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刀痕 作者:風中舊衣 第一章 魔刀出世 漆黑的夜,淹沒了黯淡的繁星和月 清冷的風,徘徊在破舊的陋巷和街 值更的駝背老人瑟縮著緩緩的穿過淒清的夜街 「梆!梆!梆!」規律的敲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曠而悠遠 夜已三更,梆聲過去,古鎮早已憨然在睡夢中 ****** 「叮!叮!叮!」 單調的擊打聲從小巷的深處傳過來,黯淡的火光在暗夜裡或隱或現 那是一家臨街的鐵匠鋪 熊熊的爐火前,鬚髮斑白的老鐵匠,面色映得通紅,面前橫著燒得通紅的刀 對面的肌肉青年揮動著鐵錘,隨著老人手中小錘頭的指點,準確而有力的擊打在小錘的落點,小錘起,大錘落,大錘起,小錘落…… 火紅得肌肉跳躍著,汗水層層而出,隨手臂揮動,滴落在火紅的刀面,濺起幾屢淡淡的青煙 當刀面的紅色漸漸黯淡下去時,老人將刀投入旁邊的水池,水汽頓時瀰漫開來 老人擦著額頭冒出的細汗,淡淡的問:「石頭,你來這兒幾年了?」 「七年!」 「還差一天吧」老人淡淡的說,「三更已過,你去睡吧!」 石頭驚訝的看了一眼老人,滿臉迷惑的去後面睡了 ****** 七年前,一個衣衫襤褸,手臉凍的通紅的少年出現在鐵匠鋪門前,埋頭打鐵的老鐵匠沒有抬頭 「你終於來了」彷彿在自言自語著,「七年了,終於等到了」 「嗯!」少年一臉茫然 「去吃吧,在桌上!」盤裡的牛肉,籃裡的饅頭,頃刻被一掃而空 老人指了屋角的木板床鋪:「睡一覺,明天開始!」 「終於可以開始了」老人感慨著轉身走了 在飢渴和恐懼中掙扎了六天,終於有個可以吃飯,睡覺的地方,石頭倒頭便睡去了 一早起來,老鐵匠便將石頭帶到草棚角落的破舊木箱前,將木箱抬到早已架好在爐火上的熔爐前,翹去箱蓋,中間一柄斷刀,旁邊雜亂的堆了許多斷刀頭 撿起那柄斷刀,老人取了雪白的綢布,擦拭著刀面的灰塵,滿臉的傷感,落漠,寒冷的眼光裡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轉眼便消逝,依然是那個滿臉風霜的打鐵老人,一臉肅穆,莊重,崇敬將擦拭乾淨的斷刀緩緩放入熔爐中央 一,二,三……七!七把斷刀頭整齊的排列在熔爐四壁 「加碳,鼓風!」嚴厲的喝叫,將一旁看的迷迷糊糊的石頭猛然驚醒 忙揀了木炭加到爐火內,抓著風箱柄賣力的推拉著,爐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老人在對面坐了,淡淡的問「叫什麼名字,小子」 「石頭」 「姓什麼?」 「俺姓沈」 老人面上略過一絲笑意,「哦!沈石頭」老人搖搖頭,「不夠響亮,以後你叫沈落石吧」 「嗯吶」石頭高興的答應著 熔爐內的斷刀和七柄斷刀頭開始慢慢融化,化成七股鐵水漸漸於中央的斷刀融合在一起 日落時分,熔爐內的斷刀已融化為一爐通紅的鐵水 夜闌人靜時,爐內的鐵水已經煮了幾個時辰,疲憊的石頭也邊拉風箱邊打瞌睡 「時辰到了!鑄刀胚」老人一聲低喝,迷乎中的石頭驀然驚醒。手忙腳亂的與師傅一起將熔爐抬到後院,將通紅的鐵水緩緩注入一座石台上的錐形口內,爐中鐵水盡時,錐形口內剛好滿而溢出 「梆!梆!梆!」 門外傳來三更的梆子聲,夜空飄舞起了冰冷的雪花 ****** 當一論寒光四射的紅日翩然升起時,天地已是一片蒼莽,樹木結滿霜掛,房屋地面鋪滿白雪 除去石台周圍的積雪,石頭開始鑿挖冰凍的地面,埋於地下的石質刀模被挖出,敲開兩側鎖銷,石模自中間緩緩張開,一柄漆黑粗糙厚重的刀胚赫然立於土坑內 老鐵匠拔起刀胚,反覆的審視了幾回,滿意的點點頭:「放到後面庫房去」 石頭雙手接過刀胚,刺骨的寒意浸膚而入,刀胚幾乎脫手而落,石頭忙將刀胚抱入懷,快步送進庫裡 以後的歲月裡,石頭伴生命融入了叮叮的打鐵聲,每天總是錘煉著不同的刀具,菜刀,柴刀,殺豬刀…… 夜深人靜時,便錘煉那把神秘的斷刀合成的刀胚,初更起加熱,二更時取出火紅的刀胚開始錘煉,三更的梆子聲響起那一刻刀色已在錘煉中漸漸暗淡下去 駝背打更人總是風雨無阻,穿過深夜的街道,準時留下報時的梆子聲 工藝精湛的老鐵匠一天可以鍛刀數把,而這把刀卻一直錘煉了七年 ****** 夜幕降臨,街上寒風凜凜,店內爐火熊熊。老人捧著那一柄刀出來,不知何時刀身已被打磨的光滑雪亮,在爐火的照耀下閃著炫目而詭異的光華 然後從床鋪地下慢慢抽出一張銀光閃閃的銀箔紙,鋪在地上,撒了一層奇怪的黑色粉末,將刀緩緩放到箔紙中央,用奇怪的黑色粉末將刀身覆蓋了 然後小心意意的將箔紙折疊起來,折成一個長方的包袱狀,將整個刀身嚴密的包裹起來,輕輕送入熊熊的爐火中 老鐵匠如釋重負,舒服的靠著木碳堆,看著正在拉風箱的石頭那一臉驚異的樣子,緩緩的說: 「小子,今晚是最後一晚,有什麼疑惑儘管問吧,過了今晚,恐怕就沒機會了」 「最後一晚?」 「是啊,三更過後,我們都要離開這裡,各自要去不同地方」 「我要跟著師傅,繼續打鐵」 「錯了,從今而後,你要跟這把刀在一起了」老人臉上浮出了詭異的笑容,一閃即釋 「刀跟我一起?」 「是啊!這把刀本來就是為你而生」 「為我而生?」 「因為你有殺氣,刀的主人一定要有殺氣」 「殺氣?」 「七年前你殺了人,幾個?」 「師傅怎麼知道?」石頭驚恐的望著老人,額頭沁出了汗水 「殺氣,當你出現在店舖門口時,我就感覺到了殺氣」 「我是無意的,我不想殺人,我當時只是……」 「錯,你想殺了他們,在拿起刀的那一刻」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一個頹然的年輕人,一個淡然的老人。面對著熊熊的爐火,屋外的寒風嗚嗚的刮著 ****** 通紅的銀箔去掉後,老人麻利的夾起通紅的刀身。迅速投入冰冷的水池,瀰漫的水霧散去後,一條黑色的影子浮游在水面下 老人伸手入水,期待多年的刀終於破水而出,漆黑的刀身,透著深籃的詭異光芒,晶澈的水珠迅速從刀面滑下,碎落在地 老人捧刀到沈落石面前「試試吧!你親手打造的」 沈落石猶豫著,終於抵不住那一刀的神秘誘惑,伸出雙手緩緩抓住了漆黑的刀柄。一股冰冷寒流自雙臂流遍全身,全身的血脈頓時膨脹起來。彷彿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怒火和殺欲升騰而起 漆黑的刀光劃過後,猩紅的血霧噴薄而出。漆黑的刀鋒早已插入老鐵匠前胸,透胸而出 「梆!梆!梆!」三更的梆聲準時從街對面傳來 「殺!」一股奇異的力量捲著沈落石連人帶刀衝出店舖 黑光滑過,血光四濺!漆黑的刀鋒穿透了駝背打更人的胸口 「血飲出世,必須飲血祭之!守候十四年,很辛苦,你也該休息了」不知何時,滿身血污的鐵匠站在沈落石背後 駝背老人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倒地後一臉安靜去了 沈落石呆立在漆黑的街,冰冷的刀依然插在駝背老人冰冷的身體上,在寒風裡瑟瑟顫抖著 「將刀拔出來!帶著它快逃!你殺了人」鐵匠冷冷的說完,緩緩的倒在冷冷的寒風中 第二章 風雲四起 冰冷的石室,壁上一盞昏暗的油燈透著清冷的光 閉目端坐的黑瘦老人面前冰冷的石台上,一柄冰冷的斷刀閃著冰冷的光 「叮——叮——叮——」冰冷的斷刀突然間顫動起來,刺耳的鳴聲劃破寂靜的石室 張目,出手,抓刀,騰越…… 眨眼間,老人已躍出石室,飄然落在火光搖曳的大庭之中。六條黑影也同時從大庭洞壁上的石室中飄然落下 七個孤瘦的老人,七柄冰冷的斷刀,面對石洞北面的高高的石台跪拜下去,石台兩側兩個燃燒著巨型的火盆,石台中央插著一柄斷刀頭 空闊的石洞四壁燃燒著的油燈,跳動著詭異的火苗。立在石桌上詭異的火光中的斷刀頭,開始急速的旋轉著,幻化成一屢青煙,環繞在石台中央 煙霧間彷彿縹緲著兩行隱約的文字:「血飲飲血天地愁,一彎殘月照九州」 七名刀客急忙拜伏在地 三跪九拜後,煙銷霧散,清冷的石台上依然插著清冷的斷刀頭,四角的火盆的火光依然跳躍著,照著七副肅然的面孔 血殺星君寒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冷月已落,殘月將出。遵冷月先生遺令:即刻出關,保護血飲主人「 言罷,七柄寒光閃過。兩道石門緩緩開啟,七道黑影飄出,石門緩緩關閉,石洞兩側依稀有斑駁的字跡: 七點寒星伴冷月,一擊絕殺天地間 七星既去,石台上的盆火驟然搖曳幾下,光影搖動之間,一個虛無縹緲的淡淡身影隱現在火光之中,依稀是古鎮的打鐵老人 ****** 深夜,血斬堂 燭光黯淡,牆角蛛網盤結 閉關十四年的血斬星君忽然出現 殘破的議室廳頓時聚集幾十個灰頭土臉的堂眾,背後的鋼刀都已是袑騑陷 血斬堂主捧著一個黑布包袱遞到血斬星君手裡。揭開黑布,一柄漆黑的刀赫然眼前,透著幽幽的玄光 「刀不錯,人呢?」 「已選好了,陸仲風!出來」 「在!」一個精瘦的青年應聲而出,眼中寒茫四射 「接刀!潛隱於江湖間,記住刀名血飲,飲血千人後方可揚名於世」 「是」陸仲風接了刀,穿門而去,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 夜已三更 雲靈山辰陽宮,依山而建,雲霧繚繞,廳台樓閣,方圓數里,深夜俱是燭火通明。後山閉雲洞的石門已然關閉整整七年 閉雲洞內,鬚髮皓然的辰陽真人閉目端坐 「嗡——,嗡——,嗡——」面前石几上的辰陽古劍突然抖動起來,發出低沉,厚重的長鳴。辰陽真人鬚髮怒張,二目如電,看到雲霧間一柄漆黑的刀橫空而出 ****** 辰陽宮金壁輝煌,燭火通明的大殿內,香煙繚繞,清新淡雅 正在閉目打座辰陽首座大弟子玄陽道人見閉關七年的師傅突然深夜出關,一臉凝重的出現在議事的正殿內,急忙召三位師弟過來,四人面面相顧,茫然失措 自從十四年前,師傅憑借一招「辰陽九現」挫敗冷月先生與七大護法聯手的絕技「七星伴月」。開始坐鎮雲靈山,號令天下群雄以來,他們第一次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個個閉著呼吸,悄然肅立 「號令天下,凡見持黑色刀者!殺!」辰陽真人沉聲命令 四人領命,穿出山門,飄然而去。門前的大紅燈籠映照著門兩側金光四射的對聯: 九天辰陽,光茫獨照萬里江山遠 一輪冷月,螢火已隨數點寒星落 ****** 西北邊陲的風雪瀰漫著,孤獨的朔方城峭立在寒風冷雪中,幾個值夜的哨兵顫抖著蜷縮在垛口附近的避風處,抱著冰冷的長槍打瞌睡 將軍府內,燈火通明,凌大將軍與幾名將領正在擁著風騷的胡姬,圍著取暖的火盆開懷暢飲著 三更的鐘聲劃破了清冷寂靜的邊城寒夜,悠悠的迴盪著 沖天的火光,漫天的喊殺 「報!胡族人已突破城門,一路燒殺過來」驚惶失措的眾將領顧不得披甲,擁著凌大將軍衝向府門,驚魂初定的大將軍拔出配劍,努不可遏的轉回來。將幾名胡姬斬殺殆盡,憤然而出 跨馬四下衝突一番,見大勢已去。帶了數十鐵騎,從南門突圍而去。南奔數十里方才收住腳步,潰逃的兵士陸續聚集起來,守城三萬軍士折去了一半 整頓後率部退守飛雲鎮,天亮時,四處的急報紛至沓來 一夜之間,西北邊陲十幾處要塞被襲破,成千上萬的逃亡平民茫無目的四處流竄 平靜了多年的邊城,頓時烽火四起,殺氣瀰漫 潰逃到內地敗兵,流民飢寒交迫,開始四處劫掠,各州府的流民勢力也趁機聚集,四處搶掠 七股江湖勢力逢亂而出,黑色魔刀四處飄忽出沒,江湖傳言:此刀名為血飲,出刀必飲血 「血飲飲血天地愁,一彎殘月照九州」兩句也在江湖中傳播起來 九大門派的新一代精英弟子,會同其他各個門派的高手門傾巢而出,四處追殺 市井間,官道上到處都是背刀跨劍的江湖人物,頻繁的黑社會持械鬥毆,拚殺,搞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官府只顧著四處徵兵,平叛。對這些江湖鬥毆也無暇顧及。反正黑社會的仇殺對社會的穩定和百姓的生活危害也不大 江湖人的事,還是由江湖老大門解決吧 ****** 幾年都沒有刑事案件的古鎮 一夜之間,出了兩條人命,平時安靜的小鎮頓時鬧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平時不起眼的鐵匠和打更人 一下子便成了來路不明的神秘人物 那個失蹤的鐵匠徒弟也成了重點懷疑對象,也是個來路不明的外來戶 勘查現場的捕頭張武,陳俊裝模作樣的裡外查看了一遍。便推定是謀財害命: 老鐵匠的財物被席捲一空,肯定是徒弟圖財害命。逃跑時恰巧被路過的打更人看到,然後殺人滅口。於是便發了捕凶公文,發放到周邊州縣,四處張貼 第三章 嗅血追殺 張武,陳俊兩位捕頭輕鬆的處理了一樁人命血案 上報案情後,便踱進飄香居要了一壺酒,幾個菜喝起來 「哪位本地張武捕頭」三個人昂然走進來。前面是幹練的老者,五十上下,一雙枯瘦的手,骨節突出 左邊是紅面老人,鬚髮斑白。右邊是青衣男子,背著一柄劍,傲然的掃視了座上的每位食客 當目光落到兩位捕頭,張武,陳俊感覺寒意頓生,急著起身作輯:「在下張武,陳俊,正是本縣捕頭」 ****** 何九爺在鐵匠鋪內外轉了一回 停留在一堆燒成黑色的箔紙前,俯身伸出枯瘦的手拈了一些黑色粉末,搓了搓,又撒在地上 「屍體呢?」 「後院」張武小心的應著 看到死者傷口,何九爺竟然一臉迷惑,驚訝 「九爺!有何不妥嗎?」旁邊的一劍飛雪葉飛鴻急切的問道 「是有些蹊蹺!頗多疑點:鐵匠和駝背都是被一刀穿過心臟,一刀致命,殺人者似乎是絕頂高手 但手法卻不是很熟練,從切口看刀速也並不快 鐵匠的手背上的血是刀鋒插入瞬間噴射在上面的,可以推斷在刀鋒插入時鐵匠的手是抓著刀身的 有可能是鐵匠抓住刀身刺入自己的前胸 駝子身上的刀鋒拔出時,未有血噴出,可見是中刀後許久,兇手才拔出刀 兩名死者面上都帶著奇怪的笑容,絲毫無半點痛苦 地上的黑色粉末可能是鍛煉兵器所用,而兩名死者的傷口也有零星的粉末顆粒,由此可以推斷兩名死者 是死於同一柄刀下,而這一把刀就是剛剛練就的一把刀,一把黑色的刀……「 「黑色的刀?剛剛煉就的?」丹陽道長失聲驚呼 看到德高望重,名動江湖的辰陽宮丹陽道人如此表現 何九爺也不迷惑起來,沒見過世面的兩位本地捕頭更是如墜雲霧 唯有傲雪山莊的葉飛鴻淡淡的說:「一柄刀再厲害終究是一柄刀,威力如何關鍵還是用刀的人」 丹陽尷尬的笑笑:「是啊!可是為何他們要等七年,只為了一個流浪的少年?一個普通的少年?」 「在下以為:不要管它許多情節,只需找到持刀者,殺了他」 丹陽,何九驚異的看著這位果斷的年輕後輩,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 經過一夜狂奔,沈落石終於平息了內心的恐懼和慌張 漸漸恢復了平靜,一輪紅日初照大地時,前面已是中州城門 一夜狂亂的寒風掩蓋了雪地上留下的腳印,早起行路的車馬,人流又在路面留下雜亂的痕跡,城內的街道的雪早已被掃的乾乾淨淨 經歷了七年前那些寒冷飢餓的逃亡生活,有了痛苦經驗的他,在逃亡前從容的換了乾淨的棉衣,也席捲了鐵匠所有的積蓄 在中州城裡轉了半天,揀了一家小巷深處的破舊小店住了,躺在吱吱呀呀的木板床上,枕著包袱便沉沉睡去 朦朧中感覺裹在包袱裡的刀動了一下,沈落石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取出那把漆黑的刀,放在膝前小心意意摸索著黑的發藍的刀身 忽然,刀面上呈現出幾行淡淡的金色文字: 「刀名血飲,刀鋒長三尺七寸,刃寬四寸七分 刀背厚七分七厘,刀柄長九寸七分,刀重一十七斤七兩 刀以冷月為骨,融血殺,血煞,血殘,血斬,血冥,血幽,血魘七星之髓 受天地之靈犀,合陰陽之變化,歷七載之錘煉,遇主人而始,逢時亂而出 應運而生,應天而生,應人而生 刀因有緣逢其主,人借刀功揚威名「 正看得出神之時,猛然間枕下的血飲刀嗡嗡作響 沈落石愕然驚醒,翻身起床,原來卻是南柯一夢 刀身發出的嗡嗡聲也漸漸消退了 「客官,該用午飯了」店小二推門進來 沈落石感覺一種莫名的恐懼,抓了幾塊牛肉,幾個饅頭包起來 結了帳,匆匆而出,望城北門而去 片刻之後,兩名官差帶著三個江湖人物跨進了小客店的門檻 ****** 何九爺沒有理會店小二的招呼,逕直往後面客房進去 很快便在沈落石睡過的客房門前停下來,進入客房 站在那張木板床前 「奇怪!怎麼血腥之氣到此便沒有了?不過床鋪餘溫尚在應該離去不久」 「這麼快就能融刀入魂,吸收刀內血氣,這個人比刀更可怕,快追!」丹陽道人的擔憂更濃了一些 「血腥之氣已經消失,我們恐怕無法再追蹤了」何九爺有些無奈 「未必,還有殺氣,淡淡的殺氣,我們必須在殺氣融掉之前找到他」一劍飛雪葉孤鴻臉上依然一副平靜 眾人均是一臉詫異,看著冷然而立的他 丹陽道人望著葉孤鴻,內心的憂慮有多了一層 這個年紀輕輕的傲雪山莊弟子竟然也能捕捉到如此微弱的殺氣,辰陽宮後輩們卻是望塵莫及 「追!」丹陽一聲令下,葉飛鴻早衝出店門,望沈落石逃亡方向追去 何九,丹陽道人隨後而至 張武,陳俊兩個竟然也能緊緊跟在後面,健步如飛的何九爺回頭讚賞的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 ****** 急匆匆的沈落石很快便來到北城門下,遠遠的望見城門口一群人圍在一張通告前,離得近時方才發現通告上得畫像竟然與自己很相似 忙低了頭準備矇混出城,旁邊突然有人將他拽住,拉到一邊 「壯士,卜一卦吧」拽他的是一位鬚髮斑白的青衣老人,領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手裡舉著卦幡: 洞天地之玄機指引迷途真君子 查陰陽之變化點播久困大丈夫 老人湊上前觀望了一番沈落石的面相,驚異道:「貴人,天相,天相啊!」 「欲避江湖千般劫,從軍殺敵萬里遠」老人詭秘的笑著吟完這兩句,居然不收錢,拖著小女孩離開了 小女孩回頭調皮的沖沈落石眨著眼,做了個鬼臉,很快就隨老人隱沒砸在來往的人流中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沈落石一臉茫然,迷惑,驚異 佇立良久,方才回過神來 轉回到城門時,幾個軍漢已喝開圍觀的人群,將一張新的佈告貼出來,將那張緝捕公告壓在下面 原來是兵部在本府招募平定盜寇,保國靖邊的士兵的公告 沈落石更是驚訝異常,這個卦太準太及時了,這位算卦的莫非是傳說中的卦神 忙轉回城內,望通告指定的招募點趕過去 第四章 一劍飛血 葉飛鴻一路衝到北城門 那一股微弱的殺氣若有若無的飄逸在人群中,變得難以捕捉。正當他停下來在人群中四顧搜索,那一股殺氣似乎已穿出城門,望北而去 此時後面的何九爺,丹陽道人也衝過來,三人並肩望北追去。面前的殺氣越來越濃,眼前的官道終於出現了一個背刀的背影 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突然襲來 一個黑衣老者垂手肅立在路邊,蒼白的右手緊臥一柄斷刀 在西墜的斜陽裡,拖出一條長長的身影 丹陽道人停住身影,遠遠立在黑衣老人前面,背後的古劍早已擎在手中。鬚髮蓬張,衣袖飄動,殺氣瀰漫 「辰陽宮護法大師追殺一名血刀盟四代弟子,丹陽兄,你破壞了江湖規矩」黑衣老者冷冷的說 「血魘兄,你錯了,我只是跟蹤調查,並未出手」丹陽道長臉色有些尷尬,勉強辯解著 四目對視,二人不再言語,只有兩股殺氣瀰漫對峙著 路邊枯枝上的幾隻老鴉被殺氣所迫 呀的一聲,離開枝頭,箭一般的飛去了 ****** 葉飛鴻,何九並未任何停留,直奔前面的背影而去 前面飛奔的背影似乎感覺到背後越來越近的殺氣 立在路中央,拔出背後的刀,一柄漆黑的刀!天地頓時一片肅殺,淒冷的寒風不住的顫抖著 幾條身影忽然從路邊的雪地飛串而起。冰冷的刀光向葉,何二人籠罩過來 何九爺雙目爆出寒光,一雙枯瘦的手筋骨爆出,格格作響 身影閃爍,抓影飄忽 「碰碰碰……」幾聲暴響,雪地上丟了數把斷刀,橫了幾具屍體 這一瞬間,葉飛鴻的劍已劃過那一片黑色的刀光 清瘦的背影傲立在蕭蕭的寒風中,低垂的劍尖滴落一滴鮮紅的血,染紅了西邊的晚霞 「好快的……」一臉驚愕,懷疑的青年刀客喉部熱血噴湧而出 緩緩倒在雪地上,手中依然緊握著刀柄,手背青筋突出,刀身漆黑如墨 張武。陳俊二人也終於追過來,喘著氣愣愣的站在路中央 遠處的黑衣老者眼中現出一絲黯然和無奈。瘋狂的揮出幾刀,刀氣四散,殺氣滿天 丹陽道人忙揮劍化解,一邊移步向後退去 刀光瀰漫中,黑衣老者已悄然退去了,宛如一陣飄忽的風 丹陽道人也不追趕,收劍後徑直飄到青年刀客的屍體旁,手指輕撫,黑色的刀柄已握在掌中 「殺氣四射,刀光幽幽,果然絕世神兵!葉兄弟一劍定江湖,挫敗血刀一盟的這次反擊,居功志偉,可隨我一同入辰陽宮拜會辰陽真人」 「為江湖除害,份內之事,在下不敢居功,事已結束,就此告辭!」言罷飄然而去 縱橫江湖數十年的何九爺的耳聞中,辰陽真人已經是武林的一個神話,能夠進入辰陽宮的數十年來也就區區數人而已 而能夠一睹辰陽真人風采的人近十年來恐怕只有他的四個護法弟子了 丹陽道長能夠邀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起人拜見辰陽真人已經讓他倍感詫異,而葉飛鴻竟然斷然拒絕,飄然而去,更讓他有點捉摸不定了 不過這小子敢於拒絕辰陽宮護法大師的邀請,勇氣也讓他佩服不已 透過丹陽道人眼中一閃即逝的殺機,不禁有些為這個倨傲的年輕高手擔憂起來 丹陽道人收好那柄刀,淡然的謝過何神捕的鼎立幫忙,也飄然而去 何九爺轉到一具屍體前,伸手從屍體懷中摸出一張令牌 「血刀盟血魘堂堂主也不過如此本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搖頭歎息著領著張武,陳俊緩步而去 「九爺,那個持黑色刀的血刀盟年輕弟子卻是個高手」 「陳俊,你如何看的出」何九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兩個年輕的捕頭 「我也看不出什麼?只是葉飛鴻也受了傷」 「受傷?」 「是的,因為從他劍尖滴落的血和那個持刀年輕人噴出來的血,顏色和味道是不同的。劍尖滴落的應該是他被黑刀劃傷流出的血」 「張武,你以為如何?」 「兩處血跡確實有所不同,而且這個年輕刀客也不是殺死鐵匠和駝子的兇手」 「哦,如何看的出?」何九讚許的看著這兩個年輕人 「因為殺死鐵匠和駝子絕不是一個快刀如風的高手,而且那把黑刀與鐵匠和駝子的傷口也似乎有些不太吻合」 「好眼力!不過這些江湖上的事還是他這些江湖人解決吧!捕快的職責就是偵破血案,盡快緝捕真兇,你們盡快緝捕鐵匠的徒弟,他是古鎮血案的關鍵人物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三條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夕陽白雪之間 ****** 幽暗的石室內,七個黑衣老者面色凝重的端坐在一起 血魘星君一臉淒然:「血魘堂護刀弟子張健,血魘堂主此役俱沒,血飲刀之一已落入辰陽宮之手」 血殺淡淡的說:「不過是死了幾個弟子,失去一把刀,無傷大局。我們還有六把血飲刀出沒江湖,足以假亂真了,只是以後要加倍小心。好在這次我們保住了血飲主人,迷惑了辰陽宮的人,為血飲主人順利隱藏贏得了時間!老七,你可曾見過血飲主人」 「沒有,但感覺得到,就在中州的人群中,應該只是個普通人」 「好,這樣最好,越普通越好!」 「眾位師兄,有個叫葉飛鴻的傲雪山莊弟子一定要提醒屬下弟子多加留意」 「葉飛鴻?」 「是,一劍飛雪葉飛鴻,我門下第一快刀手張健在他面前一招斃命,一劍封喉」 「哦!」其餘六人一臉驚異 「各位師弟回去提醒屬下要多加小心才是,恐怕除了這個葉飛鴻,還會有許多厲害人物出來,十幾年來武林只有辰陽宮,血刀盟爭霸,實在是太寂寞了。未來恐怕將會是個英雄輩出,群雄並起,風雲際會的時代!大家各自回去罷」血殺說罷,七人起身,轉眼便飄散了 ****** 一路風塵的丹陽道人終於回到了辰陽宮,辰陽真人和三位師兄玄陽,**,青陽早已端坐在議事廳內等候著他 一進入辰陽宮那一刻,丹陽手中托著的「血飲」便開始不住得顫抖著,當踏入議事廳的瞬間,辰陽真人背後的辰陽古劍發出一聲長吟 「啪啪啪」丹陽道長手中「血飲」刀竟然斷裂成幾斷,落在大廳的地面上 「師弟,你得到的這柄血飲分明是贗品」玄陽道人責怪道 「怪不得,那個黃口少年葉飛鴻能將持刀的青年刀客一劍斃命,原來那持刀人也是個贗品」 「一劍致命?葉飛鴻?」居中而坐的辰陽道不禁有些驚訝,「這把雖是贗品,剛出世未久便可進逼至辰陽古劍三丈之內方才斷裂。持刀人也非同小可,能將他一劍斃命而毫髮未傷的人當今天下也超不過十人。傲雪山莊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傳人。看來我們辰陽宮的新一代門人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 辰陽真人頓了頓,繼續感慨道:「贗品已是如此,那柄絕世神兵血飲刀威力可想而知,那個血飲刀主人恐怕要比這把絕世神兵更可怕……哎,現在已錯過劫殺的最好時機,天意如此,你們也只好相機行事了」辰陽真人一聲歎息,滿臉憂鬱,起身往後山而去 「師傅可否告知弟子們那真的血飲刀的方位,弟子即刻親自下山繼續劫殺」玄陽道人急切的追問 「現在血飲刀橫空出世的那股殺氣已收,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了,我也無法感應到它,一切事情都只能隨緣而動了 你等四個緊守宮內,勤修九陽四絕劍陣,其餘的事就交給玄冥,青彤,紫軒,丹楓,青衣幾個三代弟子下山處理吧「 「青衣也去?」玄陽有些愕然 「不錯,後山閉雲洞的事換個弟子來打理吧」語音未落,辰陽真人已飄然而逝 第五章 七日刀魂 一千多名新入伍士卒整齊的排列在冷冷的寒風中 雖然隊伍還有些零亂,但在校尉金之羽的**演講和號召下,個個情緒激昂,豪情滿懷 「保家衛國,殺敵靖邊」的雄渾呼聲傳遞出驚天動地,氣壯山河的豪情。隊伍經過三天的基本隊形操練便要開赴邊疆了,由於邊情緊急,其餘的操練科目只有在行軍的過程中完成 出發前金之羽將士卒進行了初步的編制 十人為一組,設什夫長一名 十組歸為一隊,設隊長一名 十隊歸為一部,歸本部校尉金之羽管轄 沈落石在分組後,意外的發現自己組內竟然有兩名少年時的夥伴:孟小山和朱二旦。孟小山激動的跳過來詢問著沈落石這些年的漂泊故事。而冷眼相對的朱二旦,遠遠的投過來仇恨的目光,抓刀的手青筋爆出 沈落石避開那一雙仇恨的目光,拉著孟小山問起家鄉父母的近況 ****** 自他一時衝動,砍殺了朱鐵旦,葛三郎,馬二黑幾個小混混逃亡江湖後,當地的地方官也忌憚他的連砍三人的霸氣,不敢太招惹這個逃往在外的少年亡命徒,只是責令他父母賠了許多喪葬費給三位苦主 由於有一個少年殺人的兒子逃亡在外,沈家人竟然在當地備受尊敬,沈石頭也成了一個當地人的神話人物,夜啼的嬰兒也會聞其名而啼聲立止 只有學堂的晁先生和幾個同伴知道他其實一直是一個好讀書的好孩子。在他奮起持刀砍人的那一刻,所有的同伴幾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這伙小混混已經欺負他們好久了,經常將他們扁的遍體鱗傷,可他們一直都敢怒不敢言,還要按時交保護費給他們。因為這幫小混混是加入了江湖**的,據說是州府裡的黑虎堂的旁支,號稱小虎隊 黑虎堂又是掛靠在終南山寒煙閣門下,而寒煙閣是江湖上有名的九大門派之一 反正這幫小子吹得天花亂墜,連縣府的公人都要讓他們三分 平時老老實實的沈石頭,其實天生就是一副硬骨頭。是唯一的一個常常挨打卻距不交保護費的人。這一次挨揍卻不是因為不交保護費,而是為了保護鄰居的二丫頭——王小丫 那個沈石頭每天踩著磚頭,爬在院牆上偷偷觀望的活撥亂跳的漂亮小女孩 當他擋在王小丫面前面對小混混時,便注定又要被暴扁。被扁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算不得什麼?可當著王小丫的面被扁卻是奇恥大辱 當混混們過足手癮,揚長而去時 從地上灰頭土臉爬起來,看到旁邊小丫驚恐中飽含憐憫的眼神,石頭頓時熱血噴張,撲到路邊肉鋪櫃檯,操起案上的殺豬刀,一路追殺過去 一刀下去,領頭的鐵旦便栽倒在地,成了軟蛋,其餘的幾個慌了神,抱著頭四處躲逃。見血後的石頭更加瘋狂,連著又追砍倒兩個 又追出半條街方才收住手,憤怒的雙眼佈滿鮮紅的血絲,手裡的殺豬刀淅淅瀝瀝的滴著血 事實證明,殺豬刀不僅可以殺豬,也可以殺人,而且一次殺了三個 「快逃吧,石頭,你殺了人」學院的小夥伴孟小山遠遠的悄聲提醒,細如蚊吟的提醒宛如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石頭頓時清醒過來 惶恐而緊張的看看街道兩側指點的人群和地上橫著的三具屍體,提著殺豬刀,一路朝著街巷深處狂奔而去 晁先生聽說自己的這個學生當街持刀殺人,打死都不肯相信。當他後來從石頭書桌下翻出幾本殘破的舊書《遊俠列傳》,方才幡然而有所悟,一邊搖頭歎氣,一邊將這些書放到爐火中焚化了 而書院門口經常擺攤販賣舊書的髒兮兮的禿髮老頭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 「小丫已經嫁了,嫁給你鎮裡綢緞莊的老馮,做了二房」孟小山小心意意的說 沉浸在往日思緒中的沈落石,驀然回過神來,「是嗎?」臉色尷尬的笑笑,卻掩飾不住無限的失落和悲哀,昂身站起,任寒冷的北風刮過他冰冷的臉頰,吹動他的一頭亂髮 第二天,隊伍便一路向北而行,行軍途中校尉開始給部下灌輸一些行軍陣法,作戰變化。傍晚露營後,也教一些基本的刀槍器械用法 什夫長負責教大家具體的操演,沈落石一組的軍頭趙大壯,名副其實是又高又壯,一把砍山大刀使得如風輪一般,大聲的訓著話「記住,打仗就像打群架,你不砍人,人家就砍你,你們手中刀是用來殺人的,出手一定要狠,我教的刀法就是一個字:狠」 組內的兄弟們拚命揮動著大刀隨著趙軍頭演練著。沈落石斜靠在帳篷,躲避著寒冷的北風,靜靜的觀察著趙軍頭的每一個招式動作 「沈落石,過來!」一趟刀操練過後,淌著汗水的趙大壯大聲怒喝,「拔刀,操練!」 「是」沈落石拔刀,漆黑的刀光在斜陽映照下閃爍著,一趟完整的刀法似乎比趙大壯更快,力道也更足 「使得還不錯,不過你的刀該磨磨了,都蛈邑礎滮F」說罷,便找別的軍頭比試武藝去了 朱二旦恨恨的看著沈落石,也躲到遠處繼續操練著。孟小山湊了過來「二旦這個人不錯,可惜你殺了他哥哥,以後小心一些」 「從軍之後,以前的命案朝廷已概不追究,其餘的事就要看誰的刀更狠更快了」沈落石冷冷的說,然後便鑽到帳篷裡,將包袱包了刀枕著睡去了 孟小山尷尬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和無奈,慢慢的朝著朱二旦走過去,拍拍二旦的肩,搖搖頭朝著營地外面的河邊去了 ****** 「嘟——嘟——嘟——」 淒厲的號角劃破寂靜清冷的寒夜,熟睡的兵士從酣夢中翻身而起,快速的集結成整齊的隊列,迎著凜凜的寒風,昂然而立 「第六隊守營,其餘收好兵器,隨我出發!」金之羽斷然喝令,轉身出發,眾軍尾隨其後,魚貫而行。行出約莫十幾里路,遠遠看到一些黯淡的燈火,是一處村寨 兩盞高掛的燈籠映照出一處破舊的門樓,一桿繡著「花家寨」的大旗飄曳在寒風中 「殺!」一聲令下,近千名新兵早衝進了寨門 在寒風中打瞌睡的守門土兵未及反應,早被帶頭的幾個老兵砍翻了。寨中的守護土兵夢中驚醒,四散奔逃!砍翻一名守門土兵後,沈落石便隨大隊伍一路砍殺過去 刀光,火光,喊殺聲,慘叫聲,寒冷的風,灼熱的血……這一隊新兵在瘋狂的殺戮中,進化為一隊職業的軍人 一路斬殺五個土兵後,血飲刀逼人的殺氣漸漸黯淡下來,沈落石也停止了砍殺。眼看同伴們追著四散逃亡的老幼婦孺揮刀砍殺 半個時辰後,天地一片死寂,佇立在蕭蕭寒風中兵士門粗重的喘息著 在連續的興奮砍殺中過後,看著滿地男女老幼的屍體和鮮血,恐懼,莫名的恐懼,漸漸的包圍過來。有幾個新兵的胃開始痙攣,開始躬著身子嘔吐…… 「好樣的,幹得不錯!迅速驅趕寨內車馬,搬運糧草,牛羊,財物,天亮前撤回營地」金校尉滿意的讚許著,開始指揮著接收繳獲的物資 ****** 紅日初升時,隊伍已經拔營起行,驅趕著車馬緩慢得繼續望北行進 夕陽西下,隊伍已經遠離花家寨,金之羽方才下令紮營,殺牛宰羊,慶賀功勞 在恐懼和疲勞中度過一天的士兵,胡亂的塞飽肚子,便都沉沉的睡去了。一些經歷過戰爭的高級士兵一邊圍著篝火吃肉喝酒,一邊縱情談笑著…… 沈落石枕著刀疲憊的躺在帳篷裡,身邊橫七豎八的躺著熟睡的兄弟門們,昨天是十個,今天卻只剩了八個。兩個還沒來得及詢問姓名的兄弟,從此便從眼前消失了 沈落石來不及感慨什麼,困意襲來,便沉沉睡去了 朦朧中感覺枕下刀動了一下,沈落石急忙坐起拔刀而出,刀面上隱隱約約現出幾行血紅的字跡: 「血飲出世七日,飲血七人,血氣初成,刀魂已定!刀入人之體,人為刀之魂!人憑刀氣獨行天地遠,刀借人功留刻歲月痕」 枕下的刀震動的更厲害,沈落石驀然而醒,手握刀柄霍然坐起,原來又是南柯一夢 黑暗的帳篷裡,一雙怨恨的目光緩緩的退回到角落裡,隱沒在黑暗中! 第六章 玉笛寒芒 一臉喪氣的花家寨主人花鐵槍陪著何九爺查看著滿目瘡痍的花家寨 一夜之間,曾經不可一世的寒煙閣錢糧分舵被劫掠一空,只剩下斷壁殘垣,橫七豎八的屍體 緊隨在後面的寒煙閣少主人蕭劍黑著臉,一臉漠然,旁邊的小師妹花月嬌低頭抹著淚水。花家人除了花鐵槍,花月嬌父女常住寒煙閣逃過此劫外,其餘家人已被砍殺殆盡 張武,陳俊遠遠的跟著,四下查看著 這二位古鎮捕頭已經被抽調為何九爺的助手,找到了一份有前途的工作 逃散的寨內居民也漸漸聚攏回來,那些殘餘的僱傭土兵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公然殺人越貨,簡直是無法無天」花鐵槍顫抖著花白鬍鬚 「無法無天者又何止這些深夜劫掠的人」何九爺冷冷的回應 花鐵槍一臉尷尬,蕭劍的臉色一變,終於還是忍住怒氣,面對刑部三大神捕之一,獨霸一方,無法無天的的寒煙閣也只能隱忍 私募士兵,積聚糧草財物的事一旦深究起來,會給寒煙閣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雖然這樣做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保證寒煙閣數百名弟子日常生活所需 ****** 「師兄,三師弟出事了,黑色的刀又出現了!」穆玄滿身血污的奔過來,一臉的惶恐。他是負責帶領其他弟子巡視其他分舵的寒煙閣二弟子 「二師弟,帶路!」寒煙閣的人轉眼都隨穆玄而去 三位捕頭依然立在一片狼藉的村寨裡 「你們清理一下吧」何九爺對圍觀的殘餘居民交代完,便轉身離開,張陳二人尾隨而去 「九爺,這件血案?……」 「江湖仇殺,讓寒煙閣的人自己解決吧」 「可是這次屠殺並非普通的江湖劫殺,從死者傷口看,每個兇手的武功並不高。可是整體的威力卻很恐怖,好像是一群訓練有序的人」張武一臉疑惑 「而且他們來去有序,積雪上留下的車痕,腳印也被清理乾淨,被寒風一掃。幾乎已是無跡可尋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順著他們的去路跟蹤的」陳俊自信的說 「不必了,這些人必是凌大將軍的部下,而且是新從中州募集的守邊士卒。那個犯過兩次命案的沈石頭也在其中,古鎮的兇案,花家寨的血案,以及七年前的當街殺人案都到此為止,不用再查了」 「軍隊?沈石頭也在裡面?」張武陳俊滿臉疑惑 「三天前,這支部隊從中州出發,昨晚應該剛好從此經過,駐紮在附近。花家寨中至少有三個土兵是被那把神秘的血飲刀砍殺的。從傷口來看,出刀的力度和速度跟殺鐵匠和駝子的那個人很相似,應該就是那個小鐵匠沈石頭」何九淡淡的分析道 「殺人後的沈石頭加入了戍邊的部隊,以前的血案就可以獲得赦免,軍隊殺人劫糧應該歸兵部調查,九爺,看來我們該去中州的酒樓喝幾杯了」張武也恍然而悟 何九爺苦笑著點點頭 ****** 蒼涼的荒野雪地上,橫臥著十幾名僵硬的寒煙閣的子弟,血已凝成了粉紅的冰 傅中書平和的臉上永遠掛著平和的笑意,蕭然的立在寒風中,蒼白的手裡緊握著那把漆黑的刀,參與伏擊的血煞堂十幾名弟子遠遠的立在他的身後。他是血煞堂新一代最傑出弟子,也是七個血飲刀替身之一 飛馳的蕭劍收住腳步,傲立在傅中書面前,手裡已橫了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笛。而跟隨他身後,慘遭滅門的花家父女早已紅了眼,腳步毫不停留一路向傅中書衝殺過去 重重槍影裡,一道黑光閃過,花鐵槍的鐵槍落地,人也倒在血泊中。花月嬌的雙槍斷落在雪地上,人已落入傅中書的懷裡 一擊得手,傅中書向身後的人群中退去 眼見月嬌被抓,一臉關切的蕭劍霍然出手,後面的血刀盟眾弟子早已蜂擁而上,擋在了蕭劍的前面。綠光幽幽中銀芒乍現,衝在前面的幾名血刀盟弟子慘叫而倒,餘者也開始向後退去 熱血翻湧,殺氣逼人的蕭劍,一路衝殺著,突然感覺到背後一絲涼意,一種冰涼的感覺穿透他的身體,一抹寒光透胸而出,灼熱的血噴湧而出 眼見著二師弟穆玄臉上閃著詭異的笑,迅速的退隱到茫茫的冰天雪地間 憤怒的蕭劍栽倒在冰冷雪地上,手中的玉笛滑落到一邊,玉笛兩端依然閃動著冷冷的寒光 「玉笛寒芒,九死一傷,玉笛書生蕭長風的絕學果然名不虛傳」一直負手而立的血煞堂主感歎著,此時的傅中書早已隱沒的無影無蹤了 ****** 「二師兄!二師兄!」 守門的寒煙閣弟子發現滿身血污的穆玄暈倒在台階上,胸前插了一柄刀 手忙腳亂的眾弟子一邊將穆玄抬進去,一邊去稟報師傅蕭長風 一臉肅穆,兩鬢微霜的蕭長風拔出穆玄胸前的刀,運指如閃電,迅速在穆玄傷口周圍點了幾下,止住噴湧的血 「大師兄,花——家——」穆玄艱難的睜開眼勉強說了幾個字,便又昏厥了 殘陽如血,寒風蕭蕭 「哥哥!」蕭碧雲抱著蕭劍冰冷的軀體,淚如雨下 蕭長風冰冷的目光背後,一顆眼淚被寒冷的北風凍結在滿是魚尾紋的眼角,緩緩撿起那一支跌落在雪地的晶瑩的玉笛 手背青筋暴起,玉笛兩端寒茫閃閃 「奧————」蕭長風一聲悲憤的長嘯,手中的玉笛如一道綠光呼嘯而去。綠光洞穿三仗外的那個瑟瑟的枯樹幹,呼嘯而去,遠遠的落在雪地上 一身慘叫,血光四射,躲在樹背後的血刀盟密探撲到在地。穿心而過的玉笛在胸口留下的血洞,依然冒著血 ****** 玄冥,青彤,紫軒,丹楓四個辰陽宮大弟子昂然跨入百味樓,緊跟在後的青衣背著沉重的行李。好奇的四處張望著,第一次出來見識,原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有趣和精彩 酒樓裡一些江湖客紛紛站起來,恭敬的招呼著,玄冥道人點頭示意,眾人才紛紛坐回去 靠近門口桌上的幾個灰衣客悄悄起身,向門外而去 「血魘堂的兄弟,溜的這麼快,你們的堂主可沒有你們這樣的逃跑速度」紫軒道人一臉嘲弄的說 幾個血魘堂弟子收住腳步,怒視著紫軒 「紫軒兄,久違了?」血煞堂主昂然跨進店門 後面跟著兩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人物,左邊是滿臉橫肉的粗壯大漢身上纏了一條花花綠綠的巨莽,架在肩頭的莽頭張著血盆大口,猩紅的毒舌在前面游來游去。右邊的曼妙婦人扭著豐滿的腰肢,腰間掛著的花花綠綠的布袋子,不停的蠕動著 店裡的江湖人物紛紛起身,聚攏到辰陽宮弟子後面 「三苗雙煞!」玄冥,青彤,紫軒,丹楓拔劍在手,一臉肅然 「今天運氣實在太差了,剛送走寒煙閣的蕭劍,又要迎接辰陽宮的四大弟子」血煞堂主得意的調侃著 玄冥等人更加緊張起來,四柄劍劍尖緩緩搭在一起 壯漢一聲呼哨,巨莽盤旋而起,血口大開。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玄冥,青彤,紫軒,丹楓一陣噁心 忙運氣抵禦,定住心神 隨之而來巨大的吸力頓時籠罩過來,四人不由自主被吸前一步,才勉強穩住身軀,臉色已漲紅,額頭已見汗 青影閃動,殺氣瀰漫,一道劍光劃過 玄冥,青彤,紫軒,丹楓四人感覺一陣清爽,壓力頓解 巨莽已斬為兩端,灑落了一地腥湊的污血。滿臉驚愕的青衣站在血污前,手中的袑騑陷釭獐C滴著暗紅的血 第一次出手,一劍之威連他自己都震驚了。其餘的人更是驚愕不已,呆呆的望著青衣手裡的劍 「快退」血煞堂主見勢不利,忙向門外退去 抽身而退的瞬間,花衣婦人將袋中之物甩向店中的人群,滿天黑物撲面而來 一條身影閃過,劈劈啪啪之聲不斷 何九爺負手立在當地,地上灑落一地碎裂的死蜈蚣 「張武,陳俊,看來我們的酒喝不成了」說罷,緩步踱出了門外 第七章 傲雪山莊 有了大批的錢糧,金之羽的隊伍沿途開始擴招 冬日暖陽下冰雪已開始融化,地面斑斑駁駁,有些泥濘。行軍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而隊伍人數卻迅速龐大起來 七天後,已經是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隊伍增加了兩個部的編制,需要大量有經驗的鄰軍頭目 趙大壯被調去做了隊長,空出來的什夫長趙軍頭指定由孟小山代替。得到孟小山的推薦,朱二旦也被趙大壯帶走了,安排做了另一組的什夫長 從此,沈落石終於可以安心的睡覺了 而四個新成員很快就填補到位了,帳篷內又變得擁擠不堪了,新來者當中一位鬚髮有些花白的老兵,格外引人注目,他懶洋洋的湊到沈落石旁邊躺下來,其餘的幾個新兵早被孟小山叫出去開始操練了 「你這把年紀為何還來投軍?金校尉怎會收你?」沈落石有些好奇 「我當年入伍時也是你這般年紀,只是前些天被胡人偷襲脫離了隊伍,最近聽說小金的隊伍經過就歸隊了」 「小金?」 「是啊,當年的小兵小金已經是領軍校尉了,恐怕很快就要升為將軍了」 「那麼,您一定見過威震邊塞的凌大將軍」沈落石有些崇拜眼前這位老兵了 「凌月弧!以前做軍頭時還可以在一起喝喝酒,說說話,以後見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最近十年只能偶爾有機會遠遠的站著聽他訓話了」老兵有些失落起來 沈落石望著遠處義氣風發指揮訓練的孟小山,不禁也有些感傷起來 ****** 一片夕陽裡,三個長長的人影投射到軍營門口 「請金之羽出來回話」右邊滿臉虯髯的大漢對著衛兵大聲喊叫 中間一臉陰鬱的老者腰間纏繞著了一條鐵鏈 右邊的妙齡美女披著火紅的斗篷,隨風飄逸在火紅的夕陽裡,雙眼滿含著焦急,憂鬱 守門的士兵們早看的直了眼,愣愣的發著呆 「駱兄,久違了,你不是在大將軍身邊麼?」聞聲而來的金之羽遠遠的招呼著, 「噢,原來大小姐也來了,卑職有禮了」金之羽忙著見過禮,有些緊張起來 「這位就是負責募兵的金將軍,這位是刑部的褚懷良捕頭」駱元橫給金之羽引見了中間的老者 「刑部三大神捕,在下久仰大名,我們進去再說吧」金之羽忙引領三人進入中軍帳內。內心不禁惴惴不安起來,緊張的觀察著三位不速之客的表情 ****** 官道上林亂的橫著幾輛破損的馬車,車上的箱子散落了一地,裡面的貴重之物被劫掠一空,護衛士兵的屍體與劫匪的屍體遠近交錯橫了一地 褚懷良圍著現場仔細查看著,本地何知縣親自帶著幾十差役小心意意的跟在褚捕頭後面 參將駱元橫與凌冰玉經歷了拚殺和來回奔波,面帶風塵,衣服被血,疲憊的在屍體中找尋著 「這裡沒有寒冰公子,應該是被劫走了」駱元橫眼裡有了一些生氣,焦急的催促褚懷良 「褚捕頭,我們要盡快找到劫掠的人,解救凌公子」 「駱將軍,劫掠的人應該是傲雪山的傲雪山莊」 「褚捕頭,無憑無據,豈可妄下結論,傲雪山莊可是名門正派,江湖九大門派之一,在下以為必是血刀盟所為」縣令大人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何大人乃朝廷官員,怎麼對江湖**的事卻如此瞭解?」 「我也是聽了些傳言」何知縣有些尷尬 「從死傷官兵的傷口看,都是被刀所殺傷,但殺人手法卻是劍的手法。而被殺盜匪的握刀的手明顯是慣於握劍的手,刀行厚重,劍走輕靈,握刀的手與握劍的手是完全不同的。兵器可以臨時換一把,可握兵器的手是卻無法臨時更換的 劍法就是劍法,刀法就是刀法,殺人的手法更是無法掩蓋的,傲血山莊的飛雪劍法更是江湖中獨一無二。他們故意不將整箱財物搬走,而是將財物倒出來,挑貴重之物帶去,將查案者的注意力吸引到財物上。造成劫財害命的假相,試問江湖中有那個普通盜匪願意為了幾箱財物襲擊官兵?有土財神做後盾,才大氣粗的血刀盟會做這樣的事嗎? 雖然劫掠者捲了財物故意朝著相反的方向逃了,但至少有兩個頂級高手是朝傲雪山莊去了,而且綁架了一個人——凌寒玉。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錢財,是人質!「褚懷良冷靜的分析道 「何以見得」震驚不已的凌冰玉,佩服之餘不禁有些疑問 「從死者腳上的靴子可以看出,他們的靴子是統一的,所以他們留下的痕跡應該也是相同的。而地上除了他們來去留下的足印,還有兩個殺手脫離了隊伍,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這兩個人的應該與寒玉公子有過短暫的交手,之後便往傲雪山莊方向去了。而他們留下的足印,其中一人的足痕似乎比之前留下的更深了一些,因為他背上有一個被綁架的人「 凌冰玉,駱元橫,何知縣均是一臉驚訝的望著褚懷良 「傲雪山莊弟子千人,想上山要人,恐怕需要軍隊幫忙,何大人縣裡鄉兵,捕快共有多少」 「大約四五百人,可是……」 「我以刑部手令調用本地捕快,鄉兵,攻擊傲雪山莊的事與何大人無關,大人不必為此擔心。不過要緊守秘密才是」褚懷良一臉肅穆,鄭重的說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何大人如釋重負,將事情委託給本縣捕頭趙成,便匆匆告辭,遠離是非之地了 ****** 月上枝頭時 金之羽部下三千士兵,已將傲雪山莊重重包圍。褚神捕,凌冰玉,駱元橫,金之羽率千餘人候立在正門外 披一襲貂皮氅,紅光滿面的葉東樓陪著笑臉領著幾十個弟子迎出來: 「褚兄,重兵而來,不知我門下弟子犯了什麼法?」 「劫殺官兵,劫持守邊大將軍凌月弧的公子,勾結胡人,陰謀叛國,恐怕辰陽宮和右相大人也罩不住你了」 「空口無憑,你有何證據?」葉東樓收住笑臉,冷冷的說 「你身後隊伍裡的兩個傲雪派高手,便是證據,是他二人將寒玉公子劫走」 「你……你胡說」被指認的張猛,劉高有些沉不住氣 雙劍齊飛,劍影重重,往褚懷良席捲而去 鐵索橫飛,游龍婉轉,電光雷霆般的雙劍早被化解的無影無形。幻化的鐵索早將張,劉二人頸項纏繞住 「好一個鐵索橫江」葉東樓聲出意動,一劍揮出,青光幽幽,熱血死射 褚懷良收縮鐵索將張,高二人拖過來時,二人已經成為兩具屍體,背後的血口依然湧著血 「三大神捕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一切都太晚了」葉東樓苦澀的笑了笑,手中的劍已插入自己的心臟,緩緩倒在地上。幽幽的月光下,場面顯得格外的詭異 「不好,我們上當了,快追!」褚懷良猛然醒悟,飛身往北朝大隊劫匪退卻的方向追去。凌冰玉,駱元橫緊隨隨後而去 金之羽忙召集部下,撤去包圍,跟隨在後面接應 追出數里地,褚捕頭停住腳步,一臉沮喪,藉著月光看到地上雜亂的馬蹄印:「劫匪已經從這裡換乘快馬,一路北去了,我們晚了一步」 駱元橫甩出一支火炮,一聲尖利呼哨,一縷火光沖天而起 片刻後,北方幾里外,伴隨一聲尖利呼哨同樣有一縷火光沖天而起 再隔片刻,更遙遠的北方接著有一縷黯淡的火光沖天而起,遠遠傳來的微弱呼哨聲 …… 「但願得到我們的警報的邊城士兵,在他們逃入塞北大漠之前可以及時攔截到他們」駱元橫沉重的說 ****** 初生的一輪紅日散發著清冷的寒光,淒婉的凌冰玉不得不隨駱參將一同踏上京城的路 中途被劫的哥哥生死未卜,但她必須要在本月初八前趕到京城,完成與寧陽王的婚禮,而哥哥與雲鸞公主的婚禮卻不得不暫時取消了 金之羽調撥了三百名士兵一路護送著凌冰玉迤邐而行 沈落石遠遠站在送行的隊伍中,呆呆的目送著英姿颯爽,美貌絕倫的凌冰玉遠去的背影漸漸遠去 臨別時凌冰玉戀戀不捨的回望著邊城的景色,淒婉的笑了笑 沈落石心旌搖蕩,竟然泛起一種莫名的惆悵 想起了家鄉,那個紮著小辮的小女孩。還有那個滿身肥肉的綢緞鋪掌櫃老馮 那個寧陽王會不會也和老馮一個樣子? 沈落石有一種衝過去,截住遠去佳人的衝動,但現實提醒他: 凌冰玉在你眼中是一個萬眾矚目,風華絕代的美麗的女神。而你沈落石在她眼裡只不過是千軍萬馬中一個普通的小兵 「哎,將來我要是當了將軍,一定要娶凌冰玉這樣的女人」身邊的孟小山喃喃的說。 沈落石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泱泱的去收拾東西 「哼!臭石頭,小看我,去你的王小丫吧,沒品味!」孟小山小聲嘀咕著,也收拾東西去了 第八章 百花蜂針 冷冷的月光下 花月嬌軟軟的躺在傅中書的懷裡 過度的悲傷和恐懼,徹底擊潰了她,竟然躺在敵人的懷裡睡了 緊閉的雙眸,眼角隱隱有淚水,鼻翼煽動,發出均勻而輕柔的呼吸 豐滿的胸部均勻的起伏著,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傅中書平和的臉上漾起一絲得意的壞笑 游移的左手解開花月嬌的衣帶,手緩緩向那一爽鬆軟的峰巒延伸過去 滑膩的感覺讓熟睡的花月嬌驀然驚醒 「別這樣,求求你」被點了穴,無力反抗的她無助的祈求著眼前的敵人 傅中書淫笑著看著那雙無助的眼神,更加變得興奮起來 邪惡的大手猛力抓向那一座鬆軟的峰巒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寂靜寒冷的夜空 「百花蜂針,一觸銷魂,你……你是百花谷的人」傅中書握著刺痛的左手急速的向後退去,眼裡充滿了恐懼,驚駭 手心泛出一點殷紅的血,很快就變為紫黑色,手掌迅速腫大起來,一絲黑線順著血脈飛速順著手臂竄動 花月嬌銀鈴般的嬌笑著,花枝亂顫的站立在幽暗的月光裡 黑光閃過,傅中書丟掉手中的滴血的黑色刀。整個左臂被齊肩砍下,落在雪地上,斷臂早已又黑又腫,淌著腥湊濃黑的血 傅中書撕了衣襟摀住傷口,眼中閃著怨毒的光,身影閃動,消失在黑暗中 駐足嬌笑的花月嬌不禁也泛出一絲寒意 一個臨危不亂,及時斷臂求存的敵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百花樓」三個字會讓任何一個敵人害怕,而百花樓的弟子同樣也害怕任何一個可怕的敵人 ****** 「月兒,得到了血飲刀,我們該回百花谷了,七年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一身血污的花鐵槍拄著鐵槍,出現在花月姑的背後 「花老爹,寒煙閣那邊的事如何?」花月嬌冷冷的問,俯身撿起那柄幽幽的「血飲」刀,輕輕撫mo著 「果然不出月姑所料,亂了心神的蕭劍,被穆玄背後襲殺了」花鐵槍趕緊恭敬的回答 「哎,蕭哥哥,沒想到就這麼死了」念著往日的纏mian情義,花月姑傷感的歎息一聲 「月姑,你似乎早已知道穆玄會勾結血刀盟藉機殺死蕭劍」 「因為寒煙閣未來的主人只能有一個」 「寒煙閣現在已經風雨飄搖,內憂外患,危機四伏,我們的潛伏任務也算完成了,該回去了」 「花老爹,你的話太多了」花月嬌手中血飲刀已插入花鐵槍的胸口 「你……你……」 「回去交差的是我,不是我們,花家寨的主人一定要死,不可以失蹤」花月嬌幽幽的說,憐憫的看著花鐵槍緩緩倒下去 「月兒,做得很好,現在你該趕回寒煙閣了」柔美的聲音緩緩傳來,一個蒙著面紗的裊娜身影婷婷玉立在清冷的月光裡 「月兒明白,這把血飲刀請風姐姐帶回百花谷交給主人」 「不用了,這把刀是假的,真正的飲血刀出世七天後就應該已經與刀的主人人刀合一了!刀在人在,刀毀人亡,人在刀亦在,人亡刀必毀!世上不會有失去靈魂的生命,也不會有失去主人的血飲刀」 「假的?這刀卻也是一把絕世好刀,如何處置」 「留給他的主人吧,他需要這把刀對付九大門派的人。我們的目的不再是刀,而是尋找並控制刀的主人」 「傅中書已經知道我是百花谷的人」 「放心吧,在九大門派被摧垮之前,他是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的」 「那這刀如何交還給他?」 「將刀放回原地,帶著花老爹的屍體回寒煙閣吧,傅中書應該快回來了」 月光下的兩條身影轉瞬即逝,只有那把黑色刀在寒冷的月光裡泛著幽幽的寒光 ****** 整個寒煙閣瀰漫著悲哀的氣氛 悲傷欲絕的蕭碧雲坐在穆師哥的病床前,低頭垂著淚。平時一臉酷酷的表情的穆師哥,面色慘白的臥在床榻上。虛弱的手輕輕握著碧雲柔柔的小手,混混的沉睡著 昨天還聚在一起嬉戲的師兄妹,只剩下眼前重傷在床的二師哥。哥哥跟三師兄已經含恨離去,花師姐被血刀盟抓走,生死不明 難道這就是自己曾經一心嚮往的江湖生活 竟然是如此殘酷,如此血腥,如此無奈,傳說中的江湖並不是這樣的,江湖應該是一個縱橫山水,快意人生的地方! 生活在父兄背影裡的單純女孩,根本不明白什麼才是真的江湖。而真實的江湖卻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只有面對傷痛,殘殺,血痕之後,她才會漸漸明白江湖並不是用筆寫在紙上的縱橫浪漫的劍客,佳人的浪漫故事。江湖永遠是用血寫在風上的歲月,用刀刻在歲月裡的血痕 「小玄,傷勢好點沒有」當窗外的一縷陽光照進來時,蕭長風一臉關切的出現在病塌前 這個七年前在荒野中幾乎凍僵的小男孩,是蕭劍慘遭不測後,寒煙閣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了 「師傅,我對不起大師兄,花師妹……」穆玄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爬在床邊的睡熟的碧雲被說話聲吵醒,睜開紅腫的雙眼,看到爹在旁邊,紅著臉退在後邊 「這件事血刀盟早有預謀,你能逃回來,已經萬幸了,如果對手的刀稍偏半分,劃過心臟。你恐怕也難逃此劫了,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噢,對了,有件事很奇怪,花鐵槍的屍體不見了「 「啊?難道花家父女是血刀……?」穆玄面色有些緊張起來 「是有些可疑,難道我信任多年的老朋友……」蕭長風也有些猶疑起來 ****** 「報閣主,花師姐父女回來了」一名弟子前來通報 穆玄的臉色陡然變了,緊張的問:「花鐵槍也回來了」 「二師兄,花老英雄死了,花師姐帶回了他的屍體」 「難道我錯怪了他們」穆玄尷尬的說,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個不怪你,連我也曾有些懷疑,你先安心養傷吧!」蕭長風說罷,便往前門去了 「花師姐平安歸來,我也去看看,等下一起過來看二師兄」碧雲露出一絲笑容,也隨後追出去 花月嬌滿臉淚容的抱著花鐵槍的屍體走進來,一個年屆中年的青衣尼姑背著長劍跟在後面 「蕭兄,別來無恙」 「啊,原來是仙霞嶺落紅庵的七妙師妹,貴掌門七絕師太近來可好」 「師姐一切安好,多謝蕭兄」 「師傅!原來你們認識,這位師太砍去那個持黑刀的血刀盟弟子一條手臂,從他手中救了我」 「多謝七妙師妹幫忙解救我派弟子!」 「大家都是九大門派的人,自己人不必客氣,貧尼就此告辭」言罷,飄然而去 「你爹他……」蕭長風悲淒的問道 「他老人家,身負重傷,為了救我,一路追蹤,卻……,我眼看他……」花月嬌早已是淚如雨下了 「姐姐,不要太過傷心,節哀順便,同我到後面休息」蕭碧雲忙上前將花月嬌扶到後面去了 第九章 邊城老兵 傲雪山莊一戰 在人叢中觀看的沈落石,看到了真正的江湖決鬥 雖然沒有小時候讀的《遊俠列傳》所說的隔空飛劍取首那樣的神乎其技,但也讓他大開眼界 他開始後悔不該眨了一下眼,錯過了那瞬間的精彩 行軍途中,他時不時的揮動手中的刀,比劃著如何能夠更快一些。幾次差一點傷到走在旁邊的同組的那一位老前輩 傍晚休息時,老前輩終於忍不住了:「小兄弟,你拿把破刀一路甩個鳥?差點傷到老哥我」 「我在琢磨我的刀如阿才能向葉東樓那樣快」 「葉老頭那老態龍鍾的劍法,有何可取之處?真正的刀法是在殺出來的,不是煉出來的」 「老兵哥哥原來也是個刀法高手」沈落石笑著調侃著 「小子,你不信是不?你跟我過來比劃比劃」老傢伙有些氣惱,臉也漲紅起來 「刀槍無眼,我們還是比賽砍樹吧」沈落石指著幾顆寒風裡的枯樹 「好,小子,開始吧」 二人同時出手,刀光一閃而過 沈落石面前的枯樹斷為兩截,留下整齊的切口,而老兵面前的枯樹桿上卻只留了一道細細的劃痕 「年輕人,好強的刀氣」老兵讚賞的豎起拇指,沈落石不禁也有些得意 「可惜出刀太慢了」老兵走過去輕輕推一下留下劃痕的枯樹幹,轉身望軍帳裡走去 劃痕上半部的樹幹便緩緩倒下去,露出了整齊的斷面 留下沈落石愣愣的站在寒風裡 ****** 「原來老哥才是真正的高手,教兄弟些絕招吧」沈落石死纏著老兵 「教你個鳥,先去搞幾壺酒,五斤牛肉來」 沈落石摸出二兩多銀子,遞過去:「老哥哥,這些你先拿去,應付幾天」 「小子,私貨還不少,我到火頭軍那裡轉轉」老兵詭秘的笑笑,接了銀子,溜到帳外去了 等他溜回來時,手裡真的拎了酒肉 二人溜出帳篷,就近找個避風處,坐在寒冷的月光下,有滋有味的吃喝起來 「老哥哥,你這手快刀絕技的秘訣,教兄弟一下吧」 「狗屁秘訣,這就是秘訣」說著便脫去了上衣,前胸,後背,臂膀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 看著沈落石驚訝的表情,老傢伙得意的笑了 「等你經歷過數十次戰爭場面,能夠像我一樣活下來,就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刀法了!在戰場上,要想活下去,你的刀一定要比你對面的敵人快,只要稍慢半分,倒下去的那個就是你」 沈落石默默著喝了口酒,眼睛滿懷期盼的朝著邊城方向望過去 「怎麼?小子,等不及了,想上戰場?看在酒肉份上教你兩招戰場上活命秘訣吧!這可是我多年征戰,用血換來的經驗」 「哦?活命秘訣?」 「小心記住,小子,很有用的 第一,只做個普通的小兵,永遠不會成為敵人的目標 第二,要見機而動,進攻時反應要快,敗退時反應要更快 第三,必要時要學會裝死,而且要有安全的掩護「 沈落石有些狐疑的看著老兵 「看什麼!記住,只要活著就有更多機會殺死敵人,死人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沈落石點點頭,仔細琢磨著老兵的生存哲學 ****** 邊城的月光顯得格外的清冷 僕固蒼狼犀利的目光透過幽暗的月光,前方似乎有寒光閃了一下,他勒住馬頭,護住身前的獵物,撥出了寒冷的長刀。身邊的幾十個部下繼續在月色裡向前縱馬飛奔著 鳴鏑如芒,火光四起 奔在前面的十幾個紛紛中箭落馬,後面的馬隊繼續揮動著手中長刀,朝著埋伏在前面的邊城將士衝擊過去 凌大將軍親自躍馬迎向逃亡的馬隊,手中的弧月彎刀泛著幽幽的光芒。緊隨其後的護衛們的長矛,織成一排寒光,在兩旁護衛著 一騎當先的凌大將軍揮動手中的弧月彎刀,劃出幾圈美麗的弧線。擋在前面的逃亡劫匪在弧光月影裡,慘叫著墜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潛伏在後的僕固蒼狼避開正面的伏兵,從側翼偷偷縱馬突過去 凌大將軍飛身躍起,掠過交戰的士兵,撲向逃逸的僕固蒼狼。弧月刀脫手而出,劃出一條彎彎的弧線,飛向僕固蒼狼的後背 僕固蒼狼感覺背後寒氣襲來,危機時刻並不敢回頭,將橫在馬前的凌寒玉提起。朝凌大將軍的方向拋回去,凌大將軍忙伸左手接過凌寒玉 弧月刀的空中弧線隨之緩了緩,凌大將軍落地時,弧月刀依然握在右手 僕固蒼狼一路狂奔而去,背上的彎刀劃痕泛出的熱血,在寒冷的風裡很快就凝固了。如果不是及時拋出凌寒玉阻擋如虹的刀勢,恐怕他早已是一個死人了 凌大將軍懷抱著兒子,冷峻的臉扭曲著,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戰場燃燒 躺在他懷裡的寒玉公子的頭顱已被逃跑的僕固蒼狼帶走了,只剩了一具漸漸僵硬的無頭的屍體 ****** 金之羽的隊伍終於趕到了烽火連天的邊城,其他募兵的將領也相繼歸隊 做為一個職業軍人,凌大將軍早已從傷痛中恢復過來。凌大將軍將隊伍進行了整編,金之羽榮升為偏將軍,統領本部三千人馬。歸驍騎將軍統領,在西風營與其餘各部共三萬人統一操練 趙大壯破格升為金之羽制下的三校尉之一,朱二旦做了他的護衛組頭領,整天低著頭寸步不離跟在左右。目光變得更加陰鬱,令人捉摸不透! 他對沈落石的態度也變的平和起來,尤其在眾人面前時 孟小山每次面對這個平和低調的舊日同伴時,卻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和不安,暗中替沈落石擔憂起來 沈落石訓練之外每天除了跟老兵請教一些刀法的經驗,大多數時候跑到火頭軍的伙房外,埋頭幫著劈柴 雖然老兵的殺人練刀理論很有道理,但在沒有敵人的時候。創造一個敵人陪自己練刀也應該有些作用 面前的木柴現在就是自己的敵人,一個站立不動的敵人 聽孟小山說,再過一個半月天氣暖和了 部隊就要大舉反攻,要一直殺到塞外三千里的荒漠。這會一場漫長而艱苦的廝殺,自己的刀夠不夠快,將會決定自己最後是否會活下來 九死一生的博殺中,自己是死去的九,還是活著的一,命運將有手中的這把刀決定。所以出手一定要快,再快,更快…… 「小子,夠勤快的!幫我劈劈這根」無聊的老兵出現在伙房外。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柴,甩手化作一條直線拋過來 沈落石忙出手揮刀攔截 「啪」木材結結實實的砸到沈落石前胸上,一陣劇痛,沈落石向後退了兩步 「小子,還是不夠快,你已經死了」老兵嘲笑著向廚房內溜去 沈落石的臉漲紅著,血脈崩張,雙目血紅,將刀插在面前,撿起一根木柴,拚命向老兵的後背砸過去 「背後偷襲!」一貫平和的老兵被徹底激怒了,木柴去的快,回來的更快,夾著肅殺的風聲,直擊沈落石面門,老兵這次出手已毫不留情 拔刀,出手,黑光閃過,飛速的木頭被當中劈為左右兩半,分別擦著沈落石的雙耳飛過,激烈的勁風劃過沈落石的雙耳廓,感覺到灼辣的痛 沈落石雙手握刀,呆立在那裡,剛才的一切彷彿是一個惡夢 「小子,這回夠快的,算你命大」老兵嘟囔著,繼續進去伙房找酒找肉去了 第十章 血案迷影 「趙成,現場的屍體呢?」一眼未睡的褚懷良雙眼佈滿了血絲,在傲雪山莊前的血跡旁徘徊著 「傲雪山莊的人已經收殮了,葉東樓已畏罪自殺,何必趕盡殺絕呢」趙成不滿的嘟囔著 「也許他並沒有死,趙捕頭,你看三具屍體留下的血跡,一個被利劍穿心的人出血卻如此少」褚懷良指著地上的血跡分析道 趙成看到張,劉兩個在地上血痕橫留,凍結成一地血紅的冰,而葉東樓的留下的血痕僅有碗口大一片血漬,不禁也有些狐疑 「走,進去看看」二人領著眾捕快跨進傲雪山莊的大門 一臉悲淒的傲雪山莊的大弟子朱天放平靜的迎出來 背後的眾弟子一個個怒目而視,緊握劍柄的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莊主新喪,本莊概不接待外客,褚神捕駕臨有何貴幹?」朱天放橫在面前冷冷的說 「驗屍!」褚懷良身形一動,已穿過人群,如風的右掌拍向靈堂中央的紅木棺材 啪—— 灰影閃動,雙掌相交,褚懷良被對方掌力所迫,向後退出兩三步 隨後仗劍趕來的傲雪弟子也停住步履,遠遠的駐足觀望 一個一襲布衣,美鬚髯的中年文士飄然立在棺槨前 「褚神捕,何必欺人太甚呢」 「原來是布衣神候大人,你怎會在這裡」 「奉右相大人之命,保全傲雪山莊,以免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連根拔起」 「卑職只是公事公辦,職責所在,不得不查」 「罪魁葉東樓已死,寒玉公子也在邊境被凌大將軍截下,我看這件案子就到此為止吧」 「是啊,褚捕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如此執著」何知縣不知何時也站了出來 「何知縣,你的動作比我想像中要快很多」 「過獎,過獎」何知縣一臉尷尬的笑著 一直立在原地朱天放突然朗聲道:「傲雪弟子朱天放躬迎辰陽宮特使!」 青陽道長領著幾名弟子跨入了傲雪山莊的大門:「褚神捕,李神候,二位久違了,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 「青陽兄,我與褚兄久未見面,互相問候一下」布衣神候淡淡的笑對著 「今天是貧道來此是為了主持選定傲雪山莊新掌門,各位的事可否推後一步解決」 李布衣,何知縣滿臉狐疑的相互一視,將目光投向一邊平靜而立的朱天放 「傲雪山莊的新主人自然是少主人葉飛鴻,有何可選」老主管葉忠站了出來 「對啊,快請葉少主回來」人群中的一些弟子寥落的振臂應和著,看到旁邊冷眼相對的師兄弟,趕緊閉了嘴,收了手 「傲雪山莊屬於九大門派,按江湖規矩,理應由武功和能力最強的掌門大師兄朱天放繼任」傲雪派幾名大弟子站了出來 「朱天放!朱天放!」呼聲雷動,整個傲雪山莊都沸騰起來 褚懷良悄然退到人群後,冷冷的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眼見傲雪山莊就要落入他人之手,裝死的老狐狸葉東樓恐怕要急瘋了,褚懷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既然眾弟子推舉,那麼朱天放即日起就任傲雪派新掌門吧」青陽道**聲宣佈,目光投向李布衣 李布衣無奈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 「傲雪山莊的事,何時輪到外人決定」一臉冷傲的葉飛鴻立在門口 老管家趕緊跑過去迎接,幾十名弟子也悄悄的溜到葉飛鴻那邊去了 「我們是外人嗎?」幾名傲雪派大弟子立刻迎了過去 山莊內頓時劍拔努張,殺氣四溢 「既然小師弟已經回來,我看這掌門的位置還是葉師弟來做合適些」一直沉默的朱天放一臉誠懇的說 「大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葉飛鴻反倒有些尷尬起來 「師弟,師傅新喪,我只是臨時代理,以免本派陷入一片混亂,現在由你回來主持大局吧」朱天放慢慢的退到了人群眾。眾弟子也憤憤的退到朱天放旁邊去了 「辰陽宮這樣做也是為了九大門派的江湖聲譽不得不如此,葉兄弟繼任傲雪主人自然是名正言順,不過先需證明令尊所犯罪行均與你無關」青陽道人冷冷的說,眼光瞟向人群後褚神捕 「不需前輩提醒,在下回來就是要還家父的一個清白,掌門之位還是由朱師兄執掌合適些。至於外人嘛,最好不要再在這裡發號施令了」 「既然如此,貧道告辭了」青陽道人臉色鐵青著,見目的已達到,便憤憤的告辭而去 ****** 「褚神捕,請上前開棺驗屍吧」葉飛鴻話語一出,在場的人都愣在當場 褚懷良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朝停放的三具棺材走過去 見葉飛鴻如此,立在棺前的李布衣也不便出手阻攔,只得退在一邊 「慢!」沉默的朱天放跨出人群,「師弟,師傅屍骨未寒,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師兄,葉家的事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葉飛鴻淡淡的說。朱天放默然退在一邊,平靜的立在那裡,緊握劍柄的手背青筋跳動著 褚懷良當場呆立在掀開的棺槨前,一臉沮喪的望著躺在裡面的葉東樓灰白的面容 李布衣,何知縣驚異的彼此對望了一眼,將目光投向呆立一邊的朱天放 「褚神捕,開始吧」葉飛鴻冷冷的說 褚懷良收住神,揭開葉東樓的新換的壽衣,剖開胸前的已縫合的傷口,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淡淡的說:「傷口清洗的很乾淨,縫合的也很好,請教朱掌門這是那位的手藝?」 「是今日一早入棺前,請趙捕頭代勞的」 「趙成?」褚懷良疑惑的在眾捕快中搜索著趙成 布衣神候緩緩的開了口:「褚神捕,葉先生的傷口有何不妥?為何要找縫合傷口的趙捕頭」 「葉東樓的傷口明顯被縫合過兩次,昨晚和今早各一次,手法出自同一個人,雖然趙捕頭極力掩蓋昨晚的縫合痕跡,今早縫合時處處沿著昨晚的**和走線。還是有些地方沒有完全吻合」 「褚神捕如何看出縫合處的不同之處」葉飛鴻有些不以為然 「縫合活人和死人留下的**痕跡是完全不同的,昨晚的縫合傷口時,葉先生還活著,所以**處的肉是有彈性的,**比穿過的針要小一些,而且是**是趨於漸漸癒合的,葉兄弟,請看!此幾處未曾覆蓋的縫合**. 至於今早的縫合很明顯**較大些,而且皮肉有被線拉裂的痕跡,顯然肌肉也完全失去了彈性「 「你的意思是,昨晚葉東樓沒有死,趙捕頭還為他縫合過自殺留下的傷口。今早趙捕頭發現葉東樓已經成為一個死人,而且劍是沿著昨天自殺的傷口刺進去,只是更深了一些,穿破了心臟。為了掩飾自己的昨晚留下的痕跡,趙捕頭利用縫合屍體的機會沿著昨天的縫合處又縫了一遍」 「趙捕頭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那個再次刺殺葉東樓的又會是誰?」李布衣也不禁問道 「這些問題也許只有找到趙成後,才會有些線索」 「啊!趙捕頭在這裡!」一個傲雪弟子大聲驚呼 趙成斜躺在門柱上,胸前的傷口的血早已凝固,已經是個死人 ****** 「何大人,趙捕頭是你的人,你對此人應該有所瞭解吧」褚懷良邊查看趙成的傷口,邊漫不經心的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來本縣時,他已經在此當差多年了」 「是嗎?記得你曾說過劫持寒玉公子的不會是傲雪山莊的人,是血刀盟所為,而且是你請李神候出面阻止我驗屍的」 「這個……」何知縣有些遲疑起來 「何大人為了保護傲雪山莊的名聲,至於葉東樓是怎樣的人與我們無關,他已不再是傲雪派的主人了」布衣神候淡淡的解釋 「換句話說,辰陽宮和右相大人只是傲雪山莊的靠山,並不是葉東樓的後台,身敗名裂的葉東樓只有死了,才符合你們的利益」 「褚捕頭,辦案是要證據的,何大人,我們該回去了」布衣神候傲然的步出了傲雪山莊 朱天放快步跟上去,送二人出去 其餘的弟子也各自散了,只剩葉飛鴻,褚懷良和老管家立在靈堂裡 ****** 「葉兄弟,你錯了,我也錯了」褚懷良淡淡的說 「哦!是嗎?」葉飛鴻有些茫然 「葉先生絕不是個通敵的叛徒,因為布衣神候是來救他的,趙成應該也是相府的布衣鐵衛,他們都是傲雪山莊馬匹生意的幕後支持者,軍馬生意是一筆巨大的財政支出。葉先生跟胡人幾十年的馬匹生意,一直是和他們合作,而買進的馬匹都賣給了邊城凌大將軍的軍隊。這次劫持寒玉公子的背後絕對有很深的背景,不僅是通敵賣國那麼簡單」 「你還會查下去?」 「也許吧,葉先生雖然不是通敵賣國的叛徒,但一定是這個陰謀的策劃者之一,你想還他清白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和那個殺死他的人」 「葉兄弟,你是怎麼知道你爹不是被我逼迫自殺而死」 「因為我看過了山莊外的血跡,知道他當時並未死」 褚神捕滿臉驚異的看了看冷峻的葉飛鴻,接著問:「那你為何還要求開棺驗屍」 「為了真相!」葉飛鴻冷冷的說 第十一章 凌大將軍 「老邢,多年不見,一切還好吧!」一個將軍模樣的中年人突然出現沈落石和老兵背後,凜然的霸氣壓得沈落石幾乎不能呼吸 「多年不見?我可是常常看到你,只是你看不見我,你現在可是威風八面的凌大將軍!」老兵頭也不抬,繼續喝著壺裡的酒 「酒味濃厚,邊城兵營的土釀烈酒依然是當年的味道」凌月弧感慨著,坐在老兵對面 「濃厚個屁,兌的水越來越多,價錢也翻了幾倍」老兵氣憤的牢騷著 「隆冬季節,又被胡人襲擊了屯糧要塞,哪來的糧食釀酒啊」凌月弧也有些苦惱 「凌大將軍降臨老邢的兵帳,不會只是來討論酒吧?」 「我是專門來請教你的,你也知道,我們馬上打仗了」 「打就打吧,又不是沒打過」 「邊城平靜多年,軍營裡熟悉敵情的人已經不多了,老邢,你是一幅活地圖,有空給將領們講一下吧」 「每天兩壺好酒,要不兌水的」老兵興奮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言為定!」凌大將軍站起來,緩緩步出了兵帳 「寒玉的事,我也聽說了,老凌,你也要節哀順變啊!」老兵繼續喝著酒,聲音也有些悲愴起來 凌月弧停了一下,邁開大步,寂寞的背影漸漸遠去了 ****** 「原來你真的和凌大將軍是老朋友」沈落石羨慕的說 「狗屁朋友,只是曾經一起並肩作戰過幾次」 「聽說凌大將軍的弧月彎刀很厲害,比閃電還要快,你們並肩作戰過,你一定見識過」 「老凌的弧月彎刀使得還算不錯,不過比起老哥我的追風一刀可差遠了」老兵得意的擺弄手裡那把袑騑陷釭滲}刀 「又在吹牛」沈落石站起來,準備出去 「小子,別小看老哥的這把破刀,它可救過凌月弧的命,不是一次,是兩次」 「你救過凌大將軍兩次,他做大將軍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個小兵,凌大將軍怎麼沒有報答你」 「報答個屁,他還救過我七次呢,我也不會感謝他」 「哈哈,兩次對七次,原來你的破刀還是不如弧月彎刀厲害」 「小孩子,懂個屁」老兵不再理他,埋頭喝自己的酒 ****** 「大將軍,傲雪山莊的一千匹戰馬送來了」負責後勤的幕僚楊之遠步入了中軍營 「是嗎!」凌月弧面色有些淒然,「這些馬匹還不錯吧,他們可是寒玉的命換來的」 「都是純種大宛戰馬,腳力十足,這次的購馬費可比平時的貴五倍?」楊之遠有些猶疑 「照付!老規矩,撥十萬兩給太原的隆遠銀號」 「傲雪山莊的送馬人想拜見將軍」 「不見!轉告他們速速離開」凌大將軍怒火燃燒起來 「領頭那個是葉飛鴻……」楊之遠小心的試探著 「葉飛鴻?」 「不錯,葉東樓的獨子」 「帶他到演軍場」凌月弧平靜下來,眼中透出逼人的殺氣 「是」楊之遠感覺到刺骨的寒意,惶恐的退出了 ****** 凜冽的寒風中,天地間一片殺氣 兩個孤獨的身影對立在空闊的演兵場 「出手吧,你要為寒玉的死付出代價」 「我不會出手,除非你告訴我誰要為家父的死付出代價」 「他是咎由自取,畏罪自殺」 「你和家父幾十年的生意往來,合作了幾十年,將軍手下的騎兵戰馬那一匹不是家父提供的,他是那種叛國通敵的人?叛國的理由是什麼?」 「我也不信,可他確實襲擊官兵,劫持了寒玉,而且交給了胡人」將軍的殺氣緩了下來 「這只是個交易?將軍應該比我瞭解的更多一些」 「交易?什麼交易?你又知道多少?」 「是戰馬,一千匹戰馬的交易」 「嗯,繼續說下去」大將軍有些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 「兩軍交戰之際,胡人卻肯賣一千匹良馬給自己的敵人,除非傲雪山莊有他們需要的籌碼,凌將軍是邊城大將,寒玉公子又是將軍的獨子」 「想不到相交多年的葉東樓會算計我的兒子」凌月弧不禁感慨萬千 「此次交易雖然利益豐厚,家父卻不是受益者,他死了,馬匹卻到了將軍的手裡」 「難道葉先生背後……」 「大將軍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多」葉飛鴻淡然的說 「那麼葉兄弟此來的目的又是什麼」凌月弧寒氣逼人的突然轉變了話題 「和將軍談馬匹生意」 「傲雪山莊的新主人是朱天放,你憑什麼?」 「但負責接手傲雪山莊馬匹生意的人是我,這是放棄掌門人的條件」 「那你又憑什麼和我做生意」 「我這次只是跟將軍見個面,等半年後將軍打開西北通道後,自然需要傲雪山莊的配合」 「那時傲雪山莊的真正主人葉飛鴻,便可以利用凌大將軍的勢力擺脫辰陽宮的控制」 「凌大將軍也會買到大量便宜的馬匹,成為兵力最強的地方節度勢力」 「哈哈……」 「哈哈……」 ****** 寒冷寂靜的朔方城內,搭滿了渾圓的穹廬氈房 習慣於住穹廬氈房的胡人入城後,徹底焚燒拆毀了原有的磚瓦土木房屋,將家裡的毛氈房全部搬了過來 僕固蒼狼顧不得背後的刀傷,直接溜進撒畢可汗的穹廬內,中央的燃燒的火盆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饑寒,恐懼交迫的蒼狼感覺到了家的溫暖,困意襲來,打著哈欠,竟然躺在地上睡了 背後一陣徹骨的疼痛將僕固蒼狼喚醒,一股刺鼻的燒烤香味瀰漫在溫暖的氈房內 「你背後的傷口解凍了,血不停冒,我用它幫你止住了血」一臉關切的撒畢可汗,指著手裡燒得通紅的烙鐵 「多謝可汗療傷」僕固蒼狼戰戰兢兢的答謝 「事情辦得怎麼樣?」 「馬匹已經送到,人也帶回來了」 「人呢?」 「死了」 「屍體呢」 「被大將軍凌搶回去了」 「人頭呢」 「被大將軍凌一刀砍飛了」 「胡說,凌砍了兒子的頭?」 「我也不清楚,感覺後面有刀飛砍過來,就拿寒玉公子去擋」 「然後呢?」 「寒玉公子的頭就被砍飛了,我的背也被砍傷了」 「然後呢?」 「我就把屍體扔過去」 「然後呢?」 「我就逃回來睡著了」 「**&;^#$#!@!*&;(*))#◎#¥%×(」撒畢可汗暴跳如雷,滿嘴嘰裡咕嚕的冒著胡話 手中的烙鐵狠狠的印在僕固蒼狼的毛絨絨的前胸上 「啊——」的一聲鬼叫 隨著一股濃煙過後,濃烈的燎毛臭味和烤肉香味漸漸瀰漫開來 僕固蒼狼栽倒在地,繼續呼呼的睡了過去 ****** 「可汗,沒抓回寒玉公子,換不到凌月弧的糧食,布匹,我的一千匹馬可就白送了」忽圖酋長一臉沮喪的站在撒畢後面 「你賣馬的錢明天送一半過來給我」撒畢氣急敗壞的說完 咕嚕咕嚕喝了幾大碗酒,倒頭呼呼的睡了 「不許我賣馬給漢人,哼,如今賣了馬卻要收我的錢」忽圖酋長嘟囔著走出去 一路琢磨著,這小子整天喝醉了就睡,咋會知道我收了葉老頭的馬錢? 下回可得小心點,那燒烤的滋味還是不嘗的好! 第十二章 幕後風雲 「青陽師弟,傲雪山莊的事辦的如何」玄陽居中而坐,一副老大的派頭 「朱天放已順利接管掌門的位置」 「葉飛鴻呢?」 「他願意讓出掌門之位,但他接收了山莊的部分生意」 「什麼生意?」 「販馬生意」 「老二,得到一個虛位,卻失去了實在的馬匹生意收入,似乎不太合算吧」 「有朱天放主持大局,販馬收入中,辰陽宮的那一份決不會少」 「傲雪山莊的真正勢力是在販馬網絡,幾位尋馬秘使身份隱秘,神出鬼沒,是葉東樓的秘密家底,現在只有葉飛鴻才能控制他們,朱天放恐怕只是個擺設」 「尋馬秘使?」 「不錯,他們負責出沒西域之地,尋找聯繫賣主,並安排護送馬匹順利交給布衣神候的邊城軍馬場。至於他們中間是如何運作的,恐怕連葉東樓都不知道」 「我會安排朱天放暗中查一下」 「不必了,還是留在山上專心修行我們的風雨雷電辰陽四絕陣吧,在師傅羽化玄境之前,能夠保住辰陽宮地位的恐怕只有這套劍陣了」 「是啊!殘月刀才是我們致命的對手」一向寡言的**憂心忡忡的說 ***** 「丹陽師弟,血飲刀的事有何進展」玄陽隨即轉變了話題 「現世的假血飲刀主人一死一殘,而真正的血飲主人已被凌月弧控制了」丹陽顯得一臉無奈 「啊?」玄陽一聲驚呼,隨即歎道: 「凌月弧的軍營戒備森嚴,八大護軍侍衛的武功個個出神入化,幾位隨軍幕僚更是一些隱沒江湖的絕世高手,想擊殺血飲主人幾乎沒有任何機會了」 青陽接道:「也許可以讓混進軍營的秘探偷襲刺殺」 「有凌月弧的邊城四大軍探之一的邢遠山貼身護衛,又有誰能夠一擊得手?還是保存實力,等待機會吧」丹陽繼續匯報著 「也只好如此了,**師弟,隆遠銀號的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凌月弧的信用和土財神的辦事能力永遠絕對可靠」 「你讓門下弟子密切注意土財神的財務往來,這個我們生意上的對手,最近又開始活動了,暗中出錢支持血刀盟,恐怕要捲土重來,想奪回他江湖第一富豪的位置了」 「富公子,小金人,銅先生幾個最近也很活躍,看來血飲飲血,殘月將出的謠言已經動搖了我們在江湖中的威信了」**總是一副憂患的表情 「只要師傅羽化出玄,即使是殘月夜照辰陽樓,天地三界鬼神愁也會變為冷月無聲獨自愁了,呵呵」宣陽自信的笑了,其餘幾個也一臉釋然的笑了起來 ****** 冷月洞內瀰漫著緊張的氣氛,血殺一臉陰沉的坐在中間:「血煞師弟,傅中書可有消息」 「據屬下弟子追蹤,他失去了一條左臂,血煞血飲刀還在他手裡,他的傷恐怕要調養幾個月」 「他現在何處?」 「跟一位姓風的姑娘在一起奔江南仙霞嶺去了,據傳言他的右臂是被七妙師太所傷」 「寒煙閣,傲雪山莊已經風雨飄搖,危機四伏了,看來我們的人應該也去落紅庵湊湊熱鬧了」 「師兄,那個與傅中書同行的風姑娘,似乎控制了傅中書的一切行為,來路很是古怪」血煞星君滿臉疑慮的說 「難道是傳說中的蠱惑之術?」血斬也驚訝起來 「不是傳說,是冰月師叔的獨門法術」 「冰月夫人?」幾個師弟不約而同的驚呼,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和慌亂 「不用擔心,師傅已經在血飲出世之時兵解,不再是拜月教代理教主,此時殘月未出,寒月師叔現在才是她的最大競爭對手,辰陽宮才是她登上拜月教主最大的障隘,拜月,尊日,勢不兩立,在搬倒辰陽宮之前,我們是友非敵」血殺一臉鎮定的安慰大家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小心一些才是,以後我等七人不可再單獨行動,萬一遇到冰月,以我們的北斗七星斷刀殘陣或許還可以應付一下她的百花消魂蜂針一點破」血斬也恢復了平靜 ****** 「血飲主人那邊怎樣?」 「師兄,據我血幽弟子得到的線報,血飲主人也安全潛入邊城兵營,不過已被凌月弧控制了」血幽黯然回答 「啊!」幾位師兄弟剛剛平靜的情緒又緊張起來 「無論他被誰控制,將來的目的一定是辰陽宮的辰陽真人,一個站在山頂的人,注定要被四面圍攻」血殺依然一臉平靜 「可一旦站在頂峰的人被擊垮,凌月弧就是下一個站在頂峰的人」 「照在頂峰將是一彎殘月,凌大將軍只是月邊的一道光弧」 「可他卻控制了殘月刀的主人」 「錯,他控制的是血飲刀主人,不是殘月刀主人,一旦血飲蛻化為殘月,任何人都不能控制他。 一彎殘月照九州,天地三界鬼神愁! 天地為之變色,歲月為之滯留,每個江湖人物的心中都會被刻上那一抹燦爛刀痕「血刀七星眼中頓時幻化出奇麗的光芒,滿懷尊敬的站立在朦朧的月光裡,恭敬而虔誠的望著空中那一彎殘月 ****** 「何大人,這次綁架寒玉公子的事,鐵索橫江褚懷良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另一位神捕鐵爪飛鷹何九也被鐵面相公派過來了」 「啊?鐵面相公吳鐵山大人要調查寒玉公子被綁架的事?」何知縣驚愕的問 「寒玉公子死了,他可是雲鸞公主的未來駙馬爺」李布衣滿臉的憂鬱 「沒想到凌月弧這麼狠,壯士斷腕,竟然擊殺自己的獨子」 「是啊!我們錯了,徹底的錯了,一個可以擊殺獨子的人, 決不會拿軍糧同撒畢交換寒玉公子,凌月弧永遠不會給別人留下任何攻擊他的把柄「 「寒玉一死,斷了凌月弧跟朝廷的姻親關係,對我們還是有利的」 「或許凌大將軍也正想斷了這樁親事,而我們正好幫他斷了這層牽掛」李布衣意味深長的苦笑著 「那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 「什麼也不用做,靜觀其變?也許是辰陽宮支持朱天放設計陷害葉東樓,圖謀奪位控制傲雪山莊,策劃了整個綁架」 「哈哈,神候英明,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何文節媚笑著應和 「久隆票號的銀票拿到了嗎?」 「回神候,已經順利轉交給富公子的手下了」 「何大人,我們是為右相大人辦事,為朝廷盡職」李布衣頓時泛起一臉寒霜 「屬下該死,銀票已經上繳戶部」何文節惶恐的糾正著 「這麼多年,我們的大部分財富往來都要通過土財神的久隆票號,這個土財神退隱這麼多年,卻控制著整個江湖的命脈」 「能夠為許多江湖對手提供安全的財富交接,從來分毫不差,這份信譽是要幾十年積澱而來的」 「聽說他最近也開始活動了,據說下注給血刀盟」 「土財神一輩子從不輕易出手,這次?」 「恐怕是志在必得,看來辰陽宮的位置要動一動了」 「辰陽宮不是我們的賭注嗎?」 「昨天是,今天也是,或許明天我們該換個賭法了」 「辰陽宮門弟子過萬,辰陽道人的一記絕殺,冠絕天地,想撼動恐怕不那麼容易」 「一群四處斂財的修道之人,人數雖眾,其心必散,四大護法劍法雖高,但劍意已卻囿入世俗,難有突破, 辰陽真人的劍法修為雖冠絕當世,畢竟是一木獨秀,大廈將傾,一柱難扶啊! 何況,辰陽真人數十年閉門修劍,不見外界的天地,歲月,江湖變化,恐怕遲早也會敗在新崛起的人物 世間萬事萬物,總是在不斷變化中上升,劍法也一樣 沒有最好的劍法,只有更好的劍法,沒有了敵人的劍法,便沒有了壓力,劍法也會失去銳氣「 「那我們該如何賭,最大的潛在贏家血刀盟已被土財神下了注」 「據說,小金人也下了注,一個叫百花仙子的女孩子」 「難道是百花谷的傳人?」 「不錯,最近江南武林南宮世家的南宮岳,南宮嶺便中了她的攝魂術,拔劍互相殘殺而死」 「百花谷主冰月夫人擅長蠱惑術,百花蜂針,這個攝魂術?」 「功夫也要因人而異,冰月夫人創出蠱惑術時,已年近不惑,魅力大減,只能練習銷魂香陣 否則也不會敗給冷月先生,寒月先生,僅僅排在拜月三使的末位 而這位新傳人卻年方二十,正值妙齡,而且是冷月修煉攝魂術專門遴選而出,其容貌風采即使不施展攝魂術, 也足以攝魂奪魄了,如若施展開攝魂之術,恐怕你我這樣的人物都在劫難逃啊「 「難道她比江湖傳言的即將出世的殘月還厲害!」 李布衣的布衣神功冠絕天下,功力恐怕已在九大門派掌門之上,聽他如此說,何文節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冷血破香魂,還是香魂化冷血,恐怕只有等到最後一刻的決戰才知道」 「那我們的賭注又是什麼?」何文節不禁疑惑起來 「沒有賭注!也不需要賭注,因為無論誰贏了,都必須與我們合作」 布衣神候得意的笑了,只有悶聲不響躲在背後的人,才會發大財。才是真正的贏家 第十三章 天機神算 邊塞的風雖然依舊寒意襲人 枯瘦的枝椏卻也露出淺黃色的嫩芽,滿目蒼涼的黃土地上也泛出淡淡的黃綠 憋了很久的將士們,群情激憤的要求凌大將軍出征攻擊佔據邊城的胡人 凌大將軍滿意的看著自己的部下,卻遲遲不肯出兵 只是將各個要塞的兵力調至據胡人所據邊城據點十里外,便命令安營據守,不再進發 一連十多天,凌大將軍都按兵不動 所有的部下都不再請求出戰,他們知道他一定在等最佳的出擊機會 「塞外的草綠了吧?」 「回大將軍,已經有些綠了」四大軍探之一的荒原獨狼孟九公謹慎的匯報 「忽圖酋長什麼時候撤走?」 「昨晚已經溜回去了,哈都酋長也溜回去了」 「哈哈,塞外青草已綠,他們也該回去放家裡的牛羊了」 「將軍,我們已沒必要等下去,今晚便可以出擊了」一旁的楊之遠建議 「不必等到晚上,現在立刻出擊!」 ******* 沈落石已經緊張的幾天沒有睡好了 背後的血飲最近總是時斷時續的顫動著,發出低沉而濃厚的悲鳴 真正的血戰隨時就會到來,這才是真正的飲血時刻 眼見敗退北歸的胡騎闖入包圍 「殺!」 一聲令下,埋伏已久的沈落石率先衝向敵騎 而身邊的老兵後發先至,揮刀斬去前面胡騎的坐馬的前腿 沈落石手中黑刀閃過,馬上墜落下來的胡兵早已身首異處 這一瞬間,周圍的胡漢士兵已經交錯在一起,死命拚殺起來 無心戀戰的胡騎,背著劫掠而來的財物 拚命突破合圍,向北逃串 見血後的沈落石雙眼通紅,手中的血飲刀殺氣四溢,長鳴不止 黑光四溢,鮮血四濺,倒在刀光裡的不止是蒼皇的胡人 也有自己隊伍裡的同伴 驃悍的胡人雖然折損許多,但大部分還是突出包圍,拚命望北逃去了 當追擊的部隊漸漸慢下來,沈落石依然揮動血飲追著砍殺了落後的數名胡騎 漆黑的血飲刀面泛著暗紅的血光,很快便黯淡下去 站在烈日下的沈落石,冷冷的目光凝視遠去的胡塵,身上淌滿血污 額頭泛出了幾粒血紅的汗珠,緩緩滑落在沙塵中 ****** 「小子,瞬間殺敵一十三人,表現還算不錯,不過不夠冷靜,也殺了四名自己的兄弟」 「啊?」看著旁邊的老兵,沈落石有些緊張起來 「不用擔心,只有我看的清楚,其他士兵只顧著拚殺,無暇顧及這些的」 「我當時只顧揮刀砍殺,沒想到竟然誤殺了自己兄弟」沈落石不禁有些愧疚 「因為你的刀雖快過普通士兵幾倍,人的反應能力卻比刀慢一些,出刀也不夠準,全憑那一刀的殺氣震懾了敵人, 不然你身上何止兩處刀傷,恐怕連命都丟了「 「我受了兩處刀傷?」 「一處在左臂,一處在背後,傷得還不輕,血還在往外滲呢,過來包紮一下」 「啊——」刺骨的痛提醒沈落石,你確實受了傷,兩處刀傷 ****** 一日之間,捷報頻傳 一夜之間被胡人襲擊佔據的邊城十六處要塞,在一日內便重新歸到凌大將軍手裡 邊城的戰事竟然如此的詭異,一切似乎冥冥中被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著 這是一隻翻雲覆雨的權謀之手,也是一隻運籌帷幄的策略之手 這隻手叫周神算,而僱傭這隻手的人就是凌月弧 「周先生,果然不出你的神算,現在我們終於擺脫危機了」凌月弧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想朝廷增加的軍費跟出征的詔書很快就會到了」周神算狡猾的笑著 「我想請教先生,如何料得去年冬天必將連降大雪,而那一晚的雪更是來得準時」 「天地萬物之間必然相互關聯,有至寒至凶之器將出世,必有至寒至冷的風雪為兆,那一晚三更至寒之時,冷月化寒刀,飲血而出,寒氣震動天地,天地間寒氣久凝不散,凝露為霜,自然會大雪紛飛」 「那先生如何算的胡人會乘雪而來」 「胡地苦寒,連降大雪,許多牛羊馬匹無枯草可食,俱凍餓而死,為避嚴寒饑饉,九部胡人必然臨時結盟,鋌而走險,南下就食,掠奪邊城錢糧」 「幾處邊城確是避風擋寒的好地方,不過我軍的糧食,他們半粒都沒搶到」凌大將軍得意的說 「受累的偏偏卻是幾處邊城的百姓啊,我為將軍出此謀,雖避過朝廷的裁軍減餉,贏的更多的軍費,卻害得千萬百姓流離失所,罪過大矣」 「恐怕先生這麼做,並非僅僅為了凌月弧,而是為了那柄飲血刀吧」 「將軍你這是何意?」周神算臉上露出一絲驚疑 「哈哈,玩笑而已」凌月弧放聲大笑,背後得弧月彎刀早化作一道弧劃過去 血光四射,站在周神算背後得八大護衛之一戰鬼已倒在血泊中,胸前留下一道彎彎的刀痕 「凌大將軍果然過河拆橋,後會有期!」軍營外遠處斷斷續續傳來周神算的蒼老的聲音 「瞬間轉移**!果然名不虛傳」凌月弧感歎道 「快追!」回過神來的八大護衛之首戰神喝令呆立一旁六個護衛戰魂,戰魄,戰聖等人 「不必了,你們將戰鬼抬出去好好安葬了吧」凌月弧眼見幾位護衛出去 回頭冷冷問道:「楊先生為何不出手攔截」 「屬下是個不懂武功的人,難道將軍忘記了」楊之遠狡黠的笑著 「是啊,你確是不懂武功」凌月弧竟然也會心的笑了,接著道:「這個周先生確實厲害,不但事先算到塞北草綠,胡人必然北歸牧馬,無心再戰,而且能籌劃到最佳時機! 今日正午時分,日氣旺盛,暖陽下凍土融化,果然道路鬆軟,泥漿蹦出,不利馬匹作戰行走,否則我們將遭遇一場惡戰「 「如此神算,卻把沈落石這個傻小子指引到將軍的軍營,難道他沒算到將軍會控制血飲刀」楊之遠有些憂慮 「這也恐怕是他一直呆在我軍營裡的原因吧,他早應該出去雲遊了」凌月弧猜測著 ****** 朝廷的進軍令很快就頒布了,大量的糧草軍資也源源不斷得送過來 春風得意的凌大將軍,很快將自己部下的士兵抽調出五萬精壯的勇士,分為五隊,每隊一萬人,五萬士卒輪流出擊 多年積聚下的兩萬匹駿馬也分為兩隊,每次一萬騎兵出塞三天,五萬士卒輪流替換,兩萬駿馬也輪流替換 由於馬匹短缺,只能這樣分隊輪流出擊。每次出擊的一萬騎兵,劃分為十個千人衛隊,四處突擊,相互配合,一隊遇襲,九隊相救 沈落石幸運的加入了第一隊的出擊,隊伍像風一樣在廣袤的草原上刮過 天高雲淡,綠草綿延,馬如飛,沙如煙,豪情滿懷,激揚在天地間 按照老邢提供的塞北三千里旅遊地形圖, 隊伍很快找到了一個個美麗而富有詩意的旅遊景點 飄過草場的雪白的羊群,散落在綠草間星星點點的穹廬 這就是他們的目標 在這幅美麗的圖畫中,沈落石跟他的隊伍一起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記憶 漆黑的刀光 劃過藍天,劃過綠草 劃過潔白的羊群,劃過園園的氈房 劃過如火的朝陽,劃過了血一般的夕陽 劃過一個個結實的胸膛,劃過了一張張黑紅的面龐 刀光越來越快,血色越來越濃 …… 在漫無目的的報復性的屠殺後,等待著他們將會是一場血腥殘酷的戰爭 一場讓刀光更燦爛,血光更鮮艷,血飲更瘋狂的飲血的決殺 第十四章 一刀兩片 沈落石已經出塞巡迴突擊了三次,遇到的都是小規模的抵禦 由於每次只有三天的時間,活動範圍也僅限於塞外的三百里 在不斷的殺戮中手中血飲刀似乎越來越平靜 前一段的悲鳴也漸漸消失,每次出手時體內的血氣不再翻湧 每一次出刀,沈落石都可以清楚看到刀光劃過的每一個瞬間,那一個個滴血的瞬間,那一張張扭曲的臉 沈落石握著手中漆黑的刀,自信的一揮而過,面前的木樁留下幾條細細的均勻排列的刀痕 「小子,一刀劃過,木樁紋絲未動,進步不小啊!」老兵拎著空酒壺搖晃著過來,飛起一腳,那一段立著的木樁頓時散落為四片薄薄的木板 「啊?原來是瞬間三刀,木樁已劈為四片,而且每片薄厚幾乎相同」老兵也不禁有些驚異沈落石的進步 「老哥,最近一次出擊,已看不到幾處胡人穹廬,他們應該已經遷徙到三百里以外了,傳說中邊城的戰爭也不過如此」 沈落石有些失落起來 「小子,真正的殘酷博殺很快就要到了」 「殘酷博殺?」 「胡人善騎射,馬匹眾多,游弋不定,卻分為九部,散落各處,才能保證足夠的草地放牧,我軍騎兵少,步兵多,不利大規模遠攻」 「所以必須步步為營,先利用騎兵近距離輪番突擊,迫使邊城外三百里遊牧的胡人北撤,然後步兵向前推近紮營」沈落石恍然大悟 「說的好,然後我軍再遷移百姓在這三百里內開荒種田,修建房屋,構築城堡,破壞胡人賴以生存的天然草場,然後以此為據點,繼續向北三百里突擊,胡人必然會出現恐慌,九部再次聯合,選出全部精壯的士卒,拚死南下與我主力決戰」 「那一定是一場波瀾壯闊,血漫天地的決殺」沈落石一臉神往的憧憬著 「哎,殺人這玩意,有時也會上癮」老兵歎著氣,跨入廚房去了 ****** 「石頭,我就要調走了,一起出去喝幾腕吧」孟小山有些傷感的說,卻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調走?」 「是啊!我要升任趙大校尉的護衛隊長了」 「你不是要升我們第三小隊的隊長嗎?」 「第三小隊要歸朱爾丹接管了」 「朱爾丹?很耳熟啊」 「咳!就是朱二旦,陞官了,嫌名字土,找軍中的楊先生改了個響亮的名字」 「原來是他」沈落石沉默了 孟小山也沉默著,二人一起進入軍營外的小酒館 「來,石頭,乾一碗,感謝你在戰場上的保護。如果不是你,我早被胡人砍死了。我們這一隊最初的十個軍頭,幾次博殺,現在至剩下兩三個了」幾杯酒下肚,孟小山有些感傷起來 「你也為我擋過幾次刀,就算扯平了,以後的日子會更加凶險,在兩軍作戰時,地位越高,被容易招來攻擊,你自己要格外小心」 「你也要小心些,朱爾丹寧願捨棄護衛隊長這個肥缺,主動要求接管第三小隊,恐怕……」 「他的目的不是我,是老邢,跟你一樣,他看到你的刀法進步的太快了」 「他也是為了跟老兵學習刀法?」 「他跟你一樣,從軍是為了建功立業,不會放過任何可以進步的機會。一個野心勃勃,一心進取的人是不會為一些個人恩怨犧牲自己的前途的。他如果想算計我,就不會明目張膽的調過來做我的隊長」 「石頭,那你呢?難道你準備一輩子都做一個小兵,跟老邢一樣」 「我也不知道,至少我現在喜歡做個邊城小兵,喜歡跨馬風沙裡馳騁的感覺,喜歡刀光劍影裡瀰漫著的殺氣,喜歡鮮血飄灑在西風黃沙裡的血腥味道……」沈落石很陶醉的描述著 「仗遲早會打完的,無論勝負如何?等戰爭結束了,你還會留在軍營裡,守邊的生活大多數時候是平淡,枯燥,寒冷,艱苦的」 「如果有一天,真的沒有仗打,我就加入黑社會,可以繼續砍殺」 「石頭,你沒病吧?難道你活著就為了殺人?」孟小山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兒時夥伴 「我是為這把刀活著」沈落石輕輕摸了一下手中的血飲,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跨開大步消失在夕陽下的軍營裡 ****** 邊城的軍營開始陸續的向北遷移,駐守的士兵和邊民開始開荒築城的 沈落石隨著大軍繼續向更深入的地方突擊 馳騁在白雲青草間的沈落石感覺空氣裡有一種奇異的味道 一種壓抑,緊張的感覺在升騰著,越來越強烈 「老邢,我感覺有些怪異」 「是感應,因為敵人就在附近等著我們」 「敵人就在附近?」沈落石一下子興奮起來 「不錯,而且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老邢苦笑著 「噢!噢!噢!」 成千上萬的胡騎突然出現在眼前,揮動著明晃晃的彎刀衝過來 一千士卒已陷入了包圍,趙大壯一邊指揮部隊準備突圍撤退,一邊向空中發出響箭求援 沈落石一馬當先,獨自衝向胡人隊伍 離胡騎百步之遙時,突然翻身落馬,拖著那柄漆黑的刀快步衝向突擊在前的胡騎 黑光閃過,突擊在最前面的那一騎與沈落石交錯而過 沈落石傲然立在那裡,手中的黑刀低垂,刀尖的血朱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叢中 那胡騎繼續向前飛奔一仗以外,血霧瀰漫,人和馬漸漸的從中間向左右兩側分開 失去平衡的半匹馬馱著半個人衝出幾步便栽倒在地上 一個獨立天地的人,一把滴血的漆黑的刀 身後一條血痕分為兩條血痕,血痕盡處是半匹馬和半個人的屍體 奔馳如飛的胡騎突然凝固了,唐兵也停止了退卻 那一刻,天地一片死寂,時間彷彿停滯 「快撤!——」 沈落石突然快步跨上馬,撥馬回頭,箭一般的去了 來得快,回去的更快 等趙大壯反應過來,全軍撤退時,沈落石早已搖搖領先而去 反應過來後的胡人,噢噢狂號著,發瘋般揮刀追殺過來 ****** 敗退的突擊騎兵陸續回到西風營 十部軍馬幾乎同時受到攻擊,根本無法相互救援,除趙大壯部只折了數十人 其餘各部均損失過半,各部校尉級將領也折損了六七名 孟小山因禍得福,被調去四部任副校尉一職 朱爾丹也榮升為本部副校尉,人也變得更加謙卑起來,一如既往的隔三差五就到沈落石的軍帳向老兵請教刀法 偶爾也微笑著跟沈落石開開玩笑:「老鄉,你的刀法進步神速啊,有空教幾招絕招給兄弟」 「老二,你的進步更快,有機會也提拔提拔我」 「小頭目而已,我寧願跟你換一下,每天可以跟老邢一起喝酒」朱爾丹一邊笑著應酬著,一邊拉著老邢出去 中軍大帳裡,幾位高級將領和幾個幕僚正同凌大將軍計劃著下一步的決戰 最近晉陞飛快金之羽也加入到了這個級別會議 根據孟九公的諜報,九部胡人除了忽圖酋長外,其餘八部的精壯騎兵已集合完畢 估計有五萬餘名,統一歸撒畢可汗指揮 正氣勢洶洶的向邊城方向逼近過來 「楊先生,參與決戰的邊城軍隊集結了多少?」凌月弧詢問 「一十五萬,戰馬二萬五千匹」 「各位,回去按楊先生的部署速去準備吧,三日後決戰」凌月弧信心十足的說 ****** 「小子,今天在戰場表現不錯,出擊快,逃跑更快」 「老兵的經驗居然很管用」 「管用是你的出刀時凶狠的霸氣和凌厲的殺氣,你這一招的震懾威力遠遠大於殺傷威力」 「那殺傷威力的招法又是怎樣?」沈落石虛心請教著 「瞬間之內,以一擊十,一擊致命」老兵轉變了話題, 「三天後就是大決戰,幾十萬人的對決,這樣的大戰已經十幾年沒有發生了」 「老哥哥,這樣的大戰你以前參加過嗎?」 「只有一次」 「誰勝了?」 「沒有勝負,胡人死了三萬人,我們死了五萬人,胡人敗走,逃進了大漠,這一戰,我身邊的兄弟大多數都沒了」老兵感慨的說,躺到鋪上睡了 「老哥,你還沒教我以一擊十的刀法」 「還有三天,急個鳥,先睡覺!」老兵不耐煩的說,早已呼呼的進入夢鄉了 第十五章 刀亦有道 「小子,你過來,將這十個人的人頭一刀砍下來」 老邢指著排列整齊的十根一人高的木樁說,據頂部一尺均劃了一圈白線 「我試試!」沈落石振臂出刀,寒氣四射,殺氣蕭然,黑光劃過 幾個木樁自白線處留下了一圈刀痕,血飲刀停留在第五個木樁的白線處 老兵上前輕輕一撥,前面四個木樁上端自白線處脫落在地 「不錯,一刀出去殺四傷一,不過另外五個人早將你給剁了,想一刀畢敵十人恐怕還得歷煉一兩年,何況你對面的敵人有時還不止十個」 「還得一兩年?再有三天就決戰了」沈落石有些焦急起來 「別急,我沒有什麼絕招,但卻有些殺人小技巧,你一旦領會了出手時就會省時省力,事半功倍」 說著便拔刀,刀光劃出一條弧線,另外一排十個木樁每個在白圈處留下一條刀痕 沈落石上去推了推,紋絲未動,疑惑的看著老兵 「看什麼看,他們都已經死了」 「死了?」 「因為我已切斷了他們的咽喉」 「咽喉?」沈落石恍然有所悟,切斷咽喉必砍頭要省力不少,同樣的一擊致命 「你也試試?」老兵將二十根木樁排在一起,重新在頸部刻了白線 沈落石出刀如電,劃出半個圓弧,在第十二根木樁停住,前面每個木樁頸部留了一條刀痕 「一刀擊殺十二個,是不是容易些」 「確實如此」沈落石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我的」老兵再次出手,刀光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 二十個木樁頸部只留了小小的劃痕 「他們都死了」 「啊?」沈落石驚訝的瞪著老兵 「這次我切斷的是他們的動脈」老兵得意的說,拎起酒壺奔伙房那邊去了 ****** 「老哥,除了那個頸部動脈,還有那些其他的技巧?」 沈落石一邊陪著老兵喝著刺喉的烈酒,一邊趁機請教一些新的技巧 「心臟,你不是很擅長一劍穿心嗎?」老兵調侃道 「應該一刀穿心,我用的是刀」 「但你刺入心臟的方法,分明是劍法,刀的訣竅有砍,劈,斬,削,剁,撩……很多技法, 刺雖然是路徑最短,殺敵最快的技法,但在對陣中刺絕對不是首選,因為刺入的刀還要拔出來, 刺入,停留,拔出,再刺,變化環節太多,速度太慢「 「那為何許多劍客喜歡一劍穿心?」 「因為那是在一對一的決鬥,只要在最短的時間一技斃命,對手失去攻擊力就可以慢慢拔劍」 「不用刺,又如何一擊傷心?」 「正面對敵,有豎劈,橫削二法比較實用: 豎劈劃出弧形劃過對方心口,只要劃口深度傷及心肌,敵必死。太淺,傷不及心,太深,耗費氣力。 豎劈需破敵肋骨,破費氣力 橫削劃過自下而上第二根肋骨與第三根肋骨之間,也可一擊劃破心肌,可以省卻不少斷骨之力,但需避開胸錐骨 與左臂,游刃空間小,需要格外的精準「 「那背後又如何?」 「背後出手,只需避開肩胛骨斜切而過,不過背後出手最好切入對方脊骨之間,斷其脊髓,非死即癱,方別快捷而且很省力省時」 「老哥可否當場演練一些?」 「刀無成法,我的刀法不一定適合你,只要知道敵人的致命要害,基本的出刀方法,至於具體的刀法技巧,你可以通過實戰慢慢揣摩, 有朝一日,也許你可以創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刀法「 「自創刀法」 「不錯,刀在你手裡,敵人在你面前,怎樣擊殺對方,就看你的臨機變化了,我這裡有本人體血脈圖, 上面標紅點的地方都是致命之處,至於如何攻擊你自己慢慢揣摩吧「 說罷,將一本骯髒殘破的冊子遞了過來,面色凝重的告誡: 「記住,無論如阿攻擊敵人,一定要力求以最快的時間,最直接的路徑打擊敵人最致命最薄弱的地方,留給敵人最短的痛苦和最小 的傷口,流出最少的血,不要再像一刀分開人馬那樣,太血腥了,太殘忍了,死無全屍是對你的對手是一種莫大的歧視和侮辱 只有尊重每一個對手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絕世高手,你可以奪去他的生命,不可以剝奪生命的尊嚴「 「師傅,石頭記住了」沈落石第一次尊敬的稱呼眼前這位老兵哥哥 「我不配做你的師傅,任何人都不配,只有你自己才是你最好的師傅,天地日月,自然萬物才是你最好的老師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劍有劍道,刀中亦有道,你要克己求道於刀法變化「 「刀中亦有道?」沈落石徹底迷惑了 「記住這些道理,以後慢慢體會罷!」老邢臉上泛出一些惜別的情緒,拎起酒壺淒然的緩步出帳去了 ****** 沈落石躺在鋪上,茫然的望著軍帳園園的頂棚 仔細琢磨著老邢的那些話: 天地日月,自然萬物都是老師,那道法自然,是不是要我多向自然萬物學習 什麼是道呢,為何要藏在刀法變化中 刀法變化? 天地日月也不斷變化,自然萬物也不斷變化,人間百態也不斷變化 變化? 那什麼是不變呢? 是藏在變化中的不變 難道就是老邢所說的道? 迷迷糊糊的瞎想著,枕下的血飲刀竟然出奇的安靜下來 沈落石也迷迷糊糊的安然睡去了 最近幾日,大戰將臨,血飲總是不斷的跳動,發出陣陣的悲鳴 沈落石也興奮異常,血脈翻湧,一直難得安睡 原來傳說中的道,竟然是一種催人安眠的東西 當你想認真思考的時候,就覺得好累好困好想睡覺 ****** 「石頭,血飲已經飲了多少人的血」石頭睡意朦朧的看到師傅出現在眼前 「我也不清楚?沒有計算過,師傅,你沒有死?」 「已經四十一個了,七七四十九之後,血飲成形,絕殺無情。 刀隨天地走,血伴歲月流,只有殺,刀才有血氣,有血氣,才有靈魂,有靈魂,才有變化 絕世魔刀只有在殺戮和鮮血中,才會化平凡為神奇 只有殺氣,鮮血才會讓你的世界更興奮,更精彩 殺人一定要流血,血越多血飲刀越淒厲,博殺才會越精彩「 記住,一定要殺!殺!殺!只有殺!刀中只有殺,沒有道!「 殺!殺!殺! 石頭滿頭大汗的揮動著血飲刀 氣喘吁吁的端坐在地鋪上 「你又做夢了,小子」 「噢?」石頭恍然驚醒,擦著額頭的汗 「惡夢?又在殺人了?」 「恩」沈落石愣愣的點著頭 「哎,是魔是道,看你的造化了」老邢喃喃說著,翻身睡了 第十六章 落花如雪 杏花煙雨江南 南宮北一襲青衣,踏著青亮的石板路上散落的花瓣,獨步在細雨中 這是一條幽靜的花間石徑,三天前南宮世家的南宮岳,南宮峻就是在這裡相互殘殺 杏花樓,在花間小徑的盡頭 杏花,是百花之一 杏花樓,是百花樓之一 江湖中,百花谷只有一個,百花樓卻足足有一百個 杏花樓只是其中的一個 一個矗立在杏花叢中的小樓 小樓一夜聽風雨,花落無聲知多少 花落無聲? 南宮北分明聽到了花落的聲音 劍已在手,殺氣漫天,杏花落如雨,煙雨中花瓣紛紛 落花如雪,劍氣如霜 ****** 「好快的劍,你是來報仇的」 風一樣柔美的聲音,雪一般的面容,花一般的笑容 南宮北的劍停留在雪一般潔淨的頸項前一分處 冷峻的臉上漸漸泛出淡淡的一絲溫情,感覺到一陣溫柔的淡淡的香 「為何停下來?你不是要來殺我嗎?」 如雪的玉手輕輕撫mo著那張凌峻的臉,憐惜的拂拭著臉上冰冷的雨水 「春風料峭,寒雨襲人,你來殺我,也該撐把雨傘的」 「……」南宮北呆立著,直直盯著那張如雪的面容,諾諾無聲 鐺——長劍脫手,落在如雪的花瓣間 青影閃動,南宮北已消失在煙雨花陣中 那一刻的溫柔,那一瞬的觸動,那一絲劃過面龐的溫暖,那一張如雪的花容 已深深印入他的靈魂,他的夢 一個美麗的惡夢,永遠陪伴他的惡夢 他可以擺脫他冰清玉指間的那一茫寒針,卻擺不脫那一張如雪的笑容 那一刻的短暫的溫柔,相顧已銷魂,世間再難尋 ****** 「花如雪!花如雪!」 南宮北拚命的在雨地狂本著,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念道著 這是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卻是殺死兩個叔叔的仇人 這是一個值得他一生一世保護的女人,卻是一個他要去殺的人 這是一個世上唯一讓他的劍停留,殺氣瀰散的女人,卻是一個瞬間可以要自己命的女人 這是一個讓自己永遠無法再出劍的女人,也是一個永遠無法再接近的女人 遇見她的那一刻是一個讓他不虛此生的美麗的夢,遇到她也是他從此虛度此生的惡夢 淚水,雨水,汗水,交織冷峻疲憊的臉上 南宮北忽然感覺好累好想喝酒,大醉一場 想喝酒時,眼前便出現了一家酒館,破舊的酒旗在風雨中飄蕩著 混暗的店面裡,幾張破舊的桌子,板凳,空落落的橫著裡面 小二靠著門口坐著打著盹 「南宮公子,你敗了」小店唯一的顧客,一個胖和尚坐在陰暗的角落淡淡的說 「是,我敗了」 「過來喝酒,你也一定很想喝酒」 「無戒大師,你在喝酒?」 「我不但喝酒,還在吃肉」 「因為你本就叫無戒」 「你錯了,一天前我還是無戒即有戒,現在我是無戒就是無戒」無戒頹然的說 「既然已無戒,何妨喝個痛快」南宮北忽然豪氣滿懷,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南宮家的劍客是從不飲酒的」 「是,因為真正的劍客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充沛的體力」 「但你卻在喝酒」 「因為我是跟無戒和尚一起喝酒」 「你見到了她」 「是」 「你敗了,卻能活著回來」 「因為我逃的夠快」 「你錯了,因為她並不想殺死你」 「為什麼?」 「因為見過她的人沒有活著回來的,你是唯一的見過她的活著的人」 「不戒大師,你昨天也找過她,現在不是還坐在這裡喝酒」 「我找過她,卻沒有見到她,所以我還活著」 「那昨日一戰?」 「呵呵,我只聽到小樓裡那一絲曼妙的話語,聞著滿天的花香,便情不能禁了,幸虧我 我溜的快,不然早做了花下幽魂了「 「大師修為深厚,為何如此不堪?」 「哎,都怪我戒的太久了,否則至少也可以見到她的面容」 「所以你決定從此真的不戒了」 「經此一戰,我才悟出原來無戒才是戒」 「是啊!還是無戒的好,來,喝酒」 一個失去劍的劍客,一個破了戒的和尚,一個破舊的酒壺,兩個殘缺的酒碗 兩個傷心失魂的人,同飲著一壺令人傷心失魂的酒 ****** 「雪兒,你沒有殺他」 「我已經殺了他,在觸到他面頰的那一刻」 「已經殺了他?」花婆婆驚訝的叫道 「我已經刺破了他的心,並在裡面種下了一種毒——情,他永遠都會是我的奴隸」 「偷心術?難道是攝魂術的最高境界」 「不錯,攝魂術只能控制一個人的身體,偷心術卻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心, 不過,攝魂術可以控制每一個人,偷心術卻只可以控制有心的人,南宮北恰好就是一個有心的人, 而且他很帥,也很酷,劍也很快「 「比他帥的,比他酷的,劍更快的,江湖上到處都是」 「但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又帥又酷的年輕的高手會找上門」 「那麼很快就有很多又帥又酷的年輕的高手成為百花谷的工具」花如雪甜甜的笑著 望著她如花的笑容花婆婆也竟然有些心馳意動,慢轉過頭淡淡的說: 「但願傳說中的殘月刀主人也是個有心的人」 「殘月雖冷,但願他的主人一定會是個有心的人」 「雪兒,你在想他」 「是,他是我從小開始練功時,就要戰勝的目標,我心中唯一的夢就是有朝一日遇到並戰勝他, 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想他一定是一個高大,冷酷,倨傲的年青人「花如雪眼中滿懷著期待 「一個能夠破解辰陽九現的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一把能夠挫敗辰陽古劍的刀,絕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人一定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人 刀一定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刀「 「這個人在哪裡?」 「在凌月弧的軍營,是一個普通的小兵」 「小兵?」 「在殘月出世之前,他只是個普通小兵,在破解辰陽九現之前,他只是個普通江湖刀客」 「我何時可以見到他呢?」 「在他挫敗辰陽真人之後」 「那不是要等好久」花如雪幽幽的歎道 「是啊!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十年,也許他根本不可能擊敗辰陽真人」 第十七章 浴血拚殺 「沈落石?老邢的新搭檔?」凌大將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柴堆旁 「是,我就是」沈落石緊張的站立起來 「不錯,很勤快!從明天開始你也許再也不用劈柴練刀了」 「我明白,明天開始將有生死決殺」 「老邢跟你說的吧,噢,老邢呢?」 「屬下也不太清楚,我去幫大將軍找他過來」急於拜託緊張和壓抑的沈落想藉機離去 「不必了,他一定又去喝酒了,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沈落石驚訝的張著嘴 「不錯,有一件是想拜託你幫忙」 「要我幫忙?」沈落石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明天將是一場殘酷的決殺,老邢的年紀大了,而且每日醺酒,上次我找他時,已看到他的 手開始顫抖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他,保證能夠活著回來,這一仗結束,我想他也應該退役了「 凌大將軍感慨的說,面色顯得蒼老了許多 「大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保護老邢」 「有你的快刀,充沛的體力,我想應該不會有任何閃失,我和老邢都老了,不再適合這個浴血拚殺的戰場了」 凌大將軍緩步離去,留在沈落石眼裡是一個清瘦蒼老的背影 黃沙漫漫,戰馬嘶鳴 胡人騎兵風馳電掣般衝殺過來,彎彎的戰刀在陽光下閃耀著 凌月弧傲立在指揮台,冷冷的面色透著硬硬的味道 原地待命邊兵整齊的肅立著,焦急著期待著出擊的號令 「放箭!」 當胡騎進入三百步,隨著一聲令下 第一隊重箭手迅速前移,一排長箭射出,迅速後撤重新張弓搭箭 第二隊迅速上前,接著一排長箭射出,迅速後撤重新張弓搭箭 第三隊迅速上前,接著一排長箭射出,迅速後撤重新張弓搭箭 已準備就緒的第一隊,迅速前移,一排長箭射出,迅速後撤重新張弓搭箭 已準備就緒的第二隊,迅速前移,一排長箭射出,迅速後撤重新張弓搭箭 …… 輪番的箭雨中,突擊在前的胡騎紛紛落馬 胡騎如風的攻勢並未絲毫的停滯,轉眼便突到了弓箭手面前 失去優勢的重箭手迅速後退,一排排削尖的長竹突然出現在胡騎面前 飛馳的胡騎不及躲閃,紛紛撲向密密麻麻的竹尖,一個接一個宛如糖葫蘆一般串在上面 很快便在竹陣前堆起一排屍牆 悍勇的胡騎並無絲毫停頓,飛馳的戰馬紛紛騰空而起,越過堵在前面的屍體 第二排的長竹早已在空中迎候,很快便又串出一排糖葫蘆 此時第一排的長竹兵來不及後撤,早被後面衝殺過來胡人鐵蹄踐踏,彎刀砍殺,死傷過半 很快第二排長竹兵也被砍殺,踐踏死傷無數 傷亡慘重的胡騎更加狂怒,毫不遲疑,騰空越馬,踏著如山的屍體繼續突擊 煙塵四起,戰馬嘶鳴 躲在後面的邊城士卒紛紛後撤時,迅速斬斷了浮橋的繩索,浮橋墜落 一條深深的溝壑橫在飛馳的胡騎面前,裡面密佈著倒立的尖木樁 胡騎不及勒馬,紛紛躍入坑內,串在尖木上 很快眼前的溝壑就被人馬的屍體填滿了,踏著死體胡騎繼續瘋狂的衝擊 但氣勢已大不如前,自信的衝殺變成了憤怒的狂突 「殺」一聲令下 按耐已久步兵終於等到了出擊的機會 揮舞長矛,大刀衝向敵騎 沈落石一馬當先,率先殺入敵陣 黑光起落,快如疾風,勢如閃電,殺氣四溢 斬馬,割脈,一氣呵成 「四十二,四十三……」 隨著閃爍的血飲刀光 面前的胡騎紛紛落馬 「四十九!」 當沈落石緊張的數到這個神秘的數字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血飲刀串入沈落石的血脈 沈落石驟然血氣翻湧,殺欲升騰 眼睛一片血紅,連漆黑的瞳仁都泛著血紅的光 手中的血飲刀瘋狂的揮舞著,伴隨漫天的殺氣 一路衝殺過去 殺那間,人頭翻滾,血肉縱橫,肢體亂飛…… 剽悍的胡人也驚恐的四下走避 不遠處揮刀砍殺的老邢,見此情景,不竟搖頭歎息 緩緩退後,躲在沈落石後面,緊張的觀察著戰場的變化 數萬人的博殺流血的殺場,屍積如山,血淌成河 淡藍的晴空漸漸幻化成淡淡的粉紅 潔白的雲層慢慢凝結了一層粉紅的霜 寒意濃濃的北風裡散發著粉紅色的血腥味 蒼茫的黃土地被鮮血浸泡成暗紅色,升騰著粉紅的血霧 …… 這是一場波瀾壯闊,風雲變色的決殺,這是一場鬼哭神號,天地低昂的屠戮 這也是一個令沈落石豪情萬丈,激情迸發,殺欲狂瀉的大舞台 表演剛剛拉起帷幕,精彩還在不斷繼續 直到多年以後,落寞的沈落石在夕陽下獨自喝著酒,滿懷深情的感歎: 那場決殺給我留下的是一個粉紅的回憶 凶悍的胡人終於開始敗退 來如風,去也如風,殘餘的胡騎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血霧中 然而他們的惡夢還沒有結束 因為凌大將軍的騎兵已出現在他們的兩側 尾隨著疲憊的殘餘胡騎一路砍殺 精疲力盡的胡人拚命縱馬逃串 等待了幾個時辰的邊陲騎兵,如一群飢餓的狼 紅著眼一直追出五百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勝利 在邊城的博殺中,他們長久以來一直處在絕對的劣勢,這口氣已經憋了太久 他們在瘋狂的追逐,縱情的博殺著 一路上留下無數的屍體,繳獲了無數的馬匹 在凌大將軍眼裡 殺死多少胡人,死去多少士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多少戰馬 在未來的邊城的長途奔襲戰中,馬遠比人更重要 夕陽西下,黃沙漫漫 追殺的隊伍終於漸漸慢了下來 亡命逃竄的胡人的惡夢終於在夜幕降臨前結束了 但亡命殺戮的沈落石的惡夢還遠遠沒有結束 第十八章 追風一刀 潰逃的胡騎早已絕塵而去 沈落石的殺戮卻遠未停止 成片的邊城士卒紛紛倒在他的黑色刀光下 沈落石的眼前瀰漫著鮮紅的血,手裡揮動著漆黑的刀 血飲刀黑茫四射,泛著淡淡的黑氣,殺氣直透天地 惶恐的邊城士卒四散走避,沈落石瘋狂的揮刀砍殺 朱爾丹緊張的看著趙大壯校尉,期待著 趙大壯艱難的揮動一下手中的令旗 「放箭,射殺!」 無奈的閉上了雙眼 剎那間,快箭如雨,射向狂亂的揮舞血飲刀的沈落石 「住手!」 人影飄忽,刀光如風 空中疾馳的箭雨紛紛墜落 一直跟著沈落石的老兵終於出手了 箭雨落盡,殘破的刀光逼近那一片黑色的刀茫 追風一刀 已經是邊城很久以前的一個傳說 傳說中的追風一刀終於又回來了 它比風更快,比傳說更神奇 刀雖殘缺,刀風依然完整,依然犀利 蕭蕭勁風,無空不入 穿透了黑色光芒的每一個空隙,每一個漏洞 刀光映出了黑暗中的光芒 刀風吹醒了迷亂中的瘋狂 一刀淒厲的黑光劃過,天地一片死寂 「好快的刀,石頭,你終於回來了」老兵提著那把殘破的刀立滿天血霧中,淡淡的說 話未落,一股鮮血自頸項處噴薄而出,人已倒下,臉上掛滿了微微的笑意 對老邢這樣的人,殺人的人死於殺,是一種最欣慰的榮譽,最徹底的解脫 他是笑著離去的,傳說中有一種神奇的死亡——兵解 死在了刀光對決之下 死在了天下第一魔刀之下 他是被對手已最快的出刀,最短的時間擊殺,最小的傷口,最少的流血,短暫的痛苦 他的死得到了對手的尊重,一個跨入魔界的對手 他的死喚回一個未來的絕世天才,也報答了一份相交幾十年的恩情 他活著沒有得到過萬眾景仰的殊榮,他的死得到了做為一個武者,一個刀客應該擁有的尊重 沈落石茫然的抱著老兵的屍體,朝著血紅的夕陽下的軍營走去 邊城士兵紛紛後退,讓開了一條長長的湧道,眼裡充滿憤怒,仇恨,恐懼的目光 此時此刻,沈落石的世界裡剩下的只有孤獨,只有傷心,只有失落 他身邊已經沒有一個朋友,因為他殘殺了太多的朋友 他身邊已經沒有一個兄弟,因為他殘殺了太多的兄弟 那是一些共同生死,浴血拚殺中結成的情誼和信任 他傷心欲絕,卻不再有人相信,有人同情 一個瘋狂砍殺自己兄弟,朋友的人,理由僅僅是為了一把刀 老邢的追風一刀完全可以殺了他,卻選擇了放棄 而他手中的血飲卻割破了老哥的頸項動脈 他能跟誰述說?誰有會聽他述說? 荒涼的邊城曠野 一座新堆的土墳,插著一把殘破的刀 在蕭瑟的北風裡顫抖著,發出低沉的悲鳴 一個消瘦落寞的年青人靜靜的守候著 任亂風捲起的塵沙,紙灰扑打著那張清冷僵硬的臉 「沈兄弟,已經三天過去了,你該回去了」 兩鬢如霜的凌月弧不知何時已立在沈落石背後,眼裡閃著蒼涼的淚光 「回去?回到哪裡?」 「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回到你生活的世界」 「沒有人再會相信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容納我」 「你錯了,至少有一個人是相信你的」 「誰?」 「我,凌月弧」 「可是我辜負了將軍的重托,不但沒有保護好老邢,反而親手殺了他」 「老邢不是你殺的,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已」 「自殺?」 「不,是兵解」 「兵解?」 「不錯,是每一個刀客最高的境界,是一種解脫」 「解脫?」 「對於一個拚殺一生的老兵,絕不願意面對老死床榻那種落寞,平淡,無奈 他的歸屬又在哪裡?他不得不面對,卻又無法面對,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酒 選擇最後的解脫,並在那一刻將他的生命融進了你的生命裡「 「他的靈魂進入了我的身體?」沈落石有些驚駭起來 「你錯了,不是靈魂,是刀魂,一個刀客的刀魂, 無論乾坤如何變幻,歲月如何流轉,江湖刀客的生活永遠是想似的,命運永遠是相通的 你的命運就是老一輩江湖刀客的命運的輪迴 有你在,刀客的精神就在,老邢的刀客精神依然存在,江湖依然無比精彩「 「雖然如此,可是我殺了那麼多兄弟,無法再回軍營」 「每個江湖人,都難免錯殺一些人,何況在戰場上,刀槍無眼,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但求快意人生,天地縱橫,有時難免做一些有愧於心的事, 但只要有功於天下蒼生,又有何撼,幹大事不拘小節「 「殺身邊蒼生以救天下蒼生?」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凌月弧 「哈哈,我只是就事論事,開解於你 既然你不願回到軍營,我也不能勉強你,也許有一件事更適合你去做「 「什麼事?」 「軍中秘探」 「密探?」 「不錯,深入胡地搜索敵方軍隊位置,實力,探測敵方境內地形,風土,人情」 「可是我剛剛在戰場上殺敵無數,黑色刀太顯眼,很難在敵境活動」 「你不必回到這邊的戰場,這邊的戰事我已另有安排,我需要你另闢蹊徑,向西而去」 「西面?不是沙漠嗎?」 「沙漠的背後,還有無數的王國」 「西域?」 「不錯,我希望你幫打通西去的路線」 「斷絕多年的運馬路線?我聽老哥說起過」 「自從撒畢崛起,聯合了胡人九部後,這條線便斷了,只有這條線通了。 我們就不必困守邊城,可以遠出邊塞,徹底解除邊患了「 「就我一個人?」 「不,是一隊人?你是其中之一」 「為何要我加入?」 「我希望你會在這次西進中逐步鍛煉成長,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希望你能夠活著回來」 「其他人呢?」 「已經在西去的路上了」 「哦!」沈落石有些不解 「你是單獨行動,暗中保護這支隊伍,必要時也可以調動他們配合你的行動」 「我如何知道他們是自己人?如阿哈調動他們?」 「他們中有個人你認識,這是調動的玉牌」凌月弧拿出一張通體碧綠的玉牌 「我認識的人?」 「朱爾丹!對你來說,這可是一次非同尋常的西進之旅,絕對夠挑戰性」凌月弧詭秘的笑著 「有他在,確實夠有挑戰性的」沈落石苦笑著 「老邢這裡,我會派人好好照看,你準備一下可以出發了」 凌月弧揮揮手,荒原獨狼孟九公牽著兩匹駱駝出現在沈落石面前,滄桑的臉滿是風沙刻痕,面無表情的立在哪裡 「孟先生是北地荒原的常客,他會帶你穿越沙漠」 凌大將軍交待完便轉身而去 孟九公恭敬的看著凌月弧消失在天地之間,冷冷的說: 「我們該出發了」 第十九章 尋馬秘使 「十斤牛肉,兩壇邊城烈火燒」 孟九公一邊大聲吆喝著夥計,一邊揀個位置坐了 這是一個開在邊城外荒原深處的客店,專為過往的販夫商旅,江湖過客提供方便 破舊的房舍,破舊的桌椅,桌面滿是未擦拭乾淨的油污 「二位,牛肉,酒來了」 一隻骯髒的黑手,端了一盆熱騰騰的牛肉 另一隻骯髒的黑手,捏著兩隻殘缺的酒碗,懷裡抱了兩罈酒 辟里啪啦的胡亂擺在桌上,兩之手伸進盆內,三下兩下,將一大塊牛肉撕開 將油油的黑手在黝黑的圍裙上抹擦幾下,夥計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小子,今晚放開吃喝,明天開始只能肯干牛肉,硬饃饃了」 老孟伸出枯乾的手抓了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沈落石也不客氣,一邊抓著盆裡的牛肉,一邊拍開酒罈的泥封,自己倒了一碗昂首灌了下去 老孟也不再說話,拍開另一罈酒,吃喝起來 「黃沙萬里家鄉遠,濁酒一碗度關山 壯士西去歸無計,只為覓得駿馬還「 何文節竟然出現在荒原的邊城,搖擺著手中折扇踱進來 「吵你娘個鳥?臭書蟲」幾個江湖漢子不耐煩的衝著他叫罵起來 「住嘴!你敢藐視新來的邊城巡檢大人」十幾名官差跟了進來 「巡你娘個鳥,邊城三百里鳥不拉屎,要個鳥官有鳥用,啊……」 何文節身形一動,折扇輕搖,那幾個漢子的嘴裡已塞滿了牛肉 驚恐的低下頭,咀嚼著嘴裡的牛肉,不敢再挑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人巡邊就是告訴你們,這裡是有王法的,從此以後任何邊關貿易 必須到巡檢衙門登記交納稅銀,任何人不得暗中擅自進行交易「 客店的客人面面相對,紛紛離座而去 「何臭蟲,憑你也敢來這裡搗亂」葉飛鴻悄然跨進來 「是你?果然不出神候所料,莫非你想造反」何文節有些緊張起來 「我不想造反,所以必須殺了你」葉飛鴻淡淡的說 「你……你敢!」何文節飛身奪門而出 青影閃動,劍光一閃,何文節已栽倒在客店門口 十幾名官差愣愣的呆立一邊,恐懼的盯著葉飛鴻 「各位同行,這幾位官差大人在邊城荒原迷了路,大家何不幫忙送他們回去」 話音未落,幾十名官差早被一邊惡狠狠的邊城走私者剁倒在地 「哈哈,葉先生,多謝!多謝!為小店解決了未來幾天的包子餡,請這邊坐!」 一個胖胖的圓球從後面的廚房滾了過來,圓圓的臉上擠著圓圓的笑容,一邊招呼葉飛鴻,一邊叫道: 「阿貓,阿狗,快出來將肉餡抬進去!」 兩條黑影來回竄動著,眨眼間客店內外已收拾乾淨,不留半點血痕 「血手神廚豬老大,果然比豬還要胖一些」 「一劍飛血葉先生,果然是一見飛血,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面吧」 「阿狼來了?」 「來了,躲在那邊角落裡?」豬老大暗示著牆角的孟九公 「失去何文節的消息,李布衣的人很快就會到了,今晚他們應該出發了」葉飛鴻一邊隨豬老大 進入後面的客房,一邊暗暗的觀察了一眼孟九公對面的沈落石 這個幾月前曾經追殺過的小子,坐在那裡自己竟然毫無察覺,殺氣和血氣都已內斂倒如此程度 一旦殘月出世,對自己登頂江湖絕對是最大的威脅 自己的一劍飛雪天地寒修到最高境界,雖然不一定能擊敗辰陽真人 但自己可以等,辰陽畢竟已是個老人 可是眼前這個沈落石卻和自己一樣年輕,一樣每天都在進步,而且速度似乎比自己快的多 葉飛鴻眼內殺機一現 「少主人,你想殺了他?阿狼是奉凌月弧的命保護他的」豬老大已捕捉到他眼中的信息,緊張的問 「雪原獨狼,最近也越來越孤獨了,不是以前那個尋馬阿狼了,也變成了凌月弧的一隻狗,一隻嗅覺敏感軍犬? 這次西去,事先竟然沒有任何消息「 「他既是老主人的兄弟,也是凌月弧的朋友,何況老主人也是凌月弧的拜把兄弟,所以凌月弧明知到他是傲雪山莊的人, 卻一直重用他,自從寒玉被殺,他自然會有意疏遠我們「 「哼哼,凌月弧重用他自然是為了讓他幫著暗中辦理通關」 「既然凌月弧可以控制馬配貿易,為何還要跟傲雪山莊合作」 「因為他是鎮守邊城的大將軍,不是一個商人,肯賣馬給我們的也是胡地商人,不是胡人軍隊,何況我們除了負責 與凌月弧打交道的阿狼,負責接頭的你這頭肥豬和看家的阿貓,阿狗,還有幾條秘線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所以凌月弧找到你,來這裡解決一些他不方便插手的事」 「他知道何巡檢也觸動我們的利益,我一定會出手」 「何文節又為何會突然調到西北邊城」 「因為他們也聞到西域良馬生意這快肥肉的香味了,而這次凌月弧想徹底甩掉他們 以前沒有戰爭,軍費緊張,購買費用只有通過戶部撥放,自然需要通過右相的關係 現在邊城戰火紛飛,自然軍費盈餘,購買馬配自然不需要再向戶部要錢了「 「軍費不也是要通過戶部撥放嗎?」 「你認為戶部敢剋扣凌月弧上報的邊城守衛戰的軍費嗎?」 「自然不敢」豬老大恍然大悟,豬頭雖大了點,卻一點也不笨 「何況凌冰玉現在已是寧陽王的王妃,我們跟凌大將軍合作自然是最合算的,今天的事,事關重大,不得 露出半點風聲「葉飛鴻突然一臉寒意 「少主人放心,今天客店裡除了阿狼和那個小子外,其餘的都會變成包子餡,保證一個也不會少」 「我要回去了,通知阿狼殺了他,在大漠深處」 「他會出手嗎?」 「會!因為他會得到夢寐以求的《弧月彎刀訣》」 「凌月弧的《弧月彎刀訣》?」 「不錯,他甘心潛伏在凌月弧這麼多年,目的就是《弧月彎刀訣》,而我最近恰恰有這麼一本刀訣」 「如果我是阿狼,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可惜你不是,即便你拿到《弧月彎刀訣》,也如同一疊廢紙,狼有狼的刀法,豬有豬的刀法。 凌月弧是狼,孟九公也是狼,《弧月彎刀訣》是一本適合狼性的刀訣,是一種拚死進攻的刀法 而豬老大是個膽小怕死的人,手中的殺豬刀殺的死豬遠比活豬多,未殺人先保己,長的跟豬一樣胖 逃起來卻比兔子都快「 「哈哈,所以兔八哥三年前就死了,我還活著」 「既然刀訣與你無益,還是留給阿狼吧,記住貪吃的豬容易胖」 「呵呵,胖了就要挨刀,不過他的屠狼斬能夠對付血飲刀?」 「背後出手一擊必中,但他未必會這樣做,他會選擇正面決戰,估計只有五成的幾率」 「敗了就會死,他有何必這樣?」 「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刀客,最大的敵人便是他自己,一個背後暗算的刀客永遠無法面對自己」 「他一旦失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有阿鷹在,所有的事都會解決的」葉飛鴻淡淡的說,起身準備離去 「鷹七?他還活著」豬老大驚訝的張開了肥厚的嘴 「連肥豬都比兔八跑的快,記住鷹是有翅膀的」 「他也是為了《弧月彎刀訣》?」 「這世上喜歡連環人物畫的本來就很多」 「這刀訣真的如此厲害?」 「對有些人來說的確是,對凌月弧來說他只是一疊廢紙,否則就不會拿出來跟家父做交易」 「刀訣是假的?」 「是真的,但刀訣是死的,刀法是活的,弧月彎刀只屬於凌月弧」 「有些人卻不明白,比如狼九,鷹七」 「所以他們永遠只陪給別人打工,而凌月弧永遠都是老闆」 「少主,你也永遠都是我們的老闆」肥豬訕笑著送葉飛鴻出去 此時陰暗的店面內早已空無一人 「人呢?」葉飛鴻冷冷的問 「走了,估計已經快進沙漠了」豬老大小心的回答 「其他的人呢?」 「都在這裡了」豬老大指著一籠籠堆在牆角的熱氣騰騰的雪白大包子 「天氣快熱起來了,這麼多包子,放久會變質的」 「不會,不會,我們的下一撥客人很快就到了」 第二十章 梅花印痕 傲雪山莊的大廳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鐵索橫江褚懷良一臉冷然的跨進來,鐵抓飛鷹何九領著張武,陳俊緊隨其後 三大神捕來了兩個,一貫獨斷獨行的三大神捕聯合破案 近十年來還是第一次 坐在掌門寶座的朱天放,顯然有些緊張,右手悄然握緊了腰間的劍柄,臉色卻依然鎮靜如常 「褚神捕數月不見,此次突然造訪,想必家師的命案已經有了結果」 「江湖仇殺並非我們的職責,我們是為寒玉公子的事」 「綁架寒玉公子乃家師一時利慾熏心,犯下不赦之罪,但他老人家已經以命相抵了,師弟葉飛鴻 常年遊歷江湖,這件事朱某擔保確實與他無關「 「我們要找的是綁架案的幕後的策劃者,並非葉飛鴻」 「神捕的意思是家師也是替人辦事?」朱天放滿臉疑惑的問 「不錯,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深夜殺死葉東樓的人」 「莫非你已找出了兇手?」朱天放關切的詢問 「還沒有完全的證據,不過三天前我們收到了舉報,事發當晚,朱掌門與本地捕快趙成在一起」 「趙捕頭在鄙莊幫忙處理家師遺體,自然與我在一起」 「當時葉東樓還沒有死,你們又是如何處理遺體的?」 「此事由趙捕頭一手操辦,我正忙於處理莊內混亂的局面」 「可何文節大人卻說,當晚穩定局面的是他和隨後趕到的布衣神候,直到三更後你才出現,那時的葉 東樓據屍檢推斷已是一個死人了「 「何文節?事發當日確實在鄙莊,而且一直跟我在一起,褚神捕可以找他過來與我當面對質」 「當面對質?死人是永遠不會與人當面對質」 「何大人死了?」朱天放一臉驚訝 「我想應該是,他昨日突然在巡邊時失蹤,所以我們才來找你」 「神捕以為,何大人前日答應做證,昨日卻突然失蹤,此事與我有關,所以才來找我」 「只是懷疑,我無法證明此時與朱掌門有關,卻也要證明此事確實與你無關」 「看來我是有口難辨了」 「因為你沒法辨,昨天一天你恰好不在傲雪山莊,朱掌門只須告訴在下去了哪裡? 我便就此告辭「 「我去見了一個人,送些東西給他」 「見什麼人?」 「這個……卻不便相告」朱天放尷尬的說 「只要見的人不是何文節,送去的不是飛雪一劍就好」褚懷良冷冷的說 「褚捕頭,你說我殺死師傅奪位,殺死何文節滅口,又有何證據」朱天放面色也冷了下來 「除了失蹤的何文節,確實沒有其他證據」 「既然如此,送客!」 「慢!還有一個人被你一劍穿心,卻是留下了證據」 「誰?」 「趙成,趙捕頭」 「當時褚神捕,李神候,葉師弟都與在下一起,我若出手,如何逃得過你們的眼睛」 「在開館的那一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葉東樓的屍體,做賊心虛的趙成想趁機溜向大門, 早有準備的你順手出劍,他跨出數步倒在門口,那一剎,對一個絕世高手來說,可以做好多 事,何況只是殺一個捕快「 「有何證據?」朱天放緊張的站立起來,握劍的手青筋突起 「手,趙成的手,在死去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梅花神針已出手」 「梅花神針,梅花門的絕技,梅花門十年前已被布衣神候滅了門」老管家葉忠接口道 「不錯,但有一梅家弟子逃了出來」 「趙成?」 「不錯,他潛伏在布衣鐵衛多年,就是為了對付李布衣」 「師叔又是如何知道趙成是梅花神針的傳人?」張武好奇的問 「因為我看了葉東樓胸口的縫合針痕,世上只有梅花神針才會又如此完美的手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朱掌門的胸口已被繡了一朵梅花,如果不是你的劍先出手,而且是背後襲擊 恐怕早被梅花穿心了,不僅僅是皮肉留幾個針疤「 朱天放臉色微紅,一臉尷尬卻沒有應聲 「既然神捕如此厲害,為何當時卻不揭穿」葉忠有些懷疑的問 「我看到趙成出手的姿勢後,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李布衣,所以一直在查他,直到三天前,我終於查到 他的胸口沒有梅花傷痕「 「能看到李布衣的裸露的前胸確實不容易,神捕果然是神捕」朱天放嘲諷的說 「李布衣也是人,有時也會脫衣服,比如在飄香院」 「可惜朱某從不去飄香院,想看我的胸口恐怕沒那麼容易」朱天放冷然而立 「師兄,脫件衣服又有何難」葉飛鴻冷冷的出現在大廳裡 「師弟,你……」 「我來幫你脫衣」葉飛鴻的劍已出手 不過不是脫衣,而是要命 一劍封喉,朱天放怒目而視,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只有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栽倒在地 胸口的衣服剝落,胸前赫然一朵粉紅的梅花 「葉兄弟,你應該先脫衣後奪命,你並不能確定他胸口一定有梅花」何九冷冷的說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確實是兇手,褚神捕果然有神鬼莫測之本事 多謝二位為傲雪山莊剷除內奸,查出了殺死家父的真兇「 「不必客氣,褚兄,我們該走了」何九淡淡的說,緩步而出 兩位神捕並肩而行,一路默默無語,氣氛很是尷尬 機靈的張武見事不對,打破了尷尬 「褚師叔,布衣神候為何要滅梅花門」 「因為忌諱,李布衣練的是布衣神功,梅花門的梅花神針正好是它的剋星」 「以針穿布,確實如此,可是梅花門的人卻被布衣神功殺死」 「李布衣天縱奇才,修為高深,梅花門眾人卻是一堆庸才,空有其名,卻無一人領悟梅花神針的 精髓,任何神功都是因人而已「 「嗯!所以同樣是一劍飛雪,葉飛鴻的卻遠遠超過了朱天放,一劍致命」張武故意將話題繞到了葉飛鴻 「也許朱天放並未想到葉飛鴻會要他的命」何九幽幽的說 「何師兄,這件案子似乎太容易了些,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妥」褚懷良顧慮重重的說 「張武,陳俊,你們兩個有何看法?」何九滿懷期待的問,褚懷良驚異的看著何九 「殺死葉東樓的也許是朱天放,但策劃綁架絕對不會是他」 「噢,你這麼肯定」何九讚許的點點頭 「因為他沒有控制整個局面的能力,能控制整個綁架過程的只有葉東樓」 「但他卻事敗而死」褚懷良也來了興趣 「因為朱天放利用這個機會,給了他致命一擊,在綁架時故意放走了凌冰玉,駱元橫,這樣嚴密的行動 怎會有兩個功夫平平的人輕易漏網?「張武繼續推測 「所以事敗假自殺的葉東樓當晚質問朱天放,朱天放藉機出手殺了葉東樓」何九故意這樣說 「也不對,朱天放可以故意放走了凌冰玉,駱元橫,不可能事先知道褚師叔正好在何大人縣衙裡,如果 沒有褚師叔在場,沒有人會抓到傲雪山莊的蛛絲馬跡「陳俊也有些疑惑 「所以朱天放在葉東樓策劃綁架的時候,已經開始策劃如何藉機置葉東樓於死地」張武補充道 褚懷良也讚許的看著兩個年輕人,繼續問: 「那麼何文節又是如何知道這些」 「何文節參與了綁架,卻並不知道朱天放的計劃,否則他決不會讓這綁架節外生枝,他三天前的舉報只是 轉移我們的調查目標,他的話未必是真「張武繼續推斷 「現在朱天放死了,何文節失蹤了,綁架案似乎也有了個合理的解釋,我們還是回去交差吧, 吳鐵山大人也該等不及了「何九淡淡的說 「師傅,難道我們就此結束了?」陳俊有些不解 「難道我們這次一定要將布衣神候也挖出來?他已經拋出了得力助手何文節,也算給了我們個交代了」 何九無奈的解釋完,接著說 「不過案子雖然結束,但調查並未結束,有兩個人我們需要查一下」 「那兩個?」 「一個是昨天朱天放去見的人,他是誰?為何朱天放寧願背著殺人滅口的罪名也不肯洩漏,他送的又是什麼重要的 東西?我想這個人絕不會是何文節。 另一個就是整個綁架寒玉,血染傲雪山莊連環案的真正幕後操縱者,當然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葉飛鴻?」其餘三人不約而同的驚呼 第二十一章 布衣神功 「老孟,肉味道不錯,酒也夠烈」 「包子的味道也應該不錯,忘了打包幾個嘗嘗」孟九公調侃道 「我們吃的牛肉不會也……」沈落石皺起了眉頭 「絕對正宗的邊塞牛肉,有些肉只適合剁碎了做餡,看不出來也吃不出來, 比如包子,餃子,混沌,餡餅……「老孟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 「那個何巡檢似乎是衝著我們來的」沈落石趕緊轉換了話題 「不錯,看來布衣神候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了」 「布衣神候?」 「不錯,右相大人的布衣鐵衛統領,他利用邊境通關卡住了販馬通道咽喉」 「但負責扼住咽喉的何巡檢已經永遠消失了」 「何文節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 「那個葉飛鴻很厲害,何巡檢絕對是個絕世高手,卻被他一劍斃命,他似乎是我們的幫手」 「不錯,傲雪山莊的新一代主人絕對是個出類拔萃的人」孟九公意味深長的感歎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 不覺已是紅日西墜,冷月懸空 邊塞的風陡然猛烈,清冷了許多 「找個避風的地方歇一晚吧」老孟牽著駱駝向一段殘破的矮牆走過去 「為何不住在客棧,卻露宿野外」沈落石疑惑的問 「因為客棧的早餐是包子,我不想吃包子,也不想看著別人吃包子,更不想自己成為包子」 「呵呵,原來是一隻不吃肉包子的狼」 老孟不再說話 將駱駝趕到殘牆邊,拍拍駱駝讓它靠牆根臥下,撤出一條毛毯 蜷縮在駱駝懷裡,蓋了毛毯,很快就呼聲四起 沈落石也依學老孟的樣子,躲在駱駝旁邊 在淡淡的騷味,暖暖的溫熱中 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小子,該起身出發了」 沈落石睜開朦朧睡眼時,老孟已經整裝待發了 一輪紅日剛剛在地平線露出半邊 東邊的天空已是朝霞滿天,渲染成通紅一片 沈落石張著嘴巴,呆呆的望著東邊的紅日冉冉升起 見慣了邊塞日出的老孟也不禁駐足觀望著那一刻的壯麗 當一輪紅日完全跳出地面時 兩張滿是陶醉,興奮的臉突然凝固 一絲恐懼迅速劃過 因為在圓圓的紅日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衣訣飄飄的人影,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彷彿是從初升的紅日中走出來 「布衣神候,快跑!」孟九公惶恐的驅趕著駱駝奔向西邊的沙漠邊緣 沈落石顧不得收拾,緊隨其後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李布衣的人影已經堵住了他們西去的路線 「哈哈,荒原獨狼何時變成了只顧逃命的喪家犬」 李布衣的一襲布衣隨風鼓脹著,荒涼的晨風裡頓時彌滿了殺氣 令人窒息的殺氣 沈落石背後的血飲刀劇烈的跳動著 不斷發出淒厲的悲鳴 孟九公的手裡也多了一拔刀,一把暗紅的刀 一把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的刀 一把無數次馳騁在北地荒原,屠殺餓狼的刀——屠狼斬 「小子,拔刀,衝過去」 一道漆黑的刀光,一道暗紅的刀光 同時劃過那一片滿天的殺氣,劃向那一件鼓脹的布衣 布衣飄飄,血霧瀰漫 李布衣退出三步,一臉驚噩的站在荒原上 鼓鼓的衣訣依然飄逸在寒風中 沈落石,孟九公雙雙fei落在三仗外,嘴角掛著鮮紅的血痕 剛一著地,二人便翻身而起,立在原地 一個手中依然緊緊握著漆黑的血飲刀,一個手中依然緊緊握著暗紅的屠狼斬 一路順風的沈落石終於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高手,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一種面對虛空的恐懼 凌厲的血飲刀劃過那一襲布衣時,彷彿砍在一片虛空 刀光變得虛空,身體變得虛空,思維也一片虛空 只有一處石實在的,胸前被實實在在的擊中,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痛,一種翻江倒海的痛 李布衣低頭瞟了一眼布衣上留下的一抹淡淡的刀痕 臉色頓時變得凝重陰暗,布衣鼓脹,衣訣狂舞,撲向沈孟二人 顯然也運足了十成功力,是要命的一擊 沈,孟二人交換一下眼神,揮刀迅速迎了過去 眼見又是一場生死相決的對決,沈,孟二人面對的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交手的一瞬間,沈落石,孟九公忽然轉變的方向 一個朝南,一個朝北,迅速逃去 一擊落空的李布衣□了一下,稍做遲疑,便選擇朝沈落石追去 就在這遲疑的片刻,沈,孟二人已折向西去,奔突到沙漠邊緣 布衣神候騰空而起,一片青色的雲向沈落石罩過去 天地變色,陽光隱沒,暴風突起,塵沙飛揚 沈落石拚命的向沙漠深處逃逸,背後的青雲也幻化成濃重的黑雲 夾著飛沙籠罩過來,濃黑的煙霧已經捲到了沈落石的後背 一道電光閃過,「喀喳」一聲霹靂後 濃雲收縮,黑色漸沒 殺那間天地一片清明,明媚的朝陽暖暖的照著驚魂未定的沈落石 兩片殘破的布衣隨風緩緩飄落在大漠的沙堆上 一個人傲然獨立在大漠風沙,手裡的弧月彎刀在晨光輝映下,泛著淡淡的寒茫 此時的布衣神候早已消失茫茫荒原中 「大將軍,是你!」 沈落石驚歎著上前拜見 「沈兄弟,老邢沒有看錯,你的刀法又進步了」凌月弧滿是讚許的說 「大將軍的弧月彎刀冠絕天下,若不是大將軍弧月一擊破了布衣神功,我今天已經埋屍黃沙了」 沈落石尷尬的回應道 「如果沒有你在李布衣的布衣上留下的刀痕,瀉了李布衣的半分先天罡氣,我的弧月一擊未必 可以破解布衣神候的布衣神功「 「半分罡氣?」 「高手對決,差之毫釐,半分己經足夠多了」 「你一直在跟蹤保護我們」 「不錯,護送你進入沙漠後,以後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凌月弧身形一閃,消失在荒漠裡 此時孟九公已經牽著兩匹駱駝過來,面無表情的說 「小子,我們上路吧」 「上路,沙漠裡那來的路」 「這就是路」老孟指著身後留下的一串深深的腳印,淡淡的說, 「大多數人的路都是在他們的前面,而有些人的路永遠在他的後面」 「前面有的路是別人走過的路,前面沒有的路才是自己的路,有刀法的刀法是別人的刀法,沒有刀法的刀法 才是自己的刀法「沈落石邊走邊嘴裡嘟囔著 孟九公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突然彎下腰輕輕咳了幾聲,吐出一口淤血,立起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小子,你的傷?」 「俺年輕力壯,胸口挨個三五下沒事」 「嘿嘿,若不是我們的那一刀傷了幾分佈衣神功的罡氣,迫使李布衣出手緩了一下,這一下就夠了, 恐怕我們早就是兩個死人了「 「我們不會死,凌大將軍一直在保護我們」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們只是誘餌,他是為了對付李布衣」 「誘餌?」 「不錯,利用我們吸引李布衣的注意,他可以侍機出手,李布衣這回傷的不輕,估計半年之內很難再來邊城 搗亂了「 「你事先知道這個計劃?」 「不知道,但我現在知道了」 「猜測?」 「不,是經驗,別忘了,我已經跟隨凌月弧二十年了」 第二十二章 大漠博殺 浩瀚沙漠,四顧蒼茫 白天烈日炎炎,夜晚寒風凜凜 進入大漠已經三天了,一種孤獨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起來 開始兩天沈落石總是沒話找話,跟老孟閒聊 老孟總是沉默不語,只顧向前行進 沒趣的沈落石也漸漸閉了嘴,跟著老孟默默前行 在默默的前進中,很快就品味到了樂趣 一種屬於孤獨,屬於大漠中獨行者的樂趣 有時候感覺自己很渺小,像大漠中的一粒沙 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四顧無邊的大漠中唯一的生命,唯一的主宰 偶爾回顧自己背後留下的那一串彎彎曲曲的腳印在大漠中一直綿延到大漠與藍天的交接處 總會油然而生出無限的自豪感 前面的路還有多遠? 大漠背後的世界又是怎樣的? 強烈的好奇感又讓人興奮,讓人激動 興奮,激動的沈落石突然發現前面沙漠盡頭出現了一座城池,城頭旌旗飄動 「老孟,我們到了,我們到了」沈落石興奮的跳起來,一陣風般的衝過去 孟九公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繼續不緊不慢的走著 木然的臉痛苦的扭曲著,手中已拔出暗紅的屠狼斬 進入大漠己經三天,現在的大漠深處只有兩個人 出手?還是不出手? 背後一擊?還是正面對決? 李布衣留下的內傷已經基本恢復,三天來一直沉默的他積蓄著最後一擊的體力 在大漠中,說話,奔跑都會消耗無謂的體力 面對前面的那個體力充沛年輕人,那把魔性附體的血飲刀 除了背後突然一擊,他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一路狂奔的沈落石終於愕然的呆立在大漠中 剛剛還近在眼前的大漠孤城,突然從眼前蒸發,眼前依然是茫茫大漠,浩瀚無邊 沈落石忙伸手揉揉自己的雙眼,眼前依然一無所有 背後的血飲卻在劇烈的抖動起來 「老孟,小心,有殺氣」沈落石拔刀在手,警惕的四下搜索 「不用找了,殺氣在這裡」 聽到老孟冷冷的聲音,沈落石愕然回首,老孟手持屠狼斬,佇立在烈日下 暗紅的刀泛著冷冷的光芒,漫天的殺氣激起滿天塵沙,扑打著他滄桑冰冷的臉 「是你要殺我?」沈落石一臉驚訝 「是有人要我殺你」老孟無奈的說 「葉飛鴻!」 「你怎麼知道?」老孟驚異的問 「因為你本來就跟客店的人是一夥的,雖然你裝作素不相識,但你們的眼神告訴我, 你們是認識的「 「我經常出入邊塞,認識他們也不為奇」 「他們卻是葉飛鴻的手下,而在我們離開結帳時,那個夥計似乎給了你一些東西」 「不錯,是要我結果你的紙條,小子,你不但刀法高明,人也不笨,怪不得葉飛鴻不惜代價要除掉你」 「我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何這麼做?」 「為了天下第一,既是虛名,也有實實在在的利益,恰巧你是他最大的潛在對手」 「你是凌大將軍的部下,也是葉飛鴻的部下,所以必須替他辦事」 「我既不是凌大將軍的部下,也不是葉飛鴻的部下」 「那你卻為他們辦事」 「我是為了弧月彎刀決,我跟了凌月弧二十年,除了自己觀察他的出手,刀訣他連半個字都沒透露給我, 卻將整個刀訣交給了葉東樓「老孟怨毒的說 「所以你替葉飛鴻辦事,他把刀決做為回報」 「不錯!」 「你確信他真有刀訣」 「我確信,葉飛鴻是個聰明人,所以他絕不會騙自己的屬下」 「得到刀訣,你也可以煉成弧月彎刀?」 「不會!因為能煉成弧月彎刀只有凌月弧」 「那你要刀訣何用?」 「找出弧月彎刀一擊的破綻,所有的武功都有破綻」 「你想殺凌月弧?」 「不錯,每個九峰寒壇的弟子都想殺了他這個叛徒」 「九峰寒壇?叛徒?」 「凌月弧也是九峰寒壇弟子,三十年前他偷了寒月先生的寒月七殺斬心法原本,躲到兵營裡十年,獨樹一幟,創出了 獨一無二的弧月彎刀「 「凌大將軍獨樹一幟,也算光耀師門,為何還要對付他」 「二十年前,師傅找到他索要寒月七殺斬心法原本,他不但沒有歸還,還聯合追風一刀邢遠山,飛雪一劍葉東樓 將寒月先生逼下懸崖,折了雙腿,成了殘廢「 「你們既然是同門兄弟,他竟然認不出你?」 「在投奔他之前,我們根本就沒見過」 「掉下懸崖的寒月先生碰巧是被你救起,所以收你為徒,並潛伏在凌月弧身邊伺機報仇」 「二十年了,我卻一點機會也找到,而領月弧的弧月彎刀卻越來越完美了」孟九公無奈的歎息 「既然你要殺我,為何有告訴我這些」 「我不想讓你不明不白的死,也不想讓自己死的不明不白,今日一博,我們兩個只有一個可以活著走出沙漠」 話未落,刀已動 刀一動,滿天暗紅,捲起滾滾沙塵 漆黑的光,暗紅的影,鮮紅的血滴落在金黃的沙土 沈落石捂著滴血的傷口一路狂奔而去,身後灑落一條淡淡的血跡 老孟的前胸淌著血,抓了一把黃土,撒在傷口,握著屠狼斬,緊追其後 沙漠中兩個孤獨的影子後,留下兩行淡淡的血痕和足印 兩天兩夜 一路追殺,四次博殺,沈落石身上留下無數刀痕 滴水未進,精疲力盡的沈落石終於躺倒在烈日下的大漠 抓起一把黃沙撒在又開始滲血的傷口,在這兩天的博殺中依賴這種天然的止血藥劑 他成功的堵住了傷口溢出的血,保住了一條命 孟九公緩緩的持刀逼近過來,在相距兩仗遠時終於也支持不住,跌倒在沙漠裡 幾隻禿鷹在他們上面徘徊著 試探著撲下來,虛晃一下,便又振翅高飛了 兩個人都仰面而躺一動不動,積蓄著力量 在此生死一刻,誰能夠先站起,誰就有機會活著走出去 盯著盤旋的飛鷹,沈落石忽然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艱難的翻身,面朝黃土爬在地面上 中天烈日一點點的向西偏移過去,盤旋上空的飛鷹終於俯衝下來 背後一陣劇烈的疼痛,禿鷹尖利的嘴已叨入沈落石背後的皮肉 與此同時,沈落石翻身而起,黑光閃過 散落了一地的鷹毛,沈落石抓住禿鷹的頸項,大口的吮吸著傷口裡的腥臭的鷹血 腳下更不停留,已突到孟九公面前,漆黑的刀指向他的咽喉 「你已經死了」淡淡的說完,拋下那只乾癟的死鷹 望遠處慢慢的去了 孟九公抓起乾癟的死鷹,拚命的吸了幾口 躺在地上,閉上眼,一動不動的繼續躺在哪裡 沈落石一邊慢慢前行,一邊揮手擦拭著嘴角粘著的鷹毛 突然之間,他感覺好孤獨 夕陽,大漠,孤影…… 後面的路已走過,痕跡已留在大漠 但前面的路又在哪裡? 沈落石停留片刻 拖著疲憊的雙腿朝著那一輪落日走去 曬的黝黑的面龐在夕陽的映射下透著暗紅的光彩,眼角竟然出現了歲月的刻痕 比身上的刀痕更深,更蒼涼 他艱難的攀爬著一座沙丘,紅日已經有一般隱沒在這座沙丘背後 但他踏上沙丘頂端,徹底癱軟在紗頂上 他追上了西去的落日,眼前不但出現了一輪完整的落日 也出現了一汪彎彎的月亮,藍藍的彎月,有了這彎月,他不再恐懼,不再害怕落日西沉 那一彎月就是他的生命之源——水 有了水,他就可以活下去,可以走出大漠 「噢——」一聲低號 沈落石翻身一跳,沿著沙坡一路翻滾下去,撲向那一彎藍藍的水波 第二十三章 大漠鷹王? 沈落石一頭紮在水裡 一邊拚命的狂飲,一邊洗去身上的沙塵 冰冷的湖水刺激著剛剛癒合的傷口,火辣辣的痛 一些黃沙已經嵌入了傷口皮肉之中,無法用水沖洗下去 躺在冰冷的湖水中,喝了一肚子水的沈落石終於感覺到飢餓 他才意識到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除了那惡臭的鷹血 想到鷹血,胸口一陣痙攣 跑到沙地上開始嘔吐,剛剛喝飽的水夾帶著腥臭的鷹血,吐了一地 嘔吐乾淨後,又灌了幾口涼水 痙攣稍稍平息,然而飢餓更加強烈 四顧蒼茫,哪裡會有可以吃的東西? 望著平靜的湖面,沈落石突然想到 魚,也許水裡有魚 興奮異常的沈落石翻身躍起,拔出背後的血飲刀 一刀揮出,水波四起,銀浪翻捲 一條深深水痕劃過去,一彎碧水被劈為兩段 刀光過後,又很快恢復為平靜,兩條水紋漸漸散向兩邊去了 片刻之後,水面便泛起幾個雪白的魚肚,淡淡的血痕飄然著周邊的水面 沈落石抓過幾條,顧不得剔除魚鱗,將血飲倒轉,割下一片魚肉 放入嘴裡,拚命的吞嚥著 幾條魚下肚,摸著圓圓的肚皮 打了一個充滿魚腥味的飽嗝,困意襲來,躺在水邊睡了 夕陽漸落,星光滿天 一彎明月灑著清冷的光,罩著酣睡的沈落石 「嗚,嗚……」 枕下的血飲刀沉沉的低鳴 沈落石警覺的翻身躍起,血飲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黑色寒芒 「老孟,我知道是你!快出來!」 沈落石藉著月光四下搜索,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手中的血飲的鳴叫卻越來越激烈起來 四顧茫然的沈落石,忽然低下頭,一動也不動的立在水邊 在水中的那一彎月影旁邊,似乎有一群鳥在飛 越來越近,是鷹,大漠裡的禿鷹 一隻,兩隻……九隻 沈落石對著水裡的倒影數著,並在準確的判斷著他們的方位 當一雙尖利的抓伸向他時,血飲刀終於出手了 一彎漆黑的弧線劃過 幾股鮮血,數聲哀鳴,灑落一片鷹毛 六隻禿鷹的屍體跌落在冰冷的湖水,濺起幾處水花,平靜的湖面頓時水波蕩漾 在蕩漾的水波中,其餘三隻禿鷹漸漸隱沒在抖動的月影背後 空氣中頓時瀰漫起腥臭的鷹血味道 沈落石躍入水面,抓起幾條死魚,看了看滿天繁星,迅速向西邊的大漠奔去 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輪紅日初升,平靜的沙地 忽然伸出一隻手,片刻後又伸出一隻手 兩手一撐,沈落石從沙土中爬出來,抖抖身上的沙塵 一夜安睡後,臉上的疲倦消逝了一些 堅毅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一輪通紅的紅日 九隻黑影伴著通紅的朝陽浮動著 沈落時驚恐的望著漸漸清晰的九個飛鷹的輪廓 昨晚一擊,擊落了六隻,逃走三隻 怎麼追上來的還是九隻? 俯衝之下的九隻禿鷹已逼近過來 這一刻東邊紅日已經透出耀眼的陽光 刺著沈落石雙目,不得不避開刺目的光線 就在這陽光刺目的瞬間 九隻禿鷹已發動了攻勢,整齊排列的利抓一起抓過來 沈落石拔出血飲,擋在眼前,遮蔽著刺目的陽光 急速的向後倒退幾步,仰面摔倒,幾股淒厲的抓風劃過 沈落石臉上留下幾道淡淡的血痕,火辣辣的痛 此時一道漆黑的光劃過燦爛的朝霞 幾聲淒厲的悲鳴後,九隻飛鷹振翅高飛而去 忽然其中八隻迸出一線血霧,斜著栽落在遠處的大漠中 一擊得手,沈落石拚命的朝著西邊逃過去 只有奔出大漠,他才可以完全擺脫這些神秘禿鷹的攻擊 昨晚他潛入沙土裡,暫時騙過了空中的飛鷹 現在在大漠的烈日下很難故技重演,灼熱的沙會將他烤熟 唯一的選擇就是不停的跑,逃出這見鬼的沙漠 然而很快他就徹底絕望了,因為在前面的沙漠裡出現了九個影子,飛鷹的影子 背後追擊的飛鷹投下的影子 他一邊亡命的奔跑,一邊仔細觀察著前面越來越明顯的影子 緊握血飲刀的右手激動的顫抖著 他終於找到了規律,找到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九隻飛鷹有八隻排成一線在前面,後面那一隻躲在他們的後面 不錯,就是剛剛逃走的那一隻 因為他比其他的鷹要大一倍,他是鷹王?難道是它就是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眼看背後的飛鷹就要抓到後背,沈落石忽然朝前翻過去 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背後留下幾條雪淋淋的抓痕,手中的血飲脫手而出,劃出一條黑色的弧線 一聲怪叫,鷹王振翅而飛,血飲刀斜斜的插在幾仗外的沙土中,嗡嗡的顫抖著 其餘八隻禿鷹驚惶而起,各自飛去了 騰空而起的鷹王的一隻翅膀忽然脫落 失去平衡的鷹王在空中翻了幾圈,落向大漠深處 沈落石奔過去拔起血飲,走向那一隻失落的翅膀,一隻巨大的翅膀 陽光照耀,翅膀裡竟然閃著寒光 寒光? 不錯,是寒光,一把刀發出的寒光 翅裡藏刀? 一把鋒利的刀,刀的後面是一隻乾枯的手 有手就有臂,臂的根處是濃濃的血,整齊的切口 一條斷臂 綁著一個巨大翅膀的斷臂,手裡握著寒芒四射的刀 沈落石終於恍然大悟 埋伏在彎月湖邊伏擊自己,一路追殺自己,令自己驚魂喪膽的飛鷹小組 背後的指揮者並非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什麼大漠鷹王?原來卻是一個鳥人,一個裝神弄鬼的鳥人 第二十四章 一群鳥人 沈落石挖了一個沙坑,躺在裡面,將巨大的鷹翅蓋在身上 漆黑的血飲刀,倒插在旁邊,幾條死魚串在刀上 灼熱的陽光照在漆黑的刀面,死魚開始有烤香的味道 乾渴的沈落石摸出一個毛茸茸的水囊,吝惜的喝了一小口 撕了一片散著烤香味的魚肉,咀嚼起來 沈落石的水囊竟然是一個翻過來的胃囊,一個禿鷹的胃囊 吃了幾片烤魚,紅日已西斜,如火的灼熱有所減緩 沈落石站起身,頂著鷹翅,提著魚串朝著太陽西斜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隻黑影漸漸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一個躺在沙漠裡的鳥人 一個折了一隻翅膀和一條手臂的鳥人 「你是誰?為何要追殺我」沈落石冷冷的問 「鷹七,大漠飛鷹鷹七」鳥人一雙犀利的鷹眼放在犀利的光 緩緩的直立,右翅展開,刀在羽毛裡閃著寒光 「大漠飛鷹,又一個替葉飛鴻辦事的」 「你知道?」 「在大漠出入的除了尋馬密使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人」 「你出手吧!」鷹七冷冷的盯著沈落石手中的血飲 沈落石淡淡的笑笑,繞開鷹七,繼續向西而去 「你不殺我?」鷹七奇怪的望著沈落石的背影 「我不必殺你,一隻斷翅的飛鷹,恐怕永遠都飛不出這片浩瀚的大漠」沈落石頭也不會,一路而去 鷹七望著遠方的萬里碧空,眼中現出一絲的得意的笑容 惡狠狠的說: 「不殺我,將來你會後悔的」 這回沈落石真的有些後悔了,當他再回頭時 眼前的一幕徹底的驚呆了 驚飛的八隻禿鷹盤旋著落到在鷹七的周圍,抓住的三肢騰空而起 空中傳來鷹七的得意的笑 「哈哈,臭小子,我會回來找你的」 沈落石想要出手攔截,已經晚了 八隻禿鷹已盤旋而起,望西邊而去 鷹七說的沒錯,他會回來的,而且回來的很快 「啊——」一聲淒厲的呼叫自半空傳來 三隻禿鷹拖著鷹七的肢體,隨著一隻禿鷹的利嘴啄食了鷹七的右眼,其餘五隻也開始啄食他的身體 慘呼不斷,血肉橫飛,鷹七很快就剩了一副骨架 飽食後的禿鷹丟開鷹七,在沈落石頭頂盤旋幾回,往西邊的天空飛去,很快就消失在晴空裡 血肉模糊的鷹七跌落在浩瀚的大漠上 沈落石呆立在哪裡,目睹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直到鷹七的屍體落在前面不遠處,方才醒悟過來,快步衝過去 只剩一副白骨的鷹七手裡不再握著刀,而是一隻綠幽幽的玉哨 沈落石好奇的掰開鷹七的手骨 取下玉哨,輕輕抹去上面的血跡 通體透明的玉哨裡,飄然飛舞著一隻雄姿偉岸的雄鷹 一隻戴著王冠的雄鷹,刻畫的栩栩如生,躍然而動 下面一行小子:大漠鷹王之初級御鷹使者 尋馬密使鷹七也是大漠鷹王的御鷹使者 四大軍探之一孟九公也是傲雪山莊的尋馬密使 難道這就是江湖人物的生存規則,就像大漠裡的變色龍,在沙為黃,逢草為綠 只有這樣很好的依附周圍的環境才會很安全的生存 沈落石有些茫然起來 站起來朝著西斜的太陽走去 「噓——」孤獨的行走在大漠中的沈落石百無聊賴,摸出那隻玉哨吹了起來 八隻禿鷹突然又出現在西邊的天空,沈落石緊張的握緊了血飲 禿鷹滑落在他面前不遠處的沙地上,恭順的一字排開伏在地上 沈落石看看自己手中玉哨,再看看前面伏著的八隻禿鷹 好奇的有舉起玉哨吹了起來 八隻禿鷹盤旋而起,拍著翅膀在頭頂徘徊舞動著 寂寞的沈落石終於有了同行夥伴 興奮吹著玉哨大搖大擺的走在大漠裡,八之禿鷹緊緊跟隨在後面盤旋著 忽然八個禿鷹俯衝而下,乖乖的伏在地上 任憑沈落石拚命的吹玉哨,都一動不動 感覺異常的沈落石正摸不著頭腦,一片的陰雲自西邊而來 徹底遮住了西斜的落日 是禿鷹,幾十隻排列有序的飛鷹 最先降落在沈落石面前的是一個鷹臂深目的鳥人 後面跟了七個同樣鷹臂深目的鳥人 鳥人的背後分成七排,每排八隻,有序而立的禿鷹 眼前出現了一群鳥人,而他剛剛殺了一個鳥人,沈落石緊張的握著手中的血飲 硬著頭皮,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恐懼 面對這群鳥人,他連一線機會都沒有,哪怕是逃跑的機會 兩條腿永遠跑不過一雙翅膀 領頭的鳥人奇怪的看了看沈落石 「是你在吹哨報警?」 「報警?我只是吹著玩」沈落石不禁也好奇起來 「鷹七呢?」 「死了」 「你殺的?」 「我只是斷了他的一隻翅膀,他們卻吃了他的肉」沈落石指著身後的八隻禿鷹 「做的好,大漠生存規則:弱肉強食,你殺了他,你就是新的飛鷹堂御鷹使者」 「你是誰?」 「中級御鷹使者飛鷹堂主買買提,你以後就是我堂的八大初級御鷹使者」 「飛鷹堂?」 「九鷹山鷹王座下的八大分堂之一的飛鷹堂」 「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鷹王不是傳說,是一個神話」 「神話?像辰陽真人一樣的江湖神話」 「哼,辰陽不過是吹捧出來的神話,鷹王卻是拚殺出來的神話」 「加入九鷹派以後,我也可以飛?」沈落石緊張的問 「當然,不過你先要到飛鷹谷裝了翅膀,訓練飛行技巧」 「飛鷹谷?我如何去」 「就在大漠盡頭的九鷹神山,走出大漠後,我會接你」 「為何不能現在帶我去?」 「因為只有獨自穿過大漠的人才配做鷹王的使者」 言罷,沙塵飛揚,群翅亂飛,宛如一片黑雲,瓢向大漠盡頭 留下沈落石獨自立在滿天的沙塵中 身後陪伴的八隻禿鷹也隨著大隊伍去了 沈落石將玉哨收了,摸出鷹胃囊水袋,灌了一口 望那一抹斜陽深處走去 傍晚時節,正是大漠行路的最好時候 既無烈日當頭,也無寒風撲面 追著太陽走,感覺也倍爽 何況前面的沙漠盡頭還有座神山 山上還有個飛鷹谷 飛鷹谷裡住著一群會飛的鳥人 走出大漠,自己也可以做一個會飛的鳥人,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 自由自在的穿越大漠戈壁 一心想做鳥人的沈落石,很快就要得到血的教訓: 大漠是任何鳥人都無法飛躍的,鳥人在人前是飛在空中,沒人時也是用腳走路的 做鳥人必然要幹一些鳥事,而沈落石天生就不是個干鳥事的材料 第二十五章 劍客裸奔 江南,細雨霏霏,荒村野店 雨已經下了整整的七天,店裡的兩位客人也整整喝了七天酒 「原來喝酒的滋味這麼爽,老和尚活了五十一年,才知道酒的味道,太晚了,太晚了」 「那就繼續喝,將以前錯過的酒都補回來」南宮北醉意朦朧的端起杯,一飲而盡 「錯過的酒可以一次喝個夠,可有些事一旦錯過卻無法補償,尤其到了我這把歲數」無戒邪邪的懷笑著 「大師修煉五十多年少林童子功可謂天下無雙」南宮北也會意的笑道 「南宮公子如果這樣一直陪我喝下去,恐怕我的少林童子功後繼有人了」 「你的童子功是你的天賦絕學,非常人所能練就,我已喝夠,告辭」 「你去哪裡?」 「杏花樓!」 「呵呵,看來我這童子功絕學真的後繼有人了,劫數啊,劫數」無戒大師苦笑著站起來 「大師何意?」南宮北茫然不解 「喝酒也許只是一種消沉,去杏花樓那就是徹底的墮落,喝了七天酒,還是決定去找一個那個你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看來你這輩子將不再會想要任何其他的女人了「 「有她一個我已足夠」 「她不是你的,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她」 「我不去便沒有任何機會,我去了至少會一點機會,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 「萬分之一?除非你將其餘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都殺了,不過這需要實力的」 「哼,對我的劍法絕對有信心」 「一個丟了劍的劍客,即便你信心百倍,可你的劍有信心嗎?」 「即便是死在別人的劍下,我也心甘情願」 「哈哈,既然我的童子功已經有了傳人,我自己就可以放心的破戒了」 「你真的想破數十年的童子功?」 「是啊,自從那天後,我才明白我的修煉只是幾十年徒勞,真正的修煉是要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不錯,就是想你想做的事,找你想找的人」 「那麼我去找花如雪也是一種修煉」 「是真正的修煉,勘不破情劫就下地獄,勘破了情劫就會青燈古佛相伴,反正你的童子功是煉定了」 「我願意」 「我以前也願意,現在開始不願意了,哎,一個女人,讓一個少年劍客情願為她煉童子功,讓一個老和尚想破了 幾十年的童子功「 「大師,真的要……」 「不錯,我已經戒的太久了,告辭!」無戒開始起身出門 「大師去哪裡?」 「落紅庵」 「找七絕師太,哈哈,佛有佛緣」 「去惹那個怪物,我還不想死」 「你不是要去落紅庵破戒?」 「我找的是七妙,妙趣橫生的七妙師太」 望著無戒大師的背影消失在綿綿細雨中,南宮北忽然感覺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孤獨 原來在失落時有個人陪著喝酒也是一種享受和安慰 形單影隻的南宮北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大步跨出去 「南宮公子,你的劍」 一個清瘦的年輕道士站在了酒館門口,正是辰陽宮第三代四大弟子之首玄冥道人 青彤,紫軒,丹楓三個立在旁邊 青衣依然背著行李遠遠的跟在後面 「玄冥兄,我的劍怎會在你手裡?」 「我們已去過杏樓」 「百花仙子花如雪她,她……她怎樣了」南宮北緊張的看著玄冥 「我們去時已是人去樓空,在地上丟著一把劍,刻著南宮北的劍,想必是南宮公子不小心失落的」 「啊……哈哈,多謝」南宮北尷尬的笑著,接了劍,轉身告辭而去 當他與後面的青衣擦肩而過時,手中的劍竟然劇烈的抖動了幾下,幾乎脫手 南宮北驚疑的回頭看著那個不起眼的跟班小道士,青衣微笑著點點頭,快步跟著師兄們進去 杏花樓已經人去樓空 花如雪,那個曾經的斜風細雨裡花落如雪的女人 現在去了哪裡?她是否還記得有個叫南宮北的人 默默遐想的南宮北不覺已踏上那條熟悉的小徑 雨已停,斜陽殘照,虹橋東掛 花已落盡,綠葉滴露 小樓裡歡聲笑語,笙歌四起 難道她又回來了,落花如雪的她又回到了杏花樓 杏花已落盡,杏花樓還是七天前的杏花樓嗎? 怡紅樓 紅漆的招牌懸掛在曾經幽靜的小樓門口 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掛在兩邊 「公子,一路辛苦,請進來放鬆一下吧」 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拉著南宮北的衣袖,走向小樓門口 一股刺鼻的脂粉味,直衝過來 南宮北驀然驚醒,突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揮手甩開幾個女孩子 下意識的拔出了寒光閃閃的劍 幾個女孩嚇的花容失色,躲到門裡去了 南宮北提著劍一路奔跑,遠遠的逃離了怡紅樓 彎腰不停的嘔吐 幾天喝下的酒,一次都吐的乾乾淨淨 南宮北蜷縮在路邊,不知不覺的睡了 南宮北一覺醒來,已躺在一張溫暖舒服的大床上 窗外暖暖的陽光照進來,很是愜意 驚異的南宮北翻身躍起,四下巡視 劍,我的劍呢? 劍還在,擱在一個精緻的托架上 南宮北上去拿起劍,緊握在手 聽到裡面的聲音,外面伺候的姑娘們早已端著洗澡水走進來 「公子,起來啦,我們伺候你洗個澡吧」 「出去,我不洗」南宮北緊張的怒喝 幾個姑娘嗤嗤笑著,望著南宮北上下打量著,抬著澡盆靠過來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 南宮北臉突然變得通紅,原來自己一直赤裸的站在那裡 一個赤裸的男人,一柄寒光閃閃的劍,面對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南宮北出手如風,將床上的被單卷在身上,飛身躍出小樓窗戶 提著劍一路狂奔而去 此時的小鎮已是人來人往,大家都驚愕的看著這個披著床單的男人跑過去 女人們尖叫著紛紛捂上了臉,透過指縫貪婪的欣賞著 幾個憤怒的壯漢提著棍棒追著趕過去 「他娘的,哪裡的小子,敢來俺杏花鎮裸奔」 小鎮的人們很快就清醒過來,紛紛拿起武器追趕過來 「打死他,打死這個外地流氓」 南宮北一路狂奔,跑出鎮外,串入了山林間 背後的呼喊聲也漸漸黯淡下去 靠著一棵大樹,南宮北喘著氣,準備休息 「南宮公子,好快的速度」 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驚魂未定的南宮北緊張的握著劍 「我是來給你送衣服的,你的衣服太髒了,我幫你洗了洗」 姑娘打開手中的包袱,裡面是被燙洗乾淨的南宮北的衣服 「你換上吧」姑娘說罷,轉身而去 「站住!」南宮北的劍指在她的後心,「告訴我你們是誰?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們是怡紅樓的,伺候你是因為我們受了別人的錢財」 「付錢給你們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洗衣的小丫頭」 說罷,頭也不會的去了 南宮北撿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戴起來 一張紙條從折疊的衣服中飄落在地 南宮北撿起字條,一行字跡映入眼睛: 欲尋花如雪,跟蹤辰陽道 第二十六章 花落如血 南宮北趕到酒館時,正好趕上辰陽四大弟子出門 昨天出去的,今天又要進來 昨天進去的,今天卻要出去 人來人往,過客匆匆,總有許多無意的相逢,也有許多有意的巧遇 南宮北碰巧遇到了辰陽四大弟子 「南宮公子,昨晚一定過得不錯」 看著南宮北整齊的衣裝,一股淡淡的醺香味道傳過來,玄冥皺了皺眉 「哈哈,杏花樓已經成了怡紅樓,玄冥兄也不告訴我」 「怡紅樓?」 「是啊!你們昨天不是剛去過,我的劍就丟在小樓前」 「昨天我們是去過,但那是一座空樓,想必公子昨天喝得太多了」玄冥詫異的看著南宮北 「我去時確已是怡紅樓,我絕對沒有喝醉,絕對的清醒」 「空樓?怡紅樓?」玄冥沉吟片刻,拔劍在手 「走,回去看看!」沿著南宮北來時的路飛馳而去 眾師弟隨後而去,南宮北□了一下,也飛身跟了過去 陽光明媚,和風煦暖 香氣飄然,花團錦簇 光潔的石板小徑,綿延遠去 兩側粉紅的桃花宛如一層淡淡的紅粉博霧,透著醉人的清香 玄冥呆住了,隨後的青彤,紫軒,丹楓也呆住了 昨天還是一路殘花落徑,今天已是花自成蹊 昨天杏花落滿地,今日桃花開滿枝 是誰掃去一地殘花,又是誰種了一路的桃花 花開花落,緣聚緣散,從來都是造化弄人 眼前的一幕卻是人在操作造化,改變了自然 玄冥知道,這個人就在花徑深處的小樓裡 只要跨過眼前的花徑,就可以看到她 恐懼,莫名的恐懼 卻也不能回頭,只有一往無前的沿著花徑走進去 既然走到這裡,他已沒有退路 因為他是辰陽宮的三代大弟子,代表了江湖的正義,道義 除了面對,他別無選擇 隨後的青彤,紫軒,丹楓也別無選擇 跟班的小道士青衣卻可以自由選擇,他選擇了逃避 當師兄們大義凜然的挺劍而入時,他卻背著包袱溜了,溜的比兔子還要快 四柄辰陽寒劍,劍氣沖天,四個青年道人,殺氣漫天 桃花開始飄落,殺氣搖落了桃花,花兒又是為誰而落 南宮北木然的跟在後面,殺氣沖天,花落紛紛 彷彿舊夢重現,那天是落花如雪,今天是落花如血 雪白的杏花如雪,粉紅的桃花如血 花如雪?還是花如血? 劍已出鞘,究竟該指向哪裡? 英俊的臉痛苦的扭曲著,忽然幻化為淡淡的笑意 他聞到了醉人的花香 不,那不是花香,天下沒有如此醉人的花香,如此溫柔的花香,那顯然是化外奇香 他聽到了甜美的歌聲 不,那不是歌聲,天下沒有如此動人的歌聲,如此悅耳的歌聲,那分明是天籟之音 他又看到了她,粉面如花,衣訣飄飄的她,飛舞在紛紛落花 花落人獨立 美人蹙娥眉 滿面哀愁,一腔哀怨,兩個晶瑩的淚滴 風雨雷電辰陽四絕陣 四個冠絕天下的武林高手,辰陽宮未來的擎天柱 一套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曠古劍陣 忽然凝固在花落如血的花瓣裡,凝固在撲面的粉紅色的柔風裡 凝固在兩滴晶瑩的淚珠裡 那一剎 空間已凝固,時間已停滯 只有那一指粉紅的手指在輕輕飄過 四張驚愕的面孔,眉心出現四個粉紅的血點 四張臉開始變得粉紅,開始微笑,淡淡的微笑 玄冥,青彤,紫軒,丹楓 辰陽四大弟子緩緩的倒下,倒在了一片鮮紅的花瓣間 一縷淡青色的煙升起在小樓後面,一道劃破粉紅的閃電 劍如閃電,卻比閃電更快 青衣小道 逃走的快,回來的更快,帶著風,帶著閃電 彷彿一縷縹緲的青煙 花容失色,驚呼一顫 花如雪宛如一朵粉紅的輕雲,隨風飄過 花如雪逃得快,青衣的劍更快 輕柔的粉衣已破,粉紅的血已飛 南宮北的劍已出手,劍氣激盪,逕旁桃枝顫慄,花瞬間落盡,花枝依然在抖 兩道犀利的光,相交而過 兩個傲立的人,相對而立 南宮北的劍穿過了青衣的右肩 青衣的劍也穿過了南宮北的右肩 「是你?」兩個同時驚呼 「是我!」兩個同時回應 兩個同時分開 兩道血霧噴湧瀰漫 青衣身形一動,已飄然而去 宛如一道青煙 一個淡淡的聲音自青煙飄去的地方傳過來: 「江南南宮世家的人將會為辰陽宮四大弟子付出血的代價」 南宮北痛苦的閉了眼,任飄舞的花瓣扑打著自己的臉頰 此時桃花落盡,人去樓空 花如雪早已不知蹤影 桃花小樓忽然從中間裂開,漸漸分成兩半,坍塌成兩堆廢墟 那是青衣臨走時,劈出的一劍 那是憤怒已極後,瞬間的爆發 南宮北知道 這樣的瞬間爆發很快會落在南宮家的人身上 我這樣做,值得嗎? 為了一個殺害親人的女人 為了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女人 …… 南宮北茫然四顧,花已殘,樓已破,人也去 自己的路又在哪裡? 一朵粉紅的桃花飄然而落 輕輕的插入南宮北的鬢髮,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南宮北不再茫然,不再孤單 他已有桃花相伴,有美人眷顧 一個面帶桃花的人,離交桃花運還會遠嗎? 他鬢邊的桃花只有一朵 他心中的伊人只有一個 南宮北挺直了腰,捂著傷口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前面的路無論有多遠 未來的風雨無論有猛烈 他都會慨然面對 因為他已是一個帶著桃花的男人 他可以做任何事,為了鬢邊的挑花,哪怕是刀山火海 第二十七章 傷心小刀 青衣 青衣小道士 一個寂寂無名的小道士 一把普普通通的破劍 劃過了已經名動天下的百花仙子的後背 劃過了名動天下的百花樓 留下了劍痕,也留下一個名字——青衣道士 一戰成名,他已是一個名動天下的劍客 他殘破的劍 劃傷了花如雪的背,留下一抹永遠的傷痕 在美如花,傲如霜的花如雪心裡也留下一抹劍痕 在這一戰之前她曾以為自己是不可戰勝的神 在這一戰之後她終於明白她不過也是一個生在凡俗的人 她終於明白世間的男人並不都是南宮北 也有青衣,不懂憐香惜玉的青衣 一個辰陽宮弟子已經如此,那麼辰陽真人呢? 有朝一日擊敗辰陽之後的殘月呢? 在擊殺辰陽四大弟子的瞬間,她曾得意的以為辰陽宮也不過如此不堪一擊 她以為自己已經是新一代江湖的最高峰 現在她開始嘲笑自己的曾經的自大狂妄 曾經的不可一世 失落,茫然,無助 一個高高站立峰頂的人 忽然發現自己的周圍高峰林立 自己所謂的高度,在周圍的高峰看來不過是谷底 她突然想喝酒,想遠離這個世界,想忘卻那一剎的桃花惡夢 百花仙子想喝酒時,眼前的茶几上已多了一罈酒 一壇花酒,鮮花釀造的酒,花香撲鼻的酒 還有一隻盛滿粉紅花酒的夜光杯,透著暖暖的光影的夜光杯 「雪兒,剛剛受傷,喝不得酒」 一個柔美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曠古傳來 宛如輕柔的風,吹亂你的孤獨的影 宛如綿綿的雨,淋濕你的寂寞的心 聞其聲已生出無限遐思,那麼她的人呢 這是一個丰姿綽約,風化絕代,神韻飄逸的女人 已年過半百,卻風韻猶存的女人 一個曾經讓整個江湖為之傾倒的女人 「師傅!」花如雪驚異的站起身 「酒是促進血脈流轉之物,你傷口剛癒合,卻在喝酒?」 「背後的傷雖已癒合,可心中的傷……」 「攝魂術也有攝不住的魂,偷心術也有偷不到的心」 「既然攝魂,偷心煉連青衣小道都無法逾越,百花谷又如何能獨霸江湖」 「攝魂,偷心不過是一種蠱惑之術,只是惑敵心神,真正的終極決殺還要依靠武功實力」 「百花蜂針?」 「百花蜂針只是在對手被迷惑後,突襲一擊,並非真正的江湖絕殺技 百花蜂針也許是江湖上最毒的武器,但卻不是最毒的武功「 「那最毒的武功又是什麼?」 「傷心小刀便是其中之一」 「傷心小刀?」 「拜月神教的三大絕技之一,也是我的生平絕學」 「師傅的絕學不是百花消魂蜂針一點破嗎?」花如雪疑惑的問 「因為我的手已不能再用小刀,不得不改用更細小的針」 冰月夫人淒然的伸出自己白皙的雙手,修長的四指並在一起 四根手指?拇指呢?沒有拇指,只有一個細小的疤痕 「師傅,你的手?」 「這就是戰敗的代價,我的一雙拇指永遠留在了冷月宮,還有絕世的傷心小刀」 「既然傷心小刀已成過去,再毒再厲害又有何用」 「我雖無法用刀,你卻可以,手指雖不在,刀法卻還在」 「既然師傅心中有此刀法,為何現在才教我?」 「因為你現在才體會到傷心的痛,只有傷心的人才可以驅使傷心的刀,傷心小刀 越是傷心的人,出刀越狠,越毒,威力越大「 「既然傷心小刀如此厲害,為何會敗給冷月先生」 「因為我當時還不夠傷心,冷月師兄的冷月刀卻更毒更無情,當我失敗後失落後才領悟傷心小刀的精髓 可惜冷月卻不會再給我任何機會,斷了我繼續用傷心小刀的機會,從此我傷心欲絕,越是傷心,刀法領悟越深, 領悟的越深,卻更加的傷心「 「據說,殘月刀一出,威力遠遠更勝冷月,我又怎能挫敗殘月刀」 「因為你手裡不再是那把敗給冷月的傷心小刀,它己經經歷了太多的傷心,太多的痛苦,它已是一把傷心欲絕的刀 何況你還有絕世惑術攝魂大法,偷心大法,攝魂,偷心後的一把傷心小刀,一擊傷心,絕對傷心,徹底傷心「 「師傅此次專為傳授傷心小刀絕技?」 「不錯,現在我們可以出發了」 「出發?」 「回天南國百花谷」 「那百花樓呢?」 「在你回來之前,江湖中不會再有百花樓」 「那個青衣小道又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普通的道童,辰陽四大弟子的跟班」 「辰陽四大弟子死在了百花蜂針下,他卻傷了我,我竟然來不及看他一眼」 「你想看他一眼?」 「是」花如雪紅著臉低頭 「看來他這一劍,傷得很深,真的傷了你的心,留下了抹不去的劍痕」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可以傷人,他是第一個傷到我的人」 「他是第一個傷你的人,卻不是最後一個傷你的人,傷你的人會越來越多,傷口也會越來越深」 「即便學會了傷心小刀絕技,我還會不斷失敗受傷?」花如雪徹底迷惑了 「失敗未必,受傷卻難免,而且是傷心的傷 傷心小刀,是傷心的人的刀 越是容易受傷的人,手裡的刀便越是容易傷人的刀 心傷的越深,刀出手越快越狠 人在傷心欲絕之時,也就是小刀冠絕天地之時「 「學了傷心小刀,我便不再是那個名動天下,讓人膽寒的百花仙子 而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 「不錯,受的傷越深,傷心小刀威力才會越大 而且,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也越容易令人同情,更容易攝別人的魂,偷別人的心「 「血飲魔刀需要不斷的傷人飲血,才會蛻化出冠絕天地的殘月刀 傷心小刀卻要不斷的傷己傷心,才會激發出怨氣積聚的傷心刀 一個求於外,一個求於內,殊途同歸,終極目的俱是攀越武學之顛「 花如雪恍然大悟 「你已學會思考,不再是百花樓裡的一個光照江湖的花瓶,一個女神 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江湖人,從此江湖屬於你,你也屬於江湖「 「我本就不是江湖上的神,江湖上的神祇有一個——辰陽真人」 「他不過是躲在山洞裡的頭戴著耀眼光環的老人,也許他的心已開始緊張的發抖, 太多的江湖後輩時刻準備著他這尊神,一些進步神速的江湖後輩 可他的劍已開始退步,他已經是個老人「 「那麼青衣呢?」 「青衣破劍?辰陽古劍?冷月刀?殘月刀? 月滿則缺,缺則殘,劍古則舊,舊則破 或許,他就是辰陽真人將來的轉世傳人,難道辰陽真人已在安排他的未來「 冰月夫人憂心忡忡的說 「轉世傳人?」 「不錯,他將是辰陽古劍劍魂的繼承人,也是辰陽破劍的繼承人」 「辰陽破劍?」 「辰陽殘月一戰後,辰陽古劍注定已是一把殘缺的破劍」 冰月夫人感慨的歎息 江湖的神話也許會破滅,但江湖的故事還會不斷繼續 作為江湖人,唯一的選擇就是不斷的前行,不斷的攀越 第二十八章 淫僧艷尼 辰陽的氣氛一片死氣沉沉 四具僵硬的屍體排在大廳裡,四個滄桑的老人僵立著 幾十年心血培育的接班人,就這樣去了 被一個百花谷女孩子瞬間擊殺 難道辰陽宮真的是後繼無人,一代不如一代 不?辰陽後繼有人,還有青衣,一劍擊破百花樓的青衣 雖然他現在下落不明,但他一定藏身在江湖的某個角落 想到青衣,玄陽背後不禁有些發冷 一個普通的負責清掃的三代小弟子,卻是師傅苦心培育的繼承人 他的天賦是師傅偶然發現,還是師傅精心挑選挖掘的 自己跟隨師傅幾十年,他竟然不知道師傅的這些安排 難道師傅早已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不可能,自己的修為已絕對是師傅之外的武林第一人 就算是冷月先生復生,如果沒有七星相伴,我也自信可以應付 一定是師傅對第三代弟子失去了信心,才為辰陽宮的未來培養了繼承者 說實話,第三代四大弟子卻是很難令人滿意 只學的劍法,卻不能領會劍意 「師兄,事已至此,我們該怎麼辦?」丹陽的問話打斷了玄陽的思緒 「按兵不動,靜觀變化」 「難道玄冥他們就這樣白白死了」 「這樣沒有的東西,活著又有何用?」玄陽的臉陰鬱起來 其餘三個面面相對,默然不語 「青陽師弟,你去尋找青衣吧,記住只需暗中保護,不必干涉他的行蹤,作為辰陽宮未來的 繼承人,應該在江湖間歷練歷練,關在籠裡的鳥,永遠也飛不高「 玄陽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感慨的說 「師兄,我這就去了」言罷,飄然而去 「丹陽,你去落紅庵看看,那裡一定很熱鬧,看看而已,不必出手」 「不必出手?九大門派不是同盟嗎?」 「自然有少林,五台兩派出手援助,佛道不同源,此三派雖暫時歸於辰陽之下,未必是真心實意, 聽說他們最近私下擴張的很厲害,也許我們真正的敵人並不是血刀盟,百花谷「 「是啊,血刀盟,百花谷跟我們爭奪的只是利益,名位,佛教三派跟我們爭的是信仰,教眾,辰陽宮 的宗旨是弘揚道法,劍法和錢財只是我們借助的工具「 一向沉默的紫陽憂慮的說 「也就是說,血刀盟,百花谷與我們逐的是末,佛教三派跟我們爭的是本,我會小心處理的」 丹陽也幡然而悟,飛身而去 「紫陽,你去聯絡一下蜀山,茅山,嶗山的道門兄弟吧,志同道合的聯盟才是最實在的 順便提醒一下蜀山劍仙古道人,密切注意西南通道,我已有秘報,百花谷就在天南國 那裡終年炎熱,四季不明,花開不敗,瘴氣環繞,毒蟲遍地,是修煉百花蜂針的天然佳境「 「是」紫陽起身出去 江南落紅庵 江南春深時,正在落紅時節 白雲深處,山花背後,一座幽靜的寺廟 門前落紅滿徑,院內庭院深深 晨鐘暮鼓,梵音環繞,傳遞著空曠的佛音,也彰顯出佛法的幽深 青衣布袍,白襪雲鞋,隱匿了曼妙的曲線,也埋葬了寂寞的春心 七妙小樓,隱匿在幽靜的寺廟的一個角落 一個幽深寂寞的小樓 住在裡面的七妙師太,卻並不寂寞 非但不寂寞,而且妙趣橫生 她正在接待一位客人,同道中的客人——無戒大師 正在相對而坐,開始切磋博大精深的佛法 「大師,二十年了,你終於來了」 「是啊,我忽然想通了,所以就來了」 「你來晚了,錯過了無數次人生的精彩」 「不晚,我還沒有錯過最後一次」 「苦修五十年,為何忽然要放棄?」 「為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我也是一個女人,你卻不肯為我而放棄」七妙幽怨的說 「你不是女人,你是師太」 「師太?哈哈!哈哈!我已經不做師太很久了」 「多久?」 「至少在二十年前找你時,我已經不是了」 「看來我做大師確實太久了」 「今晚之後,你不再是大師,你是男人」 「多謝師太肯開佛門度我極樂」 「佛門只度有緣的小和尚,不度無心的老禿頭」 「阿米托佛,小和尚的根卻在老和尚身上」 「老根嫩枝,雖生猶死」 「師太,不要取笑貧僧了,我們開始吧」 該出手時就出手,無戒已悍然出手 七妙的僧衣已滑落 無戒的光頭已冒汗 剎那間,鐘鼓齊鳴,佛音四起 驚濤翻捲過山頂枯木 暴雨侵襲了花間舊廟 「阿……阿……阿彌托佛——」 「哦……哦……我佛慈悲——」 「阿……阿……阿彌托佛——」 「哦……哦……我佛慈悲——」 …… 七絕小樓的七絕師太陰暗乾枯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額頭的汗不停淌下來 一雙乾枯的手,拚命的撥動著手中的佛珠,面前的倒立的絕情劍劇烈的顫抖著 七絕小樓與七妙小樓之間雖然隔了絕情壁,也隔斷了彼此聲音 有些聲音卻是無法隔不斷的 隔壁的叫聲越來越大 面壁的七絕越來越痛苦 身上的僧衣已濕透,盤坐的雙腿已開始抽促 灰暗的面頰也漸漸泛出了淡淡的緋紅 「啊——噢——」隨著一聲淒厲的號叫,兩邊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七絕師太手裡提著無情劍,身形搖晃幾下,勉強直立起來 面前的絕情壁已從中間齊齊的分為兩斷 七妙小樓也被當中劈開,搖搖欲墜 七妙師太滿臉潮紅,艱難的扶著殘破的牆壁站起來 無戒和尚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條淡淡的血痕一直延續到三仗外的寺院圍牆下 「師姐,你輸了,你終於忍不住破了絕情壁」 「因為我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你終於想通了」 「不錯,真正的絕情壁是在心中,心底無情天地寬,胸中有壁絕情難」 「眼前無壁,心中也無壁。怪不得剛才師姐的絕情劍一擊有如此威力」 「多謝師妹的成全,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七絕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 「不苦,不苦!我們不過是各的其樂」 「師妹你的七妙蓮花訣也該差不多了吧」 「多謝師姐剛才的絕情一擊,再遲片刻恐怕就被死無戒弄得形神俱散了,哎喲!」七妙腳下一滑,幾乎摔倒 「師妹,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想不到這無戒大師積蓄了五十年的功力竟然如此厲害」 「休的胡說,快隨我到七絕小樓休息一下」七絕嚴厲的喝止著 「二位師姐,不好了」小師妹七休師太急急的闖過來,看到滿地狼藉,呆住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血刀盟的人已經殺到了山門外,正在挑戰」 「啊?」七絕七妙疲憊的驚呼起來 第二十九章 透明殺手 大漠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 剛剛還是晴空萬里,烈日當頭 片刻間,已是狂風呼嘯,黃沙滿天,天昏地暗 黃沙越來越濃,天色越來越暗 很快天地一片黑暗,沈落石拚命的在沙塵扑打下睜大眼睛 眼裡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咫尺之外,便是無盡的黑暗 殺氣? 