坤一君,你是否奉你們教主騎鯨客之命,下柬中原武林,共舉英雄盛會?」   乾坤一君嘿嘿一笑,望了一下追風俠,道:「正是,追風俠一代奇人,本教素來敬仰,上次洞中遭折之後,我們教主也不履足中原,但對中原武學,一向敬仰,故命本人再履中原,下柬中原各派人物,共赴英雄大會。」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份紅色貼柬,遞給追風俠。   追風俠手接過,說道:「請你因復騎鯨客一聲,我們準時赴約就是。」   乾坤一君微微一笑,說道:「本人自會稟告敝教教主,那麼後會有期,先告辭了。」   話音甫落,挺胸躍去,消失不見。   追風俠微微一笑,看了一看貼上日期,是在九月重陽。   九月重陽距今尚有一個多月光景,追風俠說道:「我們碰到天下第二人之後,必須趕往飛鯨島,使這個充滿血腥的英雄大會,變為真正一個英雄會,聯合對敵。」   蒙面女人道:「如果此後九大門派會助穿天一劍之力,事情倒發展得不可收拾。」   追風俠歎道:「事情也只好看發展再說了,我們走吧!」   於是,從此,整個武林在五指酒丐出現之後,便埋下了一個恐怖陰影!   同時,一場滿天的武林殺劫,也漸漸呈出……   穿天一劍有控制九大門派的血書,宋青山有控制飛鯨教的飛鯨旗,於是,這兩個誓不兩立的人,為武林掀起了無限風波……   先不說這年正在醞釀的武林殺劫,回復敘及本書男主角——宋青山。   宋青山正在力鬥玄龍一子之際,因他當時怒火盛急,並未衡量一下眼前形勢,一發現玄龍一子動用機關,左側一座山丘,竟而向他壓下——   轟然之聲,震撼山嶽!   宋青山抬眼一看,臉色大變,驚得血色全失!   這山嶽壓下之勢,龐大無比,瀰漫的塵土,滾飛的巨石,轟然滾下……   此刻情勢危急萬分,閃身避招已自不及,眼看他就埋葬在這山丘之下,倏然——   他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身上一麻,便昏睡過去——   轟然之聲,依然不絕於耳,追風俠與天仙魔女都認為宋青山已經被那山丘壓下……   不知多久,宋青山在朦朧中,開始悠悠轉醒……   滿天藍星,碧空如洗……   是一個美麗的星夜。   宋青山回憶一下當時情形,餘悸猶存,他機伶伶地又打了一個冷戰!   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環眼四顧,滿山林木,夜風輕拂著樹葉……   宋青山呆立一會,突然——   他發現自己胸前衣襟,掛著一張紙條,伸手取過一看,上面寫著:   蒙面女人「我答應救你三次,這已是最後一次,如此後再碰到我的手裡,我就把你從我手裡毀去!   特此敬告   丑劍客具」   宋青山悚然心驚,知道這個丑劍客又救了自己一次生命!   當下傲然一笑,把那字柬納人懷中,自語道:「如非你擁帶我母親,我父親決不會落得被人圍攻致死!」   他咬了一咬牙,眼光露出憤怒的火焰!   他想:「對的,我必定要找你這個丑劍客算這筆賬,也總有一天,你玄龍一子逃不過我的手裡!」   天色,已近黎明時分。   大地,被月光溶浴著,刺骨的寒風,拂過他的臉孔,他一無所覺!   他漫無目的走著……   倏然——遠處一個人影,倏然向他飛身奔來。   這條人影來勢奇快,眨眼之間,已經來到宋青山身側,眼光過處,兩個人同時一愕!   來人,竟是剛脫困地陰教的蒙面女人。   蒙面女人此時此地,在荒山之外,突然碰見了宋青山,不由嚇了一跳,據剛才玄龍一子所言,宋青山不是已經被壓在山丘之下了嗎?   為什麼在這裡又碰見了他。   蒙面女人對突見宋青山,確實嚇得心裡一愣,難道這是幽魂?   兩個人都被這突然之事震撼,一時之間,都呆立在當場,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久久,蒙面女人開口吶吶說道:「你……你不是……天下第二人嗎?……」   宋青山霍然驚醒,說道:「不錯,蒙面姑娘,難道我變了嗎?」   蒙面女人一聽果是宋青山的聲音,輕笑一聲,說道:「我覺得奇怪,你不是已經被壓在山丘之下了?」   宋青山淡然一笑,說道:「丑劍客又救了我一次。」   蒙面女人哦了一聲,久久才說道:「既然蒙丑劍客之救,能避過一場殺身劫數,確是一件喜事,不過——他。」   她望了一下宋青山,又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救你三次嗎?」   被蒙面女人倏然一問,宋青山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蒙面女人輕輕一笑,說道:「此事我們暫時不談,以後你會明白的,現在天仙姑娘及追風俠都在關心你的安危,我們還是去找他們吧!」   來青山正待答話,蒙面女人倏然噫了一聲,來青山一陳疑惑,望著蒙面女人這突來的動作!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倏然晃身向前躍去,口裡說道:「天下第二人,我們十天後,在開封見面吧!」   蒙面女人這突來舉措,確實把個未青山弄得如丈二金剛,站在當場,不知怎麼一回事!   宋青山心念未結,倏然,一聲冷冷的長笑之聲,破空傳來!   這聲音冰冷至極,宋青山非常熟悉,那正出於丑劍客口音,接著,陡然也響起蒙面女人的冰冷聲音道:「穿天一劍,別人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可是你卻逃不過我眼裡。」   丑劍客冷冷的長笑,又告破空傳來,宋青山猛地縱身躍去,倏然,一個聲音說道:「閣下慢走!」   聲音甫落,一個右腕,竟被人拉住!   宋青山被這突來一拉,心裡不覺暗吃一驚,猛地運足腕力,用力一甩——   他蠻想這一甩定可以把右腕掙脫,那知不然,他全力一甩之下,那只右腕依然被人扣住。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宋青山的內力,尚無法掙脫對方之手,怎不令他暗自心驚。   宋青山正在驚愕之際,被握右腕倏然一鬆,宋青山猛回頭,身後,那裡還有人影。   來青山心裡一楞!兩眼發呆。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剛才自己右腕,不是明明被人握住,自己一甩未曾甩脫嗎?   怎麼在這極快的剎那,來人竟能避過自己的耳目,就憑這份輕功造詣,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宋青山這一想,不由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   眼顧四野無人,風吹草動,使他不寒而慄!   他想:「難道我碰見了鬼不成?……」   就在宋青山驚愕之際,一個聲音傳來說道:「閣下可是姓宋嗎?」   宋青山悚然一驚,舉目向發聲處瞧去,所見的依然是樹影幢幢,人影全無!   宋青山冷冷答道:「不錯,你是什麼人?拉住在下為何?」   宋青山話聲甫落,那個聲音又低沉傳來說道:「你既然是姓宋,令尊大人可是『鐵面神龍』?」   來青山愕了一愕,說道:「正是……」   宋青山話聲未落,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笑聲似著龍吟,充滿著悲抑成份,令人聞之黯然!   笑聲歷久方歇,聲音傳來,黯然說道:「宋青山,你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這黯然聲音,談起「鐵面神龍」死因,使宋青山黯然欲泣,說道:「莫非你與家父相識嗎?」   「我只問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死因?」   「家父是死在玄龍一子的手裡。」   「誰告訴你的?」   「追風俠老前輩。」   宋青山話聲過後,一切又陷於沉默,那聲音不再傳來。   一片沉寂的氣氛,籠罩了這裡的一切,宋青山見對方未曾答話,忙又朗聲說道:「你是什麼人,難道知道家父死因?」   那低沉聲音傳來說道:「我當然知道,只是現在我沒有時間跟你多談,你到開封之後,我會來找你,這個東西,就先讓你保管一些時日!」   話聲甫落,一陣破風之聲響處,迎面一團黑影,向宋青山立身處擲來。   來青山伸手一接,觸手竟是一本冊子!   放眼一望手中之物,赫然竟是釀成武林人物爭奪的七彩鐵券。   宋青山接書在手,心裡猛然地震動了數下,七彩鐵券落於洞中之人手裡,何以會突然交給自己!   此人是誰?宋青山一陣疑惑,他無法知道交給他這七彩鐵券的是什麼人。   然而讀者明白是一代名震武林的五指酒丐終於出現江湖了……   他的出現,使平靜的武林,為之震撼,也帶來了一場腥雨浩劫。   宋青山驚立當場,手中握著七彩鐵券,望著林內發呆,他想:「這個洞中之人是誰呢?為什麼肯將七彩鐵券交給自己?」   宋青山疑竇叢生,但他依然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正在宋青山百思莫解之際,那個聲音又傳來說道:「宋青山,如果你想報仇,必須學會這本奇書所載一切武功,好好保管,我要找人去了先走一步……」   走字方自出口,人已在幾十丈之外了。   宋青山朗聲說道:「老前輩慢走!」   但五指酒丐已經去遠了,再也沒有回答!   宋青山出神一陣,望著這本釀成武林各派人物爭奪的七彩鐵券,為什麼對方肯輕易送給自己?   饒是宋青山智慧過人,也無法去推測。   這人是誰?在宋青山的腦中,是一個謎!   就在五指酒丐神龍一現之後,另外一個人,卻迅快地飄落在宋青山的身側!   來人輕快無比,飄身立在宋青山身側,宋青山竟毫無感覺,也許是宋青山想得出神了吧?   來人望了一下宋青山,眼光,落在宋青山手裡的七彩鐵券之上,驀然,兩眼發出奇異光彩!   這本釀成武林爭奪的七彩鐵券,哪個人不見之眼紅?   倏見來人一晃身,猛探右手,抓向宋青山裡的七彩鐵券!   突然出手,疾如電閃,宋青山做夢也想不到此刻會有來人,搶奪自己手中的七彩鐵券!   當下心裡悚然一驚,一種本能動作,左掌疾劈一掌人已乘勢閃開!   宋青山定閃之勢,已經用了「幻虛神木」在內,來人一抓抓空,不由停下身手,望著來青山出神。   宋青山轉臉望去,搶奪自己手中七彩鐵券之人,竟是一個妙齡少女,年約二十左右,身著白衣。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姑娘無故搶奪七彩鐵券,是何道理?」   白衣少女嫣然一個媚笑,倏然欺身三步,說道:「閣下是什麼人?七彩鐵券為什麼會落在你的手裡?」   宋青山冷冷笑道:「這點,憑你配知道?」說完,冷冷一笑,看也不看那白衣少女一眼,緩緩向前走去——   白衣少女被宋青山這麼冷落,粉腮驟變,冷冷笑道:「好狂傲的口氣,你以為我怕你?」   話聲未落,倏然縱身截在宋青山的前面,粉腮冷若冰霜!   宋青山微然一怔,答道:「我幾時說過你怕我?其實,誰也不怕誰!」   少女嬌聲一笑,這笑聲直若黃鶯出谷,盤底滾珠,動聽極了。   宋青山被笑得火起,喝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值得好笑的?」   白衣少女笑容一斂,蓮步又移進三步,冷冷說道:「你先別狂,告訴你,七彩鐵券我勢必取回,這本武林奇書,我找了幾個月時間,我師父不容它落在別人手裡。」   如果宋青山此刻追問一句你師父是誰,便不至於發生這件麻煩事,只因宋青山個性好強,聽完少女話之後,冷笑道:「你師父值幾個錢?東西既然在我手裡,他憑什麼叫我交出!」   宋青山這話說得白衣少女粉臉驟變,厲聲笑道:「好呀!我們就試看這七彩鐵券是屬於你的,還是屬於我?」   我字猶未出口,嬌身一晃,白影閃處,身影疾如閃電,右腕倏張,抓向來青山握著七彩鐵券的右腕!   白衣衣少女再次出手,身手快捷無儔,宋青山倏覺眼前白影閃處,少女的腕已經抓至——   這身手令宋青山暗吃一驚,他估計不到這少女身手競快得如此出人意料之外,晃身出手,幾乎同在一時間做到。   這一來,也激起來青山怒火,自己為七彩鐵券,也幾乎喪命在洞中之人手裡,如今白衣少女竟平白想搶七彩鐵券。   當下一聲暴喝身影輕飄一閃,縱出一丈,白衣少女的一抓,競又抓空——   白衣少女大吃一驚,對方這輕逸一閃之勢,怎地如此精奧?   一時之間,她竟被宋青山這神奇精奧身法鎮懾,佇立當場,望著宋青山,一語不發!   宋青山見這少女失態舉措,冷喝道:「有道是,好男不與女鬥,我已你讓你兩次不還手,如再出手相逼,可別怪我要出手了。」   白衣少女做夢也想不到此人武學竟有如此造詣,心裡暗道:「憑自己武功,當非他之敵手,何不回去稟過師父,再作打算。」   腦中念頭一轉,輕笑道:「朋友果然有幾手,姑娘自認不如,就此告退,七彩鐵券先讓你保管幾天,我們非要取回不可。」   說完,也不待宋青山答話,白影一閃,便已消失在林內!   宋青山把七彩鐵券納入懷中,猛向少女先前發聲處行去。   可是在這片刻之間,少女已不知走往何處。   宋青山呆立了一會,見東方微露曙光,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懷中的七彩鐵券,忖道:「這本武林奇書,使各派人物瘋狂,也死亡了無數高手,此書到底記載了一些什麼?」   宋青山心念及此,又掏出了這本七彩鐵券,他想蒙面女人之約,十天之後,再到開封見面,自己何不在這十天之內,參悟一些七彩鐵券,說不定能悟出一些武學。   心念既決定,遂不追那少女,就在這座樹林找了一個地方住了下來,準備在十天後,再到開封。   不說宋青山十天後趕到開封,四筆敘蒙面女人發現影子一閃,她倏有所悟,忙丟下未青山,飛身撲去。   蒙面女人這撲之勢,奇快無比,人影一閃,已經追上來了,眼光過處,竟然是醜劍客。   丑劍客回頭一望蒙面女人,陰惻惻一笑,蒙面女人陪以冷冷的笑聲!   這兩種笑聲在黑黑夜裡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兩聲笑聲,一樣冷得像冰,丑劍客望著這個身份難測的蒙面女人,陰笑連連,倏然橫步欺身,冷冷說道:「想不到我們又碰在一起了。」   蒙面女人冷冷說道:「穿天一劍,別人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可是你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穿天一劍陰刷刷笑道:「我有什麼鬼主意閣下別含血噴人。」   「含血噴人?笑話,你重到這裡,是不是想毀去天下第二人,只因我在場你不便出手?」   蒙面女人此語一出,穿天一劍臉上一沉,他重到這裡,確實想毀去宋青山。   想不到被蒙面女人指破,這話說得他羞怒交加,陰惻惻笑道:「閣下憑什麼說我毀去天下第二人。」   「穿天一劍,天下第二人之父『鐵面神龍』,與你曾是百拜之交,只因你私戀玄天龍女,才扮為丑劍客的身份,拐帶玄天龍女私奔,『鐵面神龍』曾被人圍攻致死,還不是你一手造……」   蒙面女人話猶未了,穿天一劍已大喝一聲,道:「住口!」   蒙面女人冷笑道:「怎麼?難道你怕天下第二人向你尋仇嗎?」   穿天一劍惻測一笑,說道:「尋仇?笑話,穿天一劍幾怕過誰不過——」   眼光一掃蒙面女人,冷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你可別想逃過我的手裡。」   「你想打架?」   「何只打架,我要先毀去你。」   蒙面女人冷聲一笑,這笑聲不但冷,而且輕蔑至極,當下冷聲道:「穿天一劍,就憑你那點能耐,去毀掉別人還可以,可是想毀去我,你還滾回去再學幾年。」   穿天一劍被蒙面女人這一激,陰笑連連,當先一欺步,道:「那不妨試試。」   試字猶未出口,右手呼的一掌,平胸直擊過去。   穿天一劍知道事情的演變,對自己極為不利,這個身份難測的蒙面女人對自己所為,瞭如指掌,如果不先毀去此人,可能會造成可怕後果。   是以,他這一掌擊出,已用畢生功力所發,不但出手猝然,而且力道奇猛?   蒙面女人在掌力方面,自然要遜穿天一劍一籌,不敢硬接硬擋,當下晃身暴退——   穿天一劍借勢欺進,雙掌連環劈山,但見掌影飄飄,掌風如飆,剎那之間,迴環拍出八掌。   穿天一劍武功得於紅髮一尊生前所留的武功冊子所載,不但出手快,而且力道奇猛,身影奇快。   連續拍出八掌,一時之間,蒙面女人竟被穿天一劍一連猛攻,迫得毫無還手之力,一連退了十來步。   蒙面女人被穿天一劍迫得毫無還手之力,心裡一粟,忖道:「穿天一劍果然身負絕世武功,掌勢精奧無比。」   就在心忖間,穿天一劍又拍出四掌。   一時間,連拍十二掌,掌力捲起一片狂飆,塵砂翻飛,威勢煞是嚇人,蒙面女人不由暗地吃驚。   穿天一劍拍出十二招絕學,依然無法將蒙面女人制下,心中暗暗著急,心忖:「這蒙面女人,果然是身負絕世武功。」   就在穿天一劍心念之間,蒙面女人一聲鬼嘯,一晃身附風隨影,已經迅快地欺身到穿天一劍面前,出手猛擊一掌。   蒙面女人武功得於「天魔經」所載,掌式雖沒有穿天一劍精奧雄厚,但身影之快,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掌劈山,左掌也猛然打出。   左右兩掌,也出得奇快,穿天一劍見蒙面女人在險象環生之下,還能出掌反擊,確實大出意外。   蒙面大人兩掌得勢,眨眼之間,也拍了一十二掌。   這一場拚鬥,確實精彩絕倫,為武林罕見,穿天一劍及蒙面女人均是武林罕見的頂尖高手,各負一身奇詭武學,只見掌影如山,掌風如飆,兩條人影,分不出是蒙面女人抑是穿天一劍。   顧盼間,兩個人已鬥到百招,蒙面女人覺腦中一暈,幾乎撲倒,當下大吃一驚,忙運住血氣,護住血脈!   蒙面女人心裡暗自一栗,自己怎麼會腦海眩暈?這現象是她以往所沒有的,而且在此緊要關頭,竟有此現象。   殊不知蒙面女人大鬧地陰教中了奇毒暗器,當時雖服過解藥,無奈並未將毒氣全部迫出。   如今再經動手,毒氣又開始繞血液循回,攻心臟。   蒙面女人一發現不對,急忙運聚真氣,護住血脈,可是在這剎那之間,穿天一劍的凌厲掌勢,有如山崩海嘯地捲來。   這也是蒙面女人一時大意,以致造成此刻之患,如當時也離開地陰教之後,運氣將餘毒迫出體外,就不會發生這個事。   再說蒙面女人受穿天一劍一連狂攻,弄得節節後退,顧盼之間,她額角上的汗,已經濕透蒙面紗巾。   情形確實危險萬分,此刻她又不能運用真氣,否則,餘毒必要攻心。   饒是蒙面女人武功再高,在此情形之下,也無能為力。   然而,就在此際,倏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際,並想:「反正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穿天一劍的手裡,何不存心一拼。」   蒙面女人此念一動,決不顧及生命之危,存心與穿天一穿一拚,當下一聲叱喝,一縷白光銀簫橫腰打出。   猝然之變,快如電光火石,蒙面女人此刻已打算與穿天一劍同歸於盡,一招打出,身影接著再告縱起,罩頭猛打一招——   這兩招為蒙面女人拚命所出,不但快,而且招內套招,一招之內,暗藏無窮變化。   這兩招出手,果然把穿天一劍迫退五個大步。   穿天一劍縱身後退之際,倏聞一聲驚魂奪魂的簫聲響起。   蒙面女人已經不顧一切,拚吹「驚魂一曲」,她想在這剎那之間,用簫聲把穿天一劍鎮壓,然後把穿天一劍毀去。 蒙面女人何嘗不知道她此刻餘毒已經開始攻心,拚吹「驚魂一曲」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   可是此刻也不能讓她作此想,反正她總免不了一死。   這簫聲一起,穿天一劍大吃一驚,大喝道:「閣下原來是天仙魔女,我倒要看看你大魔曲有什麼驚人之處。」   穿天一劍知道天魔曲厲害無比,如經吹奏,自己非被震務內腑不可,一邊在喝話聲中,長劍出鞘,猛地向蒙面女人握著銀簫的右腕打去——   這一把快便宜電閃,蒙面女人簫聲再起,穿天一劍的長劍化作一縷銀芒,已經掃到——   如在平時,蒙面女人當可在避退之際,再邊吹奏「驚魂一曲」,可是,此刻,她餘毒已攻心,迫得她無法兩方兼顧。   簫聲一停,銀簫乘勢打出,硬接穿天一劍砍來一劍。   一陣金鐵交鳴,蒙面女人這一硬接硬擋之下,右腕被震得酸麻,蹌蹌跟踉後退十個大步,方自拿樁站穩。   可是在蒙面女人後退之際,穿天一劍身影一矮,喝道:「天仙魔女,再接我一招。」   一縷寒光,挾著一片清吟之聲,又向蒙面女人捲來。   此刻蒙面女人已經力不從心,穿天一劍一連搶攻,她那能接得起,當下一咬牙,銀蕭疾出,又是一招硬接硬碰。   嗆的一聲,蒙面女人只覺腦中一暈,仰身栽倒!   穿天一劍哈哈一笑,說道:「天仙魔女,人人說你美艷如花,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說完,長劍一抖,挑向蒙面女人的面紗。   一張奇醜無比的面孔,呈現在他的眼前,使他大吃一驚,「啊」了一聲,下意識倒退數步,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   一張美麗如花的臉腮,何以換成這可怕的臉孔?   穿天一劍幾乎被這可怕的臉孔,嚇破了膽。   他以為這個就是天仙魔女,可是如今一見不是,此人到底是誰?在他心中依然是個謎!   他想:「不管是誰?先毀了他再說!」   心念甫落,長劍一抖,猛向蒙面女人刺來——   只聽「嗯」的一聲,穿天一劍突覺心頭一震,長劍幾乎脫手——   接著一個聲音說道:「閣下未免太過心狠了。」   眼光過處,只見穿天一劍後退三個大步,抬眼望去,他的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著一個瘦骨嶙峋,衣飾破亂不堪,年約七旬的老乞丐來!   倏然,穿天一劍啊的一聲驚呼,又退了三步,訥訥說道:「你……你……是……五……   他的聲音,開始抖顫,全身肌肉在微微抖動……   老乞丐微微一笑,說道:「不錯,我正是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四字一出口,穿天一劍幾乎嚇昏過去,如非他此刻臉上帶著銀色面具,定可看出他已嚇得毫無血色!   一代名震武林的五指酒丐,終於在這裡出現了!   然而,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帶著銀色面具的醜劍客,正是他所要找的穿天一劍?   可是穿天一劍卻認得他是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在這裡突然出現,確使這位心地險詐的穿天一劍,嚇得魂飛九霄,七魄出竅!   五指酒丐望了一下這個易容的穿天一劍,冷冷說道:「閣下大概就是威震武林的醜劍客了?」   穿天一劍聞言,念頭一動,笑道:「不錯,怎地?」   五指酒丐突然一欺步,身影微閃,飄立在穿天一劍面前,道:「那麼拐帶玄天龍女的人,就是閣下了?」   五指酒丐的枯瘦臉上,倏然掠過一片殺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穿天一劍的銀色面具之上!   穿天一劍嚇得連打冷戰!   五指酒丐這一問,他的心裡一震,故作鎮靜答道:「那麼你認為帶走玄天龍女這人,是不是我?」   這反問之語,一時間把個五指酒丐問得答不出來。   五指酒丐一陣冷笑說道:「你醜劍客拐帶玄天龍女私奔,江湖人物皆知,難道還會有假?」   「可是,你是不是知道,丑劍客鬧雙包案?」   「這個我不管,我只要問你拐帶玄天龍女私奔之人是不是閣下?」   穿天一劍陰冷冷一笑道:「五指酒丐俠名四播,如不分曲直,妄加罪於人,焉能受人敬仰,如果你認為揭帶玄天龍女私奔之人是我,我承認了又待怎地?」   穿天一劍這話軟中帶硬,措詞婉轉,既然不承認拐帶玄天龍女之是他,也不否認不是他之所為。   五指酒丐一皺眉頭,說道:「此事總有水落石出之日,只是閣下向這醜怪女人下起毒手,我倒要伸手管這件事。」   穿天一劍心裡忖道:「五指酒丐武功得自上古奇書『七彩鐵券』所載,憑自己武功,當非其敵,何不先讓一步,以後再作打算?」   他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念頭一轉之下,冷聲答道:「五指酒丐既然勢在必管,我就看在你的面上,饒她一次。」   說完,也不待五指酒丐答話,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穿天一劍從鬼門關抬回生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如非他臉上帶了銀色面具。他今天勢必毀在五指酒丐手下不可。   五指酒丐見這個假冒的醜劍客一走,回頭一望地上的蒙面女人;只見她醜怪的臉上,已呈灰暗……   當下不敢怠慢,伸手取出一顆丹藥,納人蒙面女人的口中,然後,導引「七星靜脈」內力,連出雙掌,拍向蒙面女人幾處大穴。   五指酒丐武學蓋世,內力修為,得自上古奇書所載,雄厚無比!   約半盞熱茶時刻,只聽蒙面女人嗯的一聲,張口溢出一口黃水,這黃水出口,奇臭無比,聞之令人作嘔!   五指酒丐已用本身真元,將蒙面女人的餘毒,迫出體外,只是她餘毒雖盡,但真無消耗過巨,一時之間,無法恢復過來。   當下五指酒丐見蒙面女人轉醒,全身軟麻無力,又掏出一顆丹藥,納入她的口,以真元之力,幫她恢復功力。   蒙面女人倏覺對方手指過處,奇熱無比,一股滾滾熱流,送達自己體內,當下揉合自己血氣真元。循經各處血脈。   蒙面女人一面運氣,一面暗暗吃驚,幫她恢復功力之人,內力竟高得出奇。   顧盼間,他全身功力已復,精神大暢,從地上一躍而起,眼光過處,又使他大驚大駭!   他估不到一個老乞丐會有如此功力。   當下正待謝過,五指酒丐已先含笑說道:「姑娘不必多禮,路見不平,乃俠義中人應之所為,以後望好自為之,我有事先走了——」   走字猶未出口,蒙面女人倏覺眼前人影一閃,五指酒丐竟在一晃身之間,走得無影無蹤!   這輕功把蒙面女人嚇得兩眼發楞!   環視當今武林,那有輕功如此之高之人,就連追風俠算上,輕功也不過跟自己伯仲之間,此人輕功竟比自己高出不少!   蒙面女人一陣沉思,此人到底是誰!   陡然,她啊的一聲驚呼,大喝道:「老前輩慢走!」   喝聲過後,四野依然恢復平靜,想五指酒丐已經走得遠了。   蒙面女人怔了片刻,自語道:「如非洞中的五指酒丐已現……對,一定是他,只是他走得太快,否則我一定將事實告訴他……」   蒙面女人邊走邊念,聲音消失,人已去得老遠。   五指酒丐出現,九大門派掌門人的失蹤,使整個武林翻濤,舉世注目,人們想要知道這兩件事是否有關連?   人們也相信,這件事是五指酒丐所為,除他之外又有誰有此功力?能劫走九位掌門今派中之人毫無所知?   五指酒丐——這個印在人們腦海的神奇人物,終於出現了,他的出現就先做了一件轟動武林的巨案劫走九位掌門?   這件事確實令人費解,沒有人能真正斷定是否是五指酒丐所為。   在開封……   追風俠,蒙面女人,丑劍客這三個人,在客棧的後院也正樣這件震撼武林的怪聞。   黑夜擁吻大地,沒有星星,更沒有月亮……   漆黑的大地,恐怖的晚上……   在這客棧的四周,卻埋伏了一場武林浩劫。   秉燭夜談,追風俠眉峰深鎖,望了兩人一眼說道:「五指酒丐已重現江湖,九大門扔掌門也接著失蹤,此事是否五指酒丐所為?事實雖有此可能,但我們也不能妥下斷語。」   蒙面女人說道:「不錯,他當初救我之時,我本來想告訴他一些事,可是他像有急事待辦,匆匆走了,使我們失去這次機會。」   追風挾倏然說道:「你既然見過天下第二人,他是否答應你一定到開封來。」   蒙面女人說道:「他雖沒有說一定要來,我想他一定會來。」   追風俠又道:「那麼,當時五指酒丐一定不知道那個丑劍客就是穿……」   追風俠倏然止口,轉臉望向窗外冷冷一笑!   丑劍客許文龍與蒙面女人微微一愕!   只見追風俠霍然立起,冷冷說道:「屋外是何方朋友,何不進來一敘?」   追風俠話聲甫落,屋外黑沉沉地,毫無動靜。   丑劍容低聲說道:「陳兄,未悉外面來了什麼人?」   追風俠含笑不語,眼神一轉,說道:「人家既不怕外邊風涼,我們何必多管?」   說完,又緩緩坐下,可是就在此際,一聲極為冷屑的輕笑之聲,破空傳來。   追風俠就在冷笑之聲響起之際,與蒙面女人,丑劍客,同時飄身掠至穿外!   沒有人影!   三個人心裡同時一駭!   追風俠眼光一掃周圍,冷笑說道:「既然有事而來,何以避不見面?難道見不得人嗎?」   沉寂!沒有人回答。   追風快一皺眉,心裡忖道:「此人武功分明已臻化境,是敵是友?……」追風俠倏然覺得——   今晚可能要發生一場恐怖的血戰。   這沉寂的氣氛,似有幾個人隱藏在其中?……   追風俠一代奇人,胸羅玄機,雖對數月來所發生的事,令人費解,往往出人意料,但對這個江湖將要展現一場最龐大的流血,他是知道的!   追風俠見自己被人所弄,心裡微泛怒意。   蒙面女人與丑劍客許文龍也倏然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天下第二人迄今未出現?何往?這是他們所耽心的!   倏然——   就在空氣死沉沉之下,遠處,陡然響起一聲尖厲的冷笑!   追風俠蒙面女人,丑劍客同時一展身,向發聲處撲去——   三個人這飛撲之勢何等之快,只見三道影,勢若電閃,疾若夜霄蝙蝠,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一片竹林——   藍影一閃,三個人倏覺風聲過後天仙魔女飄身立在他們面前——   追風俠因在北雁蕩山地陰教與天仙魔女一別,不知她芳陳何往,今晚又倏然在此相見,怎不令追風快等一驚。   只見天仙魔女黛眉深鎖,粉腮是一派愁憂之色!   追風俠稱開口道:「天仙姑娘,匆匆一別……」   天仙魔女一搖纖手,說道:「老前輩不必客氣了,今夜可能要展開一場血戰,這裡來了幾位武林罕見高手。」   追風俠哦了一聲!   天仙魔女又道:「丑劍客,碧眼神行客和五指酒丐,今晚可能全到!」   「你看見他們了?」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可是,剛才我已經見了幾條人影,在這四週一帶出現,但一個人我卻看清楚了……」   追風快問道:「什麼人?」   「玄天龍女!」   丑劍客心裡一震問道:「你說玄天龍女今晚已來到這裡?」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還有少林派谷覺長老……」   追風俠驚問道:「什麼?少林派谷覺長老也來到這裡?」   「除了谷覺長老之外,還有武當派慧元道長也到了。」   追風俠大吃一驚。這兩位武林宿將,何以雙雙在此現身?   當下沉思一陣,依然想不出一點頭緒來,天仙魔女又道:「這些人似是有所作為而來?」   追風俠眉鋒深鎖,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今晚之事確實有點不簡單,這些武林頂尖高手,一齊在開封出現,究竟為何,頗令人費解……」   追風俠話至於此,又倏然止口不語,緊接著一聲冷笑之聲,破空遙傳而至,聲音似是出於衛劍客穿天一劍之口。   追風俠暗吃一驚,暗忖道:「不料今夜開封城,可能真要變成臥虎藏龍之地了!」   心念間,四條人影,猛向發聲處撲去——   就在四人縱身飛躍之間,一個聲音說道:「追風大俠,數日之別,今日又在此相逢,一向可好。」   追風使愕然一驚,抬頭望去,他的眼前,赫然又出現了易容的穿天一劍。   追風俠含笑說道:「原來是醜劍客,陳某倒是幸會了。」   穿天一劍陰惻惻一笑,說道:「追風俠一代奇人,武功蓋世,嘿嘿,今夜少不了要領教一番。」   追風俠一聽穿天一劍當面叫陣,心裡不由微微一愕,含笑道:「丑劍客你客氣了,陳……」   追風使陳宇猶未出口,又是一聲冷屑之聲,破空傳來。   只聽的一聲暴喝,緊接著響起一陣洪笑,一個聲音說道:「穿天一劍,數年之別,還認得我嗎?」   追風俠等大吃一驚,放眼瞧去,穿天一劍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著一個枯瘦老者!   穿天一劍放眼一瞧,臉色倏變,此人竟是宋青山在洞中所見的真正丑劍客!   穿天一劍故作鎮靜,說道:「原來是楊靜……」   楊靜冷笑之聲,打斷了穿天一劍的話,說道:「不錯不錯,穿天一劍你把我困在洞中十三年頭,總算楊某命長,沒有被你困死,這筆賬,我們總有得算了。」   楊靜話聲甫落,晃身欺進,蓄勢待發!   真正丑劍客楊靜等一齊在此現身,不但追風俠等出乎意料,就是穿天一科也暗暗吃驚!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一章 往事如夢   真正丑劍客楊靜,蓄勢攻向丑劍客之際,一個聲音說道:「你以為真正穿天一劍,藏在十八層地底下,原來是學這鼠輩行為……」   喝聲甫落,從樹林之內,徐度出一個人來。   放眼望去,發話之人,竟然是五指酒丐!   風雲片驟,一場撼人心魄的好戲,即展眼前。   五指酒丐一出現,使這場面倏顯緊張,也使這位心地險詐的穿天一劍,倏感緊張,似是,死亡的氣氛,已經籠罩著他的全身。   於是,他打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五指酒丐緩緩踱到丑劍客楊靜的身側,望也不望穿天一劍說道:「閣下是跟穿天一劍有一段大恨,可是沒有比老叫化的血仇來得更深,就讓我先跟他算一下如何?」 丑劍客楊靜念頭一轉,說道:「也好,反正他總逃不出我們手裡。」   話落,飄身立在追風俠身側,看了許文龍一眼,說道:「我們師兄弟雖同拜一師,可是四、五十年未謀一面,想不到在此與師弟碰面,我心甚慰。」   說完,微一歎氣!   丑劍客許文龍感慨說道:「師兄自別師門之後,已名揚江湖,可是小弟真到恩師坐化之後,才離開遊魂山,曾一再查訪師兄俠蹤,奈一無所獲……」說到這裡,也歎了一口氣。   楊靜微微一笑,望了一下追風俠,說道:「這位大概就是名滿武林天下的追風大俠?今日一見果覺風度攝人,果是名不虛傳……」   追風俠含笑說道:「好說好說,楊兄弟客氣了,陳某人如何敢當『大俠』兩字?」   丑劍客楊靜正待答話,冷笑之聲傳來,放眼望去,五指酒丐一晃身,身影暴進,立在穿天一劍面前,說道:「黃倫!想不到我們拜把兄弟,今日會再碰頭,實出人意料,我找了你十幾天,以為你真死了。」   穿天一劍黃倫心裡雖然驚駭,表面依然毫無所動。嘴角微微一哂,陰冷冷說道:「不錯,董叫化,這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   五指酒丐放聲大笑,這笑聲帶著一種懾人氣魄,聞之膽戰心驚,笑聲嘎然而止,臉上倏現殺機,說道:「這不是叫『人生何處不相逢』,而且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黃倫,你知罪嗎?」   穿天一劍陰惻惻一笑,說道:「董叫化,什麼叫知罪不知罪?」   五指酒丐眼光抖露殺機,說道:「黃倫,你以為你所作所為,能瞞武林耳目嗎?老大『鐵面神龍』之死,難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五指酒丐說到這裡,咬了一下鋼牙,又道:「你為著私戀嫂子玄天龍女,不惜不擇手段,弄下圈套,叫老大『鐵面神龍』上,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話至於此,只見五指酒丐全身微在抖動,由此可見五指酒丐,此刻心情,是如何激動與憤怒?   當下又咬了一下牙,說道:「黃倫,老大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敢做出違逆倫常的事來,你對得起『鐵面神龍』在九泉之下嗎?你是人嗎?……」   「住口」穿天一劍冷冷說道:「董叫化,你亂嚷什麼?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難道你管得了?」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以往情義一刀兩斷,現在已是陌路人,黃倫,出手吧!   五指酒丐說到這裡,倏然感到心裡一酸,以下之話,也說不出口。   可不是,幾十年勝逾骨肉之情,今天會落得反目成仇,怎不令他心裡黯然?   當下咬了咬牙,說道:「黃倫,我要替老大報這個仇,使他在九泉之下,心安理得,瞑目九泉,穿天一劍出手啊!」   他的眼光,露出複雜的感情,這感情包括了痛苦,憤怒,殺機……   穿天一劍果不愧是一個鐵血漢子,雖然他自以自己功力,不足與五指酒丐頜頑,但依然毫無所懼,右腦一按劍柄,道:「不錯,我們之間,無法在口上談清,非要在功力上做個了斷不可,董叫化,亮傢伙吧!」。   五指酒丐縱聲氣極一笑,說道:「黃倫,跟別人動手,也許用得著傢伙,可是對你,老叫化還用不著,並且,老叫化一隻打狗棒,很早就棄之不用,現在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拿出來對付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仍是讓你三招不還手。」   被五指酒丐這一激,穿天一劍那能忍受得住,一聲鬼嘯髮鬚皆張,嗆的一聲,長劍出鞘,怒道:「好極!好極!董叫化,你就接我三劍試試!」   試字方自脫口,長劍捲起一道芒,猛刺一劍!   穿天一劍遞出,以迅雷灌耳之勢,左掌同時劈出一掌。   一劍一掌,挾怒猝然出手,其勢如電,寒飆劍影,直向五指酒丐罩身捲來。   出手之快,掌力之猛,確實嚇人,追風快等,也不由喝了一聲好。   驀聞五指酒丐冷冷說道:「黃倫,十幾年之別,想不到你功力進展得如此神速!」   速字自出口,竟發自穿天下一劍背後,這一劍一掌同時逃出!   得了!穿天一劍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   這身手,簡直快得令人難於置信!   沒有一個人看清五指酒丐用什麼身法閃過穿天一劍的這一掌一劍,就連追風俠與天仙魔女也沒有看清。   這奇異一閃身之法,委實太過神奇,追風俠等一干人,也看得兩眼發楞,心裡暗道:「這是什麼閃身之法?」   穿天一劍更是嚇出一身冷汗,連打冷顫!   手中長劍,幾乎脫手掉地!   這超越武學常規的身法,使這位機智百出,心地陰險的穿天一劍,嚇得任在當場,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五指酒丐冷冷一笑,說道:「黃倫,一掌一劍,一掌特別優待,不算數,還有兩劍快出手吧!」   穿天一劍又驚又氣,一望天色,忖道:「碧眼神行客此刻何以未倒?……」心念中,長劍一抖,說道:「董叫化,你別欺人大甚,再接我兩劍。」   話猶未落,一道青芒,挾著一聲清吟,出手一招「橫斷江河」,出手猛擊過去——   「橫斷江河」出手,後面緊跟著一招「卷風擊浪。」   這兩招均是紅髮一尊武功書銘所載之奇詭武學,一招之內,各含數招不同變化,確實是奧妙劍法。   五指酒丐哂然一笑,邊問邊道:「不錯,這兩劍威力確實非同小可,只是用的人功力不行……」   這兩劍擊出,化作無數劍花,各朵劍花之中,均藏無窮變化,招式奇妙無比,但——   五指酒丐卻從容不迫地從朵朵劍花之中,閃身避過!   連讓三劍,只在眨眼之間的事,閃法之妙,身影之快,確實令人難以置信,沒有看清,五指酒丐用什麼身法閃過穿天一劍這一招絕學!   穿天一劍三劍遞空,駭得退後數步,機伶伶地又打了一個冷顫,望著這個身負絕世武學的五指酒丐,兩眼發呆。   三劍已過,五指酒丐臉上倏現殺機,喝道:「黃倫,三劍已過,我們以往情義已斷,現在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脫口,右掌一拂,拂出一道撼岳狂飄,猛向穿天一劍捲去。   這一拂之勢,已挾五指酒丐七成功力,力道之猛,駭人聽聞。   穿天一劍見五指酒丐挾怒猝然發掌,其勢嚇人,當下心裡大駭,縱身暴退三丈,避過五指酒丐凌厲一擊。   只見五指酒丐掌力捲起一片塵砂,在穿天一劍背後兩顆大桃樹,叭叭兩聲,應聲而拆!   這威力使在場之人,大為駭楞!   他這一掌擊出,在場之人,也同時有這麼一個念頭:「他的武功,恐怕是天下第一了,沒有人足可與他對抗!」   一掌擊空,五指酒丐冷冷說道:「黃倫,為什麼不接我一掌試試?」   一語甫落,一晃身,又到黃倫面前,出手呼的一掌,又告擊出!   這當兒,驀聞一聲佛號聲響起,一個聲音說道:「老叫化何必妄開殺戒?」   聲音來得突然,五指酒丐霍然一驚,一收發出掌勢,身勢暴退二丈,放眼望去,風聲過後,穿天一劍與五指酒丐中間,已經立了兩個人。   這兩人是一僧一道,除服裝差別之外,同樣的是:面如滿月,白髮蒼蒼髮長及腹,兩眼寒光暴射!   五指酒丐微微一哂,臉色陡然罩起一片殺機,冷冷說道:「嘿嘿,想不到穿天一劍倒邀了九大門派兩上高手做幫手。」   說到這裡,緩緩向這一道一僧欺進,他全身功力,已經運聚雙掌,準備猝然出手,先毀了這兩個人!   五指酒丐最為痛恨的是:九大門派之人,這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派的谷覺長老,以及武當派元通道長。   這兩個人在少林派及武當派裡,身份還高於掌門,他們兩個已經隱居深山,不管江湖是非。   可是數日之前,九大門派掌門同時失蹤,使這兩潛居深山,若修道行的世外高人,不得不重現江湖,一訪究竟。   江湖上重現五指酒丐,使這個世外高人,為之震撼,他們也一再斷定,此事定是五指酒丐所為可能最大。   這一僧一道要以年齡計算,怕不在一百三十四歲以上了。   同時,這兩個人也身負派中全部絕學,潛居深山苦練,參悟不少失傳武功絕學,他們倏然在此現身,自然為五指酒丐而來。   少林派谷覺長老被五指酒丐一說,慧眼一睜,發現五指酒丐臉罩殺機,目露凶光,功聚雙掌,心裡為之一駭!   當下含笑合掌一禮,低宣佛號,說道:「董施主言之差矣!我們並未受黃施主之邀……」 五指酒丐喝道:「放屁,那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我們的事,難道還要你禿和尚來管?快滾,否則惹火我了,一掌先毀了你們。」   五指酒丐這話說得聲色俱厲,也輕蔑已極,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在場之追風使,也暗自心愣!   這當兒,穿天一劍順水推舟,飄身退開,他心裡想這讓一僧一道先擋人一陣,也未曾不是一件對自己有益之事。   場內一場生死之戰,在谷覺長老與無通道長現身之後,起了變化,最低限度,穿天一劍可以先退在一側,靜觀變化。   但是,這場面依然保持殺機,恐怖的氣氛!   五指酒丐已經對谷覺長老以及元通道長埋下了殺機!   五指酒丐這輕蔑之語一出,如換常,勢必動怒,可是谷覺長老乃一有道高僧,當下微微一笑,合掌說道:「董施主火氣何以如此之盛?貧僧今夜來此,實有事相詢。」   五指酒丐怒喝道:「有什麼事快說。」   五指酒丐已經動怒,說話再不留餘地,根本沒有把這一增一道放在心上!而且還隱下了殺機。   顯然,「鐵面神龍」還不是死在九大門派掌門手裡。   五指酒丐這些凌辱之話一出,在場之人,心裡同時忖道:「這一僧一道會不會跟五指酒丐交手?」   穿天一劍回頭望了追風俠,微微一咽!   谷覺長老依然含笑,道:「董施主,老納以少林派弟子身份,煩問董施主一聲,九大門派之掌門失蹤,是否董施主所為?」   谷覺長老此語一出,五指酒丐微微一哂,冷冷說道:「少林派名滿江湖,派中高手如雲,掌門人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還會被人輕易劫走?不可能吧?」   這話說得輕蔑到了極點,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谷覺長老臉上一紅,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顯然,以少林飲譽江湖數百年,如今會被人劫走掌門,這事情確實使九大門派臉上無光,聲譽掃地!   谷覺長老停了片刻,又道:「那麼劫走九位掌門之人,果是查施主所為了?」   五指酒丐臉色一沉,怒道:「禿和尚,九大門派掌門失蹤,你憑什麼一口咬定是我所為?」   不錯,谷覺長老既未見五指酒丐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他們只是憑空推測,可能是五指酒丐所為!   其實,到底是否五指酒丐劫去九位掌門,既未目睹,自然不能肯定妄下斷言。   谷覺長老聞言,又怔在當場。   武當派通能道長開腔說道:「我們雖未目睹九大門派掌門被你劫走,但普天下除了你一人有此武功之外,當今武林,已無人……」   「放屁!」五指酒丐聲色俱厲,臉露殺機,喝道:「你們憑這一點,就能加罪於人嗎?」   停了一停,又厲聲道:「如再不滾,可別怨我心狠!」   話落,眼光抖露殺機,一眨不眨地盯在這一僧一道臉上!   場面情勢,又陷地緊張狀態,如果谷覺長老及元能通道長不離開這裡,五指酒丐自然會向他們兩人先下手。   但谷黨長老與元通道長會走嗎?   在場之人同時有這個想法。   驀地一聲洪笑之聲,破空傳來,聲若龍吟,聲發丹田,以內家真力傳出,引得樹葉籟簌而落。   在場之人心裡一駭,抬眼瞧去,笑聲出於谷覺長老之口,只見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臉色倏變!   谷覺長老一欺步,喝道:「董施主未免欺人太甚,貧僧不自量力,倒願先領教你幾招絕學。」   大出在場之人意料,谷覺長老終於叫陣了。   谷覺長老縱然是一個泥人,被五指酒丐這一番奚落,也要被追出三分土氣來。   五指酒丐見谷覺長老當面叫陣,氣極一笑,道:「好極好極,禿和尚我就打發你先上西天。」   情勢劍拔弩張,兩個人各泛殺機。   五指酒丐眼光抖露殺機,緩緩向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欺去。   場面充滿了火藥味,大戰一觸即發。   這當兒,一聲暴喝,一條人影,猛撲穿天一劍,出手呼的一掌擊去。   事發突然,穿天一劍估不到有人突然偷襲,暴退三丈剛避過一掌。   放眼望去出掌之人,正是醜劍客楊靜。   楊靜一掌走空,又一欺身,冷冷說道:「穿天一劍,我們的賬不能不算,再接我一掌試試。」   話語才落,有脫一揚,又劈出一道掌力。   楊靜一掌擊出,倏覺眼前人影一閃,一股剛猛無比的潛力,迎面拉來,轟然一聲,楊靜竟被彈震得後退五個大步。   楊靜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憑自己發出的掌力,竟被人反彈之力震回,這怎不令他吃驚?   定神瞧去,只見五指酒丐已經立在自己面前,說道:「楊兄弟,這件事應由我他算,你還是站在一旁吧。」   楊靜微微一笑,狠狠瞪了穿天一劍一眼,說道:「穿天一劍,衝著五指酒丐的面子讓你多話片刻,反正今天上你是逃不過的。」   說完,又退回追風俠等身側。   穿天一劍陰側惻一笑,說道:「那不妨試試。」   穿天一劍話聲未落,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雙雙一展身,雙袖一拂,拂出兩道寒飆捲向五指酒丐。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兩人一發動攻勢,在場之人為之一驚,這場武林罕見血戰,終於開場了。   五指酒丐一見兩人同時發動攻勢,冷冷喝道:「好呀!我倒看看兩位身負少林及武當兩派什麼不傳絕學。」   喝話聲中,雙掌齊發,反擊兩掌。   四道掌力,捲起一片狂飆,轟然之聲不絕於耳,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倏覺心頭一震,同時後退。   出手只是在電閃一瞬,但彼此已經心裡有數,五指酒丐的功力,確實令人咋舌!   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發現不對暴退之際,五指酒丐也一縱身飛撲而上,出手一掌「力撼山嶽」,迅速擊出,口裡喝道:「兩位也接我一掌試試。」   海嘯般的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猛然台至。   電閃一瞬出手奇快,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剛一避退,五指酒丐不但身影縱到,掌力也同時捲到。   谷覺長老一聲虎吼,身影飄然而起,雙掌齊發,出手一招「龍雲虎風」,拍出兩道掌力,反身擊出。   名家出手,快逾電光石火,谷覺長老「龍雲虎風」擊出,元通道長也猛出一掌,擊向五指酒丐前胸。   這一道一僧同時發掌,其勢委實嚇人,掌力有如海嘯山崩,萬馬奔騰,內家至高掌力滾滾迫出。   這情勢緊張萬分,也充滿殺機氣氛。   五指酒丐一聲虎吼,身影曼妙一轉,同時避過兩人三掌。   谷覺長老與無通道長均是當今武林難逢高手,兩人同時圍攻,尚被五指酒丐輕易閃過,五指酒丐功力身法委實驚人。   谷覺長老兩掌遞空,身子飛撲落地,暴喝聲中,又拍出四掌。   元通道長也在谷覺長老撲進之際,同樣拍出四掌。   於是,一時之間,掌影如幻,掌風虎虎,掌力捲起滿天塵砂,這一場狠鬥,看得場外之人,驚心動魄。   五指酒丐雖身負上古失傳奇書所載武學,想在一時之間,把這兩個世外高人制下,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場外高手,被這一場罕見的打鬥震懾得鴉雀無聲,所能聽到的,只是暴喝之聲,挾著呼呼掌風之聲。   寒光刺骨,四野一片漆黑。   這漆黑的氣氛……似要把在場之人,吞嚼似的。   然而,這裡,卻開演了一場武林罕見的驚心動魄的血戰。   穿天一劍陰笑連連,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動手的人身上。   倏然間——   一點寒星,挾著破風之聲,直向丑劍容許文龍面門擊到。   這暗器來得突然,丑劍客許文龍正全神注視場內過招,這暗器來到他面前,他才發現,當下心裡一駭,出手一掌擊去。   丑劍客這兀突然動作,把追風俠等一干人,弄得如墜五里霧中,齊目向丑劍客望去,追風俠脫口問道:「許老弟怎麼了?」   在場之人同時驚覺,面露驚疑之色,望著丑劍客許文龍!   這暗器來得突然,許文龍劈掌震落暗器之際,脫口說道:「有人偷襲!」   在場之人又是心裡一震,極目一掃四野黑沉沉地,一無所見。   一股寒意湧上了在場之人心頭,不約而同打了一個寒噤。   丑劍客許文龍打了一個冷戰,望著擊落的暗器,這一看,使他心中一動!當下欺步,探手抓向地上被擊落之物。   那不是暗器,而是一張紙團!   追風俠眼光一掃,微微一笑,正在他抬眼之際,桃林之內,一條人影,電閃而逝,這條人影身法矯捷無比。   追風俠正待縱身撲進,腦中念頭一動,又停下腳步,轉臉望向丑劍客許文龍一眼,低聲歎了一口氣!然後感喟地笑了笑。   追風俠這舉措也倏然得很,現在所有之人眼光又轉向追風俠。   丑劍客拾起地的紙團之後,疑竇叢生,回頭望了在場之人一眼,下意識地展開紙團,上面寫著:   蒙面女人「龍」   這筆跡你該不會陌生的,也許,你還記得我這個女人……」   他的神情,一陣緊張,但被他銀色面具遮去了,但是他拿著紙團的左手,卻微微在抖動。   是的,這筆跡他不陌生,他的腦中倏然掠過一個倩麗的影子,左手的紙團,幾乎脫手掉在地上。   定了一會兒神,把眼光又落在那紙條上。   「……分別幾十年了,雖然美麗的日子已經過去,但是,我們畢竟有過憧憬與希望,相信你一定不否認這個事實。   過去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們為什麼要作無謂的苛求?   我們能命我們的生命,換回一天從前的日子?   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卻在暗地回憶過去,想念過去,你記得嗎?龍!你曾說:「杏妹,我生命中不能失去你,讓我們互相地依偎在一起吧……」往事如煙,話猶在耳,……但是,你終於放棄了我對你一片愛意。   午夜夢迴,我偷偷地懷念你,然而也恨你…… 你放棄了我,你突然失蹤了,我曾找你十年日子,然而我失望了,我一無所獲,你為的是什麼?   是的!我恨,恨你,恨你這個不懂感情的人……同時,我的一生幸福,也在你的手中毀了。   唉!不談吧,日子已經過去了,我們為什麼要去重提?」   對的我們就讓往事,無聲無息地過去,不也好嗎?   我們碰面了,我們之間,似是沒有什麼可談了……命運折弄我的一切。   玄天龍女草具」   許文龍的手,微然的抖動!   紙條終於脫落在地上。   他發出淒惋的苦笑,這筆也像酸梅入口,聞之令人鼻酸。   往事在他的腦海,一閃而逝!   是的!誠如玄天龍女所說,那已經無法追回的往事呀!   他緩緩地伏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那一張紙團,回頭望了一下追風俠,發出一聲低沉的苦笑。   追風俠也報給他一個苦笑。   在場之人,把眼光又轉移到丑劍客的臉上,但銀色面具遮去了他臉上痛苦神情。。   暴喝之聲,破空傳來,抬眼瞧去,只見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掌力已沒有先前雄厚,招式也開始緩滯。   五指酒丐在暴喝聲中,劈出三掌。   這情況危急萬分,再不出半個時辰,這一僧一道一定會傷在五指酒丐的手下。   追風俠微微一歎,望了丑劍客許文龍一眼,說道:「許老弟,去吧!」   許文龍驚疑地側過頭,脫口說道:「去那兒?」   追風俠唱然笑道:「難道你不想見她嗎?」   「我是否應該見她呢?」   追風俠苦笑道:「幾十年心中的痛苦,難道你不想發洩?」   丑劍客許文龍淒苦地笑了笑,說道:「那已經過去了,我們不應該再去苛求。」   「那不是苛求,那是敘舊,你真不想見她嗎?」   「是的,也許我應該再見她一次,可是我沒有勇氣,誠如她所說,我毀去了她一生幸福。」   追風俠說道:「這是事實,萬事由你而起,如非你棄她而去,也不至於弄出今日的事來。」   「我知道,但一錯焉能再錯?」   「錯——已經結束了,況你們都已經老了,一個美麗的倩影,換成一個龍鍾之軀,你們會再苛求什麼?」   丑劍客許文龍緩緩地低下了頭,啟齒又止。   追風俠又道:「幾十年不見的人了,你們不想彼此見見對方嗎?去吧!」   許文龍緩緩地抬起了頭,眼光直盯在追風俠的臉上,似是在想些什麼,又似在追風俠的臉上,找些什麼?   他失神而又痛苦!   他的情緒如潮湧,翻騰起伏。   那無法安靜,也無法用功力去克服。   追風快又道:「許老弟,去吧,她是多麼希望跟你談幾句往昔情語。」   「……」丑劍客許文龍啟口又止,痛苦地望了追風俠一眼。   他何嘗不是苛求見她呢?但是他對她有無限的內疚,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見她,否則,他又該向她說些什麼?   慾望又想見她一面。   於是,他此刻思潮起伏,猶豫不決,似是去與不去之間,他必須慎重地考慮一下,才能決定。   但是此刻,他能再有智慧,再去考慮這個問題?   不可能的,他的理智,被一個倩影掩飾了。   追風俠慨然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人生是一場戲,在戲裡,各人扮演了不同角色,在戲的結束之前,應該有很多人,想回憶在戲裡他演的是什麼,以及成功與失敗,否則,人生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呢?對的,生命之神已經安排了一切,然而,你們為什麼不回憶一下以往?」   許文龍的眼光,閃出生命的火花,驀問他的喃喃自語道:「是的!我應該見見她……但是,她此刻在那裡呢?」   追風俠笑了笑,指著前面一片桃林,說道:「她就在那片桃林之內,快去吧。」   許文龍也不再說話,一騰身,向前飛身奔去,身影有如電光一閃,眨眼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追風俠望著他的背影,黯然地搖了搖頭,淒惋而笑。   楊靜望了追風俠一眼,也說道:「我師弟受良心指責也已經夠了,他們應該敘一下舊。」   追風俠說道:「情之一字,不知折磨多少年青男女,委實擁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說追風俠的感歎,回筆再說許文龍騰身撲向左側一片桃林之後,張眼環視四野一眼,沒有發現玄天龍女的影子!   當下一陣遲疑,又向前面桃林走去,倏然——   一個黑衣背影,站在一棵桃樹之下。   他的心情猛地震動了數下,這背影他太熟悉了,那正是他日夜所緬懷的人——玄天龍女!   他幾乎失意叫喊出口,然而他沒有,他只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往事歷歷如畫,倏閃腦際。   但如今……幾十年過後,他們已經換了另外兩個人。   歡樂的事,已經過去,接著,人也老了。   他輕聲喊了一聲:「杏妹!」   她沒有口答!   黑沉沉的夜,配合這場面,委實太過淒涼!   夜風吹搖著桃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除此,聽到一個沉重的腳步,緩緩向玄天龍女走去——   他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又叫道:「杏妹……」   冷冰冰的聲音,發自玄天龍女的口中,說道:「我們之間,還有值得談的嗎?」   她回過了頭,一張姣好而又充滿皺紋的面孔,倏然展現在許文龍的眼簾,是的他們都老了。   他們在一起時,只有二十幾歲,現在他們已是六十開外的人了。   這張臉孔,是他日夜苛求一見的,雖然,嬌艷如花的粉腮,現在已經劃上了無數皺紋,但,對他來說,他認為一樣美。   他苛求這一刻,現在見面之後,他的心情又開始緊張。   心情是極度痛苦與矛盾!   他出神地望著她,幽幽說道:「杏妹,難道我們之間,真無可談?」   「過去了,談它幹什麼?」   「但是,我們為什麼不能互相凝望片刻?」   玄大龍女幽幽說道:「四十看來,我並沒有一時忘記你的輪廓,我不需要再多見你一眼。」說完,又緩緩地側過了頭。   許文龍苦笑道:「我也沒有忘記,只是我要看看你,如果這是最後一面,我也心滿意足。」   「我還值得你留戀的?」   許文龍苦笑道:「你認為不?」   玄天龍女淒婉地苦笑一聲,說道:「一個被你遺棄的不幸女人,你還懷念她幹什麼?」   低沉而又淒惋的苦笑,代替丑劍客許文龍的回答!   空氣在玄天龍女這句話之後,沉默下來。   沒有再開口說話。   似是,他們之間,真的沒有話可說了。   一切在沉默中……   然而,他們的兩個心,卻在急促地跳動。   遠處傳來暴喝之聲……響徹雲霄。   久久,許文龍才開口說話:「杏妹,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玄天龍女冷冷接道:「直到今天,你才知道你對不起我?」   許文龍黯然說道:「杏妹!你以我願意如此?只因我視武如命,否則,我會離開你嗎?」   玄天龍女冷冷說道:「許文龍,告訴你。」   她倏然回過了頭,兩隻眼睛發出懾人的光芒,直盯在許文龍臉上,厲聲喝道:「我的一生幸福,便在你的手中毀去。」   只見她充滿皺紋的臉上,微微地抽動,心情是何等激動,的確,她恨許文龍,恨得非常之深。   許文龍緩緩地低下頭,他不敢跟她的眼光互相對視。   他只是低聲說道:「杏妹,我知道,我……我又該向你說什麼?」   玄天龍女緩緩向他走來,冷冷說道:「你什麼也不必跟我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話可說了。」   現在,她已經立在許文龍的面前,怒視著許文龍。   幾十年前,他們是一對戀人。   幾十年後,他們似是一對仇人。   這中間,雖然沒有仇,但玄天龍女認為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毀在許文龍的手裡,是以,她恨他,恨不得把他毀去。   她望了他一眼,厲聲道:「許文龍,如不是你,我會變成一個被人所不恥的女人嗎?」   「我知道」,許文龍難過地說。   「叭!」的一聲清脆之聲,玄天龍女一抬右腕,打了許文龍一個耳光子,這一個耳光打得許文龍退了數步。   玄天龍女厲聲道:「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不懂,你玩玩我的一生,以及幸福,我恨不得吃了你……」   她銀牙咬得格格作響,一揮有腕,又叭叭地打了許文龍兩記耳光,敢情玄天龍女真的恨到了極點?   他沒有還手,他願意玄天龍女會多打他幾下,以還他這份內疚。   他無言以對,對這個已失去一切的不幸的往昔情人,他又應該說些什麼?   不,他認為,語言是多餘的。   玄天龍女一連打了他幾下耳括子之後,心情才開始平復下來,她緩緩地掉過頭,向前走去。   豆大淚水,滾下了她的雙腮。   她的心情,何嘗不是極端痛苦呢?   她言之非虛,許文龍葬送了她的一生的幸福,如非穿天一劍假冒丑劍客的身份出現,哪會失足變成今日?   她緩緩地走著,口裡說道:「許文龍,你走吧,我們到此全部結束了。」   許文龍黯然欲淚,他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也掉過頭,緩緩向來路走去。   他們相背而走,距離漸漸遠了。   就在他們走後,原來的地方,又出現了兩條人影,這兩條人影是一個體態龍鍾,獨眼的老婆子,以及一個白衣少女。   獨眼老婆子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快進棺材的人了,還鬧什麼戀愛?」   白衣少女回頭望了獨眼老婆子一眼,問道:「師父,這兩個人是誰?」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多問?倒是你說得七彩鐵券的人,武功當真如此高強?這桃林來了無數高手,怎麼沒有見到他?」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他武功確實武林罕見。」   望了獨眼婆子一眼,倏然問道:「師父!七彩鐵券是一本什麼書,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回?」   獨眼婆子說道:「這是一本上古失傳奇書,內中所載,莫不是奇詭武學,至於我為什麼一定要得到它,因為……」   說到這裡,她倏然止口不語。   白衣少女問道:「因為什麼?」   獨眼婆子臉上一陣黯然之色,才開口悠悠說道:「那是一個愛我的人,他以半生的歲月,想把這本書得到,交給我,但不幸,他的生命,也喪在七彩鐵券之下。」   「那人是誰?」   獨眼婆子歎了一口氣,說道:「狂笑一君,如今黃泉路上客,我再也聽不見他的笑聲了。」   白衣少女睜大了眼睛,問道:「師父!你們是不是也鬧過戀愛?」   獨眼婆子幽幽說道:「女孩子懂事,何必多問?我們走吧。」   吧字出口,已雙雙消失在前面的桃林之內。   場內在這片刻之間,已經起了相當變化,五指酒丐與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交手已近末聲。暴喝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只見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招式緩濟無力,而五指酒丐卻越打掌力越為雄厚,掌力如詩,橫打直劈。   這情勢確實危急萬分,再不出十招,這一僧一道的世外高人,便要傷亡在五指酒丐的掌下。   憑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的功力,圍攻一人,尚無法把五指酒丐制下,其武功之高,舉世震驚。   這身手不但使穿天一劍吃驚,即使追風挾等一干人,也在為驚駭。   驀聽五指酒丐一聲暴喝,左掌一招「開山闢地」。猛擊谷覺長老。   這一掌挾五指酒丐畢生功力所發,端的奇猛無比,谷覺長老此刻已是黔驢技窮,只是在做最後掙扎。   五指酒丐這凌厲的一掌擊出,全力施為,其勢之猛,有如山崩海嘯。   當下谷覺長老一咬牙,出手硬劈一掌,硬封來勢!   這一硬接硬擋,最為危險,因谷覺長老已是功力消耗殆盡,如再硬接五指酒丐一掌,靈活當場斃命,也非重傷不可。   這當兒,一個聲音喝道:「五指酒丐,手下留情!」   一道奇猛掌力,頂住五指酒丐劈出的掌力!   變生突然,五指酒丐一收掌勢,饒是如此,發話之人依然被震退七個大步,方自拿樁站穩。   五指酒丐放眼望去,心裡一愕,說道:「陳大俠,你這是……」   原來發掌話之人,竟是追風依,追風俠受五指酒丐這一掌,震退七個大步,如非五指酒丐收掌快,追風俠勢非吐血不可。   追風俠驚愕之際,被五指酒丐這一喝問,微然一笑,回頭望了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一眼,說道:「老叫化,你何必如何火盛?你與元通道長谷覺長老並無生死大仇,何必多造此殺劫?看在陳某人的面上,就放手如何?」   五指酒丐緩和了臉上殺氣,說道:「既然是陳大俠說情,我就算了。」   說到這裡,狠狠瞪了谷覺長老及無道長一眼,說道:「兩位還不快滾,難道真是送死?」   谷覺長老黯然一歎,道:「罷了罷了,五指酒丐神功蓋世,貧僧有幸領教高人絕學,三生有幸。」   元通道長說道:「五指酒丐,你劫走九大門派掌門,意在何為,當初圍攻「鐵面神龍」之時,九大門派掌門雖參與其間,但並非殺死『鐵面神龍』兇手。」   五指酒丐怒道:「我叫你們走,你們就走,何必囉嗦。」   谷覺長老說道:「我們只是要知道,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人,是否董施主所為?」   五指酒丐厲聲道:「你們憑什麼一口咬定我之所為?」   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互相望了一眼,搖頭一歎!   五指酒丐回望了穿天一劍一眼,冷冷說道:「穿天一劍,現在該算我們這筆賬了。」   話聲甫落,身影一縱,又立在穿天一劍的面前,臉色又倏然罩起一片殺機,迫視著穿天一劍,厲聲道:「我要讓在場之人,見一見穿天一劍的真面目。」   話落人起,只見人影一閃,探手猛抓穿天一劍的銀色面具。   這一抓之勢奇快無比,電光火石一閃,穿天一劍大駭,長劍一揮,猛打一劍「千里送客」迅厲掃出。   發動在極快一瞬,五指酒丐一聲暴喝,左手一揮,拍的一聲,穿天一劍只覺臉一陣火辣,踉蹌退了五個大步!   這身手確實快極,穿天一劍嚇得打了一個冷戰,臉上一陣風過後,五指酒丐已經飄開。   出手真是如同電光一閃,穿天一劍臉上銀色面具,已經落在五指酒丐的手中。   五指酒丐眼光一掃在場群雄,朗聲說道:「這就是武林敗類穿天一劍的真正面目。」   群雄抬眼望去,穿天一劍年約六旬,滿臉紅光,精神奕奕,發須半黑半自,兩眼寒光暴射,只是眉帶煞氣。   五指酒丐冷冷一笑,回頭望了楊靜說道:「楊靜,物歸原主,請接住。」   話落,銀色面具直向楊靜擲去!   楊靜伸手接過,微微笑了笑。   五指酒丐怒視著芽天一劍,說道:「穿天一劍,原先我已讓你三劍,現在情斷義絕,接我一掌。」   掌字脫口,出手一掌擊去。   穿天一劍此刻已是驚弓之烏,五指酒丐這凌厲的一掌擊出,他怎麼敢冒然一接,身影一飄,又退後三丈。   穿天一劍剛一退身,五指酒丐以絕快的身法,欺身而進,左掌已迅厲打出一掌。   五指酒丐不但身手快得令人咋舌,而且掌力也雄厚無比,穿天一劍縱然身負紅髮一尊所載武學,此刻已毫無用武之地。   這兩掌以不同的手法打出,右掌擊出,左掌在穿天一劍縱身暴退之際,迅厲擊到。   這兩掌快得令人無法看清。   只聽一聲悶哼,穿天一劍「叮!叮!叮!」退後三步,溢出一口鮮血。   這當兒,五指酒丐倏覺黑影一閃,下意識退後三步,放眼望去,站在他面前的人,赫然是玄天龍女!   玄天龍女看了五指酒丐一眼,愧意說道:「二叔,你奇怪我會在此現身嗎?」   五指酒丐望著玄天龍女,冷冷說道:「這確實出我意料之外。」   聲音冰冷,毫無感情,玄天龍女心裡一陣難過,說道:「二叔,你一定唾罵我是嗎?」   五指酒丐濃眉一揚,說道:「你以為我不嗎?」   玄天龍女幽幽說道:「我不願祈求人世間的人以及你來寬恕我,我雖不殺伯仁,但伯仁為我而死,我死有餘辜,可是,我必須毀了這個不恥廉的人……」   說到這裡,回頭望了穿天一劍一眼,說道:「只要我報了這個仇之後,我當在他的墓前,取劍自刎。」   話說於此,眼光驟現殺機,緩緩向穿天一劍欺去,厲聲說道:「穿天一劍,自恨我不幸落在你的圈套,你沾污了我的身子之後,還把我困在洞中,你這衣冠禽獸,我跟你拼了。」   玄天龍女咬牙切齒,眼光放出如火光芒,緩步欺進。   丑劍客許文龍低下了頭,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酸,黯然淚下。   追風俠搖頭說道:「許老弟,你何必引咎自責,過去就讓他過去吧。」   許文龍報以低沉而又淒婉的苦笑。   場內空氣,依然是緊張萬分,穿天一劍受五指酒丐一掌,傷勢頗重,忙掏出一顆丹藥,納入口中,運氣療傷。   五指酒丐因見玄天龍女出面,狠狠地瞪了玄天龍女一眼,一語不發,退在一側。   玄天龍女臉色一片鐵青,她恨不得把穿天一劍毀在劍下。   場內氣氛,依然充滿了殺機!   按下這緊張的氣氛不說,再說離這桃林不遠處,在谷覺長老與元愛道長前奔之際——   驀然,遠處一條人影,急速如風,直向這方面奔來。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微一頓腳,放眼瞧去,來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上下的青年。   雙方同時住腳互相望了一眼,又擦身各自向前奔去。   倏然——   谷覺長老噫了一聲,陡然止腳,回頭望了那年輕的背影,喝道:「小施主慢走!」   谷覺長老這突來舉措,不但那少年吃了一驚,即是元通道長也愕了一愕,望著谷覺長老發怔。   突來舉措,確實頗令這青年意外,當下腳步一停,問道:「大師父叫住在下,是何道理?」   谷覺長老身形一縱,立在那年青人的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問道:「閣下莫不是天下第二人?」   「正是,大師父有何指教?」   谷覺長老微微一笑,說道:「你與五指酒丐怎麼稱呼?」   宋青山被谷覺這一問,微微一愕,久久才答道:「五指酒丐是在叔叔。」   谷覺長老點點頭,腦中念頭一動,說道:「五指酒丐劫走我們九大門派掌門你是否清楚?」   宋青山暗吃一驚,反問道:「怎麼?我叔叔會沒有死?劫走你們九大門派掌門?」   谷覺長老點頭說道:「不錯,你叔叔並沒有死,而且劫走我們九大門派掌門。」   這話一出,今未青山莫測高深,憑九大門派聲譽,會被劫走九大門派掌門,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來青山向來對九大門派仇視者,他父親「鐵面神龍」之死就牽涉九大門派掌門在內。如今九位掌門會被五指酒丐劫走,使他心裡暗自高興。   當下望了谷覺長老一眼,冷冷說道:「不會吧!九大門派門戶森嚴,被人劫走掌門,這根本不可能的事吧?」   谷覺長老被宋青山這一訕笑,臉上一紅,心念陡起,喝忖:「如果能將這小娃兒制下,不怕五指酒丐不交出九大門掌門。」   心念甫罷,微一欺步,晃身立在宋青山臉前蓄勢待發。   谷覺長老這一動作看在元通道長的眼中,也會意過來,他也一騰峰,佇立在宋青山的身側。   這情形;對宋青山確實極為不利,如果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兩人再全力出手,憑宋青山的功力,非被他們所制不可。   這一僧一道一欺身,宋青山已覺事情不對,心中一懍,暗自提氣,蓄勢待出,口裡冷笑一聲,說道:「兩位準備打架了?」   谷覺長老道:「不錯,五指酒丐既然劫走九大門派掌門,我們要小施主做人質交換九大門派掌門。」   宋青山臉色一變,道:「你們倒想得天真,這恐怕不容易吧?」   谷覺長老說道:「那我們不妨試試。」試字出口,身形一起,人影一閃,出手猛點來青山「玄機大穴」。   谷覺長老驟然出手,其勢如電,右手探出,已堪堪點到。   宋青山大吃一驚,這身手確實快得令人咋舌,自他出江湖以來,那曾碰過如此身法快逾電光火石之人?   當下一挫腰,身影右閃,但元通道長也在這當兒,右腕一吐,疾出閃電,點襲宋青山睡穴。   這一僧一道雙雙出手,來青山功力再高,加上從丑劍客楊靜身上學來的「幻虛神術」,也無能為。   當下心裡大急,一聲虎吼,雙掌齊發,環劈兩掌。   這兩掌為宋青山全力施為,威力奇猛,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也微微一驚,心討這:「果不愧稱天下第二人!」   這兩掌威力,使兩個世外高人,暗地心駭,谷覺長老左掌一揮,頓有一股剛猛無比的潛力,回敬過去。   掌力相觸,捲起一片塵砂,宋青山受谷黨長老這一掌,震退五個大步,方拿樁站穩!   這當兒,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一僧一道,又欺身撲上,分點宋青山昏、睡兩穴!   倏然……   一聲冷笑聲音起道:「想不到兩個世外高人,也合力圍攻一個後生晚輩,不怕傳開出去,被江湖笑掉了牙嗎?」   語音冰冷,傳自桃林之外。   谷覺道長與元通道長怵然一驚,一收掌,飄身後退!   齊眼望去,從桃林之外,緩緩走出兩個人來,這兩個人是一個體態龍鍾的獨眼婆子,及一個白衣少女。   只聽白衣少女說道:「師父,握有七彩鐵券之人,就是他。」   蒙面女人心裡暗暗焦急,這一僧一道已使他難於應付,如再加這白衣少女及老婆子,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四個人手裡。   而這老婆子及白衣少女又是為七彩鐵券而來,看情形如七極鐵券不失,人也非傷在這一增一道的手裡不可。」   獨眼婆子倏然身形一縱,立身在宋青山的面前,冷冷問道:「小娃兒,我問你,七彩鐵券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宋青山冷笑答道:「不錯,你想搶?」   獨眼婆子冷冷說道:「如果你不乖乖交出來,我當然要搶。」   宋青山冷笑道:「你不妨出手看看。」   獨眼婆子枴杖一掄,怒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站在獨眼婆子身側的白衣少女,開口說道:「喂!你就把七彩鐵券交出來吧!要不然你一定打不過我師父。」   宋青山狠狠瞪了她一眼,說道:「除非我死,否則,你們想搶七彩鐵券,決沒有那麼容易。」   獨眼婆子怒道:「你當真不把七彩鐵券交出?」   宋青山縱聲笑道:「我說你有本事,儘管搶就是了,何必多言。」   獨眼婆子大怒,喝道:「好呀!我們要看看你這小娃兒有什麼能耐,敢不把七彩鐵券留下。」   喝聲甫住,呼的一招,猛向宋青山搗去。   宋青山也許忘記了這麼一件事!當初狂笑一君遺言曾交代,如果碰見一個獨眼婆子把一個紅色小皮囊交給她。   如今獨眼婆子已經在他的面前,而他竟把這件事忘了,以致發生了一段神哭鬼泣的驚人故事。   再說獨眼婆子一拐擊出,拐鋒呼呼風聲,以「力掃五嶽」手法,罩身擊到。   猝然遞拐,過如驟雷,宋青山心裡又是一驚,村道:「這老婆子功力怎地如此之高?」   心念中,心中不敢怠慢,身影曼妙一轉,堪堪避過一拐。   獨眼婆子一拐遞空,心裡暗自一駭,厲聲喝道:「小娃兒果然有幾手,才敢目中無人,再接我一拐試試。」   話猶未了,枴杖一遞,出手一招「李靖降妖」。   這一拐擊出,挾著雷霆萬鈞之勢,一招之內,內含三招不同變化,是「嘯拐法」中三大絕招之一。   這當兒,谷覺長老一聲暴喝,袖抽一拂,拂出一股罡氣,撞向獨眼婆子。   這一拂,挾谷黨長老功務全力施為,其勢之猛,非同小可。   元通道長也在谷覺長老拂掌之際,撲向宋青山,出手便點。   獨眼婆子一收枴杖,飄身後退,避過各黨長老這一拂,怒道:「好啊!我倒要領教少林派幾招不傳之秘。」   秘字猶未出,口,猛掄鐵拐,向谷覺長老猛擊一拐。   場面倏然變為混亂,谷覺長老,元通道長,獨眼婆子,三個人全是為宋青山而來,而此刻都互相交手。   谷覺長老因不想讓宋青山毀在獨眼婆子的拐下,才出手擊向獨眼婆子。   這一來,也激起獨眼婆子的殺心,枴杖搶攻三拐。   獨眼婆子與狂笑一君平輩相稱,其武功之高,卻是泛泛?   三招遞出,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拐影如山,把谷覺長老裹在拐影之中,一時之間,也無法脫身!   谷覺長老心裡不由暗暗吃驚,這獨眼婆子功力確實驚人,拐法精奧神妙,確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   谷覺長老練習少林派掌法數十年,雖未將少林派七十二種絕技,學於盡得,但憑他的身手,已是江湖罕見。   如今被獨眼婆子拐影裹住,怎不令他吃驚?   當下一聲暴喝,雙袖一拂,剎那之間,拂出三道奇猛潛力,頂住獨眼婆了這凌厲的拐影之勢。   谷覺長老全力施為,拂出三道潛力,盪開獨眼婆子的拐勢,飄飛落落,含笑說道:一獨眼婆子的功夫,果然驚人。老衲佩服得緊!」   獨眼婆子「風嘯拐法」三拐全被谷覺長老避過,氣肝膽俱裂,桀桀一笑,猛然縱身,喝道:「少林派傲視江湖,果然名不虛傳,再接我三拐。」   谷覺長老正待答話,獨眼婆子的拐勢,又已經遞到。   這一來,也激起谷黨長老的火性,當下一聲暴喝道:「獨眼婆子,我就再讓你三十拐,你也未必能把我如何。」   說罷,猛擊一掌。   這兩人再一發動攻勢,其勢如電,全力施為,掌風拂著山野間的桃林,藥草,搖曳欲折!   寒飆如狂,威力驚人!   白衣少女站在一側,兩隻明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宋青山與元通道長交手,只見兩人也打得難分難解。   一時之間,這片桃林之內,也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   宋青山力鬥元通道長,打得汗流夾背。   宋青山雖逢奇遇,一代奇人狂笑一君幫他打通生死之關,真元淫洗十二重樓,內力修為,傳輸在他七星靜脈。   但目前他修為不夠,無法發揮全部作用,以致無法憑所學應付一切,但他能應付元通道長十招不敗,已是難得可貴。   元通道長見宋青山竟能從他手裡,走過十來招,他心裡暗為吃驚,他年紀不到二十出頭,竟能接他十幾招不敗,而自己功力,又在百年之上,宋青山硬接硬擋,竟能接他幾招,確令他吃驚。   他就想不透,宋青山這份功力是從那裡來的。   他心裡暗忖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心念中,不由泛起愛材之念。   由於元通道長這一念,宋青山才能在他的手下又走過十來招,而立於不敗之地!   四個人分成兩對,打得難分難解。   掌影如幻,掌風如飆!   這裡四人打成一片,但在另外一片桃林之內,也展開了一場狠鬥。   玄天龍女兩眼冒出懾人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住穿天一劍,冷冷說道:「穿天一劍,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亮傢伙吧。」   穿天一劍嘴角微微一曬,冷冷說道:「玄天龍女,如果你不要命,我自然先送你上西天。」   話落,一按劍柄,嗆!長劍出鞘。   五指酒丐冷冷一笑,望也不望他們一眼,緩緩退在一側。   玄天龍女厲聲而笑,說道:「穿天一劍,你這衣冠禽獸,我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   驀聞穿大一劍大喝道:「住口,是你自己要跟我走的,這能怪我?」   玄天龍女厲聲一笑,說道:「不錯,是我要跟你走的,但是,穿天一劍,你為什麼用了這個使『鐵面神龍』致命的陰謀,你還有人性沒有?」   穿天一劍陰側側一笑,說道:「玄天龍女你何必多逞口舌之能,出手吧!」   玄天龍女大怒,氣極而笑,長劍一抖,一道寒芒,直向穿天一劍掃去。   穿天一劍冷冷一笑,身影微晃,輕逸地閃過玄天龍女這搶攻,一聲暴喝長劍反打一招「風送孤帆。」   兩個人心中各存殺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於是剎那間,已各搶攻二一十招以上。   動手真是電光火石,但在場之人,已經看出,再不出十招,玄天龍女一定會傷在穿大一劍的劍下。   追風俠倏然欺身,立在五指酒丐身側,說道:「五指酒丐,玄天龍女再不出十招必要傷在穿天一劍的劍下,那時,你總不能袖手旁觀。」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這不關我的事,讓他們去吧!」省得我動手殺了她。」   追風俠心裡一震,說道:「話不是這麼說,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懂嗎?」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我不但不救她,如果有人救也,我便先毀了那個人。」   追風俠暗自一駭,腦中念頭一轉,說道:「看在天下第二人的份上,你也該救她一次。」   「誰是天下第二人人?」   「鐵面神龍的公子。」   五指酒丐歷聲笑道:「年紀青青,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敢稱自己為天下第二人,見了他之後,我非要先訓他一頓。」   追風俠微微笑道:「那麼你不救玄天龍女一次劫難?」   「不救!」   五指酒丐話猶未畢,一聲驚叫出自玄天龍女之口,放眼望去,只見玄大龍女左肩已被穿天一劍劃破三寸來長的血口。   追風俠暗吃一驚,茅天一劍一抖長劍,又飛身撲進,一劍猛向玄天龍女刺去——   追風俠說道:「五指酒丐,我願以自己生命,救玄天龍女一次。」   喝聲甫落,身形電閃一飄,呼的一掌擊向穿天一劍。   追風俠這一掌劈出,穿大一劍已知厲害,當下縱身暴退。   玄天龍女因追風俠這一掌,才免去殺身之禍。   穿天一劍放眼一望,發現掌擊自己之人,竟然是一代名震武林的追風俠,當下臉色一變,喝道:「人言追風使一代奇人,武功蓋世,穿天一劍不才,倒想領教幾招。」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如蒙不棄,自然奉陪幾招。」   穿天一劍團笑道:「那就先接我幾招試試。」   長劍一繞,化作一道青芒,猛點追風俠「將台穴」。   追風俠從容一笑,身影微然一閃,避過穿天一劍凌厲一劍,出手一招「鳥龍探抓」,猛抓穿天一劍西門。   傳言追風俠武功蓋世,平日很少有人見他跟人交手,如今日一見,身手果然不凡!   閃身出掌,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便做到的事,看得場外高手暗地喝了一聲彩,心忖:「追風俠果然名不虛傳。」   心念中,只見追風俠右手探出,左掌又擊一掌。   穿天一劍心裡大吃一驚,追風俠這副身手,確實江湖罕見。   當下不敢怠慢,長劍一收,以「長虹貫日」一招,化作「橫屍遍野」,長劍帶著一片清吟之聲又告擊到。   這當兒,追風使正待縱身擊掌,倏覺背後冷風擊到——   追風俠知道背後有人偷襲,心裡微然一駭,使用一招「追風騰雲」,身影騰空而起,飄落在二丈開外。   兀突之變,使追風俠吃了一驚!   抬眼望去,背後發劍之人,竟然是玄天龍女。   只見玄天龍女臉色一片鐵青,厲聲道:「我們的事,誰要你來管?」   吃力不討好,玄天龍女不但不感謝他,僅而罵他多管閒事,大出追風俠意料之外!   當下臉上一紅,看了五指酒丐一眼,尷尬一笑,緩緩退到五指酒丐身側。   五指酒丐又是冷冷一笑。   玄天龍女厲聲說道:「穿天一劍,我已經說過,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話聲未落,又撲向穿天一劍,一劍劈去——   倏然——   傳來一個冷冷聲音說道:「穿天一劍,好男不與女鬥,你就讓她幾劍吧!」   聲音來得突然,在場之人心裡一驚,齊目向發聲處望去,一枝桃樹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坐了一個怪人。   只見這人身七尺,黃發,碧眼,正像一個美國人!   在場之人心裡一駭!   「碧眼神行客」也在這裡出現了!   這桃林之內,確實來了幾位江湖罕見的高手!   穿天一劍見「碧眼神行客」已經在這裡現身,膽子為之一壯,陰惻惻一笑,眼光一掃在場之人,再看玄天龍女一眼,道:「玄天龍女,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快滾吧!」   玄天龍女厲聲笑道:「穿天一劍,除非你把命留下,否則我是不會走。」   穿天一劍陰笑連連,望了「神眼神行客」一眼,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把你毀了?」   玄天龍女正待答話,碧眼神行客冷冷說道:「穿天一劍,她不走,我們就走吧!」   碧眼神行客話聲甫落,緊接著一聲長笑劃破長空,人影一閃,五指酒丐又立在穿天一劍面前,說道:「走,你們自信能走得了?」   五指酒丐臉上又充滿了殺機,怒視著穿天一劍!   碧眼神行客打從鼻孔重重哼了一聲,說道:「臭叫化口氣不小,你憑什麼留住人?」   這句說得輕蔑至極,敢情碧眼神行客真的不知五指酒丐身負上古奇書所載武學?   五指酒丐冷笑道:「憑你碧眼神行客……」   「碧眼神行客怎麼?」   這極快一瞬,風聲一響,碧眼神行客已經到了五指酒丐的面前,臉上隱伏殺機,望著五指酒丐正準備出手。   空氣又告緊張!   百年前的奇人碧眼神行客,與五指酒丐成了對立局勢!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憑你碧眼神行客那點能耐,也想走得了嗎?」   碧眼神行客桀桀一笑,說道:「口氣不小,接我一掌試試如何?」   話落,出手一掌,拂起一道寒飆,捲向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也同時拂出一股潛力,反擊過去——   潛力一經接觸,只見兩人臉色同時一變,五指酒丐身影微愕,而碧眼神行客地叮叮退了三步——   碧眼神行客用了五成功力,五指酒丐用了四成功力!   互擊一掌,勝負已分,碧眼神行客雖是百年前一代奇人,但依然無法與五指酒丐所學七彩鐵券為抗!   一掌出後,碧眼神行客心裡不由大驚,他以為「孤影子」如果死了,他的武功,便算天下第一!   那知今日便碰了這個煞星,怎不令人吃諒!   勉強鎮靜一笑,說道:「能接我這一掌之人,才稱武功第一,不錯,不錯,臭叫化,我就稱你天下武功第一!」   流目一轉穿天一劍,說道:「穿天一劍走吧!」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走?別想得天真。」   碧眼神行客桀桀一陣怪笑,倏然欺步,又是一道奇猛的掌力,挾著奔雷驟雨之勢,向五指酒丐捲來——   碧眼神行客一發掌,穿天一劍雙足一點,向另外一片桃林躍去。   一聲暴喝道:「穿天一劍,你往那裡走?」   人影一閃,一個人影直撲穿天一劍,出手一道掌力捲去——   發動奇快,穿天一劍微一愣,睜眼一望,來人正是醜劍客楊靜。   楊靜冷冷一笑,說道:「穿天一劍,如果你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   穿天一劍冷笑道:「那不妨試試!」   青芒一卷,連演三絕招,迫開楊靜攻勢,猛一縱身又向另外桃林躍去。   林靜一聲暴喝,呼呼連攻兩掌。   這當兒,倏聞一聲冷笑之聲響起,一個聲音喝道:「五指酒丐,還不停手?」   聲若洪鐘,五指酒丐一收掌,循聲望去,臉色驟變——   天仙魔女也一聲驚呼,叫道:「宋哥哥……」   在場之人,全部愕然,桃林之內,又多了五個人,這五個人是谷覺長老,元通道長,宋青山,獨眼婆子及白衣少女!   只見元通道長的右腕,已經扣住宋青山的『喻門穴」上!   宋青山臉色蒼白,望了追風俠,發出苦笑!   天仙魔女僑軀一閃,飄立在宋青山面前,說道:「宋哥哥,你怎麼了……」   宋青山搖了搖頭,報給她一個苦笑!   天仙魔女一抬頭,青眸驟現殺機,掃了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一眼,銀簫倏然取握在手,喝道:「你們當真不放手嗎?」   元通道長微微一笑,說道:「女娃兒想得太天真了!」   天仙魔女厲聲一笑,嬌艷如花的粉腮,驟呈殺機,一聲叱喝,銀芒一閃,銀蕭出手疾點元通道長「氣海穴」。   猝然出手,其勢如電。   谷覺長老暴喝一聲,一掌擊去,口裡喝道:「女娃兒,難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掌力如飆,天仙魔女嬌軀飄然而起,避開谷覺長老這一搶攻,銀簫乘勢下去,攻出一招「天女下凡」。   這身手使谷覺長老大吃一驚,乍一看去,這弱不禁風的少女,身法,招式,竟快得令人咋舌!   當下一收擊出掌勢,微一晃身,避過天仙魔女一招緊攻,再欺身,剎那之間,迥環拍出六掌。   這當兒,碧眼神行客已經退到穿天一劍的身側,銀光一掃五指酒丐,說道:「臭叫化,我們夫陪了,如果你有膽量,半個月後,在桐柏山『避日巖』再見了。」   說完,與穿天一劍一縱身,已運去五丈開外!   身影之快,不愧有「神行客」之稱!   五指酒丐為顧及宋青山,讓碧神行客與穿天一劍從容而去,氣得肝膽俱裂,髯鬚根根豎起,臉色一片鐵青。   這當兒,一個人影,帶著一顆破碎與極端痛苦的心情,緩緩向桃林之外,蹣跚移去。   這個人影,正是玄天龍女。   往事在她的腦海,連踵而來。   面對她的愛子——宋青山,她無法以慈母的愛,來獻給他。   宋青山孩童時代的輪廓,又在她的腦海疊出。   淚水,終於滾下了她的面頰。   她多年來,是多麼渴望見他?然而如今見面,宋青山已經在她的眼前,她能向他說些什麼呀!   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刻慈母的心了。   那是她的兒子,但生如路人,其實,她還有什麼臉,向她的兒子,說些慈母溫暖的話呢?   她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她也是世界上最不幸的慈母。   她有慈母的心,但無法獻給她的愛子。   心碎了,她知道自己是永遠讓人唾棄的一個女人。   痛苦的心情,移動著沉重的腳步,慢慢消失在桃林之外。   這情景只有一個人見到,那是追風俠,他黯然地歎了一口氣,一晃身,向玄天龍女背後追去,口裡說道:「玄天龍女,稍留玉駕!」   玄天龍女停下了蹣跚的腳步,失神地望著追風俠!   追風俠黯然說道:「玄天龍女,你何必走得那麼急?你不讓宋小俠見見你嗎?」   玄天龍女淒惋一笑,道:「見見他這個不要臉的母親嗎?」   「事情已經過去,你何必自責,每一個不幸的孩子是多渴望見他的慈母?讓他的心裡,有所寄托?」   玄天龍女搖了搖頭,臉上展出淒然的苦笑,道:「我不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死了,不是我!」   「玄天龍女,你錯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好嗎?」   玄天龍女厲聲一笑,叫道:「過不了,忘不了……」身影一縱,向桃林之外奔去。   瘋狂的叫喊聲,在寧靜的夜裡,留下了一縷淒涼的音韻。   聞之令人落淚,聽之令人黯然。   是的,她是世界一個不幸的慈母。   追風俠黯然一歎,他覺得自己的眼眶裡,熱淚在滾動著,他咬了一下牙,自語道:「她不是蕩婦,而是一個好母親!」   身影一展,又向來路奔回。   這眨眼之間,天仙魔女與谷覺長老已經打得難分難解。   倏然,五指酒丐一聲暴喝道:「女娃兒,停手。」   聲若洪鐘,震耳谷聾,天仙魔女果然飄身後退,望著五指酒丐,一語不發,但眉氣間,依然充滿殺機。   五指酒丐緩緩向元通道長及谷覺長老欺去,口裡喝道:「你們當真不放手嗎?」語氣含著無窮殺意。   元通道長冷冷說道:「放手?臭叫化,你認為這麼簡單嗎?」   「那又要怎麼樣?」   谷覺長者宣了一聲佛號,說道:「董施主劫走我們掌門,如果要我們放宋青山,很簡單,請你交出九大門派掌門為條件。」   五指酒丐厲聲道:「放屁,誰劫走你們九大門派掌門?」   五指酒丐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大吃一驚,眼光同時聚在五指酒丐的臉上,這意外事情,確令人吃驚!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二章 怒斗道德   雖然,九大門派掌門之失蹤,武林各派人物,無不認為是五指酒丐所為!   五指酒丐這意外之話,怎不令在場之人吃驚!   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也愕了一愕,眼光同時抖露疑惑之色,望著滿臉泛露殺機的五指酒丐!   空氣在漆黑之下,還帶著一分死寂!   當下谷覺長老冷冷一笑,說道:「董施主言未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事情似是無此可能吧?」   五指酒丐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自己明白表示未曾劫走九大門派掌門,竟換來谷覺長老的冷語!   當下一欺身,暴進三尺,喝道:「你們既一口咬定九位掌門失蹤,是被我劫走,這種含血噴人,不分青紅皂白,老叫化今天不認識你們這些以正派自居的九大門派,如果再不放手,可別叫我玉石皆毀!」   谷覺長老冷冷一笑,道:「那你不妨出手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嗎?」   嗎字猶未出口,右掌一揚,呼的一掌擊去!   這一掌挾五指酒丐畢生功力所發,雖然,此刻元通道長右腕扣在宋青山的「命門穴」上,如果元通道長乘勢下手,宋青山怕不當場斃命。   可是此刻情形使他無法雙方顧及,五指酒丐自出江湖以來,幾曾受過別人如此奚落?   是的,他挾畢生功力所發一掌想把元通長及谷覺長老毀在掌下,就是宋青山會被自己毀在掌下,他也在所不惜。   掌力合著驟雨奔雷之勢,化作匝地塞飆,猛向這一道一僧捲去。   如果元能道長與谷覺長老不避掌,不要說宋青山非被五指酒丐這一掌震斃,即是他們兩個人也勢非橫屍這片桃林之中。   電閃一瞬。   驀聽一聲叱喝,藍影一閃,一道無形潛力,倏向五指酒丐湧來,接著一個聲音說道:「老前輩請住手!」   兀突倏然,五指酒丐一收發出的掌力,饒是如此,那條倏然而來的藍色人影,也被五指酒丐掌風掃中,嗆踉退後五個大步!   放眼望去,這倏而來的藍色人影,竟是天仙魔女!   只見天仙魔女被五指酒丐掌力餘威掃中,粉腮微泛蒼白,額角見汗!   五指酒丐見一個女娃兒出面喝停,心裡不由一愕!   當下臉色一變,喝道:「女娃兒,難道你也想找死不成?」   喝話聲,全身功力再度運於雙掌,蓄勢待發!   天仙魔女深情款款地凝睇了宋青山片刻,這份眼光包含著一份無限關懷與情意!   宋青山苦然一笑,緩慢地低下了頭!   天仙魔女報以淒惋的微笑!然後,把眼光轉移到五指酒丐的臉上,幽幽說道:「老前輩,你真忍心對天下第二人下手麼?」   黯聲一問,帶著無限的懇求之意,顯然,如果未青山真的毀在五指酒丐掌下,這叫她怎麼活下去呀!   少女的幽怨,生命的苛求,在她的明眸裡,完全表露!   五指酒丐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一眼望見天仙魔女的臉色,心裡已經明白,當下微微一歎,仰首凝望漆黑蒼穹,似是無限的慨意。   五指酒丐並無把宋青山毀在掌下之心,宋青山既是鐵面神龍的後人,他自然不肯對他下手。   只是此刻他已經氣暈了頭,他恨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拿宋青山當人質,使他不能下手。   當下被天仙魔女這一問,心裡一震,沉思俄傾之後,兩道如電的眼光,倏又落在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的臉上,喝道:「你們當真不放手嗎?」   元通道長淡淡一笑,道:「我已經說過,如你不交出九位掌門,也別想我們放天下第二人。」   這當兒,追風俠飄立元通道長的面前,說道:「牛鼻子,五指酒丐既言未曾劫走九位掌門,自然不是虛言,這其中真正情形如何,我們應該查個清楚之後,再作道理,不能擅自加罪於人!」   追風俠這一說,元通道長及谷覺長老頗覺有理,不過,回心一想,天下除五指酒丐有此功力之外,什麼人能在數日之間,劫走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現在表明未曾劫走九位掌門,這話不能令元通道長及谷覺長老全部相信,說不定五指酒丐為宋青山而故意撒謊!   事情自然有此可能,他們兩人自然不會憑五指酒丐這句話,放下未青山,谷覺長老腦中念頭一轉,說道:「追風俠這話不無道理,可是你能擔保董施主一定沒有劫走九位掌門?」   追風俠被谷覺長老這一問,怔了一怔,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谷覺和老望著追風俠的神情,冷冷一笑,說道:「追風俠既不敢擔保,老衲只好把宋青山帶回少林派,挨找回九位掌門之後,再交回家青山不遲!」   五指酒丐厲聲道:「你們走一步試試!」   五指酒丐話落,緩緩向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欺去,如果這兩個人真敢挾走宋青山,他便先毀了這一僧一道再說。   這情勢充滿了危機,如果五指酒丐再度出手,就連宋青山,也勢必被他毀在掌下!   谷覺長老微微一笑,道:「我們非走不可!」   說完,與元通道長正待縱身躍下,這當兒,天仙魔女一縱嬌軀,橫身攔阻去路,銀簫緊握掌中。   元通道長轉臉望去,只見天仙魔女嬌美如花的粉腮,倏露殺機,眼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兩個人的臉上!   這情勢對谷覺老長及元通道長極為不利,不要說再加上一個天仙魔女,只是一個五指酒丐,他們想走,就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如今,這兩個心裡各泛殺機,弄不好,說不定這片桃林,就是他們葬身之處。   可是目前勢成騎虎,又不能放下宋青山,想走又不是一樣簡單之事!   谷覺長老衡量了一眼眼前的形勢,這情況對他們確實極為不利,除了五指酒丐與天仙魔女之外,在場之人,無不對他們兩個仇視著。   乍聞天仙魔女冷冷一笑,厲聲道:「想不到你們這兩個世外高人,竟不分青紅皂白,董老前輩既言未劫九位掌門,兩位妄自加罪於人,挾人當人質?迫他交出九位掌門,這種歪曲事實行為,天仙魔女若讓你們走出這裡半步,便運掌自絕。」   天仙魔女話落,追風俠接道:「不錯,五指酒丐既言未劫走九位掌門,二位即應查個水落石出之後,再作道理。」   元通道長冷冷說道:「追風使這話不無道理,不過,等我們找回九位掌門之後,再交還宋小快不遲呀!」   五指酒丐氣得鋼牙緊咬,喝道:「這麼說來,你們就一定不放宋青山了?」   元通道長冷冷答道:「我們見了九位掌門之後,自然會交還宋小俠。」   五指酒丐再也不說話,呼的一掌,猛地出擊。   猝然發掌挾怒所發,掌力帶著一道撼山猛飆,迅而擊至。   谷覺道長與元通道長已知厲害,當下這兩個一僧一道幾乎同時發掌,劈出一掌,頂住五指酒丐撞來掌力。   天仙魔女也在五指酒丐出掌之際,銀簫一揮,一招「風捲殘浪」,猛掃元通道長中盤。   驟然出手,其勢如電,這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動攻勢,一掌一簫,出得奇快無比。   驀聽一聲叱喝,天仙魔女只覺腕一麻,銀簫竟被人彈震回來,不覺心裡大駭,飄身橫退五步——   放眼望去,來人竟是白衣少女身側的獨眼婆子!   只見獨眼婆子,單眼一翻,狠狠瞪了天仙魔女一眼.冷冷說道:「女娃兒竟敢出招偷襲,還不站在一旁!」   說完,抖了抖手中枴杖! 這當兒,只聽一聲暴響,五指酒丐的掌力,受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合力一掌一撞,捲起滿天塵沙飛瀉這一僧一道被五指酒丐這一掌震得後退五六個大步,方自拿樁站穩。   硬接五指酒丐這一掌,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只覺心頭血氣一陣翻湧,幾乎忍不住要溢出鮮血!   五指酒丐一見掌被對方接下,暴喝一聲,左掌又劈出一掌。   元通道長暴聲喝道:「五指酒丐,連『鐵面神龍』一點骨肉.你都不要了?」   提起鐵面神龍,五指酒丐心頭如遭錘擊,當下收住發出掌勢,飄身後退,眼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兩個人的臉上!   元通道長冷冷說道:「如果你直想要他的命,不妨出手。」   說完,扣在來青山命門穴上的手,又加了兩成功力,只見來青山臉色一白,額角汗如雨下!   五指酒丐心痛如絞,又似萬支利劍穿心!   他的眼光,似一團火,好像要把這一僧一道吞嚼似的!   但,他沒有辦法,宋青山在人家手裡,誠如元通道長所說,宋青山是鐵面神龍唯一骨肉,如果宋青山真被自己毀在自己掌下,自己又怎麼面見九泉之下的鐵面神龍?   但回心一想,如果宋青山被他們挾走,自己只好連這一僧一道一齊毀去以後再替他報仇?   五指酒丐心念一動,冷冷說道:「如果兩位真敢挾走來青山,不要說你們兩個人難逃我手,就是九大門派,也要從我的手裡被我毀滅!」   五指酒丐這話聽得在場之人心裡一愣,五指酒丐這話決非嚇人之談,他要把九大門派毀在掌下,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谷覺長老微微笑道:「我倒要看看董施主如何把九大門派毀在掌下!」   谷黨長老這句話也出乎在場之人意外,這一僧一道看來真不放下宋青山了!   這當兒只見獨眼婆子冷冷一笑,看了谷覺長老一眼,道:「禿和尚,你別口硬,你們兩個想退出這裡,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咱們不妨交換一下條件……」   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心裡同時忖道:「不錯,今夜我們如果退出,確實是一件困難之事,獨眼婆子旨在七彩鐵券,我們何不先與她合作,七彩鐵券對我們並無多大作用,我們何不答應給她七彩鐵券,使她幫我們先退出這裡?」   兩個人心念之中,谷覺長老冷冷說道:「獨眼婆子,你既然有興趣,我們就合作一次。」   獨眼婆子冷冷一笑,說道:「禿和尚這才不愧為萬全之策,好吧,我就替你們擋他一陣!」   說完,手中枴杖一抖,一晃身,立在五指酒丐面前!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就在獨眼婆子飄身欺進之際,兩人幾乎同時發動,飄身逸去!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乃隱居江湖的世外高人,這一瓢之下,已經到五丈開外!   五指酒丐枉負一身詭異莫測的武學,只因宋青山在人家手裡,使他英雄無用武之地!   這一僧一道一走,氣得他肝膽俱炸,一聲怪吼,猛向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飛身撲去。   獨眼婆子在五指酒丐飛進之際,手中枴杖一搶,一招「浪捲塵砂」之勢,直向五指酒丐掃來!   獨眼婆子與百年前之狂笑一君平輩相稱,這一拐聚她畢生功力所發,掃式不但快,而且奇猛無比!   猝然遞招,疾如電閃,枴杖挾著呼呼風響,直向五指酒丐掃來。   五指酒丐估不到獨眼婆子竟驟然出手,當下心中微微一愕,身影一劃,避過獨眼婆子一招搶攻!   這只是一瞬之間的事,五指酒丐避過獨眼婆子一招搶攻之際,元通道長與行覺長老已退到二十丈開外!   在場之人,連追風俠,兩個丑劍客楊靜、許文龍,蒙面女人在內,沒有一個人出手,只是怒目面視!   天仙魔女嬌軀一閃,猛撲向上,銀簫勢如游龍,疾向元通道長打出三招。   天仙魔女挾怒發招,其勢如電!   谷覺長老喝聲道:「女娃兒,你真想找死不成?」   喝聲甫落,雙袖一拂,拂出兩道狂飆,捲向天仙魔女。   各覺長老乃少林派嫡傳弟子,這一拂,已用上佛家至高內力「般若神功」在內。   匝地寒飆,挾著奔電驟雨之勢,天仙魔女已知厲害,嬌軀飄縱,橫退五丈,避過谷覺長老這一擊。   天仙魔女一退,元通道長挾著宋青山,已經又退出二十丈之遠。   谷覺長老冷冷說道:「女娃兒,如果你不要命,不妨再過來試試。」   未音才收,挺胸一躍,直向元通道長背後追去。   天仙魔女因心上人在人家手裡,急得她芳心大亂,當下又飛身向兩個背後去——   五指酒丐因被獨眼婆子攔阻去路,氣得連聲怪吼,這當兒,倏聞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傳來!   追風俠聞聲色變,天仙魔女可能因宋青山在人家手裡,吹起了奪魄一曲!   當下忙向天仙魔女追去,口裡喝道:「天仙姑娘使不得!」   喝聲猶如神鐘,天仙魔女芳心一震,收下唇邊銀簫,望著追風快一語不發!   追風快黯然一歎,說道:「天仙姑娘,如果嗲奪魄一曲吹起,第一個毀在你簫聲之下的,將是天下第二人……」   停了一停,又道:「天下第二人此刻已身受內傷,你奪魄一曲威力奇大,你怎麼如此大意,而想不到後果。」   天仙魔女心裡一酸,眼淚如泉,滾下了雙腮!……   追風俠黯然說道:「這一僧一道挾走天下第二人,諒不敢對他下手,他們因掌門失蹤,不得不牽怒於五指酒丐所為!但五指酒丐言未劫九位掌門,這九位掌門何人劫走了大費人猜疑。」   追風俠話聲甫落,五指酒丐的暴喝之聲,倏告傳來。   轉臉望去,五指酒丐正在暴喝之下,身影奇快無比,欺身而上,猛向獨眼婆子搶攻三掌!   五指酒丐這一來真是怒到極點,三掌擊到,挾畢生功力所發。   獨眼婆子功力雖然在百年之上,無奈五指酒丐這二掌乃七彩鐵券所載至高武學,力道不但剛猛絕倫,而招式也怪異無比。   掌力起處,寒飆如濤,挾著奔雷萬鈞之勢,猛捲而至。   獨眼婆子心裡暗自一駭,五指酒丐這掌力,江湖幾曾見過?   獨眼婆子心念一動,知道厲害,當下身形一扭,右手枴杖掏一招「天仙落日」,迅厲攻出!   枴杖攻出,人也乘勢飄退三丈!   電光一瞬,獨眼婆子身法雖奇快無比,在她飄身後退之餘,五指酒丐第二掌「春日驟雷」,也告攻到!   身形,掌式,同樣快極!   五指酒丐此刻已把獨眼婆子恨到極點,如非她平白插手管這件閒事,宋青山可能不會被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劫走!   是以,他出手再也不留餘地,掌力一掌比一掌猛!   「春日驟雷」乃七彩券所載至高武學,一掌之內,剛、柔兩種兼施,獨眼婆子見閃身避招已自不及,一咬牙,硬推一掌「閉門拒虎」,硬封來勢。   這硬接硬擋,一點取巧不得,全憑本身所學功力造詣而定,如果對方掌力稍遜,立被對方震傷內肺!   獨眼婆子何嘗不知道生命交關,當下她在推掌之際,心裡猛覺一震,急中生智,手中枴杖向地上一頓,借這一頓之力,身影再次縱開。   掌力轟然一聲暴響,地上被五指酒丐這一掌擊出一個窟窿,塵砂飛瀉四濺。   這一掌威力,把在場之人,嚇得咋舌不已!   五指酒丐第二掌又告擊空,氣得雙目一瞪,喝道:「獨眼婆子,有種的不妨再接我一掌試試!」   喝聲甫落,右腕一揚,一掌又告擊出!   獨眼婆子驚魂甫定,剛才一掌,雖未被五指酒丐掌力正鋒擊中,但也使她心血翻湧,臉色泛白!   五指酒丐第三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攻出,獨眼婆子身影幾乎還未站穩,千斤般的掌力,又告捲來!   這一來,獨眼婆子不得不存心拚命,雙掌一翻,竟施一招「推山填海」的硬接硬封的手法來!   「砰」然一聲,驚天巨響,掌力相擊,桃枝被這互撞之力,震得折枝四濺,在場之人,也被這相撞之力,迫退數步!   一條人影,在掌力與塵瀉之中,震退一丈!   這只是極快的一剎那間的事,在場之人舉目望去,只見獨眼婆子張口溢出一鮮血,身子往後栽倒。   在場之人幾乎驚叫出口,心裡同時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   五指酒丐縱聲大笑,猛再撲身而上,口裡喝道:「獨眼婆子,再接我一掌試試!」   語音不收,一掌又向地上的獨眼婆子劈下!   獨眼婆子受五指酒丐這一掌已是傷及內肺,人事不知,五指酒丐這一掌,她如何能閃?   一聲叱喝,白影一閃,嬌滴滴的聲音喝道:「五指酒丐,好個心黑手辣!」   話猶未了,一道掌力,倏向五指酒丐捲到!   兀突之變,五指酒丐心裡一愕,下意識一收發出掌勢,飄身後退。   抬眼望去,這條倏然而來的白衣人影正在站在獨眼婆子身側的白衣少女。   只見這白衣少女粉腮冷若寒霜,而又泛帶殺機!   五指酒丐冷冷喝道:「女娃兒,難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白衣少女黛眉一挑,冷冷說道:「五指酒丐,虧你也是個江湖人物,請問家師與你有何大仇,你非把她毀在掌下不可?」   被白衣少女這一問,五指酒丐愕然仁立當場,無言以對!   白衣少女櫻唇微哂,不屑道:「家師中你一掌,足可還你插手幫元通道長及谷覺長老劫走天下第二人之過!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她毀在掌下?就憑你這種趕盡殺絕的手段,不怕被人齒笑!」   這話說得五指酒丐滿臉通紅,久久說不出話來。   白衣少女狠狠地瞪了五指酒丐一眼,一轉身,扶起地上的獨眼婆子,掏出手帕,拭去獨眼婆子口角上的血跡,當下又回頭朗聲道:「我代我師你告訴你一聲,獨眼婆子她日必報此仇!」   聲音甫落,一扶觸眼婆子,向前挺胸躍去——   就在白衣少女縱身之際,倏聞五指酒丐暴聲喝道:「女娃兒止步!」   白衣少女被五指酒丐如雷鳴一喝,一停步轉身問道:「五指酒丐,要再打架?」   五指酒丐縱聲一笑,說道:「女娃兒口氣不小,我要把你毀掉,還不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白衣衣少女嬌聲一笑,笑得混身抖顫,這笑聲分明是氣極而發,笑聲嘎然而止,欺身一步,喝道:「五指酒丐,我就接你幾掌再走!」   這膽量不但使在場高手震懾,即是五指酒丐也為之一愣!   當下五指酒丐哂然說道:「女娃兒,五指酒丐在江湖上沒有服過人,生平就服你這麼一次膽量,獨眼婆子受我一掌,五臟皆傷。」」   說到這裡,微微的一頓,探手入懷,又說道:「看在你女娃兒份上,我就送她一顆丹藥,女娃兒,接住。」   話落,一顆烏溜溜藥九,直向白衣少女擲去。   白衣少女纖手一伸,接過那顆丹藥,冷笑道:「好意心領,獨眼婆子生平沒讓人施過恩,原物奉還,這顆丹藥,留著自己用吧!」   一投手,又將那顆丹藥,擲還給五指酒丐!   白影一閃,扶住獨眼婆子,向前飛身飄去!   五指酒丐又窘又氣,佇立當場,望著白衣少女遠去的背影,呆若木雞。   不只五指酒丐呆立,就是追風俠、丑劍客許文龍、楊靜、蒙面女人、天仙魔女也佇立不動!   沒有聲音,只是面面相覷!   原野,恢復了暴風雨過後的靜寂!   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挪動身子。   一切在沉寂之中,但一場殺劫氣氛已經過去了。   久久,追風俠俠才說道:「五指酒丐,人家已經走了,你還呆望什麼,以後的事,我們不能不解決呀!」   五指酒丐驚醒過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想不到五指酒丐觔斗竟栽得如此之慘!」   追風俠微微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掛齒?」   停了一停,臉上驟變嚴肅之色,問道:「叫化子,你當真沒有劫走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凝望追風快一眼,說道:「你難道不相信?」   「這不是不相信的問題,我們只是要知道,九大門派掌門失蹤,當真不是你之所為?」   「我為什麼要劫走九位掌門?」   「這麼說來,你是決沒有劫走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斬釘截鐵說道:「沒有!」   追風俠聞言後,臉色微微一變,眉鋒深鎖,自語道:「是誰劫走這九位掌門人?……」   這個問題,目前沒有人能回答,五指酒丐既言沒有劫走九大門派掌門,那麼,誰又是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   這像一個謎!   這個謎,沒有人能摸出其中真正原因!   對方既然能劫走九大門派掌門,其武功之高,豈是泛泛之輩?   這個是誰?   他既不是五指酒丐,江湖上幾曾再有武功如此之高之人?   這件事使人震驚,也使江湖震撼?   人們只是在想:誰劫走九大門派掌門?卻沒有人知道劫走九大門派掌門所為何事!   追風俠沉思俄傾望了五指酒丐了眼,又道:「叫化子,江湖上都認為九大門派掌門失蹤,是你所為,現在你既然言未劫走九位掌門,又有什麼人能有此功力劫走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搖了搖頭!   追風俠又道:「如照情形說來,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   「為什麼?」五指酒丐奇怪地問。   追風快一皺眉,說道:「對方既然劫走九位掌門,自非沒有目的,可是這裡正醞釀一場殺機!」   五指酒丐哦了一聲,當下沉思片刻,口裡說道:「是誰劫走九大門派,我可不管,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既敢劫走宋青山當人質,我就非把這兩派先毀在掌下不可。」   這話說得在場之人心頭一震,如果五指酒丐上少林寺或武當山,這武林中兩大門派弟子,將盡在五指酒丐手下喪生!   追風俠也心頭大震,忙道:「叫化子,少林寺及武當山,為武林中眾人矚目的兩大門派,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會劫走宋青山,旨在迫你交出九位掌門,如果你想上少林寺或武當山,這是萬萬使不得!」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這有什麼不可,元通道長及谷覺長老既未把老叫化放在眼裡,含血噴人,老叫化就非先毀了這兩派再說。」   追風使急道:「差矣!差矣!老叫化,這一僧一道會劫走宋青山,自是九位掌門同時失蹤,事態嚴重,天下除你有此功力之外,別人再也無此可能,他們即挾走宋青山,我擔保決不會對他如何,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救宋青山……」   五指酒丐白眼一翻,瞪了追風快一眼,接道:「不救宋青山,還去救誰?」   追風俠微微笑道:「我們必須探訪九大門派掌門下落!」   五指酒丐嘿嘿乾笑,說道:「追風俠你開什麼玩笑,如果我們找到九大門派掌門,宋青山真變成換回九大門派掌門人質了。」   追風俠道:「叫化子,話不是這麼說……」   「那又怎麼說?」   五指酒丐是一個急性之人,不但性情暴爆,人也耿直無比。   追風俠不上少林寺或武當山救宋青山,已是心泛怒意,他心裡想:「追風俠真不夠朋友,竟然說這風涼話。」   當下追風俠微微一笑,笑聲緩和了一下漆黑沉靜的氣氛,當下笑聲一斂,說道:「叫化子,這不是理論不理論,我問你,你如果上武當或少林寺,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會不會交出來青山?」   五指酒丐說道:「不管他交不交宋青山,我就先大鬧一番再說。」   追風俠道:「你得到什麼?」   「我為什麼要得到什麼?」   「做事不能無目的而為,你上少林寺或武當山,其目的仍在宋青山,可是你到少林寺或武當山之後,他們是否交出宋青山,倒還是一個問題,只是這兩派門下弟子無辜喪命在你的手裡!」   五指酒丐冷冷道:「我正想這樣!」   「那你為什麼要多造殺孽!」   「這麼說來,我倒真要替九大門派找回掌門人啦?」   「不錯!」   五指酒丐道:「我才不幹!」   追風俠說道:「叫化子,凡事要顧全大局,目前整個江湖,蒙上了一層愁雲,無數強人高手,被捲入這場漩渦之內,九大門派掌門失蹤,關係整個武林浩劫,如果你不為宋青山著想,也該為武林寧日想一想。」   五指酒丐黯然一歎,說道:「事既如此,人復何言?」   停了一停,又道:「追風俠我問你,你要找九大門派掌門,如何找法?」   追風俠道:「我們第一個必須探訪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   「這還用你說?」   追風俠被五指酒丐這一說,不覺啞然失笑道:「叫化子說得不錯,可是想要探訪此人,當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說到這裡,倏見他眼神一轉,臉上微泛難色,仰天一陣沉思,自語道:「會是他?……」   追風快這倏然舉措,使在場之人,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五指酒丐忍耐不住,說道:「追風俠,你賣什麼關子,到底是誰?」   追風俠說道:「叫化子,你認為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會不會是碧眼神行客?」   追風俠「碧眼神行客」五個字一出口,使在場之人心裡一愣!   九大門派掌門,確實有被碧眼神行客劫走之可能。   五指酒丐說道:「碧眼神行客劫走九位掌門,旨在何方?」   追風俠說道:「如果九位掌門真是被碧神行客劫走,這場武林浩劫,將是不可收拾。」   「這話怎麼說?」   追風俠道:「碧眼神行客的救命恩人,是穿天一劍,而穿天一劍有控制九大門派的血書,如果九大門派掌門被碧眼神行客劫走,九位掌門就會聽穿天一劍指使,這後果實令人不堪預料。」   這話說得場內之人大為震驚!   五指酒丐問道:「九位掌門果真被碧眼神行客劫走?」   追風俠道:「這只是推測,到底是與不是,我們此刻還無法明白,但願事情不會像推測一樣!」   五指酒丐正等答話,倏然——   遠處林內傳來兩聲暴喝之聲,響徹雲霄。   在場之人,聞聲之後,無不臉泛驚恐,下意識地把眼光向發聲處望去——   沉沉黑夜,一無所見,那暴喝之聲,傳自百丈開外——   正在眾人驚愕之際,一聲尖厲的冷笑,劃破長空,這笑聲帶著一種懾人心韻,聞之心驚!   在場之人,幾乎同時飄身,向發聲處撲去!   連五指酒丐在內均是江湖一流高手,六條人影,急速如風,疾如流星趕月,眨眼間,已到十丈開外。   這當兒,倏聞兩聲悶哼之聲,又告傳來!   悶哼之聲,聽得六個人臉色大變,加緊腳程,如飛而去!   眼光過處,六個人幾乎驚呼出口!   六個人仁立當場,被眼前的情景震懾!   地上躺著兩個人,口吐鮮血!   這兩個人竟會是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   這是沒有人相信的事實,谷覺長與元通道長乃少林派與武當派縮將,以五指酒丐之功力,想把他們毀在掌下,也不是一件簡單之事,如今會被人弄得口吐鮮血,躺在地上,怎不令人吃驚。   但卻不見宋青山的影子!   五指酒丐吃驚之下,右腕一伸,伸手急拍谷覺長老「玄機」「志堂」,「還魂」三大穴!   五指酒丐所用的七彩鐵券所載至高解穴之法,五指酒丐拍掌過處,谷黨長老問哼一聲,開始醒來。   五指酒丐哈哈喝道:「禿和尚,你不是已經回少林寺了,怎麼躺在這裡睡覺?」   五指酒丐這話說得幾乎又使人葉叱一笑但沒有人笑出來。   谷覺長老從地上一躍而起,苦笑一聲,說道:「董施主,我們碰見怪事了。」   五指酒丐餘怒猶存,聞言後,冷冷一笑道:「禿和尚,誰管你碰到什麼怪事,宋青山人呢?」   谷覺長老苦然一笑,淡淡說道:「被人帶走了!」   谷覺長老話聲甫落,五指酒丐已大喝一聲:「被什麼人帶走?快說?」   谷覺長老被五指酒丐這一喝,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被什麼人劫走。」   五指酒丐又道:「憑你們兩個人,還會被人傷在手下?宋青山既然被你們劫走,我就衝著你們要。」   谷覺長老苦笑一聲,緩緩向元通道長走去,功力運動驟出右掌,直向元通道長「命門穴」拍去。   驀聽五指酒丐喝道:「向和尚,你不要他的命了?」   谷覺長老被五指酒丐一喝,下意識一收掌,回頭望了五指酒丐一眼!   五指酒丐冷聲一笑,緩緩向元通道長走去,伸手向他「玄機」、「志堂」、「返魂」三大穴拍去!   拍掌過後,元通道長也悶哼一聲,轉醒過來。   凝望了眼前景物,使他微微一愕,眼光裡,包含著恐懼與驚疑的神色,從地上一躍而起!   谷覺長老不愧是一個得道高僧,當下緩緩向五指酒丐走去,合掌一禮開口說道:「董施主請了,老納與元通道長因一時昏昧,致有所得罪,本派及其他八大門派掌門之失蹤,確實非董施主所為……」   五指酒丐冷冷接道:「禿和尚大約已知道劫你們九位掌門之人了?」   谷覺長老尷尬一笑,說道:「老納與元通道長先前有所得罪,在此先謝了!」   說完,合掌深深一禮。   追風俠開口說道:「谷覺和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谷覺長老望了元通道長一眼,兩個人心裡同時打了一個冷顫!   天仙魔女黛眉一挑,說道:「禿和尚,天下第二人在你們手裡失蹤,我就衝著你要,如果你們不交出天下第二人,也別怪我有所得罪。」   五指酒丐奇怪地望了天仙魔女一眼,啟齒又止……   谷覺長老苦笑道:「女施主說得不錯,天下第二人在我們手裡被人帶走,我們自然要把他找回。」   說到這裡,望了追風俠一眼,又道:「陳大俠乃一代奇人,九大門派掌門失蹤,當望能鼎力協助探訪。」   追風俠鄭重說道:「那當然,九位掌門失蹤,關係整個武林浩劫,我們自然不能視若無睹,不過,你們先說說你們到底碰到了什麼?」   谷覺長老望了一下元通道長,自語道:「這確是一件怪事……」   五指酒丐急道:「什麼怪事,你們快說。」   谷覺長老沉思片刻,說道:「事是這樣的,我與元通道長挾著天下第二人,向前飛身奔去!就在我們兩個人急奔之際,倏然……   一聲冷笑之聲,倏然在這桃林之內傳來!……」   說到這裡,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眼光環掃在場之人一眼,似是餘悸猶存!   當下地嚥了一咽痰水,又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兩個心裡同時暗暗吃了一驚,雙雙住步,張眼四望,原野黑黝黝地,一無所見!   我們兩個同時道了一聲怪!   當下一提身,正待縱身躍去,倏然,那聲冷笑,又告破空傳來!   這次比上次來得更近,我就在冷笑之聲過後,一聲暴喝道:「何方朋友,何必藏頭縮尾?鬼鬼崇崇?」   猛一縱身,向發聲處撲去——   我這一撲,奇快無比,閃電一逝,已到三丈開外,但依然一無所見!   這一來,我不由暗自心驚,當下朗聲說道:「何方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喝聲過後,一切又沉於死寂!   當時我心裡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倒吸了一口涼氣。   環掃了四週一眼之後,回身返回與元通道長並立。   元通道長問我道:「禿和尚,你見到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一無所見,我們走吧!」   吧字出口,那冷冷聲音倏然從背後傳來,冷冷說道:「禿和尚,你們想往那裡走?」   聲音來得突然,我與元通長同時轉身望去,背後,赫然佇立著一個灰衣人影!   我們兩個人暗吃一驚,下意識退了兩步,元通道長開口說道:『閣下什麼人」既然來了,諒有所教益?」   好灰衣人影陰冷冷一笑,說道:「不錯不錯,你們兩人隱居深山六七十年,已不問江湖是非,潛心修行,何以今日又下紅塵?」   來人口氣不小,語音冰冷,使人無法分出是男是女,當下我開口說道:「閣下這話說得不錯,不過,江湖九大門派倏然蒙上了一層愁雲慘霧,使我們不能不重走江湖……」   灰衣人影冷冷接道:「是不是你們號稱中原九大門派掌門失蹤,而驚動了你們兩位世外高人?」   元通道長與我聞言之後,心裡又是一震,我開口說道:「天上是……」   那灰衣人影又接道:「那麼你們認為是五指酒丐所為?」   此語出口,元通道長說道:「不錯,普天下除五指酒丐有此功力劫走九大門派之外,別人已無此可能。」   『於是,你們就挾走他一個人,為交換九位掌門人質?」   『也可以這麼說,五指酒丐既然劫走我們九位掌門,我們只劫走他一個人,這不算過份。」   元通道長話猶未了,灰衣人影陰惻惻一笑,說道:「你們兩人也太自信了,告訴你們,劫走九大門派之人,並非五指酒丐,而是另有其人……」   元通道長說道:「是什麼人?」   灰衣人影冷冷說道:「這點,你們遲早總會知道,只是你們說普天除五指酒丐有此功力劫走九位掌門之外,別人就無此可能?」   我點點頭,道:「閣下認為還有人能劫走九位掌門?」   灰衣人陰惻惻一笑,說道:「那我就叫你們試試天下是否只有五指酒丐才能劫走九位掌門。」   話落,倏然一欺身,身影快如閃電,一欺身,倏然向元能道長撲去,伸手便點——   這灰衣人的身手,確實快極,其身影之快,實不亞於董施主!   電閃一飄,已到元通道長身側,出手點向元通道長前胸之『將台穴』之勢快得令人咋舌!   元通道長估不到這灰衣人驟然發難,心裡一驚,右手一帶天下第二人,左掌呼的一掌,直向灰衣人劈去——   元通道長身手,也快捷無比,一見灰衣人出手過於毒辣,出手便點向元通道長死穴,激起我怒火,當時一聲暴喝,呼的一掌,也向那灰衣人劈去——   我一掌剛自劈出,倏覺人影一閃,灰衣人以飄忽如電的身法,只見右手腕一揚,把我劈出的掌力,化為無形!   這一來,使我大大駭愣,這灰衣人分明身負奇詭武學!   就在我一愣的剎那,灰衣人影冷冷一笑,倏然欺身一探右腕,一招『白蛇吐信』之勢,又向元通道長點去。   他的身影飄忽如電,化我掌力,出手點向元通道長,幾乎同時在一個時間,手腳乾淨利落。   元通道長因一手扶著天下第二人,出手自有些不大自如,灰衣人再次驟然一點,元通道長只好硬接硬碰,左手疾出一招『毒蟒尋穴』,反點灰衣人『氣海』大穴。   灰衣人冷冷一笑,右掌一撒,左掌拍出三掌,分向元通道長與我捲來!   對方掌力不但剛猛無儔而且銳利無比,當下我因被對方身手震懾,愕立當場,直到對方掌力如濤般捲到,我才驚覺——   袖袍一拂,拂出一道潛力,反擊過去——   那知我這一拂,心頭如遭錘擊,喉中一成,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仰身栽倒!   也就在我要躺下之際,也聽得元通道長一聲悶哼,幾乎同時與我倒了下來。   耳邊,驀聽灰衣人大聲一笑,說道:「普天之下是否只有五指酒丐的功力,才能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你們竟敢挾人當人質,我就是要帶走天下第二人了。」   說完,又是一聲尖笑,聲音漸漸遠去……   ……   谷覺長老說完了這段經過,使在場之人,驚訝不已。五指酒丐說道:「難道你們兩個人沒有看清灰衣人面目。」   谷覺長老搖了搖頭,說道:「此人以灰紗巾罩頭,使人無法看清面目。」   停了一停,又說道:「這個灰衣人看來似為天下第二人而來。」   事情的演變,更趨複雜,宋青山突然被灰衣人劫走,這個灰衣人是誰,竟有此至高功力?   同時,這也是一件令人出乎料意之事,這灰衣人的出現,似是事情又多出了一個頭!   五指酒丐開口說道:「這灰衣人會不會是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   追風俠道:「事情也有此可能,不過真正原因何在,九位掌門是被碧眼神行客劫走?或是灰衣人劫走,這兩者都有可能。」   五指酒丐又道:「這灰衣人既然劫走來青山又劫走九位掌門,意在何為?」   追風俠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我們也不能妄下斷語。」   停了一停,又道:「這灰衣人功力竟有如此之高,看來必是江湖隱俠一類。」   追風俠話聲市住,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老前輩,你們一定相信禿和尚的話嗎?難道他們不會捏造事實,瞞人耳目,把天下第二人藏起?」   天仙魔女這話說得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臉色一變,谷覺長老慢聲說道:「女施主這話未免欺人太甚,老納已是行將就木之人,難道還會打誑不成?」   天仙魔女冷冷說道:「誰會知道你們會不會?」   谷覺長老氣極一笑,追風俠一見兩個再鬧下去,難免鬧僵,當下打個圓場道:「天仙姑娘這話說得雖然不錯,但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乃佛、道兩家弟子,向不打誑語,他們自然不會無事生非。」   天仙魔女嘟著櫻唇,一語不發!   追風俠又道:「飛鯨老柬的中原武林人物,赴飛鯨島,共舉英雄大會,屆時,我人不能不去,碧眼神行客的柏山避目巖之約我們也不能不去。」   五指酒丐道:「如果我再碰見碧眼神行客,我非給他吃吃苦頭。」   追風俠道:「谷覺長老和元通道長,此去找碧眼神行客,這與你們九大派掌門失蹤有關,你們也不能不去。」   谷覺長老答道:「老納與元道長自當恭聽指使!」   追風俠道:「元通道長請不必客氣,我們現在就先到避日巖如何?」。   在場人同時一點頭,只有天仙魔女不置可否!   驀地裡——   只聽噫的一聲驚呼,出自蒙面女人的口中!   在場人同時驚覺,追風俠下意識問道:「蒙面姑娘,你發現什麼?」   蒙面女人伸手一指前面桃林,說道:「前面是什麼?」   循聲望去,在場人心裡一震!   遠處桃林之內,一條黑影,蹌蹌踉踉向這邊移來!   這條黑影竟是被灰衣人劫走的宋青山。   又是一件出人意料之事,天下第二人來青山既被灰衣人劫走,為什麼又突然在此出現?   天仙魔女一個縱身,直向宋青山撲去,口裡沙啞叫道:「宋哥哥五指酒丐一晃.疾如夜宵蝙蝠,向宋青山之處瀉去,其餘在場之人,也同時追去。   眼光過處,在場之人全部怔住!   天仙魔女沙啞道:「宋哥哥,你怎麼了?……」   宋青山身子一蹌踉,向前仆倒下去。   天仙魔女在眾日睽睽之下,也不管男女授受不親,一揮手,抱起來青山,她的眼眶裡珠淚湧泉,紛湧而下。   在她懷裡,幾乎不是原先的宋青山!   只見他臉色如蠟,兩眼上翻,他的下巴,被人以「分筋鍺骨」之法,弄歪了!變成一個歪嘴巴之人!   這情形看得在場之人全部怔住!   一個好生生之人,怎麼突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人!   天仙魔女抱起他的身子,望著這個面目全非的宋青山,思潮起伏,淚如泉湧!……口裡喃喃叫道:「宋哥哥……」   宋青山沒有回答,他似是一無所覺,他只是翻著白眼,對眼前景物,一無所睹!   在場之人在驚愕過後,換成了一種沉重的心情,以一種憐情的眼光,注視這個變成了怪人的宋青山。   這確是一件撲逆迷離的怪事,灰衣人既挾走宋青山,為什麼又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這個辣手?   這個灰衣人是誰?   他與宋青山之間,有什麼過節?   這一連串的事,都令人無法去推測,這灰衣人倏然出現,又挾走宋青山,而又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   以情形看來,這灰衣人與宋青山之間,必定有一段過節?   只是沒有人在目前,可以知道這段過節是什麼?   五指酒丐緩緩向天仙魔女走去,望了一下她懷中的宋青山,口裡說道:「女娃兒,你快放下來青山,讓我看他是否有救!」   在場之人,把眼光全部聚在五指酒丐的身上,期待宋青山有救!   夜,依然漆黑一片!   人,都帶著一份無比沉重的心情,望著這個與往昔判若兩人的宋青山……   天仙魔女癡癡地望了五指酒丐一眼緩緩放下懷中的來青山。   宋青山白眼上翻,眼前景物,他一絲無睹……   五指酒丐突然一欺身,雙指駢進如戟,疾點來青山「命門」、「氣海」兩穴!   他功力運驟在掌扣在宋青山的華蓋穴上!   右腕點開宗青山的「命門」、「氣海」兩個大穴之後,只聽哇一聲,宋青山眼睛一動,口中溢出一口淤血!   五指酒丐額角汗如雨下,右腕急摸宋青山各處筋脈,然後拍向宋青山週身三十六穴!   五指酒丐所使乃奇書所載摸骨解穴法,片刻之間只聽得宋青山一聲悶哼,人已悠悠轉醒……   這當兒,只聽五指酒丐一聲低喝,右腕疾點宋青山「天突穴」,只見宋青山口微微一張,五指酒丐左腕由宋青山的「華蓋穴」迅速地移至他的下巴,想把宋青山被人弄歪的下巴恢復過來。   五指酒丐這幾手乃七彩券所載「合筋接骨」上乘之法,全身功力運聚雙掌,透全宋青山百穴!   片刻之後,只見五指酒丐臉色微泛蒼白,汗流夾背。   追風俠等一行人,都砰然心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五指酒丐,心情沉重之下,又帶著一分緊張……   一聲低沉而又黯然歎息之聲,驚醒在場之人,運足目力望去,只見五指酒丐已緩緩立起!   追風俠忙開口道:「叫化子,是否有救?」   五指酒丐搖了搖頭,眼眶微紅!   天仙魔女用失神的眸子,癡癡地望著五指酒丐,她的臉上浮露的表情,見之有如酸梅人口!   她好黯然而幽怨的聲音傳來說道:「老前輩他真沒有救了嗎?」   眼光,在黯然傷心之下,又帶著一份無限的苛求,緩緩又轉移至宋青山的臉上!   五指酒丐淒苦地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他是沒法救了!」   這句話出口,似是冰山崩潰,在場之人全都感到一陣冰冷!   追風俠說道:「叫化子,他真沒有救了?」   五指酒丐說道:「對方委實太過心狠,宋青山與對方有什麼過節,我不得而知,不過這灰衣人不但弄歪他的嘴巴,而且還『分筋錯骨』之法,點了宋青山的各處筋脈,散去他全部武功,如在三天之內,無法解開宋青山各處筋脈,他便七孔溢血而亡!」   「……」追風俠啟齒又止!   五指酒丐又黯然道:「而此人所用之『分筋錯骨』之法,又是與眾不同,是一種獨特手法使我無法著手。」   追風快又道:「憑你叫化子的功力,難道也沒有辦法?」   五指酒丐搖頭道:「七彩券所載之『合筋接骨』之法,雖奇奧無比,但對方所用之『分筋錯骨』之法,手段也高明至極,而又以獨特點穴之法,點了他週身筋脈,如果我妄自下手,大好大壞……」   追風俠接道:「怎麼說?」   「我如妄自下手,他不是死,就是活,這兩者我不敢把握。」   停了一停,又道:「追風俠,到底宋青山與這灰衣人有什麼過節?」   追風俠搖了搖頭道:「過一點我就不得而知,不過據推測,天下第二從與此人似乎沒有過節?……」   五指酒丐道:「既然沒有過節,這灰衣人為什麼向他下這種重手?」   這點確實令人費解,平日倒沒有聽天下第二人談過這個人,而此灰衣人既有此功力,當不是年青之輩!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如果這灰衣人再犯在我的手裡,我非叫他血濺掌下。」   追風俠道:「這當然,對一個後生晚輩下這個重手,每個人都該誅之。」   話聲過後,一切又復於死寂!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只是每一個在場之人都在想:「這個灰衣人是誰?……」   但這個問題,誰能去解答?   天仙魔女淚痕滿面,心痛如絞……   在場之人當中蒙面女人倏然緩緩走了開去……   沒有人發覺蒙面女人緩緩移開……   一條黑紗,蒙住這個醜怪女人的面孔,使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然而,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決不亞於此刻的天仙魔女,黑巾之下的眼眶,滾下了生平第一顆眼淚……   她傷心地哭了……   她生平,沒有對一個男人流過淚,今夜,她流淚了,這淚不知從何而來,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為什麼?   難道她也愛上了宋青山?   也許是嗎?否則,對宋青山這副模樣,她又為什麼黯然淚下?   她也許在多日以來,便私戀著宋青山,但宋青山知道嗎?女人的心呀!為什麼令人難以捉摸?……   蒙面女人緩緩走了開去,不願讓人發覺地在哭泣,是生平第一次傷心的哭泣!   倏然,一聲極為輕微的冷笑之聲,傳進了蒙面女人的耳朵,使蒙面女人霍然心驚!   一個聲音,冷冷傳來說道:「蒙面姑娘,什麼事值得你如此傷心?」   聲音來得突然,蒙面女人吃驚之下,猛向發聲處撲去!   這一撲何等之快,電閃一飄,已到三丈開外,眼光掃處,依然是一無所見!   蒙面女人不由把一肚子幽傷的情緒,化作驚愕!   明明有人開口說話,來人能在眨眼之間,逃過蒙面女人這一撲,怎不令人大為吃驚?   這當兒,那個冷冷聲音又傳來說道:「蒙面姑娘,宋青山與你毫無關係可言,你暗地為他流淚,這未免太不值得了……」   這話說得蒙面女人滿臉通紅,怔立當地!   而這聲音,竟傳自她原先所站之處!   蒙面女人正待喝話,那聲音又傳來說道:「蒙面姑娘,告訴你,宋青山縱然知道你為他擔心,恐怕他也不會領你的情,這種無情寡義的男人,把女人視成一文不值,我只是給他吃點苦頭,看他現在那副面孔,會人見人愛,你也不會替他擔心了,我也要走了……」   了字出口,聲音已到百丈之外了……   蒙面女人想喝問對方是誰,但對方已經去遠了……   她愕然地驚立當場,心裡在想:「這個人是誰?   而他就是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之人……」   這剎那發生的事,除蒙面女人之外,沒有一個發覺,五指酒丐等,依然佇立當場,望著宋青山。   蒙面女人既未目睹發話之人面目自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對方言語之間,似是與宋青山有過節!   但蒙面女人無法猜出這其中蹊蹺何在,如果發話人是一個女的,她必定吃過來青山的虧!   蒙面女人不再悲傷,誠如剛才那人所說,縱然來青山知道她暗地裡愛他,他又會愛她嗎?   想到這裡,她發出一聲淒苦笑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黑巾之下奇醜面孔,心裡思潮錯綜起伏……   的確,蒙面女人的身世,也是不幸的……   她不但有一段不幸的身世,而且女人視若第二生命的面孔,也被人毀去!   這不能不算是不幸,女人還有什麼比這更為傷心之事?   當她咬了一咬牙,她想:「算了吧,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心念中,晃身向追風俠立身處飄來!」   追風俠對蒙面女人來到他的身邊,尚一無所覺,他們只是在想一個如何解救宋青山之法!   蒙面女人本來想把剛才所發生的事,告訴追風俠,繼之一想,覺還是免了吧!反正告訴他們也不能知道此人是誰,只是令他們多猜疑。   追風俠沉思良久,才打開寂寞空氣,問道:「叫化子,他既然沒有救,還有沒有辦法把他弄醒?」   五指酒丐說道:「讓他醒來容易,只是宋青山此刻全部筋脈被人點住,如果弄個不好,不但他全身功力要廢,縱然能好,也弄得半身殘廢,對方這獨特的「分筋錯骨』與點穴之法,老叫化真開了眼界。」   追風俠急道:「老叫化,好歹我們也把他弄醒過來呀!」   五指酒丐沒有回答追風俠所說,兩眼凝望蒼穹,久久之後倏然問道:「追風俠,奇怪我剛才摸宋青山全部筋脈,似是他任,督兩脈已通,七星靜脈內力雄厚無比,而生死玄關也被人以真元氣打通,淫洗過十二重樓,到底是何緣故?」   追風俠說道:「宋青山機緣不淺,百年前一代奇人狂笑一君在死時,把一身百年修為內力,全部歸聚在他的七星靜脈……」   隨後把經過情形告訴了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歎道:「不幸他今天會落得如此地步,如果宋青山真的不幸死了,也枉費一代奇人狂笑一君一番心血!」   說完,深深一歎!   追風俠說道:「叫化子,別盡歎氣,還是謀求解救之法呀!」   五指酒丐淡淡答道:「這還用你說?」追風俠抬眼望去,只見五指酒丐滿面愁容,眉峰深鎖!   陡然……   五指酒丐臉露喜色,脫口說道:「有了……」在場之人全被五指酒丐這話說得臉露希望……   天仙魔女粉腮也掠過希望之色,也脫口問道:「老前輩,他真有救了嗎?」   五指酒丐又一皺眉,說道:「救法倒是有,可是靈藥得之不易,而且時間也有限!」   追風俠道:「到底有什麼辦法,你且說說看。」   五指酒丐道:「七彩券所載,各種『分筋錯骨』之法,手法雖大同小異,但其種類繁多,未曾—一敘及,大部分『分筋錯骨』之法,七彩券曾詳細敘及解救之法,上面所載之『合筋接骨』之法,是上乘武學,依然無濟於事,由此可見宋青山被點著乃一種至高獨特手法。」   停了一停,又道:「這種手法,七彩券曾載日之『乾元錯脈』法,但這『乾元錯脈』之法,已失傳幾百年,如果來人竟會使用這種手法,大出意外,七彩鐵券雖有所載,但依然無法以功力恢復,因這種功夫過於毒辣,必須借藥物之力,方能恢復!」   追風俠說道:「叫化了,什麼靈藥,你不妨說說看。」   五指酒丐說道:「七彩鐵券所載,這種『分筋錯骨』之法,必須取得千年『啟筋千葉萍果』,以藥物之力,方能使其復元!」   在場眾人,心裡同時存下了一絲希望,眼光同時閃出希望之色。   追風俠又問道:「此物產於何地?成何形狀?」   五指酒丐說道:「『啟筋千葉萍果』,盛產於九華山,其他之地極不容易見到,此物葉如米大,基促進扶疏,開如萍,百年開花,千年結果!」   五指酒丐此語一出,又把在場之人一絲希望,化作泡影,打落冰窟,全身又冷了半截!   此去九華山,輕功再高之人,起碼也要二天時間,縱然此去一定能找到此物,來回得化去四天時間?   而宋青山在三天之內,如無此物,必定七孔流血而亡!   每一個人的心情在五指酒丐話聲落後,又沉於死寂!   這當兒,倏聞一聲「有救!」之聲,破空傳來,在場之人被這一聲震醒,轉臉望去,發聲人正是醜劍客楊靜!   追風俠急道:「楊兄弟,你想到什麼解救之法,宋青山算來跟你還有一點師徒關係呢!」   丑劍客楊靜說道:「五十年前,我經過絕陰山厲鬼之際,曾發覺此物,此去絕陰山,只需一天時間,來回最多不過一天一夜!」   五指酒丐面露喜色,說道:「楊兄弟,當真在絕陰山厲鬼谷見過此物?」   丑劍客楊靜答道:「不錯,只是此物是不是與七彩鐵券所載相同,我沒有多大把握,當時我目睹此物,覺得非常奇怪,何以此物如米大,遍佈成芒葉之形,莖下結著兩顆鮮果子……」   楊靜話猶未落,五指酒丐接道:「不錯不錯,正是此物。」   追風俠喜道:「楊兄弟既然知道此物,少不得跑一趟!」   五指酒丐道:「事不遲疑,就煩楊兄弟快去如何?」   丑劍客楊靜一點頭,追風快又道:「許文龍與你是師兄弟,此去絕陰山,你一人去未免孤單,還是許文龍跟你做個伴如何?」   楊靜笑道:「我正有此意,我們在路上可以談談天。」   許文龍微微一笑,應聲而出:「那我們就走吧!」   楊靜微一點頭,倏又說道:「此去絕陰山,來回只需一天一夜時間,如果我們在一天一夜沒有回到開封,便遇到意外!」   追風俠道:「好,我們就此為定,不管是否取到靈物,一天一夜之內,必須趕回開封隆清客棧。」   楊靜與許文龍同時一點頭,一晃身,向前飛身瀉去!   許文龍與楊靜兩個師兄弟一走,追風俠望了地上的宋青山一眼,說道:「叫化子我們一夜未合過眼,現在暫時回客房休息如何?」   五指酒丐點了點頭扶起地上的宋青山,一晃身,向前奔去。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回到棧店,已是天色徽明!   天亮之後,漆黑的夜幕,已經被萬道朝霞穿開……   隆清客棧之內的追風俠,五指酒丐等人,心情卻是沉重萬分……   現在,他們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楊靜與許文龍的身上!   「啟筋千葉芒果」能否取到,此刻誰也沒有把握!   一天之中,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真是心事重重,不知從何談起!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又是一個黑夜來臨!   床上的宋青山,臉色蒼白如紙,一個強龍活虎之人,今日會變成如此,怎不令人見之黯然淚下?   每一個人心裡似乎在想:「這灰衣人是誰?他與宋青山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否則,他為什麼向來青山下這重手?」   這個問題,每一個想了又想,但他們所得到的答案,依然是零!   灰衣人……   變成了一個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   他是誰?……他是誰……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捏測。   至於蒙面女人所遇見之人,到底是不是向宋青山下手之人,蒙面女人也不敢把握,只非常可能!   追風俠對於江湖上連日來所發生之事,都頗意外,饒他胸羅玄機,也無從知曉他雖覺江湖中一場浩劫難免,但宋青山倏然會遇見這件事,也令他吃驚與意外,灰衣人是誰,他也在想。   他與宋青山之間,連日來身影不離,如果未青山真有不幸的事發生,他也要為江湖失去一顆奇葩而歎!   五指酒丐知道來青山使命重大,父仇未報,如有三長兩短,他怎能對得起黃泉之下的鐵面神龍?   追風俠望了一下愁眉深鎖的五指酒丐,說道:「叫化子,凡事天走,你急也沒有用,宋青山看來並非夭折之相,大約不會……」話說至此,倏然止口!   五指酒丐苦笑道:「吉人天相,急也不能救宋青山於不死,我只是在想,人言你追風俠胸羅玄機,難道連這灰衣人一無所知?」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叫化子,我不是諸葛孔明,怎能知道過去未來?胸羅玄機,是江湖朋友誇張其詞!」   停了一停,又道:「不過,凡事來臨之前,我能預測是真,而這灰衣人會突然出現,我只感到意外,其餘一無所知。」   五指酒丐正待答話,倏然瞥見窗外一條人影,一閃而逝!身影之快,有如電光火石!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同時驚覺,幾乎同時晃身,向窗外射去,極目一望,那有半點人影?   追風俠與五指酒丐這一飄身,何等之快,但那條人影在剎那之間,能逃過五指酒丐與追風俠的視線,這份輕功造詣,確實令人咋舌!   五指酒丐望了一下追風俠,說道:「追風俠,你看見那條人影了?」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只是此人是誰?輕功如此之高?」   五指酒丐說道:「對方輕功不低,只是行為有如肖小之流,如果有臉人物!何必躲躲藏藏,探窺人家行為?……」   五指酒丐話聲甫住,接著一個聲音傳來說道:「五指酒丐,只怪你功力不行,我幾時藏過?如果出言不遜,當心與宋青山一樣下場!」   聲音冰冷,話落,又是一聲冰冷長笑!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循聲望去,在五丈開外的一顆柳樹枝上,正端坐著一個黑影!   五指酒丐縱聲笑道:「閣下口氣不小,何不下來一見,我倒要看看閣下身負什麼絕學,竟敢口出狂言!」   那條黑影冷聲笑道:「能耐倒沒有,不過,宋青山被我『分筋錯骨』,你既然無法解得,就不必口出大言!」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聞那黑影之話後,臉色大變。追風俠說道:「那麼閣下是用『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之人了?」   那條黑影冷冷說道:「不錯,又怎地?」   五指酒丐聞言臉上倏露殺機,在那黑影話落之後,平飄五丈,撲向樹上那條人影,口裡喝道:「我倒要看看閣下是個什麼樣人物,出手竟如此心黑手辣!」   五指酒丐這一撲,何等之快,五指酒丐學得七彩鐵券所載,這一飄一閃,用的是至高撲擊之法——   出乎五指酒丐意料之外,他這一撲竟沒有撲著,那條黑影也在這剎那間,飛出五丈!   這一撲一退,恰恰又跟原先的距離一樣!   追風俠旁觀看清,對方這輕功造詣,確實不亞於五指酒丐!   這人影陰側測一笑,說道:「五指酒丐,這一手是否有資格接你三招?」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三章 厲鬼谷內   五指酒丐被這灰人影折弄,氣得臉色一變,喝道:「憑閣下這副身手,確實令老叫化心服,不過,我要問問閣下,宋青山與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仇,你竟對他下這重手?」   那灰衣人冷冷一笑,說道:「這點,你五指酒丐不必知道,我只不過給他吃點苦頭,叫他別仗勢欺人……」   五指酒丐怒道:「放屁!吃吃苦頭,在三天之後,如無法取得靈藥,他便要口吐鮮血而亡,難道這還能說吃吃苦頭!』」   灰衣人冷冷說道:「『五指酒丐,你放心,他死不了就是了!」   五指酒丐一望這細只一寸的小劍,什麼也沒有,只有在劍身之下,浮著一個灰色人影!   五指酒丐說道:「追風俠,這灰色人影是什麼人?」   追風俠也不回答五指酒丐所問,突然發話說道:「前輩既然來了,請下來一談如何?」   追風俠這話說得五指酒丐莫測高深,如墜五里霧中!   試想以追風挾百歲之齡,尚稱那灰衣人影前輩,怎不令五指酒丐吃驚與疑惑!   追風俠話聲過後,那條灰人影再也不曾回答,舉目望去,那條灰衣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身法真是飄忽如電!   追風使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他覺得「事情有些嚴重!」   他皺了皺眉頭,自語道:「怎麼宋青山會惹到他的頭上?怪事……」   五指酒丐被他弄得滿頭是霧,不知所以然!   當下五指酒丐急急問道:「追風俠,到底是怎麼回事?」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真是此人,事情倒有點難辦,叫化子,這小劍的表記難道你一點聽聞都沒有?」   「就是沒有才要你說呀!這灰人到底是誰?」   『孤影子!」   五指酒丐嚇了一跳,說道:「什麼?這灰衣人影,竟是孤影子?」   「不錯,是他!」   五指酒丐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自語道:「不會吧?怎麼會是他?」   追風俠道:「沒錯,這灰衣人影就是他!」   五指酒丐驚道:「此人當年把「碧眼神行客』困在五行八卦陣裡之後,幾近百年,便絕跡江湖,怎麼會在此出現?」   追風俠道:「這確實是件怪事,此人生性孤獨,年齡怕不已在一百五十之上,怎麼會跟宋青山有過節?真叫人難於相信!」   五指酒丐又道:「他們年齡懸殊,縱然來青山對他有所得罪,他也不應該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這重手,莫非其中有詐?」   追風俠道:「決不會有詐,這小劍是孤影子的表記!」   「如果宋青山跟他真有過節,對於他為父鐵面神龍復仇之事,倒真有些扎手!」五指酒丐愁容滿面地說道。   這件事實令人大惑不解,孤影子乃百年前一代奇人,當年收服碧眼神行客之事,曾轟動整個江湖,此事膾炙人口,無人不知!   江湖傳言此人已死,想不到竟神秘出現……   而第一個竟向一個後生晚輩下手,更出人意料!   以孤影子的聲勢地位,會對宋青山下手,此中真正原因何在?到底宋青山與這位被眾認為最神秘的奇人孤影子,有什麼仇?   否則,孤影子為什麼以「分筋錯骨」之法向他下手?   五指酒丐一知宋青山被孤影子所傷,心裡大吃一驚,他想:「宋青山怎麼會惹到他的頭上?」   事情雖然沒有可是,但孤影子既如此之言,自然不會有詐。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一明白真正情形之後,心裡不由大為著急,在孤影子走後,他們倆人雙雙退回屋內!   憑五指酒丐與追風俠兩人的功力,想對付孤影子,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他們只是恨宋青山為什麼會惹到他的頭上!   這其中情形何在?筆者也只好賣個關子,下文自有詳細交代!   再說追風俠與五指酒丐退回屋內之後,不久天色已大明!   而楊靜與許文龍卻不見回來!   計算時間,一天一夜,也應該回到旅店!   於是,另一個問題又告發生,他們在想:「丑劍客楊靜與許文龍是否發生意外?」   一想到這件事,每一個人的心裡不由同時打了一個寒噤!   每一個雖然有此料想,依然不敢開口說出!   追風俠越想越不對,楊靜與許文龍再怎麼樣也該回來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事情可能又起了變化!   當下開口向五指酒丐道:「叫化子,一天一夜時間,許文龍與楊靜早應回來,莫非又發生了意外……」   五指酒丐道:「不錯,他們是應該回來了,楊靜走時一再說明,如在一天一夜沒有回來,便發生了意外,莫非……」話說經至此,倏止口不語。   追風俠心裡一震說道:「可能是已經發生了意外,否則,他們兩個決定不會言之不信。」   追風俠此語一出,使空氣又變為緊張!   追風俠心裡暗暗忖道:「他們兩個絕對是發生了意外,否則,早該回來了!」   追風俠心念中,開口說道:「楊靜與許文龍此刻尚未回來,肯定發生意外,現在也只好讓我去看看!」   追風俠話猶未畢,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齊聲說道:「宋青山會變成如此,實是我們兩人之過,我們兩個願意隨追風俠一起去看看如何?」   追風俠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就走吧!」   追風俠話聲甫落,與谷覺長老、元通道長,雙雙飛身撲去——   追風俠、谷覺長老、元通道長,乃江湖罕見高手;飛身急奔其速度煞是驚人!   黃昏時分,這三人已經來到這地勢險惡,絕壁千仞的絕陰山!   厲鬼谷在絕陰山南麓,地勢險惡,地址隱密,谷內陰森異常,風嘯松濤,大有身履鬼域之感!   追風俠與這一增一道找了幾個時辰,才找到厲鬼谷,當下追風俠打量了一下谷口形勢,微一晃身,向谷內躍去——   倏然——   一聲陰惻側的冷笑,倏然傳來,聲音入耳心驚,追風俠心裡陡然一駭,爭收向前飛縱身子,張眼四望——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也雙雙吃了一驚!   這時,倏聞谷覺長老噫了一聲,追風俠回頭瞧去,只見谷覺長手老臉上抖露驚疑之色,急問道:「谷覺長老,怎麼了?」   谷覺長老嚥了一口痰水,伸手一指前面岩石,說道:「那是什麼?」   追風俠循指望去,在谷口個巖壁之上,有人以一指神功,寫著四個在字:   「來者止步」   追風快吃了一驚,細望之下下面幾行小字:   「如不聽禁言,妄闖厲鬼谷者,即遭殺身之禍!   孤影子具」   這些字看得追風俠心裡大駭,想不到提字之人,竟然是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的孤影子?   追風俠心裡忖道:「許文龍與楊靜必是不聽巖壁上所提之言,貿然闖進,而遭意外!」   追風俠心念一起,不由使他眉峰深皺。久久仁立當場!   谷覺長老說道:「想不到此處竟是百年奇人孤影子所在,事情倒是有點不好辦!」   追風俠微一點頭,說道:「宋青山被孤影子以『分筋錯骨』之法,弄得如此,想不到這厲鬼谷竟是孤影子住處……」   言下不由深深一歎!   谷覺長老驚道:「怎麼,那個灰色人影,就是孤影子?」   追風快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他!」   谷覺長老不由奇怪道:「他怎麼會與宋青山有過節,而向他下這重手?」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頗令人費解,我與五指酒丐,依然猜不出所以然來,不過來青山本人可能清楚!」   「這樣說來,我們要邁人厲鬼谷,倒不是那麼容易!」   追風俠點頭道:「確實有點困難。」   元通道長插口說道:「這麼說來,兩個丑劍客倒可能遭了孤影子毒手!」   「是有此可能,否則,也不至於叫我們再到厲鬼谷來了。」   話落之後,三個人一陣沉思,望著這古木參天,陰森有如鬼城的厲鬼谷,猶豫不決,心泛抖悸!   這情形連追風快也不能不有所顧忌,孤影子既是向宋青山下手之人,而楊靜與許文龍又沒有回來,這事情當然不是簡單!   剛才那聲笑聲,也可能是孤影子所發!   一時之間,這三個人竟仁立谷口,動也不動。   紅日沉西!   天色已經昏暗,這三個人依然仁立於厲鬼谷口。   一陣疾勁山風,把三個人驚醒過來!   三個人同時泛起一股寒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追風俠心裡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來了,好歹也得進去看看,總不能老站在這裡,這也不是辦法!   追風俠心念一出,回頭向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說道:「我們既然到了厲鬼谷,也只好進去看看。」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點頭齊道:「來了不能不進去,事情也只好走到那裡算到那裡。」   追風俠說道:「這當然,我就不相信以孤影之人也會是一個不通情理之人。」   谷覺長老感喟道:「這個年頭,人心變幻難測,孤影子雖是一個聲譽及為顯赫之人,也難擔保他不會走上歧途!」   追風俠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象孤影子這種人,會走上歧途,與正派人物作對,江湖上可能真的要永埋殺機,毫無安寧之日可言!」   話落,又一望陰氣森森的厲鬼谷,說道:「我們走吧!」   追風俠話聲猶蕩空際,已當先一縱身,飛身向厲鬼谷躍去!   追風俠何嘗不知道事態重大,冒闖厲鬼谷,如果孤影子真如他們所想像之人,他們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去。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也在追風俠縱身之際,輕功一提,雙雙跟著追風俠背後,躍人厲鬼谷。   陰森氣氛,猶如履身鬼域,使這三個人不寒而慄!   饒是這三個人均是江湖頂尖高手,碰到這件事,也不能不有所顧忌!   試想以追風俠之人,尚對孤影子之名如此懼怕,當由此可見孤影子在江湖上的地位,是如何讓人尊重?   追風俠與谷覺長老,元通道長,為江湖罕見高手,幾個縱身。已進人厲鬼谷內二十幾丈!   眼光過處,巨木參天,翠草如菌,谷內有一羊腸小路,直通谷內深處!   追風俠當先領路,直奔而去!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也緊跟著追風俠背後追去——   倏然——   幾個人噫了一聲,陡然止步!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心裡又是一駭,舉目望去,在這羊腸小路當中,豎立著一塊白石,上面寫著:   「再闖一步,   永輪九回!」   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雙雙止步!   追風俠冷冷一笑,說道:「我倒要看看這厲鬼谷,是不是真的十八層地獄,進去出不來!」   谷覺長老也冷冷說道:「我也看看,舉世聞名的孤影子到底是個什麼樣人物?」   追風俠說道:「孤影子口氣不小,厲鬼谷嚴禁任何人闖進,今天說不定,這厲鬼谷真是我們葬身之地!」   谷覺長老笑道:「如死得其所,何足怨哉,只是如果死在厲鬼谷,倒真是有點不值得。」說完,放聲一笑。   追風俠微微笑道:「我佛慈悲,當不會叫你和尚打人十八層地獄就是!」   說著也縱聲一笑,笑聲掩飾了這厲鬼谷的恐怖氣氛!   當下追風俠笑聲一斂,雙足一點,又向前晃身躍去!   就在追風俠晃身躍去之際,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這笑聲與先前那笑聲同樣陰冷。   追風俠報以洪然大笑,喝道:「孤影子,你既然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何必躲躲藏藏?」   那冷冷聲音傳來說道:「追風俠,你膽子不小,竟敢藐視巖山所提之言,視孤影子於無睹,情理難容,本該殺你,念你也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如果殺你,一世英名付逐東流,現在令你等三人即速離去,否則,可別怨我心黑手辣!」   聲音冰冷,似非出自人口。   追風俠此刻心情反而泰然,聞言後朗聲笑道:「孤影子,我們闖厲鬼谷,情形所迫……」   那聲音冷冷接道:「追風俠果不饒有大俠之稱,為人忠心耿耿,宋青山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竟會如此忠心耿耿待他,而寧願到厲鬼谷賣命?」   追風俠笑道:「如為正義而伸張,死何所怨?」   那冷冷聲音又傳來說道:「這樣說來,你倒是替宋青山賣命賣定了?」   追風俠微笑道:「這也不一定。」   頓了一頓,又道:「孤影子老前輩,有一點,我們頗感費解,宋青山與你有什麼大仇,你竟用『分筋錯骨』之法向他下手?」   孤影子聲音冷冷說道:「追風俠,這點,我勸你不必知道,你不必多費口舌,倒是你們今晚上厲鬼谷,意欲何為?是取『啟筋千葉苧果』呢?還是與孤影子過不去?」   追風俠笑道:「孤影子一代奇人,我們如何敢一捋虎鬚?不過,以你行為,向一個後生晚輩下手,未免令人齒冷!」   追風俠話聲過後,孤影子冷冷聲音,不再傳來!   當下追風快又道:「孤影子尊重你才稱你一聲老前輩,如果你不讓人尊重也就算了,不錯,我們到厲鬼谷是來取『啟筋千吐芒果』。」   孤影子又說道:「你們還是趕快走吧,此物已在我身上,你們永遠找不到,如不聽我之所言,當心我對你追風快有所得罪!」   追風快一聽,心裡冷了半截,啟筋千葉芒果既在孤影子身上,看來來青山倒真是沒有救了!   心念至此,不由把原先一股希望,化作泡影!   當下怔愕片刻,開口說道:「孤影子,你與宋青山,既然有此深仇,真正原因,我們不去查究,不過看在我陳某人的面上,你就救他一次如何?」   孤影子冷冷一聲長笑,說道:「這點,恕難從命,不過宋青山死不就是了。」   追風俠心中不由微溫,說道:「那麼,丑劍客兄弟,是不是已遭你毒手?」   孤影子說道:「毒手倒沒有,不過給他吃了點苦頭就是,誰叫你們不聽巖上所提禁言,還破口大罵,你再向前走十步,就可以看到他們。」   追風俠咬著牙,欺身前走十步——   舉目一望,看得他臉色陡然大變,只見兩個丑劍客倒臥草叢之間,兩眼上翻,歪著下巴!   這情形與宋青山一樣,中了孤影子「分筋錯骨」手法。   看得追風俠毛髮倒豎,兩眼幾乎冒出火來!   當下怒聲喝道:「孤影子?你好狠的心,陳某倒要領教你幾招絕學!」   孤影子冷聲說道:「這點容易,你再走十步試試?」   追風俠縱聲大笑,說道:「不要說十步,就是百步,我也要試試!」   說完,猛一縱身,向前躍去——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也不敢怠慢,緊跟著追風俠背後追去——   追風俠第一次動了真火,一縱身之際,已經把全身功力,運聚雙掌,準備對方驟然發難。   就在他縱身之際,一道掌力,突然捲來!   這掌力來得突然,而來勢奇猛無比,追風俠心裡暗自一駭,雙手一揚,猛然拍出一掌!   追風俠這一掌是全力施為,其力之猛,也非同小可,只聽轟然一響,掌力震得樹枝紛折,追風俠也退了一步!   孤影子的聲音傳來冷冷一笑,說道:「追風俠武功卓絕,果然名不虛傳,再接我一掌。」   掌字猶未出口,只見灰衣人影一閃,第二道排山掌力,又告湧來,這次來勢比上次更疾!   追風俠向來沒有跟人真正交過手,這次也不覺被孤影子追出火來,第二掌擊中,他身影一飄,一個「追風騰雲」,避過第二掌,在空中一揚手,倏發出三掌!   追風俠的身子,也其快如電,飄身發掌,幾乎在一個時間之內,便告做到!   電光石火一瞬,只聽叭叭之聲連響,追風俠原先所在之處,樹木應聲而折!   追風俠所擊兩掌,也激起塵砂飛揚,樹木應聲而折!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追風俠擊出兩掌,身影飛瀉落地,這當兒,倏聞孤影子的聲音喝道:「追風俠,照打!」   灰影閃處,出手點向追風俠「關元穴」。   孤影子出手之快,身法之妙,匪夷所思!   追風俠身子還未站穩,孤影子這一招疾如閃電的點穴,已迅快點至!   追風俠眼看閃身避招已自不及,當下硬咬鋼牙,身影向後一轉,右腕擊出一掌,橫身飄開。   只聽嘶的一聲,追風俠的衣服,已被孤影子指鋒劃破寸來長。 虧得追風俠閃身夠快,否則,勢必被孤影子點上不可,饒是如此,他也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這當兒,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雙雙撲到,互擊一掌,猛向孤影子擊去——   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雙雙出手,掌力如濤,分擊而至!   這一僧一道撲身而上,追風俠才緩過一口氣,當下一飄身,後退五步,放眼望去,孤影子在一僧一道各攻一掌之一,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追風俠嚥了一口唾沫,暗暗吃驚,這孤影子身法,真是奇快如電見首不見尾!   動手雖是短短幾招,已分出勝負,孤影子出手太快,快得連追風快也幾乎躲不過他剛才一點之勢!   孤影子倏然一走,使追風俠疑念叢生,當下朗聲喝道:「孤影子,勝負末分,何必又走了!」   孤影子的聲音傳來說道:「追風俠功夫確有獨麼之處,念你成名不易,還是跟禿和尚與臭道士快滾吧!」   追風俠冷冷說道:「我們就不出厲鬼谷看你能把我們如何?」   孤影子冷冷說道:「如果你真不要命,不妨再進前試試?」   追風俠說道:「我們正要一探究竟!」   說完,又一縱身,向谷內挺胸躍去——   追風快一走,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也不能不跟在背後做個照應,當下也齊身瀉追去——   追風俠一來已是氣出真火,也不管孤影子一再禁言不能進入谷內,而一味地向前竄去——   追風俠一馬當先,羊腸小路盡處,是一片二十丈寬的樹林!   追風俠微一頓腳,毫不思慮,一個飛身向林內躍去!   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也跟著躍人!   追風俠一進這片寬約二十丈的樹林,眼光過處,使他汗毛皆豎,雞皮疙瘩遍起!   這樹林之內,竟白骨纍纍,橫屍遍野!不下二十具之多。   這情影看得谷覺長老閉目不忍一睹,合掌宣了一聲佛號!   這些白骨,橫七豎八,看來死亡的日子已是幾年前了!   追風俠看得心裡一愣,冷汗直冒!   當下壯了壯膽,正待躍去,眼光倏然觸到一棵樹桿兩行大字:   「既到這片樹林,   難逃白骨下場!」   追風俠與元通道長、谷覺長老等三人,雙雙吸了一口涼氣!   追風俠望了一下兩個道僧一眼,說道:「孤影子看來倒真有點心黑手辣呢!」   谷覺長老宣了一聲佛號,說道:「這些人看來也是江湖高手。」   這當兒,倏然似有所悟,暗道:「不好」回頭喝道:「我們快走!」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被追風俠突然一喝,心裡同時驚覺,身形齊展,跟著追風俠背後瀉去——   追風俠輕功一提,人如夜宵蝙蝠,刷刷幾個縱落,已飛出十幾丈!   一陣急奔,依然無法穿過這片樹林之外!   當下追風俠暗道:「不妙」,身影一起,三起三落,又飛出十幾丈,依然無法穿出這片寬約二十丈的樹林。   眼光盡處,依然是一望無際的樹林!」   追風俠深深歎一口氣,回頭望了谷黨長老與元通道長一眼,黯然說道:「想不到我們真的身投羅網!」   谷覺長老微微一驚,說道:「怎麼了!莫非這片樹林有什麼機關?」   追風俠道:「機關何足為懼,我們已進了孤影子五行八卦陣裡了。」   追風俠此語一出,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心裡不由大吃一驚,下意識把眼光向周圍一掃,忖道:「不錯!」   這片樹林,原先在外所見,只不過二十幾丈,如今在內一望,卻變為一望無際!   追風俠望著元通道長與谷覺長老驚恐神情說道:「只恨我們一時大意,未看清樹林形勢,便冒然闖進,以致陷身在這五行八卦陣裡,孤影子所留,既進這片樹林,難逃白骨下場之言,實之非虛!」   這剎那間,這三個人對自己的生命,沒有存下了希望!   孤影子五行八卦陣,深奧無比,試想以碧眼神行客之武學,尚被困了百年,如非得之穿天一劍之助,依然無法脫困。   追風快與谷黨長老、元通道長想逃出這五行八卦陣,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谷覺長老一皺慈眉,向追風俠說道:「陳施主,江湖傳言你胸羅玄機,難道無法走出這片樹林!」   追風俠道:「讓我試試,到底是否可以出得去,倒沒有把握。」   停了一停,又道:「現在谷覺長老拉住我的衣袖,以免迷失了路。」   谷覺長老點頭說道:「好吧,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牛鼻子,拉住我的衣袖。」   說罷,他自己也拉住追風俠的衣袖!   追風俠苦笑一聲,他自己雖然懂得五行八卦陣,到底是否有把握走出,還是一個問題,毫無把握!   當下追風俠以五行八卦陣的走法,帶著這一僧一道進進退退。   追風俠精研此術,這一進一退,三步一彎,九步一轉,都配合八卦陣的方位而走!   但是這三個人又在這林內繞了兩個時辰,依然走不出這片樹林。   追風俠歎了一口氣,停下腳步,說道:「完了。」   谷覺長老問道:「當真沒有辦法可以走出了?」   追風快黯然搖了搖頭,說道:「孤影子果然不愧有奇士之稱,這片樹林看似五行八卦陣,實則與九宮迷魂陣配合應用。」   頓了一頓,又道:「五行之內,配合九宮,揉命應用,內中變化,奇奧無經,我們想退出這裡,倒是比登天還難!」   追風快這一說,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當下元通道長歎聲說道:「真想不到這裡會是我們葬身之地!」   說完坐下疑神打坐,谷覺長老也坐了下來。   追風快一陣沉思,依然尋不出脫困之計,歎了一口氣之後,也坐了下來!   追風俠望了四周白骨一眼,悠悠說道:「我們不怕困死,也得被餓死……」   追風俠話聲甫落,接著孤影子的聲音冷冷說道:「追風俠,這二十丈的樹林能困住你,不可能吧!」   追風快被孤影子這一訕笑,臉上微微一熱,閉目打坐,充耳不聞,心裡正在苦思九宮五行之法!   孤影子見追風俠充耳不聞,冷冷一笑,說道:「你追風俠胸羅玄機,自己進這樹林出不去,也把這兩位佛家,道家弟子拉上,於心何忍?」   追風俠又是一個充耳不聞,答也不答。」   孤影子的聲音冷笑說道:「你追風俠仗著胸羅玄機,身負奇詭武學,就敢冒闖厲鬼谷,視巖上禁言無睹,不把孤影子放在眼內,情理難容,若不給你吃點苦頭,你也不知孤影子何許人也!」   追風俠聞言,微微笑了笑!   孤影子又道:「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你們兩個無辜受追風俠之累,我特別饒你們一次,如以後再犯在我的手裡,再別怪我先不講明。」   話猶未落,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只覺身上一麻,人事不知——   兩個人只聽耳邊呼呼風響,片刻之後,兩個人覺得命門穴被人一拍,又告醒來!   當下望了一下眼前景物,正是許文龍與楊靜橫身之處。   兩人正驚愕之際,孤影子冷冷聲音傳來說道:「谷覺長老,元通道長,令你們即刻離開厲鬼谷,丑劍客許文龍楊靜就煩你們帶回開封!」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心裡暗自慶幸死裡逃生,也感謝孤影子手下留情之恩!   當下兩人互望一眼,元通道長說道:「禿和尚,孤影子手下留情之恩,我們不能不感謝,倒是追風俠想未必會葬身在那片樹林之內!」   谷覺長老慨然一歎,說道:「追風俠一生忠直,除暴安良,今日會落得如此地步,怎不令人惋惜?只可惜我們也無能為力!」   的確,追風俠一生受人敬仰,孤影子以五行八卦陣把他困住,看來自然逃不過孤影子之手。   最痛心的,還是靈藥沒有取得,而使追風俠陷身厲鬼谷內。   想不到宋青山生命垂危,而追風俠為宋青山,而落人孤影子之手。   以情形看來,宋青山與孤影子之間,確實有一段殺機,否則,孤影子又為什麼向宋青山下手,連跟他在一起的人也不放過?   事到如此,他們也不能不回去告訴五指酒丐一聲!   當下望了一下追風俠被困的林內一眼,雙雙提起許文龍與楊靜,向開封轉回!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回到開封,已經東方發白!   五指酒丐與蒙面女人,天仙魔女見谷覺長老、元通道長去了一天一夜,竟提回來受傷的楊靜與許文龍,心裡不由大驚。   而又少了追風俠,五指酒丐一見,已經知道事情不對。   望著各覺長老與元通道長滿面愁容,急道:「禿和尚,啟錨千葉苧果是否取到?追風俠呢?」   谷覺長老與無通道長放下了楊靜與許文龍,深深一歎之後,谷覺長老望了一下五指酒丐,黯然說道:「董施主,靈藥不但沒有取到,而追風俠已經落在孤影子手裡……」隨即把經過情形,告訴了五指酒丐一遍。   五指酒丐等聞言,又驚又氣,驚的是憑追風俠這個胸羅玄機之人,尚被困在五行人卦陣裡,氣的是孤影子與宋青山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狠心對他如此?   五指酒丐是一個性情極暴燥之人,聞言後狠狠說道:「我若不找孤影子算這筆賬,誓不為人。」   天仙魔女說道:「老前輩,靈藥沒有到,宋青山真沒有救了嗎?」   淒惋笑容,幽幽的聲調,聞之令人黯然神傷!   五指酒丐歎聲道:「救到是有,不過他全身功力要廢,以後再不能習武。」   說到這裡,只見他眼眶熱淚在滾動著,久久又說道:「一切希望,已成泡影,為救他一命,說不好也只好這樣了。」   天仙魔女心裡村道:「既能不死,一身武功全廢又有何妨?」   谷覺長老倏然說道:「丑劍客師兄弟怎麼辦?」   這又是一個問題,宋青山能廢去武功,許文龍與楊靜為宋青山而遭遇孤影子毒手,五指酒丐能把他們兩人跟宋青山一樣廢去武功?   這當然是不能如此而為!   那麼又該如何呢?五指酒丐此刻也拿不出一點頭緒來。   當下把孤影子恨得咬牙切齒,望了谷覺長老說道:「他們兩個人等一下再說,讓我先替宋青山動手!」   望著床上臉色如紙的宋青山,五指酒丐不由黯然淚下——   五指酒丐心裡一橫,功力驟運雙掌,右碗猛向宋青山「華蓋穴」點去——   如果宋青山受五指酒丐這一點,一身武功便付逐東流。   天仙魔女心裡又痛又難過,閉目不忍一睹!   蒙面女人也側過了頭,她也不願目睹這場悲劇—— 就在五指酒丐指鋒快點到宋青山「華蓋穴」之殺那,倏然——   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五指酒丐,難道你這手段不心黑手辣?」   聲音冰冷,發話人竟然是鬼影子!   五指酒丐霍然心一驚,收疾點之勢,這當兒,蒙面女人,天仙魔女同時晃身向穿外飛身瀉去——   五指酒丐心裡忖道:「孤影子真是有神出鬼沒之能,怎麼又倏然在此出現?」當下一聲虎吼,掠至窗外!   窗外十丈之外,赫然立看全身灰色影子!。   五指酒丐怒喝道:「孤影子,宋青山到底跟你何仇,你竟對他下重手?」   喝聲甫落,一個海燕掠波之勢,疾如閃電,猛向孤影子撲去——   五指酒丐這一撲奇快絕倫,一飄一縱,已到孤影子立身之處。   孤影子冷冷一笑,身子一劃,輕飄飄升空而起,透過五指酒丐這驟然一撲,飄落在窗口之下!   兩個人恰恰又跟先前的距離一樣,五指酒丐這一撲沒有撲著,天仙魔女一聲叱喝道:「孤影子!納命來!」   喝聲甫住,解簫勢如奔電,一招「風嘯塵內」猛向孤影子掃去,這一招出的不但快,而且辣!   孤影子冷冷一笑,說道:「不錯呀!宋青山有你這貌美如花的女娃兒替他賣命,死而何怨?」冷笑聲中,身影一縱倏向屋內瀉去。   五指酒丐見狀大驚,喝道:「孤影子你真敢!」   孤影子右腕一伸,倏然扣在宋青山「肩進穴」上,冷笑道:「五指酒丐,我有什麼不敢?」   五指酒丐一聲虎吼,直向屋內撲去,口裡喝道:「孤影子,你要把他怎麼樣?」   谷覺長老與元通道長老,看著孤影子出手扣向宋青山,谷覺長老倏然似有所悟,臉色微變!   這當兒,只聽孤影子冷冷說道:「我要把他毀去,我不能嗎?」   五指酒丐簡直氣得肝膽皆炸,怔在當場,競答不出話來。   蒙面女人倏然發話說道:「孤影子老前輩,宋青山與你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我們不得而知,不過以你這種手段,對待一個後生晚輩,未免太過毒辣些,宋青山縱然對你有所得罪,你也應該原諒他……」   蒙面女人話聲未落,孤影子冷冷喝道:「住口!」一縷白點,倏向蒙面女人擊到——   孤影擊出暗器突然,蒙面女人心中一駭,正待出掌劈落暗器,倏然覺暗器到面門時,輕慢無力!   蒙面女人當下心裡一動,伸手接過,觸到的是一團紙。   驀聞孤影子道:「蒙面姑娘,你還不離開這裡,真要我對你下手嗎?」   蒙面女人心中一動。身影一展,向外瀉去,展開紙團一看,幾乎使她愣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孤影子所擲出之紙團,竟是她夢寢所思,七彩鐵券所載,最後兩頁的「易容術」!   在這「易容術」的下邊,還附了一些字:   「蒙面姑娘,我與宋青山之間之事,局外人不有瞭解,你是不對的,現特奉七彩鐵券所載易容術給你,祝你早日恢復玉容!有時間,請到厲鬼谷一行。」   蒙面女人愕然仁立,她感到心中不知什麼味道!   這確實又一件難事,孤影子為什麼送給我這「易容術」的奇經?   她無法推測,難道孤影子可憐她,而送她這「易容術」?   當下她閉目一陣沉思,心裡忖道:「莫非他……」心念中,上展身形,直向絕陰山厲鬼各方向奔去!   蒙面女人一走,沒有人去注意,五指酒丐與天仙魔女,元通道長,谷黨長老全部在注視孤影子。   五指酒丐厲聲喝道:「孤影子,如果你對他下手,你也別想逃出我手裡!」   孤影子冷冷一笑,說道:「五指酒丐,那我們就走著瞧了!」   孤影子瞧字方自出口,五指酒丐暴喝一聲,倏然向孤影子撲去,呼的一掌,迅厲擊倒。   天仙魔女也在五指酒丐發動攻勢當下,銀簫猛打一招。   一掌一招,出的奇快無比,孤影子陡然一聲暴喝道:「五指酒丐,你真不要人的命了?」   天仙魔女與五指酒丐被孤影子這一聲暴喝,心裡怵然一驚,一收發出掌勢,心裡忖道:「他既以『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自然敢對他真正下起毒手!」   兩個人心念一起,佇立不動,怒視著孤影子!   孤影子冷笑一聲,望了一下躺在一側的楊靜與許文龍,冷冷說道:『你們兩人竟藐視厲鬼谷,不把孤影子放在眼內,現在叫你們吃吃苦頭,叫你們知道厲害就算。」   說完,只見他在許文龍與楊靜的身上各拍幾下,只聽楊靜與許文龍同時間哼一聲,已轉醒過來。   孤影子回頭向五指酒丐道:「五指酒丐,你有膽量,不妨到厲鬼谷去試試。」   說完,身影一縱,挾著宋青山,猛向窗外瀉去。   孤影子挾著宋青山一走,只氣得五指酒丐暴跳如雷,怒髮衝冠,但依然拿孤影子沒有辦法。   這時,楊靜與許文龍已經一躍而起,似是大病初癒,下巴雖已恢復原狀,但精神在一時之間,卻未恢復過來。   兩個人的銀具面已被孤影子拿下,現在他們臉上所呈露的是餘悸猶存之色,望了五指酒丐一眼,說道:「叫化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五指酒丐黯然搖搖頭.說道:「只怪宋青山惹到孤影子的頭上,才招來今天的麻煩,看來我們也只好再到厲鬼谷會一次了……」   隨即把經過情形告訴楊靜與許文龍一遍,隨即問道:「你們兩個人怎麼會落到孤影子的手裡?」   楊靜與許文龍所說經過,大部分與追風俠他們所遇一樣,當下五指酒丐狠狠說道:「現在我們就到厲鬼谷去一次,看看厲鬼谷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   這時,元通道長倏然問道:「禿和尚,九大門派掌門,會不會被孤影子劫走?」   谷覺長老微微一愣,說道:「不會吧?他與九大門派並無過節,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大約是碧眼神行客所為。」   說到這裡,看了元通道長一眼,道:「牛鼻子,我問你,孤影子到底是男是女?」   元通道長被谷覺長老這一問,不由微微一怔,答道:「這就不得而知,他每次出現,都臉蒙灰紗巾,使人無法看清面目,禿和尚為何此有一問?」   谷覺長老說道:「剛才我看他伸手拍開楊、許兩位施主穴道時,手指細小修長,似是女人纖手,莫非這孤影子是個女的?」   谷覺長老此語一出,又使五指酒丐等人微微一怔!   五指酒丐說道:「不會吧!一個女流之輩,何來這身武功?」   五指酒丐這話不過是自我安慰,但到底孤影子是男是女,他並未見過真正面目,自然不能妄下斷語。」   但孤影子是男是女?   依然沒有人知道,只是谷覺長老見到他手指修長,似是女人纖手,才出口問了元通道長一句。   不說五指酒丐起程往絕陰山,回筆敘及追風俠被困在五行八卦陣裡,心裡又急又氣!   急的是宋青山生命不保,氣的是自己與孤影子並無過節,而把他困在這五行八卦陣裡!   這樣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追風俠依舊苦思不出脫困之計,卻聽到外面五指酒丐等暴喝之聲傳來!   追風俠心裡一想不好,五指酒丐既然到了絕陰山,宋青山可能已經沒有救了!   正在追風俠著急之際,倏然,孤影子的聲音又傳來說道:「追風俠,五指酒丐他們全部來了,難道你不出去接應一下?」   追風快馬聲喝道:「孤影子,你把陳某人困在陣中,意在何為?」   孤影子微微笑道:「追風俠,這是你自投羅網,那能怪我?」   追風俠被孤影子這一訕笑,氣得一臉變了豬肝色,向發聲之處狠狠瞪了一眼閉目不語!   孤影子的聲音又傳來說道:「追風俠,我與宋青山之間之事,不必旁人來管,現在念你行為並非大惡,姑且饒你一次。」   孤影子的聲音,漸漸遠去,接著一個聲音說道:「老前輩,委屈你了。」   追風使張目望去,發話之人,竟是蒙面女人!   追風俠愕了一愕,正待發話,蒙面女人已先開口說道:「老前輩,我們出去吧!」   說完,一拉追風俠右手,追風俠被蒙面女人突如其來,弄得莫測高深,只見蒙面女人健步如飛,轉了幾個彎,已經走出這片內藏五行八卦陣的樹林!   抬眼望去,五指酒丐大隊人馬,已向這裡飛身而來!   五指酒丐破口大罵孤影子,滿臉怒容,看得追風俠不由失笑。   追風俠望了蒙面女人一眼,問道:「蒙面姑娘,你為什麼懂得五行八卦,暗藏九宮迷魂陣……」   蒙面女人笑聲應道:「老前輩,我怎麼會懂,是孤影子叫我帶你出來。」   追風俠微微一愣,說道:「你怎麼跟孤影子拉上關係?宋青山呢?」   蒙面女人道:「關係倒談不上,不過宋青山與他倒是有點說不清,現在宋青山已經被他劫到絕陰山來了。」   「宋青山跟他有什麼過節?你說說看!」   「他告訴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不過他只是給他吃點苦頭,擔保不會出事就是了……」   蒙面女人話聲甫落,五指酒丐的聲音傳來罵道:「孤影子,如果你有種的話,不妨出來接我幾掌。」   喝聲震耳欲聾,抬眼望去,五指酒丐一馬當先,谷覺長老、元通道長、天仙魔女、丑劍客兄弟在後。   蒙面女人一望追風俠,說道:「老前輩,事情不能詳告於你,不過孤影子也有難言苦衷,現在請你們快出絕陰山,我擔保不會有事就是了。」   追風俠知道這裡有文章,當下不便開口相問,淡淡說道:「蒙面女人既這麼說!我也不便多問,不過你能擔保三天之內,能把宋青山帶回開封?」   蒙面女人點頭說道:「三天之內我一定把他帶回開封,交給五指酒丐就是。」   追風俠點了點頭,與蒙面女人晃身向五指酒丐奔來方向躍去。   五指酒丐抬頭一望追風俠,大為驚愕,追風使微微笑道:「叫化子,我們還是暫時回到開封吧!」   劈面就就來這麼一句話,把個五指酒丐弄得不知所以然來,當下兩眼一翻,瞪了追風俠一眼,說道:「回開封,我正要找孤影子算帳!」   追風俠望了蒙面女人一眼,說道:「不必算了,宋青山三天之內,會安然回到開封就是。」   五指酒丐乍聽追風俠所言,不由被弄得如墜五里霧中,愕立當場,望著追風俠一語不發!   追風俠說道:「叫化子,我不會騙你,我們就走吧!」   說完,當先挺胸躍去!   五指酒丐被追風俠弄得滿頭是霧,不要說五指酒丐不知所以然,就連追風俠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不過蒙面女人既如此說,當不會有假!   追風俠一走,五指酒丐也不能不走,回頭望了谷覺長老等人,莫可奈何說道:「我們也回去吧!」   說完,也向追風俠背後追去,眨眼間,七個人已經走出絕陰山。   蒙面女人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悠悠一歎,才轉向谷內奔去。   宋青山與孤影子之間的事,確實頗令人費解,孤影子用「分筋錯骨」之法向宋青山下手,並非要把宋青山置死地?   為什麼?宋青山幾時得罪這位奇人?   就連吃過孤影子虧的追風俠,也摸不出一點頭緒!   孤影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五指酒丐恨死了孤影子,而孤影子卻恨死宋青山!   這裡,是一個山洞,這裡只有兩個人……   一個垂死的宋青山,另一個是孤影子!   洞內是一片漆黑,孤影子從開封劫走來青山之後,便回到厲鬼谷。   宋青山此刻人事不知,這漆黑的洞內,配合孤影子的冷笑之聲,聽之令人毛骨悚然……   孤影子會向宋青山下手嗎?當然不會,他卻把宋青山恨入了骨?   只見孤影子冷冷一笑,望了石床之上的宋青山一眼,自語道:「叫你吃吃苦,叫你知道女人不好惹的!本來不想救你,不過看在你父親的面上……   說到這裡,見他倏然取下蒙在臉上的灰紗,展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個妙齡少女!   舉世注目與尊重的孤影子,會是一個年約二十的少女?   這確實是一件怪事,孤影子成名在百年前,怎麼會倏然變成一個妙齡少女?這其中原因何在?   只見這少女粉腮冷若冷霜,櫻唇微微一哂之後,纖手快如電,疾點未青山「天突」、「華蓋」、「關元」、「氣海」三大要穴!   手指過處,只見宋青山牙關緊咬,只聽這妙齡少女一聲低叱,左手迅速地扣在宋青山「命門穴」上!   這樣約莫片刻,只見她額龜微見出汗,宋青山蒼白如雪的臉上,也漸漸紅潤過來!「她的唇角微露淒意的苦笑,右腕一拍宋青山的下巴,只聽宋青山嚶的一聲,嘴巴已恢復原狀!   拍過宋青山的下巴之後,右手又拍了一下宋青山的「反魂穴」。   從朦朧中,睜著失神的眼睛,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疊出……   倏然——   只聽宋青山啊的一聲驚叫,幾乎從石床上跌下身子……   妙齒少女冷冷一笑,伸手又按下了宋青山的身子!   只見宋青山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但他臉上所展露的,是驚恐,喜悅……極端複雜的情緒!   久久,才聽宋青山吶吶吐出幾個字:「你……你……你……」   說了半天你字,依然你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少女冷冷一笑,說道:「我怎麼樣?   她的粉腮,是一片寒霜,宋青山從她的粉腮,把眼光向下移。面孔是一個妙齒少女,身著都是男人的儒衣!   宋青山心裡忖道:「這不是向我下手,自稱孤影子之人?……」   她緩緩地閉了眼睛,但是,他的臉上依然是驚恐神倩……   宋青山對於這張粉腮,並不陌生,而且非常之熟,童年青梅竹馬的記憶,在他腦海疊現……」   這個女人,正是宋青山的未婚妻子,當時在他感情衝動之下,誤會她與沈春昌有關係,一怒上沈家莊,把她打得口吐鮮血,傷心而走的桂秋香。   那麼,桂秋香走後,為什麼會變成孤影子呢?下文自有交代。   再說宋青山不敢凝望著桂秋香的臉孔,他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幾乎跳出心口來,久久才吶吶說道:「你……你是……香妹……」   桂秋香冷冷一笑,說道:「不,我是沈春昌的妻子!」   宋青山心裡一陣難過,幾乎黯然淚下,幽幽說道:「香妹,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你不能原諒我?」   桂秋香厲聲一笑,說道:「宋青山,我被你污辱,難道能洗得掉嗎?」   「你折磨我的,難道還不夠?」   「這只是討回你折磨我的十分之一。」   宋青山淒苦地笑了笑,說道:「香妹,那是我一時衝動,才那樣對你……」   桂秋香冷冷接口道:「就憑這一點,你就能對我如此?」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沈師叔告訴我整個情形之後,我痛哭欲絕,我想找你,但你在哪裡呢?於是,我時常懷念你……」   「懷念我?鬼話!」   「香妹,別恨我,我沒有忘記你……」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從床上翻躍坐起,只覺腦中一暈,幾乎又躺下去。   但他沒有,他咬牙,又說道:「我懷念你……想你……。」   桂秋香淒惋一笑,說道:「你想的是天仙魔女,還會想到我?」   宋青山痛苦地笑了笑,說道:「最低限度,我沒有忘記我們的童年青梅竹馬……」   「過去了,你談它幹什麼!」   「沒有過去,香妹,你以『分筋錯骨』之法向我下手,我沒有怨你。我覺得我該還你這筆心靈欠債……」   「誰要你還……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情義可言!」   宋青山黯然道:「香妹,當初我打你一掌,難道你對我的還不能相抵?」   「你認為這麼簡單?」   「那你又要對我如何?」   「我恨不得把你吞下肚子去!」   宋青山臉上倏露傲然之色,說道:「哪你就吞下去呀!」   「假如不是看在你父親的臉上,你認為我不敢嗎?」   宋青山倏然說道:「這樣說來,你是不原諒我當初對你所為了?」   桂秋香冷冷說道:「這沒有什麼好原諒的……」   「很好!」宋青山咬著牙,站起身子,他感到腦中有如千斤之重,冷冷說道:「你既然不諒解於我,我就走了!」   話落,看也不看桂香秋一眼,蹌蹌踉踉向洞外走去——   桂秋香估不到宋青山個性如此之強,正待阻止,只見宋青山一個蹌踉,身子向前仆倒下去——」   桂秋香心裡一痛,伸手一扶宋青山——   宋青山咬著牙,甩開桂秋香纖手,冷冷說道:「誰要你來管我!」   說完,又向洞外蹌蹌踉踉移去,他只覺得腦海昏沉沉,兩腳軟麻,心中血氣翻湧……   殊不知他此刻已是大傷未癒之人,他被桂秋香以「分筋錯骨」之法點解各處要穴,縱然是內力極高之人,也無法在穴道解開之後,下床走路!   桂秋香心裡難過,喝道:「宋……你傷勢未癒……」   宋青山冷冷接道:「這一點傷勢,我還承受得起,以後碰面,希望你還會認識我宋青山這個人……」   他心裡一酸,眼淚終於滾下雙頰!他想:「她既不諒解於我,我又何必多求她諒解?」他又蹌踉走去……   桂秋香何嘗不是心痛如絞?   宋青山走了幾步,再也走不動了,腳下一軟,又仆倒下去——   桂秋香一縱身,疾如電閃,扶住宋青山仆倒之勢——   宋青山鋼牙硬咬,勉強站住身子,冷冷說道:「請你走開!」   桂秋香冷冷接道:「你傷勢很重,把傷勢醫好再走不遲!」   宋青山傲然一笑,說道:「我們現在已是怨仇相抵,誰也不欠誰,療傷之情,以後恐無以為報,好意心領,如果不走開,別怪要得罪了。」   桂秋香冷冷說道:「看你敢對我怎麼樣?」   「你真不走開?」   桂秋香一搖頭,宋青山倏地一揮右腕,叭的一聲,打了桂秋香一個耳括子!   桂秋香估不到宋青山真會出手打她,當下只覺粉臉一陣火辣,下意識退了一退,怔了一怔!   宋青山冷冷說道:「這是你叫我打的,也別怪我!」說完,又蹌踉前去——   桂秋香倏然一欺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纖手一揚,只聽叭叭……之聲連響,一連打了宋青山七個耳光,口裡喝道:「如果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你就滾出去——」   這幾個耳光打得宋青山理智倏告驚醒過來,怔怔地望著桂秋香,臉上顏色,漸漸轉紫……   桂秋香見狀大驚,纖手疾點宋青山的穴道!   宋青山從憤怒中,又昏睡過去!   如果不是桂秋香出手得快,宋青山勢非吐血不可…… 不知多久,宋青山已倏然轉醒過來,他只覺得全身一陣適暢,口中芳香猶存,功力似全部恢復過來!   當下一躍而起,先把功力運循十二周天,果覺暢通無阻,抬眼瞧去,又使他心裡大大一震!   只見桂秋香,粉腮雪白如紙滿臉淚痕,眼眶紅腫,坐地運氣療傷!   由這情景看來,她必是以本身真元,幫宋青山恢復功力!   粉腮淒惋之色,淚痕未乾,她傷心地哭過!   宋青山心裡一陣難過,他知道:桂秋香還深深地愛著他,只是當初,他太過傷她的心,以致桂秋香餘恨未消而對他如此。   桂秋香此刻玉容,確實令人見之有如酸梅入口,宋青山只覺眼眶一酸,豆大淚水,滴下了衣衫!   驀聽他叫了一聲「香妹……」倏然向桂秋香撲去——   桂秋香正在運氣療傷,血氣循正規,如果被宋青山這一撲,勢必當場吐血,血液逆流,而致走火入魔!   宋青山情急未顧及到此點,這當兒洞中倏傳來了蒙面女人聲音喝道:「宋少快使不得!」   慢了!   宋青山這一撲何等之快,只聽哇的一聲,桂秋香櫻桃小口一張,噴出一口鮮血,濺了宋青山滿身!   一個嬌驅,栽倒於地!   熱騰騰地血液,使未青山理智為之一清,怔了一怔,望了一下躺在地上只溢鮮血的桂秋香……   他倏然變為失神,呆呆地望著……   驀聽他喃喃念道:「天啊!我做錯了什麼?……」   他做錯了一件讓人不能寬恕的事!   他倏然發出沙啞的叫喊:「香妹……我對你做錯了什麼?」   他再度向地上的桂秋香的懷裡僕去,他觸到的是,桂秋香冰冷的身子,他的血液也開始冰結……   蒙面女人拉開宋青山的身子,說道:「宋少俠,你怎麼如此大意?……錯既鑄成,難道還不想救她之法。」   宋青山被蒙面女人一拉,失神仁立,他變成了一另外一個人!   他想到他做了什麼?……   他會刺傷她的心,如今他又要把她生命從自己手裡毀去!   「我對你做錯了什麼?……」   他無數次地喃喃自語。   這時,蒙面女人已把桂秋香的嬌軀,扶上石床,回頭望著站在一旁發呆的來青山,狠狠說道:「宋少俠,我恨不得打你幾掌……你這種行為,無疑要她的命。」   停了一停,又道:「不過,你事出無意,我也不過份責備你,桂秋香受你這一撲,血液已開始逆流,縱然能解,也可能落得半身殘廢。」   說完,深深一歎!   宋青山黯然說道:「蒙面女人,她真沒有救了嗎?」   「可能沒有救了,不過她服過三顆『千年靈芝』大約等一下會醒來?」   宋青山沙啞叫道:「我不能叫她死,如論如何我要她活下去……」   「……」蒙面女人啟齒又止,久久才倏向宋青山說道:「你真愛她嗎?要她活嗎?」   「是的,我無論如何一定叫她不能在我手裡死去……」   蒙面女人鄭重說道:「既然如此,可能還有希望,等她醒來之後,你把她帶到開封,或許你師叔五指酒丐有救她……」   說完,只聽嗯的一聲,出自桂秋香之口,轉臉望去,只見桂秋香喘氣如牛,櫻唇微微啟動……   宋青山難過叫了一聲:「香妹……」緩緩向桂秋香所躺石床走去。   桂秋香如非巧服三顆各年靈芝果,受來青山這一撲不怕當場斃死,能轉醒過來,乃這千年靈芝的發生作用。   宋青山的聲音,如蚊子叫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她強睜失神的眸子,展現在她眼簾的是一個模糊影子,蒙面女人已經緩緩走開了。   淒惋的笑容,像一朵凋謝的百合……   她哺哺念道:「宋……青……山哥哥……你好狠……的心……」   宋青山猶感到利劍穿心,黯然淚下說道:「香妹……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   桂秋香淒婉地笑了笑,喃喃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是嗎?」   「不,不,香妹,我永遠愛你……永不離開你……」   淒婉的笑容,幽怨的聲音,又喃喃地說道:「宋……哥哥……我知道……你以前……不……曾愛過我,現在……你怕我死前傷……心,才說愛我是嗎?」   「不!」宋青山痛苦而又難過地說道:「我一生愛你,從沒有忘過你!現在也是……」   「……」桂秋香閃動一下唇瓣,似欲言又止!   然而,她口角所流露的,是苦的淺笑……   她想:「……生命,沒有給我帶來幸福,我深深地愛上一個人……我們有過青梅竹馬的童年……幸福的憧憬……以及往昔的歡笑……可是現在對於我,他將葬送了我不幸的生命……」   想到這裡,她的眼角,又滲淚水……   在這生死的剎那,她要把往昔所作的,過去的,回憶一下,充實一下自己平淡的生命!……   她茫茫又想:「我是一個孤兒,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的童年,是不幸的,鐵面神龍把我帶到他家裡,於是我便跟他在一起,我們在一起戲要……」想到這裡,她口角泛起一絲淺笑……   但這淺笑很快就被一股苦澀渡去了,接著又想:「他父親被人圍攻致死之後,他每天沉浸在痛苦的日子裡,於是獨目閻羅要我想個辦法……我假說跟沈春昌成婚,他一怒而走……七年後,他終於又回來了……他身負奇危武學!……我見之驚喜欲狂,而他卻對我埋下殺機,我想把經過情形告訴他……但他卻不容我多說一句,劈了我一掌,使我身受重傷,一怒而離開沈家莊……後來,我遇見了孤影子,他因練一種絕世神功,不幸走火入魔,死時,把全身百年修為內力,傳聚在我七星靜脈,以及把百年所創武學,錄在一本書上,叫我勤心演練,我為了要報宋青山一掌之仇,終日苦練,後來,我又巧服三顆千年靈芝,竟長一個甲子功力,而在輕功方面,已無人可及,於是……我下江湖找他算當年那筆帳……」   她茫茫地想著……往事,像是給她無比的意念!   她又想:「我是報了那一掌之仇,但是……我的生命,又要為他而毀去……上蒼太折弄我的生命……」   「我沒有恨過他……雖然……我的生命是毀在他手裡,但是,我也值得自我安慰了……」   珠淚如泉,奪眶而出……   宋青山心痛如絞,幽聲說道:「香妹,相信我,我沒有忘記你……」   桂秋香接道:「可是……我……要和……你永別了……」   宋青山急道:「不,香妹你不會死,我要你活……」   「不行了!……」她淒惋一笑,說道:「我血液逆流……縱然是神仙下凡,也無法救我於不死……」   宋青山黯然欲絕,語音沙啞說道:「不,香妹,我叔父五指酒丐可以醫你不死!」   「師父神功蓋世,不過……想醫好我,也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他可以醫好你的。」   桂秋香口泛淺笑,搖了搖頭,在她模糊的腦海,倏然映現出一個千嬌百媚而影,那正是天仙魔女!   她喃喃自語,說道:「我活……著………又有……什麼用……呢?   宋青山說道:「香妹,我要你活著,我會永遠愛你,再也不使你難過……」   桂秋香淒苦一笑,說道:「生……比死……苦……我活著……幹什麼?……」   「你會幸福的,我會給你愉快……」   桂秋香痛苦道:「天仙魔……女呢?……你能把她……遺棄嗎?   這句話猶如利劍穿心,他雖然愛她,但天仙魔女跟他已經有夫妻之實,他能不理她嗎?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那他該如何?   桂秋香又喃喃說道:「宋哥……」   她的眼角,又滾下了淚水,淒婉說道:「天仙……魔女……的身……世,是……極為不幸的……她十歲……被騙失……身,而且……她的……懷……中,已經有你骨……肉,你能不……理她嗎?……」   宋青山木然站立,他感覺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   桂秋香又幽幽說道:「我……雖然……不幸……但她……比我更……為不幸……我死……後……你應該……好好……去愛她……吧……」   來青山心急道:「你不會死,我要你活下去……」   「我活……著有什麼?……我生命……中已經失去……了你……」   「你沒有失去我,我一樣愛你……」   桂秋香低聲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應該讓……天仙魔女……幸福……她比我更為不幸。」   來青山欲說無言,他不知道應該向這位飽受痛苦的未婚妻子,說些什麼?……   他知道他對不起她,如果桂秋香會在他手中毀去,他會變成怎麼樣一個人呢?這是他所不敢想像的。   天仙魔女——這個從小就不幸的少女,也許……他沒有真正愛過她,但她卻深深地愛他,他又能視她不顧?   不可能的,那麼,他又該怎麼辦呢?   他痛苦地搖了搖頭,這些情債,使他拋不開……   桂秋香是他的未婚妻子,他確實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如今她的生命,又幾乎在他手裡毀去,他應該向她說些什麼?   桂秋香說的不錯,生不如死,如果她一定要佔有宋青山,蒙面女人會變成如何?這是令人不敢想像的……   為了這個緣故,她真樂意死去!   宋青山痛苦地望了桂秋香一眼,說道:「香妹,你不能死,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死去了,我要叔父五指酒丐救活你。」   說完,他不待桂秋香回答,抱起桂秋香的嬌軀,向洞外飛瀉而去。   蒙面女人心痛如割,說道:「宋小俠小心一點,別讓她受震動……」   說完,直向宋青山背後追去……   宋青山抱著桂秋香的身子,如瘋狂的野牛,向開封方面急奔而去他帶著一顆痛苦而又沉重的心,抱著標緻熟悉的桂秋香。天亮之前,終於回到了開封。   五指酒丐與追風俠正在擔心宋青山的安危,倏覺窗外人影一閃,同時飄身而出,眼光過處,使兩個人大吃一驚!   宋青山滿身血跡,而又抱著一個妙齡少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仙魔女驚喜欲狂,叫了一聲「宋哥哥!」從房內飄身而出。   眼光過處,也使她為之一震,倏然佇立不動!   這時,蒙面女人也已經來到來青山的身側!   宋青山只感到全身麻木,身子搖搖欲墜,他不敢望天仙魔女一眼,看了五指酒丐一眼,叫了一聲「叔父」,眼淚如泉,奪眶而出。   五指酒丐把眼光停留在桂秋香蒼白的臉上,驚奇說道:「這不是你的未婚妻子香兒嗎?」   宋青山極痛苦點了點頭,黯然說道:「是的,叔父……她快死了……」   五指酒丐在鐵面神龍家中之時,常常見過桂秋香,如今一見,雖隔十幾年,他依然還認識!   一望桂秋香這副情形,怎不大吃一驚,當下急問道:「宋賢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青山未語淚先下,痛苦地搖了搖頭,蒙面女人開口說道:「老前輩,桂姑娘正在運循血液之際,被宋少俠一握,以致血液逆流,走火入魔……」   五指酒丐大驚失色,眼光直盯在宋青山痛苦的臉上,似是恨不得打宋青山一個耳光!   宋青山抱著桂秋香的身子,緩緩向屋內走去,其餘之人,也魚貫而人,然而屋外卻怔立了一個人影,正是天仙魔女!   她喃喃念道:「他有未婚妻嗎?……」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四章 情絲難斷   她只覺得一陣黯然神傷,珠淚循腮籟籟而落!   沒有一個人發現天仙魔女的舉措,因為其餘之人,已經被另外一個悲傷的氣氛籠罩著。   天仙魔女回頭望了屋內宋青山手抱的桂秋香一眼,淒然一聲微笑,似自語道:「生命折弄我,使我十歲失去童貞,我們雖然有夫妻之實,可是,我依然不配他的愛情,我應該離開他們,遠遠地離開!」   她帶著一份創痛的心情,躊跚的腳步,蠕蠕而行,漸漸地,她的影子消失在黑影之中……   一個不幸的人走了!   另一個不幸的人,卻在生死邊緣掙扎,桂秋香快死了。   宋青山抱著桂秋香,進人屋內,他沒有發現一個傷心的女人走了,此刻,他只是擔心桂秋香的生死!   誠然,他愛桂秋香,愛得非常之深,他們有過青梅竹馬的回憶,以及幸福美麗的憧憬。   現在,這個美麗的希望,可能會變成幻影!   桂秋香——生命垂危!   五指酒丐縱然神功蓋世,是否能醫得了桂秋香於不死,依然沒有把握。   宋青山把桂秋香的身子,緩緩放在床上,他心裡感到一陣難過,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在場之人,同時帶著一份痛苦的心情,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只是,帶著一雙黯然神傷的眼光,注視著氣如游絲,臉色蒼白如雪的桂秋香。   宋青山聲音沙啞地向五指酒丐說道:「師叔,您老人家肯救她嗎?」   五指酒丐說道:「不要你說,我也要救,只是你為什麼如此大意,如要香兒死了,你對得起她嗎?」   來青山難過地點了點頭,說道:「師叔,山兒知罪了……」未語淚先下,一副痛苦與淒婉之情,使這場面氣氛,更平添了幾分愁意!   宋青山何嘗不是心痛如絞?當初一念之差,使她含冤而走,宋青山一知實情,已知道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他總希望在茫茫人世間,會再碰見桂秋香,向她解釋自己的誤會,原諒他的過錯!   想不到,事情會弄得更糟,桂秋香幾乎在他手裡毀了!   如果桂秋香有三長兩短,他又該如何?他能面對桂秋香於九泉之下?   他這份心情痛苦,不難而知。   當下五指酒丐輕歎一聲,向追風俠道:「陳大俠,你的『元生丹』為百藥仙品,能否給我一顆?」   追風俠苦笑道:「不要說一顆,就是兩顆三顆,陳某也不會吝嗇。」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顆「元生丹」,交給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接藥在手,說道:「陳大俠,這種走火入魔傷勢,極為難醫,何況她正在運循血液之際,被人一撞,勢必吐血,而且血液外溢,對方功力越高,所中傷勢越重,縱然不死,也勢必落得半生殘廢。」   追風俠苦笑道:「憑你五指酒丐的功力,如無法醫得了,那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陳大俠,你別激我,桂秋香跟我還有一點關係,我不會見死不救。」   追風俠苦笑道:「那你就快動手呀。」   五指酒丐雙眉一皺,眼光如電,望了桂秋香一眼,長長一歎,說道:「如果想復她功力,可能非我力量所及。」   追風俠道:「叫化子,你先別多說話,醫人要緊。」   當下五指酒丐把「元生丹」納入桂秋香口中,全身內力修為,運聚雙掌,拿向桂秋香「反魂」「命門」「氣海」三大穴。   手指每過一處,便停留片刻,拿完三大穴,右掌疾扣桂秋香天靈穴,推出內力。   追風快之「元生丹」,雖然無起死回生之效,但比一般丹藥,不知要超過幾十倍的功力!   桂秋香服下「元生丹」,再被五指酒丐打通幾處大穴,真元之氣,會聚她天靈蓋,片刻,已經幽然轉醒!   她只覺天靈蓋有一股真元熱流,貫入她的內臟,直穿七星靜脈,當下睜著微而無力的眼皮,凝望了四週一眼,發出淒婉的苦笑!   只聽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師叔,您老人家還認得香兒嗎?」   這淒聲一問,一種憂傷的氣氛,同時泛起了在場之人的心頭,都感到黯然欲泣,不敢凝望著桂秋香粉腮上所呈露的神情,因為那神情見之令人鼻酸。   五指酒丐一收右腕,歎聲道:「要飯的師叔還記得你,十幾年之別,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真叫你這要飯的師叔認不出來。」   桂秋香淒婉地笑了笑,說道:「師叔,你以前痛愛我,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跟宋哥哥打架,你還袒護我,打了宋哥哥一下屁股的事?……   五指酒丐被桂秋香勾起往事,不覺黯然失神,真是人生如夢,十幾年之間,瞬眼即過,可是死的死了,變的變了。   當下苦笑道:「是的,要飯的師叔沒有忘記,也永遠不會忘記。」   桂秋香苦笑道:「師叔,現在您也很痛愛我是嗎?」   「是的,要飯師叔永遠喜歡你。」   「我也知道師叔會永遠喜歡我,在香兒死前,您老人家肯替我做一件事嗎?」   桂秋香這突然一問,使五指酒丐正愕了一愕,說道:「香兒,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要飯的師叔如果有三寸氣在,決不能叫你死。」   桂秋香搖了搖頭,說道:「師叔,香兒是個不幸的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我失落一切,再也拉不回來,我活比死苦……」兩顆豆大的淚水,終於滾下了眼眶。   在場之人,一片無聲!   沒有人開口說話,其實,誰又應該說些什麼呢?   桂秋香迷惑地望了怔立一旁的宋青山,又幽幽說道:「師叔,我一生深愛著一個人,但……」她淒婉地笑了笑,又道:「我的生命又該為他毀,我值得嗎?」   話像一支利劍,深深地刺著宋青山的心,可是此刻,他又該向桂秋香說一句什麼呢?   不,他黠然神傷,斷腸無語!   五指酒丐說道:「香兒,宋青山也許是無意的,他深愛著你。」   桂秋香苦笑道:「往昔,他也許愛過我,我也有過幸福與美麗的憧憬,但那已經破碎了,是的,那像什麼?像一場春夢!」   她抑住了悲傷情緒,又道:「師叔!您不會瞭解我,我一生,深深地愛著宋青山,沒有忘記我們的童年青梅竹馬……可是現在……我們便要分別了……我要想一想,我平凡地來到這世界,又平凡而去,到底我得到了一些什麼?……」   說到這裡,只見一陣抽泣,激動得以下的話,模糊不清。   她微微一笑,笑得像一杯酸梅人口,又道:「我雖然不幸,但還有比我更為不幸的人,師叔,你知道嗎?天仙姑娘,比我更為不幸嗎?」   五指酒丐說道:「香兒,天仙姑娘的不幸,與你不同……」   桂秋香口泛淺笑接道:「師叔,怎麼會不同呢?她也愛上了宋哥哥,何況,他們有了夫妻之實,天仙姑娘的懷中,已經有了來哥哥的骨肉,她十歲被騙失身,如今她深深地愛上了宋哥哥,我能奪她所愛?她的身世,難道不比我更為不幸嗎?」   追風俠說道:「桂姑娘,你言差矣,天仙姑娘深愛宋青山,這是事實,不過,古今往來,一妻三妾之人,不是沒有,只要你們愛他,共效一夫,有何不可?」   桂秋香苦笑了一下,說道:「話不是簡單,也許,我們以後都會痛苦。」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說道:「天仙姑娘呢?』」   被桂秋香這一問,在場之人,幾乎同時一怔,放眼一掃,才知道天仙魔女已經不在屋內!   追風俠也脫口說道:「對呀!天仙姑娘呢?」   桂秋香苦笑一下,淡然說道:「也許她走了,宋哥哥,你肯替我找她回來嗎?我有話跟她說。」   宋青山從痛苦的情緒之中驚醒過來,當下苦笑道:「好吧,我去找她。」   話落,緩緩向屋外走去,倏然,他又佇立門口,他想道:「我哪裡去找她?」   不說宋青山去站立門口,不知怎麼找天仙魔女,回筆再說屋內的五指酒丐一見宋青山走出屋內之後,又開口說道:「香兒,聽要飯師叔的話,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宋青山便要遺憾終生……」   桂秋香一陣爭促的喘氣,說道:「師叔,我走火人魔,如非我巧服三顆靈芝果,如今早上閻羅殿多時了,我會還有救嗎?」   五指酒丐一陣沉思,心忖道:「不錯,她一定功力全散,血氣外溢,如果想復她功力,決非易事……」   五指酒丐心忖至此,不由冷了半截,當下把七彩鐵券所載療傷之法默思一遍!   須知七彩鐵券乃上古所傳武功絕學,內中所載,極其廣泛,而對於各種傷勢治療之法,也有記載極為詳細。   七彩鐵券對於走火入魔一途療傷之法,也有記載,唯必須借藥物之力,方能做到。   桂秋香見五指酒丐一陣沉思,開口說道:「順叔,別多費腦筋了,天下之大,何處去找千年何首烏?就讓我多活幾天算了。」   「千年何首烏」蓋世仙品,何處去找?確實是一件難事。   追風俠倏然似有所悟,說道:「我倒想起一個人,可能此人有藥可救也未可知。」   在場之人,幾乎同時齊道:「誰?」   追風俠道:「那人就是孤影子,傳聞此人有一種「百靈歸元散」乃散百藥之大成,雖然趕不上千年何首烏,但也是一種療傷聖品。」   桂秋香說道:「老前輩,這件事我不能不說,我就是向宋青山下手的孤影子。」   桂秋香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心裡一驚,同時帶著一份驚奇的眼光,望著桂秋香,這句話確實令他們不解。   桂秋香微微一笑,說道:「孤影子就是我師父,在他死時,把全身百年內力修為,傳聚於我七星靜脈……」隨即把經過告訴了在場之人。」   五指酒丐啞然失笑,說道:「你倒跟你要飯的師叔作對起……來了。也幾乎令你這要飯師叔氣破了膽,原來是要報宋青山一掌之仇。」   桂秋香說道:「此事請勿外洩,碧眼神行客在我他往之時,被穿天一劍救了出來,以致弄得江湖充滿殺機,碧眼神行客性好殘殺,他現在避日巖之內,練就兩種絕世武功,到時如果被他練就,師叔憑七彩鐵券所載的武功,是否能勝他,還沒有把握。」   這話說得在場之人,心裡同時一駭!   桂秋香又道:「不過,現在也不能去避日巖,因避日巖方圓一帶,埋下萬斤炸藥,如一不慎,便會葬身谷內。」   言至於此,望了五指酒丐一眼,又道:「七彩鐵券所載之「七彩神功』如果練就,或可與其對抗,否則,到時碧眼神行客如再出現江湖,怕江湖正派人物,盡死在他的手中,其次,我師父孤影子留有兩種絕學,唯這兩種絕學,我未練就。」   追風俠機靈一動,說道:「桂姑娘既是孤影子的衣缽傳人,想孤影子一代奇人,擔心武林安危,桂姑娘當不能就此而死,你想一想,普天下看什麼人有藥醫你不死?共同為武林正義而戰。」   桂秋香苦笑道:「醫我於不死,普天下除了干年何首烏之外,還有一個人有藥。」   追風使道:「有什麼藥可救,桂姑娘請說,不管此藥是遠在天邊,我們也要取到手。」   桂秋香道:「這個人是個女的,可是她雙目失明,她住在絕陰山厲鬼谷的後山毒龍潭畔,這個女人有一種「天元散」,能醫我不死,至於這個少女身世來歷,無人知曉,她每天呆坐湖畔,不知期待什麼,或在想什麼,不過要她「天元散」必須答應她個條件。」   追風俠道:「什麼條件。」   「第一,凡有要她『天元散』之人,必須下毒龍潭撈一具屍首,這毒龍潭深不見底,潭水奇冷,不要說撈屍體,就是深人一丈,便會冷氣攻心而亡。」   在場三人,一聽口氣,不由冷了半截,追風俠速道:「撈這屍體幹什麼?」   桂秋香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第二個條件,在撈起屍體之後,再替他找一個左胸有硃砂痣之人……   桂秋香話猶未落,只見五指酒丐臉色倏變,叫道:「什麼,在胸有顆硃砂病之人?」   「不錯,第二件事比第一件更難,天下之大,那裡去找左胸有個硃砂痣之人?三個條件,再替他殺死一個『重上草』之人。」   這三個條件說得在場之人,臉泛難色!   下毒龍潭撈屍體,這還勉強可以做到,唯有二、三兩件,確實難上加難。」   追風使說道:「如果辦不了這三件事,她便不給『天元散』?」   桂秋香道:「自然啦,可是誰能辦妥這三件事呢?」   桂秋香話聲甫落,元通道長似有所悟,說道:「桂姑娘,當初你說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是什麼人所為?」   桂秋香道:「劫走九大門派掌門之人,是碧眼神行客所為。」   桂秋香此語一出,在場之人大為震驚,真是想不到,九大門派掌門,會落在碧眼神行客的手裡。   這件事後果不難而知,碧眼神行客既然劫走九大門派掌門,此事關係武林浩劫之大可想而知。   屆時,如果穿天一劍迫九大門派助他一臂之力,宋青山想報殺父之仇,可能難上加難。   這當兒,只見五指酒丐臉上一陣激動神情,開口問道:「九大門派掌門被碧眼神行客所劫,不關我們事,倒是香兒所說的那個盲女人,是不是每天靜坐湖畔?」   五指酒丐神情一片驚愕,似是這件事他有所知曉,他心裡暗中叫了一聲:「莫非是她……」   心念中,五指酒丐竟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   沒有人發現五指酒丐的神情變化,桂秋香點了點頭,道:「不錯,她每天靜坐湖畔,似是在期待什麼?」   五指酒丐眉鋒一鎖,閉口不語,心忖道:「我非要去看看她不可。難道真會是她?」   於是一時之間,每一個人都泛起一種不同的沉重心事,谷覺長老及元通道長擔心碧眼神行客對九大門派掌門下手。」   而追風俠丑劍客楊靜與許文龍卻擔心正在演釀中的江湖浩劫。   而五指酒丐卻在擔心河畔那個盲目女人。   一時間,每一個人都藏著一份不同的心情,擔心各種不同的事情!   沉寂!   無聲!   一切在沉思之中。   沒有人開口說話,似是,空氣在靜謐之中,還充滿了哀悲。   久久,五指酒丐才歎了一聲,說道:「香兒,那個盲女人所說的三個條件,要飯的師叔也許能做到,讓我再替你打通幾處大穴之後,我便去找這個盲女人。」   桂秋香說道:「師叔恐怕辦不到吧?」   「後者兩件容易,倒是前面一件,我是否能撈起那具屍體,我還沒有多大把握。」   五指酒丐這話說得大出在場之人意料之外,天下間,找一個左胸有顆硃砂痣之人,以及殺一個「重上草」之人,談何容易,而五指酒丐竟說這兩件事容易,怎不令人吃驚?   五指酒丐眼光一掃,說道:「此事說來也許跟我有關連,不過,此時叫化子不敢作一個斷定,好在明天或後天,我便到毒龍潭。」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的一個人影,終於挪動了身子,這個人就是站在門口的宋青山。   他聽完了這段經過之後,心裡默默念道:「天仙魔女以後會諒解我的,我還是找那個盲女人要藥去。」   默念甫落,身影一展,向前縱身躍去——   他同樣帶著一份痛苦的心情,向前狂奔,他從小,便愛著桂秋香。如今在一念之差,桂秋香便要為他而毀。   童年的回憶,美麗的憧憬,歷歷如繪,這些美麗交織的往事,他還希望抓住它。   可是,誠如桂秋香所說,天仙魔女怎麼辦呢?這不能不算是一個問題,他不能放棄天仙魔女呀。   愛的情緒,把他圍住,他不知道自己該去選擇誰?」   他的心情是痛苦的。   這種愛恨交織的痛苦,幾乎使他無法忍受,他想:只要我找到解藥之後,還他心靈上的欠債,不管她是否愛我,我都心滿意足了。   