淒厲的殺氣 夾雜在漫漫黃沙的味道裡 沈落石背後的刀開始劇烈的顫動 拔刀在手,沈落石忽然開始在地上劃圈 刀劃過,沙塵飛起,隨風而去 很快地上便出現一個坑,一個巨大的沙坑 沈落石盤腿坐在深深的沙坑裡 任風沙從頭頂掠過,一動不動的端坐著 淒厲的殺氣漸漸隱去了 隱沒在漫天的黃沙,狂呼的烈風中 風漸息,沙塵落 天依然漆黑,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天空 瞬間的閃光,一個黑影龜縮在數丈外 靜坐的沈落石已出手,閃電劃過的瞬間 漆黑的刀光已劃向那個龜縮的黑影 刀光劃過,激起一片沙塵 一切歸於平靜,死一般的寂靜 刀劃空,人獨立,黑影已消失,驟雨襲來 衣衫盡濕,寒氣襲人 又一道閃電劃過 那一個漆黑的黑影又龜縮在數丈外 沈落石這次沒有動,積蓄著全身的功力,蓄勢待發 一道的明亮的閃電照亮了整個沙漠 沈落石手中的黑光必閃電更快,劃向那一堆漆黑的黑影 刀光劃過,閃電閃過,天地一片虛空 沈落石茫然的立在暴雨中 莫名的恐懼籠罩了他的世界 難道那是鬼,大漠中的孤魂? 不是,絕對不是 鬼不會有殺氣,只有鬼氣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氣 兩擊不中,對手已準備開始進攻 沈落石開始飛奔,黑暗中漫無方向的狂奔 逃,只有逃,才可以擺脫那虛無的殺氣 這一次,他錯了,那一股殺氣如影隨形,不緊不慢的尾隨著他 無論他速度多快,總是無法擺脫 他不再奔跑,不再逃避 既然逃不掉,索性就不再逃跑,緊握血飲,立在漆黑的天地間,漆黑的大漠中 血飲哀鳴,殺氣透過大漠 沈落石翻身躍起,那樣剎一柄刀從腳下的沙漠中劃出,一閃即逝 沈落石腳底一涼,腳下的鞋底一分為兩半 腳底落在沙漠上,一種寒濕的冰冷自足底攀升而起 他乾脆將兩隻殘破的鞋甩掉,赤足立在冰冷的沙漠中 兩股寒氣自足底交替而起,徘徊在沈落石的肢體內 一種奇異的感覺陡然而起,天地一片空明 沈落石彷彿已成為大漠的一部分,天地的一部分 天地,大漠,血飲,沈落石渾然一體 面前漆黑的天地不再漆黑 腳下實在的大漠不再實在,開始變得透明 他已經看到一個黑影,一個持著鋼刀的黑影 在大漠下面竄動,在沙地下面竄動 向著他的腳下竄動 漆黑的血飲劃過黑暗的天地,大漠,深深插入大漠深處 一股灼熱的血 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一身淒厲的慘叫,來自地底深處 殺那間,暴雨驟息,黑雲四散 一線光明劃過黑暗,天地漸漸變得清明 一彎明月孤懸,散落著淡淡的昏暗的光輝 沈落石拔出沙裡的血飲刀 刀尖上串著一個人,滿身血污的人 一個透明的人 透過白皙的皮膚,裡面的血脈,骨骼,肌肉歷歷在目 白皙透明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慘淡的光 「謝謝你,讓我見到了光」 透明的面容下,肌肉擠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你是誰?」 「先放我下來,這樣說話我不太習慣」透明的臉又詭異的笑了 沈落石放下血飲刀,透明人迅速退後,刀拔出,血四濺 抓起一把沙,堵住了流血的傷口 「我就是尋馬密使之沙漠之鼠鼠六爺」 「你也是葉飛鴻的人?所以要殺我」 「以前是,現在我已是地獄使者」 「地獄使者?」 「地獄門的使者,尋找食物的使者」 「地獄門」 「一個人間地獄,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 「既然你不是葉飛鴻的人,為何要襲擊我」 「因為你是九鷹山的御鷹使者,而九鷹山的鷹王讓我們生不如死」 「鷹王是你們的仇人?」 「不是!我們只是他的鷹食,根本不配做他的仇人」 「鷹食」 「九鷹魔山周圍五百里的人都是鷹王的鷹食」 「我已是九鷹山的使者,你卻跟我說了這麼多?」 「因為你沒有殺我,還在跟我講話,證明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九鷹山的使者從來不會跟他們的食物講話」 「既然你和鷹七都是尋馬使者,他加入了九鷹派,你卻入了地獄門?」 「七年前,我們在尋馬路上遇見了大漠鷹王,兔八被殺,鷹七被抓,我遁入地下,偶然的機遇遇到了 地獄門的人,他們救了我「 「所以通往西域的尋馬之路,從此斷絕?」 「我們的尋馬之路斷絕了,胡人的尋馬之路卻從此暢通無阻」 「鷹王是胡人?」 「不但是胡人,而且是撒畢的叔叔」 「胡地第一高手紐畢鴻?」 「你是凌大將軍的人?」 「你怎知道?」 「因為這個世界知道紐畢鴻的人並不多」 「你也知道」 「因為鷹七會定期通消息給我」 「鷹七是潛伏的臥底?」 「被俘投降的人不一定就是叛徒,他可以忍辱負重,做很多事」 「我已經錯殺了他」沈落石愧疚的說 「所以你必須替代他,做他應該做的事,啊?……」 鼠六爺忽然驚恐的盯著空中的彎月,然後轉身潛入地下,消失在大漠中 九隻禿鷹飛速劃過沈落石的頭頂,沿著鼠六的路線,一路追蹤而去 第三十章 地下部落 藉著月光照路,沈落石踏著濕氣深重的沙地,一路向西而去 九鷹神山方圓五百里的人都是鷹食 鼠六爺出沒的地方,一定在鷹山五百里之內 前面不遠就是沙漠的邊緣,自己終於穿越了大漠 沈落石興奮的揮舞著手中的血飲刀 一路飛速的奔跑著,越跑越矮,等他發覺不對時 他已跑到了地底下 沙漠上冒起一縷黃沙 沈落石墜入了沙漠中,留下的洞很快就被流沙填平了 大漠依然一片平坦,一片平靜 而就在片刻之前有個人卻突然消失了 沈落石艱難的睜開迷了沙塵的雙眼,抖落身上,臉上的沙塵 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 一盞巨大的油燈照耀下 幾十個透明的人以同樣驚異的眼神看著他 幾十個透明的男人,女人,還有小孩,一絲不掛,<網羅電子書>只是腰間粘了一圈稀疏的鷹毛遮著* 同樣的透明皮膚,皮膚下透著血脈,骨骼,肌肉 一雙雙透明露骨的手裡抓著血淋淋的肉塊,淌著鮮紅的血 其中幾個正在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他們正在圍著一個一絲不掛的死人,一個長著翅膀的鳥人 一個血肉模糊的鳥人 他們是在吃那個鳥人的肉 難道地獄門的人都是吃人的惡魔 他們不是被鷹王逼入地獄的嗎? 他們不是任人宰割的鷹食嗎? 被鷹吃的人卻在吃人,不!他們正在吃迫害他們的鷹,披著鷹毛的鳥人 他們已不再是人 一群被逼在地底生活了十幾年的人 十幾年沒有見過光,哪怕是清冷的月光的人 一群皮膚已變得透明的人 人已透明,人性呢? 只剩下博去偽裝後,透明的人性 適者生存,這就是他們唯一殘留的人性 在荒蕪的荒漠,只要他們一露頭,就會成為空中盤旋的禿鷹嘴裡的食物 他們是鷹的食物,鷹也是他們的食物 鷹在白天四處捕獵他們,他們在夜間偷襲鷹 因為他們也吃鷹,所以他們生存了下來 幾個透明人疵著牙衝著沈落石笑笑,牙縫裡的肉絲泛著猩紅的血沫 「不用擔心,你沒有翅膀,是我們的朋友」 「你們會說人話?」 「我們是人,當然會說人話」 「但你們卻在吃人肉」 「我們沒有吃人,我們吃的是隻鳥」 「但他分明是個人」 「你見過長著翅膀的人?」 「見過,長著翅膀的人也是人,不過他們是些鳥人」 「鳥人,這個名字很有趣」 「鼠六爺呢?他回來了嗎?」 「鼠六爺?那個鼠六爺,我們都是鑽在地底的老鼠,早沒有了名字」 「你們有名字,只是你們不願再用它們」 「我們已不再需要名字這樣的符號,在這裡我們已沒有差別」 「你錯了,你們有差別,你站在前面說話,他們卻只能站在你身後」 「他們只是不願跟陌生人說話」 「但他們願意聽你代表他們說話,你就是他們的老大」 「老大,一個不能保護自己子民的老大,不配再做老大」 「正因為有你,你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什麼希望?」 「重見光明的希望」 「只要鷹王活著,我們就不會有希望」 「錯了,只要你們活著就會有希望,你們是人,鷹王也是人」 「不,他不是人,他是一個惡魔,不可戰勝的惡魔」 「也有人說他是一個不可戰勝的神話,但他確實也是個人,是人就有弱點,他之所以把自己搞得 神神密密,躲在鷹山之上,利用鷹來統治他的王國,他是在利用你們心中的恐懼「 「他在利用我們心中的恐懼?」 「為了恐嚇愚弄你們,他借助飛鷹將自己化為魔,化為神,其實他就是一個會馴服禿鷹的人,並非 不可戰勝的神「 「他的鳥人飛在空中,我們只有被捕食的機會」 「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們就有機會」 「我們以前的突狐部人,我是突狐部的酋長!叫突烈鋒」 「突烈鋒!好名字!突烈鋒,必勝!突狐部,必勝!」 「突烈鋒,必勝!突狐部,必勝!」群情激憤,呼喝聲震撼著整個地洞 聞到呼聲,同樣透明一族從四面八方的山洞裡湧過來,加入到沸騰的呼聲中 一群終於找回姓名,找回部族的人 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們不再恐懼,在他們眼裡鷹王不再是不可戰勝的魔 他們又找到帶領他們的那個領路人——突烈鋒 因為上天賜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一個神,一個突然掉落在面前的神 突烈鋒一揮手,呼聲嘎然而止 他突然撲到在地,爬在沈落石面前,親吻著地面 很快其餘的人也都爬在地上,親吻著地面 然後陸續的退出了大廳 空闊的大廳裡,只剩下沈落石孤單的身影 「兄弟!果然不愧是凌月弧的部下,鼓動軍心的本事確實厲害」 鼠六爺悄悄的溜了出來 「你既然回來,為何躲起來」 「因為我只是個普通的突狐族人」鼠六爺狡猾的笑著,透明肌膚下的面部肌肉抽動著,說不出的詭秘 「應該是你將我弄進來的?」 「呵呵,如果我不請你,你怎會來到這世外桃源呢」 「你請我來是為了帶領突狐人對付九鷹山的大漠鷹王?」 「你錯了,我是想把你永遠留在這裡」 「你是鷹王安插在這裡的臥底?」 「錯,我是傲雪山莊的尋馬密使」 「你騙了我,你依然聽命於葉飛鴻」 「不錯,尋馬密使永遠都是傲雪山莊的人」 「可惜,尋馬密使只是虛名,控制尋馬通道的是大漠鷹王」 「哈哈,控制尋馬通道的只有傲雪山莊」 「大漠鷹王也是葉飛鴻的部下?」沈落石震驚不已 「準確的說,大漠鷹王是錢的部下,而傲雪山莊有的是錢」 「那為何葉飛鴻還要幫助凌大將軍打通尋馬通道?」 「除掉大漠鷹王,我們就可以少出一份買路錢,何樂而不為呢?」 「我西去的目的就是打通尋馬通道,除去大漠鷹王是我的職責,可你卻要將我困死在地下,確是為何?」 「剷除大漠鷹王的人又不止你一個,將來阻礙葉先生登頂的人卻只有你一個」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刀兵,葉先生太高看我了」 「因為你有一把不普通的刀——血飲刀」 「你有把握可以困住我?」 「不是我困住你,是他們會困住你」 「突狐人?」 「不錯」 「為什麼?」 「因為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他們的神,突狐族的神——保護神」 第三十一章 祭品女人 鼠六爺走了,消失在暗影裡 突烈鋒來了,出現在燈光前 雙手捧著一個雕著奇怪圖案的泥碗,恭敬的放在沈落石面前 跟隨在後的一個壯漢端著一泥盆清水,同樣恭敬的放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操起泥碗,連灌了七八碗,方才長長的換了口氣 太爽了,好久沒有這麼爽的喝過水 原來有時候大碗喝水的感覺這麼爽,比大碗喝酒更爽 突烈鋒揮揮手 烤肉的香味頓時在地下大廳裡瀰漫 兩個壯漢抬著一隻烤雞,架在沈落石面前 「這是什麼雞,個頭這麼大」 「它不是雞,他是鷹,大漠裡的禿鷹」 「烤鷹?」 「它是野鷹,不是九鷹山的鷹」 「有何不同?」 「鷹王的鷹吃的是人肉,野鷹吃的是大漠裡走獸,所以腥味要淡一點,味道也要好一點」 沈落石撕了一條腿,開始大嚼 儘管粗礫的鷹肉散發濃重的腥味 對於已經十多天未吃熟食的沈落石,卻是人間美味 幾個突狐人興奮看著沈落石大口的吃著自己的供品,高興的合不攏嘴 聞著肉香,吞嚥著口水 「來,一起吃」沈落石招呼著 突烈鋒一臉驚恐,忙帶領幾個突狐人匍匐在地 倒著爬出了大廳 沈落石呆了一下,恍然大悟 他現在在突狐人眼裡,已經是一個神,一個上天派給他們的保護神 任何對神的不敬都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沈落石顧不得許多,只顧狂食起來 眼見的架下的烤「雞」只剩下一副骨架 沈落石摸摸渾圓的肚皮,想要站起來 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好放棄 乾脆躺在冰冷的濕沙地,一種舒適放鬆的感覺充滿了疲憊的肢體 躺著的感覺真好,好像睡覺 困意襲來,沈落石進入了夢鄉 夢裡的故鄉 「小丫,小丫,等等我」沈落石一邊呼叫,一邊追逐著紮著小辮的王小丫 他終於抓住了小丫的小手,軟綿綿的小手 牽著她飛奔在陽春三月的陽光裡 綠草如茵的草坪上 他開始摟著她在草坪上翻滾,她溫熱的身體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一種焦灼的燥熱,一種無比舒服的興奮 他懷裡的女孩突然變成了凌冰月 冰清如月的凌冰月,留下驚鴻一瞥,無限淒婉的凌冰月 凌冰月如花的面容含著笑,溫柔的手撫mo著他灼熱的軀體 他拚命的摟緊懷裡的凌冰月,下身一熱,一切都已結束 青春年少的沈落石已記不清多少次重複著這樣的美夢 「啊——」懷裡的女孩一聲淒厲的尖叫 打破了沈落石的美夢,這一次卻是美夢成真 一個溫熱的軀體依偎在她懷裡,驚恐而痛苦的看著他 一個透明的女孩,連頭髮都已透明的女孩 沈落石翻身而起,將懷裡的恐怖的透明人推dao在地 快速後退幾步,方才穩定了心神 倒地的女孩,默默的爬起來,默默的匍匐在地,慢慢的朝後面退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裡 沈落石分明看到了她在落淚,透明的眼淚 「尊敬的沙神,祭品你還滿意吧!」突烈鋒悄然的進來,恭敬的問 「突烈鋒,我不是神,我是人,一個誤入地獄的人」 「我知道」突烈鋒平靜的說 「你知道?那你還要這麼做」 「因為我的部族需要神,一個可以給他們信心和勇氣的神,他們已經被折磨的太久,不再是敢於 在大漠中衝殺馳騁的戰士「 「你在利用我?」 「不是利用,是相互幫助,戰勝鷹王,你需要戰士,沙漠中的戰士,恰好我的族人就是曾經的大漠勇士」 「那個女孩是誰?」 「一個奉獻給沙神的祭品,一個普通的突狐族女孩」 「我想見見她」 「用過的祭品不可以再次出現在神的面前」 「祭品!拿未婚女人做祭品,突狐人的習俗?這不是一個好的傳統」沈落石冷冷的說 「這不是突狐人的習俗,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不錯,因為我不想突狐人的下一代繼續做詭異恐怖的透明人,而你是一個正常的人,所以祭品生出的孩子 至少不會像我們一樣完全透明「 「只要打破鷹王的統治,你們就可以重見天日,皮膚也會漸漸恢復往日顏色」 「鷹王統治已經幾十年,想推跨只是一個夢想」 「你沒有信心?」 「有,但有信心,並不一定就會成功,我已決定為了重見天日而戰!即便是犧牲全族的青壯勇士」 「未必會犧牲全族,但生還者不會很多」 「我知道,這些已不重要,我們已經後繼有人,我們已經有擁有了神的後代,即使我們全部戰死,我們的 後人還會繼續戰鬥,在神的庇護下,在未來的小沙神引領下「 「我的孩子?她已有孕?只有一次」沈落石一臉懷疑 「一次已足夠,對突狐女人來說」 沈落石尷尬的沉默片刻,轉換了話題: 「既然你已安排好一切,我們可以出發了,不過你的人裡有奸細」 「我知道,鼠六爺」 「你知道?」 「我不但知道他是奸細,而且知道他已堵死所有出去的通道」 「堵死了所有的通道?你為何不去阻止」 「因為我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被永遠埋在了地下」 「你有一條通往大漠外的秘道」 「不止一條,一個可以在地下生存幾十年的部族,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部族」 「一個引領部下在地下抗爭幾十年的酋長也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酋長」 「我們出發吧!」突烈鋒一揮手,十幾個持著木質沙鏟的透明壯漢開始挖掘大廳牆面,很快就消失在洞中 沈落石隨著隊伍跟進去,領頭的突狐人點燃了手中的油燈,在前面引路 走了一段路,一盞油燈從另一個洞穴加入進來,跟在沈落石後面 大約幾個時辰後,他們終於走到了洞穴盡頭,前面已沒有路 「酋長,我們到了」領頭的突狐人說 「我們休息一下,日落後出去」 沈落石停下來,回頭看看來時的路,已是一串長長的燈光 「總共多少人?」 「三百一十七個,除了尊貴的沙神之外」 「上面是哪裡?」 「森林,長滿千年古樹的森林」 「我們終於已離開了大漠」沈落石輕鬆的舒了一口氣 「這裡比沙漠更恐怖」突烈鋒冷冷的說 「恐怖?」 「因為這裡是方圓五百里,唯一一處沒有獵鷹出沒的地方」 「為什麼?」 「因為這裡有千年巨蟒,巨蟒中的巨蟒」 「所以你選了這裡做出口,因為這裡夠隱蔽,夠安全,可以逃過獵鷹的眼」 「但逃不過巨蟒的嗅覺,所以必須殺了他」 「而能殺死巨莽的只有突狐族的沙神」沈落石苦笑著 「能殺死巨蟒的人,也一定能夠擊敗鷹王」 「看到沙神殺死巨蟒,你的部下會更有信心,更有戰鬥力」 「這裡還可以很好的隱蔽,躲避空中監視,對於久在地下的突狐人來說,白天還可以躲避烈日的暴曬 慢慢適應外面的光線,而且這裡也是一個天然的武器庫「 「武器庫?」 「我已帶了足夠的鷹毛和曬乾鷹皮繩」 「彎木為弓,削木為箭」 「不錯」突狐烈得意的笑了 「所以你選擇了這裡,你已準備好一切,一直在等一個能夠殺死巨蟒的人」 第三十二章 巨蟒森林 「出關!」 突烈鋒一臉凝重的命令 十幾個挖掘手開始工作 二十三年,深藏地下已經二十三年 終於可以重見天日,哪怕是見光即死,也死而無撼了 能夠死在陽光下,對一個突狐人來說已是一種奢侈,一種榮耀 蓄勢待發的十二名前驅死士迫不及待的目光緊盯著前面的挖掘手 一縷光線,微弱的光線出現在洞頂 沈落石身形一動,黑光閃過 人已站在幽暗的古木林中,昏暗的月色透過巨木頂部稠密的枝葉 斑駁的散落在長滿青苔,濕氣瀰漫的地面上 十二個死士隨後飛速而出,竄上了巨木枝頭 地面的黑洞一閃即逝,沈落石刀出如風,頃刻間黑洞留下的痕跡上蓋滿了青苔,平坦如故 沈落石警覺的四下環顧,十二名死士已站立在他身後,手裡多了一張簡易的弓,背後多了十隻簡易的箭 插在腰間鷹毛圍裙裡的小彎刀閃著寒茫 手中的血飲刀開始劇烈的顫抖,發出震耳的悲鳴 沈落石已經感覺道一種味道,死亡的味道 心在劇烈的顫抖,呼吸變得困難 全身的經脈崩張,突突的跳動,彷彿要破膚而出 兩盞幽蘭的燈光出現在斑駁的樹影裡,漸漸靠近過來 一個模糊的輪廓出現了 一隻巨蟒,比巨蟒更巨蟒的巨蟒 十二個死士的箭瞬時已射出,十隻箭已全部射出 巨口張開,腥風撲面 箭一般的箭,一百二十隻箭 已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跑!」 沈落石一聲大喊,人已繞樹而去 一切都已太晚了 巨蟒開始進攻,巨口張開,伴隨一股腐臭的枝葉味道 一股濃綠的液體噴湧而出,十二名死士已經成為了十二具死屍 覆蓋了一身濃綠的死屍,慢慢的倒了下去 每個人身上都插滿了木箭,不多不少 每人十隻箭,片刻之前射出去的十隻箭 沈落石跑的快,巨蟒的追逐更快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背後襲來,沈落石奔突的速度陡然慢下來,開始被吸力捲著後退 沈落石情急之下,倒地翻滾,滾到一棵巨樹之下,攀援而上 巨蟒撲空後,衝出幾仗遠,迅速翻轉過來 繞樹而上,巨口血張,巨大的吸力襲來,沈落石沿著樹幹開始向那個巨大的血洞下滑 眼見要落入蟒口的沈落石,忽然雙腳一蹬巨樹幹,翻身落下 手中的血飲已出手,黑光閃過,一盞幽蘭的巨燈頓時熄滅 沈落石滾落地面,翻身而起,箭一般的奔逃而去 失去一隻眼的巨莽,痛苦的扭曲著,一顆巨樹頓時被擰成了一條巨型的麻花 負痛的巨莽徹底被激怒了 在空中翻轉著,落向地面,沿著沈落石的方向追去 巨蟒滑過,兩旁的巨木紛紛東倒西歪 驚醒的森林開始變得混亂,棲息的蟒蛇紛紛覺醒 追隨著巨蟒,一路追逐過去 沈落石的判斷沒有錯 突烈鋒規劃的出口就在巨木森林的邊緣地帶 巨蟒來自森林深處,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遠處的山巒 森林的邊緣就是九鷹山,九鷹山的邊緣就是森林 在他奔突出森林的那一刻,他開始拚命的吹起御鷹玉哨 發了瘋的巨蟒衝出了森林,繼續追逐著,尾隨的蟒蛇到森林邊緣,徘徊片刻,奇Q□s□u.gom書繼續尾隨而出 一個拚命奔逃的人,一群拚命追趕的蟒蛇 隨著尖利的玉哨,空中出現了禿鷹 不是九隻,也不是八隻,是一片禿鷹,黑壓壓的一片 這裡已是九鷹神上的地盤 憤怒的蟒蛇越過了界,攻入了鷹界 無論誰進入了鷹界都會付出代價,蟒蛇很快就為他們的衝動付出了代價 尾隨的小蟒蛇們開始回頭逃竄,已經太晚了 鷹開始攻擊,整齊有序的攻擊,犀利的鷹抓襲來,抓擊的位置是七寸,致命的七寸 所有突出森林的蟒蛇都沒有機會再回去,他們都留在森林之外 留在了犀利的鷹抓下 巨蟒追擊的速度被迫緩了下來,但它並沒有停止 撲面而來的飛鷹襲擊著它的身體,它全身披滿了抓痕,濃綠的液體翻出傷痕,很快便凝結成疤 而阻擋它的鷹群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成群的飛鷹被他吸入了巨大的血口,消失在血洞深處 攻擊的鷹群越來越多,遠處的天空巨鷹已出現,沈落石知道是那些鳥人,那些控制了鷹群的鳥人 巨莽終於開始退卻,無奈的退卻 一隻藍幽幽的巨眼死死盯著沈落石,透出憤怒的光芒 當巨蟒龜縮進森林 空中的鷹瞬間消散,地上的蟒蛇屍體也瞬間消散 他們已被獵鷹帶回了山頂,吃慣了人肉的禿鷹,偶爾吃一次蛇肉大餐 無疑是一種珍饈美味的享受 空曠的月光下,空曠的地面上 只留下沈落石孤獨的身和影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驚濤駭浪後的寂靜,血腥拚殺後的寂靜 沈落石終於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氣,有些生硬的自由味道 前面就是九鷹神山,自己要去的地方 沈落石不再猶豫,朝著山腳大步走過去 眼前是一道絕壁,橫擋在他面前 山影朦朧,一彎月就掛在山顛 他的腳踩過草原,踏過大漠,卻無法翻越高山 因為他既不會飛,也不會輕功 他只是一個在沙場拚殺的刀客 他只是一個二十歲才開始學習刀法的普通刀兵 他出刀的速度夠快,奔跑的速度也夠快 但他卻不能飛,像李布衣,凌落石一樣飛,短距離的飛 短距離的飛叫輕功,是一種不需要翅膀的滑翔 一個不會連輕功都不會的人 卻要對付一群可以自由飛翔的鳥人 究竟有多少勝利的機會? 面對著擋在眼前的絕壁高山,沈落石只有苦笑 天梯,從天空墜落而下的天梯 一個長一仗有餘的梯子 如何攀越萬仞絕壁,看著眼前的梯子,沈落石一臉茫然 當八隻禿鷹盤旋而下,落在梯子四周時 沈落石終於明白,它不是梯子,是擔架 他毫不猶豫的躺了上去,因為他已沒有其他的選擇 一塊漆黑的布飄然而落,蓋住了他的身體,也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開始上升,感覺像在飛 不是他在飛,是抓著擔架的八隻鷹在飛 平穩的在飛 飛向哪裡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想要回來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也做個背上插了翅膀的鳥人,飛下來 要麼做個普通的刀兵,跳下來 鳥人?刀兵? 管他娘的,先進去再說 第三十三章 獨臂木偶 江南仙霞山落紅庵 門前已是落紅一片 有鮮紅的花瓣,也有鮮紅的血 一個獨臂的男人,一把漆黑的刀,淌著血滴的黑色刀 漆黑的刀,不再是假的血飲刀,而是真正的血煞刀 他的主人就是血煞堂主傅中書,以前的血煞堂主已經是一個死人 三天前,當他說血煞刀屬於血煞堂主,不屬於傅中書的那一刻 血煞刀已經割破了他的喉嚨 在江湖大舞台只露過兩次面,說過幾句台詞的血煞堂主 就這樣退出了我們的視線,甚至連真正的姓名都沒有留下 他滿含著憤怒,懷疑,委曲,死不瞑目 不必憤怒,一個平庸的領袖遲早會被崛起的後輩替代 不必懷疑部下的忠誠,你應該懷疑自己的能力 更不必感到委曲,因為有人比你更委曲,更窩囊 他們就是血殺堂主,血斬堂主,血殘堂主,血冥堂主,血幽堂主 他們在多彩的江湖只留下一個代號,不但沒有留下名字,連出場的機會的都沒有 娶而代之的是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雲 以前寂寂無名的躲在血飲背後 代替血飲刀承受著被追殺的命運 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堂而黃之的站出來,站到江湖的前台 因為血飲主人已不需要他們的掩護,血飲刀已是一把獨立於天地的刀 血刀盟六大魔刀橫空出世 沉埋地下的七大堂主應該安心瞑目而去了 你們雖然是平庸的一代 而你們卻培育出不平凡的一代 未來的江湖會因他們而更精彩 傲然獨立的獨臂刀客傅中書面前倒著兩個女人,帶血的女人 旁邊立著一個女人,一個丰姿綽約的女人 倒下的是落紅庵的俗家子弟,立著的又是誰? 風姑娘!像風一樣飄忽的風姑娘 當傅中書返回斷臂前,撿起失去的血煞刀 失血過多的他終於暈倒在冰天雪地裡,悠然轉醒時 殘存的手裡依然緊握著漆黑的刀,身邊卻多了一個女人 一個笑意濃濃的女人,一個自稱風姑娘的女人 她給他包紮了傷口,他給他灌了療傷的湯藥 她告訴他,一個叫七妙的尼姑斷了他的臂 他應該到落紅庵找七妙報仇 他茫然的望著自己殘缺的斷臂,眼裡升騰著仇恨的火焰 他要殺了七妙,殺了落紅庵的所有人 她告訴他,他應該做血煞堂主,於是他便殺了原來的堂主 她告訴他,他應該殺光九大門派的人,於是他便殺了路上遇到每一個江湖人 她每天都細心的侍侯著他服用療傷的藥 他每天替她殺戮她要殺的人 他的臂傷已痊癒,她的湯藥卻沒有停 雖然不再盛在湯藥碗裡,卻混在了飯菜裡 因為在香噴噴的飯菜裡,他嗅出了熟悉的藥味 他開始懷疑的看著她,看到了一臉的溫柔和笑意 她第一次擁抱了他,溫柔的撫mo他的臉 他已融化,不再懷疑 跟著她,每天吃飯,行路,殺人,練刀 每晚他都任她在身上摸索,卻不敢伸出自己的殘餘的獨手 去觸摸她一下,在他的潛意識裡 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害怕失去這只唯一的手,他的左手似乎就是因為摸了不該摸的東西而失去的 他摸過的人一定是七妙師太 他有些迫不及待,他要見那個讓他殘缺的女人,做了尼姑的女人 兩個擋在面前的落紅弟子倒下後 兩個相互扶持的老尼姑出現在山門口 「七妙師太?」 「我就是」一個滿臉潮紅的中年尼姑向前邁出半步,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斷了我的左臂?」傅中書懷疑的看著風姑娘 「不錯,是她」風姑娘看著七妙說 「不錯,是我」七妙拔出了背後的劍 「不是你,因為你的胸不夠豐滿?」傅中書忽然詭秘的笑了 風姑娘一臉驚異的看著傅中書 七妙的臉上卻爆出尷尬的怒火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得道高尼無端輕薄後的憤怒 其實她是因為有人敢批評自己的身材而怒不可遏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卻不可以侮辱我的身材 七妙已出手 腳步雖然輕浮,出手卻並不輕浮 七朵蓮花,雪白的蓮花,盛開的蓮花 飄在風中,飄向得意獨臂刀客 「七妙蓮花訣!」 傅中書已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輕薄 一邊揮動手中血煞刀 一邊迅速後退 黑色的刀光突入雪白的蓮花,即刻便消逝的無影無蹤 風姑娘已出手,身影如風,一隻玉手已伸入盛開的蓮花 一邊觀看的七絕師太分明看見一隻細小的針點在了七妙的七妙劍的劍尖上 七妙宛如一陣風飛進了山門跌坐在院子中央 七絕已出手,絕情劍已出手 一個絕情的人,一把絕情的劍 一柄斬斷了世間的所有人情,親情,感情的劍 一劍出手,絕情絕欲,絕天絕地 斬絕一切,那麼站在對面的人呢? 風姑娘已拉著傅中書後退,但已經晚了 只能眼看著淒厲的劍劃過來 「阿米托佛!」 一聲佛號,一隻巨大的銅鈸擋住了絕情劍 一聲劇烈的碰撞聲 絕情劍已回到七絕手裡,七絕師太晃了一下,嘴角淌出一滴鮮紅的血 一個胖大黝黑的番僧已擋在傅中書的面前 手裡提著一對巨大的銅撥 「你是血煞堂主傅先生吧,貧僧摩力宏,吐蕃崑崙派三大護法」 「原來是吐蕃高僧,多謝,多謝!你為何幫我?」 「因為你是血刀盟的人,而我是血殺星君的朋友」 「原來是大師爺的朋友摩力宏爺爺」傅中書狡猾的笑起來 「小子,裝孫子的本事還不錯,退在一邊,看我和師太切磋佛法」 說罷,雙手揮動銅鈸,拍擊起來 嗡嗡的巨響一波接著一波 聲浪排山倒海席捲過去 功力低微的落紅弟子,臉上已呈現出扭曲痛苦 耳孔已有血流出 七絕師太幾番惡戰後,已成強努之末 勉強運氣抵擋著如波的攻勢 第三十四章 超級外援 有了外援相助,傅中書將刀別在腰間 開始悠閒的站在一邊欣賞外籍高僧和本土高尼的對決 看到摩力宏賣力的表演,他滿意的點著頭 大師爺的朋友?狗屁,還不是為了錢 僱傭你這頭禿驢出場一次的錢,估計可以購買一百頭上好的毛驢 不過這禿驢還挺賣力,功夫也是一流的 大師爺就是大師爺 不但功夫高,眼光也厲害 請的人不但武功高,最重要的是實在,有職業精神 拿了錢不但肯賣力氣,似乎還很賣命 不像死鬼師傅血煞堂主那樣沒眼光 請了兩個水貨外援,還號稱三苗雙煞 一個辰陽宮小道士一劍就剝去他們恐怖的外衣 除去唬人的恐怖外衣,裡面都是水,典型的水貨 想著水貨,水貨已經出現 蟒郎君已經徹底改換了包裝,成了徹頭徹尾的蛇郎君 自從上次背後的大蟒被青衣道人一劍斬了頭 憨厚的三苗猛男,學會了思考: 武器不在於巨大,在於運用靈活 所以他選擇新式武器——紅眼毒蛇 一種身材細長,運轉靈活,毒性劇烈的小型武器 紅紅的眼睛甚是恐怖,可以起到恐嚇震攝對手的作用 由於身材小,一次可以多帶幾條 這次他一共帶了九條,九隻蛇頭在他頭頂盤旋著 火紅的小眼睛透著惡毒的光 夫變婦隨,蠍夫人也重新包裝自己 去掉了腰間的那個花布袋 花花綠綠的衣服上縫滿了小口袋 每個小口袋裡裝了一隻綠毛蠍,一種碧綠的毒蠍 這樣的設計出手時更便捷快速,外表看起來又恐怖,又噁心 在對手一見心驚時,瞬間奪命 雖然明知是兩隻水貨,但包裝的效果還是震撼了傅中書 他不得不承認,善於包裝也是一項致勝江湖的絕技 蛇郎君湊過來,憨厚的笑笑 遞過一張白條 「這個還有效嗎?血煞堂主已經死了」 傅中書幾乎要被氣哭了,遞過來的竟然是一張欠條 是上次的出場費 那可是一場徹底失敗的演出,還想索要出場費 而且是在這樣一個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 真是外表憨厚,內藏奸詐,非我族類,其心必鬼 既然已經重新化了裝,就再給他們一個表演的機會吧 「只要今天幫我收拾了落紅庵,它就有效!」 傅中書將白條遞回去,想順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親熱 看到吐著紅信的紅眼蛇,忙縮回了那一隻唯一的手 前面的銅鈸獨奏已進入高潮 鏘鏘的巨聲已將落紅庵的全體徒眾徹底擊潰 功力弱的年輕弟子已捂著耳朵手舞足蹈,一片狂亂 七絕七妙在絕情壁前的那場功力比拚幾乎消耗盡了元氣,一時半會兒難以恢復 功力一般的七休師太只能擋在七絕七妙前面,勉強自保 看著落紅庵陷入如此絕境,七絕師太痛苦的閉上眼 積聚著最後的氣力,準備著最後的一擊,致命的一擊 致敵於死地,也是致己於死地的一擊 一聲悠遠的笛聲劃破了如潮的鈸擊聲 一個衣訣飄飄的人飄然而落 唇邊的玉笛奏出悅耳清爽的笛聲 七絕師太知道自己不用去死了,因為他來了 他是誰? 玉笛書生蕭長風 他是為了七妙而來?不久前,七妙曾救過門下的花月嬌 不!他是為七絕而來 她是一個為了自己傷心七絕的女人 為了自己遁入空門的女人 三十多年了,她的真的已經修到七絕境界 不,她沒有 從她剛才看到自己的眼神 蕭長風已經看出,她心中的情還未絕 為了寒煙絕學玉笛寒茫,他憑著一身風liu外表入贅蕭家 幕長風變成了蕭長風 楊落紅變成了七絕師太 他成了江湖聞名的玉笛書生,寒煙閣主 她成了名動天下的絕情劍尼,落紅庵主持 她的名聲遠在他之上,她在江湖的地位也遠在他之上 她永遠都站在他的前面,留給他一個孤獨的背影 讓他自卑,讓他慚愧,讓他心痛 他永遠都抹不去擋在前面的陰影 他憑借婚姻登頂寒煙閣,她憑借實力創建了落紅庵 她雖然處處壓倒了自己,但她卻比自己更痛苦 當聽到血刀盟要襲擊落紅庵 他拋下了風雨飄搖的寒煙閣 毅然趕赴江南 他已是一個老人,失去兒子的老人 他不想再失去心中牽掛的人,不能再留下任何遺憾 玉笛聲聲脆 笛聲幽幽卻為誰? 婉轉淒哀,奏出一片徐風細雨 滲透到銅鈸淒烈的轟鳴中,撕裂了鏗鏘的梵聲魔音 魔力宏暴跳如雷 他本就是閣容易激動的人,而幽幽的笛音已觸動了他容易激動的神經 手中的雙鈸劃出兩條弧線,旋轉著夾向蕭長風 蕭長風開始後退,迅速的後退 眼前旋轉而來的雙鈸太塊,太完美了 他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終於找到了機會,並不是招法的破綻 而且兵器的破綻 銅鑄的雙鈸高速旋轉著,其中一個銅鈸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就是邊緣的澆鑄的進料點附件,有一個小小的裂紋 一個看不到的裂紋 看不到? 他又是如何發現裂紋 他是聽到的,他聽到了銅鈸的裂紋 當他第一次聽到銅鈸拍擊聲,就聽到了微弱的破音 當雙鈸旋轉而來時,他在努力聆聽它與空氣的摩擦聲 努力判斷裂紋的位置 右邊的銅鈸嗡嗡聲有一個微弱的顫音 不錯,是右邊的那一隻,顫音來自裂紋 位置已確定,玉笛已出手,寒茫一閃 輕輕點擊在飛轉的右鈸 刺耳的金屬破裂聲,所有人急忙摀住自己的耳朵 臉上現出扭曲的痛苦表情 右鈸已裂,左邊的鈸已失控 飛速的旋向山門前的人群,一名落紅庵俗家少女躲閃不及 被飛鈸劃過頸項,人頭飛旋而起,頸項處只留了整齊的切口 片刻後,熱血噴湧而出 一聲悶響,飛鈸深深嵌入了厚厚的石頭圍牆 第三十五章 致命的瘦 眼看著自己的一對法寶被破 摩力宏暴跳如雷,對著蕭長風嘰裡瓜拉的吼叫著 原地繞了幾圈,無計可施,忽然奔道一棵大樹下 拚命的用頭撞擊著樹幹,大樹劇烈的晃了幾下,似乎搖搖欲倒 最後還是摩力宏先倒在了樹下 事實證明: 樹幹要比禿頭更硬一些 以頭撞樹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種舉動搞得目瞪口呆 傅中書卻被他的敬業精神徹底感動 不就是為了賺幾個出場費,至於這麼玩命嗎? 不過下次請外援,一定要請來自吐蕃的外援,兩個字——實在! 下次,不會有下次 蕭長風的玉笛也呼嘯而至 對於殺死兒子的血刀盟兇手,他毫不留情,出手已盡全力 判斷玉笛來勢,傅中書已知道在劫難逃 一邊快速後撤 一邊勉強揮出手中的血煞刀,象徵性的抵擋一下 他知道這樣攔截無濟於事 就在絕望的一刻 他看到了六把漆黑的刀,難道是死亡的恐懼讓自己產生了幻覺 自己的手中只有一把黑色的刀 這不是幻覺,確實是六把黑色刀 血刀盟六大魔刀一齊出現,六柄魔刀合力抵住了致命的一擊,玉笛寒茫的一擊 上陣親兄弟,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兄弟靠的住 兩個水貨外援看勢頭不對,早已溜的無影無蹤 那位與自己形影相伴幾個月的風姑娘呢? 風姑娘還在,在玉笛寒茫攻擊傅中書那一刻 她已出手,不是攻擊長風,而是攻擊精疲力盡的七絕師太 七休率眾弟子護在七絕前面緩緩退入山門 「啊——」七絕一聲慘叫,冰冷的劍尖已從她前胸穿出 「是你?」 「是我,金先生讓我問候你」七妙站在她身後,冷冷的回答 「哼,一個披著金衣的侏儒,你值得為他賣命嗎」 「不值得,但他的黃金的確很誘人」 「但你卻沒命享受了」被一劍穿心的七絕師太突然出手 絕情劍已指向七妙咽喉 七妙驚恐的望著七絕師太,彷彿面對一個可怕的魔鬼 一個被一劍穿心的人,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攻出了致命的一劍 現在她別無退路,只有睜著驚恐懷疑的眼睛看著絕情劍刺入自己的喉嚨 在臨死的片刻她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 她根本沒有刺中七絕的心臟,她的劍只是穿過了七絕的腋下 在最後一刻她看到了七絕藏在袍袖裡的手和胳膊 一隻雞抓般的手和一條細細的皮包骨的手臂 那麼她的身材呢?豈不是就如一根竹竿,一副衣架 寬大的衣袍完全是靠真氣鼓動 一旦七妙的劍穿破布袍,瀉了真氣 七絕的外形就是一件掛在衣架上的衣服 一個有情的人終年困守在一個絕情的地方 面對著淫逸無度的七妙小樓,修煉絕情劍 她能不瘦嗎? 風姑娘不愧是風姑娘,見風向不對,溜的比風都快 當他飄落牆外時,一個人已擋在她面前,一個獨臂的人 「風月雙使花風影,果然風月無邊,來去如風」傅中書奸笑著 「你已知道?什麼時候?」 「在我看到你的時候」 「在你昏迷時,你已被種了迷情散,難道它對你沒有效」 「我根本就沒有昏迷」 「哦」 「我只是感覺到暗中有人看著我,所以就昏迷了」 「你為何不揭穿我?」 「傷號之前我不是你的對手,準備等傷好之後再揭穿你 等傷號之後我忽然決定不揭穿你「 「為什麼?」 「因為我想好好享受一下風月無邊的滋味」傅中書一臉淫褻的壞笑 「你一直在玩弄我?」 「而你卻以為你一直在玩弄一個可憐的殘廢,不過你的表演確實很逼真,很到位,呵呵」 「哼!你想找死」花風影早已惱羞成怒,手中的蜂針已出擊 「你殺不了我,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一針逼退七妙師太七妙蓮花訣根本就是演了一場戲」 花風影氣惱的跺跺腳,準備飛身而去 「你也不可以走,你走了我便將花月嬌的秘密告訴蕭長風」 「你想怎樣?」 「像以前一樣,繼續陪著我」 「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會」 「我會」 「哈哈,殺一個給你快樂的人並不容易」傅中書壞笑著湊過來 「滾!」花風影氣咻咻的甩開他,走到前面去了 眼見自己的玉笛寒茫硬被六個年輕人的六柄黑刀合力逼退 蕭長風鬥志激增,正準備全力拚殺 聽到後面七絕的慘叫,早亂了心神 飛身退到落紅庵,眼睜睜看著殺子仇人傅中書與同伴消失在山林裡 他知道這樣的機會以後不會再有 但落紅的慘叫聲更讓他心神不定 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呆住了 七絕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七妙卻已是一個死人 這就是那個曾經風華絕代,丰姿照人的楊落紅? 她分明就是一隻飄擺在風中的衣架,搖搖欲倒的竹竿 為伊消得人憔悴,竟然如此憔悴 落紅,你又何苦呢? 蕭長風心已痛,淚欲湧 「落紅,你還好嗎?」 「蕭閣主,多謝幫忙,敝庵今日陡生變故,許多事需要處理,恕不能接待貴賓,請回吧」 七絕淡淡的說完,便向後面的禪堂去了 落寞的背影更顯得枯瘦,孤單 蕭長風一聲長歎 「後會有期!」飛身而去 第三十六章 殘月刀訣 傅中書剛剛離開仙霞山 兩個人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兩個讓他厭惡已極,卻有苦笑不得的傢伙 含著笑迎候在官道上 「這個還有效嗎?」又是那張白條 「你說呢?」傅中書冷冷的看著蛇郎君 「嘿嘿!不是我們不賣力,只是對手太強大,連傅堂主這樣的絕世高手都不是對手, 更何況我們兩個只是陪襯您這朵紅花的綠葉「 「呵呵,花還沒有落,兩片綠葉便提前掉了」 「像我們這些江湖配角,跑龍套的,如果跑的慢了很快就成為了死人」 「我又何嘗不是一個配角?」傅中書感慨著 「至少落紅庵這一戰你是主角,主角是需要主動爭取的」一邊花風影終於開始說話 「主動爭取?」 「不錯,你的下一個目標?」 「少林,九大門派裡最具潛力的門派」 「有魄力!我看好你,傅郎」花風影眼裡充滿了崇拜的眼神 傅中書淡淡的笑了,他知道這是一種致命的眼神 落紅庵一戰,僥倖逃了出來,又要找少林挑戰,等於找死 他回頭對著三苗雙煞詭秘的笑了 「二位,那張白條依然有效,少林之行後立刻兌現,我們這就一起出發吧」 「哈哈,這個不急,不急,攻擊少林我們就不奉陪了,下次有好欺負的門派,我們一定鼎立襄助」 言未了,人已不見了蹤影 「我們真要去攻擊少林?」花風影故意問 「你說呢?」傅中書得意的笑了 「你的真實目的其實是寒煙閣?」 「這回你開始變聰明了」 「你想找花月嬌報復斷臂之仇」 「呵呵,我只是想享受一下風月無邊的感覺」 「想來個左擁右抱,可惜你只有一隻手」花風影一臉嘲諷 傅中書臉色頓時陰暗下來,恨恨的說 「斷我一臂,我要斷她一雙腳,讓她一輩子用手走路」 「你已有把握殺死蕭長風」 「六大魔刀合力,至少有五成的機會」 「但你卻已有十足的把握」 「不錯,蕭長風很快就會是一個死人」 「穆玄?」 「你知道?」 「一刀砍死花鐵槍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他沒有死?」 「死了,而且是死在了你的刀下,拿刀的人卻不是你」 「是花月嬌!」傅中書一臉驚訝 「你知道花月嬌是百花谷的人,我也知道穆玄是血刀盟的人」 「所以我可以用花月嬌的秘密要挾你,你同樣也可以用穆玄的秘密要挾我」 「不錯」 「但你還是決定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願意」 「你願意?」傅中書激動的說,臉上現出了幸福的笑 「因為你是跟我睡過的男人中,那種功夫最厲害的」花風影一臉媚笑的調侃 傅中書沒趣的扭過頭,大步向前而去,蒼白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他的心此刻是否也在顫抖 是誰傷到了他的心,難道是身後這個淫蕩的女人 清冷的山風吹動穆玄冰冷的臉頰 他已經寒煙閣後山斷崖前佇立了很久 身上的傷已痊癒,心中的傷呢? 他絕不後悔那一刻出手殺了大師兄 他不是血刀盟的臥底,他也不是寒煙閣的弟子 他是一個被血刀盟拋棄的殘月刀主人 是一個被寒煙閣監視了七年的寒煙閣弟子 七年前蕭長風不是從雪地救醒他,而是攔截了他綁架了他 他並沒有暈倒,他只是看到了搜索攔截的寒煙閣的人 不得不躺著裝死 他們救了他,帶上了絕頂之顛寒煙閣 他已無路可逃,他只得繼續裝下去,偽裝下去 他相信血刀盟不會放棄他,因為只有他才有《殘月無雙刀訣》 可以駕馭殘月刀的刀訣 蕭長風在他昏迷時,搜索他全身也沒有找到的刀訣 監視他七年也沒有找到的刀訣 因為有個地方他永遠都搜索不到,就是他的記憶 刀訣已深藏在他的記憶中 知道數月前,殘月刀的前身血飲刀橫空出世 他才徹底絕望,拜月教已放棄了他 難道被困烈日島的拜月教主騙了自己,刀訣是假的 真正的刀訣在冷月先生手裡 不會!絕對不會! 因為自己已經煉成殘月刀訣,雖然自己從來沒有摸過刀 但只要有機會一刀在手,手中的刀必然會驚天地,泣鬼神的 他是躺在床上煉成了絕世刀法,整整用了七年的時間 他靠意識和想像煉成了殘月刀法 他避開了一切監視,因為沒有人可以監視他的意識和想像 他終於獲得了自由,因為血飲刀的橫空出世 蕭長風以為綁架他只是一次誤會,以為他真的只是一個落魄的凍餓暈倒雪地普通小孩 終於放棄了對他的監視,從蕭長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深深的愧疚 綁架只是一次誤會?你綁架的可是一個人的命運,一個人的人生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重獲自由的穆玄終於找到了機會,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除去蕭劍,迎娶蕭碧玉,自己就是名正言順的寒煙閣主的接班人 有了寒煙閣做自己的基礎,就有機會獨霸江湖,號令群雄 登頂武林之顛,不僅要有絕世無敵的武功,更重要的是要有人脈,要證明自己代表的是正義 沈落石?血飲刀? 一把破刀而已,我穆玄手中雖無刀,心中已有刀 哪怕一把菜刀,在我手裡也會煥發出驚世的光芒 真正獨照九州的殘月是我穆玄,我才是未來的刀神,刀中之神 「二師兄,外面風寒,你的傷剛好,加件衣服吧」 蕭碧玉的拿著一件衣服出現在穆玄身後,打斷了穆玄的思緒 七年來,她是唯一真心關心自己的人 她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沒有驚艷的外表,沒有過人的武功 她本不應該屬於江湖,卻不幸生在一個江湖人的家裡 而她的父親是綁架了自己七年的寒煙閣主 自己卻是剛剛殺害了她哥哥的兇手 還在利用她純真的感情,來完成自己攀升江湖頂峰的目的 明天就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後呢?是否蘊藏大悲痛,大絕望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面對,卻不得不面對 他痛苦的閉了眼 一切等過了明天再說吧 第三十七章 獨上鷹山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 沈落石努力的判斷著擔架飛行的方向,速度和時間 黑布可以遮住他的眼睛 卻遮不住他的聽覺,觸覺以及感覺 大約飛了兩鷹裡左右,擔架開始降落 鷹裡?沈落石發明的新路程單位,禿鷹翅膀煽動一千次所飛過的路程是一鷹裡 擔架落地,沈落石掀開黑布起身時 買買提背著一雙翅膀已經站在他的面前,眼裡滿是讚賞,操著一口蹩腳的中土官話: 「你終於來了,不但穿過了沙漠,還穿過了巨木林,你是第一個穿過巨木林的初級御鷹使者,很牛!」 買買提向沈落石豎起了中指,意思是你很牛,我佩服你 「你也很牛!可以飛!可以飛!」沈落石學著他的口氣和樣子,豎起了中指 「不客氣,不客氣!這裡是飛鷹堂,請進去!」 原來飛鷹堂是鑿在懸崖上的石洞,洞口刻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飛鷹堂 沈落石落腳的地方只是一個兩仗見方的平台 沈落石朝平台邊緣張望一下,一陣暈眩 我的娘,下面竟然是萬仗懸崖 忙收住目光跟著買買提進入了飛鷹堂 敞亮空闊的大廳裡擺著九張石椅 買買提坐在中間的大椅上 指著他右邊第一個石椅 「你坐這個位置,這裡除了我,你的本事最大」 沈落石也不客氣,抬屁股就坐 他已看出買買提是個實在人,跟實在人在一起不用客氣,太客氣他還以為你不夠爽快 坐在石椅的那一刻,沈落石一下驚呆了 怪不得大廳如此敞亮,原來出了進來的石門,大廳的四周佈滿了石窗 透過窗口,可以看到幽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含有遠處山峰的淡青輪廓 三面懸崖環繞,那麼背後呢? 看到沈落石驚奇的環顧著大廳的石窗 買買提開始介紹 「這些窗口,鷹,出去 這個門,我們,出去「 聽了買買提蹩腳的中土官話介紹,沈落石終於明白: 那些是為鷹進出的窗口,它們敞開著 這個是為鳥人進出的門,它也敞開著 一個神秘的聲音在耳畔迴盪著 做個鳥人吧,你會擁有無限的自由 無限的自由? 沈落石一直以為翱翔在萬里晴空的鷹擁有無限的自由 現在終於明白,原來鷹也有鷹的無奈,鷹也有鷹的悲哀 被人驅馳的鷹不再屬於萬里天空,被人馴養的鷹不再屬於浩瀚大漠 它們只是工具,只是爪牙,它們只屬於一個人——大漠鷹王 它們擁有翱翔萬里的翅膀,為何甘願守在這裡,被鷹王奴役驅使 神秘的鷹王紐畢鴻,又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眼前的這個鳥人或許可以揭開一些迷惑,他是個實在人 他也許可以告訴自己一些內幕,但一定不會太多 因為一個實在人除了自己份內的事,其他的秘密一定知道的很少 「堂主,其他的鳥人呢?」 沈落石環顧四周,好奇的問 「我們不是鳥人,我們是鷹,負責偵察的飛鷹」 「飛鷹堂?負責偵察?」 「不錯,我們只負責偵察,不負責攻擊,鷹七壞了規矩,在九鷹派不守規矩的人必須死」 「哦?」 「因為規矩是鷹王定的,不守規矩就是不聽鷹王的話,所以必須死」 「飛鷹堂每天都要全體出動四處偵察?」 「當然不是,平時只是一組出去,都是因為你,惹惱了巨蟒,整個巨木林都蠢蠢欲動。他們一早就出去監視巨木林」 「多謝擊退巨蟒救了我,昨天負責攻擊巨蟒的又是那一堂?」 「不客氣,我們已經忍了它很久了,它很快就是一條死蟒了,負責攻擊的當然是雄鷹堂,黑鷹堂,獵鷹堂」 「獵鷹堂不是負責捕食的嗎?」 「你如何知道?」買買提狐疑的問 「哈哈,我只是瞎猜,獵鷹,獵鷹,不是負責打獵嗎?」沈落石趕緊為自己掩蓋 這個買買提表面看是老實,警惕性還是蠻高的 「這是負責對外的四個分堂,除了外四堂,還有內四堂」 「內四堂?」 「不錯,你很快就要參觀他們」 「參觀?」 「今天只是參觀一下,今晚做出決定,是加入還是退出,選擇加入,明天你就會長出翅膀,開始參與飛行訓練, 如果你選擇退出,你就要回到來時的地方「 「送回九鷹山腳下?」 「呵呵,只送到山腳上空,你自己飛下去」 「看來我也別無選擇,只有選擇飛」 「每個上了九鷹山的人的命運,只有飛,別無選擇,我們還是去巨鷹堂參觀吧」 「巨鷹堂?」 「不錯,一個馴養巨鷹的地方」 買買提拍拍椅背後的石壁,一扇石門洞開 這就是通往內四堂的通道,一條陰暗的通道 通道盡頭,一個方心的小孔,只能容一隻手進去 買買提將自己的手伸過去,手裡捏著中級御鷹師的玉哨 驗證通過,石門緩緩打開,眼前一片敞亮 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是幽暗的石室 淒厲的長鳴聲此起彼伏 這是鷹的鳴叫,巨鷹的鳴叫,憤怒的鳴叫,也是絕望的鳴叫 順著聲音看過去 幽暗的石室裡,一隻巨鷹被牢牢的困在一個鐵籠內,唯一沒有固定的就是一雙翅膀 一雙拚命扑打著的翅膀 一個鳥人正用皮鞭抽打著它的身體 一路走過去,每個石室裡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鳴 「這就是巨鷹堂?」沈落石一臉迷惑 「不錯,巨鷹堂就是為我們提供翅膀的地方」 「提供翅膀?」 「不錯,普通的鷹翅膀太小,不適合我們鷹使者,所以鷹王就培養了這些巨鷹」 「巨鷹,一種特殊的鷹?」 「就是普通鷹,不過關在狹小的空間,限制它的活動,不停餵它食物,所以它長得比普通的鷹更快,也更巨大」 「那為何又要鞭打他們」 「那些已是成形的巨鷹,需要不斷的扑打翅膀,鍛煉它們的翅膀,使它們更有力,更強壯 呵呵,明天它們中的一雙翅膀可能就會長在你的背上「 「哈哈,的確是一雙強壯有力的翅膀,有一雙如此的翅膀,卻要被關在籠子裡受苦」 「這雙翅膀到了你的背上,就可以飛的很高很遠」 「也許只是一個更大的籠子」沈落石淡淡的說 買買提默然的低著頭往前走,不再說話 巨鷹堂的正門出口處與飛鷹堂一樣也是一個兩仗寬的平台 站在巨鷹堂門口,沈落石一下呆住了 眼前的壯麗畫面徹底震驚了他 鳥人,成百上千的鳥人,在懸崖山谷間飛翔著,自由自在的飛翔著 自由自在? 他們的腳上分明都拴著一條繩索 「這就是飛鷹谷,訓練飛行的地方,對面就是鷹人堂,堂主陸愈是九鷹山兩個高級御鷹使者之一」 「鷹人堂?高級御鷹使者?」 「他是一個既善於御鷹,又善於御人的人,也是一個飛的最高,飛的最快的人」 「比鷹王飛得更高,飛的更快?」 「我們沒有見過鷹王,只有鷹人堂的陸愈,訓鷹堂的哥舒嵐可以見到他」 「鷹人堂,訓鷹堂,巨鷹堂,內四堂中的三個分堂,還有一個是?」 「就是我們馬上要去的地方——鷹羽堂」 第三十八章 鳥人血淚 內四堂分別位於環繞飛鷹谷的四座山峰的內側 外四堂位於四座山峰的外側 沈落石判斷著九鷹山的各堂方位 鷹王的總壇又在哪裡?他努力的搜索判斷著 找到總壇又如何? 一個孤懸半空,沒有羽翼的邊城刀兵,隨時就可能掉入深谷斃命小兵 憑什麼對抗縱橫大漠數十年的鷹王,就是身邊的這個普通的中級御鷹使者就可以隨手將自己扔下去 沈落石苦笑著,也許只有靠奇跡出現 買買提帶著沈落石沿著一條懸空的石道繞過去 另一座相鄰的山峰上的一個平台上 石洞的門口刻著三個粗重的大字「鷹羽堂」 「為什麼要開鑿一條懸空的石道,你們有翅膀,可以飛過來」 「因為飛需要消耗體力,人不是鷹,不可能長時間的飛,在這裡我們主要用腳走路,只有出去執行任務 時才用翅膀飛「 「既然不出去時不需要翅膀,你為何還背著它」 「你很快就明白了,因為它們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說話間,他們已步入了鷹羽堂 一個可以讓人長出翅膀的地方 一個比巨鷹堂恐怖十倍,殘忍十倍的地方 剛跨入幾步,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沈落石頓時一身熱汗淋漓 淒厲慘烈的號叫聲,讓人毛骨悚然,一身熱汗沈落石背後開始冒出冷嗖嗖的冷汗 這不再只有鷹的鳴叫,分明還有人的號叫 買買提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努力平靜的臉上隱現著難忍的痛苦 沈落石在一間工作室門口停下來,終於看到了鳥人是如何產生的 一個巨大的火盆燃燒著,裡面幾隻鐵釬已燒得通紅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壯男手腳被牢牢的固定在鐵環內 一隻被鐵籠牢牢固定的巨鷹匍匐在角落,兩隻翅膀也牢牢的被固定起來 一個鳥人手執鐵鉗從活生生的巨鷹的翅膀上撥出一根活生生的鷹羽 巨鷹慘痛的一聲悲鳴,掙了幾下,恢復了平靜 那邊的壯男開始痛苦的號叫,鷹羽已活生生的斜插入他的後背,一道血沿著羽毛桿溢出來 火紅的鐵釬烙上去,一道刺鼻的濃煙過後,血流立刻停止 緊接著又是巨鷹的悲鳴,又一隻鷹羽被活拔下來 又一聲號叫,又一股濃煙,壯男又多了一隻羽毛 巨鷹的悲鳴越來越微弱,壯男的號叫卻越來越慘烈 目瞪口呆的沈落石站在那裡,背後突然感覺好冷,好痛 過了今晚,被綁在鐵環裡的壯男就會變成自己 他開始猶豫,開始後悔 他一直以為鳥人只是綁了個翅膀的普通人 現在才明白鳥人是長著翅膀的鳥人,不是普通的人 明天之後,他也會成為一個長著翅膀的鳥人 一個只能呆在九鷹山頂的鳥人 不可能在回到人群中,因為在人的世界裡不會接受一個長了翅膀的人 一個怪物,一個鳥人,拖著翅膀的鳥人 「我們走吧,你已經看過了,鷹人堂還需要去參觀嗎?」 買買提同情的看著他,他已看出他的心已經動搖 「去!現在就去」 沈落石忽然堅定的說 既然已經來了,己經無路可退 他必須一直朝前走過去 現在沒有辦法,也許回飛鷹堂睡一晚,就會有辦法 他只能等待,等待奇跡的發生 ****** 鷹人堂 一個新鳥人雲集的地方 他們有了一雙可以翱翔的翅膀 卻不知道如何飛翔 飛翔課的第一節最簡單,就是你去飛 一排新裝了翅膀的鳥人,整齊的站在峭壁上 飛! 一聲令下,幾個膽大的鳥人撐開翅膀,跳了下去 幾個膽小的鳥人顫抖著雙腿畏縮在崖壁 一隻腳的影子閃過,畏縮的鳥人都跌落下去 拚命的撲閃著翅膀,要麼尋找平衡飛起來,要麼跌下去 機會只有三次 他們已經浪費了兩次 如果第三次還飛不起來 腳上的繩索就會被斬斷,他就會向地面飛過去 兩個鳥人拚命的撲閃著翅膀,還是沒有飛起來 他們腳上的吊索已被斬斷,他們飛回去了,飛回了自己永遠的家 已經飛起來的鳥人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第二節課 體力和耐力! 在空中不停的飛,飛夠兩個時辰就可以被拉回絕壁上 這次的機會只有一次 你飛不動了,支持不下去了,對不起,請自己飛下去,沒人挽留你 幾個耐不住的新鳥人終於滑落下去,永遠停留在新鳥人的位置上 六個積極追求進步的鳥人熬過了艱難的空中飛行 被拉回了絕壁,他們已經通過了最艱難的訓練 只要能順利的掌握起飛,降落的平衡 他們就成功了,成功的進入了飛翔一族 從此以後茫忙人海少了六個普通的人類,九鷹山多了六個普通的鳥人 平庸的人即使有了一對可以翱翔的翅膀,也不過是一隻平庸的鳥人 有的人即使沒有翅膀也可以翱翔萬里,縱橫寰宇 有的人即使給了他翅膀,也不過是在自家門口的飛來飛去的鳥人 第三節課,相對簡單一些,只是從這邊的峭壁飛到對面絕壁中間鑿出的平台上 然後飛回來 二十個來回,如果你能的平穩的飛過 那麼恭喜你,你成功的加入了鳥人行列 即使是簡單的起降,兩個傢伙還是沒有通過 一個的頭鑽進了對面的石縫,結果頭沒有石縫硬朗,成了扁頭 一個乾脆貼到了對面的石壁上,成了一副絕壁貼畫 人雖被拉回來,影子卻永遠留下絕壁上 通關後的四個人被分配到了黑鷹堂,一個負責深夜攻擊的分堂 課程很簡單,只有三節 而且是一天內完成 沒有老師,你就是自己的老師 自然規律就是你的老師 在自然界,長翅膀的鷹就要會飛 不會飛的鷹只有被自然淘汰,淘汰的結果就是死 學習的過程也是考核的過程 絕對的速成班,不是勝出,就是被永遠淘汰 要麼生還,要麼墜崖而死 沈落石看著一幕幕的飛行表演,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買買提奇怪的看著他 「笑我自己」 「哦?」 「我以為有了翅膀就可以飛,原來有了翅膀也不一定能飛」 「沒有翅膀卻永遠都不能飛」 「那麼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飛呢?人本來就應該在地上走」 「你已經後悔?」 「後悔又如阿,一切等明天再說吧」沈落石苦笑著 「但願今晚是個漫長的夜,你可以想許多事」 「是啊!有時候做個決選擇確實很難」 「但你必須做出選擇,在天明之前」 第三十九章 鷹界傳說 落日西斜,紅霞滿天 一輪紅日懸浮在西邊的山峰 一個人影衣訣飄飄,孤獨的佇立在西邊的峰頂 「那邊山峰一定是訓鷹堂」沈落石指著西邊的紅霞中的峰巒 「是訓鷹堂」 「那個人呢?」 「哥舒嵐,一個奇怪的傢伙,一個會講鷹語的人」 「鷹語」 「不錯,人有人言,鳥有鳥語,他可以與鷹對話,所以他負責訓練鷹」 「我們不去參觀訓鷹堂?」 「訓鷹堂,我來九鷹山二十年了,都沒有去過」 「為什麼?」 「因為沒有通往那裡的路,只有訓練好鷹可以飛出來,沒有任何人和鷹可以飛進去,這是規矩 何況哪裡除了懂鷹語的怪物外,只有鷹,沒有人「 「怪物?」 「因為只有他的翅膀是天生的,不是人工打造的」 「天生羽翼?」 「呵呵,據說他是神鷹的兒子,他是神鷹和一個女人的結合後的結果」 「神鷹?一個女人?」 「神鷹就是傳說中的鷹中之神,那個女人就是鷹王的夫人——鷹夫人」 「鷹夫人?」 「三十多年前,神鷹抓走了一個大漠酋長心愛的女人,三年後,這個酋長率眾殺死了神鷹,佔領了九鷹神山 奪回了心愛的女人「 「這個酋長就是後來的大漠鷹王」 「不錯,他正是鷹王,鷹夫人此時已懷孕,不久就生下了一隻鷹孩」 「鷹王竟然留了哥舒嵐一條命」 「憤怒的鷹王將鷹孩丟下了懸崖,失去主人的禿鷹救了嬰孩,將他送回峰頂,成千上萬的禿鷹朝著他頂禮膜拜, 在鷹的世界裡,嬰孩就是他們的神,鷹神的兒子就是新一代的鷹神「 「所以鷹王收留了嬰孩,為了統治桀驁不遜的大漠群鷹」 「也為了不讓鷹夫人傷心,嬰孩畢竟也是她的骨肉」 「鷹夫人姓哥舒?所以嬰孩起名哥舒嵐」 「她是哥舒部的公主,鷹王是僕固部的王子」 「哈哈,一個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過程很浪漫,結果卻很殘酷」 「戰勝神鷹的鷹王奪回了公主,也奪回了一個鷹的後代,回歸的公主晝夜做著痛苦的惡夢,被神鷹奴役的惡夢 無法擺脫的惡夢,絕望的鷹王痛苦萬分,開始瘋狂的奴役鷹的世界 他將哥舒嵐放逐在神鷹峰,負責馴養鷹,剝奪它們的野性,成為供人驅使的奴僕「 「你說他是一個暴君?」 「我只是說他是一個痛苦的人」 「你很瞭解鷹王?」 「每一個生活在大漠的人都很瞭解他,瞭解他的故事」 買買提警覺的收住了話題,關於鷹王的事他已經說得太多了, 「時候已不早了,我們該回飛鷹堂了,今晚你一定有許多事要做」 「哦?」 「因為你已決定拒絕加盟九鷹派,所以今晚你一定會想辦法回去」 「你如何知道?」 「我已從你的眼神中讀出了許多東西,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加盟而來,你是為了挑戰而來 看到了九鷹派的實力,現在你應該會知難而退,想著如何趁黑夜逃回去「 「你既然已看出我的來意,還跟我說了鷹王的秘密」 「因為已經太久沒有人跟我說話了,你恰好是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即使知道一些秘密也無妨」 「你不會死,你終究會成為鷹王的奴僕,明天你就會插上翅膀」 「也許吧,其實做個鳥人也未必就是壞事,至少可以飛」 他們已回到了飛鷹堂,昏暗的飛鷹堂 月光透過門窗照進來,一片朦朧 幾個鳥人架起一堆火,在靠著一隻肥羊 附件牧民上供九鷹山的供品 黑暗的角落裡禿鷹們正在撕扯著獵鷹堂送過來的食物——一個活人 淒厲的慘叫迴盪在空廓的石洞中 鳥人們若無其事的大口嚼著冒著油漬的羊肉,喝著羊皮袋裡的烈酒 買買提默默的走過去,加入了吃喝的行列 幾個鳥人識趣的給他讓出位置,遠遠的退在火堆後面,繼續嚼咬著 早已飢腸轆轆的沈落石也湊到買買提旁邊,大口的嚼咬起來 買買提與幾個執行人物的鳥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胡話 確認山下的巨木林一切如常,才放心的去睡了 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落石 沈落石旁若無人的吃喝完畢,也揀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倒頭便睡 透過石窗,一彎皎潔的明月映著他疲憊的臉 平靜如水的他,思緒卻不斷翻騰著 既然買買提已經知道自己是來挑戰的,為何卻不揭穿 他為何要告訴自己鷹王的秘密,與外界隔絕的訓鷹堂裡面又藏著什麼? 表面忠厚豪爽的買買提,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大漠鷹王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也是一個擁有翅膀,可以飛翔的人? 他號稱胡人第一高手,能擊敗翱翔萬里的大漠神鷹,他的武功肯定已是出神入化 他隱藏在九鷹山的何處,是與鷹夫人在一起麼? 遇到他,自己恐怕連一份生還的希望都沒有 可是自己又無法迴避,無法繞行,只能面對 還有那個訓鷹堂的哥舒嵐 他是一個可憐的人,也是一隻可憐的鷹 他一定是一個孤獨的人,也是一隻寂寞的鷹 他既不屬於人的世界,也不屬於鷹的王國 他選擇遠離人群,是一種無奈的逃避 他選擇與鷹為伴,是一種孤獨的放逐 他一定希望有一個朋友,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沈落石 恰好也是一個孤獨的人,寂寞的人 一個希望找人說說話的人 為何不趁著月色去找他說說話 可是從飛鷹堂到訓鷹堂是一條戒備森嚴的路 如何穿越? 何況通往訓鷹堂根本沒有路 自己沒有翅膀,又如何飛過去? 他無計可施,只有等 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機會 有這樣的機會嗎?除非是有奇跡發生 奇跡?奇跡有時也需要人來創造 而沈落石恰好也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 奇跡,在這個月園之夜 在沈落石孤獨無助之時,終於產生了 這是一個早已精心設計好的奇跡 第四十章 有驚無險 安靜的躺著的沈落石忽然笑了,詭秘的笑了 他已聽到了兩鷹裡外的混亂 聽到了巨蟒的咆哮 安睡的鳥人,已衝出山崖 飛鷹也隨後而去 他知道憤怒的蛇族開始了進攻 他們雖然也有一雙眼,但他們的行動主要依靠聽覺 所以他們一定會在深夜出擊 昨天他突然襲擊了巨蟒,蛇族一片混亂 所以慌亂中它們選擇了撤退 他斷定,今晚他們必將報復,對襲擊他們的鷹族進行報復 鷹王的人突入巨木林,砍瞎了巨蟒的一隻眼 破壞了幾十年互不攻擊的平衡狀態 今天鷹王的人可以砍瞎巨蟒——蛇族之王,明天就可能消滅整個蛇族 示弱的結果就會任人屠殺,所以它們不會示弱 它們選擇了進攻 即便不能攻取九鷹神山,也要讓鷹王知道蛇族不是好惹的 現在它們已經攻上了鷹山 幾十年未遭遇過攻擊的鷹族一定會陷入混亂 安逸優越的日子過得久了,就會鬆懈,應對突然攻擊的能力就會下降 儘管它們具有天然的優勢,短時間還是陷入了混亂 沈落石悄然翻身而起,繞向石椅後面的石門 「呵呵,兄弟,今晚你果然有行動」買買提笑咪咪的看著他 「你一直在監視我」沈落石緊張的拔出血飲刀 「不是監視,是關注,從第一次看到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 「如果你能活著回來,就會知道我是誰,我的玉哨,級別比你的高,可以幫你通過關卡」 「沒有玉哨,你怎麼指揮飛鷹堂?」 「帶了敵人進入九鷹山,你以為今晚之後我還會站在這裡」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回來搞個明白」 沈落石隨即鑽入了石門 很快就是巨鷹堂的後門,他從方孔遞入玉哨 片刻後石門洞開 「蛇族已攻入神山,大家小心戒備」 沈落石大聲命令著,迅速穿過甬道,繞出正門,沿著懸空石道直奔隔壁的鷹人堂 鷹人堂的門窗洞口空空落落,俱是無聲的黑洞 鷹人堂每天早上接到從鷹羽堂過來的新人,晚上便培訓完畢送到外四堂 這裡只有幾個中級職業訓練師跟隨著堂主陸愈 儘管外面已是一片混亂,但這裡依然安靜 內堂不問外事,即使天塌下來也不能破壞的規矩 所以他們即使看到沈落石從門前溜過,也安睡不理 沈落石順手摸了一條繩索,白天訓練用過的道具 挽個活套甩出去,掛在了崖壁一塊突出的石頭上 「你是白天來過的新人?」陸愈出現在他的背後 「不錯,在下沈落石」 「深夜不睡,想去哪裡?」 「呵呵,找哥舒嵐聊聊天,這裡實在太悶了」 「噢,原來如此,去吧,但願你們聊得愉快」陸愈詭秘的一笑,退回了石洞 看著陸愈的背影,沈落石開始有些迷惑 是自己的智商太高了,還是他的智商太低了 這麼弱智的借口就可以矇混過去? 他笑得那麼詭秘,難道背後有陰謀? 他只要一出手,自己必然會滑落萬丈懸崖,他有必要採用什麼陰謀嗎? 沈落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今晚的事實在是太詭異,太離奇,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 反正已無退路,不如先飛到訓鷹堂再說 他攀著繩索,飛身而去,蕩過山谷,穩穩落在訓鷹堂洞口的平台上 刺耳的梟叫聲撲面而來 洞裡的鷹在笑,瘋狂的笑 一個蹲在巨大石椅的鷹在得意的笑 他正和屬下的鷹頭領快活的交流著 人面,四隻乾枯的鷹抓,兩隻後腿曲著蹲在椅背上,兩隻前腿興奮空中比劃揮舞著 他正在用鷹語跟屬下的鷹講著笑話 難道他就是那個徘徊在落日下的孤影 那個寂寞的神鷹之子 看樣子他一點都不孤獨,寂寞,他很快樂 他正享受著鷹類的快樂 自己的推斷完全錯了,徹底錯了 他不是人,他是鷹 他不是那一個被困鷹山孤獨可憐的嬰孩 他已被鷹王訓練成一個殺人的魔王,從他那兇惡的眼神中,沈落石已看出了全部 他已看到了落在門口的沈落石,停止了梟叫 他乾枯的鷹爪沖沈落石勾了勾 意思是你過來,沈落石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在下飛鷹堂主沈落石,拜會訓鷹堂主」沈落石亮出了手中的玉哨 「◎¥……())——))——#◎¥」哥舒嵐手舞足蹈的梟叫著 原來他只會鷹語,不懂人言 沈落石的頭徹底大了,怪不得陸愈詭秘祝願自己聊得愉快 看來自己確實跟哥舒嵐聊得很愉快 因為哥舒嵐已經跳下座位,衝自己奔過來,手舞足蹈的奔過來 看樣子他很愉快,見到自己很愉快 看伸開兩隻枯瘦的鷹爪,似乎要和自己親熱的擁抱 這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四隻腳將沈落石緊緊的抱住 猩紅的血口伸過來,莫非是傳說中鷹類最高的歡迎儀式——鷹之吻 不對,他的血口分明是伸向自己的咽喉 沈落石驚駭失色,急忙向下縮身一滑,滑出他的懷抱,急速的向後滾去 手中的血飲刀滴著濃黑的血,在滑出懷抱的瞬間,它已劃開哥舒嵐的胸,從頸部到胯下 哥舒嵐看著自己被劃開的前胸,臉上的肌肉扭曲著 暴怒之下,展翅如風,撲向沈落石 飛速後退沈落石腳下一滑,跌落懸崖 撲空的哥舒嵐也飛出了平台,展翅滑翔起來 就在他飛離懸崖的那一刻 失足跌落的沈落石手中的刀在崖壁一劃 已借手中刀之力,空中翻轉一圈,穩穩落在哥舒嵐的背上 哥舒嵐背部突然受擊,搖晃一下,方才穩住飛翔姿勢 準備來個空中翻身攻擊 沈落石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手中的刀已割下了他的頭 一腔熱血噴出,無頭的鷹人頓時失去平衡,在空中翻轉著向深谷中跌落下去 沈落石緊緊貼在鷹背上,隨著翻轉而下 黑洞 在懸崖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不錯,就是這個黑洞 他一定就是鷹王居住的黑洞 他在白天觀察新鳥人訓練時發現一個墜落鳥人被吸到了絕壁上 他已斷定哪裡一定有一個洞 一定有人將靠近絕壁的墜落者抓了進去 那個人會是誰?是鷹王? 為何要躲在山腰的洞裡? 為何要抓落下的鳥人進去? 只有進去後才會揭開這個秘密 進去後,還能活著出來嗎? 已來不及考慮,在哥舒嵐屍體劃過洞口的瞬間 沈落石飛身鑽入了山洞 一陣勁風撲面,將他重重的摔在石壁上,頓時失去了知覺 第四十一章 鷹蛇大戰 九鷹神山前的攻擊戰已進入了如火的高潮 漫山的蟒蛇已爬上了山頂 陷入慌亂的鷹族已漸漸恢復了平靜,開始有效的阻擊 負責日常防守的獵鷹堂已經節節敗退 昨晚它們面對小股進犯的蛇族飽餐了一頓 現在面對大規模的進攻,習慣了恃強凌弱,捕食異類的獵鷹堂終於頂不住了 開始節節敗退 危機之時,飛援而至的黑鷹戰士已投入了戰鬥 黑鷹?黑色的鷹? 不,它們羽毛不是黑色,他們的眼睛卻是紅色 火紅的紅色,在暗夜來閃爍者幽紅的光芒 它們可以透過漆黑的夜晚,看到幾鷹裡之外飛過的麻雀 它們屬於黑暗,屬於夜的使者,是夜戰之神 它們已開始攻擊 俯衝而下,利抓飛揚 爬上山頂的第一批蟒蛇,已被牢牢抓住七寸 提到半空中 被抓住要害的蟒蛇痛苦的扭曲者 嘴巴張的很大,想咬住點什麼,卻什麼都夠不著 難道昨晚被鷹族殘殺的一幕又要上演? 難道它們的瘋狂攻擊只是自尋死路,集體自殺? 不,它們是有備而來 它們有足夠的實力與鷹爭鋒,它們擁有致命的武器 小蛇,如爬蟲般的小蛇,數量龐大的小蛇 巨鷹的抓可以穩穩抓住巨大的蟒蛇的七寸 可是它面對的是爬蟲一樣的小蛇,它的巨抓又該抓向哪裡? 說到小蛇,小蛇已出動 它們迅速的爬出來,從空中掙扎的蟒蛇嘴裡爬出來 溜進了黑鷹的羽毛裡 黑鷹開始痛苦的抖動,利抓開始拚命的在自己的羽毛裡亂抓 鷹羽脫落,血肉模糊,中招的黑鷹開始抽搐 抽了幾下,便不再活動,跌落到萬丈懸崖之下 原來有備而來的蛇族早已在出發前便將小蛇藏入蟒蛇體內 在蟒蛇被抓的瞬間,小蛇與空中的鷹可以近距離接觸 可以得到最佳的攻擊機會 突襲之下,黑鷹損失慘重 紛紛掙翅高飛,在蛇族上空盤旋著 一擊得手的蛇族,得意的衝著天空搖擺著 越來越多的蟒蛇爬上了山頂,開始向九鷹山的腹地進發 巨蟒群已開始攀越懸崖,巨蟒之王已爬出巨木林,一隻獨眼放著幽蘭的光芒 開始向九鷹山緩慢的爬行過來 昨天它狂怒之下,一馬當先,吃了巨虧,弄得遍體鷹傷 今天它學乖了,督陣在後,讓小弟們在前面賣命,敢後退的全部吞如自己的巨口 沒有退路的蟒蛇一族只有拚命的衝擊 看到盤旋的鷹族不敢再下來攻擊 巨蟒之王反而狐疑起來,不再前進 難道盤踞九鷹神山幾百年的鷹族的實力僅此而已? 難道被鷹王統治後的鷹族已失去了原始的戰鬥力? 絕不可能,即使鷹的攻擊力有所下降,那麼那些縱橫大漠的鳥人呢? 它很快就有了答案,鷹的攻擊力沒有下降 它們只是在等,等雄鷹堂的雄鷹 鐵翅雄鷹,鷹類之雄,空中戰神 它們是鷹王的王牌部隊,九鷹山的護衛神 東方的天空已發白,雖然離日出還有一個時辰 但天空已明亮起來,月光已退出 雄鷹已展翅而來,撲向得意的蛇群 沒有出抓,也沒有出嘴 它們只是扇動著巨翅,夾雜了鐵羽的巨翅 鐵翅劃過,蛇頭滾滾,黑血死濺,蛇屍滾滾 在血污瀰漫中,爬出屍體的小蛇慌亂的四處亂穿 獵鷹堂的兄弟這回可派上了用場,欺負弱小本來就是它們的特長 它們開始俯衝下來,拚命的啄食著亂穿的小蛇 蛇類開始退卻,大規模的退卻 然而它們很快就發現它們已無路可退 退卻的同類很快消失在後面的巨蟒群的一排巨口之內 它們又返回頭衝擊雄鷹鐵翅,結果又留下一排排的屍體 不得不又開始退卻 憤怒的巨蟒之王尾巴拚命的拍打著地面 攻擊的命令通過地波已傳給了巨蟒群 成群的巨蟒已開始攻擊,它們壓過前面的蛇群,直衝向鐵翅雄鷹 一排巨口忽然張開,一排慘綠的液體噴湧而出 像霧像雨又像風 鐵翅雄鷹已被籠罩在其中 羽毛已紛紛脫落,軀體已漸漸膨脹發黑 神采飛揚的鐵翅雄鷹瞬間已化為巨型的脫毛烏雞 鐵翅雄鷹已開始退卻,集體的退卻 開始加入了徘徊的行列 雄鷹堂的鳥人開始發怒,開始發動攻擊 他們才是真正的鐵翅雄鷹 鐵翅雄鷹之中的鐵翅雄鷹 他們的翅膀是純軟鐵鍛造,柔軟如羽,鋒利如刀 憤怒的鐵翅鳥人盤旋在巨蟒之上 鐵翅揮舞,一排鐵羽射出 急如旋風,勢如閃電,已插入了巨蟒之眼 鐵翅是瞬間集體發射,巨蟒群也是集體瞬間失明 瞬間的劇痛刺激之下,憤怒扭曲的一群巨蟒 竟然騰空而起,發出最後的一擊 致命的一擊,同歸於盡的一擊 幾十個鐵翅鳥人瞬間就被巨蟒吞噬 巨蟒翻滾著紛紛落入懸崖之下,腹中的鐵翅已透出了身體 落入堆積如山的鷹屍,蛇屍中,痛苦的扭曲幾下,停止了活動 寂靜,恐怖的寂靜 這一瞬,盤旋的鷹停止閃動翅膀,爬行的蛇停止了蠕動 片刻的壯麗,震懾了整個世界 鷹為之止飛,蛇為之停舞 片刻之後 巨蟒之王開始退卻,蛇類開始逃竄 鷹開始俯衝,鳥人已開始出手 犯我強鷹者,雖遠必誅 何況你們就在我們的眼皮地下 想逃!沒那麼容易 你們要為自己的突然攻擊付出代價 血債血償,鷹類的血需要蛇類更多的血來補償 蛇類為自己的貿然攻擊付出了代價 慘痛的代價 成群的蛇類被空中飛鷹肆意捕殺著 殺人者必為人殺 鷹類很快為自己的屠殺付出了代價 一排犀利的木箭撲面而來 沖在捕殺一線的鷹和鳥人,紛紛中箭墜落 第四十二章 黑洞神鷹 木箭,粗糙的木箭 突狐人已加入了對抗鷹王的隊伍 在洞口守了一天一夜後,突烈鋒終於率部衝出地面 他毫不猶豫的信任了那個被自己捧為沙神的年青人 按照約定的時間衝出地面 在突出地面的那一刻,他的人已迅速爬上樹 片刻後便完成了武器的製作,全副武裝的立在他背後 他們默默的爬在地上朝著那十二具嶄新的骷髏祈禱完畢 便在突烈鋒的指揮下埋伏在巨木林邊緣 緊張的觀察著戰場的變化 眼見的蛇族已全線潰逃,鷹族撲面而來 突狐人的木箭開始發射,悴不及防的鷹族紛紛中箭而落 殘餘的禿鷹和鳥人振翅高飛,躲到射程之外,盤旋幾圈 退回了九鷹山 此時一論紅日初升,為躲避強烈的光些,透明的突狐人也退回密林深處 潰退的蛇族殘餘也隨巨蟒之王各自退回了棲息之地 友好的避開了突狐人聚集的營地 神秘的巨蟒之林變成了和睦的人蛇基地 ****** 一陣撲面的涼風將沈落石驟然喚醒 他強忍著劇烈的頭痛,睜開了雙眼 「鷹王?」他驚呼起來 一隻巨鷹 一隻巨鷹中的巨鷹,巨巨鷹 躲在陰暗的黑洞深處,一雙碧綠的巨眼,閃著凶狠的光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大漠鷹王 不對,鷹王應該是一個人,一個叫紐畢鴻的人 面前的只是一隻鷹,一隻放大了的鷹 巨巨鷹撲閃著巨翅,強勁的風撲面而來 「嘩啦」一聲,巨巨鷹又被拽回了原地 鐵練,巨粗的鐵練 拴住了巨巨鷹的一雙巨抓 哈哈,原來你是被人困在了這裡 龍困沙灘被蝦戲,何況你只是一隻被困的鷹 沈落石一躍而起,拔出了漆黑的血飲刀 刀聲長鳴,回聲激盪 巨巨鷹突然開始後退,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恐懼,深深的恐懼 片刻之後,恐懼的雙目煥發出奇異的光彩 雄武的身軀突然匍匐在地,匍匐在沈落是面前,眼裡閃著乞求的目光 沈落石呆住了,狐疑的看著巨巨鷹 巨巨鷹伸出自己的右抓指著困著他的鐵鏈,有指指沈落石手裡的血飲刀 沈落石明白它要自己幫他斬斷鐵練,脫離困境 沈落石猶豫的看著眼前的巨鷹 它一定是被鷹王擊敗後困在這裡的大漠神鷹,鷹中之神 真正的大漠鷹族之王 他就是那個邪惡的霸佔了哥舒公主的惡鷹 也就是那個邪惡的鷹之子哥舒嵐的父親 一個比鷹王更邪惡的鷹類之王 鷹王畢竟是個人,還有一絲人性,只是人性已被扭曲,變形 而眼前的這只巨巨鷹,卻是名副其實的禽獸,毫無人性的禽獸 自己救了他,等於放歸了被困的邪惡之神 為了消滅變態殘忍的鷹王,卻放出了更邪惡的鷹神 鷹神已看出他的疑慮 給他開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它指指沈落石,又指指自己的後背 告訴沈落石,它可以馱著沈落石飛出去,飛出石洞,飛出懸崖,飛離九鷹神山 面對誘惑,沈落石別無選擇 管他娘的,先飛出這個鳥地方再說 聚集功力,奮力揮刀,殺氣縱橫,刀氣犀利 黑茫閃過,火花照亮整個洞穴 「鏘——,鏘——」兩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後,兩條巨型鐵鏈已齊齊斷開 神鷹已振巨翅飛出山洞,後背上的羽毛裡隱隱約約似乎爬著一個人影 守候在洞口的成千上萬的禿鷹,發出淒厲興奮的梟叫 鷹神回來了 記憶中的鷹神回來了 它沒有死,它不可能死,它是不死的神,保護鷹族的神 三十多年了,它們終於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恢復自由的希望 它們早已將神之子的慘死拋在腦後 殘暴的神之子不但沒有給它們脫離困境的希望,反而成了鷹王控制它們的工具 它們追隨他,開始是因為他是鷹神之子,是它們的希望 後來完全是因為恐懼,恐懼的久了就扭曲為崇拜,對控制奴役自己的強者的崇拜 現在不同了,久違的鷹神回來了 鷹界的主宰回來了,曾經帶領他們奴役人類,蛇類,大漠萬物的鷹神回來了 它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了 為了恢復昔日的榮耀,朝著那些奴役自己的鳥人們攻擊進攻,徹底將他們滅絕 內堂的鳥人們開始恐慌的逃竄 面對普天蓋地的造反者,他們展開雙翅,向東邊的大漠飛去 只有傳說中的大漠鷹王才可以扭轉困境,鳥人們的困境 他們相信雖然鷹王不在九鷹山鷹族聖地,但他一定還在大漠裡 不遠的大漠裡,他雖討厭鷹族聖地,但他必須要牢牢控制這片聖地 一切已太遲了,鷹神的巨抓已伸向他們,它絕不會給他們任何報信的機會 那個惡魔一樣的鷹王一旦回來,自己恐怕要永遠呆在那個陰暗的山洞裡 牢牢的鎖在困修鐵索下 自己已經被困修鐵索困了三十年,三十年功力沒有任何進展 三十年前的鷹王雖然依靠詭計俘虜了自己,但現在他已不需要任何詭計 只要他一出現,自己就要乖乖的回到石洞裡 只有在他來之前,徹底剷除鳥人,恢復鷹族的統治 有了大漠鷹族的支持,才可以應付鷹王的鐵翼神功 損失慘重的鷹王部下退回了九鷹山,才發現他們已失去了曾經的樂園 陸愈出現在飛鷹堂,他是鷹王之外,職位最高的兩個高級御鷹使者之一 一臉緊張巨鷹堂,鷹羽堂的堂主緊隨其後 雄鷹,獵鷹,黑鷹三大外堂堂主也率殘餘鳥人退到了飛鷹堂 他們的鷹族部下在歸來的路上突然開始攻擊自己的主人 他們只能就近退入了飛鷹堂,守在窗口,門口,阻擊鷹族的攻勢 「飛鷹堂主,那個人是你帶來的?」 「不錯,他是我堂的新進的初級御鷹使者」 「他闖入內堂,殺了馴鷹堂的哥舒嵐,訓鷹堂的鷹失去了控制,開始攻擊我們」 「那個小子呢?」 「掉下來懸崖,跟哥舒嵐同歸於盡,這隻玉哨應該是你的吧」陸愈冷冷的看著買買提 「啊?我的玉哨」買買提一臉狐疑,在自己身上摸索著,卻什麼也沒有摸到,疑惑的問, 「它怎會在陸先生手裡?」 「哼,昨天那小子溜過鷹人堂時,我順手從他身上摸到這樣東西」 「只留了一樣東西,人卻給放了過去,那小子沒有翅膀,卻從鷹人堂飛到了訓鷹堂?」 買買提疑惑的看著陸愈,其他幾位堂主迷惑的看著陸愈和買買提 「他要找的是那個怪物,我有何必多管閒事」陸愈冷冷的回應 「一個能從陸堂主眼皮底下溜過去,飛到訓鷹堂,擊殺哥舒嵐的人,偷走我的玉哨應該不是一件 困難的事「 「但他卻是你帶進神山的」 「昨日他在鷹人堂觀看了半天,陸堂主也沒有識破他,陸堂主可是九鷹派唯一的高級御鷹使者」 「這小子看似平凡,沒想到有如此本事,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現在我們要對付的是神鷹」 巨鷹堂主趕緊上前插話,轉移了話題 「神鷹?」外四堂的堂主驚訝的張大了嘴 「不錯,那小子與哥舒嵐落下去後,失控的訓鷹堂鋪天蓋地尾隨而下,遮蔽了整個山谷,然後神鷹突然從鷹 群中騰空而起,帶領鷹類開始攻擊我們「巨鷹堂主詳細的描述著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只須緊守飛鷹堂,等待鷹王」陸愈打斷了巨鷹堂主 「鷹王?他不是已經與鷹夫人退居無憂城堡?」 「無憂城堡?失去了九鷹神山,他怎麼可能再高枕無憂」雄鷹堂主有些激動 「是啊!他安逸的太久了,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黑鷹堂主也大聲附和著 第四十三章 空中決戰 一個黑點出現在東方的天空,越來越近 它是一隻孤獨的鷹,也是一個寂寞的人 鷹王,大漠鷹王 退守在飛鷹堂的鳥人頓時興奮激昂起來 他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們的靈魂,精神支柱 只要有鷹王在,任何困難都已不是困難,任何強敵都會變得軟弱,變得不堪一擊 他們開始主動出擊,七大堂主並肩而出,撲向正在肆無忌憚捕殺鳥人的神鷹,巨大的巨鷹 在飛離洞口的一剎,買買提腳下一滑,向懸崖下滑落而去 其餘六大堂主已衝到神鷹前面 繼承了鐵翼神功的雄鷹堂主首當其衝,他相信正在飛來的鷹王正在看著他們 他必須賣力的拚殺,已挽回由於退縮造成的劣勢 在鷹王不在時,他可以退縮保存自己的實力 但在鷹王面前,他必須拼盡全力,毫無保留的拿出全部的實力 相信其他堂主會比自己更賣力 他相信鷹王一定會剷除捲土重來的昔日敗將大漠神鷹 不敗神鷹的神話三十年前已被打破 鷹王才是大漠的神話,是鷹界的神話,也是江湖的一個神話 只有曾經縱橫江湖的人物才會明白鷹王的武功有多麼可怕,實力有多麼強大 他的勇猛衝擊已被鷹王看到,已得到了鷹王的讚許的目光 但他卻永遠看不到這種鼓勵的眼神 他的鐵羽還未展開攻擊,神鷹的鐵抓已抓住他的身體 在鐵抓的夾持下,鐵翅已被扭曲壓縮到他的骨肉,他的整個身體被扭曲成一條麻花 血淋淋的麻花,來不及痛苦的號叫,他已支離破碎 另一隻抓向陸愈的巨抓,卻落了空,只抓了幾隻零碎的羽毛 躲開致命一抓的陸愈盤旋而起,雙翅內寒茫閃過,幾隻隨神鷹攻擊的禿鷹已噴血墜落 其他幾個稍稍落後的堂主與緊隨他們出擊的鳥人們已被群鷹包圍 展開瘋狂的對攻,血光四濺,羽毛亂飛 一擊落空的神鷹騰空而起,兩隻巨抓一起抓向躲過一擊的陸愈 驚魂未定的陸愈開始逃逸,但已太晚了,鐵抓已抓到他的後背 一點寒茫,凌空而至,帶著呼哨,那是劃破天空的聲音 神鷹的抓驟然收回,在空中翻轉一周,勉強躲開寒茫的攻擊 面對那一點破空的寒茫 它不敢用煽動如颶風的巨翅,也不敢用無堅不摧的鐵抓 它知道那是鷹王發出的一擊,那是鷹王鐵翼的一根羽毛,一根可以劃破鐵石的一毛 三十年前它可以一抓而落 但現在的破空鐵羽已不在三十年前的那一隻 三十年了,它雖然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 從破空的聲音,它已聽出這是一隻不可阻擋的鐵羽 一隻鐵羽尚且如此,那麼那一雙鐵羽密佈的鐵翅呢? 它已膽怯,已開始退卻 在鷹王飛來之前,逃得越遠越好 就在它振翅高飛的瞬間,那個徘徊,退卻,準備逃逸的陸愈突然回來了 狡猾鷹人堂主,鷹王手下第一高手 他不但可以揣摩人的心思,也可以觀察鷹的眼神 他從神鷹的眼神裡已經看出了恐懼,看出了退卻 他斷定神鷹回立刻高飛逃逸 在神鷹高飛的瞬間,他已出手 突然飛躍到到神鷹的後背,隱藏在雙翅間的利刃已出手 他忽然呆住了,眼裡閃過驚異的光芒 在隨風飄忽的鷹毛間,他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 來不及驚訝,一把漆黑的刀已劃過他的頸項 帶著滿臉驚訝,懷疑,恐懼,跌落到萬里晴空 展翅而來的鷹王,已看清楚了神鷹背後的一切 兩隻鐵羽已破空而來,距離已近,破空的撕裂聲更強悍,震人耳寰 這次的目標不是神鷹,是它背上的人 神鷹逃得塊,背後尾隨的兩隻鐵羽更快 眼見已穿過鷹背上的人 沈落石忽然一個空中魚躍,兩隻腳穩穩踏在兩隻飛速劃過的鐵羽上 身子在空中晃了幾下,終於沒有從鐵羽跌落下來 手中的到立在面前,劈開撲面的勁風 人隨羽動,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天空 驚異的神鷹顧不得這些,已展翅往北而去 驚惶的群鷹除了少數幾個尾隨它高飛而去 其餘的已被殘餘的鳥人截住,都乖乖的飛回了駐地,驚惶的等待著鷹王的處置 耳邊的風呼呼而過 腳下的群山飛速的向後退去 沈落石終於感受到了飛翔的快感 借助兩隻鐵羽,他完成了第一次獨立飛行的壯舉 鐵羽的勁道在衰弱,開始減速,下滑 劃過一條弧線,終於落在了九鷹山的西邊 終於回到了地面,終於可以腳踏實地 沈落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邁開大步朝著西邊而去,眼前已沒有浩瀚的大漠,陰森的巨木林,高懸半空九鷹山洞 眼前是平坦的土地,湛藍的天空,無垠的綠草 比邊塞的地更闊,天更藍,草更綠 煦暖的風,明媚的陽光,清新的草香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西域,盛產良馬的西域 大漠,巨蟒,鷹王,神鷹,透明部落…… 血腥,邪惡,暴力,博殺,決戰…… 所有經過的事,所有路過的人 都留在了身後,成為了風中的記憶,已隨風而去 那個地下的夜晚,那個透明的女孩,還有那兩滴透明的眼淚 卻留在了他的記憶裡,揮之不去 他離開突狐人的那一刻,覺得這只是一個精心安排的佈局 她不過是一個棋子,一個道具,發生的一切都無所謂 當他踏到地面後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她 她在地下還好嗎? 他開始後悔,沒有清楚的看她一眼 除了透明的皮膚之外,他應該擁有更多的記憶 他痛苦的搖搖頭,拚命轉移自己的注意 開始思考刀法,思考飛的技巧 經過借屍滑落,架鷹飛翔,踏羽飛行這些經歷 他開始明白: 原來沒有翅膀也可以飛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凌月弧可以飛,李布衣可以飛 借用外力,李布衣張開的布衣每隔一段便在空中煽動一次 凌月弧的彎刀每隔一段便在空中劃過一次 他們是在借力,布衣,彎刀就是自己的翅膀 自己手中血飲不也是一個好的工具嗎? 在滑落懸崖的那一刻,自己借助刀劈崖壁的反力,騰空落在哥舒嵐背上 借刀之力?借刀之力? 沈落石忽然開始奔跑,手中的刀劈向前面的地面 刀光劃過地面,人已騰空而起 在空中翻了幾個觔斗,跌落在草叢中,摔的鼻青臉腫 原來飛並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飛翔的道理雖然已經想通,但實際飛翔起來卻並非如此 力度和平衡的掌握卻需要長期的訓練,實踐 但這已不重要,自己以後有的是訓練,實踐機會 他忽然站立不動,一臉欣喜的望著前方 城堡,一座城堡,久違的城堡 第四十四章 土盧城堡 久違的城堡前,已經有人迎候著他 一個「久違」的人帶領著一群久違的人 買買提!九鷹山的飛鷹堂主,拖著翅膀笑著站在城堡的門口 後面的竟然是趙大壯,朱爾丹以及一幫舊日的兵友 趙大壯大步走出人群,伸出一雙大手猛力拍擊著沈落石的肩膀 豎起了拇指 「兄弟,幹的不錯!」 朱爾丹也遠遠的站著,笑著對他點點頭 「你們?」沈落石狐疑的看著他們 「這裡就是通往西域的第一城堡——土盧城,這位買買提就是土盧國的王子」 「王子?」沈落石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鳥人 「王子!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現在的國王已是我的弟弟了」買買提感慨萬千, 「我們還是便走便說吧」 他引領著大家進入了土盧城 街道兩側是聚集著歡歌笑語的土盧人 他們載歌載舞,手舞足蹈,熱情的歡迎他們的英雄歸來 「買買提!買買提!」 興奮的人群衝著買買提歡呼著 二十年了,自從二十年前那場慘烈的抗爭後 他們徹底被鷹王擊潰,大批的青壯年被抓到了鷹山,包括年青的王子買買提 他們不但要繼續每月提供牛羊供奉九鷹山,而且數量還要加倍 從此他們不再抗爭,只能順從 今天,這一場惡夢,做了三十幾年鷹奴的惡夢,終於結束了 他們的買買提王子回來了 邪惡的鷹王已退回了大漠的深處,他已失去了一切,乖乖的退回去了 給土盧人帶來希望和光明的是一隻神秘的軍隊,來自東方的軍隊 這只軍隊的領頭人竟然是楊之遠,凌月弧帳下第一幕僚 一個自稱不會武功的人 他已在臨時的府邸迎候著沈落石 小兵沈落石急忙拜見這位高級幕僚,在軍隊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 他和楊之遠的級別實在是差的太遠,平時在軍隊中只能注目遠觀 即使遠觀的機會也並不多,現在他卻坐在楊先生的面前 趙大壯,朱爾丹只能遠遠站著陪他們說話 沈落石有些尷尬的勉強坐了,楊先生讓他坐,他就得坐著 「沈兄弟,這次剿滅九鷹派多虧了你,凌大將軍果然沒有看錯你」 「剿滅?鷹王還在,九鷹派只是損失慘重,並未滅亡」沈落石一臉疑惑 「哈哈,兄弟你架羽飛走以後,鷹王的部下除了被亂箭射殺者之外,其餘已歸順了楊先生」 買買提笑著解釋 「鷹王呢?」 「他已被楊先生擊退,折了鐵翼,敗退到大漠深處」 「擊敗了大漠鷹王?」沈落石徹底被震驚,看著文弱的楊之遠 「呵呵,我不過是恰巧找到了不會武功的鷹夫人,我只不過是讓鷹王自廢鐵翼神功,然後 便將鷹夫人還給他,最後鷹王跟鷹夫人雙雙攜手退居大漠,九鷹山的這些善後的事有我替他代勞, 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安詳快樂,畢竟他已是一個老人了「 「鷹夫人也已是一個老人,鷹王竟然為她這樣做?」 「三十年前他可以為了鷹夫人放棄王位,今天也可以為她放棄九鷹山」 「可三十年前鷹夫人是美麗的公主,現在只是一個老婦人」 「在鷹王眼裡,她永遠是公主,不管歲月如何變遷 對大多數人來說,鷹王是一個殘酷冷漠變態的人,是個惡魔 在鷹夫人面前,他永遠是一個重感情的好男人,好丈夫「 「楊先生似乎很瞭解鷹王」 「瞭解你的敵人,才會戰勝你的敵人,每一個人都會有弱點 鷹王的弱點就是鷹夫人,所以這場對決我們贏了「 「這次九鷹山的對決,也在楊先生掌握之中」 「外部的安排可以這麼說,但內部的事情還是掌握在沈兄弟手裡 我只是安排買買提接你進去「 「是在買買提在大漠見到我之後?」 「不錯,他見到你殺了鷹七,我就知道你已經來了」 「你們早已到了這裡,卻沒有穿越大漠?」 「我們是馬隊,自然行動要快一些,我們從南邊繞過了大漠,通過了忽圖酋長的防線 我們六天前就已秘密潛入了土盧城,並聯繫到了買買提「 「大漠不是唯一通道?」 「當然不是,卻是普通商旅的唯一通道,我們是最精銳的突騎,所以可以安全的通過忽圖的防線, 現在撒畢已被驅趕出邊塞幾百里,忽圖酋長並不是個糊塗人,而且很聰明「 「讓我和孟九公通過大漠的目的就是九鷹山,因為不論走那條路必須要從這裡通過」 「不錯,現在這條路已暢通,我可以帶著三千鐵騎回去了」 「你要回去?」 「我們去西域是做生意,不是打仗,我們的商旅馬上就會到了」 「商旅?」 「不錯,傲雪山莊的販馬團」 「這麼說,我也可以回到邊塞了?」 「不,你要跟他們帶三十名精銳留下來,配合商旅西行」楊之遠指著趙大壯,朱爾丹 「三十人?」 「已經足夠了,你手上不是還有飛鷹派和突狐族的人嗎?」 「飛鷹派?突狐族?」 「九鷹山已正式改名飛鷹山,飛鷹派的領主就是你的老朋友買買提,歸順的鷹人都已投在他的名下 至於突狐人,不出你的意料,他們已在巨木林棲息,相信不久他們就可以適應外面的光線「 「莫非突狐人也是你的棋子」 「哈哈,不敢,我只是碰巧見到了一個叫鼠六的人」 「是你讓他帶我進入地下部落?」 「突狐人如果沒有你的帶領,恐怕永遠也不敢走出他們十幾年前就準備好的秘道 我只是讓他帶你進去,至於以後的事……哈哈,你果然很聰明,沒有辜負凌大將軍的信任「 「鼠六是你的人?」 「他是葉飛鴻的人,不過他也是一個識時務的人,鷹王不除,他恐怕要一輩子做地下的臥底」 沈落石不再說話,默默的坐著 一路走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獨自縱橫大漠鷹山的獨行刀客 現在才明白他不過是凌大將軍整個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那麼那個想刺殺凌大將軍的孟九公呢? 當初是兩個人一齊進入大漠,現在卻只有他自己走出來 沒有人問起他,難道他們已知道他已消失在茫茫大漠中? 「九鷹山的事已平息,我也該回去覆命了,這裡的事一切聽沈兄弟的指揮」 楊之遠見沈落石已明白事情經過,便起身告辭 眾人送他出去,眼見著三千鐵騎瞬間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沈兄弟,噢,不對,沈頭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趙大壯彆扭的請示 「校尉大人,我只是一個小兵,一切還是你來決定」沈落石恭敬的退在後面 「哈哈,我們還是去喝酒吧,去喝酒」買買提趕緊跳出來拉著他們三個出去 其餘的三十名精銳也跟隨他們去了 熊熊的篝火燃燒起來,照亮草原的夜空 土盧族的青年男子圍著篝火烤著牛羊肉,一邊大碗的喝著酒 少女興奮的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一邊在尋找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跟大英雄買買提坐在一起的三個中土年輕人自然是她們關注的焦點 就是他們的軍隊擊敗了統治大漠幾十年的鷹王 三個年輕人帶領的軍隊 趙大壯,朱爾丹喝的東倒西歪,搖晃著加入了舞蹈的隊伍,很快就消失了 沈落石與買買提繼續大碗喝著 有一雙翅膀的老人買買提,是土盧人的英雄,卻不是少女的偶像 落寞的喝著酒 沈落石既是她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偶像 他避開她們真摯,友好,期待的目光 寧願陪著買買提落寞的喝著酒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透明的女孩 她在地下還好嗎? 第四十五章 癡心和尚 七絕師太獨據雲床,閉目調息 他的絕情一劍徹底擊垮了阻擋他劍術進步的絕情壁 她本來已順利度過了人間情慾的誘惑,進入了絕情境界 可是意外的變故改變了一切 危難時刻,幕長風的出現,卻將她從絕情境界硬生生的拖了回來 苦修數十年的絕情劍,竟然擋不住那一閃而過的關切的眼神 她終於明白,她面壁苦修只能滅絕心中原始的慾火 卻無法滅絕心中的那份埋藏的感情 他的一個眼神已足以攻破她數十年的苦修 因為她苦修的目的就是絕情,絕了那一份苦苦糾纏心底的感情 一個時刻執著於如阿絕情的人,她的情又如阿能絕 她的劍又如阿能一劍絕情 她閉目平心努力想找回一擊擊潰絕情壁那一刻的感覺 無情無慾無生無死無我無劍的感覺 那一刻,天地空靈,絕情壁,七妙小樓俱是一片透明 絕情劍劃過的每一個瞬間都那麼清晰,那麼完美 眼前的絕情壁慢慢被劃開,七妙小樓慢慢分為兩半,劃破那個赤裸的背影 然而一切都無法挽回,面對那一個眼神,她的心動了,瞬間的心動 數十年的苦修付諸流水 為什麼血刀盟會在自己出關的一刻攻擊落紅庵? 為什麼他會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刻出現在自己面前? 難道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如此,只好一切隨緣吧 有情,無情,癡情,絕情…… 一切都無所謂,癡情又如何,絕情又如何 又何必苦苦執著於此一念之間 七絕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平和,淡然 沒有了癡情的楊落紅,也沒有了絕情的七絕師太 她疲憊的躺倒在雲床上,酣然入睡,發出均勻規律的呼吸聲 一股微弱平淡的氣息在她週身運轉起來 可惜她已熟睡,無法體會這一分空靈之氣 ****** 「師父!師父!」一個小尼姑慌慌張張的闖進來 熟睡的七絕被驚醒,慌忙端坐起來 擺出一副冷冷的面孔 「什麼事?這麼慌張」 「七妙師叔的屍體不見了」 「啊?」 七絕也有些詫異起來,忙起身隨小尼姑奔出去 月色朦朦,樹影搖動 空闊的臨時停靈素帳內,火燭未滅,香火依然 停放在中央的七妙卻已不見 ****** 七妙安靜的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沒有半點寒冷的感覺 她的屍體比石床上更寒冷,她已死去幾個時辰 面色卻依然保持著那一份快樂後的紅潮 無戒癡癡的看著安靜的七妙,一動不動 一臥一坐,彷彿一對石雕,凝固在清冷的山洞裡 眼前這具僵硬的屍體 難道就是幾個時辰前跟自己共赴巫山,盡享快樂的那個七妙 一日之內,天地相隔 彷彿一場夢,無戒依然沉浸在那一份愉悅中 那是一份遲來的愉悅 一份被擱置了二十年的愉悅 他本來可以好好享受的二十年愉悅,他卻錯過了 因為他名雖無戒,心中卻有戒,一個執著的戒 等他幡然而悟,驀然回首時,得到的卻只有片刻的溫柔 斯人已去,往昔不可追 留給他的只有那句讓他刻骨銘心的話: 「大師,今晚月色明媚,不如我們到後山石洞共研佛法如何?」 二十年前,他隨大師兄苦戒大師到落紅庵宣揚佛法 他遇見了年輕豐滿的她 她曾用心的勾引過他,卻沒有等到他的一句承諾的話 那一晚,他曾偷偷尾隨她 在這個山洞前苦苦掙扎,看著洞內寂寞難耐,孤獨等待的她 他默誦經卷,汗水如雨下 他自以為抵住了誘惑,得到了佛法,卻錯過了她 直到他遇見了百花仙子花如雪,才明白自己並沒有得到傳說的佛法,卻錯過她過了屬於他和她最好的年華 他以為一切還不太晚,可以挽回失去的年華 上天卻冷冷的告訴他: 一切都已經太晚,你雖然趕上了結尾前的瞬間高潮,卻錯過了整個劇情的精彩 苦戒痛苦的閉了眼,口誦佛號 枯瘦的手指輕輕觸摸著七妙冰冷的面容 ****** 嘈雜的人生,吵醒了痛苦的無戒 遠處的火把或明或暗,慢慢移過來 落紅山莊的弟子們在沿著山坡搜索過來 仙霞嶺只是一座小山,因為有落紅庵才變得知名起來,山不在高,有尼則名 鼎鼎大名的七絕神尼選擇了仙霞嶺,它一定有世人無法洞察的天地靈氣 其實,七絕選擇這裡,是因為地皮便宜 那時她還沒有什麼江湖地位,她只是一個傷心欲絕,初入空門的小尼姑 她只想找一個幽靜的地方療傷,心中的傷 無戒知道這是一座小山,他依然躲在後山的石洞裡 落紅派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他必須帶著她離開,在七絕到來之前 想到七絕,背後便發冷,傷口已開始疼痛 那一劍的霸氣,徹底摧毀了無戒的信心和勇氣 他逃出七妙樓,躲在後山一整天 直到三更後,才壯著膽偷偷潛入落紅庵,想看看七妙師太是否因破戒而被七絕懲罰 他看到的七妙已是一個死人,躺在靈棚內的死人 他恨七絕奪走了他的七妙,卻恐懼七絕的劍,致命的絕情之劍 他只有帶著她逃,逃離仙霞嶺 尋個安靜的地方,永遠陪伴她 他雖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她卻是他唯一的女人 一個在他心中藏了二十年的女人 無戒抱起七妙飛身躍出山洞,身影閃動,往山下掠去 幾起幾落,腳下已是平坦的大道 無戒一路飛奔而去,火光和人聲漸漸消失在背後的月色中 無戒終於慢下了腳步,開始茫然四顧 東方的天空已泛白,天色已開始亮起來 一個和尚抱著一個死去的尼姑,光天化日又該投奔哪裡? 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躲吧 他離開官道,開始四處搜索,一片樹林進入他的視野,他飛奔而去 樹木陰森,裡面亂墳林立,寒氣森森 亂墳崗,這個地方最好,就算白天也不會有人進來 他直奔樹林深處,在亂墳間穿來穿去 「無戒大師,七妙師太,呵呵,人有人緣,佛有佛緣」 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從地底下鑽出來 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你是誰?」無戒寒毛倒立,背靠一棵大樹緊張的喝道 「呵呵,我就是我,一個可以幫助你的人」 「幫我?你躲在哪裡,快出來」 「嘿嘿,我就在你前面的墳裡,請進來聊聊吧」 墳前的墓碑旋轉,背後現出一道黑洞洞的門洞 無戒驚異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愣在那裡 片刻之後,無戒忽然笑了,開心的笑了 反正已經走投無路,為何不進去躲躲呢? 也許自己博大精深的佛法可以超度裡面的冤魂怨鬼呢?假如裡面的真是鬼 他知道裡面不是鬼,一定是人,裝神弄鬼的人 無戒大步跨入了洞門,身後的石碑緩緩合上,擋住了最後的一絲光線 洞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第四十六章 金衣小人 「大師,裡面請」 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從幽暗中傳來 兩盞朦朧的燈光突然出現,兩個美艷的少女分立兩側捧著托盤 盤裡的明珠泛著幽光,照亮前面的路 無戒大師藉著珠光大步跨進去,行十餘步,光線漸漸黯淡 前面的兩點珠光忽然亮起來,兩個同樣美艷的少女列在甬道兩旁 後面的珠光漸漸黯淡,消逝在一片黑暗中 無戒一路向前而去 前面的珠光不斷閃現,後面的珠光隨之黯淡,消逝 當第九對珠光亮起時,洞一下變得空闊起來 光線也頓時充沛起來 兩個通紅的燈籠懸掛在一道朱紅的石門兩側 石門緩緩打開,無戒拾階而上,跨入大門 門內的大院四周均勻排布著朦朧的珠光 勘破人間物慾的無戒不禁也有些恍惚起來,一個拿夜明珠當燈籠用的人 絕不是普通的巨富,一定是巨富中的巨富,是超級巨富 不!應該是超級巨富中的超級巨富 兩排英姿颯爽的妙齡少女背劍肅立在通往會客廳的通道兩旁 無戒從兩派美女中穿行而過,聞到了一種淡淡的花香 一種似曾相識的淡淡花香,在哪裡曾進聞到過? 百花樓,不錯,是百花樓 在聽到那一個美妙聲音的瞬間,有一種淡淡的花香飄過來 就是這樣的淡淡的花香味,與眾不同的花香,百花谷獨有的花香 難道這裡竟然是傳說中的百花谷 無戒陡然緊張起來,真氣積聚,僧袍鼓脹起來 「大師,不必緊張,兄弟我恭候多時了」 那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又在耳邊迴盪起來 跟在墓碑前聽到的一摸一樣 難道他剛才也是在這裡跟自己說話,相隔數十仗竟然如在耳旁 隔空傳音,如在耳旁,功力當真匪夷所思 能夠讓百花谷的弟子給自己做護衛保鏢,更是匪夷所思 然而無戒大師卻放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是個男人,不是冰月夫人 無論他是誰,總比冰月夫人要好應付 他終於看到了那個人 一個盤腿端坐在貂皮座椅上的老人 廳裡沒有燈,也不需要燈 因為這個人就是一盞巨大的燈 金光閃閃的金黃的外衣上鑲滿了閃閃泛光的各種顏色的珠寶 旁邊幾個金髮碧眼的修長高大美女披著輕薄的珠簾輕紗跪在他的周圍 輕柔的按摸著他的全身 曼妙輕柔,凹凸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 其餘一些同樣披著輕薄的珠簾輕紗的黑髮披肩的絕色美女圍在周圍 或掌扇,或端茶,或遞果……來回穿梭著 同樣的曼妙輕柔,凹凸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 無戒感覺有些暈眩,努力鎮靜下來 看著金人周圍如雲環繞的美女 再低頭望著懷裡的肌膚鬆弛,面漏細紋的七妙 無戒不禁黯然傷神,同樣是人差別咋這麼大呢? 自己苦修幾十年,希望能修得一張通往西方極樂的門票 可眼前的這個金衣老人卻在人間享盡了極樂,比西方極樂更極樂 金衣人? 難道他就是江湖傳說中的江湖巨富小金人? 小金人?他明明已是一個老人? 不錯,他確實就是大名鼎鼎的小金人 他已跳下了座椅,笑呵呵的仰頭看著他 一個矮小的金衣侏儒面前呆呆的佇立著一個高大威猛的布衣老僧 一個群美環繞,一個抱著年長色衰的尼姑 人比人,氣死人,無戒沒有被氣死,只是羨慕的要死 小金人透過他變幻不定的臉色,已牢牢把握住他的心 「大師,你意欲何往?」 「天大,地大,處處可為家」 「天地雖大,對許多人來說,卻是處處都無家」 「我本出家雲遊僧人,無家即有家,有家亦無家」 「你的心卻已有家,因為你的懷裡的人已放不下」 「既然有緣,又何必放下,一起相伴而游於江湖山水,不亦樂哉」 「斯人已去,如何相伴」 「神雖逝,形卻在,有形在懷,神必環繞不去」 「可是,時已近夏,屍體會腐爛發臭的」小金人故作擔憂的說 「這……」老和尚含糊著,頭上已冒汗 「呵呵,不如將七妙師太托付於我,畢竟大家生前俱是有緣之人」 「你?想奪我師太」無戒有些緊張 「大師,誤會了,雖然七妙師太與在下也曾有緣,不過都是俗緣,比不得大師與師太所解的佛緣, 不過,在下有一處地下冰窟,正好可以安放師太,可確保容顏不褪「 「你為何要對她如此眷顧?專門為她準備冰窟」無戒緊抱七妙,狐疑的退後半步 「我有藏物冰窟數十處,只不過恰巧有一處空著,我身邊美女無數,不至於…… 我這樣做,不過是想請大師幫一個忙而已「小金人嘲諷的看著無戒 無戒尷尬的乾笑著,追問道: 「金先生富甲天下,功力深厚,什麼事辦不到?何需老僧幫忙」 「江湖生意無數,我一個人豈能料理的過來,更何況我現在也不便出面,畢竟江湖事是有風險的, 你覺得到了我這種境界還有必要親自冒險嗎?「 「冒險的事自然要花錢僱人來做,你花錢修冰窖就是為了讓我替你冒險」 「大師果然是大師,一點即透」 「只要能夠確保師太容顏不褪,莫說幫一個忙,只要貧僧能做到的,就算幫十個八個也在所不辭」 「大師只需帶個密信給貴派掌門苦戒,冰月夫人要赴冷月宮取回失落的傷心小刀」 「寒煙閣,傲雪山莊,落紅庵已風雨飄搖,下一個也該輪到少林?」 「大師過譽了,我只是幫著血刀盟在落紅庵搞了一下氣氛」 「南宮世家的事恐怕也是金先生的傑作」 「哈哈。傑作談不上,南宮岳,南宮峻不過是南宮家的二流高手,對南宮家的影響甚微」 「南宮北卻是南宮家的未來主人,他已被百花仙子控制,與辰陽宮為敵,南宮世家未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大師對南宮世家的關心似乎多了一點」 「南宮北是貧僧的唯一的朋友,自然要關心一些」 「只是一起喝過一次酒,想不到大師還是性情中人」 「人生在世,能有一個能一起喝喝酒的人不容易」 「呵呵,能有一個共度良宵的佛緣知己似乎更不容易」小金人壞笑著 「你可以利用我,卻不可以消遣我」無戒有些怒了 「玩笑而已,苦戒大師是你的大師兄,大師似乎並不關心」 「苦戒師兄天縱奇才,失去傷心小刀的冰月夫人恐怕也奈何不了他,除非金先生另有陰謀」 「也許冰月就是苦戒的剋星,世間的是本就是一物降一物,無戒大師修為深厚卻抵不過冰月夫人的一名年青弟子」 「這就是差別,雖師出同門,他是掌門,我卻是一個遊歷和尚」 「大師倒看的開,如果有朝一日,因緣際會,大師也許有緣做少林掌門」 「哈哈哈,靠金先生幫助登頂少林,做一個木偶麼?」 「不是木偶,是合作,大師的修為已在苦戒之上,缺的是機緣」 「貧僧與師兄相比何止千里,金先生似乎以消遣我為樂」 「不敢,昨日一戰後,大師沒有感覺有何不同」 「哦!」無戒驚疑的看著小金人 「大師能從七絕眼皮地下偷走七妙師太的屍體,從仙霞山到敝處十餘里地也總共不過三十七個飛縱」 「三十七個飛縱?」 「我坐在這裡一步一步數過,決不會錯」 「你在聽我的腳步,遠在數里之外?」無戒驚愕異常 「一個家資萬貫的老人,聽力自然要靈敏一些,否則早被人偷竊一空了」 「敢偷金先生的人似乎早已絕種了」 「至少還有一個」 「誰?」 「空空盜,他關心我已很多年了」 「啊,妙手一伸,萬貫皆空的空空盜?他還活著?」 「只要十大富豪還活著,他怎麼捨得死?」 「確實如此,有富豪的地方就有神偷,我的功力變化金先生又是如何看的出?」 「因為你隱藏的太深了,一個敢於踏進地下金府的人,竟然這麼容易被我要挾」 「因為我已別無選擇」 「你有選擇,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你卻選擇留下來」 「全身而退?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何況帶了一個人」 「大師過謙了,你參悟十年的無法參透的無戒死劫,在你昨天最放鬆的那一刻已經修通了 所以你可以避開絕天絕地的絕情一擊,當然也可以避開我的金光普照 你是個聰明人,你沒有選擇離開就是為了合作,因為我可以幫助你登頂少林 你的功力很快就會追上苦戒,你的實力和威望卻永遠也追不上,除非有我的支持,有黃金白銀的支持「 「你為何要這樣無償幫助我?」 「因為我是一個生意人,而有一個地方號稱江湖首富」 「辰陽宮?以你和百花谷的聯盟?」無戒不以為然的笑了 「加上血刀盟背後的土財神,布衣神候背後的富公子,朔方節度凌大將軍,傲雪山莊的葉飛鴻…… 當然還有大師你,牆倒需要眾人推,我只不過幫著挖一下牆角「 「你想吞併辰陽宮的財富?」 「我的胃口還沒那麼大,只是想順別分一杯羹」 第四十七章 心照不宣 鑼鼓喧天,彩鍛飛揚,大紅燈籠高高掛 已經冷清了數月的寒煙閣,煥發出一派熱鬧喜慶的氣象 山上山下裝點一新 今天是寒煙閣主的女兒蕭碧雲出閣的大喜之日,新郎穆玄一臉笑意的招呼著來賀喜的客人 一邊幫著招呼客人的花師妹,花枝招展,笑面含春,時不時的故意磨蹭著身邊的二師哥 似乎她就是未來的新娘 穆玄有意的避開她火辣的目光,繼續招呼著客人 他知道這個女人不好惹,是個索命的煞星,是一隻隨時要人命的毒蜂 卻又不得不應付她,因為她掌握著他的致命的秘密 一個足以毀掉他婚姻和前途的秘密 他必須除掉她,但必須要等今晚婚姻完成之後,他成為合法的寒煙閣繼承人之後 現在他必須忍,必須裝下去 既然已經忍了這麼久,連色相都不惜犧牲,又何必在乎多忍耐這麼一刻 風月使者,想要威脅,控制我?嘿嘿…… 穆玄面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師弟,你在笑什麼?」花月嬌早已將他的表情捕捉到眼裡 「呵呵,沒什麼,只是想笑」 「在笑我這個癡心的女人,今晚之後,你美人在懷,喜登高枝,便可以甩掉身邊這個花師妹了」 「甩掉風月無邊的花師妹,我怎麼捨得?」穆玄一語雙關的壞笑著,順手偷偷摸了摸花月嬌的玉手 「去,花言巧語,還是蕭劍師兄對人家實在一些,可惜死的太早,死的不明不白」花月嬌幽幽的說 「是啊!血刀盟的那一襲擊確實很詭異,連德高望重的花老爹也不幸……」穆玄一臉淒然的說,眼光卻咄咄逼人 花月嬌默然的低下頭,眼淚撲簌而下 穆玄上前關切的拍拍花月嬌,替他抹去垂落的淚水 「師妹,師兄一時傷感才提起這些,引得師妹如此傷心,實在該死」 「穆師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小妹不該先提這些往事」花月嬌抹去臉上的淚水,對著穆玄癡癡的笑了 穆玄也心照不宣的笑了,繼續招呼來賓 ****** 九大派的代表陸續到來,俱是一些二三流的弟子 蕭長風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勉強笑著招呼來賓 九大門派之一的寒煙閣主嫁女之喜,卻連一個重量極的賓客都沒有 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面子是需要人給,需要你的實力和地位做後盾 既然人家不給你面子,說明你的實力和地位已不配做九大門派之一 自從蕭長風入贅蕭家,更名改姓坐上閣主的位置 寒煙閣便開始被人小看,開始沒落 蕭長風也極力的爭取,努力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平靜多年的江湖沒有給他任何展示的機會,他度過了平靜,平淡,有些窩囊的一生 當江湖動盪,風雲再起時,他已是一個老人,希望過平靜,平淡日子的老人 而江湖浩劫卻偏偏先選擇了他,打破了他的平靜 寒煙閣的嫡傳弟子,未來的寒煙閣主人蕭劍一戰成「名」,死在一群無名小輩之手 積蓄多年的寒煙財富被人一夜之間洗劫一空 更加證明這個靠更名改姓坐上閣主位置的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能之輩,投機取巧之輩 自身難保的他居然還去援助落紅庵 擊敗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外援和尚,卻被幾個血刀盟四代弟子聯合逼退 做人如此失敗,做九大門派的掌門更是失敗 現在靠姻親起家的閣主又要故技重演,要將九大門派之一寒煙閣傳給另一個想靠姻親關係投機的人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沒落後的寒煙閣徹底已經沒有任何希望 幾大門派礙於情面表面應付著蕭長風 背後已開始運作,尋找新崛起的門派在下一屆武林大會上取代寒煙閣的資格 在他們眼裡,寒煙閣已不配與他們並肩立於江湖之顛 ****** 蕭長風知道,寒煙閣唯一的機會就是二弟子穆玄 這個被自己誤解,監視了七年的年青人 一個深藏不露的年青人 雖然血飲出世後,已證明他不是血飲刀主人 但他的身世背後一定另有隱情,他身上一定深藏著一些江湖秘密 他雖然深藏不露,蕭長風已感覺到一種隱含的殺氣 一種淒厲的殺氣,一種令蕭長風這樣的絕頂高手感覺不安惶恐的殺氣 蕭劍是蕭家的人,卻不是一個可以將寒煙閣發揚光大的人 穆玄不是蕭家的人,卻是一個可以將寒煙閣發揚光大的人 是選一個讓寒煙閣繼續沒落下去的親生兒子 還是選一個讓寒煙閣繼續傲立江湖之顛,甚至雄視天下的收養的身份不明的孤兒 蕭長風一直在猶豫,直到確認穆玄不是血飲刀主人,蕭劍遇害 他終於決定將寒煙閣交付給這個深藏不露,野心勃勃的年青人 不是蕭家人,可以讓他成為蕭家的人 蕭長風也不是蕭家的人,最終還不是坐在了蕭家的寒煙閣寶座上 為了保存寒煙閣的威名,為了洗去他背負一生的無能失敗之名,為了女兒碧雲 他決定博一次,將穆玄推到寒煙閣之顛 這個深藏不露的年青人絕非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他也許會背叛我蕭長風,但絕不會背叛蕭碧雲 在他被懷疑,監視的歲月裡,唯一給他信任和關心的只有女兒碧雲 他懷有一顆感恩的心,他也是一個深懷感恩的人 他也是一個識大體的人,只要他想攀越江湖高位,他必須牢牢把握身邊的碧雲 只有碧雲能夠帶給他正當的名分和地位 江湖是一個講道義的地方,雖然是大多數只是表面上的道義 但一個在眾人眼裡失去道義的人,很難立足九大門派 九大門派是代表了正義,誠意,光明 一顆感恩的心,一個需要良好的江湖聲譽的人 絕對會永遠守候在女兒身邊 至於那個害死蕭劍,勾引穆玄的女人 那個潛伏寒煙閣多年的百花谷臥底 一定要在婚宴中設法揭穿她,讓九大門派的來賓除掉她 他一直都懷疑那一晚,蕭劍被殺,花月嬌卻被縛歸來 自從落紅庵一戰歸來,他已確認花氏父女是百花谷的人 那一天送她歸來的七妙師太,已證明是落紅庵的叛徒 而攻擊落紅庵時,與七妙合作的女人已亮出了百花蜂針 那一絲熟悉的淡淡的花香味曾經讓他困惑幾天 直到回到寒煙閣,再次聞到那一絲淡淡的花香味 他終於判定眼前的徒弟,老友花老爹之女,是百花谷的奸細 相交數十年的老友花老爹,竟然也是百花谷的人 百花谷 令江湖人聞名喪膽的百花谷,竟然同時盯上了寒煙閣,落紅庵? 不,她們的目的一定是辰陽宮,寒煙閣,落紅庵不過是她們的一個策略,一個跳板 公然揭穿並殺死她,必然要公然與百花谷為敵 會將寒煙閣推到江湖爭鬥的風口浪尖上 只有忍,尋找機會,讓其他八大門派的人對付她 機會?今天其他八大門派的賓客齊集寒煙閣,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 此時賓客已到齊,吉時已到 新人已開始拜堂 三拜之後,禮成,司儀婚宴開始 一個竊竊的聲音在賓客中傳遞 「伴娘是百花谷的妖女」 「伴娘是百花谷的妖女」 「伴娘是百花谷的妖女」 …… 一傳十,十傳百 片刻後,滿場賓客盡知,都怒目而視著蕭碧雲旁邊花月嬌 謠言的發佈者早已悄然而退 南宮世家的幾位來賓早已拔劍在手,圍向花月嬌 「住手!」蕭長風一聲怒喝,鬚髮努張,擋在花月嬌前面 「爾等公然破壞寒煙閣婚禮,想找死麼?」 南宮家的幾位弟子頓時愣在當場 雖然他們背後對蕭長風一百個看不起,百般嘲諷 但面對凜凜神威的蕭長風,卻不由的退縮了 「蕭世伯,新人已禮成,名分已定,寒煙閣的婚事已瞭解,q□s□u對付江湖公敵卻是整個江湖 的大事,況且也並未破壞婚禮「峨嵋派古道人的代表三代弟子楓葉道人淡淡的回應 「楓葉師侄,你也以為我培育多年的寒煙弟子花月嬌會是百花谷的人?」 「是不是百花谷的人我不敢妄下判斷,不過無風不氣浪,何況花師妹確有一種妖氣 在身,令人不得不有所懷疑「 「妖氣?哈哈……楓葉師侄,莫非在消遣蕭某」蕭長風冷冷的說 「不敢,不過晚輩久居西南,知道百花門人身上必然隨身攜帶百花蜂針,不如我們當眾搜一下 花師妹的身,以釋眾惑,如何「 「你?……」花月嬌羞得面紅耳赤,當中垂淚 蕭長風怒不可遏,一言不發瞪著楓葉 「花師妹,誤會了,我這裡正好有一塊玄鐵吸石,可吸引細微鐵器,請落紅庵的靜音師妹 拿它在你身邊走上一遍,釋去大家疑惑「楓葉回頭將一塊黑色石頭遞給靜音 「師妹,麻煩你去搜一下」 「我?」靜音緊張的看著楓葉 「不錯,難道落紅庵的弟子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好,我去!」一臉尷尬的靜音昂然接過黑色石頭 緩步向花月嬌走過去,滿場寂靜,鴉雀無聲,只有靜音的腳步和緊張的呼吸聲 第四十八章 風月雙屍 緩步而前的靜音已站在花月嬌面前,將手中的黑色石頭伸過去 突然她的臉開始痛苦扭曲,眼中現出恐懼 她看到一隻雪白的手指,一根細細的針,插向自己的眉心上 一絲刺痛,手指,細針瞬間消失 她已緩緩倒下去,臉色已是一片紫黑 「百花蜂針!」 八大門派的弟子齊聲驚呼 靠前的六名南宮世家弟子已開始出手 一片劍光劃向飛身而退的花月嬌 「月妹妹不必驚惶,風姐姐來接你了」 一道白影飛身而降,與花月嬌攜手而退 衣訣飄飄,玉手飛舞,針光閃過 南宮家六大弟子紛紛倒地 臉色漸黑,目光在恐懼中逐漸黯淡 大廳頓時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撲向花月嬌的八大派弟子,都停住了身形 寒煙閣的弟子一個個目瞪口呆 朝夕相處的花師妹竟然是一名殺人無形的百花谷妖女 蕭長風,穆玄一臉青黑,冷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花風影,花月嬌並肩而立 南宮六大弟子僵硬的倒在她們四周 「花姐姐,你?……」 蕭碧雲失聲叫道 「小師妹,你太單純了,江湖的事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花月嬌幽幽的說,眼光有意從穆玄臉上飄過 穆玄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裡,目光冷峻,臉色平和 ****** 「蕭閣主,哈哈,我們又見面了」 傅中書怪笑著落在風月雙使的旁邊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 五個人面無表情的與傅中書並肩而立 六大血刀再次同時出現 鏘鏘鏘 金鈸齊鳴,三個古怪的吐蕃番僧應聲而落 為首的正是那位撞樹大師摩力宏先生 與之並立的自然是崑崙三護法的另外二位:摩力海,摩力揚 蕭長風的臉色已開始變得凝重 怪不得這個姓傅的小子這麼囂張,敢直接攻入寒煙閣大廳 原來是有恃無恐,志在必得 一個摩力宏已夠自己應付了,三大番僧同時出手 自己的勝率幾乎等於零 何況還有六大魔刀,風月雙使…… 八大派的代表,俱是一些二三流弟子,根本不足以跟這些高手對抗 那麼寒煙閣弟子呢? 他轉頭看看自己這些目瞪口呆的弟子,苦笑著搖搖頭 穆玄!身邊的穆玄,依然一臉平靜,似乎這些人的出現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蕭長風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沒有選錯人 他內心也許比自己更憂慮,但外表卻比自己更冷靜 能夠臨危不亂,對於一個二十多歲,未經歷江湖風雨的年輕人來說已經不易 眼前的危局還是自己幫他來解決吧 過了這一關,相信他很快就會迅速崛起於江湖 「傅中書,你今天休想活著離開寒煙閣」蕭長風大步跨出,一臉肅然 「哈哈,蕭大俠客,誤會,誤會,小傅只是來這裡看熱鬧的,寒煙閣弟子竟然是百花樓的人, 蕭大俠應該先清理門戶才對「說罷,六大魔刀,三大番僧一齊後退 風月雙使赫然立於大廳中央,面對著九大門派的人 「傅中書,你?……」花風影怒視著傅中書 「哈哈,斷臂之仇,不可不報」 「你答應過我,不計前仇,我才會跟你……」 「呵呵,現在我突然記起來我只有一隻胳膊,左擁右抱,享受風月無邊有些困難,所以反悔了」 「你?」花風影身形飛舞,玉臂輕搖,撲向傅中書 風動月移,兩隻玉指,兩根蜂針,同時刺向傅中書 變故陡生,九大門派的人俱按兵不動,作壁上觀 黑光閃過,殺意重重 六柄黑刀織成一幕黑牆,向後退去 兩隻蜂針點在黑幕上,借助一擊之力 風月雙使騰空翻越而起,一雙衣訣飄飄的倩影飄向寒煙閣之外 比蝴蝶更輕盈,比彩雲更飄逸 一道紅影沖天而起,刀光一閃,只是一閃,宛如劃過濃雲的一抹閃電 兩道鮮紅的血噴湧而出,瀰散出一片淡淡的粉紅的霧 無數碎落的破衣碎布散落空中,宛如朵朵花瓣緩緩飄落 風不再舞,月已墜落 墜落地面的已是兩具屍體 片刻前還是粉面含春,身影裊娜的風月雙使 已經香消玉隕,香魂西歸 紅影飛落,依然面無表情,手中的玉笛下垂,還在滴著血珠 他竟然是新郎 他叫什麼? 噢,想起來了,他叫穆玄 所有的賓客不約而同想起了這個名字 這個剛剛知道,卻已幾乎忘卻的名字 八大門派的代表立刻收起了所有的傲慢和輕視 恭敬的注視著寒煙閣的蕭閣主和他身邊的這個年輕人 ****** 蕭長風眼裡掠過一絲驚異 穆玄剛才那閃電一擊 出手的時機,路線,角度,姿勢,出手的每一個細節 都準確把握住了對手的每一次身形移動,每一個招式變化 抓住了稍縱即逝的那一點漏洞 果斷出擊,在風月雙使最脆弱的那一刻,攻出了最致命的一擊 這已是一個高手的風範 雖然他早已知道穆玄的深藏不露,這一出手還是讓他震驚不已 更讓他震驚的是穆玄的果斷和魄力 明知風月雙使是百花谷的人 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悍然出手,殺了她們 這份敢於直面強敵的魄力讓他這個苦心積慮,策劃借刀殺人的師傅感到汗顏 面對花月嬌出手毫不留情,這份果斷和狠勁 蕭長風也深感有所不及 他之所以不願自己清理門戶,也多少念及往日師徒的情分 蕭長風露出滿意的笑容 有徒如此,有婿如此,復有何撼 他已看到寒煙閣的未來和希望 同時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弱點,缺乏魄力和霸氣 玉笛書生,太文弱了 玉笛寒茫的功力發揮需要魄力和霸氣 他在穆玄出手時看到了玉笛寒茫的魄力和霸氣 面對強敵需要的正是這種魄力和霸氣 他傲然跨步,目光冷然,宛如一頭怒獅,向傅中書等人逼過去 傅中書在蕭長風的凜然逼視下,收起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怪相 緊張的緊握血煞刀,後退半步 摩力宏早已耐不住,拍擊著新鑄的銅鈸,飛身迎上去 上次落紅庵吃了巨虧,徹底激起了他的牛性 這次不斷免費出場幫助血刀盟,還拉來了兩位兄弟 摩力海,摩力揚見師兄已出手,已拍擊著手中的雙鈸 鏘!鏘!鏘! 鏘!鏘!鏘! 一場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第四十九章 寒煙玉碎 三大番僧,鈸影重重,轟鳴聲一波接一鈸 蕭長風青影縱橫,玉笛幽幽,悅耳長鳴 玉笛寒芒,敵強我愈強 坐鎮寒煙閣三十多年,蕭長風終於有機會領略玉笛寒芒的真正的風采 摩力宏開始驚疑,數天不見,一個利用兵器弱點挫敗自己的人 竟然可以以一敵三,獨自對付崑崙三護法 似乎還毫不費力,游刃有餘 他的牛脾氣再次爆發,三打一,還落在下風,實在太沒面子了 他開始憤怒的號叫,瘋狂的拍擊著雙鈸,刺耳的轟鳴 如濤似浪,九大門派的弟子開始運氣抵禦 功力稍低者紛紛捂耳後退 摩力海,摩力揚見老大瘋了,鈸聲遠遠蓋過了自己 你瘋我更瘋,一門師兄弟,憑什麼你的鈸聲比我的大 這兩個跳的更高,拍的更狠,鈸聲越來越宏大深遠 三大番僧開始相互較勁 一個比一個跳的高,一個比一個拍的狠 鈸聲一聲比一聲更大更刺耳 蕭長風身影開始退卻,汗水開始流淌 他錯了,徹底的錯了 魄力和霸氣雖然可以增加玉笛寒茫的神威 但自身的功力卻是玉笛寒茫的基礎 跟三大番僧比功力,比耐力 就像一個鬥牛士抓著牛角跟一頭蠻牛比力氣,注定會被頂死 何況他面對的不只一頭,是三頭 高手對決,要得是快,准,狠,不是功力相互比拚和消耗 功力只是基礎,重要的是出手 在魄力和霸氣發揮的那一瞬,尋找對方破綻,發出致命一擊,一擊致命 以他的修為本來可以完成這致命的一擊 但他久居寒煙,苦修功力三十年,卻沒有幾次真正面對強敵的機會 缺乏把握機會的實戰經驗 在功力修為上他也許已是一個不世高手,在臨場決戰上他還是個新手 旁觀者明,一直注目旁觀的穆玄似乎已看出了門道 緊握玉笛,等待著一擊致命的機會 五大魔刀卻死死的盯著他 他們從剛才的出手已看出了穆玄的實力,這是個危險的人物 時刻防備著他突然出手 只有傅中書淡淡笑著,一臉放鬆 獨臂血煞刀暗中運氣,準備著瞬間擾亂攔截五大魔刀的攻勢 在六大魔刀中他刀法也許不是最強的 但在七堂主中卻是實力最強,最受七大星君重視的 因為他除了刀法外,還有頭腦,還有策略 此次的目的是蕭長風,不是寒煙閣 殺死蕭長風,幫穆玄坐上寒煙閣主,才最符合血刀盟的利益 現在風月雙使已逝,在世間掌握穆玄秘密的只有傅中書 有這個秘密在手,就有機會控制穆玄,控制寒煙閣 ****** 場面氣氛空前緊張 血刀盟似乎已佔據絕對的優勢 兩個花花綠綠的人物姍姍登場 蛇郎君,蠍夫人 「傅堂主,攻擊寒煙閣,也不通知一聲,哎,害的我們又來晚了」 「呵呵,你二位在寒煙閣外轉悠了幾圈也累了,先一邊休息休息吧」 「不累,不累,現在有何任務,儘管吩咐」 「你說呢?」 「噢,沒事我們就站腳助威吧」 蛇郎君訕訕笑著,退到了旁邊 看到血刀盟人多勢重,欠條的事沒敢再提起 此時場上的蕭長風已是汗落如雨 三大番僧也已氣喘如牛 氣喘歸氣喘,出手卻沒有慢,反而更快,更興奮 面色漲紅,皮膚漲紅,雙眼都已漲的血紅 六鈸相疊,交錯而來,勢如江海,排山摧岳 蕭長風一聲長吼,玉笛脫手而擊,直擊六重鈸影 金玉交錯,一片裂帛之聲 玉笛已碎,碎玉橫飛,嵌入三大番僧的厚重的皮肉 激起一片血霧 六鈸翻飛,劃過了蕭長風的前胸 六條血線噴薄而出,蕭長風已緩緩倒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破碎的玉笛依然是玉,但笛聲已不在 吹笛的人已不在 綠光點點血色濃,從此不聞玉笛聲 寒煙閣外古木深,空谷低鳴悲長風 ****** 六隻失去控制的飛鈸,逝如奔馬 飛旋著劃向蕭長風背後的寒煙弟子 綠光一閃,穆玄袖中玉笛再次出手 玉笛劃過一道弧線,劃過六隻飛旋的銅鈸 金玉交錯,裂帛嘶鳴 玉笛已被劃為兩片,疾馳而去,直擊摩力宏 身中數玉,血流如注的摩力宏未及反應 又多添了兩處傷,致命的傷 劈為兩片的兩片玉笛已深深插入他的雙目 一聲哀嚎,摩力宏騰空而起 一頭撞在一個寒煙古木上,頭破血流,暈了過去 負傷的摩力海,摩力揚恢復了理智 拖著暈倒的師哥,翻牆而去 六隻飛鈸經穆玄玉笛一劃,停留空中,原地不動的飛速旋轉著 發出沉悶的嗡嗡聲,漸旋漸慢,終於跌落在地面上 噹啷,噹啷…… 隨著幾聲脆響,碎為幾片 蓄勢待發的六大魔刀未及出手,一切都已結束 傅中書愕然的看著目無表情的穆玄 向其餘五個揮揮手 「撤!」 來得突然,去得迅速,六大魔刀瞬間消失 那二位習慣見風使舵的三苗高手 這次卻慢了半步,被甩在了寒煙閣 不是他們反應不夠快,是現場的變化實在太快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一個人已擋住了他們 一個關注他們很久的人 蜀山道士的楓葉道 峨嵋金頂觀數百年來一直把守著西南通道 阻止來自西南的邪魔外道進入中土,禍亂蒼生 三苗雙煞竟然大搖大擺的在中土活動,在九大門派面前招搖搗亂 簡直是公然向蜀山道士挑戰,讓他們顏面掃地 蛇郎君本來偷越蜀山,只是為了混水摸魚賺些錢財 西南之地物質實在太匱乏了,不得不鋌而走險 沒想到遇見了把握他們命脈的蜀山道 得罪誰都可以,蜀山道卻得罪不得 得罪了他們,自己永遠都別向回想三苗 古道人一聲令下,即使自己回到家鄉 自己的老大赤腳神魔都會把自己踩死在腳下 蛇郎君,蠍夫人乖乖的丟掉一身的包裝 楓葉道恨恨的看了他們幾眼 領著幾名師弟下山去了 三苗雙煞遠遠的跟隨著楓葉道 準備被遣送回國,接受赤腳大王的懲罰 大王畢竟是本族人,迫於蜀山壓力不得不懲罰他們一下 也不會太嚴厲,等事情平息說不定還會重用我們 總比在這裡反抗,被砍死他鄉要划算的多 第五十章 一間客棧 朝廷任命的邊城巡檢何大人已經失蹤十幾天了 隨行的十七名官差也隨之在人間蒸發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案件 是大案要案,是刑部鐵面相公吳鐵山親自督辦的 駙馬綁架案迫於壓力雖然草草收場,但吳大人對何九,褚懷良的能力已開始懷疑 這次的任務不但是要找何文節,還要繼續查駙馬凌寒玉的綁架案 一具無頭的屍體很難叫雲鸞公主滿意 她一定要一個確切的證據,證明她未來的夫婿確實已經死了 面無表情的何九,褚懷良默然行進在空闊的塞外荒原 他們已在邊陲搜索了三天,一無所獲 今天一早,兩人便離開歇息的邊城小鎮 繼續搜索 「何文件在凌大將軍的地盤忽然失蹤,凌月弧似乎難脫干係」 褚懷良試探的徵求何九的意見,在傲雪綁架案後,他開始佩服起身邊的何九 「何文節剛剛上任幾天就失蹤,似乎對凌大將軍也很不利,凌月弧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有時也會辦傻事,在自己的利益被嚴重威脅時」 「的確,何文節就像朝廷插入凌月弧心臟的一把利刃,讓他很不爽,但他絕不會貿然出手, 這件事絕不是他幹的,但一定與他有關「 「至少得到了他的默許,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 「我想何大人失蹤之處必然不在他的管轄範圍」 「是在何大人的轄區,卻不是凌大將軍的轄區」褚懷良已心領神會 他們一路西行直奔大漠邊緣而去 ****** 他們終於看到了一間客棧 一間開在在荒原深處的客棧,一間名叫一間客棧的破舊荒涼的客棧 外面荒涼,裡面卻熱鬧的很 時值早餐世間,客棧內轟轟攘攘 趕路的客商早已起床,擠在骯髒的餐廳 圍坐在破舊黝黑的餐桌前,享用著熱氣騰騰的雪白大肉包 一間客棧的大肉包聞名邊城三百里 皮薄,肉嫩,味重,還有一種奇特的味道 讓人一吃上癮,回味無窮 再來一碗原汁原味的大骨湯 當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遠赴塞外的商旅不但要一次吃個夠,還要打包幾籠,作為穿越大漠的乾糧 何九,褚懷良一跨入餐廳 奇異的肉香味鋪鼻而來 何九,褚懷良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二人心領神會 人肉包子! 絕對新鮮的人肉包子 包子裡的人肉絕對新鮮,只有新鮮的人肉才有如此的異香 從飄溢的肉香味粗略判斷:裡面的肉新鮮度,人一定是昨晚剛宰殺的 看著餐桌邊狼吞虎嚥的江湖豪客,嘴角擠出的濃濃油汁 久經血案的二位神捕也不禁皺起眉頭,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二位,裡面請,嘗嘗新鮮出籠的鮮肉大包子,味道絕對是邊城三百里獨一無二的」 狗頭狗腦的店小二熱情的招呼他們 「哈哈,新鮮的人肉包味道當然是獨一無二的」褚懷良故意提高了聲調 狼吞虎嚥的江湖豪客忽然都停止了吞嚥 大廳裡鴉雀無聲,商旅們臉上掛滿了驚愕,懷疑 「你們是誰?想找死?」阿狗滿眼怒火,已準備撲上去咬人 廚房的夥計在阿貓的帶領下也瞬間殺到餐廳 「住手!」肥頭大耳的豬老大及時趕到 「哈哈,大漠的風沙竟然將二位神捕大人吹到本店,失敬!失敬!」 「血手神廚豬老大,怪不得這裡人肉味這麼重」 「二位大人,話不可亂說,無憑無據,敗壞小店名聲」 「證據?哈哈,那不就是麼?」 何九指著剛剛衝殺出來的廚師中的一個年輕幫廚 客人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紛紛彎下腰開始嘔吐,拚命將剛剛下肚的包子往外吐 那個愣頭愣腦的幫廚一手握著菜刀 另一支手竟然抓著一隻殘缺的手臂,人的手臂 他只顧著隨大家出來砍殺,居然忘記放下手中的活兒 將它帶到了餐廳 豬老大的臉色一變,很快恢復平靜 「哈哈,殺人犯法,吃人肉難道也犯法?」 「不殺人,何來人肉」 「邊城戰事頻繁,劫掠不斷,屍體到處都是,我有何必親自宰殺?」 「哼,你還敢狡辯」 「褚捕頭不相信?請回頭看,送肉的人馬上就到」 一輛破舊的馬車支支呀呀的駛過來 上面蓋著破舊的布幔,幾雙蒼白的腳露在布幔之外,隨著車輪抖動著 趕車人頭上一頂破斗笠,低著頭將面目完全遮蓋住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將車停下來 警覺的嗅了嗅,奇怪!空氣裡竟然有種危險的味道 他突然跳下車,身影飄忽,轉眼便消失在荒原深處 ****** 「看來豬老大的貨源還很充足,不過不夠新鮮,今早的包子味道卻很新鮮」 「過獎了,都是些隔夜的東西,外面送來的新鮮貨色絕對不超過兩個時辰,要不要嘗一下? 阿貓阿狗,搬貨!「 「不必了,留給在座的諸位客官吧,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件案子」何九笑著說 這些江湖豪強紛紛起身,溜門而去 強龍難壓地頭蛇 在邊城三百里之內,沒人敢惹豬老大 「他娘的豬老大,不夠意思,竟然拿人肉做包子糊弄我們」 一些老主顧一邊離去,一邊憤憤不平 「下次打死老子都不再吃包子了」 「下次還來?」 「當然要來,誰讓邊城三百里就這一家客店,下次來只住店,不吃飯」 「是啊,還是自帶乾糧放心,外面的東西吃不得」 「吃幾個人肉包算什麼?沒讓做成包子餡就萬幸了」 「聽說上個月幾十名商旅住進去,就沒出來」 「呵呵,恐怕早進了哥哥你的肚子裡了」 「休要胡說,這裡可是死肥豬得地盤?說話小心些」 「這次死肥豬恐怕要吃官司了,哪有空監視我們」 「吃官司?笑話,最多花個三五百兩銀子就搞定了,賣人肉又不犯法」 「偷屍犯法」 「蠢豬!偷屍的那小子早溜了,再說,邊城到處殺人,天天殺人,還用偷?拉車轉一圈 ,隨便就是一車,而且還是新鮮的「 「新鮮?」 「廢話,狼群四處遊蕩,禿鷹空中盤旋,除非剛被殺的,否則早被搶跑了」 「老哥哥,你說死肥豬的包子餡是怎麼配方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是不錯!」 「確實不錯!」 「不如我們也回老家開一家,省的整天在沙漠裡奔波,說不定哪天就回不來了」 「好注意,下次一定要問問豬老大」 …… 一邊議論著,很快就消失在荒原深處 空蕩蕩的客店外,只留了一輛載滿屍體的老馬破車 冷清的餐廳裡 何九,褚懷良悠然的看著豬老大 阿貓阿狗領著夥計們站在一邊怒目而視 只待豬老大一聲令下,就要將兩位捕頭砍成包子餡 豬老大嘿嘿憨笑著 「這裡已是邊城之外,不歸朝廷節制,二位大人何不高抬貴手」 說著已摸出兩張千兩面值的銀票遞過去 一出手就是兩千兩,豬老大心都快疼裂了 沒辦法,眼前這二位可是刑部的大人物,高級官員 給少了人家看不上,反而會更麻煩 對付大狗必須要捨得大肉,大大的肥肉 可偏偏這二位神捕今天不吃肉,將銀票拒絕了 「豬老大,你敢公然賄賂本捕頭」捕頭有些怒了 「不敢,只是想請二位喝個茶」 「一出手就是兩千兩,你這店面利潤一定很豐厚」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哼,連邊城何大人收的稅銀都敢動,還說小本生意?」 「何大人?哪個何大人?我們這裡沒有大人已經很久了」 「新來的邊城巡檢何文傑與十七名官差,半月前在此被劫失蹤,恐怕與豬老大脫不了關係」 「給豬老大十個膽也不敢襲警啊,那不是找死嗎?這種驚天大案可是要證據的」 豬老大一臉無辜,可憐巴巴的媚笑著 「證據當然有,就在你手上」 「啊?我手上?」 「不錯,就是你手裡的銀票,那可是何大人身上的稅銀」 第五十一章 步步進逼 稅銀? 豬老大看著手裡的銀票,徹底被搞暈了 這明明是通過葉飛鴻兌換來的久隆票號的銀票 何文節身上的那些銀票早被阿貓阿狗他們私分了 我豬老大是做大生意的,死人身上的錢財從來不碰的,惹了晦氣會影響財運的 既然手裡的銀票是葉飛鴻的 為什麼何九說它是何文節的稅銀,莫非他想栽髒陷害 這可是捕快破案的強項 抓不住真兇,就隨便找個人,製造一些證據,羅織一些罪名 然後草草結案 難道天下聞名的三大神捕也玩這一套 看表情,聽口氣又都不太像 管他娘的,既然銀票來路沒問題,跟他死扛,看他們如何說 「哈哈,這銀子可是老豬的血汗錢,二位憑什麼說他是稅銀?」 「就憑銀票上加蓋的戶部大印」 「二位大人,莫非在消遣在下,老豬做生意數十年,那張銀票沒有戶部的大印,沒有戶部大印的銀票只是一張廢紙」 「銀票自然要加蓋戶部的印,但官票與民票的印卻是不同的,豬先生手裡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兩張官票」 「官票?」 「不錯,在你的銀票上的印中分明是一個官字,這才是民用的銀票」 何九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到豬頭手裡 豬老大努力睜大擠在肥肉中的兩隻小眼睛,在兩張票面的大印裡搜索著 瞄了半天,終於在大印一角找出了不同 自己的票有個「官」字,何九卻是個「民」字 豬老大緊張的瞄了一眼何九,一絲恐懼油然而起 自己看了半天才找出官印中的那個小小的隱藏的「官」字 相隔數步,一瞥之下,便看出自己手中的銀票是官票 鐵抓神鷹的鷹眼非同一般,觀察力確實驚人 三大神捕果然厲害,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內心恐懼,表面依然強硬 「何捕頭可以用民票,我豬老大自然也可以用官票,銀票只是代替白銀流通,官票,民票 只要能兌換的就好「 「我只是一個刑部僱傭的捕快,不是官,所以只能用民票,因為民票是自由流通兌換的,官票卻不同, 只有加蓋正式的官印才可以兌換,所以即使我拿了你的票,也無法兌換成真金白銀「 「哈哈,何捕頭,在下這就進去找幾張名票孝敬二位」 他娘的,怪不得不收我的票,原來是兌換不了 豬老大心理嘀咕著,轉身要往後面走去 「慢!銀票你自己留著慢慢花,你只需告訴我們,手裡的官票從何而來」 「這個……」 豬老大含糊的支吾著 心裡卻在暗罵,他娘的葉老頭,葉小白,跟老子玩陰的 拿他娘的官票糊弄我,想兌換還必須通過他傲雪山莊的門道 老子積攢的幾萬兩銀票,恐怕沒幾張民票 下次見到葉飛鴻一定要他給老子全部換成自由通兌的民票 ×××××× 「邊城三百里,沒有官員已經很久了,除了最近上人的何大人,你的官票?」褚懷良咄咄逼人的看著豬老大 「你們的意思是我殺了何大人,劫了官銀?」 「是你自己說的」 「僅憑我手裡的這兩張官票,就能判定我殺了何文節」 「不能,當你卻難脫干係,除非告訴我們銀票的來路」何九繼續緊逼 「是我們老闆給我們的」豬老大忽然硬氣起來 「你不就是這裡的老闆麼?」 「邊城三百里,無人管轄,往來人物魚龍混雜,以我的實力,二位以為保證這家客棧可以十幾年安然無恙嗎?」 「以血手神廚的威名,再加上守戶土狗,臥堂懶貓二位夥計,何止十幾年,就是再過幾十年也會安然無恙」 「你不相信我背後有老闆」 「我只看到你背後站著一夥殺人如麻的廚師,店小二」 「看來我不說出銀票的來路,這個黑鍋我背定了」 「不必再狡辯了,殺人償命,何況殺的還是朝廷官員」 何九給褚懷良遞了眼色,已準備出手 「慢!我說」豬老大忙退後半步 一臉無奈的說: 「銀票是凌大將軍給在下的活動費用」 何九,褚懷良彼此會意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褚懷良怒斥道:「胡說!凌大將軍何等身份,你敢誣陷他」 「小店確實是一處為凌大將軍收集,提供邊城情報的秘密據點」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邊城軍探,可據我所知四大軍探裡可沒你這一號」何九笑著說 「我只是在孟九公手下幫著探探風,打打雜」 「當真是世事難料,赫赫有名的十大禽獸之首豬老大居然給排名第九的小弟狼老九打雜?」 「老九狼性不改,敢拚敢殺,跟著凌老大在荒漠草原裡拚殺,混得自然不錯 我這頭懶豬越來越懶,膽子也越來越小,只有跟著人家打打雜,混點銀子花「 「你也不錯,後面還有這麼多兄弟跟著你混,不但可以坐地發財,還有凌大將軍撥給你的官票作為活動費用, 不過這些官票好像你不能兌現?「何九爺看著一臉汗水的豬頭調侃著 「當然可以兌現,我每次都是交給一個人幫我到內地兌換」 「誰」 「傲雪山莊的少莊主——葉飛鴻」 「看來你背後的靠山還不少,至少他們可以證明這兩張官票不是你從何文節身上摸到的」 「呵呵,我本來就是個本分老實的生意人」豬老大的肥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一個賣人肉包子的老實人」 「唉,我也是迫於無奈,這些年太平盛世,吃肉的人越來越多,牛羊豬肉貨源奇缺, 小店為了生存,不得不找些替代品「 「既然銀票是凌大將軍的,自然可以排除你劫銀的嫌疑,不過殺人的嫌疑……」 「看來二位一定要跟我過不去,請問證據何在?」豬老大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說 「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我們要住下來,直到找到證據為止」 「原來二位是要住店,二位神捕大人裡面請,難得貴客光臨,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豬老大立刻換了一副笑臉,一揮手,背後的廚師,店小二退到後面,各自忙碌去了 「不急,時候尚早,先沏兩杯茶,我想他們應該很快就到了」 話聲未落,張武,陳俊便跨進了店門 「張武,陳俊,案發當日邊城出入邊城關卡的記錄查過了?」 「方圓三百里的十七道關卡都查過了」張武回復 「有何發現?」 「只有靠近西邊的三處關卡有些蹊蹺」 「便是離此最近的三處?」 「不錯,這三處是何大人到任後新設的,案發當日 出境商旅共二十六隊二百二十三人,入關商旅十二隊一百一十二人 出境商旅失蹤的有十一隊三十四人,俱是上午出發,出關時間前後相差不到一個時辰。 入關的商旅失蹤估計是九隊二十一人「 「當日出入關的人都調查過了?」 「除幾個做長途販運的大商團遠赴西域,尚未返回,其餘都查過了」 「失蹤的隊伍會不會是出塞尚未返回?」 「這些俱是盤踞邊城的小商販,三到五日一往返,現在半月未回,其家人,朋友已到衙門報案尋人」 「那麼調查有何發現?」 「我拿失蹤者名單,詢問了所有當日出入塞的商旅,他們之中竟然許多是老相識,事發當日,失蹤的 人當中竟然有一十三人那天午時之前在一間客棧附近跟過往的熟人打過招呼「 「所以你們便趕了過來」 「不錯,這家客店確實可疑,所以我們便進來調查」 「哈哈,幸虧我和你們的褚師叔提前摸到這裡,不然你們兩個一進店門,便成了包子餡」 「包子餡?」張武驚疑的看著何九 「這位豬老闆專門拿人肉做包子餡」何九指著豬老大說 「神捕大人,看來我這回是在劫難逃了,不過辦案需要確鑿的證據,不能只靠幾位的信口推斷, 這樣做會冤枉好人的「 「放心吧,我們不會冤枉你這位大好人的,我們會找到證據的」 「那幾位慢慢找,店裡雜事多,恕不奉陪了」 「豬老大,慢走,不如先帶我們參觀一下你的廚房吧」 「參觀廚房?」 「不錯,我們要在這裡住店,得先看看廚房是否乾淨」 第五十二章 百密一疏 四位捕頭聚在一起商量一會兒 張武,陳俊便飛身出店門而出 何九,褚懷良跟隨豬老大,直奔後面的廚房 一臉無奈的豬老大,一邊往後面走,心裡嘀咕著 他娘的,這幫捕快如此死纏爛打,糾纏不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檢查廚房,檢查個鳥 都半個月了,肉早進了來往商旅的肚子,骨已燒成灰 儘管來查,老子奉陪到底 讓你們也感受一下廚房的場面和味道 看你午飯怎麼辦? 常住這裡?只要你們看過廚房還能夠吃的下飯 呵呵,願意呆多久你就呆多久 ××××××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一股奇怪的酸腐味道也伴隨著撲鼻而來 陰暗的廚房便呈現在二位捕頭面前 左側幾口大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裡面的血紅的肉塊翻滾著 一個夥計拿著鐵鏟在鍋裡攪動著,看到他們進來,將鐵鏟往地上一丟 嘴裡嘟囔著,往裡面去了 右邊的一排蒸籠冒著濃濃的熱氣 兩個夥計滿頭大汗的忙碌著,一雙烏黑油膩的手將熱氣騰騰的雪白大包 撿到地上的竹籃裡,汗水滴滴答答的滴在熱氣瀰漫的包子上 很快就隨著熱氣蒸發了 中間的過道,地面上血水,污水橫流,幾塊爛肉隨意的躺在血水裡 泛起一陣陣酸腐的味道 豬老大已經踏著血水,污水,臉上汗如雨下,在前面指引著 二位捕頭低頭看看自己腳上乾淨的官靴 再看看血水,污水交織的地面 猶豫片刻,大踏步的跟了進去 穿過伙房,後面的備料間很空闊,光線似乎更明亮些 兩扇通往後院的後門敞開著,隨風晃動,門軸發出支支呀呀的聲音 裡面的味道卻更濃厚 幾排肉案上血肉橫飛,幾個赤臂大汗,揮舞著手中的菜刀 全身淌著弄黑的汗水 面案上一大陀面橫在上面,一個大漢站在面案上,捲起褲腿,一雙漆黑的赤腳在 巨大的雪白的麵團上踩來踩去 嗡嗡嗡 一種叫做蒼蠅的空中飛行物在到處飛舞,發出悅耳的鳴叫 牆角的吊環上掛著已經剝皮破肚,收拾乾淨的幾隻整牛,不停搖晃著 一排破木架上掛滿了剖剝乾淨的整羊 上面自然是爬滿了飛累了的空中飛蠅,聚在一起悠然的休息著 二位捕頭皺著眉頭,眼光四處搜索著 「豬老大,動作挺麻利,裡面竟然沒有一塊人肉,不過人肉的味道還很濃」 「呵呵,二位放心,本店除了包子外,其餘的肉全部是上等的草原牛羊肉」 「剛剛送來的幾具呢?」 「在後院,二位隨我來」 豬老大領著他們穿過備料間,跨出了後門 豬老大指著幾輛載滿竹簍的大車,上面雖然遮蓋了布幔,但依然透著淡淡的熱氣 「他們在車上」 「動作這麼快?轉眼之間都成包子了」何九也不禁為豬老大手下的效率驚歎 「嘿嘿,不快能行麼?這年頭賺錢不容易啊」 「這些東西送到哪裡?」 「當然是一個可以一次吃掉這麼多包子的地方」 「軍營?衙門?」 「這些人都是吃飯不花錢的,送給他們?我到哪裡收錢?包子是送到清風書院」 「清風書院?」 「不錯,邊城三百里唯一的官辦書院,他們的早餐,午餐都是在下包辦」 「呵呵,一群飽讀聖賢書的書生,每天竟然吃的是人肉包子」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群吃人的人,他們苦讀詩書還不是為了混個官職,吃我們這些 平民百姓的肉,喝我們的血「 「何文節便是這樣一個準備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人,所以你殺了他」 「證據呢?」豬老大笑得很燦爛 「暫時還沒有,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廚房已參觀完了,我這就給二位準備房間」 「哈哈,我想不必了,案情已快了結,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 話音未落,張武,陳俊已從後院的角門鑽進來 ×××××× 「你們有何發現?」 「師傅,我們在客店的爐灰中撿到了這個」 張武將一件燒得漆黑的東西交給何九 「是扇骨,折扇的扇骨,何文節的扇骨,豬老大,你毀滅了所有證據 卻沒想到何文節的折扇是布面鐵骨,爐火燒掉了折扇,扇骨卻燒不掉「 「呵呵,何神捕,你在唬我吧?你怎麼知道它是何大人的」 豬老大臉上已開始冒汗,嘴裡依然狡辯 「因為只有鐵扇門的人的折扇才用鐵骨,而何大人就是鐵扇門的傳人,而且在扇骨上還刻著 何文節三個字「 何九鐵抓一抹,扇骨表面黑皮脫落,露出光亮的金屬色,三個小子赫然在目 「嘿嘿,神捕果然是神捕,不錯,何文節是在下所殺」 「不,他雖然死在這裡,但殺他的人並不是你」 「啊?」豬老大一臉驚訝 「因為你沒有這份功力,一劍出手,穿透遮擋的折扇鐵骨,殺死何大人」 「穿透鐵扇?你如何知道?」 「因為這柄折扇的扇骨斷了兩根,在劍刺來的一刻,何文節試圖用手中的折扇裡的兩根鐵骨 夾住對方的劍,結果骨折人亡「 「好眼力!」豬老大讚歎道 「那個人是誰?」褚懷良厲聲逼問 「是我們」阿貓阿狗突然串出來 兩把菜刀閃電般劈過來 刀光閃過的一瞬,豬老大已開始後退 他肥肥的身軀走路都有些困難,但逃命時卻比兔子更快 但褚懷良的鐵索卻更快 飛身而起的豬老大被硬生生的拖回來 旋轉著落在院內,身子已被鐵索牢牢纏住 阿貓阿狗早被何九的一雙鐵抓透過刀鋒抓住衣服,甩向牆角 摔得血肉模糊 何九看看被菜刀劃破的衣服,暗叫好險 正要吩咐張武,陳俊抓捕他們 阿貓,阿狗竟然翻身而起 瘋狂的揮著菜刀再次撲面而來 何九閃身,後退,出抓,甩手 二人被摔在破舊的土圍牆上 塵土飛揚,圍牆坍塌了一大片 二人在土裡翻了一個身 一身泥土,揮著菜刀再次瘋狂的撲過來 何九皺著眉頭,伸出雙抓,透過閃電般砍過來的菜刀,抓住握刀的一雙手腕 伴隨咯咯的骨折聲,淒厲的慘呼 菜刀落地,兩條人影再次被甩到圍牆之外 去得快,回來的更快 阿貓阿狗各自拖著一隻斷手,另一隻手宛如利抓,抓向何九 貓抓,狗抓,當然敵不過一雙鷹抓 又是一片骨折聲,慘呼聲 阿貓阿狗落地而起,四隻手已斷 四隻腳卻依然完好,空中翻轉,四隻腳一齊踢向何九 面對如此凶悍的攻擊,何九也有些畏卻 後退兩步,一聲大喝,雙抓飛揚 骨骼碎裂,四條腿同時折斷,兩團綿柔的肉球跌落在地,激起一地沙塵 張武,陳俊忙上前按住他們,上了鐐銬 廚房裡的其他小夥計,看形勢不對,早溜之大吉了 第五十三章 借刀滅口 一頭胖豬被縛在臨時改造的囚車裡 已經只剩半條命的阿貓阿狗軟軟的蜷縮在他腳下 隨著車輪一路顛簸著 張武,陳俊趕著車 何九,褚懷良面色凝重的護衛左右 豬老大一口咬定人是他殺的,不肯說出真正的兇手 不是不肯,是不敢 寧願蹲刑部的大牢,也不敢供出這個人 但何九已隱約猜到了兇手 一個能夠透過鐵扇一劍刺殺何文節的人 一個讓三大禽獸甘心賣命的人 一個敢殺朝廷巡檢的人 一定是一個牽掣著各派勢力重大利益的人 布衣鐵衛何文節死了,李布衣卻躲著不出面 其餘的相府布衣鐵衛也躲著不出面 卻將這件事推給了刑部 顯然對這個人有所忌憚 在邊城一帶讓李布衣忌憚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凌月弧,另一個就是葉飛鴻 凌月弧身為朝廷任命的大將軍,雖然重兵在握,獨據一方,但刺殺朝廷官員的事絕不會做 尤其是右相的親信,他絕不會動 因為他心中畏懼,畏懼別人的口舌,擁兵自重的名聲已經讓他坐立不安,再加一條擅殺朝廷官員 的罪名,正好給一些人彈劾他的理由 他不能殺何文節,何文節卻觸動了他的利益 所以必須要一個合適的人去做這件事 這個人便是葉飛鴻 盤踞邊城幾十年的傲雪山莊 殺一個初來乍到的何巡檢,易如反掌 而且做的天衣無縫 李布衣明知何文節是葉飛鴻所殺 卻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他們曾經是昔日的盟友,彼此的掌握著太多對方的把柄 何況葉飛鴻已找到了凌月弧做靠山,結成了利益同盟 所有的爭鬥只能在暗中操作 只能依靠江湖規矩,仗劍決戰,不經審判,一戰滅口 可面對葉飛鴻,他還沒有一戰必殺的把握 ×××××× 何九無奈的搖搖頭 面對這顆燙手的山芋,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帶他們回去,不能結案,無法向朝廷交代 帶他們回去,一旦重刑之下 豬老大說出幕後兇手,後續的調查必將引起朝廷震動 鐵面相公吳大人必將面對巨大壓力 弄不好就會被右相和凌月弧聯合起來,搞得丟了官職,甚至性命 何九不願意將這件案子擴大 他只是想讓葉飛鴻,李布衣,凌月弧知道,他們做的每一件事,刑部都瞭如指掌 希望他們以後做事有所收斂 有些事一旦徹底攤開了就會是魚死網破,打破默協的平衡狀態 一旦平衡被打破,必須要經過不斷的流血,爭鬥,才能重新建立新的平衡 適當得隱藏收縮反而會起到牽制作用,讓各方勢力不得不做出讓步 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 多年來的朝廷多方勢力一直彼此保持這種微妙的平衡,各方都不敢輕易打破這種平衡 而刑部吳大人利用幾股勢力的相互制約,努力維護著一個相對公正的審判系統 維護著一個相對穩定的社會秩序 「九爺,前面已經到了邊城關卡」張武打破了沉思的何九 「噢,啊……我們進關,直奔邊檢衙門」何九吩咐 進入衙門,將人犯交給衙門的兄弟看守 何九四人在邊城巡檢何文輝的盛情邀請下 到邊城第一酒樓醉香樓開懷暢飲 這位新任巡檢是何文節的堂弟,自然也是布衣鐵衛的骨幹, 手搖一把折扇,顯然也是一位鐵扇門的高手 上任幾天,一直龜縮在城堡裡 堂兄的死給他留下了深深的心裡陰影 在這個無法無天的地方,當官是一件風險很大的職業 現在他徹底放心了,盤踞荒原的一夥悍匪 已被兩大神捕帶著兩大高徒徹底剿滅 匪首已押回邊城 他一臉興奮的宣佈: 明日出城巡邊,檢查往來客商 恢復三處出入登記收稅的關卡,重點巡查馬匹販賣生意 何九與何文輝應付著 褚懷良點頭喝著悶酒 對於何九的做法,他很不滿意 將緝拿的朝廷重犯交給一群烏合之眾看管,他實在有些不放心 但何九畢竟是老大,又不好反駁 他幾次想起身離去,到衙門看看 都被何文輝,何九拉扯住,反而多灌了幾杯酒 臉漲的通紅,終於等到酒席散了 他步履搖晃的直奔邊檢衙門 遠遠看到邊檢衙門內外人頭攢動,吵吵嚷嚷 「啊-,啊——」遠遠傳來殺豬般的慘叫 是豬老大的聲音 褚懷良一驚,頓時清醒了許多 飛身撲向邊檢衙門,門口已堵滿了人,拿著木棍,鐵鏟之類的武器往裡擠 褚懷良飛身躍上圍牆,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驚呆了 阿貓,阿狗脖子上套了繩索,被吊在大堂簷下 身上四肢殘缺,血肉模糊 頭軟軟的耷拉著,似乎已死去多時了 面對憤怒的,得知他們吃人惡行真相的邊城百姓,尤其是最近失去親人的苦主 慢說他們只有九條命,就算有一千條命,也活不過今天了 豬老大被鐵練捆在府內旗桿上,一身肥肉被周圍憤怒的人群啃食的血肉模糊 這時一群書生紅著眼,終於擠到前面,揮舞著手中的小片刀 瘋狂的切割著豬老大模糊的血肉 嘴裡瘋狂的呼喊著 「叫你再做人肉包!叫你再做人肉包!」 豬老大的呼喊聲,越來越微弱 「住——手——」 褚懷良一聲大喝,雄宏悠長,如晴空驚雷,蓋過了鼎沸的嘈雜聲 現場頓時雅雀無聲,所有目光都投向怒髮衝冠的褚懷良 豬老大看到褚懷良,滿懷期盼的呻吟到: 「神捕大人,你終於來……來……」 話未絕,氣已絕 「大膽暴民,敢擅殺朝廷欽犯?想造反麼?」 褚懷良怒不可遏,厲聲責問 一位領頭的書生跨出人群,對眾人喊道: 「這位就是朝廷派來抓捕吃人惡魔的神捕褚大人,謝褚神捕為民除害」 說吧,便跪到在地 平靜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異口同聲: 「謝褚神捕為民除害!」 聲震長空,久久不散 數百名邊城百姓一齊跪拜在褚懷良面前 黑壓壓的一片 一臉憤怒的褚懷良頓時變得手足無措 連忙扶起跪在前排的人 「起來,起來,大家都起來」 眾百姓爬起來,歡呼雀躍著,將褚懷良團團圍住 一邊高喊「褚神捕!褚神捕!」 一邊將他抬起來拋響半空 聞聲趕來的何九,何文輝等人遠遠的站在人群後面 何九,何文輝四目相顧,心照不宣的笑了 第五十四章 高手風範 孟九公 荒原獨狼孟九公 竟然出現在傲雪山莊的商隊 幾日不見,面色顯得格外的憔悴 目光卻依然深邃,堅毅 他旁邊是一位面色冷傲,神采飛揚的美女 看著這位英姿颯爽的江湖美女 沈落石不由得記起那位英姿颯爽的凌冰玉小姐 她們都是江湖女人中的極品。是江湖中的極品女人 在血腥搏殺,刀光劍影的江湖 這樣的江湖極品女人向來都很稀缺,往往都是曇花一現 女人遲早是要嫁人的,而且是越早越好 短暫風光快意後 要麼是嫁給江湖中的極品男人,躲在他的庇護下繼續著已不再完整的江湖夢 要麼是嫁入江湖富豪的大門,得到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 花開的季節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 一旦錯過了花季,只能飄零在江湖的風雨中 江湖的風雨最風情也最犀利 很快就會將花容刻滿歲月的痕跡 百花谷中冰月夫人 落紅庵內七絕師太 江湖中赫赫有名 但盛名之後呢? 滿心傷痕,一身寂寞,苦度春秋 在完美的光環下,是一個殘缺的人生 嫁入王府的凌冰玉,也許是江湖美女最好的選擇 失去一雙看似自由的翅膀,卻得到了一個完美的人生 ****** 趙大壯,朱爾丹等一幫邊城行伍軍人 早被這位江湖美女吸引了眼球 一個個目不轉睛,目瞪口呆望著這位極品女人越來越近 自從上次在傲雪山莊見過凌冰玉之後 他們不見美女已經很久了 土盧城堡的女人長期面對風沙,面色黝黑,粗臂粗腿,勉強可以算是個女人 跟美女相比,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不過那份狂野的味道還是挺刺激 沈落石的目光在這位美女身上稍作停留,便被她旁邊的那個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劍眉高鼻,衣衫飄逸的年輕人 一個背背長劍,昂首闊步的年輕人 一張冷傲的臉,一雙深沉的眼中透著犀利的目光 沈落石已被深深吸引 有一種未曾謀面,卻似曾相識的感覺 背後的血飲刀輕輕顫動 一股寒意自背後悄然湧動而起 葉飛鴻也被躲在士兵隊伍裡的沈落石深深吸引 這個黝黑健壯,其貌不揚的普通士兵 透著一股逼人的殺氣 一股熟悉的殺氣 他就是在中州城躲過自己追殺的血飲主人? 不錯,是他 那副平淡平靜平凡的身軀裡,透出的那份不平淡不平靜不平凡的豪氣 肆意縱橫,直衝天地 除了他有這份氣質,還會有誰? 背後的飛雪劍嗡嗡顫動 肅殺的寒氣透背而起 四目相對,彼此悠然而生一種敬畏 頓生英雄相惜之感 但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卻預感到 或早或晚,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次生死對決 對決之後,必然會有一個人倒下去,永遠的倒下去 ****** "這位是傲雪山莊的葉飛鴻,這位是將軍麾下的趙校尉" 商隊很快便到了寓所門前,孟九公忙介紹彼此認識 "啊?奧……失敬失敬!裡面請" 趙大壯猛然驚醒,匆忙將目光從美女臉上移開,一臉尷尬的應付著 "幸會!" 葉飛鴻冷冷的應了一句 腳下毫不停留,逕直跨入了寓所大門 遭到如此的鄙視的趙校尉,朱校尉頓時臉色漲紅,臉山泛起怒色 憤憤的跟在後面 一旁的孟九公為緩和氣氛,邊走邊詢問一些他們這邊的境況 趙大壯知道他是凌大將軍身邊的近衛軍探 自然份外尊敬 將沈落石獨上九鷹山,掃平九鷹派,擊退大漠鷹王的故事 眉飛色舞,添油加醋的一通胡吹 走在前面的葉飛鴻也豎起了耳朵 腳步也似乎慢了半拍 一邊裝做冷漠的葉飛燕終於禁不住好奇心 開口問道: 「真的假的?這個沈落石這麼厲害」 「真的,當然是真的」趙大壯見美人垂詢,受寵若驚,緊張的有些結巴 「哼,他在哪裡?我倒想見識一下」 「這位就是我們的超級快刀沈兄弟」趙大壯指著後面沈落石,得意的說 能夠與獨上鷹山,挫敗大漠鷹王的沈落石稱兄道弟,感覺無比自豪 葉飛燕好奇的打量著沈落石 就這個又黑又壯的傢伙,一看不是放羊的,就是打鐵的 就憑他,也敢稱超級快刀? 「是你?」她一臉懷疑的問 「我只是誤闖九鷹山,亂闖亂撞一通,真正擊敗鷹王的,那是凌將軍張下第一幕僚楊之遠先生" 沈落石淡淡的說 「敢獨上九鷹山,一定有過人的本事,我倒想領教一下」 話未落,劍已出手 快如閃電,一劃而過 沈落石翻身而倒,勉強躲過了劍鋒 滾落一邊,翻身爬起,尷尬的怕打著身上的塵土 「飛燕,不得無禮!」葉飛鴻冷冷地說,聲音不大,卻很嚴厲 葉飛燕吐吐舌頭,乖乖的躲到了一邊,不敢胡鬧 趙大壯,朱爾丹見沈落石如此狼狽,不堪一擊 也停止了吹噓,只顧低頭前行 他們深知沈落石的本事,這位飛燕姑娘的本事如此厲害 那麼作為新任莊主的葉飛鴻呢? 他們不再因為被藐視而憤憤不平 反而對葉飛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敬畏 這就是江湖 只要你本事夠大,武功夠高,手中的劍夠快 你就會獲得尊敬,獲得推崇 你高傲,因為你武功高 你狂妄,因為你劍法強 你藐視我,因為你有藐視我的本錢 我敬畏你,因為你有值得敬畏的地方 看著沈落石從容的拍打身上的塵土 葉飛鴻背後竟然泛起了寒意 這個傢伙,果然是個厲害人物 能屈能伸,收放自如,值得敬佩 出手之際,毫無章法,讓人畏懼 只有像他這個層次的高手,才能看出剛才躲避那一擊的微妙之處 只要沈落石拔出背後的刀 妹妹恐怕已是一個死人 他寧願狼狽的躲避,不願出刀 因為他的刀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比劃的 他不能殺飛燕,所以選擇躲避 換成是我,一劍飛雪葉飛鴻 絕不會選擇這樣狼狽的躲避,即便是躲避也要避的漂亮,避的有尊嚴 絕不能失去高手的風範 這是一個世家子弟與生俱來的氣質 舉手投足,攻擊後退必須有章有法,有禮有節 出身市井的沈落石沒有任何拘束,可以自由發揮,毫無章法 一個毫無約束的人,一把自由發揮,毫無章法的刀 對決時,自己該如何應付? 第五十五章 三大刀訣 荒漠的月光格外清冷 沈落石茫然的站在月光下 「沈兄弟,幾天不見,功夫似乎更進步了」 「老孟,我們終於都走出了大漠」沈落石感歎道 「我能出來,要多謝你手下留情」 「是你先出手留情,你本來有許多機會殺死我」 「我只是不想背後暗算」 「反正你的目的就是殺死我,正面拚殺與背後暗算又有分別?」 「因為我是一個刀客,不是刺客,刀客的刀是用來拚殺的,不是用來暗殺的」 「呵呵,你本來可以做一個成功的刺客,現在卻成了一個失敗的刀客」 「無論成功失敗現在也不重要,我已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弧月刀訣?」 「不錯,我已看過了刀訣」 「你沒有完成暗殺我的任務,葉飛鴻卻給了你刀訣」 「他知道我已盡力,也許是為了拉攏我,也許他已知道我的目的,無論什麼原因,他還是將 刀訣給我看了一遍「 「你已找到了弧月彎刀的破綻?」 老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恭喜你,終於可以有機會給寒月先生報仇了,奪回寒月七殺斬訣」 老孟一臉落寞的搖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已找到了弧月彎刀的破綻?」 「我不但找到了破綻,而且不止一處」 「不止一處?」 「這套刀法中至少有三十七處破綻」 「三十七處?" "我可以看到的只有這麼多,葉飛鴻看出的也許更多「 「一套破綻百出的刀法,卻可以縱橫江湖,無人匹敵?」 「不錯,任何一處破綻都是致命的弱點」 「但至今為止卻沒有人可以擊敗過凌大將軍」 「因為對手雖然看到了破綻,卻沒有機會攻擊,凌月弧絕不會給任何對手攻擊的機會,他的刀比對手 更快,更狠,更準,更無情「 「所以要想擊敗他,手中的刀必須比弧月彎刀更快,才有機會攻擊到凌大將軍,看來你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不,還有機會」 "你的屠狼斬可以快過弧月彎刀?「沈落石面臉懷疑 孟九公苦笑著搖搖頭,看著沈落石說 "你的血飲刀卻大有機會「 「你想讓我殺凌大將軍?」沈落石一臉驚愕 「不用殺他,只是擊敗他,奪回屬於你的寒月七殺斬訣」 「寒月七殺斬?我的?」沈落石一頭霧水 「我逃出大漠後,遇到了師傅寒月,他要我幫助你找回寒月刀訣」 「為什麼?」 「因為你手裡有血飲刀,你的師傅是血刀盟主冷月先生,你不但是血刀盟的希望,也是拜月教的希望」 沈落石徹底迷糊了 這段時間,他從一些軍營兄弟口中 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些關於血刀盟,血飲刀的故事 知道自己手中的刀不是一把尋常的刀,古鎮打鐵的師傅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現在才知道,師傅竟然是傳說中的血刀盟的盟主 江湖傳言,血刀盟是一群殺人喝血的惡魔組成的秘密組織 專門撲殺江湖正義大俠,然後割肉喝血 江湖傳言也許有些誇張,但光聽「血刀盟」這三個字就已夠血腥,夠恐怖了 一臉慈祥,滿頭白髮的師傅竟然就是血刀盟的主人 怪不得自己手中的這把血飲刀這麼神奇,這麼邪氣 糊里糊塗之間,自己不但加入邪教,而且成了未來的邪惡之星 邪教?黑社會? 從小父母都教育自己遠離這些組織 自己不但殺了黑社會的小混混,還加入了邪教 現在回頭已太難,一切都已太晚 手中的神奇的血飲刀,縱橫沙場的那份快意和豪氣 血霧瀰漫帶來的刺激和快感 讓他一個普通平凡的小鎮青年的人生變得不平凡,變得無限精彩 管他娘的正與邪,反正自己活得開心,活得快意,活得精彩就好了 名門正派的寒煙閣不也是那些收保護費的混混們的保護傘 只要不殺不會武功的人,不欺負平民百姓 那些江湖人物,殺多少也不可惜 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 出來混,遲早要還得,被砍被殺,血流滿地只能怪你自己刀不夠快 不能怪別人太狠,太血 ×××××× 「喂,老弟,你在想什麼?"孟九公拍了一下沈落石的肩膀 「奧,沒……沒什麼,老孟,不對,是孟師兄,給我講講我們拜月教的故事吧 除了這把刀,我現在一無所知「 「對於拜月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血刀盟冷月宮主冷月先生,九峰寒壇的寒月先生 百花谷的冰月夫人,這三位是教裡的三大使者「 「那麼血刀盟呢?」 「血刀盟就是以前的冷月宮,是拜月教的中土分舵,十幾年前的江湖主宰,直到辰陽真人橫空 出世,憑借一把辰陽古劍,挫敗冷月先生和七大星君聯手的七星伴月,從此一蹶不振,被江湖其他門派 四處追殺,為了報復,冷月宮門人開始瘋狂的暗殺江湖人士,最後在辰陽宮和其他門派聯合絞殺下 ,被迫退出江湖,隱藏起來,「血刀盟」三個字最初是江湖人物的對冷月宮的一種污蔑,幾十年過去了 連冷月宮自己的弟子也快忘記冷月宮了,承認了自己是血刀盟「 「原來如此,那麼師傅挫敗後,拜月教主和寒月先生,冰月夫人為何袖手旁觀,眼見著冷月宮衰落」 「此時的冷月先生已經是代理拜月教主,寒月,冰月為爭教主之位,三人徹底反目,一番惡戰後,寒月退回 漠北,冰月潛回西南,拜月的實力從來開始衰敗,才給辰陽趁虛而入的機會「 「既然冷月已是教主,寒月,冰月為何還要爭奪」 「因為拜月教主明月老人突然失蹤,沒有指定合法的繼任者,冷月先生近水樓台先得月 主動承擔了管理教務的職責,其他二人自然不服氣,前來質問, 一番惡戰,二人被徹底擊潰,雖然被降伏了,心裡卻很彆扭,從此便退隱蠻荒了「 「那麼明月老人怎麼會突然失蹤」 「據師傅寒月推斷,教主失蹤與一群道士有關」 「道士?」 「十九年前,一群白髮道士突然降臨在南海天涯海角的烈日島,盤踞修煉,並邀請江湖頂級人物共研絕世功法 不久之後,明月老人便突然失蹤,應該是赴約後,一去不復返了, 數月後,一個新的道教門派辰陽宮橫空出世,迅速崛起,取代了冷月宮成為江湖主宰。 這位辰陽道人很可能就是這群道士的傳人「 「既然冷月,寒月已反目,那麼寒月先生為何又要將寒月刀訣給我,這本刀訣又有何特殊之處 值得寒月與凌月弧幾十年的爭奪「 「寒月七殺斬刀訣,冷月無情斬刀訣,冰月傷心刀訣是三大使者的生平絕技, 分別寒月刀,冷月刀,冰月小刀的刀魂深處「 「既然已鑄入刀魂之中,那麼凌月弧又是如何得到了寒月刀訣」 「他離開九峰寒壇時,偷走了寒月刀,為了適應自己新創刀法,將寒月刀重新打造, 鍛造成誠信如意的弧月彎刀「 「那麼刀訣就在弧月彎刀內」 「不錯,弧月彎刀其實就是在寒月刀訣的基礎上變化而來」 「那麼血飲刀內也藏著冷月無情訣,怪不得我老是夢見一些奇怪的文字」 「血飲刀不但有冷月刀訣,還有七星伴月刀訣」 「七星伴月?」 「冷月先生與七大星君在冷月無情斬基礎上,八人合力創出的威力更為強大的驚世一擊,一擊挫敗寒月,冰月,威力更在其餘三訣之上」 「既然如此,我還要寒月刀訣幹什麼」 「因為在三大刀訣裡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只有同時得到三大刀訣,並參透玄機的人,才可以 看到這個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 「是一個秘密,是當年明月老人鑄入三位傳人刀中的秘密」孟九公鄭重的說 第五十六章 身不由己 「拜月教的秘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幫你們?」沈落石淡淡的說 「因為你已加入血刀盟,而且已是未來的血刀盟主」 「血刀盟主?」 「難道江湖的傳言你一點都沒有聽到?」 「聽過一些,似乎到處在追殺我,不過最近風聲已過」 「血飲飲血天地愁,一彎殘月照九州,既然你手中握著血飲刀,有些事你就不得不做,自從你拿到血飲那一天起,你已是江湖人,人在江湖,就是江湖人,你的命運已經與殺戮,決鬥,血腥綁在一起,你已無法回頭」 「我可以面對殺戮,決鬥,血腥,但絕不接受別人給我安排的命運,做血刀盟主的位置」 「呵呵,在江湖人眼裡,你已是未來的血刀盟主,你可以控制自己,卻不能控制整個江湖,當所有江湖人都認為你是血刀盟主時,你就已是血刀盟主,想卸掉血刀盟主,必須做一件事, 背叛血刀盟,殺了血刀七星,投靠辰陽宮,這樣,所有人才會相信你不再是血刀盟主「 「我會用手中的刀告訴所有的江湖人,我既不屬於血刀盟,也不屬於辰陽宮」 「那又如何?你終究還是屬於江湖」 「我屬於江湖,卻不屬於任何門派,我會獨行於天地之間,將刀痕刻滿整個江湖」 沈落石冷冷的說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但你的刀一定要夠快,快過所有的對手,沒有血刀盟的幫助,拿不到 三大刀訣,恐怕你的刀永遠也達不到那種境界「 孟九公對沈落石的狂妄很不以為然 「刀訣是死的,刀卻是活得,沒有三大刀訣,照樣可以練出絕世刀法」 「沒有刀訣也可以練成刀法,但沒有爭奪刀訣這樣的考驗和挑戰,你的刀法又如何進步,一個逃避壓力和挑戰的人,一把不能經歷終極對決,生死考驗的刀,又如何傲立江湖, 尋找三大刀訣不是你的目的,而是一個面對挑戰,壓力的過程,一個能從凌月弧,冰月夫人手裡拿到弧月刀,傷心小刀的人,本身已經是一個超越了三大刀訣威力的絕世的高手「 「你以為我是害怕凌月弧的弧月彎刀?」沈落石淡淡的說 「你不是害怕,是感激,因為他很賞識你,還有你殺了邢遠山,心懷歉意」 「沒有老邢的栽培,凌大將軍的庇護,我早已成了一具屍體」 「載培,庇護都是有目的,預謀的,你是否還記得中州那個算命老人」 「啊?當然記得,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本來就是凌大將軍派出去的,還有招募士兵的金之羽,根本不是什麼校尉, 是凌月弧麾下干將之一「 「他們專門接我的?」 「你說呢?世上那有這麼巧的事?」 「血飲出世時,我只是一個打鐵的普通人,凌大將軍怎會找到我?」 「因為那位神算老人幫他算出了血飲刀將要出世,而刀的主人就是你」 「神算?」 「呵呵,他不過是你師傅的一個朋友」 「我師傅?」 「不錯,他在血飲出世前,便籌劃好了這一切,初出世的血飲只有躲在軍營最安全, 血飲主人也能快速成長,只有不斷殺戮血飲才會煥發威力「 「那麼夜襲花家寨?」 「周神算告訴金之羽花家寨是寒煙閣的錢糧屯放處,恰好軍中又缺糧」 「那麼圍攻傲雪山莊呢?」 「這件卻是周神算意料之外的,屬於節外生枝,不過似乎凌大將軍與此次綁架案有些牽連」 「寒玉公子被綁架殺害,與大將軍有關」 「我也說不準,但是在寒玉公子被綁架之前,他竟然將弧月刀訣秘密交給葉東樓」 「他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葉東樓,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 「確實非同一般,他與葉東樓,邢遠山本就是生死兄弟」 「但葉東樓得到刀訣後,卻綁架了寒玉公子,然後在那位神捕的逼迫下,不明不白的死了」 沈落石努力抓著頭,還是理不清頭緒 「這件事確實蹊蹺,不過與你我無關,你不必為此費神了」 「也是,我這人拿刀砍人還可以,一分析問題就頭疼」沈落石尷尬的笑了 「接下來的事你應該也很清楚,邊城的這場戰爭也是周神算一手幫著凌月弧策劃的」 「聽說這位周神算被凌月弧識破後,差點一刀斃命」 「哈哈,想殺他,凌月弧恐怕還不夠資格」 「不夠資格?」 「他可是當你跟明月老人一起下過棋的江湖老油條」 「比我們的師傅還厲害?」 「那倒未必,但江湖資歷卻比他們更深厚」 「這些事你有如何知道?」 「因為周神算離開軍營便找到了我師傅寒月,並勸說師傅放棄以往過節,與冷月宮合作,重振當年一輪明月照寰宇的盛況」 「不是一輪明月照九州麼?」 「九州?太狹小了,那只是冷月的勢力範圍,江南以南是冰月夫人管轄,塞北以北屬家師寒月管轄,江湖一統,明月獨明」 「這麼宏偉的目標,我只是一個小鐵匠,擔子是不是太重了」沈落石調侃道 「你肩上的擔子本來就不輕,一輪殘月照辰樓,天地三界鬼神愁,擊敗辰陽宮的辰陽真人這份擔子也不輕嘛」孟九公笑著拍著沈落石的肩膀 「擊敗辰陽真人?跟寓所裡的那位葉家帥哥比,我還差一大截呢」 「他有今天的成就足足用了十七年,你卻只用了五個月,再過五個月以後,也許他就只能看你的背影了」 「所以他急著想與我一決高下,提前殺了我」 「放心,他殺不了你,沒有你,江湖怎麼會精彩?」 「那我現在怎麼辦?」 「繼續西行,修煉你的刀法,在血飲蛻變為殘月之前,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兵」 ****** 拜會了土盧城堡的國王 聯合團隊便一路向西而去 買買提已重回鷹山,坐上了大漠鷹王的位置 土盧國王也派出十名護衛,幫著做嚮導和通譯 土盧以西會中土漢語的人越來越少 百餘人的駝隊拉成長長的一條線,浩浩蕩蕩一路行進 身後捲起了漫天的沙塵 葉飛鴻冷冷地盯著遠方無邊的草原 一臉肅殺,背後的飛雪劍殺氣四溢,低鳴不已 天高雲淡,風清草香 天地一片空靈,清淨 這樣的日子,不正是高手決鬥的好日子 沒有任何來自外界的干擾,可以將自己的劍法發揮到極致 身邊沈落石的血飲刀氣已越來越犀利 如果此時再不出手,錯過機會,以後也許永遠都無法戰勝他 江湖劍客與江湖刀客的決鬥 是江湖人之間的對決,是一種武學上的比拚和較量 凌大將軍,即使我在對決中殺了他,也是兩相情願的公平決鬥,是江湖人的一種遊戲方式 你也怪罪不了我,何況那時他人已死,木已成舟 決戰之地就在百步之前,前行百步就是決戰之地 一,二,三。…… 葉飛鴻已開始默默計數,準備挑戰沈落石的血飲刀 ****** 沈落石依然沉浸在與孟九公的對話當中 彷彿自己已是拯救江湖的未來的超級刀神 幻想著縱橫江湖,傲立天地的那種豪情與激越 黝黑的臉由於激動變得暗紅起來,透出淡淡的微笑, 一股強烈的殺氣侵襲而來 他陡然從江湖美夢中驚醒,回到了現實世界 有殺氣? 哪裡來的殺氣? 他緊張的四下搜索著 目光停留在葉飛鴻冷冷地臉上 是他?一劍飛雪葉飛鴻 沈落石已預感到他們之間的對決提前來臨了 在他毫無準備,毫無把握的時候 但他已沒有理由退卻,沒有借口迴避 一個以拯救江湖為己任的人,一個想獨步天地間的未來刀神 沒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迴避對手的挑戰 背後的血飲刀已開始嗡嗡低鳴 透骨的殺氣已油然而起 一個真正的刀客必須面對任何強大的對手 即使沒有任何擊敗對手的機會 也要去面對,去尋找機會 不到最後一刻 絕不輕易放棄,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也要去爭取,去搏擊 那微小的機會就是你唯一生存下去的動力 在沒有機會中尋找機會,在無法面對時積極面對 只要你曾經努力爭取過,盡力拚殺過 即便死在對方的劍下 倒在灼熱的血泊中 也可以自豪的說,我已盡力,我是一個真正的刀客 殺氣漫天而起,激起漫天的沙塵 對決已徐徐拉開了序幕 第五十七章 節外生枝 殺氣越來越重,塵沙越來越濃 清空萬里漸漸低沉,商隊的人跟駱駝的呼吸也漸漸粗重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天了」 「是啊!這可不是我熟悉草原氣候」 「莫非有什麼凶兆?」 「……」 商隊的人群開始慌亂,議論紛紛 孟九公的臉色越來越陰鬱 一雙幽幽的目光死死盯著葉飛鴻的變化莫測的臉 他知道葉飛鴻已下定決心,這場提前的對決已無法避免 因為恐懼,所以不在顧全尋馬大局,提前出手 他已無法忍受一個絕世高手在自己身邊迅速強大,趕上並超越自己 那種等待,忍耐,煎熬已在侵蝕他的意志,他的魄力 看的出來,這幾天他的面色憔悴了許多 九十三,九十四…… 也飛鴻已開始放緩了腳步,雙目四顧,開始選擇最佳的站立位置 決戰一觸即發 ****** 一隻飛鳥突然自高空盤旋而下 落在商隊裡,落在一個裹著黑色斗篷的人手裡 一個默默跟隨,從未引起注意的人 淡綠的鳥落在一雙潔白的手上,立在一簇修長的手指之間 由於衣黑,更顯手白 分明是一位妙齡少女的手 鳥兒唧唧咋咋的衝著黑衣人叫著 打破了周圍已逐漸沉重的氣氛 所以人都停下腳步,奇異的看著這隻鳥和這個人 葉飛鴻的臉色變得陰暗起來 狠狠的盯著那只搗亂的鳥 黑衣人聽完綠鳥的叫聲,緩步走向也飛鴻 隨行的人終於看清她的廬山真面目 原來是一個滿臉脂粉的中年婦人 「他娘的,我還以為是一個漂亮小妞,原來是一位花婆婆」 幾名邊城士兵失望的嘀咕著 她湊到葉飛鴻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 從葉飛鴻變幻的臉色,大家也猜出,傲雪山莊一定出了大事 一件讓葉飛鴻面露驚慌的大事: 一間客店被兩大神捕徹底毀了,店面還在,但店的名聲已一片狼藉 三位店主被暴民殘殺 二十六名夥計四處逃逸 喜好老管家葉忠辦事麻利,將逃逸的夥計全部收在一起,誅殺殆盡 斬草除根,以防後患 但客店一倒,豬老大一死 許多聯絡的線索已斬斷,尋馬通道出現了致命的漏洞 如果不及時補救,恐怕已經經營幾十年的販馬通道就此土崩瓦解 千里大堤,毀於一穴,何況這是一個致命的穴 他必須馬上趕回關內,處理這件事 十萬火急,不能絲毫耽擱 而且那兩個要命的捕頭又回到了邊城 他已意識到,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殺死三個店主,草草結案,只是放出一團煙霧,應付朝廷的壓力 私下裡他們一定還會繼續調查 從他們上次離開傲雪山莊時那懷疑的眼神可以推斷 他們絕不會輕易罷休 這次藉著調查何文節的死,一定會牽連著調查寒玉綁架案 對於辰陽宮,李布衣,凌月弧,傲雪山莊之間的利益糾葛 他們一定也抓到不少證據 辰陽宮,李布衣,凌月弧的勢力直通朝堂之上 他們絕不敢輕易觸動,但迫於上面的破案壓力 哼,傲雪山莊,葉飛鴻一定會成為他們的邀功的替罪羊 自己必須要將辰陽宮,李布衣,凌月弧一起拖下水 否則一定會在劫難逃 他突然提高嗓門宣佈: 「由於傲雪山莊有要事需要他及時回去處理,這次西行的商隊暫時由孤雁婆婆負責 所有傲雪弟子必須嚴格聽從指揮,否則格殺勿論「 說罷,回頭冷冷地看了沈落石一眼,一臉無奈的歎口氣 身形一閃,已抓住隊伍裡備用的一匹汗血馬 一溜煙塵泛起,轉眼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 沈落石身上壓力頓消,長長的舒一口氣 默默的低頭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孟九公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鬆開緊握刀柄的手 走過去拍了拍黑衣夫人的肩膀 「孤雁大姐,想不到你也出山了,看來葉公子的魅力可不小」 「小九,都是你們這些兄弟辦事不力,害得我遠赴塞外吹沙子,塞外的風沙對人家的皮膚不好,會變老的」孤雁婆婆嬌聲嬌氣的說 「姐姐施了這麼厚的脂粉,再厲害的風沙恐怕也吹不透,怎麼會傷到皮膚」 「小九,竟然拿姐姐我說笑,我可生氣了,不理你了」 說罷扭動著身軀,躲到了後面的黑布轎子裡 「孤雁大姐,究竟出了什麼事?葉公子去的這麼急」孟九在後面大聲的追問 「沒什麼大事,那頭該死的肥豬,還有懶貓土狗都被人家給一窩端,收拾了」 孤雁婆婆懶懶的回應著,不再吱聲了 ****** 三天後,另一座城堡出現他們面前 通譯解釋道 「它叫臥兒父城堡,翻譯成中文就叫狼之城」 「狼之城?」葉飛燕馬上好奇的問 「不錯,因為附近幾百里是野狼橫行,據傳說西域狼王就盤踞在附近」 「住在狼城裡面?」 「呵呵,那倒不是,住在城裡卻是狼王的對頭,據說已經對抗了數百年,形成了一種默諧,白天是人的世界,夜晚是狼的天地,互不干擾」 「與狼共處幾百年的一群人,民風一定很彪悍」 「錯了,他們很溫和,如果他們也像狼一樣彪悍,這裡要麼狼滅絕,要麼人滅絕,絕不會是一種人狼共處的狀態」 「我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城堡之內,否則就要面對狼群的攻擊」孟九公擔憂的說 「你不是號稱荒原獨狼,這下正好找到了同伴」葉飛燕眉飛色舞的說,哥哥回去後,她的話越來越多了 「我這頭獨狼,是專門對付同類的,手中的這邊屠狼斬屠狼無數」 「那麼今晚我們不如露宿這裡,看你的屠狼表演,順便幫城堡裡的居民解決一下狼患」 「呵呵,葉小姐,我這把刀殺十個八個還可以,這裡的狼群的狼據說成千上萬,個個體高骨壯,牙尖爪利,奔跑迅速……莫說我們百十來人,就算調一萬邊城鐵騎過來,也不一定能殺光它們」 「幹嘛一定要殺光?一舉擊殺幾十個,嚇跑他們不就行了」葉飛燕不服氣的辯解 「嚇跑?有狼王在,他們絕不會後退,哪怕只剩最後一隻」 「哼,殺狼先殺王,將狼王擊殺,其餘的烏合之眾自然會四散奔逃」沈落石淡淡的說 「話雖如此,可狼王不是江湖大俠,它從不站出來與敵人單獨決鬥,每次出擊它都是隱藏在萬千狼群深處,指揮攻擊,從不露頭,想捕殺他,除非將狼群殺光」 「呵呵,老孟,不要再故弄玄虛,小心嚇壞剛剛跨出家門的小妹妹」朱爾丹也在一邊湊趣 「臭兵痞,敢小看我,我們比試一下」葉飛燕氣呼呼的要拔劍 朱爾丹趕緊閉嘴,擠著一臉壞笑,退到了隊伍裡 ****** 臥兒父城堡已近在眼前 遠遠望見了在城門外迎接的隊伍 孟九終於鬆了一口氣 只要進入城堡,晚上就安全了,明天一早出發很快就會遠離狼王的地盤 駝隊裡的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風餐露宿了三天,終於可以歇歇腳了 走在前面的沈落石忽然停住腳步 拔出了血飲刀 「大家小心,對面有殺氣」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片刻後便已刀劍在手 精神振奮的立在斜陽草地之間 見這邊已有戒備 埋伏在對面隊伍裡的刀光一下子全部亮了出來 數百名彪悍的鐵騎突到隊伍前面 「孟大軍探,蒼狼在這裡等候你們很久了」 「僕固蒼狼?」 孟九公的失聲驚呼道 第五十八章 身陷狼群 僕固蒼狼奉命帶領三百名鐵已在這裡守候了五天 自從九鷹山被襲,鷹王攜鷹夫人退隱大漠 撒比就慌了手腳 正面戰場,在凌月弧鐵騎的不斷騷擾下 節節後退,損失慘重 現在一旦西邊的販馬通道被打通 自己將失去戰場上唯一的優勢——戰馬 凌月弧必將率部深入草原,攻擊自己的老巢——上上城 一旦上上城被攻破,九部聯合必然土崩瓦解 自己只有逃亡到更加荒涼寒冷的西北冰原上,在寒冷的北風中流浪 為了攔截西去的商隊,他精心挑選了三百勇士 交給僕固蒼狼,讓他阻擋傲雪山莊的販馬商隊 三百名勇士,不多也不少 太多了會引起西域各國的恐慌和疑慮,害怕被藉機剿滅,反而會產生誤會,造成衝突 現在南面戰場已經焦頭爛額,對付這些西域小國也不得不收斂往日的強勢,採取謹慎態度 太少了,又顯不出胡族軍隊的神勇和威風,不能震懾這些小夥伴 ****** 面對強勢的敵人,敵眾我寡 而且還有大量的交換購買馬匹的貴重物質 必須出奇制勝,一擊震敵 久經戰陣的沈落石已閃電般突襲胡騎 血飲刀在暖暖的斜陽下閃著清冷的黑光 三十名邊城勇士揮刀緊隨其後 孟九公指揮隨行傲雪弟子四面包圍,迅速將商隊護衛到隊伍中央 在邊城長期作戰的三百胡騎,看到那一抹黑色的刀光 眼中泛起了興奮的光芒 手握馬刀,緊張的注視著飛奔而來的沈落石 他們都是胡地的高手,一級勇士,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團隊 以他們的聯合作戰能力,莫說一個沈落石 就是十個八個也會在瞬間擊殺 沈落石出擊快 有一個人更快,一個身披黑衣的人 黑影飄動,已突入胡騎 三百胡騎正凝神聚力準備給黑刀惡魔致命一擊 突遭偷襲,陣型散亂 黑影已突到僕固蒼狼的面前,刀光閃電一擊 僕固蒼狼粹不及防,急忙揮彎刀一格 刀光相碰,金玉長鳴,直刺耳鼓 黑衣人借僕固蒼狼一格之力,已騰空而起,翻身後退,飄入商隊的黑布轎子裡 在她右手刀借對方彎刀一格之力騰空後退的瞬間,藏在左手的短刀已悄然出手 深深插入了僕固蒼狼的右目 血光四濺,一聲慘號,僕固蒼狼已成了一隻獨眼狼 突遇奇襲,血流滿面,但他依然強忍劇痛 揮刀指揮部下一邊阻擋沈落石的攻擊 一邊迅速向城堡內退去 沈落石砍殺了十幾名胡騎,始終無法突破鐵通似的鐵騎陣型 等後面的支援隊伍趕上 胡騎已退入城堡,關閉了城門 城上的狼城土兵,挽著粗糙的木製弓箭,嚴陣以待 為了避免與狼城土兵衝突 沈落石只好率部退回商隊 一擊得手,擊傷敵酋,擊退敵騎 聯合商隊獲得了勝利,卻也將自己陷於絕地 日已沉落,夕陽漫天 無法突入城堡的商隊只好後退十餘里,露宿在草原上 將自己置於狼群的包圍之中 為了對付狼群的進攻, 孟九公帶領眾人將方圓百步之內的黃綠相間,尺餘高的草全部割倒 鏟出一片方圓百步空地,將割倒黃綠相間的草堆積在空地邊緣 堆成一圈半人高的草牆 孟九公指揮隊伍在空地中央紮了一個方圓伍十步的簡單的防禦營寨,將駝隊擋在外圍 等準備好後,天色已暗下來 大家礙於孟九公的威勢勉強跟著完成了這些工作 便各自搭伙架起篝火,開始烤食攜帶的牛羊肉 這些人不是在邊城出生入死的老兵,就是整日在江湖拚殺的豪客 根本不在乎什麼狼群,狼王 縱情談笑,開懷大嚼,一番折騰後都累了,一個個摸著肚子東倒西歪的躺倒睡了 只有孟九公跟十名土盧勇士一臉凝重的坐在大車搭成的圍欄上 目不轉睛的守候著 經歷過蟒林鷹山的沈落石,知道孟九公的擔心並非多餘 他跳到圍欄上躺在孟九公旁邊,翹著雙腳看著高遠的夜空中閃爍的星光 初出江湖的葉飛燕經不住好奇 鑽出了專門為她準備的帳篷,無聊的到處溜躂著 看到凝神戒備的孟九公,湊過來沒話找話,不停的問東問西 孟九公隨口敷衍應付著,眼睛卻一直凝視著遠處 一彎明月緩緩爬上了夜空,灑著清冷的光 「哇,好漂亮的月亮,好美的月色」 葉飛燕跳著腳歡呼起來 沒有人回應她,孟九公默默依然注視著前方 躺在圍欄上的沈落石竟然發出如雷的鼾聲 「死豬!」葉飛燕氣呼呼的飛起一腳 沈落石應聲跌落在地,打了個哈欠,翻了個滾,躺在冰冷的地上繼續著粗重的鼾聲 一個時辰過去了 依然沒有看到一點狼的影子 無聊的靠在欄杆上的葉飛燕,已開始打哈欠 伸伸腰,準備回去睡了 「沒意思,這幫臭男人,這麼美的月色卻不懂得欣賞,驚險刺激的狼群也沒見到半個影子, 無聊死了,回去睡了「 一邊往回走,嘴裡還在唸唸叨叨著 ****** 三更已過,夜風漸起,呼嘯而過 邊塞的初春之夜,依然是寒意襲人 狼群依然沒有出現,十名土盧勇士開始打哈欠 躲在圍欄下的避風處開始打瞌睡 孟九公也有些疲倦,找了張破羊皮披在身上,靠著圍欄盤做,目光四處搜索著 背後的血飲刀輕輕一震 沈落石已翻身落在圍欄上,立在老孟旁邊 目光警惕的四處搜索 「沈兄弟,有何發現?」 孟九公甩掉羊皮,拔刀跳起 「憑我的直覺,狼群已在附近」 「什麼?狼群出現了?」 睡倒在附近的幾名士兵已翻身而起,跳上了圍欄 沈落石未及回話 三十名士卒,幾十名傲雪弟子,十名土盧勇士已齊齊立在圍欄後面 劍拔弩張,隨時準備著出擊 一群懶爛散散,東倒西歪躺在圍欄周圍的人 一有風吹草動,竟然在瞬間便整齊劃一,配合默契,投入到戰鬥狀態 什麼是素質,這就是素質 孟九公滿意的看著這只快速反應的隊伍 沈落石面色凝重的凝視著前方在月光下搖曳的草叢 背後的血飲已開始跳動,透著凜然的殺氣 綠光 兩點隱現的綠光 四點,六點,十點…… 轉眼間眼前已是一片閃爍的綠光 他們的隊伍已被層層疊疊的綠光包圍 前面的綠光已變得明亮起來,隱約的已現出狼的輪廓 久經沙場的勇士門興奮的目光裡已隱約閃現出一絲恐懼 恐懼很快就蔓延開來 沈落石已感覺到周圍的勇士們的呼吸變得粗重 他們握著刀劍的手已咯咯作響 「狼群來了,在哪裡?在哪裡?」 睡眼朦朧的葉飛燕興奮的跑出帳篷,跑到圍欄前 沒有人理睬她 四週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她連竄帶跳的擠過緊密排佈防守的人牆 興奮的一臉潮紅的她 臉色立刻變成一片慘綠 張開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一雙恐懼的眼裡 無數的綠光在跳動著 第五十九章 人狼血戰 藉著朦朧的月光 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衝在前面的草原狼的輪廓 片刻後,已衝到草牆前 前爪飛揚,後抓蹬地,飛身躍起 「放箭!」 孟九公一聲令下 一排陶瓷酒罐整齊劃一的飛向狼群 就在前排的群狼越過草牆的瞬間 酒罐也正好飛到草牆上方 一排快箭瞬間射出,後發先至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準確的撞擊在酒罈之上 火花迸射,火焰迅速蔓延 整個草牆已是一片火海 衝在前面的數十隻餓狼,粹不及防 已被淹沒在火海之中 隨著升騰而起濃濃的煙霧,一股烤焦的糊味四處蔓延 熏得包圍圈裡的眾人眼淚直流,忙摀住了口鼻 幾十隻惡狼在火海裡翻騰幾下 便不再活動,很快便燃燒起來 添加了大量的動物油脂,火焰更加旺盛濃烈 緊跟在後面的狼群,來勢太猛收不住腳 又有幾十隻陸續衝進了火海 火勢更加迅猛 後面的狼群慢慢緩下腳步 終於收住了飛馳的腳步,還是有一些惹火上身 這些惹火上身的餓狼,迅速後撤 但為時已晚,早燒成了一個火球 發出秫人的慘號,躺倒在地不停地在地上翻滾 試圖壓滅身上的火焰 反而將身下的青黃相間的草引燃 整個草原都燃燒起來 有十幾隻越過火牆的惡狼瘋狂的撲向圍欄 沈落石,孟九,趙大壯等人已跳出圍欄 刀光閃耀,劍氣縱橫 十九惡狼早被砍殺在地 被踢入了火海,火勢陡然又迅猛了許多 ****** 後面的狼群非但沒有退意 反而更加迅猛的圍攻上來 突在前面的狼突然跪倒在草牆前面 緊跟後面的將前腿搭在跪倒的狼背上,臥在它們背後 後面的跟上的也倣傚前面的,將前腿搭在前面的狼狽上 …… 片刻後已搭起一道高高的狼強 後面突擊的餓狼迅速衝上狼牆之上,飛身越過火牆 穩穩的落在圍欄外 守候的眾勇士,絲毫不敢怠慢 刀劍飛舞,黑血四射 突入的群狼已被砍殺殆盡 踢入了火牆 火勢更加迅猛,火焰竄的更高 外面的狼牆也隨著火焰的增高而迅速增高 第二批攻擊的狼群已翻越過火牆,衝向人牆 刀劍飛舞,黑血四射 突入的群狼再次已被砍殺殆盡 踢入了火牆 …… 火牆越來越高,狼牆也越來越高 人牆卻越來越靠後,越來越疲憊 眼見已快退到圍欄,眾人眼中也現出慌亂 躲在圍欄後助威的葉飛燕已嚇得花容失色,下面的裙褲早濕了一大片 竟然渾然不覺,握劍的玉手已開始顫抖 她的劍法在這些人中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但女人天生膽子小,見到如此場面,早被嚇傻了 手中的快劍成了壯膽的擺設 在江湖中拚殺,不但手中的刀劍要快,要狠,胸中的膽氣也要夠壯夠雄渾 無膽匪類,縱然武功卓絕,也無法成為真正的刀客,劍客 豬老大的血手神廚菜刀斬,絕對稱的上江湖絕技 但他面對強敵,卻先選擇逃跑 結果被輕易的俘獲,一代高手,十大禽獸之首竟然被一群普通民眾群毆致死 像葉飛燕這樣的初出江湖的小女孩 膽子小一些,我們先原諒她一次 也許經過這番血腥,恐怖的場面後,她會慢慢成熟成長 ****** 眼見危局已現 沈落石突然翻身回越,跳到圍欄頂上 透過火焰,濃煙,重重狼影 開始努力的搜索 滿目綠光,四處游移,飄動 所有的綠光都在來回移動,宛如螢光閃閃 看的沈落石有些眼花繚亂 忙伸手揉了一下疲憊的雙眼,努力在綠光中搜尋著 游移,飄動,閃爍…… 所有的綠光都在移動 只有一雙綠光沒有動,一動不動的盯著圍欄 不錯,一定是它 在萬千移動的綠光中 沈落石終於找到了那一雙不動的目光 它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草原狼王 所有的狼都在突擊奔跑 只有它穩穩的立在狼群中,指揮著整個狼群的進攻 他看到了它,它也看到了他 它已知道他發現了自己,開始後退,開始移動,加入了飄移的行列 隱藏到萬千綠光中 但一切已晚了 沈落石已死死鎖住了那一雙開始移動的綠光 這一瞬,他已開始突擊 飛身躍起,刀在空中一劃 地面激起一道塵煙 借助一劃之力 他已翻過火牆,狼牆 在下落的瞬間,刀光再次向下劈空一劃 黑光劃過,下面一溜黑血激射,一溜突擊的狼翻身而倒 借一劃之力,沈落石再次騰空而起 幾劃幾越,綠光中的那道最幽暗,最血腥,最狠毒,最狡猾的的綠光背後的身影已現出輪廓 它就是狼王? 草原上的狼王? 沈落石有些疑惑 在他的判斷中,狼王一定是一頭凶悍的巨狼 巨狼之中的巨狼 可呈現眼前的狼王 確是一頭矮小的,皮毛脫落的狼 把它放到古鎮的街上,絕對就是一隻賴皮狗 那一雙狡猾的目光一閃 狼王已開始逃竄,向狼群背後飛速而去 群狼迅速讓出一條通道 待狼王竄過,迅速合攏,迅速堆積 一道高高的狼牆擋住了沈落石,也擋住了他的目光 凌空而落的沈落石揮刀向地面一劃 再次飛騰而起,直奔狼牆而去 手中的血飲對著狼牆凌空劃出一個圓 一個絕對的圓,一個純粹的圓,一個一絲不苟的圓 黑色的圓光劃過 哀嚎不斷,黑血翻飛 狼牆上噴出一圈黑色的血 血光四射,狼屍跌落 密密麻麻的狼牆上出現了一個黑洞 黑洞一閃即逝,狼牆迅速恢復了完整 但一切已太晚,沈落石已穿過黑洞,穩穩的落在草地上 遊目四顧,天地蒼茫,月色清冷 狼王的蹤影皆無 第六十章 連環追殺 茫然四顧,一片荒涼 月色朦朧,草影浮動 手中的血飲劇烈的抖動著 狼王就在附近,卻不見蹤影 狼群也停止了對駝隊的攻擊,迅速後撤,向沈落石合圍過來 眼見得就要陷入包圍 沈落石握著刀,原地轉了一圈 突然朝著一簇草叢疾馳而去 手中的血飲刀在面對這個方向時,振動陡然增強,發出刺耳的嘶鳴 狼王就躲在這個方向 殺氣直衝過去,一隻狐狸竄出草叢,拚命的逃竄而去 沈落石蹬開雙腳,飛速的隨後追擊 他已嗅到了狼王的味道 不管你如何變化,你身上的味道卻無法改變 在你身上沒有狐狸的狐臭,卻透著狼的血腥 貌似狐狸,骨子裡卻透著狼性 眼見這只狡猾的狐狸就要逃出自己的視線 沈落石刀劃地面,騰空而起 手中的血飲朝著飛奔的狐狸激射而去 黑色的弧光劃破了美麗的月色 弧光閃過,血光一閃 血飲已將透過狐狸,深深的插入地面 沈落石已飛身趕到,拔起帶血的血飲刀 一張劃破的狐狸皮趴在地面上 一行血跡直伸到草叢深處 矮小如狗,一身皮毛已脫落斑駁的狼王一閃一閃的隱現在遠處的草影裡 哼,原來是一隻披著狐狸皮的狼 沈落石氣惱的跺跺腳 毫不停留,聞者草叢的血跡 一路飛速追逐而去 後面的狼群已鋪天蓋地的壓過來 激起的狼煙瀰漫了整個夜空 天昏地暗,月色無光,漸漸隱沒在煙塵中 眼前的浮動的草影越來越暗 沈落石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憑著嗅覺,追蹤著那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嗅覺,敏銳的嗅覺 可以辨別空氣中不同的血腥味道 不同的人血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狼血也有不同的味道 何況狼王的血比普通的狼更血腥更濃烈 哪怕只是滴落草叢一滴血,其味道也足夠 已被沈落石敏銳的鼻子捕捉到 連沈落石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自己可以捕捉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分辨他們的差異 也許是在邊城軍旅的血戰時 也許是在穿越大漠的搏殺時 也許是在飛越鷹山的突擊時 也許就是在剛才衝出狼群的那一刻 自己不知不覺已擁有了這種超越尋常的嗅覺能力 就在剛才刺傷狼王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了這種超能力 在浴血拚殺,刀光劍影中,他的人在潛移變化,他的刀在悄然昇華 沒有正規的煉氣,沒有師傅的指引 在殺戮中他的刀已泛出刀氣,強烈的刀氣 他的體內已積聚了一股真氣,一股充滿殺意的氣流 在他跳離欄杆,撲向狼群時 他一心只想擊殺狼王,體內鼓起了灼熱的殺氣 刀內煥發出冰冷的殺氣 二氣合一,刀氣激射,不斷劃過了地面 借助刀氣劃過的反推之力,他在空中完成了第一次飛行 沒有翅膀也可以飛 只是飛的不夠高,滑翔的不夠遠 但這已經足夠 一個拿起刀五個多月的小鐵匠 在此之前,除了有把力氣,有股激情外,絲毫不會武功 現在也可以完成初步的騰空翻越 雖然很費力,但威力已顯出 ****** 在黑暗中踏草急行的落石,順著淡淡的血腥味一路追蹤而去 後面的血腥味和殺氣已越來越近 沈落石已聽到後面狼群的竄過草叢的呼嘯聲,濃重的喘息聲 只要稍一遲疑,自己就會落入群狼的圍攻 沈落石急慌之下,腳步一亂,拌了一跤 身體在空中翻滾幾圈,滾落在地面 這一滾,居然將他與狼群的距離拉大了一些 原來滾比跑還快 這一想法在沈落石心中一閃而過 沈落石已縮成一團,借助血飲在地面的不斷點擊 開始在草面上飛滾,很快將狼群甩在後面 極速飛滾的他透過塵沙看到了幾點光 是燈光! 在狼群出沒,人煙罕至的草原上,竟然出現了燈光 沈落石越滾越快,燈光越來越近 帳篷,圍欄…… 莫非自己又滾回了商隊的駐地? 沈落石有些疑惑 不對,這裡的圍欄更廣闊,更整齊,更結實 裡面的帳篷林立 依稀已聽到了牛羊的叫聲 是一個草原部落 一個駐紮在群狼出沒,狼王盤踞的地方的部落 沒有城堡,沒有結實的城牆 只是一圈圓木紮成的圍欄,他們憑借什麼跟兇惡的狼群對抗 竟然在狼王的地盤安靜的生存著 部落裡傳出了獵狗的狂吠 沈落石迅速滾到圍欄邊,翻身越過圍欄,身形閃動,躲進了一群開始騷動不安的羊群裡 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奇怪!一路追蹤而來的血腥氣味,竟然完全消失 沈落石努力的嗅著,卻捕捉不到半點氣味,空氣中到處瀰漫著濃濃的牛羊膻味和糞的味道 ****** 飛奔而來狼群突然在距離圍欄幾十步的地方停住了 閃動著綠油油的目光狐疑的徘徊著 部落的獵狗在圍欄內繞著圍欄來回奔跑著,不斷的狂吠著 奇怪! 部落裡的居民呢? 難道他們還在熟睡,在群狼環伺,獵狗狂吠中依然熟睡,不受驚擾 難道他們已經習慣於這樣的驚擾,已變得麻木 生處狼群出沒的地方,這樣的驚擾天天都有 他們已見怪不怪? 但今晚圍攻的狼群在不斷的挫敗,傷亡中已徹底瘋狂 他們還會顧及人狼之間的那種默協,互不攻擊嗎? 而這種默協只是與居住城堡裡的人的一種約定 一個夜裡居住在城堡外的部落 本身就已違反了這種默協,城外的夜色是屬於狼族 聯合商隊就是因為破壞了這種默協 闖入了屬於它們的草原夜色,觸犯了它們 才會遭到整個狼族的瘋狂攻擊 為何這裡卻是個例外? ****** 一個帳篷的簾子開了一條縫 「阿黃,阿黑」 一個蒼老的聲音衝著獵狗呼叫 兩種領頭的獵狗停止了吠叫,跑到帳篷門口 一隻蒼老的手伸出帳篷,摸摸兩隻溫順的臥在門口的獵狗 兩條狗搖著尾巴躺在地上睡了 其他的獵狗也陸續跑回自己家門口躺在地上 整個部落又恢復了平靜 安靜而祥和,透著一種古怪的神秘氣氛 圍著圍欄的群狼,匍匐在地,慢慢的向後退去 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股溫暖的感覺席捲而來 幾隻羊兒已沒有了最初的恐懼感,陸續靠到沈落石身邊 第六十一章 穿越狼城 好冷!沈落石開始在熟睡中發抖 他睜開困乏的雙眼,發覺自己躺在冰冷,骯髒,散發著羊風味的泥水中 淅淅瀝瀝的雨水扑打著他的臉 羊群呢?自己不是躺在溫暖的羊群中麼? 怎麼會獨自臥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緊張的翻身而起,冰冷的血飲刀安靜的靠在後背上 沒有半點反應,沈落石也放鬆下來 血飲未動,說明自己周圍沒有危險 那麼羊群呢? 羊群還在,他們全部擠在羊圈一角簡易的避雨草棚下 全身已濕透,被羊糞水浸泡過的衣服,泛著刺鼻的氣味 風吹過,寒意浸膚,沈落石一個冷戰 忙竄到草棚下,擠到羊群裡 重新回歸到溫暖的環抱之下,暖意融融 連打幾個噴嚏 沈落石再次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 紅日東昇,一番春雨後的草原格外的清新 新生的綠草也變得格外的嫩綠,散發著撲鼻的青草味道 枯黃的去年衰草軟軟的鋪在地面,泛著淡淡的霉味 雪白的羊群已漂浮在綠草間 歡蹦亂跳的獵狗在草上打滾撒歡 一夜未睡的聯合商隊成員拖著困乏的身子 行進在朝陽初起,清新自然的草原上 身上的困乏陡然消失,一個個變得精神抖擻,生氣勃勃 已漸漸從昨晚的噩夢中回醒過來 幾位頭領終於停下了疲憊的腳步,回頭望望那片依稀在望的燒焦的土地 一個個依然心有餘悸 ****** 在沈落石的突然單身突入狼群後不久,狼群很快就停止了瘋狂的攻擊 朝著西北方向迅速的飛奔而去 留給他們是熊熊烈火的烘烤,滾滾濃煙的熏燎 火勢已迅速蔓延,彷彿整個草原都已開始燃燒 望著漫天的火勢,孟九公陷入了深深的憂慮 放火防禦是萬不得已的事,現在火勢蔓延 一旦燒燬了草原,徹底毀了狼群的生存環境,必將面臨更殘酷的報復 而生活在狼城裡的人呢?同樣也失去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天然草原 他們又會採取什麼樣的瘋狂報復? 失去了生存環境的人群比狼群更可怕,更恐怖,更具有破環性 狼煙滾滾,天昏地暗 月色漸沒,繁星隱退 濃雲滾滾,鋪天蓋地而來 驚魂未定的眾人,眼裡再次泛起恐懼之色 只有孟九公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是天意?還是某種神奇的魔力? 清空萬里,月明風清的夜晚 在一番惡鬥後,竟然落下了綿綿細雨 蔓延的火勢,在一番細雨扑打下,很快便奄奄一息了 冒出最後的幾屢白煙後,徹底熄火了 驟雨襲來,寒意襲人 被烈火烘烤的一身汗水的勇士們,冷得瑟瑟發抖 但他們依然佇立在雨水中,透過雨霧監視著重歸寂靜的草原 剛剛還在為濕了褲子尷尬的葉飛燕,細雨襲來 她急忙跑進了專為女人準備的那頂帳篷 「好大的雨,衣服都淋濕了」 看著安坐在毛氈上的孤雁婆婆,紅著臉解釋道 「是麼?這雨水似乎有一種騷味」 孤雁婆婆一臉壞笑的回應,故意將鼻子湊過來聞了聞 「是麼?大概是那些死狼燃燒的騷味吧」葉飛燕臉有些發燙,含糊其辭的回應著 「不錯,一定是母狼的騷味」孤雁婆婆一本正經的說 葉飛燕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急忙拉了一條毛毯蓋在腿上 賊婆娘,等回到傲雪上莊看我怎麼收拾你? 心中雖然發狠,但她對這個討厭的女人卻充滿了敬佩,恐懼 自從今天陣前突襲刺傷敵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即使外面狼群圍攻,烈焰橫飛,濃煙瀰漫 她竟然一直安坐在帳篷內 現在居然有心情拿自己開涮 真是琢磨不透?難道她對外面的局勢早己胸有成竹? 她那張濃濃脂粉掩蓋下的面孔總是透出一種怪異 ****** 暖陽初照,寒意頓消 惡夢已結束,一切都已結束 一切又將開始,商隊沿著昨天的路 再次駛向臥兒父城堡 一隻肩負特殊使命的隊伍,絕不會因為挫折而折步返回 他們的目標,是向西,向西,一直向西 牽著戰馬東歸,不是一匹兩匹,是成千上萬匹 一個小小的城堡,絕不能阻止尋馬勇士的腳步 滿是泥水痕跡的城堡圍牆,顯得破敗而殘舊 綠苔斑斑的城堡大門緩緩開啟 參差不齊的城堡土兵護衛著老邁的使者 在城門口遠遠迎候著遠道而來,去而復返的客人 孟九公用流利的番語跟老使者互致問候,熱情的交談著 並肩步入了矮小破舊的城門 放佛彼此之間從未發生過衝突,一直都是友好往來的朋友 什麼是外交,這就是外交 一種外表的交流,交往 面對奇跡,狼城的人已徹底折服 數十年來,這是第一隻擊退狼群的隊伍 一隻百餘人的商隊 他們的勝利向狼城士民宣告:狼群並非不可戰勝,狼王並非不可戰勝的神話 一個百餘人的商隊都可以做到的事 一個積聚了數萬人的城堡 一個居住這裡數百年的種族卻一直龜縮在城堡裡 與侵襲,蠶食自己的敵人一直保持著妥協,忍讓 作為一個有著優秀戰鬥傳統的種族,簡直是一種恥辱,奇恥大辱 狼城人血脈中的那份血性在恥辱中被喚醒 知恥而後勇,勇氣煥發,血脈賁張,一時興奮之下 他們竟然趕走了對他們指手畫腳的胡族人 領隊的老大被人一擊刺瞎一隻眼,躺在帳篷裡 一群無頭的傢伙憑什麼七嘴八舌,對我們趾高氣揚,指手劃腳 這裡是狼城,是我們的地盤 我們不再是任人宰割,任狼欺凌的弱小城邦 我們要與狼爭衡,徹底擺脫壓制和欺凌 要做一個強國,一個強勢的國家 趁我們沒發威,你們趕快滾 二百八十六名胡族騎士,抬著一名受傷的頭領 在中土商隊到來前,知趣的溜走了 但他們並沒有走遠 他們會一直跟隨著這只令他們心儀的商隊 一直到地老天荒,一直到海角天邊 因為商隊當中有令他們魂牽夢繞,神魂顛倒的戀人 一生眷戀,難以割捨的戀人 她的名字就是——————-財物 不是黃金白銀珍珠瑪瑙,是絲綢,棉布,茶葉 有了這些東西 他們就不用在炎熱的夏天,還裹著厚厚的皮袍 他們的女人可以打扮的更漂亮,更迷人 他們再也不會因為常年吃肉,肚子鼓脹,積食不化而煩惱 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居家旅行,遊走放牧的必備佳品 ******* 孟九公帶著商隊在狼城稍作停留 拜見了城堡裡唯一穿綢緞的人——國王大人 便離開這裡,直奔西邊而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 狼群的密探還在跟蹤他們,狼群現在雖然被沈落石牽制 但遲早會回來的,留在這裡必然要面對更血腥的報復 必須盡快離開,在日落之前離開狼群的活動範圍 他們順利通過狼城,已暗示狼群他們與狼城的居民是一夥的 他們走後,狼城居民一定會面對狼群的血腥報復 一場持續長久的人狼戰爭即將拉開帷幕 等他們西去販馬回來時 這裡將不再是一個繁華的都市 將是一個堆滿人狼白骨的荒原廢墟 第六十二章 人狼共存 刺眼的光線將沈落石從酣睡中喚醒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暖暖的陽光透過木圍欄,照射在草棚下的爛草堆上 沈落石身上的衣服早被暖暖的羊群烘乾 躺在爛草堆上,暖陽照在身上 說不出的愜意和舒適 自從離開古鎮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心的睡過了 在狼群環伺,狼王潛伏在側的險境中 自己竟然可以睡的這麼安心,竟然有一種久違的平靜,平和,平淡的心緒 放佛回到了古鎮,放佛又睡在了鐵匠鋪爐火旁的木板床上 破舊的鐵匠鋪 是他江湖夢開始的地方 在那裡,他開始接觸江湖人物,聽江湖故事 師傅打造的菜刀,殺豬刀在附近三鄉八鎮很有名氣 刀厚重,刀鋒利,砍骨剁肉從不卷刃 附近的一些小幫派隔三差五就會要求給他們打造幾把砍山刀 雖然是免費的,算作是繳納了保護費 有了這些黑幫的照應,鐵匠鋪一直平平安安生存著 直到那一夜,一切都完全改變 自從自己拿起血飲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的那種平淡的生活 至於鐵匠鋪以前的記憶,他已很模糊 只記得父親是開裁縫鋪的,媽媽大多數時候是在照顧孩子 他離家時,好像已經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幾個弟弟,幾個妹妹,具體數目已經記不起了 大哥大姐已開始在店舖裡幫忙 小弟小妹還在家裡的火炕上爬來爬去 家裡整天鬧哄哄的 唯一值得記憶的就是老爸竟然將他們幾個大一點的送進了學堂 理由是識幾個字,將來好幫著店裡記賬算賬 他很感激父親的這一英明決定 讓他可以讀一些江湖故事書,學堂門口買書的禿頂老人那些破舊的俠義話本 將他帶進了一個精彩紛呈,奇妙詭異,刀光劍影,血腥殘酷的世界 從此他迷上了江湖,整天夢想做一個快意恩仇,仗劍縱橫的劍客 …… ****** 「#$%&;*())))_(*&;^$$@」 一陣奇怪的呼叫聲,將沉浸在往日回憶中的驚醒 翻身站起,頭頂亂草橫飛 他的頭已頂破了茅草棚頂,頭已伸到了低矮的棚頂上 羊圈圍欄外一個黑壯的漢子,手拿鐵鏟對著他呼喝著,背後的轆轆車載慢了沙土 一定是負責收拾羊圈的衛生的 昨夜下了一夜雨,羊圈裡面全是雨水和爛泥 和著糞便的泥水,會弄髒羊毛的 他在說什麼呢? 看著那個衝他揮舞著拳頭,憤怒的吼叫的大漢 沈落石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終於意識到,掌握一門番語是多麼的重要 「嘔!小伙子,你鑽到羊圈幹什麼」 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穿過來,正是昨晚半夜叫狗的老人 聽到壯漢的呼喝,他從靠近這裡的氈房裡鑽出來 「我!睡覺」 「睡覺?」老人疑惑的看著他 「你會說漢話?」 「當然會,不會說,怎麼做生意,賺錢」 「太好了,你好!打擾了」 沈落石急忙跳出羊圈,走過去跟老人打招呼 「遠方的朋友,你好,你可以睡我的氈房,不用睡那裡」老人指著羊圈笑著說 一邊的壯漢奇怪的看著他們,愣在哪裡 「¥#%%,)×&;……%%」 老人衝他咕嚕幾句,大漢一臉憨笑的招呼一下沈落石 將轆轆車推進羊圈,埋頭幹活去了 「你,昨天半夜來的」 「是,你知道?」 「哈哈,半天阿黃阿黑叫得那麼凶,肯定是有狼進了羊圈偷羊」 「我不是狼,也沒有偷羊」沈落石尷尬的說 「你是被狼趕來的,呵呵,年輕人,能從狼群逃出來,了不起」老人讚賞的豎起了中指 中指是五指中最高的,也是處在最中間的,是至高無上的標誌 「你們了不起,住在狼群周圍,它們不敢攻擊你們」沈落石讚歎道,眼裡卻滿是疑問 「我們和狼群是敵人,也是朋友」 「朋友?」 「有它們在,野兔,野鼠就不會多,草長的好,牛羊長得肥」 「它們不攻擊你們?」 「它們只是偷羊吃,不會攻擊我們,除非我們晚上有人單獨出去」 「這是為何?狼群完全可以毀掉這裡,吃掉所有的羊,為什麼要偷」 「因為它們很聰明,吃掉了所有的羊,以後它們飢餓的時候,就沒有可以偷羊的地方了, 就會慢慢的餓死「 「那麼它們為何要攻擊我們,在狼城人的傳說中它們是那麼恐怖」 「它們城群攻擊你們,是因為你們是闖入它們世界的陌生人,它們不喜歡有外人騷擾,平時它們都是單獨行動,群體的攻擊很少,我活了這把年紀,只見過兩次,上一次已經是十九年前的事了。 住在狼城裡的城裡人不懂得草原的規矩,狼的規矩,所以它們害怕,我們不怕,我們住在周圍的四十七個部落都不怕「 「那麼狼王呢?」 「狼王,哈哈,只是一個傳說,從沒有人見過」老人笑著搖頭 「不是傳說,我昨晚已見過它」 「你看到了狼王?」老人平靜的面孔現出極度恐怖的表情,手腳也開始發抖 「是,我見過,並不像傳說中那麼可怕,它只不過是皮毛脫落的小狼,而且受了傷,我一路跟著它追殺過來,看著它鑽進這裡,就消失了」 「它受了傷?你昨晚在追殺它?現在卻坐在我的氈房裡跟我說話」 老人恐懼的退向角落,操起一柄馬刀,劈了過來 變化陡生,沈落石一臉愕然,翻身退出氈房 老人舉著刀一路追砍,嘴裡不停的大聲呼喊著 留在部落裡的男人們紛紛操起手裡的工具,四面合圍過來 「小伙子,快朝西北方向跑,那裡沒有狼」 老人在追砍,呼喊的掩蓋下,悄聲對沈落石指點著 沈落石愕然的看了一眼老人 飛身而起,越過部落圍欄,朝著西北方向箭一樣的去了 轉眼便消失在藍天綠草之間 追趕的人群漸漸慢了下來 陸續返回了營地 開始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老人憂心忡忡的步入氈房,來回徘徊著 嘴裡唸唸叨叨: 「但願這個年輕人聽懂我的話,趕緊離開這裡,不要再回來了」 ****** 沈落石已聽懂他的話 他為了保護他的部落成員 既不想得罪來自東方的客人,也不想讓狼王誤會他與我牽連 所以選擇了這種公開驅趕的方式 但是他錯了,他這樣做恰恰等於告訴狼王:他們是有牽聯的 狼王之所以躲到這裡,說明它信任這裡的人 它一定在暗中監視著我 如果老酋長將我客氣的送到圍欄外,指明去狼城的路 它一定不會懷疑 但老酋長卻選擇了太過明顯的表明態度的方式 將自己趕向遠離狼王的地方 此地無銀三百兩,狼王雖然不懂這句成語,卻懂得這個道理 幫助了敵人的朋友,不再是朋友,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何況他們本來就不是朋友,只是相互依賴的生存夥伴 如果判斷沒錯,幫助自己指明方向的這個老酋長的部落就要大難臨頭了 沈落石在草原上兜了一圈,又偷偷的潛到了部落營地的背後 他不能就這樣離去 將災難留給幫助自己的人去承擔 他此次西來的目的並不是尋馬,也沒有其他明確的目的 他就是為了磨練,為了歷險 探索狼王秘密這麼富有刺激感,神秘色彩的詭異經歷 一定不能錯過 因為好奇,所以癡迷 癡迷於一個神秘古老的傳說中的狼王故事 狼王,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我一定會找到你,揭去你神秘恐怖的外衣 挖出你所有的脆弱和秘密 第六十三章 一隻土狗 在草原上繞了半天,沈落石終於轉了回來 翻過圍欄,從後面悄悄進入部落營地 沈落石呆立當場,被眼前的場面徹底迷惑了 一個小女孩正蹲在一隻皮毛脫落的灰色土狗旁 小心的清洗包紮著後腿的傷口 嘴裡念叨著: 「小灰,怎麼又受傷了,是不是又跟人家掐架了, 幾個小孩子蹲在旁邊聚精會神的看著她靈巧的小手不停的忙碌 一個小男孩從帳篷裡跑出來,端著一小盆吃剩的肉骨頭 放在土狗面前,伸手摸著滿是泥土疥癩的狗頭: 「小灰,你一定餓了,吃點東西吧」 被稱作小灰的土狗啃了幾口骨頭上的碎肉 便懶洋洋的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享受著暖暖的陽光 狼王! 不錯它就是自己一路追蹤的狼王 它後腿的傷口正是血飲所傷 奇怪,怎麼沒有了那種帶著殺氣的血腥味 沒有了狼王特有的血腥味,也沒有了逼人的殺氣 背後的血飲刀竟然如此的安靜,沒有一點點危險的暗示 難道它真是一隻土狗,一隻可憐的四處流浪的土狗 那麼狼王呢?它明明就是那只凶殘血腥的狼王 斑駁脫落的灰色皮毛,細長的身形,絕不會看錯 還有右腿的那一條傷痕,分明就是血飲留下的刀痕 一道任何利器都無法複製的刀痕 土狗?狼王? 狼王?土狗? 夜間是凶悍血腥的狼王,白天則化為一隻溫良馴順的土狗 難道它已精通變化之道,已經修煉到了通靈的境界 沈落石有些毛骨悚然,伸手拍拍自己的腦門,從幻想中清醒過來 所謂通靈修煉之類的鬼話,都是江湖說書人的故作玄虛的誇張吹噓 純屬無稽之談,毫無可信之處 如果它已到了這種境界,還會被自己追著到處跑 躲到部落羊群中,借羊群的膻味掩蓋自己的血腥味道 那麼眼前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偽裝 它可以披著狐狸皮裝狐狸,為什麼不可以夾著尾巴裝土狗 但現在確實就是一隻土狗,看不出任何偽裝的痕跡 不是沒有,是他已聰明的掩蓋起來了 不錯,它的眼睛,眼神是無法偽裝的 所以它躺在那裡閉上了雙眼,在懶懶的曬著太陽 它一定已經察覺到被趕走的沈落石又回來了 所以它忍著飢餓,放下正在啃的骨頭,躺在了地上裝睡 它的嘴角分明還掛著飢餓的口水 沈落石已聽到它癟癟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 它昨晚到現在一定躲在部落裡某個角落,一動不動的監視著自己 直到自己離開部落後,才跑出來扮可憐 沈落石拔出血飲,緩緩的繞著向土狗移過去 ****** 「你是誰?」 圍觀的一個男孩抬頭發現了緩緩而來的沈落石 孩子們目光都好奇的看過來 沈落石一臉茫然,他不通番語 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看他大概也能猜出他們的疑問 急忙手腳並用的比劃起來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土狗,在指了指自己 看著他滿身的泥糞,滿頭的草屑 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很聰明,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說,他像這只土狗一樣,是一隻流浪的狗」 向同伴們解釋著 孩子們天真善良的臉上露出了同情 「他一定也很餓,向小灰一樣,我們把肉骨頭給他吧」一個小女孩指著小灰前面的小木盆 沈落石茫然的看著這幫小傢伙嘀嘀咕咕,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看到那個小傢伙拿著裝骨頭的木盆遞過來 急忙連連擺手,指著地上的土狗,做了一個疵牙咧嘴的像狼一樣的凶狠表情 小男孩嚇得哇一聲哭起來 那個幫土狗包紮的小女孩 在沈落石擺手的瞬間,發現了他藏在背後的刀 大聲叫道: 「他有刀,他要殺了小灰,吃狗肉」 邊說邊跳著跑到土狗前面,擋住了沈落石 其他小孩也跟著她跑到土狗前面,排成一排擋住了沈落石 「壞蛋,壞蛋」 他們一邊從沈落石叫喊,一邊撿起地上的泥土碎塊投擲過來 聽不懂他們語言的沈落石 從他們的語氣,動作,眼神已大概猜到了他們的意思 沈落石騰身後翻,落在了圍欄之上 雙眼依然透過人牆狹縫死死的盯著那只土狗 看到灰頭土臉的流浪漢居然可以飛 小孩兒驚訝的張著嘴巴,停止了扔泥塊 愣愣的立在那裡 一雙熟悉的目光透過人縫看著沈落石,露出狡黠嘲弄的眼神 他已睜開眼,臥在那裡悠閒的啃著骨頭 它是狼王,不是土狗,那是屬於狼王的眼神 在溫順馴良的外表掩蓋下的可憐的流浪狗,眼神裡透著狼王的凶狠,血腥 沈落石緊握刀柄,卻無法出手 血飲刀是一把殺人的刀,飲血的刀,魔性十足的刀 血飲一出,擋著必死。連他的主人也無法控制 面對這群擋住刀路的孩子,沈落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狼王逍遙的臥在那裡 悠然的享用著美味的肉骨頭 狼王已現,手中的血飲刀卻依然平靜 出奇的平靜,難道它失去了對殺氣的感應? 還是眼前的狼王根本就沒有殺氣 還是它已將殺氣萬全內斂 不對,它雖是狼中之王,但不是江湖高手,殺氣內斂絕對不可能 沈落石百思不得其解 茫然之際,手中的血飲輕輕抖了一下 一股微弱的殺氣自空氣中緩緩而起 紅日漸漸西沉,殺氣漸漸強勁起來 土狗眼裡開始幻化出凜凜殺意 日漸落?殺氣漸濃? 難道狼王的法力真的跟太陽有關 白天失去法力,夜晚又重新凝聚 這應該就是狼群只能在夜間出動攻擊,白天蟄居退縮的原因 那麼又是什麼神秘的力量控制著狼王的法力 狼族之王,本就應該是一隻巨狼 巨狼之中的巨狼 可他偏偏卻形如土狗,一隻可憐猥瑣的土狗 他的體型和他的目光,殺氣完全不相融 ****** 「爺爺,快來,有賊!」 小女孩的呼救聲,打破了沈落石的思考 也打破了部落的寧靜,拿著各種武器的部落留守者再次衝出了各自的帳篷 老酋長拿著劈材刀率先衝了過來 遠遠望見站在圍欄上的沈落石 再看看小女孩身後的土狗,臉色頓時變成了死灰色 果然是它,當他聽到沈落石說狼王是一隻皮毛脫落的小狼時 他已隱約狼王猜到了這只土狗 這只在附近流浪了七年的土狗,天天來部落裡撿剩肉剩骨的土狗 自從他出現之後,自己的部落裡的羊再也沒有被狼叼走過 其他四十六個部落的羊隔三差五的就會損失一些牛羊 他一直以為它是帶給部落好運的福星 現在他才知道它是一個災星,會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的災星 丟幾隻牛羊算不上什麼災難,部落成了狼王的巢穴,帶來一定會是滅族的災難 一旦人狼發生衝突,無論是人戰勝狼,還是狼戰勝人,自己的部落都會在劫難逃 現在衝突已發生,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不用猶豫,狼王已替他作出決定 他從老酋長恐慌的眼神已看出,他已知道了一切,站在圍欄上的這個傢伙已告訴了老傢伙自己的秘密 紅日已沒,夜色漸濃 它終於露出了凶相,騰身而起,抓住拿肉骨給他的小男孩的雙腳 一路拖著退入了最近的一處土坡上 一隻前抓按住了小男孩,另一隻抓在咽喉處 冷冷的看著驚愕的人群 遠處昏暗的草影裡,已經有若隱若現的綠光幽幽的閃爍 第六十四章 故伎重演 面對狼王的要挾,是立刻攻擊,還是伺機而動? 遠處的綠光也越來越近,越來越多 出手,小男孩就會立即被抓破喉嚨 不出手,整個部落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一個小男孩,一個數百人的部落 狼王得意的眼神向沈落石挑釁著 沈落石已出手,毫不遲疑的直奔狼王突擊而去 手中的刀已出手 狼王眼裡現出了慌亂,無措,恐懼 它開始拖著小男孩後退,小男孩緊緊的閉著眼,一聲不吭 他害怕,他恐懼,但他沒有哭喊,沒有掙扎 它不敢立即出手撕票,它知道小男孩斃命的一刻,就是自己完蛋的一刻 它退的快,沈落石的攻擊更快,血飲刀直穿而來 驚慌失措的狼王前爪騰空,將小男孩甩向沈落石 飛速而來的小男孩擋住了沈落石的刀路,驚恐的小男孩手腳在空中亂抓 狼王沒有殺他 狡猾的狼王明白,一個活盾牌一定比一個死盾牌更有效 沈落石毫不停留,手中的刀已脫手而出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他已預料到狼王的這一招 它抓小孩做人質,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只要狼群一到,他就會立即撕票,退入狼群 有備而來的狼群一定不會讓沈落石故伎重演,突破包圍 在狼群未到之前,它絕不會撕票,即使面對攻擊也不會 那樣做只會激怒敵人,憤怒的人群會在狼群到來之前將自己撕成碎片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攻擊,毫不留情的攻擊 不留任何餘地,退路的攻擊 果不出自己所料,驚慌的狼王甩出了手中的擋箭牌 沈落石的血飲刀也甩出了手 刀光劃出一條弧線,繞過小男孩,直插狼王而去 血光四濺,慘號淒歷 狼王直飛數張之外,跌落在地,翻了幾個滾,像兔子一樣狂跳著一路而去 身後拖出長長的血跡 在刀光繞過小男孩右側的瞬間 沈落石也飛身繞過小男孩的左側,這相錯的一瞬,他的手在小男孩背後一推 小男孩朝著老酋長直飛而去,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懷裡 與此同時,沈落石也穩穩落在血飲刀前 拔出了斜插在地的刀 地上一條毛茸茸的東西淌著濃黑的血,依然不停地擺動著 一隻狼尾巴,狼王的尾巴 以前在江湖上流傳著一個故事叫壯士斷腕 從今以後,在草原上也會流傳一個一個故事叫壯狼斷尾 雖然捨棄的東西不同 但這樣做的目的是相同的,繼續生存,延續生命 這樣做的勇氣和魄力是相同的,是值得尊重和敬佩的 沈落石開始佩服這只貌似土狗的狼王 它不但狡猾,機智,殘忍,而且果斷,凶悍,具有超凡的魄力 毅然甩尾擋刀,可以說是最聰明的決定 不但擋住了飛速刀鋒,在斷尾的那一瞬 驟然的刺痛刺激之下,強大的爆發力讓它竟然一竄數仗,遠遠的拉開了與追敵的距離 在痛苦的刺激下,拖著一條傷腿,跑得居然比兔子還快 如果有人說我的腿受了傷,我跑不動了 千萬別相信他的鬼話 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捅一刀,刺激一下,我敢保證他跑的比兔子還快 ****** 沈落石略一遲疑,飛身直奔飛蹦的「兔子」而去 此時的狼王已竄入了狼群的勢力範圍 沈落石心中暗暗叫苦 面對有被而來的狼群,絕不可能再讓自己故伎重演,突然襲擊,再次透過狼群追殺狼王 迎接自己的必將是一場激烈的搏殺 衝入狼群,自己生還的機會很渺茫 也許可以砍殺幾十匹餓狼,但最終必會力盡被群狼撕成碎片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面對狼群,自己也無法後退,只有一直向前,奮力一搏 既然退也無法避開狼群包圍,何不放手進攻也許還有突出去的機會 他已突入狼群包圍,直追狼王 奇怪! 他竟然故伎重演,在狼群中追逐著狂逃的狼王 群狼竟然站立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 沒有合圍,沒有進攻,甚至沒有任何阻擋 它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和狼王的追逐遊戲 它們的眼裡透著沮喪,懷疑,憤怒 昨晚突遭襲擊,粹不及防,狼王倉皇逃竄,它們也許可以原諒它 但今天它召集,組織他們一起圍攻羊群部落 結果還沒合圍,他們的領袖卻像兔子一樣被敵人追趕著到處亂跑 他們感到無比屈辱,無比憤怒 不是對敵人的憤怒,是對狼王的失望和憤怒 狼群之王應該是保護群狼的狼中之神 不應該是一隻祈求狼群保護的禿尾巴土狗 它讓狼族在敵人面前丟盡了臉,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被人追著打的是狗 絕不會是狼,孤獨,高傲,凶狠的狼,何況它還是狼中的王 有這樣的狼王,簡直是草原狼族的奇恥大辱 它們不再承認眼前的這只土狗是自己的主宰 它們開始退卻,準備推舉新的狼王 它們絕不會為這只土狗而開戰 這樣做,等於還承認它的地位 它們要等新的狼王推選出來,再捲土重來 將整個狼城,四十七個羊群部落全部毀滅 瞬間之後,綠光已消失殆盡 玩命逃逸的狼王眼裡沒有絕望,只有憤怒和仇恨 但不再是對砍傷自己的沈落石憤怒和仇恨,不再是對人類的仇恨 是對同類的仇恨,痛入骨髓的仇恨 它可以容忍敵人的砍殺,追逐,侮辱,卻決不能容忍屬下的背叛 同類的遺棄,在他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刻 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要想整個狼群報復,奪回自己擁有的一切 它要懲戒背叛所有狼族成員,更要滅絕策劃背叛它的幾個頭狼的種族 想取代我的位置,你們在做夢 在狼族,在草原,我永遠是最強的 等我恢復我的法力,你們一定要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它拚命向東北方向逃過去 它討厭的回頭看著緊追不捨得這個傢伙 我現在已不是狼王,是一隻流浪逃命的狗 狼群已離我而去 你幹嘛還要窮追不捨? 後面緊追的沈落石自然也明白了狼群的這種變化 但他還是堅持不解的追著狼王跑 他已不想殺死它,只是追逐它 他相信,只要他緊追不捨,一定會意外的發現 狼王背後的秘密 它不是一隻普通的狼,一定是一隻深藏不露的狼 隱藏著巨大,驚人秘密的狼 能在凶狠成性,血腥暴力的狼群中 穩坐狼王位置數十年,絕不是只是一隻土狗 也許他曾經是不可一世,威猛凶悍的巨狼之王 在他往昔的雄風的餘威震懾下 即使他退縮為一隻可憐的流浪土狗 整整七年了,狼族依然奉它為神 直到它策劃了昨晚以及今晚的攻擊 在自己強勢的攻擊下,它終於露出了掩蓋的脆弱 失去了在狼族的地位和威望 他是如何失去法力的? 他怎麼會變成一隻像脫毛的土狗一樣的小狼? 他為何要策劃昨晚的攻擊? 難道只是為了維護所謂的晝夜規則? 晝夜規則又是誰定的? 既能讓人遵守,也能讓狼服從 …… 這背後一定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沈落石相信: 只要緊跟著眼前的這只土狗,一直追下去 一定會揭開所有的秘密 第六十五章 狼皮符咒 飛蹦的狼王似乎在變大,緩緩的漲大起來 沈落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變化,以為是餓了一夜一天後,眼睛有些昏花 他努力的揉揉眼睛,鎮定心神,放眼細看 眼前發生的異像將他徹底震驚了 隨著身軀的脹大,飛跑的灰狼的灰色外皮自尾巴的傷口處開始裂開 裂口一直沿著肚皮迅速擴張 兩條飛奔的後腿已脫出到斑駁的灰色皮毛之外 數步之後,整個灰色外皮已從肚皮下完全裂開 四條腿都伸出到狼皮之外 腿上已露出銀灰鮮亮,光澤奪目的新皮毛 一路飛馳的狼王繼續脹大,窄小的舊皮已漸漸的滑向後背,新鮮的皮毛越來越耀眼 突然四腳飛揚,空中一躍一甩 拖在後背的斑駁的土灰狼皮徹底脫離了它的軀體 飄落在青青綠草之間 沈落石驚異的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漸漸脹大的狼王 狼王也停止了逃跑,忽然轉過身來 立在清冷的月色中 巨大的身軀比普通的狼高出一倍多,一身銀灰鮮亮的皮毛泛著幽幽的光芒 矮小的土狗突然變化為比自己還要高的巨狼 沈落石驚訝之餘,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血飲刀 奇怪的事發生了 手中的血飲刀竟然變得很安靜,連半分殺氣都沒有 對面的巨狼突然前腿跪地,匍匐在地 對他嗑了三個頭 翻身而起,四腳飛揚 一道銀灰的光影劃過了空寂廣漠的暮色大地 轉瞬間便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 沈落石撿起地上的狼王脫落的舊皮毛 藉著月光一邊摸索,一邊仔細的觀察著 皮毛光滑柔軟,猛力一扯,順手延伸,鬆手時迅速恢復原狀,彈性十足 遠看斑駁脫落的地方,好像是故意剔除的 沈落石將狼皮平鋪在地 不錯,是一幅圖案 沈落石審視了半天,只看懂上面的似乎是一個扭曲的「日」字 下面兩個密密麻麻的篆字卻無法辨認 都怪自己讀書太少,認識的字太少,何況這還是扭曲變形的篆字 管他娘的什麼字,反正看樣子像小時候鎮裡死了人後 陰陽先生畫得鬼符,鎮宅的鬼符 難道世上真有傳說中的鎮壓邪惡的神符 難道手裡的狼皮圖案就是鎮壓狼王七年的神符 那麼自己的那一刀不但斷了狼王的尾,也斬斷了困著它的符 所以它才會感激的拜謝自己 百思不解的沈落石揣起狼皮,背著血飲刀 獨自行進在在蒼茫的草原夜色中,緩步向西而去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 他已一天一夜沒有吃飯喝水 飢渴襲來,全身困乏,有些頭暈眼花起來 他蹲下來,拔出血飲刀,挖出一些鮮嫩的草根 將衣袖擦去上面的泥土,有滋有味的咀嚼起來 這東西真不錯,既有水分,又有莖肉,不但解渴,還可以充飢 他一邊咀嚼,一邊思索起來 自從他步入大漠,一路而過的地方 巨蟒之王,大漠鷹王,草原狼王,接下來又會是什麼野獸之王? 為什麼這裡的野獸都這般奇異 他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主宰著這裡 賦予了許多野獸超越尋常的異能 與萬物之靈在衝突,抗爭中,又相互約束,相互妥協 生存在一種不斷爭鬥變化的平衡狀態 外來的勢力卻不斷的騷擾打破著這種平衡 紐畢鴻將鷹王困在了山洞,征服了鷹類,成了名不副實的鷹中人王 縱橫大漠數十年 那麼又是誰將凶悍,狡猾的狼王困在一張斑駁的狼皮內? 一困就是七年 七年? 七年前正是自己逃到古鎮的那一年 是巧合,還是冥冥中已注定 自己拜師學打鐵,與狼王被困風馬牛不相及,怎麼會有聯繫? 唉,石頭,一定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 腦子裡出現了幻覺,總是胡思亂想 困意襲來,蹲在草叢的沈落石就勢躺在了草地上 不停的打著哈欠 奇怪,最近怎麼回事? 一遇到砍殺的機會,全身是勁,精神百倍 一停下來想問題就犯困,為什麼呢?難道我的腦子有了問題? 他努力思考著,迷迷糊糊已發出了粗重的鼾聲 ****** 一種奇妙的感覺將沈落石從熟睡中緩緩拉回來 冰涼清冷,難道是血飲的殺氣? 不對,血飲的殺氣淒厲,肅殺 這種清冷的感覺卻平和,舒緩,感覺很舒服 這種感覺來自身下潮濕的地面,來自草叢,來自土壤 來自漸漸凝結的露水珠 草叢,土壤,露珠,灑落的星光,月光,拂面而來的潮濕的夜風 從四面八方積聚到自己的身體 化成絲絲寒意清涼的感覺,將自己緊緊的包圍 感受著來自天地間的冰涼感覺,腦中一片空白,空靈 心隨意動,眼光格外的透徹,聽覺格外的敏銳,感覺格外的幽遠 他清楚的聽到了 青草緩緩生長的聲音,露珠慢慢凝結的聲音 風兒吹過,露珠滴入土壤的滴答聲 他清楚的看到了 一彎月光的緩緩跳躍移動 每一顆星光的旋轉和移動,它們似乎沿著某種神秘而奇特的軌跡 他清楚的感覺到了 每一種聲音的輕微變化 每一個景象的變換瞬間 亦真亦虛,似玄似空,如夢如幻 老邢說過,道法自然 難道自己已經可以透過自然萬物汲取其精華--不可言傳的道 老孟說血飲刀魂內藏著冷月無情刀訣 難道在無盡的殺戮中,鑄於血飲刀魂內的冷月無情訣已被激發出來 幫助自己汲取冷月精華 …… 沈落石一開始思考,頭便開始迷糊,困意席捲而來 管他呢,既然想不通,不如不想 沈落石望著星空變幻,聽著萬物變化 悠然的躺在草叢中 一陣不和諧的微弱聲音自地底傳來 一種不祥和的感覺自內心深處升起 沈落石翻過身 爬在地上,將耳朵貼在潮濕的地面 卻聽不到任何動靜 但不詳和的感覺卻越來越濃 情緒激動,血脈賁張,一種殺欲騰然而起 旁邊的血飲刀開始輕微的振動 發出低沉的鳴叫,殺氣緩緩積聚 奇怪! 自己竟然比血飲更早預感到危險 是血飲在經歷了太多殺戮變得遲鈍 還是自己經歷了太多殺戮變得敏銳 難道在剛才躺在地上的那種感覺,將自己帶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躺在地上也可以練功?太神奇了 看來以後,沒事的時候要多在地上躺躺 血飲的鳴叫變得淒厲起來 沈落石慢慢爬起身,蹲在草叢中四下張望著 一點火星出現在自己來時的路上 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難道是狼王?恢復元氣的狼王,它追了上來 不對,移動而來的不是眼睛 而是一堆火,飛速移動的火 第六十六章 萬獸之王 片刻間,火光已近在眼前 「出來吧,血飲刀主人,不必再躲藏了」 一個幽幽的細細的尖尖的聲音在火光裡飄了出來 沈落石見對方已發現自己 便從草叢中爬起來,撣撣身上的露水 昂然而立,注目火堆,移動而來的火堆 原來是一輛車,一輛火車,載著燃燒的火堆的車 車上架了一個巨大的銅架,中間懸空駕著一個巨大的銅盆 銅盆的下面以及四周駕著九個熊熊的炭火盆 那個古怪的聲音竟然來自銅盆裡 一個臉色蒼白,搖搖欲倒的身影端坐在銅盆裡 身上圍著厚厚的幾層羊皮 他竟然還在打冷戰,顫抖的牙齒碰擊著,發出刺耳的嘎嘎聲 藉著火光,沈落石更加驚異 這輛栽滿了火盆的車,居然沒有車輪 一輛沒有論的車居然一路飛馳而來,貼著草尖之上,凌空而來 草上飛車? 不可能,一定還有其他的蹊蹺 沈落石雙目努力的探究著 八條繩索,懸空的繩索,一端均勻的拴在車的四周 另一斷伸向空中 沈落石順著繩索看上去,八個熟悉的身影在空中撲閃著翅膀 是禿鷹,巨型的禿鷹 八隻飛翔的巨鷹抬著這輛車 怪不得車上的人遠遠就看到了匍匐在草叢中的沈落石 原來空中也有他的眼睛 一聲長鳴,熟悉的長鳴 大漠神鷹收起巨大的翅膀,落在了車右邊 一身銀灰閃亮的狼王出現在車左邊 恭敬的立在那裡 各自遞過一個友好的眼神,跟沈落石打了招呼 ****** 「你是誰?為何也要找我」 沈落石狐疑的問 「你難道看不出,我是鷹王,狼王的主人」 車上的人有氣無力的說 「主人?」 「難道你一路西進,沒人跟你提起過萬獸門的萬獸之王?這裡方圓千里可都是我的地盤」 「萬獸之王?沒聽說起過」沈落石狐疑的搖搖頭 「短短三十多年沒露面,漠北江湖的人大概早已將我這個曾經的主人忘記了」 「漠北江湖的主人?不是寒月先生嗎?」 「呵呵,三十年前漠北江湖主人是我,現在的主人一半是千陽道,寒月不過死守著剩餘的半壁江湖而已」 「千陽道?」 「就是在七年前一招千陽烈焰伏魔劍,在狼王身上刻下種下困獸劫的千陽道」 「困獸劫?」 「你的問題太多了,恕不能一一相告,我累了要休息了,鷹兄,我們該出發了」 盆中人虛弱的說 「你不是專門來找我的麼?」 沈落石徹底的迷糊了 「專門找你?呵呵,我只不過在趕往鷹山的路上,恰巧遇見了被你一刀脫困的手下小弟狼王, 過來拜謝你一下,你不但解了狼王的困獸劫,還斷過鎖著鷹王的困修鐵索,將我最得力的屬下解脫出來,如果沒有他們幫我駕車,我恐怕永遠也跨不出獸王谷「 「竟然你病的這麼厲害,為何還要四處奔走」 沈落石擔心的說,他看到盆中人顫抖的更厲害了 「在山裡住了三十年,也該出來透透氣了,幫屬下出……出……口氣了」 盆中人突然劇烈的哆嗦起來,冷的直打寒戰,嘴唇凍得一片青紫 「快,換」 他突然直立端坐,目光寒意咄咄 雙臂一振,四條雪白的身影從裹著他的羊皮堆裡疾飛而出 直挺挺的落在了草叢中 與此同時,四條雪白柔軟的軀體自空中滑落 隨著幾聲嬌嫩的慘呼 已被他吸入羊皮堆內,動了幾下,便失去了聲音 片刻後,盆中人似乎緩解一些,幽幽的說 「看來說話太多,很傷元氣,今天四個暖袋竟然不夠了」 說罷揮揮手,神鷹振翅 急轉車身,朝著東邊鷹山方向疾馳而去 他身後黑壓壓的狼群,空中黑壓壓的鷹群 也隨之消失在月色中 沈落石目送火車轉瞬間消失在茫茫草原 神情恍惚的立在齊膝高的草叢中,清冷的月光照著他清冷的面容 火盆先生領著他的飛禽走獸消失了 四個雪白的暖袋卻留在草叢中 暖袋? 分明四具少女的屍體,雪白的軀體上泛著冷冷的青光 嬌美的面容已凍結著雪白的冰霜 唇色黑紫,本該飄逸的長髮也凝成了幾縷直直的冰線 看著四個天真的面容 四個如花似玉,正值年少青春的生命 卻做了別人的暖袋,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 對她們來說,已變得不重要,她們永遠也不會醒來 就這樣永遠悄無聲息消失在江湖的風雨中 曇花一現後,歸於無盡的寂寞和孤獨,化作了塵埃 沈落石忽然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那雙無邪的眼睛,想起了紮著小辮的王小丫 也想起了布莊的老闆,滿臉皺紋,肥胖臃腫的老馮 她會不會也是富豪老馮的一個暖袋,會不會也被老馮無情的丟棄? 沈落石面無表情的將她們收集起來 埋在枯草叢中,一臉淒哀,悲傷,兩顆冰冷的露水滴落在枯草間 沈落石昂起頭,跨開大步向西而去 這就是江湖,短暫的悲哀後,必須收起所有的悲傷繼續匆匆上路 ****** 突遇萬獸之王,沈落石的思緒變得混亂,消沉 在狼王,鷹王,蟒王背後還隱藏著一個萬獸門 怪不得這一帶有這麼多的詭異 除了師叔的九峰寒壇,還有一個千陽道長 還有鼠六爺,突烈峰背後的地獄門,紐畢鴻的九鷹派 十大禽獸,四大軍探…… 原來漠北江湖也如此門派眾多,派別林立,高手輩出 其實力絲毫不亞於中土的九大門派 這些突如其來的門派關係糾葛,搞得沈落石一頭霧水,理不清頭緒 但有兩點他卻很清楚 神鷹帶著萬獸王直奔九鷹山 自己在九鷹山做老大的買買提這回有難了 這個神秘的買買提王子背後似乎也有些背景 不過能不能應付萬獸王就很難說了 還有就是狼城及其周圍的居民要倒霉了 聯合商隊應該已經越過了狼城,已經在西去的路上 火燒狼群的商隊走了,追殺狼王的沈落石也走了 那麼受了重創的狼群自然會找他們報復 自己雖然有恩於狼王,狼王也許會網開一面 但整個狼群卻不會答應,畢竟他們失去了太多的夥伴,兄弟 他們需要報復,需要發洩 找不到攻擊他們的猛虎們,就會找那些留下來的替罪羊 自己是該留下來,幫助狼城居民 還是返回九鷹山,幫助好朋友買買提 還是應該追趕商隊,與他們應付即將面臨的各種挑戰 自己只要一個人,需要幫助的地方卻那麼多,該如何選擇呢? 沈落石忽然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刀兵,怎麼又把自己放在了救世英雄的位置上 狼城自有狼城的生活 鷹山自有鷹山的造化 有沒有自己都無所謂,在自己沒來以前,這裡不是也好好的生存著 自己留下來,又能改變什麼? 殺死狼王,殺盡狼群 擊敗神鷹,擊退高深莫測的萬獸之王 以自己的實力,好像每一件都不太現實 前面的士兵兄弟們還在等待自己歸隊呢? 軍情緊急,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主意一定,飛身而起,在黎明前的晨曦中一路向西追趕 第六十七章 閃電突襲 又是夕陽滿天,夜幕降臨 一路追趕的沈落石依然沒有看到商隊的影子 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難道商隊又碰到了什麼麻煩,還是自己偏離了方向 靜立草原,放眼四顧,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 確認自己沒有錯,那麼應該快趕上了 背後的血飲輕輕的動了一下 一絲殺氣緩緩而起 片刻後,沈落石也感覺到有些不適,似乎有淡淡的殺氣飄過來 這次又是血飲刀先感覺到了殺氣 自己在血飲提醒下,凝神聚氣才感受到殺氣 昨晚超越血飲,預先感知萬獸之王的到來 只是一種偶然的巧合? 無暇細想,向著前方抬腳飛奔而去 在夜幕的掩護下,一隊人馬四面散開,正悄悄的向中間合圍 人是彪悍的人,馬是彪悍的馬 悍人騎悍馬,整齊劃一,進退有序,來去奔突如風,不留半點痕跡 在草原上,只有胡族鐵騎才有這樣的氣勢,這樣的雄風 不錯,他們就是與自己曾經交手的胡族鐵騎 沈落石已清楚的看到頭纏紗布的僕固蒼狼,紗布纏住了一隻眼 剩餘的一隻眼,透著殘酷憤怒的火光 獨眼忽然警惕的朝沈落石這邊掃過來 沈落石忙棲身伏在草叢間 獨眼泛著寒光掃過草叢,沈落石竟然感覺一絲寒意 對於這位被孤雁婆婆一擊而傷的胡族高手 沈落石絲毫不敢輕視 孤雁婆婆的出擊是出其不意的偷襲,是僥倖的獲勝 在粹不及防的情況下,躲過致命一擊 傷了一目,依然指揮屬下安然回退 這麼定力,這份強悍,足以震撼每一個對手 三百名胡騎個個都是這樣強悍,勇武 跟這群不要命的人對決,確是一件頭疼的事 上次在突襲,在對方未防備的情況下也僅僅擊殺十幾名 而且對方佈陣是為了對付整個商隊,不是針對自己 ****** 伏在草叢中的沈落石迂迴著緩緩向敵騎後面移過去 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合圍的胡騎中央 她匆匆起身,向西邊焦急的張望著 商隊也消失在夜幕中 她已發現四周突然出現的鐵騎,頓時臉紅耳熱 憤怒的揮著手中的劍飛身砍殺過去 肆無忌憚的胡騎,揮動手中長刀,數刀合力一擊 已將憤怒的葉飛燕凌空擋了回去 落回地面的葉飛燕,終於意識到了危險 能格退自己飛雪一劍的,絕不是一般的草原馬賊 她緊張的握著劍,兩眼四顧 尋找著薄弱之處,準備一擊絕殺,突出包圍,迅速逃離 她徹底失望了,四面都如鐵桶一般,沒有絲毫薄弱的缺口 「葉小姐,不要再左顧右盼了,還是隨我回去,好好安慰一下我這個受傷的人吧」 僕固蒼狼縱聲狂笑,尖利的笑聲在茫茫的草原上迴盪著,久久不散 「胡狗,看劍」 飛雪一劍,一劍飛雪 暗夜裡飄過了紛紛揚揚的雪一般的劍光 葉飛燕已經急了,徹底的急了 第一次走江湖,就碰上一群不講道義的野蠻人 她從小學習的都是一對一的決鬥劍法 面對群毆,她毫無辦法,只有尋找他們的頭領單打獨鬥 僕固蒼狼飛離馬背,不退反進,右手刀直插劍光之中 一股血光迸射,葉飛燕的劍已刺入僕固蒼狼的揮刀的右肩膀 僕固蒼狼的彎刀離葉飛燕的花容已近在分毫 突然停住,彎刀從手中跌落下去 看著即將砍到自己面上的彎刀,葉飛燕嚇得花容失色 急忙拔劍後撤,在劍拔出的瞬間,鮮血噴湧而出 撲撒向葉飛燕,衣衫,面容都撒滿了黏糊糊,熱辣辣的鮮血 葉飛燕嚇得尖叫著,急忙伸手去摸濺在臉上的血 看到血的人已經嚇傻了 流血的人卻異常的冷靜 一個被射瞎一隻眼,依然毫不退縮,指揮戰鬥的鐵漢 肩膀中劍噴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再平常不過 僕固毫不理會自己的噴血的肩膀 左手已伸向葉飛燕,抓住了飄飛的衣訣 身形後撤,落向自己的戰馬後背 驚魂未定的葉飛燕,頓時失去了平衡 彷彿一隻被人牽了線的風箏,隨著僕固向那匹彪悍的坐騎背上落去 ****** 僕固蒼狼的戰馬一聲淒厲的嘶鳴,箭一般的疾馳而出 一縷黑色的風與僕固蒼狼擦肩而過 僕固的左手腕感覺一絲涼意劃過,葉飛燕已隨風飄遠 已穩穩落在飛馳而出的僕固蒼狼的坐騎 沈落石再次出刀,狠狠插向馬後臀 插到了剛剛血飲劃過留下的傷口裡,依然冒血的傷口裡 再次負痛,這次插的更狠,更深 痛得更突然,更厲害,更徹底,更深入骨髓 戰馬昂頭狂嘶,四踢翻飛,急衝而起 凌空飛躍,越過合圍的鐵騎 風馳電掣般的疾馳而去 ****** 退向馬背的僕固的屁股坐空,跌落在草叢中 熱血噴灑,刺骨劇痛 我的手呢? 他終於發現自己抓著葉飛燕的左手已不見 只留了齊齊的傷口,不停噴湧著鮮血 他不顧斷手,翻身跳起來 伸出肩膀依然滴血的右手抓起跌落地上的彎刀 狂怒的暴喝著:[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 「追,給我追」 跳起來揮刀斬落一名手下 跨馬疾馳,直追奔逃的沈落石,葉飛燕而去 眼見得越追越遠,前面的沈葉二人已漸漸消失在暮色裡 僕固揮著彎刀瘋狂的狂喊著 「我的手,我的手,還我手來!」 淒慘,蒼涼的悲號再寂寥的草原夜空裡久久的迴盪著 隨後而來的部署們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群起而上,將他拖下馬,按在地上,簡單的處理包紮了冒血的傷口 僕固蒼狼漸漸平息下來,呆呆的坐在草地上 兩天之內,連遭襲擊,傷痕纍纍,幾近殘廢的僕固 神情呆滯,嘴裡不停的念叨著 「偷襲,又是偷襲,他娘的,漢人就知道偷襲」 「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下屬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期待他的決定 「繼續追,就算追到天邊,也一定要拿回我的手,我的手」 僕固的情緒又激動起來 ****** 悍馬奔馳,風馳電掣 驚魂稍定的葉飛燕緊緊的閉著眼 感覺像在飛,比飛更刺激,更瘋狂 發瘋的駿馬四蹄飛揚,彷彿是踏在草尖上飛 耳畔呼聲陣陣 疾風劃過她嬌嫩的臉龐,感覺一陣陣深深的刺痛 她將臉深深埋在沈落石的後背上 感覺舒服安全了許多 就在她感覺安全的那一刻 飛馳的戰馬終於耗盡了最後一滴血 一聲長鳴,淒楚的長鳴 撲倒在地 沈葉二人從馬背疾飛而出 雙雙跌落在濃密的草叢中 第六十八章 一隻斷手 「是你?」 直到現在葉飛燕才看清楚原來救自己的是刀兵沈落石 自從兩天前看著沈落石突入狼群 將狼群吸引而去,給商隊解了圍 葉飛燕才真正開始佩服這位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獨上鷹山的刀兵 被自己一劍逼得滾地而逃 在面對狼群時,卻沉著冷靜,單身衝入狼群 想想自己被嚇得尿褲子,實在是太不堪了 兩天不見似乎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兩天她努力想記憶起沈落石的模樣 但卻無法找到一個完整,清晰的輪廓 除了那天出劍那一刻,自己幾乎沒有正眼看過這個普通的刀兵 直到他衝入狼群那一刻 她才有種想看到他廬山真面目的衝動 可他已轉瞬消失,留給他的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今晚在突遇襲擊,到脫困而出,一切的變化都在轉瞬之間 她腦際一片空白,在被拖上馬背,伏在後背時 她出現了幻覺,甜蜜的幻覺 她一直幻想的白馬王子,夢中的白馬王子終於出現了 在她最危急的時刻神奇的出現在她的世界 伏在寬厚的背上,她心裡充滿了甜蜜溫馨的幸福感 原來傳說中的江湖如此的精彩,這才是我夢想中的江湖 英雄美女縱馬飛馳,無限浪漫的江湖 墜馬,滾落,撞擊,疼痛…… 她終於從美麗的夢想中清醒過來 跌落在自己旁邊的竟然是那個刀兵沈落石,全身上下黑乎乎,髒兮兮 跟幻想中英俊瀟灑的白馬王子簡直天上地下,無任何可比之處 她終於正面近距離的清楚的看到了沈落石 那個被她忽視了的沈落石 除了手中的刀比較特別,跟其他的士兵相比無任何之處 一樣的粗豪,一樣的狂野,一樣的黝黑 這副面孔實在無法跟記憶中那個突入狼群的背影統一起來 葉飛燕失望的將眼睛挪到一邊,手撐地面想爬起來 腳下一陣刺痛,再次跌倒在草叢 手足無措的沈落石侷促的蹲在一邊 「傻看什麼,快過來扶我起來」葉飛燕氣呼呼的呼喝著 「奧,好,我……」 面對出身名門,高貴美艷的葉飛燕,他緊張的幾乎有些結巴 忙笨手笨腳的扶葉飛燕坐起來 「無賴!」 葉飛燕屁股剛一著地便一聲尖叫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沈落石的臉上 「你?」沈落石一臉疑惑的看著滿臉通紅的葉飛燕 「你什麼呀,無賴,趁人之危,佔人家便宜,拿開你的臭手」 「我的手?什麼也沒做啊」沈落石一臉委屈的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啊————————-,有鬼呀」 葉飛燕歇斯底里的一聲尖叫 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一邊呼喊,一邊蹦跳著 蹲在一邊的沈落石忽然笑了,詭秘的笑了 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著葉飛燕的精彩表演 原地跳舞的葉飛燕的衣襟上掛著一隻斷手 一隻依然僅僅抓著衣襟的斷手 隨著蹦跳的葉飛燕不停的飛舞擺動著,斷口處血依然滴滴答答的滴著 驚慌的葉飛燕終於恢復了平靜 畢竟是名震江湖的九大門派之一傲雪山莊的嫡傳弟子 她閉著眼,抓住那隻手,用力扯拽,想把它取下來 但那只餘溫尚在的卻死死的抓著她 「笑什麼!臭兵痞,快過來幫忙啊」 葉飛燕臉漲得通紅,對著沈落石氣惱的呼叫 沈落石緩緩起身,黑光閃過 一絲裂帛之聲,斷手應聲而落 葉飛燕的衣襟缺了一大塊 那只跌落在地的斷手,五指緩緩張開,緊抓的一塊衣襟隨清冷的夜風緩緩飛起 向遠處的茫茫草原翩翩飄舞而去 「還愣著幹嘛,走吧,我們還要追趕商隊呢」 沈落石一聲招呼後,轉身朝著西方走去,邊走邊搖著頭嘴裡嘟囔著 「唉!真是笨,輕輕揮劍,割斷衣襟都不會,還跑出來混江湖」 ****** 「你說什麼?臭兵痞,給我站住!」 葉飛燕氣得一臉通紅,一邊衝著沈落石呼叫,一邊狠狠的跺著腳 「哎呦——」 一聲慘叫,葉飛燕跌倒在地 抱著右腳不停呻吟著 剛才只顧著驚嚇,叫喊,竟然忘了自己的腳墜馬時已扭傷 「又怎麼了,女人真是麻煩」 沈落石停下腳步,反身走了回來 「臭兵痞,不用你管」葉飛燕氣惱的將頭甩到一邊 沈落石不再理會她 蹲下身抓住她的腳,捏了幾下 「臭兵痞,放開,啊————」 未等葉飛燕脾氣發作,沈落石雙手一拉一擰,葉飛燕一聲慘呼 腳腕一陣刺骨劇痛後,居然不再疼痛,恢復如常 「只是脫臼,不過你剛才一番蹦跳,周圍已腫了,不要再亂動,我去找些草藥幫你敷一下」 沈落石剛起身要走 「啊——」 背後的葉飛燕又是一聲怪叫,跳了起來 「又怎麼了?」沈落石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回頭望去 「哈哈,哈哈……」 沈落石幾乎要笑彎了腰,實在是太有趣了 葉飛燕一邊原地蹦跳著轉圈圈,一邊拚命的拍打著自己的屁股 原來葉飛燕剛才跌倒時,正好又坐在了那只斷手上 那只死而不僵的斷手緊緊的抓住葉飛燕的屁股上 隨著葉飛燕不停的擺動著 強忍著笑,沈落石飛身過去,抓住斷手腕部 一拽一甩,一聲裂布之聲,斷手被甩到了一邊 夜風襲來,葉飛燕屁股後感覺一絲涼意 葉飛燕忙回頭看去,屁股後的褲上留了五個扯裂的孔洞 露出五點雪白的肌膚 葉飛燕臉在月光下泛著緋紅的光澤 忙捂著後面,氣咻咻的跑到那只該死的斷手旁 飛起一腳,準備將它遠遠的踢開 一踢過後,葉飛燕卻沒有看到那隻手被踢飛 「啊——」又是一聲驚叫 沈落石忍無可忍,摀住了耳朵 嘴裡卻忍不住笑,肚皮幾乎要笑破 那隻手居然抓在葉飛燕纖細的繡花鞋上 葉飛燕驚叫著,連鞋帶手都甩了出去 人已再次跌落在地,痛苦的捂著腳腕 沈落石忙跑過去扶她坐好 一陣痛苦的慘叫後,再次脫臼的腳又恢復原位 「拜託,小姐,不要再叫了,也不要再跳了」 沈落石不耐煩的說 「關你什麼事」 葉飛燕嘴裡依然硬氣,眼淚卻要掉出來 「再動你的腳就要報廢了,以後你就要永遠拄著枴杖」 沈落石淡淡的說 葉飛燕嚇得不敢再吱聲,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 沈落石站起身,好奇的走到那隻手旁 它依然緊緊的抓著那只繡花鞋 沈落石抓住鞋拽了幾下,那隻手死抓著不放 沈落石站起身感概道: 「哪裡是什麼蒼狼之手,分明就是一隻色狼之手」 丟下那只帶手的繡鞋 徑直到草叢中尋找敷外傷的草藥去了 第六十九章 負重逃亡 「藥已經敷過了,起來吧,我們該出發了」 沈落石一邊用衣襟擦拭著手上的濃綠粘汁,一邊催促著 「人家腳受傷,沒法走」 葉飛燕可憐巴巴的說 「你手裡不是有劍麼,拄著它當枴杖,一點小傷,現在上了藥腫消了就沒事了」 「你的藥管用嗎?隨便抓一把爛草碾碎了就可以治傷」 「信不信由你,反正邊城的戰士都這樣用,如果你感覺又燙又痛那就是藥起作用」 「唉呦,你搞得什麼藥,這麼疼」 沈落石一提醒,她感覺腳上火辣辣的疼痛起來 「別磨蹭了,快起來,一會那只蒼狼該追上來了,他的右手可比那只左手還厲害」 沈落石笑著調侃 「臭兵痞,人家沒有鞋怎麼走」 「奧,我倒忘了,我幫你將它撿回來」 沈落石起身望斷手那邊走去 「不要!不要!」 葉飛燕焦急的叫喊起來 一隻腳著地,拄著手裡的長劍站了起來 「這樣不挺好嗎,緊跟著我別走丟了」 沈落石抬腳望前面而去 一絲涼風敷過 葉飛燕急忙捂著屁股坐在地上,沖沈落石喊道 「等等我,我走不了」 沈落石徹底的不耐煩了 「葉女俠,又怎麼了」 「人家的褲子破了……」葉飛燕的聲音想蚊子一樣細,紅著臉低下了頭 「這個…」沈落石也有些為難起來,伸手抓著掛滿草屑的頭髮 「你幹什麼?」葉飛燕尖叫道 「沒幹什麼?脫衣服啊」 「無懶,快將衣服穿起來,不然別怪我劍……」葉飛燕一臉漲紅的舉起了劍 「要麼我光著身子,要麼你露著屁股,你自己選吧」 沈落石苦笑著重新將上衣披在肩上 一塊灰色的東西從衣服中飄落在地 沈落石臨機一動,將狼皮撿起來,向葉飛燕丟過去 「你看這個怎麼樣,用它裹著湊乎一下」 葉飛燕撿起來,看了兩眼 一邊把它毛向外紮在腰間,一邊嘟囔著 「什麼破東西,毛融融的」 狼皮一貼身體,居然緊緊的貼了上去 越貼越緊,一股舒服的暖意頓時流過葉飛燕的全身 葉飛燕拄著長劍跟在沈落石後面 一瘸一拐的向西邊的茫茫草原走去 一絲寒意透骨而來 背後的血飲刀開始發出危險的預兆 沈落石駐足凝神,努力的嗅了嗅空氣的味道 殺氣 微弱的殺氣 從背後襲來,越來越強烈起來 「追兵!」沈落石警惕的把出刀,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哎呀」背後的葉飛燕一聲尖叫,摔倒在地 沈落石這才記起她的腳有傷 他已習慣於往日的獨來獨往,肆意縱橫 現在多了一個累贅,不得不改變了往日任意縱橫,來去無牽掛的行事風格 急忙飛身轉回來,伸手將葉飛燕拖上後背 拔腿一路向西飛弛 葉飛燕還沒反應過來,已隨沈落石奔出了很遠 「喂,好臭,你多久沒洗澡了」 「不知道,我只記得前天晚上睡在羊圈裡,昨晚睡在草叢裡」 「唔————,好臭,熏死我了」葉飛燕捂著鼻子,張大嘴拚命的呼吸著 沈落石不再理她,只顧放步狂奔 身後的殺氣漸漸的淡弱下去 沈落石負重疾馳,不覺已是滿身汗水 連一向身居軍營,不太講究的沈落石對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不適 奇怪?背後的葉飛燕竟然鼻息均勻的睡著了 紅彤彤的臉色在月光下格外的迷人 沈落石找個隱蔽的草叢躲進去 將熟睡的葉飛燕放下來 一邊坐著喘息,一邊奇怪的嘀咕 「逃亡中居然還能睡的著,哎,這樣的人也敢要出來混江湖」 葉飛燕忽然大口的喘息起來 喘息稍定,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臭兵痞,你說什麼?誰睡了」 「原來你在裝睡啊」 「裝你個頭,都是你害的,身上這麼臭,人家聞著聞著便迷惑了」 「原來你是被熏的暈過去了,嗯,這味道是夠濃的」 沈落石聞到自己刺鼻的味道,急忙將頭別過去 「呵呵,原來你自己也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我們現在是在逃亡,不是遊山玩水」 「早知這樣,就不來這個鬼地方,還是中原的江湖比較浪漫,縱橫山水間,仗劍三千里」 葉飛燕一臉向外的讚歎著 「哼,偶爾找個風景秀美的山頭,幾個混跡江湖數十年,終於博得名動江湖大俠拔出劍比劃幾下,點到為止,不流一滴血,便成為江湖中的頂級高手,江湖中的佳話」 沈落石不以為然的冷笑著 「你只是個刀兵,又沒有見識過江湖大俠的風采,哼,井底之蛙」 「這些整日東奔西走,四處挑戰的盛世大俠們,又何必見識他們,沒有經歷血腥殘殺的大俠不過是唬人的名頭」 「可笑!真是可笑,一個滿身羊糞味的逃亡刀兵,竟然敢小看中原武林大俠,九大門派的名俠隨便拉一個出來,劍法都比你那把破刀厲害」 「他們的劍法以前都是絕世的劍法,可惜在他們手裡糟蹋了,劍跟刀一樣,是殺人的利器,不是掛在腰間,背在背上的裝飾」 「說了半天,你是在貶低我,哼,起來,讓你見識一下傲雪派的飛雪一劍」 葉飛燕一臉怒色,操起了寒光閃閃的長劍 「葉女俠,你的飛雪一劍還是留著給追蹤我們的胡族鐵騎見識吧」 沈落石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將手放在腦後,躺在了草叢中 「你——-」葉飛燕氣休休的坐在草叢裡 月色清冷,星光漫天 四周萬籟俱靜,只有微風拂過草尖的聲音 氣鼓鼓的葉飛燕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哎,你說,我們擺脫了追蹤我們的胡騎了嗎?」 「沒有,在草原上沒有人能擺脫他們」 「那你還在睡覺,我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總比躲在這裡等要好」 「逃,往哪裡逃?我們已經被他們包圍了」 「你嚇唬我?」 「你難道沒發現,周圍有許多馬在吃草」 「馬?啊——-,好像隱隱約約是有馬的輪廓,你躺在地上怎麼知道?」 「我聽到了馬吃草的聲音」 「離的這麼遠,你能聽到?」 「我不但聽到了馬吃草的聲音,還聽到它們跑過來將我們包圍的馬蹄聲」 「你聽到了,為什麼不跑?」葉飛燕焦急的問 「因為我只有兩條腿,馬卻有四條腿」 「你剛剛不是已經甩開他們了」 「那只是暫時的,我的體力在奔跑消耗著,他們在追擊時消耗的卻是馬力 一旦體力耗盡,被他們追上,已無力還擊,只有挨刀的份 何況我還要背著一位超級中原名俠,體力消耗比平常更快「 「所以你躺在這裡積蓄體力,準備跟他們拚死搏殺,可他們人多勢眾…」 葉飛燕終於明白了沈落石的用意,有些擔憂的試探著 「所以我們必須等,等一個最佳的機會,突然一擊,搶兩匹最快的馬繼續逃跑」 「最快的馬?你怎麼知道那匹馬最快」 「聽它們的吃草聲,吃的最快最多的必是最好的馬」 「它也許是草包一個呢?」葉飛燕很不以為然 「馬不像人,吃的最快最多的人大多數是飯桶,但吃的最快最多的馬決不會是草包,必是烈馬,因為它在奔跑中消耗的最多,需要更多的食物補償」 「他們為什麼不攻擊,現在在幹嗎?」 「跟我一樣,在睡覺,在等待」 「睡覺?等待?」 「因為他們有充足的食物,已吃飽喝足,我卻在挨餓」 說起食物,葉飛燕才記起自己日落前掉了隊沒有吃晚飯 飢餓襲來,肚子咕碌碌的叫了起來 第七十章 絕地奇謀 一陣淡淡的烤肉香飄過來 葉飛燕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強烈的飢餓感讓她倍感煎熬 從小生在江湖豪門傲雪山莊,衣食無憂 即便是在西行路上,他們也帶夠了足夠的食物 而且還帶了兩名傲學山莊的大櫥 在其他人狂嚼膳味濃郁的烤羊肉時 她跟孤雁婆婆卻可以坐在帳篷裡,慢慢的享受著精美的小炒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挨餓 原來挨餓的感覺這麼難受,這麼難熬 在別人在享受美味烤肉時,自己只能飢腸碌碌的躲在旁邊聞香味 什麼是致命的誘惑?這就是致命的誘惑 她忍住將要流出的口水 轉頭去看躺在旁邊悠然自得的沈落石 忍不住問: 「你聞到了嗎?烤肉香」 「肉香?是嗎?我已經幾天沒有吃肉,早忘了肉的味道」 「胡扯!鬼才信你,這幾天難道你沒吃東西?」 「當然吃過,不吃東西那來的力氣背這位又白又肥的女劍客」 「你說什麼?我真的很肥麼?」 葉飛燕緊張的打量著自己纖細的身體 「呵呵,你比草原羊排還要肥,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哼,你這樣的市井無賴,也配談美女,你見過美女嗎?」 葉飛燕鄙視著瞟了一眼沈落石 「土盧城堡美女如雲,那才是貨真價實,女人味十足的美女」 沈落石故意做出一副心馳神往,無限陶醉的樣子 「沒品位,一個個腰粗腿壯,皮膚黑紅,有人居然讒成這副模樣」 「有一位對你無比欣賞,垂涎三尺的有品位的貴族公子,你卻拚命的躲著人家,偏偏要跟著我這個沒品位的小兵」 「貴族公子?欣賞我,誰?」葉飛燕一臉迷惑 「他就是縱橫馳騁,神采飛揚,來去如風,神抓無敵的胡族第一帥男僕固蒼狼」 「你去死罷!」 葉飛燕氣得臉色通紅,抓起一把帶泥的草,劈面砸過去 沈落石並不躲閃,一把將飛來的草抓在手中 擦去草根的泥吧,道聲 「多謝!」 便放在嘴裡大嚼起來 「奧,原來這兩天一直在吃草」 葉飛燕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我又不是羊,怎麼會吃草」 「那你嘴裡嚼的又是什麼?」 「草根,青草的根」 「草根?好吃嗎?」 「你也嘗嘗吧,不但味道甜美,據說還有美容效果」 「美容?真的假的?我也試試」 葉飛燕頓時來了興趣,拔出一把草,小心的擦乾泥吧,放入嘴裡 「啊——-」一聲驚叫 「怎麼了?吃不慣吧」沈落石不屑的問 「好好吃啊!酸酸甜甜,味道真是鮮美」 沈落石奇怪的看著她,苦笑著搖搖頭,女人這東西真是難以琢磨 ****** 興奮的葉飛燕嚼了一些美味環保的綠色食品 激烈的飢渴的暫時緩解了一些 飽受驚嚇顛簸之苦的富貴之軀徹底的崩潰了 顧不得草從的冰冷和泥土,歪倒躺在草叢裡 後臀的狼皮傳來一股溫熱,濕潤的暖流,舒適而愜意 潮濕冰冷的地氣徹底被逼退體外 在一種暖洋洋的包圍中 疲憊不堪的葉飛燕已忘記了身陷重圍 沉沉睡去,發出均勻而柔弱的呼吸 一邊沈落石卻無法入睡,躺在草叢中,努力的思索著 雖然他在葉飛燕面前表現的滿不在乎,一臉輕鬆 其實他內心已心急如火 如何突破包圍,甩掉跟蹤,他實在沒有半點把握,一籌莫展 何況突出包圍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即使突出包圍,找到商隊,勉強可以對付這只追殺的胡騎 但商隊也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必會有無數同伴流血斃命 將自己的風險,轉嫁給自己的同伴 這不是刀兵沈落石的做事風格 一定要想辦法,在運動中分散對手逐個消滅 但他們進退有據,從不落單 幾次偷襲後,敵人已如驚弓之鳥,想再次近距離偷襲,已毫無可能 一顆流星劃過,劃出一道彎彎的光弧,一閃即逝 流星,弧線,劃空而過 沈落石靈感突現,飛刀,弧線,劃空而過 利用飛刀,遠距離偷襲 他興奮的翻身坐起 可是一次只能刺殺一個,刀一飛出,卻無法取回 沈落石又頹然的躺倒在地 扎人的草尖劃過臉頰,一陣微微的刺痛 「有了」 沈落石又翻身坐了起來 「有了?有什麼?你翻來覆去折騰什麼」 葉飛燕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的問道 「我有了突出包圍的辦法」 「你想到辦法了!什麼辦法?」 葉飛燕興奮叫喊著,要從地上跳起來 沈落石忙伸手摀住她的嘴,將她按倒在草叢裡 將嘴巴貼著她的耳朵滴滴咕咕的說了半天 「你這個辦法行嗎?」 葉飛燕狐疑的看著沈落石 將他的手推開,摸摸溫熱的耳根,感覺臉上有些灼熱起來 「姑且試試吧,現在已別無選擇」 兩個人不在說話,伏在草叢中 四隻手不停忙碌起來 葉飛燕負責拔草,然後快速遞給沈落石 沈落石只顧低頭揉撮著手裡的青草 傳遞中兩人的手偶爾相碰 葉飛燕宛如觸電,急忙縮手,臉色拂過陣陣熱流 她時不時偷看一下,眼前這個黑乎乎,臭轟轟的傢伙 這個傢伙,貌似憨厚,呆呆的樣子 說話做事卻總是出人意料,超出常人思維 關鍵時刻,總能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還很有效 沈落石只顧忙碌手中的活 臉上露出興奮期待的神情 對葉飛燕變幻不定的眼神,毫無感覺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得意構想之中 ****** 包圍他們的胡騎除了幾個放哨 其餘的人都已整齊排列躺在地上,酣然入睡 人已睡,手中的刀卻未睡 熟睡中的勇士們手裡依然緊緊握著刀柄 一有風吹草動,保證瞬間出擊 僕固蒼狼傷痕纍纍 全身橫七豎八的包紮著破紗布 呆呆的端坐在烤肉的火堆旁,喝著羊皮袋裡的烈酒 架上只有一小塊烤的吱吱冒油的肥肉,飄著誘人的香味 隨風飄向遠處隱密的草叢 它不是下酒菜,只是一個誘餌 僕固蒼狼喝酒從來不用菜,酒只有干喝才夠烈夠味 一口烈酒下肚,面色在火光映射下泛著油油的紅光 緩慢伸出右臂受傷的右手淒然的摸索著僵硬慘白的左手,那只被砍斷的手 忽然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盯著左手緊握的那只紅袛c,小巧玲瓏的繡鞋 陷入了思索,自己的手明明是抓著衣服,怎麼會抓到一隻鞋? 難道它想暗示我? 不錯,是一種暗示 它在提醒我:別人砍了你的手,你一定要砍掉她一隻腳 僕固蒼狼殘酷的笑著,閃過一個殘酷的報復計劃: 讓美人的斷腳陪伴我可憐的斷手 讓斷了腳的美人陪伴孤獨的斷了手的我 第七十一章 比翼單飛 熟睡的胡族勇士感覺頸部劃過一絲涼意 舒適而愜意 片刻後,這種感覺便幻化成恐懼,驚駭,絕望 他發現自己的喉已被割開, 他本能的想大聲驚呼 一股熱血自喉部噴湧而出,聲,他嘴巴張合幾下 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只有灼熱的血不斷噴湧 想要抬左手摀住傷口,手舉了一半,便無力的垂下來 緊握刀柄的右手也無力的鬆開了五指 空洞的眼神裡,凝固著驚駭,懷疑 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落石摸著冰冷的刀鋒 面色冷峻,目光直透夜色 緊張的觀察著敵軍的動靜 旁邊的葉飛燕雙手緊握,呼吸急促 額頭已泛出細細的汗珠 靜侯多時,敵方依然一片寂靜,毫無動靜 沈落石輕舒手臂,一抹黑光閃電劃出 一劃過後,黑光漸收 血飲刀已穩穩收回沈落石手中 藉著月光,分明看到 一條結實的草繩牢牢的牽在刀柄上 繼續等候,繼續突襲 不斷等候,不斷突襲 一,二,三…… 葉飛燕緊張的默默數著 ****** 「有人偷襲!」 當葉飛燕數到七的時候,寂靜的胡騎中終於有人發現了 片刻間,月光下 人影矗立,刀光閃耀 除了突襲擊殺的七個,其餘的胡騎已整齊有序的持刀圍了過來 憤怒的胡騎瘋狂的呼喊著,合圍攻擊已啟動 沈落石甩去外衣 月光下筋肉突起,手中血飲刀閃電而出 夾著雷霆之勢,直擊合圍的胡騎 一片電光雷鳴 刀攻擊的快,回來的更快 血飲被胡族勇士的聯合刀幕硬生生的逼退回來 沈落石毫不遲疑 即刻將手中的血飲斜著拋向夜空 劃出一條黑色的光芒,直射東邊的夜空 沈落石瞬間已將葉飛燕背負在背 手挽草繩,已隨直射而出的血飲刀翩翩而起 飛向東方的夜空,飄動的衣訣隨風飛舞 宛如兩個只翩然升空的仙人 比翼雙fei在月色朦朧,星光滿天的夜空 夜色朦朧 呆立地面的胡族勇士們看不到漆黑的刀光,以及刀與人之間繃得筆直的草繩 只看到翩翩飛昇而起的兩個衣訣飄舞的朦朧人影 一個個驚恐,猶疑的張著嘴巴 仰望著他們飛躍過他們的頭頂,直奔東方而去 ****** 「快追!」 眼見到手的肥鴨就這麼飛走了 僕固蒼狼暴怒狂跳著。揮動著手中的彎刀 已躍馬直追而去 雖是傷痕纍纍,近乎殘廢 依然神勇異常,威風不減 眾部下恍然驚醒,紛紛跨上馬背,隨後直追而去 空中的人影飛啊飛 地上的鐵騎追啊追 隨刀而飛的沈落石 感受著擦面而過的激烈清冷的夜風 俯視地面的不斷的飛速向後退去 圍攻的胡騎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愜意的欣賞起月光,星光,草叢裡隱隱約約的螢火之光 血飲已停止加速,越過弧線頂點 開始減速滑翔,向地面滑落 離地愈來愈近,地面的青草越來越清晰 沈落石已清楚的看到一隻野兔在草叢中跳動 馬嘶人喊 後面的追擊者已現出朦朧的輪廓 漸漸的清晰起來 眼見追兵漸近,沈落石心中一急 猛力一扯手中的草繩 身形加速,空中一個飛越 抓刀在手,飛速而下,滑落在草叢中 閃電疾馳的胡騎已近在咫尺 僕固蒼狼一馬當先 左右的部下,恐他再次被襲,迅速包抄過來 將他護衛在中間 沈落石手中的血飲脫手而出,水平而削 貼著草尖一劃而過 以沈落石為軸心,以草繩為半徑 劃出一個黑色的圓弧 藉著夜色與草影的掩護 完成一次突其不意而又詭秘莫測的偷襲 一劃過後 在刀沿著圓弧滑過敵騎的同時,沈落石已拔腿向東飛奔 圓形的刀軌跡與直行的沈落石瞬間交匯 沈落石接刀在手,腳下毫不停留,直奔而去 隨後的胡族勇士們絲毫未有察覺 奔馬如飛,眼看沈落石就要再次落入他們的包圍 戰馬嘶鳴,血霧瀰漫 跑在前排的快馬忽然間都失去了前蹄 栽倒在草叢裡 馬背上的人直飛而出,紛紛滾落在草叢間 後面的騎士反應奇快,早躍馬騰空 跨過倒地的馬匹,繼續尾隨追擊 突遭襲擊,變故陡生的落馬胡族騎士 迅速騰身而起,跨上後面的戰馬,二人合騎一馬 直追而來 被左右護衛掩護,逃過一劫的僕固蒼狼 連遭暗算,早已惱羞成怒 揮動彎刀,突出眾人,一馬當先 漸漸逼近負重狂奔的沈落石 沈落石故伎重演,再次飛刀斬馬 屢遭暗算的尾隨胡騎早有防備,紛紛越馬騰空,避開腳下劃過的刀光 沈落石一擊落空,急忙收刀時 一馬當先的僕固蒼狼已近在咫尺,手中的彎刀已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 閃電般直劃而來 沈落石躲閃不及,急中生智,忙將背後的葉飛燕急甩而出 擋向飛劃而來的彎刀 丟掉重負,身心一輕,飛身一躍,踏著草尖極速而去 眼見葉飛燕飛向自己急速劃過的彎刀 臉上泛出興奮激動的紅光 僕固收刀不及,急忙變幻刀鋒,脫手斜削而下 彎刀深深的插入了草地 空出的手空中一抓一帶 將葉飛燕拽向懷中 第七十二章 以血還血 僕固蒼狼抓住葉飛燕的衣服 將她拽入懷中的瞬間,靈巧的右手宛如一條毒蛇般早已滑入衣內 摸向蓬鬆柔軟的前胸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寂靜的夜空 僕固蒼狼瘋狂的撕扯著葉飛燕的衣服 零亂的衣服碎片,漫天飛舞著 隨行的部下也停止了追擊 瘋狂興奮的呼叫著圍了過來 聽到老大的驚呼,停止了呼叫,都莫名其妙的看著老大撕扯艷麗的美女外衣 期待著參觀衣服裡的漫妙身體 瘋狂的僕固突然葉飛燕丟在草叢中 手裡抓著一把青草,瘋狂的揮舞著 「快回去,我們上當了」 話未落,人已撥馬而回 身形一斜,順手抄起插落地面的長刀 沿著來時路飛速向西返回 眾將士看著一地碎布爛草,思考片刻 似乎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緊追僕固而去 其中一名反應稍稍慢了一些 等他準備追趕大隊伍時,頸部一涼,已被潛伏一旁沈落石一刀斬落 沈落石一邊縱馬尾隨,一邊將被殺騎士的衣服剝了 罩在身上,將屍體扔落草叢 順手摸出馬前懸掛的羊皮袋 一口氣喝乾裡面的烈酒,頓時精神倍長 漸漸尾隨而上 開始從後面偷偷襲擊 馬快刀急,一刀一個 轉瞬之間,已有十幾名鐵騎被襲殺 飛弛的鐵騎只顧追趕瘋狂縱馬飛奔的老大 只記得自己中了計,調虎離山之計 一心殺回去,去捉那只漏網的小白羊 卻忘記了被自己趕殺的那只南方狼已悄悄尾隨在後 ****** 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飛弛的背影 寬大的灰佈兵衣,衣訣飄飄 衣服飄動之中,隱隱約約包裹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僕固瘋狂的號叫著,快馬加鞭,疾馳而上 前面的背影似乎已意識到後面的危險,已加快了奔跑速度 任憑僕固如何快馬加鞭,總是無法拉近跟前面的背景的距離 他背後的相隨的兄弟卻越來越少 瘋狂的僕固忽然勒住了馬 長年馳騁沙場的他,已身後察覺有些異常 急驟的馬踢聲,似乎弱了一些 背後兄弟們的聯合殺陣的殺氣也似乎弱了一些 不錯! 背後的追隨的兄弟已經少了許多,從他們的呼吸聲判斷 自己的部下至少少了三分之一,已經不足兩百名 他猛然回頭,死死盯著自己的隊伍 快速的搜索著每一個人 馬還是那麼多,但馬背上的人卻少了很多 後面的幾十匹馬,背上無人 前面的十數匹馬背上卻乘著兩名部下 快速神勇的鐵騎被對方一個小兵搞的七零八落,參差不齊 憤怒的僕固蒼狼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氣 平靜的審視著自己的部下 驚詫的胡族騎士紛紛勒馬,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老大 片刻寧靜 僕固蒼狼手中的長刀閃電揮出 血光四濺,一聲慘叫 一名騎士應聲落馬 躲在他背後的沈落石,撥馬而逃 但為時已晚,快速反應的胡族騎士早已將他死死咬住 他奮力揮刀,閃電出擊,斬落幾名敵騎 卻無法突出對方包圍,背後一熱,已被對方一刀砍中 眼見漫天刀影,撲面而來 恢復冷靜的胡族騎士出刀如風,進退有序,織成一道銅牆鐵壁般的刀幕 沈落石四面受擊,已無處可避 手中的血飲揮動,勉強一格 人影一縮,滾落馬背 戰馬嘶鳴,刀光四射,血霧瀰漫 坐下的戰馬已被亂刀斬成幾片 滾落馬腹的沈落石,被噴湧的血霧籠罩 滿頭滿臉滿身都是腥熱的血 藉著瞬間即逝的血霧,沈落石快速的在敵騎的馬腹下,馬褪間滾了幾圈 纏在要間的草繩,隨他的滾動如蛇般游移 片刻間已將對方幾匹戰馬的馬腿纏繞一起 馬腿被纏的幾匹馬相互拉扯,頓時東倒西歪,四處亂撞 攪得其他馬匹也陷入混亂 整齊劃一的陣形出現了短暫的騷亂 沈落石快步如飛,幾竄幾繞,已從如林的馬蹄下鑽出來 直奔前面的縱馬飛奔的葉飛燕 刀光一閃,極速劃落 一直守候在一邊的僕固蒼狼 終於等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偷襲機會 遭受了太多的偷襲,遭受了太多的傷害 他已學會了等待,學會了忍耐 終於找到了一個最佳的攻擊機會 一刀劃出,志在必得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你不是喜歡偷襲嗎?我也讓你嘗嘗被偷襲的滋味 一陣冰涼的感覺劃過後背 毫無防備的沈落石嘗到了被偷襲的滋味 他感覺自己背後的肌膚正被冰冷的刀鋒切開 刀鋒直奔自己的心臟 生死之間 他突然身形飛速右轉,手中的刀一揮而出 插入背後的刀鋒被迫扭曲,稍稍偏移,擦心劃過 留下一條深深的刀痕,鮮血噴湧而出 一擊得手的僕固蒼狼來不及興奮 沈落石的黑色刀光已劃向他持刀的獨臂,只剩一臂,倍感珍惜 僕固蒼狼急忙翻身滾落馬背,跌落草叢 沈落石就勢翻身跨上馬背,疾馳而去 眼見的一刀即將劃過對方心臟 沒想到對方臨機變化如此之快,居然避開致命一擊 背後傷口洞開,血噴如注 竟然臨危不亂,忍痛搏擊,奪馬而去 這份豪氣,這份血性 讓僕固蒼狼佩服不已,跟自己一樣,也是條硬漢 跟這樣的人做對手,縱橫博殺 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真他媽的爽! 僕固蒼狼抖擻精神,招呼部下牽馬過來 挎馬揚刀,率領部署,一路領先,直追而去 ****** 沈落石負痛躍馬狂奔 很快就追上了放緩馬速,等待他的葉飛燕 「葉大劍俠,我們又見面了」 沈落石與葉飛燕並馬飛馳,一臉輕鬆的調侃著 「沈大刀俠,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真是老天沒眼」 葉飛燕冷冷的回敬了一句 「啊,你背後在噴血!」 葉飛燕冷冷的面色頓時現出驚慌失措的關切表情 「是我在流血,又不是你流血,驚慌什麼」 「快閉嘴,你一說話,血冒的更厲害了」 葉飛燕緊張的不停揮手制止著他再說下去 「不管說不說話,血很快都會流乾的,我只是想在血流乾之前找人說說話」 沈落石努力的平靜自己的語氣 「求求你,別再說了,啊,血還在…」 葉飛燕的聲音開始顫抖,手腳急的四處亂抓,卻找不出任何止血的辦法 喊殺震天,後面的追兵也已越來越近了 第七十三章 絕地奇兵 焦急萬分,手足無措的葉飛燕 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忽然眼前一亮,她的手摸到了一樣東西 狼皮! 緊緊貼在屁股上的那張毛絨絨的狼皮! 也許這個東西會管用,貼緊皮肉可以止血 她用盡全力終於將它揭了下來 冷風襲來,一絲寒意自後面透進來 葉飛燕打了個寒戰 顧不得許多,勒馬貼過去,將手中的狼蓋在沈落石的傷口上 「你幹什麼?沒用的,傷口太深,沒有金創藥,血是止不住的」 沈落石苦笑著搖搖頭,黑紅的臉已開始泛出蒼白之色 話音未落,沈落石臉上已變幻出驚異,奇怪的表情 一股暖流自背後緩緩流入 彷彿被割裂開的後背開始慢慢合攏 貼背的狼皮越貼越緊 幾乎要與自己的皮肉熔化在一起 血已止住,不在外瀉 熱血體內環流,沈落石很快就恢復了活力 頭腦也恢復了清醒 後面的追兵已越來越近 天色也越來越清晰,黎明的曙光已緩緩而來 經過一夜的博殺 沈,葉二人都已精疲力盡,何況還受了重創 沈落石估計背後的胡騎不斷的來回奔突 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要能在天亮前追上商隊 以逸待勞的三十名邊城戰士加上傲雪護衛高手 一舉擊潰這支討厭的敵騎應該毫無問題 那麼商隊現在在哪裡呢? 他分明已感覺到就在附近 也許下一個瞬間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有力逃出生天的希望 沈落石強振精神,快馬加鞭,縱馬飛馳 後面的敵騎如影隨形,一路跟進,死咬著毫不鬆懈 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透背而來 前面的草地上已投射出兩條長長的身影 日已東昇,天地一片清明 前方的茫茫草原依然沒有半個人影 沈落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有些焦急起來 他著急,後面追趕的僕固蒼狼比他更急 以他的判斷,重傷的沈落石此刻早應該血盡而亡 怎麼還在縱馬飛奔? 難道他已止住了傷口的血 不可能,自己的隊伍一路趕殺 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包紮傷口的機會 即便是他有包紮傷口的機會,沒有止血藥,這麼深的傷口也根本無法止血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百年不遇的不死戰神? 幾次身臨絕境,都能安然無恙的突出包圍 眼見的刀已劃過心臟,卻能利用突然轉身之法,避開要害 血流不止一個多時辰依然躍馬飛奔 …… 尾隨的僕固蒼狼有些驚疑起來,天意如此,不滅對手 自己強逆天意追殺,會不會給自己的隊伍帶來更大的災難 看著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 側目掃視一下七零八落的部下 僕固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放緩了追趕速度 日已東昇,數百鐵騎在別人的國土馳騁 說不定真會有什麼禍事發生 不如先隱蔽起來,休整一番,繼續跟蹤尾隨偷襲 明追不如暗襲,僕固嘗到了偷襲的甜頭 開始籌劃下一步的偷襲計劃 隨行的部下摸不清頭緒,狐疑的看著他 「前方有埋伏,快撤」 僕固蒼狼為自己的膽卻編了個借口,揮手準備退卻 部下猶疑的看著他,忿忿不平,極不情願的撥轉了馬頭 但他們很快就被老大的英明決策震驚了 就在他們回撤的那一刻 埋伏已久的攻擊已展開 一排快箭襲來,早有十幾騎翻身落馬 驚慌失措的僕固蒼狼帶領部下亡命東逃 埋伏草叢的數十騎快馬瞬間突出,尾隨追擊 快箭如芒,快馬如風 折騰了一夜的胡族鐵騎,早已疲憊不堪 無心戀戰,只顧著亡命逃竄 好在對方無意趕盡殺絕,只是一邊追擊射殺,一邊掠奪散落的馬匹 片刻間便席捲了百餘匹戰馬,風一般的向西而去 ****** 僕固一口氣逃出數十里 勒馬喘息,跟隨背後的部下只剩了七八十個,個個垂頭喪氣,哭喪著臉 習慣於縱橫草原,馳騁博殺,勇武無敵的鐵騎中的精銳 就這樣被長期處於馬戰弱勢的敵軍中的一個普通刀兵折騰的七零八落 他們有一種說不出的憋曲感。就這麼被整殘了,真他娘的窩火 僕固掃視一眼自己的部下 突然大聲呼喝道: 「整隊,出發,繼續追擊」 部下被他的奇怪行為搞的莫名其妙,愣愣的看著他 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眾位,我們現在已無法東歸,這樣失敗而回,可汗會怎麼對付我們。大家應該比我清楚,現在已無退路,只有繼續西進」 「可是我們三百鐵騎都不能獲勝,已損重大半,現在我們只殘餘幾十人」 部下都滿臉疑懼 「兵貴精,不在多,我們能夠在幾番博殺中活下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以前我強敵弱,我們麻痺大意,屢遭偷襲,輸的不明不白,這次我們悄然出擊,出其不意,也躲在暗中突然襲擊,保證一擊得手,殺他個痛快,不但可以報仇,而且還可以截獲那幾十車的財物,我們幾十個分,總比三百人分更划算一些」 騎士左顧右盼,相互對視後,紛紛點頭,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老大說的對,奪了這些財物,戰爭結束後,我們再也不用回去放羊了」 「放羊?你還想著放羊,你一回領地,就會被撒畢拖出去五馬分屍,扔在外面喂狼」 「哈哈,只要我們交一半的財寶給撒畢老大,他肯定會原諒我們的失敗,放我們回家」 「不錯,我們的忽圖酋長經常私通漢商做生意,每次總要交一部分給可汗大人,可汗對他網開一面,這次決戰他提前溜走,都沒有追究」 「不錯,只要我們手裡有了錢,他不寬恕我們,我們也可以投奔其他地方,我們有錢有人,怕什麼」 ……。 「好了,別在做白日夢了,一切要等我們奪到財物再說」 僕固不耐煩的制止了他們的臆想 「不錯,老大英明,我們都聽你的安排」 一個貌似憨厚的傢伙湊上來,對僕固豎起的中指 其他人也紛紛湊過來表示自己的忠誠 僕固得意的笑了笑,大聲命令: 「大家隨我先找個草深的地方躲避起來,將無主的馬匹殺它兩匹,先吃飽睡好」 「老大英明」 疲憊不堪的部署們異口同聲的迎合著 ****** 狂逃的沈落石,葉飛燕聽到背後喊殺四起 回頭望時,一隊奇兵突現,已將胡騎殺的落花流水,一路敗退而去 沈落石長舒一口氣,臉上現出得意的笑容 這次,自己的判斷又對了 原來聯合商隊的人早已埋伏在四周 給了被自己吸引而來的疲憊不堪的敵人以致命的一擊 他與葉飛燕並馬而立 迎著初升的朝陽,遠遠的觀望著變化的戰場 身上,頭上,臉上的血跡已幹成血痂 背後的傷口血雖止,刻骨的疼痛卻席捲而來 他咬牙忍痛,看著被陽光燃紅的葉飛燕的憔悴面容 不覺有些陶醉起來 陽光美人,原來是如此動人,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恍惚起來 「好美的朝霞啊!」一邊的葉飛燕興奮的呼叫起來 「拜託,不要這麼三八」恍惚的沈落石掃興的皺起了眉頭 葉飛燕狠狠瞪了他一眼,兩人互不理睬,都著目期待著戰勝歸來的馬隊 得勝而來的馬隊宛如一陣旋風,早已馳騁到面前 沈,葉二人滿臉驚異,沈落石大聲喊道: 「不對,是草原馬賊,快逃!」 但為時已晚,他們已被狂呼奔突的馬隊重重包圍 馬背上的好漢們比胡族鐵騎更粗獷,更豪放,更好漢 一個個鬚髮散亂,塵沙滿面,目光凶悍 如果胡族鐵騎是一群餓狼,那麼這群人就是餓狼中餓狼,超級餓狼 第七十四章 荒涼古堡 驚慌失措的沈,葉二人,不及逃避 已被席捲而來的馬隊連人帶馬一起驅趕著向北而去 大約馳騁了一個時辰,一座荒涼的古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 藍天,白雲,綠草間,殘破的黃土牆坍塌不齊 高大的城門洞一段還保持著往日的雄偉姿態 隨著滾滾的煙塵 沈,葉二人夾雜在馬群中,被驅趕進入了古堡 黃土飛揚,坑坑窪窪的古舊街道 兩側殘破的斷壁殘垣中,偶爾幾間依然保留屋宇的破土房 門前懸掛著破舊不堪的衣物,棉被 沈落石不及細看,已被帶到一片圓形的廣場 一座殘破的箭樓立在中央 一陣悠遠,蒼涼的聲音,自箭樓上飄然而出 似長笛吹奏之聲,卻比笛聲更空闊,更雄渾,更深遠 沈落石打鐵出身,不懂音律 只是覺得很悅耳,很好聽 悠遠,蒼涼之聲,讓他想起來家鄉,想起來家門前的那棵青柳 想起了學堂院裡的幾株古木,虯曲纏繞的枝椏 該死!他竟然又想起了那個鄰家小妹—王小丫 他在馮家還好嗎?是否已經生了娃? ……… 沈落石努力打斷自己隨著樂聲溜走的思緒 將它拉回眼前現實當中 他發現圍在四周的那群粗豪的馬上鐵漢,個個面色沉重,淒然 似乎也跟自己一樣,想起了家鄉,有幾個已經有渾濁的淚水爬到了滿是灰塵的臉龐 身邊的葉女俠比他更陶醉 閉著眼,嘴裡跟著哼哼嘰嘰的低吟著 身體居然跟著樂聲的節奏在馬背上扭動起來 「喂,快醒醒吧,這麼陶醉。小心掉下馬背」 沈落石悄悄的捅了一下癡迷的葉飛燕 「奧,幹什麼,拿開你的臭手」葉飛燕被他攪了興致,很是惱火 「葉姑娘,這是什麼聲音,真好聽」沈落石小心翼翼的低聲問 「音律悠遠,蒼涼,彷彿大漠飛沙,邊塞秋風,應該是羌笛之聲」 「哈哈哈,不錯,正是羌笛之聲,聞此曲而砰然心動,二位必自東方而來」 一個衣衫破舊,卻很潔淨,長鬚飄飄的中年男子傲然立於箭樓的高牆之上「 「心動?你怎麼知道」沈落石疑惑的問 「我不但聽到你的心在動,還知道你剛剛在想家,還有女人」 沈落石臉色通紅,支吾著不再說話 「前輩在上,晚輩傲雪山莊葉飛燕拜見」 第一次出江湖的葉飛燕操著蹩腳的江湖腔套用著俗套的江湖問候 「傲雪山莊,那麼一定一劍飛雪葉東樓的女兒吧」 「你認識家父?」 「何止認識,同為凌大將軍帳下的四大軍探,自然情同手足」 「原來是叔叔大人,飛燕拜見叔叔」 原來是自家人,葉飛燕環顧四下凶神惡煞般的馬上鐵漢 終於放下了提著的心,跳下馬乖巧的趕緊行禮 媽媽說,禮多人不怪 作為大家閨秀,一定要禮儀周到,以禮服人 「七年不見,你父親還好吧,你怎麼會跑到西域」 「我父親他…」提起父親,葉飛燕便泣不成聲了 站在箭樓的長鬚客皺起了眉頭 不耐煩的看著哭哭啼啼的葉飛燕 一邊的沈落石並未下馬,抬頭看著長鬚客變化的表情 久在疆場的沈落石明白 象長鬚客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在乎一個人的生死 他根本不在乎葉東樓的生死,剛才的詢問只是一種客套話 他在乎的是葉飛燕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回前輩,葉先生已經畏罪自殺了」沈落石大聲回復 一邊的葉飛燕狠狠的瞪著他,停止了哭泣 「畏罪自殺?什麼罪?你又是誰?」 「葉東樓策劃綁架凌大將軍的寒玉公子,事發後,被神捕褚懷良逼迫自殺,在下是凌大將軍帳下金之羽部署一等刀兵凌落石」 「哼,信口胡說,一個刀兵怎會突破重重封鎖,來到西域」 長鬚客飄然落下,手中一隻黑幽幽的長笛透著寒茫 直指沈落石,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沈落石身負重傷,避無可避 急忙滾落馬下 「叔叔,他是奉命跟隨我們傲雪山莊的商隊一起來到西域的」 葉飛燕急忙擋在沈落石面前解釋 「葉東樓背叛主人,綁架寒玉公子,此事當真?」 長鬚客怒氣沖沖盯著葉飛燕 葉飛燕急忙解釋道: 「家父綁架寒玉公子之事一定另有隱情,現在家兄已跟凌大將軍合作,組織聯合商隊一起到西域販賣軍馬,我們兩個中途遇襲,與大隊伍失去了聯繫」 「聯合商隊?」 「不錯,由傲雪山莊的八十多弟子,與三十名邊城精銳勇士組成,他就是其中的一名刀兵」 「哼,一名刀兵,如此狂妄,你的領隊將領是誰?」 「中軍校尉趙大壯」沈落石冷冷的回復 「傲雪派的黃口孺子,邊城軍營的無名小將,難成大事」 長鬚客一臉不屑的搖搖頭,回頭對自己的部下命令道: 「將他二人先關押起來,繼續等待時機」 眾鐵漢一擁而上,準備押解沈,葉二人 「慢!」黑芒一閃,沈落石拔到在手,冷冷的喝道 「嗯,好刀,絕世好刀,可惜落在了一名小兵手裡」 長鬚客拈鬚讚歎 「軍探大人,小兵沈落石身負保護商隊之責,恕難久留,告辭!」 沈落石抓起葉飛燕的手,轉身擠開人群往外而去 圍觀眾鐵漢知道他是自己人,不知該如何應付 都側目看著長鬚客,等候號令 「小小刀兵,如此無禮」 長鬚客手中鐵笛一閃,直插沈落石咽喉 沈落石面色不改,不檔不避,依然大步向前 鐵笛在離他咽喉分毫處嘎然而止 長鬚客一臉驚異,無奈,垂下了手中的鐵笛 眼看著沈,葉二人從面前走過,跨上了馬背 突然厲聲喝道: 「刀兵沈落石聽令」 軍令如山,沈落石急忙翻身落馬,叉手施禮 「本軍探命你留在古堡,不得軍令,擅自離開,格殺勿論」 說吧得意的看著目瞪口呆的沈落石 軍令如山,就算我以大壓小又如何 沈落石靈機一動,大聲道: 「你說你是軍探大人,有何憑據,我還可以說我是一等將軍」 「這就是憑據,將軍鐵令,格殺勿論」 長鬚客被徹底激怒,左手亮出一面袑騑陷釭熄礎漭O牌 右手鐵笛直殺,殺氣飛揚,他己決定剷除眼前這個討厭的小兵 一名將軍殺死一個小兵還需要理由嗎? 答案是不需要 情急之下,葉飛燕已出劍 一劍飛雪,雪花飄飄 黑笛長鳴,殺氣激盪,直透飄飄飛雪 霎那間,金玉交鳴,飛雪紛紛而落 葉飛燕的劍已飛躍而去 黃土飛揚,直透土牆,深深的插入了箭樓牆壁,劍柄依然不停的顫動 發出悅耳的嗡嗡聲 長鬚客的鐵笛方向不改,威力絲毫不減,直插沈落石的咽喉 驚慌失措的葉飛燕不忍看到沈落石慘死,急忙閉了眼 鐺琅一聲脆響 四周立刻寂靜無聲 死一般的寂靜 葉飛燕小心翼翼的睜開眼 眼前的一幕將她徹底的驚呆了 長鬚客俯首跪倒在沈落石,全身嚇得瑟瑟發抖 四周的鐵漢們也紛紛倒地跪拜 一臉驚恐的沈落石舉著左手 手中緊握的一塊碧綠的牌子 很快碎裂成幾塊 紛紛跌落在塵埃中 發出悅耳清脆的金玉之聲 第七十五章 陳年戰事 「屬下邊城秘探雲洛飛冒犯將軍特使,擊毀大將軍信物調兵玉牌,罪該萬死」 長鬚客惶恐的拜俯在地 「將軍大人,快起來,大家快起來」 驚魂稍定的沈落石,忙不跌的招呼大家起來 自己急忙蹲下來,收起碎成幾塊的玉牌,努力將它們拼湊一起 雲洛飛惶恐的湊過來 「特使大人,玉牌還能修復嗎?」 「雲將軍,我只是個刀兵,不是什麼特使。至於玉牌嘛,碎就碎了,最多交回去讓凌大將軍重新換一塊,不過一塊玉而已」 「特使大人,怎能如此說話,寒玉令牌乃特級將軍令,我追隨凌大將軍幾十年,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它,平時即使調動十三鎮守邊大將也不過是一級金牌令」 雲洛飛見沈落石如此輕視軍中至高無上的寒玉令牌,不覺有些惱火起來 「原來這塊玉牌這麼厲害,凌大將軍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這個小兵保管,實在是太不小心了,結果被雲先生的鐵笛神功一擊而碎,哎,這塊玉實在太不結實了」 「你,哼,雲某擊碎玉牌,犯下不赦之罪,等我回到邊城自然會聽候大將軍處罰,你不必以此來要挾我」 「本特使持寒玉令牌前來調兵,難道是在要挾你?」 沈落石故意將手裡的玉牌在雲洛飛前面晃了幾下 「卑職不敢」雲洛飛忍住怒火,急忙恭手拜見 「既然如此,還不快點備些酒肉款待本特使」 沈落石故意趾高氣揚的說 「是,請特使大人隨我進小樓用飯」 雲洛飛恭敬的應著,帶領二人向破舊箭樓的大門走去 背後的眾人個個強忍怒火,驅趕著馬匹各自散了 幾個頭領模樣的,跟在後面進入了箭樓 ****** 箭樓內擁擠的巷道內,架了幾堆火 吱吱烤著血淋淋的幾大塊肉,香味很快就四散飄逸 沈落石等不及烤熟,便割了一塊依然滴血的馬肉,大嚼起來 血水和油脂順著嘴角直淌到滿是血污的衣服上 飢腸碌碌的葉飛燕也揮劍割了表面的一絲熟透的細肉,放在嘴裡 看到沈落石的吃相,一陣噁心,幾乎嘔吐而出 厭惡的瞪了一眼,沒敢吱聲,現在人家可是將軍特使 背轉身去,低頭慢慢享用著手中那一絲肉 看到沈落石如此豪邁 雲洛飛和幾名頭領對他的不滿頓時減少許多 開始揮刀割肉,大嚼起來 「酒來啦」兩個精明強幹的傢伙抬著半截破水缸 幾個破葫蘆瓢在酒面遊蕩著 沈落石抓起一個破葫蘆瓢,舀了一瓢酒 一飲而進,抹著嘴角 張口讚歎道:「啊!好——-水」 「不是酒麼?」葉飛燕湊了過來 「酒?有水喝就不錯了,我們沒見過酒已經很多年了」 雲洛飛感慨的歎息 「原來是水啊,我沒有喝水已經好久了,我也來一瓢」 葉飛燕跳起來,奪過沈落石手裡的破葫蘆瓢 舀了一瓢,咕咕碌碌灌了起來 「既然大家幾年沒喝過酒,不如我請大家喝酒」沈落石大聲說 「特使大人,說笑話吧,哪裡會有酒」幾個頭領狐疑的看著他 「你們去把俘獲的馬匹背上的羊皮袋取下來,裡面應該還有剩餘的酒,交給弟兄們過過隱」 幾個頭領流著口水,起身準備出去取羊皮酒袋 「慢!特使大人,我們在外執行軍務,軍中紀律不得飲酒」雲洛飛忙起身制止 「傳大將軍令,今天特許每人喝酒一瓢」沈落石又掏出破玉牌晃了晃 「謝大將軍」眾人異口同聲大呼著 直奔外面繳獲的馬匹而去 雲洛飛苦笑著坐回原位,低頭不語 「雲將軍,這塊玉牌還是交給你吧,在我手裡也沒什麼正經用處」 「特使大人,玉牌已破,無法修復,我自然會承擔罪責,何必這樣為難我」 「玉牌是在下出手急迫,一時失控,失手捏碎的,雲先生笛法精湛,在我亮出玉牌那一刻已及時 收住了手中鐵笛,玉牌破碎時,鐵笛離玉牌尚有三毫之距「 「三毫之距?特使說笑了,玉牌令乃在下擊破,多謝特使為我開脫,雲洛飛決不會借此推卸責任」 「雲先生,不信,可取玉牌令自己察看」 沈落石將玉牌令遞了過來 雲洛飛將信將疑的接過玉牌,仔細的察看一番 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 玉令牌上確實沒有任何擊打痕跡,確為四邊受強力擠壓而裂 雲洛飛鄂然的看著眼前這個自稱刀兵的年輕人 這快玉牌堅如鐵石,他竟然一捏而裂 捫心而論,自己數十年的功力也未必可以做到 怪不得凌大將軍會派他穿越胡地,深入西域來接應自己 他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恭敬的將寒玉令牌雙手奉上 「特使大人,玉牌確非在下所擊碎,多謝特使開脫,請收回寒玉令牌」 「現在寒玉令牌在你手上,我已不是什麼特使了,這裡的一切調動還是聽你調遣,小兵沈落石願聽從雲將軍調遣」 沈落石恭恭敬敬的起身叉手施禮 「這,這…」雲洛飛手捧著寒玉令牌,不知所措,彷彿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雲將軍,軍中號令必須統一,我這個不懂指揮小兵拿著將軍令牌肯定會影響你的指揮部署,臨行時將軍交給我的任務是只是配合軍隊的尋馬行動」 「既然如此,那我就暫時替特使保存,順便想辦法修復一下」 「修復?玉碎也能修復」 「玉碎雖然不能修復,但令牌卻能修復,只不過裂紋無法補救,至少在返回朔方城之前要保持一個看似完整的寒玉令牌」 「雲將軍,我們已經吃飽喝足,該出發了,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追趕上聯合商隊」 「沈兄弟,你必須留下來養好傷」 「你怎麼知道我已受傷?」 「從你們走進古堡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身負重傷」 「你如何看出我的傷?」 「不是看出,是聽出來的,從你的呼吸可以聽出你的傷已幾乎傷及心肺。傷勢嚴重,不過好像出血卻不多,你是如何止血?難道你有傳說中的避血神丹」 「避血神丹?沒聽說過」沈落石一臉迷惑 「避血神丹據說是茅山派多寶道人煉製的獨門秘寶之一,專門止血,一抹即愈,神效非常,沒有此藥,沈兄弟卻是如何止住傷口的血?」雲洛飛驚異的看著沈落石 「我只是貼了一張狼皮」 「狼皮?沈兄弟,我是否可以看一眼」 「它就在我背後的衣服之上」沈落石轉過身 「啊!原來是它」雲洛飛一臉驚駭的叫道 「你以前見過它?」沈落石疑惑的看著雲洛飛 「我七年前進入西域途中見過」雲洛飛點點頭 「那麼千陽道人你也認識?」 「何止認識。,就是他屬下的地獄門的弟子幫助我們偷偷穿過寒月派大弟子大漠鷹王盤據的九鷹山」 「大漠鷹王紐畢鴻是寒月先生的大徒弟,他以前不是胡族王子嗎?怎麼會是寒月弟子」 「寒月先生是胡族第一高手,除了他誰能教出這麼厲害的徒弟」 「寒月先生是胡人?」 「那是自然,一個領袖漠北江湖數十年的人,難道會是外來的中土高手」 「但他是明月老人的徒弟」 「這就是明月老人的高明之處,教一個胡族弟子,便可以號令漠北江湖,不像後來的尊日派六大神道,派一個弟子千陽道就想統領漠北,經營了十幾年連九鷹派都搞不定,不但自己被人家暗算,七年多躲著不敢露頭,害得我們也被迫滯留西域七年多」 「你們來此已經七年?當年為何要來此地」 「跟你們一樣,七年前凌大將軍派我領精銳鐵騎一千,配合另一位軍探傲雪山莊的葉東樓西進尋馬,當時為了對付寒月派的攔截,我們與經營漠北江湖的尊日派千陽道人合作,在他的掩護下,我們順利的通過了九鷹山,結果在狼城遇到受九鷹派唆使的狼王的攻擊,幾番惡戰,雙方損傷慘重,這時千陽道被迫露面,一記千陽烈焰劍出手,在狼王身上劃出困獸一訣,狼王被迫退走, 不料,紐畢鴻越空而來,空中鐵羽如芒而下,那個千陽道對付野獸還有一些歪門邪道,消耗了不少元氣,卻再也無法對付大漠鷹王的鐵羽神功的突襲,身中數條寒羽,遁入沙地之下,自己溜走了,撇下我跟傲雪派幾個尋馬秘使四處潛逃,我帶著隊伍一路西逃,等逃出生天後,身邊只剩一百餘名,只好一路向西北而去,躲在這座古堡裡「 「原來如此,那麼恭喜雲將軍,你終於可以回到邊城了,鷹王已被楊之遠先生擊退,遁入大漠,九鷹山現在的主人已是土盧王子買買提」 「買買提?他就是千陽道人進入漠北後收的第一個弟子,看來我們真的可以東歸了」 「不過,那已事一月前的事了,現在九鷹山的主人是誰卻很難說」 沈落石將狼城故事以及遇見萬獸人王的過程給雲洛飛講述一遍 聽的雲洛飛滿臉驚訝 旁邊的葉飛燕早被二人的對話搞的雲裡霧裡,彷彿進入了童話世界 原來江湖中竟然有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實在太刺激了 沉默許久,雲洛飛苦笑著說:「你破了千陽道的困獸訣,放出了狼王,隱沒三十年的萬獸人王也回來了,是福是禍,只有看天意如何安排了」 「事在人為,既然我們能突出來,就有辦法回去」 「在此已經滯留七年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該回去了」雲洛飛傷感的歎息著 第七十六章 暮色蒼茫 不知不覺已是日影西斜 雲洛飛起身道 「時候已不早,我先去找些草藥替沈兄弟上些藥,休息一晚,其他事明日再議」 自打沈落石交出調兵玉牌,他便一口一個沈兄弟,關係一下便拉進許多 去後不久,便抓了一把枯草過來 蹲在沈落石背後 「沈兄弟,你忍著點,一會兒就好」 說罷,出手如電,一陣衣帛撕裂之聲,沈落石結實的後背裸露出來 縱橫交錯的纍纍傷痕之間 一大一小兩條新添的刀痕依然滲著淡淡的血跡 雲洛飛點燃手中枯草,枯草迅速燃成紅色 他出掌如風將燃燒將盡的枯草按在傷口處,一屢弄煙過後 沈落石感覺一陣徹骨的灼熱刺痛 兩條傷痕已化為兩條烏黑的粗稜 雲洛飛將那張班玻的狼皮抖乾淨,原樣貼了回去 看著狼皮上的符號,他喃喃而語: 「上有一輪紅日,下有聚火二字凝聚烈焰,一烤就是七年,狼王居然能夠對抗七年,脫舊換新,借沈兄弟之魔刀脫困,是偶然機緣,還是是天意安排?」 「原來下面兩個古怪文字是聚火,怪不得白天日光升起,狼王就要躲在牧羊部落裡裝土狗」 「沈兄弟是那派刀法,年紀輕輕居然可以破解千陽烈焰困獸訣」 「無門無派,投軍之前我在古鎮打鐵」 「那麼這把刀也應該是你歷盡七八年打造而成」 「你怎知道?」 「因為你已有七八年的刀功,與這把刀已人刀合一,當今之世,恐怕只有凌大將軍能達到這種境界」 「那麼寒月先生呢?」 「寒月退隱閉關多年,功力難測,不過至少三十年前失去寒月刀還能活下去,證明他與寒月刀還沒有合二為一」 「那就是說凌大將軍的弧月彎刀已經超越了寒月先生的寒月刀?」 「倒也未必,以我目前的修為,能夠看到的最高境界只是人刀合一,也許還有更高的境界,武學之道。博大精深,通玄致虛,只有站得高,才會看的更高」 「那麼凌大將軍失去弧月彎刀,又會怎樣?」 「刀在人在,刀去人亡,人在刀在,人去刀藏」 「人去刀藏,弧月之芒,何處可藏?」 「刀魂藏與天地,刀身化為凡鐵,凡俗刀客得其刀猶如廢鐵」 「那麼又怎樣做到刀去人還在?」 「對於刀中玄妙,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沈兄弟為何要問這些?難道你已厭倦殺戮,想放棄手中的這把玄刀」 「呵呵,我只是隨便問問,我對刀中之道,至今一竅不通」 「你的刀中藏萬千殺機,千般變化,你竟然不懂刀法?」雲洛飛一臉驚異 「我不懂刀法,卻知道用刀的一些訣竅,這些都是老邢的指點」 說起老邢,沈落石不覺有些淒然 「老邢?」 「就是追風一刀邢遠山」 「七年不見,他現在還好嗎?還是每天酒不離口?」 「他已經好久沒有喝酒了」 沈落石茫然的回答,默默的起身,遙望著東方 「幾年不見,飛雪一劍走了,追風一刀也去了,跟隨凌大將軍的三大軍探只剩下我這個鐵笛孤仙,名副其實的孤仙一個」 雲洛飛面對蒼然暮色,不禁感慨萬千 「不是還有荒原獨狼孟九公麼,他也是邊城四大軍探之一」 「他只不過是補了凌月弧高昇後留下的空缺,真正的四大軍探是弧月彎刀凌月弧,鐵笛孤仙雲洛飛,飛雪一劍葉東樓,追風一刀邢遠山」 「怪不得同為四大軍探,孟九公卻要聽命於傲雪山莊的葉東樓」 「四大軍探向來獨來獨往,連孟九公你都見過了,看來凌大將軍對你不但賞識,而且很信任,邊城軍探後繼有人,看來我們這些老軍也該退役了」 「我只不過小兵一個,此次西進真正的領軍人物可是孟九公和孤雁婆婆,我自然認識他」 「長刀有意,短匕無痕肖孤雁都出動了,看來大將軍這次是志在必得」 「孤雁婆婆是代表傲雪山莊的少莊主葉飛鴻統領傲雪弟子,難道她也是凌大將軍的人」 「整個傲雪派都是凌大將軍一手扶植起來的,葉東樓不過是他派出的代理人」 「既然如此,那麼綁架寒玉公子的事必定另有隱情」 「我離開軍營多年,不敢妄加猜測,不過凌大將軍肯跟葉飛鴻合作,讓孤雁婆婆聽命於他,傲雪派這位新主人必定有些過人之處」 「葉公子人中龍鳳,劍法之高,令我這個小兵望塵莫及」 「他的劍法比你的刀還快?你們比試過?」 「沒有,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不過我從他背後的劍透出的殺意判斷,他的劍遠在我的刀之上」 「劍未出而殺意逼人,難道他的劍法已超越了葉東摟,英雄出少年,看來我們這些老兵真的落伍了,藥也敷過,你們送二位貴賓休息吧」 雲洛飛一臉落寞,揮手招呼幾名部下帶沈,葉二人找地方休息 自己則緩步沿著階梯向箭樓的高牆攀上去 ****** 沈落石跟葉飛燕隨著兩名風塵滿面的壯丁,並肩而行 直奔錯落雜亂的那些低矮破舊的土房小院 悠遠,蒼涼的笛聲再度響起 在藹藹暮色中更加顯得淒惋蕭然 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種去國懷鄉,烈士暮年,感傷懷舊的悲涼氣氛 沈落石不由自主的回望暮色中的箭樓 一個蕭條的身影貯立在夕陽如血,暮色蒼茫之中 一種孤單寂寞的情緒不知不覺間油然而生 邊走邊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 「你在歎什麼氣,受感染了,沒想到你也懂得音律」 葉飛燕笑著調侃道 「音律,什麼是音律」 「就是雲洛飛吹奏的笛聲的曲調,原來你聽不懂啊,那你歎什麼氣」 「我只是覺得它很好聽,曲調很美很傷感,對了,他吹的曲子叫什麼」 「這首曲子你都不知道,白癡,你沒上過學堂啊」 「上過幾天,後來就打鐵了」沈落石自卑的低下頭 葉飛燕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忙放緩了語氣 「這首曲子就是最流行的經典曲目<;渭城曲>;」 「胃疼曲?原來是胃疼時寫的,怪不得聽的我心裡怪怪的」 沈落石有種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感覺 「白癡,是<;渭城曲>;,渭城是西北的一座邊城,這首曲子也叫<;陽關三疊>;,是眼下最紅的大詩人王摩詰的作品」 「最紅的大詩人?不是那個李大白嗎?」 「老土,是李太白,他早過時了」 「奧,也是,那是我上學堂時的事了,學堂門口的賣舊書的禿老頭總是叫賣:十文一本,最新出品的<;李大白詩文>;手書本」 「你有<;李太白詩文>;手書本?把它賣給我吧,我給你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一本十文錢的破書,你居然要出一百兩買,你沒病吧」 「打鐵的就是打鐵的,一點品位都沒有,這叫收藏,十年前流行的舊書<;李太白詩文>;手書本,現在是世面上早己絕跡了,根本買不到」 「奧,原來如此,可惜我當初只喜歡買一些劍客傳奇類的舊書看,<;李大白詩文>;這樣高深的東西根本看不懂,從來都沒買過」 「白癡,是<;李太白詩文>;,不是李大白,說了半天自己又沒有,真是掃興」 葉飛燕一臉失望的低頭走在前面 「葉小姐,不必傷感,我雖然沒有,我有個朋友手裡也許有,他最喜歡讀這些詩詞,兵法之類的書」 「那你幫我跟他說說,賣給我好嗎?」 「回到邊城軍營,我介紹你們認識,有什麼想買的直接跟他去說,我對這些沒興趣」 「那麼他叫什麼名字,也像你一樣是個土兵」 「孟小山,他可比我強多了,入伍不到半年就已升為領軍校尉了」 「哼,一個小小校尉,有什麼可吹的,不過名字還不錯,比叫什麼落井下石的好聽多了」 …… 說話間二人已來到一處破舊不堪的院落前 領路的兩個大漢指著殘缺的門樓說 「這是老駱駝的家,最近幾天他值夜哨,你們先湊乎著住吧」 邊說邊帶他們走進院裡 「老駱駝,該出去換崗了」一個大漢大聲叫道 「小兔仔,叫喚個球」一個九尺大漢躬著腰鑽出了矮小的土房 看到沈,葉二人,好奇的上下打量著 「看什麼看,這是凌大將軍派來的特使,頭說了,今晚住你家,還不快點拜見」 「奧,卑職駱十七拜見特使大人」 「哈哈,我也是小兵一個,你們還是叫我沈落石吧」 駱十七恭敬的退後幾步,直起略微有些駝的身子,沖屋裡喊叫 「胡婆,快出來接待客人」說罷大步而去 一個蓬頭垢面的藍眼高鼻的高大婦女鑽出房門 一臉憨笑看著外面的客人 幾個小傢伙躲在房門裡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第七十七章 萬馬奔騰 「胡嫂,越來越水靈了,老駱駝的功夫厲害吧?」一名領路的士兵壞笑著問 「厲害,很歷害,我很喜歡」胡嫂一臉認真,用蹩腳的中土官話回答 兩名士兵哈哈大笑,跟沈落石打個招呼便出門去了 胡嫂不明白他們為何而笑,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離去 「姐姐,你好!」葉飛燕親熱的上前招呼 三天了,每天都面對一幫粗豪大漢,終於見到了一個同類,可以姐姐長妹妹短的一起八卦一下 再這樣憋下去,會發瘋的 「你們好!請到裡面休息」 胡嫂恭敬的將兩位貴賓讓進低矮的房子,倒了兩大碗漆黑濃厚的茶水放在一張矮木桌上 便帶著三個黑乎乎,大小不一的小孩子折身出去了 牆壁上嵌著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將整個屋子照的更加昏暗 裡面的地面鋪了一張毛絨絨的毛毯,佔據了半個房間 整個屋裡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騷乎乎的味道 沈落石翻身跌坐在毛毯之上,脫去破爛的官靴,盤腿坐在矮桌前,端起一碗冒著濃濃熱氣的奶茶,有滋有味的品嚐起來,不停的咋著嘴巴 看著沈落石脫鞋,葉飛燕也想放鬆一下 低頭看看自己被泥土,血腥,草汁弄的髒兮兮的一雙白襪 才想起自己已經不穿鞋很久了,穿一隻鞋還不如不穿,她乾脆將另一隻也丟掉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罩著的肥大的骯髒外衣,泛著濃烈的怪味 不由一陣噁心 不過多虧這件外衣長大,不然自己就要露屁屁了 想到褲子後面的破洞,她下意識的捂主後面的衣服,將身體轉了一下 面對著沈落石,恨恨的叫道 「你,出去!」 「為什麼?」沈落石奇怪的看著他 「因為,因為男女受授不親,不能同住一起!」葉飛燕理直氣壯的說 「哎,你真是麻煩,這幾天,又背又抱,連你的屁屁都看到了,還講究這些,人在江湖就要豪放一些,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看來你以後還是乖乖回家別再出來了」 沈落石搖搖頭,一臉不屑的朝外面走去 「你,你…哼,無懶」葉飛燕紅著臉,狠狠的瞪著沈落石離去的背影 ****** 「這是乾淨衣服,你們穿」 葉飛燕正在獨自生悶氣,胡嫂捧著一疊漿洗乾淨的破舊衣物走了進來 葉飛燕急忙起身去接,一股濃烈的騷騷的味道撲鼻而來,幾乎讓她窒息 她急忙別過頭去,接了衣服。退到毛毯上坐下 胡嫂四下搜索,湊過來疑惑的問: 「特使大人呢?」 那股味道再次撲鼻而來 葉飛燕屏息運氣,支吾著指著房門 「他出去方便?」 葉飛燕屏息點頭 「他強壯,,功夫厲害?」胡嫂憨厚的笑著 葉飛燕急忙點頭,盼著她早些離開 「你跟他在這裡,晚上,快樂,我出去」胡嫂指著寬大的毛毯詭秘的笑了 葉飛燕臉憋得通紅,拚命的點著頭 「你不用害羞,快樂,很不錯,我也喜歡」胡嫂做了個鬼臉,終於轉身出去了 葉飛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自言自語道: 「這裡的人真是古怪,見面老是談論功夫,功夫?快樂?喜歡?什麼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她揀了幾件衣服,將骯髒不堪的外衣褲換下來 將一雙骯髒的白襪脫下來丟掉一邊 舒適的躺在毛痰上沉沉睡去 ****** 一抹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窗透進來,暖洋洋 葉飛燕懶懶的伸著自己的手腳,翻個身繼續酣睡 「啊欠!」 一股暖熱的氣流襲來,腳心一陣捎癢 葉飛燕急忙翻身坐起 沈落石正一邊揉著鼻子,睡眼朦朧的看著她 「你,幹什麼?」葉飛燕緊張的怒吼道 「你還問我,我睡的好好的,你的臭腳伸過來,將我熏的直打噴嚏」 葉飛燕紅著臉,將一雙雪白的腳藏在身下 怒氣沖沖的挺身逼問:「誰讓你進來睡的,你什麼進來的」 「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裡本來就是為我特使大人準備的,我不過是出去透透氣」 「你一直就在門外?你看到了什麼?」葉飛燕緊張的問 「看到你換了衣服,所以我也進來換了一套乾淨的,真是舒服!」 「無懶!」葉飛燕跳了起來,伸手去拔劍,才意識到自己的劍還插在箭樓上,居然忘記取下來 「找什麼?你的劍,它在這裡」 「它怎麼會在你那兒?」 「昨晚我出去透氣,順便將它取了回來,一個劍客居然將自己的劍都忘記了,真是失敗啊」 說罷將劍直插過來,轉身揚長而出 葉飛燕急忙跳腳躲避,劍已插在雙腳之間,劍柄嗡嗡顫動著 「你?」葉飛燕氣著跺腳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葉大俠,別磨蹭了,我們今天還有許多事要辦」沈落石在門外催促道 「人家沒有鞋,怎麼出去啊」 「昨天逃命時,你也沒有鞋,跑的不是也挺快嘛,女人,真是麻煩」 隨著沈落石不耐煩的聲音,一件東西從窗戶飛了進來 落在葉飛燕腳下,是一雙破舊官靴 葉飛燕穿好鞋襪,轟轟轟的衝出了房門 尾隨著沈落石轟轟轟的直追而去 沒辦法,靴子太大,只能湊乎著 ****** 早已等候在箭樓前的雲洛飛 兩匹彪悍的快馬立在他身邊 見沈,葉二人過來,滿面容光的招呼他們 「雲先生,我們已養足精神,我的傷也不礙事,要事在身,沈落石特來告辭」 「什麼要緊事,這麼急?」 「當然是販馬之事,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商隊」 「沈兄弟,你必須留下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有東西給我看,在哪裡?」 「你上馬,隨我來」雲洛飛翻身上馬 回頭等候著沈落石 沈落石也不多問,縱身上馬 「雲叔叔,我的馬呢?」葉飛燕焦急的問 「此事事關軍營機密,你不是軍中士卒,不便隨行」 話未落,二馬飛馳,絕塵而去 葉飛燕一臉委屈,踩著轟轟轟的破官靴,怏怏的向駱十七家的小院走去 ****** 沈落石隨雲洛飛馳出古堡後門,一路向北飛馳 抬首碧空萬里無雲 俯視莽原綠草如茵 健馬如風,清晨的草原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牛群,羊群,圓頂穹廬 一條橫亙草原的圍欄赫然進入沈落石的眼前 圍欄四周帳篷林立 二人縱馬饒了圍攔半圈,突然勒馬 沈落石頓時目瞪口呆 前面一道湛藍的水波橫在面前 湖邊到處都是清一色的棗紅色峻馬 萬馬奔騰,飲水碧波 「怎麼樣?沈兄弟,這些戰馬想比胡人鐵騎」 「胡騎雖眾,雜色不一,這麼清一色的神駿良馬,卻難得一見,這群馬大概有一萬多匹吧」 「沈兄弟,好眼力,總共一萬一千三百六十一匹」 「原來凌大將軍此次派我西來,是為了接應雲先生,可是,這麼多戰馬想要帶回邊城,恐怕並非易事」 「沈兄弟,何止轉運困難,恐怕這裡的許多兄弟早已無心東歸,這才是最讓我憂慮的」 「無心東歸?為什麼?」 「昨晚沈兄弟住在駱十七那裡,應該也有所感觸了」 「難道他們都已扎根於此,有了牽掛」 「已有四十七人,其餘一百二十六名沒有牽掛的恐怕也有不少不願回去的」 「為何?」 「在這裡做馬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由自在,無法無天,回到軍營還要受軍紀約束,自然不願東歸」 「既然如此,那就帶願意東歸者回去,不願意的就讓他們留下來」 「人可以留下來,但是馬呢?他們願意讓我們全部帶走麼?何況隊伍一旦分裂,必然人心渙散,無法克服險惡,穿越萬里關山」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需要一個人幫忙」 「誰?」 「僕固蒼狼」 第七十八章 聲震屋宇 葉飛燕怏怏的轉回駱家的小院 見三個小駱馱正蹲在院門口圍著玩泥巴 三個清一色的土布衣服,綴著大小不一的補丁,看不出是男是女 「小朋友,你們叫什麼名字」葉飛燕無聊的蹲下詢問 「我叫阿大」 「我叫阿二」 「我叫阿三」 三個小傢伙站成一排,怯生生的回答 「這麼早就出來玩?真勤快」 「媽媽說,爹晚上沒睡覺,不要吵鬧,要讓他好好休息,讓我們出來玩」 阿三機靈的搶著回答 葉飛燕無聊的逗留了一會兒 怕驚擾人家休息,沒有進去 便繞著破爛的院牆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圈,實在找不到什麼去處 見四下無人便飛身從屋後躍上屋頂 躺在屋頂翹著腳,沐浴在暖暖的初升的陽光裡 很快就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 ****** 一陣劇烈的顛簸,將葉飛燕從夢中驚醒 地震! 不錯,是地震!整個屋頂都在搖晃 葉飛燕急忙坐起,放眼四顧 整個古堡一片安靜祥和,沒有半點搖晃 只有自己屁股底下的屋頂依然在劇烈的顫動 一陣刺耳的古怪嚎叫聲,破頂而出 直擊耳鼓,是胡嫂的聲音 淒歷高亢,歇斯底理的嚎叫著 不好!有敵人襲擊 葉飛燕飛身落入院內,仗劍直衝屋門而去 衝到門口,葉飛燕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屋內毛毯上老駱駝赤臂光身,躺在那裡呼呼大睡,酣聲震耳 胡嫂赤裸上身騎在駱馱上,一起一伏,劇烈的運動著 頭顱搖動,一頭金黃的亂髮滿天飛揚 雙手胡亂的抓扯著亂髮 血紅的巨口大張,吼吼的呼聲震耳欲聾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獅子吼 葉飛燕驚詫片刻,立刻漲得臉色通紅 急忙提著劍,貓著腰,悄悄的向後退去 翻身越過低矮的圍牆,一路狂奔而去 胡嫂淒歷高亢的呼聲,如影隨行,直透耳鼓,揮之不去 直到奔出好遠,呼叫聲依然在耳畔縈饒 葉飛燕躲在一堵矮牆下 靠著牆急促的喘息著,臉色通紅 手腳酸軟,兩腿竟然不由自主的抽搐著 全身早已被汗水濕透 喘息稍定,口內乾燥,胸內如火 水! 我要涼水!哪裡有水? 想水的時候,眼前就出現了水 一名健壯的婦女跳著兩木桶水,正從她前面的經過 「大嬸,給口水喝吧」 婦女一臉憤怒,沒好氣的說 「想喝水,那不是井,自己去打」 說罷頭也不回的跳著水徑直而去,嘴裡依然喋喋不休的嘟囊著 「沒見識,竟然管老娘叫大嫂,難道看不出人家是十八九歲的小媳婦」 葉飛燕顧不得許多 沿著婦人所指,飛身而去 饒過幾間茅屋,一座高高的井台上架著轆轆 她跳上井台,將水斗扔進井裡 靜候良久,一聲沉悶的撲通聲,彷彿自地底傳來 好深的井! 葉飛燕不及感歎,急忙雙手齊動搖著轆轆 搖了半天,終於將水斗拽出了井口 張開大口,連灌幾口 井水透骨的寒冷,葉飛燕打了幾個哆索 胸口頓時清爽了許多,臉上還是燙的要命 她將水斗的水,舉到頭頂,從頭到腳澆灌下來 全身透骨寒意浸襲,葉飛燕頓時清醒過來 回想剛才一幕,依然心有餘悸 不覺又有些面紅耳赤起來 急忙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葉大俠,在洗澡,涼快嗎?」 沈落石不知何時以笑嘻嘻的站在井台上 一雙眼睛突然凝固不動,臉色竟然有些暗紅起來 「你在看什麼?」 「我——-,奧,什麼也沒有」沈落石急忙將他偏開,大聲嚷道, 「請讓開,本特使也要好好的痛快一下」 嘴裡說著,眼睛不由自主的有沖葉飛燕瞄了一眼 葉飛燕急忙低頭,發現自己淋濕的衣衫內的前胸峰巒若隱若現 「無賴」急忙將雙手叉在前面,急速轉身跳到一段矮矮的破牆下 坐在牆角,對著正午的陽光烤曬起來 沈落石被看破動機 不覺有些侷促,褪去上衣,「一把抓起水鬥,甩進井內 聽到落水之聲,將手中井繩一振 水斗自井內飛速而上 沈落石抓住水鬥,將水劈頭澆下 一邊張開接著順面部滑下的涼水,一邊大呼痛快 手中的水斗早被再次投水而下 井繩飛舞,水斗上下飛竄 水聲嘩嘩,沈落石頭頂草屑,面部,身上血漬。污垢隨水脫落 地上很快就積聚一灘濃嘿粘稠的污水 「好功夫!」 雲洛飛遠遠的站在一邊,大聲讚歎 沈落石停止手中的動作,將水斗撂在一邊,下來迎過去 「沈兄弟,該吃飯了」 二人一邊談論著,並肩而去 躲在一邊看著沈落石表演飛斗的葉飛燕 半天才回過味,急忙跳起來 遠遠的尾隨著二人後面 ****** 破敗冷清的駱家大院內 今天顯得格外的熱鬧,院裡擺滿了破舊的桌凳,眾好漢三五成群的圍坐著 一大堆粗手大腳的婦女在廚房內外穿梭忙碌著 駱家三神童與其他幾個一樣流著鼻涕的髒小孩 在人群中穿梭遊戲著 一名大漢一把拽住了亂跑的小阿三,其他幾個也停止了玩耍,圍了過來 「阿三,今天你老爹有沒有打你媽媽?」 「有!我還聽到媽媽喊饒命」 「你媽媽是咋喊的,給叔叔學學」 「大大,饒命啊,我快要死了,啊,啊,啊——-」 阿三扯開稚氣的嗓子大聲的模仿著 惹的院內眾人哄堂大笑 看到雲洛飛領著沈,葉二人來了 大家恢復了平靜,一個個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一臉肅然 雲洛飛簡單的說了些歡迎特使大人的開場 大家開始狼吞虎嚥的對付桌上的牛羊馬肉大餐 連不擅肉食的葉飛燕都禁不起誘惑,蘸著鹽末,連啃幾大塊白水煮肉 「酒來了!」隨著一聲吆喝 一輛載著幾隻巨大木桶的馬車停在院門口,幾個大漢將木桶抬進來,四處擺放了 沈落石旁邊的一名漢子翹開放在他們桌旁的一個木桶 取了一個破瓢過來,舀,準備給沈落石面前的碗裡斟酒 沈落石推開破瓢,拿起大碗自己伸進酒桶,舀了一碗鮮紅欲滴的葡萄酒 咕碌咕碌,一飲而進,皺眉叫道:「他娘的,什麼鳥酒,太淡了,不夠味」 其他人見特使大人如此。便放開手腳,紛紛拿碗去舀 搞的滿地烏煙瘴氣,滿地是酒 等葉飛燕拿碗準備去舀時,地上已只剩個空桶不停的晃蕩著 她無意間發現胡嫂正和幾個婦女在指點著自己,在竊竊的笑著 臉上露著惋惜同情的表情,想起早間的事,葉飛燕不覺臉紅了 一邊豪飲的沈落石也感覺有些不自在,周圍的好漢們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屑的味道 紛紛搖頭歎息,竊竊私語 沈落石忙回頭低聲詢問神采飛揚的雲洛飛 雲洛飛嚴肅的叫一個部下過來訊問,臉上也不禁現出尷尬的笑容 回頭詭秘一笑,對沈落石說:「這事你還是宴會後,去問胡嫂比較好」 說罷起身,朗聲宣佈道: 「今晚大家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一早古堡內全體男丁隨特使大人出擊」 「我們要去多久?」老駱駝紅腫著眼皮小心翼翼問道,其他人也露出了同樣疑慮 「多則五天,少則三天,護送特使回到商隊,我們就回來」雲洛飛大聲回復 眾人臉上現出釋然的表情,異口同聲,情緒激昂的大聲應道 「尊令!」狐疑的看看沈落石,便各自散去了 沈落石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讀出隱藏的輕慢和不屑 第七十九章 好漢風采 酒盡人散,駱家小院一片狼籍 胡嫂跟幾十名婦女忙著收拾殘局 駱十七將沈,葉二人讓進房間,放了一壺飄著濃烈香味的奶茶 在桌上丟下兩隻骯髒的破大碗,邊躬身退出 在出門的那一刻,留下一個詭秘,輕蔑的嘲笑 沈落石鬱悶的拿起茶壺倒了兩大碗,淡然的說: 「喝一碗吧,明天之後,我們恐怕再也無法喝到這麼濃厚的東西了」 「奧,是麼,你說什麼?」 心不在焉葉飛燕,紅著臉嘴裡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自從進屋後,便有意將視線避開地上的毛毯 但早上看到的那精彩一幕總是浮現在她眼前 她臉色緋紅,手腳發燙,體內有種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 「一點紅酒便醉成這樣,真是沒用,喝口茶吧」 沈落石遞了一碗茶過來,便起身踱出去了 他滿腹疑慮,必須要找胡嫂問個清楚 葉飛燕望著他寬厚的背影,陷入了無限遐思 這傢伙又粗又壯,虎背熊腰,人模狗樣,跟他一起… 早上的那一幕又浮現眼前 不過躺在地上的變成了沈落石,騎在上面的變成了自己 葉飛燕急忙端起面前的奶茶,一飲而進 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仰身躺在毛毯上 懊惱的抓了幾下自己的亂髮 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簡直是罪惡,骯髒,噁心 自己可是南宮世家未來的兒媳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瀟灑飄逸,舉止風雅的南宮公子,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裡 他在江南還好嗎? 自己本來是想去江南武林去闖蕩,說不定還可以與他以外相逢 可哥哥偏偏不放心,將自己帶到塞北 中途卻有丟下自己不管,自己回去了 害的自己流落到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人家欺負 越想越傷心,竟然有聲有色的哭泣起來 ****** 一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葉飛燕的思緒 窗外的胡嫂在大聲說話 「特使大人,看你外表如此強壯,功夫太差,太差」 「功夫太差?我的刀法?」沈落石疑惑的問 「呵呵,是男人的功夫,你最好去問你的夫人」 「我的夫人?」 「就是屋裡的那位姑娘,嫁給你這樣沒用的男人,真是可憐」 胡嫂歎息著朝廚房旁的小屋走去 「胡嫂,你誤會了,我們……」 「不用再解釋了,你趕路雖然辛苦,雖然累,但不是一個好借口,我們家老駱天天值夜,照樣神勇」 沈落石終於明白大家為什麼看不起自己 原來他們以為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 是個可憐的太監 可是又該如何證明該他們看呢? 他信步走出小院,茫然的四處溜躂 「特使大人,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春xiao一刻值千金啊」一名壯漢正跟家人聚坐門前 見沈落石低頭不語走過來,故意提高嗓門招呼著 臨近的幾家的婦女們探出頭看過來 「奧,是嗎?」沈落石從沉思中驚醒,急忙轉身快步往回走 「哎,年紀輕輕就失去了功夫,實在是太可憐了」 「是啊,可惜如花似玉的小媳婦,守了活寡」 …… 背後的婦女們紛紛走出家門,聚在一起滿臉同情的議論著 狼狽不堪的沈落石一邊逃避 一邊狠狠的暗自發狠: 「他娘的,管不了那麼多,老子今晚就證明給你們看,老子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不是他娘的死太監」 葉飛燕聽到胡嫂與沈落石的談話 也有些明白為什麼今天大家的眼神那麼古怪 她緊張的握住了劍柄,受了侮辱,誤解的沈落石會不會…… 當聽到沈落石遠去的腳步,才放下劍,長長的舒一口氣 靠在牆角疲憊的閉上了眼 當她警覺的再次睜開眼睛,看到沈落石一臉陰鬱 眼裡透著灼熱的光芒 她已意識到,今晚一定會有暴風雨 既然已經無法躲避,那麼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她平靜的閉上了眼,今早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 「啊——-,你幹什麼?」 「疼死我了,啊-哎呦—」 「………」 淒利,慘烈的呼叫從小屋內透出來,打破了寂靜的夜空 遠近的幾家院落裡,女人們爬在牆頭朝這邊興奮的張望著 「他娘的,賤貨,看個球」 不妨背後暴怒的男人過來拽著頭髮,將她們拖回去,嘴裡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胡嫂扒在自己小屋的門縫,朝正屋這邊興奮的張望著 「想不到特使大人功夫這麼厲害,太厲害了…」 一邊讚歎一邊流著口水 「媽媽,你在幹什麼?叔叔也在打姐姐嗎?姐姐一定很疼,好可憐」熟睡的阿三鑽出被窩,天真的問 「小孩子,懂什麼?快睡覺」胡嫂狠狠的拍了她一巴掌,小傢伙急忙將頭縮了回去 那邊的呼叫聲漸漸的轉成了哀求 「不要這樣,求求你,啊」 「求求你,慢點,恩—」 哀求聲伴著哭泣聲,漸漸安靜下去 胡嫂搖搖頭,准憊睡覺 突然間,又是尖利的一聲慘呼 接著慘叫不斷,反覆折騰了幾回 胡嫂終於忍無可忍。將棉被蒙了頭,抽搐著睡去了 ****** 暖暖的陽光照進來,沈落石伸個懶腰做起來 旁邊的葉飛燕依然熟睡著,眼角掛著兩棵晶瑩的淚珠 一臉委曲的蜷縮在牆角 沈落石滿臉的歉意的挪過去,想撫mo一下她的雙腿 「你幹什麼?別過來」葉飛燕驚恐的跳起來,縮在牆角 「天亮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就要出發尋找商隊了,你的傷不礙事吧」 「哼,變態,走開」葉飛燕扶著牆艱難的站起來,艱難的向門外走去 「對不起,捏傷了你的手和腳,不過都是些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外傷?哼,骨頭都快捏斷了,我倒希望是內傷呢,折騰了半個晚上,搞的整個古堡都聽到了,結果是有名無實,白白讓人家承擔這樣的名聲,根本就不像個男人」 葉飛燕滿腹失落的跨出了門檻 沈落石楞楞的呆立半天,喃喃道: 「原來她竟然是願意的,女人真是難以琢磨,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絕不能再錯過」 下次? 他哪裡知道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 永遠不會有下次! 葉飛燕剛出房門,就被守候的胡嫂攙扶住 刺鼻的騷味撲面而來 「妹妹,昨晚好嗎?特使大人,神勇,你快樂?」 「嗯!恩!」葉飛燕屏住呼吸,努力的搖搖頭,擺脫胡嫂,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 「腿都不能走路,還不滿足?」胡嫂驚愕的看著葉飛燕的背影,臉上現出無比崇拜的神情 ****** 沈落石在明媚的晨曦裡,大步走向箭樓 度在兩邊矮牆後的婦女們,紛紛投來崇拜,貪婪的目光 嘖嘖的稱讚聲不絕於耳 早已列隊肅立的壯漢們看到沈落石過來 一個個肅然起敬,屏息注目 跟著這樣的老大一起縱橫草原,躍馬奔騰,一定會很爽 他不但是真正的高手,也是真正的男人 雲洛飛讚賞的看了一眼沈落石 大聲宣佈: 「大牛,石鐵,你們兩個留下,留守古堡,有事立刻點狼煙報警」 話未落,人已縱馬西去,大隊緊隨其後 戰馬飛馳,身後激起滿天的黃塵 兩個被點名的留守壯漢一臉沮喪的望著他們的背影 失去與沈特使並馬馳騁的機會,實在是人生一大遺憾 葉飛燕躲在隊伍後面,一臉幽怨的望著前面神采飛揚的沈落石 哼,眾人面前裝模作樣,自以為是,你很威風嗎? 你不過是一個膽小如鼠的懦夫 不解風情的死太監! 去死吧,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 南宮公子的腳後跟,都比你高貴一萬倍 南宮哥哥,你現在在哪裡?我好想你! 只要我一回到中原,不管天涯海角,一定會去尋找你 第八十章 歪門正道 又是陰雨綿綿,又是江南小鎮 骯髒,擁擠,破舊不堪的江南小鎮 泥濘的街道上亂七八糟的泥乎乎的腳印 清冷的街道偶爾飄過一兩把色彩艷麗的油布傘 轉瞬間便淹沒在濛濛細雨,幽深小巷 只有幾家臨街的小酒館門前的紅燈籠 大白天依然透著暗紅的光影 將幽暗的天色照的更加幽暗 外面幽暗,酒館裡更加幽暗 坐在幽暗深處的一顆光亮的腦袋,泛著幽暗的青色光 照亮了他對面的那張憔悴的臉 南宮北 久違的南宮北 南宮世家新一代傳人中的第一劍客,未來的主人 現在卻已淪落為南宮家的棄徒 九大門派的公敵 南宮世家的主人南宮崖已號令天下 將勾結邪教,謀殺辰陽四大傳人的逆子逐出門牆 只要見到他,格殺勿論,南宮家願出千金懸賞幫本派清理門戶之江湖高手 透過這個冷酷無情的追殺令 南宮北依稀看到了父親嚴峻清冷的面容背後 無限的悲哀和失望,滿心的傷感和失落 南宮北舉起面前的酒,一飲而進 現在除了喝酒,已別無選擇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但他卻毫不後悔 假使讓一切從來,他依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條路 這條不歸路,無法回頭的路 因為路的盡頭有一個他一生追逐的人 花如雪,花容如雪的女人 他已尋遍江南的每一處花叢,每一幢花中樓閣 依然沒有她的影蹤 難道她在人間蒸發? 他滿心的苦,又去找誰去訴? 他只有喝酒,拚命的喝酒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喝悶酒 他對面還有還有一個陪著他喝悶酒的和尚 一個和他同病相憐的癡心和尚 當南宮北坐在酒館喝下第一杯酒,無戒便悄無聲息的坐在了對面 別後重逢,沒有問候,只有喝酒 他們本就不是很熟悉,第一次相識就是為了喝酒 這一次當然也是為了喝酒 想喝酒時,能找到一個可以陪自己喝酒的人,實在是很難得的一件事 人生的好多東西往往是可遇不可求,在你想喝酒時卻找不到一個陪喝酒的人 兩個人喝悶酒,總比一個喝悶酒好 兩個痛苦的人相對,彼此的痛苦的都會得到緩解 ****** 「大師,你變了」南宮北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公子,你也變了」 「大師你比以前更加高深莫測了」 「公子你比以前更加孤獨寂寞了」 「是嗎?我一直就是個孤獨的人」 「不,以前你的孤傲是故意裝出來給人看的,現在你的孤獨卻是發自內心深處,你已學會了孤獨,學會了忍耐,你的劍法已進入了新的境界」 「劍法?我已經好久沒有拔劍了?大師又如何看得出劍法進步?」 「因為我經過這家酒館門口時,感覺到了它的殺意,所以我找到了你,在我坐在你面前時,卻捕捉不到絲毫殺意,你的劍已能夠識人,懂得殺氣內斂,你已突破許多劍法大師修煉終身都無法突破的劍法玄關,你的劍已開始融入你的身體和意識,它已有了劍魂」 「劍魂?為何父親傳我劍法卻從來沒有提起?」 「這也許就是南宮崖的高明之處 如果他告訴你有劍魂,讓你刻意修煉,也許你永遠都無法進入這種境界 有些東西是需要自己悟的,不是刻意的悟,是無意間的頓悟 當你刻意追求時,始終無法突破,當你放下執念時,也許它就會在無意中獲得突破,劍法也是如此「 「怪不得大師一來,在下便覺如清風拂面,原來大師的武學境界已登峰造極,讓我有種望不到頂的感覺,難道大師也悟了」 「不但是悟了,而且先悟後通,徹底通了」 「通了?」 「不錯,你年紀輕輕,學東西靠領悟,貧僧修煉一生,功力深厚,修為卻無法突破,直到我萬念俱灰,準備放棄一切,徹底破戒享盡世間快樂,在與七妙交合的那一刻,積聚丹田,難以打通的真氣脈絡竟然通了 徹底的通了「 「啊?大師,原來你真的去找七妙師太了」 「這件事還要多謝公子你給我的啟示,讓我的修為得以突破」 「這樣修煉都行?與常理不合啊,佛道修為不是講究聚陽勿洩嗎?」 「萬法歸宗,殊途同歸,功法修煉須因人而異,佛道成法為開山創派的祖師所創,是他們的成功法門,適合他們修煉,但不一定適合後來的追隨者,所以所有宗派後輩總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後悄然沒落」 「大師所言也有道理,不過有違常理」 「常理?何為常理?天地分上下,日月定陰陽,萬物分雌雄,凡事都是相生相剋,所謂孤陽不長,我這樣做正是順應天地規律,合乎陰陽變化,遵循雌雄相交,融會貫通的常理」 「哈哈,依照大師說法,要想成為佛道高手,必須要…要融會貫通?這樣恐怕要天下大亂了」 「那倒未必,修行本無成法,我只不過恰巧發現一條適合自己的捷徑而已,我派開山祖師自西方而來,一葦渡江,歷盡千難萬險,修為功法冠絕當時,但他至剛至陽的修煉之法,始終不能突破玄關,進入通悟境界,開宗立派。無奈之下四處遊歷,尋找突破之法,行到嵩山深處一處石洞休息,陰寒之氣讓他恍然覺悟,從此坐於石洞面壁十年,利用天地之陰寒之氣化解融會積於體內的至陽之氣,十年乃成,後人只知面壁,不通化解融會之妙,所以都難有突破」 「達摩高僧歷時十年方才修通陰陽,大師片刻間便融會貫通,修為似乎已超越了前輩」 「漸進雖慢有補於陽,捷徑雖快有損於陽,所以祖師修成的是純陽,我修成的是雜陽,功法雖高,必損陽氣,必然短壽」 無戒有些黯然的歎道 「人生天地間,但求快意縱橫,只要能夠江湖留名,雖壽短又何撼!大師又何必傷感」 「我只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將本派發揚光大,我現在只是一個遊歷在外的普通僧侶」 「是啊!人生苦短,大師現在還在這裡坐著喝酒,恐怕你的時間真的不夠用了」 「多謝公子提醒!」 話音未落,人已在門外 冷雨撲面,無戒的頭腦格外的清醒,意志格外的堅定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回山的路上徘徊 陷害師兄,奪取掌門,並不是個容易的決定 不僅僅需要魄力和勇氣,最艱難的是壓抑自己心中的正氣和良知 是做一個問心無愧的普通遊歷和尚 還是做一個陰謀奪位,從此心懷愧疚煎熬的絕世高僧 他始終無法最終決斷 所以他想喝酒,想找個人說出自己的秘密 同樣是背叛正道,同樣愧疚於心的南宮北,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他們還是一見如故的酒友,言語投機的酒友 現在他已得到了答案,一個明確的答案: 人生天地間,當快意縱橫,天地留名 也許這只是失意的南宮北的一種感慨 但它正好說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自己心中一直埋藏的答案 當自己找到的一個借口無法說服自己時,借別人的口說出來,也許就會成為一個不錯的理由 既然有了足夠的理由,為何不馬上去做 無戒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那些從小安坐佛堂的本派高僧,個個身處高位,高談闊論,宣揚佛法 沒有經歷過人間疾苦,怎知苦為不苦,卻妄談苦即是樂 沒有享受過人間極樂,怎知樂為不樂,卻胡說樂就是苦 古今高僧,不是像我派祖師達摩那樣歷盡人間苦難,方悟佛法 就是象佛法祖師那樣厭倦人間富貴,始創佛法 方今之世,歷千般辛苦,享萬種風liu的有道高僧 捨我其誰? 我不入主少林,誰能入主少林,將本派發揚光大的重任 捨我其誰? 建非常之功,必須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手段 我就是那個非常之人,陰謀奪為是必須的非常之手段 ****** 望著無戒轉瞬即逝的背影 南宮北仰首飲盡杯中酒,緩緩站起來 無戒已找到自己的方向,放手去幹了 那麼自己的方向又在哪裡?南宮北將桌上的破斗笠撿起 大步跨出酒館,將手中的破斗笠丟進風雨裡,緩緩飄落在泥濘的雨水 任撲面寒雨撲大著堅毅的面容,他不再需要躲在那個破斗笠遮遮掩掩的過日子 你們不是要追殺我嗎?儘管放馬過來 你們想用我的血換取千金,博取江湖揚名,我要用你們的血將江南的細雨染成紅色 血雨腥風,劍氣縱橫,也許只有博殺流血才能暫時忘記那個曾經真實的幻影 第八十一章 滴水之恩 細雨撲面,寒氣襲人 就在他丟掉斗笠的那一刻 他已感覺到殺氣,漫天殺氣,隱藏在細細的雨絲背後 這種殺氣跟蹤自己已經三天 斗笠可以遮住面容,卻遮不住他身上南宮世家的氣質 一個傳承六百餘年的劍術世家共有的氣質,貴族之劍蘊藏的特殊氣質 既然避無可避,只有慨然面對 踏著細雨,踏著泥水 直奔兩排昏暗燈火中間的那條幽深小街的盡頭 只要穿過這條街,他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劍客 穿不過去,倒在泥水裡,他就會成為江湖路上一個匆匆過客 劍客?過客? 對他都已不重要,他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曾經真實的如雪面容 他的眼光開始變得朦朧,流著渾濁的淚滴, 身形開始搖晃,腳步也輕浮起來,他喝了太多的酒 南宮北痛苦的彎下腰,開始嘔吐,拚命的嘔吐 劍光如雨,人影如風 躲在小街兩側昏暗中的殺手已出動 兩排黑色的影子,兩排閃著寒光的劍 一起劃向躬腰嘔吐的清瘦身影 腳步如飛,一排泥水四濺 南宮北已站在小街盡頭,濕衣貼身,身影更顯單薄 手中的劍筆直下垂,劍尖的一滴血緩緩滑落 激起一圈淡淡的粉霧 身後的一片劍光已凝固,凝結在昏暗的燈火雨影裡 兩排停滯不動的黑影開始傾斜,緩緩栽倒在泥水裡 濺起一片粉紅色的水花 昏黃的燈影,飄飛的細雨,粉紅的水霧 寂靜的夜,孤單的身形 夜街很美,劍客很酷,很寂寞,也很無奈 南宮北冷峻的面色透著殘酷的笑意 你們躲在暗處偷襲? 哼,本公子就裝醉裝吐跟你們耍詐 殺你個粹不及防,死橫遍地 現在他已穿過了危機四伏的昏暗街道 不再是江湖路上的匆匆過客 已是一個一劍瞬間擊殺一十七名江湖頂級殺手的劍客 他的慘酷的笑意裡添了幾分得意 一陣冷風拂面 他臉上的笑開始凝固,瞳孔開始收縮 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殺氣 細細的殺氣 藏在細細的雨絲裡 彷彿來自遙遠的昏暗夜空,隨斜風細雨而來 「南宮清風煙雨劍,似清風一樣輕快,如煙雨一樣細膩,殺人於詩情畫意,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尖細的聲音自身後的暗巷裡透過來 南宮北未及回頭 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已劃過雨夜,飄落在他前面黑暗的細雨中 虛幻的背影,狹長的細劍 劍未動,劍氣已逼迫而來,南宮北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你是誰?裝神弄鬼,躲在暗處偷襲」 「偷襲?哈哈,薛無影想殺一個人,還需要偷襲嗎?」 薛無影! 江湖七殺手之一的薛無影 細劍一出,滴血無影,令江湖豪客聞風喪膽的致命殺手 怎麼會是他? 難道他也是為了千金懸賞 不會,絕不會 殺手有殺手的規矩,沒有人僱傭他 他決不會去殺任何一個人 那麼又是誰僱傭了他,來殺自己這樣一個江湖中無足輕重的人 辰陽宮高手如雲,殺自己易如反掌,根本不必重金聘用殺手 ……… 「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出手?」 薛無影冷冷的說 「出手?是你要殺我,我卻並不想殺你」 「出手殺我?哈哈哈,我是讓你出手殺自己」 「殺自己?」 「不錯,你這樣的無名小卒,難道還要我出手」 「無名小卒,總比浪得虛名要好一些,想拿自己多年混來的惡名來嚇唬我」 南宮北 「哼,你會死的很慘」 話未落劍已刺到南宮北咽喉 南宮北眼看著對方的細劍劃過自己的頸項 除了死,他已別無選擇 能夠被傳說中的江湖頂級殺手,一劍穿喉 作為一個江湖新人,他死而無撼 右肩一陣細細的劇烈刺痛 薛無痕的細劍已透過了他的肩頭 驚恐的南宮北開始向後急退 他後退的快,薛無影后退的更快 瞬間消失的雨霧中,留給南宮北的是一張同樣驚恐的蒼白面容 作為一名殺手,一擊而退是他們的默認規矩 無論是頂級殺手,還是剛入行的新手 都必須嚴格遵循的規矩 一擊之後,迅速退卻,不退的結果就得死 這個古老神秘的行業歷千百年不衰 鐵的紀律是他們在黑暗中生存延續的保障 ****** 南宮北一臉茫然的立在細雨中 薛無影的劍明明已經刺到自己的咽喉,怎麼突然插到自己的肩上 是什麼讓他的劍改變了方向 從他臨去的眼神可以看出 他同自己一樣,對這個微妙變化也是一片茫然 究竟是誰在暗中幫助自己 他又是用什麼方法悄無聲息的改變了薛無影的劍的方向 南宮北除了記得在劍劃過咽喉的一刻,咽喉部有過一絲涼意 然後便感覺到細細的劍刺入了肩頭 南宮北四處搜索,突然大聲叫道 「多謝大師暗中相助,大師不必再躲藏了」 「阿米陀佛,公子好眼力」 「大師好功力」 「原來公子已看到我出手」 「大師功法高深莫測,在下並未看到」 「那公子又如何知道貧僧躲在附近?」 「不瞞大師,我看到了黑暗中有光亮在動,便判斷是大師」 「哈哈,看來我這光頭太顯眼了」 說笑聲中,無戒大師已出現在南宮北面前 「原來大師並未離去」 「公子四周危機四伏,老僧又如何能獨自離開」 「大師,你我萍水相逢,卻如此幫我,在下實在是感激不盡」 「舉手之牢,我只是不願失去你這個可以一起喝喝酒的人」 「敢問大師,剛才如何在無形之中化解無影細劍,在下竟然毫無察覺」 「無形?世間萬物皆有形。你已察覺,只是沒有留意」 「我已察覺?難道是頸項處瞬間即逝那一絲清涼之感」 「不錯!那是一滴破碎的水」 「一滴破碎的水?大師以一滴水擊中薛無影的細劍之尖,改變了它的攻勢」 南宮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阿米陀佛」無戒唸了一聲佛 甩開大步踏著雨水而去,泥濘的地面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原來跟自己一起飲酒吹牛的拖塌和尚 一直被自己戲稱為高不可測的高僧的無戒和尚 原來真是一個高不可測的高僧 他一直自負為南宮新一輩第一高手 江湖高手之中的後起之秀 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 想成為武學高手,他還沒有上路呢? 第八十二章 一封戰書 風停雨住,浩月當空 雨後江南夜格外清冷,一身濕衣的南宮北 依然面無表情的立在原地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面對薛無影的快劍 為何只能眼看著它刺過來,卻束手無策 難道是他的劍太快,但是自己分明可以看到它的每個變化 那麼是自己的劍出手太慢?可是自己的劍根本就來不及出手抵擋 對手攻擊太快?自己防守反應太慢? 攻擊?防守? 南宮北茫然的喃喃自語 「快來人啊,殺人啦」 雨後巡夜小鎮值更人的呼喊聲 打破了寧靜的雨後月夜 殺人?誰殺了人? 南宮北猛然驚醒,殺人的不就是自己? 身後的街道留下了十七具屍體 被自己瞬間突擊,擊殺的十七具屍體 他不敢再停留,提氣飛身,拚命逃離血案現場 腳下快步如飛,腦中思緒依然繁亂 自己殺了人,不止一個,是十七個 第一次殺人,就一口氣殺了十七個 劍本來就是殺人的利器,自己背了劍就是為了殺人 為什麼自己殺了人會如此慌張,如此無措 南宮北忽然停止了奔跑 冷冷的立在月色裡,眼裡泛起了冷冷的殺意 劍是殺人利器,只有殺人的人才有資格做劍的主人 佩帶劍,擁有劍,使用劍 此時此刻,自己才真正成為了南宮幽泉劍的主人 他分明感到背後的劍有一股幽冷的氣流緩緩融入自己的身體 彷彿一縷清澈的泉水 南宮北終於找到了自己與薛無影的差距 薛無影暗藏江湖數十年,無影細劍刺殺高手無數 薛無影是一個殺人的人,無影細劍是一把殺人的劍 人有殺意,劍隨殺意動 意到劍即到 自己分明看到對手的劍術攻擊,手中的劍卻未動 劍傷青衣小道,自己的劍第一次飲血後 這段時間殺意似乎越聚越濃,幾乎令自己難以控制 剛剛在圍攻之下,一觸爆發 瞬間擊殺十七名殺手,殺意正濃 薛無影利用心理攻勢,化解了自己的殺意 然後瞬間出手,殺意已瀉的自己只有束手待斃 不是自己劍法差,而是對手太狡猾 沒有經歷過浴血博殺 沒有仗劍縱橫,殺人流血經驗的自己 面對這樣一個殺人如麻,血劍無情的冷血刺客 能夠活下來,實在是一種幸運,一種偶然的機緣 畢竟自己躲過去了殺劫 這次沒有殺死我 薛無影,下次遇見我,恐怕要血濺當場的就是你 多謝你給我一個血的教訓: 攻擊永遠比防守更快,更有威力 ****** 江南古宅,花開滿徑,綠柳成蔭 古舊的大廳裡 一臉陰鬱的南宮崖來回踱著步 桌上的挑戰書讓他徹底陷入了困境 無論是否應戰,他都已經敗了 他雖然不是南宮家的第一高手,但他卻代表了整個家族 他無法面對這樣尷尬的失敗 青衣 一個辰陽宮的無名小道 一夜之間橫空出世,居然向南宮世家的主人挑戰 理由是報仇,為辰陽四大弟子報仇 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上吵的沸沸揚揚 他不應戰。南宮家在江湖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他若應戰,以大壓小,勝之不武 萬一敗了呢?南宮家六百年的聲譽將毀於一旦 畢竟他已經三十年沒有與人交手 管理這麼大的家業,本就是一件頭疼的事 心無二用,劍法自然無法精進 南宮家高手如雲,誰又會代自己出戰? 老一代高手,都已閉關潛修,不問俗事 這一代的幾位出類拔萃的兄弟大都遊歷在外 一直留守在家的堂兄弟南宮巖,南宮石,本來就對自己執掌南宮家不滿 最近似乎已看出自己的劍法早已停滯不前 虎視眈眈,時刻想找機會取代自己的莊主位置 他們只會躲在一邊看笑話 兒子南宮北倒是一個天生的劍法奇才 這些年,自己得以安坐莊主之位,多少還沾了些兒子的光 大多數南宮前輩把南宮重振雄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可惜他誤入歧途,被邪教妖女蠱惑,公然與九大門派為敵 幫百花邪教妖女殺死辰陽新一輩最傑出的四大弟子 現在不但他自己落得亡命江湖 連南宮家族都要面對江湖各派的指責 ****** 「稟莊主,這是辰陽宮首座玄陽真人的書涵」 派去辰陽宮通報的南宮弟子終於回來了 南宮崖迫不及待的打開玄陽的回信: 「南宮兄明鑒:敝派青衣小道自桃花小樓一戰,下落不明。此次膽大妄為,冒然挑戰閣下,實屬其個人行為,本派對此事並不知情,玄陽對此深表遺憾,青衣小道明為青陽弟子,實乃辰陽祖師之愛徒,與吾等平輩,不便深責,六月初三孤峰山之戰還請閣下手下留情,拜謝之至」 「哼,欺人太甚!」南宮崖恨恨的將書信丟在桌上 現在他終於明白 這次挑戰是一個陰謀 四大弟子被殺後,江湖上對辰陽宮的霸主地位一片質疑 為了消除影響,重振威風 辰陽宮推出了一個辰陽新一輩弟子的代表 青衣小道 一劍劈開桃花樓的青衣小道 讓他借南宮北之事挑戰名動天下的南宮崖 無論成敗,辰陽新一代弟子青衣都會名動天下 為了提高聲譽,完全可以挑戰一些各大門派的高手 直接挑戰享譽江湖六百年,實力與辰陽不相上下的南宮世家的主人 似乎太狂妄了一點 難道他們已胸有成竹,已看出南宮家的弱點 高手如雲,內部卻四分五裂 已看出我忙於平衡化解本派各方矛盾,劍法停滯不前,流於平庸 此次挑戰志在必得 玄陽讓我手下留情無非是個迷惑我的伎倆 我礙於面子,手下留情,青衣小道會點到為止,手下留情嗎? 會不會趁機將我擊倒? 那樣的話,辰陽宮從此就會一挽頹勢,再度如日中天 南宮家六百年的聲譽就會毀於一旦 一個門派的崛起,不但要靠武功,更重要的是聲譽 六月初三之戰 必須一劍斃敵,讓天下豪傑看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劍法 南宮崖雖然失去了鋒忙,但清風煙雨劍法的卻鋒芒依舊 管你是無名小子,還是頂級高手 只要敢站在南宮崖面前叫囂,你就是死人一個 距離六月初三,還有十天 十天的準備時間,對南宮崖來說已足夠 他自信,只要有三天 他的清風煙雨一劍就會恢復到顛峰狀態 他已三十年沒有面對壓力 突然面對壓力,剛開始也許有些心虛,擔憂 現在他體內膨脹的只有豪情,久違的豪情 南宮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可惜對手實在太弱,一擊之後,自己也要反過來挑戰一下江湖神話辰陽真人 他自信 只要拿起劍,他可以擊敗任何對手 第八十三章 飛雲法師 青衣小道,久違的青衣小道 再次出現在紛亂的江湖 吸引了無數江湖人物的注目 也徹底打亂了剛剛排出的江湖新秀排行幫 一躍而飆升到榜首位置 不久前在寒煙閣的決戰中殺死風月雙使,擊退三大土蕃番僧的穆玄 不得不退出榜首,屈居第二 一劍飛血葉飛鴻 神秘的血飲刀主人 曾經風光無限的百花仙子 都以漸漸退出了江湖人的目光,變得遙遠模糊起來 一個無名小輩直接挑戰江湖頂級人物 居然震動了整個江湖 在許多老江湖的記憶中,數十年來還是第一次 青衣小道,出身辰陽卻名不見經傳 江湖人物只知道辰陽四大弟子被百花仙子一擊所殺 而青衣小道橫空出世,一劍擊傷百花仙子 據傳說,他是辰陽真人晚年所選的嫡傳弟子,劍法深不可測 甚至超過了辰陽四大護法之首玄陽道人 不過想挑戰南宮世家的主人,似乎有些自不量力 江湖門派盛衰更替,南宮一脈卻長盛不衰,它已是江湖中一個神秘的傳奇 南宮世家享譽江湖六百年,辰陽一派雄霸江湖才不過十幾年 一個暴發戶弟子公然挑戰武林世家的主人 不是狂妄,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難宮崖緊張準備應對挑戰 江湖傳言四起,紛紛擾擾之際 挑起風雲的青衣小道卻在平靜的掃地 躲在孤峰山飛雲觀裡繼續著自己掃地的本職工作 以前是在擁有數千弟子的辰陽宮後山掃地 現在是在只有十幾人的飛雲觀前院掃地 這裡前院比辰陽宮的後山還冷清 同樣是修道場,差別卻是天上地下 幽靜的院落,只又掃帚劃過青石地面的聲音 這裡的青石地面是一塊完整的地面 在孤峰山腰人工鑿出的一塊平地 幾間簡陋的房屋也是在石壁上人工鑿出的石屋 裡面的三清供像與石屋渾然一體,也是在雕刻在石壁上 整個飛雲觀的建築只動用了兩樣工具:斧和鑿 建築這座道觀的工人也只有一個 就是這裡的主人飛雲道人 一座闊不過數仗的小道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飛雲道人 在青衣看來,卻是一個不朽的江湖神話 他一心求道,拜訪盡天下道教名山 卻因骨骼不佳,不適合修真,被屢屢拒之門外 心灰意冷,憤憤不平的他 在地攤買了一本破舊的修道雜書<;飛雲度訣>; 開始了慢長的修煉 遊遍天下道家勝地的雲霧繁華 歷盡人間凡俗窮壤的風雨悲苦 終於心有所悟,道有所通 偶過孤峰嶺,精疲力竭,仰見孤峰獨秀,亂雲飛度 飛雲流動度孤峰,峰巒不動雲隨風 與自己所修<;飛雲度訣>;暗合 便決意安身於此,潛心於修煉 日間斧鑿飛舞,夜間靜臥山林 歷時二十年,始具道觀之雛形 方圓百里的人看他日夜在上腰鑿挖 開始都以為他是個瘋子,無聊的瘋子,沒人理會 不知不覺二十年 等道觀之雛形出現時,大家才恍然大悟,他原來是一個聖人 一個得道的聖人 從此以後,到山下參拜的人絡繹不絕,終日香火繚繞 飛雲道被搞得不堪其擾 不得不在山門外刻了兩幅對聯,以求清靜: 心有所求方知燒香拜山,全家必遭橫禍 問心無愧何必問道求佛,老少皆享清福 對聯一刻出來,從此山前門可羅雀,一片空寂 趕走了附近的無知信徒 卻迎來了無數慕名而來的拜師學道者 一個個根骨俱佳,神器非凡,終日徘徊山門外,驅趕不去 飛雲道人不得不在山門外立石一塊 刻了收徒標準: 欲拜我為師,必須筋骨強壯,手腳粗糙,幹得了粗活 有種地經驗者優先 一入山門,終身務農,不得反悔 石碑一立,山門外圍觀的學道者一轟而散 倒是附近的幾個沒田可耕的光棍佃農 陸續跑上來拜了師 飛雲叫他們在山腳下開了一片荒地,種糧種菜 解決了道觀的吃飯問題 沒有了香火供奉,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光陰似箭,轉眼又是三十多年 當初的年輕力壯的莊稼漢們都已兩鬢見霜 飛雲道人早以鬚髮斑白 飛雲觀終於迎來一個年輕的弟子 負責清掃雜務的青衣小道 下山之前,辰陽真人吩咐他 一定要找到一個叫飛雲道人的法師 他是本朝道教盛行幾十年來,,唯一的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 時下雖然道教盛行,道法修煉之法百出 茅山煉丹術,嶗山遁術,蜀山飛劍術,辰陽煉陽術… 都拘泥於外在的變化,注重的是術 只有飛雲道人自辟溪徑,漠視一切道術變化,依然修煉看似無用道法 雖然江湖中寂寂無名,卻是真正的道法大師 六十多年前盛極一時的道法典籍<;飛雲度訣>; 現在已經成了江湖中的道學經典,唯一保留這本典籍的只有飛雲道人 道術變化雖然千奇百怪,但萬變不離其宗 那就是深藏其中的道法 看似無用,已被淘汰拚棄的道法 只有悟出道法的人,才會揉合道學各派的道術 成為真正的修真大師 青衣雖然聽不懂師傅的話 但他相信只要是師傅說的話都是對的,有道理的 因為師傅是他見過的唯一能飛的人 小時候,村裡的老人說 會飛的人就是神仙,自己的師傅也一定是神仙 師傅讓自己拜訪的一定是另一位神仙,會飛的神仙 當他按師傅指點,拜到飛雲門下時 他才開始懷疑師傅說的話 這個老的一塌糊塗的飛雲法師 不但不會飛,而且連走路都不穩當了 剛才時,青衣還以為他是裝出來的 故意在腳下使了個拌 要不是青衣眼疾手快,及時扶住即將栽倒的飛雲法師 恐怕他嘴裡僅有的兩顆門牙也被磕掉了 這樣一個衰老不堪的老人 竟然被師傅稱為當世唯一的一位修得道法的得道高人 師傅是不是在山洞鱉的太久,頭腦變得糊塗了 青衣無聊的思索著 手中的話卻沒有停下 小小的院落很快就被他清掃的乾乾淨淨 掃完了地,自己有該幹點什麼呢? 煉劍,劍已經藏在了山門外的石縫裡 偽裝成一個會做農活的農家子弟拜師,背上怎麼可以背劍 既然手中沒有劍,那麼就玩掃把吧 不論手中拿著什麼?只要按師傅教的方法做就好了 自從離開辰陽宮,他試著按師傅的方法比劃了兩次劍 一次殺了巨蟒,一次劈傷兩個人,劈開了一座樓 俺雖出身農家,有點土,卻並不笨 十天後,俺要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江湖土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八十四章 天降歧緣 「青石,你拿把破掃把玩什麼」 「啊,師傅,我…我在掃地」 青衣急忙將掃把在石地上劃掃起來 「掃地?小兄弟,你掃的是天地吧」 「天地?」 「掃把是掃地用的,掃天地應該用劍,門外石縫裡正好有把可以橫掃天地的劍」 「師傅,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應該離開這裡了」 說罷丟了一個泛黃的白布包在石地上 布包散落,裡面露出一本殘破的舊書 轉身顫巍巍的想後門的石屋走去 青衣急忙捧起布包,泛黃的書面上<;飛雲度訣>;幾個字已變得模糊 「謝師傅!」青衣急忙跪拜下去 飛雲法師閉目搖頭,毫不停留,直接進了石屋 青衣起身跨出山門 直奔藏劍的石縫,眼前的景象讓青衣瞠目結舌,呆立當場 自己的古銅破劍,直插石地,傲然挺立 兩側的山石都已滾落山下 原來再自己舞動掃把的時候,自己的劍已有感應,砰然而動 震開了藏匿它的山石,它竟然與自己心意相通 青衣精神一振,飛身拔劍,直攀山頂而去 ****** 飛雲法師閉目石台,安坐不動 十幾名弟子圍坐四周,緊張的等待著他做完功課 「你們都來了,有什麼事」 飛雲終於睜來了眼睛 「師傅,新來的青石不見了,祖師台前供奉的<;飛雲度訣>;也不見了」 一名弟子緊張的望著師傅 「他走了,<;飛雲度訣>;也帶走了」 「師傅,你知道?」 「是我將<;飛雲度訣>;交給了他」 「那可是我們觀內唯一的修煉典籍,怎麼可以輕易…」 弟子們一臉茫然 「青石是辰陽弟子,竟然屈身潛入小小飛雲觀,必有所圖,而我們唯一值得他窺視的東西,就是那本破舊經卷,與其等他動手搶,不如直接送給他」 「他敢動手搶,他不是已經拜師傅為師了嗎?」 「此人貌似老實,內藏奸詐,心機深沉,目隱凶光,不但會動手搶,還回動手殺人」 「殺人?他敢殺師滅祖?以後如何立足江湖」 「他不但敢殺我,還會殺個雞犬不留,不留活口,外面的人怎麼會知道他曾經殺絕了一個小門派飛雲派」 「他的辰陽劍法雖然厲害,可是在師傅的鬼斧神鑿面前形同兒戲。師傅為何不教訓一下他」 「胡說,世上那有什麼鬼斧神鑿」 飛雲蒼老的面容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責怪 「弟子糊塗,弟子糊塗」眾弟子諾諾連聲,緩緩向外退去 一臉淡然的飛雲法師看著他們的背影,緩緩的說: 「記住,他拿走了經卷,卻拿不走刻在你們心中的經卷」 說罷站起身,拿起丟在角落裡的破舊不堪的斧和鑿 嘴裡自言自語道: 飛雲亂度獨自空,山外江湖風雨濃 斧鑿留跡不留痕,贈與天地有緣人 顫抖著轉到石屋後,繼續去幹他那永遠也幹不完的活去了 ****** 青衣小道幾個騰越 已躲在接近山頂的樹木間 坐在古木伸出的虯然枝椏上 掏出懷中的布包,打開了裡面<;飛雲度訣>; 既然是曠世奇書,為何不先睹為快呢? 翻了幾頁,裡面儘是講一些雲啊霧啊的虛幻東西 根本沒有一點實在的東西 難道這書是假的? 不會,從紙質到印字都可以看出它已是一本經歷幾十年的舊書 而且書的內容也不會錯 在掃地的那些日子裡 他已經借助風吹書頁的片刻翻動 看到了部分書頁內容 只記得部分內容,無法連貫起來 鑒於對飛雲道長的忌憚,他一直不敢亂來 幾翻試探,斷定飛雲群道只是一群不通武功的單純修道之人 準備出手時,卻被飛雲窺破動機,主動贈書避禍 看來這個老傢伙,雖然功法不怎麼樣,心機還是挺機靈的 既然自己看不懂,等回到辰陽宮獻給師傅 他一高興,說不定連他的絕學辰陽九現也會提前傳給我 他娘的,俺七歲上山,年齡最小,受盡師兄們的鳥氣 等俺學了辰陽九現,執掌了辰陽宮 你們要輪流給俺洗腳按背,端茶送水 還有二師傅青陽和三位師叔 以後通通的給我到烈日下罰站 站夠了就去後山掃地,幫師傅送飯 青衣越想越得意,手中一空,<;飛雲度訣>;不翼而飛 誰?誰這麼大膽,敢搶我的東西 他猛然驚醒,順著耳畔掠過的風聲看過去 原來是一隻雪白的小猴 他娘的,你也敢戲弄我,老子可是未來的江湖主宰? 青衣暴怒之下,飛身拔劍 白猴見勢不善,吱溜一聲繞樹而去 青衣仗劍直追,如影似風,尾隨其後 一條白影,一條青影 穿梭於深林高木,險峻山石間 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彷彿山間兩屢輕風 青衣越追越興奮,他娘的,我就不信追不上你個猴崽子 追不到你,我也要累死你,老子體內的辰陽真氣綿綿不斷 讓你嘗嘗什麼叫辰陽不瀉神功 興奮過度的青衣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眼前飛奔的白影不再是一隻小白猴,分明就是一朵雲 飄飛在山林間的的白雲 飛雲?飛雲度? 自己剛才百思不得其解的飛雲度訣似乎有了些領悟 前面的白雲越飛越快 後面的青衣越追越快,身形穿梭越來越自如 竟然可以腳不沾地,連續的飛 象雲一樣飛度 忽然白猴落在了山石間,蹲在石頭上急促喘著氣 失去目標的青衣收不住身形,撞在了一棵古木之上 撞的頭暈眼花,金星直冒 氣急敗壞的他提劍直刺筋疲力盡的白猴 機靈的白猴急忙翻身拜倒,對他連連作輯磕頭 青衣得意的挺下來手中的劍 怎麼樣?跑不動了吧,小白 跟我比耐力,俺家可是世代耕田的 快將書還給我 小白知趣的將手一揚 布包散落,紙屑飛揚,瞬間便飄散在空中 原來它一邊奔跑,一邊已將<;飛雲度決>;撕碎了 青衣急怒之下,急忙飛身到空中去抓 只抓到幾片散碎的紙屑 怒不可遏的青衣回身再尋石上那只白猴,早已消失無蹤 失去了<;飛雲度訣>;的青衣一臉懊喪的四下張望 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孤峰山顛 眼前赫然一塊巨石,上面刻著三個字:飛雲石 飛雲度訣,飛雲白猴,飛雲石,自己竟然可以仗劍而飛 原來自己無意間已修成了飛雲度,可以如白雲般在山間古木間飛度 青衣得意的笑了,真是天降奇緣啊 連老天都這麼幫我,自己主宰江湖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 安詳的飛雲法師坐在剛鑿就石凳上,閉目養神 旁邊的蹲著一隻機靈的白猴在啃著一隻依然青澀的山桃 一雙火紅的眼睛裡透著奇異的光 香火繚繞的三清供案上 鋪著一張破舊,泛黃的白布,上面安靜的躺在一塊方方面面的石頭 四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 第八十五章 風雨絕殺 六月初三 烈日當空,風塵不動 江南孤峰山顛,青影獨立,殺意縱橫 在山林間潛伏守候已久的青衣,終於站了出來 這幾天,他已察看過山頂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 對付名動天下的南宮崖 一定要佔盡天時,地利,才有放手一博的資本 他已選到一個最佳的站位,面南背北,居高臨下 面前的窄窄的石階一直延伸到山腳 做為江湖大師級的人物,南宮北一定會慢慢的拾階而上 這樣才夠風度,才能透出他從容的大師風采 儘管這樣做他會處於絕對的劣勢 做為注重名聲的大師,他別無選擇 青衣昂首提劍,閉目靜侯 外表平靜,內心卻情緒激盪 畢竟他要面對的是天下頂級的高手之一 他凝神吸氣,心緒漸漸平和,身心一片空靈 他分明可以聽到四周的山林間的竊竊私語 前來觀戰的江湖人物已陸續到了,他已聽到了青陽師傅的呼吸 哼,看不起我,從小就鄙視我,動不動就懲罰我 還說我天生下賤,不配看你的高貴劍法,把我打發到荒涼無人的後山掃地 今天我就要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劍法 你那套東西,看起來風雨不透,劍氣縱橫,直慣天地 都是唬人的玩意兒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名義上的師傅 我早已一劍過去,讓你屍橫當場 ****** 均勻的腳步聲,自幽遠的地底傳來 他知道南宮崖已經到了 青衣急忙收住思緒,平心靜氣 努力感應著來自山腳的腳步聲 平靜,均勻,深厚的腳步 南宮崖一步一階,青衣的腳下的青石似乎也隨之一步一搖 一個獨據山顛,居高臨下 一個跨步山腳,拾階而上 人未對面,決戰已開始 南宮崖透過漫天殺意已感覺到了青衣呼吸中的一絲緊張,心跳中的一點期待 年輕人,你的劍法雖高,殺意雖重 可惜你急於證明自己,急功近利了 急於一劍擊殺對手的人,往往會被對手一劍擊殺 這個道理恐怕你只有到另一個世界去體悟了 敢於藐視南宮世家,除了死,你別無選擇 青衣同樣也在透過腳步聲聽南宮北的呼吸和心跳 但他卻聽不出任何破綻 呼吸均勻綿長,心跳平和穩重 在均勻平和之中忽然透出一絲高亢,一絲殺意 難道他已有必勝的把握,他已捕捉到自己的破綻 青衣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他的劍居然在發抖 不 不是劍 是他的手在抖,心在抖 他已不戰自敗,一敗塗地 難道就這樣不戰自敗,甘心失敗? 失敗?自己本來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無名小道 失敗了又如何? 敢於面對江湖頂級大師 本身已是一種勝利,一種飛躍 勝敗真的那麼重要麼? 能夠做南宮崖這樣的對手,領略絕世高手的劍術風采 對自己何嘗不是收穫,一種難得的人生經歷和劍道經驗 即使敗了,也收益不淺 敗在南宮崖劍下,本身已是一種榮耀 只要敗的不那麼難看,不被一劍擊殺 來日方長,自己的劍道之路還很長,何必急於一時 想一舉擊敗南宮崖的想法,本來就是一種一廂情願的臆想 自己實在有些太張狂 面對深不可測南宮崖,青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個初出江湖的江湖新人 他的情緒開始平和,心條變得平穩,呼吸漸漸均勻 漠然前行的南宮崖 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青衣小道竟然及時調整心態 恢復了平和,掩蓋了暴露的破綻 這個初出江湖的小道人,竟然有如此的臨機變化 看來他真的是辰陽真人精心調教的辰陽宮的未來主人 他已深得辰陽真傳,如果再在江湖歷煉一兩年 恐怕江湖上再沒有人可以擊敗他 他比辰陽更有野心,更有魄力,更年輕 辰陽真人表面上一統江湖,實際上是與九大門派掌門共同協商管理 作為決策者之一的南宮世家在江湖中的利益也得以延續和擴張 如果讓他接手辰陽宮,勢必會削平其他八大派 達到辰陽一統江湖,成為真正獨斷專行的霸主 辰陽真人拋棄一向做事平穩的玄陽,栽培這樣一個激進的年輕人 其意圖恐怕也是如此,希望青衣完成他未了的心願 天意成全,讓這個黃毛小道提前碰到我 如果今天我不乘機一劍廢掉他,將來必成南宮家的禍患 也許南宮六百年的基業將會被他毀於一旦 在他羽翼未豐之際,竟然挑戰自己 真是天賜南宮崖一個斬草除根的機會 如果晚半年,甚至幾個月遇到他,自己恐怕連半分獲勝的把握都不會有 青衣小道,不是南宮崖心太狠,是你自己不走運 ****** 烈日高照的晴空,飄著幾朵鬆散的雲 石階兩側的山林裡一片寂靜空靈 當南宮崖走過時,山林間忽然起了風,細細的清風 天空的雲開始朝山頂凝聚,晴朗天色竟然漸漸陰暗下來 撲面的涼風吹過,天空中飄起來細細的雨絲 風雨撲面,青衣忽然睜開了眼 死死的盯著雨霧朦朧中走上來的南宮崖 眼中露出了驚異,恐懼 南宮北竟然打出了一把傘 難道他已預測到這場突如其來的雨 還是這場雨就是他帶來的? 南宮清風細雨劍 撲面而來的清風,風中夾雜著絲絲細雨 清風?細雨? 他的劍竟然可以驅動造化,為其造勢增威 青衣已來不及猶豫 南宮崖已緩步而來,空氣中的殺氣已席捲而來 夾雜在細雨,清風裡撲面而來 管他娘的清風,細雨,障人耳目而已 只要我的劍出手夠快,擊殺夠狠,威勢夠猛 神擋殺神,魔當殺魔 他一襲青衣鼓脹而起,漫天殺氣直衝風雨 他的劍已出手,劃出一輪燦爛的光 直射而出 與此同時,南宮崖也已出手 手中的傘急速旋轉,迎擊而上 一個居高臨下,一個迎難而上 斷金裂帛,電光閃耀 一觸即止 南宮崖的鐵骨錦帛傘已破碎散落了一地 一臉漠然的南宮崖手裡提著一柄劍,寒芒四射 無情的細雨擊打著冰冷的劍鋒 劍尖的最後一滴血滴落在腳下的石階,很快就被雨水沖刷而下 一條細細的血痕沿著台階一直向下延伸而去 清衣安靜的躺在剛才站立的青石上 四肢經脈盡廢,軟弱無力的耷拉著,兩側肩膀,腹股處的四個血洞依然冒著血 南宮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飛身而退,很快便消失在雨霧中 身後的天空漸漸晴朗,陽光依然一片燦爛 第八十六章 殘而不廢 辰陽宮前廳,燈火通明 四大護法相對而坐,默然不語 表面一臉淒然,卻掩蓋不住複雜的情緒 青衣被廢,可辰陽的光芒卻再次如日中天 一個辰陽宮無名小道面對南宮崖挑戰失敗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擊碎南宮鐵骨傘 名動天下的南宮世家的主人,借助鐵骨傘緩解青衣攻出的劍勢 才將青衣擊敗,嬴的不是劍法,是臨機變化 孤峰上高手雲集,他們也深知其中奧妙 青衣雖敗,卻為辰陽宮挽回了在江湖上的頹勢 一個辰陽小道已有如此造詣,辰陽劍法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劍法 那些蠢蠢欲動的江湖人物,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青衣小道被廢 未來的辰陽宮還要靠我們四大護法掌管 來自這個後輩小子的威脅徹底解除了 要我們四個德高望重的護法,將來聽命於一個後輩小子 實在是難以接受 面對現實,師傅也許會有些傷心失落 但當他看到我們聯合開創的九陽四絕陣的最新境界 就會明白我們足以將辰陽派在江湖中的霸主地位延續下去 四大護法心照不宣,彼此相視而起 「三位師弟,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到後山閉雲洞看望一下青衣和師傅吧」 玄陽滿懷關切的說道,其餘三個也淒然的點點頭 四個人直奔後山而去 ****** 燈光昏暗,山洞幽深 昏迷許久的青衣終於睜開了眼睛 緊張的四處張望著,這是哪裡?怎麼這麼陰冷 「青衣,你醒了」 鬚髮皓然的辰陽老人端坐雲台,睜開了雙目 「師尊,我怎麼會在這?」 「是你師傅將你帶回了雲靈山」 「師傅?」 青衣終於記起在自己被南宮崖刺斷經脈後 有個人將自己抱了起來 那張熟悉的嚴肅的面孔滿臉淒涼 可青衣分明感覺到他的心在笑,在幸災樂禍的笑 羞怒傷心之下,失去了知覺 「不錯,他將你帶到了閉雲洞交給了我」 「這裡是閉雲洞,原來裡面這麼陰冷,師尊竟然在裡面坐了十幾年」 「辰陽功法是純陽之功,修煉時必須以至陰之氣加以化解」 「既然是純陽,為何要吸納至陰之氣?」 「純陽中心一點陰,可以吸納散落純陽之體內的細弱陰濕之氣,使體內陰氣聚於一點,而不是散落在純陽之氣當中」 「那為何不直接將這些散落的陰氣逼出體外呢?」 「依你所言,不但要強行逼出體內陰氣,還要強行阻擋體外陰氣的浸入,內外交困,急火焚心,肉體必被自己的純陽之火所傷,世間萬物皆陰陽相合,方可長久,,」 「可是將體內陰氣聚集一點後,體內的純陽之氣一樣會被外界陰氣侵入?」 「除了聚,辰陽功法還要掌握一個字:通」 「通?」青衣疑惑的問 「通就是將體內積聚一點的陰氣與外界的陰氣相通,體內體外陰氣相通,聚於內即是排於外,又可避免內外交困的煎熬」 「奧,原來如此」青衣似懂非懂,一臉迷惑 辰陽見他不能領悟,耐心的繼續解釋道: 「比如,石牆上的油燈之火,便是純陽之體,只要不斷添油,可以長明不熄,如果取出燈中之芯,將燈內之油直接點燃,光耀無比,瞬間即油盡燈枯,加的油越多,燒的越烈越快」 「火是純陽之體,那根無法燃燒燈芯便是純陽中連接外面的一點陰」 青衣故意假裝興奮的回應道 心裡卻在滴沽: 一點闇弱的燈光長明不熄有個鳥用 還不如直接將油點燃,瞬間迸發,光芒四射 只要多潑點油,肯定能將這個該死的陰冷山洞燒的象俺村裡的磚窯一樣火熱 辰陽見他眼光閃爍不定 搖搖頭閉上了眼,淡淡的說: 「既然你已進入閉雲洞,就安下心來利用陰寒之氣化解一下你心裡的燥熱之氣吧」 「我已經被刺斷四肢經脈,已經是廢物一個,還煉什麼氣,師尊還是幫我把燈芯拔了吧」 「小子,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辰陽一派還要靠你發揚光大呢」 「師尊神功蓋世,難道你可以將刺斷的四肢經脈重新接到一起?」 青衣興奮的期待著辰陽的回答 「如果是經脈斷裂處是在手腕腳腕,也許還可以補救,肩膀和腹溝處的經脈,即便是請來醫神白衣黑心許還陽也無法修補」 青衣失望的倒臥在石地上,一臉不快,心裡暗罵: 老雜毛,既然治不好,嘰嘰歪歪說那麼多有個屁用 辰陽見他已失去耐心 知道他自幼飽受欺凌,侮辱,積聚心中的怨氣,戾氣 已根深蒂固,非一時的磨煉可以消磨掉 還須以後慢慢打磨 便提高嗓門厲聲道: 「坐起來,你的經脈並沒有斷」 第一次見師尊如此嚴厲,青衣急忙端坐起來 試著想動一下自己的四肢,結果還是軟綿綿耷拉著,他狐疑的看著辰陽 「你的四處經脈沒有完全斷,每處都只是刺斷了一半,還有一半相連,所以還有恢復的希望」 「刺斷一半?難道是南宮崖手下留情」 青衣臉上現出了一絲感激之情 「也許吧,從你的傷口可以看出,不知為何他的劍氣突然衰竭,給你留了一半的經脈,看來你的造化不淺啊」 「他一定是畏懼辰陽威勢,故意放我一馬」 「未必,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決定將你廢掉,絕不會在千鈞一髮時突然改變主意,即使當時他想收手也無法改變自己刺出去的劍,這件事確實蹊蹺,真是令人費解」 ****** 「師傅,青衣的傷勢如何?弟子已派人去請白衣黑心許神醫,弟子前來帶他回去靜養,以免師傅傷心過度,妨礙師傅的清修」 玄陽等人已等候在洞門外 「他已經脈盡斷,無法修補,已是廢人一個,就讓他留在洞裡,陪著我吧,你們回去繼續修煉,記住! 在我出關前,任何人不得再去南宮家挑釁「 「是!」四人面面相顧,默然而回 「青陽師弟,快去召回去請許還陽的弟子」 「師兄,我想他還沒出發呢,這萬兩黃金算是省下了,白衣黑心神醫許還陽開口要價可夠狠的」 「哎,只要能挽回青衣的手腳,莫說一萬兩,就是十萬,百萬我們也在所不惜」 玄陽一臉惋惜的歎道 「是啊,真是可惜」三位師弟也一臉淒楚的哀歎起來 ****** 晨曦初照,霞光萬道 雲靈山奇峰林立,雲霧繚繞 若隱若現在雲霧間辰陽宮,宛如懸於雲霧間的仙界神殿 面對山門外的滿山雲霧 四大護法盤坐廳前,正在閉目吐納 「師兄!師兄!」 坐鎮江南南宮世家附近辰陽第七分院的黃陽道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師弟,你怎麼跑回來了」 玄陽皺起了眉頭 「南宮世家公開宣稱要退出九大門派」 「哼,南宮崖欺人太甚了」 玄陽勃然大怒,憤然而起 「不是南宮崖,是新任掌門南宮北」 「南宮北?南宮北是誰?」 「南宮崖的兒子,就是幫著百花仙子殺了玄冥等四大弟子的那個南宮叛徒」 「什麼?那麼南宮崖呢?」 玄陽被徹底搞昏了頭,如墜雲霧之中 「南宮崖已經死了,昨晚回到南宮山莊不久,就暴病而死,南宮閒人堂的三大閒人今天一早居然宣佈逃亡在外的南宮北繼承掌門,南宮北一接過掌門印牌就突然當眾宣佈退出九大門派的聯盟」 南宮崖暴病而死! 聲名狼藉的南宮北竟然登上名動天下的南宮掌門之位! 突然登場後,竟然宣佈與辰陽決裂! 四大護法瞠目結舌,呆立當場 事情的變化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一夜安睡,起來後一切都變了 變得撲溯迷離,變得不可思議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問號?