他的想法故然不錯,但事情,會如他想像那麼簡單嗎?   他有些貿然神傷,他不忍心這個童年的幸福憧憬,真會在此結束,否則,他的生命,將會永遠懷念一個人。   一種衝動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想道:「我不能失去她,我一定愛她,永遠的,可是……天仙魔女……。」   他淒婉地苦笑了一下,心忖道:「她沒有獻給我貞操,她的貞操被別人所取,我們結合,是感情的衝動,她既然可以忍受往昔一切痛苦,當然也可以受這點心靈創傷的呀!」   他想到了這個可怕問題,事實上,誰愛他深呢?   天仙魔女是不幸的,她見了宋青山之後,深深地愛著他,雖然,她沒有少女的貞操獻給他,但她的一片癡心,也唯天可表了。   如果,宋青山一旦真的用厭惡眼光對她時,她的心靈創傷,能夠用感情去克服嗎?   宋青山,想到了這個可怕問題,他真會遺棄這個不幸的少女——天仙魔女?   何況,她的懷中,已經有了宋青山的骨肉呀!   造物者玩弄不幸的人!   造物者也玩弄少女的不幸!   像——天仙魔女這個絕世美人,為什麼會遭遇這種不幸下場?   紅顏薄命?   不會吧?上蒼再不應該玩弄她了。   宋青山飛奔之間,倏然——   他發現一條人影,帶著蹣跚腳步,蠕蠕而行……   藍色的背影,苗條的曲線,使宋青山見之怦然心動,那——就是傷心而走的天仙魔女。   宋青山心裡猛然震動了數下,那沉重的腳步,似是象徵著她一生的坎坷與不幸。   宋青山一緊腳步,晃身追去,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道:「天仙妹!」   天仙魔女從痛苦的沉思中,驚覺過來,失神地回頭望去,頓使她芳心一震!   滿臉淚痕,猶如帶雨梨花,見之令人憐惜!   宋青山縱然是一個鐵石心腸,見了天仙魔女這副滿面愁容,也不由黯然神傷!   兩個人互相仁望,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似是,這剎那之間,他們要把對方瞧個夠,深恐在往後的生命裡,他們便會失去對方或忘記輪廊似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用心靈的呼聲,眼的傳達,這剎那,在一對情人的心目中,是多麼珍貴?   或許,他們在冥冥之中,似有所覺,也在珍惜這一刻?   寒風輕拂!   枯葉紛飛!   好一副淒涼動人的畫面!   這裡只有另外一個人,目睹這場動人的情景,卻使那人熱淚盈眶,而襯托這淒涼畫面,是冉起的陽光!   太陽冉冉升出來了!   人們的心也該熱了,但太陽,沒有曬乾了兩個人的熱淚,反而,淚更多,心更冷。   目睹這場淒涼而又動人的場面之人,終於閉上了眼睛,淚水卻在她閉上眼睛之後,循腮而下。   倏地——   一聲淒婉的「宋哥哥」叫喊聲,沖淡了這淒涼的氣氛,天仙魔女一個縱身,撲向宋青山的懷裡!   宋青山不是一個寡情之人,他的心中,雖然想離開天仙魔女,但此刻,他的心,被熔化了。   他一緊雙腕,抱著她的嬌軀,像生命,從此開始,也似悲劇由此而生!   他的淚水滴在她的秀髮上,一滴一滴……   她的淚水,滴在他的衣襟上,一滴一滴……   陽光,把他兩個人影,合而為一?   那影子修長,不動地,靜靜地……   他們的身子,雖然結合為一,但他們跳躍的心,卻無法結合,他們知道,那兩顆心冷冷……   久久,天仙魔女才幽幽說道:「宋哥哥,我的心感到冷,你呢?」   宋青山點了點頭,幽幽答道:「我也是,陽光,也許會溫暖我們的心。」   天仙魔女苦笑道:「它溫暖了你的心,但卻溫暖不了我,宋哥哥,似是,我們之間,應該在此結束?」   宋青山心頭一陣黯然,憐惜地望了懷中的天仙魔女一眼,黯然答道:「結束與相逢,有什麼分別,你認為,我們應該結束?」   天仙魔女緩緩脫出宋青山的懷中,幽幽說道:「是的,結束——也許就是生命的開始,相逢——也說不定是生命結束,相逢與結束,到底有多長的距離?」   她淒惋地苦笑了一下,又道:「宋哥哥?你記得嗎?我們結識?」   宋青山默默地點了點頭,天仙魔女說道:「我們結識,非常平凡,它像今天一樣,周圍是一片樹林,而我們的生命,便這樣開始,我深深地覺得,畢生,我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她惋然一笑,像似回憶以往……   「我沒有失望,」她又道:「我得到了那個人的愛,使我這個冰冷的心復活,可是宋哥哥,我給你什麼?愛情?貞操?」   說到這裡,她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一生愛你,但我沒有付出我真正的愛情,更沒有獻給你少女貞操,但暗地裡,我為你感情付出,是相當之巨。」   她望了怔立一旁的宋青山一眼,又道:「我們的結識,是那麼平凡,但在平凡之間,我們卻有了愛的結晶,我不能否認這個事實,我的懷中,已經有了你的骨肉,相信你也不會否認的。」   她望了一下四周紛飛枯葉,又道:「我曾經想佔有你,可是現在我想通了,我不配你的愛情,總有一天,你會用厭惡的眼光對待我。」   宋青山終於開口說道:「不會的,我會愛你,以及我們的孩子!」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說道:「宋哥哥,不可能的,總有一天,你會想到我是遭受過風雨摧殘的花,你會不屑一顧,甚至用那厭惡的眼光對我,那時,我心中痛苦,能夠再忍受得了?   宋青山急道:「天仙妹!我會這樣對你嗎?」   天仙魔女苦笑道:「世事難測,想到總比不想到來得好,我們的生命,在平凡之中相逢,現在,也該在平凡之中結束。」   她感到心裡一酸,淚珠猶如泉湧,循腮而下。   櫻唇微啟,黯然說道:「天仙魔女一生不幸,也殺過無數的男人,但對你,我在往後的生命中,將永遠不會忘記你,悲傷的結合,幸福的結束,這不很好?」   宋青山道:「你認為,我們的結束,是幸福的嗎?」   天仙魔女苦笑道:「結合是痛苦,結束自然是幸福的。」   宋青山黯然苦笑道:「為什麼,你說我們的結合是痛苦的?難道我們的結合在你眼光裡,是那麼不值得懷念嗎?」   天仙魔女道:「宋哥哥,事情不需要我去說明,我能比得上你的未婚妻嗎?她給你少女的貞操,我給你什麼?」   宋青山苦笑道:「我沒有把貞操看的如此之重,只要你愛我就行了。」   天仙魔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宋哥哥,我們不需要多說了,事情到此,已經全部結束,至於我們是否能忘記對方,這只好以後再談了。」   宋青山黯然欲絕,說道:「那麼你要上哪兒呢?」   天仙魔女道:「謝謝你關心我,是的,這是值得我安慰的,不過,天涯茫茫,何處尋棲身之所,我也沒有主意。」   停了一停,又道:「你走吧,你的親生骨肉,我會好好生給你,我們的結束,應該是幸福,宋哥哥,你笑笑給我看看好嗎?」   宋青山笑了,但笑得非常淒苦!   天仙魔女也笑了,但笑得像一杯酸梅入口,見之令人酸鼻。   她說道:「我們就此結束」,其實,她能忘得了宋青山嗎?   不可能的,她一生不會忘記他,只是她想別人幸福,而寧願犧牲自己的一片真情,不偉大嗎?不,夠偉大的,世界上,有幾個少女像她?   炎陽高懸,天仙魔女終於一轉身,向前走去,她的心中,默默念著道:「「別了!我的愛郎……」   就在天仙魔女剛轉身之際,隱在森林內那個人,終於不忍見這場戲如此悲慘結束,飛身向天仙魔女身前跌落去。   這條人影倏然而來,使天仙魔女大吃一驚,下意識退了兩步,放眼瞧去,來人正是玄天龍女!   玄天龍女徘徊在旅館一帶,一顆慈母的心,是多麼盼望見她兒子宋青山一眼?   宋青山抬眼一望玄天龍女,覺得有些面熟,但是童年的記憶,太模糊了。   他會想到嗎?他面前的這個玄衣女人,正是他所痛恨的母親呀?   不,他不會知道,但,一種慈母應有的光輝,倏然溫暖了他的心,他覺得她有些可親!   玄天龍女望了宋青山一眼,慈母愛她的兒子痛苦心情,莫過於此刻了。   她很不得把他摟在懷裡,訴說慈母的一片愛意,但她沒有,也不敢,她知道,她一生,沒有給他慈母的溫暖。   她望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天仙魔女,如果你不健忘的話,你一定記得我們在哪裡見過是嗎?」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玄天龍女說道:「天仙姑娘,你與宋青山既然有夫妻之實,就不能如此結束,你說道:「你們這樣結束是幸福的」,你認為你會快樂與幸福嗎?孩子,愛一個人該為他做出一切,你們不能分開,你的心地是善良的,你不應該痛苦的。」   天仙魔女苦笑道:「不,他的未婚妻不會原諒的,我也不原奪人所愛。」   玄天龍女道:「那麼,你願意一生痛苦下去嗎?」   天仙魔女說道:「玄天龍女老前輩,天仙魔女也許可以忍受得了。」   天仙魔女「玄天龍女」四個字一出口,使宋青山臉色一變,他的神情,一片激動,倏然向玄天龍女撲去,叫了一聲道:「娘!我想你好苦!   宋青山這個動作是衝動的,像多年的遊子,倏見他親娘一樣,心情激動,是可想而知的……   這突來動作,使天仙魔女愕了一愕!   玄天龍女在宋青山開口叫了一聲娘後,倏然滾下了兩行淚冰,把宋青山抱得緊緊的,口裡苦笑道:「乖孩子,媽苦了你……」   宋青山在痛苦中,倏然一個人影,掠過他的腦際,那個人影、正是他父親鐵面神龍死時的情形!   他心中一涼,倏然推開玄天龍女,口裡叫道:「你不是我母親,你不是我母親!」   玄天龍女估不到宋青山會驟然一推,蹌蹌踉踉退了五個大步,怔了一怔!   宋青山驀然縱聲大笑,聲若龍吟,響徹山野,這聲音是悲抑至極,笑聲嘎然而止,厲聲道:「我沒有你這個不要臉的母親,你快走!……」   他咬牙切齒,臉色發紫,兩眼幾乎放出火來,他心情激動,可想而知。   玄天龍女臉色驟變,她愕然怔立當場,眼淚,終於又滾下了雙腮!   宋青山的話,像針一樣地刺著她的心!   面對愛子,她不能跟他說幾句心中之言,而宋青山竟罵她不要臉,這怎麼不叫她傷心欲絕!   天下慈母,還有比玄天龍女此刻的心情更為痛苦嗎?   天仙魔女望一眼玄天龍女,叫道:「宋哥哥,你怎麼能對你母親這樣?」   宋青山咬牙說道:「我的母親死了,我沒有這個不要臉的母親,她就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   慈母的眼淚,像雨水一樣,玄天龍女她該向愛子宋青山說什麼?   沒有!   她無言以對,誠如宋青山所說,她是一個世界上讓人唾棄的不幸母親。   她有一顆慈母的愛,但無法獻給她兒子,天下有什麼事比玄天龍女此刻的心情更為痛苦?」   不,那比死還要痛苦幾十倍。   當初一念之差,換來她兒子今日唾罵,這應該給天下做母親的,一大教訓。   驀聽玄天龍女喃喃念道:「是的,你母親已經死了,我不是你母親,我是天下最不要臉的女人……」她痛苦而笑,那笑容,是多麼淒苦呀!   她試去了眼淚,喃喃道:「但是,在我的記憶裡,我曾經記得有過一個像你這樣的孩子,我日夜懷念他,他好像就在我懷裡,可是,午夜夢迴,我睜開眼睛,他沒有在我懷中,我只是憑我的記憶,幻想著他童年的輪廊,我是多麼希望,我能親他一下?」   聲音,像一支斷腸曲子!   聽得令人斷腸欲絕,天仙魔女也不由聽得熱淚盈眶!   玄天龍女緩緩側過了頭,幽幽說道:「我恨我沒有將一份慈母的愛,獻給他,這是我畢生所難過的……」   宋青山冷冷接道:「如果你會難過,你會跟人私奔……」   天仙魔女叱喝道:「宋哥哥?你能對你母親這樣嗎?你母親是多麼愛你,你要做一個不孝的孩子嗎?快去給你母親賠罪!」   宋青山冷冷一聲長笑,說道:「賠罪?她沒有愛過我,她沒有給我母親溫暖,又是害死我父親之人,我沒有這個不要臉的母親。」   天仙魔女粉腮一變,喝道:「天下做母親的,也要因為生你這麼一個兒子痛心,母親縱然有所過錯,你能對她這樣嗎?」   這話說得聲色俱厲,天仙魔女一見宋青山對他母親這種所為,大為難過。   因為她——天仙魔女,也已經是快做母親之人,如果生下一個孩子,會像宋青山這樣,她該怎麼辦呢?   然而,宋青山何嘗不是心痛如絞,他不愛他母親嗎?不,他愛她,只是他恨她童年沒有給他溫暖,而致使他父親喪命。   這件事,他畢生無法忘懷,他恨他母親,永遠不會諒解她,在他的生命,他只是覺得,他沒有過母親。 但是他也不想,玄天龍女心裡不會痛苦嗎?   不,那痛苦得比死還難過幾十倍。   宋青山被天仙魔女這一說,眼淚不由奪眶,他渴望慈母的愛,但,他此刻恨她人骨。   這種心靈的痛苦,像針刺一樣的刺著他的心,於是,他的精神,開始漸漸麻木……   他木然站立,一動不動!   天仙魔女緩緩走了過去,推了宋青山一把,說道:「宋哥哥,去吧,母親的心是多麼難過?」   宋青山被天仙魔女這一推,開始驚醒,臉色一變,喝道:「天仙魔女,我的事誰要你管!」   厲聲一喝,使天仙魔女怔了一怔,只見她粉腮一變,慘然笑道:「兒子卑視母親,如果我也生像你這麼一個孩子,我能忍受得了?我要這種孩子!孽種……」   天仙魔女此刻也是象痛心到了極點,她說得不錯,如果她所生的孩子,也這樣卑視她的話,她再也忍受不了。   她慘然一笑,說道:「姓來的,今天起,我們之間,情義已絕,我不要有一個人像你這樣的孩子,如果你再不向你母親賠罪,我便擊死我懷裡的胎兒。」   這話說得宋青山與玄天龍女大吃一驚,天仙魔女是一個心黑手辣之人,這件事她一定做得出來。   玄天龍女忙道:「天仙姑娘,這萬萬使不得,我不配做他的母親,他說得不錯,從小,我沒有給他溫暖,而他父親會落得被人圍攻致死,大部分也是我一手造成,你不能這樣做,你懷中的胎兒是無辜的,你不能……你不能……」   天仙魔女慘然一笑,說道:「天仙魔女是一個殘花敗柳,更不配他的愛,我不願生一個孩也像他這樣對待母親,姓宋的,天仙魔女心黑手辣,殺人無數,話出必行,如果你不向你母親賠罪我便做了。」   話落,臉上一片鐵青,驟呈一片殺機!   宋青山喃喃說道:「娘,我愛你,可是,我不諒解你,你殺死我父親……不行……」   他的神情倏然又變為緊張,厲聲道:「我不賠罪,我願意痛苦一輩子,也願接受別人唾罵我是一個不孝的兒子。」   天仙魔女慘聲一笑,右腕一揚,倏向她懷中擊去——   做了!   她真做了!   這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天仙魔女在傷心之餘,竟出手擊死懷中的胎兒。   慘絕人寰的事,終於開場了!   玄天龍女一聲驚呼道:「天仙姑娘,使不得」,但遲了!   錯在剎那——   終生遺憾也鑄成了!   玄天龍女這一擊何等之快,疾如電光火石,玄天龍女一撲沒有撲著,只聽了——   天仙魔女一聲問哼,一個嬌軀已經躺了下來!   她的牙關緊咬,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下……   這種痛苦,可想而知,宋青山臉色慘變,失意地叫了一聲道:「天仙妹妹,你真狠心做出慘絕人寰的事……」   她不能不做,她怕生一個孩子,也像來青山卑視他母親一樣……   宋青山只覺大腦如遭錘擊,身子搖搖欲墜,茫茫中,他喃喃念道:「宋青山,你做了一件什麼事?」   他做了什麼?   他做了一件讓人永遠不可寬恕的事。   天仙魔女心黑手辣,殺人無數,如非她當初愛上來青山,改過她要殺光天下所有的男人觀念,如今只怕有多少年青的高手,死在她手裡。   如今,她傷心了!   其實,這三個人之中,宋青山、玄天龍女、天仙魔女,誰錯了?   不,誰都沒有錯,只是在冥冥之中,天意使然!   宋青山他不是不愛他母親玄天龍女,而是他父親死時的情景,歷歷如繪,致使他不向她母親認罪。   而天仙魔女的一生,遭人不齒,誠如她想像,如果他有一個.兒子也這樣卑祝她,她能忍受得了?   悲劇不是結束!   更悲慘的事,從現在開始!   上蒼,玩弄了不幸的人!   玄天龍女、宋青山、天仙魔女,不也都不幸的嗎?上蒼為什麼給他們三個不同而又不幸的命運!   玄天龍女愣了,她站在一旁,望著在地痛得打滾的天仙魔女,臉色倏呈蒼白!   痛!   痛得天仙魔女難熬,在地上打滾!   血!   猶如泉湧,從她的下體湧了出來!   慘絕,淒涼,令人不忍一睹。   宋青山倏然一縱身,向地上打滾的天仙魔女撲去,叫道:「天仙妹妹,你為什麼做出這種事來?」   從痛楚與麻木之中,微微睜開了眼睛,斷斷續續道:「你給我滾開……誰要……你管我的事……」   宋青山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厲聲說道:「宋青山,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殺魔鬼……」   瘋狂,痛苦,他不知道做錯了一件什麼事?他只覺心中一痛,溢出一口鮮血,腦中一暈,栽倒於地。   玄夭龍女閉上了兩眼,她不忍目睹這場慘絕人寰的事開場,她只覺氣血上翻,身子晃了兩晃,也幾乎栽倒!   痛楚,漸漸消失……   天仙魔女從痛苦之中,又恢復理智,她的粉腮如紙,寒若冰霜,望著地上的片片血跡,喃喃念道:「孩子,啊……孩子,我對不起你,來世,你再做我的孩子吧。」   斷腸呼聲,排側纏綿,聞之令人落淚!   她緩緩地站起身子,腦際一暈,一個嬌軀晃了兩晃,臉色一白,幾乎躺了下來。   但她沒有,她咬牙撐住自己的身子,一個像似小產過後的母體,她的身體所損精元之大,可想而知!   天仙魔女也不例外,她此刻所損精元,比她內力損失幾十倍還要厲害。   失望變成痛苦,痛苦轉為麻木!   玄天龍女走了過去,說道:「孩子,你做了一件令人不可寬恕的事,你為什麼做出這種事來?」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喃喃說道:「我應該這麼做的,我不敢想像我兒子會像他那樣對待我呀!」   玄天龍女心裡一痛,說道:「這怎麼會呢,我以往對宋青山不好,他今天才會對我如此呀!」   天仙魔女苦笑道:「晚了,我要走了,伯母,請你轉告他一聲,我今天與宋青山一刀兩斷,誰也不欠誰。」   說完,帶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向前移去——   她只覺全身一陣無力,幾乎撲下去,但她沒有,她要忍著這無邊的痛苦。   她的下體污血,依然在滴著……   那血,順著她的腳步,漸漸遠去……   玄天龍女欲哭無淚,她的心清創傷、是何等之苦,她緩緩地走到宋青山的身側,伸手拍向宋青山「反魂穴」。   宋青山從極度痛苦的昏迷中,又醒過來,他帶著失神的眸子,尋找了四週一眼,喃喃念道:「她呢?   玄天龍女一望宋青山淒然神情,苦笑道:「走了……」   宋青山霍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瘋狂地叫道:「不不,我不能讓她走,我愛她呀,我要追她!……」   瘋狂的叫喊,痛苦的呼聲,像死別的剎那,宋青山的心,有如萬把利劍在刺著……」   這瘋狂與痛苦的叫喊聲,響徹整個山野,聞之落淚。   玄天龍女說道:「孩子,慢了!一切的錯,從今天起已經鑄成,就讓她去吧,孩子,不必傷心,一切天意。」   宋青山如瘋狂野牛,厲聲說道:「她從什麼方向走的,告訴我,快告訴我呀……」   他的混身在顫抖,血管幾乎爆炸!   玄天龍女惋言說道:「你追上了也沒有用呀,就讓她去吧,以後如果碰見,好好的告慰她就是了,現在多傷心也沒有用呀!」   宋青山厲聲道:「你快告訴我她從哪裡走呀。」   玄天龍女淚水又循腮而下,說道:「你真還想找她嗎?」   「我怎麼不,快告訴我呀………快呀……」   玄天龍女苦笑道:「她從這方向走的,你找她去吧,我也要走了。」宋青山也不管玄天龍女,順著玄天龍女所指的方向飛身追去。   玄天龍女覺得不妥,恐怕有意外的事情發生,當下一縱身,也向宋青山背後追去。   宋青山順著點點血跡追去,顧盼間,已經進入了另外一片樹內,但倏然——   那一點一點的血,已經絕跡,但在最後一片血跡上,卻發現一張紙筒。   宋青山緩緩伏下身子,拾起那張信,放眼一看,上面寫著道:   「天意使然,施主傷心何用?天仙魔女應受此難,佛家講究因果,前世種因,今世得果,天仙魔女殺孽深重,此生難改,如果產子,勢必更使江湖平添一番殺劫,孽根已除,此是天意,她已被我救走,施主待辦之事甚多,不必為此牽懷,去吧!」   下面沒有留信人的姓名,只是畫了兩個圓圈圈!   宋青山木然站立,淚如泉湧,他喃喃念道:「走吧,通通離開我……就讓我此生結束吧……」   此刻,他像是失去了一切希望,一個他深愛的女人,走了,再也追不回來。   他木然的轉過身,展在他眼前的是一幅淒婉而又慈祥的笑容,那正是玄天龍女!   她凝望了宋青山,這張童年的輪廓,她怕再忘記似的。   宋青山沒有發現他母親的慈祥,反而覺得他母親的笑容,非常獰猙,可怕。   他轉過身子,緩緩向前走去,他沒有再叫玄天龍女一聲娘!   玄天龍女也轉過身子,移著沉重的腳步,向前走去,慈母的眼淚,像海水一樣廣溢,一刻不停地流著……   有多少兒女,會知道母親此刻的心情?   炎陽,照著林中的兩個影子,拉開了距離……   依舊是秋風蕭索,枯葉紛飛……   沒有珍借與道別,而是默默無語,相背而馳。   天下至親,母親與兒子,卻似一對仇人,可憐亦復可歎!   宋青山茫然地走著,沒有目的……   他的感情,有些麻木,對自己的生命,非常淡然!   他明白自己做出一件讓人無可寬恕的事!   走著……走著,一天,不算長,眨眼即過,而他在這一天之中,卻做了一件讓人無可寬恕的事。   他的雙腳,走得有些累,坐在一塊石頭上,兀目沉思,他想道:「我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無法解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一個人,他只知道:「他有些倔強,孤獨,不幸,其餘,他一無所知。   紅日西沉!   金黃色的晚霞,照在蒼白的面龐,使他蒼白的臉色變成金黃。   夕陽,也托長了他孤獨的影子,一動不動地!   他確實有些孤獨與淒涼!   他望了一下夕陽的黃昏,喃喃念道:「又是一個美麗黃昏……但,我的生命,再也不會像這美麗的黃昏……」   沉長的歎息,孤獨的影子?唉!一個不幸的年青人。   他想道:「我該上哪兒!我不是要去替桂秋香取『天元散』嗎?」   繼之一想道:「算了!她也不諒解我,我救她命有什麼用?就讓她也離開我吧!」   不幸的歎息,像是他對人生毫無希望。   他像永遠失去一切。追不回來。   接著他回心一想道:「不行,桂秋香變成如此,都是我一手造成,不管他是否愛我,我一樣要取到此藥,醫好她,否則,我的心目中,將永遠要欠她這筆債。」   他心念一定,站起了疲倦的身子,又開始向前走去。   倏然——   就在宋青山疾走之間,林內遠處,無數人影飛身而來。   宋青山愕了一愕,放眼望去,來人恰恰十人!   眨眼間,這些人影,已經到了宋青山身前,眼光過處,使宋青山臉色大變!   來人,正是九大門派掌門,以及一個年約六旬,滿臉紅光,精神奕奕,髮鬚斑白兩眼寒光暴射的老者。   這個輪廓,他似在哪裡見過,但又記不起來。   此人,正是殺死他父親鐵面神龍的主凶——穿天一到。   穿天一劍和九大門派掌門,一眼望見宋青山,幾幾乎乎同時住腳。   宋青山眼光一掃九大門派掌門,眼光倏露殺機!   驀聽穿天一劍冷冷一笑,陰測測說道:「嘿嘿!想不到我正要去找你這小子,你倒自己跑來這裡送死。」   宋青山一聞此言,心裡不由微微一愕,掃了穿天一劍一眼,心裡忖道:「好熟的面孔,我在哪裡見過?」   一件在人們意料中的事,終於開場,穿天一劍強迫九大門派;助他一臂之力,向正派人物尋仇。   這確實是一件可怕的事,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場江湖浩劫,如果鬧開,真令人不敢想像!   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穿天一劍終於取出紅髮一尊死時所留的血書,迫九位掌門,助他為虐!   九位掌門,確實被碧眼神行客所劫,如今,穿大一劍迫著九位掌門人,到開封問五指酒丐尋仇!   第一個要找的,還是宋青山!   他明白,留著宋青山,未嘗不是自己後患。   倏然在此相遇,確實令穿天一劍大喜過望!   當下來青山冷冷一笑,說道:「老丈此語怎麼說,在下自信與你毫無過節,怎麼出言不遜?天下第二人怕過誰來?」   宋青山只覺得他面熟,卻記不起他是誰。   穿天一劍縱聲一笑,冷冷道:「只要你死了,我便會告訴你我所結之仇。」   話落,倏然一欺身,跨前三步,臉上抖露一片殺機。   宋青山冷冷說道:「老丈人未免太過狂傲,請你先說說,我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九大門派掌門緩緩退在一側。   穿天一劍冷笑道:「只要你到了閻羅殿,便會知道。」   宋青山臉色一變,喝道:「那老丈是有意尋仇了?」   穿天一劍陰側側一笑,道:「不錯,不錯。」   宋青山臉色陡然一變,厲聲喝道:「好呀,天下第二人第一次動了殺機。」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九位掌門,道:「你們九位別想走得了,我正要找你們結一次總帳。」   少林派掌門合掌宣了一聲佛號,說道:「施主請放心,我們不會走,也走不出……」言下深深一歎。   少林派掌門,所言不差,他們是走不了,穿天一劍決不會讓他們走。   宋青山發話問道:「我問你禿和尚及狗道士一聲,鐵面神龍是不是被你們圍攻致死,這筆帳你們怎麼交待?」   武當派掌門玄清子開口說道:「閣下火氣不小。我們在絕龍嶺之時,已經說過,圍攻令尊大人,九大門派掌門雖參與其間,但真正殺死鐵面神龍之人,並非我們九位掌門所為……」,說到這裡,倏然止口,掃了穿天一劍一眼。   穿天一劍陰測側一笑,說道:「宋青山,在你死前,就告訴你,你父親就是我殺死的。」   這句話有若晴天霹靂,宋青山怔了一怔,厲聲喝道:「此話當真?」   穿天一劍陰冷冷一笑,說道:「誰騙你這王八小子……」   穿天一劍話猶未落,宋青山陡然一聲虎吼,狂撲穿天一劍,出手劈出一掌,口裡喝道:「給我納命來。」   怒極發掌,其勢如濤,呼呼掌風,捲起一地砸地寒飆,狂然擊出——   宋青山此刻已是氣昏了頭,這次出手,全憑心中一股怒火,右掌擊出,左掌也隨後攻出一掌!   兩掌挾其畢生功力所發,威勢確實非同小可!   九大門派掌門一見來青山兩掌威力,也不由心裡一駭,同時忖道:「想不到他掌力,竟高得如此出奇。」   殊不知一代奇人狂笑一君,已把百年內力修為傳聚在他七星靜脈,使他功力達到半甲子之上。   穿天一劍見兩掌來勢奇猛,心中不由暗自一駭,當下不敢冒然硬接,縱身暴退!   宋青山兩掌遞空,怔了一怔,只見雙目抖露凶光,臉上肌肉一陣抽動,恨不得把穿天一劍吃下肚子裡。   以此功力而論,穿天一劍確實要比宋青山高出許多。   不過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擋,何況宋青山武功並非泛泛,這一拚命,穿天一劍怎敢冒然接?   宋青山兩掌落空,咬牙喝道:「我先問你這個老雜種,我父親與你有什麼過節,你竟糾人把他圍攻致死?」   穿天一劍陰惻惻笑道:「這一點,你父親知道。」   宋青山鋼牙一咬,雙目一睜,喝道:「那麼,你是什麼人?請報名來,好讓我向父親交代。」   穿天一劍縱聲哈哈一笑,說道:「這很簡單,你當還記得,穿天一劍……」   穿天一劍話猶未落,驀聽來青山脫口驚道:「你就是黃叔叔……不錯,我記起來了……你為什麼殺死我父親……你說……」   瘋狂,憤怒,殺機,一齊在他傲然的臉上泛起!   穿天一劍哂然說道:「到閻羅殿去問你父親吧。」   宋青山真不也相信這是事實,他叔叔竟會殺死他父親。   當下心裡倏有所悟,眼光一掃九位掌門,喝道:「你們九位老雜毛,殺死我父親鐵面神龍之人,是不是他?」   這一聲老雜毛說得九位掌門臉泛怒容、宋青山也未免太不把九大門派放在眼裡了。   宋青山一見九位掌門沒有答話,不由更怒道:「你們都是聾子不成?」   少林派掌門,仰天一陣長笑。說道:「宋施主未免太過狂傲,難道說九大門派好惹的嗎?」   宋青山氣極一笑,說道:「我知道九大門派不好惹,不過總有一天,你們九位掌門會逃不過我手裡,我再問一句殺死鐵面神龍之人,是不是他?」   少林掌門也不由怒道:「不錯,是他。」   宋青山就在話聲落後,陡然一聲暴喝道:「殺!」   像一隻瘋狂的野獸,再度撲向穿天一劍,連劈三掌。   三掌出手,其勢如濤,穿大一劍一時之間,竟被弄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來,竟使九位掌門暗自一駭!   如果到時候來青山真找上九門,勢必演出一場血雨腥風的洗劫不可。   九位掌門心念及此,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他們的意念中,似是九大門派終有崩潰的一日。   這當兒,宋青山瘋狂低嘯,發掌如雨,剎那之間,連劈十二掌。   狂怒,他很不得把穿天一劍吃了下去。   這次——他全憑一鼓作氣,掌成了章法,雖然雄渾無比,但他所損真元,卻是相當之巨。但他沒有發覺。   穿天一劍一連受掌劍海狂攻,幾次弄得險象環生。幾乎要傷命在宋青山的手下!宋青山口中瘋狂叫道:「納命來……殺死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雜種……」   暴風雨終會過去——   暴風雨過後,一切應變為沉寂!   宋青山一連狂撲猛攻之下,終於——   再也忍受不住像這暴風雨般的真力消損,他終於疲倦,無力!   但可怕的死神,已經漸漸向他靠近!   他走不了!   穿天一劍,不會饒過他,他準備在宋青山身疲力盡之際,猝然發掌!   這成了極不平衡的打鬥,宋青山內力一經消耗殆盡,穿天一劍便挾畢生功力,全力施為。   在場之九大門派掌門,反而為宋青山捏了一把汗。   再不出半個時辰,宋青山必定毀在穿天一劍的手下。   果然——   就在九大門派掌門心念方落之際,驀聽穿天一劍猝然一聲暴喝道:「姓宋的,到閻羅殿去見你父親吧。」   話聲甫住,右掌一招「狂風捲浪」,迅厲攻擊。   宋青山此刻已是身疲力盡,穿天一劍這狂風暴雨般的一掌,他怎麼能夠閃得了!   砰的一聲!   在掌風與塵砂飛瀉之中,一條人影,被震出一丈開外,砰的一聲巨響,那條人影在地上滾了兩滾,才不動了。   那人,正是宋青山,只聽他口中喃喃念道:「穿天一劍,我雖死在你的手下,但,我做鬼也要抓你。」   穿天一劍仰天一笑,陰惻惻笑道:「姓宋的,到閻羅殿去告訴你父親,說穿天一劍問他好。」   說完,猛向宋青山撲去,一掌劈去——   心黑手辣!   穿大一劍竟不念以往一段情意,向宋青山下手。   就在穿天一劍一掌劈向宋青山的剎那,一個聲音喝道:   「黃施主手下留情!」   聲音來得突然,穿天一劍心裡一愕,一收發出掌勢飄身縱開,放眼望去,發話之人,竟是少林派掌門。   穿天一劍愕了一愕,冷冷說道:「三靈和尚,你這是幹什麼?」   少林派掌門微微一笑,合掌低聲宣佛號,說道:「黃施主與天下第二人有叔侄之情,不應對他下此辣手。」   穿天一劍冷冷一笑,說道:「我已救過他三次不死,情義已絕,我怎麼不能向他下手?」   三靈掌門含笑說道:「黃施主此言差也,你救他三次不死,並非被你所傷,此刻你真忍心向他下手?」   穿天一劍冷冷道:「我怎麼不敢!」   三靈掌門說道:「那你真要變成一個比禽獸還不如的人。」   穿天一劍面色一變,陰側側道:「禿和尚你敢罵我?」   三靈掌門說道:「老和尚還要留一點口德,怎敢罵,不過忠言逆耳……」   穿天一劍臉色一變、怒道:「放屁,我就毀了他你敢如何!」。   說完,縱身向宋青山撲去,少林掌門陡然暴喝道:「穿天一劍,你真敢!」   這暴喝一聲,聲若洪鐘,使穿天一劍心頭為之一震,下意識一停腳步,冷冷說道:「你禿和尚難道想袒護這姓宋的?」   三靈和尚冷冷說道:「不錯,我和尚看不慣你這心黑手辣的手段。」   穿天一劍縱聲笑道:「你們九大門派也不想一想,留下姓宋的小子,也是你們九大門派後患?」   穿天一劍這話說得不錯,留下來青山,對九大門派,未必不是一件不利之事!   九位掌門在穿天一劍話落之後,同時怔了一怔!   穿天一劍一見九位掌門臉色,冷冷說道:「九位掌門如果不怕姓宋的小子向九大門派尋仇,我也可以放手。」   三靈掌門宣了一聲佛號,說道:「善哉!善哉!黃施主既肯放手,我們九大門派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佛家講究因果,黃施主可放心。」   這句話說得他穿天一劍怔了一怔。   這確定出他意料之事,他本想以為說這句話之後,九大門派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有所顧忌。   反而,九大門派竟袒護宋青山。   當下他怔了片刻之後,冷冷就道:「你們九位慈悲為懷,不願見人死,可是我就非要他死不可。」   三靈掌門溫聲說道:「黃施主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穿天一劍冷笑道:「我出爾反爾你和尚管得了?」   話聲甫住,轉身手一揚,迎面一掌,向地上的宋青山劈去。   這一掌劈得突然,少林掌門臉色一變,說道:「穿天一劍,你也接我一掌。」   話落,猛探右手,反打一掌!   少林掌門這一掌也劈得非常倏然,穿天一劍估不到三靈和尚真敢向他下手!   當下一收掌勢,縱身飄開,饒是如此,宋青山的身子,也被穿天一劍的掌力,掃得滾了兩滾!   穿天一劍怒視了一眼,說道:「禿和尚,你真不要命了?」   三靈和尚冷冷接道:「穿天一劍,姓宋的小娃兒,受了你一掌,已是傷及內肺,如無靈藥,三天之內,便會喪命,你還不肯放手,如果你真如此心黑手辣,我們九位死也要袒護朱小施主。」   穿天一劍冷冷說道:「禿和尚,你有幾條命?」   三靈冷冷接道:「你不要以為你有先師的血書,就能控制我們,如果我們願意背個『叛逆師門』之名,看你穿天一劍今天是否能逃過我們九位道友的手裡?」   這話說得穿天一劍怔了一怔!   他驚愕地望了九大門派掌門一眼,打了一個冷顫。   當下冷冷說道:「我以為你們不敢。」   三靈和尚臉上一變,喝道:「那你不妨試試!」   三靈和尚話落,緩緩向穿天一劍欺去。   三靈和尚這一欺進,其餘八門派掌門,也緩緩向穿天一劍欲去,蓄勢待發!   風雲乍聚!   這倏然之變,確實令穿天一劍暗自吃驚!   他是一向心地險詐,機智百出之人,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如果九位掌門同時……出手,穿天一劍武功縱然再高,恐怕也難逃九位掌門手中!   當下冷冷一笑,心裡忖道:「此時暫不忍耐,對自已將是一件不利之舉,何不順水推舟……」   心念中,冷冷說道:「既然九位掌門尊駕說情,黃某自當放手,不過。」   停了一停,眼光一掃九位掌門又冷冷說道:「如果要我放姓宋的,以後你們九位掌門見了五指酒丐之後,可得聽我所傳血書!」   三靈掌門合掌道:「黃施主既有先師血書,我們自然要聽你所使。」   穿天一劍陰惻惻一笑,說道:「九位掌門以後可別後悔,那麼我們走吧!」   說完,當先領路,向前縱身躍去——   三靈和尚見穿天一劍一走,望了宋青山一眼,與八位掌門,向著穿天一劍的背後追去。   一場剎劫已經過去!   但這裡卻躺著一個身受重傷之人。   他口吐鮮血,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枯葉,片片地落在他的身上,像似在這裡長眠了!   久久,他挪動了一下身子,緩緩地坐了起來,他沒有頹喪,他的臉上,依然是一片傲然!   他在昏迷中,模糊地聽到少林派掌門三靈與穿天一劍的對話,他知道這條命,被三靈撿了回來。   他心裡一片感激九大門派………   他坐地之後,運氣療傷,只覺全身一陣劇痛,他大吃一驚,暗道:「完了,這次,我恐怕真沒有救了。」   他暗暗一歎,心付:「三天,三天……我還有三天生命、我該做些什麼?我替父親報不了仇!我能死嗎?」   一種痛苦的心情,使他幾乎默然落淚,如今他發現自已是這麼孤單,烙印在他心坎上的人,都先後離他而去。   他想:「我可能替我父親報不了仇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但倏然腦中一暈,溢出一口鮮血,身子又往前撲倒!   淒婉地發出一聲苦笑,他想:「死吧!讓我九泉之下,才向我父親認罪吧……反正,我已經失去了一切……」   他想到這裡,不由滾下了兩顆豆大的淚珠……   不幸的往事,創痛的遭遇,使他身心變成麻木……   他想:「在世界上,我沒欠誰的感情,我死有何憾……不,我欠了桂秋香一筆心靈欠債,我要還她……」   想到這時,他晃了晃腦,從地上爬了起來,咬著鋼牙,撐住身子,向前蹌蹌踉踉走去……   他的影子,終於在枯葉紛飛之中,漸漸地消失……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五章 令迫掌門   此刻,他全憑一股慾望,這股慾望促使他不致於倒了下去。   他認為,他的一生,沒有欠過別人的感情債,如今,只欠了桂秋香一筆。   這筆債,在他死前,他要償還清楚。   同時,他也覺得,他這一生,最對不起天仙魔女,這個心黑手辣的女人,竟將他的孩子擊死。   此後,他活在人世間,還有什麼?   「女人……」他咬了一咬牙,狠狠說道:「好可怕的女人……」   他不否認,他曾經愛過這象蛇蠍般的女人。   可是如今,他將一切所有的美夢,都已經幻滅了,桂秋香不諒解他,天仙魔女將永遠離他而去。   一切從不幸開始。   他想道:「我能下毒龍潭,撈那具屍體?也許,我做不到,我是個垂死的人了……」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他又想道:「死了,就算了,反正,這樣,我總能表明對桂秋香的一切。」   本來,他應該再到開封,讓五指酒丐醫好他的傷勢。再到毒龍潭,可是現在,他認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九泉之下的父親,一定可以諒解他。   他也願意,做個最不孝的孩子,讓世唾棄,反正,他已是喪失一切的人了。   他帶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垂死的生命,翻山越嶺,終於,來到了毒龍潭。   毒龍潭潭寬盡有十丈,潭水碧清,它位在絕因山的後山山內,在絕壁千仞的山中,形成了一小水潭。   這裡,風光綺麗,潭畔翠草如茵,巨木參天,在潭的南邊巖下,端坐著一小白衣女郎。   她面對潭水,貌似觀望,但她又看不到眼前景物,因為,她的雙目已瞎。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像似一座女神。   她多少歲月以來,便每天坐在這裡,她在想什麼,也在期待什麼。   她——也是一個身世不幸之人。   宋青山帶著垂危的生命,終於來到這裡,他此刻已是身疲力盡,加上身受內傷,再也熬不住旅程勞累,終於撲倒下去?   十分的生命只剩下兩分,這兩分是一股慾望,否則,他是真願意就這樣躺下,永遠不能起來。   「無聲息的結束生命,不也很好嗎?」他想了又想,終於抬頭望了一下眼前的景物,淒婉一笑!   這笑容是多麼慘然與可憐?   久久,他終於爬了起來,頭重腳輕,一個踉蹌往前仆了幾步,又幾乎躺了下去!   他咬了一咬,又想道:「就讓我永埋潭底吧,有一天,會有人想撈我的屍首……」   他苦笑了一下,又想道:「我躺在碧清的潭水之下,靜靜地躺著,抬頭,我可望見青天,回顧左右,又有青翠的樹木,潭水是我柔軟的床褥,我死得其所也。」   他黯然一笑,踉蹌地向前走去。   他放眼一望那小白色影子,此刻,雖只有五十丈,但他看不清楚,那條白影,在他的眼中,是一片模糊。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放眼一望,展在他眼簾的依然是一團白影!   他的眼光,失神而無力!   他想:「她大概就是那盲目女人了……」   心念中,沿著潭畔移著千斤般的腳步,緩緩走去!   漸漸……   漸漸……   那團白影,他漸漸看清了,那是一個少女……   一個白衣少女,面貌姣好的白衣少女。   宋青山心裡一陣惑然,使他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這個白衣的百眼少女,依然動也不動。   宋青山與這白衣盲眼少女距離竟不過五尺,白衣盲女會一無所知,那當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她故意知而不覺。   宋青山望了望盲女的面前潭水一眼,心裡暗暗忖道:「她為什麼每天靜坐在這裡?她在期待什麼?」   他茫然不解,這個少女既然有「天元散」的奇藥,這藥她是從何而來,難道看她這樣子,她會武功?   就在宋青山心念中,那個盲女終於開口冷冷說道:「什麼人老站在這裡幹什麼?莫非也想死嗎?」   宋青山正待答話,腦中一陣眩暈,身子幾乎仆倒下去,當下強定心神,喘了一會氣,久久答不出話來。   盲眼少女見宋青山不答,又冷冷說道:「怎麼不說話?莫非你是啞子?或者覺得我好看嗎?」   宋青山慘然一笑,說道:「姑娘請別誤會,在下實有事而來。」說完,又喘了一口氣。   宋青山冷冷問道:「姑娘莫非有『天元散』之人?」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不錯,怎麼?」   宋青山說道:「在下正是為藥而來,只要我能為姑娘辦完三個……」   他腦中一暈,停了一停,才又開口說道:「辦完三個條件,你……你便肯給我一包『天元散』嗎?」   這段話說得他上氣不接下氣,神色間極為痛苦。   那盲眼少女冷冷接道:「不錯,只要替我完成三個條件,我便給你一包『天元散』。」   宋青山道:「第一個條件,是不是下潭撈具屍體?」   那盲眼少女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不過,撈屍體是其次,潭裡面有一個金色小鐵盒,你也要取上來。」   「金色小鐵盒?」宋青山默念了一句,開口說道:「姑娘,這句話本來我不應商求於你……」他心裡一陣難過,以下話意說不出口。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有什麼你儘管說就是。」   宋青山苦笑道:「姑娘,此刻我已是身受重傷之人……」   盲眼少女冷冷接道:「你是不是要我先給你一包『天元散』,服過之後,才下潭撈屍體以及取那金色鐵盒?」   宋青山搖了搖頭,幽幽說道:「不是,我死沒有關係,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因此刻我已是大傷未癒之人,我最多能活兩天時間,我也許替你撈起屍體及金色小鐵盒之後,便要身亡,姑娘能否在我死後,把藥交給一個叫五指酒丐與追風俠的人?」   盲眼少女奇怪說道:「這藥不是你要服嗎?」   宋青山苦笑道:「不是,我的生命已經活到淡然的末頁,『天元散』能醫我不死,我也不願服。」   那百眼少女沉思了片刻,說道:「不過,要我天元散之人,必須替我辦三件事呀。」   宋青山正要開口,心血一湧,溢出一口鮮血,身子又晃了兩晃,才斷斷續續說道:「我知道……不過,我已經說過……我已是身受重傷之人……後面兩件事又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得了,所以我請求姑娘……能夠特別通融……只要我能撈起屍體,你便把藥交給剛才我說的兩人,他們也許會來……是否可以?」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如果撈不起來呢?」   這話問得宋青山怔怔在當場,久久答不上話來。」   那百眼少女又道:「不要說你現在是身受重傷之人,就是不受傷之武林高手,幾年來,為了『天元散』,已經有十四個人喪命潭中。」   這句話說得來青山心裡泛起一股寒意,這盲眼少女所說不假,不要說他現在身受重傷,就是不受傷,是否能撈得起來,倒還是一個問題。   當下腦中念頭一轉,開口說道:「姑娘這話說得不錯,我不敢說我一定能撈得起屍體及金色小鐵盒,我如果葬身潭底,你如果認為我死得太冤,肯給我一包天元散,我在九泉之下,他要感激你。」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這個,你不要想,不過我特別勸你一句,還是不要下去送命吧。」   宋青山苦笑了一笑,說道:「我非下去不可,我的一生,只欠人這筆感情債,我不能不還,如果我葬身潭底,請你不必告訴任何人。」   盲眼少女道:「為什麼?」   宋青山心裡一陣黯然,說道:「就讓我無聲無息地結束此生,不也很好嗎?我躺在譚底深處,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一生,做了一些什麼?」   盲眼少女一笑,說道:「想不到你倒是一個視死如歸之人,好吧,我替你完成這件心願,不過,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宋青山。」   那盲眼少女又淡淡問道:「幾歲了?」   這話問得太過兀突,使宋青山怔了一怔,心裡忖道:「她又不是徵婚,問這個幹什麼?」   那盲眼少女似是有所覺,冷冷說道:「你別誤會,我只是要知道,你的年紀大或小,凡要下潭之人,都得告訴我這些,好讓我替他們禱告,使他們死後,不必怨我。」   宋青山苦苦笑道:「快二十歲了。」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突然問道:「剛才你說你一生只欠人這筆感情債,你要取我『天元散』給那人服用,那人是不是你的情人?」   宋青山愕了一愕,桂秋香的影子,猶如閃電一般地閃過他的腦際,當下開口說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盲眼少女冷冷道:「這話怎麼這麼矛盾,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宋青山苦笑道:「她曾經是我未婚妻,可是現在被我誤傷,她不諒解我,此刻生命垂危,如果她不諒解我,我就算了,但是我誤傷她.好歹也得醫好她,還她這筆心靈欠債。」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就憑你這份專情,我先答應你,不管你是否死在潭中,我一定送她一包『天元散』。」   宋青山一陣感激,說道:「宋青山死在譚下,也要感激姑娘大德,但願來世,我會還你這筆欠債。」   盲眼少女冷冷道:「你說你要無聲無息地結束此生,難道連你父母親也不必告訴?」   宋青山苦笑答道:「我死後,會到黃泉之下告訴我父親,他也會原諒我,至於我母親……」   他心裡一陣難過,又道:「我沒有母親,我不愛我母親,我恨她。」   盲眼少女奇怪說道:「你父親死了?」   宋青山淒然一聲苦笑,說道:「是的,他死了。」   百眼少女點了點頭,又問道:「為什麼不愛你母親,你母親對你不好嗎?」   宋青山苦笑道:「她沒有愛過我,也沒有給我溫暖,我的童年,就在不幸之中過著,好了,如果五指酒丐會來,你不必告訴他我來過。」   盲眼少女又問道:「五指酒丐是你什麼人?」   宋青山道:「他是我叔叔,姑娘,再見了,我要去了。」   說完,向潭中走去。   他的腳步,依然是蹌踉的,他知道,他這一下去,一定沒有生還之理,他要長眠潭下了。   想到這裡,他不盡又掉下幾顆英雄淚來。   他的生命,平淡地來了一次人間,又無聲無息地結束。   終於,他走到了潭碧,寒風輕拂,吹皺了平靜的潭水,那小小的波浪,像似在向他招手似的……   他淒婉地笑了一下,自語道:「我會靜靜地躺在湖中的。」   他的腳步,向河水邁下,倏然——   他只覺得一陣奇冷攻心,全身雞皮疙瘩遍地,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   這毒龍潭潭水確實奇冷,比冰雪還要冷,他心裡暗暗忖道:「這潭水不要說下去撈死屍體,就是這樣浸上半個時辰,也受不了。」   就在他心念中,驀聽那盲眼少女冷冷說道:「宋青山,你真要下去死嗎?」   宋青山回過了頭,望著靜坐潭畔的盲眼少女一眼,說道:「是的,我要下去。」   那盲眼少女說道:「那潭水是不是很冷?」   宋青山苦笑道:「確實很冷,冷得怕人,不過,沒有關係,反正我一定要下去。」   那百眼少女道:「這是你自己要送死,九泉之下,你可別怨我。」   「我不會怨你,而且我會感激你,因為,你已經答應送我一包『天元散』。」   說完,緩緩向潭中走去。   那潭水,冷得可怕,膝蓋下的水,漸漸地加深了……無數的冷戰……一遍又一遍地打著,全身冷得發抖,他本是一個受傷之人,此刻,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一種本能的慾念,似是在問他道:「你就這樣死了嗎?」他的答覆是道:「是的,我就這樣死的。」   生,既然沒有希望,死,不也更好嗎?   「結束吧!你活在世界上,還有什麼?」   心忖至此,他笑了,笑得非常淒苦。   他又緩緩向潭中走去,潭水從膝蓋,加到肚皮之下了……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覺得渾身血液,幾乎要凍結,一顆心,再也不跳了!   生命,也漸漸凍結!   他此刻,理智也分辨不清了,一切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那個潭畔的盲眼少女,依然靜坐像一座女神,動也不動。   她沒有看清來青山臉上此刻的表情與痛苦。   宋青山在昏昏沉沉之中,咬了咬牙,終於放膽走了下去!   一陣奇冷攻心,使他再也忍不住這冷的煎熬,他的身子,終於向河中倒去!   死了!   他的生命,就這樣結束?……   不,他不能死,也許,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還要讓他去辦。   就在宋青山砰的一聲躺在潭中的剎那.一條人影,疾如閃電,向河中飛去,抓住宋青山的身子,又飄到潭畔。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宋青山一躺下,一個身軀,已經被人抓起,回到潭畔。   救起來青山的,正是潭畔的盲眼少女!   宋青山在茫然之中,他認為,他會見到他父親呢?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自語道:「奇怪,我為什麼要救他呢?   難道他真是這樣一個不幸的人嗎?……」   她發出一絲淒惋的笑容,又默默念道:「媽!我不忍心看他這不幸的人,也死在潭中,媽,你原諒我,我只好也救他不死了。」   她默念方畢,掏出一包她視為異寶的「天元散」,攢開宋青山的牙關,把藥倒入宋青山的口中。   他把「天元散」倒人來青山的口中之後,伸手按在宋青山的「天靈」,「命門』穴上,助她暢通血脈。   這少女雖然雙目已瞎,可是奇怪,她點穴依然奇準,她身負這身武功,想來當非泛泛。   「天元散』有起死回生之效,來青山服下一包「天元散」,以及被這少女以真元打通他血脈,片刻之後,他已經悠悠醒轉。   睜著微微而無力的眼皮,上望,是碧空如洗,她想道:「我的希望,真的達成了,抬頭,可以望見青天,這潭水是我柔軟的床,左右是……」   他左右一回顧,使他心裡暗自一駭,那個盲眼少女額角微見出汗,正在他的身側。   他想道:「不對,我沒有死,我還活著,她救了我。」他這一想,覺得沒有錯,他只覺得那盲眼少女接在背底下的左手,一股熱氣,滾向體內迫進。   他迷惘不解!   也感激得欲哭無淚!   這剎那間的事,像是在他心靈中,生根了幾十年一樣。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救他,他除了驚愕之外,只多了一份無法形容的感情。   這份複雜錯綜的感情,包含著感激,茫然,以及痛苦……   他迷惘地望著她……   又一個人影,闖進了他的心扉裡,永遠又烙印在他的心坎上。   這剎那的一刻,與狂笑一君聞人他心扉是一樣的,他畢生無法忘懷,他會永遠懷念這出乎他意料的一剎那。   就在他迷惘不解中,驀聽耳邊那盲眼少女用冷冷的口吻道:「想什麼,怎不閉目凝神、揉合我真元,先打通幾處大穴?」   宋青山心裡一震,這少女雙眼全瞎,怎麼會知道他的表情?以及他心中所想?   宋青山在心念中,忙閉目凝神,倒引七星靜脈的內力修為,揉合著盲眼少女的真元,循經各處大穴。   顧盼間,那盲眼少女已經汗加雨下,粉腮倏轉蒼白。   只聽那盲眼少女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心中像是無限的感慨,坐地療傷。   宋青山從地上緩緩坐起,此刻他不但內傷已癒,而且全身功力又增加了幾倍。   (絕對有勿,原本已有百年功力,就算一倍,現有兩百年的功力,還用學武功嗎,已是天無敵。ocr者話)   望著這個身份難測的百眼少女……他的心情,像是飄茫在半空裡,一元寄托,也一無所覺。   他心裡一痛,兩顆豆大的淚水,竟滾了下來。   他轉臉望了一下潭中潭水,輕輕地歎了一聲,這一聲,像似把他心中的全部感情都發洩出來。   沒有語言,一切在沉死之中。   宋青山向這個盲眼少女,應該說些什麼?   他認為,語言,是多餘的,他只想心靈的感激,告訴對方此刻的心靈。   久久,只聽那百眼少女歎了一口氣之後,冷冷說道:「本來,我不想救你,破了我第一次禁例,也許,你是一個不幸的人。」   宋青山茫然不知所以,他不知說些什麼感激話才好。   他只是望著她,茫然的,感激的……   那百眼少女又冷冷說道:「不必感激我,我無心救你,我似覺得冥冥之中,我應該救你,我不知道為什麼?……」她似自言自語,又似告訴未青山。   她苦笑了一下,似又自語道:「我雖然看不見你,可是,我知道你此刻在呆望著我是嗎?」   宋青山被官眼少女一說,緩緩地移開視線,說道:「是的,我在看你,我不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我恐怕會忘了你的面貌。」   他覺得這話說得有些唐突,當下改口道:「我的一生,沒有懷念過人,現在,我會懷念你,默記著我的心坎中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那盲眼少女笑道:「我不美,我失去美麗的眼睛。」   宋青山接道:「眼睛失去又有什麼關係,我也真希望我會失去雙目,變成一個盲人……」   那盲眼少女溫聲道:「你在取笑我??   宋青山苦笑道:「我決沒有此心,我是真的希望,我會失去雙目,見不到世界上的一切,免得心裡煩惱與痛苦。」   盲眼少女笑道:「你煩惱與痛苦過?」   「是的,我時常煩惱與痛苦,我的日子,便生活在這無邊的痛苦裡。」   「可是,你想到死?你在逃避一切,你的親人、情人,兄弟……」   「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情人,只是孤然一身,我孤獨,寂寞,像生活在大海之上,茫然毫無寄托!」   「你不是已經有了未婚妻子嗎?」   宋青山搖了一搖頭,說道:「可是她不諒解我,她會離開我。」   「那麼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他被人圍攻致死。」   盲眼少女臉色倏現出愕然神情,說道:「你確實是一個不幸的人,可是,你還沒有替你父親報了仇吧?」   「沒有。」   「那你怎麼能死,父親之仇未報,便含冤九泉,你敢面對你父親於九泉之下?」   來青山被盲眼少女這一說,心裡不由一陣感愧,臉上不由一紅,吶吶說道:「他會諒解我的不孝。」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你父親會諒解你,別人會諒解你嗎?」   宋青山被盲眼少女這一說,心裡忖道:「不錯,我父親會諒解我,可是世界上的人不會諒解我。」   他心念中,開口說道:「是的,別人不會諒解我,我要為他報仇。」   說到這裡,凝望了這雙目失明的少女,說道:「既蒙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物可謝,我還是下潭去撈屍體及取出那金色小鐵盒吧。」   說完,從地上站起,那盲眼少女冷冷說道:「你要找死麼?」   「姑娘既然救我,我自然應該替姑娘效這次勞,縱然會死,我也心安理得。」   盲眼少女冷冷說道:「你的一生,真的沒有欠過別人的債?」   「沒有,但現在,又欠你一筆。」   「你想報答?」   「勢在必報。」   「既然想報答,你就聽我話,不要下去,否則你怎麼報答我?」   宋青山道:「只要我替你撈起屍體,我不就報答了你?」   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我說你不要下去,就不要下去,你不聽嗎?」   宋青山默然答道:「好吧,我不下去,不過,我怎麼還你這筆債呢?」   盲眼少女冷冷道:「我已經說過,只要你想報答,我不是說有機會?只是我看你好像沒有誠心,我媽也說過,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多。」   宋青山急道:「在下宋青山對姑娘如有口是心非,天地共鑒,願遭……」   盲眼少女冷冷說道:「得了,得了,我相信你就是,不過,你知道,我要撈的屍體,是什麼人嗎?」   「莫非是你未婚夫?……」   「我這個不幸的女人,誰會愛我,怎麼會有未婚夫?我也不相信你們男人。」   宋青山脫口說道:「姑娘,你錯了,你長得很美,沒有眼睛而失去光明,不是一件可悲的事,可悲的是,有了眼睛,看得見很多的東西,因此他懂得煩惱。」   「可是,我看不見星星,月亮,以及青翠的樹,美麗的花,還有各種顏色,在我眼裡,一切都是黑的。」   「這又有什麼關係,在你黑暗的世界裡,有美麗的天堂,可是我們沒有,而且你不懂得煩惱。」   盲眼少女苦然一笑,說道:「可是現在,我真希望,我可以看見東西,以及可以看見你。」   宋青山心裡猛覺一震,望著盲眼少女的淒惋神情,下意識說道:「看我?」   「是的,我要看看你,看你是怎麼樣一個不幸的人。」   「我不好看,我長得非常非常的醜,如果你睜開眼睛看到我,你一定會嚇了一跳。」   「我不怕,丑是什麼樣子?」   「丑?……丑就是非常難看,我也不知怎麼講,反正是很難看就是。」   盲眼少女道:「不會的,我相信你會長得很好看,因為,我有這個感覺,你第一步走到這毒龍潭之際,我便聽得出你是一個受傷之人。」   「你怎麼會知道?」   「你蹌跟的腳步聲,我聽得出來,而且在冥冥中,似是,我知道我會救你。」   她停了一停,又道:「我母親說,你們都是不可靠的,都是騙取女人感情的魔鬼。」   宋青山道:「也不一定,人有好有壞,像我,有人說我騙少女的感情,可是我覺得,幾個少女騙了我的感情。」   「你有很多少女愛你?」   「一個也沒有,她們現在都走了?」   「走了?為什麼?因為你長得很醜?」   「也許是吧。」宋青山苦笑地答道。   盲眼少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也玩弄了她們,否則,她們一定不會離開你。」   「我沒有玩弄她們,我深深地愛著她們,可是……也許天意,我的一生,就是這麼一個不幸的人。」   盲眼少女說道:「我不相信,除非讓我親眼看到,可是在我的潛意識中,也許上蒼可憐我失去雙眼,給我預感的本能,我感到,我們好像……」說到這裡,倏然止口不言。   「好像什麼?」宋青山追問。   「好像我們在那裡見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相信,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很難過。」   「所以你才救我?」   盲眼少女點了點頭,說道:「也許是的。」   宋青山心裡倏然似有所悟,這盲眼少女能在自己躺下的剎那,把自己從潭中救了起來而且衣裙一無所濕,這份武功,是從何而來?   心念間,開口問道:「未悉姑娘師承何人?」   盲眼少女道:「我沒有師父,我只有一個母親,可是,她在很久以前,被壞人打落這潭中,死了……」   宋青山歉然適道:「對不起,我鉤起了你這段不幸的往事,那麼你要撈起的,就是你母親的屍體?」   盲眼少女點了一下頭,道:「正是,她手中在死前,曾握著一個金色小鐵盒,這小鐵盒內中,聽我娘說,裡面裝著一本奇書,什麼奇書我也不懂,裡面寫什麼我也不懂,不過,據我娘說這本書是一本武功絕學,裡面所載武學,聽說……」   想了一想,又道:「比一本什麼叫七彩鐵券的武功,還要高出許多。」   「這都是你娘生前告訴你的?」   「是的,那時候我很小,大概只有八九歲的樣子,而且我娘所握的鐵盒之中,還有兩顆靈藥,能醫我雙眼復明。」   宋青山心裡一喜,說道:「只要我能下潭,取到鐵盒,不就可以醫你眼睛?」   「當然,可是這潭深幾十丈,潭水奇冷,想取到那鐵盒及我母親屍體,自然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宋青山不解道:「你娘既然在你八、九歲的時候就死了,你怎麼會有這『天元散』的奇方,以及何來這身武功。」   盲眼少女道:「什麼武功我不懂,至於這『天元散』,是我母親生前,交給我的,但只有十包,很早以前,我已經用過一包,救過一個人,那人叫孤影子,現在又用了一包,一共用了兩包。」   宋青山又道:「我不相信,沒有人教你武功,你怎麼能救我?」   盲眼少女想了一想,說道:「真的沒有……啊!我想起來了,我母親死後不久,有一個人,他每三天便來看我一次,他說自己是和尚,和尚是什麼,我也不懂,他教我一種口訣,他說這種口訣,是什麼達摩所創絕學之一,他研究了幾十年,依然參悟不出其中奧妙,所以傳授給我,每天叫我靜念,照口訣所說,從不間斷,自從學那口訣之後,我覺得力量非常之大,腳步也很輕快,不知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宋青山心知這少女所說的和尚,必是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他所傳她的口訣,必是一種至高無尚的武學。   宋青山心裡思忖,口裡說道:「那個和尚現在還常來嗎?」   盲眼少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他現在不來了,他以前告訴過我一句話,說道:「有一天,你眼睛會復明。」   宋青山道:「你會的,我知道。」   「以前我對這句話並不關心,因為痛愛我的母親死了,我看見東西也沒有用,可是現在,我希望我會很快看見東西。」   「為什麼?」   盲眼少女嫣然一笑,這一笑,笑得百合夜開,美麗,幽靜,說不出的一種含蓄美。   看得宋青山砰然心動,她的美與天仙魔女比起來,又大大不同,天仙魔女艷媚,而這百眼少女卻是幽靜的美。   那盲眼女人笑容一斂,說道:「我也不知為什麼,也許我要看看你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另一方面,我恐怕你會偷偷地走了,連告訴都不告訴我一聲。」   宋青山道:「不會的,你是我救命恩人,我還沒報答,無論如何,我走都會告訴你的。」   宋青山似是沒有完全聽懂盲眼少女的話中之意,當下盲眼少女微然地歎了一口氣,閉口不語。   他們生命,從此刻開始,偶然的相逢,就像一對久別的朋友一樣。話說得又非常之多。   這開始是平凡的,可是這開始是幸福或不幸?   盲眼少女所說的不假,她的冥冥之中,似有所預感,生平,她似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   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她明白,那是真的。   其實,也不知道他美或醜,她沒有看見宋青山的面目,這會發生愛?   不可能,然而,一種盲者特有的本能預感,在冥冥中告訴她,她確實在開始愛上一個人。   她為什麼會如此?難道是她愛著宋青山的不幸與孤獨,或者,上蒼應該讓她們結識?   這結合是愉快抑是痛苦,誰也不能去預測。   宋青山不會知道,這支愛神之箭,已經深深地射中了他的心。   他只是可憐她,也感激她,不久,盲眼少女幽幽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啦?」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是黃昏?我娘以前告訴我,黃昏非常美是嗎?」   「是的,黃昏非常之美,可是,它很快就過去了。」   她微微地笑了一笑,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非常奇怪?我們為什麼會結識,而又像一對久別的朋友一樣?」   「當然,人生散聚,是非常微妙。」   「你要到我住的洞裡去看一下嗎?如果你真願意幫助我,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撈起屍體及那小鐵盒。」   宋青山點了點頭,那個盲眼少女倏然說道:「不行,你得趕快回去,你的未婚妻快要死了,你快送一包『天元散』給她服。」   宋青山倏然感到一種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似覺得,這將分別的剎那,太可貴了。   這是他以往所沒有感覺得到的,可是現在,他覺得了。   盲眼少女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包「天元散」,伸手遞給宋青山,她的臉上倏然顯出一片痛苦神情,幽幽說道:「這藥就給你帶回去吧!我好像覺得,你走了之後,永遠不會再來了。」   宋青山接物在手,他的手微微在發抖,他感覺心中不知什麼滋味,他只覺心中一酸,感激得滾下了兩行淚水。   他握著她的纖手,沙啞地說道:「我會再來,我慢著三天,一定會來看你。」   「你三天之內,一定會來,再來看我?」   「姑娘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況宋青山不是這樣一個負情忘義之人。」   盲眼少女幽然說道:「三天,我覺得好像永無休止一樣。」   「不會的,三天轉眼即逝,我一定會來,你一定等我。」   「我會等,我永遠地等你,直到我失望為止。」   來青山欲說無語,默默地望著她。   盲眼少女淒聲說道:「相信你不會忘記我這個不幸的女人,現在,請你握緊我的手片刻,你便走吧!」   宋青山緊緊地握著她的纖手,下意識與一陣衝動情緒湧上他的心頭,他竟伸手抱住了她!   痛苦與幸福之間,也在這剎那開始。   盲女,本來已夠不幸,可是上蒼,在她這平靜的心扉裡,卻丟了一塊石子,使她平靜的心扉,蕩起了絲絲漣漪……   也在她平靜的生命裡,留下了一段綺麗的點綴。   拖得緊緊地。   他的兩瓣嘴唇,慢慢向那片櫻唇靠去。   突然——   就在宋青山的嘴唇靠近盲眼少女的櫻唇剎那,一個念頭突湧腦際,使他心裡猛覺一震,緩緩放開了雙手。   這動作非常突兀,使盲眼少女微微一愕!   他咬了咬牙,心裡狠狠說道:「宋青山啊宋青山,你能再剝奪一個不幸的少女感情嗎?不,你不配……」   他不忍心佔有這不幸的少女感情,她是不幸的,自己能再帶給她不幸?   不,不能,他的生命裡,已經有三個少女在深愛他,可是他也給這三個少女帶了不幸與痛苦。   索魂嫦娥——傷心之餘,嫁了人。   天仙魔女——也傷心走了。   桂秋香——這是他的未婚妻,可是現在她生命垂危。   這個盲眼少女,他能再佔有她,讓這純潔而又不幸的生命。為自己而惦掛?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   於是,他把這份衝動的感情,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他眼光,帶著一份歉意,黯然說道:「姑娘,也許我應該走了,三天之後,我一定會再來。」   她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走,三天,也許很快,也許是永遠沒有盡期,但願那不會是後者。」   宋青山緩緩地站起身子,他帶著一份依依不捨,開口說道:「我應該向你說些什麼呢?……」   「你什麼也不必說,走吧,你不是說三天很快就會過去。」   宋青山黯然神傷地點了點頭,移動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了開去。」   別了,只有三天!   三天,剎那即逝!   可是,這剎那的離別,像是生離死別,永遠再無相見之日。這個不幸的少女,她的心情,感到從未有過的痛苦,如果她能睜開眼時,她一定會知道,這剎那,這片刻是多麼珍貴。   在她不幸的身世裡,為什麼,上蒼給她這愉快的生命,而又那麼短短的剎那,那人又在她生命裡走開了。   她帶著痛苦的聲音說道:「宋……我不能目送你的影子在我眼簾消失,可是,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難過,是嗎?」   宋青山苦笑道:「我不會說,可是,我的心情,跟我腳步一樣重。」   那幽怨的聲音,幽幽說道:「不要難過,你不是說你會再回來嗎?只有三天呀。」   他淒婉地笑了笑,似是自語道:「往昔,我沒有覺得這剎那的片刻,可是如今我感覺了,這剎那,是多麼寶貴呀?……」   腳步,確實是沉重的。   這分別的片刻,非常感人,誠如她所說道:「她不能用眼睛,目送他的影子,在她眼簾裡消失。」   她痛苦,她想哭。但她哭不出眼淚。   宋青山的腳步聲,似是踏在她的心靈深處,一步一步……   她——盲目地愛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面目,她無法看到,可是,她卻深深地愛上他。   這似是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終於發生。   片刻結合,而又分別。   盲著,她看不見他,可是她知道,他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她默默地念道:「上蒼啊!請給我這個人吧,他一定要回來的,我只有這次希望、我一定不能失去他。」   用心的呼聲,她禱告這段事不會剎那,而要永恆。   腳步聲,漸漸遠去……   但倏然,她感到那腳步聲停了,她知道,來青山也許在回頭看著她。   她轉過了臉,報給他一個淒婉的苦笑——   宋青山果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這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盲目少女,顯得依依不捨!   她依舊靜坐在潭畔,晚風吹拂著她的白色衣裙,顯得是那麼孤獨,不幸……   那淒婉的笑容,看得宋青山幾乎無法邁動腳步。   他默默地念著道:「等我三天吧,我會再回來的……」   心念中,一狠心,向前飛奔躍去。   她的臉上,展出希望的光輝,她靜靜地在這裡,坐上三天,期待宋青山的光臨。   先不說宋青山在這兩天之間所發生的事,回筆敘及開封客棧之內的五指酒丐與追風俠等人。   當時在宋青山走後;五指酒丐又替桂秋香打了一次血脈,桂秋香已經舒暢得多了。   當下追風俠望了五指酒丐一眼,說道:「叫化子,桂姑娘叫來青山去找天仙魔女,此刻怎麼還沒有回來?可能他不願意回到這裡了。」   五指酒丐道:「他怎麼會不回來?他要去那裡?」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我似有此預感,宋青山可能又有一次大難。」   五指酒丐道:「你說他會上那兒?」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不過……」   就在追風俠說話間,倏然一聲冷笑之聲,倏然破空傳來,聲音入耳心驚!   追風俠當先縱身掠至窗外,放眼望去,十條人形,向這客棧的後院縱身飛來。   就在追風俠縱身掠至窗外的剎那,元通道長、谷覺長老、丑劍俠楊靜,許文龍也先後掠至窗外。   眨眼間,這十條人影,已經到客棧後院附近,雙雙止步!   追風俠放眼瞧去,心裡不由大驚!   來人,赫然就是穿天一劍與九大門派掌門!   這情形看得追風俠心裡猛然一震,一件他意料中的事,終於展現眼前!   穿天一劍終迫九大門派掌門,助他一臂之力,向正派人物尋仇!   這情形看得追風俠打了一個冷戰,怔立當場!   這九位掌門失蹤多年如今突然與穿天一劍在此現身,怎不令人大吃一驚。   元通道長、谷黨長老、許文龍、楊靜,也怔立不動!   驀聽五指酒丐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說道:「陳大俠!外面來了什麼人物?」   追風俠從驚愕中,驚醒過來,當下微微一笑,眼光一掃九大門派掌門,含笑道:「想不到九位掌門撥駕到此,陳某人在此有禮了。」   說完,躬身一禮。   武當派掌門眼光一掃元通道長,說道:「想不到師叔也勞駕到此,玄清心實難安。」   谷黨長老合什向三靈和尚一禮,道:「弟子叩請金安。」   三靈和尚心裡一陣難過,說道:「師侄請勿多禮……」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這當兒,五指酒丐一聽九大門派掌門到此,從屋內緩緩走出,抬眼一望穿天一劍,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在這悲慘的空氣裡,隱隱包含了一份殺機。   當下眼光一掃九位掌門,臉色抖然一變,冷冷一聲長笑,笑聲悲抑已極,笑畢,冷冷說道:「原來是九位掌門,今天再好不過。」   追風俠一見情勢不對,五指酒丐痛恨九大門派掌門,如今難免演出一番血戰!   心念中,開口說道:「九位掌門今天為何而來?」   穿天一劍陰惻惻一笑,說道:「五指酒丐,我們才幾天不見,今天唐突而來,相信你不會見怪,我與九大門派掌門,想再來領教一番。」   這一句指名叫陣,把九位掌門也拉上了。   九位掌門因懾於穿天一劍身藏他們先師所留血書,倒也敢怒不敢五指酒丐一欺身,立在九位掌門面前,喝道:「你們九位掌門聽了,五指酒丐想找你們結一次總帳,今天,我要你們償還鐵面神龍的命來。」   三靈和尚抬眼一望五指酒丐眼冒凶光,臉逞殺機,心裡微微一愣,當下合掌宣了一聲佛號,說道:「董施主所言差矣!鐵面神龍之死,我們九位道友,雖然參與其間,但並無殺死鐵面神龍之意……」   五指酒丐厲喝道:「放屁,如果沒有你們九位掌門,鐵面神龍會死嗎?」   三靈和尚道:「這是實話,不過,當時情形,董施主也親眼目睹,我們只是要鐵面神龍交出血書……」   五指酒丐冷冷說道:「你們既然有份,就別想逃過我的掌中,鐵面神龍之死,說來也是你們九位掌門所致。」   三靈和尚道:「董施主這話怎麼說?」   「如果不是你們九位掌門參與其間,也不會叫穿天一劍及玄龍一子偷襲機會。」   這話說得九位掌門仁立當場,心想不錯,如果我們不參與其間,玄龍一子及穿天一劍便沒有辦法得手。   追風俠站在一側,一望五指酒丐又動了殺機,心裡不由暗暗吃驚,當下開口說道:「叫化子,九位掌門參與圍攻鐵面神龍,並無惡意,只是想取回血書信物,這不能全怪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冷冷道:「應該怪誰?」   追風俠冷冷一聲輕笑,望了穿天一劍一眼,說道:「穿天一劍不能沒有責任。」   穿天一劍聞言,陰側測一笑,說道:「追風俠果然不愧為快人快語,不錯不錯,鐵面神龍正是被我殺死,五指酒丐,現在你不放過我,我也不能放過你。」   五指酒丐上次被穿天一劍逃脫,已是怒不可遏,如今穿天一劍,挾著九位掌門,竟當面叫陣,怎不令五指酒丐氣煞?   當下雙眼一翻,冷冷說道:「今天如果讓你黃倫安身逃出我手中,五指酒丐便永不履身江湖,讓你穿天一劍逍遙法外。」   穿天一劍陰冷冷說道:「我們正要試試,告訴你,宋青山也已經喪命在我手中。」   穿天一劍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嚇了一跳,莫非宋青山剛才出去,真的中了穿天一劍毒手?   酒丐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當下厲聲喝道:「黃倫,這話當真?」   穿天一劍望了望五指酒丐神色,得意一笑,說道:「九位掌門可以做證。」   五指酒丐的眼光,轉移到三靈和尚的臉上。三靈掌門說道:「董施主,黃施土所說之話不假……」   三靈和尚話猶未落,五指酒丐臉色陡然大變喝道:「當真死了?」   三靈和尚說道:「死倒還沒有死,不過,活著的希望,非常渺小,如非老衲加以勸止,他可能真的喪命在黃施主的掌下。」   五指酒丐雙眼一睜,咬牙道:「黃倫,你這衣冠禽獸,我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穿天一劍冷冷說道:「五指酒丐,我們誰死誰活,還沒有見過真章呢。」   五指酒丐再也忍耐不住,陡然一聲暴喝道:「穿天一劍,納命來!」   挾著震耳欲聾的暴喝之聲,身影疾如閃電,猛撲芽天一劍,呼的一掌,猛向穿天一劍擊去。   五指酒丐驟然出手,其勢迅快無比,穿天一劍已知五指酒丐厲害,當在五指酒丐晃身撲進之際,身影一縱,剛好晃身到九大門派掌門背後。   五指酒丐一掌落空。   這當兒,猛聽穿天一劍朗聲念道:「九大門派掌門聽令,先師血書在此,令你等叩聽血書令,即將五指酒丐拿下。」   剎那之變,使在場之人,大吃一驚,九位掌門臉色一變,齊喝一聲聽令之後,緩緩向五指酒丐欺來。   五指酒丐狂聲一笑,厲聲喝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你們九位掌門有什麼武功絕學?」   話落,臉上倏現殺機!   追風俠心裡泛起一股寒意,穿天一劍竟迫九位掌門,公然向五指酒丐尋仇。   如果五指酒丐真的殺性一起,九位掌門之中,說不定會有幾個人喪命在他的手下,事情一鬧開,可能不堪設想。   追風俠心念間,低聲向五指酒丐道:「叫化子,九位掌門被迫,你手下無論如何也得留情。」   五指酒丐望了追風使一眼,說道:「為什麼?」   「如果你把九位掌門毀在掌下,你能與九大門派樹敵?」   五指酒丐冷冷道:「我有什麼不敢?」   「叫化子,凡事應三思而行,如果九大門派全部出動派中弟子,向我們尋仇,你能受得了?」   五指酒丐一陣沉思,這當兒,三靈和尚已經開口說道:「董施主,先師血令所迫,我們九位道友,只好要開罪了。」   五指酒丐望了追風快一眼,一個箭步,猛然竄到九位掌門面前,厲聲喝道:「那你們不妨出手試試看我是否敢毀了你們?」   穿天一劍陰惻惻一笑,說道:「九位掌門,即請將五指酒丐拿下。」   九位掌門臉上微微變色,三靈和尚歎道:「罷了罷了,查施主,我們要開罪了。」   話落,三靈和尚當先一欺步,疾撲五指酒丐,猛攻一掌。   三靈和尚一發動攻勢,其勢如詩,九個人聯合出手,其掌力之強,可以擊碎一座小山。   五指酒丐武功縱然蓋世,也不免心裡暗暗吃驚,九位掌門及九大門派之嫡傳弟子,武功得自派中武學精華,這聯合之力,何等之大?   當下五指酒丐一聲虎吼,厲聲道:「你們找死,也別怪我。」   話落,呼呼兩掌,猛然擊出。   挾以畢生功力,打出兩掌,其勢如同山崩海嘯,狂猛掌力,勢若暴雨狂風,捲向九位掌門。   九位掌門被血書令所迫,不得不向五指酒丐下手,如今五指酒丐擊出兩掌,力量過於雄猛;也不敢冒然一接,同時飄身後退。   五指酒丐兩掌得勢,膽子為之一壯,剎那之間,又拍出五掌。   五指酒丐這一來真的動了殺機,他很不得將九位掌門毀去。   九位掌門因見五指酒丐掌力過於兇猛,承接不起,崑崙派掌門與點蒼派掌門,幾乎被五指酒丐所傷。   就在五指酒丐與九大門派掌門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只見一條人影,疾如閃電,猛向穿天一劍撲去。   這人飛撲之勢,奇快無比,追風俠微微一怔,抬眼望去,撲向穿天一劍之人,赫然是醜劍客楊靜。   只見楊靜冷冷一笑,說道:「黃兄弟,別人動手,我們這段過節,不能不作個了斷呀!」   穿天一劍心裡一驚,表面依然毫無所動、冷冷說道:「原來是楊兄弟,如果你有興趣,黃某自當捨命奉陪。」   楊靜縱聲一笑,說道:「在洞中困了我十三年,此仇不能不報,黃倫,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搶攻一掌。   楊靜掌一出,穿天一劍陰冷冷一笑,身影一劃,讓過楊靜一掌,只聽得嗆的一聲,一道銀芒,勢如游龍,反打楊靜中盤。   穿天一劍這一劍出得奇快已極,楊靜也不由心中微然一駭,滑身避退,口中說道:「黃兄弟,以劍上功夫飲譽江湖,楊某不才,也陪你走幾招。」   說罷,一按劍柄,哈的一聲,長劍出鞘,蓄勢待發。   丑劍客楊靜同樣以劍上功夫,飲譽江湖,這個人心裡清楚,他們武功均在伯仲之間,誰想勝誰,誰也沒有把握!   當下穿天一劍冷冷一聲氏笑,說道:「楊兄弟,出手呀!」   楊靜抖了抖長劍,一按劍決,欺身而上,一招「斬草除根」,白芒一閃,迅然擊出。   穿天一劍冷笑所到,腳步一錯,在丑劍客楊靜的劍影之中,欺身而上,反擊王劍。   楊靜估不到穿天一劍身手如此之快,當下心中暗自一駭,一收擊出劍勢,縱退三步,這當兒,又聽穿天一劍厲聲喝道:「楊靜,再接我三劍試試。」   話聲甫落,長劍統成三朵劍花,向楊靜罩身匝至!   楊靜因落於下風,一時之間,竟處於被攻之地,毫無還手機會。   當下迫得火起,陡然一聲暴喝,一抖長劍,在險象環生之中,劍影一起,反攻一劍!   於是在一時之間,打得塵土飛瀉,劍如幻虹,這一場打鬥,確實好看已極!   追風俠站在一側,心裡暗忖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未悉誰會傷在誰的劍下……」   追風俠心念未落,兩聲間距離之聲傳來,放眼望去。只見穿天一劍與丑劍客楊靜,已經雙雙分開。   眼光過去,只見兩人臂上血流如注,真是兩敗俱傷。   陡然一聲暴喝,出自五指酒丐之口,就在丑劍客楊靜與穿天一劍分開當兒,五指酒丐脫出九位掌門的圍攻,身形一縱,倏然撲向穿天一劍。   五指酒丐這個身法確實快極,九位掌門乃一派武學宗師,九個圍攻,尚被五指酒丐擊出,怎不令人大為驚駭,五指酒丐就在撲向穿天一劍當兒,迎面一掌劈出。   穿天一劍此刻已是身受重傷之八,五指酒丐這身手不但快,而且掌力也雄渾絕倫。   穿天一劍不愧是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就在五指酒丐電閃一撲的剎那,長劍振腕掃出,口中大聲喝道:「九位掌門如不將五指酒丐拿下,我可要下令了。」   穿天一劍這一喝,九位掌門心裡同時一驚,當下九位掌門不敢怠慢,暴喝之聲,雙雙向五指酒丐撲攻過去。   五指酒丐一掌落空,九大門派掌門已先後攻到,當下五指酒丐陡然一聲暴喝,猛向九大門派掌門攻出三掌。   挾怒發掌,其勢銳不可擋,峨嵋掌門及華山派掌門首當其衝,被掌力掃中,吐了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這兩位掌門雖然口吐鮮血,身受重傷,但其餘之八,依然瘋狂撲攻而上。   追風俠心中暗自一駭,忙掏出兩顆「元生丹」,分別遞給兩位掌門服下。   兩位掌門感激地望了一下追風俠,說道:「陳大俠,此情以後再謝了。」   話落,把元生丹納入口中。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舉手之勞,何足言謝,只要兩位不記五指酒丐之過就是了。」   峨嵋派掌門了凡和尚,淡淡說道:「這是老衲咎由自取,怎能怪音施主?」   追風俠微微一笑,閉口不語,轉臉望去,其餘七位掌門,已圍攻五指酒丐,打得難分難解。   如非五指酒丐忌於九大門派勢力,不敢把九位掌門毀在掌下否則,九位掌門恐怕早已傷在他的掌下。   五指酒丐何嘗不知道,九大門派在江湖上的勢力,如果一發動,風雲變色,他怎麼敢輕意樹敵。   是以,九位掌門才能在他手裡,勉強圍攻得住。   穿大一劍這時已身受劍傷,他是一個心地險詐,極負心機之人,當下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覺得不對,他本想以九應掌門之力,把五指酒丐除去,不料九位掌門不但除不了五指酒丐,而且已有兩位傷在他的手下。   穿天一劍眼看情形不對,心裡暗忖,「今天情形,太過意外,想不到這臭叫化武功竟如此之高,今天何不先走,以後再作定奪?   心念中,開口朗聲說道:「九位掌門請聽先師血書令諭,令你等保護持有血書之人,離開這裡,不得有誤。」   被穿天一劍這一說,其餘七位掌門放下五指酒丐,同時晃身站在穿天一劍身側!   峨嵋掌門與華山派掌門此刻已療傷完畢,當下感激地望了一下追風俠,也緩緩地退回與其他七位掌門並肩而立。   穿天一劍眼光一掃在場之人一眼,說道:「董叫化,你武功果然蓋世,今日黃某無暇,改日再談吧!」   話聲甫落,當先縱身躍去。   穿天一劍一走,九位掌門虎視耽耽地望著五指酒丐,五指酒丐臉色陡然暴喝,道:「穿天一劍,你往那裡走!」   身影電閃一團,猛向穿天一劍撲去——   五指酒丐身影剛一縱起,九位掌門同時一晃身,發掌去向五指酒丐!」   兩方發動攻勢,同時在剎那間的事,五指酒丐身影一起,九位掌門的掌力,也同時捲到。   九位掌門合力推掌,其威力有如山崩海嘯,萬馬奔騰,迫得五指酒丐不得不縱身暴退!   這時,穿山一劍已經到了五丈開外。   這一氣,氣得五指酒丐臉色發紫連聲低吼,血管幾乎爆炸!   這當兒,九位掌門已經向穿天一劍背後追去。   追風俠晃身立在五指酒丐的身側,拍了拍五指酒丐的肩膀,叫道:「叫化子,別生氣了,以後再作打算了。」   五指酒丐雙眼一番,瞪了追風俠一眼,說道:「此恨難消。」   追風俠笑道:「叫化子,沒有關係,以後還有機會找他。」   如非九大門派掌門礙腳,看穿天一劍是否逃得了我的手中。」   追風俠道:「我知道,不過我們也不能不想到事體重大。」   五指酒丐倏然似有所悟,開口問道:「陳大俠,宋青山會不會真的喪命在穿天一劍的手裡?」   追風俠搖了搖頭,道:「不會吧?宋青山決不是夭折之相,唉,吉人天相。」   五指酒丐歎聲道:「好吧!你追風俠胸羅玄機。看你准與不准。」話落,緩緩向屋內走去。   一場暴風雨過後,四周變成更為死寂,無數的腳步,開始向屋內走去。   這當兒,谷覺長老倏然停止腳步,望了追風俠一眼,說道:「陳施主,請留尊駕。」   追風俠被谷覺長老倏然叫停,心裡不由一愕,含笑道:「老和尚有什麼事?」   谷覺長老深深一歎。說道:「陳施生深研卦理,胸羅玄機,老和尚有一事相詢。」   追風俠微微一笑,說道:「阿彌陀佛!和尚客氣矣,佛法無邊,深機奧理,陳某不過是一人間走卒,何來『胸羅玄機』之談?」   谷覺長老微微一笑,說道:「陳大俠不必客氣了,貧道有一件事,想詢教於你」   「老和尚請說。」   谷覺長老眉鋒一鎖,說道:「敝教少林,及其他八大門派掌門,既被穿天一劍所迫,是否能有辦法救出?」   追風俠微微笑道:「救當然有救,只是此刻時機未到。」   「應被何人所救?」   「這一點,老夫也不大清楚,不過,似應落在一對年青男女身上,至於這對年青男女是誰,我就不大清楚。」   谷覺長老又道:「在以後,武林之中,是否還有能人出現?」   追風俠沉思俄傾,說道:「還有幾位隱居江湖多年的高人,也要出現江湖,不過,據我所知,江湖在數日之後,可能要另掀一場殺劫,這場殺劫似應在一對少女身上,至於這對少女是誰,我也不大清楚。」   谷覺長老又道:「陳施主,剛才老納忽然想起敞教還有一位老相師兄,當時被我師父逐出門牆,迄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如何?   追風俠道:「你這位師兄叫什麼?」   「圓空和尚。」   追風俠道:「圓空和尚這個名字,我在二十幾歲時,曾已聽過,聽說他身負少林派幾種絕學,當時他打遍天下,末逢敵手,轟動江湖,是不是他?」   谷覺長老說道:「不錯,正是他,我這位師兄天性稟異,聰慧絕頂,是少林派創教以來,最傑出一個弟子,凡武學一途,不論深奧絕倫,只要他看一遍,便能全部瞭然,於是在短短的二十年中,他已經學到少林派七十二種絕學技的一半,當時他掌管本教藏經閣,七十七種絕技,雖然只通一半,但其他一半,也被他記得爛熟,只是他當時不知奧理,無法應用,當時因誤殺一個好人,被先師逐出門牆,是否還在?」   追風俠說道:「老和尚,江湖上數日之後,會再出現三個絕世高手,武功雖比不上五指酒丐,可能在伯仲之間,這三個人的上姓都非常怪。」   「怪什麼?」   追風俠說道:「這三個人的上姓叫園、尖、扁。」   谷覺長老道:「圓、尖、扁,那我那位師兄不也在其中?」   追風俠道:「老和尚,這是我的推測,是不是如我所料,陳某可沒把握。」   谷覺長老微微一點頭,心裡忖道:「追風俠料事如神,此事當不會有假。」   心念中,開口說道:「陳施主,為了一份血書。不但九大門派掌門要受穿天一劍指使,即使九大門派弟子,也要聽令於穿天一劍,老衲及其他八大門派弟子,也無能為力,老衲與牛鼻老道,想就此告辭,一訪我這師兄下落。」   追風俠道:「一場滔天浩劫,勢在難免,另一場殺劫,也漸漸開始疊出,江湖殺劫,何時能了?事態重大,陳某也不多挽留。」   當下谷黨長老與元通道長向五指酒丐道:「董施主,九大門派掌門雖對鐵面神龍之死,有所過失,但並無大過,望董施主體念無心,能放過一次手。   五指酒丐冷冷一笑,閉口不語。   元通道長與香覺長老微徽歎了一口氣,向在場之人,告辭走了。   這一道一僧一走,其餘之人,魚貫進入屋內,這時,天色已近黎明時分。   在場之人除了擔心桂秋香生死之外,又擔心了宋青山的生死,這一串的事,弄得五指酒丐又擔心,又急,又恨……   桂秋香在他們動手之時,已經驚醒過來,望了進來的五指酒丐道:「師叔,剛才你們又跟人交手了?」   五指酒丐點了點頭,道:「那人就是你的黃叔叔,不過,他殺死了你父親鐵面神龍,你是否知道?」   「這件事我非常清楚,這個人我應該把他碎屍萬段。」   五指酒丐歎了一口氣說道:「天一劍,我便到毒龍潭,去找那盲眼女人,找那『天元散』,碧眼神行客只懼怕於你,你不能死。」   這當兒,追風俠倏然說道:「叫化子,你不能到毒龍潭,否則,你回不來。」   追風陝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大吃一驚,五指酒丐臉色微微一變,他心中似有所預感,表面依然說道:「為什麼?」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六章 分道揚鑣   (缺部分)潭,向那盲眼女人取藥?」   這句話確實效力奇大,桂秋香感到一陣慰然,口上依然道:「你不是想還我債嗎?」   「這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如果你不諒解我,也可以這麼說。」   桂秋香道:「不要怪我,宋哥哥,我還是深深地愛你的……」說到這裡,覺得臉上一紅,看了在場之人一眼。   「……」宋青山啟齒又止,心裡暗忖道:「可是,天仙魔女走了,我的孩子也完了,這是我最痛心的!……」   然而,他不能說出這件事,只得未然望著桂秋香,一語不發。   五指酒丐歎聲說道:「香兒,聽叔叔的話,把這藥吃了。」   桂秋香點了點頭,說道:「師叔,我願意吃的,可是宋哥哥愛我話嗎?」   五指酒丐溫聲道:「他也愛你的,你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怎麼會不愛你活?」   桂秋香淒惋一笑,幽幽問道:「宋哥哥,是嗎?」   宋青山黯然點頭道:「是的……」他只覺喉中被一件東西塞住,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當下追風俠心知事情不對,宋青山在數日之間,一定碰到了一件足使他變成憂鬱的事情,否則,他決不會與以前判若兩人。   當下也腦中念頭一動,不便開口相問,只是開口說道:「叫化子,你給桂秋香服下『天元散』,我有話想跟宋小俠談談。」   五指酒丐望了追風快一眼,淡淡說道:「好吧。」   這當兒,追風俠一拉宋青山,向屋外走去。   走出屋外之後,追風快開口說道:「宋小俠,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算短,你願意告訴我實話嗎?」   宋青山輕輕一聲苦笑,點了點頭!   追風俠說道:「你雖然取到『天元散』但你沒有下毒龍潭是嗎?」   「是的,我沒有下去。」   「你在路上,碰見了一件非常傷心的事?」   宋青山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碰到玄天龍女以及天仙魔女。」   「你為什麼沒有把天仙魔女找回來廣   宋青山心裡一陣難過,天仙魔女擊死懷中胎兒的事情,歷歷如繪,一湧腦際,兩顆豆大的淚水,終於滾下雙腮。   這情形看得追風俠愕然一陣,久久,才開口道:「宋小俠,莫非天仙魔女走了嗎?」   宋青山喃喃自語道:「是的,她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你又使她難過了。」   宋青山望了追風俠一眼,說道:「老前輩,她不但走了,而且她已經擊死腹中胎兒……」   「什麼?」追風俠吃了一驚,急道:「……天仙魔女去死腹中胎兒?到底發生什麼事呀?」   宋青山只是將碰見玄天龍女以及天仙魔女的事說了一遍。   這番經過,也說得追風快黯然淚下,說道:「她走了,被什麼人救走呢?」   宋青山只得掏出懷中那張不署姓名的信簡,給追風快看。   追風快看過一遍之後,沉思俄傾,說道:「這留信之人,分明是佛家弟子,但是誰呢?……」   追風俠沉思片刻,臉上倏然出現喜色,說道:「是了,一定是他,圓空和尚。」   宋青山道:「反正他是怎樣一個人,我說不出口,兩個圓圈,會是圓空?他又是誰?是他這兩個圓圈,不是又圓又空?這個和尚聽谷覺長老說被逐出少林派門牆,武功極高,如果真是他事情倒還好辦一點。」   宋青山站在一旁,閉口不語,追風俠仰頭望了一下天際,說道:「宋小俠,你當真恨你母親嗎?」   「她沒有愛過我,沒有給我溫暖,又跟人私奔,我一輩子恨她,何況,我父親如果不是為著她,也不會死。」   「話不是這麼說。」追風俠心裡一陣難過,說道:『你母親雖對你有不是之處,可是她也是愛你的……」   追風俠說到這裡,也不由替玄天龍女可憐,當下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孩子,你媽愛你,遠勝過別的母親愛她的孩子,多年來,她的心情,便在無邊的痛苦中過著,她認為對你做出了一件令你不肯寬恕的事,於是,她把慈母一顆痛愛子女的心,強壓心中無數的歲月,她不可憐嗎?」   追風俠說到這裡,望了一下宋青山,又遭:「她是不幸的,她知道,她從小沒有給你溫暖,也沒有好好愛過你,可是現在她想補嘗,已經來不及了!」   「……」宋青山凝視了追風俠一眼,啟齒又止。   追風使苦笑一聲說道:「孩子,別痛恨你母親,她多年來的心中痛苦,使她夠受的了,她沒罪過,她是清白,罪應該加在穿天一劍的身上。」   宋青山道:「縱然是為著愛,也不應該棄了我不管呀!」   追風俠黯然地點頭,道:「是的,這是她的不對,不過,你為什麼不想一想,如果你母親帶你一起走,如果你長大了,知道你母親跟人私奔,你會痛恨她嗎?為了不至於在你的心中,留下陰影所以不帶走你。」   追風俠言止於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道:「你以後不能再刺激她,你母親愛你,但又不敢愛你,孩子,以後如果碰見你母親,你應該好好安慰她了,否則,她心靈幾十年來的創傷再也無法彌補了,你知道嗎?」   宋青山道:「她會原諒我嗎?」   追風俠知道他這番話收到效果,當下嚥然道:「會的,孩子,縱然你做出天大不可寬恕的事,你母親都會原諒你,因為,她愛你,痛你。」   宋青山道:「可是……」   「別可是麼,孩子,聽我活,以後如果碰到你母親,不要再使她難過,如果你再出言激她,你便是一個極不孝的孩子。」   宋青山點了點頭,追風俠道:「天仙魔女擊死腹中胎兒,也是你一手造成,如果她不是看見你對你母親如此,她也不會這樣做。」   宋青山道:「現在已無法挽救了,她已經走了。」   追風俠道:「天仙魔女心黑手辣,你已經傷了她的心,後事如何,她會再變成怎麼樣一個女人實難預料。」   宋青山道:「她會再變成以往所為,殺人如麻?」   追風俠道:「此事以後再談,反正時候還沒有到。」   宋青山苦笑一聲,閉口不語。   追風快又道:「你既然沒有下毒龍潭,盲眼少女為什麼肯給你『天元散』?」   宋青山只得把自己如何被穿天一劍所傷,如何到毒龍潭,碰見盲眼女人的事說了一遍!   唯獨盲眼女人在臨行所說的話,隱去不告訴追風俠。   追風俠沉思片刻,說道:「盲眼女人的身世,也可能蘊藏一段血仇,以後總有分曉之日,她既然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能不報。」   宋青山道:「我自然要報,我已經答應在三在之內。回去幫她撈起屍體。」   追風俠道:「這當然,江湖上最注重恩怨分明,不過,海外飛鯨教之約,以及碧眼神行客之約,我們也不能不去。」   來青山道:「老前輩,我不到飛鯨教去了,這面飛鯨旗就給你帶去。我要到地陰教,找玄龍一子報仇。」說完,掏出飛鯨旗。   追風俠道:「這怎麼可以,飛鯨教之行,勢在關係武林浩劫,如果飛鯨教無法收拾,到時如果聯合地阻教,你想報仇,那可能沒有那麼容易,何況,地阻教如何進人總堂路徑,你都不熟怎麼過去?」   宋青山道:「沒有關係,我一定要去,飛鯨教有老前輩去,一定足可勝任,我去反而不好。」   追風俠道:「好吧。」接過飛鯨旗捲好納入懷中。   當下兩個相繼進人屋內,這當兒,桂秋香服過「天元散」之後精神已復,全身功力已經復元如初。   桂秋香因為有事,向五指酒丐等告辭回絕陰山厲鬼谷,臨行之前,一再說道:「各位無論如何,不能將我師父孤影子之死,傳聞江湖,因為此事關係武林浩劫。」   在場之人,點頭稱是。   桂秋香回過了頭,向宋青山說道:「宋哥哥,別恨我,我們還是一對未婚夫妻,七彩鐵券還給你。」   說完,把上次在宋青山身上取到的七彩鐵券,交給宋青山之後,又道:「不過,我已撕去後面兩頁的易容術,讓這位蒙面姑娘醫好面容,我要回絕陰山練兩種絕技,對付碧眼神行客。最後,我告訴你,你喜歡的女人我都喜歡,以後應該好好愛天仙魔女,別讓她難過。」   說完,與蒙面女人,奔回絕陰山不提。   追風俠看蒙面女人與桂秋香一走,命人叫帳房算過房錢之後,當下也向五指酒丐告辭,與丑劍客兄弟,奔向東海,赴飛鯨教之約,臨行告訴五指酒丐他會盡快再回到中原。   追風俠與楊靜,許文龍一走。這時房內只剩下五指酒丐與宋青山兩個人。   兩個人互望片刻,五指酒丐一陣感慨,說道:「來賢侄,十幾年之別,想不到你已長大成人,你父親九泉有知,也該瞑目了。」   提起鐵面神龍,宋青山又不覺黯然淚下。   五指酒丐長歎道:「宋賢至,你不必難過,只要你能替你父親報仇,他便瞑目九泉,此刻你功夫不行,我想帶你找一個地方,練練奇書所載的武功。」   宋青山道:「師叔,不行,我還要到毒龍潭去,我已經答應那個盲眼少女在三天之內,一定再去毒龍潭。」   五指酒丐道:「要飯師叔跟你去好了……」說到這裡,倏然想起追風快告訴他不能到毒龍潭的事,當下倏然止口,道:「追風俠一代奇人,真是名不虛傳,料事如神,看來此事大概真的與我有關,宋賢侄,我不能去毒龍潭了,我還是先到避日巖或地陰教去探一次虛實,本月之後,我們再到這裡碰面。」   宋青山點了點頭,當下兩個人依依不捨,五指酒丐一再告訴宋青山小心自己行動。   當下兩個人走出房間,五指酒丐心中倏然有所悟,探手入懷,取過一個紅色紙包,說道:「宋小侄,這紅色紙包裡,包有七顆藥丸,這七顆藥丸共分七個顏色,只有服此七顆藥丸,方能把七彩鐵券所載的至高武學『七彩神功』學會,你若學會這種神功,天下唯你獨尊,你便可以稱為天下第一人。」   宋青山說道:「不,我是天下第二人。」   五指酒丐道:「誰是天下第一人?」   「我師父狂笑一君。」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說道:「對,狂笑一君是天下第一人,如果沒有他,你也不會有今日。」   「如果他不是成全我,也不至於那麼快就死了。」   五指酒丐感慨說道:「只要你懷念他,尊敬他,他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宋青山微微一點頭,說道:「師叔,這『七彩神功』學會之後,當真天下無敵嗎?」   五指酒丐說道:「這種神功若一學會,與敵對手,你身上變成七個顏色,動作一快,即變成一個白影,取敵要害,易如反掌。」   宋青山把紅色紙包裡的藥丸,納入懷中!   當下叔侄灑淚而別,分道揚鑣,絕塵而去。   宋青山一望五指酒丐背影,幽聲一歎,當下加緊腳程,直向絕陰山毒龍潭奔來。   就在宋青山急奔之間,倏然——   遠處的林內,傳來一聲暴喝!   宋青山心裡微微一駭,當下一停腳步,抬眼望去,只見林內幾條人影,似是在動手搏鬥之狀!   宋青山心裡一陣好奇,一縱身,向發聲處撲去——   飛身一躍電閃一逝,已經隱身在一顆大樹之上,放眼望去,使他心裡微微一怔!   這裡面一共有三個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沈春昌!   另有兩人,兩個老者,這兩個老者圍攻沈春昌,打個難分難解。   沈春昌會倏然出現這裡,而又與人交手,確實大出宋青山意料之外,這當兒,乍聞其中一個老者喝道:「漏網遊魂,還不納命來!」   話聲甫住,一個箭步欺到沈春昌面前,呼籲兩掌,猛攻過去。   沈春昌力鬥兩人,已是打得身疲力盡,這老者呼呼兩掌,挾以畢生內力修為,狂捲而至。   沈春昌武功得自「獨自閻羅」沈奎真傳,雖然武功不弱,無奈這兩個老者均是江湖成名人物,掌力雄厚無比,沈春昌縱然武功再高一籌,也禁不起兩人合力圍攻!   這老者兩掌攻出,宋青山陡然一聲暴喝道:「照打!」   身影一晃,疾如電光石火,撲向兩位老者,出手擊出兩掌,挾以畢生功力打出。   挾怒發掌,其勢如電,這兩位老者估不到半路會殺出一程咬金來。當下同時晃身暴退!   兀突之變,使這兩位老者,大吃一驚,縱身後退之際,沈春昌也乘這當兒,飄退在一丈開外。   沈春昌定神向來人望去,心裡一陣激動,叫了一聲道:「宋弟弟……」心裡一痛,兩行熱淚不覺奪眶而出。   宋青山一眼望見沈春昌神情,心裡倏然似有所悟,忖道:「「莫非沈家莊發生了意外之事?」   心念一起,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臉上殺機倏露,一掃兩個老者,兩眼抖露厲光,冷冷喝道:「你們兩個老雜毛好好給我站在一旁,如果你們對沈家莊做出非為事來,看你們是否走得了?」   這兩個老者以為來人是什麼江湖高手,當下縱身一飄開,這一看竟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那把他放在眼內,當下嘿嘿一聲乾笑,其中一個老者喝道:「小娃兒口氣不小,咱們不妨試試誰走不了!」   宋青山縱聲一笑,笑聲嘎然而止,厲聲喝道:「很好,咱們就走著瞧,如果你們這兩個老雜毛有動沈家莊一根毛,天下第二人如果讓你們退出這裡誓不為人。」   宋青山這五字道:「天天第二人」一出,使這兩個老者臉色同時大變,下意識退了兩步,驚問道:「你就是狂笑一君的傳人,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傲然笑道:「不錯不錯,你們別打逃走念頭,好好給我站在一旁。」   這兩個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今日卻碰到這個煞星,兩個老者互望了一眼,打了個冷顫。   須知宋青山出現江湖,大鬧地明教,怒斗九大門派掌門,已是轟動了整個江湖!   這兩個老者一聽「天下第二人」五字,怎麼不大驚失色?   宋青山冷聲一笑,緩緩向沈春昌走去,口裡叫道:「沈大哥,你怎麼會跟這兩個老雜毛動手?」   被宋青山這麼一問,沈春昌不由悲從中來,兩行淚水不由奪眶而出,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宋青山心在必有極大事情發生,當下急道:「沈大哥,到底什麼事呀?」   沈春昌久久,才吐了幾個字道:「我父親死了……」   宋青山心裡猛覺一震,脫口叫道:「什麼,你父親死了?」   沈春昌道:「是的,他死了。」   宋青山急道:「怎麼死的,是不是被這兩個老來毛殺死?」   沈春昌點了點頭,宋青山臉色,驟變叫道:「沈大哥,此話當真?」   沈春昌望了宋青山一眼,幽然說道:「宋弟弟,我怎麼會騙你?」   宋青山聞言後,厲聲一笑,雙目一睜,無限殺機,倏然在眼光裡抖露,緩緩向兩位老者斯去,口裡喝道:「老雜毛,還我叔叔的命來。」   喝聲甫住,猛向兩位老者撲去,左右攻出兩掌。   宋青山一聽「獨目閻羅」死在這兩個老者手裡,心裡已是悲痛欲絕,這一出手,其勢何等之快!   兩掌擊出,化作兩道匝地寒風,狂然而至——   這兩位老者懾於「天下第二人」威名,不敢冒然一接,在宋青山擊出兩掌之後,身影急退!   宋青山陡然暴喝道:「老雜毛,再接我三掌。」   呼呼三掌,在喝話聲中。在兩個老者縱身暴退之際,以迅雷灌耳之勢,分各種不同的手法擊去!   憤怒!   殺機!   這兩個痛苦的情緒,同時在宋青山的腦中疊出……   此刻他所想的是道:「殺!」   殺死這兩個殺死「獨自閻羅」的人。   塵沙飛瀉掌風如飄,挾以宋青山低吼之聲,這場面充滿了一片殺機!   這兩位老者剛一縱身暴退,宋青山的兩掌,已經開始捲到。   兩聲悶哼,這兩位老者隨宋青山掌力過後,蹌蹌踉踉後退十個大步,溢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青山制下這兩位老者,只是在一剎那之間的事,這身手看得沈春昌咋舌大驚!   宋青山一見兩個老者坐地,一晃身,再向地上兩個老者撲去,出手猛擊一掌!   宋青山此刻已隱下殺機,他準備一掌就把兩個老者毀去——   倏然——   一聲冷笑,挾以冷冷的口吻道:「閣下好辣的手段!」   一道掌力,倏向宋青山劈出的掌力撞來。   轟然一聲巨響,塵沙飛瀉中,宋青山的身子,竟在塵沙飛瀉之中,倒退半步——   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一掌他已經用了八成功力點被對方震遲半步,怎不令他大驚?   當下定神望去,來者是一個白髮蒼蒼老者,含笑望了宋青山一眼,用不屑的口吻說道:「不錯不錯,閣下能接我這一掌,可以說老夫幾十年第一次。」   這老者一臉不屑之色,望了地上兩個老者,說道;「閣下能在舉手投足之間,擊敗本幫兩位香主,武功確實不錯,老夫『鐵掌聖君』倒想領教一番。」   這老者自報名號,竟然是當年名震江湖的『鐵掌至君』,此人早年成名江湖,後來隱居深山,想不到如今又出現江湖。   宋青山對道:「鐵掌聖君」四字,當然是一無所知,不過他心裡清楚,這個老者有鐵掌之稱,掌上功夫自然不錯。   宋青山心念一動,望了鐵掌君一眼,臉上又倏然抖露殺機,冷冷笑道:「不管你是鐵掌,肉掌,我一樣要毀去你。」   鐵掌聖君冷笑道;「小娃兒狂得緊,你叫什麼名字,先報個名字來。」   宋青山此刻怒火正熾,當下陡然喝道:「我是天下第二人,你又要怎麼樣。接我三掌。」   「天下第二人」五個字一出口,鐵掌聖君臉色微微一變,心裡暗叫一聲道:「糟!怎麼會是這麼個煞星!」   心念之間,宋青山已經發動攻勢,身影一劃,疾如電光石火,撲向鐵掌聖君,猛劈兩掌!   兩掌攻出,左腕一吐,打出三羅掌第四把,「天族地搖。」   宋青山三掌確實出得奇快,鐵掌聖君武功雖然不弱,掌力雄厚,不過,宋青山挾怒發出三掌,他倒也不敢大意。   當下讓過宋青山三掌陡然一聲低吼,身子拔地而起,口裡喝道:「天下第二人,你也接我三掌試試。」   試字出口,在宋青山三掌遞空之際,反擊三掌。   宋青山三掌落空,鐵掌聖君已在縱身躍起之際,呼呼風響,回手反擊三掌。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鐵掌聖君武功確實不弱,不但身手快,而且掌力也驚人!   宋青山當下不敢怠慢,身影一扭,施出醜劍客楊靜在洞中參悟的「幻虛神術」,身子輕飄飄地,在鐵拳聖君的掌影中,晃身避過!   宋青山這奧妙步法,看得鐵拳聖君愣了一愣!   這身法確實神奇絕倫,連鐵拳聖君也不由嚇得咋舌!   宋青山一望鐵掌聖君吃驚神色,冷冷喝道:「鐵掌聖君,給我躺下!」   鐵拳聖君從驚愕之中,驚醒過來,這當兒,宋青山在暴喝聲過後,已經又撲攻而上。擊出二拿。   鐵掌聖君是江湖成名人物,也不由被宋青山身法鎮懾,這一次他竟不敢冒然接掌,晃身避過。   宋青山大喝道:「鐵掌聖君,有種的不妨接我幾掌試試!」   鐵掌聖君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怎麼能忍受來青山這一連串奚落?   當下一聲虎吼,身影一起,向宋青山撲攻過來。   一場龍爭虎鬥,正從這裡開始!   剎那之間,掌形如幻,掌風如脫,沈春昌站在一則,看得目瞪口呆!   倏然——   驀聽宋青山大喝一聲「躺!」   隨宋青山喝聲過後,鐵掌聖君真的乖乖地躺了下來。   沈春昌愣了一愣,這身手連他都無法看清。   宋青山陡然喝道:「三位老雜毛,滾回陰司地府去吧!」   話落,出手一掌擊去——   就在來青山一掌擊出之後,三聲慘叫之聲響起,這三個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宋青山結束這三個老者,只是在剎那間的事,這三個老者一死,方才消了他心中一股怨氣。   這當兒,遠處,無數的馬蹄之聲,遙遙向這裡奔來。   宋青山回頭望去,在古道上,十三匹健馬向這裡遙遙奔來,眨眼間這十三騎已經來到宋青山面前。   馬上共坐著十三個人,為首之人正是雪峰山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個洞洞主。   冷面洞主一望宋青山,微微一愕,當下一勒馬韁,微微笑道:「原來是天下第二人,這一向可好?」   宋青山一望冷面洞主,與以前絕龍嶺之時,判若兩人,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托老前輩的福,晚輩很好,老前輩健馬飛馳,諒有急事?」   冷面洞主微微一笑,說道:「急事倒沒有,不過想赴飛鯨島。」   宋青山笑了笑,說道:「追風俠老前輩他們也去了,我們就再見吧?」   冷西洞主微微一笑,一揮馬鞭,拍的一聲,十三匹健馬,又如飛而去,只見黃沙滾滾,眨眼之間,已消失不見。   冷面洞主屬下十二洞主,上次已經死去幾人,回雪峰山之後,又選進了派中武功較高弟子,充作十二個人之數。故此刻宋青山所見,有幾位比較陌生。   不說冷面洞主奔往浙東,赴約飛鯨教,再說宋青山一掌擊死三個老者之後,緩緩走到沈春昌身側,說道:「沈大哥!小弟已經替你報了仇,你心裡不必難過。」   沈春昌感激道:「多謝兄弟相助,如非我遇見你,此命恐怕不保,不過。殺死我父親,並不止這三人。」   宋青山心裡一震,忙道:「什麼?還有?到底是誰?無論如何,我也要替你報仇。」   沈春昌道:「殺死我父親的人,共有十幾人,宋弟弟,你在江湖上,是否聽過有骷髏教?」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沒有,難道被骷髏教殺死?」   沈春昌點頭道:「正是,我父親是被骷髏教殺死,這骷髏教我在江湖上走動,向來沒有聽過,聽說這骷髏教在萌芽,還未正式成立一個幫會?現在正在羅致高手,據我父親臨死所言,骷髏教主當初跟他曾是好友,只因叫我父親人教,我父親不肯,而動干戈,可是有一點頗令我費解,叫我可以報仇,唯獨教主一人,不可殺。」   宋青山道:「為什麼?他不是死在骷髏教主的手裡?」   沈春昌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而是死在他教下十幾個人的手裡?」   宋青山又遭:「那你見過骷髏教主沒有?」   「見是見了,他只跟我父親在死時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於是,你父親告訴你不能殺骷髏教主?」   「正是這樣。」   宋青山又道:「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沈春昌說道:「我沒有看清,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骷髏教面具」   宋青山沉思片刻,說道:「此事說來,當不是像你所說這麼單純,這其中不無緣故,以後我們總要弄得清楚。」   就在他們兩個人說話之間。遠處幾個人,猶如電馳電擊而來,眨眼之間這幾個人已經來到宋青山與沈春昌面前。   來者共有三人,這三個人中一個中年勁裝大漢,兩個老者。   來人眼光一掃死者三人,臉色陡然一變,眼中同時一掃來青山與沈春昌,左側一老者冷冷說道:「什麼人擊斃本教三個高手?」   宋青山一聽來人又是骷髏教之人,臉色又突然一變,冷冷說道:「是我,怎地?你們又是骷髏教之人吧?」   這三個人一聽教下三個人是被宋青山所殺,其中右側老者,縱聲一笑,說道:「小娃兒吃了什麼熊心豹膽,竟敢掌斃本教三個高手,今天我若讓你逃出我手裡,誓不為人。」   宋青山咬了一咬牙,一個箭步,晃身立在三個人面前喝道:「殺死獨自閻羅的,你們是否有份?」   這三個人同聲一笑,說道:「不錯……」   這三個人錯字猶未出口,乍聽宋青山陡然一聲暴喝,身影一劃直向三個人撲去,猛劈兩掌。   宋青山再次出手,其勢如電,這三個人估不到宋青山會驟然出手,心裡同時一駭,齊步晃身暴退。   宋青山兩掌落空厲聲喝道:「你們怎麼不敢接我幾掌試試?」   試字出口,又再撲身而上,就在宋青山撲身當兒,倏然泛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住手!」   這突來一喝,使來青山心裡也不由一怔,當下一收發出掌勢,晃返三步,放眼望去、只見來人是一個背劍中年書生。   這中年書生一望未青山,含笑說道:「閣下大概就是天下第二人了?」   宋青山冷笑道:「是又怎麼樣?莫非你也是骷髏教之人?」   中年書生微微一笑,說道:「閣下口氣不小,果不愧有天下第二人之稱,敝教教主有請,閣下是否到敝教總堂一行?」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我正要找你們教主報仇,有什麼不敢?」   背劍中年書生說道:「那麼閣下就隨我一行如何?」   當下宋青山冷冷一笑,回頭向沈春昌說道:「沈大哥,我們走吧!我會替你父親報仇的。」   沈春昌感激地看了宋青山一眼,當下點了點頭,跟著宋青山的背後,隨著背劍中年書生向前晃身飛去。   一路所過,儘是樹林,這中年書生腳程極快,宋青山輕功不弱,幾個時辰後。兩個人已經來到一座山頭。   這時,天色已黑。   眼光過處,只見這座山頭沉浮在黑夜之中,四野一片死寂,只有鬼火秋螢,點綴了這漆黑的夜幕。   宋青山一望這情景,也不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這當兒,背劍書生已經領著兩人,來到一座古廟之前停下。   宋青山眼一掃,說道:「你們總堂,莫非就在這裡?」   背劍書中冷冷笑道:「不錯,閣下請進如何?」   說完,當先向古廟之內走去——   宋青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說道:「貴教總堂,就在這破廟之內?」   背劍中年書生微微一笑,說道:「此地正是本教總堂,閣下是否隨我進去?」   宋青山當下也不打語,背劍中年書生微微一笑,領著宋青山及沈春昌,向古廟走去。   一陣急勁的山風拂過,使來青山及沈春昌機伶伶地又打了一個冷顫,全身雞皮疙瘩遍起。   來青山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勢,望著大門緊閉的古廟一眼,全身功力運足雙掌,蓄勢以待。   沒有人開口說話,在漆黑的夜中,增加了一份恐怖的氣氛!   任何人處在這種形情之下,都免不了心泛抖悸,宋青山經過幾次生死血戰,對這情形,也是第一次身履。   宋青山功力運足雙掌,準備應付突來可能發生的事,這當兒那個背劍中年書生,已經到門前。   宋青山望了一望中年書生,只見中年書生在門上輕輕地叩了幾下,這兩片緊閉的大門,呀的一聲開了起來。   眼光過處,使宋青山與沈春昌吃了一驚,只見這廟內大殿,燭火通明,嚴如白晝!   只見殿前,二十幾個人分立兩側,臉色一派嚴肅,動也不動,在殿前接著三張大椅,左右兩隻,各坐一位老者,當中大椅之上,並未坐人!   面帶骷髏教的骷髏教教教主,並沒有坐在大椅之上。   就在宋青山與沈春昌驚愕之中,乍聞廟內傳來一個聲音說道:「谷香主,教主有令,請引兩位俠士人內!」   被稱谷香主的背劍中年書生,回頭向宋青山道:「兩位請進!」   說完,緩緩退在一側。   宋青山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勢,心裡暗暗忖道:「這情形又不像大動干戈之狀,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我叔叔既然死在骷髏教的手裡,無論如何?我也要會會骷髏教主。」   心念一動,向沈春昌使了一個眼色,昂步向廟內走進!   宋青山與沈春昌一走進廟內,兩旁二十幾個人緩緩分開。   坐在殿前右側老者冷冷說道:「兩位就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與沈公子了!」   宋青山冷冷笑道:「正是,你們教主既然約我們來了,為什麼藏起來?」   那位老者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教主馬上就來,兩位稍候如何?」   就在這老者話猶未落之際,倏覺一陣寒颶起處,拂得殿內燈火皆暗!   宋青山震然一驚,當下一拉沈春昌,正待退出屋外——   但就在極快的剎那,殿內燭火復又皆明!   這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宋青山被這突然所發生的事,驚得愣了一愣!。   當下抬眼望去,又使他吃了一驚!   只見在這燭光一暗一明的剎那,先前殿當中那張大椅之上,已經坐著一個臉帶骷髏面具的怪人。   這骷髏人坐在當中大椅之上,眼光一掃,冷冷說道:「本教門下之人是否到齊!」   左側老者淡淡答道:「已經全部到齊,恭聽教主令諭。」   骷髏人冷聲一笑,又道:「閣下兩位,就是天下第二人與沈公子了。」   宋青山傲然答道:「你既然約我們來,還會不知道嗎?」   骷髏客輕輕地冷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錯,閣下既自稱天下第二人,武功該有獨到之處了。掌斃本教三個香主的人,也就是閣下了?」   來青山道:「不但殺死三人,而且連你也要在內。」   宋青山這話說得骷髏教在場之人臉上同時一變;怒視了宋青山一眼。   宋青山冷冷笑了笑,眼光一掃,暗地凝神提氣,蓄勢以待。   骷髏教生說道:「閣下是否為獨目閻羅之死而來?」   「正是,獨自閻羅跟你們沒有仇,你們為什麼把他殺死?」   「閣下怎樣會知道我眼獨自閻羅沒有仇?」   「什麼仇,你說說看?」   骷髏人冷冷一笑,說道:「這一點,閣下以後總能明白,倒是我們今天約閣下來此,實有事相商。」   來青山道:「什麼事?」   骷髏人冷冷道:「武林奇書,「七彩鐵券』是否在你身上!」   宋青山這一聽語氣,覺得不對,心裡暗暗忖道;「他們莫非引我來此,想得我七彩鐵券?」   心裡一陣思忖,覺得事情不是簡單,如果這裡的人,一齊出手,自己與沈春昌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危運。   當下念頭一動。開口說道:「你引我來此,目的就是在於七彩鐵券?」   骷髏人微然一聲冷笑道:「不錯。」   這話說得宋青山臉色一變,喝道:「七彩鐵券確實在我的身上,你們不妨出手搶得看看。」   宋青山這一說,骷髏人冷然一笑,看了在場之人一眼,道:「這份膽識,就不愧有天下第二人之稱,不過,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還是把七彩鐵券交出來的好。」   說話說得宋青山臉色陡然一變,喝道:「放屁,看你們是否要得了我的七彩鐵券。」   骷髏人倏然陰惻惻一笑,說道:「那你真要我動手了?」   宋青山臉色抖露殺機,狠狠說道:「我們今天來此,就是要你償還『獨自閻羅』的命來。」   骷髏人也不回答宋青山所說,當下掃了門下弟子一眼,說道:「本派各位弟子聽命,你等即刻退出本廟片刻。」   在場之骷髏教之人,應了一聲「是」,雙雙向廟外走去。   現在,這裡,只有三個人,宋青山、沈春昌、以及骷髏人。   宋青碧眼神一轉,一時之間,也不知骷髏教主令門下弟子退出這廟外是何道理。   這當兒,只聽骷髏教主輕輕地笑了笑,說道:「天下第二人,你認為殺死獨目閻羅之人,是我們所為?」   這話問得未青山怔了一怔,說道:「不是你又是誰?」   骷髏教主說道:「這確實不錯,不過,我問你。」說到這裡,看了沈春昌一眼,道:「你父親死時,跟你談什麼?」   沈春昌被骷髏教主這一問,啞了半天,答不出一句話來。   骷髏教主冷冷說道:「他是不是叫你不能報仇?」   沈春昌道:「是不錯。」   骷髏人冷冷道:「他既叫你不能報仇,這其中自然有原因!」   宋青山怒道:「什麼原因?你說?」   骷髏教主冷冰冰的一笑,說道:「此事閣下現在知之無用,不過,我可以告訴閣下,獨目閻羅之死,是因果循回,他在九泉有知,也該瞑目。」   宋青山怒道:「鬼話,你殺了人,就這麼便宜嗎?」   骷髏教主冷笑道:「宋青山,你得放明白些,不要說你,就是你叔叔五指酒丐來此,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骷髏人這宋青山及五指酒丐幾個字一出口,使宋青山心裡一震,何以此人會知道自己姓名?」   當下怔了一怔,說道:「如果你不說出原因,我就不放過你。」   骷髏教主縱聲一陣冷笑,說道:「宋青山,請你把七彩鐵券留下,乖乖滾出去,否則,本教主三個香主的性命,也要你還。」   宋青山冷冷喝道:「我們不妨試試。」   試字出口,一個箭步。竄到骷髏教主面前三步之遠,勁運雙掌,蓄勢待發。   骷髏教主冷冷說道:「既然如此,也別怪我要得罪了。」   宋青山罩起一片殺機,怒喝道:「還我獨目閻羅叔叔的命來。」   話落,呼呼兩掌,直劈過去。   宋青山驟然出手,其勢如電,掌力挾著奔雷之勢,狂風般捲出。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說道:「宋青山,我就先讓你三掌再說。」   身影在宋青山的掌力之中,只見白影一閃,已經立在宋青山的背後。   這身手使來青山大吃一驚,這骷髏教主武功,確實高得出奇。   宋青山發出兩掌,其勢如電,而這骷髏教主竟在一個晃身之間,閃到自己背後,怎不會使他大吃一驚?   在一愣的剎那,骷髏教主笑道:「天下第二人,再讓你一掌之後,我便要出掌了。」   宋青山這一驚,心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身入虎穴,想退出虎口,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下一聲低吼,存心拚命,腳步一錯,暴喝道:「那你就接我幾掌。」   掌字出口,右掌攻出三羅掌第三招「山崩地裂」,左手一鉤,攻出三羅掌第四招「天旋地搖」。   這兩招均是三羅掌的絕招,出手不但快,而且一掌之中,挾以幾招不同的招式,掌勢詭異莫測。   骷髏人一見宋青山兩掌未來,化作無數的掌影,分向上方面,罩身湧到,心中也不由微然一駭!   當下身影一劃,輕飄飄地閃過來青山兩掌。   這骷髏教主的身法,真可稱為飄忽如電,宋青山連擊三掌,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身法讓過。   這一來,宋青山心裡不由更駭!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說道:「宋青山,現在你也該接我幾掌了。」   話落,右腕一揚,一掌向宋青山擊來。   宋青山因懾於這骷髏教主的身法,見骷髏人一掌擊出,也學骷髏人身影輕飄飄一閃,讓過對方一掌。   這身法,也使骷髏教主吃了一驚!   宋青山這身法,正是幻虛神術!   骷髏人怔了一怔,冷冷笑道:「不錯不錯,真不愧有天下第二人之稱,就憑你剛才那一招,已叫我心服!」   宋青山冷冷喝道:「別心服不心服?看掌。」   話聲甫住,左掌一招「風雲聚會」,右掌打出一把「天羅地網」。   這兩掌也出得奇快絕倫,只見雙手一揚先後擊到——   閃電一瞬——   骷髏教主身影飄然而起,讓過來青山兩掌之後,身懸空中,陡然喝道:「宋青山,你也接我一掌。」   一道匝地寒冷的掌力,罩頭向宋青山擊下!   掌力之猛,身影之快,煞是嚇人!   宋青山僅以楊靜傳他的幻虛神術、身子一扭,在掌力之中,又晃身進退!   這幻虛神術,化了楊靜十三個年頭才參悟而成的精奧步法,確實含有無窮的威力與妙用變化。   這一來,骷髏教主也不由暗自心驚。宋青山的身手步法,實非泛泛,想把他制下,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動手雖只是在短短的幾招,但各人心裡有數,骷髏人想在舉手投足之間,把宋青山制在掌下,那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宋青山也懾於這骷髏人的飄忽如電身法,他知道想勝這骷髏人,也是決不可能的一件事。   兩個人心裡這一思忖,再也不敢冒然一動,四隻眼睛,各盯住對方的臉孔,動也不動。   宋青山終於忍耐不住,暴喝道:「骷髏教主,出手呀!」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說道:「對呀,我該出手,宋青山,三招之內。我叫你躺下。   宋青山傲然笑道:「不要說三招,三百招我也要試試。」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喝道:「那你就接我幾掌試試。」   電閃一掠,身影如矢,倏然欺身而上,右腕一鉤,以絕妙的手法,打出一掌。   這一掌確實詭異難測,宋青山正待閃身,骷髏教主一滑步,身影又暴欺而上,冷冷喝道:「宋青山你再接我第二掌。」   左掌在欺身之際,又迅快攻出。   這兩掌幾乎同在一個時間,先後攻出,沈春昌站在一側,看得心裡一愣,暗替宋青山捏了一把汗。   只見宋青山腳步一旋,正施展幻虛神術——   但倏然——一   只見他身子旋轉一半,只覺鼻中嗅進一股藥味,腦中一暈,砰的一聲,他的身子,真的躺了下來!   沈春昌大吃一驚,陡然一聲暴喝,也不分好歹,兩掌左右攻出,去向骷髏教主背後,喝道:「骷髏教主,看掌。」   出手突然,在宋青山身子一躺之際,兩道奇猛掌力,挾著狂風暴雨之勢,已先後攻到。   骷髏教主以身法飄忽著稱,在沈春昌兩掌攻出之後,腰一挫,飄到沈春昌背後,伸手點向沈春昌麻穴。   這一點何等之快,幾乎在避掌之際,雙指已經點至——   沈春昌只覺全身一麻,身子竟住立不動。   手法乾淨俐落,沈春昌麻穴雖然被點,理智尚清。   只見骷髏教主冷笑一聲,右手一探,抓向來青山懷裡的七彩鐵券——   宋青山此刻已昏迷躺在地上,骷髏教主這如電一抓,他如何能閃過?骷髏教主手抓過處,七彩鐵券已經握在手中。   當下冷冷一笑,似自語道:「此物就讓我保管一些時日,等五指酒丐來取。」   說完,只聽他一聲長嘯,伸手拍了一下宋青山「近魂穴」,宋青山吐了一口痰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望了四週一眼,似是感到驚奇,這突然間在他的記憶裡,已經變成了第二個人!   以往的事,在他的腦海裡,全部忘記,此刻,是一片空洞。   他看了四週一眼之後,癡癡一笑,似在自語道:「我為什麼到這裡?」   沈春昌理智尚清,一見宋青山與骷髏教主竟沒有仇意,而似把與骷髏教主動手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沈春昌站在一旁,又急又怒!   他怎麼會知道,宋青山已經中了骷髏教主的藥沫,嗅進鼻中之後,把以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不要說他此刻忘了這件事,就是他以前所做所為,也在他此刻醒來之後,全部忘記!   此刻,他腦海一片空洞,什麼事也沒有。   他忘了他的親人,仇人。情人,這些事,像是在他生命裡,從沒有過的事,他真正變成了第二個人。   可憐,他為了報仇,竟中了骷髏教主的毒手。   骷髏教主似是得意地冷冷一笑,說道:「宋青山,你認識我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我根本沒有你這個朋友。」   骷髏教主又冷冷一笑,一指被點仁立一側的沈春昌,道:「你認識他?」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唉!奇怪,我好像一個人也不認識,我什麼事都不懂。」   骷髏教主冷冷說道:「現在你已經變成第二個生命,世界上,你再也不認識一個人。」   說到這裡,望了沈春昌一眼,說道:「沈公子,宋青山今日會變成如此,你也別怪我,如果你們以後碰到五指酒丐,便有救了。」   沈春昌氣得一咬牙,但苦於說不出話來,否則,他真會破口大罵,消消心中這口怨氣,但他不能,因穴道被點。   這當兒,骷髏教主已經回頭向宋青山道:「宋青山,這個人是你的哥哥,以後你會知道,現在你要把他扶起在一旁,我要傳今門下子弟。」   宋青山也真聽話,把仁立不動的沈春昌身子,抱起退在一側。   這當兒,只聽骷髏教主發出兩聲長嘯,廟外二十幾個門下弟子聞聲,一齊向廟內走進。   二十幾個人又分立兩旁,仁立不動,那兩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依然走到左右兩隻大椅坐下。   這當兒,骷髏教主已經坐在當中,當下眼光一掃,說道:「「邱香主聽令?」   人群中,閃出一個老者,伏跪於地,朗聲道:「弟子邱文山恭聽教令。」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說道:「邱香主,你知罪嗎?」   伏跪於地的老者臉色一白,戰戰兢兢答道:「弟子不知,尚祈教主明示!」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說道:「邱香蘭,當初我令你去捉『獨目閻羅』之時,告訴你些什麼?」   邱文山臉色突然大變,說道:「教主令我們將『獨目閻羅』擒回本教……」   「那你將獨自閻羅擒回沒有?」   骷髏教主此語一出,使伏跪於地的邱文山,久久答不出話來。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又道:「當時奉命到沈家莊擒獨目閻羅的人請聽令!」   二十幾個人之中,又有七個人閃身而出,伏跪地上,朗聲說道:「弟子恭聽教主令諭。」   骷髏教主道:「你們都是參與擒獨目閻羅之人?」   這七個人戰兢兢答了一聲「是!」   骷髏教主厲聲道:「你們均是本教忠貞弟子,各掌本教香主之位,不聽教令,該當何罪?」   這七個門下弟子,機伶價地打了一個冷顫!   骷髏教主冷冷一笑道:「本教開教盡有數月之久,你們就敢胡作胡為,不聽教主指使,違背誓言,此情難容。」   停了一停,回頭向右側老者說道:「刑堂長者,本教對違抗教令者,以何罪處置?」   右側老者恭聲道:「死!」   這「死」字出口,使伏跪於地的八個弟子,臉色驟變!   骷髏客冰冷冷一笑,眼光一掃伏跪於地的七個弟子,道:「邱香主,當初我令你到沈家莊之時,曾令你活擒,不能動獨目閻羅一根汗毛,你們為什麼不聽教令?」   邱文山戰兢兢道:「尊告教主,弟子當初赴沈家莊之時,也是只欲活捉,只是令李唐兩位香主活捉,由鐵掌聖君守陣,可是李、唐兩位香主大約與沈家莊有仇,竟將他圍攻擊斃。」   骷髏教主冷冷喝道:「李、唐兩位香主現在何處?」   邱文山道:「已被天下第二人擊斃!」話落一指宋青山。   宋青山睜大了眼睛,奇怪說道:「我?我幾時殺了人?」   骷髏教主輕輕一聲冷笑,說道:「當你們為什麼不出來阻止?」   邱文山道:「我們估不到李、唐兩香主會倏施毒手,想阻止已來不及。」   骷髏教主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俄頃,說道:「執刑香主何在?」   那個背劍中年書生應了一聲,伏跪於地,道:「弟子執行香主谷桐恭聽教主令諭。」   骷髏教主冷冷說道:「各位香主竟敢不聽教令,造成失意殺人之過,使人家以為我之所為,對本教估以邪教,本教宗旨,以除暴安良,而在創教僅數月之久,便做出這種事來,有辱教譽,谷香主,令你將這八個香主帶出店外斬首不誤!」   骷髏教教主此語一出,地上幾個香主臉色一片死灰。   谷桐也不由打了一個冷額,恭應一聲「聽命!」   這當兒,只聽左側老者說聲「慢!」   這『慢」一出,門下弟子,把眼光全都聚在左側那老臉上,在死亡的氣氛中,也存下了一絲希望。   這老臉上一派嚴肅,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骷髏教主面前恭聲說道:「弟子參見教主。」   骷髏教主冷冷說道:「監堂長老何事相商?」   監堂長老說道:「弟子稟告教主,邱香主奉命擒拿『獨目閻羅』,雖有失職責,致使獨目閻羅含冤九泉,但情有可原,況殺死獨自閻羅並非邱香主等人,而是李安與唐水成兩位香主,他們既然已死在天下第二人之手,邱香主失職之責,可令他們各斷一指,略施薄懲即可,弟子不是之請,尚望教主納之。」   骷髏教主沉思俄傾,說道:「既是監堂長者所說,照準,谷香主,令你帶八位香主到廟外各斷一指,不得有誤!」   伏跪於地的八個香主,齊道:「謝教主開恩!」   話落,八人香主隨執刑香主谷桐,緩緩走出廟外。   骷髏教主俟八個香主走出廟外之後,回頭向沈春昌道:「沈公子,剛才我所說的一番話,諒你已有所聽聞,不必我再多說,殺死令尊大人之人,已經死在宋青山手裡,本教雖有過失之責,但已命他們各斷一指,現在你可以帶宋青山走了。」   話落,伸手拍開沈春昌的穴道。   沈春昌穴道一解,依然是癡癡地站在一旁,心裡一陣難過,猛然抱住家青山,叫了一聲道:「宋弟弟……」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宋青山奇怪道:「誰是你的弟弟,我不認識你呀。」   骷髏教主說道:「宋青山,不錯,他是你的哥哥,以後你們好好在一起,也要聽他的話。」   說到這裡,向沈春昌道:「沈公子,你們走吧,至於我跟你父親之間的一段事,以後你們總會明白,走吧!」   沈春昌知道這骷髏教主並非邪派人物,只是他父親該如此,而殺死他父親的人,又已經被宋青山殺死,此事也只好告一段落!   當下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弟弟我們走吧!」   宋青山也不知道什麼,見沈春昌一走,他只好跟了出去。   宋青山雖然以前記憶全失,但武功仍在,當下兩個人走出古廟,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樹林之內。   (宋青山的懷裡永遠都放著鐵盒,鐵盒有什麼用呢?用來鎖『避毒珠』,千萬不要讓『避毒珠』放生效用喔。留著鐵鐵盒有什麼用,還不扔掉,看樣宋青山的智力、武功倒數天下第二。)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七章 瘋女情史   宋青山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往昔的記憶,從此消失,現在他腦海裡,是一片空洞,什麼也沒有。   骷髏教主為什麼不能開宋青山的迷藥,這自然有他的用意,下文自有交代。   再說來青山與沈春昌一路飛奔,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幾里之外。   當下沈春昌一停腳步,心裡又難過,又痛苦的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弟弟,你當真不認識我?」   宋青山微微一笑,搖了插頭說道:「不認識,那個骷髏人既然說你是我的哥哥,我就記不起來的,我那裡來你這個弟弟?」   沈春昌猛然一拍宋青山雙肩,厲聲喝道:「朱弟弟,你當真忘了你以前的事?」   宋青山被沈春昌這一抓,愕了一愕,睜著一雙大眼,驚怵地望著沈春昌,說道:「我以前什麼事?」   沈春昌心裡一陣難過,滾下兩行淚水,久久說不出話來。   宋青山會在一夜之間失去記憶變成第二個人,怎麼不使沈春昌難過?   宋青山不解地望著沈春昌淚垂雙頰,說道:「沈哥哥,你為什麼流淚,到底我發生了什麼事?」   沈春昌道:「宋弟弟,你再想想看,你當真對你以前的事,一無所知?」   宋青山沉思俄傾,說道:「我記不起來了,你說說看,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不就是現在這樣嗎?」沈春昌說道:「宋弟弟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記得,你有個未婚妻子叫做桂秋香?」   宋青山愕了一愕,奇怪道:「未婚妻?桂秋香?沒有呀,我幾時認識這個女人?」   「當真沒有?」   「沒有呀!我根本記不起來了。」   沈春昌此刻心情反而泰然起來,他知道未青山此時已把以往記憶消失,自己急也沒有用。   心下咬了一咬牙,說道:「朱弟弟。告訴你。你現在中了那個骷髏人的毒手,把你往昔的記憶磨滅。使你變成了另一個人,你有未婚妻子、五指酒丐叔叔。以及你父親……」   宋青山道:「我父親是誰?」   沈春昌苦笑了一下,說道:「你父親死了,聽說他被人圍攻死了!你還沒有替他報仇呀!」   宋青山怔了一怔,使道:「我父親死了?被人殺死,我還沒有替他報仇?」   「正是,你還沒有替他報仇呀!可是現在你卻中了那個骷髏人的毒手,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記。」   「我知道,你是說我還有一個父親,被人殺死了,我以前……不對不對,我不是就這樣子嗎?……」   沈春昌痛苦地說道:「你不是現在的這樣子,昨天,你還幫我報了殺父之仇,可是現在,你卻記不起來了,因為,你已經中了那個骷髏人的毒手。」   宋青山晃了晃腦袋,他腦海裡一片空洞,沈春昌所說的事,似是對他太遠了,遠得他不知所以然!   他把以前的事全部忘了,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到毒龍潭去看那百眼女人的事,也忘得一乾二淨!   這不能怪他,他並非有意,而在毒龍潭那個不幸而可憐的少女,卻一天一天地期待著宋青山的腳步聲!   當然,她會失望的,她也不捨諒解他。   宋青山迷惑地看著沈春昌,道:「好像我真有殺過人?剛才跪在地上的那個老頭子也說我殺人,我怎麼會殺人呢?請你告訴我。」   沈春昌知道跟宋青山再談也談不出一個結果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必須先找五指酒丐。   除了五指酒丐之外,再也沒有辦法能使宋青山恢復記憶。   可是天涯茫茫,他上那裡去找五指酒丐呢?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此時想找到五指酒丐,當不是一個容易之事。   可是事情也只好走到那裡算到那裡了。   當下望了一下宋青山,說道:「宋弟弟,事情已經變成如此,我也不願多說,很多重要的事,你已經全部忘記,以後的事,你必須全部聽我的了,只要找到五指酒丐叔叔,你便有救。」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宋青山倏然一拉沈春昌,道:「沈哥哥,你慢一點。」   沈春昌被宋青山這一拉,愕了一愕,忙道:「什麼事?」   宋青山道:「你既說我中了骷髏人的毒手,把以前的事忘記,那麼,我們現在再去找那骷髏人。」   沈春昌心裡一震,心忖道:「不錯,我為什麼不回去再找那骷髏人,使宋青山能恢復記憶。」   心念中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再去找他,不過,他既然向你下手,一定不會解開你的迷藥。」   宋青山道:「如果他真不解開我的以往記憶,我便殺死他!」   沈春昌說道:「你打不過他才會中他毒手,不過,我要求他解開你的迷藥就是。」   宋青山道:「好吧!我們就走吧!」   當下兩個人一轉身,又向那古廟奔來。   眨眼之間,古廟——骷髏教總堂,已經在望,可是,這片刻之間,這廟門似與先前不同……   相同的,依舊的是松濤如嘯,鬼火秋螢,而古廟之內,卻靜靜地,毫無動靜。   沈春昌一馬當先,仁立在古廟大門,伸手一推緊閉的大門,不想這一推競沒有把大門推開。   沈春昌愣了一愣!   沈春昌一推沒有推開大門,宋青山陡然一聲暴喝,雙掌一按大門,全身功力,運足雙掌,霍然推去——   轟然一聲,門閂應聲而拆!   眼光過處,廟內大殿,與先前截然不同,只見廟內此刻一片漆黑,景物一無所見!   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沈春昌淡淡說道:「他們走了。」   「走到那裡,無論如何,我們得找他回來。」   沈春昌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不知道他住在那裡,何處去找他?」   宋青山雖然不知自己真會變成第二個人,不過,沈春昌既然這麼說,大約不會有假。   於是,他懷疑了,他想了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變了第二人?   可是,饒他機智過人,聰慧絕頂,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沈春昌無奈,也只好長歎一聲,說道:「宋弟弟,人家既然走了,我們也只好走了。」   宋青山一邊奇怪,一邊想了又想,他依舊對昨日之事,一片空洞。   這日,沈春昌與宋青山又來到開封。   開封為我們古代一大都市,行人如過江之鯽,街道繁榮。諒不必多費筆墨累敘。就在宋青山與沈春昌向前走路之間,倏見前面一個小巷,圍著一大堆人,似在看些什麼……   驀然,人群中有幾個頑童開口叫道:「瘋子,瘋子……」   「瘋女人,瘋女人……」   人群中,有人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走開了去。   一個人走開了,又有人湊了上去。   沈春昌與宋青山一陣好奇,兩個人互望一眼。也向人群中走去……   兩個人一探頭,因為擠看的人太多,也看不到什麼,能見到的,是無數人頭!   這當兒,人群中有人歎聲說道:「唉!老馬,我說像這麼一個漂亮的妞兒,會是一個瘋子,這未免太過不幸?……」   人群中又有人接道:「可不是,唉,也真可憐,看她這副樣子就是我們開封府,也找不到第二位。」   人群中又有人打趣道:「馬先生,你可別打歪念頭,當心你家裡那隻母老虎……」   先前說話之人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哼!笑話,我馬三兒時怕過老婆……」   聲音未落,倏然響起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說道:「老不死的,回家有你瞧的,想不到你竟敢……」   被稱為馬三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聞言色變,放眼望去,一個胖大女人,雙手往腰上一叉,怒視著馬三。   馬三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打笑臉,笑嘻嘻道:「太太,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否則我怎麼敢說……」   馬三話猶未落,人群中已響起一片哄然大笑……   連沈春昌與宋青山,也不由笑出聲來。   兩個人望了一陣,也看不到什麼,正待離去,倏然人群中有人說道:「這瘋女人從前天便到這裡,看來並不是開封府的人。」   「不錯,開封府向來就沒有聽過這麼漂亮的瘋女人……」   「……喂!我說,這個女人準是受了刺激,才變瘋的……」   「……不錯,會不會她丈夫死了……」   「……這也說不一定,真是紅顏薄命,像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會變成瘋子,上蒼確實太不公平了……」   「唉,真可憐,不知道她是那裡人氏,否則,我們派幾個人把她送回去……」   人群中,一片歎息之聲,每一句話無不說這個瘋子可伶,美麗……   宋青山與沈春昌因站在人群外,也看不到這女瘋子到底長成什麼樣子,自然不會相信這女瘋子是如何漂亮。   這當兒,喧嘩之聲倏然停了下來,倏聞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說道:「你們看什麼呀?……我是在等人呀………喂,你們這些王八蛋,我剛才……丟了一兩銀子?……你們撿到……沒有……喂!你們還我銀子呀……」以下是淒厲的狂笑……   話無論次,挾著那狂笑之聲,聽得令人毛骨驚然!   沈春昌與宋青山也不由聽得心裡「震,那瘋女人的聲音,又語天倫次地說道:「你們……哈哈……你們過來呀,讓我親親你們………他以前也親過我呀……可是他死了……我看到了他的人……不,是鬼,好可怕的鬼……」說到這裡,下面又變成了淒厲的痛哭。   聲音一停,又轉為長笑,說道:「他長得好英俊呀……我要等地……他會來……他會來看我……」   人群中,倏然有人問道:「那人是難呀?」   瘋女人的聲音傳來笑嘻嘻道:「你的父親呀!」   瘋女人話落,又引起一片哄然大笑,先前問話之人,呸了一口痰水,狠狠說道:「真是瘋子……」   人群中有人笑道:「黃牛,你才是一條瘋牛呢,既知她是瘋子,為什麼要跟她說話呀?」   被稱為黃牛之人,被人這麼一說,臉上一紅,簡直恨不得地上長個窟窿鑽進去——   當下狠狠瞪了那瘋女人一眼,一推左右人群走了出來。   宋青山與沈春昌乘那人走了出來之後,乘隙擠了進去。   這一來,他們已經可以看清楚這個瘋女人是什麼樣子。   沈春昌與宋青山眼光過處,心裡也不由叫了一聲道:「好美!」只見這瘋女人大約只有二十歲左右,秀髮散亂,粉腮污垢,東一把泥,西一塊沙,兩條鼻涕,隨呼吸一進一出,而她的衣裙,也破爛不堪。   可是秀髮的散亂,以及污垢泥沙,掩不住她的一張嬌好的容貌,只見她眉若柳葉,口如核桃,鵝蛋型的粉臉,配合著直挺的秀鼻,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她的智慧,多情………   「是個不幸的女人……」沈春昌與宋青山心裡這麼想。   那瘋女人眼光突然一轉,語無論次又道:「他來了之後……他會好好愛我,再親我……哎喲……我受不了,我要殺死他,他這個壞人……」   宋青山與沈春昌兩個人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他們覺得她可憐,這樣一個人,會變成瘋子……   天呀!如果宋青山不是失去往昔記憶,他一定認得,這個瘋女就是誰呀!   可是,現在,她認不出,他覺得她陌生!   親愛的讀者朋友,這個瘋女人是誰?就是救過宋青山的命,而一直深愛他的索魂嫦娥呀!   索魂嫦娥為什麼不在飛鯨島,而突然出現在開封,又變成瘋子?難道「海王子」司馬雁遺棄她?   這段不幸的故事,下文自有詳細交代。   索魂嫦娥瘋了,她為宋青山而如此,可是現在,宋青山已經來到她的面前,而又似陌生人。   一個瘋子,一個失去記憶!   如果宋青山不失去記憶的話,他見了現在的素魂嫦娥之後,不知會變成如何?   於是,不幸的事,也就從這裡開始……   這個畢生深愛宋青山的少女,如今,竟會落得如此不幸下場。   天涯茫茫,他們在冥冥中,又碰面了!   而不同的,他們已經變成了生命之外的第二個人。誰也不認識誰!   如果宋青山不失去記憶,他見了索魂嫦娥這副模樣之後,他一定會向她撲去,抱她,親她……   可是現在,命運折弄了他們!   相識,又何必在此相逢呢?這相逢,是多麼賺人熱淚?   然而,他們不知道!   宋青山只是可憐地望著這個他感到陌生的少女,他會知道嗎?在以往的生命中,這個瘋女人在他腦海中,印過多麼深的影子?   這當兒,只聽索魂嫦娥又厲聲狂笑長笑,眼光落在宋青山的臉上,笑嘻嘻說道:「你就是他呀……來親親我。你知道我想你多麼苦?」   宋青山心裡一陣默然神傷,這情緒是他覺得她可憐,他並不認識索魂嫦娥呀!   當下他笑了一下,回頭向沈春昌道:「沈哥哥,我們走吧。」   沈春昌一點頭,兩人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沈春昌與來青山走了,而這個不幸的女人,卻依然坐在地上,語無倫次念著…… 沈春昌與宋青山走不到十步,驀聽索魂嫦娥失聲念道:「你們替我找天下第二人來呀,他偷了我的心……還我呀……天下第二人,他害我……」   索魂嫦娥這天下第二人五個字一出口,使沈春昌心裡一震,陡然止步,望了宋青山一眼。   宋青山根本毫無所覺,沈春昌倏然似有所悟,說道:「宋弟弟,你認識不認識這個瘋女人?」   被沈春昌這倏然一問,宋青山怔了任,說道:「不認識呀,我根本不認識她呀!」   沈春昌淡淡說道:「既然不認識就算了,我們走吧——」   吧字猶未出口,倏覺不對,宋青山此時失去記憶。說不定他以前認識這個瘋女,現在記不起來,否則,這瘋女人為什麼會叫出天下第二人?   沈春昌心念一動,說道:「宋弟弟,你一定認識那個瘋女人,可是現在你忘記了。」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你不要多心,我決不會認識這個女人。」   沈春昌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宋青山必是認識這個瘋女人,而現在他忘了這件事。   沈春昌心念這一動,說道:「不對,宋弟弟,你一定認識她,要不然她怎麼會叫你天下第二人?也許現在你失去以前記憶,記不起來。」   宋青山被沈春昌這一說,不由動搖起來,反問說道:「你認為她一定認識我?」   沈春昌道:「很明顯的道理,她一定認識你。」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宋青山這一問,沈春昌也不覺一怔,久久答不上話來。   這委實是一個難題,他既不知道宋青山到底是真的與這瘋女人認識,他會想到這瘋女人是跟宋青山認識,而是他聽到瘋女人叫出天下第二人五個字。   如果真的認識,這個瘋子怎麼救法?   沈春昌這一念,不由猶豫起來,他也拿不出一個辦法。   宋青山一見沈春昌怔怔站在一旁,說道:「沈哥哥,我說我不認識她,你偏不信,我們走吧。」   沈春昌說道:「如果你以前認識她呢?」」   宋青山道:「不會的,我怎麼會認識這麼一個瘋女人。」   沈春昌回心一想,也覺得有理,當下說道:「好吧,此事我無從知曉,自然不知道你是否認識這個瘋女人,我們就在開封住上幾天,看看這個瘋女人走到那裡,我們便跟她走到那裡。」   宋青山點頭應好。   當晚,沈春昌與宋青山,投宿在一家「振豐客棧」之內。   每天,沈春昌與宋青山便一定去看瘋女人一次。   一連三日,瘋女人依然沒有走,而每次均有念著天下第二人這麼一句話。   這麼一來,沈春昌斷定她一定與宋青山相識,而宋青山記不起來,不過,他用什麼辦法救她呢?   沈春昌因想不出救她之法,只好眼看索魂嫦娥瘋了去了。   當晚,沈春昌又看了索魂嫦娥回來,沈春昌終於忍耐不住道:「朱弟弟,我已經斷定這個瘋女人一定跟你認識,否則她怎麼會天下第二人不離口地念著。」   宋青山因失去記憶,也沒有感覺如何,被沈春昌一再說這個瘋女人跟他認識,他的一顆心也動搖起來。   他想了又想,心忖道:「我當真失去以前的記憶。」   可是他想不出,他認為道:「我就是我呀,怎麼會變成了第二個人?這根本不可能的事呀。」   沈春昌想了片刻,說道:「宋弟弟,有了,現在我們就去找她,此刻夜間人靜,沒有人再去找她,圍著她,只要我們先問她……」   說到這裡,覺得不對,瘋女人怎麼能問出一個結果來?   當下改口道:「這樣吧,我有一個辦法,現在我們就去。」   宋青山無奈,只好與沈春昌一推窗戶,飛身掠出窗外。   寒風抖肅,寒意侵人!   夜深,萬籟皆寂,除了幾個更夫,傳來了幾聲零落的腳步聲之外,除此便是鳥啼蟲鳴!   一陣寒風拂過,使兩個人打了一個冷顫,夜深了,天涼了。   萬家燈火皆媳,沈春昌與宋青山兩個人放開腳步,向原先那條大巷走來。   眨眼之間,兩個人已經來到這條小巷,放眼望去,索魂嫦娥倚靠在牆角,微微在發抖……   敢情,她也耐不住這冷天?   沈春昌與宋青山兩個人來到索魂嫦娥身側,她也似有所覺,微微一睜眼,嘻嘻一笑!   沈春昌望了她一眼,說道:「姑娘,我問你,你是否認識天下第二人?」   索魂嫦娥狂聲一陣尖笑,一撲身,倏然撲向沈春昌,抱住他的身子,叫道:「好情哥,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呀,你不愛我了,親親我呀!……你知道我想你多苦?」   沈春昌被索魂嫦娥這一撲,抱住身子,事出突然,他臉上不由一紅,好在此時並無圍看之人,否則,他心裡不知道要如何難受呢。   當下用力一推索魂嫦娥,說道:「我不認識你,姑娘請別誤會。」   索魂嫦娥被沈春昌這一推,砰的一聲,又坐回地上。   沈春昌何嘗不知道他這麼一問,一定問不出結果來,可是,他不死心,他希望萬一能閃出頭緒來。   當下推開索魂嫦娥,又急道:「姑娘,我問你……」   宋青山站在一旁,笑著接道:「沈哥哥,別問了,你能問出個什麼來,看你有什麼辦法救她?」   沈春昌一想不錯,當下咬了一下牙,雙指迸進如戟,疾如閃電,點向索魂嫦娥的睡穴!   只聽索魂嫦娥嗯的一聲哼,便不省人事!   宋青山奇怪問道:「沈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沈春昌說道:「我點了她睡穴之後,馬上要她再醒來,讓她腦筋清醒一下,等她睡穴解開之後,看是否認識你。」   宋青山輕輕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想不會的。」   片刻之後,沈春昌右腕一吐,伸手又拍開索魂嫦娥的睡穴。   索魂嫦娥終於又醒了過來,似是凝望了眼前一切之後,眼光,倏然落在宋青山的臉上——   只見她睜大了眼睛,驚愕,怔住,煥然一縱身,撲向宋青山的懷裡,叫道:「你就是天下第二人呀……你怎麼到現在才來,我想你好苦呀……」   說到這裡,又倏然掙開宋青山懷裡,望了宋青山久久,才說道:「不,不,你不是,他不像你長得這麼醜?……」   她緩緩又坐在地上!   宋青山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沈春昌一眼,眼光裡帶著一份疑惑!   沈春昌苦笑道:「宋弟弟,不錯,她確實認識你。」   宋青山道:「你不能憑這一點說她認識我呀,她剛才不是抱過你?」   沈春昌被宋青山這一說,也覺有理,不過口裡卻說道:「錯不了,宋弟弟,若不然她不會叫你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道:「那我們又該如何?」   沈春昌雙手一攤,做個無可奈何之狀,他也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兩個人出了一會神,雙雙歎了一口氣,宋青山道:「既然沒有辦法,我們只好走了。」   沈春昌無奈,淡淡地應了一聲道:「好吧!」   兩個人帶著沉重的心情,緩緩地向振車客棧走回。   沈春昌心知這瘋女人必與宋青山有關係,可是現在他也想不出一個妥善辦法,也只好算了。   倏然——   就在兩人緩步向前走去之際,一個人影向沈春昌與宋青山方向,飛身急奔而來!   這條人影奇怪無比,瞬時,已與沈春昌與宋青山擦身而過沈春昌倏然噴了一聲!   那條人影已同時嗔了一聲,雙方同時止步!   轉臉望去,沈春昌心裡一陣驚喜,倏然向那人影撲去,口裡叫道:「董叔叔,還認識昌兒嗎?」   來人正是與宋青山二別數日的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自與宋青山分別之後,卻趕往地陰教,但他也找不到地陰教路徑,只好再回到開封。   於是在這裡,突然與宋青山等相遇!   五指酒丐望了沈春昌片刻,哈哈一笑,說道:「哈!原來是春昌,一別十九年,想不到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你父親還好吧?」   提起獨目閻羅,沈春昌心裡一痛,說道:「我父親死了。」   「死了?什麼時候死的?」話落,深深一歎!   「被人殺死的。」   「誰?」五指酒丐臉色倏然一變!   沈春昌歎了一口氣,說道:「等一會我才告訴您,叔叔你還認得來青山弟弟嗎?」   說到這裡,回頭一望未青山,說道:「宋弟弟,快過來給董叔叔見禮。」   沈春昌也許還知道宋青山與五指酒丐相聚經過。   五指酒丐道:「不必了,我們才分別幾天,你們怎麼碰在一起的?」   宋青山望了五指酒丐一眼,說道:「我幾時有這個叔叔,我不認識他呀?」   宋青山此話一出,使五指酒丐吃了一驚,當下臉色一變,怒道:「怎麼?你不認識我?」   「對呀!我根本不認識你!」   五指酒丐臉色一變,瞪著宋青山,沈春昌見情形,知道五指酒丐誤會,當下急向五指酒丐說道:「董叔叔,您原諒他,他中了人家毒手失去記憶,才不認識你。」   沈春昌此話一出,五指酒丐心裡又是一驚,望著沈春昌一語不發,這片刻之間,使他摸不出一個頭緒來。   久久,五指酒丐才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沈春昌只得將如何碰見宋青山告訴他父親之死,兩人到古廟之內,宋青山中了骷髏人的毒手,失去記憶的事說了一遍。   這一番話聽得五指酒丐勃然大怒,說道:「那人現在何處?」   沈春昌道:「我們後來才再去,古廟之內已無半個人影,不過,據說那個骷髏教主並非邪派人物,而宋青山懷中一本什麼七彩鐵券的書,也被那人取走,看來他似有所用意。」   五指酒丐心裡一驚,急道:「什麼?那本奇書也被骷髏教主取走了?」   沈春昌道:「正是。」   五指酒丐沉思片刻,說道:「此事我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宋青山所中的,可能是一件迷藥,這迷藥叫做『迷魂失憶』藥,不過此藥早已失傳!」   五指酒丐說到這裡,望了一眼來青山,喝道:「你給我過來。」   宋青山被五指酒丐這一喝,心裡一駭,乖乖地走了上來。   五指酒丐說道:「宋賢侄,你當真對以前的事,一無所知?」   宋青山搖了搖頭!   沈春昌倏然開口說道:「董叔叔,那個骷髏教主說,你一定可以救他。」   五指酒丐這一來,也對這個骷髏教主莫測高深,加上沈春昌所言,這骷髏教主對宋青山所為,的確似有所用意。   當下沉思一陣,依然想不出一個結果,開口向宋青山道:「你既然中了人家迷藥,我也不怪你,讓我看看我是不是救得了。」   宋青山癡癡地看著五指酒丐,動也不動!   五指酒丐雙指一點,點襲宋青山麻穴!   麻穴被點,五指酒丐回頭向沈春昌道:「你快去取陰陽水來,我等著用。」   沈春昌應了一聲是,飛身奔去,不久,便取了一杯水來,說道:「叔叔,這就是陰陽水。」   五指酒丐道:「是不是井水與溪水各一半?」   沈春昌點了點頭應聲是!   五指酒丐微微一沉忖,掏出一顆藥,納入宋青山的口中,吸了一日陰陽水,噴人來青山的口中。   藥物入口,五指酒丐等藥力發作之後,右手一伸,微微一用力,向宋青山後腦扣去——   來青山後腦被五指酒丐倏然拍去,晃了兩晃,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五指酒丐拍過宋青山後腦,使宋青山昏迷過去,右掌一抬,突然扣在宋青山的天靈蓋上,推出一股熱氣。   沈春昌站在一側,心裡怦怦跳個不停。   久久,只聽五指酒丐吁了一口氣,說道:「所幸他中藥不重,馬上即可醒來。」   五指酒丐話聲甫落。只見來青山溢出一口黃水!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他迷藥已除,我拍開他穴道之後,他便恢復記憶。」   話落,伸手一拍宋青山穴道,果然——   宋青山輕哼一聲,已經醒轉過來,凝望了眼前一切,眼光倏然落在五指酒丐的臉上,不由一怔,脫口叫道:「師叔,我怎麼會在這裡?」   沈春昌一見宋青山真的恢復記憶,心裡大喜,說道:「宋弟弟,你現在什麼都可想起來了吧?」   宋青山奇怪道:「我不是在古廟之內?怎麼又會跑到開封?」   沈春昌微微一笑,把他被骷髏教主中了迷魂失憶毒藥的事說了一遍!   這番經過說得宋青山有若夢中,根本記不起來。   久久,才聽他喃喃吟道:「我跟那骷髏面具的人動手,倏聞一股藥味衝入腦中,我便失去知覺。」   五指酒丐淡淡說道:「你那本七彩鐵券也被那人取走了。」   宋青山霍然一驚,伸手一摸懷中,果然,那本七彩鐵券已不在懷中!   宋青山臉色微微一變,殺機倏起,狠狠說道:「我若不殺死這個骷髏人,誓不姓宋……」   五指酒丐道:「這骷髏教主看來並非邪派人物,大約取走七彩鐵券,是引我到古廟一行,好吧,現在我們就去。」   說完,就待縱身躍去——   宋青山倏然想到一件事,喊了一聲道:「糟!」   宋青山這一聲糟,叫得五指酒丐與沈春昌心裡一駭,回頭望著宋青山,急急問道:「沈大哥,我到古廟距今,一共幾天?」   沈春昌也不知道宋青山為何有此一問,當下應道:「六天了。」   宋青山臉色微微一陣驚駭,脫口說道:「六天了?」   「不錯,整整六天了。」   「這怎麼辦呢?我答應她在三天之內,到毒龍潭,想不到耽誤了這件事,真該死,該死。」   五指酒丐也不由心裡一驚,說道:「什麼,你還沒有到毒龍潭?」   宋青山搖了搖頭,心裡暗暗忖道:「這件事都為骷髏教主起,我非找他算這筆賬不可。」   心念中,開口說道:「叔叔,我非要先到毒龍潭去不可,我已經失了約,決不能再讓人家久等,否則,她決不原諒我。」   說完,就待縱身躍——   沈春昌陡然喝道:「宋弟弟,我有話問你。」   宋青山被沈春昌陡然一喟,一停步,回頭問道:「什麼事?你快說?」   沈春昌微微一笑,道:「宋弟弟,你何必急去毒龍潭?反正你已經失了約,等一下再去向她解釋,不就可以了?」   宋青山道:「不行,既然耽誤了六天,我無論如何也得現在去。」   沈春昌道:「宋弟弟,你認識一個瘋女人沒有?」   「瘋女人?」宋青山驚愕地跟著了一句!   沈春昌微微一笑,道:「不錯,一個千嬌百媚的瘋女人。」   宋青山訝然道:「沒有呀!」   沈春昌道:「剛才你失去記憶之時,已經見過了她,當然,你不認識她,可是,她卻叫你天下第二人名字。」   宋青山奇怪地哦了一聲,眼睛閃露著奇怪的光芒。   沈春昌道:「現在我們去看看,你到底是否認識那個瘋女人。」   宋青山心裡一陣好奇,點了點頭,沈春昌一轉身,領著五指酒丐向原先那條小巷走來。   顧盼間,索魂嫦娥已經在望,只見她倚靠在牆角,口中語無論次地吟著……三個人稍稍地來到她身前。   沈春昌道:「宋弟弟,就是這個瘋女人,你認識她吧?」   宋青山舉目一望「呀!」的一聲驚呼!他的臉色驟變,全身實感一陣冰冷,怔立不動!   沈春昌一見情形,已知道自己所言不差,宋青山確實認識這個瘋女人。   看情形,關係倒是不淺?   宋青山全身一陣冰冷,身子晃了兩晃,他心裡默默叫道:「天啊!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眶一紅,兩顆淚水,終於循腮而下,他驚叫了一聲道:「嫦娥姑娘,你怎麼會變成如此?……」   聲音變成了沙啞,他瘋狂地奔向地上的索魂嫦娥。   五指酒丐冷冷地望了宋青山一眼,心裡暗暗忖道:「好小子,父仇末報,卻弄得滿身情債,你將來怎麼得了?」   宋青山也不管索魂嫦娥身上多髒,他瘋狂地抱住她,索魂嫦娥喃喃念道:「你是難呀?我不認識你……」   宋青山急道:「嫦娥姑娘,你怎麼會不認識我,我是天下第二人呀。」   索魂嫦娥似是覺得「天下第二人」這五個字非常之熟,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你不是他,你別騙我……」   宋青山帶著沙啞的聲音說道:「是我,你再看看,我就是天下第二人呀,嫦娥姑娘,你怎麼會變成如此?……」   以下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靜靜的夜,寒風輕拂,現在眼前呈現的,是一對不幸的人……   這場面令人圇然淚下,沈春昌、五指酒丐也不由緩緩地側過了頭……   索魂嫦娥,她為宋青山而瘋,她畢生,懷念這個初遇的男人,可是現在,宋青山已經在她的身邊,她已經瘋了,她不認識他。   這場面確實動人,賺人熱淚……   索魂嫦娥一推宋青山,說道:「你會是他?不是的……他曾愛我,親我,你沒有呀?你快滾,我要等他,他會來看我……」   宋青山被索魂嫦娥這一推,身子幾乎仰身栽倒,當下他難過的叫道:「嫦娥姑娘我就是呀……我沒騙你,你再看看我……」   「誰愛看你,走吧,天下第二人說愛我……我非等他不可,他會好好愛我……哈哈……」以下是一連串狂笑。   宋青山心裡一陣難過,淚如泉湧……   使他難過是索魂嫦娥一生愛他,而他卻忽略了這個少女的愛情,如以她口中所說,她一定是為自己而瘋。   他心痛如絞,說道:「嫦娥姑娘,我該向你說些什麼呢?   宋青山話猶未落,倏覺肩膀被人一拍,一個聲音說道:「什麼話也不必說了。」   宋青山抬眼上望,映在眼簾裡的是一張慈祥的臉孔,那正是五指酒丐,宋青山黯然叫了一聲道:「師叔……」兩行熱淚不由奪眶而出!   五指酒丐微微一歎,說道:「賢侄,你認識她嗎?」   「是的,我認識她,師叔,你肯救她嗎?」   五指酒丐搖了搖頭,說道:「我試試看,瘋病比較難醫,是否能醫得了,我還沒有多大把握。」   五指酒丐這一句話只不過故意嚇宋青山,因他出現江湖碰見宋青山之後,便發現宋青山父仇未報,便弄得滿身情債,除桂秋香不談,天仙魔女,如今又蹦出來這個瘋女人。   宋青山急道:「師叔,無論如何您得救她一救。」   五指酒丐臉色一沉,倏然問道:「宋賢侄,我問你一句,除了這個瘋女人與天仙魔女外,你還有沒有別的女人?」宋青山被五指酒丐這一說,心裡微然一駭,把一股幽傷的情緒化作驚恐,望著五指酒丐,一語不發。   五指酒丐怒道:「我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師叔,我……我聽見了……」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之所問?」   「師叔,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生氣?」   五指酒丐望著來青山吃驚神情,歎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只是要知道你除了這幾個少女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女人?」   「沒有,師叔,請恕罪山兒……」說完,伏跪下去。   五指酒丐黯然一聲長歎,扶起未青山道:「你起來,我不過隨便問問,男女之間,本來就是微妙的,師敘不反對你去談兒女私情,不過,你身負父親血海大仇未報,不能把兒女私情看得太重……」   宋青山接道:「師叔,我知道了。」   五指酒丐黯然道:「你知道就好,你要知道叔叔也不會多說。」   「師叔,她有救嗎?您一定不能讓她永遠瘋下去。」   「我知道,我會救她,這種瘋病,是思念過深,致使精神散亂,只要我真力,洗她腦筋,再把她記憶力集中,便不妨事了。」   「那麼,叔叔你就出手救她吧。」   五指酒丐也不回話,緩緩向索魂嫦娥走去,陡然一聲暴喝這一喝有若驚雷倏鳴,使索魂嫦娥精神一震,這當兒,五指酒丐雙指疾如閃電,拍向索魂嫦娥睡穴。   五指酒丐見索魂嫦娥昏睡過去之後,右腦扣在她天靈蓋上,左腕扣住她命門穴,推出內力修為!   片刻之後,倏聞五指酒丐說道:「宋賢侄,請你拍開她的睡穴!」   「師叔,我不知道睡穴在何處呀!」   五指酒丐望了沈春昌一眼,說道:「春昌你來,先輕拍睡穴之後,然後拍地返魂穴。」   沈春昌應了一聲是,走過去拍開了索魂嫦娥睡穴。   睡穴被解開之後,索魂嫦娥已經倏然轉醒,五指酒丐心知索魂嫦娥一醒來之後,理智可能變為模糊,如再一見宋青山在此,她可能控制不住衝動情緒,使他前功盡棄。   當下在沈春昌拍開索魂嫦娥之後,低聲在她耳邊喝道:「姑娘,請閉住雙目,揉合我真元,循經各處經脈。」   這當兒,索魂嫦娥理智倏覺一清,只覺天靈蓋上一股熱流,緩緩迫進大腦……   她不瘋了,醒了……   她睜著眼睛,第一個闖進她眼簾的,是兩個模糊的人影!   以往,像一場夢!   她一無所知,然而,她的理智,依然是有些模糊,她像是有些迷惑,這剎那,她像在想道:「我做了什麼?」   那兩條人影,她看清了一個她不認識,而另一個,正是她日夜懷念的宋青山呀!   她愕了!愣了!   久久,她倏然一晃身,撲向宋青山的懷裡,叫了一聲道:「天下第二……」淚珠循腮而下。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默然道:「嫦娥姑娘,不幸的已經過去了,你終於好了。」   索魂嫦娥泣聲道:「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呀!」   「你曾忘記一切,在街上流浪,你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我為什麼不知道呢?」   「因為你瘋……」宋青山說到這裡,倏然止口!   索魂嫦娥睜大了眼睛,望了自己破爛,污穢的衣裙,倏然掙脫身子,幽幽說道:「我瘋了?你說我瘋過?」   「是的,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你好了。」   宋青山話落,攀聽索魂嫦娥一聲尖笑,聲若夜裊哀鳴,又著斷腸深閨,令人聞之酸鼻。   笑聲嘎然而止,凝望了宋青山片刻,幽幽說道:「是的,我瘋了,我承受不起精神上的打擊,我精神散亂,我曾經想過我一定會瘋,真的,我變瘋了。」   「你不是回到飛鯨島了嗎?」   索魂嫦娥淒婉一笑,幽然情傷說道:「在那裡,我沒有得到我所需要的……」   「你們不是很幸福嗎?」   索魂嫦娥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冷冷一笑,反問道:「你認為,我們會幸福嗎?」   宋青山報給她一個苦笑,說道:「我認為你們會幸福的,他不也對你很好?」   「很好?」索魂嫦娥冷笑了一下,說道:「往昔,我認為我從你身上失去的,在別的男人身上可以找回,可是如今,我才明白,我想法錯誤,那是不能叫別人代替。」   她淒婉地笑了一下,又說道:「我們萍水相逢之下,我為你獻出一顆少女的心,我傻嗎?我認為不,因為我愛你,可是你給我什麼?   絕龍嶺事畢之後,我返回飛鯨島途中,曾受他痛毆一頓,於是,我對人生,全部失望,我是平凡的女人,我承受不了心靈上的打擊!   她拭去了淚水,又道:「你們醫我瘋病,索魂嫦娥畢生不忘,現在,索魂嫦娥後悔已經晚了,往事如夢,我也要走了。」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宋青山忙叫道:「嫦娥姑娘,請留芳步——」   晃身立在索魂嫦娥的面前,索魂嫦娥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嗎?」   「錯誤已經過去,以後,我們為什麼不好好在一起?」   「在一起?你看得起我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嗎?」   宋青山苦笑道:「過去就讓它過去……」   「過不了,也忘不了,我是一個殘花敗柳啊!現在請你讓路,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五指酒丐微微一歎,說道:「宋賢任,你讓她去吧,天涯海角,何處不相逢?」   索魂嫦娥回頭感激地看了五指酒丐一眼,說道:「老前輩,醫病之恩,索魂嫦娥以後再謝了。」   「不必言謝,只要你以後好自為之就好。」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聲,一望宋青山,黯然道:「天下第二人,以後再相逢的時候,希望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話猶未落,身影一縱消失不見。 宋青山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悵惘若失,呆立出神!   五指酒丐說道:「宋賢侄,你不必阻她,她是一個傷心的人,走就走吧,反正以後還有碰面的機會。」   宋青山道:「師叔,我害了她的一生。」   「你沒有害她,而是她接受不起時間的考驗。」   「她會上那裡呢?」   「你不必去管,現在我們該去找骷髏教主,取回那本七彩鐵券,然後,你再到毒龍潭不遲。」   宋青山道:「也好,反正已經失了約,以後總有解釋機會。」   話落,三條人影,取道向古廟奔來。   夜黑風高,這座古廟周圍,依然是靜靜地……   這當兒,三條人影,雙雙在這古廟門口住腳!   五指酒丐問道:「就是這裡嗎?」   宋青山道:「正是這間古廟!」   五指酒丐微一點頭,說道:「現在我們就進去,看看骷髏教主是怎麼樣一個人。」   話落,當先欺步,向廟內走進!   就在這當兒,大門突然「呀!」的開了起來,眼光過處,一個帶骷髏面具之人,已經站在門口!   骷髏教主微微笑道:「來人莫非就是董老前輩嗎?骷髏人已恭候大駕多時。」   五指酒丐、沈春昌與宋青山心裡不覺一怔,他們來到這古廟之內,事先並無來人知曉,而這骷髏人意似知道他們要來。   當下五指酒丐冷冷說道:「老前輩可當不起,引老叫化到此,意在何為?」   宋青山在這當兒已經忍耐不住,暴然一喝,倏向骷髏人撲去,喝道:「裝鬼嚇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一個什麼樣人物,竟敢取我七彩鐵券?」   話落,一掌擊去——   來青山這一掌發得突然,力道奇猛無比,骷髏人冷冷笑道:「閣下何必如此火盛!」   冷笑聲中,身子曼妙一劃,宋青山一掌已告落空。   宋青山正待發掌,五指酒丐忙喝道:「宋賢佳不得無禮。」   宋青山被五指酒丐這一喝,退到五指酒丐一側,狠狠瞪了骷髏人一眼,說道:「如果不交出七彩鐵券,看我是否毀了你。」   這當兒,五指酒丐已經發話道:「閣下引老叫化來此,意在何為?能否明言?」   「請老前輩進來一談如何?」   五指酒丐回頭望了宋青山與沈春昌一眼,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進去不妨事。」   說完,舉步向古廟之內走去——   宋青山怒目而視,也不敢說些什麼,當下望了沈春昌一眼,閉口不語!   就在五指酒丐進人古廟之內不久,遠處倏然一聲金鐵交鳴與叱喝之聲!   這聲音遠在一里開外,宋青山與沈春昌聞聲同時臉色微變!   宋青山脫口說道:「好像有人交手?」   「是有人交手,我們進去看看再來如何?」   宋青山一點頭,兩人同時朝發聲處撲去——   叱喝之聲,越來越近,兩個人眨眼之間,已來到離交手之處不遠,驀聞一個女子的聲音喝道:「你們找死!」   宋青山與沈春昌疾身飛奔之間,倏聞三聲蕭聲,破空傳來!   宋青山聞聲色變,忙喝道:「沈大哥快退,這是驚濤一曲。」話落,當先退去——   沈春昌也不知所以然,一見宋青山倏然暴退,心裡一驚,也急忙向後退去——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天仙魔女竟在這裡出現。   當下又縱退十丈,沈春昌望著宋青山吃驚神情,驚問道:「宋弟弟,這簫聲有什麼可怕!」   就在沈春昌話猶未落,簫聲再度傳來,只聽這簫聲有若驚魂奪魄,海水翻騰,罩身湧至,使人端不過氣來。   宋青山急喝道:「沈大哥,快運功抵住簫聲……」   話猶未落,已當先閉目靜坐,只聽那簫聲越來越高……眨眼之間,只見兩人的額角微微出汗!   這兩個人之間,以沈春昌功力較低,只見他臉色泛白,精神極為痛苦……   片刻之後,那簫聲才停了下來,宋青山當先從地上一躍而起,一縱身,向簫聲發聲處撲去——   宋青山飛身一撲,疾如閃電。這當兒,沈春昌也已從地上躍起,飛身如矢,急向宋青山背後追去——   兩個人一先一後,眨眼之間,已來到發聲處。   極目一掃,頓使兩個人暗吃一驚!   宋青山喃喃念道:「她又變了……殺了人,這無可救藥的女人……」   只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口吐鮮血,這三個人是一個青年人與兩個老者。   只見他們太陽穴泛起兩個紫紅指印!   那正是被天仙魔女所殺!   宋青山打了一個冷顫,身子搖搖欲墜!   這剎那之間所發生的事,令他震驚,也令他難過,天仙魔女終又出現江湖,而又殺人如麻!   這件事,怎不令宋青山心痛?   天仙魔女再次出現,難免又要為武林掀起另一片殺劫!   宋青山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他的心情是一片痛苦。   沈春昌餘悸猶存,打了一個冷戰,問道:「宋弟弟這是誰?好厲害的簫聲!」   宋青山苦笑道:「那是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你的情人?董叔叔不是說過了嗎?」   「以前是的,現在,她傷心走了,傷心之後,又出現在江湖殺人.今後,陰司地府,不知要平添多少冤魂。」   沈春昌道:「宋弟弟,有一點,頗令我費解,你的愛人,為什麼都是江湖上的女魔,如索魂嫦娥,天仙魔女……」   「可是,她們本性難移,天仙魔女以後再碰到我手裡,我一定不放過她,這個女人留她不得。」   「你要殺她?」   「正是,雖然,我跟她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可是,她已經重燃舊火,有一天,她一定會死在我手裡。」   「你不會忍心殺她。」   「你等著看好了,我是否敢殺天仙魔女。」   沈春昌又道:「宋弟弟,天仙魔女為什麼老愛殺人?」   宋青山搖了搖頭,報給沈春昌一個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愛殺人,這個可怕的女人。」   當下兩人望著三具屍體出了一會兒神,宋青山心裡又恨又氣,痛恨這個可怕的女人!   天仙魔女愛他,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她在傷心之後,復又東山再起,重燃舊火,殺人如麻,這確實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天仙魔女無法控制,這件事難免又使江湖上平添一番殺劫!   可能,還要變本加厲!   宋青山恨她,恨這個無可救藥的蛇蠍般的女人。   當下他咬了一咬牙,狠狠忖道:「這個女人該殺。」   該殺?他殺得了嗎?   就在兩個呆立出神之際,古廟之內,飛出一條黑影,向來宋青山與沈春昌立身處奔來。   沈春昌轉臉望去,說道:「董叔叔。」   五指酒丐飄身立在他們身側,眼光一掃三具屍體,臉上也不由微微一變,望著宋青山問道:「剛才分明有人交手?」   宋青山點了一下頭,緩緩走了開去。   「是什麼人在此交手!這三個人怎麼死的?」   「死在天仙魔女之手。」   五指酒丐心裡一駭,脫口叫道:「什麼?天仙魔女,天仙魔女又出現江湖殺人了?」   宋青山點了點頭!   五指酒丐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也真想不到,天仙魔女在數日之別,復又重現江湖殺人!   好可怕的一件事!   五指酒丐倏然想到追風俠走時告訴他的一句話道:「江湖上在數日之後,可能要另外掀起二場殺劫,而這殺劫應在一對女子身上,莫非天仙魔女也是其一,另外一個女人呢?……」   五指酒丐一念,心裡不由打了一個冷戰,當下向宋青山說道:「天仙魔女今重現江湖,這件事為你而起,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以後也許只有你才能解這個危了。」   宋青山道:「以後碰在我手裡,我一定殺了這個女人。」   「為什麼?」   「留她在江湖上多殺人嗎?」   五指酒丐道:「話不是這麼說,只要她回頭向善,一切便能饒恕,佛家所謂放了屠刀,立地成佛,也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裡,又說道:「春昌,剛才我碰見了那骼髏教主之後,才知道她跟你有一段關係,那個教主是女的,算起來,她還是你妹妹。」   這話說得沈春昌怔了一怔,猶墜在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丑指酒丐道:「這是你父親的一段往事,你父親還在沒有娶你母親之前,跟一個女人有關係,後來把那個女人遺棄,使那個女人幾乎自殺,可是那時候她已經懷了孕,生下現在的骷髏教主,她並非想殺死父親,只是她門下與你父親有仇,對這件事,她也頗感痛心,她跟你們無法談清,才引我來此,現在你快去古廟之內,她要你共掌骷髏教。」   沈春昌道:「她有過失,我才不去。」   「你一定要去,你父親說來也有不是之處,死者已矣,你不必記掛在心。」   「我不去。」   五指酒丐正色說道:「你非去不可,以後宋青山到地陰教報仇之時,也許還要仗骷髏教大力,難道你不幫宋弟弟一個忙嗎?」   沈春昌一聽五指酒丐這麼一說,心裡一陣猶豫,久久才問道:「我在骷髏教幹什麼?」   「她要你掌副教主之職。」   「什麼?副教主!我當不起,我武功不行。」   五指酒丐微微笑道:「放心,她先前取走宋青山的七彩鐵券,目的就是想到你,她也知道你武功不行,如果當副教主,教中長老一定不服,於是她抄錄了七彩鐵券幾種絕技,使你演練,然後,才與教中長老比試,那時,你武功已可與江湖上任何一個高手對抗,教中長老,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沈春昌聞言後,暗忖道:「原來她引五指酒丐來此,是這個用心。」   心裡思忖間,開口道:「好吧、我去。」   看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弟弟,我們就在此分別了,希望你有事,會來找我。」   一望五指酒丐,又道:「叔叔,以後有暇、請您多來傳我武功,如要替宋弟弟報仇,春昌萬死不辭,昌兒就此告辭了。」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道:「你走吧,好好把骷髏教發揚光大,為社會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沈春昌道聲道:「謝謝叔叔關心,昌兒謹記。」話落,向前縱去。   不說沈春昌到骷髏教,再說五指酒丐見沈春昌去後,探手入懷,掏出七彩鐵券,交給宋青山道:「七彩鐵券好好保存,當心失落,對了,那銀色鐵盒呢?」   宋青山接過七彩鐵券,掏出銀色鐵盒,交給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望了一下銀色鐵盒,慨然說道:「為這銀鐵盒,歷年來,武林不知喪命了多少高手,連一代奇人狂笑一君,也難逃這銀色鐵盒之手,這銀色鐵盒沾滿血腥,你還是不要放在身上,我們就把它埋在這地下,讓血腥永遠過去。」   宋青山道:「也好……」   話落,倏然記起一件事,忙道:「慢著、裡面有一顆鬼谷神尼送我的避毒珠。」   五指酒丐掀開盒蓋,裡面果然端放著一顆藍光閃閃的避毒珠。   當下五指酒丐把避毒珠取出遞給來青山,在地下挖了一個窟窿,才把這帶著血腥味的銀色鐵盒埋下。   五指酒丐埋完銀色鐵盒之後,開口向宋青山道:「宋賢侄,現在你可以到毒龍潭了,我還是開封等你,事情辦完之後,馬上回來,要飯叔叔十幾年沒有喝過酒,現在要去大吃一頓了。」   說完,當先縱身躍去——   宋青山因為天仙魔女再次出現江湖,殺人如麻,心裡十分難過,在五指酒丐走後,他依然站在那裡出神。   久久,他才挪動腳步,取道向毒龍潭走去。   黑夜,開始消失——   黎明,開始疊出——   又是一天,平淡而又傷神的一天!   宋青山在這一天之中,他又遭受了幾件心靈上的痛苦。   索魂嫦娥與天仙魔女的出現,都為了他!   他痛恨女人,卻依然沾了滿身的情債,使他開始又變成痛苦與懦弱!   這天中午,他已經來到毒龍潭畔,抬眼望去,使他心裡猛覺一震!   景象如昔,而靜坐湖畔的盲眼少女,已經不知去向!   宋青山猛覺心頭一跳,似是泛起一股不祥的預兆! 他離開這裡,已經是經過第七天了,盲眼少女在他走後,是多麼渴望他早一天來?   可是,他給她失望!   三天,他沒有來,四天……五天……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他不會知道……   她也不會諒解他,她認為宋青山欺騙了她。   宋青山呆望了一下潭水,向四周尋找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那個盲眼女人的蹤跡!   他暗念道:「莫非她走了嗎?不會的,她見不到路,根本無法走,她會上那裡?……」他想了又想,就想不出結果。   而盲眼女人,已不在毒龍潭畔,是千真萬確!   他想叫她,可是,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先前,他並沒有問她叫什麼名字。   宋青山在潭畔的四周,一遍又一遍地找著。   天黑了,他沒有找到盲眼女人。   她真的走了嗎?   宋青山找了一個下午,沒有找到盲眼女人,心裡不由悵惘若失,呆立潭畔出神!   久久,他才歎了一口氣,抬眼望去,倏然瞥見左面有一個巖洞,心裡一喜,忖道:「莫非那就是她的住處?」   宋青山心念一動,忙向那巖洞奔去,幾個縱落之間,已經到洞口,放眼瞧去,洞內一片漆黑!   宋青山叫了一聲道:「洞內有人在嗎?」   聲音過後,一切又沉於死寂,沒有回音。   宋青山怔了一怔之後,昂步進人巖洞,宋青山黑夜視物,已是常事,眼光過處,只見這洞內寬大異常,大約有十五步之遠,便是盡處。   只見洞內擺著一張石床,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而在地上,卻有一些果皮。   宋青山心知這些果子必是盲眼女人的食物。   當下,他又緩緩退了出來,他心裡感到一陣失望!   他心裡突然泛起一陣愧意,喃喃念道:「宋青山呀宋青山,你欺騙了一個盲眼的不幸少女,以後,你怎麼向她解釋?   他念聲甫落,心裡又想道:「她會走到那裡呢?會不會中了人家的毒手?……」   一想到中了人家毒手,他心裡不由一驚,繼又想到道:「不會的,她的武功奇高,平常人決不會是她對手。」   他心裡想到這裡,反而泰然起來。   他知道她已經離開了毒龍潭,宋青山站在洞口出了一會神,倏然忖道:「我為什麼不在這裡練七彩鐵券?」   心念中,他忙掏出七彩鐵券,翻至「七彩神功」這一頁,微微笑道:「我若學會這七彩神功,我便要真正成為天下第二人了。」心裡慰然而笑,又掏出那紅色紙包裡的藥丸,伸手啟開,裡面赫然擺著七顆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豆大藥丸。   宋青山把七彩藥丸,納入口中,這七顆藥丸,花去上古一代奇人百年心血,才製造這七彩的七顆藥丸,功力奇大。   宋青山在靈藥入口之後,突黨週身奇熱難耐,運聚畢生功力,也抵擋不住,熱得他終於昏死過去……   久久,他才醒來,只見全身出了一身奇臭無比的熱汗,他暗叫一聲道:「好厲害!」   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候覺身輕如燕,全身適暢無比。   宋青山還不知道這七顆藥丸的威力,此刻他不但身輕如燕,百穴皆通,內力足在兩甲子之上,而且百毒不浸,更不懼寒冷奇熱,飛行之間,只能見到一團白影,根本無法見到其人。   當下他照七彩鐵券所載之「七彩神功」演練……   這七彩神功為七彩鐵券所載至高武學,內含旋身、錯步。身法、掌式、內力等揉合為一。   宋青山日夜不停地演練,一遍又一遍……   一天……兩天……   幾天過去了,宋青山已經把「七彩鐵券」所載的七彩神功全部練就,此刻,他的武學憑七彩神功,已可以打遍天下了。   第五天,他離開了毒龍潭,依依不捨地望了那巖洞一眼,喃喃念道:「我一定要找這個盲眼的不幸少女。」   可是那裡去找她呢?   他想道:「是到避日巖去吧,我要找穿天一劍報殺父之仇,然後,再去找玄龍一子算帳。   心念一定,一展身,只見一團白影,疾如星瀉,根本見不到人影,所見到的,是一團白色的幻影!   好快的白影,因他身上的七彩發生作用,飛行之間,只能見到一團白色幻影!眨眼之間,已經離開毒龍潭幾里了。   取道向北,奔向桐柏山「避日巖」。   就在宋青山飛奔之間,倏然——   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破空傳來!   宋青山聞聲色變,這蕭聲竟出自天仙魔女的「驚濤一曲」,他咬了咬牙,狠狠聲道:「這個魔女,又在殺人了!」   身影一起,一團白影,猛向簫聲之處,飛身奔去——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八章 技撼掌門   人隨身起,一團白影,猛向簫聲之處,飛身奔去——   這簫聲正發自厲鬼谷內,宋青山飛身疾撲,幾個縱落之間,已經落身在厲鬼谷內!   眼光過處,不由使他怔了一怔!   這簫聲,不是發自天仙魔女,而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妙齡少女所發這一來,把宋青山一股怒火又壓了回去。   宋青山悄聲無息地飄在厲鬼谷內,在場之人,竟毫無所覺?   當下來青山眼光過處,在一怔之後,反而驚愕! 這裡除了手握銀簫的妙齡少女之外,她的面前,還停立了九大門掌門,以及一個碧眼黃發之人和穿天一劍。   宋青山一見情形不對,厲鬼谷為孤影子——桂秋香所住,穿天一劍率領九大門派掌門以及這個黃發怪人在此何為?   而這個手握銀箭女郎,卻不是天仙魔女?她是誰?怎麼也會這驚濤一曲?   當下疑念叢生,緩緩隱在一棵大樹之後!   這當兒,倏聞那個妙齡少女冷冷一笑,粉腮緊露殺機,厲聲喝道「碧眼神行客,如果你們不怕死,不妨再聞聞我驚濤一曲試試。」   宋青山心裡又是一陣納悶,這少女的聲音好熟呀……倏然,他想起來了,這個聲音,不是跟蒙面女人一模一樣嗎?   對,這個聲音就是蒙面女人!   可能她此刻已醫好奇醜面目,復她姣美容貌!   宋青山這個想法一點也不錯,這個奇美粉腮,正是當初奇醜蒙面醜怪女人的真正面目。   她蒙桂秋香送給她的七彩鐵券易容術,恢復面目。   就在宋青山納悶之際,倏聞碧眼神行客嘿嘿一聲子笑,冷冷道:「驚濤一曲嚇得了別人,可嚇不了我碧眼神行客,孤影子既然是有種人物,何以避不見人?」   妙齡少女冷冷一笑,說道:「那你碧眼神行客是有意到歷鬼谷來尋仇了?」   「不錯,孤影子困了我十幾年,此仇不能不報,如果你不通報一聲,我可要闖進他的狗洞了!」   妙齡少女(筆者註:蒙面女當初非常之丑,以一塊黑紗蒙住面孔,現在她既然取下黑紗,復她面目,自然不能再以蒙面女人稱之,她是當年的「金翅大鵬」邱天昌之女,名叫邱雯,此後即以「邱雯」稱之。)當下冷冷一笑,道:「那你帶來九大門派掌門,到厲鬼谷何為?孤影子及九大門派並無過節。」   碧眼神行客陰惻惻一笑,說道:「不錯不錯,九大門派並無與孤影子為仇,九位掌門只是湊湊熱鬧而且!」   邱雯冷聲一笑,說道:「別打腫臉充胖子,你是拿九大門派當擋箭牌是不是?」   這話說得碧眼神行客臉上微微一紅,老羞成怒,微一晃身,立在邱雯身前,臉上微露殺機,喝道:「你真不通報孤影子?要我親自動手?」   邱雯心裡暗暗忖道:「剛才我奏了三聲簫,九位掌門已經忍耐不住,如果我一經吹奏,九位掌門便會喪命在我簫聲之下,況桂秋香正在閉關練武,如一不慎,便會走火入魔。」   邱雯在江湖上,對敵經驗極為豐富,她心念之中,已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弄個不好,不要說九大門派掌門會喪命在自己的簫聲之下,就是桂秋香在閉關時間,如讓碧眼神行客闖進洞內,勢必走火入魔!   桂秋香正在緊要關頭,心不能進人雜念,如驚濤一曲一經吹奏或動手,難免驚動正在閉關的桂秋香!   她這一陣思忖,不由拿不出一個主意來!——   碧眼神行客一見邱雯猶豫之色,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女娃兒,如不讓開路,當心我一樣把你毀了去。」   邱雯腦中念頭一轉,說道:「碧眼神行客、那你是非打不可了?」   「不錯!我非要找孤影子算帳!」   邱雯說道:「我不告訴你?孤影子已不在厲鬼谷之內?」   「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我在這歷鬼谷內,已經窺看了五天,孤影子正在閉關,無法出來,是與不是?」   碧眼神行客這話不但說得邱雯心裡一驚,即是隱在樹後的宋青山,也不由暗地心駭!   邱雯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於是,你乘這個機會,到這裡尋仇!」   碧眼神行客哂然道:「無毒不丈夫,不錯,碧眼神行客正是為此而來。」   「既然如此,咱們不妨試試你是否進得了洞內。」   邱雯話聲甫落,銀簫一抖,蓄勢待發!   這當兒,穿天一劍冷冷一笑,與九位掌門退在一側。   九位掌門眉鋒深鎖,可是敢怒不敢言,穿天一劍有他們先師血書令,他們也不能反抗!   九位掌門何嘗不知穿天一劍拿他們當擋箭牌,九大門派勢力龐大,江湖人中,誰也不敢輕易一惹。   於是,此刻的穿天一劍,倒變成了九位掌門的掌門,只要他血書令一下,九大門派弟子,誰敢不聽命?   穿天一劍與九大門派掌門一退開,碧眼神行客冷冷一笑道:「女娃兒,你當真找死?」   邱雯嬌聲一笑,說道:「碧眼神行客,先別口出大言,你敢邁一步試試。」   邱雯因勢成騎虎,無法雙方兼顧,只好存心一拚!   碧眼神行客陰冷冷笑道:「不要說一步,就是孤影子的狗洞,我也打進去試試。」   話聲甫落,右腳一邁——   電光石火一瞬,碧眼神行客右腳剛一抬,一聲叱喝,一道銀芒,猛向碧眼神行客掃來!   邱雯出手奇快,銀簫急出一招「風嘯塵飛」。   碧眼神行客陡然一聲暴喝道:「你找死——」死字猶未出口,呼呼兩掌,猛戳過去。   碧眼神行客百年前一代魔頭,這兩掌擊出之勢何等之猛,呼呼風響,兩道狂須,猛然捲出。   邱雯武功雖然得自天魔經所載,身法、招式奇奧絕倫,但想與碧眼神行客一比,那簡直還差得遠了。   碧眼神行客兩掌擊出,邱雯心裡一駭,忙縱身躍升。   碧眼神行客冷然喝道:「女娃兒,再接我幾掌!」   身子電閃一掠,再度撲向邱雯,正待出掌,倏然——   遠處,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   這冷笑之聲來得突兀,碧眼神行客心裡一驚,下意識一收發出掌勢,縱身躍開。   這只是在剎間的事,碧眼神行客剛縱身躍開,邱雯一聞冷笑之聲,心中不由微然一震。   兀突而來的冷笑,使雙方同時吃了一驚。   就在他們驚愕之間,那冷笑之聲,又破空傳來。這冷笑之聲,正是傳自厲鬼谷口。   碧眼神行客臉上微微一寒,那個冷冷聲音傳來道:「碧眼神行客,既然到我厲鬼谷尋仇,你們就別想活命回去,孤影子在這裡已經恭候大駕多時了。」   聲音傳來,不但使碧眼神行客暗吃一驚,即是邱雯也嚇了一跳!   孤影子閉關只有三天,怎麼能出來?   谷口發話之人,冰冷語氣,分明是孤影子所發!   這事情確實大出意外,不但碧眼神行客心駭,邱雯也一陣納悶與吃驚!   這當兒那冰冷之聲又傳來道:「碧眼神行客,我知道你乘我要閉關之際,糾合九大門派掌門,到厲鬼谷尋仇,我事先防你一著,本人在谷口等候大駕多時了,今天,我非要又把你關回九宮迷魂陣裡不可。」   聲音再度傳來,使碧眼神行客與邱雯也不能不相信是孤影子。   碧眼神行客怔住了!   他停立在場,打了一個冷顫!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孤影子竟又出現!   那冷冰冰的聲音又傳來道:「碧眼神行客,有種的不妨過來。」   這一來,碧眼神行客大出意外,他明明看著孤影子閉關,才敢到厲鬼谷一捋虎鬚。   想不到孤影子真的出現。   當下臉色微微一變,身影一起,猛向谷口撲去——   碧眼神行客一走,穿天一劍、九大門派掌門,也跟著追去。   邱雯任了怔,隨即一展身,也向谷口飛身奔去。   眨眼之間,在場之十二個人已經全部離開這洞口。   碧眼神行客一馬當先,疾如流星趕月,眨眼之間,已經到了谷口,放眼望去,四野並無半個人影!   碧眼神行客一怔!   發話之處,不是在這谷口嗎?怎麼會沒有孤影子的影子!   這當兒,穿天一劍,九大門派掌門,以及邱雯,也先後追到。   碧眼神行客眼光一掃,冷冷說道:「孤影子,碧眼神行客既然到了厲鬼谷,怎不敢現身?」   碧眼神行客話聲甫住,那聲音又從谷口之外,傳來道:「誰說我不敢現身?我不是在谷外等候你多時了?」   碧眼神行客聞聲,展身向谷外落去——   隨著碧眼神行客身後,其餘之人,也跟著追去。   這當兒,只見一團白影,勢如幻影,輕飄飄地飄落在碧眼神行客的前面。   碧眼神行客霍然一驚,一收急撲身勢,放眼瞧去,這團白影,不是孤影子,而是一個二十上下的年青人。   邱雯一聲驚叫!   「宋少俠,你……」   宋青山微微一笑,倏然問道:「姑娘可是蒙面……」   邱雯微微一笑,接道:「我正是,你不認識我了吧?」   宋青山又突然出現,大出邱雯意料之外,連九位掌門與穿天一劍,也一陣吃驚,臉色同時各泛不同情緒。   碧眼神行客一見不是孤影子,而是一乳臭未乾的小娃兒,臉色一沉,喝道:「小娃兒,孤影子在那裡?」   宋青山冷冷說道:「我就是呀?」   碧眼神行客臉上倏然罩起一片殺機,陰測側道:「原來你們是用這調虎離山計,先前發話之人,就是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   「正是,碧眼神行客,你無故到歷鬼谷,意在何為?」   這當兒,邱雯已經退到宋青山的身側,與他並肩而立。   碧眼神行客這一來又激起滿腔怒火,他先前以為發話之人,就是孤影子,如今一見不是,他那把宋青山放在眼內?臉色一變,殺機倏露,望了宋青山一眼,狠狠道:「小娃兒真不知死活,我若不先毀了你,再找孤影子算賬,誓不為人。」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憑你碧眼神行客這種行為,乘人閉關練功之際,才到厲鬼谷尋仇,這也是英雄本色?」   這話說得碧眼神行客臉上泛紅,宋青山冷冷一笑,又道:「今天不要說你碧眼神行客退不出厲鬼谷,就是穿天一劍,也別想活著回去——」   穿天一劍仰天一聲長笑,不屑之色,溢於言表,冷冷道:「宋青山!你有多大能耐,上次饒你不死,難道你真想送死不成?」   這一來,不但邱雯心裡吃驚,即是九位掌門,也替宋青山捏了一把汗。   他們認為,宋青山的武功,根本不是穿天一劍敵手。   他們那裡會知道,宋青山就憑七彩神功,已經可以打遍天下?   邱雯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暗運功力,蓄勢以待。   宋青山縱聲氣極一笑,喝道:「穿天一劍,殺父之仇,今天我們便要做個了斷。」   話落,倏然欺前三步,蓄勢待發。   這一來,場面又驟呈緊張,穿天一劍陰冷冷一笑,他那把宋青山放在眼內?   當下正待欺身,碧眼神行客拉開穿大一劍身子,冷冷道:「請你退下,讓我收拾這一對小雜種。」   穿天一劍望了碧眼神行客一眼,微微一笑,緩緩退回與九大門派的九位掌門並立,口泛出冷笑!   碧眼神行客一出面,邱雯芳心一駭,她深恐宋青山不是碧眼神行客的敵手,當下向宋青山說道:「來少俠,這一陣先讓給我。」   宋青山知道邱雯心意;微然一笑,說道:「姑娘請放心,我可以制服這個怪人。」   邱雯粉腮倏泛猶豫之色,怔了一怔之後,說道:「宋少俠,你恐……」   宋青山冷笑之聲,打斷了邱雯以下的話,接道:「放心,我不打他個口吐鮮血,誓不為人!」   碧眼神行客哂然笑道:「小娃兒!看看誰口吐鮮血——」   血字出口,身影一起,猛向宋青山撲來,右手疾出一掌。   碧眼神行客一發動攻勢,疾如閃電,宋青山臉色一變,暴喝聲中,微一晃身,碧眼神行客一掌竟告落空。   猝然之變,疾如電光石火!   碧眼神行客一掌落空,宋青山在閃身之後,身影一劃,以絕妙的輕功,飄身立在碧眼神行客的身後,暴喝道:「碧眼神行客,你也接我幾掌試試?」   右掌一揚,猛擊一掌!   宋青山這副身手,看得九位掌門心裡一愣,心裡齊忖道:「數日之別,他武功怎地進展如此神速?」   就在九位掌門心付間,宋青山的掌力,已猶如狂濤般地捲向碧眼神行客背後。   碧眼神行客估不到這個小娃兒,身法、武功,竟如此之高。   當下心裡一駭,急忙縱身,向前躍去,避過宋青山這勢如狂風暴雨的一掌。   宋青山冷冷笑道:「碧眼神行客,再接我幾掌試試如何?」   身影如電,在碧眼神行客縱身之際,白影一起,又向碧眼神行客撲去,呼呼搶攻三掌。   宋青山這一出手,其快無比,碧眼神行客一代魔頭,武功自然有獨特造詣,當在宋青山急拍三掌之後,一轉身,不避反進,猛擊三掌。   掌風如脫,捲起塵沙飛瀉,轟然之聲不絕於耳,這三掌純是硬接硬擋!   掌力過處,只見碧眼神行客退了三步——   而宋青山卻寸步未移——   這份內力修為,又使在場之人,大為駭愣!   碧眼神行客內力修為在百年之上,而宋青山竟能在擊出三掌之後,把碧眼神行客擊退三步,怎不令人吃驚?   宋青山也愕了一愕,他估不到那顆藥丸,竟有如此功力!   當下心膽為之一壯,厲聲道:「碧眼神行客,不妨再過來接我幾掌。」   碧眼神行客是百年前一代魔頭,當年江湖黑白兩道,聞名喪膽,想不到今日在九位掌門面前,跟斗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晚輩手裡,怎不令他氣極!   當下臉色微微一變,身影一劃,欺身到來青山面前,喝道:「小娃兒,先別狂傲,接我三掌。」   喝聲甫住,右腕一探,竟使出一招「河裡捉蝦」的絕招。   這「河裡捉蝦」一招,是碧眼神行客最近才參悟而成的精奧招式,一招之內,內含三招不同變化。   猝然遞招,其勢如電,宋青山見碧眼神行客這一招出得奇奧絕倫,心裡也不由一駭!   當下不敢怠慢,使出七彩神功的身法。旋身、招式,不敢冒然硬接,依然閃過碧眼神行客一招。   這奧妙絕倫的一招,被宋青山閃過,使碧眼神行客心裡倏然大駭!   他認為,環視當今武林,除了孤影子不算之外,有人想躲他這一招,他認為決不可能。   而宋青山竟在旋身的剎那,毫不吃力的閃過,怎不令他心中大感驚駭!   需知七彩鐵券所載之七彩神功,揉合各種武學之大成,內含旋身,身法、招式、出掌,無不是至高武學。   當下在碧眼神行客一愣的剎那,宋青山已經回身撲進,陡然暴喝道:「碧眼神行客,看掌。」   話落掌起,猛攻碧眼神行客。   碧眼神行客這一來,心裡才知道對方不可輕視,當下不敢大意,急忙施展他方才練就的「五毒冷寒掌」與宋青山拚鬥。   這一場狠鬥,為武林罕見。   九大門派掌門與邱雯,看得目瞪口呆!   穿天一劍更是大驚失色,打著冷顫,他心裡清楚,就憑宋宋青山這副身手,已可打遍天下,難逢對手!   如果自己與他交手,也決非其敵,斬草不除根,今日可能要留下他殺身之禍!   他心裡這一思忖,覺得事情不是尋常,宋青山武功驚人,自己決非其敵!   心念一動,他在暗忖如何脫身之法。   邱雯站在一側,心裡也奇怪萬分,宋青山何以數日之間,武功進展如此神速?   這確實出乎在場之人意料之外!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宋青山這份武功,是從何而來!   在場之人,驚、奇、各種表情,兼而有之。   倏然,一暴喝之聲,破空傳來,放眼瞧去,宋青山在暴喝之聲過後,白影族外,剎那間,連攻五掌。   這五掌聚宋青山全身功力所發,力道奇猛絕倫!   碧眼神行客越打心裡越為驚駭,不要說擊不到宋青山,就是連他的身影,也無法看到。   碧眼神行客所見的,是一團白影。   在宋青山暴喝之聲響起,倏覺白影閃處,五道掌風分向四方八面湧到。   這三掌來勢各自不同,分向四面八方,罩身湧至,碧眼神行客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就看不出宋青山所使的是什麼身法。   心裡一愣之間,掌起如狂,搶擊五掌。   這五掌為碧眼神行客以迴環手法擊出,各藏不同招式,挾帶奇毒的寒鍛,呼呼擊出。   碧眼神行客以為擊出五掌,便能把宋青山三掌如剪掌力,硬迫回去碧眼神行客小看了七彩神功,需知未青山七彩神功,含有極其奧妙的變化,招內套招,掌內含掌!   在碧眼神行客擊出五掌的剎那,倏覺心血一震,身子蹌踉後退十個大步,張口溢出了一口鮮血。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碧眼神行客根本沒有看清,自己如何中宋青山一掌,即使場外九位掌門,也沒有人看清。   他們所見到的,是一團白影,跟碧眼神行客過招,連宋青山的身影都無法看清,他只見到一團白色幻影。   碧眼神行客中宋青山一掌,九位掌門又驚又喜,驚的是宋青山武學驚人,喜的是宋青山打了碧眼神行客一掌。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碧眼神行客,就憑你這身武功,還敢到厲鬼谷撒野,今日饒你不死,還不快滾出厲鬼谷?」   碧眼神行客又羞又怒,仰天一笑,聲若夜梟哀鳴,難聽至極,笑聲甫住,冷冷問道:「閣下武功果然令碧眼神行客開了眼界,有種的不妨報個名字,碧眼神行客有生之日,定報此仇!」   宋青山傲然笑道:「我就是天下第二人,怎麼樣?」   碧眼神行客冷冷笑道:「這個外號取得很好,以後我倒要看看你是第二人還是第十人。」   話落,向穿大一劍使了一個眼色、說道:「黃兄弟,我們走吧,以後我會找孤影子算帳!」   話落,穿天一劍與九位掌門,就待縱身躍去,陡然——   一聲暴喝道:「穿天一劍,給我停下!」   一團白影,直向穿天一劍面前飄落!   兀突之變,穿天一劍心裡一驚,暗道一聲不好,身子微微縱退數步,抬眼望去,只見宋青山臉上抖露無邊殺機,眼光如火地盯在穿天一劍的臉上,冷冷地說道:「穿天一劍,今天你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   穿天一劍打了一個冷顫,臉上驟呈死灰!   宋青山緩緩向穿天一劍欺進,口裡說道:「穿天一劍,我要問你,你是怎麼殺死我父親的?」   無限的殺機,在語氣與臉上展露。   這臉色也看得九大門派掌門嚥了一口痰水!   穿天一劍又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宋青山咬牙,喝道:「穿天一劍,你快說呀!」   喝聲扣人心弦,聽得在場之人,砰然心跳!   空氣,一片死寂!   穿天一劍混身皆顫,他似是覺得死神,已向他緩緩靠近。   他的臉上,呈露一片極為複雜的情緒,這情緒包括驚恐,後悔,死灰……   宋青山像一個歷鬼,睜著一雙如火的大眼,緩緩向他欺來。   穿天一劍心念一動,取出一塊白布,只見這布上塗滿紅色血跡,這正是控制九大門派的血書今。   穿天一劍一晃身,退在與九位掌門並立!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穿天一劍,不要說你躲在九位掌門身後,就是躲在十八層地底之下,我也要把你拉出來。」   穿天一劍一取出血書今,九位掌門臉色驟變!   穿天一劍眼光一掃九位掌門,朗聲道:「九位掌門請恭聽血書今,令你等九人,保護持有書今之人的安全,如有抗令,當嚴懲不貸!」   九位掌門恭應一聲道:「聽令。」之後,眼光掃向了宋青山一眼。   這眼光裡,包括了一份恐懼,祈求……   宋青山仰天狂然一笑,道:「穿天一劍,不要說你命令九位掌門保護你的安全,現在就是九大門派弟子全部在場,也無可奈何了。」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九位掌門,又冷冷說道:「穿天一劍,你蹂躪了我母親,又殺死我父親鐵面神龍,你這衣冠禽獸。留你不得。」   這當兒,九位掌門已緩緩向宋青山欺進,三靈和尚低宣一聲佛號,說道:「宋施主,貧俗等,被血書令所迫,不得不有所得罪了。」   宋青山劍眉一批,說道:「你們九位掌門真要為血書今賣命嗎?」   三靈和尚合掌道:「血書令為貧僧等先師遺留信物,本門弟子,不得抗令。」   宋青山道:「如果穿天一劍永遠持有血書令,你們九大門派,就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了?」   三靈和尚道:「只要他令一下,九大門派弟子,都得聽他指使。」   宋青山冷冷說道:「那你們是替穿天一劍賣命賣定了?」   三靈和尚道:「血書令所迫,我們不能不開罪施主,祈望海涵。」   三靈和尚話音甫落,仰天一聲長笑,笑聲悲抑之極,聞之令人黯然落淚!   笑聲甫落,緩緩向來青山欺進,稽了一稽首,黯然道:「宋施主,老衲要得罪了。」   宋青山心裡倏有所悟,心忖道:「九位掌門上次對我有救命之恩,否則,我此刻怕不已進了陰司地府!」   由於宋青山這一念,九位掌門才逃過了這場劫數!   當下未青山臉色一沉,向穿天一劍厲聲喝道:「穿天一劍,請你收回血書令,否則,我今天就要你的命,念你曾救我三次不死,我也可以饒你三次。」   宋青山此語一出,穿天一劍以為他害怕九大門派勢力,心中微微得意,說道:「宋青山,你怕了嗎?」   宋青山臉色倏變,喝道:「天下第二人幾時怕過人,穿天一劍,納命來。」   挾著暴喝之聲,只見宋青山身子一掠,一團白影,從九位掌門頭上飛過,呼的一掌,猛擊穿天一劍。   宋青山此刻已是怒到極點,這一施展,手下再不留情,九位掌門估不到宋青山身手如此之快,正待出掌,宋青山一掠身,已從他們頭上飛過。   疾如電光石火!   九位掌門沒截住宋青山,而來青山掠身之際,已向穿天一劍拍出一掌。   身手快得令人乍舌!   穿天一劍只覺得眼前一團白影,凌空擊下,暗叫一聲「不好」!急忙縱身暴退!   這急忙的一縱身,剛好躲過來青山的一掌。   這極快的一瞬,九大門派掌門,已經轉身向宋青山撲來,出手各攻一掌。   出手疾如閃電,宋青山一掌落空,九位掌門合力一掌,已經猶如狂風暴雨一般攻到。   宋青山臉色一變,喝道:「你們真的找死——」   死字出口,身影一起,左右連進四掌。   這四掌為來青山挾怒所發,呼呼風響,挾起狂濤奔湧之勢,迎著九位掌門擊來的掌力擊去。   轟然一聲驚巨響,塵砂飛瀉,樹枝紛飛,一般潛力,把立在一旁的邱雯,也震退了數步。   威力驚人,在塵砂飛瀉之中,三條人影.被掌風震出一丈開外,口吐鮮血!   這三個人正是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武當派掌門玄清子,以及峨眉派掌門了凡!   而宋青山卻停立不動!   在場之人心裡大駭,臉上倏泛驚恐神情。   宋青山能硬接九位掌門合力一掌,怎不令人吃驚?   需知未青山服下七顆七彩藥丸,抵一百二十年功力,又得狂笑一君的內力修為,聚在他七星靜脈之內,而且已在二百年之間。(天哪,才兩百年的功力,我記得不錯得話上次吃『天元散』已增好幾倍如連這次最少是三百年的功力了。而此時應拿血書第一,傷人第二才對,這樣才不戰屈人之兵為上策,這傢伙智力還是倒數為天下第二。ocr者話)   這硬接一掌,真是震驚武林,九位掌門合力推掌,力道何等猛?尚被宋青山傷去三位。怎不令人大駭!   其餘六位掌門一見如此,驚得他們說不出一句話來,呆望著宋青山,臉泛驚恐神情!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你們如果不要命,不妨再過來試試!」   穿天一劍這一下真是驚傻,他暗唸一聲道:「不是天下第二人,而是天下第一人,誰能敵得過他這身武功?」   他嚇得張口結舌,不知為何,也拿不出一個主意。   宋青山喝聲過後,依舊沒有人開口,他眼光一轉再厲聲喝道:「你們九位掌門,已經傷了三位,你們六位也不要命嗎?」   崆峒派掌門一指道人苦笑道:「三靈和尚已經說過,我們只好戰死,以謝先師在天之靈。」   宋青山冷冷喝道:「不怕死不妨過來試試?」   話落,一個箭步,竄到六位掌門面前,蓄勢待發。   崆峒掌門一指道人道:「宋少俠,事非得已,請怨我們要得罪了。」   話聲甫落,六位掌門已經同時發動了攻勢,同時撲向宋青山,又是一次聯合出手。   宋青山厲聲道:「好呀!你們不要命,我也只好成全你們這些掌門了。」   身影一劃,出手如雨,暴喝聲中,又拍出四掌,踢出兩腿。   一時間,掌風如靚,掌影如幻!   穿天一劍站在一側,突然被暴喝之聲驚醒,腦中念頭倏然一動,忖道:「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心念之中,身影一展,倏然向谷外樹林之內縱身躍去。   摔然之變,來青山正在力鬥六位掌門,對穿天一劍突然一走,毫無所覺。   但——   就在穿天一劍身影剛一縱起,一聲叱喝道:「穿天一劍,你往那裡走!」   一條麗影,在穿天一劍一縱起之際,猛向他面前落去。   穿天一劍心中一駭,抬眼望去,截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個妙齡少女——邱雯。   邱雯冷冷一笑,說道:「穿天一劍,你想乘機開溜,可沒有那麼容易。」   穿天一劍此時進退維谷,當下心裡一橫,存心拚命,右手一按劍柄,嗖的一聲,長劍出鞘!   邱雯冷冷笑道:「穿天一劍,長劍在握,也應該出手呀!」   穿天一劍被邱雯一激,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一縷寒光,勢若閃電,猛向邱雯掃去——   倏然挾怒發招,其勢迅厲無比,邱雯冷笑道:「穿天一劍,我就接你一劍試試。   「嗆!」的一聲金鐵交鳴,火花閃處,兩個人各退了一步。   邱雯身負天魔經的奇詭武學,在兵器交接之後,嬌軀一挫,一招「附風隨影」,以絕快的身法,問到穿天一劍的面前,銀簫乘勢遞出。   這一招用的是天魔經絕招之一「魔宮鬼影」內的三招「去斷巫山」「夜叉探海」「風嘯塵飛」的絕招。   穿天一劍身負紅髮一尊所留武學,武功也非同小可,當下身子微微一晃,長劍竟然遞出一招「劍影紛飛」。   邱雯見穿天一劍不避反進,冷喝道:「穿天一劍你找死……」   銀簫刷刷刷,白影門處,把一招化作二式。   穿天一劍低喝「未必」,也「劍影紛飛」一招,化作三式,化解對方的「魔宮鬼影」三式!   名家出手,極其快速,邱雯與穿天一劍交上手,眨眼之間,六招已過,誰也無法搶得制敵的先機。   其實邱雯與穿天一劍的武功,正在伯仲之間。   這當兒,驀聽宋青山一聲暴喝,緊接著幾聲悶哼之聲,破空傳來,邱雯與穿天一劍聞聲心上同時一駭,雙雙飄開,放眼望去,又有三個掌門躺了下來。   這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宋青山力鬥九位掌門,眨眼之間,已制下六位。   現在只剩下崑崙派、點蒼派,終南派三位掌門。   宋青山兩眼如火,喝道:「你們如果再不要命,不妨再過來試試。」   其餘三位掌門正待撲身,邱雯朗聲說道:「宋少俠,九位掌門與你並無過節,殺死父親的人,你當心讓他溜走呀。」   這一句話提醒了宋青山,當下臉色一變,一轉身,撲向穿天一劍,暴聲喝道:「穿天一劍,我已經說過,你今想安然退出厲鬼谷,可沒有那麼容易。」   穿天一劍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知道想安身退出厲鬼谷,已是無望,當下咬了一咬牙,存心拚命。   驀聽他長聲氣極一笑,喝道:「宋青山我跟你拚了。」   喝聲猶蕩空際,長劍一抖,一劍猛向宋青山掃去。   宋青山劍屆一挑,喝道:「穿天一劍,你找死。」   挾著喝話聲中,猛擊兩掌,劈向穿天一劍。   宋青山此刻挾怒擊出兩掌,其勢何等之猛,狂風捲處,勢如海濤翻湧,銳不可當。   穿天一劍勢剛一遞出,宋青山的掌力已到,追得他不得不一收劍勢,滑步飄開。   穿天一劍剛一滑步,宋青山厲聲道:「穿天一劍,再接我幾掌試試。」   穿天一劍此刻已是驚弓之鳥,黔驢技窮,宋青山再度拍出三掌,他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宋青山陡然暴喝道:「穿天一劍,給我躺下。」   掌力卷處,穿天一劍的整個身子,被震出一丈開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往後栽倒。   宋青山放聲一笑,這笑聲是發洩心中的怒氣,當下笑聲一斂,再度向穿天一劍撲去,伸手一掌劈去。   穿天一劍此時僵躺於地,宋青山這麼凌厲一掌,如被擊中求不腦血飛濺才怪。   眼看宋青山的掌力已經捲到,倏然——   宋青山一收掌勢,咬了咬牙,緩緩退了兩步——   宋青山沒有向穿天一劍一劍下手,確實大出在場之人意料之外。   只見他雙眼如火,望了地上的穿天一劍之後,說道:「穿天一劍,念你對我三次救命之恩,我也饒你三次不死。」說到這裡,望了怔立一旁的碧眼神行客一眼,說道:「趕快帶穿天一劍迴避日巖,我會到避日巖再找他。」   話聲甫落,緩緩退回與邱雯站立在一起。   邱雯對宋青山這個舉措,大為驚慌,穿天一劍是他殺父仇人,他還放了他,這真是天下第一傻事!   可是宋青山何嘗不是痛苦異常呢?只因為穿天一劍對他有三次救命之恩,他不能不放手!   他生平,沒有欠過任何一個人的感情債,對於穿天一劍,他當然也不能例外。   於是,他也要讓他三次不死!   這樣,情仇相抵,誰也不欠誰。   邱雯覺得宋青山的心兒,確實忠厚,當下轉身,向來青山道:「宋少俠,九位掌門你也得救他們一救。」   宋青山心裡思忖道:「不錯,九位掌門上次對我有救命之思,我不能不救,可是,我怎麼救法……」   邱雯似是已經會意,微微一笑,取過六顆丹藥,遞給宋青山,宋青山心裡一陣感激,向她微微一笑,接過六顆丹藥,分別納入躺在地上的六個掌門口裡。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六位掌門已從地上一躍而起,同時帶著感激的眼光,望了宋青山一眼,三靈和尚說道:「承蒙救命之恩,此情以後再謝了。」   碧眼神行客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青山,避日巖之會,再領教你的絕技了。」   話落,扶起地上的穿天一劍,向前飛奔而去。   碧眼神行客一走,九位掌門隨後追去,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谷中。   邱雯與宋青山,兩人停立了良久,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   久久,才聽邱雯歎了一口氣,說道:「宋少俠,你為什麼讓穿天一劍走?」   宋青山苦笑道:「他對我有三次救命之恩,我也要饒他三次不死。」   「這所謂情仇相抵?」   「不錯。」   邱雯幽聲一歎,說道:「今天如果不是你,你的未婚妻桂秋香可能要走火火魔,她不知道要如何感激你呢!」   「她跟你談過什麼沒有?」   「沒有,她只說她非常愛你。」   邱雯把「愛你」兩字的語音,說得特別重些,聽來,似有些酸意。   但宋青山並無所覺,他依然沒有轉臉來看一眼,他們並肩而立,把眼光投向遙遠的天際……飄浮的白雲……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說道:「她原諒我的所為?」   「為什麼不?」   「我畢生,曾對她做了一件不可寬恕的事,我與天仙魔女……」   「你放心,她不怪你的,天仙魔女也很可憐啊!」   宋青山喃喃道:「是的,她很可憐,可是現在,她永遠走了。」   「走了?為什麼?」   宋青山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曾傷了她的心,你不會知道吧,她已經……」說到這裡,倏然止口,他怎麼能把天仙魔女擊死懷中胎兒的事,說出來?   邱雯奇怪追問道:「她已經怎麼了?」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改口說道:「她已經又開始殺人了。」   這話說得邱雯心裡一愣,脫口道:「怎麼?她又開始殺人了?……哦,對,這幾天江湖盛傳這件事,想不到她竟又舊病復發……」   宋青山接道:「剛才要不是你吹了三下簫聲,我可能也不會到厲鬼谷。」   「你認為她又在殺人了?」   「正是!」   邱雯道:「她為什麼又開始殺人?你對她有什麼不好之處?」