他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第八十七章 奪位之爭 南宮北獨自守候靈堂已經三天三夜 內疚,自責,慚愧,痛苦不斷的折磨著他 他為了往日的不堪行為深深的懺悔著 自從別了無戒大師,他一路向西南,決心去做他想去做的事 深入西南邊陲,設法進入天南國,尋找百花谷 他相信只要找到百花谷,就能見到那個想見的人 他決意南行,找不到花如雪絕不回頭 一個小道消息 路邊小酒館聽來的小道消息 讓他毫不遲疑的回了頭 一路狂奔,直本南宮山莊以西三十里的孤峰山 三天後,他的父親南宮崖要面對青衣的挑戰 他必須在決戰之前趕回去 青衣小道的劍法,他已領教過 肩膀依然留著疤痕 忙於處理山莊的事務,解決家族數千人的吃飯問題 父親已三十年未曾碰過劍 自己從小被選入閒人堂 劍法完全是由南宮家的三位閒人教授 劍法深得南宮劍法之妙 面對青衣突襲出手,都處在下風 一個常年耽於俗務的老人去面對一個鋒芒畢露的青年劍客 後果不堪設想 他星夜兼程,趕到孤峰山上時 還是錯過了決戰 除了山頂的幾處血跡,林間的幾隻飛鳥 整個孤峰山一片死寂 從地上的血跡,空氣中未完全散靜的殺氣 他已判斷出了決戰的結果 就在他鬆口氣準備離開,繼續自己的追美之旅時 無意間發現了一滴血跡 在父親站立位置前面不遠處的石面上 他突然轉身,瘋狂的朝南宮山莊,飛奔而去 當他飛奔入莊門,直奔後院的閒人堂時 莊內的族人個個神情詫異的看著他直入而去 他們剛剛看到決戰歸來的本派掌門南宮崖衝入山門,奇Q□s□u.gom書一臉凝重的直奔山莊靜地閒人堂 被逐出門牆的大公子也突然回來了,也是一臉凝重的直奔後院 他們被徹底的驚駭了 連一向不問俗務的南宮巖,南宮石都被驚動 帶領大家來到閒人堂外,聽候消息 南宮北風一般捲進閒人堂 他還是來晚了 南宮崖已經是一個死人 直挺挺的躺在三大閒人的中間,面色蒼白如紙 顯然是失血過多,血盡而忘 盯著父親胸口的衣服上有一點小小的血跡 南宮北茫然呆立,一臉茫然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路追蹤回來 除了山頂的那一滴血,胸前的這一點血跡 再沒有半絲血跡 只流兩滴血,臉色怎麼會如此蒼白,怎麼會血盡而亡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額頭一陣火辣的刺痛,一根木棍滾落到了旁邊 南宮北急忙停止哭泣,驚異的望著一臉肅穆的三位鬚髮雪白的退居老人 南宮北翻身站起,一臉冷峻的看著三位前輩,等候他們的訓誡 三個老人贊許的點點頭 居中而坐南宮撼淡然開口 「南宮崖雖然劍法不濟,被刺破心臟,尚且能手捂傷口,及時趕回來,沒有在外面的江湖同道面前讓鮮血外溢,也算是保住了我們的一絲顏面」 「可是今日之敗,何嘗不是他咎由自取,掌管我派三十年,對外委曲求全,對內左右逢源,南宮世家表面雖然依舊風光,衰退之勢已悄然蔓延,當年南宮破若是不被狐媚所惑,突然離家出走, 讓他掌管本派,何止於落到如此不堪的景況「 旁邊的南宮越激動的爭辯,眼睛卻直透南宮北 「過去之事,何必再提,門外吵吵嚷嚷,我們還是先出去穩定局勢吧」 南宮撼冷然說罷,向門外而去 南宮超,南宮越諾諾連聲,緊隨其後 南宮北傷心欲碎的看了一眼父親的屍體 也隨後而去 ****** 見德高望重的三大閒人走出來 外面的人群立刻恢復了平靜,焦急的望著他們 南宮撼郎聲宣佈: 「本派掌門南宮崖外出歸來,突然暴病身亡,事出突然,為穩定大局,我們三個退居的閒人一致推選南宮北為新掌門」 人群立刻便開了鍋,恢復了一片嘈雜 「南宮北?他不是本門的叛徒嗎?」 「但他也是掌門唯一的兒子,由他執掌理所當然」 「可他已被掌門逐出了門牆」 「沒辦法,南宮嫡系弟子人丁稀少,越來越單薄」 「是啊,傳給他總比傳給旁系弟子要好」 「旁系又如何?難道我們不是南宮家的後人?」 ……… 人群中議論紛紛,有些弟子已經劍拔弩張 人群外的南宮巖,南宮石一臉不滿的冷笑著 嫡系弟子如此不堪,難道也可繼承南宮事業? 南宮撼急忙回身將掌門印牌交付南宮北 低聲說 「現在你已是南宮家的主人,怎樣穩定局勢,就看你的了,我等老弱先回去處理前任掌門的喪事」 三個老傢伙一溜煙的溜進了閒人堂,繼續他們的閒人生活 留下南宮北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面對著眾人的指責和懷疑 「肅靜!」 南宮北突然一改剛才的畏縮姿態 面色冷峻的一聲大喝,聲若雷霆 嘈雜的人聲嘎然而止,都朝他望過來 「前任掌門膽小怕事,對外一貫軟弱無力,委曲求全,堂堂南宮世家主人,竟然迫於辰陽宮的威脅,將自己的兒子逐出門牆,南宮北劍傷辰陽弟子,背叛的是辰陽宮,不是南宮世家」 聽他出口不凡,竟然將自己的屍骨未寒親爹先痛批一翻 在場的南宮弟子頭都有些發蒙,面面相覷,一片狐疑 「辰陽派,南宮等九大門派乃江湖正道同盟,勾結邪教妖女,殘害江湖正義通道,你不配掌管本門,快將掌門印牌交出來,我們另選掌門」 一個尖細的聲音在人群中叫道 大家又開始騷動起來 劍氣如虹,血霧四濺,一聲尖細的怪叫 剛才質問南宮北的南宮磊已經倒在血泊中 心口處的血洞依然冒著血沫 南宮北提劍在手,冷冷的說 「南宮鐵律,妄議掌門廢立者,格殺勿論」 站在前排的南宮弟子紛紛向後退卻了幾步 緊張的看著一臉殺氣的南宮北 在他們記憶中,這是第一次看到本派掌門發威殺人 一貫和氣的南宮崖莫說殺人,連發脾氣的都很少 新上任的這小子,上來就殺人發威 出劍不但快,而且狠,一劍穿心,是個狠角色 看來以後說話辦事要小心一點,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 一些處於中立的弟子開始退縮,乖乖的站在一邊 人丁單薄的嫡系弟子一個個揚眉吐氣 崇拜的看著一臉殺氣的南宮北,暗中讚歎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南宮領袖人物 夠狠,夠威風,夠霸氣,但願他對外也一樣狠,不僅是窩裡恨 眼見旁系弟子們大部分開始動搖 旁觀的南宮巖按劍闊步上前 「小北侄兒,一上任就殺我們旁系弟子,南宮磊也算是你的叔叔,一言不合便殺人,我等旁系弟子以後在南宮家該如何生存,看來我們這些旁系弟子除了被迫離開這裡,別無選擇了」 說罷,與南宮石並肩向外而去 旁系弟子猶豫一下,陸續跟著往外溜 「慢,二位師叔莫非想要背叛師門,已經投靠了辰陽宮」 南宮北緩緩的說道 「什麼?投靠辰陽宮,你以為我們會想南宮崖一樣,是軟骨頭」 南宮巖一臉怒容,轉過頭來 第八十八章 沒落豪門 見南宮巖,南宮石被自己激怒 南宮北不慌不忙的悠然說道: 「原來二位師叔與南宮磊並非一夥,為何卻要因為我清理這個被辰陽宮收買的本門敗類,而一怒出走」 「你什麼意思,南宮磊與我等同是南宮門人,你污蔑他是奸細,有何憑據」 「二位師叔請到他身上搜索一下,如果我判斷不錯,他必定已被人收買」 南宮巖,南宮石狐疑的走過去 伸手到南宮磊的懷裡摸索幾下,居然拿出一疊銀票 票是久隆票號的民票 除了官印之外,還加紫色的印,紫陽道長的印 紫陽道長不就是辰陽派的財務總管? 二人頓時愣在當場 這小子不但劍法絕,做人做事更絕 居然在出劍殺人的那一刻,將辰陽宮的銀票藉機塞進了南宮磊的懷裡 南宮巖,南宮石倒吸一口涼氣 南宮北趁機慷慨激昂的宣佈: 「十幾年來,明為九派聯盟。實則辰陽宮操控本派,暗中不斷蠶食削弱我派,最近先派弟子青衣以挑戰為名暗算本派掌門,又派人藉機挑撥離間本派,妄圖覆滅本派,用心險惡,本掌門今日當眾立誓:我南宮一派從此退出九派聯盟,凡是自立自主,不再受任何門派節制」 一貫主張採用強硬態度的南宮巖,南宮石 見新掌門雖然年輕,卻比他們更激進,更有魄力 敢於直接了當的宣佈獨立 即便自己坐上掌門之位,也未必有此魄力 這小子平時軟弱渙散,只知道四處遊蕩 原來骨子裡淌著的血依然繼承了南宮血脈中的高傲,高貴 比他那個變種的爹完全不同,有血性,有血氣 而且手段詭詐,狠毒,霸氣十足,是塊做掌門的好料 南宮巖,南宮石不住得點頭讚許 見他二人如此,其他的弟子們立刻轉了向 異口同聲的大聲應和: 「南宮神劍,重振雄風!南宮神劍,重振雄風!」 慷慨激昂的情緒頓時將整個南宮山莊徹底籠罩 躲在人群後面的老管家南宮崌一臉陰鬱,不住的搖頭歎氣 他追隨南宮崖三十年,對南宮家的狀況瞭如指掌 早在南宮崖接任掌門前,南宮世家的形勢已是每況愈下,入不敷出 南宮崖忍辱負重,苦心經營,勉強維持著南宮家的聲勢 他突然暴斃 幾個退居後院,不務世事的老糊塗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一群整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閒 躺在老祖宗留下的家底和榮耀中自高自大的敗家子 如果沒有南宮崖苦心經營,你們早就喝西北風了 山莊弟子三千,光侍候你們的傭人就有二千多 人家都是需要支付工錢的 你們整天喝酒練劍,交遊江湖,都需要錢的 哼,退出九大門派,不受辰陽宮節制 你們知道辰陽宮的後台是誰? 是朝廷,是皇上 你以為九大門派都甘心受辰陽宮的節制 還不是因為辰陽宮是當今道教之尊 而本朝正好崇尚道家 得罪了辰陽宮 南宮家的大半生意都會被迫關門 威震江湖,不僅要有絕世劍法,更重要的是要有錢財做後盾 你們這樣做,固然會對辰陽造成一些麻煩 可南宮家六百年的基業恐怕從此一蹶不振,衰敗下去 南宮崌苦笑著獨自離開沸騰的人群 南宮北已當眾宣佈,事已至此已無法挽回 唯一辦法就是如何縮減開支,使南宮一脈得以延續 也該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宮子弟吃點苦頭 他徑直去賬房統計賬簿 準備好好給新上任的熱血青年降點溫 ****** 獨坐靈堂的南宮北 一臉冷峻的思索著 名動天下的南宮世家為何會衰敗到如此境地? 劍法卓絕的父親怎麼會死在一個無名小道劍下? 答案只有兩個字:虛名 父親本來可以一劍結果青衣 但他卻選擇了刺斷對方的經脈 一個劍術大師刺殺一個無名小道顯得太沒有大師氣度 一劍廢掉他的武功,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人 才能顯出一個前輩的氣度,大師的風采 所以他不惜冒險將一擊化為四點 出劍慢了半分,結果自己也被對方傷及了心臟 如若及時救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為了不在江湖同道面前失了南宮家的面子 閉氣捂傷,一口氣狂奔三十里,傷口的血無法外洩 全部倒流入體內 等他回到閒人堂,胸中積血已凝固 立刻倒地而亡 除了三大閒人和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的死因 他用死捍衛了南宮家的尊嚴 自己從小就看不起的一貫軟弱的父親 原來也是一條鐵血硬漢 從他看到南宮崌拿來的一堆賬簿後 他開始理解自己的父親 理解他的忍辱負重 理解他的委曲求全 他雖然很早就看出南宮家的財務狀況不容樂觀 但沒想到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樣更好,越糟糕越好 自己的計劃越容易奏效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幫衣食無憂,無所事事的南宮弟子 一個個自高自大,自以為是 出門要騎最好的馬。坐最好的車 鑄劍要找最好的鑄劍師,吃飯要找最好的酒樓 整天在江湖上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讓他們也過過出門靠腳,沒錢吃飯的日子 知恥而後勇,但願他們能夠從往日的光耀的虛名中清醒過來 與自己共同進取 在劍術不斷突破,在江湖上揚名立威 為南宮家獲得更多的利益空間 明白重振南宮,人人有責 這樣破釜沉舟,雖然風險很大 但總比躺在前輩的榮耀下,躲在一個虛名下苟延殘喘好 父親忍辱負重三十年 雖然延續了那份脆弱的榮耀,卻加重了南宮家的衰敗 南宮家最缺的不是錢,而是一種精神,積極向上的精神 父親的早逝雖然不幸 對自己,對南宮家也許卻是一種幸運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 未來的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南宮家都會在父親的辛苦維持下慢慢衰減萎縮 自己也會像自己的大伯南宮破一樣,浪跡江湖,做一名江湖浪子 一輩子為追逐一個女人而奔波 南宮破等不到接替掌門的希望,突然離家出走 他痕不幸,在他離家一年後,剛過五旬的上一代南宮主人突然暴病而亡 他遊歷未歸,失去了繼承的機會 與他相比自己是幸運的 及時趕回,爭的掌門之位 可以一展報復,放手一搏 建功立業,有時候也需要一絲運氣,不光依靠實力和劍術 現在這份幸運落在自己頭上 是天意安排,我絕不會辜負這份天賜的機緣 一定要給南宮家,給江湖,給老天一個滿意的回報 花如雪 你想對付辰陽宮,稱霸江湖 必定會主動來找我這個掌管天下第一世家的主人 你要征服的是整個江湖 我要征服的不但是整個江湖,還有一個你! 第八十九章 傷心滿地 就在南宮世家與辰陽宮斗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挑起這一爭端的百花仙子 卻安坐在花中小閣,愜意的享受著鮮花美酒 外表平靜,內心卻倍感失落 雖然退居西南的她,卻時刻關注著江湖變化 桃花小樓前一劍傷心的青衣小道 已經四肢被廢,如曇花一現般 永遠的退出了江湖 在他江湖之旅中最閃耀的那一刻 也是自己最黑暗,最失敗的一刻 在他揮出那致命的傷心一劍時 成就了他短暫的輝煌 卻將自己淹沒在無盡的失敗,恥辱中 現在他已雖已是一個廢物 在自己面前,他卻成了一個永遠的勝利者 自己永遠再沒有機會洗刷那一劍留下的恥辱 數月來,專心修煉傷心小刀心法 拼棄了霸氣的百花蜂針一點破 苦修令人自怨自哎,傷心失落的傷心刀訣 不就是為了重出江湖,一雪前恥 可是現在那個曾經擊敗自己的青衣小道 已不值得自己去出手 心中的恨意化為了無盡的失落感 如果青衣被廢帶給他的只是一種失落情緒 那麼南宮北的表現卻激起了憤怒的傷心 他明明已經感覺到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可是他突然折身而返,毅然放棄了尋找自己的旅程 不是暫時的放棄,是徹底的放棄 他已接替南宮主人 正意氣風發的籌劃著南宮家的復興大業 他原來竟然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他隱藏的竟然如此之深 他迷戀自己僅僅是因為當時浪跡江湖,鬱鬱不得志 自己不過是寄托他失落,抑鬱的工具 他並不是一個癡心衝動的年輕人 而是一個因為無法一展雄心的放逐自己的流浪客 她竟然因為他甘心背叛辰陽宮,為自己挺身擋劍 而萌發了一絲奇怪的情素,竟然有那麼一些感動 居然將心愛的鬢邊桃花留給了他 現在才明白原來他的心早已背叛了辰陽宮 為自己而攻出的一劍,其中至少有七分是一種長期壓抑的宣洩 只用三分心意是為了保護自己 三分心意? 這不是她所要的 她要的十分,要的是全心全意 就在她倍感失落的時候 一種奇異的感覺陡然自內心深處升起 殺意,按捺不住的殺意 她忽然很想殺人 可是面前卻沒有她要殺的人 手裡也沒有要殺人的刀,傷心小刀 小閣外的花叢搖動,枝頭鮮花紛紛墜落 散落滿徑的落花 「好強的殺氣!」 冰月夫人不知何時已立在小閣外 「師傅,你來了」 花如雪急忙收斂殺意,淡然的問候著 「小雪,你現在終於悟通了傷心刀訣,可以駕馭傷心小刀了」 「是嗎?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花如雪茫然的抬起自己的潔白如玉的雙手,茫然的看著它們 「當你傷心到想殺人的時候,便可駕馭傷心小刀,剛才如果你手裡有傷心小刀,現在躺在花徑的便不只是滿地落花,也許還會多一具屍體」 「屍體?誰的屍體?」 花如雪驚駭的問 「這裡還有誰,當然是我」 「不可能,我怎麼會殺死自己的師傅」 花如雪一臉詫異的爭辯 「會,因為在我出現的那一刻,花枝驟然不動,落花驟然停止。散播花中的殺氣全部指向了我,你雖沒有感覺我在你身後,但你心中的殺氣已感覺到我的存在,全部凝聚到我身上,如果你手中有刀,它早已刺穿了我的心臟」 「師傅的意思是,只要我的傷心小刀一出手,它會殺死周圍任何人,包括自己最親愛的師傅你」 「不錯,一個傷心的人會傷害任何一個試圖接近他的人,包括想幫助和安慰的他的人,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那就是說我無法完全控制駕馭傷心小刀」 「不錯,你無法完全控制駕馭它,但你可以控制你的情緒」 「那就是說,我的情緒可以控制我手中的刀,只要我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就等於控制了自己的刀」 「不錯,只要你控制好你的情緒,你的刀就不會隨意殺人」 「既然我的傷心刀訣已修通,師傅打算何時去取傷心小刀」 「現在就去」 「現在?」 「不錯,馬上出發,我等這一天已經十幾年了」 ****** 「我們到了」 站在冷月宮對面的一座孤峰之顛 連續奔波幾天的冰月夫人,沒有半點睏倦 一臉傷感的望著對面孤懸半空的冷月洞口 荒草雜樹,石刻剝落,一片破敗 十幾年了,她終於再次回到了這個傷心地 再次面對兩個令自己傷心欲絕的絕情人 那個讓自己砰然心動,一心追隨的師兄冷月 名叫冷月,心卻比冷月更冷 他的無情徹底摧毀了自己的追隨他一生的美夢 他的心裡只有刀,沒有女人 傷心欲絕的自己為了報復他的無情 決定在刀法上與他一爭高低,在江湖上與他爭霸 直到面對決戰時,她才明白原來只有無情刀才是最快的刀 無情的人才是最好的刀客 不是師兄的刀太冷,太無情 是自己還不夠傷心,自己的傷心小刀還不夠狠,不夠傷心 直到無情的刀鋒劃過自己一雙雪白的手 削去一雙白玉的拇指,握刀的拇指 傷痛欲絕的她終於徹底領悟了傷心刀訣,有了一刀傷心的功法和意念 可是她的刀已不再,只剩了一雙血淋淋的手 而她期待已久的另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那個追隨她幾十年,為了她甚至遁入空門的傷心人 現在自己終於給了他機會 只要他幫自己擊敗冷月,登上江湖之顛 便與他比翼雙fei,縱情江湖 他卻躲在他自己窩裡,不敢為自己出頭 是不敢?還是不肯? 現在已不重要,自己的雙手已廢 他的人卻沒有出現 一個冷酷無情的師兄已讓她傷心欲絕 另一個自己隨叫隨到,甘心情願為自己驅弛的少年玩伴 這次竟然沒有應約而來 直到多年以後 她才明白他已參透佛法,成了一位勘破世間人情物慾的高僧 高僧?勘破情慾? 你真的想忘卻從前,忘記我? 那麼恭喜你終於修成正果 送一樣禮物給你 看你的心會不會痛,會不會愧疚 你若丟棄他,便是逃避自己,一個逃避自己的高僧永遠都不會修成正果 你若留下來它,便在心中留下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任你修為再高,也無法解開的死結 因為它是你的心魔 十幾年過去了 折磨你這麼久的心魔,終於有了解脫的機會 所以這次你一定會來 我相信,你已藏在我身後的某個地方 第九十章 殘刀破陣 那個無情的男人已經去了 但他的弟子伴月七星還在冷月宮 想要取回傷心小刀,必須要戰勝他們 如果自己的雙手拇指還在,如果自己的容顏依然不改 戰勝他們,只需一個燦爛的微笑,便會讓他們的拜伏傾倒 輕輕的擺動一下自己的手 便會讓他們的心插上一把小刀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望了一眼自己的一雙斷指的手 抬手摸摸已有些粗糙的面容,眼角的細紋又深了一些 一個殘廢的老女人 面對比冷月還要冷的伴月七星 究竟有幾分勝算? 一分都沒有 幸好自己的目的並不是戰勝他們 而是拖住他們,給小雪足夠的時間找回傷心小刀 至於是否能全身而退 只能依靠另一個令傷心欲絕的人 在自己心中早已死了的人 但她知道,在他心中冰月永遠不會死 這次他一定會來,來了斷往日的恩怨 只有幫自己脫困,他才會心安,才會擺脫折磨他使十幾年的心魔 「師傅,日已落,我們是否可以動手了」 旁邊的花如雪已有些迫不及待 在往日思緒中漫遊了半天的冰月終於回到了現實世界 望著那個殘破的山門,冷冷的說: 「動手的是我,不是我們,你要在我與七星君對決之時,趁機潛入冷月宮,取回我們要找的東西」 「它放在哪裡?我怎樣才能找到它」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冷月一定會把它供奉在冷月宮」 「供奉?」 「不錯,他可以不尊敬用刀的我,卻必須尊敬那把絕世神兵—傷心小刀,那可是先師明月老人流傳在世的三大神兵之一」 「既然是供奉,必定在顯眼之處,弟子明白了」 「你錯了,傷心小刀放在哪裡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它的真正主人,如果你就是它要等的人,它自然會出來找你,如果你不是能夠一個駕馭它的主人,即便它放在你面前,你也拿不到它」 「弟子明白」 花如雪一聲應諾,身影一閃 已潛到了對面的洞口附近 冰月冷酷的看著她的背影,一臉淡漠的搖頭歎道: 「這麼遭急的去做傷心人,這種傷人先傷己的刀法帶給你的可是人間煉獄」 ****** 夕陽似血,晚霞滿天 一個雪白的身影,衣訣飄飄 獨立群峰之間 空氣中開始瀰漫出淡淡的花香味道 不是一種花的香,而是一百種花的香 荒涼殘破的冷月宮 忽然有了一絲暖意,一絲溫馨,致命的溫馨 七股殘破淒涼的殺氣透出山門 將陣陣花香切割的支離破碎 七把殘破的斷刀 七個枯瘦的身影 七副冷峻的面容 出現在漫天紅霞的暗影裡 花香已殘,落花紛紛而落,漫天飛舞 一百種殘裂的花香,一百種殘敗的落花 空氣中的溫馨,暖意 透出一絲傷感,一絲失落 將七屢殺氣緊緊的包圍 凜冽的殺氣已開始在落化飄舞,花香醉人的溫馨中慢慢融化 七大星君面色凝重,齊聲大喝: 「殘刀破陣!」 七條身影破空而出 七把殘缺的刀凌空而起 織成一張無邊無際的刀網 落花中的冰月已被困在了網中央 淒涼的刀風殺盡了漫天的溫馨 花香已散,飄零的花朵被刀風席捲而動 在如血夕陽的殘照中 幻化出一個色彩斑斕的字「殘」 殘刀卷殘花,花殘刀更殘,血紅的天空被一個殘字渲染的格外清冷悲涼 殘花,殘刀,殘照,殘酷到底 你殘我更殘,你殘的是刀,我殘的可是握刀的手 一隻殘廢的玉手,在一片殘意中,出現在七把殘破的刀光裡 雪白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隻蜂針 一隻綠光幽幽的針,巨毒無比的針 百花蜂針一點破! 傳說中的百花蜂針一點破! 令江湖人物聞風膽寒的百花蜂針一點破! 一點即破,破膚既死,空氣中瀰漫出一種死亡的味道 一個細小的破字在針尖崩發 籠罩天地的那份殘破的殘,已被這個細小的殘破的破字一點而破 殘刀已破,殘刀織成的陣卻沒有破 殘刀破陣! 本來就是一個殘缺的破陣,不攻已自破 你又該怎樣將它一擊而破 你破我也破,你破我更破 你想一點而破,不用你來點破,我早已一片殘破 破!破!破! 血已飄過,雪已在飄落 一隻雪白的手在往上飛 一個雪白的身體在往下落 漫天的雪白的片飄舞,在飄落破敗的刀風中 殘中破,破中殘 冰月的手已殘,衣已破 殘手被殘殘更殘 可憐身上白衣衫 已被破成白雪布片空中散 雪花飄飄,刀風蕭蕭 真氣隨著衣衫一齊被破的冰月夫人 玉體豎陳,風光無限 赤裸裸的向山底墜落而下 齊腕而斷的手已沖高回落,直追自己的主人,墜落而下 空中的血霧已迷散在一片殘破的刀風裡 一陣清風捲過,帶著一朵灰暗的雲飄過 將赤身裸體的冰月夫人和斷手都捲入雲層 緊緊包裹著飄向雲霧繚繞的群山深處,瞬間即逝 伴月七星君已目閉口呆的落回冷月宮門前的懸空石台上 努力運氣平覆心中湧起的那一絲奇異的躁動 殘刀破陣! 修煉多年的殘刀破陣 今天終於有機會見證它的威力 當年被辰陽一劍擊斷的七把斷刀 在他們的心裡透下了永遠的陰影,無法擺脫卻又無法迴避的確陰影 每次拿起手中的斷刀,陰影便如毒蛇般纏繞過來 失敗的情緒便會將自己重重包圍 苦修十五年,今日一戰 終於驅除了纏繞多年的心魔 殘刀破陣的威力遠遠超過自己的意料 他們的目的只是七人同心,將冰月拒之門外 意在守而不是攻 可殘刀破陣一啟動,卻帶動他們變守為攻 一舉殺殘了冰月夫人,還破了她的護體神功 師叔年近六旬,身體居然如此美妙白晰! 罪過!罪過! 七星君面露尷尬,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覷,臉色微微泛起紅色 失敗的心魔剛剛驅除,另一個心魔卻悄悄的紮下了根 七個自少年時便追隨大哥的武學天才,一生中除了刀還是刀 年過半百才第一次看到赤裸的女人身體 這個女人雖然有點老,他們卻已禁不住臉紅心跳 第九十一章 色惑七星 一個老女人已經讓七星君臉紅心跳 從冷月宮款步出來的一個年輕美貌的絕世美女 一個笑面含春的絕世美女 一個薄衣輕衫,峰巒隱現的絕世美女 無疑是在他們潛伏五十年,剛被赤裸冰月點燃的慾火上,澆了一桶油 七根風吹日曬五十多年的幹材 剛接觸了一點火星,又被澆上了一桶油 熊熊烈火砰然而起,迅速蔓延 他們的臉已燒成紅色,連七雙冷漠的眼孔裡也開始噴火 蟄伏五十年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微妙的變化 苦修近十年,才壓抑降伏住的那個衝動的根 那個已經三十多年蟄伏不動的根 他們早已忘記了它的存在 現在它突然又開始衝動,隨著它的變化心魔也開始復活 衝動?心魔? 七大星君驀然驚醒 師傅生前苦心教導我們:衝動就是魔鬼,是心魔,是修煉刀道的最大障礙 魔由心生,只要控制自己的心,才能驅除侵入的魔 他們開始收神,平息,臉色漸漸恢復了冷酷 眼神中卻泛起了緊張,侷促 絕世美女的居然捏著一把刀 一把泛著慘淡光芒的小刀,一把被師傅收在洞中十幾年的絕世神兵 他們守護冷月宮十幾年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她進去片刻間便將它捏在手中 難道她與傷心小刀已經有了默契 七星君已經將七把斷刀搭在一起 殘刀破陣,一觸即發 ****** 花如雪淒婉的笑著 心卻在流血,在她走出來的一刻 正好看到了師傅慘遭脫衣斷手的一幕 看到從小撫養自己的師傅受傷受辱,她的心已在劇烈的痛 可手中的傷心小刀卻毫無反應 她殺心已生 手中的刀卻沒有半點殺意 難道它是假的? ****** 在自己潛入冷月宮那一刻 除了幽暗的壁燈,大廳中央石台供奉的插在石台上的斷刀頭 四個火盆圍繞的斷刀頭 整個冷月宮大廳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大廳四壁十幾個石室,石洞交叉排列 難道要一個個石室,石洞挨著去找? 一絲刺骨的寒意直透手心 她的手已捕捉到了一絲殺氣,微弱的殺氣 殺氣居然來自供奉的那一柄斷刀頭 難道它就是自己要找的傷心小刀 傷心小刀居然是一柄斷了的刀頭 花如雪緊張的向供台移過去 離石抬越近,刺骨的殺意越濃烈 不錯,應該就是它 一念閃過,花如雪飛身如電 滑向石台,五指閃電捏住斷刀頭,向冷月宮外飄去 在他滑向石洞口的瞬間,剛好看到了師傅被殘的一幕 當她要衝出洞口時,洞口外已被七大星君堵住 她不得不收住身形,面對強大的對手 此時的她才發現的捏在手中的不是斷刀頭,是一把精緻的小刀 稱心合手的小刀,長短寬窄好像專門為自己打造的 它已瞬間與自己融合為一體 它與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她斷定它決不會假,可是為什麼臨危之際 為什麼它卻無動於衷,一動不動 難道是自己的功力不夠驅使它 自己的傷心程度還不夠? 既然無法驅動手中的刀,就無法穿越前面的刀牆 「放下刀,火速離開」 血殺冷冷的說,他依然沒有出手 面對如此美麗動人的生命,他竟然有些不忍出手 這樣美麗動人的生命是用來享受的,不是用來殘殺的 花如雪已從七星君眼裡讀出了那一絲溫柔 鋼鐵般的堅毅的目光中透出的那一絲細小的溫柔 溫柔,只要有一絲便已足夠 有這一絲溫柔,她便可以在鋼鐵刀幕中打開一個縫 一個讓自己全身而退的縫 花如雪臉上開始露出溫柔的笑 她已看到對手眼中的那一絲細小的溫柔輕輕顫抖了一下 她笑的更燦爛,更溫柔 她的手已開始緩緩的解開衣帶 七星君強壓的心火的意志之牆,再次出現了裂紋 寒冷的目光變得有些迷離,有些游疑,有些艱難 是馬上出手?還是看過了衣內風光再出手? 就在他們猶豫的瞬間 花如雪已突然出手,閃電般解開自己的胸衣 撲向伴月七星 雪白的肌膚,抖動跳躍的雪白峰巒,撲面而來 血殺腦際沖血,竟然出現片刻的暈玄 片刻暈玄!片刻的暈玄 白影已一閃而過,花如雪衣飄向對面的峰頂 一直站立不動,遲遲不願出手的七大星君 本來想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後再出手 結果只看了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閃即逝的縹緲幻影 心裡依然在埋怨自己為什麼關鍵時刻眨了一下眼 腳下已啟動,手中的刀已出手 鋪天蓋地向花如雪蓋過去 殘刀破陣! 一擊出手,絕不留情! 被愚弄,被戲耍的感覺讓他們顏面無存 他們已被徹底被激怒了 激怒他們的不止是被一個小女孩愚弄,戲耍 而是她居然看破了他們的心機,他們心中一閃即過齷齪念頭 自命不凡,修為深厚的刀道大師 內心世界居然如此不堪,如此骯髒,如此齷齪 他們分明已感受到花如雪內心深處對自己的譏笑和不屑 漫天的刀影已展開 那個殺氣漫天的殘字已鋪開,罩住了花如雪的每一條退路 殘字背後的那一個的堪破天地的破一觸即發 剛剛落在峰頂穩住身形的花如雪 已來不及變幻身法,迅速逃逸 她已感覺到藏在刀光中的殺怒,惱羞成怒的殺怒! 他們這次要的不再是刀,要的是自己的命 她下意識的將雙手縮起來,蜷縮一團,閉目等死 他寧願被亂刀砍死 也不原象師傅一樣被砍掉手,砍破衣服 血淋淋,赤條條,太可怕了 環繞四周的殺怒消減,刀風漸收 花如學詫異的睜開眼睛 卻看到了冷她更加詫異的一幕 七大星君在空中揮舞著刀,漸漸向冷月洞口收縮而去 時間正在回到過去 上天給了自己一次逃跑機會 念頭一閃,便拔腿飛馳,淹沒在山林中 七大星君驚恐的揮動著手中的刀 卻無法斬斷背後巨大的吸力,來自冷月洞內的吸力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可惡的女孩淹沒在山林中 她帶走的不僅是他們看護多年的傷心小刀 也帶走了他們作為高級刀客的尊嚴 來不及太多感慨,他們已被吸到冷月宮內 七大星君狐疑的四下搜索,除了幽暗的燈光,燃燒的火盆 洞內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四壁空空 石台上的那柄插石而立的斷刀頭在火光映射下 依然泛著幽幽的寒光 第九十二章 苦戒大師 「施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苦戒大師盤膝而坐,一臉悲憫的歎息著 「大師何必故作姿態,我自殘右手,自散護體真氣,與大師有何關係?」 躺在他面前的冰月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 「冰月,你真的這麼恨我?竟然為了引我出來,如此傷殘自己」 「大師,這次你終於來了,我雖然被殘一手卻很開心」 冰月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無限的溫柔, 「阿彌陀佛,佛門弟子慈悲為本,怎能眼看著女施主墜崖而亡」 苦戒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 「慈悲為本?哼,一派鬼話,十幾年前你眼看著我被削去手指,卻躲著不敢露頭?當時你的慈悲之心跑到哪裡去了?」 「陳年往事,施主又何必耿耿於懷,當時老僧確實未在現場」 「什麼!你竟然來都沒有來?接到我的求助居然沒有來」冰月憤怒的眼裡噴出了火 「施主與冷月先生之間的恩怨,何必要將老僧也卷在其中?」 「老僧!老僧!你很老么,你忘記你是怎樣苦苦的糾纏著我,糾纏了十幾年,如果不是你,我跟冷月師兄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結局」 「冷月先生醉心刀道,心無旁鶩,你得不到他的心,與老僧又有何干係?」 「當然有關係,要不是你死纏著我,每次我出去惹事闖禍,你都暗中跟蹤保護我,他怎會安心的去 煉他的刀,在你出現之前,都是他在處處保護著我「 「老僧所做所為不過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是冷月讓你追蹤包護我?」 「不錯,冷月醉心刀道,無暇為了施主東奔西走,便請在下代勞」 「在此之前,你們素不相識,名動天下的南宮破甘願為拜月邪教的人辦事,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個嘛……老僧卻不便提及」 「你現在是大師,不方便說,那我替你說,因為你貪戀我的美色,出於嫉妒不惜與冷月生死決鬥,結果一敗塗地,羞愧之下想揮劍自殺,冷月不但阻止了你,還將師妹讓給了你」 「阿米陀佛,罪過!」 「哼,別老借念佛來掩蓋自己的脆弱,南宮大俠」 「老僧苦戒,過去的南宮破早已死了」 「南宮破沒有死,只是披了一件虛偽的外衣,如果他死了,苦戒今天就不會在冷月宮出現」 「老僧,此來只是為了了卻往昔的一段孽緣」 「呵呵,恐怕是為了一續前緣吧,冷月已仙去,大師終於等到了這個一續前緣的機會」 「冷月既去,施主的心也隨之而去,又何必苦苦糾纏老僧」 「因為你跟早死的冷月一樣,也傷了我的心」 「冰月施主,老僧往日對你呵護倍至,何曾傷害過你」 「你曾當著冷月的面,發誓一生一世追隨呵護我,在我與冷月對決時你卻背棄誓言,卻沒來保護我,害我失去了握刀的手指」 「斷情崖上,施主面對老僧一刀傷心,若非少林燃木大師偶然經過,老僧恐怕早已在二十年前傷心而亡」 「我不喜歡你,那是我的事,你既然喜歡上我,並立誓保護我一生,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應該成為你背棄我的理由」 「可惜那個全心全意的南宮破已經死了,當你的刀插入他前心的那一刻」 「大師縱橫江湖幾十年,可曾聽過中了傷心小刀的人,還有機會坐在冰月面前說話」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絕無生還的機會」 「可大師卻活到了現在」 「老僧佛緣深厚,幸遇燃木神僧偶然經過,以純陽神功護住老僧心脈,才保全了肉身不死,並帶我遠赴嶺南,找到白衣黑心許還陽,將他的慈悲之心換給老僧,阿米陀佛!佛法無邊,老僧從此感悟回頭上岸」 「狗屁換心術!胡說八道!心傷則死,神仙也救不了」 「可老僧中了傷心小刀,現在卻依然活著」 「蠢豬!你之所以還能活下來,因為傷心小刀根本沒有傷到你的心」 「難道是你當年刀下留情,並不想殺死我」 苦戒安詳平靜的面色閃過一絲感激,一閃即逝 「不用那麼激動,我只是不想殺死一個死心塌地處處保護我的傻瓜,他一天到晚跟著我,實在是太討厭了,所以出刀嚇嚇他,讓他知難而退」 「既然我的心沒受傷,也沒有被慈悲之心替換,那麼我一覺醒來,似乎整個人都變了?怎麼會這樣?」 苦戒有些摸不著頭腦 「哼,我看的心沒被換,是你的腦已被清洗過了」 「洗腦?世間那有這種事?」 「我才不管你換心,洗腦這些爛事兒,你既然來了,我們的往日恩怨就要有個了斷」 「如何了斷?」 「要麼你我再續前緣,要麼你帶我找許還陽將我的斷手續在手臂上,續緣?續手?你自己選吧」 「看來無論我如何選,都必須與女施主在一起了」 苦戒無奈的歎息著 「反正你這位少林高僧現在已經身敗名裂,無處可去,跟我一起不是很好麼」 「身敗名裂?」苦戒安詳平靜的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 「身為少林掌門,不遠千里趕到冷月宮,在江湖人士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個赤裸裸的邪教女妖捲入僧衣,飄然消失在群山密林深處…呵呵,你猜人家會怎樣想,怎樣說?恐怕我們之間的風liu艷事現在已傳遍了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眾目睽睽?原來你的目的並不是盜取傷心小刀,是為了報復我?」 「那樣怎樣,我早已將消息偷偷散佈出去,冰月夫人與伴月七星的決戰,一定會吸引天下所有頂級高手。今晚的觀眾可不是的江湖小蝦米。估計至少都是與你我一個級別的人物,呵呵,也許裡面還有不少早已想把你搞倒的老對手」 「阿米陀佛,女施主如此處心積慮,老僧也只好陪你去了」 「南宮大哥,我就知道你會去的?」冷月曖mei的笑了 突然臉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苦戒急忙再次出手止住她手臂傷口的噴湧的血 快速伸手扶住她,抱起裹在寬大僧衣裡的嬌小軀體 飛身幾個起落越過群山,奔跑在夜色裡 他現在才明白她借說話之機 故意運氣將封住血的傷口迸破 把自己置於最脆弱,最無助的境地 面對如此孤弱無助的冰月 自己除了帶著他遠走高飛,繼續保護她,已別無選擇 明知這一切都是一個事先安排的陷阱 自己也只能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因果循環,一切都是自己年少輕狂種下的孽緣 不勘破這段孽緣,它一直都會糾纏不休 既然已是大師,又何必在意名譽得失 又何須迴避人間晴欲的誘惑 在*中屹立不倒的樹才是名副其實的大樹 在致命誘惑下巋然不動的人才是貨真價實的大師 倒在風雨中的永遠都是雜草小樹 躺進誘惑裡的永遠都是庸才小人 南宮破是江湖中百年不遇的劍術天才 苦戒大師是宗教界一枝獨秀的佛法大師 我不入紅塵,誰入紅塵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 阿米陀佛! 我怎麼又胡思亂想了 竟然有這樣狂妄的想法,,罪過,罪過, 哎,做大師真難,看來我還是加緊苦修苦戒 第九十三章 高僧無戒 三天前,遊歷在外幾十年的無戒大師回來了 三天後,執掌掌門十多年的苦戒大師離開了 一個回來的突兀,一個離去的倉促 大多數僧侶門還沒反應過來 本寺的住持已換成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雖然同樣是大師,同樣是光頭 但風采卻截然不同 新來的這位大師又白又胖,連光頭也格外的油亮 據說他在外面已經混了幾十年,論資歷比德高望重的苦戒大師還要深 可看來的面相分明比苦戒大師年輕許多 面色也很平和慈祥,不像苦戒大師一臉嚴肅,令人敬畏 自從這位大師接管本派 幾位高僧的面色已不再一副讓人敬畏,高深莫測的樣子 換成了平和慈祥的面色 連戒律院的悟戒大師的面色都不再嚴厲,偶爾還到廚房轉轉 看來本寺的嚴厲的清規戒律要隨著苦戒的離開而放鬆 新來的這位高僧面色紅潤,腦滿腸肥,估計在外面不但有肉吃,說不定還有酒喝 看來在無戒大師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就會過上有肉吃,有酒喝的好日子 本來是因為家裡沒飯吃,才混到少林寺當和尚,混碗飽飯 做和尚雖然有飯吃,飯菜卻沒多少油水 寺裡的飯菜差,量又少 那些不用幹事兒,坐著唸經的老傢伙,這個量肯定能吃飽 俺們這些每天煉功干苦力的哪裡夠吃 除了廚房幾個伙頭僧個個滿身肥肉,其他人都越來越瘦了 無戒大師一來,每天供應的飯菜雖然還是素菜,但花色明顯多了,量也足了 看來大師還是無戒的好 什麼狗屁苦戒高僧,最好被砍死在外面,永遠回不來 寺院上下上千名弟子一臉喜悅的同時 幾位得道高僧卻一個個愁眉緊鎖,憂心忡忡 苦戒大師一離開,整個寺院的氣氛都變了 莊嚴肅穆,清靜淡漠的空氣中夾雜了一些不和諧的東西 而且越來越濃厚起來,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但願苦戒大師早點回來,及時制止這種事態的蔓延 對於無戒大師,雖然內心不滿,但他的話卻一定要聽 無戒雖然鬆散,但佛法武功修為高不可攀 幾位在苦戒臨行,指定他代他暫掌本派時,已領教過他的厲害 不得不俯首拜服 再說,萬一苦戒大師以後回不來 無戒繼續執掌本門,與本派掌門作對就是以下犯上,觸犯了本派的最高戒律 再說了,無戒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現在的寺院的飯菜明顯的改善,吃的爽口,最近幾天身體也清爽了不少 ****** 安坐佛堂,冷眼面對這些變化的無戒大師 內心已開始微笑,得意的微笑 坐在掌門位置,短短的七天,他以感覺到 除了幾個頑固不化的老僧,大多數弟子也開始認同他 開始站在了他的一邊 幾個老傢伙,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苦戒歸來 收回這個由自己暫時代管的掌門位置 呵呵,癡心枉想,你們翹首以待的苦戒大師傅恐怕永遠都回不來了 最多在等兩三天,就會有他的好消息 看到外出探信的智清和尚惶惶張張跑進來 無戒笑了,看來不用再等了,今天就會有苦戒大師的消息了 「掌門師傅,不好了,苦戒大師出事了」 智清遠遠的就扯開嗓子呼叫起來 還沒等無戒開口詢問 幾位在禪堂打坐的高僧也飛身越過來 圍住智清緊張的喝問道: 「慌張什麼!苦戒大師出了什麼事?」 「苦戒大師沒出什麼事」 「沒出事,你慌張什麼」悟戒嚴厲的斥責道 「只是,只是…苦戒大師他背叛了本派」 「胡說!」悟戒面色泛起一層寒霜 智清嚇的不敢在吱聲 「智清,究竟出了什麼事,不必慌張,慢慢講」 無戒一臉淡然的問道,幾位高僧忙恭恭敬敬退到一邊,雙手合十,低頭不語 「現在整個江湖都在傳播本派掌門大師的挺身救邪教妖婆冰月夫人的風liu事兒」 聽到智清的回話,幾位高僧一個個閉目搖頭,一臉垂喪 只有無戒面不改色,嚴厲的責怪道 「苦戒大師出手救人,乃我佛門慈悲之舉,怎可輕易說是背叛」 「可是冰月夫人乃拜月邪教的護法,是九大門派的死敵」智清疑惑的看著幾位高僧辯解道 「是啊,智清說的不錯,拜月教與我江湖正派確實水火不相容」 高僧們滿臉失落的附和智清,看來自己心目中的超級高僧苦戒大師確實是犯了戒 「據老僧所知,拜月教與本寺向來沒有任何瓜葛,何來仇怨?」無戒淡然的駁斥 「拜月邪教禍害江湖,自然是我江湖正派之公敵,與我派卻無私怨」悟戒急忙小心的辯解 「拜月便是邪教?呵呵,那麼尊日又是什麼教」 無戒突然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 幾位高僧有些摸不著頭腦,驚異的望著無戒大師 無戒繼續平靜的說下去: 「拜月,尊日爭霸江湖,本無正邪,只是冷月敗在了辰陽之手,才淪落為邪教,據我所知,在拜月教執掌江湖時,我派也曾與冷月宮結過盟」 「掌門師兄,當年明月老人如日中天,我派自然要屈從其威勢之下,你以為有何不妥?」 一直沉默清戒大師有些不滿的站了出來 「當年明月老人如日中天,我派要屈從其威勢之下,今天辰陽宮也如日中天,所以我派要屈從其威勢之下?」 無戒冷冷的看著幾位高僧,幾位高僧目瞪口呆的看著無戒 無戒毫不理會,繼續說道: 「苦戒師兄乃得道高僧,高僧行事必然高深莫測,解救冰月其中必有深意,我派弟子豈可聽信江湖傳言,質疑本派高僧」 幾位高僧終於明白,無戒繞了半天,原來都是在為本派掌門苦戒大師開脫,不由得對無戒的良苦用心欽佩,感激起來 「苦戒大師雖然沒背叛本派,可是卻破了戒」智清依然執著的繼續匯報 「破戒?什麼戒」執掌戒律的悟戒追問道 「色戒,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走了冰月夫人」智清一臉通紅,艱難的說 「這…」幾位高僧目瞪口呆,一起將目光投向無戒,看他如何為苦戒開解 「阿米陀佛,救人性命,苦戒師兄恐怕也是不得已之舉」無戒也有些為難起來 「可是,冰月夫人當時沒……沒…有穿任何衣服」智清臉色漲的通紅,艱難的嚥著口水 「阿米陀佛!阿米陀佛!」 幾位高僧面色尷尬,忙不跌的開始高頌佛號 內心深處,卻蕩起一屢奇異的感覺,如百抓撓心般,讓他們躁動不安起來 難道是心魔,傳說中的心魔 高僧們極力運氣平息著自己的心魔,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生怕被掌門大師看破自己的心機 早已是過來人的無戒大師 對這樣的事早已見怪不怪,不就抱了一個赤身裸體的老婆婆 至於這麼緊張,這麼激動嗎? 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人生於世,本就赤條條而來,赤條條而去,赤裸又如何?」 說罷,雙手合十,緩緩的去了 幾位高僧看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而去 不由得緊張起來 難道無戒大師已經看破自己的心機 做為得道高僧,剛才怎會有那樣的想法 罪過!罪過! 看來自己的修為還不夠深厚,讓心魔乘機而入 還是要加緊苦修才是! 幾個高僧也口誦佛好,各自去了 智清目瞪口呆的看著高僧們一個個不以為然的去了 垂頭喪氣的嘟囔著 「不相信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這可是我親眼……,阿米陀佛,罪過,罪過」 ****** 無戒端坐佛前,閉目靜坐 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幾位高僧表面不說,苦戒大師的高僧形象在他們心裡已徹底倒下了 另一位得道高僧的高大身影已經慢慢植入了他們的心中 短短七天,無戒大師完成了從一個雲遊在外的野和尚 到執掌本門的一代高僧,得到廣泛認同和支持的一代高僧 回想起那條從地下金府走到少林寺的短暫而漫長的路 剛回少林面對的輕視和敵意,那一場至關重要的佛法爭鬥 依然心有餘悸的無戒終於可以長長的舒一口氣了 原來成功的路如此簡單,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第九十四章 一雙斷指 遊歷在外的無戒大師終於回到了久別的少林 沿著山腳的石階緩緩的攀登而上 山還是那座山,寺還是那座寺 無戒已不是當初那個被迫離山的無戒和尚 他已是無戒大師 在他眼裡 山已不再是那座山,寺已不再是那座寺 山太荒涼,寺太破舊 他回來的目的是要將讓山更清秀,寺更宏偉,更莊嚴 當無戒站在本寺山門前 面對的卻是陌生的質疑的目光 山門內外不斷有大小僧人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同樣的光頭,同樣的灰布僧衣 為何他們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外來的和尚 無戒茫然不解的看著那些質疑的目光 「無戒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一個枯瘦冷峻的老僧跨出了山門迎接上來 「阿米陀佛,老僧拜見苦戒掌門」 「阿米陀佛,無戒師兄請到佛堂說話」 看到德高望重的本派掌門苦戒大師 恭恭敬敬的迎接這個又白又胖,滿面紅光的老傢伙進去 看來這傢伙也是一個得道的高僧 僧人們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得道高僧他們見多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腦滿腸肥的 本寺幾位高僧也聞風而來 面無表情的問候了離開幾十年的大師兄 便一臉不屑的各自回去打坐修煉去了 嘴上不說,內心的不滿卻已流露在面色上 哼,在外面混吃混喝,混得腦滿腸肥,現在年紀大了,混不下去了,又回本寺混吃喝… 只有苦戒大使一如既往的恭敬,一直陪著飄波歸來的師兄 佛堂內香火繚繞,燭火搖動 兩位高僧相對而坐,閉目平息,默然靜坐 「無戒師兄遊歷歸來,老僧可以放心離開了」 「掌門已知道?你真的要去?」 「阿米陀佛,劫數難逃,老僧無法迴避」 「掌門身繫本派安危成敗,豈可妄動,老僧回來,便是要代掌門前去,降妖斬魔」 「孽緣未了,心魔難除,老僧要降的魔是自己的心魔,要斬的是往日塵緣,無戒師兄現在的修為貫通天地,遠在苦戒之上,此事卻無法代勞」 苦戒頓了頓,繼續說道: 「苦戒此去,吉凶難料,少林之事,還請師兄代管」 「掌門大師已決定要去?」 「三日後便去」 「阿米陀佛,老僧只好勉為其難,代掌門大師暫管幾日」 無戒毫不猶豫的接過了代理掌門的重擔 苦戒欣慰的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千里而來,圖謀奪位卻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心無愧疚 看來無戒師兄的修為確實已出神入化,已進入無我無私的境界 緩緩起身:「無戒師兄,隨我一起去用些晚齋」 ****** 齋堂內,幾位高僧面對齋飯正襟危坐,閉目合十 等候著掌門師兄和貴賓無戒大師 無戒隨苦戒在準備就緒的飯菜前坐下 未等謙讓,無戒便拿起碗筷,開始夾菜入嘴 「呸,難吃!」 無戒大師居然將到口的菜吐了 幾大高僧都皺起了眉頭,苦戒大師面不改色,安然的享用著面前的齋飯 旁邊的清戒大師也放下碗筷,淡淡的問道 「無戒師兄乃本派高僧,怎可說這樣的話」 「清戒大師乃本派高僧,怎可吃這樣的飯」無戒面不改色的回敬了一句 幾位高僧都停止了進飯,關注著這場即將開始的論辯 「飯在面前,怎可不吃」 「話到嘴邊,怎能不說」 「寺內飯難吃,可以不吃」 「老僧話難聽,為何要聽?」 「話音入耳,不得不聽」 「飯在嘴邊,不得不吃」 「不得不吃,差飯進口又何必吃了又吐」 「不得不聽,實話入耳又何必聽後發怒」 「實話入耳?信口開河,何來實話?」 「有感而發,便是實話,有感而不發,便是虛假,各位大師,請問寺內飯菜如何」 「阿米陀佛,確實很差」眾高僧不得不點頭承認 「智同,快去給無戒大師重新去單炒一份過來」 埋頭吃飯的苦戒放下手中空碗,大聲吩咐道 一邊守候的管理膳食的值櫥大弟子智同一臉不快的向外走去 「慢!稍等一下」無戒叫住了智同,端起面前的飯,就著面前的那盤青菜 幾口就吃的乾乾淨淨,抬頭道:「再來一份!」 智同和尚猶豫的看著苦戒掌門,苦戒苦笑著點頭 智同下去不久,便將剩下的半筐飯,半盆剩菜端了上來 無戒也不客氣,一口氣將飯菜一掃而光 「阿。阿米陀佛,飽了」打著飽咯,念起來了佛號 幾位高僧一臉不屑,還嫌飯菜差,看樣子已經幾天沒吃過飯,簡直就是餓鬼轉世 「無戒師兄,飯菜如何?」悟戒故意調侃 「難吃!難吃!」無戒連連搖頭 「既然師兄吃不慣,智同,明日起給無戒大師另起一灶」 苦戒一臉苦笑著吩咐道 「不必了,既然本寺僧人都如此自討苦吃,做為本寺的一名普通僧人,老僧也就跟大家一起湊乎著吃吧,苦戒大師,我先回客僧房休息了」 說罷搖頭歎息,望外而去 「師兄既然是本寺高僧,不必住在待客僧房,請隨本座到方丈室歇息」 苦戒大師叫住無戒,帶他向後面的方丈靜室而去 看著無戒大師遠去的背影 幾位高僧徹底的憤怒了,面面相覷 丟下手裡的飯碗,也起身各自離去 「各位大師,你們的飯還沒吃完?」智同一臉不滿的提醒 「奧,阿米陀佛」幾位大師面色微紅,急忙坐回原位 面無表情的吃起來,心裡卻在默默念叨著: 罪過,罪過,一生氣差點忘了食必盡的寺規 無戒師兄實在是太無禮了 他如此無禮,犯戒麼?不犯戒 我們生他的氣,犯戒麼?犯戒,犯了嗔戒 不好!他是故意的,故意考驗我們的修為 從一進山門,他就趾高氣揚,搖頭晃腦,故意惹我們憤怒 我們一衝動,便中了他的套,犯了嗔戒 幾位高僧心照不宣的埋頭吃過飯,口誦佛號 各自回去潛心靜修,努力平復心中被激起的那一絲憤憤不平 無戒一進方丈室,撿了一處圃團躺倒便呼呼睡了 ****** 苦戒大師一臉凝重的走進自己的獨立的清修禪堂 面壁而坐,取出了一個小黃布包袱 打開包袱,裡面是一個精美的禮盒 打開禮盒,裡面又是一個細小的黃布包,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苦戒顫抖著雙手解開黃布包 面如死灰般死死的盯著裡面的禮物 十五年過去了,它一直在折磨著苦戒,無論他如何苦修苦戒 總無法突破它的陰影,每次面對它,心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痛 斷指! 一雙斷指! 一雙纖洗白晰的斷指 一雙經歷十五年依然完好無損的斷指! 這就是冰月送給他的禮物 一個原本屬於貌美如花的冰月小姐的拇指 因為自己沒有遵守立下的誓言 沒有出現在冷月宮 冰月在冷月宮失去了它們 苦戒在少林寺得到了它們 她將它們送給了他,將心中所有的哀傷和仇恨都送給了他 因果循還 現在終於有機會化解塵緣,該將它們物歸原主了 三天後,他將會幫她拿回她失去的東西——-傷心小刀,一雙斷指 一切都結束後,苦戒從此便可了無牽掛 為了輕易發過的誓言,說出的話,他已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第九十五章 大力神掌 幾位清心寡慾的高僧居然有些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飯碗 同樣的菜,同樣的飯,怎麼味道卻有天壤之別 可惜量太少,再多一點就好了 大師們第一次感覺到沒吃飽,原來吃飯不飽的感覺這麼難受 千餘名弟子的反應更是強烈 用清水把碗盤洗刷的乾乾淨淨,全部喝下肚,一滴不剩 智同和尚緊張的看著大家的表情 滿意的笑了,看來老子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敢說老子做的飯菜味道差 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廚師 無戒大師照例還是將剩下的飯菜全部要來 慢慢的品味著,旁邊陪坐的幾位大師 聞著飯菜的香味,聽著無戒吃的津津有味的嘖嘖之聲 艱難的吞嚥著口水,肚裡居然咕咕直叫 只有苦戒大師面無表情,一臉木然 他的心早已離開了少林,這些細微的變化居然毫無察覺 幾個火工僧眼吧吧的看著無戒無情的剝奪了他們的福利 ****** 無戒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四處閒逛,到處指手畫腳的指導著弟子們的日常工作和修煉 能夠得到跟苦戒大師平起平坐的高僧指點 弟子們感覺格外的感動和自豪 無戒一到那裡,都會有三五個弟子圍過來請教 不知不覺中,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日暮時分,苦戒將幾位本寺高僧都叫過來 莊重的宣佈: 「各位大師,本座從明日起要離開少林一段時間,從明日開始由無戒師兄暫掌掌門之位」 突如其來的消息將幾位高僧徹底搞蒙了 掌門要離開少林,讓他們驚異不已 無戒代掌本門,卻讓它們一臉茫然 對於掌門的行動,他們不便過問 對於代理的人選,他們卻一片質疑 紛紛搖頭歎息,表現出強烈的抗議 為了本寺的安定團結,苦戒不得不回頭無奈的看著無戒 無戒大師,該你上場了! 「無戒佛法修為膚淺,實在不堪重任,悟戒大師執掌本派戒律院多年,最熟悉本派,還是請悟戒大師代掌吧」無戒大師緩緩的開了口 「清戒大師德高望重,還是請他代理好一些」悟戒急忙起身推辭 「鐵戒大師功力深厚,還是讓鐵戒大師代理的好」清戒也急忙推辭 …… 幾個老和尚推來推去。嘰嘰歪歪,沒完沒了 苦戒搖頭歎息,閉目不語 「既然大家都不願接管本派掌門這樣的重擔,老僧不自量力,只好勉為其難了」 無戒聲如洪鐘,郎聲宣佈 幾位高僧尷尬的坐在哪裡,啞口無言 本派掌門,誰不願意當?我們只是謙讓一下而已 哎,又被這個在外流浪多年的野和尚給糊弄了 既然都說了自己不願意,再也沒法反悔了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你想執掌本派也得顯露一下自己的本事 哼,看你又白又胖,骨肉鬆弛,講佛法也許有些歪理,論武功肯定草包一個 清戒大師不負眾望,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無戒大師,既然願意擔此重任,老僧並無異議,不過本派位列江湖九大門派,本派掌門的武功修為必須冠絕武林,方可震懾江湖,無戒大師遊歷江湖多年,必定修為深厚,可否展示一二,讓我等山野老僧也開開眼界」 「既然要考較切搓武學,掌門大師,各位高僧,無戒就給眾位,展示一下我的生平絕技——-大力金剛掌」 說罷起身,龍行虎步,跨出了大殿 大力金剛掌? 幾位高僧面面相覷,不屑一顧的搖著頭 這套掌法,不過是本派的入門功夫 寺內千餘弟子個個都煉的滾瓜亂熟,連掃地,煮飯的閒雜人員都會 少林高僧個個身懷絕技,這個無戒大師自稱高僧,他的絕技居然是本寺的啟蒙功夫 看來修煉功夫還是要在本寺內安心修煉 四處遊蕩,混了幾十年的無戒也只配煉一下大力金剛掌,這樣粗淺的功夫 哎,也難怪,離寺幾十年,又沒有前輩高僧指點,到哪兒去學本門的絕技? 在眾人一片質疑目光注視下 無戒大師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力—金—剛—掌—」 一聲大喝 貓腰弓步,收腹出掌,擊打在一株參天古木樹幹之上 然後退步收身,緩緩站立,拍打著沾了樹幹灰塵的手掌 參天古木傲然直立,紋絲不動 啊! 這招大力金剛掌也太不像話了,大力金剛掌是天下至剛至陽的掌法 無戒大師出手時,腰不直,步輕浮,出掌綿軟無力 剛進山門的小和尚也不至於如此不堪 連苦戒大師也不禁驚疑起來,難道自己看走了眼 無戒真的是一個遊走四方,混吃混喝的無懶和尚 不對啊,那天他剛到少室山下,深沉的步履,綿厚的呼吸 便震動了在禪房靜坐潛修的自己 難道他的功夫是間歇性的?時好時壞,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面對一片驚訝的面孔 無戒若無其事解釋 「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一草一樹都有生命,老僧實在不忍傷害這株大樹,只是傷了一些已經垂老的經脈,今秋落葉時,最下面的三個枯枝的枝葉會最先落盡,明年春天這三個枯枝便不能發芽,長出枝葉了,阿米陀佛」 說罷低眉合手,向大殿內走去 這樣也行?這不是投機取巧麼? 要等到秋天才能看到這掌的威力? 不!還要等到明年春天,你他娘的糊弄誰呢? 這不僅是投機取巧,簡直就是無賴之極 幾位高僧氣的哭笑不得,肚子裡已開始罵娘 出家人不講髒話,面對這樣的無賴,不罵人能行嗎? 看苦戒大師一臉苦笑,搖頭歎息跟著無戒往裡走 幾位大師心中有了底,看來苦戒師兄也忍無可忍了,這回看他如何決定 氣鼓鼓的跟著往大殿而去 啪! 一聲輕微的響動自身後傳來 苦戒停住了腳步 尾隨的幾位高僧也停住了腳步 什麼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樹上落下來 啪!啪!啪!啪!…… 一連串的劈啪聲自身後不斷傳來 眾位大師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一個個目瞪口呆 「阿米陀佛,忘;了告訴各位大師,老僧剷除古木枯枝的時候,順便清除了一下寄生樹幹,蠶食樹木的害蟲」無戒淡淡的說 望著散落一地的已經僵硬的暗紅色樹蟲 大師們啞口無言,心服口服 原來平淡無奇的大力金剛掌,在無戒手裡使出來竟然有如此威力 高!實在是高!高不可測啊! 「無戒師兄掌法深厚,雖然解除古木的危害,卻傷害了如此眾多的小生命,罪過!罪過!」 苦戒一臉悲憫的歎息著 「掌門師兄,一切生命,緣聚則生,緣散則去,此等害蟲,偶逢因緣際會,滋生於樹幹之中,殘食枝幹方才成形,今日緣分已盡,自當還歸與古木枝幹,將它們收集埋於古木之下,旬日之間,它們自然會回復到生育他們的古木枝幹,無戒師兄只不過幫它們完成了這個輪迴」 一直躲在高僧深處不發言的一戒大師終於開了金口 聽一戒一番滿含佛理的解釋,苦戒欣賞的點點頭,內心無限感慨: 我派之內真是高僧雲集啊! 前面的無戒透過人群,滿懷深意的看了看低頭默然的一戒大師 識時務者方為高僧,關鍵時刻能夠及時把握機會 這才是真正的大師風範 看來以後我要多多的提拔重用他才行 ****** 次日日出前 苦戒大師放心的離開了,無戒大師安心的留下了 一個沉悶苦修,苦心經營的時代即將結束 一個朝氣蓬勃,突飛猛進的時代已經躍然而出 尊日,拜月,你們放手去鬥,去拚殺,去爭霸吧 笑到最後的,絕不會是你們。一定會是佛學聖地少林派 在我無戒的帶領下,少林一派一定會領袖武林,千年不衰 躊躇滿志的無戒大師已經胸有成竹,他已有了一套全新的管理模式——-革除陋習,開放山門 第九十六章 大派崛起 苦戒背叛師門,還破了色戒,絕無可能再回來執掌少林 現在暫時坐鎮本派的無戒大師毫無疑問的成了本派的合法掌門人 幾位高僧已經預感到本寺要有一番變化,無戒一定要有所行動 他雖然已經榮升掌門,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但本派幾百年的寺規確是本寺鐵律 他的所有行為必須嚴格尊照本寺清規戒律 一旦有所突破,本派老僧必須以本寺戒律為據,與他據理力爭 做好了鬥爭準備的高僧,一個個慷慨激昂,躍躍欲試 然而,無戒大師卻表現的平平淡淡,無所作為 除了愛吃剩飯的特權,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 一連幾天下來,無戒大師依舊表現的安然自得 幾位高僧卻是百抓撓心,心緒不寧,無法安心念佛清修 本派掌門繼承多日,卻毫無動靜,總該出來表個態吧 幾位高僧不約而同的來到方丈室 無戒一連安詳的端坐蒲團之上,閉目合十,面容肥厚,儼然有坐佛之像 面色雍容,體態魁偉,一副深不可測的大師風采 平靜的面容比前任掌門苦戒的一臉肅穆更讓人心存畏懼 「眾位大師,請坐」 無戒緩緩開口,依然閉目端坐,坐高僧環繞而坐 「本座執掌本派多日,發現本派一些小小弊端,正想請各位前來商議」 「弊端?什麼弊端?」幾位高僧頓時警惕起來 「佛說眾生平等,本昨座卻發現本寺的眾僧都不平等」 「何以見得?」高僧們頓時緊張起來,莫非在說我們高高在上? 「同為修行之人,火工僧人地位似乎低人一等」 「寺內雜務繁重,自然有人打理,掃地,挑水,煮飯也是一種修行,掌門何出此言?」 高僧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每日用飯,他們都要為所有僧侶盛飯上菜,其它僧侶有手有腳為何不自己動手,連吃飯這等小事都要讓人伺候」 「這個……倒並非其他僧眾偷懶,不肯自己動手盛飯,本派人口眾多,如果不限量供應,恐怕寺中存糧很快就被吃光了」 向來飯來張口的大師們,不免有些不自然,悟戒大師急忙出來辯解 「終日繁忙的苦力僧與安坐禪堂的靜修僧侶,不同工,飯卻同量?」 「雖然有失公正,但寺內缺糧,也是不得已的事」 「山下荒地千傾,山上卻困頓無糧?」 「出家人超凡脫俗,清心潛修,開荒種地乃凡俗之事,這樣做恐怕……」 「本寺僧侶雖眾,但大多數都是為了吃飯,並非修行,為何不將這些無心修煉之僧打發下山, 作為本寺俗家弟子,開闢荒田為本寺僧田,租種給他們「 「本寺本來人丁不旺,這樣做本寺恐怕僧人要流失大半」 「悟戒大師剛才不是說本派人口眾多,糧不夠吃麼?」 「……」悟戒一時語塞,啞口無言 眾高僧面面相覷,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本派確實良莠不齊,不少弟子確實無心向佛,只求溫飽 無戒大師說的也是事實 「裁減僧人,下山開荒種地,雖然可以解決眼前的吃飯問題,可一旦名聲傳出去,恐怕會堵塞奔寺門路,以後無人願意加入本派」 鐵戒大師說出了高僧們的擔憂 「哈哈,大師過慮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懇求入我山門種地的人恐怕會擠破山門,有地種,有飯吃,不用交稅,不用苦修,這樣的事哪裡去找?」 「這些無心向佛的俗家弟子再多,對本寺又有何用?本寺需要的是真心向佛的弟子」 「放心吧,對於如何吸納根器優質的可造之才,老僧早有打算」 「願聞其詳,請掌門賜教我等」高僧們一個個俯耳靜侯 「收費,凡入我寺修煉,需供奉良田十畝」 「啊?」高僧目瞪口呆,本寺向來免費都人丁單薄 還要收費?良田十畝?這樣豈不是自斷本派之源? 「各位大師,不必擔憂,入我派的弟子不但會越來越多,其資質也會越來越高,記住: 門坎抬的越高,江湖聲望便越高,想加入的人也會越多「 「那麼一些資質很高,但沒有錢財的弟子,豈不是無緣本派」出身貧苦的一戒大師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本寺要的是地,並不是錢,決意加入本派,可先做俗家弟子,在山下開荒種地,等開夠了十畝,自然可以升入山門」 「大師英明!看來本派發揚光大,成為武學第一名校的日子指日可待」 一戒不失時機的吹捧起來 無戒聽的雖然有些肉麻,卻很受用 情緒一下子慷慨激昂起來 將其下一步的計劃也和盤托出 「這些方略重在吸納,要擴大本寺的江湖聲譽,本寺僧人必須走出去,在江湖中展示本派功夫,提升本寺的聲望……」 無戒越說越激動起來 「掌門大師,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佛門弟子潛心修佛才是根本,這可是本寺傳承百餘年的戒律,佛門淨地,豈可隨意出入?」 無戒一臉正氣的反駁 「悟戒大師說的很好,佛門淨地,不可隨意出入,所以不是誰想出去就可以出去,出去的僧侶必須經過嚴格的篩選,必須代表本寺武功的最高水平」 「篩選?如何篩選?」 「佛法深淺無法度量,武攻高低卻可以展示,比武!通過比武選出本寺武功最強的十八名高手」 「一次出去十八名高僧,似乎多了一點?」 高僧們有些疑慮起來 「不是十八個,是一個」 「再在十八個高僧當中,選出武功最高的一個派出去,不錯!不錯!」高僧們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各位誤會了,這十八個高僧是本寺的護法的十八羅漢,誰都不可以擅自離開」 「十八羅漢?他們都不可以出去?那誰可以出去」 「只有擊敗十八羅漢的弟子才可以出去」 無戒斬釘截鐵的說 「啊?」 高僧們異口同聲的驚呼,一個個呆若木雞 這是要開放山門?分明是緊閉山門嘛 這麼高難度,恐怕以後在再沒有人可以離開本寺,外出遊歷了 只有無戒大師信心滿懷 他堅信,以後不但會有人闖出去,而且會有大量的弟子會闖出去 只有面對壓力和誘惑,才會爆發出巨大的武學潛力 ****** 正當大師們漠然坐著,尷尬無語時 外出探聽的智清急匆匆的回來了 大師們陡然緊張起來 前幾天,他帶回了苦戒的消息帶給他們的震撼還沒有完全消除 今天又急急惶惶的回來 這個烏鴉嘴,又會給本寺帶來什麼壞消息? 「掌門大師,不好了,九大門派分裂了」 「什麼?」高僧們跳了起來,死死的盯著智清 智清根本不理他們這一套,還自稱大師呢?一點都沉不住氣 繼續向安坐不動的無戒匯報: 「南宮世家的新主人南宮北已宣佈退出九大門派」 「就這些?」無戒有些失望的看著智清 「不,傲雪山莊,寒煙閣,落紅庵也宣佈退出九大門派」 最初驚訝的大師們很快都恢復了平靜 看到無戒大師一臉平靜,他們也收起了驚訝 同樣都是大師級的高僧,絕不可以讓人家看出自己的差距 看到無戒一臉平靜,智清不禁有些上火 這麼驚天動地的消息,你都沒有表示一下關注 哼,聽了下面的消息,看你還能不能如此鎮靜自若 「還有五台一派也分裂了」 「好,很好,不出老僧所料的話,五台以分為天台和雲台兩派」無戒沒有驚訝,臉上掠出了一絲笑意 「啊?原來掌門已經知道了」報信的智清反而一臉驚訝 「我並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 連猜測都這麼準,果然是大師,智清佩服的五體投地 幾位高僧卻無暇佩服無戒的猜測能力 一臉疑問的看著無戒? 九大派,三道三僧三宿 除了三個道學門派,現在就剩我們了 我們該如何選擇? 無戒卻毫不理會,顧左右而言他:「寒煙閣的小掌門叫什麼?」 「穆玄」 「嗯,是個人才,沒背景,沒靠山,沒糧食,也敢跟著瞎起轟」 一邊的清戒終於按捺不住: 「掌門大師,我們怎麼辦?」 「不要理會,只管幹好我們自己的事」 第九十七章 名門醜事 聽到南宮世家退出九大派聯盟 穆玄立刻便宣佈寒煙閣脫離九大派聯盟 他已登上寒煙閣掌門位置一個月 雖然坐上這個位置的過程很艱難 但一切都已是過去,畢竟他現在已經是這座山頭的主人 南宮世家根基深厚,歷六百年而不衰 寒煙閣根基本來就淺薄,又連遭重創,糧食也被人家劫略一光 也敢宣佈與辰陽宮作對,穆大掌門,你憑什麼? 就憑一個人,一個叫穆玄的人 穆玄立在寒煙之顛,自信的看著東邊的群山 背後的鋼刀泛著淡青色的寒芒 跟隨他的六名寒煙弟子也背後背著同樣寒芒閃閃的鋼刀 刀! 寒煙閣弟子用的不是玉笛麼? 以前曾經是,現在是刀,殺人的刀 血的事實證明,殺人時刀比笛子更管用 玉笛,拿在手裡很儒雅,吹起來很動人 拿著它跟人家拚殺,太不實用了 自從一月前的那場奪位之爭後,玉笛便徹底退出了寒煙閣 取而代之是刀,鋒刃犀利的刀 如果哪個弟子依然留戀手中的玉笛,捨不得放棄 那麼請你離開,到中州城的戀紅樂坊去演奏吧 那裡不但有最好的笛子師傅,還有最好的吹蕭師傅 江湖地位不是靠嘴吹出來的,是靠刀拚殺出來的 玉笛寒芒,玉笛魔音 哼,聽起來似乎很高深,跟三個番僧的破銅鈸搞搞合奏還可以 與真正的神兵利器相比,實在是不堪一擊 還自稱蕭家的絕學,不傳外姓 可憐的慕長風大俠,居然捨棄了手中的刀,拋棄了自己的姓 入贅蕭家,學這些徒有虛名的吹奏樂器,結果死在幾個三流的土蕃番僧的打擊樂器之下 哎,實在是可惜 現在好了,寒煙閣內除了蕭鼻雲繼承蕭家的玉笛絕技 其他弟子都跟著自己改用刀 這次出去藉著巡視本派領地,督促分舵繳納銀糧的機會 要好好展示一下寒煙七忍刀的威力 對於敢於滲透到本派領地的其他門派弟子,不問理由,只有一個字:殺! 只有殺,才能立威,才能揚名,才能挽回寒煙閣江湖種中頹廢之勢 穆玄對自己的刀法有著絕對自信! 他自立門戶的寒煙七忍刀是源自江湖刀法領導者 曾經的江湖刀神明月老人的明月刀 這套躺在床上在意念中煉成的刀法,已經超出了殘月刀訣的內容 加入了許多屬於穆玄自己的心法 殘月刀訣的精髓是一個殘字,穆玄繼承了殘字訣的精髓 在刀法精髓裡面卻多了一個忍字 小小翼翼,戰戰兢兢的忍了七年 心藏刀訣,卻不敢演練,只好躺在床上,在自己的意念中練習刀法 七年了,這把刀一直藏在心上,一忍再忍 直到自己繼承掌門的那一天,忍無可忍 一刀斷蕭魂,才第一次堂堂正正的拿起來了刀 那一刻的燦爛,徹底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 三大番僧狼狽而退 六大血刀也悄悄而退 裝典的喜氣洋洋的婚禮殿堂,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從驚愕中清醒過來的蕭碧雲撲到蕭長風冰冷的屍體 突然開始號陶大哭,熱鬧的婚禮頃刻之間變為淒慘的葬禮,哭聲四起 這就是江湖人生,變化莫測的江湖人生 就在婚禮,葬禮交相上映的時候 「肅靜!」一聲威嚴的喝斥,哭聲立止,大廳一片寂靜 一個人站了出來 一個女人 一個躲在幕後三十多年的女人 一個三十年沒有拋頭露面的女人 一個曾經呲詫風雲的江湖女俠 蕭紅霞 蕭長風的妻,蕭碧雲的娘,穆玄的仗母娘 自從蕭長風入贅蕭家,繼承了寒煙閣 她便在江湖人的眼裡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 從此以後,在江湖人眼裡,在本派弟子眼裡 寒煙閣只有一個蕭長風 一個獨掌大權,居高臨下的蕭大俠 基於他們之間的特別身份,只要她還在江湖露面,蕭長風永遠都會活在某種陰影下 為了成就自己的丈夫,她只有選擇退到幕後 讓所有人忘記她的存在 只要蕭長風還活著,她必須要深深隱藏自己 現在蕭長風慘遭不測,寒煙閣搖搖欲墜,她必須站出來主持大局 讓所有忘記她的人看到她這個寒煙蕭家的真正主人 她隱忍三十年 儒雅有餘,霸氣不足的蕭長風終究一事無成 最終竟然死於三流高手的群毆之下,連死都死的窩窩囊囊 現在在他的主持下,又一個新版的幕長風又要接過寒煙閣的大旗 鐵的事實證明,想借助女人起家的男人都缺乏一種霸氣,終究難成大器 寒煙閣在蕭長風主持下已經淪落到破敗的邊緣 如果再讓眼前的這個一貫畏首畏尾,隱忍不發的穆玄繼續執掌本派 徹底衰敗的最終結局便再也無法挽回 為了寒煙閣的再度崛起 有著血性傳統的蕭家人必須站出來 蕭紅霞必須站出來,接過本派的掌門重任 久違的蕭夫人站了出來,一臉冰霜的站了出來 所有的在場江湖人物都注目過來 她是誰? 是蕭長風之妻,寒煙蕭家的唯一嫡系傳人 她想幹什麼? 不知道 在一片質疑的目光中,告別江湖的蕭女俠緩緩開口 「本派掌門不幸早喪,本派不可一日無主,自即日起,本派事務由我暫時代理,本派現在內外交困,無暇招呼各位江湖同道,望各位多多包涵!」 滯留在寒煙閣,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各派弟子聽人家已開始逐客,只得怏怏起身 本派弟子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靜立一邊的穆師兄 穆玄一臉平靜,一動不動,面對橫空跳出的岳母大人,除了忍別無選擇 他能忍,有人卻不能忍 「各位江湖同道慢走,留下來做個見證」 一個遙遠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蕭灑的身影已傲立山門 蕭而灑,玉笛魔音蕭而灑 寒煙閣內的蕭家弟子紛紛迎了過去 當年被老主人逼出山門的蕭而灑師兄終於回來了 這幫委曲求全的蕭家堂兄弟終於見到了親人,一個個熱淚盈眶 「本派掌門號令,你竟敢對抗!」 蕭紅霞氣的滿臉紅霞 「你不是本派掌門,他才是蕭掌門指定的繼承人!」蕭而灑指著立在一邊的穆玄 聽他這樣說,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難道他回來不是為了奪位? 「穆玄年紀幼小,功力微薄,不足以威懾江湖,妹妹只是暫時代理,以免本派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外人所欺」 「別有用心的人恐怕就是你吧,當年你設計圈套,害我身敗名裂,被趕出家門,招贅了一個傀儡進來,你躲在幕後把持本派三十年,可惜公道自在人心,任你如何收買,他們還是站在我這邊」 看著大多數蕭家子弟都站在蕭而灑後面 蕭夫人徹底失望了 苦心經營三十年,以為早已籠絡住了這幫堂兄弟 可是她徹底錯了,關鍵時刻,他們卻沒有站在自己這邊 他們之所以長久以來一直站在她一邊唯命是從 幫她管理寒煙閣的一切內務,將蕭長風架空 是為了蕭劍,一個他們滿懷期待的蕭家傳人 自從蕭劍死了 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再擁護支持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這個為了得到本派控制權不惜勾引迷惑堂兄,做了亂倫之事的女人 她這樣做,一箭雙鵰! 既趕走了妄想繼承掌門堂兄,也懷上了本派的合法繼承人 禽獸不如的蕭而灑被驅趕出家門,背負著屈辱終身的罪惡感,這種事無法辯解,也辯解不清 誰讓你一喝酒就來勁,只喝了兩杯就來勁了 明明是她誘姦已遂,卻讓自己背負一個酒後強迫堂妹未遂的惡名 只能自認倒霉,雖然長得儀表非凡,卻偏偏取了個倒霉名字:小二傻 第九十八章 父以子貴 從同門堂兄弟的惡毒的目光中 蕭夫人已經讀出了他們的厭惡和鄙視 當年之事,做的天衣無縫,天知地知我知蕭而灑知 這種事他只能有苦難言,怎麼可能到處宣揚 那麼堂兄弟們怎麼會知道? 難道他們聽到了自己說服父親傳位蕭長風的那番話 那年蕭劍已經六歲 木已成舟,面對現實,老人家已別無選擇 畢竟蕭劍是蕭家血脈,本派沒有落入旁人之手 蕭長風只不過是個過渡,是個擺設 老人雖然惱羞憤怒到極點,也頹喪到了極點 終於點頭同意女兒的安排 蕭長風被推上了繼承人的寶座 不久老主人便鬱鬱而終 新主人粉墨登場 知道整個過程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死去的父親 一個是自己 自以為安排的天衣無縫的她 卻忽視了擺在自己前面的那個人 蕭長風 他表面是一個任蕭紅霞擺佈的木偶 其實一直都在暗中安排著寒煙閣的未來 一個甘願拋棄青梅竹馬,貌美如花的落紅小妹 嫁入江湖豪門的男人 絕不會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木偶 而是一個擺佈人的木偶 策劃安排一段江湖偶遇,一見鍾情這樣感動人的姻緣,絕不是蕭小姐的專利 當你以為撒網捕捉到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大頭魚 卻已經上了大頭魚的勾,他已經在你家門口守候張望了很久了 你自作聰明,以為他只是一個整天埋頭讀書,練笛的玉笛書生 一個連自己兒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都搞不清的書癡,武癡 他表面的癡迷不悟,只是迷惑她的假象 自從他進入寒煙閣,很快便清醒的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 表面上風光無限,暗地裡危機四伏 經過六年的忍辱負重,終於父以子貴,登上了掌門寶座 可是一個叫蕭而灑的名字,始終纏繞著他 本派弟子都在傳聞蕭而灑強迫堂妹未遂的醜聞 只有蕭長風知道不但強迫已遂,而且留下了鐵的證據—蕭劍 不但要承認他是自己的兒子,而且要加倍的疼愛 因為這個兒子可以決定自己的前途和命運 在登上掌門寶座的蕭長風,終於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孩子 他滿懷期盼,得到的卻是個女兒—蕭碧雲 喜得千金後的蕭夫人從蕭長風失落的眼神中,突然意識到某種危機 從那以後,無論蕭長風努力,蕭夫人的肚子再也沒有鼓起來 一個內功深厚的女人,想控制自己的肚子易如反掌 不斷的扼殺著蕭長風大俠的後代 年輕氣盛的蕭長風不得不再次選擇了忍 孤立無援,有苦難言的蕭長風開始暗中培植外援 借口重整本派聲威,大開山門,廣招弟子 乘機將百花谷的花鐵槍,花月嬌而招攬進寒煙閣 一個安排掌管錢糧,一個安排在蕭劍身邊 風騷入骨的花月嬌大蕭劍幾歲,很快便將蕭家的繼承人徹底迷惑 蕭長風表面依然表現的瀟灑風光,內心卻經受著經年累月的痛苦,忍耐。煎熬 也需要放鬆,也需要傾述 一個月光明媚的夜晚 在遠離寒煙閣的錢糧分舵花家寨 面對一輪明月,四野清風,他忽然想喝酒 自從進入蕭家,他已不喝酒很久了 在蕭家耳目眾多的寒煙閣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 在心腹愛將花老爹的地盤,放鬆一下,喝點酒也無大礙 酒入愁腸,勾起了無限愁緒 便說了許多寄人籬下,鬱鬱不得志的話 心腹花老爹不失時機的與蕭大俠推心置腹起來 說著推心置腹的安慰話 「掌門何必如此消沉,貴公子人中龍鳳,寒煙閣遲早都會落入幕家骨血手中」 貼心的安慰話,卻徹底激怒了醉意朦朧的蕭大俠 「滾!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狗雜種」 說罷蕭大俠便搖晃著醉倒了 狗雜種! 竟然這樣叫自己的兒子 花老爹楞住了! 楞了片刻,便笑了,會心的笑了 於是蕭劍是雜種的消息不徑而走 一覺醒來,蕭長風發現自己在蕭家的地位徹底改變了 以前懷疑,敵視的目光徹底消失了 莫名其妙便做穩了掌門位置的蕭長風 很快就發覺出現這種變化的根源—蕭劍 蕭家弟子都自覺的站在了這位未來的本派繼承人的背後 哼!可惜這位倍受關注的繼承人太不爭氣,眼裡只有美女姐姐花月嬌 整天泡在一起,如膠似漆 無論蕭家弟子如何努力爭取,規勸,都無濟於事 儘管如此,蕭長風也時刻戒備,不敢掉以輕心 錢糧被劫,血刀出現 終於給他帶來了機會 借口出去歷煉,將那個自大自負的雜種派出去巡察 借敵之手,徹底解決了埋藏身邊的禍患 也給了蠢蠢欲動的蕭家人當頭一棒 趁他們還沒有清醒過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將早已選好的繼承人推到前面 在寒煙閣窩囊了一輩子,唯一的收穫就是寶貝女兒 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給她多爭取一些 就在即將成功的一刻,卻不幸中道而亡 失去了蕭長風支持的穆玄 只能眼看著蕭媽媽與蕭伯伯爭奪掌門之位 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蕭而灑先生絕不可能是來幫自己的 借口為自己主持公道來對付蕭媽媽 在蕭家人把持的寒煙閣,自己即使掌了門也不過是個擺設 穆玄默默的立在那裡,一言不發 本門的大量招收的外姓弟子,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們在本派雖然地位低下,但人數卻很龐大 他們當中,雖然人才輩出,在蕭家人控制下,卻得不到發揮的機會 這是蕭長風留給穆玄的唯一財富 只要有他們做後盾,加上自己的絕世刀法 穆玄自信可以笑到最後 表面卻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等待著蕭家人的自相殘殺 處於被動局面的蕭夫人 玉手輕搖,一隻綠幽幽的長笛已橫在面前 在江湖上混,名正言順的口號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實力 江湖爭霸強者勝,只有除去眼前的蕭而灑 才能徹底壓服本派的門人的反對情緒 玉滴橫陳,紅唇輕啟 笛聲幽幽而起,婉轉迴盪 夾帶著一腔幽怨,滿腹憂傷 蕭夫人孤單的身影,柔弱的身體飄搖在柔弱的笛聲裡 柔弱中透著傷,傷心的傷,傷神的傷 寂靜的大廳透出絲絲縷縷的淒涼,斷斷續續的憂傷 曾經蔑視,厭惡的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心開始感傷 隱隱約約已透出淚光 一個個如醉如癡,迷茫在笛聲中央 靜立不動,如醉如癡的蕭而灑,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絲心痛 劇烈的痛! 他的心已在笛聲中膨脹顫動 魔音已悄無聲息的滲透到他的血脈 直擊他那顆被歲月剝蝕的破碎不堪的心 第九十九章 玉笛魔音 玉笛魔音!殺人於無形! 蕭而灑驀然驚醒 臉上泛起一絲冷酷的笑 哼,嫡傳的玉笛魔音也不過如此 讓你見識一下我數十年流浪在外,在痛苦和掙扎中創造出的玉笛魔音 這才是真正的玉笛魔音 嗚———— 一聲刺耳的鳴叫 劃破了漫天飛揚的美妙和憂傷 沉迷笛音,陷入魔境的江湖客如夢初醒 謝天謝地!這刺耳之聲來的太及時,差點就迷失在蘼蘼之音裡,好險啊! 嗚————嗚———— 沒等江湖好漢們回過味,單調而刺耳的鳴叫接踵而來 令人抓狂的破音尖叫,直透心肺 沒有絲毫音律,絲毫韻味 只有一種簡單而尖利的鳴叫在耳邊不斷的重複著 這那是玉笛之聲,分明就是魔鬼之聲 他娘的!才離虎口,又入狼窩 剛剛喜獲解脫的江湖好漢們,徹底的陷入了絕望 嗚————嗚————嗚———— 蕭而灑的吹奏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刺耳,他自己竟然越來越陶醉 撕心裂肺般的鳴叫,將他又帶回了流浪在外的那段撕心裂肺的痛苦歲月 彷彿又回到了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回來了人群的圍觀之下 當年被逐出家門,流落街頭,身無分紋 唯一的財產就是手中的一隻玉笛,除了街頭賣藝,別無選擇 當他笛聲第一次吹起,旁觀者一哄而散,紛紛躲避 他接連換了四個地方,都是吹之前人群紛紛聚攏過來,笛聲一起,便噓聲四起,一哄而散 年輕的蕭公子的自尊心徹底被傷害了 跑的這麼快,我吹的真的那麼難聽嗎? 哼,嫌我吹的難聽,我就吹個更難聽的給你們 嗚———— 當他第一次吹出這個刺耳的音符 圍觀的人不但沒有噓聲,也沒有躲避,而是震撼,震驚 片刻後,紛紛痛苦的摀住耳朵,拚命逃竄而去 聽吹奏不給錢,就想跑,沒那麼容易 蕭公子被徹底激怒了,追著剛才站在前排,叫喊的最凶的那個死胖子,一路吹過去 你嫌難聽,本公子偏要讓你聽個夠 那個胖子逃過一條街,終於忍無可忍 突然回過頭來,跪倒在地,拚命的磕頭求饒,將懷裡的錢全部掏了出來 蕭而灑停止了吹奏,楞楞的站在那裡 玉笛魔音! 難道自己無意中已領悟到了玉笛魔音! 等他回過神,那個死胖子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了一地散碎銀子 找到了訣竅的蕭公子,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路吹過去 吹遍了大江南北,吹遍了長城內外 越吹越刺耳,越吹越難聽 終於有一天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笛聲一起,圍觀的人群來不及逃竄,便全部被籠罩在魔音之下 紛紛伏地求饒,解囊掏錢 ……… 嗚———— 嗚————嗚————嗚———— 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淒利,刺耳的鳴叫的越來越氣勢磅礡,刺人心肺 傲立大廳的蕭而灑已深深的陷入了往日艱難歲月的痛苦,憤怒,悲傷,無奈 陶醉在自己開創的音樂傑作裡 圍觀的九大派弟子,一個個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眼裡透出了憤怒的火焰 他娘的,這那是笛聲,分明就是鬼叫,比鬼叫還難聽 求求你,蕭大俠,別再吹了,饒了我們吧 幾個功力稍弱的本派弟子已開拾跪地掏錢 旁觀者尚且如此 與他對吹的蕭夫人,早已花容失色,汗毛直立 悠揚悅耳的笛聲漸漸被壓倒的一片噪音之中 漸漸支持不住的蕭夫人,忽然飄然而起 在空中圍繞著蕭而灑飄舞起來 美妙悅耳的笛音再度高亢激昂起來 衣訣飄飄,玉笛橫陳。 影如仙子,聲若天音 整個大廳再度被悠揚悅耳的笛聲籠罩 被噪音折磨的不堪忍受的江湖好漢頓覺神情氣爽 終於可以舒一口氣 一口氣沒緩過來,又被拖入了憂傷哀怨的包圍 跌入了一種無法承受的傷心失落 蕭夫人圍繞著蕭而灑在空中飛轉 蕭而灑站在原地隨著她的身影原地打轉 兩隻玉笛的出聲孔卻始終相互正對著 圍觀的江湖好漢們徹底的絕望了 剛才還是兩種聲音此起彼伏,交替著來 現在到好,兩股聲音交織在一起,隨著他二人的旋轉時強時弱 一波緊接著一波,一波又高過一波 這樣輪番折磨,你們還要不要人活了 幾名本派新收的弟子實在不堪忍受,抓起散亂地上的竹筷 血流如注,慘叫不斷 竟然將竹筷插入了自己的雙耳,一臉放鬆的倒在地上 空中飛轉的蕭夫人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原地打轉也隨著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好暈! 眼睛緊盯著他二人,隨著打轉的弟子們 有幾個已被繞的天旋地轉,滿眼昏花,跌到在地 看的人暈,那麼轉的人你? 蕭而灑的腳步已開始發虛 飛轉的蕭夫人突然停止旋轉,身形直撲蕭而灑 玉笛破空,寒芒激射,直插蕭而灑 蕭而灑粹不及防,收不住旋轉之勢 繼續原地旋轉,蕭夫人的玉笛已抵到他的後心 脆玉聲聲,血噴如火 腳步不穩的蕭而灑已栽倒在地 人跌倒在地,手中的玉笛卻已抵住了直插而來的玉笛 兩隻玉笛相抵,凝成一跟筆直細長的玉棍 緊緊握在蕭而灑的手中 長棍另一頭的蕭夫人已跌落在地 咽喉插著一隻細細的長笛 眼裡噴射的憤怒和不服的火焰,想要怒斥這個耍詐卑鄙的小人 一股鮮血自玉笛中噴射而出,終於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軟軟的倒下了 笛中笛! 笛中藏著細笛! 笛中細笛!奪命一擊 原來這才是蕭而灑的絕計 兩笛相對,大力催動笛中細笛!透過蕭夫人笛中空心 直插咽喉,一擊奪命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場的人都已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 蕭而灑贏的太詭秘,太狡詐了 暗箭傷人,太沒有江湖道義了 暗箭? 細笛明明是面對面,光明正大的攻擊出去的,怎會是暗箭 這是生死對絕中出其不意的臨機變化 不是詭詐,是智慧 血的事實提醒在場的江湖人: 江湖爭鬥,兩強相遇智者勝 第一零零章 殘月初現 刀光劃過 無聲無息的劃過 擊殺對手的瞬間,蕭而灑臉上略過一絲得意 那一絲得意永遠凝固在他的臉上 他的咽喉已插了一把刀,一把普通的刀 一個冷冷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 偷襲 又是偷襲 一日之內,三次偷襲,三次得手 時機把握之準,讓所有在場的江湖人歎為觀止 剛剛還畏縮不前的穆玄,現在卻一臉冷傲的立在大廳中央 憤怒的蕭而灑怒目圓睜,眼珠幾乎要爆裂而出 我為你爭奪掌門之位,幫你除去了擋在面前的障礙 你,你竟然… 可惜他的咽喉已插了一把刀,再也沒有機會說話 穆玄冷冷的走過去,冷冷的拔出了冷冷的刀鋒 血噴如注,蕭而灑帶著一腔憤怒緩緩倒在血泊裡 眼見著心目中的蕭家的繼承人被眼前這個無恥的無名小輩,襲擊而死 圍觀的蕭家高手們怒不可遏,徹底失去了理智 已悍然出手,一片笛影瘋狂的圍了上來 穆玄嘴角略過一絲殘酷的笑 在忍耐中苦苦等待了七年多,早已忍無可忍,卻一直在忍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終於可以拿起刀,演練一下自己的刀法 躺在床上,在忍耐中煉成的絕世刀法 刀光一片,漫天而起 殘月,彎彎的殘月 圍觀的人群徹底的驚呆了,難道是今天經歷了太多起伏變化,出現了幻覺 不錯,是幻覺,一閃即逝的幻覺 眼前一閃即逝的幻覺後 圍攻的蕭家人已全部倒在地上 他們的咽喉已被切開,咕咕的冒著血 斬草除根,連根拔起 這個深藏不露的傢伙,刀法竟然如此厲害,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在場的人心頭不禁生氣一股寒意 「本派掌門屍骨未寒,本派棄徒蕭而灑乘虛而入,勾結本派弟子,謀殺掌門夫人,罪大惡極。穆師兄代已故蕭掌門清理了門戶,寒煙閣不可一日無主(www.wrbook.com),在下胡師道懇請穆師兄就任掌門執掌本派」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懇請穆師兄就任掌門!」異口同聲,聲震大廳 數百名外姓弟子整齊劃一,一起跪倒在地 蕭家殘餘的十幾個武功低微的弟子,左顧右盼 見大勢已去,也紛紛隨眾人跪倒 前來參加婚宴的江湖同道,一個個知趣的退出人群,不辭而別,下山去了 在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中婚禮儀式之後 新郎穆玄春風得意的登上了掌門寶座 新娘蕭碧雲卻被徹底的摧垮了 剛剛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殺,沒來得及悲傷 又眼睜睜看著母親被從未見過的伯父刺穿了咽喉 在穆玄出手的那一刻,她已不堪打擊,暈倒在地 等她清醒過來時,父母已被安放在棺木裡,靜靜的躺在靈堂 同父母躺在一起的,還有本家堂叔,堂兄弟,幾十個人 一日之間 父親,母親。,都死在了刀劍之下 形影不離的花姐姐是百花谷派來潛伏的奸細 平時和藹可親的堂叔,堂叔是圖謀奪位的叛徒 平時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內院 現在只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想哭,卻欲哭無淚 悲傷,絕望徹底已將她摧垮,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屋頂,不吃不喝也不動 聽到師妹醒了,穆師兄將整頓本派的任務交代給師弟胡師道 急匆匆的趕過來,紅腫的眼睛裡透著疲憊的血絲 「師妹,你醒了」 「師兄,你辛苦了,父母親的喪事就拜拖你了」 「師妹,你放心吧,你要安心休養,盡快恢復精神,寒煙閣的大小事還需要你來處理」 「寒煙閣的事與我有何關係,辦完父母喪事後,我便會隨他們一起去了,師兄,對不起,留下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抬起軟弱無力的蒼白的手撫mo著穆玄消瘦的臉頰 「師妹,你不…」穆玄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急忙背轉身,眼睛望向窗外 片刻後,穆玄平復自己的情緒 忽然轉過頭,冷冷的說 「你不能死,你必須要活下去,殺父殺兄之仇,怎可不報?」 報仇! 蕭碧雲眼裡透出了仇恨的光芒 血刀盟,傅中書 所有的這些變故的根源都是因為血刀盟,因為傅中書 在悲痛的不能在悲痛時,在絕望到無法再絕望時 她得到了一個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畢竟她身上流的是江湖人的血,生長在江湖人的家庭 以血還血,她必須要讓殺害父兄的仇人付出血的代價 可是自己自幼不喜歡習武 功夫平平,拿什麼去跟人家去鬥? 她失望的看著穆玄,無奈的搖搖頭 「我幫你一起報仇!但你必須活下去」 穆玄斬釘截鐵的說 看著師兄一臉堅毅自信的面容,蕭碧雲重重的點了點頭 ****** 師傅師母的喪事完畢後 沉浸在傷悲中的蕭碧雲閉關後院 開始苦煉本門絕學——-玉笛寒芒,玉笛魔音,一心為慘死的父兄復仇 獨掌大權的穆玄開始徹底整頓寒煙閣,將頹廢之勢徹底扭轉 他首先宣佈廢棄本派沿用數十年,實戰中並不適用的玉笛 本派弟子全部改用刀,開始學習他所創的寒煙七忍刀 對於堅持用笛,不肯放棄家傳絕學的蕭家殘餘子弟 穆玄也給了他們合理的安排 將他們連同家人一起派到寒煙閣在中州城的分舵——-戀紅樂坊 你們不是喜歡吹嗎? 那麼你們到那裡盡情的去吹吧 一些願意放棄玉笛,留下來學刀的蕭家子弟也被他強行趕走 所有姓蕭的,無論長幼,統統給我滾 只有蕭碧雲一個人例外 現在完成了總舵整頓的穆掌門 帶著六名最得力的師弟 準備去收拾一下已經很久沒有繳納錢糧的幾個分舵 想自立門戶,擺脫總舵的控制 先問問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自從他一戰掃盡蕭家高手 附近幾個分舵已經很識趣的按時上繳錢糧 可一些遠離寒煙閣的分舵 卻遲遲不見動靜,尤其是在他宣佈退出九大門派聯盟後 有幾個分舵居然公開給自己叫板 看來是該給他們放放血的時候了 順便找機會將還在附近出沒的血煞刀傅中書也解決了 這個傢伙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了 不除掉他,自己永遠都不能安心 只有殺了他,自己的秘密才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只有殺了他,蕭碧雲才會放下包袱,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妻子 只有殺了他。才會讓當初放棄自己的拜月教明白,誰才是真正的武學奇才 沒有那把破刀,我照樣可以煉成絕世刀法 讓一把普通的刀成為絕世神刀 沒有了殘月刀訣 你們臨時選定的那個打鐵小子 只能拿著那把破刀,躲在邊城軍營裡 做一個殺人如麻的普通刀兵 上乘的刀法是修煉出來的,不是殺出來的 屠夫就是屠夫,劊子手就是劊子手 雖然他們也用刀,但永遠都不會成為真正的刀客 第一零一章 偷偷摸摸 平靜多年的中原武林,忽然風雲四起,一派擾擾攘攘 引起這些紛爭的的血飲刀主人卻一臉平靜的馳騁在浩瀚的漠北草原 對於武林中的風雲變幻一無所知 迄今為止,沈落石依然停留在江湖紛爭之外 安心的做著一個邊城刀兵應該做的事 離開古堡已經三天了,一路狂奔,四處搜索 卻依然沒有發現商隊的蹤影,隨行的一些古堡士兵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 「沈兄弟,前面已快到大宛,看來我們該回去了」雲洛飛勒住了馬,有些無奈的說 沈落石點點頭,心領神會,沒有說什麼 縱馬疾馳而去,躲在人叢中的葉飛燕憂鬱片刻 也縱馬尾隨沈落石飛弛而去 雲洛飛目送二人消失在蒼茫暮色,撥轉馬頭,帶領部下向古堡方向疾馳而去 沈落石縱馬奔了一程,勒住馬,翻身下馬 從懸掛馬背的袋子裡摸出一些干牛肉 找一塊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大嚼起來 葉飛燕遠遠的停下來,也下馬找個地方休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輪明月冉冉升起 將空曠的草原籠罩在一片朦朧暗淡的光影裡 已經習慣了人群中吵吵嚷嚷的生活,忽然間剩下一個人獨自坐在空曠的天地間 葉飛燕有些不適應,太冷清,太孤單了 躲在一群討厭的人中間無話可說,那種與眾不同的孤獨讓她倍感煎熬 現在遠離了那個討厭的人群,卻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坐在遠處的那個討厭的傢伙,居然躺在草叢裡睡了 在浮動的草影裡,露出一點黑乎呼的朦朧的身影 一種無法忍耐的孤單情緒折磨著她 除了孤單,還有漸漸升起的恐懼感 四周實在太空闊,朦朧的月色也顯得格外的詭異 偶爾的風吹草動,讓她驚出了一身細汗 奔波了幾天,困意襲來,她卻不敢睡 夜深人靜,是不是傳來草原野狼的嘶鳴,野鳥的梟叫 令她毛骨悚然,她本能的超沈落石那邊看過去 依然睡的如死豬一般,居然一動不動 死豬,討厭的死豬! 葉飛燕嘴裡嘟囔著,卻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向那頭死豬走過去 沒辦法,在這樣孤單恐怖的環境裡,即使身邊有一頭討厭的豬 也比獨自一人煎熬的要好,何況這還是一頭可以帶給自己安全感的豬 走近到離沈落石几尺遠的地方 葉飛燕坐了下來,耳畔傳來如雷的呼嚕聲 豬就是豬,連睡覺都發出豬一樣的呼嚕聲 葉飛燕討厭的皺著眉頭,躺在草叢裡 頭一著地,便在如雷的呼嚕聲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的很香很安靜 討厭的呼嚕聲居然讓她緊張的情緒徹底的放鬆 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 「誰?」 熟睡的沈落石忽然一躍而起,手中亮出了黝黑的刀 「是我!」 草叢中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 一個阿娜的身影緩緩站立起來 蕭孤雁一臉淺笑,花枝招展的立在朦朧月色裡 塗著厚厚的肢粉的雪白的面容 在月光下泛著淡青色的光澤。顯得格外恐怖,詭秘 「是我,死豬,大驚小怪的,有病 這邊躺在草叢的葉飛燕嘴裡不滿的嘟囔著,翻個身繼續睡了 望著他兩個,蕭孤雁詭密的一笑 緩步走了過來,挨著葉飛雁坐了下來 一隻雪白的手居然伸進了葉飛燕的衣服,開始摸索起來 莫名其妙的沈落石一臉詫異的看著蕭婆婆 在蕭婆婆的輕輕摸索下,葉飛燕開始舒服的呻吟起來 忽然她好像意識到什麼?突然翻身跳了起來 「無賴!」面色通紅的葉飛燕拔劍刺向呆呆發楞的沈落石 孤雁婆婆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猝不及防的沈落石翻身滾落一邊,雖然躲過了致命一擊 胸口還是留下了一條細小的血痕 他顧不得解釋,提著刀沿著孤雁婆婆隱去的方向追過去 一擊不中,惱羞成怒的葉飛燕飛身直追其後 羞紅的臉上淌出了委屈的淚水 眼前浮現著沈落石一邊撫mo自己的前胸 一邊一臉嘲弄的觀賞著自己呻吟的得意表情 這不只是對身體的猥褻,簡直就是對自己人格的侮辱,比強迫更噁心,更卑鄙 一個跑的快,一個追的急 眼前朦朧中現出了圍欄的輪廓 一個簡易的臨時營寨出現在他們面前 孤雁婆婆笑盈盈的領著眾人已經恭侯在營寨前 面對著含笑迎接的孤雁婆婆,沈落石無可奈何的苦笑著 她剛才的那個惡作劇難道僅僅是個玩笑? 這個玩笑未免有些太過份,太那個了 沈落石的腳步慢了下來 葉飛燕的劍卻沒有慢,對著他的後心直刺過來 明明是一個誤會,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沈落石的頭徹底大了,面對無休止的攻擊,自己該怎麼辦? 看著孤雁婆婆那張討厭的笑臉,沈落石臨機一動 你玩我?我也玩玩你 狂奔逃避,已經避無可避的沈落石身形忽然一閃 情急之下孤雁婆婆的躲到了背後,一臉恐懼的緊緊的抓住了孤雁婆婆後面的衣服 收勢不及的葉飛燕,手中的劍直插孤雁婆婆的咽喉 蕭孤雁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急忙閃身躲避 可以背後的衣服被沈落石緊緊抓住,身體,手臂被死死的固定,無法挪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飛燕的劍插向自己的咽喉 臉色頓時化作一片慘白,閉上了雙眼 失去理智的葉飛燕驀然驚醒,想要撤劍已來不及 就在劍尖觸到咽喉的瞬間,孤雁婆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寸 短短的一寸空間! 已足夠飛身而進的葉飛燕收住攻勢,劍已改變放下方向,向下劃去 一絲冰涼的感覺透過來,從前胸到小腹 一寸之遙,堪堪避開插喉一劍 劃落的劍剛剛好貼胸而下 晨風撲面,寒意透胸而入 孤雁婆婆的衣服破胸而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堅挺的雙峰 在葉飛燕眼前狂亂的顫抖著 葉飛燕一臉尷尬的看著孤雁婆婆的裸露的前胸 呆住了,如此挺立,如此飽滿,在晨風中傲然而立 葉飛燕慚愧的低下頭,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癟平的胸部 「葉小姐,這位沈兄弟怎麼得罪了你,竟然下此狠手」 孤雁婆婆一邊緩緩的收緊敞開的衣服,一邊若無其事的笑著問道 「他,他欺負我?」 眾目睽睽之下,葉飛燕紅著臉解釋著 「他怎麼欺負你了?告訴姐姐,姐姐給你做主」孤雁婆婆一臉壞笑的追問 「他…他打我」一臉窘迫的伸出自己的胳膊,上面幾道青紫的血痕 「下手這麼狠,真是禽獸不如,姐姐替你教訓他」 孤雁婆婆轉過頭,狠狠的看著沈落石,「小子,這是你打的?」 沈落石無奈的點點頭 「畜生!」孤雁婆婆狠狠的說著,手已經左右開工,將沈落石打的暈頭轉向,鼻青臉腫 沈落石有苦難言,下手這麼狠,這哪裡是替葉飛燕出氣 分明是在報復自己剛才玩弄她的哪一招 看著沈落石一動不動的挨著,葉飛燕餘怒未息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向營寨裡去了 孤雁婆婆見她進去,一邊甩著打疼了的手 笑著看了一眼茫然直立,一臉無辜的沈落石,跟著往裡去了 旁觀的眾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們從身邊走過去 「想看姐姐的胸?就大方一點,何必偷偷摸摸的瞄來瞄去」 孤雁婆婆突然停在了朱爾丹的面前,拉開衣服將雪白的雙乳暴露在朱爾丹面前 花枝招展的笑起來 被他點透動機的朱爾丹,臉漲的通紅 急忙將視線轉移開,忍不住還是瞄了好幾眼 看著他一副熊樣,蕭孤雁得意的向帳蓬裡去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孟九公,見孤雁大姐已經表演夠,走了 才慢慢向沈落石走過去 透過沈落石向自己投過來的懷疑的目光,他已預感到,在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堵牆 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沈落石竟然對自己充滿了敵視和猜疑 第一零二章 催情辣手 「沈兄弟身陷狼群,卻能安然歸來,果然英雄出自少年」 兩個身影已經面對那一輪初升的紅日立了很久,孟九公忍不住先開了口 「孟軍探過獎了」沈落石淡淡的說 「昨日護送你們的那隊人馬是什麼人?似乎是來自中土」 「這個在下不便相告」沈落石冷冷的說 「為什麼?」看著沈落石一臉冷漠,孟九公驚訝的問 「因為你是胡人,是派入我軍的密探」沈落石轉過頭了冷冷的盯著孟九公 「不錯,我確是胡人,邊城軍營的老軍人都知道,不信,你去問趙大校尉」 「那麼凌大將軍也知道你是胡人?」沈落石驚異的問 「深入胡地打探消息,胡人好像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胡人,是寒月先生的弟子,而寒月本就是一個胡人,大漠鷹王是他的大弟子,僕固蒼狼是大漠鷹王的大弟子,他們都是我軍的敵人,孟軍探,你呢?」 「沈兄弟,你錯了,大漠鷹王,僕固蒼狼的確是九峰寒壇的弟子,家師寒月也的確是胡人,但他只是一個修煉最高武學的武學大師,並不會插手世俗紛爭」 「那麼你為何潛伏邊城十幾年,要對付我軍統帥凌大將軍」 「因為凌月弧是九峰寒壇的叛徒,偷走了師傅寒月刀,還廢了師傅的雙腿」 「無論任何理由,我都不會讓你得逞,因為現在的凌月弧是我們保家衛國的支柱」 「我只想幫你得到拿到寒月刀訣,那是屬於我們拜月教未來主人的」 「多謝,我決不會跟一個胡人合作」 「不跟胡人合作?哼,你現在還不是聽候一名胡人的指揮,數十萬邊城兵將還不是要聽候一名胡人調遣」孟九公有些惱怒起來 「你說什麼?凌大將軍是胡人」沈落石徹底的懵了 「寒月先生的弟子都是胡人,因為他只負責本教在塞北的事務,凌大將軍自然也不能例外」 「凌大將軍也是胡人,可他卻做了邊城大將,率領千軍萬馬攻擊本族部落」沈落石疑惑的繼續詢問 「因為他偷了寒月刀後,在胡地自然無法躲藏,只有躲到敵軍軍營躲避,幾十年的邊城博殺,恐怕連凌大將軍也早忘記了自己的出身,因為他已是大權在握,一呼百應,獨霸一方的大將軍」 「但他終究也是胡人,為何卻要將胡人部落趕盡殺絕」 「因為他的家族部落三十年前已被撕畢可汗的父親老撕畢趕盡殺絕了」 「那麼孟兄你為何要出賣自己的部族,難道僅僅是為了取得凌大將軍的信任?」 「我的家族早已納入凌月弧的管轄,定居邊城,不然我也不會在傲雪山上打獵,巧遇墜崖的寒月師傅」 「原來如此,沈落石錯怪孟兄了」 「沈兄弟,出身內地,對邊城的事不太瞭解,這也難怪,如果老哥猜測不錯的話,昨日護送沈兄弟的應該是流落西域的軍探雲洛飛」 「你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 「不錯,是雲洛飛,你們昨日已經看到我們?」 「不錯,我們發現有一隊人馬尾隨而來,所以才躲避在這裡」 「看來我的判斷沒錯,直覺告訴我,你們就在附近,所以便打發他們回去了」 「回去?回到哪裡?」孟九公疑惑的問 「回到一個屬於他們的地方」沈落石眼裡略過一絲複雜的思緒,忽然問道:「我們現在已到大宛國地面,下一步該如何做?」 「等,在這裡等」 「等?等什麼?」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孟九公 「等蕭孤雁的號令,她才是這些財寶的代管人,畢竟人家出的是錢,我們出的只是苦力」 接下來的日子 就是寂寞無聊的等待 在等待中,沈落石背後的傷漸漸痊癒 在等待中,葉飛燕心中的傷卻越來越嚴重 三天,已經三天了 她總是做著同樣的惡夢,無法擺脫的惡夢 昨夜她一夜未眠,連眼都不敢眨一下 一直呆呆的坐在帳棚裡,聽著孤雁婆婆均勻細長的呼吸 她睡的如此香甜,如此安心,夢中居然發出格格的笑聲 同在一個帳篷裡 自己卻要忍受惡夢的折磨,無法安心的誰眠 初升的日光照進來,暖洋洋的 早起的孤雁婆婆已經用過早飯,出去巡視 困意難熬的葉飛燕終於熬不住了,斜躺在鋪上睡著了 散落的光線映著她粉紅的面容,格外的嬌美 朦朧中,似乎有一個走進了帳蓬 不錯,是沈落石,高大粗壯的沈落石 他慢慢走過來,兩隻健壯有力的手緊緊的鉗住了她 一隻灼熱的手緩緩的伸進了自己的衣服裡 在胸前肆意的撫mo起來 嬌修憤怒的葉飛燕想喊,卻喊不出來 想動,想擺脫,全身被卻被死死的按住,無法活動 只能任由那只可惡骯髒的臭手在胸前亂摸 那隻手,時而緩慢溫柔,時而暴風驟雨 葉飛燕渾身躁熱,雙峰鼓脹,汗出如漿,嘴裡呢呢喃喃的伸吟著 身軀痛苦的扭曲轉動著,努力掙扎著 始終無法擺脫那雙罪惡之手 「葉小姐,你怎麼了?」 隨著蕭孤雁的呼叫和搖晃 葉飛燕如夢方醒,惶惶忽忽的做起來 一臉菲紅的低著頭,雙手抱在胸前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服 「又做惡夢了?已經三天了,這樣下去我怎麼像葉莊主交代」 蕭孤雁一臉關切的自言自語 「孤雁姐姐!幫幫我,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要到江南去」葉飛燕伏在孤雁肩頭,哭泣起來 「葉小姐,你心中有什麼解不開的結,究竟做什麼樣的惡夢,告訴姐姐,姐姐是過來人,也許可以幫你排解一下」 葉孤燕感激的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極度討厭的濃妝艷麗的老女人,顧不得羞澀,將最近的惡夢全部告訴了她 「心魔,是已經深入你靈魂深處的心魔!」蕭孤雁驚恐的叫道 「心魔?」葉飛燕緊張的追問 「不錯,看來這個刀兵沈落石並不簡單,難道他是拜月邪教的人?只有傳說中的拜月邪教攝魂大法才可以將魔植入人的靈魂深處」 「攝魂大法?婆婆可以破解麼?」葉飛燕可憐巴巴的問 蕭孤雁無奈的搖搖頭,歎息道:「心魔一入,萬劫不覆,恐怕你一輩子都要生活在它的陰影之下,假如讓南宮公子知道這些,恐怕…」 南宮北! 風姿綽約,神采飛揚的南宮公子 夢寐以求的,一心期待將來與他並馬揚鞭,快意江湖的未來夫婿 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怎麼敢跟他見面? 葉飛燕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露出了猙獰的殺氣 「臭刀兵,我一定要殺了他」 蕭孤雁恍然大悟道:「心魔還需心藥醫,不錯,殺了種魔之人,心魔失去控制,不攻自破,不過…。」 「不過什麼?」葉飛燕緊張的問 「沈落石的魔刀深不可測,即便葉莊主親來,也未必是他對手,何況他身處刀兵環衛之下,又是凌大將軍眼前的紅人,要殺他談何容易,除非…」 葉飛燕緊張的等待著她的下文 蕭孤雁一臉凝重的坐回自己的床鋪,慢慢的繼續道: 「除非葉小姐暫時委曲求全,回到他的身邊,慢慢接近他,也許可以找到一擊必殺的機會」 「我這就去著他」葉飛燕一臉怒容的站起來 「記住,你臉上的怒氣可以讓他看到,你心中的恨不可以讓他看到,他的眼睛可以看透你的心」蕭孤雁鄭重的囑咐道 ****** 望著葉飛燕遠去的背影 孤雁婆婆露出了一絲難以琢磨的笑意 低頭看著自己一雙汗漬津津的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催情辣手! 讓無數男人倒在自己面前的催情辣手! 對付女人居然也很有效! 哼,大家閨秀,一副高高在上,冰清玉潔的樣子 在老娘面前擺什麼譜,裝什麼清純 老娘妙手一出,還不是一副神婚顛倒,癡狂欲死的騷浪醜態 出來混,就要對自己狠一點 想在瘋狂的鐵血博殺的江湖中立足,男人的優勢是暴力,女人的優勢是身體 @奇@別怪姐姐心狠手辣 @書@我這是在教你江湖生存的手段 只要你過了這一關,江湖就會因你而精彩 江湖中到處都是背劍挎刀的臭男人,也需要我們這些美女來點綴一下 才夠味,才夠刺激,暴力和色情永遠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孿生親兄弟 蕭孤雁一邊得意的想著,一邊一臉厭惡的努力擦拭著手上的汗漬 來自另一個女人身體的汗漬 三天了,老是在一個小騷貨身上下工夫 白白糟蹋了自己這雙妙不可言的摧情辣手 好久沒活動了,也該出去找個人消遣一下 找誰呢?就找那個偷看自己胸部的兵蛋子吧 小子,想佔便宜?老娘今晚讓你一次佔個夠! 第一零三章 篝火夜宴 百無聊賴的沈落石躺在圍攔上曬著太陽 雖然已是春深時節,夏天即將來臨 塞外的陽光依然不是很熱辣,照在身上暖融融,卻無灼熱之感 望著漫遊而過的浮雲 他的眼前浮現起那張熟悉的粉紅面容,在蕭孤雁的撫mo下 透出無限陶醉,幸福,快感的粉紅面容 如果昨晚的那隻手是自己的該多爽 呵…呵… 沈落石臉上露出曖mei而得意的笑 看上去很爽的樣子 很爽麼? 本姑娘就讓你一次爽個夠 尋過來的葉飛燕怒氣沖沖的出劍刺過來 閃電般的刺向悠然自得的沈落石 殺氣,致命的殺氣,沈落石急忙翻身而起 鐺——- 一聲脆響,飛速而至的劍尖不偏不倚,正好點在沈落石背後的血飲刀上 力透刀身,沈落石被一擊而飛,跌落在遠出的草叢中 滾了幾個滾,爬起來頭也不回,兔子般的逃向遠處的草叢中 怒不可遏的葉飛燕仗劍直追而去 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間 躺在大車頂部放哨的孟九公,看著沈落石遠去的背影 長歎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雖然沈落石表面與自己恢復了往日的信任 可久歷江湖的孟九公,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已出現了裂痕 沈落石不再信任自己,可是他是本教復興的唯一希望 如果他不信任自己,不按自己的指點去做 有許多事情都會變得很棘手 想讓他完全恢復對自己的信任,看來已經不太可能 「小九,想什麼呢?」 正當孟九公左右思量,無計可施之時 蕭孤雁笑著走過來 「孤雁大姐,找小弟有何差遣」孟九公急忙翻身跳下車 「大姐!大姐!我年齡很大麼?以後不許你這樣叫,叫我姐姐」蕭孤雁有些不高興了 「姐姐!早」孟九公急忙改口 「呵呵,這還差不多」蕭孤雁扭著有些臃腫的腰肢,拍了拍孟九公的肩膀 一股濃烈的脂粉味撲鼻而來 「啊欠!啊欠!」嗆的孟九公直打噴涕 「怎麼?著涼了吧,躺在車頂睡覺也不多蓋張羊皮,真是不懂的照顧自己」蕭孤雁一臉關切,溫柔的撫mo著孟九公的後背 「啊,奧…沒事,沒事」孟九公急忙挪動身軀,站在了上風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休整了三天,我們也該出發了」蕭孤雁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大家開起來,準備出發!」孟九公如釋重負,飛身跳上車,大聲的開始吆喝起來 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商隊成員,片刻間便準備就緒 開始繼續西進了 看著這只快速反應部隊,蕭孤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鑽進了那頂黑色轎子裡 日落時分 一座城堡出現在漫天夕陽裡 大宛! 盛產良馬的大宛國! 我們終於到了,一路風塵的商隊開始歡呼雀躍 宛如一陣風,蕩起漫天的煙塵,很快就刮到了城堡門口 長煙落日孤城閉! 城堡大門已緊緊關閉,夕陽照在城頭,三五個哨兵廖落的立在夕陽裡 長長的影子一直拖到城外的商隊腳下 晚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商隊不得不停留在城外過夜,繼續露天而臥,啃硬梆梆的乾糧 失落的壯漢們無精打彩收拾著車上的東西 蕭孤雁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臉笑容的大聲宣佈: 「各位兄弟一路辛苦了,現在任務已完成,今晚我們要好好慶賀一番」 壯漢們根本不買賬 他娘的,被關在城堡外喝西北風,還慶賀個鳥 明明早就到了,卻在草叢裡躲了三天才出發 攜帶的牛羊肉早吃光了,從前天開始大家都已經在啃干餑餑了 大家自顧自的埋頭工作,沒人搭理她 想要領導這樣一群亡命徒,沒點好處放空炮根本行不通 孤零零的立著的蕭孤雁臉色一沉,大聲喝道 「都給我住手,今晚不必紮營!」 壯漢們面面相覷,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緊張的看著蕭孤雁 不紮營?你有帳篷睡,我們睡哪裡? 是不是嫌我們動作太慢了,要懲罰我們?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但看到蕭孤雁冷冷的目光 很快便恢復了一片寂靜,所有的眼睛都緊張的望著蕭孤雁 肉香! 濃烈的肉香撲鼻而來 大家順著香味望過去,城堡大門洞開 一隊快馬飛弛而出,每兩匹馬之間架著一隻整羊,正在烘烤著的整羊 正在烘烤著的整羊? 不錯,移動的火盆,移動的支架,架著移動的烤的焦黃的肥羊 快馬如風,繞著商隊一圈,瞬間而過 停在了商隊的前方 一個花白鬍鬚的大臣模樣的傢伙已經下馬恭候著 商隊四周已被熊熊燃燒的烤肉架包圍起來,十步一個,均勻排列著 每堆火的旁邊還擺了一個巨大的木桶,一定是酒 讓兄弟們垂涎已久的美酒 火架上的烤羊吱吱冒著油,濃濃的香味將他們重重包裹起來 眾人狐疑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款步迎上去的蕭孤雁 難道一切都是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這個神秘兮兮的騷女人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她說要慶賀,城堡裡就送酒送肉 難道她有什麼魔法? 對於給他們帶來酒肉的頭領,這幫粗豪大漢除了佩服,就是崇敬 跟著她真不錯,不但有肉吃,還有酒喝 在一片佩服尊敬的目光裡 蕭孤雁緩步走到那位大宛使者的面前,竟然嘰裡咕魯的跟來使說起了胡話 她竟然還會說胡話?背後的目光更加崇拜起來 輕功高不可測,刀法鬼神莫測,不但懂鳥語,還會說胡話 實在是太多才多藝,這個婆婆居然是個才藝雙絕的江湖老才女 在一片讚歎聲中 孤雁婆婆與大宛使者完成了簡單而隆重的交接儀式 她恭敬的退在了一邊 後面的弟兄們也知趣的退到了她的後面 送酒肉的馬隊裡走出幾十個高大的士兵,進入商隊 趕著駱駝,將幾十大車的財物拉進了城堡 老使者笑著跟蕭孤雁招呼後,也緩緩退進去了 城門緩緩閉合,將商隊再次關在了城外 早已等候不及的群豪,一哄而散 各自找位置,圍著熊熊火堆,大吃大喝起來 蕭孤雁破例沒有單獨進餐 而是微笑著湊到幾個頭領們圍著的火堆旁 眾頭領急忙左右風開,讓出很大的一個位置給她 一半是出於對這位神秘女頭領的敬畏,一半是對她身上的濃濃味道的敬畏 眾頭領緊張的低頭猛吃猛喝,這幫傢伙殺人放血毫不遲疑 交際應酬卻是一塌糊塗,尤其是面對著如此多才多藝的老美女上司 只有老孟尷尬的跟蕭孤雁講些應酬的話 片刻後,頭領便各找借口紛紛離開,連老孟都捂著肚子跑去小解 「老弟,別跑那麼快,再陪姐姐喝幾碗」有一位老兄跑的稍微慢了一點,被孤雁婆婆一把拉住了 黑暗中投過來許多同情的目光兄弟啊!不是哥們跑的快,是你溜的實在太慢了 被抓住的朱爾丹一臉沮喪,不是他溜的慢,是他已經被盯上了 悔不該,當初錯看了那一眼 勾起了美女婆婆上司的相思無限 雖然你只是一時的好奇和本能,人家卻以為這是對她長久的癡迷和暗戀 年輕人,有些美女是不能隨便亂看的,尤其是寂寞的老美女 朱爾丹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但又無法解釋 只好手執破碗拚命的往裡灌 孤雁婆婆笑迷迷做坐在一邊,看著他一碗接一碗的喝 在對方火熱的目光下,一臉窘迫的朱爾丹已經喝的天懸地轉,天昏地暗 終於在酒精的鼓勵下喊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老妖婆,我對你沒興趣!」 「呵呵,小兄弟,我對你不但有興趣,而且興趣還很濃」孤雁婆婆一臉菲紅的湊了過來 第一零四章 手債腳還 沈落石一路狂奔 葉飛燕緊隨其後,窮追不捨 疲於奔命的沈落石不由得暗暗叫苦 這丫頭輕功居然這麼厲害,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回頭教訓她一下? 沈落石苦笑著搖搖頭 手中的血飲刀是把殺人飲血的刀 面對葉飛燕,,自己半點殺意也沒有,手中的血飲刀的威力無法發揮 失去了血飲的支持,自己只有被刺被殺的份 背後的血飲刀居然輕輕的跳了一下,透出了一絲殺氣 難道它已在葉飛燕的劍氣逼迫下激起了殺氣? 在這樣無休止的糾纏下,自己的耐心也在不斷消退 自己會不會突然失去耐心,回手一刀砍死她? 沈落石忽然心煩意亂起來,一絲淡淡的殺氣緩緩升起 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犀利 難道自己真的要揮刀去砍殺葉飛燕? 不會!絕對不會! 那麼心中為何充滿了殺氣,背後的刀也殺氣瀰漫 沈落石忽然間明白了 自己的殺意不是針對葉飛燕 而是藏在暗處的殺手 自己已陷入了包圍,一個移動的包圍圈 將自己跟葉飛燕包圍在中間,隨著自己的飛奔而一起飛奔的包圍圈 他們只是跟蹤,不遠不近的緊隨在後 卻並不急於出手 他們似乎在等待機會,一擊必殺的機會 沈落石很快就察覺了他們的意圖,他們在消耗自己的體力 因為他們都騎著馬,他已感覺到了熟悉的馬蹄聲 僕固蒼狼! 陰魂不散的僕固蒼狼! 沈落石已經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後面的葉飛燕卻絲毫沒有察覺危險,只顧拚命的追趕著 她知道自己的劍根本殺不了沈落石 這樣追殺他,只是要跟緊他 只有單獨跟他在一起,才有機會接近他,才有機會殺死他 現在已經遠離商隊,追了半天也該歇歇了,好累! 「啊——-」 一聲尖利的呼叫刺破安靜的草原 一想到累,葉飛燕腳下一軟,撲倒在草叢中 果然不出葉飛燕所料,沈落石也停住了腳步 沒有丟下她,獨自跑回去 她還來不及得意,就被沈落石的古怪舉動搞的一頭霧水 挺步,轉身,飛奔過來,抓起她的左手 拖著她一起沿著來時路閃電般疾馳 兩匹飛弛的快馬與他們擦肩而過 馬背上的兩個人影在從擦肩而過的瞬間 已從馬背上跌落在草叢中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拖著跑出好遠 一股暖暖的感覺從緊握自己左手的粗大厚實的手掌傳過來 葉飛燕的臉不禁有些灼熱起來 手! 臭手! 就是這只臭手! 葉飛燕眼裡透出屈辱憤怒的光芒 「放手!」一聲怒喝 右手的劍閃電揮出,砍向那只罪惡的臭手 沈落石除了放手,別無選擇 放手,閃避,騰越 沈落石毫不停留,繼續向前飛弛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隨風浮動的草叢中 失去平衡的葉飛燕再次栽倒在草叢中 等她翻身躍起時,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重重鐵騎的包圍 沈落石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坐在馬背上眇一目,斷一手的僕固蒼狼正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 葉飛燕終於明白 為什麼沈落石毫不遲疑的拉著自己往回跑 原來他早已發現被胡騎跟蹤包圍 利用剛才的突變形勢,折身反向而奔 尾隨包圍的胡騎來不及收住奔跑之勢,與他們擦肩而過 出其不意的突出了包圍,帶著自己往回跑 都怪自己沒看清局勢,一時衝動 居然恩將仇報,要砍掉人家的救自己的那隻手 結果又將自己陷入了如狼似虎的敵軍包圍 ****** 「呵,呵…美人兒,看你這次往哪裡跑?」 僕固蒼狼獰笑著跳下馬,提刀慢慢走過來 「你你……想怎麼樣?」葉飛燕已聽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不幹什麼?只是要砍掉你的右腳」 「砍腳?」葉飛燕驚恐的叫道,不由自主的將右腳藏到了後面 「不錯!我想看看你的腳是不是適合這只鞋」 僕固蒼狼面容痛苦的扭曲著 從懷裡拿出了一隻已經乾枯的手 乾枯的手指依然緊緊捏著一隻繡花鞋 「你的手又不是我砍的?幹嘛要……要砍我的腳」葉飛燕緊張的辯解道,雖然她知道面對這樣的野蠻人講什麼道理都是白扯,還是不由自主的為自己辯解 「哼,因為我的手一直捏著你的鞋,它一定很喜歡你的腳,你的腳應該陪伴著它,你不覺得我的手孤零零的太孤單了嗎?」 面對如此無理的要求,葉飛燕面色慘白,已經無話可說 連剛剛鼓起的自殺勇氣都被嚇跑了 想到自己橫劍自殺後,自己的腳會被這個凶殘的傢伙砍下去 葉飛燕連想都不敢再想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兩隻腳縮進屁股底下 想砍我的腳,除非你先殺了我 別無選擇的葉飛燕挺著手中的劍,得意的看著對手 得意洋洋的僕固蒼狼被徹底的難住了 他蹲下來,輕言細語的誘惑起來 「美人兒,只要肯讓我砍下你的右腳,我便饒你一命,送你回去」 葉飛燕拚命的搖著頭 「你不相信?我發誓,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就變成殘廢?」看著葉飛燕疑惑的眼神,僕固蒼狼突然想起自己本來就已是殘廢,急忙補充道,「如果我說話不算數,被人看斷一條腿」 葉飛燕聽到砍腿,更加緊張起來,更加拚命的搖著頭 僕固蒼狼徹底的崩潰了 我要的是腳,又不是命,卻偏偏遇見了一個捨命不捨腳的主 你咋這麼想不開呢?你看我瞎了一隻眼,斷了一隻手,一樣不是活的很好很自在 不就是一隻腳麼?至於這麼玩命嗎? 他開始圍著葉飛燕轉悠著,尋找著下手機會 葉飛燕原地端坐,無論對手如何晃悠,依然一動不動 無計可施的僕固蒼狼突然詭密的笑了 「兄弟們,我們中計了,快撤!」 話音未落,僕固蒼狼跨上馬,兔子般的逃跑而去 圍觀的部署見老大都溜了,都跟在後面一哄而去 驚魂未定的葉飛燕見敵兵已退 跳起來拔腿就跑 就在她拔腿而逃的瞬間 僕固已悄悄的潛了回來,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呵呵,小妹妹,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閃電之間,他已迂迴到葉飛燕後面 手中的刀悍然出手,直削葉飛燕的右腳 「小心你的腳」草叢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刀光一閃而過 血光噴湧 一隻斷腳 一隻斷了的右腳 永遠的留在草叢裡 整齊的切口出突突突的冒著殷紅的血 第一零五章 黑色旋風 葉飛燕腳下一空,跌落在草叢中 右腿感覺空落落,涼嗖嗖 低頭一看,自己的右腳已不翼而飛,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淌著血 來不及疼痛,她已嚇昏過? 僕固蒼狼獰笑著,迅速向後退去 很快就躲進了自己的部署後面 躲在草叢中伺機偷襲的沈落石,眼裡透出血紅的光 從來沒有如此憤怒,如此失落 自己的偷襲策略總是萬無一失,這次卻徹底失敗了 眼睜睜的看著對手斬掉了葉小妹一隻腳 一聲痛苦的長嚎 沈落石直奔過去,抓起一把細土灑在葉飛燕的傷口上 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慌亂的將傷口包紮起來 如狼似虎的胡騎已悄悄將他重重包圍 昏迷的葉飛燕臉色蒼白,顯然已失血太多 傷口雖然被緊緊紮起來,依然緩緩的滲著血 怎麼辦?怎麼辦? 沈落石緊張的四顧,必須在最短的時間突出去 找個安靜的地方替葉飛燕療傷 午後的草原,風聲漸起 沈落石抱著葉飛燕緩緩站起,迎風而立 風沙肆意的扑打著他粗糙的面容,一粒沙入眼,一滴淚緩緩滑落 他一手將葉飛燕摟在胸前,一隻手倒提著顫動不已的血飲刀 熱血翻湧,目光通紅,大步向包圍的胡騎走去 冰冷殺氣透過風沙,扑打著圍觀的胡騎的臉,刺激著他們的心 已被他殺破膽的胡騎開始後退 沈落石突然一聲悲壯的長嚎,如狼吼的長嚎 忽然化作一陣風,旋轉的風,向退卻的敵騎捲過去 旋風刀,在風中旋轉的刀 刀光旋過 擋在前面的三名胡騎紛紛中刀墜落馬背 沈落石也被對方的聯合刀冪擋住去勢 向著相反的方向旋轉而去,刀光旋過,三名胡騎應刀而落 還是沒有突出去,被擋了回來 驚魂稍定的胡騎在僕固的指揮下 開始合圍,包圍圈愈來愈小 突生奇計的沈落石突然出手,一擊之下沒有突出包圍 只能在包圍圈內旋來旋去 在對方漸漸收緊的重重刀幕下,旋轉範圍越來越小 僕固蒼狼說的沒錯,在博殺之中生存下來的都是精華 殘存的八十幾名部下沒有讓他失望 他們都是胡族中一等一的高手 聯合作戰的威力連站立指揮的僕固蒼狼都驚訝的張大了嘴 這麼優秀的部隊,在自己的指揮下被殺的七零八落 總是被人暗算偷襲 失去了一隻眼,一隻手,二百多名部下 自己終於也學會了偷襲,詭詐,計謀,暗中偷襲屢屢得手,徹底挽回了頹勢 看來今天自己又要贏了 黑刀小子,你中計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老子算準你不會走遠,一定躲在暗中等機會偷襲老子,解救那個臭丫頭 你一定不會丟下那個臭丫頭,你一定會帶她一起逃 呵呵,砍斷她的腳,看你怎麼帶著她逃 等著吧,等我抓住你們,會慢慢的在你面前玩弄她 她缺了一隻腳,我殘了一隻手 天殘地缺,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得意的僕固蒼狼開始昂天大笑 笑了一半便凝固在臉上,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驚異 旋風! 黑旋風! 濃黑的旋風! 貫通天地的黑色旋風! 在強大的刀幕的逼迫下 血飲刀的迴旋範圍被擠壓的越來越小 迴旋的風不斷被吸入回轉的刀鋒裡,壓向迴旋的中心 在越來越強的外力下,沈落石的旋轉速度愈來愈快 刀借風力,風助刀威 片刻間 在沈落石周圍掀起了一股強勁的旋風 飛沙走石,塵灰飛揚,黑光瀰漫,熱血飛揚 圍著旋風的胡騎,紛紛中刀墜落下馬 瞬間便折損了大半,殘餘的武士紛紛勒馬走避 一臉驚恐的望著那一股黑色旋風席捲而過,飄向遠處的天空 一個精明的傢伙突然翻身落馬,對著那股遠去的旋風跪拜下去,葡匐在地 其餘的人看他如此,也紛紛落馬跪拜,葡匐在地 馳騁大漠的豪爽漢子,不信神,不信鬼,但他們信天 天怒發威,讓他們驚破了膽 等那股黑色旋風遠遠的消失在天地之間 殘餘的三四十名胡騎跨馬揚鞭,撇下他們的老大直奔東北方向絕塵而去 望著部下們遠去的背影,僕固蒼狼孤零零的立在茫茫草原上 自己又輸了,輸的一乾二淨,徹底成了光桿一個 一乾二淨? 不!至少還贏的了一隻腳 他從懷中摸出一隻血肉模糊的腳,得意的笑了 黑刀小子,你徹底的輸了 我知道,在你心裡,這隻腳是最重的 ****** 被自己揮刀旋轉激起的黑色旋風捲裹著,騰空而起的沈落石 隨著急速旋轉的旋風,迅速向上迴旋升騰 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向那個空中的迴旋的黑洞 手中的血飲刀早已與旋轉的風融合一起 帶動著自己飛速旋轉著 「好暈!」 昏迷中的葉飛燕悠然轉醒 發現自己縮在沈落石的懷裡,已經被捲入了一個旋轉的黑洞 是夢,一個惡夢? 來自腿部的劇烈疼痛提醒她 這不是夢,她已失去了一隻腳,成了殘廢 殘廢!可憐的殘廢! 絕望的葉飛燕雙手拚命掙扎,身體脫離了沈落石的左手 旋轉著向地面墜落而去 是跟隨著凝結自己的全部靈魂的血飲刀向上飛昇 還是追隨著失去一隻腳的葉飛燕向下墜落 選刀?還是選人? 沈落石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手一鬆,身體隨著葉飛燕旋轉而下 雙手死死的將她摟在了懷中,一起隨風旋轉而落 黑芒四射的血飲刀 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漸漸的隱沒在黑洞深處 黑氣漸收,黃沙飛揚 旋風裡的黑氣雖然消解,旋轉的威力卻依然不解 一直席捲著他二人,刮出幾里地 沈落石的腳方才觸到地面 在旋轉慣性的帶動下,依然原地打著轉 旋風卻毫不停留,繼續向草原深處席捲而去 轉!轉!轉! 陀羅般的沈落石不斷的原地高速旋轉 懷裡的葉飛燕一身艷麗的女裝,衣訣飄飄 在斜陽映射下,化成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彩色球,在空氣中旋轉中 越轉越慢,越轉越慢 沈落石終於停止了旋轉 直立在蒼茫的天地之間 他雖然傲裡不動,他的世界卻依然在高速旋轉 天旋地轉,搖搖欲倒 一股溫熱的感覺直透前胸 懷裡的葉飛燕已被轉暈了,想只可憐的小貓蜷縮在自己懷裡 鼻翼翕張,均勻而煦暖的氣息不斷吹打著沈落石寬厚的胸膛 第一零六章 月光如水 月光如水般清澈 噴灑在幽靜的小溪上,水波輕颺,閃著點點金光 一堆暖融融的篝火,映著沈落石的古銅色的臉 並肩而坐的葉飛燕 烏髮如水般傾瀉而下,擋住了蒼白的臉 腿上的傷已敷過藥,包紮過 傷口的疼痛已緩解下來,可心中的傷痛呢? 失去了一隻腳 以後的人生便是一個殘廢的人生 對於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 一個充滿江湖夢的江湖少女 這種打擊讓葉飛燕徹底絕望了,直到現在她依然不敢面對這個現實 「沈大哥,這是個惡夢,對吧?」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十一遍 「他不是夢!」沈落石低聲應道 每一個提問,每一次回答 都如重錘擊打他的心,一次比一次重 他已痛苦到無法痛苦,內疚到無法內疚 假如自己早出手半步,結果就不會是這樣 他對自己太自信了,太小看那個被自己殺的肢離破碎的殘廢 小看一個殘廢,結果讓身邊的葉家小妹變成了殘廢 一路相伴歷險拚殺 表面上勢同水火,其實她內心卻一直關心著自己的安危 後背被劃開時,葉飛燕急哭的樣子 面對雲洛飛的攻擊,挺身而出的焦急表情 不斷浮現在沈落石眼前 ****** 「沈大哥,你的刀可以借我一下嗎?」 「刀?被旋風捲走了」沈落石淡淡的說 「你不是它的主人嗎?怎麼可以丟掉它?」葉飛燕焦急的幾乎要跳起來 「你的劍不也丟掉了,有什麼驚訝的」 「可是,葉飛燕手中沒有劍還是葉飛燕,沈落石手中沒有刀便不再是沈落石,何況我已經是個殘廢,需要的枴杖,不再是劍」葉飛燕淒涼的說 「那麼就讓我做你的枴杖吧」沈落石低聲說道 「你做我的枴杖,你願意一直陪著我這個殘廢?以後的路還很長,你會後悔的」葉飛燕抬眼盯著沈落石 「我不會後悔,永遠不會」沈落石鄭重的說 「你喜歡我?」葉飛燕一臉期待的看著沈落石 「我願意陪著你,一生一世」沈落石望著葉飛燕堅定的說 「你不喜歡我,卻我願意陪著我一生一世,你在可憐我」葉飛燕失落的低下了頭,淚水滑落在草叢 「我是個打鐵的,不懂什麼是喜歡不喜歡,我只知道,你現在需要我,需要一根平穩的枴杖,有根枴杖支持走的會平穩些」沈落石輕聲的勸慰道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的望著波光閃閃的水面,默默無語 「劍也掉了,刀也丟了,看來我只能依靠你著活的枴杖了」葉飛燕忽然笑了,開心的笑了,既然失去的腳已經無法挽回,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眼前這根枴杖,「嘿,拐仗,過來扶我起來」 「你的血剛剛止住,別亂動,最好還是躺著休息」 「可是人家憋不住了」葉飛燕臉色漲得通紅,看來是真的憋不住了 沈落石楞住了,尷尬的看著葉飛燕 「猶豫什麼?以後每天都要這樣,你要是後悔,現在還不晚」葉飛燕得意的笑了 望著葉飛燕燦爛的笑容,沈落石感動得想要哭 為了讓沈落石從深重的內疚和自責中擺脫出來,她竟然故意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跨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朝遠處的草叢走過去 「放下我,臭枴杖,放下我,臭枴杖」任憑葉飛燕如何掙扎,他都依然故我的走過去 兩個身影很快就隱沒在草叢裡 ****** 夜已深,篝火融融 葉飛燕靠在沈落石腿上已經熟睡 呼吸均勻而細膩,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眼角卻閃著一滴淚光,晶瑩的淚光 一臉茫然的沈落石,凝視著眼前的熊熊篝火 一把漆黑的刀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將他又帶回了那段漫長而簡單的打鐵的歲月 整整七年,面對爐火,揮汗如雨 只為了爐中的一把刀,一把已植入自己內心的一把刀 血飲!它究竟被捲到了哪裡 是不是已被拋棄在草原的某個角落,孤孤單單的躺在那裡 等待著自己的主人 …… 一隻手,溫柔的手 打斷了沈落石的思緒 睡夢中的葉飛燕抓著他粗糙的大手 伸進衣服,伸向她的前胸 沈落石緊張的手開始顫抖,呼吸急促,臉色漲紅 溫暖,柔軟,滑膩的感覺自手掌傳過來,沈落石有些暈玄起來 像觸電般的將手收了回來 葉飛燕笑了,睜開了眼睛,一臉抱歉的說 「那隻手不是你的,我早就應該明白,你絕不是那樣偷偷摸摸的人」 「呵呵,你差點一劍要了我的命」沈落石調侃道 「殺你?我只是想教訓一下你,砍下那只不規矩的臭手,結果一路追殺卻將自己的一隻腳陪了進去,想砍人家無辜的手,卻被人砍了自己的腳,難道是報應?」說道腳,葉飛燕的情緒又低落下來 「我倒希望那只幸福之手是我的」沈落石急忙改變了話題方向 「哼,你這塊無情的石頭,也想佔我便宜?」 「原來佔便宜的感覺如此美妙,早知如此,我早就出手了」 「只要你願意,以後每天都可以占………」葉飛燕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她已確認那個佔自己便宜的人不是沈落石,而被自己追殺的他又一次不計恩怨救了自己,還為了自己放棄了手中的刀,內心不禁有種暖融融的感覺 「每天?」沈落石怔住了,難道自己握刀的手以後就只能… 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把黑色的刀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怎麼?你不願意」葉飛燕幽幽的說 「啊?奧!我……我願意」沈落石急忙收起了思緒 「你願意!哼,說的這麼勉強,你願意就可以隨意佔我便宜麼?你以為你是誰,天生一副打鐵的手,又黑又粗,還想佔人家便宜,你做夢!」葉飛燕突然暴跳如雷 「葉姑娘,你…」沈落石一臉茫然 「你什麼你?滾,給我滾」葉飛燕嘴裡叫嚷著,早已痛哭起來 沈落石手足無搓的立在那裡,不只如何是好 葉飛燕漸漸的收住了哭泣,抹著臉上的淚水 低聲說道:「我想回家,沈大哥,請你先送我回商隊」 回家? 沈落石呆住了 流落江湖的葉飛燕,受傷後想到了回家 她受傷後可以回家,自己受傷後又該去哪裡? 紅日初升,霞光灑滿草原 沈落石背著葉飛燕小心翼翼的在草原上奔馳著 邊跑邊緊張的觀察著周圍的形勢 失去了血飲刀,便失去了所有的生存優勢 不得不躲避一切外界的危險 除了力氣大,跑的快,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刀兵 沒有血飲刀,他明顯感覺奔跑速度慢了許多,方向感也明顯的弱了 眼見得紅日西沉,跑了一整天,居然沒有找到商隊的影子 明明距離營地就幾個時辰的路程 怎麼跑了一天,還沒有回到營地? 「在那裡!在那裡!」 正當沈落石失落的慢下腳步,背後的葉飛燕突然興奮的叫起來 站的高,看的遠,雖然僅僅比沈落石高出一個頭 葉飛燕卻看到了一個破舊的旗帆 僅僅是高出一個頭的高度,就可以看的那麼遠? 不,不僅是高度,還有心態,葉飛燕一直是在抬頭遠望,沈落石卻是在低頭趕路 受葉飛燕的情緒感染,沈落石恢復了往日自信 大步朝葉飛燕所指的方向趕過去 夕陽滿天,涼風襲襲 筆直的旗桿孤零零的立在風中,破舊的旗幟隨風飄動著 殘坡的大車,雜亂的圍欄木,橫七豎八的堆積著 四周擺放的烤架上,依然殘餘著整羊的骨架 西邊的落日將一座蒼涼的古堡投照在他們的腳下 他們已經離開了,已經穿越城堡而去,沈落石呆呆的望著城頭落日 「旗幟上有字跡,背我過去」 葉飛燕輕聲說,催促著沈落石 「事已畢,吾等已東歸」 赫然的大字映入了二人的眼睛 第一零七章 一地風騷 篝火熊熊,酒意正濃 已經喝的東倒西歪的朱爾丹,被蕭孤雁提著衣領拖入了帳篷 四周關注的目光裡透出了詭秘的笑 大家心照不宣,依蛔怨俗緣暮茸啪? 被拖入帳蓬的朱爾丹已經醉的跟死豬一般 酣聲如雷,嘴角的口水已流進了衣領 蕭孤雁看著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裝吧,使勁的裝,老娘看你能夠裝多久 一雙手開始在朱爾丹身上摸索起來 一股暖洋洋,火辣辣的感覺直透進來,朱爾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砸砸嘴,繼續呼呼大睡 蕭孤雁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一絲菲紅居然透出了厚厚的肢粉 結實的肌肉感自游動的雙手傳過來 蕭孤雁的眼睛居然有些迷離起來,額頭冒出細微的汗珠 呼吸已漸漸急促,一滴口水不經意間滑落朱爾丹裸露的結實胸膛上 游動的右手順著小腹直插而下,游進了壯男的跨下 開始溫柔的摸索起來 荒涼大漠煎熬了這麼久,飢渴難耐的蕭婆婆 一出手就施展出生平絕技催情辣手 推,拉。轉,捏,勾 滑,磨,纏,擰,抽 消魂十訣:輪番轟炸起來 躺在地上的朱爾丹早已洪身燥熱,一柱擎天,鼓脹欲裂 忍無可忍的朱爾丹翻身而起 將蕭孤雁壓到下面,瘋狂的撕扯著她的衣服 粉嫩臃腫的身體很快就呈現在面前 碩大,直挺的雙乳鼓脹著,幾乎接近透明 朱爾丹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 他娘的,想玩我,老子今天玩死你個老娘們 一雙彪悍的大手,用盡全力,拚命的抓下去 瘋狂的揉搓起來 「啊—」蕭孤雁一聲慘呼。幾乎要痛暈過去 劇痛之下,不由自主的將手抓入了朱爾丹結實的後背 手指深深的插入肌肉,淡紅的血慢慢滲了出來 巨痛之下的朱爾丹,雙手更加瘋狂的起來 短暫疼痛過後的孤雁婆婆徹底的進入了狀態 身體隨著朱爾丹瘋狂的雙手,瘋狂的擺動起來 嘴裡發出浪嚎般的叫聲 雙手死死抱住朱爾丹,扭曲著身體,如蛇般纏繞過來 塗抹的血紅的大嘴,吐著腥紅的舌頭 貼向朱爾丹的堅毅濃厚的雙唇 「啊,好臭」 一股濃烈的脂粉味夾雜著濃烈口氣撲面而來 朱爾丹急忙屏息,扭頭 拚命的掙扎躲避,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眼看著血紅的大嘴越來越貼近 終於忍無可忍 「哇,哇—」腹中翻江倒海,一陣翻騰 濃烈的酒肉原封不動的倒了出來 噴灑在蕭孤雁的裸露的雪白胸脯之上 紅的,黃的,綠的,粘乎乎,臭哄哄 「你去死吧!」 一臉暴怒的蕭孤雁閃電出腳 朱爾丹凌空而飛,宛如一個肉球被踢了出來,遠遠滾落在草地上 就在他被踢飛的瞬間,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 第二天一早 商隊的成員便一早起來 守望著城堡大門,期待著萬匹良馬,然後趕著它們回家 蕭孤雁一臉微笑的走了出來 彷彿昨晚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朱兒丹躲在人群後面,小心翼翼的張望著 昨晚依靠自己的機智,利用醉酒躲過了一劫 但是以後的日子,被戲耍的蕭婆婆絕不會放過自己 除非有人替自己出面,安慰撫平孤雁婆婆的寂寞的心 這個人非趙大壯莫屬,又大又壯 那個騷婆婆一定喜歡 只要自己跟在老大背後形影不離 形成鮮明的對比,很快騷婆婆就會對自己失去興趣 跟趙大哥相比,就像一隻小雞立在雄鷹旁邊 表面平靜的蕭孤雁,利用眼神的餘光已將人群掃了幾遍 那個可惡的小子,鬼鬼祟祟,一副畏畏縮縮的熊樣 躲高大威猛的趙校尉背後,腦袋剛剛夠到趙大壯的肩膀 一雙賊眼滴溜溜的張望著 哼,以為找到了靠山,老娘就不敢動你了 一個小小的校尉就能罩著你 蕭孤雁收回了目光,溫柔的看著旁邊的孟九公 「老九,吩咐我們的人,收拾東西,開始東歸吧」 「啊?」孟九楞住了,「那馬怎麼辦?」 「馬現在應該已到了傲雪山莊的馬場,葉莊主很快就會將馬匹送到凌大將軍的兵營」 「馬已收到了?怎麼回事兒」孟九公有些摸不著頭腦 「呵呵,老九,你怎麼突然變苯了,在強敵環伺下,我們這只隊伍帶著一萬匹馬浩浩蕩蕩的往回走,你覺得可行嗎?」 孟九公苦笑著搖搖頭,忽然間恍然大悟,會意的笑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雄霸邊塞的凌月弧會跟葉飛鴻合作 是信譽和渠道,傲雪山莊在西域各國的信譽和渠道 幾十年積累起來的信譽和渠道 當他們帶著財物出發時,大宛的良馬已陸續的向東運送 傲雪山莊負責將財物送到大宛國家門口 大宛的商隊負責將馬匹轉運到邊城,畢竟在西域範圍內,他們運送馬匹更方便一些 一條渠道運送購馬物資,一條渠道運送馬匹 然後同時在不同地方交接 孤雁婆婆的那只綠鳥便是最好的通信使者 他們在大宛城堡前等了三天 原來是蕭孤雁在等候著那邊的馬匹交接消息 那麼大宛那邊又靠什麼來控制交易? 看來這樁簡單的交易後面,隱藏著極龐大的隱密網絡 隊伍開始在一片疑惑懷疑中,陸續開拔 輾轉幾千里,歷盡艱難險阻。終於將東西運到了大宛 可是換來的馬呢? 管他娘的,反正錢也不是自己的 沒有馬匹拖累,不必再提心掉膽的護送馬匹,一路上還可以輕鬆一下 早點離開這個千里不見人影的鬼地方 辛苦了這麼久,回邊城找個地方好好樂一下 快馬輕騎,向東一路奔馳而去 激起漫天的沙塵 只有孟九公獨立風中 將散落的一隻鏢旗撿起,插在地上 撿起一段燒焦的木棍,在旗幟上劃了幾個字 跨上馬,追著隊伍絕塵而去 ****** 沈落石怔怔的望著空中飛揚的旗幟 徹底的陷入了失望之中 商隊已東歸,沒有了馬匹 背著受傷的葉飛燕何時才能回到邊城 管不了這麼多,先休息一下,填飽肚子再說 將葉飛燕放在地上,收拾一些破木頭,生起一堆火 在殘留的羊骨架中,弄了一副肉還沒剃盡的 挪過來架在火上,將鷹囊裡的水遞了過去 「葉姑娘。喝口水」 早已乾渴已極的葉飛燕抓過來,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 沈落石眼巴巴的看著她,舔著乾裂的嘴唇 「啊,不好意思。,全喝完了」葉飛燕想起沈落石跑了一天都沒喝水,拿著乾癟的水袋,尷尬的笑了 「沒關係,我去喝酒」 「喝酒?這地方那來的酒」 「我已經聞到了酒的香味,那些東倒西歪的酒桶裡,一定還有他們昨晚喝剩下的」 說罷便走向一個立著的空桶 將酒桶操在手裡,桶底朝天,一邊搖晃,一邊努力的吸吮起來 第一零八章 飛燕南歸 沈落石一邊喝著桶底的剩酒,一邊啃著羊骨上殘餘的羊肉 手中的木棍不停的撥弄著燃燒的火堆 一臉風塵的葉飛燕呆呆的望著跳動的火苗 手裡緊握著一隻尖尖的木棍,小心翼翼的摸索著 忽然插向自己的胸口 沈落石急忙伸手去奪,但已經來不及了 「啊」一聲慘叫,葉飛燕捂著胸口,痛的弓下了腰 手中的木棍應聲跌落在地 「你怎麼樣?讓我看看」沈落石焦急的扶住了葉飛燕 「好痛啊」葉飛燕一邊揉著胸口,眼淚已滑落而下,「我真沒用,連自殺都這麼失敗」 「自殺,你為什麼這麼傻,我不許你這麼做,絕對不可以」沈落石激動起來,臉漲的通紅,將地上的木棍撿起來,狠狠的插入了火堆裡,木棍很快就燃燒起來 「幹嘛這麼凶,你以為你是誰?敢大呼小叫的教訓我」葉飛燕氣呼呼的回敬著 「我是你的枴杖,必須要支持你走下去」沈落石低頭喃喃而語 「你…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自己也可以走」葉飛燕痛苦的支持著雙手,準備站起來 腳尚未穩,便栽倒下去 「你需要!」沈落石已將她扶住,重重的說 葉飛燕軟弱無力的躺在沈落石懷裡 抽抽咽咽的哭泣起來,不知哭了多久,終於安靜的睡了 沈落石也迷迷糊糊伏在懷裡的葉飛燕身上睡了 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刺眼的光線將他們從酣睡中驚醒 兩條長長的影子出現在眼前的地面上 沈落石慌忙抬起望去 兩個清瘦俊逸的年輕人站在一片霞光裡,背後的長劍泛著冷冷的光芒 葉飛鴻,一劍飛雪葉飛鴻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旁邊的那個年輕的劍客又是誰? 沈落石目瞪口呆的楞住了 伏在他腿上的葉飛燕也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哥哥,南宮公子」葉飛燕高興的尖叫起來 激動的翻身跳了起來,腳下一空 向前跌去,驀然驚醒的沈落石急忙向前去扶 眼前黑影一閃,南宮北已扶住葉飛燕,傲然立在他面前 「小燕,小心你的腳」南宮北充滿關切的低聲說 葉飛燕伏在南宮北前胸失聲痛哭起來 南宮北愛撫的伸手緩緩撫mo著葉飛燕蓬亂的長髮 呆立一邊的沈落石心頭湧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低頭向後退了幾步 傷心失落的沈落石緩緩退後 追悔莫及的南宮北卻已無路可退 如果不是自己不滿父親的安排,離開南宮家逃避這段婚姻 如果不是癡迷美艷如花的花如雪,遲遲不肯完成這段婚姻 眼前的葉飛燕就不會跑到荒無人煙的草原,被人砍去一隻腳 以前縱然有一萬個理由,逃避這樁並不心甘情願的婚姻 現在卻只有一個理由讓他無法迴避這樁婚姻,,迴避這個女孩,因為她只剩下一隻腳,她比任何人更需要他的關懷,他的愛撫 雖然此次北上迎取葉飛燕的最初目的 只是為了結盟,與北方強大的傲雪山莊的結成同盟,共同對抗實力龐大的辰陽宮 但此刻當他看到葉飛燕失去一隻腳,孤零零的飄泊在茫茫草原的這一刻 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深深的內疚感將他緊緊包圍,他決定一生一世的照顧她,陪伴她,不離不棄 ****** 「沈兄弟,多謝你一路照顧小妹,讓她安全歸來」葉飛鴻滿臉感激的過來致謝 「葉兄,都是在下一時疏忽,害的大小姐被人暗算」沈落石歉疚不已 「你就是沈落石?」南宮北投來了奇異的目光 傳說中的血飲刀主人居然是個土頭土腦的黑乎乎的壯漢 混身上下居然沒有一絲大家風範,甚至連半分殺氣都沒有 「在下正是邊城一等刀兵沈落石」沈落石昂然的說,卻無法掩飾他內心深處的自卑和失落 面對玉樹臨風,家世深厚的南宮世家的公子,他實在找不出任何自信的理由 「刀兵?你的血飲刀呢?」南宮北狐疑的在沈落石身上搜索著 「他為了救小妹,刀已被旋風捲飛了」葉飛燕歉疚的說 「是麼?多謝沈公子」南宮北眼裡透出了感激和敬佩,裡面還隱約藏了一絲嫉妒,他從葉飛燕的眼神感覺到這個人已深深印在葉飛燕的心裡 靜立一旁的葉飛鴻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當他發現妹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急忙尷尬的乾咳幾聲:「好了,既然已經找到飛燕,我們也該回去了」 一聲呼哨,十幾匹快馬圍攏過來 四匹高大的駿馬突出在前,馬上四個壯漢抬著一頂雕花小轎 緩緩落在葉飛燕面前 南宮北將葉飛燕扶進馬轎,葉飛燕舒服的靠在軟軟的靠背上 三匹快馬同時停在了轎旁 葉飛鴻,南宮北翻身上馬 「沈兄弟,請上馬」葉飛鴻郎聲說道 「不!他不能跟我們走,他必須留下」葉飛燕突然冷冷的說 「為什麼?」南宮北疑惑的問 「他要留下幫我報仇,是他害我失去了一隻腳」葉飛燕臉色陰沉的越來越難看 南宮北一臉愕然的看著葉飛鴻,葉飛鴻一臉無奈的哭笑著 沈落石默默的牽著那匹留給自己的馬,邁開大步低頭望北而去 「你!站住,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葉飛燕將身子探出轎外 沈落石乖乖的回來,走到了葉飛燕的轎子旁邊 「沈大哥,答應我,一定要找回你的刀」葉飛燕一臉關切的囑咐 突然的溫柔讓沈落石有些無所適從,木然的點點頭 「我喜歡背刀的那個沈落石」葉飛燕忽然湊到他耳邊,輕聲的說 然後迅速縮進轎裡,伸出手一揮,示意轎夫出發 兩顆淚珠滾落在乾淨整潔的轎墊上 快馬如飛,沙塵漫漫 雕花小轎平穩的疾馳而去 漸漸消失在晨光綠草之間 獨立風中的沈落石心裡生起一種莫名的酸楚 望著馬隊遠去貯立良久,緩緩的跨上馬背望北而去 那是旋風消失的方向,只要自己能夠追上那遠去的旋風 就可以找回失落的血飲刀 他必須找回失落的血飲刀 追逐旋風? 在春夏之交,草原上都處都是席捲天地的旋風 究竟是那一個旋風捲走了血飲? 只有憑借直覺和運氣,慢慢的去尋找 奔馬如飛,馬背上的沈落石思緒也在飛 雖然面對葉飛燕,他顯的有些愚鈍,有些木訥 但他其實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她為何一定要將自己趕走? 從葉飛燕時而嚴厲,時而關切的態度 已經感覺到她的難言之隱,似乎一直在暗示著自己 「我喜歡背刀的那個沈落石」 甜美羞澀的聲音依然在沈落石周圍迴盪著 他已被緊緊的包裹,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找到血飲刀 背著它縱橫江湖 也許你再沒有機會看到我背刀的樣子 但你一定會感覺到 因為這把刀會一直惦記著你 這個拿刀的人也會一直惦記著你 雖然你已不屬於江湖,但願你依然會時刻關注著江湖 因為有個江湖人的心裡已刻下了你的身影 天地蒼茫,綠草如煙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面 僕固蒼狼! 沈落石怒不可遏,殺意陡生,伸手去背後拔刀 結果卻一抓而空 他才意識到刀已經不再 刀已不在 對手卻還在,正立馬橫刀恭候著自己 沈落石已從對手眼裡看出了難以掩飾的興奮和得意 他一定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殺氣已消失,刀一定已經失落 才敢明目張膽的面對面挑戰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 沖,衝過去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衝殺過去 「看刀!」手臂應聲揮出,手中卻沒有刀 撲通!僕固蒼狼翻身跌落馬背,滾到草叢中 沈落石毫不停留時間,縱馬飛馳,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綠草之間 第一零九章 天外飛刀 惱羞成怒的僕固翻身爬起,衝著遠去的沈落石的背影,憤怒的呼叫著 跨上馬背,拚命的隨後直追而去 同樣是快馬加鞭,但距離卻越來越近 沒辦法,寶馬也是有等級的 沈落石跨下的只是一匹普通的寶馬,僕固跨下的寶馬 卻是寶馬中的寶馬,萬里選一的寶馬 望著前面拚命驅動坐下快馬的沈落石 僕固蒼狼得意的笑了 跟我玩跑的快,你還嫩了點,老子可是從小在草原跑大的 砍人先砍馬 僕固手中的刀已閃電出手,一劃而過 沈落石感覺坐下一空,跌落馬背 坐下馬悲慘的長鳴著鋪倒在地,努力的掙扎著想站起來 失去了兩條後腿,傷口的血不斷噴湧著 一把冰涼的刀鋒貼在沈落石的咽喉 僕固蒼狼傲立一邊,得意的笑著 他的笑很快就凝固了,手中的刀開始猶豫起來 沈落石居然伸手來搶自己的刀 僕固只要輕輕一抹就可以割斷他的喉嚨 可是僕固卻猶豫了一下 他剛才本來就可以一刀砍死跌落馬背的沈落石 可是就這樣一刀砍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了這個三番五次折磨自己的刀兵 他要留著他的命好好玩玩他,將他徹底玩殘了,再把他丟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讓他自生自滅 可是這個小子居然也是個不要命的硬漢,跟自己玩橫的 要麼割破他的咽喉,要麼被奪走自己的刀 他想找死,想痛痛快快的死 哼,想死,沒那麼容易 僕固蒼狼刀鋒一轉,已深深插入了沈落石的肩頭 看著疼痛難忍,一臉扭曲的沈落石 僕固蒼狼獰笑退步拔刀,沈落石居然也被他的刀帶了起來 左手已緊緊握住了他的刀背 看著立在面前的沈落石,僕固竟然有些佩服起來 他居然用自己的肩膀骨骼夾住了插入骨縫裡的刀,隨刀而起 順勢抓住了自己的刀 他開始凝神退步,拚力拔刀,沈落石弓步低腰,也在拚命想將刀奪過來 二人開始圍著這把刀在原地打轉 沈落石身體一邊轉動,一邊在默默的計算著 突然他的手一鬆,兩人都收不住身形,向後跌跌撞撞的退去 僕固蒼狼手握長刀跌落草叢,沈落石肩膀血噴如霧也跌落草叢 同樣是跌落草叢,結果卻截然不同。沈落石跌落的地方有一匹馬,僕固蒼狼的馬 沈落石落地反彈,已跨上馬背,疾駛而去 又被這小子耍了 僕固蒼狼氣急敗壞的跳起來 手中的刀脫手而出,直劃飛馳的坐馬,刀光劃過,遠遠的落在遠處的草叢裡 失去四隻馬腳的寶馬奔出幾步,便栽到在地 沈落石卻穩穩落地,得意的站在遠處的草地上,看樣子他早已算準僕固蒼狼這一招 馬被自己砍了腿,刀也丟掉了 僕固蒼狼卻沒有半點沮喪,得意的向沈落石逼過來 小子想跟我赤手搏擊,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胡族的摔跤法 沈落石抓把土灑在傷口上,扯了一塊衣服簡單包紮一下,止住血 立在原地滿懷自信恭侯著僕固蒼狼 來吧,胡狗,老子打鐵的還怕你這個放羊的,一隻手的放羊漢 二人一接觸,沈落石便開始後悔 論摔跤,打鐵的還真玩不過放羊的 力氣大根本沒有用,原來玩摔跤是需要技巧的 沈落石被僕固蒼狼抓住衣領,摔來摔去,摔的鼻青臉腫,遍體磷傷 僕固蒼狼瘋狂的摔打著沈落石 嘴裡唸唸有詞:摔死你!摔死你! 最後累的終於摔不動了,將沈落石扔到一邊 坐在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一臉得意的看著蜷縮在地的沈落石 跟我玩摔跤?你在找死?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蜷縮著的沈落石竟然緩緩的做了起來,青腫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打鐵的雖然摔不過放羊的,但抗摔打的本事卻將放羊的驚呆了 他娘的,這小子究竟是打鐵的,還是鐵打的 摔成這樣,居然還可以坐起來 不!不止是坐起來 他居然站了起來,慢慢朝自己走了過來 累的全身酸軟的僕固蒼狼勉強的站立起來 腳下一滑,跌坐在地 僕固雙手撐地開始後退,沈落石忽然詭秘的 轉身一瘸一拐的望草原深處去了 想溜!沒那麼容易 僕固蒼狼一下又來了勁兒,竟然從地上一跳而起 跌跌撞撞的尾隨而去,順便將落在草叢的刀拾了起來 血的教訓再次提醒他 對付這個難纏的傢伙,手中的刀很重要 這次出手一定要毫不猶豫的一刀斃命,只要他還有口氣,自己絕對玩不過他 兩個身影在草叢中一前一後緩慢的挪動著 遍體鱗傷的沈落石的艱難的移動著 後面的僕固蒼狼不緊不慢的遠遠跟隨著 目不轉睛的盯著沈落石的背影,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機會 一個身受重傷的人,療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一個疲憊不堪的人,恢復體力卻要快的多 沈落石忽然停止了腳步,躺在了草叢中 僕固狐疑的停住了腳步,緊張的朝這邊張望著 他搞不懂,這小子又要耍什麼花樣 遠遠的圍著沈落石轉悠起來,看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 這小子躺在那裡,呆呆望著天空 他在看什麼? 僕固蒼狼也不由自主的抬起頭,高遠湛藍的天空,除了頭頂飄浮的一朵雲,一無所有 他在看那朵雲?他究竟想幹什麼?僕固蒼狼有些莫名其妙,摸不清方向 不錯,沈落石正在盯著那朵雲發楞 那是一朵變化莫測的雲,一會兒勢如奔馬,一會兒變幻如蒼狗,一會兒升騰如濃煙 你想它是什麼,它便像什麼 沈落石在想他的血飲刀,被旋風捲上天的血飲刀 它究竟藏在那裡? 他們都說自己的刀法已經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人在刀在,人亡刀藏 可是現在自己人還在,刀卻不知去向 難道血飲刀已棄我而去,不對,明明是自己先丟棄了他 在刀與女人之間,自己毫不猶豫的選擇的女人 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在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是這把刀 一刀在手,自己可以傲視天地,橫掃江湖 失去他自己一無所有,自己什麼都不是 一個失去刀的刀客,只能像一隻流浪狗一樣被人追著打 我是刀客,不是狗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名叫血飲的黑色刀 眼前的雲似乎隨著他的意識開始緩慢的旋轉 他想要一把刀,頭頂的雲好像已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把刀 隱藏在旋轉的雲層深處 雲如旋風般旋轉著,越轉越快 模糊的刀影愈來愈清晰 陷入迷亂顛狂的沈落石嚎叫著舉起手,衝著天空胡亂的抓著 明郎的天空頓時陰暗下來,頭頂濃雲密佈,漸漸的壓下來 站在一邊的仰首而望的僕固蒼狼感覺天旋地轉 瓢潑大雨撲面而來,擊打著他極度恐慌的臉 刀,一把黑色的刀 夾雜密密麻麻的雨線撲面而來 天降驟雨他見的多了,天降刀子卻是第一次看到 僕固雖然驚恐慌亂,腦子卻還清醒 開始急速的向後退去,腳下一絆,跌坐在泥水中 一把漆黑的刀已插在他的面前,泛著蘭幽幽的光 好險啊!幸虧自己躲的快 風雨瀰漫中,沈落石已瘋狂的撲了過來 已經被嚇破膽的僕固蒼狼一躍而退,再次跌落在泥水裡 他迅速的爬起來,拄著手中的長刀,幾個騰越,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地上留下一溜濃濃的血跡 沈落石拔出插在地上的血飲刀瘋狂的揮舞著 淚水和著雨水噴湧而出,滴落在泥濘的地面上 泥沙四濺的草地上,一隻斷腳橫在那裡,血肉模糊的傷口依然在噴湧著血 第一一零章 金毛獅母 冰冷的雨水無情的扑打著 陷入顛狂的沈落石漸漸恢復了理智 手中冰冷的刀柄竟然讓他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久別重逢的親切感將他徹底的包圍了 它緩緩將刀抬起,無限感慨的摸索著冰冷的刀面 雨住雲開,紅日高照,晴空萬里 感慨萬千的沈落石終於想起了僕固蒼狼 他低頭看著地上留下一隻斷腳,不禁有些佩服這個百折不撓的對手 真是一條硬漢,打不垮的硬漢 失去了一隻眼,一隻手,一隻腳,依然逃的比兔子還快 有一種直覺告訴他沈落石,這傢伙一定還會回來 除非他失去最後一點支持,否則他決不會輕易罷休 牽掛著的葉飛燕走了,失去的血飲刀回來了 茫然而立的沈落石該何去何從? 荒涼古堡! 自己曾經答應過雲洛飛,送回葉飛燕即刻返回古堡 現在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幾天了,他的隊伍是否還在等待著自己? 粗略的判斷一下古堡方向 沈落石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一路而去 三天後,古堡的輪廓依稀在望 箭樓上那個常年守望的孤獨身影已不在 蒼涼悠遠的笛聲已不聞 荒涼的古堡更加荒涼! 殘破的城垣更加殘破! 一種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古堡,沒有半點生氣 當沈落石跨入古堡那一刻 他已意識到,該發生的事已發生,該走的人都已走了 雲洛飛的計劃成功了,古堡留下的一定是堆堆白骨 沈落石緩緩的穿行在古堡裡低矮的土房間 直奔箭樓而去,他知道雲洛飛一定會給自己留下一些線索 土牆邊一絲異動,警惕的沈落石急忙拔刀出手 一隻狐狸驚惶的越過矮牆,沿著前面的巷道飛速而去 遠遠的停下來,貯足回望著沈落石 虛驚一場的沈落石無暇顧及,急步跨向箭樓 箭樓的牆上刻了一個大大的「歸」字 看來他們已出發多日,沒有馬匹,自己恐怕無法跟隨他們的腳步 只好慢慢的獨自徒步東歸了 日薄西山 箭樓上的一聲蒼涼的長鳴喚醒了沉思的沈落石 一匹灰狼孤獨的立在箭樓之頂 狼?狐狸? 看來古堡已成了他們的樂園 失落的沈落石沿著巷道望駱十七家走去 看來今晚要在那個熟悉的矮房裡過夜了 沿途遇見幾匹拖著尾巴的野狼,遠遠的望見沈落石 便緩緩的躲開了,看來最近他們的食物很充足,對於沈落石沒有什麼興趣 只有餓急的狼才會冒險攻擊手執鋼刀的壯漢 白骨,森森白骨 三具幼小的白骨,堆積在駱家破敗的院門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沈落石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眼前出現了那三個黑乎乎,髒兮兮的小傢伙 三個圍坐門前的小傢伙正在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 沈落石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跨過三具白骨,進入了破敗的院落 院中央伏著一具高大的白骨 正面的房們口伏著一具同樣高大的白骨 殺戮無數的沈落石不禁也有些毛骨竦然,緩緩的向房們移過去 利抓飛揚,狂號刺耳 一團金黃的影子撲面而來 沈落石急忙翻身後退,躍到院牆之上 是胡嫂!她還活著 「是我,特使大人!」沈落石急忙向一抓落空,茫然看著自己的胡嫂解釋 胡嫂瞪著他,彷彿想起了什麼,忽然對他傻傻的笑了 沈落石還沒來得及反應 胡嫂一聲長嚎,張牙舞爪,撲了上來 沈落石急忙縱身飛速後退,胡嫂一撲而空 滾落在牆外的灰土路面上,抬頭怔怔的看著沈落石 忽然爬起來,又撲了過來 胡嫂瘋了,徹底的瘋了 沈落石無可奈何的掉轉頭,一路朝北,穿出古堡,很快就消失在夜幕裡 胡嫂傻傻的看著沈落石遠去,蹲在古堡牆根下,嗚嗚的悲鳴起來 ****** 就在雲洛飛率眾護送沈落石離開古堡的第三天 不出雲洛飛所料,在古堡外徘徊窺視已久的僕固蒼狼 對空虛的城堡進行了瘋狂的洗劫 駐守的兩名士兵在瘋狂的胡騎衝進來的那一刻 就被亂刀砍殺在地 接下來的就是瘋狂的搶劫,屠殺 三名凶悍的胡騎直奔駱家小院 在門口玩耍的三個小傢伙好奇的看著他們撲過來 隨著三名高手的刀光,倒在了血泊中 一個嚇的瑟瑟發抖的金髮鼻眼的美貌婦人 將三個窮凶極惡的傢伙怔住了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樣的絕品金絲貓,在草原王國裡,只有他們的可汗養了幾個 現在居然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 難道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 領頭的那個傢伙獰笑著撇下手中的刀 抓住驚恐的胡嫂拖進了小屋 外面的兩個小弟乖乖守候著,等著進去接老大的班 瘋狂的獰笑,痛苦的呼叫聲此起彼伏 越來越微弱,漸漸的平息下去 老大得意的提著褲子跨出了門檻 院裡的兩個互相拉扯著爭奪第二版權 忽然兩個都停止了拉扯,驚鄂的看著老大 兩隻雪白的手搭在老大肩膀上,將老大硬生生的拖了回去 粗重的呼吸,興奮的呼叫此起彼伏 立在院裡的兩個傢伙已經強烈的反應起來。流著口水焦急的張望著 裡面的喘息和叫聲越來越衰弱 兩隻手緩緩的抓住了門檻,老大的臉出現在門檻上 他正在艱難的望外爬 那兩隻白晰的手再次出現 一臉驚恐絕望的老大被拖了回去 繼續著歇斯底里的瘋狂,微弱的喘息,伴隨越來越興奮的呼叫 所有聲音忽然間嘎然而止 院裡的兩個傢伙狐疑的彼此對視一眼,將目光投向小屋門口 他們再次看到了他們的老大,耷拉著頭,一臉疲憊的老大 居然被一個赤身裸體,金髮蓬鬆的女人,提著衣領拖了出來 金髮美婦手一揚,老大踉蹌幾步,撲倒在院中央 蜷縮的身體有節奏的抽動著,很快就癱著不動了 一臉興奮,雙目癡迷的金絲美人 蓬亂金髮裡隱藏的雪白面容,清嫩透明,彈指欲破 赤裸的身體豐滿而飽含激情,皮膚細嫩如水,比水更溫柔,更細膩 二位勇士看的幾乎要癡醉了,目不轉睛的盯著美人一步步逼近過來 「兄弟,上」 其中一個狡猾的向後退去,順手將旁邊的兄弟推了上去 旁邊傻乎乎的那個粹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個趔趄,舞動著長刀直撲過去 看著滿臉恐懼,貪婪交織一起的傢伙,揮動長刀撲過來 胡嫂癡癡的笑了,笑的如醉如癡 撲到面前的勇士一下呆住了,手中的刀悄無聲息跌落在地 胡嫂莞爾一笑,雙手抓住那位已經看的癡迷的兄弟 拖進了小屋 …… 這位兄弟的功夫顯然比剛才的那位老大遜色的多 一個回合下來 便爬著出來了,剛爬到門檻 早被胡嫂捉住,按翻在門檻上,騎在身下 扭曲的臉上興奮和驚恐,快感和痛苦,交織在一起,滿懷期盼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院中站立的同伴 騎在上面的美婦人,金髮飛揚,張牙舞爪,血口大開,狂野的呼叫聲,震耳發饋 獅子搖頭?獅子吼? 難道她竟然是草原傳說中的金毛獅母 立在院內的最後一名勇士,徹底的崩潰了 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滾出院門 跨上馬頭也不會的飛奔而去 躺在門檻的那位勇士看著同伴遠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第一一一章 鼠城相會 逃離古堡的沈落石一路狂奔 在朦朧月色裡,隱隱約約也看到馬場的籠廓 周圍依然燈火通明 燈火? 不對,是篝火,熊熊的篝火 難道雲洛飛撤離古堡後,一直駐紮在馬場等待著自己? 離馬場越來越近,藉著篝火和月色 沈落石分明可以看到空闊的圍欄裡,空空如也 一匹馬都沒有,顯然雲洛飛已經帶領隊伍趕著馬群離開了 那麼篝火又是怎麼回事兒?還有那些圍著篝火的人影? 沈落石疑惑的放慢了腳步 「站住,什麼人?」 放哨的人顯然已經發現了他這個不速之客 一位年老的酋長聽到稟報趕了過來 將沈落石客氣的請到火堆旁,遞上了一碗酒:「沈將軍,你終於到了」 「你認識我?」 「你陪雲將軍來過這裡,我見過你」 「你是誰?雲將軍他們離開多久了?」 「我們都是這裡的原住牧人,哎,雲將軍他們三天前就離開了」老人對於雲洛飛的離開顯然充滿了傷感 七年了,雲洛飛的隊伍對周圍幾百里的部落的瘋狂劫略 將他們遠遠的趕走了 只留下了幫雲洛飛牧馬的這個合作部落 一個部落擁有幾百里的天然牧場 日子自然是很滋潤的 現在部落失去了馬賊的保護,這樣的好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沈落石並不關心部落的未來,他關心的是如何趕上遠去的馬隊 對於他所關心的問題,雲洛飛事先早已做了安排 他給沈落石留下一匹馬,萬里選一的快馬 看到了這匹快馬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翻身上去 乘著月色一路向東而去 身後的篝火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暗淡下去了 ****** 萬馬奔騰,鐵騎縱橫 雲洛飛的隊伍席捲了半個草原 在豪情滿懷的東歸隊伍裡,依然瀰漫著一絲失落的情緒 駱十七木然的追隨著大隊伍 思緒依然停留在古堡,停留在那個溫暖的家 幾天前,還是老婆,娃兒一大家 現在卻只剩了孤身一人,馳騁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 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一個沒有家的家鄉 離開有家有業的異鄉?還是回到一無所有的家鄉? 如果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他該如何選擇? 現在他已不必為此煩惱,因為他除了東歸已別無選擇 可惡的胡人斷絕了他的所有牽掛,將他的家人一掃而光 當他回到家門時,只是貯足院外一刻,便徹底的崩潰 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他瘋狂的揮刀去追趕,卻連半個胡騎的人影都沒有追到 傷心失落的他只有追隨著老大東歸 除了七年前一起殺出包圍,遠逃西域的這幫兄弟,他已一無所有 「雲大哥,前面發現了胡人」一名馬探疾馳而回 「有多少?」雲洛飛緊張的問 「大概三五十個」 「出擊,滅了他們」雲洛飛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他們來得真是時候,不多不少,正好夠自己的隊伍一鍋燴 被沈落石的黑色旋風嚇破膽的幾十名胡騎 惶惶張張的奔馳在東歸的路上 兩隻東歸的隊伍在浩茫的草原上,居然不期而遇 情緒低落的雲洛飛部署們一下子便慷慨激昂,情緒高漲起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追著這群殺死他們家人的暴徒 一通圍攻砍殺,這只慌張,零散的隊伍 很快就被徹底的滅掉了,一個不剩的滅掉了 僕固蒼狼最後的餘部被徹底的消滅了 雲洛飛部下的失落情緒卻一掃而光 很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痛快的砍殺讓他們又恢復了昔日的雄風 兒女私情很快就在砍殺中煙消雲散了 對於這幫曾經殺人不眨眼的粗人,感情的記憶很淡薄 懷舊,感傷很快就會在激烈的砍殺中一揮而去 他們是粗人,不是感情豐富的文人 對於痛苦,失落的感傷缺乏那種纏mian不斷,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深刻 東歸的馬隊不緊不慢的前進著 雲洛飛還在等待著沈落石,他是一個很重要的幫手 等待著的那個幫手沒有出現。一群意料之外的幫手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蕭孤雁,孟九公領著部下微笑著遠遠迎候著 兩隊並一隊,一起朝東繼續前進 幾位故人久別重逢,互話短長 言由未盡,前面已是狼城西門 狼城依舊是狼城,卻沒有了來時的那種繁華 它已是一座空城,瀰漫著腐臭的空城 孟九公推斷的沒有錯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這裡便爆發了人狼血戰 想殺盡狼群的狼城人沒有殺盡狼群 想吃光狼城人的狼群也沒有吃光人群 剩餘的人跟狼都逃離了這座充滿血腥的死亡之城 留下了一地的人狼屍體,伴隨著濃重的死亡味道 從此方圓幾十里沒有了人,也沒有了狼 老鼠一下子在這裡活躍起來,遠近聞名的都陸續搬了過來 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個人也隨著它們進住了狼城 他是一個半透明的人——-鼠六爺 已經開始白天在地面上活動的鼠六爺,皮膚已經不再完全透明 雪白的皮膚裡依然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跳動的脈絡 現在鼠六正笑迷迷的迎候著城外 「四姐,九弟,老六在這裡恭侯多時了」 「死老鼠,你還沒有死?」蕭孤雁厭惡的摀住了鼻子 「老鼠死了,孤雁姐姐豈不是更孤單了,十大禽獸現在也所剩無幾了」鼠六忽然有些傷感起來 「是啊,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都死了」蕭孤雁也有些感傷起來 旁邊的鼠六,狼九聽著很不是味道,尷尬的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死老鼠,楞著幹什麼,到了你的地盤,準備拿什麼招待我們」蕭孤雁笑著提醒道 「啊,這個,哈哈,我們鼠城除了鼠王大人和數十萬鼠族部下外,都是鼠類食物,恐怕兄弟們吃得不對胃口,兄弟們還是紮營城外吧」 ****** 篝火熊熊,酒肉飄香 鼠六爺不等招呼便伸出利抓,抓著還未烤熟的羊肉 開始瘋狂的大嚼起來,看樣子他已經很久沒吃熟食了 一個大活人整天混在一群老鼠裡面,也夠為難他了 做臥底實在不容易,現在連他自己屬於那一派都有些迷糊起來 作為傲雪山莊的尋馬密使,被派到地下部落臥底 又被地下部落的幕後主人指派為千陽派特使,到鼠城臥底 而尋馬密使本身又是凌大將軍指派給葉東樓的幫手 究竟誰才是自己的真正老大? 不過現在這些已不重要 凌大將軍,傲雪山莊,千陽派,萬獸門已結成了同盟 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強大敵人——-寒月先生 連九鷹山的歸屬,各自都做出了妥協 千陽派的買買提帶領鳥人佔據東南兩座山頭 萬獸門的群鷹跟鷹群佔據西北兩個山頭 被寒月先生一招寒月七殺困了三十年的萬獸人王 雖然依靠聚熱火盆,軟體暖袋的幫助,脫離了困境 在鷹王的護衛下,可以四處活動 獨自對付寒月先生,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和千陽道人結盟是他最好的選擇,何況千陽背後還有一個更有實力的盟友——-凌月弧 雖然狼王對千陽道人的那一記困獸訣依然耿耿於懷 但它畢竟當時背叛了萬獸王,是受紐畢鴻唆使攻擊雲洛飛的隊伍 才遭到了重創,對於這段仇怨不敢再提 而它的狼群部屬已經在新狼王帶領下圍攻狼城損失大半 它雖然在萬獸王幫助下奪回了狼王寶座 可實力和威信已降到了極點 只有躲在萬獸王背後,老老實實的伺候這位脾氣越來越火爆的老大 第一一二章 驀然回首 月光下縱馬飛馳的沈落石 故意繞了一個大圈子,遠遠的巡視著曾經夜宿兩晚的荒涼古堡 對這個荒涼破敗的古堡,他居然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結 縱橫西行幾千里,歷盡許多關山,城堡,為何偏偏會對這裡情有獨鍾,戀戀不捨 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情緒 也許是這裡有種家的感覺,也許是對那個人的一種懷念 確切的說,是兩種情緒都有,紛亂的糾集在一起 明月高懸,照著殘破的古堡 遠遠望去,有種說不清的詭異和朦朧 城牆上模糊的野狼輪廓,閃爍不定的幽深目光 刺耳驚竦的梟叫,長嚎 古堡儼然已是野獸的樂園,餓狼的家 胡嫂! 已經神智不清的胡嫂! 依然生活在這座荒涼古堡,野獸惡狼盤據的古堡 孤孤單單一個人生存著,自生自滅 孤獨,寂寞,恐懼,痛苦,絕望……… 都已跟她無關,她的意識已進入了一個繽紛多彩的世界 那麼這麼多天過去了,為何野獸,野狼都沒有傷害她 難道她比那些野獸,野狼更厲害 沈落石眼前又浮現起胡嫂張牙舞爪撲向自己的那一幕 她那威猛的氣勢竟然令自己有些畏懼之感 紛亂複雜的情緒搞得沈落石有些茫然 他留戀的回望一眼古堡,刻下最後一絲深深記憶 催動坐下快馬,頭也不回的一路奔馳而去 不知不覺,信馬由韁的沈落石踏上的來時的路 與葉飛燕被胡騎一路追殺,亡命而逃的那條路線 是一種無意間的自然本能,也是一種有意識的往事追尋 讓他踏上了來時路,一路追循著來時留下的微弱痕跡,踏上了回歸的路 被追殺時,瞬間即逝的路和記憶 重新回顧時卻是如此的漫長 三天了,沈落石終於回到了那個第一次與葉飛燕親密接觸的地方 望著隨風起伏的草叢,葉飛燕彷彿就蹲在某個草叢深處 一個美貌無雙,高貴典雅的豪門小姐居然躲在草叢中方便 而且周圍潛伏著幾百雙貪婪的眼睛 沈落石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狹的笑 內心卻被深深失落感包圍 留戀的徘徊了幾圈 繼續踏上了回歸的路 ****** 一簇火紅的雲出現在遠處的草叢 隨著浮動的綠草若隱若現 火雲? 漸漸接近時,沈落石發現這只是個幻覺 火紅的一圈花團緊緊圍繞著一個矮矮的土堆 熟悉的土堆,陌生的花環 沈落石驚疑的四處巡視,除了無邊綠草,空曠的原野連隻鳥都沒有 這個土堆是沈落石親手掩埋四名被萬獸王冰凍僵硬的美女時留下的 周圍這些火紅的野花卻是誰種下的?又是為誰而種的? 除了自己,沒有知道她們埋在這裡 沈落石狐疑的下馬,立在火紅的花前 默默的拔出背後的血飲刀,掘了一些溫濕的新鮮泥土 添在已經冒出荒草的土堆上 然後緩緩起身,傷感的歎息一聲 四具美妙的軀體此刻恐怕已經是一堆白骨 「多謝沈大俠添土!」 一個幽深柔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沈落石背後 一個體形文弱,面色清瘦慘白的年輕人不只何時已立在身後 「你是誰?你認識我?」沈落石鄂然的盯著這個白衣少年,他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自己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在下冷小狐,認識你背後的刀」回答很柔弱,柔弱中透著一絲感激 「花是冷兄種的」 「不錯,我種的,為了祭典不幸的四位姐姐」 「姐姐?」 「不錯,四個孿生姐姐」 「四胞胎?」沈落石好奇的問 「不,是五胞胎,還有我」冷小狐冰冷的目光裡透出了冰冷的淚光 沈落石默然良久,終於忍不住好奇,繼續問道 「這個土堆,只有我知道,茫茫草原,冷兄如何尋到這裡」 「感應!」冷小狐自信的說 「感應?」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冷小狐 「不錯,孿生兄弟間的那種特殊感應」 沈落石將信將疑的看著冷小狐,恭手告辭上馬 飛速疾馳而去 冷小狐冷冷的面容透出一絲淡淡的溫柔 一直目送沈落石消失在蒼茫天地間 才緩緩走進花叢中,面對土堆閉目盤膝而坐,一動不動 ****** 三天後,沈落石追上了駐紮鼠城的雲洛飛的馬隊 聯合商隊居然也跟雲洛飛的馬隊混雜一起 久違的鼠六爺居然也出現在隊伍裡 遠遠的跟沈落石笑著招呼,彷彿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面對如此龐大和諧的邊城護衛團隊,沈落石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本以為回歸路上必定會遇到千難萬險 可現在所有的危險製造者都緊密的擁護在凌大將軍的周圍 所有的危險突然之間都化作了和諧,讓人感覺感覺有些虛 沈落石感覺有些虛,孟九公的感覺更虛 各自為政的千陽派,萬獸門,凌月弧已經形成了一個同盟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對付依然強大的寒月教 隨著撒畢可汗的節節敗退,寒月教的勢力也漸漸向北萎縮 據傳邊城鐵騎已快逼近寒月總舵九峰寒壇 第一披戰馬已到位,如果這一批幾天後也送到凌月弧手裡 解決了馬匹緊缺問題的凌大將軍,一定會乘勝北進 危機時刻,師傅決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已經開始行動 如果猜的不錯,這次的目的一定是這一萬匹馬 對於草原決戰,這一批絕種良馬,對雙方都至關重要 無論是即將爆發的奪馬之戰,還是將來復興明月神教。有一個人也至關重要 他就是沈落石,及時歸隊的血飲刀主人 當沈落石跟所有的熟人都招呼過後 孟九公緩緩湊過去,意味深長的拍拍沈落石的肩膀 招呼過後,便緩緩走向遠處 沈落石心領神會,安頓好馬匹,便循著孟九公而去 幾天不見,發生了太多變化,他有太多的疑問 他需要找一個明白人瞭解一下,孟九公無疑是最佳人選 雖然他已開始懷疑這位同門師兄,但關鍵時刻還是想到了他 他的身份立場雖然值得懷疑,但他的人絕對誠實 「今晚三更,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孟九公突然停了下來 「誰?」 「一個你值得信任的人」 「值得信任的人?」 「一個會算命的人,你應該有許多疑問需要詢問他」 「周神算,他要見我」 「不錯,我們出發時他已算定今晚我們會回到這裡」 「今晚?倒不如現在就出來一敘,呵呵,如此神機妙算,又何必躲在暗處」 「沈兄弟,中州一別不到半年,功力進步竟然如此神速,連老周都躲不過你了」周神算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們身後 「多謝老先生危難之際指點迷津」沈落石一臉鄭重的拜謝 孟九公不知何時已悄然消失了,夕陽下,只留下沈落石和周神算 「兄弟,卜一卦吧,很靈的」周神算依然一臉神秘 「免費?」 「分文不取」 「那麼就僕一卦吧」 「三更後必有變化,事畢南歸」說罷飄然而去 沈落石望著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南歸? 是啊,該回家看看了 家,一別七年,他第一次想到了家 闊別已久,記憶已經有些模糊的家 第一一三章 千陽烈焰 明月夜,星光滿天 回歸馬隊臨時營寨,戒備森嚴 雲洛飛,蕭孤雁,鼠六爺,孟九公,趙大壯,朱爾丹,駱十七等一幫頭領都正襟危坐 沈落石夾雜在士兵群裡,一臉茫然,滿腹狐疑,遠遠望著一臉凝重的孟九公 今晚寒月宮要偷襲尋馬商隊,這麼重要的消息 他居然借周神算之口洩露給自己 更讓他驚訝的是,似乎雲洛飛,蕭孤雁早已知道這個消息 當自己急匆匆趕回來時,這裡已進入了戒備狀態 對於眼前撲簌迷離的局面,沈落石有些摸不清方向 只能躲起來,靜觀變化 「大漠鷹王來了」鼠六的聲音有些顫抖 在場的高手沿著他的所指看過去,一個個目瞪口呆,眼中漏出驚惶之色 星空中幾個黑點越來越清晰,撲扇著翅膀,翩翩而來 來自空中的攻擊者已經讓他們驚慌失措 而出現在模糊的草原上的數百鐵騎,讓他們徹底的陷入了絕境 來勢洶洶的兩隻敵人突然停止在他們面前 幽暗的月色裡,閃動著疑惑的目光 「鷹王來勢洶洶,為何還不出手?在等你們的內應鼠城兄弟麼」鼠六爺得意洋洋的尖叫著,「可惜它們永遠都不會來了」 「是嗎?就憑你」一個刺耳的聲音直透過來 「鼠城弟子數十萬,以我小小鼠六的功力滅盡它們,簡直是癡心妄想,我只是在鼠城各處偷偷的灑了些老鼠藥而已」 「卑鄙!你以為你的伎倆可以得逞嗎?你回頭看看」刺耳的聲音再度響起,緊接著便是刺耳的長笑 驚愕的鼠六爺不由自主的回過頭,頓時目瞪口呆,楞在那裡 遠出鋪天蓋地的幽綠光點閃爍著,越來越逼近 就在他一楞之際,九縷電光直射人群,呼嘯而來 群豪們紛紛拔刀掣劍,直迎電光而上 反應敏捷的鼠六爺趁此機會,宛如一隻滑鼠 身形一閃,退到人群後,竄出營寨,鼠竄而逃 眼見的九隻鐵羽撲面而來,籠罩其中的幾大高手紛紛揮舞軍械格擋 雲洛飛鐵笛直擊扑面寒光,居然沒有擋到,鐵羽居然自他頭頂一閃而過 雲洛飛楞在當場,其他的人也都楞住了 明明是襲擊他們的鐵羽居然都從頭頂滑過,全部落空 背後一聲淒慘的尖叫,將他們從驚愕中驚醒過來 回頭望去,遠處月光下竄來竄去的鼠六居然竄到了鐵羽之下 四肢舒展的伸開著,手,腳,膝,肘處各插著一隻寒光閃閃的鐵羽 八隻鐵羽剛好封住了他的活動能力,第九隻鐵羽不偏不倚,正插著他的心臟 蒼白的臉上佈滿了驚恐,痛苦的皺紋,很快就凝固不動了 一股涼意自群豪背後泛起,原來這九隻鐵羽的攻擊對象並不是他們 鷹王透過鐵羽的殺氣,帶給他們的只是一種光影幻覺 他的真正目標是敢於蔑視他的鼠六爺 透過群豪堵截,一擊而中 前面月影下,收羽而立的鷹王,眼裡透著犀利的冷光 一直追隨著他的黑鷹,獵鷹,雄鷹三位堂主,緊隨其後而立 數百鐵騎整整齊齊的立在他們背後,整齊的長刀閃著一排排耀眼寒光 一擊之威,已經將雲洛飛等人徹底震懾住了 面對如此強敵,他們根本沒有勝出的機會,何況他背後還有數百鐵騎壓陣 而背後的龐大鼠群已經現出了清晰的輪廓,鋪天蓋地而來 這群久經殺場的鐵血猛士眼裡開始流露出恐懼,慌亂 面對鷹王和胡族鐵騎,他們還有拚死一博的勇氣 面對成千上萬,漫漫而來的鼠群,他們卻束手無策 殺?很顯然它們是殺不盡的 別無選擇,只有殺一個算一個 緊張的勇士們都握緊了手中的刀劍,恭侯著漫地遍野而來的野鼠 鷹王眼中透著一絲得意,隨時準備著與鼠群合圍 將眼前的這幫外來者徹底消滅乾淨 變化! 戰場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撲面而來的鼠群突然慢了下來,向一個點集中而去 一個點? 不錯,那是鼠六爺的屍體,散發著幽幽螢光的屍體 衝在前面的群鼠將鼠六爺的屍體緊緊包圍 後面的也陸續圍了上來,拚命的向裡面擠著 裡面的老鼠嘴裡滴著血開始拚命的往外擠 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鼠山,這座山越堆越大,越堆越高 整座活動的肉山,隱隱約約的泛著幽幽螢光 不好!中招了,是老鼠藥 灑在鼠城的是迷惑鼠輩的假藥,真正的千陽鼠靡散是藏在鼠六爺身上 藏在哪裡?怎麼他在鼠城呆了這麼久。我們都沒有發現 遠遠停留在後面的一代鼠王和六大碩鼠疑惑的相互對了一下鼠眼 腦袋一縮,丟下垂死掙扎的部署們,帶著疑惑和遺憾,瞬間即逝 它們想不到鼠藥放在哪裡,死去的鼠六爺也不知道 知道秘密的只有一個人,他就是千陽鼠靡散的主人——-千陽道人 一臉正氣,一副仙風道骨,一襲青布道袍的千陽道人 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大漠鷹王面前,一個清瘦冷峻的年青人和他並肩而立 葉飛鴻,一劍飛血葉飛鴻 蕭孤雁跟傲雪山莊弟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儘管他們不知道葉飛鴻旁邊的那個道人是天下第一高手辰陽真人的師弟 他們現在已經信心倍增 在他們眼裡,主人葉飛鴻就是未來的江湖第一 有人歡喜有人愁! 那邊的紐畢鴻一下便緊張起來 面對跟師傅寒月一個級別的千陽道人,他有些底氣不足 雖然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功力修為已經追上甚至超越了師傅寒月 當他第一次面對師傅級別的高手,還是有些緊張 看來自己忍痛放棄九贏山,主動宣佈退出沙漠 處心積慮的秘密策劃的奪馬計劃早已被對手掌握 對方是有備而來 是戰?還是退? 紐畢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進攻 他對自己背後八百鐵騎充滿了信心 在單挑沒有必勝把握時,只好選擇群毆,以眾欺寡 紐畢鴻雙翼扇動,一衝而起,背後三位堂主緊隨而起 八百鐵騎一哄而上 面對來自空中和地面的龐大的攻擊群 滿懷自信,臨機不亂,一副大家風範的千陽道人不禁有些緊張 他發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葉飛鴻不見了 葉飛鴻已立在蕭孤雁身邊,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 四派聯盟聯合對抗寒月教,現在變成了千陽道人獨自面對 面對圍功,千陽雖然有些緊張,但並不慌亂 劍出鞘,紅光滿天 鮮紅的劍,透著鮮紅的光芒,彷彿一把正在燃燒的劍 將幽暗的月色輝映的格外的明亮 空中的鷹王跟三大堂主的聯合攻擊已發動 鐵羽神功!鐵雨飄淋 羽箭飄淋,灑向一個人,密不透風 四面鐵騎重重包圍,空中飛羽密佈 千陽道人已無路可退 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揮動自己的劍,攔截空中鐵雨的襲擊 紅光亂舞,熱力四射 一個火紅的火球將千陽籠罩其中 火紅的光芒四射,映紅了圍攻著黝黑的臉,也映出了他們眼中的恐懼 閃電而至的如芒鐵羽,一觸到劍光火球,便被劍光捲進了火球 隨劍光瞬間轉移之後,便四射而出,火紅的鐵羽直射圍攻的鐵騎 前排鐵騎來不及躲避,紛紛中羽落馬 焦臭的濃煙伴隨著吱吱的燒烤聲,痛苦的慘號聲,冉冉而起,四散而去 沒有血腥味的屠殺,場面格外卻更加血腥恐怖 雨依然飄飄的下,火依然熊熊的燒,煙依然濃濃的冒著 空中掙翅而飛的鷹王卻越來越吃力 夾雜在翅膀裡的鐵羽已越來越稀疏 當最後一根鐵羽射出後,鷹王也隨之俯衝而下 獵鷹,雄鷹,黑鷹三大堂主緊隨其後 鷹王冰冷的目光裡透出了一絲得意的光芒 他已找到了突破千陽道人千陽烈焰劍的方法 連續的攻擊下,千陽的劍出現了一絲凝滯,連貫中有了一個細小的縫 見縫插刀,一擊致命 各懷私心,袖手旁觀的對手們 給了自己一個各個擊破的機會 解決了棘手的千陽道人,解決其餘這幫烏合之眾,不過是舉手之勞 第一一四章 飛鷹撲火 躲在人群的沈落石第一次目睹傳說中的絕世高手的風采 除了眼花繚亂,有點暈旋的感覺外 內心深處升出一絲失落感,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絕世神功 比虛幻的魔術更虛幻,比繁雜的雜技更繁雜 刀和劍,都是殺人利器 刀法和劍法,都是殺人之法 殺人,需要這麼故弄玄虛,變化多端麼? 在沈落石看來,殺人不需要這麼多的眼花繚亂的虛幻和變化 殺人,只需揮出手中的刀,直截了當的一刀 看著鷹王和千陽道人賣力的精彩表演 沈落石有些昏昏欲睡,百無聊賴的伸個懶腰 退出人群,跳上一根圍攔,靠著立柱閉目打起盹 這段時間日夜兼程的趕路,實在是太累了,也該歇歇了 看的如醉如癡,驚心動魄的雙方戰士 依然緊張的關注著場上的爭鬥,關係著他們生死存亡的決戰 隨著鐵雨 滑翔而落的鷹王,直撲舞動的火球 他已清楚的聽到千陽道人的喘息聲 畢竟他已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伯 以體內的先天陽氣支持千陽烈焰這麼久,也該歇歇了 紐畢鴻飛撲而下的身影一滯,突然在空中停止不動 隨他而來的三位堂主,來不及收勢,越過他直衝而下 紐畢鴻雙翼扇動,一股大力自三位堂主背後推動 衝在最前面的黑鷹堂主失去了平衡,箭一般的撲向了熊熊的火球 一聲慘叫,一股濃煙,一片焦臭 黑鷹堂主已瞬間融入火球,留下了一個大字形的暗影 緊隨其後的獵鷹,雄鷹堂主也不由自主的排成一串,尾隨而撲下 撲入了黑鷹堂主留下的火球暗影中 同樣的慘叫,同樣的濃煙,同樣的焦臭 透過濃煙背後的大字形火球暗影 鷹王已捕捉到千陽道人眼中的那一絲恐懼和慌亂 飛鷹撲火 雖然撲不滅眼前的燃燒的火球 卻可以震懾火球內的千陽道人的信心 火球出現陰影的瞬間,鷹王已看到千陽道人心中出現的陰影 一閃即逝的陰影 已被鷹王捕捉到,他已攻出了一閃即逝的一刀 一輪寒月劃過,直擊火球陰影 流火四散,火球支離破碎 鬚髮斑白的千陽道人腳步踉蹌的向後退去 手中劍闇然失色,泛著暗紅的光,直指那一輪滾動而來的寒月刀光 叮,叮,叮…… 刀劍相碰之聲,格外的清脆 寒月七殺斬! 傳說中的漠北江湖第一刀法 寒月七殺,七殺連斬,鬼神膽寒 一,二,三…。七 在風雨飄搖中勉強抵擋的千陽道人,在第七斬劈面而來時,徹底崩潰了 在激烈的刀氣激盪下,彷彿斷線的風箏一樣 一線鮮紅的血,噴薄而出 在空中飄飄蕩蕩,向聯合馬隊跌落而去 利用飛鷹撲火,一擊得手的大漠鷹王 毫不遲疑,掙翅揮刀,直劈而來 後面的馬隊風馳電掣般隨後席捲而來 就在千陽道人被擊中的剎那間 十個人,十柄劍,結成一個暗紅的圈 套向尾隨追殺而來的大漠鷹王 他們是十名跟隨尋馬隊伍的土盧嚮導 望著他們飛速而去的背影,馬隊的首領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原來跟隨自己這麼久的十名普通翻譯,竟然是十名深藏不露的劍術高手 十把暗紅的劍搭成的圓圈 急速旋轉起來,越旋越快,顏色也越來越紅艷起來 彷彿一個燃燒的火圈 千陽烈焰劍! 千陽道人的絕學! 他們就是傳說中的千陽派的十絕劍客 追隨千陽道人一起創建地獄門,土盧城的十大弟子 利用群毆的優勢,大漠鷹王再次戰勝了實力遠勝自己的死對頭千陽道人 但他的攻勢已成強弩之末 面對十絕劍客的圍攻,他已有些力不從心 但煎已在弦,不得不發 他凝聚必生的修為,殺出了必勝的一刀 滾動的刀光劃破了燃燒的紅圈 劍火四射,斷劍散落,鮮血飛揚 十絕劍客頓時中刀氣絕 火紅的劍圈一觸即裂 大漠鷹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血的事實證明,在大漠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只有他大漠鷹王是最強的 任何敢於跟他鬥的人,都是死路一條 即使是名動天下的尊日派三大真人之一,在自己面前也照樣不堪一擊,兩戰兩敗 他得意的笑瞬間便凝固為懷疑和恐懼 在紛紛斷裂的燃燒的火圈的中 出現了一柄劍,寒光閃閃的劍 當他看到劍尖的瞬間 劍尖已插入了他的心臟 一絲冰涼的感覺透體而入,讓他感覺很舒服 一張冷峻的臉略過一絲冷冷的微笑,一閃即逝 微笑,一閃即逝 冷峻的臉,一閃即逝 寒光閃閃的劍,一閃即逝 那一刻的冰冷感覺,一閃即逝 鮮血噴湧而出 大漠鷹王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被掏空 緩緩墜向無盡黑暗的深淵 兩隻蒼白的手空中抓了幾下,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 一種厚重結實的感覺拍打在他的後背 終於落地了,在空中飛了幾十年的鷹王 終於回到了實實在在的地面,找到了實實在在的支持 一絲親切的感覺襲來,他舒服的伸展著四肢 一動不動,安靜的去了 濃黑的血流了一地 失去空中支援的胡族騎士,竟然毫不動搖 依然揮舞著長刀,依然執著的衝殺過來 這邊的聯合馬隊依靠著營寨的掩護,頑強的抵禦著敵騎的衝擊 一擊得手的葉飛鴻,傲然挺立,悠閒的欣賞著雙方激烈的拚殺 大漠鷹王擊敗了千陽道人 葉飛鴻一劍擊殺大漠鷹王 千陽道人是辰陽真人的師弟 葉飛鴻,辰陽真人 在江湖人的眼裡 他們已經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葉飛鴻笑了,得意的笑了 他笑了,身邊的部下卻想哭 在具有強大的數量優勢,身體優勢。協同作戰優勢的胡騎衝擊下 他們的防線幾乎已被沖潰,開始節節敗退 幾大高手雖然拚命突擊,但面對對方的整體作戰 始終無法突破鋼鐵長城般的整體攻擊人牆 反而自己的隊伍損失慘重,傷亡不斷 自負狂傲的葉飛鴻不禁也有些緊張起來 縱然他劍法高絕,可面對如此場面也一籌莫展 江湖決鬥,兩軍作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模式 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那只是說書的江湖騙子們為吸引看客的隨意編造 千軍萬馬,一群久經征戰,殺人成性的人 又不是螞蟻,可以隨便讓你踩在腳下 眼前僅僅是的八百鐵騎,就讓自命天下頂級高手的葉飛鴻有些不知所措 劍術奇絕的千陽道人,表面是敗在大漠鷹王刀下,實際上真正讓他精疲力竭的是圍攻的八百鐵騎 鐵雨紛紛,火球亂舞。轟轟烈烈的博殺了半天 八百鐵騎只不過損失了三四十名 他們可是數萬胡騎中挑選出的最驍勇善戰的勇士 他們是經過嚴格的刀法訓練,戰術訓練,陣法訓練的一流刀手 面對越來越瘋狂的攻擊 一個人依然冷靜的勒馬而立,注視著場面的變化 馬隊雖然遭受了慘重的損失,折了百餘名勇士 終究還是擋住了胡騎的第一輪攻擊 消減了敵人的銳氣 就在敵人喘息之機,冷靜應對的雲洛飛突然揮動鐵笛,長聲喝道 「出擊!」 第一一五章 一彎殘月 雲洛飛一聲令下 早已埋伏在馬隊後面的一百御馬高手 驅趕著萬匹良馬,浩浩蕩蕩,鋪天蓋地衝向敵人 一萬匹馬面對幾百名胡騎橫衝直撞 面對撲面而來的強大馬群,胡騎整齊的隊伍被沖的七零八落 邊城士兵順勢揮刀砍殺 逆勢而動的胡騎,面對馬群的衝擊,節節拜退 瞬間就被砍落了二三百名 其餘殘餘者被強大的馬群捲裹著,被迫隨著馬群狂奔 狂奔十餘里,被踐踏砍殺無數 只餘了二三百殘餘人馬,藉著月色一路狂奔而去 雲洛飛方才收住馬隊,驅趕著回到已經破爛不堪的營寨 清點人馬,三百多人的聯合馬隊,只剩了百餘人 整個營地傷痕纍纍,屍橫遍野 ****** 就在兩軍混戰之時 被鷹王凌空劈飛的千陽道人 彷彿斷線的風箏,飄飄蕩蕩落向馬隊後面的營地 千陽道人藉著鷹王寒月七殺一擊之力,騰空脫離了包圍 雖然被砍了一刀,卻換來了全身而退的機會 從閉目小睡的沈落石上空一劃而過,胸前鮮血一路噴灑 一滴火紅的血落在了冰冷的血飲刀面 泛起一屢淡淡的輕煙 躺在欄杆上的沈落石翻身而起 手中的血飲刀劇烈的顫動著,發出陣陣刺耳鳴叫 一股殺氣漫天而起 沈落石頓時血脈噴脹,雙目血紅 瘋狂的揮舞著血飲刀,直殺千陽道人 背後殺氣襲擊,千陽道人收住狂奔之勢,火紅的劍再度泛起烈焰 直插撲面而來的沈落石 千陽道人的臉憤怒的扭曲著,眼裡透著刺骨的殺意 一個小小刀兵也敢趁機偷襲他 他徹底被激怒了,回首一劍凝聚他畢生的功力 他要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偷襲者,徹底的滅掉,燒成灰,化成煙 叮! 一聲脆響,火紅的劍尖點在漆黑的刀鋒上 一股熱浪撲面,沈落石被捲裹而起,跌落在三仗之外 手中的血飲刀,刀面泛起一片暗紅 火辣辣的燙著他滿是老繭的雙手 劇燙之下,沈落石雙手一抖,血飲跌落在了地上 一擊之後的千陽道人毫不留情,飛身挺劍直插沈落石 一絲微弱的冰冷感覺自手中的劍襲來 千陽道人感覺前胸傷口一陣透骨的寒氣 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急忙停住身形,低頭察看胸口的刀傷 傷口的血居然已經自然凝固,不再噴湧 血已凝固? 不,是凍結,胸前的傷口已結冰 不但傷口結冰,寒氣正透過傷口血脈進入身體 傷口附近的血脈裡的血已開始慢慢凍結 寒月刀,利用苦寒之氣修練的絕世刀法,果然名不虛傳 千陽道人驚惶之下,急忙運氣抵禦 傷口附近的血脈開始慢慢消融,血氣開始疏通 寒氣被迫退向體外 千陽道人剛剛鬆口氣 手臂的一絲寒冷讓他徹底的崩潰了 握劍的手,自手心到肩膀遊走著一絲冰冷的感激 整條手臂也有些麻木起來 「冷月刀?」千陽驚呀的望著呆呆發楞的沈落石,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把黑幽幽的刀時。驚訝變成了驚恐 殘月!傳說中的殘月刀! 千陽道人開始退卻,突然一轉身,疾駛而去 奔出數十仗時,動作開始變的越來越僵硬 很快就僵硬不動,依然保持著飛馳的姿勢 被眼前的詭異景象震驚的沈落石,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俯身撿起失落的血飲刀 藉著月光仔細的端詳起來,嘴裡自言自語的念叨著:「殘月?殘月在哪裡?我怎麼看不到」 突然他臉色一變,徹底的驚呆了 當刀身跟月光呈一定角度時,黑幽幽的血飲在刀鋒出居然幻化出一彎殘月,細細的殘月 沈落石不停變化角度仔細的觀察著 終於一臉釋然的噓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飲血千人,殘月初現,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 那不是殘月,是刀刃 師傅在打造這把刀時,將整個刀鋒處打造成一個細細的彎月形 表面處理成黑色後,渾然一體,根本看不出分界之痕 經過不斷砍殺磨練,黑色表層不斷磨損,鋒刃處的光澤漸漸顯露 呈現出一彎細細的光亮 沈落石隨手一揮,快如閃電,一彎細刃幻化出一片光影 宛如一彎殘月劃空而過 沈落石滿意的點點頭,大步朝僵硬的千陽道人走過去 背後的喊殺之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微弱 千陽道人面色慘白。神情扭曲 整個身體都結滿了雪白的冰霜 火紅的劍已退化為暗紅色,泛著冷冷的光芒 沈落石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千陽道人冰冷的身體 刺骨的冰冷直透掌心 沈落石臉上透出了奇異的表情 心跳!居然還有心跳 已經凍僵的身體內,心臟依然在跳動 剛才一滴血便激起了血飲刀的無限殺機 瘋狂追擊砍殺千陽道人,接著便出現殘月刀影 難道千陽道人的血正好就是第一千人的血 一滴便如此,如果自己的刀沾滿了千陽熱血,又會如何? 熱血,人已凍僵,哪裡有熱血 心,跳動的心 沈落石手起刀落,冰冷的刀鋒直插千陽道人胸口 熱血噴湧,肢體消融 千陽道人僵硬的身體慢慢消融鬆軟,緩緩縮倒在地 慘白的面色漸漸泛起血色。扭曲的神情漸漸舒展開了 嘴角泛出一絲輕鬆的笑意,舒服的伸展開軀體 身體動了動,便一動不動的躺在草叢裡 殺!殺!殺! 沈落石熱血逆湧,眼球血紅,血脈賁張 瘋狂的揮舞著手中血飲刀 不對,是殘月,殘月刀 一彎殘缺的明月劃破了朦朧的月光 一路向東,瘋狂的劃過去 空中明月漸漸陰暗,隱沒在一片殺塵 手中殘月閃閃而過,殺破一地的衰草 歡呼的人群,熟悉的面容 買買提,突烈鋒 數百名土盧士兵,九鷹鳥人,突狐族地下勇士夾雜一起 正惶惶張張的敗退過來 一夜之間 寒月教夥同萬獸王突然發動了攻擊 九鷹山的鷹偷襲了鳥人,巨蟒林的蟒偷襲了突狐人 土盧城主被萬獸王擊殺,土盧人再次淪為鷹族統治之下 結伴倉慌而逃的買買提,突烈鋒 遠遠望見沈落石揮舞著刀,一路奔過來 走投無路時,意外久別重逢,他們以為遇到了救醒 可他們徹底錯了 沈落石不是他們的救星,是他們的殺星 當他們發現沈落石的神情不對時,已經晚了,徹底的晚了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沈落石的殘月刀已劃過來 殘月劃過,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買買提,突烈鋒來不及躲閃,已被砍殺在地 逃亡的隨行者來不及走避,也紛紛倒在殘月照耀之下 刀光突然停滯,殘月漸漸暗淡 照著一張蒼白透明的臉,兩顆晶瑩的淚珠 一線血跡自蒼白的頸項滲出來,一個淺淺的微笑一閃而過 那個似曾相識的熟悉面容緩緩的倒了下去 第一一六章 傷痕纍纍 望著躺在血泊中的千陽道長 葉飛鴻一臉陰冷的站著,嘴角掛著一絲殘酷的笑 大漠鷹王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千陽道長死了,死在了沈落石的刀下 現在他們已經跨入了江湖頂級高手的行列,雖然手段都有些卑鄙 都是偷襲,而且是乘人之危的偷襲 誰又會在乎這些,江湖人物在乎的只用最後結果 勝者為尊,他和沈落石的名聲很快就會震動整個江湖 滿懷正義的少俠葉飛鴻飛血一劍擊殺了盤據邊塞,功力深不可測的寒月魔教的未來繼承人,嗜血成性,殺人如麻,半人半鳥的大魔頭大漠鷹王 魔刀附體的邪惡小子沈落石,喪心病狂之下殘月一刀刺死了修為高深,德高望重的尊日派的千陽道人 一正一邪,轟動江湖……… 小心翼翼站在他身後的蕭孤雁試探的問道 「少主,屬下辦事不利,沒有徹底剷除魔教弟子,反而讓他害死了千陽道長」 「這件事辦的很好,一切都不出我之所料」葉飛鴻得意笑了 「少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孤雁依然小心翼翼的詢問,一臉迷惑不解 「這樣不是很好嗎?在沈落石的監護下,飛燕成了殘廢,面對我,他永遠都會心懷愧疚」 「利用小姐跟沈落石接近,原來是並不是要殺他的人,而是殺他的心,一個心懷牽掛的刀客,其刀法一定不會太狠,太絕,尤其面對主人時,少主果然英明」蕭孤雁不失時機的吹捧著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不願面對沈落石這樣的對手」 「那麼少主當初為何突然改變注意,留他一命」 「留著他,可以幫我們對付一個人」 「辰陽真人?」 「不錯,能夠破解辰陽九現,恐怕只有他的殘月刀」 「等他擊敗辰陽真人,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然後主人再代表江湖正義之士挑戰他,利用他對小姐的愧疚這一致命弱點擊敗他,然後便可號令天下武林」蕭孤雁一臉憧憬嚮往的繼續吹捧著 「我不會挑戰他」葉飛鴻冷冷的說 蕭孤雁一臉慌恐的低下頭,一時得意。竟然去揣測主人的心思,真是該死 「對付他我沒有十足把握,不會去冒這個險,也沒必要冒這個險」葉飛鴻繼續淡淡的說 「那樣的話,沈落石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蕭孤雁眼巴巴的盯葉飛鴻,迫不及待的等待著答案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卻是江湖的主宰,他的刀法雖然舉世無雙,殺氣貫通天地,他這個人卻缺乏霸氣,與生俱來的霸氣,一個沒有野心,沒有霸氣的人,即使刀法再高,也只是一個工具,替我們剷除江湖頂級高手的工具」 「替我們剷除江湖頂級高手的工具?」 「不錯,當他擊敗辰陽真人後,挑戰他的人一定不會少,呵呵」 葉飛鴻眼裡略過一絲殘酷的笑 站在旁邊的蕭孤雁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眼前的這個新主人不但心狠手辣,竟然如此老謀深算 跟著這樣的人,一定會大有前途 她滿懷崇敬的望著葉飛鴻的背影,居然升起了一絲幻想,一種衝動 臉紅心跳,春qing激盪,雙腿緊緊的併攏一起,抽搐了幾下 「那個趙校尉身強體壯,很有些體力,今晚你應該找他溝通一下傲雪派與邊城士兵的感情」葉飛鴻突然回頭詭秘一笑,揚長而去 蕭孤雁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癡了,原來這位表面冷峻的主人,如此的關懷著自己 ****** 瘋狂砍殺的沈落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殘月刀 怔怔的看著緩緩倒下的少女 是她,曾經一面之緣的突狐族透明少女 時隔數月,她的皮膚已不在完全透明 蒼白的面容下的經脈依然隱約可見 一面之緣?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夜之緣 是沈落石的第一個女人,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女人 她正在微笑著看著沈落石 滿懷溫馨的明亮的眼神正漸漸暗淡下去 她終於又見到了心目中的神靈——-沙漠之神 在她的意識世界裡 能夠與尊敬的沙漠之神有一夜之合,是一種幸運 能夠死在心目中的偶像沙漠之神的刀光之下,也是一種幸運 她安靜的睡了,帶著滿足和微笑永遠的睡了 茫然的沈落石眼睜睜看著面前倒下的初ye情人 手足無措的立在那裡,徹骨的痛不斷撞擊著他的心,他的身體 被他的刀光駭破膽的逃亡人群,早已四散逃亡 跑的乾乾淨淨,只剩了幾十具漸漸僵硬的屍體,依然冒著血 漸漸恢復理智的沈落石 看著自己曾經擁有的女人,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 一個個都倒在了自己的刀光之下 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將他徹底籠罩 他想哭,卻欲哭無淚 殺欲沸騰的瘋狂後,他又陷入了無盡的悔愧內疚的痛苦之中 他握刀的手顫抖著,情緒又開始失控,在痛苦中失控 他突然好想殺人,一種難以遏制的殺欲都騰然而起 殺人?這裡除了死人,就是荒草 已沒有人可以讓他殺,除了他自己 殺自己? 不但可以緩減難以遏制膨脹的殺欲 也可以緩解難以彌補的傷心,痛苦,安慰自己傷痕纍纍的心 他舉起了殺意縱橫的殘月刀,直插自己的心口 熱血噴湧,幽黑的刀身濺滿了鮮血 一個暗紅的刀尖透出了他的肩膀 也阻止了他手中的刺向自己的刀 一個熟悉而冷漠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你不能死」 「是你!」沈落石緩緩轉身,冷冷盯著遠處蕭然而立的孟九公 「這裡的事已經結束,你改回去了」孟九公一臉落寞的輕聲說 「回去?回到哪裡?」沈落石茫然的自語著 「你有父母嗎?有兄弟姐妹嗎?」 「有!」 「那麼你也一定有個溫暖的家」 「家?」沈落石凝視著南方,陷入了複雜的思緒 「我們都該回家了,邊城這片土地以後不再需要我們了」孟九公失落的歎口氣,轉身慢慢朝草原深處走去 「老孟,你的刀」沈落石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肩膀的屠狼斬 孟九公頓了頓,淡淡的說:「孟九公現在已經不再需要刀」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要幫我得到寒月七殺刀訣?」 「寒月七殺刀訣?呵呵……現在已經不必費盡心機去偷,去搶了,我想很快就會有人將它送到你手上,在你離開邊城之前」 「誰?『 「凌月弧,如果我猜的不錯」 「凌大將軍!」沈落石失聲叫道,狐疑的盯著失落的孟九公 「不錯,因為他已是寒月教的未來主人」 「未來的寒月教主,他不是寒月教的叛徒嗎?」 「我以一直以為是這樣,現在才明白,這不是背叛,是競爭,大師兄紐畢鴻與凌月弧之間的繼承人競爭,是師傅可以安排的一場曠日持久的競爭,勝者為寒月之尊」 「所以鼠城之戰是寒月先生同凌月弧一起布下的局,目的就是剷除大漠鷹王」 「應該如此,我想得到馬匹支持的凌月弧師兄的軍隊已經快攻到九峰寒壇了,統治漠北數十年的撒畢可汗很快就要煙消雲散了」 「所以寒月先生不得不選擇了曾經背叛的凌月弧,為了寒月教的生存和擴張」 「也許吧,說不定當初凌月弧的背叛就是一個刻意安排的佈局」 「那麼十五年前的寒月被逼下懸崖…」沈落石依然有些將信將疑 「還有派我做了十幾年的臥底,想方設法奪回寒月刀訣,其實也是一個騙局,因為寒月刀訣根本不可能丟失,寒月刀裡的刀訣是死的,寒月先生心裡的刀訣是活的」 「當你看到今晚之戰,鷹王施展了寒月七殺斬後,你便明白了一切」沈落石也恍然大悟 「不,當初我一入軍營,就開始懷疑,而且越來越懷疑」 「哦,是嗎?」沈落石奇怪的看著孟九公 「也許是凌月弧太信任我了,反而讓我坐立不安,左右為難」孟九公自嘲的笑笑,搖著頭,大步流星的去了,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孟九公走了,瘋狂的沈落石的情緒也恢復了平靜 一刀放血,讓他暫時的冷靜下來 一番為自己釋疑解惑的對話讓他徹底的冷靜下來 自從殺人逃亡,已經七年多了,自己也該回家看看了 想起了那個混亂不堪的家,哪些記憶模糊的兄弟姐妹們 回家,沈落石內心湧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拔出肩膀上的屠狼斬 望著一地的熟悉的屍體,沈落石緩緩的蹲下身 揮動手中的刀,開始慢慢的挖掘起來 埋葬這些曾經熟悉的面孔,這段曾經交匯的感情,友情 埋葬這段刀光血影,馳騁縱橫,傷痕纍纍的歲月 獨自上路,踏上回家的路 (第一部刀兵傳奇大結局) 第一章 滅門慘禍 驕陽如火,風塵不動 偏僻的荒野小路邊,雜草叢生 一張風塵僕僕的臉,淌著渾濁的汗水 邊城歸來的沈落石獨自行進在荒無人煙的荒野小路 背後依然背負著那個破舊的長條包袱 邊城的峰火歲月的記憶已漸漸被沖淡,散落在一路的風塵裡 回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急切 七年的打鐵歲月,大半年的殺戮流血,所有一切比夢更加虛幻 只有走在回鄉的路上,一切才變得無比真實起來 夕陽下的破舊青瓦房,殘缺的院牆,還有門前那幾株迎風的煙柳 擁擠嘈雜的家,整天鬧哄哄的兄弟姐妹們 那曾經是一個讓他感覺無法忍受,一直想逃離的家,現在卻又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回到那個真實,平凡,嘈雜的家 ****** 三天後,夕陽西下 古老的中州城籠罩在一片斜陽餘輝裡 沈落石走進了小巷深處的那家熟悉的小客店 接待他的依然是八個月前的那個小夥計 沈落石記得小夥計,可那個小夥計卻並不記得這位逃亡少年了 這種每天習慣於迎來送往的小人物,記憶很快就會在無聊的歲月中風乾褪色 躺在冰涼的草蓆,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明天就可以回到闊別已久的家,急切的心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一絲不安的情緒籠罩著沈落石 自己真的可以拋卻一切,回歸到過去的那種平淡和雜亂的小鎮生活? 那麼背後的這把刀呢?為什麼自己還一直背著它 一想到血飲刀,背後的血飲居然變得狂躁起來,不斷的發出嗡嗡的鳴叫 一路南行,已經安靜了幾個月的血飲怎麼會突然躁動不安,難道它已感覺到了血腥? 沈落石翻身跳起,全身經脈膨脹,思緒也變得狂躁不安! 背起刀一路飛馳,穿越就要關閉的城門,直奔家鄉布集鎮狂奔而去 背後血飲的悲吟更加淒涼起來 ****** 朝陽如血,照著殘破的院落,也照著一地的殘血 當沈落石一夜狂奔,在日上三竿時終於回到了闊別七年的家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他的家已血流滿地,屍橫一片 全家一十七口,寸草不留! 霞光如血,目光如血 臉痛苦的扭曲著,握刀的手顫抖著 一刀在手,黑芒四射,殺氣漫天,卻又該砍向何處! ****** 接到報案的中州名捕張武陳俊趕到血案現場時 已是傍晚時分,沈落石依然手握黑刀,筆直的挺立在夕陽裡 從早上到現在他一直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立在自家門口 任憑圍觀的本鎮鄉親遠遠的指點議論著 「原來是你,小鐵匠」張武驚訝的問 「不錯,是我」 「你站這裡幹什麼?死者是誰?」 「家人,我的家人!」 張武,陳俊不再說話,默默繞過沈落石,開始詳細的勘察血案現場 一個時辰以後 張武,陳俊終於完成了勘察 「沈兄弟,勘察已畢,你可以幫家人收屍了」 「殺人者是誰?」 「沒有真憑實據,在下也不敢妄下決斷」 「我不要你的決斷,只要你說出現場留下的線索」沈落石冷冷的說 「呵呵,這個嘛,恕我無法奉告。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快查出兇手,給你一個交代」張武邊說邊吩咐手下幫著清理現場 ****** 「兩天多了,他娘的,這小子如影隨行,一直跟著我們,實在是彆扭」陳俊開始抱怨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遭此滅門慘禍,自然希望我們能盡快找出兇手」 「可是這件血案事出突然,哼,似乎是他自己帶回來的」 「我也有此預感,雖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黑虎堂怎麼會突然為了七年前的幾個掛名小混混而向天下第一魔刀挑釁,而且就在他回家的第一天」 「看來我們需要去一趟黑虎堂,可是有那個傢伙跟著,恐怕我們一進黑虎堂就免不了一場血拼」 「那麼我們何不讓他自己先去幫我們…」張武話到一半忽然住口 「多謝二位公差指點」沈落石早已跨步越過他們,一路大步而去 望著沈落石遠去的背影,兩位捕頭相視一笑,如釋重負 遠遠的尋著沈落石的腳印追蹤而去 ****** 中州黑虎堂的堂口雄渾巍峨 威風幾乎要蓋過了明鏡高懸的州府衙門 一臉黝黑的鄭黑虎盤踞在虎皮椅上,正在接待著寒煙閣的特使胡師道 對於這位新任寒煙閣穆大掌門,老資格的鄭黑虎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不過最近幾個外圍的堂口陸續被穆玄清理,據說是雞犬不留,相當狠毒 處於寒煙腳下的黑虎堂不得不收斂了一些 對於這位特使指示他派人去殺沈裁縫一家,為了幾年前被砍死的掛名弟子報仇 他起初還有些莫名其妙,現在卻提心吊膽,膽戰心驚起來 鄭黑虎一雙黑虎拳縱橫江湖三十年,殺人如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對手本事比自己大 屠殺過後不到一個時辰,黑虎堂的眼線就打探到一個神秘黑刀人出現在沈家 他就是沈裁縫逃跑在外的兒子,他居然就是最近名滿天下的飲血魔刀沈落石 一刀刺殺前輩絕世高手千陽真人的沈落石 千陽真人這個級別的人物在小城的江湖土霸王鄭黑虎眼裡,無疑已是一個神話級的人物 而一刀擊殺他的江湖新崛起的魔教第一高手,冷月教的新教主 自己的靠山之一寒煙閣的老掌門蕭長風據說就是被冷月教的幾個堂主之手逼死在寒煙之顛 現在自己小小的黑虎堂面對的可是龐大的冷月教,跟絕世魔刀的主人沈落石 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自己都是死路一條 他現在已經將門下最得力的高手全部調集到堂口守衛 表面是為了對付沈落石的攻擊,實際上是防備著胡師道逃跑 只要交出指使他的罪魁禍首,證明整個屠殺與自己無關 才能保證黑虎堂免遭滅頂之災 看著胡師道怡然自得喝著茶的樣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如坐針氈的鄭黑虎情緒也安靜了不少,試探著問道 「胡師弟,如此悠然自得,想必已料定沈落石無法查到本堂,這次我們做的可是天衣無縫」 「呵呵,張武,陳俊可是何老九新收的高徒,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哼!既然如此,你還能安坐這裡,還能笑的出來」 「殺人的又不是我?我有何必躲藏,即使我想一走了之,你的手下虎視眈眈,四周環顧之下,我也插翅難逃」 「所以你決定留下來,跟沈落石當面對質,否認是你指使黑虎堂干的」 「呵呵,我本來就沒有指使過任何人,你想誣賴我,證據何在?」 「你…你…」鄭黑虎氣得跳下了虎皮椅,暴跳如雷起來 ****** 砰! 一聲巨響,黑虎堂緊閉的大門已經洞開 守護在門口的兩名高手已經跌落在院內,胸口的刀痕依然冒著血 一個黑壯的青年,提著黑幽幽的長刀立在門口 冷冷的瞪著楞在大廳內的鄭黑虎 「弟兄們,殺!」鄭黑虎一聲怒吼 守候在院內的十幾個堂眾揮刀一擁而上,大廳內的七八名高手也紛紛掣出兵器,擋在鄭黑虎前面 黑雲飄浮,彎月一閃 沈落石已站立在鄭黑虎的面前,手中的刀已指在他的咽喉 背後血霧瀰漫,廳內廳外數十人紛紛栽倒,咽喉已被切開,血霧噴湧 「好快的刀!」 鄭黑虎一臉驚疑的望著沈落石,緩緩的倒了下去 沈落石冰冷的面容閃過一絲詫異,自己的刀離他的咽喉應該還差至少三根頭髮絲 鄭黑虎居然倒下了,難道是自己暴怒悲痛疲憊之下,出手失去了控制? 當鄭黑虎倒在面前時,背後的傷口終於噴出了血霧 一刀傷心,人倒下時血才噴湧 好快的刀!殺人不見血 那麼出刀的人呢?早已蹤跡不見 第二章 寒煙刀影 午夜,寒煙閣大廳,燈火通明 穆玄高坐交椅,目光冷冷的逼視著站在面前的沈落石 沈落石佈滿血絲的眼睛也冷冷的盯著他 「沈落石,血飲刀!」穆玄的目光緩緩的移到了沈落石手中的黑刀 「不是血飲,是殘月」沈落石淡淡的說 殘月! 穆玄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深夜闖入,有何貴幹?」 「找人」 「誰?」 「一個殺人滅口的人」 「你見過他?」 「沒有見過他的人,但見過他留在鄭黑虎背後的刀痕」 「他在哪裡?」 「就站在你旁邊」 「是他嗎?胡師道」穆玄指著身邊的得力干將,驚訝的問 「不錯,就是他。我就是循著他的殺氣一路追到這裡」 「呵呵,不愧是血刀盟主,果然好本事」胡師道冷笑著回應道 「胡師弟,你殺了鄭黑虎?為什麼?」 「不錯,我殺了他,因為他殺了沈盟主的全家,我不想這件事牽連到本派」 「據我所查,鄭黑虎橫行中州三十年,雖然殺人無數,殺的都是江湖人,從來沒有殺過市井小民,一個都沒有,何況是全家一十三口」 「二師兄,你不相信我?竟然幫他說話,難道你忘了血刀盟與寒煙閣的血海深仇」 「你錯了,他不是血刀盟的主人,沒有人可以殺死血刀盟主人的家人,血刀盟的勢力無處不在,怎麼會讓小小黑虎幫屠殺盟主的家人」 「所以他不是寒煙閣的仇人,我不該指使人殺他的全家」 「你確實不該這麼做」 「就算是為了得到天下無雙的殘月刀也不該這麼做」 「不錯!」 「師兄,我錯了」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你要我死?」 「不是我要你死,是江湖道義要你死,身為江湖名門正派弟子卻屠殺無辜平民」 「好,我願意付出代價」胡師道話未了 刀已出手,快刀如風閃電般撲向沈落石 撲到距沈落石不到三步之內,劈向沈落石的快刀突然轉向閃電般插向自己的心口 胡師道的刀變化的快,沈落石的出手更快 黑風撲面,殘月一閃 血霧起,刀光落地 一隻手齊腕而斷,緊握著一把刀,跌落在冰冷的石板地面 一個人影彷彿一陣風飄出大廳,飄向圍牆之外 斷臂求存,不但夠狠,也夠快 胡師道臨敵時的詭詐,機智和狠勁,出乎所有在場的人的意料 就連貫於戰場瞬間萬變的沈落石的快刀也不禁為之一滯 瀕臨瘋狂的沈落石絕不能眼見著仇人逃之夭夭 他的刀已再次出手,脫手而出,逐著那個漸漸模糊的背影閃電而去,一起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 月色朦朧,夜風撲面 沈落石木然的立在寒煙閣圍牆外的亂石雜樹間 胡師道血肉模糊的身體已經僵硬 一把漆黑的刀已插穿他的後心,將他釘在了亂石間 飛刀穿心,一刀致命! 遠遠圍觀的寒煙弟子早已被這氣勢如虹的一刀驚呆了 連默然而立的穆玄也不得不佩服這一刀的威力 盛名之下無虛士! 這個沈落石的快刀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如果說以他的實力,一刀擊殺千陽道人,卻未免有些太不可思意了! 他的快刀雖然凌厲,卻遠遠沒有達到千陽道人劍法的玄幻境界 他能殺死千陽道人,一定是基於當時戰場上的機緣變化 而沈落石卻徹底墜入了一片茫然 一刀穿心? 絕對不可能 他只是想阻止胡師道逃遁,飛出的刀只是想砍他的腿,讓他無法逃跑 結果卻完全出乎了意料,居然不偏不倚,正中心臟 難道是太多的悲痛,太多的憤怒,連日奔波勞累,讓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覺? 胡師道死了,所有的線索也到此為止 素不相識,無緣無故,他決不會專門去殺害自己的家人 那麼背後指使他的人是誰?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家人? 是為了報復,還是出於其他目的。 為什麼要借助一個小小的黑虎堂來對付自己的家人 為什麼想嫁禍給寒煙閣的新掌門穆玄 這個穆玄真的是清白的,還是故意跟胡師道演了一場戲 既然是演戲,為何會假戲真做,坐視自己擊殺寒煙閣的二號人物 …… 沈落石想破了頭,也理不出任何頭緒,思緒越想越亂,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而唯一能夠給他提供線索的人,已經一刀穿心,永遠倒在了亂石間 撲面的夜風扑打著他冰冷的面容 風!越來越大 茫然的沈落石突然清醒過來 低頭拔出了殘月刀 由於連日的勞累,他的身影晃了晃,幾乎摔倒 左手撐地,方才穩住身體,緩緩的站立起來 在他起身的瞬間,遠處不動聲色的穆玄 分明看到沈落石左手似乎多了一點東西 ****** 「小鐵匠!一日之內,在本捕頭的地面連殺二十一條人命,也該給在下個交代」張武,陳俊悄然出現在寒煙閣外 「二位想抓捕我,儘管動手」沈落石冷冷說 「呵呵,沈兄弟刀法如神,我們兩個可不想找死」張武開心的笑著 「你們想怎樣?」 「請沈兄弟看在同在古鎮多年的面子上,跟我們走一趟。讓兄弟們也有個交代。等我們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自然會放你出來」 「好!我跟你們回去」沈落石慷慨的點頭說 「慢!」立在一邊的穆玄終於發話了 「穆掌門有何吩咐?」張武,陳俊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在道上混,有些人的面子一定是要給的,否則整個中州地方都會雞犬不寧 「沈落石滅了我派分舵黑虎堂,殺死本派大師兄胡師道,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穆掌門的意思是這是寒煙閣與沈落石之間的江湖仇殺,不再是普通的民間命案,想用江湖規矩解決?」 「不錯!三位請隨我入寒煙閣」 ****** 月落,東方已漸白 兩位捕頭已經拿了穆玄跟沈落石簽下的江湖生死狀,回去交差了 沈家的血案,黑虎堂的事,都會按江湖規矩處理 一臉輕鬆的兩位捕頭準備著交差後,好好的到戀紅樂坊放鬆一下 最近幾天實在是太辛苦了 幸好現在一切都解決了 哎,如果所有的案子都能像這樣交給黑幫自己去處理就好了 這種江湖仇殺,實在是不好處理 都是些刀頭舔血的殺人狂,得罪了哪一方都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老沈家也確實死的慘,但願這位沈兄弟還能活著回來 ****** 紅日初升,霞光萬道 傲立的寒煙峰頂,沈落石,穆玄筆直的立在一片霞光中 山風陣陣,衣訣飄飄 殺氣四散蔓延,棲息在林間的飛鳥 不斷淒鳴著,紛紛振翅消失在漫天的雲霞間 疲憊不堪的沈落石突然間變得精神煥發起來,手中的殘月閃著一彎淡紅的光芒 殺氣,親切的殺氣 將沈落石緊緊的包圍起來,一種強烈的殺意幾乎要將他徹底摧垮 面對強敵一向冷靜,穩定的情緒 陡然間恍惚起來,眼光也有些閃爍不定 一個冷峻的普通少年,一把普通的長刀 激盪的刀氣居然蓋過了自己的絕世神兵殘月刀 更要命的是這種撲面而來的殺氣 居然有一種致命的親切感,正在慢慢的融化著殘月凌厲的殺氣 無須出手,他已敗! 高手絕鬥,敗了就得死! 第三章 天意弄人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 酣睡的沈落石,睜開了依然朦朧的眼睛 一輪初生的紅日冉冉升起,照亮了天地萬物 也照亮了他灰暗多日的情緒,有生命的感覺真好! 恍惚中依稀記得: 在穆玄揮出的漫天刀影中,他似乎看到一彎新月撲面而來 當他揮出手中殘月刀時 雙月交匯,光影凌亂,破碎的月光四下散落 沈落石恍惚中緩緩隨破碎的月光墜落,越來越虛無縹緲 一種舒適的感覺頓時捲走了他所有的意識 ****** 「你醒了?」一臉冷竣的穆玄端坐在遠處,眼光茫然的望著冉冉升騰的紅日,手中摸索著黑光幽幽的殘月刀 「我現在在哪裡?」 「在你倒下去的地方,你已經睡了十二個時辰」 「你為何不殺我?」 「九大門派之一的寒煙閣主,跟一個三天三夜沒休息的人決鬥,你覺得公平嗎?」 「不公平!」 「所以我請你先休息了一天一夜」 「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公平決鬥了」 「不錯,刀還給你」穆玄手一揚,殘越刀劃出一彎美麗的弧線,閃電般插向沈落石的咽喉 沈落石懶懶的伸手一抓,閃電飛刺的光影,流光飛轉 旋即翻身而起,傲然挺立,緊握手中的殘月泛著冷冷的光芒 「殘月,沈落石,人刀合一,天衣無縫!是機緣,還是天意?」穆玄茫然的望著沈落石,一臉失落褪喪 沈落石也茫然的望著對手,卻是一臉迷惑不解 貯立良久! 穆玄終於從失落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冷冷的說: 「沈落石,你還不走?」 「你讓我走,難道你不再想殺我?」 「我現在已殺不了你,因為我手中已沒有刀」 「你的刀呢?」 「就在你的周圍,到處都是」穆玄有些淒然起來 沈落石低頭環顧,四周亂石草叢中星星點點閃動著寒光 難道昨日一戰,散落一地的月光,竟然是穆玄的刀光? 「你可以換一把刀,我等你!」 「哼,恐怕世上已沒有適合我的刀」 「殘月刀呢?看得出你很喜歡它,你為何要還給我」 「因為它已不再是我的刀,七年前,我錯過了它。有些機緣一旦錯過,永遠也無法挽回。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 「你就是師傅等了七年的那個人?那天出現在鐵匠鋪的人應該是你,結果我卻無意間闖到了鐵匠鋪」 「不是無意,是天意。那天一定要有個人去,而我卻已經不可能趕到那裡」 「多謝你決戰時手下留情,我會賠你一把刀」 「我說過殘月已經跟你人刀合一,我得到它也形同廢鐵」 「我可以幫你重新打造一把適合你的刀,別忘了我是個鐵匠」 「好!一言為定!我會找你的」 ****** 等待沈落石的背影消失在晨曦深處 穆玄彎下腰撿起一塊斷刀碎鐵 揣在懷裡,緩步走向寒煙閣 今天還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該回去準備一下了 連摔帶砍,血肉模糊的胡師道早已被收殮起來 對於這個關鍵時刻見風使舵,幫助自己走上掌門寶座,心計深沉的師弟 他一直都心懷忌憚,一個心計深沉的上司最不放心的就是屬下比自己的心計更深沉 沒想到他居然會勾結外人,故意引火上身 如果不是自己臨機決斷,幾乎已將火引進寒煙閣的山門 得罪沈落石,也就是得罪冷月宮,拜月教 可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如果自己沾上一個屠殺平民,滅絕人性的名聲 在江湖上的威信將徹底斷送,恐怕以後很難樹立自己的正義大俠的形象 江湖稱霸,名聲比武功更重要 好在自己一直都在留意胡師道的一舉一動 才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判斷 不但將他身上帶來的火及時撲滅在山門之外 而且在天下英雄面前演了一出大意滅親的好戲,緊接著又演了一出光明磊落,義薄雲天的好戲 不但沈落石感激自己之恩德 躲在山林間的各路英豪一定也會為自己的氣度折服 通常這種江湖大比拚,都會吸引大批的江湖人士 根據線報,最近在中州附近出沒的各路人馬不下數百人 這一戰,非但為自己博取的俠名 也帶來了最實在的利益,秉承冷月衣缽的沈落石 已經答應給自己鍛一把刀,以冷月的鍛造絕技,沈落石的血性殺氣 在加上自己的精心選料,鍛出來的神兵絕對會超越殘月 出道幾個月,歷經數十戰,雖然蕩平了滲透到方圓三百里之內的各方勢力 穆玄也認識到稱霸江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三年之內,他將關注每一場江湖頂級決鬥,收集每一場決鬥遺留下來的殘兵碎片,作為自己將來神兵的原料 下一個三年,閉關追隨沈落石為自己鍛造神兵 再一個三年,出關收拾沒有盟主控制,互相殘殺以後,留下的分崩離析,殘破不堪的江湖 一統江湖不但要絕世武功,更重要的是要有計劃,有策略,耐得住寂寞 儘管一切都已在掌控中,穆玄還是心存憂慮 那就是胡師道背後的那股勢力 處在嚴密監視之下的胡師道,是如何跟主使他的人聯絡溝通的? 暗中主使胡師道,居然不露半點珠絲馬跡 好在沈落石已從死去的胡師道手裡拿到了一點證據 他一定會替自己查個水落石出的 穆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 一向很少下山辰陽宮紫陽真人 居然親自駕臨寒煙閣,寒煙閣的弟子們既激動,又有些緊張 他們的新掌門不久前不是已宣佈與辰陽宮決裂了嗎? 雖然他們血氣方剛,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對於這些江湖神話般的人物,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畏懼 只有年輕有為的穆大掌門依然一臉從容,談笑風生 經過一番拚殺,他已向辰陽宮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現在該到了辰陽宮重視自己的時候 紫陽真人親自下山拜訪,已經證明了對他的重視,抬高了他的地位 何況還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不但收回了被各派蠶食的地盤,還有十幾大車錢糧 自己也該站出來表個態 於是穆玄主持下的寒煙閣重新回到了九派聯盟的懷抱 並嚴正申明,將全力肅清寒煙閣範圍內血刀盟勢力 江湖爭霸,並不一定需要刀劍拚殺,有時侯是可以靠收買的。 順利完成使命的紫陽大真人走了 卻留給了穆玄一個小小的疑問: 為什麼衣著整潔的紫陽真人,乾淨利落的五彩絲絛 飄帶末端似乎少了一縷,顏色有些斑駁 望著紫陽遠去的背影,穆玄的熱情的眼光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 荒野之中,新墳林立 沈落石木然的端坐在亂墳間 在鄰居王阿大的資助下,沈落石已為慘遭屠殺的家人 操辦了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喪身 總算是入土為安了 而一向嗜賭如命,不惜將女兒王小丫抵給綢緞莊的老闆老馮 哪來的錢資助自己?幾十兩銀子對普通百姓絕不是個小數目 一定是小丫,她在暗中資助自己 老馮在布集鎮做生意已經三十多年了 做生意童叟無欺,價格公道 是個好人,只是胖了一點,老了一點 小丫跟了他,也算是享福了,聽說她已經懷了老馮的孩子 七年前 因為她,沈落石步入了江湖路 現在已無法回頭 家已破,人已亡,心已傷 沈落石淒然而起,大步而去 他已決定,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傷心欲絕的地方 一生一世,絕不會再到這裡 緊握的左手死死的攥著一小截斷裂的絲絛 第四章 飄香酒樓 中州古城,正午時分 白衣如雪,黑刀如墨 沈落石一身縞素,跨入了古舊的城門 刀柄上掛著的雪白的長綢,隨風飄曳著 馮氏出品的上等白綢,加上小丫細緻的手工 一襲雪白的孝衣,將沈落石徹底從一個土兵裝典成了翩翩佳公子 風吹衣動,一分自信隨之油然而生 沈落石有一種高高在上,憤然脫俗的感覺,做大俠的感覺真好! 既然是大俠,就要到最好的酒樓,吃最好的菜 威風凜凜的沈大俠已經跨進了富麗堂皇的飄香居 這裡是中州最高檔的酒樓,有最好的廚師 沈落石直上閣樓,揀了一個最佳的臨街位置,要了一桌最好的菜 最好的菜是什麼菜?他根本沒吃過,也根本不知道是哪些菜 既然不會點菜,怕在人前出醜 乾脆就吩咐來一桌最好的菜,上一壇最好的酒 至於究竟需要多少錢,他根本不在乎 難道他突然間發了大財,成了腰纏萬貫的大富豪?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錢,除了身上衣,背上刀 他已經一無所有 ****** 一個人吃了一大桌菜,喝了三大罈酒,居然還在嚷著要酒 店小二被徹底的驚駭了 能吃,能喝的人他見的多了,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 說他是酒囊飯袋,一點都不過份! 眼見得日已偏西,白衣客已經醉意朦朧 可是他依然沒有結帳離開的意思 小二終於耐不住了: 「客爺,酒足飯飽,該結帳了」 「結帳?結賬的人的還沒到,我也一直在等!」 「呵呵,日已西沉,天就要黑了,你的朋友恐怕是爽約了」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約定」 「那麼你等著幫你結賬的人是…?」 「我想他們應該出現了,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我身上並沒有錢」 「你沒有錢?」 「是,一文都沒有」 「那你竟然要最貴的菜,最好的酒!」小二有些警覺起來 「因為有人一定會來為我付賬」 「如果他一直不出現呢?」 『我就一直等下去「 「哼,恐怕你沒命繼續等,想吃霸王餐?也要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來人!」 一聲ど喝,十幾條滿身油污的胖漢提著明晃晃的菜刀衝了出來 將醉意朦朧的沈落石圍了起來 ****** 「住手!」一身土布黑衣的大胖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酒樓上 「啊,老闆!」小二驚訝片刻,躲在了一邊 「哼,拿刀動槍,威嚇客人,你是怎麼做生意的,滾下去!」布衣胖子微笑的臉上露出一絲寒意 十幾個傢伙一個面如土色,悄悄的溜了下去 「你來了!我請你喝酒」沈落石冷冷的說 「屬下是來結賬的,不是喝酒的」胖子一臉惶恐的立在一邊 「你叫什麼,哪一堂的?」 「在下血煞堂,中州分舵飄香樓主史胖子」 「死胖子,不錯,好名字。這麼大的產業,居然穿土布衣服,太節儉了吧,不像大老闆」 「飄香樓是本宮弟子的血汗,在下只是代管,豈敢胡亂花銷」 「那麼我一頓吃這麼貴,是不是有些太浪費了」 「是,所以在下不敢擅自做主幫宮主結帳,需先請示令總管決斷,所以才晚了一些」 「一頓飯都要請示?」 「支出超過百兩白銀必須要令總管決斷」 「一百兩?一桌飯居然要一百兩銀子?」 「一共是一百六十三兩二錢五分」史胖子有些心疼起來 「這些菜,你沒有吃過?」 「回宮主,我每餐四兩飯,一葷一素兩碟菜,每個門下弟子都是這樣」 「江湖人不都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麼?為何本派如此寒酸!」 「人多勢微,倍受迫殺。自從辰陽宮崛起後,我們的日子越來越艱難了,現在雖然在令總管的籌劃下,境況有所好轉,可是幫眾漸漸回歸,吃飯的人數激增,不得不節省些」 「哼!辰陽宮!看來江湖狀況是該改變一下了」 「不錯,所以我等弟子都在期盼新宮主早點出來主持大局」 「真的麼!那麼你通知本派各堂,今晚來飄香樓共商大計」 「這個…」 「不必羅索,有話快講!」 「這裡可是九大門派的地盤,我派弟子向來深居簡出,不如現在趁月色,屬下帶主人出城去見六大堂主」 「你的意思是六位堂主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在等我過去」 「不錯!請宮主這就隨我前去」 「你去,我不去,通知六大堂主,一個時辰內趕到飄香樓,否則格殺勿論」沈落石的背後的殺氣透出來,逼的史胖子有些窒息 「可是這裡畢竟是寒煙閣的地盤…」 「不必多說,這是命令!除非你們滅了我這個新主人」 ****** 「冷月宮六大堂主恭迎宮主駕臨中州分舵!」 血煞刀傅鍾書,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 六大魔刀整齊劃一的立在飄香閣的後院天井,齊聲拜見完畢 狐疑的目光一起盯著天字一號房燈火通明的窗口 一個個面色緊張,膽戰心虛的立在原地 自從沈落石一刀滅絕黑虎堂,隻身獨闖寒煙閣 他們已開始後悔不該小看那個背著包袱的土老冒 今天這個貌似落迫的土雞突然登上高枝,發了神威 公然宣佈在九大門派的地盤上聚會,不但是對九大派的一種示威 更是對六大堂主的一種的示威 更改六大堂主安排的議事地點和時間 就是讓他們知道現在他才是冷月宮的主人,只有他才有權安排本派一切 「傅中書,中州附近五百里,誰負責管理」一個聲音冷冷的從窗口傳出來 「是在下負責!」 「十天前我已回到中州,你知道麼?」 「這……屬下知道!」 「那麼黑虎堂殺我全家,你也知道?」 「屬下一時疏忽,願受責罰!」傅中書傲然回復道 「好!血債血還!」一聲冷哼,黑風驟起,月影朦朧,直撲傅中書 「住手」一抹黑影飄過,一把斷刀截斷了黑風 一個長鬚黑衣的老者悠然的立在月色中:「血煞星君肯請小師弟手下留情,放過小徒」 「原來是七大星君之一的血煞星君」 「不錯,正是老朽」 「我不管你老不老,朽不朽,為何見到本宮主還不拜見」 「屬下血煞星君叩見少宮主」血煞星君一臉不滿的彎了彎腰 「躲在一邊,別妨礙我處理公事」 沈落石說罷回頭,逼視傅中書 「你,拔刀,贏了我你就是冷月宮的主人」 「屬下不敢!」 「你敢!因為你認為我不配執掌冷月宮。所以才坐視我家人被殺。現在我給你一個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我說的話,有這麼多人在旁做證,你可以放心一博!」 「好!公平決戰,生死不論」傅中書的獨臂刀已在手 黑色的殺氣直透月光,其餘五大血刀已被逼出一仗之外 詫異的看著傅中書,原來這小子一直深藏不露,光憑這般殺氣已遠遠的超越了我們 黑幕重重,滾滾而來 一種死亡的味道撲面而來 沈落石的刀已出手,劃過了重重的黑幕,瞬間即逝 漆黑的刀光依然不減,直撲沈落石 就在碰到鼻尖的瞬間,黑色刀幕出現了一個裂縫 越來越大,黑幕片刻間一分為二 露出黑幕後那張驚詫的臉 兩隻疑惑,懷疑,驚異的眼神也慢慢的分開了 一把漆黑的刀跌落塵埃 一個漆黑的身影一分兩半 空氣中頓時瀰漫了死亡,血腥的味道 好塊的刀,好狠的刀,好霸的刀! 在場的高手也全部驚呆了 連自信的老前輩血煞星君也被徹底震懾! 第五章 藏龍臥虎 「屬下保護主人家人不利,罪該萬死!」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五個人葡伏在地,異口同聲的自責道 血煞星君愛徒被殺,臉上的不滿反而化作了一絲微笑,頻頻點頭表示讚許 魄力,決斷,凶狠,快到如風! 這才是冷月宮真正需要的新主人 殺死一名居心叵測的堂主,樹立一種高深莫測的權威,值得一殺! 「大家都起來吧,我家人被殺,與你等無關。與傅堂主也無關,大家隨我來」 血煞星君與眾堂主尾隨沈落石登上了酒樓客房 ****** 「諸位堂主,一定很不滿我公報私仇,一出手就殺了傅堂主」 「屬下不敢!」 「其實我殺他也是迫不得已,但殺了他就可以換一座城,而我們冷月宮弟子在別人的地方四處飄零,最缺少的就是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 「換一座城?哪座城?」眾人更加驚異起來 「就是我們現在落腳的這座城,中州城!」 「原來沈宮主事先早以安排籌劃好了一切,所以一進城便直奔本派的中州地下分舵」 「不錯!可惜我棋差一著,沒有及時制止家人被屠」沈落石繼續吹噓著,臉上的悲憤卻越來越強烈 幾位堂主立刻知趣的閉上了嘴 「史胖子,你進來」 聽到傳喚,守候已久的史胖子立刻悄無聲息的溜了進來 「你接替傅中書,負責血煞堂,叫人將他的屍體處理一下」 「回宮主,我已經處理完畢」 「胖子,那把血煞刀也是你的了」 「呵呵,那把刀殺氣太重,屬下廚師出身,用慣了菜刀。這把血煞寶刀還是留給那些有前途的年輕人吧!」說罷從背後取出一個長條布包,放在几案上,退在了一邊 「中州已經是冷月宮領地,各位可要好好經營,你們幾個快去處理接管事務,我跟血煞師兄還有要事商量」六堂主聞言,急忙魚貫而出,將門掩了 「不錯,你很好!」端坐一旁的血煞星君一臉讚許的說 「師兄過獎,我想見一個人」 「誰?」 「令總管」 「嗯,塵世書蟲令如山,你是應該去見見他了」 「他在哪裡?」 「一個書蟲通常會在哪裡出沒?」 「書市」 「很好,老朽告辭了」 「師兄,你並不老,寶刀不老」 「哦!寶刀不老?」血煞停住了腳步 「你還是童子之身,依然是寶刀不老」沈落石詭秘的一笑 血煞星君也尷尬的笑了,拍拍沈落石的肩頭,步出了門外 殺死傅中書留下的陰影和血腥很快就消散在了徘徊的夜風中 ****** 獨立窗前的沈落石 終於可以長長的舒一口氣了 今天的開場表演終於圓滿的結束了 為了查找殺戮家人的真兇,他已經不惜任何代價 沒有血刀盟的支持,沒有自己的江湖勢力 靠自己單打獨鬥,別說報仇,就是查出真兇都如大海撈針 當他茫無目的的踏入中州城,一路招搖過市,找最大的酒樓 就是為了吸引江湖人的注意,讓暗藏的血刀盟弟子找到自己 誤打誤撞,沒想到飄香樓居然就是血刀盟的中州總部 呵呵,這幫傢伙居然認為自己是有備而來 一下子就被自己的神秘莫測唬住了 他娘的,那個該死的傅殘廢,居然藐視我的存在,沒有好好保護我的家人 僅僅是因為我不夠狠,不夠威風,不配做他的老大 拿他的頭顱跟穆玄交換中州城,是個不錯的交易 血刀盟?冷月宮? 是一個組織嗎?感覺有些似是而非 找到令總管,也許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追查殺害家人的真兇似乎也應該找他幫忙 憑直覺,這個令總管一定是個非同尋常的人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一截絲帶,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去查出它的來歷 崩! 一聲清脆的金玉之聲,自几案的包袱中傳來 沈落石驀然驚醒,過去將包袱解開 裡面的血煞刀出現了一條裂縫 沈落石輕輕抓起刀柄 辟辟怕怕!一陣暴響,刀身已裂為數段 沈落石眼前浮現著史胖子詭秘的笑 原來他早已知道血煞刀已受到內創,已是一把廢刀 看來血刀盟確實是藏龍臥虎,幾個年輕的堂主地位雖高,卻只是一些隱藏實力的幌子 ****** 破爛不堪的街道,雜亂無章的擺著數十個書攤 街道冷冷清清,十幾個落迫讀書人在轉游著 沈落石目光掃過,審視著這些尋找書籍的人 一個書蟲,一定讀了不少書 一個愛讀書的人一定會經常在書市出沒 一個背刀的大漢,在書市周圍轉悠,實在太惹眼 沈落石在靠近街口的書攤蹲下來,隨便翻著書本,眼晴卻停留在來來往往的人 「這些都是江湖秘籍!少林神拳!辰陽九現!傷心刀訣,南宮風雨劍……還有最新出版的殘月刀譜!全部十文一本,低價甩賣!小伙子買一本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殘月刀訣! 沈落石收回了目光,看著手中捏著一本紙質低劣的書。書面赫然印著殘月刀訣! 書攤的主人,是個鬚髮皆白的禿頂老人,很老的老人 一個似曾相識的老人 《劍客傳奇》!是沈落石看過的第一本書 學堂門口的賣書老人,這本書就是從他的書灘上買的 老人比七八年前更蒼老了,但形象依然沒有變 沈落石一眼就認出了他 「老先生,還在賣書呢,還記得我嗎,我以前在布集鎮學堂上學,老買你的書」 「奧——,你是小孟吧,愛讀書,是個好孩子」 「那時孟小山,我是他的朋友,叫石頭!」 「石頭,嗯,不記得了,老了記性差」老人迷惑的搖了搖頭 指著沈落石手裡的書,繼續推銷道:「小伙子,買一本吧,最新的武功秘籍!」 「呵呵,老人家,我是找人的,不是買書的」 「找人?找誰?我幹這行四十年,書市的人沒有不熟悉的,你買一本書,也許我可以幫你」 「好,書我要了,我出二十文錢」 「你找誰?」 「令如山」 「沒聽說過?」老頭兒搖著禿頂,一臉茫然 「那麼書蟲呢,他的外號是書蟲」 「原來你要找小書蟲,他可是大老闆,忙的狠,一年也難得見到三兩回」 「怎樣才能找到他」 「銅鑼巷紅泥坊」 「多謝!」 「慢著,這本書送給你,我的書十文一本,你剛付了我二十文」老頭將一本書塞給沈落石 沈落石將兩本書塞進懷裡,大步而去 ****** 銅鑼巷內三十七步 紅泥坊! 破舊的門樓,殘缺不全的匾額 朱紅的大門,油漆剝落 銅黃的門環,綠袨頂 未敲門!門已緩緩而開 一股濃烈的油墨味撲鼻而來 一個全身衣衫油漬斑駁的瘦小的中年人出現在面前,面黃鼠鬚 「令如山?」 「正是,請進」人進門閉 令如山低首拜見:「屬下令如山拜見沈盟主」 「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的刀和刀氣!當年出現在銅鑼巷,屬下已感受到了它的殺氣」 「你正在忙!」 「不錯,我正在趕印最新版的殘月刀訣」 「殘月刀訣?殘月刀的用法?」 「呵呵,殘月刀的用法可以用刀譜表達嗎?」 「不能,只能用殘月刀來表達,所以你的殘月刀訣是假的」 「世上有真的殘月刀訣?」 「沒有」 「既然沒有真的,也就無所謂真與假,最重要的是有人需要它,而我們需要錢」 第六章 地下總管 幽暗雜亂,氣味刺鼻的印刷作坊 偶爾幾個跟令如山同樣衣服骯髒斑駁的夥計默然忙碌著 一堆紅土,一窪紅水,一坨紅泥 一名夥計正在把紅泥用簡易木模,拓成方方正正的紅泥版 幾名工匠正小心翼翼的埋頭在紅泥版上刻畫著早已拓好的人物圖形跟文字 一個巨型火盆上架著幾層銅架,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刻好的紅泥版 正在用溫火緩慢的烘乾著 跨過一道門,進入了更加骯髒幽暗的印染坊 油墨味道陡然濃烈起來 刷墨,鋪紙,拓印,裁切,裝訂… 作坊裡的夥計們緊張有序的忙碌著 臉上身上塗滿了漆黑的煙墨,全身熱汗淋漓 ****** 「盟主!請進二樓」冷如山一聲提醒 沈落石急忙收回左顧右盼的目光,一架木梯出現在作坊角落深處 二人攀上木梯,直上閣樓 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明亮乾淨的大廳裡書架林立 上面堆滿了整整齊齊的紙張書籍 在迷宮般的書架間繞來繞去 終於在一個角落停住了腳步 書叢中,一張笨重的破木桌,一把破椅,一張破舊不堪的矮床 「請坐!」令如山等沈落石落坐 便也盤腿坐在矮床上 沈落石的坐下後才發現 這把破椅子正對著窗口,而窗口正對著銅鑼巷口 可以看到每一個進出銅鑼巷的行人 ****** 「令總管,在下初掌本派,有些事需要咨詢,不得不就冒然打饒」沈落石開門見山,直陳來意 「令如山只管內務後勤,幫內重要事務應該問各堂堂主」 「我要問的正是內務,內務後勤是本派的根本,事雖瑣碎,卻關係重大,不得不問」 「在下知無不言」 「本派每月收入,支出如何?」 「各項生意上月收入總計白銀十七萬八千六百二十四兩二錢六分,上月支出白銀總計四十八萬六千零七十三兩四錢一分,本月收支尚未統計」 「也就是入不敷出,而且很嚴重」 「不錯!自從血飲出世,我們的行動越來越頻繁,人數越來越多,我們的支出也就越來越大」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入不敷出八九個月?但一直維持著,難道我們在動用積蓄」 「我們根本沒有積蓄」 「那麼錢從哪兒來?」 「土財神!」 「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富豪!」 「是他,但不是第一富豪,應該是第三」 「他贊助的理由是什麼?」 「挫敗辰陽宮,打擊富公子,幫他重登江湖富豪榜首」 「那麼一夜之間,中州城內大小店舖的那些新面孔,都是土財神的人」 「十有八九,當然也有一些我們自己的生意,盟主很仔細,但太注意細節的人,卻很難把握大局,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所以這些細小的事情應該交給你處理」 「不錯」 「我可以信任你?完全信任你?」 「做為盟主,你不但要信任我,而且要信任每一個本盟成員,除非你掌握了不值得信任的確鑿證據」 「說的好,我信任你!所以想讓你幫我查一樣東西的來歷」 說罷將一小截短絲帶遞給了令如山 「金蠶盤絲帶!蜀中七巧堂出品!此物盟主從何得來」令如山面露驚訝之色 「一個死人的手裡,江湖上系這種腰帶的人有多少」 「三十一個」 「這麼準確?」沈落石一臉驚愕 「因為這種金蠶絲腰帶,每年只能織出一條,自從七巧堂將編織出的第一條金蠶盤絲帶貢獻給明月老人,這種腰帶便成了江湖身份的象徵,現在算來已經三十一過去了」 「所以系這種腰帶的人,都是江湖頂級高手」 「不,不但是頂級高手,也應該是江湖頂級富豪,除了明月老人的是免費貢獻,以後每年出品都要天價購買,連辰陽真人腰間的那一條也要花費黃金千兩」 「一條破腰帶,黃金一千兩!難道這些江湖富豪們瘋了」 「他們沒有瘋,因為世上只有二十三隻金蠶,一年只吐一次絲,世上只有一雙能編製金蠶絲巧手,一年只能編織一條金蠶盤絲帶」 「物以稀為貴,所以就算再貴一些也值得一買」 「此物不僅稀少,而且功用也很奇特。此帶不但柔軟輕薄,而且透風透氣。繫在腰間無絲毫束縛之感,據說還可以避邪氣,防毒蟲。傳說這種稀世金蠶是百毒蛇蟲的剋星」 「所以我只要找到巧手,就可以判斷這些殘缺的絲是那一年出品,也就可以找出那個購買腰帶的人」 「那也未必,想讓巧手說出自己客戶信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個可以讓辰陽真人掏重金購買腰帶的人,一定是個不容易對付的人」 「不是一個人,是七個人,七個人有七雙巧手,七雙巧手七種絕技。編織只是七巧中的一巧」 「所以一個人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破解天下無雙的七雙巧手」 「的確如此!」 「我很笨,但我可以破解」 「你的確很苯,但我相信你已經有破解方法,一個最苯的辦法」 「笨人做事一向喜歡用笨辦法」 「有時候笨辦法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二人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 「你幫我籌劃一下,我什麼時候出發合適?」沈落石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送他出門的令如山 「八月初八,秋高氣爽,宜遠行」 「八月十四就可以趕到七巧堂,中秋之夜不宜流血,應該是個詢問消息的好日子」 「還可以趕上一場難得的交易,也許能夠弄到一條不錯的腰帶」 「令總管,難道金蠶盤絲帶也在中秋夜交易」 「往年都是這一天,今年估計也不會例外」 「那麼今年的買家會有哪些人?」 「金蠶盤絲帶的買家每年只有一個,今年的買家叫沈落石!」令總管神秘的笑了笑 「這是一筆大買賣,令總管應該給我推薦幾個幫手,一些有用的幫手」 「我推舉兩個人,到時他們會接應你」 「就兩個?」 「就兩個,有用的人,兩個比兩百個人更管用」 「聽起來很有道理,他們叫什麼名字」 「彎刀唐通,直刀韓玉!」 「兩個無名小子,能行麼?」 「十天前,有人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一個無名小子,執掌血刀盟,能行麼?」 「你怎麼回答?」 「不用我回答,有一個人已經替我給了那些懷疑的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所以唐通,韓玉也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 沈落石,史胖子相對而坐 每人面前兩個菜,一大碗飯 因為是掌門老大,所以沈落石面前多了一壺老酒 「來!一起喝一杯!」 「非年非節,冷月宮弟子不得飲酒」 「為什麼?」 「因為強敵環伺,必須時刻保持冷靜」 「今天我初登掌門,也算是本派節日,就當恭賀我」 「三杯,就喝三杯」說罷敬了沈落石三杯,開始埋頭吃飯 「今天我見了令總管,有些事不明白,想問問你」 「啊!你見了令總管?」史胖子驚叫了起來,立刻又收住了驚詫,低聲應道:「宮主,有事儘管吩咐」 「為何你叫我宮主,令總管卻叫我盟主,冷月宮,血刀盟到底是什麼關係。稱呼很混亂」 「不但稱呼混亂,內部也很混亂。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冷月宮是血刀盟的盟主,沈大俠是冷月宮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血刀盟是許多幫派的聯盟,就想九大派聯盟一樣」 「不錯,冷月宮只是這個聯盟的盟主,整個聯盟由全國各地共一百一十三個大小門派組成」 「這麼多門派?怎麼會甘心情願聽我們的調遣」 「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九大門派。想當年,明月師尊在時,除了拜月教一枝獨秀,獨霸江湖,天下大小各派俱是一般平等地位,有肉吃肉,有湯喝湯。這些小門派自然願意追隨本教,九大門派的人卻不甘心失去自己昔日的優越地位,暗中一直搞些小動作。無奈明月老人天縱英才,這些跳樑小丑一直沒有搞起什麼風浪 當明月老人突然消失,九大門派便支持辰陽宮奪取了江湖盟主的位置,重新回到了高高在上的肉食生活,這些可憐的小門派卻又淪落到缺衣少食的地步 自然繼續追隨本派,幾次血腥拚殺,死人無數,終究沒有撼動九大雄厚的根基,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只留個血刀盟的惡名「 「那麼他們最近為何如此活躍起來」 「因為他們的生存境況已經瀕臨絕望,而此時他們又看到了希望」 「希望?什麼希望?」 「希望就是你!你就是希望,帶領我們走出困境的希望」 第七章 弱肉強食 「絕望?他們因何絕望!希望?我又能給他們帶來怎樣的希望」 「他們因沒有飯吃而絕望,殘月復出,讓他們重新看到了明月的光芒」 「江湖不就是一個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世界麼?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竟然會沒有飯吃?」 「他們是江湖中的下等人,江湖中的窮人」 「這樣的人一定很多,但zhan有的江湖財富卻很少,所以經常沒有飯吃」 「不錯,明月獨照的時候,江湖上吃肉的人只有拜月教高層廖廖數十人,雖然他們也很奢侈,但數十人的豪華生活並不會影響到普通江湖人的生活,後來九派聯合統治江湖,吃肉的人一下子多了九倍,這些下層江湖人便失去了吃肉的機會。」 「九個人吃肉是比一個人吃肉消耗大了很多,但也不至於搞到江湖中小門派都沒有飯吃」 「九派初掌大權時,吃肉者也不過是各派高層數千人,可是九派表面聯合,暗中卻不斷爭鬥,爭奪著江湖話語權,自然誰實力越雄厚,誰說的話份量就更重,得到的江湖利益也越多」 「所以每個門派都在暗中擴充自己的規模,拉攏收留更多江湖中最傑出的人才,而吸引人的條件就是有肉吃,所以九大派吃肉的人會越來越多」 「盟主果然英明,一點即透!當九大派所有弟子都開始吃肉時,其他中小門派就開始沒飯吃,更要命的是九大派的弟子數量還在滾雪球般的不斷壯大」 「辰陽宮呢?作為江湖的盟主,凌駕於九派之上,怎麼可以坐視各派的爭鬥」 「江湖盟主?那不過是美麗的光環,辰陽老人也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偶像,靠三隻腳支持的偶像」 「偶像?三隻腳的偶像?」 「辰陽真人一夜之間橫空出世,表面上是一個神秘的江湖神話,實際上只是尊日派的暗中**縱的木偶,而尊日派又是一個虛擬的神秘組織,是蜀山,茅山,嶗山三派的六名絕世高手為了對付明月老人,暗中潛伏到海外小島聯合創辦的一個組織」 「這六個人就是江湖傳說中的尊日六神道,而辰陽真人是他們共同培植起來的代言人,所以辰陽派不過是蜀山,茅山,嶗山三派的利益代表」 「所以名不見經傳的辰陽宮才會在江湖中迅速崛起」 「死胖子,你知道的秘密真還不少」沈落石懷疑的看著史胖子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打探消息的渠道自然要多一點,更何況我還是身負重任的冷月宮密探。十幾年過去了,如果沒有一些有價值的消息,本派養著我這個死胖子還有什麼用」 「呵呵,你確實是一個有用的死胖子」 「九大派的底細我只知道這麼多,但願對盟主的復興大業都所幫助」 「復興大業?嘿嘿,你真認為我可以完成復興大業?」 「這是本派大事,屬下不便議論,我只負責提供江湖消息」 「知已知彼,方可運籌帷幄,我想知道一些血刀盟的事兒,一百一十三個**我似乎一無所知」 「令總管的地下書盟是實力最龐大的一個,其餘的鐮刀會,鐵匠門,斧頭幫,屠刀坊……是些比較大的門派」 「市井三十六行,行行出老大。這樣的主要派別應該有三十六個」 「不錯,大行三十六,小行三千六,市井之間本就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嘿嘿,飄香樓主史胖子也是其中之一」 「飄香樓主不是我,我只是飄香樓的大櫥,是神櫥堂的人,飄香樓是大生意,在九大門派的地盤,血刀盟的人根本沒有機會做大生意」 「既能在九大門派地盤做大生意,也能在血刀盟地盤做大生意的人物好像並不多,有這種實力的大老闆好像只有一個」 「不錯,飄香樓的主人就是土財神」 「其他行業的狀況似乎也差不多,血刀盟的人只有依靠土財神的資助才可以活下去」 「所以我們不得不幫著土財神不斷把生意做大,為我們提供更多的生存機會」 「做為盟主,也要聽從土財神的擺佈」 「不是擺佈,是相互依存,江湖風大浪急,暗流湧動,兩條船靠在一起會更平穩一些」 「那麼,我怎樣才能見到這個土財神」 「江湖中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即使當年光照九州的明月老人也沒有見到過這位神秘的土財神」 「藏頭匿尾,坐看江湖風雨,悶聲發大財!這位土財神恐怕才是真正的江湖主宰」沈落石感慨的歎息道 「盟主,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史胖子臉色一變,急忙起身告辭 「多謝指點,明天通知各堂主,調集一些高手到中州,過幾天,我想出趟遠門」沈落石緩緩的吩咐道 ****** 出遠門是件大事兒,作出最後決斷之前 初登高位的沈落石,登上了淹沒在荒山野草間的冷月宮 他需要徵求七位師兄的意見,雖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真正坐鎮統籌大局的是他們,自己只是一面衝鋒陷陣的旗幟 借助這面大旗的威風,自己可以做很多事 至少他已經查出了殺死胡師道的幕後兇手的線索 「伴月七星君拜見殘月教主」七星君的恭恭敬敬遠遠迎候著沈落石 他們的恭敬態度將沈落石捧上了高高在上的神壇 沈落石雖然感覺有些虛無縹緲,卻很享受這種感覺 雖然他明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駕在空中的偶像 「殘月教主?呵呵,各位師兄太高抬我了,接替冷月宮主人,我都力不從心,有些勉為其難了」 「冷月宮主人本來就是明月先生指定的拜月教代理教主,只不過師傅冷月先生辜負了師尊所托,沒有很好的管理本教事務,殘月既然接替了冷月,就應該接過他的所有責任,執掌拜月教責無旁貸!」血殺星君義正詞嚴,面色凝重的說 「寒月先生,冰月夫人兩派會承認麼?」 「他們是否承認並不重要,代理教主是受師尊指定的。他們可以反對冷月宮,卻絕不敢公開反對拜月教主,我們在氣勢上已經壓倒了他們,至於實力是否可以壓倒他們,那就要看教主的表現了」 「既然當教主這麼威風,那麼我就當仁不讓了,不過做教主是不是應該也有個信物?要不然大家都可以自稱教主」沈落石狡狹的看著血殺 「當然有,它就是明月令」 「明月令?它在哪裡」 「據我推測,它應該就在教主的掌心」 「我的掌心,我怎麼沒有看到?」 「因為你沒有用心去看」 ****** 在回中州的路上 沈落石一直在用心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卻始終沒有看到明月令的影子 既然如此用心都看不到它,還不如用心思考一些實際的問題 說不定幾個老傢伙故弄玄虛,故意糊弄自己 本來只是想去冷月宮走個過場 卻給自己弄了個莫名其妙的教主稱號 也帶回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既然做了教主,就要以統一本教為已任 所以這次蜀中之行,順便去拜訪一下南方以南的百花谷 說服百花谷冰月宮的新主人花如雪,共同振興拜月教,也成了他的一項使命 順便拜訪!說服花如雪! 他娘的,說的容易,幾個老傢伙,你們自己怎麼不去試試? 在自己家門口,被花如雪盜了傷心小刀,從眼皮底下溜走了 還恬不知恥的說是故意放她一馬,她一定會感恩圖報,本教主此去肯定馬到成功 這麼容易?你們為何自己不去呢? 沒辦法,想借助拜月教的勢力為家人報仇 幾個老傢伙肯定也看出了自己的動機,所以也捎帶著讓自己為拜月教辦點事 也是清理之中的事,不過是相互利用,利益交換罷了 想到報仇,想到家人的慘禍 連日來的新奇和興奮,一下子冷卻了 徹骨的痛,撕扯著他的心 濃烈的恨,燃燒著他的軀體 他猛然拔出背後的殘月刀 憤然一揮,官道旁一棵合抱的古樹,轟然倒下 一個人跌落在滾滾的塵埃 「格老子,誰在打饒老子睡覺」 他緩緩的爬起來,嘴裡嘟囔著 沈落石看著灰頭土臉的傢伙,忍不住想笑,憤怒的情緒頓時緩解下來,故意調侃道:「一個大活人跑到樹上睡覺,你以為你是鳥啊」 「你才是個鳥,老子樹上睡覺,關你鳥事」 「你睡你的覺,我砍路邊的樹,與你何干?」 「你砍了老子睡覺的樹,害得老子睡在了地上」 「呵呵,是你困不擇樹,偏偏睡在了我要砍的樹上」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難道是我睡錯了地方?」大漢有些茫然起來 「所以下次睡覺一定要找對地方,不要妨礙別人趕路」 「我不但妨礙了你砍樹,也妨礙了你趕路?不對啊,你走你的路,為什麼要砍樹?你在故意找我的麻煩」大漢琢磨半天,似乎有些明白 「我只不過是想殺跟蹤我的人,所以先砍棵樹磨磨我的刀」沈落石笑著晃動著手中的殘月刀 「好漢饒命!」大漢突然跪拜在地 沈落石被他的舉動搞的迷惑不解!楞在了當場!葡伏在地的大漢突然肩膀一動,一道寒光突然劃向沈落石 沈落石急忙揮刀一格,寒光一閃即逝 葡伏在地的大漢也突然消失,寬闊的官道上只留下沈落石孤單的身影 第八章 神捕何九 「師傅,我們坐在這裡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了」 「不急,反正我現在也閒著沒事」 「那邊的案子已經結了?」 「結了!」何九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那麼殺死葉東樓的真兇是……」 「朱天放!他不但策劃了綁架凌寒玉,也策劃了傲雪上莊的**.所有的證據都已跟結案卷宗放在一起,封存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他絕不會是幕後真兇?」陳俊一臉困惑 「很多人都認為他就是幕後真兇,需要他是幕後真兇。所以他就是幕後真兇」何九端起一杯酒,一飲而進,壓住了心中湧起的不平 「而且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一個死人無論有多少罪名都可以承擔」張武也端起杯一飲而進 「難道這件連環血案,就這樣草草收場?」陳俊依然耿耿於懷 「一個人兒子被綁架殺害,另一個人父親被秘密**,都不願意一查到底,千方百計的要草草結案,我們做捕頭的又何苦要自找麻煩」 「那麼真像永遠都會被淹沒,真兇永遠都會逍遙法外」 「你錯了,真像就在你我心中,真兇也不是逍遙法外,因為他們本來就生活在律法之外」 「所以我們捕快的職責就是維護律法約束下的世界的公正和秩序,對於處於律法之外的江湖,高於律法之上的權貴,根本無權過問,因為那裡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都是些無法無天的人」 「你又錯了,是無法有天,他們可以踐踏律法,卻害怕天理,所以他們都需要**縱律法給他們一個合理的掩飾,掩飾人們懷疑的目光」 「所以無法無天的人總喜歡玩陰謀,捕快可以查出兇案的厚重**,卻永遠無法揭開陰謀的輕薄面紗」 「陳俊,說的好!你認為布集鎮這樁滅門慘案,是一個兇案,還是一個陰謀?」 「如果是一樁兇案,它已經結束,如果是一個陰謀,才剛剛開始」 「如果真是一個陰謀,處於陰謀中心的中州城也會被捲入其中,而中州正好是你二人的管轄」 「所以師傅才不遠千里,趕來中州坐鎮」張武,陳俊感動不已 「在公在私,我都應該來」 ****** 夕陽滿天,華燈初上 坐在飄香樓等候的三位捕頭終於坐不住了 「小二,過來」 「張頭,有何吩咐?」 「你帶這位何老爺到天字一號房歇息。」 「好了,這位大爺裡面請」 「慢!天字一號房不是已經有客人了麼?」張武疑惑的看著小二 「張頭,你是想找人吧,那個白吃白住的傢伙三天前就走了」 「走了?」張武,陳俊一下楞住了,酒樓四周,他們早已密佈眼線,嚴密監視 居然沒有發現沈落石何時離去,難道飄香樓有密道可以出入? 二人正準備進去勘察 何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撚鬚笑道: 「看來這位老弟雖然現在貴為盟主,還是住不慣豪華套房」 「師傅,你已經知道他去了哪裡?」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應該在老地方」 「老地方?」二位小捕頭異口同聲的問道 ****** 幽深的小巷,幽暗的燈光 矮小的土房,破舊的木板床 沈落石的確是在老地方 三位捕頭追蹤他,曾經到過的老地方 老地方不是一個地方,是一家客店,一個叫「老地方」的小客店 躺在支支呀呀的木板床上 敞開的窗戶透進來陣陣涼風,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沈落石悠然自得的看欣賞著嵌在窗戶內的那一彎明月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彎殘月 藉著月色,他開始翻看那本粗糙劣質的殘月刀訣 簡單線條勾勒出的簡單形體,隨著他的快速翻動,不斷變化著 對於圖像下面批注的文字,他根本沒有去看 他知道,即使自己看了,也不一定懂! 整本刀譜都是些簡單的姿勢,根本沒有一個高難度的動作 即使是一個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模仿的有模有樣 簡單實用的招式,快速易學的刀法 典型的大眾讀物,適合每一個充滿江湖夢想的年輕人 怪不得會賣的這麼火! 沈落石笑著搖搖頭,不以為然的將書丟在了一邊 不過其中的幾個簡單的招式卻讓他大受啟發 這麼簡單的出刀方法,久經殺場的沈落石居然沒有想到 而編寫刀譜的人卻只是一些不入流的落迫刀客 就算是天下最爛的刀譜裡偶爾也會有最高明的招式! 即便是天下冠絕天地的刀法也一定會有致命的漏洞! 既然可以這本殘月刀譜中領悟幾種刀法技巧,那麼禿頂老人送的另外一本書呢? 沈落石把那本更加殘破,古舊的書拿了出來,紙質也泛黃 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不是最新出品 白送的東西一定是賣不出去的多年存貨 飛雲度訣! 是什麼東西?好像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種武功! 難道它真的是一本武功秘集! 沈落石迫不及待的翻開了淡黃的書頁 第一頁,淡黃的紙面上只畫著一朵雲 第二頁,還是一朵雲,跟第一頁一模一樣的一朵雲 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 都是同樣的一朵雲 直到最後一頁,第六十四頁還是那朵雲 沈落石徹底的懵了,一本書六十四頁 都是一模一樣的一朵雲 難道是裝訂錯誤,把同樣的書頁訂在了一起 或者本來就是濫竽充數,騙人的玩意兒?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 好像有一個黑影出現在遙遠的明月星光之間 再一眨眼,這個黑影已經飄進了窗戶 負手立在窗前,笑著招呼道 「呵呵,我們終於見面了」 「何九爺,這一年來實在是辛苦你了」 「是啊,追趕你確實很辛苦。我去古鎮的時候,你剛剛離開。我趕到老地方的時候,你剛剛離開。我趕到花家寨的時候,你剛剛離開。我去有間客棧時,你恰好已經離開了。我好好像永遠都比你半拍」 「但這次你卻趕的很及時」 「不是我趕的及時,這次是你故意停下來等我」 「我等你?我為什麼要等你!」 「我一到中州,你就已經知道我的行蹤。所以你躲在老地方等我。因為我是三大神捕之一,你一定有許多問題要跟我請教」 「既然你已知道,我就有話直說了。一個小人物在外逃亡多年,江湖上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庭底細。為何我的家人卻因我而慘遭橫禍」 「你錯了,當你拿起血飲刀那一刻,你已經是個大人物了,當你殺死千陽道人後,在江湖人眼裡你已經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所以幾個實力龐大的**早已開始收集我的信息?根據你們掌握的證據,和你的辦案經驗。能否提供一些線索」 「不能」 「為什麼?」 「因為每一個有實力爭霸江湖的門派都有可能是兇殺,即便是你手上有一些證據,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你知道我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不會大量抽調人手到中州城。無論你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一定三思而行,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血案,而是一個陰謀」 「一個利用我的陰謀?只要殘月出現在江湖,江湖就一定會亂,所有野心勃勃的門派都有可能問鼎江湖盟主」 「你已有所察覺,但你還是要繼續下去?」 「如果我不被利用,永遠都不會查出真像」 「即使你被利用了,你也不會查出真像。即使你真的查出了真像又如何?報仇麼?找誰報仇,因為殺害你全家的兇手就是你自己」 「我是兇手?」 「如果你不踏進江湖,你不拿起那把刀。你的家人會不會被屠殺?」 「不會!」 「既然你拿起了刀,踏進了江湖,你的親人必然要受到牽連,就算黑虎堂的人不動手,其他的**也會動手」 「但是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這條路我必須要走下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確實已別無選擇」 「你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是一個陰謀」 「我只是順便提醒你一下,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警告你,約束你的人,最好別在城內鬧事,只要出現十人以上的械鬥,城北鐵槍營的三千鐵甲隨時都會入城圍繳,格殺勿論」 第九章 書影刀鋒 八月初三,宜遠行 天高雲淡,微風中略帶寒意 沈落石出現在飄香樓時,十幾個整裝待發的大漢已經侯在那裡 一臉陪笑的史胖子,也背著包袱侯在隊伍前面 雖然面帶微笑,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無奈 已經休養多年,漸漸發福的他,實在不願意跟隨盟主出這趟遠門 他已經很久沒有走遠路,也很久沒有拿刀動槍了 走路雖然辛苦,他還可以忍受,可是這趟差事很可能還要流血 一想到流血,他的背便開始發冷,額頭卻在冒虛汗 他實在想不通血刀盟人才濟濟,高手如雲,沈落石為什麼偏偏選中自己 難道他懷疑自己就是土財神? 哎,看來長相富貴也並見得是件好事 ****** 「人到齊了?」 「到齊了」 「就這十幾個人?」沈落石一臉懷疑,一眼掃過,他已看出這些人雖然膀闊腰圓,虎虎生風,卻不是高手,一個高手也沒有 「不錯,一共一十四名,都是本派最強壯的弟子」 「看得出來他們確實在很強壯,出發!」 沈落石一揮手,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看樣子他們真的只是出趟遠門,做點小生意 一四名壯漢抬著七個大箱子,四平八穩的走在前面 蜀道難,騎馬,駕車都比不上走路 兩隻腳可以選擇最近的路,走一條沒有路的路 曉行夜宿,按時休息 表面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旅 整個江湖卻在關注著這只隊伍 沒有人認為他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旅 也沒有人能猜透他們的目的 數百名高手聚集中州,所有人都以為血刀盟跟辰陽宮之間要有一場好戲 結果血刀盟主沈落石卻在關鍵時刻離家出走 只帶了十幾個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數百名高手卻原封不動的留在了中州。他究竟想幹什麼? ****** 沈落石什麼都沒有干 他只是在讀書,讀各種各樣的書 原來那七個大箱裡裝的是書,由地下書盟提供的書 每一本書都是由令總管親自挑選的武功秘集 三十年來,江湖上所有流行過的各種武功秘集的收藏版 有些依然在熱賣,有些已經成了收藏品 都是熱銷的書籍,或者是曾經熱銷過的書籍 一邊趕路,一邊看書 隨手翻閱一遍,瀏覽一下圖示,便隨手丟在路邊 一天看一箱,三天後,箱子已剩下了四個 十四個人輪流抬箱子,日子一天比一天輕鬆起來 他們都在盼望著老大加快讀書速度 盟主讀的書越多,自己肩上的擔子就越輕 ****** 當第四個空箱子扔掉後,已經是日暮時分 一行人投宿到一家荒村野店 沈落石一如既往的爬到了屋頂,躺著看那彎月 今晚的月似乎比三天前更飽滿了一些 最近幾天讀過的武功秘集越來越多,感覺值得借鑒的招法卻越來越少 是天下的武功本就是抄來炒去,書看的越多,重複的招式也越多 還是自己的刀法修為越來越高,難題越來越少? 風動意動,潛伏在周圍的眼睛似乎有多了一些 沈落石雖然看不到他們,卻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秘密跟隨的人也許並沒有增加,也許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又增強了一分 四天過去了,感覺自己意識中的刀法不斷的進步 究竟出刀的速度和威力有多大的進步,只用刀砍出去後才能知道 沈落石有一種想一試刀鋒的衝動 但他卻忍住了這種衝動,書還沒有完全讀完 一定要等把攜帶的書全部讀完,如果現在發動攻擊,殺戮一起動 那麼很難再攜帶其他的書一起行動 令總管為什麼不多不少,恰好提供七箱書 其中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落石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殺意 迷迷忽忽的睡著了 ****** 晨光初照,紅霞撲面 迎著朝陽,隊伍有開始出發 進入了第七天,一早起來沈落石被煥發出了難得的生氣 看完最後一箱書,這種被人尾隨跟蹤的日子就會結束 今天是八月初十 離七巧山莊還有八百里山路,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一十七名暗探! 不多不少一十七! 兩天前他已準確的判斷出他們的人數和位置 兩天過去了,沈落石的感知能力突飛猛進,但再也沒有新的目標出現 對他們的位置判斷也越來越精確 只要等最後一箱書讀完,他就會突然出手 他自信自己的刀法已經可以 在瞬間擊殺一十七人 可是這一十七個人卻分佈在不同方位,而且遠近不一 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逃 除非自己有三頭六臂,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雖然沒有三頭六臂,卻又很多幫手! 關鍵時刻,沈落石想到了幫手 以前在邊城轉戰,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做事方法 現在自己做了盟主,也應該換一種處事方式 遇事應該多利用自己的部下,不單單是依靠自己的刀法單打獨鬥 有時侯,單打獨鬥並不能解決問題 他想到了幫手 幫手便出現在了身邊,默默的看著他 眼神交會,史胖子已經領會了他的意圖 立刻警惕起來,泛起一股帶著油煙味的殺氣 ****** 放下負擔的十二名壯漢 在史胖子悄無聲息的指揮下,悄無聲息散佈在沈落石周圍 沈落石命令兩個抬箱子的大漢停下來 他上前開箱取書 一線金光絢目 沈落石快速的合上了箱蓋 手中多了一本書,心中卻多了一絲後悔 他的判斷錯了,令總管給自己帶的不是七箱書,而是六箱書 最後一箱,不是書,而是半箱黃金 剛才開箱的一瞬間,金光一閃 相信跟蹤的人也感受到了那一絲金光 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來一片貪婪的味道 一十七隻小心翼翼的狐狸,頓時變成了一十七隻貪婪的狼 貪婪的殺氣織成一張貪婪的網 緊緊的把沈落石一行困在了中央 剛才還自信滿滿的計算著如何一舉擊殺對手的沈落石 現在卻成了隨時都會被對手一舉擊殺的獵物 他可以對付一群隨時都準備各自逃竄的狐兔 當狐兔突然間變成了隨時都會一起撲過來的餓狼,他卻連一分把握都沒有 這些人聞到了金子的味道,就如餓狼嗅到了血腥 人為財死,有了這箱金子,他們就不必為了吃飯,整天風餐露宿,四處幫人家跟蹤打探消息 他們一定會為了金子不顧一切的拚殺 因為他們已摸清了沈落石的勢力,確信可以一舉擊殺 一十四個唬人的壯漢,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 十七個人合力對付一個沈落石,已經綽綽有餘 至於那個氣喘噓噓的死胖子,關鍵時刻一定逃的比兔子還快 神櫥堂的人如果敢跟人拚命,連母豬都可以上樹 殺氣騰騰的神櫥堂主人血手神櫥豬老大,一把快刀江湖中也屬一屬二,卻英雄鼠膽,遇事即跑,結果死得不明不白 這位二代神櫥,刀雖然沒有豬老大的刀快,膽子卻絕對比豬老大的小 沈落石也已感覺到了充滿油煙味的殺氣中,有一種逃跑的味道 他回頭冷冷的看著史胖子,那張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肥笑 久經風雨的沈落石淡淡一笑,打開手裡的書,竟然繼續看起書來 當他翻開第一頁,愣住了 居然不是想像中的人體圖像,而是一張地圖: 一條綿延的小路,一直伸進連綿不絕的山峰間,小路的盡頭是一個山谷 絕殺谷! 躍然紙上的三個血紅的字格外的醒目! 第十章 空谷絕殺 絕殺谷! 一個凶險的地名 赫然出現在一頁劣質的地圖中 沈落石已經感覺到這三個字透出的肅殺之氣 奇怪!一幅地圖怎麼會透出致命的殺氣? 不對!殺氣不是來自地圖,而是來自前方 前方有殺氣,凌厲的殺氣,比隱藏尾隨的十七種殺氣更可怕 沈落石驀然驚醒 發現自己的隊伍已經進入了地圖裡面 絕殺谷已近在眼前,一種時強時弱,時遠時近的殺氣隨峽谷山風直透過來 當他翻開書,看到第一頁地圖裡的絕殺谷時 絕殺谷便已出現在他面前 那麼書的第二頁又會是怎樣的畫面? 沈落石迫不及待的翻開了第二頁 依然是那幅地圖,只是更拉近了一些,脈落更清晰了一些 而且多了一些點,聚攏一起的紅色的點,一十六個紅點 這些點的位置不正是自己隊伍所處的位置?一十六個點不正是自己隊伍裡的一十六個人麼? 沈落石驚訝的發現,這些點的位置居然就是這些人的位置,分毫不差 令如山!運籌帷幄的令總管 在出發前已經將遠行路途的一切部署都已安排的天衣無縫 沈落石對他的縝密安排,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他邊走邊翻開下一頁時,他的佩服徹底變成了驚駭 第三頁,圖更近更清晰,紅點位置更分明 圖面的邊緣赫然多了一個點,藍色的點 這個點的位置正有一絲殺氣透過來 第四頁,藍色的點又多了一個 …… 沈落石大步向前,三步一翻書,一頁一變化 當一十七個點都出現在畫面裡,一十七個大小各不相同 沈落石突然停住了腳步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頁,一旦翻到去 一切都將結束! 一十七個對手,來自一十七個方位 大小各不相同代表他們的武功強弱高低 三個最大的點已經擋在前面,其餘一十四從不同的方位包抄而來 只要自己再跨出一步,便會同時攻擊自己 沈落石將整個佈局再次仔細的過了一遍 總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紅點,代表自己人的紅點,居然少了一個! 史胖子!該死的死胖子!竟然不知不覺的溜掉了 最得力的幫手在關鍵時刻居然臨陣脫逃了,沈落石必須要獨立應付一十七名對手 身後的十四名精壯漢子,都是扛貨物走山路的苦力角色,力氣雖然大,論博殺卻一無是處 然而他們的走位卻出奇的準確,居然不偏不倚的擋在了一十四名襲擊者與沈落石之間 襲擊者要想突襲沈落石,必須要先刺殺他們 有了他們的阻擋,可以給沈落石贏得一些時間 在他們倒下之前,沈落石必須要一擊得手,砍掉前面的三個高手 書的最後一頁會是怎樣的畫面? 一定是如何擊殺對手的方法和路線 沈落石決定不跨最後一步,也不翻最後一頁 他很不習慣這種別人為他設計好的局 他要以自己的方式來完成這最後一擊 他想知道自己臨時改變了的最後一擊,是不是也在令總管的預料之內! ****** 人影飄動,**升騰,月光一閃而過 三股血霧瀰漫,霧色朦朧中三個影子緩緩倒下 一抹劍光自空谷深處飄忽而來 好寬的劍!好塊的劍! 出乎意料的一劍! 當沈落石看到劍的時候,劍已經刺進了他的心口 一劍穿心,好準的一劍! 冷冷的面孔,冷冷的目光 在沈落石面前一閃即逝,彷彿一陣風飄向山谷深處 沈落石一聲長嚎,山谷震盪,聲透雲霄 前面的那股遁去的風竟然為之滯 手中的刀閃電射出 閃電的速度遠比風更快,何況是一道憤怒的閃電 當閃電穿透清風的一刻 有一朵美麗的粉紅色的花,在風中開放,瞬間凋零,染紅了清冷的秋色 一柄寬三寸的巨劍斷裂在地,一個僵硬的軀體也隨之栽倒在地 一柄漆黑的刀插入了他的後心,將他釘在了地上 沈落石手捂胸口,一路狂奔 拔出插入風中的刀,毫不停留 踉蹌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空蕩蕩的山谷盡頭 ****** 荒草!亂石!一片死寂! 絕殺谷口,空氣中殺氣漸收 濃重的血腥味緩緩瀰漫著,很快就融如了飄蕩的秋風 一個人緩緩的從荒草間站起來 史胖子! 臨陣脫逃的死胖子,居然沒有逃,一直躲在草叢裡 肥胖的軀體搖晃到歪倒的木箱,打開背後的布口袋 摸出一把袑騑陷釭熊璊M,撬開箱子 臉上佈滿了得意的笑 當他拿起第一塊金光散散的金磚 得意的笑立刻凝固了,驚駭的張大了嘴巴 手中的金磚居然隨風飄了起來 滿箱的金磚居然都是包了金紙的空紙盒 氣急敗壞的史胖子一腳飛起,木箱粉碎,金磚滿天飛舞 一張雪白的紙條也隨風而起,緩緩飄向空中,紙條上居然有字 令如山! 紙條的落款是令如山! 史胖子膽子雖然小,眼光卻很毒 竟然可以看清隨風漂飛的紙條上的令如山三個字! 因為三個字已經深深種在了他的生命深處! 胖乎乎的身體隨風一擺,紙條已經落入了他肥厚的白手 黃金千兩君莫貪 八月十五月下還! 血令如山! 史胖子的臉色慘白,欲哭無淚 他娘的,原來是個局中局! 現在自己已經碰過了假金磚,足以證明一箱金磚已經被自己拿走了 如果自己辯解說,金磚被風吹走了,連鬼都不會相信 再說令如山根本就不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史胖子現在才明白,令總管這招順手牽羊,實在是絕 既消滅了尾隨跟蹤的各派密探 順便利用貪心,引誘自己上當,訛詐自己的錢財,看來買腰帶的錢自己是非出不可了 還真以為我是土財主了,我只不過是土財主養的一條狗 到哪裡去弄一千兩黃金? 令如山明明知道我沒有那麼多錢,卻還要算計我,一定是想要土財神出這筆錢,既然是合作夥伴,土財神派到血刀盟的人偷了血刀盟的錢,土財神就要負責賠償 財大氣粗的土財神,就算一次花掉十萬兩黃金也絲毫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這區區一千兩金子,他一定會很計較! 因為這次出的是冤枉錢! 土財神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一個從不吃虧的生意人 這次由於自己的貪心,害他吃了啞巴虧! 這筆帳一定會算到自己頭上 這已不是錢的問題,是面子問題! 史胖子越想越怕,肥胖的臉上已經冷汗直淌,雙腿開始顫慄 鬧不好,這次財神爺會親自召見自己 四十多年來,被他老人家召見過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回來過 江湖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從沒有人想見到他的真面目! 逃!一念閃過,史胖子立刻苦笑著搖頭 想在令如山,土財神的手裡逃脫,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沈落石!想到沈落石,史胖子立刻來了精神 只有死心塌地的追隨這位血刀盟老大,自己才有機會活下去 只要有他追隨在他左右,得到他的信任和保護,土財神才會放過自己 逼迫自己死心塌地的追隨新任盟主沈落石! 也許也是令如山整個計劃的一部分,想到這一層,史胖子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伸手摸出菜刀,狠狠的揮刀一劃 那只摸過金盒子的左手,血肉模糊的跌落在破木箱旁邊 對於好面子的土財神,他必須要有個交代! 第十一章 運籌帷幄 手捂傷口沈落石停止了奔跑 他預測的那一十四個背後襲擊的高手,居然沒有追殺過來 難道那幫武功平庸的手下成功的攔截了他們? 他鬆開了緊捂心口的手,傷口依然冒著血 一個人被刺穿了心臟,居然還能支持這麼久,奔跑這麼遠? 難道他已經修煉成功了傳說中的移心換位之法 在寬劍刺入的剎那間,將心移了位,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當沈落石艱難的把兩本破舊的書從懷裡拿出來時 兩本破書已經成了兩本血書,被劍穿破的血書 不是移心換位,而是神書護心 兩本地灘買來的破書,他居然沒捨得扔 因為好奇,他保留了它們 因為好奇,它們救了他的命 那個一劍穿心的刺客,絕對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他不但出劍快,准,狠,如影隨風 而且力度拿捏的很準,判斷也絕對正確 如果沒有兩本書的阻擋,他的劍剛剛可以刺穿沈落石的心 一劍穿心,一擊而退 絕不肯多浪費一點力氣 可惜再謀劃精確的行動,也無法預測天意 當他的劍刺入沈落石身體後,他已發現自己犯了錯 他退卻的速度雖然很快,卻已不夠冷靜,一個犯了錯的人難免會有些慌張 所以他的命留在絕殺谷 一個頂級殺手犯了錯,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 拉開血污班駁的上衣 沈落石將一張小小的狗皮膏藥緊緊的貼住了胸口的劍傷 狗皮膏藥? 不,它不是狗皮,是一張狼皮,刻著奇怪符號的狼皮 一股溫暖的熱流緊緊收縮著 血不再流,傷不再痛! 沈落石已感覺傷口在癒合,一點一點的癒合 ****** 疲憊不堪的沈落石靠著一塊石頭,閉上了眼睛 他在思索著那本圖冊的最後一個畫面 在他被刺中前心的那一刻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 他少走了一步路,少翻了一頁書 並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如果沒有那兩本書,倒在絕殺谷的的屍體就是自己 在飛刀出手的那一瞬間,他就迫不及待的翻看了最後一頁 畫面不但顯示出了那個寬劍殺手的位置,而且詳細的畫出他的攻擊路線 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再出手 正好可以在殺死三名阻截者地同時,找到一個破解偷襲者的致命一劍的縫隙 如此精確的判斷,如此細緻的佈局 幾乎每一個細節都絲毫不差 令如山居然對事情的變化都已瞭如指掌,不但準確籌劃了整個過程<網羅電子書>,他甚至可以準確的預測到對手的每一步行動 他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神? 那麼前面的路,是不是他早已為自己安排好! 難道自己僅僅是他的一個棋子 只有按他的佈局行動,稍有偏差,就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自己如何才能突破這個早已設定的佈局? ****** 夕陽西下 空谷的山風呼嘯而過,已透出刺骨的寒意 飢餓,疲憊的沈落石 強忍著疼痛,準備起身出發 他必須找到食物和水,繼續躲在這裡,只有等死 一陣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一隻烤的焦黃的野兔向他靠了過來 難道是饑寒交困下,眼前出現了幻覺 一張肥胖的臉出現在烤兔旁邊 史胖子,臨陣脫逃的史胖子 居然捧著一隻烤熟的兔子,無恥的訕笑著送了過來 「盟主,請用晚餐!」 放下兔肉,伸手拽出捌在腰間的一截竹筒,遞了過來 「盟主,先喝口水」 沈落石二話沒說,接過竹筒,一飲而進 然後便抓起烤兔撕扯起來 小心翼翼的史胖子笑了,如釋重負的笑了 既然老大吃了自己的東西,就表示已經原諒了自己 這次他又判斷錯了 吃完他送的肉,喝了他送的水 沈落石的刀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去了哪兒?說實話!」 「是!屬下一定實話實說!」史胖子的臉如死灰,聲音也開始顫抖 他果然實話實說,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一切 「很好!很老實」沈落石冷冷的說 「屬下以後一定老老實實的追隨盟主,實實在在的為盟主辦事」 「看來我就任盟主,就提拔你坐到血煞堂主的位置也是一個錯誤」 「屬下貪生怕死,貪圖小利,確實該死!」 「你不會死,令總管已經幫我彌補了這個錯誤,經過這一次,我相信你一定死心塌地的跟著我,沒有了我你就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沈落石收回了刀 死胖子依然汗流不止! 這個呆頭呆腦的小子,原來並不笨 不但不苯,而且很聰明 一直自作聰明的史胖子,現在才明白 在沈落石,令如山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笨蛋 像自己這樣的笨蛋,只有跟隨這些聰明人才有前途 ****** 「胖子,現場清理了?」 「是,保證連一絲血痕都看不出」 「那個空谷殺手是誰?」 「十大殺手之一的寬劍無痕薛無痕」 「十大殺手?薛無痕?」 「不錯,十大殺手是殺手盟的王牌刺客,殺手盟是江湖中最神秘的組織,除了寬劍無痕薛無痕,細劍無影薛無影兩兄弟外,其餘的八大殺手近十年幾乎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 「那麼包圍我們的十七名劍手一定是配合薛無痕刺殺行動的」 「不錯,一十七名劍手先出擊,真正的刺客躲在暗處突然襲擊。是薛氏兄弟的慣用方法」 「那麼跟蹤我們的哪些密探呢?」 「死了,死在了十七殺手的劍下」 「螳螂捕蠶,黃雀在後!他們太在意那箱黃金了」 「是啊,人在貪婪的時候,最容易放鬆警惕。所以他們都死了」 「其他的十四名兄弟都死了?」 「不錯,死在了十四個殺手的劍下」 「那麼殺死他們的那十四個殺手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 「不是我殺的,他們死在了我們的十四個兄弟的刀下」 「呵呵,你越來越老實了,我以為是你躲在暗中襲擊,浴血奮戰還失去了一隻手」 「我的手是自己砍的,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 「跟隨我們的十四名弟子,以他們的實力可以殺死那些殺手?」 「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擋住殺手的一劍」 「但他們卻殺死了對手,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來拚命的,對手殺死了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殺死了對手」 「應該是這樣,至少表面看來是這樣」 「你事後勘察了現場,發現了並不是這樣。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因為他們的實力相差太懸殊」 「他們的整體實力相差很懸殊,但在交手的那一刻卻是勢均力敵的,因為我們的十四兄弟刺出的刀正好克制了對方攻擊的那一劍」 「十四對手出手的劍式各不相同,我派十四名兄弟克制對手的刀路也各不相同,卻正好是對手的致命弱點」 「不錯,也許他們只會這一招,但這一擊已足夠殺死對手。」 「跟隨我們的這些人應該是你精挑細選的」 「我只是按令總管指示挑選了一些身強體壯的普通弟子,因為他們的任務是抬箱子」 「身強體壯?笨手笨腳?妙,妙,很妙!」沈落石恍然大悟,喃喃而語 殺手的劍法,靈活,巧妙,快速。令總管卻找了一些笨手笨腳的壯漢對付他們 一巧一拙,彼此相剋,再教授他們一招最苯拙,卻最有效的出刀方法! 「果然很妙」史胖子也恍然頓悟 「胖子,令總管是怎樣的一個人?」沈落石突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他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第十二章 潛移默化 山路崎嶇,人煙稀少 沈落石獨自在山林間攀越而行 史胖子已經先行一步,去聯繫潛伏蜀中的血刀盟勢力 安排史胖子調集各地高手進入中州 只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此次行動的真正實力派人物應該早已秘密進入了蜀地 彎刀唐通,直刀韓玉! 只是兩個江湖中的無名小卒,但他們的實力絕對比一百個江湖知名劍客更強大 因為他們是令總管推薦的人,令總管絕對不會看錯任何事,也絕不會看錯任何一個人 他把這次行動的表面工作交給史胖子,一定也不會看錯 史胖子雖然貪心怕死,但絕對是一個有用的人 一個怕死的人,做事的時候一定會考慮的更細緻,更周全,更縝密 因為一旦出現漏洞,他就可能會死 血刀盟下一百一十三派,在蜀中一定也會有潛伏勢力 籌劃安排這些秘密組織,讓他去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像史胖子這樣的人一旦進入人來人往的繁華地方,很快就會消失在人流中 背背黑刀,高大粗壯,一身殺氣的沈落石一旦出現在低矮的蜀人聚集區,很快就會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 而且最今一段時間他身上已經有了一種霸氣,居高臨下的霸氣,他一出現在蜀中,當然也就會成為七巧堂,蜀山劍派的人嚴密監視的對象 既然無法偽裝,索性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繁華的山間集鎮 七巧堂的人已知道自己八月十五要來做生意,何不堂堂正正的走在通往七巧山莊的羊腸官道上,進入七巧堂地界,相信七巧堂的人一定會對外保密自己的行蹤 他們做的是大生意,來往的都是大客戶 如果它不能保護大客戶隱私,絕不可能做成功這種天價大生意 現在所有的江湖門派都失去了血刀盟主的消息 一定以為自己已經秘密潛伏回高手雲集的中州。正在籌劃著一場大陰謀 大張旗鼓,浩浩蕩蕩的組織隊伍去購買奢侈品,只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絕不會想到野心勃勃的新任血刀盟主會真的為了買一條豪華腰帶而親入蜀地,僅僅是為了得到一條象徵身份的腰帶來炫耀自己身份,只有那種胸無大志的爆發戶才會這樣做! 此刻這個暴發戶卻已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小集鎮的巴蜀酒家! 菜夠辣,酒夠烈! 一個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的人 居然在拚命的吃辣椒,喝烈酒,難道他不怕傷口發作 對於沈落石在邊城拚殺過的人,只要是有肉吃,有酒喝,吃的過癮,喝的痛快,其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 有肉不能吃,有酒不能喝,還不如直接去死! 胸口這點小傷,跟吃辣喝酒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血脈賁張,熱汗淋漓! 一場艱苦的戰鬥結束,沈落石摸著肚子准憊結帳 懷裡一摸,沒帶錢! 沈落石尷尬的四下瞅瞅 門口的夥計熱辣辣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對於過路的陌生外鄉人,他一向盯的很緊 「夥計結帳!」一個陰冷的聲音自沈落石背後的傳過來 一個倨傲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站立在沈落石旁邊 一襲青衣,背背長劍,衣著普通,卻透出一種凌然萬人之上的高貴氣質 與沈落石目光相遇,他居然笑了一下,笑容一閃即逝 將一錠銀丟在了沈落石面前的桌子上 沈落石這才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凌厲的殺氣 進入酒樓這麼久,直到這個年輕人出現在背後,才感受到他的殺氣 他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 一前一後,兩個年輕人出現在蜀地的山道上 道路崎嶇不平,他們的步履卻很穩健 「直刀韓玉?」 「是!」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是!」 「你知道我一定會經過這裡?」 「是!我還知道你不但需要錢,也需要幫手」 「一定是令總管派你來的?」 「是我自己決定要來的,沒有人可以指揮我」韓玉彷彿受了刺激,面色很冷 「你不是冷總管的屬下」 「我不是!」 「但你卻按他的部署來這裡接應我」 「我只是答應幫他的忙」 「幫忙?你不是血刀盟的人?」 「我是!」 「但你卻不受令總管的管轄?」 「我只是一個自由的殺豬人?」 「你是殺豬的?」 「不錯,世上只有一種刀是直的,那就是殺豬刀」 「你背後的刀卻遠比普通的殺豬刀更長,像一把長劍」 「它不是一把普通的殺豬刀,也不會殺普通的豬,只殺兩條腿的豬」 「你是不是也想殺了我這頭笨豬」沈落石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不是豬,你是我的主人」 「主人?」沈落石停住了腳步,鄂然的看著身邊的韓玉 「你是血刀盟的盟主,我是血刀盟的屠刀,屠刀的主人只有一個」 「所以你會為我做任何事,殺任何一個人」 「不錯」 「即使是令如山」 「如果盟主覺得他應該死,他就必須要死」 「很好,不過我現在並不想殺他,因為他跟你一樣,也是一個忠誠的屬下」 「成就大業,需要一個英明決斷的盟主,也需要一群忠心耿耿的部署」 「你認為我是一個值得你追隨的人」 「你是!」 ****** 一個高貴的殺豬人 一個膽小怕死的廚師 一個運籌帷幄的印書人 心甘情願的追隨著一個退役的刀兵! 因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刀兵,他是一個旗手 他的刀就是一面旗幟,已被一股神密的力量塑造成了一個江湖神話 一彎殘月照九州,天地變色鬼神愁! 打著這面旗幟,就可以吸引許多野心勃勃,渴望建功立業的人 處在風口浪尖的旗手沈落石,必須學會如何駕馭這些野心勃勃的人 現在他已經嘗試如何平衡血刀盟的各派勢力 而獨掌大權多年的令總管,也正在悄悄的向這位盟主轉移著手中的權力 他是個聰明人 一個聰明人決不會在聰明的老大下面專權 要想繼續執掌大權,繼續運籌帷幄,必須要得到盟主的信任 所以他送了一把屠刀給沈落石,一把隨時可以殺死自己的屠刀 他在轉移權力的同時,也在不遺餘力扶持培養著新盟主 短短幾天,突破了一系列的連環佈局,沈落石不但刀法突飛猛進,更重要的是已學會了佈局,籌劃,更懂得了如何駕馭屬下 最初的單純報仇心態已發生了變化 開始關心權力,關心江湖,關心自己的盟主地位,開始試著擺脫被控制的江湖路 他要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可以按自己的意志決定的江湖路 在令如山的刺激下,胸無大志的沈落石已經開始慢慢上路了 沈落石開始懷疑絕殺谷的刺殺,也是令如山策劃的 花重金請殺手薛無痕 並不是讓他刺殺自己,而是讓他來送死的 殺手既然是他請來的,殺手的行動自然他也很清楚 故弄玄虛的目的就是激發自己的鬥志,檢驗自己的刀法 所有的佈局,目的就是一個,造神,造就一個神,造就一個神話 一個不死的神,不敗的神話 這個未來的江湖之神就是殘月刀沈落石 沈落石相信,關於自己的又一個神話已經在江湖上悄悄傳開了:絕殺谷一刀擊殺江湖十大殺手之一薛無痕,以及十七名一流殺手,絕對算的上一個江湖神話 現在身邊又多了一個武功比自己還高的無名幫手 相信未來幾天,自己又可以創造出更加神奇的江湖神話 書蟲令如山! 冷月七星君! 素手神櫥史胖子! 直刀韓玉! 甚至那個神秘的禿髮賣書老人 …… 所有的人的目的都是為了造神 造就一個獨領江湖,名震天下的不敗刀神! 第十三章 觀月小樓 巧奪天工石驚天! 七巧堂主人,擅長土木工程,消息埋伏。七巧山莊的建造人 江湖傳說曾參與先皇陵墓建造,是歷代皇陵建造者中唯一一個逃出生天的工匠,其餘不詳 盤絲巧手仇先生! 擅長編織,金蠶盤絲帶的出品人,七巧山莊身價最高的巧手,主要的賺錢工具之一,其餘不詳 鎖子匠唐五! 擅長打造各種精密鐵器,七竅連環鎖的出品人,身價雖不及金蠶盤絲帶,但銷量卻很大,主要的賺錢工具之一,除此之外,他最近幾年致力於奇門兵器,暗器的研究,但尚未在江湖中出現,威力如何,尚不可知!其餘不詳 玲瓏巧手!具體不詳! 移形鬼手!具體不詳! 其餘二巧手無任何信息! 一份關於七巧山莊的最新信息。擺在了沈落石面前 「潛伏在蜀中的本派弟子所探聽到的消息只有這麼多!」負責聯絡的史胖子小心翼翼的說,對於這樣一份情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太粗淺了 「你做得很好!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仇先生和唐五隻是兩個賺錢的工具」沈落石滿意的拍拍史胖子 胖子受寵若驚的笑了 「胖子,你的手?」沈落石看著史胖子的左手 幾天不見,斷手的史胖子居然裝了一隻假手,一隻鐵手 「呵呵,我是個廚師,一隻手切菜不方便,裝個假手,可以用它按著菜,切起來方便多了,而且還不會切到手指」 ******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 沈落石,韓玉,史胖子一起登上了七巧山莊的觀月樓 兩名健壯的腳夫緊隨其後,抬著一個沉重的紅木箱子 觀月樓,踞守在通往七巧山莊的唯一的路上 登上賞月亭便可遠遠的望見七巧山莊宏偉的門樓 門口兩個通紅的大紅燈籠映射下,「七巧山莊」四個大字透著冷冷的金光 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金字招牌 數十年來,無數江湖頂級高手曾經登臨過觀月樓 卻沒有一個人進去過觀月樓後這座雄偉壯闊的七巧山莊 地處偏遠,深居簡出的七巧堂,加上數十年的江湖傳聞 造就了它獨特的神秘感 ****** 雄踞當道的觀月樓 一樓是一個過道,也是一個關卡,同往七巧山莊的關卡 過道右側有樓梯,專供客人上下的樓梯 一上二樓便是一個寬闊的大廳 一張紅木大桌上放著一個漆黑的鐵箱,桌子後面坐著一個黑衣長鬚,面色枯黃的老者 在他背後一左一右立著兩位盛裝女子 看到沈落石一行走進來,右邊的年輕女孩子眼光癡癡的盯住了韓玉英俊冷傲的面容 臉上立刻充滿了天真爛漫的笑 一臉冷峻的韓玉,目光卻冷冷的審視著面前的三個人 當他的目光掃過另一個女人時,卻不由自主的停滯了一下 此時此刻,沈落石,史胖子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這個女人身上 完美的面容,完美的身材,完美的皮膚,完美的氣質…… 除了完美,已經沒有任何語言可以用來形容她的美 這是一種比完美更完美的美 這是一種讓人窒息的美 當三雙目光被她完全吸引時,她回報了一個微笑,完美的微笑 沈落石,韓玉急忙將目光移開,不敢多看一眼 史胖子的目光卻再也無法移動,臉上浮出了貪婪的肥笑 那個天真少女臉上泛起一絲嘲諷的冷笑,似乎對那個完美女人不屑一顧 是嫉妒她的美貌?還是鄙視男人們的眼光? ****** 「沈盟主,遠道而來,請坐!」 一個漠然的聲音自那個木然枯黃的面容傳過來 「多謝!」 黑衣老者伸出雙手,將一把金色的奇形怪狀的鑰匙塞進鐵箱的鎖孔 輕輕一撥,厚重的鐵箱應聲而開 裡面是一個折疊整齊金黃的綢緞包袱,解開包袱 一條黑色的腰帶折疊在黃綢中央 質地,光澤與沈落石收藏的那一小段一模一樣 只是顏色不同,這條是深黑色的,而那一小段是紫色的 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腰帶表面泛著粼粼波光,彷彿要隨波蠕動起來 沈落石只瞟了一眼,便點了頭。老者順手合上鐵箱 沈落石的眼光始終關注著那雙手,那雙佈滿老繭,粗糙的手 結實的手掌,粗短的十指! 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雙天下無雙的巧手 這樣一雙笨拙的手,居然可以編織出天下最精緻最昂貴的腰帶? 不錯,一定就是這雙手 因為他看似粗糙笨拙,在開箱合箱的過程中卻很靈巧 一點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整個過程準確,快速,絲毫不差 ****** 「錢帶來了!」 「就在箱子裡」 「小玲,驗貨!」聽到吩咐,那個少女朝沈落石帶來的箱子走過去,經過韓玉旁邊時衝著韓玉冰冷的面容調皮的伸伸舌頭,身體還故意碰了韓玉一下 看過箱子後,衝著老者點點頭,規規矩矩回到了老者旁邊 「很好!這是鐵箱鑰匙,沈盟主可以收貨了」老者露出了一絲笑容 「胖子,將箱子跟鑰匙收起來」 「是!」史胖子聽到命令,如夢方醒 急忙摸掉口水,伸手過去提箱子,居然沒有提起來 一個小小的鐵箱居然這麼重,史胖子尷尬的笑笑 暗中運氣,方才將箱子提了起來 那個完美的美女一直微笑著關注史胖子的舉動,彷彿很欣賞這個死胖子 一個如此完美的大美人居然會如此欣賞一個中年死胖子 是她經歷的俊男太多,已變得乏味,想換個品味!還是別有用心? 沈落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禁有些酸酸的感覺,從這個美的讓人窒息的女人身上實在挑不出任何暇癡,只是隱隱覺得她美的有些假 ****** 「交易完畢,沈盟主,我們可以登高賞月了」 「賞月?」 「呵呵,你花千兩黃金買一條腰帶,我們也應該請你喝杯酒,賞賞月」老者一邊說話,雙手一撐,沈落石跟他一起緩緩向上升起 渾然一體的頂蓬上緩緩開啟了一道門 當這道門關閉時,沈落石跟老者已經登上樓頂的觀月小樓 四面開窗的觀月小樓 沈落石這才發現,原來黑衣老者坐的是輪椅,他居然沒有雙腿 「來,喝杯酒吧」老人手一招,一個擺滿點心,水果和酒的高幾滑了過來 「巧奪天工石驚天果然名不虛傳,一座小樓都設計的機關重重,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 「能夠入選監造先皇陵墓的天下一流能工巧匠本來就不多,能夠最後活著逃出來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石老大一個人」 「能夠讓盤絲巧手仇先生佩服的人恐怕也只有石驚天一個」 「豈敢!我只不過是一個編織工匠,怎能與石堂主相提並論」 「不是編織工匠,是編織大師,這個應該也是你的傑作吧?」沈落石拿出那段絲帶 仇先生接了過去,臉色陡然一變 「這個是哪裡來的?」 「我從一個死人手裡拿到的」 「你是為了它而來,並不是來買腰帶的」 「不錯,我是來買消息的」 「七巧山莊只買物品,不賣消息」 「就算是拿七巧山莊七百餘條人命來買也不賣」 「你在威脅我?」 「為了查出絲帶主人,我會不惜任何代價」 「哼,恐怕你這趟是有來無回了」仇先生手一揚,絲帶飄向窗外,人卻向後翻過去 搶絲帶,還是拿人?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越過撲面而來的輪椅,撲向仇先生 仇先生已經跌落到地板下面 跌進了一個深深的地道 落地後,兔子般的一路狂奔 一個沒有腳的人竟然跑的比兔子都快? 原來他是用手在跑,這雙手不但是一雙巧手,還是一雙快腳 也許只是因為他從小失去了腳,才會磨練出如此精巧的一雙手 當仇先生一口氣跑出秘道的出口 一臉得意的他跨上早已侯在洞口的輪椅 雙手一按,兩隻輪子飛速轉動,風馳電掣般直奔那兩扇朱紅的大門衝去 第十四章 銷魂一吻 朱紅大門一開一合 仇先生的背影跟輪椅瞬間即逝 只留了一條長長的林蔭路,兩扇緊閉的大門 沈落石遠遠佇立,眼看著仇先生坐著輪椅,逃入了山門 「盟主,你為何要放他回去」史胖子氣喘噓噓出現在沈落石旁邊 「你認為我可以追上他?」 「盟主不但可以追上他,還可以趁勢攻入山門」 「山門前的路機關密佈,危機四伏。如果我追過去,雖然可以擒住他,但他一定已是個死人,一個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我需要他跟我說出我需要的東西」 「可是機會稍縱即逝,借助仇先生做擋煎牌,我們也許還有機會,現在放虎歸山,我們怕很難攻入山莊」 「呵呵,他以為一逃回去就安全了,那我就上山打虎,溝咨ㄆ剿章鶠慼H七隻虎一起抓出來」 史胖子臉色一變,不以為然的說:「掃平七巧山莊,活捉七大巧手,似乎並不容易」 「活捉七大巧手?我只是要留仇先生的命,其他的六隻壁虎的小命一概不留,對我來說,他們沒有任何價值」 「難道盟主此來的目的,並不是他們的生意,**的生意,七雙巧手就是七把摟錢的耙子」 「你似乎關心的太多了一些」沈落石冷冷的說 「屬下該死!」史胖子急忙躬身退後 沈落石緩緩的摸出了一個紙卷,淡淡的說:「這就是七巧山莊的構造圖,裡面詳細的標識著它的各種機關和破解之法,有了它,我們進入七巧山莊是不是輕而易舉?」 「啊!原來盟主有備而來,早已胸有成竹。」史胖子的臉色愈加難看起來,對於這位盟主有一種說不出的敬畏 「死胖子,拿火來」 史胖子急忙摸出了火折,遞了過來 沈落石打燃火折,將紙卷點燃,很快就燃成灰,飄在了秋風中 「盟主,你怎麼燒了它,難道你已經將整張圖熟記在心?」史胖子更加迷惑不解 「我沒有看過地圖,也不需要看地圖,因為我有我的方法」 「什麼方法?」 「硬闖!直接殺進去!」 「既然有圖可循,盟主為何捨易求難,石驚天建造佈置的機關消息,天下無雙,沒有內部構造圖,想闖進去難如登天,弄不好會粉身碎骨」 「史胖子,你是不是害怕了」 「是!屬下確實很害怕」 「我知道你在害怕,所以我還呆在這裡,要等韓玉上來,幹這種拚命的事兒,他比你更有用」 「他的刀也許比我的刀更有用,可是對付女人我似乎比他更有用」死胖子狡猾的一笑 「所以你擺平了那個超級大美女,他卻沒有擺平了那個青澀少女」 「呵呵!擺脫女人也許只有刀才是最乾淨利落的方法,韓玉刀雖快,在女人面前也許他的刀永遠都快不起來,畢竟他還是個火力十足的年前人,此刻也許他還在不懈努力之中」 「征服一個女人確實比擺脫一個女人困難的多,而且還要冒被征服的風險」 「所以屬下我選擇了擺脫,徹底的擺脫」 「肥胖的中年男子都很**,沒想到你卻是個例外」沈落石繼續調侃著 「因為屬下是個廚師,那方面的工夫自然比其他的中年人要差一些,而且我還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廚師」 「貪生怕死?你已看出那個女人想殺了你」 「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竟然對一個滿身肥肉的死胖子情有獨鍾,除了想藉機殺掉我,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史胖子得意的說,話未落,人已呆住! 旁邊的沈落石突然箭一般,射向了那兩扇朱紅大門 既然韓玉已經等不到了,他索性就自己一個人獨自闖進去 ****** 香味撲鼻,輕紗漫舞 那個叫阿玲的女孩子已褪去盛裝,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蔽體 笑吟吟的看著一臉嚴峻的韓玉 桌上已擺滿了精緻的菜,醇香的酒 不是一種酒,而是一十八種酒,散發著不同醇香味的酒 酒不但香,而且顏色也很美,美的很清澈,很純淨 寒玉端坐桌前,目光冷靜,隨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監聽著樓上的動靜,只要沈落石一動手,他的刀立刻就會劃過任何一個對手的咽喉 「韓公子,來喝一杯!」阿玲已開始勸酒 韓玉端起酒一飲而進,目光依然緊盯窗外 跟本沒有看阿玲的笑,也沒有看杯中的酒 他知道,面前酒可以喝,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 他自信天底下沒有任何一種毒酒,迷酒可以騙過的鼻子,他的感覺 一杯一杯的勸! 一杯一杯的喝! 一十八種天下最醇美的酒! 一十八種天下最美麗的花香! 韓玉的不但刀快,酒量也很好,非常好 不但喝的痛快,而且很有豪氣,一種與生俱來的豪氣 小樓的秋風裡陡然多了一絲大漠風沙的味道 面微紅,眼光卻更犀利,更透徹 韓玉依然端坐,身上卻散發出了一股豪氣,背後的刀也泛起了殺意 當他飲進第十八杯酒的時候 觀月小樓,刀光一閃 韓玉已知道沈落石已出手 起身,飛躍,拔刀! 刀未出,人已醉! 他聞到了一陣花香 第十九種花的香,不是酒裡的花香 而是來自嘴裡的花香,一個美麗少女嘴裡的花香 一個溫軟的軀體已經纏繞住了他 一張溫濕的嘴唇已經緊緊的貼住了他的唇 他本來可以瞬間出刀,但他卻沒有出手 選擇了放棄!放棄了出手,放棄了手中的刀,也放棄了自己 銷魂一吻,一吻銷魂! 阿玲幽靈般的飄然離去 韓玉眼前的燦爛笑容慢慢的變得模糊,笑聲也變得遙遠 聲漸不聞音漸消! 多情刀客卻無法再拔出那把無情的刀! 韓玉面色潮紅,迷亂的目光中裡沒有後悔,只有驚異 他實在想不出,阿玲是如何下的毒 酒中無毒,唇內也無毒,有的只是花的香 每一絲花香都是那樣的純淨,那樣的清淡。沒有絲毫的毒質 可是自己卻偏偏中了毒 而且是劇毒! 他胸口一陣抽搐,嘴角湧出一絲血,濃黑的血 軟軟的栽倒在地,很快就僵硬不動 ****** 朱紅大門,轟然洞開! 沈落石已經昂然立在高牆之內 身後的一扇大門上竟然被他撞出一個洞,一人高的拱形的洞 一個足以讓他走進來的洞 他沒有撞門,也沒有開鎖,而是在門上挖出了一個洞 在他撞到門之前,他的刀已經劃開了這個洞 那條來時的路已經鋪滿荊棘 當他踏上這條路,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暗器,箭駑,陷阱,羅網… 便呼嘯著紛至沓來 如果他突擊的不夠快,不夠突然 那麼他早已成了一隻刺蝟 所有的機關,暗器,在觸動開關之後,攻擊總會滯後一瞬間 只要能夠你的反映速度快過它們,就可以安然無恙 而且所有的機關重重的秘密山莊,它的大門一定是最薄弱的 因為大門是有人看守的,而人永遠是天底下最靈活最可怕的暗器 所以沒有人會單槍匹馬直接從山莊的大門殺進來 別人不會,沈落石卻會 因為他喜歡用最直接的方法,攻擊敵人 當整個山莊的人手都調遣去最險要的關卡,防備著被偷襲 尤其是那一個據說是山莊的唯一突破口的致命關卡,更是重兵把守 而將最重要的大門卻留給了沈落石 防守失誤?還是一個陷阱? 故意放他一個人進入腹地,幫手都已拒之門外 就算沈落石的刀貫通天地,孤軍深入,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盟主果然神武!」史胖子悄然出現在背後 「你終於敢跟上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呵呵,我突然發現,跟在盟主左右,很安全!」 「跟著我這麼有安全感,你是不是決定以後要一輩子都跟著我,不離不棄」沈落石一雙火辣辣的目光捕捉著史胖子慌亂的眼神 「盟主,我是個男人,還是個老男人,雖然斷了一隻手,但絕無斷袖之癖」 「在我眼裡,你是個很特別的男人,很討人喜歡的男人,我喜歡吃你燒的菜,味道很純很美」沈落石悠然的歎息道 史胖子臉一紅,更加慌亂起來,急忙轉換了話題:「盟主,看,前面的路在動 沈落石注目過去,前面伸向山莊深處的路確實在動,而且動的很厲害 第十五章 生死賭局 冰冷的感覺透背而入 韓玉打了一個冷戰,睜開了眼睛,朦朧中看到阿玲焦急的目光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阿玲高興的手舞足蹈,蹦跳著了出去 韓玉昏沉的頭腦漸漸清醒,發現自己被關在了陰暗的石室 手腳被鐵鏈牢牢的禁錮著 刀呢?背後的刀在哪裡! 背後除了冷冰冰的石壁,什麼也沒有 一個刀客可以死,卻絕不能失去自己的刀 韓玉的心開始往下沉 突然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他的刀 石門洞開,阿玲笑著捧著他的刀,飄進了石室 ****** 「劍鞘如此精緻,一定是一把絕世好劍,可惜!可惜!」 「它不是劍,是一把刀,一把殺豬刀」 「殺豬刀?你唬我!我現在就拔出來,殺了你這頭蠢豬!」阿玲笑著湊了過來,故意作出拔刀姿態 「哼!它是我的刀,除了我,任何人都拔不出我的刀」韓玉對裝腔作勢的阿玲不屑一顧 阿玲楞了一下,嘗試著拔刀出來 掙了幾下,刀依然牢牢的鎖在鞘裡,紋絲不動 阿玲憋的臉通紅,氣急敗壞的看著韓玉嘲弄的眼神 將刀扔在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一根布包 臉上的怒氣立刻煙消雲散,綻出一個美麗的微笑 緩緩的蹲在了韓玉面前,調皮的做個鬼臉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小瓷瓶 從布包裡捏出一隻銀針,輕輕的蘸了一下 閃電般的刺入了韓玉的手拇指 接下來的四下連環穿刺,兩隻手拇指,兩隻腳拇指都刺了一下 四股酥麻,搔癢的感覺直透骨髓,手腳漸漸變得黑紫腫漲起來 阿玲停下來想了想,突然臉一紅,浮出一個狡猾的壞笑 手中的針突然插到了韓玉的* 一聲長笑,飄然而去 ****** 混暗的燈光下 韓玉面若死灰,汗水已濕透一衫 五肢腫漲,奇癢難禁! 他居然一聲不吭的忍著,一動不動的挺著 阿玲居然去而復返 正在小心翼翼的給他療傷解毒 他的五肢經脈已被幾十隻銀針封住,毒性蔓延速度已被控制住 雖然蔓延速度延緩,但依舊在緩緩擴散 阿玲從針傷出擠出一點濃黑的血,用銀針蘸了 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皺了一下眉頭 將身邊的小箱子打開,將裡面的三層木盤都擺了出來 每層裡面都整齊的排列著幾十個小瓷瓶 她把黑血點在一個小盤內 另取一枚針思考片刻,將木盤的小瓶取了七八個出來 各取一點配在一個空瓷瓶內,搖勻後蘸了一滴,滴在黑血上 黑血依然濃黑,毫無變化,阿玲的搖搖頭,繼續試下一方案 一個方案緊接著一個方案 一次失敗緊接著一次失敗 …… 阿玲的額頭已開始冒汗 韓玉緊張的幾乎忘記了傷口的癢 當第九個配方滴入黑血時 阿玲的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濃黑的血開始漸漸褪色 很快就褪成一滴鮮紅的血 ****** 一陣劇烈的疼痛自手指傳來 韓玉的手指被割開一條血口,冒出一點污血 阿玲將配好的藥水快速的塗在了傷口處 然後取出一個小小的緊口皮袋子,套住了這隻手指,將套著皮套的中指含入嘴裡連吸幾下 韓玉整個腫漲的手,立刻消解了下去 去掉皮套,再塗一次藥水,整個手完好如初,只是中指尖多了一道傷口 麻癢之感也在慢慢減輕 如法泡製,兩隻手和兩隻腳的毒很快也清楚乾淨了 韓玉活動幾下手腳,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臉上竟然泛起一絲羞澀 低下頭不敢在看對方的眼睛 他知道,下一個位置是個令人尷尬的位置 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孩子 阿玲一臉漠然,根本沒有理會韓玉 憂鬱片刻,冷冷的目光回望了一眼緊閉的冰冷石門 低下頭,快速而準確的完成了最好的一步 默默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此刻的韓玉 無痛無癢一身輕 連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起來 「你既然要殺我,為何又要救我,是不是捨不得讓我死」死裡逃生的韓玉居然一臉壞笑的調侃起來 「我並沒有殺你,也不想救你,我只是做我喜歡做的事」女孩淡淡的說 「你喜歡替人解毒?」 「是!」 「你不是阿玲?」 「我叫阿瓏,玲瓏的瓏」 「玲瓏巧手原來是兩個人,是雙胞胎姐妹!」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阿瓏起身往外走 「謝謝你兩次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我只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阿玲喜歡下毒救人,阿瓏卻喜歡解毒救人。玲瓏巧手究竟哪一個更厲害一些」 「當然是我,因為解毒比製毒下毒更難一些」 「所以無論阿鈴的毒如何厲害,都不會毒死我」 「錯了,你很快就會被毒死」 「為什麼?難道她下一次的出手會更毒辣,連你也解不了」 「連贏兩次,這一局我已經贏了她,我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連贏兩次,難道你們在拿我的命賭博?」 「不錯,三局兩勝,每個獵物只賭三局」 「無論誰輸誰贏,獵物的選擇只有一個,就是死!」 「除非你可以感動阿玲,讓她給我一個大獲全勝的機會,也給你一條生路」阿瓏回望了一眼韓玉,跨出了石門 「等等!」韓玉突然大聲的叫道 「什麼事?『阿瓏依然面無表情,卻停住了腳步 「你的嘴唇很性感」死到臨頭的韓玉竟然一臉壞笑,冒出了這樣一句 阿瓏頓了一下,奇怪的看了韓玉一眼,大步而去 ****** 「阿瓏妹妹的嘴唇很性感,那麼阿玲姐姐的嘴唇呢?」阿瓏一走,要命的阿玲便及時出現在門口 「阿玲姐姐的嘴唇當然更性感一些,不但性感,簡直是性感的要命」 「那麼你是喜歡銷魂一吻,還是喜歡五毒攻心?」 「這兩種味道我已經嘗過,可不可以來點新鮮的」 「沒有第三種,我不會給她任何大獲全勝的機會,也不會給你任何活下去的機會。那樣的話,我就是一敗塗地了」 「所以我只有兩個選擇:銷魂一吻和五毒攻心,因為這兩種方法你可以重複使用,阿瓏卻不會重複施救,因為她只喜歡解她沒有解過的毒,決不會做沒有挑戰性的事!」 「你只有一個選擇,銷魂一吻」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說罷轉身出門,端進來一托盤的酒杯 韓玉又聞到了熟悉的酒香 阿玲端酒伺候,韓玉張口豪飲,毫不猶豫的一杯杯的喝下去 阿玲的手開始顫抖,淚開始流 「你哭什麼?難道我要死了,你很傷心」 「是,我喜歡你,喜歡你這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那你為何還要殺死我」 「因為我不可能擁有活著的你,阿瓏為了救你肯那麼做,你活下來,她就是第一個要搶走你的女人,只有讓你死在我的懷裡,我的唇下,我才會是你唯一的女人」 「醉死花叢中,做鬼也風liu,痛快,給我酒」韓玉口張開,喝下了最後一杯酒 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將他緊緊包圍 潮濕而甜美的紅唇與他緊緊相接 阿玲身軀突然痛苦的扭曲著,想要擺脫什麼 一雙紅唇卻被緊緊的吸住,身體已變得火熱柔軟 呼吸急促,伴隨著喃喃的婉轉呻吟 在雙唇對接的瞬間,她已發覺上當,韓玉的最後一口酒根本沒有喝下去,全部倒回了她的櫻桃小嘴裡 一切都晚了,一股充滿魔力的力量,已經徹底控制了她 她的真氣,精力正在通過自己的紅唇不斷外瀉 第十六章 移形鬼手 前面的青石路確實是在動,在緩緩的移動 路怎麼會動? 難道石驚天真的可以巧奪天工 造出了一條可以移動的青石路 還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不是幻覺,是錯覺 不是路在動,是路邊的花草樹木在動 山莊的主體建築建在一個平緩的山頭上,一條筆直的青石路緩緩的延伸下來 走進大門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石徑盡頭的宏偉大殿的正門 現在眼前的石路正在彎曲,變形,漸漸隱沒在花草樹木間 直道變成了彎彎曲曲的彎道,但石路的入口沒動 依然擺在沈落石的面前 山頂的樓宇若隱若現在樹木花草間 「看來我們要想上山,必須要走一段彎路」沈落石看著史胖子,想聽聽他的看法 「這不是彎路,而是一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 「因為它是一條可以移動的路,被石驚天控制的路,我們一旦踏上這條路,就會一直走下去,沒有出路,也沒有盡頭,整個山頂就是一個走不出去的迷宮,不斷變化的迷宮」 「我想應該是」 「我們也不可以碰路邊的花草樹木,因為它們有毒」 「我們可以不碰這些花草樹木,但石驚天要覺得這個遊戲已經不好玩了,他就會發動樹木花草的毒粉,毒汁,我們的路也就到了盡頭」 「那麼我們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退回去」 「退回去我們就前功盡棄了,盟主一個人就已經突破了七巧山莊,我想石驚天也有些害怕了。如果我們跟他和談,他一定不會拒絕」 「讓仇先生說出那截腰帶的主人,然後我們就退走」 「石驚天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他不是個聰明人,所以他很快就是個死人」沈落石突然變了臉 「盟主,你…」史胖子呆住了,眼中透出了一絲恐懼 沈落石突然開始繞著山腳向西狂奔而去 史胖子驚魂稍定,急忙尾隨而去 ****** 等史胖子追上沈落石 沈落石已經開始了進攻,原地不動的進攻 他手中的刀瘋狂的劈向面前的花草樹木,一刀下去 前面一丈只內,花木斷裂,左右分開,現出一線裂縫 刀光過後,花草樹木迅速歸於原位,除了幾處斷枝,一切依舊 沈落石毫不遲疑,繼續出刀 前面一丈只內,再次花木斷裂,左右分開,現出一線裂縫 刀光過後,花草樹木迅速又歸於原位,除了幾處斷枝,一切依舊 一刀,一刀,又一刀 沈落石不斷的重複著 他要用刀劈開一條路,一條通往山頂的路 可是幾十刀下去了,僅僅前面一仗遠的地方都無法突破 難道他瘋了嗎? 為了面子,變得不顧一切 自大的他燒掉了山莊構造圖,他要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無論前面的路多難都要殺過去,必須殺過去 所以他變得瘋狂,變得急躁,變得不可理會 ****** 看著沈落石刀起刀落,史胖子的眼裡透出了恐懼,手開始顫抖 他明白,沈落石不但沒有瘋狂,而且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選擇了西北方向做突破口 絕對是個明智的選擇 每一刀下去 激盪起來的花粉和樹汁,都隨著秋風飄向了山頂 藉著西北風,可以吹散花粉,樹汁 絕對傷不到不斷砍殺的沈落石 整個山頂外圍的迷局機關是一個完整的整體。相互關聯,彼此牽動的整體佈局 牽一髮而動全身,天下所有的機關迷局都是如此 只有把每個單獨的事物彼此巧妙的聯繫起來,發揮彼此的配合攻擊力,才能發揮強大的殺傷力 花木石徑迷宮無疑是七巧山莊最精妙的設計之一 任何人都無法解開花木石徑之間的絕妙連接機關 既然無法解開彼此交接的機關,就只有用最簡單的方法 斬斷他們之間的機關交接 不必全部斬斷,只要斬開一個缺口 整個迷宮的運轉就會出現問題 花在刀光中凋零 葉在殺氣中飛舞 中秋圓月暗淡,雲層低壓 風漸驟,山雨欲來 殘花,黃葉,席捲而起 明月一輪隱,殘月瞬間一閃 天地甭,山川裂 西北一角的裂紋,瞬間延伸而去 一陣黑色的風隨裂紋而起 當裂紋延伸到山頂,一個人影出現在裂紋的盡頭 沈落石成功登頂 踏進了七巧山莊的心臟 ****** 大殿的門敞開著,等待著沈落石 既然一扇門擋不住敵人的腳步,何不就此為敵人敞開? 沈落石大步跨了進去 既然已經闖了進來,就不必再客氣 大殿裡很安靜,很空闊 只有兩個人迎候在裡面 一個是仇先生,悠閒的坐在掄椅上,把玩著一圈漆黑的線團 另一個站在暗影裡,雙手互插在袖筒裡,抱在胸前 幾株紅燭燃燒,照亮每一個角落 卻偏偏照不到他的臉,黑影裡只有一雙目如電,身上幽暗的殺氣若隱若現 籠罩著大殿每一個角落 鎖子匠唐五! 沈落石已經聞到他身上的鐵味,有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一年前,他自己本來也是個鐵匠 他藏在袖裡的手,握的絕不會是七竅連環鎖 一定就是最新打造出來的天下第一巧兵 唐五可以掩蓋它的外形,卻無法隱藏它透出的奇異殺氣 中間的巨大石椅一定是石驚天的坐椅 那麼石驚天的人呢? ****** 剛才狼狽逃竄的仇先生,居然第一個出手 一聲不吭便率先出手 逃跑快,出手更快! 手中的線瞬間便織出一張網,烏光閃閃的網 罩住了沈落石的所有攻擊線路 沈落石開始急速後退 雖然只要他奮力揮刀,一定可以破網而出 但他知道黑暗中的唐五手中的秘密武器正等候著他這條漏網之魚 破網容易,對付唐五的秘密武器卻毫不把握 所以他選擇了退卻 他很快就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而後悔 因為他根本無路可退 落在後面的史胖子居然擋在門口 手中生蛌熊璊M閃電般劃向沈落石的後背 沈落石隨機應變,收住退卻之勢 急轉身形,手中的刀閃電揮向史胖子 史胖子面露駭色,開始急速退縮 一道鐵欄從天而降,擋住沈落石撲殺之勢 史胖子才勉強避過了致命一擊,但他還是慢了半步,一道刀痕劃過了的臉,他的前胸 他肥肉堆積的前胸裂開了一道口子,緩緩裂向兩邊,裡面居然擠出了一對雪白豐滿的乳房 肥胖的臉也開始裂開,裡面居然藏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麗的笑臉 而此刻的沈落石已經被一個巨大的鐵籠子罩在了下面 沒有成為網中魚,卻變成了籠中鳥 「移形鬼手?」沈落石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具雪白的裸體 第十七章 深藏不露 「姐姐,我們該走了」阿瓏出現在了門口 阿玲卻依然沉浸在熱吻當中,根本沒有理會妹妹的召喚 她雖然也知道該走了,該去幫石老大去辦正事 但她卻走不了了,她已經身不由己 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徹底的控制著,想暗示一下阿瓏 自己已陷入困境,身體卻軟綿綿,根本無法有任何舉動 阿瓏氣呼呼的走進來 一把將阿玲拽了起來,阿玲卻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驚慌失措的阿瓏轉身想逃,身體卻已無法移動 一隻冰冷的手已鉗住的她的脖子 一張英俊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一對紅唇已貼上了她的唇 她居然沒有反抗,居然陶醉的閉了眼 她已經好久沒有被如此年輕英俊的男人抱過,吻過 她很快也醉了,軟軟的栽倒在姐姐旁邊 玲瓏剔透的玉面開始出現慢慢浮出皺紋,潔白的玉手開始枯萎,黑髮漸漸染上了秋霜 阿玲阿瓏瞬間蒼老,彷彿五旬的夫人,但風韻卻猶存 ****** 冰冷的直刀已回到了主人背後 一臉冷峻的韓玉,立在石室門口,看著倒地的玲瓏巧手 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隱居三十年的玲瓏巧手丁玲,丁瓏也不過如此」 「江湖青年才俊輩出,看來我們確實老了,不過我們臨死之前能夠嘗到江湖中傳說的銷魂一吻,也值得了,何況韓公子如此年輕英俊,呵呵」丁玲居然笑了 「你錯了,是吸魂一吻」 「吸魂**?你是萬獸人王!」玲瓏二人驚駭的叫起來 「我是韓玉!只不過碰巧跟萬獸王學了些有用的東西,恰好可以破解你們不老神功。順便借你們修煉多年的功力用用」 「不老神功?你太高抬我們了。我們只不過是學了點皮毛,僅僅是駐顏之術」 「百花養顏,百草養生,都怪你們這些女人太喜歡鮮花和美貌,所以才會捨本逐末,浪費了大好的機緣和時光,可惜!可惜!」 「你知道的東西還不少?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專門來對付我們的」 「斬斷了玲瓏手,對付其他幾隻手,沈盟主一定會綽綽有餘」 「沈落石雖然刀法神奇,似乎也高不過韓公子,對付石老大,你們都還嫩了一些」 「你們二位的本事似乎也遠遠高過在下,卻載在了我手裡」 「因為我們小看了你,小看了你的那股狠勁,明知十八種無毒花酒,入腹混合就會產生劇毒,竟然敢一口氣喝下去?」 「因為我的任務對付的玲瓏手,不是丁玲」 「所以你故意中毒,等待我出手救治。你敢確定我一定會出手?」一直沉默的丁瓏也開了口 「我賭你會!因為丁玲為我量身定做的毒藥,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第二次在我施加五毒穿心時,你居然沒有反抗,現在我知道那四條鎖鏈根本鎖不住你的手腳,因為你也是柔骨**的傳人」丁玲繼續她的疑問 「因為我在等待機會,一個可以一舉拿下玲瓏手的機會」 「所以你寧願忍受五毒穿心的痛苦,你真的夠狠」 「一個男人出來闖江湖,就該對自己狠一點」 「我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狠,放鬆了對你的警惕,認為一個將生命完全交給我們玩弄的獵物,決不會再有危險,沒想到你會在臨死一刻居然會突然反咬一口」 「如果你不咬我的口,我怎麼會反咬一口?」 「你已經算到我會這麼做,所以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因為你這樣做可以讓我激動,血會流的更快,毒性發作的也會更快」 「最後一口酒你沒喝下去,你在等我的吻!」 「我也在等另一個幫我收屍的人,你們絕不會將一個死人留在你們的工作間」 「韓公子的確夠狠,不但夠狠,而且很能忍,遇到這樣的對手,我們只有自認倒霉」 「你們倒霉,有個人也許比你們更倒霉」 「誰?」 「石驚天!因為有個人比我更狠,也更能忍!」 「沈落石!」 「一個二十歲的年青人,可以指揮江湖上最龐大的地下組織血刀盟,絕不會是因為運氣好」 「所以石驚天現在已經是死人一個」 「我想應該是!所以你們也不必再羅索下去,跟我拖延時間,你們的老大不會來救你們」 玲瓏巧手立刻面如死灰,開始求饒 「你贏了,我們心服口服,你想怎麼處理我們?」丁玲可憐巴巴的看著韓玉 「我們已經是兩個廢物,何況我還救了你」丁瓏也可憐巴巴的哀求道 「你不是救我,你們是在玩我。有些人是不可以隨便玩的。」 「你要殺了我們?」玲瓏二人異口同聲的驚問 「我知道你們很怕死,七巧山莊的每一個人都很怕死,因為你們本就是江湖上的一群怕死鬼,龜縮在精心設計的堡壘裡的怕死鬼,但怕死並不等於你們不會死」 「公子饒命!我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兩個婦人硬撐著跪爬在韓玉面前 「可惜你們太老了,我比較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韓玉居然笑了 ****** 韓玉沒有殺玲瓏巧手 他跟她們羅索半天,說明他根本不想殺她們 如果他殺一個人 決不會再對他多講半句話 他只是在消遣她們,戲弄她們,他覺得這兩個老娘們很有趣,也很可愛 江湖上這種可愛的人越來越少了 從她們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們的確是喜歡上了自己 如果她們對不喜歡自己,那麼他們就不會這麼輕易的被自己擒住 丁玲那多餘的一吻,丁瓏那莫名其妙的嫉妒 讓她們的反應和判斷,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一個初出江湖的年青人,居然迷倒了兩個風韻猶存的老妖婆 實在是有趣! 更有趣的是,他現在要將這兩個老妖婆送給另外一個年青人 因為韓玉許諾要將玲瓏巧手送給他 ****** 眼見著史胖子片刻間蛻變為一位裸體絕色美女 沈落石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 石驚天佈置下的圈套 胳膊粗烏鋼鐵籠,已將他牢牢困在裡面 背後的吱呀聲,將沈落石的目光再次吸引到那張石椅上 石椅開始吱吱呀呀的轉動 巨大的石騎緩緩轉過去 後面的屏風居然緩緩開了一道門,一道石門 當石椅轉到背對沈落石時,石門剛剛好完全洞開 兩個身高一丈有餘的巨漢搖晃著走了出來 粗重的腳步,震的整個大殿都在顫動 他們來到沈落石面前,抓住鐵籠的欄杆使勁擰了擰 鐵籠的欄杆紋絲不動 仔細的檢查了每一道欄杆後 兩隻巨人又摸出腰間的巨斧 揮斧直砍烏鋼欄杆 劇烈的轟鳴幾乎要將沈落石的耳朵震聾 撞擊處火花四漸 烏鋼欄杆絲毫未損,兩個大漢細看自己的巨斧,鋒利的刃口居然缺了一個口 二人相互而視,點點頭,退到了石椅兩側 石椅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石椅緩緩的轉了過來 後面的石門緩緩而閉 確定一切都很安全,石驚天終於出現了 當石驚天面對沈落石時 沈落石一下楞住了 出現他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鐵人 渾身上下被連環鐵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鐵人 第十八章 彎刀唐通 片刻前空闊安靜的大殿 瞬間的變化,氣氛陡然怪異起來 一個白衣黑刀的年輕人被牢牢的關在了鐵籠裡 他的前面一個一身鐵甲巨人端坐石椅,連頭面都包裹的嚴嚴實實 鐵人前面的兩個巨漢,兩把巨斧彷彿兩扇門,守護的鐵甲人 鐵籠後面,大殿門口,一個赤裸裸的美麗女人,提著一把生蛌熊璊M,筆直的擋在大殿門口 左側一個無腿先生,端坐在輪椅,手中把玩著一團漆黑的線,烏光閃閃的線 右側暗影裡那個幽靈般的依然一動不動的立在哪裡,除了有一屢殺氣,他彷彿是一個死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連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鐵籠深鎖,四面包圍 沈落石已無路可退,無路可逃 既然已無路可逃,沈落石反而放鬆下來 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圍困著自己的對手們 他們雖然已經將自己重重包圍,眼見只有死路一條 可他們的站立姿勢卻很奇怪: 似乎隨時都會出手,準備給自己致命一擊 隨時又準備著撤退,只要風吹草動,便會立刻消失 穩**勝券,卻還惦記著退路 他們的謹慎有些過頭了,看來他們確實是一群膽小怕死的人 幾名手下敢埋伏攻擊自己,並不是膽子比石驚天大,而是害怕石老大,不得不跑出來拚命 沈落石確信,只要石老大受到致命攻擊,其他的人立刻會開溜,溜的速度絕不會比兔子慢 ****** 「嘿嘿,沈盟主,好威猛的一條漢子,差點嚇死我了」鐵甲透出陰陽怪氣的生意 「我並不想嚇死你,我是來殺你的」 「被困牢籠,還如此豪邁,果然英雄出自少年,不過現在只要我一揮手,你就會粉身碎骨」 「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你沒有那個膽量」 「奧,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是血刀盟主人,殺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條」 「哈哈哈,血刀盟主人?從你被關進籠子的那一刻,你已經不再是血刀盟主。血刀盟是江湖第一地下聯盟,絕不會承認一個被人俘虜的人是自己的,盟主,因為這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們此刻也許已經退出了七巧山莊的領地,因為血刀盟的這次反擊已經徹底的失敗」 「如果等到辰陽宮四大護法到了,他們永遠都沒有機會再離開了」 「辰陽宮四大護法?原來你早有準備」 「如果不是早有準備,我怎麼敢對付血刀盟的老大」 「看來你的膽子似乎並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麼小,竟然敢挑戰血刀盟」 「哎,我也沒辦法,不得不冒險,在血刀盟跟辰陽宮之間,我必須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對我們這些江湖小門派來說,生存很不容易」 「辰陽宮?原來我們都落入了辰陽宮的圈套?那截絲帶是個誘餌」沈落石驚呼道 「不錯,那確實是個誘餌,一舉兩得的誘餌,既將你釣上了鉤,也將我拉下了水。在你到來前我不得不做出一個明智選擇」 「絲帶的主人是四大護法之一?」 「絲帶的主人是哪個已經不重要了,這次行動並不是一個人策劃的」 「你在等他們?」 「是啊,他們到了,你們就可以面對面的解決彼此恩怨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的過我自己的日子了,捲入這樣的紛爭,實在是太危險了」 「嘿嘿,恐怕你等不到他們到來了」沈落石突然笑了 「啊?你說什麼?」石驚天驚慌失措的按下了手 片刻間 石椅已轉過去,背後的門已開。兩扇巨斧護住了他的後背 停留片刻,不見任何動靜,石驚天突然又轉了過來 一臉尷尬的說:「原來你是在嚇唬我!」 沈落石不是嚇唬他,而是試探他 當石驚天轉回來的瞬間 他看到了一抹刀光,彎如月的刀光 兩扇巨斧閃電合籠,試圖將刀光擋在外面 就在兩扇巨斧之門關閉的最後瞬間,卻突然停了下來 中間只留了一個細細的縫隙 刀光透縫而出 插入了鐵甲咽喉,將鐵人死死釘在石椅上 兩名巨漢緩緩而倒,咽喉處已被劃開,鮮血噴湧 在沈落石飛刀出手的瞬間 他面前的鐵欄杆迅速隱去,鐵籠開了一道門 在殘月插入鐵人的瞬間,他的手已握住了刀柄 刀光一閃,鐵人咽喉的刀已回到他的背上 「好快的刀!」躲在暗影裡的唐五慢慢的走了出來 「果然是你!」沈落石笑了,這個人就是那個睡在樹上半路截殺的傻大漢,原來他並不傻,而且很聰明 「就是我,彎刀唐通!」 缺了腿的仇先生這次卻沒有逃 此刻正仆伏在地,等待著唐通的發落 當他看到唐公子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逃就會死 站在門口的那為裸體美女早已蹤跡皆無,消失在空氣中 就在沈落石,唐通說話的瞬間 那個巨大的石椅居然悄無聲息的轉了過去,背後的石門悄然而開 那具鐵甲屍體突然間癱軟下去 一個矮小的人鑽出鐵甲,悄無聲息的閃向石門內 彎光一閃! 一閃即逝! 回到了唐通的衣袖! 那個矮小的人撲入石門,栽倒在地 咽喉已被割開! 原來石驚天是個矮子,躲在高大鐵甲身體裡面的矮子 沈落石的刀刺穿了鐵甲人的咽喉,卻絲毫沒有傷到他 唐通似乎早已料到了他這一招,手中的彎刀一直在等著石驚天鑽出來 彎刀?什麼樣的彎刀? 快刀如風的沈落石,始終沒有看清彎刀的樣子 ****** 石驚天一死,仇先生立刻投到了唐通的名下 雖然他是跟唐五齊名,是唐通的長輩,但還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屈服 他清楚知道:出來混,是要靠實力,不是靠輩份的 唐通回到剛才站立的角落 腳下動了動,門口的鐵籠瞬間即逝 原來他一直躲在暗處,**縱著門口的鐵籠 沈落石的注意力一直被他插在袖筒的手吸引,竟然忽略了他的腳 一線初升的陽光從敞開的門口照進來 韓玉一臉冷俊的站在了門口 背後領著兩個一模一樣的漂亮中年婦女 沈落石看過去,樣子似乎有些面熟! 她們竟然酷似那個阿玲 「一舉擒拿玲瓏巧手?冷血直刀果然名不虛傳」唐通讚歎道 「我只是替你們分散一些障礙,大家都擠在大殿裡,豈不是太擁擠了」韓玉謙虛的應道 「二位阿姨,一夜不見似乎蒼老了一些」唐通關心的問 「多謝唐公子留了我們的一條老命」玲瓏立刻謙躬起來 「你們三位都是能工巧匠,山莊以後的生意還得依靠你們,你們的分成不但不會少,而且還會比以前增加一些」 「多謝公子照顧,我們一定會死心踏地的跟隨你的左右」 「不是追隨我,是追隨沈盟主,記住!我們都是為沈盟主辦事,三位前輩一夜勞累,先下去休息吧」唐通糾正完畢,便打發三人去了「 三名**高手立刻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 「他們值得信任嗎?」沈落石隨意的問 「絕對值得,因為他們都很貪生怕死的老人,只要能舒服的活著,為誰做事,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唐通謹慎的解釋道 「韓玉,你是怎樣做到的」沈落石好奇的問 「她們本來就已不再年青,任何違反生存規律的美麗都是脆弱的」韓玉故作滄桑的說 「脆弱到何種境地?」沈落石調侃著問韓玉 「只是一個吻,輕輕的一個吻!」韓玉靦腆的說,臉居然有些紅了 立在一邊的沈落石,唐通卻呆住了 看著韓玉,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 傳說中的萬售人王 沈落石很快打破了尷尬,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們好像少了一個人」 「史胖子?恐怕昨晚他已經被吸成了一具乾屍」唐通笑著說,他的臉上永遠掛著傻傻的笑,一副傻乎乎的熊樣 「你娘的,你才是乾屍呢?」史胖子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沈,韓,唐三位高手立刻呆住了,鄂燃的張大了嘴巴 一個骨瘦如柴,豬頭豬腦的傢伙 腰裡捌著一把生蛌熊璊M,踉蹌的走了過來 簡直就是一個人身豬首的怪物 左手斷臂下垂,右邊乾枯的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美麗頭顱 雖然血肉模糊,卻依然美得令人心碎 第十九章 假面美人 「你是史胖子」沈落石好久才反應過來 「正是在下」豬頭擠出一個艱難的訕笑 他確實就是史胖子,因為這種笑容是別人很難模仿的,它已超越了笑容本身,已昇華為一種氣質,史胖子特有的氣質 「一夜之間,你的身體怎麼瘦了這麼多?」 「他娘的,還不是這個臭婆娘害的」史胖子氣憤的將那棵大好頭顱摔在了地上 沈落石望了一眼依然艷如桃李的臉,惋惜的皺了一下眉頭,身後的唐通,韓玉也現出了惋惜之色,可惜了這樣一副天姿國色,就這樣被史胖子糟蹋了 「那麼你的頭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了豬頭」 「什麼?豬頭」史胖子驚駭的拔出生蛌熊璊M,在衣襟上蹭了幾下,放在面前一照。果然一個模糊的豬頭映在刀面上 「他娘的,一定是這個臭娘們搞的鬼,說我肥頭大耳,一身肥肉,簡直就是一頭豬,問我願不願意做她懷抱中的一隻寵豬,永遠陪在她身邊」 「你說了願意,所以一覺醒來就真的變成了豬頭,因為她就是移形鬼手顧憐影,如果他說你像一條狗,也許現在你就是一條狗」唐通幽幽歎道 「那麼如何才能恢復我的本來面目」史胖子緊張的問 「只有顧憐影才能恢復你的本來面目,你實在不該殺了她」唐通惋惜的歎道 史胖子一下子楞住了,懊惱的將手中菜刀丟在了地上 「移形鬼手!果然名不虛傳,易形之術當真是出神入化」沈落石不由的讚歎道 「這不是易形術,是移形術,江湖中能夠易形的高手雖然不多,至少也有十幾個,而且各有偏好。能夠移形的人恐怕只有顧憐影一個」唐通小心翼翼的糾正著 「二者有何不同?」 「易形術只是將一個做的十分逼真的虛假外表,可以隨時卸掉」 「就像顧憐影剛才裝扮成史胖子的模樣」 「不錯,由於時間倉促,她只能選擇易形術,如果是她的絕技移形術,恐怕沒有人可以揭開她的面紗」 「呵呵,既然時間如此倉促,那麼史胖子的豬頭也僅僅是簡單易形術,你剛剛只是在嚇唬他」沈落石笑著看著那棵惟妙惟肖的豬頭 「只要一刀切開豬頭,他的頭就可以伸出來」唐通也笑了 旁邊發呆的史胖子迫不及待就一菜刀砍在了自己頭上,豬頭雖然取掉了,腦袋上依然血六不止,他的出手有些太猛了 頭還是那棵肥胖的頭,臉還是那張肥胖的臉,身體卻骨瘦如材! ****** 沈落石立刻言歸正傳:「那麼真正的移形術是怎樣的?」 「就是她現在這張臉的樣子,人頭落地,但容顏卻不改」 「你的意思是這張臉不是她自己的」 「當然不是,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屬於自己的,包括她的手指甲,所以她才會如此完美,她將別人所有的完滿之處都借用過來」 「借用?」 「比如她的臉,就是曾經的蜀中第一美人云玉顏的臉。所謂移形就是殺其人而奪其面!當然也包括其他部位,比如她的胸曾經屬於蛇腰美女樂風月」 「如此精妙的技藝,她從何學得」 「是她自己獨創?因為她一出生就奇醜無比,醜得令人慘不忍睹。從她知道美與醜的那年起,她便流落江湖,四處尋訪易形大師,十九歲就已是江湖聞名的易形大師。雖然表面的易形暫時遮蓋了她的醜陋,騙得了當時的名公子顏俊的青睞,可惜好景不長,假的永遠是假的,最終還是被遺棄,從此隱居荒山,自號懼水先生」 「懼水先生?」沈落石忍不住好奇,插了一句 「因為水是世間最純淨之物,可以洗盡一切污垢,當然也包括假面。隱居深山,苦心探究十幾年,她終於創造出了舉世無雙的移形術,後來石驚天將她請上七巧山莊,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江湖七巧手之一,得到石驚天的保護,提供的財富人力支持,她的技藝更加的出神如化起來」 「石驚天網絡江湖巧手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幫他賺錢,令尊的七竅連環鎖,仇先生的金蠶盤絲帶都是天價的江湖極品,那麼他找顧憐影的目的應該也是賺錢」 「不錯,江湖上想隱形瞞名的大人物很多,如果他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好多的麻煩都會徹底解脫,就可以安閒的躲避在市井間」 「肯做這樣大手術的人,一定也出得起大價錢」 「所以殺了她很可惜,因為她賺的錢比任何其他生意都多」唐通對顧憐影的死依然耿耿於懷 ****** 唐通一邊交談,一邊已將眾人領進了唐家別院 在寬敞的大廳坐了下來 酒菜早已齊備,四個人開始坐下來邊喝邊談 「胖子,顧憐影已經狼狽逃竄,你怎麼會殺死她」沈落石開始詢問史胖子的遭遇 「那個臭娘們,昨晚把我綁在了一間黑房,折磨了一夜。剛才卻慌慌張張的跑回來,放開了我,還假腥腥的說,她會一輩子都陪著我,求我原諒她」 「離開了七巧山莊她只有死路一條,因為她知道太多換面人的秘密,她已無路可逃,只要你還活著,並原諒了她,她才可以名正言順的投靠我們,因為你是血煞堂主,她沒有殺你,就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可她沒想到這條後路居然是條死路」唐通一語便切中了顧憐影的動機 「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確實是無路可逃,居然要跟我這樣的人白頭到老」 「如此天資國色的美女,你居然會拒絕他,你難道是太監?『韓玉冷冷的插了一句 「不錯,我就是個太監,名副其實的太監,而且是御膳房出來的」史胖子臉色變得很難看 「那你昨晚怎麼會上她的當?今早她決定順從了你,卻殺了她」三個人都疑惑的看著史胖子 「昨晚我只是想摸一摸,我已經太久沒有碰過女人了,尤其是如此漂亮的美女,沒想到她居然將我綁在了黑房裡,喂蚊子,一夜之間,將我一身的肥肉都給蚊子吸走了」 「你的肥肉都給蚊子吸走了?什麼樣的蚊子如此厲害」沈落石驚訝的問道,眼睛卻看著唐通 「一定是她養的吸脂巨蚊,專吸人體脂肪,無毒無害,只是替人減肥。看到肥胖的人,她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幫忙減減肥,丁玲丁瓏可是她家的常客」唐通解釋道 「既然無毒無害,你這一身肥肉也該減一下了,這根本談不上傷害二字」沈落石笑著說 「因為她傷害了我的自尊」史胖子狠狠的說 「自尊?」 「因為他讓我看到了一件不想看的東西,令我傷心欲絕的東西」 「什麼東西?」 「我的下體!我已經沒有看到它很多年了」史胖子頓時一臉淒慘 所有的人都默然不語,因為他們已經瞭解史胖子的痛苦 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個缺陷 所以他不停的讓自己發胖,故意的發胖,終於有一天,高高隆起的肚皮擋住了他的視力 永遠再也看不到那個讓他傷心欲絕的尷尬部位 可是有一天,突然一個美麗的女人 一夜之間,讓他再次看到了尷尬部位 就在尷尬一刻,這個美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 移形鬼手顧憐影的故事結束了 接下來該講一下鎖子匠唐五跟唐家十三少的故事 第二十章 一代鎖匠 半個月之前! 江湖路,風塵僕僕 接到命令的唐通匆匆的趕著路 十五歲離開七巧山莊,闖蕩江湖已經十幾年 雖然江湖名氣很小,個人實力卻突飛猛進,進入了高手的行列 是鐮刀會裡數一數二的彎刀高手 唐五的十三個兒子中,他排行老大,是唐家大少,也是最土裡土氣的一個 他出生的時候,唐五還是個走街竄巷的鎖子匠,專門替人修鎖,開鎖 直到他七歲那年,多年修鎖經驗的唐五終於手工琢磨出了一個巧妙的鎖 修鎖匠開始自己製作鎖,各種各樣的鎖 不久,經常跟唐五來往的空叔,神神秘秘的出現在他家低矮的破房子裡 空叔是個小偷,唐五卻是個鎖子匠 他們都有一雙靈巧的手,所以他們從小就是好朋友 空叔走了之後,唐通全家秘密搬遷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後來長大一點,唐通知道了這個地方叫七巧山莊 以後唐家的日子越來越富裕,唐五的製作鎖的技藝也越來越精湛 當所有人都尊敬的稱呼他為唐五爺時,他已經成為山莊最有實力的人 甚至超越了莊主石驚天 因為他的人才資源最豐富,六房夫人,七女十三子 石老大忙著賺錢 仇先生天生殘廢,一心一意獻身於編織事業 三位巧手女士醉心於如何裝典自己的面容,手法越來越高絕 唐五卻在工作之餘,忙著納妾,忙著培育後代 匆匆二十多年過去了,山莊的巧手都感覺到了歲月的刻痕 卻驚訝的發現山莊裡已經是唐家的天下 他們積聚多年的財富,最後都將落入唐家的後代手裡 這個上山最晚,身份最低,基本不會武功的鎖子匠 竟然悄無聲息的成為了山莊的實力派 石驚天發現苗頭不對,立即開始整頓山莊 專門劃出一塊地,為唐五建造了唐家別院,佔據了山莊的七分之一 這是一個明確的信號:你們唐家人太多了,不能侵佔別人的生活空間 最好呆在你自家的七分之一的天地裡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唐五,從此躲進了唐家別院,很少出來活動 開始醉心於新產品的探究,將鎖的技巧,轉化為奇巧兵器的製作 精力投在了兵器研究,房內活動也漸漸少了,新生人口也越來越少 儘管如此,唐家人擠在唐家別院,還是越來越擁擠,一些成年的唐家子弟不得不離開山莊,外出自立門戶 ****** 在外多年的唐通突然接到父親的召喚,要他火速回去,接替他的別院主人位置 因為他是唐家長子,石驚天破例同意他可以返回山莊 在他返回的途中,一個無名小子卻意外的見到了令總管! 他為唐通策劃了一個未來的藍圖 唐通則送給了沈落石一幅七巧山莊的地圖 此刻的唐通正壯志滿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他見到名滿江湖的沈落石,不過是個跟自己一樣的土包子 刀雖快,卻缺乏變化。似乎比自己只強那麼一點點,名聲卻大得嚇死人 年屆三十的唐通,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場轟轟烈烈的舉動 來迅速提升自己的江湖名氣 比起一些年青人,他的江湖路走的太慢太穩健了! 父親從一個走街竄巷的鎖子匠,奮鬥成了名動江湖的七大巧手 作為唐家長子,應該在此基礎上做一番大事業 想到即將到來的大變化,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冒險 換來得將是一個唐家千載難逢的壯大擴張機會 唐通的情緒立刻激動起來,腳步也更加堅實輕快起來 ****** 七巧手裡唐五年紀不是最大 卻遠比其他的人更蒼老,因為他比其他人享受了更多的人生樂趣 消耗了更多的體力,衍生了更多的分枝 他迫不及待的把一路風塵的唐通帶到了自己的秘密工作間 蹣跚的腳步,枸僂的背影,灰白的髮絲,深深的震撼著唐通的心 一個灼熱的熔爐,架在熊熊的爐火上 裡面是唐五為唐通專門打造的靈巧的精密兵器 唐家十三少中,其他的人都已經得到父親親手為他們量身訂製的靈巧兵器 唐通是最後一個,通常最好的都會留到最後 這也許是唐五的最後一件作品,也將是威力最大的一件 爐內的火還在繼續,這已是最後一道工序 硬化處理,任何兵器成形後,都需要做硬化處理 唐五攤開了一張構造圖,一柄彎刀的構造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識著各種奇巧用法,簡單介紹後交給了唐通 唐通隨手將圖紙扔進了火堆,頃刻便化為了灰燼 唐五會心的笑了,他對自己的兒子很滿意 唐五的兒子瞭解任何奇巧兵器,都不需要借助圖形,他們是巧手的後代 ****** 奇兵在手,老唐五激動的老淚縱橫 這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最得意的作品 他雖手一握,便生出了七種變化 「小通,你試試」唐五將彎彎刀柄遞給了唐通,沒有刀鋒的刀柄,所有的鋒芒都隱藏在漆黑的刀柄裡 唐通一觸手,便幻化出無數變化 老眼昏花的唐五居然沒有看清楚是如何變化的 現在他才知道,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不是這把彎刀,而是一個人 一個叫唐通的人 唐五得意的笑了,笑容永遠凝固在他蒼老的臉上 他的一生實在太累了,造出無數的緊密奇巧的器械 也造出了眾多比奇巧器械更加靈巧,更加精密的後代 幹了一輩子造物工作,也該歇歇了 他含笑而去 ****** 接替了唐五的唐通 按照令如山的安排,以近乎完美的方式 順利接管了七巧山莊的一切 現在他端坐在沈落石旁邊,整個七巧山莊都囊括在他手裡 如果將來沈落石成為了整個江湖的老大 那麼他就是蜀中的江湖老大 如果將來沈落石不幸失敗,他依然會是蜀中的江湖老大 他有野心,但野心卻不夠大 所以完成他的成就,要比其他江湖大豪們更容易 酒盡人散,沈落石,韓玉,史胖子都去休息了 唐通卻異常興奮,毫無困意 召集已經接管山莊的唐家男女二十餘人 詳細的詢問安排了山莊的防守事務 石驚天死了,山莊裡的機關佈置卻還活著 唐家的巧手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瞭解,掌握所有的機關埋伏 三位殘留的前輩高手,必須要親自去拜訪安撫一下 他們都是專業高手,他們的技藝對唐家很重要 他決定挑幾個聰明唐家的子弟,認他們做乾爹乾娘 小心的伺候他們,反正他們也沒有後人 多了個孩子,晚年也不會寂寞 大家都是一家人,他們的心才會安 心安了,他們的絕學就不會失傳! 可惜移形鬼手顧憐影,竟然錯判時機,丟了性命 移形絕雪學居然就此在江湖消失,可惜!可惜! 第二十一章 挑戰劍仙 八月十七 秋風起,殘花落如雨,秋葉已泛黃 煙霧瀰漫的浴場卻暖意融融 沈落石躺在溫暖的浴池裡,浸泡在花瓣漂浮,香氣四溢的池水裡 享受如此奢華的洗浴,他還是第一次 古鎮打鐵時,整天赤身裸體,揮汗如雨,根本不需要洗,收工後,澆一桶涼水就搞定了 邊城當兵的時候,冬天冰天雪地,抓把雪搽一下就算是洗過了,春夏之季,偶爾找條河,跳進去撲騰幾下,也就乾淨了 現在專門躺在洗澡,他總覺得有些彆扭,不過感覺還是不錯,很享受 水氣一蒸,暖暖的感覺流遍全身 沈落石突然想到了女人,如果此刻身邊有一個女人該多好 一個?多來幾個也可以 自從在地下部落經歷過朦朧的第一次,他已經憋了很久了 不斷的奔波,拚殺,讓他的身體和意識一直沉浸在緊張狀態 一旦放鬆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成年男人,一個需要女人的成年男人 他想要女人,可眼前卻面對著三個男人,三個同樣赤裸的男人 三個男人正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前胸 「盟主,你胸口的惡狼刺青如此逼真,居然長出了狼毛」史胖子第一驚訝的出了聲 韓玉,唐通也面露讚歎之色 「哈哈,哪裡是刺青,不過是貼了張狼皮」沈落石將貼在胸口的狼皮揭了下來 胸口的傷剛結疤不久,一撕之下,淡淡的傷痕又泛出了血痕 自負的韓玉,唐通,徹底被沈落石的強悍征服了 論刀法,他們也許並不輸於沈落石 論強悍,忍耐力,意志力,他們卻甘拜下風,如果他們跟沈落石對決,最終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沈落石清洗了傷口,將那張狼皮又貼了回去 狼皮立刻緊緊的吸附在他的胸口 ****** 沐浴更衣後 他們來到了血刀盟的分堂議事廳 經過簡單改造,七巧山莊的大廳已改換了門庭 四名江湖頂級刀手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短暫的休整後,還有更艱巨的任務需要去做 「唐兄,七巧山莊已經成為血刀盟的蜀中分堂,也該換個名字了」沈落石建議 「請盟主賜名」唐通立刻恭敬的站了起來 「我看就叫唐門!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唐門的主人」沈落石鄭重的說 「多謝盟主」唐通感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比令如山事先給自己的允諾的鐵鎖門主人要實惠百倍 鐵鎖門!難道我們唐家世世代代都要做鎖子匠?分明就是貶低壓制唐家 唐門!多氣派!多響亮,多榮耀的名字! 跟著沈落石這樣體恤屬下的老大,一定會大有前途 「唐兄,巧奪天工石驚天,移形鬼手顧憐影死了,令尊唐五不幸仙逝,玲瓏巧手,盤絲手三個歸順了本派,七大巧手似乎還漏掉了一個?」沈落石的臉色有些不悅 「盟主,確實漏掉一個,不過他常年在外,幾乎很少回來」唐通急忙回稟 「他是誰?」 「攫金竊玉手馬空空,山莊的都尊稱他空叔,江湖上的人的都叫他空空大盜」 「空空盜!令江湖富豪聞風喪膽的空空盜!」閱歷豐富的史胖子驚呼道 「不錯,就是他,七巧山莊就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也是石驚天的手下」沈落石問 「他只是石驚天的合夥人,石驚天替他保存贓物,收取三成的佣金」 「你見過他麼?」 「二十幾年前見過,當時我很小,印象也很模糊了,那是不是他的真面目也很難說」 「沒有人會見到他的真面目,如果有人見過他,那麼他就不是江湖聞名的空空大盜了」史胖子肯定的接過了話題 「他的基地在七巧山莊,那麼他的財務一定也藏在基地」 「是,石驚天跟家父專門為他建了空空財庫」 「空空財庫不但不空,裡面的東西一定很可觀」 「這個我也不清楚,除了他本人外沒有人可以進入他的空空財庫」 「你不想進去?還是根本進不去?」沈落石盯著唐通 「我不想,因為我不是財庫的主人」唐通 「你可以進去,卻不願意進去。你的意思是:所以我也最好不要進去」沈落石試探的看著唐通 「最好不進去,因為空叔是我們的朋友,血刀盟需要他這樣有實力的朋友」 「朋友?空空盜向來獨來獨往,怎麼會和我們是朋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在幫我們削弱對手。他下手的對象都是江湖頂級富豪,而這些富豪卻正好都是我們的對手,何況我們還可以拿到他五成的收入」 「不是兩成佣金麼?怎麼變成了五成」沈落石疑惑的問 「因為我們可以幫他盤活所有的財物,他可以把存在庫裡的金銀拿出來存在口袋裡,可以隨意的消費」唐通解釋道 「如果我是空空盜,再多出一成也願意,財物再多,堆積在倉庫又有何用?不過我們怎麼幫他流通這些髒財,血刀盟的兄弟都是些窮人」 「血刀盟的兄弟雖窮,但我們卻有一個富朋友」 「土財神!」 「不錯,只有他才有這個實力」 「土財神接受贓物,兌換成久隆票號的銀票,我們跟空空盜各拿五成,土財神似乎沒賺錢,他是個生意人,不賺錢的生意他會做?」 「他不但賺錢,而且賺的最多。他可以一舉多得: 首先,他的錢財可以長期免費存放在空空財庫,不必支付任何保管佣金和失竊風險。 其次,既然空空財庫都屬於他,那麼空空財庫也就成了土財庫。他可以免費得到一個倉庫,由石驚天跟唐五設計的倉庫。由血刀盟看護的倉庫 第三,久隆票號的銀票兌換時是需要支付佣金的 第四,存在他手裡的現銀可以拿出去放高利貸,賺取利息 第五…。 反正銀子放在他手裡,總會變得越來越多「史胖子不愧九樓掌櫃出身,很快就算了一筆明細帳 第七個巧手的事也水落石出 沈落石焦急著籌劃著他的百花谷冰月宮的行動 就要去面對傳說中的江湖第一美女花如雪,他居然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他第一次對女人有了強烈的好奇感和zhan有欲 ****** 計劃未定,一個人出現了,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人:令如山 所有的人都肅然而起,只有居中而坐的沈落石沒有動,笑著招呼:「令先生,一路辛苦,請坐」 令如山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似乎有些不適,但依然身軀筆直,健步如風 「屬下令如山拜見盟主」他並沒有坐,而是先鄭重的拜見了沈落石 「此次行動全靠令先生運籌帷幄,指揮若定。我們才順利的贏得了這一仗,先坐下說話」沈落石起身扶他坐下 令如山這才緩緩坐下,立刻冷面如鐵,開始緩緩詢問道: 「唐通,這兩天的進展如何?」 「我已經門下弟兄四處拓展我們的地盤。土財神在蜀中的生意店舖已開始陸續四處擴張,史胖子也安排秘密入蜀的各派兄弟,跟隨土財神的生意進入了各處城市集鎮的各行各業,正幫助我們接管蜀中各派勢力」 「很好!」令如山滿意的笑了 「不過,蜀中各派有蜀山劍派撐腰,接管起來有些困難」唐通為難的解釋 「你明天派人上一趟蜀山,替沈盟主下一封挑戰書」 「挑戰書?」在場的人都楞住了 「三天後,血刀盟主沈落石挑戰蜀山劍仙古道人」 唐通疑惑的看著沈落石,等待著沈落石的命令,畢竟他才是盟主 沈落石苦笑著點了點頭,如果他不同意就是面對強敵,臨陣退縮。 雖然他跟傳說中的劍仙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但被推dao風口浪尖的他,必須要面對傳說中的劍仙 「韓兄弟,請你也幫個忙」對待韓玉,令如山居然很客氣 「令總管儘管吩咐!」韓玉也客氣的應諾 「從明天起你必須時刻保護好沈盟主,讓他安心的閉關練刀。因為盟主現在根本不是古道人的對手」令如山一臉嚴肅的說 ****** 臥房內,燭火通明 沈落石,令如山面對而坐 令如山一如既往的盤腿坐在床上,沈落石靠在一把舒服的靠椅裡 「是你逼退了辰陽四護法?所以你受了傷」沈落石關切的問 「呵呵,盟主太高看我了,是你自己逼他們退走的」 「是我?」 「辰陽四大真人跟冷月七星對峙,你及時殺了石驚天,他們就退走了」 「如果石驚天贏了,冷月七星跟所有血刀高手也會選擇退走?」 「不錯,這一戰的焦點就是你,你贏了,我們就贏了」 「三天之內,我的刀法就可以超越蜀山劍仙?」沈落石轉換了話題 「無法超越!但可以縮短差距,至少可以保證完整無缺的越過蜀山,順利進入苗疆,然後直奔天南國」 「原來挑戰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穿越蜀山劍仙把守的蜀山」 「這是通往百花谷唯一通道,夜已深,盟主該睡了,屬下告辭」令如山起身,掏出了一個紙遞給了沈落石,「這是此次行動最後的財富收入清單,盟主抽空看一下」 「石驚天積累的財富一定是一筆巨額財富」 「對你我兩個人來說,確實是一筆巨額財富,幾輩子都花不完,但對開支日漸龐大的血刀盟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令如山歎息一聲,離開了 「第一項,石驚天名下財富佔七巧山莊六成多,共折白銀多少多少兩,歸血刀盟總部,用於支持中原各分舵擴張 第二項,七巧山莊其他頭領財富依然歸自己,顧憐影名下財富共折白銀多少多少兩,用於蜀中分舵 第三項,空空財庫所得五成收入共折白銀多少多少兩,三成外運,兩成留蜀 第四項…。「 面對一大堆數字,沈落石的頭徹底大了,這些乏味的事還是留給令總管罷 將那張紙付之一炬,沈落石倒頭便睡 第二十二章 瞬息萬變 蜀山劍仙古道人 江湖傳說,他已可以飛劍取首,御劍而行 小時候看過的那本<;劍客傳奇>;,裡面也記載了他的一些故事 在沈落石的記憶裡,古道人就是逍遙世外的仙人 生活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天外世界 三天後,自己就要與傳說中的仙人決戰 一切彷彿就是一個虛幻的夢,沈落石總有一種不真是的感覺,恍恍惚惚 然而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實,就擺在他的面前 除非短期內自己的刀法有一個天翻地覆的突破 才有機會在對手的劍下逃生,突破蜀山的屏障 那麼三天之內如何實現這個突破,為什麼令如山那麼有把握 難道他已胸有成竹,對自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以他的精明,決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決不會讓剛剛崛起的盟主去冒險 獨闖七巧山莊,刀斬石驚天 血刀盟主沈落石已經是江湖上的一個神話 令先生決不會讓這個神話破滅 挑戰蜀山劍仙,他是想製造一個更神奇的神話,足以驚動辰陽老人的神話 可是自己有這個實力麼?令如山的信心從哪裡來? 書,一定是書! 熟讀天下武學書籍的令如山! 本身就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他一定知道自己也可以從書中找到突破 賣書老人送了自己兩本書,裡面一定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三天之內,我一定要讀懂這兩本書 粗淺的殘月刀訣裡一定隱藏著更深奧的刀法秘訣 開啟神秘之門的鑰匙一定就是那本<;飛雲度訣>; 可是那一朵重複的雲裡,究竟又藏了什麼? 沈落石摸出了殘舊破裂,骯髒血污的<;飛雲度訣>; 一頁一頁的翻過去 翻了一天,裝訂的破麻繩都快磨斷了,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破舊的書終於經不起他的來回翻閱,最後一頁脫落了 緩緩的飄落在地 睏倦的沈落石撿起那一頁夾在了封面與首頁之間 將書揣起來,招呼下面的人準備晚飯 捧著書看了一天,一點收穫都沒有 很是鬱悶,突然間喝酒,所以他喊韓玉過來陪他喝一杯 ****** 四菜一湯兩碗飯一杯酒 整齊的擺在了面前,韓玉已開始吃飯 「怎麼就一杯酒?」沈落石詫異的問 「你不是要我陪你喝一杯,所以我讓他們準備了一杯酒」韓玉淡淡的說 「我說了一杯,所以只能喝一杯」 「不錯,就一杯」 沈落石苦笑著搖頭,面對執著的韓玉,他毫無辦法 他本來還想跟韓玉聊聊,韓玉只顧吃飯,半句話都不說 只能乖乖的吃飯,喝完一杯酒,便安靜的離開了 繼續研究那本毫無意義的破書 困乏的沈落石躺在床上,摸出書 翻開了第一頁,夾在裡面的尾頁滑落下來 沈落石突然興奮的坐了起來,將滑落的尾頁,跟第一頁並排放在一起 對比之下,兩頁紙上的雲並不相同,而且有很大的變化 可是為什麼自己一頁一頁翻過去,卻看不出任何變化 難道是自己太疏忽,看的不夠仔細 沈落石重新一頁一頁仔細翻過去,仍然看不出相隔兩頁間有任何不同之處 可是第一頁跟最後一頁雲的形態資勢卻明顯不同,而且差別很大 這是為什麼?變化出在哪裡? 