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也許這是無意,如果她以後碰到我手裡,我非殺了她不可。」   邱雯心裡一愣,脫口說道:「怎麼?你想殺她?你們的孩子呢?」   「我們已經沒有孩子……」   宋青山話剛出口,心裡不由一震,他情急之下,竟把這件事說溜了口。   當下睜著雙眼,望著邱雯,一語不發!   邱雯心裡也不由一駭,驚奇地望著宋青山,似是,宋青山這突然的一句話,令她費解。   怔了一會兒神,她不由奇怪說道:「你們怎麼會沒有孩子?」   宋青山心裡一陣難過。幾乎黯然落淚,痛苦說道:「他死了……」   「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宋青山道:「你也許不知道,那孩子已經被她擊死了。」   邱雯啊的一聲驚呼,瞪著一雙妙目,呆望著宋青山,似是這件事根本不可能。   久久,才聽她吶吶說道:「被天仙魔女擊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青山道:「很簡單,她擊死了懷中胎兒,了結了我們一段情緣……」   邱雯驚問道:「有這種慘絕人寰之事?」   「那已經發生了,難道你不相信?」   『是怎麼一回事,你說給我聽聽好不好?她是不是知道你有桂姑娘之後,才擊死懷中的胎兒?」   宋青山搖了搖頭,把經過告訴了邱雯   邱雯聽得花容失色,聽得天仙魔女擊死懷中胎兒之事,竟忍不住滾下兩行淚來。   宋青山道:「……於是。從那天之後,我們緣份已盡,她再度出現江湖之後,又到處殺人,我發誓非把她毀去不可。」   邱雯道:「你忍心打她?」   宋青山狠狠道:「留這個女人在人世間幹什麼?」   「天仙魔女的身世,也是極為可憐,當時她去懷中胎兒,是由於一時之憤,以後你碰見她時,可以好言勸她,也許,她能夠回心轉意。」   「回心轉意?笑話,天仙魔女會回心轉意,『魔女』會變成神女,那真是笑話。」   「你認為她無可救藥?」   宋青山道:「除非她埋進土裡,否則,她改不了,江湖為她,不知道還要有多少男人,喪命在她的美色之下。」   邱雯想了一想,又道:「話雖然這麼說,不過,你們終有一段不平凡的往事,你對她也得手下留情呀。」   「留她何用?」   邱雯道:「我不相信你一定下得了手。」   「為什麼?」   「見面三分情啊!何況,你們美麗的往事,還沒有終結。」   「不………」宋青山苦笑道:「在她擊死我的孩子之後,我們的緣份已經終結了,再也沒有情份。」   「不過,你也應該讓她三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她回心轉意,從新向上,你也應該原諒她,她也夠不幸的。」   宋青山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你也聽說她又開始殺人了?」   「正是,那是幾天前的事,聞說開封在一日之間,已經有三個人死在她手裡,這次比上次更凶,聽說,這次出現,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白衣少女,這白衣少女間說武功比天仙魔女還要厲害。」   宋青山哦了一聲,心裡忖道:「天仙魔女武功已非同小可,如今又加上一個白衣少女比她還要厲害,這還得了。」   心念中,開口問道:「這個跟她一起的白衣少女是誰?」   邱委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因為這件事又轟動整個江湖,天仙魔女與這白衣少女,幾乎又要把天下給鬧翻了。」   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脫口說道:「當真有這種事?」   「我不會騙你,聽說在幾日之間,江湖上已有十個高手喪命在天魔女與白衣少女的手裡,而且,使武林注目,人心慌慌,看樣子,天仙魔女與那個白衣女人可能要席捲整個天下。」   宋青山道:「這是幾天前的事?」   「大約三天了。」   「三天?又殺了十個高手,這還得了?……」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天仙魔女再次出現江湖,不但劣性難改,而是還變本加利。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三天殺了十個武林高手,這不能算少,而且非常之多的了。   宋青山咬了咬牙暗忖道:「有一天,我也非毀了天仙魔女不可,我倒要會會那個白衣少女?」   心念間,開口說道:「她們在什麼地方出現?」   「在洛陽,開封等一帶。」   宋青山冷然說道:「如碰在我手裡,我雖然不一定要她們死,不過,也要打她個口吐鮮血。」說到這裡,倏然似有所悟,問道:「姑娘,我們相識雖然不淺,不過,你能告訴我你的尊性芳名?」   「我叫邱雯,再不要以『蒙面姑娘』稱了。」   宋青山臉上微微一紅,說道:「現在我要走了,我要到開封,請你代我問桂姑娘好。」   「你不等她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有事,我要找天仙魔女,然後要到避日巖找穿天一劍,並救出九位掌門。」   (智力為零的傢伙剛才奪得血書不就完了。真是@##;s……ocr者話)   「你為什麼要救出九位掌門?」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九位掌門對我有一次救命之恩,而且有九位掌門在,也是一件礙手礙腳之事。」   邱雯道:「今天之事,你不但救了桂姑娘的命,而且也救了我的命,在這裡,我先謝你。」   「謝什麼,我要走了。」   我陪你走一趟吧。」   「不必了,你有事,還是進厲鬼谷吧。」   邱雯苦然一笑。說道:「你不願我送你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你還有事何必遠送。」   邱雯苦笑道:「這樣吧,就算你陪我走一程,是否可以?」   宋青山無可奈何,只好淡淡答道:「好吧!不過,不要走得太遠!」   當下兩人緩步而走,夕陽,照著他們的身影,是修長的。   兩個人之間,久久沒有一個開口說話。   他們心中各有所想,只是他們想的,各自不同。   邱要往昔愛過宋青山,可是她不敢愛他,她因為長成一副奇衛的面孔,現在,她認為,她可以愛他了。   可是宋青山會愛她嗎?當然,這是她所不敢想像的。   宋青山有不少的少女在愛他,她想得到他的愛情,自然不是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她曾經幻想他們會並肩而走的一刻,現在在夕陽下這一刻,她得到了。   她微微側過了頭,凝望了他一眼,輕輕地歎了一聲!   這歎聲,是靜寂中的點綴,過後,又死於沉寂,剩下的,只有他們兩人沙沙的腳步聲。   久久,邱雯才說道:「宋少俠。」   「嗯!」   『有一天,你會到厲鬼谷看我嗎?」   「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會去看她。」   「包括桂姑娘在內?」   「嗯。」   「我是說,在你的生命裡,曾經想過我這個女人?」   這話說得宋青山心裡一震,望了邱雯一眼,只見她的粉腮如花,嬌艷無比,只是此刻,泛起了一層幽傷神情。   這情景看得宋青山怦然心動,久久答不出話來。   他是一極為聰明之人,他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難道少女也在愛他?他想道:「這不可能的……」   邱雯見他久久答不上話,又道:「是的,我不配你去想,可是,我跟其他少女一樣,苛望你的……」說到這裡,倏然止口不語。   宋青山苦笑道:「不可能的……」   「是的,」她黯然地接道:「』我也知道不可能的,可是,我卻有這麼幻想。」   宋青山道:「幻想與實際,是有一段距離的。」   「可是,我卻曾經在深愛你。」   「現在也是?」   「直到我生命走到終結末頁。」   宋青山任了一怔,久久,答道:「不必如此,我沒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   「但,我卻非常癡心。」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要想到這個問題,那會使你煩惱……」   「但!我卻寧願煩惱困擾我。」   「為什麼?」   「我深愛一個人,我憧憬有一天,我你會並肩而走,在美麗夕陽下,輕輕地談著……笑著……」   「現在也是夕陽,可是,我們不能,邱雯,我的生命中,曾經恨過天下所有的少女……」   邱雯接道:「包括我在內?」   「在那個時候,也許是吧!可是現在,我可憐所有的少女,因我所見,她們的一生,都是不幸的。」   「這些少女包括天仙魔女,在姑娘,還有我,以及索魂嫦娥?」   「正是,可是,我不願佔有你,邱姑娘,不幸的事會過去,而心靈的創傷,卻永遠也忘不了。」   邱雯道:「是的,本來,我不應該再想到這個問題,桂姑娘對我有莫大恩惠,我自然也不能奪她所愛,可是,我心中愛你,我不能不把我心中的一段話,向你傾訴。」   宋青山道:「邱姑娘,沒有愛情的存在,我們不過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邱雯苦笑道:「是的,我們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慾望有時告訴我,我非要佔有你不可,可是現在我失敗了。」   「你為什麼要想到這個問題?」   「我為什麼不想?我愛你。」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不要苛求這個。我往昔也很喜歡你,現在也是,可是我有不幸的過去,我不會令你們幸福,現在你走吧。」   邱雯道:「我會走,可是我依戀這一刻,這一刻過後,幾時會再重逢。」   宋青山無言以對,他只是默默地走著。   久久邱雯又開口道:「宋少俠,我知道,我這一生,已經再也得不到你的愛情,可是,我的生命中,卻永遠烙印著你的人影,那無法抹去,我們就走到這裡吧,但願在你快樂的時候,會想到我這個可憐女人。」   話落,幽幽一歎,又道:「宋少俠,你走吧!我不多遠送了,這夕陽下的片刻,我永遠會去懷念,直到我生命活到淡然末頁。」   話落,一展身,向厲鬼谷奔去。   宋青山微然一愕!   他木然佇立,望著邱雯遠去的背影,幽然的,悵惘地歎了一口氣!   他凝望她的遠影!   她臨去的話,猶蕩在耳際,他出神地想,望著夕陽,他歎了一口氣,自語道:「夕陽的過後,便是黑夜,你為什麼要掉進黑夜裡?」   他淒惋而笑!   天仙魔女曾經愛他,可是,他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沒有!」   他此刻所得到的,是心靈創傷!   這件不幸的事、促使造成他終生憾事,這個美若天仙魔女人,竟是這麼一個殺人魔鬼。   他緩緩地走著,孤獨地,淒涼地,空蕩蕩的林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影夕陽下山了……   黑夜,也接著來臨,夜風拂過他的面孔,他覺得天氣涼了。   他想不到邱雯會愛他,他想道:「女人會有真正的愛情?不可能的,天仙魔女不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笑了,笑得非常淒婉!   笑聲一敏,只見他身影一起,直向開封奔去。   一件平息已久的事,又倏然爆發……   天仙魔女重現江湖之後,又開始殺人如麻!   天仙魔女再次出現,比上次更為厲害,三天之內,殺了十個武林高手!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她的出現,又使武林,蒙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不知還有多少人,要喪命在她的魔曲之下。   這件事又鬧得人心惶惶!   宋青山到開封之後,與五指酒丐在郊外的一個古廟之內相遇!   這天,宋青山也是出去探訪天仙魔女的行蹤,正巧碰到他叔叔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自宋青山上毒龍潭之後,便一直呆在開封,對於天仙魔女重現江湖一節,他也有所聞。   當下宋青山與他相遇之後,五指酒丐便問道:「宋賢侄,你到毒龍潭之後,是否幫那個盲眼女人撈起屍體?」   「沒有,我去之後,她已經走了。」   「她怎麼能走?她不是瞎了眼睛?」   「不錯,不過,她確實已經不在毒龍潭了。」   「那麼,她上何處?」   「這就不得而知,師叔,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聽說天仙魔女又出現江湖殺人了?」   五指酒丐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她又出現江潮了,而在三天之間,連續殺了十個武林高手。」   「聽說跟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白衣少女?」   「正是,這白衣少女武功極高,這個少女也是心黑手辣。」   宋青山問道:「她們在什麼地方出現?」   「出現地點倒不一定,前天也在開封殺了三個年青高手。」   宋青山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全是年青之人?」   「不錯,我知道她出來殺人之後,也不便多管閒事,因為此事可能跟你有關,還是讓你自己去解決。」   宋青山又道:「她們現在何處?」   五指酒丐歎了一口氣,說道:「出沒地點不定,不過總在這一帶就是。」   宋青山咬牙道:「以後如碰在我手裡,我一定不饒她。」   五指酒丐心裡一驚,道:「你想殺她?」   「不錯,留她在江湖為害有何用處?」   「只要她能改過,你也放過她算了,不過,你武功可能不是她的敵手。」   「師叔,你放心,碧眼神行客我依然把他打得口吐鮮血,難道我還會怕天仙魔女?」   「你跟碧眼神行客交過手?」   宋青山點了點頭,把他練就七彩神功,在厲鬼谷與碧眼神行客與穿天一劍交手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五指酒丐點頭道:「穿天一劍既然對你有三次救命之恩,你饒他三次不死也是理所當然。」   當下兩人一路交談,眨眼間,已到大街,五指酒丐道:「宋賢侄,我們先填飽肚子之後,再查天仙魔女行跡怎麼樣?」   幾天之間,宋青山五指酒丐,始終沒有探出天仙魔女行跡。   五指酒丐本來對這件事,不大放在心上,不過宋青山既然勢必找到天仙魔女不可,他也只好隨他去了。   這日黃昏,五指酒丐與宋青山照例吃過晚飯就去打探天仙魔女的下落。   他們兩個人從客棧出來,直奔郊外,因為他們認為,天仙魔女在郊外殺人的成份比較大!   就在他們兩個人急身飛躍之間,倏然,一聲極為輕微的呻吟之聲破空遙傳而來。   五指酒丐與宋青山聞聲臉上同時微微一變,幾乎同時展身,向發聲處撲去——   兩人這一飛撲,何等之快,電閃一飄,已經到發聲之處,眼光過處,只見地上躺著一個年輕人,口裡在呻吟。   五指酒丐與來青山見狀臉色大變,只見這年青人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發出了輕微的呻吟之聲!   五指酒丐一晃身,右腕急按在那人氣海穴上!   那年青人睜眼望了一下五指酒丐,斷斷續續道:「不行了……我要死……」   五指酒丐急道:「閣下究意被何人所傷?能否見告?」   那人斷斷續續道:「天仙……魔……女……」腦袋一垂,雙目一閉,死了。   五指酒丐與宋青山一聞是天仙魔女所傷,心裡不由大驚!   當下五指酒丐歎了一口氣,緩緩站起,向宋青山道:「又是被天仙魔女所殺,好殘忍的手段。」   宋青山臉上倏罩上殺氣,狠狠道:「好可怕的女人,這人與她不知何仇?她竟忍心下這毒手,她既然在此殺人,大概還沒有走遠……」   宋青山活猶未畢,倏然,一聲冷冷嬌笑之聲,從遙遙的林內,破空傳來!   宋青山聞聲色變.這聲音正是出自天仙魔女之口。   五指酒丐心裡也暗自一驚,脫口說道:「那是不是天仙魔女?」宋青山咬牙說道:「不錯,那正是她,師叔,我們走去看看。」   宋青山話聲市住,一縱身,向發聲處竄去。   宋青山一走,五指酒丐也不能不跟在他背後,身影一展,隨宋青山背後追來。   宋青山此刻確實恨死了天仙魔女,他也不想一想,天仙魔女會重現江湖殺人,最大原因,還是宋青山一手造成。   也是無意的過失,宋青山雖然有所過錯,但也不能全怪罪於他。   主要的,還是天仙魔女本身劣性難改。   宋青山飛身一撲,已經來到發聲之處,眼光過處,那藍色的背影,倏然映在他的眼裡。   宋青山任了一怔,停下了腳步——   五指酒丐這時也來到他的身側,雙雙住腳。   宋青山望著那熟悉的背影,心裡不由猛然一酸,忍不住兩行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那藍色背影,正是天仙魔女!   她並沒有變,依然是長髮披肩,雖然,此刻她背向宋青山,無法看到她面目,他知道,那粉腮依然動人。   在她的面前,佇立著三個人!   這三個人兩老一少,相對而立,只見兩個老者臉罩殺機,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天仙魔女的臉上!   像是血戰一觸即發!   夜風,吹拂著天仙魔女的長髮,似是風拂柳葉………   驀聽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你們當真不滾,要我取了你們的命不成?告訴你們,天仙魔女殺人無數,這一個人算得了什麼?」   天仙魔女話聲甫落,右側那個老者大喝道:「我徒兒跟你何仇,你把他毀在掌下?」   天仙魔女嬌笑道:「這是他願意死在我手裡,怎能怪我?」   當中那個年青人已經忍耐不住,暴喝道:「天仙魔女,還我師兄命來!」   挾著喝話聲中,那年青人已經發動攻勢,呼的一掌,猛向天仙魔女擊去,出手奇快無比。   天仙魔女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找死——」   銀簫勢如電芒,藍影一閃,晃身之間,已經欺到那年青人面前,出手擊出一招「移山倒海」。   天仙魔女這一出手,何等之快,那年青人一掌擊出,天仙魔女「附風隨影」,欺到對方面前,銀簫已經打出。   電光石火的一瞬——   那年青人見一掌擊出,天仙魔女已經欺到面前,當下他心中大駭,忙縱身飄開——   這當兒,左右兩個老者,也已發動攻勢,各劈一掌。   天仙魔女一擊未中,身影飄然而起,銀簫乘勢下去。   身手之快,的確令人乍舌!   連隱在五丈開外的五指酒丐,一見天仙魔女的武功,心裡也不由一愣,暗讚一聲道:「好快的身法!」   天仙魔女這一下擊之勢,奇快無比,銀簫過處,已向那兩位老者當頭罩下——   那兩位老者看來武功也似不弱,身影一挫,雙雙分開。   天仙魔女飄身落地,冷冷說道:「就憑你們這副身手,還差得遠了,滾回去再學幾年吧。」   那兩位老者臉上同時一變,厲聲喝道:「天仙魔女,我們跟你拚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猶未了,兩位老者同時圍攻撲進,掌如雨下,猛攻天仙魔女。   兩位老者這一存心拚命,其勢倒也非同小可,正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擋。   看得站在一旁的五指酒丐,心裡一愣!   當下回頭一望來青山,只見他臉上殺機隱隱而露,神情一片激動,他可能要出手攻向天仙魔女了。   這片刻之間,只見掌影如山,簫影如幻。   這確實是一場好看已極的打鬥。   陡然——   只聽天仙魔女叱喝,銀簫勢如電芒,急出三招,避開兩個老者圍攻,飄退一丈開外。   天仙魔女一縱退,兩位老者也不知所以然正待縱身撲進,倏聞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破空傳來!   這三聲簫聲聽得兩位老者臉上同時一變,額上微見出汗。   天仙魔女冷冷說道:「現在讓你們聽聽我的驚濤一曲。」   話落,把銀簫置於唇口,開始吹奏………   宋青山再也忍耐不住,陡然暴喝一聲道:「天仙魔女,你真敢——」   話聲甫落,猛向天仙魔女撲去,呼的一掌擊去。   宋青山此刻已是挾怒擊掌,一道匝地寒機,狂然捲出。   這兀突之變,確使天仙魔女大為吃驚,她估不到半路會蹦出一個人來,當下心裡一駭,藍影一閃,縱身飄開。   天仙魔女拿樁站穩,明眸一掃,使她臉色驟變!   她驚愕失措,下意識退了一步,一種錯綜複雜的感情,泛起粉腮,吶吶叫道:「宋……宋……」她沒有叫出宋青山或宋哥哥。   這當兒,兩位老者又向天仙魔女撲去,各擊一掌。   天仙魔女倏然把驚愕化作怒火,厲聲喝道:「你們找死……」   死字出口,緊接著宋青山的暴喝聲道:「你們給我住手。」   聲若焦雷驟發,震耳欲聾,在場之人,心裡大吃一驚,真的雙雙住手後退,把眼光同時聚在宋青山臉上。   宋青山臉罩殺機,眼光直盯在天仙魔女的臉上。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原來是天下第二人,想不到我們又在此碰面了。」   聲音冰冷,似是一個陌生的路人!   往昔,他們是一對情人,夫妻,可是在幾天之後,他們似互不相識。   宋青山心裡一陣黯然之後,厲聲喝道:「天仙魔女,你為什麼再重現江湖殺人?」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這個你不配管。」   「我非管不可。」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說道:「宋青山,告訴你,我們之間,已沒有情義可言,你想管我?那真是笑話,那個少女,你認不認識她?」   話落,伸手一指遠處一棵大樹之上——   那樹上,正坐著一個白衣少女,宋青山眼光過處,臉色不由大變,驚得他下意識退了兩步——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十九章 想打魔女   樹上坐的白衣少女,赫然就是毒龍潭畔的盲眼少女!   宋青山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盲眼少女跟天仙魔女在一起,更奇的是,那個盲眼少女此刻已經不瞎,睜著一雙明眸,怒望著自己!   宋青山機價伶地打了一個冷顫!望著盲眼少女,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情景也不由使五指酒丐心裡微微一愕,他就不知道,宋青山何以在一時之間,呆住了。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天下第二人,這個姑娘,你該不會陌生吧?」   宋青山猛然驚醒,望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不錯,我認識她,我也找了她很久!」   「你找她?不可能吧?邵姑娘已經找了你幾天,你騙了人家的『天元散』,一去不回,你還會去毒龍潭找她?」   這話說得宋青山心裡一震,怒視了天仙魔女一眼,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宋青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不敢下毒龍潭嗎?」   「那麼你為什麼不在三天之內,到毒龍潭?」   宋青山心知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盲眼少女想是在宋青山走後,遇見了天仙魔女!   (最好的回答是『我死了六天』。那六天他本來跟死沒區別。ocr者話)   也有可能是天仙魔女幫了盲眼少女,下毒龍潭撈那具屍體,否則盲眼少女根本沒有復明的可能?   宋青山一時間,怔立當場沉思不語。   站在場外的兩個老者及那個少年人,終於忍耐不住,陡然一聲暴喝,同時發動攻勢,猛向天仙魔女攻出一掌。   這兩者一少發動奇快,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估不到他們會驟然出手,天仙魔女臉色一變,猝然喝道:「你們找死!」   身影在宋青山的面前,欺身而出,藍影閃處,銀簫疾出如狂,剎那間,打出三招。   這一來,天仙魔女真隱下了殺機,銀簫打出,手下再也不留情了。   這兩老一少武功也非弱者,於是,剎那間,掌影如山,蕭影如幻,打得難分難解!   宋青山木然站在一旁,似是在這剎那間所發生的事,令他震憾,也令他驚愕!   盲眼少女會跟天仙魔女在一起,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心忖至此,他不由又看了樹上的盲眼少女一眼,她——依然在凝望宋青山,明眸猶如秋水,含著無限情意………   宋青山看得怦然心動,緩緩低下了頭,這當兒,驀聽天仙魔女的聲音喝道:「你們給我躺下——」   喝聲甫住,銀簫疾攻三絕招,迅厲攻出。   宋青山被天仙魔女的暴喝之聲驚醒過來,轉臉望去,臉上也倏然展起一片殺機,厲聲大喝道:「你們住手。」   這厲聲一喝,猶如焦雷驟發,震耳欲聾,在場之人心裡同時一震,天仙魔女一收攻出招勢,滑步飄開。   另外兩個老者及那個年輕人,眼光同時落在宋青山的臉上,宋青山冷冷一笑,望了兩老一少一眼,說道:「請問三位,天仙魔女跟你們何仇?」   宋青山這倏然一問,左側老者怔了一怔之後,冷笑道:「天仙魔女殺死我的徒弟,此仇我不能不報。」   天仙魔女冷笑道:「是他願意死在我的簫聲之下,這能怪我?」   天仙魔女這一說,兩個老者臉上同時一變,宋青山臉上也微微一沉,冷冷問天仙魔女說道:「天仙魔女,你為什麼重現江湖殺人如麻?」   「這是我的事,你也配管?天仙魔女愛怎麼樣便怎麼樣。」   這話說得宋青山劍眉一挑,冷冷喝道:「如果我非管不可呢?」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說道:「宋青山,你得放明白些,我已經告訴你,我們情義已經一刀兩斷,誰也管不著誰。」   宋青山氣極一笑,說道:「天仙魔女,我要問問你,什麼原因,促使你再殺人?」   天仙魔女冷冷笑道:「宋青山,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是說,我的事你管不著嗎?你憑什麼問?」   宋青山冷冷說道:「天仙魔女,憑你這種行為,我就非管不可。」   「那不妨試試你是否管得了。」   這當兒,場中的兩者一少,已經緩慢退了開去,他們的眼光,依然瞪在天仙魔女的臉上,蓄勢攻出。   宋青山的臉上,煥然展露一片殺機,緩緩向天仙魔女欺去。   宋青山此刻已是氣極之人,他認為天仙魔女會重現江湖殺人,一半是他一手造成。   他也認為,天仙魔女不應該為他而又重現江湖殺人。   天仙魔女對於這個她往昔的情人,她不懷念嗎?不愛他嗎?不,她,她依然記得,她們有過綺麗的往事。   可是現在,她認為她已經失去他,對不起他,她曾經殺死懷中的胎兒。   那孩子之死,這種心靈創傷,是他所能去忍受的嗎?   她雖然是一個心黑的手辣之人,但對她的孩子之死,她依然認為,這是她畢生最大創傷的事。   她依然有母愛,去愛她的孩子。   而現在,她用她的手,摧毀了他們的孩子,這怎麼能不叫她傷心?   宋青山不會諒解她,她也不需要他的諒解,因為,她自己認為,宋青山與她,只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   她的生命,依舊充滿了悲哀,她的憧憬與幻想現在一齊幻滅,此刻,她的生命中,還有著什麼!   沒有,幸福已經失去,再也追不回來!   現在她雖然沒有恨宋青山,然而,她也沒有苛求宋青山的諒解。   悲劇,從現在開始……   宋青山臉露殺機,緩緩向天仙魔女欺去,天仙魔女有些黯然神傷,銀簫緊握在掌中,蓄勢待發。   空氣充滿了悲傷,在悲傷的氣氛中,卻又充滿了殺機!   這當兒,倏聞一個聲音喝道:「宋賢侄住手。」   宋青山心裡一震,轉臉望去,發話之人,竟是他師叔五指酒丐。   當下他愕了一愕!   五指酒丐一晃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開口說道:「宋賢侄,你與天仙姑娘有什麼仇?」   五指酒丐這倏然一問,使宋青山心裡一震,脫口答道:「沒有仇。」   「既然沒有仇,你們為什麼要拚個你死我活?」   「我們之間,雖然談不上仇,可是天仙魔女而今重出江湖殺人,原因是為著我,我非管教她不可。」   天仙魔女接道:「宋青山,我們情義已絕,誰管得著誰?你想管我?那真是笑話。」   宋青山厲聲一笑,聲若龍吟,震得樹葉籟籟而落,這笑聲,充滿了悲抑的成份,聞之令人淚下……   笑聲驀然而止,說道:「師叔,請你不要管我,憑天仙魔女這種殺人手段,我們是否該管呢?」   五指酒丐望了天仙魔女一眼,啟齒又止!   當下他回頭一望場外的兩個老者一眼,說道:「三位朋友,五指酒丐在此有禮了,請問三位與天仙魔女何仇?」   左側老者一聞這個老叫化就是名震江湖的五指酒丐,心裡不由微微一驚,當下開口說道:「老夫乃翻江龍劉泰,只因為天仙魔女殺了我的徒弟,所以,我不能不找她報仇。」   「死在路上那個年青人,就是閣下愛徒?」   「正是!」   五指酒丐感然歎道:「劉大俠,死者已矣,閣下愛徒,雖然死在天仙魔女的天仙曲下,追究其過,也是他自己願意。」   翻江龍臉色微溫道:「這是什麼意思?」   五指酒丐笑道:「老叫化所說乃實情,如貴愛徒不迷於天仙魔女的美色,也不會死在天仙魔女的魔曲之下。」   翻江龍冷冷說道:「你是有意袒護天仙魔女?」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說道:「這不是袒護不袒護的問題,老叫化雖然與天仙魔女認識,但還不至於袒護天仙魔女,而是凡事憑理,天仙魔女雖然殺死令愛徒,可是,是是非非,也非我們所能瞭解,況你們三個人想殺天仙魔女,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五指酒丐這話說得兩老一少沉思不語。   當下五指酒丐又道:「不是我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就憑你們三個人的功力,當不是天仙魔女的敵手,說不定還會喪命在她的天魔曲之下,我看三位還是走離這裡,免得多陪三條性命。」   翻江龍冷冷說道:「如果我們不走呢?」   「這是你們自己權利,我無權過問,只是老叫化良言相勸,言出至誠,尚望三位採納。」   翻江龍一陣沉思,久久,眼光如電,一掃天仙魔女,冷冷說道:「天仙魔女,這筆賬我們就暫時記在一旁,有一天,我翻江龍會找你算賬。」   天仙魔女冷笑道:「天仙魔女隨時待教。」   翻江龍氣極一笑,望了身側的一老一少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話落,三個人一展身,齊身躍去,消失不見。   五指酒丐見三人一走,回頭一望天仙魔女與宋青山,黯然一聲長歎,說道:「天仙姑娘,你是否記得,你與宋青山有過孩子?」   「可是現在,那孩子已經死了。」   「死了?」五指酒丐大吃一驚,脫口說道:「怎麼死的?」   天仙魔女苦笑一聲,說道:「我用我的手,毀去我的孩子。」   這話說得五指酒丐吃驚不已,他做夢也想不到,天仙魔女已經殺死腹中胎兒?   當下他打了一個冷顫,眼光一眨不眨地瞪在天仙魔女的如花粉腮上,似是,這件事根本不可能。   天仙魔女明眸一轉,熱淚盈眶,她用手擊死她的孩子,怎不令她難過?她咬了咬牙,忍住了珠淚,開口說道:「這件事,宋青山應該告訴你,難道他沒有?」停了一停,又道:「也許他不應該告訴你。」   五指酒丐心裡也不由微微一痛,天仙魔女會擊死懷中胎兒,宋青山為什麼不告訴他?   當下他眼光落在宋青山的臉上,問道:「宋賢侄,她當真已經擊死懷中胎兒?」   宋青山倏覺一陣酸楚情緒湧上心頭,痛苦地點了兩下頭。   五指酒丐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仙魔女微微笑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只是,我不願生下一個孩子,也像宋青山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天仙魔女眼光落在宋青山臉上,說道:「你可以問問他。」   五指酒丐雖然感到事態嚴重,但他對天仙魔女去死腹中胎兒之事,也無從知曉。   他心知未青山對天仙魔女,必是有一件足令她傷心的事,否則,天仙魔女決不會擊死腹中胎兒。   可是真正情形如何?他依舊不知所以然。   當下眼光落在宋青山的臉上,說道:「宋賢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   宋青山失神地望了五指酒丐一眼,說道:「師叔,我該怎麼說呢?……」呢字猶未出口,兩顆豆大淚水,已經滾下雙頰,喉中似被一件東西塞住,以下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五指酒丐緩緩地低下了頭,說道:「你們之間的事,也許我無權過問,我也不應該問,不過,天仙姑娘,我知道他一定讓你傷心過是嗎?」   天仙魔女苦笑道:「傷心倒沒有,天仙魔女一生不幸,這一點算不得什麼?」   五指酒丐說道:「天仙姑娘,你能不能聽老叫化一言,以後不要妄開殺劫?」   天仙魔女冷冷說道:「這點,我可沒有把握。」   「這樣說來,你是非要再殺人不可了?」   「也許,我能控制自己,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時,我可能會再殺人。」   五指酒丐說道:「天仙姑娘,苦海無邊,宋青山雖然對你有所不是,你也不應該多殺無辜,以免激起武林公憤。」   天仙魔女苦笑道:「老前輩,也許我應該這麼樣呼你,天仙魔女滿手血腥,死有何憾?」   「話不是這麼說,人應該愛惜自己的生命,佛家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裡望了怔立一側的宋青山,說道:「宋賢侄,我們走吧!」   宋青山怒視了天仙魔女一眼,狠狠說道:「天仙魔女,如果我再發現你殺一個人,我決不饒你。」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這一笑,笑得花枝亂抖,笑聲甫歇,冷冷說道:「天下第二人,放明白些,這句話你可以去嚇唬三歲孩童,可嚇不了我。」   宋青山怒道:「天仙魔女,你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你以為我怕你?」   「我也沒有說你怕我,只是,你是否是我的敵手你還不確切清楚。」   天仙魔女這話說得宋青山臉色大變,天仙魔女也太看輕宋青山了,事實上,她也不會知道宋青山已經練就七彩鐵券裡的七彩神功,否則,她也不敢在宋青山面前說大話。   宋青山再也忍耐不住了,陡然一聲暴喝,猝然發掌,隨著身影暴進,左右發出兩掌。   宋青山此刻武功,已非當時的吳下阿蒙,他現在的身手,足可以打遍天下,就是現在的五指酒丐,也不是他的敵手。   這一掌擊出之勢,力量何等之大,天仙魔女也不知厲害,嬌叱道:「宋青山,你既然找死,也別怪我。」   挾著叱喝聲中,一招「附風隨形」欺到來青山面前,銀簫乘勢打出一招「風嘯塵飛」。   天仙魔女這身手也是夠快的了,但宋青山比她更快,就在天仙魔女欺身之際,猝然喝道:「天仙魔女,看誰找死。」   身影微微一挫,改掌為掃,掌勢擊出,以絕快手法,右腕一統,恰成一個弧形,掃向天仙魔女的後腦!   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天仙魔女一箭擊空,宋青山右腕,已經勢如閃電般的掃到。   天仙魔女估不到宋青山身手如此之快,她銀荔剛自掃出,宋青山竟能在閃身當兒,同時發招。   天仙魔女這一驚非同小可,一矮身,滑步暴退,避過宋青山這勢如電光石火的凌厲的一掃。   宋青山的身手,使天仙魔女大為心駭,十幾日之間,宋青山的武功,何以進展得如此神速。   宋青山一擊落空,一見天仙魔女縱身暴退,陡然喝道:「天仙魔女,再接我一掌試試!」   宋青山此刻正是打出真火,手下再也不留情,在天仙魔女滑步暴退之際,只見一團白色幻影,猛撲向天仙魔女。   此刻,宋青山已經施出七彩鐵券的七彩神功,幻影起處,掌影如幻,掌風虎虎,猛攻天仙魔女。   這一來,天仙魔女也不由感到心驚,宋青山的身手,確實江湖罕見,他的身影,根本無法看清。   天仙魔女的武功,也非弱者,她知道先前低估了宋青山的武功,如今一旦知道宋青山武功厲害,她怎敢大意?   嬌叱聲中,天仙魔女飛身而上,銀蕭疾如閃電,剎那間,打出一十二招。   這一來,誰也不讓誰,展開了一場血戰!   可憐亦復可歎,往昔,他們是一對情人,夫妻,如今,竟變成了一對勢不兩立的仇人!   這中間沒有仇!   但隱藏了一段愛恨交織的情仇,宋青山恨天仙魔女擊死她懷中的胎兒,而天仙魔女認為她一生失去了宋青山,她要自己永遠淪落下去。   上蒼玩弄了這一對不幸的人……   五指酒丐緩緩走開去,他的心情,何嘗不是沉重異常?   只是,這件事,他不便開口多問,也不便喝他們停手,也只好聽其自然發展了。   宋青山使天仙魔女傷心,才使天仙魔女擊死腹中胎兒,而宋青山為這件事,才非找天仙魔女算賬不可。   這中間,到底真正原因何在?他茫然不解。   陡然——   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來,五指酒丐霍然一驚,轉臉望去,只見宋青山在暴喝之聲過後,化作一團幻影,挾著雷霆萬鈞的掌力,撲攻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已知自己武功,決非來青山敵手,動手過招,她連宋青山的身影都無法看清。   不要說擊中宋青山,就是他的衣角,都無法碰到。   宋青山攻出一掌,拂起一道匝地寒飆,勢如排山倒海狂然擊出。   天仙魔女此刻已是毫無還手之力,宋青山這一掌擊勢,不但掌力雄厚,而把式奇詭絕倫。   天仙魔女知道被宋青山這一掌擊中,勢必重傷不可。   當下她輕功一提,縱身飄退在兩丈開外。   電光石火——   天仙魔女一縱身飄開,宋青山陡然喝道:「天仙魔女,你為什麼不敢接我幾掌試試?」   宋青山正待縱身撲進,倏聞三聲奪魄拘魂簫聲,破空傳來,宋青山聞聲臉色不由陡然大變!   天仙魔女已在最後關頭,拚吹「奪魂一曲」,與宋青山兩敗俱傷。   須知天仙魔女的「奪魄一曲」,威力奇大無比,在十丈之內,縱然內力再高之人,也無法接聽得起。 如果天仙魔女一吹奏「奪魄一曲」,宋青山是否能接聽得起,這還是一個問題。   宋青山一問三聲簫聲,臉上不由微微一變,額角微見出汗。   天仙魔女在三聲簫聲過後,冷冷說道:「宋青山,你敢不敢接聽我一曲試試?」   天仙魔女話落,宋青山劍眉一揚,喝道:「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倒要看看你天魔曲有什麼驚人之學!」」   天仙魔女粉腮倏轉鐵青,喝道:「宋青山,在我還沒有吹奏『奪魄一曲』之前,我想有幾件事跟你淡淡。」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天仙魔女苦笑道:「宋青山,我們之間,為什麼要拚個你死我活?」   「這要問你為什麼要殺人?」   「你要使我不再殺人,而非與我結仇?」   「不錯,只要你不再殺人,我便可以放手。」   天仙魔女冷笑道:「可能不是完全如此吧?」   宋青山冷喝道:「難道還有什麼?」   「宋青山,我告訴你,你恨我,是不是因為我擊死你的孩子?」   這話說得宋青山怔了一怔,久久才答道:「這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最大原因還是你又出現殺人,你不應該多殺無辜,而你這樣做,是不是為著我?」   「不錯,不過宋青山,我擊死你的孩子,我應該對你抱歉,可是如果當時你愛我,聽我的話,也不致於弄成如此。」   宋青山黯然無語,呆望著天仙魔女。   這個美若天仙,心似蛇蠍的少女,往昔是他的情人,可是現在,確又似一對仇人?   是的,這是一個褲麗的情仇!   天仙魔女一見宋青山沉思不語,知他心中難過,當下苦笑道:「宋青山,不必難過,我一生,只對你有過一次抱歉,我不願意求你諒解,現在我們情義已絕,你也接聽我『奪魄一曲』試試了。」   宋青山望了她一眼,閉口不語。   天仙魔女又道:「我們不管什麼人受傷,我們決不能怨恨對方!」   宋青山道:「你吹吧!何必多說。」   「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我死不了,還不必留遺言。」   天仙魔女冷聲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就接聽我一曲再說。」   話落,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睛,把銀簫置於唇瓣。   宋青山怦然心動,回頭一望五指酒丐,說道:「師叔,請你退開十丈,我們之間的事,你不必管。」   五指酒丐覺得黯然神傷,微微點了一下頭,向前走去,他覺得,他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了。   天仙魔女與宋青山決不會聽他良言忠告。   他依然那麼想,還是讓他們去吧!   宋青山見五指酒丐走後,也緩緩閉上眼睛,盤膝坐地,閉目凝神。   他們此刻的距離是一丈!   他們各自盤膝而坐,天仙魔女倏覺在閉上眼睛之後,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下了雙腮。   宋青山沒有睜眼,自然沒有看見天仙魔女流淚。   天仙魔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掉下眼淚,只是她覺得心中一酸,眼淚便自然地流了下來。   她愛宋青山,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他們並非是需要交手,互相火並,而只為了一點小小原因,竟互相各不諒解。。   她心中暗自苦笑道:「算了吧!過去已經過去,想它做什麼?」心想至此,她不由得發出苦笑!   隱在樹上的盲眼女人,動也不動,只把眼光,放在宋青山的臉上,她似在想什麼,也在看什麼?……   她沒有開口,更沒有說話。   這當兒,天仙魔女的「奪魄一曲」,已經開始吹奏………   宋青山聞聲,似是一無所覺,因此刻宋青山的內力雄渾無比,起初簫聲,他不會受到感染。   「奪魄一曲」為天魔曲中,最為厲害的曲子,一經吹奏,十丈之內,無人能接聽得起。   宋青山運足內力,閉目凝神,抵擋簫聲……   這簫聲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尖,宋青山內力驚人,也承受不起,只見他額角微微出汗,臉色漸漸轉為蒼白。   「奪魄一曲」確實厲害無比,宋青山尚且接聽不起,其他之人,那更不用談了。   簫聲,像一把刺刀,刺著宋青山的心,使他心痛如割,簫聲,也像海濤翻湧,向宋青山罩身湧至,使他喘不過氣來……   天仙魔女,用內力吹奏「奪魄一曲」其內力受損,也相當之距,只見她粉腮也漸漸的轉為蒼白。   看來,他們兩個是會落得兩敗俱傷的。   站在遠處樹上的盲眼少女,也閉目凝神,抵擋簫聲……   簫聲越來越尖……尖得像一把刺刀……   宋青山終於承受不起,溢出一口鮮血……   天仙魔女也內臟翻湧,溢出一口鮮血,簫聲在溢出一口鮮血之後,稍稍停了一下,但接著又開口吹起……」   這兩個人當真不放過最後機會、希望對方會躺下。   久久,宋青山腦中一暈,幾乎躺下,這當兒,倏覺簫聲停了!   簫聲一停,使他放下心中一塊巨石,當下放眼望去。只見天仙魔女已經躺了下去,胸前血跡斑斑。   宋青山想躍身站起,但力不從心,他只覺全身一陣軟麻無力,竟站不起來。   他們兩個人雖然身受內傷,但天仙魔女所受之內傷,要比來青山重多了!   因天仙魔女不但把全部內力消耗殆盡,而內部受反潛之力震傷,於是,她此刻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這當兒,一條人影,向場中飛瀉而來,這條人影,正是五指酒丐,他掃了兩個人一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當下走向天仙魔女,內力運足掌間,拍向她十二大穴,以內力替她療傷。   宋青山血氣運循一周之後,精神暢達不少,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身子又晃了兩晃,幾乎仆倒!   失神地望了五指酒丐與天仙魔女一眼,緩緩向天仙魔女躺身處走去,口裡冷冷說道:「師叔,你給我走開,我要償她一掌。」   他的神情,有些激動,話出也有些顫抖,五指酒丐一聽,看了宋青山一眼,問道:「你真要她死嗎?」   宋青山厲聲一笑,說道:「留這個女人在世上有什麼用,還不如毀了她算了。」   五指酒丐臉色微微一變,怒視了來青山一眼,說道:「我看你是不是下得了手。」   五指酒丐言止於此,眼光瞪在宋青山的臉上,緩緩退了開去。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我怎麼會下不了手,這個女人心黑手辣,殺人無數,我毀去她,正可為武林除一大害。」   話聲市歇,舉掌向天仙魔女劈下。   宋青山此刻雖然受傷頗重,這一掌聚他最後餘力擊出,力道也非同小可。   他已經傷透了心,他真出手擊死天仙魔女,這是誰也不敢相信的事,連五指酒丐也不敢想像。   天仙魔女此刻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如果被宋青山一掌擊中,怕不當場腦血飛濺才怪!   眼看宋青山一掌已經劈下,但倏然——   一道白影,挾著叱喝,一道柔軟的掌力,湧向宋青山。   這掌力來得突然,宋青山估不到會有人出手,閃身無力,一個身子被托出兩丈開外,方才拿樁站穩。   放眼望去,來人赫然就是坐在樹上不動的盲眼少女!   只見這少女臉泛怒容,凝視著宋青山,宋青山心裡一陣感愧,緩緩低下了頭!   那盲眼少女冷冷一笑,說道:「你就是取去我『天元散』的宋青山了?」   宋青山猛覺心裡一跳,望了眼前的妙齡少女一眼,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只見這當時盲眼,現在已經復明的盲眼少女,眼光一掃五指酒丐,問道:「他叫你師叔,他是不是騙取我『天元散』之人?」   五指酒丐一抬眼,眼光正與那少女相對,只見五指酒丐臉色驟變,下意識退了兩步,驚問道:「姑娘是……是……」   這倏然舉措,使這個少女怔了一怔,她就想不出五指酒丐為什麼見了自己之後,會張惶失措呢!   這確實是一件怪事,五指酒丐武功蓋世,他見了這少女,臉色會倏變,而又「是了」半天,還「是」不出一個所以然!   這剎那所發生的事,局外之人不能瞭解,就是宋青山也看得愕了一愕? 難道五指酒丐與這少女之間,會有關係?   五指酒丐的情緒,漸漸地緩和下來,問道:「這位姑娘,原諒老夫一時失態,姑娘敢情是姓邵?」   「不錯,怎麼樣,我是問你騙取我『天元散』的人,是不是他?」話落,一指宋青山。   五指酒丐聞言,一段往事,煥然湧現腦際,使他不由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他是心地極為沉著之人,他既知這個少女娃邵之後,當下開口說道:「姑娘既然這麼問,我不願撒謊,他確實取過『天元散』,不過,他是不是如你所說,騙取你天元散,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邵姓少女聞言,粉腮陡然一寒,怒視了宋青山一眼,道:「這麼說來,你是宋青山不假了?」   宋青山被這少女喝醒過來,當下苦笑道:「是的,我就是宋青山,不過,我有解釋!   那少女接道:「不必解釋,你騙取了我兩包『天元散』,這筆賬,我不能不跟你算,現在你好好站在一旁,等我醫好了她的傷再說。」   話落,看也不看宋青山一眼,緩步向天仙魔女走去,掏出一包天元散,攢開天仙魔女牙關,倒入她口中。   天元散有起死回生之效,天仙魔女服下一包天元散之後,精神已經恢復過來。   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粉腮冷若寒霜,一望來青山道:「宋青山,剛才你不是想償我一掌嗎?」   宋青山道:「不錯,只是這位姑娘救了你。」   天仙魔女粉腮倏然一變,喝道:「現在換我償你一掌。」   話落,倏然撲向宋青山,舉手一掌劈去——   這兩個人真是一樣脾氣,誰也不讓誰,此刻天仙魔女內力巨復,宋青山如挨這一掌,怕不也腦血飛濺?   五指酒丐見狀,大喝道:「你們給我住手——」   這暴喝一聲,猶如晴天焦雷,震得在場之人耳膜嗡嗡作響,天仙魔女心裡一愣,一收掌勢,滑步飄開。   五指酒丐眼光一掃,喝道:「你們兩個人當真拚個你死我活嗎?」   天仙魔女看了五指酒丐一眼,冷冷道:「他先向我下手,自然不能怪我。」   站在天仙魔女身側的少女,冷冷一望宋青山,向天仙魔女道:「關姊姊,現在請你先退開一旁,讓我先跟這個人算賬。」   天仙魔女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淡淡答道:「好吧。」   宋青山此刻內腑受天魔曲震傷,精神未復,一望這個少女粉腮罩起殺機,心裡不由得微微吃驚!   這當兒,五指酒丐也緩緩退在一旁,他的腦中倏然想起一件事,追風俠說道:「你不能到毒龍潭,否則你回不來……」這一句話猶存耳際,難道說這個少女真會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姓邵的少女一瞪宋青山,說道:「宋青山,你為什麼騙了我兩包天元散?快說。」   宋青山苦笑道:「姑娘請別誤會,在下並非有意失信……」   那少女冷冷接道:「並非有意?笑話,什麼重大之事,使你忘了這件事?」   話落,一個箭步,欺到宋青山的面前,蓄勢待發。   宋青山一望這少女的神情,心裡不由微微一愣,他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解釋清楚的。   這少女對於自己失約,自然盛怒,何況她對宋青山尚有救命之恩,宋青山三天沒有趕到毒龍潭,她自然以為宋青山欺侮她,騙她。   這件事真叫宋青山有口難言,他該怎麼說呢?   當下他為難地望了這少女一眼,苦笑道:「姑娘,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並沒有忘記三天之內到毒龍潭,而是我在路上,發生了意外的事情。」   「什麼意外事情?」   「這件事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況且在下並非忘恩負義之人,我在第七天,才趕到毒龍潭。」   天仙魔女冷冷接道:「邵玲姑娘,你不要聽他花言巧語。」   宋青山臉色一變,雙目陡然一睜,喝道:「天仙魔女,我天下第二人騙過誰?」   他的渾身,微微在發抖,兩眼幾乎冒出火來,一眨不眨地瞪著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冷冷地笑道:「宋青山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我說的是實話嘛。」   宋青山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厲聲道:「天仙魔女,你再說一句,我便撕破你的嘴。」   天仙魔女冷笑道:「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你再說一句試試。」   「邵妹妹你別聽他花言巧語……」   天仙魔女語字出口,只聽宋青山一聲暴喝,倏然撲向天仙魔女,出手抓向她的面門。   宋青山這一撲一抓,挾畢生餘力施為,不但身影奇快,而且一抓之勢,奇快無論!   宋青山也不想一想,此刻他已是帶傷之人,全力施為,只是一股作氣,不想他這一抓沒有抓到天仙魔女,自己心血一湧,噴出一口血箭,身子便仆倒下去。   天仙魔女心裡雖然有些憐借,但表面依然冷冷說道:「宋青山,怎麼不起來撕破我的嘴?」   五指酒丐處在這種情形之下,不由憾然長歎,緩緩向宋青山走去,運足內力,拍扣宋青山三十六大穴。   五指酒丐內力倏為雄厚,替宋青山療傷一陣,宋青山精神已復,當下向五指酒丐道:「師叔,請您以內力,助我循回十二周天。」   五指酒丐微然點了一下頭,替宋青山血氣循回十二周天。   宋青山經五指酒丐一陣療傷,精神大暢,功力已復,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向五指酒丐說道:「師叔,謝謝您以內力幫我療傷,現在我就要撕破天仙魔女的嘴給你看看。」   站在一側的邵玲,欺前三步,開口說道:「我們的事先算完再說。」   宋青山一見邵玲又再出面,只得把心中一股怒火壓了下來,開口說道:「天仙魔女,我們事先擱在一邊。」   說到這裡,回頭向邵玲道:「邵姑娘,請你相信我,在下於七天之後,才到毒龍潭。」   「你到那裡何為?莫非又要去騙我天元散?」   「邵姑娘,你救我一命,宋青山莫齒不忘,只因我在路上出了事,才延了數日到毒龍潭,可是我到毒龍潭,你已經不在,我也在那山洞裡住了數天。」   宋青山這些話說得誠懇異常,邵玲似是有些相信,回頭一望天仙魔女,說道。道:「關姊姊,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天仙魔女道:「如果你要聽他花言巧語,自然為實話。」   宋青山氣得混身皆抖,猝然一聲暴喝,猛撲向天仙魔女,出手一掌擊去,口裡喝道:「天仙魔女,你無事生非,接我一掌。」   宋青山此刻已是怒到極點,身影奇快絕倫,一團白影疾如電光石火,已撲去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心裡一駭,藍影一閃,銀簫乘勢打出,人已縱開——   宋青山似是已經知道天仙魔女有這一著,在天仙魔女一閃身之後,七彩神功挾著奇奧招式,再度打出。   宋青山此刻已是怒到極點,再次出手,他存心把天仙魔女毀去不可。   於是,出手絕招,猛然攻出。   天仙魔女真估不到宋青山會拚命,一時之間,竟被弄得毫無還手之力!   驀聽宋青山陡然一聲暴喝道:「天仙魔女,你給我躺下——」   挾著暴喝之聲,白色幻影一起,緊接著一聲問哼,天仙魔女的身子被宋青山一掌震退十個大步。   宋青山這一掌打得天仙魔女受傷不輕,蹌踉後退之際,張口溢出一口鮮血,身子幾乎仆倒。   這掌打得出了宋青山心頭一口怨氣,當下開口冷冷說道:「天仙魔女,你該不會記得,我在很早以前,中你一掌之時,曾說過我以後也會還你一掌的事吧?」   天仙魔女粉腮如紙,看了宋青山一眼,苦笑不語。   宋青山冷冷說道:「如果不是看在往昔的情份,你今天就別想活著逃過我的手裡,如果我以後發現你再殺一個人,我決不饒你。」   言至於此,他的心情,似是有些激動,轉臉一望邵玲,說道:「邵姑娘,請你相信我,宋青山言出至誠,因為我在路上出了事情,才延了四天到毒龍潭,此事不信,你可問我師叔。」   宋青山這一說,五指酒丐始開口說道:「邵姑娘,宋青山說的是實情,請你相信他,因為……」隨後把宋青山在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   邵玲聽得不住點頭,懷疑問道:「宋青山,你當真發生事?才延天到毒龍潭?」   「在下可向天發誓,如果有一句謊言,願五雷……」   邵玲急道:「得了得了,我並沒有要你發誓,這樣說來,你倒是情有可原了?」   宋青山道:「原諒不原諒在於你。」   「那麼你為什麼騙我說你很醜?」   這倏然一問,不由使宋青山怔了一怔,這真是天真一問,使得宋青山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當下開口說道:「你認為我長得很漂亮嗎?」   「你長得並不討人厭,你不會知道吧,我等待了你三天,這三天是多麼長啊?」   宋青山歉然道:「我已經說過,我非常抱歉。」   邵玲苦笑道:「你不必抱歉,我在你走後,我哭了……」說到這裡,她的臉有些發燒,停了一停,又道:「三天,在我的黑暗中,比三年還要長,一天,我等待你的腳步聲,可是我失望了,我沒有發覺你的腳步聲……」   她苦笑了一下,又道:「我想念,一天……兩天……地等待著……三天過去了,你沒有來……當時,我恨死了你……」說到這裡,望了宋青山一眼,這一看,帶著無限情意;看得宋青山怦然心動……   當下他帶著歉意的眼光,望了邵玲一眼,道:「邵姑娘,我知道我對這件事非常抱歉。」   邵玲苦笑道:「我恨你,你為什麼不來?我想了又想……我似覺我離不開你,我愛上了你!」   這話說得宋青山怦然心動,他做夢也想不到耶玲會說出這種話來!   當下他奇怪地望著邵玲,脫口說道:「什麼?你愛我?   「難道你不相信我?」   宋青山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為什麼會愛上我?」   邵玲苦笑道:「我心裡也感覺奇怪,我自己也不大相信,可是,這是事實,我一心懷念你,懷念你快來,而我一天一天地失望下去……」   這件事在邵玲口裡說來,不能不使未青山震驚,其實,邵玲說得是實話.她確實是愛上了宋青山,那是在第一次發現宋青山之時,在冥冥中,她便有這個感覺。   她是一個久居深山之人,心地純白如紙,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她一無所解,她認為這句話說來,平淡而無奇。   可是在宋青山聽來,這就不同了,他驚奇,邵玲愛上他,這是他所不敢相信。   而邵玲胸無城府,有什麼說什麼。   邵玲這些話,也令天仙魔女吃了一驚,邵玲跟她為日不算短,這件事她向來就沒有說過她聽。   這件事頗令雙方吃驚,天仙魔女苦笑道:「邵玲妹妹,你不要愛他,他是一壞人……」   宋青山接道:「對的,天仙魔女說得不錯,我是一個壞人,我不配你愛,有一件事,我必須履行諾言,我應該幫你撈起屍體。」   邵玲接道:「不必了,關姊姊已經幫我撈了起來。」   宋青山感到非常慚愧地說道:「我應該向你說一百次抱歉。」   邵玲奇怪地道:「你真是一個壞人?」   「我是一個壞人,不信你可以問天仙魔女。」   「關姊姊,他說的是實話?」   「也許是實話。」天仙魔女苦笑道:「他騙過不少女人的愛情……」   宋青山苦笑道:「可是宋青山並沒有騙過你的愛情。」   「沒有?宋青山,如果你愛我,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宋青山道:「我幾時不聽你的話?」   「你為什麼不向你母親陪罪?」   宋青山被天仙魔女這一說,心裡不覺一陣難過,凝望著天仙魔女,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仙魔女苦笑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也不必多談,你既然取了兩包『天元散』,你打算怎麼辦?」   宋青山轉臉一望邵玲,說道:「邵姑娘,在下並非有意騙你兩包『天元散』,而是在路上延了數天,才失了約,原諒與不原諒在於你。」   邵玲睜著一雙大眼,說道:「你騙過少女的感情?」   「這一點,我自己沒有感覺,我覺得我一生沒有騙過一個少女的感情。」   「那麼你是一個壞人?」   「好壞全在意念,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個壞人,如果有人說我是一個壞人,我也就默認了。」   「那麼,愛不愛我?」   這話又問得宋青山怔了一怔,久久才答道:「不可能的,我這一生,我不會愛你。」   邵玲粉腮倏然一變,抖露寒霜,說道:「你再說一句:「不愛我試試?」   宋青山一見邵玲臉色,心裡不由暗地心駭,他知道邵玲涉世未深,如果她得不到她所需要的東西時,可能會跟天仙魔女一樣,走上歧途。   可是,這件事他該怎麼答覆呢?   天仙魔女也站在一旁,開口說道:「邵玲妹妹我們走吧,你現在還是不要想到這個問題,你不會得到的。」   邵玲急道:「不,關姊姊,我一定要問問他,他到底是不是愛我?」言至於此,轉臉向宋青山問道:「宋青山,你說呀!」   宋青山腦中念頭一轉,說道:「邵姑娘,我非常感激你對我有救命之思,可是愛情這句話,現在未免說得太早,因為我們彼此沒有互相瞭解,這件事我們還是以後再談吧。」   邵玲說道:「我就要現在談。」   「如果一定要我答應你,告訴你不可能。」   「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邵玲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不可能。」   宋青山話猶未了,邵玲一聲叱喝,白影一閃,身影曼妙一劃,欺身到宋青山面前,伸手抓向宋青山西門。   電光石火的一瞬!   邵玲這出手一抓,迅厲無儔,宋青山估不到邵玲真會出手,心裡駭然之中,滑步錯開!   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邵玲一抓落空,白影陡然一起,叱聲喝道:「宋青山如果你不答應,今天你就別想活著逃出我手裡。」   叱喝聲中,身影疾如閃電,猛撲來青山,一時之間,抓出五抓。   邵玲身負少林派絕世武功,只因她目前對武功一途,無法體會,而她身影之快,也是江湖罕見。   宋青山想閃避五抓,倒也非常吃力,因為邵玲的身手,確實快速與奧妙。   這當兒,五指酒丐一見情形不對,如果再這樣打下去,可能會把事情鬧大了。   心念至此,開口喝道:「邵姑娘,你們先給我住手。」   被五指酒丐這一喝,兩個人也真雙雙住手,邵玲奇怪地一望五指酒丐說道:「你有什麼話說?」   五指酒丐說道:「邵姑娘,宋青山說的是實話,愛情這東西,不是一天兩天便能考慮清楚……」   邵玲接道:「那麼他要幾天可以考慮清楚?」   「下次再碰見你時,當可答覆你。」   邵玲想了一想,久久,一瞪宋青山,緩緩走回與天仙魔女並立。淡淡說道:「好吧,宋青山,我等著你下次的答覆了。」   宋青山苦笑一聲,閉口不語,五指酒丐因見邵玲之後,想到一件往事,當下又開口問道:「邵姑娘,恕老叫化唐突,你是不是有個母親?」   「有啊,可是現在她死了!」   「怎麼死的?」   「被人打下毒龍潭死的,現在我大部分已經替她報了仇。」   「你母親死時,向你交代一些什麼話沒有?」   邵玲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她只是叫我以後一定要殺死一個右胸有顆紅恙以及叫重上草之人。」   五指酒丐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他默唸一聲道:「瓊雲!我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呀,你為什麼要誤會我?」   這件往事,沒有人知道,可是五指酒丐心裡卻非常清楚,他害死了一個女人……   這件事,在他的心裡藏了幾十年,他的心靈痛苦,也日日俱增,當初……當初……   他黯然地歎了口氣,五指酒丐的神情與舉措,都令人吃驚,五指酒丐發現邵玲時的情形。倏湧來青山的腦際,他想道:「我師叔真跟這少女有關係嗎?」   宋青山智慧過人,也想不出其中原因。   邵冷不由奇怪問道:「老乞丐,你認識我母親?」   「是的,我認識你母親,邵姑娘,你一定要殺你母親告訴你這個人嗎?」   邵玲點了一下頭.說道:「我母親告訴我,我自然要做。」   「對的,你應該這樣做,你不能違背你母親的遺言,不過,這個人我認識。」   「你認識?誰?請你快告訴我。」   五指酒丐臉上展起一片慘然苦笑,說道:「再一個月後,那個人會到這裡,那個人頭罩黑紗,你發現那個人之後,便可以殺他,那便是你母親要你殺的人。」   「真的?在一個月以後那個人會來?」   「我不會騙你,到時候你準時來這裡。」五指酒丐說到這裡,回頭一望宋青山,說道:「宋賢任,現在事情已經完了,我們也只好走了。」   宋青山微微一頷頭,回頭向天仙魔女說道:「天仙魔女,如果你以後再殺一個人,我就把你從我手裡毀裡。」   天仙魔女冷冷說道:「我偏要殺人。看你能把我如何?」   宋青山咬了咬牙,狠狠道:「那我們只好走著瞧了。」   話畢,當先一縱身,向前躍去,消失不見。   宋青山一走,五指酒丐也不能不走,向天仙魔女與邵玲道了一聲:「兩位姑娘珍重了。」也跟著宋青山背後追去。   不說天仙魔女與邵玲在宋青山走後所發生的事,回筆敘及宋青山與五指酒丐兩個人,一路急奔,回到開封。   在這一夜所發生的事,使兩個人變成心事重重,五指酒丐因發現一件跟他有關的重大之事。   而宋青山因為碰見了天仙魔女,他認為天仙魔女會變成今日,大部分也是他一手造成?   於是,在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奔開封的振豐客棧。   就在兩個人飛身驕馳之間,突然——   一聲暴喝之聲,挾著一道掌力,向宋青山湧來。   這掌力來得突然,宋青山與五指酒丐心裡暗自一駭,同時止步,錯步滑開。   剎那之間,使五指酒丐與宋青山怔了一怔,放眼望去,風響過後,眼前倏然飄落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是一個獨眼婆子及一個白衣少女。   這獨眼婆子與白衣少女會倏然攔住去路,使五指酒丐與宋青山臉色微微一變!   獨眼婆子枴杖一抖,冷冷問道:「天下第二人,還認得老婆子嗎?」   宋青山封眉一挑,冷喝道:「你另一隻眼睛再挖出來,我也認得你,你無故攔我的去路,意在何為?」   獨眼婆子冷冷笑道:「很簡單,只要你交出七彩鐵券!」   宋青山縱身笑道:「七彩鐵券,憑你老婆子也要七彩鐵券,那真是癩哈蟆吃天鵝肉,你別白日做夢。」   獨眼婆子臉色一變,厲聲道:「五指酒丐,記得你當初打我一掌?現在我也要還你一拐,天下第二人,你當真不把七彩鐵券交出?」   宋青山倏然欺前三步,冷冷喝道:「你有本事儘管搶就是了,何必多說。」   獨眼婆子冷冷一聲長笑,身影一劃,枴杖乘勢遞出一招「橫掃千軍」之式,橫腰打向宋青山。   獨眼婆子當初受五指酒丐一掌之後,被她徒弟白衣少女救走,她發誓必取「七彩鐵券」!   宋青山也許忘記了狂笑一君告訴他的一句話道:「以後如果碰到一個獨眼婆子,請你把這紅色皮囊交給她。」   於是獨眼婆子自上次遭挫之後,回山勤練一種絕技,準備重向五指酒丐報那一掌之仇。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三句話不合,便動起手來。   再說宋青山見獨眼婆子一拐掃來,碎然喝道:「你找死——」死字猶未出口,白影一起,避過獨眼婆子一擊,右掌一吐,乘勢打出一掌。   宋青山的身手,使獨眼婆子為之一愣,但她似已經知道宋青山有樣一著,在宋青山身影一起之際,枴杖挾著閃電之勢,向上挑起。   這種改掃為挑的拐法,委實大過玄奧,宋青山一掌擊出,獨眼婆子的拐示,也同時搗到。   這一來,宋青山不得不一緩手勢,身子在空中,用力拔,又升起一丈來高,左掌猛地一招「雪花蓋頂」。   宋青山這一手不借實物,又能拔起一丈來高的身法,使獨眼婆子與五指酒丐大為駭愣!   獨眼婆子在一愣的剎那,宋青山如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經捲到——   獨眼婆子這一來可不敢冒然一接,縱身飄開。   宋青山飄飛落地,冷冷說道:「老婆子,憑你這副身子,也想搶奪七彩鐵券,差遠了。」   被宋青山這一激,只見獨眼婆子充滿皺紋的臉上,微微在抽動,一張臉變成了豬肝顏色。   五指酒丐哈哈笑道:「獨眼婆子,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功力不行,可以回去再練呀!」   獨眼婆子四個字出口,陡然使宋青山心裡一震,臉上也倏然現出驚愕神情!   他也倏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當兒,獨眼婆子再也忍不住,枴杖一掄,一招「長虹貫日」猛向五指酒丐當胸揭去,出手奇快絕倫。   五指酒丐哂然一笑,右腕一揚,拍出一道劈空拳力,挾以狂風暴雨之勢,狂飄擊出。   五指酒丐內力驚人,這劈空一掌,力道何等之猛?   獨眼婆子心知五指酒丐武功厲害,一收枴杖,左掌也硬劈一掌,頂住五指酒丐撞來的掌力。   轟然一聲暴響,獨眼婆子只覺得心頭血氣一湧,蹌踉後退十個大步,方才拿樁站穩,五指酒丐正待縱身撲進——   這當兒,猛聽宋青山一聲暴喝道:「師叔請住手。」   被宋青山一聲暴喝,愕了一愕,一望宋青山,只見他臉帶驚愕神情,緩緩向獨眼婆子走去。   五指酒丐一陣迷惑,茫然不解!   宋青山一望獨眼婆子,問道:「你就是獨眼婆子?」   獨眼婆子怒視了宋青山一眼,說道:「是又怎麼樣?」   宋青山心裡一震,說道:「你是不是認識我師父狂笑一君?」   狂笑一君四個字一出口,使獨眼婆子愕了一愕,眼光抖露奇疑光芒,一眨不眨地盯在宋青山臉上!   似是宋青山這句話令她吃驚,也令她費解!   久久,獨眼婆子才緩和了一下情緒,反問道:「怎麼?狂笑一君是你師父?」   宋青山道:「不錯,他是我師父,你認不認識他?」   獨眼婆子倏覺心裡一陣黯然,說道:「是的,我認識他。」   「你真的認識他?」   「我騙你幹什麼?他以半生歲月,爭奪七彩鐵券,如今他既然死在七彩鐵券之下,我自然也不能讓七彩鐵券落人你手裡。」   宋青山又道:「你與我師父狂笑一君有什麼關係?」   「關係?」獨眼婆子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一點你不配知道,倒是狂笑一君幾時收了你的這個徒弟?」   宋青山既知這獨眼婆子就是他師父要找的人,自恨以前大意,忘了這件事,當下把狂笑一君傳他武功的事說了一遍。   這番經過,說得獨眼婆子熱淚盈眶,喃喃自語道:「這都是我害了他……」   場內充滿殺機的氣氛,倏然轉為悲慘,宋青山心知這獨眼婆子必定與他師父狂笑一君有很深的關係,當下也不便開口相問,只得掏出狂笑一君交給他的紅色小皮囊,道:「我師父死前,叫我把這東西交給你。」   話落,把紅色小皮囊交給獨眼婆子,獨限婆子接物在手,右手微微在抖動;開口向宋青山問道:「他只托你這一件東西?」   宋青山點了點頭,獨眼婆子啟開皮囊,裡面只有一張信簡,其他並無一物,獨眼婆子把信簡看了一遍,臉上一片痛苦之色。   宋青山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他一望獨眼婆子的神情,已知獨眼婆子與師父的關係必定不淺。   久久,獨眼婆子才開口說道:「以前是一場誤會,如果我先知道你是狂笑一君的徒弟,我也就不會三番兩次搶奪七彩鐵券,以至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五指酒丐哈哈笑道:「這才所謂不打不相識啊,既然是自己人,打幾下又何妨。」   獨眼婆子單眼白了五指酒丐一眼,回頭向宋青山說道:「我與狂笑一君之間的事,你知道了也沒用,不說也吧,倒是你師父五十年前,有一段志願,你知不知道?」   「他死前,並沒有告訴我。」   獨眼婆子道:「他在這信上已經說了,現在你要去完成他這個志願。」   「什麼志願?」   獨眼婆子道:「這個志願也許太大了,五十年前他說有一天,他要成為九大門派九位掌門的掌門。」   宋青山心裡一驚,脫口說道:「什麼?九位掌門的掌門?」   「正是,他要變成駕駛在九位掌門之上,九位掌門都得聽他指使,現在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替他完成這個志願。」   宋青山道:「他已經死了,這個志願怎麼替他完成?」   獨眼婆子道:「只要九位掌門以後情願聽你指使,你便完成了他的志願。」   「我師父真說過這種話?」   「難道我會騙你,他在這信上已經談過,不信你可以看看。」   「我相信就是了。」   獨眼婆子似是想到了某一件事,感咽地歎了一聲,幽幽說道:「事情我已經全部知道,我們過去算是一場誤會,獨眼婆子一生對狂笑一君不起,從今以後,再也不履身江湖,請你以後好自為之,我也要走了。」   說完,把紅色皮囊納入懷中,向白衣少女使了一個眼色,雙雙奔去,消失不見。   宋青山見獨眼婆子去後,不由深長地歎了一口氣,回頭一望五指酒丐,說道:「師叔,你說獨眼婆子說的是不是實話?」   「武林中人,向來不打誑語,何況這獨眼婆子與體師父狂笑一君,必定有一段不尋常的關係,所說自非是假。」   宋青山奇怪道:「我怎麼樣才能做掌門中的掌門?」   五指酒丐道:「這要看你自己,九大門派掌門乃江湖九大武學宗師,你想駕馭在他們頭上,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宋青山為難道:「這志願我恐怕完不成了。」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師父既然有這個志願,你無論如何一定替他完成,使他瞑目九泉之下。」   「怎麼完成?」   五指酒丐想了一想,心裡暗忖道:「這確實是一件困難之事,宋青山想變成掌門中的掌門,談何容易……」   心念及此,不覺輕聲一歎,倏然——   他叫了一聲道:「有了!」   這一聲有了,使宋青山精神為之一震,抬眼瞧去,只見五指酒丐臉露喜色,宋青山急道:「師叔,有什麼辦法?請你快說。」   五指酒丐說道:「宋賢侄,我問你,現在九大門派掌門,是不是落在穿天一劍的手裡?」   「不錯?」   「只要你能到避日巖救出九位掌門,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為什麼?」   「很簡單,如果你救出九位掌門,他們一定會對你感恩,以後他們一定會聽你指使,你便成了掌門中的掌門。」   宋青山臉上也現出喜色,說道:「對,只要我能到避日巖救出九大門派掌門,我便替師父完了這個志願。」   宋青山為了替他師父狂笑一君完成「九位掌門的掌門」的志願,幾天這後,終於與五指酒丐來到桐柏山。   五指酒丐因此事為宋青山師父狂笑一君生前志願,他縱然恨九大門派掌門圍攻鐵面神龍,也只好把這件事按在一邊。   原因是武林中人,最注重「尊師重道」這四個字。   不過,五指酒丐到了桐柏山之後,便與宋青山分道而行,他要宋青山單獨救出九位掌門,他在暗中做個照應。   避日巖在桐柏山的北麓,在削壁千刃的山中,想找到避日巖,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桐柏山連綿數里,山峰挺秀,絕壁千尋,山巒起伏,古木參天,宋青山與五指酒丐費了一天時間,才找到避日巖。   避日巖——在亡魂谷之內,這亡魂谷底長達百丈,谷內巨木成蔭,一望無際。   宋青山一馬當先,經過谷底,五指酒丐落在遠遠地。   經過谷內,前面又出現一個小小谷,只見谷口寬約一丈,兩旁削壁高達千丈!   這是一個險要之地,如果這小小谷有人把守,武功縱然再高,想進人避日巖之內,真是比登天還難。   就在宋青山心裡思忖之間,倏然——   從避日巖之內,傳來一聲暴喝,以及女人的叱喝之聲。   宋青山諫然一驚,白影一起,已經穿過谷口,抬眼望去。只見這避日巖,真是名符其實,巖內竟達數里,一片巨石,恰恰長成像一座傘形,遮去了陽光。   而巖內怪石群峋,那暴喝之聲與女人的叱喝之聲,已經停止!   宋青山一陣納悶,心裡暗忖道:「莫非已經有人到了避日巖?……」   就在宋青山心念未畢之間,遠處一人蹌踉向谷口奔來,後面緊跟一人,追撲而來。   前面之人,似是身受極重內傷,跌下又跑,跑了又跌!   後面之八,一縱身,已經追到前面黑影,暴喝一聲道:「玄天龍女,今天如果讓你退出避日巖,穿天一劍便運掌自斃!」   宋青山聞聲色變,縱身撲去,但遲了——   只聽一聲慘叫,玄天龍女的身子,隨穿天一劍的掌風過處,露出一丈開外!   宋青山臉色驟變,厲聲叫了一聲「娘!」猛向玄天龍女倒身之處撲去!   宋青山這飛身一撲,奇快無比,白影一起,已經到玄天龍女臥身之處。   宋青山這突然而來,也使穿天一劍吃了一驚!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章 天倫夢迴   宋青山眼光過處,臉色驟變,只見他母親玄天龍女,口吐鮮血,昏躺於地。   這一看,使宋青山臉上倏露殺機,眼光抖露可怕的光芒,猝然一聲暴喝,猛撲向穿天一劍,口裡喝道:「穿天一劍,納命來!」   兀突之變,使穿天一劍大吃一驚,宋青山會突然來到避日巖,這確實出他意料之外!   宋青山武功,高強無比,這飛撲猛攻,威力何等之大?穿天一劍也不敢輕易一接!   穿天一劍剛避過宋青山,宋青山的七彩神功,挾以排山倒海威力,迅厲攻到。   宋青山此刻已是怒到極點,出手之快,掌力之猛,都是出於七彩鐵券的絕招,手下再也不留情!   往昔,宋青山恨他母親玄天龍女,可是經追風俠一場解說之後,他也突然覺得母愛是偉大的。   他發誓再見到母親以後,他要好好愛她,安慰她,可是如今他到避日巖之時,竟發現了母親先到避日巖,無疑地,她是來找穿天一劍報仇!   人,都是奇怪的,幸福在他身邊時,他會毫無所覺,而把它揮落!幸福過去以後,他才發覺幸福的可貴。   宋青山也是一樣,往昔他不知道母愛的可貴,如今他發現母愛可貴之時,他母親可能要離他而去了!   這剎那間,是宋青山畢生最難過的一刻,同時巾是他畢生最憤怒的一時!   像一隻瘋狂的老虎!   也像一隻出山覓食的獅子,他恨不得把穿天一劍吞下肚裡。   低吼!   殺機!   憤怒!   各種不同的情緒,同在他的心扉裡湧起,他只知道殺了這個他最大的仇人,穿天一劍!   掌力如飆,身影如幻,如狂風暴雨的狂攻,使穿天一劍無法招架,心裡暗暗忖道:「今天我可能會喪命在這個小子的手裡……」   穿天一劍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他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知道如不想一個辦法脫身,便會喪命在宋青山手裡。   心念至此,只聽他一聲暴喝,在宋青山的幻影與掌力之中,拚命攻出兩掌!   這兩掌為穿大一劍技以畢生功力所發,力道奇猛絕倫,宋青山也不由被穿天一劍這兩掌迫退兩步——   穿天一劍就在宋青山一退步的剎那,身影一縱,猛向一片鱗峋怪石之間縱去。   這只是在一剎那間的事,穿天一劍這幾招都是拚命施為,自是奇快無比,宋青山估不出穿天一劍會打逃走念頭,心裡一驚,陡然大喝道:「穿天一劍,你逃到天上,我要追你到雲霄殿!」   幻影一起,疾如流星趕月,電閃一掠,已向穿天一劍背後電飆般的追去——   宋青山身影劇自一起,猝聞穿天一劍大喝道:「宋青山,照打——」   打字出口,無數白點,挾著破風之聲,猛向宋青山面前去出。   穿天一劍這手暗器是以滿天散花的手法打出,疾飛而至,分向四方八面,罩身紛湧擊至。   宋青山心裡驚然一駭,身影一劃,縱身暴退——   這眨眼一瞬,穿天一劍已經消失所在!   宋青山恨得踩了一踩腳,鋼牙咬得格格作響,放眼望去,穿天一劍擊出的,那裡是什麼暗器,原來是一把碎石。   原來,穿天一劍在情急之下,才抓了一把碎石,當做暗器,擊向宋青山。   宋青山雙目圓睜,熱血奔騰,狠狠忖道:「宋青山要不把你穿天一劍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宋青山正待轉身,倏然——   遠處嶙峋的怪石之間,一條人影,直向避日巖之內奔去。   那正是穿天一劍,宋青山陡然一聲暴喝,再度追去,身影之快,猶如雷雨中的天際閃電。   穿天一劍靠著一把碎石,避過宋青山的視線,隱人亂石之間,如非他脫身心切,也不會再度被宋青山發覺。   穿天一劍身影一現,便聽到宋青山的暴喝之聲,他心裡大吃一驚,知道行蹤又被宋青山發覺了。   他一抬眼,一道閃電般的幻影,已到面前,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右腕一揚,喝道:「宋青山照打——」   打字猶蕩空際,一把碎石,又向宋青山擊來!   宋青山此刻已有所戒備,在穿天一劍碎石擊出,他不避反進,左右兩掌,猛然擊出七彩神功。   這一來,反而又大出穿天一劍意料之外,身影微挫的剎那,宋青山的七彩神功,已如濤般的湧到。   穿天一劍因事出意外,毫無戒備餘地,勢猶山崩地裂的神功湧至,他只覺心頭如遭錘擊,張口嗔出一口血箭,便暈死過去——   宋青山以七彩神功把穿天一劍擊震內腑,見穿天一劍一躺下,不由縱聲一陣狂笑,這狂笑是發洩他心中的怒火。   笑聲嘎然而止,兩眼一翻,喝道:「穿天一劍,你再接我一掌。」   話落,舉掌向穿天一劍擊下——   穿天一劍此刻人事不知,如被宋青山這一掌擊下,怕不腦血飛濺;一命嗚呼?   這一刻,也是宋青山畢生所求的,他要替他父親報仇!   但倏然——   他又把劈下的掌勢,又收了回來!   這確實是一件怪事,宋青山為什麼不抓住這個大好機會,替他父親報仇,而收回這掌勢?   只見他咬了一咬牙,喝道:「穿天一劍,我答應你三次不死,不能不算數,這是我饒你的第二次,還有一次,我便要把你毀去。」   話落,飛身向他母親玄天龍女躺身之處奔來。   倏然,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傷心痛苦湧泛腦際,只見玄天龍女口吐鮮血,臉色如紙……   宋青山腦中如遭錘擊,嗡的一聲,整個身子幾乎躺下,但他沒有,他木然地望著玄天龍女,仟悔的眼淚奪眶而出……   久久,他沙啞地叫了一聲道:「娘!」猛向玄天龍女撲去。   玄天龍女多少年來,渴望宋青山的愛,這一刻,已經浮在她眼前;然而: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宋青山觸到的,是玄天龍女冰冷的身子,他愕然,麻木喃喃念道:「娘!我往昔對您做錯什麼……」   末語淚先下,他向他母親作最後的仔悔……   玄天龍女一生不幸,在愛河裡,她遭受了多少不幸的波折?她愛丑劍客,然而,她沒有得到他的愛,換來的是,她被穿天一劍所騙!   雖然,她知道她畢生對宋青山不起,然而她多少年來,渴望有一刻,她能痛愛她的孩子!   然而,宋青山沒有諒解她,而且還痛恨她!   她的眼淚,往肚子裡吞,她的心碎了,她有一份慈母的愛,無法去愛她的孩子,天下還有什麼比這件更為痛苦的事?   她是一個遭受過很多不幸的女人,否則對於宋青山的冷若與卑視,她可能對生存的勇氣都沒有了。   宋青山此刻知道母愛的可貴,但已經遲了!   這剎那的一刻,只是在他往後的生命裡,留下了終生憾事。   他望著玄天龍女身子,他似是已經體會到。他母親已經快要離他而去了!   他把手放在玄天龍女的鼻孔之間,尚有絲絲熱氣吐出,他覺得此刻也許尚有一絲希望。   當下內力修為運足掌間,急扣玄天龍女的「命門」,「返魂」兩大穴,推出一股熱氣!   終於,玄天龍女又醒了過來,她爭著微而無力的眼皮,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疊出……   宋青山心裡一喜,喊了一聲道:「娘!」   這親切的叫喊之聲,使玄天龍女精神為之一震,她終於看清了,眼前展現的,竟是她日夜惦念的來青山。   她嘴上泛著苦笑,喃喃道:「孩子……莫非……這是在夢……在夢中……嗎,」   「不,娘!我們還活著,我在您的身邊……」   「在我身邊……」她下意識地念了一句,端詳了宋青山片刻,似是不可能的樣子,久久才又喃喃道:「孩子,我們會真的活著?」   一陣喘氣,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宋青山痛苦是說道:「娘,請你原諒孩子以往的不孝,真的,我們還活著。」   玄天龍女苦笑一下,在淒婉的臉色之中,展起著慈詳的笑容,這笑容也像一懷酸梅一樣……   宋青山兩滴豆大的眼淚,終於滴在玄天龍女蒼白的臉上!   那兩滴豆大的眼淚,令玄天龍女有所感覺,她喃喃念道:「是的……孩子,也許……我們真……的還活著……可是娘不行了……」   宋青山倏然覺得,母親的愛,是多少偉大,他想追抓這一刻,但他再也抓不到了,那永遠失去……   他的心猶如萬針在刺著,他沙啞的說道:「娘,我知道我錯了,以前我對你不好,罵你,卑祝你,請你寬恕我,我要你活,好好地孝敬你,再不使你難過。」   這些話是玄天龍女所要聽的,她往昔,苛求宋青山會在她面前說出這些話,現在她也是。   她淒然地發出一聲慘笑,斷斷續續地說道:「孩子……娘一生沒有……偏愛過你……你已經原諒……我嗎?……」   生的離別,死的呼喊,有如啼血深閨,人生還有什麼比這一刻更悲慘的事?   玄天龍女一生想愛她兒子,然而她沒有辦法,如今她兒子已經回心轉意,她已經要離開她愛子而去了。   是的,玄天龍女終生遺憾的,也不過是這件事。   宋青山心如刀割,說道:「娘,別再折煞我了,娘!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肯原諒我嗎?娘,我的心快要碎了……」   淚如雨下,一滴一滴地滴在玄天龍女蒼白的臉龐上,玄天龍女苦笑了一下,斷斷續續地說道:「孩子,別難過……娘是多麼愛……愛你……不要哭了……讓娘摸……摸你的手……」   玄天龍女伸著微而無力的手,宋青山終於把他的左腕伸握在玄天龍女的手上!   宋青山感到玄天龍女的手,冰冷異常,他不覺也打了一個寒噤。   玄天龍女問道:「好孩子……娘的手……很冷是嗎?   宋青山沙啞道:「不,您的手很熱。」   「孩子,你……你幾歲了?」   「娘!快二十歲了。」   「你以前……痛恨娘是……是嗎!……」   這句話猶如一支利劍,直刺來青山的心扉,面對這個將要離他而去的慈母,他該向她做怎麼樣的仔悔?   玄天龍女喘了一口氣,又道:「對的……娘一生沒有……好好痛愛你……給你溫暖……變成世界上一個最不要臉的女人?……難怪你……恨我……」   言至於此,只見她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下了雙腮!   宋青山木然地望著玄天龍女,如今他感覺母愛可貴,可是他母親將要離他而去了!   玄天龍女似是有很多話,在她死前,向她愛子表白。   她喘了一陣氣之後,又開口說道:「娘在死前……猶能……見你一面……九泉之下,我也瞑目了……娘一生……對不起你……你肯原諒……我嗎?……」   宋青山沙啞道:「娘!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以前罵你,給你難過,你不要記掛在心上。」   「玄天龍女淒婉地苦笑了一下,又道:「娘愛你……怎麼會生……你氣?……孩子,你也太苦了,娘沒有……好好愛過……你……在娘死前……你願意笑一次,給娘……看看嗎?   宋青山不忍讓玄天龍女失望,他終於笑了,笑得非常淒婉……玄天龍女似有所想,喃喃說道:「你小的……時候,也向娘這樣……笑過……可是現在長大了……娘多年來,便渴望再看到……你的笑容……乖孩子……娘對不起……你父親和你……死不足惜……我死後……你肯替……我報……仇嗎?   宋青山極痛苦地瘋狂叫道:「娘,你不會死的,我要你活……」   玄天龍女搖了搖頭,苦笑道:「不行了……娘活不了……也不願活……娘的心碎了……乖孩子……,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娘也實在不願意……離開你……可是不行了……娘不行了……」   一陣喘氣溢出一口鮮血,接著又斷斷續續說道:「娘沒有……好好痛……愛過你;你不會生娘的……氣……好好做人……以後……娘在九泉之下……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在九泉之下……會向你親……陪罪的……你要……報仇。」   仇字出口,只見她雙目一閉,就這樣與世長辭!   宋青山沒有哭,然而他的心情,卻比痛哭還要傷痛幾十倍!   他往昔恨他母親,可是,他發現母親可貴時,他母親已棄他而去。   玄天龍女一生,夠不幸的,值得她安慰的是道:「她死前,她又看到她的愛子一面,而宋青山又親切地叫喊她。   這剎那,溫暖慈母的心,也令她安慰。   宋青山望著玄天龍女的屍體,他的心感到冰冷,理智漸漸麻木……似是他的生命也開始在凍結……   久久……沒有一點聲息,這確實是一副悲慘的場面,點綴這場面的,只有寒山的枯黃落葉……   一聲慘厲的「娘!」叫喊之聲,劃破了淒涼而又悲慘的場面,緊接著一片痛苦之聲,響徹避日巖內!   聲音聽來,令人闇然落淚!   這當兒,一條人影急速如風,飄落在宋青山身側,宋青山一無所覺,他伏在玄天龍女的身上,放聲大哭!   一隻手,輕輕地在宋青山的身上拍了幾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宋賢侄,不要再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   宋青山一抬頭,展在他眼前的是五指酒丐,只見五指酒丐滿臉淒色,宋青山痛苦叫道:「師叔,我娘……她死了。」   五指酒丐黯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是她一大解脫,否則,她受不了精神的打擊。」   「師叔,我一生沒有愛我娘,我是一個不孝子。」   「你並沒有不孝,這說來是天意,宋賢侄,不要悲傷,她雖然死了,但是,她靈魂是純潔的。」   宋青山咬牙切齒說道:「穿天一劍以後我若不把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五指酒丐苦笑道:「宋賢任,我們還是找一個地方,把你母親埋了吧,然後再找穿天一劍報仇。」   宋青山是一個理智極強之人,他雖然傷心他母親玄天龍女之死,然而他知道他再悲傷與痛哭,他母親也不會活過來。   當下抱著玄天龍女的身子,與五指酒丐退出了避日巖。   五指酒丐以往也恨玄天龍女,他認為鐵面神龍會落得被圍攻,還是由玄天龍女所造成的責任。   可是現在,他原諒了她!   他似是也覺得玄天龍女在愛河裡面所遭遇的,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為不幸。   兩個人退出了避日巖與亡魂谷,五指酒丐看了一下山勢,說道:「宋賢侄,我們就把你母親埋在此處吧。」   宋青山黯然而又失神地點了點頭,終於把玄天龍女的屍體,埋在一片松樹之下。   埋妥之後,五指酒丐用一指神功,在墳碑上寫道:「故玄天龍女之墓!」   一代絕色佳人,她終於落得這不幸的下場!   生前,多少人追逐在她石榴裙下,死後,黃土埋骨,只有她的愛子陪在她的身前。   女人的一生,便是這樣不幸,生前,她有她的希望與使憬,可是一失足,便造成千古大恨!   玄天龍女為了愛,追求她的幸福,終被騙失身,她平凡地來到這世界,得到一些什麼?   沒有,得到的,是讓世人的唾棄!   這便是愛的結果!   宋青山本然地坐在墓前,往昔,他罵母親玄天龍女,現在他默默地向她仟悔!   母親的笑容,沒有烙印在他的心坎上,只是在要死的剎那,他才發現了母愛的可貴與偉大!   然而,這時間太短,往生,他再也看不見他母親的容貌,慈母有微笑了,他終生將會為此事而感到痛苦!   他是多麼希望他母親能再活一天,甚至這一天會縮短他十年生命!他都甘心情願!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他母親沒有辦法再活過來,她將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忘記世人對她的唾棄!   宋青山——自小失去母愛,玄天龍女沒有給他溫暖,在他懂得母愛可貴時,他母親已經走了。   母愛留在生命中的,依舊是白影,其餘一無所有。   然而,他愛他母親。玄天龍女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雖然非常之短,然而,這短促剎那間,便永遠烙印在他的心坎上,他以一生,向他母親玄天龍女,做心靈上的仟海。   但時間消失,也許沖淡不了他對母親的過鍺。   他一生,直到他活到淡然的本頁,他永遠會向他母親作心靈上的仔悔。   仲秋天氣,寒意侵人,北風低吼,吹著片片黃葉掉落在玄天龍女的墓上………   五指酒丐也默立在墓前,一種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頭,他也不由黯然淚下……   當下他仰天一聲長歎,叫道:「宋賢侄!」   宋青山在麻木的情緒之中,被五指酒丐這一喊,霍然驚醒,回頭失神地望了五指酒丐,似在問道:「做什麼?」   五指酒丐慘然一笑,幽幽說道:「宋賢侄,知道你心裡非常難過,你以前沒有安慰你母親,可是現在她死了,你才發覺你母親愛你。」說到這裡,地抑制了一下悲傷情緒,又開口說道:「你發現母親可貴時,已經遲了,孩子,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在造物弄人,你也不必過份難過,你身負你親血仇本報,不能為這件事,忘記你父親所托。」   宋青山黯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師叔,我母親以前愛我,我卻用惡語罵她,當時,她的心情,不知多麼難過……我要坐在她的墓前,慢慢求她原諒我這個不孝的孩子。」   五指酒丐惋然一笑,道:「她會原諒你的。」   「你怎麼會知道,我母親會原諒我?」   五指酒丐帶著沉重的心清,開口說道:「宋賢侄,你母親在死前,曾求你原諒她是嗎?」   宋青山黯然神傷地點了點頭!   五指酒丐幽聲說道:「這是為什麼你知道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凝望著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道:「你母親非常痛愛你,因為他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可是她沒有給你母愛,使你從小失去溫暖,她知道她對不起你,孩子,你曾對你母親不好,原因還是她一手造成的,說起來,你對她並無大過。」   宋青山癡癡地搖了搖頭。道:「不,我依然覺得我對我母親做了一件讓人無法寬恕的事。」   五指酒丐苦笑道:「孩子,你也許不會知道,你母親活著一天,心情便雙一天痛苦,這痛苦的折磨,已使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她會到避日巖來是幹什麼?」   宋青山搖了搖頭!   五指酒丐幽聲說道:「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經活在淡然的世界裡,她沒有一絲希望,你不曾諒解她,而她又覺得對你父親不起,她活著還有什麼?從前,他願意把淡然的生命,拖延下去。目的是在看你一面,直到你對她不滿時,她的唯一希望,也已經變成了幻影,於是她必須找穿天一劍報仇,不管是否成功,她都樂意,如果不幸死了,是她心靈痛苦的一個大解脫,現在她希望已經達到,值得她安慰的是,在她死前,又見了你一面…」   五指酒丐言至於此,又不由熱淚盈眶,停了一停,又道:「你母親死了,在她想來,並沒有什麼不值得,可憐的是她一生,承受了別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   宋青山倏然問道:「師叔,你不痛恨我娘嗎?」   五指酒丐搖了搖頭,黯然答道:「以前是的,可是現在不了,她死了,我還恨她幹什麼?」   「你原諒了我娘?」   「是的,我原諒了她,她該算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宋青山喃喃念道:「是的,我也覺得我母親可憐,她沒有讓我孝敬,而又含冤九泉。」說到這裡,臉上倏然抖露可怕的光芒,厲聲叫道:「有一天,我不把穿天一劍這衣冠禽獸之人,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五指酒丐苦笑道:「這仇你自然不能不報,不過,宋賢任,本來你應該守在你母親墳前,七七四十九天,現在因為你尚有很多事未辦,也只好陪坐三天了。」   宋青山木然而坐,閉口不語。   五指酒丐又道:「好吧!宋賢侄,要飯的師叔不能在這裡陪你,我到外面去走一走,看看這幾天江湖上發生了什麼事,多則三天,少則兩日,一定再回到這裡找你,一同再到避日巖好不好?」   宋青山點了點頭,淡淡應道:「好吧,我等作。」   五指酒丐也不便再說些什麼,一展身,向前飛身撲去。   這裡一片蒼林,一堆黃土,一個象木頭似的人,癡癡地坐在墳前。   萬籟皆寂,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宋青山木然地坐在墳墓之前,兩眼癡癡地望著這堆黃土。   他曾經痛恨的玄天龍女,在這裡長眠了。   他畢生懷念的慈母,也永遠躺在這裡了。   三天,剎那即逝,但宋青山卻沒有移動身子。   第三天晚上,五指酒丐終於回來了。   他輕輕地飄落在宋青山的身側,宋青山似有所覺,回頭一望五指酒丐,說道:「師叔,你回來了。」   五指酒丐掏出一包帶回來的食物,放在地上,說道:「宋賢侄,你肚子裡已經三天沒有進過東西,現在不必悲傷,先吃上這些東西再說。」   宋青山深長地歎了一口氣,問道:「師叔,我不再悲傷了。我母親似是已經告訴我,不必傷心過度,急壞身子。」停了一停,問道:「師叔,江湖這幾天發生什麼事沒有?」   五指酒丐歎了一口氣,道:「發生的事多了,你先吃了這些東西再說。」   宋青山一望五指酒丐的神色,也知道數日之間,江湖上必定又發生了重大之事。   當下把五指酒丐帶回的食物吃盡,宋青山三天未進食物,確實也夠餓了。   他為要知道江湖上發生什麼重大之事,所以狼吞虎嚥一般,顧盼向,把一包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五措酒丐望了玄天龍女的墳墓一眼,說道:「宋賢侄,你不愧為鐵血男子,雖然你沒有忘記母親之死,可是你能振作精神,確是難能可貴。」   宋青山聽五指酒丐這一說,心裡不覺又一陣黯然,道:「我一生,再也不會忘記我母親之死。」   五指酒丐歎了一口氣,說道:「宋賢侄,此事不談也罷,我先問你,你先看看這下面。」說話聲中,伸手一指山下,又道:「距這裡十丈之下,是什麼地方?」   宋青山被五指酒丐這一說,不由愕了一愕,放眼瞧去,說道:「這就是亡魂谷谷口。」   五指酒丐點了點頭,就道:「不錯,這就是亡魂谷谷口,可是你在這三天之間,發現什麼人來過這裡沒有?」   宋青山迷惘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呀,到底是什麼呀!」   五指酒丐道:「你既然沒有發現什麼,也就算了,現在我慢慢告訴你第一件大事,我問你,飛鯨教是不是柬約中原武林人物,共舉英雄大會?」   「是啊!怎麼樣?」   五指酒丐道:「飛鯨教教主『騎鯨客』在柬請名單之中,把九大門派掌門與你也約在內,因為現在缺少了你與九位掌門,把這英雄大會,延後舉行,騎鯨客現在已派出乾坤一君再赴中原,到處訪你。」   宋青山哦了一聲,問道:「第二件呢?」   五指酒丐臉上倏然轉為憂傷之色,說道:「這件事是你自己惹出來。」   宋青山心裡一驚,脫口問道:「我惹了什麼事出來?」   五指酒丐說道:「你自己還不知道,天仙魔女又殺人了。」   這話說得宋青山心裡一驚,急道:「天仙魔女這幾天又殺人了!」   「不錯,她與那個姓邵的少女,又殺人了。」   「殺了幾個?」   「三個人!」   宋青山臉上科然一變,殺機倏露,咬牙說道:「如果天仙魔女再碰到我手裡,我決不饒過她。」   五指酒丐苦笑道:「而且,天仙魔女已經在今日到了避日巖。」   「她到避日巖幹什麼?」   五指酒丐道:「她們兩個少女,已經投靠在碧眼神行客的手下,準備與正派人物作對。」   宋青山急道:「當真天仙魔女與邵玲會做出這種事來?」   「我騙你幹什麼,所以我剛才問你發現她們兩個人到避日巖。」   宋青山臉上大變,喝道:「叔叔,天仙魔女該不該殺?」   「也許該殺!」   宋青山狠狠說道:「好!該殺,我就殺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公諸天下。」   話落,從地上一躍而起,又道:「師叔,現在我們就去避日巖。」   五指酒丐搖了一搖頭,說道:「現在還是不必那麼急,聽說避日巖之內,碧眼神行客埋了無數火藥,如一不慎,便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宋青山道:「我非去殺了這個女人不可。」   五指酒丐道:「殺當然要殺,不過,那個勝邵的少女可不能殺。」   「為什麼?」   「這件事,也許你不會瞭解,這個姓郡的少女,跟你要飯的師叔,可能有一點關係。」   「什麼關係?」   「這一點,你以後自然會明白,我也不多說,再說,姓邵的少女涉世未深,她是被天仙魔女帶壞了。」   宋青山沉思俄傾,正等啟齒,五指酒丐又遭:「還有,這個姓邵的少女,武功極高,可能不在你之下,你當初不是答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在第二次碰見她時,不是要答應她愛不愛她?」   「不錯。   「你的答覆呢?順叔認為我該怎麼答覆?」   五指灑丐一陣沉思,說道:「她對你與桂秋香有救命之恩,你不能不報,縱然她對你有不是之處,你也不能對她如何。」   五指酒丐停了一停,又道:「你可以這樣答覆她:在下並非無情之輩,只要我報了仇,我一定不會忘記!」   宋青山道:「師叔認為這樣答覆可以?」   「那麼你怎麼答覆!」   「我認為還是告訴她,我不能愛她算了。」   「這怎麼市以,不要說她對你有救命之恩,縱然沒有,她一聽你這答覆之後,也難免傷心,弄個不好,難免走上歧途!」   宋青山點了點頭,說道;「師叔,我就聽你的話,我們現在就到避日巖去。」   五指灑丐鄭重說道:「避日巖三十丈之後,都埋有炸藥,你要特別注意,你先走吧,我在你的後面做個照應。」   宋青山又道:「師叔,天仙魔女真在避日巖之內?」   「千真萬確。」   宋青山冷冷一笑,說道:「很好,第一個,我先殺死天仙魔女,第二個才救出九位掌門。」   五指酒丐道:「你到避日巖、如能不暴露行蹤,自然最好,因為此刻九位掌門被碧眼神行客藏於何處,你還不知道,冒然行事,可能救不出九位掌門,說不定會誤會了大事。」   宋青山微微一點頭,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五指酒丐又道:「碧眼神行客在避日巖埋下炸藥,目的並不是在於你,而是對付孤影子及追風俠等人,至於你此去,大約他不會點燃炸藥的火信「好啦,你先走。」   宋青山一頷首,回頭又向玄天龍女的墳前叩了三個頭,黯然說道:「娘!不孝的孩子要去了,原諒他不能陷在你的身邊。」   話聲甫落,雙足一點,一團白色幻影,直向亡魂谷及避日巖之內,飛瀉而去!   五指酒丐望了玄天龍女的墳墓一眼,默然一聲長歎,也向宋青山背後追來!就在宋青山與五指酒丐進人亡魂谷之際,遠處,也倏然出現兩條黑影,向避日巖之內奔去……   宋青山經過亡魂谷,直奔避日巖,心裡狠狠付道:「天仙魔女,我若不先殺了你,誓不為人。」   他恨天仙魔女恨到了極點,他想不到這個女人,竟會為武林平添這許多殺劫!   他不否認他愛過這個女人,可是現在他傷心到了極點,他想:「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   宋青山身影如電,飛奔之間,根本無法看到身影,所能見到的是一團白色幻影。   顧盼之間,他已經來到穿天一劍文手之處,抬眼瞧去,只見避日巖靜靜地籠罩在黑夜之中。   他微微一頓腳,心裡暗暗忖:「這避日巖之內,怪石叢生,山洞皆是,九位掌門會被關在何處?」   宋青山這一念,不由覺得有些為難,想救出九位掌門,可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心裡思忖間,一緊腳步,向避日巖之內飛身而進!   避日巖,在絕壁千例的山中,一片巨岩形成了一張巨傘之狀,它遮去了巖內陽光,於是避日巖之稱,便此由來。   巖內怪石群峋,三面絕壁,一面面向谷口,宋青山一展身之間,已經到避日巖之內!   抬眼望去,四野依然靜靜地……   他不由叫了一聲怪!   這避日巖之內!既是碧眼神行客住處,何以此刻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這避日巖也按有機關八卦不成?   宋青山這一念,不由機憐憐地打了一個冷戰!   當下壯了一壯膽,一展身,猛向前面巖壁飛身奔去,飛身一躍,已經到了巖壁之下,當下停身觀望,依然見不到一個人影!   宋青山也太小看了這避日巖,這避日巖之內,為碧眼神行客住處,這周圍不但埋有機關,而且經過碧眼神行客細心佈置,密室暗卡,卻是宋青山所能看得出來?   宋青山懾足向前走去,倏然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   宋青山聞聲臉色微微一變,緊接著一個聲音冷冷說道:「宋青山你膽子也真不小,竟敢到避日巖來。」   聲音人耳心驚,這聲音正是出自天仙魔女之口!   宋青山咬了一咬牙,碎然發話喝道:「天仙魔女,今天你再難逃我手,我誓必毀了你這個女人不可。」   天仙魔女的嬌笑之聲,破空傳來,緊接著兩條人影,在黑暗之中,倏然隱現,落在宋青山的身前!   這兩條人影,像幽魂在黑夜裡出現一樣。   宋青山怔了一怔,放眼望去,使他面上倏然展起一片殺機,來人,赫然就是天仙魔女與邵玲。   天仙魔女為什麼會投在碧眼神行客的手下?她是為什麼?難道另有用意?筆者下文自有交代。   宋青山一望天仙魔女,也不打語,暴喝一聲,一掌向天他魔女劈下!   這一掌劈得大出天仙魔女意料之外,她估不到來青山劈面就來一掌!   當下心裡微然一愣,正待縱身避退,只聽一聲叱喝,一條白影,疾如閃電,倏然撲向宋青山,劈出一掌。   雙方發動攻勢,同時在電光石火的一瞬,宋青山一掌擊向天仙魔女,突覺一道奇猛絕倫的掌力,也接著攻到。   轟然一聲驚天巨響,掌力捲出一道狂飆,塵沙飛瀉之中,宋青山的身子竟被震退兩步——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當下抬眼望去,又使他心裡大大駭愣,發掌之人,竟是邵玲!   只見她粉腮冷若冰霜,冷冷說道:「宋青山,我們的問題談清再說。」   這當兒,天仙魔女一聲嬌笑,冷冷望了宋青山一眼!   宋青山的怒火,幾乎衝破血管,厲聲喝道:「邵姑娘,請你先退開一下,讓我收拾好了天仙魔女再說。」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宋青山,你以為我怕你不成?』」   話落,銀簫緊扣掌中,蓄勢待發!   宋青山臉色徒然大變,暴喝道:「那我就先毀了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挾著撼山震岳的暴喝之聲,白色身影一起,猛向天他魔女撲去,出手猛劈一掌!   邵玲厲聲叱道:「宋青山,你真敢?」   叱喝聲中,一掌又向來青山劈來。   這一次,宋青山不敢再貿然一接,當下身影一閃,縱身避開。   但宋青山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他兩次出手,均被邵玲擋下,怎不令他怒極?   當下雙眼一翻,怒視邵玲一眼,怒道:「邵姑娘,你當真不退開嗎?」   邵玲冷冷一笑,說道:「我們的事情講完再說。」   宋青山是一個個性極為倔強之人,如非耶玲對他有救命之思,否則邵玲出手兩次,他非出手不可。   被那玲這麼一說,他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邵姑娘,我是因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才讓你兩次,如果你再不分好歹,也別怪我!」   宋青山這話說得聲色俱厲,邵玲幾曾受過這個委曲,心裡一痛,珠淚不由奪眶而出!   這一來,反而令宋青山任了一怔,邵玲在毒龍潭之時,已經深愛宋青山,如今宋青山對她惡言相向,怎不令她心痛如割?   天仙魔女冷冷說道;「宋青山,別以為你是一個男子漢,你在毒龍潭之時,向邵姑娘說了一些什麼?」   宋青山反問道:「我向她說了一些什麼?」   天仙魔女說道:「那姑娘對你有救命之恩,而且她還給你一包天元散,救你未婚妻子桂秋香的命,你答應三天之內,一走到毒龍潭,可是你沒有去,你會知道,邵姑娘當時已經深愛上你?」   宋青山正待啟齒,只見邵玲臉色一變,喝道:「宋青山,想不到我救你,你倒如此忘恩負義,也許你說對了,我不該有眼看見東西,懂得煩惱,宋青山,今天我就先殺你。」   話猶未了,嬌軀一展,疾老電光石火,猛撲向宋青山。   宋青山像是做了一件虧心事,急喝道:「邵姑娘,你聽我說呀!」   邵玲玲厲聲道:「我再也不要聽你花言巧語了。」   話聲甫落,掌如雨點,猛打向宋青山。   邵玲武功一途,雖然毫無所解,但她本身,得一位老和尚傳給她一種少林失傳的至高武功的絕學,是以,她身影之快,掌力之雄厚,要遠駕於天仙魔女之上。   一時之間,宋青山竟被迫得手忙腳亂。   這一來,不由追得宋青山滿肚子怒火,厲聲道:「邵姑娘,你當真不聽我一言嗎?」   邵玲帶著悲傷的語調厲聲道:「你以前騙我,現在又欺負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叱喝聲中,掌勢毫無停過,依然一連猛攻。   宋青山這一來也不由被逼得滿腔怒火,喝道:「邵姑娘,既然你不聽我一言,也別怪我要得罪了。」   「了」字方自出口,身影一劃,疾若閃電,也向邵玲撲去,猛然拍出五掌。   怒極發掌,手下再不留情了,三掌挾其畢生功力所發,其力度之猛,卻非同小可?   邵玲雖然身負一種少林派的絕世武功,無奈對敵經驗不足,各方面還輸於宋青山一著。   這一場狠鬥,打得天翻地覆,宋青山心裡又急又氣,急的是邵玲無理取鬧,氣的是無法毀去天仙魔女。   邵玲身手均是上乘,宋青山想以七彩神功,在一時之間,把邵玲制下,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就在這當兒,避日巖之內,一聲鬼嘯之聲,破空傳來,聲音人耳心驚,宋青山倏覺眼前人影,身側又多了兩人。   這兩個人正是碧眼神行客與穿天一劍。   碧眼神行客一來到場中,使宋青山暗吃一驚,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敗露。   一個邵玲,已經叫他難於應付,如再加上穿天一劍與碧眼神行客,今晚可能不僅救不了九位掌門,而且還會落在碧眼神行客的手裡。   宋青山心念這一動,搶攻三掌,邊開邵玲的攻勢,身影一躍,從邵玲的掌影之中,飛身而上,撲向天仙魔女。   宋青山這一手,又大出邵玲與天仙魔女意料之外,天仙魔女心裡一驚,來青山如濤的掌力,已經狂捲而至。   天仙魔女冷冷喝道:「宋青山,難道我怕你?……」   宋青山厲聲喝道:「天他魔女,宋青山第一個殺的便是你。」   掌形起處,蕭影翻飛,宋青山確實想在一掌之下,便把天仙魔女從手裡毀去。   天他魔女身負天魔經所載武學,如今見宋青山出掌凌厲,芳心之中,也存下了拚命之心。   宋青山這一片怒火,掩飾了眼前的危險性,碧眼神行客,穿天一劍,兩個人準備同時出手攻向宋青山。   兩個虎視眈眈,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宋青山的臉上。   倏然——   一聲冷笑之聲,從亡魂谷之內,破空傳來,聲音人耳心驚,碧眼神行客抬眼瞧去,避日巖之外,兩條人影,一閃而逝!   碧眼神行客心裡一愣,忖道:「除了天下第二人之外,莫非這避日巖之內,也來了能人?……」   碧眼神行客這猜想確實是不假,避日巖除了宋青山與五指酒丐之外,確實還來了兩個人!   這當兒,倏聞一聲暴喝之聲響起,轉臉望去,只見宋青山在暴喝之聲後,陡然喝道:「天仙魔女,你給我躺一一」   一道排山掌力捲出,緊接著一聲悶哼,一條人影,被震出一丈開外,張口飛出一道血箭。   天仙魔女的聲音說道:「宋哥哥,你好狠的心……」   一個嬌軀,已經躺下來!   宋青山厲聲一笑,冷笑道:「天仙魔女,你再接我一掌。」   掌字猶未出口,只見宋青山一晃身,又向天仙魔女撲去,出手一掌向天仙魔女躺身之處劈下了——   也許是宋青山真的是恨死了這個女人,所以他手下再也不留情,存心非把天仙魔女從他手裡毀去不可。   宋青山掌力剛一劈出,邵玲一聲叱喝道:「宋青山你真狠心,吃我一掌。」   白影一起,截住宋青山的前路,一掌反擊過來。   這當兒,碧眼神行客已經掏出一包藥沫,倒入天仙魔女的口中,伸手拍向她三十六大穴。   天仙魔女中宋青山這一掌,傷勢確實不輕,被碧眼神行客療傷一陣,已經復元。   當下從地上坐起,望了正與邵玲交手的宋青山一眼,心裡一酸,忍不住掉下兩行淚來。   碧眼神行客問道:「天仙姑娘,大概不妨事吧?」   天仙魔女癡癡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關係,有一天,我也要再還他一掌。」   碧眼神行客說道:「今天我就叫他出不了避日巖。」   天仙魔女閉口不語,她的生命,走到這痛苦的片刻,宋青山真的向她下起辣手!   她往昔愛宋青山,他們曾有過愛的結晶!   這件事,她畢生無法忘懷,她的心扉裡,也只有被這個男人闖進。她愛他!現在也是。   宋青山不會瞭解天仙魔女的心意,天他魔女直到現在,她依舊深深愛看宋青山,這是她心裡所明白的,她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雖然,她用自己的手擊死了他們的孩子,可是天仙魔女此舉,也是表示她愛宋青山。   原因是她想以此換回宋青山對他母親玄天花女之愛,可是她失敗了,她不但換不回家青山的同情,而且被宋青山恨死了。   她會到避日巖來,實際上是有所用意,可是宋青山與局外之人,無法瞭解。   她的傷心事,她去死懷中胎兒,不能換回宋青山的諒解。   這個人,此刻她還是深深地愛著他,但也深深地恨他。   愛與恨是分不開的,在愛河中的男女,都有這矛盾的心理。   天仙魔女咬了一咬銀牙,狠狠自語道:「宋青山,有一天,我也會再打你一掌。」   天仙魔女與宋青山,講起來真可以說是天生一對的了,只可惜兩個人都有一副倔強的個性,至使誰也不讓誰。   就在這天仙魔女語聲方落之際,暴喝之聲傳來,放眼望去,宋青山已經打得難分難解。   天仙魔女心裡似有所悟,自語道:「邵玲身上有一本奇書,只要我再學得那本書上的武功,宋青山!我非還你這一掌不可!」   由於天仙魔女這一念,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鬧得不可收拾。   不說天仙魔女在一旁想著心事,回筆敘及宋青山與邵玲交手,兩個人眨眼之間,動手已過百招。   碧眼神行客一見邵玲久攻不下,知道來青山此刻有些身疲力盡,果與穿天一劍一齊出手,不難將未青山制下。   心念一起,惡計倏生,當下向穿天一劍使了一個眼色,向宋青山暴喝道:「姓宋的,今天如讓你退出避日巖,便把我們之間一筆賬鉤消。」   喝話聲中,猛向宋青山撲去,與穿天一劍雙雙出手,攻向宋青山。   宋青山一見碧眼神行客與穿天一劍聯合出手,心裡暗暗著急與吃驚,心忖:「一個邵玲,已叫我難於應付,多一個碧眼神行客,我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他們,何況又來了一個穿天一刻!」   同時,一股無名怒火,也倏然而生,摔然一聲暴喝道:「原來你們也會使出這下流的手段,我接你們幾掌試試。」   話聲猶蕩空際,剎那之間,拍出十三掌。   邵玲、碧眼神行客武功均是絕世高手,宋青山縱然七彩神功奧妙絕倫,想在一時之間,脫出重圍,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這當兒——   倏然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一個冷冷聲音說道:「想不到碧眼神行客也會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來。」   碧眼神行客聞聲霍然一驚,縱身躍開,極目一掃,四野並無半個人影!   碧眼神行客暗道了一聲怪!   宋青山也在他們一愕之間,以絕快奧妙的身法,倏撲穿無一劍,出手一掌,挾以畢生功力擊來。   這一掌委實太過玄奧絕倫,只見穿天一劍右腕還未出擊,一聲悶哼之聲過後,身子已經栽倒下去。   穿天一劍再度躺下,邵玲也吃了一驚,宋青山一掌又向穿天一劍擊下,倏然,他又咬牙說道:「穿天一劍,我已經饒你三次不死。」   碧眼神行客轉臉一望,也不由大吃一驚,當下一聲虎吼,又向宋青山撲來,出手一掌擊下。   就在碧眼神行客一掌剛剛去出,倏覺迎面一道白光,迎面面向他擊至——   碧眼神行客見那白影擊來之勢,緩而無力,當了伸手一接,原來是一隻只有寸長的小劍,在劍身上,雕浮著一個灰色影子!   碧眼神行客這一看,臉色驟變「孤影子」三字幾乎驚喊出口。   他不愧是一個極為沉著之人,知道他的死對頭孤影子已經到了避日巖,當下依舊冷冷說道:「孤影子,既然到了我送日巖,怎麼不敢現身?」   一聲冷笑之聲傳來,兩條人影,急速如風,向碧眼神行客面前飄落!   碧眼神行客微微一驚,放眼望去,出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臉蒙巾紗的孤影子及那個妙齡少女。   孤影子與邱受倏然在避日巖之內出現,確實大出碧眼神行客的意料之外,這當兒,孤影子已經開口冷冷說道:「碧眼神行客還認得我這個朋友吧?」   聲音冰冷,說來就像孤影子的聲音一模一樣。   碧眼神行客冷冷說道:「難得大駕到進日巖來,諒有所教益了?」   孤影子冰冷的聲音又道:「碧眼神行客,想不到你竟敢乘我閉關之際,到厲鬼谷尋仇,你這種手段也未免太過毒辣了。」』碧眼神行客嘿嘿一陣子笑,說道:「那你今日是到避日巖來尋仇的了?」   孤影子冷然一笑道:「豈只如此,而且還要把你再關回九宮迷魂陣裡去。」   碧眼神行客臉色一變,說道:「你們今天一共來了幾個人?」   「幾個人?」孤影子腦中念頭一轉,說道:「你不要含血噴人,我今在此與天下第二人相遇,實乃巧合,你以為我與天下第二人同來?」   碧眼神行客冷冷說道:「今天叫你們來得去不得。」   「我正想試試。」孤影子話說至此,一望宋青山與一個少女交手,以及瞥見天仙魔女,心裡不由一陣納悶。   她心裡暗暗忖道:「這少女是誰?武功如此之高,她為什麼與宋青山交手?天仙魔女又為什麼會在避日巖之內,幫著碧眼神行客!」   這一連串的問題,確實頗令她費解,難道說天仙魔女與來宋青山之間,又變成了水火不容之地?   孤影子(讀者當然知道,這個孤影子就是桂秋香呀)心知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之間的關係!   上次她叫宋青山找她回來,沒有找著,現在她既以孤影子的身份在避日巖之內出現,自然不告訴無私魔女這一件事。   灰紗之下的眼光一轉,冷冷喝道:「你們先給我住手!」   這一喝,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震得來青山與邵玲耳朵嗡嗡作響,心裡倏然一驚,同時飄開。   宋青山轉臉一望,望著邱雯與孤影子,臉色不由一變,正待啟齒相叫,瞥見邱雯使了一個眼色,他心裡馬上會意過來!   孤影子冷冷問道:「天下第二人,所謂好男不與女鬥、你為什麼跟這位女娃兒交手?」   這話問得宋青山臉上一紅,這當兒,天仙魔女已經緩緩站起,一眼瞥見孤影子,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所謂樹的影,人的名,孤影子一代奇人。   她的名字確實也夠響透半邊天了,天仙魔女與碧眼神行客怎不陪吃一驚?   碧眼神行客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眼神一轉,正在尋求脫身之計,如果他一脫身,這避日巖之內的孤影子、邱雯、宋青山。五指酒丐,將不難全葬身在火藥之下!   孤影子是何等樣人?眼光一轉,喝道:「碧眼神行客,現在你先別打逃走念頭,我知道,你在這避日巖之內,埋著萬斤炸藥是與不是?」   被孤影子這一問,碧眼神行客臉上不由一紅!   孤影子先聲奪人,她一出現,確實震憾在場之人,天仙魔女見過孤影子的武功,她知道這個孤影子確實不好惹。   碧眼神行客被她困在陣中十幾年,當年他知道孤影子的武功,比他高出多多。這裡面唯獨邵玲不知道弧影子是何許人,望了孤影子一眼,粉腮泛起一份不屑之色,冷冷問道:「你這個人怎麼臉上蒙著一塊紗布,難道是見不得人……」   邵玲話聲末落,倏覺背後輕輕被人一扯,回頭望去,扯她背後之人,正是天仙魔女。   邵玲臉蛋上不由泛起一陣疑惑,天仙魔女因怕邵玲出言無忌,頂撞孤影子的怒火,才扯了她一下。   邵玲不由奇怪說道:「關姐姐,這有什麼不對,如果他見得人,怎麼臉上還蒙著一塊紗布,這分明是見不得人。」   如果邵玲面前這孤影子,是真的孤影子本人,他一定認識邵玲,原因是當初部玲曾經救過孤影子一命。   但桂秋香卻只知道毒龍潭畔有一個瞎眼少女,這件事是她聽師父孤影子所說,她從來沒有見過邵玲本人。」   如今,孤影子自然不會認識邵玲本人!   當下孤影子冷冷一笑。問道:「女娃兒什麼人口氣不小?」   邵玲冷冷說道:「憑你也配問我什麼人,你先說你是什麼人。」   孤影子被邵玲一問,不由怔了一怔,天仙魔女接道:「邵小妹,這就是鼎鼎大名的孤影子呀!」   這孤影子三字一出口,反而使邵玲吃了一驚,說道;「什麼?這個人就是孤影子?」   「不錯,我就是。」   「這樣說來,你是應該認識我了?」   邵玲這一問,又不由把個假的孤影子問任了,桂秋香自然不會認識這個毒龍潭畔的盲眼少女。   當下開口說道:「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邵玲臉色微溫問道。   孤影子搖了搖頭,淡淡而又冰冷地答道:「不認識。」   只見邵玲臉色一變,喝道:「好個孤影子,在毒龍潭之時,我以天元散救你一命,你還會不認識我?」   這一句話一出,使桂秋香暗地裡吃了一驚,心裡倏有所悟,心忖:「莫非是她?」   心念一轉之下,眼光一掃邵玲,當下微微笑道:「姑娘莫非就是在毒龍潭救我一命的白衣姑娘?   「是呀!我以為你真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孤影子確定了這個女孩子之後,心裡又忖道:「這個少女雙目已盲,現在怎麼又好了起來?她對我及我師父都有救命之恩,此情不能不謝……」心念中,開口說道:「老夫真是眼花了,不過你也已經長大了……」說到這裡,驀聽他一聲暴喝,身影一起,向前飛身而去。   孤影子這個動作確實太過突兀了,在場之人為之一驚!   驀聞孤影子厲聲喝道:「碧眼神行客,依往那裡走?」   在場之人,同時轉臉望去,原來碧眼神行客乘孤影子與邵玲講話當兒,想乘機脫身。   孤影子眼明手快,在碧眼神行客剛一晃身之際,已飛撲過去,出手猛劈一掌。   碧眼神行客忌於孤影子武功,不敢冒然硬接孤影子一掌,當下縱身暴退數丈!   孤影子冷冷一笑,說道:「碧眼神行客,現在還是多站一會兒,讓我問完了話之後,你再走不遲。」說到這裡,望了邱雯一眼,說道:「碧眼神行客雖然不歡迎我們,我們一定要叫他歡迎。」   這弦外之音,邱雯當然聽得出來,當下凝望了宋青山一眼,都緩緩站在碧眼神行客一旁。   孤影子冷聲一笑,望了邵玲一眼說道:「姑娘是姓邵吧?」   邵玲道:「是呀,我當初已經告訴過你。」   「你怎麼會與宋青山交手?想不到名震武林的天仙魔女,也會跟你在一起,到底為什麼?」   邵玲說道:「老前輩,你給我們評評理,看這個忘思負義之人,該不該殺。」   「為什麼?」   邵玲道:「這話說來很長,宋青山當初騙了我的天元散給他的未婚妻服用,他說他的未婚妻傷得非常之重,如果沒有我的天元散,她便活不成了,於是,我看他可憐,給了他一包天元散。」   這一番經過,說得孤影子怦然心動,宋青山會到毒龍潭取天元散,是為自己而去。   邵玲粉腮倏然變為淒婉,傷感地說道;「他並沒有幫我撈起我母親的屍體,我因為聽得非常可憐,才不讓下毒龍潭,否則,他一定沒有命。」   她看了怔在一旁的宋青山一眼,又幽幽說道:『他到毒龍潭之時,已經身受重傷,我也救了他一命不死,我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救他,似是在冥冥之中,我已經愛上了這個人!   這話說得孤影子心裡一震,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後來呢?」   「後來,他帶著天元散走了,他告訴我三天之後,一定會到毒龍潭,我心裡是多麼難過?可是,我願意等待三天。」   「他沒有去嗎?」   邵玲痛苦地搖了搖頭,黯然說道:「沒有,他沒有來,我一天接著一天地等著,當時,我是多麼渴望他會來呀,可是,他給我失望了。」   「你的心情,一定非常痛苦是嗎?」   邵玲痛苦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因為我深深地愛他呀,可是碰面之後,他竟不理我……」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了。   孤影子不由也心裡一陣黯然,說道:「後來你怎麼離開毒龍潭?」   邵玲嗚咽說道:「後來,我在第五天,碰見了天仙魔女關姐姐,她幫我撈起屍體,取出潭中鐵盒中兩個丹藥,我眼睛才復好,關姐姐告訴我,宋青山是一個騙子,他騙了很多少女的感情,所以我恨死了他。」   孤影子也不由覺得邵玲的遭遇夠可憐的,她的大部分綺麗的生命,都葬送在黑暗裡。   如果這次,她再得不到她所需要的東西時,可能會造成可怕的後果,孤影子心裡這一念,開口說道:「於是,你非殺了他不可?」   邵玲道:「如果他不愛我,我一定要殺他,老前輩,我不一定強求他愛我,可是他不應該這樣待我呀,他有未婚妻子,也許他的未婚妻子不原諒他再有女人,可是我只希望在他身邊呀!」   這番說得淒婉已極,聲音聽來,令人黯然鼻酸。   孤影子被她這番話說得也不由聽得熱淚盈眶,說道:「邵姑娘,你不要難過,我相信他的未婚妻子一定會喜歡你的,」說到這裡,回頭問宋青山道:「宋青山,你喜歡不喜歡邵姑娘?」   宋青山被抓影子桂秋香這一問,任了一怔,脫口反問道:「你喜歡不喜歡?」(從這名話來說明宋青山的智力為零,因為這句話中說明了一切『邵姑娘,你不要難過,我相信他的未婚妻子一定會喜歡你』ovr者話)   這反問一句,把這個孤影子桂秋香給嚇了一跳,宋青山就是要掀穿她的面目,當下冷冷說道:「我喜歡她,這與你喜歡她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喜歡她,我也喜歡她。」   「邵姑娘,」孤影子說道:「他已經喜歡你了,你可以放心,他的未婚妻子也會喜歡你的。」   近日巖之內,本來充滿了火藥味,可是在孤影子現身之後,卻變成了處理一場兒女情債的地方。   這裡的四個女人,天仙魔女、桂秋香、邱雯、邵玲那一個女人不在愛著宋青山?   另外,還有一個索魂嫦娥,一共五個女人,宋青山以後如何處理這筆感情的債?   孤影子倏然深長地歎了一口氣,向天仙魔女問道:「天仙魔女,你跟宋青山不是很要好嗎?」   天仙魔女被孤影子這一問,心裡一酸,苦笑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你們不是有了……」   「我已把他從懷中擊死了,是的,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擊死了?為什麼?」孤影子大吃一驚!   「他傷了我的心,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那已經過去了,再也追不回來了。」   孤影子桂秋香作夢也想不到天仙魔女會親手擊死懷中胎兒,她知道,這其中必有原因。   孤影子正待啟齒,只聽天仙魔女冷冷說道:「宋青山,你記得,你打我兩掌,有一天,我依舊還會還你兩掌,咱們不妨走著瞧。」   宋青山勃然大怒,喝道:「天仙魔女,我今天就不讓你退出避日巖,我要把你這個殺死男人的魔女毀去!」   話聲甫歇,欺到天仙魔女的身前,蓄勢待發。   場面在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一鬥上嘴之後,又變為緊張。   孤影子一見情勢,如果她此刻不阻止他們,他們兩個人勢必又打了起來不可,當下念頭一起,喝道:「宋青山,如果你敢動天仙魔女一根汗毛,我便不與你干休。」   孤影子這一喝,大出宋青山意料之外,他做夢也想不到,孤影子桂秋香會幫天仙魔女說話。   當下臉色微微一變,心裡忖道:「女人還不是一鼻孔出氣,我偏不吃這一套。」心念中,冷冷問道:「如果我非殺她不可呢?」   這一句話又大出孤影子桂秋香意料之外,她認為宋青山不會違拗她,想不到宋青山竟說了這句話,當下冷冷說道:「那你不妨打天仙魔女一掌試試。」   宋青山瞼色一沉,厲聲喝道:「你以為我不敢——」   敢字出口,呼的一掌,摔然向天仙魔女擊去。   宋青山一掌擊出,孤影子陡然一聲大喝,身影一起,也打一掌擊向宋青山,口裡喝道:「宋青山,想不到你竟這樣狠心!」   孤影子出手攻向宋青山,只是根宋青山對待天仙魔女必定有對不起的地方,否則天仙魔女一定也不會未死腹中胎兒。   如今見宋青山出手攻向天仙魔女,一種女人俱有的同情心,也油然而生,於是她忍耐不住,出手劈了宋青山一掌。   這一掌劈得宋青山怒火倏起,厲聲喝道:「你們這些不講理的女人,我要一個一個殺。」   他確實怒到了極點,掌力如詩,猛然未出,他真的有這個想法,非要把這幾個女人一起掌斃,因為,他已經傷夠了心。   宋青山這一發怒,發掌如濤,猛劈而出。   天他魔女與孤影子想在一時之間,把宋青山制下,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就在孤影子攻向宋青山之際,碧眼神行客也倏然發動攻勢,他心知武功不是孤影子敵手。只有點燃炸藥,才能把孤影子及宋青山一些人炸去——   碧眼神行客一發動攻勢,剎那之間,便向邱雯拍出五掌,這五掌挾他畢生功力所發,力道何等之猛!   邱雯也估不到碧眼神行客會驟然出手,心裡一驚,縱身跳開,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邱雯一飄身縱退,碧眼神行客身影一起,抓起地上的穿天一劍,縱身向一片亂石之間隱去。   這只不過在剎那間的事,孤影子,天仙魔女在圍攻來青山,也不知道碧眼神行客已經隱入亂石之間!   碧眼神行客隱人亂石之中後,他的嘴上冷冷一笑,伸手一摸亂石之間,只聽咋的一聲,亂石之下,倏然現出一個隧道,碧眼神行客便隱了進去!   這隧道之下,是這裡點燃炸藥火信的總根據地,如果碧眼神行客一點燃火信,這避日巖之內的火藥,便會爆炸,在避日巖之人,誰也不要想活命。   因為這裡另有通道退出避日巖,如果這裡爆炸,碧眼神行客決定傷不了。   只見他好笑一聲,打亮火星,點向地上的炸藥火信,只聽嗤的一聲,他已經點燃了火信!   於是這避日巖在碧眼神行客點燃火信之下,要整個爆炸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一章 危機一發   這確是一種毒辣之計,如果埋在避日巖的萬斤炸藥一經爆炸,不要說避日巖要被炸得粉碎,山巖傾倒,即是宋青山、天仙魔女、孤影子、邵玲、邱委,也難逃這場殺身之禍,勢必被埋在山巖之下不可。   孤影子縱然思慮周密,急智過人,對這剎那之變,她也無法阻止!   何況,孤影子與天仙魔女,正在圍攻來青山,打得激烈異常,碧眼神行客悄悄隱去,她們那有所覺?   碧眼神行客的奸笑之聲,給這即將傾倒,炸毀的避日巖,平添了一種恐怖的氣氛!   他狠狠地說道:「看你們今天是否能退出我避日巖……」   可怕的事,看來無可避免,宋青山、天仙魔女、邵玲、邱雯、孤影子,看來真要喪命在避日巖之內——   倏然——   就在碧眼神行客點燃火信當兒,一條黑影,勢如旋風般地,突然隱人了隧道,出手一掌,向點燃的火信劈去。   這黑影來得突然,碧眼神行客正得意之際,突然出現這條黑影,怎不大吃一驚?   當下心裡一愣,倏見這條黑影一掌向點燃的火信劈去,心裡不由大吃一驚,暗道一聲:「不好!」   碧眼神行客乃是一個心地險詐之人,這黑影一揮掌,他心裡已有所覺,倏聞一聲暴喝,出手反擊一掌,劈向那個黑影。   雙方發動攻勢,同在極快的剎那之間,那黑影身法雖然快捷如電,但碧眼神行客這一掌,也發得奇快絕倫!   那條黑影估不到碧眼神行客武功竟高得如此出奇,身法快若閃電,當下心裡一駭,不得一收發出掌勢!   但——   這條黑影一收發出掌勢不打緊,而那火信竟沒有擊滅!   錯在那剎那——   碧眼神行客見這一掌收效,左掌一揚,迎面又是一掌。   如就武功而論,對方這黑影,決不在碧眼神行客之下、無奈這黑影先機被制,竟落佔下風。   兩掌皆聚碧眼神行客全部功力所發,其勢之銳,直如狂風暴雨,這隧道之內,捲起一片狂,猛向那黑影捲出。   那黑影一見情形,一掌沒有擊滅火信,心裡已是著急,如今碧眼神行客兩掌呼呼攻到,怎不令他大驚失色?如果這火藥一經爆炸,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宋青山及孤影子、邵玲、天仙魔女、邱雯這三個少女,還想能退出這避日巖嗎?   這黑影情急之下,竟存心排命,在掌力如濤之下,竟然反擊三掌!   掌力相觸,塵土翻飛。這隧道之內,本來已是狹窄異常,如今這種短兵相接的打法.如果有一方功力較弱,勢非落得重傷不可。   呼呼的掌鳳,挾著嗤嗤的大信燃燒之聲,這聲音令聽之膽怵!   避日巖的炸毀與否,也全在這一刻!   那黑影三掌擊出,碧眼神行客也不由心裡一震,對方掌力不但剛猛絕倫,而且在剛猛之中,又帶著一種無形潛力,勢如江河倒瀉,滾滾迫至!   碧眼神行客這一來才知道遇上勁敵,對方分明是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   當下心中大駭,縱身後退,眼光過處,冷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五指酒丐,今日得會高人了……」   五指酒丐哂然笑道:「碧眼神行客,你這不愧是一個毒辣之計,你想把避日巖炸毀,把我們這些人葬在山底之下?哈哈,咱們不妨試試!   五指酒丐話猶未落,出手又是一掌,擊向點燃的火信!   五指酒丐武功得自七彩鐵券,身法不但快,而且奧妙絕倫,這掌擊出,快似閃電!   但碧眼神行客也非弱者,碧眼神行客一代寄人,功力在百年之上,在五指酒丐發動攻勢,掌擊點燃火信之際,他也發動攻勢,厲聲喝道:「五指酒丐,那不妨試試誰會葬身在避日巖下!」   挾著暴喝之聲,碧眼神行客身影倏然暴進,發掌擊向五指酒丐劈向點燃火信的掌力!   這一來,縱然五指酒丐武功再高,也無施展餘地,何況碧眼神行客武功,並不在五指酒丐之下。   這一急,把五指酒丐急得臉色發白,頭上出汗。   如果他不在這片刻之間,把已燃的火信擊滅,這避日巖勢必被這埋伏於周圍的炸藥炸得粉碎。   ——而宋青山等人,也要埋葬在避日巖下。   當下五指酒丐一咬牙,存心拚命,他心裡狠狠忖道:「即使我會傷在碧眼神行客手裡,也不能叫這萬斤炸藥爆炸。」   五指酒丐這種想法故然不錯,可是碧眼神行客何嘗不是也有這個想法?   他心忖:「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五指酒丐把點燃的火信擊滅。   當下兩個人心裡暗忖之間,五指酒丐一聲低吼,喝道:「碧眼神行客,看這萬斤火藥是否能爆炸——」   炸字出口,猝然發掌,擊向燃燒的人信!   碧眼神行客哂然道:「那就走著瞧——」   瞧字出口,劈掌擋住五指酒丐的掌力!   掌力相撞,轟然一聲巨響,五指酒丐身影一劃,疾如電光石火,不避反進,左掌同時掏出,猛打一招「怒浪拍岸」。   這一掌委實出得奇快絕倫,碧眼神行客右掌剛一拍出,五指酒丐冷不防的一掌,已經迎面擊至!   時間在五指酒丐的眼中,這一刻要比萬兩黃金貴多了。   如果他這一刻不捉先機,撲滅火信,這後果便不堪設想。   碧眼神行客左手提著穿天一劍,行動自然不能自如,當下他一咬牙,陡然喝道:「五指酒丐,我就硬接你一掌何妨。」   喝話之下,在五指酒丐的掌力如濤之下,竟然反身欺進!   這種打法,大出五指酒丐意料之外,當下心裡忖道:「碧眼神行客當真想死?……」   心念中,冷喝道:「你找死,莫怪董某手下不留情了。」   但——   這極快的一瞬,眼看碧眼神行客已難逃五指酒丐這一掌之危,這個一向以毒辣,詭譎戰名的碧眼神行客。倏然想出一個毒計來。   就在五指酒丐掌力捲到的剎那——   驀聽碧眼神行客喝道:「五指酒丐,照打——」   打字出口,竟把提在左手的茅天一劍,以暗器般的打法,向五指酒丐擲到!   五指酒丐見碧眼神行客竟把握在手中的穿天一劍放手擲出,心裡一駭,微一收掌,——   名家動手,講究快字,所謂失之分毫,差之千里,五指酒丐微一收掌之下,碧眼神行客身法快得令人乍舌,只見他一騰身,右手接住擲出的穿天一劍,左掌疾出一招「怒搗鬼門」。   快!這幾個動作委實太快!   五指酒丐如非這一失神大意,也不致又被碧眼神行客搶佔先機!   於是,這狹窄的隧道之內,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   而避白巖下——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孤影子也打得劇烈異常。   四女一男,為了一個情字,各不相讓,而且還忘了他們即刻便要葬身在這避日巖之下。   這裡面,每一個人各帶一份不同的心情。宋青山因恨於天仙魔女再度殺人,故非把她毀去不可。   是的,他恨她,不單是恨天仙魔女重燃舊火,出現江湖殺人,這其中自然牽涉了情的因素在內!   而孤影子桂秋香,她並不想與宋青山交手,她只是覺得天仙魔女可憐,自然,她不願看到天他魔女毀在宋青山的手裡。   宋青山的心中,隱下了殺機,他狠狠忖道:「這些女人,個個都該殺!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殺字。   只見他一聲暴喝,身形一劃,白影處剎那間劈出三掌。   宋青山這一來已是想到極點,他狠不得在幾掌之下,便把這兩個女人毀在手裡。   正在這當兒——   驀聽邱雯喝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這一喝,猶如晴天焦雷震得宋青山、孤影子、天仙魔女耳朵嗡嗡作響!   三個人驀然心驚,在邱雯喝聲之際,縱然飄開!   這突然的暴喝,讓三個人果然住手。孤影子桂秋香聞聲之下,黑紗之下的眼睛帶著疑惑光芒,望著邱雯道:「邱雯姑娘。有什麼事嗎?」   邱雯明眸一轉,含情脈脈地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你們還拚個你死我活,碧眼神行客已經走了……」   邱雯話猶未落,天仙魔女啊的一聲,她艷美如花的粉腮,憤然一變而掠過她臉龐的,是一片驚恐神情!   天仙魔女臉色倏變,委實使在場之人大吃一驚,宋青山也駭了!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向邱雯問道:「碧眼神行客是什麼時候走的?」   邱雯答道:「剛剛走。」   「剛走?他可能在開始點燃炸藥火信。」   天仙魔女這一說,在場之人,無不臉呈死灰。現在他們縱然想退出避日巖,恐怕也走不了了。   宋青山倏然說道:「那麼,這避日巖要被萬斤炸藥炸碎了。」   孤影子冷冷笑道:「難道你也怕死嗎?」   宋青山臉上一紅,怒視了孤影子一眼。孤影子望宋青山神色,冷笑道:「宋青山,如果我們今天會葬身在避日巖,便是你一手造成?」   「怎麼說?」   孤影子冷冷問道:「我問你,天仙魔女與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仇?」   「這要問她為什麼要殺人?」   天仙魔女接口道:「我殺人與你有什麼關係?」   「關係?我就看不慣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我有什麼不要臉?你才是不要臉的男人…·,·」   他們一鬥起來,又到了水火不容之地,幾乎又要動手。   孤影子桂秋香喝道:「你們死在眼前,還有心鬥嘴,難道你們真想死不成?」說到這裡她冷冷笑了一笑,又道:「宋青山,你要殺天仙魔女,不單純只是她殺人吧?」   這話說得宋青山緩緩低下了頭。   桂秋香又冷冷道:「如果剛才你不阻止我們,碧眼神行客也走不了,現在他可能已經點燃了火信,如果我們會葬身在避日巖,難道還不是你一手造成?」   天仙魔女苦笑道:「死在這裡不也很好嗎?」   她這句話說得淒惋異常,如泣如訴,聞之令人淒然!   孤影子說道:「現在我們必須趕快找一個地方隱避起來,以逃過這場殺身之禍。」」   說到這裡,眼光一掃,她想在這避日巖找一隱避之所。   可是,這避日巖到處皆埋有炸藥,無有可隱身之處。   危機,一分一秒向他們靠近!   恐怖的氣氛,也越來越為濃厚!   這剎那間,每一個人也開始感到死亡的可怕!   但——   宋青山冷冷一笑,對於死好像是無動於衷,他只看了邱雯一眼,便緩緩走了開去。   宋青山突然向避日巖緩緩走去,在場之人不由征了怔!   孤影子桂秋香深知宋青山天生怪脾氣、先前她頂了他一句,現在他偏不賣這個賬。   當下桂秋香大喝道:「宋青山,你當真想死?」   宋青山冷冷一笑,望也不望桂秋香一眼,依然向前走了。   桂秋香這一來不由大怒,厲聲喝道:「宋青山,如果你想死,替你父親報了仇再死不遲。」   這句話果然有極大的效力,宋青山陡然止步,望著桂秋香,一語不發。   這當兒,天仙魔女明眸一掃,似自語道:「這裡一無可藏之處,這如何是好……」倏然她心裡似有所悟,向桂秋香說道:「老前輩!……」   天仙魔女活猶未落;突聞一陣火藥煙味,沖人鼻中,她心中大吃一驚,避日巖的萬斤火藥,當真要爆炸了。   五指酒丐在隧道之內,力鬥碧眼神行客,卻始終無法把點燃的火信擊滅。   五指酒丐在第一次突然出現,沒有撲滅燃燒的火信,已失良機,他再也無法撲滅燃燒的火信了。   兩個人雖然各憑所學,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但死亡的危機,卻在他們交手之後,更轉為濃厚!   五指酒丐幾次出掌,要擊滅燃燒的火的信,但均被碧眼神行客所阻,良機一瞬即失,那火信已經隱入地下。   避日巖埋有萬斤炸藥,其通往各處炸藥的火信,不下百條之多,碧眼神行客剛才所點燃的,乃是總線!   這火信燃燒之速度異常驚人,迅速無比,總線一經點盡,分燃各支線,再也無法撲滅!   五指酒丐見狀,臉色蒼白,額角汗流如雨。   他想:「完了!宋青山與那個女娃兒,已經難逃今日之危了。」   心忖至此,他臉上殺機倏露,一聲厲喝道:「碧眼神行客,避日巖毀在今日,你也別想活著退出這裡!」   碧眼神行客狂然大笑道:「五指酒丐,孤影子與天下第二人,已經與這避山巖同毀,你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陡然大喝道:「碧眼神行客,接掌——」   喝聲猶蕩空際,探右手,猛抓碧眼神行客前胸——   這碎然一抓,用的是七彩鐵券裡的「蒼龍神爪」裡絕招之一的「龍爪驟現」!   五指如約,勢如閃電!五指酒丐心存在這一抓之下,便把碧眼神行客胸膛抓碎。   這招式不但快,而且還奇詭異常,碧眼神行客心中不由大吃一驚,忙一錯步,旋身,以絕快的身房閃過五指酒丐這驟然一抓!   但——   碧眼神行客這一閃,是閃過了,但五指酒丐這一抓,帶著幾種不同的格式,一招之內,內含無窮變化!   五指酒丐在碧眼神行客剛一族身的剎那——   驀聽他一聲大喝道:「碧眼神行客,再接我這一掌——」   這時間可以說是電光石火,五指酒丐右手抓出一招,迅快改為「揮刀斬蛇」左掌一推,猛推一掌「厲鬼推磨」。   這兩招同在一個時間之內,同時搗出。   碧眼神行客剛閃過五指酒丐爪鋒,一道勁異泅然的排山掌力,竟已迎面迫至——   這一來,碧眼神行客不由大感驚駭,眼看他,已無法避掌——倏然——   他一聲巨喝,竟又把穿天一劍的身子,當擋箭牌一般,急忙中,何五指酒丐的掌力迎去——   快如閃電——   五指酒丐想收掌也來不及,只砰砰的一聲,血花飛濺,四處飛瀉,穿天一劍終於死於非命!   碧眼神行客雖然拿穿天一劍當擋箭牌,逃過這一掌之危,但也蹬!蹬!蹬!退了三步,他只覺心血一陣翻湧,眼冒金星!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五指酒丐見一掌沒有把碧眼神行客擊死,反把穿天一劍斃死,鮮血飛濺滿身,心中不由—愕!   他咬了一咬牙,喝道:「碧眼神行客,好毒辣的手段——」   碧眼神行客哂然冷笑道:「無毒不丈夫……」   「放屁,穿天一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尚且如此心狠,留你不得——」   五指酒丐話猶未落,一件憾慄人心的事,終於發生!   萬斤炸藥,開始爆炸!   就在五指酒丐得字則一出口,一聲震撼山嶽的爆炸聲,倏告破空傳來!   五指酒丐臉色大變,他的心也隨著這突然的爆炸聲,停止跳躍。   他愣了!傻了!   撼搖山嶽的爆炸聲,似是山崩地裂……整個地面,也突然搖晃不定轟然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轟隆……轟隆……   哈哈……哈哈……   在轟隆的爆炸之聲中,挾著碧眼神行客的奸笑,聞之令人膽駭,聽之令人心跳!   避日巖,在轟然一聲過後,終於毀滅!   不要說避日巖,即是鐵造山嶽,恐怕也承受不起這萬斤炸藥的爆炸!   埋藏在避日巖各處的炸藥,也在這剎那間,同時爆炸。   山崩!地搖!   火花四濺,殘石滾飛……   這炸藥威力,委實驚人,避日巖各處山巖,已被炸毀,傾倒!   像是大地已經毀滅!   埋在避日巖附近周圍的炸藥,連續爆炸……   那震人心魄的爆炸之聲,依舊轟然不絕……」   好可怕的場面!   避日巖毀了!   五指酒丐木然呆立在隧道之內,他想:「完了,完了!宋青山和四個女娃兒,恐怕已被炸得粉碎……」   心念至此,他殺機倏起,暗地提氣運掌,猛一旋身,又使他大吃一驚碧眼神行客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他咬了咬牙,狠狠道:「好呀!有一天五指酒丐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   爆炸聲,一刻不停……   避日巖,已經被這萬斤炸藥,炸成了平地!   五指酒丐正在出神,突然一聲灌耳欲聾的爆炸之聲,竟傳自隧道通口之中,無數的塵砂,飛石,向隧道之內撤下!   五指酒丐悚然心驚,當下心忖道:「此時不走,難道真要葬身在這隧道之中?」   心念中,向隧道之內,飛身逸去!   五指酒丐剛一走,隧道進口之處,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塵砂瀉處,開始崩塌下來!   五指酒丐驚出了一身冷汗,舉目望去,隧道之內,一片漆黑,當下一展身,隨隧道摸索了進去。   避日巖,被碧眼神行客的萬斤炸藥,炸得面目全非,毀滅了。   依舊是山石橫飛,爆炸之聲,遙傳數里,棲息在樹林之內的飛禽,驚得展翅而飛,發出吱吱……卡卡……的掠叫聲……   幾個時辰之後,爆炸之聲停了。   一切開始恢復平靜!   但是,這座形似巨傘的避日巖,已經被炸得粉碎。   亡魂谷口,也被炸成平地!   面目全非——   避日巖內,碎石高飛,山巖傾倒!   在爆炸之聲過後,一切開始沉寂,沉寂得變成了死亡的恐怖氣氛!   舉目一瞧,這避日巖之內,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難道說宋青山、天仙魔女、孤影子、邵玲、邱雯,都已經葬在避日巖的亂石之下?   否則,為什麼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   話說五指酒丐一路摸索前進,他知道避日巖隧道進口,已被堵塞,想從那裡出去,自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   碧眼神行客既從這隧道之內逸去,自然另有出路,但是他摸索了半天,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這一來,五指酒丐不由大感焦急,當下他心裡倏然似有所悟,忖道:「莫非通口已被碧眼神行客堵死?」   他這個想法完全正確,碧眼神行客退出這裡之前,已把出路堵住,他存心把五指酒丐堵在隧道之中,活活餓死。   五指酒丐摸索了半天,找不到出口,心中已知不妙,當下窮極目力望去,一見四面巖壁,似非人工鑿成!   他佇立出神片刻,又往前走去。   繞過一個彎,眼前景色倏然一變,只見眼前現出無數的隧道出來。   這隧道是天然長成,決非人工所造,當下他佇立出神,心忖:「這些隧道,那一個才是出路?……」   五指酒丐也太過認真,縱然他真正能找到出口隧道,也出不了這進日巖範圍的隧道之外。   他黯然一聲長歎,心中一酸,不由滾下幾滴老淚來。   他有些英雄氣短,想不到今日竟落得如此慘敗,九大門派掌門不但沒有救出,而宋青山與四個少女,可能已喪生在亂石之下。   心忖至此,他咬了一咬牙,臉色陡罩殺機!   但是——   他的憤怒,又突然被一股黯然之情,掩飾過去;他知道,今日他是否能退出這條隧道,倒是一個難題。   顯然,他退不出這裡,這條老命,自然活不成,對於報仇一節,自然更談不上。   他黯然歎息,像是他的生命,真會在此結束……   在這當兒,倏然——   一聲輕微的歎息之聲,竟傳自他的周圍。   五指酒丐精神為之一振,這隧道之內,難道還有其他之人被困在這裡不成?否則那裡來這歎息之聲?   五指酒丐疑竇頓生,側耳傾聽,但那一聲輕微的歎息之聲,過後一切又沉於死寂!   那輕微的歎息之聲再也沒有傳來。   五指酒丐一轉聲,目光起處,依舊尋不出一些破綻來。   他叫了一聲怪!   倏然,他靈機一動,朗聲叫道:「何方貴友,難道也被困在這隧道之中嗎?」   聲音高亢,穿石欲裂!   叫聲過後,突然傳來一個蒼洪的聲音道:「不錯,閣下莫非也被困在這隧道之中?」   五指酒丐心中一怔,他想:「這一下可有伴了。」心念中,又開口道:「你們在什麼地方?」   那蒼老洪亮的聲音道:「四面巖避,我們怎麼知道在什麼地方?」 五指酒丐心裡又是一震,脫口說道:「怎麼?你們有幾個人在一起?」   「九位。」   「九位?」五指酒丐心中似有所悟。說道:「那你們是九位掌門尊駕了?」   「我們正是九位道友。」   五指酒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鐵面神龍被人圍攻致死情景,倏現腦際!   ——九位掌門,曾參與圍攻鐵面神龍……   正在五指酒丐沉思之中,那聲音又傳來道:「閣下何方貴友,能否見告尊諱?」   五指酒丐曬然道:「在下正是五指酒丐。」   「五指酒丐?……」那聲音帶著一份驚慄音韻!   五指酒丐冷冷接道:「不錯,在下正是五指酒丐,想不到在這裡又與九位掌門尊駕相遇,倒是真正幸會了。」   「董施主當真還與九大門派水火不容?」那聲音苦笑了一下,又道:「當年圍攻鐵面神龍,九位雖參與其間,這其中原委,董施主知之甚詳,況你我等已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隧道之內,生死難卜,這段仇恨,也該作個了結了。」   五指酒丐沉思俄傾,心忖:「不錯,何況救出九位掌門,與宋青山有極大的關係……」   那聲音又傳來道:「董施主,我們九位道友,已被困十數日之久現已身疲力盡,董施主如能找到我們,報仇何難?……」   五指酒丐微慍道:「那麼你們認為我是找不到你們了?」   那聲音傳來道:「董施主誤會老衲的意思,老衲等已無搏鬥之力,如董施主想報仇一不是在舉手投足之間的事情?」   五指酒丐聽這聲音說得淒惋異常,似是真會喪命在這隧道之內,五指酒丐也不由心中一陣黯然,心中不由對這九位掌門泛起一種憐借之意。   當下深深一歎,說道:「九位掌門尊駕,你與鐵面神龍之間一筆帳,以後自有人找你們去算,現在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那聲音接道:「難道你五指酒丐還不是將死之人嗎?」   「不錯,不過我們不能不想個辦法出去呀。」   「四面巖壁,伸手不見五指,董施主;我們雖在咫尺。但何處是開關之門?」   「話雖這麼說,不過,我們不能不想辦法呀。」   「什麼辦法?」   五指酒丐這當兒,已經聽出聲音發自何方,心裡一沉忖,向前面一個隧道之內,緩緩走進。   這隧道狹小異常,只容一人出人,五指酒丐走約十步,眼前是一面巖壁擋住去路。   五指酒丐發話說道:「九位掌門尊駕可是在裡面嗎?」   聲音傳來,只在面前道:「不錯,我們就在這裡。」   五指酒丐一摸巖壁,溜滑異常,用力一推,分毫不能移動!   他想:「九位掌門雖然被困其中,自然有關啟之門,只是這開啟之門位於何處?這倒是一個難題,試想以九位掌門合手,尚無法推動分毫,何況以我一個人之力……」   五指酒丐心念未落,突然,一連串複雜而又輕微的腳步之聲,在這隧道之內響起……傳來……   這聲音決非九位掌門所發,而是傳自背後!   五指酒丐心裡一駭,這隧道之內,又何來這腳步聲?   五指酒丐倏聞這腳步聲,又把他弄得如墜五里霧中,他就想不出這隧道之內,怎麼會有第二次的腳步聲!   五指酒丐是一個極為沉著之人,他判斷,這避日巖之內,除了九位掌門之外,必定會有別人。   而且不止一個!這從錯宗複雜的腳步聲,是可以聽得出來。   他想:「這是誰呢?……」   但他想不出是誰,這當兒,九位掌門之中,已經有人發話說道:「董老叫化子,你是否已經發覺開啟這石門開關。」   五指酒丐被他這一說,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當下開口應道:「我正在找尋,不過,想找到開關,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這個當然,」那蒼老洪亮的聲音說道:「董施主有一件事頗令我們費解,剛才避日巖之內,是否發生了事?」   「不錯。」   「莫非避日巖已被碧眼神行客用萬斤火藥炸毀?」   「正是,九位掌門如何知道?」   「我們已經聽到那轟然的爆炸之聲.童施主能逃出這場危難,可喜可賀……」   五指酒丐黯然道:「可是也許有二男三女可能已經葬身在亂石之下。」   「什麼人?」   「天下第二人、孤影子以及天仙魔女、邵玲、邱雯。」   「他們都到了避日巖?」   「正是。」   「怪不得碧眼老魔會點燃炸藥,他們沒有逃出來嗎?」   五指酒丐歎聲道:「生死難卜,不過死的成份比較濃厚。」   裡面有人長歎一聲,說道:「如果這些人真的葬身在避日巖之內,確實是江湖上一大損失。」   五指酒丐道:「如果天下第二人宋青山不為著你們九位掌門,也不會到避日巖來。」   「正是相反.他為了救出你們九位掌門,才到進日巖。」   隧道少內的九位掌門,聞言之後,開始沉靜下來,他們似乎覺得這件事不大可能?   久久,那蒼洪的聲音又傳來道:「宋青山既然救我們,而到避日巖,如今生死難卜,但願吉人天相,不會發生意外之事……」   五指酒丐苦笑道:「如果發生不幸意外,這對你們九位掌門不是很好嗎?」   五指酒丐這弦外之音,九位掌門焉有所不出來道理?   當下三靈和尚的聲音傳來道:「董施主此言差也,如果宋青山不肯諒於九位掌門當初所為,我們九位道友願聽來青山的處置。」   三靈和尚話猶未落,那錯雜而又輕微的腳步聲,又倏告傳來。   這次來得比先前更近,五指酒丐心中猛然一振,轉臉望去。背後依舊是一片漆黑,其餘一無所見!   五指酒丐愕了愕!   這決不會有錯,隧道之內,必定另有其人,當下開口朗聲道:「什麼人?難道也被困在這隧道之中嗎?」   五指酒丐喝聲方落,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傳來道:「說話之人莫非是董老前輩嗎?」   五指酒丐聞言,心中一喜,這聲音下是邱雯的聲音,忙道:「不錯,宋青山在你們那裡嗎?」   「在,他也在這裡。」   「你們沒有死?……」這句話帶著一點懷疑的口吻。   宋青山的聲音傳來道:「董師叔,我們沒有死,我們都還活著。」   五指酒丐奇怪道:「你們怎麼會沒有死?整個避日巖不是已經炸碎了?」   孤影子桂秋香冷冷的聲音傳來道:「天仙姑娘救了我們。」   「你們在那裡?」   「董師叔,我們在隧道之內,摸不到出路。」   這一來,五指酒丐又驚又喜,驚的是宋青山等一行五人,也被困在這隧道之中,喜的是他們終於死裡逃生。   五指酒丐驚喜參半,怔立當場,心中似有所悟,說道:「宋賢侄,天仙姑娘在你身側嗎?」   「在啊!」   天仙魔女的聲音傳來接道:「老前輩,有什麼事嗎?」   五指酒丐沉思片刻,說道:「天仙姑娘,你投靠在碧眼神行客的手下為日雖短,但對於這些石門開關難道無一所知?」   「這隧道為天然長成,碧眼神行客隱居這裡之後,在每個隧道之內,設有無數機關,一時之間,我也摸不大清楚。」   「那麼,你是否能出來?」   「這個,我沒有多大把握,我在找開關。」   五指酒丐說道:「這麼說來,想退出這機關重要的隧道,倒是難上加難了?」   天仙魔女的聲音道:「也不一定,只要能找到一處開關,其他的石門開關,也可以迎刃而解。」   五指酒丐說道:「天仙姑娘,你盡量試試看,九位掌門也被困在這隧道之中,也沒有辦法出來。」   天仙魔女道:「九位掌門被困之處,我已知道,如果我們能通過這個石門開關。九位掌門便能救出。」   五指酒丐心中一想,如果天仙魔女走不出來,這隧道之內便會喪命十六個人。   這隧道並不止一條,一共不下三十條之多,這裡面之人,誰也無法摸出這隧道出路。   隧道之內,潮濕異常,加之漆黑無比,這便顯得有些恐怖,陰森。   五指酒丐心忖道:「天仙魔女既跟宋青山成水火,又為什麼肯救他呢?」   這個問題不說五指酒丐猜不出其原因,即是孤影子掛秋香,也無法全部瞭解。   其實,局外之人能瞭解天仙魔女用心之苦嗎?沒有人會瞭解她,諒解她,她的用心之苦,也唯大可表了。   她截止目前,她還深深地愛著宋青山,這是無可否認的、但宋青山對於她,卻越恨越深。   雖然她明白.愛一個人是痛苦的,但她所受痛苦,卻要比別人遠深幾十倍。   ——第一次她為了愛宋青山,挽回他對母親的愛,她用最大的決心,損失了一個她心愛的小生命。   這件事,她無法忘記,無數的日子裡,她在為她的孩子仟悔,但,這損失並不能挽回宋青山的心。   ——她第二次為了宋青山,投假意投在碧眼神行客手下,原因是她知道,穿天一劍既在避日巖,宋青山總有一天會到避日巖,然而碧眼神行客在避日巖埋下萬斤炸藥,如果宋青山到達避日巖之後,勢必被炸得粉身碎骨。   於是,她為了挽回來青山以往對她的不諒解,她投靠碧眼神行客的手下,目的就是竊視秘密隧道。   可是,來青山沒有瞭解她這片用心之苦,而把她打得口吐鮮血,她道:「總有一天我天仙魔女也會再還你兩掌。」   憤恨越鬧越深,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鬧得無法收拾。   如果不是天仙魔女救了她們這次危難,現在她們怕不早到閻羅殿報到多時了。   孤影子雖然感激天仙魔女救了她們一命,但是無法瞭解這一著用心之苦。   當然,天仙魔女也不苛望別人諒解,其實別人的諒解,又能挽回來青山對她的愛情嗎?   不,他們之間,似乎疏遠了,現在她的心目中,反而泰然起來,她再也不苛求宋青山的愛了。   其實,宋青山的愛,能彌補她的創傷之心?   但她深愛家青山,這是不能否認的,這從她救宋青山等出險,可以看得出來。   天下間,能找幾個比天仙魔女在愛河裡所損失的更大?……   孤影子桂秋香望了任立一旁的天仙魔女,說道:「天仙姑娘,我們是否出得這隧道?」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她心裡暗道:「這四面巖壁,伸手不見五指,想找出開關位置,這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心念中,開口說道:「如果能出得了這石門,想退出避日巖範圍,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為什麼?」   「碧眼神行客是一個心地極其陰險之人,如所料不差,他一定已將退出避日巖的通道之口堵死。」   宋青山皺了一皺眉頭,插口道:「這麼說來,想退出這隧道之外,是無望了?」   天仙魔女冷冷地膘了他一眼,這眼光裡,愛恨參半,看得來青山心中微微一愣!   天仙魔女收回了視線,冷冷說道:「你放心,你一定死不了。」   被天仙魔女這一說,宋青山臉上不由微微一紅,他生性本是一個高傲之人,聞言之下,哂然道:「天下第二人並非怕死之人,縱然是困死在這裡,姓宋的皺一皺眉頭,便不是男子漢。」   話落坐於地上,閉目養神!   天仙魔女正待開口,孤影子怕他們又鬧得不可收拾,忙道:「天仙姑娘,別理他,還是想一個脫身之法。」   天仙魔女淒惋地苦笑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似在苦思這石門開關……   孤影子桂秋香也不去打擾她,眼光一掃邵玲、邱雯兩個少女一眼,淡淡說道:「兩位姑娘可坐地養神一陣。」   當下邱雯與邵玲微微點了點頭,坐地閉月養神!   宋青山、孤影子、邱雯、天仙魔女、邵玲,這幾個人都是身負絕世武功之人,黑夜視物,已是極其平常之事。   但這隧道漆黑無比,他們雖然有黑夜視物之能,在這隧道之內,視線也不能不大打折扣。孤影子桂秋香微微歎了一口氣,也坐地閉目養神。   這四個少女除了天仙魔女在苦思脫困之計外,其餘桂秋香、邱雯、邵玲,已全部坐地養神。   但是,她們能安下心來真是養神嗎?   不,不可能的,她們都有一股莫明的情緒,圍繞著她們,她們都在想……想著一個——宋青山。   這連心情極為沉著,內力已臻化境的孤影子桂秋香,也無法揮走這孽債的困擾!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歎息之聲,別人無法聽得見,這歎息之聲,也像發洩了她心中無限的苦悶。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苦心為之一震,展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天真而憨直的臉蛋,泛露著一份無比淒婉的神情,這份淒婉而痛苦的神色,見之令人黯然心酸。   那正是——邵玲!   只見她緊閉的眼眶,有些濕潤,長而彎曲的睫毛微微閃動了一下,兩滴豆大的珠淚倏然滾下雙腿!   桂秋香心裡一震!   這美麗而又純潔的少女,想到了一些什麼?   或者一段傷心的事,突然湧現在她純白如紙的腦海……   孤影子桂秋香,突然感到黯然神傷,淚水也幾乎流下雙腮,但她沒有,她咬著牙,把眼淚又忍了回去。   邵玲的身側,正坐著宋青山,而桂秋香,卻坐在邱雯的身側,這三個人正並坐一起。   這隧道之內,雖然漆黑無比,但桂秋香黑紗之下的眼睛,卻看得清清楚楚。   邵玲珠淚倏滾粉腮,神情一片痛苦,她纖手輕抬,拭去了粉腮上的淚痕,但流下的眼淚拭乾,新的又接踵而來。   她哭泣了……   她盡量壓制自己痛苦的情緒,不把聲音哭出來,但她做不到,她終於哭出了聲音,但那聲音很低,低得像蚊子叫。   這斷腸泣聲,不是表明了她純潔的心靈中,充滿了無限傷心?難過?   同時,這泣聲,不也比痛哭更為難過幾十倍?   桂秋香只覺自己臉上一熱,她也忍不住滾下了熱淚,再望宋青山,他卻對邵玲的輕泣,一無所覺。   桂秋香咬了咬牙,低聲問道:「邵姑娘,有什麼事情使你難過?」   桂秋香不問不打緊,這一問,使邵玲從極其痛苦之中,再也無法壓制情緒,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她像是極需別人對她的溫暖,桂秋香這一問,溫暖了她純潔的心靈,她再也忍受不住。   這哇的一聲大哭,使在場之人,心中暗吃一驚,齊把眼睛,望著掩面痛哭的邵玲。   桂秋香出神片刻問道:「邵姑娘,你有什麼事告訴我,不要難過。」   桂秋香的聲音不再像以往的冰冷語調,而是溫柔、親切,天仙魔女一聽桂秋香的聲音,芳心一愕,忖道:「這孤影子難道是一個女人?」   桂秋香這一問,露出了馬腳,她自己還一無所覺呢。   邵玲被桂秋香這一問,突然投在桂秋香的懷裡,啞然說道:「老前輩,我的心裡好難過呀……」   「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別放在心裡難過。」   這當兒,天仙魔女黯然地歎了一口氣,暗暗說道:「宋青山,你以後怎能對得起這純潔的靈魂?……」   天仙魔女,心念末落,邵玲已如泣如訴地說道:「老前輩,我倏然想到我娘……我沒有聽她的話,所以我心裡非常難過……」   「你母親死時告訴你一些什麼話嗎?」   「是的,她說天下的男人都是壞東西……可是我不相信……我沒有聽她的話,來青山違背我娘的遺言……他要了我天元散.也沒有下毒龍潭撈起我娘屍體……我對不起我娘,怎不叫我心裡難過呀……」   這些話說是淒涼異常,真似深閨斷腸,杜鵑啼血,聞之柔腸寸斷,黯然淚下……   在場之人,天仙魔女、邱雯、桂秋香,無不熱淚盈眶,唯宋青山一人,沒有掉淚,但是他的神情,何嘗不是痛苦異常?   天仙魔女望著邵玲,苦笑道:「小妹,別哭了,你難過也沒有用啊……言下不勝淒婉之意。   這隧道之內,似乎只有這陰森氣氛的悲傷,憂傷……   這當兒,隧道之外,突然傳來五指酒丐的聲音道:「天仙姑娘,是否找到了開關了?」   天仙魔女怔了一怔,答道:「老前輩,開關倒沒有找到,不過老前輩,請你告訴你所站的方向。」   「方向?你這叫我怎麼說?」   「這個容易,你所站的面前有什麼記號?」   五指酒丐看了一下眼前形勢,說道:「我所站的位置,背後有二十四道小隧道……」   「我知道,您的左側,有一座小石筍?」   「正是」   「那麼,您聽聽我們的聲音,是在您的前面四個巖洞的那一個洞內?」   「右起第三個。」   天仙魔女說道:「老前輩,您等一等,讓我想想看……」話落,突然坐於地上,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塗劃起來。   她每劃一下,便沉思片刻,似在思索這隧道位置……   她的粉腮,一片嚴肅之色。   桂秋香一見天仙魔女神色,恐怕邵玲再痛聲號哭,會擾亂天仙魔女的情緒,安慰道:「邵姑娘,你別難過,你心裡所想,我已經知道,等我們出了隧道,我會替你做主。」   邵玲狠狠瞪了宋青山一眼,抑制哭聲!   桂秋香轉臉望去,只見天仙魔女在地上所畫的,原來是這隧道的形勢……   久久。只見她皺了眉黛後,沉思俄傾,才歎了一口氣!   這一歎,使桂秋香等人,心情開始沉重起來,桂秋香忙問道:「天仙姑娘,想出來沒有?」   天仙魔女腦中念頭一轉,搖了搖頭道:「沒有辦法。」   在場之人,在天仙魔女這句話一出口之後,心情突然化作冰冷。   宋青山說道:「怎麼說來,我們是決定出不了這隧道了?」   天仙魔女道:「不錯,我們出不了。」   邵玲突然開口沙啞道:「出不了更好,我們就死在這裡吧!」話落又掉下了兩滴珠淚。   桂秋香說道:「天仙姑娘,你當真想不出開關之處?」   天仙魔女念頭打定之後,開口道:「想不起來,看來我們也只好困在這裡。」說到這裡,她把眼光。落在桂秋香的纖手之上!   桂秋季心裡一駭,她已經發覺天仙魔女的舉措,當下微微一笑,把纖手縮回袖子裡面去。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天仙魔女既然說石門開關無法打開,看來也只好真的被閒在這裡了。   其實,她們又怎麼會知道天仙魔女的心裡所想!   時間,在沉默中消失……每一個人都帶著一份沉重的心情。   宋青山抬眼瞧了天仙魔女一眼,冷冷說道:「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出這石門開關。」   天仙魔女心裡一震,驚愕了片刻冷笑道:「你是天下第二人,智慧過人,不相信的話,你不妨試試。」   「那麼你認為我出不去了?」   「我並沒有說你出不去呀?」   宋青山冷冷說道:「天仙魔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我想什麼?你說。」   「說?」宋青山冷笑了一下,接著道:「天仙魔女,你再救我一命,等於不致於葬身在避日巖下,姓宋的恩怨分明,總有一天會報答……」   天仙魔女冷冷接道:「誰稀罕你報答呀?」   宋青山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笑道:「天仙魔女,不管你領不領宋青山的情,宋青山勢必報今日之恩,至於你說想不出開關之處,完全是欺人之談。」   桂秋香微溫道:「難道天仙姑娘會騙我們不成?」   宋青山被桂秋香這一說,怒火倏湧腦際,狠狠瞪了桂秋香一眼溫聲道:「你們既然不怕死,難道姓宋的就是怕死之人?」   說完,望了邵玲一眼,語氣變得溫柔地說道:「邵姑娘,你別恨我,宋青山並非忘思負義之人,我的未婚妻蒙你慨賜天元散,得以不死,宋青山銘感五中,宋青山如能不死!決不會忘記姑娘!當有報答之日……」   天仙魔女又接道:「宋青山,你用什麼報答呀?」   宋青山怒道:「誰要你多口?我怎麼報答她,你管得著?」   天仙魔女心裡一酸,幾乎黯然淚下……   桂秋香抓住語鋒,說道:「宋青山,天仙姑娘說得不錯,我問你。邵姑娘不但救了你一命不死、而且還救了你的未婚妻子,你怎麼報答,不妨先說出來聽聽。」   宋青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點怕桂秋香,原因是他與桂秋香從小青梅竹馬,何況她幾乎喪命在他的手下?   為了這些原因,宋青山就比較「怕」桂秋香,當下聞言,愣了片刻,說道:「這個……這個……」   桂秋香冷冷道:「不要這個那個了,是不是覺得難以啟齒?我替你說吧,以後你是不是會愛邵姑娘?」   宋青山見她這一說,有些惱火,既然說不忘記她不就得了,你何必一定要我說?心念中,反問道:「你的意思呢?」   「我?」桂秋香心裡一震,驚愕地望著宋青山,心裡忖道:「宋青山,你明明要揭穿我的底牌嘛。」   正待開口,突聞天仙魔女說道:「老前輩,恕在下放肆相問,老前輩到底是男是女?」   桂秋香聞言,暗道一聲:「糟!」吶吶道:「這個……這個……」   宋青山冷冷笑道:「不要這個那個了,難以啟齒是不是?」   宋青山這話一出,把個桂秋香氣得愣在當場,心裡叫道:「好個宋青山,有一天我不打爛你這張嘴才怪,你簡直是跟我過不去嘛。」   確實不錯,宋青山就要揭穿桂秋香的面目,原因是她既然問他對邵玲如何報答,如果桂秋香認為他能愛她,他自然不會有問題,是以,他要桂秋香做一正確答覆。   宋青山這話一出,使桂秋香楞在當場,不知如何回答。   宋青山冷冷笑道:「既然難以啟齒,我替你說算了……」   「住口!」桂秋香倏然一聲斷喝,截住宋青山以下要說的話,宋青山被她這一聲斷喝,心中也不由暗暗一駭!   當下定了一定神,又冷笑道:「唉喲,怎麼?我說話得罪了你?」   這話弄得桂秋季啼笑皆非,她狠狠地瞪著宋青山,咬了一咬銀牙,她簡直恨不得打宋青山一個耳光,但奇怪地,這「恨」裡,卻包含了一份無限情意在內!   這當地,突傳來五指酒丐的聲音說道:「宋賢侄,你們在吵什麼?到底能不能出來?」   「董師叔,我們在料理一些私事,不過,我們可能出不來了。」   「出不來?天仙姑娘,你當真想不出開關位置?」   「是啊!老前輩,我們要被困在這裡。」   五指酒丐聞言,突然沉默下來……   天仙魔女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她從剛才宋青山與桂秋香談話中,已經聽出溪蹺來,笑著問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個女的啦?」   這話問得桂秋香芳心一跳,不知如何回答,而宋青山在一旁火上加油,說道:「說出來又何妨?」   桂秋香這時候反而變為泰然,反問道:「宋青山,怎麼?你當真要我說嗎?」   「是呀,否則邵姑娘這件事。我自己也沒有辦法解決。」   「好吧!」桂秋香話落,右手一掀臉上黑紗——   天仙魔女與邵玲眼光過處,怔然愕住,差點驚叫出口,她似在什麼地方見過桂秋香,但時間卻又記不起來。   天仙魔女見過桂秋香,是上次在開封客棧,宋青山抱著桂秋香進人客棧之時……   孤影子是一個女的,這是在她們的意料之中,可是她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孤影子是一個絕代佳人呀!   桂秋香秋波似水,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青山,現在你高興吧?」   「這不是高興不高興的問題,我被你迫得沒有辦法,現在你意思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愛她。」   「你不反對?」   「我反對跟你談什麼?」   宋青山點了一點頭,默然地望了邵玲一眼,只見她的明眸紅腫,肥上淚痕猶存,她的眼光露著一份無限苛求……   宋青山怦然心動,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垂頭不語!   這當兒,天仙魔女已經向桂秋香問道:「老前輩,你芳諱能否告訴我們呀?」   這一聲老前輩叫得在場之人,輕笑出口,桂秋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當下開口說道:「天仙姑娘你別笑我,我會女扮男裝,是為了找碧眼神行客算帳,碧眼神行客除了我師父孤影子之外,別人諒無法制服他,至於我的名字,你們都已經知道……」   天仙魔女似有所悟,說道:「你莫不是桂姑娘桂秋香?」   桂秋香點了一下頭,向邵玲道:「邵小妹,你不要再難過了,我很喜歡你,而且你也救過我的命,現在你放心,如果有事,我會為你做主。」   邵玲吶吶說道:「桂姊姊,剛才不知道你就是桂姊姊,所以說了元元散的事,桂姊姊你能原諒我嗎?」   「小妹妹,你不要多心,我感激都來不及呢,那裡會生你的氣?」   邵玲展眉一笑,投在桂秋季的懷裡,嬌聲道:「桂姊姊,你真好桂秋香微笑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她也覺得,這少女也委實天真可愛。   這當兒,倏聞天仙魔女幽聲說道:「桂姑娘,有一件事,天仙魔女該求你諒解……」說到這裡她突覺心裡一酸,幾乎黯然淚下。   桂秋香瞧去,只見天仙魔女滿臉淒色,珠淚盈眶,心中疑念叢生開口說道:「天仙姑娘,有什麼事你說呀,不必難過。」   天仙魔女苦笑一下,說道:「我與宋青山之間,我該求你原諒……」   「你不要多心,我決不會怪你,說來都是宋青山不好,對那小生命,你也不必太難過,好在以後還會有……」   說到這裡,桂秋香只覺臉上一熱,以下的話再說不出口!   天仙魔女苦笑道:「對這個天仙魔女不再苛求,天仙魔女是一個殘花敗柳,不為他所愛,現在邵玲的事已經解決,我心裡已經安定了!」   言下不勝淒惋!   她幽幽一歎,像是茫茫的人世間,已不復她的存在,她的人生旅程也好像就此終結!……   嬌艷如花的粉腮,展露著一片幽傷、淒涼……   她輕輕地咬了一咬牙,朗聲叫道:「董老前輩還在外面嗎?」   五指酒丐的聲音傳來道:「天仙姑娘,有什麼事?」   「石門開關,我已經想出來了……」   來青山冷冷接道:「剛才你不是說我們出不去了嗎?怎麼現在又想起來了?」   天仙魔女也不回答宋青山所問,但桂秋香已經知道天仙魔女剛才說不能出去的原因,原來是為著邵玲。   她為了邵玲的幸福,忍受了自己的痛苦,她的人格,是多麼值得令人尊重?   桂秋季心裡忖道:「她的美麗,不僅是她面容,而且內在要比她的面貌漂亮多了……」   這當兒,天仙魔女已開口朗聲道:「老前輩,你的左側不是有一座小石筍嗎?現在請你走過去,在石筍的左側之下,有一塊菱形的突出岩石,你用力一按。我們就可以出來。」   五指酒丐心中一喜,轉身向那座小石筍走去,當下細望之下,果然有一塊菱形的突出岩石,他的心情,此刻反而緊張起來。   用力一按,只聽咋的一聲,過後緊接著一陣軋軋的聲音,倏告響起,聲音震耳欲聾,五指酒丐轉臉望,那道緊閉的石門,果然開啟了。   五指酒丐晃一身,立在隧道之口,眼光過處,果見桂秋香、宋青山、邱雯、邵玲全在其中。   五指酒丐一望桂秋香已取下臉上黑紗,不覺一怔!桂秋香說道:「師叔,你走近來好吧?」   「很好,我想不到你也會到避日巖來……」   掛秋香帶上黑紗,苦笑道:「今日不死,完全是天仙姑娘所賜,桂秋香有生之日,當永不忘天仙姑娘大德。」   「算了吧,這一點小事,還說感激,」停了一停望著五指酒丐道:「老前輩,晚輩在此有禮了,您一向可好吧?」說完深深一揖。   五指酒丐忙道:「天仙姑娘不必多利,這真折煞老要飯的了,這一向你可好……」   「沒有什麼,天仙魔女孽有應得。」言至於此,又道:「老前輩,我們快去救出九位掌門,離開這裡。」   五指酒丐微微一點頭,天仙魔女當先領路,宋青山孤獨地走在最後,他的前面,正是邱雯!   她緩緩回過了頭,望了宋青山一眼,微微一笑,這笑容是多麼淒婉呀?   宋青山心頭一震,他覺得這少女太過孤獨了,剛才大家在說話中,她始終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發一語!   這回眸一笑,帶著無限的情意,宋青山突然記起,他們在夕陽之下談道:「宋少俠,你走吧,我不多遠送了,這夕陽下的片刻,我永遠會懷念,直到我生命活到淡然未頁……」   他們在厲鬼谷夕陽下的片刻,此刻突湧腦際,歷歷如繪……   他想:「以後,我如何從我的腦中,忘去這些少女?」心討至此,他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歎息之聲,非常輕微,輕微得連在場之人,都不會聽出來。   宋青山歎聲方落,咋的一聲,緊接著軋軋之聲,撼栗了漆黑隧道,天仙魔女開啟了九位掌門被困的石門。   放眼望去,只見這隧道之中,果然仁立著九位掌門。咕靈和尚佇立當前,向天仙魔女說道:「蒙姑娘救我們九位道友,在此先謝了。」說完稽了一稽首。   天仙魔女忙道:「掌門尊駕這萬萬使不得,我雖然救了你們脫出這隧道,但出口恐怕已被碧眼神行客堵住,出不去呢。」   宋青山一見九位掌門精神萎靡,似是被困日子不短,現在九位掌門圍攻他父親的事,也不願追究。   原因是九位掌門雖參與圍攻他父親,但情有可原,不能怪九位掌門,何況九位掌門曾救過他一命,否則,他早已死在穿天一劍的手裡了。   想到茅天一劍,宋青山心頭一震,問道:「董師叔,你看見穿天一劍是否被碧眼神行客救走?」   問起穿天一劍,五指酒丐突然想起穿天一劍已經被自己擊斃之事,當下答道:「宋賢侄,穿天一劍已經被我擊死了……」隨後把自己如何與碧眼神行客交手,穿天一劍被碧眼神行客用作擋箭牌,被自己擊斃的事,說了一遍。   三靈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合掌道:「因果循環,穿天一劍當初救出碧眼神行客,如今竟死在碧眼神行客忘恩之下,這對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來說,不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三靈和尚一語甫罷,只見宋青山劍眉一挑,說道:「董師叔,穿天一劍屍體現在何處?」   宋青山神情在五指酒丐此語一出之後,轉為激動,這個殺他父親仇人,被五指酒丐擊斃,怎不令他驚喜呢?   當下五指酒丐領著宋青山,又回到穿天一刻被擊死之地,眼光過處,只見穿天一劍腦骨破裂死於非命。   宋青山咬牙道:「穿天一劍,你也有今日下場。」   五指酒丐默立當場,想當年他與穿天一劍,鐵面神龍結拜之事,猶在眼前。   他默默無語,只是覺得人世間一切,有如過眼煙雲,到頭難免落得黃土埋骨。   宋青山倏然提起穿天一劍的屍體狠狠說道:「穿天一劍,我已經說過,我要把你在我娘面前,碎屍萬段。」   他們又走了回來,當下天仙魔女領著九位掌門及五指酒丐、宋青山、邱雯、邵玲、孤影子,由隧道摸索而進。   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天仙魔女才停止前進,她的面前,被一片巖壁堵住去路。   天仙魔女轉身瞧了在場之人一眼,說道:「果然不錯,出口之處,已被碧眼神行客堵死,如能出此石門,便是退出了避日巖的隧道了。」   五指酒丐道:「此處是否該有機關?」   「這一點,我就不大清楚。」   這當兒,來青山一欺身,立在巖壁之前,放下了穿天一劍,全身功力運路雙掌,貼緊石壁,用力一推,這一推,竟分毫未動。   五指酒丐說道:「宋賢侄,這巖壁何止萬斤,你怎麼能推得動?」   宋青山蠻性一起,冷冷說道:「我就不相信碧眼神行客真能困死我,現在你們都給我退後,我要擊碎這巖壁。」   宋青山這一說,所有在場之人,果然緩緩向後走去。   宋青山咬了一咬鋼牙。七彩神功,貫運雙掌,陡然一聲暴喝,右腕挾著七彩神功的十成威力,猛然劈出。   宋青山這一掌全力施為,用的又是七彩神功,一道猛烈內力,狂然捲出——   只聽轟的一聲暴響,隧道之內,石巖削撼,只見宋青山的掌力過後,碎石飛瀉,真是石破天驚!   在場之人心裡一愣,付道:「好純厚的內家掌力,就憑他這一掌,已足夠打遍天下了……」   抬眼瞧去掌力過後,巨大的巖壁,果然現出一個大窟窿來。但,並沒有把巖壁擊碎!   只見宋青山再一咬鋼牙,狠狠喝道:「縱然是銅牆鐵壁,我也要把你擊碎。」   話聲甫落,右腕一揮,七彩神功挾著全力,猛然又是一掌,狂擊而出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二章 扁頭老怪   宋青山等人及九位掌門被困在隧道之中,無法脫困,宋青山怒火一起,七彩神功挾著十成威力,再度向巖壁擊去。   全力發掌,其威力委實非同小可,勁暴捲起處,砰的一聲巨響,又是碎巖飛瀉,巖壁的窟窿又加大了。   但,依舊沒有把巖壁擊碎。   五指酒丐搖頭說道:「宋賢侄,這麼辦不行,這只不過是枉費力氣。」   宋青山也不回答五指酒丐,當下銀牙緊咬,雙掌猛揮,一連就是五掌,猛擊巖壁。   砰!砰!砰!   隨著砰然的巨響,碎巖猶如鐵砂,飛瀉四濺!   這五掌威力,好不驚人,在場之人,心裡無不大駭,宋青山這身武功,委實天下無雙了。   隨著砰然的巨響,倏然——   這隧道之內,驟現光明,光線從隧道之外,照射進來,頓使在場之人,睜不開眼睛!   在場之人,看見了光線,也看到生機。   他們的心目中,在這驟見光線的剎那,都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們愣了!傻了!沒有一個人挪動一下身子,只是木然佇立。   他們認為不可能的事,現在可能了,這厚約兩尺的石門巖壁,竟叫宋青山給擊碎一個大的窟窿!   他們得救了!   但是,他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光線是事實,大凡一個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生命,他們也會不相信他們還活著一樣!   在場之人,連九位掌門人在內,就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宋青山見巖壁果然被自己的掌力擊穿,心中一喜,轉身向五指酒丐說道:「董師叔,我們可以出去了!」   宋青山突然發話,使在場之人,從茫然中驚醒過來,五指酒丐縱聲大笑,道:「碧眼神行客這毒辣之計,並未把我們困死,總有一天,我們會討回這筆帳。」   桂秋香冷冷接道:「不錯,有一天,我非要把他關回九宮迷魂陣裡去不可。」   三靈和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慨然道:「老衲與八位道友,被困隧道之中,已自信毫無生機,非要喪命在這隧道之中不可,想不到今日會走出避日巖隧道,還我自由,此事猶如夢中,唉!人生名利,只不過是過眼煙雲,今日得於不死,全是天仙姑娘及宋青山所救……」   天仙魔女接道:「這完全歸於天下第二人,如果沒有他擊穿這片巖壁,我們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這隧道,也勢必葬身在這隧道之中。」   三靈和尚慈眉一揚,有些憤然道:「我們九位道友今日得於不死,委實為宋青山所救,同時,也為我們九大門派保全了命脈,此思我們九位道友不能不報,而禍首穿大一劍雖已伏法,但碧眼神行客卻被逃脫,他手裡縱然握有先師血書之令,如敢再有無理之舉,我們九位掌門也準備落個『違師抗命』,與碧眼神行客見個高低。」   五指酒丐沉思一陣,向宋青山道:「宋賢侄,『飛鯨教』教主騎鯨客已派出乾坤一君,趕赴中原,希望你與九位掌門尊駕,共赴飛鯨島……」   三靈和尚接道:「我們九位道友,已準備率領兩名門下弟子,共赴此舉,董施主請勿放在心上。」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說道:「宋賢侄既跟九位掌門尊駕前往,諒無大礙。   五指酒丐一語雙關,九位掌門怎麼會有聽不懂的道理?當下三靈和尚微微一笑,說道:「宋青山武功蓋世,江湖上已難找出一個與他相抗之人,我們九位道友還要請他援手呢!」說到這裡,臉色一肅,倏然說道:「至於當初我們九位道友,為取回先師血書今,而涉及圍攻鐵面神龍,未悉宋青山對我們九位道友有何處置?望不吝相告,我們九位恭聽處置!」   三靈和尚這話說得誠懇異常,話落,眼光停留在宋青山的臉上,似在恭聽宋青山下令一般。   宋青山微微一歎,眼光一掃仁立當地的九位掌門,說道:「這件事,九位掌門既事出無心,並非真正圍攻先父致死,我已不再追究,九位掌門當望此後能共為武林正義而奮鬥。」   話落,抓起地上的穿天一劍,當先向隧道之外走去。   秋陽,微而無力,它穿過了樹縫,照射在這避日巖的每一個地方,也照射在每一個人帶著憂鬱的臉上。   九位掌門因自己失蹤多日,不能不趕回各派作個交待,當下向宋青山及五指酒丐告辭走了。   至於騎鯨客之約,九位掌門勢在必行。   現在,這隧道的洞口,只佇立了五指酒丐、宋青山、天仙魔女、邵玲、邱雯及孤影子等六個人。   當下孤影子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宋哥哥,我們也要走了,至於海外飛鯨島之約,屆時我可能也會參加。」停了一停,向五指酒丐道:「師叔,有暇的話,請您老人家到我厲鬼谷來玩。」   五指酒丐此刻不由有點依依之感,但口裡卻笑道:「你厲鬼谷內機關重重,八卦陣到處皆是,你要飯師叔不要被困在其中不出來,才冤枉呢。」   桂秋香笑道:「這個請師叔放心,您一到厲鬼谷,我馬上會出來接您。」   話聲甫落,望了邱雯一眼,苦笑道:「邱雯姑娘,我們走吧!」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眼光落在天仙魔女的粉腮上,又道:「天仙姑娘,請你珍重了。」   天仙魔女腦中念頭突然一轉,說道:「桂姑娘,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   天仙魔女淒婉地苦笑了一下,說道:「天仙魔女今日在此與你一別,相聚茫茫無期,天仙魔女一生不幸.流浪江湖,已不算一回事,不過。」她望了邵玲一眼,說道:「邵小妹的身世,足以堪憐,我不願她跟我在一起東竄西蕩,希望你把她收留在身邊,……」   桂秋香心裡一酸,接道:「這個沒有問題,你打算到那裡?」   「我!」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已經說過,天仙魔女一生不幸,嘗盡人生辛酸滋味,如再流蕩江湖,也不過幾十年寒暑,這一點,天仙魔女還承受得起。」   話落,淒涼又痛苦地笑了!   但這笑容,是多麼令人黯然神傷呀,笑容一斂,向邵玲問道:「邵小妹,你願意跟桂姊姊去嗎?」   「我願意的,可是我也不願意離開姐姐你呀。」   天仙魔女苦笑一下,晶瑩的眼珠一轉,倏湧淚水,說道:「小妹,常言道:「人生無不散筵席,說真的,我也很喜歡你,不過為了你未來的幸福,我們不能不分手,天涯海角,也許我們還有相會之期,你也不必太難過,關姊姊永遠會懷念你……」言至於此,淚如泉湧,在場之人,也不禁感到心酸……   宋青山不覺心中一酸,緩緩垂下了頭。   邵玲嗚咽道:「關姊姊,你不要走了,你跟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桂秋香接道:「是呀!你跟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苦笑道:「謝謝桂姑娘對我一片至誠,天仙魔女終生難忘,不過,我不能不走,天仙魔女不敢再苛求一切,」停了停說道:「宋青山,希望你會給她們幸福,我們在此一別,但願有後會之期!……」話落,藍影一閃,向前奔去!   邵玲沙啞叫道:「關姊姊,你不要走呀……」   然而,她走了!   空氣裡,留著她如泣如訴的淒涼音韻。   沒有一個人不淚垂雙腮!心痛如絞!   桂秋香銀牙一咬,望著垂立一側的宋青山,說道:「宋哥哥,難道你真要讓她走嗎?」   她的聲音,轉為幽幽語調,說道:「找她回來吧,宋哥哥,她已經夠不幸的了,別讓她再痛苦下去,你忍心看她從此墮落嗎?」   然而,宋青山何嘗不是心痛如絞?他的慾望,還不是激烈地推動他的身子,追她回來?   五指酒丐老淚縱橫,說道:「宋賢侄,你曾令她墮落.她現在失望而又痛苦地走了,你忍心看著一個深愛你的少女,為你而毀嗎?去吧,去找她回來,給她生活勇氣,給她美麗的靈魂……」   五指酒丐話猶未落,驀聽宋青山喃喃念道:「是的,我該找她回來,我不能再讓她痛苦下去……」   念聲方罷,手提穿天一劍的屍體。白影一起,猛向天仙魔女背後,縱聲躍去——   五指酒丐默然一聲長歎,望了在場之人一眼,說道:「我們也走吧。」   話落,當先挺胸躍去——   五指酒丐一走,其餘之人也先後追著他背後追去!   夕陽,開始西斜了!   金黃色的晚霞,染紅了山野的樹林。秋風,刮落著枯黃的樹葉岑寂,淒涼,聽不到任何聲音,也見不到任何一個人。   但倏然——   一個孤獨的人影,帶著蹣跚的腳步,在這林內,蠕蠕而行,……   他仰望了天際的彩霞,臉上泛起一片憂傷之色自言自語道:「去吧!天涯海角,難道我們沒有相會之期嗎?……」   他笑了……笑得淒苦無比……   宋青山,他沒有追上天仙魔女,天仙魔女已在剎那之間,走得無影無蹤。   誠如他所道:「天涯海角難道永無相逢之日?」   可是,天仙魔女是一個極其傷心之人,她離開了宋青山,縱然來青山以後會和她相逢,他們會再相愛嗎?   當然,這件事誰也不敢預料,也說不定,他們以後的相逢裡,又會發生了一場生死拚鬥!   的確,往後誰敢去推測呢?   宋青山對於往後,他也不敢去推測,但他對天仙魔女,將永遠存著一份內疚!   誠如他們說,天仙魔女又為他墮落了……   對這件事,他能不負責任嗎?不,他恨她,又深深地愛她,事實上愛與恨之間是分得開的嗎?   宋青山微然地發出一聲長歎,驀地,就在他歎聲未落,倏見遠處一條人影,猶如夜宵蝙蝠,向避日巖飛身奔來。   宋青山心裡一愕,展眼望去,那條人影,眨眼之間,已到宋青山身側!   眼光過處,雙方同時一愕!   來人望了宋青山一眼,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天下第二人果然在避日巖之內,今日在此相遇,也令我少跑幾個地方……」   宋青山冷冷接道:「乾坤一君,你到處找我,是不是奉了騎鯨客之命,柬約在下共赴英雄大會?」   乾坤一君嘿嘿一陣乾笑,傲然道:「不錯不錯,本英雄大會已訪中原各派人物,你天下第二人中原一代奇人,故本教主令本人再赴中原……」   「知道了,請你轉告騎鯨客,在下數日之內自當赴約。」   乾坤一君眼神一轉,微笑道:「閣下果不愧快人快語,」停了一會,從懷中取下一份柬帖,遞給宋青山道:「這個就清閣下收起。」   宋青山接過柬帖,腦中念頭一動,開口問道:「請問追風俠是不是在貴教?」   「這個請放心,追風俠一代奇人,本教不會刻苛他……」   「我只是問他與令教主會過面沒有?」   「赴約之人,並未到本教練堂。」   「此話怎麼說?」   「赴約之人,只到第一站。」   宋青山冷冷問道:「到貴教總堂要經過幾站?」   乾坤一君沉思俄頃,說道:「大約要幾十站,才能到本教練堂。」   「貴教此處柬約中原各派人物,共舉英雄大會,意在何為?」   乾坤一君冷冷答道:「本教主對中原武學,嚮往已久,這次英雄大會,目的在領教中原各派武學精華……」   宋青山冷笑接道:「事實上,『英雄大會』恐怕非名副其實吧?」   乾坤一君臉上微微一紅,說道:「這個……本人不大清楚,閣下到飛鯨島之後,自當清楚了。」   宋青山啟齒又止,冷冷一笑,閉口不語。   乾坤一君腦中念頭一轉,說道:「那麼本人就在此告辭了!」話落,挺胸一躍,消失不見。   宋青山把柬帖納入懷中,轉身向亡魂谷那座小山走去!   林中,一堆黃土埋下了一個最不幸的女人,玄天龍女的墳墓之前,夕陽下立著一個傷心之人!   金黃色的晚霞,照著他蒼白的臉上,他雙頰垂淚,失神站立!   宋青山的腦海裡,湧起了許多創痛的往事,母親的笑容,……慈祥的聲音,此刻在他眼光模糊中,漸漸疊出……   可是,現在,他永遠失去他慈愛的母親,在往後的日子裡,他同樣要寄予他母親無限仟侮日子……   他默然佇立,默默地祈道:「娘,穿天一劍雖不是我親手所殺,但是,他已經死了,現在我已經提到你的面前,碎屍萬段,以慰您在天之靈……」默念中,他抽出他背上那支不用的寶劍,只見一縷寒光,猛向地上的穿天一劍頭上斬下!   卡的一聲,身首已經分家!   血!紅的血,噴了出來了!   宋青山的眼睛,睜得像鋼鈴一般,也幾乎冒出火來,他咬著鋼牙,狠狠喝道:「穿天一劍,我一家的幸福,就毀在你的手裡,今日將你碎屍萬段,還便宜了你……」   他像一隻瘋狂的野牛,寶劍寒光縷縷,察……察……察……的聲音,聞之令人毛骨驚然,他真要把穿天一劍碎屍萬段!   他的心夠狠的,但穿天一劍一念之差,而終落得今日下場,也不足令人惋惜。   血,溢流滿地!   宋青山不但要把他碎屍萬段,而且還要把他斬成肉醬!   倏然——   就在察響個不停之際,一聲冷笑之聲,告破空傳來!   宋青山雖已似瘋狂之人,但突聞這冷笑之聲,也不由暗吃一驚,收劍後退!   此刻他怒火未消,乍聞這將笑聲,臉色不由一變,殺機倏露,眼光一掃,竟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當下宋青山冷冷一笑,正待舉劍向穿天一劍再度劈下,那冷笑之聲,又告破宣傳來,緊接著一個冷清的口吻道:「閣下好殘忍的手段!」   宋青山聞言之下,心裡不由大吃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三丈開外的一枝樹上,端坐著一個怪人!   怪人互是一個怪人,宋青山乍見之下,心中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這怪人骨瘦嶙峋,臉若鍋底,黑得發亮,發如白雪,須長蓋膝,而奇怪的是,他一顆頭顱卻扁得可怕!   宋青山乍見此人,心裡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   此刻宋青山已是怒火未消之人,聞言之下臉色大變,回以冷屑的口吻道:「怎麼?你看不過去是不是?……」   那怪人接過:「不錯,就憑閣下這種手段,並不亞於穿天一劍!」   「放屁,你這怪老頭子難道也想死嗎?」   宋青山盛怒之下,出言毫無顧忌,他也不問清來者姓名,便開口罵。   怪老頭子被宋青山這一罵,罵得臉色倏轉鐵青,當下縱聲一笑,聲音猶如夜梟哀啼,巫峽猿鳴,使這林內,驟呈陰森。   笑聲越來越高,也尖銳得像一把刺刀……   宋青山聞聲之下,大吃一驚,這肩頭的怪老頭子分明借內家之力發出笑聲!而驚人的是,笑聲約半盞熱茶的時間,還沒有停止!   這份內力造詣,委實太過驚人!   宋青山心裡大驚,抬眼望去,只見滿山樹葉,隨他笑聲之下,籟籟而落!   宋青山臉色微變,他知道來人武功,非同小可,試想以他出現江湖之後,還沒有見過內力如此精純之人。   如非宋青山內力驚人,此刻怕不早已傷在這怪人笑聲之下才怪。   約一盞熱茶的時間,笑聲嘎然而出,只見這怪老頭子雙目一翻,冷冷問道:「閣下內力果然有獨到之處……」   宋青山倏然一展身,一道白影閃處,已到那怪人所坐樹下,怒道:「你以為你藉內力發笑便能嚇倒人?放明白些,如果您再不滾,當心我把你的頭打的更扁。」   宋青山這飄身身法,使那怪人暗吃一驚,再被宋青山這一罵,氣得他渾身發抖,眼珠充滿血絲,大有恨不得把宋青山吞下肚裡去——   當下強捺心中怒火,問道:「閣下就是名傲江湖的天下第二人了?」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怪老頭子嘿嘿一陣子笑,只見他發鬚根根豎起,想道:「『閣下果然狂傲得很,老夫百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   「不管你百年千年,就憑你這副尊容……」   「年紀青青,請留一點口德。」   「口德?笑話,如果你是一個正派人物,也會學這鼠輩行為?鬼鬼祟崇,偷窺別人所為?」   「我何時偷窺閣下所為?」   「剛才你不是偷看在下劍劈穿天一劍了?」   「這一點,就得罪了閣下?」   「我就看不慣你這種行為?」   那怪人臉色大變,哈哈大笑道:「老夫真開了眼界,閣下名震武林,有天下第二人之稱,老夫少不得要領教閣下幾招驚人武學。」話落從樹上飄身而下。落地塵土不驚,就憑這份輕功造詣,又令宋青山吃了一驚。   這怪人已被宋青山迫出真火,當下飄身落地之後,已經功貫雙掌,蓄勢以待。   宋青山緩緩退了一步,還劍歸背。   宋青山這一個動作,把劍插回背後,肩頭老怪大為震怒,宋青山還劍歸背原是無意,而對方卻認為宋青山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一氣幾呼要令他血管爆炸,怒道:「天下第二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絕技,竟敢不把人放在眼裡,話落,欺前半步,準備攻擊。   宋青山餘怒末消聞言之下,臉色抖然一變,怒道:「那麼,你是當真不走了!」   「走?老夫已找你好幾天了,現在除非你把命留下,否則……」   空氣驟然緊張,血戰一觸即發。   兩個人均是蓄勢以待,宋青山腦中似有所悟,問道:「在下手裡向來不死無名之卒,請報個姓名。」   「你到閻羅殿之後,自然會有人告訴你,請亮傢伙。」   「在下跟人動手,向來不用兵器,這個請……」   宋青山活猶未落,扁頭老怪猝然一聲暴喝道:「閣下未免太狂,先接老夫這一掌試試!」   挾著撼山震巖的暴喝聲中,一道狂飄,直向宋青山湧去——   肩頭老怪發動攻勢,奇快絕倫,匝地寒飄,勢如排山倒海,狂捲而至宋青山一見對方掌力,鋼猛出奇,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愕,腦中念頭一轉,他存心試試對方的功力造詣,當下不避反進,右掌一揚,迎面劈出一掌。   這種硬接硬擋打法,使扁頭老怪大吃一驚,宋青山只不過二十來歲,竟敢與他百年內力相抗?怎不令他反而吃了一驚。   當下扁頭老怪暗叫道:「你找死——」   左手一揮,呼呼兩掌,猛然截去——   右掌方出,左腕一揚,又是兩掌,這種身法之快,委實大出宋青山意料之外。   宋青山在此情形之下,迫得不能不全部施為,就在扁頭老怪右掌一出,左腕拍出兩掌,驀聽轟然一聲巨響,兩掌潛力,捲起一片塵沙,滿天飛瀉。扁頭老怪出其不意的兩掌,也同時攻到!   快!狠!辣!   動手疾如電光石火!   倏聞宋青山一聲巨喝,身影一劃,輕飄飄地,竟然躲過了對方兩掌!   扁頭老怪大為心駭,他暗叫一聲:「這是什麼身法?」   這當兒,宋青山陡然一喝:「肩頭老怪,你也接我一掌!」   喝聲甫歇,猛然一投手,一招「分山隔岳」,挾著無窮的威力,迅然去出!   「分山隔岳」,為七彩鐵券所載絕學之一,一招之內,暗藏無窮變化;身法,招式,均詭異莫測!   動手雖短短幾招,但已分出勝負!   宋青山雖短短攻出兩掌,但後來所出一掌,為七彩鐵券所載之精奧武學,出手不但二快,而且狠!   他的心中,埋下了殺機,手下再也不留情。   掌力卷處,扁頭老怪,一招之差,落於下風。宋青山這一掌攻出,他不知是有意試試他的武功,或是閃避不及,只見他右掌一揚,硬擊一掌。   砰的一聲暴響,掌力相撞,匝地塵沙飛瀉之下,宋青山只覺心頭一震,微微退了一步!   對方扁頭老怪也退了一步——   由這一掌看來,正是半斤八兩!   但扁頭老怪已經大吃一驚,宋青山的功力,竟能接他一掌,怎不令他大吃一驚?   當下縱身飄開,冷冷笑道:「閣下內力造詣果然使老夫開了眼界,普天之下能接我這一掌之人,可以說絕無僅有……」   宋青山冷冷接道:「不要說一掌,就是十掌,天下第二人也想接著試試。」   扁頭老怪冷笑道:「閣下武功不愧有天下第二人之稱,現在老夫沒有時間,等一下少不得再領教一番!」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宋青山冷冷喝道:「現在你想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扁頭老怪白眼一翻,怒道:「怎麼樣?你想留下老夫!哼!沒有那麼容易。」   宋青山跨前一步,冷笑道:「那你就接我三掌再走,否則……」   「否則怎麼樣?」   「很簡單,叫你口吐鮮血!」   肩頭老怪縱身一笑,黑如鍋底的臉上,變成豬肝顏色,只見他怒喝道:「天下第二人,你未免太過狂傲,老虎不發威,你當病豬,你就接我一掌——」   肩頭老怪這一來真的動了真火,這一攻出之勢,猶如翻江倒海,匝地勁飆猛然捲至。   宋青山一見對方發來掌勢剛柔兼之,分明是內力已臻化境,心中不由一愣,竟不敢冒然一接!   肩頭老怪右掌劈出,左手一揚,剎那之間,連續劈山一十五掌!   出手真是猶如閃光掠空!   肩頭老怪盛怒之下,一連拍出一十六掌,剎那間,掌形如山,掌力捲起塵沙;滿天飛瀉,這十六掌之威力,確是驚人!   這十六掌之威力,把個宋青山迫退了十幾步,竟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來,宋青山不由大為震驚,試想他以七彩神功,竟在對方拍出十六掌之中,找不出致敵先機,被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怎不令他吃驚?   他暗道:「這人是誰?好厲害的武功……」   他也領悟了古人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這扁頭老怪,武功竟不在他之下。   他愣了!   一時之間,他竟忘了出手攻向對方。   肩頭老怪一見自己抽了一十六掌,竟未把宋青山制下,他心中吃驚,卻不亞於宋青山!   一時之間,雙方竟木然佇立,相顧忘形,肩頭老怪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心忖說道:「後生可畏!」   正在這當兒,一聲長嘯之聲,竟倏然在遠處的林內遙傳而來!   兩人聞言同時一震,肩頭老怪聞聲之下冷冷一笑道:「天下第二人,現在,我要走了,如果你有意留人,現在不妨試試!」   話聲甫落,縱身躍去——   宋青山突然感到事情有些蹊蹺,這肩頭老怪倏然在此出現,來意不善,聞此長嘯之後,卻又突然一走,這其中決不無道理。   當下陡然一道:「扁頭老怪,給我留下——」   身影一劃,幻影起處,疾如電光石火,直向扁頭老怪前面截去。   兩個人發出行動,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扁頭老怪身影剛起,宋青山身影如電,已截向扁頭老怪前路——   肩頭老怪一見宋青山身影快得出奇,心裡微駭,當下一轉身,陡然一聲大喝:「天下第二人,接我兩掌——」   挾著喝聲,呼呼而掌j猛向宋青山迎面劈到。   出手奇快絕倫,宋青山身影一起,肩頭老怪勢如山崩海嘯的兩掌,已罩身湧至。   宋青山這一來不得不一緩騰出身影.縱身暴退——   也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   扁頭老怪身影再度縱起,猶如巨鷹掠空,飄然而逝!   好快的身法!   宋青山傻愣了一陣,這扁頭老怪的武功,竟高得令人咋舌!   宋青山倏然似有所悟,忖道:「這肩頭老怪對自己可能有不利之舉……」心念中,冷笑自語道:「不管他是誰,難道我還會怕他不成?」   話罷,轉身向穿天一劍的屍體之處,緩緩走來……   他帶著一份極其創痛的心情,把穿天一劍碎屍,埋在畜天龍女的面前。   他默默地祈道:「娘!穿天一劍已經被我碎屍萬段,埋在了你的面前,他在九泉之下,會永遠向你仟海……」   他熱淚盈眶,抑住了悲傷的情緒,又默然道:「娘!請寬恕我這不孝的孩子……往後,雖然我再無法看到你的慈祥笑容,聲音,但是,娘!我會永遠懷念你……」   他痛苦地笑了一下,又默默說道:「娘!我要走了,我父親的仇,我還沒有報完,我要去找玄龍一子!然後去飛鯨島……」   他緩緩地走離了這座淒涼的墳墓,誠然,他在往後的生命中,永遠忘不了他這不幸的母親!   他走了!——   然而,他的一顆心,卻永遠沒有走離這裡,他永遠在懷念她,想念她,無數次地付悔……   黑夜籠罩大地……   寒風勁掃,深秋天氣有些涼氣!   一陣寒風從臉上拂過,使他精神為之一清,當下一緊腳程,向亡魂谷山下飛奔而下!   黎明的曙光開始疊出……   宋青山走了一陣,已經走出了桐柏山山麓,展眼望去,使來青山心中猛覺一震。   這片樹林之內竟有幾條人影,一閃而逝!   宋青山腦海中念頭一轉,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從剛才所見的扁頭老怪,至如今所見幾條人影,事情不能不令他感到可疑!   他是一個極為聰明(已經達到笨蛋這類了,我認為,ocr者話)之人,心念一起,冷冷一笑,若無其事一般,又向前走去!   宋青山這一來,已經有了主意,眼波一轉之下,已發現這片樹林之內,委實有不少的人在蠕動!   至於隱在樹林之內的是什麼人,他此刻自然無法推測。   當下他冷冷一笑,自語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何方人物。」   就在宋青山念聲未落,一聲嬌笑之聲,倏告破空傳來!   笑聲裊裊動聽,繞耳不絕,宋青山精神為之一振,極目一掃,空谷樹影,山嶽沉落在白霧之中,其餘一無所見。   怪!   宋青山暗暗地叫了一聲怪,今晚之事,委實有點可疑,這森林之內,不知隱了多少的武林高手。   不問可知,這些人物都是為自己而來。   宋青山怒火倏起,發話喝道:「何方朋友,何必鬼鬼祟崇,難道是見不得人嗎?」   喝聲響徹山野,遙傳數里,但喝聲過後,一切又沉於死寂!   晨風勁疾,吹落滿山枯葉,籟籟飛落。   宋青山咬了一咬鋼牙,心裡忖道:「這些人是誰?難道是為我而來?」   宋青山心念未落,陡然,一聲長嘯,從桐柏山遙遙傳至!聲音入耳心驚,對方內力分明已臻化境。   就在那聲音長嘯之聲方畢,從桐柏山下,也響起了一聲長嘯!   這分明是互相應合,宋青山怒火交熾,一咬鋼牙,刷的一聲,身子騰空掠起,白影起處,撲向發聲之處!   宋青山這飛撲之勢,身影何等之快,幻影如電,刷的一聲,已經飄出十丈——   但,就在宋青山身影剛一縱起,他的背後,又響起那裊裊繞耳的嬌笑之聲!宋青山陡然收展起身影!飄然落地,轉身瞧去——   他「啊!」的一聲驚呼出口,倏然怔立!   愣!   驚喜!   一切無法形容的情緒突源腦際,他似在懷疑這眼前出現的人!他木然地望著她!   他像在異鄉幾十年後,而突然見到一個親友一樣,他不知如何叫她,喊她,他只是怔怔地望著她!   冷笑之聲又起,使未青山從極度驚喜之中霍然轉醒,那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天下第二人!怎麼?數十日之別,難道你已經忘了這個朋友?或者我來得太過突兀,令你驚奇?」   話聲甫落,又是一聲嬌笑!   宋青山一時之間,面對這個女子,競答不出話來。   嬌滴滴的聲音又響起道:「天下第二人,你沒有見我說話?抑是真的記不起我這女人呀?」   宋青山驚喜得吶吶說道:「你……你不就是索魂嫦娥嗎?」   來人,正是索魂嫦娥!   她會突然在此出現,怎不令宋青山大為驚愕!   驀聽索魂嫦娥一聲嬌笑,笑得嬌軀皆抖,款擺柳腰,笑道:「你還不錯,還記得我這個女人……」以下,又是一連串的嬌笑!   她的舉措令宋青山大吃一驚,她的行動,在數十日之間,竟判若兩人,如今聽見淫蕩之氣溢於言表。   宋青山倏感心中一酸,他發現索魂嫦娥委實變了,變得像一個妖艷,放蕩……的怪女人。   當下強按心中幽傷之情,柔聲問道:「你這一向可好,住在什麼地方?」   索魂嫦娥嬌笑道:「唉喲,想不到你還這麼關心我。我倒要感謝你了……」   宋青山微慍道:「索魂姑娘,你變了……」   「變了?我怎麼會變?索魂嫦娥還是索魂嫦娥,我幾時變了?」   話落輕輕搖動了一下柳腰,妖、艷、蕩、淫。幾種不同的惡習,同在這一擺柳腰之下,暴露眼前!   宋青山微微地搖了一搖頭,吁了一口氣,說道:「我記得,當初我們相逢之時,你的態度……」   「唉喲,來少俠,我的態度怎麼樣呀?你再看看我是否當真變了?」   話落,輕擺臀腰,緩緩向宋青山走來!   宋青山閉上眼睛,他真無法看著索魂嫦娥的舉措!   誠然,這個不幸的少女,他曾吻了她,在絕龍嶺那片森林裡,他們曾經有過綺麗的往事!   他不否認他曾經愛過這個女人,可是,索魂嫦娥會嫁給海王子,他當時何嘗不是心痛如絞?   他希望海王子會給她幸福……   可是事情的發生,又大出他意料之外,海王子遺棄了她,於是,她瘋了……他們又在冥冥中,相送了……   但是他們的相逢,使索魂嫦娥瘋病好了,卻彌補不了她心靈的創傷,她一別而去……   往事,在這剎那之間,同時在宋青山的腦中湧現……   如今的相見,她竟變了另外一個人,這怎麼不叫他心痛?   他苦笑了一下,搖頭歎道:「索魂嫦娥……」   「別叫我索魂嫦娥,我姓周!」   「周姑娘」,宋青山叫了她一句,幽幽說道:「今天,你是否為我而來!」   「不錯,可是並不只我一個人。」   宋青山黯然一聲長笑,說道:「周姑娘,如果你不健忘的話,該記得我們的相逢,雖然這相逢平淡無奇,可是;在我的生命中,我卻永遠烙印你的倩影,當然,我明白我對不起你,你恨我,咒罵我,然而,我喜歡你,可憐你……」   「可憐我?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可憐?」   宋青山默然一陣,幽幽說道:「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嫁給一個你所不愛的人?」   「誰?」   「海王子?」   宋青山此語一出,索魂嫦娥的粉腮,倏然掠過一片幽傷之色,但這只不過像曇花一現一樣,隨即展起那媚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跟他沒有愛?」   這反問使宋青山愕了一愕,久久,才開口說道:「那麼,他為什麼不要你?」   「這個是我們的私事,難以奉告。」   「周姑娘,別欺騙自己,難道你的心目中,根本沒有宋青山這個人影?」   「沒有!」   「沒有?」宋青山冷冷一笑道:「那很好,宋青山對於你寄於無限的希望,如今,這句話是你當面說出,宋青山也可能會忘記這件傷心的事,那麼,我要走了,請你好好保重。」   話落,看也不看索魂嫦娥一眼,轉身疾馳而去——   宋青山倏然一走,頗令索魂嫦娥吃了一驚,愕然怔立片刻,只見她一展身,向宋青山背後追去,口裡叫道:「宋青山,請稍留片刻!」   宋青山陡然止步,轉身問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你不是說,你的心目中,根本沒有宋青山這個人影嗎?」   她的神情,倏然黯然神傷,幽幽說道:「可是,我總認識你,你既然是我的朋友,我們不可以談談嗎?」   「我不願勾起這段傷心的往事……」   話落,又轉身走去!   倏然,索魂嫦娥厲聲長笑,聲若少婦泣血深閨,斷腸哀曲,聞之令人淚下……   宋青山心中猛覺一震,陡然止步,轉臉望去,索魂嫦娥的笑聲,竟變成夜梟哀啼,巫峽猿鳴,天啊,這那裡是笑聲,而是斷腸痛哭啊!   宋青山大吃一驚,掠身立在索魂嫦娥身側,叫道:「周姑娘,你怎麼了?」   他粗壯的雙手,挽住了索魂嫦娥的玉臂,他恨不得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好好吻她,撫她……   冷不妨索魂嫦娥一掙嬌軀,掙脫了宋青山按在她玉臂上的雙手,霍然一轉身,右腕一揚,拍的一聲清脆之聲響處,宋青山臉上一陣火辣,索魂嫦娥竟伸手打了他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打的宋青山下意識退了半步,不知所以然!   他伸手摸了一下發熱的面頰,說道:「周姑娘,如果你恨我,你不妨多打幾下。」   索魂嫦娥霍地一抬頭,明眸一睜,叱道:「你要我打,我就打。」   猛地一舉右腕,再度向宋青山臉頰揮去。   他閉上眼睛,他委實願意索魂嫦娥多打他幾下,否則,索魂嫦娥怎能消此心頭之痛苦?   就在索魂嫦娥右腕揮到來青山臉頰的剎那,倏然,她收住揮出右腕,喝道:「你為什麼不出聲。」   宋青山苦笑道:「你不是要打我嗎?」   索魂嫦娥緩緩垂下玉掌,她的舉措,也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幽幽,歎,淒涼笑道:「是的,我想打你,可是我打不下……」   宋青山心裡忖道:「剛才你不是已經打了我,怎麼又打不下?」   他心念中,索魂嫦娥幽聲道:「誠如你所說,索魂嫦娥已經變了,她變得像什麼樣子一個女人,她自己不會明白。」她望了宋青山一眼,又道:「我在欺騙我自己嗎?我默默自問,是的,多年來,我想忘記你,但是,我忘不了,也許有人所謂,初戀在人生過程中,只有一次,自然,我不會忘記我的初戀,雖然,這種初戀,是一個永遠無法忘懷的慘痛遭遇,我恨他,又愛他,愛與恨交織成一篇血淚史,現在……」她淒惋一笑,又道:「事情已經過去,一切都已經完了,也許我真的再度墮落。可是索魂嫦娥不能陶醉在各種刺激之下。」   宋青山內疚地說道:「你為什麼不重新做人呢?佛家不是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嗎?如果忘懷一切,為時不晚。」   索魂嫦娥冷笑說道:「忘不了,」她仰了一仰頭,伸手理了一下散亂在額角上的秀髮,突然改變了口吻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會來這裡,只是看在以往交往一場,告訴有人想對付你索魂嫦娥話猶未落,一聲長嘯之聲,從桐柏山下,遙遙傳至!   索魂嫦娥聞聲,臉色微微一變,片刻後,只聞她一聲媚笑,她又恢復了本來態度,妖、艷、淫、蕩……   她輕輕地擺動了一下柳腰,蕩笑道:「宋青山,我們言至於此,往後再碰面時,索魂嫦娥可能要得罪你……」   餘音猶蕩空際,白影一閃,飄然而逝!   宋青山望著她的背影,木然而立,他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此刻是什麼滋味!   他默唸了一聲:「她真的墮落了……變了……我曾經帶給她不幸,以後,我應該怎樣待她呢?」   他闇然神傷,癡癡佇立……   一陣刺骨的晨風,疾掃而過,使他從麻木而痛苦的情緒中驚醒過來!   舉目望去,晨光微露,山嶽空谷,依舊沉浴在白茫茫的濃霧中。   他黯聲而歎,舉步向山下緩緩走去!   岑寂的空谷山野,只傳來宋青山沉重的腳步之聲……   在也沒有比此刻更靜了,靜得像死寂一般。   霧,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白得在連一丈之外的景物,都無法看得清楚,人也像飄蕩在白霧之中,這景物是夠美的。   宋青山暗暗叫了一道:「好濃的霧。」   宋青山念聲方歇,倏然,白霧之中,兩條人影,一閃而逝!   宋青山倏然想起索魂嫦娥所說之話,這桐柏山的林內,委實來了不少武林上罕見的高手。   至於這些人是誰?索魂嫦娥加人什麼幫派?他一無所知。   宋青山眼光倏然一掃冷冷一笑,心裡忖道:「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人在搞什麼鬼名堂!」   宋青山此念方歇,倏見他陡然一聲大喝道:「你們找死——」   死字出口,身影疾如電光石火,猛一旋身,右腕一揚,呼的一掌!   這一掌發動兀突,狂飆捲處,緊接著一聲悶哼,已經有人中掌!   快如星瀉!   宋青山一掌擊出,身影暴進,一騰身,猝然向發聲之處撲去!   幻影如矢,眼光過處,只見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老者,口吐鮮血,已躺於地!   宋青山鋼牙一咬,狠狠道:「想不到竟是不堪一擊。」   驀地裡,一聲洪笑之聲,倏告響起,宋青山下意識退了兩步,舉目瞧去,使他心裡一愣!   濃霧中,三條人影漸漸疊出……   出乎他意料之外,來人赫然竟是扁頭老怪,玄龍一子,以及一個白髮蒼蒼,精神奕奕,兩眼寒光暴射的老者。   玄龍一子會偕扁頭老怪,突然在此出現,宋青山已經感到事態嚴重,不問可知是尋仇來的了。   宋青山乍見玄龍一子,突在這裡出現,劍眉一揚,殺機突露,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這當兒,四面八方,又湧出三四十個人來!把宋青山圍在核中!   宋青山眼光一掃,冷冷一聲長笑,他知道,地陰教全部高手會雲聚於此,自然是為著他而來的!   霧,依然是那麼濃!   風雲驟變,一場血戰,即展眼前。   宋青山笑聲方歇,臉上增加了幾分殺機,怒視著玄龍一子,冷冷笑道:「玄龍一子,想不到我正要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   話落,功運雙掌,緩緩向玄龍一子欺去——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虎視眈眈,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宋青山的身上,大有驟然出手之勢!   情勢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玄龍一子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傲然一笑道:「天下第二人,今日鹿死誰手,咱們不妨試試?」   「玄龍一子,你今天率領門下高手,是為天下第二人而來?」   「不錯,明年今日,就是你天下第二人忌辰!」   宋青山仰天大笑,笑得輕蔑至極,笑聲一斂,厲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天下第二人今日非報此仇。」   玄龍一子陰惻惻一笑,道:「天下第二人,別做白日夢了,死在眼前,還口出狂言,你認為你能退出桐柏山嗎?」   宋青山雙目一睜,怒喝道:「那不妨試試,看你帶了這麼多高手,是否能奈何天下第二人。」   喝聲甫落,一欺身,立在玄龍一子的面前。   這當兒——   一聲嬌笑之聲,又告破空而來,這嬌笑之聲,正是傳自索魂嫦娥峨的口中,宋青山心裡一振,舉目瞧去——   人影閃處,索魂嫦娥站立面前,她的身側,還站著一個年約二十的少年,只見這少年長得一表非凡,唇紅齒白,委實可稱為一個美少年!   這一看,使宋青山一股無名怒火,倏湧腦際——   兩個人並肩而立,神色間好不親熱!   只見索魂嫦娥秋波如水,含情脈脈地望了身側的美少年一眼,嬌聲說道:「柏哥哥,他就是天下第二人。」   這一句柏哥哥叫得宋青山心中一痛,索魂嫦娥以前不是也曾叫他親哥哥嗎?   如今言猶在耳,但人卻變了,這一句怎不令宋青山心裡難過呢?   宋青山在神傷之際,只見這位美少年冷冷一笑,跨前三步,向宋青山拱了拱手,哂然道:「原來閣下就是天下第二人,今日一見,果覺風采不凡,在下顧蒼柏今日得會高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宋青山冷冷問道:「請問閣下與索魂嫦娥有什麼關係?」   顧蒼柏回頭望了索魂嫦娥一眼,得意笑道:「這個閣下不配知道索魂嫦娥媚笑接道:「柏哥哥,你告訴他又何妨?」   顧蒼柏微微笑道:「索魂嫦娥是我的師妹……」   「也是他的妻子……」索魂嫦娥補充道。   宋青山間言,猶如利劍穿心,同時一股黯然之情,驟湧腦際,他幾乎黯然淚下!   他默默地念了一句,「她又找到歸宿,但這歸宿是否會長久呢?天啊!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幸福……」   他熱淚盈眶,然而,他把眼淚又嚥了回去——   他仰首一聲淒婉長笑,聲若龍吟,悲壯至極,笑聲一斂,說道:「很好,這麼說來,閣下就是玄龍一子之子了?」   