沈落石扯斷裝訂麻繩,將整本書一頁頁按順序排開 對比著過了一遍,還是看不出在哪一頁出現了變化 疑惑的沈落石突然靈機一動 將第一頁,第三十二頁,第六十四頁抽出來排在一起 這三頁紙上的雲朵明顯各不相同,第一頁與第三十二頁之間的變化正好是介於第一頁與第六十四頁之間變化的中間 沈落石移走第六十四頁,將第十六頁放在第一頁,第三十二頁之間 第一頁與第十六頁之間的變化又比第一頁與第三十二頁之間縮小了一半 第一頁與第八頁之間的變化又比第一頁與第十六頁之間縮小了一半 再比下去,夾在第一頁與第八頁之間的第四頁,無論怎麼看與第一頁和第八頁都沒有區別,可偏偏第一頁和第八頁卻明顯不同 沈落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恍然有所領悟 原來每頁之間都有看不見變化,幾個看不見的變化可以構成了一個看得見的變化 每一個看的見的變化都是由無數看不見的變化構成的 自己隔八頁才能看出變化,編寫這本的書的人卻可以看到每頁之間的變化,不但可以看到而且還能描繪出這種不同,他的出手變化最少要快過自己八倍以上 沈落石突然感覺很失落,自以為江湖第一快刀,原來跟真正的高手差距還有這麼大 他默默的將書重新裝訂起來,擱在桌上 推開窗戶,開始望著窗外發呆,思考著變化與刀法的關係 一陣秋風溜進來,吹動了桌上的書 書頁隨風翻捲,沈落石看到了一朵雲隨風而動 雖然短暫,卻很流暢,很閒適 飛雲度!原來只是截取了風吹雲動的一瞬間 從這短暫一瞬,沈落石感覺到了雲的瞬息變化 窗外的夜空,正好有一朵雲隨風而動,緩緩遮住了半輪明月 ****** 沈落石立刻困意全無 摸出了另一本書<;殘月刀訣>;,開始揣摩哪些平常的招式 試著用變化的眼光去看那些招式 原來看似平常的招式間卻蘊涵著看不出的變化,無窮無盡,隨心所欲的變化 雖然每招只有出手和擊中對手兩個畫面 兩個畫面中間卻隱藏著數不清的變化,看不見變化 這畫面只反應了刀手和對手的一個資勢,中間便隱藏了數不清的變化 實戰中,對手的資勢也可能有千變萬化,刀手不但要準確判斷對手的每一種變化,還有針對他的變化而生出更多的變化 看到的變化越多,出手的變化越多,制勝的機會才會越大 陷入變化迷局的沈落石 癡迷的揣摩著<;殘月刀訣>;的每一招,隱藏在每一招裡的每一個變化 不吃不喝不睡覺 越揣摩變化越多,掌握了一種變化 立刻又有無數變化衍生出來 終於他挺不住了,迷失在無窮無盡的變化中 一陣瘋狂的亂砍之後,褪然倒地,迷迷糊糊的睡了 一抹陽光照進來 沈落石伸了懶腰,睜開了眼睛 「盟主,我們該出發了」韓玉出現在了門口 「出發?」沈落石楞了一下,立刻明白蜀山之約已經到了 ****** 崎嶇的山路上 兩個年青人一前一後健步如飛 走在前面的沈落石雖然健步如飛,滿懷自信 心裡卻越來越沒底了 苦練三天,摸索出的成千上萬種刀法變化 一覺醒來,居然連一種變化都記不起來 甚至連原來的一些精妙刀法變化也變得模糊起來 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對! 步入了歧途,開始有些走火入魔! 第二十三章 蜀山劍仙 懸崖峭壁,山路崎嶇,盤援而上 一峰傲立,雲海繚繞,飄然塵俗之上 蜀山劍仙古道人,閉目端坐在峰巒之顛 白髮白眉,仙風道骨,一身飄逸,彷彿已超然萬物之上 但他卻不得不接受一個江湖晚輩的挑戰 因為他別無選擇 要麼放他越過蜀山,任憑他去勾結邪魔外道 要麼守住要塞,將他一劍截殺 遍觀蜀山弟子,沒有一個能夠勝任的人 只有自己親自出手 一代不如一代,日漸衰微 這是蜀山的悲哀,也是江湖正道的悲哀 蜀山弟子一個個高高在上,傲視天下,目空一切 修為,劍術雖高,卻毫無戰心,必死的戰心 劍無膽則怯,臨陣而怯就會亂 亂就會死! 死幾個弟子是小事,蜀山的聲譽不能被撼動! 一旦名損,便無法再震懾天下! 為了蜀山之聲譽,他不得不出面一戰 面對一個江湖小輩,勝之無功,敗了蜀山劍道將徹底顛覆 他只能勝,不能敗,也不會敗! 除非冷月復生,現在血刀盟已沒有人可以擊敗他 中秋夜,血刀盟第一高手令如山已經敗在了他的劍下 殘月刀的挑戰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目的就是要穿越蜀山 聯合冰月宮的邪魔外道,裡外夾擊蜀山劍派 面對沈落石,必須要一劍擊殺 絕不能給他任何逃逸的機會 一旦讓他劍下逃生,永遠再不會有機會殺死他 能夠從此戰逃生,下一次他就會擊碎自己不敗的神話 他正處在快速上升期,而自己的劍已過了顛峰,開始回落 更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態變化 現在殺死他,古道人有絕對的自信,絕對的心裡優勢 那麼下一次呢? ****** 步履穩健,呼吸均勻平和,絲毫沒有破綻 果然是英雄出自少年! 如果他是蜀山弟子該多好,自己挖掘多年,為什麼會漏掉了如此的武學奇材 聆聽著自峰下盤援而上的腳步 古道人生出了無限感慨! 背後的古劍一開始輕微的顫動,殺氣緩緩升騰著 風停,雲定,光影凝結 天地空靈,時光濃縮,萬物蕭瑟 只等著那一刻,那一劍 那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刻 也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劍! ****** 健步如飛的沈落石 已經感受到了那一劍的殺意,呼吸竟然為之凝滯 離山頂越近,強烈的壓迫感越凝重 人越來越高,眼界越來越開闊 鬚髮皆白的古道人 彷彿恆古不動的石刻,端坐在一塊漂浮的巨石上 石不動,是山頂的雲霧在飄 沈落石背後的刀殺氣瀰漫,開始對抗空中的劍氣 沈落石茫然的情緒突然間高漲起來 意識中生出了變化,對手劍法的變化 成千上萬的變化糾集在一起,每一種變化都隨時可以擊殺自己 距離對手還有數十仗 自己已經陷入了對手的攻擊範圍 因為他是劍仙,傳說中的飛劍仙 可以御劍而擊,一劍飛出,可以變換出無數種變化,致命的變化 自己完全陷入了他的飛劍圍困 可是為什麼他還遲遲不出手? 古道人不是不想出手,而是無法出手 他還沒有一劍必殺的把握! 距離越遠,雙方的攻擊變化越多,逃脫的機會越大 他不想給沈落石給沈落石任何逃跑機會 必須封死他的每一個退路,控制他刀法的每一種變化 離的越近,雙方的變化空間越小,迴旋的餘地越小 一擊而殺的機會也越大 沈落石每走近一步,古道人的殺傷力便增加一成 十步之內,便是必殺之地 閉目**的古道人已經準確的計算好了出手的時機 沈落石卻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但他卻毫不猶豫,繼續前進著 他也在計算著自己的刀法變化 只有進入七步之內,自己才有一擊必殺的把握 但他知道古道人絕不會讓他進入周圍七步之內 在自己進入十步之內,他就會出劍,一擊必殺 雖然彼此的差距只有三步,實力卻有天地之別 在這短短的三步之間,古道人至少可以殺死自己七八次 他跟古道人差距只有三步 短短的三步,他卻無法跨越 但他必須要跨越,即便是死,也要去試著跨越 為了他的榮譽,他必須跨越 他已經不是一個小鐵匠,一個小兵 他已經名動天下的大人物 聲名顯赫的血刀盟主,未來的拜月教主,江湖的未來主人 一個人有了地位,榮譽,必須要自己的所得付出代價 有時候,榮譽就是一種負擔 為了它而冒險,值得嗎? 沈落石的答案是是肯定的 因為他已發動了攻擊 刀已在手,風一般的捲了過去 ****** 劍氣浮動,殺意陡然激起 古道人道袍鼓脹,面色凝重,背後的劍躍躍欲出 只等著最後的一擊,致命的一擊 目雖閉,沈落石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每一個身法變化,他都瞭如指掌 他的意念已凝聚在沈落石隨呼吸起伏的咽喉,伴著血脈跳動的心臟 這兩個點是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 他的劍意已鎖定了這兩處致命點 究竟是咽喉,還是心臟 只有劍出鞘,才會最終決定 不是古道人的意念決定,而是由他的劍決定 他的劍已與心神互通,會按照古道人意念中生出的千萬種出擊方式中 選擇最犀利,最有效,最致命的一種 一擊致命! 十五,十四,十三 十二,十一 十! 十步之內!一擊必殺! 劍已出,天地動,鬼神哭! 劍光一閃,快如閃電! 不!他的劍比閃電更快 如果閃電劃過是一個瞬間 那麼他的劍光劃過只是萬分之一個瞬間 劍尖所指只有一個點 就是沈落石的心,跳動的心 第二十四章 劍道無敗 撲到十步之處的沈落石腳下一滑 居然摔了個狗啃屎! 名動江湖的血刀盟主沈落石,居然在決戰時刻 腳下發軟,刀未拔出,人已摔到在地 如果古道人不是閉目應戰,看到出乎意料的這一幕一定會很驚訝 驚訝就會遲疑,只要有片刻的遲疑 沈落石就可以滾地而過,從他眼皮底下溜走 這種方法近乎無懶,卻很有效 在以往的決戰中,出身市井的沈落石屢拭不爽 關鍵時刻,在榮譽尊嚴與保命逃跑之間 沈落石保持了一慣的風格,這段時間積累起來的大俠風采早就一掃而光 但這次他判斷錯了,完全的錯了 古道人是閉目出劍,根本看不到他的狼狽表演 既不會驚訝,也不會鄙視 此時此刻他的意念只有他的劍,沈落石的心 沈落石滑倒的瞬間,古道人的劍已抵到了他的後心 背後來不及拔出的殘月刀,正好擋住了凌厲的劍鋒 原來沈落石早有準備,摔倒的瞬間,咽喉向下避開了致命一割 卻將整個後心暴露在對方劍下,而背後的刀卻恰恰保護住了後心 一切計算的都很精妙,很準確,很到位 但有一點,他卻沒有算到 殘月刀可以擋得住劍鋒,卻蕩不住劍意 他的心已開始痛,劇烈的痛 一種無形的意念正在摧毀他的心 倒地的沈落石已經觸摸到了死亡的觸角 生死存亡之際,古道人的劍顫動了一下,劍意噶然而止 沈落石死裡逃生 ****** 閉目凝神的古道人 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出手的劍瞬間凍住 沈落石怎麼會有兩顆心,兩個跳動頻率,幅度完全相同的心 兩顆重疊的心,在他出劍的瞬間,竟然一分為二 一個人絕不會有兩棵心,來的應該是兩個人 如果他不是閉目感應,而是睜眼面對敵人 從沈落石一出現,就應該看到他後面還緊跟著另一個人 心跳,呼吸,腳步,完全一模一樣的一個人 這一瞬間,古道人感受到了一種變化 一直隱藏在沈落石所有攻擊變化背後的一種變化 出乎意料的一種變化 一把鋒利的劍氣撲面而來 一劍飛雪,傲雪山的劍法絕學! 劍的變化裡,居然潛伏著一種刀法的變化! 一種比一劍飛雪更精妙,更犀利的變化! 這一劍裡,藏著刀的變化 刀的變化背後,又是劍的殺著 是刀?還是劍? 刀中有劍,劍裡藏刀! 他雖然躲在沈落石的背後,如影隨形,像一個無形的影子 但這個影子卻比沈落石更可怕 出手比沈落石更快,更準,更狠,更犀利,更無情! 他究竟是誰? 古道人雖然不知道攻擊者是誰,但他知道這是個可怕的對手 飛出的劍陡然翻轉! 劍隨意動!突然斜向上插,直插韓玉心臟! 古道人,依然端坐,面色平靜 他已經準確的算出,韓玉的劍刺到咽喉的瞬間,他的劍已刺穿了韓玉的心 心死,意斷!韓玉的劍就會停頓在他的咽喉之外 一切都如他所料! 韓玉的直刀在離他咽喉三寸遠,便停滯不動 他的飛劍已斜插入了韓玉的前胸 在離心臟還有三分之遙! 嘎然而止! 生死存亡之際!難道他準備放韓玉一馬? 並不是他不想刺破韓玉的心 而是他已無力刺破!他的劍永遠留在韓玉的心之外 因為他的心已被劃破 那是一把漆黑的刀,那是一彎奪目的刀刃 一個滿身泥土的年青人 一張黝黑粗糙的臉 一把漆黑如墨的刀,刃如殘月,透著清冷的光 十步之處撲倒在地的沈落石,兩隻手已經夠到了七步之內 七步之內,已經是他的一擊必殺的範圍,當古道人的劍翻轉的片刻 他背後的刀已射出,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劃過了古道人的心臟 整個過程,沈落石與自己的影子韓玉配合的天衣無縫 古道人睜開了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年青人 一絲驚異滑過眼光,居然點點頭笑了! 笑容凝固,身體也隨之凝固!鬚髮凋零,身軀枯萎 秋風吹過,緩緩的風化在風中 一件寬大的道袍隨風而起,飄向了遠處的天空 彷彿一朵灰色的浮雲 光潔的巨石上只留了一把古舊的劍 插在寒玉心口的古劍,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古道人的旁邊 一代劍仙,就這樣去了,化做了煙塵,風中的煙塵 沈落石沒有動,韓玉也沒有動 直到一切都消失,只有風捲動著他們的衣衫 韓玉胸口一直在淌著血,鮮紅的血 ****** 沈落石面色凝重的走在前面 後面緊隨的韓玉同樣的面色凝重 這一戰,他們勝了,卻勝的很卑鄙,很不光彩 古道人最後的一笑,深深的震撼了他們的心 他們消滅了古道人的軀體,但他的劍客精神卻永遠種在了他們心裡 追求劍道!笑對勝負! 古道人得到了自己所追求的劍道,笑著離開了 生於刀劍,死於刀劍!是一種最高境界的解脫 「嗚嗚嗚!嗚嗚嗚!……」 荒涼的山頂,有誰在哭! 沈落石停住了離去的腳步! 回望那塊古道人離去前踞坐的巨石 除了那把古舊的劍,空無一人 那麼究竟是誰在哭? 是劍在哭! 嗚嗚嗚!…… 秋風過,古劍悲鳴,如泣如述 沈落石,韓玉楞楞的看著悲鳴的古劍,默默而立 一滴淚!隨風而來的一滴淚 滴落在劍尖 那是一滴鮮紅的淚,帶血的淚 血淚緩緩滑向劍柄 古僕的劍身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淚痕 蹦! 一聲脆響 沈,韓二人驀然驚醒! 石上的劍已沿著淚痕處裂為兩半! 人已去!劍已殘!淚痕已干! 茫然的沈落石已上路,帶著他的影子一起上路 此一戰,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影子 一個跟他同進退,共呼吸的影子 這是一個能夠幫著他戰無不勝的影子刀客 而他的心裡也多了一個影子,一個鬚髮雪白的影子 ****** 沈落石,韓玉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茫茫山嶺間 一個青灰的影子投到了巨石上 一個青衣小道出現在了巨石面前 面無表情的緩緩捧起了那柄帶淚痕的破劍 兩隻捧劍的手顫抖著,彷彿很吃力 轉過身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茫茫山林間 留下了一個熟悉的青灰背影 不錯!他就是青衣! 一劍擊殺南宮世家主人南宮崖的青衣小道! 殘而不廢的青衣!又回來了,回到了風起雲湧,高手輩出的江湖! 第二十五章 同心共命 翻過了一座山,前面還是一座山 山依然是山,但山的味道卻在悄悄改變 山的味道?山怎麼會有味道? 山沒有味道,但山上的樹木花草卻有味道 不知不覺,身邊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改變 他們已經進入了苗疆,傳說中它是一個毒蟲遍佈的蠻荒之地 除了空氣中的奇異香味越來越濃 沈落石看不出任何蠻荒的景象,也沒有看到任何毒蟲出沒 沒有了蕭瑟的秋風,天氣突然變得暖熱起來 在暖氣花香的熏染下,沈落石感覺有些頭暈 回望韓玉時,早已是汗如雨下,面如白紙 步履卻絲毫不亂,看的出他一直在堅持,苦苦的支持 受傷的他,絕不肯落下半步,也不會要求沈落石停下來休息 他不但有傲氣,也有一副硬骨頭,有一種絕不低頭的硬氣 「你的傷怎樣?」沈落石停下腳步,關切的看著韓玉 「多虧了盟主的那張神秘狼皮,現在好多了」韓玉目光游移著,似乎躲避沈落石的關切 沈落石撿了一棵大樹,靠著坐了下來 韓玉目光閃過一絲感動,一閃即逝。也找了棵樹坐了下來 ****** 「二位兄弟,我終於等到你們了」一個人影突然從樹上跌了下來 「唐兄,你怎麼會這裡?」沈落石詫異的問 「我給盟主送一樣東西」唐通憨憨的笑著,拿出一個錦盒 「金蠶盤絲帶?」 「不錯!現在盟主已經順利翻越蜀山,應該需要它了」 「你們怎麼會在我們前面,翻越蜀山不是只有一條通道嗎?」 「呵呵,世上哪有什麼唯一的路,只要你願意走,到處都是路」 「踩一條路並不容易,你比我們快,一定是走的捷徑」 「確實如此,我走的是暗道」 「暗道?」 「一條苗人開闢的小路,每年總有幾個膽大的苗人會從這條路偷偷的溜出來」 「這條路你可以走,我卻不能走,只能從正道拚殺過來」 「因為你已經是名人,名人是很難走暗路的」 「既然是名人,是不是百花谷的人已經知道我要去找她們」 「不但是她們,冰月宮屬下苗疆八洞十三部應該都在恭侯你」 「恭候我?難道我很受他們歡迎?」 「那是當然,從古道人倒下那一刻,你就是他們的面前一道門,這扇門為誰而開,誰就是苗疆的未來主宰」 「因為我們已經接替蜀山劍派掌握了通往巴蜀,然後進入中原的咽喉,只要為任何一個部族開放通道,他們就可以與中原各派做生意,很快就會成為最富最強的部族」 「所以他們會想方設法的討好你,甚至暗中背叛冰月宮」 「解決了古道人,就可以得到三苗八洞十三部支持,冰月宮的實力就會大大削弱,此時去跟花如雪去商談合作!主動權已在我們手裡。令先生的計劃果然厲害」 「謀在令總管,成卻要靠沈盟主。沒有盟主這樣的天縱奇才,再精密的謀略也只是一個空洞的想法」唐通憨厚的笑著 「呵呵,你很會說話!」沈落石開心的笑了 「屬下不但會說話,也很會辦事,願意跟隨盟主,多為盟主效勞」 「我希望你回去緊緊跟隨令總管,更好的為我派效勞」沈落石意味深長的說 「屬下明白!這就回去幫令先生整頓蜀山」唐通立刻心領神會,很快就消失在山川之間 沈落石打開包袱,裡面除了黑幽幽的腰帶,居然還有許多解毒療傷的藥瓶,看來這個唐通是個辦事細緻的有心人 布包一開,一股帶著淡淡腥味的香氣撲鼻而來的,暖氣花香的熏染帶來的暈眩立刻消失了,全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仇先生的手工確實精湛,韓兄,你也欣賞一下」沈落石將腰帶遞了過去 「啊?」韓玉楞了一下,一臉詫異的接了過去。沈盟主怎麼會有閒情讓自己欣賞腰帶? 等他接過去,聞到了淡淡腥香 頓時心明眼亮,胸口的噁心感陡然間便消失了 原來這條腰帶真的可以避邪氣抗毒蟲 沈落石將它交給自己是為了讓自己緩解花香暖氣的衝擊 韓玉心頭一暖,一絲紅暈爬上了臉頰 「韓兄,我幫你上些傷藥,丁瓏配的藥一定很有效」沈落石拿著一個小瓷瓶湊了過來 「還是我自己來吧!」韓玉緊張的迴避著,臉色更加紅潤了 沈落石楞了一下,難道他是女人?怪不得剛才解衣貼狼皮,還要背轉身 「你是個女駭子?」沈落石心有所思,居然脫口而出 「直刀韓玉是男人,一個一等一的大男人」韓玉臉色青紫,將胸口的衣服一把拉開,結實的胸膛一起一伏 顯然他不願意讓別人誤解他是女人,任何一個有血性男人都不願意被別人看做女人 他確實是個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但他的皮膚卻比女人更細膩,更潔白 常年混在下層社會的沈落石,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居然有這樣的皮膚。他的意識裡男人皮膚都是又黑又粗的,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貴族男人的皮膚,他的目光癡癡的盯著韓玉潔白起伏的胸,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盟主,藥給我!」韓玉被他看得面紅耳赤,急忙伸手過來拿藥 「啊?奧!他娘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婆婆媽媽,你想急死我!」沈落石猛然醒悟,為了掩飾尷尬,一邊將著粗話,一邊粗暴的將韓玉的上衣褪下 一把將緊貼的狼皮撕了下來,傷口的血馬上就浸了出來 沈落石將藥倒在手上,胡亂的在韓玉傷口上塗抹起來 疼的韓玉疵牙咧嘴,卻只能強忍著,疼痛很快就被一種奇異的溫暖感覺包圍了 這種感覺居然是來自沈落石的粗糙手掌 在它的摸索下,冰冷的韓玉居然有些心旌搖動起來… 塗抹完畢,將狼皮啪的一聲貼了上去,粗糙的手又抹了兩下,狼皮平平整整的貼了上去 沈落石在衣襟上抹去了手掌的血和藥水 躺在一邊,呼呼睡了 ****** 他睡了,疲憊的韓玉卻始終無法入眠 一絲冰涼舒適的感覺籠罩傷口處,他已感覺到傷口在慢慢癒合 玲瓏手配方的傷藥果然有著神奇的效果 傷口的痛已解 沈落石粗糙的手留下的餘溫還在 原來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摸索也會情緒激動 想到這一層,韓玉的臉頓時灼熱起來 看著眼前熟睡的沈落石,韓玉不禁有些感傷起來 從小到大,做一個豪情滿懷,縱橫馳騁的江湖豪俠,一直就是他的夢想 所以他一直都在苦學各種江湖絕學 十幾年過去了,他的武學境界突飛猛進,也遠遠超越了他的年齡 但嬌生慣養的他卻高貴有餘,豪情嚴重不足 闖蕩江湖以後,他總是裝出一副冷冷的面孔,總是一臉殺氣 可總是無法震懾那些鄙視的眼神和言語侮辱 總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江湖小混混向他挑釁 雖然他因不堪其鄙視而殺人無數,殺氣日重,還是不斷有人飛蛾撲火,送到面前讓他殺 他可以殺死他們,卻無法震懾他們 這個苦惱一直糾纏著他 直到他遇見沈落石 他雖然土裡土氣,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豪氣 刀法雖然不見得高過自己,但霸氣卻可以壓倒一切對手 這種豪氣正是自己缺乏的,也是自己欣賞和敬幕的 能夠做這樣一個豪俠之士的影子,與他相伴,韓玉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相伴數日,韓玉已日漸傾倒折服起來 尤其今天同呼吸,共心跳的生死一戰後 彼此之間似乎已心意相通 現在自己居然不自覺的將腳步,呼吸,心跳 都緊緊的跟他協調一致起來! 同呼吸,共心跳! 這樣下去,我們將來會不會合二為一! 自己真的成為他的一部分! 一個男人成為另一個的男人的一部分! 實在是太可怕,太不可思議了! 不!絕不可能! 韓玉永遠都是韓玉! 直刀韓玉才是真正的江湖未來神話! 絕不會在沈落石面前迷失自己! 雖然韓玉拚命想擺脫沈落石投射在他內心深處的陰影! 卻始終無法斬斷他對沈落石莫名其妙的好感! 超乎尋常的特別好感! 第二十六章 天生豪情 夜幕降臨,彎月如鉤 沈落石,韓玉停留在一條山間小溪邊 捧起溪水喝了幾口,感覺神清氣爽,疲憊之態頓減 但飢餓的感覺立刻蔓延開來 韓玉茫然的看著沈落石,養尊處優的他雖然刀法高絕 可是面對漫山荒野,卻是一籌莫展 而此時此刻的沈落石,彷彿又回到了荒無人煙的邊塞荒原 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他舒展一下身體,突然刀光一閃 水波四濺,一條漆黑的魚已穿在刀尖上 沈落石削了一堆枯枝,生了一堆火 將一枝分叉的枯枝削成了一支木叉,將黑魚叉了,放在火上,反覆翻烤著 吱吱的油滋不斷的溢出,淡淡的肉香撲鼻而來 沈落石將手中的木叉交給韓玉,示意他繼續暗自己的方法翻烤 他直起身,幾個箭步,便消失在山林裡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韓玉一臉疑惑 有水喝,有魚吃,他還要去幹什麼? 沈落石很快回到了他的視線,手裡提著幾樣東西 一隻野兔,兩個竹筒,空竹筒裡居然裝滿了紫紅色的小野果 褪去上衣,鋪在地上,露出傷痕纍纍的上身,將兩個竹筒裡的野果洗乾淨倒在了衣服上 空竹筒裝了兩筒清水,插在了火堆旁 再將野兔去皮剝腹,清洗乾淨,同要用木叉穿了開始烘烤 一邊烘烤,一邊就著野果大口的喝著竹筒裡冰冷的泉水 韓玉在他的熏染下,也豪情滿懷,開始吃喝起來 迫不及待的沈落石撕著半生不熟的魚肉,兔肉放進嘴裡,血水順嘴角直淌 韓玉猶豫片刻,還是撿表層熟透的撕了一層,滿滿的咀嚼著 味道雖然不是很好!可是這種氣紛和感覺卻很不錯! 韓玉自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有了江湖人的感覺!心中豪氣頓生,在他激昂的情緒中迴盪著! 除了殺氣,礪氣,他的身上多了一種豪氣 ****** 殘酷的事實提醒韓玉,這重豪氣並不屬於每一個人 水足肉飽,沈落石可以倒頭呼呼大睡 韓玉卻開始後悔,他的肚子開始疼,越來越厲害 他往樹林深處跑了好幾趟,吃進去的東西連拉帶吐,肚子早已經騰空 但他還是不停的吐,除了苦水,還是苦水 即使他拚命運氣,試圖平復翻轉的五臟六腑,卻無濟於事 最後只能將身體蜷縮在一起,不停的顫抖著 自始至終。韓玉都沒有哼一聲 儘管痛的一身是汗,卻一直咬牙硬挺著 豬一樣的沈落石終於醒了 午夜已到,現在該他值夜了,該韓玉休息了 韓玉慘白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淒慘,沈落石翻身躍起,將韓玉扶了起來 自包內胡亂取出一瓶解毒藥,倒了幾粒餵了進去 剛一下肚,韓玉一陣驚攣,又原封不動的吐了出來 沈落石不慌不忙,將竹筒削了一片下來,揮刀幾下,銷出一支尖尖的竹籤 他準備用在邊陲征戰中,學會的解毒止吐的土方法 方法雖然土,卻很有效! 韓玉好奇的看著他,注意力一集中,痛苦的感覺似乎減輕了一些 沈落石挽起韓玉潔白如玉的手,將衣袖捲上去 一條雪白圓潤的手臂暴露了出來,結實的肌肉立刻鼓了起來,彷彿提醒沈落石這是一個男人的手臂 沈落石粗糙的大手在胳膊上擄了幾下,血液順勢而下,整個手掌變得鼓漲紫紅,沈落石紮住韓玉手腕,再將手掌的血擄到他的食指,當纖纖食指因充血而鼓漲時 沈落石拿起尖尖的竹籤,刺破了指尖,一滴濃黑的血從破口擠出,越來越大,滴落在地… 沈落石故伎重演,將其餘的手指都放了血 韓玉驚孿的胸口,竟然漸漸平息下來 沈落石幫他服下藥,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將火堆移開數尺,火堆下面岩石已烤黃 沈落石將韓玉放在依然灼熱的岩石,將包裡的金蠶盤絲帶取出來,輕輕的幫韓玉換了腰帶,深入不毛,瘴癘籠罩,有這條腰帶,可以很好的保護他不受侵害 至於沈落石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保護 常年的艱苦環境已將他錘煉成銅筋鐵骨,銅腸鐵胃。自信可以抵擋任何的惡劣攻擊 自從韓玉出現在沈落石眼前那一刻 他對韓玉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朦朧中他總把韓玉當作一個女孩子,一個高高在上的女孩子 總有一種將他擁抱在懷的衝動…… 很快就要見到傳說中的江湖第一美女—花如雪! 是不是急切的心情,讓自己對韓玉有了一種錯覺! 也許花如雪可能比韓玉美麗十倍,溫柔十倍!但他卻希望花如雪也像韓玉一樣冰冷高傲,有一種令人生畏的氣質! ****** 林間鳥鳴陣陣 將沈落石紛亂的思緒打斷 彎月西沉後,天空漸漸明郎 新的一天已開始 韓玉在晨曦中,恍然而醒 看到沈落石正憐憫的看著自己,立刻恢復了冷峻 翻身跳起,筆直的站在晨風裡,一動不動,彷彿一尊嚴厲的塑像 一絲溫暖的感覺自腰間傳進身體 他發現價值千金的金蠶盤絲帶居然繫在自己的腰間,韓玉冰冷的臉透出一絲尷尬的紅潤 在自己熟睡之際,沈落石居然解開自己的腰帶,為自己換了另一條腰帶 腰帶本來就是一個敏感的東西!從小到大,都是女人為他解開腰帶! 一個男人替他解帶,這還是第一次! 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心頭而起,隨情緒蔓延著… 「韓兄!我們該出發了!」沈落石已經大步而去 韓玉立刻收拾情緒,緊緊的跟了上去 兩個人的心跳自然而然的重疊 心照不宣的兩個人,心跳開始越來越快了 沈落石開始焦急起來,急於找到花如雪或別的什麼女人發瀉一下 荒山野嶺,兩個曖mei的男人結伴而行,同心跳,共呼吸 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兒 在江湖人眼裡,純潔,高貴,神秘的花如雪,彷彿雲霧深處的仙女 讓江湖豪傑們頂禮膜拜,甘願拜服裙下 在沈落石眼裡,居然把她當作發瀉一下的對象 如果他真的見到花如雪,也會如此這麼想嗎? 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女人的沈落石,真的能夠抵擋她的誘惑? 一切都要等彼此會面,才有答案。現在的沈落石只是一種急於發洩的胡思亂想 ****** 沈落石步履匆匆,心中卻急如火焚 他需要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需要正常的食物 他已聽到韓玉的喘息,昨晚折騰半夜,韓玉的體力已明顯大下降 感受著他的喘息,沈落石的呼吸也有些困難 同呼吸的兩個人已開始彼此影響 韓玉跟不上他,他必須要遷就韓玉 兩個人影在眼前一晃 兩個花花綠綠的傢伙出現在了前面 一男一女,同樣的一身花花綠綠 男的頭頂盤旋著九隻蛇,紅紅的蛇眼透著寒光 女的滿身口袋,口袋裡鼓鼓囊囊,似乎有東西在裡面蠕動 三苗雙煞 久違了的三苗雙煞 擋在了他們麵包前,正遠遠的笑著給沈落石行禮 「蛇郎君,蠍夫人恭迎沈盟主!」 「你們在等我,你們認識我」沈落石一下楞住了 「我們認識你的刀!我們是血刀盟的老朋友」蛇郎君憨厚的笑著 「老朋友?」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他 「你看,這是你們以前欠我的債務」蛇郎君又摸出了那張已發黃的紙條,那是血煞堂前任堂主的前任堂主留下的,典型的陳年舊債 「你找我要錢?我出來匆忙,沒有帶錢」 「呵呵,大家自己人,不急!不急!我是來給你們做嚮導的,你們現在需要一個嚮導」 第二十七章 靈蛇大王 蛇郎君帶領他們轉過一個山頭 遠遠望見一縷淡淡的煙霧盤旋而起 「沈盟主,該用早飯了」蛇郎君指著前面的煙霧,原來是一柱早起的炊煙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煙霧前 幾個同樣花花綠綠的男女在緊張的忙碌著 一堆柴火上,架著一個幾個瓦罐,上面冒著白氣 蛇郎君一聲招呼,幾個男女麻利的揭開瓦罐蓋,取出了四個熱氣騰騰的竹筒 捧到了沈,韓二人面前 揭開上面的嚴密的竹葉封蓋,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裡面竟然是兩飯兩湯,竹筒旁還掛竹叉,竹勺 沈落石,韓玉二話沒說,坐下來開始大口的吃喝起來 湯飯用畢,韓玉的面色漸漸透出了紅潤 他發現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蠍夫人,一直癡癡笑著盯著自己 急忙起身,立在沈落石後面,冷冷的望著遠處 ****** 在雙煞的帶領下,他們繼續在山林間穿行 一股濃重的腥味越來越濃烈,瀰漫在四周山林間 沈落石感覺到無數的目光正凝視著他們,而且一直尾隨在山林間 雖然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卻聽不到他們的腳步 耳畔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陽光越來越煦暖,暖哄哄的照在山林 林間腐爛的枝葉,泛著霉味的煙霧瀰漫起來 沈落石竟然有些迷迷呼呼的感覺,對四周的感覺也有些遲鈍 身繫金蠶盤絲帶的韓玉卻倍感精神,體力也漸漸恢復起來 眼睛密切的監視著雙煞的舉動,對於尾隨的蛇群卻毫不在意 一個少年時曾經跟隨萬獸王學習吸魂大\法的人,對於這些蛇蟲根本不屑一顧! 腐葉霉味,蛇蟲腥味,越來越濃烈,沈落石凝神聚氣,努力保持著冷靜 一股冰涼的感覺自腳底升氣,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清冷的草原月夜,躺在了沾滿露水的青草地上,吸取著天地間的那股神秘力量 來自自然的侵襲,讓他體內潛伏的感應能力,再次發揮出來。腳踏石地,下接冰冷大地,來自地下的冰涼之氣緩緩升騰而起,一個循環之後 周圍環境帶給他的迷糊感漸漸弱了下去,頭腦格外的清醒起來,他不但可以感應到每一條躲在林中尾隨的蛇,還可以感受到每一片風中樹葉的舞動姿態,感受到烈日在無聲冷卻,正午不知不覺的已過去 吸如口鼻的腥腐之氣正被身體緩緩吸收著,內外之氣很快就達到了平衡,他已經完全融入了周圍環境中 ****** 山越來越平緩,林越來越茂密 山林間開始有背著竹籃的行人行走 這些人遠遠看見蛇郎君,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後,就惶惶張張的溜走了 跟蹤的小蛇越來越少了,換成了一種體形龐大,色彩鮮艷的蛇 數量雖不多,但攻擊能力顯然很強大 蛇郎君背後的九條小蛇開始燥動起來,林中的巨蛇也躍躍欲試 它們之間似乎並不友好! 沈落石感覺到蛇郎君的心跳也明顯緊張起來 這裡應該就是他的家,他究竟害怕什麼? 一陣悅耳的樂聲傳來,一隊綵衣女子舞蹈著,遠遠的迎候在道邊 暗中跟蹤的蛇群也悄然消失了 蛇郎君如釋重負的笑了,回頭熱情招呼沈落石,儼然就是這裡的主人 一路歌舞相伴,他們很快就來到一座山洞前 「這裡就是靈蛇洞,八洞十三部之一」蛇郎君急忙介紹 「你叫蛇郎君,卻不是蛇洞主人?」沈落石笑著問 「呵呵,我是未來的主人,現在的蛇洞主人是我的父親靈蛇王」蛇郎君自豪的拍著胸膛 雖然言語不通,從周圍哪些舞著的目光可以看出 她們是來迎候沈落石的,根本沒理會蛇郎君,所以眼前的這傢伙很可能是扯慌 ****** 進入山洞,空闊的山洞裡,一股透骨的陰森之氣撲面而來 洞壁上到處是黑洞洞的大小洞穴,只要一聲令下,這些洞內隨時都會有蛇鑽出來攻擊進入者 進入五百步,裡面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庭堂裡到處火堆林立 大殿四周到處都是一身高的小洞,小洞後面顯然是整個部族的棲息之所 火光深處,一雙犀利的目光透過來 沈落石立刻將目光投過去,一個鷹目老人正端坐在石台上 四個巨蟒纏繞在他的背後,幽綠的目光正逼視著自己 蛇郎君早已葡伏在地,低著頭拜見,嘴裡嘰哩咕碌的不停念道著 老人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他快起來 然後換了一副笑臉,對著沈落石嘰哩咕碌的說了一通 蛇朗君急忙起來,幫著為沈落石翻譯:「尊貴的遠方客人,歡迎你們到來,你們會給我們帶來好運!你們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只是路過這裡,感謝你的熱情接待,我會考慮給你們一個通商的機會」沈落石也說了些客氣話,並表示了一些好處給對方。臉色卻一直冷淡,對於靈蛇王居高在上的說話態度很不滿意,顯然對方沒有臣伏血刀盟下的願望。只是想拉進關係撈點好處 蛇郎君將沈落石的話逐句翻譯給靈蛇王 靈蛇王臉色越來越陰沉,突然一聲暴喝,跳了起來 怒不可遏的揮動著手臂 四條靈蛇立刻騰空而起,撲向了沈落石 迎接的綵衣衛隊迅速後撤,四壁的山洞內無數的大小蛇蟲鋪天蓋地的蔓延而來 措手不及的沈落石身形一振,後背的殘月刀一閃而出 刀光一閃,寒氣逼人,直逼靈蛇大王 四大靈蛇立刻被刀光透出的血腥殺氣震懾,眼裡透著恐懼的光,居然分散而避 黑刀空中瀰漫,刃如殘月一閃 靈蛇王已經倒地,咽喉裂開,冒著濃綠的血 失去靈蛇護衛,他形同廢物! 避開殘月刀鋒芒的四大靈蛇,並未逃竄,而是撲向了蛇郎君 它們雖然無法面對殘月刀內的巨蟒之王留下的血腥味 卻並不畏懼蛇郎君的九條小蛇,它們知道蛇郎君才是他們的真正敵人 殺死靈蛇王,外人就會離開,但這個傢伙一定會留下來接管靈蛇洞 顯然它們並不接受這個被老主人趕出門的新主人 蛇郎君背後的九條小蛇有四條已騰空而出 面對四個龐然大物居然並不畏懼,直撲過去 勇敢並不等於殺傷力,巨蛇舌頭一卷,幾個小傢伙便瞬間消失 剩餘的五隻當中,有四隻立刻飛身攻擊,毫不畏懼! 同樣消失在對手的長舌一捲! 眼見蛇郎君就要喪身四巨蛇只口,四巨蛇居然空中一翻,跌落在地 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翻轉幾下,癱倒不動了 癱軟的腹部突然鼓起一個小包,很快就破裂開來 一個小蛇頭突破出來,四下張望一下,迅速的竄出來,飛到了蛇郎君背上 其餘七條也陸續破腹而出,回歸原位 這邊血戰之際,聞聲而來的蛇群居然一直都遠遠的圍觀 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聆聽著韓玉的玉蕭 一支只有三寸長,三份徑的小玉蕭 透著幽暗的綠光,散發著輕柔的樂聲 所有的蛇族都佇足而聽,連蛇郎君背上剛剛勝利歸來的九條小蛇都加入了聆聽 先是聆聽,很快就轉化為了參拜!葡伏搖尾而拜 蕭停人靜!萬籟無聲! 「新任靈蛇洞主蛇郎君拜見沈盟主!靈蛇洞從此歸屬血刀盟屬下,隨時聽候盟主調遣!」蛇郎君突然跪到在沈落石面前 「蛇兄,這一招借刀殺人果然高明」沈落石冷冷的看著蛇郎君 「家父久居化外,頑固不化,妄自尊大!盟主要一統江湖,必須要清除一些頑固的障礙」 「想一統苗疆各派,背後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支持!你選擇了我,在幫我一統江湖的同時,你也可以完成一統苗疆各派!看來你的野心不小」 「沒有盟主的支持,我的野心再大也沒有用!我會忠心耿耿的跟隨盟主的腳步!盟主的進步就是在下的進步」憨厚吶言的蛇郎君,居然一下子能言善辯起來 ****** 蛇漸漸隱去,躲在暗洞裡的人陸續的探頭出來 蛇郎君一招手,幾大箱子東西抬了進來,揭開來裡面居然是細滑絲綢,精美地瓷器,鋒利的彎刀… 將蜀中帶回來的物品分發下去後,洞內的原住民們開始歡呼雀越,徹底接受了他們的新主人 蛇郎君開始安排新的歡迎儀式接待新主人的新主人 蠻荒的山洞裡,不但有鮮美的肉,還有鮮美的酒 淡綠色的酒,味淡勁厚! 幾杯下去,連日疲憊的沈落石來了興致,越喝越有勁 突然停住杯,盯著蛇郎君問道:「蛇兄,你剛才是如何翻譯的,讓笑臉相迎的靈蛇王立刻反目為仇,跟我拚殺起來」 「呵呵,我只是告訴他一句實話:我為你們打開了蜀山大門,你們從此要臣伏於我,我現在是你們的主人,要走下座位跪在地上給主人磕頭」蛇郎君如實的回答 「他是你的父親,你卻要殺了他」 「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 「奧!為什麼?」沈落石,韓玉停住了酒杯 「因為我不是他唯一兒子,也不是他的繼承人」 「那麼真正的繼承人呢?」 「死了,我殺的,所以我一直逃亡在外!」 第二十八章 捨妻借蕭 蛇郎君殺兄拭父的惡行 沈落石,韓玉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並沒有太在意 做大事不拘小節,這種事在王化普及的中土都屢見不鮮,上至帝王,下自江湖幫派老大! 何況是身居化外的野蠻人!不過他的直率倒讓沈落石感覺很真實可靠! 酒足飯飽,蛇郎君帶領他們穿越山洞,來到了山後的一個水池,平靜的水面升騰著水霧,蛇郎君帶頭解衣入水 出來幾天,一身風塵的韓玉,沈落石也迫不及待的脫衣進水,水居然是熱的,暖暖的撫mo著他們的軀體 等他們躺在水底時,才發現蠍夫人豐滿雪白的軀體也泡了進來,她的臉雖然是黑紅色,身體卻很白,白的有些耀眼 沈落石,韓玉急忙將目光移開,舒服的舒展著軀體 閉目享受天然熱水浴的韓玉,突然感覺腳底暖洋洋的,睜眼一看,原來是蠍夫人的腳在挑逗他,故意在摩擦他的腳 韓玉也不收腳,若無其事的繼續舒服的躺著!很快就舒服的睡了 等他一覺醒來,發現沈落石跟蛇郎君已離開了 蠍夫人正貼在他的懷裡,溫柔的手摸索他的前胸 韓玉彷彿受傷的野獸,翻身跳了起來,凶狠的目光透著殘酷的光 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的對待他,他一直是她們的神,絕不是任女人玩弄的小綿羊 他決定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冒犯他的女人 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提了起來,踩在青石上,一通拳打腳踢,順手操起直刀鞘,狠狠的抽打著,那個女人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開始似乎疼痛難忍,很快就成了興奮的尖叫 下手越重,她反而越興奮! 韓玉露出一絲苦笑,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迅速穿起衣服揚長而去 蠍夫人依然爬在石頭上,哼哼的呻吟著,一臉陶醉的樣子 ****** 等他沿來時秘道回到大殿時,洞口已透進了晨光。 沈落石,蛇郎君正端坐著享用著早餐,依舊是香噴噴竹筒蒸飯,竹筒蒸湯 看到韓玉過來,蛇郎君詭密一笑,退了出去 沈落石一臉冷漠的坐在那裡!顯然對韓玉沒有及時追隨自己離開浴池很不滿! 韓玉歉意的笑了笑,坐在了他旁邊,他很想解釋一下,自己實在是太累了,不是故意留在哪裡的。而且自己並沒有跟蠍夫人發生什麼不軌。 可是一個男人向另一個男人去解釋這些,感覺怪怪的!不知該如何啟齒! 悶頭喝著湯,沉默良久,韓玉忍不住開了腔:「盟主,我闖了禍」 「我知道!男人都會犯錯」沈落石依然冷漠,空氣裡有種酸酸的味道 「我打傷了她,而且很嚴重」韓玉繼續解釋 「你打了那個女人,為什麼?」沈落石關切的看著韓玉,臉色舒緩了許多 「因為我不喜歡女人,她們實在是太麻煩了」韓玉冷冷的說 「不錯,女人是很麻煩」沈落石附和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心緒豁然開朗起來 蛇郎君很快就去而復返,身後跟著遍體鱗傷的女人,她居然臉上泛著紅潤,嬌羞的低著頭,不敢再看韓玉一眼 蛇郎君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依然慇勤的招呼著兩位貴賓 「這湯如此美味,是什麼所制」沈落石急忙將話題引向了別處 「這是蛇羹,用幼蛇肉所制」 「蛇肉?蛇不是你們靈蛇洞的保護神嗎?你們居然殺蛇,吃蛇?」 「我們沒有殺蛇,它們是蛇靈賜給我們的食物。我們食物短缺,只有依靠吃它們才可以生存下去,它們是自願成為我們的食物的」 「自願?」沈落石,韓玉楞住了 「不錯,二位離開之前,我可以先帶你們去看看它們的獻身祭壇!」 ****** 陽光普照,火勢熊熊 一口大鍋架在巨木支架上,裡面熱湯沸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橫在湯鍋上面 這就是所謂的獻身祭壇,實在是太簡陋了 幾名身著長袍的祭師,吹奏著刺耳的古怪竹樂器 一條蛇突然從天而降,恰好落在了尖刀刃上,立刻自七寸處被截為兩斷,蛇頭落在了外面的竹筐裡,蛇身落入了湯鍋,激起了一片水花 蛇怎麼會從天而降,神秘的天外飛蛇從哪裡而來? 沈落石不由自主的仰起了頭,一根參天大樹的枝椏立刻進入了他的視力 大樹上居然盤據著成千上萬的蛇,一根籐繩懸掛在伸出的枝椏上,正好懸掛在湯鍋上面 一條蛇正緩緩的順著繩子爬下來,快到繩頭時,突然一跳,離開了繩索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尖刀刃上,墜入了湯鍋 沈落石,韓玉一臉疑惑 仰首關注了許久,然後相顧一笑,他們看穿了靈蛇王的把戲 藉著日光,藏在繩索下端的鋼針閃著微弱的光芒 以腹而行的蛇,碰到隱蔽的尖針,突然負痛而跳,結果自然掉進了早已備好的湯鍋 ****** 蛇郎君引領著他們一路南行 沿途再無蛇群出沒,顯然已被蛇郎君遣散到了別處 負傷的蠍夫人依依不捨的送走他們,留在了山洞,看她艱難的步履,似乎傷的不輕 冷靜下來的韓玉不免有些後悔,對付一個女人,自己出手也太重了 翻越了幾座山,蛇郎君停下了腳步 「過了前面這座山,就是黑巫部的領地,一路東南而下,穿越黑巫部,就是天南國」他站在山頭指點著方向 「很好!你先回去吧!」沈落石繼續觀察著地形 蛇郎君緩緩退去,順手拉了一下韓玉,示意有話要說 韓玉便隨他後退了一箭之地 「韓公子,我的女人讓我告訴你她很開心!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的女人」蛇郎君憨厚的笑著 「蛇兄,你誤會了,我,我沒有…我不該下手那麼重」韓玉被徹底搞暈了,開始語無倫次 「不用客氣,我們是好兄弟,有福要同享!現在我們不但是好兄弟,而且是親戚,是一家人」 「親戚?一家人」 「你,我,還有我的女人,我們現在是一家人」 看著蛇郎君真誠的表情,韓玉實在是哭笑不得,只能默認了 「我們是一家人,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只要我可以做到,我會盡力幫你」打了別人的老婆,韓玉覺得實在過意不去,能夠給一些補償,也許會心安一些 「我想借你的那個東西」蛇郎君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三寸長,三份粗,那是什麼東西? 韓玉緊張的夾緊了雙腿,這東西雖然現在不常用,但也不能隨便借給人,借了可就永遠還不回來了 「不是那個,是你吹的那個東西」蛇郎君急忙解釋 原來他想要萬獸王贈送給自己的馭獸玉蕭 看來這傢伙不簡單!外表忠厚,內藏奸詐 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看上自己,她看上的是自己的三寸魔蕭! 有了它,他們就可以任意控制八洞神獸,統一苗疆八洞 為了得到它,不惜用她的身體來做交易,將自己托下水 佔了人家的便宜,尤其是自家兄弟的便宜,總的有所匯報 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佔到便宜!豈不是成了冤大頭! 冤大頭就冤大頭吧!反正這些彫蟲小技,自己留著也沒用 看在他老婆被打的面子上,就成全了他們吧! 當然自己的慷慨解囊,正好可以收買控制他們,讓他們以後更加死心塌地受自己驅使 韓玉摸出了玉蕭,遞給了蛇郎君 蛇郎君放在嘴邊吹了半天,一點響聲都沒有 疑惑的看著韓玉 「回去,跟你的女人一起研究一下,也許她比你更適合」韓玉笑著說罷,追隨著沈落石的背影大步而去 「多謝主人!」蛇郎君跪爬在地,直到韓玉消失,才爬起來一溜煙跑了回去 接受了萬獸王的魔物,便永遠是他的奴隸! 一個持有萬獸王的魔物的人,並可以隨意將它送給別人,他一定就是萬獸王 除了萬獸王,任何萬獸門屬下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信物,失去了就要受到懲罰!懲罰就是萬獸分屍! 蛇郎君相信自己判斷不會錯!這個年青人一定就是獸界之尊! 在他的意識裡,獸界之尊萬獸王便是至高無上的神! 如果他知道韓玉不是萬獸王,而是萬獸王的主人,估計立刻會被嚇死幾次! 第二十九章 月下木屋 前面緩步而行的沈落石突然飛奔起來,似乎在追逐著什麼 等韓玉回過神來,飛身直追時,已遠遠的落在後面 一路循著沈落石杯影追逐而去,卻始終未能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也無法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沈落石似乎已用盡全力,極速而行 突然,沈落石高大的背影瞬間消逝!消失在茫茫山林間 韓玉追到沈落石失蹤之處 發現前面是萬仗懸崖,繚繞的雲霧在腳下漂浮著 沈落石居然落下懸崖,是失足而落,還是故意跳了下去? 是什麼東西吸引著,居然捨身跳崖! 韓玉不及多想,也飛身而落! 雖然他看不清雲霧下的懸崖有多高,但跳下去一定會粉身碎骨! 韓玉當然不會粉身碎骨,因為他不是跳下去,而是爬下去的,確切的說,是溜下去的 他飛身一縱,落下三仗便緊緊貼在峭壁上,手腳緊扣在光滑的石壁 彷彿一隻壁虎,快速的滑向谷底! 壁虎功雖然只是彫蟲小技。當關鍵時刻卻很管用,很有效 三歲習武的韓玉,最初的十年都是學一些彫蟲小技,他已記不清學了多少! 反正關鍵時刻,總能及時記起最有用的一項! 等當他隱約聽到谷底的水流聲,他知道自己已經接近谷底了 早知谷底有水,自己何必這麼辛苦的爬下來 直接跳到谷底,直落入水豈不省事! 心念一起,韓玉四肢一撐,飛身向下落去 在他騰空而起的剎那間,他聞到淡淡的花香 周圍居然飄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瓣 粉紅,潔白,淡紫…一片流光溢彩 將他緊緊的包圍著,恍惚間,韓玉彷彿自己也化成了一朵花 隨風而落的花,夾在漫天花雨中,緩緩飄落下去 漫天花雨!難道這裡已經是傳說中的百花谷! 不對!蛇郎君不是說還要穿越黑巫部,至少還要三天時間才可以到達 難道他在說謊? ****** 水花四濺,韓玉跌落在一片花海中 山谷裡的小溪的水面已被花瓣鋪滿,韓玉跌落在厚厚的花瓣之上 居然被托著沒有下沉,舒服的躺在花瓣上 香味繚繞,韓玉一陣暈旋,難道花香有毒? 腰中的盤絲帶可以驅邪避毒,何況韓玉本身就可以感覺到天下任何一種奇毒 花香無毒,僅僅是一種香,醉人的香! 香風陣陣,困意襲來, 躺在浮動的花瓣上沉沉的睡去了 他相信,一覺醒來,他一定會出現在一個天下最美麗的地方 所以他安心的睡了! 隨著流水一路漂向了遠處,隨著飄零花瓣漸漸消失 韓玉遠去,山間的花雨也漸漸廖落下來 所有的飄零的花居然只為他一個人而落 鮮花燦爛,陽光明媚 留戀戲碟,花間翩翩起舞 雲霧縹緲間,亭台樓閣若隱若現! 百花谷,一定是號稱化外仙境百花谷,鮮花滿地,美女如雲的百花谷 花間似有笑語,似有歡歌,還有朦朦朧朧,飄飄渺渺的一位白衣仙子 花如雪!她一定是名動天下的新一代的江湖第一美女花如雪! 熟睡的韓玉突然翻身而起! 面對眼前的景象,徹底的驚呆了 沒有鮮花,沒有陽光,沒有雲霧縹緲,也沒有亭台樓閣 只有自己躺著的一張破草蓆,四面殘破的木板牆 殘破的木板牆上開著殘破的窗口,殘破的窗口掛著一彎清冷的殘月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睡到這裡? 韓玉自信即使自己熟睡,有人走近自己,也會有感應! 可是自己明明是睡在漂浮的花瓣,怎麼會躺在木板小屋裡 身下花瓣怎會變成破涼席? 一定是有人在自己熟睡時,移動了自己的身體! 不但靠近自己,而且動過自己!自己竟然毫無感覺! 是自己的感應變得遲鈍,還是對方的動作可以避開自己的感應? 韓玉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他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恐懼! 他身形一縱,越窗而出,想看看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撲通! 他落入了冰冷的河水!那是一條他熟悉的河水! 花雖去,水面依然殘留著淡淡的香 木屋就架在河流之上,破舊的木頭長期浸潤在水裡 已經開始腐朽,散發著淡淡的霉味! 河水緩緩的從木屋下流淌而過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點生命跡象 如果有人躲在附近,韓玉一定會感覺到他的存在! 自己明明是隨波而飄,怎麼會跑到上面的木屋裡! 難道這個木屋有機關? 韓玉拖泥帶水,縱身跨上了小屋 仔細查看之下,才發現小屋的地板是塊翻板,兩個自動木銷將它固定住 輕輕撥開木銷,地板翻轉,他腳下一滑,居然再次跌落水中 他發現木屋下面掛著一張大網,與翻轉的地板緊密連接著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輕輕觸網 大網一卷,將他拋了起來,上面地板一轉 他又原封不動的躺在了剛才熟睡的地板上 躺在冰冷濕潤的木板上,韓玉笑了 原來順流而下的自己,被小屋主人設下的機關當作了一條大魚! 看來明天一早,他就該來這裡收這隻大魚了! 這次他一定會很開心,他的網捕捉到了大魚!超級的大魚! 一定要躺在這裡給他一個驚喜! 他已經睡了太久,無法再入睡,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彎殘月 變化著的殘月,他想起了沈落石 他現在在哪裡? 是不是也在看著這彎殘月? 會不會也在想著我? 韓玉的臉一熱,心跳陡然加快起來 面對清冷殘月,他一定不會想著我,一定又在思考他的殘月刀的變化 韓玉的情緒一下子失落起來! 他知道在沈落石的眼裡,殘月刀似乎比任何人都重要! 當然在自己眼裡,他也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沈落石有朝一日一定會成為自己心中最重的一棵石頭,因為他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一天比一天更重! 最初的相識,僅僅是一絲好感,男人間英雄相惜的好感! 自從吸取了該死的玲瓏二人的駐顏神功,自己的體內居然又多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決戰蜀山,為了配合默契,居然啟用了同呼吸,共心跳的同心大法! 從那一刻徹底被他的豪情吸引,而且越來越強烈 幾天不見,居然有些燥動不安,心裡還生出了一絲牽掛 難道自己真的會放棄獨霸江湖的目標,一心一意的追隨在他左右? 是自己獨霸江湖,還是幫他獨霸江湖?韓玉居然第一次有些猶豫不決 幫他獨霸江湖不就是自己獨霸江湖麼?只要兩個人同呼吸,共心跳,永遠追隨一起,誰做霸主不是都一樣嗎? … 殘月漸落,晨曦初現 一陣輕快的腳步由遠及近 是個女孩子的腳步,躺在小屋內的韓玉已經聽出對方的身份 他決定戲弄一下她,他閉氣止息,臉色立刻慘白起來 一陣濃烈的魚腥味透進來,靠岸的木門已被打開 一個粗布衣裳,赤足少女出現在門口 她驚喜的眼神立刻變化位驚愕 上網居然不是大魚,而是一個人,一個死人 驚訝片刻,她立刻恢復了冷靜,拖著韓玉的雙腳拉到了河岸上 倒放在一塊青石上,開始按背,掐人中 折騰了半天,不見一點反應! 「你千萬別死在這裡,要死也死到別處去,快醒醒!快醒醒!」 女孩子顯然有些著急起來,喊聲中已帶著哭嗆,縱身跳上韓玉的後背,拚命的蹦跳著 韓玉感覺五贓六腑都快被踩爛了,強忍著依然不出聲 臭丫頭!跟我玩狠的!今天我就陪你玩個夠! 看到韓玉還沒反映,女孩子氣急敗壞的跳下來,絕望的抓起韓玉的頭髮 左右開弓,猛扇了幾下,依然沒有反應 現在除了人工呼吸,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小女孩猶豫半天,決定還是要試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撅著嘴湊了上來 魚腥味!好濃的魚腥味!撲鼻而來 韓玉一陣噁心,終於忍無可忍,將頭偏向了一邊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女孩子似乎已判斷出他的心思 靈活的嘴唇已追上了他的唇,緊緊的貼了上去 死死的堵住了他的嘴! 第三十章 花花女孩 溫熱濕潤的雙唇,帶著淡淡的香味 封住了韓玉的嘴,也封住了他的整個身體和意識,一切都瞬間凝固 雖然她的外表散發著濃烈的魚腥臭味,卻掩蓋不了少女特有的體香 環境可以改變她的表層,卻無法改變她的本質 韓玉癡醉的熱吻著,除了吸取女人的功力,他從來沒有吻過任何女孩子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修煉的吸魂大法,一碰到女人的唇,就會自然而然的吸取對方的精氣 面對一個陌生的捕漁女孩,他的吸魂大法居然第一次沒有發作 他一直無法自由駕馭的吸魂大法,居然也可以被自己任意控制! 原來它只是一種yu望,只要自己沒有了貪心,它便不會發作 懷裡的女孩子只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女孩,根本沒有自己值得吸取的東西 沒有了吸取,有的只是醉心的付出和奉獻 壓抑多年的正常的男女感情噴薄而出,彷彿決堤的江河,滾滾而出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這樣的付出和奉獻,才是一種真正的收穫,雖然沒有吸取對方的精氣,卻可以吸取到對方的全部的身心和感情 久違的男性yu望驅使著他的手,開始在女孩子的身體游動,彷彿一條滑膩柔軟的蛇,鑽進了粗布衣裙,瘋狂的攫取著那一對青澀的果實 懷裡的女孩子顯然是第一次,動作有些僵硬,羞澀。滾燙的身體卻已慢慢融化,化作了一地春泥,蘊涵著落花清香的春泥! 如醉如癡的韓玉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張冷漠的臉,一雙冰冷嫉妒的眼睛 不錯,是沈落石的眼睛,自己在靈蛇洞與蠍夫人有所瓜葛時,這種眼神也曾經出現過 他努力的鎮靜下來,卻發現只是一種幻覺,除了他和捕魚女孩,四週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任何人 他剛剛膨脹起來的男人yu望,一下子徹底的洩掉了 懷中的女孩子喚醒了他的男性yu望,他依然保留著征服女人的雄心,他發現自己依然是個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 可是那雙冰冷嫉妒的眼神,卻徹底摧毀了他的雄心!他知道沈落石不願意他這麼做,沈落石雖然外表粗豪,內心卻很細膩,他一直都默默的關心著自己。雖然他也和自己一樣,極力掩飾著這分不正常的感情,但他的眼睛卻無法隱藏他的心意! 「壞蛋!恩將仇報!」就在韓玉停頓的瞬間,女孩恢復了理智,一記響亮的耳光括在他的臉上,她滿臉漲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卻沒有離開,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韓玉 「恩將仇報?我本來就在睡覺,誰讓你弄醒了我」韓玉壞笑著坐了起來 「你裝死,故意引我上當的」女孩氣鼓鼓的說 「上當?你上了什麼當?」韓玉壞壞的盯著對方依然半裸的胸部 「看!隨便看,反正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我會一輩子跟著你」女孩子居然並不遮掩,反而笑了,開心的笑了。挪動著身體再次湊了上來 「你!站住!別過來!千萬別過來」韓玉慌忙起身,捂著鼻子後退 「臭男人,你還嫌我臭,你看看你自己,滿身爛泥,臭氣熏天」指著狼狽的韓玉,女孩子開心的笑了,笑的彷彿一朵花 ****** 平靜清澈的河水裡,兩具雪白的身體浸泡在水裡,沐浴著煦暖的陽光 河邊草萍上花花綠綠的搭著洗滌過的衣服 河面依然殘留著沒有隨波而去的花瓣,泛著淡淡的清香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裡?」韓玉好奇的問 「我叫花花,跟婆婆住在山腰的那間石屋」女孩子指著遠處縹緲雲霧間,若隱若現的小石屋 「你們一直以捕魚為生?一定很辛苦」 「除了捕魚,我們還可以打獵,採摘」女孩子得意的說 「木屋,流水,雲霧,石屋……,還有美女,裸體的美女,莫非這裡是傳說中的人間仙境!」韓玉懷笑著自言自語 女孩子羞澀的低下頭,雙臂抱在了胸前,擋住了輕薄內襯裡若隱若現依然有些青澀的胸!嘴裡輕聲的問:「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裡,願不願意留下來?」 「留下來?留在這裡幹什麼?」 「留下來陪我,白天陪我捕魚,打獵,採摘,晚上陪我看星星月光」 「每天晚上陪你看星星月光,那不是很無聊?」 「你也可以做一些你想做的事,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什麼時候都可以」女孩子突然抬起頭,殷切的看著韓玉 「你是我的人?我只不過摸了一下」韓玉急忙申辯 「你不必狡辯,我知道你一定會離開這裡,我去幫你拿點吃的」花花傷心的低著頭,上了岸,穿了外衣緩步而去,韓玉分明看到一滴淚滑落在水面,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漣猗,瞬間即逝 聽到了有東西吃,他才記起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 一陣飢餓襲來,他急忙捧了一口水,喝了下去 勉強壓住了飢餓,躺在了水裡,等待著花花的食物 ****** 迷迷糊糊一覺醒來 花花依然沒有回來,回家去取食物怎麼會這麼久? 不好!上當了! 韓玉被溫情蒙蔽的理智恢復了清醒 翻身跳出水面,望著岸邊的綠草楞住了 衣服呢?他的衣服已不見,一件也沒有留! 刀呢?刀還在手 任何時候他的刀都不會離手 即使吃飯洗澡的時候 韓玉提著刀一路飛奔,直奔遠處的山腰! 山腰!雲霧繚繞!石屋,破舊不堪! 四周雜木堆積,圍成了一道雜亂無章的院牆 韓玉飛身越過雜木堆積的院牆!落在了院內 「你就是韓玉!」一個蒼老的聲音,一個苟僂的老嫗蜷縮在朝陽的角落裡 「晚輩韓玉!」韓玉急忙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體! 「你不用緊張害羞,我看不到的!」老嫗幽幽的說 韓玉這才發現老嫗一雙空洞的眼睛,確實是一個盲人 「請問老人家,花花呢?」 「花花?你說我家的那只花貓啊,哎,早跟著山上的夜貓跑了」 韓玉楞住了,原來這裡根本不是花花的家 「那麼你家裡還有破衣服嗎?我的衣服被花花叼走了」韓玉無奈的苦笑 「這個死花貓,盡給我惹麻煩!我身上的衣服已經幾年沒有換過了,家裡實在是沒有任何衣物」老嫗一臉淒慘的訴說著 韓玉突然飛身而進,點住了老嫗的穴道,得意的笑了 「年輕人,你想幹什麼?」老嫗嚇得哆索起來 「當然是脫衣服了,花花姑娘」韓玉真的開始動手了 「哎,直刀韓玉果然厲害,你是如何看出來的」老嫗終於睜開了雙眼 「不是看,是聞,你雖然去掉了魚腥味,卻無法去掉你的體香」 「看來你是條不錯的狗,可以聞香識女人」老嫗尖刻的笑了 「過獎,我不但知道你是花花,我還知道你不是花花,你是花如雪!因為魚腥味根本無法掩蓋你身上的花香」 「既然揭穿了,那麼你打算如何對付我?」老嫗冷冷的說 「借一下你的衣服!讓你好好享受一下日光浴」說著一把撤開了她的衣服,伸手準備狠狠的拍她幾下 韓玉的臉上的得意立刻凝固,化為了尷尬 衣服裡的軀體居然真是一個皺紋縱橫,老斑點點的衰老軀體!透著花香味的衰老軀體!原來老嫗真的是老嫗! 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居然脫了一個老太太的衣服,還想佔她的便宜 上當了!上當了!這回才是真的上當了!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山頂傳來,花花幾乎要笑彎了腰 惱羞成怒的韓玉,飛身越過石屋,直奔山頂殺過去 花花笑著扭動身體,跳進山後的山石叢林,飛身而逃 無論韓玉如何拚命追趕,總是無法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飢餓的韓玉終於支持不住了,跌坐在一片叢林 一件東西呼嘯而來,韓玉閃身一避 原來是一顆桃子,大個的桃子 顯然花花是把他當作了猴子在耍!一隻光屁股的大馬猴! 韓玉撿起桃子咬了幾口,頓時精力倍增,開始繼續追逐 肚中有糧,體力膨脹,腳步也飛速起來 與花花的距離一下子縮短許多,而且越來越近 花花邊跑邊開始慌張的回望,她沒有想到韓玉的輕功這麼厲害 丟掉了懷裡的幾個桃子,加快了飄動的身形 穿入了一片叢林,隱沒在叢林深處 韓玉飛身而入,循著殘留空氣中的淡淡香味,直追而去 穿越樹林後,香味隱沒在一片喧囂中 一個竹欄擋住了他的視線,韓玉飛身翻越過去,穩穩落地 他又上當了,他的腳下原來是一座祭台 四周竹樓林立,鼓樂陣陣 數百名花花綠綠的男女圍繞著自己,他們正在舉行著一個儀式 韓玉面對無數詫異的目光,尷尬的遮掩著自己的* 片刻驚詫後,人群立刻憤怒起來,呼號聲裡,幾十隻竹矛撲面而來 韓玉倒翻而退,退回了叢林 憤怒的人群一路追殺而來,竹矛不斷的從耳畔呼嘯而過 韓玉縱身提氣,很快就將後面的人遠遠的甩開了 幾片熟悉的布在風中的孤枝上飄曳著,竟然是韓玉的衣服 每件衣服上都蚺F一朵花,潔白淡雅的花,透著幽幽的香味 久裸逢舊衣,韓玉激動的熱淚盈眶,抓起衣服快速的穿了起來,當他看到自己的一雙靴子居然也繡了兩朵大紅花,面對它韓玉有些哭笑不得! 第三十一章 空谷巫音 一腳踏空,墜落萬仗懸崖的瞬間 沈落石被飄忽的魔音吸引迷惑的心神,頓時恢復了清醒 飛速墜落的身體依然保持著前衝之勢,砸向對面的山崖 眼見得就要粉身碎骨,急中生智,他的刀劃向了前面的山崖 天崩地裂,山崖震撼,亂石紛飛 藉著刀勢,沈落石凌空後翻,落向了另一側的山崖 撞到山崖的一刻,刀光再現 同樣的天崩地裂,山崖震撼,亂石紛飛 沈落石再次借勢翻向對面山崖 …… 幾個來回,他已穩穩的落在了谷底 一條清澈的溪水順著山谷蜿蜒而去,汩汩水聲,親切悅耳 被刀破山崖,巨石翻滾淹沒的那一絲飄忽的魔音再度傳入了耳鼓 若有若無,如泣如訴,忽遠忽近,時斷時續 簡單的音節,單調而蒼白 卻蘊涵著讓人如醉如癡,失魂落魄的魔力 就是被這個聲音吸引迷惑,沈落石一路狂奔,失足落下懸崖 現在已經是黑巫部的地盤,那麼這種聲音不是魔音 一定是一種巫音,誘人迷亂的巫音 沈落石凝神聚氣,努力判斷著巫音的源頭 突然疾步而奔,順著溪水而上,直奔上游而去 一路狂奔,簡單的巫音依然忽遠忽近,時斷時續 音節依然簡單蒼白,卻多了幾種變化 變化?不是變化!原來的那個聲音沒有變化 而是又多了幾個不同的聲音 每種聲音都是一種簡單聲音,最初的那一個聲音隱藏在了眾多的聲音裡 幾個聲音此起彼伏,形成了一股更加強大的魔力 沈落石手中的飲血殘月刀開始嗡嗡而鳴,一股殺氣直衝天地 將如影隨行,繚繞耳畔的巫音徹底的壓了下去 沈落石精神一振,突然回頭狂奔 他突然察覺,剛剛在前方不遠處的巫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魔力似乎比剛才更強大了幾分,幾個新的單調聲音又加入進來 居然將他的刀氣壓低了幾分 沈落石縱身長嚎,聲震山谷 刀借人威,再度雄起,壓制了單調雜亂的空谷巫音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巫音有到了他背後 沈落石再度轉身,循聲而追… 狂奔幾個來回,巫音依然時前時後,飄忽不定 魔力卻越來越強大,幾乎籠罩了整個山谷 沈落石褪然跌坐在地,他實在跑不動了 既然追不到,何必再苦苦追趕,乾脆躺下來休息 沈落石四腳朝天,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谷底 討厭的巫音,卻如蟻蟲般直鑽雙耳,直透骨髓,逼得他忍無可忍 拚命的以指堵耳,依然無濟於事 痛苦的他開始以頭碰地,來回翻滾起來 頭痛欲裂,情緒狂躁,一腔憤怒卻無處發洩 殺氣貫天地,卻不知該砍向何處,只能在對手綿綿不斷的糾纏中,一點點消逝在一片虛無縹緲當中 痛苦不堪,忍無可忍的沈落石突然翻身坐起,狼嚎般的一聲痛苦嚎叫,彷彿是哭,比哭更難聽,好像是嚎叫,比嚎叫更刺耳 豪叫聲立刻迴盪山谷,飄蕩許久,緩緩消失,漸漸遙遠 一聲過後,魔音困擾的急迫感似乎輕了一些 原來發瀉可以減輕痛苦! 沈落石立刻來了精神,開始放聲乾嚎起來 單調而尖利,蒼涼而憤怒,一遍一遍的重複著 陶醉其中的沈落石彷彿又回到了荒原深處的荒涼古堡 自己就像那匹徘徊在殘破箭樓上的孤獨的老狼 對著寒冷的月光悲傷的哀號著 他彷彿已感受到對手的巫音在自己的哀號中出現了顫動 一股清冷的濕氣從坐下的地面透進來 他的意識漸漸空闊起來,彷彿回到了空闊的塞外荒原,天地一片空靈 這一瞬間,他已感受到,捕捉到了巫音的源頭 他已聽出那不是一種巫音,而是一十三種巫音 不多不少!正好一十三種! 一十三部的大巫師全部到了,看來花如雪這次是志在必得! 想到了花如雪,沈落石頓時豪情激盪起來 連幾個蠻荒巫師都鬥不過,怎麼去征服蠻荒之主花如雪? 巫音不在山谷前面,也不在山谷後面,就在他的旁邊 最近的一個巫師距自己只有十步之遙! 十步之遙?自己卻看不見,摸不著 他究竟藏在哪裡?答案只有一個: 山崖裡面! 沈落石突然爆發,刀光直透懸崖石壁 一聲轟響,地動山搖! 前面的峭壁居然被他劈開了一道縫 石縫裡一雙幽暗的眼睛,略過了一絲恐慌 一個黑衣巫師端坐著,手裡捧著一件數十根長短竹綁在一起的樂器 十三種巫音立刻少了一種,因為它的演奏巫師,正驚恐的望著沈落石 原來他們都是躲在懸崖後面的山洞裡! 沈落石身形一動!已經鑽進了石縫 血紅的眼睛直逼那個可惡的黑衣巫師 他們已經折磨得他太久,太苦了,他要好好的回報一下 沈落石突然張開大口,一聲刺耳的長嚎直透山洞 那個驚慌失措的傢伙,終於反應過來了 急忙雙手捂耳,翻身一躍,朝著山洞深出狂逃而去 沈落石並不急著追趕,在後面不緊不慢的慢慢跟著他 人沒有追他,刀也沒有追他 沈落石在用聲音追他,邊走邊不斷得衝著山凍深處狂嚎著 一聲大過一聲,一波高過一波 在他瘋狂的嚎叫聲中,其餘的十二巫音也漸漸的消失了 一路高歌的沈落石,終於看到了洞口的曙光 他已經穿越了這座山頭 當他走出洞口的一刻,臉上露出了殘酷的冷笑 那個被他聲音追趕的黑衣巫師在逃出洞口的一刻 終於無法忍受他的嚎叫聲,撲倒在一塊巨石前,一頭撞死了 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 他終於也嘗到了拿巫音折磨別人的痛苦! 沈落石恨意未消!狠狠上去踢了兩腳! 邁開大步翻山越嶺而走 他要循著退卻的巫師們的痕跡和氣味,憑借自己的超級感覺去尋找他們 將他們一個個都挖出來,折磨至死 被對手折磨了幾個時辰,他的心智徹底的喪失了 情緒狂暴至極,一心只想如何報復這群該死的苗巫 第三十二章 鬼叫勾魂 翻越幾座山頭,山風撲面 沈落石漸漸恢復了清醒,夕陽滿山,紅日西沉 折騰了一天,不知不覺中已是傍晚,他才記起一天沒吃東西了 沈落石並不停留,邊走邊隨便攫取了一些野果,胡亂的塞了幾口 誰說這裡是蠻荒之地,在沈落石眼裡這裡一點都不荒涼 不但有豐富的野果,還有清澈的泉水 比起以前在邊城外的吃草歲月,實在是幸福多了 一天之內,他已是第二次突然記憶起那段邊城刀兵的拚殺歲月 他已經好久沒有一個孤獨的跋涉,他已經好久沒有記憶那一段孤獨的歲月 孤獨?其實那段日子他並不孤獨 曾經有那麼多跟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 為自己而死的追風一刀 依然留在邊城的孟九公,雲洛飛,孟小山,趙大壯,朱二旦… 雖然他們不一定是自己的朋友,在那些熱血沸騰的日子他們卻一直與自己相伴,並肩而戰 還有被自己誤殺的買買提,土烈鋒…還有一個人,一個沒有姓名,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的透明女孩,一個讓他不敢去想,永遠心痛,永遠遺憾的人,她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第一個死在自己刀下的女人 她是讓沈落石永遠心痛,永遠遺憾的一個女人,卻並不是唯一一個 還有葉飛燕,一起出生入死,縱橫馳騁的葉家小妹,由於自己的疏忽,自大,害她將一隻腳永遠留給了邊塞,她現在在江南還好嗎?是不是已經成了南宮北的女人? 孤獨讓他想起了許多往事,那麼最近的事呢? 落在後面的韓玉怎麼樣了? 他雖然刀法高絕,可是卻是嬌生慣養的男人 沒有了自己的照顧,在荒蕪人煙的陌生環境裡,他能照顧自己嗎? 一整天了,他能吃得慣野果嗎?會不會迷路?傷好點了嗎? 關心則亂,沈落石的思緒一下子紛亂起來 他關心的人,關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點! 當他努力拋開紛亂後,突然發現自己追蹤的痕跡跟氣味都消失了 在面對強敵時,自己竟然思緒紛亂,分心旁顧 結果失去了自己唯一可以捕捉的線索 孤身深入,自己必須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將對手擊潰 決不可以給他們喘息之機 幹大事不拘小節,關鍵時刻自己太都點兒女情長了 沈落石收拾情緒,一刀在手,恢復了一貫的冷血殺欲 現在他的心只有殺,除了殺,還是殺,殺意再度縱橫 ****** 雖然失去了對手的線索,他卻沒有迷失方向 他選擇了東南方,毫不遲疑,一路狂奔而去 既然他們是花如雪派來堵截自己的,不用自己去找,他們也會再次出現 只要自己朝著天南國的方向快速推進,他們一定也會馬不停蹄的安排攔截 此刻,也許他們心裡比自己更著急,跑的比自己更快 這些利用巫術投機取巧的傢伙,必須要足夠的時間佈局,才能發揮他們的優勢,故弄玄虛,迷惑自己的優勢 沈落石的判斷一點兒都沒有錯 蒼慌而逃的一十二部大巫師並不逃,而是退守 他們已經準備就緒,在必經之路恭侯著沈落石,被沈落石的嚎叫折磨死的那個大巫師,很快就被他的下屬補了缺口 在西南這片神秘的土地,什麼資源都缺,就是不缺巫師,十個人裡至少有一個通巫術 設計的天衣無縫的空谷巫音一舉被破 十三部巫師這次不得不拿出他們看家的本事,全力以赴的對付這位孤身闖入的外來者 一座火光圍繞的祭壇上,一個赤神裸體的壯漢被牢牢的固定在一個木樁上 為了守護神聖的十三部巫神,今晚他必須做出犧牲 十三名大巫山環繞壯漢而坐,清一色的一身黑衣,黑紗罩面 幽暗的身影在搖曳的火光映射下,飄忽不定,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秘! 陰暗的面孔隱藏在黑沙背後,惡毒的目光透射著幽藍的光芒 數百名花花綠綠的本地部族,全部黑衣遮蔽,圍繞著祭壇的火光外,伏地而跪,嘴裡神神叨叨的念道著,營造出一種神秘兮兮的氣氛 他們的外圍,又每隔一段生了一小堆火,火光搖曳中,黑影閃動飄忽 整個場面佈置的神秘兮兮,給人一種無以名狀的壓迫感! 領頭的大巫師拿著一把頭部烤紅的尖頭火棍 嘴裡唸唸有詞的念叨了幾句,開始在壯漢的胸部鬼畫符,一陣充滿燎毛味的濃煙瀰漫而起,一陣鬼哭狼嚎的痛苦嚎叫直透山林 壯漢前兄刻了一行焦黑的字: 沈落石,中土男,二十一二歲,生日不祥! 沈落石的生辰八字竟然寫得這麼模糊,顯然會影響到他們的法力 但實在沒辦法,關於沈落石生辰八字,連沈落石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雖然他也問過父母,可是家裡七八個孩子,連他的父母都搞不清這些,他們根本沒想到家裡會出現這樣一個名鎮天下的黑幫老大 如果他們當時找人掐算一下,這孩子將來是個災星,會害死全家老少,一出生就把他掐死了! 雖然信息不全,大巫師們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他們對自己的巫術絕對有信心,重要的是營造這種氣氛,這種攝人魂魄的氣氛,只要對手被這種氣氛感染,信息是否準確只是個故弄玄虛的形式 反正都是騙人哄鬼的事兒,只要對方落入了圈套,他就是死路一條! ****** 一路飛奔的沈落石很快就落入了圈套 壯漢鬼哭狼嚎的呼叫,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呼叫過後,沈落石開始朝這個方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面對敵人,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沈落石,你回來吧!沈落石,你回來吧!……」 一個飄忽不定,細如絲,尖如針的聲音,刺破夜幕恍惚而來,飄然而去 沈落石凝神握刀,屏息而立,雙耳支起,努力的捕捉著對方的位置 雖然他知道這又是黑巫們的鬼伎倆 但是夜深人靜,荒山夜嶺,偏偏月色今晚也格外模糊 這樣毛骨悚然的鬼叫還是多少有些觸動了他,竟然也生出一絲莫名驚秫,背後冒出了一層細汗,夜風一吹,背後涼嗖嗖的 沈落石突然一聲長嘯,揮刀而出 這一聲長嘯,顯然是為自己壯膽,順便也可以震懾一下對手 刀光揮出,殘月一閃! 一聲怪叫,一個毛絨絨的傢伙應刀而倒,一件黑色長衣隨風飄忽而去 砍死在面前,竟然是一個毛人,全身上下都粘滿了各色的野雞毛 「沈落石,你回來吧!沈落石,你回來吧!……」 剛剛停息的鬼叫又出現在另一個方位,居然與剛才的聲音一模一樣 沈落石的刀立刻循聲而出 殘月一閃! 一聲怪叫,一個毛絨絨的傢伙應刀而倒,一件黑色長衣隨風飄忽而去 … 殘月縱橫閃耀!怪叫連連不斷! 沈落石連砍十幾個毛人,召喚他的鬼叫聲依然不絕於耳 沈落石平靜的情緒開始狂燥起來 手中的殘月刀開始胡亂的瘋狂亂砍起來,一邊砍,一邊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在他瘋狂的刀光威懾下,鬼叫聲似乎越來越遠了 當他翻上一個山頭時 神秘的召喚又回來了,波瀾壯闊的回來了 數百個鬼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無數的火光環繞成一個神秘的陣形 無數的黑影在火光裡飄忽閃動 兩排熊熊的火光一直從那個神秘的鬼影重重的陣形延伸到了自己腳下 兩排火光之間,是一條石路,平緩的石路 數百個此起彼伏的鬼叫聲一起召喚著 「沈落石,你回來吧!沈落石,你回來吧!……」 回去?回到哪裡?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指引靈魂歸息的路,通向死亡的路 路的盡頭是天國,還是地獄? 沈落石知道,那裡既不是天國,也不是地獄。 而是一群瘋狂的巫師 他們正準備用一種古老的巫術,將自己送入地獄! 只要自己沿著這條路走過去,面對只有死路一條 他毫不猶豫的大步走向了遠處朦朧的祭台 他相信,有時侯死路就是活路! 只有衝破死路,才有活路! 第三十三章 刺心黑巫 沈落石邁開大步,沿著火光昂然而行 手中的飲血殘月反射著幽黑的光芒,殺氣沖天而起 將周圍籠罩的幽幽巫鬼之氣,硬生生的破出一線通道 此起彼伏的召喚聲漸漸的闇弱下去 四周除了火光依然閃動,突然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數百巫眾居然瞬間悄無聲息 只有沈落石的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 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寂靜的夜空,也敲打著沈落石的心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一個在走,在呼吸 剛才此起彼伏的呼叫的巫眾,突然間都成了一群死人,鴉雀無聲 連呼吸都似乎已經停頓 殺意激盪的沈落石,突然感覺到身體空落落的 手中的刀也變得虛空起來 面對一群死人般的活人,他想殺卻無從下手 他們一個個伏地不動,似乎都在等著他的刀落下,隨時都準備死在他的刀下 沈落石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息著自己衝動的情緒,久經屠殺的他極力收縮自己的殺氣 將殺氣凝聚到了一個點,那就是祭壇 周圍的這些巫眾不過是一些祭品,一些行屍走肉 受十三個大巫師操縱的木偶,用來分散自己心神的幌子 沈落石將全部的心神全部集中在十三部大巫師的一舉一動 手中的飲血殘月陡然平靜下來 靜靜的等待著主人的致命一擊,它的殺意已悄然鎖定在十三部大巫師 沈落石腳步穩健,目光冷峻。緊緊的鎖定了領頭的那個大大巫師 再接近十步,他們就落入了自己的必殺一擊,他就可以出刀 殘月刀一出,一切都會結束 沈落石緊張的握緊了刀柄,血戰一觸即發! ****** 「巫神一出,邪魔止步!」 一個高亢尖利的聲音突然破空而來,領頭大巫師一聲鬼叫 其餘一十二部大巫師,三人一組,共射出四組一十二隻竹針 同時刺入了那個綁在中央的赤裸大漢的肩股關節處 一組三隻,均勻分佈插入一處關節 激烈的刺痛,激發出了大漢的巨大潛能,一聲嘹亮的嚎叫直破夜空 彷彿鬼在哭,又似狼在嚎! 「巫神一出,邪魔止步!」 「巫神一出,邪魔止步!」 … 沉浸已久的巫眾立刻此起彼伏的吟誦起來 巫神一出,邪魔止步! 邪魔止步?邪魔是誰?當然就是沈落石! 就在竹針刺入裸漢的瞬間,沈落石真的止住了腳步! 沈落石眼睜睜看著竹針刺入裸漢的肩股關節 他的關節處卻被深深的刺痛,彷彿那些針也插進了自己的關節 股溝刺痛,上腿麻木,他的腳已邁不出,腳步驟然停頓 肩部刺痛,雙臂無力,即刻將出手的刀已停滯,軟軟的垂了下去 沈落石露出了一絲驚愕,卻並未恐慌! 他不信神魔,,不信鬼怪,更不會相信子無虛有的巫術 所謂巫術,就是幻術,只是一種幻覺 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只有擺脫它的控制,自己才會脫困而出 可是他心雖然明白,手腳卻無法動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緊緊的纏裹著 沈落石手腳不能動,五官卻可以動 他將舌尖咬在了牙齒間,他相信痛可以幫他擺脫幻術控制 小時候每次做惡夢,被夢魘控制,手腳不能動時 他都會咬自己,劇烈的痛可以助他清醒 一陣巨痛刺激之下,他的手腳似乎動了一下 綁在木樁的大漢的手腳竟然也隨之動了一下 大巫師們立刻嚇的臉色慘白,手裡的竹針立刻有開始往那個可憐的傢伙身上招呼 肘部,膝部立刻插滿了竹針,出手太過倉促 下手狠了一些,扎的猛了一些,插的深了一些… 那個傢伙不堪巨痛,一聲長嚎,手腳抽搐了一下,竟然昏死過去 沈落石雙肘雙膝一陣刺骨巨痛,幾乎也要昏死過去 關鍵時刻,曾經日夜勞作,艱苦鍛煉的健碩肌肉,曾經常在大漠風沙,刀光血腥裡磨礪過的鋼鐵軀體,經受住了考驗 木偶被整暈了,沈落石卻挺了過去 巨痛過後,頭腦格外清醒 這一瞬,他已經悍然出手 一陣漆黑的風直捲而起,捲向鬼火重重,人影舞動的祭壇 黑風過處,火光撲滅,人影四散,血霧漫漫,鬼哭狼嚎 狂性發作的沈落石又開始了盲目的屠殺 無論是巫是人,統統格殺不論! 看著守護祭壇的部族紛紛在砍殺的刀風中四散逃亡 這股風越刮越近,越刮越勁 十三部大巫師立刻慌了手腳 手忙腳亂,拚命的搖晃踢打那個昏死的傢伙 沒有他做幌子,做標靶 他們的巫術再高,也無法施展出來 「住手!」帶頭的大巫師一聲斷喝,其餘十二個傢伙立刻恢復了冷靜 看著帶頭老大陰狠惡毒的目光 他們知道老大要下狠手了 既然無法將對手活捉,交給冰月宮的如雪宮主 現在只好拿一具屍體給她交差了 縱目相顧,巫師們心領神會 紛紛閃電出手,十三支竹針一起閃電插入了昏迷壯漢的前後心 巨痛鑽心,裸男立刻清醒過來 接下來就是撕心裂肺的不斷狂嚎著 手舞足蹈,居然掙斷了身上的重重籐索,一路蹦跳著狂奔而去 揮刀縱橫狂屠的沈落石一陣劇烈心痛 撲身滾落在地,痛苦抱成了一團 蜷縮在地,身體不停的隨著心痛驚攣著,冷汗涔涔而落 那個不堪疼痛折磨,渾身上下扎滿竹針的刺蝟,一路蹦跳,呼號著 兔子般的跳蹦著,跳過伏地的沈落石,繼續狂跳著 就在他跨過去的那一刻 疼痛難忍,蜷縮在地的沈落石,頭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抓住了這個唯一可以死裡逃生的機會 依然牢牢抓在手中的飲血殘月,閃電般回手飛出 一彎殘月劃過,將那個自己的裸體替身釘在了地上 刀鋒穿心而過,那個裸男爬在地上不動了 沈落石也爬在了地上不動了 他的刀穿過了自己的另一顆心,他殺死了另一個自己 火光依舊搖曳,祭壇一片狼籍 天地間一片死寂,一彎殘月悄悄爬出雲層,冷清的光撫mo大地萬物 十三部巫師緩緩的舒出了一口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並沒有結束,爬在地上的沈落石居然動了動 然後艱難的爬了起來,鋪打著自己身上的塵土 他的刀穿過了自己的另一顆心,但他並不沒有死 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他體內的心依然完好無損 心還在,人就不會死 望著十三張愕然的臉,沈落石憨厚的笑了 他慢慢轉身去拔自己的刀,插入替身背後的刀 大巫師們的臉因恐怖而扭曲,眼光因驚慌而淒歷 他們絕不能讓他撿起刀,刀一到手,就是他們的末日 帶頭老大拔出了兩把竹針,這已是他剩餘的全部,生死存亡在此最後一擊 他將全力一拼,其他的巫師們也拔出了剩餘的全部竹針 「瑪瑪泥哩哄!」一聲咒語,一片竹針影,他們居然將全部的竹針插入了自己的身體 巨痛刺激,他們發揮出了最大的巫力 宛如十三隻巨大的蝙蝠,飛向沈落石 蒼白犀利的十幾雙利抓,罩向了步履維艱的沈落石 帶頭老大的一雙利爪已經抓破了沈落石的上衣 突然停在了空中,他突然發現身邊的兄弟們都不見了 只留下他孤孤單單一個人 原來他們咬牙切齒的用竹針插自己,激發潛力是為了逃跑的更快一些 誰對自己狠一點,誰就會逃的更快一點 在攻擊發動的片刻,已經偷偷溜走了,只剩下光棍一個 趁沈落石刀未到手,趕緊溜之大吉! 等他想跑時,已經晚了,沈落石生平第一次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他用血的教訓告訴對手,沈落石即使沒有了刀,還有拳頭 伴隨著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大巫師的雙手軟軟的垂了下來! 第三十四章 小別重逢 祭壇周圍,依然火光熊熊 閃現在的重重人影卻突然消失,頓時一片冷清 只有沈落石和雙手下垂的黑巫部的大巫師 沈落石拔刀插到後背,大步越過祭壇。乘著月色一路朝東南而行 行出數十步,突然回頭 發現雙手折斷的大巫師不遠不近的一直追隨著自己的腳步 看他回頭,大巫師立刻跪爬伏地,一動不動的爬在地上 「我不殺你,你可以走了」沈落石冷冷的說 「你是上天派來的使者,你用神奇的魔力教訓了我,我們一十三部的人都會追隨你,你就是我們的巫神,不,你比巫神更厲害,你是大巫神」大巫師依然伏地不起,嘴裡不住的念叨著 沈落石笑了,沒有到這麼容易就征服了巫族十三部,這些蠻荒人就是實在,只有你證明比他們強,他們立刻就對你佩服崇拜到五體投地 他過去扶起了大巫師,將他的斷手拿過來,扭了幾扭,對上了關節,大巫師疼得滿頭冷汗,卻不敢吱一聲,咬牙忍耐著,眼睛裡沒有恐懼,只有崇拜 沈落石摸出玲瓏療傷妙藥,塗抹在雙手骨折處,一陣清涼入體,雙手的疼痛感頓時消失,大巫師呲開焦黃的牙,感激的笑了 將他的雙手用木棍捆綁好,沈落石站了起來:「你的手很快就會好,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我要追隨著你,我的大巫神,你需要一個嚮導」 「你追隨我,不怕冰月宮主人怪罪你?」 「追隨大巫神,我什麼都不怕,我相信你是最牛的,比那個女孩子更牛」大巫師豎立起了拇指 ****** 在大巫師的引領下,沈落石乘著月色繼續前行 後面的火光越來越遙遠,越來越微弱 突然前面又冒出了一片火光 沈落石不禁有些狐疑起來,難道他們又轉回了原地?大巫師在領著兜圈子? 火光漸近,沈落石緊張的臉色漸漸舒緩下來 火光已不是剛才的火光,一幢巨大的帳篷架在火光圍繞之中 同樣是火光,燃在詭秘的祭壇周圍,透著神秘詭異的殺意 燃在帳篷周圍,卻透著熱烈溫暖的熱情 熱情的火光裡,恭侯的人群洋溢著火一樣的熱情 這群熱情洋溢的人居然就是剛才狼狽逃竄的巫眾們 逃走的十二部巫師,居然立在人群的前面,遠遠的迎候著他們 「大巫神!大巫神!……」 見到沈落石,他們整齊的跪拜葡伏,虔誠的呼誦著早已編排好的台詞 顯然這一切都是沈落石旁邊的斷手大巫師的驚心安排 沈落石一路走在他背後,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有看到他有任何的異動,他居然無聲無息之間已經向他的部下及盟友發出了信號,安排好了眼前的一切,他們之間一定要某種特殊的感應 看來他們除了會用針刺人,其他的詭秘巫術也挺神秘! 得到大巫神沈落石的寬恕,巫眾們頓時歡聲雷動,圍著火堆載歌載舞起來 黑巫部大巫師將沈落石讓進了帳篷內 其餘一十二部的大巫師也跟隨他們進入了帳篷 裡面早已準備好了各種燒煮好的林間美味,當然還有酒 裝在竹筒裡的酒,淡綠色的酒,淡淡的酒味夾雜著竹葉的清香 沈落石艱難的吞嚥著口水,一坐下來,顧不得的禮讓 抓起一個竹筒,一飲而進! 接著就伸手抓了一塊肉,塞進了嘴裡 他的吃相一貫都很難看,彷彿一隻飢餓的狼 他的吃相難看,有一個傢伙吃相更難看,雙手折斷的領頭大巫師。居然用兩隻腳夾在一塊骨頭拚命的啃著,折騰了大半夜,顯然大家都很餓 看著他烏黑的腳底,沈落石才注意到這裡的人居然都沒有穿鞋,都是赤腳 他們的腳似乎跟手一樣靈活 酒足肉飽,一地狼籍! 沈落石困意襲來,伸臂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 十二部的巫師們立刻知趣的溜了出去,守候到了帳篷四周 斷手巫詭秘一笑,斷手一招,一個一身半透黑紗的女孩子載歌載舞飄了進來 黑紅的臉龐,蛇一般曼妙的軀體,一雙健美結實的大腿在黑紗飄舞時,若銀若現 很有幾分誘惑力,等她接近時,大腿粗糙的黑皮,濃重的黑毛清析可見 沈落石不由得一陣噁心,急忙擺手示意出去 雖然這方面他已經飢餓了很久,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溫飽過,只是淺淺的嘗了一下味道 此刻他急需要一個女人,一個供他發洩的女人,他已不在少年,他已是一個年輕健康的男人,需要女人的男人 但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斷手巫的好意,他不是一個有品位的人,但他也有他的底線! 人可以沒有品位,但也要有底線!沒有底線就會淪為下賤! 斷手巫見沈落石擺手,楞了一下 立刻領會了他的意圖,衝著外面講了幾句本族語,又有四個女孩子飄了進來 「大巫神,威猛神武!!一個不夠!一次要五個!厲害!厲害」邊僵硬的豎起拇指稱讚,邊悄悄退下去 「慢!你誤會了,我一個都不要,讓她們走」沈落石急忙叫住了 「尊敬大巫神!你對我們的禮物不滿意」大巫師立刻陷入了惶恐 「我想要你們這裡最好的那一個」沈落石點點頭 「最好的?」大巫師疑惑起來 「不錯,我要的女人是花如雪!」沈落石一臉嚮往的說 「啊?這個…大巫神果然英明神武!品位高絕!」大巫師尷尬的回應著,帶這幾名美女退了下去 ****** 次日天明,沈落石在大巫師的帶領下一路南行 後面浩浩蕩蕩跟著數百名黑巫部巫重,其他十二部的巫眾接到指引 也紛紛趕了過來,規模越來越龐大 回望背後聲勢浩大的隊伍,沈落石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幫鳥男人,都是虛張聲勢,跟著自己看熱鬧的 一旦動起手來,形勢一不對,他們逃起來比兔子都快,根本靠不住 他突然感覺很孤單,需要一個靠的住的幫手 自從他接任血刀盟主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人的感覺,當然是那種值得信任的人 他想起了韓玉,與自己同呼吸,共心跳的韓玉,現在在哪裡? 想到了韓玉,他的心跳突然很厲害,呼吸也不由自主激動起來 一定是韓玉也在想著自己,因為此刻他們的心在彼此共鳴 他的心跳得為何如此激烈,呼吸為何如此急迫! 此刻他一定是在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只有女人才可以讓冷靜的韓玉如此激動 沈落石眼前出現了韓玉熟悉的身影,他正跟一個女人擁抱一起 不!不可以!韓玉,你不能這樣! 沈落石突然感覺很心痛,心痛得幾欲碎裂!背後的刀豁然在手,空氣中立刻殺氣瀰漫 一刀揮出,山石碎裂,嚇得跟隨周圍的巫師面如土色 發現過後,他的心慢慢恢復了平靜,臉色卻依然扭曲著 「大巫神不必如此心急,前面不遠就是通往百花谷的路」貼身伺候的斷手巫立刻小心翼翼的提醒沈落石,他以為大巫神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啊!不急,慢慢走,我正好可以看看書」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摸出了懷裡的書,揭開了第一頁,望著那朵雲發著呆,經歷了蜀山一戰,自己洞察變化的能力似乎提高了一些 究竟有多少進步,有沒有實質性的突破。他心裡卻沒有底! 現在他開始翻看<;飛雲度訣>;,幾頁下來,面色立刻欣喜若狂! 他隱約都可以感覺到每兩頁間的變化,他已進入了絕世高手的行列 他興奮的手舞足蹈,居然將手裡的書拋了出去 他已不需要它,他已借助這本書完成了一次蛻變,破繭化蝶,從此可以展翅高飛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就是超越,超越飛雲度的變化,感應比它更加微小的變化 他再度拔刀揮出,一步之內,剎那之間,居然砍出一千零一十六種變化 跟隨他的巫師巫眾再次被他驚倒,紛紛退避 驚恐之後,一片懷疑 他們追隨的大巫神太有性格了,太刺激了,總是不斷的給他們新的驚嚇! 沈落石醉心於自己對變化的揣摩,根本沒有理會背後懷疑的目光! 走在前面領路的斷手巫師,實在是受不了這種驚嚇,寒冷的刀風已經兩次劃過他的後背,絕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他悄悄的加速了腳步,將沈落石遠遠的甩在了背後 看到前面緩緩流淌的山谷小溪,斷手巫師如釋重負的笑了 到了!終於到了! 伴神如伴虎,隨時都有被砍死的危險,這回可以解脫了 「這條就是通往百花谷的路」斷手巫師趕緊提醒癡迷的大巫神 「就是這條小溪?」沈落石疑惑不解 「不錯,通往百花谷只有這條水路」斷手巫師解釋道 「水路?那麼我們豈不是需要船,很多船!」沈落石看著身後黑壓壓的人群 「不需要許多,只需要一隻竹筏。再往前已經不是我們的地盤了,我們可以在外面等」斷手巫師尷尬的說,顯然他們是牆頭草,誰贏了他們就聽誰的號令。他們追隨沈落石這麼遠,只是表明了一種態度,他們也在沈落石身上也下了注。 斷手巫師一招手,後面的巫眾開始伐木,他們要在最快的時間製造一個木筏 沈落石突然揮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 他已不需要他們的所謂幫忙,因為他已看到了一座木屋 漂浮在水面的木屋,從上游緩緩而來 片刻後,木屋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屋門一開,心裡一直記掛著的韓玉站在裡面 彼此之間相視一笑,沈落石飛身躍入 木門關閉,木屋順流而下 目瞪口呆的巫師們立刻率領巫眾跪拜伏地 他們的大巫神,實在是太神了,神的一塌糊塗,居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第三十五章 花蕊夫人 木屋順流而下,穿山越嶺 沈落石,韓玉相對而坐,沈落石大概的講述了自己力挫群巫的經歷 然後他們便陷入沉默,默默無語 韓玉沒有說他的奇異經歷,沈落石也沒有問 一個是無法說,一個是不必問! 因為那是敏感的話題,他們極力迴避的問題 女人,不知何時,已成為他們之間的忌諱話題! 窄小的空間,容納著兩個高大的男人,顯得有些擁擠 面對面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出的熱氣 沈落石的心突然一陣狂跳,他不由自主的抬頭看過去,韓玉的眼光也正瞄向了他 四目相顧,竟生出許多尷尬,韓玉臉一紅,將目光投向了木窗外 沈落石尷尬的挫了挫手,雙手無處可放 順手入懷,抓出了剩餘另一本書<;殘月刀訣>; 大戰在即!他應該多看看書!可是他的心神卻始終無法集中在書面 韓玉翻身越出窗,翻上了屋頂,踞坐上面 目光冷冷的巡視著小溪兩岸的風吹草動 夕陽西下,水面波光鱗磷,跳動著金色的水花 一個專心攻修刀訣,一個苦心守候在外 ****** 境界突飛猛進,集聚提升後 沈落石對細微變化的把握已接近出神入化 對於殘月刀訣裡的簡單招法蘊涵的複雜變化,卻越來越摸不透 決戰蜀山前,演練的變化已經讓他頭暈腦脹,瘋狂迷亂過一次 現在拿起這本書,裡面的變化卻不以前更繁雜,更細微,更加變化無窮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拔出刀來演練 他知道,一旦出刀,進入無窮的刀法變化中,就會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迷失在繁雜的變化中 越往後翻,他的躍躍欲試的衝動越強烈 衝動越強烈,他的好奇心越重,書翻動的越快 突然他將書丟到地板,拔刀而出,刀光一閃 整個木屋立刻分為了兩半,全神貫注守候在屋頂的韓玉 迅速反應,凌空翻身躍起,一陣涼意襲入,他的褲子被刀風劃破了一個口子 木屋左右分開,沈落石驀然驚醒,急忙穩住了腳下的半邊木屋,另一半卻向外倒了下去 凌空而落的韓玉穩穩的落在了另一半木屋 二人心有靈犀,立刻伸出了彼此的手,緊緊握住,相互一拉 兩個半片的小屋立刻聚攏一起,儼然一座完美無缺的小木屋 兩個人手挽手,傲立屋內,小屋穩穩的順流而下 彎月如鉤,月光如水照清流 兩岸青山相對出,小屋一座伴月來 二人正攜手相伴,欣賞著兩側一閃而過的景物 水勢突然變得急促,小屋直撲而下 一座巨石攔在中央,飛速的溪水分流而下 藉著朦朧月色,依晰可以看見巨石上的三個鐫刻大字 「百花谷!」 小木屋迅速撞向巨石,眼見得的就要粉身碎骨 沈,韓二人彼此全力一推,小屋立刻一分為二,擦著巨石兩側急速而過 繞過巨石,小屋立刻靠攏,合二為一,繼續順流而下 水勢更加急速,小屋彷彿在水面急飛而過 轉過一個彎,一排石樁橫在水中 顯而易見,這次無論如何是繞不過去了 既然繞不過去,只有飛過去 沈落石手臂一輪,將韓玉連帶半個小屋在空中轉了半圈 韓玉順勢帶動沈落石騰空轉了起來 木屋在他們的帶動下快速旋轉,脫離水面,凌空飛轉而起 兩個手挽手凌空飛轉的人,帶動著飛轉而起的小屋 越過了攔路木樁,飛速的落向了前方 空中飛轉的沈落石突然發現,前方根本無處可落 水流經過木樁後,急轉直下,形成了一個瀑布 旋轉的木屋無處可落,隨著瀑布直落而下,墜向了水流深處 好在瀑布水流雖急,卻並不深,很快就到了底 一汪碧綠的水池,瀑布滾落,澎湃的水勢立刻被一片幽深碧綠吸收的無聲無息「www.qisuu.com」 就在木屋墜落水面的一刻,沈,韓二人突然發現 木屋墜落的地方有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巨大的花蕾 整個碧綠的水面到處都鋪滿了碧綠的荷葉 亂丟木屋,砸壞了花花草草很不好! 沈落石,韓玉彼此一推,木屋再次一分為二 圍繞著那竹巨大的蓮花花蕾繞了幾圈,穩穩的落在了兩片巨大的荷葉上 兩個男人,各背著半個木屋,相對而立 在他們中間隔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巨大的花蕾,木屋騰空旋轉時帶起的水花,紛紛濺落在那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花蕾帶露,月色如水,碧波無聲 屏息而立的沈落石聽到了花兒綻放的聲音! 在他的生命裡第一次感受到了花兒開放的美,他粗俗平淡的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美的存在 原來世間除了鐵爐濺出的火花,刀光閃過後的血花,還有另外一種花 讓一身血腥味的他,偶爾也生出了一絲純潔的美感 花依然在靜靜的綻放,兩個看花的人彼此對望,灑落了一片感傷! 他們都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花開的這一刻,他們永遠就這樣靜靜的彼此互望著,讓這一刻凝成永恆 花開的很慢,卻一直在開,無聲無息的開放 陣陣的花香,迷亂了殷切相對的目光,也打破了他們彼此的凝望 急促的呼吸,灑落花瓣凝成了冰冷的霜,冷卻了瞬間迸發的那一縷隱約的yu望 花香中的瞬間迷失,一閃即逝 他們已經恢復平靜,恢復冷漠,冷冷的看著花兒開放,聽花開的聲音 看花開的每一個瞬間變化,聽花開時的每一個細微顫動 花一瓣瓣的在開,月光在花開時悄然的消逝 月落!東方泛紅! 半輪紅日出東嶺,一朵蓮花蘸露開 花開完全綻開的瞬間,兩個男人的目光已凝結 花心處居然蹲坐著一具美麗的軀體,女人的軀體 潔白的軀體在晨光裡透著眩目的彩色光芒 花開的瞬間,她已隨著綻開的花朵,緩緩的站起,一副玲瓏剔透,潔白無暇,凹凸有致的美麗身體,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沈落石,韓玉的臉上霞光滿面,眼中卻透出冰冷的殺氣 殺氣激盪,剛剛盛開的花瓣紛紛墜落 美麗的身體伸展後,出現了一個美麗的臉龐,掛著一絲美麗的憂傷 一顆淚滑落美麗的臉龐,化為了露,凝成了霜 「謝謝你們,救了我」美麗憂傷的女人,毫無驚異,面對他們淡淡的說 「救了你?你是誰?」沈落石目光中的殺氣已緩緩收斂 「百花谷主花蕊夫人」美麗憂傷的女人繼續著美麗憂傷的聲音 「百花谷主?不是冰月夫人麼?」韓玉也忍不住好奇,殺氣也減弱了 「自從她用冰雪咒將我困在這朵千年蓮花之內,這裡的主人應該就是她了」花蕊夫人憂傷的說 「什麼?冰月夫人成為百花谷主已經幾十年了?你一直蹲在這朵花裡面?」 「我只是蹲在裡面睡了一覺,居然一睡就是幾十年?看來我睡得確實有些太久了」花蕊夫人繼續著她的憂傷 沈落石,韓玉也被這種神秘的傷感氣氛渲染了,生出了一絲傷感 眼前的傷感女人瞬間變成了一個傷感女神 在花蕾中生活了幾十年,吸取花露精華,依然容顏未改 這不但是奇跡,更是一個神話,淒婉美艷的神話 而他們就是兩個有緣解救夢幻女神的童話王子,一個白馬王子,一個黑馬王子 陽光明媚,照射著花蕊夫人如水般的肌膚 居然有水氣蒸發出來,漸漸瀰漫而起 花蕊夫人的原本光潔細嫩肌膚,竟然伴隨著水氣的蒸發,漸漸的萎縮下去 風華絕代的美人正緩緩萎縮蛻化為一個萎縮的老婦人 沈落石驚呆了,韓玉也驚呆了 花蕊夫人剛才的故事說的太淒美了,淒美讓他們都有些不敢相信 現在他們徹底相信了她的故事 歲月如刀,瞬間催人老的殘酷事實深深的震撼了他們那顆早已被傷感包圍的心 包圍在花露養護中的美麗的脆弱肌體,在歲月的風刀裡立刻被刻劃得刀痕纍纍 美麗原來是如此的脆弱,竟然經不起歲月刀痕的輕輕刻劃! 美麗如此!那麼青春與生命呢?是不是也如此脆弱! 那一刻,他們的心變得傷感!他們的生命的活力變得脆弱! 每一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脆弱的一刻! 沈落石是人,韓玉也是人,他們有時也會脆弱! 這一刻,他們很脆弱! 第三十六章 百花婆婆 陽光明媚,水霧蒸發 花蕊夫人吹彈欲破的鮮嫩肌膚漸漸衰老,歲月的刻痕越來越深,越來越多 不斷萎縮的潔白玉體漸漸收縮彎曲成一個苟僂的老樞 歲月如梭,人生苦短。幾十年的花中歲月凝聚成這短短的一刻,美麗容顏瞬間即逝 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感失落,在沈落石,韓玉心頭緩緩蔓延,他們的情緒漸漸迷失在瀰漫的水氣中 暗香撲鼻,花蕊夫人身體蒸發的水氣,飄逸著淡淡的花香 熟悉的香氣!擁有天下最靈敏的鼻子之一的韓玉,突然間感覺有些不妙 突然四肢發軟,跌向水中,在他迷失前的最後一刻 山頂小屋裡的那個老婆婆的乾癟軀體出現在他的意識裡 在韓玉栽倒的瞬間,沈落石意識到不妙 急忙後退拔刀,四肢酸軟也栽倒下去 花的暗香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候,已經深入到了他們的骨髓,他們已經骨軟筋酥 兩隻枯乾的爪子瞬間出手,抓住了他們倒下去的健壯身軀 一陣風飄過,人影已逝! 只留了一朵盛開的花,一潭碧綠的水 兩個半片木屋搖搖蕩蕩的飄浮在水面上 惹起了一片的漣猗,慢慢向著遠處散發而去… ****** 花開如雲,彩色的雲,鋪滿了整個山谷 彩碟飛舞,嬌鶯啼鳴! 花間樓閣,縹緲在花的雲,雲的霧,霧的花之間,若隱若現 薄紗綵衣的成群少女,忙碌的穿梭在花間小徑! 裝典著每一處樓閣,每一條小徑 一座暗紅的小樓,裝點的格外悅目 門窗掛滿了花枝,花枝結滿了紅花,火紅的桃花 小樓四周也種滿了桃花 屋外結滿桃花,屋內已鋪滿了桃花瓣,花香撲鼻,溫馨一片 溫馨的桃花瓣裡,兩頭死豬,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其中一頭黑豬居然在打著如雷的呼嚕,另外一頭熟睡的白豬卻在流著口水 不錯,他們就是沈落石,韓玉!被迷倒的黑白二王子 一個一身綵衣老婆婆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臉上透著詭密的笑! 她正是剛剛老去的花蕊夫人,她真的是花蕊夫人? 當然不是,世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生活在花朵裡幾十年 也沒有一朵蓮花幾十年都沒有開,等到兩個男人出現時,才突然間慢慢的綻開! 她是花婆婆,久違了花婆婆!自從杏花樓一戰以後,她伴隨著花如雪已經離開我們的江湖很久了 現在花婆婆回來了,曾經艷絕一時的花如雪也要回來了 桃花樓前花落如血,杏花樓裡落花如雪! 那些曾經精彩紛呈的美艷畫面已悄然回到了江湖,江湖故事因她的回歸而更精彩,更動人 ****** 「二位公子,別裝模作樣了,地面冰冷,睡了這麼久,也該醒醒了」老婆婆顫巍巍的說 「原來您老早已知道!」沈落石,韓玉立刻從地上翻身跳起,尷尬的笑了 「二位天縱英才,資質高絕,憑花婆婆這點彫蟲小技,怎麼能困的住你們」 「花婆婆?你不是花蕊夫人麼?」沈落石疑惑的問 「你認為世間真的有人可以生活在花中幾十年?真的有個花蕊夫人?」花婆婆詭詐的笑著 「也許真有一個花蕊夫人,但絕對不是你」沈落石淡淡的說 「死魚婆,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沒有中你的香花迷霧」韓玉恨恨的說,眼睛卻不敢直視 死魚婆!沈落石疑惑的看了一眼韓玉,默默站在了一邊 「因為那水霧根本就沒有毒」花婆婆笑的很討厭,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韓玉俊美的臉,顯然那天在山頂小屋韓玉的錯誤判斷,給她留下無限的遐想 「沒有毒?」韓玉楞住了,在花婆婆的關注下臉色一紅,尷尬的低了頭。光天化日之下,脫掉老婆婆的衣服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因為有個人不想你死,當然我也捨不得讓你死」花婆婆的話裡透著曖mei 「哼!難道你就不怕殺了你!」沈落石冷冷的說,聽到有人調笑韓玉,一股無名的怒火突然升騰起來 「我知道你絕不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女人,你也想輕輕鬆鬆的走進百花谷,因為你是我們的大教主,不會輕易屠殺自己的屬下。所以你會利用假裝中毒的機會,輕鬆的混進來」 「大教主?你居然承認我是本教大教主?」沈落石故意陰冷的說 「雖然有名無實,畢竟現在你執掌著本教信物:明月令」花婆婆恭敬的說 明月令?明月令在哪裡? 沈落石楞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淡淡的說:「那麼花入雪呢?本教主架臨,她也不出來迎候!」 「二位請先喝茶,至於其他的事聽我慢慢講」 ****** 「婆婆請說!」一杯茶入口,沈落石迫不及待的追問 「啊?這個…婆婆可否同教主單獨說話」花婆婆猶豫的看著韓玉 韓玉心領神會,飛身出門,翻上了小樓之頂,悠閒的看著花叢裡穿梭忙碌的蝴碟和女孩子 「兩日之後,便是九九重陽,重陽之夜冰月分教花教主想約大教主登高一敘,不知…」見韓玉離開,花婆婆開了口 「登高一決,沈落石一定奉陪,按時赴約」沈落石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沈教主果然痛快,不過花小姐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跟沈教主賭一個人」 「誰?」 「直刀韓玉!」 「韓玉?如何賭法」聽到韓玉兩個字,沈落石立刻緊張起來 「沈教主勝了,我們願意追隨你興復本教,如果輸了,必須將韓玉送給花教主」 「她喜歡韓玉?」沈落石冷冷的說,心裡卻一陣莫名疼痛 「哼!我輸了就會死,韓玉該如何做,是他的事」 「所以我們必須有個書面約定,即使你戰敗而死,韓玉看到約定,也一定會按你的安排去做」 「我一死,已無教主之威,你們敢保證他會乖乖的按約定去做?」 「我們相信他,因為他就是你的人,無論生死,他都會聽從你的安排」花婆婆堅定的說,沈落石此刻卻已黯然失色 無論生死,他都會聽從你的安排! 如一記重錘,重重的擊打在他的心上 「如果我不簽這個約定呢?」沈落石冷冷的說 「只要花如雪一聲令下,,百花谷七百二十名弟子,立刻就會群起而攻。這裡就會血流成河。我們也許都會死,百花谷立刻殘花滿地,血流成河」花婆婆顫抖著說,顯然她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 「為了一個男人,她不惜讓百花谷血流成河?」沈落石心裡湧起一絲酸酸的味道 「一個女人一旦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為了他,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好!合約我簽!」沈落石割破手指,在合約上壓了一個鮮紅的指印,臉上浮動著殘酷的笑容 ****** 鮮花如雪,白衣如雪,肌膚更勝於雪 花如雪慵懶的斜靠在如雪鮮花環抱的臥塌 品著醇美的花酒,幽幽的舒出一口淡雅的口氣:「婆婆,他簽了」 「是!他簽了」 「很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什麼?你說什麼?」花如雪立刻坐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婆婆頂撞她 「我說你錯了,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我只不過是想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麼錯」 「你喜歡他沒有錯,但你更喜歡江湖霸主」 「兩樣我要得到!」花如雪得意的笑了 「恐怕最後兩樣都不是你的,要是我,就會只選一樣,江湖霸主。好男兒遍地都是,江湖霸主卻只有一個」 「我會選韓玉,並幫他一統江湖,讓他做江湖霸主」 「你想通過他控制江湖?」 「控制一個男人,遠比控制整個江湖容易一些」 「你認為他有這個實力!」 「我不知道他的真正實力,至少有一點我知道:他比沈落石更有實力」 「你錯了,任何小看沈落石的人,都會後悔的」婆婆淡淡的說 「我沒有小看他,也許我並不能擊敗他,但有個人卻可以幫我擊敗他」 「韓玉,你認為他會出手幫你?」 「錯,不是幫我,是幫他自己。只有這樣他才會走出陰影,沈落石的陰影」 「你已看出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他不但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是一個有來歷的人」 「來歷?」 「江湖中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這樣的一個無名高手,深不可測的高手」 「你認為他是在利用沈落石這面血刀盟大旗」 「確實如此!」 「那麼你這次徹底失策了,他決不會幫你對付沈落石,因為他不會毀掉自己樹立起來的這面大旗,小姐的江湖聲譽雖隆,卻遠遠不及沈落石的這面大旗威風,他一定會幫沈落石搬倒你,為沈落石樹立更高的威望」 「他會將眼睜睜的看著沈落石的刀砍向我的咽喉?甚至會幫著沈落石對付我?」 「他一定會!」 「如果重陽一戰他真的如你所說,我會很傷心!」 「功敗垂成,傷心又有何用?」花婆婆歎息著望外走去 「傷心當然很有用,因為我用的是傷心小刀」花如雪望著花婆婆遠去的背影,幽幽歎息 第三十七章 真情流露 花婆婆剛走,兩個香噴噴的女孩子端著兩個大拖盤走了進來,裡面是香噴噴的飯菜 一盤擺在沈落石面前,一盤擺在了韓玉面前 沈落石掃了一眼飯菜,露出了一絲苦笑 同樣的托盤,飯菜的差別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韓玉面前的托盤裡,四菜一湯,菜是葷素搭配的精緻的小炒,湯是慢火細熅的濃濃老湯 當然還有一壺酒,香味飄逸的酒。一盤水果,各色水果精心搭配在一起 一晚雪白的細木飯上,還鑲著幾粒鮮紅欲滴的小紅果 再看自己面前的托盤,一大塊半生不熟的牛肉,一大碗粗糲的糙米飯,一大碗清澈的涼水 沈落石二話不說,抓起牛肉開始啃了起來 對於吃飯,他一向不講究。! 對於歧視,他從來不在乎。! 他的心卻在痛,因為他在乎一個人! 韓玉也不推讓,只顧埋頭吃自己的飯。喝自己的酒! 他的飯只能自己吃,他的酒只能自己吃!他不能主動與沈落石分享! 飯菜的差別已經刺傷了他,如果自己再同情施捨他,會更深的刺痛他! 香噴噴的飯菜吃在嘴裡有種說不出的苦,熱辣辣的酒飲進去卻透著酸! ****** 酒足水飽後,沈落石躺在了花瓣鋪滿的冰冷地貌上 韓玉剛放下竹筷,守候外面的女孩子便及時的收走了餐具 另外兩個女孩子抬著一個軟軟的臥塌迅速的擺在了他的旁邊,兩個女孩子一直伺候著韓玉舒服的躺上去,才慢慢退了出去 韓玉的心突然透出一絲傷感失落,他知道這是來自沈落石的內心深處 他想跟沈落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事是無法解釋的,只會越描越黑 即使花花就是花如雪,那又如何? 自己不過跟她一面之緣,而且還三番五次的被她戲弄 既然自己心底坦白,又何必解釋! 心底坦白?一面之緣? 可是自從她離開後,她的笑總是出現在自己面前? 自己為何會如此急切的想見到她? 一吻過後的餘溫卻久久不能在心底平息! 從十四歲起,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吻過一個女孩子 他吻她們,就是為了吸乾她們的功力,精氣,攝取她們的靈魂 可是面對花花,他卻沒有這麼做,非但沒有施展吸魂大法,反而好像被對方控制了自己的靈魂 在她離去後,自己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即使感受到了沈大哥傷感失落,還會不時的想起她 如果沈大哥知道自己在想她,會不會很傷心,對自己很失望? 難道自己又開始喜歡女人?喜歡上了花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韓玉拚命的想擺脫思緒的糾纏,非但無濟於事,反而將自己深深的拖入了痛苦的記憶: 自幼出生豪門的他,從一出生就生活在女人的包圍裡 伺候自己衣食住行的奶媽,女婢,多的讓幼小的他都無法分辨 但兩個貼身的奴婢姐姐阿桃,阿彩卻深深的留在他的記憶 從小到大她們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生活,還負責教自己一些啟蒙的武功刀法,晚上都是她們輪流哄著陪著自己睡,母親大人只是偶爾過來陪伴一下自己,她更多的時間都是陪伴著父親左右。 十一歲那年的雨季,躺在阿桃姐姐溫暖的懷裡,他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比自己大九歲的阿桃熟練的帶領自己走出了童年,接下來就是阿彩! 一人一夜,輪流的伺候著依然稚嫩,卻已能夠堅挺的自己! 她們不但武功刀法厲害,遊戲的功夫更加厲害,總能把他帶到了一個無比快樂的境界 那一段歲月是他最快樂的日子,他總是沒完沒了的主動去接受她們的愛護! 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不知不覺已經三年過去了! 從小結實敦厚的他,越來越清瘦,臉色越來越蒼白 直到有一天,他與阿彩姐姐一起快樂時,突然昏死過去 當他恢復意識時,久違的父親那張嚴厲的臉出現在了床頭,繁忙的他終於有空來看望自己的兒子,他為韓玉把完脈,一臉陰沉的走了,沒有說一句話 三天後,他已感覺漸漸康復,便拉住伺候自己的阿桃,阿彩上臥塌陪自己遊戲 三個人正嘻嘻哈哈的拉扯說笑著 父親嚴厲的面孔出現了,他看到刀光一閃,還有兩股鮮紅的血… 三天後,他便被送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見到了一個跟自己一樣面色蒼白的人,一天到晚總是坐在一個大火盆裡 身上捂著幾層厚厚的棉被,依然冷得瑟瑟發抖 父親告訴他,他的先天元氣已經被阿桃,阿彩所傷,他已經活不了多久 必須接受這個神秘人的幫助才能恢復先天元氣,繼續活下去 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萬獸人王 他教會了自己如何吸取女人的先天元氣和功力,如何用她們的先天元氣和功力修補自己被損傷了先天元氣 在女人身上失去的,必須要從女人身上吸取回來 從此以後,他每個一月便要吸取一個年輕女孩子的先天元氣,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在自己懷裡漸漸變得冰冷僵硬 直到有一天,萬獸王告訴他,他的先天元氣已恢復,可以離開 以後在混跡江湖的歲月裡,他也曾邂逅過幾個江湖女孩 卻都死在了他的唇下,一碰到女孩子的唇,他就會有一種吸乾她們功力元氣的yu望,無法控制的yu望 現在面對花花,他居然沒有絲毫吸乾她的yu望,反而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樂,真正的快樂,十四歲以前的那種快樂太朦朧,太虛無,太縹緲…他早已無法記憶,一切已經很模糊! 這一次,卻讓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快樂! 可惜這種快樂太短暫,太痛苦,太沉重…一切都來的太遲了! 他已經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同心跳共呼吸的男人,在他與她之間,他不知該如何選擇! 惶惶糊糊中,他已聽到沈落石如雷的呼聲! ****** 九月初九日光明媚,無風 「韓兄弟,你醒了!」不知不覺已是次日天明,一夜酣睡,沈落石的精神格外飽滿,情緒也好了起來,笑著看著韓玉 「今晚一戰,你有把握麼?」韓玉卻依然一臉凝重,今晚一戰無論誰勝誰負,在他眼裡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會平安回來,可是他知道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回來,高手對決,生死一線,敗就會死! 「沒有,一點都沒有」沈落石笑著搖頭 「但是你還是要去?一定要去!」韓玉期待的看著沈落石 「如果換成是你,你會去麼?」沈落石反問道 「我會!」韓玉痛苦的低下了頭 「如果我今晚回不來,我求你幫我做一件事」沈落石殷切的看著韓玉 「為何這麼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韓玉堅定的搖搖頭 「如果我回來了,那麼有個人就永遠不會回來了」沈落石淡淡的說,眼光直逼韓玉 「我……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平安回來」韓玉含糊的說 「我回不來,記得幫我的家人報仇,找出真正的幕後真兇」沈落石重重的握住了韓玉的手,溫熱的感覺立刻自手心透過來 那種溫暖的感覺,那種期待的眼神,重重的撞擊著韓玉的心。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鄭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的!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兩個人默然相對,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深深的包圍著他們 相顧良久,韓玉站了起來 「你在這裡好好準備一下,我去了!」言罷,飛身出去翻上了樓頂 只有躲在高高的樓頂,別人才不會看到他傷心的淚 高處的秋風,很快就吹乾了他無聲的淚痕 他很少哭,一生也沒有幾次 這一次,他哭了,為了一個相依相伴的男人 他投靠他,只是為了利用他。 不到一月的相處,他卻在為他流淚! 自以為對女人已失去了感覺的他,被他粗豪的氣概吸引。 就在他決定追隨著他一路同行,永遠走下去的時候,偏偏遇到了她,一個讓他有了感覺的女孩子 ****** 感覺粗糙的沈落石也生出了許多的傷感 他已預感到此戰的結局,他甚至都沒有信心去面對花如雪的傷心小刀 雖然他已經可以感知<;飛雲度訣>;的最細微變化,但是變化越細微,刀法卻越難把握 <;殘月刀訣>;的變化已經將他折磨的精疲力竭,他根本不可能參透其中無窮無盡的變化 他不但沒有得到進步,反而不如以前那麼犀利 所以他丟棄了它,在一路顛簸中,它早已沉沒在流水中 <;飛雲度訣>;,<;殘月刀訣>;現在都已經消失 他只剩了背後的這把刀! 他緊緊的握住了刀柄,卻沒有拔出來 只要有它在在手,沈落石立刻信心倍增,恨不得馬上就和花如雪出刀一拼 信心雖然有,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實力比信心更重要! 雖然他不瞭解對手的武功,但她可以輕鬆逼退無戒大師,一招擊敗南宮北的驕人戰績,卻已名動江湖,那時的她還沒有得到絕世神兵:傷心小刀 無戒大師他並瞭解,但能夠接任少林掌門,功力可想而知。而一面之緣的南宮北卻給沈落石留下了深刻印象。單憑他那劍透出來的逼人殺氣,就可以判斷功力遠在自己之上 而他自己呢,雖然戰績驕人,卻含了很多水份: 殺死千陽道,是因為他與大漠鷹王對決後已精疲力竭 挫敗古道人,是依靠令如山的策劃,韓玉的幫助,而且在最後一擊時,他發現古道人已經中過了化腐掌,所以他的右手一直沒有動,他的劍是左手發出的 這次他必須要靠自己的實力來戰勝對手!身邊的韓玉絕不會幫助自己 當然他也不會出手幫助花如雪。,他雖然很喜歡她,不希望自己傷害她。但他絕不會幫她對付自己! 這一點,他對韓玉絕對有信心! 第三十八章 揮刀奪愛 九月初九,重陽節! 彎月如鉤,夜風拂面 一身潔白衣裙,隨風而舞!花如雪一臉冰霜的立在峰巒之顛 靜靜的聆聽著背後遠遠而來的腳步,呼吸,心跳! 七年了,期待已久的那個人終於出現在背後,相遇的時間竟然提前了 本來在他戰勝辰陽真人後,自己才可以找他對決,摘取最後的勝利光環 現在他竟然主動找上了門,避無可避。必須出刀一訣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現在是它一展風采的時刻了!在自己最傷心的一刻,一刀傷心! 後面的腳步越來越近,步履穩健的走了過來 腳步未停,心跳,呼吸卻停在了百步之外 不對!心跳,呼吸依然隨著腳步而來。一個人怎麼會有兩顆心? 後面是兩個人,兩個心跳,呼吸,腳步完全一致的人! 花如雪緩緩的轉回頭,眼光停留在百步之外 那張熟悉的潔白高傲的臉面無表情的立在哪裡 眼光相碰!短暫的驚訝之後,略過了一絲痛苦,一絲無奈 花花!果然花如雪就是花花! 褪去了一身泥俗,魚腥,污垢,亭亭玉立,飄然出世 雖然此刻她比花花更高貴,更潔白,更淡雅,飄然在上 韓玉從她高傲冷酷的外表下,已經捕捉到了哪顆熟悉的蓬勃,調皮,單純的心 冷漠的眼神裡包不住她對自己的關切,冷酷的嘴角藏不住一閃而過的驚喜 月如水,人如玉,風吹衣飄,似幻似真,她彷彿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遠在雲霧縹緲間,卻近在心裡! 片刻後,她也許就會香銷玉損,零落成泥。 自己真的忍心看著她倒在一片刀光血影裡 韓玉的心開始痛,開始抽搐! 花如雪已感覺到他的心跳已開始與沈落石脫節,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將目光移向了沈落石 終於看到了曾經無數次假想過的命中對手的真面目 一張平淡粗俗的臉,一個平淡粗俗的人 漫布市井人群,這樣的人到處都是,卑微而平凡 除了身體還算高大結實之外,一無是處! 然而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卻在不到一年的時間,擁有了名動天下的威名 人雖普通,但身上透出了的豪氣,霸氣,殺氣 卻迫的花如雪呼吸為之一滯! 而他那雙凶狠貪婪的目光,帶著腥紅血絲的目光 彷彿兩把鋒利的尖刀,正透過薄薄的衣裙冷冷的切割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花如雪不由自主退縮了一下,在氣勢上她已落在了下風 她不得不承認沈落石是個英雄,是個豪情天縱的英雄! 他雖然可以得到女孩們的敬畏!卻永遠得不到她們的青睞! 他是英雄,卻注定是一個寂寞英雄! ****** 沈落石顯然不甘心做一個寂寞英雄! 沒有人願意做寂寞英雄,英雄一定要有美人相伴 就算得不到美人青睞美人心,他也要得到美人的身體 當他遠遠望見花如雪的飄動的背影,一種莫名的衝動便在體內萌動 輕薄衣衫下的曼妙軀體,隨著衣衫飄動,若陰若現,透著一種讓人瘋狂的誘惑 沈落石急切的渴望走近她,走得越近看的越清楚,眼光也越尖刻,直透衣衫 不是他人品不好,而是對手穿的實在太少! 當花如雪緩緩轉身,沈落石徹底的驚駭了,這張臉實在是太美了,美的匪夷所思,美的天昏地暗,美的星月無光… 配合著身材,皮膚,氣度,渾然一體。比女神更高貴,比白雪更純潔 這是一種純天然的完美,比移形鬼手顧憐影的那種人工雕出的虛假完美,更真實,更親切,更有誘惑力,更有殺傷力…… 那雙溫柔帶水的眼波,足以殺傷所有天下男人的心! 面對花如雪,他突然信心倍增,纏繞他的那股失敗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他突然有了戰勝她的勇氣,征服的信心 一種原始的yu望,男人的原始征服yu望。讓他生出了無限豪情 連一個女人都無法征服,如何征服江湖,如何征服天下 什麼破<;飛雲度訣>;,<;殘月刀訣>;,都見鬼去吧! 變化,總是變化,不就是拿刀殺人,哪來那麼多變化 撥出刀一刀拿下,最直接,最痛快! 只要刀夠快,夠準,夠狠,不管對手是誰,一刀拿下 當然對付花如雪只要夠快,夠準就行了,不能夠太狠,太狠了她就是個死人 他是來征服的,不是來殺人! 被<;飛雲度訣>;,<;殘月刀訣>;的高深變化打擊了信心,在面對強敵的時候,立刻重新膨脹起來 配合著他的豪邁,自信,背後的殘月刀已開始低鳴 沈落石反手拔刀,殘月一聲長鳴,直指蒼穹 他清楚的觀察到花如雪的挺拔的前胸顫抖了一下,她已膽怯,她已心寒… 沈落石錯了,不是她的胸在抖,而是她握刀的手,他只顧著看她的胸,卻忘記了她的手,暗藏傷心小刀的手 花如雪此刻出手,絕對可以一刀傷心!因為對手已被她的胸吸引,忘記了她的手 她卻沒有出手,沒有抓住這一閃即逝的機會 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 剛才殘月長鳴,不是她被嚇的顫抖,是她手中的刀在顫抖! 它是一把曾經被征服過的刀,被勘破刀魂的刀,被奴役過的刀 面對以冷月為骨的飲血殘月,它已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勇氣 一個人被奴役過,骨子裡就會產生奴性 一把倒被征服過,刀魂深處也會產生奴性 只有到了傷心欲絕,忍無可忍時,它才會反抗,才會爆發 現在它退縮了,沒有反抗,沒有爆發 是她的主人還不夠傷心,不夠絕望,無法讓從傷心絕望中突然爆發! ****** 花如雪臉色慘白,眼鏡盯著韓玉冷峻的臉,透著絕望求助的淚光 韓玉依然貯立,一動不動的貯立 外表平靜,他的心卻因痛苦而扭曲,顫慄,流血 一個是自己敬幕的男人,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人 片刻後,就會有一個要倒下去,此時此刻,他究竟該幫助誰? 他在憂鬱,沈落石的刀卻並不猶豫 刀光劃過,花容失色! 一道冰冷的感覺劃過身體,花如雪痛苦的閉上了眼 手中的刀落地,眼角的淚滑落 身上的白衣從胸前一分為二,隨風緩緩飄落 潔白如玉的軀體暴露在蒼白的月色裡,透著朦朧的光澤 刀光劃過,她的身體卻沒有留下刀痕 沈落石手下留情,他的刀只是砍落了她的衣服 她沒有死,但她的心已死 在生死瞬間,他心中的那個男人卻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著刀光劃過自己的身體 韓玉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 他很快就看到了另一個他不願看到的結局 他心愛的男人餓狼般撲過去,將他心愛的女人壓倒在地 他想幹什麼?連傻子都知道他想幹什麼。 韓玉的臉痛苦的扭曲著,右手顫抖著抓緊了背後的直刀刀柄 花如雪拚命的掙扎著,絕望的眼光在哀求著韓玉 她的武功也許可以跟沈落石抗衡,但力氣卻絕對無法對抗 在沈落石懷裡,她就如一隻剝光了小白羊,只能任其宰割 此時的沈落石的意識早已進入顛狂 久經煎熬,飢餓如狼的他終於捕捉到了獵物,肥美的獵物,夢寐以求的獵物 江湖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自己征服了她,卻沒有殺她,就應該享用她。一個女人本就不應該在江湖上逞強,失敗了就要付出代價 韓玉顫抖著手,緩緩拔刀 突然,他鬆了手,扭過頭拚命的飛奔而去 一路奔跑,一路流淚 臉上的淚水縱橫,很快就風乾在臉上 潔白的牙齒緊咬著下唇,血立刻滲了出來 腳下一拌,他撲到在地,風口的抓著山坡亂草,野狼般的乾嚎起來 整個山峰,都在淒烈的乾嚎中顫慄著 花如雪徹底的絕望了,放棄了抵抗,面無表情的躺在地上 她已傷心到無法傷心,痛苦到無法痛苦,絕望到無法絕望! 她已心入死灰,她已徹底崩潰 她陰冷的目光狠毒的死死盯著那張土頭土腦的臉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已經將他至少殺死了一千次,一萬次 她想殺了他,徹底的消滅了他,讓他立刻從自己身上消失 她的手碰到了一把小刀,一把傷心的小刀,傷心欲絕的小刀 一個傷心欲絕的女人,一把傷心欲絕的小刀 傷心小刀,劇烈的顫抖著,激盪起一股貫通天地的殺氣 傷心欲絕,忍無可忍時,它終於要反擊,要爆發! 只要她的手指一動,傷心小刀,立刻一刀傷心! 第三十九章 一夜鏖戰 傷心一刻,傷心欲絕 傷心小刀,一觸即發。手指輕動,一刀傷心 花如雪的手指一鬆,小刀竟然無聲滑落手掌 這一刻,她選擇了放棄。嘴角露出了殘酷的笑,眼角卻滑出了傷心的淚 一陣劇痛,撕心裂肺!她卻毫無反應! 她知道一切都已結束,一切又已開始 結束的是那一段曾經純情的歲月,開始的將是一段傷心歲月 她的心已傷透!她的感覺已麻木! 南宮北!青衣小道,韓玉……一個個的在她心裡死去 一次次的刺傷她的心,她的心已傷痕纍纍 師傅的話清晰在耳: 傷心小刀,是一把傷心的刀 只有傷心欲絕的人,才可以激發它傷心欲絕的威力 只有在傷心欲絕的一刻,才會發揮最大威力,一刀傷心 既然選擇了一把傷心的刀,注定她一生都要傷心 人不傷心,刀不留名! 這一次,她決定傷心到底!徹底傷心,永遠傷心 雖然她得不到真心,卻可以從此一生傷心!做一個傷心的女人,不斷受傷的女人 既然她注定得不到一顆真心,何不就此選擇絕望,選擇傷心。選擇與傷心為伴,與傷心小刀為伴,用傷心的刀殺出一個傷心的世界,傷心的江湖 讓這個江湖充滿傷心,讓每一個江湖男人都籠罩在傷心之中,用這把傷心的刀去刺傷每一個江湖頂級高手的心,讓自己成為一個傳奇,讓傷心小刀成為一個傳奇 讓每一個聽到傷心小刀的人,都膽戰心驚! …… 傷心欲絕的花如雪,雙目緊閉,面色淡然,表面平靜如水,冷酷如冰 然而劇烈的刺痛,卻讓她不由自主的收縮著自己的身體,抵禦,迴避著痛苦 道路狹窄,一路乾澀 沈落石步履維艱,艱難的跋涉著,挺進著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既然已經上了路,他已無法回頭 再高的山他都要翻越,再難的路他也要穿越 曾經打過鐵的鋼鐵身體,曾經在邊塞的寒風中錘煉過的鋼鐵意志 支撐他一路艱難的跋涉著 他不但有超人的體力,更有著超人的耐力 大漠深處狂奔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都忍耐過來 一條小小的陰溝,豈能阻止他這個征服者的腳步 步履雖然艱難,行動雖然緩慢 但他一直在行動著,艱難的行動著 道路漸漸出現了泥濘,漸漸的鬆軟起來 他的艱難腳步漸漸的輕快起來 道路越來越泥濘,路面開始有水浸出 水越來越多,滴水成溪,溪流成江河,江河歸大海 沈落石開始遨遊,開始乘風破浪,掀起了一波如潮的疊浪 龍門三疊浪!一浪推一浪! 花如雪的心雖死,除了傷心還是傷心,除了屈辱還是屈辱,除了恨還是恨 意志如冰,但冰冷的軀體卻開始慢慢融化 居然隨著如潮的巨浪,顛簸起來 幅度雖然很小,但她畢竟還是動了,隨著動了 沈落石已經感受到了來自花如雪身體深處的微小變化 他知道最艱難的路已走過,對方已開始屈服,開始迎合 一陣狂喜,一陣激動 第一次真正走水路的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全身鼓脹,熱血翻湧,激情澎湃 洪水決堤而出,一洩千里…… 花如雪感覺一股灼熱的巨浪直透進來,翻捲的劇烈衝擊徹底將她淹沒 嬌軀一顫,立刻無力的癱軟在冰冷的岩石 一種強烈的屈辱感,讓她開始有些鄙視自己 一顆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 沈落石看著她如雪的面容上,那顆晶瑩的淚水 突然生出一絲後悔,後悔自己的衝動 可是在他拔刀的那一刻,他已經徹底的狂亂,失控 何況他已經憋的太久太久,一路上他已無數次的想像過這一刻 這一刻,一切已成真! 她已是自己的人,可是她的心呢? 沈落石伸出粗糙的手掌去輕擦那一滴淚 花如雪臉一扭,躲開了她的手 雪白挺立的雙峰,因為憤怒而劇烈的起伏著 她的舉動深深刺痛了沈落石的心,一絲殘酷慢慢籠罩著沈落石粗糙的臉 他決定徹底的征服她,讓她徹徹底底的匍匐在自己腳下 既然決定要征服江湖,那麼首先就從征服這個女人開始 他突然緊緊的摟住了花如雪 新一輪的征服立刻展開 這一次,他不再瘋狂,不再衝動 每一步都格外的冷靜,格外的穩健 在一波一波的浪潮衝擊下,顛簸花如雪慢慢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慢慢的向頂峰處攀越著,越來越接近,越來越癡迷 就在她的一隻手已觸摸到頂峰的瞬間 推動的巨浪開始延緩,開始退潮 任她如何拚命的伸手亂抓,離頂峰的距離卻越來越遠,緩緩的向谷地滑落下去 當她絕望的放棄了攀越,任憑自己絕望的滑落時 如潮巨浪再度席捲而來,將她再次推向頂峰 就在她剛剛接近頂峰的瞬間,巨浪又開始延緩,開始退潮 …… 潮起潮落,她始終都在頂峰邊緣徘徊著 她渴望著頂峰,頂峰幾次近在眼前,卻無法翻越 她開始狂躁,開始憤怒,開始哭喊,開始嚎叫,開始手舞足蹈…… 無論她如何拚命掙扎,距離頂峰始終只差一步 她已極度飢渴,水在眼前,卻無法喝到嘴裡 嘴唇乾裂,聲音嘶啞,仇恨的目光變得絕望的,絕望之後開始變成了渴望,她終於抑制不住強烈的渴望,目光開始變得充滿期待和哀求 她的四肢開始主動纏繞,她的唇開始主動貼上去 她已完全的屈服! 沈落石打過鐵,穿越過大漠,荒原,攀越過鷹山,面對過狼群,鳥人,無數的高手…… 這一戰,卻是他最累最辛苦的一次! 就在對手屈服的那一瞬,他的意識一放鬆 立刻大堤決口,波濤洶湧,一片汪洋! 噴湧的巨浪翻捲著將花如雪捲上了頂峰,瞬間登頂 一聲淒厲的長鳴,花如雪全身抽搐,戰慄,在登頂一刻,暈厥過去 軟軟的蜷縮在了沈落石結實的前胸 …… 這一刻,東風發白,雄雞長鳴 一輪紅日緩緩的在東方的地面上攀升而出 ****** 晨風習習,霞光滿天 沈落石赤裸著上身緩慢的走向山下 懷裡的花如雪包著他寬大的上衣,依然熟睡著 一雙潔白如玉的玉腿在晨光裡泛著耀眼的光芒 胸口起伏,呼吸均勻,臉色紅潤 睡夢中鼻翼抽動,緊閉的雙目滑落出兩顆晶瑩的淚珠 沈落石看著她委屈美艷的面容,不禁生出一些憐惜之感 他一腔感慨,卻不知該如何表述 都怪自己讀書太少,溫情時刻卻無法準確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暗自歎息道:這個女人真他娘的不錯,以後自己要對她好一點 紅日初升,霞光籠罩 沈落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精神百倍,大步流星飛身下山 此刻他豪情滿懷,此刻他無比自豪 江湖第一美女,已經美人在抱 一年前,他還是一個終日勞累的小鐵匠 一個多月前,他還是一個邊城的荒漠裡四處奔波的小刀兵 現在他卻掌管著實力龐大的拜月教,懷裡抱著江湖上最美麗的女人 一切彷彿是一場夢,但懷裡溫暖的軀體提醒他 這不是夢,是現實! 他不禁感慨起來,做教主的感覺真他娘的不錯!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女人就有女人,而且是最美麗的女人 比打鐵,當兵爽多了! 第四十章 花谷靡情 沈落石抱著花如雪,回到了花開遍地的山谷 百花婆婆早已笑吟吟的迎候在桃花小樓前,侯立在一片正在綻開的桃花叢中 昨夜一朵桃花綻露開,幾度花開花又落,火紅的花瓣隨風飄零 染紅了山林,染紅了夜風,染紅了清晨的雲霞 也染紅了山谷桃花小樓裡遍地的桃花 深秋時節,本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但這裡的桃花卻開的如此燦爛,如此繁盛 一個人交了桃花運,即使過了花開時節,桃花依舊會為他盛開 花婆婆似乎早有準備,沒有一絲驚訝,她手一招 幾個如花似玉的百花弟子,上來伺候著新舊兩位主人進入了桃花小樓 小樓內頓時變得一片溫馨! 一個巨大的木盆裡,水汽氤氳,水面鋪滿花瓣,火紅的桃花瓣 將清澈的水映照成一片粉紅 二位新人緩緩解衣入浴,洗去了一夜的風塵 漂浮的桃花瓣裡,漸漸的多了一些腥紅鮮艷的花瓣 比清澈的水更純潔,比火紅的花更鮮艷! 花如雪懶懶的睜開眼睛,對著沈落石笑了,親密的笑了 眼光裡透出無限的溫柔,足以殺死沈落石一千次的溫柔 沈落石癡癡的看著她,突然感覺身體一片虛空 面對她的一片溫柔,他的靈魂彷彿在遠離軀體,他的心彷彿已被掏空 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一個人,一個如花似雪的女人 一陣衝動,平靜的水波開始泛起波瀾 清晨的百花谷頓時*蕩漾,空氣中瀰漫著溫馨萎靡…… ****** 多少年!花開花又落,冷清的綻放,寂寞的凋零! 四季如春的百花谷,時時花開似錦,處處花開似錦! 那麼那些時時處處與鮮花為伴,生活在這裡的女孩子們呢? 她們心中的花可曾開放過,又凋零在何處? 這一刻終於有一個男人走進了她們純淨多年的禁地! 小樓內傳遞出來一地*,點燃了她們深藏多年的寂寞春心,她們的心開始萌動 靡靡春qing開始在花間蔓延,連花兒都開的比往日更溫馨,更萎靡 無論是曾經追隨冰月苦修多年的中年婦女,還是剛剛入谷的青年女孩,都被這一地春qing感染,坐立不安的四處躲避著 遠遠躲避的她們,雖然看不到*,聽不到春聲 卻可以感受到滿谷的春qing,感受到內心深處無法平抑的春qing! 就連最資深望重的花婆婆,也不禁有些心弛神往 五十多年了,始終心止如水,此一刻卻泛起了一絲春波 這一刻,她才明白,並非自己修為深厚,心止如水! 而是從來沒有人打破她平靜的心湖 現在有個人在花如雪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子,恰好有一點水花濺到了自己的平靜的心湖 一個水花,卻激起了一潭春水,蕩漾的春水 春qing萌動時,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韓玉!依然徘徊在山林間的韓玉! 此刻他的心一定很痛,很受傷! 自從在山頂小屋,他撕扯開自己的衣服 同時也撕開了自己寂寞的心,寂寞了幾十年的心 當自己用浸潤之法,在碧水蓮花中將身體容貌短暫恢復到青春一刻時 那雙灼熱的目光,透過軀體已深深的灼傷了她的心 現在他在哪裡?那個可憐的傷心男人在哪裡? 花婆婆離開了春qing蕩漾的桃花樓,飛馳在山林間! 她要去找一個人,一個傷了心的人。一個讓自己瞬間心動過的人 ****** 葡伏在荒草亂石間的韓玉,雙手痛苦的抓著自己的亂髮,一動不動 一夜一天過去了,他依然直挺挺的爬在哪裡 他的心已痛到不能再痛,傷到不能在傷! 他知道,此刻他喜歡的那個男人早已經zhan有了他喜歡的女人 他不敢起身,不敢回去,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們 可是他卻不得不回去面對他們,而且從此以後要天天面對他們 他不能離開那個同心共命的男人,前途和命運跟自己緊緊綁架在一起的男人,他又無法面對那個傷心欲絕的眼神,傷心欲絕的女人! 看到他跟她在一起,自己會為他而心痛,更會為她而心痛! 現在他已經陷入了一個困局,無法擺脫的困局 那麼究竟是誰布下了這樣一個無法逾越的困局?是命運?還是天意? 無論是命運,還是天意!他都無法迴避。只有去面對! 韓玉緩緩的爬起來,腳步輕浮,栽倒在地 他已經爬的太久,身體已僵硬,他已經飢餓的太久,全身已乏力,他已經傷心的太久,意志已崩潰! 他艱難的爬到一刻樹下,靠著樹坐了起來!努力的調節著元氣 無論前面的路有多少痛苦,他必須要面對,必須要勇敢的撐下去 一陣濃烈的酒肉香,撲鼻而來 一罈酒,一隻烤的焦黃的野兔,擺在了他的面前 那張蒼老而多情的臉也出現在面前,灰白的面色居然泛起了一絲紅潤和嬌羞 韓玉感激的看著她,想起那天錯誤判斷,居然撕扯開了她的衣服,尷尬的笑了笑 「吃吧!一切還要繼續,你還有許多路要走」花婆婆淡淡的說,眼光凝視著遠方 韓玉心頭一熱,在他最脆弱,最傷心的一刻,這樣安慰的話雖然平淡,卻讓他感動,振作 他抓起酒罈,放在了乾裂的嘴唇上,一口氣飲了半壇 暖流湧動感覺舒服了很多! 一隻烤兔,一罈酒,眨眼間便消失了! 疲勞,飢餓的他酒喝的太快,太急。面色通紅!呼吸粗重!居然有些頭暈,軟軟的靠在樹幹上,安靜的睡了! 花婆婆挨著他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蓬亂的頭放在自己的懷裡 雙手憐惜的撫mo著他蓬亂的頭髮,清瘦的面郟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天地一片寂靜! 韓玉迷迷糊糊中,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寂靜的寒夜裡,冰冷的石階,他正躺在奶媽的溫暖的懷抱裡 數著天上的星星,奶媽溫暖的手正撫mo著他的頭髮 每當他傷心失落,就會想到家,想到慈祥的奶媽! 不錯!他想到的是奶媽!不是媽媽! 媽媽的樣子在他印象中一直很模糊,很不真實! 很小的時候似乎偶爾可以看到她雍容華貴的樣子,過來拉著自己玩耍一番 自從自己從萬獸王那裡回來,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後來才知道在一個月明風清的夜晚,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只知道那天她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一個父親最疼愛的女人,一個叫胡姬的女人 韓玉知道是父親殺了她! 他也曾當著自己的面殺了自己最親密的姐姐阿彩,阿桃,鮮紅的血灑滿了自己的衣服 但他卻並不恨他,因為他是一個英雄,是個大英雄。萬人景仰的大英雄! 他是一個像沈落石一樣高大威風的人,韓玉本來也應該是那樣的一個人。但一切都毀在了那兩個女人手裡 她們給了他快樂,同時也摧殘了他的人生! 讓他無法成為父親那樣英偉神武的豪情英雄 只能躲在沈落石英偉神武的背影后,做一個脆弱冷酷的江湖殺手 他仰慕沈落石,因為他身上有著跟父親一樣英偉神武的豪情! 所以他願意追隨他,親近他!…… 朦朧中他的嘴角略過了一絲笑容 他笑了,睡夢中笑了,躺在奶媽的懷裡笑了 花婆婆也笑了,看到韓玉在熟睡中的笑容,她也開心的笑了 韓玉開心,她也覺得很開心!很快樂! 看著韓玉清瘦俊朗的臉,隨呼吸煽動的蒼白的雙唇 一種想輕輕一吻的衝動油然而生,不能自己 她慢慢的低頭,乾癟的唇變得飽滿,變得灼熱。緩緩的貼了上去 輕輕的貼在了他的額頭,她避開了他的唇,不敢褻du他的唇 畢竟自己已經是個老人,春心未老,但人已老! 今生有緣,在最後的路上遇見了他!自己卻遺失了最美麗的年華! 這一刻,能夠彼此相擁。她的心已無撼! 她默默祈禱這一刻再久一點,再久一點…… 今宵夢醒後,一切都會結束! ****** 一夜憨睡,晨起時已是花香鳥語,陽光明媚 韓玉一睜開眼睛,花婆婆蒼老疲憊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你醒了!第三天了,你該回去了」花婆婆歎息著 「你一夜未睡?」韓玉急忙翻身起來,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她懷裡睡了一夜,她溫暖的懷抱就是夢中奶媽的溫暖懷抱。他很感激,又很尷尬! 「這樣的不眠之夜,花無傷一生難求!一生難忘」一聲長歎,花婆婆起身而去 望著她遠去的苟僂背影,韓玉眼前浮起了初入百花谷的蓮花花開的那一瞬,閃過了花蕊夫人那瞬間即逝的絕世風采! 心中竟生出無限感慨,英雄沒路,美人遲暮,該是怎樣的悲哀! 花無傷!多麼淒婉動人的名字!背後一定要許多美麗傷心的故事。可以自己錯過了她的年華,無法領略她曾經風華絕代的風采 花如雪,同樣淒婉動人的名字!遇到了,卻錯過了! 歲月蹉跎後,白髮叢生時,留給彼此的又會是怎樣的悲哀! 他的江湖路,已是一條痛苦的路!一條艱難的路!他卻不得不繼續上路! 第四十一章 三人同行 韓玉侯在桃花外已經一天一夜,依然沒有見到沈落石 耳邊只有偶爾隱約的春聲,那個曾經的花花女孩的聲音,他冷冷的傲立在秋風中一直在恭侯著自己的主人 面色一直冷酷平靜,那麼他的心呢?是否已在流血! 再過三刻,他們必須要出發,一定要出發! 按照令先生的部屬,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十月初一,他們必須要趕回中州城! 那天會有一些重要的人來訪,那天會決定有一些重要的事!一些關係江湖命運的事! 而在他們趕回去之前,還必須做一件事,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這件事必須十月初一之前完成,他們必須在十月初一征服落紅庵,完成新的佈局 仙霞山落紅庵勢力雖小,地處偏僻。位置卻很重要 正好處在冰月教東北方向,是冰月教北上中原,東進江南的必經之路。 拿下它,隨時可以直逼南宮世家盤拒六百年的江南最富庶之地 順路可以打擊支持辰陽宮的三隻腳之中的茅山派,江南唯一的道派! 當然一切都只是在籌劃之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翻越十萬大山,出其不意,突然出擊直插落紅派腹地 今天已是九月十三,他們現在必須要上路! 籌劃著未來的宏圖大業,韓玉的情緒頓時慷慨激昂起來。心情也格外的輕鬆起來!內心深處的痛暫時被壓了下去 他焦急的望著桃花樓緊閉的門,心裡已開始默默的計數 十,九,八…… 數到一,如果沈落石依然沒有出來,自己必須要衝進去,從鬆軟的床塌上將他拉起來,告訴他現在遠不是享樂的時候,現在必須要走 三,二,一! 韓玉雙拳緊握,大步跨向桃花樓!飛起一腳,踹向緊閉的紅門! 就在腳要觸到門的一刻,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沈落石一臉春風的走了出來,後面花如雪緊緊跟隨著 看到韓玉,她居然衝他調皮的笑了一下 雖然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出刀殺了這個負心的男人,沒用的男人! 但她卻對他笑了。這一笑,彷彿一把刀,深深的刺痛了韓玉的心。他的心已開始流血。外表平靜冷酷,心卻在被她的笑狠狠的切開了 這一刻,傷心一笑比傷心小刀的威力更大! ****** 「韓兄,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沈落石輕輕拍著韓玉直挺挺有些僵硬的後背 「是!我們必須立刻出發」韓玉堅決的說,一股暖暖的感覺自後背升起。心中的痛陡然減輕了許多 花如雪看著沈落石,韓玉親熱的動作,臉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不過我們要去哪裡?」沈落石笑著問。 「落紅庵!十天之內必須到」 「落紅庵?十天?我們回到蜀地最少也得十天,再從蜀地出襄陽南下……」沈落石疑惑的看著韓玉 「我們不必回去,可以直接翻越十萬大山。方可出其不意。直逼落紅庵」韓玉自信的說 「翻越十萬大山?你有辦法翻越?」 「我沒有!但是她一定有」韓玉猶豫的眼光看向花如雪 「不錯,我可以帶你們去」花如雪臉上僵硬住的微笑立刻又放鬆了 「這也是令先生臨行的安排,他已籌劃好了一切?」沈落石遲疑的問 「不錯!他已籌劃好了一切。十月初一,他讓我們必須趕回中州」韓玉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發現提到令如山,沈落石的臉色略過了一絲不悅 ****** 茫茫大山,三人結伴而行 花如雪緊貼著沈落石,指點著前面的路 她臉上飄著燦爛的笑,眼裡透著溫柔的光,一片柔情將沈落石緊緊纏繞起來 對付沈落石這樣的粗糙男人,她的偷心術毫無作用。這種讀書少,出身市井行伍的男人,心如鐵石,感情粗糙。根本無法用真情感動他。他們這類人壓根就沒有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細膩感覺,他們只注重她的容顏,她的身體,她如火的青春 她只有靠千嬌百媚的攝魂大法!時時刻刻死死的纏著他 既然命中注定,要讓她纏繞著這棵大樹,何不將他纏的更死一點,更緊一點,雖然她恨他,鄙視他,但她卻需要他,渴望他。尤其在春潮萌動的時候。 他帶給了她傷心痛苦的同時,也帶給了她快樂! 傷心的煎熬雖然很痛,很苦,卻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當她感覺到背後韓玉的痛苦時,這種受傷的感覺更加強烈,更加難熬! 她在傷心中痛苦,在痛苦中煎熬!一切都是為了那把刀,那把傷心的刀! 傷心人,傷心刀!心越傷,刀越傷!威力越強!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為了進入這種人傷心傷刀傷的三傷合一境界,她傷心痛苦都心甘情願! ****** 韓玉不緊不慢的遠遠跟著他們 他雖然距離沈落石很遠,但他們的心越很近 同樣的腳步,同樣的呼吸,同樣的心跳,已將他們緊緊連在了一起。任何人都無法割斷 他身邊雖然多了個女人,他知道他心裡並沒有那個女人 因為韓玉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用心去感受著他的心 他的心裡沒有那個女人,自己的心裡卻有!她已將自己的心偷走!看到她,就會心痛。看不到,心會更痛! 沈落石一定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他一定也知道自己心裡有這個女人! 所以他從自己心裡搶走了她!他不願意自己的心裡有任何一個女人!自己的心是屬於他的,永遠屬於他! 胸前狼皮,腰間絲帶!這是一種無聲的表白,無聲的愛! 韓玉痛苦的握緊了雙手,格格作響!他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想下去! 他發現自己,沈落石,花如雪已經進入一個困局!他們都深陷其中,已經無法突破!無法脫困! ****** 日落時分,天色漸暗 花如雪將他們帶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腰,在一片灌木衰草前挺了下來 她輕移灌木,裡面竟然隱蔽著一個洞口 花如雪,沈落石貓腰鑽了進去,後面跟上的韓玉猶豫一下,也跟了進去 走過一段狹窄的山洞,裡面豁然開朗 沈落石,韓玉頓時楞住了! 外面荒涼,裡面卻是一個溫馨整潔的空間 石屋雖小,卻並不顯得擁擠 明亮的壁燈高照,高大的石桌上居然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旁邊居然還有一張鋪著錦繡被褥的大石床 「這是怎麼回事?」沈落石疑惑的問 「當然是行宮,冰月宮的人出行。絕不會很辛苦!」花如雪得意的說 「這樣的行宮一路都有?」 「不錯,一路都有。我們經常往返兩地。當然要安排的舒服一些」 「你們跟落紅庵經常往來?因為你們都是些寂寞的女人。」沈落石透出了一絲壞笑 「嗯——-相公!你怎麼這樣說笑人家!」花如雪故意撒著嬌,拱入了沈落石的懷裡。旁邊的韓玉一陣心痛,急忙將目光移向了邊處 花如雪眼角瞟了一眼受傷的韓玉,溫柔的笑著,繼續說道:「我們跟落紅庵素無往來,不過跟她們的鄰居卻是多年的合作夥伴」 「他們的鄰居?」 「不錯,一個神秘的地方,地下金府!」 「地下金府?」沈落石疑惑的問,對於這些江湖知識,邊陲歸來的他很匱乏 「地下金府就是江湖大富豪小金人秘密地下府第。江湖中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卻從沒有人去過這個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韓玉急忙給沈落石解說 「哼!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誰說從沒有人去過這個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前不久有個大和尚抱著一個尼姑剛去過那裡。呵呵,還把他心愛的尼姑寄存在那裡」。花如雪故意搶白頂撞了韓玉幾句,韓玉收聲退步躲在了一邊。不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出來混千萬別跟女人搶話!小心她噎死你! 「尼姑?一定是七妙師太。聽說她本來是冰月教的人」關於七妙師太的事,沈落石知道得比較多。傅中書率眾攻擊落紅庵的事,他聽史胖子提起過 「她一直都是落紅庵的二當家,並非本教臥底」 「但她卻配合花風影,暗中襲擊了七絕師太!」 「她是為了錢!也是為了地位!歸根到底是為了男人!她淫蕩成性,經常需要一些年輕英俊的男人。這是一件很費錢的活動」花如雪鄙視的說 「所以她投靠了小金人,因為只有他可以給她提供足夠的金錢和男人」沈落石推測道 「還有地位。他可以幫她坐到落紅派的掌門位置。執掌了落紅庵,她就不用對自己的行為遮遮掩掩了。七絕師太的絕情一劍修成後。不再需要她的香艷誘惑磨練定力。也絕不會再允許她胡來」花如雪補充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行宮也是小金人出錢修的。因為冰月宮也是替小金人辦事」沈落石看著乾淨溫馨的石屋說 「我們之間只是一個交易。師傅調出苦戒大師。得到小金人資助的無戒大師乘機執掌了少林。小金人有了少林做靠山。現在一定感覺很安全」花如雪嘲諷的笑著說 「所以我們有你的幫助,就可以得到小金人的暗中配合。拿下落紅庵易如反掌」沈落石如釋重負的笑了 「令如山總管果然是個佈局高手。運籌帷幄,卻步步暗藏玄機。讓你遠赴荒蠻來找我,看來是確實是一招絕妙的棋。」花如雪感慨的歎息 「是啊!他確實是個高手,不但功夫深不可測。機謀更加深不可測。」沈落石隨聲附和著,卻透出了一絲憂慮 第四十二章 愛恨糾纏 三個人,兩男一女,一間石屋,一張石床!怎麼睡? 該怎麼睡就怎麼睡!大家都是江湖兒女。沒那麼多講究! 酒足飯飽的沈落石倒在大床中間,很快就呼聲如雷,辛苦了幾天,也該歇歇了 花如雪對著韓玉調皮的一笑,做個鬼臉。將床上的薄被丟了一條過來 然後貓一樣的蜷縮到了沈落石的懷裡 韓玉接了薄被,楞了一下。將它鋪在了石桌上,背對石床躺了上去,一種暖暖的感覺立刻包圍了他,不但身體溫暖,心裡也感覺很溫暖 一路勞乏,韓玉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 「咳,不要如此,明天還要趕路!」迷迷糊糊中,韓玉聽到沈落石的聲音 「不嘛,相公!人家想要!」花如雪膩膩的糾纏著! 韓玉一陣肉麻後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一時疏忽。留在了洞內。他本應該在洞外守候的。 他知道花如雪是故意的,故意在演戲給自己。故意在折磨自己。 聽自己心愛的女人跟自己尊敬的男人一起尋歡,這會是怎樣的痛苦!怎樣的煎熬! 韓玉心痛欲碎,卻不得不裝睡!這一刻,他已無法退出山洞。 接下來你推我就不停的低聲纏mian糾纏起來 韓玉緊張的連呼吸都幾乎要窒息 心跳急促,渾身燥熱,竟然漸漸的一柱擎天 他知道他是受到了沈落石的影響,因為有著同樣的呼吸,同樣的心跳,天長日久其他的感覺也漸漸互通起來 旁聽著尚且如此。當事者的景況可想而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連傻子都知道是什麼! 韓玉緊張的躊躇著,在此尷尬一刻是走,還是不走? 點破了大家都很難堪,不點破自己就得裝睡,忍著活受罪! 「雪兒,小玉最近受了傷,身體不好,又一路勞累。我們不能驚擾到他。你就忍忍吧!」沈落石止住了糾纏,輕聲勸慰花如雪 韓玉心頭一熱。眼淚奪眶而出。沈大哥還是惦記著自己。處處在為自己著想! 「不嘛!我們輕一點。我保證不出聲。再說他睡的那麼香。什麼都聽不到的」花如雪依然不依不饒。顯然她知道韓玉在聽,她再故意消遣,折磨他。 「我聽的到!」韓玉突然冷冷的冒了一句。他已忍無可忍,翻身跳下桌子,瞬間消失在洞口 「韓兄弟!」沈落石急忙起身要去追 「沈大哥,洞裡這麼冷清,我一個人害怕」花如雪翻身將他死死纏住,嬌氣的哀求道! 英雄氣短,美女情長!沈落石一聲長歎。將花如雪壓在了身下… 兄弟!對不起了!你在外面先吹吹風。大哥先把這個臭娘們搞定了。再出去找你回來! ****** 月半輪,灑落一地清輝。 夜風已冷,吹打著韓玉冰冷的心 他已立在山林間很久,一直一動不動的筆直的站著 背後熟悉的腳步越來越近,他知道那是沈大哥的腳步,他終於出來了!終於來找自己了 雖然等得久了一點,但他畢竟還是來了! 他一貫穩健的腳步怎麼如此輕浮,如此疲憊! 沈落石不但腳步疲憊!身心更加疲憊! 自從重陽之夜的瞬間爆發,達到了顛峰狀態後 以後一天不如一天,他的狀態在慢慢的滑落 而花如雪卻從最初的弱勢,漸漸變得強勢! 女怕剛強,男怕綿長! 看來自己的剛強征服了她一個夜晚,她的綿長卻會征服自己一輩子! 一輩子? 沈落石冷酷的笑了,他雖然有點笨,卻並不傻! 不但不傻,而且很精明。他很清楚這個女人想要什麼。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她並不喜歡自己,卻跟了自己! 那一夜,她本來可以舉手之間殺了自己,她卻選擇了放棄! 她現在傷心欲絕,卻笑得很燦爛,愛得很纏mian! 總有一天,她會殺了自己,也會殺了韓玉。因為他們都傷了她的心! ****** 「你終於來了」韓玉的語氣有些幽怨 「兄弟,委屈你了。大半夜害你出來吹冷風」沈落石粗大的手掌拍著他的背。 「這點風算不得什麼!為大哥守夜我心甘情願」韓玉誠摯的說 「你的心很痛,是為了她?」 「她是誰?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花如雪。因為你很在意她!」沈落石說的很艱難 「不錯!我有點喜歡她,但我更喜歡你!」韓玉情緒激動,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沈落石一下楞住了!兄弟!你也太直接吧!我們可都是男人!這種事有背倫理!做得說不得! 林間空氣頓時尷尬的凝固,兩個人默然而立,相對無聲! 一雙怨恨的眼神遠遠的透過來,顯然她已經聽到了韓玉的話。她顫抖的手裡已多了一把刀。她現在終於明白: 他並不是怯懦,不敢站出來保護自己。也不是自私,為了利用沈落石爭霸江湖而選擇放棄自己。他是不忍心出手傷害沈落石,即使在沈落石傷害自己的那一刻! 在他心裡,沈落石比自己更重要,比任何女人都重要。他傷心痛苦都是因為他,而不是自己。 她恨他,恨這個不是男人的男人。他的身體也許比任何男人更強壯,但他的心卻比任何女人更女人 她對他已徹底失望。他想殺了他,立刻讓他在這個世界消失! 有一人護住了他的心。阻斷了傷心小刀的出手路線!即使花如雪變換了幾十種出手變化。卻始終無法饒過沈落石寬闊的後背 她褪然的收了刀。她知道,只要有沈落石在。自己永遠都殺不了他! ****** 「山間夜深風寒!沈大哥,韓哥哥。你們該回去了」花如雪笑吟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啊!兄弟我們該回去了」沈落石急忙附和。花如雪及時出現,打破了他和韓玉之間的尷尬處境 「沈大哥,你回去吧!我在外面給你們守夜」韓玉固執的說 「韓哥哥。外面風大。還是回去吧!嫌石桌太硬。你跟沈大哥睡床。我睡石桌」花如雪調皮的跑到韓玉背後,雙手推著韓玉往回走 韓玉不好再推辭。一聲不響的走在前面 沈落石望著走在前面的韓玉,花如雪,不由得心生感慨:他倆走在一起,真是天生的一對啊! 看來這次橫刀奪愛,自己確實是做錯了! 他娘的,錯了就錯了!反正已經錯了,想這些有個鳥用! 不就是女人麼!大不了將來再給他找一個! 經過那晚的衝突,三個人開始一路克制自己的感情 接下來的日子!三個人變得心照不宣。 雖然各懷心事,內心傷心痛苦。 外表卻不再尷尬。相處的越來越默契。越來越融洽! 花如雪也將他與沈落石故作姿態的親密,收斂到一個合適的尺度! 雖然他們彼此有許多糾葛,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目的:爭霸江湖! 現在他們正走在爭霸江湖的路上。為了這個共同目的。其他的個人私事必須要暫時放一放。 翻越了一座山嶺,又是一座山嶺 穿過了一片叢林,又是一片叢林 ****** 十天後,依舊陽光明媚 他們終於走出了群山,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寬闊官道 雖然已是九月下旬,道旁一棵孤零零的樹 樹上栓著一匹馬,馬後拉著一輛車 馬是瘦馬!車卻是破車! 馬雖瘦,卻是駿馬!車雖破,卻很結實! 車上卻沒有人?周圍也沒有人。難道這輛車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沈落石疑惑的看著花如雪!花如雪搖了搖頭! 百花谷的人不會坐這麼破的車!坐得都是豪華的花車! 這次是偷襲,有沈落石同行。他的名聲最近太大了。 她選擇了低調。沒有讓山外的弟子安排車輛! 沈落石主動出來,解開馬韁,準備親自架車。韓玉,花如雪雖然都是他的部下。但他們都是貴族身體,根本不可能來架車。 瘦馬嘶鳴,前蹄上翻。直撲沈落石 沈落石急忙後翻,遠遠避開 這馬不但是駿馬,還是匹烈馬。沈落石來了精神,他準備好好的訓一下烈馬! 「他奶奶的,是誰動我的馬」一個人突然從樹上跌了下來!暴燥的吼叫著 沈落石看著他,搖頭苦笑起來 這個傢伙,怎麼總是喜歡躲到樹上睡覺! 唐通見是沈落石,憨厚的笑了起來:「沈盟主。錯!是教主。唐通恭迎教主」 「你怎麼會在這裡?」 「按令總管安排,在此迎候盟主!盟主請上車!」 「我還是走路吧,不習慣坐車」 「大教主必須坐車,花小教主也必須坐車。江湖上耳目眾多。你們名聲太大……必須隱蔽一下」 沈落石,花如雪飛身鑽入車蓬內 韓玉,唐通一左一右坐在車轅上 唐通一抖韁繩。馬車沿著官道一路飛馳而去 後面蕩起了一溜滾滾的煙塵! 第四十三章 江湖災星 深夜,辰陽宮! 大殿內燈火通明,四大護法環顧而坐,默認無語 自從七巧山莊無功而返,他們的信心被徹底的打擊! 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偏偏出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七巧山莊裡居然有內鬼,內鬼居然是唐五的兒子:唐通 一個流落江湖的無名小子,在最關鍵的一戰中的改變了雙方的佈局。讓紫/陽道人精心策劃的佈局徹底的崩潰! 更要命的是,血刀盟利用這個機會力捧沈落石。一夜之間名動江湖。拜月教借勢而動。居然策劃讓沈落石一鼓作氣擊敗了古道人。群蟲無首的蜀山一派已經名存實亡。 最近接到密報,沈落石穿越蜀山苗土,獨入百花谷。冰月宮的花如雪也重歸拜月教。 現在江湖之間已將沈落石吹捧得神乎其神,一月之內三戰三捷,倒在他面前的都是頂級高手。尤其是古道人,屬於江湖神話級別的人物 江湖傳說他已經超越了當年明月老人的輝煌戰績!而他身邊還有兩個神秘的高手彎刀唐通,直刀韓玉,以前寂寂無名,放佛一夜之間突然崩出來的,這更加增添了沈落石和拜月教的聲勢。 按照這樣的勢頭,戰火很快就要燒到雲靈山辰陽宮。一些中小門派紛紛暗地投靠血刀盟,一向與血刀盟暗中來往的寒煙閣新主人穆玄。現在公然與沈落石結交,將四通八達的中州城暗中讓給了沈落石。現在拜月教以西南為基地,將中州作為跳板,隨時都可以插入本教的腹地。 四位護法一籌莫展,等待著師傅辰陽真人出來作個決斷。號令武林各派一起圍剿拜月教必須師傅親自出山。他們的資歷還遠遠不夠! 可是他們已經等了十幾天了,師傅卻依然沒有出來。不過按照他們的預感,師傅這兩天也該出來,也許就在今晚! 夜三更,辰陽真人出現在了大殿中央的坐椅上。平靜的看著四個焦急的徒弟! 「師傅!弟子一時衝動,貿然行動。結果反讓拜月**乘勢而起」**趕緊上前請罪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扭轉!你不必自責。不過殘殺沈家一十七口,做的有些太過了,非我名門正派所為」辰陽真人冷冷的看著**道人 「回師傅,此事另有隱情,沈家人之死並非**指使。我原來的計劃是綁架他們為餌,引誘要挾沈落石。誰知黑虎堂的人做事如此魯莽。見他們反抗。一時心慌竟然殺死了他們」 「原來如此!那麼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他們幹的。你可以收買的人,別人也一樣可以收買! 你殺胡師道滅口,正好也幫真正的幕後黑手滅了口「 「師傅的意思是,我們從一開始就落入對手的圈套,他們是將計就計。想不到人材凋零的拜月教還有如此高人」 「據我推算,他不是拜月教的人,一定是江湖災星又回來了」 「江湖災星」四大護法異口同聲的驚呼 「不錯,數十年前這顆災星突然降臨江湖,追隨明月先生左右。在他的策劃下,明月很快就名動江湖,江湖從此刀光劍影,血腥四起,在短短數年他就幫明月先生統一了整個江湖。那時候他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既然他幫明月老人一統江湖,師傅怎麼說他並不是拜月教的人」玄陽疑惑的問 「因為明月統一江湖後,他就在江湖突然消失。暗中籌劃安排將蜀山,茅山,嶗山的六位高手送到海外烈日島,創立尊日派。後來在他的暗中支持下。將明月先生困在烈日島,為師藉機擊潰冷月登頂江湖。」 「那麼他現在出現,一定是要幫助沈落石一統江湖」紫。陽猜測道 「這倒不一定,只要是有實力一統江湖的人他都會支持。如果江湖年輕一輩有人可以超越沈落石。他一樣會全力支持!」 「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他就是土財神,是為了錢」玄陽也禁不住好奇,開始猜測 「他絕對不是土財神,他比土財神更可怕。土財神雖然神出鬼沒,實力龐大,但他依然有弱點,就是貪財,只要抓住了弱點就可以對付他。但災星卻沒有任何弱點,他不求名,不愛財,不喜歡女人,不貪圖權利……他不停的**縱控制江湖。就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他是個可以改變天地的天才」 「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江湖災星。這次遇到他我們該怎麼辦?」一直沉默的青陽憂心忡忡的說 「安坐辰陽宮,靜觀其變!」辰陽真人淡淡的說 「難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拜月**一步步的進逼,眼看著九大門派被他個個擊破」丹陽也跳了起來 「你們錯了,沈落石並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真正威脅中原武林的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急切的希望我們跟拜月教火拚的人」 「凌月弧?」四大護法異口同聲的叫道 「看來你們還算明白。現在凌月弧的軍隊已經掃平北胡。他也順利的執掌了九峰寒壇,寒月先生已經退居幕後。萬獸門,地獄門,九鷹派全部收復到他的門下。一些江湖異能高手也紛紛被他重金籠絡。新崛起的那個傲雪高手葉飛鴻與他暗中勾結,對中原武林虎視眈眈。」 「師傅久居後山,原來對江湖形勢洞若觀火。弟子們自愧不如」 「哈哈!為師是用心在看世界。自然要清楚一些」辰陽得意的笑了 ****** 「那麼師傅你認為拜月教的下一步計劃是……」玄陽道長試探道 「落紅痷的那個絕情瘦尼姑恐怕要有麻煩了,旬日之內,必有消息」辰陽淡淡的說 「那麼我們該如何處置。援還是不援?」 『四個字:靜觀其變!「辰陽真人平靜的說 「那麼我們何時出手,難道要等他們攻上雲靈山?」丹陽道長有些沉不住氣了 「你們不必出手。為師這次恐怕要親自出手了」辰陽幽深的歎息道 「師傅!你可以出關了!」四個護法頓時欣喜如狂 「這個你們不必多問,為師要回去休息了。貴客即將臨們。你們準備迎接客人吧」說罷飄然而逝 客人!深更半夜哪來的客人。四大護法面面相覷 ****** 繁星漫天,皓月當空! 三個黑影從月中而來,越來越清晰 落入了辰陽宮的大殿!四大護法楞了一下,急忙上前迎候 「四位真人,久違了!深夜造訪!打饒打饒!」 久違的布衣神侯李布衣笑呵呵的走上前來,後面緊隨著鐵抓飛鷹何九,鐵索橫江褚懷良二位神捕。 他們在朝廷一直是死對手,今天破例結伴而來。肯定有大事商量! 四護法急忙將三位來賓讓到了客座! 李布衣開門見山:「布衣深夜來訪,是為辰陽,拜月之爭。為了江湖平靜,天下太平。李右相,吳鐵山大人特派我們前來調解。」 「大人有何高見!」玄陽欠身問道 「江湖恩怨,江湖瞭解。切不可挑動天下變亂。所以最好是有兩派掌門出來一決勝負!所以我請玄陽師兄將此份約戰書轉呈我師辰陽真人決斷」李布衣摸出一份公文交給玄陽 玄陽並不怠慢,立刻飛身而去。片刻即回。將公文交還李布衣 來去神速,李布衣,何九,褚懷良大出意外,想不到辰陽真人竟然這麼痛快 李布衣接過公文,楞住了: 來年五月十三,決戰雲靈之顛!辰陽簽! 辰陽居然將決戰時間推後到半年之後。顯然是對他不利,對辰陽宮不利。以他的實力對付小小沈落石根本不必等那麼久! 李布衣疑惑將戰書收了,拱手告別!臨別叮囑道: 「四位師兄,來年五月十三之前,切不可與拜月教發生五人以上的衝突,否則按謀反論處」 「李大人放心,辰陽做為江湖之尊,自然會努力維護江湖秩序」玄陽一臉嚴正的說 三個客人,身影一飄 漸漸的消失在了一輪明月裡 第四十四章 七大名劍 辰陽宮後山石洞,辰陽真人閉目安坐 青衣小道捧著蜀山破舊的長條包袱,一瘸一拐的從石洞暗處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劍取到了」辰陽睜開了眼睛 「兩把破劍,已經快裂成了幾片。有個鳥用。害我跑了十多天」青衣很不滿意,嘴裡抗議著 「呵呵,破劍沒用?那麼你這樣的殘而不廢的破人又有什麼用」辰陽並沒有生氣,反而開始調侃起這個小徒弟 「你不是說我的手腳可以恢復嗎?我的手腳什麼時候才能回復」青衣急躁的看著師傅 「你的手現在可以自由活動,腳也可以走路。不是已經恢復了嗎?」 「可是這樣半殘不廢,走路顛簸行動遲緩,雖然沒有完全報廢。跟廢物又有什麼兩樣」青衣抱怨道 「殘人殘劍,你不覺得這也是一種緣分」辰陽幽深的說 「你是說我這樣的殘人只配使用這樣的殘劍?」青衣憤怒的瞪著師傅,他已經受夠了死老頭的擺佈,決定奮起反抗。反正已經殘廢了,還怕個鳥? 「殘人馭殘劍,人名青衣,劍號天殘。青衣隨風起,天殘一劍出,風雲頓失色,天地亦膽寒!」老傢伙又開始故弄玄虛了,聽得青衣一頭霧水 「這麼厲害!師傅你不是又糊弄我吧!」青衣半信半疑,態度緩和了下來 「你稍安勿躁,聽師傅慢慢給你解說」辰陽捏著鬍子微笑著示意青衣坐下來 他順手拿起身邊架上一把殘破的劍,問道:「這柄劍你應該很熟悉吧,他的威力如何?」 「它不就是我第一次下山時,師傅送給我那把破劍麼。雖然破了點,不過用起來還算順手」青衣不以為然的看了一眼那把破劍 「劍斬巨蟒,暗傷花如雪也許是你的實力所致,可是決戰南宮崖卻是依賴它的威力!你才可以重創其心,保住了自己的半條手腳經脈」 「依賴它,你以前不是說是南宮崖自恃身份。故意一劍四分,力度和速度放緩,我才僥倖逃過一劫」青衣疑惑的看著辰陽 「南宮崖劍法高絕,縱橫江湖數十年。他之所以選擇一劍四分,一定是已有必勝的把握。否則他怎麼會以南宮家六百年的聲譽去跟你一個無名小子一賭生死」辰陽繼續解釋 「也許那天他是心血來潮故意想賣弄,也許他錯誤判斷了我的實力,也許他看我天資不錯手下留情,也許…」青衣一口氣列了幾條理由,越說越有些底氣不足 「因為他沒有想到你用的是南宮破劍,它是南宮家最厲害的劍手用過的劍。南宮世家至今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超越這個絕世劍手,當然也沒有一把劍可以超越這把破劍!」辰陽鄭重的說,說到這把劍的主人,他的臉上現出了尊敬之色 「所以南宮崖莫名其妙的就敗了,他的劍無法超越這把破劍」青衣似乎明白了其中奧秘 「不錯,因為這把劍裡依然保留著南宮破的劍意,南宮劍法的最高境界。」辰陽二目放光,彷彿看到了這把劍主人當年的絕世風采 「南宮破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他就是當年的七大名劍之一,他是一個浪子,也是南宮家最負盛名的劍客」 「七大名劍?」 「辰陽古劍,滄海聖劍,蜀山仙劍,南宮破劍,絕情一劍,無影細劍,無痕寬劍,號稱七大名劍」 「原來師傅的辰陽古劍才是天下第一劍,那我還拿那些破爛劍回來做什麼?」 「七大名劍各有短長,辰陽古劍只是名聲大了一點。一個用劍的人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劍,也要尊重對手的劍。不可有任何輕慢之心」辰陽目光如炬,冷冷的看著青衣 看到師傅如此嚴肅,嚇得青衣立刻收起了懶散,一臉恭敬的肅立著。平時沒大沒小。玩劣成性。重要時刻他卻一點也不敢馬虎,恭恭敬敬的將包袱呈給了師傅 辰陽打開包袱,那起了那柄已經斷裂的厚重寬劍,摸索了幾下歎息道:「無痕寬劍,沒有了無影細劍的配合,終究還是敗了」 「不但敗了,而且敗得很慘,被沈落石一刀斬斷」青衣趕緊描述當時的戰況,他在空谷裡躲了十幾天,就是為了觀看那場決戰,結果他很失望,薛無痕不堪一擊。 「他沒有敗,他的劍已刺入了沈落石的前胸。但沈落石卻沒有死。致命一擊,對手卻沒有死,他相信那是天意,所以他才會很害怕很慌張,當他慌張的逃跑時。他的劍已失去霸氣,所以才會被殘月一斬而斷」 「原來如此?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此,沈落石明明寬劍刺心,居然沒有死」青衣也不禁驚訝起來 「都怪薛無痕對自己的劍太自信,不肯多花一點氣力。他以為他的劍足以刺穿沈石的心,沒想到沈落石懷裡還揣了書,兩本書」辰陽感慨道 「他懷裡有書?還有兩本?師傅你如何知道」青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因為這把斷劍的劍尖除了血腥味,依然殘留著紙張書墨的味道」辰陽將劍尖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血腥味?紙張書墨的味道?就憑這麼一聞還可以判斷出是兩本書。師傅你實在太牛了,你不會是在唬我吧。青衣半信半疑的看著師傅 「你過來聞聞,一本應該是陳年舊書,一本是最近才印的新書」辰陽將寬劍遞到青衣面前 青衣裝模作樣的也聞了聞,不住的點著頭 「你也聞到了?」辰陽笑著問 「沒有,我只聞到了殺氣和血腥」青衣趕緊老實的回答 ****** 辰陽悲傷的托起了破裂卻依然完整的蜀山仙劍,反覆摸索著:「劍到傷心處也有淚痕,想不到古道人的仙劍已達到通靈境界」 「劍道通靈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沈落石一刀穿心」青衣感慨道 「古道人被**人暗算,劍心有不平,所以劍才會流淚」辰陽一臉惋惜 「暗算?莫非師傅已從斷劍看出了一些問題」 「仙劍劍尖出暗藏一絲奇特的腐血味道,應該是刺破腐化神掌留下的痕跡。如果我猜測不差,古道人在決戰沈落石之前,一定跟災星交過手。時間應該是中秋夜。沈落石攻擊七巧山莊的同時。災星雖然負傷而遁。古道人握劍的手必然也受了腐化之襲。雖然並無大礙。三五日調息就可痊癒。可是大敵當前他選擇了左手應戰」 「師傅的意思是他右手帶傷,所以是用左手馭劍,才敗給了沈落石」青衣恍然有所悟 「不僅如此,他面對的不止沈落石,還有一個人,一個比沈落石更可怕的對手」辰陽驚訝的說 「直刀韓玉!他只不過是沈落石一個跟班,一個無名小子」青衣不屑的說 「能在古道人劍下逃生的人絕不只是一個跟班小子。仙劍上殘留的暗血可以看出,仙劍已快傷到了他的心,卻突然停止。看來他們兩個配合的天衣無縫」 「師傅法眼無邊,這都能看的出來。彷彿你親眼所見一般」青衣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不是用眼去看的,是用心去看的。真正的高手應該學會用心去看劍道變化」辰陽鄭重的糾正著青衣的說法 「師傅讓我費盡心血的去收集這些殘兵,究竟有何意圖」青衣對於師傅講的高深理論向來不敢興趣,急忙岔開話題,單刀直入詢問師傅收集殘劍的目的 「等你收集齊了七大名劍的殘劍後,師傅自然會告訴你」辰陽老人高深莫測的說 「七大名劍的殘劍?師傅!你的辰陽古劍也會變成殘劍。你也會敗給沈落石」青衣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日滿則損,月盈則虧。我不會敗給任何人,但是會敗給天地規律!任何絕世高手都逃不過這個規律。人都會死,劍也一樣」辰陽真人一臉悲哀的歎息 「但是江湖不會死,辰陽宮還要繼續生存下去,所以我必須按師傅安排繼續走下去,為日漸衰落尊日派尋找另一種出路」青衣終於明白了師傅的苦心 「你錯了,尊日派已經衰落,已無法扭轉。你要做的事比重振尊日派更重要。你要拯救整個江湖。避免江湖淪為人間煉獄」 「拯救江湖?這麼重大的責任,我怕承擔不起!師傅你可不可以另外找個人」青衣立刻猶豫了 「天命所歸,你無法推脫」辰陽一臉嚴肅 「天命所歸,這麼厲害!請問師傅我拯救江湖以後,有什麼好處」 「紅日初升,萬人景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要那麼多風雨有什麼用,我想要花不完的錢,玩不完的美女」青衣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罪孽!你是出家之人。不可隨意說話」辰陽正色訓斥道 「弟子明白,不可隨意說話。至於如何行事,呵呵,可以率性而為」 「那是你的事!以後的事一切都隨緣而行吧。為師可以給你一把正義的劍。卻無法給你一顆正義的心」 「正義的劍?聽起來很威風,一定很厲害!師傅,它在哪裡」青衣頓時來了興趣 「等你拿到了七大名劍的殘劍後,你就可以去取它出來」 「為什麼一定要七大名劍的殘劍?」 「因為七大名劍隕落安葬後,得到七大名劍之魂的天殘之劍才會出世。」 「師傅,你說得越來越玄乎了,我有些迷糊了。你不會是在故意糊弄我吧」青衣又開始懷疑師傅的話了,常年的道觀生涯告訴他:雜毛老道最喜歡故弄玄虛,他們說的東西千萬不可以全信! 「這個到時你就會明白,現在你應該下山去了」辰陽開始給他安排新任務 「剛回來,又要去哪裡?」 「這次路不遠,落紅庵,七大名劍中的絕情劍應該快隕落了,你將它的殘骸收拾一下」辰陽歎息道 「是!」青衣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師傅說,落紅庵要倒霉,落紅庵一定會倒大霉! 這段時間,師傅成了名副其實的烏鴉嘴 他說哪裡出事,哪裡一定就會出事! 他說七絕師太要變成死人,七絕師太已經是個死人! 人還沒死,已被他給說死了! 第四十五章 兵分兩路 秋風習習,怒馬飛馳 一匹瘦馬,一架破車,雖然坐了四個人,卻運轉如飛 一路風塵幾個時辰,離開官道,進入一個荒涼村落,在一個破舊院落外停靠了下來 村落貌似荒涼,裡面的村民卻並不少,而且以青壯年為主,秋收季節,個個腰裡插著一把彎彎的鐮刀,來來往往的忙碌著 「盟主,請下車」唐通早已下車恭侯在車前 沈落石,花如雪雙雙飄然而落,在唐通的指引下走進了小院 一個六旬上下的土頭土臉的老人,腰裡斜插一把彎鐮,熱情的迎了上來:「鐮刀會唐二拜見沈盟主,盟主裡面請」 「原來是鐮刀會唐舵主。失敬!失敬!」沈落石嘴裡客氣的應酬著,眼睛卻看向了唐通 唐通急忙介紹道:「這位就是在下的師傅,也是我的堂叔。鐮刀會的總舵主,江湖人稱雙刃飛鐮唐二爺」 幾位客人在院內新搭的涼蓬內坐定,唐二客氣道:「山野小村,沒有合適的議事之處,請盟主遷就一下」 「呵呵,這樣坐著他娘的更暢快一些」沈落石豪爽的笑了,接著便開門見山的問道:「此地距落紅庵多遠,鐮刀會在附近積聚了多少人馬」 「鐮刀會仙霞山分舵一百七十六名弟子,隨時聽候調遣」唐二恭敬的回答,他年齡雖大,卻並不以老賣老。懂得自己所處的地位。是個聰明的下屬 「唐兄,除了唐二爺的人,其他的部署都到齊了嗎?」沈落石將目光投向了唐通 「到齊了,三天前都已部署完畢。隨時可以行動,不過小金人那邊需要花小姐提前聯絡一下」唐通將目光投向了花如雪 「呵呵,唐兄不必催我。今晚子時,金先生的人自然會來接我過去」花如雪笑著回應 「那麼,我現在就將令總管的安排宣佈一下: 今晚子時,花如雪,韓玉一起去見小金人,聯絡他的人明日午時自後山攻取落紅庵。 明日一早,沈盟主與在下會同各路人馬直取落紅庵正門。務必一戰而下「 ****** 分派已定,唐通安排花如雪,韓玉早些歇息 他將沈落石單獨請進了一間破舊小屋,裡面已經擺了酒菜 二人落坐,唐通便開始匯報蜀中狀況: 蜀山派已將主要實力撤回蜀山,閉門不出。其餘閒散弟子各自投奔前程。 令如山,史胖子已返回中州,令如山調整部署整個血刀盟的實力,史胖子負責調整部署冷月宮七分堂的實力。 七巧山莊由唐通之弟唐達,唐建等人接管,負責管理蜀中事務,為整個拜月教提供後勤物質保障 … 唐通一條條的匯報的很細緻,沈落石卻聽的昏昏欲睡 「好了,這些瑣事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好了,不必事事匯報!」沈落石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錯了!這些事你不必管,卻必須要知道」唐通居然第一次頂撞他 「為什麼?」沈落石奇怪的看著他 「因為你是盟主,你不但要知道屬下在做什麼?而且還要知道他們做的夠不夠好」 「做的好的就要賞,做不好就要罰。這個我知道,但你們做的都很好,我又何必多事」 「我們做的好,並不代表盟主你也做得好!」 「你認為我這個盟主空有其名?」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唐通 「屬下不敢」唐通急忙起身道謙 「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一切我心中有數。多謝提醒!」沈落石起身拍著唐通的肩膀,按他坐下大聲道「來!我們繼續喝酒!」 ****** 「唐二叔真是你的師傅?」一杯酒下肚,沈落石開始閒聊起來 「不錯,在下很小就離開七巧山莊,追隨著二叔闖蕩江湖」唐通恢復了一貫的恭順 「雙刃飛鐮,很有氣勢!據我所知鐮刀都是單刃」 「普通鐮刀內有鋒刃可以割草,二叔的雙刃飛鐮,內刃割草,外刃割人。雙刃齊飛時,割人如割草」 「那麼唐兄的彎刀也有雙刃,割人如割草」 「在下的彎刀不止雙刃,而是雙刀雙刃。刀柄內暗藏刀鋒,刀鋒不但可以左右任意彈出,內外刃還可以任意翻轉,其中變化非言語可以表述」唐通得意的誇耀道 「你將刀中秘密都告訴了我,不怕我用來對付你」 「盟主的刀法已經脫離了變化,上升到一個更高更遠更深的境界。對付我根本不必依賴刀法變化」 「更高更遠更深的境界?那是什麼境界」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因為屬下的彎刀依舊停留在繁覆變化的境界。」 「那你是如何看出我的刀法境界?」 「屬下看不出,但感覺得到,面對盟主的刀,屬下有一鍾高深莫測的恐懼!」 聽了唐通的話,沈落石不禁深有感觸,自從經過蜀山之戰,百花之戰,<;飛雲度訣>;,<;殘月刀訣>;的變化雖然一直無法參透。但丟棄了它們之後,沈落石突然感覺自己的出刀似乎已經超越了已往的刀法變化,出刀時有一種隨心所欲的感覺 他朦朧中意識到,無窮無盡的變化雖然不可以參透,卻可以超越,至於如何才能超越變化,他一時還摸不著門道! 它們讓他學會了思考,他的刀法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 兩個人邊喝邊繼續探討著一些武學問題 漸漸的都醉眼朦朧起來,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 夜風冷,天色陰暗,星月不明 一輛漆黑的豪華大車乘著夜色飛弛而來 漆黑的馬,漆黑的車,卻沒有趕車人 六匹悍馬拉著的豪華大車跑起來竟然會悄無聲息 深夜的風聲幾乎淹沒了飛馳而過的聲音 當他悄無聲息的停靠在唐家小院的門外時 靠在門口守夜的兩名大漢居然還在打磕睡,沒有發現這輛車已經挺在面前 他們沒有發現,屋裡熟睡的人卻已發現 兩個身披黑色抖蓬,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的人 匆匆而出,也不招呼,直接鑽入了車廂,被三重黑布包裹的漆黑一團的車廂裡 漆黑的夜,車廂居然還包了三層厚密的黑布,裡面的人居然還包裹了一身黑衣 裡面究竟有多黑暗?只要進去的人才知道! 他們知道,車廂並不是最黑的地方 他們要去的地方比這個黑暗車廂更加黑暗 至少還要黑暗十倍!一百倍! 人影消逝,車輛飛弛而動,宛如一陣風 漆黑一團的車馬轉眼便消失在漆黑一團的暗夜裡 兩個守夜的壯漢一哆索,瞪大了眼睛 除了徘徊的夜風,他們什麼也沒看到 他們只是感覺到剛才似乎刮過了一陣風,一陣陰風 ****** 日出,光芒萬仗! 唐二率領部下趕著十幾輛破舊的帆蓬車 排成長長的車隊向仙霞山趕過去 秋天了,收穫了!他們該給落紅庵的師傅們送糧去了 這些盤距山下的鐮刀們已經租種落紅庵的福田很多年 每年只需繳納三層收入給山上的活菩薩,而且不用繳納官稅! 實在是很合算!所以他們一直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除了唐二叔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要去推dao心目中的活菩薩 他們根本不知道就在其中的一輛糧車上,藏著兩個要命的殺手 他們只知道昨天村裡來了客人,卻不知道這些人是殺人不見血的客人 他們的安靜生活就要結束了,簡單溫飽的生活結束了 今天之後,告別江湖多年的他們,必須重新踏入江湖 現在他們的腳已經踏進了江湖,面前只有一條路 殺人流血後,得到大魚大肉 大魚大肉後,繼續殺人流血 第四十六章 金人再現 漆黑的夜,冷冷的風 漆黑的馬拉著漆黑的馬車飛馳而過 就在馬車飛奔而過的瞬間,在漆黑的馬車底盤突然左右分開,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暗門 與此同時,漆黑的路面突然開啟了一個漆黑的門 四個漆黑的身影抬著一頂漆黑的小轎在車底跌落到漆黑的地門 馬車的速度絲毫未減,繼續一路飛馳而去 路面上漆黑的地門一閃即逝 夜風過,天地依舊一片漆黑,一片寂靜! ****** 漆黑的地下路,四個漆黑的身影抬著漆黑的小轎。腳步如飛。無聲而行,越走越深 地下通道一片漆黑,左彎油繞。四個身影的腳步卻毫不遲疑 難道他們的眼睛可以穿透黑暗,能夠清楚得看清黑暗的地下路? 他們不但看不到黑暗中的路,他們連世上最光明,最寬闊的路也看不到 因為他們並不是用眼睛看路,而是用心在看路 他們都是盲人,天生的盲人,既看不見黑暗,也看不見光明 這條通往地下金府的路他們已經走了一千零四十三遍 每一個彎,每一個坎都已印到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隨便抬腳,前面就是一條正確的路,絕不會有半分的錯 珠光一閃,他們知道快到家了,陡然放慢了腳步 光起光落十八次,前面一片光明。 四個轎夫眼前卻依然一片黑暗,他們放下轎 悄無聲息的退入了黑暗,他們屬於黑暗 任何有光的地方,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黑暗中他們可以看到任何一個敵人,燈光下任何一個敵人都可以看到他們! ****** 四名背背長劍,手捏蜂針的美麗女孩緩緩而來,走出了珠光通明的金府大門 恭敬的停在門口的漆黑小轎前,抬起了小轎。輕盈的飄進了金府深處 「如雪妹妹!金府已到。金先生正在堂上恭侯!請移步下轎!」一個美的有些嬌艷的女孩子掀開了漆黑的小轎,恭敬的等待著主人下轎 她叫花如霜,論資歷比花如雪深,論年齡比花如雪大 容貌,武功都不輸與花如雪,運氣卻比花如雪差 被師傅安排到金府幫人家看門守院,終年生活在地下,見不得半點陽光 但她卻笑容依舊,毫無怨言 因為她很快就發現,金先生是個她值得保護的人,跟他在一起,生活裡即使沒有陽光,生命裡卻充滿了陽光 她的身上現在佩滿了各式各樣的稀世珍寶,即使在最黑暗的地下宮殿,也會發出最耀眼的光芒,金府四周鑲嵌的夜明珠在她面前也變得暗淡失色 女人天生是珠寶的俘虜,花如霜也是女人,所以她也毫無例外的成了珠寶的俘虜 更何況金先生雖然矮了一些,老了一些。