顧蒼柏望了玄龍一子一眼,傲然笑道:「不錯。」   「閣下今天為何而來?」   顧蒼柏冷笑道:「想討教你天下第二人幾招絕學。」   宋青山黯然長歎,說道:「我不願傷你,你走吧,我不願看她的幸福,又從我的手中毀去。」他苦笑了一下,又說道:「我給過她不幸,如果你再不聽話,別怪我生氣了。」   宋青山這一番話說得淒涼已極,聽得在場之人,怦然心動,試想來青山生性高傲無比,如今會說出這種話來,怎不令人感到意外?   索魂嫦娥蕩聲笑道:「天下第二人,你別說得這麼有把握,恐怕你還不是他的敵手。」   這一句鉤起了宋青山的怒火,當下臉色微微一變,道:「那也別怪姓宋的手下不留情了。」   話落,臉上倏罩殺機,眼光一轉之下,功力倏運雙掌。   顧蒼柏哂然一笑,望了那肩頭老怪一眼,說道:「師父,我就先領教天下第二人幾招絕學了。」   肩頭老怪眼光一掃在場地陰教高手一眼,腦中念頭倏然一轉,冷冷道:「你先給我退下,天下第二人武功傲視武林,你哪是他的對手?」   顧蒼柏估不到扁頭老怪會說出這種話來,當下愕了一愕,怒道:「我就不相信天下第二人武功有什麼驚人之處?……」   扁頭老怪怒道:「怎麼?你敢違師抗命嗎?」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就給我退下!」   「是!」顧蒼柏恭應一聲,躬身一禮,抬頭怒視了宋青山一眼,緩緩退了開去!   當下扁頭老怪一見顧蒼柏退下,身子一抖,立在宋青山身前三尺開外,冷冷問道:「天下第二人,老夫向來愛材,你年紀青青,如果喪命在桐柏山,未免死得太冤,我看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加入本教……」   索魂嫦娥嬌聲接道:「是呀,天下第二人,你就加入本教……」   宋青山臉色一變,大喝道:「住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要天下第二人加人地陰教,除非玄龍一子在我面前取劍自刎。」   這話說得在場這地陰教高手臉上陡然大變,玄龍一子仰天哈哈一陣長笑,說道:「好小子,這麼說來,你當真是不要命了?本教主不過念你年紀青青,加之武功不弱,喪命在桐柏山有些不值得,好意請你加入本教……」   宋青山冷冷接道:「天下第二人不領這個情……」   「那很好,」玄龍一子老羞成怒,眼光一掃門下弟子,朗聲說道:「各位本教弟子聽令,天下第二人既與本教作對,令你等無論如何不能讓他退出桐柏山半步——」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齊喝一聲:「聽令!」   空氣驟呈緊張,血戰即展眼前。   宋青山仰首高吭一聲厲笑,喝道:「各位不妨出手試試。」   站在一側的顧蒼柏終又忍耐不住,冷冷說道:「天下第二人,先別得意,今日如讓你退出桐柏山,本教從此解散!」   宋青山怒道:「閒話少說,那一位先上來送死?」   宋青山何嘗不知道他此刻處於極為不利地位?這些地陰教高手如果聯合圍攻,自己武功縱然再高,恐怕也不能安身退出桐柏山。   地陰教這種手段委實毒辣異常,今天大舉侵犯,其目的自然要把宋青山置於死地才甘心罷手。   他是一個生性極為高傲之人,縱然死在眼前,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當下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泰然兀立!   扁頭老怪眼光一掃,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先接他幾招。」話落,望了索魂嫦娥一眼!   肩頭老怪會叫索魂嫦娥出場,使宋青山心頭猛然如遭錘擊,他的心幾乎凍結,混身麻木!   索魂嫦娥也怔了一怔!   這極快的剎那,扁頭老怪又冷笑道:「蘭兒,你聽見我的話沒有?」   索魂嫦娥霍然驚醒,恭聲應道:「弟子恭聽師令!」   話落,欺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   宋青山微微一歎,黯然道:「罷了罷了,迫狗跳牆,索魂嫦娥你也別怪宋青山不念以往一段情意!」   索魂嫦娥嬌聲大笑,說道:「宋青山,閒話少說,兩兵相爭,各為其主,往事又何必去談?出手吧?」   宋青山長歎一聲,說道:「還是你先出手吧。」   「既然如此,我就要得罪了——」   話落,輕輕地挪動了一下嬌軀,風情萬千,這一個動作看得來青山怦然心動!   他默然暗道:「我能對她下手嗎?天啊!這如何是好?」   心念至此,他怒視了扁頭老怪一眼,咬牙忖道:「你用的手段,太過毒辣了,你知道我不能向她下手,你偏叫她出場,有一天,我天下第二人非報今日之仇……」   就在宋青山心念本落,索魂嫦娥微然一跨蓮步,喝道:「宋青山,接我這一掌試試!」   試字出口。嬌軀騰起,右腕一揚,一掌向宋青山迎面擊去。   動手了!   在場地陰教高手,也緩緩向宋青山圍攏過來,他們大有同時出手,圍攻宋青山之舉!   風雲乍起,血戰倏發!   這當兒,扁頭老怪冷冷一笑,緩緩退回與玄龍一子並立。   最殘酷的事,在宋青山的心目中產生。   試想,宋青山對於索魂嫦娥,多月以來,便埋下了一份無法彌補的內疚,如今,扁頭老怪竟叫索魂嫦娥跟他交手,難道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   他不能向她下手!   但索魂嫦娥恨他,她自然不會留情!   這不是一件極不合理的交手嗎?   自然,這對宋青山來說,怎麼不是一件最為殘酷的事?何況,周圍之人,均對他埋下殺機!   他傷心!也痛心!   他咬了一咬鋼牙,在索魂嫦娥掌力一經捲到之剎那,身影一劃,輕飄飄地避過索魂嫦娥一掌搶攻。   索魂嫦娥一掌遞空,猝然喝道:「宋青山再接我幾掌試試。」   挾以嬌叱聲中,呼呼兩掌,以各種不同的手法狂然擊至。   她的手下,真的沒有留情!   宋青山心痛如絞,他就想不出到底是還手還是不還手?這善與惡之間,在他腦海交織成一種血一樣的痛苦!   他無法在還手與不還手之間,選擇其一!   這愛情與理智所交織的痛苦委實令他夠受的了。   他心痛如絞,拿不出主意。   索魂嫦娥兩掌再度擊到,這兩掌以幾種不同手法打出,力道不但猛,而且掌內套掌,端的是精奧掌式。   宋青山幾乎被這兩掌迫避不及,他估不到索魂嫦娥在數十日之間,武功竟高得如此出奇。   當下一咬牙,使出「幻虛神術」,在極危險之中,又避過了索魂嫦娥兩掌,而毫不還手!   索魂嫦娥一見宋青山連讓三掌,毫不還手,飄身後退,怒視著宋青山,冷冷一聲長笑,說道:「宋青山,你為什麼不還手?」   宋青山苦笑一下說道:「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不還手。」   「你是說我不值得與你交手?」   「沒有這個意思,如果你一定要跟我交手過招,我要讓你六掌,在這六掌之中,我不會還手。」   「誰要你讓。」   「這是我還你的債呀!」   索魂嫦娥咬了一咬銀牙,怒叱道:「我就不相信你真不還手讓我六掌。」   「還有三掌,不信你可以出手。」   宋青山話落,索魂嫦娥猝然一聲嬌叱,一錯步,身影猝然暴進,右腕一揚,怒喝道:「宋青山,那你就再接我三掌試試——」   匝地寒飆,捲起呼呼勁風,狂然擊至。   這一掌為索魂嫦娥挾怒所發,其勢如電,掌力鋼猛,委實令宋青山大為震驚!   宋青山冷冷一聲長笑,就在索魂嫦娥掌力剛一擊出,雙足一蹬,騰空暴起,又避過索魂嫦娥一掌——   但——   索魂嫦娥這一掌用得怪奧已極,她似知宋青山會有此一著,當下嬌軀一旋,猛然一撤右掌,左掌一招「穿雲取月」,疾如電光石火,疾擊身懸空中的宋青山……   場外地陰教高手,同時嚥了一口痰水!   他們同時忖道:「天下第二人這一下不斃命也得重傷……」   心念剛落,摹聽宋青山一聲長嘯,舉目望去,只見宋青山在嘯聲過後,身影竟又拔起五尺來高!   試想一個人武功再高,輕功已臻化境,一次能躍起十丈二十丈,自然不足為奇,但身懸空中,而又不借實力,再次騰起,這怎不令在場之人驚駭?   索魂嫦娥也愣了一愣!這只是極快的剎那之間,宋青山又透過一掌,索魂嫦娥殺性倏起,探手扣了一把硫磺毒砂,喝道:「姓宋的,再接我這把毒砂——」   砂字出口,右腕一揚,狂飆般的煙捲起,擊向空中的宋青山!   好毒辣!宋青山此刻再度硬起一口真元之氣,避過索魂嫦娥一掌,如今她竟用硫磺毒砂,這不是非要把宋青山置於死地!   宋青山一見索魂嫦娥擊出毒砂,臉色陡然大變,心中狠狠罵道:「索魂嫦娥,你好狠的心!」   這硫磺毒砂擊出之勢,以「滿天花雨」手法打出,並非掌力可比,其範圍之大,煞是驚人!   宋青山這一來,眼看他已難逃此劫,當下他拚命之心一起,陡然一聲暴喝,一揚右掌,七彩神功猝然擊出——   這一掌擊得大出在場之人意料之外——   宋青山竟敢強運真元之氣之下,全力發掌!這一掌不但震落毒砂,而且把索魂嫦娥也震退了數步——   宋青山飄飛落地——   他孤身落地之後,再也強捺不住心中翻湧血氣,哇的一聲,鮮血噴出一丈開外,身子晃了兩晃!   宋青山縱是武功再高,也無法在提氣之下,又全力運掌呀!   也是來青山命不該絕,如果當初不是鬼谷神厄送給他一顆避毒珠,他此刻也非嗅到煙霧而昏迷不可。   宋青山望了索魂嫦娥一眼,咬牙道:「索魂嫦娥,我已讓你六掌,從此情斷義絕,你也別怪我先不言明了。」   話落,伸手試去了口角上的血跡,他的臉色倏轉蒼白。   然而,在他蒼白的臉上,卻隱下了一片恐怖的殺機,誠如他所說,索魂嫦娥既然不要他的命,難道他要她活?   他咬著牙,狠著心,也隱下了殺機,緩緩向索魂嫦娥欺來。   空氣越呈緊張,緊張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驀地裡,宋青山大喝道「索魂嫦娥,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呼的一掌,猝然擊去——   這一掌挾著宋青山畢生功力所發,力道之猛,煞是驚人!   索魂嫦娥冷笑一聲,不敢硬接,嬌軀一晃,避過宋青山這猝然擊出的一掌——   但宋青山身手何等之快,索魂嫦娥剛一旋身的剎那,左掌運足七彩神功,再度擊去——   這兩掌,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搗出,索魂嫦娥能避過他第一掌,第二掌七彩神功,她是閃不了。   但倏然——   宋青山心中一軟,倏又收住發出掌勢,竟縱身後退!   這一來又使地陰教之人,愕了一愕!   索魂嫦娥從鬼門關拉回生命,還不知道,反問道:「宋青山,怎麼不出手呀?」   宋青山咬牙喝道:「索魂嫦娥,你走吧,我對你下不了手——」他歎了一聲!   索魂嫦娥竟不知好歹,在宋青山話落之後,一聲嬌笑,一掌又向宋青山劈去!   宋青山這一來,真是怒到極點,厲聲道:「你真找死——」   喝話聲中,呼呼兩掌,挾以七彩神功,狂然擊出——   他真的動了殺機。   兩掌擊出,勁飆捲處,砰的一聲,在他掌力過後,一條人影隨著掌力飛瀉而出——   索魂嫦娥挨了宋青山一掌,血箭飛出兩丈開外,嬌軀僵躺於地!   昏迷中,她淒婉地笑了,也痛苦默然念道:「宋青山……難道……你這樣……對我……手段……不辣嗎?……」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三章 斷腸春夢   她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然而,她的唇角上所泛的慘淡笑容,是多麼淒涼呀!   於是,她昏迷過去!   宋青山心中一痛,一掌劈山之後,霍然怔住!   他的腦海嗡的一聲,如遭錘擊,這疾如電光石火的剎那,像在他生命過程中,經歷了一段極為漫長的日子一樣。   場外之人——地陰教高手不知是被宋青山的武功鎮懾,抑是象宋青山的心痛一樣痛苦,而沒有出手。   山野一切依舊沉死在岑寂之中。   沒有聲音,也沒有人開口說話!   宋青山心痛之下,木然成癡,驀聽他仰天一陣淒惋長笑,聲若龍嘯,震撼這山谷,聞之令人衷腸寸斷。   笑聲嘎然而止,緩緩向索魂嫦娥躺身之處走去—一他暗暗念道:「周姑娘,你追我下手,請不要怨我……我心中之痛……卻不亞於你?……」   他黯然淚下,緩緩俯身在索魂嫦娥的身側,那眼淚,終於掉在索魂嫦娥蒼折的粉腮之上……   她再也不會感覺到,這灼熱的眼淚,是充滿了多少仟悔與熱情?   宋青山黯然神傷之下,他忘了場外無數的地陰教高手,正在虎視眈眈地監視他。   他咬了一咬鋼牙,把無數的仟梅與熱情的眼淚,嚥了回去!   他的眼光。依舊是模糊的,在模糊之中,又疊出了索魂嫦娥救他的情景……以及絕龍嶺的森林之內,他吻了她……   往事如夢,如今,像過眼煙雲罷了!   他們竟變成像一對誓不兩立的仇人!   倏然——   他竟像似這裡沒有一個人一樣,把索魂嫦娥的嬌軀,抱了起來。   地陰教無數高手,依舊沒有一個人挪動一下身子,但宋青山這個舉措,令他們吃驚,再所難免。   宋青山似一無所睹,帶著一份極其痛苦的心情,抱著索魂嫦娥的嬌軀,緩緩向山下走去——   他是忘了危機?抑是根本沒有把這些地陰教高手放在眼內?地陰教有人挪動身子了!   沒有挪動身子之人,臉上也同時泛起一片殺機!   宋青山沒有發覺,依舊緩緩向前走去!   倏然——   一聲暴喝之聲響起,一條人影,疾如夜宵蝙蝠,猛撲宋青山,喝道:「閣下好不知羞恥,請把人留下!」   挾著喝話聲中,呼的一掌,擊搗宋青山背後。   這一掌出其不意,出得奇快已極,宋青山黯然神傷之下,那能躲過?   掌力如詩,猛擊來青山背後——   他終於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驚醒過來,百忙中,微一滑步,剛好避過對方這一掌。   砰的一聲,那道掌力去在他原先所站的地上,激起一片塵砂飛瀉,這一掌威力委實非同小可。   他微然出了一身冷汗。   轉臉望去發掌之人,赫然就是顧蒼柏。   宋青山雙目倏地一睜,射出兩道寒光,湛湛迫視著顧蒼柏,冷冷笑道:「閣下背後出手,難道也算得是有臉人物?如果不是看在你與索魂嫦娥交往一場,今日我非先把你毀在手下不可。」   玄龍一子笑聲一起,心裡忖道:「天下第二人武功蓋世,今日如不用以圍攻手段,憑一人之力,恐怕無法將他制下……」心念一起,眼光一掃門下弟子,轉臉向宋青山哂然道:「天下第二人果是身懷絕世武功之人,本教主佩服之至,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本教主念你一身武功來之不易,盛情請你加人本教,閣下既執意不允,屆時也別怪本教主手下無情。」   宋青山勃然大怒,厲聲道:「天下第二人今日為著救人,不得不先走一步,否則,你們這些人非一個一個殺不可。」他頓了一頓,轉臉向顧蒼柏說道:「索魂嫦娥中我一掌,傷及內腑,如不施於急救,二十四個時辰之後,便會令你遺憾終身……」   「遺憾終身?笑話!」顧蒼柏冷笑道:「我跟索魂嫦娥只不過玩玩而已,像她這種女人顧某怎會看在眼內?」   宋青山臉色霍然大變,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顧蒼柏傲然笑道:「索魂嫦娥又不是黃花閨女,顧某對她哪會用情?」   「你再說一遍!」宋青山的聲音,開始抖顫,混身氣得發抖,他的眼光,幾乎冒出火來,一步一步向顧蒼柏欺去——   顧蒼柏心中雖微微一駭,但口裡依然冷冷笑道:「我再說一遍體又能怎麼樣?」   「你不妨再說一遍試試……」   顧蒼柏傲然笑道:「我對索魂嫦娥,只不過是玩玩而已……」   顧蒼柏話猶未落,宋青山陡然大喝道:「你真想死——」   死字出口,左手把索魂嫦娥挾在脅下,身子暴起,呼呼兩掌,挾著狂風暴雨之七彩神功,猝然擊出。   宋青山這一發怒,是以往他所沒有的,試想顧蒼柏對他說出這種話來,怎不令他怒極?   他存心在兩掌出手,便把顧蒼柏毀在掌下——兩掌,用了七彩神功全部威力。   顧蒼柏心知宋青山已經怒到極點,當下有所戒備,宋青山身子剛一騰起,他一錯步,避過宋青山兩掌,右掌反拍一掌。   顧蒼柏這身手,也快得驚人!   宋青山這兩掌以閃電手法猝然擊出,對方竟能在剎那之間,閃身避過之下,反拍一掌,這身手卻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   宋青山心裡暗忖道:「索魂嫦娥言之非虛,對方武功委實不弱?」心念中,陡然厲喝,不避反進,右掌一揚,扶以七彩神功全部功力,再度擊出。   宋青山這種打法,反使顧蒼柏心中一愣,掌力一經潛接,顧蒼柏猛黨心血一震,暗道一道:「不好!」急忙收掌後退!   這只是在剎那之間的事。   顧蒼柏身子剛一縱退,宋青山手下再不留情,一聲長嘯,猛撲顧蒼柏,迴環運出三掌。   顧蒼柏身子尚未站穩,宋青山三掌挾海嘯山崩之勢,又再度狂捲而至。   顧蒼柏一來攝於來青山武功,存下懾敵之念,故在宋青山三掌再度攻出之後,竟無法閃身。   危機一瞬!   宋青山三掌再度擊出,顧蒼柏吃驚之下,本能地一揚右掌,全力拍出一掌。   宋青山陡然大喝道:「你找死——」   右腕一撇,身影疾如閃電,幻影起處,凌空又是一掌,匝地罩身擊至。   一聲問哼之聲傳來,顧蒼柏一個身子,在宋青山掌力連出之後,路蹌踉踉後退十幾個大步,張口噴出一口血箭,砰的一聲,仰身栽倒!   地陰教高手一陣嘩然與驚愕!   根本沒有一個人看清顧蒼柏怎麼傷在宋青山掌下。   這只是在剎那之間的事,宋青山一拳擊傷顧蒼柏,本能一騰身,再度撲去,喝道:「再接我一掌試試。」   宋青山話猶未落,扁頭老怪辭然大喝道:「天下第二人,你也接老夫幾掌試試。」」   挾著撼栗的暴喝之聲,一道陰寒掌力,猝擊宋青山背後。   兀突之變——   宋青山這一來不得不收住發出掌勢,縱身後退。   扁頭老怪一掌擊空,微然一聲冷笑道:「天下第二人,老夫先前已經說過。此刻咱們不妨再試幾招。」   話落,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宋青山傲然一聲長笑,眼光一轉,知道此刻如再不走,夜長夢多,屆時想退出桐柏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心念一轉,殺機倏起,眼前這個扁頭老怪,武功不在他之下,如不速戰速決,地陰教當不難施出下流手段。   笑聲一斂,七彩神功也遠足掌間,也緩緩向肩頭老怪欺去。   空氣越呈緊張!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個人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對方的臉上,準備在猝然一掌之下,便將對方毀在自己手裡。   宋青山嚥了一口唾沫,他的心情,倏感緊張,試想,如果他一掌敗在扁頭老怪手裡,不要說索魂嫦娥活不了命,就是自己,也勢必橫屍在桐柏山不可。   心念之中,他不由機冷冷地打一個寒戰!   他扶緊了脅下的索魂嫦娥,七彩神功全部運於掌間,蓄勢以待。   濃霧,漸漸散去。   黎明的曙光,已經籠罩了大地。   但是,這乍起的風雲,一場血戰,並沒有在太陽出來之後消失,反而更加濃厚!   玄龍一子嘴角泛著一絲奸笑,心裡忖道:「如果扁頭老怪魔再無法將天下第二人制下,恐怕將永留後患……」   玄龍一子心念剛落,陡然——一聲暴喝之聲,倏告破空傳來,轉臉瞧去,只見宋青山在暴喝之後,一欺身,喝道:「肩頭老怪,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先接我一掌。」   掌字猶未出口,一掌猛然擊去。   宋青山的生死存亡,在這一掌間開始。   扁頭老怪見一掌擊到,低喝一聲:「來得好!」身影曼妙一劃,呼呼反擊五掌。   扁頭老怪在一發動攻勢之下,剎那之間,竟拍出五掌,猝然去出。   掌影如山,掌風虎虎,這五掌挾以扁頭老怪全部功力所發,端的厲害已極。   宋青山估不到這扁頭老怪在一交上手之下,便一連搶攻,剎那之間,連劈五掌。   這一來,宋青山也不由被迫得後退十幾個大步,幾乎喪命在對方的掌下。   如非宋青山脅下扶著索魂嫦娥,他也不至於先機被克,幾次他想丟下索魂嫦娥,但他忍不下心來。   其實,他怎麼能丟下索魂嫦娥而不管?   雖然,索魂嫦娥不要他的命,狠心下手,但他卻抱著愛屋及烏的心理,不忍心丟下索魂嫦娥。   當下被肩頭老怪六掌迫退十來步,心中吃驚之下,又不由大感焦急,今日如敗在扁頭老怪的手裡,如何能退出桐柏山?   心念之下,他已不存心報仇,心想只要先退離這裡,先救索魂嫦娥不死,然後再設法報仇不晚。   腦中念頭一轉,陡然一喝,身影騰空暴起,猛撲肩頭人魔,以絕快的手法,同樣反擊五掌。   挾憤出手,又是挾七彩神功全部功力,這五掌擊出之勢,豈同小可?   掌力如詩,掌風如嘯,勁飄起處,五掌以各種不同手法,猝然向扁頭老怪直擊而下。   這五掌威力,委實不亞於扁頭老怪擊出的五掌。   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試想扁頭老怪為當年一代梟首,功力在百年之上,與圓空,尖頭饅三足鼎立,稱雄江湖,百年之後,竟碰到宋青山這個煞星,怎不令他大為震驚。   當下也不敢冒然硬接,縱身暴退——   這極快的一瞬——   宋青山陡然大喝道:「玄龍一子,狗頭暫時先放在你的脖子上,讓你多活幾天,天下第二人數日之內,當會到地陰教找你算帳。」   喝話聲中,身影疾如電光石火,一團白色幻影,猛向山下飛瀉射去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扁頭老怪估不到宋青山會打逃走念頭,等他發覺,宋青山的人影,已到二十幾丈以下。   扁頭老怪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厲聲喝道「天下第二人,你往那裡走——」   走字猶未出唇,身影一起,直似電射一樣,猛向來青山背後追去。   玄龍一子見宋青山一走,把一張臉也氣得變成了豬肝顏色,混身發抖!   試想他今日率領教下全部高手,計劃非常周密,到了避日巖之外,如果宋青山能退出避日巖,他們便要把宋青山圍攻困死。   想不到教中高手如雲之下,竟叫來有山從容而去,怎不令他震怒?   當下雙目一睜,怒視了門下弟子一眼,喝道:「你們還呆望什麼,人家走了不會追嗎?」   玄龍一子咬著鋼牙,提起地上被宋青山震傷的顧蒼柏與身側的老者,也隨背後追去。   這裡,醞釀著血戰已經過去。   宋青山已在這剎那之間,帶著索魂嫦娥,走得無影無蹤。   扁頭老怪武功雖高,輕功造詣驚人,但依舊不能與宋青山相提並論,他的輕功,遠要比宋青山略遜一著。   桐柏山上,佇立無數人影,這些人正是玄龍一子與地陰教門下之人,他們的臉上,無不呈起怒容。   這裡面最怒不可遏的,要算是肩頭老怪了。   試想扁頭老怪為百年前一代黑道煞星,如今竟敗在一個後生晚輩的手裡,這個臉還叫他往那裡去放?   這一氣,直氣得他混身發抖,也幾乎咬碎鋼牙。   站在玄龍一子身側的老者,為地陰教刑堂堂主,當下冷冷一笑,望了地陰教在場之人一眼,冷冷說道:「他既然走了,大家氣也沒有用,天下第二人既受騎鯨客之約,他必會赴飛鯨島,合以飛鯨教之力,當不難將他制下。   扁頭老怪雙眼一翻,狠狠說道:「以後如再犯在我手裡,我非要將他震斃掌下不可。」   扁頭老怪這話未免說得太過狂傲,他心裡清楚,他的武功是否來青山之敵,他還沒有把握,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只不過是自找台階下。   玄龍一子望了手裡提著的顧蒼柏,心裡又氣又痛,當下說道:「那麼,我們先回地陰教再說。」   話落,與刑堂堂主,扁頭人魔當先挺胸躍去,消失不見。   其餘之人,各使了一個眼色,也先後跟著玄龍一子背後追去。   再說宋青山脫離重圍,依然向前飛身急馳!   眨眼之間,他已經下了桐柏山,展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森林。   宋青山微微一歎,望了脅下的索魂嫦娥一眼,心裡情緒,錯綜複雜。   這情緒裡,包括了愛、恨、傷心與痛苦……   他緩緩放下了索魂嫦娥,黯然地長歎一聲,他的眼光,直放在索魂嫦娥蒼白的臉上。   他道:「她一生的幸福,不也從我手裡毀去嗎?」   雖然索魂照常的墮落,與宋青山井無多大關係,但是如非宋青山給她失望,她自然不會嫁給海王子。   她通人不淑,便注定了她一生不幸的命運。   海王子遺棄了她。   如今,顧蒼柏也說,只不過跟她玩玩而已!   人世間,能找出幾個少女比索魂嫦娥的命運更坎坷?   自然,宋青山對於她,將是永存一份內疚,如當初他好好安慰她,相信索魂嫦娥不會走上今日之地步。   她依舊是那麼美,美得像一朵盛開百合,只是這朵花比以前更成熟,更嬌艷……   她的櫻桃小口,充滿了無限誘惑之力,宋青山曾吻過這張櫻唇,雖然她比不上天仙魔女之美,但亦不遜色多少。   他望著她,望著這更加成熟的少女的各處……她委實比以前豐滿多了,也比以前更帶著一份強力誘惑。   宋青山砰然心動,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那份衝動的感情,他俯身輕輕地吻著她的櫻唇。   他是一個情種。   不可否認的,宋青山有一份豐富的感情,雖然,他以往恨透所有的少女;可是現在,他已經體會到,女人的一生,是夠不幸的,這從他母親玄天龍女,天仙魔女到索魂嫦娥。   於是,他那份高傲的心,被溶化了。   他那份抑制已久的感情,也終於爆發。自然,他也樂意將這份豐富的感情,貢獻給愛他的每一個少女。   他愛任何一個少女,從天仙魔女、邱雯、桂秋香、邵玲以至索魂嫦娥,可是,他以後又如何去處理這些情債?。   他是一個情種,否則,他怎麼又會在此刻吻著索魂嫦娥?   或者這一吻,是向索魂嫦娥表示內心的仟侮?如果是,索魂嫦娥在昏迷中,也會感到這片刻的溫暖了。   吻像一團火,但是,她的櫻唇,卻冷得像一團冰。   久久,他抬起了頭,他幾乎又忍不住要滾下眼淚。   他咬了一咬牙,把無數的熱淚,又嚥回肚子裡去,當下微一運氣,把七星靜脈的真元,運至雙掌,拿向索魂嫦娥三十六大穴。   宋青山的真元,得自狂笑一君全部修為,又服於「七彩神丸」是以他的內力,要在二個甲子之上。   索魂嫦娥中宋青山全力一掌,五臟離位,宋青山憑內力縱能令索魂嫦娥醒來,也不能恢復她身受內傷。   這種療傷之法,頗傷真元,宋青山拿完索魂嫦娥三十六大穴,已額角汗如豆大,神情萎靡。   這當兒,倏聞索魂嫦娥嗯了一聲,已經甦醒過來。   宋青山聞聲,心頭一振,忙俯身低聲叫道:「周姑娘。」   這熟悉而親切的聲音,模糊中傳進了索魂嫦娥的耳膜,使她芳心一駭,一睜眼,模糊中疊出的人影,正是她所痛恨的人啊!   她本能地想從地上挺身躍起,但她只挺身一半,倏覺全身一陣劇痛,又躺了下去,口裡吶吶驚道:「你……你……你……」驚疑之色,溢於言表。   宋青山苦笑道:「周姑娘,你傷勢未癒,等傷勢好了,再說不遲。」   索魂嫦娥從劇痛之中,鎮定了一下情緒,茫然說道:「你是宋青山?」   「不錯。」   「你救了我?」   「不錯。」索魂嫦娥倏然一咬銀牙,右碗一揮,拍的一聲,又打了宋青山一記耳光,厲聲叫道:「誰要你救我?」   這一記耳光出其不意,打得宋青山任了一怔,當下摸了一下火辣的面頰,怒火倏起,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分好歹。   他咬了一咬牙,心裡忖道:「你想死就讓你死掉算了……」心念中,從地上一躍而起,看也不看索魂嫦娥一眼,向前走去。   倏然——   他又停止了腳步,他真無法忍下心而置索魂嫦娥於不顧。   他本然仁立了良久,終於咬著牙再度向前走去。   索魂嫦娥模糊的眼光之中,一個人影,終於慢慢消失……   她喃喃念道:「走吧……離開我越遠越好……否則,我要再瘋狂一次……」念聲至此,她終於哇的一聲,放聲痛哭。   斷腸哭聲,直如少婦閨中泣血,夜梟哀啼,聞之有如梅人口,黯然淚下……   宋青山一聞這斷腸痛哭之聲,終於忍耐不住,他能體會出索魂嫦娥的心情,是多麼的痛苦。   而且她的內心,何嘗還不是在深深地愛著自己?   他轉身走到索瑰嫦娥的身側,又叫了一聲:「周姑娘!」   這聲音,帶著無限的情意,索魂嫦娥聞聲之下,微微一睜眼,厲聲叫道:「你給我滾!滾!」   宋青山傷心而歎,他沒有走開,而是緩緩俯下身子……   索魂嫦娥又厲聲叫道:「宋青山,你給我走呀,你要我再瘋狂一次嗎?」   宋青山痛苦地搖了一搖頭,說道:「周姑娘,你當真要我走開嗎?」   「你走離我越遠越好。」   宋青山黯然道:「周姑娘,我知道你此刻的心裡,並不恨我,而是愛我,既然愛我,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索魂嫦娥妙目一睜,厲喝道:「誰愛你?你給我滾,滾回天仙魔女的身邊去。」   話落,她感到心裡一酸,珠淚不由又滾落耳際。   宋青山也不說話,他猛然一俯身,陡然吻向索魂嫦娥的櫻唇。   這一個動作,大出索魂嫦娥的意料之外,她愕了一愕之下,一雙灼熱的唇瓣,已經把她的櫻桃小口壓得緊緊地……   她打了一個冷顫!   她想推開來青山,但是,她推不開挑的力量,被這一吻溶化了……於是她又閉上了眼睛……   她瘋狂地抱緊了宋青山,她默默念道:「吻吧……也許我真要你這樣親熱地吻我……否則,我的心扉裡,也太過淒涼了……」   他吻她,瘋狂地吻著……   她需要這溫存,但是她的眼淚,卻籟籟而落,這眼淚是興奮呢?或者仟悔與難過?   不,這眼淚,包括了無限的錯綜複雜的情緒。   他吻著她的櫻唇,額角,臉頰,也吻幹了她流下的眼淚。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周……周妹妹,你還生我的氣嗎?」   她黯然神傷,幽聲說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難道你以往對我的折磨還不夠嗎?」   「不,」宋青山低聲道:「周妹妹,我愛你……」   「你愛我什麼?」   「愛你的一切,可是,你沒有諒解我。」 「晚了,」她幽幽一聲長歎,道:「以往那朵花開得非常芬芳,但你卻不屑一顧,如今這朵花已經被人摧殘,還值得你去喜歡她?」她苦笑了一下,又道:「你說得不錯,我也許在欺騙自己,但我已是二嫁夫人,可是這些日子來,我想忘懷你,把你的影子從我的心扉裡抹去,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越想越愛得深,天啊!我心扉所潛伏的人影,像一條毒蛇,它每天咬噬著我的心呀……」   言至於此,眼淚又滾了下來!   她淒婉地苦笑了一聲,又道:「於是,我墮落,我要在各方面尋找刺激,麻醉自己,我要忘記我一生的不幸,可是,我依舊無法戰勝感情她望了愕然麻木的宋青山,抑住悲傷情緒又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同時,我更相信這些日子以來,你並不曾忘記過我。是嗎?」   宋青山黯然點頭說道:「是的,我沒有忘記你,我永遠懷念你。」   她淒惋地苦笑了一下,又道:「憑這一點,已值得我心慰的了,」她停了一停,展眉一笑,這一笑不再是淫蕩,而是非常嫵媚。   笑容一斂,粉腮又是一片淒惋之色,突然問道:「宋青山,你還愛我是嗎?」   「我永遠愛你!」   「你肯給我幸福嗎?」   「我願意。」「那麼,」她望著宋青山苦笑道:「你離開我。」   「為什麼?」   「你明白的,如果我們在一起,你認為我們能幸福?」   「為什麼不能?」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宋青山,你以往沒有愛過我是嗎?」   「但我現在卻深深愛你。」   「別欺騙我了,我所受感情的痛苦,已經夠了。」   「我永不騙你,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待我?」她淒涼而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而我卻一直單戀你。」   「不,你錯了……」   「我沒有錯,宋青山,某些時候,我還能壓制我的情緒,可是,我碰見你之後,很可能這些感情要爆發,如果你答應我,你應該遠遠離開我,你知道的,你並不能給我幸福。」   「我為什麼不能,你說呀。」   索魂嫦娥幽幽說道:「你當真要我說嗎?」   「是呀,我要你說。」   索魂嫦娥粉腮驟變,厲聲問道:「宋青山,你是愛我的人呢了還是愛我的貞操?」   「……」宋青山心裡一愣,竟然不知所答。   索魂嫦娥緩和了一下情緒,幽幽道:「走吧,宋青山,別令我們以後都生活在痛苦的淵藪裡,索魂嫦娥此時已是殘花敗柳,有人說愛情與女人貞操是分不開的。」   「不,你不能這樣侮辱自己……」   「侮辱自己?」索魂嫦娥厲聲大笑,這笑聲是激動,瘋狂,笑聲一停,淒然說道:「宋青山,我說的是實話,索魂嫦娥已把女人貞操貢獻給不愛我的男人,你能再從我身上取得什麼代價?」   「難道愛情也有代價的嗎?」「   「宋青山,我也要說一句你所說的話了,你別欺騙自己。」   「我沒有欺騙自己。」   「笑話,宋青山,你是可憐我而愛我,你認為憐憫的愛情會長久嗎?」   「……」宋青山默默無語。   「事情非常明顯地擺在眼前,往昔你不曾愛我,你現在愛我,是帶著憐憫的成份在內,憐憫的愛情,是短促的,那不會長久,更現實的事莫過於愛與貞操之間的考驗,現在我們還來得及挽回,我們就應該懸崖勒馬,否則,以後我們所遭遇的痛苦,卻非我們所能承受的!」   宋青山痛苦而歎,幽幽問道:「你認為我離開你之後,你會幸福?」   「我想這總比我們在一起來得好。」   宋青山痛苦地搖了搖頭。又問道:「你為什麼要跟你所不愛的人在一起?」   「我要麻醉自己。」   「你要永遠墮落下去?」   「我已經無法自拔。」   宋青山黯然欲泣,痛苦地道:「好吧,如果你認為我離開你之後,你會得到幸福,我不願違拗你,」他停了一停,他腦中似有所悟,突然問道:「你以後要到那裡?」   索魂嫦娥苦笑道:「我不能不回到他的身邊。」   「誰?」   「顧蒼柏。」   宋青山心裡猛覺一震,顧蒼柏所說之語,突然湧現在宋青山的腦際,他機冷冷地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   當下急道:「你不能再回到他身邊。」   「為什麼?」   「他不愛你,這是他親口告訴我呀。」   「我知道他不會愛我,可是現在遲了,我不能不跟他走。」   「這又是為什麼?」   「我的肚子裡,有了他的骨肉。」   宋青山啊的一聲驚呼,他的腦海如遭錘擊,只覺眼前一黑,身子幾乎栽倒!   天啊!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可是,這是事實,索魂嫦娥難道會騙他嗎?   這猶如晴天霹靂,宋青山的一顆心,幾乎凍結!   他失神了片刻,吶吶問道:「這話當真?」   「我不會騙你的。」   宋青山真想大哭一場,索魂嫦娥竟會跟顧蒼柏有了孩子!這如何是好?   顧蒼柏既不愛索魂嫦娥,她以後該怎麼辦呢?她會再走上什麼地步呢?   宋青山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以下的事,他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於是,他望了還躺在地上的索魂嫦娥一眼,黯聲說道:「是的,我應該走,遠遠地離開你……」他苦笑了一聲,見道:「可是你傷勢未癒,等我把你傷勢醫好之後,我一定離開你。」   「你放心走吧,我有靈藥,可以復元的。」   話落,她探手入懷,取出一顆藥丸,納入口中,閉目運氣。   宋青山忍不住終於滾下幾滴英雄淚來。   他黯然地望著這個不幸的女人,喃喃念道:「是的,我應該走……遠遠地離開你……阿是天下雖大,但人海茫茫……難道我們不會再相逢嗎?」   他緩緩走了開去,他痛苦地默唸了一聲:「相逢何必曾相識呀?」   這場面是多麼催人淚下!   傷心的人,她嬌軀躺在這枯葉飄零的林內,另一個更傷心的人,帶著一份無比沉痛的心情,緩緩走了開去。   上帝,捉弄了這一對不幸的人!   他們的離別,沒有慇勤的言語,而是默默無語!宋青山輕微而又沉重的腳步聲,像一步一步踩在她的心坎上,她的心碎了聲音,輕微……遠去……   她痛苦叫道:「天啊!我為什麼要把我一生的幸福,此刻從我手裡毀去了……」她放聲大哭!   然而,宋青山咬著牙,忍睹一片無法承受的痛苦,慢慢地消失在這林外!   這林內,依舊是秋風吹落葉籟籟而落……   這裡躺著一個不幸的女人,無數的枯葉,飄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了一片枯葉,自語道:「我的生命,不也像這枯葉嗎?」   她淒婉而笑,又把那片樹葉彈落在遠處地上,一陣風,把那片枯葉,吹得無影無蹤!   她笑了,笑得很慘然……   誠如宋青山所說,人海茫茫,難道他們再無相逢之日?   當然,這件事誰也不敢去推測的……   宋青山離開了索魂嫦娥,漫無目的向前走去,索魂嫦娥的哭聲,傳送到他的耳朵,然而他不敢再回頭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相愛了。   那斷腸哭聲雖幾乎讓宋青山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知道他再不能折返到索魂嫦娥的身側。   誠如索魂嫦娥所道:「他們既然無法相愛,又何必讓他們往後又痛苦下去……   心忖至此,他不僅淚滾雙頰,神傷欲絕!   他喃喃念道:「過去了……永遠過去……到底這是夢呢?還是事實……」他茫然自問,然而,他所得到的,又是什麼?   宋青山帶著一份沉痛的心情,緩緩走出這片樹林之外。   於是,他們斷腸而別……   然而,他們又在什麼時候能相逢呢?   宋青山又回頭望了這片樹林,儘管他對索魂嫦娥狠下了心,但是,他依然是存著一份依依不捨之情。   他長歎了一聲,一展身,向前飛身奔去——   又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宋青山路徑絕陰山厲鬼谷;他回頭望了厲鬼谷一眼,心裡不由泛起了一連串的倩影……   這裡面有桂秋香、邵玲、邱雯,她們不也都住在這厲鬼谷內嗎?想到這裡,他不由停下了腳步。   展眼望去,厲鬼谷內陰森沉沉,他道:「我應該去看看她們嗎?」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自語道:「算了吧,海外之行及報完了父仇事畢之後,再到這裡會她們吧……」   心念之下,他一展身形,白色幻影起處。人已消失不見。   就在宋青山人影剛在厲鬼谷消失不久,倏然——   遠處一條人影,勢如風馳電掣一般,飄落在厲鬼谷谷口!   這條人影在厲鬼谷佇立了良久,望了厲鬼谷巖壁上:「來者止步」四個字一眼,冷冷一笑!   笑聲甫落,只見一團藍影起處,直向厲鬼谷飛身奔進!   這突然在歷鬼谷出現的人是誰?這厲鬼谷名懾江湖,這人竟敢到厲鬼谷一持虎鬚?他是誰?   她——正是傷心而走的天仙魔女。   那麼,她為什麼到厲鬼谷?她到厲鬼谷又是幹什麼?   自然,這其中不無原故,只是這個謎,目前無法揭曉罷了。   當下天仙魔女一展身,疾如閃電,直闖厲鬼谷,這厲鬼谷內機關密佈,奇門八卦,到處皆是,她既知厲鬼谷厲害無比,冒著生命進了厲鬼谷,自然有重大之事。   她飛進谷之後,只見這厲鬼谷內陰森迫人,她不由也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心道:「這谷內八卦,迷魂奇陣到處皆是,不要陷身在機關之內……」   心念之中,她不由有點猶豫不決。   只見她咬了一咬銀牙,心道:「厲鬼谷縱然聞名天下,傲視武林,我就不相信能圍住天仙魔女……」   她極為冷屑一笑,似是根本不把這名滿江湖的厲鬼谷放在眼內。   當下她一歇冷笑,正待閃身縱去,倏然——   她心中猛覺一震,厲鬼谷遙遙深處,三條人影,突然向厲鬼谷口飛身而來!   天仙魔女芳心一駭,心道:「這厲鬼谷果然是機關重重,我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厲鬼谷,桂秋香竟然發覺。」   腦海念頭轉動之下,霍然一晃身,隱身一棵大樹之上。   眨眼之間——   那三條人影,已經從天仙魔女隱身樹下,飛身而過!   天仙魔女愕了一愕!   這三個人正是桂秋香、邵玲與邱雯!   天仙魔女心裡反而一陣納悶,桂秋香難道不是為她而來?   天仙魔女一時之間,也不由莫測高深。   轉念之間,桂秋香、邵玲、邱雯,已經退出厲鬼谷之外。   這一來,不由把個冒險闖厲鬼谷的天仙魔女,搞得疑念叢生,不知桂秋香等三人突然退出厲鬼谷,其目的何在。   天仙魔女心裡倏然似有所悟,霍地身影一縱,也向質鬼谷外飛身奔去——   這當兒,突聞桂秋香冰冷的聲音說道:「邵小妹,你回去吧,我與邱雯姑娘到海外,多則十天,少則五日,必定會回到厲鬼谷。」   天仙魔女舉目望去,只見桂秋香、邵玲、邱雯位立谷口。   邵玲淒婉笑道:「桂姊姊,你不讓我去嗎?」   「你還是不去算了,不是我不讓你去,因為你去也沒有用,再說,沒有一個人留在厲鬼谷內也不行。」   邵玲點了點頭,幽幽說道:「看到宋哥哥的時候,替我問他好,」她苦笑了一下,又道:「桂姊姊,你最好能快回來,否則,我也會寂寞的。」   桂秋香點了一下頭,說道:「我會盡快趕回來就是。」   話落,與邱雯一縱身,已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這一來,天仙魔女才知道桂秋香並非為自己而來,而是要上飛鯨島,赴騎鯨客英雄大會之約。   邵玲望著桂秋香遠去背影,幽幽一歎,轉身向厲鬼谷內走去。   驀然,她的眼前藍影門處,天仙魔女已經飄落在她的面前。   天仙魔女突然而來,委實令邵玲暗吃一驚。當她發覺來人是天仙魔女時,不由又驚又喜,投進天仙魔女的懷裡,叫了一地聲:「關姊姊……」   天仙魔女心中一酸,抱住了邵玲,苦笑道:「邵妹妹,你好吧?」   「關姊姊,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住在一起?」   天仙魔女端詳了邵玲片刻,說道:「關姊姊是苦命人,只要你能幸福,關姊姊便心滿意足了,桂姊姊待你好吧?」   「很好,她待我好極了。」   「這樣我也可以放心。」   「關姊姊,到厲鬼谷去坐一會吧,你今天會到這裡來,我高興死了。」   「不了,邵妹妹,我還有事呢。」   「有什麼事?」   「邵玲妹妹。」天仙魔女苦笑道:「我今天到厲鬼谷,就是要找你。」   「找我?有什麼?」   「我想借你身上那本少林派失傳幾百年的『玄冥真經』。」   邵玲芳心一駭,說道:「關姊姊,你借這本書幹什麼?」   「如果沒有用,關姊姊就不會遙遙趕到厲鬼谷來了。」   邵玲聞言之下,黛眉微然一皺,顯得有些為難。   天仙魔女微微笑道:「邵妹妹,如果你不肯借,也就算了……」   「不,不,關姊姊,我肯的,可是……」   「邵妹妹,我知道你,我也不會勉強你……」   天仙魔女今天會到厲鬼谷,委實為這本玄冥真經而來,她要練就這本書上武功之後,再找宋青山報幾掌之仇。   怨怨相接,他們之間,情仇何日能了?   天仙魔女這些話軟中帶硬,惋轉動聽,邵玲因感於玄冥真經為她母親遺留之物,她怎能交給天仙魔女?   自然,邵玲更不會知道,天仙魔女借玄冥真經之目的何在。   當下猶豫片刻,反問道:「關姊姊,你借玄冥真經有什麼用嗎?」   「這個你以後會知道,你肯借嗎?我在半個月之內,一定會把玄冥真經送還給你。」   邵玲因為天仙魔女對她有幾次大恩,當下不便拒絕,挽手入懷,取出那本玄冥真經,交給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接物在手,心裡不由激動異常,試想邵玲母親為了這本玄冥真經,而死在毒龍潭之內,如今邵玲竟為著自己對她的一點恩惠,把玄冥真經借給她,怎不令她感動呢?   她的心中,此刻也泛起了無限的感慨,她的情緒,也變為錯綜複雜。   當下她微然地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邵妹妹,我知道你心裡不願意把這本玄冥真經借給我,因為這是你母親遺留之物是嗎?」   「沒有關係的,關姊姊,你借去這本書,我娘不會怪我的。」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纖手摸著邵玲的秀髮,她感到耶玲委實太過純潔,純潔得令人喜愛!   邵玲突然抬頭問道:「關姊姊,我聽桂姊姊說你不愛宋哥哥了是嗎?」   被邵玲這一問,天仙魔女不由一愕,久久,才黯然道:「邵妹妹,關姊姊是苦命之人,不值得宋哥哥的愛情,說真的,關姊姊還是深愛他呢,不過來哥哥不會愛我。」   「會的,關姊姊,宋哥哥會愛你的。」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你還不會瞭解,以後我們再談吧,現在請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關姊姊,你明天再走好嗎?」」   「不行了,關姊姊還有事,非現在走不可。」   「你以後會來看我嗎?」   「會的,我會再來看你和桂姊姊。」   邵玲苦心一陣難過,忍不住淚湧粉腮,黯然道:「關姊姊既然有事,我也不多挽留你,以後再碰見宋哥哥的時候,別生他的氣。」   「我會的,」她苦笑了一下又道:「五指酒丐在厲鬼谷內嗎?」   「不,他走了兩三天了。」   天仙魔女點了一下頭,說道:「邵玲妹妹,不要難過,希望會有一天,關姊姊會跟你們住在一起,不過,」她怪笑一聲,接道:「這只是希望而已,希望與事實之間,總有個距離……好了,小妹珍重了,我去了。」   話未出唇,藍影一起,三起三落,已經消失不見。   不說邵玲帶著痛苦的心情。回到厲鬼谷內,回筆敘及天仙魔女離開絕陰山厲鬼谷,取道奔向北雁蕩山,她想經北雁蕩山,再赴飛鯨島。   這回,天仙魔女路經北雁蕩山,她心裡不由泛起一點綺麗的往事,她曾經跟來青山來過地陰教總堂……   往事如雲,猶在眼前,但一切都變了,她與宋青山之間,也已經完了。   想到此處,她不由黯然而又低沉地歎了一口氣!   她舉目一掃,倏令她芳心一跳,她的面前遠處一片樹林之內,一條人影,一閃而逝!   天仙魔女心裡一陣疑惑,這條人影是誰?   心念之中,正待挺胸追去,突然,又是一條人影,在樹林之內,一晃而過。   而後來這條人影,比原先那條人影,身法更快!   天仙魔女心裡不由疑念環生,心忖這地陰教總堂範圍之內,什麼人敢到這裡?   倏然,她似有所悟,暗道:「莫非是宋青山……」   心念之下,嬌足一點,勢若海燕掠波,飛身向那兩條人影背後追去。   天仙魔女身法何等之快,一連幾個縱落之間,已經進人地陰教總堂重地。   「當下明眸一轉,在一片亂石之間,正仁立著一條人影,而其餘一人,卻沒有發現!   天仙魔女暗暗叫了一聲怪!   剛才不是明明有兩個人,而此刻怎麼又只有一個。   念頭一轉之下,悄無聲息地,晃身向仁立在亂石之間的人影,欺前十丈,把身子隱於大樹之後。   眼光過處,使天仙魔女吃了一驚,仁立在亂石之間的人影,赫然就是索魂嫦娥!   天仙魔女愕了一愕!   只見索魂嫦娥眼光如電,環掃了一下四周,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她以發覺有人跟蹤!   但是極目一掃之下,並未發現任何一個人影。   索魂嫦娥笑容一斂,粉腮驟呈淒惋之色,望了一下天際寒星,倏然長歎。   她苦笑地自語道:「想不到,我又回到了這裡,……」言下不勝淒涼之至。   她從遙遠的天際收回了視線,蓮足踩了一下一塊鵝卵彩石,地上吹然現出一個遂道來。   她迅速地隱了進去!   地面上又恢復了原狀。索魂嫦娥對地陰教自是十分熟悉,當下進入隧道之後,俯身而進,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第一堂。   地陰教共分五堂,如果有人欲達發令總堂,必須經過這五堂,而這五堂,高手如雲,機關密佈。   索魂嫦娥到第一堂,眼前驟呈明亮,這座宮廷式的建築,委實堂皇華麗,氣魄雄偉。   索魂嫦娥正待舉步,經過第一堂,暗處有人發話喝道:「什麼人?」   「索魂嫦娥。」   「原來是刑堂副堂主,請過。」   索魂嫦娥聞言之下,芳心不由存下一絲疑念,這第一堂為地陰教咽喉重地,以往高手密佈,如今怎麼會存下幾個守堂高手?   索魂嫦娥心念之中,依舊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昂步經過第一堂,進入第二堂!   第二堂與第一堂建築完全相同,現在所不同的,是在第二堂的大殿,周圍,佇立無數地陰教高手。   這種情形是以往所沒有的!   只見這些高手,分立兩旁,臉上一片嚴肅之色,眼光抖露怒火,同時聚在索魂嫦娥的臉上!   這一來,索魂嫦娥不由感到事態有些嚴重。   索魂嫦娥芳心微微一駭之下,也似想到一件什麼事,當下冷冷一笑,突然發話問道:「陳堂主在嗎?」   索魂嫦娥話聲一落,人群中踱出一個瘦長老者,向索魂嫦娥恭施一禮,答道:「弟子在此,未悉副堂主,有何吩咐?」   索魂嫦娥冷冷問道:「是否有重大之事發生?」   「這個……恕弟子難以啟口。」   「教主是否在總堂之內?」   「教主已傳今弟子,他已在總堂「恭候』周堂主。」   索魂嫦娥一聽語音不對,加以這些地陰教高手虎視眈眈地注視她,這其中焉會不無緣故?   索魂嫦娥如今已經抱著嫁雞隨雞的心理,她會用最大的忍耐去承受痛苦,讓宋青山離開她,原因是她不能再不愛顧蒼柏,她的懷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於是,她又帶著創痛的心,回到地陰教,她認為只要顧蒼柏愛她,她願意做一個忠實的妻子。   她也知道,她與宋青山之間,已經過去了,這件往事,再也追不回來,她又何必讓他們永遠痛苦下去?   她要忘記他!   ——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看在未來的孩子的面上,她再回到地陰教一一顧蒼柏身邊。   如今的情形,跟她原先所想像的已經有了出人!   她是一個極為倔強之人,聞言之下,雖知事情對自己有些不利,但依舊一聲冷笑,昂步過第二堂!   就在索魂嫦娥剛步出第二堂之際,倏然,一聲緊急的嘯聲,倏告響起。   嘯聲一起,不但在場地陰教高手臉色大變,即使索魂嫦娥也不由粉腮陡變。   索魂嫦娥霍然一停腳步,在嘯聲過後,第三堂之內,幾條人影勢如風馳電掣一般,向第二堂飛身奔來。   索魂嫦娥心裡一驚,舉目一瞧,來人正是玄龍一子,扁頭老怪,刑堂堂主,顧蒼柏以及三個教中高手。   只見玄龍一子臉色一片鐵青,在索魂嫦娥愕立隧道之中時,冷冷一笑,問道:「你到地陰教幹什麼?」」   劈面一句,如晴天劈靂,把個索魂嫦娥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只見她粉腮一白,嬌軀幾乎倒下。   她咬了一咬牙,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索魂嫦娥,本教主已經下令你脫離本教,從今之後,你已非地陰教之人,請你即刻離去。」   索魏嫦娥聞言之下,氣得她渾身發抖,問道:「索魂嫦娥做出什麼背叛地陰教之事?請你告訴我。」   索魂嫦娥話聲甫落,倏聞第一堂之內。傳來一聲低喝,緊接著二條人影。疾如閃電,飄落在玄龍一子面前。   玄龍一子微然一駭。舉目一望之下,正待啟口,那個人影已朗聲說道:「弟子第一堂堂主稟告教主。」   「有何重大之事發生?」   第一堂堂主「拿雲手」李肇國年約五旬,當下望了一下索魂嫦娥,微微一皺眉鋒,顯得難於啟齒。   玄龍一子冷屑說道:「李堂主有什麼事你說無妨。」   李肇國恭聲說道:「第一堂來人不止一個。」   「一共幾人?」   「兩人。   「是不是地陰教之人?」   「不是。   玄龍一子望了索魂嫦娥一眼,冷聲一笑,他的臉上,陡然抖露一片恐怖殺機。   索魂嫦娥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   當下玄龍一子笑聲一斂,朗聲道:「本教弟子聽令。」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齊聲一喊,玄龍一子說道:「令你等即刻趕到第一堂,把來人擒下,我倒要看看,什麼人竟敢到地陰教來撒野。」   一片聽令之聲過後,所有地陰教高手,眨眼之間,已經全部退出第二堂。   索魂嫦娥一聽口氣,知道有人大鬧地陰教,只是未悉來者何人罷了。。   站在玄龍一子身側的顧蒼柏,怒視了索魂嫦娥一眼,冷冷說道:「不要臉賤婢,想不到你也竟敢帶人到地陰教……」   索魂嫦娥氣得粉腮發白,全身皆抖,厲聲說道:「你說什麼?」   玄龍一子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索魂嫦娥,如非看在你以往跟柏兒一場交往,今天你就別想活著退出地陰教。如再不走,可別怪本教主心狠。」   索魂嫦娥聞言之下,厲聲一笑,聲若夜梟哀鳴,巫峽猿啼,聞之令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遍起。   笑聲一斂,厲聲喝道:「你不要含血噴火,索魂嫦娥幾時帶人進入地陰教?」   顧蒼柏怒道:「你還要強辯,就憑你這種行徑,就不配再到地陰教來……   索魂嫦娥這一來,不由把滿腔幽怨,化作怒火,晃身立在顧蒼柏面前,叱喝道:「索魂嫦娥的行徑又怎麼樣?」   「不要臉的賤女人。」   「啊!」索魂嫦娥啊了一聲,臉色驟變蒼白,顧蒼柏會說出這種話來,怎不令她聞之有如晴天霹靂!   她怔立當場!   驟然,兩顆豆大的淚水,終於滾下了雙頰!   這種心靈上的痛苦,卻非索魂嫦娥所能去承受的。   她曾經忍受最大的心靈痛苦,叫宋青山離開她,讓她做一個顧蒼柏的好妻子,未來孩子的好母親,她要把自己的生命,從黑暗之中,重新振作起來,但是,如今又有人把她推下黑暗的痛苦深淵裡……   她——太不幸了。   她的神情,從極度的痛苦之中,麻木起來……同時,她也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向顧蒼柏幽傷地說道:「柏哥哥,你不能那樣對我。」   「我這樣待你,還算便宜了你是嗎?」   淚如泉湧,滴滴滾落在她的衣襟上,這副斷腸欲絕的神情,縱然鐵石心腸之人,見之亦難免黯然神傷。   她幽幽道:「柏哥哥!你忍心對我說這種話?」   「這是實話呀。」   「柏哥哥,你不會知道吧,我們……」   「我們怎麼樣?」   「我們有了孩子。」   「啊!孩子……這是真的?」   顧蒼柏乍聞此言,神情一片激動,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索魂嫦娥的臉上……   索魂嫦娥幽幽說道:「柏哥哥,我不會騙你的,我們有了孩子,那是你的。」   「我的孩子……」他茫然地應了一句,倏然冷冷一聲長笑,笑聲把臉上的驚喜,一掃而光,呈現在索魂嫦娥眼簾的,是一張猙獰面孔,只聽他冷冷接道:「你說是我的孩子?」   「是的,柏哥哥。」   顧蒼柏冷冷一笑道:「你不要別人不認帳,而賴在我的身上。」   「你說什麼?」索魏嫦娥粉腮驟變。   「誰能擔保你肚子裡的雜種是我的?」   這句話猶如利劍,直刺索魂嫦娥的心,痛得她粉腮發白!   她的臉色,漸漸由白轉紫……她氣、恨……一切不正常的情緒,同時湧現在她的腦際……   驀然間,第一堂之內,傳來一聲暴喝,這聲暴喝,不但令玄龍一子心裡一震,即使索魂嫦娥,也由極度的痛苦中震然驚醒!   她雙目一睜,粉腮驟呈殺機,冷喝一道:「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你又能對我如何?」顧蒼柏傲然答道。   「你再說呀!」   「誰能擔保你肚子裡的雜種是我的……」   「你找死——」   顧蒼柏話猶未落,索魂嫦娥一聲叱喝,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挾著喝話聲中,猛撲顧蒼柏,猛然拍出兩掌。   索魂嫦娥挾怒發掌,其勢卻非同小可,身影起處,兩道狂飄般的掌力,已經捲到——   顧蒼柏傲然長笑,道:「索魂嫦娥,你既然找死,也別怪我心狠,狠字猶未出唇,身影一縱,極迅速地避過索魂嫦娥兩掌,左掌橫裡打出一招「橫斷江河」。   顧蒼拍這副身手,委實比索魂嫦娥快捷狠辣,但索魂嫦娥這一來已經動了殺念,存心拚命。   顧蒼柏「橫斷江河」一招剛目擊出,索魂嫦娥厲聲大道:「你再接我一把毒砂!」   砂字出口,硫磺毒砂挾著竭力聲中,猝然擊出!   這一手出得令顧蒼柏大感意外,他真估不到索魂嫦娥會驟下毒手!   心裡一駭之下,狂飄般的煙幕捲起,已向顧蒼柏罩身擊至。   這把毒砂之內,包含了無限的憤恨,她真的對顧蒼柏存下殺機。   顧蒼拍不愧是武林極高之人,當下在索魂嫦娥毒砂剛一擊出,他心知厲害,縱身飄退三丈之外。   索魂嫦娥一把毒砂擊空,伸手又扣了一把,只見她臉上一片鐵青,明眸猶如要噴出火來!   她冷冷一聲長笑,厲聲說道:「顧蒼柏,告訴你,索魂嫦娥雖是殘花敗柳,不值你愛,但索魂嫦娥今已懷你骨肉,你竟說出這種喪盡良心之言,如果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話聲甫落,緩緩向顧蒼柏欺去!   空氣驟呈緊張,玄龍一子、扁頭老怪刑堂堂主以及三個地陰教高手,無不虎視眈眈,怒視著索魂嫦娥。   扁頭老怪冷冷一笑,他此刻未便出手,否則,索魂嫦娥怎能逃過扁頭老怪之手?   索魂嫦娥一步一步向顧蒼柏欺去,腕中緊緊地扣住那毒砂。   倏然——   顧蒼柏一聲大喝道:「不要臉的賤女人,你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猛地一騰身,疾如閃電,撲向索魂嫦娥,右掌一揚,猛擊一掌。   顧蒼拍發動攻勢,其勢如電,如濤的掌力卷處,罩身擊去——   索魂嫦娥銀牙一咬,猝然一聲低叱,右腕一揚,也在顧蒼柏攻出一掌之後,硫磺毒砂乘勢擲出。   兩個人發動後,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顧蒼柏掌力擊出,索魂嫦娥的硫磺毒砂,捲起一道狂飆,也向顧蒼柏罩身灑下。   快!快若電光石火!   正在這當地,第一堂之內,一條人影,勢如夜蝙蝠,飄落在玄龍一子面前!   舉目一望,來人正是第一堂堂主李肇國,只見他一臉嚴肅,緊張之色,向玄龍一子恭施一禮,說道:「稟告教主,來人已經進人第一堂,請令定奪。   玄龍一子臉色一沉,說道:「我即刻到,令你退回第一堂。」   「是!」李肇國應了一聲,奔回第一堂。   先不說索魂嫦娥與顧蒼柏鬥得你死我活,回筆敘及天仙魔女見索魂嫦娥進人隧道之後,她猛然一晃身,向索魂嫦娥隱身之處飄去——   天仙魔女身影劇自一起,遠處一條人影,也向天仙魔女隱身之處飄來。   兩個人身法均是奇快無比,天仙魔女對這條人影,竟絲毫沒有發覺。   她學索魂嫦娥一樣,踩了一下鵝卵般的彩石,果然,這看去毫無異樣的地上,倏現出一個隧道。   她以絕快的身法,隱了進去——   就在天仙魔女隱人遞道剎那,另外那條人影冷冷一笑,也倏然一晃身,隱入了隧道。   這兩個人影,奇快無比,一先一後隱入隧道之內。   天仙魔女似覺得,她的背後,也有人隱人,她心中暗地一駭,不知來是人是敵是友!   她是一個極為機警之人,當下知有異樣,急忙停止摸索前進,把背靠緊巖壁,回頭望去——   後來進入隧道之人,也似發覺天仙魔女的舉措,也停止不動!   天仙魔女勞心一愕,暗叫一聲:「怪!這是誰?」   兩個人僵持片刻,天仙魔女緩緩取下繫在腰際的銀蕭,緊握手中,準備以防萬一。   當下她明眸微微一轉,倏然轉身向前走去。   後面那條人影見天仙魔女一走,又跟了上來,因彼此距離甚遠,加之隧道之內漆黑無比,誰都無法看清誰。   天仙魔女心裡忖道:「此人是誰?鬼鬼祟祟,必是地陰教之人,若不叫你吃點苦頭,你也不知厲害。」   心念之中陡然一停腳步,猛然族身望去,那黑影也停止不動,天仙魔女嬌足一點,猛向那黑影撲去,低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銀蕭疾出如芒,一縷白光過處,猛掃那黑影中盤。   對方估不到天仙魔女身手如此之快,(我不得不說,宋青山的智力的確是零,如果沒有同天仙魔女交過手還情有可原,他們已經是……真他媽@!#%%,而且現在的宋青山的武功……)出手驟然,當下心裡一駭,虧他身手夠快,微一滑步,已閃過對方凌厲一招。   大仙魔女愣了一下!她暗叫一道:「好快的身法。」   天仙魔女心愣之下,滑步飄開,舉目一瞧,只聽她啊了一聲,竟下意識退了兩步,訥訥說道:「你……你……你……」   對方也帶著驚喜的口吻說道:「天妹妹,你為什麼到這裡,你知道我找你好苦嗎?」   天仙魔女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道:「宋青山,想不到我們在此又相逢了,真是天下之大,何處不相逢?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青山想不到在這裡會碰到天仙魔女,他心裡的驚喜與激動,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他怔然片刻,說道:「關妹妹,你還生我的氣嗎?我知道我待你不好,你為什麼要走呢?難道你不願跟我在一起嗎?」   宋青山這一番話說得淒涼已極,天仙魔女冷冷笑道:「宋青山,我已經告訴過你,天仙魔女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不值你去愛,這件事,我們最好不談。」   「這麼說來,我們是情斷義絕了?」   「我們先不談這件事好不好?」她說這話時,心裡卻忖道:「姓宋的,總有一天,我會報那一掌之仇。」   宋青山黯然一歎,啟齒又止,其實,他又能向天仙魔女說些什麼?   沒有,他只是默然地望著她,像似要在她的粉腮之上,找些什麼似的……   久久,他們相對無語,只是默默地凝望著……   他幽聲一歎,說道:「好吧,我們以後再談這件事,希望你不會忘記姓宋的永遠愛你!」   話落,他看也沒有再看她一眼,便從她的身側,擦身而過,向隧道之內走去。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煥然問道:「宋青山,你到地陰教是幹什麼?」   宋青山被天仙魔女這倏的一問,不由愕了一愕,片刻之後,才答道:「我要找玄龍一子報仇。」   「不只為報仇的事吧?」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裝什麼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在索魂嫦娥背後,我會不知道嗎?」   「什麼?索魂嫦娥已經回到地陰教?」   天仙魔女冷冷笑道:「你是故意裝蒜,還是想瞞我?」   宋青山微溫道:「誰騙你?索魂嫦娥真的回到地陰教?」   這一來,反使天仙魔女愕了一愕,俄頃,答道:「不錯,她剛進入地陰教隧道。」   宋青山間言之下,心裡不由一駭,索魂嫦娥又突然會回到地陰教,這是他意料之中,可是她回到地陰教之後,顧蒼柏會對她如何?   他心念之下,覺得必須趕快去看看,如果索魂嫦娥有不幸之事發生,這該如何是好?   他腦中念頭一轉,脫口說道:「快,我們必須趕快去看看。」   天仙魔女冷冷接道:「怎麼?你現在反而替她擔起心來了?」   宋青山正色說道:「我不只為她擔心,而且還為她可憐,關妹妹,以後我會告訴你這段經過。」   活落,當先挺胸躍去。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也接著跟著走去。   宋青山順著隧道,摸索而進,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第一堂。   漆黑之下,驟呈光明,幾乎使未宋青山睜不開眼睛,舉目一望之下,反而使他一愣!   這地底之下,有此宏偉建築,委實大出人意料之外。   第一堂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影,這當兒,天仙魔女已經飄身立在宋青山身側。   岑寂之下,帶著一份恐怖殺機……   宋青山是一個極為高傲之人,明知其有詐,但依舊冷一笑,昂步進人第一堂大殿!   倏然,一聲冷笑之聲,在這大殿之內響起,一個聲音接道:「何方貴友?請報萬兒。」   宋青山聞聲之下,環顧四週一眼,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心裡不由暗忖道:「地陰教果然是機關密佈。」   心念中,開口說道:「這個你們不配知道,倒是我要找你們教主算一筆舊帳,能否代為通報?」   「憑你這小子也想見我們教主;念你無知,令你即刻退去,否則,可別怪我們心狠……」   「如果我們不走呢?」   「那很簡單,現在周圍對準你們的,都是足令你們斃命的暗器,如果你不信,那不妨試試。」   宋青山聞言之下,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心裡暗道:「此語當非誇大之言……」心念之下,正待答話,驀然間,一聲女人的尖叫,傳自第二堂。   宋青山間言之下,臉色驟變,這聲音,正是出自索魂嫦娥之口!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四章 一掌賭命   宋青山乍聞索魂嫦娥驚叫之聲,情知不對,霍然一展身,向第二堂飛身奔去——   宋青山身影劇自縱起,周圍傳出一吼:「照打!」   話聲未歇,無數的暗器被風之時,分向四方八面,罩身擊至。   這暗器幾乎在宋青山身影剛一縱起之際,驟然擊至,絲絲風響,紛湧攻到。   天仙魔女見狀之下,粉腮驟然大變,宋青山武功縱然再高,恐怕也難躲過這四萬八面勢如蜂湧的暗器。   她芳心一駭之下,不由啊的一聲,驚叫出口。   宋青山何等人物?這突然擊到的暗器,自是奇猛無比,他情急之下,陡然一聲大喝,迴環拍出一十二掌。   宋青山發掌之快,其勢猶如閃電,剎那之間.無數的狂飆,分向他周圍擊出。   這一十二掌,是宋青山聚七彩神功全部功力所發。   宋青山在剎那之間,連劈一十二掌,這副身手委實快極,只聽轟然幾聲大響,這大殿幾隻大柱,應聲而折!   砂石飛瀉!   掌風捲處,分向四方八面的暗器,全被擊擲回去!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宋青山一十二掌劈出,一聲虎吼,身影再度縱起,猛向第二堂再度縱去。   天仙魔女吁了一口氣,暗叫一聲好險!   宋青山身影再度縱起,只見一縷白煙,宛如電射,但——   他身影剛起,周圍一聲低喝道:「閣下再接這幾把暗器試試。」   試字猶蕩空際,迎面無數暗器,又突告擊至。   這一次來勢比上一次再疾,毒砂、毒箭、毒鏢毒煙……幾十種不同致命暗器,以滿天手法擊到。   這來,宋青山才知道這地陰教委實不可輕視,其內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到處皆是機關,防守極嚴。   心念之中,不得不一收騰起身子,左右又劈出四掌,狂擊而出,身影暴退。   如非宋青山七彩神功驚人,否則,他必要傷在無數的暗器之下。   他身影一退,大殿之上,兩棵巨柱,又被他七彩神功擊碎,轟然之聲,撼栗了這狹小的地底天國,聞之毛骨悚然!   砂石滾飛之下,似是這地底隧道,要開始崩潰!   自然,那第二次擊出的暗器,又被他擊退回去。   轟然之聲歷久方歇,塵煙過後,這座建築得富麗堂皇,氣魄雄偉的宮閉式建築,已經面目全非!   ——它已經傾倒!   這時,宋青山已經退回與天仙魔女並立!   他咬了一咬牙,心裡暗忖道:「穿過這座大殿,委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心念之下,他不由眉鋒深皺。   轉臉望去,天仙魔女艷美如花的粉腮,輕笑盈盈。   宋青山腦中念頭一動,倏有所悟,正待開口之際,周圍倏傳來一個冰冷聲音說道:「閣下如果不怕死,不妨再往裡闖看看。」   宋青山聞言之下,劍眉一堅,殺機倏露,傲然之心油然而生,當下冷冷一笑,接道:「在下正想試試。」   「那你再走走看。」   宋青山傲然一聲長笑,聲若龍吟,又似虎嘯,這聲音帶著無限的怒意而發!   笑聲一斂,全身功力呈運雙掌,昂步向第二堂走去。   天仙魔女嚥了一口唾沫,她芳心砰然一跳!   空氣委實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正在這當兒,宋青山倏覺眼前藍影一閃,天仙魔女已經飄落他的面前。   宋青山愕了一愕。   天仙魔女明眸一轉,嫣然一笑,這一笑猶如蓓蕾初開,艷、美,……一笑傾人,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喪命在她這傾城的媚笑裡!   她笑得夠美,夠迷人,夠消魂……   宋青山怦然心動,他一時之間,竟呆呆地望著美賽仙姬的天仙魔女!   他似忘了眼前危險情勢……他的情緒又全部淡幻在她的媚笑之下……   天仙魔女望著宋青山失神之色,輕輕笑道:「你老是看著我幹什麼,我還有什麼好看的?」   宋青山從飄飄然然之中,霍然驚醒過來,訥訥道:「我……我在想。」   「想索魂嫦娥?」   「不,想以往……想一個美麗的靈魂,為什麼會墮落……」   「不要跟我談這個,」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接著道:「身陷虎穴,還不想辦法退出去,談這無聊話幹什麼?」   宋青山臉上一紅,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倏然鄭重說道:「宋青山,我問你。你當真以後會永遠愛著索魂嫦娥?」   宋青山苦笑道:「我愛她,可是以後,我卻無法愛她。」   「廢話,我只是問你愛不愛她?」   「這個,我無法用理智來分析,你問這個幹什麼?」   天仙魔女苦笑道:「如果你能答應我以後永遠愛她,我便幫你。」   「怎麼幫法?」   「你先說愛不愛她?」   宋青山沉思俄頃,答道:「如果你認為關懷是愛的話,也可以這麼說。」   「那很好,」天仙魔女苦笑道:「如果你以後有對不起索魂嫦娥的地方,我便不與你干休!」   這話說得宋青山愕了一愕!   天仙魔女一斂笑容,粉腮展露一片嚴肅之色,明眸轉處說道:「這地陰教之內,到處暗卡皆是,敵暗我明,你想進人總堂,自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想救索魂嫦娥,自然枉想……」   宋青山心裡忖道:「這話還用你說?   宋青山心念方起,周圍冷笑之聲傳來,一個聲音說道:「閣下為什麼不敢再往裡走看看。」   宋青山臉色微然一變,正待發話,天仙魔女冷笑道:「由他去說,現在,你向前走去,照我計劃而行……」   「什麼計劃?」   「在你往前之際,隱在暗處之地陰教高手,難免又要擊出暗器,你便全力發掌震落,我吹三聲『奪魄一曲』助你。」   這話說得宋青山精神一振,天仙魔女這方法不愧是萬全之策,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昂步向前走去。   天仙魔女黯然而笑,她的情緒,又沉於迷惘,她默默自問:「我為何要這樣幫他?……」她茫然不解。   她抖了一抖銀蕭,眼光直盯在宋青山的身上……   往事之夢……今日回憶,委實倍增淒涼……   她黯然輕歎!   天仙魔女歎聲未落,倏然,周圍又響起喝聲道:「閣下也真不知死活了——」   天仙魔女聞言,勞心一震,舉目瞧去——   在喝聲過後,暗器如電,疾射而出,紛擊宋青山。   宋青山這一來,已有戒備,陡然一喝,右手一揚,一連就是五掌,迴環劈出!   也在宋青山剛一揚掌之際,倏然——   三聲驚魂拘魄的「奪魄一曲」,煥然震撼了這狹窄的地陰教第二堂。   「奪魄一曲」的前奏,會使無數的武林高手,聞之膽栗,聽之色變,這威力,也震撼了整個武林。   這三聲蕭聲,不但令地陰教隱在暗處施放暗器的高手,倏聞之下,全部伸手,臉色發白,額角也倏滾冷汗。   宋青山在三聲蕭聲一起,身影疾如電光石火,飛穿過第一堂。   天仙魔女一收銀蕭,也似電射般地穿過了第一堂。   兩個人一先一後,疾如閃電,向隧道之內,飛身而去。   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來,宋青山與天仙魔女震然一驚,抬眼望去——   只見索魂嫦娥臉色一片蒼白,口角血跡斑斑,想必是她已經身負內傷,她咬著牙,右手扣著一把毒砂,一步一步,向顧蒼柏欺去!   他的周圍,依舊站著玄龍一子,肩頭老怪,刑堂堂主,以及三個地陰教高手。   他們口泛冷笑,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索魂嫦娥!   顧蒼柏口泛奸笑,好像根本沒有把索魂嫦娥放在眼內。   索魂嫦娥一聲冷笑道:「顧蒼柏,我已經中你一掌,索魂嫦娥已不想退出地陰教,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再接我一把毒砂!」砂字出口,右腕一揚,又是一把毒砂,猝然擊出——   索魂嫦娥此刻雖是身負重傷之人,但這把毒砂擊出之勢,也非同小可。   煙霧卷處,乍聞顧蒼柏大喝一聲,身影暴然騰起,雙掌齊發,呼呼攻出兩掌。   這兩掌擊出之勢,疾如山崩海嘯,索魂嫦娥雖能勉強擊出一把硫磺毒砂,但卻無法閃避顧蒼柏強勁的掌力。   掌風掃處,她的嬌軀被震退五個大步,張口噴出一口血箭,身子晃了兩晃,方才勉強拿樁站穩!   但在這極快的瞬間——   顧蒼柏閃過一把毒砂之下,身影疾如電光,撲向索魂嫦娥,厲聲喝道:「不要臉的賤女人,再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一道狂飆般的掌力,猝然掃至——   「閣下好辣的手段,你也接我一掌。」   這聲音來得突然,在顧蒼柏一掌擊向索魂嫦娥的剎那,一條人影,勢如閃電,反撲顧蒼柏,打出一掌。   顧蒼柏突問喝聲,大吃一驚,也在這極快的一瞬,顧蒼柏猛覺心頭血氣上湧,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仰身栽倒。 兀變突然,玄龍一子及肩頭老怪,見狀之下,臉色大變,舉目一望,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已經飄落場中。   玄龍一子臉色驟呈蒼白,他做夢也估不到,這兩個江湖煞星居然會在地陰教出現。   他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寒慄!   這突然發生之事,委實震撼了玄龍一子及扁頭老怪!   原先據報,只以為來人不過是江湖上一般高手,那裡會想到來人竟是宋青山與天仙魔女!   宋青山臉上抖露無限殺機,冷冷一笑,怒視了昏躺於地的顧蒼柏,狠狠說道:「這種男人,留你何用。」   話聲甫落,猝然舉掌,向顧蒼拍拍擊下。   玄龍一子、肩頭老怪、刑堂堂主以及三個地陰高手,全在驚愕之下,宋青山猝然出掌,他們竟毫無所覺。   一掌擊下之際,一道念頭,倏然掠進宋青山的腦際,他倏然咬了一咬牙,把發出的掌力收回。   他默唸一聲:「是的,我不應該再剝奪她的幸福,縱然他不愛她,我也不能將她毀在我的掌下,做一個她不肯寬恕的人。」   宋青山心念方畢,第一堂之內,倏然傳來兩聲嘯聲,這嘯聲一起,隧道遠處,無數人影,向第二堂飛奔而來。   玄龍一子從驚愕中,震醒過來,當下仰天一陣狂笑,這笑聲不但氣極而發,也悲壯至極。   笑聲嘎然而止,臉色一片鐵青,陰側側地說道:「好極,好極,想不到你天下第二人竟敢進入我地陰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我倒要看看你天下第二人身負武功絕學,能否出得了我地陰教範圍之外。」   宋青山傲然大笑,兩眼抖露懾人光芒,喝道:「玄龍一子,殺父之仇,宋青山勢在必報,不要說地陰教困不住我,即使十八層地獄,未必能因得住我。」話聲甫住,緩緩向玄龍一子欺去。   這當兒,無數地陰教高手,已仁立在隧道之口,一字排開,擋住去路,怒視宋青山與天仙魔女。   索魂嫦娥被顧蒼柏一掌震得吐了一口鮮血,眼前金星直冒,硬咬銀牙,拿樁站穩之後,倏覺一個身子被人撐住!   她吃驚之下,本能一掙身軀,但去沒有掙脫,其實此刻她已是身疲力盡之人,那有氣力掙扎?   天仙魔女扶住她搖搖晃晃的嬌軀,伸手掏出一顆丹藥,塞進索魂嫦娥的口中,伸手拍她「返魂」、「命門」兩大穴。   靈藥入口,索魂嫦娥倏覺全身一陣舒暢,兩大穴被拍,精神恢復大半,當下一睜眼,又不由令她大吃一驚!   她下意識退了兩步,驚道:「你…你……」   「索魂嫦娥,別吃驚,我是天仙魔女,怎麼?你忘了?」   索魂嫦娥粉腮倏變,厲聲喝道:「你來幹什麼?」   「索魂嫦娥,你又何必生氣,我又不是找你而來。」   「剛才是不是你救我?」   「我只不過化費了一顆丹藥而已……」   天仙魔女話猶未落,索魂嫦娥厲聲接道:「誰要你這個女人救我!」   挾著喝話聲中,呼的一掌,竟向天仙魔女擊去。   索魂嫦娥乍見天仙魔女,勾起以往一段往事,如非半途殺出這個女人,她焉會失去宋青山?   於是,她竟不分好歹,一掌向天仙魔女擊下。   這一掌出得大出天仙魔女意料之外,芳心一駭,喝道:「索魂嫦娥,你瘋了,快住手——」   但索魂嫦娥那裡會聽她的話,一拳擊空,左腕一翻,跟著又是兩掌,急劈而出。   天仙魔女這一來,也不由被迫出滿腔怒火,心裡暗道:「你怎麼如此不講理?難道我真怕你不成?」   場外無數地陰教高手,反而怔怔地望著這兩個女人打了起來。   天仙魔女見索魂嫦娥不分好歹,剎那之間,連拍三掌,心裡一氣之與,也反擊一掌。   索魂嫦娥武功本非天仙魔女之敵,天仙魔女因恨於索魂嫦娥太不講理,一掌擊出,右手銀簫一抖,也急攻一招「風嘯塵飛」。   一拿一招,索魂嫦娥那能閃得了!   眼看索魂嫦娥已經傷在天仙魔女的銀蕭之下,天仙魔女心裡一軟,急忙收勢後退。   索魂嫦娥也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她心知剛才自己已經難逃一招之危,天仙魔女會倏然後退,完全是手下留情!   正在這當兒——   陡聞宋青山一聲大喝道:「玄龍王子,你給我納命來。」   震耳欲聾的喝聲過後,幻影起處,猛撲玄龍一子,七彩神功,猝然遞出兩掌。   宋青山身影剛起,肩頭老怪霍然騰身,大喝道:「天下第二人,我就再接你幾掌試試。」   話聲甫住,身影起處,一掌向宋青山擊來。   兩個人同在一個時間之內,發動攻勢,疾如閃電,轟然一聲巨響,兩股潛力一經相撞,兩個人同時退了兩步。   以這一掌看來,兩個人的功力,正是半斤八兩!   宋青山心裡一駭,心忖這扁頭老怪功力委實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的掌力奇寒無比,宋青山心知對方必是練就一種絕世奇毒的武功。   當下不敢大意,如果想殺玄龍一子,必須先毀去這個扁頭老怪。   心念之下,暴喝之聲一起,猛撲扁頭老怪猛擊三掌。   兩個人一交上手,其勢如電,各盡所為展開一場龍爭虎鬥。   天仙魔女收回了視線,望了怔立一旁的索魂嫦娥一眼,苦笑道:「索魂嫦娥,你還恨我是嗎?」   「……」她望著天仙魔女,啟齒又止。   天仙魔女苦笑道:「索魂嫦娥,你不知道我與宋青山之間的事吧?」   索魂嫦娥幽聲一歎,幽幽說道:「不要談吧!過去了,索魂嫦娥此心已死,只希望你們以後好好相愛……」   「相愛?索魂嫦娥,我們之間,已經情斷義絕。」   「為什麼?」   「誠如你所說,我們之間,也已經過去了。」   索魂嫦娥迷惑地望著天仙魔女,似是天仙魔女這一番話,令她茫然不解。   天仙魔女苦笑道:「沒有什麼奇怪的,天仙魔女是一個殘花敗柳,不配宋青山的愛情,雖然,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綺麗的往事,但那畢竟是短促的,何況,我們的個性格格不人,他做,我比他更傲,我不否認我愛他,可是,我們之間,只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索魂嫦娥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他愛你……」   「他也愛你。」   「他不會愛我,他向來就沒有愛過我。」   「你錯了,」天仙魔女看了索魂嫦娥一眼道:「他深愛著你,但命運安排你們之間的悲歡離合,我知道你深愛他,當初你傷心之餘,才會走上另外一個人生旅程,無可否認,他愛你比愛我更深。」   索魂嫦娥苦笑道:「不,他是憐憫我而愛我。」   「也許是的,他認為你走到這個地方,他應該負一半責任,於是,他答應我,以後,他要好好愛你了。」   索魂嫦娥慘然一笑道:「不行了,天仙魔女,你也許不知道吧,我已是二嫁夫人,雖然顧蒼柏也沒有愛我,但我的懷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天仙魔女明眸一睜,瞪目驚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的肚子裡,已經有了顧蒼柏的孩子。」   天仙魔女聞聲之下,她突然憶起宋青山剛才所說的一句道:「我愛她,可是,以後我卻無法愛她……」   她心念至此,不由感到索魂嫦娥的確是一個極為不幸的女人,她現在有了顧蒼柏的骨肉之後,顧蒼柏竟會不愛她,而且還想置她於死地。   她幽幽一歎,說道:「如果這是真的,你我將是一樣,再也無法得到他的愛情了。」   「不,你還可以得到的,但我不行了。」   天仙魔女搖了一搖頭,說道:「我與宋青山之間,你不會瞭解,不過,以後你大約會明白的。」   她停了一停,關心問道:「現在你有了顧蒼柏的孩子,他能不愛你嗎?」   「我曾經想過,我從此之後,我要把宋青山的影子,從我的腦中抹去,做一個好妻子,未來孩子的好母親。」   她苦笑了一聲又道:「可是,我回到地陰教之後,我失望了,你猜顧蒼柏當我告訴他這件消息時,他怎麼說?」   「他怎麼說?」   「他說,『誰能擔保你肚子裡的雜種是我的?』,你說……」   天仙魔女粉腮驟變,怒道:「他真會說這種話?」   「我不會騙你,於是,我恨他……」   「這種男人該殺。」   天仙魔女話畢,銀牙一咬,怒視著昏躺於地的顧蒼柏一眼,她現在真的替索魂嫦娥打抱不平了。   她倏然地想起,宋青山剛才為什麼不敢將顧蒼柏劈於掌下的事,她能體會出宋青山的心情,他不能再令索魂嫦娥難過呀。   這件事,也只好讓索魂嫦娥自己去解決了。   想到這裡,她又把心裡的一股怒火壓了回去,怔望著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聲,笑聲甫歇,黛眉一豎,殺機倏露,緩緩向顧蒼柏走去,狠狠說道:「我寧願讓孩子沒有父親,也不願你禽獸般地對待我。」   念聲甫畢,陡然一揚右腿,一掌向地上的顧蒼柏劈下——   場外無數地陰教高手,見狀之下,霍然大驚,索魂嫦娥一掌因自擊出,驟聞一聲大喝道:「周副堂主,手下留人——」   話聲方起,人影閃處,一道掌力,猛向索魂嫦娥捲來。   兀突之變,大出索魂嫦娥意料之外,而這一道單力來勢奇猛絕倫,她不得不一收掌勢,飄身後退。   展眼望去,來人正是第一堂堂主李肇國。   索魂嫦娥黛眉一挑,殺機倏露,冷冷喝道:「李堂主,我與顧蒼柏之間的事,不用你來管。」   無數地陰教高手,一字排開,緩緩向索魂嫦娥及天仙魔女圍攏過來,大有準備一齊出手之勢。   空氣驟呈緊張!   天仙魔女握緊手中銀荔,粉腮依舊是嬌美如花,但她的心中,卻埋下了無邊殺機。   當下李肇國聞言,陰惻惻一笑道:「周副堂主此話說得不錯,不過,本堂主卻有保護顧少主安全之責。」   索魂嫦娥厲聲笑道:「這麼說來,你是有意跟我作對了?」   「這不是作對不作對問題……」   「放屁,如果你再出手,索魂嫦娥對你也……」   索魂嫦娥話猶未落,李肇國傲然笑道:「那不妨試試。」   天仙魔女聞言之下,腦中念頭一轉,殺機驟呈粉腮,她抖了一抖銀蕭,準備猝然出手。   索魂嫦娥冷冷一聲長笑,也不回答李肇國,猛然一騰身,嬌軀一閃,疾如電光石火,舉掌狂擊而出。   這一掌擊出之勢,委實奇快絕倫,掌力卷處,勢如狂風暴雨,她存心在一掌之下,便把顧蒼柏毀在掌下。   索魂嫦娥右施一揚之剎那,李肇國身影一劃,也以絕快的手法,攻出一掌。   雙方發動攻勢,疾如電光,索魂嫦娥一掌攻出,李肇國如剪般的掌力,也同時攻到。   也在這極快的一瞬間——   猝聞天仙魔女叱喝一聲:「你找死——」   死字出口,藍影一起,一縷白光起處,銀簫振腿打出一招「魔宮鬼影」。   這一招出得奇快絕倫,「魔宮鬼影」一招之內,暗藏三招不同變化,委實是一招奇詭莫測的武學。   銀簫振腕打出,銀芒如電,李肇國心裡大吃一驚,收身暴退,只聽嘶的一聲,他胸前的衣服,已被天仙魔女的蕭鋒揮去一尺來長的裂口!   虧他閃得夠快,否則勢必死在天仙魔女的銀簫之下,饒是如此,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電光石火的一瞬——   索魂嫦娥如濤般的掌力,已經擊出。   只聽叭的一聲,掌力過處,顧蒼拍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她愕了一愕!   她在憤怒過後,反而怔然佇立。   這剎那間,在她的生命中,像是過了幾十年一樣,她分不出自己此刻心中所存在的是什麼。   於是,在一種黯然神傷之下,她滾下了一滴淚水……。   這情景看得天仙魔女怦然心動,她能體會出,索魂嫦娥此刻的心情,是多麼痛苦啊!   她沙啞地叫了一聲:「周姑娘……」心裡一酸,不由也陪著索魂嫦娥滾下了幾滿眼淚。   索魂嫦娥抬起了頭,粉腮在蒼白之中,挾帶著一份無法形容的淒惋與痛苦之色,喃喃說道:「我做了一件什麼事呀?……」   聲音猶如斷腸哀曲,聞之令人神傷淚下。   索魂嫦娥聲音未落,暴喝之聲響起,李肇國大聲喝道:「索魂嫦娥,你好辣的心腸。」   身影一起,舉掌向索魂嫦娥劈下。   天仙魔女粉腮驟變,殺機抖露,低叱道:「你找死——」   死字出口,嬌軀一縱,截住李肇國前路,銀簫振腕打出。   這兩個人一發動攻勢,奇快絕倫,李肇國眨眼之間,已經攻出六掌,天仙魔女也攻出五招。   一時間,掌影如山,簫影如幻。   天仙魔女心裡暗道:「如此如不速戰速決,夜長夢多,對自己想退出地陰教可能是一件極為不利之事。」   心念一轉,一聲叱喝道:「你再接我這三招。」   招字出口,銀簫急攻三招。   這三招乃天仙魔挾怒所發,其勢如電,而且招內套招,暗藏殺手,她存心把李肇國毀在銀簫之下。   快!辣!狠!   簫影過處。只聽一聲慘叫倏然震撼在場地陰教高手,索魂嫦娥也倏然轉身,放眼瞧去,只見在慘叫之聲過後,李肇國腦血飛濺,死於天仙魔女的銀簫之下。   這只是在眨眼之間的事,天仙魔女拭去銀簫血跡,明眸一掃地陰教高手,冷冷笑道:「各位如果不怕死,不妨再過來試試。」   她的粉腮,不再是嬌艷如花,連踵而來的,是憤怒,殺機……   地陰教無數高手,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冷噤,下意識退了兩步。   天仙魔女眼光科露可怕的光芒,銀簫緊握掌中,她似有意將這些地陰教高手,全部毀在她的銀簫之下。   倏然,一聲暴喝之聲,傳自宋青山之口,天仙魔女倏然一駭,放眼望去,宋青山與扁頭老怪打得天昏地暗。   這當兒,驀聽索魂嫦娥厲聲一笑,倏然俯身提起地上顧蒼柏的屍首,往隧道之內奔去,意在何為?   就在索魂嫦娥身影剛起,所有地陰教的高手,陡然一聲大喝,同時向索魂嫦娥舉掌劈出。   這無數地陰教高手聯合出掌,其勢之猛,委實令人心駭。   天仙魔女見狀之下,芳心一震,藍影一起,縱身撲去,口裡喝道:「你們找死——」   死字猶未出口,左掌搶攻三掌,迴環劈出。   天仙魔女三掌擊出,身影疾如電光石火,帶起索魂嫦娥,縱身向場外躍去。   她這副身手,委實迅捷如閃,這極快的瞬眼之間,她與索魂嫦娥已經脫出掌力襲擊範圍。   轟然之聲,不絕於耳,幾十道掌力,激起滿天塵砂飛瀉,這掌力煞是驚人。   幾十人同時出掌,竟沒有把索魂嫦娥毀在堂下,地陰教高手無不暗地心駭,齊道:「好快的身法!」   轉臉瞧去,索魂嫦娥已經向隧道之內縱去,天仙魔女住身立在洞口,擋住去路。   她冷冷笑道:「各位如果想死,不妨闖過來試試。」   話落,抖了一抖手中銀簫,蓄勢待發。   這當兒,索魂嫦娥提著顧蒼柏的屍首,飄落在玄龍一子的身側,厲聲大喝道:「宋青山,你先住手——」   索魂嫦娥這厲聲一喝,直若焦雷聚發,宋青山與肩頭老怪已經鬥得身疲力盡,如今被索魂嫦娥厲聲一鳴,兩個人同時飄開。   玄龍一子眼光過處,臉色驟變,他只覺腦中如遭錘擊,眼中一花,幾乎昏倒。   宋青山吃了一驚,他做夢也想不到,索魂嫦娥的手裡。竟提著鮮血滿身的顧蒼柏。   驀聽索魂嫦娥厲聲一笑,喝道:「玄龍一子,這就是你的寶貝兒子屍體,請你接住。」   話聲甫落,把顧蒼柏的身子,猛向玄龍一子擲去。   玄龍一子一見顧蒼柏慘死,氣得幾乎昏倒,乍見索魂嫦娥將顧蒼柏身子擊來,慌忙之中,伸手一接。   玄龍一子手還沒有接住顧蒼柏的身子,索魂嫦娥又厲聲喝道:「玄龍一子,索魂嫦娥今日如不把你這個比禽獸不如之人毀去,誓不為人。」   索魂嫦娥此刻委實恨到極點,她恨玄龍一子對她行為,是以,在玄龍一子伸手剛要接顧蒼柏身子剎那,嬌軀一起,猛撲玄龍一子,出手一掌劈出。   玄龍一子做夢也想不到索魂嫦娥有這一著,她存心在玄龍一子伸手剛要接顧蒼柏屍體之際,乘機把他毀在掌下。   電光石火的一瞬——   地陰教刑堂堂主,乍見情形,大喝一道:「索魂嫦娥你敢——」   挾著暴喝聲中,一掌向索魂嫦娥劈來。   索魂嫦娥此刻雖是大傷已癒之人,但元氣未復,豈能接得住刑堂堂主這勢如山崩海嘯的一掌。當下銀牙一咬,收掌暴退。   宋青山劍眉一挑,眼光殺機陡露,猝地一聲長嘯,幻影一起,從扁頭老怪的頭上,飛身而過,猛出一掌,向玄龍一子劈去。   宋青山這一個動作,雖疾如閃電掠空,但扁頭老怪也在來青山掌力一起,冷冷喝道:「天下第二人,我們的賬先算完再說。」   喝聲甫住,右腕一揚,劈出一掌,頂住宋青山擊向玄龍一子的掌力。   轟然一聲巨響,掌力卷處,塵沙飛瀉之中,倏然傳來天仙魔女三聲簫聲。   這三聲簫聲倏然傳來,使在場之人,臉色驟變!   天魔曲名震江湖,玄龍一於乍聞簫聲,在極度悲痛之中,突然轉為驚慄,做真夢也想不到,天仙魔女在這裡出現。   在場之人,雖是內力極為雄厚之人,但在這三聲簫聲一起,也不由心血翻湧,額角滲出豆大汗水。   如非他們距離在數丈之外,勢必被天魔曲所傷不可。   簫聲一停,天仙魔女的尖銳喝聲,破空傳道:「天仙魔女今天要大開殺戒。」   挾著天仙魔女喝聲,無數的慘叫之聲接著傳來,聞之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肉跳,在場之人,無不臉色大變。   天仙魔女,真的大開殺戒,她借簫聲一過之後,要把這幾十個地陰教高手,全部毀去。   恐怖、慘絕人寰之事,終於在這地陰教之內展現。   慘叫聲,依舊不斷傳來……   玄龍一子臉色驟呈死灰,他似預覺地陰教,在此刻便要崩潰……   慘叫之聲一停,玄龍一子的面前,已經飄落了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突然飄身而來,玄龍一子大驚失色,下意識退了兩步,驚望著天仙魔女。   死亡的氣氛,依舊是籠罩著這地陰教的隧道之內。   扁頭老怪望了天仙魔女一眼,冷冷一笑道:「女娃兒就是名震江湖的天仙魔女了?」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這一笑,笑得扁頭老怪心神一蕩,暗忖一聲:「好個絕代尤物。」   天仙魔女笑聲一停,粉腮罩起一片寒霜,冷冷接道:「怎麼樣?憑你這副德性,也配問我是什麼人?」   眼光一掃盲龍一子,冷笑道:「玄龍一子,貴教三十多個弟子,已經喪命在我的手裡,趕快去收屍吧。」   天仙魔女這番話無疑是火上加油,玄龍一子聞言之下,仰首狂笑,笑聲震得岩石搖搖欲墜!   笑聲嘎然而止,陡然一聲大喝道:「天仙魔女,老夫跟你拚了!」   拚字出口,身影剛一縱起,刑堂堂主晃身截在玄龍一子前路,說道:「教主一教之尊,豈可亂了大謀,讓弟子擋她一陣如何?」   這當兒,宋青山冷冷一笑,環顧在場之人一眼,道:「玄龍一子,告訴你,地陰教已毀在今日了。」   他傲然一笑,回頭望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關姑娘,請你退開一旁,我與玄龍一子之間一筆帳,讓我們自己算吧。」   天仙魔女微微笑,緩緩退回在索魂嫦娥身側。   索魂嫦娥依舊是粉腮充滿殺機,對於宋青山所說之話,她似一無所聞,在天仙魔女退身之後,她反而向玄龍一子欺去。   宋青山心知索魂嫦娥憤至極點,當下緩緩走到索魂嫦娥面前,說道:「周姑娘,你暫忍一時之氣,我會讓你報仇。」   索魂嫦娥癡癡望了宋青山一眼,黯然點了一下頭,又退了回來。   宋青山與扁頭老怪也打了一個多時辰,始終無法把對方制下,當下心裡忖道:「今日說不好,只好拚了,如不將這怪人毀去,想退出地陰教,倒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心念一轉,冷冷說道:「肩頭老怪,你我功力,不相上下,這樣打下去,總不是辦法,就這樣吧,我們就以一掌為賭。」   扁頭老怪哂然說道:「怎麼賭法?」   「我們兩個人相距一丈,同時擊出一掌,誰被對方掌力震退,誰就運掌自絕。」   宋青山此語一出,扁頭老怪心裡一震,暗道:「這無疑是生死決鬥……他心念中,不由猶豫起來。   宋青山臉色一寒,說道:「怎麼?你不敢?」   扁頭老怪傲然笑道:「閣下這主意不愧是一個節省時間、體力的好辦法,不過……   「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好辦法倒沒有,不過」扁頭老怪微微一聲冷笑道:「如果我們兩個人同時被對方掌力震退呢?」   「這要看誰退得遠。」   『如果遇得一樣遠呢?」   宋青山心裡暗道:「不錯,如果我們兩人功力相等,這又該如何?」   心念一轉,開口說道:「這樣吧,如果我們所退距離一樣,再較輕功。」   扁頭老怪微一點頭,答道:「可以。」   話聲甫落,功力運聚右掌,緩緩退出一丈之外。   宋青山心中怦然一跳,望了索魂嫦娥與天仙魔女一眼,苦然一笑,七彩神功以及百年內力修為,貫提掌間,蓄勢待發。   空氣驟呈緊張!   這兩個人一掌之下,便要分出生死!   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倏覺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怖陰影,籠罩了她們的心靈之中……   她們打了一個冷戰,額角微微見汗。   如果宋青山輸於扁頭老怪,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就不要想退出地陰教!   同時,宋青山的一切希望,也全部寄托在這一掌之上。   十幾隻帶著驚慄的眼光,同聚在宋青山與扁頭老怪的身上,自然,雙方之人,各有不同想法……   宋青山嚥了一口唾沫,心裡忖道:「這一掌不但關係我,而且還關係索魂嫦娥與天仙魔女,如果我不幸落敗,不但我要埋骨地陰教,就是她們……」   心忖至此,他再不敢往下想了,他能體會得到,他這一掌是何等重要啊?   倏然,扁頭老怪一聲暴喝,右腕一揚,一道剛猛絕倫匝地狂飆,已經劈山,宋青山一咬鋼牙,右腕一揚,七彩神功猝然擊去。生死一刻,倍呈緊張!   天仙魔女緩緩閉上眼睛,默唸一聲:「上蒼啊!別剝奪了他與索魂嫦娥之間的幸福……」   她念頭甫落,轟然一聲巨響,這一聲巨響猶如擊在天仙魔女的心靈深處,她感到自己身子搖搖欲墜……   兩股巨大的掌力卷濤般的潛力,沙石飛瀉!   宋青山心裡猛覺一股寒流般的動氣,當胸湧至,他只覺全身一寒;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冷栗!   也在這一掌擊出剎那一瞬,幾個少女情影,同時掠過他的腦際,他霍然一振,暴然一喝,所有功力,全部推出。   轟然一聲巨響過後,宋青山心血一陣翻湧,張口噴出一口血箭,蹌蹌踉踉向後暴退出六個大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   但扁頭老怪在宋青山七彩神功推至之後,也感心血一陣翻湧,轟然之聲過後,被震出一丈開外,昏死過去。   當下宋青山強忍傷勢,從地上一躍而起,他身子剛一站起,猛覺腦中一花,忍不住又溢出一口鮮血。   他的眼前,是一片茫茫,他看不清任何一個人。   天仙魔女芳心一痛,欺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沙啞地叫了一聲「宋青山,……」忍不住滾下了兩行淚水。   天仙魔女話猶未落,驀聽地陰教刑堂堂主猝然一聲暴喝霍然騰身一掌突擊來青山。   刑堂堂主猝然發拳,委實太過突兀,宋青山此刻身負極重內傷,連站都站不穩,那能躲過對方這一掌?   天仙魔女粉腮驟變。叱喝道:「鼠輩敢爾——」   挾以叱喝之聲,左手一揚,拍出一掌,右手銀蕭一揮,一縷白光,振腕打出。   這一掌一蕭委實出得奇快絕倫,地陰教刑堂堂主估不到天仙魔女出手如此之快,當下心頭一駭,陡然撤身暴退。   天仙魔女這一來恨至極點,手下再不留情,就在地陰教刑堂堂主撤身後退之際、猝然一聲大喝道:「老雜毛,你再接我三招試試。」   天仙魔女嬌軀一扭,疾如閃電,縷縷寒光,挾著嘶嘶蕭聲,猛然攻出三招。   三招出手,化作無數簫影光,三招過後,地陰教刑堂堂主竟被天仙魔女迫退十來個大步,毫無還手之力。」   天仙魔女三招過後,銀荔一繞,化作一道白茫,一招「風嘯坐飛」在刑堂堂主返身之後,猝然遞出。   「風嘯塵飛」一招遞出,後面緊跟著一招「魔宮鬼影」。   也在天仙魔女攻出「風嘯塵飛」當兒——   站在玄龍一子身側的三個高手,陡然一聲暴喝,雙雙撲身,向宋青山圍攻撲來。   宋青山此刻已是身負重傷之人,不要說出掌,即是連閃身能力都已失去。   他也想不到地陰教會使出這下流手段。   倏然,索魂嫦娥銀牙一咬,倏然伸手扣了一把硫磺毒砂,在三個地陰教高手出手之際,右腕一揚,喝道:「不要命的,不妨接我一把毒沙試試。」   試字猶未出口,一片狂熾挾著煙幕,猝然捲出。   這三個地陰教高手,武功均是不弱,在索魂嫦娥硫磺毒沙擲出之後,並身暴退!   索魂嫦娥又迅速扣了一把,粉腮充滿殺機,冷冷喝道:「不要命不妨再過來試。」   話落,微微前跨半步,蓄勢待發。   這當兒,倏聞天仙魔女暴喝一聲:「老雜毛,再接這招……」   索魂嫦娥轉臉望去,只見一縷寒光過處,緊接一聲慘叫,血花濺處,刑堂堂主仰身栽倒,死於非命。   情景看得三個地陰教高手臉上驟呈灰白!   天仙魔女一招斃死刑堂堂主,望著玄龍一子,冷笑道:「玄龍一子,念你與我無仇,我也不想殺你……」   話猶未落,明眸一掃三個地陰教高手,冷然喝道:「三位如果不要命,不妨過來試試!」   話落,抖了一抖銀簫,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玄龍一子見此情景,簡直氣昏過去,無奈自己不是人家對手,一時之間,竟佇立當場,不敢貿然一動。   倏然……   他冷冷一笑,好計倏起,他心知今日碰到這幾個煞星,說不定大數已到,地陰教從此毀在他們手中。   腦中念頭一轉,拚命之心,油然而生,他存心與宋青山等同歸於盡如果他此刻一按機關電扭,這隧道之內岩石,便要整個倒塌下來!   心念一起,伸手一按身後機關電扭……   這一按,不要說地陰教從此毀滅,自然,這裡面埋藏著無數的人命在內,這裡面自然包括宋青山、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在內。   危機一瞬,驀聽索魂嫦娥一聲驚叫,急撲過去,硫磺毒沙挾著驚叫聲中,猛然擲出。   索魂嫦娥對於地陰教之內,非常熟悉,玄龍一子身影一動,伸手扣向電扭,(真它媽有電才叫電扭,真不知道那時候電否真有電,ocr者,話)她已心知不妙。   如不及時阻止,他們想退出地陰教,那簡直是白天做夢。   玄龍一子見蒙魂嫦娥硫磺毒沙迎面擊到,愕然之下,收手飄退!   這一退,造成了大錯!   煙幕過後,他突然一聲狂吼,氣得溢出一口鮮血,他怎麼不生氣?他既打定與他們同歸於盡,怎麼會怕硫磺毒沙,抽身暴退?   大凡人都有這種心理,事情突然發生,都會有下意識的心理。   玄龍一子也在下意識裡,縱身後退!   索魂嫦娥吁了一口氣,向天仙魔女道:「天仙魔女,看住玄龍一子,如果他一動,你便出手,剛才如不是我發現得早,我們便要埋骨地陰教之下。」   天仙魔女也不由芳心一駭,她突然憶起這地陰教之下,機關密佈,如果玄龍一子動用一下機關,那還得了?   心念之下,低喝一道:「索魂嫦娥。你放心,我會看住他就是了。」   當下話畢,明眸一掃之下,發現宋青山臉色越轉越蒼白,芳心一震闇然心愣!   她連忙探手入懷,掏出一顆丹藥,遞給宋青山道:「宋青山!請服這丹藥,先運氣療傷。」   宋青山倏然冷氣攻心,他心知必是中了扁頭老怪一種歹毒陰功,當下強封身上三十六大死穴以及血脈。   乍聞天仙魔女裊裊輕語,心中不由一動,微一睜眼,搖了搖頭。   這一下大出天仙魔女意料之外,反而使她愣了一怔。   當下苦笑道:「宋青山,你為什麼不服丹……,」藥字尚未出口,緊接一聲尖聲厲喝道:「玄龍一子,你敢……」   索魂嫦娥一轉身,眼光過處,只見天仙魔女的身影,挾著銀簫白芒,倏撲玄龍一子!   天仙魔女這一手出得大出在場之人意料之外,索魂嫦娥也估不到玄龍一子乘天仙魔女說話之際,動用機關。   天仙魔女身影何等之快,一道白芒卷處,把玄龍一子迫開了三步!挽回一場危機。   玄龍一子連施二次機關,均被所阻,不由又驚又急,他的臉色泛白,眼光如火!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說道:「玄龍一子,如果你敢動一動,先死的還是你,如果你不信,不妨試看看。」   話落,輕蔑一笑緩緩退回宋青山身側,說道:「宋青山!你為什麼不服我丹藥?」   宋青山慨然道:「好意心領,此情來青山何時能報?」   天仙魔女怒道:「雅道你想死嗎?」   宋青山黯然笑道:「生生死死,情債舊恨,繞我心靈,宋青山不敢多欠心靈之債。」   天仙魔女咬了咬銀牙,怒喝道:「宋青山!你真不知好歹,你既然想死,天仙魔女管你…」」」   「你不必管我。」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心道:「你傲什麼?難道我求你不成?」   這當兒,索魂嫦娥已經忍耐不住道:「宋青山,你不能死啊!」   聲猶如夜梟哀鳴,深閨斷腸,宋青山間言之下,砰然心動,黯然說道:「也許我還不會死。」   「你已中肩頭老怪天罡毒陰掌,二十四小時之內,如急救不法,十天之內便要身亡,為了她們幸福,你能拒服丹藥嗎?」   宋青山歎道:「舊債未還,新債豈能再添。」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之時,等服下丹藥再說不遲。」   宋青山沉思不語,索魂嫦娥又道:「何況,你還沒有報仇啊!」   「是的……我還沒有報仇」,他喃喃自語,為了報仇他不能再拒絕服天仙魔女的丹藥,心念至此,他歉然地看了天仙魔女一眼,接過丹藥,納入口中,坐地運氣療傷。   在宋青山服下丹藥之際,三個地陰教高手,幾乎同時縱身,猛撲宋青山,圍攻過來。   三個地陰教高手同時發動攻勢,其勢如電,迅捷無比,天仙魔女怒喝一聲道:「你們當真找死……」   天仙魔女銀簫攻出,索魂嫦娥的硫磺毒砂也乘勢攻出。   當下宋青山服下丹藥之後,強運真元,迫出寒氣。   天仙魔女之丹藥,雖沒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對於普通傷勢,也有極大功效。   來青山服下丹藥之後、運氣療傷一陣,漸漸把寒毒陰氣迫出體外。   須知扁頭老怪一代魔頭,百年前即稱尊綠林,輩份極高,他所練之天罡毒陰掌不但奇毒無比,而且陰毒至極。   宋青山療傷之後精神已復,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眼光一掃正與天仙魔女交手的三個地陰教高手,臉色驟變!   他冷冷一笑,望了一丈開外僵躺於地的扁頭老怪,緩緩地吁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好險!」   聲音甫落,只見他身影一展,晃身立在玄龍一子的面前,眼光如火,抖露出一片殺機,當下冷冷笑道:「玄龍一子,我們之間,也該作個了斷了……」   宋青山話聲甫落,一聲緊急的簫聲傳來他心中不由一駭,轉臉望去,只見人影閃閃、無數的地陰教高手,從總堂之內,飛奔而來。   來人,不下三、四十人之多!宋青山冷冷一笑,身影倏然暴退,暴喝一聲,一掌猛擊玄龍一子!   挾憤發掌,其勢如電,玄龍一子見顧蒼柏及地陰教高手,全部喪命在天仙魔女的銀簫之下,已是氣得他昏了頭!   試想他化去一生心血所創基業,眼看毀在一旦,怎不令他心痛?   宋青山勢如山崩海嘯的掌力推出,他猝然驚覺,潛意識一晃身,向後暴退數丈,避過凌厲的一掌。   但宋青山此刻已是怒到極點,玄龍一子身影剛一暴退之際,暴聲一喝道:「玄龍一子,如你能接我三掌,天下第二人便運掌自絕。   威勢如剪的掌力,又告擊出!   也在宋青山再度擊掌之際,三四十個地陰教高手,幾乎全部發動攻勢,齊聲暴喝,紛紛向宋青山圍攻過來。   場面一時之間,竟變為混亂。   索魂嫦娥一聲叱道:「你們都給我滾回去……」   去字出唇,一把硫磺毒沙,呼呼風嘯,煙幕一起,挾著一道狂飆,猝然向圍攻宋青山的地陰教高手擊去。   索魂嫦娥一把毒沙擊出,乍聞無數慘叫之聲響起,聲音聽來令人毛孔皆張,好一場恐怖的殺劫。   一把硫磺毒沙,使地陰教躺下了無數高手,其餘之人,見此情景,不由紛紛後退!   索魂嫦娥粉腮一片鐵青,伸手又扣了一把毒沙,冷冷道:「不要命的,不妨出手……」索魂嫦娥話聲未落,地陰教其中一人大喝道:「不要臉的賤婢,接我一掌。」   一道掌力,挾以狂風暴雨之勢,猛擊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黛眉一豎,低喝一道:「你找死……」第二把硫磺毒沙,又告迅捷脫手飛擲而出。   雙方發動攻勢,同在極快的一瞬,索魂嫦娥一把毒沙脫手擲出,她猛黨心血一陣翻湧,張口噴出一道血箭,嬌軀晃了兩晃,身子搖搖欲墜!   索魂嫦娥先前中顧蒼柏一掌,傷及內腑,雖蒙天仙魔女幫她療傷,但未痊癒,經幾次動手,自然承受不起。   天仙魔女見狀大驚,一招「狂風掃葉」迫開三個地陰教高手攻勢,晃身扶住索魂嫦娥嬌軀……   倏然,宋青山厲聲大喝,震耳欲聾,天仙魔女轉臉望去,只見一道白色幻影過處,緊接著一聲慘叫,玄龍一子一個身子被宋青山一掌震得飛出數丈,只聽好的一聲,他的身子撞在巖壁上,血花濺處,死於非命!   玄龍一子一死群龍無首,所有地陰教高手,不由佇立不動。   宋青山一掌擊斃玄龍一子,仰首猝然大笑,笑聲震得巖壁搖搖欲墜,這一笑,發洩了他無限的心頭積仇。   笑聲一斂,緩緩閉上眼睛,喃喃念道:「爹!我已經替你報仇了大仇,望你在九泉含笑瞑目……」   一顆豆大的淚水,滾落了他的兩頰……   這情景看得天仙魔女怦然心動,正待啟齒相問,只見來青山雙目一睜,環視地陰教高手一眼,怒道:「玄龍一子已死,如果你們也不要命,也不妨過來送死。」   宋青山話落,沒有人挪動一下身子,只是眼光帶著恐懼的光芒,一眨不眨地望著宋青山。   恐怖的死亡氣氛過後,一切反而變為死寂!   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無數的心,在岑寂的氣氛中砰砰跳躍宋青山見大仇已報,緩和了一下臉上殺機,不願多造殺孽,倏然,他腦中念頭一轉,望著地陰教高手說道:「宋青山與各位往日無怨,今日無仇,自然不願跟各位過不會,結仇的是玄龍一子,玄龍一子惡跡昭彰,武林人物人人得以誅之,各位雖加人地陰教,但並無大惡,各位如想替玄龍一子無惡不作之人賣命,未免太不值得,天下第二人也奉陪。」   地陰教高手,依舊沒有人開腔答話!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各位是想死?想活?這兩條路諸選其一。」   有人開腔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道:「閣下這話說得不錯,不過玄龍一子雖死有餘辜,但對地陰教閣下如何處理?」   宋青山眼神一轉,說道:「各位是願意脫離地陰教呢?還是繼續住在地陰教之內?」   宋青山這話說得在場之地陰教高手,啞口無言!   這些人雖是地陰教人物,但對玄龍一子以往所為,已感不滿,如今見玄龍一子已死,自然沒有人願意替他賣命。   宋青山微微笑道:「如果各位願意留在地陰教之內,由在下另推教主,把地陰教從新建立成一個正派門戶,各位意下如何?」   宋青山這話委實說得大出人意料之外,先前那蒼老的聲音又傳來道:「地陰教玄龍一子雖死,但念及地陰教開山教主玄龜真人創業不易,閣下如有適當人選,請推出一人,承讓地陰教教主之職,共為武林正義奮鬥!」   宋青山舉目望去,只見說話之八,是一個滿臉紅光,精神奕奕,兩眼寒光暴射的老者。   當下微微一笑道:「老丈果然不愧是一代俊傑,未悉在地陰教之內,身掌何職?」   那老者歎聲道:「老夫聞仲仁,在地陰教為內堂堂主。」   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靜靜站在一側,望著來青山一語不發,宋青山所為,也令她們茫然不解。   宋青山望了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一眼,回頭向聞仲仁說道:「老丈身為內堂堂主,身份極尊,在下有禮了!」話落,竟向聞仲仁恭身一禮!   這一下反而把個聞仲仁給弄得手忙腳亂,慌忙說道:「老夫承當不起,天下第二人快名傳遍江湖,老夫一個人帶罪人,何敢當此大禮,使不得!使不得……」   宋青山微笑道:「地陰教玄龍一子雖死,各位如果能再努力,共為武林正義奮鬥,數年之後、當不難與九大門派並駕齊驅……」   聞仲仁接道:「閣下就掌起教主如何?」   這話說得宋青山愕了一愕,忙道:「掌貴教教主之職另有其人。」   「什麼人?」   宋青山微微一笑,回頭一望索魂嫦娥說道:「在下所推薦之人,正是曾掌貴教刑堂副堂主的索魂嫦娥。」   宋青山此語一出,不但在場之地陰教高手吃了一驚,即是索魂嫦娥也不由暗是一楞!   話聲過後,沒有人開口說話!   當下宋青山眼光一轉,說道:「各位意下如何?」   聞仲仁正待答話,索魂嫦娥突然發話說道:「不要開玩笑,索魂嫦娥何德何能?能掌地陰教教主?」   宋青山笑道:「周姑娘,你當一教之主,足有餘力,如果你怕這地方觸動你的傷感,我認為你應該掌起地陰教教主之職。」   這話連說帶激,天仙魔女也似體會到宋青山用心之苦,當下笑道:「周姑娘,這是你發揮才華的時機,再說,我們都是不幸的女人,能在事業上找尋寄托,難道還有比這件事更好?」   索魂嫦娥猶豫不決,她心裡忖道:「是啊!美麗的往事,已經過去,時光不會倒流,我何必再去苛求一切呢?」   她黯然一笑,又道:「我能把一切痛苦,建立在事業上,不是也使心靈有所寄托?……   天仙魔女又道:「索魂嫦娥,雖然我們都懷念過去,但那畢竟是傷心的,我們是不幸的女人,為什麼我們還要去想過去呢?」   索魂嫦娥苦笑道:「我揮落我一生幸福,顧蒼柏雖然沒有愛過我,但是。我們畢竟有了孩子,可是,他又死在我的手裡……」   話猶未落,珠淚倏滾雙腮……   天仙魔女見索魂嫦娥淚垂雙腮,不由怦然心動,勸慰道:「不必難過,人生是戲,只是我們在戲裡扮演了一個不幸的角色而已,過去讓它過去。」   「我怎能忘呢?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會的,」天仙魔女黯然道:「時間會沖淡你對這件事的記憶,只要你不去想它……」   「我怎麼能不想?」   「只要你心靈有所寄托,你便會漸漸忘記這件傷心的事。」   「是嗎?」索魂嫦娥抬頭望著天仙魔女。   「是的,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索魂嫦娥默默地點了點頭,啟齒又止,兩眼直望著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道:「不必難過,男人……唉!不談吧,」說到這裡,她似覺得無限感慨,伸手掏出一顆丹藥,遞給索魂嫦娥道:「吃上這個。」   這當兒,聞仲仁開口說道:「周姑娘曾任刑堂副堂主,對於本教一切,知之甚祥,而且她也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她既肯屈就此職,自是本教光榮。」   他眼光一掃宋青山,又道:「不過,閣下此後對本教一切事情,不能不過問,亦應共扶本教……」   宋青山望著索魂嫦娥,向聞仲仁苦笑道:「這個當然,此後有人對地陰教侵犯之舉,宋青山決不會置身事外。」   聞仲仁點了一點,正待答話,索魂嫦娥已先開口道:「聞老前輩,這個教主還是由您接掌吧。」   聞仲仁臉色一肅,正色道:「這怎麼可以,老夫何德何能,豈敢掌此重任,周姑娘不必客氣,此後由你接掌地陰教教主。」   索魂嫦娥正待答話,宋青山已經說道:「周姑娘,不必推辭,這樣好了,聞老前輩就屈就副教主之職,輔佐周姑娘復興地陰教。」   宋青山話落,看了其餘之人一眼,問道:「未悉各位尊意如何?」   在場之地陰教高手,一齊高聲喊道:「我們恭聽周姑娘及聞老前輩指使。」   這一來,又把個聞仲仁弄得臉紅耳赤,他是一個極為剛直之人,正待拒絕,宋青山忙道:「老前輩不必拒絕,應為地陰教未來奮鬥才是正理。」   聞仲仁無可奈何,只好默認了。   宋青山見大事已畢,望著地上無數地陰教之人屍首,說道:「這些屍首煩老前輩派人一埋如何?」   聞仲仁看地上之人一眼,也不由泛起無限感慨,微微點了一下頭,朗聲說道:「各位弟兄,請你們把這些已死的兄弟埋了吧。」   所有在場之人齊喝一聲聽令之後,分別抓起地上屍首,去埋藏不提。   於是,一場殺劫,已經過去。   宋青山見事情告一段落,應該赴飛鯨島,當下望了索魂嫦娥一眼,黯然說道:「周姑娘,我要走了,請你保重……」   他沒有勇氣看她一眼,緩緩向第一堂退去。   他明白,索魂嫦娥此刻粉腮所呈露的痛苦神情,足使他痛苦神傷,於是,他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也明白,他既然無法再去彌補索魂嫦娥以後所失去的愛情,他又何必再造成彼此間的懷念與痛苦?   是的,過去已經過去,時光不會倒流。   他們只好把往昔的美麗憧憬,埋在心靈深處了。   索魂嫦娥木然仁立,她真是欲哭無淚啊!   其實,又有誰能體會她此刻的心靈痛苦呢?   天仙魔女喟然一歎,只見她問了一下長而彎曲的睫毛,兩顆淚水,幾乎滾下粉腮。悠悠說道:「周姑娘,不必難過,夢散人醒,不必徘徊在愛情十字路口。」   她回頭一望遠去的宋青山,說道:「他的心情,也是痛苦的,不要怪他……」   她淒婉地一笑,朗聲說道:「宋青山,你慢點走,話還沒有說完啊!」   宋青山本能的停下腳步,回頭望著索魂嫦娥,不錯,他的臉上,是一片多麼痛苦神情!   他苦笑一聲,向索魂嫦娥說道:「我應該向你說什麼?……」   聲音傳來,淒涼至極!   索魂嫦娥聞言之下,觸起情傷,幽幽說道:「是的,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什麼也不必談了,往事如夢,夢散人醒,但悠悠往事,何日能再逢君……」   末語淚先下,這短短幾句話,不僅訴盡她心中所思暮之語,而且說的淒絕動人,聞之令人柔腸寸斷。   終於天仙魔女忍不住淚珠奪眶而出。   宋青山眼淚盈眶,然而,他咬著牙把眼淚嚥回到肚子裡,苦笑道「天涯茫茫,何患無相逢之日?」   索魂嫦娥苦笑地點了一下頭,黯然道:「不錯,但他日相逢,倍增悵然,我們苛求他日能再相見,然而,我們卻怕相逢,你說是嗎?」   宋青山點了點頭,答道:「也許是吧!相信我們能忘懷過去。他日相逢會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他抑住了悲傷的情緒,又道:「宋青山此生情債滿身,除你之外,對於關姑娘,也會有一筆無法償還的債,但願來世,我能彌補……」   他黯然一笑,望著天仙魔女,苦笑道:「舊債未還,新債又添,唉!宋青山已難贖今日之過……」   他心痛如絞,望著這兩個他曾經所愛的少女。不覺勾起一段綺麗往事,但如今,他們像似一對朋友,又似一對陌生的路人……   曾幾何時?唉!人生聚散竟如此微妙?   天仙魔女淒涼一笑,向索魂嫦娥道:「索魂嫦娥,好好珍重自己及未來,我也應該走了,如他日天仙魔女不死,定會來看你。」   話落,也向第一堂走去。   宋青山望著索魂嫦娥嬌小清影,木然佇立,神傷欲絕,他的耳邊,猶響著索魂嫦娥裊裊輕訴……   「……往事悠悠,何日能再逢君?……」   他們相互佇望……啊!不幸的戀人啊,珍惜這離別的一刻吧,誠如索魂嫦娥所道:「今日一別,何時能再相逢啊!」   終於,宋青山歎了一口氣,說道:「忘掉過去吧,我要走了,請你好好珍重自己……」   宋青山活落,掉過了頭,他不能讓索魂嫦娥看到他流淚,於是,他掉過頭後,緩緩走去。   「是的……我會珍重自己……」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五章 英雄大會   宋青山帶著一份極為痛苦的心情,與天仙魔女,緩緩向前走去。   索魂嫦娥神傷欲絕,倏然發話喝道:「宋青山,請留步——」   索魂嫦娥這一喝,宋青山與天仙魔女本能一回頭,宋青山黯聲問道:「周姑娘,有什麼事嗎?」   索魂嫦娥苦笑一下,問道:「宋青山,你要到什麼地方?」   宋青山道:「我要飛赴飛鯨島騎鯨客之約。」   「那很好,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飛鯨島?」   「不錯,我要去找海王子報仇。」   「……」宋青山啟齒又止,他倏然想到海王子遺棄索魂嫦娥,致使她瘋了的事,又突湧腦際……」   他喟然地歎了一口氣,望著這個通人不淑,在人生旅程上,失去一切的不幸少女,不由感慨萬千!   索魂嫦娥問道:「宋青山,你既然要到飛鯨島,我們就一道去如何?」   宋青山點了一點頭,說道:「好吧,海王子對你不起,我也不會放過他,我們就一起走吧。」   索魂嫦娥突然展面一笑,像是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回頭向站在一側的聞仲仁說道:「老前輩,我暫時要到飛鯨島,教中事務,請你代為掌管。」   聞仲仁恭聲說道:「教主既想赴飛鯨島,增派本教幾個弟子隨行如何?」   「不必了,我赴飛鯨島純為料理私人之事,不用驚動本教弟子,現你既任本教副教主,我有一事相托。」   「什麼事?」   「如果我在十天之內,沒有回到地阻教,便是說我已經喪命在飛鯨島,你便接掌教主之職。」   索魂嫦娥這話說得鄭重異常,使人聽來,不由刺耳心驚!   聞仲仁說道:「教主何出此語?」   索魂嫦娥苦笑道:「生死難測,我不能不做此打算,並且,如果我真的死在飛鯨島之後,不准你率領本教弟子報仇。」   「弟子聽令。」   索魂嫦娥見聞仲仁躬身答話,不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當下笑道:「老前輩,索魂嫦娥尚未正式接任掌門,不必以教主身份稱我。」   「周姑娘既是未來本教教主,弟子既應如此稱之,以重本教教規。」   索魂嫦娥只好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一切事情便托你了。」   話落,向天仙魔女背後走去。   當下三人各帶著一份不同的情緒,離開了第二堂隧道,向第三堂走去。   宋青山走在前面,索魂嫦娥與天仙魔女在後。   三個人默默無語向前走去。   只是那帶著沉重而又淒涼的腳步聲,響起在隧道之內。   索魂嫦娥緩緩側過了頭,向天仙魔女問道:「你要上那裡,是不是跟他到飛鯨島?」   「不,」天仙魔女搖了一搖頭,苦然一笑道:「我不應該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萬念俱灰,茫茫人生,何處無棲身之所?」   「我認為你應該去,和他一道去,我相信他心中一定不會忘記你,你還能重新捉住幸福的希望。」   「過去了,談他幹什麼?」   「你恨他?」   「也許是把。」   『他對你不好?」   「太好了。」   「那你為什麼還恨他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愛與恨不能分離吧。」   「你既然愛他,就應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會再愛你……」   「愛我?」天仙魔女苦笑道:「愛的字眼,離我太遠了,索魂嫦娥,我們都受過愛的痛苦洗禮,不去談吧。」   索魂嫦娥淒涼一笑道:「好吧,我們不去談他,過去也委實太令我們傷心。」   當下兩個不幸的女人,並肩緩緩而行……   宋青山對於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的談話,他怎麼會沒有聽見,只是他不便開口罷了。   於是,約一盞熱茶的時間,他們退出了他陰教。   晨光微露,寒意侵人!   天仙魔女一瞧索魂嫦娥,幽幽說道:「索魂嫦娥,我們就在此分手吧,但願你一路愉快。『」   她把目光停留在宋青山臉上,說道:「宋青山,新債不算,舊債難免,天仙魔女會等你回到中原之後,再找你算那筆帳。」   話落,一縱身,消失在森林之中。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望著她的背影,怔然佇立。   索魂嫦娥開口問道:「宋青山,她為什麼恨你,你待她不好嗎?」   宋青山從麻木的情緒之中,警醒過來,他一臉淒苦之色,苦笑地搖了搖頭,他怎麼能將天仙魔女斃死懷中胎兒的事,告訴索魂嫦娥。   當下開口說道:「這件事,你以後總會明白,我們以後再談吧」   索魂嫦娥啟齒又止,含情脈脈地凝望著宋青山。似是,她在潛意識中,期待什麼……   宋青山怦然心動,忙道:「周姑娘,我們走吧!」   索魂嫦娥點了一下頭,宋青山也不再說話,當先挺胸躍去。   兩個人一路沒有耽擱,經樂清、溫州、南下平陽、福鼎、福靈、至三沙灣。   這回,索魂嫦娥與宋青山已經到三沙灣。   夕陽黃昏,只見三沙灣內漁舟片片,景色宜人。   當下來青山望著索魂嫦娥說道:「周姑娘,從這裡乘船,可以到飛鯨島。」   「不錯……」   索魂嫦娥話猶落,只見停泊在港口的一隻漁船上,飄下一個年約五旬老者,向宋青山立身之外奔來。   索魂嫦娥乍見來人,冷冷一笑,眨眼已經到了索魂嫦娥面前。當下一望宋青山,向索魂嫦娥拱了一拱手,道:「索魂嫦娥,當日一別。不想今日在此又相逢了,老夫在此有禮!」   索魂嫦娥冷冷一笑道:「王舵主不必多禮,索魂嫦娥承當不起。」   被稱為王舵主的老者眼光一掃宋青山,開口說道:「這位大概就是名震武林的天下第二人了?」   宋青山傲然答道:「不錯,老丈大概就是騎鯨客派出的爪牙了?」   這話說得姓王的舵主臉色微微一變,溫色道:「閣下年紀輕輕,說話應該有點分寸。」   「怎麼?我說話得罪了你老丈?」   索魂嫦娥一見情形,深恐他們發生衝突,忙開口道:「王舵主,今天諒有所為而來了?」   王舵主冷冷一笑,緩和了一下臉上神色,冷冷說道:「老夫奉本教主騎鯨客之命,在此恭候大駕多日,閣下大約是赴本島,共舉英雄大會了?」   宋青山點了一點頭,說道:「不錯!」   當下腦中念頭一動,開口問道:「請問九大門派掌門是否已經……」   「九位掌門已於昨日赴本教了。」   宋青山微微一頷首,索魂嫦娥倏然問道:「王舵主,海王子是否在飛鯨島教內?」   王舵主被索魂嫦娥一問,不覺楞了一怔,哂然笑道:「他在飛鯨島本教總堂。」   索魂嫦娥冷冷一聲長笑,道:「那很好。」   當下王舵主冷眼一掃來青山與索魂嫦娥,開口說道:「那麼請上船吧,閣下已耽誤了本教所舉英雄大會不少時間。」   宋青山冷冷一笑,也不多開口,當下眼光一掃索魂嫦娥,相繼上船。   王舵主一見宋青山上了船,升帆起程,夕陽之下,一片輕舟,向前駛去。   晚風,吹皺了平靜的海面,蕩起了片片金黃色漣漪……   無數的漁舟,駛進港灣……   第二天,宋青山與索魂嫦娥,所乘之船已經來到離飛鯨島不遠,舉目可瞧,只見飛鯨島直若匍浮在海頭的一條巨大鯨魚。   兩個人仁立甲板,瞧著一望無際碧波,不由泛起一連串的感慨,來青山轉臉一望索魂嫦娥,只見她癡癡凝望著藍色海洋……   宋青山輕輕叫了一道:「周姑娘。」   「你喜歡海?」   「嗯!」   「你在想什麼?」   「想海。」   宋青山喟然一歎,說道:「海,廣闊洶湧,委實令人生出喜愛之感。」   索魂嫦娥微微一笑道:「宋青山,你說海像不像一張巨床?」   「有一點象。」   「如果能躺在這張床上,你說好不好?」   宋青山聞言之下,心中不由一震,岔開話題道:「周姑娘,你對飛鯨島很熟?」   「嗯!」   「想上飛鯨島總堂,要經過幾個關卡?」   「二十五個站,每一站都派有高手把守,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這麼說來,想上總堂,大約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了?」-「如果簡單,騎鯨客也不會以英雄大會之名,柬約中原各派人物到飛鯨島了。」   「你在飛鯨島住了多久?」   索魂嫦娥聞言之下,粉腮一寒,反問道:「你是說在飛鯨島上,過著多長絢麗生命?」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問你住多久。」   索魂嫦娥緩和一下情緒,淡淡答道:「兩個月。」   「你懷念這裡?」   索魂嫦娥臉色又倏然變為激動,冷冷道:「懷念?」   她怒視著宋青山,倏然又把激動之情,化作幽幽神傷,低聲道:「也許是的,在飛鯨島上。我失去一切,海王子奪取了我少女的貞節,我一生希望,也幻滅在這裡,自然,你會知道,我會懷念這個地方的,你說是嗎?」   宋青山知道這句話又觸起索魂嫦娥的傷感,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了,忙說道:「周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愛海。自然對于飛鯨島會懷念的。」   「是嗎?」她淒然一笑!   宋青山怦然心動,啟齒又止,望著汪洋大海,沉思不語。   索魂嫦娥突然問道:「宋青山,你認為我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嗎?」   「我從沒有這樣想。」   索魂嫦娥淒涼一笑,道:「這話不是衷心之言吧?」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我自己認為我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宋青山欲說無語,其實,他又該說什麼呢?   兩個人終於沉默下來!   黃昏,船駛進飛鯨島的一個港口,舉目矚去,只見島上石巖高聳,簡直是草木不生,荒禿異常。   王舵主剛把船靠近港灣,遠處倏傳來一個聲音問道:「進港水鴨幾號?」   「三十加零。」   「既是王舵主,請上來。」   王舵主望了宋青山一眼,說道:「閣下請下船。」   宋青山頷了一下首,望著身側的索魂嫦娥,低聲道:「這裡也有飛鯨島派出高手在此把守。」   索魂嫦娥點了一下頭,雙雙下船。   王舵主飄身下船後,傲然道:「二位就跟老夫到第一站——」站字出口,當先領路,縱身躍去。   宋青山舉目一望,只見周圍巖壁高聳,一條羊腸小路,在兩片峽山之間,婉蜒而進。   這時,索魂嫦娥已當先縱身躍去,宋青山冷冷一笑,身影一起,也跟著而進。   一眨眼之間,已過這片峽山,宋青山轉臉望去,心裡暗忖:「如果這峽山兩旁派有飛鯨島高手把守,想經過這裡,委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心念未落,穿過一片亂石巨岩。在巖下,聳立著一座宏偉的建築物。   夕陽西下,夜幕落下了人間。   王舵主一馬當先,就快要到巖下屋宇之際,突然停止腳步,回頭瞧著宋青山,說道:「本教第一站已到,老夫不多遠送,後會有期。」   話落,也不待宋青山答話,已向來路奔回。   宋青山傲然一笑,正待縱身躍去,索魂嫦娥已經發話說道:「你路徑不熟,還是由我領路吧。」   吧字出唇,身形飄然而起,直向巖下那座建築宏偉的屋宇,飄身瀉去。   索魂嫦娥身影剛起,周圍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什麼人?闖人本教第一站,意在何為?」   宋青山聞言之下,朗聲說道:「我們是赴英雄大會而來。」   那聲音傳來道:「既是如此,請過……」   宋青山循聲望去,亂石高疊,連一個人影子也看不到。   當下心裡不由暗道:「這亂石之間如果有所埋伏,委實無法察覺……」   心念之下,與索魂嫦娥勢如風馳電掣,顧盼間,已經來到這座宏偉屋宇牆外。   舉目一望。屋內燭火通明。   這座屋宇建築,委實有點像一座宮闈,瑰麗無比,閣樓之上,也一樣是燈光外洩!   當下兩個人出神一陣,正要進人牆門,倏然牆門之口,閃出兩個勁裝大漢,擋住去路。   宋青山心裡一驚,下意識一停腳,左側勁裝大漢,開腔問道:「來者莫非是天下第二人與索魂嫦娥?」   宋青山冷冷答道:「不錯,怎麼樣?」   那勁裝大漢說道:「在下已奉外堂堂主之命,在此恭候大駕,請進。」   話落,兩個勁裝大漢左右橫跨兩步,讓過去路。   宋青山眼光一掃,昂步而入。   進入圍牆,距屋宇只不過三十多丈之遠,索魂嫦娥開口說話道:「所有參加共舉英雄大會之人,全部在第一站之內,我看周圍一定有不少飛鯨教爪牙在暗中偷窺……」   宋青山頗有同感地點了一下頭,兩個人並肩而行。   倏然——   兩個人剛經過一棵巨大松樹之下,索魂嫦娥倏覺鬢髮之上微微動了一下。   她是一個極為機警之人,心知這棵松樹上,必定隱有高手,猛地一滑身,右腕一揚,人已躍開。   一掌倏然擊出,使宋青山也不由愣了一怔!   這當兒,只聽嘩啦一聲,松樹被索魂嫦娥擊得折枝飛瀉,這一掌威力委實非同小可。   也在索魂嫦娥一掌剛剛擊出,驀聽一個聲音叫道:「果然不愧是索魂嫦娥,好辣的手段……」   段字餘音未息,一條急速的黑影。向屋內掠去。   好快的身法。   宋青山與索魂嫦娥不覺一駭,正待縱身追去,突然那對緊閉的大門,呀的一聲,突然開了。   從屋內走出無數人影……   索魂嫦娥腦中似有所悟,伸手一摸頭上鬢髮,粉臉驟變!   插在她發上的那支玉釵,竟不翼而飛,剛才之人手法之快,竟如此驚人。(我認為此人的功力少說也三百年以上的功力,否則站在旁邊的宋青山一定是死人,ocr者話)   當下她心裡忖道:「是什麼人跟我開玩笑?取走我的玉釵,意在何為……」她茫然不解。   舉目一望,只見大門的廣場上,仁立了無數人影,乍聞追風俠的聲音說道:「來者莫非是天下第二人嗎?」   宋青山一聞追風俠的聲音,心裡一喜,朗聲道:「老前輩,正是我。」話落,向前縱去!驀聞追風俠哈哈一笑,聲震青雲,響徹山谷,這笑聲可以聽得出是多麼狂喜。   宋青山白色幻影一起,已經飄落在追飛俠身前,只見追風俠風采依舊,容光煥發!   宋青山忙躬身說道:「老前輩您好。」   「好好,我們等了你好幾天了。」話落,又是縱聲一笑。   宋青山眼光一掃,只見中原各派人物全部到齊,只見追風俠的左側,佇立著冷面洞主及雪峰山十二洞洞主,右側站立丑劍客師兄弟楊靜、許文龍、排骨仙、神扇客以及三手神君。   而追風俠背後,站著谷覺長老及無通道長,及六個黑衣老者。而六個老者之中有一個白髮蒼蒼。手提枴杖老者。   宋青山正待開口問好,突然,人影閃處,屋內又走出六個人來。   這六個人赫然竟是獨眼婆子及她的徒弟,鬼谷神尼和她的一個女弟子,再者就是桂秋香和邱雯。   這情景看得來青山呆了一呆!   心裡暗道一聲:「真是英雄盛會,中原各方高手,已全部雲集於此……」   心急之中,忙向在場之人,躬身一揖道:「宋青山在此恭候各位老前輩金安!」   在場之人。齊聲說道:「天下第二人不必多禮。」   宋青山又忙道:「宋青山因事來遲,請各位老前輩原諒。」話落,又是恭身一揖。   追風挾笑道:「得了,得了,何必學這寒酸樣子,在場之人,相信你已經全都見過面了吧。……」   說到這裡,倏然停口,含笑道:「這位老前輩你大概還沒有見過吧?」話落,看著身後那個手握枴杖,白髮蒼蒼的黑衣老者!   宋青山忙道:「恕晚輩眼拙,不識老前輩……」   追風俠道:「這位老前輩就是天靈教教主。」   宋青山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眼光一掃,心裡突然一震,在這些高手之中,竟沒有發現九大門派掌門。   當下不由奇怪萬分,忙道:「老前輩,九位掌門尊駕,怎麼還沒有到這裡?」   宋青山這一提,所有在場之人幾乎同聲說道:「怎麼?九位掌門也已經來了?」   「不錯,他們已先我一天而來。」   追風俠皺了一皺眉頭,說道:「九位掌門尚有劫難,他們雖已到飛鯨島,可是還要受人支配……」   宋青山脫口說道:「支配九位掌門的莫非就是碧眼神行客?」   追風俠點了一下頭,幽聲一歎,抬頭之時,倏然發現與宋青山同來之人,依然佇立在那棵樹下。   當下開口問道:「天下第二,那是誰?怎麼不來了?」   宋青山倏然想起索魂嫦娥,三手神君笑道:「那是索魂嫦娥。」   宋青山道:「是索魂嫦娥,不過,她現在已經是地陰教教主了。」   這話說得在場之人,如墜五里雲霧中,不知所以然!   天靈教教主阮江倏然問道:「怎麼?索魂嫦娥會是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呢?」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說來話長,等下再談吧。」   阮江不由大感奇怪,這其中情形不要說他摸不出一點頭緒,就是在場之人,也無從知曉。   因為天靈教與地陰教百年來,便展開了一場永無休止的血戰,所以天靈教教主對於地陰教之事,自然特別注意。   當下被宋青山這一點,只好憋了一肚子謎,閉口不語。   宋青山回頭叫道:「周姑娘,請過來見見這些老前輩。」   宋青山話猶未了,索魂嫦娥嬌軀一挺,已經飄落在追風俠面前。追風快對於索魂嫦娥一切,知之甚詳,當下眼光一掃索魂嫦娥,心裡不由一震,他發現索魂嫦娥眉宇之間隱現極貴之相!   當下說道:「周姑娘,你好。」   「老前輩您好。」   於是索魂嫦娥向在場之人,說了一些場話,宋青山也一問過好,走到桂秋香面前,說道:「你好……」他心中千言萬語,真不知如何說起。   桂秋香此刻依舊是以孤影子身份出現。   桂秋香冷聲一笑,看也不看宋青山一眼,緩緩走了開去。   宋青山心裡一震,暗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心念末落,追風俠眼光一掃周圍,冷冷說道:「我們進屋裡談吧,外面『蚊子』太多……」   追風俠一語雙關,在場之人,怎麼會聽不出來?於是魚貫進人屋內。   宋青山倏然發現桂秋香冷冷望了索魂嫦娥幾眼,他心裡倏然明白,原來桂秋香剛才不理他,就是這個原因。   他道:「這總能解釋得開……」   而索魂嫦娥處在這些人之中,顯得有些彆扭,一種自卑心理,也油然而生。   她心裡還在道:「誰盜取我的玉釵,為什麼?」   對於玉釵突然被盜,索魂嫦娥自是奇怪萬分,自然,她不會想到是誰盜了她頭上玉釵。   有一點她明白的是,盜她玉釵之人,是這些中原武林高手。   天色更黑……   一場武林百年罕見的浩劫,在飛鯨島上醞釀……   騎鯨客委實有雄心把中原各派人物,毀在飛鯨島上,自然,對於這次死亡的名單,是相當恐怖而驚人。   但天意使然,人力所難挽回。   當下所有高手進人屋內大廳之後,分別落坐,追風使眼光一掃所有高手,臉色突然一沉,開口說道:「各位既為英雄大會而來,目前我們不能不攜手合作,共同抵禦,未悉各位意下如何?」   在場之人,點了一點頭,表示同意追風俠說法。   追風俠微一頷首道:「既然如此,我們不能不商討妥善辦法。」   他停了一停,眉鋒一皺,又道:「現在我們必須先推一人,為發施號令之人,各位意下如何?」   追風俠此語一出,冷面洞洞主當先應道:「就由陳大俠發施號令。」   追風俠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能參加意見,至於發施號令之人,應由天下第二人擔任,他不但智慧過人,而且這裡面以他武功最為高,除他之外,別無人選!」   追風俠這話不但說得大出在場之高手意料之外,即是宋青山也嚇了一跳,忙道:「老前輩,這……這……這怎麼可以?」   追風俠笑道:「你別緊張,狂笑一君的傳人,不應該如此,如果你不行,我不會找你。」   在場之中原各派高手,因為追風俠有一代奇人之稱,他話出之後,當非無因,所以也答應了。   宋青山輕輕地咬了一口鋼牙,臉上倏露堅毅之色,說道:「既獲各位老前輩關愛,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場之人,齊應一聲:「我們恭聽號令。」   追風俠得意一笑,閉口不語!   宋青山臉色一肅,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對于飛鯨教情形,晚輩均無所知,望老前輩詳加指點。」   「這一點你放心,你不懂的地方我會告訴你。」   宋青山微微一笑,眼光一掃,說道:「現在我們不得不商討一個對策,對付騎鯨客,為恐飛鯨教派人偷窺,我要先派兩個人把守四周。」   他頓了一頓,伸手一指桂秋香與索魂嫦娥,說道:「就令你們兩個把守四周,如發現有人偷窺,槍殺勿論。」   宋青山這話說得鄭重異常,大有一教之主威嚴,當下又道:「兩位如違令者,當嚴懲不貸!」   牛刀小試,委實令人敬服!   桂秋看一見宋青山派她與索魂嫦娥把守四周,心裡不由微微一駭,當下冷冷一笑,答道:「聽令!」向大門之外走去。   索魂嫦娥也道一聲聽令之後,跟著桂秋香背後,也向門外走去。   宋青山會派桂秋香與索魂嫦娥把守四周,委實大出人意料之外,但宋青山卻另有用心。   宋青山見兩人走後,回頭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一代奇人,對于飛鯨英雄大會之事,當能略知一二,不妨說出來做個參考!」   追風俠一頷首,臉色一沉,說道:「騎鯨客是一個雄心萬丈之人,他來約中原各派人物,共舉英雄大會,其目的仍在於中原武林天下……」   他頓了一頓,又道:「英雄大會,只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其實,他的動機乃想把中原各派人物,毀在飛鯨島上。」   在場之人,鴉雀無聲,把眼光全部集中在追風俠臉上,聚神傾聽。   追風俠說道:「丑劍客楊大俠雖然得取飛鯨教開山教主一面飛鯨旗,可以控制飛鯨教。但騎鯨客既以『英雄大會』之名,以比武為口號,自然,我們如非迫不得已。不便取旗讓其聽令。」   他眼光一掃在場之人,說道:「九位掌門雖到飛鯨島來了,但已先我們到了飛鯨教總堂,因為碧眼神行客與騎鯨客有見面之識,他想借血書令迫九位掌門截殺在場兄弟,這件事未嘗不是一件可慮之事……」   追風俠話猶未落,乍聞屋外傳來桂秋香一聲低叱道:「鼠輩爾敢——」   喝聲過後,緊接著一聲慘叫劃破長空,久久一切又歸於死寂!   窗外依舊是一片漆黑,夜風蕭蕭,好一片淒涼景色。   不用說,已有飛鯨島輸窺之人,喪命在桂秋香之手。   追風俠冷冷一笑,正待開口。遠處倏又傳來一個冷冷聲音說道:「閣下好辣的手段。」   聲音傳來、使在場之人,心裡不由一驚,這話分明是桂秋香而發。   追風俠說道:「飛鯨果然用這下流手段,探窺我們動靜。」   只見他咬了咬牙,臉上抖露憤怒之色,說道:「飛鯨教二十五個站中並無可怕。所怕的是,飛鯨教又出現了一個能人,這個人比飛鯨道人輩份還要高,而且武功之高。除天下之第二人之外,可能難找出與他對抗的人。」   他微微一頓,正待啟口之際。驀聽宋青山陡然一聲大喝道:「你給我躺下。」   一縷白光,猛向窗外瀉去——   在場之人,心裡同時大吃一驚,轉臉望去——   緊接著來青山的身影過後,一聲慘叫,聞之令人膽栗,宋青山的聲音冷冷說道:「憑你這塊料子也想來送死,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舉目望去,只見窗下,躺著一個勁裝大漢的屍體! 追風俠搖頭一歎.心裡不由暗道:「騎鯨客雖以英雄大會之名,但實際上只是想消滅中原武林人物。」   這當兒,宋青山已經反身入內,臉上充滿一片殺機,眼光一掃在場群雄,冷冷說道:「想不到騎鯨客竟是如此卑鄙之人,如不毀去飛鯨教,宋青山也枉稱天下第二人了。」   追風俠淡淡笑道:「來少俠說得不錯,不過,想上飛鯨教總堂,決非一件容易之事,其二十五個站中不知派有多少高手把守,如今再加上碧眼神行客以及九大門派掌門,這事情總有點扎手。」   他微微一頓,又道:「再說我們縱有『飛鯨旗』令,也無用武之地,看來這場武林血戰,勢在難免。」   言罷,微微一歎!   空氣顯得異常沉寂,在場之人,無不心事重重。   搖曳的燭火,點綴著這漆黑的夜幕,飛鯨島上,委實籠罩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當下宋青山劍眉一皺,沉思半晌,說道:「不管飛鯨教這二十五個站是銅牆鐵壁,我們非闖不可……」   追風俠接道:「闖當然要闖,否則騎鯨客也要笑我們中原沒有能人了。」   「既然勢必硬闖,我們調配一下人馬。」宋青山話落,眼光在眾豪臉上一掃而過,又道:「各位有什麼意見?」   追風俠道:「既然想調配人馬,由你一人分配好了。」   宋青山點了點頭,眼光一掃,說道:「目前,我們共有三十五個人,我想分成三隊……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冷面洞洞主以及屬下十二個洞主和我,為第一隊,追風俠丑劍客兄弟、排骨仙、神扇客、三手神君、元通道長、谷覺長老七位老前輩為二隊,餘下十三人為第三隊,各位老前輩對這分配有無異議?」   宋青山本人既然加人第一隊,在場之人,不但佩服他的果斷,而且也佩服他的為人。   當下在場之人,一聲齊喝道:「尊宋少俠所令。」   宋青山微微一笑,隨即臉色一肅又道:「第一隊我指揮,第二隊由追風俠老前輩指揮,第三隊由天靈教教主指揮,任何一個不得違抗命令,否則格殺勿論。」   這話說得鄭重異常,在場群家喊聲聽令之後,一切又歸於死寂。   如果天色一亮,飛鯨島上的血戰,便即展開。   當下在場之人,又開始討論一些應付之策,不說這些人正在秉燭夜談,再說桂秋香一望宋青山帶著索魂嫦娥同來,心裡已是不樂,醋意油然而生。   顯然地,宋青山情債滿身,對她來說,自然是一件傷心的事呀。   想不到來青山卻又偏偏派她與索魂嫦娥防守四周,當下心裡不由暗罵道:「好可惡的男人……」冷冷一笑之下,便退了出來。   而索魂嫦娥自然沒有辦法看到桂秋香的表情,因為,桂秋香面罩灰紗,以「孤影子」的身份出現的呀。   她心中所惦記的是什麼人盜取了她的玉釵?   這件事雖無關重要,但畢竟是丟臉的事,如果對方是一個卑鄙的人,難免要鬧出一番笑話。   可是,誰又盜取了她的玉釵呢?目的何在?她茫然不知。   直到桂秋香掌斃飛鯨教一個偷窺的勁裝大漢,那慘叫之聲,才把她驚醒過來。   她一側目,三丈之外,正佇立了那個以「孤影子」身份出現的桂秋香,兩個人因為心裡各有所思,一句話也沒有交談。   時間,在岑寂之中消失……   浪聲如嘯,從飛鯨島上,陣陣傳來。   索魂嫦娥望著美麗的星夜,洶湧的碧波,不由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飛鯨島上,她幸福地活了幾個月的時光……   然而在飛鯨島的美麗時光,只是曇花一現,隨即幻滅!   她清晰地記得,她與海王子,在這個島上,流連忘返……也在這島上,她獻給海王子少女最珍貴的東西——貞操。   人海滄桑,曾幾何時,他遺棄了她……   觸景生情,難免勾起了她這一段傷心而又痛苦的往事。   少女,有幾次春天?人,有幾次幸福的機會?   是的,那只有一個春天,一次幸福,雖然春天過後會再重臨,但少女的幸福春天,失去之後,再也不會重來。   景物依稀,但,人卻變了!   她凝望著巖下一片無盡的碧波……激起了陣陣白色浪花,不由黯然神傷,心裡一酸,淚珠盈眶欲滴……   她真想放聲大哭一場,然而,她哭不出來,是的,無聲的痛哭,都要比有聲的大哭,要痛快幾百倍呀。   天下有幾個少女,比得上索魂嫦娥的不幸遭遇的十分之一?   星夜裡襯出那明眸中晶瑩淚珠,見之令人神傷欲絕!   雖然,回憶萬條毒蛇咀嚼著她的心靈,然而,她不能不回憶,她要想一想,在愛的領域裡,她所得到的是什麼,所失去的又是什麼?   但是,她想不出,她認為得到與失去之間,並沒有多大分別。   ——只是,有一點存在的真理,從幸福的春天到殘酷的冷冬,只增她的心靈悲痛與蒼老,以及粉腮上所呈現的皺紋。   除此之外,再難找那失去的殘夢了……   終於,眼眶滾動的淚水,她再也無法控制,像瀑布似的,籟籟而落……   粉腮像一面光滑的巖壁,瀑布般的淚水,滑過了這片巖壁,沉於在衣襟上!   淚水,浸濕了她胸前衣襟,她竟一無所覺。   哀傷,溶化了這恐怖的島上深夜。   桂秋香轉臉一望索魂嫦娥,芳心不由一震,為什麼索魂嫦娥淚垂雙腮?   這情景看得桂秋香怦然心動,脫口問道:「索魂嫦娥,你怎麼了?」   索魂嫦娥被桂秋香這一問,心裡一震,從痛苦的回憶中突然驚醒過來,纖手輕抬,拭去了粉腮之上的淚水,淒惋一笑,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我只不過想到一些不知意的事罷了!」   桂秋香是一個女人,她具備著女人的軟弱心腸,當下望著索魂嫦娥淒婉神情,裊裊哀語,心裡不由一陣黯然。   但她的口吻依舊冷冷問道:「這些事令你非常傷心?」   「也許是吧。」   桂秋香淡聲笑道:「你深愛宋青山是嗎?」   索魂嫦娥聞言心裡一震,下意識地把眼光放在桂秋香的身上,但很快地,她又把視線收回,苦笑道:「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已經過去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那是一場春夢呀。」   「他不愛你?」   「你認為愛能以肉眼去估計?」   「愛雖然不能以肉眼去估計,但從雙方面的心靈的感應中,應該可以體會出來,你說是嗎?」   索魂嫦娥苦笑道:「是的,他從來沒有愛我,如果有的話,也不過是憐憫而已。」   「於是你難過?」   桂秋香有此一問,完全認為索魂嫦娥原先流淚,是為著宋青山不愛她,索魂嫦娥聞言,冷冷道:「我難過的不是這個,而是我輕易地在這島上喪失了我的春天!」   「在這島上失去了一個春天?」   索魂嫦娥淒惋一笑,幽聲說道:「不錯,我在這島上失去我的春天……」於是她把與海王子在這島上的事,告訴了桂秋香。真她媽不知怎麼想得,把這種事情說給一個男人聽,而且是一個剛見面男人,真她媽……記住桂秋香現在是一位男人的。oxr者 話)   這番經過說得桂秋香也不由替她垂淚,這委實是一段傷心的往事,相信任何一個人聽了,都會寄於同懷她。   桂秋香把原先憎恨索魂嫦娥的心,化作同情之火,她望著索魂嫦娥,幽聲說道:「索魂嫦娥,你太不幸了。」   索魂嫦娥聞言,不由一陣詫異,這「孤影子「不是一個男人嗎?怎麼突然變成女人的音調呢?「桂秋香似是發覺索魂嫦娥表情,當下微微一笑,把自己化身孤影子,以及與宋青山的事,說了一遍,又開口道:「如果你還愛他,我可以幫助你。   索魂嫦娥聽完這段經過,既驚又喜,但這驚喜也只不過在她臉上一閃而逝,當下黯然說道:「桂姑娘,你說錯了,逝去的時光,不會倒轉,消失的年華,不會再重臨,再說,索魂嫦娥已是殘花敗柳,如今又身懷顧蒼柏的骨肉,如何能談到愛字?」   這一番話說得桂秋香吃驚不已,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腦中念頭一轉之後,已經知道原先索魂嫦娥垂淚的原因了。   她為索魂嫦娥的不幸而難過,她的遭遇,委實令人憐憫與同情。   當下桂秋香正待答話,倏見遠處人影一晃,她冷笑一聲,身影猛向那條人影瀉去,低喝一聲:「鼠輩納命來。」   挾著喝叱聲中,身影如電,一掌已向那黑影劈山——   桂秋香身影方起,索魂嫦娥也緊跟而至,只見桂秋香掌力過後,一條人影,飛瀉而出,向嶺上瀉去。   桂秋香的一掌,並沒有劈死對方。   只聽那黑影冷冷一聲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中原人物,是否逃得出飛鯨島。」   挾著冷笑,聲音漸漸遠去……   桂秋香淡聲一笑,轉身向索魂嫦娥走來,這當兒,屋內追風俠的聲音叫道:「周姑娘,你先進來,我們有話問你。」   索魂嫦娥應了一聲,轉身向屋內走去。   屋內依舊是燭火通明,索魂嫦娥眼光一掃,向追風快問道:「老前輩傳索魂嫦娥有何教益?」   宋青山接道:「周姑娘曾在飛鯨島住過一些時日,對于飛鯨島上的機關設置,諒有所知悉。」   索魂嫦娥淡淡笑道:「未悉你所指的是那一方面?」   追風俠說道:「飛鯨教除了二十五個站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秘徑,直上總堂?」   索魂嫦娥搖了搖頭,淡淡答道:「沒有。」   在場之人一陣沉默,追風俠眉鋒一皺,說道:「既然沒有,我們只好硬拚了。」   宋青山說道:「周姑娘想想看,通往總堂,是否還有其他路徑,如果有,也可以少費我們一些力量與時間。」   索魂嫦娥仰首沉思不語。   宋青山倏然似有所悟,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你把飛鯨旗交給我。」   追風俠微一頷首,探手入懷,倏地,只見他臉色一變,藏在他懷中的飛鯨旗,此刻竟不翼而飛。   追風俠這一驚是非同小可,飛鯨旗置於他的懷中,如今突然失落,怎不令他大吃一驚?   宋青山一望追風俠神色,也不由是地心愣,開口說道:「老前輩,怎麼了?」   追風俠驚得冒出了冷汗,吶吶道:「飛鯨旗丟了。」   「什麼?……」宋青山猛覺心裡一震,下意識應了一聲。   屋內群豪也同時臉色一變,驚恐之色,溢於言表。(原來這裡每個都知道追風俠有『飛鯨旗』肯定是他拿著飛鯨旗到處宣傳說我有飛鯨旗,大家不要怕,否則誰知道我兜裡有一塊錢,ocr者 話)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追風俠一代奇人,飛鯨旗置於懷內,竟會被人盜走,這怎不令人感到意外和驚恐?   況這面飛鯨旗對於此次英雄大會,關係甚大,一旦真正失落,飛鯨再也無法控制了。   宋青山忙問道:「老前輩,飛鯨旗幾時失落?」   什麼時候失落,連自己都不曉得,如果他知道,也不會失落了。   當下他眉鋒深鎖,歎道:「我也不知道是何時失落。」   在場之人的眼光,全部集在追風俠的臉上,因為這意外事情,震懾了在場數十個武林群豪。   索魂嫦娥站在一側,也不由暗自思道:「盜取飛鯨旗之人,未悉是否與盜我玉釵之人同為一人。」   追風快這一來,真是又驚又急,這面控制飛鯨教的令旗,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這委實令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追風俠胸羅玄機,對飛鯨旗會倏然失落,被何人所盜,會一無所知,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   宋青山說道:「老前輩想想看,到底什麼時候才不見了。」   追風俠一陣沉思,暗道:「這面飛鯨旗昨天尚在我懷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接近我,縱然有,憑我的功力,也不會毫無所覺之理……」   想到這裡,他不由大惑不解,飛鯨旗如何失落,他簡直莫明奇妙,根本想不出一個頭緒來。   當下搖了搖頭道:「飛鯨旗會突然失落,我根本一無所知,這簡直令人難相信,對方竟有如此功力,盜取我的飛鯨旗,這身武功,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他微微一頓之後,向宋青山道:「老夫輕易遺失飛鯨旗令,願受『令主』懲罰。」   話落,緩緩跪了下去。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追風俠竟會當面向地跪了下來,這怎麼不把他弄得手足無措?   當下正待叫起追風俠,腦中念頭一動,心裡暗道:「追風俠失落飛鯨旗令,理應懲戒,否則在場之人,以後豈肯聽令。」   心念甫落,冷冷問道:「老前輩是否知道,這面飛鯨旗令,對於此次英雄大會,有極大關係?」   追風俠答道:「老夫知道。」   在場之人,把數十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全部集中在宋青山的臉上,似是認為宋青山做得有些過火。   但是追風俠自己何嘗不明白,來青山如不對自己如此,他這個發施號令的「令主」也無法交待過去。   當下宋青山又道:「老前輩乃是一個得高望重之人,不為中原的聲譽著想,而把飛鯨旗輕易失落,理應懲戒,以重號令。」   「老夫願受重罰。」   宋青山冷冷說道:「老前輩既失飛鯨旗令,無論如何,必須找回,並想辦法迅速趕往飛鯨教總堂,與九大門派取得聯繫,裡應外合,將功抵罪,不得有誤。」   追風俠恭聲答道:「謝令主輕罰。」話落,緩緩站起。   宋青山今追風快自己趕往飛鯨教總堂,這簡直叫追風快去送命,試想二十五個站中,憑追風俠個人之力,想硬闖過去,委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可是追風俠心裡有數,宋青山如果當面處罰自己,自難啟口,以致不得不令自己上飛鯨教。   當下眼光一掃索魂嫦娥,說道:「周姑娘,未悉你是否想到另有秘徑?」   索魂嫦娥黛眉深皺,說道:「沒有,除了二十五個站之外,根本沒有其他通道。」   追風俠眼光一掃在場群豪,說道:「各位請勿將飛鯨旗令遺失之事;傳開出去,我要上飛鯨教去啦。」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索魂嫦餓倏發話道:「老前輩,我想起來了,有一處可以直達飛鯨教總堂。」   追風俠聞聲精神一振,脫口說道:「這話當真。」   「是的,我現在才想起來,除了這條秘徑之外,恐怕再沒有路了。」   宋青山微一沉思,說道:「周姑娘既然知道通往飛鯨教總堂秘徑,就令你與追風使老前輩前往。」   索魂嫦娥低應道:「遵令。」與追風俠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追風俠與索魂嫦娥一走,宋青山見天色已近三更,心知在場之人,必已疲倦,當下開口說道:「明天照原先所分配名單行事,現在各位先回房休息,由我在外巡視。」   再說追風俠與索魂嫦娥,退出屋外之後,縱身躍去,眨眼之間,已經來到牆角之下。   追風俠眼光一掃,心裡暗道:「飛鯨教派往暗伏於此高手,為數不少,如被他們發覺,對自己行蹤極為不利。」   心念之間,只聽索魂嫦娥低聲說道:「老前輩跟我走!」   話猶未了,嬌軀門處,人若夜宵蝙蝠,從牆上飛身而過,以絕快的身法,向一片亂石之間,一瀉而落。   追風俠在索魂嫦娥落身亂石之際,也已飄落,當下索魂嫦娥伏身亂石之間,明眸轉處,低聲道:「老前輩,這片彈丸之地,處處均隱有高手,老前輩如發現有截住去路,格殺勿論,否則夜長夢多。」   追風俠道:「你放心,如有人截住去路,我一定殺就是了。」   索魂嫦娥低聲說道:「老前輩,你看看,前面巨岩之下,不是一座樹林嗎?」   追風俠循聲望去,果然發現百丈之外,是一片巨大的巖壁,在巖壁的右方,果然有一片蒼林。   當下點了點頭,道:「怎麼樣?」   索魂嫦娥道:「通往總堂的秘徑,就在那個地方,從這個地方上去,不過眨眼的時間,剛才我已發現這片亂石周圍,也埋伏了飛鯨教高手,老前輩請在我一飛身之際,緊跟而上,如有人出手攔截,先毀了他們再說。」話落,只見她粉腮驟露一片寒霜。   當下追風俠點了一下頭,猛見索魂嫦娥身影起處,疾如閃電,飛射而出……   索魂嫦娥身影方起,遠處一聲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追風俠聞聲暗自一愣,身影一劃,緊跟著而上。   索魂嫦娥嬌軀一晃之間,已出十丈,倏然……   一個人影,疾如電光石火,向索魂嫦娥撲來。   索魂嫦娥知道兩人行蹤已經敗露,在那條黑影人撲身之際,猛覺一道絕倫的掌力,當身湧至,一個陰冷冷的聲音喝道:「什麼人竟敢闖禁地。」   索魂嫦娥正待出掌,追風快一聲低喝,身影宛如一道輕煙,左右雙掌齊揮,呼呼擊出兩掌。   追風俠這簡直快得令人咋舌,這兩掌挾其畢身功力所發,只見掌力過後,一聲慘叫,那條人影已被震瀉而出。   索魂嫦娥一見追風俠俠掌斃那條黑影,也不看一下那條黑影,低喝道:「老前輩快走——」挾著低喝聲中,疾射而出。   追風俠展身緊隨其後。   這次展身飛瀉而上,沒有人再攔截,眨眼之間,已近那片蒼林一丈之餘……」   就在追風俠與索魂嫦娥方躍人這片蒼林之際,驀然間,從蒼林之內,閃出三條人影,擋住去路。   這三個人影從蒼林之內,倏然閃身而出,使追風快與索魂嫦娥娥大吃一驚,下意識退了兩步——   舉目望去,頓使索魂嫦娥腦中如錘擊,嗡的一聲,嬌軀倏覺軟麻天力。   這當兒,追風俠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騰身,大喝一聲:「擋我老亡,讓我者生——」   挾著喝聲,左右開弓,兩道奇猛地的內家單力,已告劈出。   電光石火的一擊,追風俠存心在一出掌之際,便把這三個人毀在掌下。   掌力捲出,乍聞那三條黑影大喝一聲,三道掌力,反功湧至,只聽轟然一聲大響,潛力捲起一片狂飆,塵砂飛瀉,折枝四瀉!   只見追風俠身影微晃了一晃,而那三條人影,已被震出五步開外;方自拿樁穩。   追風俠殺機倏熾,身影再度飛起,右掌方才揮出,倏聞索魂嫦娥喝道:「老前輩請先住手。」   這陡然一喝,大出追風俠意料之外,當下收身躍開,凝望著索魂嫦娥,一語不發。   索魂嫦娥粉腮倏罩闇然之色,追風俠不由大感奇怪,當下把眼光轉到那三個人的身上。   這一看,使追風俠明白過來,原來這三個人之中,當中一人,正是騎鯨客之子「海王子」。   海王子會率領兩個門下之人,在這裡出現,委實大出追風俠與索魂嫦娥意料之外,只見他身側兩個老者,眼光一掃追風俠,右側一人冷冷道:「想不到追風俠不在屋內休息,星夜亂闖重地,意在何為?」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這個兩位不配過問。」   說話聲中,功力暗運雙掌,他準備再度出手,當下心裡暗道:「「行蹤既已敗露,想上總堂,必要引出不少麻煩。」   心念間,只見索魂嫦娥冷冷說道:「海王子,你想不到吧?我們今日又在此碰面?」   海王子引聲縱笑道:「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有這個臉跑到飛鯨島來……」   索魂嫦娥臉色一變,接道:「不錯,索魂嫦娥確實是一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不過索魂嫦娥會再到這個地方,是為著算算我們這筆帳。」   海王子哈哈大笑道:「索魂嫦娥,如果你想到我們的過去,我相信你未必能對我下得手,你說是不?」話落,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這句話勾起了索魂嫦 心裡一陣黯然,一點也不錯,她委實曾經愛過這個男人,把少女的貞操奉獻給他!   她委實憧憬過,她認為在宋青山身上得不到的東西,可以從海王子身上得到,終於,她毫無保留地,赤裸裸地,把少女一生幸福,放在他的手裡,讓他隨意摧殘。   望著眼前這片蒼林,不由勾起她無限的痛苦記憶,她記得,她就是在這片林內,斷送了處女童貞……   想到這裡,眼睛滾動著淚水往事,委實太令她傷心了。   如今,海王於猙獰面目,突現眼簾,她道:「這個斷送我一生幸福的男人,我要討回這筆血債。」   於是,她咬著銀牙,把要掉下的眼淚,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去。   淒惋的笑容,倏然映現在追風俠的眼簾,他心裡清楚,索魂嫦娥此刻心裡所想的是什麼了。   索魂嫦娥笑容一斂,冷冷說道:「海王子,你應該得意,我一生幸福,從你的手中毀去,至於我是否殺得了你,我出手之後,你便可以知道了。」   話聲甫住,緩緩向海王子欺去,粉腮抹過一片寒霜。   索魂嫦娥一欺身,空氣驟呈緊張,追風俠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不由暗地提氣,準備在索魂嫦娥攻向海王子剎那,先毀去海王子身側兩個老者。   星夜裡,在這彈丸之地的另一個地方,倏然籠罩了一片殺機。   索魂嫦娥緩緩欺身而上,當下腦中倏然似有所悟,回頭一望追風俠,淡淡說道:「老前輩,我與海王子之間,是個人之事,我們交手誰勝誰負,請您不必插手。」   追風俠點了一點頭,含笑不語。   這當兒,海王子微微一笑,道:「索魂嫦娥,這樣很好,我們就憑一雙肉掌,結這筆總帳。」   停了一停,眼光一掃身側兩位老者,說道:「我與索魂嫦娥交手,不管勝負屬誰,不准你等暗中插手,如果不聽教令,當嚴懲不貸。」   兩位老者恭應一聲道:「遵少主令諭。」退開一側。   索魂嫦娥望著這個曾是自己一生所愛之人——海王子,不覺把滿肚子的新仇舊恨,一起湧現腦際。   追風俠眉峰微微一皺,也退開五步。   索魂嫦娥蓮步輕侈,緩緩欺身而上……   海王子卓立如山,口泛冷笑,動也不動。   幾個月之前,他們是一對戀人!   幾個月後,他們又變成了一對水火不容的仇人!   紅顏花調,於戈驟起。   往事如夢,索魂嫦娥在這人生的夢裡,斷送了一個少女本能的苛求與憧憬。   一念之差,已經變成千古恨事。   驀然——   猛聽索魂嫦娥暴喝一聲,嬌軀一劃,疾如電光火石,撲向海王子,一掌劈去。   猝然出招,身手確實奇快無情,海王子冷笑聲中,不避反進,右腕撫處,一掌又告擊到。   兩個人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發動攻勢,索魂嫦娥掌力方出,海王子的掌力,也緊攻而至。   索魂嫦娥心知在掌力上,自己要遜海王子一籌,當下銀牙一咬,嬌軀一劃,霍然一收右掌,嬌足點處,騰空掠起,左掌一招「萬馬奔騰」霍然擊去。   索魂嫦娥此刻心隱殺機,對於這個毀去他畢生幸福之人,她恨不得一掌便把他毀去,方消心頭之恨。   是以,她這次出手,把把以拚命打法,「萬馬奔騰」一出手,右腕一提氣,一招「含苞待放」,也準備發出。   海王子估不到索魂嫦娥身手如此迅捷,暴喝聲中,呼呼搶攻三招。   追風俠一望他們兩個人交手情形不由微微一歎,當下收回視線,仰首沉思不語。   這委實是一件極其不幸的人間慘事。   如以品質而論,他們不難成為一對美滿的夫妻啊,但偏是海王子遺棄了她!   他慨然一歎,暗道一道:「真是造化弄人……」   心念未落,暴喝之聲,倏告破空傳來,舉目望去,只見索魂嫦娥被海王子追得毫無還手之力。   追風快一見情形,不由替索魂嫦娥捏一把汗,心想再不出十招,索魂嫦娥必定要毀在海王子的手中。   情況危急萬分!   海王子掌勢越攻越急,無數的掌影,把索魂嫦娥裹在當中。   這一來,索魂嫦娥也不由暗地心駭,今日如果敗在海王子的手裡,勢必拋屍飛鯨島。   心討至此,拚命之心,油然而生,當下把心一橫,叱喝一聲,在險象環生之中,反攻三掌。   索魂嫦娥竟敢在險象叢生之下,搶攻三招,委實大出海王子意料之外,只見海王子劍眉一堅,低聲喝道:「索魂嫦娥,你不要命了?」   挾著低喝聲,左掌一招「老鷹張爪」,疾抓索魂嫦娥面門。   但——   海王子左掌尚抓出一半,乍聞索魂嫦娥大喝道:「海王子你接我一把毒砂試試。」   試字猶未出唇,一片煙幕,捲著無數的硫磺毒砂,猝然擊出。   索魂嫦娥會倏然擊出硫磺毒砂,委實大出海王子意外,先前言明只憑一雙肉掌,那會想到索魂嫦娥會有此毒辣一著?   但索魂嫦娥心裡清楚,如果她不用硫磺毒砂,今日不要說報不了仇,而且要喪命在海王子的手裡。   是以,她在憤怒之下,也顧不到「道義」兩字,硫磺毒砂猝然擊出。   這一下距離又近,加上海王子一無戒備,在白色的煙幕過處,他猛覺腦中一暈,已經嗅進了硫磺毒砂味。   他大吼一地聲:「索魂嫦娥,你好辣——」身影一起,疾撲索魂嫦娥,全力擊出兩掌。   那知他兩掌尚未劈出,全身一陣軟癱,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索魂嫦娥的硫磺毒砂,奇毒無比,海王子那能承受得起?   索魂嫦娥確實隱下了殺心,在海王子一栽身之際,嬌軀晃處,直撲面上,右掌急切劈出。   站在一側的兩個老者見海王子傷在索魂嫦娥的硫磺毒砂之中,心裡不由大驚,臉色陡然掠過一片殺機。   就在索魂嫦娥出掌劈向海王子之際,兩個老者幾乎同時發動攻勢,大喝一道:「索魂嫦娥,你敢——」   敢字餘音猶落空際,兩道如濤般的掌力,已經劈山。   這兩個老者一發動攻勢,追風快也冷冷喝道:「兩位也接我一掌試試。」   掌力疾如電光石火,那兩道擊向索魂嫦娥的掌力,突然被追風俠的掌力頂住,而索魂嫦娥的掌力,已迅然擊出。   一聲低微的慘叫,海王子腦血飛瀉,被索魂嫦娥一掌擊斃。   電光一瞬——   索魂嫦娥一拳擊斃海王子,她楞了一怔,茫然而立。   也在海王子慘叫聲中,那兩個老者嚇得臉色慘變,手勢一緩,被追風俠擊出的兩掌,震得口吐鮮血,氣絕而亡。   一場小型的殺劫,已經過去了!   索魂嫦娥凝望著海王子的屍體,木然成癡,想不到這個她曾經受過的男人,今日會喪命在她的手中。   憤怒過後,無限的往事,湧現在她的腦際,往事雖然令她感到痛苦,但在這痛苦之中,畢竟有過美麗的色彩呀!   她曾經把少女的貞操,獻給了這個男人,但如今,夢像在她的生命過程下,留下了一道不可抹滅的傷痕。   她再也忍不住滾動的淚水,讓它流了下來。   他雖然死有應得,一個薄情的男人,也應該有此下場。   但是在索魂嫦娥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虐待,每個她愛過的男人,都死在她的手裡,這包括顧蒼柏在內。   她分辨不出此刻她心裡存在的是什麼,是的,極度的痛苦,使她的心情,變成了麻木。   追風俠望著索魂嫦娥滿面淚痕,他不覺泛起一陣黯然神傷之色,幽幽叫道:「周姑娘!」   索魂嫦娥霍然驚醒,當下伸手拭去了臉上淚痕,應了一聲:「嗯!」   追風俠低聲問道:「周姑娘,你很難過是嗎?」   索魂嫦娥淒惋一笑,幽幽道:「也許是的。」   「忘記他吧,這個男人斷送你一生幸福,雖然往事曾點綴了你平淡的生命,但畢竟是一個惡夢。」   索魂嫦娥淒婉一笑,黯然道:「是的,過去了,這個男人斷送了我一生幸福,然而,我把少女的春天獻給他,我又怎麼能忘記這個事實呢?」   追風俠道:「但是,海王子沒有給你生命的色彩,但只是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可怕的記憶,你說是嗎?」   索魂嫦娥點了點頭,啟齒又止,望著地上的海王子,黯然無語。   追風俠望了一下天色,說道:「周姑娘,我們走吧,往事何必去懷念?過去太遙遠了,就讓這遙遠的往事永埋在心靈深處吧!」接著又道:「我們快走,否則,天色一亮,便不好辦了。」   索魂嫦娥點了點頭,強忍心中悲痛,縱身躍去。   追風俠喟然一陣輕歎,緊緊跟著索魂嫦娥背後追去。   眨眼之間,兩條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六章 紅顏淚珠   就在追風俠與索魂嫦娥走後,一條黑影,扶起海王子的屍體,也突然向巖上奔去。   這條人影來得奇快,去勢如電,追風俠與索魂嫦娥也沒有發覺。   追風俠回頭望了索魂嫦娥一眼,他也不由替索魂嫦娥感到難過,這個女人,確實太不幸了!   眨眼間,已穿過這片樹林,倏然,遠處一聲暴喝之聲,倏告傳來。   追風俠聞聲霍然一驚,這暴喝之聲,正是出自宋青山之口。   在追風俠與索魂嫦娥走後,宋青山巡視了屋外一遍,他發現這周圍飛鯨島教高手越來越多,情勢越來越為緊張。   宋青山冷冷地笑了一聲,臉上罩起一片殺機,暗道:「如果有一個敢闖進這圍牆之內,我就要你們命。」   倏然——   三條人影,疾若閃電,向院中那棵大松樹之上,飛瀉而落。   宋青山大喝一道:「你們找死——」身影如電,猛向那棵大松樹飛身撲去。   宋青山武功,天下無雙,此時展身一躍,已到松樹之下。   當下眼光一掃,冷冷喝道:「閣下三人,鬼鬼祟祟,進入這圍牆之下,是何道理?」   宋青山話聲甫停,洪笑之聲響,三條人影,飄落在三丈開外,抬眼一望,來人均是年約五旬的老者。   宋青山臉上抹過一片殺機,冷冷喝道:「三位夤夜間人第一站招待所,是何道理,騎鯨客已將此範圍劃為禁區,三位未經騎鯨客之令,竟敢冒闖禁地,好好給我滾回去,否則,給我出手,那就不好意思了。」   三個老者當中一人哈哈笑道:「閣下莫非就是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二人嗎?」   宋青山冷冷說道:「既然知道我是誰,難道還不快滾嗎!」   右側一個老者陰惻惻笑道:「人言天下第二人武功蓋世,我們只是慕名才冒闖禁地!」   宋青山臉色一變,厲聲喝道:「那你們是存心找死了?」   「這未必吧?……」   右側老者活猶未落,宋青山倏然一聲大喝道:「你們存心找死,也別怪我——」   挾著喝話聲中,彈聲而起,左掌一揚,猛然發出兩道如濤般的掌力。   宋青山此刻心隱殺機,出手之下,已用了九成功力,三個老者一經發覺,同時大喝,舉掌推來。   硬接硬擋,使宋青山咬牙道:「你們找死——」隨著掌力過處,砰!砰!數聲,三個老者被震得口吐鮮血。慘死於地。   宋青山緩和了一下臉上殺機,冷冷笑了笑道:「你們也死得太冤枉了!」   話落,轉身向屋內走去,這當兒,門內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宋青山舉目一望,臉色一沉,冷冷喝道:「三手神君,此際不在房內休息,養足精神,跑出來幹什麼?」   三手神君含笑道:「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我開了一個玩笑。」   「到底什麼事你說呀。」   三手神君說道:「稟告令主,是這樣的,在你與索魂嫦娥進入園內之際,我便隱在那棵松樹之上……」   宋青山「哦」了一聲,眼睛驟現精光!   三手神君又道:「我一時興起,跟索魂嫦娥開了一個玩笑,盜取了她鬢上的玉釵……」   宋青山突然明白過來,索魂嫦娥為什麼當時突然舉掌劈向那棵松樹,原來是王釵被人偷走。   宋青山心念一轉,說道:「盜了她的王釵怎麼樣?」   三手神君尷尬後笑道:「本來,我想親自送還她,但是……」   「但是你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托我交還給她?」   三手神君微微笑道:「正是.因為,此刻我們身居虎穴,我是否有生還希望,倒也令人難於預料,假如我不交給你,而死在飛鯨島上,索魂嫦娥對於失落玉釵之事,難免耿耿於懷!」   宋青山淡淡說道:「好吧,那麼,你把玉釵交給我。」   主手神君笑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活落,從懷中取出玉釵,交給宋青山。   宋青山接過王釵之後,說道:「那麼,你心事已了,可以進去休息了。」   三手神君道:「稟告令主,你貴為發號施令之人,也不能不休息一下,這裡暫時交給我,你回房躺一會兒。」   宋青山也委實有一點疲倦,但,他自己寧願受點苦,也不能叫這些兄弟受苦,當下說道:「我沒有關係,你進去吧,這是命令。」   這兩字命令實在令三手伸君難再啟口,他感激地望了宋青山一眼,心裡暗道:「他年紀雖青,但是,他卻能為別人著想,寧願自己受苦,這人格之高,『天下第二人』稱之無愧!」   心念中,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宋青山望了手中玉釵,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把王釵納入懷中,又向後院巡視了一遍。   一條灰色人影,仁立在蒼穹夜幕之下,宋青山眼光一掃,心裡一震,那正是被派往巡視的桂秋香。   宋青山心裡一陣慚愧,他忙別的事,竟把桂秋香忘記叫進去休息,叫她在外面呆了三、四個時辰!   他低聲叫了一道:「桂妹妹。」   桂秋香已經發覺宋青山來到她的身側,只是她放作未聞,當下冷冷說道:「稟告令主,傳桂秋香有什麼事?」   宋青山一聽語氣不對,心頭一震,含笑說道:「桂妹妹,你……你生氣啦?」   「唉喲,我怎敢對你生氣?」   宋青山慌忙上前,站在桂秋香身側,低聲道:「好妹妹,你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我怎麼辦?」   桂秋香冷冷道:「別跟我說這肉麻的話,你這張油嘴,不知害了多少女人。」   宋青山道:「我壞過什麼女人?」   「索魂嫦娥、天仙魔女。」   宋青山湧起一股黯然之情,他苦笑了一下,道:「桂妹妹,你不要構起這段往事……」   「怎麼,這段往事令你難過?」   「不錯,桂妹妹,你沒有瞭解我,宋青山不是忘思負義之輩,我不否認我愛天仙魔女與索魂嫦娥,然而,我無法愛她們,你知道的,索魂嫦娥為了一時之氣,嫁了海王子,然而,海王子並沒有愛她,只是留給她永生不可抹滅的創傷……」他黯然地苦笑了一下,又道:「於是,她又嫁給了顧蒼柏,顧蒼柏也只是要在她的身上找尋男人所需要的,他並沒有獻給她幸福……」   桂秋香接道:「當初你為什麼不給她幸福,而讓她通人不淑?」   宋青山道:「我沒有辦法呀?」   「你有辦法,只是你沒有好好安慰她。」   宋青山慘然地苦笑了一下,道:「也許是的,我沒有好好安慰她……」   桂秋香幽幽說道:「如果不是你,相信她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宋青山苦笑道:「我只有對她寄於抱歉之外,別的我不能說。」   桂秋香歎了一口氣,道:「以後好好安慰她,別讓她再難過了,她感情的負擔也相當之巨了。」   宋青山道:「這一點,我知道。」   桂秋香又道:「那麼天仙魔女呢?」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   桂秋香沉聲道:「你還愛她嗎?」   「這……」宋青山茫然不知所答。   桂秋香怒道:「你聽見我的話沒有?」   「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尚在愛她。」   「這話簡直放屁,你愛她不愛她難道還不知道?」   宋青山道:「我確實不知道呀!」   桂秋香道:「不知道就是說明你還愛她。」   宋青山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大概是吧,我還深愛她。」   「既然愛她,那麼,以後就不要讓她離開你。」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這是辦不到的事,我與她雖然有過美麗的過去,但,那畢竟像一件很遙遠的事,她曾經說過,消失的時光,不會倒流,逝去的年華,不會再重臨,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桂秋香道:「如果你還愛她,還不會遲!」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桂妹妹,不要再談這些事,天仙魔女不會再像過去愛我,」他望了桂秋香一眼,又道:「而我卻對不起,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求你寬恕才好。」」   桂秋香幽幽一歎道:「我不會怪你,我只是替她們可憐,宋哥哥,女人,上蒼本來就賜給她們不幸的命運,如果你還愛天仙魔女的話,我可以替你挽回你們之間的一場風波。」   宋青山道:「桂妹妹,你不要費心了,事情以後再談了。」   桂秋香深長地歎了一口氣,淡淡道:「好吧,我們以後再談了。」   宋青山沉思半晌,說道:「那麼,你過去休息一會,這裡由我巡視。」   桂秋香欲言又止,當下注視了宋青山一眼,轉身向屋內走去。   海風海水挾著鹹味,陣陣傳來,海浪擊在礁石上,散開了一連串白色浪花,也響起了如泣如訴的嘯音。   宋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孤島上的美麗的星夜,悵然若失!   對著星夜,緬懷往事,這情景委實太淒涼了!   淡沉的歎息,象徵了他一生沉痛的遭遇,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著,毫無目的地走著……   星星的光亮,開始漸漸淡去,是的,天色已經快亮了。   宋青山抬眼之間,突然發現又有兩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向後院之內飛身降落。   宋青山狠狠地罵了一道:「媽的,你們這些人真找死。」心罵未結,那兩條人影倏然掠身向閣樓一躍而上。   宋青山臉色一變,因為閣樓住的是幾個女人,這兩條人影向閣樓躍身而上,怎不激起宋青山怒火?   當下一聲暴道:「鼠輩敢爾——」   挾著充滿殺機的聲音起處,人如電射,猛向躍身閣樓的兩條黑影撲去,左右發出兩掌。   這兩條人影估不到來人身手如此之快,發覺之下,已經遲了,掌力猶如巨石當胸撞至,口中鮮血嗆出,砰的一聲,栽落於地。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你們也太不知死活了!」   話聲甫住,沙沙的腳步聲傳來,宋青山轉臉望去,只見中原各路人馬,已經到了當前!   宋青山臉色一沉,溫聲道:「各位不在房內休息,跑到外面有什麼事嗎?」   冷面洞主恭聲道:「稟告令主,騎鯨客既然用這卑鄙下流的手段,派人打探我們情形,而又在這附近隱下了高手,其目的何在,不難明白,我們何不先打上他們總堂,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宋青山此刻火氣正盛,一想不錯,何不打上飛鯨教總堂,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心念一轉,眼光一掃數十個群豪,沉聲道:「這也是一個辦法,騎鯨客既不守江湖道義,我們又何必遵守諾言?好吧,由我與冷西洞主先攻上總堂,隔半個時辰第二隊馬上趕到接應,第二隊走後半個時辰之後,第三隊也趕赴接應,第二隊因追風俠不在,改由丑劍客楊靜指揮,如有人不聽指揮格殺勿論。」   在場群豪齊唱一聲聽令之後,宋青山向冷面洞主道:「我們走吧!」   冷面洞主眼光掃了門下十二個洞主一眼,道:「我們跟令主走吧!」   宋青山也不再開口說什麼,挺身一躍,向前瀉去,冷面洞主與屬下十二個洞主也展身緊跟而至。   十四條人影,疾如夜間蝙蝠,向山嶺上,電射而去。   飛鯨教主騎鯨客在這周圍一帶,派了無數派中高手把守,宋青山一出第一站招待所,便被發覺。   十四個人飛身急奔之間,一個聲音喝道:「何方朋友,請報姓名!」   眼前人影閃處,五個勁裝大漢,晃身擋住去路!   宋青山眼光一掃,低喝道:「冷面洞主,宰了這五個雜毛。」   宋青山話聲甫住,冷面洞主還未答腔,其門下十二個洞主已經大喝一聲,撲向五個勁裝大漢。   五個勁裝大漢做夢也想不到這些人一聲不響便出手攻來,一經發覺,十二個洞主兵刃,掌力,已經雙雙劈出。   宋青山臉罩殺機,打量了一下眼前地勢,發現五十丈之外一座山腰上,燈光點點,他心裡暗道:「那大概就是第二站了。」   心念未落,慘叫之聲傳來,這五個勁裝大漢那裡是十二個洞主之敵,眨眼之間,全部死在十二個洞主手下。   飛鯨島上,醞演了一場武林數百年大浩劫!   血腥也突然籠罩了整個飛鯨島。   宋青山在十二個洞主擊斃五個勁裝大漢之後,低喝一道:「我們走吧。」縱身向第二站飛去。   宋青山等十四條人影方起,冷笑之聲破空傳至,一個聲音喝道:「中原人物,手段果然毒辣。」   十數條人影,分擋去路。   宋青山低吼一聲:「擋著我亡,讓著我生——」   人若電茫,射人人群中,揮掌劈去。   宋青山一發動攻勢,冷面洞主枴杖一搶,也緊跟而上,其屬下十二個洞主在冷面洞主一出手之剎那,雙雙撲攻而上!   擋住宋青山的是兩個老者,宋青山知道此刻非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這事情難免再發生意外。   心念一轉,「七彩神功」,猝然振出。   「七彩神功」為上古失傳奇學,一經推出,慘叫聲中,擋住宋青山的兩個老者應聲栽倒於地。   宋青山一掌擊斃兩個老者,只見身影如一道白煙,大喝一聲,右掌「天崩地裂」,左掌「天旋地轉」同時攻出。   也在宋青山擊斃兩個老者之際,冷面洞主枴杖掄處,也有一個勁裝大漢被枴杖鋒掃中,口吐鮮血,死於非命。   宋青山再度劈掌,淒厲的慘叫,聞之令人毛骨驚然,隨著掌力過處,又有人死在他的掌力之下。   宋青山大開殺戒了,眨眼之間已有飛鯨教六個高手,喪命在他手下!   飛鯨島上,掀起了一場武林龐大浩劫!   其餘五個老者見宋青山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傷了六個,吃驚之下,同時收身躍開。   宋青山緩和了一下臉上殺機,冷眼一掃五個老者,冷冷喝道:「各位想死還是想活?」   在宋青山喝聲之際,雪峰山十二個洞主散了開去,把這五個老者圍在核中,只要宋青山命令一下,他們便會出手。   宋青山喝聲過後,沒有一個人答腔!   宋青山臉色一變,怒喝道:「你們不會開口嗎?」   其中一個老者冷冷笑道:「人,生死由天,豈是閣下所能主宰?」   宋青山狂聲笑道:「如果你們還想要命,告訴我們第二站方位。」   一個老者接道:「這個閣下不必多問,我們不會說的。」   宋青山厲聲喝道:「『你們當真不說?」   「閣下何必多費唇舌?」   宋青山臉上又掠過一片殺機,眼光一掃十二個洞主,低喝道:「先斃了這五個老雜毛再說。」   宋青山喝聲甫落,雪峰山十二個洞主齊聲暴喝,雙雙撲攻而上,兵刃、掌力,猛向五個罩身擊到。   宋青山望了冷面洞主一眼,眉鋒一皺道:「冷面洞主,此去飛鯨教總堂,必須經過二十五個站,站站派有高手防守,加於暗中伏兵,我們想完全進人,倒也非常困難。」   冷面洞主道:「這倒是事實。加之我們地勢不熟,這一戰勝負屬誰,也令人難以預料,唉,江湖血腥,已經籠罩整個飛鯨島。」   言下深深一歎。   宋青山道:「不料情勢已經發展到這般田地,除橫心一拼之外,別無辦法可想。」   冷面洞主道:「如有人熟悉這地勢,事情也總要好辦一些。」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除了索魂嫦娥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熟悉這地勢了,不過,她已經與追風俠上了飛鯨教總堂。」   冷面洞主道:「你認為他們上得了?」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無法推測。」   冷面洞主道:「我認為他們兩個人想進人總堂之內,自是困難重重,設想這裡已派有無數高手把守,何況在總堂範圍?」   宋青山頗有同感地點了一下頭,道:「『這倒是實情,但願吉人天相。」   冷面洞主道:「以追風快的武功而言,當不會有危險之事發生,縱然進不了總堂,逃命總沒有問題。」   在這剎那閒話間,宋青山不由為追風俠與索魂嫦娥捏了一把汗。   如果追風俠與索魂嫦娥有三長兩短,自己不知如何向武林人物,作個交待?   追風俠與索魂嫦娥眨眼之間,已進人飛鯨教總堂範圍一里之地,這一條秘密通往飛鯨教總教堂秘徑,除了極少數的人知道之外,就連飛鯨教派中堂主,也無從知曉。「穿過這條秘徑,天際已經露出乳白色的曙光,當下追風俠與索魂嫦娥進入總堂範圍之際,乍聞總堂之內,響起一聲簫聲!   簫聲歷久不歇,索魂嫦娥聞聲粉腮一變,說道:「老前輩,這警簫,第二站已經發現敵人,如所料不差,宋青山他們已經開始闖關了!」   追風俠心頭一震,脫口說道:「他們為什麼提前闖關?」   索魂嫦娥道:「這就不知道了。」方抬眼瞧去,只見飛鯨教總堂無數人影,往第一站方向飛身奔去。   追風俠眼光一掃之下,低喝道:「我們快走!」   索魂嫦娥頷了一下首,嬌軀一躍,縱身向總堂方向躍去。   追風俠緊跟其後,兩條人影,疾如流星趕月,顧盼之間;已進入總堂半里之地。   索魂嫦娥稍稍打量了一下山形地勢,低喝道:「老前輩跟我來。」   話聲猶落之際,身形已經縱出,繞過一片蒼林,又進入一座山腰!   追風俠因對地勢不熟,也只好緊跟索魂嫦娥身後。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座巨大的建築屋宇,已經在望,索魂嫦娥霍然止步,回頭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這一間就是總堂了,我們是否要進去?」   追風俠皺了皺眉頭道:「不知九位掌門是否被困在其中?」   「大概不會錯。」   追風俠道:「既入虎穴,說不好也只有闖一闖了。」   索魂嫦娥點了一下頭,正待挺身躍去,倏然一個聲音喝道:「什麼人競敢闖禁地?」   追風快與索魂嫦娥聞聲臉色同時一變,索魂嫦娥低聲喝道:「老前輩快跟我來——」   挾著喝話聲中,風馳電射,縱身一躍,已飛過三座屋脊,向總堂疾射而去。   追風俠身影比索魂嫦娥更快,索魂嫦娥嬌軀一躍而下,追風俠身影猶如一道輕風,已飛過四座屋脊。   此刻離總堂只有十丈之遙了。   正在這當兒,一聲洪喝道:「什麼人,膽敢私闖總堂重地?」   五個黑影,從總堂之內,掠身而出,截住追風俠與索魂嫦娥去路。   索魂嫦娥粉腮一變,低喝一道:「老前輩,先斃了這幾個人。」   挾著喝聲中,她已當先縱身撲向擋著去路的五個人。   追風俠聞聲之下,怪吼一聲,施展「追風騰雲」,飄然而起,拂出兩道內家真力,猝然捲出。   追風俠與索魂嫦娥的身手,快得出奇,來人還沒有看清來人是誰,追風俠與索魂嫦娥已經發動攻勢。   追風俠的掌力攻出,索魂嫦娥一把硫磺毒沙,也捲起白色煙幕,向擋住去路的五個人擊出。   慘叫聲聽得毛骨悚然,五條人影,應聲滾落地面!   這五個人連對方的面目都沒有看清楚,便死得不明不白,而在陰間城裡,平添了五位冤魂。   驀然間——   就在這五個人滾落屋下之際,一聲洪亮的佛號聲響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追風俠循聲望去,四野空蕩蕩地,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索魂嫦娥脫口說了一聲:「誰?   追風俠乍聞這佛號之聲,心裡一驚,如以推測而言,發話之人,必然就是佛家弟子,但是,那是誰呢?   就在追風俠想得怔怔出神之際,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我以為是誰竟敢冒闖重地,原來是追風大俠和索魂嫦娥,乾坤一君在此有禮了。」   追風快與索魂嫦娥大吃一驚,舉目望去,只見屋宇之下,無數人影,把他們兩人圍在核中。   這一看,頓使追風俠與索魂嫦娥嚇了一跳,因為,佇立四周的飛鯨教高手,不下有三十人之多。   索魂嫦娥粉腮一變,深手扣了一把毒砂。   追風俠眼光一掃之後,知道事情已經起了相當變化,此刻無疑是人家的網中之魚。   心念一轉,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乾坤一君,陳某人倒是幸會了。」   乾坤一君冷冷一笑道:「好說好說,追風俠既然到了本教總堂,站在屋頂上說話,諸多不便,是不是要我拿梯子叫兩位下來?」   追風俠故作鎮靜一笑道:「不必費心了,我們會下來。」   話落,飄身躍下。   索魂嫦娥也跟著飄身躍下,明眸轉處,發現飛鯨教五個堂主,均在其中,情勢緊張,血戰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乾坤一君陰惻側一笑道:「追風俠夜間入本教總堂,諒有所教益了?」   追風俠心中念頭一轉道:「閣下能否代為稟告騎鯨教主一聲,說追風俠求見。」   追風俠話聲甫住,外堂堂主王儀說道:「憑閣下這種鬼鬼祟崇行蹤,也配見我們教主?」   追風俠循聲望去,發話之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當下微微一笑,反問道:「難道貴教主是見不得人的嗎?」   「只是你不配見。」   追風俠依舊含笑道:「那麼,那一號人物才配見?」   「只要…」   外堂堂主語音方出,從總堂之內,突然奔出一個勁裝大漢,飄落場中,朗聲說道:「稟告王堂主,教主有令,命你們將來人擒回總堂發話。」   外堂堂主王儀低說一聲:「知道了。」晃身立在追風俠與索魂嫦娥面前,冷冷說道:「二位是要我們動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追風俠縱聲笑道:「追風俠不是好客人,不請不動,各位儘管出手就是。」   乾坤一君朗聲道:「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們要得罪了。」   乾坤一君語鋒一頓,冷眼一掃門下弟子,冷冷喝道:「令你們將這兩個擅闖本堂重地之人拿下,不得有誤。」   乾坤一君話聲甫落,其門下弟子,齊聲應是,數十條人影,同時撲向追風快與索魂嫦娥。   追風俠在這數十餘人影一撲身之際,左右兩掌一推,連劈四道內家掌力,迎著撲身而來的高手擊去。   追風快這一來迫出怒火,出手之下,全力施為,四掌過後,慘叫聲中,已經有三個人隨掌力過處而躺。   索魂嫦娥也在數十個湧身撲到之剎那,硫磺毒砂,猝然擊出。   這硫磺毒砂奇毒無比,硫磺之味,聞之令人暈倒,一經被毒砂打中,縱然神仙下幾,亦難救於一命不死。   而這毒砂一經擊出,範圍較大,隨著白色煙幕過處,淒厲的慘聲之聲響,已有五個人被毒砂打中,仰身栽倒。   這只是在剎那間的事,動手短短一瞬,飛鯨教已經有八個高手,死於非命。   其餘之人,乍見尚未正式交手,便去了八個高手,嚇得臉色乍變,幾乎同時飄身後退!   索魂嫦娥迅速地又扣了一把毒砂,冷冷喝道:「不怕死的不妨再上來試試!」   追風俠也功運及掌,蓄勢待發。   乾坤一君見猝然之變,喪命了派中八個高手,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如以情勢看來,這樣下去,只要索魂嫦娥再擊出把毒砂,勢必弄得全軍覆沒不可。   心念一轉,他才知道事情有此嚴重,當下冷冷一笑,道:「索魂嫦娥,我正想接你幾把毒砂試試。」   索魂嫦娥冷冷說道:「那不妨上來接著。」   乾坤一君猝然一聲暴喝,身子一縱,勢如閃電,疾撲索魂嫦娥,呼呼攻出兩掌。   乾坤一君猝然撲身,其勢如電,乍聞索魂嫦娥叱喝一聲:「乾坤一君你找死——」   煙幕如飆,挾著絲絲的毒砂破風之聲,索魂嫦娥的一把毒砂,在乾坤一君一出手際,已告擲出。   也在乾坤一君出手攻向索魂嫦俄之際,外堂堂主工儀緊接著一聲暴喝,與其餘三位堂主,出手攻向追風俠。   追風俠稱為一代奇人,其武功之高,江湖罕見,他那把這四個人放在心上?   一招「追風騰雲」身子飄然而起,這四個堂主所發一掌,已告落空,乍聞追風俠大喝道:「你們也接我一掌試試。」   挾著喝話聲中,身子平空下去,兩道奇猛無情的內家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猝然劈出。   避掌出招,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便告做到的事,四個堂主估不到對方身手如此快捷,有兩個人閃身不及,被追風俠掌力掃中,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電光石火的一瞬——   乾坤一君也被索魂嫦娥的硫磺毒砂,迫退一丈來遠,這當兒,索魂嫦娥又迅速地扣了一把毒砂。   乾坤一君見每次出手,均有派中弟子喪命,氣得臉色一片鐵青,大喝一道:「大家上呀——」   喝聲如雷灌耳,飛鯨教弟子被乾坤一君這一喝之下,又晃身撲攻而上。   索魂嫦娥厲聲喝道:「你們真找死不成。」   硫磺毒砂挾著叱喝聲中,又告擊出。   慘叫、驚呼,籠罩了整個飛鯨島上,死的人,躺下了,活的人,依舊飛撲而上。   地上,靜靜地陳橫了十數條屍首!   他們知道這不過是以卵擊石,索魂嫦娥硫磺毒砂奇毒無比,這種瘋狂撲攻,無疑像飛蛾撲滅,自取滅亡。   但,死的不是出自他們自己所願;而活著的人,又受人支配。   龐大的屠殺,在飛鯨島展開!   索魂嫦娥一把硫磺毒砂出手,又斃死飛鯨教三個高手。   這場面慘不忍睹,飛鯨教自開教以來,第一次死了這麼多高手,正在這當兒,倏然,一聲洪喝:「你們還不住手?」   聲音來得突然,使正在交手之人,心頭一震,雙雙縱身躍開,目光過處,不知什麼時候,一個胖大的和尚,已經佇立在場中。   在場之人臉色同時大變,因為他們吃驚的不是這個和尚,而是他手裡所提的海王子司馬雁屍體。   這連追風俠與索魂嫦娥也吃了一驚。   這個和尚目光如電,掃了在場之人一眼,把眼光落在地上飛鯨教屍首上,黯然一歎,道:「罪過罪過!可憐眾生,人世間何以造此殺孽?江湖恩怨,何日能了?……」言下深深一歎!   乾坤一君冷冷喝道:「那裡的野和尚,竟敢斃死司馬少主,因你不得——」   話猶未了,撲向那胖大和尚,一掌劈去——   乾坤一君掌力方出,乍聞這怪和尚大喝一道:「滾回去——」   喝聲如雷貫耳,也帶著一份磁力,乾坤一君果然退了回去。   怪和尚冷冷問道:「你就是乾坤一君?」   乾坤一君冷冷道:「不錯。」   怪和尚問道:「施主對這些已死去的人,有什麼感覺?」   乾坤一君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楚對方來意,當下怔了一怔,不知所答,怪和尚溫聲道:「你不會說話嗎?」   乾坤一君怒道:「兩兵相爭,各為其主,他們為其主效力光榮而死……」   怪和尚哈哈笑道:「你認為他們死得光榮嗎?」   乾坤一君冷冷接道:「不錯。」   怪和尚道:「如果你死了,你是否也覺得光榮?」   乾坤一君打了一個寒噤,道:「不錯。」   「那你真想死?」   「你未必就能叫我死。」   怪和尚哈哈笑道:「我佛慈悲,和尚行走江湖,從來不曾殺過人,不過,這樣下去,再不出三個時辰,飛鯨島上,便要玉石皆毀……」   乾坤一君冷笑道:「這未必吧?」   怪和尚道:「告訴你,中原武林人物,由天下第二人率領之人,已經進入第十一站,攻無不破,勢如破竹,現在已經進攻第十二站,貴派站站屍首如山,如叫天下第二人攻向總堂,飛鯨教便整個完了。」   這話說得在場之飛鯨教人,臉色大變,驚恐之色,溢於言表。   怪和尚道:「乾坤一君,如想保存貴教命脈,請即傳今騎鯨客來見我。」   乾坤一君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氣!」   「你想看飛鯨教滅亡?」   乾坤一君冷冷問道:「那麼,請你先報個萬兒。」   怪和尚道:「你只說『圓空』和尚求見就是了。」   這圓空和尚四個字一出口,使追風俠吃了一驚,他估不到這個和尚就是「圓、尖、扁」的三奇人之一。   乾坤一君也嚇了一跳,道:「你!就是圓空?」   圓空道:「何必多問,你只要這麼說,他就知道了。」   乾坤一君冷冷一笑,也不再答腔,縱身向總堂奔去。   圓空和尚回頭望了追風俠一眼,道:「陳施主,你覆身虎穴,乃老夫之過,你知道嗎?」   追風俠稽首一禮,恭聲道:「大師父此話從何說起?」   圓空和尚道:「你是不是失去了『飛鯨旗』之令,才被天下第二人派到這裡?」   追風俠精神一振,脫口道:「莫非大師父偷走了我那面飛鯨旗?」   圓空和尚道:「不錯,事先我不敢向你明言,因為我打算取走你飛鯨旗令之後,先鎮服騎鯨客,那知事情起了相當變化,天下第二人竟提早闖關,使武林浩劫,正式開場。」   追風俠道:「天下第二人當真已進人第十一站?」   圓空和尚笑道:「這還能假?宋青山應該稱為天下第一人,他的武功,果斷,就連老和尚也難望其項背。」   追風俠道:「大師父客氣了,宋青山雖是武功蓋世,但與大師父德高望重相比,還差得遠了。」   圓空和尚正待答話,乾坤一君已飄身而來,望了圓空和尚一眼,說道:「老和尚,本教教主現在不見客。」   圓空和尚怔了一怔,道:「他不見我?」   「他說拒絕見任何一個人!」   圓空和尚望了追風俠一眼,說道:「說不好和尚也只好拼一條命到總堂走一次了。」語鋒一頓,眼光一掃飛鯨教在場十數個人,說道:「各位如果還想要一條命,多活幾年的話,就不要動手。」   手字剛一出唇,身影一掠,宛如一團黑煙,已消失在總堂的屋宇之內。   這副身手看得在場之人,打了一個寒噤,這輕功造詣,確實匪夷所思。   圓空和尚縱身進入總堂,似是對這總堂之地,非常熟悉,只見他身影一縱一飄,已經飄落在一座建築宏偉的一大廳殿上。   大廳中央,只見騎鯨客,雙手後交背,一遍又一遍地在廳上踱來踱去,從神色看來,可以知道他的心情何等焦急與不安。   突然——   大廳之外,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道:「弟子『傳訊官』帥傑稟告教主!」   騎鯨客停下了腳步,發話道:「進來。」   隨著聲音過後,大門呀的一聲開了起來,一個五旬老者踱進廳內,伏身下跪,朗聲道:「弟子叩見教主金安。」   騎鯨客道:「罷了,你起來吧。」   「傳訊官」帥傑道了一聲:「謝令」之後,挺身立起,騎鯨客道:「傳訊官,何事進入總堂?」   帥傑恭聲道:「稟告教主,情形不好。」   騎鯨客臉色一變,厲聲叫道:「難道第十二站又告失守?」   「傳訊官」帥傑道:「不但第十二站又告失守,第十三站也被攻破,現在天下第二人已經進人第十四站。」   騎鯨客聞言臉色大變,狠狠道:「二十五個站中,站站地勢險惡,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如何這麼輕易失守?」   「傳訊官」道:「因為天下第二人武功太高,加以智慧過人,每每以出奇致勝,以至連破十三站,易如反掌。」   騎鯨客道:「他們還有多少高手?」   傳訊官道:「第一隊只有天下第二人和冷面洞主屬下十二個洞主,進人第十四站之時,冷面洞主屬下已喪命九個,但第二隊人馬,又告增援而至,第二隊實力比第一隊更強。」   騎鯨客道:「以你推測,天下第二人等是否能闖過第十四十五兩站?」   傳訊官道:「如以情勢看來,我到總堂之後,怕已經被攻克了。」   騎鯨客道:「『尖頭鰻』與碧眼神行客,九位掌門,不是已經到了十四站?」   傳訊官道:「不錯,但天下第二人武功之高,舉世震驚,只要他舉掌一揮,便有人喪在他的手中,『尖頭鰻』雖被稱為『圓、尖、扁』三奇人之一,是否敵得過天下第二人,倒還是一個問題。」   騎鯨客道:「那麼本教死了多少人?」   傳訊官道:「大約一百之眾……」   騎鯨客嚇了一跳,道:「什麼?一百個人?」   「可能還不止一百個人。」   騎鯨客這一驚其非同小可,當下黯然一聲長歎,道:「罷了罷了!傳令各路高手,全部聚到第十五、十六兩站。」   言裡,眼眶裡不由滾落了幾滴英雄淚來。   傳訊官帥傑恭聲應道:「弟子恭領法諭!」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倏然,一個聲音喝道:「傳訊官慢走聲音發得突然,騎鯨客與傳訊官大吃一驚,隨著聲音過後,大廳上,已經飄落了圓空和尚。   騎鯨客下意識退了兩步,眼光一掃圓空和尚手中海王子屍首,兩眼一白,身子幾乎栽倒。   他喃喃道了一聲:「天啊,他也死了?……」他只覺自己腦中如遭錘擊,晃了兩晃!   圓空和尚正待答話,傳訊官大喝一聲:「那來的野和尚,就敢擅閣總堂?」喝話中,一掌劈去。   圓空和尚焦喝一道:「滾回去——」聲如焦雷,「傳訊官」說也真乖,把發出的掌力,硬生生收了回去。   圓空和尚放下了手中的海王子的屍首,從懷中取出飛鯨旗令,朗聲道:「圓空和尚,代飛鯨道人傳令,騎鯨客伏首聽令!」   騎鯨客眼光一掃飛鯨,嚇得臉色乍變,撲通伏首跪地,道:「弟子騎鯨客接見先師旗令!」   圓空和尚冷冷喝道:「騎鯨客你知罪否?」   騎鯨客機冷冷打了一個冷戰,戰戰兢兢道:「弟子不知。」   圓空和尚冷冷喝道:「你不知,你為什麼柬約中原人物,到飛鯨島?致造成本教歷年來的一次大浩劫,這個罪你擔當得了?」   騎鯨客道:「弟子被迫,不得不出此策!」   圓空和尚冷笑道:「誰迫你?」   騎鯨客怔了一怔,無言以對。   圓空和尚又道:「自飛鯨教覆身中原之後,你便接掌飛鯨教教主之職,不但不為派中人聲譽著想,而且存心爭霸中原武林,至造成飛鯨島上一次龐大屠殺。你如何向已死的弟兄謝罪?」   騎鯨客心裡一痛,道:「弟子知罪矣!」   圓空和尚又道:「海王子如非為你,相信也不會死,如果讓天下第二人攻破二十五個站,飛鯨教不毀在你的手裡嗎?」   騎鯨容失聲哭道:「弟子已知錯矣!」   「既然知錯,為時不晚。」說到這裡,眼光一掃「傳訊官」道:「你去傳今追風俠進來!」   「傳訊官」動也不動!   圓空和尚道:「騎鯨客,你代傳令一下!」   騎鯨客道:「傳訊官,還不快去?」   傳訊官應了一聲聽令,疾步向門外走去!   圓空和尚一收令旗,說道:「你起來吧。」   騎鯨客恭身立起,臉上罩起一份難看的神情,圓空和尚道:「騎鯨客,如我來晚一步,飛鯨教怕不毀在你的手中,如真如此,你如何向九泉師父作個交待?」   騎鯨客淚滾雙頰,無言以對。   圓空和尚幽然一歎,道:「現在即刻傳今追風俠進來之後,跟我一起到十五站,把這場浩劫平息。」   騎鯨客點了點頭,這當兒,傳訊官已在外面說道:「弟子傳訊官已把追風俠請到。」   「請他進來。」   大門開處,追風俠當先步入大廳,傳訊官緊跟其後!   追風俠眼光一掃之下,便發覺事情的變化,當下微微笑道:「司馬教主,老夫有禮了。」話畢,拱手一禮。   騎鯨客苦笑道:「追風快不必多禮,請恕老夫唐突之罪,請陳大俠到這裡,關於英雄大會之事……」   追風俠接道:「司馬教主為一教之首,如需陳某效勞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騎鯨客苦笑道:「老夫一時昏昧,致造成一場武林龐大屠殺,此乃老夫之過,尚望陳大快能與老夫合作,使這場武林浩劫平息。」   追風俠笑道:「司馬教主,這不愧是一個上策,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吧。」   騎鯨客道:「未悉中原群豪,是否肯原諒老夫所為?」   追風俠道:「這個你放心好了,能化干戈為玉帛,那是最好不過,否則玉石皆毀,誰也得不了好處。」   騎鯨客點了點頭,圓空和尚把飛鯨旗令交給騎鯨客,說道:「騎鯨客,飛鯨旗令原物歸還,和尚塵事已畢,就此告辭了。」話落,身影一躍,向窗外躍去,消失不見。   追風俠道:「司馬教主,我們走吧!」   當下兩個人走出總堂,索魂嫦娥已在外面等候,騎鯨客乍見索魂嫦娥,心裡不由泛起了一陣愧意!   他黯然一歎,道:「周姑娘,想不到你也到了這裡,老夫以往虧待了你,此事猶如一場惡夢,現在海王子已經死了……」   這話說得誠懇異常,淒婉動人,索魂嫦娥聞言,心裡不覺泛起了一股黯然之情,苦笑道:「過去了,何必多去談它?」   騎鯨客道:「是的過去了……暴風雨也將過去了……你一向在外面很好吧?」   「我很好的……」   「你肯原諒我以往所為嗎?」   索魂嫦娥突然發覺騎鯨客的善良本性,這善良的本性,使任何一個人都為之感動,她心一酸,突然向騎鯨客的懷裡撲過去,叫了一聲「爹!……」淚如泉湧……   她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投在父親懷裡痛哭一樣!   騎鯨客慰然一笑,他撫著她的秀髮,幽幽說道:「我知道雁兒以往對你不好,但現在他死了,你以後也不要再怪他了。」   索魂嫦娥本來想告訴騎鯨客,海王子就是死在她的手中,但話到嘴裡,又被她嚥了回去,她覺得她不應該告訴他這不幸的消息!   當下嚥鳴著說道:「爹……我也有不好……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騎鯨客歎了一口氣道:「等我平息了這場浩劫之後,你願意再住在飛鯨島上嗎?」   追風俠插口道:「司馬教主,周姑娘現在身掌地陰教教主,不過,相信她以後會常來看你。」   騎鯨客怔了一怔,問道:「這話當真?」   索魂嫦娥泣聲道:「是的,我已身掌地陰教教主,我以後一定常來拜候你。」   騎鯨客點了點頭,回頭一望追風俠,道:「陳大俠,我們走吧!」   當下三條人影,疾如閃電,飛身向飛鯨島第十四站奔去。   十四站上,戰雲正濃,……   騎鯨教二十五個站中,實力要算十四、十五、十六站最強,站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它位於兩狹山之中。   如有人想闖進總堂,勢必經過這座狹谷,狹谷山腰,隱伏無數高手以及槐木,巨石……   十四站下,中原第二隊人馬,已經全部趕到,雙方佇立一側,因為場中,宋青山與「尖頭鰻」已打得難分難解。   這場武林打鬥,為武林罕見,「尖頭鰻」為三奇人之一,其武功之高,確實令來青山暗地驚駭。   碧眼神行客果然威迫九位掌門,到了第十四站,佇立不動。   突然間——   三條人影,飛身飄落第十四站。   在場之飛鯨教弟子,乍見騎鯨客與追風俠,索魂嫦娥突然在第十四站出現,同時面色一變!   騎鯨客沉聲喝道:「二位暫時住手!」   焦聲一喝,使宋青山與「尖頭鰻」心頭一震,同時飄開!   在場之飛鯨教弟子,緩緩退了開去,恭身佇立一側!   騎鯨客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屍首,不由黯然淚下,宋青山一見情形,已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了!   騎鯨客抑制了悲傷情緒道:「本教弟子聽令!」   一陣洪亮的聽令之聲響起,所有飛鯨教弟子全部伏跪於地。   騎鯨客歎了一口氣,說道:「天下第二人,老夫在此有禮了!」   宋青山含笑道:「老前輩不必多禮!」   這當兒,追風俠挺胸而出,朗聲說道:「各位朋友聽著,我們非常感激司馬教主的決心,前時因出於意氣用事,致造成雙方大動干戈,如今司馬教主鑒於雙方死亡慘重,願意化干戈為玉帛,各位聽到這個消息,當應該感謝司馬教主。」   宋青山等人一聽到這個消息,自是高興異常,因為中原人物除了喪雪峰山九個洞主之外,三手神君、丑劍客楊靜、排骨仙,也已經喪命。   當下未青山拱手為禮,說道:「宋青山在此先感謝司馬教主果斷了。」   騎鯨客黯然歎道:「這場武林浩劫為老夫而起,老夫除了向各位感到抱歉之外,並對死者寄予仟悔……」   騎鯨客話猶未落,飛鯨島下,第三隊人馬,已經飛身趕到。   追風俠挺身截住去路,向來人說了一遍騎鯨客平息這場武林浩劫的事。   第三隊人馬一聽到這消息,免去一場流血,心裡自感欣慰,但桂秋香冷冷一笑,倏然晃立在碧眼神行客面前,道:「碧眼神行客,飛鯨島上的事雖然已經結束,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可還沒有完。」   宋青山接道:「不錯,碧眼神行客為江湖禍首,非除不可。」   碧眼神行客嚇得面色乍變,當下眼光一掃九位掌門,冷冷喝道:「九位掌門伏首聽令,務必保護持血書令之人安全!」   少林派掌門三靈和尚縱聲大笑,道:「碧眼神行客,我們已經準備違師抗命了。」   「你們敢……」   「這有什麼不敢?」   碧眼神行客嚇得面色變成灰白,這當兒,桂秋香冷喝一聲,已撲攻而上,一掌擊去。   碧眼神行客正待發掌,宋青山也發動攻勢,「七彩神功」呼呼劈出。   追風俠望了場中一眼,搖頭輕輕一歎!   宋青山的武功,碧眼神行客就非其敵,如今加上桂秋香,五招過後,已被宋青山打中一掌,栽倒於地。   桂秋香再出一掌,擊中碧眼神行客大腦,撲的一聲,一代江湖巨霸,就在一念之差,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一場武林浩劫,已經過去!   氾濫的海潮,也已經退了……   旭陽東昇,陽光,普照在這飛鯨島上,一切開始靜了……   從此,天下武林也開始平靜。   當天,沒有喪命在飛鯨島上的中原武林高手,騎鯨客用一隻巨船把他們送回中原。   碧波如鏡,海風輕拂,甲板上,又仁立了一個孤獨的女人身影,那正是索魂嫦娥!   她凝望著飛鯨島。默默地唸了一聲:「別了!飛鯨島,我雖然在你的懷裡,喪失了我生命的春天,然而,我如何忘了你?……」   兩顆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滾動……   是的,她忘不了在飛鯨島上的一切,逝去的時光褪了色的青春年華,她會一輩子去懷念。   另外一個人形,也上了甲板,緩緩向索魂嫦娥走來,叫了一聲:「周姑娘,你喜歡海嗎?」   索魂嫦娥轉面望去,淒婉笑道:「是的,桂姑娘,我喜歡海!」   桂秋香含笑道:「你知道嗎?來青山也喜歡海。」   索魂嫦娥心裡一震,她體會出桂秋香話裡含義,當下淒婉一笑,道:「是的,我知道他也喜歡海!」   「你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嗎?」   「桂姑娘,我應該感謝你的關心,不過,你又何必提過去的事,而增加我的傷感和回憶呢?」   桂秋香苦笑道:「好吧,我不說了,不過,他也許忘不了你呢!」   索魂嫦娥幽幽的道:「會的,時間會沖淡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忘懷。」   桂秋香苦笑不語,把眼光望向海的遠方,索魂嫦娥所說,時間會沖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但宋青山是否會忘記他生命中這個女人——索魂嫦娥?   是的,這誰也不敢去預料。   第二天,船在三沙灣靠岸。   各路高手,並向宋青山告辭走了,追風快也道:「天下第二人,江湖浩劫已消,老夫也要告辭了。」   話落,縱身一躍,眨眼之間,已消失不見。   所有之人,全部走了,現在這裡只留下宋青山、桂秋香、索魂嫦娥和邱雯——   四個緩緩而走,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夕陽餘暉把他們四個人的形,拖得長長的,孤獨的,每個人無不帶著一份痛苦的心情,並肩而走……   她們似覺得,這場面蘊留了一件黯然神傷的離情,她們知道,一個不幸的女人——索魂嫦娥要離開了她畢生懷念的人——宋青山。   歲月無情,他們知道今日一別,可能再也沒有相會之日了,於是,他們留戀這最後片刻的相聚。   久久,索魂嫦娥終於說道:「人生如夢,曲終人散,我們就在此分手吧!」   宋青山心裡一震。一轉臉,他的眼光正跟索魂嫦娥明眸相觸,兩顆豆大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滾動……   他茫然地說道:「你真的要走嗎?」   索魂嫦娥淒惋一笑,兩顆豆大的淚水終於滾下了粉腮,幽幽道:「是的,我要走,我要回到地陰教去,我要把我愛某一個人的心,寄托在事業上。」   宋青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索魂嫦娥又道:「桂姑娘,你有空的時候來看看我呀!」桂秋香苦笑道:「會的,我有空的時候,我一定去看你!」   索魂嫦娥慰然笑道:「宋青山,人,有很多幻想與憧憬,只是在一個人的生命中,留下一個小小的漣漪,隨著時光的消失,它會平靜下來,是的,我已經說過,時光不會倒流,縱然我們無法忘懷過去,但,時光,會帶給我們殘酷的歲月,而在那歲月裡,我們會緬懷過去,然而,我們得到的又是什麼?幸福?快樂?都不是,那只是心靈痛苦……」   裊裊哀語,猶如少婦泣血深閨,桂秋香與邱雯不覺黯然淚下。   索魂嫦娥傷感地笑了一下,又道:「我不否認我曾經幻想著我美麗的將來,幸福的歸宿,但事實證明人的希望與幻想,跟事實還有一段距離。」   她眼光一掃桂秋香,幽然道:「好好愛著桂姑娘吧,天下再也難找像她這樣好的女孩子了,這一點,你應該感到滿足的了。」   宋青山茫然地點了一下頭,索魂嫦娥勉強裝著笑容,嬌軀一躍,向前奔去!   望著索魂嫦娥消失背影,在場之人,無不黯然神傷,悵然若失!   宋青山心裡突然似有所悟,叫了一道:「周姑娘,身影一縱,飛身追去。   宋青山身影何等之快,電閃一技,白色幻影起處,眨眼之間,已經看到面前索魂嫦娥的背影。   當下開口叫道:「周姑娘你等一等,」索魂嫦娥乍聽宋青山的聲音,霍然止步,轉身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宋青山苦笑道:「我幾乎忘了,有人交給我一隻玉釵,托我交還給你。」」   索魂嫦娥心裡一震,脫口應道:「玉釵?」。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不惜,當初三手神君跟你開玩笑,他叫我送還給你。」   話落,從懷中取出玉釵,交給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淒婉一笑道:「那我就謝謝你了……」   她伸出手,但突然,她把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苦笑道:「宋青山相別無物為贈,我就把這玉釵送給你吧。」   宋青山吶吶道:「這怎麼可以?……」   「收下吧,當你看到這隻玉釵的時候,便好像看到一個愛你的女孩在懷念你一樣,這王釵是充滿著她的熱情與懷念。」   宋青山聞言,幾乎黯然淚下,索魂嫦娥苦笑道:「宋哥哥,原諒我這樣再叫你一次,你知道的、我不會忘記你,雖然離別拉長了我們的距離,但我的心靈深處,我將永遠抹不掉你的影子,情海春夢,情海悠悠,幾十年後,我們都蒼老了……」   她苦笑了一下,又道:「你以後會來看我嗎?」   「會的,我也許會來看你……」兩泣豆大的淚水,在他的眼眶滾動著……   黯然神傷的離別,是多麼賺人熱淚呀!……   索魂嫦娥幽幽的道:「宋青山,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索魂嫦娥淒涼的道:「當你以後來看我的時候,請不要在我孩子的面前,提起我以前的事……」淚水終於落在她的衣襟!   宋青山心裡一痛,也替索魂嫦娥流下了兩滴傷心的淚……   他沙啞的聲音說道:「不會的,我明白你,你不願在你孩子的心靈裡留下他對母親的可怕的陰影……」   索魂嫦娥勉強展眉笑道:「來……宋青山,別了,……珍惜我們的相逢……人生有幾次值得懷念的相逢?……」聲音,隨著她孤獨的影子漸漸遠去……   宋青山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然後把眼光放在王釵上,他的手開始發抖,誠如索魂嫦娥所說,這只王釵,是充滿了一個少女對他的熱情與懷念……   他真想痛哭一場,然而,他哭不出一滴眼淚!   他茫然地,悵然一轉身,倏然,一個模糊的人影,映現在他的眼簾!   他眨了眨眼睛,他看清了那是誰,他下意識地叫了一道:「關妹妹!」來人,正是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粉腮起了一片寒露,冷冷道:「宋青山,我們的賬,應該算了吧?」   宋青山自然而又痛苦地搖了一下頭,道:「你不能原諒我嗎?」   天仙魔女苦笑道:「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我們動手吧。」   宋青山道:「如果你不原諒我,你出手吧,我不會還手的。」   面對這個他曾經愛過的女人,天啊!他能說些什麼?他恨不得此刻就死去,而忘了這一切煩惱!   天仙魔女冷冷道:「我就不相信你不還手!」   喝聲甫住,一掌向宋青山劈去!   她認為宋青山是一個極為高傲之人,他一定會還手的,那知掌力過處,砰的一聲!   宋青山被她掌力震出一丈之外栽倒於地!   天仙魔女征了一怔,猛向宋青山撲去,叫了一道:「宋哥哥……」聲大哭道:「你為什麼不閃呀?」   宋青山苦笑道:「關妹……妹……你原諒……我……嗎?   「我原諒你的……你傷得重不重?……我害了你……」   宋青山溢出了一口鮮血,喃喃道:「我外表的……傷,沒有關係…我欠你……債,已經還你……關妹妹……你記得我們有過孩子嗎?」   天仙魔女泣聲道:「宋哥哥,我記得……但他死了!」   「是的,死了!」他淒婉地苦笑了一下,道:「你懷念他嗎?」   「是的,我懷念他,正像懷念你一樣!」   他的眼眶裡,滲出了眼淚,他握著她的纖手,茫然地念道:「關妹……妹,你又在我身邊了……」   「是的,然而,我要走了……」   「你要再離開我?永遠離開?」   「我太愛你,不能不離開你,桂姑娘會給你幸福,忘記我這個不幸的女人……」   「我忘不了,正像我忘不了我們的孩子一樣……」   「慢慢你會忘記的,我要走了……」她含著眼淚,緩緩站起身子,幽幽道:「原諒我使你受了一次傷,你會原諒我吧!」   淚如泉湧,從宋青山的眼眶裡,流了出來……   一個模糊的影子,從他的眼簾裡消失……   第二個愛他的女人,又離開他而去了……   天仙魔女看了宋青山一眼,喃喃道:「別了……宋哥哥……我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但願在來世,我會重做你的戀人……以消我今生之願……」   她含著熱淚走了!永遠離開了她生命中所愛的男人……宋青山。   真是情海春夢慢悠悠!   這當兒,兩個人影,急向宋青山躺身處奔來,那是桂秋香與邱雯。   桂秋香一見宋青山口吐鮮血,淚流滿面躺在地上,不由大驚道:「宋哥哥,你怎麼了?」   宋青山勉強坐起身子,喃喃中:「天仙魔女又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桂秋香泣不成聲道:「不,宋哥哥,你還有我呀……」她突然投進了宋青山的懷裡。   宋青山下意識抱住了她,喃喃道:「是的,我還有你……除了你……我再沒有一個人了……」   「不,還有邵玲也在絕明山等你呀……」   這當兒,一個女人,又緩緩走了開去……   邱雯淚珠盈眶,望著夕陽餘輝,她淒涼地苦笑了一下,她記得她與宋青山曾經在夕陽下,談過心中的愛慕之語。   如今,為了別人的幸福,她不能插身其間!   第三個愛宋青山的女人,又走了,她跟索魂嫦娥與天仙魔女一樣,只是在往後平淡的生命裡,去懷念這個她所愛的男人!   桂秋香似已發覺邱雯已經走了,開口叫道:「邱雯姑娘,你要上哪?」   邱雯痛苦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要到遙遠的地方,不過,我以後會來看你的……」   桂秋香珠淚簌籟而落,喃喃道:「宋哥哥,是的,她們都走了……永遠走了……我們也回去吧……」她扶起宋青山的身子,向著夕陽下的蒼林走去……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七章 陰 影   北雁蕩山——在很多年後,這地底之國——地陰教,住著一個不的女人——索魂嫦娥!   這裡,依舊像很多年前,沒有改變,樹林蒼翠,風光奇麗……   又是一個夜晚……   北雁蕩山的地陰教總堂,突然出現一條白影,來勢奇快,眨眼之間已仁立在這蒼林之中。   藉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來人的面孔,此人年約四十,長得清異常,只是他的額角上深深地刻上了無數的縐紋。   他的目光,環視了蒼林一眼,微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多年……十九年後……我又來了……」   他倏然一笑,挪動了一下身子,緩緩向蒼林中走去……突然間一個聲音,冷冷喝問道:「何方貴友,進人本教總堂蒼林。有何貴幹。」   來人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道:「煩請通報貴教教主,說宋青山來訪。」   來人,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宋青山為什麼到了「地陰教」?……   地陰教一聽來人自報宋青山三個字,心裡不由一震,當下閃出三黑衣人,含笑道:「原來是天下第二人,我們在此有禮了。」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三位不必多禮,你們教主在否?」   「在!」   「那麼,煩請通報如何?」   其中一個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宋大俠,那我就帶路進去吧!」   「那就有勞大駕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領著宋青山、進入遂道,顧盼間,已經到了第一堂!   宋青山眼光一掃,這裡跟他十九年前來時,並沒有改變,觸景生情,他不由一陣唏噓!   第一堂暗處,有人喝問道:「什麼人進入總堂,為何不事先通報?」   那老者微微一笑,朗聲道:「弟子探哨長,恭領天下第二人藹見教主!」   「來人是宋大俠嗎?」   宋青山接道:「老夫正是宋青山。」   暗處的人說道:「讓我稟告第一堂主。」   聲音過後,一切歸於沉靜!   片刻後,從第一堂的門口,緩緩度出了十一個人,當中一人,是一個面貌秀俊,蕭灑絕倫的少年人!   探哨長一見此人,慌忙上前,拱手道:「弟子探哨長,稟告堂主……」   那年青人冷冷一笑,搖手制止了探哨長的話,眼射冷光,迫視在宋青山的臉上。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閣下就是第一堂堂主?」   「正是,你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尷尬一笑,道:「不敢當。」   那俊美出眾,蕭灑絕倫年青人,一臉傲然之色,冷冷道:「你要找我們教主?」   「正是,煩請通報如何?」   那年青人冷笑道:「宋大俠對本教,有過功勞,既然來了,自願恭接才是,不過……」   他冷冷一笑,突然問道:「你找我們教主有什麼事嗎?」   這年青人的神情以及言談,使宋青山怔了一怔,他暗地裡叫了一聲:「一個狂傲的年青怪人!」   心念中,冷笑道:「這位閣下不配知道。」   第一堂堂主臉色一變,隨即恢復原狀,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請過!」   話畢,於門下十個高手,退立一側!   宋青山是何等之人,他已經發現這年輕人神情不對,只是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宋青山經過第一堂,緩緩向第二堂走去……ˍ索魂嫦娥一聽宋青山來訪,芳心不由一震!   第三堂為地陰教教主住處,它的建築完全是跟第一二堂一樣。   宋青山會突然來到地陰教,不但令索魂嫦娥吃了一驚,既是所有地陰教之人,也全部為之騷動!   總堂大殿,佇立了數十個地陰教高手,分立兩側,宋青山眼光一掃之後,突見廳內十個黑衣人擁著一個女人緩緩而出。   宋青山眼光過處,心頭一震,來人正是徐娘半老的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步下石階,到了宋青山面前,說道:「原來是宋青山大俠駕到,請恕索魂嫦娥怠慢迎接之罪,在此謝過了!」   無數的眼光,全部聚在宋青山的臉上,宋青山望著索魂嫦娥,黯然笑了一笑,道:「周教主不必客氣,宋青山如何擔當得起?」   索魂嫦娥並沒有改變,粉腮上業已畫上無數縐紋,這顯示了無情的歲月帶給她蒼老,可是這依舊掩飾不了她姣好的容貌!   她的櫻唇上,泛著淡淡笑容,默默地注視著宋青山,她做夢也想不到,十幾年之後,宋青山終於來到了地陰教。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想不到你會來!」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是的,這該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他報給她一個苦笑!   從慘然而又黯然的笑容裡,好像這剎那間,又令他們想起了往事……   ——很多年前,他們彼此相愛……這段生命中的往事,雖然退了色,可是卻永遠抹不去!   他們從對方的臉上,找回了這段不平凡的過去……好像往事又帶給了他們嚮往!   但是,時光消失了!   久久,索魂嫦娥才歎了一口氣道:「宋大俠裡面請。」   話落,讓過去路。   宋青山似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挪動腳步,上了石階,索魂嫦娥進入了大殿。   當下索魂嫦娥領著宋青山進入大殿之後,轉身向後殿走去。   大殿的後院是一片花園,花園的右側是一座涼亭,左側是一間客廳。   他們在客廳坐了下來,獻給香茗之後,宋青山微微一笑,說道:「周教主,你想不到我今天來吧?」   索魂嫦娥微微笑道:「是的,十幾年後,你第一次到地陰教來!」言下一陣歎息。   宋青山慨然道:「十幾年後,我們都老了……你一向都可好?」   「好與不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婉然笑道:「我沒有心情去分析這好與不好。」   她微微一笑又道:「你今天來到這裡莫非有什麼事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我曾經答應你來看你。」   索魂嫦娥粉腮掠過了一陣駭然之色,但隨即恢復原狀,苦笑道:「謝謝你,桂秋香與邵玲都好吧?」   宋青山苦笑道:「好與不好就如你所說,我也沒有時間去分析,不過也許還好。」   從來青山的話裡索魂嫦娥似發覺了什麼……宋青山既跟她們住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好與不好?   難道說他們三個人之間,又有風波?   想到這裡,她不由脫口道:「怎麼,你們之間並不幸福?」   宋青山搖搖道:「我自己並不知道。」   索魂嫦娥一愕,從宋青山的話裡她能體會出來,他們三人之間並不幸福。   一個意念掠過了她的腦際,她注視了宋青山片刻,問道:「為什麼?」   「我的心情已經麻木。」   「麻木?」   「是的,我的心情已經麻木……」   「因為你忘不了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宋青山縱聲大笑道:「你認為我忘不了她,才能有幸福?」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宋青山苦笑道:「我們三人並不如別人所想像那樣能相安無事,但是恰恰相反!」   索魂嫦娥道:「為什麼桂秋香待你不好?」   「很好。」   「邵玲待你不好?」   「很好」   「那又為什麼?」   「爭風吃醋!」   索魂嫦娥馬上明白過來,古語所云:「二妻之間難為夫」,索魂嫦娥是一個女人,她當然明白女人的心理!   當下歎了一口氣,又道:「她們兩個人之間常吵架?」」   「不錯。」   「以我看來,桂姑娘好像不是這樣一個女人。」   「可是,有一個邵玲。」   「她要跟桂秋香吵?」   「正是。」   「你有孩子?」   「有!」   「幾個?」   「兩個一男一女。」   「桂秋香生的?」   「她生了一個男的,邵玲生了一個女的。」   「幾歲?」   「男的十八,女的十七。」   索魂嫦娥歎了一口氣,道:「照情形看來,你們三人應該是幸福的了,可是誰又能想到邵玲桂秋香之間不能平安相處?」   宋青山苦笑道:「是的,這一點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索魂嫦娥問道:「你見過天仙魔女沒有?」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自當年別後我再沒有聽到她的音訊,你見過她嗎?」   「沒有,你忘不了她吧?」   「是的,忘不了她,也忘不了你!」   索魂嫦娥聞言心裡一震,一種本能的力量湧上了她的心扉,她不自然地把眼光掃向了宋青山。   宋青山黯然笑道:「有人說時間會沖淡一人對另一個人的記憶,這完全是欺人之談,當一個人闖進你的心扉想忘記談何容易?」   索魂嫦娥聞言粉腮驟現黯然之色,道:「是的,一個人想忘記一個人,談何容易,十幾年來我何嘗忘記,我生命中第一個所愛的男人?」   言下深深一歎!   往事,鉤起了他們彼此之間的回憶,他們不會忘記,他們兩個人,曾彼此相愛的……   往事,是綺麗的。   往事,是珍貴的。   這份綺麗與珍貴的往事,如今已隨年歲的增長而消失,但是,他們不會忘記,也忘不了……   她苦笑了一下,又道:「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逢?你不吃藥的情形?」   「記得。   話落,他們同時失口而笑,宋青山記得,他第一次碰見索魂嫦娥之時,他是身負重傷,他為了疾恨女人而拒服丹藥情形,如今往事如繪,可是他們老了,時間也過去了。   他們一收笑容,宋青山又道:「幾年前,我便想來看你,然而,我沒有勇氣,我怕鉤起你這段傷心的往事……」言下悵然一歎!   索魂嫦娥惋然笑道:「難道你現在來看我,就不會鉤起我這段傷心的往事?」   「也許會的,可是我們都老了!」   「是的」,索魂嫦娥喃喃道:「……老了……消失的時光再也追不回來,我們曾經是一對戀人,……也曾經是一對勢不兩立的仇人……如今我們是知已朋友。」   「是的,朋友……」宋青山愴然然道:「我是一個不幸的人,童年我失去了歡樂,青年我被情債所困,中年我得不到家庭的溫暖。」   索魂嫦娥道:「最低限度,你應該比我幸福多了。」   「也許是的,我有兩個美妻,但我已說過,她們並不能相安度日,但精神的虐待使我無法承受。」 索魂嫦娥笑道:「於是,你想到以往的可貴?」   「是的,我想到了你,以及天仙魔女。」   「現在太遲了。」   宋青山癡癡點了點頭,自語道:「是的,太遲了,十幾年後,我們又重聚一處,開懷暢談,緬懷往事,這也值得安慰的了。」   索魂嫦娥動了一下櫻唇,似想說什麼而又覺得不安,他把話又嚥了回去,半晌才道:「你今天到這裡,真沒有其他事嗎?」   「沒有,我只是來找你談談,你的孩子長得很高了吧,哦,是男是女?」   「男的,已經十九歲了!」   宋青山道:「我怎麼沒有看見。」   「我派他為第一堂主。」   宋青山聞言,心頭一震,脫口說道:「第一堂堂主就是你兒子?」   「正是。」   宋青山心裡暗道:「此人性格冷漠,如無正常管教,勢必闖禍……」   心念中,開口道:「他曾問你往事?」   索魂嫦娥點了點道:「豈止問過,他每次問及他的父親是誰,都令我無言以對,你說我怎麼能將我的過去告訴他?」   宋青山道:「是的,你不能告訴他,你不能在他的心扉裡抹上一層可怕的陰影。」   索魂嫦娥倏然笑道:「是的,我不能告訴他,我愛他,恨他!」   「也許總有一天,他會知道。」   索魂嫦娥聞言,臉色一變,道:「當他知道我的過去時,他會不會鄙視我這個母親?」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不會的……他應該原諒你。」   索魂嫦娥道:「你答應我不告訴他我的過去。」   「我不會告訴他的。」   「我感激你,」索魂嫦娥苦笑道:「我也感謝你今天會來看我。」   宋青山道:「你變了!」   索魂嫦娥道:「你來青山何嘗不是變了?」   「是的,我們都變了,當初我狂傲過人,如今之軟弱無能,這個轉變別人可能永遠不會想到。」   他們又笑了起來,但這笑容是慘然的。   很多年前,宋青山曾答應索魂嫦娥他會再到地陰教來看她。   他們之間,有過絢麗戀夢。   索魂嫦娥為了來青山,曾經嫁過兩個丈夫——海王子輿顧倉柏,可是這兩個人先後又死在她的手裡唯留情海殘夢,她畢竟不會忘記這段慘痛的往事。   她的初戀情人,是宋青山。   但她與宋青山之間,只不過是情海綺夢。十幾年前,這夢已經醒了。   雖然,宋青山再來看她,彼此暢談,可是她明白,她輿他之間的事,畢竟過去了,也永遠消失了。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宋青山實踐了他的諾言——到地陰教來看她,她多年來,便希求這一刻。   這一刻在人生的過程中,是珍貴的,多少相戀而又分散的人,期求與舊的戀人再聚一刻,而終生沒有辦法得到?   懷念過這一刻的人,才覺得這一刻的可貴!   索魂嫦娥渴求這一刻,她的生命活在淡然中,得到這一刻,她太滿足與安慰了。   他們互相凝望,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回往事片刻的回憶……   索魂嫦娥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但是,她在離開宋青山之後,能有勇氣活下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唯人生如夢,失去的畢竟不能再得回來。   她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人生變幻,猶如過眼煙雲,再過幾十年後,能緬懷這不平凡的過去,我們何嘗不是感到幸福?」   宋青山道:「也許是的,年青時我們並沒有好好利用那可貴的時光輿友情。」   他語鋒略為一頓,又問道:「你孩子叫什麼名字?」   「周綠水!」   「周綠水。」   「是的,我給他取了這很怪的名字,因為當我叫起「綠水」,便想到『青山』。」   宋青山心裡蕩漾了一下,他的眼光掃向索魂嫦娥,但見她一臉黯然之色,眼眶裡有些紅潤!   他能體會出來,索魂嫦娥會把她的兒子取名「綠水」,其意味正是記念他的名字「宋青山」有關。   他苦笑道:「我感謝你並沒有忘記宋青山這個人。」   索魂嫦娥愴然而笑,道:「忘不了,『宋青山』常在,「綠水」常流。   宋青山苦笑道:「他待你好嗎?」   索魂嫦蛾的眼眶裡掉下了兩顆眼淚,神情一片淒傷,道:「他看不起我。」   「為什麼?」   「他說我並不是一個好母親,因為我不告訴他父親是誰。」   「他不應該這樣對你。」   索魂嫦娥拭去了臉上淚痕,道:「但是,我忍了下來,我不能告訴他,我愛過三個男人,嫁過兩個丈夫!」   他的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厲聲大笑道:「我本來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啊……」   宋青山見狀大吃一驚,道:「周教主,不必難過,這些過去的事我們不去談他。」   宋青山看了看天色道:「周教主,我應該走了!」   「你為了怕鉤起我慘痛的記憶而要走了?」   「不,我有事必須走了!」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我們已經談了很久。」   「不在這裡住幾天讓我盡地主之誼?」   「以後我會再來的。」   索魂嫦娥知道她沒有辦法可以留下宋青山,當下親自送來青山出了地陰教。經過第一堂時,冷不防閃出了周綠水擋住去路,宋青山微微一怔,叫了一聲:「周堂主……」   周綠水一臉冷然之色,哂然笑道:「宋大俠要走了?」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要走了,打擾之處來日再謝了。」   周綠水眼光一掃她母親索魂嫦娥,說道:「宋大俠聞說對本教有過恩惠,不過,娘身為一教之主,卻怎能輕易送一個人出本教,這讓門下弟子看到……」   索魂嫦娥臉色一變,喝道:「住口,如果你再出口輕狂,當以教規處置。」   宋青山望了望周綠水一眼,冷冷笑道:「你很狂傲,跟我當年差不多!」   周綠水道:「對於宋大快以往事績,我聽過不少,不過我要問你,你與我母親之間的感情不錯吧?」   這一句話問得宋青山與索魂嫦娥臉色同時一變,宋青山本是一個極為狂傲之人,聞言之後臉色泛起驚意道:「不錯,我與你母親的感情的確不錯。」   周綠水又道:「那麼我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女人?」   索魂嫦娥再也忍耐不住,一揚右腕,只聽叭的一聲清脆之聲響起,她在氣憤之餘,打了周綠水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打得周綠水退了一步,他駭然地望了他母親索魂嫦娥一眼,他沒有伸手去摸臉頰,他只是感到吃驚,多年來他母親第一次打了他!   索魂嫦娥心裡一痛,忍不住掉下了兩顆眼淚……   宋青山冷冷道:「打得好,周少俠,你應該對你母親尊重一點。」   周綠水苦笑道:「我尊重她,可是我要知道,我母親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宋青山微驚道:「告訴你,你母親曾經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你滿意了吧。」   周綠水何嘗不是心痛如絞,多年來他希望從他母親的口中知道他父親到底是誰!   可是,他失望了!   於是,一種本能的幻想,使他聯想到很多可怕的問題,難道說以往他母親是個不要臉的女人?才生了他這個私生子?   想到「私生子」這三個字,令他痛憤!   他冷笑了,一個意念,又問進了他的腦際,莫非他是宋青山所生?   周綠水想到這裡,不由脫口道:「宋青山,我是不是你的?」   周綠水此語一出,不但令宋青山臉色為之一變,即是索魂嫦娥始也氣得渾身發抖!宋青山冷冷喝道:「周綠水,如果我不是念你年紀輕輕,出口無心,我不替你母親教訓教訓你才怪!」   周綠水冷冷道:「這麼說來,我真是你……」   「生」字猶未出口,宋青山微一幌身,周綠水慌忙閃身,但宋青山何等之快,叭叭兩聲,周綠水倏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宋青山又打了他兩記耳光!   他退了兩步,眼中驟現精光,注視在宋青山的臉上,苦笑道:「你打我?」   「這只是替你母親教訓你,你母親為你不知受了多少苦,你竟如此不分好歹,口出惡言,如果以我當年脾氣,我不掌斃了你才怪!」   周綠水剛牙一咬道:「你為什麼打我?你配?」   這話問得未青山楞了一怔,周綠水再不孝,也應由他母親教訓他,自己不應該出手。   他歎了一口氣道:「是的,我不配……」   他黯然地笑了一下,又道:「周綠水,我瞭解你的心情,你酷望知道你的身世,但是你應瞭解你母親……」   「住口!」周綠水冷冷道:「我不是聽你來教訓於我,你應不會忘記,你打了我兩記耳光!」   宋青山冷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會忘記。」   「有一天,我也會還你兩記耳光。」   索魂嫦娥恨聲道:「綠水,你敢?」   周綠水傲然一笑道:「我有什麼不敢?有一天我會到「厲鬼谷」,鬥一鬥你宋青山,看你這天下第二人武功高到什麼地步。」   話落,望也不望宋青山一眼,轉身向第一堂之內走去。   宋青山望著周綠水的背影,朗聲道:「我等你來!」   話落,眼光掃了索魂嫦娥一眼,只見她粉腮滾淚,神情一片痛苦,他歎了一口氣,道:「周教主,不必難過,年青人難免氣盛,過去就算了。」   索魂嫦娥泣聲道:「我寵壞了他。」   「是的,你寵壞了他,看情形你只有告訴他,誰是他父親了。」』言下深深一歎,接著又道:「周教主,我自己走吧,不必遠送。」   索魂嫦娥依舊送他上了地面,然後,才依依而別,像是這一別之後,再也沒有相會之日了。   兩聲「珍重」之聲,使這對往昔是對戀人的宋青山與索魂嫦娥,黯然而別。   索魂嫦娥望著來青山遠去的背影,不由悵然而歎,然後回到了總堂。   在索魂嫦娥回到總堂之後,周綠水已經在總堂之內等候她。   索魂嫦娥吃了一驚,只見周綠水一臉神喪之色,看得大為不忍,當下問道:「綠水,有什麼事嗎?」   周綠水苦笑了一下道:「娘,我不是想刺激你,我只是要知道我父親到底是誰。」   索魂嫦娥的眼眶裡,掉下了兩顆眼淚,泣聲道:「孩子,聽娘的話,娘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因為我是一個私生子?」   索魂嫦娥臉色一變,道:「綠水,難道你真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內7」   她氣得渾身發抖!   周綠水應道:「不,娘,我只是要知道……」   「我不能告訴你。」   周綠水道:「娘,您不能騙我一輩子,終有一天我會知道。」   索魂嫦娥忍不住心裡一陣悲痛,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天啊!多少天下慈母,為了聽兒子的一聲話,枉流了慈母珍貴的眼淚?也粉碎了慈母的心?   索魂嫦娥也是這樣一個女人,她當年為了得不到宋青山的愛,一怒之下嫁給海王子,但是,海王子並沒有給她幸福,他只是玩弄她!   於是,她又嫁給顧蒼柏,可是顧蒼柏是想在她的身上找到某方面的刺激而不是愛她。   通人不淑。   她又怎麼能將顧蒼柏死在她手裡,告訴她的兒子。   但周綠水的追問,是錯了嗎?不,他並沒有錯,他應該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他又怎麼知道他母親的不幸過去,以及索魂嫦娥,宋青山、天仙魔女、海王子,顧蒼柏之間所發生的纏綿愛恨?   如今見他母親痛哭起來,不由也感到一陣難過,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呀!   他咬了一咬鋼牙,幽幽道:「娘!原諒我……我只是要知道……」   周綠水眼眶裡開始濕潤,他覺得人世間,他太過不幸,他是一個人所卑視的私生子!   他哭了,但是他沒有哭出聲來,他不要表示自己是一個弱者!   他伸手拭去了臉上淚水,幽幽道:「娘,你說天下第二人對本教有創教之功?」   「是的,他不但對地陰教有過恩惠,也是你母親的恩人。」   那我父親到底是不是……」   住口!索魂嫦娥臉色一片鐵青,喝道:「如果您再出言無忌我便殺了你這個兒子。」   這句話說得聲色俱厲,使周綠水不由退了半步,愕然地注視著索魂嫦娥,半晌,咬了咬牙道:「你不讓我知道,我偏要知道。」   周綠水話猶未落,突然,一個聲音冷冷接道:「你想知道?誰會告訴你?」   聲音傳來,使索魂嫦娥與周綠水臉色一變,因為這聲音決非出自門下弟子之口,而是陌生的聲音。   循聲望去,總堂之內冷冷清清,而無半個人影,但索魂嫦娥聞聲,就在總堂之內!   她的臉色開始變了,她似是預兆到,一件可怕的事,就將發生一般……當下朗聲道:「何方貴友……」   索魂嫦娥友字方出口,那冷冷聲音接道:「周教主客氣了,在下卻怎能當得起稱之貴友,不過你何必瞞騙你兒子一輩子你過去的事?」   這一番話說得索魂嫦娥花容慘變,當下在那冷冷而又帶著陰森的口吻未落之際,她嬌軀猝然彈起,掠身向花園撲去。   索魂嫦娥柳腰一挫,身影如電,佇立在花園之中,眼光一掃使她芳心陡然大駭!   花園中百花爭艷,除秋螢點點,蛙叫蟲鳴之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她打了一個冷噤!   可以想像出來,地陰教之內,必定來了江湖人物,而以輕功估計,武功當不在自己之下,但來人是誰?   這時,周綠水到了她的身側,問道:「娘,來了什麼人?」」   索魂嫦娥駭然望了周綠水一眼,搖了搖頭!   這當兒——   那陰森的口吻又傳來道:「索魂嫦娥,你的兒子不知道你的過去,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呀!」   索魂嫦娥渾身起了顫慄,道:「閣下如果是有臉的人物,也應該出來亮亮相,藏頭縮尾也稱得上是江湖有臉的人物嗎?」   那聲音陰森森笑道:「你終會見到我,不過時機末到吧了,並且我要告訴你,我會與你相識,當我十幾年後重現江湖,除了找天下第二人之外,我要把整個江湖鬧得天翻地覆,你等著瞧好了!」   「你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   索魂嫦娥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從對方的語言中,可以想得出來,決非正派人物。   而令她驚訝的是,對方說話就在附近一帶,但卻始終有沒辦法看到對方。   那陰森森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索魂嫦娥你不必吃驚,我就在你的周圍,不過,我已經說過,我現在不跟你見面,好在時日不遠。」   他停了一停,又道:「索魂嫦娥,你不告訴你兒子他父親是誰?」   此語一出,索魂嫦娥感到全身一陣冰冷,似是她整個人突然陷在暗無天日的冰窟裡……   那冰冷的聲音,向周綠水問道:「閣下,你不是要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周綠水心頭一震,脫口道:「不錯,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也除了我之外別人不會告訴你?」   「那我父親是誰?」   那聲音冷冷笑了一下,索魂嫦娥猛覺眼前一花,身子幌了兩幌,幾乎載倒下去。   周綠水見狀,伸手托住了索魂嫦娥,問道:「娘……你……你怎麼了?……」   索魂嫦娥厲聲喝道:「你給我滾回屋子裡去——」這一喝,使周綠水駭然退了一步,他怔了一怔,忍不住悲從衷來呼聲痛哭!   索魂嫦娥冷冷說道:「孩子,你知道媽為了你才苛活於世,想不到養出你這個不孝的孩子,叫你不要問你偏要問……」   索魂嫦娥話猶未落,那陰森森的口吻又傳來道:「索魂嫦娥,你應該讓他知道他父親是誰呀?難道他錯了嗎?」   索魂嫦娥明白對方這個陰險人物,必是為破壞她們之間而來,當下聞言,喝道:「閣下難道是王八孫子,見不得人?」   索魂嫦娥這一句話罵得刻薄難聽,她滿想對方被自己一激,一定忍不住挺身出現。   那知索魂嫦娥話聲過後,對方依舊冷冷說道:「索魂嫦娥,當心我終有一天會撕爛你的嘴巴!   索魂嫦娥氣得渾身皆抖,可是依舊拿對方沒有辦法,但是她感覺到一場暴風雨就要降臨在她的身上……   這當兒,周綠水轉身向總堂走去……   就在他進人總堂之際,冷不防一團黑影像幽靈般的地飄落在他的面前。   這黑影不但來勢奇快,而且稍無聲息,其速度之快簡直像條幽魂!   周綠水吃了一驚,一種本能的力量使他一揚右手,呼的一掌,直向那團黑影劈去——   一掌劈出,周綠水也暴身而退—一可是掌力過後,他吃驚得把眼睛睜得像鋼鈴一般!   ——掌力擊出,那條幽魂般的黑影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周綠水嚇了一跳,對方輕功之高,駭人聽聞,他嚇得汗毛皆張,打了兩三個冷顫,脫口道:「難道我碰見了鬼不成?」   他又下意識退了兩步,突然——   周綠水『呀」的一聲,驚叫出口,他的胸前衣襟上,不知什麼時候竟被對方掛上了一張紙條!   周綠水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對方武功之高竟令人難信到這般地步!   他的武功得自索魂嫦娥真傳,不要說對方面貌沒有看清,就是連影子也沒有看詳細,就叫對方留下紙條而毫無所覺,對方武功之高,恐怕天下第二人宋青山也不是他的敵手。   周綠水驚得怔怔呆立,動也不動!   索魂嫦娥的聲音,突然問道:「綠水,你發現了什麼?」   周綠水從驚駭的情緒中驚醒過來,慌忙答道:「娘,沒有什麼這當兒,索魂嫦娥已經向他緩緩走了過來……   周綠水似有所覺,急忙把對方掛在自己衣襟上的紙條納入懷中。   索魂嫦娥走到周綠水的面前幽幽一歎,道:「孩子,回去吧!」   望著他母親失神的眼光,像是她的精神極度散瘓,而呈現萎靡,周綠水黯然神傷地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望著周綠水的背影,索魂嫦娥不覺喃喃道:「……我不應該瞞騙他……可是,我不能夠不這樣……」   周綠水回到房中之後,急忙掏出那張紙條……   只見上面寫道:「今晚三更,花園再見!」   周綠水皺了一皺劍眉,心裡暗道:「此人叫自己今晚三更到花園,必是要告訴我父親是誰!」   想到這裡,他不由怦然心跳,突然間,他母親的厲喝可怕的怒容,全部湧現在他的腦際!   他打了一個冷顫!   難道往事對自己真如此重要?   他該赴約!或者不應該去?   周綠水明白,這去與不去之間,對他有極大的關係,假如他準時赴約,是否應該告訴他母親索魂嫦娥?   他思潮起伏,一無頭緒。   最後,他下了結論,他要赴這個怪人之約!   ——同時,他也不讓他母親知道!   他要知道他父親是誰,他不願意做一輩子「私生子」。   周綠水心念打妥,看了一下天色,已近三更時分,他悄無聲息地來到花園!   黑夜擁吻大地,在這地底之國的地陰教,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周綠水來到花園之中;舉目一掃萬物沉人死寂,一個人影也沒有!   一陣夜風,從他的臉上拂過,使他不期然地泛起了雞皮疙瘩!   驀然間——   原先那陰森森的聲音,竟傳自他的背後:「周堂主,你很準時。」   周綠水吃了一驚,轉身望去。連一個人也沒有!   周綠水臉色一變,對方分明故意玩弄自己,心念中,微恨道:「閣下既叫在下三更赴約,何以不現身一見?」   對方冷冷說道:「周堂主不必生氣,因為我打算現在不跟你見面。」   「既然不跟我見面,你為什麼約我來!」   「我們現在不是可以談嗎?」   周綠水咬了一咬鋼牙,道:「你要跟我談什麼?」   對方陰冷笑道:「你不是要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不錯。   「我問你,是否要報天下第二人打你兩記耳光之恨?」   「當然!」   「憑你現在的武功還差得太遠了,你當知道,天下第二人武功得自七彩鐵券,又吞下七顆七色丹藥,你不要說想報兩記可光之恨,就是再學十五年,恐怕也報不了。」   周綠水本是一個極為狂傲之人,聞言之下,冷冷說道:「這個恐怕未必!」   對方聞言,便陰冷冷的長笑道:「你太過狂傲!」   「我就是這種個性,我要問你的是你不是要告訴我父親是誰嗎?」   「不錯呀!」   「那麼,你說吧!」   對方陰笑道:「那你要付出什麼代價?」   周綠水聞言,心頭一震,他能本會出來,對方必是有所目的而來,心念一轉,反問道:「你要什麼?」   「這個很難說,你要的與我要的不同,所以這就難了。」   「周綠水想道:「如果你不說我便要走了。」   「說當然要說,不過先要跟你合作。」   「只要在範圍之內,我一定答應。」   對方沉思了半晌,說道:「你願不願意學武功?」   這一句話問得周綠水精神大振,喜形於色,對方想傳他武功,這當然是他求之不得之事,當下應道:「願意!」   「那麼,你拜我為師!」   周綠水微一沉思道:「那麼,我問你,憑你的武功是否打得過天下第二人?」   「這個很難說,因為我們沒有正式交手,不過你放心好了,我自信在三十招之內,使他無法招架。」   「如你所說,那麼你的武功要遠高天下第二人之上了?」   對方得意的一笑,道:「有此可能!」   周綠水道:「那我願意拜你為師。」   「目的要報兩記耳光之恨?」   「正是。   「你不反侮?」   「君子一言!」   周綠水「言」字甫自出口,只覺身上一麻,他說話還來不及便昏迷過去。   這只是在極快的瞬間,周綠水自然不會知道對方點了自己麻穴,竟在何為!   他但覺耳邊風響,整個身子被人提起飛奔而去……   約半個時辰之後,他的麻穴才被人解開,當睜眼一望,只見眼前一片漆黑!   一股本能的意念,掠過了他的腦際,他一挺身從地上躍了起來,眨了眨眼皮,運足目力一掃,又令他暗地吃了一驚!   ——原來,他被對方帶進了一座石洞,但見這石洞之中,寬大異常,至於這洞中是那裡,這就不得而知了!   周綠水正在驚愕之間,那聲音又傳來道:「周堂主,你吃驚什麼?」   「這是什麼地方?」   「地陰教之內!」   周綠水睜大眼睛,慄聲道:「什麼?這裡是在地陰教之內?……我怎麼不知道?……」   「不要說你不知道,就是你母親索魂嫦娥也不知道!」   周綠水哦了一聲,似是半懂不懂,當下問道:「你在什麼地方?」   「就在你的面前。」   周綠水微微一駭,抬眼望去,果然離他五尺的洞內底處,坐著一個身著黑衣,頭蒙黑紗的人!   ——一股陰森的氣氛,包圍著那團黑影,使人看來大有如遇幽魂鬼魅之感,周綠水也不由為之汗毛皆張!   周綠水鎮定了一下情緒,道:「你是什麼人?」   「陰魔!」   「陰魔?」   「是的,我就是陰魔,你不是要拜我為師嗎?」   「正是……」話聲未落,他慌忙上前,伏身下跪,連叩三個響頭,道:「弟子周綠水拜見師父!」   陰魔哈哈一陣狂笑,其聲冷屑,猶似地獄鬼唬,聞之令人毛骨驚然笑聲嘎然而止,冷冷喝道:「周綠水你拜在本人門下,有何不良之心沒有?」   「弟子怎敢有不良之心,祈師父亮察!」   「如你以後有違師抗命之舉,該當如何?」   「弟子如有違師抗命,忘於師門恩惠,當遭五雷擊頂而亡!」   陰魔冷冷一笑,道:「那很好,你先起來!」   周綠水依言恭立而起!   周綠水為了一時之念——要報來青山打他兩記耳光之恨,不惜拜在陰魔門下,他事先並沒有把對方來歷弄清楚,便立下重誓,於是,江湖浩劫在周綠水一念之間埋下禍根!   那麼這個全身通黑,自稱「陰魔」之人,自稱與天下第二人宋青山相識而又有仇,他是誰?讓筆者暫時賣個關子,下文自有詳細交代。   陰魔見周綠水恭身立起,冷冷說道:「你既然拜在我的門下,我們就是師徒,對於你的出身來歷,我應該告訴你……」   他語鋒略為一頓,心裡暗道:「我要借你之力,報宋青山之仇,翻覆天下……」   心念中,又道:「你母親不是不告訴你的父親是誰嗎?」   「正是。」   「你知道什麼?」   「不知道。」   「你母親為什麼把你的名字取為『綠水』?」   「周綠水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所謂『宋青山』常在,「綠水」常流,你母親把你名字取為「綠水」,不正是影射懷念『宋青山」之意?」   周綠水臉色一變,道:「難道我母親……」   陰魔獰笑道:「你母親與宋青山有不尋常的關係。」   「不尋常的關係?」   「對了,幾十年前,你母親深愛宋青山,後來你母親嫁了海王子……海王子又把你母親遺棄了……」   周綠水聞言,臉色變了……顫聲問道:「我母親為什麼嫁給海王子?海王子是誰?」   「他是飛鯨教教主的兒子,至於海王子為什麼會不愛你母親,大概是……」說到這裡,他故意止口不說。   周綠水問道:「大概是什麼?」   「我說出來你不會見怪?」   「不會…」   「大概海王子發現你母親並非完壁玉體!」   「什麼?……你說什麼?」   「你不必吃驚……」陰魔獰笑道:「這是實話,否則海王子怎麼會不愛她?」   周綠水問言臉色一白,額角微微在冒汗……   他又怎麼會知道,他已經中了陰魔圈套,陰魔就是要讓周綠水痛恨索魂嫦娥,而控制周綠水,然後進一步搞亂天下,是以他不惜顛倒黑白,使周綠水的心中埋下陰影。   這些話聽在周綠水耳裡,無疑是晴天霹靂,他咬著牙說道:「難道宋青山姦污了我母親之後把她遺棄?」   防魔冷冷笑道:「不錯不錯,宋青山姦污了你母親之後,把她遺棄了,你母親一氣之下,嫁給了海王子,海王子發覺你母親不是完壁之體,又不要她了……」   周綠水臉色一變,道:「我母親是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陰魔奸笑道:「豈只如此,海王子不要你母親之後,你母親又嫁了一個人。」   「什麼……」』周綠水聞言,腦如錘擊,身子幌了兩幌,忍不住一陣怒火攻心,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幾乎栽倒下去!   他傷心,他憤怒!   陰魔的冷笑,像針一樣刺著他的心……他痛恨他母親,他想哭……但哭不出眼淚。   當下咬牙問道:「我母親又嫁了誰?   「以前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的兒子顧蒼柏,可是顧蒼柏又把你母親甩掉!」   「真的,這三個人之中那一個是我父親?」   陰魔故作神秘地冷冷一笑,道:「這就不知道了,因為你母親在一個月內,同時和三個男人發生過關係,你到底是誰所生就非局外人所能知道了。」   陰魔這番話說得陰險至極,他不但侮辱索魂嫦娥也刺傷了周綠水的心,使他痕恨他母親。   試想周綠水聽到這番話之後,其心情之難過,可想而知!   他氣得混身皆抖道:「難道說我是一個雜種?」   陰魔冷冷笑道:「雜種倒不至於,不過,這三個人之中有一個是你父親就對了!」   周綠水厲聲一笑,聲似地獄鬼泣,巫峽猿啼,其聲刺耳,聞之令人毛骨驚然——   其心情之悲憤與痛苦,由此可想而知。   笑聲歷久方歇,只見他臉色一片鐵青,厲聲道:「我要殺天下第二人!」   陰魔得意地一笑,道:「為什麼?」   假如不是這個薄倖的男人,我母親就不會又嫁了兩個男人。」   「不錯,宋青山該殺。」   周綠水又問道:「那麼,這三個人那一個是我父親的成份居大?」   「這個要問你母親了。」   周綠水的臉上,掠過了一陣陰影,陰側側笑道:「我以為她怎麼不告訴我,原來她弄不清楚我到底是誰所生——她是一個不要臉的母親!」   當下陰魔說道:「不過,萬事由來青山引起,你只有找天下第二人算帳.我要傳你武功!」   周綠水冷笑道:「是的,我要鬥鬥他這個天下第二人!」   陰魔又道:「你有此心,那最好不過,不過天下第二人武功得自七彩鐵券,所以你必須好好學我傳你武功。」   他停了一停,又道:「我當年中宋青山一掌,幾乎喪命,如非我命長,因禍得福,在這洞中得了一本上古失傳奇書「陰魔經」,可能早已到閻王殿報到多時了。」   「我得到了這本『陰魔經』之後,十幾年中,我不但參悟其中精奧武學,而且精通卦理!」   這是一本比「七彩鐵券』還要珍貴的奇書,據該書最後得書人所留之言,該書傳自戰國時代,為一江湖異客所作,並附三顆丹藥裝於一隻盒內,一顆丹藥可抵一甲子功力,我已服了一顆,餘下兩顆,我要讓你服下。」   周綠水慌忙下跪,道:「謝謝師父抬愛弟子。」   陰度冷冷道:「你是否有心爭霸江湖?」   「有。」   陰魔獰笑道:「那很好,你學了武功之後,除了找來青山比劃武功,報那兩記耳光之恨外,你應該有雄心爭霸江湖。」   周綠水點了點頭!   陰魔又道:「同時我已算到,十天之後,雪峰山十二洞冷面洞主因年歲太大,要重慕天下高手,以打擂方式,重選總洞主,你必須爭這個總洞主之職,屆時,他會下來約請九大門派掌門及宋青山,做為監擂之人。在九大門派掌門及宋青山進人十二洞之後,我會在其谷外,埋下炸藥。如果來青山與九大門派掌門一進人範圍之內便難逃我手。」言下得意一笑。   周綠水聽得心頭一愕,問道:「師父當真能知道過去未來之事。」   「不錯,對於卦理,我從「陰魔經」內,參悟而成,大約萬無一失,如果你不信,那不妨以後看事實證明好了。」   周綠水問道:「九位掌門與宋青山真會喪命在你的手裡?」   「大概逃不了!」   「那麼,我要多少時間,才能學會武功?」   「眼下兩顆丹藥,使你有兩甲子的功力,只要三天之內,你便可以出這山洞。」   「只要三天?」   「是的,三天!」   三天,彈指即過,周綠水因一念之差,中了陰魔圈套,三天後,他雖然成為一個武林奇葩,但卻為武林埋下了禍根!   失蹤三日的周綠水,突然在三日後出現,索魂嫦娥對於周綠水的失蹤,感到吃驚,可是她也不會想到,周綠水已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   周綠水出了那個不知名的山洞,已是身負絕世武功之人,他有雄心,與宋青山一較長短!   他回到了地陰教之後,也不回去看他母親索魂嫦娥一次,收拾行囊,逕身向通往地上的通道走去。   地陰教門下弟子對於周綠水的行動,自然感到意外,可是也沒有人敢出口相問!   就在周綠水剛要步出隧道之際,一條人影突然飛身截住去路!   這條人影突然而來,使周綠水吃了一驚,潛意識退了兩步,舉目一望,使他臉色驟變!   ——來人,正是他母親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冷冷問道:「你要上那兒?這幾天你去了那裡?」   周綠水因誤聽陰魔謠言,把他母親索魂嫦娥恨之人骨,當下冷然一笑道:「這個你不配知道。」   「什麼?你說什麼?……」   周綠水冷冷道:「我說你不配知道,你雖然生我,可是我已經知道你是一個不要臉的人……」   「人」字甫自出口,索魂嫦娥再也忍耐不住.一揮右腕,叭的一聲,打了周綠水一記耳光,厲聲道:「你這個不孝的逆子!」   周綠水苦笑了一下,道:「娘,我不會還手的,你儘管打好了,已經有人告訴我,你的過去……」   索魂嫦娥臉色為之一白,顫聲問道:「誰告訴你的?……」   「這個我不會說,你當初愛上了宋青山?後來又嫁了海王子與顧蒼柏是不是……」   索魂嫦娥聞言,眼前一花,身子幌了兩幌!   周綠水好像沒有他母親的存在一樣,又道:「你雖然打了我,可是你忘不了你心裡的污點,你弄清楚誰是我父親沒有?……」   這話說得難聽刻薄,周綠水身為人子,竟當面向索魂嫦娥說這種話,索魂嫦娥怎不心痛欲絕?   她忍不住悲痛的情緒,湧上了心頭,喉中一甜,張口溢出了一口鮮血,臉色為之蒼白,道:「孩子,你……你不能這樣誤會我。」   周綠水緩緩垂下頭去,歎道:「娘,你不必傷心,我不會忘記你的過去……所以,我要走了,你就當沒有生我好了。」   話落,逕自向隧道走去!   索魂嫦娥望著周綠水的背影,失口叫道:「綠水……綠水……」。   但已經失去人性的周綠水,再也沒有回答了!   索魂嫦娥忍不住悲慟大哭,其聲猶如深閨斷腸泣血,哀艷徘惻,聞之鼻酸淚下!   索魂嫦娥一生遭受不幸,滿想她孩子稍可安慰她往昔心靈的創傷,想不到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又化作泡影……   周綠水走出了遂道之後,取道奔往「厲鬼谷」,他要找天下第二人——宋青山報那兩記耳光之恨。   是日——   周綠水來到了「厲鬼谷」,望了谷口一眼,彈身向谷內飛奔而去!   當年厲鬼谷內,機關密佈,自宋青山住入厲鬼谷之後,除去機關,並廢去五行八卦陣。   但厲鬼谷內,依舊陰森恐布,風嘯松濤,猶如身人鬼城之感!   周綠水身影甫自入谷,便聽一個冷冷聲音喝道:「什麼人進入厲鬼谷」」   隨著喝話聲中,周綠水的面前,突然飄下了一個俊美少年!   這少年之美,真可言之貌賽潘安,周綠水怔了一怔,暗道一聲:「好標準的男人……」   心念中,那俊美少年微微一笑,拱手問道:「閣下進人「厲鬼谷」有什麼事嗎?」   態度和藹,彬彬有禮。   周綠水冷冷問道:「你就是宋青山的公子?」   「正是,兄台何方高人?」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句話問得俊美少年起了反感,但他不愧是極有涵養之人,表面依舊含笑道:「兄弟叫宋丁豪,兄台進入「厲鬼谷」有何貴事?」   周綠水冷冷問道:「你父親在否?」   一派傲然之色,看得宋丁豪臉色一變,自已打恭作揖,好意問明對方來意,對方不但不加理會,反而傲氣迫人,他那能忍受得了?   心念一轉,冷冷道:「閣下找家父有何貴事?」   宋了豪聲音一變,使周綠水怔了一怔,當下傲然一笑,說道:「這個你管不著!   宋丁家臉色陡然一變,溫聲道:「我就非管不可。」   周綠水縱身大笑道:「難道你要替你父親宋青山架這場梁子?」   「不錯。」   話落,擋住周綠水去路,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周綠水那把宋丁豪放在眼內,當下狂笑道:「我再說一遍,如果你不讓路,我便要得罪了。」   宋丁豪也冷冷應道:「如果你不即刻出厲鬼谷,我也要得罪了。」   周綠水的臉上驟泛殺機,道:「這麼說來,我們非動手不可了?」   「不錯,假如你不退出厲鬼谷的話!」   周綠水一聲長笑,道:「既然如此,那最好不過,我就會會你這個天下第二人的兒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耐」字甫自出口,只見他身影劃處,疾如電光石火,一掌攻向宋丁豪。   這一掌攻出之勢,真可說是排山倒海,宋丁豪見狀,不由吃了一驚,這時匝地狂飄,已經捲到——   宋丁豪武功得自宋青山所接,自然有獨到之處,當下縱身暴退,右腕乘勢掃出!   一擊一接,只是在瞬眼之間的事,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宋丁豪乍覺心血一湧,暗道一聲:「不好——」暴退三丈!   這一出手,使家丁豪臉色大變,對方內力之高,不知要遠超自己幾十倍。(真他媽又來,幾十倍就當他十倍好了,現在二百年功力,寧丁豪還活著真是怪事,ocr者 話)   宋丁家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那裡知道,周綠水吃了兩顆陰魔給他的上古奇藥,功力已在百年之上?   這當兒,周綠水大喝一聲道:「閣下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二人的公子,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再接我幾掌試試!」   聲落掌起,一連三掌,夾以狂風暴雨之勢,攻向宋丁豪,出手之毒辣,就想把宋丁豪毀亡掌下。   宋了豪那能接得起周綠水一連串狂攻,在周綠水第三掌攻出之後,他猛覺心血一湧,被周綠水一掌掃中,連吐三口鮮血,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周綠水得意地一笑,道:「天下第二人的兒子,武功也不過如此,再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彈身投進,一掌劈去——   陡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閣下這手段,不嫌過辣嗎?」   聲音傳來,使周綠水心頭一震,下意識一收掌力,舉目望去,頓使他眼前為之一亮!   一個貌美如花,嬌艷欲滴的白衣少女,佇立當場!   但見這白衣少婦明眸轉處,眼光落在周綠水的臉上時,周綠水的儀表,使她芳心為之一震!秋波如水,一時之間,她竟收不回眼光!   周綠水也不由被這白衣少女的美色所迷,一時間怔怔地望著她……   半晌,白衣少女突然似有所悟,笑了笑道:「你是誰呀?」   她的美貌,天真的就像一朵初開的百合花,引人遐思!   周綠水怦然心動,脫口道:「姑娘是不是宋青山的女兒?」   她滾動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憨笑道:「是呀,我叫宋美珍說到這裡,她突覺不妥,粉腮緋紅,尷尬一笑,道:「你打傷了我哥哥?」   從這幾句話裡,可以聽得出來,她是一個心無城府,天真純潔的少女!   周綠水苦笑了一下,道:「宋姑娘,我打傷了他,因為他要跟我交手,我要找你父親……」   宋美珍閃動了一下大眼睛,笑了笑,道:「找我父親打架?」   「不錯!」   宋美珍黛眉一擰,道:「你打不過我父親的,你不要去……」言下一片關懷之色。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這個未必——」   周綠水「必」字甫自出口,倏地——   一個聲音傳自背後,冷冷喝道:「是誰打傷了宋丁豪?」   這聲音正是出自宋青山之口,周綠水嚇了一跳,轉身望去,他的背後,不知什麼時候,果然佇立了宋青山……   周綠水吃驚得下意識退了半步,宋青山一見來人是周綠水,也怔了一怔!   當下周綠水冷冷說道:「宋青山你還認得我嗎?」   宋青山臉色為之一變,喝道:「是你打傷了宋丁豪?」   宋青山一語甫落,臉上倏現殺機。緩緩向周綠水欺去……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八章 錯 愛   周綠水吃了「驚,表面依舊冷冷道「不錯,是被我打傷了!」   宋青山縱聲一笑,道:「想不到你竟到了「厲鬼谷」來撒野。」   他咬了一咬鋼牙,又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不一掌斃了你才怪,還不給我滾出去?」   周綠水一派狂傲之色,冷然道:「宋青山,你記得你打了我兩記耳光?」   宋青山聞言,心頭為之一震,他縱聲一笑,道:「那你今天是為報兩記耳光之恨而來?」   「不錯。」   宋青山是一個狂傲之人,如果這情形在他十幾年前,他早就一掌斃了周綠水!(狗屁不通,前面寫過的文章哪個是一下子打死,踩只螞蟻還要一個小時。ocr者 話)   只是他這份狂傲之氣,隨他年齡增長而衰退,當下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我的敵手。」   周綠水臉色陡然一變,道:「宋青山,你不要狂傲,在咱們還沒有動手之前,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你的敵手?」   這番話說得本宋青山再也忍耐不住,氣極一笑,道:「你母親沒有教訓,我就替你母親好好教訓一頓!」   「那不妨試試。」   周綠水一語甫落,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宋青山氣得臉色鐵青,道:「好極,好極,如果我不教訓你也太對不起索魂嫦娥了!」   宋青山「了」字甫自出唇,周綠水大喝一聲,已當先發動攻勢,出手猛劈一掌,攻向宋青山。   宋青山見對方一出手,心頭為之一震,周綠水一掌攻出之勢,真可說是據力萬鈞,猶如山崩海嘯。   就在宋青山忖間,周綠水的掌力,如風捲殘雲般地攻到——   宋青山大喝一聲,道:「掌力果然雄渾,才敢如此目中無人——」   喝話聲中,易影族處在極快的瞬眼間,避過周綠水一擊,出手反擊一掌。   宋青山武功得自七彩鐵券所載,這一擊之勢,不但快,而且雄猛絕倫,周綠水見一掌落空已知不妙,這時宋青山的一掌已經擊到。   眼看避掌已自不及,一咬鋼牙,左掌一掃,全身功力霍然推出——   這一招是純硬接硬擋,宋青山暗喝一聲:「你找死——」,他又在掌上加了三成功力。   轟然一聲巨響,但見兩道潛力,捲起塵砂飛瀉,狂飆如濤,宋青山一接之下,乍黨心頭一蕩,蹬蹬蹬疾退三步。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這一掌最起碼用了八成「七彩神功」,竟被對方震退三個大步,方自拿樁站穩,怎不令他吃了一驚?   舉目望去,使他臉色陡然大變——   周綠水也只不過退了七、八個大步,神態自若,連一點傷也沒有。   宋青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掌力,他吃驚得又退了一步,忍不住脫口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周綠水得意一笑,道:「宋青山,怎麼樣,我想接你三十招,大概沒有問題吧?」   宋青山的心裡,突然掠過了一陣陰影,心裡暗道:「此人如走上歧途,這後果豈堪設想?」   心念中,他覺得必須除去此人,或廢去他一身武功,否則江湖難免又種下禍根!   想到這裡,宋青山的臉上殺機驟湧,怒道:「不錯,憑你現在功力,不但出乎我意料之外,接我三十招當然不成問題,不過,三十招過後,那就有問題了。」   周綠水獰笑道:「那不妨走著瞧!」   宋青山怒道:「如果不除你,江湖恐要被你埋下禍根!」   語音未畢,他已彈身而起,白色幻影起處,撲向周綠水,「七彩神功擊出三掌。   宋青山心念打妥之後,手下再也不留情了,三掌攻擊,匝地狂飆,挾以海嘯山崩之勢,呼呼捲出。   這當兒——   宋美珍緩緩走了開去,可是她的眼光,卻沒有從周綠水的臉上移於過,這個純潔的少女,被周綠水的儀表迷惑了。   她望了地上的宋丁豪一眼,苦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依舊憨厚與天真!   她掏出了二顆丹藥,納入宋丁豪的口中,伸手拍向他三十六大穴。   宋丁豪被宋美珍這一陣療傷之後,人已緩緩醒了過來,他望了宋鄉珍一眼,微微歎了一口氣!   宋美珍蹦著粉臉,關心問道:「哥哥,你是否好一點了?」   宋丁豪苦笑了一下,道:「好多了,珍妹,謝謝你了。」   「哥哥,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可能跟爹有什麼過節。」   「他人長得很好……可是心裡好像很辣?……」   這句話說得宋丁家心頭一震,脫口道:「妹妹……你……」   宋美珍也突然覺得語中大有毛病,當下粉臉一紅,吶吶道:「哥哥……我……我說的是實話!」   宋丁家從地上躍了起來,道:「你愛上了他嗎?」   宋美珍被宋丁豪問得粉腮通紅,怔了半晌,道:「是的,可是,他打傷了哥哥,我……我不想愛他了。」   這句話說得來了豪暗地心駭,他明白,宋美珍已經動了春情。   他歎了一口氣,默然沉思!   宋美珍一見來了豪臉色,吃了一驚,忙道:「哥哥,我錯了?」   「你並沒有錯——」   「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已經說過,我已經不愛他了。」   言下苦笑一聲。   宋了豪望了宋美珍的苦笑。心裡暗道:「我妹妹心思純潔,春心既動,怎能收拾?只是她過於純潔,如真正愛上此人,後果豈堪設想?」   雖然,桂秋香與邵玲感情不睦,可是宋丁豪與宋美珍之間,彼此以兄妹間互相關愛,感情極為要好,決不會為桂秋香與邵玲感情不好而影響。   宋丁豪知道宋美珍既然動了真情,決不可能像口裡說的一樣:「我已經不愛他了?」   宋丁家心念中,砰砰心跳,說道:「妹妹,我不干涉你去愛上這個人,不過,你應該小心!」   宋美珍道:「我不會的……他是一個壞人嘛……」   宋美珍話猶未落,突然間,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來,轉臉望去,宋青山在暴喝後疾攻三掌。   此時,兩個人已各攻出三十招以上,宋青山越打心裡越驚,周綠水竟能接自己三十招而不敗!   ——這內力之高,確實驚人。   十幾年前,當時並沒有人能接得起自己三十招,不要說三十招,就是十招,莽莽武林,也難找其一。   想不到十幾年後,竟有人輕易在他手裡走過三十招,而並未現敗象!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此人內力之高,天下除他之外,恐無人可敵矣!   宋青山心念一轉之下,怒火冒起,在極快的眨眼之中,搶攻三掌,分向四面八方,湧襲而至,周綠水雖眼下陰魔給他的兩顆上古遺留奇藥,功力在百年之上,可是依舊不能與宋青山精純的內力,相提並論。   三十招過後,他已汗流夾背,無法招架。   宋青山三掌攻出,他一咬鋼牙,避過兩掌,但是這閃電般的一刻,宋青山第三掌已經攻到。   ——只聽砰的一聲,周綠水終於中了家青山一記「七彩神功」,心血上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于飛瀉而出!   宋青山怔了一怔!   叭噠一聲,周綠水身子栽倒在地上。   宋青山打得性起,當下大喝一聲:「如不除你,留著危害江湖何用?」   挾著喝話聲中,他一躍身,再度撲向了周綠水,出手一拳擊去。   倏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驚叫道:「爹,手下留情,」一個人影,飄落在宋青山面前。   宋青山本能一收掌勢,舉目望去,不由今宋青山怔一怔了,來人正是宋美珍!   但見宋美珍一臉淒色,期期艾艾地又叫了一聲:「爹……您……」   從宋美珍的眼光裡,他突然發覺了什麼,本能地泛起了一股寒意,脫口道:「珍兒,你……」   宋美珍幽怨歎道:「爹,你忍心殺他嗎?」   「為什麼不?」   宋美珍苦笑了一下,道:「他跟爹有仇嗎?」   這話問得宋青山怔了任,半晌答不上話來。   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仇,只不過他覺得留他,恐為武林埋下禍根。   當下被宋美珍這一問,確實令他難以作答!   宋美珍又道:「如果沒有什麼仇,爹就原諒他吧!」   宋青山不期然地把眼光,再度掃了愛女一眼,天真的笑容,憨直的神情,明眸中的期待使宋青山發覺了什麼……」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對他關心?」   宋美珍的粉腮掠過一陣紅霞,訕訕道:「爹……您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他如果死在您的手裡終究是可惜……   宋青山心裡一驚,脫口道:「你……」   宋青山的激動神情使宋美珍芳心一跳,不期然退了一步,一股無名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兩顆珠淚滾下粉腮!   她泣聲道:「爹……原諒我……我只是有一點關心他罷了,如果你非要殺他不可,我……我……」   以下的話,被她的輕泣之聲,掩飾過去了!   其聲幽怨,聞之酸鼻!   宋青山憐惜地看了愛女一眼,說道:「珍兒,你誤會了爹的意思……我知道你已愛上了他,是嗎?」   慈父溫和聲音,打動了宋美珍,她一轉身,粉腮掛滿了淚痕,答道:「我不知道……我答應哥哥不愛他!」   宋青山明白了他女兒心中,所存在的是什麼,他慘然地笑了……他似預感到,一件不幸的事將發生在他女兒身上……   他歎了一口氣,道:「珍兒,愛是發自內心,不能勉強得來,不過,爹要提醒你的是,他不能給你幸福。」   話落,轉身向前走去。   這當兒,周綠水終於從地上坐了起來,這個狂傲絕倫,而不慎走人歧途的少年,並沒有中了宋青山一掌之後而改變過來。   他冷冷望了宋青山一眼,冷冷道:「總有一天,我會還你一掌。」   一語甫落,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   宋美珍忙叫道:「你不能動,你傷得很重。」她一挫腰,欺身在周綠水的面前,掏出一顆丹藥,送給周綠水,說道:「快坐下,把這藥吃了!」   她的眼光,帶著渴求,周綠水心中一動,一股恐怖的意念,突然掠過了他的腦際,他要佔有她!   他面帶冷笑,接過丹藥,淡淡道:「宋姑娘,周綠水再生之日,當不忘你贈賜丹藥之恩!」   他把丹藥納人口中,運氣療傷……   宋了豪目睹此景走到宋青山的面前,道:「爹,妹妹……」   宋青山接道:「我知道,你妹妹愛上了這個人。」   「爹不阻止她?」   「愛情怎能阻止得來?……」   宋青山語猶未落,突然止口,望了谷口一眼,說道:「丁豪,又有人到「厲鬼谷」了!」   「什麼人?」   「你去看看。」   宋丁豪怔了怔,當下點頭,挺胸一躍,向谷口奔去。   宋丁豪飛奔之間,只見厲鬼谷外,一個人影,勢如風馳電掣,急射而至!   宋丁家正待喝話,那個人形象也發現飛奔而來的宋丁豪,慌忙止步!   宋丁豪也把腳步停了下來,眼光過處,發現來者是一個年近花甲手持枴杖的老者!   宋丁豪雖覺這個老者來得奇怪,當下依舊拱手含笑道:「老丈何方高人?移駕厲鬼谷……」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閣下莫非是宋大俠公子?」   「在下正是!」   那老者忙打揖道:「原來是宋大使公子,請恕老夫冒犯扭闖「厲鬼谷」之罪,在此謝過!」   宋丁豪一見對方禮節周到,也忙道:「老丈不必客氣,不知有什麼事嗎?」   那老者道:「老夫為雪峰山冷西洞主屬下第三洞洞主胡九全,奉總洞主之命,有事來見宋大俠,煩請稟告如何?」   宋了豪道:「既然有事,就跟我走吧!」   當下來了豪領著胡九全,轉身奔入谷中。   宋丁豪走後,周綠水療傷已畢,從地上挺身立起,怒視了宋青山一眼,獰笑道:「宋青山,咱們以後再見了!」   話落,望也不望來美珍一眼,舉步向谷外走去。   宋美珍見周綠水突然一走,芳心不由一痛,脫口道:「周相公,你為什麼不謝我就走了?」   周綠水一轉身,冷冷說道:「煩請姑娘送我一程如何?」   這句話不但出乎了宋美珍的意料之外,也使宋青山暗吃一驚!   宋美珍芳心砰然而跳,轉臉向宋青山道:「爹!我可以送他嗎?」   一個純潔的少女,掉進了愛的陷阱是多麼可怕呀!   可是她茫然不知!   她的心扉被第一個男人闖進,再也無法抹去這個男人的影子。   她那裡知道周綠水的心中存下了一個可怕的念道:「你玩弄了我的母親,我要玩弄你的女兒!」   可是,這個心地純潔的少女,不會知道!」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不准你送他!」(說出了這名句,剛才就應該@#¥%!@%……)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宋美珍粉腮為之一白,驚望著她敬愛的父親!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宋姑娘,你父親既然不讓你送我,那麼,我走了,終有一天我會再來找你把你帶走!」   話落,舉步走去!   宋美珍忍不住心裡一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像受了委曲——在她想!   她是受了委曲,一向痛愛他的父親,第一次給她難堪!   宋青山歎了一氣,道:「珍兒,爹是為你好,……」   宋美珍一聽這話,無疑火上加油,放聲大哭,一挫柳腰,向谷內奔去!   望著宋美珍遠去背影,宋青山不由喃喃道:「當年我曾經辜負幾個少女對我關愛,……難道因果循回,十幾年後從我女兒身上得到報應?」   念到這裡,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此刻,來了豪領著胡九全,已經到了宋青山面前,宋青山從可怕的假想中,驚醒過來!   胡九全一見宋青山,忙拱手道:「宋大俠,老夫在此有禮了!」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老丈何方高人……」說到這裡,他突然覺得此人好面熟,不由把以下的話嚥了回去。   胡九全微微一笑,道:「宋大俠真是貴人健忘,當年我們不是同赴飛鯨島?」   宋青山突然似有所悟,脫口道:「原來是十二洞胡洞主,有什麼事嗎?」   胡九全笑道:「老夫奉冷面洞主之命而來,交給宋大快一份邀柬。」   話落,從懷中取出一份紅色請柬,交給宋青山!   宋青山看了帖柬一眼,問道:「何事送我這帖柬?」   胡九全笑道:「事情是這樣的,自當年飛鯨島一別之後,冷面洞主因感到自他接任總洞主時,動了數場干戈,致今門下弟子傷亡不少,對於江湖名利感到厭惡。   回山之後,他便有意退隱江湖,拋開江湖恩怨,經十二洞主一再挽留,他只好勉為其難,繼續接掌至今。   現他借年齡太大為題,決意辭去洞主之職,像往日那樣,招募天下各路英雄,設擂競選一人,接任洞主之職。   現消息已經發佈,擂台設妥,唯欠監擂之人……」   宋青山含笑道:「於是,想到了我?」   胡九全含笑道:「正是,冷面洞主便想到宋大俠及九位掌門。」   宋青山問道:「九大門派掌門也邀請在內?」   「正是,數目前,胡某已邀妥九位掌門,他們答應出面。」   「其他還有什麼人?」   胡九全含笑道:「有宋大俠及九位掌門,已夠應付,並不需多人。」   宋青山望了那柬帖一眼,驟然間,心裡砰然跳動了數下,似是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他又怎會知道,這邀柬,就是一張催魂令?   周綠水的師父——陰魔,在冷面洞主還沒有下柬之際,已經算出,宋青山要赴這個約會。   難道陰魔真能知道過去未來之事?不錯,陰魔經一書傳自戰國時代,不但所載武功精奧絕倫,內中所載之五行卦理,十幾年中已被陰魔參悟。   如果宋青山答應下來,便可能走上死亡之路……   宋青山心裡砰然震動了數下之後,下意識地把眼光又掃向了手裡的帖柬一眼……   胡九全望著宋青山猶豫不決的神情,不由問道:「宋大俠有困難嗎?」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困難倒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好像覺得不應該去。」   「為什麼?」   「我心裡似有這個感覺,不應該去。」   胡九全道:「難道宋大俠不肯幫冷面洞主這個忙嗎?」   宋青山心裡暗道:「我雖然感覺到此去雪峰山有些不妥,不過,冷面洞主當初對于飛鯨島一役,貢獻甚大,如果不去,又……」   宋青山心念未落,胡九全已接道:「宋大俠如不肯屈就,幫冷面洞主這個忙,本洞總洞主也不能過份勉強宋大俠。」   宋青山忙道:「不是這個意思,請勿多心,冷面洞主當初飛鯨島之行貢獻甚大宋某人怎敢推辭?」   胡九全喜道:「那麼,宋大俠答應了?」   宋青山點了點頭!   在情意難卻之下,宋青山終於答應了冷面洞主之約,為擂台監局人。   但他,就像接受死亡的約會一樣,可是他茫然不知!   胡九全道:「宋大俠既肯幫忙,冷西洞主不知如何感激,胡某有事,就此先走一步。」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宋某人也不遠送了。」   胡九全答道:「不必客氣」身影一躍,幾個起落消失在谷外。   宋青山看了帖子上的日期,是五月三十日。   五月三十日距今尚有六天,宋青山把帖子納入懷中,向宋丁豪道:「我們回去吧!」   宋丁豪道:「爹,阿姨來了!」   宋青山心裡一驚,舉目望去,一個白衣人影像一道銀光瀉落在宋青山的面前。   宋青山乍見邵玲飄身而來,下意識退了一步,眼光過處,但見邵玲滿面怒容,使宋青山不由暗地一駭!   邵玲依舊跟當年沒有多大改變,只是時光消失,使她蒼老了。   可是她並沒有變得滿臉皺紋,而是中年女人的成熟少女的消失之後,替而代之的是中年婦人的風韻!   這風韻像一團火誘人,使人在一看之下,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成熟力量,令人著迷!   邵玲本來夠美,如今加上這股中年美婦的丰韻,確實別有一番引人遐思,見之令人怦然心動!   宋青山含笑叫道:「玲妹,有什麼事嗎?」   邵玲冷冷一笑,劈口便問道:「是你罵了美珍?」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玲妹,我並沒有罵她,難道她告訴你我罵了她嗎?」   「她雖然沒有告訴我,可是我心裡清楚,要不然她怎麼痛聲大哭?你說?」   邵玲來勢凶凶,令宋青山起了反感,不過因為他平常對於邵玲這種態度見貫了,也不生氣,說道:「你為什麼不問她到底為了什麼?」   邵玲冷冷哼了一聲,怒道:「宋青山,我是在問你到底為什麼?」   宋青山臉色陡然一變,道:「玲妹,你說話應該對我客氣一點,縱然我打了美珍,你又能怎麼樣?」   邵玲不屑地一笑,冷然道:「這麼說來是你打了她?」   宋青山尚未回答,宋丁豪已先接道:「阿姨,你不要誤會,爹並沒有打妹妹……」   邵玲臉色一變,怒視著宋丁豪,接道:「你給我住口,我不是跟你說話。」   宋丁豪討了個沒趣,臉色一紅,不由把頭低了下來。   宋青山臉色變了,他一咬牙,喝道:「你給我滾回屋子裡去,你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邵玲從聲冷笑,道:「宋青山,我要看看你們父子得意幾時,告訴你,邵玲總有一天會從厲鬼谷滾出去的。」   話落,一挫腰奔回谷內。   宋青山目睹此景,回憶過去他在往昔……在毒龍潭碰到邵玲靜坐時……以及幽幽哀語……近親情景……以及與今日潑辣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宋青山心念及此,一股悲傷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不覺滴下了幾顆眼淚來!   宋青山名噪江湖,其地位與聲勢之高,要遠比九大門派掌門之上,試想他江湖地位顯赫赫,而無法把一個家弄好,怎不令他為之心痛?   他默默自問,難道我在什麼地方辜負她?……或者,我冷落了她?……他告訴自己,他並沒有冷落她,也沒有辜負她。   那麼,她的性情轉變,為了什麼?   他茫然不知!   宋丁豪望著父親黯然淚下,不由說道:「爹,你不要難過,阿姨以後會改變過來的,再說,你並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   宋青山槍然而笑,喃喃道:「是的,我並沒有對不起她……」   他淒惋一笑,伸手拭去了掉下的眼淚,自語道:「人生於世,只不過幾十年寒暑,能過幾年夫妻間甜蜜幸福的生活,已是不易,為何我們不能相安度日?……」   宋青山語猶未落,一個幽幽聲音接道:「宋哥哥,不必難過,是我害了你。」   宋青山舉目望去,一個孤獨的影子,緩緩向他走來,那正是桂秋香!   跟常人一樣,她也隨歲月消失而顯得蒼老!   可是,多年來,她與邵玲完全不同,她服侍宋青山,當他難過的時候,她安慰他!她的愛,是真誠的,這使宋青山在心灰意冷之中,安慰不少。   他苦笑了一下、望著桂秋香淒婉與痛苦神情,道:「香妹,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桂秋香動了動櫻唇,似笑非笑地苦笑道:「假如不是我,你不會痛苦了這許多年。」   宋青山苦笑道:「香妹,你給我的。已經太多了,我並不怪你。」   「可是,我永誌不忘,假如當初不是我看她流浪江湖可憐,留她在「厲鬼谷」,與她共事一夫,你也不會……」   宋青山歎了一口氣,接道:「香妹,你不必引咎自責,過去的事不提,剛才冷面洞主派人下柬,約我為他的監擂人。」   「既然是冷西洞主所請,你就去吧!   宋青山苦笑道:「是的,我答應去了,不過我似預感到此去好像……」說到這裡他突然止口,把眼光落在桂秋香的臉上。   桂秋香心為之一震,道:「好像什麼?」   「好像有些不妙,剛才我曾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桂秋香微微一笑,道:「不會的,你不要多心!」   第三天,宋青山離開了「厲鬼谷」,單人匹馬,赴冷面洞主邀請.取道奔往雪峰山「天星谷」十二洞!   ——死亡約會。   死神降臨在他的身上,他一無所知!   第二天晚上,宋青山已經來到雪峰山「天星谷」,冷面洞主派出數十位高手,由胡九全率領在谷口恭候!   胡九全一見宋青山,忙拱手道:「宋大俠果然信人,冷面洞總主已恭候宋大俠多日!」   宋青山忙道:「九大門派掌門到了沒有?」   胡九全道:「剛到不久,宋大俠就隨胡某進谷如何?」   宋青山含笑道:「那就有勞洞主了!」   胡九全從聲一笑,領著宋青山進入「天星谷」。   就在宋青山甫自入谷之際,在天星谷外,突然出現了一條黑影!   只見這黑影猶如夜宵蝙蝠,在谷口的一里之外蒼林中瀉去!   這黑影突然發出了一陣陰笑,這笑聲可怖駭人,聞之毛骨悚然……   只見這黑影笑聲未歇,從蒼林中取出一袋東西,以絕快的身法再度縱身出了蒼林飛瀉而去。   這條人形,正是周綠水的師父——陰魔!   他進蒼林中所取的一袋東西正是威力奇強的炸藥,他要以這炸藥,炸死宋青山與九大門派掌門。   再說陰魔縱出蒼林之後奔向山峰之下,其速度之快煞是驚人!   突然——   他冷冷一笑,便來到了兩片峽山之間,發現這兩片峽山周圍,正是埋炸藥的好地方!   陰魔已經算知,三天之後宋青山與九位掌門必須經過這裡,才能出得了雪峰山!   於是,他在宋青山進入十二洞之後,在兩個時辰之內埋下了炸藥夜盡天明……   一場武林好戲,即將開鑼……   天星谷外來了大江南北各路年青高手,他們均為爭取這一總洞主之職而來!   雪峰山十二洞之名名噪江湖,這十二個洞在一條通往谷底的隧道之中,三十丈一彎,一彎一洞,曲曲折折,蜒婉而人,這十二洞曾動用了數千個土木工匠,應經數年建造而成形勢險惡!   隧道盡處——也就是走完了十二洞,現出一片廣場空地。範圍大約半里,再過去就是總洞!   總洞從巖壁中開洞而成,不但比其他十二洞要大,而且建築也要比其他十二洞要講究!   現在這總洞門口的空地蓋起了一座高達三丈的擂台,各路來的年輕男女高手,冷面洞主均派人接待。   當天中午,正式開播。   從大江南北而來的男女年輕高手,不下三百名之多,此時才立台前準備上擂!   擂台左側蓋起了一座茅棚,是由監擂人——九位掌六門及宋青山所坐!   宋青山坐在柵中,眼光掃了仁立台前的年輕高手笑了笑。   這當兒——   冷面洞主一縱身從茅棚之中躍上了擂台,眼光一掃擂台拱手一禮,朗聲道:「各位朋友,冷面洞主在此有禮了!」   冷面洞主話聲甫落,人群之中即刻響起了一片如雷掌聲。   冷面洞主慰然一笑,道:「感謝在場朋友千里迢迢,趕到雪峰山來共襄盛舉,使本擂台而能夠如期開擂。」   「高某從先師李天良接掌總洞主迄今,已有五十載,現因年歲老邁,對於大事不克勝任,並遵先師所矚照往例設擂招賢! 上擂之人,不分貧窮富貴,不分男女,但必須年在十六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否則不准上台!   上台交手不得使用暗器,否則,本擂台監擂人——九大門派掌門人及天下第二人宋大俠便即刻罰以棄權,這一點務請各位遵守。   有一點要告訴大家的是,此次設擂本來只竟總洞主一人,因前十二洞洞主也要求退休,我已照準,故除了總洞主一人之外,必須選十二個洞主。   這十二個洞主由新任洞主上台競選,本洞主言至於此,各位就上台比試吧!」   一片如雷的掌聲,冷面洞主飄身下了擂台與來青山並坐!   掌聲未落,從人群中,縱起一個青年人,孤身上台,向台下一拱手,道:「兄弟馬俊,恭請各位朋友上台賜教!」   馬俊聲猶未落,一聲:「俺來也——」縱起一個年輕叫化子上了播台!   好戲開場,彼此客氣一番,便動了手。   宋青山從擂台上,收回了視線,突然——」   一條灰衣人影走到了來青山所坐的茅棚之側,這是一個精神落漠的年青人!   他的眼光,直瞪在宋青山的臉上,那眼光,帶著黯然的神情以及苛求!   一個奇怪的年輕人!   宋青山的心裡一震,這年輕人像有無限的心事,而要向人傾吐一樣!   宋青山想從這年輕人的臉上,找回了童年的記意,他想到了年輕時不也跟這年青一樣嗎?   他微微一歎,一股好奇之心突然升起……他報給那年輕人一個微笑!   ——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年輕人依舊一股冷淡,笑也不笑!   宋青山怔了一怔!   可是那年輕人的眼光沒有從宋青山的臉上移開過……那眼光裡,依舊充滿了一份苛求!   宋青山皺了皺眉頭,暗道:「一個奇怪的年輕人……」他收回了視線,童年的記意,歷歷如會……湧現腦海!   暴風雨的夜裡,大樹下佇立……遇到狂笑一君……以及與索魂嫦娥……天仙魔女……邱雯……邵玲的戀情……   往事,是綺麗的!   往事,是短促的!   當他十幾年後,緬懷這段往事怎不令他感慨?   這當兒,只聽三靈和尚噫了一聲,打斷了宋青山的回答,宋青山脫口問道:「掌門人,怎麼了!」   三靈和尚道:「你看,那女孩子好像另一個女人……」   宋青山的眼光隨著三靈和尚手指望去,使他臉色為之變!   ——一張如花粉腮,見之令人怦然心動的臉孔突然映進宋青山的眼中!   宋青山的臉色為之一白,他不是吃驚於這個少女的傾國天姿,而是這個女孩子的臉孔像一個女人!   他歎了一口氣,慄聲答道:「不錯,她像另一個女人——天仙魔女。」   這女孩子的確長得跟天仙魔女一模一樣——就像天仙魔女的化身……   這突然的發現,使在場之人感到震驚!   驟然間,那張酷似天仙魔女的嬌艷粉腮被一個人遮住了……三靈和尚道:「會不會是天仙魔女的女兒!」   這一句話像一陣巨雷,擊在宋青山的腦海,他乍覺眼前一黑,一個身子幾乎從椅子上跌倒下來!   天啊!十幾年之間難道天仙魔女又嫁了丈夫?   一股激動的情緒,湧扉,他霍然站了起來,撥開人群,向那女孩走了過去……   那神情落漠的灰衣少年,突然擋住家青山的去路!   宋青山不由一怔,那灰衣少年望著宋青山問道:「老前輩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望著灰衣少年的冷漠之情,點了點,道:「正是,閣下是……」   那灰衣少年苦笑了一下,期期艾艾說道:「沒有什麼……我……只是要看看您的真面目罷了。」   宋青山道:「我知道你心裡有事而不肯說,假如你有事說出來無妨,說不定宋某人可以效勞。   那年輕人似笑非笑地閃動了一下唇瓣道:「謝謝你……我要你一件東西,可惜你不會給!」   宋青山心頭一震,脫口道:「什麼東西?」   「七彩鐵券!」   宋青山駭了一跳,問道:「你要七彩鐵券」?   不錯,我要「七彩鐵券」。   宋青山覺得這個神情落漠的年輕人的確透著古怪,為什麼他會要自己的「七彩鐵券」?   心念一轉,不由問道:「你要七彩券幹什麼?」   「這個先要問你給不給?」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非常抱歉,我無法把這東西交給你。」   那神情落漠的年輕人並沒有感到奇怪,他只是苦笑了一本,道:「我知道你不給,我也只不過問問罷了!」   話落,舉步走去!   ——一個行動奇怪的少年。   宋青山怔了一怔,問道:「閣下不打擂台?」   那年輕人一轉身,淡淡笑道:「老前輩叫我上去送命?」   「你不會武功?」   那年輕人點了一點首,轉身疾走而去!   宋青山對這年輕人起了好感,當下不由脫口道:「閣下何必走得那麼急?」   那年輕人沒有回頭,淡淡答道:「再不走我就出不了『天星谷』。」   宋青山心頭一震,問道:「為什麼?」   「宋大俠與我並無深厚交情何必多談卜……」話猶未落,已去了三四丈!   宋青山望著年輕人遠去的背影心裡不由暗道:「難道這年輕人也有一段不幸的身世?……」   宋青山心念之中只聽一陣掌聲如雷響起,舉目望去,又使他心頭為之一震!   那個酷似天仙魔女的少女,已經上了擂台!   擂台下的無數年輕高手眼光起處,不由全部被這少女的姿色所迷,木然成癡,張口呆望!   宋青山的眼光從這少女的臉上移到了身上,突然,他「呀」的一聲驚叫出口。   那綠衣少女所用的兵刃,赫赫然是一管銀簫!   ——這管銀簫不正是天仙魔女所用之物嗎?難道這個身著綠衣的少女當真是天仙魔女的女兒?   擂台上,那個年輕的叫化子旋風式的打了十二個高手,使人為之吃驚,擂台下的年輕高手估不到這個叫化竟有如此功力。   這綠衣少女一上擂台,使這小叫化看傻了眼,一對眼睛竟無法從她的臉上收回來。   綠衣少女冷冷說道:「你窮看什麼,賜招呀!」   聲音猶似玉盤滾珠,聽得這小叫化六神無主,七魂出窗,不覺嚥了一口唾沫,說不出話來!   擂台上的年青高手,眼睛睜得像鋼鈴一般,他怎也不相信,世上有此美賽仙姬的佳人!   綠衣少女冷冷道:「小叫化你怎麼了?」   小叫化霍然驚醒過來,道:「俺不跟你打!」   綠衣少女粉腮驟現寒霜,冷笑道:「為什麼不跟我打?」   「你打不過俺,俺恐怕把你打傷了。」   綠衣少女粉腮一變,叱喝一聲,銀蕭疾出如電,振腕打出。   這猝然出手之勢的確奇快絕倫,在場之人不由喝了一聲彩道:「好快的身法……」   那小叫化卻嚷道:「俺不跟你打……俺不跟你打……」   這一嚷,使擂台下的人,不由哄然大笑,綠衣少女收身後退,道:「你說出個道理來!」   「俺師父說,好男不與女鬥,俺去也——」   「也」字甫自出口,身影劃處,像一叟巨鷹掠空。飄然而逝!   小叫化這手輕功不但震懾了在場之人,也令宋青山嚇了一下,這小叫化他輕功之高,竟不在自己之下。   綠衣少女見小叫化走出,也飄身下了擂台,回到原來之處,距離宋青山只有一步之隔。   在場之數百個年輕高手似著了魔似的,在綠衣少女下了擂台之後,眼光不約而同地又轉移到綠衣少女的身上。   綠衣少女被這無數眼睛,直望得滿臉通紅,緩緩垂下頭去這些男女年輕高手忘了打擂台,此時,在小叫化子走後,竟沒有一個人再上擂台!   宋青山心裡一動,走到綠衣少女身側,低聲道:「姑娘!宋某人在此有禮了。」   綠衣少女掃了宋青山一眼,脫口道:「你幹什麼?」   「我可以請問姑娘一件事嗎?」   「您說吧。」   「姑娘這管銀簫,是由何處得來?」   「我母親送給我的。」   「姑娘母親是……」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我母親交待我的。」   宋青山皺了皺眉頭,心想就是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結果來,當下苦笑,道:「那麼姑娘走吧,有你在此,擂台恐怕開不成!」   「為什麼?」   「因為你跟母親長得一樣,迷倒天下任何男人!」   「你認識我母親?」   「不錯,我可能認識她,她現在好嗎?」   那綠衣少女看了宋青山一眼,道:「奇怪,我怎麼沒有聽我母親談起?」   「他不會告訴你的,你爹好嗎?」   「很好,您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   「不錯,你跟你母親住在一起?」   「嗯,我們都住在『天魔洞』。」   「天魔洞?」宋青山順口應了一句,他的心情,猛然地震動了數下!   當年天仙魔女不正是住在「天魔洞」嗎?如今這個少女既然住在『天魔洞』,不是天仙魔女還有誰?   他闇然一歎,說道:「那麼你走吧。」   綠衣少眼女光一掃在場年輕高手,轉身飛瀉而去!   果然,在綠少衣女走後,又有人上了擂台。   宋青山望著綠衣少女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挪動身手,他跟天仙魔女,曾經有過纏綿的一夜,也有過孩子。   他告訴自己,如果不是天仙魔女打掉了那小生命,現在他們的孩子也有這麼大了——可能還不只——   觸景生情,宋青山闇然長歎。   宋青山走回茅棚之內,一語不發,他也沒有把眼光掃向擂台之上,他在想,想過去——想今日——   滄海桑田,人生變幻,也委實太快了!   不知經過多久,三靈和尚才拍了拍宋青山肩膀,說道:「宋大俠,看來總洞主非此人莫屬。」   宋青山眼光掃向擂台,臉色為之一變,此時站在擂台上的人,赫然是索魂嫦娥的兒子——周綠水!   宋青山心裡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如果被此人當了雪峰山十二洞洞主那還得了?   周綠水在擂台上朗聲道:「已有十八個兄弟上台賜教過了,請各位朋友再上台賜教。」   周綠水連喊了三遍,就是沒有人上台!   宋青山打了一個冷顫,脫口道:「不能讓此人當總洞主!」   宋青山此語一出,不但使九位掌門吃了一驚,即是冷西洞主本人,也暗地一駭!   當下駭然問道:「為什麼?」   宋青山道:「如讓他當了洞主,可能為今後武林平添了一場浩劫!」   九位掌門齊問道;『他是誰?」   索魂嫦娥的兒子!」   「既然是他的兒子,又怎麼會為今後武林埋下殺機?」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冷面洞主眉鋒一皺,道:「可是沒有人再上擂台呀!」   宋青山臉色一沉,道:「冷面洞主,此人關係整個江湖安危,如你把總洞主之職交他時,必須下幾個規條!」   冷面洞主面帶憂色地點了一點頭。   於是,在當天晚上,擂台結束,由周綠水接任總洞主,他並且選了十二個年輕男女,充任十二洞洞主。   果然如陰魔所料;周綠水終於接任了雪峰山十二洞總洞主之職。   擂台之事既畢,九位掌門及宋青山第二天向冷面洞主告辭走了。   冷面洞主雖一再挽留,無奈九位掌門及宋青山去意已決,只好親自送他們出了十二洞。   正當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之聲及金鐵交鳴之聲。   宋青山心裡一駭,道:「有人在谷外動手。」   三靈和尚應道:「不錯,是有人在交手。」   宋青山道:「我們去看看!」   一語甫落,身影一躍,向發聲處投去!   九位掌門也隨即展開身形,飛瀉而去!   就在宋青山身影甫自彈出之際,一聲陰惻惻的笑聲突告破空傳出!   宋青山臉色一變,突然止步。他眼光一掃周圍,暗道一聲怪!   在這瞬眼之間,一條黑影,迅快向前掠去,這黑影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宋青山正待追去,這黑影,已沒人林中消失不見,宋青山心頭不期然地又震動了數下。   皺了皺眉頭,這情緒是他以往所沒有的!   ——一股不祥的預兆,突然掠過了心田!   三靈和尚問道:「宋大俠,你發現了什麼?」   「沒有什麼……」   「連串的暴喝之聲,挾著女子叱喝之聲,遙遙傳至,宋青山低喝道:「我們快走——」   一團白色幻影,換以電光石火之勢,向前奔去!   顧盼間,那兩片峽山,已經在望了,驟然之間宋青山的心情不由緊張起來……」   宋青山鎮定了一下情緒,縱身向峽山奔去! ̄就在宋青山等人甫自進人峽山之際,一聲撮人魂魄的冷笑又告破空傳來……   像死亡的哭聲……   宋青山臉色一變,心覺不妥,當下低喝:「快走……」身影猶似風馳電擊,急射而去!   ——在另外一處的林中,也突然瀉出了一條黑影撲向峽山,一聲冷笑,只聽擦的一聲,一道火光瀉起,陰魔終於點燃了周圍的炸藥!   這時,宋青山與九大門派掌門,已經進入峽山三分之一!   他們茫然不知,峽山遠處,暴喝之聲,依舊連綿不絕傳來……   突然間——   一聲陰惻測的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這陰惻側的冷笑,正是傳自這峽山周圍!   笑聲未斂——   一道火光,猝然畫破了這靜溢宇宙,緊接著火光起處,一聲轟然的炸噪之聲,突然劃破長空,震動整個山谷!   陰魔埋下的炸藥,終於爆炸了……   轟!轟!轟……   但見巨石翻飛,樹木飛折,好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宋青山與九位掌門一見火光衝起,已知不妙,爆炸的巨石,像滿天星點,罩頭擊下,宋青山一咬鋼牙,「七彩神功」運至全身,連劈三掌,擊向那壓來的巨石。再度縱身而去……   ——此時,數塊百斤大石,已經打在他的身上!   在爆炸聲中,也驟然響起了數聲淒厲慘叫。宋青山心裡明白,九位掌門,必有人死在巨石翻飛之下。   倏地——   一聲陰森森的冷笑之聲,挾著暴喝之聲傳至,眼前黑影門處,一道如濤掌力,在宋青山毫無防備之下,猝然湧到。   宋青山想不到有人偷襲,閃身之際,一塊滾飛的巨石,正好打在他的腦袋上——   他忍不住一聲慘叫,那黑影的一道如排山倒海掌力,把宋青山失去知覺的身子推下了斷崖——   兩片峽山,終於傾倒下來……   無數的巨石。也向斷崖下落去!   一陣得意的冷笑之聲,突然響起……一條黑影,也漸漸遠去——一九位掌門,全部理骨在巨石之下?   宋青山,也墜落在那斷崖之下而死亡?……一位武林轟轟烈烈的人物,就這樣結束?   ——這時,從十八洞之內,奔出了無數的人影,向峽山而來這些無數人影,正是赴十八洞打擂台的高手,以及冷面洞主屬下的門人,他們被這爆炸之聲所驚撼!   他們所看到的,除了傾倒下來的兩片峽山之外,再也看不出所以然來……不知經過多久,在崖下的一片蒼林中,傳出了呻吟之聲……   宋青山終於醒了過來……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兩腿與左手劇痛如割,一份堅強的信念告訴道:「難道我沒有死嗎?……」   是的,理智告訴他,他並沒有死,模糊中,他看到了樹的影子……以及鳥鳴蟲叫!   兩腿與左手,一陣劇痛直刺心肺,幾乎令他又昏死過去,他咬牙忍著劇痛,伸出右手向腿上摸去!   他的手在發抖……弱而無力……   突然間——   他「啊」的一聲,驚叫出口,他手觸到的,是兩隻半截的腿,明白了,自己的雙腿斷了。   眼淚,滾下了眼眶!……   宋青山所料不差,他不但斷了雙腿,也斷了左腕,現在四肢去三,只剩下一支右手!   ——一個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終於逃不過陰魔之手,而落得殘廢,自然也逃不過一死之危!   在他掉下斷崖之時,如非他頭上的扶疏成陰的樹枝,減輕了壓力,他縱然不死也非粉身碎骨不可。   ——能保全一命,已屬不易了!   他默然一聲長歎告訴自己道:「想不到我宋青山也有今日……我要報仇……是的,報仇……」   可是,他道:「誰害了我……?冷面洞主?不錯,是他,他借重選總洞主之名,約我與九位掌門到雪峰山,就是想害我。」   一股怒火,泛現心扉,他咬了一咬鋼牙,暗道:「我不能死,我要報仇!」   可是,他明白自己確不行了,全身劇痛,理智漸漸昏迷……   他想坐起來,可是力不從心,他連動盪的能力都已經失去。   久久!他突然聽到一連串的呻吟之聲,傳自周圍,他暗地吃了一驚,付道:「是誰也受了傷?對了,必是九位掌門的其中一位!   想到這裡,他精神大振,本能的求生慾望掠過他的腦際,他把眼睛閉上,提運內力,導引「七星靜脈」的狂笑一君百年內力及「七彩」藥丸聚結內力,暗自療傷。   他的耳際又傳來了那呻吟,斷斷續續……。   宋青山突然想到他懷中有療傷之藥,他強忍劇痛,探手人懷,可是這一摸,使他暗驚道:「天絕我也……」   他此刻赤著身子,上身衣服破爛不堪,那裡還有療傷之藥?   突然——   他想到了藏在懷中的「七彩鐵券」,也告失落,臉色不由為之全變,身子顫抖!   ——這本不知瘋磨了多少武林人物,多少人為它喪命的上古奇書,終又從他手中失落……不知丟於何處!   他知道,不是丟在爆炸中,就是落在斷崖之下。   宋青山閉目一歎,暗道「……人生如夢……十幾年前,我名噪江湖……情債纏身……十幾年後……我終於落入別人圈套……」   他再度運氣療傷,雖然這無濟於事,可是他不願即刻死去,最低限度,他要看看那呻吟之聲出於何人之口!   他吃力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全身又是一陣劇痛,忍不住使他悶哼出口。   這種痛苦,是他以往所沒有受過的,如今他受到了,那比死還要痛苦幾千倍!   他咬著鋼牙,忍著陣陣劇痛翻過了身子,朝著呻吟之聲爬了過去斷腿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著……   他只用右手之力,支持了整個身子前進……想不到當年轟動江湖的天下第二人宋青山,也落得這個下場,其情可憐,見之令人默然淚下宋青山的童年,曾經充滿了不幸,青年他被情債困擾,中年落得殘廢之軀?   足足兩個時辰時間宋青山才爬到了那發聲處,因為他真力消耗太多,到發聲處時,他眼前已一片模糊!   他張口叫道:「是……是誰?」   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叫聲過後對方竟沒有回答!   他停了半晌,喘了幾口大氣,叫道:「莫非……是九位掌……門?……」   對方依舊沒有開腔!   宋青山心裡忖道:「這樣問下去,必定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何不先看看對方是誰再說?」心念一轉,他又運氣療傷一陣,舉目望去,使他心裡猛覺一跳,只見——一個灰衣少年口吐鮮血,僵躺在地上!   ——這個灰衣少年,不正是那個他在擂台前所見到,而要他「七彩鐵券」的那個冷漠少年嗎?   宋青山心頭一震,心裡暗道:「這灰衣少年怎麼會受傷?而又躺在這裡?」   心念中,一股意念突然掠過了他的腦際……   他咬牙導引「七星靜脈」的真元,連至右手點向了那灰衣少年的三十六穴替他療傷……   宋青山會有這一著,完全是他認為自己即將死去,他要把全身所學,傳給一個人,替他報仇!   他內力極為雄渾,自己運氣療傷,那當然要比替別人療傷困難得幾十倍!   一陣療傷化去了宋青山半個時晨時間,那灰衣少年果然悠悠轉醒……   他凝望了眼前景物一眼,忍不住脫口道:「難道我沒有死嗎?」   「是的,你沒有死!」   灰衣少年乍聞有人回答,吃了一驚,從地上一躍而起,眼光觸到宋青山時嚇了一跳,脫口道:「您……您……」   宋青山望著灰衣少年吃驚的神情,慘然笑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灰衣少年幾曾見過斷了三肢的人?吃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吶道:「您……您……您不是天下第二人宋青山嗎?」   「不錯,想不到我們又在此相逢吧?」   灰衣少年嚥了一口唾沫,驚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一問無疑象針一樣地刺著來青山的心,當年自己名噪江湖,聲名之顯赫,當今九位掌門也要讓他三分,想不到今日落成這個地步,怎不令他心痛?   他闇然一聲長歎,道:「我被人陷害了?」   那灰衣少年是個極為聰明之人,聞言之下心知必與剛才他聽到的爆炸之聲有關。   他想:「我被人打下斷崖必是此人救了我……」心念中,問道:「是老前輩救了我?」   「不錯,我救了你。」   灰衣少年感極淚下,忙下跪道:「在下楊世川叩謝老前輩救命之恩!」   宋青山苦笑道:「不必謝我,我已是將死之人……」他歎了一口氣,又道:「只是我會在這裡與你再遇太令人感到意外,你為什麼受傷?」   楊世川被宋青山這一問,臉色一變,道:「我被仇家打下斷崖!」   宋青山心裡突然似有所悟,道:「那麼,在峽山之外聽到的暴喝之聲就是你跟人交手?」   灰衣少年搖了搖頭,道:「不,我已經告訴您,找不會武功,原先那暴喝及金鐵交鳴之聲是一個女子幫我打他們。」   「那女子是誰?」   「我不認識她,她身著綠衣,手握銀簫……」   宋青山忍不住脫口道:「是她!」   「老前輩認識她?」   宋有山苦笑地搖了搖頭,道:「也許認識,也許不認識……」   他望了灰衣少年一眼,問道:「你有一段不幸的過去或血海深仇?」   楊世川道:「是的,我有不幸的過去,血淋淋的往事……」言下眼眶一紅,幾乎黯然淚下……   的確,這灰衣少年的身世極為不幸……他自己明白,他是怎麼樣一個人!   宋青山苦笑道:「你想學武功?」   宋青山這一句話像一顆興奮丸,聽得楊世川精神為之一震,眼睛驟現精光顫聲問道:「老前輩要傳我武功?」   宋青山聞言,縱聲大笑,道:「不錯,我想讓你在三天之內,名震江湖?」   灰衣少年臉色一變,脫口道:「您要在三天之內,讓我名震江湖?」   「或許不要三天!」他黯然淚下,道:「當初先師狂笑一君只用半天時間便令我成名江湖,如今我要全部給你,同樣在半天時間讓武林為你掘起而吃驚!」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二十九章 紅粉干戈   楊世川愣然應道:「此話當真?」   宋青山歎道:「宋某即將與世長辭騙你幹什麼?」   楊世川冷然一笑,道:「假如你不是即將與世長辭之人,恐怕不會如此看重我吧?」   宋青山縱聲笑道:「不錯,如果不是我即將是死去之人,我可能不會使我在半天之內,使你掘起江湖。」   「那你為的是什麼?」   「報仇!」   「您被什麼人所害?」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我要讓你去查,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徒弟。」   楊世川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可是,我不答應您。」   「為什麼?」   楊世川道:「我雖然想做你的徒弟,不過,我本身的問題,恐怕無法解決。」   他眼光掃了宋青山一眼,說道:「既然您先救我一命,在下並非一個忘恩負義之輩,理應跟您交換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   「您傳我武功,我替您報仇,這未常不可,不過您救我一命,我理應救您一命不死!」   宋青山覺得這個年輕人誠實可嘉,當下微微笑道:「這一點您辦不到!」   「為什麼辦不到?」   宋青山苦笑道:「假如我不死,怎能令您在半天之內名震江湖?」   楊世川道:「我不願您為我而死,同時,我也不願在我的心目中為惦掛一個人而不安,如果您為我而死我便不學武功。」   宋青山道:「你不想報仇?」   「我當然想報仇,不過我們必須有條件交換您讓我救您。」   宋青山心裡暗忖:「先師為我而提全身功力推聚到我的身上而死,我想從先師身上得到的轉送給你,可是我失敗了,他不要我死才學武功……」   宋青山心念未落,從斷崖之下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之聲及女子叱喝之聲!   宋青山臉色一變,說道:「好吧!我們就以條件,你去拿藥救我一命不死我使你成名江湖。」   「向誰拿藥才可使你一命不死?」   「邵玲的『天元散』!」   「誰是邵玲?」   「我的妻子,不過你不告訴她是為了救我,她住在厲鬼谷內。」   楊世川道:「我一定替你辦到這件事!」   「那您願拜我為師?」   楊世川欺步上前伏身下跪,道:「弟子楊世川叩見師父廣話落,叩了三個響頭!   宋青山慰然一笑,道:「罷了,起來吧!」   楊世川恭身立起寧立在宋青山的身側,宋青山又道:「我知道你有一段不幸的身世,現在你必須把你的身世說清楚……」   話聲,被斷崖之上的暴喝之聲,掩飾過去……   楊世川被宋青山這一問,眼眶一紅,闇然說道:「我的身世說來很長……」   「你選重要的說一下好了!」   楊世川仰首望了天際,沉思半晌,說道:「這千頭萬緒的身世,我不知從何談起,不過我記得我父親被人殺死了!」   「誰殺死了你父親,你父親是誰?」   楊世川隨了搖頭,道:「我父親是『鳳陽劍客』,至於他是怎麼死的。只有我叔父知道,可是他說等我學會了武功之後他便告訴我。   多年來我一再相問,可是他閉口不談,他怕我知道這件事之的後魯莽行事……」   「你叔父做對了。」   楊世川苦笑又道:「在我父親還沒有死時我已經結過了婚,當我父親死後那個賤女人離我而去了!」   宋青山做做一笑,道:「你現在幾歲了?結了婚多久?」   楊世川勝上微微一紅,道:「我今年二十歲了,我十六歲結婚,我父親在我十八歲被人殺害,那個賤女人也在我十八歲那年突然離我而去。」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驟現精光,像有無限的殺機恨不得一刀殺了那個女人!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你很愛那個女人?」   「是的,我很愛她,愛得甚至於超過我的生命。」   「那她為什麼要走?」   楊世川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她看我家裡沒落!」   宋青山道:「忘掉她,天下的女人俯拾皆是,何必為一個女人而頹喪!」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道:「師父你不會瞭解的,我愛顏玉琴太深呀!」   「顏玉琴就是你的妻子?」   「是的。」   「當你學會武功之後,要殺這個女人!」   「是的,我要殺她!」   宋青山皺了一皺眉頭,說道:「她到那裡去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恨她?」   「不只恨她,也恨透了天下的女人!」   宋青山聞言心頭一震,他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不也是痛恨女人嗎?   他苦笑了一下,道:「女人確實可恨,我的一生,充滿了不幸,你不會知道!當年,我對女人恨之入骨,很不得殺光天下所有的女人,到我出現江湖之後我的想法幻滅了,我同時愛上了幾個女人,天仙魔女、索魂嫦娥、桂秋香、邱雯、邵玲……」   他停了停又道:「不過,女人也非完全可恨,可愛的女人也多得很,你恨顏玉琴不應該把全部的女人都恨上。」   宋青山苦笑之下道:「這件事,我們不必去談,反正你就要出現江湖了,我問你,你不是要「七彩鐵券」嗎?」   「不錯。」   「可是;七彩鐵券已經丟了!」   李世川臉色一變,道:「丟了?」   「是的,丟了,「七彩鐵券」是我師父令我非取回之物,現在,我像我師父狂笑一君一樣,令你無論如何把「七彩鐵券」找回來。」   「丟在那裡?」   「不是在斷崖之下,就是在斷崖之上。」   楊世川道:「我決定找回來這本武林秘笈,師父,你當年名振江湖被什麼人所害?」   宋青山道:「找在江湖上雖有仇人,不過這此仇人都死了,當年最厲害的人物,「穿天一洞」、『偏頭老怪」、以及「碧眼神行客」都死了,自然不會是這些人害我,我與九大門掌門赴冷面洞主之約時;也沒有人知道,我之所以被害,顯然另有預謀,說不定害我的人就是冷面洞主!」   楊世川隨:「冷面洞主跟你有仇?」   「沒有。」   「既然沒有自然不會是害你之人。」   「這也難說,江湖人物,奸詐百出,這事情可以做得出來。他為了害死我與九大門派掌門不惜借退隱江湖之名設擂讓賢,在我們要離開雪峰山之際把我們十個人炸死!」   「師父認為冷面洞主是這種人?   「我只是推測而已!」   楊世川沉思半晌,突然說道:「師父,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呀!」   「你說江湖上有名人物都已死在你的手裡?」   「正是。   「穿天一劍你保證他一定死了?」   這一句話問得來青山怔了一怔,道:「不錯,他死了,他被我斬成肉醬!」   「那麼碧眼神行客呢?」   他在飛鯨島被桂秋香一掌劈得腦袋開花!」   「扁頭老怪呢?」   這一問,使宋青山臉色驟變!他的眼睛釋然發出驚恐之色,脫口道:「他……」   「是的,扁頭老怪。」他的眼光落在宋青山的臉上,道:「師父當年名震江湖,傳言你智慧超人一等,目前您的被害雖極有可能是冷面派主,個過事情應該考慮周到,除了冷西洞主之外還有什麼人可能是害你之人?」   宋青山頓首道:「有道理,我想起了扁頭老怪可能並沒有死?」   「他是誰,怎麼沒有死?」   「肩頭老怪當年是「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的知交,在地陰教內身掌要職,我毀地陰教時被我一掌擊得昏死過去,至於他是否死了我當時沒有看清楚。」   楊世川心裡一怔,道:「這就多一個人出來了,師父認為是不是他?」   「這要你去「地陰教」問索魂嫦娥,看她回「地陰教」時,是否發現「扁頭老怪的屍體……」宋青山話聲未落,暗忖:「這個害我之人,極有可能是扁頭老怪。」   楊世川接道:「我想這個「肩頭老怪」也不能列在偵察範圍之外。   「不過要你去找冷西洞主,我認為這件事他幹的成份較大。   楊世川恭身應道:「弟子聽命,找冷面洞主,找回丟失的七彩鐵券,也去向邵玲拿「天元散」。   宋青山道:「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我的情形,也不要告訴我妻子桂秋香更不要告訴邵玲要「天元散」是救什麼人?」   楊世川恭身應「是」,又問道:「師父,以你現在而論,能再活多久?」   「十天!」 「只能再活十天?」楊世川吃驚地問道。   宋青山笑道:「可能還沒有。」   「那您怎傳我武功?」   宋青山道:「本來,我想跟師父狂笑一君傳我功力一樣把全身功力給你,可是那樣我非死不可,不過,你既然不願意我死,那麼我只有給你一半功力保持我還有五天生命。」   楊世川嚇了一跳,脫口道:「只能再活五天?」   「如果你能在五天之內,取得「邵玲」的「天元散」,我不會死,可能真的還能活下去!   說到這裡。他突然似有所悟,又道:「你出現江湖之後,必須去看一個人。」   「誰?」   「天仙魔女。」   「做什麼?」   宋青山慘然一笑,道:「告訴她,當初為什麼不嫁我,而嫁給別人,也告訴她,宋青山一輩子愛她。」   楊世川點頭應「是。」   宋青山又道:「你看看這裡有山洞沒有。」   「做什麼?」   「傳你武功!」   楊世川眼光一掃,發現遠處的山腰有一座山洞,當下向宋青山道:「師父,那裡有一個。」   「洞大不大?」   「看來很大。」   「那麼,你背我過去!」   楊世川背著來青山進人二三十丈遠的山洞之內。那洞內果然很大,而且乾淨異常,宋青山鄭重說道:「徒兒,為師幾十年來除了傳過來丁豪與宋美珍武功之外,並沒有再收一徒。如果你此後出現江湖,請不必說是我的徒弟!」   楊世川點了點頭!   接著宋青山又道:「你必須在一天之內,記熟我傳授給你的各種武功招式,另外以半天的時間我要增長你的功力。」   當下宋青山先把「三羅掌」一招一式地告訴了楊世川,讓他演練。   楊世川果然智慧過人,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把「三羅掌」全部記熟!   宋青山在楊世川學會三羅掌之後,開始又傳他「幻虛神術」的精奧閃身之法,以及七彩鐵券的精奧武學。   楊世川縱然是一個智慧過人的練武奇村,也不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學得了宋青山所授武學。   他是記熟了招式,以及很多武功的口訣!   但他的成就令宋青山吃驚,他心裡知道,只要他把全身功力給他之後,便能發生作用了。   一天的時間,剎那即逝!   宋青山像師父狂笑一君一樣地培養楊世川,使江湖為他的崛起而吃驚!   宋青山望了望楊世川一眼,說道:「七彩鐵券武功的口訣,你全部熟記在心,以後當不難悟出,現在你學得了「幻虛神術」,足夠你閃身之用,學了三羅掌足可與江湖一流人物分庭抗禮,雖不然說一定打得過他們,接他們幾十招,當不會有問題。」   他語鋒略為一頓,又道:「武功一途,永無止境,必須不斷參悟與學習方能有成就,希望你不要學了武功之後,危害江湖。」   楊世川口忙道:「弟子謹記教言。當不會學成武功之後,危害武林而辜負師父!」   「那麼!你坐到我的面前。」   楊世川恭身應是,走到宋青山面前,盤膝坐下,宋青山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如果我能死去,你的內功,便是天下無敵,既然你不要我死,我只有把全身動力,給你三分之二。」   話落、右手叩在楊世川的天覆蓋上,低喝道:「現在我把本身功力,圍聚在你的七星靜脈之內,必須記住,不要分心他想,否則前功盡棄!」   楊世川突覺一股強大無比的熱流,從他頭上向體內移去……   宋青山正以全身功力,淫洗他各處經脈。由「華蓋」經「期門」下行丹田氣海,然後上升「返魂」、「命門」。   宋青山的真元淫洗了楊世川的全身經脈之後,一聲低喝,那股強大的真元熱流向體內移去!   那熱流經過了「天地之橋」!淫洗「十三重樓」,然後囤積在楊世川的「七星靜脈」之內……   那股熱流,越來越大……   楊世川額角汗如豆大,全身衣服盡濕……終於他忍不住腦中一膠,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世川才緩緩醒了過來,他回憶了一下那已經發生的事情,覺得太過模糊!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眼光過處,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熱淚奪眶而出!   ——但見宋青山口溢鮮血,臉色蒼白得變了金色,把殘廢的身子靠在巖壁上閉目養神……」   楊世川的心扉裡,泛起從未有過的激動神情,他感覺到來青山這個人給他的的確太多了!   他親切又難過地叫喊他!   宋青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兩顆豆大的淚水驟灰滾下了他的臉頰!   楊世川心痛如絞,悲聲叫道:「師父……」喉中似被東西堵住,心中千言萬語就不知從何說起!   宋青山苦笑一下,說道:「去吧……你的功力已經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上……去吧!完成我交待你的事……」言下愴然而笑!   楊世川泣聲道:「師父,你給我太多了……」   宋青山始起微而無力的右手,道:「誠如你所說,我會傳你武功,給你百年功力,只是想利用你……」   「不,師父,我錯了!」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不,你並沒有錯,這社會上的人本來就是互相利用,可是我利用你,我已經付出了代價!」   「您付出的太多!」   「但是,我將收穫回來的,也不會太少。」   楊世川感激淚下,問道:「師父,您當真在四天之內,就死了?」   「如果你取到了「天元散」,我就不至於在四天之內死去,現在去吧!」   楊世川咬牙忍住了心裡的悲傷,堅毅的說道:「師父,我一定在四天之內到厲鬼谷之內,向邵玲要到「天元散」趕回來救您。」   宋青山微微點了一下頭,道:「那麼……去吧!記住我的話!」   楊世川向宋青山叩了三個響頭,轉身向洞外走去!   他的腳步,突然感覺到像鉛一樣沉重,沉重的幾乎無法移動……他暗自告訴自己.這一個曾經轟轟烈烈的天下第二人,給了他一切,以及他多年苦求的——成名江湖。   ——如今,宋青山給他了。   他們的相聚,只是短短一天一夜,可是宋青山給他的怎是他所能償還的?   他緩緩走出了洞口,洞外是一片暖和的陽光,他的心情並沒有像陽光那樣晴朗。   陽光拖著他修長的影子,向前緩緩走去……   斷崖之上,依就傳出暴喝之聲……   楊世川心裡一震,心裡暗道:「莫非圍攻的人,還在那斷崖之上?」   心念未落,他殺機倏起,身影劃處,突然向斷崖之上奔去!   楊世川的內力,雖然敵不上宋青山,可是他得了宋青山全部修為的三分之二,憑這三分之二的武功,足令江湖人物吃驚的了。   就在楊世川飛躍之間,遠處修有兩條人影,飛瀉而來……   物世川心念一動,身影倏然躍起,躲在一棵樹上,舉目望去,那兩條人影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面前。   當先之人,是一個握拐老者,此人正是冷面洞主屬下第三洞主胡九全。   另外一人,也是冷面洞主月下第五洞洞主華琳!   胡九全眼光一掃周圍突然停下了腳步,向華琳說道:「華老弟,想不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來,這件事傳開出來,江湖人物一定會說,冷面洞主借監擂之名謀害大俠。」   虯髦的大漢華琳應道:「不錯,事出突然,是什麼人害死了宋大俠與幾位掌門?」   「這個誰會知道?」   「那麼,宋大俠是否完了?」   胡九全道:「七彩鐵券他視為異寶,平時寸不離身,七彩鐵券既然會掉在那斷崖之上他大概死了。」   「既然死了,我們還找他做什麼?」   冷面洞主認為他可能掉在斷崖之下也說不定。」   華琳皺了雛濃眉,說道:「冷面洞主既然派遣了本洞弟子,挖掘屍體,難道沒有宋大俠的?」   「沒有,除了九位掌門的死屍之外,就是沒有宋大俠的,冷面洞主推測,宋大俠或可能還沒有死。」   「會掉到這裡?」   「很難說!」   華琳微一沉忖,又道:「現在又有人在那斷崖之上,搶宋大俠掉下的七彩鐵券,不知後來又將落人何人之手?」   這句話聽得隱在樹上的楊世川精神為之一震,原來那本「七彩鐵券」,就是掉在斷崖之上……   心念中,胡九全又道:「這個很難說,不過宋大俠如果真的死了,看來冷西洞主也逃不過一死之危?」   「為什麼?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   「是的,我們知道他跟這件事根本沒有關係,不過,江湖人物的想法就不同了!」   試想那峽山會被人突然埋下炸藥,炸死了九位掌門至尊,這情形就嚴重了!   何況正是本洞設擂招賢之時,江湖人物之推測,必是冷面洞主事先有了預謀,要害死宋大俠及九位掌門而在這峽山,埋下了炸藥,縱然冷洞主本身清白,也逃不了這是非漩渦。   再說九位掌門之死,九大門派必定要加罪在冷面洞主的身上,必然大興問罪之師,這怎是冷面洞主所能洗刷得清的。   另一方面,如果桂秋香及邵玲,知道了宋青山的死訊,冷面洞主還會有命在?何況還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天仙魔女?」   華琳臉色一變,道:「天仙魔女?」   「不錯,天仙魔女,如果她一知道了宋青山死訊後不找冷面洞主算帳才怪!」   華琳問道:「那我們總洞主如何安排?」   「他現在搞得六神無主,不要說安排,就是處理善後問題也沒有時間。」   「哦!對了,那個綠衣少女會不會是天仙魔女的女兒?」   這「綠衣少女」四個字一出口,使楊世川心頭一震,心裡暗忖:「難道那個女人還在上面?」   胡九全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不過據說天仙魔女當初與宋大俠分別之後,就沒有聽到消息,至於她是否再嫁那就不得而知了。」   華琳說道:「那麼那個綠衣少女與『飛燕幫』有什麼過節?」   「誰知道,不過據他所說,她有一個朋友被『飛燕幫』打下這個斷崖,她已經殺了『飛燕幫』七個高手,其手段之辣並不亞於當年的天仙魔女。」   「她的朋友是誰?」   「不知道,聽說是一個灰衣少年。」   楊世川聽到這裡,不由歎了一口氣,心裡歎道:「她雖然美賽天仙,不過,我心猶如止水,生平痛恨女人,恐怕……」   他歎了一口氣!   這歎息之聲,震驚了站在樹下的胡九全與華琳,當下胡九全臉色一變,說道:「何方朋友,隱於樹上?」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驚,知道自己行蹤敗露,當下從樹上一躍而下。   朝九全與華琳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眼光過處不由同時一怔!   楊世川冷冷問道:「二位是冷面洞主門下?」   「不錯。」   「剛才你們說七彩鐵券,掉在那斷崖之上?」   胡九全微微一笑,道:「正是,難道閣下有意一搶?」   楊世川傲然一笑,道:「不錯,我要搶!」   「那麼,閣下就去試試!」   楊世川也不多說什麼,當下一轉身,向前飛奔而去!   突然——   就在楊世川身影再度縱起之際,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喝叫道「喂!」   聲音驟然傳來,使楊世川心頭一震,轉身望去不由令他怔住了!   一張如花粉腮,驟呈眼前!   那正是手握銀簫的綠衣少女,那懾人的秋波蕩人魂魄的神情使楊世川怦然心動!。   他苦笑了一下,問道:「姑娘,你有什麼事?   綠衣少女疑惑而道:「你……你……沒有死嗎?」   「是的,我沒有死!」   「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當你救他們打落斷崖時我是多麼難過?……」   話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話中大有毛病,粉腮一紅差效垂下粉頸!   這句人魂魄的忸怩作態之情看得楊世川怦然心動……突然,他的瞼色變了……他的腦中迅速地湧起了一個女人的影子——顏玉琴!。   他冷冷一笑,道:「謝謝關心,如果沒有事我要走了!」   話落,轉身疾步而去。   綠衣少女見楊世川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內。自己為他殺了七個人,楊世川這種態度怎不令他臉色一變?   當下冷冷說道:「難道你不應該謝謝我?」   「謝你什麼?」   「我替你報仇!」   楊世川惘然一笑,道:「我並沒有叫你而是你自己願意,楊某人不領這個情!」   綠衣少女縱聲一笑,粉腮驟現殺機,道:「這麼說來是我自作多情的啦!」   一張笑臉粉腮,猝然泛起一片寒露,看得楊世川怦然心驚,當下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不領這個情就是了。」   綠衣少女厲聲一笑,道:「好極,我呂碧琦做了一次傻人,咱們一刀兩斷,再見面時說不定我們要打個你死我活!」   話落,柳腰一挫向前躍去消失不見!   楊世川闇然也咬了一下牙,自語道:「女人……這就是傾心相愛的女人?……」   他慘然地笑了起來……   他是一個深受愛情創傷的男人,對女人恨之人骨,縱然地有豐富的感情,現在也無法令其爆發。   楊世川苦笑了笑,繞道上了斷崖。   舉目望去,只見所崖之上寧立了無數的高手,冷面洞主及門下十個洞主,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場中的七彩鐵券。   ——那個手握銀簫的綠衣少女,也仁立一側。   楊世川心裡暗道:「師父一再叫我無論如何,再找回七彩鐵券,看來我也只好出手搶奪了。」   楊世川心念甫落彈身到場中,這當兒,無數的武林高手,均注視著那本七彩鐵券動也不動!   在楊世道做身到了場中之後,站在左側的七個黃衣人,臉色同時一變殺機倏起!   楊世川望了場中的「七彩鐵券」一眼,功運雙掌緩緩向七彩鐵券之處走去!   此時,冷面洞主朗聲說道:「各位在場朋友,「七彩鐵券」為天下第二人之物,宋大俠突然被害,本洞主自然不能不負點責任,不過,這七彩鐵券既為宋大俠之物,各位能否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讓老夫把七彩鐵券取回?」   冷面洞主話聲甫落,一個聲音冷冷接道:「冷面洞主果然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你預謀害死了宋青山難道你認為別人會不知道嗎?如果這七彩鐵券讓你冷面洞主得去,卻非貽害江湖不可?」   冷面洞主被這一番話說得臉色一變,舉目望去。發話之人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黃衣老者。   冷面洞主怒極而笑,道:「閣下莫非是『飛燕幫』的人物?」   「不錯」   冷面洞主冷冷一笑,道:「我請你說話應該客氣一點,否則你們出不了雪峰山!」   「那不妨試試。」   黃衣老者一語甫落,其餘六個黃衣人冷笑著緩緩向前走去……準備出手搶奪七彩鐵券。   場面在六個黃衣人一欺身之後驟現緊張,冷面洞主餘下來的十個洞主功運雙掌,如果六個黃衣人一出手,冷面洞主屬下十個人,也會猝然出手。   場面在這剎那之間,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那個手握銀箭的綠衣少女依舊輕笑盈盈,眼光一眨不眨地瞪著七彩鐵券!   ——於是,這本武林奇珍,在十幾年之後,將又為武林造下了一場浩劫!   就在空氣緊張萬分之際,一個人影猝然撲向場中,這條人影來勢奇快!   這條人影正是周綠水。   周綠水目光掃向場中之後,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各位對於七彩鐵券竟有心一搶,不過我告訴各位,七彩鐵券在下勢在必得!」   一副狂傲之色,看得楊世川冷冷一笑,道:「恐怕閣下得不到這本七彩鐵券!」   楊世川此語一出,在場無數的眼光同時聚到楊世川的臉上,那個綠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恐怕你也搶不到!」   楊世川冷冷道:「楊某縱然豁出生命也要把「七彩鐵券」取回。」   一語甫落他一個彈身,身影如電,探手抓向地上的七彩鐵券!   楊世川這一抓之勢真是勢若閃電,右手探出已經堪堪抓到七彩鐵券!   這極快一瞬——   周綠水冷笑聲中,一掌劈向楊世川。   周綠水的武功,得自「陰魔」真傳,這一抓之勢,真是快逾星火!   楊世川估不到周綠水出手如此之快,當下右手探出之際,周綠水的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狂捲而至。   楊世川一咬牙,他心裡暗道:「無論如何我要把七彩鐵券搶到手。」   心念一落,存心拚命,他一咬鋼牙,左掌迅厲推出——   左掌推出,他的右手已經抓起了「七彩鐵券」!   ——這只是極快的一瞬間,周綠水估不到對方竟存心拚命,心裡一怔之下兩股潛力已經撞在一起!   轟然一聲巨響!   兩條人影,不約而同地縱身而退,楊世川心血一蕩蹌蹌踉踉後退七八個大步。   一聲叱喝夾著團綠影,勢如電光石火拚向楊世川,銀光捲起,打向楊世川。   這猝然出手的人影正是那個手握銀簫的綠衣少女呂碧琦。   呂碧琦會突然出手攻向楊世川,不但出乎了楊世川本人意料之外,就站在一側的七個黃衣人也怔了一怔!   此時——   楊世川身影還沒有站穩,呂碧琦銀簫已經襲到,出手之快不要說初出茅廬的楊世川閃避不了,就是他師父宋青山恐怕也閃不了。   銀芒捲起,只聽砰的一聲,他的背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   他的心頭,如遭巨創,腦海一昏,口中鮮血如箭飛出,一個身子砰的一聲栽倒下去!   ——他手裡的「七彩鐵券」,也乘勢飛出——   周綠水一個彈身,探手一抓迅然抓向楊世川脫手飛瀉而出的七彩鐵券!   呂碧琦一聲叱喝,在周綠水還沒有抓到「七彩鐵券」之際,銀簫視如閃電,打向周綠水抓向「七彩鐵卷」的右腕——   周綠水一見對方出手太快,不得不一援手勢,改抓為盡,一道掌力,反擊呂碧琦。   出手之快,令在場之人同時一駭!   呂碧琦也不由一愕,收身而退!   呂碧琦一擊不中,周綠水也沒有抓到「七彩鐵券」,那七個黃衣人;已有兩條縱身抓向七彩鐵券!   周綠水把眼光掃向呂碧琦,這一看讓周綠水怦然心動,一時之間竟收不回眼光!   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間竟有如此美女!   ——他被呂碧琦的美色所迷,意忘了出手搶奪七彩鐵券!   再說楊世川被呂碧琦一記銀簫。打得口吐鮮血栽倒於地,其傷勢之重,五府皆告離位!   沒有人去注意他!   他靜靜地躺著,陽光照在他那蒼白的臉上,像疊出了他不幸的身世在暴喝聲中,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飄落在楊世川的身側。   來人是一個手握花扇的紅衣女!   她看了躺在地上的楊世川一眼,蓮步輕移地向場中走去!   突然——   她又把腳步停了下來,只見她黛眉顰一顰,好像她想到了什麼……又在想什麼?……   一個下意識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的腳步一轉,取顆丹藥,苦笑自語道:「我就救你一次吧!」   自語甫落,她把丹藥,納人楊世川口中,突然——   就在紅衣女人丹藥前自納入口中之際,一個冷冷聲音。傳來道:「姑娘恐怕活得不耐煩了吧?」   紅衣乍聞聲音,芳心為之一駭,下意識把手中丹藥收了回來。   舉目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叫化子寧立當前,這叫化子正是連打下十二個高手見了呂碧琦突然而走的那個俏叫化。   紅衣少女冷冷一笑,搖了搖手中花扇,說道:「叫化子,難道此人救不得?」   那年輕叫化子嘻嘻一笑,道:「當然救不得,假如能救,俺就救了。」   「為什麼?」   俏叫化笑道:「如果那個綠衣少女知道你救了他,她一定不與你干休!」   紅衣女眼清順著俏叫化子手指望去,不由冷冷一笑,道:「我就非救她不可,看她能奈何於我?」   一語甫落,粉腮驟泛寒霜,看得們叫化子砰然心驚,道:「俺的話你不聽,如果你們打起來俺可不幫你。」   紅衣少女冷冷道:「誰要你幫忙?」   話落,她手中的丹藥納向楊世川口中:   正在此刻,呂碧琦猝然挫腰,仁立在紅衣女的身側,冷冷道:「如果你敢救他,我要你的命!」   呂碧琦話落,嬌艷如花的粉腮!猝然罩起了一片恐怖的殺機,眼光一瞬不瞬地盯在紅衣女的臉上!   紅衣女冷冷一笑,搖了一下花扇,道:「請問姑娘,他是你什麼人?」   「你管他是我什麼人?」   紅衣少女冷冷道:「既然他不是你什麼人,為什麼不讓我救他?」說話聲中,已經準備出了手!   呂碧琦冷然一笑,道:「他既然是被我所傷,我就不容任何人救他。」   「這麼說來,他是你的心上人了?」   這一句話說得呂碧琦粉腮猝然大笑,道:「如果你再出口輕薄,當心我毀了你。」   紅衣少女也不示弱,冷冷道:「恐怕你辦不到,告訴你這個男人我救定了!」   呂碧琦抖了抖手中的銀簫,道:「那不妨試試!」   呂碧琦本來幫過楊世川的大忙,如非她遭楊世川的冷落,也不至於由愛生恨,非把楊世川至於死地不可。   紅衣少女是一個極高傲之人,聞言之下,決定非救楊世川不可。   於是,這兩個女人心裡同罩殺機。   俏叫化看了兩個心泛殺機的人一眼,向呂碧琦道:「你不讓這位姑娘救,讓俺救好了——」   呂碧琦望了俏叫化一眼,怒道:「你敢?」   「如果你讓俺救,俺就敢!」   紅衣少女再也忍耐不住,嬌聲大笑,道:「你未免大過目中無人,我要救他,你能奈何於我?」   一語甫落,望也不望呂碧琦一眼,緩緩走到楊世川的面前,與此同時,呂碧椅一聲叱喝,銀簫疾出如電,攻向紅衣女。   這一出手,扶其平生功力所發,不但快,而且猛如狂濤掃向紅衣少女的左腕!   紅衣女右手花扇一聲叱喝,乘勢攻擊硬封來勢!   呂碧琦身影之快,令人咋舌,在紅衣女花扇還沒有攻出,她銀簫改掃為點,疾點紅衣女的「將台」大穴。   紅衣女做夢也想不到呂碧琦出手,竟如此驚人,當下橋足一點。暴聲後退,堪堪避過綠衣少女一點之勢。   呂碧琦不屑道:「憑你這副身手還想救人?滾回去再學幾年吧!」   這一番話,說得紅衣女粉腮一片鐵青,厲聲一笑!道:「好極好極,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女人學了多大能耐!」   站在一側的俏叫化,也忍耐不住,欺步上前,冷冷道:「你這個女人,存心毒辣,如不除去,恐怕要為武林埋下殺機。」   也掃了紅衣女一眼,道:「你去救他,讓俺跟這個姑娘玩幾招好了。」   紅衣女點了點頭!   俏叫化子的確動了真火,他望呂碧琦一眼,道:「俺師父告訴我,好男不與女鬥,你以為俺真怕你不成!來來來,俺陪你玩玩!」   俏叫化說話聲中,欺身走向呂碧琦。   場面在悄叫化一加人之後,空氣驟然呈現了緊張,這個俏叫化的武功,可能並不在呂碧琦之下。   紅衣女在悄叫化一欺身之後,一聲叱喝,化扇撒向綠衣少女,身影一彈,欺到了楊世川的面前。   ——呂碧椅在紅衣女一彈身之際,銀蕭一掃,一招「負卷殘雲」,勢如電光石火,橫裡掃出——   這極快的一瞬,俏叫化一聲暴喝:「俺就接你幾招!」   右掌飛處,一掌猛然攻出!   俏叫化的師父為江湖一代異人,這出手的一掌,看去平淡無奇,其力量之猛,勢如排山倒海。   呂碧琦嚇了一跳,俏叫化這一事之猛,的確出乎她意料之外。   這時紅衣女躲過呂碧琦一擊,站在楊世川的身側,手中的丹藥,已納人楊世川的口中,伸手拍向他三十六大穴。   呂碧琦被兩個人所牽涉,見楊世川被紅衣女所救!氣得叱喝一聲疾撲紅衣女!   俏叫化冷冷喝道:「有俺在此,就不容你放肆!」   在呂碧琦撲向紅衣女之際,出手再度攻出,這一掌攻出之勢,比上一掌攻出之勢更疾!   呂慧玲被俏叫化弄得滿腔怒火,當下在俏叫化第二掌攻出之際,只聽她一聲嬌叱,道:「叫化子,你找死——」   死字甫自出口,俏叫化乍覺眼前綠影一閃,這綠衣少女呂碧琦暗竟能在掌力如飆之中,欺身到俏叫化的面前,銀蕭乘勢送出。   這超越武學常軌的閃身之法,使俏叫化吃了一驚,假如是他的師父在場,一定認得這一招,就是天仙魔女所用的閃身絕招「附風隨形」。   俏叫化見對方這一奇異的閃身之法,忍不住脫口道:「啊唷唷……這是那一門子的武功?……」   呂碧琦這「附風隨影」的一招,的確震驚了俏叫化,他後退十來個大步,驚駭得不知所語!   呂碧琦也不出手攻向俏叫化,一挫腰,叱喝聲起,銀簫勢如游龍,出手攻向正在替楊世川防傷的紅衣女——   千鈞一髮——   俏叫化大喝一道:「俺再陪你玩玩!」在呂碧琦銀蕭還沒有攻到紅衣女之際,出手一年,凌厲掃出。   這一來,呂碧琦不得不一緩身勢,氣得她幾乎咬砰銀牙,杏目圓睜,叱道:「你這個叫化子,我要不先收拾你,就不姓呂——」   俏叫化嘻嘻一笑,道:「不姓日,跟俺姓張好了!」   呂碧琦氣得混身發抖,道:「你……你敢……」   「俺做什麼都敢,就是不大愛跟女人斗……」   呂碧琦被悄叫化佔了便宜,氣得混身痙摩,當下厲聲一笑,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俏叫化嘻嘻道:「不不,俺還想活,俺還沒有討老婆……」   「憑你這副樣子,也想討老婆?」   「怎麼?俺長得不好?你看不上俺,俺也看不上你,你假如要嫁俺,俺還不要呢!」   俏叫化這些話吃盡了呂碧琦的豆腐,呂碧琦的嬌艷如花的粉腮,突然升起一片低人魂魄的笑容,唉聲道:「啊喲!叫化子,你真看不上我?……」   一說話聲中,緩緩向俏叫化走去,那懾人魂魄的笑容,看得俏叫化在淌口水,全身骨頭都軟了下來……   她的雙膜射出了足能溶化一個男人的火焰,輕聲問道:「俏叫化……你說呀……你到底愛不愛我?……」   俏叫化真被這綠衣少女呂碧琦所迷,吶吶道:「俺……俺……俺……」   他說了半天「俺」字,就說不出一個名堂來!   這時——   呂碧琦已經走到離俏叫化三步之遙,俏叫化還不知道這類「色」的上面,就是一把足令他喪命的刀!   呂碧琦何嘗不知道這俏叫化的武功,並非自己所能收拾,當下只有用美色來引他,然後出手。   她見俏叫化這副神情,嗲聲笑道:「怎麼啦?如果你愛我,我就嫁給你呀!……」   俏叫化色迷心竊,脫口道:「真的?你要嫁俺?」   「是呀!你愛我嗎?……」   她此時已走到離俏叫化一步半之遠,她的右手已經抖了抖手中銀簫,準備出手了……   俏叫化嚥了一口痰水,道:「可是,俺養不活你……俺不敢……」   「我養你好了!」」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步!   俏叫化道:」不不,俺不叫女人養活我,要不然人家要說俺吃軟飯!」   俏叫化飯字尚未出口,呂碧琦猝然踏上一步,銀蕭一招「魔宮鬼影」!疾掃而出!   這猝然出手,其勢何等之快,而且所出招式,正是「天魔經」的絕招「魔宮鬼影」,這一招之內,暗藏三式變化「雲斷巫山」、「夜叉探海」以及一招「風嘯塵飛!」   滿天簫影,分聲而至。   俏叫化真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傾國傾城的少女,其存心竟如此毒辣,而在自己毫無防備,出手遞招。   一經發覺,脫口喝道:「呵唷唷……你這個女人……」   人字出口,只聽砰的一聲,呂碧琦的銀簫,結結實實地打在俏叫化的背上——   緊接著砰的一聲過後,俏叫化的身子,被打得飛瀉而出,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呂碧琦得意一笑,眼光過處,她的笑容驟然斂了,她「啊」的一聲驚叫。蹬蹬蹬疾退三步,杏目睜得像鋼鈴一般!   ——俏叫化竟在栽倒於地之後,翻了一個觔斗,又站了起來!   這的確使呂碧荷吃驚得不寒而慄,她這一招起碼用了九成功力,在千斤之上,俏叫化中了一簫,竟毫無所傷,這是那門子的武功?難道他已經練就了一身銅身鐵骨不成?   她駭住了!駭住了!   俏叫化臉色一變,殺機倏起,喝道:「原來你是騙俺……」   只見他一彈身,仁立在呂碧價的面前,又道:「你既然出手心黑手辣,俺也不留你了!」   話落掌起,一掌直劈呂碧琦面前。   俏叫化這一來真的動了真火,右手一掌攻出,左掌一搶,擊出第二掌「飛而狂濤」。   這二掌均是武林罕見絕學,呂碧琦此時那有鬥志,試想俏叫化被她擊中一簫,竟毫無所傷,這份武功,怎是她能比擬?   突然,就在悄叫化攻出兩掌之際——   一個聲音暴喝道:「住手——」   聲若焦雷,震得在場之人,耳朵嗡嗡作響,俏叫化心裡一楞,不期然地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飄退數步!   就在俏叫化從身而退之際,一條灰衣人影,勢如夜宵蝙蝠,飄立在呂碧琦身前。   舉目一望,呂碧顧不上地退了一步,來人,赫然就是楊世川。   楊世川的臉上抖露了一片恐怖的殺機,兩眼射出兩道懾人光芒,怒道:「人有天下最毒婦人心,果然一絲不假,請問姑娘楊世川與你何仇?致使你非把我置於死地不可?」   呂碧椅被楊世川問得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與楊世川之間,根本沒有仇,這中間只是為了一個情與恨!   古今往來,為了一個愛字,不知道喪命了多少英雄豪傑!   呂碧琦為了得不到楊世川的理睬與安慰,一怒之下,她要毀了這個男人!   如今被楊世川這一問,她怎麼回答得出口。   楊世川很透了這個女人,當下怒道:「你說呀!我跟你有什麼仇?」   他的身子,欺前三步,蓄勢待發,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楊世川準備除去了這個女人!   呂碧琦淡淡一笑,道:「沒有,不過,我恨你!」   「恨我什麼?」   呂碧椅冷冷道:「告訴你,我恨不得吃了你!」   「於是,你就要把我置於死地?」   「不錯。   楊世川呀一咬,殺機倏起,喝道:「既然你要我的命,我也不能讓你活下去!」   去字出口,呼的一掌,橫裡打出,去向呂碧琦當胸!   楊世川本來對於女人,已恨之人骨,如今再加上幾乎喪命在呂碧流之手,他的殺心之念,自然而然地加深了。   這一掌攻出之勢,用了七成七彩神功在內!   呂碧椅見楊世J!!出手攻來,當下一咬銀牙,玉婉一揚,準備接楊世川這出手一擊!   突然——   她竟在這情勢危急萬分之下,把硬封來勢的一掌收了回來。   —  —這一著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她為什麼在這緊要關頭,把硬封來勢的一掌,收了回來?難道她存心一死?   這剎那一瞬——   楊世J;向山崩地裂的內家掌力,已經捲到,砰的一聲巨響,隨著塵砂飛瀉之中,一條綠衣人影,飛瀉而出!   楊世川怔住了!   所有之人,也全部怔住了!   —  —沒有人會相信,呂碧椅竟會白白挨了楊世)!D一掌,而不還手,這怎不令在場之人吃驚?   但見她口中鮮血,如箭飛出,叭我一聲,塵土飛揚,她的嬌軀甩出三丈,方才栽倒在地上!   楊世川怔了一下之後,身影再度彈出。撲向呂碧椅,喝道:「留你這心黑手辣的女人危害江湖何用?」   出手一掌劈下。   呂碧椅此時昏死過去,怎能躲過楊世J!I這一擊之危?眼看她就要喪命在楊世)!【的掌力之下,突然——一楊世川一咬牙,把擊向呂碧價的掌力,收了回來!   —  —他的眼光觸到了呂碧椅櫻唇上溢出的鮮血,以及長而彎曲的睫毛下,兩顆豆大的淚水……   他心軟了!   aFll大的珠淚像她櫻唇上溢出的鮮血一樣,一滴一滴地滴著!   她嬌艷如花的粉腮,蒼白如雪。   楊世川突然感到了一陣闇然神傷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不期然地把頭低了下來……   他明白她眼淚,代表些什麼!……」   ——那是情與恨交識而成的血淚,多少癡心的少女,流出了這真摯之愛的血淚,而得不到她所愛的男人諒解?   夕陽撫吻著她蒼白的粉臉,是顯示了多麼悲慘與不幸?   那口角上的血,依舊在滴著……   那睫毛下的淚,依舊在流著……   她的櫻唇泛著淡淡的笑容,淒婉哀怨,像在道:「能傷在你的手下,我心裡在也感到安慰了……」   楊世川闇然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前走去,這剎那間,他感到自己的心情,沉重異常!   在楊世川一轉身之際,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說道:「閣下真算得是一個手辣心狠之人。」   楊世川一抬眼。周綠水險泛好笑,寧立當前!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這是她先向楊某人下手,怎能怪我?」   周綠水陰冷冷地笑了一下,也不回答,轉身向呂碧琦躺身之處走了過去。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也不回頭望一望周綠水走向呂碧琦幹什麼,便彈身向搶奪七彩鐵券的場中奔去。   場面在這一瞬之間,起了相當變化,「飛燕幫」已經出手搶得了「七彩鐵券」!楊世川撲身進人場中,令「飛燕幫」的人吃了一驚,這當兒,那出手搶得「七彩鐵券」之人在其餘五個黃衣人的掩護下,縱身飛瀉而去楊世川見狀,大喝一聲,猝然彈身截住那人去路,冷冷喝道:「如果你不把七彩鐵券放下看你是否走得了?」   一語甫落,出手一掌劈去。   楊世川這一出手之力,用上了八成功力,真是掌力勢如狂濤,擊向了那個搶得七彩鐵券的老者。   楊世川一掌甫出,站在一側的那個「飛燕幫」白髮蒼蒼的黃衣老者,他猝然出手攻出楊世川,喝道:「小子,你找死」,便出手一掌擊去。   這黃衣老者出手之快,也出乎了楊世川意料之外,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這黃衣老者硬接一掌之下,只覺心中如遭錘擊,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身子幌了兩幌,幾乎栽倒。   而那個搶得「七彩鐵券』的黃衣老者,已經縱出五丈開外。   楊世川見狀,暴喝道:「你往那裡走——」身形飛瀉而起,直撲那個搶得「七彩鐵券」之人!   ——也在楊世川身影還未彈起之際,其餘五個黃衣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出手攻向楊世川。   楊世川被這幾個黃衣人出手堵住了去路,氣得一聲虎吼,一連劈出一十八掌。其出手之毒辣,令人毛骨悚然,掌力過處,幾聲慘叫,已經有兩個人死在他的手中。   其餘三個黃衣人一見苗頭不對,不由同時收身後退,楊世川的臉上,抹過了一片殺機,冷冷喝道:「如果我叫你們這些人從我的手裡逃生,就不姓楊。」   「楊」字市自出唇,身影劃出,「三羅掌」的一招「天羅地網」,挾以撼山栗岳之勢,分擊三個黃衣人。   驀然間——   就在楊世川出手攻向三個「飛燕幫」的高手之際,從雪峰山下飛也似的湧上來了六七十個人影。   這六七十個人影眨眼之間,已經到了場中,舉目望去來人竟有增、道。赫然就是九大門派之人。   冷面洞主一見九大門派之人出現,臉色為之一變,慌忙上前,拱手朗聲道:「冷面洞主不知道各位駕到,致有怠慢迎接之罪,在此謝過廣話落,恭身一揖!   九大門派高手,臉上充滿了殺機,怒視著冷面洞主,少林派護法元拙大師宣了一聲佛號,說道:「冷面洞主為謀害江湖九派掌門,不惜借設擂台招賢之名,存心之毒辣,令人髮指!」   這番話說得冷面洞主臉色一變,道:「大師父這番話怎麼說?你認為老夫是這種人?」   「這個很難說!」   冷面洞主縱聲一笑,其聲悲切,軒仰至極,當下笑聲嘎然而止,慘然說道:「各位未免把老夫看得比下三流的人物還不如,如果老夫存心害死九位掌門及宋大俠,也不需借設擂……」   人群中有人接道:「那麼,請問冷面洞主,九位掌門及宋大俠是被何人所害?」   「這個老夫不得而知!」   「不知道?這完全是鬼話連篇,您還有理由澄清你不是害死九位掌門之人?」   這番話說得冷面洞主臉色一片鐵青,慄聲道:「老夫並無謀害九位掌門……」   「如果不是你冷面洞主事先埋下了炸藥,在九位掌門及宋大快出山之際,把他們炸死,難道別人會知道你冷面洞主要設擂台招賢?何況,這峽山是在你的範圍之內,什麼人敢埋下炸藥!」   又有人接道:「不錯,冷面洞主事先埋下炸藥……」   「冷西洞主存心好炸,我們非報仇不可?……」   「殺死冷面洞主,滅了十二洞……」   在場之九大門派高手,一片激動神情,臉上同時罩滿了一片殺機,緩緩向冷面洞主欺去,把他及門下十個人,包圍在核中。   情勢緊張萬分,如果九大門派之人聯合出手,冷面洞主及門下十個洞主,勢必喪命不可。   突然間——   三聲慘叫之聲,聽得在場之人,臉色同時一變,舉目望去,只見三個黃衣人在楊世川掌力過後,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楊世川連斃「飛燕幫」六個高手,這份武功,不但令在場之人,吃了一驚,即是佇立一側的俏叫化與紅衣女也嚇了一跳。   楊世川斃了六個黃衣人,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間,他一個縱身直向山下撲去,他要把搶得七彩鐵多的黃衣人追了回來。   楊世川身影彈起,冷不防一條人均猝然截住去路,說道:「楊兄台慢走——」   楊世川心裡一怔,不期然地停下腳或舉目望去,截住去路的人,竟是俏叫化!   楊世川征了怔,問道:「兄台叫住在下,是?……」   「你要追回七彩鐵券?」   「正是。」   俏叫化含笑道:「恐怕你追不到了。」   「為什麼?」   「人家已經去遠了!」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縱使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非把七彩鐵券取回不可。」   「取當然要取回,不過你放心好了他逃不了,他雖然取得了七彩鐵券,可是回不了桐柏山的總堂。」   「為什麼?」   「這很簡單,七彩鐵券為武林奇珍,其路上必定隱伏許多武林人物出手搶奪,你認為那個黃衣人回得了總堂而包管無人截殺?」   楊世川點了點頭,突然似有所悟,道:「那我要到厲鬼谷去了。」   楊世川突然想到他師父宋青山還有四天生命,如果他取不到邵玲勝天元散」他勢必遺憾終生!   他一抬頭,他的眼簾裡突然映起了一雙勾魂眸子……在無語中注視著他!   楊世川心頭一震,那正是紅衣女!   ——那眼光裡,所包含的是什麼?他看得出來那是苛望的情份。   他的腦海裡,迅速地眨起了他所痛恨的女人——顏玉琴,他的臉色變了……   驀然間——   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抬眼望去,只見九大門派高手已把冷面洞主屬下之人團團圍住。   楊世川暗吃一驚,乍聞俏叫化說道:「楊兄認為謀害九位掌門及宋大俠之人是冷面洞主?」   「這很難說!」   楊世川「說」字甫出口唇一聲冷冷的笑聲倏然破空傳至,只見兩條人影迅速地飄落場中。   ——這兩條飄落場中的人正是周綠水與日碧琦。   周綠水把日碧琦的傷勢醫愈之後,九大門派之人已經圍住了冷面洞主及屬下之人。   普天之下除了一個人——周綠水知道誰害死了九位掌門人及來青山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周綠水是一個極負心機的人,冷面洞主事到如今,如果自己能弄一個圈套叫冷面洞主套上,冷面洞主此後必會聽自己指使。   他心念甫落,奸計倏生,當下眼光一掃九大門派之人,冷冷說道:「各位今天到雪峰山來,就是興起問罪之師?   「不錯!」   周綠水冷冷道:「請問你們是否目睹冷面洞主害死了九位掌門?」   「雖未目睹,但理由非常明顯!」   周綠水臉色一變,怒道:「放屁,憑這一點,你們九大門派便能加罪於人,拿九大門派勢力壓人?告訴你們,冷面洞主並不是好欺負之人。」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之九大門派之人臉色大變,同時場面在這一時之間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俏叫化望了一眼楊世川說道:「你不想看這場熱鬧?」   楊世川頷了一下首,俏叫化又道:「這個新任的雪峰山總洞主,好狂傲!」   「不錯,他確實狂傲過人。」   「那個綠衣少女可能會幫他!」   果然不出俏叫化的意料之外,那綠衣少女呂碧琦在周綠水聲音甫落之際。明眸一掃,冷冷說道:「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這些人再不走,我就叫你們全部喪命在雪峰山上。」   冷西洞主勢成騎虎有理說不清,當下站在一側一語不發。   在場九大門派之人,聞言之下,臉色猝然一變,齊聲道:「咱們正想試試。」   「這麼說來,你們當真不走了?」   元拙大師朗聲道:「除非冷面洞主還九大門派掌門的命來。」   元拙大師一語甫畢,又有人接道:「何必跟他們多說,滅了十二洞主再說——」,一說字餘音猶蕩空際,撼山栗岳之聲,猝然響起,九大門派之人已越有人出手攻掌。   一人出手百人齊動,群眾情緒一起,無法收拾,在場之九大門派六七六個高手全部出手了。   這情形看得站在一側的楊世川大吃一驚,只見匝地狂飄,湧向了冷面洞主及屬下十個洞主。   雪峰山上,殺機驟起!   在掌力如濤之中,乍聞呂碧符廳喝一道:「你們找死——」死字甫自出唇,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倏然響起!   這三聲簫聲一起,震得已經出手的九大門派高手心神一蕩,功力全失,臉色一白,額角汗如豆大!   這三聲簫聲,正是天魔曲中「驚濤一曲」的前奏!   簫聲帶著無窮的威力,在三聲簫聲一落之際,俏叫化臉色大變,厲聲大喝道:「你們不走,難道真要喪命在天魔曲之下不成?」   挾著喝話聲中他一個彈身,一拉楊世川向山下飛奔而去!   就在楊世川與俏叫化,紅衣女走後,這支曾使武林人物聞之喪膽的「驚濤一曲」,在雪峰山上開始吹起了!……   ——雪峰山上,在呂碧琦吹起了「驚濤一曲」之後,這六七十個九大門派高手勢必全部喪命!……   ——雪峰山上,也將造成了一場武林歷年來最廣大的恐怖屠殺……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章 俏女多情   「驚濤一曲」為「天魔經」所載精奧絕學,當年天仙魔女吹奏此曲,不知喪命了多少武林人物,此曲在呂碧琦一吹之下,雪峰山上勢必造成了武林歷年來最龐大的一次屠殺,赴雪峰山的九大門派之人,勢必難逃此劫!……   「驚濤一曲」的蕭音,已經開始奏起……   在場之九大門派之六七十個高手,有些內力修為較低的,已被「驚濤一曲」的三聲前奏,震盪得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落……   這個人美如花的綠衣少女心中終埋殺機,她要把在場之九大門派高手,全部以簫音殺死!   就在這空氣緊張萬分之際,突然間——   一聲暴喝破空響起,兩條人影勢如閃電,挾著暴喝聲中,兩道如剪的排山倒海掌力猛向呂碧琦劈去——   兩條人影來勢奇快,出掌奇釋,呂碧琦正在吹奏「驚濤一曲」之時也估不到會有人出手攻掌!   掌力過後,蕭聲突然中斷,乍聞呂碧琦一聲問哼,身影飛瀉而出!   兀突之變,疾如電光石火,這兩條人影竟能不怕「驚濤一曲」的簫音,用掌力把呂碧琦震退,這武功之高令人咋舌!   在場之人,如卸重負,舉目一望,元拙大師心裡不由一驚,來人,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的神扇客以及醉劍客許文龍。   這兩個武林蓋代奇人會突然出現在此,確實出乎了在場之人的意料之外。   元拙大師慌忙上前,稽了一稽首道:「原來是二位大俠,老衲代表九大門派弟子感謝兩位救命之恩。」   神扇客輕搖了一下手中折扇,淡淡道:「大師父不必多禮!」   這當兒,醉劍客一個幌身,欺到了呂碧琦的躺身之處,一手把呂碧琦給提了起來,冷冷喝道:「你是天仙魔女的什麼人?」   呂碧琦被神扇客與許文龍兩掌,震傷了內肺,可是理智依舊清醒,她冷冷一笑,道:「你管得著我是她的什麼人?」   許文龍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們兩個人慢來一步,這些幾大門派高手不是要全部喪命在你的手裡?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出手竟如此心狠!」」   呂碧琦冷冷道:「我殺死了他們,與你何干?」   這一句話問得許文龍怔了一怔,當下哂然笑道:「你可知道後果?」   「我只知道殺人。」   許文龍冷冷一笑,把呂碧琦擲落地上,道:「想天仙魔女就是你母親了,當年你母親為了情海創傷,不惜殺死了無數的年輕高手,想不到她的血液也傳到你的身上,告訴你,如果你再存心毒辣,我們便毀了你,然後再向你母親作個交待!」   話落,望也不望呂碧琦一眼,轉身向冷面洞主立身之處走了過去冷面洞主驚魂甫定,一見許文龍與神扇客雙雙在此出現,吃驚之下,不由退了一步。   九大門派掌門及宋青山之死,確實震驚了整個江湖、由許文龍與神扇客的出現,便可以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許文龍與神扇客跟宋青山有過患難相共的救命之思,對宋青山死因自然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當下許文龍走到冷面洞主面前拱手一禮,道:「冷面洞主,還認得許某故友嗎?」   冷面洞主強額一笑,道:「許老友蒞臨荒山,恕老夫未曾迎接,在此謝罪,許老友莫非為宋大俠之死而來?」   「正是。   冷面洞主慘然一笑道:「許老友認為這件事是老夫所為!」   「這個我不敢斷言,不過宋大俠與你之間有過幾次患難相共,飛鯨島一役也仗了你不少大力,此次你為設擂讓賢,邀宋大俠與九位掌門為監搏之人,這十個人會突然被炸你老兄當然不能不負點責任。」   措詞惋轉,語鋒強硬,雖未一口咬定未青山及九位掌門是冷面洞主所害,但從語中不難聽出其含義。   冷面洞主慘然一笑,道:「此事老夫委實不知,再說來大俠與老夫頗為莫逆,自無存心陷害之理,此事突然而起老夫有口難辨。」   許文龍道:「那麼,你老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正是。」   許文龍冷冷說道:「宋大俠之死,七彩鐵券重落江湖,勢必物武林埋下一場恐怖殺機,現在我們不願強人所難,此事總有水落石出一天。」   冷面洞主慘然一笑,正待答話,周綠水心念一動,冷冷道:「閣下何方高人,未免太過盛氣凌人了。」   許文龍舉目望了周綠水一眼,又望了望冷面洞主,道:「冷面洞主,這位何人?」   冷面洞主道:「本洞新任總洞主!」   許文龍冷冷笑道:「訪問冷面洞主,九位掌門屍骨是否找到?」   「全都找到,唯獨宋大俠沒有找到……」   許文龍微微點了點頭,眼光一掃元拙大師,說道:「各位還是把你們掌門人的屍體運回派中安葬,至於九位掌門及宋大俠是不是冷面洞主所害不難有澄清之日。」   在場之九大門派因為許文龍與神扇客均是當代武林奇傑,有這兩人在場,不難把事情弄清楚。   心念一轉,各人尋到了掌門人的屍體之後向山下奔去。   ——這六七十個武林高手,如非神扇客與許文龍突然出現,勢必全部喪命在雪峰山不可。   當下許文龍向冷面洞主說道:「冷面洞主,兄弟因「七彩鐵券」已被「飛燕幫」得去,趕回桐柏山,已有無數武林高手截住他的去路,準備搶奪,我們也不能不去,至於宋大俠死因我們會弄個清楚。」   話落,望了神扇客一眼,說道:「神扇客,我們走吧……」   許文龍把字市自出口,突然間——   一聲冷冷的聲音喝道:「走?你們兩個人走得了嗎?……」   聲音冰冷陰森,似非出自人口,神扇客與許文龍不由為之一愕,舉目望去,並沒有半個人影!   神扇客不由脫口道:「誰?」   許文龍皺了皺眉,道:「管他是誰!我們走吧。」   話落,身影一縱,當先挺胸躍去,神扇客也跟著追去。   這冰冷的聲音不但神扇客與許文龍聽見了,就是遠處的楊世川,俏叫化與紅衣女也全部聽見了。   楊世川不由問道:「那聲音是誰?好冰冷!」   俏叫化道:「這總不會是出自鬼口。」   這當兒,許文龍與神崩客已經去了十幾丈之外,楊世川壞由脫口道:「我們去看看!」   楊世川看字未落,突然之間,原先那冰冷的冷笑之聲,突然再度響起——   聲猶未落,一團黑影彈身向許文龍與神扇客撲去!   這團黑影,彈身之勢,真可說是疾如星火,快逾閃電,許文龍與神扇客飛躍之際,突被這條黑影截住去路,不由吃了一驚,雙雙後退!   舉目望去,一個全身通黑的人,仁立當前,冷笑之聲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一代恐怖的人物,陰魔,終於出現了。   陰魔退了一步,道:「我說你們兩個人走不了你們偏不信,既然進了雪峰山「天星谷」,就出不去——」   話猶未了,黑影劃處,疾撲神扇客——   陰鳳旋處,神扇客大吃一驚,他一聲低喝,把扇乘勢拂去——   可是對方身影,出掌之快令人咋舌,神扇客一扇還未佛出,他猛覺一陣冷氣攻心——   一聲淒厲的慘叫之聲,震撼了在一場之人,只見神扇客身影飛瀉而出栽倒於地。   驚變突然,這時,許文龍大喝一聲,長劍出手,猛向那明魔劈去,口裡喝道:「閣下好毒辣的手段——」   許文龍一劍擊出陰魔低喝道:「你找死——」   掌力擊出,又是一聲慘叫,許文龍的身子隨著慘叫聲中,又告飛瀉而出……   這出手之快,便站在一側的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在許文龍躺下之際,怒喝一聲,道:「好殘忍的手段——」   他一個彈身,猝然截住陰魔去路,不分好歹,一掌劈去。   楊世川因為見對方出手太過毒辣,不管好歹一掌恨不得把陰魔劈死!   這一掌劈出之際,用了「七彩神功」的十成功力,掌力如濤,狂捲而至。   陰魔那裡把這年輕人的一掌放在眼內,當下冷冷笑道:「難道你找死不成?」   拂袖一襲,一道陰風向楊世川擊來的掌力捲去。   陰魔這一擊之勢只用了七成功力,他認為只要七成功力,足可把楊世川震得口吐鮮血,死於非命。   那知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內力拂出,只聽轟然一聲巨爆,塵砂飛瀉之中,陰魔猛覺心頭一震,暗道一聲不好——一個身子已被楊世川震退五、六個大步。   舉目望去,楊世川也只不過退了三、四步之遙。   陰魔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當下厲聲一笑,突然一彈身,撲向楊世川,冷冷喝道:「你是宋青山什麼人?」   聲如巨雷,似鬼氣森森,楊世川心裡一驚.他估不到這個黑衣人竟在自己推出「七彩神功」之後對方能一眼識破。   他吃了一驚,陰魔陰惻側一笑,喝道:「說,你是宋青山什麼人?快說!」   聲音充滿了一片殺機,緩緩向楊世川欲來……   叫化嚥了一口唾沫,替楊世川打了一個冷額,功運雙掌,眼光一眨不一眨地盯在陰魔的身上……」   空氣一片緊張……   楊世川他不由暗自吃驚,暗道:「這個人是誰,怎麼知道我是宋青山的傳人……」心念中,冷冷道:「你管我是宋青山的什麼人?」   明魔厲聲一笑,道:「你當真不說?」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機倏起,他忽喝一聲,道:「斃了你再告訴你我是宋青山的什麼人。」   彈身撲向陰魔,呼呼攻出三掌。   楊世川此時的武功只有宋青山的三分之二,不要說打得過陰魔就是他師父本人是否打得過陰魔還是一個問題!   兩掌擊出,只見陰魔身子一施,輕飄飄地躺過了楊世川兩掌,厲聲喝道:「你當真不說是未青山的什麼人嗎?」   楊世川想道:「不說就不說,何必多問?」   陰魔獰笑道:「你不說,我就叫你永遠沒有說話的機會!」   陰魔一語甫落黑影彈起,在極快的一瞬之間,已向楊世川攻出三掌。   這三掌扶以陰魔全部功力擊出,掌力陰冷無情,楊世川一接之下,一陣冷氣攻心,暗道一道:「不好……」好字留畢,他一個身手猛然向後栽去——   紅衣女一聲驚叫,柳腰微挫,彈身接住了楊世川口飛來的身子。   陰魔殺心一起,哪容紅衣女接住楊世川的身子,猛聽他一聲大喝,一掌向紅衣女擊了過去!——   紅衣女如被陰魔這一掌擊中,就是不當場斃命也非重傷不可。   俏叫化見狀,大吃一驚,身影彈出,擋住了陰魔擊向紅衣女及楊世川的那道陰寒掌力——   塵土飛瀉,俏叫化的身子被陰魔一掌擊出五丈開外,滾了兩滾翻了一個觔斗,又站了起來!   這超越武學常軌的功力,使這個心地狡詐的陰魔,也不由駭了一跳,不期然地後退數步。   俏叫化這一擋,救了紅衣女與楊世川一命,當下俏叫化被阻魔一掌擊得栽倒於地,站了起來之後,冷冷說道:「閣下果然內力驚人,請問你叫什麼?」   陰魔乃一代奇人,也不由被俏叫化這身武功所震懾,當下怔了半晌,發出一連串冷笑,道:「這個,你不配問,想不到你這個叫化子就練了這身驚人武學,頗令人難於置信,未知你師承何人?」   俏叫化哂然一笑,反問道:「請問你與宋青山之間,有什麼仇?」   這句話問得陰魔心裡一驚,道:「你問這句話什麼意思?」   「如果你與宋青山之間沒有仇,為什麼一見是宋青山的門人,就要把他置於死地?」   陰魔打了一個冷戰,他一聲陰惻惻的長笑,猝然一欺身到了俏叫化的面前,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出得太過突然,俏叫化在毫無防備之下怎能讓過陰魔這猝然一掌?   又是砰的一聲,俏叫化的身子被陰魔這一掌退五丈開外,栽倒於地半天爬不起來。   ——陰魔一掌擊倒了俏叫化之後,一個彈身,在極快的一瞬之間,左掌一揚,直朝紅衣女劈去。   神技駭人聽聞,陰魔左掌劈向紅衣女與他劈倒俏叫化幾乎是同在一個時間之內便做到的事!   紅衣女手抱楊世川,目睹楊世川傷勢慘重,闇然神傷之下,陰魔的掌力,已經扶以匝地陰飆,捲襲而至——   千鈞一髮——   一洪然聲音道:「閣下這種趕盡殺絕的手段不嫌過辣嗎?」挾著喝話聲中平空一道掌力向陰魔擊向紅衣那道匝地陰飆捲去。   這道掌力來得突然,陰魔估不到半路殺出程咬金來,發覺之下,兩道內家掌力已經擊個正著。   一聲暴響,樹葉紛拆,陰魔的身子,蹬蹬退了三步,心裡駭然大驚,因為他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尚被對方震退三步,由此可見對方武功之高,當不在自己之下。   ——這當兒,原先那聲音又傳來道:「能接得起我這一拳之人,真可以說絕無僅有……」   陰魔大喝道:「口出狂言,諒非無能之輩,有臉的不妨出來亮亮相。」   黑影一劃,直向發聲處撲去——   陰魔彈身一撲,其勢如電,如是江湖第一流高手也難逃他的眼力,那知他一撲之後竟沒有撲到對方。   而那聲音又傳來道:「除了當年的宋青山之外,普天之下武功你可以稱為天下第三人了……」   陰魔目空一切,幾曾被人如此奚落,而且發話之人分明有意捉弄於他,驀聽他厲聲長笑,道:「閣下難道是下三流的人……」   那聲音傳自三丈之外,冷冷接道:「如果你不是下三流的人何必蒙著臉孔……」   對方「孔」字市自出口,陰魔大喝一聲,猝然再度彈身,平飄五丈,撲向了發聲處。   就在陰魔一撲之際,一條人影像幽魂似的在紅衣女的身側一飄而過,低喝道:「女娃兒,你不走難道不要命了?」   話猶未落,已在紅衣女的身後蒼林一閃而逝!   這條人影的輕功真是到了家,憑陰魔的功力尚見不到對方,由此可知此人當是江湖隱俠之類!   紅衣女被這人影一喝,從闇然的情緒之中,驚醒過來,當下一點矯足向「天星谷」飛身掠去!   紅衣女奔了一程,見陰魔沒有追來,她知道如非暗中有人相助自己當逃不過陰魔之手。   紅衣女打量了一眼地勢,發現前面有一個破廟,她心念一動向那廟宇奔了過去。   來到廟宇門口,張目一望,但見這古廟經年失修,已經破損不堪,蛛絲網到處皆是。   紅衣女進人廟殿之後把楊世川放在大殿中央,這時,只見楊世川臉色已呈紫黑!   這一著使紅衣女芳心為之一痛,她伸手摸了楊世川的額角,倏地,她「啊」的一聲驚叫出口,全身打了一個冷顫,雞皮疙瘩遍起。   ——她手心摸處,只覺楊世川的額角冰冷異常,使她忍不住再打了一個冷顫!   她眼睛睜得像鋼針一般,吃驚得把手蒙住了嘴巴,猝然間,一股悲傷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下她的粉腮!   微風,拂散了她額角上的鬢髮,月光下呈現出她一副淒苦的神色她怔怔地望著楊世川……像忘了一切,也忘了自己……   忽然,她咬了一咬銀牙,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攢開了楊世川的牙關,把丹藥納入了他的口中。之後,功運雙掌,向楊世川的「氣海」與「返魂」穴扣了上去!——   驀然——   原先那聲音又突然傳來道:「趕快把他帶到後殿否則來不及了!」   紅衣女聞言,吃了一驚,她能理會出來,暗中相告之人必是知道那黑衣人要到這裡。   紅衣女在那聲音喝過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了楊世川向後殿掠了過去——   紅衣女身影市自進人後殿之際,突然,一聲險測側的長笑,突告破空傳至,一團黑影迅速地掠進了大殿!   陰魔的陰惻惻冷笑配合著蒼穹夜幕,以及荒山鬼火秋螢,使人聽來大有身履鬼域之感!   陰魔打量了廟宇一眼,突然向後殿走了進去……   紅衣女伏在暗處,一見陰魔緩緩走來,嚇得嬌軀皆抖,花扇緊握在手,如果這黑衣人一邁進後殿一步,她便猝然出招……   山風呼呼,吹著這破廟塵埃疾飛,同時這古廟之內也罩起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陰魔的沙沙腳步聲,配合了他口中的陰森森的冷笑,令人聞之毛骨悚然,全身雞皮疙瘩遍起……   腳步聲,風聲,交織成一支恐怖的樂章……   突然——   那腳步聲停了!   陰魔目光一掃,自言自語道:「終有一天,你逃不出我手……」   「手」字出唇,黑影一縱,一陣陰風過後,陰魔已經縱身出了這座古廟……   紅衣女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她微微吁了一口氣,望了躺在地上的楊世川一眼,功力運至掌間扣向他「氣海」與「近魂」穴。   手掌過處又是一陣冰冷攻心,她打了一個寒噤,銀牙一咬,忍住了這股攻心冷氣替楊世川療傷。   陰魔練就之上古奇書所載的「陰魔經」,這部武林邪門奇書所載武功均以陰功為主,如非楊世川得了宋青山三分之二內力真元,怕早已喪命……   紅衣女一陣療傷,終於導引了楊世川「七星靜脈」的宋青山三分之二的內家真力敬遍全身……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也過去了……四個時辰也過去了廟外,已經映進了旭陽的光輝……可是楊世川,卻沒有醒來,紅衣女粉腮蒼白如雪……她為楊世川數次療傷已經用了她全部內力……   他閉目打坐,恢復精力。   旭陽,從破瓦的隙縫裡映射在她蒼白的臉孔上,顯得多麼淒絕與黯然……   當第二次再為楊世川療傷時已是中午。再經幾個時辰療傷之後又是夕陽西斜了!   終於,楊世川能挪動了身子,如非他內力太過雄渾,加上十個紅衣女也無法把楊世川從死的邊緣拖回生命。   宋青山給他的功力發生了極大效用,這股內家真力滲合了七顆「七彩神丹」的真元,終於使他醒了過來……   他冷得全身在發抖……當他知覺恢復,知道冰冷之後,顯然已經有了活命希望……   他醒來之後,喃喃道:「好冷呀……好冷……」   是的,他雖然能夠醒來,已屬不易,但集在他身上的冷氣,卻無法迫出體外,除非邵玲的「天元散」,以及「千年何首烏」或「千年靈芝」,才能救他一命不死。   他眼光裡突然映起了紅衣女的模糊人影,心裡一驚,問道:「是誰?   紅衣女正在調息,被楊世川這一問,驚醒了過來,苦笑道:「是我!」   「你是誰?……」   「崔妙妙!」   楊世川喃喃道:「崔妙妙?……哦?……哪個紅衣女?……」   「是的!」   「我……好……冷呀……」   崔妙妙聞言,勞心一酸,珠淚滾滾而落,道:「你被那黑衣人打了一掌,幾乎喪命!   楊世川的臉上帶著一份迷惑神情,輕輕地哦了一聲沉思了半晌,問道:「難道我沒有死……」   「是的,你沒有。」   「你救我?」   「是的!」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道:「我感激你!……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救你不好嗎?」   「不,我只是感到無以為報!」」   紅衣女淒婉而又傷感地閃動了一下唇瓣道:「我不希望你報答?……我只是安慰我自己?」   「安慰自己?」   「是的……」她黯然一笑,又道:「因為我愛你!」   「什麼?」楊世川聞言幾乎從地上躍了起來,脫口道:「你愛我?   「出你意料之外?」   「不不,這不可能的……」   紅衣女聞言,珠淚如線而落,道:「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這情愫由我心扉裡產生了,像那個綠衣姑娘愛你一樣……我體會到,我也會跟她一樣,只是情海遺恨!   依依斷腸語,道盡處女情,楊世川黯然道:「可是,我沒有資格再去愛人呀!……」   「為什麼?」   「我結過婚!」   紅衣女粉臉為一變,道:「你結過婚了?」   「是的,我結過婚了,但我的妻子又離我而去了……」   紅衣女忍不住哇的一聲,放聲痛哭,這哭聲代表了什麼,恐怕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哭聲悱側纏綿,哀艷感人,像她突然間失去了一陣心愛的東西而痛泣一般!   楊世川感覺到他自己的眼眶在濕潤了,他歎了一口氣,道:「崔姑娘,你為什麼哭?」   崔妙妙制止了哭聲,木然成癡地望了楊世川一眼,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哭,也許我聽到了一件不如意的事。」   楊世川道:「那麼,你走吧,別管我!」   崔妙妙似笑非笑淒絕地閃動了一下唇瓣,道:「是的,我應該走了……遠遠離開你……」   她緩緩站了起來,又道:「可是,我不會忘記,我生命中曾愛上了一個人,又將失去了一個人,最後我要再為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取回『七彩鐵券』!」   楊世川心頭一震,脫口道:「不不,你不要去!……」   「為什麼?」   楊世川道:「我已經欠了你一筆感情的債,我不願再添這一筆,所謂舊債未還,新債怎能再添?」   崔妙妙苦笑道:「我已經說過,我要安慰自己呀!」   「我不願意。」   「我自己樂意這樣做。」   「告訴你楊世川不領這個情!」   崔妙妙臉色一變,道:「難道你真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楊世川心裡—狠,道:「天下的女人,我楊世川均沒有看在眼內。」   「包括我?」   「是的!」   崔妙妙厲聲一笑,其聲悲仰,直以少婦泣血深閨,悲慘哀絕,其實,楊世川何嘗不是心痛如絞?   他要讓她忘記他!   崔妙妙笑聲嘎然而止,道:「好!我們在偶然中相逢也在毫無情感下結束。」   她停了一停,又道:「可是我依舊要把七彩鐵券取回。」   楊世川歎道:「我已經說過我不領你的情。」   「我並不需要,我只是要心安理得。」   話落,蓮步輕移,向外走去……   那腳步聲是沉重的!   那沉重的腳步聲像踏在楊世川的心坎上……令他無法透過氣來突然間——   楊世川隨口叫道:「崔姑娘,暫請停步——」   崔妙妙一轉身,幽幽問道:「還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嗎?」   「我想問你……」   「說呀!」   「我受傷多久了?」   「一天一夜!」   楊世川吃了一驚,脫口道:「一天一夜?」   「一點不差!」   楊世川臉色一變,他一個挺身,從地上躍了起來,他想起了他師父宋青山只有四天生命,現在只剩三天三夜!   想到這裡,他臉色霍然大變,崔妙妙問道:「有什麼事?」   「沒有沒有……你走吧!」   崔妙妙也不會知道楊世川心裡所想,當下黯然地點了一下頭,蓮足一蹬,眨眼間,消失在古廟之外!   楊世川微微一歎,自語道:「你救我一命我要報答的!」   他倏然而笑,這笑容呈現出了他不幸的人生……他不敢相信有女人會愛他,因為他的妻子已離他而去。   他想到顏玉琴臉色不由一變,狠狠道:「我要殺你——」   但又是一陣冷氣攻心,使他不期然地又打了一個冷戰,他慌忙運氣抵制了這份冷氣,臉色為之一白,道:「可能我殺不了你,便已身亡了……」   想到死,不由令他想起了他師父宋青山,如果他此刻死去他師父宋青山亦必跟他喪命!   想到這裡,他精神為之一振,他必須在三天三夜的時間,到厲鬼谷向邵玲取得「天元散」才能救宋青山於不死。   他帶著傷勢未癒之身,奔出了古廟,取道奔向開封,再往厲鬼谷!   九大門派掌門及宋青山之死,震驚了整個江湖,七彩鐵券的出現,又激起了武林人物的瘋狂!   數日間,平靜多年的武林,又罩起了一片殺機!   ——隱居江湖的武林名宿,全部出現!   當這些事鬧得滿城風雨之際,又傳出了許文龍與神扇客在雪峰山喪命在一個黑衣人之手時,又使武林為之嘩然!   使人預感到,一場武林血雨腥風即將掀起……   厲鬼谷,依舊風嘯松濤一點也沒有改變,不,或許有,因為楊世川進入了谷中並沒有人喝問!   楊世川冷得全身發抖,牙根緊咬,把右手按住胸口,蹌蹌踉踉而行……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縱然他取得了一包「天元散」,恐怕也無法趕回雪峰山「天星谷」那片斷崖下,救宋青山不死!   他死倒無所謂,可是又怎麼能對得起他師父於九泉之下?   心念及此,他不由黯然淚下……   一個蹌踉,也終於仆倒下去!   ——久久,他才站起來,舉目望去,只見蒼林遠還,疊出了兩間屋宇!   一看到屋宇,楊世川精神不由為之一振,疾步而去!   他走到門口,再也忍受不住了,當下朗聲叫道:「屋內有人嗎?」   出乎楊世川的意料之外,竟沒有人回答!   怪!厲鬼谷中,不是住了桂秋香母子與邵玲,何以此刻沒有人回答!難道他們都走了?……   楊世川一叫未應,他不由把眼光向屋內掃去,突然間,他打了一個冷顫,他看出了一些蹊蹺來。   如果說這裡住的桂秋香母子與邵玲母子走了,何以大門沒有上鎖?   楊世川心念一轉,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腳步向屋內走去,口裡又叫道:「屋內沒有人在嗎?   依舊沒有人答腔!楊世川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不期然又打了一個冷額,全身汗毛皆張。   他一步一步向屋內走去……   突然,他的腳被一件東西絆了一下,身子失去了平衡,砰的一聲向前栽倒於地!   沉沉夜色,籠罩了幾分恐怖的殺機!   在楊世川撲倒之際,他的右手突然摸到了一推冰冷的東西:「那是水」,楊世川在告訴自己。   突然間,他又覺得不對,假如是水怎麼粘粘地?他把手縮了回來,舉目一望,他啊的驚叫出口!他手裡粘住的赫然是血!殷紅的血!   半晌,他鎮定了一下情緒,下意識把眼光掃向那絆倒他腳的東西,這一看使楊世川再度一驚,嚇得臉無血色,絆倒他腳的赫然是一具屍體!   ——是的,一具屍體——一具女人的屍體。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他來到厲鬼谷前,這裡已經發生了慘絕人襲之事。他吃驚得直望著那具女人的屍體直打冷顫!半晌之後,他爬過去將那屍體翻了過來,眼光過處,但見對方口角上粘滿了鮮血……」   他脫口自語道:「這是桂秋香或者是邵玲的屍體?……哦!對方是桂秋香,我師父告訴過我,邵玲穿的是白衣!」   一想到桂秋香遭人毒手,更令他大為吃驚,脫口道:「她兒子宋丁家呢?難道他們也遭了毒手?」   心念一起,他開始尋找其他人的屍體……房間,客廳,廚房……前前後後全部找遍了,就是沒有第二具屍體!   他心裡突然有所悟,走出屋子,向另一間房子走去,但是另外一間屋子大門,卻用鎖鎖住!   他急急又奔了回來,他驚駭與著急,邵玲不在就取不到「天元散」,取不到「天元散」就救不了宋青山。   楊世川也猜不出厲鬼谷自宋青山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驚人之變。這顧盼間,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不行了,他用本身真元壓制的那團冷氣徐徐攻心。   他歎了口氣道:「我恐怕再也出不了厲鬼谷了……」   言下心裡一痛,闇然淚落……   陡然,冷冷的聲音傳自楊世川的背後,道:「男子漢大丈夫,視死如歸,閣下長吁短歎不怕丟盡了天下所有男人的臉?」   聲音驟起使楊世川吃了一驚,轉身望去他的背後——房門之口,寧立了一個背部向他,長髮披肩的女人身影!   楊世川駭了一跳,脫口道:「你……你……」   「你要問我是人是鬼?」   聲音冰冷之中又帶著一份陰森之感,楊世川不寒而慄,不期然退了一步吶吶說不出話來!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動也不動!楊世川面對著女人屍體,加之突然又出現了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膽子再大,也免不了膽戰心驚!   何況,這個長髮女人到了自己背後,一無所知,就像在荒野之中突然出現了幽魂一樣!   那冰冷的口吻又道:「閣下,你吃驚什麼?   楊世川嚥了一口痰水,問道:「你是誰?」   「人!」   楊世川鎮定了一下驚駭情緒,問道:「既然是人,為什麼不敢……」   「不敢怎麼樣?」   「不敢把臉朝向我?」   對方聞言,一陣惻側的長笑,聲似地城鬼泣,夜梟哀鳴,刺耳難聞之極,直聽得楊世川連打冷戰!   笑聲嘎然而止,然道:「你不配見我!」   「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過凡見到我面孔的人均難逃一死!」   楊世川泛起一股寒意,突然道:「你知道誰殺了桂秋香?」   「不知道!」   楊世川冷冷問道:「你到這裡幹什麼?」   對方以冷冷口吻,道:「那你到這裡幹什麼?」   楊世川被問得任了一怔,當下腦海一道恐怖的念頭,一閃而逝……厲聲問道:「是不是你殺了桂秋香?」   對方縱聲一笑,道:「閣下憑什麼說我殺死桂秋香?」   楊世川心裡一想不錯,他憑什麼說對方殺了桂秋香?當時被對方這一問,不由口啞無言!怔了半晌,才開口問道:「那麼你為什麼突然在這裡?」   「那麼,閣下也為什麼突然在這裡?」   「我是為找人而來!」   「找邵玲而來?」   楊世川聞言,暗地一驚,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冷冷道:「你不是受了重傷嗎?」   楊世川道:「不錯,我已經身負重傷……   「所以除了邵玲的「天元散」,別人無法救你一命不死?」   楊世川心裡知道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為了要「天元散」是救宋青山,當下歎了一氣,問道:「請問姑娘既然不是你殺了桂秋香,那麼你可知道是誰殺了桂秋香?」   「不知道!」   楊世川的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對方的背上,然而對方卻始終沒有挪動過一下身子。楊世川望得出神,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方突然冷冷問道:「你老望著我幹什麼?」   楊世川吃了一驚,這個神秘的女人影子既未回頭,怎麼知道自己在看她?   ——一個神秘的女人!   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出現之後,又寧立不動,她到底是誰?饒是楊世川機智過人也猜不出個頭緒來。   當下楊世川問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是親眼看見了嗎?」   「你知道邵玲死了沒有?」   「沒有。」   「她在什麼地方?」   「她在這後山的毒龍潭畔!去找五指酒丐算賬!」   楊世川這當兒突然一陣冷氣再度攻心,他臉色一白,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楊世川心念甫落,最後地掃了長髮披肩的女人一眼轉身向屋外走去。   楊世川身子剛出了屋子,那女人的聲音冷冷問道:「你要上那兒?」   「到毒龍潭畔找邵玲要『天元散』!」   「她會給你嗎?」   「不給我我也非去不可。」   「為什麼?」   「救一個人,如果我在兩天之內取不到『天元散』,他將與世長辭。」   「難道你不怕死?」   「古語曾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只是,我答應他在四天之內把藥取到。」   「你能辨得到嗎?」   「也許辦不到,可是,可是,我要去辦!」   「告訴你,你不必到毒龍潭去,縱然你找到了邵玲,她也不會給你『天元散』,你還是要去找宋美珍。」   「她在那裡?」   「在前面的一顆巨石上,她多天來就一直坐在那裡,廢寢忘食。」   「幹什麼?」   「等待一個人,她生命中的男人。」   「去找她,她有『天元散』?」   「可能有,假如沒有,只要她向她母親要,邵玲會給她,不過你要答應她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替她找那個男人。」   」那男人是誰?」   「周綠水。」   他是誰?住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只要你答應把這個男人找回來,她會給你一『天元散』。」   楊世川與周綠水為了「七彩鐵券」,曾經交過手,只是彼此沒有報過名字,至使楊世川不認識周綠水。   當下他答道:「我一定把這個男人找回來。」   「那麼,你去吧!」語峰略為一停,道:「在你到這裡前,厲鬼谷的確發了事情,對方的武功極高,憑桂秋香的功力尚無法敵得過對方,可想一方武功之高了,如非她在見對方之際,以極快的身法,用五行八卦把宋丁豪圍在陣中,使對方無法進人,恐怕連宋了豪也難逃一死之危。」   這一番話說得楊世川不寒而慄,問道:「那麼他現在在何處?」   「還在那陣中。」   「出不來嗎?」   「是的,他出不來,不過我替你去把他找出來。   話落,只見身影一閃,飄然而逝!   楊世川對於這個神秘的女人確實摸不到一點頭緒來。顧盼間,一條人影突然向屋裡奔了過來,這條人影正是宋丁豪。   宋丁豪被那個神秘的女人,從五行八卦中救了出來,一聽他母親被殺,慌忙奔入屋內。   楊世川望著宋丁豪奔人屋內,接著聽到宋了豪放聲大哭!   楊世川被這痛哭之聲,感染得闇然淚落。   他伸手拭去了眼淚,告訴自己,我自己也不行了,還是趕快去找宋美珍。   心念甫落,他疾步向谷外走去……   此時他冷得全身發抖,體力越來越為不行了!   穿過樹林,舉目望去,只見遠處的一棵大石上果然坐著一個白衣少女。   楊世川走到宋美珍所坐著石頭下,他心裡感奇怪,我願先進來怎麼沒有發現她?   殊不知他原先傷勢發作,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石頭上會坐著一個人。   當下舉目一望只見宋美珍目光直視動也不動,粉腮淚痕末干,一瞼淒婉之色,見之令人闇然神傷。   楊世川知道這個白衣女人大概就是宋美珍,當下張口叫道:「姑娘可是宋青山的千金?」   宋美珍動也不動,似是一無所聞。   楊世川知她沉思過度,精神陷於麻木,當下又朗道:「你可是宋姑娘?」   這朗聲一喝使宋美珍驚醒過來,她癡癡地回過頭,黯然斷腸地點了點頭!   楊世川目睹這種神情不由感到一股酸意湧上了心頭,大有令他有四然欲泣之感!   ——天下間,有如此癡心得可憐的少女?她為了愛一個人,不惜茶飯不思,日夜不眠地在這裡期待?」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道:「你在等人嗎?」   她癡癡地點了點頭!   「他叫周綠水?」   她的眼睛,驟然呈現精光,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問道:「你怎麼知道?   「有人告訴過我。」   「你認識他嗎?」   楊世川皺了皺眉頭,心裡一橫,道:「我認識他。」   「真的?你認識周哥哥?」   「是的,我認識他!」   「他……他在那裡?」   她的黯然神傷的粉腮上,驟呈光輝,像是楊世川這一句話,使他的生命得到了希望。   楊世川苦笑了下,道:「你要我去把他找來?」   她點了一下頭,道:「你不會知道的,自從周哥哥走後,我便坐在這裡期待他,他說他要來的,可是,他沒有來!……」   「你愛他?」   「是的,我愛他。」   「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道:「我答應你把他找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我答應你任何條件,只要替我找他回來。」   「我要一包你母親的「天元散」。   宋美珍吃了一驚,忍不住脫口道:「你要『天元散』?」   「是的!」   「可是……」宋美珍面帶難色道。   楊世川又問道:「你有困難?」   宋美珍道:「可是,我母親到毒龍潭畔去找一個人去了。」   「我知道,你可以找她要,除了你之外別人要不到。」   「你真的能把周哥哥找來?」   「我不會騙你。」   宋美珍點了點頭,只見她身影一劃,突然向厲鬼谷的後山奔去。   幾個時辰之後,宋美珍回來了,可是這幾個時辰的時間,楊世川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了!   冷,奇冷攻心!   他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宋美珍回來一見楊世川坐在地上發抖,吃了一驚,脫口道:「你怎麼了?」   楊世川也不回答所問,當下急問道:「你取到『天元散』沒有?」   楊世川還沒有喝問。宋美珍已折開了紙包,忙道:「取到了,你快吃!」   她把一包「天元散」,送到了楊世川的唇角,楊世川見狀,喝道:「不是我要吃的!」   這一喝使來美珍不期然地退後數步,驚望著楊世川茫然不知所措。楊世川鎮定了一下情緒,道:「宋姑娘,原諒我情急出口,不過這『天元散』不是我要吃的。」   宋美珍不解地問道:「你傷得這麼重,不是你要吃,是誰要吃?」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本來想把救他父親的事說了一遍,但宋青山一再告誡他不得提起,他不由把話又嚥了回來。   當下著笑了一下道:「你以後會知道的我現在不能說。」   「可是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不能吃了這包『天元散』,否則,那個人也會為我而死了!」   「那麼你怎麼替我找周哥哥?」   這一句話問得楊世川楞住了,不錯呀,如他不吃下「天元散」就要身亡,如何能替她找周綠水?   宋美珍一見楊四川沉思不語,粉臉微微一變,道:「莫非你來騙我?」   楊世川心裡一驚,忙道:「沒有,沒有!」   「那麼,你如何替我找周哥哥?」   楊世川被問久久答不上話來,當下情急生智,望了宋美珍的手中「天元散」一眼,道:「把天元散給我。」   宋美珍知道楊世川要眼下「天元散」,當下把「天元散」遞了過去。   楊世川接過「天元散」之後,重新包好,這情形看得宋美珍怔了一怔,道:「你幹什麼?」   楊世川包好「天元散」之後,也不回答宋美珍所問,他把「天元散」包好納入懷中,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道:「宋姑娘,你等一等,我去去就來。」他咬牙強忍傷勢,向厲鬼谷飛奔而去!   宋美珍也猜不出楊世川奔向厲鬼谷幹什麼,只是怔怔站立望著楊世川的背影。   再說楊世川來到門口,屋裡傳出宋丁豪的痛泣之聲,依舊沒有停止,直哭得肝腸寸斷,傷心至極!   進入門內之後,極目一掃,但見地上呈現了兩個模糊人影,他幌了幌昏沉沉的腦袋,叫道:「宋公子……」   宋了豪見母親慘死,傷心欲絕,楊世川這一聲叫他那裡聽見!   當下楊世川況宋丁家沒有回答,大喝道:「宋公子!」   宋丁豪象失去了知覺,楊世川這一喝,他依舊沒有聽見。   楊世川臉色一變,怒火倏起,手掌揚處,只聽叭的一聲,他伸手打了宋丁豪一記耳光,宋丁豪被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打得眼睛金星直冒,哭聲嘎然而止,把目光投在楊世川的臉上!   楊世川喘了一口大氣,道:「男子漢不想報仇,喃喃哭哭,縱然你哭死了,難道你母親能活過來?」   宋丁豪茫然問道:「你是誰?」   楊世川冷冷道:「我是你父親的徒弟,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父親也被害了?」   「什麼?」宋丁豪臉色驟然一變,期身到了楊世川的面前,厲聲問道:「我父親也被害了?」   「不錯,可能快死了!」 「他……他在那裡……」   楊世川冷笑道:「你想替你母親報仇!」   「廢話,為人之子,焉有不報仇之理?」   「你母親是怎麼被殺的?」   宋丁豪被楊世川這一問,不由又滾下了兩行眼淚,道:「我並不大清楚,好像是昨天,我母親突然告訴我,有人到厲鬼谷來尋仇了。   我慌忙問她是什麼人,她也不告訴我,我突然間發現一個黑衣人奔了過來。   楊世川心裡一驚,脫口道:「黑衣人?」   「不錯,一個黑衣人……」說到這裡,他打了一個冷戰,接著又道:我母親見黑衣人一到,用竹枝手排了一個「五行八卦」陣,令我藏在其中,不得出來。」   「直到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告訴你母親死了,你才知道?」   「是的,她放我出來,並告我經過。」   楊世川話猶未出口,腦中一眩,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突然驚受,使宋丁豪吃了一驚,慌忙上前,驚問道:「你……你……你怎麼了?……」   楊世川全身驟呈紫黑,全身顫抖得非常劇烈,這情景嚇得宋丁豪手足無措。   楊世川迷糊中,掏出了那包「天元散」交給宋丁豪,道:「把這包藥在兩天之內,送到雪峰山「天星谷」再進去的一座斷崖下,那裡有一個巖洞,你父親在那裡,快去。」   宋丁豪吶吶驚道:「你……」   「不要管我,告訴你父親,原諒我沒有辦法為他報仇!」   「非在二天之內趕到?」   「不錯,否則你父親非死不可!」   「可是,我還沒有埋葬我母親?」   「救了你父親之後,再來埋葬她不遲,還不快去!」   宋丁豪被楊世川這一喝,不覺怔了,半晌,黯然淚下他說道:「那麼,我走了!」   宋丁豪轉身向屋外走去,楊世川突然又道:「宋公子,不必告訴你妹妹要上那兒,知道嗎?」   「你知道了,你請珍重了!」   宋丁豪走後,這屋裡除剩下一個垂死的楊世川與一具屍體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夜,黑黝黝地,黑得可怕……   沒有聲音……除了風嘯松濤,夜鳥鳴叫之外,便是一片死寂的恐怖。   楊世川想到自己的過去與現在,忍不住黯然長歎,暗道:「我血海深仇未報,便落得重傷而死……」   想到這裡,他不由滾下了幾滴淚來。   人念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宋美珍的聲音冷冷道:「你叫我幹什麼?」   她的眼光,突然看見了桂秋香的屍體,不由嚇了一跳,她厲聲問道:「誰殺了大阿姨?   「不知道!」   宋美珍粉腮一變,說道:「我阿姨什麼時候死的?」   「不知道!」   宋美珍突然哇的一聲痛哭,向桂秋香的屍體投了上去,叫了聲道:「阿姨……」眼淚奪眶而出!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宋姑娘,原諒我騙了你一包「天元散」……   宋美珍站了起來,問道:「那麼,你是不認識周哥哥了?」   「是的!」   宋美珍聞言,粉腮驟然大變,厲聲道:「你!你為什麼騙我?」   「我為了救人!」   宋美珍銀牙一咬,殺心倏起,道:「我不饒你,我要殺你!」   楊世川聞言,心頭一驚,道:「你要殺我?」   「是的,我要殺你,你騙了我的『天元散』。」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陣難過,當下歎了一口氣,道:「如果你不諒解,那麼,就出手吧。」   宋美珍此時怒火填鷹,一咬銀牙,一掌向楊世川劈了過去。   突然一個聲音,冷冷喝道:「宋姑娘,手下留情!」   這聲音來得突然,宋美珍芳心一駭,收身後退,舉目一望,房門之口不知什麼時候,站立了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   宋美珍嚇了一跳,道:「你是誰?」   對方也不回答宋美珍所問,只是談談笑道:「宋姑娘,你真要殺他嗎?」   「是的,他騙了我一包『天元散』。」   「可是他答應你把周綠水找來!」   「他騙人,他說他不認識周哥哥。」   「不,他已叫人去找他了!」   「你怎麼知道?」   「我聽他叫一個人去的。」   「真的?」   「我不騙你!」   「那麼,你是准?」   「這個你不必知道,有人來了,我也要走了!」   話語。人影一閃,這個帶著十分神秘的女人。突然消失!   這當兒,門外突然有人問道:「屋內有人在嗎?」   宋美珍縱身出了屋外,舉目一看,只見屋外,站立了一個年約六旬開外的老者,此人書生打扮!   來人望了宋美珍一眼,問道:「你是宋青山的千金?」   「是的,老前輩是誰?」   來人苦笑了一下,問道:「你看到一個灰衣少年沒有?」   宋美珍芳心一跳,應口道:「他快死了——」   「在屋內?」   宋美珍點了點頭。   來人一個箭步,進人屋內,眼光觸到了桂秋香的屍體,忍不住黯然地一歎,自語道:「想不到二十年一別,竟成永訣,陳三泰如早來一步,你恐怕不會死!」   ——來人,赫然是當年名震江湖的追風俠陳三泰。   他望桂秋香屍體,傷極淚下……   厲鬼谷在宋青山走後發生了一件慘絕人空之事,不但宋青山遭了陰魔毒手,就是桂秋香也慘死在陰魔之手。   如非邵玲往毒龍潭找五指酒丐。恐怕也難逃一死。   當下追風俠望了躺在地上發抖的楊世川,喃喃道:「二十年前,我輔助宋青山成名,二十年後,我可能要再幫你為宋青山報仇!」   他苦笑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一粒「元生丹」納入了楊世川的口中,伸手按住他的穴脈,替楊世川療傷。   追風俠一代奇人,其內力雄渾絕倫,經一陣療傷之後,精神果然大楊……   如非追風俠暗中相助,楊世川輿紅衣少女崔妙妙,可能在雪峰山時,便要死在陰魔之手。   追風俠在雪峰山陰魔欲向崔妙妙下手時,如非他劈了一掌,引開了陰魔,古廟再傳誓言,使崔妙妙能及時避入後殿,楊世川輿崔妙妙,焉能有命在?   再說追風俠替楊世川一陣療傷之後。楊世川精神大楊,睜開眼睛,望了在替他療傷的追風俠一眼,道:「老前……」   歎了一口氣!   楊世川從地上躍起,向追風俠謝了救命之恩,追風俠淡淡道:「不必了,我們把桂秋香的屍體埋葬吧!」   當下追風俠話落,提起了桂秋香的屍體,向屋外走去,楊世川也跟著出來。   楊世川也弄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隨後追風俠在樹林裡把桂秋香埋葬之後,轉身向楊世川問道:「你是不是宋青山的徒弟?」   楊世川道:「在下是來青山的徒弟,老前輩是……」   老夫外號『追風俠』,你在雪峰山輿黑衣人交手,我已經看出了你是宋青山的傳人,他死了沒有?」   如果宋丁家能及時把『天元散』送到,他就不會死!   追風快黯然歎道:「想不到二十年後武林又罩起了一片殺機,唉!」   他歎了一口氣,又道:「你把『天元散』交給宋丁豪帶去?」   「正是!」   追風俠臉色一沉,道:「如果我慢來一步,宋青山便要死在你的手裡!」   楊世川嚇了一跳,把眼光驟在追風俠臉上,慄聲道:「為什麼?」   「宋丁豪到不了來青山那裡。」   追風俠精通卦理,此語一出,當非無因,楊世川心裡暗道:「我聽我叔父談過,追風俠蓋代奇人,傳言能知道過去未來!……」心念中,問道:「到底為什麼?」   追風俠道:「江湖浩劫已起,我要查訪這個黑衣人是誰,而出手如此心黑手辣,現在,你把這裡的事交給我,趕快回去看宋青山,並替我問好。」   「老前輩為什麼說宋丁豪到不了我師父那裡!」   追風快一歎,道:「紅粉浩劫,豈是他所逃得過?如果在你去之前,找不到宋丁豪,只有去十二洞找人!」   「雪峰山十二洞?」   「不錯,現在令你立刻就去,否則來不及了。」   楊世川疑竇眾生,當下急急向追風俠告別,取道奔回雪峰山下的那片巖洞……   第二天黃昏,楊世川又回到了這裡,他心裡暗道:「難道宋丁豪會不顧他父親安危,不把藥送到?」   心念中,他已經來到洞口,叫了一道:「師父」……」向洞內走了進去!   輕微的呻吟之聲傳自宋青山之口,楊世川一聽宋青山呻吟,臉色驟然大變,咬牙道:「天啊!宋丁家竟沒有把藥送到……」   舉目望去,他師父宋青山身子依舊倚靠在巖壁上,臉色金黃,已奄奄一息矣!   楊世川一陣慚愧,叫了一聲「師父……」向宋青山投去!   宋青山模糊之中,望了楊世川一眼,道:「你終於回來了?……藥……取到沒有?」   楊世川無言以對,只是黯然淚下……宋青山見狀臉色一變,慄聲道:「莫非……沒有……取到?」   「我已經取到了,交給宋丁豪帶來,想不到他竟沒有到……」他把自己受傷,以及叫宋丁豪送藥的事說了一遍,唯只桂秋香被害隱去不說。   這番經過,聽得宋青山臉色大變,道:「這話當真?」   「弟子不敢欺騙師父!」   宋青山鋼牙一咬,道:「送子……把父親生死置之不顧……你出去替我找到他……將他殺了,把首級拿來見我……」宋青山話落,氣得渾身發抖!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一章 英雄氣短   楊世川心裡一栗,道:「師父,請暫息雪霆之怒。說不定宋丁豪出了意外之事!」   宋青山道:「意外?……江湖上的人,沒有人認識他,怎麼會發生意外?……快去,去找他……殺了他……」   宋青山蒼白的臉上,殺機漸漸而露,看得楊世川心裡大驚!   他心裡暗道:「宋丁豪的確有點不應該,當時我一再告訴他,他父親只有四天生命,縱然再大事情,也不應該把他父親生死置於不顧!」   楊世川心念一轉,殺機倏起,暗道:「如果並非意外事情發生,而把父親生死置之不顧,我就殺你。」   他望了宋青山一眼,道:「師父,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在一天之內找到他,取回「天元散」。   話畢,站了起來!   就在楊世川身影市自站起來之際,突然間,洞口之外,傳來了一聲陰惻側的冷笑之聲……   這冷笑之聲一起,使宋青山及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宋青山泣聲說道:「是他……」   楊世川也不由嚇了一跳,這冷笑之聲,正是出自那黑衣人之口。   他心念一動,彈身出了洞口,舉目望去,只見遠處的蒼林中,佇立了一條黑影!   楊世川眼光過處,臉色大變,他一個縱身向那黑影人彈身飛撲過去!   那黑衣人動也不動!   楊世川也不由被他身上所發生的一股冰冷氣氛所震懾,下意識地把腳步停了下來。   陰魔又是陰惻惻笑道:「想不到宋青山果然命長,」他的蒙面黑紗下射出了兩道精光,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又道:「宋青山是不是在這個洞內?」   一語甫落,他挪動了一下腳步,緩緩向楊世川走了過來!   空氣一片緊張!   楊世川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壓低了噤門,喝道:「是不是你殺了桂秋香?」   「不錯。」   楊世川的眼光,驟呈殺機,道:「是不是你害了我師父來青山?」   「也不錯。」   「請問他們與你何仇?」   「這個你不配問。」   楊世川的全身,起了一陣痙攀,功力驟然連至雙掌,他冷冷一笑,說道:「閣下殺人手段,未免太過毒辣!」   「不錯不錯,陰魔殺人就是要以手段毒辣出名!」   楊世川一聽對方報出兩字冷冰冰的「陰魔」時,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叫陰魔?」   陰魔也不回答楊世川所問,厲聲笑道:「我請問你一句,宋青山是不是在那個洞內?」   話落,腳步一欺,向洞口走去!   楊世川突然截住陰魔去路,怒道:「如果你再敢向前走一步,我便要你的命。」   陰魔哂然笑道:「恐怕你辦不到。」   楊世川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功力決非陰魔之敵,可是迫於眼前情勢,縱然豁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也非限對方乾一架不可。   陰魔冷然道:「上次饒你不死,想不到你竟不分好歹,難道你真要我一掌斃了你?」   話落,欺前三步,陰魔準備在猝然一擊之下,毀去了楊世川。   山風呼籲。寒意迫人……四野也突然罩上一片殺機!   如果楊世川讓陰魔進了洞內,宋青山一命勢必難逃陰魔之手。但眼前情勢,陰魔想進入洞中,那是易如反掌。   楊世川鋼牙一咬厲聲喝道:「我就擊斃你——」   楊世川聲落人起,當先發動攻勢,緊接著暴喝聲中,呼呼兩掌,猛向陰魔罩身擊去。   楊世川猝然發動攻勢,其勢之快非同小可,陰魔微然一駭,厲聲喝道:「你找死——」   死未出唇,黑影如風一旋,楊世川兩掌均告擊空——   這電光石火一瞬,陰魔的身影,挾著一陣陰風,像幽魂似的欺到了楊世川背後,出手便點!   陰魔這一點,正好對著楊世川的「命門穴」。就在陰魔兩指點到楊世川的「命門」大穴之際,突然他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喝道:「陰魔,照打——」   一絲白光,扶以閃電驚鴻之勢,也擊到了陰魔的「命門」大穴!   猝然之變,疾如星光,陰魔突覺背後冷風襲到,不由暗地一驚!   如果他不撒手,就是點中了楊世川的「命門」大穴,而他本身的「命門」大穴,也非被對方點中不可。   當下陰魔暴聲一喝,黑影猝然旋出,陰風過處,陰魔已經彈出一丈之外。身手之快,令人咋舌!   楊世川逃過一死之危,驚魂甫定,舉目一望,江湖一代奇傑——追風俠已經位立在當前。   追風俠一出現,使場面驟現生機,追風俠數日來,一直跟著陰魔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追風俠冷冷一笑,道:「閣下果然算得起是一個心黑手辣之人!」   陰魔哂笑道:「閣下何方高人?難道你想梁這場架子?」   「不錯。」   陰魔引聲長笑,聲如地獄鬼呼,聽來令人遍體生寒,笑聲一斂,陰風過處,幌身佇立在追風俠面前,喝道:「閣下有多大能耐?」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你只要出手,便能知道我有多大能耐了!」   陰魔被追風俠這一奚落,氣得一聲怪吼,猛撲追風俠,一掌劈去——   陰魔怒極出掌,勢如閃電,猛如海濤,追風俠暗地一駭,也不敢冒然一接,縱身飛退——   追風使身子還沒有站穩,陰魔大喝一聲,第二掌又告攻到!   快!快得簡直令追風俠毫無閃身餘地。   這一來,追風俠感到吃驚了,對方的武功比當年的宋青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看陰魔的第二掌又告如電般攻到,追風快大喝一聲,反擊一掌,硬封來勢——   轟然一聲暴響——   樹木飛折,塵石粉飛,這兩掌互撞之力,其勢委實非同小可!   掌聲撼山栗獄,棲秘在樹林中的飛禽,被這轟然之聲,驚慄振翅而飛……   就在轟然之聲過後,追風俠猛覺心頭大震,心血一蕩,身子站立不穩,蹬蹬蹬,疾退十來個大步。   這一來嚇得追風俠臉無血色!陰魔內力之高,竟如此驚人,普天下除當年的狂笑一君之外,怕無人可敵矣!   追風俠心念未落——   乍間陰魔大喝一聲,道:「閣下再接我幾掌試試——」   勢如黃河決堤,淵源翻騰的內家掌力再度攻到、這一來追風俠真的吃驚得不知所措了。   試想憑他百年功力,環視當今武林,難找對手,想不到竟接不起陰魔一掌,對方武功之高,江湖何人能敵?   當下追風俠知道對方厲害,不敢冒然一接,暴身而退,避過了陰魔這出手兩掌的排山掌力。   突然,陰魔再度大喝一聲,黑影像幽靈般地,再追欺到了追風俠俠的身側,楊掌再度攻出五掌。   這一來追風俠真是招架無力,他明白這樣打下去,自己非但救不了宋青山一命,而且說不定傷在陰魔之手。   心念一轉,依舊迴避過了陰魔的五掌,彈身向外瀉去!口裡喝道:「陰魔,如果你有本事,不妨到這邊來打一架。」   五掌落空,使陰魔不由暗地心愕,他心裡暗道:「此人是誰?武功怎地如此之高?   這當兒,追風俠已去了五丈開外!   陰魔縱聲一笑道:「你這個調虎離山之計,我陰魔不上當——」當字未落,猝然彈身向洞口撲去——   這一著大大地出乎了追風快意料之外,楊世川更是措手不及。   何況陰魔這縱身一投,其勢何等之快,不要說楊世川招手不及,就是宋青山本人,恐怕也無能為力。   一飄身,到了洞口!   楊世川大喝一聲道:「陰魔,你敢——」   挾著喝話聲中,向陽魔一掌劈去。   饒是楊世川身影再快,出手再急,也無濟於事,陰魔身影帶著一團陰風,已彈身進入洞內!——   驀地裡——   就在楊世川劈掌,陰魔進人洞內之際,冷不防一聲橋笑之聲,破空傳至,一條黃衣人影長髮披肩的女人,佇立洞口!   楊世川見這個行蹤詭秘的女人,突然出現,心裡不由暗喜,只見這長髮披肩的黃衣女人,背向洞外,使人著不清面目!她依舊跟楊世川在厲鬼谷所見一樣!   ——她的身影立在洞口,動也不動!   陰魔,追風俠,楊世川除三個人的驚駭眼光,全部聚在這神秘的長髮披肩女人身上!   乍間那女子冷冷說道:「陰魔,你怔什麼?還不給我滾出這洞外?」   「你是什麼人?」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道:「這一點你不配問。」   陰魔冷冷道:「你乳臭未乾,口出狂言,接我一掌。」」   掌字一出,一道掌力,如閃電向那神秘的女人擊到!   出掌快來出奇,站在遠處的追風快吃了一驚,忍不住脫口喝道:姑娘快退——」   追風俠聲猶未落,那女人果然退了!   ——只見她輕輕飄飄的一閃,陰魔的掌方,在追風俠的喝話聲中擊空。   只聽轟然一聲巨爆,陰魔這一掌,正好擊在巖壁上,但見碎石飛淺,而巖壁上擊了,個大窟窿。   驀然間——   就在陰魔一拳擊空之際,乍聞那女子的聲音,冷冷喝道:   「陰魔照打——」   「打」宇一出,那女人的身影已經閃出了陰魔的身後,出手一掌,猛擊而下。   這一掌快得令追風俠吃了一驚!   陰魔嚇了一跳,他估不到有人武功如此之高,能在自己閃身之際,到自己背後出手攻掌。饒是陰魔武功再高,也不由被對方的身法所震懾,他一閃身飄了開去。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也停了下來,她沒有再出手。   ——但奇怪的是她的面部,依舊向著洞口,令人始終看不清面目。   「她是誰?」在場之人,無不暗問了一句!   陰魔被對方的武功所震懾,也佇立不動!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聲音又道:「陰魔,你給我滾,否則,我真要出手了。」   語音冰冷,似非出自人口,而且她的聲音,似是帶著磁力,令人無可抗拒!   陰魔冷冷問道:「姑娘可先報個名兒?」   「我已經說過,你不配問!」   聲音依舊冰冷至極,陰魔聞言之下,陰惻惻引聲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滾出洞外?」   話落,緩緩向那女子走去……   追風俠替這個長髮披肩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真正打起來,這個女人是不是朋魔之敵,還是一個問題。   自己已經領教過陰魔的武功,確實江湖難找!   想到這裡,他不由又想道:「這個女人是誰?怎不以面目示人?   這當兒,楊世川走到了追風俠面前,說道:「老前輩,這個女人是誰?」   追風俠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是一個神秘的女人……」   楊世川頓了頓又道:「我在厲鬼谷也見過!但也沒有看到她的面目!」   追風俠自語道:「一個奇怪的女人……」莫非她長得很醜,而不敢以面示人?」   楊世川心裡突有所悟,不由問道:「老前輩,我想請問您一件事。」   追風俠道:「什麼事?」   「當初你在厲鬼谷時,怎麼知道宋丁豪無法把藥送到?」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看到一個綠衣少女嗎?」   楊世川聞言,心頭一震,脫口道:「呂碧琦?」   「不錯,毛病就出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楊世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問道:「那又為什麼?」   追風俠道:「事情不是很明顯嗎!宋丁豪如果要送藥到這裡,必定要經過「天星谷』對不對?」   「天星谷在『十二洞』的勢力範圍,門下之人勢必報告總堂,總堂必定有人出來相詢……?   「這與呂碧琦有什麼關係?」   追風俠道:「當然有關係!十二洞新任總洞主,不是叫周綠水嗎?這個人救了呂碧琦一命,呂碧琦便投在十二洞門下。」   「這又為什麼輿宋了豪送藥有關?」   「這一點你還想不出來?宋丁豪為了送藥到這斷崖之下,必受十二洞之人悉問,如果不是周綠水往厲鬼谷去找來美珍了,宋丁豪勢必被周綠水斃死,好在周綠水不在……」   楊世川接道:「雪峰山十二洞主就是周綠水?」   「不錯。」   「他真的去找宋美珍了?」   據我推測,在宋丁家到雪峰山之時,也正是周綠水到厲鬼谷去之時,否則,他們一相遇,勢必打起來,一打起來,宋丁豪就會沒命。」   「周綠水很壞嗎?」   「好壞自有事實證明,現在我也不多說」他眼光一掃楊世川,又道:「因為周綠水不在,便由呂碧琦這個少女出面!」   「宋丁豪便被這個少女迷住?」   「不錯,呂碧琦美賽貴妃,輿當年的天仙魔女簡直同出一股,令人見之,難逃其美色誘惑!「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宋丁豪為了這個女人,竟忘了送藥之事?」   「極可能!」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機倏起,道:「這個人該殺!那麼他為什麼不先把藥送來?」   「那個女人不讓他走!」   「那個女人也該殺!」   「可是,她為了報仇呀!」   「報仇?為什麼?」   她愛上一個人,而得不到那個人的愛。」   「誰?」   追風俠苦笑道:「什麼人難道你還要我說嗎?」   楊世川心裡一震,脫口道:「難道會是我?」   「不錯,是你,呂碧琦為了得不到你愛,她要玩弄天下的男人,為作報復,這情形與當初天仙魔女愛你師父是一樣的。」   楊世川被追風使說得猝然心驚,道:「呂碧琦真的愛我?」   「難道你否認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追風俠冷冷一笑,道:「假如她不愛你,為什麼會幫一你打「飛燕幫」的高手。」   「可是,我不能愛她呀!」   「因為你是結過婚的人?」   楊世川點了點頭。   追風俠道:「不管你是否愛呂碧琦,我不去追究,不過呂碧琦愛你卻是千真萬確之事。」   楊世川感到一陣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了心頭,道:「如果她真的為我而走上歧途,楊世川何顏向江湖人物作個交代?」   言下不由一陣黯然!   追風俠道:「這個女人長得酷似天仙魔女,如果她真的變成了像當年的天仙魔女一樣,武林必又將理下殺機了!」   「老前輩,我是否應該去愛她?」 「愛難道是勉強得來?……」   追風俠來字甫自出口,突然,一聲暴喝之聲,傳自陰魔之口,轉身望去,但見陰魔在暴喝之聲過後,猛向長髮披肩的女人撲了過去,一掌劈去——   一次發動攻勢,身如電奔,掌如狂濤,也就在陰魔出手之際,乍見長髮披肩女人大喝一聲,道:「你找死——」   嬌影飄然而起,在陰魔的掌力翻飛之中,竟然欺身而上,攻出一掌。   這身手使站在一側的追風快與楊世川吃了一驚,也令陰魔本人暗地心駭!   對方用的是什麼魔身法,竟能在掌力如濤之中,欺身而上,怎不令他吃了一驚!   這時,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的一掌如電般迅然攻到。   陰魔這一來不由被對方的身手所震懾,一幌身,向後退了開去!   舉目望去,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依舊佇立不動,背向追風俠等人!   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間的事,如果以剛才交手看來,功力正是半斤八兩,難分上下。   其實,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心裡清楚,自己的功力,遠不如陰魔,但是陰魔卻被她神秘的氣氛所震懾。   那長髮披肩的女子,又冷冷道:「陰魔,我們是不是還要再試試看?」   陰魔的確被這個神秘女人所震懾,當了冷冷一笑,道:「不錯,我還要試試。」   一語剛落。再度欺身而進……   追風俠眼光一掃楊世川,道:「乘現在你趕快到十二洞找宋丁豪,否則,來不及了。」   楊世川點了點頭,縱身繞路向斷崖之上,飛奔而上。   先不說陰魔與這個長髮披肩的女子,在這斷崖下的洞口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武林血戰,回筆敘及——   楊世川離開了追風快之後,舉目狂奔如飛,奔上了斷崖!   驀地——   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什麼人?竟敢闖入本幫重地範圍?」   楊世川抬眼看去,緊接著聲音過後,三個勁裝大漢突然截住去路!   楊世川微微一笑,沉思半晌,計上心來,問道:「二位是冷面洞主門下之人?」   其中一人道:「不,冷面洞主已經卸任,我們受周洞主指使。」   「周洞主在否?」   其中一位勁裝大漢答道:「不在。」   「到厲鬼谷去了?」   「正是。 「那麼冷面洞主屬下之十二個洞主?」   「跟冷面洞主走了。」   楊世川道:「在下有事參見呂碧琦。」   「本洞刑堂堂主?」   楊世川聞言,怔了半晌,道:「她是不是當了貴洞刑堂堂主,在下不得而知,煩請你們通報一聲如何?」   其中一人應道:「那麼,閣下請稍候,我去就來。」   話落,縱身躍去。   楊世川在這個人去後,緩緩向那兩個勁裝大漢走了過去,口裡含笑說道:「兩位閣下到十二洞多久了?」   其中一人含笑答道:「在冷面洞主時,我們已經投在他的門下「下」字還未出,但見楊世川大喝一道:「你們給我躺下」身子猝然彈起撲向那兩個勁裝大漢,出手使點。   楊世川動作太突然,這兩個勁裝大漢作夢也想不到,楊世川會突然出手——   一經發覺,身上一麻,兩個人在楊世川喝聲過後,果然乖乖地躺下來!   楊世川冷冷一笑,把這兩個勁裝大漢拖到一堆石頭後面,令人看不見這兩個勁裝大漢!   ——楊世川心裡明白,如果他要救宋丁家,決不能讓呂碧琦在場,否則呂碧琦決不會讓他走。   於是,他必定要在呂碧琦出來之際,他進人了總堂救出來宋丁豪。   當下,轉身繞道,爬過大山領,進人了十二洞總堂。   繞道而行,勢必要比經十二洞要困難得多,在楊世川翻過山領,已經到了總堂之上頂!   舉目下望,只見總堂之內奔出了一個綠衣少女,向十二洞外,飛奔過去。   ——此人正是呂碧琦。   楊世川心念一動,暗道:「我必須趕快下去——」——他發現在巖壁的右側方,在二三十丈位置,有個平台,容四五個人立腳。   他心念已定,找了數十條蕩籐,接了起來,一頭縛在樹上,他延著精籐長索而下。   這辦法果然行通,他在平台上休息一下,又延索而下。   楊世川下了斷崖之後,恰巧落在總洞門口,守著總洞十二洞門人,一見半空下來一個人,不由嚇了一大跳。   楊世川舉目一掃,但見這四個守洞的人,嚇得臉無血色,不由冷冷一笑,道:「各位是十二洞乏人?」   其中一人,怵聲說道:「不錯……你是……什麼人……」   楊世川厲聲喝道:「既然是十二洞的人,全部給我躺下。」   喝話聲中,在這四個守洞的門人吃驚之下,出手便點,幾聲悶哼之聲響起,這四個守洞的人果然乖乖躺下來。   楊世川不敢怠慢,縱身入洞。身入洞內,但見這石洞猶似巨廈,建築得富麗堂皇,室內光亮如同白晝!   楊世川眼光再一掃,不大由一驚,下意識退了兩步,但在大廳之中,寧立了十八個黑衣人,動也不動!   楊世川估不到這總洞之內,防備如此嚴密,洞內洞外,均派人把守。   正他吃驚當兒,一個老者挺身而出,問道:「閣下何方高人,進人本洞何為?」   聲音溫和,似是不知楊世川來意,當下楊世川笑道:「刑堂呂堂主在否?」   「刑堂堂主剛剛外出。」   「請問老文在十二洞內承何職?」   「警衛長!」   「保證總洞主安全?」   「正是。   楊世川衡量一下眼前情勢,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呂堂主昨天帶了一個人來?」   「一個年輕人?」   「不錯。   「怎樣?」 「我要找他。」   「那麼,你等呂堂主回來吧。」   這一句說得楊世川冷了半截,怔怔佇立……   ——也在這極快的一瞬,站在四周的十八個門下之人,以絕快的身法,向楊世川圍靠過來……   那黑衣人突然一欺身,臉色迎然一變,喝道:「閣下膽子不小,竟敢到十二洞來撒野。」   他這一喝,使楊世川驚醒過來,目光轉外,暗道一聲不好,他已陷入重圍。   這個老者原先和言相向,原來是想把他圍在核中。   楊世川正待答話,那黑衣人老者又道:「閣下在洞口點了本洞四個人,難道我們會不知道嗎?」   楊世川估不到這洞內還有人把守,目前情勢,騎虎難下,退出去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縱然他此刻想退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他打量一下眼前情勢之後。牙根一咬,存心一拼,拼心一起,殺機倏隱,冷冷說道:「你們要怎麼樣?」   那老者曬然一笑,道:「閣下還是乖乖就縛,否則,你難逃一死之危!」   楊世川縱聲一笑,道:「那不妨試試。」   那老者臉色一變,道:「閣下當真不束手就縛?」   「正是——」   楊世川語音未落,乍聞那黑衣老者大喝一道:「斃了這小子。」   黑衣老者這一喝,站在楊世川周圍的十八個人,一聲暴喝,向楊世川撲了過來。   ——一時間,兵刃如飛,掌力如濤,齊齊出手,攻向楊世川。   這十八個人出手之勢,委實非同小可,楊世川見狀,不寒而慄,當下大喝一聲,呼呼擊出二掌,反擊過去——   就在這空氣緊張萬分之際,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住手——」 聲疾驟然傳來,使在場之十八個十二洞門人及楊世川,全部住手,縱身而退!   舉目望去,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一個綠衣人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場中,來人正是呂碧琦。   楊世川不期然地退了一步!   但見呂碧琦銀蕭緊握在手,望了楊世川一眼,如花的粉腮,蕩過了一絲鉤人魂魄的笑容……   楊世川評然心動地垂了頭去!   ——他不敢直視著她臉孔與眼光,那臉孔之美,足能傾倒天下男人,那秋波所抖露的情慾,足能滲透化任何一個男人的生命!   她美得令楊世川不敢直視,他明白,否則,他也要被這個女人所迷了……   呂碧琦嬌聲笑道:「唉喲,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聲如玉盤滾珠,悅耳之極,而且帶著一股懾人音韻,聞之令人懾消神蕩……   楊世川茫然不知所答!   呂碧琦又道:「怎麼?難道你變成了啞巴不成?」   楊世川聞言,臉色一變,喝道:「誰是啞巴?」   呂碧琦吃吃一笑道:「我倒以為你是一個啞巴呢!」   說到這裡,她目光一掃警衛長等人,說道:「警衛長,這裡沒有事了,你們出去吧!」   那黑衣老者道:「這位閣下是堂主朋友?」   「是的。」   那老者欺步向前,向楊世川拱手一禮,歉然道:「請恕老夫方才唐突之過,在此謝過。」話落,深深一揖。   楊世川被弄得手足無措,答話也不是,不答話也不是,心裡暗道:「我倒要看她這個女人耍什麼花樣。」   那老者拱禮之後,眼光掃了門下之人,全部退出石洞!   ——這裡,現在只剩下楊世川與呂碧琦!   場內,久久沒有聲音……   靜寂得針落之聲,亦清晰可聞。   楊世川不敢抬頭注視呂碧琦,因為,呂碧琦一切——粉腮,眼睛,微笑,動作以及聲音,都令他怦然心動。   但繫了一陣子,楊世川沒有開口,呂碧琦也沒有答話。   楊世川再也忍不住,冷冷問道:「你要怎麼樣?」   一陣銀鈴般的聲音歷過他的耳際,呂碧琦反問道:「你要怎麼樣?」   楊世川一抬頭,他的眼光落在了呂碧琦嬌艷的如花粉臉上,一時之間,他收不回來了……   她的櫻唇,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也同樣帶著一股無可抗拒的誘惑……那櫻唇在抖動……像雨片烈火……   她的眼光,射出兩道迷人的光彩……迷人蕩漾,粉腮白裡透紅,紅中呈嫩……   這一切一切,美得令人難以形容,想當年西施重生,與呂碧琦相比,恐怕也要黯然失色!   楊世川雖然痛恨女性,但目睹呂碧琦的絕代天姿,也不由怦然心動!   如非他一份感情,被痛恨女人而強厲心頭,否則他當無法抗拒呂碧琦身上所發出來的誘惑而被所迷。   呂碧琦哆聲道:「你說呀!」   楊世川驗然警覺,道:「我來要人……」   「要我?」   楊世川駭然一抬眼,但是呂碧琦半閉著眼皮,但長而彎曲的睫毛下,卻有兩道如火的目光……像要把楊世川熔化!   像火的誘惑!   像烈焰的情意!   ——她挪動了一下柳腰,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真是香見可憐,她向楊世川走了過來……   臉上神情誘惑,混身漾溢著少女成熟的風韻,楊世川縱然是鐵鑄之人,也要被這火樣的情焰所熔化……   楊世川駭然警覺,他下意識退了一步,喝道:「如果你再走過來,我便一掌斃了你……   他渾身在發抖,不是生氣,而是緊張……   呂碧琦被楊世川這一喝,並沒有把腳步停下來,依舊嬌笑道:「我就要死在你的手裡呀……」   楊世川吶吶驚道:「你……你……以為我不……敢?」   「你下手呀!」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如果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出手了,如果你不信,咱們不妨試試。」   他的臉上,果然抖露了一片殺機,但眼光卻注視著日碧琦的腳尖,而不敢望著她的臉孔!   呂碧琦被楊世川這一喝,果然把腳步停了下來,她望了楊世川一眼,苦笑了一下,一抬腳,向前走過去——   楊世川大喝一道:「你找死——」   他感覺肋下一痛,乍然驚覺,大喝一道:「蛇蠍美人,你敢——」   他出單向呂碧琦劈去。   兀突之變,楊世川估不到呂碧琦會驟然出手,發覺時劈出一拿,掌力還未發出,他的身子砰的一聲栽倒下來……   模糊中,他咬牙暗道,蛇蠍美人,你……竟存心害我……」他理智模糊……   不知經過多久,他突然醒了過來,他只見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腦中昏昏沉沉,劇痛陣陣!   他幌了幌腦袋,回憶了一下那已發生過的事情,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心念一轉,挪動了一下身子,墊在他背下的是柔軟的被褥,他陪吃一驚,暗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他開始摸索……突然——   他「呀」的一聲驚叫,他的手觸到了女人的肌肉,軟軟地,滑滑地楊世川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慌忙縮手,幌了兩幌腦袋,暗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我跟這女人同臥一床?」   如非伸手不見五指,當可看到楊世川此刻嚇得臉無血色了……   突然間,他想到此來的目的,他是為找宋丁豪而來,此刻不知是什麼時刻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嚇了一身冷汗!   ——如果再過了一天,他師父宋青山必死無疑,他很得幾乎咬碎了鋼牙,道:「假如我師父為我而死,我不把你這個女人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他心念中,想從床上躍起,可是力不從心,他又躺了下去!   他全身麻軟無力,回憶了那已經發生了的事……呂碧琦點了他的穴道……他昏睡過去……   倏地——   他想起來了……莫非……他打了一個冷顫,暗道:「難道床上光著身子所睡的女人,會是呂碧琦?   他突然似有所悟,慌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這一摸,使他吃驚得幾乎從床上跳起來——他竟是光著身子,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同時他也不難想到發生了什麼!   他咬牙切齒,狠狠道:「你這個可怕的女人……我要殺你……」   突然——   他身邊的女人,挪動了一下身子,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像似有力無力地伸了一下懶腰,輕問道:「你醒了?