卻是一個可愛的人。懂得欣賞疼愛女孩子,討女孩子歡心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江湖中最多金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在刀光血腥的江湖裡越來越稀少了! 雖然要與別的女人分享,但她依然心甘情願! 但她終究是百花谷的人,現在主人來了。自從冰月夫人離開百花谷後,她已經很久沒有來自百花谷的消息,她一直只對冰月夫人負責。現在新主人卻突然親自來訪 她預感到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一旦雙方發生分歧,自己究竟該站在哪一方? ****** 心中忐忑的花如霜掀開轎門的那一刻,一下子呆住了 漆黑一團的轎裡頓時被她身上的珠寶照的一片光明 裡面卻空無一人! 難道花如雪沒有來? 不會!絕對不會! 四大幽螟要去請一個人,絕不會空轎而回,否則他們絕不會自己回來 既然人已請到,那麼她現在已不在轎內,她在哪裡? 「貴客臨門,老朽有失遠迎,得罪!得罪!」內堂裡傳出了小金人淡淡的說話聲 花如霜楞住了,轎裡的人居然已經進入了內堂? 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溜進了內堂! 根據四大幽螟傳回的訊息,來的是兩個人 兩個人居然都可以從自己的監視下溜過去。看來花如雪的功力已今非昔比! 跟隨她的那個人卻比她更可怕,更厲害! 轎裡依惜可以嗅到花如雪留下的淡淡花香,但那個同行的人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花如霜雖然驚訝,卻並不慌張 因為內堂金先生的說話並不慌張,他依舊鎮定自若 只要他有信心,有把握,花如霜就不會驚惶。因為他對金先生一向都有信心 ****** 花如霜急步走入內堂 兩個漆黑高大的背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透過兩個漆黑背影間的夾縫 她看到了金先生的安詳平和的臉,幾個蟬衣少女,豐盈的玉體若隱若現 環繞著他,正慇勤的伺候著,捧茶的捧茶,按摩的按摩 彷彿並沒有看到堂內已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看著幾個狐狸精,膩膩纏著金先生 花如霜眼裡閃過了一絲嫉妒,一絲怒火 當她碰到金先生透過來的目光,怒火徹底融化了 白天圍繞金先生身邊的女人每個月都會換一批,夜晚卻只有她一個 雖然她心裡知道他夜夜陪她僅僅是為了利用她,但她卻心甘情願被利用 因為她知道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是真心的 跟自己歡娛的那一刻,他是用心的。 他是一個孤單的老人,飽經風霜的老人,他需要一個讓他放鬆的女人,一個讓他放心的女人 他不相信任何人,卻相信花如霜。 因為她是唯一破了他修煉數十年的不射金身的女人 她吸取了他的精華!她為他秘密產下了一個繼承所有財富的人!她已經掌握了他的未來和命運! 她是一個貪心的女人,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更加貪心的女人。 她把花如霜送給了他。他卻不得不將全部財富送給了冰月宮的未來主人! 因為她們將他的孩子養在了一個神密的地方,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他只知道,她叫金落花,是個女兒。今年五歲。這個名字是他取的,也是他掌握的唯一信息。 ****** 內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裝扮得一模一樣黑衣人居然沒有說話 一身金衣的小金人臉色越來越陰暗,他發現來得人有些問題 現在他已經與百花谷是一家人,有了一個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未來繼承人,兩派遲早都會歸於金落花名下。 百花谷的人絕不會再打自己巨大財富的主意,因為這些東西將來陸續都會轉移到她們名下。合則兩利,分則兩傷。花如雪是個聰明人,絕不會蠢到要提前搶奪。因為沒有人能從小金人的名下,搶走一分銀子 跟蹤尾隨了他幾十年的空空大盜也毫不例外!幾次精密策劃都無功而返! 「花教主遠道而來,一路花香襲人。果然不愧是百花佳人,可惜我卻無緣一睹芳容」老金突然莫名其妙的幽然歎息,雙手卻悄悄的將兩個美女攬在懷裡,擋住自己的心臟和咽喉 兩個黑衣人後面的花如霜趕緊走上前去,輕聲歎道:「妹妹現在貴為教主,遠道而來也不打個招呼,繞開姐姐直接去找金先生,似乎對如霜姐姐有些不太信任了」 前面的人依舊傲立不動,也不說話!隱藏在黑布裡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小金人 內堂的空氣陡然間緊張起來,幾屢殺氣在相互交錯縱橫著 躲在黑衣下的花如雪,韓玉沒有動 雙手停在兩名美女胸部的金先生也突然凝固不動 幾名纏繞著他的美女也突然凝固不動,驚恐的眼光一直盯著兩個黑衣人 後面的花如霜也停住了腳步,一動不動的立在兩個黑衣人後面 整個場面突然間全部凝固,內堂頓時一片死寂 時間在這一刻停頓,空間在這一刻凝固 沒有停的只有每個人的心跳和呼吸 他們的心跳和呼吸沒有停頓,也沒有加快。依然均勻的保持著原來的頻率 黑暗的地下感受不到時間的消逝 但內堂的人的內心卻可以感受到時間正在慢慢消逝 他們都沒有動,都在等待著一個最佳的機會 有的人在等一擊必殺的最佳時機,有的人在等一擊即退的最好機會! 也有一些人卻在等一擊必死的機會,她們隨時都會為一個去死!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終於有人耐不住寂靜,左邊的一個黑衣人的右手手指輕輕彎屈了一下 一道劍光突然激射而出,躲在背後的花如霜先發制人 劍卻刺向另一個黑衣人的後心,因為那是一個散發著淡淡芳香的軀體 近在咫尺,劍如虹,一閃而入,劍光背後,卻暗藏著一枚細針 劍裡藏針!劇毒無比的百花蜂針!讓江湖豪傑膽寒心驚的百花蜂針一點破! 近在咫尺,有備而發,花如雪就算躲過了劍,也躲不過劍裡的針! 一滴鮮紅的血滴落在金光閃閃的地面。 金府就是金府,連地板都鋪滿了黃金!金光閃閃的黃金! 第四十七章 地下金庫 一滴血滴在了金色地板 緊接著一根針跌落在金色地板,針落地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氣氛,迴盪在寂靜的空間裡 花如霜眼裡透著恐懼,懷疑,她看到左邊的那個黑夜人手指動了一下,卻沒想到他出手這麼快,只覺得眼前光影一閃,捏著針的左手的食指已被割開 他出手並不是對付金先生,而是自己。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意念,提前切斷了自己的出手。他手下留情,並沒有要自己的命。他的刀完全可以割斷自己的咽喉 花容失色的花如霜迅速的向後退去,很快就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跟隨她的百花谷弟子也隨她消失在黑暗中 躺靠在軟塌上小金人突然笑了,詭秘的笑了:「嘿嘿,花香濃郁卻難掩英雄之氣。沈教主既然來了何必遮遮掩掩」 右邊的黑衣人身形一動,黑衣飄然而落。沈落石昂然而出。目光如炬。依然一言不發。他知道對手在故意引誘他說話。 一個人在說話時難免會分神,小金人就會趁機從他面前溜走 像他這樣的老狐狸很少有人可以有機會如此接近他。一旦讓他從眼皮底下溜走,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找到他 「彎刀一閃,鬼神膽寒!旁邊的這位當然也不是韓玉,而是唐通」小金人好像並不急於逃走,繼續跟沈落石談笑著 「你早已知道是我們?」唐通甩去黑衣,疑惑的問。 「從你們上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們的計劃已經變了」小金人幽然歎息道 「那你還呆在這裡?因為你已有足夠的把握對付我們?」沈落石冷冷的說,既然他明知自己要來,還留在這裡。他根本沒有要逃的意思,沈落石放鬆了警惕。 「無論是韓玉,花如雪來,還是你們二位來。都是為了要我的命,奪我的地下金庫。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要對付我。我又能逃到哪裡?」小金人淒涼的歎道 「你完全可以將我們拒之門外,沒有你的指引我們根本進不來」沈落石冷冷的說 「嘿嘿,既然沒有我的指引進不來,那麼沒有我的指引你們又如何出得去」小金人得意的笑了,他的手已經悄然的動作 沈落石一聲冷笑,早已蓄勢待發的殘月刀已閃電劃出 蜷縮環繞在小金人周圍的八名薄衣美女一起被小金人拋了過來 薄薄的衣紗緩緩飄落,八個潔白豐盈的軀體在空中手舞足蹈,摔向沈落石 此時的唐通已經急速的退出了金府,撲向了黑暗的地道 他必須在午時以前找到一條出去的路,通往落紅庵後山的路。 ****** 空中被動砸向沈落石的八名赤裸美女,瞬間轉化被動為主動,居然伸展著四肢撲向沈落石,想把沈落石緊緊抱在懷裡 絕色美人,*!沈落石卻絲毫不為所動 刀光毫不收縮遲滯,一劃而過! 八名赤裸美女環繞著他翩然旋轉,緩緩飄落在地 原地繼續翩然旋轉著,緩緩撲倒在金色的地面,八個人頭腳相連,圍成了一個圓。細白**的頸項,泛出一絲淡淡的血痕,越來越鮮艷! 八股鮮血同時瞬間噴發,幻化出一朵鮮艷奪目的血色紅花 刀光瞬間劃過!,血花瞬間盛開! 軟塌上的小金人卻早已蹤跡不見! ****** 沈落石從血花中心飛越而出 殘月刀已再度出手,劃向了小金人剛才盤踞的軟塌! 軟塌瞬間裂為兩半,下面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地門,沈落石飛身而落 裡面一片漆黑,他什麼都看不到!但他卻可以感覺到 四個飛馳的人正抬著一頂小轎向北飛速而去。 從四個人沉重的腳步可以聽出:轎裡的人雖然矮小。轎子卻很重。裡面的人一定就是小金人。因為他身上的金衣實在太厚重! 金裝雖然華麗,有時卻是一種負擔!一種要命的負擔! 因為負擔,所以緩慢。被沈落石捕捉到了他們的蹤跡! 沈落石閉目豎耳,一路聽風而追! 洞內越來越陰冷,沈落石的感覺卻越來越敏銳!寒濕之氣襲體,他的身體感覺反而融入了陰暗寒濕的環境。彷彿可以看到那四雙fei池的腳步 前面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呼吸越來越急促 抬著一個金人跑路,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偏偏轎裡的金人惜金如命,生死逃亡時居然一直捨不得丟棄自己厚重的金衣 他捨不得金衣,四個轎夫卻不得不捨棄了他! 關鍵時刻,保命要緊! 沈落石突然感覺前面飛馳的腳步突然間輕快起來。眨眼之間,竟然消失在黑暗中 他急忙放緩腳步,停在了黑暗中 前面不遠處,一個人正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他控制了呼吸,卻控制不了心跳。 沈落石已感覺到躲在小轎裡的小金人那顆恐懼的心,絕望的心 只有自己的刀出手,立刻可以刺穿他的心 他的刀此刻卻無法出手,他的身體已無法移動 他的手腳已被四隻冰冷的手控制,四隻鋒利的指甲正按在他的經脈上 只要他一動,四肢經脈立刻就會被掐斷 前面的轎子掀開了一條縫,金光閃閃的衣服照亮了沈落石 一張金光閃閃的臉,正笑咪咪的看著沈落石 「沈兄弟果然天縱英才,土財神的眼光確實非比尋常,這一次金老頭下注冰月宮花如雪,看來又賭錯了」接下來他頹喪的歎息起來 「你賭錯了,你卻沒有輸。因為你是一個高明的賭徒。絕不會把所有賭注的押在一個人身上」沈落石冷靜的說 「沈兄弟貌似老實,卻內藏**詐!果然是個人才,不錯!我接你進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也要在你身上押一注。賭你將來一統江湖」小金人果斷的揮了一下手 四個消失的轎夫,從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小轎旁,抬起了小轎 「我現在將這座地下金庫送給你,四大幽螟會替你保管金庫。會隨時按你需要支取庫金。如果這座不夠,還可以從別處調運! 從現在起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沈兄弟!希望你記住我一句話:我這個朋友比土財神更可靠!因為我的胃口沒有他那麼大!「 說罷小金人放下了轎簾。洞中恢復了一片黑暗! 轎夫腳步如飛,小轎很快就在沈落石感覺內徹底消失!消失在黑暗的地府深處 緊扣沈落石手腳的四大幽螟一齊鬆開了手,跪拜在沈落石面前:「四大幽螟斗膽得罪教主,請教主處罰!」 「算了,我要處罰你們,剛才你們一出現在我身邊,就已經是死人了」沈落石趁機故弄玄虛的吹噓起來 「多謝教主手下留情。請隨我們到金庫勘查」四個傢伙急忙起身,轉身將沈落石帶入了另一個通道 黑暗中繞了半天,四大幽螟突然左右分開 一道沉重的石門被他們緩緩拉開,一道金光將通道照的如同白晝 四大幽螟躲在門後的黑暗裡,沈落師藉著金光隱約看到了他們金光閃閃的指甲 沈落石背著手悠閒的在金庫裡轉了半天,看了看疊加整齊的一垛垛金磚,便又轉出門外,石門緩緩而閉 在四大幽螟的帶領下,沈落石很快回到了內堂軟塌的暗門口,四大幽螟似乎感覺到有亮光,遠遠就停住腳步,留在了黑暗中:「沈教主。洞口快到了,我們不能再送了」 「三天後,送十萬黃金到唐家小院。」沈落石冷冷的留了一句話,大步跨向洞口 「是!三日後午夜子時。屬下準時送到!」一聲承諾後,他們消失在黑暗的深處 等他們離去後,沈落石的腳步逐漸放緩,情緒也變得陰鬱起來。地下金府的金庫徹底將他震驚了,雖然他對金庫裡黃金的價值多少沒有具體概念 但他知道這是一筆很可觀的財富。可以讓血刀盟的江湖兄弟吃喝很長一段時間。這只是小金人的一個金庫,這樣的金庫還有多少,恐怕只有小金人才知道 小金人在江湖十大富豪中,僅僅排名第七位。其他幾位排名在他之前的富豪。儲存的財富恐怕遠比他更深厚! 這麼多江湖財富都被他們收藏起來,怪不得血刀盟的兄弟們混得連飯都吃不飽! 土財神,小金人只不過拿出一小部分的財富,便可以驅使著自己率領數十萬弟子。去幫他們去打開江湖中最大的金庫—辰陽宮。 刀光劍影,血腥屠殺後,自己得到一個江湖盟主的空名,他們卻可以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 他娘的!等老子一統江湖後。一定要好好搾一下他們的油水!最好把他們一個個都搾到油干血盡。那時候老子就是天下最富。富得連水桶裡都要冒油!…… 沈落石邊走邊胡思亂想著,不覺已走出了暗道,回到了金壁輝煌的內堂 一出暗門,他便楞住了! 第四十八章 江湖水深 剛剛血拼後留下的血污和屍體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被他一刀劈裂的軟塌已經換成了一個新的軟塌,他一走出來。軟塌便緩緩的回歸原位,擋住了通道入口 花如霜居然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深情款款的向沈落石屈身行禮:「冰月宮中原分舵主花如霜拜見沈教主。教主請坐」 一陣撲鼻而來的溫柔的花香,讓沈落石有些心旌搖動 沈落石急忙聚氣凝神,坐在軟塌上冷冷的說:「你的變化未免太快了!」 「呵呵,唐哥哥剛才已經教訓過姐姐了,沈教主要不要再教訓一次啊」花如霜媚笑著走上前來,坐在沈落石的懷裡,溫熱的身體緊緊的貼了上來 「唐通的本事越來越大了,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出路」沈落石對唐通的表現很滿意 「沈教主這麼快就得到了地下金庫,本事比唐哥哥可厲害多了?」花如霜摟著沈落石的脖子,膩膩的糾纏著 「花大姐,你還是歇歇吧,你的這套媚功比如雪妹妹差遠了」沈落石壞笑著在花如霜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花如霜尖叫著跳了起來 一絲嫉妒的火焰一閃而過,花如霜揉著疼痛的屁股居然甜美的笑了:「如霜雖然比不上如雪妹妹,但能得到教主親自出手一抓,已經心滿意足了」 「能夠在小金人旁邊臥底這麼多年,看來你的確有些本事」沈落石開始有些佩服花如霜的厚顏無恥,一個女人在江湖上混確實不容易! 「姐姐委屈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一個可以讓本教重震江湖的新教主」花如霜不失時機的開始恭維道 「呵呵,看來你對本教是忠心耿耿。不過你好像對小金人更貼近一些。如果這次來的是花如雪,說不定已經死在你的劍裡藏針之下」沈落石笑著揭開了她虛偽的面紗 「地下金府是冰月宮的永遠盟友,冰月宮的人如果敢動金先生,我就可以格殺勿論。更何況我早就想殺了她」花如霜臉上閃過一絲寒意 「即使花如雪現在是冰月宮的主人,你也會殺了她」沈落石露出一絲詫異 「冰月宮的主人只有一個:冰月夫人。除了有她命令。否則任何人都不可以對付金先生,包括花如雪」花如霜媚態立收。變得格外的冷酷 「我是專門來對付金先生的,你卻恭恭敬敬的站在我面前」沈落石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因為我連你的跟班唐通都遠遠不及,怎麼敢跟你對抗。冰月教的人不怕死,最怕死的不值得!」花如霜居然越來越硬氣起來 「好!有骨氣,我喜歡!坐過來,跟我說說金先生的事兒」沈落石拍了拍坐下的軟塌 花如霜輕輕的挨著他坐了,身子一歪,居然溫順的躺在他懷裡,眼睛癡癡的看著沈落石,充滿了尊敬和崇拜,彷彿一個少女在欣賞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你到地下金府跟著小金人一定很久了?」沈落石居然伸手摸索著她的長髮 「沒多久,大概七年多了」花如霜輕輕的說 「你們在一起七年了,一定發生過很多故事」沈落石幽幽歎息 「的確有過不少故事,教主希望聽什麼樣的故事」 「真實的故事,連花如雪都不知道的故事」沈落石低頭逼視著她的眼睛 「這是冰月教的秘密,即使現在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花如霜懶懶的閉了眼 「我並不想知道你們的秘密,我只想知道你們的計劃會不會傷害花如雪。因為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呵呵,沈教主怎麼突然變得憐香惜玉,可惜一切都太晚了。你已無法保護她不受傷害。因為有一個人一直在傷害她,每時每刻都在傷害她。」 「那個人是誰?難道你是在說我?」 「不是你,也不是其它任何人,而是她自己」 「她自己?」 「不錯,因為她選擇了傷心小刀,選擇了傷心。做冰月宮主人必需要付出代價」花如霜幽幽的說 「所以你寧願陪伴一個矮子,也不願意回去接替冰月宮主人?」沈落石眼裡崩出了一絲怒火 「你以為花如雪願意回去?她在杏花樓前放過了南宮北。卻因此暴露了杏花樓,又躲到了桃花樓。勾引南宮北,結果惹火燒身,又被青衣小道一劍破壞了桃花樓。連失了兩座分舵,無處可躲才不得已回到了百花谷,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南宮北,你說她喜歡南宮北。為了他甘願承受傷心之苦」沈落石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嫉妒 「她不是喜歡南宮北,而是喜歡世家子弟,貴族公子。她認為只有這種高貴的翩翩佳公子才配得上高貴的她」花如霜表面鄙視,卻藏不住心底深處的嫉妒 沈落石默然不語,心底一陣疼痛,眼前浮現出韓玉的高貴的身影 ****** 一路春風得意的沈落石突然感覺到一絲寒意 輕而易舉就拿下了百花谷,曾經讓他一路得意了很久 現在才明白自己拿下的只是一個空殼,征服的只是一個早已安排好隨時等著他征服的女人,一個隨時準備傷心絕望的女人 百花谷的真正實力依然暗藏在江湖深處,花如雪只是百花谷插入江湖的一把刀,一把傷心的刀,一把隨時都會插入江湖男人心臟的小刀 冰月表面雖然退隱,卻一直暗中**縱著百花谷,**縱著江湖風雨 現在躺在懷裡的這個無名女子花如霜,遠遠比在外面風光馳騁的花如雪更有實力,更有背景,更難對付…… 江湖爭鬥,絕不能只顧表面風光,最重要的是背後的軟實力 「沈教主,你還在想著如雪妹妹」花如霜溫柔的話語打斷了沈落石的思緒 「啊,沒有,我在想小金人,光這一座金庫就有黃金數十萬。他究竟做何生意竟然賺得如此多的財富」 「當然是江湖最賺/錢的生意」 「最賺/錢的生意,什麼生意?」 「女人,當然是女人」 「女人可以賺/錢?難道他做的竟然是皮肉生意」 「不錯,他就是江湖黑道中娼妓業的總瓢把子,江湖最負盛名的妓院,樂坊都是他的產業,其餘的中小妓院,樂坊也都要向他上貢!」 「這一行確實很賺/錢,看來他還是個很有實力的人」 「他雖然不是江湖上最富的人,卻是江湖上最有實力的人」 「最有實力的人?」 「因為江湖上無論是最凶殘的殺手,最高明的劍客,最富有的大豪,還是最有實力的門派的主人通常都有一個愛好,一種需要。那就是女人」 「而小金人手裡卻掌握著各式各樣的女人,所以他們之間一定有很多交易。一定有很多利益牽扯。當然其中也有官府的人」沈落石一經指點,立刻恍然大悟 「混跡江湖,光靠四通八達的人脈,關係,依舊遠遠不夠。他還有一隻自己的地下勢力」 「地下勢力?」 「不錯,剛才接你進來的四大幽螟,還有接應他的四大幽蛉,這只是他地下勢力中的一支。其他勢力還有多少,連我也不太清楚」 「四大幽螟?四大幽蛉?螟蛉?他們都是他的乾兒子!」沈落石突然笑了 「不錯,幹這一行的人都喜歡收一些乾兒子。小金人本來也是小茶壺出身。後來拜了當時的老大金老闆做乾爹。當年江湖人稱金龜子。後來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坐上了老大的位置」花如霜津津樂道的講起小金人的江湖舊事 「看來你這些年幹得不錯,對他很瞭解。以後你繼續留在這裡。替我管理金庫,與他保持聯繫。記住,這件事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沈落石鄭重的囑咐道 「你信任我?」花如霜疑惑的問[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 「我信任你,因為你需要我的信任」沈落石輕輕的扶起她,輕輕的吻了她的唇,然後大步向外而去,花如霜臉色菲紅,癡癡的看著沈落石寬大的背影 這是她有生以來最甜蜜,最真實的一個吻。她知道沈落石並不喜歡自己。但他卻吻了自己,滿懷誠意的吻了自己。沒有虛偽,沒有應付 他知道她喜歡他,此刻需要他的一個吻。他沒有嫌棄她,厭惡她。真心的給了她一吻。她得到了一個女人的自尊!江湖上尊重女人的人一向很少! 為了這片刻真誠,片刻自尊。她決定真心的幫他做一些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第四十九章 飛鐮血陣 烈日當空,群山環繞! 同往山上的青石路,一個灰衣人筆直的立在路中間 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尼姑,一把劍,一道殺氣! 寬大的布袍隨風鼓脹。有一種傲立天地的威風和氣度 握劍的手乾枯生硬,藏在寬大布袍內的軀體也透著一絲乾枯生硬的味道,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傷感 她是一個絕情的人,它是一把絕情的劍! 飛馳的車隊竟然被她的氣勢所迫,速度居然緩慢下來 唐二臉色一寒,他知道七絕師太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已經有人暗中給她通風報信。這個人就隱藏在背後的車隊裡 偷襲計劃已經被識破,偷襲不成。車隊除了硬闖別無選擇! 他揮鞭一甩,前面第一輛大車風馳電掣般的直壓過去,雙刃飛鐮已在手,隨時準備割人。他的飛鐮已經好多年沒有割人了,一直都是在割草。也需要開開葷了! 車飛馳,人未動!劍光一閃。一劍光寒! 劍光閃過!人傲立不動!車依舊飛馳! 七絕師太面無表情,提著冰冷的絕情劍。直直的立在石路中間 飛弛的馬車衝著她直撞而去。眼見她單薄的軀體就要碾碎成泥!一陣血霧瀰漫,瘋狂飛馳馬突然左右分開,後面的車也跟著左右分開 半匹鮮血淋漓的馬拉著半輛稻米飛灑的車,從她一側滑過 半匹同樣鮮血淋漓的馬拉著另外半輛稻米飛灑的車,從她另一側滑過 滑出幾仗外,栽倒在路兩邊的秋草叢中 就在稻米飛灑,血霧瀰漫的瞬間! 七絕師太眼前出現了一把刀,一把彎彎的鐮刀,直劃她的咽喉 她已來不及出劍遮擋!來不及躲閃! 她也沒有出劍遮擋,沒有閃身躲避!甚至都沒有正眼去看那把割喉飛鐮 冰冷的眼睛一直盯著車隊中第六輛車,因為她已聽出那輛車車輪與石板路的摩擦聲,與其他車輛不同,它的車輪負載比其他的車要輕很多。上面載的不是糧食。而是一個人!還有一把刀 一個讓平靜多年的江湖再度風雲變幻的人! 一把讓平靜多年的江湖再度充滿血腥的刀! 飛鐮一閃即到!旋轉的刀鋒已經觸及七絕師太乾澀的皮膚! 就在割破咽喉的瞬間,它卻功虧一簣! 突然跌落下去,跌落在被烈日烤的滾燙的青石路面! 因為控制它的那隻手已被砍落在地面。它已失去了根,失去了靈魂。 唐二雙目血紅,狠狠的看著身邊那個土頭土腦的分舵頭目,出賣這次行動計劃的內**居然是他,不僅是他,還有他們。鐮刀會仙霞分舵的人居然都是**細!十幾個手把鐮刀的弟子,已經將他緊緊包圍起來! 「你們出賣我!為什麼」唐二依然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變化 「因為我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是師太讓我們有飯吃!」分舵頭目顫抖著說,顯然對於自己的老主人他還是心懷畏懼! 「就是為了有飯吃,你們就出賣我?」唐二氣的白鬚顫動 「當年我們跟隨師傅,也是為了混一口飯吃」那個傢伙漸漸理直氣壯起來 「好!很好!今天的早飯混飽了嗎?」唐二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分舵頭目楞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麼你已經沒有機會混今天的午飯了」唐二撂了句狠話,突然出手。 他沒有了鐮刀,連握刀的手也沒有了。 但他還有一隻手,一隻從來沒有握過刀的手。 分舵頭目一楞之間,唐二乾枯的左手已捏住了他的脖子,一擰一拽,骨骼碎裂,血肉橫飛。唐二居然將小頭目的頭擰了下來。狠狠的丟在了地上 唐二鬚髮怒張,目光血紅。彷彿一頭受傷的老獅,血污的左手不停的在衣服擦試著 其他的弟子見唐老大如此凶悍,都手把著鐮刀遠遠的包圍著,並不敢上前圍攻 在前面十幾個人圍攻唐二的同時,後面的近百名弟子手中的鐮刀形成一個旋轉的刀陣,一齊向第六輛大車的車蓬劃進去 車蓬被攔腰斬斷,上半截沖天而起。露出了裡面端坐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美如花,冷如雪的女人 面對四周環繞而來的刀鋒,她居然笑了,嫵媚的笑了 鐮刀壯漢們一下呆住了,旋轉環繞的刀鋒也突然凝固在花如雪的周圍 車裡人竟然不是那個黑刀大漢,而是一個美麗柔弱的女孩子 一個美的讓人窒息,讓人癡迷的女孩子 他們九十九人精心演練的九轉飛鐮,本來是為了對付天下第一魔刀沈落石 現在裡面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 將她亂刀絞成泥,實在是太殘忍,太可惜了! 片刻的遲疑,瞬間的停頓! 騰空而起的車蓬已落下,裡面居然倒掛著一個人 一把直直的刀自空中一劃而過。畫了一個圈,圓圓的圈 刀光一閃! 九十九把鐮刀! 九十九隻握刀的手! 齊刷刷的從刀光劃過的圓圈處斷裂,跌落下去 留下了一個斷臂圈,九十九隻斷臂圍成的圈! 九十九股灼熱的血噴湧而出,一齊射向圓圈中央的花如雪 剛才還笑容滿面的花如雪,立刻被嚇的花容失色。她並不怕殺人流血,但她害怕他們的血弄髒了自己潔白的衣裙 一身儒雅高貴的韓玉殺起人來居然如此殘忍,血腥。花如雪對他不免有些失望。她雖然也殺人無數,但她每次都殺的很優美,很浪漫,很溫馨! 殺人都殺的很優美,很浪漫,很溫馨的男人,實在是越來越稀少了!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南宮北! 他是她見過最優美,最浪漫,最溫馨的江湖男人。 南宮清風細雨劍也是她見過最優美,最浪漫,最溫馨的殺人劍法! 腥血撲身的瞬間,她竟然還有心思想哪個最優美,最浪漫,最溫馨的人,還有他最優美,最浪漫,最溫馨的殺人劍法! 因為她知道韓玉絕不會讓她被鮮血淹沒! 他絕對不會讓心中最美麗的女人,被最血腥的鮮血弄髒! 他喜歡乾淨,喜歡美麗,喜歡純潔,也喜歡自己!花如雪居然陶醉的閉上了眼! 空中的一隻手輕輕的摟住她的腰,隨著這隻手花如雪飄然而起 韓玉的手一托一送,花如雪已脫出血叢,翩然飛向七絕師太 空中做了幾個優美的轉身,花如雪翩翩落在了七絕師太前面三仗之外! 韓玉送出花如雪,居然落在花如雪剛才所在的位置 任憑九十九隻斷手噴灑的鮮血不斷的賤落在他的衣服 他突然生出了無限的豪清,男兒浴血的豪情。這一刻,他同父親一樣,同沈落石一樣。是真正的大男人,大英雄。 九十九斷手人並沒有讓他豪邁多久,立刻整齊劃一的彎下腰,用殘留的左手拾起了鐮刀 他們的手裡立刻又有了刀,彎彎的鐮刀! 他們右臂下垂。左手整齊的將刀橫在了面前。 韓玉的手緊握刀柄,隨時等候著他們下一輪的攻擊!更殘酷,更血腥的攻擊! 他們瞬間出手,比韓玉想像的更快,更準,更狠,更血腥,更殘忍! 他們的鐮刀一抹,幾乎在同一時刻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熱血狂噴,他們整齊的緩緩倒在了地上! 韓玉的心一陣驚攣,幾乎要將早飯吐了出來!他不忍再看,飛身飄向車隊前端! 站在了斷手唐二旁邊。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花如雪和七絕師太身上 在圍攻韓玉的人集體自殺的同時,圍攻唐二的十幾個人竟然也同時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他們沒有勇氣攻擊斷手唐二,卻有勇氣殺死自己? 因為他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他們必須死! 七絕師太一直平靜的看著眼前變幻的屠殺場面。臉上毫無表情 她已勘破了生和死。情和欲!她的心已死,她的情已絕! 眼前的刀光血腥,生生死死,在她眼裡就如浮雲飄過! 當她看到花如雪飄然而落,立在自己的面前。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你是花如雪!為什麼不是沈落石」 「因為你還不配他親自出手」花如雪故意想激怒她 「既然沈落石沒有來,我也該回去了」七絕居然不為所動。輕輕的歎了口氣,緩緩轉身而去 「師傅留步!百花谷花如雪代沈盟主前來與七絕師太一戰!」花如雪冷冷說道,手中已多了一把刀,傷心小刀 「跟我決戰,你不配!」七絕頭也不回,一路大步而去! 第五十章 傷刀絕劍 午時已過,涼風漸起! 吹動著七絕師太寬大的僧衣,吹動著她寂寞的心 秋風拂過,落紅飛舞! 隨風飄蕩在七絕師太的周圍,清冷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單 「落紅有心幕長風,長風無情揚落紅」一聲幽怨的吟誦隨風入耳,七絕師太身形顫慄一下,放緩了腳步! 落紅有心幕長風,長風無情揚落紅! 她嘴裡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句!腳步也不再從容。心也不再平靜! 幕長風!楊落紅! 似曾相識的兩個名字,似曾相識的兩個人!曾經緊緊連在一起的兩個名字,曾經形影相隨的兩個人 隨著清冷的秋風,翻捲的落紅!他們又回到了七絕的生命裡! 她的從容裡有了一絲躁動,絕情劍的絕情殺氣裡居然透出了一絲傷感,一絲溫柔! 七絕突然停住了腳步!貯立在秋風落紅!淡淡的說:「百花銷魂陣,殺人於無形!百花谷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不愧是七絕師太,傷感時依舊從容。溫柔處暗藏絕情。花如雪彫蟲小技,不堪一提」花如雪淡淡的回應 「老尼的陳年江湖舊事。早已沉沒江湖深處。花姑娘居然能夠將它挖掘出來。想以此惑亂老尼,未免太處心積慮了」 「心中絕情縱然惑亂,又有何用?心中有情。不惑也自亂」 「看來你不相信我的絕情一劍!一定要以命相試」七絕一聲歎息,劍上泛起了層層殺意 「世上本沒有絕情的人,何來絕情的劍!」花如雪面色如雪,依舊不動聲色 「你錯了,世上到處都是絕情的人,到處都是絕情的劍。劍未絕情,如何殺人」 「到處都是絕情的劍。為何只有師太的劍才配稱絕情一劍?」 「世間到處都是傷心的刀,為何花如雪的刀才配稱傷心小刀?」 「因為我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女人,傷心小刀是一把傷心欲絕的刀!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哼!傷心小刀!一刀傷心!老尼心已死,看你如何傷得」七絕一聲冷笑 「師太的並未心死,而是心傷。一個人活著,心就不會死!心裡的人死了,心就會傷!」花如雪目光死死的盯著七絕的背影,手中的小刀蓄勢待發 七絕師太面容慘淡,目光深處陰陰透出一絲痛苦! 右肩一動,手中的絕情一劍瞬間而出! 絕情一劍,一劍絕情!絕天絕地絕情絕欲! 花如雪的傷心小刀瞬間啟動,一閃而出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傷人傷花傷心傷骨! 傷心人!傷心刀!一刀傷心! 絕情人!絕情劍!一劍絕情! 傷心的人有幾個不絕情,絕情的人又有幾個不傷心! 絕情人,傷心人!本就是同一類人!都是一些傷心欲碎,絕情絕望的女人! 傷心人的傷心小刀卻要傷那個絕情人的心! 絕情人的絕情一劍卻要絕那個傷心人的情! 她們都是容易受傷的女人,她們也都是容易傷人的女人! 她們要傷害的人偏偏都是跟自己同樣傷心,同樣絕情的女人! 傷心小刀!絕情一劍!都是傷人亦傷己的絕殺之技!也是必殺之技! 劍光寒,人影浮動!血光一片! 絕情劍已插入了一個人的心,一個傷心人的心! 花如雪面色慘白,雙手顫抖著緊緊的抱住了同樣面色慘白的韓玉 韓玉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曾經是一個絕情的人,他卻在生死存亡一刻,為她擋住了絕情一劍! 天下最絕情的劍,刺穿了天下最絕情的男人的心! 絕情一劍!一劍絕情! 這一刻,絕情的人不再絕情!絕情的劍不再絕情!天地間一片肅殺,天地間一片溫馨! 七絕的後心同樣也插了一把傷心的刀!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七絕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嘴裡默念著:落紅有心幕長風,長風無意揚落紅! 這兩句話是對手為了擊敗她,而專門編纂出來的。此刻她卻不由自主的反覆默念。內心掠過一絲傷感,無限感慨!突然有一種徹底解脫的快感! 糾纏多少年,苦修多少年!始終無法突破,無法解脫!終於在這一刻。她頓悟了,她徹底的解脫了! 劍光寒!刀光閃! 絕情劍已回到七絕的乾枯的手,傷心刀已握在花如雪蒼白的手! 劍在滴血!刀也在滴血!灼熱的血!鮮紅的血! 勁風起,落紅飄散! 七絕師太搖搖欲墜,一陣骨骼爆裂之身! 她的軀體開始緩慢倒下,寬大的僧衣隨風而起! 僧衣飄飛後,散落下一地的白骨! 她早已形同槁木,只有一點精氣支持者乾枯的軀幹! 心早已在漸漸衰竭,血早已在漸漸乾涸。肌肉經脈早已在漸漸萎縮! 一刀穿心,精氣立散,肌體瞬間枯萎! 風乾的皮囊隨風剝落,乾枯的骨骼瞬間鬆散!灑落一地白骨! 白森森的乾枯指骨依然緊握著那把絕情的劍! 劍居然也開始枯萎!開始乾癟!開始收縮! 寒光閃閃的劍鋒居然緩緩起了褶皺。很快就凝成一條暗灰色的鐵條! ****** 花如雪抱著韓玉,頃刻間淚飛如雨! 蒼白的手拚命的摀住他背後的傷口,依然無法止住噴湧的鮮血 這個曾經帶給她希望,也帶給她絕望的男人。曾經讓她傷心欲絕的絕情男人! 用他的鮮紅的血!溫暖了她傷心絕望的心! 她的心撕裂般的痛,她絕不能讓他死!她要挽救他的生命,挽救他們失去的一切!她抱起他飛馳而去! 向著東南方向飛馳而去!她要去找江湖第一妙手。那個可以起死回生的人!那個白衣黑心的人。只有找到他!才可以挽救韓玉! 南宮破帶著師傅去找他!至今音信皆無!那麼自己能夠找到這個見首不見尾,行蹤神秘的白衣黑心許還陽嗎? 她相信她一定能夠,因為她不惜一切代價,願意拿出她所有的積蓄!她相信沈落石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挽救韓玉!會全力以赴的支持自己的救援行動! 只要風聲散步出去,不用他們找,許還陽自己就會找他們。因為他是有名的白衣黑心,這一次他一定想狠狠的賺一票! 血刀盟,百花谷絕對不會缺少錢,現在花如雪缺的是時間!如何在最快的時間趕到嶺南!一進入嶺南地界。許還陽一定會及時出現! 說不定他早已經等候著這筆肥厚的生意送上門!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大夫幫他止血,簡單處理一下! 她一路飛馳,很快就進入了一個集鎮,繁華的集鎮! 停留在一個古舊的門牌前! 回春堂!門楣上破舊的匾額上赫然三個斑駁的金字! ****** 唐二孤零零的立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 他不能走,他必須留下來處理後事。死了這麼多人,必須要有人出來做個交代! 他的一隻手殘了,但不再怨恨那個出賣他的人 因為他已經死了,已經付出了代價。一百多分舵弟子都死了! 此次突襲,他們都懷著一顆報恩的心,必死的心! 他們已經受了老尼姑太多的恩惠,太多的關照!十幾年衣食無憂!十幾年安居樂業!他知道他們很感恩。卻沒有到他們如此有血性! 寧願為了她去死!平時懦弱老實的鄉下人。居然會突然間如此血性,如此凶悍! 他們對七絕師太以死相報!他們失敗後一起自殺!卻是對自己老主人的一個交代,對家人的一個交代! 他們已經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代價,他們希望唐二給他們的家人一條生路! 唐二歎息一聲,踩過血腥,踩過屍體。沿著青石路一路向山頂的落紅痷而去 第五十一章 七妙重生 正午時分,唐通終於攀越到了落紅痷的後山 飛身越過高高的紅色圍牆,輕輕的落在了安靜的禪院內 空闊的落紅痷內鴉雀無聲,居然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連外人闖入都沒有絲毫的反應,難道她們已經傾巢而出?正在山門外浴血拚殺! 唐通幾個飛縱,穿過前院,正門敞開。門外一片寂靜,沒有半點拚殺的痕跡 不好!一定是此次偷襲透漏了消息!她們傾巢而出,一定是在山口的路上設了埋伏。韓玉,花如雪一定已經中了他們的埋伏! 這次是一次精心策劃的突襲,一定不能發生大規模的血戰,死太多的人! 拜月教是來征服的,不是來屠殺的! 不到萬不得已,佈置得九路人馬絕不能輕易出手! 他們一出手,這座山就會屍骨如山,血流成河! 數百名落紅尼姑對陣一千多名血刀弟子。血戰將會何等血腥,何等慘烈! 現在天下雖然露出了一些亂象,但朝廷還能夠基本維持著平衡和秩序!如果出現大規模的屠殺事件!就超出了江湖爭鬥的範圍!屬於聚眾作亂! 一旦驚動了三大名捕,布衣鐵衛。必然會不惜代價大規模派兵清剿圍攻血刀盟! 現在天下太平,拜月教羽翼未成!絕不能輕易捲入與官兵的爭鬥! 令總管說,天下即將大亂!只有等天下亂了。拜月教的人才可以乘亂大規模出動!一舉剿滅九大派江湖勢力。殺其人佔其地奪其物。從此獨霸江湖! 在天下未亂之前,只可以奇兵突襲。襲殺各派主要人物。削弱他們的勢力,打擊他們的士氣。提升拜月的威勢。吸引更多的江湖高手主動投靠本派! 情況緊急!唐通焦急的向山下飛馳而去! 一路狂奔,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一前面出現了一個人,熟悉的人!也正在焦急的往山上飛馳著! 「二叔!」 「小通」 唐通和唐二同時停住了身形!彼此奇怪的看著對方! 「山下怎麼樣?死人多少人?」唐通焦急的問! 「一百多個!鐮刀會仙霞分舵的弟子全部殉難!」唐二淒然的說 「那麼落紅痷的人呢?死了多少?」唐通焦急繼續追問!臉色有些慘白起來!自己帶來的人都死了,對方死的人估計也不會少! 「一個!就死了一個。七絕師太!」唐二有些奇怪的看著唐通焦急樣子! 「奧!就一個!」唐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二叔,你現在下山聯絡其他人馬。趕緊清理現場。除了七絕師太的屍體,其他的務必清理乾淨。不留半點痕跡。山上的事交給我」 「小通,你是唐家的老大。做事要小心一些!千萬別逞強!二叔這就去了」唐二擔心的囑咐一句,飛身準備離去 「對了,二叔!韓玉,花如雪怎麼沒來?」唐通叫住了唐二 「韓玉中了七絕的絕情劍!花如雪帶他往東南方向去了」唐二急忙解釋! 「一定是絕情一劍發動的一刻,韓玉捨身護著花如雪,替她檔住了絕情一劍。七絕一定也是被花如雪的傷心小刀一刀傷心,當場氣絕!」唐通喃喃的自語! 「你是怎麼知道?好像親眼所見一般」唐二詫異的看著唐通 「因為這一切都是一個人事先籌劃好的,結果與他的預測居然分毫不差!」唐通淡淡的說,臉上泛起一層深深的憂慮 ****** 望著二叔拖著一條殘臂遠去,唐通緩緩轉過身 不緊不慢的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他不再急著趕回去。他需要冷靜一下,需要冷靜的思考! 既然七絕師太是一個人下山應戰,此刻已經一戰而沒! 那麼落紅痷的數百名弟子呢?她們沒有追隨七絕師太下山!也沒有留在山上守護落紅庵。她們去了哪裡? 計劃中負責配合血刀盟攻擊落紅庵後門的地下金府的人呢?確切的說她們應該是百花谷中土分舵的人。 花如霜告訴自己她的人昨晚已經出發,潛伏落紅庵後山!唐通一路追蹤居然也沒有找到一點她們的蹤跡! 難道她是在騙自己?不會!絕不會! 她是聰明的女人,是個識時務的女人,是個見風使舵的圓滑女人! 在拜月教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時候,她絕對沒理由跟拜月教作對!何況她原來本就是拜月教的人!她喜歡小金人的金子,但她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在大多數人眼裡,生命永遠還是比金子更珍貴一些! 唐通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中的玄機! 當他再次看到落紅庵的山門那一刻,他已不用再去想那些突然消失的人! 因為她們都出現了,出現在落紅庵的內內外外!一個個有條不紊出出進進忙碌著! 一個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嬌艷的尼姑笑盈盈的立在山門外,正遠遠的恭候著他:「彎刀唐通果然年少有為,一副英雄氣概。」 「過獎了!請問師太是哪位師太?」 「老尼法號七妙,想必唐兄弟也曾聽說過!」艷尼笑的更嬌媚起來 「七妙師太?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江湖上傳說你背叛師門,勾結百花谷,已經被七絕師太一劍穿心」唐通驚異的看著她 「呵呵,唐兄弟,你覺得老尼我美不美?」七妙師太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唐通楞了一下,立刻笑道:「師太年近過五旬,居然還令在下心有所動。當真是天姿國色,不老徐娘!」 「如此花容月貌,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很可惜!」七妙師太幽幽歎息 「所以你又活了過來,死而復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一個心已經被刺破的人」唐通故作感慨的歎息道,他突然發現今天發生的事越來越玄妙,越來越有趣! ****** 沈落石對花如霜輕輕一吻後 飛身出內堂,飛速的鑽入黑色小轎,四個香氣撲鼻的女孩子將他輕輕抬出金府 早已侯在黑暗中的四大幽螟接過小轎,快步而行 一百八十餘步後,轎子停了下來! 「主人,出口到了!」四大幽螟躲在幽暗中說 這麼快就到了?剛才進來時繞來繞去幾個時辰。現在出去時抬腿就到了! 沈落石疑惑的掀開了轎子,洞裡一片黑暗! 一線陽光從前面的縫隙透進來,沈落石飛身而出。洞內頓時恢復了一片黑暗死寂! 刺眼的陽光,晃的沈落石的眼睛閉了幾下! 等他的眼睛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回頭再尋找地下金府的通道出口!四周荒草叢生,亂墳林立!根本尋不到半絲蛛絲馬跡! 沈落石無奈的搖頭苦笑,這個江湖巨富小金人,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財富。可是挖空心思,居然將自己的府邸建在了地下,出口居然弄到了亂墳之間! 陽光明媚,沈落石的情緒也好了起來!頭腦也頓時清醒起來! 回想剛才地下金府發生的一切!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朦朧中自己居然吻了那個叫花如霜的女人!一個年近三旬的老女人! 究竟是她誘惑了自己,還是自己情不自禁! 自從跟花如雪那段如膠似漆的日子,自己一看到美麗女人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衝動!剛才如果不是時間緊急!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跟花如霜在小金人的臥榻上共效魚水之歡! 他知道她是小金人的女人!正因為知道,他反而更激動,更衝動! 在別人的家裡,別人的床上,玩別人的女人!居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和誘惑! 還好他控制了自己,因為對他來說,小金人是個有用的人!花如霜也是一個有用的人!他不能一時衝動,傷害他們的感情! 撲朔迷離的江湖風雲,讓他不得不開始學習如何駕馭控制別人。如果他再一味的沒頭沒腦的拚殺下去,就成了別人手裡的一把尖刀。一個一路衝鋒在前的殺人工具! 穿出深林荒草,眼前一條人煙稀少的寬闊官道! 交通方便,人跡罕至!看來小金人確實是個人物! 沈落石辨了方位,向落紅庵方向飛馳而去 此刻他突然有些緊張,有些急迫! 韓玉怎麼樣了?花如雪怎麼樣了?他們真實的實力俱在自己之上。以他們兩個人的實力,合力去對付一個七絕師太!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是萬一呢?萬一出了點差錯怎麼辦? 第五十二章 艷滿落紅 紅日西沉,仙霞山籠罩在漫天夕陽之中 沈落石剛到山腳下,兩個長長的影子伸到了他的腳下! 抬頭望去,夕陽下,兩個青灰的身影傲立山頂,長長的影子一直拖到了山腳 一個是唐通,另一個面目在夕陽的映射下看不清晰。看從身體輪廓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身材不錯的女人! 既然唐通安然無恙,居然悠閒的立在夕陽下等候自己!那麼這一戰一定很順利!韓玉,花如雪也許正在落紅庵裡喝茶休息! 沈落石縱身飛越,在山石上不斷騰越,雖然他的刀法已經出神入化,但他的輕功依然很蹩腳! 自叢領悟了飛雲度訣。他的輕功有了一些進步,但也只是步入了初級階段。與他的刀法相比依然相差懸殊。當然在出刀的時候,在刀勢的帶動下。身法也會相應隨之奮然而起! 平時走路時,沒有飲血殘月的氣勢帶動,翻山越嶺便有些困難!仙霞山的峰巒並不是很高,很險,。普通高手十幾個飛縱便可到達山頂!沈落石居然奔跑騰越的半天! 望著沈落石越來越近的身影,七妙師太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惑。就憑這樣的輕功,在江湖上也就是九流高手的水平!可他偏偏卻一躋身於頂級高手的行列! 看來他確實是一個怪胎,江湖百年難得一遇的怪胎!有這樣一個畸形高手橫空出世。剛剛恢復了秩序十幾年,由名門大派的名俠大師主導的江湖局面又要改變了! 想到名門正派的一本正經的統治很快就會被眼前這個年輕人打破,七妙不禁有些激動起來。她已經被那些所謂代表江湖正義的規矩約束的太久了。現在七絕已經死了,名門大派個個搖搖欲墜。她終於可以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 再沒有人可以干涉自己,約束自己!尼姑也是女人,憑什麼要活的那麼辛苦!那麼枯燥! 「這位是本派教主沈落石,這位是七妙師太」沈落石剛停在面前,唐通就給他們彼此引見 「七妙師太?你不是…」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七妙媚笑的豐腴嬌媚面容! 「不錯,是我!我還活著,世界如此美妙,我怎麼捨得死呢」七妙笑得花枝亂顫,笑的雖燦爛,卻暴露出了一臉的褶皺,她早已青春不再! 沈落石不再說話,面對這個矯揉造作的老態美女,他實在沒有心情,沒有胃口跟她過多的羅索。他想跟唐通詢問一下韓玉,花如雪的情況。可是外人在場,多有不便!看唐通如此鎮靜,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尷尬片刻,七妙馬上打破了尷尬:「二位請到草庵一敘!」 ****** 落紅庵後堂大廳,燈火通明!香味撲鼻! 桌上淡淡的菜香,酒香,堂外淡淡的花香。居然還夾雜著淡淡的脂粉香! 七妙將沈落石,唐通讓進後堂,坐在了餐桌邊寬大厚重的木椅上:「二位稍坐,老尼去去就來」說罷衣袖一抖,退到了內堂 來回穿梭伺候的小尼姑們,雖然穿著青灰色的寬大僧衣。卻個個面如桃花,透著脂粉香!她們居然都面塗脂粉,唇抹浮朱! 青灰色的寬大僧衣居然不是土布所制,竟然是用天下最柔軟,最輕薄的絲綢所製。燭光燈影映射下,居然若隱若現的透出了豐滿挺拔的肉感身軀! 唐通看的呆住了,怎麼會這樣?她們居然都換了衣服。他白天第一次進入山門時。她們不是都穿著厚厚的粗布僧衣麼? 一陣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一個濃烈的尼姑飄然而至! 剛才一身粗布僧衣,雖然嬌艷,卻還算莊重的七妙師太!此刻居然也換了一身輕薄青稠僧衣,身上不知灑了幾斤香水。香的沈,唐二人頭暈目玄!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七妙飄飄然的走過去,緊挨著唐通坐了下來!唐通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吱聲。只是暗暗的將頭偏在了一邊。 「沈教主,屬下七妙先敬你一杯!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七妙笑著端起來杯! 沈落石聽著雖然很是彆扭!卻從心底生出一種自豪感!立刻笑著回應:「拜月教有師太率領落紅庵弟子加盟。從此如虎添翼!不過你的老朋友金先生會不會很失望!」 「呵呵!沈兄弟不必為此萌生醋意!我與那個無用的小廢物只是相互利用,並無任何私人瓜葛」七妙甜甜的笑著,流動的眼波瞄得沈落石有些侷促起來 「既然師太就是代表小金人與我派合作!那麼在下趕到落紅庵時卻空無一人。出去前山跑了一趟。落紅庵內卻有人來人往」老成持重的唐通趕緊接過了話題 「唐老弟,你來的很不巧!那時我們舊人剛去,新人未到。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當然院內不會有人走動」七妙笑著將臉扭向並排而坐的唐通,撲鼻的香味熏的唐通一陣暈眩 「舊人?,新人?師太可否說的仔細些」沈落石急忙開口,緩解了唐通的尷尬 「落紅庵原來的弟子大部分已被我秘密遣散回家,七絕一去,我就將庵內弟子全部拿下。每人贈送黃金百兩,遣散回家」 「落紅庵內高手如雲,怎麼輕易會被拿下?」 「名門正派,高手如雲!都不過是一些吹噓之詞。九大門派裡除了各派開山掌門和一些當初創業時的老傢伙。其餘門下弟子又有幾個可以稱得上高手?都不過是為了一口飯吃。老尼只不過將劍跟黃金擺在她們面前。讓她們自己選,大多數都拿了黃金走人」七妙露出了一臉鄙視 「看來黃金的魅力確實不小,讓落紅庵的數百弟子都動了凡心,呵呵」 「哼,她們本來就凡心未死,念佛誦經不過是為了掩蓋內心的寂寞」七妙恨狠的說 「還是師太活得灑脫真實。不過幾萬兩黃金不是個小數目。小金人如此資助師太。你給他的回報一定很豐厚」沈落石突然收起了笑容,靜靜的看著七妙 「他是個生意人,我不過是跟他合夥做些生意。絕不會危害到拜月教的利益!而且還可以為本教賺取一些費用。」七妙趕緊解釋道。對於原則性的問題。她一點也不敢馬虎,立刻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合夥做生意?據我所知,小金人的生意好像並不適合師太參與」 「呵呵!沈兄弟,你知道的還不少!不適合並不等於不能做。做一些尼姑不適合做的生意也許來錢更快更容易!因為這樣才有特色。有特色才有人肯掏大錢。小金人手裡的大生意都是特色服務,比如江湖聞名的脂馬營,藍紅書院,江南女牢…」七妙如數家珍,一連串說了一大堆 「江湖聞名的脂馬營,藍紅書院,江南女牢?小弟混跡江湖十幾年,怎麼從未聽人說起過」唐通終於忍不住又開了口。 「這些都是江湖富豪光顧的地方。只有江湖上的富豪人物才知道,你整天跟鐮刀會的一些土包子混在一起。怎麼會知道這些高檔場所」七妙鄙視的看了唐通,唐通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說話。面對七妙這樣的老妖婆。他實在是無話可辯! 「師太的意思是,落紅庵很快也會跟脂馬營,藍紅書院,江南女牢一樣江湖聞名」沈落石一臉譏諷的說。雖然不知道這是些什麼地方。但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落紅庵會比它們更隱蔽,更刺激,也會更賺錢」七妙已沉浸在她的美好規劃中,對沈落石的譏諷並不在意 「就靠你庵裡養得這些光頭尼姑,也想賺大錢」沈落石很是不以為然 「不錯,她們都是小金人精心挑選培養的。確實可以幫我們賺大錢。一個人一晚上就可以賺萬兩黃金」七妙自信的說 「花萬兩黃金找一個尼姑陪一晚上?你以為那些江湖富豪都是傻子。」沈落石啞然失笑 「他們不但不傻,而且很精明。因為我們的人確實值這個價錢。因為落紅庵提供的服務是天地下獨一無二的。到高高在上的江湖九大門派之一落紅庵。找一個六根清靜,早已不戀紅塵的尼姑。實在是件很刺激,很新鮮,很有趣的事兒」七妙自信的說 「是夠特色的。不過萬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沈落石依然不肯相信 。「如今天下太平多年,滋生了無數江湖富豪。聲色犬馬都已到了極致。只有最新鮮,最刺激,最有趣的東西才可以激發的他們的興趣。而我們落紅庵卻恰恰可以提供這樣的東西。只要他們感興趣,在他們的眼裡。區區萬兩黃金又算的了什麼?」七妙的語氣裡開始有些鄙視沈落石見識淺薄的味道 「看來師太很快就要成江湖富婆了!我只要你利用你的資源多提供一些江湖情報給本派就可以。至於你賺的錢還是自己留著。本派絕不取分文!」沈落石冷冷的說,對於七妙的最後一絲好感都蕩然無存 「江湖富婆?沈教主說笑了。老尼乃化外之人,視錢財如糞土。要錢財何用?」七妙淡淡的說,恢復了一派清靜高遠的姿態 「既然並不為錢財,你有何必做如此不堪之事」 「為了熱鬧!為了生氣!我已經寂寞的太久了。落紅庵也寂寞得太久了!我只是想換一種生活方式。給江湖人一個消遣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消遣的機會!也許會有哪位江湖富貴公子,美少俠慧眼識人,看上了我,肯出萬兩黃金讓我陪他!」七妙滿懷憧憬的歎息道 沈落石默然無語。面對這樣的老怪物,老淫婆他們實在已是無話可說!開始悶頭喝酒! 善於察言觀色的唐通立刻開口轉移了話題:「師太,在下有一件事很好奇!想請教一下」 「小唐,有什麼話儘管問。姐姐我一定知無不言」七妙立刻恢復了嬌媚之態。酒後的臉色越發的緋紅起來,有意無意的朝唐通靠了過來。稱呼也從老尼變成了姐姐! 「當初本派六大血刀圍攻落紅庵時。親眼看到師太被七絕一劍穿心。血漸當場。可是……」 「可是我卻好好的活著,還跟你坐在一起親熱的說笑」七妙主動打斷了唐通,「不過這件事涉及到我的私事。在這裡不方便講!」 「既然師太不願提起,我也就不多問了。酒飯已用的差不多。沈教主連夜勞累。也該歇息了!」唐通立刻起身,遠離了老尼姑 「小紅,安排兩間靜室給兩位貴賓休息」七妙一聲吩咐,一個面色艷麗的小尼姑立刻進來伺候 「沈教主,如果需要一些特殊伺候。儘管讓小紅給你安排」七妙淫淫的笑了 「多謝師太,如此貴重的資源,小弟我就不浪費了!」沈落石恢復了他的市井小人物的無賴語氣,告辭而出 「小唐!如果你真的對老尼死而復生的事感興趣。今夜三更,請到老尼臥房一敘!」七妙說罷,焉然一笑。緩步步入了內堂! 唐通楞了一下,趕緊追隨著沈落石的腳步去了! 他知道,沈落石一定有許多事要單獨詢問自己! 第五十三章 夜訪艷尼 小尼姑將沈落石,唐通帶到了一個別院正屋的一間靜室 「沈教主請進!」她輕輕打開房門,嬌笑著看著沈落石,一副很崇拜的樣子 沈落石大步跨了進去,唐通緊隨其後準備進去! 「慢著,老土,你的房間在對面。這是專門為教主安排的」小尼姑一把拉住了唐通,指著小院西側一間低矮的廂房! 「讓他進來,我們有事要商量。你先下去吧」沈落石急忙擺手,示意小尼姑離開 小尼姑嘟著嘴,狠狠的瞪了一眼唐通。重重的帶上門,泱泱而去。顯然她是派來專門伺候沈落石的,結果不識像的土包子唐通壞了她的好事! 「韓玉,花如雪現在何處,為何沒到這裡?」沈落石迫不及待的盤問唐通 「韓玉為花如雪擋住了絕情一劍,後心被絕情劍所刺。花如雪帶著他已奔東南而去,應該是去找白衣黑心許還陽為韓玉療傷去了」到了此刻,唐通只能實話實說 「什麼!韓玉被一劍穿心。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沈落石怒不可遏的跳了起來 「他已經被一劍穿心,告訴你又有何用?」唐通居然跟他針鋒相對 「我可以去救他,我現在就去!」沈落石起身而去 「你現在是一教之主,不可以這樣做。」唐通立刻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他娘的不做這個鳥教主,你來坐教主好了」沈落石一把將唐通推到了一邊,怒氣沖沖的拉門越出房門 唐通已立在他的面前,手裡多了一把刀,若隱若現的彎刀!一股逼人魂魄的殺氣直逼沈落石。背後的殘月刀已開始蠢蠢欲動!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絕不能離開」平時木吶厚道的唐通,此刻突然變得瘋狂,變得不顧一切!因為十月初一之會關係著剛剛崛起的拜月教的未來命運。沈落石必須要準時參加! 「我不會出手,但我一定要去。除非你的彎刀割斷我的咽喉。」沈落石冷冷的看了一眼唐通,繞開他大步而去。 他外表雖冷,心裡卻生出一絲溫暖!他知道唐通絕不會出手,他只是想挽留自己,不惜用他的性命挽留自己! 「你去吧!你去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白衣黑心許還陽眼裡只有錢。沒有錢你們去了也只有在他家門口等死」唐通在後面聲嘶力竭的喊叫著 「如果我不去?我們該怎麼做」沈落石突然回到了唐通面前,唐通反而楞住了 「我想死胖子已經聯繫到了許還陽的設在江南的生意中間人。只要花如雪到了嶺南許家。許還陽看了韓玉的傷勢嚴重程度。就會委託他的中間人報價給我們。只要我們付得起錢,他就能救得活韓玉」唐通不再遮掩,說出了實話!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還有什麼隱瞞著我?」沈落石冷冷的說 「教主,我們還是回房說話!」唐通四下掃視一遍,拉著沈落石進了房! 關門之後,唐通無奈的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令總管的安排。他早已預測到你不會按他的計劃行動。一定會讓花如雪,韓玉代你對付七絕。而你自己一定會去對付小金人。而且他已經預測到以韓玉的性格,生死存亡之際一定會替花如雪擋住七絕的絕情一劍。也只有花如雪的傷心小刀可以殺死七絕師太!」 「所以他讓你假傳命令。故意讓我自己改變計劃。其實我的計劃就是他的計劃!」 「屬下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我是受令總管直接統領」唐通為難的解釋 「那麼你們出發前,令如山已經安排死胖子聯絡許還陽。所以韓玉雖然被絕情劍所傷,也絕不會死。因為令先生的計劃從來都是天衣無縫。這一次也不例外」沈落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他已被別人架空,像木偶一樣被**縱,此刻他卻並不生氣,也沒有惱怒。因為他知道韓玉不會死!只要他活著!其他的任何事都已經變得不重要! 「韓玉雖然不會死!鐮刀會的兄弟卻全部死了,一個也沒有剩。」唐通淡淡的說 「唐二叔呢?」沈落石緊張的問 「殘了,殘了一隻手!」唐通淒然的說! 沈落石突然感覺很歉意!韓玉受了傷自己都如此衝動。而唐通師兄弟死了那麼多,他還要追隨規勸自己。難道他的心如鐵石,不會心痛! 從他偶爾痛苦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心也會痛,而且很痛! 一百多條人命,不管他們是怎麼死的。都是因為這場爭霸而死!他們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在山下種自己的田。 擊敗了一個孤僻冷傲絕情的七絕師太,捧起了一個嬌媚淫/蕩無恥的七妙師太! 這樣的勝利,這樣的征服!有意義嗎? 管他娘的有沒有意義,人在江湖飄,哪個不挨刀!死就死了吧!反正他們遲早也會死的!現在睡又睡不著。這樣沉悶的坐著實在是太難熬了!沈落石很想找點事做做,哪怕是世上最無聊的事。 「唐兄,約會的時間快到了。你該去了」沈落石突然笑著提醒唐通 「啊?什麼約會?」唐通從痛苦的思緒中醒了過來 「午夜三更,佳人有約!」沈落石調侃道 「嘿嘿,教主你想謀殺在下?那老尼久旱無雨,餓如虎狼!深更半夜,我可不想去送死」唐通急忙擺手推遲 「我陪你去,我突然也很好奇她如何可以利劍穿心。卻能死而復生」沈落石一邊鼓動唐通,自己已先去開門 「什麼死而復生,一派鬼話!其中一定另有蹊蹺」唐通不以為然的說 「所以我們才要去問個清楚,不弄明白我睡不著」沈落石依然執意堅持要去 唐通知道他因為牽掛韓玉的傷勢,無法安心睡覺。決定就陪他去七妙房裡轉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倒要看看老妖婆耍什麼把戲?「 ****** 「師太!在下唐通如約來訪!不知師太此刻可方便接見」唐通,沈落石門也不敲,居然橫衝直撞進來 「呵呵,你已經進來了,才問方不方便。實在多此一問」七妙一身輕紗內襯,閉目端坐在蒲團上,見他們進來,嬌媚的看著唐通笑了起來。隨著嬌笑,紗衣下的美妙軀體若隱若現的顫抖著。 「師太,子時已到,我如約而至,你可以告訴我死而復生的秘密了吧」唐通急忙將目光移向別處,急忙直陳來意 「沈教主,是你把他逼來的吧。其實如果沈教主有些好奇,可以自己獨自前來,何必跟一個無用的廢物前來」七妙顯然對唐通躲閃的目光很不滿意,沈落石盯著她胸部的直率目光,反而讓她很自豪,很得意! 對於沈落石,她卻是有心無力。她的媚功跟花如雪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絕不會在沈落石身上白下功夫。 「呵呵,唐通向來在美貌女人面前都是一副神勇的氣勢,可是一見到師太就變成了廢物」唐通居然並不生氣,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句! 「小唐,既然看到我,會讓你沒胃口,你還是先出去吧。老尼想跟沈教主獨自說話」七妙顯然被唐通傷了自尊心,女人的自尊!無論多老多醜的女人都不願意聽到別人說她老,說她醜! 唐通詭秘的一笑,居然真的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將沈落石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裡面。 現在臥房內的男主角退了出去,想跟著看熱鬧的沈落石反而成了男主角! 七妙眼光狠狠的瞪著那個不解風情的背影。心裡卻感覺很失落,很受傷! 她收回目光,儼然又成了一副深沉高遠,淡泊世俗的飄然之態! 「師太,你究竟是如何死而復生的?沈落石對你的神奇經歷很是好奇!」沈落石故意裝出一副很渴望很好奇的樣子 看著他焦急的表情,七妙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 一個人經歷過的精彩故事,本來就應該拿出來跟許多人分享,最好讓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自己曾經經歷的最驚心動魄的精彩瞬間!最好能家喻戶曉,世代相傳!讓每一個江湖人都知道曾經有一個七妙師太,她竟然可以死而復生! 「你真的想知道?」七妙居然又追加了一句 「我真的想知道,師太,你就快點說說吧」沈落石現在真的有些焦急起來,他娘的,這就麼點破事,想說就說,還吊老子的胃口。這些老女人真是麻煩! 「我不用說,你只要看看我胸口的劍傷就會明白了」七妙看著沈落石嬌笑著說,顯然她是在挑逗沈落石。 「那就請師太寬衣,讓沈落石一解心頭疑惑」沈落石面不紅,心不跳,一臉平靜! 七妙師太內心暗自歎息道:花如雪果然是好手段,經他調教過的男人,面對人間美色依然心境平和,波瀾不驚! 她不再枉費心機,輕輕的解去了薄薄的內襯軟衣 軟衣緩緩滑落,一段依然潔白如玉的飽滿軀體緩緩的呈現在沈落石眼前 沈落石頓時目瞪口呆,驚訝的張大了不嘴巴! 第五十四章 護心金罩 薄衣滑落,七妙師太的前胸居然罩了兩個金光閃閃的護胸金絲罩! 編織疏鬆的金絲網被肥碩飽滿的兩陀肥肉撐的幾乎爆裂,縱橫交錯的金絲網格緊緊勒入雪白的肥肉,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沈落石艱難的嚥著口水,突然感覺有些乾渴! 他勉強壓抑住那絲蓬勃而起的衝動,驚訝的問道:「師太胸前所罩是何神物?難道是它幫你擋住了絕情一劍?」 「啊?難道它就是江湖傳說中與布衣神侯的鐵布衣齊名的另一件寶物&;shy;:金胸罩」唐通不知何時已偷偷溜了回來,也望著金光閃閃的護胸金絲罩讚歎道! 「哼!你不是很討厭我麼?為何偷偷摸摸溜回來看人家的胸」七妙看著唐通盯著自己前胸那雙如醉如癡的眼神,剛才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反而換了一副嬌羞嫵媚的姿態,眼光迷戀的看著唐通忠厚老成的臉 「我哪裡有看你的胸,我只不過是在欣賞聞名江湖的護體神物。柔韌中透著剛勁,剛勁中透著彈性,果然是件好東西」唐通嘴裡回應著,眼光卻一直停留在寶物之上。 「你**!」七妙師太突然怒不可遏的飛起一腳,將毫無防備的唐通一腳踢出了門外。 然後又一本正經的坐回了蒲團!淡淡的對沈落石說:「小唐說的不錯,它確實就是傳說中的護心金胸罩,與李布衣的護體鐵布衣並稱江湖。不過它原來是為男子所制,我戴上它硬生生的給撐了兩個鼓包」說到最後,她居然也有些難為情! 「它真的可以遮蔽刀劍?」沈落石看著那細細的金絲網,一臉懷疑 「一個男人戴上它,足以擋住天下任何神兵的鋒刃。不過老尼戴上它卻緊了些,硬將細密的編織給撐開了許多。金線緊繃,柔韌和彈性大打折扣。抵擋普通之利器尚可,對付絕情一劍這樣的神利之器,還是差了點。不但傷了自己,也傷了這件稀世寶貝」七妙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用手指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沈落石隨著她所指看過去,仔細一看,方才發現金絲罩上居然有一條蚯蚓般的細痕!顯然是後來用金線縫補裂口留下的痕跡! 「呵呵,我明白了。這件寶貝雖然沒有擋住絕晴一劍,卻卸去了它的部分劍勢,所以它只傷了你的胸,而沒有傷到你的心」沈落石恍然大悟 「劍雖未傷心,留在胸前的劍痕卻很傷心。我雖入空門,卻還是個女人,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在自己的前胸留下一抹隆起的劍痕」七妙居然掀起了心口的金絲罩,雪白的峰巒上爬了一道隆起的血紅肉痕,彷彿一條血紅的爬蟲。 沈落石惋惜的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本來我打算接任落紅庵後,去七巧山莊讓顧憐影幫我把這該死的傷痕去掉,可惜她已經不在了」七妙一邊歎息,一邊緩緩將護罩,衣服穿了起來 「你認識他?」沈落石詫異道 「江湖上的女人有幾個不認識她?我不但認識她,還是她的老主顧。每年都要去七巧山莊小住幾日,除了讓她整整形,順便也可以找丁玲丁瓏買一些護膚花露。女人不愛護自己很容易變老,何況我這樣長期缺乏滋潤的女人,日日清冷,夜夜荒蕪。偶爾遇到一個,又是急急忙忙的暴飲暴食。不出家哪知出家人的苦啊」七妙開始婆婆媽媽的絮叨起來 「師太,七絕師太刺破你的胸,卻未傷到你的心。以她的絕世功力竟然沒有發覺你在裝死,庵內的數百弟子竟然也沒人發現其中秘密?」沈落石急忙將話題引到自己關心的事情 「因為那一刻我的心跳已停止,呼吸已停止。確實已是一個死人」七妙得意的說 「裝死裝到如此境界,確實厲害!」沈落石徹底佩服了 「不是裝死,是龜息,龜息大法!是龜兒子的獨門決計」七妙繼續炫耀著 「龜息大法?龜兒子有是誰?」 「龜兒子就是龜兒子,就是整天躲在金殼裡的那個小龜兒子」 「原來是小金人,師太為何稱他龜兒子,龜息大法又是怎麼回事?」 「他本來就是妓院養大的一個龜兒子,小茶壺。從小偷吃偷喝偷錢,稍大一點便開始偷香竊玉。偷的多了,難免被抓。抓住了免不了一頓暴打。他沒被打死,全靠他的裝死之術。幾次被活活打死,被悄悄拉出去扔到荒山野嶺喂野狗。結果沒過幾天,他居然有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原來所謂龜息還是裝死,是從不斷的裝死當中揣摩體會出來的一種功法。看來這個小金人真是個人才」沈落石不禁也有些佩服 「哼!人才?說他是個鬼才還差不多。死死生生的折騰了幾次,他沒有死,折騰他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幾個。後來居然沒有人敢再碰他,他竟然成了那所妓院的老大。一個人混出了名,自然就要好多機會找上門。當年的娼業霸主六指情魔金大牙很快就發掘了他,收他做了乾兒子。從來他有了姓名,跟著老大姓了金,名字改叫金龜子。聽起來像模像樣,其實就是金老闆的龜兒子」說起小金人,七妙總是一副鄙視的口氣 「看來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師太不但知道小金人的陳年舊事。居然還得到了他的絕計龜息大法」沈落石見縫插針,立刻追問起她與小金人的關係 「龜息大法算什麼?我身上的絕世寶貝護胸罩也是他送給我的。當年他為了得到我可謂用盡了心機。可是他一直都是癡心妄想,堂堂江南第一美女路小妙怎麼會看上一個小矮子!」 「路小妙?你就是當年名動江南的路小妙?」禁不住好奇的唐通再次溜了進來,遠遠的躲在了沈落石背後,露出了半張好奇的臉 「老尼艷冠江南的時候,你還光著屁股玩泥巴呢!」七妙吹的正得意,顧不得跟他計較,繼續著自己的話題,「被我拒絕後,龜兒子依然龜心不死,設計圈套騙光了我家產業,為了保住家業,家父瀟湘劍客路天明不得不暗中將我抵給了龜兒子」七妙說到這裡淒然的停頓了下來 「後來呢?」沈落石,唐通異口同聲的問道。 看到聽故事的人如此投入,老尼姑的興致也越來越大了,接著說了起來:「後來我在去金家的路上就逃了,遇到心灰意冷的江湖第一女俠楊落紅,一齊去投奔一代劍尼絕妙大師。為表誠意楊落紅拿出家裡的一半家產幫絕妙大師買了一個荒涼偏僻的山頭。就是現在的仙霞山,然後我們就剔發投到劍尼門下學劍。她繼承了絕劍,我繼承了妙劍」 「呵呵,師太雖然躲入空門,小金人依然不死心。又追到仙霞山,在後山建了一座地下府地,但迫於七絕的威勢,一直躲在暗中不敢露頭!」沈落石猜測到 「確實如此,為了擺脫他的糾纏。老尼開始借研究佛法與一些佛門法師故意在後山幽會,恨的那個小龜兒子眼睛都綠了,卻也只能躲在地下乖乖的聽著」七妙眼裡透出怨毒的光 「那麼後來呢?師太為何又與小金人暗中勾結,對付本派的掌門,難道你不怕他趁機將你奪回身邊」沈,唐二人已被七妙的故事深深吸引,不由自主的追問 「哼,老尼已修通妙劍精髓七妙蓮花訣!我不閹割他也是看在冰月姐姐的面子。」七妙自負的笑道 「你何時已與冰月結成了姐妹?怪不得風月雙使一直都跟你有往來」唐通越聽越覺得有些玄乎起來 「有一次老尼去七巧山莊整形,恰好遇到冰月姐姐也去了。想不到我們一見傾心,彼此很是投緣。她還破例教了老尼一些女人實用的功法。從那以後我們就開始相互合作,老尼經常暗中邀請一些佛法高深的同道前來共修佛法,費用支出很是緊張。確實需要一些額外的資助」 「哈哈,師太現在獨掌大權,以後可以廣開山門,隨時接納各方的高僧了。」 「沈教主說笑了,剛才只是一時qing動,跟小唐開個玩笑。老尼早已也心有所屬,絕不會再妄開色戒了」七妙幽幽歎息 「師太利用龜息**騙過七絕師太,後來又怎會投奔到地下金府。難道不怕小金人趁人之危,佔你的便宜!」沈落石故意誘導七妙繼續說下去 「後面的事,關係到一位德高望重的佛門大師的清譽。恕老尼不便多講!時候已經不早了,二位也該回去休息了」關鍵時刻七妙嘎然而止,兩位聽客不得不泱泱而起,乖乖的出門回房休息 一位德高望重的佛門大師?沈落石,唐通雖然猜不到這位大師是誰? 但他從七妙講起他時那崇拜,傾慕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位大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而且他們之間一定有著很深的佛緣! 第五十五章 酒後知己 日出東方,落紅庵一片鳥語人香 沈落石,唐通起身告別七妙師太,七妙親自將他們送出了山門之外 七妙一身粗布僧衣,面色嚴肅,儼然一副得道高尼的風範。那些小尼姑們也一身粗布。低眉順眼的緊跟在她後面 沈落石心中暗笑,他娘的,這個老妖婆,真能裝蒜,居然裝的還像模像樣 二人沿著青石台階,一路而下 「唐兄,唐二叔有沒有說韓玉的傷勢,是否嚴重?」沈落石清早起來,又開始記掛起韓玉 「劍尖應該觸到了致命之處,不然花如雪也不會急著抱他去找許還陽」唐通回答的時候故意將花如雪三個字說的很重,他很奇怪,自己的女人抱著另一個男人跑去找大夫,沈落石居然一直不聞不問。難道他真的將兄弟看得比女人重要? 「那麼他會不會有生命之憂?」沈落石依然還在追問韓玉的傷 「絕對不會!」唐通回答的很乾脆,很肯定! 「你好像很有把握?你是在安慰我,好讓我安心回中州」沈落石依然有些不放心 「因為這一切都是令總管籌劃的,他料定的事絕不會出錯」唐通不得不再次抬出令如山 「說的也是!如果出了錯,他就不是令如山了」沈落石徹底放了心,他雖然不滿令如山的**縱,但對令如山的判斷從來沒有失望過! 一路走下了山,二人開始放開身形沿著平坦的青石路飛奔起來 奔出一里多路,沈落石突然停了下來 「昨日之戰應該就在這裡,唐二叔幹的不錯,清理的很乾淨」沈落石看著眼前乾淨的青石路,以及路邊的荒草野地,滿意的點著頭 「路面,荒草,野地並無半點血痕,人跡。教主如何知道這裡就是昨日血殺之地」唐通驚異的看著沈落石 「因為我聞到了血腥味,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沈落石淡淡的說 唐通努力的張開鼻孔嗅了嗅,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我怎麼聞不到?」 「因為你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沙場浴血拚殺!沒有聞過那種混在沙塵中的血腥味」沈落石眼光變得深邃悠遠。眼前又出現了邊城血戰時的那一段粉紅色的回憶! ****** 當沈落石,唐通趕回唐家小院時 唐二叔已經遠遠的迎候在門口,村莊依然一片安靜祥和,彷彿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可是就在昨天村裡的男丁就損失了一百多個! 沈落石對唐二的善後很滿意,不但戰場清理的乾淨利索,連家屬的安撫也做的不錯。甚至連損失的人丁也連夜抽調外地人手添補了空缺 一進院,就可以感受到人丁依然興旺的氣氛。院內已排滿了酒桌。上百名土頭土腦的壯漢腰插鐮刀分別圍坐在十來張大桌前,正在大吃大喝,吆五喝六好不熱鬧 除了村裡的原住民,外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今天的這幫土頭土腦的壯漢與昨天的那幫土頭土腦的壯漢有什麼不同! 「他們的家屬安撫好了」沈落石邊走邊問唐二 「安撫好了,每戶紋銀百兩。夠她們花幾年了」唐二叔一邊回復,一邊將沈落石,唐通讓進屋內的小桌旁坐了 「每戶再加黃金五十兩,一定要讓她們徹底安心」沈落石補充了一句 「啊?每戶加黃金五十兩,那要五六千多兩黃金。鐮刀會家底薄弱,實在拿不出那麼多」唐二叔立刻陷入了窘迫 「唐二叔,這錢我來出。明晚子時會有十萬黃金送過來。你留兩萬作為鐮刀會的日常費用,這是此時行動的補償。其他的交付給史胖子轉交令總管統一調配」沈落石趕緊打消了他的憂慮 「多謝大教主!」唐二急忙起身道謝 大教主!這個稱呼聽起來真他娘的不錯! 沈落石感覺很受用,旁邊的唐通早已將沈落石的表情看在了眼裡,心裡開始盤算如何將這個稱呼在整個拜月教推廣普及。 「大教主,老漢在清理現場時,發現一見奇怪的事,想跟你說說」唐二臉上出現了一絲憂慮 「什麼事?」沈落石,唐通一起停住了酒杯 「七絕師太的絕情劍失蹤了,七絕一死,它已退化成一把萎縮殘缺的廢物!可偏偏卻有人冒險拿走了它」 「一把破劍,拿就拿了。唐二叔不必在意」沈落石擺手道 「可是當時的場面確實很奇怪,我親眼看到七絕死後依然死死的握著劍柄,好像生怕有人奪走她的劍。可是當我從山上返回時,她的手骨鬆開,劍已不在!我仔細檢查她的手骨並不絲毫被撬痕跡。」唐二依然一臉疑慮 「二叔的意思是,她人雖死,神卻未散,依然守護著絕情劍。直到取劍的人出現,她才放心的撒手而去」閱歷豐富的唐通立刻接過了話題 「正是如此!」唐二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這叔侄二人一唱一和,搞的沈落石心裡也有些不安起來,急忙舉起杯:「管他娘的,我們先喝酒。這些玄怪之事,不必再理會!」 「好!喝酒!」三人舉起杯一飲而進! ****** 唐二匯報完畢,又飲了幾杯 藉機告退,拖著一條斷臂出去招呼門下的兄弟去了 屋裡只剩下了沈落石,唐通,繼續相對而飲。 他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飲酒。沈落石總是喝得很快,唐通卻一直都喝得很慢!但他們面前的酒罈最後都會同時見底! 「唐兄,你昨晚已經試過七妙師太的功力修為。感覺如何?」沈落石突然詢問起七妙的功力 唐通楞了一下,原來沈落石早已看穿了自己昨晚表演的意圖,急忙回稟道:「七妙出手時似虛似實,若有若無!委實是高深莫測」 「原來她也是一隻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沈落石笑道 「昨晚她出腳一踢,看是凶悍,卻舉重若輕。在下彷彿被踢飛門外,落地時卻穩穩而立。中腳之處竟然無半點疼痛,反而感覺很舒服!」唐通至今回想起來,依然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呵呵,難道她的這一腳就是傳說中的溫柔一腳,蘊涵著一股踢死你的溫柔」沈落石看著唐通,壞壞的笑了 「還有她的三重護心,連七絕師太的絕情劍都無法一劍穿透。如果你我與她交手,又有幾成把握?」唐通沒有理會沈落石的戲弄,一連凝重的的繼續說 「三重護心?不就是那個護心金罩麼?」沈落石立刻現出了好奇 「護心金罩只是其中之一,其外還有一重護體真氣。其內還有一層護體神膠」唐通解釋道 「護體真氣我明白,但是護體神膠……那又是什麼神物」沈落石被唐通糊弄的有些暈! 「江湖故老相傳,在天南之南,盛產高木,枝葉四季不凋,常年青翠。以刀割其主幹,有乳白液汁出,曝於烈日,蒸其水分。形成固狀奇物,雪白柔軟,質韌且彈。當地土人呼之為乳膠。蜀中有佳人,鬼手能移形。嘗取此樹膠,植入婦人胸!」唐通搖頭晃腦,之乎者也起來 「你娘的,羅索半天,你不就是想說她的胸是假的,是顧憐影幫她做的!」沈落石笑的前仰後合,跟唐通在一起,他總是感覺很輕鬆,跟韓玉在一起,他感覺很溫馨,心卻很累! 「以在下昨晚仔細觀察,她的胸確實有假!」唐通故弄玄虛的說 「怪不得你湊過去觀察得那麼細緻。我還真以為你在察看那件護心金罩,原來你是在查看罩中尤物,哈哈……,不過你的眼光確實很毒,隔了幾尺遠都能看出真假」 「不瞞大教主,在下已有三房六妾,對於女人之事還是頗有體會的」唐通也笑了 「這麼多?你都能應付的過來。看來七妙師太確實沒有看錯你。外貌忠厚老實,卻是個風/流人物!」 「屬下並非生性風/流,實在是家訓難違,不得不如此!」 「家訓?」 「不錯,唐家的家訓就八個字:多娶多生,光耀門庭!上陣親兄弟,只要靠血緣聯繫的門派才會在江湖中源遠流長。雖然同姓之間難免也有爭鬥,但面對外敵,卻能一致對外,畢竟血濃於水」唐通解釋道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看來你們唐門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 「唐門只求薪火相傳,並無意爭霸江湖。江湖風雲十年一變幻,多少風雲一時,獨領風/騷的江湖頂級門派相繼衰落,南宮世家卻能歷六百年而不衰。名為虛,實力和底蘊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以你多年的江湖經驗推斷,拜月教將會如何?」沈落石一臉關注的凝視著唐通 「以利相結,利盡則散!」唐通擺出一副看空世事的樣字,淡淡的說 「那麼兄弟我的將來又會如何?」沈落石也有幾分醉,繼續追問 「你將來一定會死!」唐通說了一句實話,也是廢話。因為所有的人都會死,沈落石也是人 「拜月教會衰敗,沈落石也會死。你還追隨著我幹什麼?」沈落石醉意朦朧的說 「拜月會衰敗,沈落石會死!但殘月刀的刀痕會刻進歲月的記憶,沈落石的名字會刻在江湖人的心裡。我們一起縱橫的江湖故事會一代一代流傳下去!江湖會因為曾經有你有我而變得更加精彩!」唐通也有些醉了,越說越慷慨激昂起來 第五十六章 老店密會 六匹純黑的駿馬,六名黑衣壯漢! 在寬闊的官道上一路飛馳,蕩起一路的煙塵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背背黑刀,追隨著彎刀唐通一路縱馬飛馳 六張汗水滿面的臉上,六雙疲憊焦急的眼!緊張的望著前方 兩天前,他們護衛著沈教主離開唐家小院,急急的趕回中州。可是今天一早,剛到中州地界,他們的老大卻突然失蹤了,一聲不響的脫離的隊伍。 他們已經搜尋了幾個時辰,卻毫無蹤跡。中州已近在眼前,他們只能繼續一路奔向中州 明日就是十月初一,老大卻突然不辭而別。他們不知如何回去跟令總管交代! 他們只能暗自祈禱,希望自己趕回去中州的時候,能夠看到沈落石已經坐在飄香樓的天字一號房裡,等候著他們! ****** 狹窄的小巷,擠滿了破舊簡陋的民房 清冷的寒風穿巷而過,捲起一地雜物和落葉 沈落石獨自穿行在熟悉的小巷間,很快就回到了那家熟悉的小客店 小二正躲在門牆一角避風處曬著太陽,兩扇破舊的門在寒風裡吱吱呀呀的顫抖著 遠遠的望見沈落石走進巷口,小二便站起來招呼:「客官老爺,你回來了。那間上房一直給你留著呢,裡面請!」 沈落石看著小二虛假的笑臉,暗自罵道:狗雜碎,還挺能瞎扯。那間破房也能叫上房。老子離開兩個月了還一直給老子留著。分明是想訛詐一些房費! 面對訛詐,沈落石卻只能自認倒霉,誰讓自己當時沒有結帳就匆匆離開! 「這是客官房門鑰匙,你離開這麼久。小人怕有什麼貴重物品遺失。將房間的門鎖上了,你自去開了,將鑰匙幫我擱回原處就是了」小二從櫃檯後的牆上掛著那排蒙著厚厚灰塵的鑰匙裡取了一把,丟在了櫃檯上 他娘的,自己明明是光棍一條,身無長物。他居然說是怕自己的貴重物品遺失才鎖了房門!分明就是訛詐。 沈落石不屑與這等市井小人計較,拿了鑰匙準備離開 「慢!你的押金早已用盡,需要續一些存在帳上」小二叫住了他,從櫃檯後摸出一本破爛骯髒的帳本 沈落石伸手一摸,方才記起自己自從做了老大,身上已經好久沒有帶錢了。 「嘿嘿,小二哥,我出門匆忙。未曾戴銀子。明日叫人將銀子給你送過來」沈落石尷尬的陪笑道 「沒錢住什麼店?你他娘的少來唬我,先將欠下的銀子還上」小二立刻換了臉色 「我確實沒帶錢,明日一起給你!」 「沒錢,就拿身上值錢之物抵押,背後包裡是什麼?先押在櫃上」 「一把刀,一把殺人的刀。」沈落石將背後的包袱按在櫃檯上,眼裡露出了一絲殺氣 「你休想嚇唬老子,比你橫的老子見多了」小二根本不買賬,伸手揭開包袱。鄙視的看了一眼,罵道「我當什麼寶貝東西,一把破刀已經蛈角F漆黑一團。還整天背著到處跑。算了,看你也不是什麼有錢人。欠的錢我也不要了,鑰匙留下,你走吧!」 「我今夜一定要住在這裡。欠你的也一定會還你!」沈落石眼裡的殺氣越來越濃 「你娘的,老子已經放你一馬,是不是皮癢?來……!」後面的那個「人」字硬生生的被一塊硬物堵了回去 小二臉憋的通紅,扣了半天終於把嘴裡的硬物拿了出來。兇惡的臉上頓時變幻出一臉燦爛的笑容,無恥的訕笑道:「客官,小人狗眼看人低!恕罪!恕罪!你先裡面請!小人馬上叫櫥房給你弄一桌好菜,沽半斤老酒」 原來剛才卡入他嘴裡的竟是一塊黃澄澄的金子。他根本沒有看清沈落石是如何出手的,嘴已被塞住了。 連沈落石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有出手,他真的沒有錢! 他知道在自己的地盤上,一定會有人出來幫自己解圍。但他沒想到,這個人不出面,一樣可以幫他解圍! 沈落石泱泱的拿著鑰匙,走向那間熟悉的破房! 剛才的一幕,深深的觸動了他。就算自己本事再大,刀法再快!沒有錢照樣什麼都不是!你總不能住店沒錢就殺店小二,吃飯沒錢殺酒樓夥計? 如果一個江湖高手總是因一些平常瑣事殺一些平庸的人,那麼他也會越來越平庸,他的刀也會越來越平庸 ****** 破舊的門板,破舊的門栓,上面吊了一把袑騑陷釭漱j鎖頭 上面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來小二並未胡說。這扇門確實已經鎖了很久了! 沈落石剛把鑰匙插進去,還沒擰鎖已經開了! 什麼破鎖?分明是糊弄人麼!根本就不需要拿鑰匙來開! 沈落石伸手推門,走了進去!立刻楞住了 裡面居然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桌上居然泡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 一個人正舒適的半躺在破木扳床上,笑迷迷的看著他 令先生!令總管!令如山! 「大教主,請坐!」令如山指著旁邊破舊的木椅 沈落石突然也開心的笑了,坐在了令如山的對面 雖然這段時間他心裡對令如山積聚了許多懷疑,猜忌,當他們彼此面對,看到熟悉的平靜淡泊的笑容時,他卻突然感覺很親切,很溫暖,纏饒心裡的懷疑,猜忌頓時煙消雲散。此刻,他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一個值得依賴的人! 「令先生,你的傷勢似乎並未好轉多少」沈落石關切看著令如山依舊有些蒼白的臉 「奧?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令如山驚訝道 「我不是看出來的,是聽出來的。你的心脈跳動很弱,而且波動也有些異常」沈落石憂慮的說 「呵呵,大教主,這次一路拚殺,你的功力進步神速。居然已經達到聽心辨位的境界」令如山一臉欣慰的說 「跟令先生的化腐神掌比起來,我這點本事不過是彫蟲小技」沈落石笑著說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令如山臉色一變,緊張的坐了起來 「古道人不過心口挨了我一刀,卻在轉送間化骨肉為灰燼。除非他之前已經中了傳說中的化腐神掌,一旦被我的刀破了護體真氣,已經被他逼到右手指尖的那一絲腐氣。迅速蔓延,軀體頃刻即化!」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恐懼 「化腐神掌絕跡江湖二十年,以你的年齡根本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種神奇掌法。除非有人告訴你」令如山懷疑的看著沈落石 「小時候我經常跟一個賣書老人買劍俠故事書看,有一本舊書裡一個絕世大魔頭練的就是化腐神掌。我一直以為那些書都是編造的。直到我前段時間又遇見了那個賣書老人,才知道他賣的那些書都是真的!」沈落石解釋道 「賣書老人?是不是一個禿頂老人?你最近見過他」令如山驚的跳了起來 「正是一個禿頂老人,我剛到中州不久,在書市我又看到了他。對了,就是他告訴我你在紅泥坊!」 「想不到幾十年過去,江湖不老翁依然健在!」令如山感慨的歎息著 「江湖不老翁?」沈落石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不過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一個活的久了知道的事自然也會多一些」令如山淡淡的說,緩緩的躺了回去,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 「令先生,你的傷勢如此嚴重。我實在不該多問」沈落石抱歉的說 「無妨,我的劍傷已癒合,只是劍氣觸動心脈,需要些時間調養。」令如山臉色漸漸平和 「令先生傷勢嚴重,應該安心靜養。何必這麼急著見我」 「現在西南已定,新拜月教崛起之勢已成。但本教制度依舊沿襲舊制,組織一片混亂。急需要一套完整的制度,這是一份我草擬的制度草稿。需要教主最後做出決定」令如山將一張書寫的密密麻麻的白絹遞了過來 「客官,菜來了!」正在此時,小二端著一個大拖盤出現在門口,看到床上還躺著的一個人楞住了。他一直都守在門口,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居然還自己帶著茶壺,茶碗,一看就是名貴的高檔貨。 這個貌似貧窮的黑小子果然有些來頭,可他偏偏選自己這個破店。莫非他們都是些江湖黑道的朋友。小二後背泛起一絲涼意,剛才這小子說要殺自己,看來並非只是嚇唬! 沈落石急忙將白絹收起,招呼小二將一大盤滷牛肉,一隻燒雞,一壺酒擱在了桌上!小二顫抖放下東西,兔子般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怪不得你不回飄香樓,原來是嫌一葷一素一飯太清淡,想自己開小灶吃個痛快」令如山笑著說 「也不是,只是我打鐵出身,習慣了大塊吃肉。太精緻了反而吃不慣」沈落石尷尬的辯解 「呵呵,從明天飄香樓也會大塊吃肉,拜月教下的所有兄弟都要大塊吃肉」 「不會吧,你怎麼突然這麼大方起來。這樣吃法我們這段時間弄到的錢很快就會吃光」 「我們要想繼續生存發展,必須這樣做!以前他們吃不飽飯,給口飽飯就心甘情願的賣命,現在他們都能吃飽了,胃口也漸漸大了,只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才能刺激他們繼續賣命」 「那麼等他們習慣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我們又如何刺激他們賣命」 「給他們金錢,地位,女人……這麼多人跟著你拚命,不就是為了這些嗎?」令如山淡淡的說 第五十七章 三位一體 一路奔波,疲憊飢渴的沈落石一頓狼吞虎嚥 一隻烤雞,一大盤牛肉,一壺酒頃刻間消滅殆盡! 抬起衣袖抹乾了油膩膩的嘴巴,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壺嘴對嘴灌了幾口 令如山尷尬的皺著眉頭,教主拿自己的茶壺喝茶,也不好說什麼!但他對沈落石不拘小節的豪情還是很欣賞的,能吃能幹,是條好漢! 沈落石打著飽嗝,摸出了那條寫滿字的白絹。吃飽喝足,也該辦正事了! 白絹黑字,格外的清晰醒目: 拜月教內部頭領任命誥令 拜月教主:明月老人(雲遊在外,沈落石代理),下轄冷月,寒月,冰月三大分教 教主護衛聖使兩名:彎刀唐通,直刀韓玉 冷月分教主:沈落石,下轄一盟七堂八個分舵:血刀盟,血殺堂,血斬堂,血煞堂,血殘堂,血冥堂,血幽堂,血魘堂。 冷月分教副教主六名:空缺(唐通,韓玉暫時代理),幫助教主分管具體教務! 冷月分教聖地護法長老七名:血殺星君,血斬星君,血煞星君,血殘星君,血冥星君,血幽星君,血魘星君。 血刀盟盟主:沈落石,下轄市井三十六行,一百一十四個幫會(原一百一十三派,新加入蜀中唐門一派) 血殺堂主:血殺刀何無極 血斬堂主:血斬刀陸仲風 血煞堂主:素手神廚史胖子 血殘堂主:血殘刀張七 血冥堂主:血冥刀羅力 血幽堂主:血幽刀司馬一刀 血魘堂主:空缺(素手神廚史胖子暫代) 冰月分教主:冰月夫人(雲遊在外,花如雪暫代),分教地處蠻荒,內部組織混亂。下屬分支劃分待定! 寒月分教主:寒月先生,具體內部組織待定! 錢糧總管一名:塵世書蟲令如山! 本誥令即日起執行! 英明神武大教主:沈落石手諭! 拜月神歷四十七年十月初一! 沈落石粗粗看了一遍,笑道:「令先生思慮周全,組織安排縝密!本教一切任命就以此為據。不過我有幾處有些不太明白。請先生提示一二」 「大教主有何疑問,儘管垂詢!」令如山恭敬的坐了起來 「第一,為何冷月分教要設六名副教主,卻又全部空缺?」 「冷月分教是本教根本,是拜月教的核心,其他二分教不過是虛有其表。冷月教統領中土神州之地,教務繁雜,自然需要多些人手幫教主處理教務。」 「那也不用六名之多,偏偏又是空缺,僅有唐通,韓玉二人代理」 「呵呵,這叫虛位以待,九大門派雖然人才凋零,但中土江湖藏龍臥虎,人才濟濟。想招攬他們加入拜月門下,沒有一些高位如何能容得下他們。另外一些本教高手見有如此多的高位空缺,自然也會拚命賣力,以求躋身其中。六個副教主將來恐怕都不一定夠!不過是些虛位,多設一些又有何妨。」 「原來如此,令先生果然高明。既然本教教務繁忙,為何卻要我一人獨掌拜月總教主,冷月分教主,血刀盟主三個位置,這是我第二個不解之處」 「冷月分教是拜月教的核心,血刀盟又是冷月分教的核心,此三個位置表面上是隸屬關係,其實它們是三位一體,掌控著本教命脈。必須由你一人獨掌三位,才能讓本派各個層級的弟子都看到你,我希望你能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神,三位一體的神,不敗的神」令如山眼中露出無限的憧憬,放佛已經看到一尊大神正冉冉升起 「我明白了,想坐穩大神的位置,就是要將本教所有的關鍵位置我都佔據了,讓所有的教眾都只能看到我的威風。哈哈……不過,這三位一體的說法倒很新鮮,一定是令先生所創,果然是奇思妙想!」沈落石聽了令如山的吹捧,陰鬱幾天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這倒並非在下所創,我也是從一本西方以西傳過來的舊書中學到的,據書中記載西方以西的一位魔教高人創造了這個三位一體之說,後來他統一新舊兩教,成為了雄霸西方的大教主」令如山急忙謙虛的解釋道 「令先生學貫中西,果然是不世奇才。不過以你之才,屈居後勤總管之位太委屈了。不如改為內務大總管,替我掌管本教一切事務」沈落石看到令如山將自己總管職位放在了末位,感覺有些過意不去,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只要能幫助大教主一統江湖,令如山並不計較身處何職」 「但是後勤總管地位低微,如何能幫我籌劃攻擊方略,處理本教事務?令先生不必推辭」沈落石繼續堅持著 「在下只是一個江湖無名之輩,希望繼續過這種閒散無名的生活。大教主英明神武,光芒萬丈。在下甘願在躲在教主的光芒之下,為教主分憂解難!」令如山誠心實意的懇請道 「既然令先生執意如此,我也並不勉強,血刀盟下各派的事情還要先生多多費心」沈落石見他如此,不再勉強 「令如山一定全力配合教主,我會安排血刀盟三十六主舵舵主,陸續拜見大教主,協助教主征服江湖各派」令如山趕緊表明態度,承諾陸續交出手中之權 「誥令中有一個門派的管轄歸屬,我想跟先生協商是否可以更改一下」沈落石客氣的說 「只要教主覺得不合理之處可以儘管修正」令如山恭敬的應諾,眼中卻透出一絲詫異。 「蜀中唐門是本派根基所在,地位應適當提升。最好與七堂一盟並列為冷月分教九大分舵。 由唐通兼任掌門,受我直接轄制「沈落石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教主英明,令如山即刻更改,提交教主批示!」令如山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原來沈落石試圖提升自己的職位只是一種姿態,真正想提拔的人卻在後面。 他想通過不斷削弱血刀盟,來加強自己的勢力。看來這個打鐵的小子開始學著如何爭奪控制權了,學著如何做一個江湖霸主,他開始走上了正軌! 「不必再讓我看了,你更改後明天直接宣佈就是」沈落石擺手示意道 「本教之事一定,令如山就此告退!教主連日勞乏,也該休息了」令如山身形動了一下,立刻從床上消失 門窗緊閉,他卻已經蹤跡不見! 沈落石驚訝的望著令如山剛才躺著的木板床,凝視良久 他走到床前輕輕的按了一下床板,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原來床板下面有一條暗道,通往別處的暗道 這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客店,房間怎麼會有一條密道?令如山怎麼會知道這裡有密道?難道這是他為了秘密會見自己專門挖了一條密道? 沈落石正在猜疑,史胖子手裡捏著幾張紙條急急匆匆的推門進入了房間 沈落石自嘲的笑了,自己以為秘密潛回中州,可以躲開本派的耳目,安靜的休息一下,沒想到他們竟然都知道自己的蹤跡! 「教主,這是妙手堂交付在下的三張賬單,是花如雪簽了手印的」史胖子氣喘吁吁的請示 「啊?一定是為韓玉治傷的費用。不必問我,趕緊照付就是!」沈落石焦急的回應 「可是費用實在是太龐大了,本來十萬黃金已經夠多了。後面又追加了兩次,已經累計到一十八萬兩,這個白衣黑心許還陽,分明是敲詐我教」史胖子為難的說 「無論多少照付,不必囉嗦請示!」沈落石目露殺氣,冷冷的說 「可是我們手上確實沒有這麼多現金,他一定要現金,概不欠賬。一定要錢到才肯救人」史胖子更加為難起來 沈落石不禁也皺起了眉頭,以冷月教的實力都付不起醫藥費用,這個白衣黑心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可是韓玉命懸一線,必須要拿錢出來才行 「你去找土財神的人先墊付一下,等唐通回來,讓他將空空財庫的錢調運一部分過來」沈落石急忙吩咐道 「可是土財神的錢都是高利貸,一兩銀日利八十文,利上加利,十天本利相加就要翻一倍」史胖子腦門已見汗 「你儘管去借,到期他要利息,我就要他的命」沈落石臉上的殺氣越來越濃 「是!」史胖子得意的答應一聲,起身離開。心裡暗笑道:嘿嘿!他娘的土財神,叫你黑,這回你有難了! 到期不收利息,一旦壞了幾十年的老規矩,威信受損!沈落石可以不付利息,消息一傳出去,其他的債主也會賴賬。 到期跟沈落石收利息,嘿嘿,你老人家準備買棺材吧! 第五十八章 回春醫堂 花如雪懷抱韓玉一路飛馳,直奔西南 奔出十幾里地,遙遙看見一個繁華的集鎮,花如雪風一般穿越過熙熙攘攘的人流 街上的人覺得眼前白影一閃,等他們仔細看時,花如雪的身影早已一閃而過,隨風消失 一個破舊的四合院,一個破舊的門樓 門楣上懸著一副破舊斑駁的匾額,三個已經剝落的金字:回春堂! 再好的金子招牌年代久了,也會剝落退色!也會衰落冷清! 花如雪飛身入院,院裡稀稀拉拉的排著一些求醫的人! 東邊的一間廂房內一個中年大夫正在坐診,眼睛上翻,一臉不屑的望著屋頂。一隻手正為眼前一名老婦人把脈!老婦人不停的絮叨著自己的病情。大夫連正眼都沒有看她,根本沒有聽她囉嗦! 屋外十多個候著的病人,正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這個許老先生已經好久沒有坐診了,每天都是幾個徒弟在坐診。醫術不高,脾氣卻很大,我家老頭的虛熱症,藥都開了幾十副,病卻沒有好轉!」 「可不是麼,我家小三子的虛寒症也用了不下十副藥,就是不見好」 「是啊,越來越差了,以前還幾個徒弟一起坐診,現在幾個徒弟都要輪流坐診,每天都要排隊」 「唉,現在連徒弟都開始到富貴人家出診了,誰願意坐在這裡伺候我們這些下等人。坐在這裡診斷一天,也抵不上人家出診一次」一個明白事理的傢伙急忙出來平息大家的情緒 「哼,等老子有了錢,一定讓許老先生每天都親自上門診斷!」一個壯漢不服氣的嘟囔著 「呸!說的什麼話,咱家都是病秧子啊!」旁邊拉著他的女人狠狠的瞪了他好幾眼 …… 花如雪並不理會這些排隊的人,直接闖到那個眼高於頂的大夫面前 將韓玉放在了他面前的破舊木桌上,急急叫道:「許大夫,快快幫他止血!」 「去後面排隊!」中年大夫冷冷的說罷,繼續提著禿頭毛筆,埋頭為老婦人寫著藥方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一把小刀逼在了他的咽喉 「你……啊……女俠,女……大俠,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大夫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褲腿下面已經濕了一大半,剛才的那股高傲勁徹底的消散了 「你就是回春堂主許正陽,黑心老鬼許還陽的本家堂弟」花如雪恨恨的問 「許老師一早就外出就診,在下是他的大……大徒弟!」這個傢伙被嚇得語無倫次 門外看病的人見勢不對,頃刻間一哄而散。 剛才那個坐著就診的病得顫顫微微的老婦人,立刻跳了起來,兔子般的一路蹦跳著逃竄而去。根本看不出半點老病之態! 「限你三注香得時間,去找他回來,否則我放火燒了這裡」花如雪一腳將他踢出了大門之外,那傢伙在地上滾了起來,沿著街道一路飛奔而去 「咳!咳!是誰這麼粗野,敢來許家搗亂」幾身咳嗽,一個鶴髮童顏得老傢伙從後堂跨了出來 「你就是許正陽?原來你在家!為何躲著我不肯出來」花如雪抱起韓玉,飄然落在老頭面前 「呵呵,是你來得太快,太急了。老頭腿腳太慢,還沒趕到前院,你就開始動手了……」許正陽露出了和藹得笑容,有大生意上門,他的態度一向都很和藹! 「晚輩花如雪一時心急,請正陽先生原諒」花如雪急忙尷尬的道歉,畢竟自己是來求醫的,對待許大夫還是要客氣一點 「不必客氣,請隨我入後堂靜室」許正陽趕緊將二人讓進了後堂 ****** 寂靜空室,一塵不染 韓玉閉目僵臥在床,赤著上身,面色慘白如紙! 傷口已經清洗乾淨,上了止血藥,攔腰包紮了一條白布帶 許老先生正閉目安坐在床頭,輕輕為他把脈! 花如雪坐在對面,一直緊張的盯著許老先生的臉 老傢伙時而搖頭,時而歎息,臉色越來越凝重起來! 一邊的花如雪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堂堂冰月宮主人,當著外人的面哭實在有失風度! 「嗯,脈搏微弱,時斷時續。隱約中有心裂之音。這位公子心脈已被劍氣損傷……唉,老夫也只能替他止血凝神,延續幾日之命!」老傢伙終於睜開眼,歎息道 「心裂?難道他已……」花如雪終於忍不住嗚咽起來 「花教主,也不要就此絕望!這位公子要想活命,除非找我家大哥許還陽,為他換一顆健康的心!如果換心成功,也許還有機會起死回生!不過費用很是昂貴!」老傢伙急忙來個峰迴路轉,給花如雪提供了一絲希望,一個機會! 「無論多少費用,花如雪都會一力承擔!」花如雪立刻停止哭泣,焦急的看著許正陽 「花教主,稍安勿躁!小徒已去聯繫妙手堂設在江南的官方中間人,應該快回來了」老傢伙悠閒的喝了一口茶 「官方中間人?」花如雪疑惑的問 「沒有一個信得過的官家人中間作保,誰會輕易提前支付巨額的療傷費用?」許正陽耐心的解釋道 正說著官方中間人,這位官方中間人已經到了! 一位高大英武的五旬老人闊步跨進了靜室,一身漆黑的絲綢衣衫,給人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剛才被花如雪仍出門的那個傢伙在門口晃了一下。悄然退了下去 原來他剛才並不是去找許正陽,而是去尋找這位黑衣客!看來他們做這種生意已是輕車熟路! 黑衣客安坐一旁,一臉威嚴,顧盼生威!他坐定後沖許正陽點頭示意。 許正陽知道交易可以開始了,起身到進入內室,拿了書寫好的兩份白絹出來。交到了花如雪的手上 花如雪展開一張白絹,了了一行字跡:花如雪願出黃金十萬,挽救韓玉一命! 「黃金十萬?未免太多了些」花如雪驚訝的叫了出來 「嘿嘿,普通人的賤命尚且起價三萬。像韓公子這種身份的貴人,當然需要多付幾文。命有貴賤之分,價才有高低之分!收費太低豈非貶低韓公子的身價!」許正陽笑瞇瞇的說道 聽他如此說話,傷情緊急,花如雪也顧不得許多!將自己的名字簽在在白絹落款處,並將食指蘸了硃砂,按了指印!交給了許正陽 「花教主,另一白絹也請過目,然後一起交於馬捕頭公證」許正陽很負責的提醒花如雪 花如雪展開另一張白絹,也是了了一行字跡:許還陽若不能挽救韓玉性命,願雙倍賠償黃金二十萬兩,並切一指一併作為賠償! 落款是:妙手先生許還陽簽字為證!並按了朱紅的手印! 看過此絹,花如雪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許還陽雖然收費心黑了一點。但交易書卻很公證,沒有任何欺詐之處。 許正陽接過保證書,又當面加署了許正陽代辦,一併也按了押! 黑衣客接過了兩份合約,從懷裡摸出一方大印,分別蓋在了兩張白絹的黃金數量處。將黃金的數額納入紅印之中。任何人都無法再更改黃金數額! 他面無表情的將兩份合約分別遞給許正陽,花如雪,起身大步出門。門前一晃便消失不見! 花如雪接過合約,細看那枚朱紅大印,赫然七個字擠在一起:御賜江南神捕馬 花如雪立刻愣在當場,原來著個黑衣客竟然是三大神捕之一的江南神捕鐵馬行空馬天行,專管維護江南道的江湖秩序! 「哼!能夠請到馬神捕為你們兄弟作保,看來你們的面子還不小」花如雪冷冷的嘲諷道,對於黑心的許家人徹底失去了好感 「哈哈,如果花教主肯拿出三成的收入,請他幫你做保。只要你的生意夠大,他一定也會為你效勞的!」許正陽尷尬的笑答道 「三成收入?你是說這十萬兩,他只是蓋個印就要拿走三萬兩」花如雪驚歎道 「嘿嘿,這還不算!我們平時每逢節日喜慶都要孝敬他老人家!並非我們許家心黑,而是有人比我們心更黑!」老許開始述說自己的苦處 「哼,一丘之貉!不必在此故作姿態。現在我合約已簽,韓玉命在旦夕。下一步如何走!請趕快安排!」花如雪無心聽他囉嗦,心急如焚的催促道 「花教主不必心急。我已經安排下面備好了車馬,即刻就可啟程!」老傢伙並不生氣,反而客氣的引領抱起韓玉的花如雪,一齊向後院的後院走去 一路在廳台樓閣間穿行許久,終於到了一扇寬闊的後門! 一個臨近繁華街道的破舊小院,後面卻別有洞天。竟然是一個豪華闊綽,規模龐大的莊園! 走出後門,竟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參天古木,許家的後門居然是開在密林深處! 一輛四馬拉的豪華馬車已經停靠在門外,兩名壯漢正立在車前恭候著! 花如雪也不道別,抱著韓玉飛身跳上了車! 後門緩緩而閉,牆頭的爬籐慢慢垂了下來,將暗紅的大門掩在了籐蔓下面 兩名壯漢飛身越上車轅,壓著一地的落葉迤邐而去 車馬過處,竟然不留一絲痕跡! 第五十九章 艷夢傷身 進入車內,花如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雖然她平時出入的馬車已夠豪華,但她看到車內的陳設還是忍不住滿眼的驚奇 高大寬敞的車內,擺了一張舒適的單人軟床,床頭藥架上居然擺放滿了韓玉需要內服外用的藥瓶藥罐。 大床旁一個折疊的竹塌,很顯然是為陪護的花如雪準備的。一張精緻的小几桌擺在軟塌前,上面一盤清脆欲滴的水果,兩杯清澈透明的溫水,依然冒著淡淡熱氣。其他日用之物應有盡有 馬車飛馳,車內卻很平穩,連面前小桌上的兩杯水都紋絲不動! 花如雪將韓玉平放在寬大舒適的軟床上。 端起一杯水,輕輕扶起韓玉的頭,將水喂到韓玉乾裂慘白的嘴唇 迷迷糊糊的韓玉勉強飲了兩小口,又沉沉睡去,蒼白英俊的臉依然沒有半點生氣 花如雪溫柔的撫mo著他蓬亂的頭髮,潔白溫柔的手替他一絲絲,一縷縷的慢慢梳理著 重陽之戰,她的心已被他傷透! 他眼睜睜的看著別的男人強迫自己,竟然掉頭而去! 那一刻她對他已經徹底傷心絕望,她怨恨他,鄙視他,甚至想方設法的侮辱他,傷害他! 可是在生死抉擇之間,他卻毫不猶豫的為她擋住了絕情一劍! 為了救自己,他不惜以命相抵! 絕情一劍插入他身體的一刻,她對他的所有怨恨,所有傷心絕望頃刻間都煙消雲散! 他依舊是個有情有意,真心真愛的男人! 可是面對沈落石與自己的決戰,那一刻他為何又會那麼絕情! 花如雪現在開始瞭解他的苦心,理解他的苦衷! 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對沈落石的感情遠遠超過了自己。關鍵時刻他不得不痛苦的選擇了放棄自己,沈落石在他心裡比自己更重要! 因為他們相處的時間比自己更久,經歷的生死場面比自己更多,凝結的感情比自己更深厚! 自己低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所以才會慘敗,一敗塗地! 感謝上天,感謝七絕,給了自己一個挽回一切的機會! 絕情一劍,絕情一擊,反而激活了她和他內心深處已經絕望的那分真情! 絕情一劍,並不絕情!絕情一擊,絕情一激! ****** 車外風蕭蕭,馬蹄清脆! 車內的光線漸漸黯淡下來,花如雪知道夜幕已悄悄降臨! 車廂四角珠光閃耀,車內頓時照得一片通明! 清香撲鼻,車簾一動!一雙肥白的手伸了進來,將一個托盤放在了小桌上! 盤內盛著幾樣精緻的精美小菜,一罐熱氣騰騰的養血紅粥,一盤花如雪最喜歡吃的精緻的小點心 花如雪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許還陽雖然要價很黑,但提供的服務確實很周到!看來這十萬黃金花得很值! 花如雪扶起韓玉餵了些養血紅粥,自己也用了些點心! 擠在韓玉旁邊迷迷糊糊得睡了 趕路,決戰,趕路,就醫,繼續趕路…… 折騰了一天,她確實很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朦朦朧朧中她感覺一雙灼熱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前胸,在溫柔的撫mo著她的一雙玉feng 經過沈落石一雙大手的多次開發,她的那對紅葡萄已變得很敏感,很脆弱 一有觸感,全身立刻便起了反應,神志也漸漸模糊起來 「奶媽,奶媽……給我講故事」韓玉全身滾燙,嘴裡胡亂的言語著,手卻依然在摸索著。高燒之下,他的意識已迷亂。彷彿又回到了童年,奶媽的懷抱! 被摸索的神志迷糊的花如雪,朦朦朧朧中雙手也開始上下摸索,伸進了韓玉的衣褲之內 「彩姐姐,是你嗎?你回來了……,不!你是桃姐姐,你的手好溫柔……快!快!快!抓住它,幫我摸摸……啊,啊,桃姐姐我要……」韓玉的意識更加迷亂,越發的胡言亂語起來 遺忘多年的阿桃,阿彩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以為他已經將她們徹底的遺忘,現在他才知道他並沒有忘記她們,內心深處一直保留著她們的影子 花如雪被燒的滾燙的手撩撥的欲/火/焚/身,全身扭曲痙攣,不由自主的貼向韓玉。滾燙的紅唇迷亂中貼上了韓玉乾裂的唇 韓玉立刻緊緊的吸取了她的紅唇,飢渴的吮吸幾下……突然一把將花如雪推了出去 「婆婆,不可以,不可以。婆婆!我們不能這樣……」韓玉瘋狂的叫喊著,居然挺身坐了起來,花婆婆的影子在他面前漸漸的黯淡下去 片刻後他又僵直的躺了下去,沒有了聲息! 跌落在車底板的花如雪瞬間恢復了意識,身體依然軟軟的,沒有半點力氣! 但她還是強撐著,一躍而起。撲到了韓玉面前 珠光下,韓玉面如金紙,蠟黃黯淡!伸手一試,居然鼻息全無! 重傷之下,本就身體虛弱,命懸一線!卻強自尋歡,心動劇烈!一下子暈過去!剛剛控制住的傷勢迅速惡化起來 花如雪急忙將內力緩緩輸送過去,保護住他漸漸衰弱的心脈! 半個時辰後,韓玉的心跳漸漸恢復起來 臉色也慢慢的有了一絲生氣!但比先前已明顯的衰敗了很多! 車依舊在飛速的行進著,似乎也加快了速度! 幾個時辰過去了,一抹晨曦透進了車廂,四角的珠光漸漸的黯淡下去 花如雪面色慘白,一直守候著韓玉! 激動過後的韓玉,一直面色灰暗,昏迷不醒,牙關緊咬!傷勢似乎加重了很多! 花如雪開始後悔自己的失態,韓玉明明有傷在身,自己不但沒有好好照顧他,反而沒能夠控制自己,害他傷勢突然加重! 現在他們單獨在一起,以後的日子還很長遠。自己又何必急於一時! 「花教主,我們到了,請下車!」車外的車伕喊叫道,車已停靠下來 花如雪抱起韓玉急飛而出,落在了地面 車停靠在一家荒涼的茅屋竹籬前,破爛的籬笆門半掩著,裡面幾隻母雞在悠閒的散著步,一條黃狗懶懶的躺在茅屋門口 她一下車,馬車毫不停留立刻沿著黃土道飛馳而去! 花如雪遲疑一下,立刻大步跨進了籬笆院門,驚的裡面雞飛狗叫! 「咳!咳!貴客臨門,裡面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傢伙拄著一隻竹杖,蹬著一雙破麻布鞋顫巍巍的走了出來,一身破舊的麻布衣打滿了補丁。 「你就是白衣黑心許還陽,許老神醫?」花如雪懷疑的看著眼前的老傢伙 「不敢當,不敢當,姑娘你誤會了。這裡是守春堂,老頭是守春堂主人許守陽,許還陽正是家兄!」老頭急忙解釋道,手指指向了茅屋門楣上三個歪歪扭扭的刻字:守春堂! 如果不是他指點,根本沒有人會看到這兒還刻著三個字! 花如雪也不客氣,直接進了茅屋。裡面橫了著一對破舊的桌椅,屋角擺了一張破床。到處都是雜七雜八的雜物,破舊得牆面上懸掛著一張破舊的人體脈絡圖 花如雪猶豫的站在屋內,這麼擁擠破舊的地方,也配稱作守春堂! 「姑娘,裡面請!」老頭伸手一拉,那張破舊的人體脈絡圖緩緩捲起,後門竟然是一道門 走進暗門,是一道深深的走廊!走出走廊盡頭的圓形拱門! 眼前豁然開朗,裡面竟然是個山明水秀的大莊園。 雖然已是深秋時節,地近南荒的這裡卻依然繁花似錦,綠樹成蔭! 日光直射下來,依然灼熱如火!抱著韓玉的花如雪已經是一身細汗! 一進入莊園,兩名白衣少女便抬了軟塌過來,將韓玉抬上軟塌,嬌楣著跟許老大夫一路說笑著,不緊不慢向莊園深處的走過去 跟在後面的花如雪心急如焚,卻不好催促的太急。畢竟韓玉的命捏在人家手裡! 第六十章 變本加厲 進入一個幽靜的小院,兩名白衣少女將韓玉抬進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小屋 花如雪跟隨著許守陽也走了進去,兩名少女將韓玉放在一張寬鬆的大床,便輕盈的向外退去,當她們與許大夫擦肩而過時,花如雪無意中發現,許大夫乾枯的爪子居然在其中一名少女的豐滿後臀上捏了一把,那女孩居然並不生氣,反而回頭跟老傢伙曖mei的笑了一下 花如雪對許神醫一家人更加鄙視起來,貪財,**,心黑……沒一個好東西,表面上卻一個個道貌岸然,鶴髮童顏。一副飄然世外的超然姿態! 如果不是有求於他,早就一刀傷心。要了他們的狗命! 許守陽摸了一下韓玉的脈搏,立刻面色凝重,眉頭緊鎖!搖頭歎息道:「心脈細若游絲,這位公子恐怕挺不過今晚。本來傷勢還可挺的六七日,最近似乎受了一些刺激。心裂陡然加重,唉……」 「許大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我已經付了錢給許還陽先生。你們必須要救活他!」花如雪趕緊懇求道,手裡已經多了把傷心小刀! 如果韓玉死了,許守陽也必須死!許正陽,許還陽都必須死!連許家的雞和狗都必須死! 「不過,幸好你們及時趕到守陽堂!老頭兒手上正好還保存著一粒守陽堂獨門秘製的守陽護心丹。或許可以延續他三日性命!」老傢伙似乎意識到了危險,趕緊給了花如雪一線希望 「快將藥丹拿來,速速與他服下」花如雪焦急的催促道 「本堂獨門秘製的守陽護心丹。用料考究,煉製精密。必須用千年龜甲,萬年龍骨,巨蛤之血,微蟲之須,極地冰山之冰雪,浩瀚深海之草泥……嗯,反正都是稀世貴重之物,然後歷三年零六個月……」老傢伙雲山霧罩,侃侃而吹 「許先生,有話直說,不必繞來繞去!」花如雪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演說 「嘿嘿,如此貴重之物。姑娘當然要付些費用!」老傢伙尷尬的笑著說 「我不是已經付過十萬黃金。如何又要收費」花如雪怒目而視 「嘿嘿,那十萬黃金是換心費用,本來已經足夠!可是這位公子中途又受刺激,病情陡然加重,生死一線。這意外之事卻並非許家之錯。如若補救,必須加些費用」老傢伙竟然錚錚有詞 花如雪自知理虧,若非自己一時衝動。韓玉也不會傷勢突然加重。現在傷勢緊急,也不是計較費用的時候!冷冷的問道「許神醫,還需加多少黃金」 「這個……姑娘稍後。我進去查查本堂的價目表」許守陽轉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半柱香的時間,捧著一張白絹走了出來,遞給了花如雪,白絹上一行熟悉的字體:花如雪願加黃金五萬,挽救韓玉一命! 「姑娘只需簽了這一單,老夫立刻用藥。並保證一天一夜之內,將你們送到家兄堂口!」許守陽在一旁催促道 花如雪也不答話,拿起桌上預備好的筆,蘸了墨。揮筆簽了自己之名! 許守陽恭恭敬敬的接過白絹,將自己的竹杖一掰兩斷,一粒赤紅的藥丸滾落在地!他貓腰撿起藥丸,扶起韓玉強行將藥丸順入了喉嚨! 花如雪驚訝的發現,韓玉的臉色竟然慢慢的有了血色 一聲乾咳,眼睛竟然睜開了。四周掃視了一回,當他看到花如雪焦急的臉。靦腆的一笑,居然又沉沉的睡去了 心跳己漸漸平穩,呼吸已漸漸均勻! 花如雪激動的幾乎跳了起來,跑上前想抱一下韓玉!雙手突然閃電般收了回來,她突然想到,他現在不能受刺激,尤其是男女間肌膚相觸的那種刺激! 兩名少女不知何時已悄悄進來,得到許守陽的允許。她們將韓玉抬上軟塌,出門一直朝後山走過去 花如雪收拾精神,趕緊隨後跟了上去 守春堂坐南朝北,依山而建!莊園的後牆居然是建在一座山的山腳下 牆上一個角門,角門一開,裡面居然是一個黑洞洞的山洞 花如雪剛一遲疑,裡面兩團火炬突然亮起 火光照耀下,一輛漆黑的馬車正停候在洞內 兩名少女將韓玉輕輕送上馬車,快步退了出來 花如雪縱身飛越,鑽入了馬車!黑布簾一落下,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過處,黑洞一片立刻通明。原來兩個火炬就插在馬車前面,為奔跑的快馬照亮了前面的路 穿行一柱香的時間,外面豁然開朗 馬車已經穿出山洞,行進在一道曲折的山谷之中。山谷兩側是筆直的懸崖峭壁,昂首可以看到一線藍藍的天 韓玉依然熟睡著,睡夢中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原來他笑的樣子如此好看,為何他總是裝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花如雪看著他熟睡中的笑容,竟然也癡癡的笑了 這種彼此想守的感覺真好! 等他傷好之後,不如跟他一起留在嶺南。不再回到中土,不再參與江湖爭霸,在這片南國山林間消遙自在的一直生活下去! 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韓玉決不會為了她而留下來,就像他不會為了她而向沈落石出手。他對沈落石的感情遠遠自己想像的深,他一定會回到沈落石身邊,幫助沈落石一統江湖,為沈落石掃清所有的障礙,包括自己! 他會為自己擋劍,為自己去死。但他為了沈落石,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 雖然他也會傷心流淚,心痛欲絕,但他還是會毫不留情的拔出他的刀! 想到沈落石,花如雪內心的傷痛紐結成一團紛亂的結!他是自己天生的對頭,不但破碎了自己的江湖爭霸夢,更破壞了自己苦心培植的一段情緣! 她恨他,她想殺了他!如果有一天,她再不需要沈落石,她想殺了他,傷心小刀會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刺穿他的心? 想到這裡,她竟然猶豫了一下。難道自己的恨已經被沈落石的結實懷抱融化! 花如雪痛苦的搖著頭,兩行淚水撲簌而下 韓玉,沈落石,花如雪! 三個人,三種感情,已經死死凝結在一起,凝成一個死結!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 只有最血腥的刀,最冷酷的刀,最傷心的三把刀,才可以一刀斬斷這個死結! 自己不忍心出手,那麼沈落石呢?韓玉呢? 為了江湖爭霸的夢,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了自己!因為他們是男人,江湖上的男人,為了爭霸,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一個女人在他們眼裡永遠不是最重要的! 花如雪的心感覺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一種傷心欲絕的痛! 她的手在顫抖,心在顫抖,她突然很想殺人,她手裡已多了一把刀! 在她心痛到無法忍受,傷心的一片絕望時,她的傷心小刀瞬間出手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殺誰。她此刻只想殺一個人! 隨便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進入自己刀光籠罩的人! 他是誰?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根本不想知道,她只想殺人! 她傷心時,她的傷心小刀必須要傷一個人的心! 飛馳的馬車上,除了她和韓玉 只有一個人!一個佝僂著背頂著一頂破斗笠的車伕! 隔著厚厚的布簾,她根本看不到他的樣子 但她此刻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心,一顆蒼老慈悲的心! 一個普通的車伕,已是一個佝僂的老人,懷著一顆蒼老慈悲的心! 他不值的任何江湖高手出手,任何江湖高手也不會對一個普通車伕,佝僂的老人出手! 傷心失控的花如雪卻選擇了向他出手,因為她別無選擇,這裡只有他有一顆健康快樂的心。雖然蒼老,卻依然健康,依然快樂! 她無法忍受那種安靜平和健康快樂的心跳!她一定要徹底將它割裂! 刀光一閃!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薄如紙,彎如月的傷心小刀! 已深深的插入了那個高大的佝僂背影! 第六十一章 神秘車伕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車依然在飛馳,車伕依舊在趕著車!他的心依舊跳的很健康,很平靜! 刀分明已插入他的背,卻沒有傷到他的心! 是他的心太硬,連傷心小刀都無法穿透!還是她的心太軟,最後一刻傷心刀下留情! 花如雪驀然間從傷心失望的痛苦包圍中清醒! 她出手時並不留情,因為那一刻她根本無法控制傷心小刀! 是傷心小刀在控制著她的情緒,引領著她的出手! 那是一抹驚天動地的刀光,足以摧毀任何血肉之軀的刀光,足以傷透任何一顆心的刀光! 這樣的一刻,這樣的刀光,竟然也有傷不到的心? 花如雪呆呆的望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她發現在刀與軀體的中間居然多了一雙手指! 一雙乾枯的手指,夾住了傷心小刀的刀鋒! 刀已刺穿他的皮肉,就在觸動心臟的瞬間,車伕居然反手捏住了刀鋒!傷心小刀的刀鋒! 傷心小刀一出手,世上根本沒有人可以躲過它,更不會有人可以阻擋它! 戰勝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傷心小刀出手前。殺死它的主人,讓傷心小刀根本無法出手! 可是眼前的這個普通的車伕卻將它輕輕的夾在了指縫!難道他已不是人,而是一尊神!一尊淹沒在世俗人海的神! 花如雪一愣之間,傷心小刀居然回到了她的手裡! 冰冷的刀鋒上竟然煥發出一絲暖意,一絲溫馨,一絲慈悲! 她的傷心欲絕的心!彷彿被一抹煦暖的光照射著,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漸漸升起,將她緊緊的包裹籠罩起來! 車伕繼續若無其事的趕著車,繼續行進在彎彎曲曲的山谷,似乎根本沒有任何事發生過! 一出道就名動江湖的花如雪,又一次被深深的打擊到了! 杏花樓前,青衣小道在她背上劃過的劍光! 重陽登高,沈落石將傷心小刀的徹底壓服的刀鋒! 一次次的將她推到了失敗傷心絕望的境地,她都一次次的苦苦的支撐過來! 落紅庵一戰,一刀擊殺七絕師太終於讓她徹底擺脫陰影,恢復自信! 可是面對一個車伕,卻將她的自信徹底的摧毀,只留了一地的失落! 連許家的一個車伕都殺不了,剛才在守春堂還想著將許家的人徹底殺光!這種想法實在是荒唐可笑! 究竟是自己的刀法太卑微,還是對方的實力太龐大! 現在她終於明白,許還陽如此黑心的敲詐江湖同道,想殺他的人一定不少。許家居然能夠幾十年屹立不倒,背後一定有著強大的實力支撐! 一路低頭思索,不覺已是紅日西斜時,馬車也已穿出了山谷! 一股煦暖燥熱的風從車簾隙縫間透進來,花如雪身上頓時冒出一層膩膩的細汗 長期生活在西南邊陲的她,已經判斷出馬車也穿越了南嶺 現在已進入嶺南地界,深秋季節,只有嶺南的風還吹的如此煦暖,如此燥熱! 前方不遠處,一馬飛馳,迎面急速而來!與花如雪的馬車瞬間擦過,毫不停留繼續一路飛馳而去,消失在暮靄深處 飛馬過後,花如雪面前的茶桌上已經多了一托盤飯菜! 原來飛馳而過的那匹馬是為她送飯的!一路按時安排受傷病人的生活起居,許家的服務確實不錯,就是收費黑了點! 那個送飯人一路縱馬飛馳,托盤內的飯菜湯居然一滴不灑,看來也是一個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這樣一些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居然甘願為許還陽趕車送飯!這個深居嶺南蠻荒的許還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 當她捧起專門為韓玉準備的補血紅粥。鼻翼扇動,立刻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一絲驚疑 從小生長在百花谷的她,對味道一向很敏感! 今天這碗補血紅粥與昨天的那一碗似乎一摸一樣,可是她還是捕捉到了一些差異,只能感覺無法分辨的差異! 今天的紅粥與昨日相比,似乎少了一些東西,少了幾種味道! 同樣的補血紅粥,為何卻有如此差異!難道…… 花如雪略一遲疑,立刻明白了其中訣竅! 昨天她被許氏兄弟耍了,不但被耍,而且被黑了一把!狠狠的黑了一把! 昨天的那晚粥一定要問題,裡面一定放了一些不該放的東西。所以服用血粥的韓玉才會突然高燒,情慾膨脹! 昨晚那失控一幕根本不是自己的錯,是許正陽處心積慮的安排! 他們就是為了讓韓玉的傷更重一些,然後再狠狠敲詐自己一大筆錢! 一碗粥,一粒藥!五萬兩黃金! 白衣黑心,果然不是一般的黑,是徹底的黑,純粹的黑,黑不見底的黑!那麼前面的路上還會不會又更黑的招數? 管他黑不黑,反正自己也只是簽了單,付錢的事自然有沈落石,有血刀盟! 該吃就吃,該喝就喝,需要付錢麼?本小姐照簽不誤!反正已經搭進去十五萬,再多個十萬八萬又能怎樣?反正不是我出錢! 花如雪不再多想,扶起昏迷的韓玉餵了一些補血粥,自己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然後倒頭便睡 她一定要吃飽睡好!未來的路凶險暗藏,自己必須保持最佳的狀態! ****** 陽光明媚,花香陣陣,鳥鳴啾啾! 睡眼朦朧的花如雪掀開了車簾,自己的馬車已淹沒在一片花海!沿著一條花間小徑,迤邐而行! 隱約間一片潔白的小屋,閃動在花海深處! 車終於慢了下來,停靠在一幢花門之前!車伕跳下車轅,靜靜的恭候在花門旁 兩名健壯的年輕車伕突然突然出現在車前:「妙手堂已到,請下車!」 花如雪抱起韓玉飛身下車,急匆匆的向花門裡奔去 「貴客留步!」兩名車伕立刻上前攔住了她 「什麼事!」花如雪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 「請付清一路南來的車馬費,小人也好回去交差」兩個傢伙恭敬的拿出一張白絹,一隻禿筆,一方墨跡斑斑硯石 這一幕花如雪已經太熟悉了,並不多問,接絹提筆,一揮而就! 在「花如雪願付車馬費用黃金三萬!」一行字下面簽了名字,丟給了二人 兩名車伕也不說話,跳上車調轉車頭,沿著來時的路一路飛馳而去 「貴客,請隨我來!」頭頂破斗笠的老車伕在簽名指引著花如雪,在整齊的白房間穿行著 背後被傷心刀刺破的衣服裡隱隱露出了干血痕,顯然是傷心小刀刺破了他的肌體留下的傷痕! 雖然刀沒有刺到心,至少也深入皮肉三四分!傷口應該很深,一定也會很痛! 但他卻依然大步在前,好像根本沒有受過任何傷! 他一定受過太多傷,經歷過太多苦,這點傷對他來說,已不算傷! 在迷宮般的白房間穿行良久,老車伕終於在一間白房子的門口停了下來! 折騰三四天,馳騁一千里! 他們終於到了,終於要見到傳說中的神醫許還陽! 不!應該是神醫中的神醫,因為他不僅是神醫,更是一個神秘的人! 他是江湖醫者之神!是醫神! 他的醫術真的像傳說中那麼神奇,他真的可以彌補韓玉被絕情劍割裂的心!或者為他再換一顆完好無缺的心! 補心術!換心術!江湖中真的有這樣神奇的醫術?確切的說,應該是一種法術! 花如雪不相信,卻不得不相信! 因為她別無選擇,她必須相信,只有相信才能救活韓玉的命! 房門緩緩開啟,她抱著韓玉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無論是生是死,她必須帶他走進去,接受白衣黑心許還陽的神奇醫術! 第六十二章 冷暖江湖 雪白的房子裡,也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窗簾,雪白的窗幔,雪白的床,雪白的桌椅…… 所有的陳設都是一塵不染的雪白! 一個白衣如雪的人背朝門站在雪白的大床前,一頭白如霜雪的白髮飄散著遮蔽了他筆直的背 一隻雪白的手,握著一把雪白的短刀! 「將傷者放在床上!」白衣人頭也不回,發出一種冰一樣冷的聲音 同樣白衣如雪,皮膚如雪的花如雪,跟他的雪白比起來。卻明顯的遜色了幾分! 花如雪的白是一種健康的白,一種美麗的白,透射著一息生命的活力! 白衣人的白是一種變態的白,一種淒慘的白,散發出一股死亡的味道! 因為死亡是生命中最蒼白的一刻,他卻是一個每天與死亡打交道的人!所以他也是天底下最蒼白的人! 花如雪默默將韓玉放在白衣人的面前的大床上!悄然立在一旁! 她看到了他的臉,一張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一張冰冷的幾乎凍結的臉!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在他的臉上凍結,他只有一種表情,就是冰冷,就是冷漠。連眼角的皺紋都已深深的凍結! 在他成為醫神的路上,已經看慣了死亡,習慣了死亡!無數人的死成就了他的醫術,他的醫名!讓從庸醫成長為神醫,讓他的短刀也從一把殺人刀成長為一把救人刀! 他現在終於可以救活別人的心,但他的心卻早已死了! 因為他早已沒有世俗的人性感情,沒有了人間的喜怒哀樂!他已淪為一個工具,救人的工具,也是賺錢的工具! 看著他孤獨冷漠的臉,花如雪竟然生出了一絲同情!被江湖人指責為白衣黑心的許還陽,其實只是一個孤獨寞的可憐蟲!除了黃金一無所有! 「將桌上的麻湯給他喝下!」冷冰冰的聲音繼續指揮著花如雪 花如雪端起那碗淡紅色,依然冒著熱氣的湯,緩緩送向了韓玉緊閉的嘴唇! 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夾在湯麵蒸發起的熱氣之中的味道! 這不就是前天晚上補血紅粥散發的味道麼? 只是這碗湯散發的味道更濃烈,更深厚!藥性一定也更劇烈! 花如雪端著湯猶豫了,白衣衣伸出左手冷冷的接過了湯碗:「這裡不再需要你,請出門外等候!我要開始動手了,不想旁邊有人分散我的心神」 花如雪緩緩的向門外退去,看著他少了兩根手指的左手,捏著湯碗的緩緩的灌如韓玉之口。花如雪突然對他有了一種信任感! 他斷了兩根手指,說明他是一個守信的人,也說明他是一個醫術高明的人 醫人無數,卻只有兩次失誤!賠償了兩根手指! 她一退出門,門就緊緊的關閉。將她關切的眼神徹底的關在了門外! 「姑娘,請隨我到客房休息」一直候在門外的老車伕淡淡的說 「休息?我不休息,我要一直等到他出來」花如雪堅決的說 「呵呵,姑娘不必心急!既然找到了許還陽,就算你這位朋友即便是已經死了。老許也會讓他死而復生的。在這裡守候七天七夜,你的那位朋友好了,你恐怕又要病倒了」老車伕平淡和藹的勸慰道 「七天七夜?怎麼會如此之久?」花如雪驚呼道 「救一個人遠比殺一個人要困難的多!姑娘,請隨我來」老車伕感慨的歎息著 花如雪倔強的搖搖頭,依然筆直的立在白屋門口 在韓玉生死未卜的時刻,她絕對不會離開,她一定要守在這裡著等他出來 別說是七天,就是七個月,七年,她也會守候,也會等待! 遠離了江湖,遠離了爭霸。此刻她心無雜念,感情已變得很純潔,生命也變得很簡單! 所有的yu望已被滾滾車輪碾碎,散在冷冷秋風裡! 這一刻,她的心裡只留了一份愛,一份真摯的愛,單純的愛! 如果他還能活著走出來,她會相反設法讓他跟自己一起留下來 留在這蠻荒之地的野花白房之間,相守在這蠻荒之地的野花白房之間! 他願意陪自己留下來嗎?沈落石會讓韓玉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嗎? 一個高大黑壯的身影出現在花如雪的記憶,朦朧中她又想起沈落石 自己的身體屬於他,而韓玉的心也屬於他! ****** 十月初一,大吉!宜生意開張!忌遠行! 秋風蕭瑟,深秋的中州不但不顯冷清,反而比平時熱鬧了許多 街巷間突然多了很多人,很多看似熟悉的陌生人! 人多了,生意也變得紅火起來! 連關門歇業很久的破舊店舖,也一夜之間都開張了,生意竟然也格外紅火起來! 平素就生意火爆的飄香樓,今天更是幾乎被擠爆。午時尚差一個時辰,前來吃飯的客人已經爆滿,連門口都排出了等候位置的長隊 一身肥肉的死胖子親自在門口招呼著客人,一臉疲憊卻依然滿面春風 為了安置門口等候的客人,他己叫屬下在門口搭起了幾座臨時棚子,安放了許多桌椅招呼門口等候的客人 一些居住多年的老居民,躲在自家門裡,緊張的張望著外面熱鬧的場面。中州老城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如此熱鬧的場面 一夜之間,城裡突然冒出了這麼多的陌生人,各行各業的人都有! 街上的人數陡然比平時增加了好幾十倍,平時出門就會遇到的老鄰居老熟人,今天也都淹沒在人海中,淹沒在一堆陌生的面孔 平時菜刀鈍了,想找走街串巷的磨刀人打磨一下,得等好幾天才能看到一個!現在門口不遠處就蹲了兩三個攤位,看樣子是準備長期駐守! 十月初一,一個很平常的日子。突然間變的像過節一樣,比過節還要熱鬧十倍! 張武,陳俊二位捕頭將全城四十六名捕頭全部調動出來,分守在城門和主要的繁華地段,這是他們的全部兵力。連休假帶病的全部拉回來也就這麼多!平時十萬人不到的中州城,只須三五個捕頭四處轉轉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養太多的捕頭! 城北的兵營裡雖然也有兩三千駐軍,對外號稱三千鐵甲,其實就是千把個吃糧不管事的老兵!即便如此,以張武,陳俊的職位根本無權調用!而且聽說最近守備大人都告了假,要三天後才回來 本府的幾位大人,幾天前突然集體休了假,有的上京城述職,有的回老家祭祖!還有的居然說是出去尋醫問藥! 現在中州最高級別的官員,就是兩位大捕頭!出了事他們必須要全部承擔,所以他們必須要站出來,即使是死撐也要撐到底! 安排好佈防,張武,陳俊領著四名最得力最幹練的捕頭,遠遠的守候在飄香樓門口! 他們知道,如果有任何變故,一定會先從這裡開始! 大街上,人來人往,酒樓外,人生鼎沸! 飄香樓內的大廳,包廂,卻一片安靜,十幾桌客人恭恭敬敬的坐在位置上,緊張興奮的望著一間大包廂的緊閉的門,連呼吸都盡量控制的很輕微! 傳說中的令總管終於出現了,臉色蒼白,眼裡卻透著冷酷的殺機,已經十幾年沒有出面的令總管終於出現了!拜月教重掌江湖的日子不遠了,血刀盟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所有人的情緒陡然間激動起來 令如山冷眼一掃,所有的激動都平息下去。一個個坐直了身子,準備恭聽訓示! 令如山並沒有訓示他們,將本教的最新職位任命朗聲宣讀了一遍! 當讀到最後一句:英名神武大教主沈落石! 一個高大黑壯的年輕人從大包廂內跨了出來!背後背著黑幽幽的一把刀,一股刺骨的殺氣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震動了一下! 「沈大教主,英名神武!殘月一出,一統江湖!」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坐在前排的唐通帶領著陸仲風,何無極等人早已站立起來,整齊劃一的揮動著手臂,齊聲高呼起來 「沈大教主,英名神武!殘月一出,一統江湖!」大堂內的頭領們愣了一下,立刻也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跟著呼叫起來,整個大廳立刻便在呼聲中震撼起來 「沈大教主,英名神武!殘月一出,一統江湖!」圍坐在飄香樓外的人群立刻也呼應起來,聲浪更加雄宏浩大,整個飄香樓都在呼聲中震撼起來 「沈大教主,英名神武!殘月一出,一統江湖!」聲浪傳遞,大街小巷的商販行人全部佇立不動,跟著大聲呼號起來。 一些不明真相的普通市井小民也莫名其妙的跟著呼叫起來。既然周圍的人都在喊,自己也不敢怠慢!萬一自己不喊,被周圍的人發現!豈不是自找麻煩!所以不但要跟著喊,而且要大聲喊。喊的比周圍的人都要響亮! 整個中州城在排山倒海的聲浪中,徹底的震撼了! 立在人潮中的張武,陳俊。感覺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顫抖!眼前的場面已經徹底的失控了,額頭已排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當他們緊張的四顧張望時,發現自己帶領的四名捕頭居然也跟著人群呼號起來 人聲鼎沸,聲浪如潮!整座城已經被徹底淹沒在狂熱的洪流中 三個風塵僕僕,面色冷靜的青衣人出現在了北門外 面對撲面而來的如潮聲浪,他們竟然不為所動,依然健步如飛,直入城門 第六十三章 慷慨應戰 「右相府布衣鐵衛統領一等布衣神侯李布衣恭賀沈大教主!」 李布衣一進北門,便送出了渾厚綿長的問候。一長串的名字居然一氣呵成,毫無停頓之處! 悠長的問候聲直透排山倒海般的人潮直透沈落石的耳鼓! 從北城門到飄香樓至少隔了二里地,他的聲音穿過來氣勢絲毫未減! 「有請李大人!」沈落石右手一揮,整座城立刻鴉雀無聲 街道的人立刻動了起來,賣貨的賣貨,行路的行路,閒逛的閒逛…… 恢復到一片喧鬧的市井生活,放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人來人往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一個人對他們多看一眼 李布衣領著何九,褚懷良昂然走在寬闊的街道間,卻內心卻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剛才人潮人海的雄洪波濤絲毫沒有震懾的他們,但現在平靜有序的街道卻讓他們不得不暗自心驚 群情激昂的數萬人頃刻間便恢復到正常有序的生活,是什麼讓他們在一瞬間完成了這個轉變,那就是紀律,嚴明的紀律! 帶動數萬人的情緒,讓他們瞬間高漲並不可怕。讓他們在瞬間恢復平靜,恢復到若無其事的樣子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已不是被煽動的烏合之眾。而是一隻紀律嚴明的隊伍! 剛才還人聲鼎沸的飄香樓,現在客人已有序的結了賬,陸續的離開!散落到街道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是沉默了十幾年後,拜月教的第一次聚會。雖然短暫,卻透出了依然雄厚的實力。 聚也匆匆,散也匆匆,所有的人來去飄忽,所有的安排井井有條!除了沈落石露面的那一瞬間的萬種敬仰的呼聲,局外人根本看不出這次聚會的任何蛛絲馬跡! 沈落石站在飄香樓前,看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街道,不禁也佩服起令如山的駕馭能力,現在除了自己跟唐通外,其他的數十名本教高手,居然都已蹤影不見。連令先生都不知何時已悄然而退! 當然他們並沒有消失,如果有任何變故,他們又會突然冒出來,悄無聲息的冒出來! ****** 「沈兄弟,還認識李布衣麼」李布衣遠遠就露出了親切的微笑,放佛與沈落石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根本看不出數月前他們經歷過一場生死搏殺! 「李神侯的布衣神功冠絕天地,在下能夠僥倖逃生實在是幸運」沈落石冷冷的說,他對李布衣在自己就任之時突然造訪充滿敵意! 「哈哈……,沈兄弟的那一刀也夠犀利,差點要了布衣的命!果然英雄出自少年,你我也是不打不相識!」李布衣不但不怒,反而擺出一副不計較的寬容態度 「李神侯千里而來,找沈落石定有要事。三位裡面請!」沈落石見他們並非來找拜月教的麻煩,態度也緩和下來 與何九,褚懷良也各自打了招呼! 褚懷良雖然記不起他,他卻認得三大神捕之一的褚懷良。圍攻傲雪山莊那時,褚懷良挑戰葉東樓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人群中圍觀的普通小兵。褚懷良是他步入江湖見到的第一個真正的高手! 「三位大人聯合而來,莫非本教有人犯了命案?」落坐上茶後,沈落石開門見山 「江湖仇殺是江湖人的事,朝廷並不過問。不過如果發生大規模的聚眾械鬥,影響朝廷穩定,當按謀反論處!我與二位神捕必須調動各處鎮守鐵騎平亂剿滅!」李布衣立刻換了一副嚴肅面孔 「李大人,是污我聚眾謀反麼?」沈落石也來了勁,臉上露出了寒意 「沈兄弟,你現在手下數十萬,蜂擁而起四處活動,我們也不得不防啊!」何九急忙開口述說自己的苦處! 「我手下兄弟都是市井江湖人物,只不過四處流動做些生意混口飯吃。難道找飯吃也犯禁嗎?」沈落石冷冷爭辯道 「沈兄弟,不必如此激動。拜月教與辰陽宮的爭鬥越來越激烈,我們只是為你們調停一下,雙方弟子各有數十萬,如果拚殺起來會是什麼後果。沈教主你想過麼?」李布衣一臉嚴肅的繼續說 「本教爭霸江湖,向來都遵循生死決鬥,以武定輸贏。從來未有發動大規模的圍攻」沈落石自信的爭辯 「這個本官也知道,不過為了預防此類事件的發生。一旦出現大規模的衝突,恐怕你我都沒有辦法控制!到時局勢失控,有人乘亂起事,天下必將大亂。現在藩鎮割據,個個擁兵自重,虎視眈眈!一有變亂,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趁亂局而直逼皇城!沈兄弟曾在邊城從軍,應該比我更清楚天下局勢!」李布衣憂心忡忡的述說道 「你是說凌大將軍會謀反?」沈落石立刻緊張起來,雖然他在邊城只有數月,不太瞭解邊城之事。但他知道李布衣並非信口開河!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現在已經平定了北胡,連接西域!而且利用寒月先生的影響,逐漸聯合了漠北武林各部!他不但想奪取江山,還要一統江湖!據我的線報,他的人已秘密潛伏南下,滲透到了江湖各派」李布衣漸漸開始危言聳聽起來 「呵呵,你是說他要跟我爭霸江湖!所以我必須停止跟辰陽宮的爭鬥?」沈落石不以為然的笑了 「本官正是此意!」李布衣鄭重的說 「辰陽宮如果願意讓出盟主之位,再拿出一半的私藏財富分給我教血刀盟的兄弟。解決了他們的吃飯問題。沈落石願意停止一切攻擊行動!」沈落石一本正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嘛……確實比較難辦。恐怕非布衣能力所及!本官知道想一舉平息兩派爭鬥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我有一個折中之法,既不妨礙你們的爭鬥,又可避免大規模的衝突」 「什麼辦法,請講」 「由朝廷主持,江湖各大門派見證。為沈教主跟辰陽真人安排一場決戰,勝者為江湖盟主!這樣就避免了不必要的殺戮和爭鬥」李布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好!一言為定!何時何地決戰?」沈落石不顧旁邊唐通的眼神示意,居然痛快的答應了 三位來賓立刻鬆了一口氣,這場決戰顯然對沈落石很不公平,以他的實力跟辰陽真人決戰,簡直如同兒戲!李布衣囉嗦了半天,不停的給沈落石灌輸大局為重的道理,其實就是怕沈落石不肯接受這個不公平的決戰! 「沈兄弟不必著急,時間定在明年五月十三,你還有足夠的時間修煉的你的刀法」李布衣邊說邊取出了事先預備好的戰書 沈落石看也不看,便簽了約,交付給李布衣! 何九,褚懷良眼裡透出了一絲惋惜,一閃即逝! 三個人起身告辭,一出飄香樓,身形一晃,立刻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 遠遠的看著師傅出來,張武,陳俊準備過來打個招呼! 還未等他二人出聲,三位朝廷高手已經消失不見! ****** 「令先生,果然不出你所料。他們是代表辰陽宮而來下戰書的」沈落石面對著床榻上的令如山,一臉欽佩的說。這家小客店已成了他這位拜月教主的秘密基地 「你錯了,他們並不是代表辰陽宮,也不是代表朝廷。他們代表的是富公子,吳鐵山兩大勢力。他們執掌著天下利益,當然希望維持天下太平,害怕出現禍亂!他們這樣做,不但可以避免兩派爭鬥引起江湖震動,而且可以借你之手,除掉辰陽真人。辰陽宮一倒,辰陽宮的財富大部分會被他們接管,畢竟他們是執掌朝廷的大人物」令如山冷冷的說 「富公子,吳鐵山!都是些什麼人?」江湖經驗淺薄的沈落石迷惑的詢問 「富公子就是右相大人的三公子,江湖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名列十大富豪第二位。吳鐵山是當今最有權力的人,掌管刑部,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死。雖然他不是很有錢,但他卻掌握著所有有錢人的生死。只要他願意,任何人的財富都會成為他的財富!所以江湖上所有的有錢人都會出錢替他辦事!他根本不需要錢!」令如山對江湖人物的底細如數家珍 「他們已斷定我可以擊敗辰陽真人,你也是?」沈落石不解的問 「不錯,你一定可以擊敗他!也是唯一可以擊敗他的人」 「可是我卻沒有一點把握,挑戰古道人,是依賴韓玉跟先生的幫助,才勉強獲勝。辰陽古劍的威力據說已步入玄境,遠遠高出古道人的仙劍!」 「你現在的刀法也遠遠高出了挑戰古道人那一刻,你難道沒有察覺?」 「先生如何看的出?」沈落石驚訝道 「因為你的眼神,你的手腳,身體的每一處都告訴我。你已漸漸超越了變化,一個進入變化迷局的人,如果他沒有被層出不窮的變化迷惑,沒有在變化中迷失自己。他一定已經走出了變化迷局,超越了變化。進入了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那時什麼境界?」 「返璞歸真!你的刀已勘破最高明,最深奧的刀法變化。出刀已經不需要再有任何變化,因為你出刀時已能遏制對手的一切變化」 「遏制對手的一切變化?如何遏制?」沈落石虛心的求教道 「因為你已經將所有複雜的變化凝聚到最簡單的一擊,你的出手最直接也最快速,快到對手來不及變化,以前你的刀也很快很直接,但僅僅是刀快,是刀在帶動你。參透變化後,你的意念已可以跟上你的刀,你在出書時意念已漸漸可以控制你的刀。 心到意到刀也到,當你想殺一個人的時候,你的刀已經殺了他!這也是我所知道的刀法中的最高境界「 「那麼還有更高的境界麼?」 「呵呵,再高的境界我也不知道!只有到了那個境界的人才知道」 第六十四章 江湖女捕 「如今雙方戰書已簽,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沈落石關切的徵詢令如山的意見 「本教各部按兵不動,整治我們奪取的地盤,穩固我們的已得到利益」令如山平靜得說 「這些事我不懂,還是令先生代勞吧!」沈落石笑著推諉道 「這個屬下一定竭力效勞,不過教主也不能閒著。也要在江湖上多歷練歷練!」 「那麼我該幹點什麼事呢,令先生是否已有安排」沈落石關注著令如山的臉色 「呵呵,這個屬下並無安排,教主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要保證絕不引發大規模的江湖血拼,因為你已親自簽了戰書,做了承諾」令如山嚴肅的告誡,說罷就要告辭離去 「令先生,慢走一步,我還有一事相詢」 「什麼事?」令如山的手停在床邊 「床下的秘道是何時挖掘的?好像是專門為了和我聯繫而挖掘」 「自從你逃亡住過這家小客店以後,我們便已開始安排人挖掘秘道。歷時五個月才完成,在繁華都市下面挖秘道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令如山歎息道 「你已判斷出我回歸中州,一定會住到這裡,而且會一直住在這裡?」沈落石驚疑的問 「這是中州城你唯一熟悉的地方,你不住這裡,又能住到哪裡?住在這裡你才有歸宿感,安全感,這是你的人性本能決定的」令如山擺出一副高深的樣子 「人性本能?」沈落石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很奇怪的看著令如山 「一個人如果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的某個客店住過一次,下一次他再來這個城市的時候,一定還會選擇這個客店。因為這所客店已成了他在陌生環境裡的唯一熟悉的地方」 「你知道我一定會回來,回來後一定還會選擇住這家客店,這間房子」 「我還知道如果讓你長期居住在中州,你一定會選擇這家客店作為你的家。現在你押在櫃檯的金子夠你在這裡住一年多了」令如山笑了一下,身形一動,瞬間消失 ****** 次日清晨,一輪紅日剛剛爬上城頭 唐通,史胖子便急匆匆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示意他們坐下,一邊聽他們匯報,一邊繼續享用著桌上的早餐 八個雪白的大饅頭,一大瓦罐肉粥,一大盤滷菜…… 「大教主,錢已經付給了許還陽。據許家人回復,韓玉的心被割裂,正在接受許還陽的換心術,七日後方可完成」史胖子小心翼翼的稟報 「換心術?你們聽說過嗎?」沈落石懷疑的皺起了眉頭 「江湖傳言這是許還陽獨門絕學,據說秘密救治了不少江湖高手。不過這些被救治的人行蹤詭秘,很難判定是真是假。我所掌握的唯一線索就是少林前任掌門苦戒大師,據傳他就是當年好殺成性的天下第一劍客南宮破,被冰月夫人在斷情崖一刀傷心,後來就是這位許還陽先生給他換了一顆慈悲的心,嶺南歸來他居然在少林剃度。做起來了慈悲和尚,成就了一名絕世高僧」 「那應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真假已很難辨了。我認為此事必有蹊蹺之處」唐通搖著頭表示他的猜疑 「這麼神奇的醫術,我也想見識一下。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也去嶺南逛一圈。去接應一下韓玉,花如雪」說話間,沈落石已經將桌上早飯一掃而光,起身準備離開 「教主稍候,在下這就安排車馬,在南城外三里地的老樹林內等候教主」史胖子立刻起身大步而去 看著史胖子背影消失,沈落石回頭問唐通:「你面帶憂慮,有什麼壞事要告訴我」 「稟大教主,唐二叔最新傳來消息,那十萬黃金至今尚未收到!不知哪裡出了變故」唐通謹慎的回稟道 沈落石沒有說話,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是他自己第一次親自敲定的一筆生意,第一次為本教籌集到的一筆費用!他曾自信滿滿的當著唐家叔侄許下承諾:三日內必到!他還打算將剩餘八萬兩彌補欠土財神的高利貸,他不想欠土財神太多,更不想跟土財神為區區幾萬兩起衝突。 現在卻被小金人戲耍,一兩金子都沒有拿到!這已不是錢的問題,是面子問題,是威信問題,如果不能討回個說法,他這個大教主怎麼有臉繼續當下去! 沈落石不說話,唐通也不敢多問! 二人默不吱聲的走出了小店,投入到門前在來來往往的人群 小二恭送他們離去,急急忙忙的去把那間客房鎖了起來 ****** 中州城南三里地,老樹林內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候在密林深處,史胖子一身破舊衣服,滿臉堆笑的立在馬車前 沈落石也不說話,跳上車鑽入了車廂 唐通,史胖子一左一右坐在車前,架著車一路狂奔而去 一路晝夜兼程,第二日便度過長江水,跨入江南地界 在江邊漁家幫分舵換了馬車後,繼續一路南下 午飯時分,馬車放緩了速度,停在一家荒村野店前 「大教主,請下車用飯!」 「大教主,請下車用飯!」 史胖子連著喊了兩聲,車內毫無反映 唐通急忙撩起了車簾,車內空空,並無一人 不知何時,沈落石已離車而過,突然消失 唐通,史胖子面面相覷,唐通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沈落石又跟他們玩失蹤,前幾天回中州的路上他已經被耍了一次。急得他團團亂轉,四處尋找,整整折騰了一天 這次唐通卻一點也不急,他已知道沈落石的去向!在立刻客店秘密趕往老樹林的路上,沈落石詢問一些小金人的大生意。而離這裡最近的就是楚州江南女牢,被小金人戲耍之後,沈落石一定會用最極端,最殘酷的報復方式摧毀小金人的每一處大生意! 唐通手一揮,彎刀一閃。三架馬車前面的兩匹馬已脫離了馬車,一路飛馳而去 唐通,史胖子各乘一匹,一路沿著官道朝南而去 一路馬不停蹄,日落前終於趕到了楚州城內 唐通甩掉坐馬,飛身在屋宇間一路穿越。史胖子毫不示弱,雖然氣喘吁吁,滿頭油汗,卻依然半步不拉,緊跟著唐通 終於落在一家幽深的院落裡,唐通朗聲叫道:「蜀中唐門唐通拜會江湖第一女神捕馬大小姐」 「唐家哥哥,你來了。請進!」一個清脆洪亮的女聲自堂內傳出 兩名英姿颯爽的身著捕快衣服的女子,傲然恭迎在堂外 史胖子狐疑的跟著唐通走進了內堂,江湖第一女神捕?我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怎麼沒聽說過! 內堂的貂裘軟塌上,一名青衣女子斜斜的臥著 雖然斜臥不動,一股凜然的殺氣卻直逼過來,史胖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唐家哥哥,多年沒有走動。聽說你最近很風光。怎麼有空來拜訪小妹!」青衣女子慵懶的起身,爽朗的笑了 「我這趟是專程為你送錢來了,大兄與你做生意可否優惠一二,呵呵」唐通也笑了起來 「黃金萬兩!一文也能不少!不過我可以送三千兩的代金鐵券給你,不過僅限你本人使用」這位馬大小姐可是位精明的生意人,巧妙的將唐通的話給堵了回去。 表面三折優惠,可是唐通敢來實名消費麼?不但他不敢,江湖上的任何人都不敢!有些交易只能躲在黑暗的地下進行,根本見不得光。 「一萬就一萬,不過我沒有現金,只有唐家的金票!」唐通脫了靴子,在裡面掏了半天。模出一張皺巴巴的金票,雖然污跡斑斑,卻是久隆票號的正規票! 金票一出,堂內頓時籠罩在濃重的腳臭氣味中 馬小姐居然並不嫌棄,接過去屏住呼吸仔細端詳一番,確認不是假的,才交給了旁邊的一位女捕收在了一個錦囊內,良久之後,氣味才慢慢淡了一些 「就是你身邊這位胖子嗎?他不像一個江湖富豪,倒像一個伙夫!你們到客房休息一下,我會盡快安排的」馬大小姐鄙視的看了眼史胖子,躺回了塌上 「並不是他,而是一位年輕人,二十出頭,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肌肉結實,面色黝黑,粗眉大眼……」唐通急忙糾正道,盡量將沈落石的貌像說的詳細一些 「如此雄偉的年青人,也做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用說了,我會親自安排接待這位貴賓的」馬大小姐居然從軟塌跳了起來,轉身出門,一陣風而去 唐通想要阻止已來不及,只得跟隨旁邊伺候的兩位女捕去了客房休息! 一股緊張的氣氛在這座深宅大院瀰漫開來,史胖子發現自己跟唐通已被嚴密的監視起來,幾十雙眼睛佈滿在各個角落 「小唐,這是怎麼回事,那個江湖第一女捕,我怎麼沒聽說過?」史胖子好奇的詢問 「何止是你,江湖上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她。江湖上就她一個女捕快,想不做第一都很難,呵呵」唐通詭秘的笑了 「她究竟是什麼人?你跟她做的什麼交易?」史胖子警惕的握住了懷裡的菜刀,額頭已冒汗 「呵呵,胖子,你緊張什麼?她就是江南神捕鐵馬行空馬天行的獨身女兒馬翠翠,我找她不過是替沈教主安排一場好戲」 第六十五章 自投羅網 日落,暮色籠罩 擁擠的街道,兩旁排滿了破舊店舖 店舖前已陸續點起昏暗的燈籠,昏暗的燈光將昏暗的街道照射的更加幽深 一個孤單的人影出現在街巷盡頭,一股淒厲的殺氣直透街巷 正在笑笑樓開懷痛飲的幾個江湖客,突然停止了猜拳呼喝!將鼻子嗅了嗅,大聲咒罵道:「掌櫃的,殺豬也不滾遠點。弄得一股血腥味,還讓不讓老子吃飯」 「客爺息怒,本店從來不宰牲,肉都是屠刀坊進得鮮貨。一定是隔壁劉二家在殺豬,我這就去看看……」胖乎乎的大掌櫃急忙跑出來解釋,捂著鼻子往外而去。心裡暗罵道,他娘的,劉老二,還讓不讓老子坐生意,灌血腸也不捂蓋著點 「誰是這裡的掌櫃!」一個冰冷的聲音後,一個冰冷的人立在了笑笑樓的門口 一股撲鼻的血腥味裡夾著一絲冷冷的殺氣 胖掌櫃立刻明白不是隔壁劉二在殺豬,而且眼前的這位殺了豬,剛剛殺了一頭豬 他手裡提著的黑布包袱,依然滴滴答答的滴著血 裡面一定是一顆豬頭,而且是一頭肥豬的頭!雖然包在裡面,胖掌櫃依然可以估出豬頭的尺寸和份量 「喂!殺豬的,今天我們不要豬頭。你到別家去看看吧」胖掌櫃仗著膽子,哄趕著陌生來客 來人並不理會他,大步跨了進來。直接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一張桌上,將血淋淋的包袱放在了桌上,酒樓的血腥味更加濃厚起來 「你是掌櫃?」這位客人的目光落在依然站在旁邊發抖的胖掌櫃身上 「在下正是本……本店掌櫃」胖掌櫃哆嗦著應諾道 剛才還橫眉豎目的幾個江湖客早已閉了嘴巴,低頭喝著悶酒。隨時準備著開溜,久歷江湖的他們已看出來者不善。江湖上混講究好漢不吃眼前虧,而他們都是純種的好漢! 「把這顆豬頭煮了,拿來給我下酒」來人陰沉的喝道 胖掌櫃急忙喊夥計出來提頭進去,一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提著一把剁肉刀愣頭愣腦的走過來,掀開黑布,熟練的伸手去提豬耳,卻抓了個空。這頭豬的耳朵怎麼會這麼小? 啊!它不是豬頭,是一顆人頭,血淋淋的人頭! 這個愣頭愣腦的傢伙雖然每天白刀進紅刀出,可他對付都是豬,現在碰到了血淋淋人頭,立刻嚇傻了,一聲尖叫奔回了廚房 「是北城虎彭大的頭……你殺了他?」見多識廣的胖掌櫃,雖然戰戰兢兢,卻依然保持著鎮靜 這個人不但殺了北城虎彭大,還提著他的頭到處跑!肯定不是一般的江湖小混混,肯定不會為難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胖掌櫃雖然害怕樓上的幾個小混混,但對這個陌生客卻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他個是江湖大人物!像他這樣的江湖大豪根本不屑於殺自己這樣的市井小人物 「北城虎!無名之輩,也敢跟我強行借錢,呵呵,我就順便借他的頭玩玩」陌生客臉上居然露出一絲殘酷的笑 樓上的幾個傢伙早已嚇的哆嗦成一堆,褲子都濕透了。他們實在喝得太多了,有些憋不住了,這個人剛殺了北城的彭老大,來這裡不會是找我們東城,南城的麻煩吧!幾個橫行霸道的傢伙徹底的癱軟了 ****** 「光天化日,鬧市殺人。你好大的膽子」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捕頭領著十幾個女捕快跨進了笑笑樓 「嘿嘿,現在夜色昏暗,星月無光,正是殺人之夜。怎能說是光天化日?」陌生客並不驚惶,反而冷笑起來,顯然他對這個女捕頭並不放在心上 「閣下殺人之時,日尚未落,當然算是光天化日。提著人頭招搖過市,橫跨七條大街,分明是向本捕頭挑釁。」女捕頭一副義正詞嚴的表情,大步跨到了陌生客面前 「你想抓捕我?就憑你這十幾個人?」陌生客掃視著十幾名女捕,一副不屑的表情 「是我抓捕你,她們只是負責押送,不需要動手」女捕頭自信的看著陌生客 「你明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卻如此自信?」陌生客反而被唬住了 「因為你只能束手待擒。如果你出手殺了江湖第一女捕,不但你以後無法在江湖上混,還會牽連很多人,很多你的兄弟!呵呵」馬翠翠居然笑了,甜甜的笑了,一隻雪白結實的手重重的放在了陌生客的肩膀上 「你在威脅我麼?」陌生客依然安坐不動,眼光卻瞟向馬翠翠高高隆起的前胸。一股淡淡的體香撲鼻而來,女捕頭雖然不施脂粉,卻透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哼,江湖三大神捕之一江南神捕鐵馬行空馬天行的女兒江湖第一女神捕馬翠翠只會抓捕,不會威脅。」馬翠翠一口氣將一長串的唬人名號報了出來,憋的臉色通紅,胸口起伏陡然加快了許多,顯出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沈落石忍不住要笑了出來,還說不是威脅,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抬出老爸的江湖名號壓人!不過三大神捕的名號,確實夠份量!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就在他小看對手的一刻,放鬆警惕的一刻!他的手臂已被牢牢的控制,一付鐐銬已緊緊的鎖住了他的雙手! 他根本沒有看清馬翠翠是如何出手的,他的雙手已被牢牢的鎖住! 現在他才知道,馬翠翠並不是威脅他,她確實有抓捕他的實力! 雖然她是利用女人天生的柔弱摧垮了自己的警惕之心,是在耍詐。但一個女人行走江湖不就是要依靠軟實力麼?無論軟實力,還是硬本事,只要達到目的就是好本事,好手段! 沈落石露出一絲無奈得苦笑,他輸得心服口服!他已無話可說! ****** 馬翠翠手一揮,十幾名女捕閃電出手,十幾條牛筋繩索早將沈落石緊緊纏繞起來 圍著沈落石几番移形換位,十幾條繩索將沈落石憑空拉了起來,懸在了空中 裡面稀稀拉拉的酒客們見勢力不妙,紛紛離席溜了出去 笑笑樓立刻變得冷冷清清,一片死寂 胖掌櫃慌慌張張的的將店門關閉,上了重重的門栓 隨著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笑笑樓大廳的地板緩緩打開一道地門 一輛漆黑的囚車緩緩升出暗門,漆黑的欄杆圍成的囚籠在幽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幽幽的光 十幾名女捕手持繩索一拉一送,沈落石已被穩穩的安放在鐵籠中央 幾道鐵攔立刻鎖在了他的頸項,他已被牢牢控制在囚籠裡。纏繞他的繩索立刻收縮回女捕們的衣袖裡 沈落石已被鎖定,囚車緩緩落入地下黑洞,地門緩緩關閉 地下一邊黑暗,囚車一落入地道,立刻沿著漆黑的地洞飛馳起來 地道內除了沈落石,再沒有任何呼吸心跳的聲息 沒有人推拉,囚車卻如飛般運轉而行 飛馳的囚車是在兩條鐵索拉動下,一路飛馳著 鐵索與囚車摩擦的聲音迴盪在幽深寂靜的地下通道內,顯得格外的刺耳恐怖 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恐怖之音,召喚之音! 約莫行進了三柱香的時間,鐵鏈摩擦聲嘎然而止!囚車突然停了下來,停在了漆黑的暗道裡 沈落石突然感覺坐下一空,直線向下跌落 原來在囚車的底座開了一道門,而底座下的地道同時也開啟了一道地門 沈落石剛反應過來,已跌坐在一堆蒲草之上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地上突然伸出兩道鐵箍,將他的雙腳自腳裸處緊緊的扣住,將他的雙腳牢牢的與青石地面固定在一起 這是一座青石建造的地牢,三面牆壁,地板,頂棚都是嚴密厚重的青石所造,石壁上一盞幽暗的油燈,飄忽著黯淡的光影 眼前是一道鐵欄門,手腕粗細的黑幽幽的鐵欄將地牢跟幽暗的通道隔開 過道對面是值班的小屋,同樣的幽暗燈光散發詭異的光影 光影浮動,懸掛牆壁的各種刑具泛著寒光,若隱若現的飄忽在昏暗的光影裡 兩名笑盈盈的女捕快的腳正蹬在過道對面的小石間內的長條凳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欣賞著從天而降的囚犯-沈落石 第六十六章 軟硬兼施 兩名女捕一身制服,腳蹬官靴,提著二尺多長的黝黑鐵杖踱到了欄杆前 藉著幽暗的燈光,沈落石看清了她們的樣子:前面一個五大三粗,黑胖黑胖,一臉橫肉,目露凶光。看到她沈落石竟然想起了小時候經常腰間別一把屠刀,叉著腰在集鎮鬧市撒潑叫罵的屠大嫂,她是家鄉小鎮上唯一的女屠戶 跟在後面的那張臉躲在黑大嫂的背後,若隱若現,倒是一副標緻的模樣,雖然穿了寬大的制服,也掩飾不住一副玲瓏曼妙的體形,該凸顯的部位毫無保留的凸顯著! 「小子,犯了什麼事?」帶頭女悍捕甕聲甕氣的喝喊道 「呵呵,一時手癢,殺了一個人」沈落石現出一副無賴之氣 「殺人!他娘的,還是個狠腳色。玩得還挺大」女悍捕一臉欣賞的擠出了一點笑容,比哭還要恐怖的笑容 「要玩就要玩大一點,也好領教一下江南女牢的酷刑。」沈落石避開擋在前面那張殘酷的臉,壞笑著緊盯著躲在後面的美女捕頭。那位美女捕頭居然紅著臉低下了頭 「好!夠膽色!你是要軟的,還是要來硬的!」女悍捕頓時來了精神 「什麼軟的硬的!有什麼花樣儘管在老子身上招呼!」沈落石也來了精神,倒要看看這江南女牢能玩出什麼花樣 「哈哈……小子,既然你自己選了軟硬兼施!別怪老娘心狠手黑。小雨,將牢門打開」女悍捕一聲吩咐,美女捕快立刻取下腰間鑰匙。將牢門鐵鎖打開 兩名女捕跨入牢房,立在沈落石前面 黑胖女捕露出了一絲怪笑:「女牢軟硬十八法,你先選幾樣試試」。說罷從懷裡模出一本冊子,丟在了沈落石面前,胸前拉開的衣襟也不遮掩一下,露出半個肥沃的肉陀。一顫一顫,在幽暗的燈火下泛著肥白的光芒 「不必挑選,有什麼花樣儘管使出來」沈落石冷冷的回應,根本沒有理睬那本冊子 兩名女捕頓時驚呆了,尤其是那個黑胖女捕,她已在這裡呆了近十年,還是第一遇到敢於一次挑戰軟硬十八法的硬漢。 看這小子土頭土腦,並非一個老玩家!女悍捕也怕萬一弄出了人命不好向上面交代,耐著性子給沈落石解釋道:「女牢軟硬十八法,共有九軟九硬一十八種酷刑,九軟分為:香津療傷,風捲殘雲,小橋流水,十指蓮花,指捻ju花,,餐腥飲露,環肥燕瘦,深入淺出,黑白雙疊; 九硬分為:百抓撓身,黑蛇破體,火上澆油,毒蛇探洞,,火蛇繞柱,旱地拔蔥,老君轉磨,羅漢擔柴,懸身刺股。十八法樣樣驚險,尤其是硬九法,俱是些要命的招法。小子,老娘勸你還是悠著點,別將小命搭進去「 沈落石被她一通花裡胡哨的介紹,懵得一愣一愣! 他娘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光聽名字就夠火爆,夠刺激!一旦全部用在自己身上,不給整死,也得整殘! 好在自己不是來找刺激的,是來找麻煩的。管他娘的,先見識她幾招後再說! 「臭婆娘,只顧得囉嗦。有何招數快快出手」沈落石不耐煩得叫喊道 見這個黑大漢如此不識好歹,黑胖婦人早也按捺不住性子,將手中鐵杖丟在地上,張牙舞爪得撲了上來,口中大聲喝罵道:「小子不知死活,先讓你嘗嘗老娘的百抓撓身」 十根漆黑的肥抓舞動而至,尖尖的油綠色指甲,閃動著幽暗得光芒。瘋狂得在沈落石身上撓抓起來! 衣衫破裂,抓痕道道!沈落石居然舒服得笑了!自幼打鐵,練就一副鋼鐵筋骨;塞北縱橫,風吹日曬,又鍛煉的皮糙肉厚。這點抓算什麼,不過為他搔搔癢! 黑胖夫人見自己的利抓竟然奈何不了他,反而摳了滿指的汗臭撲鼻的黑泥,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 一邊摳著指甲縫的黑泥,一邊怒不可遏的沖旁邊的美女捕頭叫道:「小雨,快給我請黑蛇鞭過來!」 美女小跑幾步,將掛在值日班房牆上的一條漆黑的蛇狀粗鞭小心翼翼的捧了過來 沈落石看了一眼這條黑鞭,立刻看出漆黑的鞭身上閃動著鋼刺的寒芒,心中暗自叫起苦來:這那是什麼鞭子,分明就是一條軟狼牙棒。 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牙撐下去,等待著最佳的脫身機會! 「黑蛇破身!」黑胖女捕一聲吆喝,黑鞭便飛舞而下,招呼到了沈落石的身上。 這傢伙可是硬頭貨,任憑沈落石如何鋼鐵筋骨,皮糙肉厚。也擋不住它的威勢。身上頓時皮開肉綻,泛出條條血淋淋的肉痕! 「好!打得好!好爽,好爽!」沈落石紋絲不動,承受著鞭撻,口中竟然大呼過癮! 「嘿嘿,小子,還挺硬氣,看你忍得了幾時?小雨,該你了」黑胖女捕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沈落石 美女捕快不知何時已拎了一個泥封的罈子,聽到吩咐,丟下右手鐵杖,伸手拍開封口泥。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飄滿了牢房。 一聞就知道是來自塞北最濃烈最帶勁的純正燒刀子,饞得沈落石直嚥口水。 美女捕快紅著臉,低頭湊到了沈落石背後。含了一口酒,小心翼翼的吐到了沈落石血紅的鞭痕上,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沈落石雄偉的軀幹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哈哈,小子,火上澆油的味道怎麼樣?」坐在地上的黑胖女捕得意的笑起來 沈落石正要回敬他幾句,一陣酥麻的感覺襲來,不由自主的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一陣暖暖的,濕濕的,滑滑的感覺自背後火辣的傷口處透進來,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沈落石已經陶醉在香舌滑過傷口,吸吮殘酒的那絲絲縷縷的溫馨和快感之中! 剛剛陶醉片刻,一陣劇烈的疼痛便接踵而來。刺骨劇痛過後,又是一陣溫馨,快感! 徘徊在痛苦和快感之間的沈落石,越來越狂躁不安起來! 面部扭曲,額頭也冒出層層細汗! 背後美女的香舌已跨過他的肩膀,伸到了他的頸項,前胸。喝了殘酒的她嘴裡噴著濃濃的酒香熱氣,火熱的身軀已緊緊貼到了他傷痕纍纍的後背。他已感覺到她的衣衫已滑落,上身已赤裸,兩團灼熱的火在自己傷痕纍纍的結實後背燃燒著,游動著…… 「呵呵,火上澆油伴隨香津療傷,軟硬兼施的味道怎麼樣?」黑胖女捕得意的笑著,去取了一個小瓷罐,也湊了過來 沈落石已經被層疊不斷的疼痛與快感,徹底融化,徹底征服,痛並快樂著! 根本沒有時間理會黑胖妞的挑釁!依然閉目享受著! 「嘿嘿,小子,還挺會享受。老娘再給你來個新鮮的,熱辣刺激的火蛇繞柱!」她一邊念叨,一邊已開始動作。擰去封口,伸出細長血紅的舌頭,捲了一個槽,將瓷罐內的血紅色的液體緩緩的倒在舌槽內,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一尺外的沈落石被嗆的打了一個噴嚏 沈落石這才發現黑胖妞已跪在他面前,伸手麻利的去解他的衣褲。火紅的舌頭流淌著火紅的液體,散發火辣的味道!曾經遠赴西域的沈落石,已經判斷出這是西域傳入中土的火油。一種辛辣如火的植物中提煉出來的精華! 黑胖妞一邊幫沈落石解衣褲,一邊將火紅的捲舌湊了上去! 火舌未到,沈落石已經全身火熱,經脈賁張,一種抑止不住的火熱yu望在體內翻騰膨脹著!內心瞬間閃出無限感慨:他娘的,這個女牢十八法還真他娘的刺激,第五項還未領教,老子就已經受不住了,怪不得那麼多江湖富豪願意一擲千金,來這裡尋歡作樂,這些花樣真的是很刺激,很新鮮! 第六十七章 巧挫雙捕 儘管沈落石知道後面的項目更新鮮,更刺激! 內心深處也很期待不斷翻新的花樣,但他不得不忍痛割愛! 他不是來找刺激的,是來找麻煩砸場子的!是來跟小金人示威的,任何敢戲弄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慘痛的代價! 現在機會來了,稍縱即逝的機會來了!如果他不趁現在頭腦還清醒抓住機會出手。他很快就會融化在溫柔的前後夾擊中,刺激的軟硬兼施裡! 就在黑胖妞湊近的瞬間,他的身體一翻,雙腿一擰,將黑胖妞的脖子夾在了雙腿之間。與此同時,雙臂一籠,那個美女捕快也被他的雙臂卡住了脖子。 他的雙手被鎖在一起,雙腳鎖在地面上。這是唯一一個一舉兩得,將兩名女捕瞬間控制的機會。 在最佳的時間,最佳的位置,他閃電出手。控制了被動的局勢! 黑胖女捕手腳亂抓,拚命掙扎著,想脫離沈落石控制,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沈落石巧妙的按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面,手指都磨得血肉模糊。依然在掙扎著,嘴裡伴隨著污穢不堪得叫罵聲,一副市井潑婦的惡相 被她罵的忍無可忍,沈落石雙腿一用力。喀嚓一聲,她的頭軟軟的耷拉下去,火紅的舌頭長長吊了出來,依然滴灑著鮮紅的火油。長舌婦就是長舌婦,連死相都保持著長舌本色! 美女捕快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整人上半身赤裸著,軟軟的癱倒在沈落石的懷裡,粉面潮紅,雙目緊閉,飽滿紅潤的雙唇艱難的隨著起伏的雙峰一張一翕…… 一副陶醉迷亂的勾魂狀,白皙纖細的頸項順從的停靠在沈落石結實的臂膀間。居然已經憨然入睡,鼻翼間透著細細的溫熱的氣息,噴在沈落石的裸露的肌膚上,癢癢的很是舒服 此刻的沈落石早已無心於女色,粗糙的手狠狠拍打著她的臉。疼痛之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露出了一絲醉態可拘的媚笑 「取出鎖匙,速將我的手腳鐵鎖打開!」沈落石惡狠狠的喝道 美女捕快立刻恢復清醒了,看著癱軟的黑胖女捕,眼裡露出了恐懼之色,知道今天碰到了煞星!顫薇薇的說:「貴賓哥哥饒命,牢內女捕只有鎖腳鐵箍的鑰匙,你手上的鐵鎖是抓捕時所扣,鑰匙並不在我們手裡!」 「先將我雙腳打開,敢耍花樣,嘿嘿……」沈落石一聲冷笑,雙膝一頂。黑胖女捕軟塌塌的肥胖軀體立刻被頂在一邊,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懷裡的美女捕快早嚇得面色如土,戰戰兢兢的將手摸起丟在地上的黑鐵杖。撥開舖在沈落石下面的蒲草,居然露出一排淺淺的圓形凹坑,中間突出著一個十字凸台。 美女捕快將鐵杖緩緩對準左起第三個圓形凹坑,插了進去。圓形凹坑恰好與鐵杖頂部吻合。女捕將鐵杖輕輕扭轉 伴著一陣低沉的吱呀聲,沈落石兩腳的鐵箍之間的青石地板,竟然開啟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門,裡面露出一隻漆黑的鐵環! 沈落石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有一時衝動,將懷中女捕的脖子也給扭了。沒有她的指示,自己恐怕永遠都找不出腳鎖的開啟法門! 美女捕快慢慢的將雪白的手伸緊了方形黑洞,緊緊握住了鐵環!突然拚命的向右一擰 一陣劇烈疼痛直入骨髓,雙腳的鐵箍已深深的勒入了沈落石的血肉 沈落石立刻收緊雙臂,將一時大意略微放鬆的懷中女捕勒向自己 儘管他發應神速,還是慢了半步。一條滑膩濕潤的軀體已滑出他的懷抱 雙臂間只勒住了她的衣褲,女捕赤裸著雪白軀體已經奔出了牢門之外 眼見得功虧一潰,沈落石情急之下,揀起散落在地的鐵杖,直甩出去。一道黑芒穿過鐵門欄杆的空隙,直插到奔跑的雪白雙腳間,腳下一絆,飛奔的女捕收不住身形,直撲而倒。臉面著地,頓時血肉模糊。雙腳彈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這是一個血的教訓,跑路時無論腳步多麼匆忙,一定要注意腳下! 沈落石狠狠衝著那具雪白的屍體吐了口口水,嘟囔道:你娘的,別以為你是美女,老子就捨不得殺你! 氣憤平息,方才握住那根漆黑的鐵環,朝左擰了半圈 卡崩一聲,腳脖子上的鐵箍立刻彈開,收縮到了地底下! 雙腳自由,沈落石翻身躍起,雙手在腰間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到了唐通交給他的七巧玲瓏萬能鑰,也就是一根彎彎曲曲,造型奇特的細鐵線! 沈落石將鐵線輕輕的順入了手鎖的鑰孔內,緩緩的向深處探進去! 耐心的出出進進翻轉試探了好幾回,終於在一個位置停了下來!經歷了七年的精密兵器鍛造,他已鍛煉出一種超乎尋常的細膩手感。關鍵時刻,很快就感覺出鎖孔機簧所在的位置! 天下第一制鎖妙手鎖子匠的獨門開鎖秘器七巧玲瓏萬能鑰,再加上天下數一數二的兵器鍛造好手沈落石的靈巧手感,就算比這把手鎖再複雜十倍的鎖,也會輕易打開! 沈落石力透鐵線,機簧觸動。彈動了幾下,手鎖終於上下分開。沈落石揉了揉幾乎麻木的手,撿起一隻鐵杖,跨過兩副屍體。沿著地牢的通道摸索而去! 沿著通道來回摸索了兩遍,通道兩頭拐彎出全部是堵死的! 一出牢門,門前似乎是個通向外界的通道,可是到了拐彎處卻是堅硬的石壁。這是一個獨立的牢房,封閉的牢房! 它一定是一個獨立的,封閉的,隱秘的牢房,這裡的每一個牢房都應該是獨立的,封閉的,隱秘的空間!因為在這裡進行的是江湖上最隱秘,最骯髒,最刺激也是最見不得人的交易,為了保證貴賓的隱私,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會窺破他的隱私! 既然通道是死的,那麼剛才那個美女捕快卻要沿著通道逃跑?難道前面有出去的暗道?沈落石沿著美女捕快逃奔的方向,將通道石壁敲打了一遍,確認並無任何暗道。 他突然靈機一動,回到了伏在地上的裸體美女旁邊。她一定是想誤導自己,地牢的出口一定就在牢房內,送自己進來的入口應該也就是出口! 一個江湖富豪晚上住進本州最好的酒樓,早上再從酒樓大門走出去,決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所以進出口都應該在笑笑樓! 當然進駐之前必須先犯一兩件案子,想坐牢,必須先犯案,這樣才玩得更逼真,更刺激! 她為了誤導自己,沿著通道逃逸,根本無路可逃,一定會再次落入自己的掌握!那麼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答案是,她在引誘自己出手,然後藉機裝死,逃避自己的嚴酷逼問,她已斷定沈落石決不會為難一個死人! 現在沈落石決定為難一下這個死人! 將她翻轉過來,撿了一件散落的衣服,開始擦拭她血肉模糊的臉。血污試去,露出一張完美無缺白裡透紅的臉,除了一條淺淺的擦痕,並無任何致命傷。 摔的血肉模糊,居然沒有傷口!那麼血從哪裡來?一定是自她的嘴裡流出來的! 她的嘴裡怎麼會一下子出來這麼多血,血裡竟然散發著淡淡的酒味!沈落石立刻恍然大悟:這血根本不是她的,是自己的!自己傷口的血被他和著酒吸吮進去。關鍵時刻全部吐了出來,弄出了一地的污血! 現在被自己識破,居然還在閉息裝死,絲毫不亂! 看來自己不用些手段,她決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唉,如此美人,竟然慘死地牢,實在是可惜!不如敲兩顆門牙下來留個紀念!」沈落石一邊歎息,一邊捏開了她的嘴,手中的鐵杖已高高舉起 「貴賓哥哥,饒命!」美女聽到要敲牙,立刻跳了起來。她知道沈落石決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他說敲牙,真的會敲牙。 「我只是說敲牙,並未說要命。你害怕什麼?」沈落石一臉得意的壞笑著 「人家是女孩子麼,缺了門牙那多難看」捕快小雨扭捏的說 「呵呵,女人就是女人,容貌比命都重要!除非指點我找出這個地牢的出口,你如若不配合我不但敲你的牙,還要毀你的容」 「我配合,一定配合。這就帶貴賓哥哥出去」小雨嚇得面如土色,急忙起身,撿起那件擦滿血污的衣服,披在身上,戰戰兢兢的回到了牢房 第六十八章 女牢秘道 女捕小雨先將衣服撿起穿了,拿起鐵杖放入第三個圓坑將控制腳鎖的鐵環隱回圓位 她示意沈落石過來,讓沈落石將鐵杖插入那排圓坑最左側的圓坑,自己則走過去將鐵杖插入最右邊的圓坑。 按照小雨的示意,兩人各自握著鐵杖一個順擰,一個逆擰 十七個坑兩兩相隔半尺,最左最右相距八尺,必須兩個人才能同時完成這一動作! 兩個看似刑杖的鐵杖,其實就是控制這裡一切機關的秘密工具。只有兩名女捕一起配合,同時動作,才可以打開秘道! 隨著二人的扭動,在靠近女捕一側的石壁居然緩緩開啟了一道石門 當石門開啟到勉強可以穿過一個人時,小雨突然丟開鐵杖。閃電般閃入了石門,快速熟練的轉動裡面門環,石門快速關閉 小雨長長舒了一口氣,罵道:「小子,跟你花姐姐鬥,你還嫩了點!」 「呵呵,我雖然嫩了點,花姐姐動作卻還是慢了點!好像脖子也比那位黑胖姐姐細了點」一個熟悉的聲音背後響起,一雙熟悉的大手已搭在了她纖細白嫩的脖子兩側,沈落石居然已站在了她的後面 「啊,有鬼啊」小雨一聲尖叫,雙腳跳起,狹窄的石門裡根本無處可逃。她居然跳轉身體,四肢緊緊的纏繞在沈落石的身上,彷彿一隻受傷的小貓全身綿軟的緊緊貼在沈落石的懷裡 面對美女捕快的這一招,沈落石無奈的苦笑了。他娘的,這個娘們變化的真是快,這麼溫柔體貼的貼在自己懷裡。自己又怎麼能下得了狠手? 「花姐姐?小雨?你的名字一定是花如雨。花如雪,花如霜的花!」沈落石在黑暗中一邊愛撫的摸索著小雨柔軟的後背,一邊柔聲的問道。懷抱小雨讓他突然想起了朝夕相守,耳鬢廝磨的花如雪,一股溫柔的感情籠罩了他的情緒!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如霜姐姐,如雪妹妹?」花如雨立刻警惕的問道 「你的溫柔媚術雖然比不上如雪,卻比如霜更勝了幾分,有這份柔媚本事的女孩子,除了百花谷,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家。何況這家女牢是金小人所辦,訓練裡面的女孩子肯定少不了百花谷的媚術,只是沒想到姐姐你也會親自出馬,呵呵」沈落石壞笑著調侃著 「你是沈大教主!怪不得那個死丫頭會安排本小姐親自出馬,要我探探你的底!原來是別有用心,順便也想探我的底」花如雨恨恨的說,語氣裡卻透出一絲恐慌 「死丫頭?馬翠翠,那個自稱江湖第一女神捕的」沈落石不屑的說 「教主千萬不可小視馬家勢力,鐵馬行空馬天行號稱江南江湖的一片天。整個江南江湖都籠罩在他的勢力之下。任何門派想在江南生存發展必須得到他的保護」花如雨鄭重的介紹道 「這麼厲害?不就是三大神捕之一麼,其他兩位我已見識過,雖然功夫很是了得,但畢竟只是一個捕頭,還不是要聽候別人的差遣!」沈落石有些不以為然 「教主有所不知,這個捕頭與其他二位確有不同。那二位神捕負責中原之地,那是皇城所在,權貴雲集,捕頭實力受到了很多的限制。何況在天子腳下,也不敢亂來。馬行空遠在江南,遠離皇都,Q□。sh□。ω□ng.山高皇帝遠,又有鐵面相公吳鐵山撐腰。是吳大人控制江南各府的工具,其勢力可想而知!」花如雨繼續耐心解釋 「敢以官府女牢的名義,跟小金人合夥開地下妓院。敢如此膽大妄為,勢力確實非同小可」沈落石也開始有些忌憚 「何止如此,江南大小**的生意,哪個他不插手?也只有茅山一派不買他帳,連南宮世家都要暗中交接他」花如雨的語氣越來越凝重 「所以你認為我不該來這裡找麻煩」 「確實不應該,你也不應該找小金人的麻煩,因為他現在是我們的盟友,不是敵人」 「盟友,一個戲弄本教主,損我威信的盟友,比敵人更可恨!」沈落石恨恨的說 「教主一定是誤會了,小金人決不是一個不講信譽的生意人。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茶壺能夠混到今天的地位,他靠的就是信譽!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拿自己的信譽做賭注!」 「你很瞭解他?」 「每一個江湖人都很瞭解他」花如雨堅定的說 「每一個?」沈落石心頭一怔,那麼自己身邊的人呢? 「不錯,他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會兌現。」 「嘿嘿,他娘的,也許是我誤會了他。不過事已至此,只好繼續錯下去。索性就將事情鬧大一點,我倒要見識一下這位馬神捕的威勢,反正遲早都要跟他碰面,不如現在就會會他」沈落石豪氣干雲的笑道 「既然教主要做,小雨也只好追隨奉陪到底」花如雨也被他感染,生出了一絲豪氣 「小雨姐姐,我們已經說了不少,馬小姐一定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你一直抱著人家,弄得姐姐股軟筋酥,一絲力氣也沒有。如何帶你出去」花如雨嬌笑著,全身軟軟的癱臥沈落石雙臂上,一股灼熱的氣息撩撥得沈落石也有些衝動起來 「啊!多有得罪!」沈落石急忙鬆了手,花如雨失去平衡,差點跌倒 花如雨收住身形,雙手摸到左右門環,往外拉了一下,開始扭動起來 隨著扭動的門環,石門後的嚴密的石室開始向上緩緩的上升 上升約莫兩三丈,花如雨停止了扭動,將門環按回原位,輕輕轉動右側門環 石門緩緩分開,外面居然是一個燈火通明的甬道 花如雨帶領沈落石出了石門,石門緩緩關閉消失,石壁上根本再看不出任何痕跡 長長的甬道兩側隔十步就鑲嵌了一盞油燈,將甬道的照得一片透亮 沈落石尾隨著花如雨沿著甬道一路前行 根據他的方位判斷,這條甬道就在送他入牢的秘道上面 他們正走在趕往笑笑樓的地下通路 ****** 明亮甬道一側開始出現一個個窄窄的幽深階梯巷道,隔十步便有一條 花如雨停在了第七個階梯巷道前,緊張的說:「到了!就是這一條!」 沈落石並不遲疑,沿著一道石階一直向上攀升! 快到石階盡頭時,一道光從上面直透下來,頭頂緩緩的開啟了一扇門 花如雨立刻嚇得面色蒼白,平時這扇門要靠自己開啟。今天居然主動開啟,一定是有人在上面等著他們,一定是馬翠翠在等著他們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因為她已有靠山撐腰,緊走一步,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沈落石結實的臂膀,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一股冰冷的殺氣直透下來,沈落石感覺到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緊張的握緊了雙拳,在他被抓捕的一刻,馬翠翠已摘走了他背後的包袱 一個罪犯被送進牢房,決不會讓他帶著凶器! 現在沒有了飲血殘月,他只有憑借自己的拳頭打出去。究竟有幾分把握,一份也沒有!失去了飲血殘月,他就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小鐵匠! 