……」   這聲音果然是出自呂碧琦之口,楊世川氣得混身發抖不知所答!   那裊裊聲音又道:「你在生氣嗎?」   楊世川豈只生氣,他幾乎氣炸了肝肺,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的床上!」   「我們發生了什麼?」   「你猜猜看!」   楊世川驚道:「你真……」   呂碧琦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一男一女,同臥床上,你當不想到這會發生了什麼,我已經發過誓,越是我得不到的東西越要得到,我不借自視下賤佔有你,變成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這一點相信你也想不到,也不是任何一個少女所能做到的。」   楊世川咬牙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   「不錯,我是一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不過我要告訴你,我愛你,除了這辦法之外我得不到你!」   「你認為得到我了嗎?」   「雖然得不到,我跟你已有一夜之恩,古語曾道:「一夜夫妻百日思」,但願長久相憶!」 楊世川冷冷接道:「我有一天,終要殺死你這個女人……」   呂碧琦輕笑一聲,道:「這一點,我不放在心上,然而我要告訴你。我已經把少女最寶貴的東西——貞操獻給了你。」   「什麼?你說什麼!   你不必吃驚,我說過,我已經把少女的貞操,獻給了你!」   話落,她也不待楊世川的回答,從床上坐了起來……下床……穿衣楊世川又驚又氣,氣得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   呂碧琦穿過衣服之後,拿了一顆丹藥,遞給楊世川,道「把這藥吃下!」   「我不吃!」   「為什麼?」   「我恨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呂碧琦苦笑了一下,道:「我雖然不要臉,但也不會拿毒藥給你吃!你放心好了,你出了十二洞之後再談其他的事不遲!」   楊世川心道:「反正吃了藥再說!」他接過了丹藥,納入口中,只覺丹藥入口,全身感到一陣舒暢,精神馬上恢復過來!」   他一躍下床,喝道:「把我的衣服給我——」   呂碧琦應道:「衣服在這裡。」她伸手把衣服遞給楊世川。   楊世川對準了呂碧琦的發聲處,一掌劈去——   楊世川因為呂碧琦用了不正當手段,佔有他的身子,氣得想一掌劈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掌力一出,喝道:「你玩弄了宋丁豪,難道也想玩弄我楊世川?」   呂碧琦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楊世川突然出手,黑暗中,只聽砰的一聲,也聽到了一聲悶哼之聲,她的嬌軀飛栽於地。   楊世川一掌劈倒了呂碧琦,他自己也不由怔了一怔!   黑暗中,傳來了呂碧琦斷斷續續的聲音道:「楊世川……你……好狠……」   楊世川被這斷斷續續的聲音,感到了一陣黯然神傷,當下說道:「你不應該玩弄了宋丁豪,也玩弄我……」   「我幾時……玩弄你?……當一個少女獻給貞操時……你不覺得可貴嗎?   其聲幽怨,聞之令人淚下……   楊世川默然念道:「當一個少女獻給你貞操,你不要覺得可貴嗎?」   是的,這是可貴的,一個少女的貞操獻給一個人,這貞操是她的一生幸福!   呂碧琦毫不憐借地把一生的幸福獻給了楊世川,難道楊世川不應該感到驕傲的嗎?」   是的,這一點他應該感到自傲的,可是他痛恨天下的女人,尤其是呂碧琦!   他很死了這個女人,恨不得一掌劈死了這個女人。   想到這裡,他冷冷地笑了起來,道:「你把宋丁豪怎樣了?」   她沒有答話,緩緩站了起來,燃起了油燈,使室內驟現光。   楊世川舉目望去,但見呂碧琦口溢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服,粉腮蒼白與痛苦!   她苦笑了一下,冷冷說道:「楊世川,你不會忘記,你已經打了我兩次吐血。」   「你要怎麼樣?」   「報復!」她冷冷一笑,說道:「楊世川,我不惜把少女的貞操,獻給你,為的是什麼?讓你痛恨?或者,想得到你的憐憫?」   她的眼睛,驟現精光,迫現在楊世川的臉上,又道:「告訴你,我決心向你報復,玩弄天下的男人,當我玩膩了,我就殺了他們,不信,咱們不妨走著瞧好了。」   楊世川心裡一驚,驚道:「你要玩弄天下的男人?」   不錯,我的貞操,已經獻給了我心中所愛的男人,其餘的毫無可貴,我要玩弄天下的男人。」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至於宋丁豪,我並不放在心上,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話落,她挪動了一下腳步,向前走去。   楊世川沒有挪動腳步,他怔怔在想……想到這個可怕的女人……突然,他臉色為之一變,冷冷說道:「如果你敢殺一個男人,我就不與你干休。」   呂碧琦嬌笑道:「你為什麼管我?」   這一句話問得他怔了一怔,是呀,為什麼他要管她?   呂碧琦問道:「難道你愛我?」   「誰愛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既然不愛我,那又為什麼?憑什麼管我?」   「我不容你殺一個人!」   「你辦不到,因為既然不愛我,跟我毫無情意可言,那麼我行我素,你能管得著嗎?」   楊世川被呂碧琦這番話反駁得無言以對,如果楊世川此刻答應他愛她,呂碧琦必然不會玩弄天下的男人。   可是楊世川是一個極為高傲的男人,他的生命中只除了愛一個顏玉琴之外,再也不會愛過任何一個女人!   ——他把全部感情獻給了顏玉琴,何況呂碧琦又是用不正當的手段,佔有了他。   呂碧琦見楊世川佇上不動,不由轉身問道:「你不走?」   楊世川無奈,只好遷動腳步,跟著呂碧琦背後走去……   走出臥房,眼光一掃,只見呂碧琦向一條走廊走去,不知彎了幾個彎,拐了幾個損……   楊世川心裡突然似有所悟,問道:「你把我弄睡了多少時間?」   「快要一天了!」   「什麼?」楊世川瞼色一變,驚喝道:「快一天?」   「不錯,快一天了!」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一般,如果他師父宋青山有個三長兩短,這如何是好?」   楊世川心念一動,喝道:「快帶我去見宋丁豪!」   「到了!」   呂碧琦答聲方落,腳步已經停了下來,楊世川發現呂碧琦站在一間書房門口!   她輕輕叩了一下門,叫道:「朱相公,有人找你來了。」   「誰」   宋丁豪應聲未落,他已經把門開啟,楊世川目光過處,臉色為之一變,開門之人,果然是宋丁豪。   宋丁豪一見呂碧琦,說道:「你去那兒?我等你了好半天。」   當他眼光觸到呂碧倚口角的鮮血時,不由為之一怔,問道:「你怎麼了?」   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欺步上前,冷冷喝道:「宋丁家,你認識我嗎?」   宋丁豪被楊世川這一喝,駭然警覺,一抬眼,臉色為之一變,下意識退了兩步。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宋丁豪,你父親的生命,幾乎為你而死,你知道嗎?為了一個女人,使你忘了這件事嗎?」   他的臉掠過了一片殺機,緩緩向宋丁豪走去。   呂碧琦微一幌身,擋住了楊世川的去路,冷冷道:「你自己還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裡耽擱了大半天?」   這反問一語,說得楊世川臉色為之一紅,當下狠狠瞪了呂碧琦眼道:「萬事由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而起,我要殺你!」   楊世川被呂碧琦這一反激,不由大怒,大喝一聲,一掌向呂碧琦劈了過去。   宋丁豪在楊世川出掌之際,大喝道:「住手——」   楊世川被宋丁豪這一喝,不由把掌力收了回來,望了宋了豪一眼,問道:「你要幹什麼?」   宋丁豪臉色一沉。道:「她是我的女人,不容你對她下手。」   楊世川聞言,縱聲大笑,道:「你的女人?」   「不錯,她說她愛我!」   「愛你?……」楊世川瘋狂地笑了起來,道:「她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呀」   宋丁豪聞言,臉上殺機突起,冷冷說道:「楊世川,你說話應該客氣一點,我所愛的女人,就不容閣下侮辱。」   楊世川這一來真是火了,他臉色一變,道:「你知道你父親交待什麼?」   「你說呀!」   「拿你的首級去見他!」   宋丁豪並非一個大逆不孝之人,只是被呂碧琦美色所迷,聽楊世川這一說,也不由嚇得臉色為之一變!   楊世川的眼光幾乎冒出火來,他見呂碧琦擋住去路,冷冷喝道:「你給我站開。」   呂碧琦苦笑了一下,道:「在我這裡,就不容你們為我爭風吃醋而動武。」。   這一句「爭風吃醋」說得楊世川無疑火上加油,怒道:「你當真不走開嗎?」   「我已經說過,在我這裡……」   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一掌向呂碧琦劈了過去。   宋丁家在楊世川出手之際,大喝道:「我已經告訴閣下,我愛的女人,不容閣下侮辱。」   挾著喝話聲中,他出手一掌向楊世川劈了過去。   ——呂碧琦這當地,已經退了開去,這個女人存心確實毒辣至極,她用話激起了這兩個男人動武。   楊世川見宋丁豪出手,氣得怪吼一聲,道:「我就先斃了你這個不孝之子——」   掌力翻飛,剎那之間,連劈人掌。   宋丁豪的武功,那裡是楊世川之敵,只聽一聲悶哼之聲響起,宋丁豪的身子,已被楊世川劈倒於地。   楊世川欺步上前,抓住了宋丁豪胸前衣服,把宋了豪整個身子像提小雞地提了起來,喝道:「你要死還是要活?」   宋丁家中楊世川一掌,傷勢雖已不輕,當下聞言,睜眼怒視楊世川,道:「你要怎麼樣?」」   「殺你!」   「閣下儘管下手!」   楊世川喝道:「你以為我不敢斃你?」   「我想你敢——」   宋丁豪話還未落,楊世川道右手揮起,叭的一聲,他怒極打了宋丁一記耳光,喝道:「置父親手生死不顧,你還配做男子漢大丈夫嗎?」   這一記耳光打得宋丁豪口血飛濺,眼前金星直冒,這一番話,也打了宋丁豪的心。   他苦笑了一下,道:「是的,我對不起我父親……」   「你現在才知道嗎?……」   一記耳光,又向宋丁豪左臉摑了上去。   呂碧琦突然冷冷接道:「楊世川,這手段不嫌過重嗎?」   楊世川冷一笑,道:「假如不是你這個女人,宋丁豪就不會落個大逆孝之名!」   「他自己願意的呀!」   宋丁豪聞言,眼睛一睜厲聲問道:「我願意的?你不是說你愛我的媽?」   呂碧琦吃吃一笑,道:「我幾時說過這種活?我縱然有也只不過是騙騙你!」   宋丁豪聞言,腦中如遭錘擊,問道:「什麼?……你騙我?   「不錯呀!」   宋丁豪的臉色變了,咬牙道:「這話當真?」   「不錯。」   宋丁豪厲聲喝道:「我要殺你——」   一段被騙之後的憤怒之火,全部湧起在宋丁豪的心扉,他要殺了這個女人。   這一掌扶怒發出,其勢非同小可,但宋丁豪出手雖快,碧琦閃身更快——   在宋丁豪一掌劈出之際,只見她一閃身,向後飛退而去,以絕快的身法,拐了一個彎,杳然形影!   宋丁豪一掌沒有劈到呂碧琦,再度縱身,向呂碧琦背後追去。   可是這個石洞之內建築的機關密佈,呂碧琦閃身進人機關之中,宋丁家上那兒去找呂碧琦的影子。   楊世川目睹此景,不由自然一歎,道:「我們走吧!」   當憤怒的情緒過後,宋丁豪不禁感覺到心痛如絞,但哇的一聲放聲痛哭!   其聲悱惻,感人至極!   楊世川也不由為這個被呂碧琦玩弄的人,感到傷心,他緩緩走了過去,拍了拍宋丁豪的肩膀,說道:「宋兄台,為一個不值得懷念的女人你傷心什麼?」   「她不該玩弄我……使我變成一個大逆不幸之人。」   當楊世川想到呂碧琦跟他有過纏綿綿的一夜時,一陣黯然神傷的情緒,不覺湧上了心頭,他又恨又愛……   他苦愛了一下,正待說話,背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轉身望去,十二洞警衛長已寧立當前,向楊世川拱手一禮,說道:「在下奉刑堂堂主之命,恭請兩位出十二洞!」   楊世川望了宋了豪一笑,道:「我們走吧!」   宋了豪鋼牙一咬,拭去了臉上淚痕,與楊世川在黑衣老者——警衛長護送下,出了十二洞!   楊世川與宋丁家出了十二洞之後,顧盼間,已經來到「天星谷」!飛奔間,宋丁家突然停下了腳步,向楊世川問道:「我們要去那裡?」   「去看你父親。」   宋丁豪慘然一笑,道:「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我父親?」為了一個女人,我把父親生置之不顧。」   楊世川苦笑道:「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宋了豪冷冷一笑,道:「事情還沒有過去,我父親既然叫你殺我,你為什麼不殺?」   楊世川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這個過錯並非全部在你,你父親會原諒你的。」   宋丁豪的臉上,突然掠過了一陣堅毅之色,從懷中取出了那包天元散」,交給了楊世川,道:「我不會見他,我要走了!」   話落,就待縱身躍去,楊世川一拉他的身子,說道:「你要上那兒?」   「我要再訪名師,三個月之內,我會重找那女人算帳。」   話落,縱身一躍,已經退出「天星谷」。   望宋丁豪遠去的背影,楊世川不覺黯然一笑,轉身奔人斷崖!   楊世川身影甫下了斷崖,便聽到那呼喝之聲,依舊破空傳來!   楊世川心裡一驚,暗道:「難道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還在眼陰魔動手不成?」   心念一動,腳步一緊,已經到發聲處,舉目望去,果然那個長髮披肩的黃衣女人,依然在眼陰魔狠鬥。   ——追風俠佇立一側,動也不動!   當楊世川走到追風俠身側,叫道:「老前輩!……」   追風俠冷冷說道:「你回來了?」   楊世川聞言,心頭一驚,不期然地退了一步,追風俠冷冷道:「你知道你去了多久?」   一大約一天。」   追風俠道:「你自己還難逃紅粉之幼,還想說別人?」   楊世川被追風快這一說,臉上不由一紅,追風俠又說道:「如果你再遲兩個時辰回來,你師父不是為你而死?」   楊世川道:「老前輩,我是被迫!」   追風俠歎了一口氣,道:「好了,反正你已經回來了,我也不多說了,藥取到沒有?」   「取到了。」   「總算宋青山沒有看錯你。」   楊世川舉目望去,只見那長髮披肩的女人與陰魔相對而立,看樣子,陰魔準備再尋出手。   楊世川奇怪問道:「他們兩人從我走打到現在?」   「不錯。」   「這個女人是誰?她怎麼能跟陰魔打個平手?」   追風俠搖了搖頭道:「她打不過陰魔,可是陰魔的身法沒有她巧,如非她身法奇奧,怕不早傷在陰魔手下多時了。」   「老前輩依舊沒有看到她的面目?」   「沒有。」   「一個神秘的女人!……」   「是的,這長髮披肩的女人的確稱得上神秘兩字。」   「楊世川脫道:「老前輩,假如讓他們這樣打下去,要打到幾時?」   「三天五天也不一定,」追風快突然冷冷一笑,道:「我要出手了!」   「老前輩要出手?」   「假如我不出手,他們久遠這樣打下去,豈能救宋青山於不死?」   一語甫落,只聽陰魔暴喝一聲,黑影旋處,猛向那長髮披肩的女人撲了過去——   ——也在陰魔出手之際,追風俠大喝一聲,道:「陰魔,你也接我一掌試試——」   一道如山崩地裂的掌力,向陰魔背後擊去。   追風俠突然出手,不但出乎了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意料之外,也使陰魔吃了一驚!   這電光石火的一瞬,追風俠的掌力,已經擊到他的背後。   陰魔長久纏鬥,真元消耗,勢在難免,如果讓追風俠這一掌擊中,如不當場斃命,也非重傷不可。   心念一動,他橫裡彈身,縱出三丈開外,方避過追風快一擊!   陰魔縱身飛退之後,厲聲道:「想不到二位竟用這下流的圍攻手段,傳開出去,不怕被人笑掉門牙嗎?」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對於閣下這種心黑手辣的人物,追風俠自不必用正當的手法。」   陰魔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心裡清楚,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已叫他難於對付,再加上一個武林奇傑——追風俠,自己縱然是鐵鑄之身也承受不起!   陰魔心念一轉,陰笑道:「原來閣下是追風俠,好極好極,咱們不妨走著瞧,到底是你難逃我手裡,還是我難逃你掌中。」   話落,身子平飄十丈,像一條幽魂在樹林中飄然一而逝!   陰魔一走,緩和了一下殺機氣氛,舉目一望,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依舊面向石洞寧立不動!   追風俠欺步上前,向那長髮披肩的女人,道:「蒙姑娘救宋青山一命,追風俠代宋青山感激姑娘。」   那女人的言音,冷冷道:「老前輩何必客氣?」   追風快問道:「姑娘能否請賜芳名?或以真面目示人?」   「這個辦不到,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請你轉告宋青山。」   追風俠心頭一震,道:「什麼事情姑娘儘管說好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二章 紅衫怪客   長髮披肩的女人道:「你認識五指酒丐?」   「認識。   「你去過毒龍潭見過他?」   「是的,我到厲鬼谷時,曾去過。」   「你可知道,五指酒丐與邵玲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我去時他已經說過,邵玲的母親——一那瓊雲當年與五指酒丐曾是一對戀人,後來五指酒丐把邵瓊雲始亂終棄,邵瓊雲後來又遇人不淑,當邵玲十歲時因雙目「被種毒氣所沒以致失明,她母親為了找兩顆奇藥,親自找「天靈子」,而「天靈子」被邵瓊雲誠心所感,賜於一部奇書交她練就之後,找五指酒丐算賬。   邵瓊雲下山時,被人得悉她身懷至寶,截擊追殺,她巡迴毒龍潭畔對,已奄奄一息。   這時,仇人再度追蹤而至,她告訴邵玲經過,及仇人姓名之後,將兩顆奇藥,裝進鐵盒,跳下毒龍潭而亡。」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問道:「你可知道,那個遺棄邵瓊雲的男人是誰?」   追風俠道:「那個男人叫做紀彬,聽說被一個極為嬌艷的女人所迷,而置邵瓊雲於不顧。」   「這些都是五指酒丐告訴你的?」   「不錯,是五指酒丐告訴我的。」   那麼,當年五指酒丐與邵玲曾約一個月後在開封城郊外,五指酒丐頭蒙黑紗,叫邵玲殺他,邵玲為什麼沒有殺他?」   「因為邵玲當時並沒有在一個月後到那郊外,致令五指酒丐空等多天,然後五指酒丐為了向邵瓊雲表示仟海,他到了毒龍潭畔,住了下來。」   「那麼,五指酒丐還告訴你一些什麼沒有?」   「沒有!」   「他沒有說他又收了一個徒弟?」   追風俠霍然驚悟,道:「我幾乎忘了,他的確跟我談過這件事,他又收了一個徒弟,他說,他這個徒弟當年是一個大惡不赦之人,後來一心向上,與他同住一處,他把七彩鐵券的全部武功,都傳授給他!」   「你可知道,那徒弟是男是女?」   「這一點,他沒有談起,不過,據我推測,他這個徒弟!當非女流之輩。」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一笑,道:「老前輩一代異客,你可算出來,我是什麼人?」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人言我陳某有先算之能,不過,這完全是欺人之談,我只是智慧較高,較能推測即將發生的事罷了,豈能當真有諸藹先知之能?至於姑娘是誰,這陳某就無法推測了。」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說道:「五指酒丐既然沒有告訴你我是誰,我也不必告訴你,不過,五指酒丐曾托我一件事轉告宋青山。   追風俠突然似有所悟,脫口道:「你莫非就是五指酒丐的徒弟?」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搖了搖頭,道:「我曾見過五指酒丐,他道:「如果你以後碰見了宋青山,請你告訴他,當他知道邵玲殺死我時,請不要報仇,我罪有應得。」   這當兒,楊世川好奇之心倏然大起。他心裡暗道:「這個女人不以面目示人,她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心念一動,他在追風俠與長髮披肩的女人說話之間,他乘長髮披肩女人不注意之際,冷不防一個縱身,向長髮披肩的女人面前縱了過去!   楊世川這猝然彈身,其勢如電,這個正與追風俠談話的女人,估不到楊世川會有這一著——   楊世川縱到長髮披肩的女人面前,舉目望去,乍聞楊世川一聲驚叫,蹬蹬蹬退了三步——   他看清了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面目——   驀地裡——   長髮披肩的女人一聲叱道:「你找死——」   她微一挫腰,身形如電,猛撲楊世川,一掌劈去。   驚變突然,這使站在一側的追風俠,也不由為之一駭,他真做夢也想不到,楊世川竟乘長髮披肩女人不注意之際,偷窺她的面目。   可以聽得出,長髮披肩的女人的這一聲叱喝,是充滿了多少濃厚的殺機!   再說楊世川蹬蹬蹬腳步還沒有退穩,長髮披肩的女人的一掌,已經像狂風暴雨般地攻到。   楊世川武功本來不弱,如平時想逃長髮披肩女人這一擊,當非一件困難之事,只是現在他因在驚恐之際,加之長髮披肩的女人這一掌又出得太過突然,他驚覺之下,只覺心頭如遭錘擊,砰的一聲,他身子被長髮披肩的女人一掌,震得飛瀉而出。   追風快大吃一驚——   長髮披肩的女人叱喝道:「我就斃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嬌影旋起,她再度縱身而起,疾撲楊世川,一掌再度攻出——   楊世川被擊倒於地,傷勢已自不輕,如叫長髮披肩女人的一掌擊中,還會有命在?   追風俠見狀,大喝道:「姑娘手下留情——」   聲落人起,他縱身向長髮披肩的女人撲了過去——   電光石火的一瞬——   長髮披肩的女人聞聲,大喝道:「追風俠,你給我退回去!   追風快被長髮披肩的女人這一喝,果然把彈出的身子,停了下來。   長髮披肩的女人被追風快這一喝,也把擊向楊世川的掌力收了回來。   他冷冷一聲長笑,這冷笑之聲充滿了殺機,聽得追風俠毛骨悚然,脫口說道:「姑娘萬萬手下留情!」   長髮披肩的女人笑聲嘎然而止,冷冷道:「想不到這人竟如此不分好歹,我已經說過,當我出現江湖之後,不再以面目示人,凡見到我面目的人,便難逃我手……你自然也不會例外。」   她緩緩向躺在地上的楊世川走了過去。   可以想像得到,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必定為了楊世川偷窺了她的面目,而心存殺念。   顯然地,楊世川這一著是不對的,不過,追風俠知他並非有心,而是好奇。   當下說道:「姑娘……」   長髮披肩的女人喝道:「追風俠,如果你過來,我同樣要你的命。」   追風俠不寒而慄地打了一個噤,道:「姑娘為了他偷窺你的面孔,要他的命?」   「不錯。」   「縱然他有不是之處,但事出無心,姑娘應該原諒他。」   「你追風俠例說得好聽,事出無心?如果他並非有意,為什麼會偷看我的面目?」   「因為他好奇。」   「好奇?」   「不錯,因為姑娘出現,均使人無法看見真正面自,所以年輕人難免有好奇。」   長髮披肩的女人冷然大笑道:「這麼說來,他並無過錯?」   追風俠道:「過錯並非沒有,只是他已中姑娘一掌,足可抵不是之罪。」   長髮披肩的女人厲聲笑道:「可是誰叫他犯我誓言。」   「那麼,姑娘非把他置於死地?」   「不錯。   一語甫落,只見她蓮步轉移,緩緩向楊世川走去,準備出手毀去這個偷窺她面目的人!   追風俠臉色微溫道「姑娘這樣做,不嫌做得過份了些?」   「過份?」   「不錯呀,如果楊世川知道你發了誓,我想他不會有冒然偷窺之舉。」   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道:「不管你追風俠說爛三寸金舌,我依舊要殺他。」   追風俠臉色一變,道:「不看僧面著佛面,姑娘也應該看在宋青山的面上,繞了他呀!」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道:「看在宋青山的面上?」   「對!」   「不錯。」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厲聲長笑,直笑得追風俠遍身生寒,不期然地退了,步,脫口問道:「姑娘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我笑你追風快看錯人了。」   「看錯人?」   「不錯,你追風俠認為我與陰魔交手,救了來青山一難不死,便是與宋青山有交情?」   這一句話簡直說得追風俠茫然不解,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真可以說是神秘又「神秘」了。   她既然眼宋青山沒有交情,為什麼又要幫他?而救他一難?   如今聽她口氣,好像又跟宋青山毫不相識…….追風俠歎了一口氣,道:「我想你眼宋青山之間,可能還有交情。」   長髮披肩的女人陰惻惻一笑i道:「因為我解他一難?」   「不錯。」   「你錯了,她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道:「我跟宋青山不但毫無交情,而且有仇!」   追風俠嚇了一跳,脫口道:「有仇?」   「令你追風俠吃驚了?」   「什麼仇?」   「這個,你追風快不配知道。」   「那麼,你為什麼救他一難。使他免死於陰魔之手?:」   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笑道:「這一點你不懂?」   「不懂。」   「告訴你,就因為來青山與我有仇,我要親手殺他,而不讓明魔殺他,所以我解了他一難。」   這話似真似假,不是追風俠一代奇人,也請不出這個長髮被肩的女人,所說之語是實是虛。」   當下問道:「那麼,你要殺宋青山?」   「自然,殺了楊世川之後,我便找他。」   追風俠腦中似有所悟,道:「姑娘不是說跟五指酒丐相識嗎?那麼,為什麼要殺宋青山?」   「我跟五指酒丐相識與來青山毫無關係。」   「可是宋青山是五指酒丐的侄子!」   「我知道」   追風俠這一來更是感到茫然不解,當下問道:「姑娘見過宋青山?」   「怎樣?」   「我只是問你見過宋青山沒有?如果你沒有見過來青山,怎麼會跟他有仇,據我所知,宋青山並沒有你這樣一個仇人?」   「你怎麼知道沒有?」   「因為當年我與宋青山寸步不離。」   「可是這仇是上輩子傳下來的。」   「這話令人費解。」   「不要說你追風俠費解,就是我也摸不著頭緒,不過,反正我要殺他就是。」   「那麼,現在你為什麼不進去殺他?」   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笑道:「宋青山此刻身受重傷,已奄奄一息,如果我殺了他,怎對得起江湖人物?而且也沾污了我的手。」   「都麼。姑娘要怎麼樣?」   「你醫好了他的傷之後,我便出手殺他!」   這一句話說得追風俠不寒而慄,他駭然地抬頭看了那神秘的背影一眼……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又冷冷道:「你追風快對宋青山有你這個知己的朋友,也應感到安慰了……」   她阻森森地苦笑了一下,又道:「不過,憑你追風俠的武功,想阻擋我殺宋青山,恐怕辦不到。」   這一句話決非誇大之詞,這個神秘女人的武功,在與陰魔交手時,他已經見過,憑自己功力當非其敵。   想到這裡,追風俠真是膽戰心驚,他估不到一波甫平。一波又起!   如果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想殺宋青山,豈是自己所能阻擋得了?   追風使這一來真是感到事情有些嚴重了!   這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叫自己應付都難以應付,不過自己既然在場,就不容宋有山死在這神秘女人之手。   心念一轉,冷冷說道:「我明白陳某武功,可能不是你姑娘所敵,可是我到時只好與姑娘一拼,以謝故友。」   「你真想替來青山賣命?」   「有這個可能。」   「那咱們不妨走著瞧。」   瞧字甫自出口,她以絕快的身法,撲向楊世川,右手疾抓而出,追風俠見狀,大喝一道:「你敢——」他挾著喝話聲中,猛撲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一掌劈去——   追風俠一掌獨自劈出,那長髮女人厲聲道:「追風俠你給我滾回去——   聲落掌起,似乎在追風俠發掌之際,她左手一揚,一道掌聲,已經向追風俠反擊過來。   身手之快,令人咋舌!   追風俠不由大吃一驚,砰的一聲,追風俠擊出的掌力,與那長髮女人反擊的一掌,已經撞在一起塵砂飛瀉,狂魔如濤。   這兩掌的威力、挾以追風俠與長髮女人的全部功力所發,委實非同小可。   這當兒追風快在迎接長髮女人一掌之後,心血一鼓,身形如閃電般的射出,抓向楊世川。   因為追風俠在接這神秘的女人一掌之際,他已經發覺到對方的掌力並沒有自己的雄渾!   不錯,這個長髮的女人功力雖沒有追風俠雄渾,可是在追風俠俠疾抓楊世川之際,只聽長髮女人暴聲厲道:「追風俠你找死——」也在長髮女人的歷喝聲中,追風俠這一抓竟告抓空!   追風俠這一來其是嚇出了一聲冷汗,自己被江湖人物,稱以「追風俠之號,身手竟沒有對方之快!   追風快這一驚,不但嚇出了冷汗,也驚傻了!   舉目望去,他心頭大震,楊世川的身子果然提在這神秘長髮女人手中。   他眼睛睜得像銀鈴一般,「眨也不眨地望著那女人的背後。   長髮女人語帶殺機,道:「追風俠,如果你敢再走一步,我立刻要他的命。」   追風俠歎了一口氣,道:「姑娘武功,真叫陳某人又開了眼界,只能歎不如,請問姑娘,你真想殺他?」   「難道還會假?」   追風俠黯然道:「追風俠生平沒有求過人,至於你與宋青山之間,到使有什麼仇,陳某不敢過問,不過,我陳某想低頭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請說呀。」   求你放過楊世川,因為他是無辜呀!」   那長髮女人冷冷笑了笑,道:「你追風俠求我?」   「正是。   那神秘的長髮女人冷冷大笑,道:「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把七彩鐵券取到,交給我!」   「這個……這個……」   不要這個那個的了,到底辦得到辦不到一句話!」   請恕老夫難於從命。」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又冷冷笑了,道:「不答應?」   「不錯,七彩鐵券為宋青山之物,恕老夫難以作主。」   「那麼,楊世川非死不可!」   話落,扣在楊世川穴道的右手,加了三成功力,只聽楊世川悶哼一聲,額冷汗飄落,神情痛苦異常。   這情形看得追風俠臉色為之慘變,剛牙一咬,道:「姑娘手段好辣!」   「不錯,我就是手段毒辣出名。」   追風俠厲聲喝道:「你真要他的命……」   「除非你追風俠答應!」   追風俠長歎,道:「罷了罷了,我答應!」   「還有第二個條件。」   追風快這一來真拿這個神秘的長髮女人沒有辦法,當下聞言,應道:「你說呀。」   你除了把「七彩鐵券」搶到交給我之外,並且還要聽我指使,並不得打算偷竊我的面目。」   追風快反問道:「姑娘要我聽你指示,而不得報今日之辱?」   「不錯。」   追風俠縱聲大笑道:「追風快辦不到。」   「你不要楊世川的命了!」   追風俠冷冷一笑道:「楊世川與我根本沒有交情,我只是看在宋青山的面上,委曲求全,如姑娘拿楊世川當人質,迫我陳某就範,真是辦不到。」   那長髮女人明惻側笑道:「追風俠,我問你一件事。」   「說呀。」   「一個人全身的血液,是正流還是逆流?」   「當然正流!」   「這就對了,你可知楊世川的血液是正流還是逆流?」   「正流。   「不錯呀,假如我把楊世川的血液改為逆流……」   「追風俠聞言,臉色為之一變,道:「你……稱要使他全身血液逆流?」   「不錯!假如你追風快不答應我的條件,我要使他全身血液逆流,把他變成一個冷面心毒之人,然後,我要叫他服下我特製的「失魂丹」,使他喪失以往一切記憶,加上我、陰魔、呂碧琦、周綠水,等人,是否能翻覆整個武林天下?」   這一番話聽得追風俠不寒而慄,這個長髮女人如果與陰魔合作,天下必然罩起一片恐怖浩劫!   追風俠暗道:「如果我答應她,無疑就是把生命交給她,假如不答應,江湖浩劫,必為我而演!   追風俠一生狂傲過人,想不到今日落人這個圈套,使他不覺滴下幾顆老淚來,當下闇然歎道:「罷了罷了!」   「你答應?」   「是的,我答應,」他眼光掃了那女人的背部一眼,冷冷道:「不過,我卻有個附帶條件……」   「是不是要我不要殺宋青山?」   追風俠嚇了一跳,這個長髮女人何以知道自己心裡要說的活?他定了一定神。答道:「不錯。」   「那麼,你追風快答應我的條件?」   「答應。」   「你追風俠雖然爽快,我也答應你不殺宋青山,可是你追風快以後不要忘記,你的生命已經交在我的手裡。」   追風俠被這番話說得接連打了兩三個冷戰!   他苦笑道:「姑娘請放心,追風俠當非言而無信之輩。」   那長髮女人又冷冷道:「可是事情還沒有完呢。」   追風俠道:「還有什麼事?」   「這個是我與楊世川的事!」   話落,她從懷中掏出了一顆丹藥,納入楊世川的口中,伸手點向他十二大穴!   經過一陣傷之後,楊世川已悠悠醒來,當楊世川的眼光落在那女人臉上時,不由嚇了一跳!   ——那臉上,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那長髮女人冷冷喝問道:「你叫楊世川?」   「怎樣!」   「想不到你膽子倒不小,竟敢偷窺我的面目,現在我要你做一件事,如果你辦得到,我便手下留情。」   楊世川何當不是滿腔怒火,可是自己生命操在人家手裡,弄個不好,便會喪命,當下聞言,冷冷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假如你敢告訴任何一個人我的面目,我便要你的命,你做得到做不到!」   楊世川冷冷應道:「姑娘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就是了。」   「永不反悔?」   在下並非言而無信之人,你放一百個心,如果楊世川告訴任何一個人你的面目,便是王八?」   「很好!」   長髮女人話落,放下了楊世川,又道:「追風俠,我命你在五天之內,把「七彩鐵券」交給我。」   追風使苦笑道:「姑娘請放心,陳某縱然豁出生命,也會把七彩鐵券搶到交給你。」   「那麼,我們大洪山再見了,因為『飛燕幫』那個搶得七彩鐵券之人,已在那裡被人截住。」   話落,身影劃處,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影之快,匪夷所思!   追風俠歎了一口氣,向楊世川道:「你給我找了一次麻煩,江湖人物,不讓大家知道的事,最忌人家偷竊,現在好歹我們也要把七彩鐵券搶到,交給她。」   楊世川緩緩垂頭,道:「我對不起老前輩和我師父。」   追風俠道:「把天元散交給我。」   楊世川把「天元散」交給追風俠後,追風俠臉色一沉,說道:「你現在即刻到大洪山去,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搶走七彩鐵券,我醫好你師父的傷勢,還要到毒龍潭去看五指酒丐,把他與邵玲之間的事,化解過去。」   楊世川奇道:「邵玲不是到毒龍潭去找五指酒丐了?」   「不錯,可是邵玲不敢向五指酒丐下手,如以武功而論,邵玲當不是五指酒丐之敵,所以邵玲目前依靠隱在暗處,乘機下手,我準備請五指酒丐出來對付陰魔。」   「他會重現江湖?」   他已經說過不重現江湖,因為他的全身功夫及所學,已經給了他徒弟。」   「那麼,請他出現有什麼用?」   追風俠道:「用當然有用,五指酒丐名震江湖,別人不會知道他此時沒有功力,只要他出現,不難嚇倒陰魔。」   停了一停,又道:「邵玲也就是因為她不知五指酒丐全身功力給了他徒弟,才不敢冒然下手。」   「如果邵玲要出手,五指酒丐此時必定已死無疑。」   「正是。   楊世川點頭道:「那麼,晚輩就此告辭了,請代我向我師父謝罪!」話落,一展身,向蒼林中奔去。   楊世川一路上並沒有耽擱,取道直奔大洪山。   這日——楊世川已經到大洪山麓。   大洪山在湖北省東北方,距桐柏山「飛燕幫」總堂,只有數百公里之遙!   楊世川來到大洪山時,已是日落西山,舉目望去,只見夕陽餘輝,染紅了山野蒼林。   除了風聲,再也聽不出一聲聲音來……   楊世川不由任了半晌,心裡暗道:「難道會不是這裡嗎?」   心念甫落,聲聲長嘯之聲,突然從半山腰,連綿不絕傳來!   楊世川精神為之一震,當下展身向發聲處撲去!   他這一陣飛躍,勢如電射,奇快無比,顧盼間,那喝暴之聲,越來越近……百丈……五十丈……   突然——就在楊世川飛身急奔之間,他發現蒼林中,死了四五具屍首!   楊世川心裡暗吃一驚,不由把腳步放緩了下來,他道:「這本七彩鐵券當年曾風靡了整個江湖,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為他喪命,想不到現在,這本七彩鐵券,又要掀起了一場武林屠殺!   心念未落,一聲呻吟之聲,突然傳自左側,楊世川暗吃一驚,他知道有人受傷未死!   他心念一動,彈身向左方蒼林奔——   蒼林深處,現出一座破關帝廟,那呻吟之人,正是傳自那古廟之內!   楊世川好奇之念,油然而生,舉步向廟內走了進去——   就在楊世川腳步剛剛踏進古廟大門之際,冷不防從黑夜中,閃出了一條黑影,截住去路——   楊世川見黑暗中,閃出了一條黑影,不由暗吃一驚,下意識退了兩步,眼光掃處,只見一個身著華服少年,橫劍擋住去路!   楊世川眼光落在那華服少年的臉上時,不由陪吃一驚,但見他俊美的臉上,泛起一片寒露!   楊世川不覺暗地心駭,開口問道:「請問兄台,這廟內有人受傷?」   那人緩和了一下臉上神情,道:「不錯,是有人受傷!閣下何方高人?難道是為奪七彩鐵券而來?」   「正是,在下為『七彩鐵券』而來,既然有人受傷,為什麼閣下不救他?」   「已經有人在救了!」那華服少年還劍人鞘,含笑說道:「如想憑閣下之力搶到『七彩鐵券』,可能辦不到。」   「為什麼?」   再去三十丈範圍之內,蒼林所隱伏的高手,不下二百名之多,其中有『飛燕幫』、『骷髏教』、九大門派、「明風隊」、「天靈教」、冷西洞主十三人,及呂碧琦……」   楊世川脫口接道:「呂碧琦?」   「不錯,一個手握銀簫的少女,以及不知姓名的武林黑白兩道高手,不下二百名之多……」   說到這裡眼光朝向楊世川的臉上,問道:「閣下莫非與呂碧琦相識?」   楊世川心裡暗道:「豈只認識?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僅佔有了我的身子……」   心念中,苦笑應道:「是的,我與她相識。」   「從兄台的神情看來,你們好像很不錯!」   楊世川駭然地望了華服少年一眼,點了點頭。   華服少年臉色微微一變,道:「這一件事,閣下應該負一點責任楊世川駭然一驚,脫口接過:「為什麼?」   「為什麼?」那華服少年冷冷笑了起來,道:「她既然是閣下的朋友,你不能不負責任,因為她在這大洪山,殺了七個年青高手……」   楊世川嚇了一跳,臉色為之慘變,道:「此話當真?」   「我們初次相見,兄弟豈有欺騙兄台之理?假如兄台不信,不妨進去看看!」   話落,讓過去路!   楊世川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想不到呂碧琦竟在這大洪山造下了一場恐怖的殺劫!   他駭然地望著華服少年,並沒有挪動腳步走向廟內,只是吃驚地站著……吶吶問道:「廟內所受傷之人,也是……」   「不錯,也是被日碧琦!」   楊世川鋼牙一咬,臉上回現殺機,冷冷道:「會的,我會負這個責任。」   華服少年微微一笑,道:「如據兄弟所知,呂碧琦會殺人可能是為閣下而起……」   楊世川聞言,下意識退了兩步,問道:「為什麼?」   「她說,她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失去了一切,她也要在別的男人身上,找回來!」   「她這麼說?」   「不錯,她這麼說,假如不是兄台,呂碧琦大概不會變成了當年的「天仙魔女!」   楊世川冷冷地笑了起來,道:「我要殺她……這個女人……可怕的女人……我要殺她……殺……」   一語甫落,他突然展身向廟外撲去,華服少年突然叫道:「兄台慢走!」   楊世川霍然止步,轉身問道:「有什麼事?」   華服少年皺了一皺眉頭,道:「你打得過呂碧琦?」   「打不過也要打!」   「兄台貴姓?」   楊世川答道:「兄弟楊世川。」   華服少年聞言,臉色為之一變,但隨即恢復平靜,淡淡一笑,說道:「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朋友姓楊,可是不叫世川。」   「楊什麼?」   「楊……楊……振虹!」   「他現在呢?」   「失蹤江湖,可能死了也說不一定!」   「你們很要好!」   華服少年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並沒有見過面,不過我知道我有這個朋友就是了。」   「那又為什麼?」   「以後有暇,兄弟當坦誠相告。」   楊世川笑道:「兄弟倒願聽聽這段不平凡的過去。」   華服少年像似有無限幽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段傷心的過去並不出色。」   他望了楊世川一眼,苦笑又道:「楊兄台,你可以走了,說不定我們還會相聚吧?」   楊世川突然所悟,開口問道:「見台是否也可以請賜尊諱?」   華服少年微微一怔,道:「兄台既告知兄弟大名,小弟自應相告才是,只因兩年前,兄弟為了某件事,而決定不用本來姓名,這一點,尚望楊兄諒解……」   華服少年活猶未落,突然——   一聲嬌笑挾著慘叫之聲倏告破空傳至,楊世川聞言臉色驀地一變,說道:「後會有期,兄弟就此告辭了!」   話聲甫落,彈身向發聲之處飛奔而去!」   因為楊世川已經聽清楚,那嬌笑之聲,正是出良呂碧琦之口,這怎不令楊世川口又驚又氣?   楊世川身影一起,其勢如電,顧盼間,已經來到發聲之處,眼光一掃,使他暗吃一驚!   他不但沒有發現呂碧琦的影子,唯一所見的是三丈之外佇立了無數的武林高手!」   楊世川任了一怔!   這當兒,只聽得一個白髮蒼蒼老者冷冷一笑,欺步緩緩而去。   這一下楊世川看清了,只見地上赫然放著那本風靡武林的七彩鐵券!   楊世川這一看,精神大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那本七彩鐵卷之上風雲乍聚!但見這蒼林的四周,屍首比比皆是,十幾年前,這本武林奇珍,依就釀造了一場浩劫!   地上武林高手的屍體,不下四、五十具之多,這死亡的數字,已相當驚人了……   就在那個白髮蒼蒼的握拐老者一欺身之際,站在另外一側的三個黃衣人及五個青衣老者也挪動了一下腳步……   那緩緩走向七彩鐵券的白髮蒼蒼老者,正是「天靈教」教主,在他一欺身之後,已經輕輕抖了抖手中枴杖,不言可知,他要出手搶哪七彩鐵券了!   其餘五個青衣老者,正是陰風隊成員,他們虎視眈眈地盯在「天靈教」教主的身上……   三個黃衣人,是「飛燕幫」的三個堂主。   「天靈教」教主陡然一聲大喝,身影一彈,枴杖猝然一格,向地上的七彩鐵券挑去!   「天靈教」教主這一發動攻勢,其勢真可說是電光石火,就在「天靈教」教主枴杖挑起七彩鐵券之際,兩個「天靈教」門下之人,挾著星光飛瀉之勢,猝然向飛來的七彩鐵券抓去——   「天靈教」兩個堂主身影甫自彈起,一聲暴喝.站在一側的三個飛燕幫的高手及五個陰風隊成員,猝然劈掌,擊向了那兩個「天靈教』門人,這七個人聯合出手之勢,其勢何等之猛,狂風般的掌力,挾著雷霆萬鈞之力,呼呼擊到。   這一來,那兩個「天靈教」的門人,不得不飛身後退——   兩個「天靈教」門人甫退,一個飛燕幫的高手,身影如電,抓向那本七彩鐵券——   這黃衣人身影一起,乍聞「天靈教」教主冷冷大道:「接我一拐試試天靈教教主這一拐真是出很奇快絕倫,那個黃衣人估不到「天靈教」教主出手如此之快,發覺閃身,已自不及——   一聲慘叫之聲,震懾了在場之人,但見那黃衣人一道鮮血從口中飛出,身子向場外落去——   那本七彩鐵券,依舊落在地上!   突聞一聲音冷冷道:「朱教主果然是一個心黑手辣之人!   聲猶未落,冷風過後,場中又多了七個人!   「天靈教」教主轉身望去,暗地一駭,但見一個身著紅衣的老者及六個黃農人,佇立當場!   ——來人,正是「飛燕幫」幫主——「紅衫怪客』洪克仁。   「紅杉怪客」眼光一掃那本七彩鐵券,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朱教主對於「七彩鐵券」也有心一存,兄弟今日得會高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言下得意地一笑!   」飛燕幫」猝然出現,的確震懾了在場之人,當下「天靈教」教主朱秋奇冷冷一笑,道:「不錯,兄弟對於「七彩鐵券」,勢在必得!」   「紅衣怪客」縱聲大笑道:「那不妨試試——   試字甫自,身影一閃,欺到場中,那六個黃衣人也緊跟著幌身,立在『紅衫怪客』的身側!   但見「紅杉怪客」抖手中的鐵棍,哂然一笑,道:「兄弟要出手了!」   了,字餘音猶蕩空際,紅影劃處,「紅杉怪客」在說話聲中,手裡的鐵棍已向「七彩鐵券」撥去——   「紅杉怪客」這一出手,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天靈教」教主知他要出手,枴杖掃出,竟告掃空。   這樣的一瞬,『紅衫怪客』已把枴杖挑起——   在場連原先三個黃衣人,共有飛燕幫高手九個,在「紅杉怪客」挑起「七彩鐵券」之際,八人發掌,一手抓向七彩鐵券——   這動作配合得天衣無縫,那其餘八個飛燕幫高手一發單,擊向了正待出手的「陰風隊」五個成員及「天靈教」教主及另兩個人——   這一來,那個彈身抓向七彩鐵券的黃衣人,已經順利地抓住了七彩鐵券並一聲暴喝,迫開了迎面撲來的一個黑衣老者,彈身向外飛瀉而去。   冷不防一個聲音喝道:「冷面洞主若讓閣下把七彩鐵券帶走,可沒有那麼容易。」   一條人影,挾著喝話聲中,猝然撲向那個黃衣人,只見一片拐影,罩身擊至!   這條人影來得太過兀突,這個搶得七彩鐵券之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豈能閃過對方驟然一擊。   一聲慘叫——   那個黃衣人應聲栽倒,那本七彩鐵券也脫手飛出!   舉目望去,但見冷西洞主及屬下十二個洞主全部出現。   冷面洞主一探手,拾起了地上的「七彩鐵券」——   也在冷面洞主抬起七彩鐵券之際,他身後的十二洞主以絕快的身法,佇立在冷面洞主的四周!   冷面洞主及門下十二個洞主,幾乎在毫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了七彩鐵券。   「飛燕幫」幫主及「陰風隊」之人見狀,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向冷面洞主彈身飛撲過來!   這時,站在冷面洞主周圍的十二個洞主,臉上驟現殺機,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場面之緊張,使人喘不過氣來,在「飛燕幫」幫主「紅杉怪客」及門下九個高於撲身之際,冷面洞主屬下之人,冷冷喝道:「各位如敢搶奪七彩鐵券,也不要怪我們先出手了!」   「紅杉怪客」縱聲大笑道:「對於七彩鐵券,你冷面洞主也不能佔為己有,雖然洞主為了七彩鐵券,不惜借設招招賢之名,害死了九位掌門及宋……」   紅衫洞主話猶未落,乍聞冷面洞主縱聲一陣狂笑道:「洪幫主,請你說話客氣一點,否則兄弟要得罪了……」   冷面洞主話猶未落,突然,一聲低沉的佛號之聲破空傳至,轉身望去,使在場之人不由大吃一驚!   但見九大門派高手象海濤般地向冷面洞主及屬下之人湧了過來!   這一看不但使在場之人大為震驚,就是連伏在暗處無數的武林高手及楊世川,也不由吃了一驚!   九大門派高手一出現,使冷面洞主及屬下,嚇得臉無血色!   這極快的一瞬,「飛燕幫」的高手,已經緩緩走了開去,九大門派門人,已經把冷面洞主及屬下之人團團圍住!   但見元拙大師欺步上前,朗聲宣了一聲佛號,慈眉一睜,兩道如電的眼光,追視在冷面洞主的身上,說道:「冷面洞主,你果然為了七彩鐵券,不惜謀害宋大俠及九大門派掌門,高施主既然用了這個手段,也不要怪我們這些佛、道家弟子出手心黑手辣了。」   元拙大師一語甫落,在場之九大門派之人,臉上同現殺機,準備出手!   冷面洞主氣極道:「高某已經說過,老夫決無陷害九位掌門之舉……」   冷面洞主話猶未落,九大門派已有人接道:「假如不是你冷面洞主害了九位掌門及本大俠,你現在何必參加爭奪七彩鐵券?」   這一句話問得冷面洞主啞口無言,正至此時,已有喝道:「冷面洞主,先接我一掌!」   九大門派九十個高手,一人出手,百人應合,九大門派高手聯合推掌之勢,令人膽駭!   狂風如詩,勢如天崩地裂,九十道內家掌力,挾著呼呼風聲,狂捲而至——   恐怖的屠殺——   慘叫聲——   狂風聲——   劃破了這靈靜的破空,聞之令人毛骨悚然,人影翻飛,塵砂如濤九十道學力過後——冷面洞主猛覺心中如遭槌擊,目中鮮血飛出,可憐一代豪傑,因落入陰魔圈套,連同十二位洞主,全部死在大洪山!   ——其情可憐,唯九大門派高手雖是出手毒辣,但這責任也不能全部加在九大門派身上。   再說,冷面洞主一死,他的手中的七彩鐵券,脫手向五丈外,飛瀉而去——   ——地上,靜靜地躺著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個洞主的屍首,這情景看得站在一側的楊世川黯然淚下。   就在楊世川再度一抬頭之際,使他大吃一驚——一條人影,在冷面洞主的七彩鐵券飛出之際,猝然彈身飛抓而去——   楊世川一見這條人影,不由啊的一聲驚叫道:「叔叔——」   這條猝然彈身抓向七彩鐵券的人,正是楊世川的叔父——   「喪天手」谷陽。   楊世川估不到他叔父會突然在此出現,驚喜之下,脫口叫了一句,可是,楊世川這一叫,造就了大錯——   ——因為,「喪天手』谷陽身子彈起,疾如電光石火,抓向了七彩鐵券之際,「紅杉怪客」洪克仁大喝道:「喪天手,接我一棍——」   在「喪天手』谷陽抓向七彩鐵券一剎那,「紅杉怪客」一道如山根影,打向了「喪天手」谷陽——   楊世川見狀大驚喝道:「叔叔,快閃——   「喪天手」一經驚覺,猛然一彈,暴退而至。   饒是「喪天手」身法再快,也無法在分神之際,避過「紅杉怪客」這一擊——   『紅衫怪客』這一棍的棍峰,正好擊在「喪天手」的背部,如非他閃身奇快,勢必當場斃命不可,饒是如此,他的身子也被掃出一丈,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楊世川怔了一怔,當下大叫一道:「叔叔——」向「喪天手」的身子,驚了過去——」沒有人去注意他們,在場之人,又出手搶著七彩鐵券。   楊世川眼光過處,但見「喪天手」谷陽口益鮮血,臉色蒼白,睜著微而無力的眼皮,望了楊世川一眼,吃力地說道:「你是……楊賢侄?……」   「是的,叔叔,是我……如非我叫您一聲,您就不會受傷……」   「喪天手」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去兩年……叔父找你找了兩年……」如你想報仇,除非七彩鐵券……」   楊世川精神一振,道:「叔叔,我已經學會了武功……您要告訴我的仇人是誰。」   楊世川言至於此,突覺心頭一痛,忍不住黯然淚下!   但楊世川這一句話說得「喪天手」精神為之一振,睜大了眼睛,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問道:「這話當真?」   「是的,叔叔!」   「你師……師父是誰……」   「我師父交待我不能說……」   「喪天手」正待說話,力不從心,連喘幾口大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楊世川泣聲叫道:「叔叔……叔叔……」   「喪天手」斷斷續續道:「七彩……鐵……券……七彩……鐵……券……   楊世川聞言;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他仰天一陣長笑,臉色充滿了一片殺機!   他霍然站了起來,目露凶光,一聲暴喝,向場中撲了過去,厲喝道:「你們住手——」   這驟然一喝,聲如焦雷,正在出手搶奪七彩鐵券的武林高手,不覺把身子停了下來。   ——這當兒,九大門派之人,已經緩緩退了開去,虎視眈眈地注視場中,這情形顯而易見,在場高手如有一方搶得七彩鐵券,九大門派之人當不惜聯合出手。   目下這九大門派按兵不動,是為保全實力!   楊世川明聲過後,緩步欺身而進,眼光抖露殺機,迫視在「紅杉怪客」的臉上,冷冷道:「你好辣的手段!」   當『紅衫怪客』的眼光落在楊世川的臉上時,臉色一變,驚恐之色,溢於言表,蹬蹬蹬連退了王步,吶吶問道:「你……你……」   「紅杉怪客」這突然而來的舉措,使在場之武林英豪,也不由感到一愕!   楊世川冷冷說道:「我就是『喪天手』的侄子。告訴你,你給我滾開,七彩鐵券沒有你的份兒。」   「紅杉怪客」陰惻惻一笑,道:「如果我不走呢?」   「紅杉怪客」一語甫落,楊世川身形期前三步,喝道:「我就斃了你。」   楊世川這一下真是語驚英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晚輩,竟敢口出大言!   須知「飛燕幫」幫主「紅杉怪客」之名,黑白兩道聞之喪膽,其武功之高,二十年來江湖未逢敵手。   楊世川此語一出,怎不令在場之人大為震驚,無數的眼光,全都聚在楊世川的身上!   『紅衫怪客』傲然一笑,道:「恐怕你辦不到?」   楊世川湖冷冷地笑道:「誰敢搶奪七彩鐵券,我就叫他當場斃命。」   「紅杉怪客」冷笑道:「那不妨試試——」   試字甫自出口,一掄鐵棍,挑向地上的七彩鐵券——   「紅杉怪客」這猝然出手之勢,真是說快逾電光石火,但在他身影一起之際,楊世川大叫一道:「你找死!」   右手一揚一記七彩神功,猛然劈山!   一縱一撲,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紅杉怪客」已料到楊世川會有這一著,當下一聲低道:「看誰找死!」他把擊出的鐵棍,改挑為掃,一個旋轉式掃向了楊世川——   『紅衫怪客』這一棍出得令場外高手大為一驚,無不為楊世川捏了一把汗,晴道:「完了……」就在英豪心念未落,「紅杉怪客」的鐵棍,已經擊到楊世川的腰際——   場外英豪一聲驚呼——   正當此時,楊世川的身子,微妙一旋,「紅杉怪客」這猝然一棍,竟告掃空!   場外英豪怎麼也估不到楊世川能躲過紅杉怪客這一擊,他到底用的什麼身法,連一個人也沒有看清楚。   楊世川這奧妙的閃身之法,用的正是幻虛神術!   「紅杉怪客」這一根用力過猛,一個身子在棍影過後,向前俯倒過去,如非他動作奇快,用「千斤閘」的功夫.穩住了身子,勢必當場出醜!   楊世川施展了「幻虛神術」,躲過了『紅杉怪客』這出棍一擊,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掌——」   在『紅衫怪客』身子進未站穩之際,楊世川一揚手,第二掌七彩神功,已經再度擊出。楊世川這副身手,震懾了在場數十個武林英豪,『紅衫怪客』如非輕敵,當不會輕易在出手尚不及兩招之下,弄得毫無還手之力。   再說楊世川在「紅杉任客」身子還未站穩之際,一掌已經擊到——   『紅衫怪客』見狀,駭然大驚,眼看進招已自不及,當下鋼牙一咬,左掌一揮,出手便接楊世川一擊。   憑『紅衫怪客』的身手,竟在三招之內,用了硬接硬擋的手法,這怎不令在場之人,大大吃驚?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   『紅衫怪客』一接之下,猛覺心頭一蕩,蹬蹬蹬連退了三步,他這一驚,真是自出娘胎的第一遭。   舉目望去,楊世川他不過退了三步來遠!   『紅衫怪客』嚇得臉色慘變,這驚駭之色,豈非筆墨所能形容他不期然地又退了一步!   楊世川眼光殺機更濃,冷冷喝道:「你如果不怕死,不妨再出手試試!」   楊世川一掌驚天下,誠如宋青山所說,他要使江湖為楊世川的掘起而吃驚!   現在,江湖人物的確為了楊世川這兩掌的出手,而感到驚駭了!   楊世川一語甫落,緩緩向場中走了過去……   「紅杉怪客」的武功,當不在楊世川之下,只是原先輕敵,致先機被克而被楊世川攻了兩掌,毫無還手之力!   如今被楊世川這一激,氣極一笑,紅衣人影一閃,跨前三步,道:「老夫正想再接閣下幾掌試試。」   『紅衫怪客』一欺身,其餘門下之人,也虎視眈眈盯在楊世川的臉上楊世川臉色一變,道:「你想找死?」   『紅衫怪客』狂然大笑,道:「不錯!」   楊世川喝道:「你敢再走一步試試!」   『紅衫怪客』聞言,傲然一笑,右腳一抬,向前邁進了一步——   就在『紅衫怪客』腳步一起之際,楊世川大喝一聲,一揚手,七彩神功,再度擊出——   『紅衫怪客』大喝一聲,這一來他已有了防備,他知道對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當下在楊世川一掌放出之剎那,他一旋身,閃了開去,鐵棍猛然掃出——   這當兒,那五個「陽風隊』成員,一聲大喝,縱身抓向了七彩鐵券。   站在一側的「天靈教」教主及門下兩個高手,也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出手攻向那五個「陰風隊」高手。   這時,『紅衫怪客』與楊世川,已經攻出三掌三棍,因為「紅衫怪客」有了懾敵之心。出手之下,就小心多了。   楊世川內力雖然驚人,但因初出江湖,對敵經驗不足,何況加之『紅衫怪客』一代梟雄,其武功之高,江湖罕見,楊世川在十把過後,便顯現敗象!   突然站在場外的九個飛燕幫高手,一聲暴喝之聲,破空響起,那九「黃衣人在暴喝之聲過後,同時出手攻向了楊世川。   這一著不但出乎了楊世川的意料之外,就是隱在暗處的武林高手,也為之吃驚!   以』紅衫怪客』及「飛燕幫」聲勢之顯赫,竟會聯合出手對付一個後生晚輩,難免有失身份。   當這九個「飛燕幫」高手方出手之際,突然.一個冷冷聲音唱道:「想不到『飛燕幫』也會使這下流手段,不怕傳開出去,被江湖朋友笑掉了門牙?」   聲音甫落,一個手握長劍的華服少年,迅然地飄人場中,但見他俊美的瞼上,展出了一片殺機!   華服少年這一喝,使那已經出手的九個黃衣人,不約而同地把身子退了回來。   其中一個老者冷冷喝道:「閣下何方高人,難道也想出手淌這混水?」   華服少年抖了抖手中長劍,冷冷說道:「不錯,如果你們用圍攻手段,在下不能不得罪了。」   「我們正想試試——」   試字甫自出口,兩個黃衣人當先出手,攻向了楊世川,這兩個黃衣人身影一起,華服少年大喝道:「你們找死——」   一縷青芒,挾著一片清吟之聲,手中長劍,已迅厲掃出。   華服少年這出手一擊,其勢之快,匪夷所思,那兩個黃衣人一駭之下,一片如幻劍影已罩身擊至——   在這極快的瞬間,其餘六個黃衣人,身影雙雙彈起,撲向了楊世川。   楊世川對敵經驗不足,一個『紅衫怪客』,已令他難於應付,再加上六個人聯合出手,他那裡能擋得了?   身子一緩,『紅衫怪客』的一掌,正好擊到他的身上,他心中如錘突擊,砰的一聲,身子飛瀉而出——   『紅衫怪客』已存毀去楊世川之心,當下身影飛起,撲向了楊世川,喝道:「再接我一棍!——」   楊世川被擊中一掌,其傷勢已經不輕僵躺於地,『紅杉怪客』這一棍,他焉能閃避——   突然一個聲音喝道:「紅衫怪客,接俺一掌試試——」   挾著喝語聲中,一道如濤般的掌力,向『紅衫怪客』的背後擊到。   兀突一變,大大出於『紅衫怪客』的意料之外,當下一緩身子,收棍後退!   眼光過處,一個年輕的叫化子,佇立當前!   『紅衫怪客』臉色一變,喝道:「你這個小叫化難道找死?」   俏叫化嘻嘻一笑,道:「這個你辦不到,你的武功俺不放在心上!   『紅衫怪客』大怒,喝道:「你既然找死,也別怪我!」   話猶未了,鐵棍已經擊出!   俏叫化冷笑聲中,身子一閃,輕飄飄地彈開兩步,『紅衫怪客』的一棍,突告擊空!   『紅衫怪客』怔了一怔!   俏叫化冷冷一笑,道:「俺說的不假吧,你的武功,不是俺的敵手!」   『紅衫怪客』自出江湖以來,幾曾碰過像現在之事?連番敗在後生晚輩之手,怎不令他氣極?   當下氣極一笑,喝道:「我就先斃了你這個叫化子。」   彈身而起,撲向了俏叫化,鐵棍疾出如電,猛攻俏叫化,如非俏叫化突然出現,楊世川一命,勢必毀在『紅衫怪客』之手。   久久!   楊世川沖了『紅衫怪客』一掌,傷勢委實不輕,可是宋青山囤集在他「七星靜脈」的內力,起了作用!   他不知經過多久,緩緩醒了過來……   他感到自己的心中隱隱作痛,腦海昏昏沉沉,『紅衫怪客』這一掌的確不輕,如非他內力精渾非當場斃命不可。   因為他的內力,得自他師父宋青山的修為,精渾無比,雖一時之間,無法發揮全部作用,但也無形中也發揮了部份之力!   他醒來之後,咬了一咬鋼牙,狠狠忖道:「縱有一天,我要不毀了『飛燕幫』,誓不為人!   突然間一聲輕微的呻吟之聲,傳自右側!   楊世川精神為之一震,因為這呻吟之聲,就在他的耳際,他吃了一驚,本能地伸手一摸——   這一摸,又令楊世川駭了一跳,慌忙縮手,因為他所摸到的是一對突起的高峰,那分明是女子的胸部。   他吃驚之下,不由開口問道:「什麼人!」   那呻吟之聲,突然停止,可以體會出來,對方之傷勢必定沉重異常。   那呻吟之聲,雖然停止,但沒有答話!   楊世川舊自己傷勢極重,加之黑夜,眼前景物一片模糊,他也不知道這個少女是誰!   他又問道:「姑娘是誰?   那女子語音極其輕微地答道:「我……我……」   「你也受傷了?」   「是的……我傷的很重!」   「誰傷了你?」   「呂碧琦。」   楊世川吃了一驚,脫口驚道:「呂碧琦傷了你?」   「不……錯」   「為什麼?」   「七彩鐵券!」   楊世川咬了咬牙,當下又問道:「你能起來嗎?」   「起不……來……我傷得很重……可能……要死了……」看來你……傷得比……我輕!」   那女個聲音極其輕微,斷斷續續……楊世川黯然地歎了一口氣,道:「是的,我傷得比你經。」   「閣下,我能……求你—……件事?」   「什麼事?」   「請你告訴我父親,我將死了!「……你父親是誰?」   「我父親……是『天台劍客』……告訴他……他的女兒……為了『七彩鐵券』,被……呂碧琦……傷了,請他無論如何……把「七彩鐵券」取到……交給一個人……」   「交給誰?」   「楊世川」   「什麼?」楊世川嚇了一跳,如非他全身隱隱作痛,可能吃驚得跳起來,當下鎮定了一下情緒,道:「楊世川?」   「是……的,楊……世……川……當初我……答應他,把……「七彩鐵券」取到……交給他。」   楊世川突然感到一陣內疚,他聽出來,這個女人的聲音是誰……兩顆感激的熱淚,滾下了他的耳際。   他幽聲問道:「姑娘是姓崔?」   對方顯然吃了一驚,接著斷斷續續又道:「是的,我叫……崔妙妙。」   楊世川強然神傷地說道:「崔姑娘,楊世川是我的朋友,我對他知之甚詳,他是一個受過愛情創傷的人,你為什麼要如此待他?」   「我愛他!」   「愛他?……可是,他並不愛你!」   「我知道……然而,我無法……自拔……他告訴過……我,他是結過婚的人,他的……妻……子……離他而去……我曾傷……心,可是……我……愛……他呀」」   楊世川聞此裊裊斷腸語,不覺黯然淚下,他歎了一口氣,道:「他應該愛你的,可是,他的妻子奪去了他的一切,他把感情赤裸裸地獻給她,他愛她。唯一他所愛的只有那個離他而去的妻於!……她帶走了他一切的希望,他恨她……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殺她……」   「殺他……妻……子?」   「是的,殺他的妻子!」   「他……殺不了……」   楊世川心頭一震,應道:「為什麼?」   「因為……他愛她……自然……下不了……手?」   楊世川冷冷笑道:「她是一個賤女人……當他家中沒落時,她離開了他,我相信他會殺他的……」   楊世川話猶未落,突然間一個聲音喝道:「楊見台傷勢極重,還是不宜多開口,先吃上這顆藥,讓我替兄台療傷一陣,或可復元。」   楊世川窮極目力一望,那華服少年口泛淡淡笑容,塞了一顆丹藥在他口中,伸手拿了他三十六大穴。   楊世川感激地點了一下頭,緩緩閉上眼睛,探合這畢服少年的內力運氣療傷。   一個時辰後,楊世川精神與內力全部恢復過來,但那位華少年因真元消耗過多,已坐在一處閉目調息。   楊世川感激得熱淚滾滾而落,叫了一道:「兄台……」以下的話竟不知如何啟口!   華服少年雙目一睜,望了楊世川一眼,吹了一口氣,道:「大丈夫不彈淚,楊兄台何必浪費這寶貴的男兒淚水?   楊世川拭去了瞼上淚痕,道:「兄台與楊世川偶然相遇,不惜化費真元,為弟療傷,怎不令兄弟感激?」   華服少年緩緩站了起來,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有目的的呀?」   楊世川心頭一震,脫口道:「什麼目的?」   「以後你會知道,現在何必多談,說不定以後我們要成為一對暫不兩立的仇人!」   但見華服少年聲音過後,臉上突現殺機,迫視楊世川的臉上,看得楊世川怦然心驚!   楊世川不覺退了兩步,道:「莫非兄台與我殺父仇人有關?」   華服少年冷冷一笑,道:「這要問你叔父,你叔叔的傷勢,已被兄弟療傷恢復。」   「你也救了我叔叔?」   「不錯。   「兄台既與我們有仇,為什麼要救我們?」   「我已經說過,我有目的!」   「縱有目的,也不會救一個仇人。」   華服少年像是有無限的心事,幽幽一歎,道:「以後你會瞭解,當這裡事完之後,我會告訴你。」   話落,向暴喝之聲處走了過去,望著他的背影,使楊世川感覺到,此人必定與自己父仇有極大關係……   當下脫口叫道:「兄台暫請止步——」   那華服少年一轉身,問道:「兄台有什麼事嗎?」   楊世川望著華服少年的臉上幽傷之色,怔然不知所語!   他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念頭,暗道:「莫非這華服少年是女扮男裝!」心念未落,那華服少年苦笑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兄弟就走了,不過,兄弟要說一句話……」   「什麼話!」   華服少年苦笑一聲,像自語道:「一個人總有無窮的希望與幻想,可是事實往往不如人意,當一個人在愛一個人或懷念一個人時,心如狂潮,視生死如鴻毛,為愛而犧牲者不知幾幾,為愛而生恨甚至變成仇人者,亦不知多少,情海春夢,恨海悠悠,如一個人為情愛而痛苦,其情雖可憐,唯往往得不到別人諒解,你說是否?」   這一番話說得傷感至極,楊世川未及回味語中之意,便點了一點頭,那華服少年望了地上的崔妙妙一眼,苦笑了一下,說道:「那個紅衣少女快死了,楊兄應該救她,她是為你而受傷的……」   話落,轉身疾步而去。   楊世川望著他的身影,怔怔住立……   他細細回味著這個華服少年所說的話裡之意,不覺喃喃而語,道:「一個奇怪的人。」   「是的,他是一個奇怪的人。」   聲音傳來,使楊世川吃了一驚,轉臉望去,但見他叔父「喪天手」谷陽佇立當前。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問道:「叔叔,是這個奇怪的人救了您老人家?」   「是的。」   楊世川腦中似有所悟,說道:「叔叔,這個人是不是女扮男裝?」   「極有可能,假如這個奇怪的男人是一個女扮男裝,那她是愛上了你。」   楊世川聞言,心頭一震,他本能地回頭,望了那個華服少年一眼,那華服少年已經去遠了。   他收回了視線,問道:「假如他不是一個女扮男裝的人呢?」   「那麼,他可能是一個受過愛情創傷的人。」   楊世川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當下問道:「叔叔,現在我已經學會了武功,您應該把我父母仇人告訴我。」   「憑你現在的武功,我還是不能告訴你!」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憑我的武功,現在不行?」   「是的,你不是對方之敵!」   楊世川瞼色一變,怒火倏起,他一揚手,出掌向前面足有一人擁抱大樹,劈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爆……   但見樹枝分拆,那棵足有一人抱的大樹,在楊世川一掌過後,應聲而倒!   這內力使「喪天手」嚇了一跳!   楊世川望了他叔叔「喪天手」谷陽一眼,問道:「叔叔,憑這一手,難道接不起對方十招?」   「喪天手」谷陽黯然一歎,道:「想不到賢侄有今日之成,令人欣慰,憑你現在武功或許能接得起對方十掌,好吧,我告訴你。」   他望了躺在地上的崔妙妙一眼,說道:「你不應該先救她嗎?」   楊世川望著崔妙妙的蒼白的臉色,黯然長歎,道:「救她?」   「是的,救她,她是為你而傷的……」『喪天手』慘然地笑了一下,說道:「賢任,我明白你,你的心目中,除了愛一個『玉琴』之外,並沒有再愛任何一個女孩子,可是,你不能忽略了一個女孩子獻給你的感情。」   楊世川黯然一笑,道:「是的,我應該救她。」   半個時辰之後,楊世川與「喪天手」谷陽,終於把紅衣女崔妙妙救醒了過來。   望著她那蒼白裡透出淒傷的神色,楊世川不由黯然歎了一口氣,崔姑娘……」   崔妙妙沒有站起身子,她依就趟在地上,在楊世川一叫之後,她含在眼眶裡的淚水,忍不住滾了下來!   她想到過去……也細思將來……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道:「崔姑娘,我感激你為我爭奪「七彩鐵券」而受傷……」   她淒婉地閃動了一下唇瓣,幽幽道:「剛才跟我說話的是你?」   「是的,是我。」   崔妙妙的眼睛驟睜,兩道幽怨的光芒,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久久,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   楊世川望著這令人淚下的神情,脫口問道:「你要什麼?」   崔妙妙苦笑道:「我要的你能給我嗎!」   這幽語輕問,使楊世川心頭一震,茫然不知所答!   崔妙妙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能給我,因為你的感情全部給了你的妻子,可是,誰叫我癡心地愛上你,我只要求你,請握著我的手片刻!」   楊世川喃喃道:「如非顏玉琴,我會愛你……」   他把手伸出去握住了崔妙妙的玉手!   她慰然地笑了一下,道:「我瞭解你,但願你的妻子也會瞭解你的心情,不過,生平能得到這樣一位朋友,我心也感到安慰了!」   楊世川歉然道:「崔姑娘,我對不起你……」   「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她苦笑了一聲,又道:「紅顏一死或知己,傷心卻獨有情人!」   她緩緩站了起來,欺步向暴喝傳來之處走去。   楊世川問道:「崔姑娘,你要上那兒去?」   她沒有回頭,輕輕說道:「搶七彩鐵券,我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楊世川急道:「你不要去。」   「為什麼,你怕我死?」   「也許是的。」   「生前痛苦,不如一死尋求解脫?如果我真的為七彩鐵券而死,請你在我的墳前,插上幾束鮮花吧。」   幽幽斷腸語,催下情人淚,楊世川傷心叫道:「崔姑娘,你不要去崔妙妙沒有答話,移動著蹣跚腳步,向前走去……   「喪天手」谷陽歎道:「讓她去吧,只要你懷念這個女人,以後總有報答之日。」   楊世川點了點頭,說道:「叔叔,我仇人是誰,你告訴我。」   「喪天手」谷陽歎了一口氣,問道:「賢侄,我問你,那俏叫化你認識?」   楊世川舉目望去,只見那個俏叫化與『紅衫怪客』依就在打得難分難解。   他收回了視線,道:「不錯,我認識他,他曾幫我幾次大忙。」   剛才如非是他,你可能已經死在『紅衫怪客』之手。」   「我會感激他。」   當下「喪天手」沉思了片刻,說道:「賢侄,這件事你應該知道,以往因為你身無武功,所以,我不願告訴你這件事。」   他倏然一笑,又道:「事情回到二十年前——   那時,江湖上,正是轟動武林的天下第二人宋青山率領中原武林人物。赴飛鯨島一役——宋青山為了「飛鯨島」之役。而名震天下!   此事過後,江湖已經平靜下來,可是莽莽武林,並沒有全部平靜!   當時,武林中突然出現三個令人注目的年輕人,這三個人並稱為江湖「三客——『紅衫怪客』、『鳳陽劍客』以及一個「醉客」。   這三個人的武功,同出一師,『鳳陽劍客』為大,『紅衫怪客』為次,「醉客」為小。   這三個人的武功,各有所長,不過,最厲害的要算「醉客」歐陽春。   三個人之中,也以「醉客」最為正派,只要有酒可醉,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管,他不欺同人,就是有人揍他,他也不會還手,除非逼出他的醉火,他不會跟人動手。   你父親『鳳陽劍客』與『紅衫怪客』的個性,卻又與「醉客」,恰恰相反!」   你父親為人剛愎自用,做事任性,而致在短短的數年中,不知得罪了多少武林人物。   『紅衫怪客』為人陰險奸詐,八面玲攏做事圓滑,在短短的數年之中,廣結了無數的武林英雄。   這三個人雖為同門師兄弟,但個性卻完全不同,如以人材而論,「醉」客人材長得最好,你父親為次,『紅衫怪客』最差!   儘管這三個人個性完全不同,不過,在他們先師『雲燕仙子』。面前,依就和顏相處!   『雲燕仙子』死後,你父親『鳳陽劍客』以大弟子的身份,接掌「飛燕幫」幫主之職。   ——也在這時,江湖出現了一個絕色美女董佩香——也就是你的母親。   你母親之美,雖然趕不上當年的天仙魔女,但也艷光照人,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董佩香唯一所愛並不是你父親……   楊世川脫口接道:「是紅衫怪客?」   「也不是,而是你師叔醉客!」   「那麼,她為什麼會嫁我父親?」   「報仇!」   「為什麼?」   「喪天手」苦笑了一下,說道:「董佩香是一個絕色美女,她雖然迷倒了無數男人,可是,她心目中只有愛一個「醉客」——歐陽春。」   而曾天坤被江湖人物稱為「醉客」,不無原因,因為你的師叔曾天坤曾有一個愛人,改嫁男人,而終日以酒解愁,從此對於任何一個女子,均存戒心,再也不會施愛於人,對於董佩香的熱愛,視若無睹。   同時,你父親與『紅衫怪客』兩個人,瘋狂地追求董佩香。   你父親與『紅衫怪客』發誓非得到董佩香不可,於是,這四個人中間,便構成一場很香艷的故事……   你母親因熱愛你師叔曾天坤,卻受到「醉客」的冷落,一恨之下,嫁給了你父親。   雖然你二師叔『紅衫怪客』也在熱烈追求你母親董佩香,可是以人材而論,『紅衫怪客』卻又差你父親太遠!   董佩香嫁給父親之後,本來可以相安無事,可是董佩香並沒有愛你父親而愛的是醉客!   ——為了恨,她嫁給你父親,這其中是否有愛的成份,我們暫且不提。   可是董佩香為受「醉客」的冷落,而懷恨在心,她存心報復。   ——於是董佩香在生下你的第三年,變了,變得令人不敢想像!   首先,她在暗中誘惑『紅衫怪客』,兩人過往甚密,其中難免發生愛昧行為……」   楊世川臉色一白,全身顫抖,問道:「我母親當真是這種人?」   「喪天手」言至於此,也不由老淚縱橫,說道:「是的,這段往事對於你來說,是一件極為創痛與可怕的,可是我不能不說。」   他望著臉色蒼白的楊世川,又道:「你母親確實是一個毒辣的女人,她背著你父親,與你師叔『紅衫怪客』陳倉暗渡,發生了不尋常的關係……」   楊世川咬牙切齒問道:「難道我父親不會知道我母親與」紅衫怪客」這禽獸般行為?」   「喪天手」苦笑道:「你父親當然知道,但為了顏面關係,如果這件事鬧開,傳遍江湖,這叫你父親以後如何做人?   於是,他忍了下來——他偷偷與『紅衫怪客』談判,『紅衫怪客』因為知你父親不好惹,打恭作揖,表示錯誤,並發誓決不與董佩香來往!   ——可是事後,不但沒有改過,反而變本加厲,這時,事情越鬧越大,你父親這時存下殺機了!   在行動之前,他把你送到我處,使你不致於心目中留下了可怕的陰影。   你父親的較然行動,使『紅衫怪客』驟然驚覺,他是一個極負心機之人,見狀之下,知道事情不妙!   於是,他見風轉舵,突然不與董鳳香見面。   這一來,你父親也沒有辦法,因為捉姦捉雙,否則,他縱然知道你母親與『紅衫怪客』有不正常的關係,也不能冒然下手!   這時,你母親董佩香,把目標轉移到你三師叔的身上來。   你三師叔為人極為正派,對於你母親的慇勤,自然不會懷疑有不良企圖。   你三師叔有酒必飲,有飲必醉,於是,你母親捉住了這個弱點,有一次把你三師叔灌得酩酊大醉之際,就這樣,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   『喪天手』活猶未落,乍聞楊世川一聲大叫,忍不住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喪天手』失聲叫道:「賢侄,你怎麼了?……」楊世川身子幌了兩幌,一個蹌踉,向前撲倒下去——   「喪天手」一個縱身,扶住了楊世川的身子,但見楊世川雙目緊閉,口中喃喃道:「我母親真是這種人?……」   「喪天手」黯然淚下,道:「如果這件事,刺傷了你的心,不說也罷!」   楊世川咬了一咬鋼牙,突然堅強起來,他掙脫了「喪天手」的懷抱,冷冷說道:「叔父,你說下去。」   「喪天手」苦笑道:「如果你承受不起這個打擊,我不說了!」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不,您要說……告訴我後來怎麼了?」   「喪天手」歎道:「我知道你心情的痛苦,但是,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楊世川道:「是的,我應該知道。」   「喪天手」微微點了點頭,又道:「你母親把你三師叔曾天坤用酒灌醉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你三師叔一覺醒來,發現床上多了一個全身赤裸裸的你母親,其驚駭程度,就無法形容!   曾天坤吃驚之下,變成憤怒,他一舉手,把你母親打得口吐鮮血,本來想結束她的生命,他為人忠厚,不敢殺董佩香。   ——那時適逢你父親不在幫中,到我那裡小住,否則,這件事就要爆發了。   你三師叔經此打擊之後,每天更顯悶悶不樂,除了酒之外,其他一概不管,後來便失蹤江湖,不知何去!   你母親受曾天坤一掌及一頓教訓,有些收心養性,並沒有發生其他意外之事……   一幌眼十年過去了。   『紅衫怪客』在這十年中,更大批網羅武林高手,準備殺你父親,奪下「飛燕幫」勢力。   ——這十年間,『紅衫怪客』是否與你母親有連絡,局外之人,就不得而知,不過,據推測可能尚有來往。   你十六歲那年。   你父親的至友顏鵬有女顏玉琴,年方十六,因此,你父親建議把顏玉琴許配與你。   顏鵬與你父親原是知交,立刻答應你父親的建議,既未詢及顏玉琴的意思,便把顏玉琴嫁過來。   你愛顏玉琴,可是據我所知,你們雖進洞房,並未發生夫妻關係……」   楊世川脫口接道:「叔父怎麼知道?」   「喪天手」淡淡笑道:「顏玉琴告訴我。」   楊世川喃喃道:「是的,我們當年花燭之夜,並未行夫妻之禮……」   「你知道為什麼?」   楊世川搖了搖頭。   「喪天手』歎了一口氣,道:「是的,你不會知道,後來顏玉琴告訴我,你們雖然同臥一床兩年,顏玉琴依就完瑩無暇,你曾雖有所求。但顏玉琴均以年紀太小,不宜發生關係為題,而拒絕你的要求,是不是?」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是的!」   其實原因並不是如此,而是另有一番傷心故事!」   「什麼故事。」   「顏玉琴心中另有所歡!」   楊世川聞之色變,憂聲問道:「她另有愛人?」   「是的,她另有愛人!」   楊世川心裡一痛,黯然淚下,道:「叔叔,你應該知道,我愛顏玉琴太深,您可知道!我把一生感情,毫不保留地送獻給她?她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喪天手」苦笑道:「她怕刺傷你的心,因為你在兩年中,保全了她的貞操,使她知道你是一個好人,而不忍刺傷你。   可是,她將真情哭訴於我!   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她愛那個男人,據說,那個男人叫紀石生,是『花花公子』紀彬的兒子。   提起這個『花花公子』,江湖上當年無人不知,人材出眾,武功高強,與當時的關內三雄——五指酒丐、穿天一劍、鐵面神龍,同時稱譽江湖。   據說,『花花公子』當年曾玩弄了一個美女——邵瓊雲,這女人原是五指酒丐的愛人,五指酒丐曾對邵瓊雲不起,後來邵瓊雲一氣之下,嫁了『花花公子』紀彬。   『花花公子』紀彬並沒有給邵瓊雲幸福,後來『花花公子』被一個妖艷女人——「三笑神姬」杜艷雪所迷。   據說杜絕雪有「三笑神姬」之譽,就是天下男人,逃不過她的三笑,『花花公子』紀彬終於棄邵瓊雲而不顧,跟杜絕雪私奔了,至於真正情形如何,我們既未目睹,自不然枉下斷言。」   楊世川又問道:「那麼,顏玉琴所愛的男人,就是紀彬的兒子?」   「是的,就是紀彬與「三笑神姬」所生的兒子,據說此人長得瀟灑英俊,顏玉琴與他彼此山盟海著,深深相愛。   顏玉琴為了不違父母之命,而含淚嫁你,可是她一生,只愛一個人——紀石生。   愛情不能勉強,或用金錢可以買來,當我聽了她哭訴之後,甚為同情,希望她能找到紀石生,因為自她嫁你之後,紀石生便遠走天涯。   ——同時,總有一天,你會諒解顏玉琴的痛苦。   那時,你們十八歲——   這一年,你父親被害了!   據你父親死前所說,『紅衫怪客』十二年後回到桐柏山「飛燕幫」總堂,曾帶回來三百名武林高手,聲言幫你父親振興「飛燕幫」。   你父親雖然剛愎自用,但卻不存疑心,把『紅衫怪客』升為副幫主。   『紅衫怪客』因為有了三百名心腹之人,大權在握,於是,與你母親肆無顧忌地交往,重然舊火,幹那不可告人的勾當!   你父親那忍得這項綠帽子戴在他的頭上?   一怒之下,找上了董佩香,他要殺這個女人。   可是,這時董佩香被『紅衫怪客』藏在一處,你父親縱有翻天之能,神卦之術,也不知道她藏於何處。   ——一氣之下,找上了『紅衫怪客』。   兩個人動上了手,那三百名『紅衫怪客』的心腹,一聲暴喝,全部出手,把你父親圍困。   你父親一人之力,怎抵得過這三百名武林高手的圍攻?   於是,他被打得口吐鮮血,落荒而逃!   他到我處時,奄奄一息,終告斃命……」   楊世川大喝一聲,臉色突然一變,道:「殺我父親是「紅衫怪客?」   「不錯!」   楊世川縱聲一陣狂笑,其聲悲抑,聞之令人毛骨豎然,笑聲嘎然而止,喝道:「我要殺他——」   一語甫落,彈身飛瀉而去——   「喪天手」見狀,急喝道:「賢侄,暫停腳步——   他猛地一彈身,向楊世川前路截去。   楊世川此時怒火攻心,大喝一道:「叔叔,難道你不叫我報仇嗎?」   「喪天手」谷陽喝道:「就你這副牛勁,難道還想替父親報仇?等我把話說完再找『紅衫怪客』報仇不遲!」   楊世川厲聲喝道:「我恨不得此刻殺了他,是的,你應該聽我把話說清楚。」   楊世川恨極而泣,「喪夫手」歎了一口氣,道:「楊賢侄,我知道你心情的痛苦,古語曾雲,君子報仇,十年不遲。」你急在一時,怎能有所大成!」   「叔叔,以後的事怎麼了?」   「喪天手」歎了一口氣,道:「當時,你父親死後,「紅衫客曾派人到處找你,如非我機警,把你藏在地下室多天,可能你也非死不可。   自然,『紅衫怪客』在你父親死後,便接掌了「飛燕幫」幫主之職……」   「那麼,我母親呢?不,我不叫她母親,董佩香現在是不是在桐柏山「飛燕幫」總堂?」   「喪天手」道:「可能是,不過,據說,她已不得寵,『紅衫怪客』已經另結新歡,把董佩香打人冷宮……」   「這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應該得到的報應。」   「你恨你母親?」   「豈只恨,她是害死我父親的主凶,我要殺她——」   這一句話說得「喪天手」谷陽嚇一跳,望著楊世川臉帶殺機,不由駭然問道:「你要殺你母親?」   「是的,我要殺她!」   「你不能殺她!」   「為什麼?」   「她縱然沒有愛過你,也害死了你父親,但不管如何,她畢竟是生你的母親。古今以來。那有兒子殺生母?」   「可是,我恨她!」   「總有一天,她會得到報應,為人之子,不能不孝,縱然母親對你有所過錯,你依就應該尊敬她,愛她,這是為人之子者應有本色,事則,江湖上的人,要笑你大逆不孝。」   楊世川泣道:「我恨她。」   喪天手道:「這件事我們不談,再說你父親死後不久,顏玉琴突然離開你……」說到這裡,他把眼光落在楊世川的臉上——   但見楊世川臉帶殺機,道:「是的,她看我們家庭沒落之後,便走了。」   「不,你錯了,如非我留她,她可能早就走了,她愛紀石生,為了感情的負擔,經月累月的支出,她心情之痛苦,令她無法承受……於是,我叫她走了。」   楊世川臉色一變的喝道:「什麼?您叫她走的?」   「喪天手」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叫她走的……」   「難道叔叔不知道我愛她嗎?」   「可是她不愛你呀!」   楊世川臉色一變,冷冷笑道:「是的,她不愛我,她騙了我的感情,我要殺她——」   「不,你不能殺她,顏玉琴並無錯,錯在你父親及顏鵬,她心有所屬,你能怪她?殺她嗎?」   可是,我殺她,就不能讓別人佔有她。」   「喪天手」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應該記住這句話,如果你能看到你所愛的女人有幸福的歸宿,你的心裡不也感到安慰嗎?」   「不,要殺她,永不諒解她。」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三章 仇人見面   「喪天手」歎道:「她雖然欺騙你的感情,但你應該瞭解,她不忍告訴你原因,是怕你難過。」   楊世川冷冷笑道:「叔叔,縱然你說爛了三寸金舌,我也不會原諒她,我愛她太深,為她失去太多,我要索回代價!」   「喪天手」再說也不能打動楊世川之心,當下歎了一口氣,道:「但願你會有君子成人之美之心!」   「我辦不到。」   「喪天手」欲說無話,只是歎道:「如你勢在必殺,我不阻止你。」   他望了楊世川一眼,又道:「現在『飛燕幫』勢力龐大,除非你練就『七彩鐵券』的全部武功,或可報殺父之仇!」   提起父仇,使楊世川臉色又驟然一變,轉臉望去,那個俏叫化與『紅衫怪客』已消失!   ——遠處,暴喝之聲,不斷傳來……   楊世川用冷冷地笑了笑,道:「我要去殺『紅衫怪客』!」   話落,轉身疾走而去,就在楊世川腳步方起之際,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楊世川你暫請留步——」   聲音驟然傳來,使楊世川及「喪天手」同時吃了一驚,幾乎不約而同地轉身望去!   ——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背影,突然映現在楊世川的眼簾!   楊世川乍見這個神秘的長髮女人在此出現,不覺得冷冷地打了一個寒噤,道:「叫住在下,有什麼事嗎?」   長髮女人冷冷一笑,道:「追風俠呢?」   「還沒有來!」   「還沒有來?」她冷冷地笑了起來,像自語地說道:「如果他在三天之內沒有辦法把『七彩鐵券』取到,我就要他的命。」   楊世川臉色倏地一變,道:「如果你敢殺追風俠,我就要你的命!」   長髮女人咯咯一笑,道:「好大的口氣,假如你與追風快在三天之內,無法取到『七彩鐵券』,別說追風俠,就是你與你師父天下第二人,我也非殺不可!」   話落,只見身影一縱,消失不見!   「喪天手」臉泛驚恐之色,問道:「這個女人是誰?」   「你沒有見過她嗎?」   「見過!」   「她長得怎麼樣?」   「長得……」說到這裡,他突然止口!   「長得怎麼啦?」   楊世川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叔叔,我不能告訴您,因為我答應她不把她的面目告訴任何一個人。」   「喪天手」突然似有所悟,道:「她說你師父是天下第二人?」   「是的。   「真的?」「喪天手」驚奇地問道。   楊世川點了點頭!   「想不到,「喪天手」喜道:「想不到你有此機緣,得宋青山為師,你父親九泉有知,也告慰了!」   此時,遙遙一聲暴喝之聲,破天傳至,楊世川臉色驟然為之一變,向發聲處撲了過去。   楊世川身影一彈,「喪天手」也緊跟著背後追去!   一前一後,疾如電光石火,一路所見,地上屍首雜陳,慘不忍睹!   顧盼間,已經來到場中。   舉目望去,使楊世川為之心頭一震,場中在這剎那之間,起了相當變化!   ——場中高手如雲,除了九大門派高手寧立在周圍,按兵不動之外,其餘,『紅衫怪客』及門下三個高手,「天靈教」教主與僅剩門下一個高手,「陰風隊」三人外,又多了五個青衣人及那華服少年,手搖花扇的崔妙妙。   令楊世川吃驚的是崔妙妙與華服少年,臉色同樣蒼白,不問可知,必是身受重傷。   楊世川的眼光再度落在『紅衫怪客』的臉上時,臉色為之慘變,一層恐怖的陰影,突然掠過了他的臉際。   他大喝一聲,道:「你這個衣冠禽獸,給我納命來!」   楊世川此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恨不得在一出手之下,毀去了這個衣冠禽獸!   此時,『紅衫怪客』全神灌注地在地上那本七彩鐵券之上,自然不會想到有人突然出手——   楊世川暴喝聲中,一道奇猛絕倫的掌力,已經掃到。   兀突之變,使『紅衫怪客』防不勝防,驚覺之下,眼看閃身避招已自不及——   『紅衫怪客』真不愧是一代梟雄,在這緊要關頭,鋼牙一咬,存心一拼,身子不避反進,鐵棍反擊楊世川。   ——這一招拚命打法,大大出乎了楊世川的意料之外,如果楊世川不收回掌力,也勢必叫『紅衫怪客」擊中,當場斃命不可。   這緊要關頭,楊世川果然收身後退,可是一掌未中,已氣得他毛髮皆豎,緩緩向『紅杉怪客』欺去。   『紅衫怪客』望著楊世川盛帶殺機,不由暗地心駭,當下抖了抖手中鐵棍,陰惻惻一笑,喝道:「難道你找死不成?……」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已經派人在雪峰山「天星谷」截殺我,不錯,如果不是楊世川命長,打落斷崖之下而死,此時哪能找你算帳?   他冷冷一笑,向『紅衫怪客』緩緩走了過去,咬牙怒道:「你姦淫了我母親,殺了我父親,你是人嗎?你這個衣冠禽獸,給我納命來。」   挾著振山怵獄之聲,他一個彈身,再度撲向『紅衫怪客』,呼呼擊出兩掌。   楊世川此時怒到極點,這兩掌攻出之勢,挾其平生功力發出,威力之猛,委實非同小可。   『紅衫怪客』這一來不由暗地心驚,他知道事情已經暴露,當下殺心一起,怒喝道:「我就斃了你——」   在楊世川兩掌攻出之際,他手中鐵棍一搶,反擊兩棍。   如與楊世川的內力而論,當不在『紅衫怪客』之下,甚至超出『紅衫怪客』多多,在對敵經驗上,他又差『紅衫怪客』太多。   一個想報父仇,一個想斬草除根,兩個人展開了一場狠鬥。   顧盼間,五十招已過,直打得『紅衫怪客』汗流浹背。越打心裡越驚!   試想他稱雄江湖多年,今日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晚輩都打不過,還想什麼稱霸江湖!   心念一轉,殺機更濃,一聲暴喝,棍鋒一搶,施出成名絕招三十六路「扣魂棍」法。   鐵棍一變,呼呼棍風,剎那間,連擊七棍。   「這『招魂棍』法,的確有異想不到的威力,七棍擊出,已把楊世川迫得後退十六,七步,方才拿樁站穩。   這情形使站在場外的「喪天手」,不由暗吃一驚,這當兒,乍聽楊世川陡然一聲大喝,在『紅衫怪客』棍影之中,反擊三掌。   這三掌用上了「七彩鐵券」的絕學,並暗藏「七彩神功」在內,挾全力迫出,又把『紅衫怪客』給迫了回去!   ——兩個人的功力,正是半斤八兩。   場中無數的武林豪傑,被這一場驚心動魄打鬥,看得目瞪口呆。   如照情形看來,這兩個人到後來必定落得兩敗俱傷不可。   此時,站在身後的一個黃衣老者,突然大喝一聲,道:「幫主貴為一幫之尊,輕易與後生晚輩動手,未免讓在場武林群雄譏笑,還是把這一陣交給我。」   話落,一掌劈向了楊世川。   『紅衫怪客』見門下之人出手,腦中念頭一轉,答道:「好吧,這一陣就交給你。」   楊世川瞼色一變,怒視了黃衣老者一眼,縱聲大笑,道:「我看你們還是一齊上算了!」   楊世川一語甫落,『紅衫怪客』大喝道:「難道我怕你不成?」   「我幾時說你怕我?不過,你們想用車輪戰,不如一齊上省事,也免得我多費手腳!」   站在一側的黃衣老者大怒,喝道:「小娃兒口出狂言,接我一掌!」   黃衣老者一掌甫自劈出,楊世川比他更快,身形縱起,大喝一聲,右掌也跟著掃出。   這極快的一瞬,乍聞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唱道:「李堂主,住手……」   聲音驟然傳來,使出手攻向楊世川的黃衣老者心裡一駭,下意識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   此時,一條人影,飄落場中。舉目望去,楊世川所能看到的是一個女人背影,寧立當前,這女人正佇立在楊世川與黃衣老者的中間。   只聽這女人冷冷一笑,道:「三位堂主還是出手搶『七彩鐵券』!」   那三個黃衣人似是懼怕這個女人,聞聲之下,恭聲應是,緩緩向暴喝之地,走了過去。   這紫衣女人望了『紅衫怪客』一眼,冷冷說道:「洪幫主,想不到一個小娃兒你就收拾不了,還想霸佔江湖巨業?」   話落,冷冷一笑!   楊世川望著這女人的背影及態度,臉色在變了……殺機,隱隱而露「紅衫怪客微微一笑,道:「這娃兒武功不弱……」   那紫衣女人冷冷接道:「交給我,你去搶『七彩鐵券……」   紫衣女人「券」字尚未出口,只聽楊世川大喝一聲,一掌出其不意地向那女人背後劈了過去。   楊世川這一掌的確出得太過突然,出手如電,掌力如濤,捲起一道匝地陰沉,擊了過去——   也在楊世川出手之際,『紅衫怪客』一展身,向「七彩鐵券」搶奪之處,奔了過去!   『紅衫怪客』一走,「喪天手」也跟了上去。   再看楊世川一掌擊出,眼看那女人就要斃命在楊世川的掌力之下,但見那紫女人的背影,飄然而起,像一團棉花,輕飄飄地彈了開去!   輕功之高,駭人聽聞!   楊世川也不覺嚇了一跳!   試想他這一掌出得突然,掌力奇猛,這個女人竟能毫不費吹灰之力,閃了過去,怎不令他為之心驚?   那女人沒有轉過身子!   楊世川一驚之下,也沒有再出手,只是怔怔望著那女人背影出神那女人冷冷一笑,道:「請問閣下與『紅衫怪客』洪幫主有什麼仇呀!」   聲音嬌滴滴地,似是玉盤滾珠,悅耳至極,直聽得楊世川心神蕩漾……久久答不上話來。   那女人又道:「怎麼?你不會說話嗎?」   楊世川聞言,霍然驚醒,喝道:「你是什麼人?難道要替「紅衫怪客」賣命嗎?」   「賣命?你殺得了我?」   楊世川的傲氣,油然而生,雖然他明白這個女人武功極高,但也無法忍這一口氣,當下厲聲喝道:「那不妨試試,我不但要殺『紅杉怪客』,也要殺你!」   那女人突然一轉身,楊世川眼光過處,臉色驟變。「啊」的一聲驚叫道:「你……你?……」他吃驚地退了兩步。   同樣的舉措,同樣的喝問,同樣的驚恐,同樣……   他們駭然而視……   為什麼?……他們這兩個人在一見面之後,會有這突然的舉措?而又顯得驚恐與駭然?……   ——這是一個年約二十八九的少婦,她像一朵盛開的玫瑰,美、艷、嬌……識見她粉腮如花,肌膚似雪,一股少婦成熟風韻,像一團火,誘惑,迷人,說不出一切的美……   楊世川被她的美色所迷?   不,——   雖然這少婦貌美如花,嬌艷欲滴,成熟風韻的誘惑,但她迷不了楊世川。   楊世川會有這突然的舉止,完全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夢寢所思的愛人——那高他而去的妻子——顏玉琴。   ——是的,這個紫衣少好完全像顏玉琴,如非她是一個年約二十八、九少婦,楊世川要認為她就是顏玉琴的突然出現……   可是她知道,眼前這人女人不是顏玉琴,她走了,跟她那心愛的男人,在兩年前走了……   想到這裡,楊世川的心裡,突然掠過了一陣黯然的情緒,問道:「你是誰?」   那紫衣少婦從楊世川的俊美的臉上,收回了視線,她沒有回答楊世川的話,只聽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拂開了被吹亂而散在額角的秀髮,仰首沉思……   她在想什麼?   她見楊世川有這不尋常的舉措,為了什麼?難道她曾經見過楊世川?或者,她的生命中,曾經有個像楊世川這樣一個人的影……   一股淒婉的色彩,突然掠過了她的如花臉龐……她在回憶些什麼!……或已經想到些什麼!   她又是誰?……   久久,只聽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問道:「你叫什麼?」   楊世川嶺冷一笑,道:「我叫什麼你管得著?」   紫衣少婦微微一聲輕歎,這情形與她原先出現的神色,截然不同!   她咬了一咬銀牙,道:「你很狂傲!」   楊世川望著她淒惋之色,腦海中,即刻湧起了顏玉琴,淒婉神情……一模一樣……他咬了咬鋼牙,道:「你是誰?」   「你也管不著!」   楊世川慘然地笑了一下,哺哺道:「是的,我們誰也管不了誰,不過,」他冷冷地笑了一笑,道:「如果你要替『紅衫怪客』賣命,我就殺你。」   紫衣少女笑道:「你要殺他?」   「不錯,我要殺他!」   「為什麼?」   「你管不著!」   紫衣少婦嬌聲一笑,道:「我在場,我就不容你向他下手——」   楊世川劍眉一挑,冷冷喝道:「你是『紅衫怪客』的什麼人?   楊世川說到這裡,腦中似有所悟,脫口問道:「你大概就是『紅杉怪客』的姘婦吧!」   這一句話問得紫衣少婦粉腮為之一變,冷冷道:「你說話可要當心一點!」   楊世川怔了一怔,問道:「難道我說錯了?」   「我是他的妻子!」   「打腫臉充胖子,『紅杉怪客』的妻子是董佩香,哦,不……」她與你一樣,同是他的姘婦!」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那臉上的殺機,突然恢復了悠傷之色,喃喃應道:「是的……我是他……的拼婦……新歡……」   她苦笑了一下,突然問道:「你與『紅衫怪客』有仇,我跟你沒有仇對不對?」   「不錯!」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好好談一下?」   楊世川冷冷道:「我才不跟你說。」   「為什麼?」   「你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楊世川這一句話說得紫衣少婦臉色一變,冷冷道:「你是第一個罵我不要臉的女人,假如不是念你年紀太輕,我不在三招出手打上你三記耳光才怪!」   楊世川冷冷笑道:「你打得了嗎?」   紫衣少婦仰首咯咯一笑,道:「你有自信我打不了你!」   「不錯,你辦不到。」   「假如我辦得到呢?」   「那你不妨出手試試。」   紫衣少婦依就嬌笑道:「這樣好了,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   「賭人!」   楊世川嚇了一跳,脫口道:「賭什麼人?」   「這要看你肯不肯賭!」   楊世川本是一個高傲之人,他就不相信這個女人三招出手之下,便能打中他的三記耳光,何況他所學「幻虛神術」奇奧無比,這女人想在三招出手打他三記耳光,這可能是辦不到的事!   念動一轉,冷冷道:「可以!」   「不反悔!」   「大丈夫一言,豈有像你們女人說話不算數?」   「好極好極,」紫衣少婦輕輕一陣嬌笑道:「如果我在三招出手打你三記耳光,我要你的人……」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楊世川恕怒於色,接道:「你說話不要不知羞恥。」   紫衣少女冷冷道:「我話還沒有說完,你聽了再接口不遲。」   她停了一停,接道:「如果我在三招之內,打不了你三記耳光,我這三天之內聽憑你指使,假如我三招打中了你三記耳光,那麼,你在這三天之內,聽憑我指使。」   「可以!」   紫衣少婦道:「那麼,我要出手啦……」   楊世川突然感到一陣緊張。如果他在這三招之內,被她打中三記耳光,對方假如要出辣手傷人,如何是好。   可是這個緊衣少婦何常不是緊張異常,如果她打不了楊世川三記耳光。這個臉還往那裡放?   此時,兩個同時感到緊張異常,似是一場生死決鬥即將開始!……   紫衣少婦鎮定了一下情緒,緩緩向楊世川走了過去……   楊世川的眼光,卻直盯在紫衣少婦的粉腮之上,一刻不敢移開……動運雙掌,蓄勢待發!   突然紫衣少婦叱喝一聲,紫衣人影一旋,像閃電似的欺到了楊世川的面前,一掌劈去。   這出手之勢,快得令人咋舌,楊世川嚇了一跳,他真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出手如此之快——   當下大喝一聲,一掌迅然劈出,硬封來勢,身子施展「幻虛神術」飄了開去!   楊世川身影之快,也非同小可,加上這奇異的閃身之法,紫衣少婦想打她三記耳光,可能難之又難!……   可是,事情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楊世川身影雖快,那紫少婦比他更快,在楊世川身子還沒有閃開這際,她一揮左腕,只聽叭叭兩聲清脆之聲響起,楊世川竟連對方出手都沒有看清,左右兩頰一陣火辣,便被打了兩記耳光!   楊世川嚇得膽戰心驚,這紫衣少婦武功之高,實屬駭人!   楊世川這一吃驚,沒有再出手,紫衣少婦叱喝道:「閣下,這是第三記耳光——」   「光」字甫出,「叭」的一聲,楊世川的左頰上,又是一陣刺痛,第三記耳光又打在他的臉上!   他駭然地退了數步!   紫衣少婦輕飄飄地彈了開去,冷冷說道:「閣下,三招已過,三記耳光全部打在你的臉上,你是否應該認輸了!   楊世川臉色一變。勃然大怒道:「你要怎麼樣?」   紫衣少婦嫵媚一笑,道:「你生什麼氣,難道你不服嗎?」   楊世川洗得緊咬鋼牙,心裡暗道:「我連對方三招都躲不過,還想替什麼師父與父親報仇?……」   想到這裡,他幾乎悲憤淚下,試想這個紫衣少婦既是「飛燕幫」之人,自己躲不過他三招,怎麼報父親之仇?   他又恨又氣,望著紫衣少發,一語不發!   紫衣少婦輕輕一笑,道:「閣下,在三天三十六個時辰之內,你要聽我指使,現在你是我的人。」   她冷冷笑了一下,又道:「閣下,你叫什麼名字?」   「你管不著!」   「唉喲,閣下你難道比女人還不如?講話不算數?你答應輸了在三天之內,聽我……   楊世川冷冷接道:「我叫楊世川……」   「楊……世……川……」她喃喃地跟著念了一句……像有無了的感情與幽怨……她輕輕地笑了一下,又道:「你幾歲了?」   「二十歲!」   她苦笑了一下,道:「你很年青……」   她的眼睛,充滿幽怨的光彩,落在楊世川的臉上,問道:「你剛才見到我時,為什麼會有那突然的驚駭舉措?」   「你還不是一樣?」   紫衣少婦淒惋地閃動了一下櫻唇,道:「我在問你!」   楊世川的眼光,再度掃向紫衣少婦,他強然地歎了一口氣,道:「我不說!」   「為什麼?」   「你不能迫我說這原因!」   紫衣少婦幽傷地笑了一下,溫聲問道:「因為,我像一個女人?」   楊世川心頭一震,他駭然地望著紫衣少婦……   她溫和地笑了笑,追問道:「你說呀!」   楊世川黯然神傷一歎,道:「是的,你像一個女人!」   「你的心上人?」   他傷心地點了點頭!   她關心地問道:「她現在呢?」   「走了。」   「離開了你?」   「是的,她跟她所愛的男人走了!」   「你為此傷心?」   「是的,因為我愛她太深!」   她像為他難過地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一個不幸的人。」   她婉然一笑,道:「我也有過像你這樣一位男人,棄我而去!」   「他長得像我?」   「是的,非常酷似!」   你很愛那男人?」   「是的,我跟你一樣!」   楊世川歎道:「同是天涯斷腸人……」   「是的,同是天涯斷腸人……」她喃喃地跟著念了一句,然後,輕輕地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們的宗旨不同……」   「什麼不同?」   「你不是要殺『紅衫怪客』嗎?」   「不錯,『紅衫怪客』是我殺父仇人!」   「可是,我不叫你殺!」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你愛『紅衫怪客』?」   「也許是。」   「可是過三天後,你就不能奈何我。」   不錯,你認為這三天好過?」   這一句話問得楊世川臉色一變,不寒而慄地打了幾個冷顫,駭然問道:「你要我怎麼樣?」   「在三天三十六個時辰之內,搶到「七彩鐵券」,交給我!」   楊世川咬牙喝道:「你好毒辣?」   紫衣少婦咯咯一笑,道!」你沒有聽過『天下最毒婦人心人』這句話嗎?」   楊世川縱然有滿腔怒火,但也不能發洩,當下冷冷道:「總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繁衣少婦冷冷道:「三天之內,不准你報仇!」   楊世川已然轉身,道:「三天後,我會再找『紅衫怪客』,你請放心。」   話落,望也不望紫衣少婦,轉身向發聲之處疾走而去!   紫衣少婦冷冷一笑,跟著一彈身,向背後追了過去。   再說楊世川憋了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彈身走向發聲之處!   ——場中,依舊跟原先並沒有多大分別,楊世川的眼光落在『紅衫怪客』的臉上時,不由怒火倏起,如非他三天之恨,可能他會再度出手的他陰惻惻地笑了笑,但見那華服少年及崔妙妙,口角鮮血斑斑,想必是身受重傷!   楊世川見狀,心裡一陣難過,這兩個人為他不惜身子受傷,而非把七彩鐵券搶到不可!   紅衣女崔妙妙的幽怨眼光,掃了楊世川一眼,輕輕地搖了一下花扇,向場內走了過去。   ——那個華服少年橫劍而立,全神注視場中!   楊世川冷冷笑了一下,一欺身,也向場中走了過去……   在場之人,蓄勢待發!   再說崔妙妙花扇輕搖,走向了場中,突然間,一聲叱喝,探手抓向「七彩鐵券」!   這極快的一瞬,天靈教教主突然發動功勢,一倫枴杖,喝道:「小娃兒,你找死——」   一拐向崔妙妙背後擊了過去——   華服少年冷冷一笑,一道藍光,長劍出手,猛掃「天靈教」教主。   這華服少年的武功,的確奇高,這出手一劍,勢如游龍,劈向了「天靈教」教主宋秋奇!   ——這時,站在一側的一個「天靈教」門下之人,一聲暴喝,出手一掌,猛擊華服少年——   華服少年雖然武功不弱,可是他已中了別人數掌,身負重傷。在「天靈教」門人一出手之際,他不得不收身後退!   華服少年因身受內傷,在行動上,難免遲緩,在他一收身後退之際,「天靈教」教主一欺身,大喝道:「小娃兒,再接我這一拐在華服少年身子還沒有全部退離之際,一道拐影,如電掃到……   楊世川見狀大吃一驚。大喝一聲,出掌向「天靈教」教主劈了過去——   楊世川出手雖快,但也遲了!   ——一聲問呼之聲傳來,華服少年的身子,飛瀉而出,口中鮮血噴出,栽倒於地!   楊世川一聲驚呼,向華服少年躺身處,撲了過去……   眼光過處,只見華服少年雙目緊閉,目中鮮血陣陣溢出……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沙啞叫了一道:「兄台——」心痛之下,竟不知如何啟齒!   就在楊世川悲痛之際,『紅衫怪客』臉色倏地一變,殺機倏起,大喝一聲,撲向楊世川,一棍擊去——   楊世川此時毫無防備,眼看就要喪命在『紅衫怪客』之下——   倏聞一聲叱喝道:「你給我滾回去——」   只聽「當螂」一聲,『紅衫怪客』鐵棍在紅影一閃之後,猝然落地——   『紅衫怪客』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退了兩步,舉目望去,但見紫衣少婦怔立當前!   『紅衫怪客』臉色一變,喝道:「你……」   紫衣少婦冷冷道:「洪幫主,他是我的人,他答應在三天之內,不向你下手,我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你還是去搶「七彩鐵券」吧!」   『紅衫怪客』對於這個紫衣少婦,似是驚懼異常,瞪了楊世川一眼,拾起鐵棍,疾走而去。   楊世川何常不是怒火填鷹,幾乎咬碎鋼牙,他望著紫衣少婦,冷冷道:「這筆帳三天之後,加在你的身上。」   「沒有問題,三天以後再說吧!」   楊世川狠狠瞪了紫衣少婦一眼,然後,把眼光落在了華服少年的臉上……   只見華服少年雙目一睜,凝視楊世川一眼,淒苦一笑,只見他一咬牙,從地上坐了起來……   楊世川大驚道:「兄台身受重傷,還是不宜多動,躺下……」   華服少年淒惋一笑,道:「這一點傷勢算得了什麼,兄弟還承受得起!」   他咬牙忍著劇痛,劍眉緊鎖,額角微微見汗,終於坐了起來!   楊世川見狀,心裡為之一痛,道:「兄台為兄弟身受重傷,兄弟不知如何報答!」   華服少年淡淡一笑,道:「區區之事,何足掛齒,兄弟已經說過,我救你,幫你,是有目的。」   楊世川駭然而道:「什麼目的?……」   華服少年正待答話,端了幾口大氣,鮮血又從口中溢了出來,臉色一白,又躺了下去……   楊世川驚叫道:「兄台……」   那華服少年淒苦一笑,道:「楊兄台,我想托你一件事……」   「什麼事?」   華服少年問道:「今天什麼日子?」   「六月六日。」   「什麼時辰?」   「大約是寅時。」   華服少年道:「我與一位朋友約好今天天亮前相見,現在我已身受重傷,你是否可以代我走一趟?」   楊世川道:「不要說這區區之事,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你們約好在那裡見面?」   華服少年道:「你真肯去?」   「當然!」   「兄弟感激你,」他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人生幾十寒暑,能得一知已,已屬不易……」   停了一停,又道:「你到大洪山之時不是見過一間破關帝廟?」   「不錯,我與兄台在那裡見面!」   「正是,你到那間破關帝廟之後,再轉道向北行約三里,有一座廢寺,我朋友就在那裡!」   楊世川道:「那朋友是男是女?」   「男……的……」   「你要我跟他談什麼?」   「告訴他,心已所屬,無法重續舊夢!」   楊世川聞言,暗吃一驚,脫口道:「你遺棄了那男人?」   「是的……」她苦笑了一下,道:「告訴他,過去就讓它過去,唉!人生如夢……幾十年後,我們都會忘記這件事……   楊世川不由感到一陣黯然,道:「你為什麼不要他呢?他待你不好?」   「很好。」   「那又為什麼?」   「他結過婚。」   「那男的還愛你?」   「是的……我們愛得非常之深……」   楊世川聞言,也不覺管她難過……他輕輕地為她歎一口氣,又道:「就談這些事嗎?」   「這些已經很多了,只恐怕你辦不到呢!」   楊世川站起來,道:「區區小事,我一定會在你做到,你放心好了,我會把那個男人打發走!」   話落,就特縱身躍去,紫衣少婦突然叫道:「楊世川,你要走沒有那麼容易!」   楊世川聞言,不寒而慄,把腳步停了下來,舉目望去,只見紫衣少婦粉腮泛起一勝寒霜,道:「這三天之內,你是我的人,你的行動要受我控制,你想走沒有那麼容易的!」   楊世川氣得七竊生煙,怒道:「我不能走?」   紫衣少婦冷冷一笑,道:「不錯,在沒有我同意之前,你不能走!」   「你要怎麼樣?」   「把七彩鐵券」搶到再走不遲!」   楊世川的臉色霍然而變,道:「否則,你就不讓我走?」   「不錯!」   楊世川縱聲氣極一笑,道:「你不要迫人太盛,如果你存心如此毒辣,我楊世川就跟你拼了!」   楊世川口氣得混身發抖,眼射凶光。   紫衣少婦冷冷笑道:「這個我不放在心上,不過你當不要忘記,話是你自己說的,如果你輸了三天之內,要所我指使!」   「可是你不應該欺人太甚!」   紫衣少婦談談笑道:「你這句話未免言之過重了,我幾時欺負你,不過,這話是你答應下來的……」   「那麼,你不讓我去?」   「不讓你去,你又怎麼樣?」   楊世川又氣又難過,這華服少年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這些事不如不替他辦到,自己還想做人?   可是自己操在人家手裡,如果紫衣女不讓去,他也無可奈何,這如何對得起他這個救命恩人?   楊世川想到這裡,道:「你不應該讓我遺憾終生!」   「那麼,你勢在必走?」   「如果你是有良心的女人,你不應該追我如此之甚!」   「也好,不過,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去的時間,必須把三天以內的時間扣除,不管你去幾天,我都不管。」   「我答應,我補時間給你。」   「那麼,你去吧!」   楊世川狠狠忖道:「你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會落在我的手裡……我就是不殺你,也非把你打得重傷不可……」   他冷冷一笑,轉身奔去!   他來到了原先與華服少年相見的破關帝廟,再轉身向北奔去!   楊世川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他為這個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可憐,從話中可以推測出來。她與那男的之間,必定有過纏綿的戀夢,如今男的已婚,必是還深深相愛,否則當不會約在那破寺之內見面!   她碰到了一個薄倖的男人!   他自己碰到了一個寡情的女人!   ——男人與女人,同樣有幸與不幸……   楊世川心念中已經來到一座廢寺之前,舉目望去,但見破寺之內,漆黑異常,這寺宇經年失修,再經風吹雨淋,已呈搖搖欲墜之狀。   楊世川來到了寺宇門口,兩旁大柱,腐爛不堪,一陣風吹來,使楊世川不覺打了幾個冷戰!   當下鎮定了一下情緒,叫道:「裡面有人嗎?」   聲音過後,漆黑中,傳來一個聲音道:「是誰?」   聲音傳來,使楊世川吃了一驚,因為對方說話之音,赫然是出自一個女人之口!   楊世川隨即問道:「你是誰?」   「你是難?」對方在問。   楊世川怔了一怔,問道:「這裡除了你之外,還有人嗎?你看見一個男人來過沒有?」   楊世川認為那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既然要他會一個男人,自然與黑暗中的女人無關。   那女人聲音答道:「沒有!」   楊世川道:「既然還沒有來,我就等他一陣好了。」   隨即又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住在這廢寺之內?」   那女的聲音幽幽道:「我在等人!」   「等人?」   「是的,我在等一個人……我在這廢寺中已經等了兩年了楊世川聞言,心頭一震,因為……因為……這黑暗中的女子聲音,他好像在那裡聽過?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四章 驚過夢中人   可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   楊世川鎮定一下情緒,問道:「你在這裡等了兩年?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等他呢?」   「因為我愛他!」   「假如他不來,難道你要等一輩子?」   「不,我受不了那麼久,今日是最後一天!」   「他答應今天來看你?」   「是的!」   楊世川越聽聲音越熟,他在想……他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女子的聲音……一遍……二遍……腦中在想,口裡卻向道:「你怎麼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來?」   「我們約好,假如他今天不到,我便死!」   楊世川心裡暗道:「這個女人與那個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一樣癡心,試想一個普通的人,卻有勇氣在這裡住兩年等一個人?」   心念之下,他不由輕輕一歎,道:「假如他不到;姑娘真為他殉情嗎?」   「是的,因為我愛他太深!」   「他是誰?」   「你不會認識的!」   「難道他對你兩年期待無動於衷?」   「或許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楊世川的心裡又是一震,道:「那又為什麼?」   「你不會瞭解的。」   「我希望知道,如果辦得到,我想替你把那個男人找來。」   那女子聲音幽幽一歎道:「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那個他認為是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不是說他的愛人,已經結了婚。   楊世川心念一動,他也突然覺得華服少年的話中,有了毛病……莫非他是顛倒而說?   華服少年的落漠神情……以及闇然神傷的語言……使楊世川感到事情與原先大有出入!   他心念一轉,駭然於色的問道:「你結過婚了?」   「是的,我結過婚了!」   「那麼,你為什麼愛他?寧願在這裡期待兩年?」   那女子的幽怨聲音,輕輕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說……我曾經對不起他,可是……」以下接著傳來了極為輕微的泣聲其聲悲切,聞之令人淚下……   這輕微而又悲切的泣聲,使這漆黑寺內,平添了一份淒涼幽傷的氣氛!   楊世川也不覺感到黯然欲泣,當下說道:「姑娘不必難過,到底為了什麼?」   那哭泣的聲音,漸漸停了……幽聲說道:「我不知道我怎麼說!」   「沒有關係,你慢慢說好了!」   「你也來等人?」   「是的!」   「等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說是個男的!」   那女子停了半晌,又道:「閣下常在江湖上走動嗎?」   「剛出江湖不久!」   「我好像在那裡聽過你的聲音!」   楊世川臉色微微一變,怵聲問道:「你聽過我的聲音?」   「是的,好熟呀!」   楊世川應道:「我也好像在那裡聽過你的聲音……」   「真的?」   「不錯。   那聲音停了半道:「你在江湖上,見過一個華服少年沒有?」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脫口而道:「華服少年?」   「是的,華服少年!」   楊世川嚥了一口誕液,他可斷定,那個少年要自己會的並不是男人,而是這個女人!   可是,那個華服少年為什麼顛倒黑白?說要他會的是一個結過婚的男人?而不說結過婚的女人?……   那女子又問道:「莫非你見過?」   「是,見過一個,至於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兵刃是不是一把劍?」   楊世川心裡一跳,道:「不錯!」   「可注意到,他右耳下,有一顆小黑病?」   楊世川霍然色變,道:「正是。」   那女子聲音激動地說道:「不錯,正是他呀……我等的就是他呀!」   那聲音激動與驚喜!   楊世川心砰砰而跳,他知道,那個華服少年要找的,正是這個女人!   ——他騙自己是男的,為什麼?   楊世川一時之間,思漸起伏,但又想不出一個結果,當下腦中念頭一轉,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紀石生。」   「什麼?」楊世川聞言,一聲驚呼,他的腦中,如遭錘擊,身子恍了兩恍,幾乎栽倒……   「紀石生」這三個字像一紀悶雷,打在他的腦海,使他感到眼前一黑……」   他想起來了……想起來這個女子的聲音是誰……那正是他離他而去的妻子……顏玉琴。   他混身在發抖……   額角在冒汗……   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   驚駭……緊張……憤怒……這幾重不同的情緒,全部湧現在楊世川的腦際……   乍聞他縱聲一陣狂笑,其聲悲情幽怨,聽之不寒而怵……   笑聲一斂,他的臉上,突然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他鋼牙一咬,想到了一個字「殺!」   挪動了腳步,向寺門之內,走了過去……   一場恐怖的殺機,突然湧現……   這廢寺之內所住的女人,會是那個離他而去的妻子顏玉琴,這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於是,他想到了與那華服少年紀石生在破關帝廟,他報出「楊世川三個字時的吃驚,神情……以及不報姓名的事……   紀石生分明有意叫他來找顏玉琴,故意把女的說男的,其用意分明不讓楊世川知道他是誰!   ——他的用意,高深莫測。   ——他的言談,令人費解。   可是,楊世川講沒有好好地回味著紀石生的言談以及行動,否則,他當可以想像出來,對方不但言出善良,為人正派,而且還撮合了他們兩人。   楊世川不會瞭解,也想不到,紀石生用心之苦……   再說,楊世川此時臉帶殺機,緩緩向廢寺之內走去,那腳步聲,像一支死亡的樂章,聞之膽怵……   縷玉琴不知煞星已臨,殺禍臨身,當下問道:「閣下認識紀石生嗎?」   楊世川咬牙喝道:「我不但認識他,也認識你!」   「認識我!   楊世川充滿殺機地笑了一下,道:「顏玉琴,我已經找你好久了,難道你會不認識我嗎?」   「啊」的一聲驚叫,出自顏玉琴之口……   也在顏玉琴一聲驚叫之際,楊世川一聲大喝,突然彈身,向後殿撲了過去——   楊世川此時心存殺念,這一縱身飛撲,是何等之快,只見電閃一驚,已經到了殿後——   舉目望去——一個白衣女人的影子,在黑夜中,呈現眼前……   那白衣少女明眸轉處,駭然而退,吶吶道:「你……你……」   楊世川狂然大笑,道:「怎麼?兩年不見,你顏玉琴不認識我了?哈……哈……」一陣串的狂笑,使這漆黑的夜幕下,平添了一份恐怖之感。   顧玉琴委實是一個絕色美女,只見她粉腮如花,像一朵深山的百合,嬌媚、端裝、美麗……臉孔長得與那紫衣少女一模一樣,只是兩個女的氣質,卻又截然不同!   一個是嬌艷,一個是靜美!   靜美有種獨特的懾人的氣質,引人憐惜;嬌艷也有一種筋骨滑魂風韻,引人遐思!   紫衣少女與顏玉琴之間,各有所長,各有令人愛戀之處。   ——當楊世川憤怒的眼光落在顏玉琴的粉腮上所呈露的驚駭神情時,他狂然地笑了起來……像一個得勝了的將軍.狂然,喜悅……   她像一隻羔羊,見到了豹狼一樣,瑟縮著往後退……   楊世川臉上充滿了殺機,冷冷說道:「顏玉琴,我找你兩年了,想不到你在這裡等了兩年,我要殺你……」   他一步一步地向顏玉琴走去……   臉上殺機更濃……他的腦海,那「殺」字越來越大……   顏玉琴真估不到楊世川會在這裡出現,她驚得花容慘變,吶吶驚道:「楊哥哥……我……」   楊世川臉色一變,喝道:「誰是你的楊哥哥?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騙我的感情,你為了我長得不好,才跟那小白臉走?可是人家愛你這個好人嗎?怎麼你人在這裡等了兩年?」   「楊哥哥……」   「誰是你的楊哥哥?」楊世川咆哮喝道:「我不原諒你,我要殺你!」   那腳步聲,慢慢地……也充滿了殺機……   在極度的驚恐之後,顏玉琴終於沉靜下來,她閃動了一下長而弓曲的睫毛,兩行豆大的淚水驟滾雙腮!   她的神情、痛苦、淒絕、悲切、惑然……一切痛苦的情緒,全部掠過了她的臉孔……   她倏然一笑,道:「你要殺我?」   「難道我會放過你這個欺騙我感情的女人嗎?在死前,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時。楊世川與顏玉琴兩個距離,只有三尺之遠!   她淒涼一笑,道:「我沒有話說,你下手吧!」   她緩緩坐在地上,也閉上了眼睛……   ——然而,兩顆晶瑩的珠淚,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滾了下來那眼淚代表了什麼?懺悔或痛苦?   楊世川冷冷笑了一笑,道:「你既然沒有遺言交代,那最好不過……   一語未畢,他一掌向顏玉琴劈了過去——   ——楊世川終於下了辣手,這一掌劈去,力道何等之猛?顏玉琴緊閉雙目,為楊世川的一掌視若無睹。   楊世川的心,也委實夠很,他忍心殺死這個曾經與他同眠一床兩年的女人?   癡如電光石火,楊世川的掌力已經捲到——   眼看顏玉琴就要喪命在楊世川的掌下之剎那,楊世川突然把掌力收了回來!   楊世川的突然舉措,令人吃驚,為什麼?   顏玉琴雙目一睜,問道:「你為什麼掌力收了回去?」   楊世川怔了一怔,他為什麼會把掌力轉了回來,這一點,連楊世川本人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因為,當他掌力擊出,目光觸到頗玉琴的粉腮淚痕時,他的心軟了,他如何向這個不還手的女人下手?   他咬了一咬牙,道:「我不願看你不還手而死在我的手裡!」   顏玉琴幽幽道:「楊世川,我應該還手嗎?」   「是的,否則,我下不了手呀!——」   她吹了一口氣,道:「你不原諒我嗎?」   「不!」   「恨我騙了你的感情!」   「不錯!」   她閃動了一下薄薄而帶著誘惑的唇辯,道:「楊世川,是的,我承認我對不起你,既然你非殺我不可,好吧!」   她緩緩站了起來,說道:「還是你先出手吧!」   望著她那淒婉的神情,弱不禁風的嬌軀,使楊世川乍覺一股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為這個女人,付出了生命中的全部感情,赤裸裸地毫無保留……   他為愛恨她!   ——兩年的同床生活,記憶猶新,歷歷如畫……如今見面,怎不令楊世川心痛與黯然神傷呢?   他咬了一咬牙,眼光又掃向顏玉琴,她的口角上,泛著淡淡而又淒婉的笑容……見之令人酸鼻……   楊世川咬了一咬牙,道:「不,還是你先出手吧?」   「我不能先出手!」   「為什麼?」   顏玉琴幽聲道:「我已經對你不起,如何向你下手?世川你先下手吧,別令我難過!」   裊裊哀語,感人至極!   楊世川鋼牙一咬,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得罪了。」   罪字出口,一掌猛然向顏玉琴再度擊去!   楊世川這一掌用了五成功力,如果顏玉琴不閃身,他可以隨時把掌力收了回來。   楊世川掌力擊出,顏玉琴一旋身,果然彈開過去,一揚玉婉,向楊世川反擊過來。   顏玉琴出手,使楊世川殺機大起,大喝一聲,左掌挾著「七彩神功」的內力,已經發出!——   這疾如電光石火的一瞬——   顏玉琴把擊出的右手掌力收了回去!   這一來大大出乎楊世川的意料之外,顏玉琴的收掌,可以知道,她並不與楊世川真正動手。   在顏玉琴摹然收掌之際,楊世川狂飛般的掌力,已經捲到。   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楊世川一經發覺,大喝道:「顏玉琴,你——」   這間不容髮的一瞬,楊世川才發覺,當下一聲暴喝之後,收單已自不及,楊世川當下一咬鋼牙,把擊出的掌力,向左方移開過去,只聽砰然一聲巨響,佇立在殿側的一尊翁仲被楊世川擊倒下來!   ——顏玉琴雖然沒有被掌力正面擊中,但也被餘力掃中,只見她嬌軀恍了兩恍,臉色為之一白!   楊世川怔了一怔,問道:「你為什麼……」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不能夠。」   「為什麼?」   她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又滾了下來,道:「楊世川,我不能夠的,你不會瞭解我……」   那痛苦的神情,幽幽斷腸之語,打動了楊世川的心,他愛這個女人,如何向她下手呢?   他喃喃道:「是的,也許我還沒有瞭解你……二年來,我不知道我得到你什麼?……唯一我知道的,我感情已經枯竭……」   話落,他緩緩向廢寺之外走去……   ——冥冥中,真理告訴他,他應該原諒她,誠如他叔父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楊世川突之一走,使顏玉琴任了一怔,脫口道:「川……」   楊世川黯然淚下,道:「你去找他吧……」   他的腳步,又向前挪動,向前走去。   顏玉琴激動叫道:「世川——」她一個縱身,截住楊世川的去路,叫了一道:「楊哥哥……」投在楊世川的懷裡,悲慘而泣!   楊世川鋼牙一咬,輕輕推開了顏玉琴,說道:「不要難過我已經原諒了你!」   顏玉琴泣聲道:「楊哥哥,我知道你心裡的痛苦……我對不起你!」   楊世川的心情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他必須成全他們,讓他們幸福。   雖然,他在顏玉琴的身上,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但他能讓他們幸福,心裡應該也感到安慰呀!   他腦海裡原先存在的一個「殺」字,現在變成了一個「愛」字!」   這愛是超越一切的,那是關懷與憐惜以及諒宥!   他歎了一口氣,道:「現在過去了,琴妹,我知道愛情並不勉強得來的,唯一我不諒解你的,是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顏玉琴痛苦道:「楊哥哥,我不能夠呀……」   「為什麼不能夠?」   「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愛我、疼我,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你會很難過的……」   「難道我現在不會難過嗎?」   「我知道你現在會的,可是,我不忍告訴你,楊哥哥,我不知應該向你怎麼說才好……」   楊世川喝然一歎,道:「我雖然不瞭解你,可是,我願意瞭解你,雖然,你騙過我的感情,但從今以後,我們會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這一句話說得動人至極,也感人至極!   善惡全在一念,楊世川幾乎在一念之間,殺了他這所愛的女人,他也在一念之間,原諒了她!   他的心是善良的!   顏玉琴聞言,淚滾雙頰,淒聲問道:「楊哥哥,你不恨我嗎?   「是的,我曾經恨你,今後我會更愛你,這愛是出自善良的友誼。而不是男女的私慾!」   顏玉琴苦笑道:「楊哥哥,你的心的確太善良了,就為了你這份善良的心,我不忍心告訴你這番經過,說真的,楊哥哥,我很愛你。」   楊世川慘然一笑,道:「可是,你愛紀石生比愛我更深。」   「是的,一個人一生只可戀愛一次,我把我的初戀,獻給了紀石生,我愛他!」   「他為什麼不來看你?」   顏玉琴被楊世川這一問,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汨汨而落,道:「他不要我!」   「為什麼?」   「他說,我已經是有夫之婦,我們不應該做出對不起楊世川的事,所以他不來看我。」   楊世川脫口道:「你沒有告訴他我們既同床兩年,並沒有……」   「我告訴他了,但是他不相信!」   「不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替你證明。」   顏玉琴感激道,楊哥哥,我感激你,可是恐怕他不會回心轉意的。」   「為什麼?」   「他說他不願奪人所愛,而令你難過!」   楊世川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愛他嗎?」   「是的,假如我不愛他,我就不會在這裡等他兩年。」   楊世川喃喃道:「誠之所至,金石為開,他會愛你的,琴妹,你放心。」   「楊哥哥,你到這裡等誰?」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紀石生,我原以為他是一個女扮男裝之人,他曾救過我一次性命,我不知道他要我到這裡會的人,就是你。」   「他沒有說嗎?」   「沒有,他顛倒說,把你說成一個男的!」   「為什麼?」   「或許原先怕我知道而不來!」   「他是一個好人!」   楊世川道:「是的,他是一個好人,一個為愛所苦惱的善良青年。」   「楊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是非常痛苦的。」   楊世川聳聳肩膀,苦笑道:「承受得起,也會感到安慰。」   顏玉琴望著楊世川的淒絕而又痛苦神情,使他芳心深深地體會到。楊世川愛她是多麼深刻?對自己是多麼關懷?   她為自己欺騙了一個善良之人的感情而難過,可是,她又不能在一個生命中,被兩個男人所佔有。   誠如楊世川所說,她愛紀石生比楊世川深,為了他,她不惜在這裡住了兩年的時光。   她難過地叫了一聲:「楊哥哥,我太對不起你……」她沒在楊世川的懷裡,號聲痛泣!   楊世川撫著她的秀髮,像過去一樣……楊世川忍不住悲淒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淚水,滴落在顏玉琴的秀髮上……她伏在楊世川的懷裡,哭得柔腸寸斷……   久久,楊世川輕輕地推開了她,說道:「琴妹,不必難過,暴風雨已經過去……」   可是,我怎麼忘得了忍心欺騙了一個善良的人?……   楊世川慘然道:「琴妹,我們以後還會是一對很好的朋友,不必難過,時候不早了,讓我去替你找他來……」   楊世川一語甫落,突然——   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之聲,傳自周圍,聞之令人遍體生寒,楊世川與顏玉琴乍聽之下,不覺雙雙打了一個冷顫!   楊世川目光掃處,一無所見!   顏玉琴粉腮為之一變,駭然於色,的確,這聲明側測的冷笑之聲,來得突然,其聲之冷,似非出自人口!   楊世川功運雙掌,冷冷喝道:「誰?」   聲音過後,那陰惻惻樹的冷笑之聲,又告傳自周圍、使人分辨不出在那一個方向!   這一來,楊世川真是不寒而怵,他的腦海中,迅然地掠過了一倏人影——陰魔!   一想到陰魔,使楊世川連連打了三個冷顫!   當下壯了壯膽,又大喝道:「什麼鬼鬼崇崇?……」   ——回答的依舊是一連串陰笑……   其聲,似在周圍,但又看不出一個人影,這一來饒是楊世川膽子再大,也不由嚇得通體生寒……   當下厲喝道:「誰?……」   「鬼」   那冰冷的聲音,終於答腔了,只答了一個「鬼」字!   這寺廢之內,本來已夠恐怖,如今再聽對方答出一個「鬼」字,怎不令人一聽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且其勢冰冷,果然做是出自厲鬼之口!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是鬼?」   「吱吱……不錯,我是鬼!……吱吱!」   楊世川與顏玉琴一聽這吱吱的尖叫以及冰冷的口吻,不由感到冷汗直冒,雙雙退了兩三個大步……   那聲音冷冷一笑,接著發出吱吱尖叫,打斷楊世川的話,接著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是不是你劈倒了殿側這座翁仲?」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道:「不錯……」   「你知道你大難已到否?」   其聲音越來越令人感到吃驚了,難道對方是索魂之鬼,來索自己的命?」   楊世川嚇得雞皮疙瘩遍起,接連又退了三步……   那鬼聲音又道:「閣下可知這尊翁仲的真細,到閻羅殿告你?」   「告我怎麼樣?」   「你目中無人,不把他石身放在眼內,他到閻羅殿向我們主人告狀,閻羅已接受翁仲控訴,特命本鬼來抓你到閻羅段對質!」   楊世川一聽語氣,果然說得頭頭是道,煞有其事,難道他原先不注意劈倒了那尊翁仲,他的真魂已到閻羅殿告狀?」   心念一轉,說道:「你既然是個鬼,也應該現身一見才對呀!」   「見當然要讓你見到,不過,身邊的女人必須走開……   「為什麼?」   「她六根不淨,我不見她?」   楊世川駭然問道:「她六根不淨?」   「不錯,這個女人原先是你的妻子,可是不能全心愛你,芳心另有所屬,其心不善,如非我們閻王念她並無大過,勢非抓她回森羅鬼城不可。」   楊世川一聽此語,嚇了一跳,道:「你真的是鬼?」   「難道還會有假的?」   楊世川當然不相信有鬼,可是目前情形,又使他不得不有些懷疑的真的碰上了索魂之鬼!」   意念告訴他這世界上決不會有鬼!   當下冷冷笑道:「如果我不叫她走開呢?」   「我自己會請她走!」   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道:「我不相信你會是鬼,你不妨出來請她走!」   那聲音冷冷一笑,道:「你敢冒犯閻王之命?」   楊世川用聽對方這一說,怒火倏起,心裡暗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鬼是什麼樣子!   心念一轉,他把顏玉琴拉到自己的身邊,楊世川的左手一拉顏玉琴,那冷冷聲音突然說道:「縱然你把她含在口裡,我也有辦法請她走!」   楊世川功運雙掌,冷冷道:「那不妨試試!」   「敬酒不吃吃罰,我要加你一項罪名——反抗閻三令。」   聲音甫落,只聽吱吱幾聲尖叫,傳自那尊毅仲倒下的地上之處!   ——只見那翁仲的底處,現出一個巨洞,一個頭髮散亂的頭,緩緩升了起來……   楊世川膽子縱然再大,在這廢寺之中,目睹此情,怎不令他心驚膽跳?如遇厲鬼真的出現?   那散亂的長髮,蓋去了臉孔,使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人還是真鬼……   一團黑影佇立在黑暗之中,只見鬼手五指如鉤,側提著一根長叉!   那聲音冷冷說道:「這位女的當真不走嗎?」   「不錯,」楊世川一語甫落,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那黑影冰冷一笑,只見一陣陰風過後,楊世川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用什麼身法,那手握著長叉的黑形已經欺到面前,出手點向顏玉琴!   這黑影出手之快,令人咋舌,當下一聲暴喝,楊世川一掌已經攻出。   就在楊世川一掌劈出之際,突然顏玉琴一聲驚叫——   這一聲驚叫之聲,像一聲巨雷,打在楊世川的腦海,他一彈身,縱了開去——   這極快的一瞬,那條黑影,挾著一道勁風,向廢寺之外瀉去。   對方身手之快,的確令人咋舌,楊世川定了一定神之際,那團黑影以及顏玉琴已經失去所在!   楊世川嚇了一大跳!   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真的遇上了鬼?……心念一起,他暗道一道:「不好,假如顏玉琴有三長兩短……   想到這裡,他猝然彈身,向廢寺門外,奔了過去……   就在楊世川市自出了廢寺之際,一團黑影迎面撲至——   楊世川暗道一聲:「不好——」好字未到口中,身上一麻,砰的一聲,栽倒下來!   這團黑影身手之快,令人難以置信,憑楊世川的功力,竟會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經過多久,楊世川才又幽幽轉醒,他幌了幌腦袋,突然,一陣陰風吹過,使他遍身生寒。   他道一聲:「這是那裡?……」   舉目望去,光線陰暗,一股陰風慘慘的氣氛,使楊世川感到身人鬼域……   正在這當兒,原先那冰冷聲音傳自背後,道:「你已經被我拘來,我們一起去見閻羅王!」   楊世川嚇了一跳,轉身望去,那個手握長叉的散發鬼,佇立背後。   那散發鬼報以陰惻惻的冷笑,直笑得一片愁雲慘霧,陰森駭人……   楊世川駭然道:「這……這是什麼地方?」   「鬼門關!」   「鬼門關?」   「不錯,你頭頂上有字!」   楊世川駐然抬頭,但見頂上巖壁,雕刻著三個藍色大字「鬼門關」。   楊世川不寒而慄,脫口道:「我真的到了陰司地府?」   「不錯,我們走吧!」   手握長叉的散發鬼一語甫落,逕自向前走去!   楊世川乍見那三字「鬼門關」大字,閃爍藍光,恐怖駭人,加上陰風徐徐,楊世川突然感到良己真的到了「鬼門關。」   他不期然地挪動腳步,跟那散發鬼走了過去。   一路所見,骷骼纍纍,陰風慘慘,好不駭人。   這時乍間那散發鬼說道:「閻王殿已到。」   楊世川舉頭上望,但見頂上巖壁雕有「閻王殿」的藍字!   楊世川駭然問道:「什麼是『閻王殿』?」   那散發鬼冷冷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陰司地府有『閻王殿嗎』?」   楊世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散發鬼當先走去,進入了「閻王殿」!   楊世川對於這剎那間發生的事,驚駭得毛骨悚然,心裡暗道:「我掌劈翁仲,並非有意,怕他幹什麼?」   心念一轉,泰然不少,踏上石階,這當兒突見大門兩側,閃出兩個牛頭馬面的怪物,擋住去路!   楊世川嚇了一跳,不由把腳步收了回來。   牛頭鬼一個箭步,欺到了楊世川的身側,喝道:「既然到閻王殿,怎容你走掉。」   探手一抓,把楊世川的右手扣住!   楊世川右手被扣,只覺一陰森之氣,衝入體內,使他不覺打了一個冷戰!   馬面鬼也走到楊世川的身側,把楊世川推擁進入了大殿!   楊世川舉目望去,嚇得汗毛直豎,但見閻王殿之內,闊大異常,兩側站立了十八個奇形古怪的鬼,一股陰森之感,確實見之令人混身顫抖。   大殿中央,一個茶桌,一個臉著鍋底,眼如銅鈴,滿臉虯髯的怪人靜坐當中。   楊世川乍見此人,臉色大變,此人必是「閻羅王』了!   楊世川縱然膽子再大,目睹這陰森及恐怖氣氛,也不由全身雞皮疙瘩遍起,佇立當前。   那牛頭馬面二鬼,低喝一聲「走」,把楊世川推到了案前,道:「跪下!」   楊世川這一來好像失去了反抗之力,在牛馬面二鬼一喝之後,果然跪了下來。   牛頭馬面兩鬼,又退了開去。此時,那個引著楊世川進來的散發鬼,撲通一聲,跪在桌案之前,朗聲說道:「稟告閻王,索魂鬼已將掌劈翁仲之人抓回,覆令定奪。」   「閻羅王」右手一揮,道:「知道了,你退下!」   聲若洪鐘,沙啞難聞,聽得楊世川怦然心驚,那個散發鬼應聲,謝令之後,退開一側。   大殿在陰森之中,又帶著一份死寂氣氛!   只聽「閻羅王」聲如焦雷,又道:「文判何在?」   他的右側閃出一個右手拿筆,左手拿「生死薄」「文判官」,道:「弟子在此!」話落,走到右案坐下。   「閻羅王」又道:「武判何在?」   左側閃出一個手握長劍,面貌兇惡的「武判官」,應道:「弟子在此。」話落,走到左案坐下!」   文武雙判坐落之後,「閻羅王」冷冷道:「文判,你查看生死薄,看此人何方人氏,是否歲數該終?」   文判應是,掀開了生死薄,煞有其事翻閱……久久,才應道:   「稟告閻王,此人歲數不到,故『生死薄沒有他的姓氏』。」   閻王冷冷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世川駭然道:「在下楊世川。」   「什麼?」閻王吃驚地應了一句,道:「你叫楊世川?」   楊世川一聽對方語氣,有些吃驚音的,當下應道:「正是。」   「你父親可是『鳳陽劍客』?」   「正是,你……你怎麼知道……?」   那閻羅王哈哈一笑,道:「陰司地府我閻王專管生死大權,怎麼會不知道?」   楊世川駭然道:「我真到陰司地府?你是『閻王爺』?」   「不錯。」   楊世川道:「在下掌劈翁仲,純屬無意,閻王爺不應該抓我來此!   「可是人家在告你。」   「我可以解釋,那一掌並非有意,而是無心,在下自願再雕一尊,或把那尊翁件扶正原位,不就可以?」   閻王道:「既然如此,由於你歲數未到,本王就放你返陽。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你。」   楊世川道:「你問吧。」   「令尊大人這一向可好?」   楊世川被問,心裡一陣悲痛,忍不住滾下眼淚……正待說話,突然,他腦海似有所悟,暗道:「這個閻王必定是假的,否則,他怎麼會不知道我父親死了?」   心念一轉,心裡也凜然明白,這些兩旁寧立鬼怪,必是人扮,自己認為真的到明司地府!   心忖間,冷冷道:「你問我父親?」   「不錯。」   「不告訴你!」   閻羅王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你扮鬼嚇人,你根本不是閻羅王!」   楊世川此語一出,不但那自稱閻羅王的人臉色為之一變,即是文武雙判也同泛怒容,武判一抖青銅劍,欺到楊世川面前,喝道:「你膽子不小……」   只見武判話語未落,閻羅王揮手叫武判退下,閻羅王冷冷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閻羅王?」   楊世川道:「憑你一句話。」   「什麼話?」   「令尊大人這一向可好這一句話。」   「這一句說錯了?」   楊世川冷笑道:「你既然專管陰司地府生死大權,卻會不知我父親好否?」   楊世川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他既然知道這個閻羅王是人扮的,他就要搞出他的馬腳來。   於是,他的話裡,也不說明他父親死了,也不告他好與否。   閻羅王聞言,臉色一變,道:「我問話你敢不好好回答?」   楊世川傲然之氣,油然而生道:「我不說你又能把我如何?」   楊世川這一句話說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語鋒堅硬,好像根本不把面前這個閻羅王看在眼內。   閻羅王冷冷喝道:「你真不知死活……」   「不錯,我楊世川就是最看不起你這種扮鬼嚇人的人,原先我還以為你真的是閻羅王呢!」   武判大喝一道:「出口輕薄,留你不得……」   話落,一流青銅劍,一縷藍光,劈向楊世川,閻羅王突然喝道:「武判,你退下。」   閻羅王這一喝,又大大出乎武判的意料之外,當下望了閻羅王一眼,又退了回去。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耍什麼名堂……」   閻羅王淡淡一笑,道:「你說對了,我並不是真正地閻羅王,在殿前的人,也不是!」   楊世川道:「你為什麼要扮這場面?」   那自稱閻羅王的人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不好?」   「這又有什麼好?」   「好處多了,我在這裡,與人無爭,稱王陰司,我行我素,有什麼不好?」   「可是,你不會知道花花世界的可愛!」   世界上,有什麼事情可愛?」他冷冷一笑,向文判道:「文判,替我記錄一些事。」   只聽文判答道:「弟子聽令。」   那自稱閻王的人向楊世川說道:「我與你父親當年私交頗篤,自我進人這裡之後,已久未見面,他這一向可好?」   楊世川黯然答道:「家父已經死了!」   「什麼?」……只聽那自稱閻王的人驚叫一聲,眼睛驟現精光,道:「怎麼死的?」   「被人害死?」   那自稱閻王的人語帶殺機地喝問道:「誰害死他?」   楊世川道:「你既然想知道這年事,就應該把姓名先告訴我。」   「假如我不告訴你是誰,你就不說了?」   「當然!」   那人冷冷笑了笑道:「我不說!」   「我也不告訴你。」-   「你的個性與你父親當年有些酷似。」他冷冷一笑,又道:「好吧,這一件事我們暫且不提,我再問你,你可知道,目前江湖上那一個武功最高?」   「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   「不錯,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自稱閻羅王的人回頭說道:「文判,替我記上這一條,我如出江湖之後,先鬥他。」   楊世川心裡一驚,脫口道:「你要鬥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正是,我要鬥一鬥他武功有多高!」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假如你要鬥他,就先鬥鬥我好了!」   自稱閻羅王的人征了一怔,接著狂然大笑,問道:「為什麼要我先鬥鬥你?」   「我不容你斗來青山,因為他被人陷害,現在全部功力已廢。四肢只剩其一!」   閻羅王冷冷道:「這麼說來,還有比來青山武功更高之人……」   「宋青山武功最高,你不能侮辱他!」   「既然他武功最高,那又怎麼會被人陷害?」   「人家用卑鄙手段!」   「那人是誰?」   「陰魔!」   閻羅王回頭又道:「替我記上第二條,當我出現江湖之後,第二個鬥一鬥陰魔。」   楊世川腦中念頭一轉,激道:「你鬥不過他。」   「你怎麼知道?」「因為他武功之高,令人咋舌!」   「你以後不妨看看是我鬥不過他呢,還是他鬥不過我?」話峰略為一停,又道:「除了陰魔之外,還有誰武功較高?」   楊世川的腦海,突然掠過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心道:「這女人幾乎使我喪命,迫追風快要七彩鐵券,我何不告訴他,讓他去鬥鬥她?」   心念一轉。道:「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   「她是誰?」   「不知道!」   「她的武功很高?」   不錯,她是一位很神秘的女人,陰魔只能跟她打個平手,至於她叫什麼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長得什麼樣子?」   長得……哦,我不能說,因為我答應不把她的面目告訴任何一個人!」   「她長髮披肩?」   「不錯。」   「好極好極,我閻羅王如出江湖,第三個便斗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言下微微一笑,又道:「還有誰武功較高?」   「我想不出來,如有,就是追風俠!」   閻羅王微微一笑,道:「不錯不錯,追風俠一代奇人,傳聞他精通卦理,不過,我不鬥他。」   「為什麼?」   「我生平只見過一個追風俠,如果你提起我,可能他也會知道。」   「你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他語峰略為一停,又道:「剛才你不是說你父親死了,被什麼人害死?」   「不說。」   「閻羅王冷冷一笑,道:「你應該告訴我,如在範圍之內,我可能幫你這個忙!」   「好意心領,楊世川要手刃親仇,不需別人幫忙!」   閻羅王怒道:「這麼說來,你是不說了?」   「不錯,我不說。」   「我要你說。」   「你辦不到!」   閻羅王冷冷喝道:「那不妨試試我是否辦得到!」   一語甫落,陰風過處,楊世川幾乎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影,閻羅王已經佇立在楊世川的面前。   身影之快,連楊世川也看不清對方用什麼身法,他不期然地退了一步!   閻羅王冷冷喝道:「憑我這一手,是否辦得到?」   楊世川冷冷道:「你以為用武功就能令一個人折報?」   閻羅王冷冷縱聲大笑,道:「我算服你,好了,我怎麼樣你才肯告訴我,誰害死了你父親?」   「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   「這個恕難奉告,不過,這樣好了,我傳你三把武學,做為代價怎麼樣?」   「對不起,我已經有師父!」   「你不必誤會我傳你武學,是一種交易性質的代價,並不是要當你師父,你意下如何?」   楊世川心裡暗道:「這不等於他令我佔便宜?此人身負絕學,如能學他幾招武學,對自己何嘗不是一件有益之事?……」   心念一轉,說道:「說不定你這三招我已經會了!」   閻羅王哈哈大笑,道:「你委實太過狂傲,我這三招不要說你不曾學會,就是普天下武功最高的陰魔,也沒有辦法參悟!」   文麼說來,你這三招武學,能打遍天下,難逢敵手?」   「不錯,這三招共有三七二十一式,各式變化不同,演練一次有一次奧妙,截至目前,我演練了二十年,依舊感到這三招絕學,永無止境,縱然有人武功智慧再高,也難於全部悟徹,其實這三招武林絕學,就永無登峰造極之境!」   楊世川一聽,心裡有些不服,道:「難道比七彩鐵券所載武學及七彩神功還厲害?」   閻羅王笑道:「這不能一概而論,七彩鐵券為武林一大奇書,其中所載武學,高奧無比,當年來青山雖學於七彩鐵券武學,可是據我所知,他只不過悟出三分之二,五指酒丐只悟出一半,如非那七顆七彩神丸增加宋青山數百年功力,他豈能名揚江湖?」   楊世川道:「那麼,七彩鐵券毫無驚人之處?」   「也不是這麼說,七彩鐵券曾釀成武林人物爭奪,死亡無數武林奇村,就連家青山的師父狂笑一君,也為七彩鐵券而死,這本奇書,所載武學,均已失傳,自是奇妙深奧,相信部份絕學無人能悟出!   如非宋青山得於狂笑一君的智慧,悟出三分之二,最多只不過能悟出一半,已算了不起了!   七彩鐵券武學,三分之一的絕奧武學,不要說學會,不是懂得一點皮毛,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宋青山只學會三分之二,懂了三分之一的皮毛!   七彩神功如沒有那七顆『七彩神丸之助,縱然學會了七彩神功,也只能發揮十分之三四的作用,與普遍的內家雄渾掌力並沒有多大分別。」   楊世川一聽此語,果覺不錯,自己雖得宋青山三分之二的內力,並未服過七彩神九,自己擊出掌力跟別人差不多。   心意中,又道:「那麼,宋青山當年內力是否無人可敵?」   「不錯,無人可敵,因為他服了『七彩神丸』。」   「閻羅王」停了一停,又道:「天下奇書秘訣、並不只一部「七彩鐵券」只是「七彩鐵券」讓人得悉,沒有人知道的武林奇書,不下千百部。   我在這地底之下,就得到了一部比「七彩神券』有過之而不及「閻羅神書」!   這「閻羅神書」所載之「閻王三思」的三招,令人永遠無法參悟至絕頂,但卻一學就會。   這「閻羅神書」所載武學,不但奇奧絕倫,但也記載了一些武林奇書的名宇!   如——「七彩鐵券」、「陰魔經」、「宇宙武學秘笈」、「華陀神術」、「武學舊元經」、「閻羅神書」、「三魂絕譜」、「劍術精錄」等,無一不是武林奇書!   據我所知,目前「七彩鐵券」「陰魔經」「閻羅神書」出土之外,還有一部奇書已出士,就是「宇宙武學秘笈」。   「宇宙武學秘笈」一書,內中所載武學,已被人練就三分之一、二,唯此人被天質所限,只能參悟到這個地步!   「閻羅神書」所載,「華陀神術」及一本「武學歸元經」,也將出土,將被人得去,此兩書同部一處。   如果華陀神術及「武學歸元經」一出土,「三魂絕譜」及「劍術精錄」,也可能全部出現!」   這一番話聽得楊世川一塌糊塗,難道說武林有這麼多奇書,將全部出現?   當下問道:「你的話我聽不明白,這麼多武林奇書都將出現,到底那一部所載武功最高?」   「閻羅王」笑道:「這很難說,這要看一個人的造詣而定,各有各的奇處,各有各的奧妙,比如「七彩鐵券」所載七彩神功,如服過七彩神龍,普天下難找與之對抗!   「陰魔經」以陰功為主,對方掌力如與之相撞,陰冷之毒,反攻越快,潛力也越大。   再說「華陀神術」一書,傳方為上古「華陀神醫」傳人所留,其中所載醫學,天下難找,絕症亦能起死回生……」   楊世川接道:「那麼,『閻羅神書』所載又是什麼?」   「閻羅王」笑道:「閻羅神書所載絕學除「閻王三思」三招三七二十一式之外,還包括卦理,醫術武學來源,以及觀面測心的絕學。」   什麼是觀面測心?」   「就是看你的人,就知道你心裡所想。」   「你學會了沒有?」   「閻羅王」搖頭道:「我摸了二十年,依舊模不出全部,大約只學了十分之一。」   「那麼,你要傳我「閻王三思」的三招?」   「不錯,這三招為交換條件,這三招非常容易學會,但有意料不到的妙用及功力,我二十年來不知演練了幾千幾萬遍,依舊還摸不到頂端.可以說這三招永無止境。」   楊世川心裡雖然喜悅,回心一想,無功不受祿,自己怎能輕易得別人武學?   心念一轉,道:「這代價太高,楊世川不能接受。」   「你不學?」   「學當然想學,只是我擔當不起……」   「閻羅王」歎道「你雖然狂傲,可是心地忠厚,莽莽武林,難找其一,不過,你應該知道,如非我與你父親交情深厚,不會輕易傳你武功。」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可是,我無法報答你!」   「誰要你報答?告訴你,也為了還你父親一筆欠債,我才傳你,傳你武功,只是還你父親一筆欠債!」   楊世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閻王羅」眼光一掃仁立殿中之人,揮手道:「各位全部退下……」   大殿所有之人,緩緩向外退去,眨眼間,這殿中所有之人,全部走高,只剩下楊世川與『閻羅王』。」   「閻羅王」見門下之人走後,伸手在臉上一抹,楊世川眼光過處,怔了一怔。   但見他伸手一抹之後,取下了那張黑如鍋底,滿臉虯髯的面具,展在眼簾的是一個瀟灑倜儻,風度翩翩,面貌英俊的中年人!   楊世川吃了一驚,脫口道:「你帶了面具?」   「不錯,如我不帶面具,我這張臉孔還像『閻羅王』?」   言下得意一笑,接著又道:「現在讓我看看你全身血脈是否暢通!」   楊世川點了點頭,「閻羅王」雙手探出,模向了楊世川三十六穴……經過一摸,使對方臉色為之一變,驚道:「憑你年紀,怎能打通任督兩脈?囤集在「七星流脈」中的內力竟達七、八十年之上?」   「我得了奇遇!」   對方臉色一沉,似在想什麼……片刻才說道:「憑你現在功力,足能打遍天下,只是這真元並非出自你本身修為,而無法發揮全部使用,如能學「閻王三思」中的三招,以後天下第一人非你莫屬!   「能打過你?」   「十年後,或許能打個平手。」   「為什麼?」   「這三招我演練了九萬遍,你怎能在短短時間中練上幾萬遍?因為這三招越打越厲害!」   楊世川沉思中,對方又道:「現在我傳你這三招,第一把為「閻王登堂」,第二招「閻王展旗」,第三招「閻王退堂』。   這三招說來,的確毫無驚人之處,「登堂」「展旗」「退堂」,那有深奧可言?   可是這三招包括了動手全部招式,「登』為進,「展」為劈,「退」為閃,三招藏有二十一式不同變化!   當下這「閻羅王」,就將這三招,在大殿中,傳給楊世川。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急要知『鳳陽劍客」被誰害死?以及傳楊世川的武功。他與『鳳陽劍客』之間,又有什麼關係?下文中交待。   再說楊世川只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便把「閻王三思」的三招,全部學會!   果然如「閻羅王」所說,這把式雖然輕易使能學會,可是每打一次,變化就不同!   ——好像每招之中,都有無窮的變化,讓人去領悟,第二遍的威力,就不知比第一遍高出多少,端的是奇詭武學。   楊世川一口氣練了二三十遍,後來的變化,就與前大為不同,他明白「閻羅王」所言非虛,這三招之內,不但二十一式變化各自不同,而且每練一遍,變化也就差異。   楊世川心裡一喜,竟忘了「閻羅王」,一味地練下去……   越練變化越怪……   不知經過多久,才聽「閻羅王」說道:「楊世川,好了,不必練了,憑你現在的武功,加上內力,已難找敵手了!」   楊世川把身子停了下來,舉目望去,只見這個「閻羅王」的人,佇立當前,口泛淺笑!   楊世川感激道:「多謝前輩關愛……」   「不必謝了,現在你應該告訴我你父親是誰害死了的吧!」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道:「是被『紅衫怪客』害死的!」。   「什麼?」只見對方俊美的臉上,為之一變,怵聲問道:「紅杉怪客」害死了你父親?」   「是的,紅衫怪客害死我父親!」   只見「閻羅王」的臉上,罩起了一片殺機,道:「是他……」   楊世川脫口道:「你認識『紅衫怪客』?」   「不錯,我不但認識你父親及『紅衫怪客」,也認識你三師叔「醉客」。   「老前輩也認識我三師叔『醉客』?……你知道他死了沒有?」   「死了!」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驚,道:「我三師叔死了?你見過他?」   「閻羅王」點頭苦笑道:「是的,他死了……前年你三師叔曾救我一命……他被人害死……」   「誰害死我三師叔?」   對方冷冷一笑,道:「父仇未報,何需談你三師叔的仇人?你可知道,你父親與母親之間……」   「我知道。」   「閻羅王」歎了一口氣,道:「我乘你在演「閻羅三思」之際,辦了一桌酒筵,與你共飲,我也幾十年不喝酒了!」   楊世川舉目望去,果見桌上擺了一桌酒席,揚世川久未進食,果然覺得肚子餓了!   當下謝道:「蒙前輩抬愛,授我武功,再賜良筵……」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當下兩人坐落,「閻羅王」斟滿了兩杯酒,遞給楊世川,道:「這酒二十年保存到現在,味道大概不錯,喝吧。」   ——兩個人像故友重逢,升懷暢飲,對方酒量之大,令楊世川咋舌,二十斤下肚,毫無醉意。   楊世川暗地心駭,心裡暗道:「此人酒量驚人,莫非是我三師叔?」   心念一轉,計上心來,突然叫道:「三師叔!」   楊世川這一叫,使對方嚇了一跳,剛湊到唇解的酒杯幾乎脫手掉地,駭然望著楊世川。半響才道:「你……你說什麼?」   「三師叔,你為什麼瞞我?」   對方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你三師叔?」   「要不然誰能千杯不醉?」   「你錯了,我並不是你三師叔,可是,我與你三師叔當年是對酒友,而以酒量而論,你三師叔還不及我,你三師叔有次對飲,先我而醉,後來他再不敢跟我飲酒,你三師叔我很清楚他的為人,如非他愛人離他而去,他就不會借酒消愁!」   「他是一個情場失意者!」   「是的,他一生被愛所困……」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再過半盞茶的時間,你就要躺下。」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喝道:「你在酒中下毒?」   「或可能。」   楊世川一推桌子,霍然站起,厲聲問道:「你要害我?」   「可能是!」   楊世川這一驚非同小可,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與『紅衫怪客』是朋友……」   楊世川似有所悟,此人傳他武功,就是要誘他飲酒,而害死他!   想到這裡,他殺機倏起,大喝一聲,一掌向對方劈了過去!   楊世川這一掌劈得太過突然與奇速,只見掌力過後,狂飆匝地,捲向了「閻羅王」……   「閻羅王」冷冷一笑,出手一掌反擊過來,只聽砰的一聲,楊世川被震得一連退了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   舉目望去——   他突然覺得,他的視線模糊!腦中陣陣劇痛……他一咬牙,知道毒氣發作了……   他自海一時大意,氣得猛吼一聲,向「閻羅王』撲了過去——   他身子一補,心中突感如焚,砰的一聲,彈出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栽倒下來!一聲陰冷的笑聲,飄過了他的耳際……恐怖、駭人他暗道:「想不到武林人物,竟如此奸詐……」   這當兒——   「閻羅王」走到了楊世川的身側,冷笑聲中,喃喃道:「罷了罷了……」   他雙指並進如朝,點向了楊世川的「期門」「將台」「氣海」三大穴!   其出手之快,匪夷所思,楊世川在對方一點之後,口中一道鮮血飛出,就此人事不知!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五章 情海斷腸人   湊絕哀艷痛哭之中,傳自那間廢寺……其聲排惻,聞之令人黯然淚下……   那哭聲是什麼?……出自何人?……   楊世川不知經過多久,也轉醒過來,當那縷排惻纏綿的哭聲傳進他的耳際時,使他精神為之一振!   他沒有睜開眼睛!   ——只是側耳傾聽,這哭聲是出自何人之口,而在自己的身側,他想起來了,那是——顏玉琴!   楊世川心頭一震,暗道一道:「難道我沒有死嗎……」   意念湧上了他的腦際,他開始回憶那已經發生的事……他只知道那「閻羅裡』點了他三大穴之後,口中鮮血飛出,人事不知!   他暗道:「莫非那是一場夢?……稀奇古怪的夢?……假如那是一場夢,又覺不像……是真是幻?」   他運循了全身血脈,頓黨全身一陣舒暢,功力比原先有過之而無不及,血脈暢通無阻……   饒是楊世川智慧過人,也推測不出這其中原委,到底是否真的見了那個『閻羅王」,他茫然不解。   他一睜眼——   ——顏玉琴伏在他的身側,雙手掩面。痛聲而泣……   楊世川吃了一驚,從地上一躍而起,脫口叫道:「琴妹,你怎麼了?」   楊世川突然一問,使顏玉琴的哭聲倏然而止,她駭然退了一步,粉腮充滿了驚恐之色,眼睛睜得銅玲一般——   她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楊世川,好像他突然醒來,令她吃驚……久久,她緩和了一下粉腮神情,道:「你……你……」   楊世川不寒而怵,問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你……你不是死了?……   楊世川嚇了一跳,道:「我死了?你看見我死了?……」   顏玉琴茫然不解地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說我死了?……」   顏玉琴確實感到不解,好像他見到一個死去的人又突然復活過來而吃驚……   「他只是望著楊世川,驚聲道:「楊哥哥,你沒有?……」   「我不知道呀。」   「你把手伸出來讓我摸摸看。」   楊世川把手伸了出去,只見顏玉琴發抖的手,緩緩抓向了楊世川,他要證明,楊世川是否死了!   原先地摸過楊世川的身子,冰冷異常,現在他既然醒來,如果不是鬼,全身必然是熱的!   她的手,抓向了楊世川的手——   ——雙手一經觸及,乍聞顏玉琴一聲驚叫,粉腮驟變,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   顏玉琴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因為楊世川全身冰冷異常,她斷定,那不是人!   楊世川一見顏玉琴的舉措,不寒而怵,他打了一個冷戰,詫異問道:「怎麼了?琴妹!」   「你……你是鬼!」   「鬼?」楊世川吃驚地應了一句,道:「你說我是鬼?」   顏玉琴泣聲道:「楊哥哥,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還陽?……我縱然對你不起,可是我愛紀石生呀!你為了找我而還陽?」……   這一番話說得楊世川如墮五里霧中,不知所以然!   他怔了半晌,才說道:「琴妹,到底怎麼回事?」   「你是鬼呀!」   「胡說,我怎麼會是鬼?」   「你全身冰冷,不是鬼是什麼?」楊世川駭然問道:「我全身冰冷?」   「是呀!」   楊世川伸手摸了自己一下,也摸不出冷在何處,當下問道:「我真的全身冰冷?」   「是的,我摸了你好幾次,都是冷冰冰的。」   「可是,我沒有死。」   你怎麼知道你沒有死?」   「因為我現在看你,你的臉上,淚痕斑斑……」   「你是陰魂不散而還陽找我!」   「不,琴妹,我不會的,我愛你,像你愛紀石生一樣,至於我全身為什麼會冰冷,我就不知道了。」   顏玉琴聞言,疑惑地望著楊世川,道:「「你真沒有死?」   「沒有,我還活著。」   「可是……」   「可是我全身冰冷?」   「正是。」   楊世川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苦笑了一下,腦中似有所悟,問道:「你把經過告訴我,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顏玉琴疑信參半,沉思半晌,道:「原先我們不是見到那散發鬼?」   「是呀!」   「那散發鬼突然出現,撲向我之際,我毫無還手餘地,便睡了過去……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我突然想到你,又進了這廢寺之內,可是遍找沒有發現你……我想;你必是中了那散發鬼的毒手。   這當兒——   我突然又聽到原先那吱吱怪叫……這怪聲正是出自那散發鬼之口……」   顏玉琴說到這,餘悸猶存,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寒噤,又道:「……只見吱吱怪叫之後,那尊翁仲腳底地洞,冒出了原先那個散發鬼!   我驚得幾乎昏暈過去,只聽那散發鬼冷冷說道:「楊世川的屍體來了,請接住——」   「——只見他一投手,把你的身子擲還給我,我接過你的身子之際,突覺一陣冷冰冰之氣攻心,我知道,你是死了………   我心裡一痛,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散發鬼冷冷道:「姑娘不必難過,他會還陽的!」   「還陽?他還能活過來?……   「還陽與活過來不同,還陽只是在短時間……」   「他……」   散發鬼冷冷接道:「時間一到,他還會死……」   話猶未了,只見那散發鬼沒入土中……」   楊世川接道:「他說我只是還陽?」   「是呀!」   楊世川這一來真是怦然心驚,難道他真的到過陰司地府……現在又還陽?   心念一動,他走到了翁仲倒下之處,舉目望去,但見那翁仲腳跟底處,除了泥土稍為四進一點之處,不要說看不出有洞,就是連一點破綻也找不出……   他這一著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往事如繪,那個「閻羅王」瀟灑的中年人……會有假。   楊世川怔怔佇立……遍體生寒!   顏玉琴望著楊世川的背影,駭然問道:「楊哥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發生的事……到底是不是夢……」   「你發生了什麼事?」   楊世川把進「鬼門關」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顏玉琴一遍,又道:「到底是不是我真的到過陰司地府?」   這番經過,聽得顏玉琴怦然心驚,道:「當真有這種事?」   「不錯,我記得清清楚楚!」   顏玉琴黛眉一顰,道:「這麼說來,你並沒有死,而是到過某一地方——也就是那形如鬼城的『閻羅殿』……」   「你怎麼知道?」   「你是不是說那個「閻羅王」傳你三招「閻王三思」的武功?只要你現在還記得,便能證明你並沒有死去!」   楊世川一想不錯,如果他還記得那三招「閻王三思」,就證明他沒有死過!   心忖至此。他展拳打出了那三招神秘的武學「閻王三思」。   ——一點不假,他還記得!   只見他越打越快……越打越急,到後來只見一團影子,顏玉琴幾曾見過這神秘的武學,一時之間,她竟忘記叫他。   楊世川越打越有興趣,因為一遍之後,他似覺得某處還未學會……某處在一遍後學會……某處難處又來……   這一打,一瞬眼,打了二十多遍!   顏玉琴這一來才驚覺,叫道:「楊哥哥!」   顏玉琴的叫聲,使楊世川停下身子,驚喜道:「琴妹,我還記得這套掌法,我並沒有死!」   顏玉琴喜極而泣,幽幽道:「是的,你沒有死,但你得到曠世奇緣!」   楊世川對於顏玉琴的關係,突然湧起了黯然神傷之感,他知道,她的心地是善良而又純潔的!   ——幾年前,他們曾經是一對夫妻!   ——幾年後,他們變成了一對朋友!   楊世川愛她,她卻愛紀石生,情海春夢,滄海桑田,幾十年後,他與她之間,又將發生什麼?   楊世川再度施予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份愛,給了顏玉琴,他丟給她生命勇氣,使她對未來的幸福有所信心。   他的心,是善良的。   他的愛,出自美好的一面!   楊世川知道紀石生深深地愛著顏玉琴,為了別人的幸福,及社會的輿論,他用計令自己到廢寺來找顏玉琴!   他能想像,紀石生是善良的青年!   楊世川想到這裡,黯然神傷,他體會出來,紀石生愛顏玉琴是多麼深刻?他的心扉為愛多麼痛苦?   顏玉琴望著楊世川怔怔而又黯然神傷,問道:「楊哥哥,你在想什麼……   楊世川輕輕一歎,苦笑了一下,道:「沒有什麼!」   顏玉琴展眉笑道:「楊哥哥,你雖然證明你沒有死,那麼你全身為什麼冰冷?」   楊世川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的腦中便有所悟,道:「可能與那酒有關……」   「什麼酒」   「閻羅王靖我喝的酒……前面十來杯,我覺不出任何異樣,只是到最後一杯,味道稍為不同……因為我當時已有幾分醉意,並沒有多大在注意,現在想來,必是最後那杯酒!」   「那杯酒是毒酒?」   楊世川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可能不是毒酒,假如是毒酒,我必然死了。」   顏玉琴道:「是的,那酒並不是毒酒,可能對方要成全你,而把那杯內力極有幫助的神藥釀成的酒,給你喝下。」   楊世川點了點頭,他的腦海似有所悟,當下俯身扶正了那尊翁仲石像,向顏玉琴道:「琴妹,我應該走了!」   「上那兒?」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找紀石生!」   顏玉琴感激而泣,道:「楊哥哥,我不知道我如何感激你……但願來世,我會做你的妻子,以報今世對你之過……」淚如泉湧,滴濕了衣襟。   楊世川黯然神傷一笑,哺哺道:「但願是的……」   他挪動了一下腳步,向廢寺門外,緩緩走去……望著楊世川遠去背影,顏玉琴失口叫道:「楊哥哥……」   楊世川回頭望了顏玉琴一眼,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問道:「琴妹,還有什麼事嗎?」   顏玉琴突然一縱身投在楊世川的懷裡,放聲痛哭,其聲悲切哀怨欲絕……她以哭向他仟侮,抑或以哭感謝這個善良的青年?   楊世川撫著她的秀髮,道:「琴妹,你為何難過?……」   顏玉琴泣道:「楊哥哥,我一輩子不會忘記你給我及紀石生的一切……」   楊世川含淚而笑,道:「這是我能辦到的,雖然,我付出我生命中的全部感情,可是,我並沒有失去你,以後,我們會是一對知己朋友。」   他推開了她,注視著這張熟悉的粉腮……那雙瞳……淚水……櫻唇……鼻樑……秀髮……這是多麼熟悉?……   他的心扉裡,湧起了一股衝動情緒,他想再吻她一次。可是理性告訴他,他不能夠……她不能再刺傷顏玉琴的心……   他咬牙把這份衝動的感情,嚥了回去,說道:「琴妹,我要走了,好好保重自己,也好好安慰紀石生,他愛你,也為你而痛苦多年……」   「你呢?……」   楊世川慘然笑道:「當我想到你幸福時,我會快樂的。」   話落,他走出了門外!   夕陽餘輝,染黃了山野的一切,也把楊世川的人影拖得修長地……孤獨的……緩緩地走著……   楊世川的廢寺之行,不但令顏玉琴得到了幸福,也令他得到了曠世奇緣,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再說楊世川腳步一緊,倏然——   他覺得極其輕微的沙沙之聲,發自懷中,楊世川暗吃一驚,把腳步停了下來。   他深手人懷,伸手一摸。像一張信……信與衣服在走動的磨擦之下,發出沙沙之聲。   楊世川掏出一看,上面果然是一封信,只見上面寫道:「煩呈追風俠 啟   閻 羅神君托」   楊世川怔了一怔,這封信分明在自己昏迷中,被那個「閻羅王」的人,塞在懷中,而要自己轉交追風俠。   一看信封,已經封上,楊世川怔了半晌,暗道:「這個「閻羅神君」是什麼樣子一個人?莫非與追風俠相識?……」   心念中,他又想到了七彩鐵券,假如七彩鐵券在這一天之中,被人搶走,如何是好?   楊世川想到這裡,怦然心驚,他一展身,向前奔去——   楊世川身影一彈,使自己嚇了一跳,因為他這輕輕一彈,身子就平飄十來丈!   楊世川幾乎不相信自己的功力,原先他一跳三丈,已是了不起,現在一瓢十來丈,還沒有全力施為,如全力施為,當不信一飄二十丈!   這一下怎不令他吃驚,在驚駭之中,又帶著一種無名的喜悅,他站在當場,傻了!傻了!   楊世川陡然感覺到,那最後的一杯酒,「閻羅神君」必定用了天下最寶貴奇藥,揉合在那酒中,讓他服下,不惜造就他成為一個武林奇材!   他感激得不知所語……」最後,他歎了一口氣,彈身向原先之處巧趕了過去……   楊世川現在的身法,決非當初的吳下阿蒙,半盞茶不到,已經來到那間破關帝廟!   遠處,那暴喝之聲,依舊不斷傳來……   「楊世川精神為之一振,彈身向發聲之處,撲了過去,現在,他第一個要找的就是那華服少年紀石生!   楊世川正在飛奔之間,一條人影,向楊世川面前迎來。   顧盼間,那條人影已經到了面前,兩個人雙雙停步,眼光過處,楊世川叫道:「你……」   來人,正是俏叫化!   俏叫化一臉緊張之色,說道:「俺找了你大半天,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楊世川一見,知道必定有事情發生,當下駭然而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俏叫化道:「那個女人……」   「呂碧琦?」   「不錯!」   「她怎麼啦?又殺了人?」   「不錯,紀兄台幾乎被她殺死——」   「什麼?她要殺紀石生?」   「是的!她要殺他!」   「為什麼?」   紀兄台不跟他做愛!」   他們現在何處?」   「俺帶你去——」話猶未落,就待縱身而去,楊世川突然叫道:「喂楊世川不知俏叫化姓什麼叫什麼,只好喂了一聲。   「俏叫化」微微一笑,道:「俺叫張志純,有什麼事嗎?」   「請問張兄,七彩鐵券被人得去沒有?」   俏叫化搖了搖頭,道:「誰搶得了,在場有數百個人,誰能搶走?」   楊世川點了點頭,又道:「那麼,紀石生與你相識?」   「我們已是幾年的朋友了。」   楊世川心裡暗吃一驚,道:「他既然是你的朋友,為什麼他在受傷之時,你突然來找我,你不怕他遭了呂碧琦的毒手?」   「俏叫化」張志純,道:「有人在保護他。」   「誰?是不是崔妙妙?」   「不,是一個中年人。」   「他是誰?」   「俺不知道,他武功很高!」   楊世川哦了一聲,當下與「俏叫化」張志純彈身而去,倏聞一個焦雷似的聲音,破空傳來,道:「女娃兒你找死——」   這焦喝之聲,正是出自追風俠之口,楊世川明白過來,那個擋住呂碧琦的,必然是追風俠。   顧盼間,來到場中,舉目一望,果然不錯,但見地上,躺著那受傷的華服少年——紀石生!   追風俠劈出兩掌,邊開了呂碧琦的攻勢,喝道:「如果你敢再過,我就要你的命!」   追風俠終於在三天之後,來到了大洪山……   再說呂碧琦嬌艷的粉腮,在追風俠喝聲過後,驟然大變,冷冷一笑,道:「那不妨試試——」   她一擺柳腰,向追風快補了過去——   也在呂碧琦彈身之際,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道:「呂碧琦,我要殺你——」   他一個彈身,向呂碧琦撲了過去,出手劈出一掌。   楊世川這突然而來,不但今追風俠吃了一驚,即是呂碧琦也嚇了一跳。彈身而退!   楊世川這道掌力擊出,只用了六成功力,掌力過來,狂飆如濤,呂碧琦沒有被擊中,她身後的兩棵足有一人抱的大樹,砰!砰兩聲,應聲而倒!   追風俠嚇了一跳!   楊世川本身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掌力,這六成功力,竟能把兩棵大樹下擊倒,怎不令他吃驚?   他駭然征立!   呂碧琦的眸子,轉到了楊世川的臉上,粉腮為之一變,她不期然地退了兩步!   嬌笑聲起,她擺動了一下柳腰,真是風情萬千,引人遐思,她笑聲一斂,說道:「楊世川,想不到我們又在此相逢了,真是難得。   楊世川從驚恐之中,驚醒過來,當下楊世川的目光落在那嬌艷如此的粉腮,他的臉色變了,喝道:「呂碧琦,我要殺你。」   呂碧琦嬌笑一聲,哆聲道:「唉喲,到底為了什麼?你要殺我?」   楊世川殺機倏起,他鋼牙一咬,喝道:「你為什麼殺人?   「這是我的事呀!」   「你的事,我要殺你也是我的事!」   他一幌身,站立在呂碧琦的面前,呂碧琦望著楊世川臉罩殺機,不期然蹬蹬蹬退了兩步。   她擺動了一下臀部,做出一副令人見之欲醉的神情,說道:「你辦得到嗎?」   楊世川縱聲一笑,道:「你殺別人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殺紀石生。我就留你不得了……」   「他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管得著?」   「我做的事你楊世川又能管得著?」   楊世川大怒,喝道:「我就先殺你」   一語甫落,身子疾出如電,這彈身一撲,使站在一側的追風俠,吃了一驚,心裡暗道:「他怎麼會有這身武功?」   追風俠心念中,掏了一顆「元生丹」,拿給「俏叫化」道:「叫化子,救他!」   不說俏叫化接過「元生丹」救紀石生,再說楊世川彈身一撲,不但快,而且身法奧妙絕倫!   呂碧琦也估不到數日不見,楊世川身手竟如此之快,當下一聲叱喝,銀蕭猝然擊出——   呂碧琦出手雖快,楊世川的身手,不知要比日碧琦高出多少倍,在呂碧琦銀簫甫自退出之際,楊世川第二掌已經攻到。   這身手之快,連站在一側的一代奇人——追風俠,也無法看清,當下歎道:「當年宋青山的身手,也不過如此!」   再說楊世川這一掌擊出,不要說呂碧琦閃不了,就是連追風俠,也自信他逃不過楊世川這一掌!   千鈞一髮——   楊世川竟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這突然的舉措,的確令人感到吃驚!   ——如果楊世川不收掌,呂碧琦勢必喪命不可。   他為什麼突然收掌?   楊世川右掌收回之後,縱聲而退,喝道:「呂碧琦,你滾——」   呂碧琦還不知道楊世川已在手下留情,其實,楊世川為什麼會突然收掌,恐怕連他都不知道。   因為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腦中,突然掠過日碧琦告訴他那句道:「當一個少女獻給你她一生幸福時,你不覺得可貴嗎?……」於是,他收掌了。   不管如何,呂碧琦終究把少女的貞操獻給他,為了這一點,他不能向她下手,他原諒了她一次。   呂碧琦還不知死活,當下冷冷笑道:「楊世川,你怎麼不下手呀?」   楊世川見呂碧琦輕搖柳腰,緩緩走來,怒喝道:「呂碧琦,你不走嗎?」   「除非你死,我不會走的。」   楊世川狂然大笑,咬牙喝道:「既然如此,你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唉喲,誰要你手下留情呀!」   楊世川臉上再抹殺機,道:「你再走進一步試試!」   呂碧琦冷冷一笑,道:「不要說一步,就百步千步,我也非走不可。」   一語甫落,她抬起右腳,向前邁進了一步——   呂碧琦腳步一起,楊世川大喝道:「你找死——」腳步一錯,兩掌已經攻擊!   楊世川一出手,其勢何等之快,呂碧琦已有所覺,當下一錯,閃開了楊世川兩掌,一招「附風隨影」,欺身而上,銀蕭反手遞出。   兩個人發動攻勢,幾乎同在極快的一瞬之間,可是楊世川在呂碧琦銀策尚未出手,楊世川第三掌已經攻到。   呂碧琦這一來發覺楊世川出手不但快,而掌式奧妙,令人難測!   眼看呂碧椅又要再度死在楊世川之手——   倏然間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住手——」   驟然一喝,聲如焦雷,楊世川不期然地把掌力收了口去,退後數步,眼光一掃,眼前人影幌處,十三條黑影,寧立當前。   ——來人,正是雪峰山新任十二洞總洞主周綠水及屬下十二洞主!   周綠水倏然出現,使楊世川吃了一驚,呂碧琦見周綠水一到,心膽為之一壯,望著楊世川,冷冷說道:「楊世川,數日不見,你武功果然了得,不過,我呂碧琦可沒有放在心上。」   呂碧琦說話聲中,那十二個年輕洞主已經一字排開,虎視眈眈地位立在周綠水的身後,蓄勢以待。   楊世川陰惻惻笑道:「呂碧琦,我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你再不走,看你是否會死在我的手裡!」   楊世川再度把功力運至雙手,準備出手。   但在突然間,一股意念,掠過了他的腦際,暗忖道:「我們不是很好的一對嗎……是的,假如她不殺人,我們可以結合,也可以愛她……」   相到這裡,他不期然地笑了起來,呂碧椅脫口問道:「你笑什麼?」   「楊世川從美的夢境拉回到現實,他冷冷笑了起來,怒道:「我笑你活得不耐煩!」   這當兒,周綠水的聲音倏然冷冷喝道:「閣下好不要臉——」   楊世川聞言,霍然收住笑臉,望著周綠水,喝道:「我有什麼不要臉?」   楊世川的眼睛,驟射在周綠水的臉上,一語不對,他便猝然出手。   周綠水傲然一笑,道:「好男不與女鬥,閣下算是那種男人?」   這一句話說得刻薄至極,這話裡之意,明明在罵楊世川是下三流的人!   楊世川狂然大笑道:「假如我不計較這些,非殺她呢?」   周綠水傲然笑道:「你辦得到嗎?」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我為什麼辦不到?」   說罷,身形如閃電般地欺到了周綠水的面前,右手一招「閻王登堂」,已經出手!   周綠水冷冷喝道:「來得好——」一旋身,躲過了楊世川出手的一擊。   楊世川使用這招「閻王登堂」不但含有無窮妙用,而且一招之內,暗藏七式不同變化,招招殺手,式式絕招!   周綠水武功得自陰魔所授,學自「陰魔經」奇書,其身手之快,也非同小可,試想來青山當初在三十招過後,才打中周綠水一掌,楊世川想在一時之間制下周綠水,並非易事。   這時,紀石生服過追風快的「元生丹」經「俏叫化」一陣療傷之後,精神恢復過來,從地上站起,望了場中正在與周綠水交手的楊世川,黯然一歎!   他的臉上,一副淒惋之色,像似他人生極為不幸……   他收回來視線,向「俏叫化」謝道:「多謝張兄救我一命……」   「俏叫化」接道:「不是俺救你,是這位老前輩救你,他給你一顆丹藥!   紀石生眼光掃了追風俠一眼,打揖道:「感謝老前輩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晚輩永誌不忘……」   「免了,區區之事,何謝之有……」   紀石生仰首一沉思,半晌,才向「俏叫化」說道:「張兄,我有件事拜託你。」   「什麼事?」   「告訴楊兄不必恨我……我要走了……」   俏叫化脫口道:「叫他不要恨你?為什麼?」   紀石生苦笑道:「他會知道的,我該走了。」   話落,挪動腳步,向前走去……   ——冷不防一條人影,挾著叱喝之聲,道:「除非你把命留下,否則你走不了……」   呂碧琦在喝話聲中,綠影門處,已經截在紀石生的面前,銀簫緊握在手。   呂碧琦突然截住紀石生的去路,使追風俠臉色為之一變,怒道:「你真的無可救藥!」   呂碧琦哼了一聲道:「我無可救藥,於你屁事?」   追風俠大怒,道:「如非看在你母親的面上,我不斃了你才怪!」   「你辦不到嗎?」   追風俠身影一劃,欺步上前,喝問道:「我問你,你為什麼殺人!」   「你管不著!」   「是不是因為楊世川不愛你?」   呂碧琦被說是粉腮為之一紅,由羞變怒道:「你怎麼知道楊世川不愛我?你這個老雜毛如再出言不遜,我就要你的命。」   這三字「老雜毛」聽得追風俠臉色為之慘變。試想自他出江湖以來,何曾被人如此罵過?   俏叫化冷冷笑道:「老前輩,你不必發怒,俺來收拾她。」   追風俠怒道:「叫化子,你斃了她,天仙魔女若追究責任,由我負責!」   俏叫化嘻嘻一笑,道:「打死她俺可不忍心,當初她說要嫁俺呢,如非俺說了一句吃軟飯,她可能在我的懷抱裡了。」   「俏叫化這一番話佔盡了呂碧琦的便宜,呂碧琦見俏叫化緩緩走了來,芳心又氣又驚……」   「俏叫化」不知練就了那門子邪功夫,當初在「天星谷』」曾被她打中一箭,而毫無所傷,如今見他走過來,怎不令呂碧琦吃驚。   些時,俏叫化心念一轉,嘻嘻笑道:「呂姑娘,你當初不是說要嫁俺嗎?後來,俺想過,靠女人的軟飯,的確不應該,所以……」   呂碧琦粉腮一片鐵青,厲聲喝道:「住口!」   「俏叫化」又道:「話還沒有說完怎麼住口,呂姑娘,俺想你想死了,你可不要看不起俺,俺年輕力壯,樣樣皆能,不信,你不妨試試就知道了……」   這番話不但刻薄,而且難聽至極,呂碧琦這一來真是氣得嬌軀皆抖,喝道:「如果你再出口輕薄我,便要你的命。」   「你想殺俺?假如我死了,誰還要你?你想守一輩子活寡?」   「俏叫化」話猶未落,呂碧行再也忍不住,叱喝一聲,銀簫打出,掃向「俏叫化」張志純的中盤。   俏叫化嚷道:「啊嘻嘻……你真扎人啦……俺死了……你怎麼辦?啊唷唷,慢點慢點,俺不跟你鬥,俺愛你呀……」   這一陣窮嚷,真氣得呂碧琦幾乎咬碎銀牙,身影一緊。刷刷刷三簫,疾攻而出。   這當兒,一聲暴喝,挾著悶哼之聲,破空傳來,舉目望去,但見周綠水的一個身子,被楊世川劈得飛瀉而出。   追風俠吃了一驚!   楊世川身影再度彈起,疾如星火,撲向了周綠水,一掌劈出——   楊世川掌力擊出,站在周綠水周圍的十二洞主,幾乎不約而同地,暴喝聲中,出掌擊向楊世川。   這十二個洞主出手雖快,但楊世川的身子,比他們更快,在他們掌力還未擊出之際,掌力已經捲向周綠水。   危機一瞬——   一道靈光,突然掠過了楊世川的腦際,他慌忙收身後退,因為他在這剎那間,想到了周綠水是宋美珍的愛人。   他不能令宋美珍對自己不諒解,於是,他收掌後退!   就在楊世川退下之際,一個聲音,傳自背後,冷冷喝道:「楊世川,你既然來了,我們三天諾言,應該實現了。」   楊世川駭然一驚,轉身望去,但見那個紫衣少婦王芳黛佇立當前。   紫衣少婦冷冷一笑,道:「楊世川現在我們走吧!」   「幹什麼?」   「實行你對我的諾言,在三天之內,搶到七彩鐵券!」   楊世川狠狠瞪了紫衣少婦王芳黛一眼,哂然道:「你放心,我會在三天之內,把七彩鐵券取到,交給你,不過,你要注意,三天之後,你想逃出我的掌中,那就難了。」   「這個,我不放在心上,現在,你受我指使,三天之內,你行動受我控制,我再說一遍,你立刻去搶七彩鐵券!」   追風俠乍聞此語,駭然大驚,欺前三步,楊世川問道:「你答應在三天之內,把七彩鐵券取到交給她?」   楊世川被問得怔了一怔,道:「正是!」   追風俠臉色為之一變,怵聲道:「為什麼?」   紫衣少婦接道:「因為,他賭招輸我,他在這三天之中,便是我的人。」   追風俠不寒而慄地打了兩三個寒顫,自己此來目的,正是找那長髮披肩的神秘女人,取回七彩鐵券,他的期限,還有兩天!   楊世川在三天之中,必受這個紫衣少婦控制,可以想像出來,情形發展下去,他必定要與楊世川打得你死我活!   追風俠臉色為之一變,道:「他在這三天之中,必定要受你控制與指使?」   「不錯!」紫衣少婦得意一笑,向楊世川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楊世川怒極一笑,道:「現在我暫聽你的,總賬容三天之後再結!」   話落,彈身向發聲之處撲去——   突然——   他的腦海似有所悟,他慌忙把腳步停了下來,轉身望去,不見了紀石生的影子,不由吃了一驚!   他臉色為之一變,轉身奔了回去,冷不防紫衣少婦突然擋住去路,冷冷喝道:「你幹什麼?」   楊世川心裡一急,他突然記得還沒有告訴紀石生去找顏玉琴,如果紀石生這一走,不是又叫顏玉琴在那裡空等待。   當下見紫衣少婦王芳黛突然截住去路,冷冷道:「你先站開,我事還沒有辦完!」   話落,就要縱身躍去,紫衣少婦喝道:「楊世川,難道你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你應該知道,你這三天行動,要受我控制,怎容你愛來就來,愛去就去?」   楊世川氣得混身皆抖,道:「你要我怎麼樣?」   紫衣少婦王芳黛嬌笑道:「即刻去搶七彩鐵券!」   「假如我現在不去呢?」   「沒有關係,我認為你是一個言而無信之輩就行了!」   楊世川縱聲一笑,怒道:「你不能迫人太甚!」   「這是你答應的!」   「可是我現在事情還沒有辦完。」   「這個我不管,我宗旨在七彩鐵券,我命令你去你就得走!」   楊世川鋼牙一咬,道:「難道我自己不能辦一點私事?」   「三天之後再談!」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來,現在我就非去找七彩鐵券不可?」   「當然?」   楊世川狂然大笑,道:「王芳黛,你放明白些,我楊世川不願意做出違言背信之事,我答應在三天之內,受你指使,不過,你應該有個限度,否則,楊世川如打算落個「違言背信」你又能如何呢?」   楊世川這番話軟硬兼施,紫衣少婦眼珠一轉,道:「那麼,你非去不可?」   「不錯。」   既然如此,我也不願強人所難,限你半個時辰回來。」   話落,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楊世川望著她的背影,眼睛幾乎放出火來,暗道:「三天……三天過後,看你是否逃過我的掌中!」   心念甫落,他彈身向「俏叫化」奔來。   此時,「俏叫化」與呂碧府正打得難分難解,當下楊世川大喝一道:「住手——」身影飄落,一招『平分秋色」,把他們擋開來。   楊世川怒視著呂碧椅,道:「呂碧琦,如果你再不分好歹,我便斃了你!」   追風俠走到楊世川的身側,俯在楊世川的耳際,低聲說道:「楊世川,這個女人不打不過癮,打她個口吐鮮血,只是不要打死她。」   楊世川點了點頭。   呂碧琦嬌聲一笑,道:「楊世川,你囉嗦什麼,我說過我不會走的?」   呂碧琦話猶未落,楊世川大喝一道:「我就斃了你——」撲身而上,「閻王三思」,攻出第一招。   ——五掌過後,呂碧琦再也承擋不住楊世川的攻勢,心念一動,彈身而退——驟然間,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破空傳至!   這三聲簫聲一起,使在場之人,臉色同時一變,楊世川心血一落,功力全散!   呂碧琦三聲簫聲一停,楊世川驟然大喝:「呂碧琦,你敢——」彈身之際,「閻王展旗」,猛然掃出。   楊世川身形之快,令人咋舌,呂碧琦正待吹奏「驚濤一曲」,楊世川的掌力,捲起匝地阻飆,迅然捲到——   砰的一聲——   楊世川乍覺心中為之一痛,木然怔立。   呂碧琦的嬌軀,在楊世川的掌力過後,櫻桃小口張處,鮮血如箭飛出,震出一丈開外,叭達一聲,栽身於地。   追風俠喝道:「楊世川,過去揍她幾下耳光!」   楊世川駭然望著追風俠,鋼牙一咬,一個飛射,欺到了呂碧琦的身側,探手把呂碧琦的身子,像提小雞般地提了起來,喝道:「呂碧琦,你想死想活!」   呂碧琦睜著微而無力的眼皮,凝望了楊世川一眼,斷斷續續說道:『你記住……你已打了我……三掌……』」   楊世川接道:「再加上三記耳光!」   右手揮處,叭叭之聲響了,三記耳光結結實實打在呂碧琦嬌艷如花的粉腮之上!   楊世川這三記耳光,出手非常之重,手掌過後,粉腮驟現紅腫指印,幾乎把呂碧琦的銀牙打掉。   打過呂碧琦三記耳光之後,楊世川把呂碧琦擲在地上,連望也不望她一眼,走到「俏叫化」面前,問道:「張兄台,紀石生?」   「走了。   「走了?……上那兒?」   「不知道,他只是要我告訴你不要恨他。」   楊世川急道:「你怎麼讓他走?快!快幫我去找他。」   楊世川一語甫落,當先縱身躍去。   俏叫化怔了一怔,道道:「搞什麼名掌……把俺都搞糊塗了。」   話落,飛身追去。   再說楊世川心中一急,彈身追去,其勢如電,他明白他必須令紀石生去見顏玉琴不可。   顏玉琴的一生幸福操在紀石生的手裡,如果他不叫紀石生去找她,他不但令顏玉琴空等待,也將毀了她的一生。   楊世川腦中在想,腳步可不敢怠慢,顧盼間,他已經奔出數十丈!   遠處的蒼林中,一個孤獨的影子,緩緩而行……那正是華服少年——紀石生。   楊世川心中一怒,暗道:「兩年中你不去看她,現在又想一走了之,你還稱什麼男子漢?」   楊世川心念一轉,怒火驟起,只見他一個彈身,像一條幽魂,猝然截住紀石生的面前。   冷不防平空瀉下一條黑影,使蹣跚而行的紀石生吃了一驚,慌忙止步!   紀石生舉目望去,痛苦的神情,掠過了驚恐之色,但隨即恢復平靜,淡淡叫道:「楊兄台……」   楊世川臉帶怒容,喝道:「你要上那兒?」   紀石生被楊世川這一喝,怔了一怔,半晌才道:「茫茫天涯,何愁無棲身之所?」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楊兄台來勢凶凶,莫非還有用兄弟之處?」   楊世川聞言,冷冷問道:「你別裝蒜,原先我幾乎被你瞞過,你要我去會的,當真是一個男人?」   紀石生苦笑了一下,道:「這一點,我應該請你原諒,如這樣,恐怕你不會去!」   「你讓她在那裡等了兩年?」   「是的!」   「你的心夠狠!」   「我不能不這樣,她是你的妻子,也是你唯一所愛的人!」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你叫我去的用意何在?」   「破鏡重圓!」   「你想我不會殺她嗎?」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最愛她!」   楊世川苦笑道:「不錯,我最愛她,可是,她愛的是你紀石生!」   紀石生苦笑道:「然而,她已是有夫之婦,她是你的妻子。」   「她雖然是我的妻子,但我並沒有佔了她的心。」   紀石生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管如何,她是你的妻子,應受你縛束,我們雖然會相愛,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我們不能做出對兄台不起的事。」   「於是,你不去找她?」   「不錯,我不願做一個讓人唾棄的人!」   這一委話深深打動楊世川的心,紀石生的確是一個理智堅強的少年,他忍受了心靈裡愛與恨的痛苦,而不去見顏玉琴。   當下楊世川黯然一歎,道:「那麼,你是否愛顏玉琴?」   「我愛她就像你愛她一樣!」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紀兄台,我明白你為愛所承受的痛苦,為了社會上的輿論,你忍受了心靈上最痛苦的煎熬,不去見她,你是一個好人,現在你去吧,去找她!」   二紀石生搖了搖頭,道:「不,我不去,她是你的妻子!」   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道:「紀兄台,顏玉琴雖然是我的妻子,可是我們同床兩年,並未發生關係——她現在依舊是清白的。」   「真的?」   「是的,我不騙你,她就是為了愛你,而拒絕與我行周公之禮,她愛你,除了你之外,她沒有愛過一個男人。」   楊世川說到這裡,忍不住幾乎掉下眼淚,任何人恐怕不會相信,他們同床兩年,並未發生夫妻之實。   他抑制了一下悲傷的情緒,又道:「去吧,給她希望,給她幸福,兩年寂寞的等待,對她已是太殘酷了,你能再給她失望嗎?」   紀石生苦笑道:「我應該去的,可是,我不能夠!」   楊世川瞼色抖露怒容,道:「怎麼,你不去嗎?」   「我不願做出對楊兄不起的事!」   「這有什麼對不起我?」   「她是你的妻子,我不能奪人所愛!」   楊世川歎道:「紀兄台,顏玉琴愛的是你,只有你,才能使她快樂,去吧,去找她,我們以後會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紀石生搖頭道:「我不去,我不願意看見別人的痛苦,建立在我的快樂上。」   「這麼說來,你還要讓顏玉琴在那廢寺之中等你嗎?」   「不,她是你的妻子!」   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他的腦海中,也迅然掠過了顏玉琴的話:「……就是因為我結過婚,他才不愛我。」   想到這裡,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喝道:「紀石生,你是不是認為顏面玉琴不是完壁之體,而不去找她?」   紀石生愕了一愕,道:「不……」   「那麼,你為什麼不去?告訴你,顏玉琴為你在那廢寺之中,等了兩年,你不認為她的感情是可貴的嗎?」   「我感謝她……」   「那麼,現在即刻去找她。」   「不……」   「什麼?」楊世川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片殺機,道:「如果你不去找她,我就斃了你這個薄情寡義的人。」   紀石生道:「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做……」   紀石生做字尚未出口,楊世川冷喝之中,右手揮處,兩記耳刮子,向紀石生臉上打了過去!   楊世川這驟然出手,其勢之快,不要說紀石生閃不了,就是武功再高之人,恐怕亦難問過。   劈叭兩聲,紀石生驟覺臉上一陣火辣,口血溢出,蹬蹬退了兩步,楊世川喝道:「你不相信顏玉琴是清白的是不是?你怎麼不去試試?   紀石生駭然望著楊世川,吶吶道:「你……你打我?」   楊世川厲聲喝道:「我不只是打你,如果你不去找她,我就斃了你。」   楊世川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紀石生卻淡淡一笑,道:「楊兄怎能強人所難?」   楊世川鋼牙一咬,喝道:「你真不去?」   「不——」   紀石生「不」字尚未出口,楊世川大喝一聲,突然出手,一拳擊劈紀石生的面門!   眼看楊世川的掌力已經捲到,紀石生緩緩閉上眼睛,對於生死,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楊世川見紀石生不閃,暗吃一驚,當下一收右掌,左手揮出,扣住了紀石生的「腕脈穴」上,喝道:「你去不去?」   細石生雙目一睜,搖了搖頭!   楊世川怒極而笑,道:「紀石生,顏玉琴為了愛,度過了兩年淒涼的日子,你卻視之無睹,我原諒她對我所為,難道你就不會原諒她嗎?你不走,我就非叫你走不可。」   話落,一拉紀石生,縱身向廢寺方向,奔了過去!   紀石生被楊世川這一拉,全身一痛,因為楊世川的左手,正扣在他的「腕脈穴』上,一陣劇痛刺人心肺,昏死過去——   楊世川這一來真是氣出真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紀石生的身子,就像拖死狗一樣地拖著走!   眨眼間,已經來到廢寺,可是這短時間內,紀石生的身子,已被拖得通體鱗傷!   楊世川把紀石生放在門上,『腕脈穴」一鬆,紀石生已經甦醒過來,遍體鱗傷,使他忍不住輕聲呼痛!   楊世川咬牙道:「紀石生,現在我們已經來到廢寺,告訴你,如果你再不理顏玉琴,我就真的斃了你。」   兩顆男兒熱淚,滾落在紀石生的雙頰……   楊世川話落,朗聲叫道:「琴妹!」   楊世川這一叫,聲音傳出數里,可是聲音過後,廢寺之內,竟沒有顏玉琴傳來回答的聲音!   楊世川怔了一怔!   突然間,一股不祥的預兆,掠過了他的腦際,他一個箭明步,向廢寺之內,縱了過去,口裡又叫道:「琴妹!」   廢寺之內,傳出了嗡嗡回聲之外,再也沒有聽見回聲。   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他突然感覺到,顏玉琴可能發生了意外之事!   楊世川這一想,嚇出一身冷汗,失口又叫了一聲「琴妹……」他的聲音,只是岑寂中的點綴,過後,又沉於死寂。   突然間,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你窮叫什麼,她不會在這裡嗎?」   聲音倏然傳來,使楊世川吃了一驚,舉目望去,但見在漆黑中,江出一個長髮披肩的黃衣人影。   ——這個行蹤詭秘的長髮女人,又突然在此出現了!   楊世川不寒而慄地打了兩個冷戰,道:「你……你……」   「我怎麼樣?是不是我來得太過唐突了?你不是在找顏玉琴嗎?」   「正是。」   「她已經不在這廢寺之內了。」   「上那兒?」   「被人劫了!」   楊世川心頭大駭,追問道:「被誰劫走?」   「陰魔!」   「什麼?」楊世川的臉色,為之巨變,道:「顏玉琴被陰魔給劫了?他們現在何處?」   「可能到搶『七彩鐵券』的場中去了!」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道:「陰魔為什麼會知道她在這裡,並劫走她幹什麼?」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冷冷道:「你不知道陰魔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的身側,他劫走顏玉琴,目的就是控制你呀!」   「控制我?」   「不錯,他知道你愛顏玉琴,只要劫走顏玉琴當人質,不難迫你就範!」   楊世川怒道:「他敢?」   「陰魔用心奸詐,當然他敢這樣做!」   楊世川氣得咬碎鋼牙,冷冷道:「我要殺他……」   說到這裡,他突然似有所悟,問道:「你為什麼會到這裡……」   聲音過後,那個長髮女人沒有回答!   楊世川暗地一驚,舉目望去,那個神蹤詭秘的長髮女人,突然消失所在!   當下楊世川奔出廢寺,但見紀石生一臉痛苦之色,癡癡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楊世川黯然長歎道:「一波甫平,一波又起,顏玉琴落在陰魔之手,凶多吉少,我們非趕快去救她不可。」   紀石生像一無所聞,眼睛直視,動也不動!   楊世川知道他受創大深,當下微微一歎,走到紀石生的面前,說道:「紀兄台,你在想什麼?」   他搖了搖頭,楊世川說道:「紀兄台,顏玉琴被陰魔劫走了,可能凶多吉少,我們快去救她!」   他似懂地苦笑了一下,像對楊世川這句話,沒有敏感的反應!   楊世川黯然長歎,道:「紀兄台,我知道你愛顏玉琴太深,心靈受創太重,可是顏玉琴何嘗不是呢?我們都深愛她,必須給她幸福,安慰她,去呢,紀兄台,顏玉琴愛的只有你,才能給她幸福,你為什麼不原諒她呢?」   這番話說得婉轉動人,聽得紀石生精神為之一振,望了楊世川一眼,喃喃應道:「我原諒她的。」   「既然原諒她,你為什麼不給她這遲來的幸福?去吧,貢獻你的心,給她幸福!……」   楊世川說到這裡,心裡不覺一酸,忍不住幾乎黯然淚下。   細石生從地上霍然站了起來,他的臉上,抹過了一層從未有過的光彩,道:「是的,我應該給她這遲來的幸福,也不能折磨自己,走吧,我們去救她!」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輕輕頷了一頷首,彈身奔去,紀石生緊跟著背後追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陰魔會在楊世川走後,把顏玉琴劫走,這確實出乎任何一個人的意料之外。   楊世川與紀石生來到原先之處,不遠乍聞一陣排惻纏綿的哭聲,破空傳來……   ——這哭聲,正是出自呂碧琦之口!   楊世川怔了一怔,呂碧琦為何放聲痛哭?……心念未落,已至場中,但見呂碧琦依舊倒在地上,痛心而泣。   追風俠望了楊世川一眼,苦笑了一下,說道:「楊世川,你知道她為什麼哭嗎?」   楊世川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你又打了她三記耳光!」   楊世川冷冷笑了一笑,道:「我恨不得殺死她呢!」   說到這裡,楊世川心裡突然似有所悟,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交給追風俠,說道:「老前輩,有人托信令我轉交給你!」   追風快接信在手,不由微微一驚,道:「誰?」   「我不知道!」   追風俠點了一下頭,眼光一掃信上字跡,正待撕開信封,突然,一個聲音冷冷說道:「追風俠,五天期限,還有兩天,在這兩天之內,你必須把『七彩鐵券』搶到!」   聲音傳來,使追風俠驟覺一驚,轉身望去,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又突然出現。   追風俠冷冷笑了一笑,道:「姑娘放心,我當在兩天之內,搶到七彩鐵券。」   「那麼,令你追風俠,即刻就去。」   追風俠確實被這個長髮女人,搞得火起,當下縱聲一笑,望了楊世川一眼,說道:「好好安慰她,我先走一走了。」   話落,縱身一躍,剎那即逝。   那長髮披肩的女人在追風俠走後,冷冷又道:「楊世川,這個女人若有三長兩短,我便跟你算賬。」   話猶未落,黃影過後,已隨風俠背後追去。   楊世川怔了半晌,回昧了一下這神秘的女人語中之意,不由感到茫然不解,難道這女人與呂碧琦相識?   呂碧琦的哭聲,依舊沒有停過,雙肩抽動,哭得極為傷心。   紀石生拍了拍楊世川的肩膀,道:「好好安慰她,除了你之外,別人無法給她幸福。」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我會安慰她的。」   「那我就先走一步。」話落,彈身躍去。   楊世川望在呂碧琦在哭泣而抽動的雙肩,緩緩俯下了身子,叫道:「碧琦」   這呼聲,是親切的,楊世川雖然把生命中的全部感情獻給顏玉琴,可是對於呂碧琦,他依舊深愛的。   呂碧琦被楊世川這一叫,哭聲突然停了下來,她側身抬頭望了楊世川一眼,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楊世川歎道:「碧琦,你哭什麼?……」   她哭聲嘎然而止,喝道:「你給我滾,誰要你來管我?」   楊世川臉色一變,他心裡暗道:「你不要我管,難道我就非管不可?」心念一轉,他倏然立起,向前走去。   楊世川一走,呂碧琦哭聲更大,楊世川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鋼牙一咬,轉身走了回來,一探手,把呂碧琦提了起來。   楊世川這動作突然,使呂碧琦的哭聲又止,驚然望著楊世川……楊世川臉色一變,道:「你要我在這裡還是要我走……」   呂碧琦泣道:「你走……滾回到紅衣女崔妙妙那裡!」   帶雨梨花,見之令楊世川砰然心動,他一咬牙,一揮手,拍的一記耳光,又打在呂碧琦的粉腮上,道:「你太賤——」   呂碧琦怔怔望著楊世川,吃驚楊世川會打她,當下泣道:「你就打死我吧……呀……」   楊世川突然一緊雙腕,把呂碧琦摟在懷中,瘋狂地吻她……   舉措突然,呂碧琦愕了一下,一聲痛哭之聲又起,她玉腕反扣,按緊了楊世川,讓楊世川吻她……   楊世川這一手又打又吻的辦法,對付一個刁蠻女人,確實收到了效果。碧琦抱著楊世川,喃喃道:「楊哥哥……我太愛你……吻我……別讓別人佔有你……」   這聲音出自呂碧琦的肺腑,她愛楊世川,愛得非常深刻,她當初為了楊世川的冷落,而很他……現在,他們瘋狂地吻著……忘了過去,也忘了將來……他們的真正感情,在這一吻之後,全部爆發……   這吻,是真誠的,那感情,發自內心的。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道:「閣下,我限你半個時辰,現在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   楊世川霍然推開了呂碧椅,循聲一望,那個紫衣少婦王芳黛,面露寒霜,佇立在三丈之外,呂碧琦眼眶含淚,注視了楊世川一眼,蓮步輕移,向前走去!   楊世川道:「碧琦,你要上那兒?」   呂碧琦淒婉地笑了一下,他並沒有回答楊世川的話,只是緩緩而走……   楊世川沒有阻擋她,他只是望著那微帶淒涼的身影,以及腳步,在他的眼簾裡消失!他輕輕一歎,然後把眼光注視在王芳黛的粉腮之上,道:「王芳黛,三天之後,我跟你給總賬!」一語甫落,飛身向發聲之處奔去。   ——大洪山上,造成了一場武林歷年來最龐大的浩劫,無數的武林高手,又將為「七彩鐵券」而喪命。一路所見屍首遍地,場面慘不忍睹!   楊世川來到場中,但見人影翻飛,無數的武林人物,圍著七彩鐵券在搶奪!   追風俠見楊世川一到,冷冷笑道:「楊世川,你過來——」   楊世川吃了一驚,走到追風快的身側,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   「你知道寫這封信的人是誰?」   「不知道!」   追風使冷冷一笑,道:「你把手伸出來讓我摸摸看。」楊世川把手伸了過去,追風俠的手一觸到楊世川的手,不覺冷得他打了一個冷戰!   追風俠慌忙縮手,濃眉一皺,似在想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道:「事情現在不必定多談,等會兒你我兩人,要打個你死我活,如我不死你手,當把事情詳告於你。」   話落,彈身撲向場中,厲聲大喝道:「住手——」   追風俠這歡聲一喝,使正在搶奪七彩鐵券的武林高手,飄身而退。   楊世川舉目望去,但見紅衣女崔妙妙臉色蒼白,望了楊世川一眼,又把眼光落在場中。   楊世川心裡突然一震,他知道她必又受傷了。   這當兒,追風俠欺步上前,眼光一掃在場群豪,朗聲說道:「各位朋友,追風俠在此有禮了……」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六章 群豪賭命   追風俠話猶未落,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接道:「想不到一代名震江湖的追風俠,有意一搶「七彩鐵券」,林炎平倒是幸會。」   追風快舉目望去,發話之人,赫然是「陰風隊」隊主林炎平!   追風俠皺了一皺眉頭,心裡暗道:「此人身負絕世武功,今日參與搶奪七彩鐵券,看來事情倒有些扎手。」   心念中,微微笑道:「想不到林隊主也有意搶奪七彩鐵券,這倒出人意料之外……」   追風俠語峰略為一頓,又道:「幾十年前,七彩鐵券會釀成了一場武林龐大的屠殺,幾十年後,七彩鐵券又造成了武林龐大浩劫,想來令人心痛,大洪山上,屍首遍野,現下死亡各派高手,將近百名,台位對七彩鐵券如有心一奪,不如想個辦法……」   人群中有人接道:「追風俠有何高見?」   追風俠含笑道:「高見兩字倒談不上,不過有個辦法,可以減少死亡,他語鋒略為一頓,說道:「我們不如由各派選一人,出來較技,勝者得七彩鐵券,敗著即刻走高場中!」   人群中有人應道:「這倒是一個辦法!」   追風俠道:「如果各位同意陳某的辦法,各派選出一人,較技奪取七彩鐵券!」   追風俠一語甫落,人群中即刻響起了一片騷動之聲,只見「陰風隊」隊長林炎平挺身而出,應道:「本派出本人領教各位絕學。」   天靈教主朱秋奇應聲而出,向追風俠道:「陳大俠,您還認得老夫嗎?」   追風俠含笑道:「朱教主也有心一奪?」   天靈教主臉上微微一紅,道:「老夫對七彩鐵券,並無存奪取之心,只是此物原是宋青山之物,老夫念及故友身亡,有義務為此搶回。」   追風俠慨然道:「朱教主誠心可加,宋青山必感激您,還有誰有心一搶?」   追風俠一語甫落,有人應道:「雪峰洞十二洞由我代表!」   舉目望去,但見周綠水臉罩狂傲之色,緩步走入場中。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還有什麼人?」   一個洪亮的聲音,傳自三丈,接道:「骷髏教由我代表!」   舉目望去,但見數十位黑衣人,擁著一個中年書生模樣之人,進入場中。   那中年人望了追風俠一眼,道:「骷髏教副教主沈春昌!」   沈春昌三字出口,使追風俠暗吃一驚,問道:「你就是宋青山的表兄沈春昌?」   「正是!」   「好極!」   沈春昌度人場中之後,望了佇立三丈之外的九大門派高手一眼,與周綠水等人並肩而立。   在沈春昌步入場中之後,有人道:「崔妙妙不自量力,也想領教各位幾招絕學。」   話落,蓮步輕移,走入了場中!   楊世川一見,大吃一驚道:「崔姑娘,你不行!」   崔妙妙對楊世川的叫聲,似是一無所聞,她只是用那幽怨的眼光注視了楊世川一眼,步入場中!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崔妙妙為了忠實對自己的諾言,竟在身負重傷之下,依然想搶到七彩鐵券。   楊世川正待說話,背傳來那紫衣少婦的聲音,道:「你代表『飛燕幫』!」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怒視了紫衣少婦,慍聲道:「怎麼,你叫我代表『飛燕幫』?」   楊世川眼光一掃,臉色抖露一片殺機,問道:「紅杉怪容呢?」   「走了!」   「什麼?……」楊世川的臉上,展露殺機,喝道:「是不是你叫他回去?」   「不錯,現在你代表飛燕幫。」   「辦不到!」   「什麼?」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代表你可以,代表『飛燕幫』我楊世川辦不到。」   紫衣少婦冷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就代表我吧!」。   楊世川蹩了一肚子怒火,無法發洩,當下朗聲道:「我代表王芳黛!」   話落,步入場中!   追風俠道:「我陳某人代表一個神秘女人!」   話落,與楊世川貼立一側!   這時,又有人應道:「我代表地陰教!」   聲音傳來,使在場之人,暗吃一驚,但見徐娘半老的索魂嫦娥,乍然出現!   索魂嫦娥會突然出現,使在場之人,同時暗吃一驚,周綠水更嚇得臉無血色!   索魂嫦娥望了追風快一眼,道:「陳大俠,還認得索魂嫦娥嗎?」   追風俠忙道:「原來是周教主,你一向可好?」   索魂嫦娥淒婉地苦笑了一下,道:「還好……」   她的眸光,瞪了周綠水一眼,充滿了皺紋的臉上,抽動了一下,道:「想不到你掌起了雪峰山總洞主之職,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索魂嫦娥對周綠水,的確傷透了心,周綠水認為索魂嫦娥與宋青山有不尋常的關係,而恨他母親。   當下冷冷一笑,道:「娘,我已經說過,你當沒有生我好了!」   這一番話說得追風快與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憤怒之色,溢於言#索魂嫦娥聞言,熱淚盈眶,一咬銀牙,道:「我會忘記生了你這個不孝之子。」   話落,與追風俠並肩佇立。   這時,追風俠眼光一掃佇立在三丈之外的九大門派高手,朗聲道:「九大門派,你們不派人參加嗎?」   少林派元拙大師低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九大門派弟子到大洪山,對七彩鐵券並無一奪之心,只是為報冷面洞主之仇而來!」   追風俠吃了一驚,道:「什麼?報冷西洞主之仇?」   「不錯,冷面洞主害死了九位掌門及宋大俠?」   追風俠臉色一變,道:「你們認為冷面洞主害死九位掌門及宋大俠?」   「不錯,現在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洞主已死,九大門派對七彩鐵券一無雄心……」   追風俠嚇得臉無血色,你們斃死了冷面洞主及屬下之人?」   「正是!」   追風俠聞言,腦海如遭錘擊,鼻孔一酸,不覺滾下兩行老淚道:「想不到冷面洞主一代奇傑,竟會含冤死在九大門派之手,慘哉、痛哉!」   元拙大師臉色一變,道:「難道冷面洞主及門下之人是無辜的?」   追風俠喃喃道:「是的,他們是無辜的……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   元拙大師吃驚道:「那麼,誰害死九位掌門及宋大俠?」   「這個自有分曉之日,現在不必急於知道,」說到這裡,追風俠心中大痛,抑制悲傷情緒,又道:「九大門派既無搶奪七彩鐵券之心,那麼,九大門派在場弟子,就做個見證人如何?」   無拙大師應道:「可以。」   追風俠俯身探手,拾起了地上那本「七彩鐵券」,緩緩走到元拙大師面前,把七彩鐵券交給他,說道:「元拙大師及在場九大門派弟子,請保證本書不落入別人之手,由較技勝者取去。」   元拙大師朗聲道:「陳大俠請放心,宋大俠對於九大門派有過彌天恩惠,我們九大門派當保護「七彩鐵券」,決定交給技精者得去。」   追風俠又回到場中,說道:「還有誰願出來?」   沒有人答腔!   追風俠說道:「既然如此,凡無意搶奪七彩鐵券之人,即刻離去。   語峰一頓,又道:「骷髏教、陰風隊、十二洞、地陰教,四位當家的請命弟子離去!」   當下沈春昌、林炎平、周綠水、素魂嫦娥,分別命令門下弟子離去,各回本教,不得有誤!   於是在剎那間,無數高手,全部向山下湧去,「喪天手」谷陽也向楊世川告辭走了!   追風俠眼光一掃在場之人,說道:「那麼,現在就開始較技吧。」   追風俠一語甫落,周綠水應聲而出,道:「在下先領教各位幾招絕學。」   周綠水一出,崔妙妙蓮步輕移,道:「我來領教閣下幾招絕學。」   崔妙妙會當推身而出,使楊世川吃了一驚,正待說話,一條人影,突然飄入場中。   這條人影突然而來,使在場之人,不由同時一愕,楊世川舉目望去,來人赫然是「俏叫化」。   俏叫化張志純望著楊世川,道:「楊兄台,不好了……」   「什麼事?」   「那個人抓了一個女人!」   「誰?」   「陰魔!」   楊世川聞言;猶如巨雷灌耳,身子幌了兩幌,駭然道:「他把那女人怎麼了?」   「俺不知道,可能要下手,被俺碰到,沒有下手,又是那個神秘女人在鬥他了!」   「快去——」   楊世川一語甫落,正待縱身奔去,冷不防紫衣少婦王芳黛猝然擋住去路,冷冷一笑,道:「你不能走!」   楊世川一聽到陰魔抓著顏玉琴,怎不令他神情為之激動,如今被紫衣少婦王芳黛截住去路,怒道:「你不讓我走?」   「不錯!」   「如果你不讓我走,我也非走不可。」   紫衣少婦王芳黛冷冷一笑,道:「好吧,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說呀!」   「如果你在三天之內,搶不到七彩鐵券,你就運掌自絕。」   「可以!」   「那麼,你去吧!」   楊世川暗道:「我要看你得意到幾時……我會殺你……」心念中,眼光一掃紀石生,說道:「紀兄台,我們走吧!」   紀石生點了點頭,楊世川向俏叫化道:「張兄台。我們走吧。」   俏叫化張志純也不答話,一縱身,當先縱身奔去。楊世川、紀石生緊跟其後,三條人影,飛奔而去。   暴喝,破空傳來,楊世川咬牙低喝道:「我要殺他——」   一展身形,平飄二十丈,已到場中。   舉目望去,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陰魔的手中,果然提著顏玉琴,他的背後,正站著呂碧琦。   那長髮的女人,突然說道:「陰魔,想不到你竟這麼不要鼻子,劫走這位女娃兒,這算得是江湖有上臉的人物嗎?」   楊世川一彈身,飄落在陰魔面前,道:「陰魔,你好毒辣的手段,你放不放她?」   陰魔陰惻惻一笑,道:「要我放她不難,不過……」   「不過有條件?」   「正是正是……」   楊世川臉色陡然大變,道:「辦不到,我令你將她放下,否則,你死期已到。」   顏玉琴一聽到楊世川的聲音.睜開了眼,望了楊世川一眼,叫道:「楊哥哥……」   話猶未落,她的目光,發現了紀石生,粉面掠過激動神情,叫道:「石哥哥……你……」   紀石生忍不住掉下了兩顆懺梅的眼淚,低呼道:「琴妹妹……」他心中一痛,緩緩垂下頭去!   這當兒,陰魔冷冷一笑,道:「有她在我的手裡,不怕你不就範。」   楊世川又急又氣,當下厲聲喝道:「你有什麼條件?」   「要你投在我的門下……」   「放屁!」楊世川氣得混身皆抖,道:「憑你也配當我師父,你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陰魔哂然一笑。道:「這麼說來,你不答應?」   「不錯,我楊世川頭可斷,血可流,也不會認你做師父!」   此時,站在他身後的呂碧琦,突然接口問道:「老前輩,這個女人是楊世川的什麼人?」   楊世川接道:「你管她是我什麼人?」   呂碧琦冷冷一笑,嗲聲道:「楊世川,你凶什麼?我又不是跟你說話!」   陰魔冷冷笑道:「這個女人是楊世川的妻子,可是這女人不愛楊世川,她愛紀石生,就是這位閣下!」   話落,一指華服少年紀石生。   呂碧琦哦了一聲,她苦笑了一下,黛眉微微一螫,淡淡道:「原來如此!」   楊世川喝道:「陰魔,你放不放她?」   「不放……」   放字尚未出口,楊世川大喝一聲,一掌已經擊出,攻向陰魔。   楊世川出手奇快,其出手之勢,不但令陰魔吃驚,即是隱入林內的那個神秘女人,也嚇了一跳!   再說楊世川一掌攻出,乍聞陰魔大喝一道:「楊世川,你不要她的命了!」   ——喝話聲中,身影一彈,輕飄飄地躍退一丈,避過了楊世川這猝然一擊!   當下冷冷喝道:「楊世川,如果你敢再冒然出手,我便要她的命!」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   話落,扣在顏玉琴穴上的手,加了三成功力,但聽顏玉琴一聲悶哼,粉腮一白,額角汗如豆大!   楊世川心痛如絞。喝道:「陰魔,你好毒辣……」   陰魔得意一笑,道:「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便放手……」   這當兒,呂碧琦突然走到陰魔面前,說道:「老前輩,您說要幫我一個忙的嗎?」   陰魔怔了半晌,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忙要我幫?」   呂碧琦撒嬌道:「看您肯不肯幫我呀!」   「我答應你當然要做到。」   「真的?」   「當然真的。」   呂碧琦嗲聲道:「老前輩,我真的太感激您了!」   陰魔不耐煩地說道:「你到底要我幫什麼忙?」   呂碧琦道:「剛才您不是問我被誰打傷嗎?」   「是呀!」   「就是楊世川打我的,您能替我現在殺死他嗎?」   陰魔道:「可以……可是……」   他望了手裡的顏玉琴一眼,呂碧琦忙道:「把她交給我,去殺了他。」   陰魔沉思半晌,道:「好!」   一投手,把顏玉琴遞給呂碧琦——   就在陰魔把顏玉琴遞給呂碧椅之際,楊世川大喝一聲,彈身撲向呂碧琦,喝道:「呂碧琦,把顏玉琴放下——」一掌劈去。   他猝然出手,不但出乎陰魔意料之外,一經發覺,楊世川的掌力,已經劈向了呂碧琦!   出手之快,匪夷所思,但日碧琦已經防到楊世川這一著.就在楊世川一出手之際,她一挫腰,縱身而退,喝道:「楊世川,如果你再出手,我就要她的命!」   楊世川果然停了下來,陰魔在楊世川身子一停之際,暴喝一聲,道:「雜種,我就斃了你——」   挾以喝話聲中,一連三掌,猛攻楊世川。   陰魔發動攻勢何等之快,他認為在三拿出手,便能把揚世川毀在掌下。但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陰魔吃驚之間,楊世川冷冷一喝,出手一招「閻王登堂」,反擊而至!   一場龍爭虎鬥,打得日月無光!   楊世川的武功,不但出乎了陰魔的意料之外,也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於是,他想到了「閻羅神君」最後給他喝下的那杯酒!   陰魔的武功,以陰功為主,可是對楊世川似乎毫無作用,他不怕陰寒毒功,他的猜想不錯,「閻羅神君」那最後一杯酒,的確有異想不到的功力……   再說呂碧琦接過了顏玉琴,冷冷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顏玉琴明眸一睜,望了嬌艷如花的呂碧琦一眼,應道:「顏玉琴!」   「楊世川是你的什麼人?」   顏玉琴被問得怔了一愕,半晌才道:「我的丈夫!」   呂碧琦臉色一變,脫口道:「你的丈夫?」   「是的,他是我的丈夫。」   「那麼,你為什麼不愛他?」   顏玉琴苦笑了一下,反問道:「姑娘是誰?」   呂碧琦冷冷道:「你管我是誰?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問的活,我即刻要你的命。」   「你與楊世川有仇?」   「不錯?我與他有仇!」   「什麼仇?」   「生死之仇!」   顏玉琴歎了一口氣,道:「於是,你拿我當人質讓他就範?」   「正是。」顏玉琴歎了一口氣,道:「他是個好人!」   「好人?」   「是的,他是一個好人,心地善良的人,我們雖訪結為夫妻,可是,在二年中……」   「兩年中怎麼啦?」   「我們有夫妻之名,但無夫妻之實!」   呂碧琦驚道:「你們……」   「我們雖認同臥一床兩年,然而,楊世川並沒有奪去我的貞操!」   「為什麼?」   「我不肯……」「可是,他愛你。」   顏玉琴苦苦笑了一下,幽幽歎道:「你不知道的。」   「但我想知道。」   顏玉琴黯然淚下,道:「楊世川是一個好人,你不會瞭解的,當年——我還沒有嫁給楊世川之前,我與紀石生彼此相愛,後來,我父親把我強迫嫁給楊世川……」   「我知道了,紀石生是你初戀的人?」   「是的,他是我初戀的人,除了他之外,我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包括楊世川,我不能把一顆心,去愛兩個人。」   呂碧琦粉腮,掠過了一種黯然之色,道:「聽說,你在廢寺之中,等紀石生等了兩年?」   「是的,我愛他,期待他。」   「楊世川原諒你!」   「是的,他原諒我。」   呂碧琦冷冷道:「可是,我不原諒你!」   「為什麼?」   呂碧琦粉腮猝然一變,道:「我恨你。」   「……」顏玉琴睜大眼睛,駭然望著呂碧琦!   呂碧琦冷笑道:「你奪取了楊世川生命中的全部感情,我恨你……」說到這裡,她心裡一酸,忍不住幾乎黯然淚下。   顏玉琴目睹此情,心裡恍然大悟,道:「你愛他?」   「是的,我愛他,可是,他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他把生命中的全部感情,赤裸裸地獻給了你。」   顏玉琴歎道:「我瞭解……不過感情是時間培養出來的,假如你真心愛他,你會得到他的。」   「得到他?」呂碧琦冷冷笑道:「在一個人的生命過程中,你應該是驕傲的,你得了他……」   呂碧琦話猶未落,突然,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至,轉身望去,但見兩條人影,打得難分難解!   呂碧琦把眼光落在顏玉琴的臉上,道:「我本想殺你,現在我一改初衷,我要救你。」   「救我?為什麼?」   呂碧琦苦笑了一下,說道:「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我瞭解你,要讓你幸福……」   呂碧琦一語甫落,突然把顏玉琴提在手中,緩緩向場中走去,口裡喝道:「老前輩,住手——」   正在與楊世川動手的陰魔,被呂碧琦這一喝,突然住手,呂碧琦就在陰魔返身之際,突然喝道:「楊世川,接住顏玉琴的身子。」   喝話聲中,把顏玉琴的身子,脫手擲給楊世川。   呂碧琦會把顏玉琴的身子擲還給楊世川,大出陰魔意料之外,一經發覺,楊世川已經接住顏玉琴的身子。   陰魔氣得怪吼一聲,一掌劈向呂碧琦,道:「想不到你吃裡扒外,我就先斃了你——」   陰魔出手突然,呂碧琦在毫無防備之下,怎能閃過陰魔挾著雷霆萬鈞的一擊?(只有傻瓜才在這種時候不防備,又一個超高智商的笨蛋……ocr者 話)   危機一瞬——   突然間,一條黃衣人影,挾著電光石火之勢,在陰魔的掌力擊向呂碧琦之際,把呂碧琦的身子帶開。   在場之人,無不怔了一怔,舉目望去,但那個帶開呂碧琦的黃衣人,正是那個神秘的長髮女人。   陰魔一擊未中,怪吼一聲,撲向那神秘的長髮女人,一掌劈去。   陰魔甫自出手,俏叫化冷冷一笑,道:「俺來接你幾掌!」   出手一掌,硬封來勢。   陰魔已經領教過俏叫化的武功,他練就一身掌力難傷的絕世功力,使陰魔不敢冒然一接,當下冷冷一笑,收掌縱退,陰惻側一笑,道:「總有一天,你們這些人會全部死在我的手裡。」   話落,身影一劃,飄然而逝!   楊世川接過顏玉琴的身子,舉目一瞧,但見她雙目緊閉,臉色微顯蒼白,楊世川心裡一痛,把顏玉琴輕輕放在地上,伸手拍了幾下她的「返魂穴」!   突然,在楊世川身影市出之際,那長髮女人冷冷喝道:「你不要她的命了?」   長髮女人這突然一喝,不但駭了一跳,就是其餘之人,也驚然動容!   楊世川收住拍出指修,退了一步,冷冷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對方冷冷笑道:「你不會知道吧,呂碧琦在投給你的時候,已經點了她的重穴?」   這一句話說得楊世川臉色大變,問道:「這話當真?」   「如果你不相信,儘管出手拍他「返魂穴』就是了。」   楊世川氣得肝膽皆裂,咬牙道:「呂碧琦,你好辣!」   呂碧琦冷冷笑了一笑,道:「我恨她!」   楊世川臉帶殺機,緩緩向呂碧琦走了過去,道:「她跟你何仇!」   呂碧琦淒婉一笑,道:「我恨她奪取了你生命中的全部感情……」   「她奪取了我的感情,與你何干?」   「因為我愛你」   楊世川喝道:「誰希軍你這賤女人的愛情!」   那長髮女人冷冷道:「楊世川,他並不賤,她的過錯,由你一手造成,你不該負點責任嗎?」   「我有什麼責任?」   「你沒有責任?呂碧琦是不是幫過你的忙?」   「我感激她!」   「她是否救過你的命?在『天星谷』飛燕幫的高手之中?」   「不錯!」   「你楊世川給她什麼?」   這一句話問得怔了一怔,半晌答不出話來!   長髮女人冷冷道:「誠如呂碧琦所說,當一個人獻給你一生幸福的貞操時,你不覺得可貴嗎?」   楊世川冷冷道:「可是,她也不應該出手如此心黑手辣!」   「是的,」長髮女人冷冷向呂碧琦道:「縱然他不愛你,你也不應該自甘下賤!」   「我恨他!」   「因為他不愛你?」   「是的。」   長髮女人黯然長歎,道:「情海春夢,人為了愛與被愛,而豁出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她像自語,也像對呂碧琦說話,接著又道:「楊世川,把顏玉琴擲給我?」   楊世川駭然問道:「你要救他?」   「我不救她,你能救她?」   楊世川只得把顏玉琴身子,脫手擲給佇立三丈外的長髮女人。   長髮女人接過顏玉琴的身子之後,俏叫化不由奇怪問道:「這個女人怎麼這般奇怪,始終無法看到她的面目?」   楊世川道:「是的,她不讓別人看到她的面目,當初我為了好奇看了她的面目,而害得追風俠受她指使。」   這當兒,長髮女人已在替顏玉琴療傷。   ——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的確神秘難測,她好像與楊世川敵對,又好像處處在幫他,她是誰?無人知道。   再說呂碧琦在楊世川與俏叫化說話聲中,移動了蹣跚的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她的腳步一起,楊世川冷冷一笑,突然截住去路,喝道:「呂碧琦,你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呂碧琦日含淚光,注視了楊世川片刻,道:「難道你又想殺我?」   「我恨不得吃了你,呂碧琦,你害人不淺,留你為害江湖何用?」   呂碧琦苦笑了一下,道:「出手呀!」   「你認為我不敢?」   「你敢的。」   楊世川咬牙道:「呂碧琦,現在我要接你的,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而是為了顏玉琴,你不應該對她下辣手!」   「我說過,我恨她。」   「恨她?……」楊世川冷冷一笑,道:「我也恨你——」楊世川終於再度出手,擊向了呂碧琦。   ——一真是一對冤家,呂碧琦與楊世川,不是像當年的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一樣?很好的一對?為什麼不能平安相處?   楊世川不愛呂碧琦嗎?   不,他愛她,如果他不愛她,就不會管她了,可是這份愛意,楊世川茫然不覺罷了!   他以為他把生命中的全部感情,給了顏玉琴,再沒有感情,獻給一個人,可是,事實不然!他依舊還有一份真正的感情,這份感情,在冥冥中他獻給了呂碧琦。   可是,他不承認!   也為了這一點「不知」的愛,他要管呂碧琦所為,因為他愛她!   呂碧琦不會瞭解到,「管」與「愛」,是分不開的,楊世川假如不愛她,為什麼要管她呢?   當下楊世川一掌劈出,呂碧琦一挫腰,飄身而退,楊世川在呂碧奇一掌攻出之際,第二掌又告攻到。   楊世川現在出手,比跟陰魔交手時,出手更快,這「閻王三思」的招式,果然有異想不到的妙用。   呂碧琦雖然身負天魔經的絕世武功,可是比楊世川所學,差得太遠了。   砰的一聲,她又栽倒下去一一   楊世川望也不望她一眼,轉身向紀石生立身處走了過來,道:「紀兄台……」他心裡一酸,不知所語!   紀石生苦笑了一下,道:「楊世川,你不必說了,往後,我會忠心愛她,再也不給她難過……可是……」   楊世川苦笑道:「我嗎?紀兄台,我已經說過,當我看到你們幸福時,我會快樂的,你原諒她,我已經滿足了。」   「我感激你待我的一切!」   楊世川拍拍紀石生的肩膀,苦笑道:「我們都愛她,應該給她幸福,你說是不?」   「對的,我們都愛,都願意給她幸福,此生此世,紀石生不會忘記你的大德!」   楊世川道:「顏玉琴愛的是你。」   「但你給她太多!」   楊世川苦笑一下,啟齒又止,然後,歎了一口氣,說道:「不必多說了,我寄望你給她幸福,等會替我問侯她……從此,我們是一對朋友。   他笑了笑,向俏叫化道:「張兄台,我們走吧!」   話落,彈身向前奔去,俏叫化望了躺在地上的呂碧琦嬌軀一眼,有些不忍地皺了皺眉頭,不覺喃喃道:「貌賽挑花心似蠍……唉!女人!」   他一點雙足,向楊世川背後追去。   這時,為「七彩鐵券」而賭命的武林高手,已近如火如茶的狀態。   但見紅衣女崔妙妙與周綠水,已經分出勝負,周綠水在二十招內,打中了崔妙妙一掌,使地喪失搶奪資格。   周綠水冷冷一笑,朗聲道:「還有什麼人上場賜教?」   周綠水一語甫落,索魂嫦娥臉色一變,冷笑聲中,正待舉步進入場中,追風俠突然拉住索魂嫦娥身子,說道:「周教主,使不得……」   索魂嫦娥被追風快這一拉,「陰風隊」隊主林炎平一欺身,進入場中,冷冷笑道:「閣下武功。果然令人一新耳目,林某不才,倒想領教閣下幾招絕學,請不吝賜教。並祈手下留情!」   周綠水傲然一笑,道:「好極好極,請出手!」   林炎平淡淡一笑,道:「我年紀比你大,禮應讓你!」   周綠水冷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接掌「不說周綠水與林炎平交手,回筆敘及——   楊世川這時,已經到了場中,目光過處,冷冷一笑,緩步走到追風俠身側。   索魂嫦娥臉帶殺機,望著追風俠,道:「老前輩,你知道我……」   追風俠苦笑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當年,你愛宋青山,可是,你並沒有得到他,你寄望你的兒子安慰你的破碎之心,可是你失望了。   索魂嫦娥咬牙道:「如果我知道這樣,我當初就捏死他!」   「可是,你不能夠,你愛他,到底為什麼?他會恨你?」   「因為,他以為他是宋青山所生。」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正原因?」   「老前輩,你知道我不能夠的,我怎麼能把我自己的過去,告訴我的兒子?」   「是的,你不能,可是,他誤會你是一個下賤女人。」   索魂嫦娥苦笑道:「老前輩,請問您,宋青山真的死了?」   追風俠反問道:「你不懷念這個人?」   「是的,我懷念這個我生命中初戀的情人,想不到前日一別,竟成永訣……」言畢淚珠雙流。   追風俠歎道:「不必難過,宋青山的生命中沒有忘記你……」   追風俠話猶未盡,站在一側的沈春昌,突然數步上前,向追風快使問道:「老前輩,宋青山當真死了?」   追風俠拉了搖頭,道:「沒有死。」   追風俠此語一出,不但令沈春昌吃了一驚,即是索魂嫦娥臉色也為之一變,不約而同問道:「真的?」   「是的,他還沒有死。」   沈春昌問道:「他在何處?」   「他叫我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   這時,楊世川已有所悟,走向索魂嫦娥,問道:「老前輩是地陰教教教主?」   索魂嫦娥望了楊世川一眼,應道:「正是,有什麼事?」   楊世川道:「我師父命我問你一件事。」   索魂嫦娥怔了一怔問道:「你師父?」   「是的,我師父叫我問你一件事,當初你回到地陰教時,是否發現「扁頭老怪」的屍體?」   「師父是……」   「宋青山。」   「你師傅是宋青山?」   「正是。」   索魂嫦娥不由多望了楊世川兩眼,心裡暗道:「有其師必有其徒,這娃兒與宋青山當年倒有幾分相似?   心念中,她喝然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師父則問我?」   「是的!」   「他問這個幹什麼?」   「為要證明一個人的身份。」   索魂嫦娥沉思半晌,說道:「我當時回地陰教時,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   「這麼說來,他是沒有死了?」   死沒有死我不太清楚!」   楊世川劍屆一皺,沉思片刻,自語道:「不錯,他沒有死……」   「什麼?扁頭老怪沒有死?」   「是的,他沒有死,這個出現的陰魔,必就是當年的扁頭老怪楊世川這一番話,說得索魂嫦娥腦海裡似有所悟,暗道:「莫非地陰教所聽到那聲音,就是扁頭老怪?……周綠水就是拜在他的門下……不錯,除了他之外,地陰教內,誰敢告訴周綠水我的過去?   話猶未落,突然,悶哼之聲,破空傳來,舉目望去,但見林炎平被周綠水一掌打退數步。   周綠水的武功確實驚人,他在一出手之下便技壓兩雄。   林炎平身為陰風隊隊主,其武功江湖難見,竟會敗在周綠水的手裡,怎不令人吃驚。   林炎平強顏一笑,道:「閣下武功,出人意料,林某能與閣下交手,雖敗猶榮,老夫就此告辭了。」   話落,縱身一躍,向山下竄去!   林炎平一走,索魂嫦娥移動了一下腳步,進入場中,說道:「周綠水,我就接你幾招絕學好了。」   這情形看得群雄臉大變,如果周綠水敢跟索魂嫦娥交手,第一個出手的可能就是楊世川。   周綠水淡淡一笑,道:「追風俠,這辦法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人身並非鐵鑄,豈能承受這車輪戰的辦法?」   周綠水這一句話不無道理,人非鐵鑄之身,豈能隨得起群雄一個接一個的車輪戰?   追風俠眉鋒一鎖,道:「閣下這句話有道理,那麼,在場連我在內,還有四個人,分兩隊交手,勝者與勝者再交手!」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這辦法公平。」   追風俠眼光一掃,說道:「由我與周教上交手,楊世川與沈副教主交手。」   此語一出,令在場之人,皺了一皺眉頭!   周綠水說道:「好極好極,就這樣辦!」   追風俠望了索魂嫦娥一眼,道:「事到如今,我們也只好這樣辦了。」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下,道:「老前輩,我棄權,您算贏了。」   楊世川走到沈春昌面前,拱手一禮,問道:「老前輩是我師父的表哥?」   「正是」   楊世川歉然道:「老前輩,我應該向您抱歉,我師父曾命令我把七彩鐵券取回,可是,我因為與人賭招輸了,對方命令我在三天之內,取到七彩鐵券交給她,所以不得不向您得罪了。」   沈春昌淡淡一笑,道:「沒有關係,江湖人物,講究一言九鼎,出手吧。」   「還是由老前輩先出手。」   沈春晶微微一笑道:「即然如此,我就得罪了。」   話落,一掌劈去。   不說沈春昌與楊世川在交手,回筆敘及索魂嫦娥在楊世川與沈春昌交手之際,怒視了周綠水一眼,臉色一變緩緩向周綠水走了過去周綠水冷冷一笑,動也不動!   索魂嫦娥走到周綠水的身前,冷冷問道:「周綠水,我問你。」   「有什麼事?」   索魂嫦娥充滿著憤怒的臉上,也泛起了黯然之色,喝道:「你當真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你不配當我母親!」   「索魂嫦娥銀牙一咬,道:「好!好!我問你一件事!」   「你師父是誰?」   「不說!」   索魂嫦娥道:「他告訴你,我的經過?」   「不錯!」   「好……」索魂嫦娥冷冷一笑,道:「我不除你,終有人會殺你……」活落,走到追風俠的身側!   楊世川與沈春易打了四個時辰下來,依舊不分勝負!   沈春昌身負「七彩鐵券」武功,可是楊世川練就「閻王三思」體力驚人,越打掌力越猛,毫無後力不繼之狀!   這體力超越武學常軌,沈春昌打得汗流泱背,而楊世川神態自若,毫不不吃力。   而且他的掌勢,越來越為神奧,比原先更為驚人,好像他的掌勢變化,永無止境!   夕陽西墮,一天過去了,旭陽東昇,美勢的陽光,又照暖了大地……   楊世川與沈春自打了一夜,依舊不分勝負!   可是,沈春昌臉色大白,額角汗如雨下……被楊世川連綿不絕的掌勢,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再過半個時辰,沈春昌必定要傷在楊世川之手……   突然——   楊世川隊喝一道:「老前輩,承讓承讓——」縱身飛退!   在場之人,不由吃了一驚,舉目望去,但見沈春昌的胸前衣襟,被楊世川劃破了一寸來長的裂口!   可以看得出來,如非楊世川手下留情。沈春昌可能喪命在楊川之手。   沈春昌臉上一紅,道:「閣下手下留情,沈春昌十分感激!   「老前輩不必客氣,晚輩僥倖取勝。」   沈春昌苦笑道:「我有件事想托你轉告你師父。」   「晚輩當替您辦到。」   「告訴他,有事要沈春昌效勞,請來找我。」   「好的。」   「那麼,我就走了。」   話落,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就在沈春昌走後,一條人影,挾著海燕掠波之勢飄人了場中,喝道:「什麼人打傷了呂碧琦!」   聲似焦雷,出其不意之下,不由齊都嚇了一跳,循聲望去,一個五十開外,眉清目秀的老者,背著受傷的呂碧琦仁立當前。   但見此人語落之後,臉帶殺機!   追風俠臉色微然一變,數步向前,問道:「閣下何方高人了?」對方眼光落在追風俠的臉上,道:「誰打傷呂碧琦?」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是我打傷的,你要怎麼樣?」   老者聞言,眼睛驟視精光,臉色突抹殺機,一個箭步,斯到了楊世川的面前,喝道:「你傷了呂碧琦?」   楊世川傲然一笑,道:「不錯,我傷了她,這樣算是很便宜的了。」   對方縱聲一笑,道:「好極好極,閣下既然打傷呂碧琦,就不把我目健偉放在眼內,呂某倒想領教閣下幾招絕學。」   追風俠舉步向前,望了呂使偉一眼,說道:「這位女娃兒是閣下千金?」   「不錯。」   「天仙魔女是你的妻子?」   這一句話問得國健偉臉色為之一變,反問道:「你是誰?」   「陳三泰!」   呂健偉吃了一驚,不期然地把眼光,落在追風俠的臉上,駭然而道:「老前輩就是追風俠?」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老前輩這三個字我可擔不起,我正是追風俠。」   呂健偉冷冷一笑,望著楊世川,道:「請問閣下,我小女與你有什麼仇,而你把她打得如此重傷?」   追風俠接道:「她是該打。」   「什麼!?」呂健偉臉色駭然大變,道:「陳大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追風使冷冷一笑,道:「什麼意思?你身為人父,卻縱女兒為非作歹,我叫楊世川打死她,然後再找你妻子天仙魔女呢!」   「找我妻子?」   「不錯,打死她再向你妻子做交代。」   呂健偉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妻子不是天仙魔女!」   「什麼?」追風俠與楊世川同時吃了一驚,不約而同應了一句,追風俠駭然問道:「你的妻子不是天仙魔女?」   「不錯!」   追風俠愕了半響,這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呂碧琦的母親,竟不是天仙魔女。   追風俠的腦海,迅然地掠過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問道:「那麼你的妻子是邱雯?」   「正是。   追風俠暗道一道:「原來如此,她竟是邱雯所生,怪不得我誤會她是天仙魔女……」   心念中問道:「請問呂兄台,你可知道,邱女士當初與我們交往甚佳?」   「我們常提起。」   那麼,你縱女為非作歹,應負什麼責任?」   呂健偉一收原先來勢凶凶之態,問道:「陳大俠這句話頗令呂某費解!」   「你可知道你女兒幾乎翻覆了武林天下?」   「這話怎麼說?」   追風俠冷冷笑道:「呂兄台,你女兒在江湖上枉殺無辜……」   「她殺人?」   「豈只殺人,其不但存心毒辣,比起當年的天仙魔女,就是心裡狹窄,也勝過當年的天仙魔女,她出現江湖,已經殺了十多人。」   呂健偉臉色為之一變,慄聲道:「她在江湖上殺了十多人?……這是真的?」   「不錯,而且她所殺的均是年輕高手,她用美色,引誘他們,然後下手,其手法和當年的天仙魔女一模一樣……」   「此語當真?」   追風使冷冷笑道:「老夫行將就木,何必多打狂語?不信你可以問問她。」   呂健偉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追風俠又道:「呂兄台,這件事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你沒有見過她殺人。」   呂健偉問道:「那麼,呂碧琦與這位閣下有什麼關係?」   追風俠冷冷道:「關係大了,這位閣下是你的女婿!」   「什麼?」呂健偉吃了一驚,吶吶道:「這位閣下與呂碧琦已經「不錯不錯,你女兒引誘他成了好事!」   呂健偉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當下臉色陡然一變,冷冷道:「如果陳大俠所說屬實,我便斃了她!」   一語甫落,臉上突現殺機,當下掏出一顆丹藥,納入呂碧琦的口中,然後運氣替她療傷。   這時,楊世川已經走到追風俠的身側,數雙眼睛全部聚在呂健偉與呂碧琦的身上。   追風俠心裡暗道:「想不到邱雯當年與宋青山一別之後,已經嫁人……」我們誤會昌碧琦就是天仙魔女的女兒……這麼說來……天仙魔女可能未嫁……」   追風俠心念之中,呂碧琦已經轉醒,睜眼一看她父親佇立當前,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呂健偉臉帶殺機,問道:「小琦,我問你,你做了什麼事?」   呂碧琦從地上一躍而起,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呂碧琦叫了一聲「爹!」忍不住珠淚滾滾而落。   周綠水突然冷冷一聲道:「老前輩,你不能光聽一面之詞,而把罪加在你女兒的身上。」   呂健偉轉身問道:「閣下這話怎麼說?」   「怎麼說?」周綠水冷冷道:「事情不是非常明顯嗎?如果呂碧琦不受人欺負,她會平白殺人?」   「誰欺負她?」   「這位楊世川。」   周綠水這番話說得在場之人,臉色同時一變,楊世川一個箭步,欺到周綠水的面前,喝道:「我幾時欺負她?」   周綠水毫不動容,淡淡笑道:「閣下想打架,待會再幹不退。」   周綠水這無關痛癢的一句話,的確令楊世川怒火衝冠,這時只見紀石生與顏玉琴也到了場中,顏玉琴突然叫道:「楊哥哥,不必理他。」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好極好極,等會兒再干?」   話落,退回與顏玉琴紀石生並肩而立!   呂健偉怒視者呂碧琦,冷冷說道:「你是不是殺了十多人?」   「是的……」她自然垂下頭去。   呂健偉臉上抹過一片殺機,道:「為什麼?」   「我恨男人!」   「為什麼原因恨男人!」   「爹……我不會說……」未語淚下,帶雨梨花之容,見之令人砰然心動……   呂健偉氣極而笑,道:「憑你殺了這十幾個人的罪行。已死罪難饒,我再問你,你與這位楊少快是不是發生了夫妻之實?」   呂碧琦粉腮為之一變,眼睛防得像鋼鈴一般,注視著她父親,駭然不知所答!   呂健偉目田凶光,喝道:「你說呀!」   「爹…」   呂健偉喝道:「你說不說,如果你不說,我就斃了你!」   在極度驚恐之後,使呂碧琦變成了泰然,她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是的,我們發生了肉體關係。」   呂健偉氣得縱聲一笑,其聲悲憤難聞,可以聽得出來,這狂然的笑,是充滿了多麼濃厚的殺機。   顏玉琴突然叫道:「楊哥哥……」   「什麼?」   「救呂碧琦,你不能讓他死在他父親之手,她愛你,給她一次機會……」   楊世川駭然望著顏玉琴,然後,他輕輕地搖了頭,道:「不,我不救她……」   楊世川話猶未落,呂健偉偽笑聲歎然而止,憤然道:「想不到我竟養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婢。我不斃你,留你給我丟臉?」   呂健偉話猶未落,突然接道:「老前輩,呂碧琦是本洞主屬下堂主,如果你不經過本人同意。我就不容你殺她!」   目健偉的眼光,落在周綠水的身上,冷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能阻止我?」   呂碧琦也說道:「周洞主,我的事你不必管。」   呂碧琦突然一句話,說得周綠水愕了半響,當下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說。」話落,退開一側。   呂健偉怒視著呂碧琦,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呂碧琦緩緩閉上了眼睛,兩顆豆大的淚水,卻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滾下粉腮……傲然一笑,道:「沒有!」   「既然沒有,我就斃了你——」   「你」字市自出口,一掌向呂碧琦當頭劈下——   呂碧琦動也不動——   目健偉真的存心毀去呂碧琦,在呂健偉掌勢一舉之際,駭聞顏玉琴大叫一道:「楊哥哥——」   顏玉琴話猶未落,乍聞一聲冷冷吼道:「住手——」   聲音驟起,使目健偉心一震,不期然地把擊出的掌勢收了回來!   循聲望去,發話之人,並不是楊世川,而是三丈之外,所佇立的一個長髮披肩的神秘女人!   呂健偉喝道:「你是誰?」   這神秘的長髮女人突然出現,使追風俠輿楊世川同時吃了一驚!   但聽那神秘的長髮女人冷冷一笑,道:「你管我是誰,告訴你不管呂碧琦是不是你的女兒,不准你殺她!」   「你阻擋得了?」   長髮女人冷冷一笑道:「如果不信,你不妨試試!」   呂健偉冷冷一笑,道:「好極好極,我就斃了她,看你是否阻擋得了?」   一語未畢,舉掌劈去——   呂健偉出手之快,令人咋舌,但,就在呂健偉一掌甫出,同時,黃衣人影旋處,叭叭兩聲清脆之聲響起,呂健偉乍覺臉上一陣火辣,眼前金星直冒,退了兩步。   長髮女人身手之快,令人咋舌,她不但在這極快的一瞬,帶開了呂碧琦,也打了呂健偉兩記耳刮子。   ——她依舊佇立三丈之外,面向蒼林,冷冷道:「呂健偉,這是略施薄懲,如果你再不分好歹,枉自出手,我就要你的命!」   這一句話說得陰冷之至,使人聽來,不寒而慄!   呂健偉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怒道:「你要怎麼樣?」   長髮女人冷冷道:「我要救的人,就不容你動她。」   她語鋒略為一頓,又道:「追風俠,五天期限,僅剩一日不到,如果你不把七彩鐵券搶到,我就要你的命!」   追風俠打了一個冷戰,望著輿楊世川道:「我們三人只好動手了。」   楊世川輿周綠水同時點了點頭,緩緩走向場中!   呂健偉摸了摸火辣的雙頰,怔立當場,望著長髮女人,一語不發……   再說楊世川與周綠水走向場中之際,索魂嫦娥突然走到楊世川的身側,語帶殺機,低聲道:「楊少俠,替我殺他,以免為害江湖!」   楊世川駭然望著她,苦笑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殺他,他是我師父千金的愛人,否則我早斃了她!」語畢。走近場中。   索魂嫦娥怔了半響,喃喃自語:「他師父千金的愛人……」   周綠水的武功,本來就不是楊世川之敵,三十招過後,被楊世川川打中一掌,口吐鮮血!   楊世川收手之下,突然,傳來紫衣少婦王芳黛的聲音,傳自背後,道:「楊世川,你的三天期限,也剩兩天,如果你搶不到七彩鐵券,你就實行諾言,連掌自絕!」   轉臉望去,紫衣少婦王芳黛口泛冷然的笑容,站立不動!   楊世川冷冷一笑,收回眼光,望著追風俠,道:「老前輩,我們只好動手了……」   「好!」   追風俠無可奈何地應了一句,步入場中。   這兩個人因為受人控制。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要展開一場血戰追風快一代奇人,平時甚少動手,不過其武功之高,江湖黑白兩道聞之喪膽!   不過,追風俠心裡有效,楊世川那超越武學常軌的招式,不是自己所能比擬!   雖楊世川想勝自己,起碼在三百招之後,可是,到時自己必定身疲力盡,說不一定會喪命楊世川之手。   想到這裡,他歎了一口氣,向楊世川道:「我們動手吧!」   「老前輩先出手!」   追風俠苦笑地點了一下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得罪了!」   語猶未落,一掌劈去。   追風俠的身手,果然令人驚眼,其出手之快,真可說是電光石火!   楊世川淡淡一笑,身影旋處,出手反擊一掌。   眨眼間五十招已過,只打得塵土飛揚,日月無光。這場打鬥,的確武林罕見!   百招過後,已過中午!   在場之人,被這一場罕見打鬥所吸引,眼光全部注視在他們兩個身上……   三百招後,日薄西山……」   追風俠汗流泱背,臉色蒼白,而楊世川卻顯得毫不吃力,其出手之勢,越來越急,直做狂風暴雨,萬馬奔騰!   追風俠已知再不出三十招,必定要傷在楊世川之手、突然!   楊世川低喝道:「老前輩,搶功之掌,越快越好!」   追風快吃了一驚,當下精神一振,呼呼擊出三掌。   這三掌挾追風俠全身功力所發,其勢快辣,楊世川閃過兩掌,在第三拿出手之後——   砰的一聲——楊世川的身子,飛瀉而出——   追風俠怔了一怔,脫口叫道:「楊世川——」   楊世川強按心頭血氣,站了起來,苦笑道:「謝謝您手下留情!」   追風俠心頭大慟,兩顆眼淚,驟滾下蒼白臉頰,楊世川竟挨他一掌。保持了他一世英名,這怎不令追風俠感激而泣?   追風俠慌忙掏出一顆「元生丹」,脫手搓給楊世川,道:「吃了這藥。」   楊世川伸手接過丹藥,納入口中,運氣療傷……   追風快走向元拙大師,心裡感激楊世川,就不是筆墨所能形容,如非楊世川讓他一掌,他一世英名,便付諸水流。   元拙大師把「七彩鐵券」交給追風俠,道:「陳大俠賭招既勝,七彩鐵券,就交給您,九大門派弟子也要走了。」   追風俠接過七彩鐵券,全身起了一陣顫抖,這時九大門派之人,已縱身向大洪山下飛身奔去。   追風快取過「七彩鐵券」回到原先之處,這當兒,紫衣少婦王芳黛冷冷笑道:「楊世川,你連掌自絕!」   紫衣少婦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臉色為之一變,楊世川臉色突泛殺機,迫在紫衣少婦王芳黛臉上,曬然道:「你憑什麼叫我連掌自絕?」   「這是你的諾言。」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可是,你不要忘記三天限期,還有一天!」   紫衣少婦王芳黛被問得目瞪口呆,半響才道:「好,我再等你一天!」   這時,追風俠已把「七彩鐵券」,投手擲給了長髮女人,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一幌身,欺到那神秘女人背後,道:「請問你輿追風俠的五天之約,是否滿了?」   「滿了!」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拿好「七彩鐵券」,我要出手搶了?」   對方一陣冷笑,道:「楊世川,我問你,你要把呂碧琦怎麼了?」   楊世川被問得怔了半晌,說道:「你管得著?」   「管不著?」對方陰森森地笑了一下,道:「如果你敢說一句你不理她,我就要你的命!」   「你辦不到!」   「你說說看!」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我不理她——」   「她」字甫自出口,一聲叱喝之聲響起,那長髮女人的身影,像閃電般地射出,一掌劈向楊世川。   楊世川暗地一駭,陡然一撤身,那長髮女人的一掌竟告遞空!   ——出手之快,簡直令人無法看清,楊世川身法之奧妙,比長髮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閃過一掌之際,左掌一招「閻王展旗」,猝然劈山——   這身法的確出乎了那長髮女人的意料之外——眼看長髮女人已經難逃一掌之危——   突然,那長髮女人竟在楊世川的掌力如濤之中,欺身而上,反擊一掌,其身法之奧妙,匪夷所思!   楊世川暗地大駭,對方竟能掌影如幻中,欺身而上,她到底用了什麼身法?   在長髮女人欺身而上之際,追風快見狀,臉色大變,陡然喝道:「你們先住手。」   聲似焦雷,震得在場之人,耳朵嗡嗡作響,楊世川心裡一驚,收掌而退!   追風俠望著長髮女人的背影,冷冷笑道:「幾十年後,想不到姑娘這招「附風隨影」,就練到這麼驚人的地步,看來令人折服。」   對方冷冷一笑,也不回答追風俠所語。   追風俠臉泛溫意,道:「姑娘為什麼不以面目示人?」   「你管不著!」   追風俠冷冷笑道:「我以為你是誰,天仙魔女,你的身法騙得別人,可騙不了我這老頭子!」   追風俠此語一出,滿場皆驚,不約而同地把眼光,掃向那長髮女人,心裡同忖:「她會是天仙魔女?」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七章 天仙美女   心念未落。那長髮女人冷冷一笑道:「不錯,我就是天仙魔女!」   話落,但見她一轉身,一張芙蓉粉腮,驟映在場之人的眼簾!   追風俠目光掃處,見天仙魔女不但不減當年姿色,而且還更豐滿妖艷,一般中年婦人成熟的風韻,見之令人砰然心動。   她的眸光掃了追風俠一眼,說道:「你想不到是我吧?」   追風俠臉色一變,道:「既然是天仙姑娘,你幾乎把老夫弄慘了、你為什麼不早說?」   天仙魔女笑道:「當然這有用意!」   她的輕笑之容,依舊鉤人魂魄,這個曾使無數武林高手瘋狂的粉腮,幾十年後,依然叫人陶醉。   追風俠自碰到她為止,的確被她戲弄夠了,當下冷冷喝道:「天仙姑娘,如果我早知道是你,剛我才不理你呢……?」   這當兒,索魂嫦娥走到天仙魔女面前,福了一福,道:「關姊妹,還認得索魂嫦娥嗎?」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笑,道:「我怎麼會不認識你,你一向可好!」   「還好。」索魂嫦娥苦笑了一下,又道:「想不到幾十年後,我們還會相逢,真是一大幸事。」   天仙魔女望了周綠水一眼,道:「他是你的兒子?」   「是的,他是我的兒子,我不認他是我兒子?」   「我們都變了!」   索魂嫦娥喃喃道:「我們也老了。」   「可是,我們並沒有忘懷過去。」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不覺大談往事,站在場之人,給冷落一旁。   追風俠氣得一語不發,站立當場。   楊世川走到追風俠面前,問道:「老前輩,她就是我師父的愛人?」   「是的,以前是的!」   「她為什麼要捉弄我們?」   「誰曉得這個女人存什麼心?」   「我是不是要搶她的『七彩鐵券』?」   「你答應人家,當然要搶。」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我怕我師父知道我與天仙魔女交手,見面會責怪。   不會的,他怎麼會怪你。」   這當兒,索魂嫦娥一聲苦笑,說道:「我們無法忘記,我們所損失的再也無法得回來,你可知道,宋青山愛你極深?」   「我知道,可是我們無法結合。」   「你們可以的,只是你自卑,宋青山遇難前,曾到我那裡去過一趟,他告訴我,他一生愛你!」   天他魔女倏然一笑,道:「如非是我沒有勇氣,我們可以結合的。」   他們兩個女人,在宋青山的身上得到愛,在宋青山的身上,失去了愛。   情海春夢,恨海悠悠,幾十年後,她們往事重提,不勝唏噓。   她們愛宋青山,可是,她們只是情海遺恨。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下,問道:「你再見過他沒有?」   天仙魔女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勇氣。」   「為什麼?」   「我到過他遇難的洞口,我渴望見他,可是,我不能,我怕我再見到之後,不知又要發生什麼事。」   「所以,你沒有進去?」   「是的,我沒有勇氣。」   「你怕死灰復燃?」   「或許是的。   「聽說,他也很痛苦。」   「我知道,邵玲沒有給他幸福。」   「聽說,桂秋香死了?」   「是的,死了。」天仙魔女眼眶一紅,珠目盈眶,道:「她死在陰魔之手,我在她的墳前,哭了好久。」   「她是一個好女人。」   天仙魔女道:「是的,她心地善良,天下難找!」   「宋青山知道她死了嗎?」   「不知道,誰敢告訴他?」   「怕他難過?」   「當然。」   索魂嫦娥慘然一笑,道:「他是不幸的。」   「或許是的。」   這當兒,楊世川突然幌身到了天仙魔女的面前,說道:「喂,我應該稱呼你老前輩呢?還是師母?」   這一問,把個天仙魔女弄得滿面通紅,怒視了楊世川一眼,道:「我又不是宋青山的夫人……?」   楊世川接道:「可是你跟他……」   「我跟他是朋友。」   「我聽說過你們兩個人,有過……」   天仙魔女急道:「你住口!」   楊世川笑了笑,道:「你要我叫你……」   「叫我老前輩好了。」   楊世川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你既然跟我師父感情不錯,本來我不應該搶你身上『七彩鐵券』,不過……」   「我知道了。」   楊世川淡淡笑道:「我要出手搶了。」   天仙魔女目光掃了呂碧琦一眼,然後落在楊世川的臉上,問道:「稱要把呂碧琦怎麼樣?」   楊世川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你要把呂碧琦怎麼樣?」   楊世川望了怔怔住立的呂碧琦,但見她臉上充滿著淒惋神情,楊世川黯然輕歎,不知所語!   顏玉琴走到了楊世川身側,說道:「楊哥哥,我知道你愛呂碧琦的,可是,你為什麼不敢說?你說呀,你知道呂碧琦是愛你的。」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恨她。」   顏玉琴道:「楊哥哥,我瞭解你,你要給她機會,我知道她是好女人。」   「是的,她愛你,你不能這樣對待她。」。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只是她不再殺人,我想,我會愛她的。」   天仙魔女喝問道:「楊世川,你說呀!」   楊世川道:「這是我與呂碧琦的事。」   「也是我的事。」   楊世川冷冷道:「干你什麼事?」   「我們是同病相憐。」   楊世川道:「哪麼,你可以問呂碧琦呀!」   「問她什麼?」   「假如她不殺人,你是不是愛她!」   楊世川在眾目睽睽之下,要叫他把「愛」這一個字說出口,的確是難於啟齒,何況,他是一個極為高傲之人。   這時,呂碧琦突然走到楊世川面前,雙瞳珠淚欲滴,幽幽道:「楊哥哥……」   楊世川見著她帶雨梨花之容,不覺砰然心動,中在場無數的眼光也聚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楊世川道:「有什麼事……」   呂碧琦的珠淚,滾了下來,幽聲道:「楊哥哥,我錯了……?」   幽哀語,聞之令人淚下,當下呂碧琦說道:「楊哥哥,我知道我錯了……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愛你。」   楊世川道:「我知道的。」   「你不會愛我的是嗎?」   「我!」   呂碧琦苦笑了一下道:「你不必否認,我知道你一生中,只愛一個人。」   「是的,我只愛顏玉琴。」   呂碧琦伸手拭去了臉上淚痕,道:「楊哥哥,我曾經瘋狂愛你,當我從你身上得不到我所要的東西時,我變了,我以殺人為發洩。   我受不了你對我的冷落,我的心理,起了變化,我也忽略了愛的真諦。   現在,我明白了,愛,並不是用強迫所能佔有,如今,我後悔我對你所做的,希望你會諒解我當時的心情……」   楊世川接道:「我會原諒你的。」   呂碧琦苦笑了一聲,道:「我後悔時,為時已晚,楊哥哥,我知道,愛是出自內心,現在,我不勉強你的愛,我明白,這已是象過眼煙雲,我回天魔洞之後,我或許會選一個愛我的男人結婚。」   「什麼?」楊世川吃了一驚,道:「你要跟別的男人結婚?」   「不錯,」她冷冷一笑,道:「我現在才明白,被人所愛是幸福的,我要找一個愛我的男人……」   楊世川急道:「你不能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只要別人愛我。」   「我也愛你。」   「你會跟我結婚?」   「會的。」   呂碧琦吃驚地笑道:「楊哥哥,不要欺騙自己了,何必勉強結婚而留下漫長的痛苦日子?」   楊世川道:「碧琦,我真的愛你,你不能跟別的男人結婚,何況你與我已經……」   呂碧琦接道:「只要是愛我的男人,他會原諒我並非完壁之身!」   「可是,你屬於我……」   「你的心,卻交給別人,楊哥哥,我會懷念你,我要走了!」   話落,舉步走到呂健偉的身側,說道:「爹,我們走吧。」   呂健偉點了點頭,望了天仙魔女一眼,道:「天仙姑娘,謝謝你兩記耳光,老夫就此告辭了,邱雯希望你舊地重遊。」   話落就待縱身奔去,追風俠突然叫道:「呂老弟,請留步,我有話跟你說。」   目健偉被追風使這一叫,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轉身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指教?」   追風俠望了呂碧琦速去的背影,走到呂健偉面前,含笑道:「呂老弟,你這個准丈人何時請我喝喜酒?」   呂健偉冷冷一笑,道:「老前輩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   呂健偉臉色一變,道:「老前輩你既然知道我家出了這一個丟人的女賤婢,何必取笑我?」   「那麼,你回去之後,準備把她如何?」   呂健偉冷冷一笑,道:「我可能會殺她!」   「她為你老弟做了件丟臉的事?」   「不錯。   追風俠臉色一沉,道:「呂老弟,你錯了,如果殺了碧琦,不但害了楊世川,也害武林失去了一顆鋒芒畢露的奇葩……」   「她是一顆武林奇葩?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追風俠道:「呂老弟,你應該知道,我們在人情事故上,都較有認識,而你女兒與楊世川年紀還輕,年輕人做事,憑衝動而為,他們因一時之憤,而做下錯事,你身為人父,就應該好好安慰她。」   「可是,她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追風俠道:「丟面子是一回事,真理是一回事,真理告訴你,你不應該給你女兒再不幸的事發生,她的心靈所受的創痛,已經太深,如果你再罵她,打她,這是你為人父者,應有的本色嗎?」   呂健偉頷首道:「你要我怎麼做?」   「安慰她,勸導她,使她忘記不幸,填平心裡創傷。」   呂健偉苦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我聽你的話!」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到時,可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呂某豈敢將你忘記?」   「那麼,你走吧。   呂健偉眼光一掃怔怔仁立的楊世川,然後彈身奔去,顧盼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世川不知道他心裡此刻存在的是什麼,他只是木然而立……像他的希望,隨著呂碧琦而消失。   這時——   王芳黛冷冷說道:「楊世川,三天之限,還有一天,如果你不在今天把『七彩鐵券』搶到,你就應遵諾言而死。」   被王芳黛這一說,楊世川駭然驚醒過來,他怒視了王芳黛一眼,正待答話,天仙魔女冷冷說道:「王芳黛,如果你得到了『七彩鐵券』自信能走離這裡嗎?」   王芳黛冷笑道:「當然可以。」   天仙魔女嬌聲一笑,道:「你有把握?」   「當然!」   當下天仙魔女粉腮為之一變,明眸一掃楊世川,道:「你跟她之約,是否今天將滿月?」   「正是。」   天仙魔女望了一下天色,道:「好極,我把『七彩鐵券』給你,如果這個女人能逃出這裡,我天仙魔女便永遠不履身江湖。」   話落,一投手,把七彩鐵券擲給楊世川。   楊世川接過七彩鐵券之後,望了一眼紫衣少婦王芳黛。喝道:「接住七彩鐵券。」   紫衣少婦王芳黛接過七彩鐵券,天仙魔女也在這極快的一瞬,擋住了王芳黛的去路。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天仙魔女,恐怕你擋不住我。」   「我正想試試。」   紫衣少婦冷冷一笑,嬌軀一張,像閃電般地,向前面飛瀉而去。」   王芳黛的身法,真可說是疾如電光石火,可是就在她身影甫自彈出之際,天仙魔女一幌身,已經截住去路,一掌劈去。   兩個人動手,同是在極快的一瞬,天仙魔女這一招攻出之際,用了「天魔經」的絕招「魔宮鬼影」。   王芳黛被天仙魔女這一招搶攻,迫得退了五步,當下叱喝聲起,王芳黛身影劃處,搶攻兩掌。   如此身手而論,王芳黛奇異閃身之法,決不在天仙魔女之下,甚至有過之。   這情形看得追風俠皺了一皺眉頭,暗道:「如此身手,鹿死誰手,尚無可料……   他眼光一掃楊世川,道:「楊世川,你過來。」   楊世川走到追風俠的面前,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嗎?」   追風俠沉聲道:「楊世川,老夫自出江湖迄今,甚少受人之助,而你剛才寧願挨我一掌,保存我一世英名,不至於付諸流水,老夫真是沒齒難忘你相讓之恩……」   楊世川道:「老前輩,區區之事,何足掛齒,晚輩本來就不是你的敵手,此事不說也吧。」   追風俠尷尬一笑,道:「好吧,此事不談,不過,你保存我一世英名,我要助你復仇,老夫恩怨分明,你當不會拒絕吧?」   楊世川喜道:「老前輩如肯助我復仇,正是晚輩求之不得。」   追風俠微微一笑道:「楊世川,你父親仇人,就是『紅衣怪客』?」   「是的。」   追風俠頷首一沉思,半晌才說道:「你知道陰魔就是扁頭老怪?」   「我想是的。」   「不錯,陰魔就是當年的扁頭老怪,此人得了一部奇書陰魔經,即將擾亂天下,為今後武林,埋下殺機。」   「我會除他……」   追風俠冷冷道:「你想除他,談何容易,不過,除他之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人。」   「誰?」   「時機未至,老夫未便道破天機。」楊世川問道:「老前輩與我師父別後,他還好吧?」   「好!他有一封信,交給你。   楊世川展信一看,只見上面寫道:「世川愛徒:   見字即請取回一雙人腿,不得有誤。   宋青山字。」   楊世川見信,嚇了一跳,他師父寫這幾個字,赫然就是要一雙人腿!   他吃驚地看一眼追風俠,道:「老前輩,我師父要人腿幹什麼?」   追風俠吃了一驚,道:「你師要人腿?」   「不錯,老前輩可以看看這封信。」   追風俠看過信之後,也不由暗地心驚,宋青山命楊世川取回人腿,其目的何在?   皺一皺眉頭,饒是他智慧過人,也猜不出其中原委。   當下把信還給楊世川,說道:「你師父既然這麼說,必然有他的用意追風俠說到這裡,腦海似有所悟,脫口道:「我知道了。」   「老前輩知道什麼?」   「師父不是雙腿都斷了嗎?」   「不錯呀!」   「說不定你師父有辦法弄兩條腿接上!」   楊世川道:「不錯……他或許有,否則,他不會叫我取回一雙人腿……」   楊世川說到這裡,腦海也似有所悟,道:「老前輩,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數日前,我見過一個『閻羅王』,他說,天下間,奇書並不只一部『七彩鐵券』,而且,他說有一部『華陀神術』一書也已出土,莫非我師父得了這部奇書?」   「那個自命『閻羅神君』的人這樣告訴你?」   「是的,還有一部『宇宙武學秘笈』,也已出土。」   追風俠道:「師父也許得到了這本書也說不定。」   追風俠話猶未落,暴喝之聲,破空傳來,轉眼望去,但見天仙魔女與王芳黛打得難分難解。追風俠低聲道:「這個女人必定大有來歷,憑天仙魔女的武功,竟無法制勝,此女如非得於名師指點便是得了奇書。」   楊世川哈笑道:「三天期滿之後,我會找她結一筆總帳!」   「你可知道,她為什麼玩弄你?」   「不知道。」   「因為你長得跟她的丈夫一模一樣,她現在就把你當做她以往的戀人,欺負你。」   「她的夫君是誰?」   「你想知道?」   「是的。   「說來你也許不相信,她的丈夫就是你的師叔『醉客』。」   楊世川嚇了一大跳,脫口應道:「什麼?她……的夫君就是我三師叔?」   「不錯。」   楊世川嚥了一口唾沫,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楊世川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個……只是我的推測。」   「聽說,我三師叔為了這個女人別他改嫁,而嗜酒如命,到底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   她為什麼現在變成了『紅衫怪客』的情婦?」   「這其中可能有原因也說不定,」他語鋒略為一頓,又道:「你想報仇,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為什麼?」   追風俠道:「以我推測,武林數日之後將再出現一位魔頭,這個魔頭,當年頗負盛名,只是當初被我打中一掌,落荒而逃,今後必然重現江湖,與陰魔狼狽為奸。」   「這個人是誰?」   「到時你自會知道,而且此兩人已與『飛燕幫』、『十二洞』聯合,準備稱霸江湖。」   「真有此事?」   「所以,這番浩劫,如一展開,勢必死人無數,『飛燕幫』與『十二洞』有了陰魔和即將出現的魔頭,以及這個紫衣少婦,這幾個人的武功,豈可輕視?」   「以老前輩的看法,武林必將掀起一場大戰?」   「當然,這是無可避免的事。」   「那麼,我們這邊除了老前輩之外,並無能人……」   「能人倒有,只是恐怕不出現,如果這幾個主要人物不出現。到時武林正派必為群邪所滅。」   楊世川皺了一皺眉頭,道:「老前輩,我想問你一件事,我記得『閻羅神君』曾給你一封信,那個人是誰?」   追風俠道:「這個人如能出現,對未來局勢,可能挽回一線生機,他與你也有一點關係。」   「他是不是我三師叔?」   追風俠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與你父親是知交,不過,他已是很看得起你了,要不然,他不會給你喝了一杯奇藥之酒,他在信上談起,這酒使你增加了百年功力!」   追風俠一語甫落,叱喝之聲,再度傳來,舉目望去,但天仙魔女與王芳黛兩人,額角也漸漸出汗。   ——看這情形,到後來難免弄得兩敗俱傷。   這當兒,索魂嫦娥走到追風俠面前,福了一福,道:「老前輩晚輩要告辭了!」   追風俠目光落在索魂嫦娥的臉上,突然,他臉色一變,霍然退了一步。   索魂嫦娥芳心為之一跳,脫口驚道:「老前輩怎麼了?」   追風俠驚道:「周教主,你不能走!」   「為什麼?」   「我觀你氣色,數日之內,有殺身之禍臨身!」   索魂嫦娥聞言,打了一個寒顫,雞皮疙瘩遍起,慄聲道:「我……有殺身之禍?……」   「不錯!」   索魂嫦娥粉腮一變,道:「真的?」   「是的,如果……」說到這裡,追風俠心裡突然似有所悟,暗道:「這是天意,否則,陰魔難除……」   索魂嫦娥接道:「如果怎麼樣?」   追風俠鋼牙一咬,違心而言,道:「周教主,你說不定能逃一死之危,你還是回去,萬事小心就是了。」追風俠言至於此,心中不覺猶如利劍穿心。   索魂嫦娥芳心大動,她注視了追風俠片刻,苦笑了一下道:「老前輩話非無因,晚輩當心就是了!」   話落,舉步走去!   追風俠眼眶一紅,脫口叫道:「周教主……」   索魂嫦娥一轉身,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   追風俠黯然一歎,道:「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的沒有?」   「沒有。」   「有沒有話帶給宋青山!」   索魂嫦娥心中似有預兆,當下苦笑道:「這是遺言?」   追風俠心中一痛,咬牙道:「不……我只是覺得你有話,我與他見面時,我可以轉告給他。」   索魂嫦娥苦笑了一下,道:「我與他之間,只是情海一夢,今已褪色,如果你碰見他,代我問他一聲好就是了。」   「就這些話?」   「縱然有,希望他與天仙魔女重續前緣。」   「好,我會告訴他。」   索魂嫦娥淒婉一笑,舉步走去!   楊世川的眼光,突然落在周綠水的臉上,喝道:「周綠水,你不送母親一程?」   周綠水冷冷一笑道:「我辦不到。」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機倏起,喝道:「你真無可救藥,留你何用!」   話落,功運雙掌,舉步向周綠水欺去……追風俠突然一探手,把楊世川拉回來,道:「讓他去吧,他以後會後悔的!」   周綠水哂然一驚,道:「我永不後悔,」他狂笑了一聲,道:「終有一天,我周綠水會騎在萬人之上,現在就此告辭了。」   話落,縱身躍去,消失不見。   追風俠笑了笑,喃喃道:「這是天意,無可挽回……為了一句話不能說……斷送了一條人命。」   言下深深一歎。   楊世川道:「索魂嫦娥真的會死?」   「但願不會,」他語峰略為一頓,問道:「楊世川,你把你的身世講給我聽聽。」   楊世川的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追風俠一遍。   追風俠聽完後,皺眉道:「那麼,你母親還在『飛燕幫』?」   「是的。」   「你該去救她。」   楊世川冷冷道:「我才不救她呢,她害死了我父親,我恨她。」   「可是,她是你母親呀!」   「她是殺我父親的兇手。」   「你是她生出來的。」   楊世川心頭一震,道:「老前輩,你認為我應該先設法救她?」   「是的,你為人之子,應該如此,你不是講周綠水無可救藥,假如你不救她,與周綠水有何分別?」   這句話說得楊世川大感難受,當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設法救她。」   「對,這才是為人之子應有的本色……」   追風俠話猶未落,候見遠處蒼林中,有兩人抬著東西緩緩走來……   顧盼問,那兩個人已經到了面前,來者,兩個樵夫打扮的人,他們用樹籐,編成了一副擔架,擔架上,正坐一個人!   追風俠與楊世川眼光一掃擔架上的人,臉色不由同時一變!   但聽擔架上的人向兩個樵夫說道:「就在這裡!」   ——這擔架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斷了雙腿一手的宋青山。   宋青山突然在此出現,怎不令人吃驚?   這當兒:追風快與楊世川,雙雙上前,叫道:「天下第二人……」   「師父!」   宋青山為什麼會突然在此出現?   他苦笑了一下,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不必多禮,您估不到我會突然而來吧?」   「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宋青山眼光一掃兩個樵夫,道:「兩位可以走了!」   那兩位樵夫應聲走了。   追風俠道:「這兩個人是誰?你為什麼叫他們抬你來?」   宋青山道:「你走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覺得非來不可,所以,我出了那山洞,用一隻枴杖支撐,後來碰到這兩個樵夫,我叫他們把我抬來,每人給五兩銀子!」   「到底什麼事?」   宋青山也不回答追風俠所問,眼光一掃正交手的天仙魔女與王芳黛,不覺為之一怔!   當下驟聽他大喝一道:「住手——」   被宋青山這一喝,使打得難分難解的王芳黛與天仙魔女,同時收身後退!   天仙魔女明眸一掃,不覺「啊」的一聲驚叫出口,道:「宋……」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他望著天仙魔女,久久不知所語……   幾十年前,他們傷心而別……   幾十年後,他們黯然相逢。幾十年中,不算短,可是這漫長的日子,他們並沒有把對方忘記!……   宋青山做夢也想不到,此時此地,突然遇見天仙魔女,這份激動的感情,就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   他們在閃動著唇瓣,像有千言萬語,而不知如何啟齒!……   她想叫他一聲:「宋哥哥,」可是,她叫不出口!   他們在互相凝視著對方,好像要從對方的面上,找回他們對往事的記憶……   這時。顏玉琴突然走到楊世J;I面前,說道:「楊哥哥,我們要走了。」   楊世川怔了一怔,道:「你們要走了?」   紀石生道:「是的,我們該走了!」   顏玉琴珠淚驟滾雙頰,幽幽道:「楊哥哥,我們會懷念你!」   「我也會祝福你們快樂!」   紀石生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們就此告辭了,暇時,請到『孤雁山』來看我們。」   當下紀石生與顏玉琴飛身奔去,楊世川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不由闇然輕歎!   他雖然失去了一份永恆不變的愛,可是,他給了一個女人幸福!   他在失望的笑容裡,帶著淡淡的慰然之色……   追風使拍了拍楊世川的肩膀,說道:「你難過什麼?」   「我並不難過。」   這當兒,乍見王芳黛身影一劃,猝然掠身向外瀉去——   天仙魔女想不到王芳黛會突然一走,一經發覺,王芳黛已縱出二十幾丈!   驀地——   乍聞楊世川大喝一道:「王芳黛,你往那裡走——」身影如電飛出。   追風俠也在楊世川彈身而起之際,一點雙足,人似巧燕,追向了王芳黛!   現在,這裡只剩了一個坐地療傷的紅衣女崔妙妙之外,便是天仙魔女與宋青山了。   崔妙妙傷勢極重,閉目而坐,對於眼前景物,一無所睹……當她睜眼不見楊世川時,輕輕一歎,舉步向林中走去……消失……」   沒有人看見崔妙妙傷心地走了………   乍聞天仙魔女喃喃道:「想不到你會變成如此。」   宋青山道:「當我失去雙腿一手時,你還認得我,這倒令我安慰。」   天仙魔女終於忍不住理在心扉裡二十年的思念情緒,此刻,突然爆發了!   她一彈嬌軀,投向了宋青山的懷中!   宋青山一支殘肩緊摟著她……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一樣……他哺哺叫著道:「關妹妹……關妹妹」   天仙魔女悲聲道:「宋哥哥,我終於又在你的懷裡了……宋哥哥……你知道嗎……我想你好苦呀……抱緊我,抱緊……何嘗不是?   她微一仰頭,宋青山眼光觸及的是,那如花粉腮,以及長而彎曲的睫毛滾下的兩顆淚水……   宋青山砰然心動……他一俯身,一個吻,終於在她顫抖的唇上!   於是,這一吻,使他們忘懷了過去的不幸!……他們在無法控制的感情下,瘋狂擁抱,而又相吻……   二十年前,他們有過這樣的一刻!   二十年後,他又索回了生命的代價,這漫長的二十年,他們在這一吻中,得到了補償!   可是,他們現在老了,這一對曾經是不幸的戀人。為什麼浪費了二十年寶貴時光,直到現在,才發覺,那過去的日子太可貴了?她歇斯底里的喃喃道:「宋哥哥……我愛你……你知道我想你有多苦?宋哥哥……宋……?」   他沒有回答,唯一回答她的是一連串的吻……   他們雖然是一對四十歲的人了,可是依舊無法抗拒心扉的感情,其實他們也太過相愛了。   突然——   一件事情,閃過腦際,宋青山霍然推開了天仙魔女,驚道:「關妹,我們做了什麼?」   她珠淚滾腮,幽幽道:「我們還深深相愛!」   「是的……」他喃喃道:「我們還深深相愛……漫長的二十年,我們誰也沒有忘記誰……」   「不只沒有忘記,而且還深深懷念。」   「是的深深懷念……深深相愛……   她慘然一驚,道:「現在,我們老了……」   「是的,我們辜負了大好時光,二十年的日子再也追不回來……」   天仙魔女道:「宋哥哥當日子消失時,我們才覺得過去可貴,你說是嗎?」   「是的。」   「我們為什麼揮落了這幸福?」   「那是你自己,你知道我愛你。」   『你記得我們有過孩子?」   「是的,我記得,可是他死了!死在我手裡。」   宋青山黯然道:「如果他不死,現在不知如何英俊!」   「或許她是個女的,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他們不期然的笑了起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笑容,雖然有著慰然的成份,但卻淒惋。   過去,令他們嚮往與追憶。   但,這逝去的往事,是多麼令人傷心?   他喃喃道:「如果他不死,今年他該十九歲了吧?」   「不,是二十歲。」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你女兒現在幾歲?」   這一句話問得天仙魔女怔了一怔,當下應了一句:「我女兒?」   宋青山黯然神傷的說道:「關妹,……我想不到你會再嫁人,假如你要嫁人,這什麼不嫁給我?」   「你……說什麼?」   宋青山道:「關妹,二十年前,我無時不在懷念你,有些時候,我在默默自問,我們既然相愛,這什麼不能結合?……」   「是因為我不能佔污你!」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是的,這是你的辯白,然而,我明白你,瞭解你,當我見你女兒時,我不知如何難過……」   「你見過我女兒?」   「你女兒呂碧琦!」   天仙魔女突然明白過來,當下微微一笑,道:「她長得很美嗎?」   他點了點頭,道:「是的,她長得像你,當我見她時,我說:假如你不擊死孩子,現在也有這麼大了!」   天仙魔女故意道:「她告訴你,她是我女兒嗎?」   「她告訴我,她住在『天魔洞』。」   天仙魔女暗道:「你這個傻瓜,難道住在『天魔洞』的人就是我……也難怪,天下任何人都認為她是我女兒。」   心念中,有意戲弄宋青山道:「宋哥哥,你想不到吧?」   「是的,我想不到!」   「恨我?」   「曾經是的。」   「現在呢?」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知如何啟齒,不過,我知道我有點恨你。」   「恨我嫁給別人?」   「可是別人愛我。」   宋青山臉色一變,道:「難道我不愛你嗎?」   天仙魔女心裡大感安慰,口裡卻說道:「誰曉得?」   宋青山道:「你不知道?」   「是呀!」   他氣得咬了咬牙,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唉!我看錯你了。」   「怎麼看錯我?」」   「我以為你會知道的。」   天仙魔女看宋青山氣得渾身發抖,心中大為不忍,道:「宋哥哥,呂碧琦雖然是我的女兒,可是她卻不叫我娘!」   「為什麼!」   「你猜!」   宋青山急道:「你說呀!」   「她不是我生的!」   「哦……是誰的?」   「邱雯!」   「邱雯?……?宋青山心頭一震,道:「那麼,你……」   「我並沒有嫁!」   「真的?你……不會騙我?」   「追風俠可以做證!」   宋青山喜道:「好呀!你竟敢戲弄我,我不饒你!?」   話落,他用單手,把天仙魔女抱得緊緊的,雖然他們是四十歲之人了,但卻像小孩子一樣!   她粉腮一紅,道:「宋哥哥,輕點……」   「輕點?你剛才不是要我抱緊你嗎?」   天仙魔女粉腮通紅,嗔道:「我不來了,你欺負我……」   宋青山呵呵大笑道:「你看你,四十歲快到的人了,還像小姑娘……呵呵….」   這一刻,使他們忘記了一切,他們發出會心的微笑,好像這一刻,已真正屬於他們兩人的……   她倚偎在宋青山的懷裡,道:「可是,我們真的老了,我真願意換回從前,再不離開你!」   「我何嘗不是。唉!時光過得太快了。」   宋青山喟然道:「我比你老多了,二十年來,我的心身刺激太大,你是否知道,邵玲對我也不好?」   「我知道。」   我想不到她當初的純潔,在與你結婚之後,會變成如此,這令我太過傷心!」   天仙魔女道:道:「宋哥哥,你知道桂秋香……」說到這裡,天仙魔女突然把話嚥了回去。   宋青山心頭一震,道:「桂秋香怎麼了?」   天仙魔女暗吃了一驚,她幾乎把桂秋香之死說出來,當下微微一笑,改口道:「你知道桂秋香待你很好?」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是她,我幾乎沒有勇氣活下去。」   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來,天仙魔女從地上一躍而起,彈身向發聲處撲去。   天仙魔女身形彈出,幾個縱躍,已經到了發聲處,舉目一望,楊世川,追風俠正與紫衣少婦王芳黛打得難分難解。   天仙魔女大喝道:「住手——」   挾著喝話聲中,彈身投向了場中,這當兒,追風俠已經退了開去。   王芳黛臉色一變,道:「難道你們想打車輪戰嗎?」   天仙魔女冷冷一笑,道:「不必用車輪戰,如果我天仙魔女讓你王芳黛自把七彩鐵券帶走,我就不履江湖。」   說到這裡,略為一瞧,向追風俠說道:「老前輩,把這個女人交給我好了,宋青山可能有話跟你們談。」   追風快點了點頭,望著楊世川,道:「我們去看你師父!」   話落,雙雙奔去。   追風俠望著宋青山兀坐沉思,含笑問道:「天下第二人,二十年後再吻伊人,味道是否有些不同?」   宋青山臉上一紅,道:「老前輩請勿取笑我。」   追風俠笑道:「難道是取笑?這是真的呀!」   宋有山道:「老前輩,好了,你要再取笑我,真叫我無地自容,有幾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追風俠一收笑容,說道:「什麼事儘管說好了!」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特意到此?你數日前走時,我不是請你帶一封信給我徒弟嗎?」   楊世川道:「師父,你要一對人腿幹什麼?」   宋青山道:「我能復元!」   追風使心裡一驚,道:「你能把腿接起來?」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在那洞中,得了兩部奇書,一本是『華陀神術』,其中所載,對人體各部分,均有復元之能,其中所載關於腿一節……」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停,又道:「這本奇書,原先失落一頁,我以為只要一雙人腿,便能接起來,後來找到那一頁,大為不然,所以,我必須親自起來,否則楊世川縱然取得一雙人腿,也無濟於事。」   追風俠問道:「為什麼?」   宋青山道:「這書中所載,請老前輩過目!」   話落,從懷中取出一部已經破損而又枯黃的小冊子,翻到第九頁,遞給了追風俠。   追風俠接過一看,但見上面寫著割腿之法,記載甚詳……追風俠看到最後一頁,不由皺了皺眉頭,道:「這……倒難辨……」   宋青山接道:「老前輩可知道什麼人藏有此藥?」   追風俠道:「這藥名叫『百禽膽』?我從來就沒有聽過!」   「假如不取到此藥,敷在接妥的傷口上,也無濟於事!」「追風俠皺了皺眉,仰首沉思!……久久,才臉露喜色,道:「有了!」   宋青山心頭一震,道:「老前輩已想出什麼人藏有此藥?」   追風俠道:「我只是想到一個人,這個人當年被稱為『百藥之聖』,此人或許知道,不過,此人是不是還在人間,我就不得而知了。」   宋青山道:「此人在何處?」   連風俠道:「不管這個人是不是還在人間,我們必須去看看。」   他語鋒略為一頓,向楊世川道:「楊世川你也走一趟。」   楊世川舉步上前,恭應道:「晚輩遵命。」   「此人住『孤雁山』南麓一個谷內,此去孤雁山,只不過僅數百里,今晚當可回來。」   「現在就去?」   「是的,現在就去,記著要『百禽膽』。」   楊世川點了點頭,正待舉身奔去,追風快倏然叫道:「楊世川,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   「現在憑你這樣,縱然找到了『百藥之聖』他如有『百禽膽』,也不會給你帶回,我給你一個信物。」   話落,從懷中掏出一柄小摺扇,格扇上劃著一個栩栩如生的人,那正是追風快本人。   追風俠道:「現在可以走了。」   楊世川收好招扇,道:「可是,『孤雁山』在什麼地方?」   追風俠道:「在河南境內,靠著伏牛山北麓,不過此山並不出名,此山長似孤雁,大概人家便叫他孤雁山吧。」   楊世川應聲奔去!   楊世川出了大洪山,取道奔湖南,正至一片林中,突然間,一聲低泣.之聲,倏告破空傳至,楊世川聞聲,暗吃一驚,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   他暗道:「這蒼林中,何來女子的哭聲……這是誰?」他側耳傾聽,那哭聲斷斷續續傳來。   楊世川不由昭然心驚,當下好奇之心大動,他下意識一轉腳步,向發聲處走了過去!   那哭聲越來越近……   楊世川走了一陣子,發現那哭聲,竟來自一個山洞之中!   那山洞,就在面前!   楊世川眼光一掃之後,不由皺了一皺劍眉,暗道這山洞既無法容一個人出人,怎麼會有女子在裡面哭?   楊世川看清那山洞只有斗般大,而女子哭聲,就傳自裡面。這一來他不由大感奇怪,走到洞口,朗聲問道:「是誰?」   楊世川喝話聲過後,裡面沒有人回答,但,那哭聲卻停了!   楊世川又問道:「是誰在裡面哭?」   楊世川話落,但聽一陣砂砂的腳步聲,向洞口傳了出來,一個頭髮散亂的人頭……慢慢疊了出來。   楊世川驚道:「你是誰?……」   那女子倏然一抬頭,楊世川眼光過處,「啊」的一聲叫,蹬蹬蹬退了三步,驚道:「你……你……」   但見女子滿臉淚痕,神情一片憔悴,眼睛失神而無力……那秀髮零亂地散在她的臉上。   楊世川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這個少女,赫然就是他師父的女兒宋美珍。   這情形看得楊世川大為震驚,宋美珍不在厲鬼谷,怎麼會在這洞內?……   她失神地望著楊世川,喃喃道:「你……是誰?……」   其聲弱而無力,配合著那滾滾而落的眼淚,見之令人淚下。。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道:「宋姑娘,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是誰呀!」她喃喃地問。   楊世川道:「我是楊世川,你記得吧,我上一次到厲鬼谷去向你要一包『天元散』,難道你忘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兩顆豆大的淚水,都滾了下來,她悲切地說道:「忘了……忘了……我什麼都忘了!」   楊世川問言,猶如利劍穿心,他知道宋美珍會在這洞內,不無原因。   當下抑制悲傷的情緒,問道:「宋姑娘,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哇的一聲,把雙手掩面,放聲大哭!   其悲傷感人,她似有無限的委曲,想借淚水把它發洩出來!   楊世川急道:「宋姑娘,你不必哭,有什麼事告訴我好了,我一定替你解決,你說吧!」   她泣道:「周哥……哥……他……」   楊世川心頭大震,脫口應遵:「周綠水,他怎麼了?」   「他……走了……」   楊世川聽到這裡,明白大半,當下問道:「他把你關在這裡?」   「嗚……嗚……他不理我了……他永遠走了……嗚……」   楊世川聞言之下,不覺替這美麗的少女,流下了二滴眼淚!   他咬牙道:「宋姑娘,你不要哭,慢慢說吧。」   她制住了哭聲,癡癡地望著楊世川隨:「你不會知道的,周哥哥不愛我了……」   「他怎麼不愛你?」   她珠淚籟籟而落,道:「我從第一次看到他時,便愛上了他,我不惜在『厲鬼谷』內,日夜地等待他,後來,他來了,他騙我說愛我,把我從歷鬼谷帶了出來,就在前天,他脫光了我衣服……片刻後,我覺得下體發痛……」   楊世川聞言,臉色一變,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她駭然地望著楊世川,道:「我不知道他幹什麼……」   楊世川氣得咬牙切齒,暗道:「天啊!你被周綠水奪去了少女貞操,可還不知他在你身上做什麼……」   「後來呢?」   「後來,我發現下面流出血來,我知道怎麼一回事了,我就問道:「周哥哥,你已經奪取了我的貞操,你愛我嗎?』」   楊世川咬牙接道:「他怎麼回答?」   我想他一定會愛我的,可是,我想錯了,他竟回答道:「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楊世川聞言,幾乎氣昏過去,當下喝問道:「他真的這樣回答?」   她泣聲道:「是的,他這麼回答,我起初一聽,以為他跟我開玩笑,我就道:「周哥哥,你騙我,我知道你愛我!」   他冷冷一笑,穿好了衣服,站了起來,我問道:「周哥哥,你要上哪兒?」   『回家。」   『你不是要帶我一齊起嗎?」   他冷然一笑,道:「你不後悔?」   我搖了搖頭,道:「不,周哥哥,只要你愛我,再遠的地方,我也要跟你走!」   『那麼走吧。』我們兩個人就走到這個山洞,他道:「進去!」   「我望了這山洞一眼,不覺問道:「周哥哥,進去裡面幹什麼?」」   『我叫你進去,你多問什麼?」   我看他臉色發怒,我不敢遠拗他;我就走了進來,他在附近,抱了一堆大石過來。   我大驚道:「周哥哥,你抱這麼大堆石頭幹什麼?……?」   我活猶未落,只聽轟的一聲,他就把石頭,堵住了洞口,我大驚叫道:「周哥哥……周哥哥,你——』。   他沒有回答,只是發出瘋狂般的冷笑,那瘋狂的笑聲,使我打了幾個冷戰,我用力叫道:「周哥哥,放我出來……我不願意一個人在這洞裡……」   他冷冷笑道:「裡面很好的,你好好休息幾天,然後死!」   我聞言之下,眼前為之一黑,道:「周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受不了……」   他冷冷一笑。走了開去……我瘋狂地叫道:「周哥哥……我求你……放我出來吧……周哥哥……你打我,罵我,我都忍受……可是,我受不了這樣……」   他好像一無所聞,緩緩走去……我哭了。大聲地哭,用我的手,擊著石頭……慘絕而道:「周哥哥……你放我,你已經……奪了我的貞操……我不怪你……只求你放我……周哥哥,放我出來吧……』」   說到這裡,她又瘋狂大哭起來!   楊世川的臉上,泛起了一般恐怖的陰影,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他咬牙切齒道:「我不殺你周綠水,勢不為人……」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八章 再鬥陰魔   宋美珍淒聲道:「你不能殺他!」   楊世川怔了一怔,他駭然地望了宋美珍一眼,反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愛他!」   楊世川突然覺得一股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了心頭,他為這美好而又心地善良的少女,感到難過。   周綠水用這種手段對付他,而她還是愛他,由這一點,可以證明「天下最癡少女心』這句話了。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他這樣待你,你不恨他嗎?」   「只要他還愛我,我不會怪他的。」   楊世川冷冷道:「你太過癡心了,假如周綠水愛你,他會把你困在這洞中,說出那沒有良心的話?」   「可是……可是……」我愛他,我的身子屬於他,只要他再愛我,我會原諒他。」   「你想他會嗎?」   「我不知道。」   楊世川黯然一歎,道:「你不應該存著奢望,如果他會愛你,當不會……」   「我知道,可是,我要再試試。」   楊世川冷冷道:「如果他不愛你時,你是否容我殺他?」   她睜著一雙妙目,道:「縱然別人不殺他,我也會殺他的。」   楊世川注視著這不幸的少女一眼,道:「現在你是否想出去?」   「出去?……」她駭然望著楊世川,問道:「你要帶我出去?」   「是的,我想帶你出去!」   她抬起了充滿了淚痕的粉腮,道:「你要帶我去那裡?」   「找周綠水!」她苦笑了一下,道:「好吧,我要親自問他。」   當下楊世川推開了堵洞口的大石頭,宋美珍從洞裡走了出來。   楊世川採了幾隻野果,說道:「宋姑娘,你就先以此充飢,你在這裡等我,我有事先到伏牛山一趟,馬上回來,你不要走開。」   宋美珍點了點頭,當下楊世川一彈身,取道直奔伏牛山南麓的一個谷口!   在伏牛山南麓的深山中,楊世川找到了這個谷口,他望了一下谷內景物一眼,然後飛身奔入。   這谷並不大,但樹林蒼翠,百花爭艷,楊世川微微歎了一口氣,自語道:「如非急事在身,我非好好欣賞這美景不可。」   心念中,楊世川已走過花叢,來到者下,楊世川不覺為之一怔!   這谷內何以不見「百藥之聖」的住處?   心念中,他不由佇立石前,當下環視了谷中景物一眼,發現左側有一條極不容易看出來的路痕。   楊世川延著那路痕,徐步走去。   穿過了翠草如茵的小道,眼前又乍現一樹林,在樹林中,蓋著一幢房子。   楊世川心裡暗道:「這大概就是『百藥之聖』的家了。」心急動處,他一彈身,幾個縱落,已經到了屋下。   此時,天色尚未放明,在天明之前,大地顯得特別漆黑,楊世川心知必須在今天天亮之後,趕回大洪山。不管是否取到『百禽膽』,他均應趕回去告訴他師父一聲。   楊世川心念中,已經來到了門口,舉目一望屋內,但見大門半掩,裡面一片漆黑。   楊世川突然砰然心跳,一股不詳的預兆,突然湧了上來。   這種情緒是他以往所沒有的,現在突然湧起,使楊世川不由吸了口涼氣!   他定了神,叫道:「裡面有人在嗎?」   聲音,只是漆黑中的點綴,過後,又沉於死寂!   楊世川不由心驚,心道:「莫非『百藥之聖』遭了別人毒手?或已經不住在此地?」   心念中,又朗聲喝道:「裡面有人在嗎?」   聲音過後,依舊沒有人答腔,楊世川這一來真是猝然心驚!   突然,一道靈光,從他的腦海一閃而逝。他暗忖道:「也許他外出了……」心念未落,他又覺不對,既然出去了,為何門未上鎖?   楊世川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心念一動之下,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他稍一思索之後,舉步向門內走了進去——   他突然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恐情緒,而起心扉,他用手推開了另一扇門。   他跨入門內,舉目四望,但見室中大廳,乾淨幽雅,雖談不上富麗堂皇,但傢俱卻應有盡有。   他嚥了口痰水,突然,楊世川呀的一聲驚叫,他的腳步絆到一件東西,他的身子踉蹌僕了過去,幾乎栽倒。   他轉身望去,退了一步,但見地上,鋪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兩個男女年紀均在四十開外,但見兩人侵臥血泊。   他心中不禁奇道:「難道說男的就是『百藥之聖』?女的就是他夫人?」   但這男的長得俊異非凡,女的雖是徐娘半老,但也姿色可人,這從她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楊世川怔了一怔,暗道:「他們中了什麼人的毒手?從死狀看來,他們死去並不太久……」   楊世川被這突然之事震撼了,不由愕然站立,直望著這兩具屍體發呆!   驀地,一聲極其微弱的暴喝之聲,破空傳來,楊世川從驚恐中,震醒過來……   他一掠身,出了屋外!   那暴喝之聲,傳自遙遠的林處,楊世川心知有人在交手!   楊世川傾聽之下,發覺那暴喝之聲,傳自一里之外,極其微弱!   他心念動處,猝然彈身向發聲之處奔去……那暴喝之聲,越來越近顧盼間,楊世川已經來到發聲之處,舉目望去,使楊世川大吃一驚,不期然退了一步!   但見場中,三個人打得難分難解,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美婦,另外兩人,正是紀石生與顏玉琴!   此刻,楊世川暗忖道:「紀石生與顏玉琴,為什麼跟這個中年美婦打架?   只見紀石生與顏玉琴口角鮮血斑斑,不問可知,他們兩人,必定是被中年美婦所傷。   突然——   乍聞那中年美婦叱喝道:「小娃兒,給我躺下……」   中年美婦『下」字甫自出口,只聽「砰」的一聲,一條人影,踉蹌而退!   舉目望去,但見那中年美婦臉色蒼白,身子幌了兩幌,幾乎栽倒於地。   兀突之變,使紀石生與顏玉琴嚇了一跳,目光掃出,使他們兩個不約而同驚叫道:「楊哥哥……」   「楊兄……」   如非楊世川見狀出手救了紀石生一命,此時紀石生可能已死在中年美婦之手。   楊世川冷冷掃了中年美婦一眼,但見她閉目療傷,楊世川問紀石生道:「紀兄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見紀石生右手按在胸口,連連端了幾口大氣,緩緩坐在地上,雙目緊閉。   楊世川知他受傷甚重,當下目光落在顏玉琴的蒼白粉腮上,問道:「琴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顏玉琴被楊世川這一問,兩顆淚驟然滾了下來,神情一片痛苦!   這時,那中年美婦突然睜開雙目,怒視了楊世川一眼,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   楊世川哂然一笑,道:「你管得著我是什麼人?請問你與他們有什麼深仇,你非把他們置於死地?」   中年美婦冷冷一笑,道:「剛才閣下一掌,的確是一個身負絕世武功之人,不過,這一男一女,我勢在必殺!」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那不妨試試。」   「你自信你擋得了?」   楊世川縱聲一笑,道:「縱然擋不了,接你百招,當不成問題。」   中年美婦黛眉一豎,冷笑聲中,欺身向紀石生的立身之處走了過來。   楊世川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此時,紀石生經過一陣療傷之後,精神稍為恢復過來,當下立起身子,冷冷喝道:「楊兄台,你請站到一側,這女人未免存心太辣。」   紀石生辣字尚未出口,叱喝聲中,中年美婦突然一幌身,撲向了紀石生,一掌攻去。   中年美婦這一掌,其勢如電,楊世川低喝道:「你找死——」左掌一揮,一掌劈去。   楊世川這一掌攻出之勢,並不亞於中年美婦,可是中年美婦就在楊世川出手之際,但見她身子飄然而起,右手一揚,一掌攻向了顏玉琴。   這一著大大出乎楊世川的意料之外,他真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中年美婦出手竟如此之快。   原先楊世川如非出其不意劈了一掌,救了紀石生命,否則,楊世川想傷中年美婦,當非一件容易之事。   再說楊世川見中年美婦一掌攻向顏玉琴!阻止已來不及,只聽砰的一聲,緊接著顏玉琴的一聲悶哼!   楊世川乍覺眼前一黑,身子幌了兩幌!   中年美婦一聲叱喝,身影劃處,疾撲顏玉琴,一掌再度攻出。   楊世川陡然一聲大喝道:「你好毒辣——」不由怒火填膺。他覺得這個中年美婦雖然人美如花,但卻出手太過毒辣。   楊世川殺機一起,出手則不留餘地,在暴喝之聲過後,呼呼擊出兩掌。   這兩掌聚了楊世川的全部功力,也用了「閻王三思」裡的絕招「閻王登堂」與「閻王展旗」。   這兩招出手,果然把中年美婦迫退了三個大步,楊世川一欺身,三掌連續出手攻出。   可是那中年美婦的武功,也非弱者,其閃身之法,精奧絕倫,楊世川想在一時之間把中年美婦制下,當不是件容易之事。   顧盼間,五十招已過。   直打得塵土飛揚,但見掌影如幻,楊世川的掌勢越打越急……   「閻王三思」的招式,的確有異想不到的威力,乍聞楊世川大喝一聲:「躺下——」   砰的一聲,但見中年美婦的身子,踉蹌而退,臉色一白,搖搖欲墮。   楊世川殺心一起,在中年美婦一退身之後,喝道:「我就斃了你——」   一掌劈去,中年美婦已中楊世川一掌,如何能逃楊世川這一掌之危?   突然,楊世川一咬牙,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他怒視了中年美婦一眼,狠狠道:「如果不是你與我無仇,我非斃了你不可。」   轉身望去,但見顏玉琴口溢鮮血,粉腮蒼白如雪,跌坐於地。   楊世川見狀,心中為之一痛,望了怔怔住立的紀石生一眼,問道:「紀兄台,這中年女人是誰,你們為什麼會跟她交手?」   紀石生被楊世川這一問,不覺悲然淚下,道:「她是宋青山的妻子!」   「是的,她是宋青山的妻子——邵玲。」   楊世川退了一步,顫聲道:「此語當真?」   紀石生點了點頭,道:「我不打誑語,這人,正是宋青山的妻子邵玲,她殺了我父母……   楊世川驚道:「她殺了你父母……就是前面林中屋裡……」   「正是,那正是我父母的屍體!」   「到底為了什麼?」   紀石生道:「這件事我知道的並不多,情形大致是這樣的,邵玲的母親邵瓊雲,被我父親玩弄了,後來我父親紀彬棄她而去,與我母親『三笑神姬』結婚。   這情形在我們看來,當然是我父親不對,邵玲為了報仇,殺了我父母,情有可原,不過,她不應該也要將我們置於死地。   楊世川聞言之下,道:「原來是這樣,她殺了你雙親之後,正是你從大洪山趕回來的時候,所以她也要連你們一起殺掉了。」   「是的。」   楊世川望了坐療傷的邵玲一眼,他微微一歎,暗道:「誠如我師父所說,她並沒有給他幸福。」   楊世川心念中,問道:「你不殺這女人?」   紀石生搖了搖頭,道:「但她並沒有錯,我父親罪有應得,佛家稱為,因果循環,江湖恩怨,朝夕相報,何時能了?」   楊世川哂然一歎,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紀石生冷冷一笑,道:「不過,她打傷了顏玉琴,我不會原諒她。」   楊世川冷笑聲中,邵玲已經緩緩站了起來,她怒視了楊世川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楊世川哂然一笑,道:「你是誰?」   這當兒,紀石生抖了抖手中長劍,舉步向邵玲走了過去。臉上展出一片殺機!   楊世川微一幌身,截住了紀石生去路,說道:「紀兄請省息雷霆之怒,讓我問完,你才跟她交手不遲。」   紀石生強按心頭之火,道:「也好……」話猶未落,緩緩退到一側。   楊世川冷笑道:「你就是天下第二人的妻子?」   「不錯!」   「請問你,紀彬與你有仇,你既已把他們殺了,紀石生又與你何仇?」。   邵玲冷冷笑道:「紀石生既然是紀彬的兒子,我就要殺他。」   楊世川冷冷說道:「聽說,你以前是個心地純潔的少女,現在怎地變成了這般心黑手辣?」   楊世川這一句話說得邵玲臉色大變,道:「你不要出口輕薄。」   楊世川陡然似有所悟,問道:「請問你,五指酒丐……」   「他死了,死在我的手裡。」   楊世川冷冷笑道:「你殺了五指酒丐?」   「不錯。」   「你丈夫天下第二人,恐怕不會原諒你。」   「難道我怕他不成?」   楊世川冷笑道:「好吧,我不談你的過去,不過,紀石生與你既然沒有仇,我看你還是放手……」   「放手?」邵玲冷冷哼了一聲道:「這個我辦不到。」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邵玲,如果不是看你是我師父的妻子,我可能現在已經斃了你,那還會好言相勸?」   邵玲道:「原來你是宋青山的徒弟,怪不得敢如此目中無人,不過,我與宋青山已情斷義絕。」   「請問,我師父什麼地方待你不好?」   「我並沒有說他對我不好?」   「那麼,你為什麼要恨他?」   「唉喲,你怎麼曉得我恨他?」   楊世川怔了怔,道:「假如你不恨他,為什麼不關心他的生死?你可知道,他已經中了人家毒手??   邵玲臉色一變,霍然退了一步,脫口道:「他中了人家毒手?」   「正是。」   邵玲冷一笑道:「或許他罪有應得。」   「住口!」楊世川怒火陡起,冷冷說道:「想不到你跟他真的已是情斷義絕,難道結髮之情你沒有一點懷念?」   「懷念……」邵玲大笑道:「他本來沒有愛我,他愛的是桂秋香!」   「可是桂秋香也死了。」   邵玲聞言,為之一驚,道:「桂秋香也死了?」   「難道我還會騙你?」   她緩和了一下臉上神情,冷冷道:「死了也好……」   「什麼?」楊世川大怒,喝道:「你說什麼?楊世川一語甫落,臉上驟現殺機,混身開始發抖……   邵玲冷冷笑道:「我說她死了也好……」   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我就斃了你這個壞女——」   「人」字出唇,身影彈出,挾著喝話聲疾攻兩掌擊向邵玲。。   楊世川此時,的確氣得肝膽皆炸,想不到邵玲與宋青山結髮多年就連一點情意也沒有。   楊世川攻出兩掌,其勢如電,這當兒,站在一側的紀石生,猝然彈身,一劍劈向了邵玲。   邵玲的武功,本來不弱,可是楊世川的武功得自上古奇書「閻王三思」,她那裡能抵得住?   何況她原先中了楊世川一掌,傷勢不輕,此時豈能再接楊世川勢如狂風暴雨的兩掌。   在紀石生長劍尚未遞出之際,但聽一聲悶哼,一道血箭從邵玲的口中飛出,她的嬌軀隨楊世川的掌力過後,飛瀉而出,仆倒於地。   楊世川為之一怔。   這當兒,紀石生一彈身,一縷寒光,勢如游龍,刺向了邵玲的胸膛一聲慘叫,楊世川眼前一黑,幾乎栽倒於地,他定睛望去,忍不住驚叫出口,退了一步。   但見紀石生的身子,倒在地上,邵玲的身邊,多了一個頭蒙黑紗之人。   楊世川「陰魔」兩個字,幾乎脫口喊出。   原來,在紀石生的長劍剛觸及邵玲胸膛時,陰魔突然出手,打了紀石生一掌。   那聲慘叫,並非出自邵玲,而是發自紀石生之口。   楊世川臉色一變,霍然退了一步。   陰魔惻惻一笑,道:「楊世川,數日之別,想不到在此又與你相遇……」活猶未落,他一手提起了邵玲,塞給她一顆丹藥。   楊世川估不到陰魔會突然在此出現,吃驚之下,竟怔怔佇立。   楊世川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如果陰魔羅致了邵玲,這如何得了?」   楊世川心念一動,駭然於色,他的腦海中,湧起了他師父被害之仇……臉色一變,突然幌身立在陰魔面前,冷冷喝道:「陰魔,今天我們非結一總帳不可——」   陰魔陰惻惻一笑,道:「楊世川,我今天也要殺你。」說著,便向楊世川緩緩欺來。   陰魔心知如不除去楊世川,說不定以後會死在楊世川之手。   這當兒,邵玲冷笑,喝道:「楊世川,納命來。」   陰魔冷笑聲中,右手揮出,迫開了邵玲,冷冷道:「你放心,我會殺他。」   陰魔一語甫落,舉掌劈去。   楊世川驀然覺得事情嚴重,現在邵玲已癒,如果自己在與陰魔交手,她出手攻向紀石生與顏玉琴,自己措手不及,紀石生與顏玉琴必定被邵玲所斃——   心念本落,陰魔一掌已經劈到。   楊世川心知此時情勢對自己極為不利,當下閃過陰魔一掌之後,冷冷喝道:「住手——」   陰魔收身後退,獰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世川暗道:「此時只要先保存紀石生與顏玉琴生命,以後當有報仇之日!」心念一轉,道:「陰魔,我終有一天會殺你,不過不是現在,這樣好了,我們以十把為賭,如果你在十招之內,無法勝我,你走你的路,以後再較量。」   陰魔縱聲大笑道:「不要說十招,就是五招,你也接不起。」   陰魔這話說得楊世川依然動容,其實,陰魔這一句話也說得太過誇大。   他以為楊世川與他數日前交手一樣,那會知道,楊世川此時武功進展。   當下楊世川輕笑道:「不過,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楊世川一望站在一側的邵玲一眼,道:「如果我與你交手,這位女人難免出手攻向我受傷的朋友,這一點……」   陰魔冷冷接道:「這個你放心,在我們交手時,她不會攻向你的朋友就是了。」   「這個你敢保證?」   陰魔冷冷一笑,望了一眼邵玲,道:「我與楊世川交手時,你不得出手攻向那兩個受傷之人,否則,我就先斃了你。」   邵玲道:「你放心。」   陰魔冷冷一笑道:「楊世川,我們可以交手了。」   楊世川哂然一笑,道:「好極好極,還是你先出手好了。」   陰魔也不答腔,大喝一聲,一掌劈去。   楊世川領教過陰魔的武功,知道不可輕視,當下在陰魔一掌攻出之際,閃身避過,攻出一掌「閻王登堂」。   陰魔在楊世川一掌攻出之下,暗地一駭,心道:「這娃兒何以出手如此之快!」   心念間,身子飄然而起,在楊世川一掌甫自攻出之際,凌空擊出兩掌。   陰魔出手之快,匪夷所思,他認為只要三掌出手,便可以把楊世川毀在掌下。   那知三掌出手,只見楊世川微一幌身,他這極為奧妙的閃身之法,使陰魔嚇了一跳!   楊世川這閃身之法,用的正是「閻王退堂」的絕招,當下在陰魔一怔之間,大喝一聲,道:「陰魔,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身影劃處,兩道如剪的內家掌力,已迅然擊出。   陰魔發覺楊世川的出手,不但快,而且掌勢比原先出手更為精奧。   這超越武學常軌的絕學使陰魔不寒而慄,當下一彈身,躍了開去。   楊世川厲喝一聲,道:「陰魔,你為什麼不敢接我幾掌?」   一緊身,飛撲而上,三掌又告出手。   陰魔原先大言不愧,這一下才覺得厲害,楊世川的武功,委實令人震駭!   當下拚命之心,油然而起,怪吼一聲,回身反撲在楊世川的掌影如幻之中,攻出三掌。   顧盼間,十招已過,楊世川大喝道:「陰魔,十招已過,改日再領教。」   話落,縱身躍開!   陰魔氣得怪叫一聲,怔立不動,楊世川冷冷說道:「陰魔,現在我們十招既無法分出勝負,不過,再過一個時期,你可能難逃我手。」   話落,望也不望陰魔,轉身向紀石生立身處走去。   乍聞陰魔狂然大笑,道:「好,楊世川,咱們不妨走著瞧,看再過一個時期之後,是你死在我手裡,還是我喪命在你掌中。」   楊世川道:「好極!」   「桐柏山『飛燕幫』總堂,你勢在必行,到時,我們再領教。」話落,望了邵玲一眼,冷冷問道:「女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走?」   邵玲心裡一橫,道:「你既然救我一命,我理應效汗馬之勞。」   話落,與陰魔彈身奔去。   楊世川大吃一驚,喝道:「邵玲,你給我留下。」   邵玲被楊世川這一喝,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轉身問道:「還有什麼指教?」   楊世川陰道:「邵玲,你既然是天下第二人的妻子,想不到你竟如此不分好歹,他就是殺害你丈夫之人……」   邵玲冷冷接道:「我已經說過,他罪有應得。」   楊世川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當下,氣極一笑,道:「好……」   此時,陰魔與邵玲已雙雙奔去,倏地——一聲佛號之聲,倏告破空傳至,一條人影,迅若驟雷,直向邵玲的飛身處瀉了過去。   邵玲與陰魔正在飛身之間,倏然被人截住去路,不由大吃一驚,雙雙止步。   舉目望去,但見一個體態龍鍾,滿臉紅光的和尚立在眼前。   那和尚雙目如電,掃了陰魔一眼,道:「扁頭老怪,想不到幾十年後,你也會在江湖掀起一片狂潮……唉!天意!天意。」   陰魔見這和尚「肩頭老怪」四個字出口,不覺退了兩步,如非他臉蒙黑紗,可能已嚇得臉無血色!   他慄聲問道:「你……是誰?」   那和尚淡淡一笑,道:「老衲不問江湖之事已久,否則,你今天就難逃我手,你還不給我滾!」   陰魔的眼光觸及和尚的臉色時,心頭大震,但他臉色上呈露一股懾人神情,望之令人生畏!   而且這和尚說話,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力,話聲甫落,陰魔果然彈身奔去。   邵玲也正要向陰魔背後追去,那和尚大喝道:「邵玲,你給我留下。」   邵玲也霍然止步,驚望著那和尚,冷冷問道:「你要幹什麼?」   「你殺了五指酒丐?」   「不錯。」   「也殺了紀彬夫婦?」   「正是。   那和尚微微一歎,道:「你變了……」是的,變了,當初我見你時,你是一個活在黑暗中的純潔少女,現在你不但害了宋青山,也害了桂秋香送命。」   邵玲冷冷一笑,道:「他們的死與我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你倒說得滿輕鬆,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是要跟陰魔走呢?還是去看宋青山?」   「你問這個幹什麼?」   「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就要開殺戒了。」   「你辦得到?」   那和尚冷冷道:「邵玲,你記得以前在毒龍潭時,有一個人常來傳你武功?」   邵玲聞言,粉腮為之一變,道:「你就是那……?」   不錯,老衲就是,我看你長大,如果留你為害江湖,那我就斃了你。」   ——這個和尚,正是名震江湖,一代奇俠圓空和尚。   邵玲不期然退了一步,駭然於色,當下冷冷道:「不管如何,我與宋青山已經是情斷恩絕……」   圓空和尚大喝一聲:「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但見他胖大身體劃處,出手點向了邵玲的睡穴!   圓空和尚當初為圓、尖、扁三奇人之一,這出手之勢,何等之快。   只聽一聲悶哼,邵玲防不勝防地躺了下來。   當下圓空和尚緩緩舉掌……突然,他又把手停了下來,自語道:「……我暫時不殺你……」   他雙目如電掃了楊世川一眼,問道:「你就是宋青山的徒弟?」   楊世川恭聲應道:「晚輩正是。」   圓穴和尚微一頷首,探手入懷,取過兩顆丹藥,交給楊世川,道:「你朋友傷得很重,你先救了他們。」   話落,身影一劃,飄然而逝!   當下楊世川救醒紀石生與顏玉琴之後,紀石生舉步上前,說道:「如非楊兄台救我們一命,真不堪設想,小弟在此謝過。」   楊世川苦笑道:「何謝之有,請問紀兄,你可知道,這裡面住著一個叫『百藥之聖』的人?」   紀石生一陣沉思,半響才道:「我好像記得從這裡上去……」   紀石生指了指前面一座峰領,說道:「我們本來就住在那峰上,數日前,我父母才遷到這裡,你爬過山峰,向左走,下一個盆地,再進一個谷,好像那裡以前住著一個人,至於是不是『百藥之聖』我就不得而知。」   楊世川道:「既然如此,兄弟就此告辭了……」   說到這裡,他腦中倏然似有所悟,問道:「你見過張兄沒有?」   「俏叫化?」   「正是。」   「昨天他不是還在太洪山嗎?」   「不錯,可是一下又不見了。」   紀石生笑道:「你不要管他,這個人常常不告而別,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有意外的。」   「那麼,我要走了。」   話落,就待走去,顏玉琴突然叫道:「楊哥哥……」   楊世川一轉身,注視著顏玉琴雙目滾淚,駭然問道:「琴妹,有什麼事嗎?」   她惋然一笑,啟齒又止,半晌,才道:「以後你會來看我們嗎?」   「會的,當我有空時,我一定來。」   「那麼,你走吧,望你珍重。」   楊世川苦笑一下,飛身躍去,顧盼間已經上了峰嶺,再挫身,下了盆地。   楊世川進入谷內之後左瞧右尋,突然——   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何方貴友,蒞臨荒谷有何教益?」   楊世川微微一驚,停步望去,但見遠處,一個人影飛身奔來。   楊世川發覺來者是一個七旬開外,白髮蒼蒼的老者,忙拱手道:「請問老前輩就是『百藥之聖』?」   那老者微微笑道:「老夫正是,閣下有何貴幹。」   楊世川掏出了追風俠給他的折扇,說道:「老前輩認得此物?」   「百藥之聖」目光掃處,微微一驚,道:「原來閣下是受追風俠之命而來,不知追風俠有什麼事需我幫忙?」   楊世川道:「他遺我來向老前輩要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百禽膽。」   「百禽膽?」   楊世川隨:「正是。」   「百藥之聖」皺了一皺眉頭,道:「此物蓋世奇珍……」   「老前輩捨不得給?」   「百藥之聖」尷尬一笑,道:「如果不是追風俠要,我就不給,不過追風俠與我交情不薄,我當然不好意思不給……」   楊世川接道:「那麼,晚輩就代追風俠感謝了。」   「百藥之聖」說道:「那麼,你等一等,我去拿來。」   話落,奔回谷中。   望著「百藥之聖」遠去的背影,楊世川的確感到有些意外,他想不到這麼順利便取到了「百禽膽』。   不多時「百藥之聖」又奔出了谷口,但見他手拿著一瓶綠色的藥液,送給楊世川,說道:「拿去吧,這就是『百禽膽』。」   楊世川謝道:「老前輩深情厚誼,豪賜奇藥。晚輩代追風俠老前輩謝過。」   「區區之事,何謝之有?回去向追風俠問好。」   當下楊世川別過百藥之聖,取道奔回太洪山,他並沒有再去看紀石生與顏玉琴,他認為自己不應該再去打撓他們。」   他回到大洪山,已是日薄西山,他找到了宋美珍。但她靜坐洞口。   楊世川走到她的身側,問道:「宋姑娘,我們走吧。」   宋美珍抬頭望了楊世川一眼,點頭道:「去找周哥哥?」   「是的,去找他。」   宋美珍站了起來,淒涼地點了一下頭,當下楊世川領著她,直奔山中。   眨眼之間,暴喝之聲,已破空傳來,楊世川暗吃一驚,難道天仙魔女與紫衣少婦王芳黛還在交手不成。   果然,但見紫衣美婦王芳黛還與天仙魔女兩個人還在交手,但見兩人,打得身疲力盡。   追風俠一眼瞥見楊世川。迎了上來,問道:「百禽膽是否取到?」   楊世川笑道:「托老前輩之福,不負使命。」   追風俠頷首一笑!楊世川不覺問道:「老前輩,天仙魔女與王芳黛還在交手?」   追風俠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們兩個人還無法分出勝負……   追風俠的目光,掃了宋美珍一眼,眉鋒一頓,沉聲道:「宋姑娘,你怎地心事重重?」   楊世川淡淡一笑,說道:「老前輩,她發生了事情。」   「那麼,去見你師父吧。」   三個人來到場中,但見宋青山閉目靜坐;宋美珍乍見來青山斷了兩足一手,不由啊的一聲驚叫。   宋青山突然睜開了眼睛,當他的眼光落在宋美珍的臉上時,也不由為之一怔。   乍問宋美珍驚叫道:「爹!」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珍兒,原來是你!」   宋美珍哇的一聲大哭,投在宋青山的懷裡,宋青山撫摸愛女秀髮。不覺愴然淚下。   宋美珍泣道:「爹,你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爹被人陷害,你娘呢?」   宋美珍道:「娘好幾天前就走了,從沒有回來過厲鬼谷。」   「哦……大阿姨呢?」   楊世川突然接口道:「師父,我已經把藥取到了。」   楊世川突然接口,是怕宋美珍把桂秋香之死,說出來,宋青山此時身受重傷,還是不宜讓他知道。」   宋美珍駭然望了追風俠一眼,啟齒不知所語,她如何將自己被周綠水玩弄的事,告訴追風俠?   追風俠突然這麼一叫,也是怕宋美珍把話說出來。   當下見宋美珍把話嚥了回去,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說道:   「宋姑娘,你慢慢說好了。」   宋美珍泣道:「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呀!」   其聲悲切,聞之令人心酸。   楊世川皺了一皺眉,說道:「老前輩,現在還是不要問她。」   宋青山目睹此情,心知有異,當下開口問道:「「珍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爹!」   宋美珍突然咬牙道:「爹,我恨你!」   宋青山怔了一怔,道:「為什麼恨我?」   「你是不是玩弄了周綠水的母親!」   宋青山間言,臉色一變,道:「誰說的?」   宋美珍冷冷一陣長笑,道:「爹,你玩弄了周綠水的母親,他也玩弄了我,如果不是你先玩弄他母親,他就不會玩弄我……」   宋青山厲喝道:「住口!」   宋美珍被來青山這一喝,怔了一下,哇的一聲,掩面而泣!   宋青山的臉上,湧起了一片恐怖的陰影,目光如電,注視著宋美珍,說道:「到底為什麼?誰告訴你我玩弄了周綠水的母親?」   她只是掩面而泣,並沒有回答。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說道:「師父,你知道周綠水這個人的……   「是的,我認識他,他就是十二洞洞主,索魂嫦娥的兒子……」   「不錯,宋姑娘愛他,可是他把宋姑娘玩弄之後,棄之不管,哦,周綠水把宋姑娘始亂終棄……」   宋青山大喝道:「此話當真?」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是的,是真的,周綠水說你玩弄了索魂嫦娥,他也要玩弄你的女兒!」   宋青山氣得混身發抖,鋼牙咬得格格作響,當下厲聲道:「好呀!周綠水,我若不殺你,宋青山也枉稱天下第二人了。」   追風俠接道:「天下第二人,周綠水雖然該殺,不過,事非無因,如果他不是中了陰魔之計,當不會如此!」   宋青山雙目射出精光,道:「陰魔,我來青山若不能報此仇,誓不為人。」   追風俠冷冷說道:「你想報仇,可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為什麼?」   追風俠淡淡一笑,道:「這件事咱們等一下再談,還是你先把腳醫好再說。」   宋青山槍然一笑,注視著宋美珍,道:「珍兒,你不必埋怨爹,爹並不是那種人,我與周綠水的母親是清白的,不過我多說你也不會相信,以後你會知道。」   他輕輕一歎,道:「據『華陀神術』一書所載,只要取得『百禽膽』,敷於交接的傷口上,三天之內,即可復元。」   而且所切人腿,必須與我腿符合,所以,在取得別人腿之際,還需切我一部分腿,這樣才能相接起來。」追風俠道:「這麼說來,任何一個人的腿均可?」   「不錯。」   追風俠道:「那麼,這大洪山上,屍體比比皆是,我去找一雙人腿來。   話落,縱身躍去,顧盼之間,但見他手裡取回了一雙人腿,鮮血淋淋!   宋青山見狀,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說道:「老前輩,把人腿交給我。」   追風俠把一雙血淋淋的腿,送給宋青山,宋青山把那雙人腿;在自己的腿上,比了一比,把匕首按在了他的半截腿上!   他現在必須把自己的腿,也切去一小段然後才能接人追風俠與楊世川怦然心驚,但見他們的額上,微微見汗……   宋青山咬著鋼牙,但見他在自己腿上拿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乍聞他低聲道:「楊世川。把『百禽膽」預備好,當我切斷自己的腿之後,追風俠老前輩幫我把這雙腿接上,然後你即刻把藥敷在交接的傷口上……」   追風俠接道:「天下第二人,如果這辦法有點差錯……」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不管是否行得通。我都要試試,不過,這辦法是行得通的,人腿與人腿相接,如果這藥沒有錯,我想不至於有問題。」   當下追風俠點了點頭,拿取了一條人腿,這當兒,楊世川也掏出了那瓶「百禽膽」。   宋青山低道:「我要切去我一小段腿了……」   突然,就在宋青山活猶未落之際,一聲洪笑之破空傳來,一個聲音喝道:「慢著。」   聲音倏然傳來,使楊世川、宋青山、追風俠,同時一驚,定眼望去,但見一個和尚,佇立當前。   追風俠目光掃處,發現來者是圓空和尚,慌忙上前。稽首道:「原來是老前輩駕臨,晚輩有失遠近,在此謝過!」   圓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飛鯨島別後,你追風俠還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追風俠哈哈一笑,道:「是呀,我也想不到我命這麼長!」   圓空和尚望了宋青山一眼,他然道:「天下第二人,想不到你當年轟轟烈烈,今卻落得半生殘廢,唉,真是人有旦夕禍福。」   宋青山慘然道:「大師父,請恕晚輩身受重傷,未能見禮。」   「不必客氣。」   追風使道:「老前輩駕臨,有何見教?」   圓空望了楊世川手中的「百禽膽」,問道:「你認為他手裡拿的那瓶藥,真的是『百禽膽』嗎?」   圓空和尚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驚然色變,不約而同地問道:「那不是『百禽膽』?……」   楊世川更驚得目瞪口呆,他手中的那瓶「百食膽」的藥液,幾乎脫手掉地。   圓空和尚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不是『百禽膽』。」   宋青山驚道:「為什麼?……楊世川,你不是說取到了『百禽膽』嗎?」   楊世川臉色驟現蒼白,道:「是的,『百藥之聖』告訴我這就是『百禽膽』。」   圓空和尚突然出現,以及道出那不是「百禽膽」,的確令人震驚!   宋青山,追風俠與楊世川,無不被這突然發生的事所震撼!,圓空和尚說道:「如果我慢來一步,天下第二人的命,便要喪在『百藥之聖』之手。」追風俠驚道:「老前輩,『百藥之聖』與我私交頗佳,當真會陷害於我?」   圓空和尚道:「陳三泰,你也太相信朋友了,你差天下第二人之徒找『百藥之聖』時,我已知道,如果我當時出面道破,你當不會相信。」   「那麼,這瓶中裝的是什麼?」   「腐骨毒液。」   「腐骨毒液?」   「不錯,此藥只要沾及人體少許,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必定全身腐爛而亡,無藥可救!」   圓空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無不打了一個冷顫,驚恐之色,同泛臉部。   圓空和尚轉臉向楊世川道:「你去找『百藥之聖』時,不是碰到過我嗎?」   「正是。   「你知道我為什麼到那裡?」   「不知道。」   圓空和尚說道:「我知你為了『百禽膽』,到了『百藥之聖』住處,可是在你還沒有到之前,陰魔已經先你而到。   陰魔已算知宋青山要重現江湖,並得到了『華陀神術』,才能醫愈雙腿。如以『百藥之聖』為人,當不會與陰魔同流合污,不過,他現在中了陰魔圈套,準備用『腐骨毒液』代替「百禽膽」,反正你們三個人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百禽膽』,假如一塗上,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宋青山就得喪命。」   圓空和尚這番話,的確說得追風俠、宋青山與楊世川臉色大變!   追風俠臉色一變,駭然道:「想不到『百藥之聖』也會陷害於我,假如不是老前輩駕臨,道破真情,宋青山一命,不是死在我的手裡?」   追風俠言下不勝震怒。   圓空和尚探手取過楊世川手中的藥液,找到了一具屍體,說道:「假如你們不信,我現在就試給你們看看。」   他小心奕奕地揭開了瓶塞,追風俠、楊世川與宋青山,目中射出驚恐光芒,注視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把藥液,倒在那具屍體的大腿上,但見藥液滴下,嘶的一聲,被藥液滴下的肌肉,起了一股白煙,那腿上之肉,即刻起了腐爛,而且漸漸闊大……   這情景看得追風俠與宋青山、楊世川臉色大變,額角微微見汗。   圓空和尚冷冷說道:「現在你們該相信了吧?」   追風俠慄聲道:「百藥之聖可惡之極,我追風俠如不殺此人,誓不為人……」   圓空和尚冷冷說道:「陳三泰,我看你歲數該終了!」   追風俠聞言,臉色一變,不期然退了兩步,驚道:「我歲數該終?」   「不錯,數日之內你必慘死!」   追風俠連打幾個冷戰,道:「死於何人之手?」   圓空和尚道:「百藥之聖!」   「他……相害我……」   「不止害你,凡是與宋青山有關之人,他都要害,此人現在已被陰魔羅致旗下,此人稱之『百藥之聖』,天下奇藥,不管好壞,他都存有,只要他暗中下手,誰能逃過?」   追風俠道:「人生死由天,如果我命該終,又有何怕,不過,『百藥之聖』會陷害於我,的確令我痛心。」   圓空和尚說道:「陳三泰,你想逃過此劫不難,不過,有一個條件,如果你答應這個條件,我告訴你一個破難之法。」   追風俠說道:「大師有事儘管吩咐就是,難道我還會不依你嗎?」   圓空和尚道:「好極,我撿回來你一條性命,可不像你知道別人要死,而不告訴對方!」   追風俠驚道:「我幾時知道別人要死,而不告訴對方?」   圓空和尚道:「難道還要我說?……」   追風俠突然似有所悟,當下駭然於色,道:「你說索魂嫦娥?」   「不是她還有誰?唉,佛門弟子畢竟與你們不同!假如是我,我就會告訴她……」   宋青山突然接道:「什麼,索魂嫦娥會死?」   追風挾點了點頭,道:「是的,索魂嫦娥會死。」   他轉身向圓空和尚道:「老前輩,你知道原因呀!」   「可是索魂嫦娥死得很可惜。」   宋青山駭然於色,道:「到底索魂嫦娥為什麼會死?」   追風俠歎道:「假如索魂嫦娥不死,陰魔難滅!」   宋青山急道:「縱然陰魔不死,你們也不應該害索魂嫦娥而死。」   追風俠道:「這是天意。」   宋青山道:「可是我不能讓索魂嫦娥死!」   「你不讓她死也得死!」   「滅陰魔與她有什麼關係?」   追風俠望了圓空和尚一眼,說道:「大師,以您之意,又該如何?」   圓空和尚說道:「如你所說,這是天意。」   追風俠說道:「是否另有辦法,使索魂嫦娥不死,而能滅陰魔?」   圓空和尚搖了搖頭,道:「假如索魂嫦娥不死,周綠水豈能痛悟前非?唉,誰能挽回天意,要除陰魔,只有周綠水……」追風俠道:「我的見解與老前輩一樣,所以,數日前,不敢告訴索魂嫦娥真正原因。」   宋青山咬牙道:「我不能讓她死!」   「你不讓她死也得死!」   圓空和尚言畢,不勝悲痛。   追風俠道:「老前輩,你剛才不是說要指我迷經?」   「不錯。」   「那我如何逃過一死之危?」   圓空和尚道:「等我醫好宋青山的雙腿一事之後,我們才從長計議!」   宋青山驚喜道:「大師能醫?……」   「我到『百藥之聖』的住處,目的就是偷他的『百禽膽』。」   「大師已經取到了?」   「當然取到。」   但見圓空和尚說話之中,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瓶中裝著青色藥液!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就是真正的『百禽膽』。」   宋青山感激得熱淚直滾,說道:「想不到大師為我趕赴取藥,宋青山此生不知如何感激大德!」   「區區之事,何德之有,」他轉身向追風俠說道:「如我所料不差,現在『百藥之聖』已經發覺『百禽膽』失落。」   「管他。」   「說不定他會出來找。」   「這個不成問題。」   圓空和尚微一頷首,說道:「陳三泰,我想你會死在『百藥之聖』之手,決非危言聳聽,不過,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談明,現在江湖九大門派掌門,均死陰魔之手,而且九大門派之人,均把這罪過加在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人,含冤死於九大門派弟子之手!」   宋青山間言驚道:「什麼,冷面洞主死了?」   「不錯,他們十三人全部喪命在這林中,現在唯一問題,就是九大門派之人,不知道九位掌門被陰魔所殺。」   宋青山道:「我當初也認為是冷面洞主害我們。」圓空和尚道:「讓我醫好宋青山兩腿一手之後,你奔走各派請他們遣派門下五位門人,在本月十五日之前,聚到厲鬼谷。」   追風俠問道:「幹什麼?」   「由宋青山告知經過。然後聯合九大門派之力,才能滅飛燕幫』及『十二洞』,這件事刻不容緩,你必須辦到。」   追風俠道:「能否改個地方,不在厲鬼谷?」   追風俠伯宋青山知道桂秋香死訊,故才如此一說。   圓空和尚道:「我認為厲鬼谷最好,不需更改,而且,楊世川必須在五天之內,救出他母親董佩香,一起趕到厲鬼谷。」   「救她有什麼用?」   圓空和尚道:「只有董佩香,才清楚飛燕幫各重要機關,否則,縱有九大門派之助,也無濟於事。」   追風俠不由暗地心驚,這場武林干戈,一動起來,必定死人無數!   當下圓空和尚說道:「楊世川,你到飛燕幫總堂時,我徒弟可能在那裡等你……」   「大師的徒弟是?……」   「他叫張志純!」   楊世川心忖:「原來俏叫化就是他的徒弟,怪不得有如此好的武功。」   當下圓空和尚向宋青山道:「現在,我們先救你,你照原先所說,由陳三泰接腿,楊世川敷傷,我防守四周,以備萬一。」   話落,他把手中的藥,送給了楊世川。   楊世川啟開瓶寒,追風俠迅快地拿妥人腿,而宋青山把匕首,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在場之人,額角微微見汗,一股從未有過的緊張的情緒,湧在了在場之人的心頭……   ——好像一件不幸的事,就要發生……   當下追風俠與楊世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宋青山的大腿上,只要宋青山一動手,他們會各按使命行事。   這當兒,圓空和尚緩緩退開一側,功運雙掌,自顧四方,以防在這緊要關頭,有不幸之事發生。   當下宋青山一咬牙,按在他自己腿上的匕首,猛然一用力,但聽他一聲悶哼,腿上的匕首過後,鮮血溢了出來……   但見他臉色一白,驟然閉上眼睛,追風俠以絕快的手法把一條腿接了上去!   追風俠的一條腿甫接上,楊世川見狀,大喝道:「老前輩,不對——」   楊世川此語帶著驚怕而發,追風俠暗地一駭,把手停了下來,宋青山也突然睜開緊閉的雙目。   圓空和尚轉身問道:「有什麼不對?」在場之人,都認為楊世川是發現了有人出現,神情不由感到一陣緊張。   幻想時代 掃校 第三十九章 虎穴浴血   楊世川的目光注視著追風俠所拿的一雙人腿,說道:「老前輩,我說的不對是:「你手裡拿的是左腿,怎麼接在右腿上?」   在場之人,不由把眼光,全部驟在追風俠的手中腿上,這一看,果覺所說不假。   如果把左腿接在右腿上,左右相反,宋青山縱然接上了腿,恐怕以後走路,也會變成了一個怪樣子。   宋青山忍不住慘然而笑!   追風俠迅快地取過了另一隻腿,接了過去——   接上一雙腿之後,追風俠低喝道:「楊世川,快把『百禽膽』敷上。」   楊世川在追風俠話猶未落之際,已經撕破了一塊衣角,拭去了共接之縫溢出的血液,把「百禽膽」在縫上交接處,環腿敷上……   這「百禽膽」,為天下難找奇珍,聚百種禽獸之膽,經過數十年精製而成,威力非同小可。   「百禽膽」一經敷上,濃血即止,宋青山乍覺全身舒暢,痛苦全消。   他望了楊世川及追風俠一眼,目含淚光,愴然無語!   接過一腿之後,追風俠的手卻不敢移開,深恐他的手一放,那只接上的腿會脫落下來。   當下向你去找幾塊板子或樹枝來。」   楊世川問道:「做什麼?」   「挾著下腿,用布裹起來,以防脫落。」   當下楊世川折了幾根小技,遞給追風俠,然後與追風快把樹枝在宋青山的腿上,用布紮好。   追風俠注視了宋青山一眼,問道:「痛不痛?」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一點也不痛,而且很舒暢。」   「這百禽膽的確有異想不到的功效!」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老前輩為我忠心耿耿,宋青山不知如何以報?」   追風俠淡淡一笑,道:「剛才如果接錯了,看你宋青山還會不會感激我?」   宋青山笑道:「縱然接錯,我還能走路。」   「可是那會變成什麼樣子?」   宋青山哈哈一笑,道:「我覺得很好玩。」   宋青山此語一出,使在場之人,忍不住失口而笑,這一笑,倒把緊張的氣氛,去了大半。   追風俠一斂笑容,說道:「剛才我的確緊張之極,否則,也不會把左腿接在右腿上了。」   圓空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還好,反正沒有弄錯。」   追風俠道:「天下第二人,還是再把另一隻腿接上。」   宋青山頷了一頷首,取過匕首,比了一比之後,一用力,跟剛才一樣,他的左腿又切斷了一小部分。追風俠如法炮製,又把另一條腿接上,楊世川敷上了「百禽膽」。顧盼之間,兩腿已全部接妥,並以樹枝夾住,用布紮好,接腿之事,才算完成。   追風俠吁了一口氣,說道:「三天之後,天下第二人又出現江湖,像當年一樣,轟轟烈烈為武林正義幹一番了。」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這全仗老前輩及這位大師之力,否則,宋青山不會有今日,而且再找陰魔算帳。」   楊世川突然接道:「師父,你還有左手還沒有接上。」   宋青山問道:「百禽膽還剩多少?」   「還有半瓶,足夠接一條手。」   追風俠道:「宋青山,是不是把左手也接上?」   宋青山點頭道:「也好,」他苦笑了一下,道:「不過,宋青山有恢復手足之日,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這是命。」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陰魔縱有神算之能,可是他並沒有把我害死,這就是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他冷冷笑了一下,狠狠道:「我倒要看看我死在你陰魔之手,還是你喪命在我手中。」   他冷冷笑了起來。   追風俠道:「那麼,我再去為你找一條左手來。」   「那有勞老前輩了。」   追風俠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氣,這些事陳某還能辦得來。」   話畢,縱身躍去。   圓空和尚就在追風快走後,猝然彈身,向天仙魔女與王芳黛的交手處奔了過去。   來到場中,但見兩個女人臉色蒼白,盤膝而坐,運功調息。   圓空和尚目睹此情,知道她們兩個交手了一天一夜,真元消耗過巨,而各自坐運功調息。   圓空和尚慈眉一皺,暗道:「王芳黛與天仙魔女,各有奇書,各有絕學,縱然再打十天十夜,亦恐難於分出勝負,天仙魔女所得奇書,本來是毒龍潭中邵瓊雲遺留之物,後來天仙魔女為報宋青山之恨,向邵玲借過,而一直沒有還……」   圓空和尚心念未落,楊世川突然叫道:「大師?……」   圓空和尚轉身望了佇立背後的楊世川,問道:「什麼事?」   楊世川突有所悟,問道:「您把我師母帶到那裡去了?」   「你說邵玲?」   楊世川點了點頭。   「把她關起來了。」   楊世川暗吃一驚,脫口道:「把她關起來了?」   「便宜了她?」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只是,您並沒有告訴我師父。」   「告訴他幹什麼?這個女人很早以前,我便知道她以後會變成如此,我不殺她,已算好的了。」   楊世川問道:「假如我師父知道了,會不會殺她?」   「你想會不會?」   「我想不會。」   「為什麼?」   「我師父是個心很軟的人。」   圓空和尚道:「你沒有聽說過你師父二十年前的韻事?」   「聽過。」   圓空和尚道:「假如讓你師父知道了,邵玲絕對沒有命。」   「哦……」   「你師父當年狂傲過人,天下女人他全不看在眼內,只是這二十年來,磨去了他不少火性,性情變好了,不過,憑邵玲殺了五指酒丐,宋青山就不會饒她。」   楊世川道:「是啊,邵玲殺五指酒丐確實不該。」   「豈只不該,簡直毒辣之極,好在你師父現在不知道這件事,否則如何得了。」   楊世川問道:「大師,你為什麼把約九大門派地點,設在厲鬼谷?」   「讓宋青山知道桂秋香死了。」   「哦……我們告訴他不就成了。」。   「誰敢告訴他?」   「哪又為什麼?」   「宋青山脾氣爆燥,一知道這消息,說不定當面揍人。」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圓空和尚又道:「再說,厲鬼谷地勢險惡,如有意外之事發生,也好應付,所以,我把地點設在那裡。」   楊世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當兒,王芳黛與天仙魔女經過一陣子調息之後,已雙雙站了起來。   但見兩個女人站了起來之後,臉上同露殺機,天仙魔女冷笑聲中;王芳黛冷冷說道:「我們既然分不出勝負,何必打下去?」天仙魔女嬌聲一笑,道:「假如你不把七彩鐵券交下,就是再鬥上十天十夜,我也要跟你打下去!」   王芳黛哂然一笑,道:「那不妨試試!」   王芳黛一語甫落,乍聞天仙魔女一聲嬌笑,一幌身的剎那,已經飄到了王芳黛的面前。   場面殺機又起。   這當兒,圓空和尚大喝道:「你們暫時止手。」   被圓空和尚這一喝,天仙魔女與王芳黛同時退了一步,眼睛掃向了圓空和尚。   天仙魔女目光觸及圓空和尚,不由芳心一震,粉腮為之一變,慌忙上前,福了一福,道:「老前輩,你還認得我嗎?」   圓空和尚哈哈一笑,道:「你就是去了頭,化了灰,我也會認出是你。」   天仙魔女道:「二十年前,蒙老前輩救我一命……」   「得了得了,現在你並沒有辜負我當初救你之意。」如今天仙魔女見圓空和尚突然出現,怎不令她為之震驚,當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可是我在別您之後,又殺人。」   「我知道,不過,我知道你會好過來,所以,我懶得出來管你。」   「現在為什麼而來?」   「是為陰魔而來。」   楊世川突然叫道:「師母……」   楊世川突覺出口不對,把說出的話嚥了回去,改口道:「老前輩,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天仙魔女被他突然出口的一句「師母」,叫得粉腮緋紅,當下問道:「什麼事?」   「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當初我僅是好奇偷窺你的面目,你為什麼要殺我及追風俠老前輩?」   天仙魔女尷尬一笑,道:「這個,因為我答應我師父,如我出現江湖,不以面目示人,否則別人就知道我又出現江湖了。」   「現在別人不是已經知道了?」   「現在因為追風俠道破,我就廢去誓言。可以面目示人。」   楊世川道:「當時我恨你入骨!」   「現在呢?」   「現在……現在你既然是我師父的……」   「好了,你不要說了,現在只要你不恨我就行了,不過,我當時也不得已。」   他們三個人這一談,把個王芳黛給冷落一旁,當下忍耐不住,忽視著天仙魔女,冷冷喝道:「天仙魔女,你要動手快呀,否則我走了。」   天仙魔女粉腮為之一變,殺機倏起,正待欺身而止,圓空和尚冷冷說道:「天仙魔女,慢著!」   天仙魔女把身子收了回來。   圓空和尚雙目射出兩道精光迫視在王芳黛的粉腮之上,喝道:「王芳黛,把七彩鐵券交下!」   這一喝,似有無窮的魅力,王芳黛下意識退了兩步,駭然注視著圓空和尚,不知所語。   圓空和尚冷冷說道:「王芳黛,我說把七彩鐵券交下你聽見了沒有?」   王芳黛粉腮一變,道:「聽見了。」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你和尚要七彩鐵券幹什麼?」   「燒了。   「為什麼?」   「此物雖是蓋世奇珍,不過,死人無數,為此物而瘋狂的高手,不計其數,如這樣下去,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不過,此物既然有我得到,我就不容別人毀去。」   圓空和尚臉色一變,道:「那麼,你當真不把此物交下?」   「不錯。」   圓空和尚縱聲笑道:「你要兩本書幹什麼?」   圓空和尚此語一出,別人聽來,毫無可驚之處,可是王芳黛聽來,可就不同了。   但見她粉腮神情大駭,蹬蹬退了兩步,慄聲道:「你……你……」   「我怎麼會知道你身上有兩部奇書?」   「不錯。」   圓空和尚笑道:「這何足為奇?假如你不是練就宇宙武學秘笈,何來這身武功。」   圓空和尚一語甫落,使楊世川暗吃一驚,他已在「閻羅神君」的口中,聽過「宇宙武學秘笈」已出土被人得去!   這本奇書得主想不到會是王芳黛,怪不得她有這身驚人武功,「閻羅神君」不是也說,得書人限於體質,只能練就三分之二?   楊世川吃驚,王芳黛比楊世川更吃驚,她想不到自己得了一部「宇宙武學秘笈」,這和尚竟能出口道破。   殊不知圓空和尚為佛門百年高僧,不但武功領袖天下,而且半生研究神卦術理,對於過去未來之事,均能瞭如指掌。   王芳黛雖然吃驚,表面依然冷冷答道:「不錯,我雖然得了一本宇宙武學秘笈,可是這本七彩鐵券,既然在我手中,我就不會交出來。」   圓空和尚大怒,喝道:「這麼說來,你是要我親自動手?」   「縱然你動手,恐怕也搶不了我手中的七彩鐵券。」   王芳黛此語一出,圓空和尚氣極一笑,道:「好呀!你這女人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語鋒路為一頓,轉臉向楊世川道:「楊世川,你是否恨這個女人?」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不錯,這個女人欺我太甚,我已經說過,我在三天之後,要跟她結個總帳。」   「現在想不想結?」   「想。」   「你是要殺她呢?還是打她?」   「殺她。」   圓空和尚微微一笑,道:「你殺不得,如果你殺死她,有一個人會找你算帳。」   「誰會找我算帳?」   「閻羅神君。」   楊世川乍聞此語,暗地心駭,同樣被圓空和尚這句話弄得如墮雲裡霧中,不知所以然,半晌才問道:「閻羅神君會找我算帳?」   圓空和尚點了點頭,說道:「楊世川,你與這個女人的事,暫時拋開不談,不過,這個女人敢不聽我相勸之語,你代我打她四下耳光!」   楊世川為之一怔,道:「打她耳光……」   圓空和尚道:「不錯!」   「可是——」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出手,她不會還手的——」   王芳黛冷冷接道:「這個很難說。」   圓空和尚淡淡一笑,右手突然舉起……王芳黛粉腮為之變色,她知道圓空和尚會驟然出手!   她神情一片緊張,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天仙魔女,楊世川也不由感到一陣緊張,到底圓空和尚在一出手之下是否能制下王芳黛,還是個問題!   兩個人的目光,直盯在圓空和尚的身上——。   乍聞圓空和尚道:「王芳黛,我要出手了!」   王芳黛低應道:「我等你——」   王芳黛你字猶自出口,圓空和尚低喝一道:「著!」語聲未落,身影並未幌動,但見他屈指一彈!   天仙魔女、王芳黛、楊世川見狀,同時大吃一驚,因為圓空和尚這屈指一彈,用的正是武林至高絕學,「彈指神功」!   王芳黛見狀,暗道一聲「不好——」嬌軀一幌,可是,圓空和尚手指已經彈出,饒是王芳黛武功再高,也無法閃過——   王芳黛嬌軀正待彈出,乍感全身一麻,全身一陣僵硬,直挺挺地站立不動。   王芳黛嚇得臉無血色,只是睜著一雙恐怖的眼睛,注視著圓空和尚,其內心之驚恐,從她的臉上表露出來。   圓空和尚臉上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怒容,溫聲道:「王芳黛,如非以後還有用你之處,我就斃了你,現在你是否相信我搶得你的七彩鐵券!」   王芳黛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圓空和尚轉向楊世川道:「楊世川,從她懷中,取出七彩鐵券,然後替我打她四下耳光,以懲戒她目中無人。」   楊世川驚醒過來,走向了王芳黛!   王芳黛粉腮呈現死灰。可是穴道被點,只能眼巴巴地站著,直氣得混身發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世川走到了王芳黛的面前,取出了『七彩鐵券』,投手擲給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接過「七彩鐵券」之後,澆上了硫磺水,把這本曾經瘋狂武林,喪命了無數高手的「七彩鐵券」給火燒了。   ——這本武林奇書,終於化作了灰燼,被一陣山風,吹得無影無蹤。   圓空和尚深深一歎,低宣了佛號,道:「但願武林浩劫,能隨七彩鐵券長眠!」   也在圓空和尚燒焚「七彩鐵券」之際,楊世川怒視著王芳黛,說道:「王芳黛,現在我打你耳光,並不是你我兩人之帳,而是我代這位大師打你,你我之仇,留著以後再算!」   一語甫落,手掌揮起,一掌向王芳黛的左頰上摑了上去——   叭的一聲清脆之聲響起,天仙魔女舉目望去,但見王芳黛的左頰上,即刻現出了五個紅腫指印!   口血從她緊閉核桃小口上,注了出來。   天仙魔女黛眉一顰,覺得有些不忍,這時,楊世川口一連又打了王芳黛三記耳光。   四記耳光,打得非常之重,直打得王芳黛口血飛濺,幾乎昏死過去。   楊世川緩緩退回到圓空和尚身側,說道:「大師,她沒有還手,我覺得打得不大好意思!」   圓空和尚說道:「既然打過人家了,你還說什麼風涼話,楊世川,這個女人雖然可惡,可是還沒有到無可就藥之地。」   「她既然跟紅衫怪客在一起,我就要殺她。」   「你不怕閻羅神君找你算帳!」   楊世川又是一怔,道:「她到底與閻羅神君有什麼關係?」   「這個你以後總會知道,現在未免言之過早!」他語峰略為一停,向楊世川道:「那麼,我們走吧。」   俏叫化望著王芳黛,說道:「可是她……」   「放心好了,她再過兩個時辰,會自行解開穴道。」話落轉身走去。   楊世川,天仙魔女跟在背後,走了回來。   這時,追風俠也已經取到了一隻左手,天仙魔女不知原因,一見情形,不由吃了一驚。   當下楊世川把經過告訴了她一遍。   天仙魔女明眸掃處,發現了癡癡怔立的宋美珍,不覺向楊世川川問道:「楊世川,這姑娘是誰?好像是邵玲的女兒?」   「正是。」   「怎麼變成這模樣?」   「她發生了意外之事。」   「哦!」她望了宋青山一眼,叫道:「宋哥哥,你疼嗎?」   「還好。」   追風俠道:「唉!想不到你們兩個人感情還不錯,好啦,現在什麼事也不必說了,還是先把這隻手接上吧。」   一個時辰之後,宋青山的另一隻手,終於又接了上去,過去,他雖曾斷了一手雙足,現在已接上,三天之後,又可復元如初,重振聲威,爭霸江湖了。   圓空和尚目光環視在場之人一眼,歎道:「如非塵事未結,老衲也不會重涉江湖,想不到當年飛鯨島一行,致令我晚登因果二十年,為了一點原因,老衲又重涉紅塵,看來佛家所謂因果循環,誠不欺人。」   語畢,深深一歎。   頃刻又道:「楊世川,你現在去桐柏山,救你母親去吧!屆時,至厲鬼谷會面。」   楊世川應聲道:「好吧,那我師父……?」   「你放心,有我們在。」此時宋美珍走了過來,道:「楊哥哥,我也跟你去。」   楊世川回頭看了一眼宋美珍,道:「那好,咱們走吧。」   大洪山與桐柏山,只有數百里之隔,就在楊世川飛身急躍之間,突然——   一聲冷笑之聲,突告破空傳至,楊世川與宋美珍兩個人同時暗吃一驚,雙雙停下了腳步。   循聲望去,但見一個麗衣少女,突然站立面前。   楊世川舊光掃處,但見這雨衣少女粉腮如花,望去冷若寒霜!   楊世川正待喝話,但見那麗衣少女明眸掃處,冷冷問道:「閣下就叫楊世川嗎?」   「不錯!」   那麗衣少女冷冷一笑,又問道:「你要到桐柏山飛燕幫總堂?」   楊世川暗地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她依舊皮笑肉不笑地冷冷一哼,道:「這何足為奇?你不是要去救你母親,你還有一個朋友已在桐柏山等你嗎?」   楊世川駭然退了一步,道:「你……是誰?」   「我嘛?」那麗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是誰?你想知道嗎?」   「不錯,我要知道你是誰?我要去救母親你為什麼知道?」   她淡淡笑道:「不要說這區區之事我知道,就是你大部份之事,我也知道,楊世川,我看你還是不要到桐柏山的好。」   「為什麼?」   「恐怕與你朋友進去之後,就出不來。」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我倒想試試。」   麗衣少女冷冷道:「現在我說來,你也未必相信,以為我危言聳聽,不過,你去了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楊世川突然問道:「姑娘與飛燕幫有什麼關係?」   麗衣少女也不回答楊世川所問,沉思半晌說道:「再說,你母親她被困在那裡知道嗎?」   「不知道。」   麗衣少女冷冷一笑,說道:「這就對了,飛燕幫總堂房院數百幢,你想找你母親被困之處,不是象大海撈針?」   「不錯,可是,我也要把我母親找到。」   「你不是痛恨你母親嗎?」   「是的,我恨她。」   「那麼,你為什麼要救她?為了救她,從她的口中得悉飛燕幫設置機關?然後大破飛燕幫?」   「不錯。」   麗衣少女淡淡笑道:「閣下既然不聽在下良言相勸,那麼去吧!」   楊世川道:「你是飛燕幫的人?」   「你認為我不是嗎?」她輕聲一笑,又說道:「好了,我也不打擾閣下。」   話落,蓮步姍姍,緩緩走去……   望著這麗衣少女苗條背影,楊世川的腦海不期然湧起了呂碧琦的影子……」   他失去了顏玉琴之後,把全部的感情,給了呂碧琦,他不否認自己愛她,何況,他與他之間,有了夫妻之實。   他告訴自己:「我再不能失去呂碧琦,我要愛她,給她愛……」   於是,他又想到另一個對自己情苗深種的紅衣少女崔妙妙……   他黯自一歎喃喃道:「我不知如何清理這件情債?」   從苦笑中拉回到現實,他知道這個麗衣少女言之非虛,飛燕幫總堂房院數百幢,他想救他母親,決非一件容易之事。   他皺了皺眉頭,那麗衣少女的影子,已經消失,他知道這少女截路示警,當非惡意。   這當兒,宋美珍突然說道:「我們走吧。」   楊世川一微頷首,縱身躍去。   楊世川與宋美珍兩人,在日落之時,已經進人桐柏山山麓,驀然一個聲音叫道:「楊兄台,你怎麼現在才到?」   楊世川駭然止步,轉身望去,但見俏叫化口露輕笑,佇立當前。   楊世川笑道:「張兄可來多時?」   「是呀,俺已經來了幾天了,」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突然觸及宋美珍,不由把話停了下來,問道:「楊兄,這位是——」   「這是我師父的女兒!」   「哦……宋姑娘,俺有禮了。」話中,向宋美珍行了一個禮,宋美珍睜著一雙大眼,楞了一楞。   俏叫化問道:「楊兄,你帶宋姑娘到這裡幹什麼?」   楊世川道:「沒有什麼……」   「你不是要來救你母親嗎?」   「是的,是你師父告訴你在這裡等我?」   「是的,」但見俏叫化皺了皺眉頭,說道:「楊兄,你進人飛燕幫總堂之事重大,如果有宋姑娘在場,恐怕有些不便。」   「以張兄之意該如何?」   俏叫化道:「以俺之決心,不如把她先安置在前面一間破廟之內,我們回來時,再把她一起帶走?」   想想也有道理,此去飛燕幫總堂,危險重重,如果帶宋美珍在身邊,也是一件麻煩之事……   楊世川心念一轉,向宋美珍問道:「宋姑娘,你說好不好?」   宋美珍點了點頭,道:「只要你們不騙我,我什麼都可以。」   當下俏叫化領著楊世川與宋美珍,來到了一座破廟之內,叫她在廟中等他們回來。   兩個人出了破廟大門,取道直奔飛燕幫總堂,在楊世川還沒有到這裡之前,俏叫化已經探出了飛燕幫總堂的地址。   兩個人一前一後,疾如流星趕月,躍過了幾座山峰,這當兒,俏叫化突然停下了腳步。   楊世川微微一怔,跟著俏叫化把腳步停了下來,問道:「到了嗎?」   「到了。」   楊世川目光驟現精光,問道:「在哪裡?」   俏叫化伸手一指前面一座山領,說道:「飛燕幫的總堂,就設在那山領之上,那山上,不是又凸出一個山峰,像摩天巨柱?」   「正是。」   「這山勢形成特別,山頂上所住的,只不過是『飛燕幫』三流高手,你再看看,那座摩天巨峰上,不是有平台,有三棟房屋及五座小院房?」   楊世川一看,道:「正是。」   俏叫化道:「我們想上那山頂,當非難事,不過,想上『飛燕幫』總堂的那摩天巨峰,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楊世川暗道:「可不是,這摩天巨峰下四周山頭,蓋著數百幢房子,縱然選過『飛燕幫』的爪牙視線,上了山頂,也難上摩天巨峰的平台!」   想到這裡,楊世川不由皺了一皺眉頭,當下問道:「如何才能上那摩天峰?」   「這很難,這摩天峰高高山頂五十丈,就是輕功再高之人,也難一躍而上,飛燕幫絕頂高手,均住在上面,他們上下,均以長索攀登或滑下。」   楊世川眉鋒深鎖,道:「這麼說來,我們無法上去了?」   「上去當然有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輕功問題。」   楊世川笑道:「張兄可以辦得到?」   「再練一百年,可能辦得到。」   楊世川急道:「張兄,請別說風涼話,你是否有辦法可以上去呀!」   張志純一收笑態,說道:「好吧,現在我們談正事,他語鋒略為一頓,說道:「我們要上摩天峰,必須先上山頭,可是那山頭周圍有『飛燕幫』高手防守,如想不被發現,也非一件易事!」   楊世川問道:「那麼,我母親到底是在那摩天峰上.還是在山頭上?」   「可能在摩天峰上。」   「你怎麼知道?」   「這是我師父告訴我的。」   楊世川頷首沉思,說道:「那麼,我們就先上那山頭?」   「當然。」   「走吧,縱然是刀山劍林,我們也非一闖不可。」   說畢,當先縱身起身躍去.俏叫化緊跟其後,飛瀉而去,就在他們兩個人身影甫起之際,一聲冷笑之聲,突告破空傳至!   其聲人耳,使楊世川與俏叫化為之心駭,楊世川陡然止步,轉身喝道:「是誰?」   喝聲過後,僅聽那冷笑之聲,已經傳自百丈之外,楊世川與俏叫化驚然動容,駭然想見!   俏叫化說道:「我們行蹤必已敗露!」   楊世川心事重重,道:「不管是否行蹤敗露,我們也得走。」   俏叫化苦笑了一下,跟著楊世川奔去,顧盼之間,兩個人已進入了山簏。   兩個人的心情,不由感到一陣緊張,即將身入虎穴,是否能逃一死之劫,這誰也不能預料。   夜靜靜地……黑沉沉地……   那山頂上四周屋宇,燈光通明,楊世川與俏叫化注視了片刻,彈身直向山上撲去。   靜靜的夜裡,卻充滿了一片殺機!   楊世川與俏叫化上了山頭,舉目高望那座摩天峰巨峰,乍聞俏叫化低聲說道:「楊兄注意,有人來了。」   楊世川暗地一駁,舉目望去,見三個勁裝大漢,向他們立身之處走了過來。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斃了他們!」   俏叫化道:「這萬萬不可,這三個勁裝大漢只是飛燕幫的巡邏哨兵,殺了他們,也起不了作用,再說,咱們是為救人而來。   楊世川一想有道理,當下望著俏叫化說道:「那麼,我們暫時避他們一避?」   「正是?」   俏叫化一語甫落,身影一劃,像巧燕掠波,奔向了一片樹林之中!   楊世川也不敢怠慢,緊跟恍身,躍向樹林,然後,再由密林中,上了山頂!   楊世川上了山頂,俏叫化突然一拉他的衣服,說道:「楊兄請慢。」   楊世川微微一愕,俏叫化說道:「楊兄你看看,左面第三間房子後右的摩天峰峰下,垂著一根繩索是不是?」   楊世川目光一掃,喜道:「正是。」   「現在,我們必須以絕快的身法,到了那座房子的後面,藉著那繩索之力,上了摩天峰。」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不……可是,飛燕幫總堂主高手不下數千,怎麼現在會沒有發現有人,莫非其中有詐?」   「有詐?」   「正是,飛燕幫之人,想必已經知道我們要來,而事先埋伏高手於四周,叫我們來上鉤?」   俏叫化道:「這當然有可能,可是,好歹也是試試。」   楊世川一頷首,低聲道:「張兄,快走——」   「走」字出口,兩個人雙雙彈身,像閃電地掠身而起,直奔那左面第三間屋宇之後面——   經過了屋脊,輕飄飄地飄落在繩索之上,兩個人伙身環視一眼,見沒有什麼動勞,才緩緩時了一口氣!   俏叫化低聲道:「楊兄,請快攀索而上。」   楊世川點了點頭,轉身握緊繩索,正待攀身而上,驀然——   一聲冷笑之聲,突告破空傳至,楊世川與俏叫化一聽聲音,暗道一聲:「不好——」   目光環視,但見從黑暗之中,疊出了數百個人,向俏叫化及楊世川圍了過來。   楊世川與俏叫化目睹此情,不由大為震驚,兩個幾乎嚇得臉無血色!   楊世川暗道:「我就知道這其中有詐,果然不出所料,現在身陷重圍……」   楊世川心念本落,乍聞俏叫化說道:「楊兄,我們中計了!」   楊世川冷冷一笑,臉上倏露殺機,這當兒,那數百個「飛燕幫」的高手,已把楊世川、俏叫化,團團圍住。   一聲冷笑之聲,破空響起乍見一個手握雙刀的老者,欺步上前,掃了楊世川與俏叫化一眼,說道:「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哈哈,小娃兒,難道還不束手就縛嗎?」   楊世川冷冷喝道:「有膽不妨過來試試!」   一語甫畢,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這當兒,那數百個高手,虎視耽耽地,只要這握雙刀老者命令一下,他們便會出手。   場面一時之間充滿了一片殺機,當下俏叫化低聲道:「楊兄,這裡交給我,你快攀索登峰。」   楊世川乍聞此語,暗道:「俏叫化身負絕世武功,不要說這數百個人傷他不了,就是再多十倍之人,也奈何他不得。」   心念中,他一個轉身,以絕快的身法,躍身而起,楊世川這一縱身,已經騰起二十丈,然後,抓緊繩索,攀登而上。   暴喝之聲,破空響起,那數百個「飛燕幫」高手,已經出手攻向了俏叫化!   再說楊世川一口氣登上了四十多丈,眼看就要到平台了,突然,一聲獰叫之聲,響自上面。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舉目上望,嚇得他幾乎掉了下來。   但見摩天峰上,站立了數十個人,其中四人,正是陰魔,紅衣怪客,周綠水及王芳黛!   陰魔發出陰側惻的冷笑,像一把刀一樣,聽得楊世川頭昏眼花。   他知道事情不妙,上有煞星,下有伏兵,上下為難,如果他冒然硬上,只要陰魔發出一掌,自己便活活待斃。   此刻情勢,的確萬難,回首下望,俏叫化與「飛燕幫」的高手,已打得難分難解……   楊世川暗道一聲:「完了……」   心念未落,乍間陰魔冷冷說道:「楊世川,上來呀。」   楊世川精神一震,當下功力聚然提運全身,一聲低喝,突然向地面瀉下——   這一著大大令人出乎意料,楊世川明白,冒然上去了只是增加生命危險。   楊世川的輕功造詣,自喝了「閻羅神君」那杯藥酒之後,已致爐火純青之境。   飄身落地,但見數十個人圍著俏叫化,當下怪吼一聲,道:「我斃了你們。」   挾著撼山怵獄的喝話聲中,楊世川一連劈出一十二掌,擊向圍攻俏叫化的人!   慘叫,驚呼,暴呼聲——   這幾種發自內心的驚呼叫,交織成一支恐怖的樂章,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飛燕幫」內,造成了一場武林歷年來的恐怖屠殺,但見楊世川博力過後,數十人應聲而躺。   其餘之人見狀,不由暗地一楞,齊都退了開去。   俏叫化道:「楊兄怎麼不上?」   楊世川冷冷說道:「張兄不妨看看上面?」   俏叫化目光一掃,臉色為之一變,楊世川低聲道:「情勢急若燃眉,我們還是以後再來,張兄快走——」   楊世川心知今夜如再不走,說不定會拋屍荒山,只要不死,那怕沒有報仇機會?」   當下一語甫落,一彈身當先縱身躍去!   楊世川身影甫自彈出,無數的暴喝之聲,突告破空傳起,五六十道內家掌力,向楊世川迫了過去。   俏叫化見狀,低喝道:「楊兄快退——」   俏叫化喝聲甫落,楊世川身影暴退,又退回與俏叫化並立!   俏叫化正待說話,楊世川冷冷說道:「張兄,我們只好拼了!」   「說不好也只有這樣。」   一語甫落,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欺身而去……   飛燕幫無數高手,虎視耽耽注視著他們兩個人,數百個人的臉上,無不充滿了殺機!   這當兒,楊世川陡然一聲大喝,雙掌猛劈出。   俏叫化也在楊世川喝聲之下,跟著拍出三掌,這五掌聚楊世川及俏叫化的全部功力,委實非同小可。   掌力起處,塵砂飛瀉,楊世川與俏叫化掌力過後,同時掠身,飛瀉而去。   俏叫化與楊世川的輕功造詣驚人,這一彈身,像閃電般地從飛燕幫高手的頭上,一躍而過——   突然,就在楊世川與俏叫化脫出重圍之際,一聲嬌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   但見一倏麗影,像幽靈般地,飄落在楊世川的面前。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期然地退了一步,舉目望去,楊世川呀的一聲驚叫,又退了一步。   來人,正是楊世川在林中所見的那個麗衣少女。   楊世川臉色一變,喝道:「姑娘如不讓路,在下要得罪了。」   麗衣少女粉腮依舊冷若寒霜,注視著楊世川與俏叫化,冷然一笑,道:「我不是說過,你進得了飛燕幫,就別活著命回去?」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機倏起,喝道:「你真不讓路嗎?」   麗衣少女冷冷一笑,道:「縱然我讓過路,你們自信能出得了這山頭?」   「我們正想試試。」   麗衣少女纖手輕抬,佛開了被夜風吹散的秀髮,做出一種風情萬千的神態,口裡卻冷冷道:「這山頂上,你們雖然只看到了二百多名高手,可是三十丈下的林內,卻有一千多名高手在等著你們。」   楊世川冷冷笑道:「就是一萬名高手圍住我們,我們也要闖著試試。」   她冷冷一笑,道:「那麼你們是來幹什麼?」   楊世川,俏叫化聞言,心裡同時一震,不期然地把眼光,全部放在麗衣少女的冷若冰霜的粉腮上……   她冷冷一笑,道:「你們是到飛燕幫來玩的?」   這句話又挑起了楊世川的怒火,當下冷冷笑道:「我們是不是來玩的,干你屁事?」   楊世川一語甫落,麗衣少女冷冷說道:「你不是要救你母親嗎?她人在何處?」   「你管得著?」   她轉動了一下烏溜溜的眼睛,冷然叫道:「既然如此,那麼,請過吧!」   說完,果然橫開數尺,讓過去路。   楊世川與俏叫化同時一怔,麗衣少女會突然讓過去路,的確令他們兩人大大地感到意外。   俏叫化回頭望去,那數百名高手並沒有追來,俏叫化暗道:「這女人說得不錯,三十丈之外,必定有更多的伏兵了。」   這當兒,麗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們不走,我要先走了。」   「了」字猶未出後,一挫腰,飄然而逝。   楊世川和消叫化反而被這個麗衣少女弄得茫然怔立,半響,楊世川才說道:「張兄,我們走吧。」   身影躍起,直向山下瀉去。   楊世川一躍身,已經到了二十丈,突然,一個聲音傳自左方,低喝道:「向這裡來。」   楊世川聞聲之下,轉身問道:「張兄,你聽見這聲音沒有?」   「聽見了。」   突然,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來道:「你們還想什麼?難道找死不成?快過來。」   左方是一片秘林,這眼前情勢,不容楊世川有思考餘地,當下恍身向林中奔去。   進人林中,卻不見一個人影。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由暗道一聲:「怪!」怪字末落,那聲音冷冷又傳來道:「快走呀,你們呆什麼神?」   楊世川與俏叫化同時一楞,當下一縱身,飛身奔去,顧盼之間,已縱出數十丈,突然——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因為,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座石屋。   這房屋以大理石砌成,精緻異常,楊世川望了俏叫化一眼,兩個人不覺愕然不知所以。   那聲音傳自石層之內,道:「進來呀!」   俏叫化抓了頭皮,剛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把俺都給搞糊塗了……」   「是啊,這——到底是誰?俏叫化道:「管他是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話畢,縱身進入石屋。   兩個人進入石屋之後,但覺一片暖氣浸身,舉目望去,但見石屋大廳,精緻寬大,一切傢俱應有盡有,壁上掛著名家字畫不下數十張!   俏叫化哇哇叫道:「這到底是弄什麼玄虛?……」   是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世川心裡突然似有所悟,道:「莫非他們引誘我們進入這裡,以便一網成擒?……」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掃向了那發聲處,但見布簾掀處,一個女子蓮步姍姍,走了出來。   楊世川與俏叫化下意識退兩步,異口同聲驚道:「你……」   ——這個女子,赫然就是原先那個麗衣少女。   楊世川語猶未落,突然,從後面房內傳出一個女子聲音,說道:「二位多慮了!」   楊世川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姑娘你引誘在下進入這裡,是什麼意思?」   俏叫化也道:「不錯啊,你是幹啥的?」   麗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二位何必來勢洶洶,我只是要了卻一場宿願,才不借冒險,把二位引到這裡,難道二位不應該感激我?」   話畢,輕輕一笑,又道:「二位數日不吃東西,肚子餓了吧,賤妾已為二位相公預備一桌酒餚,請到裡面共飲一杯如何?」   楊世川正待答話,俏叫化已答道:「什麼?有吃的?」   「不錯。」   「好好,有沒有饅頭,俺最愛吃饅頭?」   「有的。」   俏叫化不待那麗衣少女話落,三步並作兩步,已經進了後房。   楊世川要拉他已來不及,當下注視著那麗衣少女冷冷說道:「姑娘存什麼心?」   「我嘛?」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說過,我只是要了卻一場宿願呀?」   「姑娘既是『飛燕幫』的人,就不是好東西!」   楊世川這句話說得麗衣少女臉色一變,殺機倏起,可是,她輕輕一笑,那殺機同笑容突然而逝,說道:「楊少俠,不錯,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不過,現在不同……」   「有什麼不同?」   「我既然請你們到這裡,就不會存有陷害你們之心!」   楊世川冷笑道:「這個很難說……」   楊世川話猶未落,突聞後房傳來俏叫化的聲音,叫道:「楊兄快來,這饅頭做得不錯,有酒有萊,好吃極了。」   楊世川皺了一皺眉頭,那麗衣少女說道:「楊少俠,我冒生命之險,請你們到這兒,只是當初一句戲言,今已碰到,自然了卻這場戲言才對。」   「什麼戲言?」   「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我……我……」   「楊世川心頭一驚,問道:「你怎麼了?」   「我愛上了……」   「什麼?」楊世川暗地一驚,說道:「你愛上了誰?」   麗衣少女苦笑了一聲,道:「我愛上了你的朋友!」   楊世川緩緩吁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俏叫化?」   她羞慚地點了點頭。   「你沒有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我真的愛他,我引你們到這裡,就是要告訴你這句話,請相信我。」   楊世川見她說得誠懇異常,當下說道:「哪麼,你進去跟他談談?」   她臉上一紅,道:「我怎麼好意思,麻煩你代我跟他說好嗎?」   楊世川心念一動,問道:「請問姑娘在『飛燕幫』身掌何職。」   「我是王芳黛的義女,並無任何職務,故他們把我安頓在這裡。」   楊世川點了點頭,轉身進入後房,但見俏叫化吃得津津有味,楊世川一想到那麗衣少女的話,不由微微一笑,道:「張兄,吃夠了沒有?」   張志純手裡拿著一塊饅頭,咬一大口,搖了搖頭,楊世川見他狠吞虎嚥,不覺笑問道:「好吃嗎?」   「好好,她做的菜真不錯。」   他吃了一口菜,又啃了一口饅頭。   楊世川道:「張兄,有一件好事,我不得不告訴你。」   「什麼事?」   「你看剛才那女子長得怎麼樣?」   「很漂亮。」   「菜也做得好?」   「不錯。」俏叫化把半截饅頭,塞進口裡。   楊世川說道:「她要我告訴你一句話,她說她愛你!」   「啊」俏叫化大吃一驚,這啊的一聲,並沒有叫出口,因為,他的口中被半個饅頭塞得滿滿地,緊緊地。   他睜著一雙大眼,注視楊世川……   俏叫化驚道:「你說什麼?」   楊世川見他口中塞著饅頭,嗡嗡發聲,就聽不清楚地說什麼,當下不由問道:「你說什麼?」   俏叫化用手抓出了口裡的饅頭,驚道:「你剛才說什麼?」   「那個麗衣少女要我轉告你,她說她愛你,要我問你意思怎麼樣?」   「愛……俺?」   「不錯!」   俏叫化的眼睛睜得像銀鈴一樣,吶吶道:「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楊世川口見他吃驚神情,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道:「這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   「真……的?你……說她愛俺……」   俏叫化吃驚得手裡的半截饅頭,也掉在地上。   楊世川想不到這句話會令俏叫化這麼吃驚,殊不知俏叫化與圓空和尚一起長大,幾曾聽過有一個女人愛他?   楊世川正待答話,麗衣少女的聲音突然傳來道:「張相公,這是真的。」   俏叫化舉目望去,見麗衣少女緩緩走了進來,俏叫化吃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吶吶道:「你……你……」他結巴不知所語。   麗衣少女苦笑道:「張相公,你不必吃驚,我不是說著玩的!」   「你愛……愛俺?」   「是的。」   「你……沒有說錯?」   「這句話能說錯嗎?」   「可是俺……俺……」   麗衣少女嗤嗤一笑,道:「張相公,你緊張什麼,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會跟你一輩子!」   張志純定了一定神,嚥了一口痰水,說道:「可是……俺恐怕養……   「養不起我?」   「是啊!俺……俺是俏叫化子。」   「你放心,我有的是錢……」   「這個……可是……唉唉,俺不知怎麼說才好。」   「慢慢說好了!」   俏叫化抓了抓頭皮,道:「俺恐怕配不上你!」   「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只要我們相愛,什麼事都能解決。」   楊世川見狀,含笑說道:「二位慢慢談,我到外面去坐一會兒……」   話猶未落,緩緩向大廳走去,俏叫化急得大叫道:「楊兄,你不能走!」   楊世川笑道:「難道你要我在這裡看你們親熱?好啦,你有什麼叫我好了。」   話落已經出了大廳!   回憶了一下發生的情形,似是一夢,想到自己是否能救出母親,以及是否出得了飛燕幫,不由深深一歎。   楊世川歎聲未落,後房突然傳來俏叫化的聲音,急叫道:「楊兄……   楊世川暗吃一驚,應道:「什麼事?」   「俺……俺……」   「你怎麼了?」   「俺抱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世川失口而笑,暗道:「你真是一個大笨蛋,既然抱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當下應道:「她要什麼?」   「俺不知道……她只是閉著眼睛……哦,她現在睜開了……又閉上了……你說俺怎麼辦?」   「你說你愛她呀!」   「我說過了……可是,她……她……」   楊世川道:「親她呀!」   「親她?……怎麼親法?你來教教俺好不好?」   楊世川正待答話,突然——   一聲暴喝之聲,傳自石屋之外,俏叫化舉目一望,但見數條人影,直向石屋奔來。   楊世川見狀,臉色一變,縱身進入後房,舉目一看,使他臉上不覺一紅。   但見俏叫化摟著麗衣少女在熱吻著……   楊世川見狀,喝道:「張兄,不好了!」   俏叫化被楊世川這一喝,嚇了一跳,推開了懷中的麗衣女,問道:「怎麼回事?」   「有人到這裡了。」   這句話說得俏叫化與麗衣少女臉色為之一變,怵聲道:「真的……」   「的」字猶未出口,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麗衣少女突然一恍身,到了門口,明眸掃處,但見數十個人佇立門口。   麗衣少女粉腮一變,道:「各位……」   麗衣少女話猶未落,但見人叢中,閃出了那個握雙刀的老者,冷冷悅道:「王姑娘,本幫幫主已發現楊世川與俏叫化進人這裡,現在這石屋四周,已經伏下了千名高手,王姑娘私藏人犯,幫主可能要嚴罰於你。」   麗衣少女突然冷冷一笑,道:「我就是故意把他們引誘到這裡,好讓本幫把這兩個人擒下。」   麗衣少女這句話說得楊世川臉色一變,喝道:「好個心計奸詐的女人,原來你是騙我們——」喝未落,他彈身向大廳躍出——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章 閻羅神君   楊世川這一撲身,疾如電光石火。他想不到這個女人,竟引誘他到這裡,果然就是為了把他們擒獲!   俏叫化在楊世川一彈身之際,他氣得哇哇大叫道:「好呀……原來你是騙俺……」   他也恍身出了後房。   這當兒,楊世川瞪視著佇立門口的麗衣少女,咬牙喝道:「人言天下最毒婦人心,想不到此語果然一絲不假,我留你何用?」   「用」字出後,一挫腰一掌猛向麗衣少女攻擊!   楊世川此時怒火填膺,他這一掌攻出之勢,挾其畢生功力所發,端的非同小可。   麗衣少女冷笑聲中,嬌影閃處,飛身向門外瀉去。   楊世川一擊未中,大吼一聲,正待撲身而上,站在門口的數十個飛燕幫的高手,猝然發動攻勢,各擊一掌。   楊世川被迫得退了十來步,這當兒,俏叫化已經到了他的身側。   那手提雙刀的老者獰笑道:「我看閣下還是束手就縛吧,告訴你,這石屋之外,已經被本幫千名高手包圍。」   楊世川乍聞此語,打了一個冷戰,俏叫化張志純說道:「楊兄,你還幫這個女人說話,還說她愛俺!」   楊世川道:「我想不到他們有這一招。」   俏叫化低聲道:「我們是否出去?」   「你認為?」   「冒險出去,總比束手待斃來得好。」   楊世川低聲道:「由我先發掌,你在我一出手之際,攻出第二招,然後彈身奔出。」   「好。」   俏叫化應聲甫落,楊世川陡然一聲大喝,猛向佇立門口的飛燕幫高手劈出一掌。   俏叫化也在楊世川攻出一掌之際,身影劃處,已經到了門口,一連劈出五掌。   俏叫化的武功,得自圓空和尚真傳,在掌力方面,並不遜於楊世川。   他一連攻出三掌,把擋在門口的飛燕幫高手,迫了開去,然後,一點雙足,人似巧燕,飛瀉而出。   俏叫化這身武功,的確令人吃驚,這當兒,楊世川在俏叫化出了重圍之後,怒發三掌,身子一縱,也出了石屋。   楊世川與俏叫化出了石屋,只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的事,飛燕幫的高手,同聲暴喝,圍攻而上。   楊世川低聲道:「張兄,快走——」   楊世川走字甫出,一聲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人影閃處,他的面前,已經飄下了三個人來。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期然退了一步,舉目望去,但見陰魔、紅杉怪客、周綠水等站立當前。   陰魔冷冷一笑,道:「楊世川,想不到你竟上了飛燕幫,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哈哈……」   一連串的狂笑,聽得令人毛骨悚然。俏叫化冷冷道:「喂,你笑什麼名堂。」   陰魔一斂笑聲道:「笑你死期已到!」   楊世川冷冷接道:「這個未必!」   周綠水哂然一笑,道:「楊世川,咱們之仇,也該算一算……」   楊世川大喝道:「周綠水,我要殺你!」   「那不妨出手。」   楊世川對周綠水,現在已恨之人骨,這個男人玩弄了一個純潔的少女——宋美珍。   場面在一時之間,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楊世川目露凶光,逼視在周綠水的臉上。   俏叫化望著周綠水,道:「周綠水,你真的該殺!」   周綠水哂然道:「死在眼前,還口出大言,你不妨看看,你們的四周,有多少人。」楊世川不期然把目光一掃,乍使他臉色一變,但見蒼林四周,人似海潮,把他們圍住。   楊世川望了俏叫化一眼,說道:「張兄,拼了!」   俏叫化道:「說不好也只有這樣。」   楊世川冷冷問道:「周綠水,你要把宋美珍怎麼樣?」   周綠水獰笑道:「宋美珍又不是你的情人,你關心她幹什麼?」   楊世川大怒,暴喝聲中,直撲周綠水,一掌攻出。   楊世川一出手,俏叫化也不約而同地,出手攻向了周綠水,這時站在一側的陰魔,也突然發動攻勢,一掌擊向了楊世川。   陰魔一發動攻勢,「紅衫怪客」也出了手。   楊世川被陰魔的一道掌力,迫得抽身而退,但聽砰的一聲,俏俏叫化被「紅衫怪客」掌擊得滾了兩滾,才站起來。這當兒,這四個人聯合出手,不要說楊世川與俏叫化,就是武功再高之人,恐怕也承受不起。   尤其王芳黛一個人的武功,就不是楊世川所能抵得過,顧盼之間,楊世川打得汗流浹背。   乍聞王芳黛一聲叱喝,道:「楊世川,你給我躺下——」   緊接著一聲悶哼,楊世川一個身子,被王芳黛一掌劈得飛瀉而出。   就在楊世川的身子飛瀉而出之際,一條麗衣人影,猝然接住了楊世川的身子!   這條麗衣人影,正是那個麗衣少女。   王芳黛怔了一怔,這時,俏叫化也被陰魔擒下。   麗衣少女的眼光,注視著陰魔手中的俏叫化,黛眉微微一縐!   但聽陰魔冷惻惻笑道:「我看你們今日是否能逃出我手!」   俏叫化張志純雖然被抓,可是還算清醒,當下望了一眼陰魔,冷冷說道:「陰魔,假如你弄我們不死,終有一天,我們會報此仇!」   陰魔狂然大笑,道:「死在眼前,還口出大言,你放心好了,你們走不了的。」   陰魔望了站在一側的紅衫怪客一眼,說道:「洪幫主,你的仇人已被我所擒,這裡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我要回去一趟!」   「紅衫怪客」說道:「不在這裡多住幾天?」   陰魔冷冷道:「我殺了一個人之後,還會來的,有很多事情,還要佈置一番。」   「既然如此,你請珍重。」   陰魔把手裡的俏叫化,正待遞給紅衫怪客,麗衣少女突然一恍身,站在陰魔的面前,說道:「老前輩,把他交給我!」   陰魔怔了一怔,然後,把手裡的俏叫化,交給麗衣少女,麗衣少女的右手,扣住了俏叫化的命門穴,把他扶在脅下。   「紅衫怪客」道:「此次能擒下這兩個人,王碧香的功勞不小!」   麗衣少女乍聞此語,微微一笑,這當兒,陰魔一掠身,飄然而去。   麗衣少女王碧香望了「紅衫怪客」一眼,問道:「義爹,這兩個人跟您有仇?」   「不錯!」   「義爹要把他們怎麼樣?」   「殺他們。」   王碧香冷冷一笑,道:「這兩個人的膽子也不小……」   「可不是,王碧香,你把他們擒回總堂!」   王碧香微一頷首,挾著楊世川與俏叫化,縱身奔去,俏叫化被王碧香拉在脅下,心裡不覺暗暗罵道:「好個毒蠍女人,如果不是你……哼……」   俏叫化越想越氣,如非王碧香的一支右手按住他的「命門穴」上,他可能會掙脫王碧香的身。   再說王碧香出了蒼林,來到通往總堂的路上,她微一停步,咬了一咬銀牙,突然一恍身,向山下奔去。   王碧香這種舉止,出人意料之外,她竟要把楊世川與俏叫化,帶出飛燕幫。   但見她腳步如飛,幾個起落,已經下了山頭,突然——   就在王碧香飛身急奔之間,眼前人影門處,數十個人猝然截住去路。   王碧香芳心一駭,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明眸閃處,發現擋住去路的赫然就是守關的飛燕幫之人。   王碧香暗道一聲不好,這當兒,但見一個手握鐵棍的勁裝大漢,含笑問道:「王姑娘,未悉你要上那兒!」   王碧香目睹此情,知道如再不拚命,不但救不了楊世川與俏叫化,說不定連她也要喪命。   因為現在情形,不比在石屋時,在石屋時,她認為如不說她有意把他們誘到石屋,她們三個人,便會全部喪命,基於當時情形,她只有說故意把他們誘到石屋,好讓飛燕幫的人把他們擒下。   可是現在情形不同,她要把楊世川與俏叫化帶離飛燕幫,太過明顯,弄得不好,他們三個人都會死命。   當下心念一轉,冷冷應道:「我要下山。」   勁裝大漢含笑道:「可是幫主禁令末除,不容有人出人本山。」   王碧香一聽,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當下冷冷道:「可是我是例外。」   勁裝大漢道:「那麼,讓我稟告幫主之後,再做定奪。」   勁裝大漢一語甫落,即令一個守關之人,往總堂稟告「紅杉怪客」。   王碧香一看情勢不妙,腦中念頭一轉,含笑說道:「既然幫主之今未除,我不出去也罷。」   話落,向來路奔去。   勁裝大漢也不是一個笨人,他雖然不認識王碧香脅下的楊世川與俏叫化,但他們被挾出山,這其中就不無原故。   再說王碧香走出了二十丈,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去,那勁裝大漢已經沒入林中!   王碧香咬了咬銀牙,把俏叫化放了下來。   俏叫化突覺麗衣少女按在他命門穴上的手一鬆,他一掙身,躍了開去。   俏叫化還不知道王碧香用心之苦,當下怒視著王碧香,冷冷喝道:「俺要殺你!」   挾著喝話聲中,一掌劈去。   王碧香見狀,芳心為之一痛,道:「張相公,住手!」   俏叫化被王碧香這一喝,果然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去,舉目望去,但見王碧香兩顆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俏叫化道:「唉啊……你哭什麼?」   王碧香玉手輕抬,拭去了淚痕,道:「你太不瞭解我了。」   「不瞭解你,哼!」俏叫化冷笑了起來道:「我們幾乎死在你的手裡。」   王碧香冷冷一笑,當下也不回答俏叫化所說,挽手人懷,取過一粒丹藥,納人楊世川的口中,然後,伸手拍向了他三十六大穴。   楊世川先前中王芳黛一掌,傷勢雖然不重,但也傷及內腑,當下睜眼一望王碧香,臉色為之一變。   王碧香苦笑一下,說道:「楊相公,請你不要生氣,我原先會欺騙你們,完全是關心你們,如果我不這樣,你們都會喪命。」   楊世川回味王碧香語中之意,恍然大悟!原來王碧香是為了設法救他與俏叫化,如果當時她不那麼說,俏叫化與自己連她,說不定真的全部喪命。   心念轉處,冷冷問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個好人。」   「好人壞人,你總會明白,不過,我愛張相公,卻是千真萬確之事,」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快走,否則紅衫怪客一來,我們都沒命了。」   話落,當先縱身向山下奔去。   俏叫化與楊世川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楊世川不覺微微一歎,道:「她是一個好人!」   俏叫化道:「她……她剛才不是想……」   楊世川苦笑接道:「我們誤會她,現在我們必須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話落,身影一劃,當先挺身躍去。   突然——   前面聲音傳來,道:「王姑娘,非常抱歉,在幫主還沒有覆令之前,我無法放行。」   舉目望去,但見王碧香冷冷笑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放行了?」   「不錯。」   錯字猶未出口,楊世川與俏叫化已經到了場中,王碧香粉腮一變,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們只好闖了。」   「了」字猶未出唇,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出手一掌攻擊。   楊世川一出手,俏叫化也猝然彈身,一掌攻擊。   目前情勢,對他們三個人極為不利,如不設法先退出飛燕幫,以後再設法救楊世);1母親,弄得不好,今日勢必喪命。   當下三人聯合出手,其勢何等之猛,那勁裝大漢一抱鐵棍,猛掃而去。   這當兒——   從飛燕幫總堂的摩大峰上,傳來了三聲一長兩短的警哨,此哨一出,站在一側四十個飛燕幫高手猝然出手,各擊一掌,攻向了楊世川、俏叫化與王碧香。   王碧香一聞哨聲,暗道一聲:「不好,大隊人馬,即刻到矣!」   心念甫落,喝道:「楊相公和張相公,你們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楊世川與俏叫化知道麗衣少女所言非虛,這警哨當非無因而發。   當下楊世川大喝一聲,五掌迫開了四十個飛燕幫高手圍攻,身影正待彈出。那四十個又圍攻而上。   楊世川還不知道:「剛才那一長一短的警哨,就是紅衫怪客所下的命令,如發現有人走出桐柏山飛燕幫總堂,這守關全部之人,非全部斬首不可。   於是,這幾個守關之人,縱然豁出生命,也不能讓楊世川等人出去。   楊世川見狀,道道:「不妙……」他在心念中,又攻出五掌。   楊世川在剎那之間攻出十拿,慘叫聲起,已經有數十個人飛身栽倒,可是沒有倒下的人,都飛身狂撲。   驀然——   一聲嬌笑聲起,一條紅衣人影,猝然進人場中,楊世川暗道:「不好,王芳黛又到了……」   楊世川心念中,乍聞那紅衣人冷冷說道:「好不要臉的東西,用這圍攻手段!」不怕傳開出去。被人笑掉了牙嗎?」   楊世川瞪眼望去,心裡不由一震,來人並不是王芳黛,而是那個紅衣少女崔妙妙。   楊世川在此時此地,突然發現了崔妙妙,不由為之一怔,數日前,他因為赴「孤雁山」找「百藥之聖」,忘了崔妙妙何去何從?   如今她又突然出現,怎不令楊世川又驚又喜,可是,當他想到崔妙妙數度為他受傷時,他不由感到一陣黯然!   他輕輕叫了一聲:「崔姑娘……」   崔妙妙憾然一聲:「你還認得我嗎?」   其聲幽怨,感人之極,楊世川正待答話,倏地,一個冷冷聲音喝道:「楊世川,還不走難到找死不成?」   聲音過後,數條人影,猝然彈身飄進場中,楊世川舉目望去,不覺嚇了一跳,來人,赫然是不帶面具的「閻羅神君」及文武雙判。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竟會在這裡出現。   楊世川這一驚不由把腳步也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閻羅神君」出神……」   「閻羅神君」臉色一變,喝道:「快走——」   楊世川見「閻羅神君」臉泛怒容,當下應了一聲是,雙掌拂出,人已彈身而起。   這剎那之間,文武雙判的青銅劍及判官筆揮處,慘叫聲起,已有數人應聲而躺!   俏叫化、王碧香以及崔妙妙精神為之一振,猛然發掌,攻向飛燕幫的高手。   慘叫聲,交織成一支恐怖的樂章,挾著慘叫之聲,但見血花濺處,無數的人應聲飛倒在地。   這當兒——   楊世川一掠身,猛向蒼林之外瀉去,但見他幾個縱落之下,已經出了二十幾丈!   突然——   就在楊世川飛身急奔之際,一聲嬌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   聲音驟然傳來,令楊世川心裡為之一寒,因為這冷笑之聲,正是出自紫衣少婦王芳黛之口。   楊世川一駭之下,但見紫衣人影閃處,王芳黛冷若寒露,站立當前。   她冷冷一笑,說道:「楊世川,真想不到那女賤婢還會幫你們的忙,不過,你們想出這裡,還辦不到。」   楊世川臉色一變,他的腦中,即刻湧起了被王芳黛三天之辱,當下殺機倏起,冷冷喝道:「王芳黛,咱們之仇,也應該結了!」   一語甫落,欺前三步,蓄勢待發。   王芳黛冷冷笑道:「楊世川,你當真還不束手就縛?」   楊世川冷笑一聲,大喝道:「不要臉的女人,接我一掌——」   一掌甫出,身影劃處,呼呼兩掌,猛然劈出,這兩掌用的是『閻王三招』中的『閻王登堂』與『閻王晨旗』。   王芳黛粉腮一寒,在楊世川兩掌攻到之後,閃身而退,楊世川身子一緊,又一連劈出三掌。   楊世川經過無數次的動手,這一套奧妙絕倫的掌法,進步得非常神速。   現在他出手之快與精奧,就不知要比數日前高出多少倍,王芳黛一時之間也被迫得退後十來個大步。   驀地——   一條人影,像閃電般地飛人場中,一掌攻向了王芳黛,低聲喝道:「楊世川快走。」   楊世川收身後退,目光轉處,出手之人竟然就是「閻羅神君」。   王芳黛被「閻羅神君」一掌迫得後退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當下冷冷喝道:「難道你們也想用車輪戰嗎?」   楊世川臉色一變正待答話,「閻羅神君」哂然一笑道:「死到臨頭……」「閻羅神君」頭字甫自出口,目光落在王芳黛的臉上時,不由呀的一聲驚叫,蹬蹬蹬退了三步。   王芳黛的明眸,在「閻羅神君」一聲驚叫之後,驟然落在了「閻羅神君」的臉上!   她啊的一聲驚呼,霍然退了兩步,吶吶道:「你你……你……」   這突然的舉措,令楊世川吃了一驚,他吃驚地望著他們兩個人,也退了一步!   「閻羅神君」嚥了一口唾沫,道:「你……是王芳黛……」   楊世川心頭一震,茫然地注視著他們兩個人,這突然的舉止,的確令楊世川摸不著頭緒。   驀地——   王芳黛一聲厲笑,道:「不錯,我就是王芳黛!」   楊世川乍聞此語,不期然地把眼光,掃向了「閻羅神君」他心裡突然似有所悟,暗道:「莫非……」   但聽「閻羅神君』冷冷一笑,道:「王芳黛,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又重聚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言下深深一歎,喟然之情,溢於言表。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是的,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也輕輕地歎著。   他們兩個人在話落之後,同時沉默下來,只是把眼光,驟在對方的臉上……默然而視。   楊世川突然明白過來,脫口歎道:「叔叔!」   「閻羅神君」被楊世川這一叫,煥然驚醒過來。當下望楊世川一眼,冷冷道:「誰是你叔叔?」   楊世川眼眶一紅,道:「叔叔,我知道你是的。」   「閻羅神君」冷冷道:「我不是。」   楊世川道:「叔叔,你為什麼不承認呢?追風快老前輩已經告訴我,王芳黛的情人,就是叔叔您。」   「閻羅神君」冷冷道:「你叔叔十七年前,已經死了。」   「不,叔叔,我知道你就是,否則,別人不會對我這樣好,叔叔,你為什麼不承認呢?」   驀地——   「閻羅神君」仰首厲聲而笑,其聲悲抑,直笑得山谷一片愁雲慘霧,樹葉紛紛墮落。   由此,可以看出他心情是多麼悲絕慘痛!   楊世川聞聲,駭然退了兩步,驚懼地望著「閻羅神君」!   「閻羅神君」笑聲嘎然而止;但見他目含淚光,注視在楊世川的身上。冷冷道:「不錯,我就是當年你的叔叔「醉客」,可是現在,醉客已經死了,我不是你叔叔。」   楊世川當然明白,他叔叔「醉客」何以心情會如此悲痛,那完全是為了自己母親董佩香姦污了他。   楊世川歎道:「叔叔,是不是為了我母親……」」   「閻羅神君」冷冷接過:「是的,對這件事,我不能不耿耿於懷……」   「可是,你是中了她的奸計。」   「好計?……是的,這是奸計,畢竟,我們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我有何顏面見師兄於九泉之下?」   「閻羅神君」言至於此,兩顆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楊世川也覺滾下了兩行淚水,他黯然道:「叔叔,我爹爹會原諒你的。」   「然而,我一生如何洗刷這心靈污點?」   楊世川道:「叔叔,忘了它!」   「忘不了,抹不去,為了這件事,我無時不在仟侮,天啊,我敬愛的師兄,竟會不知道這件事。」   楊世川不願他叔叔為了這件事難過,當下岔開了話題,望了王芳黛一眼,問道:「叔叔,你認識王芳黛?』楊世川這句話,當然是明知故問,因為此刻,他找不出一句更好的話。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是的二十幾年前,我便認識她。」   「她是叔叔的愛人吧?」   「曾經是的。」   楊世川道:「聽說叔叔為了這個女人改嫁別人,而終日以酒消愁,才博得「醉客」之名?」   「是的。」   「叔叔,你不恨她?」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下,說道:「當然,有愛就有恨,愛之深恨之切,愛與恨是分不開的,」他的目光,落在王芳黛的臉上,問道:「王芳黛,二十年中,你一向還好吧?」   「還好,你呢?」   「托你的福。」   王芳黛苦笑了一聲道:「歐陽春:你說人生散聚,是多麼微妙?」   「不錯……」他輕輕地笑了笑。   現在,他們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幽幽地問出了別後之情,一點也沒有存下可怕的殺機!   這一點,連楊世川也出乎了意料之外。   當下「閻羅神君」冷冷一笑,道:「王芳黛,你該記得,我們二十年前的山盟海誓吧?」   「我記得。」   「現在呢?」   「過去了。」   「是的,過去了,女人隨口可以發誓,就像隨口吐一口痰一樣,而男人卻把它當做真正一回事!哈哈哈!」   說到這裡,他又瘋狂而笑!   王芳黛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歐陽春,你笑什麼?」   「閻羅神君」一斂笑聲道:「笑我當了一次傻瓜!」   「難道這件事你不該負一點責任嗎?」   「我有什麼責任?」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難道你嫁給別人我也有責任嗎?」   「你沒有責任?假如不是你遠走異鄉三年,我會改嫁?」   「你不是說再長的日子,你也要等嗎?」   「是的,我要等,可是,我聽到謠傳你有了新的戀人。」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你把我歐陽春當作了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可是當時你是不別而走,使我不能不相信。」   歐陽春仰首望著天際藍星,冷冷說道:「好了,我們不應該再談這些過去的事,現在我要叫你讓路!」   一語甫落,臉色驟現殺機,迫視在王芳黛的臉上,王芳黛冷冷一笑道:「假如我不讓呢?」   「我相信你不敢。」   「為什麼?」   「我會殺你。」   王芳黛狂然大笑,道:「你辦得到嗎?」   「當然辦得到。」   「那不妨試試。」   王芳黛一語甫落,粉臉驟露殺機,幌身截住「閻羅神君」去路。   「閻羅神君」目光過處,掃了楊世川一眼,說道:「楊賢侄,你走吧。」   「走?」王芳黛冷冷長笑,道:「有這麼容易嗎?」。   「閻羅神君」的臉色為之一變,咬牙喝道:「王芳黛,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寡義?如果你念及我們往昔一場情義,你會讓路……」   「可是現在我們宗旨與立場不同。」   「閻羅神君」微微一歎、心道:「這個女人曾經使我生命墮落,我曾愛她,她又別我而去!   想到這裡,他覺得這個女人剝奪了他太多的感情,現在他要討回來。   他陰冷冷的笑了一下,道:「王芳黛,你當真要我動手嗎?」   「如果你認為動手能出得了飛燕幫,那不妨出手試試。」   「好極好極,」「閻羅神君」狂笑道:「你這個賤女人,我發誓出江湖之後,要跟你結一筆帳。」   話猶未落,「閻羅神君」猝然一彈身,身影劃處,像閃電般地欺到了王芳黛的面前。一掌劈去。   王芳黛在「閻羅神君」一出手之際,猝然挺身而去。   身子甫出,一個聲音冷冷道:「楊世川,你往那裡走?」挾著喝話聲中,迎面一道掌力,向楊世川襲到。   王芳黛乍覺這道內力來勢奇猛,不得不一緩身勢,抽身而退,舉目望去,但見周綠水站立面前。   這當兒——   一場暴喝之聲,破空傳來,但見數條人影,奔下了飛燕幫的山岑,這數條人影,正是俏叫化、王碧香、崔妙妙。   這時,手握有銅劍與判官筆的文武雙判,也仁立「閻羅神君」與王芳黛交手的場外。   楊世川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周綠水的臉上喝道:「周綠水,你不讓路嗎?」   「不。」   周綠水不字猶未出口,楊世川大喝一聲:「我要殺你。」   楊世川挾著撼山栗獄的喝話聲中,「閻王展旗」的一招,已經出手攻出。   楊世川對於周綠水的確是恨之入骨,如非是宋美珍所愛之人,他可能早就毀去了這個人。   當下楊世川一掌攻出,其勢挾以畢生功力所發,周綠水果然知道厲害,縱身而退。   楊世川一擊落空,腦中泛起了一個念頭,當下收身而退,注視著周綠水,冷冷說道:「周綠水,你真是不去見宋美珍?」   「不去就不去,說什麼廢話。」   楊世川縱身一笑,道:「你不去,我就把你活擒。」   「擒字出唇,一連十二掌,挾以狂風暴雨之勢,急捲而出,打向周綠水。   楊世川掌勢甫落,飛燕幫的總堂之內,傳來了無數的暴喝之聲,但見多數的人影已飛奔而來。   這當幾——   但聞「閻羅神君」叫道:「楊賢侄快走——」   楊世川心知「飛燕幫」的大隊人馬即時到達,當下咬牙大喝,五掌又攻向了周綠水。   楊世川一連攻出一十七掌,威力之猛,豈是能擋得住?   掌聲過後,啐的一聲,周綠水被楊世川一掌震得飛瀉而出,楊世川一抬手,把周綠水的身子,提了起來。   舉目望去,周綠水的口中溢出陣陣鮮血!   楊世川咬了一下牙根,冷笑聲中,彈身向嶺下飛躍而去,也在楊世川身子甫出,人影閃處,無數「飛燕幫」高手,又截住去路。   楊世川目光掃處,來人又不下五十人之多,當下冷冷一笑,喝道:「你們找死——」   他右手楊處,左手提著周綠水,向前飛瀉而去。   楊世川身影雖快些,五十多個飛燕幫的高手,同時也發動攻勢,各攻一掌。   這當兒——   倏聽「紅衫怪客」的聲音,冷冷喝道:「楊世川,你不要命了!」   楊世川收身後退,舉目望去,但見像幽靈似的人影又把他圍在核中。   那先前出手的五十多上人,緩緩退了開去,在那五十多個人返身之際,一百個黑衣人欺了過來。   楊世川駭然退了一步,「紅衫怪客」獰笑道:「楊世川,你還不束手待縛!」   楊世川怒道:「如果你們再走一步,我就要你們的命。」   「紅衫怪客」哂然道:「楊世川,如果你再走一步,我門下之人,也立即會叫你當場斃命,這一百個人手中,都握著暗器……」   楊世川目光在「紅衫怪客」話猶未落之際,下意識一掃,驚得臉色乍變。   這一百個人,果然都握著暗器,鏢、鐵蓮子、鐵蓮花、砂、針……江湖暗器,應有盡有。   「紅衫怪客」哂然一笑,道:「這些暗器,皆浸過巨毒,見血封喉,你是要死呢?還是想活?」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目前情勢,發展得令人意料之外,只要自己一動,「紅衫怪客」所言非虛,這一百個人暗器,會脫手拋出。   楊世川心念及此,暗地打了一個冷戰,當下腦海似有所悟,道:「紅衫怪客,你別忘了,周綠水在我手裡。」   「你不要拿周綠水威脅我,周綠水與我『飛燕幫』,並沒有多大交情,他死了,與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楊世川心裡一涼,道:「你當真不要周綠水的命?」   「不錯。」   楊世川心裡一橫,拚命之念,油然而生,這當兒,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來,喝道:「王芳黛,躺下。」   轉臉望去,但見「閻羅神君」的手中,提著王芳黛的嬌軀,與文武雙判,向楊世川立身處奔來。   「閻羅神君」望了站在一側的「紅衫怪客」,冷冷說道:「洪克仁,你還認得我嗎?」   「紅衫怪客」冷眼掃處,嚇得臉色乍變,驚恐之情,溢於言表,驚道:「你……是……」   「怎麼樣?」「閻羅神君」臉上驟現恐怖的殺機,冷冷道:「怎麼,二十年之別,你說不認識我了?」   「紅衫怪客」估不到當年拜把兄弟的「醉客」,竟然沒有死,而突然出現。   「醉客」的臉上,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殺機,冷冷道:「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兄弟還會重聚,這真是令人欣慰,可是,這中間少了老大?」   「紅衫怪客」冷冷道:「請問你是為何而來?」   「來看看你。」   「看我……」   「不是,看看你的臉孔,是不是長出毛來,變成了衣冠禽獸?」   「紅衫怪客」縱聲笑道:「你呢?」   這一句還問之語,像一記閃雷,打在了「閻羅神君」的腦海,他的臉色為之一變,身子幌了兩幌,幾乎栽倒於地。   不錯,他問「紅衫怪客」是不是衣冠禽獸。他自己何嘗不是與董佩香有過不尋常的一夜?   雖然,他是被迫的,可是,他的心中污點,卻永遠不能洗刷!   他苦笑了一下,道:「是的,我也是衣冠禽獸,我們兩個人都該死。」   楊世川突然接道:「叔叔,你不是,你是被迫!」   「紅衫怪客」冷冷道:「被迫?歐陽春,你真是被迫的嗎?」   「閻羅神君」淡淡一笑,道:「或許是,或許不是,是是非非,我何必強辯,」他冷眼一掃「紅衫怪客」,說道:「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現在我要領楊賢侄走了。」   「紅衫怪客」冷冷道:「看在以往交情,你要走可以,想要帶楊世川走,那可辦不到。」   「你要把他怎麼樣?」   「殺他!」   「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洪克仁,你要楊世川的命,我卻要王芳黛的命。」   一提起王芳黛,使「紅衫怪客」臉色為之一變,駭然之色,溢於面部。   洪克仁存心毒辣,可是唯一所愛的只有一個王芳黛,當下皺了皺,冷冷笑道:「如果你要她的命,連你也難出桐柏山半步。」   「這個倒不一定。」   「紅衫怪客」冷然大笑,道:「那不妨看看。」   「閻羅神君」怒道:「好極。」他怒喝聲中,按在王芳黛穴道上的手,猝然用了兩成功力。   只聽王芳黛一聲嬌哼,粉腮為之一白,額角香汗直滾。   這一聲嬌哼,像一隻利劍,刺著「紅杉怪客」的心,他眉鋒一皺,怒道:「歐陽春,你敢?……」   「閻羅神君」冷冷長笑,道:「我有什麼不敢,如果你不放楊世川,我即刻要她的命。」   「紅衫怪客」氣得肝膽皆炸,怒道:「你要怎麼樣?」   「很簡單,即刻放楊世川。」   「紅衫怪客」望著王芳黛額角香汗直滾,粉腮現出一片痛苦之色,當下一咬牙,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冷喝道:「你們各回總堂,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   被「紅衫怪客」這一喝,門下之人,先是一怔,然後禁應一聲「聽令」,齊都奔向總堂。   一時之間,數百個飛燕幫高手,走得一乾二淨!   「閻羅神君」正待喝話,楊世川冷喝一聲,道:「紅衫怪客,接我一掌。」   楊世川會突然出手,的確大大出乎「閻羅神君」及「紅衫怪客」意料之處。   「紅衫怪客」一經發覺,楊世川的掌力,已經攻到,當下疾喝一聲:「楊世川——」一躍身,退了開去。   楊世川一擊未中,怒喝道:「紅衫怪客,還我父親命來。」   身影一飄,欺身到了紅衫怪客的身前,右腕揚起,一連三掌,連續劈出。   「紅衫怪客」被楊世川這一陣搶攻,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當兒,「閻羅神君」冷喝道:「楊賢侄住手!」   「閻羅神君」這一喝,使還在出手的楊世川,不由把掌力收了回來,退後一丈,注視著「閻羅神君」問道:「叔叔,你不叫我報仇嗎?」   「閻羅神君」苦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當然要報,憑你現在身手,足可把「紅衫怪客」置於死地,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們現在與他言好,放我們下山,如果你枉自出手,縱然殺了紅杉怪客,也是一件不名譽的事,而且武林間,「信諾」兩字,不能自食其言。   楊世川被說得臉上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閻羅神君」道:「所以,我們要留他多活兩天,以後再尋報仇之策,我們走吧。」話落,縱身躍去。   「紅衫怪客」突然喝道:「歐陽春,難道你要自食其言嗎?」   「閻羅神君」轉身問道:「我怎麼自食其言?」   「那麼,你為什麼不把人放下?」   「可是,我還沒有出『飛燕幫』的重地範圍,所以,現在還不能把人放下。」話落,眼掃楊世川,道:「楊賢侄,我們走吧。」   楊世川一點頭,跟著「閻羅神君」,文武雙判,雙雙奔去。   「紅衫怪客」氣得肝膽皆炸,他做夢也想不到,歐陽春會在自己遣走門下之人後,會不把人放下。   再說「閻羅神君」,文武雙判,眨眼之間,離開了桐柏山數里之外。   「閻羅神君」冷冷說道:「對『紅衫怪客』這種人,我何必守信,反正我們都是該死之人……」   他苦笑聲中,停下了腳步,向楊世川問道:「楊賢侄,你到桐柏山幹什麼?」   「救母親。」   「閻羅神君」冷冷道:「憑你之力,也敢冒闖『飛燕幫』總堂,未免太不自量力,飛燕幫總堂之內,不但高手如雲,而且機關密佈,你知道你母親被關在何處嗎?」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誰叫你來送死?」   「一個大師叫我來的。」   「誰?」   「圓空和尚。」   一提起圓空和尚四個字『閻羅神君」不由暗吃一驚,道:「圓空和尚會教你到桐柏山來送死。」   「他並不是要我來送死。」   「可是,這又有什麼不同?」   楊世川道:「但他說假如我救不出我母親,就無法滅飛燕幫,只有我母親,才清楚飛燕幫的機關設施與路徑。」   「閻羅神君」冷冷道:「假如喪命在『飛燕幫』,誰負這個責任?」   「閻羅神君」話猶未落,一個聲音,倏然傳來道:「當然我和尚要負責。」   「楊世川,閻羅神君,又在場之人,無不為之一驚,抬眼瞧去,但見圓空和尚孤身立在場中。   楊世川急步上前,叫道:「大師!」話落,向圓空和尚行之一禮。   圓空和尚微微一笑,道:「楊施主不必多禮。」他慈目落在「閻羅神君」臉上,笑道:「我和尚還未身死,卻已先見「閻羅神君」,唉!也許我和尚殺心過重,才會進入地獄,參見「閻羅神君」。   圓空和尚這句話說得「閻羅神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張前輩,為人忠厚,為武林正義……」   「可是,我幾乎把楊施主的命,丟在『飛燕幫』。   「閻羅神君」臉上一紅,道:「我知道大師有先算之能,當然不會叫楊「剛才你不是說楊施主死在桐柏山,誰負責,圓空和尚話落,忍不住輕笑出口。   這一下把個「閻羅神君」弄得啼笑皆非,怔的不知所語。   圓空和尚一收笑容,臉色倏地一變,望了「閻羅神君」手裡提著王芳黛,問道:「這是誰呀?」   「閻羅林君」道:「紅衫怪客的妻子!」   「哦!不是你的情人嗎?」   「閻羅神君」臉上一紅,道:「曾經是的。」   「以前是你的情人,後來,她又改嫁啦?哦!明白了……這個女人原來是這樣……哦……哦……」   圓空和尚向來是不開玩笑的,這玩笑一開,使楊世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閻羅神君」何嘗不明白圓空和尚有意開他的玩笑,當下尷尬一笑,不知所語地注視著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像玩笑已經夠了,說道:「歐陽施主,我知道王芳黛是你的情人,你為了王芳黛改嫁,而借酒消愁,以致博得醉客之名。」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下,臉上現出淒惋神情。   圓空和尚道:「現在你提著她幹什麼?」   「如果不拿她當人質,我們退不出桐柏山。」   「現在她在你手裡,你為什麼不殺她?」   「閻羅神君」聞言,為之一怔,道:「老前輩要我殺她?」   「她不是對不起你嗎?」   「可是……」   「可是你還愛她?」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二下,道:「或許是的!」   圓空和尚道:「怪不得你不忍殺她,原來你還這麼深愛這個女人。」   「閻羅神君」臉色一變,道:「老前輩要我殺她,我就叫她立刻斃命。」「閻羅神君」話猶未落,臉上驟現殺機,目光含煞,迫視在王芳黛的臉上。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   圓空和尚道:「你何必裝模作樣,你殺不了她的。」   「閻羅神君」咬牙道:「我倒想試試。」   一語甫落,右掌緩緩舉起……楊世川見狀,喝道:「叔叔,我替你殺她,我知道你心裡會難過的。」   圓空和尚笑道:「你別替他耽心,他殺不了。」   「閻羅神君」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高舉的手,突然一擊,打向了王芳黛的腦袋。   楊世川背上了眼睛!   驀然——   就在「閻羅神君」的右掌擊到王芳黛頭上寸許時,腦海像閃電般地掠過他與王芳黛的戀情……那右手,突然較了下來。   他閉目一歎,黯然淚下。   圓空和尚淡淡笑道:「怎麼樣?歐陽施主?」   「閻羅神君」慘然道:「是的,我辦不到。」   「既然辦不到,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你先解開她的穴道。」   也在「閻羅神君」伸手拍開王芳黛睡穴剎那,圓空和尚走到了楊世川的身側,低聲說道:「楊施主!」   楊世川駭然注視著圓空和尚,問道:「大師,什麼事呀!」   「你想不想報殺父之仇?」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焉有不報之理。」   「既然想報仇,只有一個人可幫你。」   「誰?是不是王芳黛?」   「正是。」   「她怎麼能幫我?」   圓空和尚低聲道:「我要再撮合他們兩個人的姻緣,你見時機成熟時,就當面喊王芳黛叔母。」   楊世川明聲道:「大師不要開玩笑,我叔叔會再愛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嗎?」   「他會愛她。」   「縱然我叔叔會再愛她,我也不會叫她。」   「假如你不叫,你便報不了伙!」   「真的?」   「當然真的,所以,王芳黛與你報仇有極大的關係,如果你是聰明人,不難想出其中原因。」   楊世川正待答話,但聞一聲輕哼之聲傳來,舉目望去,王芳黛已經醒了過來。   她凝神望著周圍之人一眼,粉腮不覺為之一變,然後,又緩緩閉上眼睛。   圓空和尚走到「閻羅神君」面前,向王芳黛說道:「女施主為何不敢睜眼?」   王芳黛冷冷道:「我既然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隨你們。」   「阿彌陀佛,女施主言之過重了,原來你是因為在他脅下,才不下來。」   被圓空和尚這一說,王芳黛粉腮一紅,她也突然想到自己被歐陽春挾在脅下,微一用力,脫了身子,站在一側瞪視著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微微笑道:「你老瞪著我,是不是恨我數日前叫楊世川打了你幾記耳光?」   王芳黛汲著嘴,冷冷道:「禿和尚,總有一天,我會報此仇,」她目光一轉,掃了在場之人一眼,道:「你們要怎麼樣,如果不殺我,我要走了。」   圓空和尚笑道:「女施主,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當初我叫楊世川打你耳光,的確有不是之處,這樣吧,我叫楊世川給你賠完了禮,你再走不遲。   「誰稀罕這個。」   圓空和尚慈目掃向了楊世川道:「楊施主,過去賠禮!」   王芳黛尖叫道:「我不要。」   楊世川他為難而說道:「大師……我……」   「去呀,還怔什麼,當初你打人家,現在連賠禮也不肯?」   楊世川當下無奈,硬著頭皮,走到王芳黛的面前,躬身一禮,說道:「叔母,侄兒有禮了。」   「啊!」王芳黛與「閻羅神君」同時驚叫出口,雙雙退了兩步,王芳黛粉腮為之慘變,道:「你……叫什……麼?」   楊世川道:「叔母,難道你沒聽清楚嗎?我說我給你賠禮了。」   王芳黛吶吶道:「誰是你叔母?」   「你呀!」   「我?」王芳黛又退了一步,明眸睜得像銀鈴一般,注視著楊世川,不知所語。   楊世川這麼一叫,的確大大把王芳黛駭住了,她這傾之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閻羅神君」突然冷冷笑道:「楊賢侄,你這個叔叔縱然是一個天下最壞之人,也不要這個女人。」   楊世川望向圓空和尚,但見圓空和尚微微一笑,歐陽施主,這個女人有什麼不好?」   「她有什麼好?」   王芳黛冷冷長笑,道:「起碼比你歐陽春好多了!」她語鋒略為一停,說道:「楊世川,你認為他配當我的丈夫嗎?你看錯人了。」   「閻羅神君」冷冷接道:「你認為我會要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當妻子嗎?」   王芳黛粉腮一變,冷冷說道:「我有什麼不要臉?」   「你一個又一個。」   王芳黛粉腮驟現殺機,正待發作,圓空和尚忙道:「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吵了,結了夫妻之後,要吵再吵,反正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們吵。」   「閻羅神君」哂然道:「我不會愛她。」   「我也不會嫁你。」   楊世川忙道:「好男不與女鬥,你讓讓我叔母又有什麼關係?」   「閻羅神君」瞪了楊世川一眼,道:「楊賢侄,你怎麼能胡說亂語?」   圓空和尚接道:「他並不是胡說亂語,說的是真話,歐陽施主,我知道你愛王施主,又何必故作正經?」   「閻羅神君」冷冷道:「可是,她是一個朝秦暮楚的女人,天下男人比比皆是,卻獨挑上「紅衫怪客」這個衣冠禽獸!」   王芳黛正待答話,圓空和尚已接道:「王施主,你不用說了,你的事我大部分清楚,」他語鋒略為一停,又道:「歐陽施主,你不會知道吧,王施主二十年來,依舊是清白之身?」   「什麼?」「閻羅神君」吃了一驚,道:「她是清白之身?」   「不錯,這一點,你不會相信吧?」   「閻羅神君」吃驚退了兩步,他真的不敢相信圓空和尚這句話。   王芳黛自嫁過了兩個丈夫,還是清白之身?這是不可能的,決對不可能的。   舉目望去,但見王芳黛口露冷笑,得意地佇立一側。   「閻羅神君」把目光轉到圓空和尚的臉上,冷冷道:「老前輩沒有說錯?」   「你想我會說錯嗎?」   「閻羅神君」不屑道:「這倒是天下一大奇事,一個女人嫁了兩個丈夫,還會保持清白,天下恐怕沒有這種傻人會相信。」   王芳黛也冷冷道:「大和尚,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是清白之身?」   王芳黛口裡這麼說,心裡對這個百年異人,算是心服口服了。   圓空和尚笑道:「我有先算之能,當然知道你的過去之事,女施主,你是不是要我替你澄清?」   「人家不會相信,多言反而無益。」   圓空和尚向「閻羅神君」說道:「歐陽施主,據我所知,王施主的確是一個清白之體,她當初誤聽謠言,在你走後的十年,嫁了人。   她嫁給「雲中鳩」其目的只是向你報復,因為她誤聽謠言,以為你真的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她嫁去的第一天,「雲中鳩」即外出尋花問柳,撤夜不歸,使王芳黛空守洞房。   於是,王施主從這一點,發覺人與人之間的愛,是多麼重要,她決定不與」雲中鳩」行周公之禮。   「雲中鳩」是一個花花公子,花叢常客,野女人比比皆是。對於王施主,倒也沒有多大的關懷。   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對這一點,外人頗難相信,可是,他們過了三、四年,依舊未讓人知道。   後來,「雲中鳩」死在仇家之手,王施主心灰意冷之下,涉足深山,想從此不涉身江湖,忘卻過去一切。   於是,她無意間,得到了一本上古奇書「宇宙武學秘笈」十九年間,練就了一身超人武功。   她想下山找你報仇,因為你不該與別的女人結婚……」   「閻羅神君」忍不住岔口道:「這麼說來,她是個好女人?」   「最低限度,她並不壞,而且還深愛你。」   「那麼,她與紅衫怪客……」   「我想,王施主是有目的。」圓空和尚望了「閻羅神君」一眼,說道:「王施主下山之後,第一個便碰到了「紅衫怪客」,她知道你們有結拜之情,你們總有相見之日,除非你和「紅杉怪客」不碰面,碰面之後,便有報仇機會。   後來,她得知了你,鳳陽劍管,紅衫怪客三人之間的經過,她表面雖與「紅衫怪客」結為夫婦,可是,她並沒有與「紅衫怪客」發生過……」說到這裡,他突然止日,接著又道:「王施主也是一個聰明之人,她有了董佩香前車之鑒,如她與「紅衫怪客」發生過超友誼關係,不難重蹈董佩香後轍,只要王施主不把貞操獻出,「紅杉怪客」就會想吃這塊天鵝肉,那麼,他就會敬懼她三分。」   這番經過,不但聽得「閻羅神君』吃驚,即是王芳黛本人,也暗暗詫異。   「這和尚真是一個奇人,竟能把自己的經過,—一說出,這個的確令人敬服,天下第一奇人稱之無愧。」   「閻羅神君」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怔了半晌,向王芳黛問道:「王芳黛,這是真的?」   圓空和尚接道:「怎麼會不是真的,你們結婚之後,就會知道我言之不虛。」   王芳黛冷冷說道:「大師,我會嫁給他嗎?」   圓空和尚示意了一眼楊世川,楊世川心念一轉,欺步上前,含笑道:「叔母,你們女人,就愛擺架子,我叔叔非常愛你,如果你嫁給我叔叔,也好幫我的忙呀。」   圓空和尚接道:「可不是,王施主,你們已辜負了二十年大好時光,理應重續舊緣!」   王芳黛表面雖冷若冰霜,心裡卻甜甜地,她眨眸轉處,望了怔怔佇立的「閻羅神君」歐陽春,心裡一軟,說道:「可是。我們都老了。」   圓空和尚與楊世川,知道玉芳黛已回心轉意,楊世川說道:「並不老,叔母,我看你們還像二十多歲。」   「二十多歲?好呀,你佔我便宜。」   你前幾天還不是把我弄慘了,現在假如你不是我叔母,我還會殺你。」   這當兒,「閻羅神君」緩緩走到王芳黛面前,歉然道:「黛妹,你真的是……我……我誤會你,請原諒我。」   王芳黛忍不住嗤嗤一笑,道:「唉喲,你怎麼這樣可憐兮兮?」   「閻羅神君」正待答話,圓空和尚說道:「好了。有我在此,你們也不要太過親熱,來日方長,有很多事,我要跟王施主談談。」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一章 挑戰第二人   圓空和尚說他有話要跟王芳黛談談,王芳黛微微一怔之後,問道:「老前輩有什麼話要跟我談?」   圓空和尚說道:「你過來。」   王芳黛滿腹疑雲,當下猶豫了一下,走到了圓空和尚的面前,圓空和尚附在她的耳際,嘀咕了一陣,但見王芳黛臉上突然沉重起來……   半晌之後,才聽得圓空和尚說道:「我言盡於此,願不願意,在於你,如果你願意,可以照此行事,你意如何?」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知道圓空和尚與王芳黛說些什麼,但從王芳黛的臉上,不難看出其言,極為重要。   但見王芳黛皺了皺眉頭,說道:「那麼,我回飛燕幫去了。」   「閻羅神君」聞言,道:「什麼?你要回去飛燕幫?」   王芳黛轉臉望去,但見『閻羅神君」滿臉怒容,忍不住甜甜一笑,道:「怎麼,我不能回去,唉喲,你也會吃起醋來,四十歲的人,還像一個娃兒,羞也不羞。」   「閻羅神君」被王芳黛說得臉上一紅,氣得怔立一側,一語不發。   王芳黛心中倏覺不忍,走到了「閻羅神君」的面前,低聲說道:「歐陽哥哥,我不能不回去,因為我要替楊世川報仇呀。」   「閻羅神君」突然明白過來,當下心道:「原來如此!」心念中,說道:「我又誤會你啦。」   她送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說道:「我知道你二十幾年來,心情是痛苦的,因為你愛我,我也不能失去你,雖然,我們已進人中年,但往昔美夢,能再實現,我們應該感到安慰。」   「閻羅神君」說道:「是的,可是,這好像夢?或像一場戲?我茫然不知。」   她咽然一歎,說道:「我要走了,當你們大破飛燕幫時,便是我們重聚之時。」   話落,蓮步姍姍向蒼林中走去……   一股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在她一轉身之際,兩顆象怔著幸福的眼淚,滾了下來。   她明白,她一生只愛—個歐陽春,可是為了一句謠言,使他們辜負了二十幾年的大好時光。   雖然,失去的東西,在二十年後,得了回來,可是,他們已經老了,唯一令她安慰的是,歐陽春仍相信她是清白的。   年逾不惑,但畢竟這未來的幸福,她得到了,憑這一點怎不令她感到安慰呢?   這當兒,楊世川突然欺步上前,叫道:「叔母——」   王芳黛抬頭望了楊世川一眼,尷尬一笑,拭去了粉腮上的淚痕,說道:「我還沒有跟你叔叔結婚,你為什麼老叫我叔母?」   「反正遲早都要叫的,現在練習練習,不是很好嗎?」他語峰略為一停,問道:「叔母,你怎麼哭了?」   「我沒有哭,只是……」   「我知道了,你是喜極而泣?」楊世川微微一笑,又道:「叔母,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問什麼事?」   「你見到我母親沒有?」   「你母親?哦,我見過。」   「她在那裡?」   「告訴你也不知道。」   楊世川眼眶一紅,黯然問道:「她好嗎?」   「好?」王芳黛冷冷笑了起來,道:「你想她會好嗎?」   楊世川咬了咬牙,道:「也許她罪有應得,她害死了我父親。」   王芳黛苦笑不語,望著楊世川闇然神傷之情,她不由替他感到難過。   楊世川也不多說什麼,當下轉身向場中走了回來,圓空和尚微微一歎,道:「楊施主,飛燕幫之行,你雖然沒有救出你母親,但你已經做了很多事,現在去找你師父吧。」   楊世川正待答話,但見圓空和尚身影一劃,飄然而逝。   當下楊世川望著脅下的周綠水,冷冷一笑,自語道:「如果你敢再不理宋美珍,我就立刻斃了你。」   這當兒,「閻羅神君」說道:「楊賢侄,你欲何往?」   楊世川道:「去看我師父。」   「天下第二人?」   「是的。」   「好極,我要跟你一道去,鬥一鬥這個天下第二人武功高到什麼地步。」   楊世川打了一個寒戰,說道:「叔叔要鬥我師父?」   「正是。」   楊世川急道:「叔叔,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   「天下第二人是我師父……」   這又有什麼關係,如果我鬥不過天下第二人,我就不履身江湖。」   「假如鬥得過呢?」   「假如鬥得過,我就幫你報仇。」   楊世川皺了皺眉頭,心裡暗忖!」我師父天下第二人武功蓋世,雖然他給了我一部分功力,可是,我叔叔可能還不是他的對手……」心念中說道:「叔叔,我想你鬥不過他。」   「你怎麼知道?」   「我師父武功蓋世,你怎麼會是他的敵手?」   「這個很難說。」   「叔叔,你當真非鬥一鬥我師父不可?」。   「不只是你師父一人,還有陰魔,以及一個長髮女人。」   「長髮女人?」   「是啊!你說過有一個身著黃衣的長髮女人。」   「那是天仙魔女呀!」   「天仙魔女?不管她是誰,我總要鬥一鬥她。」   楊世川心裡暗暗叫苦,暗道:「我叔叔如與我師父天下第二人及天仙魔女交手,不要弄出亂子來才好。」   心念中,說道:「叔叔,這又何必?」   「何必?這是我的願望呀!」   「好吧,你既然非鬥我師父及天仙魔女,希望你不要弄出亂子。」   「閻羅神君』笑道:「我想這個不至於。」   楊世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當下一行四人,向桐柏山下奔去,四個人奔出了二十幾丈,乍聞俏叫化叫道:「楊兄台!」   楊世川、閻羅神君及文武雙判聞聲,齊都止步,轉臉望去,但見俏叫化,王碧香及崔妙妙,飄身而來。   當楊世川的眼光落在崔妙妙的腮之上時,不禁心頭一震,但見崔妙妙的明眸裡,射出了幽怨的神彩。   楊世川突然覺到,他太對不起這個女人,好在對自己曾經有過數次救命之思。   數日前,他為了要到伏牛山找「百藥之聖」,而忘了崔妙妙何去何從,對她漠不關心,如今想來,怎不令楊世川感到歉然?   他微微一歎,收回了視線,這時,王碧香走到了楊世川的面前,福了一福,說道:「楊相公,賤妾感激你幫個忙。」   「區區之事,何足掛齒,他看了一眼俏叫化,說道:「張兄,你艷福不淺,以後得好好待王姑娘!」   俏叫化傻笑了一聲,道:「我會的。可是,你也應該待崔姑娘好些呀!」   楊世川聞言,猶如利劍穿心,他的良心,深深受到了指責,他的確對不起崔妙妙。   只聽崔妙妙一聲苦笑,道:「他還會把我這個女人放在心上嗎?」   楊世川黯然叫道:「崔姑娘……」   她惋然笑了一笑,說道:「有什麼事嗎?」她的笑容,像一杯酸梅,引人酸鼻。   俏叫化歎道:「唉,俺真不明白……」   王碧香在俏叫化話猶未落之際,瞪了他一眼,俏叫化心裡一寒,把以下的話,又嚥了回去。   王碧香含笑向楊世川道:「楊相公,我們先走一步,你們談談。」   話落,向俏叫花示了一下眼色,兩人雙雙走去。   「閻羅神君」是一個情場過來之人,目睹此情,已明白個中原委,他看著怔立一側的楊世川一眼,問道:「楊賢侄,這位姑娘是誰?」   楊世川僅然驚醒過來,說道:「她?……」   崔妙妙,道:「老前輩,我叫崔妙妙。」   「崔姑娘,你與我侄子楊世川之間,似是感情不壞?」   崔妙妙愴然地笑了起來,道:「我們感情不壞?老前輩,你看錯了,我不否認我愛他,可是,我只是效春蠶作繭自縛,他並沒有愛過我……」   說到這裡,她心裡一酸,兩眶眼淚,突然滾了下來。   「閻羅神君」眉鋒一縐,道:「崔姑娘,你不必難過……」   「我不難過,」她纖手輕抬拭去了粉腮的淚痕,說道:「我只是傷心我在初戀裡,損失太多了。」   楊世川黯然說道:「崔姑娘,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然而,你應該瞭解我,我一生只有愛一個人——顏玉琴,我把我生命中的全部感情交給她,是的,現在,我心如止水,我明白,我再也沒有感情,獻給一個女人。」   「對於呂碧琦也一樣嗎?」   楊世川心頭一震,應道:「呂碧琦?」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的心目中除了顏玉琴之外,再也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但是,你還愛著呂碧琦,」她愴然一笑,又道:「楊相公,愛,並不是免強可以得來的,我明白,我失敗了一次,這一失敗,使我瞭解人與人之間的愛,是多麼微妙,」她抑制了悲傷的情緒,又道:「只是,現在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事你說。」   「你願意陪我走一程?」   「你要上那兒?」   「回天含山天鼎峰。」   楊世川心頭泛起了一股神傷之感,問道:「你要走了?」   「是的,我該走了,你願意送我一程嗎?」   楊世川猶豫了一下,「閻羅神君」說道:「去吧,別辜負一個少女的期望,楊賢侄,幾十年後,你會發覺到,這份感情是多麼可貴。」   楊世川點了點頭,與崔妙妙向山下走去。   陽光,照在了他們兩個沉默及黯然神傷的臉上……也把他們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他們靜靜地走著,靠得很近,但卻沒有說話……默默地走……默默地想……   沉重的腳步聲,劃破了靜寂的山野,為這簫索的林中平添了一份淒涼的感覺。   久久,崔妙妙才叫了一聲:「楊相公。」   「嗯!」   「你有何所思?」   「我?」楊世川愴然地笑了起來,道:「我在麻木中想到了過去,我覺得我為顏玉琴付出太多。」   她喝然而笑,道:「我何常不是為你付出太多?」   「是的,我明白,但,我無能為力,我怕辜負你。」   她惋然而笑,她的眼眶裡盈著淚水,但是,她不叫它掉下來,因為,她不願意再為楊世川流淚!」   楊世川歎道:「我除了抱歉之外,不知再說什麼。」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會瞭解你。當你有空時,你會來看我嗎?」   「會的。我不想騙你,其實,我感激你對我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此時可能命喪九泉久矣,我愛你,然而,我不敢愛你,因為,我怕沒有感情支付給你。」   她愴然一笑,道:「只要你不會忘記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永不會忘記你。」   她慰然笑了笑,道:「楊相公,有句肺腑之言,我不能不說,妾心已屬君,從此,我不想再,我也許會一輩子在天鼎峰等你。」   「等我?」   「是的,等你來。」   楊世川黯然道:「但願,我不會辜負你的愛意。」   「帶呂琦琦來嗎?」   楊世川驚道:「帶她去?去看你?」   「是的,來看我,只要你愛的女人,我都會喜歡,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嫉妒的。」   「你答應帶她來嗎?」   「但願我會的。」   她笑了笑,突然停下了腳步,說道:「那麼,楊相公,你請止步,我要走了,謝謝你送我一程,回到天鼎峰之後,我會好好緬懷這一刻。」   楊世川突然湧起了依依不捨之感,問道:「你真的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了。」   「我應該再向你說些什麼?」   「假如你要說,就說一聲:「崔妹妹,你珍重吧。」   楊世川心裡一酸,隨口叫道:「崔妹妹,你請珍重吧!」   崔妙妙應道:「楊相公,你也珍重,但願天長地久,你會記住短短的一刻!」   話畢,一轉身,疾疾走去。   含在眼眶裡的淚水,也在她一轉身之際,驟然滾下了粉腮,然而,楊世川並沒有看見。   楊世川默默注視著孤獨的身影,心中湧起了一股痛苦的情緒,脫口叫道:「崔妹妹!」   這叫聲,是親切感人的,崔妙妙聞言之下,驟然停下了腳步,但聽她哇的一聲痛哭,反身回撲楊世川的懷中。   楊世川為之一怔,但本能的力量,卻指使她,他的右手已經摟在了她的腰際。   他明白,她的心情是痛苦的。   他也瞭解,她不忍離他而去。   那纏綿排惻的哭聲,像一支斷腸曲,楊世川縱然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也不能不為所動。   他黯然問道:「崔妹妹…你為何而泣?不必難過,我會再來看你。」   她沒有停止哭泣,卻悲切泣道:「楊相公……吻我……就這一次……吧!」   她抬起了頭,楊世川眼光觸及的是她帶雨梨花之容……以及那閃動的唇瓣……   楊世川咬了咬牙,他默默問自己道:「我應該給她失望嗎?」   崔妙妙悲切求道:「楊哥哥……我求你,別令我失望……楊哥哥……」   楊世川終於一俯身,吻了下去。   她打了一個冷顫,珠淚向斷了線的珍珠,籟籟而落。   這一吻,使她得到了她平生苛求的。   雖然這一吻使她的心田里,埋下了痛苦的種子可是她願意這痛苦的種子,像毒蛇般地嚼噬她的心頭。   目前,她只需要這一吻。   楊世川縱然是一個鐵石心腸,心如止水,也不能吝嗇他的吻和他的感情。   久久——   崔妙妙推開了楊世川,她的明眸,珠淚盈眶,幽幽道:「楊哥哥,我謝謝你。」   「謝謝我什麼?」   「你吻了我,給我所需要的。」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陣黯然,默然注視著她,不知所答。   崔妙妙歇斯底里地道:「楊哥哥,我會懷念這一吻……此後朝朝暮暮,我將永遠懷念你的輪廓……你的人……你的聲音……再也不會忘記……」   她愴然一笑,又道:「我耽誤了你不少時間,以後,如果你沒有忘記我,請跟呂碧琦來找我。」   「我會去的。」   「那麼,我走了。」   她一轉身,蓮步姍姍而去——   楊世川悲切而歎,喃喃道:「我會來的,終有一天,我會來……」我不能令你長久期待……」   他笑了,笑得非常之苦!   崔妙妙的孤獨而呈現淒涼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了……消失在枯葉紛飛之中……   楊世川沒有收回眼光,只是呆呆地站著……他似有所得,也有所失突然——   他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閻羅神君」的聲音道:「你不是不愛她嗚?難過什麼?」   楊世川望了「閻羅神君」一眼,苦笑道:「誠如她所說,她為我付出太多。」   「閻羅神君」道:「銘記這份少女純潔的感情,人生被愛是可貴的,有空時,去看她。」   「我會的。」   「那麼我們走吧。」   楊世川點了點頭,與「閻羅神君」文武雙判,向山下走去,這時,俏叫化與王碧香已經等在半路。   俏叫化問道:「崔姑娘走了?」   楊世川點了點頭,應道:「走了。」   俏叫化苦笑了一下,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一樣。   楊世川俏叫化說道:「張兄,我們應該再去看宋美珍。」   「當然。」   當下一行六人,向宋美珍所住的那間古廟奔來。   楊世川現在把周綠水帶去見宋美珍,如果周綠水敢不理宋美珍,他便一手毀了這個人。   顧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古廟,楊世川停下了腳步,轉身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進去就來。」   在場之人,同時點頭應好,楊世川挾著周綠水奔入古廟之內。   抬眼望去,但見宋美珍靜坐殿中,一聽見楊世川的腳步聲,霍然站了起來。   她的明眸,驟射精光,迫視在楊世川脅下的周綠水,激動叫道:「周哥哥……」   楊世川冷冷說道:「宋姑娘,他已被點穴道,現在你叫他,他也不會聽見。」   宋美珍駭然地注視了楊世川一眼,下意識退了一步,駭然道:「你……你終於把他帶來了。」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把他帶來了,可是,當我解開他的穴道時,他是否理你,這就不得而知了!」   宋美珍幽幽道:「我想他會理我的。」   「假如他不理你呢?」   宋美珍聞言,芳心為之一鼓,當下咬了一咬牙,道:「那麼,你幫我殺他。」   楊世川道:「好,如果這個人再不理你,我便殺他。」   話落,他伸手拈開了周綠水的穴道,周綠水穴道被解,人已幽幽轉醒!   他注視了眼前,宋美珍突然開口叫道:「周哥哥!」   周綠水被宋美珍這一叫,迅然地把眼光,落在了宋美珍的臉上,他的臉上,逞現驚恐之色。   楊世川冷冷說道:「周綠水,你看這是誰?」   周綠水一聽是楊世川的聲音,心裡打了一個冷戰,當下楊世川把周綠水放在地上。   周綠水一挺身,躍了起來,這當兒,宋美珍注視著周綠水,叫道:「周哥哥……」   周綠水冷冷應道:「你要怎麼樣?」   楊世川聞言之下,臉色一變,功力倏驟雙掌,冷冷喝道:「周綠水,難道你不知道要怎麼樣?」   楊世川心中,此時又泛起了殺機,當下在喝過後,眼光直逼視在周綠水的臉上,如果周綠水答個不好,他便會立刻出手。   這淡淡哀愁的氣氛,又罩起了一片殺機。   宋美珍走到周綠水的面前,說道:「周哥哥,你不應該把我丟在石洞之中,而不理我。」   楊世川突然接道:「周綠水,宋姑娘有什麼待你不好,竟令你將她關在石洞之中?準備把她活活餓死?」   周綠水的眼光,不期然地掃向了楊世川,這一看,使周綠水打了一個冷戰,但見楊世川的臉上,充滿了殺機。   周綠水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目睹此情,知道眼前的情勢,對他極為不利。   他念頭一轉之後,冷冷說道:「你今天抓我來這裡,就是問我這些?」   「不錯。」   周綠水冷然一笑,宋美珍已泣聲道:「周哥哥,你不應該對我這樣,周哥哥……你知道我愛你的,你打我、罵我,我都會忍受,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說到這裡,已泣不成聲了。   楊世川感到心裡一酸,黯然欲泣。   周綠水卻冷冷說道:「這是報應,誰叫你父親玩弄了我母親?」   「什麼?」楊世川臉色一變,殺機倏起,一欺身,立在周綠水的面前,喝問道:「你說什麼??   周綠水駭然退了一步,冷冷道:「你要作什麼?」   楊世川臉上的殺機更深了,他冷冷喝道:「我只是問你剛才說什麼?」   「你沒有聽見嗎?」   「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對宋姑娘打算如何?」   「這個是我和她的事。」   「如果你敢說不理他,我立即殺你。」   周綠水又打了一個冷戰,這當兒,宋美珍又泣道:「周哥哥,你不能不愛我,你明白的,你已經奪取了我的貞操。周哥哥,不論再苦,我願跟你一輩子。」   其聲悲切感人,像一支斷腸之曲,聞之令人淚下。   楊世川咬著牙根,忍住了心裡的悲痛。   周綠水哂然一笑,冷冷問道:「宋美珍,你要我怎麼樣?」   「愛我!」   「愛你?這個……」   「周哥哥……」她哭了起來,說道:「周哥哥,答應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只是冷笑著……   宋美珍泣道:「周哥哥……答應我,我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他冷冷笑了起來,道:「你會做一個好妻子?」   「是的,周哥哥。」   「假如你會做一個好妻子,你會叫人把我抓來這裡?」   「可是,我想念你,周哥哥……瞭解我。」   周綠水望了站立身側虎視既耽的楊世川,腦海泛起了一個念頭,暗道:「我不如先答應,然後,再收拾她?」   心念轉處,說道:「我瞭解你,知道你愛我。」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會把你關在石洞之中,目的就是要試試你對我是否真誠。」   她喜極而叫,道:「周哥哥,現在你相信了?」   「我永遠相信你愛我。」   她高興地叫了一聲:「周哥哥——」突然縱身,投在了周綠水的懷中。輕輕地哭了起來,她現在不是傷心而哭,而是喜極而哭。   她認為,周綠水真的是會理她了,然而,她又怎麼會知道,周綠水心中所想的奸計?   周綠水的突然轉變,不僅宋美珍驚喜,就是楊世川也大感意料之外。   周綠水撫著她的秀髮,輕輕說道:「宋妹妹,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違心之言,他自己說來,一點也不感到難過。   楊世川也不疑周綠水,當下鬆懈了全身功力,心裡暗道:「謝天謝地,我並沒有給宋美珍失望。」   他微微一笑,轉身向廟外走去。   宋美珍突然叫道:「楊少俠!」   楊世川一轉身,問道:「宋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宋美珍道:「謝謝你!」   「謝我?」楊世川笑道:「何謝之有,周兄台,宋姑娘是一個好姑娘,希望你會給她幸福。」   話落,轉身出了廟宇。   楊世川出了廟門之後,俏叫化迎了上來,問道:「楊兄台,怎麼了?」   「雨過天晴,我們也該走了。」   俏叫化點了點頭,當下腦海似有所悟,伏在楊世川的耳際,低聲問道:「楊兄台,俺有事想問你。」   「問呀!」   俏叫化抓了抓頭皮,說道:「楊兄,那位王姑娘熱情如火,俺……」他又抓了抓頭。   楊世川笑道:「你也用火呀。」   「用火?俺……唉,俺有件事不知怎麼解決……唉!」   俏叫化這窘態,讓楊世川忍不住輕笑出口,當下問道:「什麼問題?」   「俺!唉,俺是身無分文的人,以討飯為生,她這麼美,唉,俺,怎能叫她跟俺一起討飯!唉,這咋辦?」   楊世川笑道:「她不是說她有的是錢嗎?」   「不錯啊!」   「那還有什麼問題。」   「唉!你不知道,錢是她的,不是俺的……你說……唉!」   俏叫化這三句兩歎,把個楊世川弄得哈哈大笑,楊世川這一笑,把在場之人及俏叫化弄得莫名其妙,俏叫花不解地問道:「楊兄台,你笑我?」   「我笑你是個大傻瓜!」   「俺是傻瓜?」   「不是傻瓜是什麼?楊世川低聲道:「只要你們結了親,她的錢你為什麼不可以用?」   「可是……俺總不能靠她吃飯呀!」   楊世川道:「那麼,你會什麼?」   「討飯!」   楊世川故意說道:「這樣不很好嗎?假如你怕她養你,你就出去討飯,然後,再帶回來給他吃。」   俏叫化抓了抓頭,道:「可是,那別人吃剩下的飯,又冷又硬又難吃,她……唉!她怎麼吃得下?」   楊世川問道:「那麼,你想該怎麼辦?」   俏叫化眉鋒深鎖,道:「為了這個問題,俺想了大半天,就是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王碧香站在一側,看俏叫化一會兒歎氣,一會兒又抓頭皮,不由大感奇怪,問道:「張相公,你又在與楊少快談什麼呀?」   俏叫化聞言,霍然一驚,忙道:「沒有什麼……俺只是問楊兄……哦!問楊兄見到我師父沒有?……對了……唉……」   俏叫化這一撒謊,窘態畢露,逗得楊世川哈哈大笑。   俏叫化見狀,急得滿臉通紅,扯了下楊世川的衣角低聲道:「楊兄,你不要再笑……如果你再笑下去,俺要向地裡鑽進去啦……你得幫俺想個辦法呀。」   楊世川故意道:「我有什麼辦法好想?」   俏叫化急道:「你比較聰明,得幫俺想。」   楊世川心知俏叫化心裡純潔如紙,有意逗他一逗說道:「辦法倒有一個!」   俏叫化濃眉一揚,道:「真的,什麼辦法?」   「只有這個辦法最好……他故意不把下面的話說下去。」   俏叫化急道:「你說呀!」   「是可!」   「只要你有了錢,便不怕被王姑娘養活。」   「是呵!這不簡單嗎?只要把王姑娘賣給別人,不就有了錢?」   「是呵!」俏叫化高興地大叫起道:「唉!俺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楊世川忍住了發笑,道:「所以,我說你笨!」   「是笨,是笨,」俏叫化抓著頭皮,直嚷道:「俺是太笨……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楊兄,大約可以賣多少錢?」   楊世川忍不住笑道:「大概有幾萬兩金子!」   「啊!」俏叫化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吶吶道:「你……你說多少?」   「幾萬兩金子!」   俏叫化嚥了一口唾沫,半晌才把話說出口,道:「你說幾萬兩金子?」   「是阿!」   「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俏叫化吶吶道:「好辦法……好辦法……」突然,他喃喃道:「有了幾萬兩金子,我可以去蓋一幢房子,做點生意,與她……噫!」   他說到「噫」字,倏然停了下來,睜大了眼睛,幌了幌腦袋,半晌,自語道:「好像不對……好像不對!」   楊世川笑道:「有什麼不對?」   俏叫化又抓了抓頭皮,道:「讓俺想想,讓俺想想……好像不對……唉!俺又被你搞糊塗了……」   「有什麼糊塗的?」   俏叫化幌了幌腦袋,自語道:「你別打岔,讓俺想想……有了金子,就可以養活她……把她賣了就有金子……金子養她……她被賣了就有金子……賣了……金子……養她……賣了……金子養她……」   他的口中,不停地念道:「賣了金子,養她」,就笨得想不出,賣了王碧香,還養個屁。   楊世川見狀,直笑得肚皮發痛,在場之人,就沒有一個聽見楊世川和俏叫化談什麼,否則,不被逼得大笑才怪。   俏叫化好像沒有聽見楊世川在發笑,他的口中,直念著那六個字:「賣了,金子,養她……」   突然——   他叫了一聲:「楊兄台,不對,好像不對,我想起來了。」   「你想什麼?」   俏叫化低聲道:「你說的這個辦法,雖然不錯,可是,還有一點毛病「什麼毛病?」   「毛病在……在金子……不不,在她……也不對,在賣了她……你等等,讓俺想想!」   話落,他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王碧香見狀,以為俏叫化有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黛眉一頻,走到楊世川的身側,問道:「楊少快,到底什麼事呀?」   楊世川笑道:「沒有什麼,三姑娘,你請放心。」   王碧香問道:「他在想什麼?」   「一個有趣的問題。」   「什麼問題?」   楊世川正待答話,俏叫化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嚷道:「好呀,楊兄,你竟敢騙俺,俺要揍你。」話猶未落,一拳向楊世川打了過來。   楊世川縱身退了開去,說道:「張兄,我幾時騙你?」   俏叫化急道:「把她賣了,要金子養誰?這是什麼好辦法?」   楊世川笑道:「所以,我說你是傻瓜呀。」   王碧香說道:「張相公,你要賣誰?」   俏叫化吃了一驚,吶吶道:「賣……賣……賣她……」   「她是誰?是不是我?」   俏叫化吃了一驚,道:「不不,俺……俺怎忍心把你賣了?」   「那麼,你要賣誰?」   「這個……這個……唉,都是楊兄想的辦法……俺……唉……」他急得又抓起頭來。   楊世川笑道:「王姑娘,張兄說要把你給賣了,然後,有了金子,好養活你!」   王等香愕了一愕,俏叫化急得滿臉通紅,急叫道:「楊兄……你……」   「我說的是實話呀!」   俏叫化本來就不會說話,被楊世川這一說,急得臉紅脖子粗,吹鬍瞪眼睛,直望著楊世川。   王碧香也不解楊世川話中之意,說道:「楊少俠,這句話大有毛病。」   「本來就有毛病。」   「他為什麼說要把我賣了,然後,有了錢養我!」   楊世川把剛才的經過,告訴了王碧香一追,這番經過,聽得王碧香直笑得猶似花枝顫抖。   俏叫化叫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王碧香一斂笑容,正聲道:「張相公,難道你不把我看在眼內嗎?」   「那裡那裡!」   「那麼,你為什麼不能用我的錢?」   「俺……俺覺得不太好意思。」   「既然如此,我何必多費心,算我看錯了你,我要走了……」話落,轉身疾步而去。   這一下可把個俏叫化急得叫道:「喂,你不能走呀……你不能走呀!」   楊世川見狀,暗道:「如再讓他們鬧下去,可能要變成一個難於收拾的局面。」   心念中,走到王碧香面前,說道:「王姑娘,你真的要走了?」   王碧香嗤嗤一笑,道:「我只是逗逗他,我怎麼會走?」   楊世川忍不住笑了起來,向俏叫化道:「張兄,王姑娘不走了,現在,你再想想什麼好辦法?」   俏叫化瞪了楊世川一眼,暗暗罵道:「好個楊世川,你幾乎把俺搞慘了。」   當下心念中,狠狠道:「俺不想了。」   「不想,事情就可以解決了,還不趕快向王姑娘賠禮。」   俏叫花抓了抓頭皮,蹩蹩扭扭地走到了王碧香面前,說道:「王姑娘,俺,俺……俺向你賠禮了!」   話落,恭身一揖!   王碧香被俏叫化這一打拱作揖,弄得不大好意思,當下說道:「得了得了,誰跟你一般見識!」   楊世川哈哈笑道:「好了,現在已經過去,我們應該去找我師父。」   話落,當先縱身奔去。   「閻羅神君」文武雙判,也緊跟著向楊世川背後追去,唯有俏叫化怔怔佇立。   真是情人眼中出「潘安」,憑俏叫化這副傻勁,王碧香美賽天仙,竟會愛上他。   俏叫化這份傻勁,她越看越愛,越看越不忍,當下說道:「你還呆什麼?走呀!」   俏叫化看王碧香含嗔,以為她生氣,急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跟你生什麼氣?」   「俺……?」   「別說了,我們走吧。」   俏叫化點了點頭,兩個人同時挺身,向楊世川背後追去。   古廟之外,靜靜地,楊世川等人,已經走了,楊世川走後,這古廟之內又發生了一場悲慘之事。   楊世川以為周綠水會好好待宋美珍了,那知在楊世川走後,周綠水又把宋美珍挨了一頓。   當時——   周綠水緊緊抱著宋美珍,在楊世川等人走後,他霍然推開宋美珍。   周綠水這一推,用了五成功力,宋美珍估不到周綠水會驟然推開她,踉蹌後退了七八個大步,驚叫道:「周哥哥——」   周綠水臉上,罩起了一片殺機,冷冷道:「誰是你的周哥哥?」   宋美珍聞言,腦中如遭錐擊,眼前為之一黑,沙啞地叫了一聲:「周哥哥……」兩顆豆大的淚水,滾了下來。   周綠水曬然笑道:「宋美珍你放明白些,你以為我會真心愛你?你想錯了!」   她問言之下,瘋狂地叫道:「周哥哥,你剛才不是說愛我嗎?」   她挾著瘋狂的叫喊,投身在周綠水的懷裡,悲切而泣!   周綠水驟然一揮右腕,叭的一聲,但見宋美珍踉蹌後退,周綠水一記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粉腮,驟然呈現五個紅腫指印,口血飛濺,她愣了,傻了,癡癡而又木然地望著周綠水。   周綠水冷冷喝道:「不要臉的踐女人,你給我站開。」   他的臉上,泛著獰笑,又道:「宋美珍,這一輩子你不要想我會愛你。」   她癡癡地念道:「周哥哥……周哥哥……」   她像夢吧般地念著周哥哥,她沒有哭,但珍珠般的眼淚,卻籟籟而落……   她的粉腮,蒼白得可怕……如非一股意念支持著她生命,她可能倒下去了。   天啊!這是一件多麼慘絕之事,一個心地純潔,癡情的少女,竟會落得這個地步。   是上蒼有意玩弄?或著她的命該如此?   她癡心地愛上一個人,卻碰到一個薄倖而又可惡的男人,這怎不令人一掬同情之淚?   周綠水陰惻惻笑道:「宋美珍你既然看得起楊世川,你就去找他做你的丈夫吧。」   話畢,向廟外走去。   宋美珍瘋狂叫道:「周哥哥——」   她—彈身,截住周綠水去路,周綠水臉色一變,冷冷道:「你找死嗎?」   宋美珍淒絕哭道:「周哥哥,你不能這樣……周哥哥,你知道我愛你……你打我吧,罵我吧……只求你不要遺棄我。」   這悲慘的哭聲,任何人見之,都能被感動得悲然淚下,而周綠水卻一無所動,冷冷道:「這是報應。」   宋美珍泣道:「周哥哥……」她又縱身投在周綠水杯裡。   周綠水臉色一變,左手抓住了宋美珍的衣領,把宋美珍整個嬌軀細提了起來,冷冷道:「你要死要活?」   宋美珍淚滾滾而落,悲切而泣,道:「周哥哥,打我吧……只求你愛我……」   周綠水聽後獰笑道:「你要我愛你嗎?」   「是的……周哥哥,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好極!你既然要我打,我就打你個半死。」   話落,他一揮右手,劈劈拍拍地打了宋美珍二十幾個耳光。   周綠水這手段令人髮指,對於一個忠心愛她的女人,他竟用了這毒辣手段。   這二十幾個耳光,不但打得宋美珍粉臉紅腫,口血如泉而湧,而且把個宋美珍打昏了過去。   他獰笑了一聲,把宋美珍擲落地上,然後,一轉身.向廟外走去。   癡心的少女,昏迷在地上。   薄倖的男人,狠心地走了。   ——但,一股悲慘的氣氛卻永遠籠罩了這古廟之內!   久久之後,突然——一聲幽怨而又悲切的哭聲,傳自那古廟之內,這哭聲,正是出自宋美珍之口!   她瘋狂而哭,猛然向廟外撲去,口裡淒絕而道:「周哥哥……周哥哥……」   她瘋狂地奔著……瘋狂地叫著……其聲如泣如訴……聞之令人淚下……   她向林中,奔著……倒了下去……叫聲,住了……她吃力地爬起來……又開始叫……   她瘋狂了!   她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只是瘋狂地奔跑,叫喊……半個時辰之後,那哭聲,變成了狂笑!   是的,現在她病了,不幸地病了。   她一會哭,一會兒大笑……沒有一個人聽見,楊世川等人,已經走了。   不說宋美珍在這瘋了,回筆敘及楊世川一行六人,趕回到了大洪山已經第三天了。   六條人影狂飛急奔,遠遠便看見了遠處的蒼林中,坐著兩個人。   ——那正是宋青山與天仙魔女。   當下六個人奔到宋青山的面前,停了下來,楊世川向宋青山作揖道:「徒兒拜見師父。」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愛徒不必多禮,你『飛燕幫』之行如何?」他語鋒略為一頓,眼光一掃「閻羅神君」,問道:「這位是……」   楊世川忙接道:「稟告師父,他是徒兒叔叔,自稱『閻羅神君』,這兩位是文武雙判!」   宋青山向閻羅神君道:「請恕宋青山腿上之傷未癒,無法見禮。」   「閻羅神君」哈哈一笑,道:「久聞天下第二人大名,今日得睹尊顏,真的三生有幸,在下謝過了。」話畢,躬身一揖。   宋青山道:「當年雖自稱天下第二人,可是現在江湖能人輩出,我大概要稱第十人了,就從兄台眼神看來,內力已臻化境……」   「閻羅神君」微微一笑,接道:「宋大俠客氣了,」他的眼光落在了天仙魔女的粉腮之上,心頭怦然心動,當下含笑道:「這位女俠大概就就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仙姑娘!」   天仙魔女含笑道:「正是。」   楊世川在他叔叔與來青山談話中間,提心吊膽,他怕他叔叔與師父衝突起來。   如今看他們含笑暢談,不由把一顆砰砰而跳的心,放了下來!   這時,俏叫化與王碧香,也雙雙向宋青山與天仙魔女見過了禮,宋青山望了俏叫化一眼,向楊世川問道:「楊世川,這位就是圓空老前輩的愛徒?」   俏叫化應道:「俺是。」   宋青山望著王碧香,問道:「這位是?……」   楊世川接道:「這位是張兄的未來妻子!」   宋青山「哦」了一聲,楊世川道:「師父,三天已經到,你的傷口……」   「現在疼痛已消,再過半日,我便可以全部復元如初了。」   「閻羅神君」問道:「宋大俠,聽我賢侄所說,你被陰魔陷害?幾乎成了殘廢?」   「正是,如非宋某得了『華陽神術』一書,把殘廢之軀重新接上,真要變成一生殘廢了。」   「閻羅神君」道:「可能武林正義,還需要你。」他語鋒略為一頓,苦笑了一下,又道:「久聞閣下武功蓋世,歐陽春正想討教幾招絕學。」   「閻羅神君」歐陽春此語一出,不但楊世川與宋青山各吃一驚,即是在場之人,也不由為之一駭。   宋青山驚駭的臉上,即刻恢復平靜,淡淡笑道:「歐陽兄過獎了,兄弟豈能與兄台武功相較?」   楊世川急得滿頭大汗,叫道:「叔叔……」   閻羅神君」笑道:「楊賢侄,我與你師父交手,不會傷了和氣,只是了卻我一場心願。」   宋青山笑道:「歐陽兄有何心願?」   「我發誓重現江湖之後,第一個便鬥鬥宋大俠,」他的眼一掃佇立一側的文判,問道:「文判,『生死薄』上,是不是列有這一條?」   文判恭身道:「稟告神君,你是立下了這一條志願。」   「閻羅神君」向宋青山道:「我與宋大俠交手,完全是印證武學,如果我敗在宋大俠之手,便從此不履身江湖。」   天仙魔女接道:「可是他受傷未癒!」   「這個沒有關係,我會等他傷癒之後,才跟他交手。」   「天仙魔女」轉臉向宋青山問道:「宋哥哥,你的意思是怎樣?」   宋青山豪邁之氣,油然而生,說道:「既然如此,最好不過,宋青山二十年後重現江湖,對與歐陽兄這一戰為準,如果宋青山落敗,也從此不涉足江湖。」   楊世川急道:「叔叔,師父,這又何必?」   「閻羅神君」轉身向文判又問道:「文判,生死簿上,我第二個要鬥的是誰?」   「陰魔。」   「第三個呢?」   「一個身著黃衣的長髮女人。」   天仙魔女聞言,粉腮為之一變,道:「第三個要鬥的是我?」   「閻羅神君?笑道:「正是。」   天仙魔女心裡暗道:「「此人狂傲異常,當有所恃而來,不過,我功力得自五指酒丐全部百年真元,難道我會怕他不成?」   她念轉處,說道:「那麼,你是要跟宋青山交手呢?還是跟我?」   「都可以。」   天仙魔女冷冷笑道:「那麼,我就先領教你幾招如何?」」   「好極好極。」   話落,舉步進入場中。   天仙魔女冷笑聲中,步人場中,這當兒,所有在場之人,已緩緩退了開去。   兩個人站立三尺之地,雙雙止步,「閻羅神君」向天仙魔女說道:「天仙姑娘,請賜招。」   天仙魔女笑道:「那麼,天仙魔女就得罪了。」   天仙魔女一語甫落,倏一欺步,玉腕一探,出手攻出一招。   天仙魔女這出手一擊之勢,快逾閃電,楊世川不由暗暗替他叔叔擔了一把冷汗!   可是,這極快的一瞬,「閻羅神君」低喝「來得好」,腳步錯處天仙魔女出手的一招,已經落空。   天仙魔女吃了一驚,這身手就連坐在一側的宋青山,也為之震驚。   這疾如電光石火的瞬間,天仙魔女一聲叱喝,身影飄然而起,一招「雪花壓頂,再度擊下——   「閻羅神君」也估不到天仙魔女出手如此之快,當下心裡暗道:「天仙魔女之武功,果然名不虛傳!」   心念中,他施出了「閻王退堂」的絕招,像幽靈似的,又從天仙魔女的掌力之中,滑了開去。   這奇異的閃身之法,使坐在一側觀戰的宋青山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這當兒——   暴喝聲起,「閻羅神君」在天仙魔女一掌再度落空之際,欺身而上,攻出了一招「閻王全登堂」。   「閻羅神君」身手之快,無與倫比,楊世川雖然學了這三招,可是出力與他相較,不知差多遠。   閻羅種君身手之神速,簡直令人無法看清,就連楊世川也看呆了。   天仙魔女兩度出手末中,暗道一聲「不好」,因為名家出手,以快速為主,失之分毫,差之千里,果然,就在心念未落,「閻羅神君」奇鎮絕倫的掌力,已經攻到。   天仙魔女也太過大意,當下一經發覺,閃身已自不及——   宋青山驚叫出聲——   這閃電般的一瞬,但見天仙魔女在「閻羅神君」的掌勢之中,欺身而上,左手猝然揮出。   「閻羅神君」嚇了一跳,天仙魔女竟能在他的掌勢如詩之中,欺身而上,這身手之奧妙堪稱空前絕有。   殊不知天仙魔女所使這一招,正是「天仙魔經」所載絕招「附風隨形」。   「閻羅神君」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如非他身負絕世武功,勢必被天仙魔女這超武學常軌的一招擊中。   天仙魔女用了這奧妙的一招,把「閻羅神君」迫退了數步,膽子為之一壯,一連三掌,再度揮出。   天仙魔女此時的武功,已致化境,她不但練就了當初向邵玲要的奇書所載一切,也得了五指酒丐百年內力。   是以,「閻羅神君」雖然身負了「閻羅神書」所載絕學,是否能勝天仙魔女,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天仙魔女再度攻出五掌,挾著畢生功力所發,其威力之猛,堪稱空前絕有。   閻羅神君暗道:「我要打不過你天仙魔女,我還想爭雄江湖?」心念轉處,奮起神威,在天仙魔女攻出五掌之際,他也一連劈出五掌。   轟然之聲,不絕於耳,但見人影飛瀉之中,挾著塵砂滿天飛揚,這硬擋的五招,威力嚇人。   「閻羅神君」陡然大喝:「天仙姑娘,再接我這連環掌。」   掌字甫出,身手如電,出手之下,攻出了「閻王登堂」、「閻王展旗」、「閻王退堂」三大絕招二十一式。   「閻王三思」,有異想不到的威力,這二十一式之內,招招變化不同,式式暗藏無窮奧理,招內含招,式內套式!   天仙魔女幾曾見過這種奇妙絕倫的招式,當下芳心一駭,一連被迫退十來步。   閻羅神君在天仙魔女返身之際,身形象閃電般地,飛射而上,又劈出三掌喝道:「天仙姑娘,承讓承讓——」   挾著喝話聲中,「閻羅神君」疾身後退,宋青山怔了一怔,舉目注視,使他不覺心頭一震!   但見「閻羅神君」的手中,多了十來根的長髮,這又細又黑的長髮,不正是天仙魔女的頭髮嗎?   天仙魔女粉腮一白,她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冷戰,暗道:「此人武功當真高到如此地步,能摘下自己長髮,而令自己毫無所覺,如果對方不手下留情,自己一命,怕不早已歸陰?」   天仙魔女心念轉處,含笑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   「閻羅神君」歉然道:「請恕我摘下你心愛的十幾根長髮!」   天仙魔女尷尬一笑,道:「假如不這樣,我豈會心服口服?」   宋青山歎了一口氣,說道:「歐陽兄神技驚人,宋某已不是你的敵手。」   歐陽春笑道:「宋大俠武功得自上古奇書七彩鐵券所載,雖然,你的功力給了楊世川三分之二,可是,你身負七彩神功,在這數十日中間,相信在無形之中,又增加了數十年功力,歐陽春是否宋大俠敵手,誠不敢預料。」   宋青山暗道:「此人能在數十招之間,摘下天仙魔女長髮,這武功之高,已是匪夷所思,如是當年,我可能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我去了三分之二武功,雖七彩神功使我又增加了了數十年功力,倘若不敵,敗在此人之手,我宋青山天下第二人威名喪盡矣。」   宋青山心念一轉,不由眉鋒深鎖,雖然他現在與歐陽春交手,不會危及生命,但卻關係他一生威名。   楊世川見狀。向歐陽春道:「叔叔,我師父是受傷極重的人,而且又把功力給了我……我看還是免了吧。」   宋青山含笑道:「楊世川,你不必擔心,反正你叔叔不會要我的命,我也要以此一戰,看看我自己還有多少能耐。」   半天的時間過後,宋青山解下了扶在腿上的樹枝,舉目望時,但見腿上已恢復如初。   他的功力,運循了一周,全身三百六十穴,穴穴暢通,所接之腿他原先自己的毫無異樣。   楊世川開口問道:「師父,你是否有什麼地方不妥?」   宋青山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道:「並無任何不妥!」   當下宋青山在地上走了幾遍之後,發覺接上之腿,與自己原來的,一般無二。   他冷冷一笑,暗道:「陰魔!宋青山如不報復炸毀手足之恨,誓不為人!」心志甫落,向「閻羅神君」說道:「歐陽兄,我們可以交手了。   歐陽春含笑點了點頭,道:「好極好極,我們就正式交手,不過,這一戰我明白關係你聲譽甚大,如你敗在我的手裡,你天下第二人說名,便要付逐流水,以兄弟之見,宋大俠不妨再把功力運循一周。」   宋青山間言,甚為感激,當下緩緩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攝神回氣。把「七星靜脈的雄渾內力,誘引而出,經十二重樓」、「生死玄關」,後下達「華蓋』、「期門」、「將台」、反循「命門」、循經「督脈」……重聚「七星靜脈」。   宋青山的內力在數百年之上,現在雖去了三分之二,起碼還有七十年的內力,這內力運循一周之後,發覺功力增加不少。   他緩緩站了起來,道:「歐陽兄,我們動手吧。」   歐陽春問道:「宋大俠是否有些地方覺得不妥?「」   「沒有,請放心。」   「既然如此,歐陽春就放肆了。」   話畢,功運雙掌,蓄勢待發,一步緊一步地向宋青山迫了過來。   宋青山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這一戰,關係他的名望,如果他敗在歐陽春之手,威名掃地矣。   他咬了咬牙,引出了「七彩神功」,眼光一瞬不瞬地盯在歐陽春的臉上……深恐在一眨眼之間,歐陽春便會出手。   宋青山自出江湖以來,就沒有這麼緊張過,因為他明白,歐陽春的武功,當今武林,難找其一。   站在一側的天仙魔女與楊世川,也緊張得額角微微見汗……   一個是成名數十年的武林蓋世奇村——宋青山。   一個是武林後起之秀的奇人——歐陽春。   ——這一戰,不是關係生命,而是威名之戰,武林人物視生命如鴻毛,看威名如泰山!   宋青山為了自己的威名,不得不接受了歐陽春的挑戰,而歐陽春為了一股願望,不得不鬥斗來青山。   這空氣之緊張,可想而知了!   倏然——   但聽歐陽春暴喝一聲,身子猝然彈起,挾著山崩海嘯般的一掌,當胸擊向了宋青山——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二章 淚中情   空氣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當兒,「閻羅神君」大喝一聲,一掌猛然攻擊。   「閻羅神君」這一掌挾其畢生功力所發,威力非同小可,宋青山明白,「閻羅神君」這一掌,並非自己所能接擋得下。   宋青山心念之中,一幌身,彈了開去,避過了「閻羅神君」這一掌搶攻。   「閻羅神君」一掌落空,暗道一聲:「好快的身法——」心念未落,宋青山就在閃身之際,右掌乘劈出一掌。   宋青山出手之快,決不亞於二十年前,他能在閃身避招之際,出手反擊一掌,這詭異的武功,令人乍舌。   楊世川從來沒有見過師父與人交手,如今目睹短短的動手幾招,不由暗道:「我師父的武功,真是天下第二人稱之無愧,倘若他不給我三分之二的武功,更不知如何驚人呢。」   楊世川心念末落,突然——   一聲暴喝之聲,倏告破空傳至,轉臉望去,但見宋青山在暴喝之聲過後,身影劃處,像一條白色光影,一連攻出五掌。   「閻羅神君」這一交手,才知道來青山的武功,果然名不虛傳,如非他去了三分之二內力,自己在三十招之內,可能就要敗在宋青山之手。   在宋青山攻出五掌之後,「閻羅神君」不由被宋青山迫退了十來步!   楊世川見狀,暗地吃驚,當下走到了天仙魔女身側,問道:「老前輩,以你看法,他們誰能取勝?」   「這個很難說。」   「我想我師父可能落敗!」   「為什麼?」楊世川道:「因為他去了三分之二內力。」   天仙魔女笑道:「這個不一定,你師父雖然去了三分之二功力,可是,他現在最起碼有八十年的內力和七彩神功。」   楊世川皺了皺眉頭,說道:「那麼,我叔叔會落敗?」   「也不一定,你叔叔的武功,令人心服,如非我親自領教過,我也不會相信。」   「那麼,你認為誰取勝的成份比較大?」   「半斤八兩。」   楊世川暗道:「這一戰關係我師父一生名望,縱然他得以命相殉,恐怕也不會叫我叔叔得勝。」   心念未落,「閻羅神君」在宋青山的掌勢如濤之中,欺身劈掌,一招「閻王登堂」,迅然劈出。   顧盼之間,三十招已過。   但見兩個人的額角,已漸漸出汗,臉上驟現蒼白……   天仙魔女黛眉一頻,說道:「這樣下去,你叔叔與你師父說不一定要落得兩敗俱傷。」   「以老前輩之見,又該如何?」   「他們打下去!」   「可是……」   「現在誰也阻擋不住,這兩個非分出勝負,決不會罷手。」   假如兩個人都死了?」   天仙魔女笑道:「不會這麼嚴重。」   楊世川正待答話,一聲低沉的暴喝之聲,破空響起,舉目望時,宋青山與歐陽春,額角汗如豆大,招式遲緩異常。   大仙魔女見狀,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兩個人現在全部以雄渾的內力在拚鬥!   這純是以內家真力的拚鬥,絲毫大意不得,如果有一方落敗,勢必當場斃命或重傷不可。   楊世川不由暗暗驚駭,如果這兩個人之中,有任何一方落敗,都是不好的。   如果他叔叔敗了,他便少去了一個報仇幫手,如果他師父輸了,他師父的一生威名,便從此掃地,而不涉足江湖。   場中情勢,越來越緊張……   從以目前情勢看來,勝者屬誰,這是誰也不敢預料之事!   突然——   一聲暴喝之聲,挾著悶哼之聲,驟然響起——   楊世川與天仙魔女,同時把眼光,掃向一場中,但是暴喝及悶哼之聲以後,塵砂瀉處,兩個人已雙雙分開!   宋青山與歐陽春幾乎同時抽身而退,但見兩個人各退了七八步,砰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兩個人的臉上,蒼白如雪,宋青山的右手,緊緊接在胸膛之上,端了幾口大氣,一口鮮血溢了出來。   歐陽春的右手,卻按在腹部之上,也噴出了一口大血!   天仙魔女說道:「現在你相信了吧?」   楊世川急道!」老前輩快救他們兩個人呀!」   天仙魔女掏出了兩顆丹藥,先走到歐陽春的面前,說道:「閣下請服下此藥,調功運氣一陣。」   歐陽春睜開了眼睛,感激地注視了天仙魔女一眼,點了點頭,接過丹藥,納入了口中。   天仙魔女微微一笑,然後把一顆丹藥,遞給宋青山道:「宋哥哥把這藥服下。」   宋青山睜眼感謝地一笑,服下了丹藥,楊世川向天仙魔女問道:「老前輩他們傷得怎麼樣?」   「很重。」   「誰較重?」   「一樣。」   「服下丹藥之後,能及時復元嗎?」   「很難,除非我們幫他們療傷,這樣好了,你幫你師父療傷,我幫你叔叔療傷。」   楊世川點頭稱好,天仙魔女走到了歐陽春的面前,右手扣在他的掌心,說道:「閣下請引我內力療傷。」   經過天仙魔女及楊世川幫歐陽春與宋青山療傷之後,兩個人已復元過來。   宋青山與歐陽春相顧一笑,尉然之色,溢於言表。   天仙魔女含笑問道:「你們兩個人誰勝了。」   歐陽春苦笑了一聲,當先接道:「宋大俠勝了。」   宋青山笑道:「那裡那裡,歐陽兄贏了。」   話落,兩個不由同時笑了起來。   楊世川問道:「別客氣了,你們兩個人到底誰勝了?」   宋青山道:「可能我輸了一點。」   歐陽春道:「宋大俠別挖苦兄弟好不好……」   宋青山笑道:「其實,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勝誰,如果歐陽兄打我胸膛這一掌用了五成功力,我得立即斃命……」   歐陽春接道:「如果宋大俠不手下留情,我腹部這一掌,足令我肚子開洞,大腸寸拆!」   楊世川放下了心,問道:「那麼,你們兩個……」   歐陽春接道:「都輸了!」   楊世川道:「這樣也好。」   這當兒,歐陽春走到了宋青山的面前,拱手說道:「宋大俠武功果然令人折服。」   宋青山忙還禮,道:「歐陽兄客氣了,你的武功,如非宋某拚命,當非你的敵手。」   兩個人彼此客氣了一番。宋青山道:「歐陽兄,我們兩個人既然還沒有分出勝負,問題還沒有解決。」   「什麼問題?」   「我們兩個人都說過,敗了我們都不再履身江湖。」   歐陽春笑道:「以宋大俠之意,是否有意再打上一架?」   宋青山笑道:「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我們都不履身江湖?」   「這不行,我還要報陰魔之仇!」   宋青山道:「可是,我們兩個人都敗了。」   歐陽春笑道:「這樣吧!我們改一個字!」   「改什麼字?」   「敗字。」   「改『敗』為『勝」   歐陽春道:「正是,你勝了,我也勝了,大家都可以出現江湖。」   「宋青山哈哈笑道:「好辦法,好辦法!」   歐陽春轉身向天仙魔女道:「天仙姑娘,贈服靈丹及療傷之恩,在下謝過了。」   話落,深深一揖!   天仙魔女忙道:「何必如此,天仙魔女擔當不起,還是免了吧!」   當下歐陽春望著宋青山,說道:「宋大俠,你被害又能重接雙腿一手,復元如初,真令人欣慰!」   「這一點,也出我意料之外,或許,宋青山命中注定不要殘廢!」   兩個人經過一交手印證武學之後。無形之中,互相佩服對方,這也許是所謂猩猩相借的道理吧!   也在交手後,兩個人的感情,也增進了不少,而且還有點相見恨晚之感。   當下「閻羅神君」向宋青山說道:「宋大俠,聽說當年你與天仙姑娘感情非常要好?」   天仙魔女臉上一紅,道:「那裡……」   宋青山歉然一笑道:「我對不起她。」   「不,是我對不起宋青山。」   「閻羅神君」哈哈大笑道:「好啦好啦,你們也不必客氣,或許這是緣份,唉,情海春夢,恨海悠悠,幾十年後、你們也老了。」   宋青山苦笑道:「是的,我們都老了,回憶往昔,不勝悵然。」   「閻羅神君」笑道:「不過,現在你們還可以重續舊緣!   宋青山笑道:「誠如你所說,我們都老了。」   「你們才四十歲!」   宋青山搖搖頭,道:「老了,不行了,過去,只能去回憶而已,怎能重拾舊歡?」   「宋大俠是否有這個意思?」   宋青山臉一紅,道:「這個……」   「閻羅神君」接道:「既然有這個心,當然有可能。」他語鋒略為一停,轉臉故意向天仙魔女道:「天仙姑娘,你說是與不是?」   天仙魔女被問得粉腮通紅,嗅道:「閣下何必取笑我們?」   「閻羅神君」哈哈大笑,然後正色說道:「宋大俠,如我所知,陰魔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加之住無定所,我們想滅他,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宋青山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兄弟頗有同感,除了周綠水之外,可能沒有一個人知道陰魔住於何處……」   說到這裡,宋青山突然住口,提起了周綠水,使他想起了一個人,當下眼射清光,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問道:「楊世川,我女兒呢?」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道:「宋姑娘?」   「不錯,她不是跟你們一塊兒上桐柏山嗎?怎麼沒有回來。」   楊世川道:「票告師父,剛才我忘記告訴你,她跟周綠水走了。」   「什麼?」宋青山臉色一變,冷冷喝道:「你說她跟周綠水走了?」   「是的,師父。」   「你怎麼可以把她交給周綠水。」   「師父,周綠水已經後悔,他現在已經愛宋姑娘呀!」   「是的,我親耳聽見!」   宋青山皺了一皺眉頭,道:「周綠水是一個惡性極重之人,他會答應宋美珍,說不定是奸計……」心念轉處,說道:「假如周綠水是騙你呢?」   「騙我?……」楊世川聞言,打了一個冷戰,不錯,假如周綠水騙他呢?楊世川這一想,不由怦然心驚,口口聲聲說道:「不會吧!」   宋青山冷冷笑道:「但願是不會,縱然受騙,也是她自作自受,我當時一再告誡她。」   話畢,深深一歎。   楊世川想到了宋美珍的遭遇,不覺黯然神傷。這當兒,宋青山說道:「楊世川,你的仇人是誰?」   楊世川把自己的一生,以及紅衫怪客殺死他父親的事,告訴了他師父宋青山一遍。   宋青山聽完這番經過,怒發充冠,憤然道:「楊世川,假如你要報仇,得要請天仙姑娘幫助。」   天仙魔女應道:「我?」   「不錯,只有你。」   「我有什麼辦法?」   宋青山笑道:「誰不知道你的「天魔曲」領袖武林,如果桐柏山之行,少了「天魔曲」,就沒有辦法滅了飛燕幫。」   在場之歐陽春與楊世川聞言,暗道一聲:「不錯,天仙魔女的『天魔曲』,無人能接聽得起,如果有了天仙魔女的天魔曲,要滅飛燕幫,就是眼前之事。」   心念甫落,乍聞天仙魔女說道:「可是,我的銀簫已經丟進毒龍潭?」   宋青山一驚,道:「你的銀簫已經丟進毒龍潭?」   「正是。」   「為什麼?」   「我答應你師父五指酒丐,從此不用那銀簫,當年,死在我天仙魔曲之下的高手,不知多少,我為了這管簫死人太多,沾了血腥,便把它丟進毒龍潭。」   宋青山微一頷首,沉思道:「可是滅飛燕幫之舉少你天魔曲,決對不可。」   楊世川陡然接道:「老前輩,呂碧琦不是有一根嗎?」   被楊世川這一提,天仙魔女與宋青山同時想了起來,天仙魔女應道:「不錯,呂碧琦還有一根!」   宋青山道:「那麼,我們只好去借了。」   邱雯不知道是不是肯借?」   宋青山道:「大概沒有問題。   天仙魔女道:「這樣吧,現在,我們大家同赴天魔洞,找邱雯借那管銀簫,然後,同到厲鬼谷。」   宋青山道:「好,屆時,九大門派之人,可能會參與這場盛會,商討進兵桐柏山。」   「閻羅神君」說道:「厲鬼谷各派人物何時到齊?」   「本月十五。」   「那只有四五天的時間,歐陽春也想回到陰司地,把本人屬下兄弟,帶到厲鬼谷共赴盛會。」   宋青山道:「好極,歐陽兄弟請便。」   當下「閻羅神君」領著文武雙判,縱身後奔去,消失不見。   俏叫化也向楊世川道:「楊兄,俺有事不得不回去稟告我師父,俺也先走一步。」   楊世川當然知道俏叫化回去見圓空和尚之因,當下含笑道:「我想你師父不會怪你的。」   俏叫化臉上一紅,望著王碧香,吶吶說道:「俺……俺恐怕我師父會不高興?」   楊世川笑道:「這是好事,你師父怎麼會怪你?走吧。」   當下俏叫化與王碧香,雙雙奔去……   楊世川、宋青山、天仙魔女在他們走後,也出了大洪山,趕往天魔洞。   宋青山大難不死,現又重現江湖,他有雄心,再重提當年聲威!   第二天黃昏,宋青山一行三人,已經來到了天魔洞,天仙魔女舊地重遊,不覺泛起了一股悵然之情。   天魔洞內,靜靜地。   三個人來到了洞口,天仙魔女朗聲道:「裡面有人在否?」   聲音過後,沒有人答腔,天仙魔女不覺掃了宋青山一眼,好像在問道:「怎麼沒有人在?」   宋青山也愕了一愕!   楊世川他心情緊張異常,當他碰見了呂碧琦之後,不知應該如何?   天仙魔女一叫末應,又叫道:「邱雯——」   依舊沒有人應聲!   這一來,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不由感到事情有些蹊蹺,暗忖道:「莫非邱雯與他的丈夫呂健偉,發生了意外。」   宋青山這念頭一起,即刻想到了陰魔,當下毫不思索地向天魔洞內,飛身奔去。   天仙魔女也在宋青山一縱身之際,她一幌嬌影,也跟著進去。   舉目望去,但見洞內一無異樣,唯一可疑的是桌子上擺著飯菜.三碗吃到一半的飯,還擺在桌子上。   如以情形而論,邱雯與呂健偉、呂碧琦,並沒有起離這裡多久。   宋青山探手一摸那鍋飯,還是溫的,當下眉頭一皺,喃喃道:「奇怪……奇怪」」   天仙魔女應道:「莫非他們發生了意外?」   「極有可能,否則當不會吃飯吃到一半,而走開。」   「會不會——」天仙魔女說到這裡,突然把話停了下來,粉腮之上,即刻泛起了一片驚恐之色。   宋青山駭然道:「會不會什麼?」   「會不會遭了陰魔毒手?」   「陰魔?」宋青山慄聲應道:「是的,陰魔!」   提起陰魔,確實令宋青山大有一日被蛇咬,三朝怕草繩之感!   他遭受過陰魔的毒手,如今提起陰魔,怎不令宋青山不寒而慄?   他鎮定了一下情緒,道:「極有可能。」   天仙魔女正待答話,洞外突傳來楊世川的聲音道:「師父!」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一聽楊世川的聲音帶著驚怕而發,不覺同聲應道:「什麼事?」   楊世川慄聲道:「你們快來。」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打了一個無名的冷戰,同時幌身向洞外撲去。   目光過處,使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不由一怔,他們以為楊世川發生了意外,那知這一看,楊世川依舊佇立洞外。   宋青山問道:「什麼事叫我?」   楊世川驚道:「師父,我聽見了聲音。」   宋青山駭然道:「什麼聲音?」   「呻吟聲,好像在這周圍。」   「你聽見了。」   「我依稀聽見,現在又消失了。」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驚忖道:「莫非是他們中了陰魔毒手?三個之中,一人還未死去?」   心念轉處,楊世川又道:「師父,現在又有了。」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側耳傾聽,果然,一陣極其輕微的呻吟之聲,傳自前面的蒼林之中。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臉色為之慘變,宋青山輕功一提,猝然彈身,射向了發聲之處,天仙魔女也驟跟其後。   楊世川也知道發生了事情,他望著宋青山與天仙魔女遠去的背影,怔了一怔,然後才追了上去。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身影起處,疾如星光,幾個縱落之間,已經到了發聲之處,舉目一瞧——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為之一怔!   但見地上,躺著呂碧琦的身子,她僕在地上,口吐鮮血,發出輕微而又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   楊世川也到了場中,一見是呂碧琦,脫口叫道:「呂姑娘!」   他乍覺眼前一黑,幾乎栽倒於地。   從她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可以知道,她受傷得非常之重。   當下天仙魔女掏出一顆丹藥,走到了呂碧琦的身側,把丹藥納入她的口中。   宋青山在天仙魔女把丹藥納入呂碧奇口中之後,伸手扣了她三十六大穴,幫她療傷。   這突然的驚變,使楊世川怔怔住立,不知所借,片刻之後,呂碧琦的粉腮,才有了血色,睜開眼微而無力的眼皮,注視了在場之人一眼,然後,她閉上了眼睛!   ——然而,兩顆豆大的淚水,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滾了下來,接著輕輕而泣……   宋青山皺了皺眉頭,天仙魔女關心問道:「呂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回答,只是傷心而泣。   天仙魔女皺眉道:「呂姑娘,不必難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們。」   「我……我……」   「你怎麼了?」   呂碧琦抑制了悲傷情緒,說道:「有人來尋仇!」   宋青山應道:「是不是陰魔。」   「不,不是陰魔。」   「是誰?」   呂碧琦被宋青山一問,又哭了起來,在場之人都知道呂碧琦與她父母,都發生了意外。   楊世川緩緩走到了呂碧琦的身側,低聲道:「呂妹妹,你到底有什麼事呀?」   她睜眼一望楊世川!,淒絕而哭。   呂碧琦這一哭,把在場之人,弄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著手。   天仙魔女道:「呂姑娘,你不能光哭,我們得把事情解決,到底是誰來尋仇?」   楊世川也接道:「是不是陰魔?」   『不是,不是,是……是宋丁豪!」   「什麼?」在場之人,異口同聲驚駭而應,宋青山驚道:「是我兒子宋丁豪來尋仇?」   「是呀!」   宋青山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大魔洞尋仇之人,不是陰魔,而是宋丁豪,怎不令人大感意外?   宋青山問道:「到底為什麼?」   天仙魔女也說道:「是呀,宋丁豪與你有什麼仇?」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當然不會知道,當初在十二洞時,她玩弄了宋丁豪。   這番經過,只有楊世川清楚,當初呂碧琦玩弄了宋丁豪,幾乎宋青山為了「天元散」,而死在宋丁豪之手。   當時宋丁豪走時,已聲言要報此仇。   想不到來了豪會來得如此之快,楊世川聞言之下,不覺黯然神傷說道:「他打傷你?」   「是的……」   宋青山問道:「他與你沒有仇,為什麼會向你尋仇?」   呂碧琦悲切地說道:「老前輩,你不會知道的,我們是有仇呀!」   「仇在何處?」   楊世川接道:「師父,呂姑娘曾經玩弄了宋丁豪……」他把經過,告訴了宋青山一遍。這番經過,聽得宋青山黯然神傷,歎道:「原來如此,不過,宋丁豪做得太過份了……」   宋青山話猶未落,驀然——   遠處一聲暴喝之,破空傳至,這一聲暴喝之聲,聽得宋青山。天仙魔女與楊世川臉色同時一變。   不問可知,這一聲暴喝之聲,就是傳自呂健偉或宋丁豪之口。   宋青山在暴喝之聲過後,身影一劃,白色幻影起處,疾射如飛,向發聲之處飛撲過去。   天仙魔女任了一陣子,然後謂然歎了一口氣,也輕點蓮足,向宋青山背後追了過去。   這裡,只剩下楊世川與呂碧琦。   她依舊伏在地上,放聲而泣,其聲悲切,聞之令人酸鼻。楊世川不由一陣黯然,低聲而親切地說道:「呂妹妹!」   呂碧琦聞言,霍然抬起了頭,眸珠淚滴,注視楊世川,叫道:   「你給我走開……你給我走……走呀……」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痛,淒惋道:「呂妹妹,你為什麼恨我?」   「我為什麼不恨你?」   楊世川一陣黯然,幾乎黯然淚下,他俯身在呂碧琦的身側,說道:「呂妹妹,難道你不願我來看你嗎?」   「不要不要……」她泣聲道:「你給我滾呀!」   楊世川咬了咬牙,說道:「呂妹妹,你應該瞭解我,我是愛你的……」   楊世川話猶未落,乍見呂碧椅突然一揮玉婉,叭的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楊世川的左頰上。   楊世川讓了一怔,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火辣的面頰,喃喃道:「你……你為什麼打我?」   呂碧琦冷冷笑道:「我恨你,楊世川,我不是一個三歲孩童,你說你愛我?當你失去了顏玉琴之後,才愛我?」   楊世川黯然道:「不,我說的是真話!」   「真話!」呂碧琦瘋狂地笑了起來,說道:「你楊世川幾時愛過我?」   楊世川真是欲言無語,他慘然而笑道:「難道你不相信我?」   「一百個不相信。」   「好!」楊世川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何必多說?我要走了。」話落,站起身子,急走而去。   呂碧琦見楊世川突然一走,哇的一聲,放聲痛哭,楊世川聽呂碧琦哭得淒慘異常,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   他咬了咬牙,楊世川明白,呂碧琦的確是愛他的……   那哭泣而抽動的玉臂……從指縫中滾下的珠淚……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一幌身,伸手抱住了呂碧琦。   她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走呀……你不要再欺騙我的感情……」   楊世川緊緊地摟住她,道:「不……不,我不是騙你的感情,相信我,呂妹妹……」   她伏在他的懷中,悲然痛泣。   楊世川叫道:「呂妹妹……相信我……」   她的玉腕,突然反扣緊楊世川,迫切道:「楊哥哥,抱緊我……吻我……」   楊世川瘋狂地抱緊了她,一俯身,一個熱情的吻,落在了呂碧琦的櫻桃小口上……」   她打了一個寒然!   她歇斯底地說道:「楊哥哥,我……楊哥哥,我愛你……我太愛你,我一刻不能失去你呀……楊哥哥……」   淚珠,滾下了她的粉腮,落在了楊世川的嘴角上,他明白,呂碧琦言出腑肺……   他只是吻著她,吻著她的鼻樑吻著她的粉腮……吻著她的秀髮……吻著她的一切……   她的玉腕,反扣在他的頸子上,口中像夢吧地念道:「楊哥哥……楊哥哥……楊哥哥……我愛你太深了……」   「我……相信你……」   像夢囈地心靈呼聲,出自他們兩人之口,可是那聲音令人無法聽清久久,她才輕輕地推開了他,那充滿著珠淚的眼睛,卻凝視著楊世川……   他沙啞地叫了一聲:「呂妹妹!」   她合上了眼皮,喃喃道:「楊哥哥,你為什麼要玩弄我?我知道你不會愛我的,你為什麼要增加我感情的支付與負擔?」   其聲悲切,楊世川聞言,鼻孔一酸,幾乎黯然淚下,他咬了咬牙,忍住了悲傷情緒,說道:「不,呂妹妹,現在我真的愛你。」   她慘然地笑了一下,說道:「楊哥哥,你不要欺騙我,也不要欺騙你自己的良心,不過,我能聽見你這一句話,也令我安慰的了。」   她淒涼地笑了笑,幽幽道:「當我別你回『天魔洞』之後,我要一心忘記你,可是,我不能夠,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愛你如此深刻呀!」   「………」楊世川一陣黯然,不知所答。   她慘然一笑,又道:「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並沒忘記我當初告訴你那句道:「我會找一個愛我的男人結婚!」   「不,你不能這樣。」   呂碧琦惋然笑了笑,道:「我也明白,愛與被愛之間,所存在的痛苦與幸福,是的,被愛是幸福,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去為愛一個人而痛苦了。」   楊世川急道:「呂妹妹,你應該瞭解我……」   「我非常瞭解你的,」她咬了咬牙,道:「從今之後,我也不要再談到愛上,我要忘記你!」   楊世川淒涼道:「可是,我卻忘不了你。」   呂碧琦道:「楊世川,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之間該結束了。」   「你認為應該結束了?」   「是的。應該結束。」   楊世川欲言無語,他承認他往昔沒有好好愛過呂碧琦,當他現在愛她時,呂碧琦又灰心了。   他表認自己對不起她,然而他認為,現在為時不晚,呂碧琦終會愛他的。   呂碧琦歎了一口氣,說道:「楊世川,我要去看我爹娘與宋丁豪交手了。」   言畢,嬌軀幌處,挺身奔向了發聲處。   楊世川望著呂碧琦遠去的背影,深深一歎,他沒有挪動腳步,只是癡癡地凝望著呂碧琦遠去的背影。   不說楊世川怔怔住立,回筆敘及宋青山與天仙魔女縱身撲向發聲處之後。   但見樹林中,果然呂健偉與邱雯與宋丁豪打得難分難解。   呂健偉與邱雯用力圍攻宋丁豪,不但佔不了便宜,而且還落得險象環生。   宋青山一見宋丁豪與他們動手招式,怪異奇詭,並非出自己所授,怪招百出,掌勢變幻莫測。   宋青山暗吃一驚,心道:「宋丁豪何來這身武功?」心念未落,乍問宋丁豪大喝一聲,一連劈出三掌!   宋青山見狀,如果自己再不喝停,呂健偉與邱雯,可能會喪命在宋丁豪之手。   心念一起,在宋丁豪三掌之後,他疾撲而去,大叫一道:「住手!——」   這平空一喝,聲似焦雷,震得正在動手的呂健偉、邱雯、宋丁豪耳朵嗡嗡作響,同時收身後退。   三個人的眼光,同時聚在宋青山的臉上,這一看,使宋丁豪與邱雯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叫,退了一步。   宋青山會突然在此出現,的確令所有在場之人,暗吃一驚,除了呂健偉沒有見過宋青山之外。   宋丁豪驚叫道:「爹爹!」   宋青山的眼光,驟射精光,迫視在宋丁豪的臉上,喝道:「丁豪,你幹的好事!」   宋丁豪一見他父親面露殺機,打了一個無名的冷噤,慄聲道:「爹!」   宋青山冷冷喝道:「你過來!」   宋丁豪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望著宋青山滿臉怒容,他戰戰兢兢地走到了宋青山的面前,叫了一道:「爹!」心裡一陣難過,不覺黯然淚下。   宋青山冷冷喝道:「宋丁豪,你知過嗎?」   宋丁豪道:「孩兒不知——」   宋丁豪「知」字甫落,宋青山一咬牙,右手揮出,一記耳光向來宋丁家臉上摑了上去。   叭的一聲,宋丁豪被宋青山這一記耳光打得踉蹌後退了三四步,駭然望著宋青山。   宋青山咬牙道:「你不知你自己過錯嗎?」   宋丁豪淒然道:「孩兒何過之有!」   「什麼?」宋青山一怒之下右手再度揮出,一記耳光,再度打向了宋丁豪。   突然——   宋青山打向了宋丁豪的右手,被人接住,天仙魔女說道:「宋青山,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宋青山微微歎了一口氣,把手垂下,這當兒,天仙魔女走到邱雯面前,說道:「呂夫人,你還認得天仙魔女嗎?」   邱雯駭然應道:「是你?」   「是的,是我……」   呂健偉一欺步,走到宋青山面前,拱手一禮,問道:「閣下莫非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二人宋大俠?」   宋青山忙還禮道:「正是,老夫正是宋青山。」   「久仰宋大俠威名,今日一見,風度果然不凡,今日相遇,呂健偉真的三生有幸。」   宋青山的眼光,迅然地落在了邱雯的臉上,但見邱雯的口角,帶著尷尬的笑容,正在注視他。   他收回了視線,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邱雯在厲鬼谷外黃昏送他的情形,以及道出了她的愛慕……」   他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歎!   呂健偉笑道:「常聽內子提起閣下當年之事,你們很要好吧?」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說道:「是的,當年我們很要好,可是一別就是二十年,想不到後來姑娘選上了呂兄這樣一個好人。」   呂健偉忙道:「那裡那裡!」他語鋒一停,向邱雯道:「雯妹,還不過來見見宋大俠,老朋友重聚,應該有話說的。」   邱雯粉腮上,像任何一個蒼老的女人一樣,畫上了幾條皺紋……是的,她們都老了!   她走到了宋青山面前,福了一福,說道:「宋相公,邱雯有禮了。」   宋青山不由泛起了一股黯然情緒,苦笑道:「邱……哦!呂夫人不必多禮,你一向還好吧?」   邱雯苦笑道:「托你的福,一切還好。」   從她的笑容裡,看到了她內心不安,好像她對宋青山做了一件錯事似的。   其實,宋青山瞭解她,一個女人,不能長久不嫁,她會改嫁是不該嗎?當然不是的。   宋青山苦笑道:「犬子宋丁豪到天魔洞來尋仇,不是之罪,宋青山代為謝過。」   話落,向呂健偉與邱雯陪禮一揖。   呂健偉笑道:「不知不罪,年輕人嘛,難免意氣用事,過去就算了。」   宋青山轉臉向宋丁豪,說道:「你為何打傷呂碧琦?」   「我恨她!」   「恨她?」宋青山冷冷說道:「你自己行為不襝,被女色所迷,置父親生死於不顧,你還配稱男子漢大丈夫嗎?」   宋丁豪臉上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呂健偉說道:「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何必還罵他?算了吧!」   天仙魔女向宋了豪說道:「宋丁豪,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談談。」   宋丁豪駭然望了天仙魔女一眼,也不明白天仙魔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向天仙魔女立身處走了過去。   這當兒——   一條人影,像閃電般地飄身而來,在場之人舉目望去,來人,正是呂碧琦。   但見她雙目含淚,伏身跪在呂健偉與邱雯的面前,泣道:「請雙親恕女兒不孝,而做出敗壞家門之事,而連累雙親,女兒雖死難贖今生之過,請受女兒三拜,以謝養育之思。   話畢,連磕三個頭,然後立起身子,一彈身,突然向嶺下飛身奔去。   呂碧琦這一舉措,大出在場之人意料之外,天仙魔女見狀,叱喝道:「呂姑娘,你幹什麼?」   她一挫柳腰,猛然截住呂碧琦去路。   呂碧琦瘋狂叫道:「老前輩你讓我走呀!」   「你要幹什麼??   「我要走。」   呂碧琦在情急之下,呼的一掌,向天仙魔女當胸擊去。   天仙魔女估不到呂碧椅會驟然出掌,如非她身手不凡閃身甚快,幾乎被呂碧琦這一拳擊中。   呂碧琦也在天仙魔女一閃身之際,雙足輕點,疾如星火,疾射而去。   宋青山大喝一道:「呂姑娘,你給我止步——」   身影劃處,一條白影像流星似的,截住了呂碧琦。   呂碧琦叫道:「老前輩你不要阻我……」   宋青山冷冷一喝,道:「你死不成?」   呂碧琦望著宋青山臉泛怒容,以及撮人神情,使呂碧琦哇的一聲,掩面放聲痛哭。   宋青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呂姑娘,你何必傷心?」   「我……我對不起我父母……我想死……我想死……」   宋青山道:「呂姑娘,過去的事我們不談,你應該想,你父母含辛茹苦,養你長大成人,你不但不想報恩,反而想死,這是為人子者應有本色?」   呂碧琦泣道:「可是我對不起父母……」   「他們會原諒你的,呂姑娘,聽你父母的話,不要再讓他們為你耽.心,做一個好女兒。」   「遲了……老前輩,現在……遲了……」   「不遲的,古語曾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她傷心而泣,沒有回答。   宋青山走到呂健偉的面前,說道:「呂兄台,去安慰她吧。」   呂健偉點了點頭,轉身向立身之外走去。   這當兒——   宋丁豪也走向了天仙魔女,問道:「老前輩莫非就是上次在厲鬼谷,放我出竹陣的那位?……」   「正是。」   「老前輩叫在下有什麼事?」   天仙魔女蹙了蹙黛眉,道:「你知道你娘死了?」   宋丁豪眼眶一紅,黯然道:「我知道,她死在黑衣人之手。」   天仙魔女慘然道:「是的,她死在陰魔之手,不過,我要求你一件事,就是現在,不要將你娘桂秋香之死,告訴你父親。」   宋丁豪駭然望著天仙魔女,道:「為什麼?」   「我們認為現在還是不宜告訴他!」   「難道要瞞他一輩子?」   「不,他再過四、五天之後,會回到厲鬼谷去。」   「可是我不明白原因!」   「我們恐怕現在告訴他,他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宋丁豪道:「可是,當他以後知道後,會責備我。」   「這個放心,我會代你說明白。」   宋丁豪黯然地點了點頭,再說宋青山起到原先之處後,邱雯沙啞叫了一道:「宋相公……」宋青山聞聲,抬頭注視,但見邱雯臉上罩起痛苦神色,口泛淒惋淺笑!   宋青山心頭一震,應道:「什麼事?」   她閃動了一下櫻唇,啟齒又止,久久才說道:「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   「桂秋香還好吧?」   「她?她很好!」   「邵玲呢?」   宋青山苦笑了一下,道:「她也好,只是任性了一點。」   邱雯修然一笑道:「你想不到我會嫁人吧?」   宋青山笑道:「我想得到的,一個女人,不能長久不嫁!   「可是,我對一件事耿耿於懷……我想我一生對不起一個人。」她的幽怨眼光,驟然落在宋青山的臉上。   宋青山暗地一驚,道:「不,是我對不起你。」   她笑了笑,道:「其實,我們誰也沒有對不起誰,而是在心靈深處懷念過去,緬懷往事……」   宋青山黯然道:「現在,我們老了……」他喝然而歎。   「是的,我們都老了!」   唯一令人安慰的是,你有了好的歸宿,有了一位好丈夫。」   「的確,健偉是位好丈夫,可是不幸,我並不是一位好妻子。」   「為什麼?」   「我自己明白,健偉的愛情與體貼,並沒有佔有我的心,這一點,二十年來,我引為內疚。」   宋青山笑了笑,道:「難道你有了這樣一位好丈夫,你不應該感到幸福?」   她惋笑道:「是的,我曾經告訴自己,健偉的確是一個天下難找的好丈夫,我應該全心愛他,可是,我不願欺騙我自己,多年來,我們雖然生活在融洽的日子裡,但,健偉並沒有得到我的心,我的心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給了一個人……」   說到這裡,她傷心而歎!   宋青山不由泛起一股黯然神傷的情緒,他望了滿臉淒色的邱雯,說道:「然而,那是一場夢,你得到好丈夫,是一件事實。」   她喃喃道:「是的,夢……事實,可是,這變幻太快了。」   宋青山不願令她過份傷感,岔開了話題,說道:「邱雯,當年別後,你便沒有再出現江湖嗎?」   她搖了搖頭,道:「沒有,過去的日子,只能回憶罷了,邱雯已是心灰意冷之人,對江湖之事,已不發生興趣,」她語鋒略為一停,又道:「不過,你今天到我這裡,當非無因,末悉有何事情?」   宋青山笑道:「你猜著了,我們的確是有事而來,只是想向你借那管銀簫!」   「借銀簫?幹什麼?」   「說來話長……」當下來青山把自己被害情表,以及陰魔投在飛燕幫門下,如想滅陰魔,勢必先滅飛燕幫之事,說了一遍。   這象傳奇性的經過,聽得邱雯吃驚不已,脫口問道:「你曾被炸藥炸去了兩足一手?」   「正是。」   「現在又接好了?」   「不錯。」   邱雯笑道:「可是這太過令人難於置信。」   「你若不信,問問天仙魔女好了。」   邱雯的目光,迅然地落在天仙魔女的身上,含笑問道:「宋相公,你們又重續舊緣了?」   宋青山被問得一怔,當下哈哈笑道:「你說得太難聽,你想我們能嗎?」   「怎麼不能?」   邱雯話猶未落,天仙魔女望著宋青山,問道:「宋青山,你笑什麼?」   宋青山一斂笑容,道:「呂夫人說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哦!」她向他們立身處走了過來,向邱雯問道:「邱雯,你說了什麼有趣的問題?」   邱雯粉腮為之一紅,道:「我說你們是否重續舊緣。」   天仙魔女歎叱一笑,道:「的確是個有趣的問題,你想,這怎麼有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   天仙魔女道:「你忘了,我們都是四十出頭的人啦。」   邱雯笑了笑,道:「是的,時光消失太快,天仙姑娘,朱相公說他斷去兩足一手,又接上了,到底是不是有這回事?」   「有這回事,你不相信?」   「不太相信,這好像不大可能,不過,你們既然這麼說,大概不會是假。」   宋青山道:「當然是真的。」   邱雯向天仙魔女問道:「你要借銀簫?」   「不錯。   「你不是有一根?」   「可是,我那管銀簫已經丟進毒龍潭了。」   「為什麼丟進毒龍潭?」   「因為當年我發誓不用『天魔曲』。」   邱雯道:「既然如此,我理當照借,何況,這銀簫當初也是你的。」   天仙魔女沉思半晌,他認為自己應該把桂秋香的死訊告訴邱雯,心念轉處,說道:「呂夫人,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她駭然地問。   天仙魔女轉身向宋青山道:「宋青山,你迴避一下,我想跟邱雯談。」   宋青山笑道:「你們女人話特別多,好吧,我走。」   宋青山走後,天仙魔女說道:「邱雯,這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的,你的恩人死了。」   「我的恩人?誰?」   「你想數十年來,誰施思給你?」   「你說桂秋香?」   「正是。」   邱雯粉腮一變,驚恐之色,溢於言表,下意識退了一步,驚道:「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是真的。」   「宋相公為什麼沒有說?」   「他還不知道。」   「桂秋香死了,他會不知道?」   天仙魔女歎了一口氣,然後才將桂秋香之死,告訴了邱雯一遍,然後說道:「我們暫時還不讓他知道。」   這番經過,聽得邱雯臉泛殺機狠狠道:「想不到陰魔如此毒辣,我邱雯有口氣在,勢必替桂秋香報仇,」她停了一停,黯然說道:「宋青山也太不幸了。」   天仙魔女黯然道:「其實,我們何常不是不幸呢?」   「是的,我們也是!」   話落,她們都笑了起來,可是,她們的笑容,是多麼勉強呀!   笑容斂後,天仙魔女說道:「你去安慰女兒吧,別讓她太過傷心。」   邱雯點了點頭,轉身向呂碧琦走去,天仙魔女望了遠處佇立的宋青山,笑道:「天下第二人,我們該走了吧?」   「是該走了,好在我們早來一步,否則,邱雯夫婦,可能要喪命在宋丁豪之手。」   話落,他望了怔怔住立的宋丁豪,腦海似有所悟,說道:「丁豪,你從什麼地方學了這一身武功?」   宋丁豪苦笑了一下道:「我無意得了一本奇書,叫『三魂絕譜』。」   「閻羅神君」所言不虛,江湖上即將出現的奇書,如「陰魔經」「閻羅神書」「宇宙武學秘笈」「華陀神術」之外,還有一本「武學歸元經」。   宋丁豪聞言,猶如利劍穿心,道:「好,希望您快回去。」   宋青山正待答話,突然——   一陣心血來潮,使他心裡猛然地震動了數下,宋青山暗吃一驚,暗道一聲:「不好。」   這突然的情緒,使宋青山砰然心驚,他知道,這是不祥的預兆,必定又有重大之事發生。」   天仙魔女望著宋青山神色,問道:「宋青山,你怎麼了?」   宋青山駭然道:「我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妥!」   天仙魔女不寒而怵地打了一個冷戰,驚問道:「有什麼不妥?」   「我泛起了一股預兆,當初我要中陰魔的毒手時,也有這個感覺。」   天仙魔女哦了一聲,脫口道:「莫非……」   「莫非什麼?」   「你想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四個字出唇,使宋青山不覺泛起了一股寒意,他突然憶起了追風俠與圓空和尚的話。   他打了三個冷戰,眼睛驟射精光,道:「極有可能,我們快去。」   這突然的情緒,使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吃驚,當下宋青山命令宋丁豪先回厲鬼谷。   宋丁豪走到呂健偉與邱雯面前,恭身一禮,道:「二位老前輩請恕晚輩無知之罪,在此謝過。」   話落,望了呂碧琦一眼,轉身奔去。   當下邱雯把呂碧琦身上的銀簫,還給天仙魔女,說道:「天仙姑娘,銀簫你拿走吧。」   天仙魔女道:「希望你本月十五號,會到厲鬼谷一行,我們有事,先走一步了。」   宋青山也含笑道:「打擾之處,來日再謝,我們走了。」   話落,與天仙魔女向山下奔去,呂健偉突然叫道:「宋大俠請稍留片刻。」   宋青山住下了腳步,呂健偉走到了宋青山的面前,苦笑了一下說道:「宋大俠,有件事我想請求你。」   「呂兄有事儘管說好了。」   呂健偉道:「楊世川是宋大俠的徒弟?」   「是的。」   「你是否知道他與小女之間的事?」   「我知道;天仙魔女告訴過我。」   呂健偉尷尬一笑,道:「希望你宋大俠會……」   宋青山笑著接道:「這個您放心,我會告訴他的。」   「那就好,有勞宋大俠之處,來日再謝了。」   當下宋青山也不多說什麼,望了天仙魔女一眼,說道:「我們走吧。」兩人一前一後,雙雙奔去。   兩個人來到了天魔洞之外,發現楊世川怔怔而立,臉上抹起一片黯然之色。   「宋青山在他的身側。停了下來,叫道:「世川!」   楊世川被宋青山這一叫,從黯然的情緒中,驚醒過來,他苦笑地叫一道:「師父!」悲從中來,黯然淚下。   宋青山想到他與呂碧琦之間,也不由替他難過,當下苦笑了一聲,說道:「世川,是不是呂姑娘不理你了?」   「是的,師父。」   「你們既然有了夫婦之實,呂姑娘當不會不愛你,再說,從各方面來看,呂姑娘是非常愛你的,等你報完了仇之後,我替你撮合這般姻緣。現在我們有事,先到地陰教一趟。」   楊世川一點頭,三條人影,急射如飛,出了「天魔洞」的山嶺,飛身奔去。   北雁蕩山的地陰教總堂,出現了三條人影,不問可知,這三條人影,正是宋青山等人!   就在三個人進人地陰教範圍之時,一個聲音喝問道:「何方貴友進人本教總堂——」   宋青山忙朗聲道:「頓清通報周教主,說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來訪。」」   宋青山話聲甫落,人影門處,飄下了三個人來,當中之人,正是地陰教的探哨長。   宋青山忙問道:「請問周教主在否?」   「在!」   宋青山緩緩吁了一口氣,他原先恐怕索魂嫦娥已經有不測之事發生,如今聞言,使他放了一顆大石。   當下探哨長領著宋青山、天仙魔女、楊世川進人隧道,突然,就在三個進人隧道之際,一聲冷冷長笑之聲,傳自第三堂之內。   就在那冷聲過後不久,一聲有其輕微的叱喝之聲緊接著傳來。   在場之人,聞聲色變,先前那冷笑之聲,正是傳自陰魔之口,後來那聲叱喝之聲,正是出自索魂嫦娥之口。   宋青山聞聲,大聲喝道:「快——」   當下宋青山喝甫落,人像閃電般地,向前射去,就在宋青山甫自進人第一堂之際,冷不防被十個人截住去路。   其中一個人冷冷喝道:「是什麼人?為何不事先通報?」   宋青山忙道:「在下是宋青山,有事急見周教主!」   不待宋青山說完,對方也已經看清了是宋青山,當下含笑道:「原來是天下第二人,請過。」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楊世川,疾撲第三堂,那暴喝之聲,越來越近,乍聞索魂嫦娥的聲音道:「陰魔,我與你拼了。」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聞聲,打了個冷戰,倏地陰魔的冷笑之聲,又告破空傳來……」   宋青山身影疾如星火,顧盼間,已經來到第三堂總堂大殿不遠!   宋青山甫自進人第三堂大殿之際,一聲慘叫之聲響起,宋青山猝然大喝一聲道:「陰魔,給我納命來——」   就在宋青山的身影撲人場中之際,但見索魂嫦娥的身子,被陰魔震得飛瀉而出。   天仙魔女一幌嬌軀,接住了飛瀉而出的索魂嫦娥的身子——   宋青山怒火鎮鷹,喝道:「陰魔,我們之仇,正好算一算了。」話落,呼的一掌擊出。   也在宋青山一掌攻向陰魔之際,楊世川身形一劃,也猝然截住了陰魔後路!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三章 扮和尚   這地底之國,又面臨了一次恐怖殺劫,這當兒,從大殿及第一、第二堂,奔出了數百個高手,圍住了陰魔去路。   宋青山一掌攻向了陰魔,挾其平生功力所發,端的非同小可。   陰魔估不到來青山及天仙魔女會突然出現,一經發覺之下,宋青山的掌力已經如濤般地捲到了。   陰魔是一個頗具心機之人,他何常不明白,如果他今日不走,有宋青山及天仙魔女,加上楊世川和地陰教數百個高手,他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去。   陰魔心念轉處,大喝一聲,在宋青山一掌攻出之時,黑影閃處,一道陰森掌力,已經攻出。   陰魔出手一擊,用了「陰魔經」的全部功力,挾著山崩倒海之勢迫了過來。   砰的一聲巨爆,石砂飛瀉之處,一條黑衣人影,突然飛瀉而出。   宋青山乍見心頭一驚,一股冰冷之氣,使他打了一個寒噤,被反潛之力,迫退了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   舉目望去,使宋青山吃了一驚——   在場之楊世川、天仙魔女,也嚇得呀的一聲驚叫,因為,這剎那之間,陰魔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陰魔的身手,當真有神出鬼沒之能,能在這頃刻之間,走得令人無法看出身影,怎不令人吃驚。   殊不知這地陰教之內,機關暗徑,陰魔已記下數十道,只要他一幌身,便能在極快的瞬眼之間走離。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楊世川,直看得目瞪口呆,連連地打了三、四個冷戰,暗道一聲:「好快——」   宋青山心念甫落,身影一旋,向陰魔消失之處奔去,目光一掃,除了石巖峭壁之外,糧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楊世川也暗地心驚,因為他曾截住陰魔,就是怕他走掉,如今陰魔竟能在他虎視耽耽之下,一走無蹤?   楊世川脫口道:「好快的身法——」   楊世川這一聲驚叫,把在場之人全部驚醒過來,宋青山冷冷一笑,道:「今日被你走脫,他日相逢,是你喪命之時。」   話落,眼光落在了索魂嫦娥的臉上,向天仙魔女問道:「周教主怎麼了?」   天仙魔女在驚愕之中,把目光向掃了索魂嫦娥,但見她臉色蒼白如雪,口中鮮血不停地溢了出來。   天仙魔女一頻眉,道:「恐怕沒有希望了。」   這句話說得宋青山腦中如遭錘擊,他乍覺眼前一黑,身子像失去了重心,幾乎栽倒於地。   當下『天仙魔女」伸手拍向了索魂嫦娥幾處大穴,然後,掏出一顆丹藥,納入她的口中。   宋青山眼光一掃地陰教高手,痛苦而朗聲說道:「各位地陰教朋友,宋青山晚來一步,致令貴教教主不幸遭了陰魔毒手。」他抑制了悲傷的情緒,說道:「現在陰魔已走,各位各回崗位。」   地陰教數百個高手,臉上同時泛起痛苦的情緒,緩緩走去。   宋青山又突然說道:「請問貴教副教主在否?」   宋青山話落,閃出一個老者,應道:「宋大俠,本教聞副教主十年前已經死去,迄今並無再立副教主。」   宋青山沉思半晌問道:「刑堂堂主在否?」   人群中,閃出一個精神奕奕的書生,上前應道:「在下張干達,拜見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問道:「閣下就是刑堂堂主?」   「在下正是。」   宋青山道:「你在地陰教幾年?」   「整整十年。」   「閣下進入地陰教,即任刑堂堂主?」   「正是。   宋青山笑道:「那好,閣下在地陰教已經十年,對於地陰教情形,必定頗多瞭解,煩請命令門下弟子,各位各回崗位。」   張干達正待下令,宋青山又問道:「請問貴教之內,誰住得最久,就是當年玄龍一子在時,他便在地陰教?」   張干達道:「這要推第二堂堂主。」   張干達話落,人群中,閃出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扶拐而出,向宋青山一禮,道:「老夫羅田,參見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忙道:「羅堂主不必多禮,在下有事相詢……」   「宋大俠有事儘管吩咐。」   宋青山笑了笑,道:「羅堂主在玄龍一子時,已在地陰教?」   「正是,宋大俠當初闖地陰教時,老夫曾跟閣下動過手。」   宋青山微微一笑,道:「當時玄龍一子在地阻教內設機關時,你是否清楚?   「這個怨老夫不知,因為當初玄龍一子設機關時,新僱用大批人工,機關造成之後,那大批人工,已被殺死滅口,現在恐無人知道機關設置。」   「扁頭老怪呢?」   「扁頭老怪?」   「正是。」   羅田皺了皺眉頭,道:「這個恕老夫不知,不過,當年扁頭老怪與玄龍一子有八拜之交,對地陰教機關設置,他或可能知道。」   宋青山沉思半晌,說道:「既然如此,有煩老前輩,請回第二堂待命。」   當下羅田別過宋青山,回第二堂不提。   羅田去後,宋青山又向張干達說道:「張堂主,這個陰魔,就是當年的扁頭老怪,此人就住在地陰教之內,煩你命令門下弟子數十人,查看貴教之內四周,有何可疑之處。」   張干達恭身應是,即刻傳個門下弟子數十人,查尋這隧道之內,有何破綻。   當張於達事情吩咐完畢之後,即陪著宋青山及天仙魔女、楊世川,進人了大殿之內。   天仙魔女把手中的索魂嫦娥,輕輕地放在了她的床上,但見她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這情形看得宋青山及天仙魔女黯然淚下,想不到這個女人,果然被追風俠與圓空和尚說中,而死在陰魔之手。   天仙魔女一聲低微的輕歎,打破了這沉寂的空氣,說道:「真想不到……我們也來遲了一步!」   宋青山喃喃道:「是的,我們來遲了一步!」   言下不勝淒婉。   楊世川說道:「師父,你不要光歎氣呀,應該救她呀!」   在場之人,因為在極度的驚恐之際,竟忘了救索魂嫦娥,除了天仙魔女給她口中納進一顆丹藥之外,並沒有再用內力替她療傷。   被楊世川這一提起,宋青山忍不住了悲傷的情緒,提運全身功力,伸手拍向了索魂嫦娥的三十六大穴,然後,坐在床上,替索魂嫦娥療傷。   經過一個時辰的療傷之後,索魂嫦娥才緩緩睜開了失神的眼皮,然後,又閉上了!   這一個時辰的療傷,足足化去了宋青山的全部功力,依舊無法使索魂嫦娥甦醒過來。由此可以知道,索魂嫦娥是傷得如何沉重。   宋青山見化去一個時辰之後,依舊無法使索魂嫦娥甦醒過來,他已化去了全部功力,只好坐在床前,運氣調息。   天仙魔女見狀,只得提運了一下功力,代替宋青山替索魂嫦娥療傷。   半個時辰後,索魂嫦娥終於甦醒過來,她失神的眸子,凝視了天仙魔女一眼,嘴上泛起一絲苦笑。   天仙魔女苦笑問道:「周教主,你是否覺得好些?」   她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兩串熱淚,驟然滾下了耳際。   天仙魔女目睹此情,不覺也為她滾了幾顆眼淚,說道:「周教主,你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   她閃動了一下唇瓣,說道:「我……我……」她連連喘了幾口大氣。   天仙魔女見她說話極困難,說道:「你慢慢說好了。」   「我全身……發冷!」   「假如我們早來一步,你可能不會落得如此重傷。」「你……們?」   「是,宋青山也來了。」   「宋青山?」她的臉上,即刻掠過了一片激動的情緒,慘然一笑,說道:「我……想不到……你們會來……」   淚如泉湧,滾滾而落……   天仙魔女說道:「你為何會與陰魔交手?」   她搖了搖頭,不知所語。   天仙魔女又道:「你好好躺一會兒,我們不打擾你。」   她搖了搖頭,斷斷續續道:「不必了……我恐怕……沒有希望了!」   「不,你會好起來的。」   「我……明白……你不要騙我……我內肺已裂,縱然……華陀再世,也難……救我一命不死……」   言下悲然而泣。   天仙魔女想安慰她,但又覺得不忍欺騙她,是的,縱然大羅神仙下凡,華陀再世,也難救她一命不死。   這當兒,宋青山經過一陣調息之後,精神已經恢復過來,當下站了起來,望著索魂嫦娥,黯然淚下。   索魂嫦娥這個不幸的女人,她曾有過綺麗的青春生命,但像曇花一現,隨即幻滅!   她的一生,為愛宋青山而瘋狂,也為了來青山而改嫁,綺麗的青春年華,並沒有帶給她幸福的日子。   她愛過一個男人——   ——她嫁了兩個丈夫,可是,那兩個玩弄她的男人,死在了她的手中!   晚年,她希望她唯一的骨肉——周綠水,會填補她破碎的心靈,可是,周綠水令她失望了。   鵬有無限的幻想與期望,現在,她一無所得……   她一生,她情海避恨,死後,黃土埋骨,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在她死前,她又看到了她生命中唯一所愛的男人。   她惋然而笑,望了宋青山一眼,幽聲道:「感謝你又來了……」   這當兒,天仙魔女坐了起來,向楊世川【道:「我們出去一會兒,讓你師父跟周教主談談。」 楊世川點了點頭,與天仙魔女向門外走去,站在一側的張干達,也跟著走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宋青山與索魂嫦娥。   他們互相凝視著……像在這剎那間,使她坎坷不幸的生命,充實了不少。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索魂嫦娥……」 宋青山的聲音,像一支催淚曲,索魂嫦娥聞言,珠淚猶似斷了線的珍珠,緣滾而落…… 其情悲憫,望了令人淚下。 宋青山的喉中,似被一件東西塞住,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他只是怔怔地注視她……悲淒地……沉痛地…… 她輕輕地叫了一道:「宋青山!」宋青山應道:「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她惋然一笑,道:「是的……我有話……你坐到我的身邊來好嗎?」 宋青山不忍令她失望,坐到她的床前,她黯然地笑了一聲,喟然地說道:「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樣……你又坐在我的身邊……索魂嫦娥雖死何憾……」 她慰然的笑容裡,呈現出悲慘的一生…… 笑容斂後,她幽幽問道:「宋青山,在我死前……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麼事你儘管說好了。」   索魂嫦娥道:「你認為,我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嗎?」   宋青山心頭一酸,道:「是的,你太不幸了。」   她倏然而笑,道:「希望你會答應我一件事!」   「我會答應你的。」   「真的?」   「宋青山悲動地點了點頭。索魂嫦娥說道:「你知道我一生愛你嗎?」   「我……我知道的。   「在我死前,我有個非份請求,你肯讓我叫你宋哥哥嗎?」   宋青山聞言,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道:「我樂意的。」   她的臉上,展起了幸福般的笑容,夢囈般地叫道:「宋哥哥……」   「周妹妹……」   她一斂笑容,幽幽道:「宋哥哥,當我離開這世界時,我看到了你……好像,這是一場夢?」   「不,這是事實!」   「是的,這是事實,當我死時,也應該重懷往事,面談過去,使我死於九泉,能知道我一生所得到什麼。」   「……」宋青山欲言無語。悲慟神傷。   她輕輕地說道:「很多年前……哦,該說我認識你時,我是多麼苛望,我會做你的妻子……這一點,你不會知道吧?」   她傻俊地笑了一陣,又道:「可是,為你,我嫁了海王子,又嫁了顧蒼柏……他們玩弄了我的身子……又死在我的手中,宋哥哥,你說,我得到了什麼?」   宋青山沙啞地說道:「你一無所得。」   「是的,」她的臉上,即刻又展起了痛苦的神情,幽然道:「我一無所得,縱然有,也不過是顧蒼柏的孽種,那畜生,令我太失望了,宋哥哥,你知道嗎,我對他寄了多少的期望?」   「我瞭解你。」   索魂嫦娥苦笑道:「我為了怕他的心靈裡,埋下陰影,不告訴他我的過去,我錯了嗎?」   「你是一個好母親。」   「但是,他不會瞭解,他恨我呀……」說到這裡,她淒涼而泣。   宋青山黯然道:「周妹妹,你不必難過,以後,他會知道。」   「但是,那太遲了。」   「或許是的……太遲了。」   索魂嫦娥切切而道:「宋哥哥……我想告訴他的,可是,我不能夠,我怎麼能把我這可怕的過去,說出口?……我寄於他無窮的希望,但我得到什麼?」   「得到了『恨』。」   索魂嫦娥喃喃道:「是的……恨……恨,我得到了恨,」她的眼睛,驟射精光迫視在宋青山的臉下,道:「我也恨你。」   宋青山心頭一驚,脫口道:「恨我?」   她冷冷一笑,道:「假如不是你,索魂嫦娥會有今天嗎?」   宋青山喃喃應道:「是的,假如不是我……你不會有今天,我對不起你……」   她幽幽一聲長歎,道:「有時候,我暗地在咒罵你,我道:「宋青山啊宋青山,假如你當初對我好些,索魂嫦娥會有今日嗎?』我恨你而痛哭整夜!」   宋青山黯然長歎,道:「周妹妹,我不願向你作多餘的辯白,唉!我雖然不殺伯仁,但伯仁為我而亡……」   索魂嫦娥閃動了一下唇瓣,惋然地笑了笑,幽幽叫道:「宋哥哥!我想再求你幾件事!當我死後,你能在我的墳前,為我插上幾朵鮮花嗎?」   宋青山愴然道:「不要說幾朵,就是幾百朵,我也會為你插!」   她慰然地笑著,說道:「你如何憑弔我?」   「如何憑弔你?」   「是的,我要聽聽你憑弔諾語,讓我生與死同時聽到。」   宋青山咬了咬牙,黯然說道:「我會在你的墳前道:「周妹妹,安息吧,今生,你雖然毫無所得,但願來世,你會得到你所需要的。」   她苦笑地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   宋青山望著她眼眶滾下的淚水,道:「你需要一個愛你的男人,好的丈夫,孝順的兒子,以及幸福的生活……」   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希望我會得到下一世我所需要愛,可是我還需要一件東西——一句話。」   「什麼話?」   「你願意在我的墳前道:「周妹妹,但願來世,你會重做我的妻子?」   宋青山的眼眶裡,驟然滾下了兩滴男兒眼淚,道:「我願意的。」   她慰然一笑,喃喃道:「我雖然不幸,但,在死前,我是幸福的,臨終前,我看到了你的輪廓,在斷氣前,我聽到我平生苛求的,我還有什麼苛求?……縱然有,只不過還有一件。」   「那一件?」   「宋哥哥,這我最後一件!」   「你說呀。」   「你說我最多還能活幾天?」   「大約三天。」 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宋哥哥,你是否認為,在我死去之前,應該把我一生的污穢,告訴我的兒子?」   「你應該告訴他的。」   「是的,在死前,我不願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我應該全部告訴他,宋哥哥,你肯為我找他回來嗎?」   「願意的,我命令我的徒弟在三天之內,找他回來讓你在死前,把你的過去,告訴你的兒子。」   她的眼眶裡,滾下了感激的眼淚,幽幽道:「那就再勞你一次神。」   當下來青山站了起來,叫道:「世川。」   楊世川在門外聞聲應道:「師父,我在。」   「你進來」   楊世川推門而入,走到了來青山面前,躬身一禮,道:「師父傳令徒兒,有何指示?」   宋青山說道:「我要你辦一件事!」   「師父儘管吩咐!」   宋青山咬牙抑住了悲傷的情緒,說道:「現在你即刻起程,在三天之內,把周綠水找回來,你辦得到嗎?」   楊世川道:「徒兒全力以赴。」   宋青山嚴肅道:「世川,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周綠水找回來,你應該知道,此事重大,如果你辦不到,你也不必回來見我。」   宋青山這番話說得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當下問道:「假如他不回來呢。」   「想辦法把他弄回來。」   「必須在三天之內?」   「是的。周教主只能再活三天,」宋青山停了一停。又道:「你應知此事急不容緩,也相當重大,如你替我辦妥這件事,我會感激你,現在去吧。」   宋青山言下勝黯然與神傷。   當下楊世川拜別了宋青山,由刑堂堂主張干達恭領出了地陰教。   楊世川出了地陰教之後,直奔而去,他能領悟,他師父所言非虛,這件事的確太過重大。   如果他無法在三天之內,把周綠水找回來,索魂嫦娥便要含恨九泉。   楊世川如想周綠水此刻會在什麼地方?十二洞?或是飛燕幫?   他認為周綠水既然把宋美珍帶走,此時可能在十二洞、我必須先上十二洞找他。   此時的楊世川,再也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稍為停留,他運起全身輕功,啟道奔向了十二洞。   第二天!   楊世川已經來到雪峰山十二洞總堂重地,突然,遠處有人喝問道:「何方貴友,進人十二洞重地,有何貴幹?」   楊世川停下腳步,一條人影,孤身而來,但見來者是一個勁裝大漢。   楊世川冷冷問道:「煩問閣下,周洞主是否在十二洞。」   那勁裝大雙目光一掃是楊世川,霍然退了一步,道:「幹什麼?」   「我要找他。」   「這個恕難奉告。」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如果你不說,當心你腦袋開花。」楊世川這一句話充滿了一片殺機,聽得那勁裝大漢臉色驟變,蹬蹬退了兩步。   這個勁裝大漢,曾經在楊世川進入十二洞救宋丁豪時,吃了楊世川的虧,知道楊世川武功奇高。   楊世川冷冷喝道:「你說不說?」   「不——」   那勁裝大漢「不」字尚未出口,楊世川一聲冷喝,身形飛處,右手已經扣在那勁裝大漢的腦袋上,喝道:「你說不說。」   那勁裝大漢嚇得臉無血色,駭道:「我說……我說……」   楊世川冷冷道:「他是不是在十二洞?」   「不在!」   楊世川一怔,喝道:「在那裡?快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周洞主數日前外出,從未回來過。」   楊世川心想大概不假,周綠水可能還在飛燕幫,心念轉處,口裡依就冷冷喝道:「你說的是實話?」   「如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好極,如果你敢撒謊,下次我碰見你時,要你腦袋開花。」   話落,他也不等回答,轉身奔出了天星谷十二洞。   當天黃昏,楊世川來到了桐柏山飛燕幫總堂不遠,就在他飛身奔走之間,突然——   一聲瘋狂淒厲的哭,倏告破空傳來!   楊世川聞言,打了一個冷戰,這一病狂而又淒厲的哭聲,聞之令人毛骨驚然,他一驚之下把腳步停了下來。   哭聲停了……又變成了淒涼長笑。   楊世川接連地打了幾個冷戰,也在笑甫落之際,楊世川臉色變了。   ——他聽清楚了,這哭笑之聲,正是出自宋美珍之口!   楊世川聞聲之下,腦中如道錘擊,眼前乍覺一黑,身子失去了重心,幾乎栽倒於地!   他的耳際,突然飄過了宋青山的聲音,道:「假如周綠水騙你呢?   楊世川喃喃道:「莫非周綠水真的騙我?」   心念轉處,他轉身向發聲之處撲了過去……那發聲處,正是以前那座古廟。   楊世川這一顯急,極快之間,已經到了發聲處,舉目望去,楊世川怔了!   ——但見宋美珍秀髮散亂,滿臉污垢,衣服破爛不堪,天啊!這是宋美珍?   她見楊世川突然出現,先是愕了愕,隨即從地上躍起,撲向了楊世川的懷中,道:「周哥哥……你終於來了……周哥哥,我想你好苦呀……周哥哥……」   楊世川聞言,忍不住滾下了兩行眼淚,他撫著她的秀髮,輕輕地叫道:「宋姑娘……」   宋美珍叫道:「周哥哥……吻我呀……」突然,她又推開了楊世川,瘋狂笑道:「你……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要我……難道我不會找別人嗎?……哈哈……」   笑聲,像地獄鬼號,楊世川聞聲,連連打著冷戰!   他問道:「宋姑娘,你怎麼了?」   「我……嘻嘻……我要你跟我睡覺呀!」   楊世川心中大慟,喃喃道:「你瘋了……周綠水,你騙了我不打緊,爾為什麼欺騙這個純潔的少女呀?」   楊世川悲切而泣!   宋美珍哭後又笑,笑停又哭……其聲難聞,她笑了一陣又叫道:「……你滾到那女人……的懷中……去呀……你對不起?嘻嘻,你真的愛我?……嘻嘻……或者是騙我?……」   楊世川見狀,不忍再讓她瘋狂而語,右手探出,點向了宋美珍的啞穴!   她悶哼一聲,躺了下來,污垢滿面的粉腮,依就呈現出她天真的靈魂,明眸,含著純潔的淚水。   楊世川自信此情,真是怒火大起,當下引聲長笑道:「周綠水呀周綠水,別人不殺你,我楊世川怎能留你?」   當下楊世川試去了臉上的淚痕,咬牙忍住了悲傷情緒,把宋美珍抱起,進入古廟。   他把宋美珍安置在古廟後殿之後,彈身而出,現在,他要找周綠水算帳。   第一個,他要把周綠水打得口吐鮮血,才肯甘心,周綠水的確不應該騙了自己,又騙了宋美珍這個純潔少女。   他彈身而起,直奔飛燕幫總堂。   楊世川此時怒火填鷹,他很不得馬上找到周綠水,先揍他個死去活來,才消心頭之恨。   就在楊世川飛奔之間,突然——   他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道:「楊施主,暫請留步。」   楊世川駭然一驚,轉身望去,但見圓空和尚,不知什麼時候,佇立身後,他的手中,多了一隻包袱。   楊世川慌忙上前,躬身一禮,道:「楊世川叩見大師。」   圓空和尚會突然地再出現,的確令楊世川暗地心驚,但圓空和尚含笑道:「楊施主不必多禮,你要上那兒?」   「受師尊宋青山之命,找周綠水。」   圓空和尚慈眉一皺,道:「如我不出現阻止,你一命恐會喪在飛燕幫。」   楊世川道:「晚輩心知此次飛燕幫之行,危機重重,不過,此行之事重大,晚輩就是豁出生命,也要把周綠水找到。」   「索魂嫦娥死了?」   「快了,大約還有兩天。」   圓空和尚點了點頭,又道:「宋美珍瘋了?」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黯然道:「是的,她瘋了。」   「我交給你的錦囊時,告訴你什麼?」   「碰到瘋女時,把它交給周綠水。」   「現在是不是到時候了。」   「是的,到時候了。」   圓空和尚沉思半晌,說道:「你此次飛燕幫之行,不但關係宋美珍的一生,也關係了整個武林安危,陰魔是否能滅,全部看你飛燕幫之行,你當然知道,如果有絲毫差錯,索魂嫦娥將遺憾終生。」   楊世川道:「以大師父之意,又該如何?」   圓空和尚道:「為此事我特別再來找你,你要上飛燕幫總堂,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現在飛燕幫經你上次大鬧之後,已加強防禦,今日正是飛燕幫開堂一百年而慶祝,你只有一個辦法,上得了總堂,就是變成和尚……」   楊世川一驚,應道:「變成和尚?」   「是的,變成和尚到飛燕幫化緣,才能混上去,否則,你無論如何也上不了總堂。」   圓空和尚話落,從包袱裡,取出了一件袈裟,拿給楊世川道:「我不是有意叫你當和尚,只是此行責任太重大,你穿上這件袈裟,然後,我替你把頭剃光。」   楊世川心知飛燕幫之行,責任重大,如不改粉和尚化緣,可能真的上不了飛燕幫總堂。   楊世川心念一轉,脫衣換裝,把那件袈裟穿上,然後,圓空和尚替他剃光了頭。   這一來,楊世川真的變成了一個小和尚了。   圓空和尚端樣了楊世川片刻,哈哈笑道:「只是你與佛家無緣,否則,你真是一個和尚。」   楊世川忍不住笑道:「大師,像不像?」   「很像很像,只是,我必須在你的臉上,做一番手腳,否則,周綠水與紅衫怪客一眼便看穿了。   圓空和尚話落,拿出化裝東西,把個眉清目秀的楊世川化裝成了兇惡絕倫的凶僧。   圓空和尚說道:「現在你可以去了,千萬記住,想上摩雲峰,必須設法無禮取鬧,諸事見機而行。」   楊世川道:「晚輩謹記。」   圓空和尚又取出了木魚,交給楊世川,道:「你此去,第一要機警風趣,第二要有意無意中,講些他們身世,但不能過份。」   「晚輩謹記。」   「那麼去吧。」   楊世川正待走去,似有所悟,問道:「請問大師,俏叫化與王姑娘是否同去……」   圓空和尚接道:「他們已經在我那裡,你放心,我會成美這對好姻緣。:   楊世川歎問道:「大師,你把我化裝成什麼樣子?」   「年約四十的凶僧。」   楊世川笑道:「我變成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凶僧?」   「正是。」   「為什麼?」   「我要配合『紅衫怪客』的味口。」   楊世川突然明白過來,當下微微一笑,轉身奔去。   不說圓空和尚,回筆敘及楊世川一路急奔,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進入了飛燕幫的總堂重地。   他放緩腳步,但聽總堂的山嶺上,飄來喧嘩聲,歌聲,笑聲……   楊世川知道圓空和尚所言非虛,飛燕幫高手,正在慶祝百年開堂大會。   楊世川水魚敲得驚天巨響,直向山嶺上走去……   突然——   一聲冷冷的喝聲問道:「老和尚,你是幹什麼的?」   人影門處,飄落了數個飛燕幫高手。   楊世川冷眼一掃,道:「本和尚是向你們幫主化緣而來!」話落,他又把木魚敲得震天價響!   那幾個飛燕幫高手皺了皺眉間,其中一人道:「禿和尚,你不要把木魚敲得那麼響好不好?你要多少?」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老僧要一百兩金子。」   「什麼?」數個飛燕幫高手同時異口同聲驚道:「你要一百兩金子?」   楊世川目露凶光,道:「怎麼?你沒聽清楚嗎?」   其中一個人冷冷笑道:「禿和尚,你不要無理取鬧,如果你再不滾,當心我打破你這顆禿腦袋。」   楊世川冷冷笑道:「你打碎了我的腦袋不打緊,你的身首便要分家了,你聽清楚沒有,我是向你們幫主化緣的。」   在場數個飛燕幫高手一聽口氣不大對勁,難道這個和尚與他們幫主有深厚交情?   何況這和尚面貌兇惡,當非善類,假如真的他與「紅衫怪客」有交情,得罪之下,必定身首分家。   心念轉處,其中一個人忙陪笑臉,道:「佛爺既是找我們幫主,請稍等待片刻,讓我們通報。」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要快!」   那幾個守關之人,用最快的方法,報告了紅衫怪客,這時紅衫怪客正在摩雲峰的總堂大殿,與數十個高手慶祝!   當下一聽傳令長報告,問道:「來了一個和尚,強行向我化緣一百兩金子?」   傳令長是一個年約四旬中年的漢子,聞言忙道:「正是,聽口氣,他可能與幫主相識。」   這時,數十個飛燕幫高手。一聽這消息,不由全部把酒杯停了下來,目光同時聚在紅衫怪客臉上。   在座的周綠水與王芳黛,也不由把疑惑的眼光,掃向了傳令長。   王芳黛似有所悟,冷冷道:「傳令長,把那和尚帶上來。」   傳令長應了一聲「是」,腳卻依就不敢移開,因為「紅衫怪客」還沒有正式出命令。   「紅衫怪客』道:「去吧,去把那和尚帶來。」   傳令長恭聲應是,轉身出了總堂大門,下了摩雲峰……   「紅衫怪客」的右方,坐著王芳黛,左方,坐著周綠水,「紅杉怪客」目光轉處,發現二十幾個高手都停下杯來,用疑惑的眼光望著他,當下一揮手,朗聲道:「沒有什麼事,各位還是喝酒吧。」   在場數十個高手,同聲應是,又猜起拳,喝起酒來。   這總堂的大殿,寬大異常,共分四桌,三桌是二十幾個高手所坐,當中一桌,正是紅衫怪客、王芳黛與周綠水。   「紅衫怪客」在傳令長去後,眉鋒深鎖,自語道:「不知道這和尚是誰?」   王芳黛冷笑道:「幫主何必為此事擔心,區區一個和尚,你又不是沒見過。」   周綠水也應道:「可不是?何必為此事擔心?」   「可是,強行化緣,又在今日,總有些蹊蹺。」   王芳黛道:「假如你再為此擔心,我便走了。」   「紅衫怪客」一聽王芳黛要走,忙道:「好好,我不去想那和尚,如果他存心不良,我也不怕他飛上天去。」言下得意一笑。   王芳黛心是暗道:「來人大概是圓空和尚,他說過他要來……」   不說「紅衫怪客」正要喝酒行樂,回筆敘及楊世川一聽「紅杉怪客」有請之後,心中不由大喜!   當下跟著傳令長,大搖大擺地上了山嶺,但見每間房子之內,均有飛燕幫高手在喝酒尋樂。   兩個人來到了繩索之旁邊,傳令長不屑地望了楊世川一眼,冷冷說道:「大師,是不是要我背你上去!」   楊世川雙目一睜,冷冷道:「你笑我和尚爬不上去?」   傳令長臉一紅,道:「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哼!這樣好了,咱們不妨賭一睹?」   傳令長冷冷道:「怎麼賭法?」   「我們兩個人各退一丈,由你先發號令.看誰先上摩雲峰,誰輸四記耳光。」   傳令長心裡暗道:「你這禿和尚未免太過目中無人,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試想我陳中在飛燕幫輕功首屈一指,有「飛毛腿」之譽,你禿和尚竟自找苦吃!   心念一落,冷冷道:「你和尚說的是實話?」   楊世川冷冷道:「怎麼?你有意一睹?」   「不錯。」   「那好,如果你輸了,四下耳光?」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兩個人話落,同時退在一丈之外站好,楊世川冷冷說道:「你喊一二三為準,你三字出口,我們便看誰先上。」   傳令長冷冷道:「好!—……二……三——」   傳令長「三」字出口,身影像閃電般地彈起,直向那飛索抓去。   傳令長這身手之快,令人吃驚,可是,他身影劃處,右手堪堪抓到飛索之際,楊世川挾著閃電之勢,飛過傳令長的頭頂,已經抓到了半腰的飛索,再一用力,已經上了峰頂。   ——舉目下望,傳令長只不過上了一半。   傳令長上了峰頂,嚇出了一身冰汗,他真做夢也想,這個和尚輕功竟高得如此令人吃驚。   楊世川冷冷問道:「你輸了吧?」   傳令長臉一紅,道:「陳某有眼無珠,甘拜下風。」   「四下耳光呢?」   「大師父儘管下手。」   楊世川右手正待揮出,腦中念頭一動,把手又縮了回來,道:「等會再打,現在煩請你領路。」   傳令長栽了一個觔斗,臉上無光,他心裡卻暗忖道:「憑這禿和尚所露這一手輕功,恐怕不知高我多少倍……」   心念中,已經到了總堂門外,傳令長說道:「我們幫主就在裡面,請跟我進去。」   楊世川突然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你們幫主好大的架子,他不出來相迎,難道就叫我進去叩頭。」他在地上坐了下來,把木魚擺在膝蓋上,說道:「你進去叫你們幫主來接我。」   傳令長皺了一皺眉頭,道:「大師父請勿過份……」   楊世川雙目一瞪,暴射精光,道:「你進去不進去?」   傳令長道:「本幫自開幫以來,凡有投身拜山的江湖朋友,均是參見幫主,並無幫生親自迎接。」   楊世川冷冷一笑,也不打腔,把膝蓋上的木魚,格格……地敲得震天巨響。   楊世川這木魚聲一響,在總堂之內的飛燕幫高手,不由感到刺耳異常,全部把酒杯又停了下來。   「紅衫怪客」臉色一變,朗聲道:「傳令長。」   傳令長在門外一聽「紅衫怪客」朗聲大叫,心裡一寒,慌忙疾步進入總堂,躬身一禮,道:「弟子參見幫主。」   「紅衫怪客」冷冷喝道:「為何不把那和尚帶進來?」   「稟告幫主,那和尚說要讓幫生親自去接他。」   「紅衫怪客」喝道:「那和尚這麼說?」   「正是。」   「紅衫怪客」陰惻惻地笑了一下,道:「這和尚未免太過無禮,好,我就出去迎接,看他要出什麼花樣來。」   話落,霍然站了起來,這當兒,正在喝酒的二十幾個飛燕幫高手,也全部站了起來。   ——王芳黛,周綠水也跟著站了起來,驟然之間,一股無形緊張的氣氛,窒壓著在場之人的心靈。   因為,這個和尚來得太過蹊蹺,而且語氣凌人,到底他是怎樣一個人物、膽敢如此?   「紅衫怪客」一馬當先,出了總堂大殿,其餘之人,全部離座,跟著「紅衫怪客」的背後走去。   出了大門,「紅衫怪客」舉目望去,但見石階之前,正坐著一個四旬開外,一臉兇惡之像的和尚!   王芳黛目光一掃,發現不是圓空和尚,芳心不由一驚,即之見那和尚滿目邪惡之氣,不由黛眉一顫。   楊世川依就在敲著木魚。   「紅衫怪客』皺了一皺眉頭,步下石階,而楊世川雖然知道「紅衫怪客」來了,他連頭也不抬一下,一直地敲著木魚。   這當兒——   已經佇立在楊世川三尺之外,那二十幾個高手,把楊世川圍在了核心。   倏地——   楊世川從地上站了起來,狂聲一笑,道:「有勞幫主迎接,老僧真是光榮之至。」   他的眼光,驟然落在「紅衫怪客」的臉上,一股殺父母之仇,驟然湧在腦海!   他的臉色變了,突然,他的腦中,閃過了圓空和尚的話,把那股怒火壓了回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何況他此行目的太過重大!   「紅衫怪客」臉色微微一變,冷冷說道:「大師父在此,意在何為?」   「化緣。」   「大師父要化多少?」   「一百兩金子。」   『紅衫怪客」冷冷笑道:「大師父不是開玩笑?」   「開什麼玩笑?』楊世川雙目一睜,道:「這能開玩笑?」   「紅衫怪客」陰惻側道:「自古和尚化緣,那有強要金子之理,大師父請不必無理取鬧,須知飛燕幫總堂,高手如雲。」   「這個老僧早已清楚,不過,老僧這一百兩金子是化定了。」   「如果洪某不給?」   楊世川做意縱身一笑,道:「後悔恐怕來不及!」   「紅衫怪客」冷冷長笑,道:「大師父先說說看,有什麼事讓洪某後悔?」   「這個恕難奉告。」   王芳黛當然不知道易了容的和尚,就是楊世川所扮。當下一看他滿臉邪惡之氣,心裡不覺發毛,冷冷道:「幫主,給不給一句話,如果不給,把他趕下摩雲峰不就得了。」   楊世川的目光,驟然落在王芳黛的臉上,腦中念頭一轉,冷冷問道:「這位女施主是誰?」   王芳黛不屑道:「你管得著我是誰?」   楊世川道:「好大的口氣,如果換是三年前老衲的脾氣,你已經滿臉紅腫了。」楊世川可裝得真像,當下又問道:「洪幫主,這位女施主是誰呀?」   「她是內子。」   「內子?」楊世川故意縱聲大笑。這一笑,把在場數十個人笑得心頭發毛。「紅衫怪客」愕然問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楊世川一斂笑聲,故作神秘地掃了「紅衫怪客」一眼,道:「這個嘛如果讓我說出來,總不太好意思!」   這一句話正好打中了「紅衫怪客」的隱疚,王芳黛也不覺心頭為之一震,暗道:「這和尚怎麼知道我與「紅衫怪客」沒有夫妻之實?……」   「紅衫怪客」被楊世川一言說了隱疚,心知這和尚必有來歷,當下忙含笑道:「大師父果然是有道行的高僧,請恕洪某方才唐突之罪。未知大師父法號如何稱呼?」   楊世川暗暗道:「有道行個屁,如果不是我此行任務重大,我不宰了你才怪,還跟你裝傻幹什麼?」   心念轉處,應道:「老僧法號『知色』。」   「知色?」   「怎麼?不好聽是不是?」   「紅衫怪客」忙陪笑臉,道:「不是不是,大師父裡面請。」   話畢,讓過去路。   「紅衫怪客」這突然的轉變,的確是令在場之人,感到意料之外,尤其王芳黛更感噁心。   這當兒——   傳令長向「紅衫怪客」抱拳一禮,道:「稟告幫主,如無事吩咐,弟子就回崗位。」   「好,你去吧。」   傳令長轉身走去,楊世川冷冷喝道:「你暫時給我留下。」   楊世川這一喝,使在場之人,臉色同時一變,愕然地望著楊世川,傳令長果然停了下來,問道:「大師父還有何吩咐?」   楊世川笑道:「四下耳光還沒打!   傳令長一聽,臉色為之一變,死灰之色,驟溢面部。吶吶道:「這……這……」。   這件事突然提起,的確令傳長大感為難與難堪,如在眾目睽睽之下,叫這和尚打了耳光,自己面子往那裡放。   而楊世川方才不打,也就是有意在見到「紅衫怪客」之後才打,讓「紅衫怪客」知道自己身負武功。   當下一望傳令長臉上蒼白與難堪之色,冷冷問道:「怎麼,難道飛燕幫之人,均是出言背信之輩不成?」   「紅衫怪客」突然問道:「到底為了何事?」   楊世川道:「這個,要問他呀!」   「紅衫怪客」目露精光,迫視在傳令長的臉上,喝道:「什麼事,你說。」   傳令長吶吶道:「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說呀!」   傳令長一見「紅衫怪客」滿臉殺機,嚇得全身發抖,當下只得將賭賽爬索之事,告訴了「紅杉怪客」。   「紅衫怪客」聞言,暗地心驚,心道:「傳令長為本幫輕功手屈一指高下,如所言屬實,這『知色』和尚的輕功,不知要高出他多少倍……」   「紅衫怪客」心念未落,楊世川已冷冷說道:「洪幫主,他輸了是不是該打?」   「紅衫怪客」冷冷道:「該打。」   楊世川微一晃身,已經欺到了傳令長的身前,說道:「我要出手了。」   傳令長狠狠瞪了楊世川一眼,道:「下手呀!」   楊世川冷笑聲中,右手揮出,叭的一聲,一記耳光,已經打在傳令長右頰上。   這一記耳光打得傳令長踉蹌地退了三、四個大步,方才拿樁站穩,一口鮮血飛了出。   在場之飛燕幫高手,不由同時一皺眉頭。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哈哈,這才是第一下呢,如果我第二下再出手,你可能要倒在地上了。」   話猶未落,第二記耳光,又打在傳令長的臉上——   「叭啦」一聲,傳令長乍覺臉上一麻,眼前一黑,身子再也站立不穩,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紅衫怪客」見狀,更是大驚。因為傳令長武功不弱,這和尚竟能兩記耳光出手,把傳令長打昏於地,對方內力之高,是何等驚人。   楊世川哈哈一笑,像自言自語道:「唉,真不受用,才兩耳光,就倒在地上,如果四下全打,怕不把你一命,打進閻王殿去報到才怪?」   言下得意一笑,又道:「算了,其餘的兩下不打也罷。」   這一來,「紅衫怪客」不由更為驚佩,暗道:「如果能把這和尚羅致旗下,加上陰魔,何愁江湖巨業,不被我獨霸?」   心念轉處,陪著笑臉,躬身道:「大師父請裡面坐。」   楊世川正待走去,不由把腳步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的眼光,觸到了站在「紅衫怪客」背後的周綠水。   他想到了此來的目的,就是把周綠水抓回地陰教……這剎那間,他的腦海,也倏然掠過了那個被周綠水玩弄了的純潔少女——宋美珍!   他的臉色變了,暗道一聲:「周綠水,我要殺你——」   「你』字甫落,乍聞「紅衫怪客」問道:「大師父,你怎麼了?」   楊世川從憤怒中,霍然驚醒過來,他打了一個冷顫,暗道一道:「好險,我幾乎忘了圓空和尚交待之事……」   周綠水剛才被楊世川這一怒視,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退了一步!   楊世川計上心來,故意皺了一皺眉頭,問道:「這位施主是誰?」   「紅衫怪客」應道:「這位是十二洞總洞主周綠水!」   楊世川「哦」了一聲,原來是周洞主,請恕老僧有眼不識泰山,不過……」   他故意把話停了下來讓人高深莫測。   周綠水冷冷道:「不過怎麼?」   楊世川故意不把話說下去,向「紅衫怪客」道:「洪幫主,一百兩金子給不給?」   「給給,洪某真想與大師父結個交情,適逢本幫百年紀念,大師父裡面請,哦!對了,大師父是吃素吧?」   「不,我吃葷!」   「紅衫怪客」哈哈笑道:「那正好,大師父請吧。」   楊世川也老實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向總堂大步走了進去。   進人總堂之後,重新開宴,楊世川探手抓起了一雙雞腿。大咬大嚼起來。   王芳黛心裡的確不是味道,緊顰黛眉,臉若寒霜。   而周綠水卻在思索方才楊世川所說之語。   宴畢,「紅衫怪客」把楊世川接進客廳,除了王芳黛、周綠水之外,其餘之人,依舊留在總堂大殿。   進入客廳之後,「紅衫怪客』不覺問道:「大師父,你此來目的,除了化緣之外,還有什麼事?」   楊世川心裡暗暗忖道:「我如何才能將周綠水弄出桐柏山總堂……」   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如果他棋差一步,便要讓索魂嫦娥及宋美珍遺憾終生了。   心念轉處,目光驟然落在王芳黛的臉上。向「紅衫怪客」說道:「紅幫主,你雖紅艷星動,但卻並不如意……這位是你的夫人,恐怕沒有……」說到這裡,他又把話停住不說。   「紅衫怪客」臉上一紅,道:「大師父怎麼知道?」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我一見這位女施主,便知道……」   王芳黛粉腮一變,冷冷接道:「你知道什麼?」   「這個嘛,和尚是出家人,不便說出口……」   王芳黛冷冷笑道:「你和尚既然是出家人,豈可滿口胡言,告訴你,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叫你滾下摩雲峰。」   楊世川哈哈一笑,道:「你辦不到。」   王芳黛霍然站了起來,道:「那不妨試試!」   楊世川冷笑之聲,倏然探手入懷,從懷中取出一隻玉釵,說道:「這是女施主的吧?」   王芳黛一見王釵,粉腮一紅,那隻玉釵,果然是自己之物,何時落在這和尚之手,竟令自己毫無所覺?   楊世川既然進虎穴,就要讓『紅衫怪客」心服,他剛才在進入客廳與王芳黛擦身而過之時做了手腳。   王芳黛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和尚竟能毫無聲息,取下自己頭上所插玉釵,怎不令她震驚?   楊世川含笑道:「這東西既然是女施主所用之物,老僧用不著,請收回。」   王芳黛一把搶過玉欽,怒道:「怪不得你的法號叫知色,原來是這樣一個和尚。」   「紅衫怪客」忙道:「黛妹,請勿與出家人動怒!」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這和尚既然不把我放在眼內,我王芳黛就要領教他幾招絕學,看他有什麼驚人本領。」   話落,站了起來,明眸直注在楊世川的臉上。   「紅衫怪客」暗道:「這和尚到底武功如何驚人,我既未目睹,何不讓王芳黛鬥鬥他?「心念一轉,一語雙關地說道:「黛妹既然要跟這位大師父交手,但不要傷了感情。」   楊世川一聽,暗道一聲:「糟!如果我與叔母一交手,難免被她看出破綻……何不先來個緩兵之計?」   心念轉處,靈機一動,說道:「要試試老僧的武功,未賞不可,不過,先讓老僧與洪幫主把話說完,」他語鋒略為一頓,轉臉向「紅杉怪客」說道:「洪幫主,你是有心霸佔江湖巨業?」   「正是。」   「憑洪幫主的雄才,想霸佔江湖巨業,並非一件困難之事,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數日之內,你可能大禍臨身,如果能躲得過,想稱霸江湖,並非難事。」   「紅衫怪客」聞言,心頭一驚。道:「請問洪某有何大禍?望道其詳。」   楊世川道:「這個……總而言之,你有個仇人叫楊世川?」   「正是。」   「如果你不死在楊世川之手,就能稱雄武林,要除楊世川,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大師你說誰?」   楊世川的眼光,落在了周綠水的臉上,說道:「周洞主。」   「紅衫怪客」道:「周洞主能解我之危?」   「他可是可以,只是他的武功,並非楊世川之敵,只要我傳他三招,便能除去楊世川。」   周綠水聞言,悚然動容。脫口道:「大師父此語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問你,你是不是玩弄了宋青山的女兒宋美珍?」   周綠水聞言,暗地一驚,心道:「這和尚當真有先知之能……」心念中,口裡應道:「正是。」   「這就對了,你玩弄了宋青山的女兒,宋青山既無法出面,楊世川必然會來找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表示一點悔過,突然下手,讓我傳你三招,包管楊世川閃不了。」   周綠水劍眉一豎,道:「好辦法!」   楊世川暗暗道:「是的,好辦法,只要你出了飛燕幫,我立刻要你口吐鮮血!」心念中,又道:「洪幫主,第二個你要對付的,還有一個人,如你安排不妥,當也會死在對方之手。」   「那人是誰?」   「醉客!」   「醉客!」「紅衫怪客」與王芳黛同時驚叫出口。只是他們心中所驚駭的各自不同罷了。   楊世川冷冷道:「不錯,是醉客,要想除此人不難,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誰?」   「這位女施主。」   王芳黛聞言,暗暗地道:「好個禿和尚,我非宰了你不可……」心念中,表面冷冷說道:「我能辦得到?什麼辦法,大師父不妨說說看。」   「紅衫怪客」也說道:「是呀,大師父說說看。」   楊世川道:「這個辦法,別人不准聽;我只能與女施主當面談,如果我不施計,洪幫主之命,難逃這兩人之手。」   楊世川這番話說得「紅衫怪客」暗地心驚,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而不容懷疑他的語中有詐。   王芳黛冷冷道:「我卻不愛聽!」   楊世川一聽,暗道:「你不聽也不行,否則,我這個戲如何再演下去?如何把周綠水弄出摩雲峰?」」   心念轉處,說道:「那麼,你不愛你丈夫的命?」   王芳黛冷冷喝道:「我先要你的命。」話落,明眸現出兩道殺機,迫視在楊世川的臉上!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四章 浪子回頭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這當兒,「紅衫怪客」皺了一皺眉頭,說道:「黛妹,既然是關係我的生命,你就權且相信他一次,聽聽他說出什麼辦法。」   王芳黛冷冷道:「這和尚滿口胡言,幫主還另眼相待,這是什麼意思?」   楊世川道:「洪幫主,你夫人既然不關心你的生命……」   王芳黛冷冷接道:「誰說我不愛我丈夫的命?」   「如果你要他的命,為什麼不救他?」   王芳黛蹩了一肚怒火,可是在「紅衫怪客」的面前,她又不能過份如何,當下冷冷說道:「大師父認為你的辦法萬無一失?」   「當然!」   「好!」王芳黛應了一句,心裡卻在罵道:「如果你說不出一個辦法,我就先宰你,看你還能不能滿口胡言。」   心念一轉,道:「什麼辦法,你不妨說說看。」   楊世川眼光一掃「紅衫怪客』與周綠水,「紅杉怪客』馬上會意過來,當下微微一笑,退出客廳。   楊世川一見「紅衫怪客」與周綠水,均已退出客廳,正待答話,王芳黛已冷冷喝道:「禿和尚,你有什麼好辦法,說呀。」   楊世川問道:「請問女施主,如果我們在這裡談話,外面之人,是否可以聽得見?」   王芳黛應道:「聽不見。」   楊世川道:「那好,如果聽得見,事機洩露,你要負全部責任。」   「放心好了,他們聽不見的。」   楊世川暗道:「我既然扮了和尚,我何賞不戲弄她一下?」心念轉處,童心一起,說道:「女施主,我說你紅色鸞星動,你相信不相信?」   王芳黛道:「大師父乃出家人,如何說出這無禮之語?」   「這是實話,你的意中人,不是「紅衫怪客」而是『閻羅神君』呀。」   王芳黛粉腮一變,驚恐之色,溢於言表。她睜著一雙妙目,望著楊世川,楊世川笑著問道:「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   王芳黛這一來真駭住了,她真不相信這個和尚有先知之能,能把她與「閻羅神君」歐陽春之事當面說出。   楊世川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可是『紅衫怪客』不知道這秘密呀,是不是我告訴他!」   「你……你不能說!」   「為什麼?」   王芳黛暗道:「如果他把我這秘密告訴了『紅衫怪客』,那就完了。」心念轉處,駭然於色,怵聲道:「如果你敢說一句,我先宰了你。」   「你下不了手。」   「那不妨試試!」王芳黛話落,臉上又展露了一片殺機。   楊世川神秘一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對我下不了手嗎?」   王芳黛聞言,為之一愕,應道:「為什麼?」   楊世川笑道:「如果你殺了我,有一個人不饒你呀!」   「誰?」   「閻羅神君。」   「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關係?他是我叔叔呀!」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你別胡扯,閻羅神君有你這個侄子?」   楊世川聽,王芳黛還是沒有聽懂自己之意,當下不忍心再開她玩笑,說道:「叔母,你聽不出我聲音是誰?」   這一聲「叔母」叫得王芳黛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愕了半晌,才道了一個字:「你……」   楊世川低聲道:「我就是楊世川。」   王芳黛聞言,嚇了一跳,孩然退了一步,驚道:「你是楊世川?」   「是呀。」   王芳黛一聽,果然是楊世川的聲音,可是表面依舊冷冷說道:「我不相信。」   楊世川笑道:「是不是我變了和尚你不相信?」   「楊世川他沒有這麼大年紀。」   楊世川道:「是圓空和尚把我化裝成這般模樣……」他把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王芳黛一遍。   王芳黛聞言之下,又喜又氣,喜的是面前之人,果然是楊世川,氣的是楊世川戲弄了她一場。   楊世川見她怔立一側,忙道:「叔母,請恕小侄戲弄之過,請千萬不要告訴我叔叔,否則,我屁股開花。」   被楊世川這一說,王芳黛忍不住噗叱一笑,狠狠瞪了楊世川一眼,道:「我以為你真的是那裡來的野和尚,胡言亂語。」   楊世川正色道:「叔母,你應能體會得到,我此行任務重大,無論如何,也得把周綠水弄出桐柏山。」   王芳黛一顰眉,道:「索魂嫦娥真的快死了?」   「是的,還有兩天不到的時間。」   「宋美珍也為他瘋了?」   「正是。」   王芳黛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傳周綠水三招武功嗎?」   楊世川道:「我是胡扯的呀?」   「這正好是一個辦法,等會我們交手之後,我自然不是你的敵手,然後,你就借傳武功為名,把周綠水弄出桐柏山,不是輕而易舉?」   楊世川喜道:「對呀!」   王芳黛問道:「你剛才說要救「紅衫怪客』是什麼好辦法。」   楊世川尷尬一笑,道:「我目的要遣走他們,讓你知道我是楊世川呀。」   王芳黛微微一笑,道:「這是好辦法,你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了吧。」   楊世川突然想起了他母親,說道:「叔母,你見過我母親沒有?」   「見過了。」「她現在……」   「她現在被關在一間石室之內,除了送飯的人外,整天見不到一個人。   楊世川咬了咬牙,道:「如非我恐殺了『紅衫怪客』之後,也難出桐柏山,和怕索魂嫦娥及宋美珍遺憾終生,我就斃了『紅衫怪客』。」   王芳黛道:「是的,你任務重大。只要有口氣在,何愁大仇不報?」   楊世川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把「紅衫怪客』叫進來,千萬不要露出破綻。」   王芳黛含笑頷首,當下朗聲把「紅衫怪客」與周綠水川進來。   「紅杉怪客」滿臉喜色,向王芳黛笑著問道:「黛妹,這位大師父把辦法說出來了!」   「說過了。」   「什麼辦法?」   楊世川冷冷說道:「洪幫主,如果我辦法可以讓你們知道,何必讓你們迴避?」   「紅衫怪客」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王芳黛倏然接道:「大師父的辦法雖然好,可是我王芳黛倒要領教你幾招不傳之秘。」   楊世川哈哈大笑,道:「女施主既然有這個雅興,我陪你走幾招何妨?」   話落,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紅衫怪客」與周綠水還以為他們兩個人真的要打一架呢?   當下把客廳之內家俱搬開,相視而立,王芳黛道:「大師父,請先賜招。」   楊世川笑道:「強賓不壓主,還是由女施主先賜招。」   「紅衫怪客」說道:「黛妹,請小心。」   王芳黛點了點頭,目光一掃楊世川,冷冷道:「恭敬不如從命,王芳黛要得罪了。」   話猶未落,一掌劈去。   王芳黛這出手之勢,別人看來,並無任何異樣,可是她只是用了三成功力而已。   楊世川低喝一聲:「來得好——」身影挫動,已閃身到了王芳黛身側,右手已經探出。   「紅杉怪客」與周綠水的眼光,直盯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他們兩個人雖非正式交手,可是這動手過招,依舊快逾星火,別人一點也看不出來,王芳黛並沒有好好動手。   頃刻間,兩個人已經動手了五十招,乍聞楊世川大喝一聲:「女施主,你輸了。」   舉目望去,但見王芳黛的胸前衣襟,被楊世川劃破了三寸來長的裂口。   王芳黛淡淡笑道:「大師父不僅有先知之明,而且武功令人折服。」   「紅杉怪客」哈哈大笑,道:「真是一場精彩打鬥,黛妹雖敗猶榮。」   楊世川臉色一沉,說道:「洪幫主,武林群雄,即將來侵,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周洞主的問題了。」   周綠水問道:「我有什麼問題?」   「如我不傳你三把武功,你必死在楊世川之手。」   周綠水駭然於色,道:「那就煩大師父傳我三招。」   「紅衫怪客」也說道:「為謀奪江湖巨業,煩請大師父鼎力協助,傳周洞主三招絕學。」   楊世川道:「好吧,那麼,周洞主就跟我到五台山走一趟,把這三招學會再來。」   周綠水道:「那有勞大師父了。」   楊世川向「紅衫怪客」道:「洪幫主,我要走了,不過一百兩金子,我還沒有化成。」   「大師父不提起,我幾乎忘了。」   當下「紅衫怪客」即命人取過兩百金子,交給楊世川。   楊世川以為「紅衫怪客」所取均非正義之財,再多也不會感到良心不安。當下背著兩百金子,與周綠水下了桐柏山。   「紅衫怪客」還以為得了一個有力助手,還親自率領門人把楊世川與周綠水送出了桐柏山,才返回不提。   再說楊世川邊走邊想,越想越火,暗暗罵道:「周綠水呀周綠水,你這喪盡良心之人,我不打你,讓何人打你?」   楊世川心念之中,腦中突然憶起「圓空和尚」叫他碰見瘋女時,把那封錦囊交給周綠水。   想到這裡,他探手入懷,口裡叫道:「周綠水!」   周綠水聞聲,霍然止步,轉身問道:「大師父有何吩咐?」   楊世川冷冷說道:「周綠水,有一個和尚交給我一封錦囊,請你過目。   周綠水帶著疑惑的眼光,望著楊世川,接過了那封錦囊,口裡問道:「那一個和尚?」   「你看看便知道了。」   周綠水還不知道大禍臨頭,當下含笑撕錦囊,但見上面寫道:「綠水施主:   「天下最不孝者,非你莫屬,天下最薄情者,你綠水也!   你母二十年養育之恩,你視若無睹,忘於腦後,此乃為人之子,應之所為?你知你母為你痛苦了二十年,而苟活人間?你不但不思哺育報恩,反而使你母親一命喪於你手中,你是人間罪人,大逆不孝也!   美珍人是仙妮,為你而瘋,綠水,你人呼?獸呼?如人者,應有人性,你不但喪盡人性,置母親養育之恩於不顧,而又姦污良女,誠為天下一條毒蛇也。   你願死後遺臭萬年?或者千古留名?如今悔悟,為時不晚,善惡全在你之一念,祈三思。」   周綠水見字之後臉色一變!」他駭然地望了楊世川一眼,問道:「請問大師父,此錦囊何來?」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先別管從何而來,該錦囊之內寫何事?」   周綠水苦笑了一聲,道:「胡說八道。」   楊世川臉色一變,喝問道:「你說什麼?你說那錦囊之內,胡說八道。」   「正是。」   楊世川大怒,喝道:「周綠水,你人間罪人,我斃了你。」   話落,畢掌向周綠水斜斜劈了過去,出手奇快無比。   周綠水估不到這禿和尚會驟然出手,一經發覺之下,楊世川的掌力已如詩般地捲來。   周綠水大叫道:「大師父,你怎麼打人?」   楊世川大喝道:「你這個大逆不孝之人,我不但要打你,還要宰了你。」   話落,一連三掌,直劈過去。   楊世川此時的確是滿腔怒火,全部發洩周綠水的身上,本來周綠水就不是楊世川之敵,這三掌出手,登時把周綠水震退了十來步。   楊世川正待出手,乍聞周綠水疾喝道:「住手。」   楊世川冷笑聲中,把擊出的掌力,又收了回來,當下咬牙喝道:「你要幹什麼?」   周綠水怵聲道:「你是什麼人?」   楊世川縱聲一笑,道:「周綠水,你想我會是誰?告訴你,我就是楊世川。」   「啊!」他駭然退了一步,臉色驟泛驚恐神情.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脫口道:「你……是楊……世川?」   「不錯,你想不到吧?」   周綠水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但表面依舊冷冷說道:「怪不得你的聲音這麼熟。」   楊世川哈哈狂笑道:「周綠水,你知罪否?」   周綠水呈然道:「我何罪之有?」   「你為什麼玩弄了宋美珍,你可知道,她現在瘋了!」   「啊!」周綠水原先不相信錦囊所寫宋美珍瘋了之事,如今聞言,使他不得不相信,而大吃一驚。   楊世川冷冷道:「怎麼?你吃驚了?」   他怵聲道:「她真的瘋了?」   「怎麼?你不相信?哼,告訴你,你母親也為你而死了。」   「什麼?」周綠水聞言,腦中一震,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幾乎栽倒於地。   他失神喃喃而道:「我母親也為我而死……」   楊世川見狀,暗道:「目前我如能好言相慰,也可讓周綠水回心轉意……」心念間,說道:「是的,你母親快死了。」   周綠水咬了咬牙,望了楊世川一眼,說道:「我明白了,你會改扮和尚上了飛燕幫,目的就是要把我弄出來?對不對?」   「正是,因為你母親快死了!」   「死了?……」他茫然地應一句,他想問楊世川是被何人所傷,可是一股高傲之心,使他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錦囊所寫那幾個字:   「……你不但不思哺育報恩,反而使你母親一命,喪你手中,你人間罪人,大逆不孝也……」   周綠水臉色一白,又退了兩三步,他渾身開始發抖,良心深深地受到了指責……   這剎那間,喚回了他善良的本性,他的眼眶有些濕潤……模糊中,他的眼,疊出了他母親充滿了皺紋而又慈祥的容貌……   他失口而道:「娘!」這叫聲,是激動的、瘋狂的、親切的。叫聲過後,乍聞楊世川的聲音說道:「她在地陰教之內,現在她不會聽見的。」   周綠水駭然地注視著楊世川,從楊世川化妝的醜惡猙獰的臉上,看到了以往自己的面目……   他渾身發抖,打著冷戰……   楊世川苦笑道:「周兄如能及時悔悟,為時不晚……」   周綠水終於悔悟過來了,他明白往昔自己所為如何?他雙手掩面,放聲而哭,道:「娘,我對不起您……娘……我真的是一個罪人呀……娘!」   他用自己的手,瘋狂地打擊著自己的頭,哭聲是悲慘的這是生平他真正第一次仟悔了。   楊世川見狀,反而覺得不忍,他拍他的肩膀,道:「周兄台,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為時不晚也。」   周綠水喃喃道:「遲了!遲了,我真的是一個罪人呀……」突然間,一股恐怖的念頭,掠過了他的腦際,他暗道:「周綠水呀周綠水,你既是人間罪人,何必再求別人諒解……」   心念轉處,心裡一橫。他突然彈身,向蒼林之中瀉去——   楊世川估不到周綠水有這一招,當下一經發覺,周綠水已瀉去了三丈之遠。   楊世川驚叫道:「周兄台,你幹什麼?」   他一挫腰,像閃電地截住了周綠水的去路,喝道:「你找死不成?」   周綠水臉色紅腫得像豬肝色,乍聞他厲聲喝道:「你讓路,我不回去見我母親。」   他喝話聲中,一掌向楊世川劈了過去。   楊世川做夢也想不到。周綠水會驟然出手,其實周綠水此刻的心情,恨不得立刻死去。   一掌擊去,楊世川閃避不及,情急之下,出手反擊一掌,硬封來勢砰的一聲巨響,塵砂飛瀉之中,兩條人影,飛瀉而退,楊世川心血一展,一口鮮血溢了出來,眼前一花。   楊世川一氣非同小可,他再度運起最後一口真氣,大喝道:「周綠水,我就斃了你——」   他挾著喝話聲中,飛射而出,撲向了周綠水,一掌攻擊——   突然,楊世川啊的一聲驚叫,硬生生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因為,周綠水此時已躺在地上,口吐鮮血。   楊世川收回掌力,退了兩步,這當兒,周綠水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如雪,用手拭去了口角鮮血,道:「楊世川,殺我呀。」   楊世川黯然淚下道:「為什麼要我殺你?」   「我是一個人間罪人,大逆不孝之人呀!」   楊世川冷冷道:「我不殺你!」   周綠水臉色一變,道:「如果你不殺我,就讓我走!」   「你不回去看你母親最後一面?」   「不!我不回去看她!」   楊世川歎了一口氣,道:「周兄台,我知道你心裡非常難過,在你母親死前,你是多麼渴望見你母親最後一面,可是,你沒有這個勇氣是不是?周兄台,你錯了,你現在回去,任何一個人都會原諒你……」   周綠水悲切道:「不,沒有人會原諒我……」   「會的,如果你不回去,別人才真的不會原諒你。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是應該回去呢?還是置你母親於不顧?!」   他茫茫地注視著楊世川,不知所語。   楊世川苦笑道:「走吧,別讓你母親遺憾終生。」   他推了周綠水一把,周綠水機械地跟著挪動腳步……   楊世川說道:「我們還是先到古廟去看來美珍,此時她可能已經醒過來了。」   「她……真瘋了?」   「是的。」   他喃喃道:「天啊,往日,我對她做了什麼?……我真萬死難贖一罪……我們快去。   周綠水話落,當先縱身奔去,楊世川緊跟而去,少頃,兩個人又到了古廟不遠。   突然,宋美珍那瘋狂的哭笑之聲,又破空傳來。周綠水臉色一變,霍然止步,轉身問道:「那就……是她?」   「是的,那就是她。」   周綠水向前奔去,突然,他乍覺腦海一昏,一口鮮血又溢了出來,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楊世川見狀,大驚道:「周兄台,你怎麼了?」   殊不知周綠水原先中了楊世川一掌傷勢已是不輕,當時並未及時療傷,這一程狂奔,他如何承受得了。   楊世川把周綠水提了起來,但見他雙目緊閉,楊世川不由一聲長歎,伸手拍了他幾處大穴,然後向古廟奔去。   來到古廟,舉目一望,但見宋美珍坐在古廟的石階上,仰首大笑!   楊世川見狀。身影猝然飛出,變指並進加戟,點向了宋美珍的睡穴!   從瘋狂而淒厲的笑聲中,她又睡了過去。   這當兒,周綠水被楊世川拍了幾處大穴之後,人已悠悠轉醒,當下叫道:「楊世川,放我下來。」   楊世川果然把他放了下來。   周綠水失神的眼光,直盯在躺睡在石階上的宋美珍,喃喃道:「天啊……這是……這是,宋美珍嗎?……」   男人仟悔的淚水,滾滾而落……   楊世川!也淒然淚下,應道:「是的……這是她——宋美珍!」   周綠水悲痛得痛哭失聲道:「我為什麼會害她成這個樣子……我是一個魔鬼……我不是人啊……」   他叫聲未落,向宋美珍的身上,撲了上去,伏在她的身上,放聲而哭……現在,他真的後悔了!   畢竟,他是一個人,還沒有全部喪失理性。他在這時候,感到以往是錯了。   他伏在她的身上,慘絕而泣!   突然,他抬起頭來,向楊世川叫道:「你救醒她呀!」   「幹什麼?」   「我要向她仟悔!」   楊世川黯然道:「如果她醒來,便又瘋起來,讓她好好躺一會兒吧。」   周綠水目睹此情,喃喃叫道:「我該死,我對不起我娘,也對不起這個愛我的女人……」   他突然飛身向大門的柱子撞去。   楊世川見狀,驚叫出口,他一晃身,探手把周綠水拉了回來。   如果不是楊世川發覺得早,周綠水的腦袋如撞上柱子,勢必腦血飛濺而亡。   楊世川大怒,右手楊起,叭叭打了周綠水兩記耳光,喝道:「如果你想死,等見了你母親之後再死不遲。」   周綠水被楊世川的兩記耳光打得理智昏迷,跌坐於地,目光失神,但眼淚卻籟籟滾落。   楊世川突然覺得不忍,歎了一口氣,叫道:「周兄台!」   他沒有應聲。他好像變成了一個白癡似的,對於楊世川的叫聲,一無所聞!   楊世川大聲喝叫道:「周兄台!」   他這次聽見了,但機械地,失神地喃喃道:「讓我死吧……留我這個罪人在人間幹什麼?讓我死吧……」言下不勝悲痛。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周兄台,你錯了,你不能死,難道你真的不愛宋姑娘嗎?」   「不,我實在是愛她的。只是她父親玩弄了我母親,我才玩弄她,其實,我愛她……」   「既然愛她,你能死嗎?」   「可是,我令她為我而瘋,我會用最刻薄的話罵她……」我如何向她仟海?她怎麼會原諒我?」   楊世川道:「她會的,她會原諒你,因為她愛你!」   「我是一個多麼下流而又該殺的男人……我對不起她,只有死,才能表示我的過錯!」   楊世川道:「周兄,你不是與宋姑娘有夫妻之實?」   「她是我用強迫手段姦污!」   「如果她有了孩子呢?」   周綠水的眼光,迅然地落在了楊世川的臉上,脫口道:「有了孩子?」   「不錯,如果宋美珍有了孩子,你認為她該怎麼辦?」   周綠水喃喃道:「是的,如果她有了孩子……」   楊世川說道:「所以,我說你不能死!」   「可是,我太對不起她。」   楊世川鄭重說道:「周兄台,如果你以後能好好愛她,為時不晚,你不能使宋美珍也為你而死。再說,你母親之仇,你不想報?」   周綠水的眼中,驟射精光,冷冷問道:「是誰殺我母親?」   「你師父!」   周綠水霍然站了起來,眼中驟現殺機,迫視著楊世川,喝問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周綠水的臉上,驟現恐怖陰影,喃喃道:「他曾答應不殺我母親的「陰魔當面答應不殺你母親?」   「是的。」   「可是現在,陰魔殺了你母親!」   「如真如此,我殺他……周綠水會有今日,也是他一手造成。」   楊世川冷冷問道:「那麼.你現在是不是還想死?」   「不,我要回去見我母親一面。」   「對!」楊世川道:「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周兄台,你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兄弟非常佩服。」   極度的痛苦,使周綠水堅強起來。現在他終於明白以前是活在多麼可怕的世界裡。   現在,他要把以下生命,重新振作起來,如果他母親真的死在他師父陰魔之手,他要親自殺死陰魔。   他苦笑了一下,向楊世川問道:「楊兄台,宋美珍呢?」   楊世川道:「目前辦法,只好把她帶到地陰教,她父親宋青山或許能救。」   周綠水道:「我太對不起宋青山,他可能不會原諒我,」他苦笑了一下,自語道:「其實,我只要見了我母親最後一面,就是宋青山不原諒我,殺我,我也不會罵他一句。」   「他會原諒你的。」   周綠水苦笑了一下,楊世川已經把宋美珍挾在脅下,說道:「我們走吧!」兩人雙雙奔去。   第三天,楊世川與周綠水,終於回到了地陰教,地陰教對於周綠水會突然與一個和尚回來,無不嘖嘖稱怪。   宋青山接報周綠水回來,即刻命刑堂堂主迎接,當下刑堂堂主張干達來到第二堂,已經發現周綠水與一個和尚走來。   張干達一見那和尚面目猙獰,不由暗地心寒,忙搶步上前,向周綠水一禮道:「歡迎周少主回教,弟子張干達有禮了。」   周綠水此時臉泛痛苦情緒,道:「張伯伯,周綠水人間罪人,擔當不起,還是免了吧。」   張干達一聽口氣,周綠水好像與從前判若兩人,心中不由微微一楞!   張干達的目光,落在了楊世川的臉上,皺了一皺眉頭,道:「這位是……」   楊世川有意給張干達吃驚,應道:「我就是陰魔!」   「啊!」張干達嚇得驚叫出口,吶吶驚道:「你就是陰魔?」   「不錯!」   張干達既未見過陰魔,以為是真,嚇得臉色蒼白,退了兩步,臉色一變,怒喝道:「陰魔,你好很……」   周綠水聞言,陡然叫道:「張伯伯,你住口,這位不是陰魔。」   「啊!」張干達摸了摸腦袋,脫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世川哈哈大笑道:「張堂主,是我楊世川呀!」   「你……是宋大俠的徒弟?」   「正是。」   「你怎麼變成這樣?」   「如果我不這樣,周兄台可能還在桐柏山呢?我們進去吧。」   這一來,真把張干達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怎麼一個俊美少年,變成了一個面貌猙獰的和尚?   他憋了一肚子啞謎,只好領著他們進入總堂。   大廳之上,佇立了數個地陰教高手及宋青山、天仙魔女。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一見周綠水與一個和尚回來,情形與剛才張干達發現的周綠水時一樣,愕了一愕。   宋青山目光掃處,發現宋美珍被那和尚挾在脅下,臉色不由為之一變。   周綠水低著頭,他的目光,不敢注視宋青山,來到大廳之後,轉身問道:「張伯伯,我母親呢?」   「在她房間之內。」   周綠水點了點頭,這剎那之間,使他發現到自己是多麼渴望見他母親一面?最後一面?   他的眼眶,盈著淚水。直向後院走去,冷不防宋青山一晃,突然截住了去路,冷冷問道:「你幹什麼?」   周綠水駭然地望了宋青山一眼,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沙啞道:「看我母親。」   「楊世川呢?」   楊世川慌忙上前,向宋青山一禮道:「徒兒拜過師父!」   宋青山嚇了一大跳,退了一步。他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在一側的天仙魔女也吃了一驚,這禿和尚怎麼叫起宋青山師父來了?   楊世川說道:「師父,我就是楊世川呀!」   「啊……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真的呀,師父,是圓空和尚把我化妝的,你自然是不會知道……」他把桐柏山之行,詳細告訴了來青山。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問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宋青山道:「我以為那裡來原野和尚。」笑容一斂,眼光從周綠水的身上滑過,又落在楊世川的臉上,道:「你不辱使命,難能可貴……」宋青山的眼光觸及了宋美珍,突然把話停了下來,問道:「美珍怎麼樣?」   楊世川聞言,打了一個冷戰,應道:「她……她……」   「她怎麼了?」   楊世川看了周綠水一眼,他如何能在此時周綠水面前,把宋美珍為周綠水而瘋的事,說出口?」   宋青山是何等人物,怎會看不出來,當下冷冷一笑,道:「周綠水,現在,我不再責備你,唯一希望你見了你母親之後,不要再令她傷心……」   他點了點頭,沙啞道:「她……還活著?……」   宋青山慘然一笑,道:「是的,現在還活著,可是她活在人間,只有最後幾個時辰了!」   周綠水黯然淚下,喃喃道:「天下最不孝者,非我周綠水莫屬……」他拭去了臉上淚水,宋青山已閃身讓過路去。   周綠水來到索魂嫦娥的房前,一股仟侮的淚水湧上心頭,使他忍不住內疚,放聲而泣,痛悔叫道:「娘!您不孝的兒子終於回來了……娘……」   他的哭聲,是淒絕悲切的,宋青山見狀,歎道:「浪子終有回頭日……唉!這已難能可貴了。」宋青山走到了周綠水身後,說道:「周綠水,過去吧,你母親現在唯一掛念的,只有你,好好安慰她……」宋青山言止於此,傷極無語。   周綠水癡癡地點了點頭,注視了宋青山片刻,然後推門而入。   不說宋青山走口與楊世川談宋美珍之事。周綠水一推門,便發現躺在被窩裡奄奄一息的母親——索魂嫦娥。   他母親那蒼白而又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乍人周綠水的眼簾,像一把劍似的,刺著周綠水的心。   他只是怔怔地注視著那即將撒手歸西的母親,眼淚已像雨般地簌簌而落……   突然,他失口叫了一聲:「娘——」這叫聲,是發自內心的,親切而又瘋狂,挾著叫聲,他向床前撲了過去。   他的右手,抓著他母親索魂嫦娥的右手,放聲大哭,其聲悲慘,感人至深!   這最後一刻,他盡情放聲而哭,口裡叫道:「娘……你不孝的……孩兒回來了……」   這一刻的哭聲,是感人的,再無一刻比此時當一個浪子回頭向他母親所仟悔的哭聲更為感人了。   他號哭中,帶著渴望的呼道:「娘……睜開眼睛……看看您……這不孝兒子的臉……」   他的哭聲,使索魂嫦娥迷糊中,醒了過來,她睜了一下眼皮,又闔了上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地道:「是……誰……」   「娘……是我!綠水!」他瘋狂地叫著。   「啊……綠水……」   「是的,娘!是我啊……」   索魂嫦娥的情緒,從失望中,甦醒而復活過來,好像他的生命,就是為這一刻而活!   她側過頭,睜眼望著……久久地……兩顆慈母豆大的眼淚,驟然滾落床單上!   她喃喃道:「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聲音,在輕微中,帶著激動而驚喜,天下慈母,為浪子回頭而狂叫驚喜。   周綠水失聲叫道:「娘!我以前錯了!我是您不孝的兒子,娘,我罪該萬死……」   索魂嫦娥驟然閉上了眼皮,眼淚象泉湧,一滴一滴地滴在床巾上……   是的,這最後一刻,是她畢生苛求的,現在,周綠水真的回來了。   二十年前,她不知為周綠水流了多少慈母寶貴的眼淚。現在這最後一刻,她要為她的兒子再流,毫不珍惜。   她的臉色,從蒼白中,突然呈紅……這正是迴光反照,索魂嫦娥的生命已在最後一刻了。   她的精神,突然好了起來,她望著周綠水,喃喃道:「綠水,你再叫我一聲……哦!我們兩個人好像陌生了……綠水,再叫一聲娘!」   周綠水痛苦而親切地叫道:「娘!」   她慰然笑了一下,好像周綠水這親切的叫聲,充實了她空虛的生命。   她苦笑了一下,道:「孩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回來嗎?」   「娘!……」周綠水不知如何所答。   索魂嫦娥慘然道:「孩子,娘知道你看不起我,認為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娘在死前,必須將過去告訴你……」索魂嫦娥說到這裡,又輕泣起來。   周綠水叫道:「娘,我知道我錯了……您不必說,原諒我呀!娘。」   索魂嫦娥惋然道:「我要說的,讓你瞭解,你娘既是一個壞女人,抑或是不幸的女人。我知道,我不能讓你心目中,留下永遠不可抹滅的陰影……」   「娘,不要說下去了,我知錯。」   「可是,娘要說的,」她抑制了悲傷情緒,說道:「孩子,你好好聽,這是娘最後求你,聽完再插口……」   二十年前,我出現江湖以手段毒辣出名,別人送我索魂嫦娥的綽號,那時候,我愛上了宋青山……   孩子,也許你會想像的,當一個少女在愛一個人時,會把全部的感情獻給他……」然而,宋青山因憎恨女人,而視我無睹。   當一個少女的希望化成泡影時,由愛生恨,我恨宋青山,一怒之下嫁給飛鯨教教主的兒子海王子司馬雁。   海王子並沒有給我幸福,而是玩弄我……他把我遺棄了……,我受此打擊,神經錯亂而瘋。   如非宋青山救我,我可能永遠瘋下去,或者死了。   我曾經發覺到,宋青山是多麼愛我,當我精神恢復後,我知道我錯了。   後來,我又嫁了一個人——地陰教教主玄龍一子的兒子顧蒼柏,我發誓我要做個好妻子,一心愛顧蒼柏!   當我懷孕時,他說你不是他的骨肉,你是雜種,不是他的骨肉,我一怒之下,殺了你的父親……」   索魂嫦娥說到這裡,已泣不成聲了!   周綠水悲慟大哭,道:「娘……原諒我!寬恕我……哦是一個不孝之子……」   索魂嫦娥抑制了一下悲傷,又道:「後來,宋青山幫我殺了海王子……孩子,你娘以前為什麼不告訴你我一生的經過,其實,你娘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也是一個壞女人……我能在你的心目中,留下可怕的陰影嗎?孩子,為娘為你,已化盡了無數的苦心……」   周綠水道:「娘,我錯了……」   索魂嫦娥慘然一笑道:「孩子,你不要誤會我與來青山有過不正當的關係,雖然我一生愛他,可是,我們並沒有越軌行為,孩子,相信你娘……」   「娘,我相信您……」   「真的?」   「娘,我不騙您。」   索魂嫦娥慰然一笑,好似她能得她愛子的諒解,而感到安慰!   突然,索魂嫦娥滿面紅光,漸漸退去……迴光反照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在極短的時間內,索魂嫦娥便要撒手酉歸。   他望了滿面淚痕的周綠水一眼,說道:「孩子,娘還有幾件事求你。」   「娘,您說呀。」   「你答應我以後好好做人嗎?」   「娘,我從今後,定悔悟前非好好重新做人。」   索魂嫦娥慰然一笑道:「如真如此,娘死九泉,亦瞑目了。」   周綠水道:「娘,是陰魔殺您?」   「是的……是你師父。」   「不,」周綠水激動的說道:「從今以後,我不認他是我師父,我要殺他為娘報仇。」   「真能如此,娘永遠感激你……」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低弱下來!   周綠水霍然驚覺,叫道:「娘,您怎麼了……」   她喘了幾口大氣,斷斷續續道:「娘……娘不行了……孩子,請握著我的手……」他伸出顫抖的手,周綠水緊握了她的手……   她的口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斷斷續續道:「孩子.叫……宋青……山來!……」   周綠水知道他母親即將死去,她可能有話要跟宋青山談,他朗聲叫道:「宋大俠,我娘請你……」   周綠水話聲甫落,門內已閃進了宋青山。   宋青山甫自進門,急忙走到索魂嫦娥床前,問道:「周妹妹,怎麼了?……」   她睜眼一望宋青山,道:「宋……哥哥……謝謝你為我……忙了三天,宋哥哥,深情厚誼……來世再報了……」   宋青山黯然道:「周妹妹……區區之事,何足掛齒?好好養病。」   「好好……養病……你知道我……不行了,何必安慰我?宋哥哥,你……答應我……照顧綠水嗎?」   宋青山道:「我願意的。」   她露出了慰然的笑容,把左手伸了出來,道:「宋哥哥……握緊我的手……宋哥哥。   宋青山不忍給她失望,他伸出手握緊她的左手!   現在,兩個她畢生所愛的人——周綠水與宋青山,已在她身邊……怎不令她感到安慰?   她笑了,笑得槍然而淒婉,她口中喃喃道:「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但見她喃喃語甫落,頭一擺,死了!   這個一生充滿不幸的女人,終於與世長辭了,她寂寞地離開了人間……   周綠水大叫道:「娘……你怎麼了……」他猛然地搖晃索魂嫦娥的身子,可是,她永遠不會知道了。   宋青山握著索魂嫦娥的手,愴然淚下,他沒有放開索魂嫦娥冰冷的手!   他喃喃地念著……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周綠水的哭聲,漫彌這房內,其聲悲切感人。這當兒,天仙魔女也推門而人,驚問道:「宋哥哥,周教主……」   宋青山黯然應道:「死了!」   「死了?……死了!……」天仙魔女喃喃而語。   宋青山黯然淚下,道:「是的,她死了……同樣地,她把一生的不幸,帶進了黃泉世界……」   天仙魔女也為索魂嫦娥之死滾下了兩顆眼淚,望著周綠水哭得死去活來,她反而不忍。   她走到周綠水面前,說道:「綠水,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過悲傷……」   周綠水哭叫道:「是我殺了我母親……我殺了她呀……周綠水,你是一個禽獸!……」   他瘋狂地打著自己的頭、胸、臉……」宋青山見狀,一咬牙,喝道:「周綠水,你瘋了?」   這猝然一喝,聲似焦雷,周綠水一愕之下,怔怔地望著宋青山。   宋青山咬牙忍住了悲傷情緒,說道:「周綠水,你母親一命,喪在陰魔之手,你不想報仇,還哭哭啼啼,還配稱男子漢大丈夫嗎?」   周綠水從極度的痛苦中,堅強起來,他咬了咬牙,狠狠道:「是的,我要報仇!」   話猶未落,他一晃身,突然向門口縱去。   宋青山見狀,大喝一聲:「周綠水,你幹什麼?」他一彈身,截住了周綠水去路。   周綠水駭然望著宋青山,叫道:「我要去報仇呀!」   「現在?」   「是的,現在。」   宋青山臉色一變,道:「周綠水,呈血氣之勇,只是白送生命,你能悔過,已是難能可貴,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   周綠水咬牙道:「是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殺陰魔,誓不為人如非他造謠騙我,周綠水會有今日?」   他望了宋青山一眼,歉然道:「我向您求恕,因為我曾玩弄了宋美珍,望您會原諒我。」   宋青山笑了笑道:「現在雨過天晴,愛情遭受一點波折,也是好的,但望以後你會好好愛她。」   周綠水道:「老前輩,我會的。宋美珍是一個好女子,其實,我是愛她的。以後,我再也不令她難過的。」   天仙魔女說道:「周綠水,你這一聲『老前輩』叫錯了,應該叫岳父大人才對。」   周綠水聞言,臉色一紅,天仙魔女催道:「快見禮呀。」   周綠水無奈,伏身而拜,道:「小婿叩見岳父大人!」   宋青山心頭一樂,哈哈大笑,雙手扶起周綠水,道:「好了好了,起來起來。」   天仙魔女溫暖一笑,這一笑,把悲慘的氣氛笑去了大半,宋青山望了索魂嫦娥的屍體一眼,道:「我們還是暫時出去料理一下善後問題。」   這時門外,楊世川已經洗過了臉,換回了衣服,戴了一頂帽子,變回原來面目。   宋美珍經宋青山療傷之後,疾病已癒,與楊世川兩個站在門口。   宋青山與周綠水、天仙魔女推門而出,宋美珍一見周綠水,脫口叫道:「周哥哥……」   周綠水目睹宋美珍兩目含淚,他覺得自己的確對不起她了!   他顧不到眾目睽睽,突然縱身抱住了宋美珍,叫道:「珍妹,原諒我!」   她伏在周綠水的肩膀上,喜極而泣。   暴風雨過去了,雨過天晴,這個飽受愛情創傷的少女,終於與周綠水永結同心。   三天後,他們把索魂嫦娥埋葬了,這個生前情海遺恨的女人,被埋在後院花園。   宋青山等人,在她的墳前,久久憑弔,宋青山的憑弔之詞,如前所說的也為她插了幾朵鮮花!   宋青山憑弔良久,才歎了一口氣,向周綠水問道:「綠水,陰魔就住在這裡?」   「是的。」   「你知道地方嗎?」   「知道。」   宋青山道:「你能進人他的住處?」   「可以。」   宋青山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找陰魔算帳!」   「好!」   宋青山眼光一掃,說道:「據我所知,陰魔可能還沒有退出這裡,如今我、天仙魔女,楊世川和你的力量,想滅他當非難事。」   話落,回身向進道奔來。   這時,宋青山、楊世川、天仙魔女,也緊跟著周綠水的背後奔來。   這剎那間,一股緊張的氣氛,湧起在每一個人的心房!   再說周綠水來到石巖之前,眼光微微一掃之後,說道:「陰魔的住處,只有一處,只要他現在不離開,我們過去,便可動手。」   這當兒,宋青山與天仙魔女,緊跟著周綠水的背後,心情感到一片緊張。   突然,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   聲音驟然傳來,使在場之人,悚然心驚,周綠水暗道一聲不好!   他的身影,猝然彈起,直向發聲之處撲去,黑暗中,陰魔的聲音突然傳來道:「周綠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叛我……」   聲音就在周圍,這當兒,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已緊跟著周綠水的背後,到了一片亂石之間。   但見周綠水向宋青山道:「岳父,我們現在已立在陰魔所住的洞外,您準備好,當我一按機關之後,您回身反撲背後巖壁,那上面會現出一個門來。」   宋青山低聲道:「好。」   宋青山應聲甫落,周綠水身形飛瀉而出,抓向了一柱亂石中的石苟——   就在周綠水這一抓之後,宋青山也猝然轉身,但見身後光滑如鏡的巖壁,突然現出一個洞。   宋青山低喝一聲,一掠身,向那洞口飛射而入。   宋青山這一縱身,其勢如電,可是就在他身子剛進洞口之際,一道奇猛絕倫的掌力,從洞內擊了出來。   宋青山此時身懸空中,無法出掌,當下反身落地,如非他發覺得早,可能已喪命在陰魔之手了。   陰魔陰側側的冷笑之聲,從那洞中傳了出道:「天下第二人,有本事上來呀。」   宋青山的臉上,凜然掠過一片殺機,傲然笑道:「陰魔,現在你已走頭無路……」   宋青山路字南自出口,周綠水大喝一聲,身子飛射而起,向那洞口彈擊。   周綠水飛身一撲,已存拚命之心,同時在撲身之際,一掌向洞內掃去。   在周綠水飛身之際,楊世川、宋青山、天仙魔女,三個人同時發動攻勢,飛瀉而上,各擊一掌。   這四個人出手撲身,幾乎就在同一個時間之內,陰魔已呼呼兩掌,擊向飛身而上的四人。   周綠水此時存心拚命,就是拚上一條命,他也非進入洞中不可。   在陰魔如濤的掌力之中,他不避反進,咬牙反擊兩掌。   藉著周綠水的反擊之力,宋青山與楊世川咬緊牙,猛然攻出一掌。   此時情勢,緊張萬分,如陰魔讓楊世川、宋青山、天仙魔女與周綠水進了洞中,必會難逃一死……   再說楊世川在周綠水一掌攻出之後,已進入了洞口,這時,陰魔一掌,已狂掃而至。   楊世川見狀大喝道:「陰魔你已臨末日!」   出手一掌,反擊過去。   這時,其餘之人,已經進了洞中,宋青山舉目望去,但見陰魔的一掌,正跟楊世川的掌力相撞!   轟然一聲爆響,石砂飛瀉,周綠水在石砂飛瀉之中,向陰魔撲去,一掌劈出。   陰魔左手揮出,硬接周綠水一擊。   宋青山突然喝道:「綠水,住手!」   被宋青山這一喝,使周綠水不期然地把腳步收了回來。   楊世川與天仙魔女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陰魔。   宋青山一步一步向陰魔迫了過去,眼睛射出兩道殺機,喝道:「陰魔,你有先算之能,是否知道,你死期已到?」   陰魔獰笑道:「未必!」   宋青山狂笑道:「好極,陰魔,你害我不死,我就要你的命。」他一步一步迫了過去……陰魔一步一步而退……   他冷笑道:「你天下第二人想置我於死地,恐怕辦不到。」   宋青山傲然一笑,喝道:「那不妨試試,不過,索魂嫦娥與你何仇?」   「你管不著。」   陰魔著字尚未出口,周綠水已疾聲喝道:「陰魔,你不但騙了我,使我走上歧途,做一個人間罪人,還殺我母親,我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他目光如火,一眨不眨地迫視著陰魔,移步欺進……   陰魔的蒙面黑紗下,射出了兩道恐怖光芒,冷然道:「周綠水,總有一天,我會除你——」   你字前出,他身子暴退,已經到了洞底,楊世川一揚掌,喝道:「陰魔,你往那裡走。」   在楊世川出掌之際,周綠水、宋青山、天仙魔女,也彈身撲去,各攻一掌。   轟然爆響,碎石粉飛。   片刻,舉目望去,使在場之人,同時一駭,這極快的一瞬,陰魔陡然消失不見。   宋青山駭然退了一步,暗忖道:「好快的身法。」   周綠水到了洞底一看,巖壁依舊是巖壁,陰魔如何脫身,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下意識退了兩步,驚駭地望著宋青山。   楊世川不覺驚道:「陰魔難道有飛天適地之術?……怎麼能在砰石紛飛的剎那,走得無影無蹤?」   宋青山咬牙道:「禍首未除,必留後患!」   天仙魔女向周綠水問道:「綠水,你不是說只有一條出路?怎麼現在陰魔被他走了?」   周綠水怔了一怔,說道:「據我所知,的確只有洞口才能出去。」   宋青山笑道:「縱然另有出路,陰魔恐怕也不會告訴你。」   周綠水道:「不,決對沒有另外出路。」   楊世川笑著接道:「難道陰魔會隱身術?」   「也不是。」   宋青山突然似有所悟,問道:「莫非這洞中,另有藏身之處?」   「正是。」   周綠水一語甫落,冷冷笑了起來,道:「你就是躲在十八層地底,我也要把你找出來。」   天仙魔女問道:「你保證陰魔還在這洞中?」   「百分之百還在。」   周綠水口吻堅決,使宋青山等人,不得不相信陰魔在這洞中,另有藏身之處……   宋青山念頭一轉,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搜搜看,說不定真的還在這洞內……」   當下四人,目光如電,在洞內各處尋找了一遍!   ——可是,尋遍了任何一個角落,就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破綻……連一點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   突然,乍聞楊世川「噫」的一聲驚叫,這驚叫之在沉寂之中,驟然響起,顯得特別刺耳與恐怖。   宋青山等人的眼光,同時聚到楊世川的臉上,宋青山駭然問道:「楊世川,你發現了什麼?」   楊世川駭然於色,伸手一指,道:「那是什麼?……」   幻想時代 掃校 第四十五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   楊世川帶著驚駭的口吻,伸手一指,道:「那……是什麼?」   在場之人,天仙魔女、宋青山與周綠水,無不駭然於色,順著楊世川所指望去,這一看,宋青山等人,也不覺暗地心驚。   但見這山下石洞底,距離楊世川所站三尺之處地上,有一個極為不容易看出來的稍為凸出的花石。   楊世川嚥了一口痰水,說道:「師父,這是什麼?」   宋青山望了天仙魔女一眼,脫口道:「莫非『陰魔』突然不見,與這凸出的花石,有極大的關鍵?」   天仙魔女應道:「極有可能的。」   宋青山的眼光,掃向了周綠水,問道:「周綠水,你知道嗎?」   「不知道。」   宋青山冷冷一笑,道:「陰魔能在極快的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既無飛天遁地之能,自然還在這石洞之內。」   楊世川道:「師父,這洞內既然毫無可疑之處除了這凸出的花石之外,說不一定陰魔藏身之處,就與這凸出的花石有關。」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極有可能,現在,楊世川踏花石試試,我與天仙魔女、周綠水防著四周!」   在場之人,同時點了一點頭,天仙魔女、宋青山、周綠水,緩緩散了開去。   一種恐怖的陰影,又泛起在這石洞之內,六雙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深恐在一眨眼之間,陰魔突然出現。   楊世川走到花石之旁,右腳向石上踏去。   一陣緊張的情緒,也突然湧在楊世川的心裡,也不覺砰然心跳。   腳步踏下,只聽卡的一聲!   這卡的一聲過後,四野又沉於死寂,這洞中毫無動靜。   楊世川不由為之一怔,脫口道:「奇怪。」   這聲音一出,宋青山等三人,不由把眼光,掃了楊世川,宋青山駭然問道:「怎麼了?」   楊世川道:「沒有動靜。」   宋青山問道:「莫非不是?」   天仙魔女道:「既然那裡不是開關,其他之處,再也找不到有何破綻。」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出去吧,飛燕幫之行過後,我們再找他算帳。」   周綠水說道:「我認為『陰魔』一定還在這裡。」   宋青山的眼光落在周綠水的臉上,問道:「你既然認為陰魔還在這裡,那麼,你知道他住在那裡?」   周綠水道:「我一時無法找出。」   「既然不知道,我們還是出去吧。」   周綠水雖然斷定陰魔還在這石洞之中,可是一時之間,也無法找出陰魔藏身之處。   當下四人走出了石洞,突然——   楊世川「噫」了一聲,把腳步停了下來,宋青山不由一怔,道:「怎麼了?」   楊世川說道:「師父,陰魔還在洞內。」   宋青山笑道:「我也知道他還在洞內!」   楊世川說道:「師父,我想起來了!」   「你想到什麼?」 「想到了陰魔藏身處。」   宋青山等人的精神為之一振,不約而同地說道:「他在何處?」   楊世川道:「師父,剛才我踏下花石時,不是發出卡的一聲?」   「不錯。」   「那花石應當是關鍵。」   宋青山愕了一愕,道:「假如那花石是關鍵,為什麼剛才毫無動靜?」   楊世川道:「師父,對的,假如那花石不是關鍵所在,在我一踏之下怎麼會發出卡的聲音?」   宋青山應道:「不錯,這花石果有毛病。」   天仙魔女明眸掃處,說道:「假如有毛病,楊世川一踏之下,怎麼會——的確,這是一個問題,在場之人,知道「陰魔」藏身處,與這花石有極大關係,可是就找不出毛病。   四個人眉峰深鎖,沉思不語。   突然——   楊世川說道:「師父,我想起來了。」   「你想到什麼?」   「想到那花石,莫非踏一下不行,要多踏幾下?」   被楊世川這一說,宋青山等人,同時脫口道:「有道理,我們不妨試試。   語畢,四個人又向洞內走了回來,宋青山、天仙魔女、周綠水,依舊像剛才一樣,分別站開。   情勢,又是一片緊張……   楊世川緩緩走到了花石之側,右腳一抬,向花石贈去。   又是卡的一聲!   楊世川目光一掃,又毫無動靜。   楊世川暗道:「一聲「奇怪。」這時,宋青山、周綠水、天仙魔女又把眼光,掃向了楊世川,問道:「怎麼了?」   楊世川搖了搖頭。   宋青山道:「你再試試。」   楊世川點了點頭,右腳再度抬起,向花石踏去。   驀然間——   就在楊世川第二次踏下之際,並不是卡的聲音,而絲絲的破風之聲,倏告響起。   宋青山等人,一聽破風之聲。臉色為之一變,神情一片緊張。   楊世川脫口道:「對了。」   這極快的一瞬,宋青山、天仙魔女、周綠水、楊世川也以絕快的身法,向發聲之處撲去。   ——發聲之處,就在石床之下。   舉目一望,但見石床之下,光滑如鏡的石地,突然現出一個石洞!   宋青山功運雙掌,喝道:「陰魔,看你還藏到那裡去。」   宋青山話猶未落,一道掌力,突然向石洞湧了出來,當胸掃向了宋青山。   宋青山縱身而退。   ——陰魔果然就在其中,如果不是被楊世川發現花石關鍵,陰魔必然又被逃脫。   宋青山仰首一笑,道:「陰魔,你有先算之能,看看你今天是否還有通天之能,遁地之術?」   陰魔惻測笑道:「人難兔有失算之時,周綠水,我太相信於你……」   周綠水疾喝道:「陰魔,你殺我母親,我要你血債血還。」   陰魔獰笑道:「你們有膽下來試試。」   宋青山冷冷說道:「陰魔!江湖浩劫,為你而起,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出來受死吧。」   「這個我辦不到。」   宋青山低聲道:「好極,既然你不出來,我就叫你長眠洞底。」   宋青山一語甫落,目光一掃天仙魔女、楊世川、周綠水,說道:「既然陰魔不出來,我們還是各出一掌,把他斃了吧。」   三個人同時點頭稱好,功運右掌,倏地,宋青山大喝道:「出掌……」   宋青山一語甫落,四道如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向洞中湧去。   這石洞只有數尺之寬,這四掌之力,非同小可,何況這幾個人又是在拚命之下,陰魔武功縱然再高,也承受不起。   但見掌力過處,一聲慘叫之聲,在掌力過後,突然響起。 四個人收掌後退,宋青山欺步上前,探首一望,只見陰魔倒臥洞中,口吐鮮血。   宋青山飛人洞底,把陰魔整個人提了上來,冷冷道:「你作惡多端,也有今日。」   言下狂然一笑。   舉目望去,但見周綠水的臉上,充滿了一片殺機,喝道:「把他交給我。」   這喝聲聽來令人毛骨聳然,宋青山望了周綠水充滿殺機的神情,笑道:「你要手刃親仇,未嘗不可,好吧,我就交給你,不過,我要看看他是誰?」   話落一伸手揭去了陰魔的蒙面黑紗,目光過處,這個恐怖的人物,果然就是當年的「扁頭老怪」。   宋青山把他交給周綠水,說道:「拿到你母親的墳前,碎屍萬段。」   周綠水含恨地點了點頭,宋青山說道:「禍首已除,我們走吧。」   宋青山知猶未落,周綠水已當先奔出石洞,宋青山緊跟著其後。   天仙魔女望了楊世川一眼,說道:「我們也走吧。」   楊世川突然似有所悟,說道:「老前輩,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我師母死了,我師父不是不知道嗎?」   「是啊。」   「我想,我們應該把扁頭老怪的屍體,帶到厲鬼谷,以祭她在天之靈。」   天仙魔女道:「虧你想到這一點,不過……好吧,由我設法帶去。」   當下,天仙魔女、楊世川兩個人雙雙出了石洞,跟著周綠水來到了索魂嫦娥的墳前。   周綠水來到索魂嫦娥的墳前,悲然而泣,他望了手中的扁頭老怪,咬牙喝道:「你騙我走上歧途,殺我母親,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他一投手,把扁頭老怪擲在地上,這時,宋青山、天仙魔女、楊世川也站在索魂嫦娥墳前。   索魂嫦娥一生不幸,唯在死後,她愛子終於替她報了仇,這一點,他長眠九泉,也該含笑了。   但見周綠水一語甫落之後,返身奔入大殿之內,顧盼之間,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利劍。   他的眼睛,迫出殺機,咬牙道:「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他一揮手中的長劍,向陰魔右手斬下,但聽嘶的一聲,陰魔的右手,已經應聲脫落。   周綠水再度舉劍,把陰魔第二個手又劈了下來。   正當周綠水要劈下陰魔第三劍之際,天仙魔女倏然說道:「綠水,住手。」   周綠水被天仙魔女這一說,不由把劍收了回來,望著天仙魔女,說道:「老前輩,你不叫我把他碎屍萬段嗎?」   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我只是想到了另一個被扁頭老怪所害的人……」   宋青山心頭一震,說道:「是誰?」   天仙魔女與楊世川心裡同時一驚,天仙魔女說道:「我一個朋友。」   「你朋友?誰?」   「你不認識她。」   宋青山道:「他也死在陰魔之手?」   「是的。   「你要把陰魔屍體,帶去祭他?」   「是的。」   宋青山道:「你不到厲鬼谷去嗎?」   天仙魔女計上心來,說道:「我當然要去,我們何不把肩頭老怪的屍體,也帶到厲鬼谷,好讓各派人物,知道肩頭老怪罪行?」 宋青山一想也有道理,當下應道:「也好。」   天仙魔女心裡一酸,幾乎黯然淚下,因為宋青山直到現在,還不知桂秋香已經喪命在陰魔之手。   她黯然一笑,把扁頭老怪一身鮮血的身子,帶到了大殿。   時已清晨,大家回房休息一陣之後。已是日上三桿,四個人在商議回厲鬼谷之事,房門啟處,宋美珍,走了進來……   她因為有了周綠水愛的滋潤,神情也好多了。宋青山望見宋美珍進來,不由問道:「美珍有什麼事嗎?」   宋美珍問道:「爹,聽說你們就回厲鬼谷去了?」   「是的,我們馬上就走了。」   「爹……」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又說不出口。   宋青山怔了一怔,問道:「珍兒,你有什麼事嗎?」   「我不想回去了。」   天仙魔女笑道:「你要住在這裡?」   「是的。」   周綠水臉上微微一紅,道:「這……」   宋青山一道:「既然如此,你們就住在這裡吧。」   宋美珍謝道:「爹,謝謝你,您們現在就走嗎?」   宋青山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們立刻就走。」   話落,站了起來。   當下周綠水說道:「我們既然要破飛燕幫,目前只好由我先率領十二洞洞主及屬下百員高手,先赴飛燕幫,以作裡應外合如何?」   宋青山道:「那當然最好,你去吧。」   周綠水別過了宋青山等人,然後,與宋美珍互相道別,赴十二洞不提。   周綠水走後,宋青山與楊世川天仙魔女,即刻趕回厲鬼谷。   第二日——   一行三人,已經回到了厲鬼谷,宋青山一別多日,今日重回厲鬼谷,不覺有些悵然之情。   他怎麼會知道,他走了之後,厲鬼谷發生了巨大事變?桂秋香喪命在陰魔之手。   進人厲鬼谷之後,一片簫索的氣氛,使宋青山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尋常。   他目光掃了谷內一眼,縱身飛奔而入,天仙魔女緊跟其後。   進入谷內之後,遠處一條人影,飛奔而人,宋青山放眼望去,來者,正是宋丁豪。   宋青山一見宋丁豪,不見桂秋香,心裡不由一怔,當下問道:「丁豪,你娘呢?」   宋丁豪被宋青山這一問,眼眶一紅,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   宋青山暗地打了一個冷戰,問道:「怎麼了?」   天仙魔女見狀,苦笑接道:「我們進去吧。」   宋青山目睹宋丁豪情形,知道厲鬼谷之內,發生了事情,只是還沒有想到桂秋香會死。   他一晃身,疾如流星,向厲鬼谷內,急射而去。   天仙魔女望了宋丁豪一眼,說道:「丁豪,不必難過,我們進去吧。」   宋丁豪點了點頭,天仙魔女與楊世川一彈身,飛射而入!   當下來青山飛奔一陣,已經到了住處不遠,正等縱身而人,突然——   他又把腳步停了下來,他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   他突然見到了一件可怕的事,一個墳碑上,寫著:「故母桂秋香之墓」。   這幾個字無疑像一記閃雷,打在了宋青山的腦海,乍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   這時——   天仙魔女、楊世川、宋丁豪已經來到了桂秋香的墳前,但見宋青山南南道:「香妹……香妹……」   他的眼睛,驟現精光,迫視在宋丁豪的臉上,喝問道:「丁豪,到底怎麼回事?」   宋丁豪哇的一聲大哭,道:「娘……死了……」   「死了?……」宋青山退了一步,他的眼睛,射出了恐怖的光芒,喝問道:「被誰所殺?」   天仙魔女把陰魔的屍體,擲落在地上,接道:「宋青山,我們已經把仇人的屍體帶來了。」   宋青山間言,大喝道:「什麼?殺死桂秋香的人,就是陰魔?」   「是的,陰魔。」   宋青山眼睛驟現精光,迫視在天仙魔女的臉上,喝問道:「你早知道了?」   天仙魔女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早知道了。」   「你……你為什麼不早說?」   望著宋青山臉上充滿怒容,不由芳心一駭,退了兩步,望著宋青山,一語不發。   楊世川應道:「師父,我們不敢告訴你。」   宋有山帶著憤怒的眼光,轉落在楊世川的臉上,喝問道:「你也知道。」   楊世川打了一個寒噤,應道:「我也知道。」   「你為什麼不說?騙了我這麼久?」   宋青山在極度的傷心之後,變成了憤怒,他認為天仙魔女與楊世川不應該把桂秋香之死,隱瞞了他這麼久。   當下天仙魔女苦笑道:「宋青山,當時適你受傷,身體尚未復元,我們怎麼敢將這件事告訴你!」   宋青山咬了咬牙,喃喃道:「你們不應該騙我。」   話落,兩顆豆大的眼淚,滾下了他的雙須,他哇的一聲放聲而哭,向桂秋香的墳上,飛撲上去。   宋青山一生,充滿不幸,但他的中年有了桂秋香安慰他。現在,桂秋香又離他而去了,這怎不令他悲痛而泣?   他伏在桂秋香的墳上,只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站在一側的天仙魔女與楊世川,也不覺雙目滾淚。   天仙魔女說道:「青山,人死不能復生,再說,我已經把陰魔的屍體帶來,你就把他碎屍萬段,以祭桂秋香在天之靈吧。」   宋青山忍不住悲傷的情緒,緩緩站了起來,臉上所呈露的痛苦神情,只他一生所沒有的。   他的眼睛,驟然落在了陰魔的屍體上,但聽他一聲喝道:「陰魔,我不把你碎屍萬段,何以為人!」   他一語甫落,呼的一掌,向扁頭老怪劈去!   噗的一聲,陰魔腦血飛濺。   當下宋青山把扁頭老怪碎屍萬段,把他的碎屍,埋在了桂秋香墳前。   當下宋青山望著宋丁豪,問道:「陰魔來尋仇,你在家嗎?」   「在。」   「你阿姨是否死了?」   「邵阿姨?」   宋青山點了點頭,宋丁家搖了搖頭,道:「不,邵阿姨沒有死,她在母親被害前,便走了,從沒有回來過。」   宋青山臉色一變,道:「她去那裡?」   「不知道。」   宋青山一歎,道:「唉!邵玲也真傷透了我的心。」   天仙魔女道:「那麼,我們進去吧。」   天仙魔女直到此時,依舊不敢把邵玲掌斃五指酒丐的事,告訴宋青山。   第二天——   厲鬼谷響起了一片喧嘩之聲,宋青山等人,知道追風俠所約的九大門派之人,已經到了。   當下宋青山與天仙魔女等人,奔出了厲鬼谷,果然不錯,但見九大門派四十五人,已經到厲鬼谷外。   少林派元拙大師欺步上前,向宋青山稽了稽首,道:「宋幫主,蒙約九大門派弟子到厲鬼谷之行,諒有重大之事相商?」   九大門派四十五個人,由少林派元拙大師當先,向厲鬼谷內奔去。   宋青山向宋丁豪道:「你在這裡守著,我與天仙魔女進去。」   宋青山點了點頭。   天仙魔女、楊世川等人,跟著宋青山進入了厲鬼谷。   就在宋青山與天仙魔女市自進入厲鬼谷不久,厲鬼谷外,又奔出了數十個人。   當先之人,正是「閻羅神君」,他望了宋丁豪一眼,問道:「請問閣下,宋大俠在否?」   「在!」   「煩請通報,說歐陽春率二十四位門人來訪。」   宋丁豪拱禮道:「家父有請,老前輩請過。」   話落,讓過去路。   當下歐陽春率領二十四位門人,進入厲鬼谷。接著厲鬼谷,又來了三個人。   當首之人,向宋丁豪問道:「請問宋公子令尊宋大俠在否?」   「在……」   宋丁豪「在」字甫自出口,眼光觸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呂碧琦。   呂健偉含笑道:「須請通報如何?」   宋丁豪一見呂健偉與邱雯、呂碧琦,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數日之前,他到天魔洞尋仇,呂健偉夫婦,幾乎喪命在他的手裡。   呂健偉一見宋丁豪神情,含笑問道:「難道來公子還在生我們的氣嗎?」   宋了豪忙道:「那裡那裡,家父有請,請進。」   當下呂健偉與邱雯、呂碧琦三人,向厲鬼谷奔去。   突然——   呂碧琦停了腳步,望了宋丁豪一眼,走了回來,站在宋丁豪面前,叫道:「宋相公……」   其聲黯然至極,宋了豪聞言,心頭一震,他的目光迅然地落在了呂碧琦的粉腮上,問道:「呂姑娘,你還有什麼事?」   她笑了笑,啟齒又止,像有很多話要說,而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口似的。   她臉上所呈露的,依舊是懾人的笑容,久久,她才說道:「宋相公,我對不起你。」   宋丁豪笑了笑道:「過去了,我不願再重提這件事。」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我錯了,不過,請你原諒我,我的腹中已經有了楊世川的骨肉,所以,我不能不愛他,其實,我不是愛他的,現在有了他的骨肉,我不能再嫁給愛我的男人。」   她苦笑了一聲!   宋丁豪道:「但願你以後會好好愛他。」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會的,我會做一個賢妻良母。」   宋丁豪苦笑道:「那麼進去吧,楊兄在等你。」   呂碧琦等點了點頭,嬌軀一幌,進入了厲鬼谷。   厲鬼谷內,聚集江湖九大門派之人,由宋青山接至到大廳之後,歐陽春等人,已全部到齊。   楊世川在門外一見呂碧琦也到厲鬼谷,心裡不由一震,慌忙上前,驚喜道:「呂妹妹,想不到你會來。」   呂碧琦冷冷道:「難道你要我嫁別人嗎?」   楊世川怔了一怔,忙道:「呂妹妹,你是我的,我不能讓別人把你搶走,你怎能讓我痛苦一輩子?」   楊世川此語言出肺腑,當他失去顏玉琴之後,他才發覺到,自己是多麼愛呂碧琦。   如果呂碧琦真的為他而改嫁,這心上的刺激,那是楊世川所能承受得起?   她淒婉地笑了笑,道:「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是真的,呂妹妹,你應該相信我。」   她有些酸意地問道:「忘記顏玉琴沒有?」   楊世川搖頭道:「我雖然沒有忘記她,可是數日來,我發現到,你在我的心目中,份量要比她重多了。」   「也許她現在是別人的妻子……」   「我想是的,多日來,我再也沒有想過她。」   「想我嗎?」   「我想你。」   她慰然一笑,道:「直到現在,我才佔有你的心,這也難能可貴的了,楊哥哥,有一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   她粉腮一紅,有些怩扭地說道:「你記得我們十二洞那一次……」說到這裡,她只覺粉腮發燒,以下的話不知如何啟齒。   楊世川為之一怔,問道:「那一次怎麼了?」   「我……好像有了……」   楊世川心頭一震,脫口道:「有了孩子?」   她點了點頭,楊世川這一驚喜,幾乎從地上跳了起來,道:「真的,你有了孩子?……就那一次?」   「假如要有,還要多少次?」   楊世川驚喜後怔之當兒,倏然,他的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道:「什麼一次就有孩子?」   楊世川與呂碧琦聞言,心頭同時一震,轉身望去,但見俏叫化與王碧香站立身後。   王碧香瞪了俏叫化一眼,道:「你怎麼不懂事,什麼話都要問。」   楊世川與呂碧琦因為重見驚喜,連俏叫化與王碧香來到身側,竟會毫無所覺。   俏叫化被王碧香這一罵,抓了抓頭皮,道:「俺不懂的事當然要問。」   楊世川與呂碧琦臉色一紅,楊世川笑道:「這件事你先不要問,王姑娘以後會教你,王姑娘,你說是不是。」   王碧香被說得粉腮通紅,嗔道:「楊少俠,我不來了,你老愛欺負我。」   楊世川哈哈大笑,呂碧琦低聲問道:「這位姑娘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   楊世川忙為她們介紹,道:「這位是張兄的未婚妻王姑娘,」她向王碧香介紹道:「這位是呂姑娘……」   王碧香接道:「楊少俠的未婚妻?」   楊世川望了呂碧琦一眼,道:「正是。」   當下王碧香與呂碧琦客氣一番,楊世川才向俏叫化問道:「張兄,你師父沒有來嗎?」   「沒有,他不來了。」   「那麼,我們進去吧。」   大廳之內,所約之人,全部到齊。唯有一人,在各路上馬到齊之前,卻始終沒有到。   ——這個人,正是追風俠。   追風俠既然去通知各派到厲鬼谷,何以直到此時,沒有見她影子回來。   這件事不但令宋青山吃驚,即是所有之人,也不由闇然心驚。   元拙大師向宋青山問道:「宋大俠邀請九大門派到厲鬼谷,到底有何大事指示?」   宋青山站了起來,向在場之人,抱拳一禮,朗聲道:「宋青山一介武夫,蒙九大門派及各位朋友應約而來宋青山十分感激。」   他眼光一掃九大門派之人,問道:「各位是否要問我與九位掌門蒙難經過?」   元拙大師道:「我們正有此一問,九位掌門已埋骨多時,宋大俠何能逃一死之災,令人猜疑。」   宋青山道:「此事說來,乃是僥倖,宋青山不死,連我也感到意外,不過,今天招各位到此,有一事相詢,九大門派貴友,是否知道我與九位掌門遭什麼人毒手?」   元拙大師道:「當然是冷面洞主所為。」   宋青山搖了搖頭,道:「不對。」   楊世川這一段話說得九大門派之人,為之一怔,異口同聲道:「不對……是誰?」   宋青山道:「這件事我原先也認為是冷面洞主所為,其實不是,害死我與九位掌門的,乃是陰魔!」   「陰魔?他……是誰?」   「他已經死了,不過,冷面洞主及屬下十二人,卻冤死在九大門派之手,想來令人心痛……」他把經過,告訴了九大門派之人一遍。   這番經過聽得九大門派之人,吃驚不已,元拙大師駭然道:「這麼說來,是我們殺錯人了?」   「正是!」   元拙大師合掌宣了一聲佛號,道:「罪過罪過,冷面洞主十二人枉死我們之手,令人心痛……」言下滾下兩顆老淚。   宋青山道:「此乃天意,各位也不必難過,現在陰魔已除,不過我約各位到此,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請九大門派道友相助!」   元拍大師道:「宋大俠有事儘管吩咐。」   「江湖最近掘起一個幫教,叫飛燕幫,不但同歲天下大惡不赦之徒,而且幫主「紅衫怪客」……」宋青山把「紅衫怪客」好淫楊世川之母,殺死楊世川之父,奪取幫主之位種種惡行,說了一遍……接著又道:「……約請九大門派貴友,實則為楊世川報伙,替天行道,各位如蒙相助一臂之力,不但犬徒楊世川感激各位相助之情,就是宋青山,也感懷大德。」   這番經過,聽得在場之人,毛髮皆豎,元拙大師憤然道:「這種不仁不義,倒行逆施之人,人人皆該誅之,既是為正義出力,九大門派焉會不允之理,未悉何時動身?」   「我想此刻就去,只是尚差一人未到。」   「誰?」   「追風俠……」   宋青山話猶未落,突然——   大門之內,飛也似的縱進了一個人,叫道:「爹,不好了……」   這條人影,正是宋丁豪,他突然奔人大廳,使在場之人,無不暗吃一驚。   一百多雙眼睛,全部聚在了家丁家的身上,這一看,又令在場之人,臉色一變——   但見宋丁豪背著追風俠,欺步到門口,這時,所有之人,也全部站了起來。   宋青山臉色一變,問道:「他怎麼會如此?」   宋丁豪放下了追風俠,道:「我不知道,他到厲鬼谷外,便不支倒下,叫我背來見你。」   這突然驚變,使在場之人,暗吃一驚,因為追風俠一代奇人,怎會落得這般地步。   但見追風俠,臉色發黑,似是中毒,宋青山突然想到圓空和尚所說,追風俠會遭「百藥聖君」毒手的事……   他暗地心駭,當下向天仙魔女道:「天仙魔女,他身受巨毒,請幫我替他把毒氣迫出體外……」   話畢,兩個人功運雙掌,用內力想把追風俠的身受巨毒,迫出體外……   可是,半個時辰之後,依舊無法把追風俠的毒氣,迫出體外,由此可以知道追風俠中毒之深了。   宋青山深深一歎,道:「想不到他中毒如此之深……這如何是好?」   這當兒,俏叫化突然說道:「老前輩,俺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俺師父交一封信給您,俺幾乎忘了。」   話落從懷中取出一信,交給宋青山,宋青山問道:「你師父是誰?」   「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宋青山忙拆信一看,上面寫道:「宋施主:   追風俠,該有此難,並無大礙,內有一包『天元散』及我一包解毒丸,用滾水泡服,一個時辰之內,即可復元。   你妻邵玲已殺死五指酒丐……」   宋青山看到這裡,眼前為之一黑,幾乎栽倒於地,喃喃道:「什麼?邵玲殺了我師權?……」   「是的,這件事我們很早以前,便知道了!」   宋青山咬牙道:「邵玲啊,你往昔待我不好,我不加追究,不過你殺我師叔,我卻不會饒你?」他的眼睛,暴射精光!   天仙魔女說道:「還談什麼?」   宋青山又看下去,寫道:   「……唯今她已後悔,遁入空門,伴位青燈古佛,想當初五指酒丐害死邵玲之母,致有今日之事,此乃天意,邵玲今已落髮為尼,此段怨化已了,施主請勿加罪於邵玲,三年後,邵玲當會回到厲鬼谷與你會面。   圓空具」   宋青山見字之後,不由黯然淚下,當下再由信中,掏出「天元散」及丹藥,用滾水泡開,給追風俠服下。   追風俠服眼藥半個時辰後,吐了一口黃水,臉上已漸呈紅潤,人已轉醒。   他睜眼望了宋青山及在場之人,不由微微一愕,道:「難道我追風俠會沒有死?」   宋青山道:「老前輩,您怎麼了?」   追風俠愕然道:「我真的沒有死?」   「不錯啊,到底怎麼回事?」   追風俠歎道:「圓空和尚,奇人也,我幾乎死在『百藥聖君』之手,是不是你救了我?」   「不,是圓空和尚。」   追風俠說道:「昨天晚上,我在開封用膳,吃到一半,突然感到不對,肚子突然發痛,我才發覺已中毒,當下忙運一想把毒氣迫出體外,那知不運氣還好,這一運氣療傷,毒氣反循更快,我深知『百藥聖君』的毒藥名滿天下,如不趕快回來覆命,說不一定就會死在開封。   我方出了店門,便被『百藥聖君』及三個飛燕幫高手截住,原來,這些人已經知道我受命約九大門派到厲鬼谷。   我服了一顆元生丹,一陣動手,終把『百藥聖君』斃在掌下,可是三個飛燕幫的高手,卻被逃脫。   圓空和尚把盛會安在厲鬼谷,果然有先算之能,那三個飛燕幫高手回去之後,『紅衫怪客』必然先發制人,率領門人到厲鬼谷來尋仇。」   追風快這番經過,聽得在場之人,臉色大變,宋青山驚道:「怎麼?『紅衫怪客』會率人而來?」   「不錯。」   宋青山打了一個冷戰,追風俠已先開口接道:「唯今之計,我看還是調配人馬,以防萬一。」   宋青山點了點頭,目光一掃在場之人,朗聲說道:「追風俠老前輩剛才所言,相信大家已經聽到,為今之計,還是先把人分配好,以防措手不及,還請各位是否另有意見?」   在場七八十個人,同聲應道:「我們願聽指承。」   宋青山臉色一沉,說道:「厲鬼谷的地勢,除了我之外,第二個較熟之人,就是日夫人,呂夫人請聽著。」   邱雯朗聲道:「老身在此接今。」   「由你帶九大門派四十五位道友,在歷鬼谷外埋伏,等飛燕幫高手進入厲鬼谷時,即截住去路,未悉九大門派道友是否願聽呂夫人之命。」   九大門派之人,恭聲應是。   宋青山道:「那麼,呂夫人請與九大門派貴友先出厲鬼谷。」   當下邱雯領著九大門派之人,出了厲鬼谷,雙雙奔去不提。   宋青山的眼光,落在天仙魔女的身上,說道:「天仙魔女……」   「有何命令?」   「命令倒不敢,不過請你撐第一陣。」   「我一個人?」   「不錯,你的『天魔曲』抵得上千百人,」他的目光,倏然落在楊世川與俏叫化的臉上,說道:「你們兩個人分隨左右,在天仙魔女三聲簫音過後,飛燕幫高手,必然運氣調息,這極快的一瞬,你們出手,格殺勿論。」   楊世川與俏叫化恭聲應是,宋青山說道:「那麼,你們三位去吧。」   當下天仙魔女與楊世川、俏叫化三人,正待縱身奔去,宋青山突然叫道:「慢著。」   天仙魔女轉身問道:「還有什麼事?」   「楊世川,如果情勢緊急,你便以三聲簫聲為號求援,否則,我們餘下之人,為第二陣。」   楊世川點了點頭,當下三個人飛身奔去。   宋青山與其餘之人,也出了大廳,再說天仙魔女,楊世川與俏叫化,到了厲鬼谷中段,便停了下來。   三個人找一個巨石,隱住了身形……   厲鬼谷內,靜靜地……   但是,一場恐怖的殺機,卻在這寂靜的氣氛中,漸漸是歷出來……   血戰來臨之前,必定有一段時間,最為沉靜,這是必然的……   圓空和尚當代奇人,他已經其知群雄集會厲鬼谷,「飛燕幫」「紅杉怪客」必然以先下手為強的手段先發制人……   時間,在緊張中過去……   突然——   一聲暴喝之後。挾著長嘯之聲,破空傳至,這聲音一起,使厲鬼谷內,呈現了恐怖的殺機。   但見厲鬼谷外,黑塵塵的一陣人群,向厲鬼谷內,飛奔而來。   果然不出所料,「紅衫怪客」率領了五百名高手,挾著狂風暴雨之勢,準備把厲鬼谷之人,全部殲滅。   五百個人浩浩蕩蕩,蜂湧而至,當先三個黑衣人到了厲鬼谷外,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五百個人,來勢奇猛,三個黑衣老者轉身望了「紅衫怪客」一眼,說道:「厲鬼谷已到,請幫主定奪。」   「紅衫怪客」冷冷一笑,道:「三位堂主率三百人攻人,其餘之人,跟我在後面掠陣。」   那三個老者恭聲聽令,率領了三百名高手,飛奔進人厲鬼谷。   「紅衫怪客」的身後。佇立了王芳黛及周綠水十二洞及門下之人!   「紅衫怪客」目光一掃,冷冷說道:「我要厲鬼谷的人,全部喪命。」   王芳黛眉一顰,道:「我們是否也進去?」   「當然。」   「紅衫怪客」一語甫落,臉上殺機倏起,冷笑聲中,與其餘數百人,進人厲鬼谷。   一場恐怖的殺機,倏然湧起。   再說那三個老者所領的三百個人,像狂風一般,向厲鬼谷內,飛奔而去。   就在這三百名武林高手進人厲鬼谷一半,突然——   一聲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其聲入耳,使這三百個狂奔厲鬼谷的飛燕幫高手,全部停了下來。   那三個老者臉色一變,冷冷喝道:「什麼人?」   聲音過後,沒有人答腔!   其中一個握拐老者冷冷喝道:「今日『飛燕幫』大舉而來,凡是厲鬼谷之人,無一能逃活口……」   那老者話猶未落,冷冷哼聲,傳來道:「飛燕幫滅在今日,還出什麼大言……」   「言」字未出,那握拐老者大喝一聲,已向發聲處撲去,那老者身影南自彈出,乍聞一聲冷喝:「照打——」   一縷白光,挾著破風之聲,像流星般地打到,那老者微一閃身,那暗器擊在地上,赫然是一粒石子!   那老者冷笑中,喝道:「各位請人厲鬼谷——」   「谷」字出唇,三百名「飛燕幫」高手挾著一聲暴喝,紛紛向厲鬼谷之內,飛奔而人。   倏地——   冷笑之聲傳來,就在這三百名「飛燕幫」高手身影彈起之際,三道掌力,同時迫到。   這三道內家掌力,修然迫至,使這三百名飛燕幫高手,紛紛後退。   人影門處,天仙魔女楊世川、俏叫化,同時飄身而落!   天仙魔女粉腮罩起一片恐怖的殺機,銀簫緊握掌中,明眸一掃,冷冷喝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厲鬼谷』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嗎?」   話落,抖了抖銀簫,蓄勢待發。   那握拐的老者冷冷一笑,道:「聽說厲鬼谷內,群雄雲集,怎麼只有你們這三個人?」   楊世川臉上湧起了一片恐怖的陰影。冷冷一笑,問道:「紅杉怪客來了沒有?」   那老者瞪了楊世川一眼,哂然道:「上次桐柏山說你們不死,今日我們厲鬼谷之行,你這小子恐難逃一死之災!」   那老者語畢,目光一掃門下之人,喝道:「把這三個人擒下。」   被這老者一喝,三百名「飛燕幫」之人,大喝一聲,同時擊掌。   天仙魔女冷冷喝道:「不要命過來試試。」   天仙魔女的聲音,像有無窮的威力,三百名高手心裡一寒,同時收身後退。   天仙魔女話落,那老者冷笑聲起,一抖手中枴杖,撲向了天仙魔女,喝道:「各位如敢抗命不前,當按派規處置。」   三百名高手,心裡打了一個冷戰,已有百人,雙掌平推而出,攻向天仙魔女。   再說天仙魔女在那老者枴杖攻出之際,大喝道:「你們進得了厲鬼谷,就出不了歷鬼谷。」   挾著喝話聲中,銀簫打出,這當兒,俏叫化與楊世川暴喝一聲,一掌劈去。   再說天仙魔女銀簫振脫打出,挾以閃電驚鴻之勢,盪開了那黑衣老者的枴杖!   就在那百名高手推掌之際,乍間三聲驚魂奪魄的簫聲,猝然奏起簫聲一起,不但使這出掌的百名高手功力全散,即是楊世川與俏叫化,也心血大震。   舉目望去,所有「飛燕幫」之人,臉色一白,額角微微見汗!   這三聲簫聲,不減當年威力,天仙魔女三聲簫聲過後,使三百名「飛想幫」高手,心頭如道錘擊,功力全散,腦中同時感到昏眩。   天仙魔女三聲簫聲過後,挾起一聲叱喝,一道銀芒,猝然捲出,打向了那個握拐老者。   天仙魔女出手之快,令人咋舌,那老者驚魂未定。也估不到天仙魔女會猝然出手,一經發覺——   天仙魔女的銀蕭,已經打在他的腦袋之上,噗的一聲,那老者連哼也沒有哼一聲,腦血飛濺死於非命。   天仙魔女簫聲奪人,在數百個人驚駭之下,楊世川與俏叫化,暴喝聲中,連連劈掌,狂捲而出。   狂飆匝地,慘叫四起!   但見飛燕幫無數的高手,隨著慘叫聲中,飛栽於地,一時之間,人影翻飛,血腥四起!   屠殺!一場恐怖的屠殺。   這三百名飛燕幫高手,挾著銳氣十足而來,被天仙魔女這三聲簫聲,震得功力全散,加上慘叫之一起,軍心大散,自顧逃命,變成了互相殘殺的恐怖場面。   楊世川與消叫化這瘋狂的出掌,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們之手!   顧盼之間,但見地上銷了數十具屍體,其餘之人,為了逃命,紛紛向谷外奔去。   兵敗如山倒,「飛燕幫」這五百個人本來預定可以把厲鬼谷夷為平地,那知卻碰上了天仙魔女這個魔頭?!   這情勢的轉變,是相當驚人的,其餘之人,只顧逃命,飛奔向厲鬼谷之外……   突然——   一聲驚天巨響大喝。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這喝話之人,正是「紅衫怪客」,他一見眾人亡命狂奔,便知情勢不一妙。   「飛燕幫」殘兵二百多人,被「紅衫怪容」這一鳴,同時驚道:「稟告幫主,不好了。」   「紅衫怪客」目睹此情,雄心大減,臉色一變,死灰之色,驟現臉部,當下厲聲喝道:「怎麼了?」   「天仙魔女……」   「我們已經死了四十多位兄弟……」   「紅衫怪客」駭然退了一步,當下臉色一變,喝道:「各位如為了死幾個兄弟,便敢抗命不前,還不趕快滅了質鬼谷。」   「紅衫怪客」話猶未落。天仙魔女的聲音傳來道:「滅了厲鬼谷,你說得好容易。」   ——天仙魔女、楊世川、俏叫化,同時閃身而來,「紅衫怪客」冷冷喝道:「斃了這三個人。」   天仙魔女冷笑接道:「紅衫怪客,有這麼容易嗎?」   所有「飛燕幫」之人,知道天仙魔女的厲害,「紅衫怪客」雖然厲聲大喝,依舊沒有人敢上前。   楊世川大喝道:「紅衫怪客,你這衣冠禽獸,殺我父,奸我母,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一語甫落,彈身向「紅杉怪客」撲去。   楊世川身影甫自彈出,八個護駕老者,同時出手,攻向了楊世川。   楊世川被這幾道掌力,迫得退了一步,這當兒,但見王芳黛明眸一掃,突然欺到「紅衫怪客」的身側,冷冷說道:「洪百仁,你的確是歲數該終了。」   王芳黛突然說出這種話使「紅衫怪客」大吃一驚,這當兒,周綠水和十二洞主及百名高手,突然抽身身後,一字排開,擋住了「紅衫怪客」的去路。   「洪百仁」哈哈說道:「黛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綠水突然冷冷道:「洪幫主的確是該死了。」   「紅衫怪客」一見周綠水突然截住去路,便知不妙,當下大喝道:「周洞主,你……」   「我要你的命。」   王芳黛與周綠水的突然轉變,大出「紅衫怪客」的意料之外,當下喝道:「你們敢?」   主芳黛冷冷一笑,道:「我有什麼不敢?」   「紅衫怪客」大喝一聲,一掌劈向了王芳黛。   王芳黛冷冷喝道:「洪百仁住手!」   洪百仁被王芳黛這一喝,退了回去,王芳黛目光一掃,數百個「飛燕幫」之人,冷冷喝道:「洪百仁,你奸人母,殺人父,已是罪大惡極,我雖然跟了你這麼許多年,可是,對你,我早已不滿……」   洪百仁大喝道:「八位護法,把這個賤女人拿下。」   八位護法正待出手,「紅衫怪客」從一個護法的手中,接過一個昏死的女人——那正是楊世川之母董佩香。   但見她臉黃肌瘦只剩下一個皮包骨,「『紅衫怪客」挾著董佩香而來,由此可知道,他想得如何周到,如果他在無法脫身時,可以用董佩香當人質。   再說那八位護法正待出掌,王芳黛冷冷道:「八位長輩乃「紅衫怪客」心腹之人,不過各位如敢出手,我立刻就要你們斃在掌下。」   王芳黛話落,但聽無數的暴喝之,破空傳至,厲鬼谷外,九大門派之人,突然而到。   王芳黛粉腮陰森得可怕,她一聲叱喝,身影彈處,猛撲「紅衫怪客」。   這時,天仙魔女叱喝道:「若要命的快退開一旁,否則,我天魔曲不留情了。」   數百個「飛燕幫」之人,知道天仙魔女魔曲厲害,聞言之下那有不要命的道理,當下緩緩退了開去。   再說王芳黛撲向了那八個護法,大喝一聲,同時劈掌.天仙魔女見狀,喝道:「你們找死。」   狠狠出手,欺身而上,攻向了八位護法,這時,厲鬼谷內,奔出了宋青山及歐陽春等人。   「紅杉怪客」一見歐陽春,臉色乍變,這極快的一瞬,楊世川毅然發動攻勢,一掌劈出,喝道:「洪百仁,你給我納命來。」   這時——   俏叫化暴喝一聲,也出手攻向了那八個護法。   楊世川的武功,不知要比「紅衫怪客」高出多少,楊世川連劈五掌,把個「紅衫怪客」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楊世川越攻越急匝地狂揮,掌力如潮,楊世川驟然大道:「洪百仁納命來。」   身影駭然而走,「閻王三思」的絕招,已出手攻出,「紅衫怪客」因為手下的轉變,使他雄心大滅,目前如能逃過一死之危,已屬不易了。   就在楊世川連劈三掌之後,「紅衫怪客」心裡一橫,存心拚命,當下大喝一聲,竟將手裡所提的董佩香的身子,向楊世川劈來的掌力擲去一聲慘叫,楊世川乍覺心中如遭錘擊,身子晃了兩晃。   ——「紅杉怪客」也在董佩香的身子當暗器打出之後,一彈身,向外瀉去。   歐陽春見狀,大喝一道:「洪百仁,你往那裡走?」人若星瀉,截住了「紅衫怪客」的去路,一掌劈出。   「紅衫怪客」大吼一聲,迎著歐陽春擊來的掌力劈去,歐陽春內力驚人,這一掌擊出之勢,何等之猛,不要說「紅衫怪客」接不起,就是天下第二人宋青山,恐怕也不敢冒然一接。   「紅杉怪客」不知好歹,這一接之下,心頭如遭鷹擊,暗道:「不好……」心念未落,楊世川大喝一聲,一掌已向他劈來!   一聲慘叫,但楊世川的掌力過後,這個作惡多端,心黑手辣的人物——「紅衫怪客」終於死在楊世川之手。   楊世川雙目如火,大喝道:「我要把你劈成粉碎……」   出掌如雨,砰砰之聲,不絕於耳,「紅衫怪客」的身軀,打得屍骨不存。   怪叫之聲,破空傳來,轉臉瞟去,那八個護法,也被王芳黛與消叫化所斃。   恐怖的殺機過去了。   楊世川也報了仇。   ——場面除了數百個駭然怔怔的「飛燕幫」弟子之外,再也見不到恐怖的氣氛了。   王芳黛望了怔怔的飛燕幫弟子,朗聲道:「各位『飛燕幫』弟子聽了,『紅衫怪客』,乃作惡多端之人,他不但殺了前洞主『鳳陽劍客』,也奸了『鳳陽劍客』妻子,現在『紅衫怪客』既死,不能不重立幫主,『鳳陽劍客』既是前任幫主,現在應由他後人楊世川接位,各位還不上前參見。」   被王芳黛這一說,在場數百個仁立的「飛燕幫」弟子,一聲「參見幫主」之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數百個人同時伏身下跪。   這一下,把個楊世川嚇了一跳,不知所措。   宋青山見狀,微微一笑,說道:「元兇既除,世川,你應重接幫主之位。」   王芳黛掃了歐陽春一眼,會心一笑,向楊世川道:「世川,你不叫他們起來,他們是不會起來的。」   楊世川心念一轉,說道:「如果我接任幫主,你與我叔父得幫著主管一切。」   王芳黛笑道:「好吧,我就代你叔父答應你。」   楊世川望了他叔父一眼。但見歐陽春含笑點了點頭,楊世川吁了一口氣,朗聲道:「各位起來吧。」   又是一陣「謝令」之聲的歷久不歇,那數百個人同時立起,王芳黛朗聲道:「外堂李副堂主何在?」   「弟子在此。」   人群中,閃出一個老者,王芳黛說道:「你率領門下弟子回山,放假五天,以示慶祝。」   「得令。」   那黑衣老者率領門下之人,回厲鬼谷去了。「飛燕幫」之人一走,九大門派之人,也告辭走了。」   王碧香向王芳黛一禮,叫道:「娘,你生我的氣嗎?」   王芳黛笑了笑望了王碧香身旁的俏叫化,問道:「這位是……」   王碧香粉腮一紅,道:「是……是……」她是了半天,就是說不了個所以然來。   王芳黛微微一笑,道:「唉!你是大了,有了這個好丈夫,也不容易。」   王碧香嗔道:「娘,我不依你……」   「跟我回桐柏山。」   王碧香道:「張相公的師父命我們跟楊少俠到桐柏山。」   王芳黛道:「那好極了。」   這當兒,呂健偉與邱雯,走到宋青山面前,說道:「天下第二人,我們就此告辭了。」   宋青山輕輕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們夫婦相助之情,來日登門再謝。」   呂健偉與邱雯就待奔去,天仙魔女叫道:「呂夫人。你停一停」。   邱雯苦笑地望著她,問道:「有什麼事?」   天仙魔女把銀簫送給邱雯,道:「這銀簫已不用了。原物奉還,希望有空,會再去找你。」   「我有空時,我也會來厲鬼谷看你與他。」   天仙魔女笑了笑,道:「他怎會願意讓我留在厲鬼谷……」   宋青山的聲音,倏然傳來道:「十分願意,你要走,我也不會讓你走。」   邱雯望了宋青山一眼,縱然一笑!緩緩垂下頭去,轉身而去……   呂碧琦走到了呂健偉與邱雯面前,叫道:「爹,娘,我不想回『天魔洞』去了。」   「你要上那兒?」   天仙魔女笑道:「應該跟楊世川到桐柏山呀。」   呂健偉與邱雯會心一笑,道:「好吧,你去。」   邱雯轉向楊世川道:「碧琦暫時到桐柏山,過幾天,我與你師父等人,來為你們完婚好了。」   楊世川臉色一紅,正待答話,呂健偉與邱雯,已經奔出了厲鬼谷。   當下楊世川含淚把他母親的屍體,埋在厲鬼谷內,然後向他師父宋青山告辭走了。   宋青山與天仙魔女,這對傾心相愛戀人,終又重聚,在厲鬼谷內,做一對人間仙侶!   楊世川與呂碧琦偕著俏叫化與王碧香出了厲鬼谷,呂碧琦突然似有所悟,停步說道:「楊哥哥,我們應該再去找一個女人。」   「誰個?」   「崔妙妙,她愛你,你不能令她痛苦一輩子。」   「你要我去找她?」   呂碧琦笑道:「只要她願意與我共事一夫,我不會吃醋的,崔姑娘是個好女子,我們應該去找她。」   俏叫化也說道:「你們去吧,俺跟王姑娘到桐柏山等你們。」   話落,縱身奔去。   楊世川望了呂碧琦一眼,說道:「呂妹妹,你待我太好了,還騙我你要改嫁。」   她笑了,依偎在楊世川的懷裡,輕輕笑了……這一對戀人,在經過無數的波折之後,終成連理,永偕自首。   (全書完)   幻想時代 掃校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