既然已經來了,他已沒有選擇,必須勇敢的站出來,面對早有預謀的對手! 當他的頭探出地門一刻,頓時驚呆了! 跟著她的花如雨,也驚呆了! 第六十九章 刁蠻小姐 沈落石被驚呆了,花如雨也被驚呆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場面如此的魔力,竟然會讓男人中的男人沈落石如此驚詫,讓女人中的女人花如雨也如此驚詫! 是一個女人,濃妝艷抹的女人!一個他們都很熟悉的女人,此刻卻格外的陌生! 她就是馬翠翠,一身薄紗女裝的馬翠翠,英姿勃勃的面容居然塗的奼紫嫣紅,豐潤凸出的雙唇也塗抹的血紅一片! 一身戎裝,英姿勃勃的馬大小姐弄了這一身裝扮,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妖不妖!連追隨她多年的花如雨都被她徹底的鎮住了! 本來她是一個別有風情的女人,此刻卻完全將自己的特色遮掩了,淪落到一副低俗的境界! 花如雨楞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馬翠翠的意圖!這個眼高於頂,看不起天下英雄的假男人,一定是春心萌動,碰到了一個她看得上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身邊的沈落石! 女為悅已者容,她如此裝扮只不過是想討好一個人,她已算計好花如雨一定會帶沈落石這裡找她! 她安排花如雨親自出馬,目的也正是如此! 她已猜出沈落石的身份,所以讓花如雨出馬去對付他,因為花如雨是百花谷的人,也是沈落石的部下! 沈落石苦笑著看了一眼陌生而熟悉的面容,急忙將頭別在一邊,他實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這種不倫不類的裝束實在是倒人胃口! 本來好好的一個女孩子,不會畫妝就別畫!現在畫成這副人不人,妖不妖!怎麼讓人捨得多看你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殘月刀,橫放在窗前刀架上,透著熟悉親切的殺氣! 看到自己的刀擺在面前,看到如此裝扮的女人站住面前!沈落石知道馬翠翠不但沒有敵意,還透出一種熱烈的情誼! 弄得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自己來砸了別人的場子,對方不但不怪,反而一身熱情的接待自己,臉雖然畫的濃烈了一些,但還是遮掩不住滿心的羞怯和期待! 「沈大哥,你玩的還好嗎?」馬翠翠居然嬌滴滴的紅著臉低下了頭,顯然她對沈落石在地牢玩的東西有些尷尬 「玩的不但不好,還弄出了一條人命,另外一個女捕被我勒死了!」沈落石雖然有些過意不去,還是實話實說 「好啊!你原來不是來找刺激的,我也覺得你不像那種人」馬翠翠不但不生氣,反而興奮的跳了起來,熱切的看著沈落石 「我本來就是找麻煩的?」沈落石硬裝出一副冷冷的口氣 「能被沈大哥這樣的好男子找麻煩,實在是翠翠的福氣」馬翠翠居然扭捏的紅了臉 「馬大小姐,你比在下可要大三四歲,不要老是叫我沈大哥。還有請你還換回本來面目說話,你畫的如此隆重,在下實在不敢正面面對」沈落石一半正經的朗聲抗議道 「既然沈哥哥不喜歡這樣子,翠翠一定會改」馬翠翠居然並不生氣,反而急匆匆的跑進了內室 一炷香的時間,馬翠翠一身戎裝,英姿勃勃的出現在沈落石面前。放佛換了一個人,不過臉上的嬌羞之色依舊! 沈落石注目過去,燈光映射之下雖然不是十分的美貌,卻透著一種令人心動的氣質! 「沈哥哥,你覺得我美麼?這樣打扮你喜歡麼?」馬翠翠居然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 「還不錯,不過我是來找麻煩的,不是來欣賞你的!我現在殺了你手下的人,你打算如何對付我」沈落石怒了保持著冷冷的語氣,卻已缺乏了狠勁 「不就是殺了一個小捕快,我讓父親申報朝廷,弄個因公殉職,給家裡一些撫恤就是了。只要沈哥哥願意,再殺幾個也無妨!」馬翠翠笑盈盈的看著沈落石 不但沈落石被弄得一頭霧水,連旁邊的花如雨也有些看不懂,這個一貫飛揚跋扈,目空一切的任性的野蠻老女孩,難道真的喜歡上了土頭土腦的沈落石,竟然對他百依百順! 「既然殺人的事你不追究,那我先告辭了!」沈落石過去拿了刀,轉身就走 「慢!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走」馬翠翠居然也起身跟了上來 「你要跟我走?你是我什麼人?」沈落石冷冷的看著馬翠翠 「我不是你的什麼人,可你是我等了很多年的真正男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放你走」馬翠翠一臉堅持和期待 「我已經有女人了,馬小姐請自重!」沈落石依舊一副冷面孔 「我知道,她就是花如雪。不過沒關係,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我不會計較你納妾的」馬翠翠依然不惱不怒,一臉淺笑 「哼,還不計較納妾,我派的花如雪妹妹才是名正言的正室夫人。你最多也是一個妾」花如雨見她如此貶低冰月教主人,不禁也斗膽爭了起來,有沈落石撐腰,她的底氣也足了起來 「臭丫頭,幾時輪到你說話。要不是看在金爺的面子。本小姐立刻踢死你」馬翠翠惡狠狠的瞪了花如雨一眼,按下了心中怒氣 「小雨說的沒有錯,如果你真的願意追隨我,我就收你做個小妾吧」沈落石壞笑著看著馬翠翠,他在故意的刁難她,讓她這樣的火暴脾氣大小姐做小妾。她肯定不會答應 「可是人家是馬大小姐,怎麼能做妾,不如做二房吧」馬翠翠知趣的退了一步 「不行,想做二房,必須從小妾做起,而且要從最小的做起。想升做夫人,必須要花夫人的認可和提拔」沈落石堅決的回絕了她 「那我就做你的小妾!最小的小妾。你剛才許諾過的,不許反悔!」馬翠翠突然興奮的跳了起來,過來摟住了沈落石的胳膊,撒起了嬌。一臉殷切的抬頭望著沈落石 沈落石腦袋都被她搞大了,現在才明白自己被她給繞進去了。表面馬馬虎虎的馬翠翠,其實是個很有心計的老女孩!沈落石只好苦笑著點頭,作為一派教主,說話還是要算話! 「你同意了!呵呵,那我以後就可以跟著你一起闖蕩江湖了」馬翠翠興奮的跳躍著 「你這家江南女牢不就是最深的江湖嗎?又何必要跟著我瞎跑呢,真是多此一舉!」沈落石故作嚴肅的訓斥道 「我在這裡只不過是覺得好玩,以後這裡就交給如雨妹妹管理。我要跟著相公你去闖真正的江湖」馬翠翠固執的堅持著 這個大沈落石四五歲的老女孩,一直死纏爛打,攪得沈落石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自己來江南女牢找麻煩實在是個錯誤,反而被麻煩纏上了身! 「只要相公肯帶我走,我可以幫你找到你要找的人」見沈落石一臉為難,猶豫不決,馬翠翠趕緊抓住了沈落石最關心的事。 「幫我找人?你知道我找誰?」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她 「當然知道,你來這裡找麻煩,當然是這裡的主人得罪了你。而這裡的幕後主人卻是小金叔叔。你當然是來找他的」 「你能幫我找到他?」沈落石殷切的看著她 「我不能,但有一個人可以」 「誰?」 「我爹!鐵馬行空馬天行,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好,我們這就出發!」沈落石說走就走,大步跨出了房門 笑笑樓的胖掌櫃一臉慇勤,已笑著候在了房門外的走廊!沈落石的判斷很準確,這間套房確實就是笑笑樓的一間客房! 一輛漆黑的雙人馬車已停靠在笑笑樓前,等候著出發的貴賓!沈落石也不客氣直接上了車,安坐車內等候著馬翠翠! ****** 「恭喜姐姐,終於等到了如意郎君!」見沈落石出去,花如雨立刻笑著打趣 「死丫頭,剛才在下面有沒有乘機沾我家相公得便宜」馬翠翠一把擰住了小雨的耳朵 「呵呵,你家相公?是我們花如雪的教主的相公才對!即便論小妾地位,我也應該排在你前面。你再不放手,我就稟報花如雪,讓她將你休了」花如雨嬌笑著並不躲閃 「哼,花如雪並不喜歡沈教主,遲早也會跟著別人離開。我為了等一個真正的大男人,已經苦熬了六七年。也不在乎再苦熬個六七年,終究有一天我會熬成夫人的。」馬翠翠鬆開了手,一臉自信的說道 她相信,只要用心去等待,就會等到稱心如意的江湖豪男!只要用心去爭取,就能爭到夢寐以求的第一夫人! 「呵呵,別在這裡做白日夢了!沈教主也該等急了,馬姐姐也該出發了」花如雨笑著提醒 第七十章 心痛感應 車馬啟動,一身捕頭制服的翠翠將頭靠了過來,溫柔的依偎在沈落石寬闊的懷裡 沈落石沒有動,既沒有接納,也沒有推辭!透過車簾望著街道兩側的燈火,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沈大哥,你是在想如雪姐姐麼?」馬翠翠輕聲的試探道 「沈大哥?如雪姐姐?我們可都比你小很多」沈落石不得不再次提醒她,身邊的這個女孩直爽,大方,有股特別的剛毅氣質,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可她最要命的缺點就是太喜歡裝嫩了,聽得沈落石全身不舒服! 「你們都是過來人,翠翠還是個女孩子,有些事是不能看年齡的。再說如雪姐姐是正室夫人,翠翠是小妾,當然要尊敬她一點,我說的對不對,沈大哥!」翠翠不但不改,反而叫的更親切了 「小妾?呵呵,我還沒有收你入房。名分未定,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沈落石輕輕的將她扶正在座位上,與自己並排坐了 「如雪姐姐號稱江湖第一美女,一定很漂亮!怪不得沈大哥不願讓翠翠接近你,一定是嫌棄我,覺得我太醜了」翠翠居然傷心的說著,居然掉下了委屈的淚水 「也不是,你也有你的可愛之處。只是出現的太突然,進展的太迅速。我一時還不能接受」沈落石有求於人,只得耐心的解釋 「翠翠苦等了這麼多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好不容易遇到了沈大哥這樣的好男兒。當然有些心急,這樣的機會一輩子也難得一次,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翠翠幽幽的歎息道 「喂!什麼人?深更半夜城門已關,你們去哪裡?」守門的土兵大聲的吆喝著 「本捕頭有緊急公事!需要出城!」馬翠翠伸出了身子,將手中的御賜令牌晃了晃 「原來是小馬神捕,得罪,得罪」門軍一邊忙著告罪,早將城門拉開了 前面車伕揚鞭而起,馬車絕塵而去! 幾名土兵竊笑著議論起來,一個小年青嘟囔道:「這位馬姑娘,真他娘的厲害。三天兩頭的帶些陌生男人深夜出城,,每次都說是緊急公事,哪來這麼多的緊急公事」 「呵呵,聽說馬大小姐已經快三十歲了,還沒有嫁出去。你說人家的事緊急不緊急」 「以前每次都是些細皮嫩肉的小白貓,這次怎麼拉了一個五大三粗的黑熊,難道馬大小姐的品味變了?」 「喂,你們幾個,休要亂說,萬一讓她聽到了,你們還想不想活了」一個頭領模樣的喝斥道,幾個傢伙嚇得縮在了城樓一腳 ****** 車一出城門,後面徐徐關閉的城門,將最後一絲光線都徹底關在了黑暗之中 夜路漫長,馬車顛簸! 翠翠溫熱的軀體再次倒在了沈落石的懷裡,溫柔的緩緩蠕動著 自從花如雪一去,初嘗脂粉味道,年輕力壯的沈落石已經很久沒碰女人了 如今美人在懷,熱情如火。不禁也有些心馳神蕩 一隻的粗大的手掌摸索著探入了翠翠的懷抱,摘取著那兩顆清澀的果實!身材挺拔的翠翠,胸卻如此扁平,居然只有兩顆小小的凸起,都不及花如雪的一半! 同樣是女子,差別怎麼這麼大? 翠翠已經婉轉著纏繞上來。她不是自稱苦等多年的女孩子,辦起事來怎麼會如此的火熱熟練? 沈落石未及思索,已經被翠翠的熱情徹底的包圍融化!二人很快就如膠似漆的粘在一起,沈落石已開始為翠翠解衣 手突然停住了,身體也迅速變得冰冷!一把將翠翠推開,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情緒,自己的心跳,痛苦的閉了眼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不可以這樣!他的心突然感覺很痛! 莫名的心痛讓他想起了韓玉,一定是他被刺傷的心在痛,所以自己的心才會痛。 同心跳共呼吸,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某種感應,無法隔斷的感應,即使是遠隔千里之外,依然無法阻斷兩顆心的感應 重傷在心的韓玉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與翠翠溫存時的劇烈心跳,他的心也開始狂跳,傷口受到如此刺激,誘發了劇烈的心痛 沈落石閉目呼吸,心緒漸漸平和,心痛漸漸平復! 冥冥中他感受到韓玉的情緒也漸漸平和,心傷已漸漸平復。呼吸平穩,氣息綿長!他一定已經憨然入睡,自己的一時衝動,差點攪動他的酣睡,觸動他的傷痕! 沈落石立刻被一絲愧疚的情緒包圍起來! 「沈大哥,你怎麼了?是在想如雪姐姐麼?」翠翠已整理好衣衫,輕輕的靠著沈落石,很溫柔很淑女的撫mo著沈落石粗糙的手掌 「啊?奧……是啊!」沈落石恍惚的答應著,愧疚之情陡然蔓延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花如雪了,畢竟他是自己的女人,同床共度了十多天的女人。現在她孤零零一個人帶著韓玉遠赴嶺南,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承擔很多的風險和痛苦! 她現在還好嗎?她一定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 她此刻一定很痛苦,很無助!獨自承擔著韓玉的生命垂危帶給她的心痛和壓力! 沈落石迫不及待的想替他和她,分擔一些傷痛和痛苦! 但他卻不得不選擇暫時不去嶺南打擾他們,選擇先對付小金人!轉移一下自己的心緒! 他知道韓玉喜歡花如雪,甘願為她承受了絕情一劍!花如雪也喜歡韓玉,甘願為她奔赴千里,全心全意的照顧,呵護他! 沈落石有意成全他們,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他和她的心裡都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自己。他們都不能徹底的放棄自己,就像自己也不能徹底放棄他和她! 沈落石,韓玉,花如雪!三個人的感覺交叉糾集在一起,織成了一張網,誰也無法突破的網,而且挽了一個結,一個死結! 翠翠溫柔的依偎著沈落石,不再說話,安靜的陪著沈落石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懂得如何駕馭一個男人。她知道沈落石此時的心緒很亂,內心很苦很煩,需要安靜,需要撫慰! 她安靜的陪著他,聆聽著他的心跳,用心去撫慰著沈落石痛苦煩亂的心緒! ****** 「大教主,馬神捕!我們到了」兩名車伕早已跳下車,立在地上恭候著。他們竟然是唐通和史胖子 「唐哥哥,堂堂一派宗主怎麼做起了車伕」馬翠翠立刻恢復了平時的英武姿態,朗聲笑道 「我們為大教主效勞,分工不分貴賤!」唐通一本正經的應答 「原來你們早已認識?」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他們 「呵呵,江南道上混的江湖好漢,如果不結交大小馬神捕。恐怕很難混得下去,小弟在鐮刀會時,每年免不了要孝敬兩三回」唐通趕緊笑著解釋 「貴賓遠道而來,請到內堂說話!」一個威嚴冰冷,氣勢磅礡的聲音穿透高牆直透過來 沈落石急忙注目過去,高大的圍牆,高大的門樓! 兩邊通紅的大燈籠,照耀著門首的巨大匾額 江南馬府! 四個恢宏雄壯的大字赫然映入了沈落石的雙目! 寬闊厚重的兩扇朱紅大門應聲緩緩而開,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堂遠遠的呈現出來 沈落石在馬翠翠的指引下,拾階而上,跨入了大門。大步奔向宏偉高大的馬府接待大堂 唐通,史胖子恭敬的立在門外,等候著沈落石! 第七十一章 江南神捕 一個黑衣,冷面的高大身形端坐在高大的木椅之上 正在慢慢的品著茶,見沈落石進來也不抬頭,淡淡的說:「沈教主深夜造訪,必有緊要之事。請講!」 他雖然表面平和,那種高高在上,據高臨下的氣勢卻迫得沈落石有些侷促! 這是一種經年累月,已經深入骨髓的氣勢,一種習慣於凌駕眾生之上的氣勢,舉手投足之間都會散發出的一股凌人氣勢! 沈落石被他如此輕慢,感覺很不舒服。昂然逼視,朗聲回到:「我想找一個人的麻煩,而他卻是你的生意夥伴。我要他出來給我一個交代」 見二人針鋒相對,翠翠在一邊悄悄的拽了一下沈落石。自從進門之後,她就規規矩矩的立在一邊,顯然對馬天行很是敬畏! 「哈哈哈……,敢跟我針鋒相對,果然初生牛犢不畏虎!」馬天行朗聲長笑,聲貫屋瓦 「馬捕頭,你在江南作威作福幾十年,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你不是虎,你只是一個捕頭,再威風,再有勢力也不過是一個捕頭」沈落石毫不理會翠翠的提醒,話語更加尖銳起來 「好!說的好!果然一副英雄氣概,怪不得連一貫吝嗇的金老頭都不惜拿出最大一座金庫交好沈兄弟」馬天行不但不怒,反而霍然而起,一邊誇讚,一邊伸出粗大的手掌,親熱的拍打著沈落石的肩膀 沈落石並不在意,硬生生的挺起肩膀承受了幾下。巨大的壓力幾乎將他壓垮,但他還是挺了過來。天生鐵骨的他在關鍵時刻總會生出一種倔強的氣勢,頂住任何的強勢攻擊! 「金庫?哼,沈落石正是為了金庫的事前來找他!」聽馬天行提起地下金庫的事,沈落石的怒火立刻騰然而起 正是因為金庫的事,他才會自信滿滿的誇下大話,卻沒有兌現,在屬下面前弄得顏面盡失!威信掃地! 「呵呵,金老頭果然神機妙算,知道你會來找我。早早就將這事托付與我!」 「你要替他出頭,來與我談判和解?除非先兌現他的承諾!」沈落石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 「年輕人,你誤會了金老頭的承諾已兌現,問題出自你的拜月教。地下金庫已經移交給你,卻被人盜竊一空,你實在是冤枉了金老頭」 「金庫被盜?金庫在他手裡幾十年都沒事,一轉到拜月教,三天之內卻被盜一空,實在是太巧了!」沈落石不屑的說道 「這回金老頭也是有口難辨,所以才不惜重金請我幫忙緝拿盜匪。還委託我調十萬黃金送到唐家小院。暫緩沈兄弟的困境!這回你該信了吧」 「嗯……那麼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將看守嚴密的地下金庫盜竊一空!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動拜月教下的金庫!」沈落石尷尬的沉吟片刻,疑惑的追問 「天底下除了無空不入,見縫插針的空空大盜,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他已經盯了這座地庫十幾年,終於在你們交接的過程中,找到了縫隙,見縫而入。一舉掏空」馬天行歎息道 「空空大盜?他的財富都放在我派唐門監護下的空空財庫,他竟然偷竊我派金庫,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沈落石有些難以置信 「空空財庫!恐怕現在真的已成了空空財庫!沈兄弟,你最好派人回去查查。如果我猜得不錯,唐門的空空財庫早已經被運財五鬼搬得空空如野了」馬天行自信的說 「唐門內埋伏重重,看管森嚴。想搬空一座財庫,恐怕沒那麼容易吧?何況我們還是合作火伴」沈落石心裡沒底,趕緊試探著問 「空空財庫是石驚天專門為空空盜所造,空空盜自然有進入財庫的辦法!至於合作夥伴,沈兄弟,你認為一個小偷會把自己的東西交給陌生人長期看管麼」 「這個我會盡快安排查驗,不過馬神捕一口咬定盜竊地下金府是空空大盜所為,有何證據?」沈落石的語氣緩和,態度也變得恭敬起來 「沒有證據!僅憑我的直覺,跟蹤追捕他幾十年!幾次都幾乎抓到他,最終還是讓他溜老人,可惜!可惜!雖然一直沒有抓到他,但他也很久不敢出來做案!蟄伏多年,沒想到他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做案,而且盜竊數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龐大。看來他是有備而來,分明是向本捕頭挑釁!」馬天行眼中露出了殺機,顯然空空大盜的此次行動已傷到了他的面子 「既然已經斷定是空空盜所為,還請神捕早日破案!找回失金,還金先生一個清白,否則難脫監守自盜的嫌疑。沈落石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沈落石急著起身準備離開 「慢!沈教主留步,破案一事必須有你的協助。這也是我安排你來見我的目的」馬天行急忙叫住了他 「抓賊捉盜是馬神捕份內之事,卻要在下協助,似乎有損神捕威名」 「我也是出於無奈,我與空空盜周旋幾十年,我一出現,他就徹底消失!所以這次我決定不出門,由你來緝捕他」馬天行胸有成竹的說 「我去緝捕空空盜?嘿嘿,這可並非在下職責。再說我根本找不到空空盜!」 「我現在會指點你怎麼做?保證能幫你找回失去的庫金。至於韓玉治傷的事,由我作保,沈教主可以絕對放心!」 聽他提起韓玉,沈落石愣了一下,立刻痛快的答應道:「好,我答應你。請指點我如何尋找空空盜的痕跡」 「你去趟地下金府,定然會有所收穫!」 「他還停留在地下金府,等著我們去抓?」 「只要庫金沒運走,他就不會走。運財五鬼用的是障眼法,適合短距離的搬運,長途運送必須依賴車馬,周圍三百里我已佈滿眼線,密切監視沿途車馬」 「既然庫金運不出去,他盜金何用?」 「在等買家,只要買家一到。貨一出手,他就會人間蒸發」 「買家?什麼樣的買家?竟然專門收購髒物!難道不怕官府追繳」 「無論誰是買家,貨一易手就是合法財產了。沒偷沒搶,家底清白,誰能證明金子是髒物,何況敢進行這種交易的人絕非普通人,無憑無據連我也不敢輕易過問」 「所以買家收貨後,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大搖大擺的架車將金子拉走」 「所以我們必須趕在交易前抓捕他,起出髒物!一旦買家介入,我們就會陷入被動」 「好!沈落石這就出發!」沈落石身形一動,已在大門之外 「等等我,我也去」一直在旁邊傾聽的翠翠,也緊跟而去 望著沈落石,馬翠翠相伴而去的背影,馬天行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 寶貝女兒這次的眼光還不錯,跟未來的江湖黑道老大攀上親事!無論是對翠翠,還是對馬家都有好處! 沈落石飛身上車,也不說話,躺倒便呼呼大睡 習慣於冒險挑戰的他,已經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他預感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激烈爭鬥很快就要到來,他必須保持足夠的體能和精力,保持足夠清醒的頭腦! 「地下金府!」隨後而上的馬翠翠幹練的替他發出了號令 唐通,史胖子迷惑的相互對望一眼,也不說話,飛身上了車轅 趕著車上了管道一路飛馳而去 翠翠緊貼著沈落石,將身體蜷縮在他溫暖結實的懷抱!一路興奮的無法入睡! 太平多年的江南,她當了捕快多年,至今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大案兇案。現在終於有機會去抓捕盜賊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盜賊,而是一個驚天大盜! 能夠跟隨沈大哥參與如此驚險刺激的抓捕行動,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 第七十二章 制服恐懼 天寒地凍,冰雪覆蓋! 清冷的寒風在街巷間徘徊著,一個飢寒交迫的少年瑟瑟的躲在避風角落 一邊啃著半個冰冷的沾滿泥土的饅頭,一邊驚恐的眼神緊張的四下張望著 突然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兩名捕快出現在他面前 「小子,殺人償命,你跑不了的」捕快獰笑著將一副冰冷的鐐銬扣過來 「放開我,我沒殺人,不要抓我,不要抓我……」酣睡的沈落石,嘴裡突然不住的嘟囔著,曾經纏繞他多年的惡夢,突然間又回來了。意識已被惡夢驚醒,可他手腳卻無法動彈 對捕快的恐懼,已深深扎根在他的意識深處。少年殺人,長期逃亡,見到捕快就亡命而逃,即便是躲在鐵匠鋪打鐵,已經常夢到自己被本鎮捕快在爐火前抓捕而去。 七年打鐵,慢慢撫平了他的恐懼的心。可是那一晚血刀出世,一刀揮出,接連刺殺了師父,打更老人,讓他再度陷入逃亡的恐懼…… 邊城血戰,殺人無數。讓他的刀沾滿血腥,不再因為殺人而恐懼。對捕快的潛在恐懼卻一直埋藏在內心的某個角落! 即便現在他已雄視江湖,連三大神捕都被他的威勢壓倒! 可是昨晚他在女牢又殺了一名女捕,穿著制服的女捕,而身邊一直跟隨一個同樣穿著制服的女捕 潛伏內心深處的恐懼感又被觸動,竟然又做起了惡夢,闊別已久的惡夢! 他連赫赫有名的三大神捕都不放在眼裡,怎麼會被身著制服的女捕嚇得惡夢復發? 這就是制服恐懼,從小種在內心深處得制服恐懼,深入骨髓得制服恐懼! 三大神捕都是一身便服,雖然地位崇高,卻並無制服的威嚴!馬翠翠一身戎裝制服,雖然體貼親切,卻透出一股迫人的威嚴,誘發了沈落石內心深處的恐懼! 馬翠翠伸出溫柔的手,將沈落石纜入自己寬厚溫暖的懷抱,輕輕撫mo著沈落石的額頭,擦拭著他驚出的虛汗 「呵呵,想不到殺人如麻的血飲刀主人也會被惡夢糾纏,害怕被我們捕快抓捕。看來我們做捕快還是很威風的嘛」她一邊愛撫,一邊輕聲調笑道 沈落石驚魂稍定,突然翻身而起,開始粗暴的撕扯翠翠的制服,嘴裡狂躁的叫著:「哼,叫你們捕快抓捕我!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沈大哥,你怎麼了?別這樣,我們還沒拜天地呢」翠翠急忙半真半假的推諉著 聽到翠翠的央求,沈落石更加衝動起來。沒想到已經二十五六的馬翠翠居然還很傳統,看來官府人家的女孩子就是正統一些! 在沈落石瘋狂衝動的撕扯下,翠翠的制服很快就支離破碎! 在他面前,呈現出一條荒蕪埋沒了很久的路,它一定已是荊棘從生,很乾澀很幽深很狹窄!想穿越這條路,一定會很艱澀,很辛苦,很費勁! 花徑久荒蕪,不曾緣客掃,山門常幽閉,今始為君開! 已經經歷過艱澀道路的沈落石,已做足了充分的心裡準備!這條路荒蕪太久,走起來一定會比別的花徑更困難!更艱澀!他仰首挺胸,長驅直入! 一路暢通,居然毫無阻塞! 做足了艱澀而行準備的沈落石,竟然一腳踏空,直落谷底! 伴隨著一陣輕飄飄,空落落的失落感,他的心也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翠翠已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立刻溫柔的湊上來,嘴裡尼尼喃喃的痛苦低吟起來 沈落石立刻情緒大振,粗暴的動作起來,徹底的投入到征服這個勾起他恐懼惡夢的制服女捕的決戰中…… 日出東方,霞光萬丈! 狂亂髮洩的沈落石憨然倒在翠翠的懷抱裡,繼續呼呼大睡 翠翠全身酸軟,一臉潮紅的斜靠在車座,雪白肌膚裸露在破碎制服外,香淋淋的汗水緩緩的爬行著,兩顆淚水悄然的滑出了她的眼角 她已察覺,沈落石佔據了她身體的同時,已將她徹底關閉在他的心之外! 草草了事,立刻呼呼而睡,根本不給她任何辯解機會,她早已預備好的辯解之詞,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翠翠出身武術之家,三歲習武!難免磕磕碰碰,一不小心就……」她喃喃自語著,她知道沈落石雖然熟睡,但一定能聽到她的辯解! ****** 夜風呼嘯,馬鳴風蕭蕭 卻掩蓋不住來自車內的呼叫廝殺之的艷語* 雖然已是深秋季節,夜風寒冷!唐通的額頭卻已是汗水直淌 「小唐,教主苦戰,你卻在流汗!難道你暗中在替教主使勁」史胖子**笑著打趣 「死胖子,敢拿教主開玩笑,你活膩了!」唐通狠狠的瞪了一眼,只顧埋頭趕車,並不再說話 「呵呵,人在年輕時,放浪一下也好。只要不玩過界就好」史胖子一臉曖mei的笑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唐通一眼。閉了眼舒服的靠在車廂上 唐通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緊張的擦拭著額頭汗水! 這個史胖子肯定已看出自己跟翠翠的不尋常關係,所以才故意敲打自己!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覺真是難受! 沈教主也真是沒品味,年紀輕輕居然跟一個掌管地下妓院的老女孩鬼混,還要收她做妾。這不是為難我唐通麼? 雖然自己出手在先,並非故意給教主添綠!畢竟自己曾經玩弄過教主的女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江湖上混,什麼女人都可以玩,老大的女人千萬碰不得,可自己偏偏提前碰過了老大的女人! 更要命的是,這個女人為了掩蓋過往的不羈。會不會找機會將自己滅口!江湖上混,什麼都可以得罪,千萬別得罪女人! 唐通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因為他知道沈落石已開始討厭馬翠翠 以他的實力,再弄兩個時辰才在清理之中。現在草草收場,他一定已感覺到自己走錯了路,以他的倔強個性,決不會一錯再錯! 不過也不能小看馬翠翠的魅力,這次她可是動了真情,一定會死顫爛打下去。越是強悍的女孩,愛的越是慘烈,一旦動了心,就算豁出去性命也在所不惜!這份殺傷力可以融化任何一個男人! 但願教主能夠安全挺過這一關,教主能挺住誘惑,自己也就安全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要找個借口先遠離一下。老在馬翠翠面前晃來晃去,容易惹火燒身! 各懷心腹事,馬車飛馳依舊! 日上三竿時,已停靠到了熟悉的唐家小院裡! 沈落石起身下車,並不理會旁邊依然斜臥的馬翠翠! 唐二已經笑著迎候在車下,將沈落石讓進了小屋 翠翠躲在車內匆匆換了衣衫,換了一副板正嚴肅的神情,飛身跟在沈落石背後,緊緊的貼在沈落石後面,恭敬的伺候著! 旁邊的唐通,史胖子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暗自佩服起來!這個女人,實在是難纏,不是一般的難纏,是非常的難纏! 就算沈落石現在扇她一百個耳光,她也一定會笑臉盈盈!如果換成別的男人,敢動她一手指,她就會一刀割了他的頭! 分坐而定,唐二急不可待的匯報十萬黃金已經全部收到,落紅一戰的死者家屬撫恤金已全部發放,死難家屬情緒穩定! 剩餘八萬兩,正等候教主的指示,準備安排調運! 沈落石首先肯定了唐二叔面對資金到位遲緩的困境,妥善的安撫了鐮刀會死難者家屬的情緒,安排了她們的日常生活,保證了一方平定安穩所作的大量工作! 接著安排史胖子聯繫安排車馬運送剩餘八萬兩黃金,交付到土財神的票號!提前償還韓玉療傷欠下的高利款,並支付三天的利息!現在有了錢,不需要再拿著刀耍恨賴帳,該付的利息要照付! 唐二,唐通負責調集人手四處勘查堵截主要官道的車馬!當然這項任務免不了馬翠翠的參與指揮,畢竟她是代表官府,才有資格檢查堵截過往的車馬! 安排已定,沈落石背著刀獨自飛身而去! 他去哪裡?幹什麼去?在場的人都沒有問,也不敢問!就離一直立在他背後的馬翠翠也沒敢跟著出去! 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沈落石透出的殺氣,前所未有的殺氣!迫人心膽的殺氣! 最近他憋得很難受,他很想發洩,很想一個人痛痛快快得殺一次! 第七十三章 運財五鬼 十月初七夜,殘月一彎,月色朦朧 仙霞山後三十里,官道邊古木叢林內 古墓森森,陰風陣陣! 一個人,一把刀 獨立密林深處,荒墳之間,已經兩天一夜,依然一動不動 人是沈落石,刀是殘月刀! 殘月刀在一彎殘月的映射下,透著清冷的刀輝,透骨的殺氣 閉目獨立,沈落石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殺氣 自從他昨日正午趕到這裡,這片荒墳就是地下金府的出關秘道出口! 每一座墳塋,每一座墓碑,都可能是秘道出口! 沈落石曾經從這裡走出來,但他卻已找不到進去的路! 因為現在這裡沒有進去的路,只有出來的路! 他知道盜竊金府的空空大盜一定就在附近,因為這裡是出口,金庫的幾十萬兩黃金一定已搬運到出口外,隱藏在密林荒墳間的某個角落 血刀盟的江南各堂口的人已經配合江南各府調集的捕快,將周圍三百里的所有道路全部監控,他已吩咐唐通發出了江湖通緝令:凡是敢接受空空盜這批髒物的人,就是公開與拜月教為敵!無論是誰,不管是那個門派,拜月教一定會跟他拚個血流成河,殺他個雞犬不留! 這不是威脅,這不是恐嚇,而且一種必殺決心,一種必勝姿態! 他要以殺揚威,徹底震懾一下江湖各大勢力!任何人敢觸動拜月教的威風,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新任教主第一天,名下的財庫就被盜,已嚴重的傷害了他的自尊,他的威嚴!他已被徹底激怒,他這次要獨自一人出手,擒殺空空盜,給本派弟子一個交代,向江湖各派示一下威風,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威力,讓所有人都知道跟他作對的下場! 這已是一場他與空空盜之間的對決,其他的人都被他安排到百里之外! 他不想倚仗人多勢眾,他要一個人獨自面對!他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勢,考驗一下自己的刀鋒! 他要通過獨自決殺來修煉自己的快刀,決戰辰陽之前,他必須要利用機會不斷提升自己的刀法境界! 敵不動,我不動! 殺機四伏,卻一直潛伏,等待 他們在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機會,為了到手的錢財,他們不惜以血狂拼! 任何人敢擋他們的財路,他們都會血拼到底! 為了這筆巨款,他們已經在這周圍潛伏了很多年,吃了太多苦,耗去了太多的精力!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大的!五年不作案,作案吃十年,這是一個大盜的原則! 現在終於一舉成功,巨額黃金已到手! 現在有人卻要他們將吃下的吐出來,他們寧願去以死血拼,也不願放棄到手的財物!為財而生,為財而死,本來就是他們的宿命! 殘月照高林! 月色清冷如水!照著清冷如水的刀鋒! 沈落石緩緩的將飲血殘月插向荒草間冰冷潮濕的地面!最佳出刀時機已到,他已準備出擊! 初七夜,三更天,一彎殘月! 殘月刀已緩緩插入地面,沈落石單膝跪倒拄著殘月刀! 一股冰冷的地氣夾著殘月光華緩緩順著刀尖上升,冰冷的氣流漸漸透出了刀柄,進入了沈落石的掌心! 地氣,刀氣,人氣,三氣相接。透過地氣,沈落石的身體頓時融入到了周圍的環境! 他的感覺已與周圍草木大地相通,他已感覺到了周圍五步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草木生長,蚊蟲異動! 這種明澈的感覺範圍正隨著三氣相接循環,緩緩的向更大的範圍延伸 十步,二十步,……一百步! 當沈落石感受到百步內的生命變化時,來自五個不同方位的殺氣源頭,都已納入了他的感覺之下! 空空門下,運財五鬼!搬金運銀,無影無形! 傳說他們能夠通過一寸寬的一個石鋒,一夜之間將洛陽首府陳七太爺的一座看守嚴密的金庫徹底搬空!號稱無空不入,見縫穿行! 五鬼已現形,那麼他們背後的空空盜呢? 沈落石已來不及繼續搜索,三更已過,月影移動,地脈轉移! 他的感知範圍已在收縮,已開始變得模糊! 機會稍縱疾逝,此刻他必須出手! 漆黑的夜空間升起一道黑幕,冰冷的月光中閃過幾抹殘月光輝! 殘月閃過,黑幕墜落! 刀光劃破了十步外一顆樹頂一片綠葉,綠葉綻裂,居然滴出了一滴鮮紅的血! 頃刻間綠葉飄飄,隨風而落,月光下一件貼滿綠葉的黑斗篷滑落草地,一具軟軟的屍體倒掛在樹頂枝杈,胸口依然在滴答著鮮血 刀光劃開了十七步外的一顆老樹幹,乾裂的老樹皮滲出了一抹殷紅的血! 樹皮居然片片脫落,散落在地面,一個緊貼樹幹的乾瘦小人胸口血肉模糊緩緩栽倒,古樸開裂的老樹幹卻完好無損! 刀光劈開了五步外的一座青石墓碑,石碑緩緩左右裂開,中間出現了一張驚恐,絕望,懷疑的臉,片刻後,這張臉也緩緩的分為兩半,兩片屍體撲到在荒草間的破裂青石上! 沈落石已落在一個荒草淹沒的墳塋之上,飲血殘月已深深插入荒墳之頂。一身低沉的號叫自墳內直透出來 沈落石憤然拔刀,土崩墳裂,一個人已被他的刀帶起。身體插在鋒刃之上,四肢痛苦的在空中亂抓著 殘月一甩,刀尖之人已被甩到五十步之外的荒草間。那人手腳撲騰幾下,很快就僵硬直臥,一動不動了 瞬間爆發,力殺四鬼! 沈落石頓時豪氣沖天,久違的血腥狂殺,讓他與刀之間再度凝結融合! 天地之大,唯我縱橫,飲血殘月,號令群雄! 江湖誰敢不從,就叫他棄屍荒墳! 血魔附體,殺性正濃的沈落石大步向那具剛剛甩出去的屍體跨過去! 他知道屍體跌落的荒草間,隱藏著最後一名運財小鬼! 別的小鬼都在二十步之內,他可以一擊必殺! 這個傢伙卻遠遠的躲在五十多步外,他必須多此一擊,單獨處理! 從殺氣判斷,離的最遠的一個,卻是最殺氣最濃,最犀利的一個!他一定是五鬼裡的老大,通常老大的武功都是最高,也是隱藏最深! 因為他可以指揮四名小弟先出手賣命,自己躲在遠處揀個便宜!在沈落石對付四小鬼時,可以暗中突襲,一擊得手! 可是沈落石出手變化實在太快,而且已算準了他的意圖,用墳中小鬼的屍體擋住了他的出手偷襲的路徑! 沈落石提著刀一步一步的逼近過去! 隱藏草間的五鬼老大,居然很沉的住氣,沈落石已經到了十步之內,依然潛伏不動。不出手攻擊,也不逃跑! 沈落石反而有些驚詫起來,已到十步之內。自己居然還沒有感覺到對手的心跳,呼吸!是自己血戰之後,判斷力下降,還是對手隱藏的太深! 沈落石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輕輕揭開了覆蓋在他身上的荒草披風,五鬼老大依然不為所動,安靜的趴在草叢中。 他娘的,還挺能撐的,看你還能撐多久!老子先將你頭割下來! 沈落石將刀壓在他脖子上,血已慢慢滲出!他居然還沒有動!沈落石徹底的服了他,一腳踢過去,將他踢翻過來! 這個傢伙四肢伸展,依然一動不動! 沈落石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現在才知道,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已不能動! 他已經是一個死人!那麼是誰殺了他? 答案是沈落石! 他的嘴角殘留著一抹濃綠的液汁,顯然他是被沈落石的血腥凶悍嚇破了膽! 膽囊破裂,膽汁已從口內溢出! 「他娘的,膽小鬼,居然被嚇死了!」沈落石不屑的搖搖頭!但他很快就理解了五鬼老大的這種膽怯! 小偷本來就是天下最膽小的一群人,如果他們有膽的話,早就去做強盜了! 第七十四章 細劍無影 五鬼老大居然會被自己的瞬間血腥屠殺給嚇破膽,當場嚇死! 如此膽魄怎麼敢埋伏襲擊自己?而且一副劍拔弩張,魚死網破的拚命氣勢,殺氣居然可以籠罩整個密林! 不對!他們是在虛張聲勢,是在消耗自己的體力! 以他們的全部實力與自己相對峙兩天一夜後,已經精疲力竭,所以自己一出手,他們根本無力還手,瞬間悉數被殺! 這只是空空大盜的一個圈套,他在利用他們消耗自己的體力。他一定就躲在附近,等自己精力消耗,鋒芒收斂時,他就會親自出手! 有他在背後撐腰壯膽,五鬼才會有恃無恐的跟自己耗耐力,拼體力!他們以為最後一刻可以全身而退,在空空老大的支援下全身而退 可是直到他們全部被殺,空空還沒有出現,是自己出手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出手! 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打算保護他的運財五鬼,用他們血肉之體試探自己的實力,削漸自己的銳氣! 現在五鬼已沒,他也應該出手了! 他已揣摩透沈落石的個性,算準他不會以眾欺寡,一定會獨自前來,在十里之內也決不會安排任何幫手! 現在沈落石不吃不喝與五鬼對峙兩天一夜,經過剛才的最後爆發,已成強努之末! 就算他是全身鋼筋鐵骨,刀法貫通天地,畢竟也是血肉之軀! 也會飢餓!也會疲勞!也會困乏! 此刻他以逸待勞,志在必得! 他已突然現身,一股凜然的殺氣直透沈落石後背! 「你終於出現了!」沈落石冷冷的說,陡然站直了身軀! 殺氣刺激,他疲憊不堪的身體似乎又充滿了力量!巋然而立,彷彿一座傲立風雨的巨樹,一塊任憑風霜扑打雕刻的岩石! 「嘿嘿,沈教主果然是天賦異稟的壯烈之士。久困之下,精力竟然絲毫不減!神武如此,令老朽佩服不已」一個尖細蒼老的聲音出現在沈落石背後,忽左忽右的飄忽著 「空空大盜!不必故弄玄虛,有膽你就出手吧!」沈落石原地不動,手指緊緊握住了刀柄。雖然外表強悍,但也不敢輕易出手消耗體力!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嘿嘿,老朽並非沈教主對手,出手就是找死。老朽還沒有活夠,怎可輕易拿性命去賭」空空依然小心翼翼的在遠處不停的來回晃悠著 「哈哈哈……無膽鼠輩!竟然不敢出手,這樣繞來繞去,莫非你要將沈落石暈死!」沈落石一聲長笑,透出了無限的豪情 「嘿嘿,我不出手,並不等於我殺不了你。因為有人會幫我出手殺你」空空話聲未落 一道凜冽殺氣,自沈落石背後劈風破空而來! 空空大盜確實沒有出手,出手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無影無聲便出現在沈落石背後十步之內的殺手! 空空大盜不停的晃悠,不停的說話,是在吸引沈落石的注意力,分散他的精力! 這個無影無聲的殺手乘機潛伏到他背後十步之內!最後一刻突然出劍,劍未到,殺氣已直逼肌膚 這是一種凌厲的殺氣,透著死亡味道的殺氣!一種職業殺手特有的殺氣!一種沈落石似曾相識的殺氣! 殺氣雖然凌厲,殺意雖然濃烈,但劍勢卻略顯不足,有一擊必殺的yu望,卻沒有一擊必殺的信心! 電光閃過,沈落石已避無可避! 劍氣已觸及肌膚,沈落石卻毫無顧忌。身形不動,手中的刀背後橫掃而出! 千鈞一髮一刻,閃避,阻擋,都已來不及,都已沒有變化的空間和時間 所以他的人,他的刀都已不再變化,以最簡單最直接的一削,直掃對手的咽喉 他要與背後的殺手賭一睹,拋開一切變化,只賭快慢,看對手的劍快,還是自己的刀快! 這是他勘破變化後第一次以不變的招式出手,第一次以自己的快刀抑止對手的劍法變化,劍勢強弱! 要麼對手的劍先刺穿他的心,要麼自己的刀先看斷對手的咽喉!要麼二人同時倒在對手的利器之下! 沈落石是在拿命賭生死,賭快慢!這種不要命的氣勢足以壓倒任何對手! 但身後的殺手竟然毫不畏懼,毫不停滯。細劍一如既往的長驅直入。沈落石不怕死,他更不怕死。反而露出了一絲得意笑容,他本來就是來拚命的,能夠兩個人同歸於盡,是他最好的選擇,最好的歸宿! 夜風驟,血雨滿天! 細劍殺手,緩緩的倒在了荒草間! 臉上露出一絲艱難的笑,嘴裡竟然崩出兩個字:多謝! 咽喉紅線漸濃,血噴湧,隨風而起,隨風而散! 善刀劍者,死於刀劍之下。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榮耀! 沈落石賭贏了,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勝利的榮耀! 他殺死的是一個已失去信心的劍客,一個一心求死的劍客!他的心已死,劍已死,殺了他等於殺了一個死人! 名動江湖的細劍無影薛無痕,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的人死在了沈落石刀下,他的心卻早已死在了南宮北的劍下! 數月前雨夜一戰,他的如影細劍已抵在南宮北的咽喉。卻突然被雨勢逼開 是南宮北的劍逼開了他的如影細劍?還是他的南宮清風細雨劍法帶動雨勢逼開了他的如影細劍? 一戰而退的他無論如何苦思冥想,一直解不開其中的奧妙! 他想得發已花白,面現橫紋,依然解不開其中玄機! 不明不白的敗給一個無名江湖後輩,居然連怎麼敗的都沒有看出來? 對於一個成名多年,縱橫江湖的絕世劍客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 同樣的命運,竟然落在自己的同胞弟弟寬劍無痕的頭上 絕殺谷伏擊,居然一劍穿心,卻沒有殺死對手。反而讓對手飛刀插心而死! 寬劍無痕,細劍無影!號稱絕代雙殺,技驚鬼神! 結果在兩個江湖後輩面前,一死一敗! 是他們的劍術故步自封,已開始退化,還是後輩的進步太神速。已超越了前輩的境界! 二者都不是,是他們兄弟二人太驕傲,太自大了! 寬細雙鋒,無影無痕!本來就是一種二人合一的劍術! 在高手如雲的殺手盟,他們兩人聯手,才勉強擠進了十大殺手最後一位! 這些年,江湖人才凋零! 他們不再聯手出擊,單獨行動依舊能夠一擊必殺! 他們都以為自己的劍法已無敵於天下,兄弟兩個都開始暗中較勁,爭奪起天下第一劍的名頭! 當薛無影敗給南宮北後,才突然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笑話!即使他們二劍合一也不一定能稱得上天下第一劍 這次行動,不但是他立功贖罪的機會,也是替老二無痕報仇的機會,他必須格外的小心,必須一擊必殺! 為了配合薛無影的刺殺,空空大盜親自出馬壓陣,忍痛割愛,犧牲了追隨他數十年的運財五鬼!失去了五鬼,空空大盜也就不再是空空大盜。這一筆生意已是他最後一筆生意,他志在必得!這一次刺殺機會也是薛無痕最後一次刺殺機會,他也志在必得! 他們籌劃的天衣無縫,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 卻沒有算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自信!薛無影已不是以前的薛無影,從未失敗,從未失手的他,經歷過雨夜之敗,已缺乏了必勝的自信!劍氣中多了一份猶豫,多了一份遲疑! 雖然他有必死的決心,卻缺乏必勝的自信! 最後一刻,功敗垂成!用自己的血成就了沈落石的又一個武林神話! 無影細劍消失了,無痕寬劍也消失了! 但殺手盟還在,其餘的九大殺手還在!殺手盟的老大還在! 只要沈落石,南宮北還活著,他們的行動還會繼續! 因為他們已接了單,收了錢!他們必須給客戶一個交代! 第七十五章 空空大盜 薛無影倒下了,倒在了沈落石面前,倒在了一片荒草之間 一個枯瘦的老頭,正眼巴巴的看著沈落石,驚愕的瞪著眼睛,張開嘴巴居然已合不攏 獐頭鼠目,面色蠟黃,一抹灰黃色的鼠鬚在月色下反射著珠光!那是一滴汗珠的光! 他的臉已在流汗,雙腿已在顫慄! 眼前的沈落石放佛一個魔鬼,已將他的魂魄嚇丟,將他的心神震懾! 已經快兩天兩夜過去了,沒吃沒喝沒睡,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剛剛瞬間爆發鬥殺五鬼,蓄勢待發的銳氣已消解! 在他的游動蠱惑之下,以逸待勞的薛無影背後閃電出擊。沈落石居然能夠瞬間再度雄起,閃電出刀,後發先至,一刀斷喉! 他殺的不是一般的毛毛賊,是名動天下的薛無影,號稱是近十年江湖第一殺手劍的薛無影! 他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已不是人,一個江湖刀客,而是一尊神,一尊光追明月的刀神! 沈落石冷冷的逼視著他,一步一步的朝他慢慢跨過去! 名動天下的空空大盜,也不過如此。竟然會被一刀之威嚇傻,嚇呆! 小賊就是小賊,再大的大盜也是小賊!盜竊府庫也許有一些本事,有一些伎倆!面對真刀實劍的拚殺,立刻就原形畢露,沒有了底氣! 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吞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沈落石決定好好為難他一下,修理他一下,不但要讓他把地下金府的黃金還回來,連從空空財庫搬運走的他自己的多年積蓄也要老老實實交出了! 他偷錯了人,必須付出代價,十倍百倍的代價! 沈落石越逼越近,空空大盜越抖越厲害! 雙腿一軟居然跪爬在了地上,四肢一著地,居然箭一般的爬向沈落石,快如地鼠,狠似惡狗,張牙舞爪的直撲過來! 原來剛才的恐懼畏縮都是一種偽裝,一種迷惑! 當對手放鬆警惕,突然間病貓變猛虎,惡相畢露,惡狗般閃電攻擊! 他這種彫蟲小技,在久經生死變局的沈落石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他變化快,沈落石更快,手中刀鋒刃朝外直插入地,正好檔住了惡狗撲擊過來的路徑! 空空大盜現在只有一種攻擊方法,就是騰空而起,越過刀鋒,直撲沈落石咽喉! 沈落石早已計算準確,等對手凌空撲起的瞬間,他立刻拔刀上撩,空空大盜肚子就會被一劃而開! 空空盜哧溜一聲,居然突然變換方向,從沈落石左側一滑而過!四腳翻飛,踩踏著荒草之尖,飛溜而去! 原來他並不敢攻擊,只是虛張聲勢,目的卻是逃跑,安全的逃離沈落石的刀光之外! 狐狸還是老的狡猾,經歷無數**的沈落石還是被他騙了,讓他從眼皮底下溜走了! 被戲耍的沈落石,徹底憤怒了! 想溜!沒那麼容易。今天你他娘的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兔窩狐洞!我也要將你挖出來! 沈落石再度雄起,飛身循著空空盜的身影直追而去! 空空大盜飛爬數丈,溜到一株大樹下,順著樹幹直爬而上。 很快就隱身在綠葉枝杈間,在濃密的枝葉間一路穿梭而去!深秋時節,葉已泛黃,他一穿過,便有早凋的黃葉紛紛而落 隨風飄落,正好擾亂了在地面狂奔而追的沈落石的視線! 視線干擾,加上連日疲倦,沈落石終於有些力不從心,越拉越遠,眼見得空空盜在視線中漸漸消失 沈落石突然停住了腳步,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緩緩的躺倒在荒草亂墳間,竟然呼呼的大睡起來,瞬間鼾聲一片! 空空大盜毫不停留,夜貓般穿越在枝椏樹葉間,速度不但不減,反而更加迅速! 他已被沈落石驚破了膽,離他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再看到這個拖不垮,斗不倒,一身鐵骨,遍體殺氣的殺人狂魔! 他飛身閃電般在枝葉間一滑而過,枝椏搖動,樹葉婆娑! 一個人影從他滑過的枝葉跌向了地面! 這是一個熟睡在樹枝上的人,一個喜歡在樹上睡覺的人! 空空滑過,觸動了支持他的樹枝,枝椏顫動,他被搖下了樹枝,他的甜夢也被徹底搖醒! 迷迷糊糊的跌向地面,迷迷糊糊的凌空伸出一下只手! 一道彎彎的夜光直追飛竄的空空大盜,在空空面前一繞,又轉了回來! 跌落樹枝的人穩穩的站在了地面,那一抹飛出的光影穩穩的回到了他手中! 光芒一閃,瞬間消失! 驚魂未定的空空繼續拚命的飛爬著,一滑就是十餘丈! 突然手腳一軟,從樹枝間跌落下來,跌落在荒草之間! 咽喉處緩緩現出一絲血跡,越來越鮮艷! 突然一股鮮血噴薄而出,四肢抽動幾下癱在了荒草間 鮮紅的血霧染紅了地面,染紅了荒草,染紅了林木,也染紅了東方的夜空 紅霞滿天,一絲鮮紅的紅日之頂冒出了地平線! 唐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一閃割喉,無影無形!他對自己的彎刀一擊很滿意 現在空空大盜已死,一切都已結束。老大沈落石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 一陣淡淡的飯香將沈落石從酣睡中喚醒,他緩緩睜開依然血絲密佈的眼! 發現自己已置身一幢寬敞的綠蔭帳篷內,身下是他最喜歡的木板床,木質清香,顯然是不久前才伐木做成的! 史胖子正端著一罐粥笑瞇瞇的伺候著,神廚就是神廚,隨便煮一罐粥,粥的香味就可以將一個熟睡的人喚醒! 沈落石一把抓過瓦罐,咕咚咕咚幾口,罐裡的粥就下去了一半! 他將手中瓦罐隨手丟在地上,嘖吧幾下嘴,口中嘟囔道:「如此清淡,他娘的不過癮,不過癮。快去弄五斤牛肉,一罈酒!」 史胖子二話不說,趕緊一溜煙的消失了! 老大苦戰幾天這麼幸苦,想吃點肉喝點酒,做小弟的還不得趕緊去辦! 片刻後一盤熱氣騰騰的牛肉,一壇香噴噴的老酒!出現沈落石的面前! 原來史胖子早有準備,他知道老大是個無肉不歡,無酒不歡的粗人!兩天不吃東西,起來一定會要酒要肉,為了老大的身體,他必須先弄點養身粥給他開開胃,然後再上肉上酒! 沈落石狼吞虎嚥,五斤牛肉,一罈酒頃刻間灰飛煙滅! 一直安靜的坐在旁邊馬翠翠崇拜的垂涎欲滴!太帥了,太酷了,太男人了!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超級大男人! 連吃肉喝酒都這麼有男人味!她以前見過那些自稱江湖新生代代表的世家子弟,大派弟子,在她面前,連吃肉都一絲一絲的慢嚼細咽,那姿態優雅的幾乎要讓她嘔吐! 只有這樣的江湖男兒才配得上她這樣的江湖豪俠女!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一個機緣,一定要好好把握,絕不能讓他從眼前溜走! 沈落石卻連正眼都沒有看她,女人他見多了,沒見過這麼粘,這麼賤的!真想一腳將她踢出去,可是她那副如醉如癡的表情,卻有讓他心有不忍! 只好裝作看不到她,抬頭問道:「空空大盜呢?」 綠蔭頂棚開了一條縫,唐通一探身,從上面跳了下來!原來他一直躺在頂棚上,在為熟睡的老大守衛放哨! 雖然現在危險已過,一切都很平靜,很安全!但他還是兢兢業業的守候在上面,不管有沒有危險,一定要保持一種姿態!一種忠心耿耿的姿態! 史胖子在忙著為老大做飯,翠翠貼心的守候在老大的身邊,自己總得為老大做點什麼? 現在老大越來越威風,越來越火爆!追隨著他前途無量!一定要緊隨老大的左右,多在老大面前表現表現,老大雖然睡了,但他的感覺很清醒!一定能感知自己的苦心! 自己的判斷果然沒錯,老大剛一起來,就已知道自己在棚頂! 第七十六章 小築對飲 「空空盜已死,一切都已結束,情教主放心」唐通一下來,立刻必恭必敬的稟報 「他不應該死,一切也並沒有結束!如果他應該死,他早已死在了我的刀下,還用勞煩唐兄親自動手」沈落石面無表情的自語 唐通不敢再說話,額頭已冒出一層冷汗! 「除了空空盜之死,你應該還有別的事要跟我說」沈落石繼續追問道 「昨日屬下接到唐門秘報,例行巡視時,發現空空財庫的存放的財物已被人搬空。一件也沒有剩!屬下該死,錯信空空盜,害本派蒙受如此損失」唐通的聲音已開始顫抖 「現在空空盜死了,誰能帶我們尋出他隱藏的寶藏?」沈落石自言自語的問道,似乎在問唐通,也是在問自己 「屬下辦事不利,實在該死!」唐通立刻跪倒,匍匐在地,冷汗如雨而下 「起來吧,你帶翠翠去地下金府失竊現場勘測一下,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以幫我們找回的失竊庫金」沈落石立刻換了副語氣,唐通感覺壓力頓減,立刻起身而去 「翠翠,你也去」沈落石提醒一直對著自己癡笑的馬翠翠 「人家不想去,想陪著你」翠翠嬌嗔的扭捏著 「別忘了你是江湖第一女捕,勘察現場是你的強項。我相信你一定能幫我搜索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沈落石一臉信任看著翠翠 「好,我一定不會辜負沈大哥的期望」看沈大哥如此信任自己,翠翠立刻來了精神,身形一扭,已隨唐通背影而去 「胖子,現在空空已死,你通知把守路口的兄弟們散了吧。」史胖子立刻起身辦事取了 身邊的人都已經被他支走了,沈落石也該去辦自己的事了! 「教主,你來了!」一直守護著現場的唐二叔,一見沈落石便招呼道 「現場搜索過來了吧,有沒有發現一些線索?」沈落石詢問道 「除了幾具屍體,還有他們隱蔽偽裝之處,再無任何發現!不過現場又發現一件怪事,無影劍客的細劍失蹤了。」 「呵呵,一定是喜歡收藏名劍的人拿走了它!既然現場沒有任何發現。就將現場清理了」沈落石對於細劍失蹤毫不在意,笑著吩咐唐二清理現場 「如此重要的抓捕現場,不等馬神捕勘查一下麼?」唐二遲疑的請示道 「不必了,我想他早已勘查過了」沈落石丟下一句高深莫測的話,大步而去 ****** 「沈教主果然是天縱英才,一舉抓捕了本官緝捕多年的空空大盜,讓我這個無用的老捕頭慚愧不已,實在是慚愧!慚愧!」沈落石剛進馬府。馬行空已經恭候在院內 「神捕過獎了,沒有神捕的精心策劃安排,怎麼會成就在下的一戰擒盜的江湖神話,沈落石還要多謝神捕的栽培呢!」沈落石也客氣起來 「沈兄弟此番血戰,為老捕了卻了多年的夙願。幾樁懸案壓了老捕這麼多年,我終於可以給朝廷一個交代了!特備下薄酒感謝沈教主!教主請!」一貫趾高氣揚的馬神捕對沈落石越來越客氣,越來越親近 「哈哈哈,我在百里之外就聞到了酒香,就急著快馬加鞭趕了過來」沈落石朗聲談笑,跟隨馬天行一路穿越雄偉古樸的大堂,進入了一個清新淡雅幽深的花園! 一條石徑直伸幽深的花樹叢林,叢林盡處一泊湖水,中央隱隱約約一座湖心小島,一條雕蘭石橋橫跨水面,直通湖心小島 島上花草間,一座湖心小築內,一張精緻的幾桌上,已擺滿了酒菜。淡淡的酒香遠遠的就撲入了沈落石的鼻孔! 跟著馬天行轉悠了半天,沈落石早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他娘的,不就是請我喝杯酒,至於這麼講究麼!害的自己腿都跑細了 「呵呵,神捕家的花園,都趕上皇家花園了!看來當捕頭確實是個肥差,比我這個教主闊多了」沈落石一進小築,就開始顧盼感歎 「沈教主說笑了,此處並非老馬私家所有。這裡原來的主人是一位王爺,由於參與謀逆,財產被官府籍沒,空著也是空著,老捕就搬進來暫時居住」馬天行趕緊解釋道 ****** 二人推杯換盞,一通豪飲,漸漸都有了些醉意 自從坐在小築端起杯,二人便不再說話,只顧舉杯痛飲 喝慣了山野村釀的沈落石,生平第一喝到這麼純厚的官窖佳釀,自然不肯輕易放棄這個開懷痛飲的機會!他不願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句就會少喝一杯! 他本來想拿起酒壺,痛快的一灌而下。可是馬行空卻一直把持著酒壺,慇勤的倒著酒,不給他任何接觸酒壺的機會! 「沈教主一路風塵,倍馬而來,不僅僅是為了喝一杯酒吧」馬行空突然停止了倒酒,眼光冷冷的盯著沈落石。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也該談點正事了 「呵呵,這裡花院深深,湖水隔斷,為了請我喝一杯酒,馬神捕是否也太隆重了一些」沈落石醉態可拘的笑了 「空空已死,沈教主不想方設法去勘查尋找失竊的金府庫金,卻有心情來找我喝酒?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馬天行恢復往日一臉嚴肅,突然間變得不苟言笑 「我已派唐通帶著翠翠進入地下金庫去尋找線索,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失竊的庫金」沈落石自信的說 「哦,你對他們這麼有信心?」 「不是他們,是對翠翠有信心,因為空空盜一定會給她留下一些線索」沈落石臉上笑容消失,雙目死死的盯著馬天行 「空空盜會給她留下一些線索?沈教主此話何意?」馬天行依然不動聲色,平靜的逼視著沈落石 「呵呵,空空盜已經死了,失竊的地下金府的庫金也找回來了。這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一個讓所有人滿意的結局」沈落石突然詭秘的笑了 「難道沈教主對這樣的結局不滿意,所以才來找我」馬天行臉上露出了一絲殺氣 「呵呵,如果將空空財庫失竊的財物也能找回來,在下才會心滿意足!因為傻子都明白它的價值是地下金庫幾十倍!」 「哼!空空盜已死,想尋找他的寶藏,沈教主恐怕是在癡人說夢」 「一個縱橫江湖數十年,做下驚天巨案的江湖第一大盜。在馬神捕的精心策劃下,這麼容易就被沈落石一戰而殺,似乎太容易!如果他這麼容易對付,馬神捕又何必要等這麼多年?」 「哼,你是懷疑老朽就是名動江湖的空空大盜,有何證據?」馬天行不以為然的問道 「並無證據,只是憑我的直覺。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有種被人控制的直覺!」沈落石淡淡的回應 「嘿嘿,直覺?無憑無據誣賴御賜的金牌捕頭,拜月教勢力雖大,恐怕還沒有能夠顛倒黑白的地步」 「現在在下沒有證據,不過很快證據就會出現」沈落石自信的說 「什麼證據?」馬天行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震動了一下 「空空盜的盜竊記錄,這應該也算是證據之一」沈落石手一伸,一卷卷宗丟在了馬天行面前 「哈哈,這也算證據!這些卷宗都是老夫所錄,難道沈兄弟發現裡面有不實之處」馬天行對次卷宗不屑一顧 「案情詳情在下一無所知,有無不實自然也看不出。不過作案時間似乎很趣!無論哪年做案,作案時間居然都是十月初一」沈落石目光冷冷的凝聚在馬天行臉上 馬天行臉上露出一絲痛苦,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淡淡說:「作案時間是十月初一,就可以證明我是空空大盜,你的猜測似乎太離奇」 「十月初一是空空大盜的一種習慣,那麼這個日子對他一定有著特殊意義。特殊的日子一定會有特殊的舉動。我想翠翠一定也知道這個日子,所以我在等她回來!」 第七十七章 大盜傳說 「不用等翠翠回來,你猜得沒錯,我就是空空大盜!」馬天行頹然的說,整個人瞬間彷彿蒼老了很多! 「可是我並沒有證據?你……」沈落石反而愣住了 「十月初一就是證據,你在十月初一就任拜月教主。我以為是個巧合,是個天賜良機,今天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馬行空歎息道 「陷阱?」沈落石迷惑的問 「不錯,選定了十月初一進行就任大典,讓十月初一這個日子深深印在沈教主的心裡,所以當你一拿到空空盜的卷宗,就注意到了這個日子,吸引了你的注意,所以你很快就找到了規律!不但可以搶奪zhan有的我資產,還利用我來成就你的威名!」 「馬神捕的意思是有人已經算定今年十月初一你一定會出手,所以將拜月教的重要慶典選擇在了十月初一?」 「哼,不是算定,是他們在逼迫我出手!因為他們早已在暗自調查空空大盜,早已從卷宗中找出了十月初一這個秘密」馬天行幽幽歎息道 「他們是誰?」 「當然是土財神,你們的幕後支持者」馬行空一臉怨恨的說道 「我們不是已經三方合作,財庫財物歸土財神,他會開具同樣數額的銀票,你跟拜月教五五分賬麼?他怎麼還會調查你」 「哼,老夫辛苦半生積累的財物,居然要與你們五五分賬,這倒罷了。你們竟然連我的那一半也想吞併,居然在銀票上做手腳,暗算於我。幸虧老夫行事謹慎。不然早就暴露了身份」 「銀票上做手腳?難道是假票?」沈落石突然有些同情起這位大盜 「銀票當然是真的,只不過是做了暗記。借口數額巨大,要分批支付,開始幾批支付都是些民票,等老夫放鬆警惕。後面的票裡居然夾帶了幾張盜票。銀票分民票,官票,怎會有盜票?分明是藉機揭開我的身份」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想奪回自己的財物。又怕作案後被追查到底!所以拋出了一個假空空盜和運財五鬼!空空大盜一死,我拿回了失竊的地下金庫的庫金。挽回了面子,其餘的事也就不會繼續深究了」 「我費盡心機,自以為策劃的天衣無縫,沒想到這一切卻落入了別人的布好的陷阱。十月初一,保佑我幾十年的幸運日,現在居然成了我的災難日!不,十月初一本來就應該是我的災難日!」 「十月初一,災難日?幸運日?你為何總是選擇這一天出手」 「因為恐懼,對飢餓的恐懼!」 「飢餓?你貴為名捕,位高權重。居然害怕飢餓?」 「貴為名捕,位高權重!嘿嘿,那都是後來的事,二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流落江湖的街頭賣藝武士,一個拖家帶口的賣藝武士」馬天行苦笑著說,彷彿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那麼你後來如何混到三大神捕的地位?」沈落石越來越同情這個高傲的老人,他知道此刻馬天行需要一個傾聽者 「是十月初一,讓我走上了幸運之路。是一個人保佑我走上了幸運之路!」馬天行眼光裡突然淚水朦朧,一段淒楚的記憶浮現在他的眼前: 二十四年前,十月初一 北方已是初冬,已是寒風刺骨的季節! 破舊的土屋內,一個病困虛弱的女人躺在床上微弱的呻吟著,懷裡摟住的小嬰兒在撕心裂肺的哭叫著 一個精壯的苦著臉男人蹲在灶火前用一個破瓦罐煮了一點粥 已經三天了,他和女人都沒吃東西,沒吃沒喝,女人早已斷奶,不滿一月的女兒依靠家裡的僅存的半碗米,熬成稀稀的粥維持著。現在最後的一把米已下鍋! 半碗稀粥,三個人?兩個飢餓三天的人,一個嗷嗷待捕的小孩! 馬天行痛苦的選擇了餵養小孩,女人微笑著看著飢餓的寶寶迫不及待的一勺一勺的喝著稀飯,艱難的嚥著口水! 當寶寶喝完最後一口粥,舔著小嘴吧,不再啼哭,憨然入睡。女人也微笑著合了眼,安心的睡了,永遠的睡了! 坐在旁邊的馬天行沒有哭,臉上也沒有悲傷,沒有痛苦! 因為他已來不及悲傷,痛苦,流淚。因為再過一天,最多兩天,他也會跟著老婆一起走,那麼孩子呢? 賣藝,乞討,找零工,他都已試過,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誰說太平盛世不會餓死人,他的老婆已活活餓死!他娘的,什麼狗屁太平盛世,既然老子已經活不下去,就給這個太平盛事添點麻煩,為了小孩,他決定豁出去了! 當晚他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還背回了辦袋米!前後不到半個時辰! 他撫mo著自己狂跳的心,癱軟在小屋一角,今晚他成了小偷,一身鐵馬橫練硬功夫的他,最後淪落成了一個小偷! 驚慌,自責之餘,他開始欣喜,開始發狂! 家裡第一次有了這麼多米,不用再挨餓了。他忙亂著煮了一大鍋粥!香噴噴的味道惹的他有些暈眩,沒等煮熟就喝了兩大碗! 他端著熱騰騰的粥給她的女人去餵,瘋狂的給她餵著,一碗粥餵了下去,她卻一口也沒有吃進去,全部順嘴角流了來了!她已是一個死人,永遠吃不到他熬的粥! 他開始痛苦,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去偷,去搶!如果他早點開竅,她就不會死,他們就不用活得這麼辛苦!她跟著他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就這樣去了。 他發誓,以後絕不會讓女兒也跟著自己挨餓!他要讓她吃最好的飯,穿最好的衣服,過最好的生活! 吃飽喝足的他又出去了,興奮的他一夜之間搬回了三袋米,半隻豬,兩隻羊,半袋銅錢。還意外的弄到了一錠銀子,傳說的大錠銀子……他已記不清那天晚上做了多少案,偷了多少東西,但清楚記得那晚他第一次殺了人,兩個人 許多年以後回想那一晚,他後怕之餘暗自慶幸,一個毫無偷盜經驗的他,一夜狂偷做案數十起還殺了人,居然沒有被官府發覺,緝捕!他一直認為是她死去的老婆在暗中保護著他和女兒! 「那麼那晚之後呢,你就走上了獨行大盜的路?」沈落石看著沉浸在往日憂傷淒苦回憶的馬天行,好奇的追問道。他已被馬天行的故事打動,一股淒楚之情油然而生,突然記起了自己在寒冬逃亡的那段歲月 「嘿嘿!獨行大盜?那只是局外人一種猜測,只有行內的人才知道,根本不可能有獨行大盜,單打獨鬥的都是些小賊,想成為大盜,必須要結成伙才能做大生意!那晚之後,官府沒有找到我,組織卻找到了我!從此我便加入了一個當時最大的盜群之一俠盜盟」馬天行苦笑著繼續自己的故事 「既然你身入盜門,怎會又做了捕快,而且做了捕快中的老大」沈落石被他的離奇經歷徹底的震撼了 「盜賊最大的天敵就是捕快,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的提防著捕快的緝捕!所以俠盜盟幾位大頭領決定選派一個新手深入捕快內部,剛入伙的老夫恰好是個不錯的人選。於是大家湊錢為我捐了一個小捕快,開始只是負責搜集一些秘密緝捕行動的消息,後來幾位老大為了拓展勢力,暗中搜集提供一些其他盜賊組織的行動計劃給我,在不斷打擊對手的同時,老夫也屢立大功,被提升到了地方捕頭一職,從此俠盜盟勢力不斷膨脹,很快就成為了江湖第一盜門」回憶往事,馬天行不禁感慨萬千 「那麼你又如何怎麼會成為三大神捕?」 「當然建立了一樁震動天下的奇功,否則天下捕頭多如牛毛,如此高位怎麼會輪到老夫頭上?」 「震動天下的奇功奇功?」 「呵呵,一舉殲滅俠盜盟六大頭領,這樣的功勞不算奇功?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叫奇功」 「你出賣了俠盜盟?」 「呵呵,俠盜盟如日中天,樹大招風。活動範圍又多在本捕的管轄範圍。而且活動越來越猖狂,這把火遲早會燒到我,迫不得已我只有選擇斬草除根,徹底熄滅火源。在本捕暗中培養的五鬼配合下,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本捕頭獨闖盜穴,一舉砍殺嗜酒憨睡的大盜一百一十七名,包括六大頭領此戰一網打盡!試問普天之下那位捕頭有此膽略,有此能耐!我不做神捕,誰配做神捕?」馬天行面露興奮,彷彿有回到了那個月黑風高之夜 「你既然已經殺人滅口,徹底脫離盜門,怎麼又會成為更加赫赫有名的空空大盜?」 第七十八章 鐵馬行空 聽到沈落石繼續追問自己為何貴為神捕,又淪落為空空大盜 馬天行默認不語,痛苦的低下了頭。他煞費苦心,用曾經生死相盜的同夥的血洗去了盜籍,最後自己竟然又淪為了最大的江湖大盜! 是他早有預謀,準備接管控制最大的江湖盜匪組織?還是他另有隱情,心中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落石期待的目光望著他疲憊滄桑的臉! 良久,馬天行抬起了頭,竟然已是淚眼朦朧。像他這樣的鐵血大盜,鐵腕黑捕也會傷心,也會流淚,究竟是什麼觸動了他? 「是十月初一,十月初一讓我再次回到了大盜的老路」馬天行喃喃的說 「十月初一?他不是你老婆的忌日嗎?它怎麼會讓你重cao舊業?」 「十月初一!十月初一之夜!她餓死了,因為我無能,沒有錢!她餓死了!我不想自己跟女兒也因為沒有錢挨餓,我發過誓:以後決不會讓自己挨餓,讓自己的家人挨餓!所以我必須要有足夠的錢,很多的錢!所以我必須去偷,因為偷可以讓我們的不再挨餓!」馬天行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語著 「你已經貴為神捕,身家豐厚,幾輩子都吃不完,你還要去偷?」 「哼,以為神捕很了不起,很有錢麼?出生入死,連俸祿帶賞賜一年也不過幾千紋銀。萬一我辦案殉職,沒有豐厚的積蓄,我的翠翠以後怎麼辦?所以我一直很恐慌,尤其是十月初一之夜,那種痛徹骨髓的恐慌,對挨餓的恐慌,不斷折磨,咬蝕著我的心!所以每逢十月初一,我必須出去偷竊。為了不再挨餓,我必須出去偷竊」馬天行又開始有些失態 「所以每年十月初一你都要出門作案,而且做得都是大案」 「嘿嘿,老夫貴為神捕,接觸得都是地方權貴,江湖大豪。熟門熟路下手自然方便一些,再加上五鬼,老狗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要金有金,要銀有銀!」 「五鬼就是運財五鬼,那麼老狗就是假空空盜」 「不錯,賴皮老狗,運財五鬼,還有掘墓石大,跟我都是自小長大的鐵桿兄弟!真正的生死兄弟!我升了地方捕頭後,自然要拉他們一起共享富貴!」 「掘墓石大?七巧山莊的老大石驚天!怪不得你如此信任他!」 「江湖險惡,出來混總要有幾個鐵桿的生死兄弟」 「可是關鍵時刻,你卻讓他們出賣他們,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死局」 「哈哈哈,這都是你們逼的,不犧牲他們,我如何能夠全身而退?現在我金銀滿庫,位高權重,已到了退隱的時候,所有知道我過去底細的人都必須死,他們不死,老夫怎能安心退隱!」馬天行一聲長笑,聲震小築,狂妄中滿含著悲愴,淒涼! 「沒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現在事已敗露,你的故事也說的差不多了,我們之間已該有個了斷!」沈落石冷冷的說,外表雖冷,他的心對這個滄桑老人卻充滿了同情! 「今天只有一個人可以從這裡走出去,要麼是你,要麼是我?」馬天行突然間鬚髮怒張,彷彿一匹最暴烈,最狂野的野馬!雙拳已閃電直擊沈落石前胸! 沈落石現在才明白自己已經上當了,馬天行費勁唇舌,痛心疾首的跟他講了這麼久!是在博取他的同情,弱化他的殺意! 一個人已開始關心對手的悲慘經歷,同情對手的遭遇!他的殺意已在消減,他的殺氣已在收斂!就在他同情氾濫的一刻,對手已悍然出擊! 對敵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高手相對卻同情氾濫,沈落石犯了一個致命的錯,錯了就要付出代價,慘重的代價! 馬天行的雙拳已擊打到沈落石的前胸,雙拳已幻化為一雙鐵蹄!一雙無堅不摧的鐵蹄! 沈落石如斷線的風箏被擊飛而起,飛出了小築! 馬天行騰空而起,四蹄奔騰,彷彿一匹橫空而起的野馬 在空中閃電狂奔,四蹄飛揚,直踏沈落石! 鐵馬行空!是他的成名絕技,也是一生縱橫江湖的絕技!任何對手被他空中踩踏而過,都會被踩成一癱爛泥! 雙蹄突然襲擊,沈落石受到重創,身體飛出時已失去平衡,徹底暴露在他的鐵蹄之下! 人影閃動,鐵蹄飛揚,血肉模糊! 鐵蹄踐踏之下,沈落石已遠遠跌落在湖水之邊! 馬天行踩踏沈落石,凌空掠過,落在了遠處的叢林! 落日的餘輝,照著叢林,也照著他滄桑的臉!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兩顆渾濁的淚水緩緩滑落! 晚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當他發現一個身影撲向沈落石,想收住踏出的鐵蹄!卻已來不及,閃電之間,他的四蹄已踩踏在翠翠後背,頃刻間骨肉斷裂,血肉橫飛! 跌落湖賓的沈落石,雙眼血紅,面部扭曲! 是胸口的傷在痛,還是胸內的心在痛? 抱著翠翠癱軟血污的軀體,他的心已痛到麻木,他的心已傷到撕裂! 「沈大哥,你還好嗎?傷得重嗎?」翠翠艱難得蠕動嘴唇,漸漸闇弱的目光關切的盯著沈落石 「好,我很好,我沒事兒!」沈落石緊緊的摟住了她 「對不起,沈大哥!我沒有堅持住!等待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我耐不住寂寞,有了別的男人!我錯了,沒有堅持到你出現。你……你能原諒我的錯嗎?」翠翠艱難的蠕動著雙唇,每說一個字都有鮮血伴隨而出 沈落石重重的點著頭,心痛如刀割。心已在淌血,眼中卻無淚! 像他這樣的男人,永遠都是流血不流淚!即使有淚,也是心淚,流淌在心裡的血淚! 翠翠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也不是翠翠的第一個男人! 但翠翠卻是第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女人,第一個將生命全心全意交付自己的女人! 無論她以前做過什麼,有過多少男人,這一刻她的心裡只有自己,願意為自己而死! 她的身體也許不再純潔,但此刻她的靈魂卻無比聖潔! 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維護了愛的尊嚴!維護了靈魂的尊嚴! 敢愛敢恨,為得到心中所愛不惜一切代價!她是個火一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世間已越來越少,幾乎已瀕臨絕種!而大多數的女人都是水一樣的女人,水火難容,所以她選擇一身戎裝,選擇了行伍之列! 這一刻,她如火一般的愛融化了沈落石,也融化了這個冰冷的世界!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得到了一直期待的那個人,還有他的心! 含笑而眠,她軟軟的倒在了沈落石的懷中! 翠翠的軀體開始僵硬,開始冰冷!悲痛欲絕的沈落石終於忍耐不住! 一聲淒厲長嚎,聲貫天地! 一口鮮紅的血狂噴而出,灑落在翠翠血肉模糊的軀體! 翠翠依然溫熱的血與沈落石噴出的熱血,緩緩融化在一起,凝結在一起! 兩個人緊緊擁抱,熱血相融! 他們的血染紅了周圍的湖水,山林,籃天,大地…… 夕陽如血,天地一偏血紅,山林一片血紅,湖水一片血紅! ****** 馬行空立在林木間,林風撲面,面色如土,鬢髮如灰! 如血的斜陽將他的雙目映的血紅,連淌出的淚水也是血紅色!是斜陽染紅了他的淚,還是他的淚水本來已帶血? 他已徹底的崩潰,徹底的絕望!拚殺一生,積蓄如山,不就是為了女兒不再挨餓,不再受苦,可以活的開心,活得安逸! 現在財滿庫,金如山,女兒卻已先去! 死在了自己的鐵蹄之下,死在了自己為她積累財富的爭鬥之中! 她已追隨著母親而去,不再會窮困,不再會挨餓! 二十四年前,老婆因為沒有錢買米活活餓死! 二十四年後,家財如山,幾輩子都用不完!女兒卻因錢而死! 現在人已去,金銀積累如山又有何用? 馬天行願意拿出一生的積蓄去買回女兒的生命,但他知道即使再多十倍百倍的金銀,也買不回女兒的生命! 人已去,財如山!又有何用? 馬天行決定要用這些錢為女兒做一件事,最後的一件事!也是他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件事!這件事做完,一切都會結束! 妻子,女兒,還有自己,將會團聚,永遠都相伴一起! 他緩緩轉身,朝著沈落石彎曲痛苦的背影緩緩而去! 第七十九章 以盜治盜 月半輪,月色寒,夜風陣陣 寂靜的湖心小築,一座新墳前,兩張頹廢的臉默然相對! 曾經飲酒賞月的湖心小築,已改造成一個八面來風的湖心小亭! 裡面已多了一座新墳,依然散發著泥土的清香!一座普通的青石墓碑篆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血色大字:亡妻馬翠翠之墓,拜月沈落石立! 字痕是沈落石親自用殘月刀刻下的,是碑文,也是刀痕! 字痕裡的血是沈落石跟翠翠凝結在一起的血,是鮮血,也是見證! 字醜雖陋,卻透出了一片真誠,無限追思! 一天一夜,馬天行,沈落石一直相對墓前!默然無語! 他們除了自責,已無話可說! 馬天行頹然的面對墳前香燭,緩慢的一張一張燃燒著銀票,不是冥票,而是貨真價實的久隆票號的銀票! 一天一夜不停的一張接一張的燒著,竟然還沒有燒完!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答應娶死去的翠翠為正室夫人!無論以後有多少妻妾,必須要保留翠翠的名份,一生一世! 翠翠的心願已瞭解,她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一個名份!一個永遠可以與沈落石永遠的名份!她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只有長眠地下的她才知道! 燒完最後一張銀票,馬天行緩緩站起,他能為翠翠做的最後一件事已做完! 京城來接替自己的何九爺應該快到了!他要去交接一切,從此可以光榮退役,安靜離去!去陪伴自己的妻子女兒! 除了沈落石江湖上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空空大盜,自己依然會帶著江南神捕的光環靜靜離去,所有的功過是非都如雲煙散盡! 他是一個合格的大盜,也是一個稱職的捕快! 在他的維持下,江南安定平穩了十幾年!幾乎沒有發生過其他的重大案件!除了一年一度的十月初一大案! 他一臉平和,緩慢的離去了,他剩下的路已不長,路已快到盡頭!他要走好每一步,走穩每一步! 沈落石獨對新墳,滿腔淒楚,心傷心痛如刀割! 相逢幾日,初次相遇時的好感,親密接觸後的反感,生死一瞬間的痛感,香銷玉損後的傷感!百感交集,不斷侵蝕,刺痛著他的心! 最近數月縱橫馳騁,意氣風發,激情飛揚!他已漸漸遠離傷痛,遠離失落,傷痕纍纍的心也漸漸平復。他已情緒亢奮,信心滿懷的投入到一統江湖的爭霸中! \奇\小築一戰,彷彿一盆冰冷的水,徹底澆滅了他燃燒的激情! \書\失落頹廢的情緒緩緩蔓延,將他層層包圍籠罩! 自從拿起刀砍殺三名市井小混混那一刻!他的命運也跟殺戮,血腥,傷痕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相伴七年的打鐵師父,熟悉的駝背打更人!亦師亦友的追風一刀邢遠山,一夜之歡的透明女孩,曾經並肩而戰的土烈鋒,買買提……他們都先後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逃亡七年,一回家,全家一十七口一夜被殺,血流滿院! 夜宿古堡駱十七家,駱家三名小孩被殺,胡嫂傷心瘋狂! 葉飛燕與自己縱橫相伴,出生入死,最後竟然被殘忍割去一腳! 血洗花家寨,血屠邊城胡部,九鷹血戰…… 所有的流血,所有的殘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把刀,飲血殘月刀! 可是自己偏偏捨不得這把刀,時時刻刻的守護貼近著這把刀! 它就是自己的靈魂,就是自己的一切。失去了自己什麼也不是! 沈落石緊緊的握住刀柄,殘月一閃! 刀已在手!他戀戀不捨的摸索著刀鋒,他想就此放下它,把它跟翠翠一起永遠埋葬在這裡! 可是放下它,自己還剩什麼?前面的路又如何走? 一陣淒厲的殺氣自刀柄注入他的掌心,殘月已在顫抖,已在哀鳴! 它彷彿一感覺到主人的意圖,魔力開始煥發,開始萌動!一股強烈的殺意陡然升起,注入了沈落石的軀體,靈魂,心傷在緩緩癒合,頹廢的情緒再緩緩消減! 沈落石突然提刀而起,大步朝馬府外走去! 為了這把刀,他已受過太多傷,吃過太多苦,放棄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他不能失去它,一定要陪伴它走下去! 失去的已經失去,未來的還要繼續! 他要江湖留名,天地留名,他的刀也要江湖留名,天地留名! 每一個精彩人生的背後,都會又很多的傷痕,很多的遺憾,很多的失去! 既然他已選擇走一條不平凡的路,選擇一個精彩紛呈的江湖人生!這條江湖路,他必須走下去,因為他已無法回頭! ****** 何九,沈落石相對而坐,默認不語! 「他走了,永遠的走了!你應該適可而止,不應該窮追到底揭穿這一切!」何九突然沒頭沒腦的歎息道 「何神捕,此話何意?馬神捕是喪女心痛,厭倦江湖,所以才選擇了離開。」沈落石被他一語點破,急忙搪塞道。 「他雖然偶爾為盜,但他卻是個難得的好捕快!在他治理下,江南十幾年太平無事!現在他走了,江南很快就會禍亂四起!你不應該如此步步進逼!」何九不理會沈落石的解釋,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原來你知道他就是空空大盜!」沈落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不但我知道,邢部的吳鐵山大人也知道。我們任命一個地方捕快都要查清他的所有過往經歷,更何況是江南總捕」何九繼續說道 「既然明知他是劇盜,還委託他江南總捕重任,執掌江南江湖?」 「這就叫以盜治盜!如果不信任他提拔他做地方捕快,如何能利用他平定地方盜派。如何能將俠盜盟一網打盡?」 「既然俠盜盟已剷除,為何不但不揭穿他,反而提升他做江南總捕」 「他為盜多年,而且盜門地位很高。掌握著江湖各大盜派的重要線索。由他來平定江湖劇盜,保持江湖穩定。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他精通盜術,是盜中劇盜,對付普通江湖大小盜匪輕車熟路,手到擒來。所以才能保持江南平穩安定!」 「好個以盜治盜,手段果然高明。可惜卻因此培養出一個江湖劇盜!」 「他作案雖大,一年只是一次,總比盜賊群起,民不聊生的好!當年明月先生一統江湖,不也是為了一個穩定和平的江湖麼」何九振振有辭的說! 「何捕頭的意思是我剷除空空大盜,反而是在禍亂江湖!」沈落石臉露不悅 「沈教主心中雖無禍亂江湖之意,但所作所為卻是在禍亂江湖!」何九面不改色,淡淡的回應 「禍亂江湖?哼,血刀盟門下弟子數十萬。無飯可吃,無銀可花。我只不過是代他們向江湖大派豪門討個公道」沈落石憤然而起 「江湖的事,你們江湖人自己解決,何九並不過問。可是處心積慮搬倒江南總捕,把江南武林捲入混亂。卻是別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亂。沈兄弟,你要細心揣摩,好自為之!」何九依然不緊不慢的應對 「何神捕話中有話,可否說的明白一些」沈落石態度緩和下來,疑惑的問 「沈教主是聰明人,我的話不用再重複!何九懇請沈教主,以後行事一定三思而行,切忌一時衝動!爭鬥只限於江湖,即使江湖爭鬥也一定要保持江湖穩定!」 「多謝何神捕提醒,只要何神捕主持江南,沈落石一定全力協助維護江南江湖穩定!拜月教是為了一統江湖,重新平衡各派利益,更好的維護江湖穩定!任何人想藉機禍亂江湖,沈某定會格殺勿論!告辭!」言罷,飛身而去 何九望著沈落石遠去的背影,憂心忡忡的歎息道:年輕人,江湖的水深不可測,你太年輕,太自信,太容易衝動了!江湖路處處凶險,你要好自為之! 第八十章 嚴辭拷問 秋風起,黃葉紛飛 沈落石縱馬飛馳,唐通緊隨其後,官道上激起一片煙塵 江南神捕馬天行已離去,由他擔保的韓玉療傷合約是否還有效? 黃金十八萬早已付過,七日換心期限已過,依然沒有韓玉,花如雪的任何消息! 沈落石迫不及待的親自趕往江南回春堂,去詢問最新的療傷進展! 這幾天他一直沉浸在失去翠翠的悲痛內疚,是他逼死了翠翠父女,是錢驅使他逼死了他們,無論馬天行是偷是騙,畢竟空空財庫的財物都是他的。 他拿回自己的積蓄並沒有錯,錯的是土財神,令如山太貪心,處心積慮的設計對付空空大盜,而自己就是他們手中的刀,為他們衝鋒陷陣,一路搶奪的刀! 剛剛追隨自己幾天的翠翠為保護自己而死,他的心依然在流血,在疼痛! 那麼同樣追隨自己不久的花如雪,她現在怎麼樣? 一路護送韓玉,一定很辛苦,很疲憊!深入嶺南會不會遇到風險? 江湖水深,表面風平浪靜的地方,說不定正蘊藏著驚天巨浪! 透明少女,葉飛燕,馬翠翠……他已失去了太多太多,他已開始學會珍惜,珍惜身邊的女人! 雖然他知道花如雪看不起自己,不喜歡自己。是被自己強迫征服! 內心深處在恨著自己,追隨自己也是別有用心! 畢竟她已是自己的女人,朝夕相伴的女人,形影不離的女人! 有她的溫柔相伴,自己才不再寂寞,不再苦悶!不再孤單! 這段時間自己只顧著韓玉的傷,居然從未關心過花如雪的景況!這次接她回來一定要對她好一點,多給她一點關心! 那麼韓玉呢?他與自己跟花如雪又該如何相處? 他為她捨身擋劍,她為他千里尋醫! 一路相伴,他們之間的那種默默的感情一定更加默契,更加心意相通! 他相信韓玉,決不會碰自己的女人,決不會碰自己的任何東西! 他即使想忍痛割愛,成全他們! 韓玉也一定不會接受,因為他更想得到的是自己!可是他與自己的感情卻注定沒有結果! 他喜歡花如雪,更喜歡沈落石!為了花如雪,他可以犧牲自己,為了沈落石,他卻可以犧牲花如雪! 那麼沈落石呢,何嘗又不是喜歡韓玉多一點! 唐通一路追隨老大,提心吊膽的觀察著老大的臉色變化! 隨著沈落石臉上的陰晴變化,他的心七上八下! 這一次對付空空大盜,老大已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再放心,不再信任! 自從馬府出來後,連正眼都沒看過自己! 但是此次南行卻要自己單獨陪伴左右,他是在控制自己,監視自己!害怕自己背著他在背後搞鬼! 他想向沈落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心照不宣的好!幸好翠翠死了,否則自己更是雪上加霜,有口難辨! ****** 集鎮鬧市,小巷深處! 大門破落,土牆斑駁,「回春堂」的破舊招牌已被清冷的秋風吹落,橫在門口的古舊台階上 敞開的兩扇破舊朱漆大門,在秋風吹動下吱吱呀呀的來回扭動著 沈落石翻身落馬,逕自闖了進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回春堂內已搬運一空,各個坐診廂房,藥房內,殘留一些破爛的桌椅,藥櫃橫七豎八的歪倒在地,各種草藥散落一地 沈落石,唐通飛身進入後堂,裡面冷冷清清,雜物滿地,空無一人! 江南回春堂,雖然偏居小鎮,卻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醫堂! 坐堂名醫許正陽,是赫赫有名的白衣黑心,妙手回生許還陽的本家兄弟。名氣雖然沒有許還陽大,醫術卻並不比許還陽遜色! 許家世代行醫江湖,許家弟子個個醫術高明!許還陽之所以名壓其他名醫,是因為他獨創換心神術,一舉轟動江湖! 現在居然悄無聲息的關閉醫堂,遣散弟子!回春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與韓玉,花如雪有關?韓玉出了事,許正陽害怕牽連,所以要悄然躲避? 「咳!咳!」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一個孤零零的老人,正佝僂著坐在空闊的堂屋的一張破舊的實木椅上! 他正是許正陽,幾天前還神采奕奕,精神矍鑠的許正陽!現在卻一身疲憊,滿臉滄桑! 「你就是神醫許正陽?」疑惑的問,一邊跨步走了進去 「不錯!正是許正陽,客人遠來是求醫,還是問藥!」許正陽有氣無力的冷冷的問道,眼光卻一直盯著大門!顯然他不是在坐診,而是在等人! 「在下前幾日胸前被馬蹄踢傷,傷及內臟,特來求醫!」沈落石緩緩坐在了他對面 「將手過來,老朽為你把脈!」許正陽依然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說 沈落石將手伸了過去,許正陽雙眼微閉,伸出了一隻依然雪白靈巧的手,慢慢的搭向沈落石的腕脈! 雙手相接,許正陽手指間突然多了一把白裡透青的短刀! 一把薄如紙,寒如冰的刀,一把醫者慣用的刀!一把療傷救人的醫刀! 救人的刀,現在已變成一把殺人的刀!刀鋒已觸及沈落石的腕脈! 刀光閃過,許正陽的醫刀瞬間凝固,緩緩滑落! 他的頸項出現出一抹淺淺血線,人已緩緩歪倒木椅之上! 「好快的刀!」沈落石緩緩的起身,冷冷的看著背後的唐通 唐通默認低頭而立,面如死灰,汗已層層滲出! 關鍵一刻,他閃電出手,阻止了許正陽的突襲!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老大真的已徹底不信任自己,所以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會反感,都看不順眼! 一個做小弟的,跟老大之間的關係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地步,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唐兄,我想向你請教一件事:你說是我的殘月刀出手快,還是你的彎刀出手更快?」沈落石面無表情的看著唐通 「屬下該死,不該搶教主的風頭」唐通急忙跪爬在地,伏地請罪! 「我不擔心搶我的風頭,卻很擔心你搶我的位置!」 「唐通一直追隨教主左右,忠心耿耿!教主如果懷疑我,請一刀殺了我,以絕後患!」唐通突然起身,面色平靜的立在沈落石面前。 「呵呵,好個忠心耿耿!那你就說說你是如何cao控本教主逼死空空大盜!」沈落石冷笑道 「原來教主早已察覺,這次故意單獨帶我南下,就是為了拷問在下!」唐通頹然的歎息道 「拷問?還用拷問麼?我知道你一路上早已憋不住,有話想跟我說。現在此處只有你我二人, 如果你依然不敢說,那麼我來說,你只管點頭或搖頭即可「 唐通汗流滿面,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空空大盜監視小金人的地下金庫幾十年,都沒有機會下手,為何我們一接受金庫。不出三天,金庫就被搬運一空!而整個交接過程配合的天衣無縫,我實在想不出哪裡出了漏洞。除非我們兩個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地下金府的入口和秘道機關!」沈落石一邊分析,目光看向了唐通 唐通急忙點頭! 「所以在墓地博殺時,我故意將老狗留給你,結果你迫不及待的一刀抹了他。我更增加了對你的懷疑,所以才讓你帶翠翠去地下金府去尋找盜竊線索。結果你毫不猶豫的帶著她去了,很快就進入了地下金府,因為你去過一次後,已經牢牢記住了入口和裡面的通道方位!」沈落石繼續分析,唐通繼續點頭,眼睛裡開始露出一絲驚訝 他一直以為沈落石就是一個因緣巧合,得到一把刀,練成絕世刀法的江湖刀霸。沒想到表面看似粗豪,心思卻如此縝密細緻。 看來自己一直都看錯了他,低估了他,他不是笨,而是懶得思考。一旦他用心去做一件事,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徹,都明白! 他決定不再隱瞞,徹底說出十月初一的秘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沈落石才是拜月教的老大,真正的老大! 只要他開始用心做這個教主,任何人都在無法控制他,cao縱他! 現在自己可以毫無顧忌的將一切真相告訴他,恢復他對自己的信任!繼續跟著他爭霸江湖才是自己最明智的選擇! 他要告訴沈落石,自己並沒有任何私心雜念。無論背著沈落石做了什麼?都是為了拜月教,為了沈大教主。就算是受到誤解,受到懷疑,他也無怨無悔,因為這一切為了本教復興! 第八十一章 無形推手 沈落石猜測的沒有錯,唐通確實隱瞞了很多東西 他參與了十月初一計劃的整個過程,但他只是一個執行者,而不是策劃者! 策劃者是誰?他沒有說,也不方便說!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露骨,沈落石已知道他是誰。除了他任何人都策劃不出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答應過沈落石,十月初一就任教主後,他不再策劃沈落石的行動!他卻策劃了這次逼死江南總捕的整個過程! 沈落石卻不能責怪他,質問他!因為他說的是十月初一之後不再暗中cao控沈落石的一切行動。而「十月初一」行動計劃是在沈落石攻擊落紅庵,地下金府時就已制定好的,是連環攻擊中的最後一環。 時間是在沈落石就任教主之前,沈落石就任教主也是其中的一個策略! 所以在沈落石就任教主後,他還沒有干涉策劃過沈落石,這次行動只是以前計劃中一節未完成的任務。 那麼唐通為何被選為這個行動計劃的實際執行者? 因為他的身份,特殊的身份!他和馬天行之間的特殊關係! 鎖子匠唐五本來只是走街竄巷的修鎖配鑰的鎖子匠,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小捕快馬天行,經常來配鑰的馬天行! 別人配鑰都要拿鎖或者損壞的鑰,馬捕快每次卻只帶一塊紅泥,上面拓了鑰的正反面印痕的紅泥! 鎖子匠是個老實人,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關心。每次都會按照拓形完美無缺的配出了鑰。他的手藝絕對是一流的,連每一個細節都打磨與拓形完全吻合! 馬捕快對他的人很滿意,對他的手藝也很滿意!對他的生意也很照顧! 後來馬天行升了捕頭,有了錢,買了套院子。將臨街的一間房主動租給了唐五。條件是不收租金,只負責幫他免費配鑰匙! 唐五一家從此搬到了馬宅旁邊,小男孩唐通認識了小女孩翠翠! 馬天行升任總捕後不久,就將唐五一家送上了七巧山莊。躲在偏遠的蜀中一直負責為馬天行配鑰! 空空大盜之所以作案神鬼莫測,唐五的巧手配鑰功不可沒! 經常出沒於江湖豪門巨富門庭的馬天行,利用各種機會拓下他們的財庫鑰匙。然後交付七巧山莊,讓唐五仿形配製。而大多數富豪的秘密財庫都是重金請當時最負盛名的工匠大師石驚天負責設計建造! 而石驚天又是馬天行的鐵竿兄弟,所以空空盜的每件巨案都做的天衣無縫! 花一年的時間策劃準備,有強大的幕後手藝高手隊伍支持,一年作一件案子!絕對會做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如果沒有馬天行的支持,就不會有唐五一家的飛黃騰達! 知恩圖報,所以兩家的關係一直很親密,走動很頻繁! 唐通在江南江湖上漂泊時,一直都靠者江南總捕的照應,他一直以能攀上三大神捕的關係為榮,江湖朋友也因此而很給他面子! 直到他回歸七巧山莊,唐五臨死才告訴他馬天行就是空空大盜,他積存山莊的財物大多數都是盜竊而來! 他臨死一刻都在囑咐唐通要知恩圖報,七巧山莊無論發生任何變化,一定要保住空空財庫的財物,半分都不能動! 沈落石攻下七巧山莊後,唐通極力疏通維護,保住了空空財庫!卻損失了雙方的利益! 馬天行希望拿回自己的積蓄,土財神,令如山卻想徹底zhan有這筆財富! 因為這筆財富的數額實在太大,太誘人了! 夾在中間的唐通卻是左右為難,費力不討好!因為他的左右疏通,害的雙方各損失了一半的利益!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令如山找到了他,提出了「十月初一」計劃!讓他做個選擇,為了唐門的前途他根本別無選擇,只有選擇恩將仇報! 在他接應百花谷歸來的沈落石那一刻,「十月初一」行動正式啟動 土財神開始在支付給空空盜的民票裡夾帶盜票,逼著馬天行在今年十月初一有所行動! 意識到風險的馬天行,毅然決定行動,拿出自己的積蓄,斬斷任何舊日線索。從此金盆洗手安全退休! 他找到了唐通,唐通也正要找他! 唐通給了他地下金府的入口和秘道方位圖!並為他謀劃了十月初一雙管齊下,大張旗鼓的盜取沈落石手裡的地下金庫,激怒沈落石,引發江湖風暴!然後推出五鬼,老狗,讓沈落石鬥殺空空盜,奪回地下金庫! 假空空盜一死,被空空盜從空空財庫搬運出去的財物。就會成為一個迷!沒有人能解開的迷! 馬天行就可以安然的退休,安然的享用自己積累的財富。 對馬天行來說,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唐通! 他信任唐通,除了兩家多年的私交,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唐通提出轉移出來的財富必須要分給他三成!人為財死,馬天行知道三層財富不是小數目,可以打動任何一個江湖人,所以他相信了唐通! 唐通雖然也曾被這三成誘人的財富打動了,因為這筆財富交給令如山,都會用在拜月大業。自己連一兩都得不到。 但他還是選擇了出賣馬天行,出賣自己的利益! 因為他比馬天行更聰明,更靈活,財富再多都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只要自己選對了方向,失去這點利益算什麼? 將來拜月教一統江湖,唐門獨據巴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做人一定要看的長遠一些,不能只看眼前利益! 該放棄的利益就要放棄,該出賣的人就要出賣! 接下來的行動,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準確的按照令如山的計劃進行!過程很完美,結局也很完美!波瀾不驚就解決了江南江湖最有權威最有勢力的總捕頭! 沈落石雖然餘怒未息,但他不得不佩服令如山的運籌能力,自從自己一回到中原直到逼死江南總捕,一環扣一環,他都已經運籌策劃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那麼自己以後的江湖爭霸路,他是不是也早已策劃好? 只是做的更隱秘,更低調!讓自己無所察覺! 沈落石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因為想應付令如山這樣的江湖鬼才,實在是件頭疼的事!沈落石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一個人。運籌帷幄,料是如神,不,他的籌劃比神都神! 對付這樣的人只有一個方法,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刀殺了他! 一個人無論他多聰明,多智慧,變成一個死人後,決不會再思考,也不會再籌劃! 沈落石面露殺機,臉色陰晴不定。唐通知道他已動了殺機,令如山就要有難了!但是沈落石是否能夠殺死令如山,卻是一個問號! 他也希望沈落石能夠下決心除掉令如山,因為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似乎可以看穿世間一切,可以看穿你的內心思想。 在他面前,唐通感覺自己沒有任何隱私可藏,在他眼裡,自己彷彿一個透明的人!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心裡活動,都逃不過他的雙眼,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唐兄,你身為總教護衛使,位高權重,為何卻要聽命於一個小小後勤總管。背著我擅自行動?」沈落石臉色漸漸緩和,他開始理解唐通的行為。因為指揮他的是令如山,連自己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何況一個小小的唐通! 「因為他說的做的都是對的,對本教復興,統一江湖是有利的」唐通面色堅定,一臉嚴肅的回應 「很好!看來我是錯怪你了。請唐兄恕罪!」沈落石一拜到地,然後起身大步朝醫堂門外走去! 江湖男兒,縱橫快意,豪情滿懷,錯了就是錯了,沈落石對著唐通俯首認錯!至於唐通記不仇他就不管了,反正他也認錯,唐通是否真心原諒他,那是唐通的事,他管不著也不想管! 一個白皙清瘦的青年,正好也跨步進門! 二人差點就撞在一起,雙方急忙收住腳步,眼光看向對方! 沈落石立刻愣住了,眼裡透射驚訝,欣喜,關切…… 韓玉,來得是竟然是韓玉,久違的韓玉! 第八十二章 燃木大師 六天六夜過去了,現在已是第七日的清晨 紅日東昇,光芒萬丈,清風徐來,令人神清氣爽! 花如雪睜開疲憊的眼睛,翻身而起,筆直而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雪白房子的雪白門! 她已在門前守候了六天六夜,妙手堂的僕人專門給他搭了遮蔽風雨的臨時帳篷,安放了舒服的軟塌,帳篷內日常用品應有盡有 一日三餐伺候的很慇勤,畢竟她是花了錢的,花了大錢的! 所以一切服務都很到位,都很體貼! 但她卻吃的很少,睡的很少,眼睛一直盯著白屋的房門! 現在已進入第七天,今天韓玉的換心過程就會結束,無論是生是死都會結束! 她緊張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她渴望它早點打開,又害怕它打開! 這扇門一打開,要麼是令人開心興奮的喜訊,要麼是讓人傷痛欲絕的死訊! 她渴望喜訊,卻害怕死訊! 她在苦苦的期盼著,也在苦苦的煎熬著! 突然她跳起來,直衝那扇門而去!她等待的已太久,太辛苦,太疲憊! 她已無法控制自己的焦急情緒,她要打開門看看,看看韓玉是否還活著?正在經歷著怎樣的痛苦和煎熬? 一股無形的柔風將她輕輕的送回了軟塌! 六天六夜一直端坐在帳篷門口,監護著花如雪的老車伕衣袖一捲,一股柔弱的清風便將花如雪輕輕的攔了下來! 「阿米托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施主一腔誠意定能感動天地。許先生一身絕技足以扭轉陰陽,你不必擔心,日中陽氣最盛一刻,便是那位公子安然出來之時!」老車伕悠然歎息,透出一種純正綿長的慈悲之氣 「原來你是個和尚,怪不得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面目」花如雪被他輕易擋退,心中有氣,說話也變得尖刻 「阿米托佛,老僧頭戴斗笠,不過是遮風擋雨。並非遮掩自己。既然施主這樣說,老僧只好摘去斗笠,讓你一睹真容」說罷,斗笠隨風而起,飄落在他盤坐的雙腿之上! 一顆明晃晃的光頭折射著朝陽的光輝,晃的花如雪眼花繚亂! 只得將眼睛瞇成一條縫,才勉強看清光影閃動下那副面容! 面如槁木,漆黑一團,鬚眉如衰草,黃白交雜! 除了那雙慈祥的眼睛裡偶爾透出一絲光彩,整個人就如一段枯木,焦黑的枯木! 「呵呵,果然是一位大師,深藏不露的大師。連傷心小刀傷不到心的人,江湖恐怕也沒有幾個,可否賜教一下大師法號?」花如雪好奇心起,立刻來了精神 「老僧燃木,燃燒的燃,木頭的木!」老和尚一臉平靜緩緩的說出了法號,說的很明白,很詳細! 花如雪立刻驚呆了,他是燃木神僧,傳說中的燃木神僧。他是一個比辰陽老人資格更老,輩分更高的江湖傳奇,他花如雪見到的唯一一個明月時代的江湖前輩高手,現在依然存活世間的高手。 他已修煉到身如枯木,不,應該是身如燃木的境界! 怪不得自己的傷心小刀插入他的身體,如中朽木毫無聲息! 他的身體已是一段燃燒過的焦木,他的生命已在燃燒中的濃縮,凝固! 凝固在這段乾枯的焦木,任何的刀劍都已無法傷害到他的軀體,他的軀體已枯,生命已死。世間再厲害的武功,再犀利的刀劍都無法殺死一個死人! 他已形同燃木,沒有了生命,沒有了血肉。是一個依然活著的死人! 他已是死人,沒有人再一次殺死他!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江湖傳說你已將自己的慈悲之心換給了南宮破,不,現在應該叫苦戒大師。人無心即死,你怎麼還能活到現在?」震驚之餘,花如雪已被好奇心包圍,繼續好奇的追問 「阿米托佛!當年老僧遊歷江湖,因緣際會與南宮破結下佛緣,為度他出苦海入佛門,將老僧慈悲之心換給他。他才得以起死回生,阪依佛門!雖然是一件大功德,可是許還陽不忍老僧就此而去,將忠心家僕的心換與老僧,待老僧七日醒轉,那名家僕早已屍干血冷,無法再將心換回於他。實在是一件大罪孽!罪過罪過!」回憶起往日罪孽,燃木依然愧歎不已 「大師一代神僧,怎麼會做起許家的奴僕?」花如雪繼續好奇的追問 「老僧是為了彌補犯下的罪孽。既然老僧接受了那名忠義家僕的心,得到了本該屬於他的生命,便要接受他的一切,繼續延續他的生命!做他應該做的事,走他應該走的路,燃木已燃盡,化作家僕身,我不作家僕,誰又作家僕?阿米托佛!」燃木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大師為了看護許家門庭,六日六夜不睡,陪伴花如雪身邊,時刻監視著我,果然是忠心家僕本色,比狗都忠心。看來你的心確實已換成一顆奴心」花如雪對他這套假仁義,假慈悲的說辭,很是反感,冷笑著出言譏諷道 高僧就是高僧,家僕就是家僕! 明明一派大家宗師的風範,卻要故意折磨自己擺出一副家僕嘴臉,實在可悲可氣可惡! 燃木卻並不生氣,淡淡的說:「塵世間,眾生平等,高僧何高,家奴何賤?無高亦無低,無貴亦無賤,無生亦無死,方是我佛境界」 「哼,說的好聽,既然無生亦無死。你為何貪生畏死,拿了人家的心,卻不肯將心還回去。卻要找一些歪理為自己辯護。高僧就是高僧,家僕就是家僕!高僧換了家僕的心依舊是高僧,人各有命,無法替換!一切都是為了掩蓋你貪生怕死的念頭」花如雪冷冷的譏諷道 「老僧並非貪戀紅塵,只是家僕已死,心已無主。老僧不忍心讓他的心無主可依,畢竟它也有生命靈性,老僧只是替他守護未死之心」燃木臉色更加悲憫起來 花如雪氣的無話可說,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跟他理論。這些所謂的得道高僧,佛理經論無所不通,辨論起來頭頭是道。明知他是一派胡言,一堆歪理,偏偏卻有繞的你無法駁斥,無法爭辯! 燃木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一閃即逝! 繼續低眉順眼,雙手合十,默然守護在帳篷門口! 花如雪的話已觸動他最脆弱的部位,已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 時近正午,帳前日影漸短! 花如雪不再理會燃木神僧,目光聚集在那扇門,那扇緊閉的門,那扇雪白的門! 門輕輕開啟,一個雪白的人影緩緩出現在門內! 面色慘白,一臉疲憊,連佈滿血絲眼神中透著頹然和疲憊! 雖然疲憊,雖然勞累,但他的背卻依然筆直,眼神依然充滿傲氣,目無表情的凝視著前方! 右手依然緊緊扣著那柄刀,薄薄的醫刀! 刀依然平穩,扣著刀的手依然平穩!他的腳步依然平穩! 平穩的跨出了百唔房門,就在他抬步跨出的瞬間,他的腳下居然一軟,身體隨之一顫! 一陣痙攣,一口鮮紅的血噴湧而出! 難道他忙碌了七天七夜,已經太疲憊,太勞累!竟然累的吐血? 許還陽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一絲懷疑,一絲恐懼! 帶著疑惑,帶著驚詫,帶著恐懼,他緩緩的載到在門檻之上! 花如雪驚呆了,連一直閉目靜坐的燃木神僧都驚呆了! 許還陽倒地,背後心口處一股熱血噴湧而出! 顯然是被人從背後一劍穿心! 一個清冷的面容冷冷的立在他身後,一把細長的劍尖依然在滴著血! 細長的劍?不對!分明是一把細長的刀,直直的刀! 就像一把殺豬刀,一把加長了的殺豬刀! 是韓玉,許還陽辛苦七天七夜為他補心換心,挽救了他的命! 在他死而復生的一刻,居然恩將仇報,一刀背後刺殺了許還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八十三章 換心幻術 「阿米托佛,許先生宅心仁厚,七天七夜耗盡心血,方才救得施主一命。這位小施主恩將仇報,背後襲殺救命恩人。如此卑劣惡行,佛法不容!休怪老僧下手狠毒」燃木神僧雙目暴出兩道寒光 一股肅殺之氣頓時籠罩天地,身旁的花如雪硬生生被迫開數步 「我心本無傷,又何需他來救治?哼,所謂換心術,不過是一些江湖騙術而已」韓玉卻並不畏懼,冷冷面對燃木 他知道燃木神僧一出手,自己絕無還手之機,但他卻依然一臉平靜。他已判斷出燃木聽了他的話,決不會再輕易出手!因為他的話足以勾起了燃木的疑惑之心,好奇之心! 對於神奇的歡心術任何人都會很好奇,即使得道高僧也毫不例外! 「你心未受傷,卻耗資數十萬,不遠千里而來。卻是為何?」燃木的肅殺之氣略微收斂,面色平淡,雙目依然鎖在韓玉身上 「為了殺一個人,為瞭解一個局。一個詐騙江湖的十幾年的迷局」韓玉依然一臉冷淡 「詐騙迷局?你是說許還陽的換心術是假,是藉機聚斂財富的手段?」燃木神僧心智高深,一點即透。面露猶疑之色,右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自己的心口 燃木的這一細微動作,沒有逃過韓玉敏銳的目光,他立刻追問道:「如果在下猜測不錯,大師就是將慈悲之心換給苦戒大師的燃木神僧!」 「老僧正在燃木!」 「呵呵,燃木大師心也取出,如何還能活到現在?」韓玉冷笑道 「許先生為我安置一顆家奴的奴僕之心,所以老僧才得以續命。為家僕獻心之恩,甘願替他之體終身為奴,阿米托佛」說到此處,燃木有現出一臉悲閔之色 「燃木大師一代神僧居然被騙為奴,幾十年助紂為虐,居然替許還陽做起了保護傘。這些年一定替許還陽拒絕了很多江湖高手的求醫之路」韓玉不屑的看著燃木大師 燃木被他逼視,臉上居然露出尷尬之色! 「那些人已病人膏肓,根本無藥可醫,無法可救!仗著錢財,武功,卻依然糾纏不已。老僧不過是讓他們知難而退」 「哼,也就是說,凡是能夠順利進入妙手堂的人,都是經過許正陽,許守陽診斷,可以治癒的傷病者。這樣就可以保證許還陽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一代醫神之名!他的醫神之名是捧出來的,而不是憑醫術賺來的。」 「施主所說,也有些道理。但如若許先生一無是處,又如何醫好無數江湖高手,博得江湖第一神醫得美名。至少他得換心奇術,就是一絕。老僧親眼所見,絕無虛假!」燃木大師自信得應對道 「如若在下猜測不錯,當日大師與南宮破換心之時,一定先行服下麻醉湯。然後昏然而睡,朦朧中看到許還陽自大師胸前提出一顆血肉模糊的依然跳動的心,他還在你眼前晃了幾下,然後便拿去隔著幔帳的南宮破身邊,大師便昏然睡去」韓玉說的很逼真,猶如親眼所見 燃木驚疑的望著他,臉上露出迷茫之色,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似睡似醒的七日七夜! 「等你七天後,醒轉過來。便喝下了許神醫秘製的安心湯,因為許神醫說這是一顆別人的心,與你的血肉相互排斥,必須服用安心湯安定它,才能將它慢慢安定在你的身體裡,於是又喝了七七四十九天安心湯。這顆奴僕之心才徹底安定在大師體內,從此以後大師便成為了一名忠心耿耿的奴僕」韓玉繼續娓娓而談,燃木神僧早已驚的目瞪口呆 「儘管許還陽做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大師也一定心存懷疑,因為大師精通生死之道,自然知道人無心即死。然而親眼所見,又不能不信!所以這些年你一直也在苦苦思索,追尋著其中的玄機。如若大師的心果然是家僕之心,真的成了一名家僕,也就不會又如此煩惱,只管混得一日三餐就是了」韓玉由淺入深,直擊燃木內心深處的薄弱情結 「既然施主說的頭頭是道,請為老僧一解迷局。」燃木顯然也被說動,目光急切的盯著韓玉 「燃木大師被許還陽騙了,而且騙的很慘。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了二十年家僕。能夠騙得江湖神話人物燃木神僧,給他做了家僕,許還陽現在雖然死了,也值了!何況他騙得人物不止大師一個,聚斂得財物更是堆積如山」韓玉並不急於點破,而是繼續打擊燃木大師的情緒 「施主不必再故弄玄虛,請為老僧解開迷局」燃木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他已困惑了二十年,迷失了二十年,急於找到一個答案,一個能夠安心解脫的答案 「許還陽換心騙局的關鍵不是心,而是湯,大師的意念已執著於換心,所以難以看破迷局。如若是那碗麻醉湯,跟後來所服安心湯中另有蹊蹺?大師是否已明白其中訣竅?」韓玉並不直接點破,將後面的推想留給了燃木大師 「麻醉湯就是一種迷魂湯,服用後老僧眼前就會出現幻像。所有的換心場面只不過是一種幻象!既然是迷魂湯藥力導致幻象。那麼為何偏偏恰好是換心的場面,而不是其他幻象」燃木恍然有所悟,不過依然有些疑惑 「因為在你進入換心室之前,換心術這一奇異的技巧已深深吸引了你的全部注意,已深深植入你的意念。迷幻發作,你內心最關心,最好奇,最想看到的事就會發生在你的眼前,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清醒的人不斷的誘導,提醒你,那顆血淋淋的心就是他的道具!」 「所以換心術後,替換下的南宮破那顆破心,根本不是南宮破的心,而是那個家僕的心,是被他故意割裂的心。南宮破的心並沒有受傷,是許家人在故意糊弄我?」 「這是二十年的公案,在下不敢妄加判斷。不過斷情崖上冰月夫人的傷心一刀是否真的要取南宮破的性命,還是為了擺脫南宮破的糾纏,故意嚇阻他,讓他知難而退!恐怕只有冰月夫人自己清楚!」韓玉歎息道 「老僧見證江湖迷藥無數,有無迷藥一聞便知!這麻醉湯,安心湯只是放了些普通的安神定心麻木解痛的草藥,似乎並無迷幻藥,這位公子這有如何解釋?」燃木依然將信將疑 「因為它裡面有一味草藥並非中土所有,乃西南遠海孤島上一些神秘部落種植的一種神奇之物,土人取其枝葉咀嚼,吞食液汁,可以止痛提神,過量服食,可致虛幻,甚至氣竭死亡!在下猜測許還陽選擇嶺南居住。必是為了方便種植採集此物。然後提煉其精華,秘製成獨一無二的致幻迷藥」韓玉侃侃而談,似乎在背誦一般 「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如何知道如此奇異之事?似乎對許還陽的秘密知道的很多,也很詳細」燃木面色恢復平淡,目光炯炯的看著韓玉 「在下本來對他一無所知,不過有個人對他很瞭解。將他的一切底細都告訴在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千里南下,為的就是對付他,不得不多做些準備」韓玉淡淡的回應道 「指示你的人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遠在千里之外就可以準確的判斷掌控一切。」燃木不由自主的歎息 「呵呵,令先生還專門請在下問候一下燃木大師。希望請大師回中土一敘」韓玉臉上露出了詭秘一笑 「原來是他,他還活著?他又回來了?怪不得這段時間江湖風雨這麼多……請公子繼續你的嶺南之行,老僧現在已脫離家僕身份,也該離開了,不妨礙二位辦正事,告辭!」聽到令先生,燃木突然慌張起來,急忙支吾幾句,身形一晃,飄然而去 彷彿看到了一顆災星,離他越遠越好!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也不想給少林找麻煩! 花如雪一直默然的立在一邊,看著韓玉與燃木的話語交鋒! 內心卻已是七上八下,五味翻騰!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一個策略!一個苦肉計! 韓玉捨身救護自己!為了就是讓自己帶他遠赴嶺南療傷!為了剿滅許家一脈!為了奪取他們積累數十年的財富! 那麼幕後的真相是什麼? 燃木一溜,她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質問韓玉,一滴傷心失望淚水悄然滑落! 第八十四章 迷魂香草 韓玉經過一番唇舌,解開了燃木神僧心中疑慮 然後在關鍵時刻抬出令如山的名號,燃木神僧立刻調轉方向,知難而退! 許還陽處心積慮戲弄了他二十年,一代高僧居然在他名下為奴二十多年,實在是一種奇恥大辱! 現在許還陽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面對一個死人,燃木神僧已經無法向他討回公道!即便許還還陽不死,燃木又能如何對付他?無論怎樣做,都無法彌補二十年為奴的損失和屈辱!自願為奴並不可恥,可恥的是被人騙身為奴!而且一騙就是二十年! 勸退燃木神僧,韓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神僧就是神僧,雖然智力稍遜,被一個小小庸醫一騙二十年。可是他的功力卻遠遠超出了世俗的境界,未出手,強大的氣勢已經封住了韓玉所有的出刀路線!韓玉連一個出刀的機會都沒有尋覓到。 二人縱橫談論半個時辰,竟然一直保持著這股強大的氣勢,不給任何韓玉可乘之機! 如此神功竟然也會為人所騙,是騙他的人手段太高明,還是他甘心受騙,在以另外的一種方式修煉他的燃木神功? 現在最難纏的對手燃木大師,已經悄然離去! 是該韓玉放手一博的時候,他伸手制止了花如雪的詢問! 他們孤軍深入,雖然奇襲得手,一舉擊殺許還陽,勸退了追隨保護許還陽,功力深不可測的燃木神僧! 但是許還陽盤踞嶺南幾十年,財大氣粗,地方勢力錯根盤結。絕不可以掉以輕心!必須在最快的時間一舉殲滅! 韓玉一聲低嘯,數十名袒胸露肚的黑衣大漢迅速翻越花叢而出,迅速向排列整齊的白房子間蔓延而去,很快就控制了所有的房屋! 兩名粗豪的黑衣壯漢,腰插短刀,一腳踹開了一座白房的大門! 兩道道白光閃過,兩名黑衣大漢的胸口已插了一把刀,一把短刀! 兩名白衣武士從白屋中一閃而出,殭屍般堵在白屋門口。 白屋內火光熊熊,濃煙滾滾,裡面的暗藏的所有東西已全部點燃。 中刀的黑衣大漢怒目圓睜,手中的殺豬短刀已閃電刺入門口白衣武士的咽喉,由上向下一刀貫入,直插喉管!彷彿他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頭豬! 黑衣大漢,白衣武士瞬間同時擊中對手,一齊跌入了火海! 其他突擊的黑衣大漢也與護衛的白衣武士展開激烈的互拼 火影重重,血光瀰漫,整個花海中的幾十幢雪白房屋瞬間便淹沒在火海裡! 韓玉冰冷的面孔也露出了一絲詫異,原來這裡守衛森嚴的白房內並不是存放金錢財物,而是存放製藥原料! 空氣中頓時瀰漫開一種濃烈的藥味,難道幾十幢倉庫居然只存放了一種藥材? 不錯,就是那種致人迷幻的藥材! 補血紅粥,補血神丸,麻醉湯,安心湯……許家所有的藥裡都加入了這種神奇的藥物!這就是許家世代名醫的全部秘密! 現在許還陽死了,他的忠心護衛們正在徹底毀滅這些原料! 不好!令先生處心積慮,安排自己深入嶺南,不正是為了得到和控制這些原料嗎? 因為它們比金銀更貴重,再多的金銀遲早會花完,但這些藥材卻是取之不竭的! 只要有了種子就可以種植,可以長期獲得收益! 許還陽死了,這裡的庫存全部銷毀。許家人依然掌握著迷魂草的種子和種植技術,只要有種子就會發芽,就會重新生長崛起!許家就會東山再起! 醒悟後的韓玉想探身火海,取一些種子出來,哪怕只要幾粒就可以! 可是火勢已成,片刻間灰飛煙滅! 所有的倉庫已化成灰化成煙,隨風而起,天空一片陰暗! 一路暗中循著韓玉留下的線索,追蹤而來的屠刀會四十七名兄弟,在血與火的拚殺中,幾乎損失殆盡,只有八個兄弟被熏得一臉黑灰,緊緊收縮到了韓玉身邊! 數倍於屠刀會弟子的許家倉庫內的白衣武士們竟然並不追殺,全部死守在門口,任大火將他們吞沒,燒化成灰! 顯然他們是經過精心訓練,專責保護倉庫的武士。而且一定是經過了藥物刺激,洗腦。成了忠誠的奴隸,即使被火燒也會感覺很快樂! 倉庫燒盡,火勢卻在向周圍的鮮花蔓延。絢爛鮮艷的一片花田竟然也被火勢所及,迅速燃燒起來。枝葉枯,花瓣腐朽,濃煙滾滾! 韓玉突然感覺一種熟悉的味道,伸臂一嗅,居然是花燃燒的味道! 清香撲鼻,一聞過後,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之感! 不好!他急忙屏住呼吸,示意花如雪和剩餘的黑衣大漢快速後退! 這成片的花海燃燒的味道居然更倉庫藥物的味道是一樣的! 只是沒有倉庫藥物燃燒那麼濃烈,那麼刺鼻!夾雜在淡淡的花香中,更加清新,更加淡雅! 濃烈的味道很容易引起嗅覺警惕,讓聞者迅速做出排斥反應! 淡化在花香中的味道,清新,淡雅!毫無刺鼻之感,悄無聲息的侵入了他們的肌體! 一行人迅速轉移到上風地段,眼睜睜看著一片花海漸漸幻化為一片火海! 韓玉突然靈機一動,這花海不就是種植的迷魂草麼? 自己的思維已執著於迷魂草!認為它是一種草! 草長老後也會開花,已會結果!草只是迷魂草的一種形態,最早發現它功用的人,是因為誤食了它的草葉!所以叫它迷魂草! 那麼這一片花海也就是許還陽種植的迷魂草,他死了,他豢養的武士不但要毀滅倉庫的種子,還要毀滅正在生長的花草!如果不燒草除根,這些草遲早也會成熟,也會結果!會留下種子! 「快,割草,救火!」韓玉率先衝到一角尚未燃燒的花叢,開始揮刀斬割四周花叢! 花如雪,八名黑衣大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也幫著割斷未燃燒花叢與火海的聯繫,西北角落的幾株花草終於與漫天火海割斷開來! 保住了幾株花草,也就保住了延續生命的種子! 韓玉擦擦臉上黑乎乎的汗水,露出一排白牙,開心的笑了! 然而他的笑很快就凝固了,他抬眼發現,他們已陷入了包圍!重重的包圍! 無數手執花鋤,花鏟的土人,光赤著黑黝黝的上身的土人! 圍腰破布下,光赤的粗黑大腿,赤腳踩在草木上,奔馳如飛 雙腳已結成厚繭,踩踏草木沙石,竟然絲毫沒有刺痛感覺! 手裡揮舞著花鋤,花鏟,花剪……各種栽種花草的工具!顯然他們是一群花農,幫許還陽種植迷魂香草的花農! 他們瘋狂的呼叫著,跳躍著,眨眼間就已呼嘯而至! 韓玉雖然聽不懂他們在呼叫什麼!但從他們瘋狂的表情,淒厲的呼叫中,可以聽出他們很憤怒,很絕望! 這些花草是他們的心血,他們的生命,他們的衣食父母! 現在花草燒盡,藥庫被燒! 他們賴以生存的唯一生活來源已被自己領人斬斷! 失去活路的他們一定會瘋狂的跟自己血拼到底,他們雖然不懂武功,但他們的人數卻很龐大!黑壓壓漫山遍野!而且長期野外生存的土人行動敏捷迅速,體態健碩,筋骨結實! 一刀下去,不一定立刻斃命,臨死也會拚殺一下! 三面合圍,背後是熊熊火海!他們已無路可退,他們已無路可逃! 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衝出去,踩著這些土人的血肉衝出去! 他們是江湖人,刀口向來都是對著江湖人的,現在卻要他們一路斬殺無知野民! 要麼死在野民的亂鋤,亂鏟之下,要麼殺條血路衝出去? 他們已別無選擇,黑壓壓的山野花農們已經撲到他們前面三仗之內 殺?還是不殺? 他們依然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第八十五章 花農陳大 憤怒土人已蜂擁而至,韓玉率領八名屠刀門弟子已拔刀相向,血戰屠殺一觸即發! 突然一聲長號,憤怒的立刻原地停止,將韓玉一行圍困中央 他們的眼光全部落在了一名白鬚老者的身下,老者應該是他們的族長,他的一聲長號制止了土人們的瘋狂圍攻氣勢 老者目光猶疑,審視了半天,突然帶頭跪倒在地,嘴裡嘰裡咕嚕的虔誠念叨著:「嶺南山民陳阿大拜見至尊至貴,天恩天威。聖教聖土大領主」 其他土人面面相覷,遲疑片刻也都跪倒在地,既然頭領都跪拜,他們也就跟著跪拜,至於頭領說的話,那是官話他們聽不懂!頭領為什麼這麼做?他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只要是頭領讓做的,他們一定要做,頭領不讓做的,他們立刻停止!愚昧的盲從者永遠是最可怕的力量!最具破壞力,攻擊性的力量! 他們眼裡沒有是非對錯,只有一個人,一個引領他們的帶路人! 韓玉愣住了,自己什麼時候成了聖教聖土大領主? 當花如雪跨過他,站在他前面時,他才知道是自己自做多情! 土人們膜拜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花如雪,南方以南的江湖大領主! 冰月教領地儘是些南方荒蠻之地,除了百花谷花如雪向來很少外出巡視。他偶爾離開百花谷,也是直奔中土繁華之地!對於屬下的門派部屬有哪些,根本沒有任何印象。而且蠻荒之地,各種巫門雜派多如牛毛,根本沒辦法統領統計! 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下屬,高高在上的大領主花如雪不得不放下架子,親切的接見了這幫野蠻的屬下! 「你們起來吧!」花如雪面上擠出了一絲淺笑,雖然她極度鄙視這些野人,但現在形勢逼人,態度不得不溫和一些 「植花部族頭領陳阿大,多謝大領主為本族山民保留香草物種!」陳阿大並不起來,反而不停的叩拜 韓玉此時方才鬆了口氣,幸虧自己臨危不亂,保住了幾株迷魂香草的花種。 給這些土人保留了一些希望,一條活路! 只要還有種子在,他們就有希望,就可以從頭再來! 只要他們還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他們就不會跟搗毀妙手堂的自己拚命。他們現在不再是一群瘋狂絕望的山野刁民,而是一群聽話的順民,愚民! 這個陳阿大外表憨厚土氣,卻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行事穩健,臨危不亂。但他看到還有花種完整保留,就利用花如雪領主地位,迅速扭轉局勢,將瘋狂憤怒下即將爆發的衝突化解了。 既然他們還有希望,就沒必要跟韓玉一行血拼,血拼的結果只有兩拜俱傷,血流遍地。 得到花如雪的許可,陳阿大一聲招呼! 數十名土人立刻將僅有的幾株花重重包圍,保護起來! 其餘幾百名土人來回奔跑搬運,很快以花為中心,搭建起無數簡易房屋,將他們的全部家當都搬運過來,一個以這幾株花為中心的村落正緩緩露出雛形! 陳阿大熱情的將韓玉一行讓到遠處山坡上的一座石頭小院裡,聽到呼叫聲,小屋裡立刻跑出一名大腹便便的黑壯婦女,顯然已有孕在身,雙手緊張的在漆黑的圍群上摩擦著,身邊跟著三個半大孩子,光身露體,膚色漆黑,女人背後還背著一個不回走路的小傢伙,黑乎乎的小傢伙看到生人,開始哇哇大哭! 陳阿大招呼大家在院子裡各自撿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坐了,便催促老婆快進去做飯! 女人憨笑著嘰裡咕嚕答應著,帶著一隊人馬返回廚房去了! ****** 「老陳,你們種植這種迷魂香草多久了?」韓玉不得不觸痛陳阿大,再次詢問起迷魂香草 「大概也有幾十年了吧,傳說數十年前一名來自海外的苦行僧侶。將它的種子帶到本地,教本地山民種植,然後取其草葉咀嚼療蟲蛇之傷,很是靈驗!於是這種迷魂草便在當地流傳下來。山民每年都會種上幾株,以備不時之需! 後來,許先生前來採藥,發現其中妙用,便調集人手建了庫房,藥房。將周圍三百里的土田全部購買。並將居民手裡種子全部高價收購,開始廣泛種植迷魂香草。山民們便開始為他種植迷魂香草,換取他提供的白米,白銀。 幾十年下來,許先生嚴密控制物種外流。私人珍藏的物種已漸漸流失,種植,儲存,加工迷魂香草一直由他一家專營「陳阿大面色平和,娓娓道來 「現在許還陽已死,倉庫焚燒。開花香草全部被燒!群民激憤,老陳你似乎並不像他們那麼著急?是不是心中已另有打算?」韓玉笑著追問 「嘿嘿,在許先生的經營之下,我們生活得確實不錯,很安逸,很穩定,粗茶淡飯也勉強能吃得飽!這次花大領主帶領中土異能之士一舉剿滅許還陽,表面看來對我們打擊很重,失去了飯碗。不過福禍相依,也許我們得生活因此而出現轉機。會變得更加富足」陳阿大面上露出無限憧憬之色,彷彿看到了大魚大肉的光芒 「轉機?你已看出我們是更好的買家?」韓玉笑道 「不錯,這樣的好東西一定會有很多人需要它。但是嶺南地近荒蠻,瘴癘遍地,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定住得很不習慣,需要一個可靠得人替你們管理這裡的產業」陳阿大憨厚的笑了 「而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錯,你們只需按時來提取貨物」 「貨物?是加工後的材料麼?許還陽精通醫術,可以將迷魂草加工成藥運送到中土。你懂得如何加工麼?」韓玉疑惑的問道 「嘿嘿,什麼加工成藥,他的藥房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每年消耗的迷魂草不到百分之一,其餘的都是等花開過後,收割曬乾儲藏,暗中將原料運送出去」 「莫非他將它們運到中土的藥房,然後再行加工?」 「這個在下就不太清楚,不過此物的用量卻是很龐大的,我們日夜耕種都供應不及?」 韓玉不再說話,默默的思索著! 最近十幾年,中土許家似乎並無大量在江湖上銷售此類靈藥!那麼這麼多的迷魂香草,他們究竟送到了哪裡?用它制做成了什麼東西? 「567¥◎¥%※……×※」一連串嘰裡咕嚕的說話打斷了韓玉的思緒,陳阿大的女人急匆匆的過來,將陳阿大拉在一邊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陳阿大的臉上漸漸露出為難之色,衝著韓玉,花如雪尷尬的笑著 「老陳,怎麼了?又什麼為難之事?」韓玉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只是一些小事,我家裡不寬裕,只養了兩隻母雞。人多肉少,不夠拿來招待客人。老婆不知該如何燒菜。呵呵,我這就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捉些野味」陳阿大起身準備出去 「哈哈,小事一樁,叫你老婆過來,我教她一種方法。保證我們都能吃的飽,而且還吃的很好」韓玉大笑著,自信的誇口道 旁邊的花如雪,以及八名屠刀門大漢都奇怪的看著他。就兩隻母雞。這個家裡現在連大帶小十五六個人,怎麼做都遠遠不夠?韓玉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韓玉故弄玄虛,走過去跟陳阿大,陳阿大的老婆,三個嘀嘀咕咕的小聲說了半天! 陳阿大的女人笑喜喜的一路顛著隆起的肚子跑進了廚房,陳阿大不停的豎起拇指,在稱讚韓玉的方法高明! 花如雪淡淡的看著韓玉滿面春風的樣子,默認不語,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天空,西邊紅霞漸起,已是夕陽西下! 她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心事想跟韓玉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詭異,太離奇,太出乎他的意料。 韓玉一定有很多事瞞著她,暗中cao控著整個南行療傷過程!她必須要找他問個清楚! 現在應該已是十月初七,今晚月色一定會很美,很朦朧!正是一個傾心長談的好機會! 第八十六章 癡情表演 困意襲來,緊張的折騰七晝夜的韓玉尋了些枯草鋪了,倒在院內便憨然入睡 有花如雪守護身邊,他可以放心的睡一覺 其餘壯漢更是連草都不鋪,直接就放倒在地呼呼大睡!頓時鼾聲如雷,此起彼伏! 滿懷心事,無心睡眠的花如雪招呼陳阿大過來! 「陳阿大,你可曾見過本教老領主來過?」花如雪關切的詢問,冰月夫人被苦戒大師帶去找許還陽接續斷手,已經很久沒有音訊了 「回大領主,老陳已經沒有目睹老領主尊容很多年了,這些年忙於種植,竟然連年節拜訪,進奉禮物的老規矩都給耽誤了」陳阿大急忙尷尬的陪笑致歉,生怕花如雪怪罪他有了新老闆,疏遠了舊領主。 對於他這樣的人物,冰月教根本看不到眼裡。每年冰月節大典,蠻荒送禮的大小門派數千個,對於這樣一個花農部族百花谷根本沒有人會注意! 對於他是否按時拜訪送禮,花如雪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冰月夫人的下落,既然陳阿大說幾年沒見過她,那麼她一定沒有來過這裡! 是她的斷手已無法續接,許還陽想法設法將她拒之門外。還是她根本就沒有來,而是要挾南宮破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安心的陪伴她靜養? 自幼追隨相處,她知道冰月並不是那種安心平淡,平凡度日的女人。那麼她處心積慮將南宮破騙出少林,要挾南來,究竟要幹什麼? 自己現在雖然貴為冰月教主,總是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著本教事務。設在中土的百花樓,除了被毀滅杏花樓,桃花樓。其他的九十八樓又在哪裡?毀滅的杏花樓,桃花樓是否重建? 她都一無所知! 見花如雪沉默不語,凝神遐思。陳阿大知趣的躲在一邊。無聊的摳起了結滿老繭的黑腳指縫間的黑泥! ****** 一陣誘人的肉香味撲鼻而來 韓玉被惹得連打了幾個噴嚏,翻身爬了起來,急忙抬起衣袖擦拭著嘴角的口水 陳嫂挺著大肚子艱難的拎著一隻大木桶走出了黑乎乎的廚房,另一隻手抱了厚厚一疊粗瓷碗,約莫有十幾個。大木桶滿滿一桶肉湯,上面的油花有一寸多厚 後面幾個小孩手拿破瓷碗,一路用竹筷敲打著瓷碗跟在她後面。晚霞褪去,彎月高懸,早已過了晚飯時間,他們都已餓的發慌。這頓飯煮得實在是太久了! 「你娘的,吵什麼吵,滾回去」陳阿大黑著臉過來就給了老大一把掌 幾個小孩嚇的一路奔跑,溜回了廚房,委屈的扒在門縫張望著 陳嫂將散發肉香的木桶放在眾人面前,又小跑著回去拎了一桶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另一隻手捏一打漆黑的竹筷 一名剛剛睡醒的黑衣大漢見陳嫂這麼辛苦,過意不去,正要上去幫一把 陳阿大立刻伸手制止了他:「呈飯端菜,他娘的都是女人幹的活。大男人別跟著摻和。讓她自己幹!」 然後回頭喝斥道:「你娘的,整天呆在家裡,屁事沒有,做頓飯都磨磨蹭蹭,半天不見出來,還不趕快給客人呈飯!」 女人趕緊手忙腳亂的給大家呈了飯,躬身退了下去。 「吃,吃,隨便吃,鍋裡的湯還有半鍋呢?」陳阿大慷慨的招呼大夥兒 望著那桶油乎乎的肉湯,花如雪以及八名屠刀門兄弟都恍然大悟,原來韓玉的辦法就是將兩隻母雞放在一大鍋水裡,慢火燉爛成湯! 肉少人多,如果分著吃,一人一兩肉,根本不夠吃!如果把肉熬成湯。每人都可以喝它幾大碗,足夠他們大小十幾個喝個飽! 早已飢餓難耐的眾人,急忙端了飯,泡了肉湯,大嚼大咽起來! 一碗飯下肚,韓玉精神恢復了許多,笑著問道:「怎麼樣,這老火煲湯的味道!」 「嗯,不錯,不錯。嶺南蠻荒之地,物產稀缺。難得有肉吃,可是家裡人多肉少,無法吃飽。現在韓公子的煲湯妙法確實解決了這一難題!以後但凡家裡有二兩肉,一塊干骨,我都會叫女人老火煲湯,吃他娘個痛快」老陳嘴裡一邊呼嚕著肉湯,一邊挑起大指讚許著 彎月高懸,夜色涼如水! 喝飽了湯的老少男女們都各自尋找地方,睡覺去了 只有韓玉,花如雪二人盤踞小屋之頂。對著美麗月色,饒有興致的觀賞著 「玉哥哥,你這煲湯之法,又是何處學得。你似乎不是一個關心飲食的俗人」花如雪親暱的稱呼著韓玉,撿了一個輕鬆的話題聊了起來 「哦,我與沈大哥深入苗僵,在靈蛇洞見到他們用活蛇丟入大鍋煮湯,味道很是鮮美。今日人多肉少,無法烹飪,我突然間便想起了這一方法」韓玉隨口回應道 花如雪臉上露出一絲不悅,聊一些煲湯的事,居然一開口就扯到了沈落石,看來沈落石已深深植入了她和韓玉的生命。無法躲避,無處逃離! 「玉哥哥,多謝你那天為我擋了絕情一劍,不是你捨身相救,小妹恐怕早已命喪劍下」花如雪幽幽歎息,雙目如水,感激的看著韓玉 「噢!大嫂不必客氣,其實一切那都是令先生算計好的,與七絕師太的決戰,只是整個一統江湖攻擊部署的一個環節,你不會死,我也決不會死!」韓玉見花如雪有些異樣,一句大嫂就將彼此的距離拉開了 聽他如此稱呼,花如雪心頭一冷,將臉別過去,一滴淚悄然滑落 「絕情一劍,劍雖絕情,握劍的人卻未絕情,最後一刻劍下留情。可惜七絕師太,修煉一生最終還是沒有絕情,有情人想要絕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韓玉繼續著他的話題,語氣也多了一分感傷 「劍下留情?七絕師太的絕情一劍居然也會留情」花如雪一臉驚疑好奇的回頭看著韓玉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她的劍也不是一個絕情的劍。她只是將她的情壓制在內心深處,她若無情又何必修煉絕情之法。你是否還記得,當時你吟誦:落紅有意幕長風,長風無情揚落紅兩句時,七絕師太的變化」韓玉繼續悠然而談 「當然記得,如果不是這兩句話觸動,她根本不屑與我對決。她確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所以她的心被干擾,絕情一劍也慢了半分,沒有穿透你的心?」花如雪恍然有所悟,歎息道 「你錯了,她的絕情劍並沒有因心神觸動而慢半分,如果她願意,她的劍早已穿透了我的心。但她在劍尖刺入我後背的瞬間卻突然收了手」 「生死對決,最後一刻她卻劍下留情?其中訣竅,小妹愚昧實在想不通」花如雪一臉茫然疑惑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癡情的,有情的男人,一個願意以死護衛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她一生慘痛都是因為認識了一個絕情的無情的男人幕長風。她已對男人絕望,徹底的絕望,不再相信感情,不再相信愛。可是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卻看到了真情,看到了真愛。她怎麼忍心毀滅這人世間最美麗最純潔最高貴的至愛,毀滅自己生命最後一刻的希望」韓玉感慨的歎息著,眼光裡透出了一絲複雜的黯淡光彩 「所以她放過了你,放過了你這個癡心真愛的好男人。可是她卻死不瞑目,原來癡情也可以做假,真愛也可以做假。你的表演實在是很精彩,連一個看透人間情愛的老尼姑,都會被你感動,手下留情。我這個沒有真愛經歷的小女生更不是你的對手。竟然哭著喊著,一路陪伴你千里南下療傷。你卻一直都在演戲!」說到傷心處,花如雪委屈的淚水縱橫而下 「小雪,對不起!我雖然為了完成計劃在演戲,但在擋住絕情一劍那一刻卻不是演戲,而是真心的!因為我根本無法確定七絕會不會最後一刻收手。雖然令先生的判斷從來都沒有失誤過,但他安排我挺身擋劍,我一直都在猶豫。但在絕情一劍刺出的那一刻,我卻毫不猶豫的擋了過去,那一刻我心中只有你,沒有任何計劃!」韓玉並不勸慰她,只是在自言自語的喃喃低語著 第八十七章 七日七夜 小雪!花如雪第一次聽到韓玉如此稱呼自己! 不是大嫂,也不是花小教主,而是小雪,親切的小雪! 所有的傷心,所有的委屈,此刻已全部化為幸福的淚水!一個簡單的稱呼變化已讓她心癡神醉,徹底墜落到快樂的漩渦! 「玉哥哥,你還是給我說說許還陽換心騙局吧,我都被你們給徹底弄糊塗了」花如雪破涕為笑,輕輕的靠了過去,臉枕在韓玉的肩頭 「絕情一劍刺穿我後背,卻在觸心一刻手下留情。我的心根本沒有受到致命創傷。許正陽卻診斷為心裂,然後危言聳聽,索要高價。江南回春堂其實就是許家設在江南的一個托兒,江湖爭鬥,刀劍致命之處多在心臟,而普通江湖人士見前胸後背心口處被刺,根本無法判斷內部傷勢如何,於是許正陽就利用傷者恐懼心理,故意將傷勢說重一些,然後便可名正言順的安排傷者找許還陽換心」韓玉端坐不動,繼續述說著許家的江湖故事 「那麼為何他又在中途下藥,故意加重你的傷勢?難道只是為了多索要五萬兩,他也未免太貪心了」花如雪義憤的說 「也不完全是,因為他怕在南行路上,我的傷勢漸漸好轉,察覺他們設下的換心騙局。所以需要不斷的加重我的傷勢,而且那種補血粥還可以致人迷幻,讓我更加相信他的診斷!」 「你明知那些藥,還有粥有問題,依然照樣服下去!為了完成令先生布下的苦肉計,你對自己也太狠了一點!為了爭霸江湖這樣折磨自己,你覺得值嗎?」花如雪柔聲關切道 「男人行走江湖,就要對自己狠一點。為了我的江湖夢,就算再狠十倍百倍,又算得了什麼?」韓玉臉上露出了一派慷慨激昂的氣勢,花如雪突然發現他很像一個人,只有那個人才會有如此豪霸氣勢。想到沈落石,花如雪不由自主生出一陣心痛,徹骨的心痛! 「你不心疼自己,人家卻心疼你,你知道小妹這一路是多麼擔心,多麼心痛麼?」花如雪將整個身體都貼近過去 韓玉默認無語,一絲憐惜之感油然而生,伸出左臂想輕輕擁住她。猶豫一下,還是無奈的將手臂收了回去! 月色很美很朦朧,女人很純很美麗,他的心也變得很溫柔!但他溫柔如水的心卻隱藏著一根刺,一根無影無形的刺。每次面對花如雪當他怦然心動的一刻,就會狠狠的刺痛他一下! 「玉哥哥,再給我說說在白房子裡的那七日七夜,一定很危險,很難熬。小妹在外面守候都度日如年,你在裡面一定更艱難,更辛苦」花如雪繼續柔聲關切詢問道 聽她詢問,韓玉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情緒也漸漸凝重起來!眼前緩緩浮出了面對許還陽的那些日日夜夜,那些驚心動魄的日日夜夜! 花如雪充滿關切的美麗面容越來越模糊,緩緩的退了出去! 許還陽蒼白麻木的僵硬面孔越來越清晰,漸漸佔據了韓玉所有的視線! 「放鬆!放鬆!」許還陽陰冷的安慰聲反而讓他有些毛骨悚然,意識在藥力作用下也漸漸恍惚起來 許還陽冰冷的刀鋒緩緩的劃開了他的胸口,一絲沒有完全迷失的意識讓韓玉眼裡充滿了驚訝,自己的心是背後被刺,他為何要從前胸切開? 「不必擔心,背後脊骨,肩骨交錯。妨礙我取出破心,安放新心,彌補縫合各處心脈。必須自前心處……」許還陽似乎察覺韓玉的疑惑,冰冷的解釋道。聽著他的冰冷話語,韓玉居然漸漸的昏然入睡 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韓玉幽幽轉醒,依然朦朦朧朧,飄飄忽忽 「你的心脈已完全被割裂,老夫已無法將它修補完好,只能為你另換一顆健康鮮活的心,你先看看這顆心如何?如若滿意,我這就給你換上」許還陽蒼白的臉依然面無表情,一顆血淋淋的在韓玉面前晃來晃去,心臟還在怦然跳動,血脈裡隨著心跳依然不停有血泵出。 顯然這是一顆新鮮的心,活潑的心!心在此,那麼它的主人呢?那個鮮活亂跳的人現在一定已僵硬的躺在了某個角落! 「很好!很好的心!」迷惑中的韓玉嘴裡擠出幾個字。再次恍恍忽忽的睡了! 陽光明媚,透過雪白的窗紗,照著韓玉蒼白的臉! 他終於悠然轉醒,一個僵硬的蒼白面容關切的看著他,手裡托著一顆殘破的血淋淋的心,嘴裡已經冒出了冰冷僵硬的話語:「你的心已殘破不堪,現在我已將它切割下來。為了植入了一顆新的心臟!你現在深呼吸,試一下新的心跳」 面對那顆殘破血污的心,韓玉一陣噁心,幾乎狂吐而出,心劇烈的狂跳。一陣咳嗽,竟然有一口鮮血噴吐出來 許還陽慌忙起身,將一碗湯藥拿在手,強行給韓玉一口灌下 一陣溫暖的感覺自喉而入,韓玉的劇烈心跳漸漸平穩下來,人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耳畔卻不斷的有個聲音重複著:「你的心已換,這是一顆來自別人身體的心臟,跟你肌體相互排斥,所以心跳一直急促雜亂。你必須每日三次喝下老夫秘製的安心湯,七日之後,你的心與肌體漸漸融合,排斥之感就會慢慢消失」 恍恍惚惚中,以後一日三次許還陽都會按時替他服下安心湯,並反覆念叨著:「你的心已換,這是一顆來自別人身體的心臟,跟你肌體相互排斥,所以心跳一直急促雜亂。你必須每日三次喝下老夫秘製的安心湯,七日之後,你的心與肌體漸漸融合,排斥之感就會慢慢消失」 漸漸的連有備而來的韓玉都有些相信他的鬼話!感覺一顆遙遠陌生的心正在慢慢的融入到自己的軀體,心跳漸漸平穩,漸漸安定! 韓玉雖然暗中極力保持冷靜,心裡努力保留著最後一點清醒! 幾次他想掙扎著起身,但一股強大的壓力,將他緊緊的包圍籠罩,這種來自許還陽的壓力,將他死死的控制住了,原來許還陽不但是名醫,還是一個高手,深不可測的高手。他正在用他的神奇功力和藥物作用結合,逐步的控制韓玉的意識!在幫他洗腦,將換心意識強行植入他的意識深處! 在連續七日的輪番攻擊之下,他的獨立意識漸漸迷失,漸漸喪失了抵禦能力! 他開始相信自己的心已被割裂,現在體內跳動的是一顆新的心,來自陌生軀體的心! 七天七夜,終於在漫長的煎熬中過去了! 韓玉被徹底的制服,已徹底的迷失 許還陽也已經精疲力盡,這是他有生以來遇到最難纏,牴觸意識最強的一名病人! 他雖然年紀輕輕,但他的獨立意識比名動天下的一代神僧燃木,劍驚江湖的南宮破更加頑強,更加深厚! 現在終於將他徹底制服,看著依然昏睡,一臉迷茫的韓玉!許還陽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緩緩的走向房門 現在一切都已結束,辛苦七日的他,該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其他的事都交給忠心家僕燃木大師吧,他是個不錯的奴僕,辦事一向都讓許還陽很滿意! 這一刻,韓玉依然恍恍惚惚的熟睡著 門開了,一道光芒直透進來,韓玉的眼前光芒一閃!他頓時恢復了清醒! 他看到了一道光,一道佛光,那是一道指引人生迷途的光,一道照亮人性迷茫的光! 光芒指引之下,韓玉壓在背後的直刀閃電出鞘! 寒光一閃,已刺透許還陽的心! 他一生都致力於換心的幻象中,現在他的心被刺破,是否也該換一顆健康鮮活的心? 許還陽倒下了,韓玉卻愣住了! 剛才指引照耀自己的那道光,居然是來自一顆光芒四射的光頭。 正午的炙熱陽光烤著那顆光亮的頭,汗油直冒! 門開一刻,光頭將耀眼的陽光反射到了韓玉眼裡!驟然強光刺激,讓他瞬間恢復意識! 這一刻的變化是天意?還是巧合? 是陽光借助了燃木的光頭,還是燃木的光頭借助了陽光? 難道修煉多年的燃木身上已經有了傳說中的佛光! 既然他已身罩佛光,為何自己還會在許還陽的換心幻象中迷失? 只有一種解釋:燃木神僧的佛光可以照亮了別人!卻照不到自己,他已在修行中迷失了自己! 第八十八章 一觸即潰 回溯七日七夜與許還陽迷幻之法的抗爭,韓玉的意識漸漸又被那種恍惚感覺籠罩包圍,眼光變得散亂,神情變得恍惚! 旁邊被他的換心過程話題吸引的花如雪率先從那種恍惚縹緲的意境中清醒過來!看到韓玉神情有異,急忙將他一把拉入懷,輕輕撫mo著他的鬆散亂髮! 一種溫暖的感覺漸漸將韓玉從迷幻恍惚中喚醒,許還陽蒼白僵硬的臉漸漸模糊,花如雪雪白細嫩的美麗面容漸漸變得清晰。 看來迷魂香草的威力確實非同一般,連精通吸魂**,已經攫取無數高手內力的韓玉都無法抵擋它的魔力!心智稍一放鬆,魔力就會趁虛而入! 韓玉蒼白清秀的臉上,泛起一絲淺淺的滿含感激的微笑。向來一副冷峻面孔的他,居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好看,很迷人! 月色撩人,微笑迷人! 花如雪的敏感的心已被觸動,那顆本就容易觸動,容易感傷的心。在此溫柔一刻,已徹底的迷亂,徹底的融化! 她輕輕將自己灼熱紅唇吸住韓玉蒼白黯淡的雙唇! 依然恍惚的韓玉彷彿在沉落中抓住了一顆救命籐枝,緊緊的抱住花如雪! 兩團濃烈的火已開始燃燒,兩顆煎熬的心瞬間碰撞,兩股壓抑的感情瞬間釋放! 兩個纏繞的軀體越纏越緊,瘋狂的扭在一起,沿著屋頂滾落到了屋後的荒草叢! 韓玉已迷亂,已瘋狂。恍惚間又回到了溫暖的家! 翻滾在柔軟溫暖的床榻,懷裡纏繞著柔軟美麗的雪白軀體! 他的軀體已燃燒,火一般的滾燙。他的yu望在升騰膨脹,恍惚間已是一柱擎天! 它硬了,它居然硬了!這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他又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自從十四歲那年,臥病在床,體質極度虛弱的他正與阿彩阿桃兩位姐姐床上嬉戲,被嚴厲的父親撞破,一刀兩命,血濺當場! 他那裡已經很多年沒有硬起來,他已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萬獸王雖然以吸魂大法雖然挽救了他的命,卻無法挽救他的根!因為吸魂大法吸取的都是女人的精華,帶著陰柔之氣的精華! 他是男人,需要有男人之氣,男人之純陽正氣!同性之間相互排斥,面對男人,他的吸魂大法根本無法發揮功用! 現在忽然之間,無意之間,久違的男人感覺居然回來了! 他迫不及待的撕開花如雪輕薄的衣衫,乾渴多年的他已顧不得她是誰的女人,忘記了那個曾經心動,形影不離的男人!這一刻,他只有一種yu望,男人的yu望! 長期在被動中享受被zhan有,被壓迫的快感的花如雪,此刻更加瘋狂,更加熱烈,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攻擊,擁有一個男人。有一種說不出忍不住的快樂感,興奮感! 急急匆匆,手忙腳亂中! 軀體已重疊,生命已融合! 瞬間襲來溫熱的包圍,讓韓玉有種說不出的快感,抑止不住的衝動興奮! 軀體痛苦扭動,下肢火熱膨脹! 重疊融合的瞬間,洪水沖破閘門,一瀉千里! 短短一觸之間,一切都未開始,就已結束!為何美妙的感覺總是如此短暫?為何一縱即逝? 韓玉疲憊沮喪的癱軟在地,他以為自己已經找回了那種久違的感覺,已經又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可是一切都如曇花一現,瞬間即逝!恍惚間剛才的一柱擎天彷彿只是一種幻覺,一種錯覺! 他不是一個男人,他不能擁有女人,也不配擁有女人! 他一腳將花如雪踢在一邊,抱著頭狂奔而去! 他心裡在憎恨她,詛咒她,是她的主動糾纏,讓自己暴露了最脆弱,最尷尬的隱私,暴露在自己最心愛,最喜歡的女人面前,連一點最起碼的自尊都毫無保留! 他以後已無法面對她,在她眼裡,他已成了一條無能的可憐蟲! 他後悔自己的衝動,自己的失控!本來在她面前他可以保留一個男人的全部尊嚴! 只要遠離她,敬重她!在她心裡可以永遠保留一個美好的印象! 現在一切都被揭破!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望著韓玉遠去的背影,花如雪一臉茫然,早已是淚水縱橫! 現在她理解了他,理解了他的苦衷!原諒了他所作所為的一切! 他沒有跟沈落石去爭奪自己,甘心將自己讓給沈落石。並不是他不想得到自己,而是他不能得到自己! 他雖然深愛自己,為了自己不惜性命!但他卻不能得到自己,擁有自己,他是心有情而體不足!害怕無法給自己想要的女人生活! 他外表冷漠強悍,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他其實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可悲的男人! 他喜歡沈落石,是因為他無法享受擁有女人的快樂! 他的身體,他的心已像女人般脆弱!需要一個強悍的男人安慰和撫愛! 花如雪收拾衣衫,飛身躍上屋頂,躺在月光下,仰望滿天繁星,體內都種說不出的燥熱,渴望,焦灼情緒。啃嗜著她的軀體! 被韓玉撩撥起來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一種傷感悄然籠罩心頭,她喜歡男人點燃了她的慾火,卻不能為她滅火,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這一刻,她想起了沈落石,想起了那個可以為她滅火的男人,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他! ****** 紅日東昇,秋風蕭瑟! 一行人拉著長長的影子,沿著荒草小路一路向北而去 韓玉,花如雪默默的走在隊伍的前面! 昨晚的事已經過去,那些都是個人的事,感情的事!無論多麼傷心,多麼痛苦,多麼失落,多麼頹喪!都不能影響他們的江湖路,江湖爭霸路! 他們都是江湖人,在殘酷的江湖路上,必須懂得收拾自己感情!做好每一件自己應該做的事! 陳阿大一直將他們送出了好遠,才戀戀不捨的揮手道別,他已把他們當成了朋友,能交到這種級別的朋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榮幸! 本來一大早他已買回了兩根大骨,準備煲成湯,好好的招待韓玉一夥。可是韓玉,花如雪哪有心思逗留,拉著隊伍便踏上了回歸路! 陳阿大送走客人,便回去安排養護迷魂香草的殘留花種,他知道只要保護好草種,種出了新的迷魂香草,這些朋友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的! 剷除了許還陽以後,陳阿大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好日子很快就要來臨了! 一路北進,凡過村落,家家門前都生著一堆火,火上架著瓦罐!空氣中到處都飄蕩瀰漫著老火肉湯的香味! 蠻荒的嶺南之地,傳遞消息的速度竟然是如此的驚人!一夜之間,韓玉的煲湯吃飯已經遍地開花,到處流傳!看來這裡的人實在是太窮了,太苦了,現在終於可以有辦法填飽肚子了! 一路上韓玉,花如雪沉默不語,快步兒行。他們現在已無話可說! 距離中土越來越近,他們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因為他們必須要面對一個人,一個期待他們歸來的人! 此刻他們卻已無顏面對沈落石,不敢面對沈落石!他們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虧心的事,愧對沈教主的事! 雖然他們只是的接觸了一下,淺淺的一下,短短的一瞬! 但他們三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已發生了變化,天翻地覆的變化! 第八十九章 一朵菊花 韓玉,花如雪默認無語,結伴而行! 一行人循著來時山谷一路飛馳!八名屠刀會竟然一直能夠緊隨韓玉,花如雪之後,絲毫沒有落下,看來這些人的輕功很不錯! 能夠在昨日的浴火血拼中生存下來的,身手自然都是一等一的! 日落時分,他們便翻越山嶺,回到了守春堂後面的山洞外! 幾名腰插屠刀的黑衣壯漢早已迎候在洞口,見他們遠道歸來!為首的一名高大健壯的老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拜見:「屠刀會掌舵屠萬城拜見教主護衛使,冰月分教花小教主!」 「師傅,你怎麼拜起徒弟來了!小徒韓玉拜見師傅!」韓玉急忙扶起了屠萬城 一邊的花如雪愣了一下,這個一身油膩,眼裡凶光的粗鄙屠夫,居然是韓玉的師傅。一副貴族氣質的翩翩佳公子居然出身屠夫,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哈哈哈,護衛使不必客氣,你雖然初入江湖,投靠到本門之下。但幾次對外血拼後,門內兄弟都已知道,論殺豬的本領我屠老大是當之無愧的老大,論殺人的本領老屠遠遠不是你這個徒弟的對手。本門能出你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屠刀門百年不遇的榮幸啊」屠萬城聲若洪鐘,豪爽的笑聲震動了整個山谷! 「師傅過獎!我們還是進去守春堂說話」韓玉客氣的應酬著,提醒屠萬城該帶他們進去休息了 「哈哈,二位這就隨我進去。不過現在已不叫守春堂,我給它取了響亮新名字:萬城屠場!怎麼樣?夠氣派吧!」屠萬城一邊大聲的笑談著,一邊帶領他們穿越火光通明的山洞 進入秘密後門,一股濃烈的臭味直撲口鼻,花如雪不由自主的悟住了口鼻 假山,流水,廳台樓閣,綠樹鮮花,綠草如茵……守春堂後院的大園林依然保持著來時的風貌! 不過花草,樓閣,假山,流水間卻突然多了很多動物,星星點點到處都是,搖擺著雪白的軀體在悠閒的四處遊蕩著! 豬,清一色的大肥白豬! 屠萬城居然將山明水秀的守陽山莊改造成了一個養豬場! 「師傅,怎麼這裡突然添了這麼多豬」韓玉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哈哈,他娘的,這麼大個園子,就住我們幾十個屠刀會的兄弟。實在是太浪費了,這幾天閒著沒事,就在附近收購了許多豬放養。咱屠刀門不養豬,靠啥吃飯?」屠萬城理直氣壯的咋呼著,早將韓玉他們讓到一座宏偉的大堂裡! 一陣濃烈的肉香味撲鼻而來,大堂內已擺了一大桌菜! 「來來來!快坐下!嘗嘗老屠親手做的全豬宴!」屠萬城客氣的將韓玉,花如雪讓到上座! 韓玉抬眼望去,豬頭,豬腳,豬尾巴,豬耳朵,豬舌頭,大腿肉,小腿肉,肥肉,瘦肉,五花肉,大棒骨,小排骨,豬腰,豬肚,豬腸……滿滿的擠了一大桌! 一邊的花如雪早已皺起了眉頭,滿桌都是肥膩的大肉,向來飲食精緻清淡的她實在是沒半點胃口! 韓玉卻不理會這些,伸手抓起一塊大骨送到嘴巴狂啃起來,抹著慢臉油脂。屠萬城滿意的看著韓玉,微笑著不住的點頭讚許。他娘的,這樣吃法才像個男人,這個挑食的傢伙自從跟了沈大教主,竟然也漸漸有些英雄豪氣,看來這個沈落石,他娘的是個人物,老子這次也得跟著韓玉去見識見識! 「來!兩隻豬腰給你,好好補補!你這個小子,刀法,輕功,內力樣樣都行,就他娘的身子太虛太瘦弱!」老屠親熱的招呼著韓玉 「噢,對了,花小教主,你也嘗嘗老屠的手藝,雖然都是大肉,經過老屠的親手加工,肥而不膩,比青菜都清淡」屠萬城見花如雪遲遲不肯下手,急忙笑著招呼她 「是麼?那我嘗嘗!」花如雪抹不開面子,遲疑的拿起了筷子 望著面前的一桌菜尷尬的舉著筷子,卻已無從下手! 剛剛還滿滿一大桌肉菜,現在居然個個盤面空空,眨眼之間,一隻豬已韓玉跟隨行的八條大漢消滅殫盡,連日奔波苦戰,就昨天晚上喝了一肚子湯,早上起來一泡尿就清光了,今天又空著肚子跑了一天,他們實在是太飢餓了! 該出手不出手,等她出手時已經晚了!江湖上混還這麼講究,注定要挨餓!花如雪艱難的嚥著口水,肚子居然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弄得她面紅耳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聽到她的肚子餓得咕嚕嚕叫的聲音,正在狂啃的大漢們立刻停止狼吞虎嚥,尷尬的憨笑著,紛紛將自己啃到一半的大肉大骨放回到了花如雪桌上的盤子裡! 望著從大漢們油膩的黑手中歸還到盤內的剩肉剩骨,已被啃咬得齒痕纍纍的剩肉剩骨! 花如雪的飢餓感頓時消失,突然感覺很想吐! 疾步跑出門外,嘔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因為她最近根本就沒吃過什麼東西! 「師傅,你還是叫人弄幾個青菜,一碗湯麵吧。大嫂是個細緻人,跟我們這些江湖人物不一樣」韓玉低聲吩咐屠萬城 「大嫂?噢,我差點忘了,花小教主可是沈大教主的女人。實在是該死!我這就親自去做」說著便一臉惶恐,小跑著去了! ****** 花如雪勉強用了些油膩膩的青菜,揀了幾根浸泡在一碗油湯裡的細面!便要了一條乾淨被子,飛身上了屋頂,裹著被子睡了! 下面的房間實在是太臭了,外面到處都是豬,房間裡到處都是豬一樣的屠夫!整個清新典雅的守春堂已被這些粗人糟蹋的一踏糊塗。根本無法安然睡覺! 韓玉卻在明亮燈火下,跟別離幾月的屠師傅喝著濃黑的茶水,詢問著攻擊守春堂的經過! 原來在他一路南行時,早已為暗中尾隨的屠萬城留下暗記! 屠萬城一路跟蹤到守春堂,等韓玉花如雪越過南嶺 他們就閃電行動,居然輕而易舉的將守春堂全部佔領。原來傳說中實力龐大的江湖妙手家族如此不堪一擊!守春堂上下男女一個不剩,全部一舉拿下! 「那麼那些拿下的許家人呢?」聽到這裡韓玉插了話 「他娘的,幾個有些本事的男人都已死在本幫圍攻之下。剩下的十幾個女人聽說全部都是許守陽那個老傢伙的女人,想不到這個老傢伙醫術平平,武功不濟,這方面還是個高手!年過五旬還有如此功力」屠萬城感慨的讚歎著 韓玉面上露出一絲尷尬,立刻警覺的追問道:「醫術平平,武功不濟?你們交過手?是師傅殺了他?」 「哈哈,那裡用老子動手,弟兄們闖進一間病房,他正跟兩名白衣女子躲在床上糾纏胡鬧。弟兄們亂刀飛刺,早將他放了血?」屠萬城得意的說 「據我感覺,許守陽氣息綿長,修為深厚,絕非泛泛之輩。這麼容易就被刺死,其中一定有些蹊蹺?那兩名與他床上糾纏的女子呢?」韓玉疑慮的說 「這兩個女子早被嚇呆了,已連同其他女子一切關押起來。今晚韓左使勝利歸來,這一次我們雖然犧牲一些弟兄,總算是大功告成!為了慶祝此次大捷,我已將她們賞給了生還的兄弟,此刻恐怕正在歡娛呢,呵呵」 「不好,快帶我過去!」韓玉一聲驚叫,屠萬城立刻飛身而出! 二人飛速越到關押女人的小院,院內已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幾對衣衫不整的的男女,男的是黑衣大漢,女的是白衣使者! 他們都面帶驚恐,她們都面帶微笑,所有的身體早已黑紫僵硬冰冷! 韓玉低頭仔細察看,每一個女孩的右手食指尖都被刺破,留了一個小小的傷痕。每一個男人的背後都有被女人指甲劃破的濃黑血痕! 她們的指尖被刺破,已經染了某種劇烈的毒,此刻她們還很清醒,因為毒還未攻心,劇毒先在手指蔓延。當他們與她們糾纏一起,她們的指甲已變得劇毒,那些屠刀大漢被指甲劃破肌膚,雙方糾纏時,血脈快速運轉,很快毒性發散,片刻間僵死一起! 一定是在那些大漢到來之前,有人為這些女孩子做了手腳!借她們的手一舉殺死了前來尋歡的屠刀弟子! 韓玉,屠萬城面色凝重,默認立在僵臥的屍體間! 一朵金黃色的ju花飄飄蕩蕩在秋風裡,從天空緩緩飄落,飄落在他們的腳下。花落地,立刻散做一地花瓣,又隨秋風緩緩而起,漂浮在他們面前! 凝視著飄零的花瓣,韓玉突然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師傅,你錯了。她們是幫助我們的朋友,屠刀盟的弟子侮辱了自己的朋友,所以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血的代價!」 「不錯,她們確實是我們的朋友,沒有她們,我們根本無法戰勝許守陽!一個讓韓玉感到害怕的對手,屠萬城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殺了他」屠萬城也喃喃的隨聲附和著 第九十章 分道揚飆 江南十月中,正是深秋季節! ju花正是這個季節最常見的一種花,唯一還在秋風研霜裡盛開的一種花,一種耐霜的花! 韓玉,屠萬城面對這朵隨風的花,卻透出一絲恐懼之色! ju花!ju花樓!江南百花樓之一!不正是花如雪冰月教的中土秘密分舵麼? 難道是她暗中安排策劃幫助屠刀門?大家現在都是拜月門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可是需要搞得這麼神秘,這麼殘酷麼? 韓玉示意屠萬城安排人手勘查,清理現場,自己默默而去! 這件事一定與花如雪有關,難道她千里南下護送自己療傷也是一場戲,演給自己的一場戲。原來生死相依的兩個人居然都是在演戲! 他們都在欺騙對方,也在欺騙自己!可是他們偏偏都無法控制自己,在戲局中竟然情不自禁假戲真做!已將自己深深陷入到自己布下的戲局,現在已無法逃脫,無法迴避! 既然是她布下的局,為何今晚她又要拆穿這個局?以這種殘忍的手段拆穿這個局? 她是在示威,向自己示威,向屠萬城示威! 因為他們今天太小看她了,太慢怠她了!現在她在拜月教是一人之下,數十萬人之上的重要人物,冰月教主這個位置已經遠遠在自己之上,何況她還是教主的女人! 她雖然喜歡自己,卻決不甘心忍受屈居人下的那種感覺。尤其是在拜月屬下面前!何況經過昨晚之事,她已對自己徹底失望。那份曾經真摯的愛還能保留多少? 一個高傲的,權利yu望極重,極度自戀的女人,如果她的權威受到挑戰,甚至是忽視。她一定會用非常的手段挽回自己的權威,莫說只是指示ju花樓弟子臨退時殺幾個屠刀弟子,如果屠萬城不是在韓玉說話,恐怕此刻已是一個死人! 「韓左使,現場已勘查完畢。被關的女人少了兩個,就是陪伴許守陽的那兩個。本門弟子四處巡邏警戒,居然讓她們從眼皮低下溜了,實在是慚愧」屠萬城的豪氣此刻徹底被摧垮 「走了好,如果她們不走。我們就有麻煩了!如果讓我們撞到她們兩個,你說我們該如何做,殺還是不殺?」韓玉苦笑著說 「所以你放走了她們,因為不想得罪……」屠萬城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 「師傅,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絕不要提起,記住!明天早上一定要準備一輛最好最舒適的馬車。對待貴客一定不要怠慢」韓玉吩咐完,苦笑著踱進依然燈火通明大堂 韓玉躺在臭烘烘的乾淨大床上,床雖然收拾的乾淨,但散佈在空氣中臭味卻無法清除乾淨! 此刻的韓玉並不計較臭味,他現在已陷入了一張無形的網,一張將他徹底控制籠罩的網,今晚屠殺一幕,不但是在報復屠刀會蔑視她的權威,更是提醒自己以後要小心一些,聽話一些!因為自己的一切現在已捏在她手中! 昨晚他碰過了她,雖然只是短短一觸,她已牢牢控制了自己!因為韓玉碰過的不止是花如雪的身體,而是沈落石的權威,至高無上的權威! 除了權威,還有沈落石對自己的絕對信任!還有他們之間肝膽相照,同心共命的感情! 如果沈落石知道這件事,如果拜月教的人知道這件事,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這件事!後果會是怎麼樣? 韓玉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痛苦的捶打自己的頭,坐立不安,急忙起身去找屠萬城,他突然想找個人喝酒,喝個一醉方休!他想麻木自己,徹底忘記昨晚那一幕! ****** 水氣氤氳,花香撲鼻! 花如雪光潔的軀體舒服的躺在巨大的木質水盆裡,水溫熱清澈,水平花瓣漂浮! 清早一起身,跳下屋頂,眼前的一切居然徹底的改變了:遍地肥豬已悄然消失,周圍居然擺滿了花盆。 兩名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慇勤的伺候著她,進入了水氣瀰漫的浴室! 花如雪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慢慢享受著花香水感,一絲得意浮現在如雪面容,像她這麼美麗的女人,這麼高貴的女人,本來就應該享受這樣的待遇,這樣的服務! 哼!這些臭豬男,都是些賤奴,實在是太不識像了,給點教訓馬上就學乖了! 但她的得意很快就變成了詫異,她仔細觀察發現:所有的盆花,所有的水中新鮮花瓣,居然都不應該是這個季節有的花,但它們卻真實的擺在她面前! 折疊整齊的全新雪白衣衫,居然是御用宮錦房出品的上等絲錦。只有京城一等貴族子弟才有資格穿這種質地的一副! 花如雪是個講究的女人,對於衣服的質地,檔次,出處一眼瞄過,就已經瞭然於胸! 一夜之間,屠刀會居然能夠找來這些稀世物品,是為了討好自己,還是在炫耀他們的勢力?一個小小屠刀會都有如此神通,那麼市井三十六行一百一十四派的勢力更是深不可測!顯然他們是在表示他們並不是畏懼自己,畏懼百花樓。而是畏懼沈落石,畏懼拜月教! 花如雪洗浴已畢,換了乾淨衣服。一出浴室,便被指引到一間典雅餐廳 一桌精細的早起餐點,擺在餐廳中央。淡淡香味撲鼻,一聞就是出自名廚之手!一張肥胖的肉臉正在笑著招呼她! 史胖子,居然是素手神廚史胖子。怪不得餐點的味道這麼香! 花如雪突然感覺到一陣恐懼,莫名的恐懼。 她現在才感覺到安排這一切的不是屠刀會,也不是韓玉,而是令如山! 遠在中州的他居然算到了ju花樓的人會暗自幫忙,所以只安排了一夥殺豬漢來攻打屹立江湖幾十年的守春堂! 他也算到了她昨晚要發威,所以提前就派死胖子安排好了今早的一切! 那麼自己意圖控制韓玉的那一幕是不是也會被他看穿? ****** 一輛豪華的馬車載著香潤艷麗的花如雪,沿著一條花徑迤邐而去 坐在前面趕車的居然是一個乾淨潔白的胖子,熟練的驅動著拉車的三匹鍵馬! 望著遠去的馬車,韓玉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關鍵時刻,令先生出馬安排,為他擺脫了一場危機,致命的危機!暫時將花如雪安排到另外的行動中。 這樣就可以避免韓玉,花如雪跟沈落石三人一起碰面,這樣心虛的韓玉獨自面對沈落石,就可以暫時掩蓋他與花如雪之間發生的一切! 如果三人面對,即使沈落石天生粗豪,面對感情反應遲鈍!也會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 即便讓韓玉獨自面對,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暫時瞞過沈落石。畢竟他們是同心跳,共呼吸的親密兄弟,一個心中有愧,另一個會不會察覺這種愧疚? 忐忑不安的韓玉在屠萬城的陪伴下,走出了守春堂的正門! 幾天前,那個安靜恬淡的農家小院已消失,排匾上那三歪歪扭扭的「守春堂」已不再! 換了三個更加醜陋不堪的字「鮮肉坊」 幾名赤裸上身,一身肥肉的大漢正在肉案前揮刀剁肉 額頭,上身的汗水隨手臂揮舞,滴滴答答的飛落到肉案的鮮肉裡 一群綠頭蒼蠅緩慢的盤旋周圍,發出薄弱無力嗡嗡聲。畢竟已是深秋,它們已漸漸失去了夏日那種旺盛的生命力。 門前那條冷清的土道,也突然間變得熱鬧起來,推車的,擔擔的,絡繹不絕!顯然他們都是來這裡購買鮮肉的! 土財神就是土財神!生意做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繁華熱鬧!比起許還陽的高價詐騙,他做生意還是很實在的,江湖上可以沒有許還陽,卻絕對不能少了土財神! 韓玉感慨的歎息著,飛身而起,瞬間消失! 屠萬城驚得半天合不攏嘴,他娘的,自己這個徒弟的功夫實在是深不可測,一閃之間就看不到蹤影,絕對比鬼都快! 第九十一章 慶功老酒 一別半月,彷彿已分別許多年! 沈落石,韓玉四目相對,便生出無限感慨與淒傷! 沈落石想說:小玉,你瘦了,也憔悴了! 韓玉想說:沈大哥,你瘦了,黑了,也滄桑了許多! 但他們卻什麼也沒有說,相顧片刻,沈落石伸出厚實的手掌,重重的拍打著韓玉的肩膀,大聲的叫道:「好!回來就好!走,我們一起喝酒去,不醉不歸!」 因為他們都是男人,江湖男人,有許多話不需要言語來表達! 儘管彼此的心有些暗昧,但他們的行為依然光明磊落,保持著男人間的那種深厚真摯的友情,粗曠豪放的感情! 幽暗的小巷,昏暗的燈光! 一家門口懸掛著大紅燈籠的小酒店,門口的破舊酒旗隨風飄擺 破舊烏黑的匾額上三個滄桑的大字:老酒居! 店是老店,酒是老酒!喝酒的是老朋友,久別重聚的老朋友! 三碗見底,勾起了許多別後的話題! 韓玉將整個襲擊許還陽的計劃和過程,詳細的為沈落石描述了一遍! 沈落石雖然已經猜測出一些端倪,但是經韓玉這樣仔細敘述,不禁對令如山一環套一環的連環攻擊籌劃驚佩不已! 整個江湖就是他面前的一盤棋,而他們這些年輕高手就是他手裡最犀利,最致命的殺著,在他的運籌下,進退有序,縝密無間!實力雄厚的江湖對手一個個被擊倒,被摧垮!那麼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是哪裡? 不對!應該不是一個目標,而是幾個目標!因為他喜歡一石几鳥,事半功倍! 唐通一直坐在旁邊,獨自喝著悶酒,默默無語,平淡的目光掃視著小窗外昏暗的街道!彷彿一個坐在他們旁邊的陌生人,對於韓玉的離奇經歷,似乎毫不關心,他對令如山的手段已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地步,對他的任何驚奇詭異計劃都已見怪不怪了! 同樣是護衛使,韓玉和沈落石之間的親切關係也深深的刺痛了他。看著他們推心置腹的開懷痛飲,想到最近幾次沈落石已對自己動了殺機,唐通已心灰意懶! 沈落石似乎已感受到唐通的失落,感覺到他與唐通之間的隔閡。但他卻無法彌補縫合他們之間的裂縫,信任和友情一旦有了缺口,很難再彌補! 是他錯怪了唐通?還是有人故意讓他錯怪唐通? 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出現在沈落石酒後興奮的思維,他突然感覺唐通夾在自己與令如山中間很尷尬很可憐! 自己一意孤行,自做主張,執意提拔唐通,將唐門硬是從血刀盟下撤出來,抬高到與血刀盟平起平坐!自己拉攏唐通的意圖已經觸動了令如山的權威!自己與唐通之間日漸深厚的信任之感讓令如山感到了威脅! 所以這次「十月初一」攻擊計劃中,令如山利用自己的容易衝動的性格,多次安排唐通激怒自己,盛怒之下,殺機凸現。唐通與自己之間已失去信任,已出現裂痕,無法彌補的裂痕! 「唐兄,來喝酒!」沈落石招呼一聲唐通,自己先將碗裡的酒一飲而進!無論唐通心裡對自己有多少疑慮,不滿,沈落石決定自己一定要保持一種光明磊落的姿態!一定要以誠相待。日久天長,相信將來終有一天他們之間的裂痕會彌合,會淡化! 唐通坦然一笑,也不說話,一飲而進! 「唐兄,你認為我們的下一步計劃該是哪裡?茅山道,南宮世家,還是殺手盟?」沈落石將江南最有實力的三個門派擺出來,誠心實意的向唐通請教! 「呵呵,大教主,這個在下也不敢妄加判斷。令先生也來了,大教主何不與他商量一下」唐通淡淡一笑,眼光投向小窗外灰暗的街道! 一個直直的身影出現在小巷盡頭,燈光下模糊的影子長長的拖在小巷的燈火下! 沈落石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層殺氣,殺氣中帶著猶豫,帶著恐慌! 令如山來了,孤身一人來見自己。而自己身邊有韓玉,唐通護衛!他相信關鍵時刻他們會站在自己一邊,只要自己出手,令如山武功再高,也是死路一條! 「拜月聖教後勤總務主管令如山拜見沈大教主!」令如山人還在門外,就已恭恭敬敬的拜服於地。他似乎已察覺沈落石的殺機,必恭必敬,忠心耿耿的候在門外! 「令總管遠道而來,不必多禮,何不進來喝一杯」沈落石殺意漸漸淡薄下去,面對這樣一個忠心耿耿,必恭必敬的下屬,你又有何借口殺他,殺自己人是需要借口的! 「不忙喝酒,如山此來是專門為教主報喜的!」令如山笑著跨步進來,恭敬的坐在沈落石對面,一股親切溫暖的感覺撲面而來,沈落石的殺氣早已蕩然無存。每次被令如山暗中控制,他都會怒火滿腔,殺意頓生,可是一看到令如山,面對面時卻總會被他真誠忠心的態度感動,心中殺機也會悄然□盡! 「江南大半已平定,確實是一件大喜事。不過一切都是依賴令先生精心籌劃,來,我們敬令總管一杯」沈落石豪爽的端起杯 「呵呵,教主過譽了。令謀此來並非為此,而是特地向大教主通報,我教冷月分教新添了三位副教主。」 「三位副教主?」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令如山 「不錯,沈大教主力拼空空盜之後,又迫使江南總捕馬天行主動退出江湖。聲威震動江湖,猶疑不決的寒煙閣,落紅庵,傲雪山莊三大派終於決定,加盟到冷月神教。穆玄,七妙師太,葉飛鴻已接受副教主的名位,名號已正式歸於本教之下」令如山一邊宣講,一邊將三份盟書恭敬的遞了過來! 「另外冰月分舵花教主已趕往南宮世家,與南宮北商談合作之事。相信不久後,南宮北也會成為本教冷月分教的副教主」令如山繼續匯報 韓玉,沈落石俱是一怔,卻沒有說什麼?韓玉回來幾個時辰,他們都在故意迴避一個人,始終沒有提起花如雪,沈落石雖然知道她一定不會有事,但聽到令如山如此一說,才如釋重負! 在他內心深處,已漸漸牽掛起這個江湖第一美女,由於自己不懂珍惜,他已經失去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翠翠,他開始懂的珍惜,珍惜身邊的人! 現在連戰連捷的拜月教,已在名義上擁有了半壁江湖,已經與辰陽宮形成了對峙局面!只用了幾個月時間,就取得如此輝煌戰績! 的確是值得慶賀的一件大喜事,四大巨頭聚集在一個小酒館,開懷暢飲起來! 喝了幾個輪迴,四人就近找個小店歇息 韓玉,唐通各自找了房間去睡,令如山卻跟隨沈落石進了房間!一如既往的盤腿坐在了沈落石床上,沈落石蹲踞破椅上。 二人又回到了往日親密無間的姿態,開始籌劃下一步的計劃! 「令先生,你讓韓玉冒著一劍穿心的危險,難道僅僅是為了爭奪迷魂香草的種植經營權?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商人,其中一定另有隱情」面對令如上,沈落石向來都是開門見山 「呵呵,許還陽,許守陽,許正陽,許家兄弟的名字,大教主不覺得有些古怪?」 「還陽,守陽,正陽!難道……」沈落石突然露出一臉驚訝 「不錯,他們都是道門中人,而且地位很高,與辰陽四大護法是平輩師兄弟。他們根本不是一家人,他們的名號應該是還陽道人,守陽道人,正陽道人!」 「既然都是辰陽宮德高位重的高手,那麼他們為何行事如此詭秘,不但種植毒物,還要詐騙錢財」 「呵呵,利用換心術詐騙聚斂錢財只是他們一個幌子,道門中人如今如日中天,根本不缺金銀。他們只是在利用治病製藥掩人耳目。其實他們種植迷魂香草只有一個目的:煉丹!」 「煉丹?他們不是煉氣麼?」沈落石疑惑的追問 「道派分支眾多,辰陽,蜀山已煉氣御劍為主。嶗山以煉氣化物為主,茅山則以煉丹為主。掌門多寶道人就是一名超越前人的絕世煉丹高手。他煉的大力神丹,是道門一絕!功效神奇,威力強大,其他道門各派門弟子也多有暗中服用者。即便是辰陽,蜀山的煉氣士也都在秘密煉製自己獨門的丹藥,不過規模不像茅山道那麼龐大」 「原來如此,傳說道門丹藥俱是補氣益血,功效奇特的靈丹妙藥,怎麼會添加致人迷幻的迷魂香草?」 「呵呵,他們不但在丹藥裡添加迷魂香草,而且還把它當作主要原料。所以才會處心積慮安排道門高手專門在荒蠻的嶺南之地大量種植!」 第九十二章 獨自上路 「那麼韓玉搗毀許還陽的種植莊園,目的自然是茅山派。當然也是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沈落石終於領會到了令如山的意圖 「不錯,對付茅山派必須先切斷它的丹藥原料來源。這樣才可以對付多寶道人座下的十二名黃金力士」令如山面色凝重的說 「黃金力士?」 「他們都是多寶道人精挑細選的體力強健,資質上等的道門高手。經過多年丹藥滋補,修身煉氣,個個都已是鋼筋鐵骨,身如金罩的不壞之體。莫說普通拳腳刀劍,恐怕大教主的絕世神兵飲血殘月也砍不透他們的軀體」令如山臉色更加凝重 見令如山都如此凝重,沈落石也不敢掉以輕心,急忙追問道:「那麼以令先生的化腐神功,是否可以對付他們的不壞之體」 「呵呵,我的化腐神功聽起來神秘恐怖,對付普通血肉之軀也許有些用處。對付丹藥吹脹起來的黃金力士,根本不會有任何效用」令如山搖頭苦笑 「所以我們必須切斷他們的煉丹原料,這樣就可以對付黃金力士」沈落石終於領會了韓玉嶺南之行的目的 「不錯,黃金力士雖厲害,卻必須依賴丹藥的幫助,而且必須每三日服用一粒大力神丹,方可維持強悍旺盛的體力」 「茅山已失去大力神丹原料,那麼我們現在該如何行動?」 「一個字:等!」令如山穩坐如山,一臉自信 「等?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嶺南殘留的迷魂草種成熟,再等到陳阿大新種植的迷魂香草成長開花,那時候茅山丹藥也消耗將盡,多寶道人一定會親自帶領黃金力士前去採購迷魂草。南嶺南北通谷就是彼此遭遇決戰之地」 「我們必須要等到花兒凋謝,結成草籽。再等者草籽發芽生長,然後再等著花兒開放!這一輪迴下來,豈不是要很久?」沈落石有些迫不及待,年輕人總是耐不住寂寞的等待! 「嶺南氣候溫濕,利於花草生長,大約四五個月迷魂草就可完成這一輪迴。與多寶道人爭奪香草之戰應該在三四月間,也是五月十三決戰前,大教主最後一次提升刀法的血戰!」 「現在剛剛十月下旬,難道我們一直這樣坐等下去?」習慣了血殺血戰,沈落石一閒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這段時間,大教主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花小教主現在去了南宮世家,大教主不妨也去湊湊熱鬧!呵呵」令如山詭秘的笑了 「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明天一早我也去南宮山莊!」沈落石痛快的答應著,葉飛燕熟悉的美麗面容浮現在他眼前 那些風雨同路,相伴拚殺的歲月一幕幕的閃現在腦海,一隻血淋淋的美麗小腳,一條失去了腳的血淋淋的美腿,緩緩浮現在他的面前…… 沈落石一陣心痛,劇烈的心痛襲來,恍惚的意識瞬間清醒!心依舊在痛苦的顫抖! 眼前的木床已空,令如山已不辭而別,已在他追憶往事的瞬間悄然離去! ****** 清晨,殘破的陽光照進殘破的窗! 簡陋破舊的小客店恢復了雜亂熱鬧的景象! 早起趕路的客人們已紛紛啟程,迎著秋風,踩著落葉,各自踏上了自己的人生路! 沈落石一行也匆匆起身,回到昨晚飲酒的老酒居! 今天他們就要開始新的征程,上路前他們想再喝一碗酒,喝一碗還魂酒! 昨晚他們已喝得太多,清早起來頭依然昏昏沉沉。今早出發前,必須要再喝幾大碗,讓頭腦清醒一下! 清早的老酒居很早就開了門,裡面卻沒有客人。很少有**清早就跑來喝酒! 四個人圍桌而坐,默然而飲,氣氛突然有些傷感! 唐通三碗酒下去,起身請示道:「大教主,近日接到蜀中秘報,被蜀山劍派鎮壓在蜀山西南的一些邪門外道,現在趁蜀山劍派衰微,開始秘密潛入蜀中,蠢蠢欲動。屬下不得不回蜀中坐鎮,順便替大教主取回上次空空財庫失竊的財物」 「好!蜀中是我教的後勤供應基地,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沈落石起身親自將唐通送出了門外,一直送到了街口,方才止住腳步 「大教主請止步,唐通此去山高水遠,日月久長。從此不能陪伴教主左右,教主以後凡事三思而行。將來本教萬一有什麼變故,只要教主需要唐通回來,唐通一定竭力追隨教主!」街道冷清,行人稀少,唐通一臉憂慮的鄭重說道,他似乎已預示到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唐通飛身而去,沈落石泱泱的回到老酒居!端起一碗酒,一飲而進! 「韓兄,我們也該出發了。接管江南各派的事務還請令先生多費心cao勞」沈落石招呼韓玉一起準備起身離去 「慢!大教主請聽我一言?」令如山緩緩起身,恭敬的說道 「令總管,有話請講,自家兄弟不必客氣!」沈落石停住了腳步,等待著令如山 「護衛左使韓玉,心口在蜀山,落紅之戰中連受創傷,應該留下來安心靜養。大教主以後行事最好獨自行動,因為挑戰辰陽老人,必須要大教主獨自承擔,不能有任何人在旁幫助!」令如山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好!令先生所言極是!韓兄,多保重身體!」沈落石拍拍韓玉肩膀,大步出門而去 獨行大道,涼風撲面,沈落石突然間生出許多傷感! 已經習慣於熱熱鬧鬧,前呼後擁的他,現在又恢復到久違的形影相伴,孑然獨行江湖的生活。陡然間生出許多寂寞,孤單的感覺! 唐通走了,他很歉疚,很傷感! 韓玉離開了,他的心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痛! 他和他曾經同心跳,共呼吸,心意相通! 這次韓玉回來,那種奇妙的感覺居然有了變化,一種無法言喻的變化! 他們互通的心之間似乎多了一層膜,一層薄薄的膜! 隔膜雖只有薄薄一層,心卻因此而漸漸遠離! 是他們分開的太久,彼此的感應已減弱?還是有人在他們之間隔了一層膜? 難道是花如雪!這次相伴而行,韓玉與她之間發生了什麼變化? 一絲刺痛襲來,沈落石緊握雙拳!拚命的平息壓制自己的一閃而過的想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韓玉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那種人! 那麼花如雪呢?沈落石頹喪的洩了氣,對於花如雪,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他現在漸漸明白,為什麼令如山會安排花如雪去南宮山莊!因為他不想韓玉,花如雪同時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借口養傷不讓韓玉追隨自己去找花如雪,一定也是基於同樣的考慮! 想法設法阻止他們三人同時面對,令如山一定已經知道了一些不該發生的故事! 可是,這次安排韓玉,花如雪刺殺許還陽不正是他的秘密策劃麼?難道他已預測到韓玉,花如雪會發生些什麼事,或者正是他促成了事情的發生! 現在唐通含怨而去,韓玉,花如雪都已對自己有了戒備恐懼之心! 那麼自己這個教主身邊還有什麼值得信任,值得依賴的人? 只有一個,就是令總管,令如山! 沈落石感覺脊背一陣冷麻!如若自己的猜測沒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控制這一切的那個人太可怕了! 他不但控制著江湖爭霸局勢,而且還控制著每一個參與爭霸者的心! 第九十三章 生死豪賭 南宮北閉目坐在高大古舊的實木雕花座椅,臉色顯得很疲憊很憔悴 面前桌上高高的一疊財物帳薄,彷彿一快快沉重的磚石,壓在他的心頭! 接管南宮山莊已經快半年了,雖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策略有了一些進展。南宮子弟開始變得的清醒,變得上進,劍術和江湖生存能力都在不斷的增強! 他們已學會節省,學會自強,自律,學會珍惜南宮世家來之不易的名聲和地位! 可是南宮山莊的財物狀況卻在急劇的惡化,自從退出了九大派聯盟。脫離了辰陽宮控制,門下的生意收入越來越少。 南宮北現在才明白,南宮家衰退的不止是武功劍術,而是江湖生存能力。不但劍法衰退,名聲衰退,連做生意**的本事也在衰退! 山莊田地收入雖多,但辰陽一派極力壓低江南糧價,封鎖買賣渠道,根本無法保證大家族的各項開銷! 最近一段時間,土財神,小金人也紛紛插足南宮世家地盤的生意,迫於拜月教的勢力,他必須容忍土財神的店舖擴張,礙於無戒大師的面子,他必須接納小金人的娛樂事業。 土財神的店舖物品實用價格便宜,小金人的娛樂項目花樣百出! 相比之下,南宮家的百年老店裡的物品古舊落伍,價格畸高!南宮家的樂坊,格調高雅,曲高和寡! 根本招攬不到多少生意,月月都在虧本! 短短數月,南宮北鬢邊已生出幾絲白髮,原來爭霸江湖並非自己想像中那麼容易,不但要有冠絕江湖的劍法,還要有雄厚的財力儲備!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哪有精神精力去精研劍術,與人一爭短長! 更要命的事,窮於應付家族財物危機的他,已經很久沒有拔劍了,他的劍已生蛂A劍法已停滯! 現在他已無心思考劍術的進退,面前的帳目最近必須要處理!不然南宮家可能要面臨百年不遇的吃飯問題! 到哪裡去弄一筆銀子,暫時緩解一下目前的窘迫?這是南宮北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他們是名門正派,劍法再高,武功再強,既不能偷,也不能搶。由於是家族門派又不能開館接納外人收徒弟賺學費! 管家南宮崌已經外出收帳半個月,也該回來了!他經營本門財務幾十年,也許會有一些辦法!南宮北焦灼的望著敞開的大門! 心到意到人也到,風塵僕僕的南宮崌果然回來了!顧不得洗溯休息直接就奔入了南宮北的書齋,他知道主人已經等了很久,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該再讓他久等了! 「崌叔,你辛苦了,事情辦的如何?」南宮北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算順利,對方是個很講江湖信譽的人!這二十萬兩金票夠我們支持半個月,這可是老主人留給我們的最後一筆財富。也是拿少主人的命博來的一筆財富!」南宮崌一臉悲淒肅穆的歎息道 「拿我的命博來的一筆財富?」南宮北疑惑的看著老管家 「不錯,你還記得那個風雨之夜,還有那柄細如雨絲的劍」南宮崌面無表情,淡淡的述說著 「無影細劍薛無影?你怎麼知道?」南宮北驚訝的問道,被殺手追殺這件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因為他本來就是我去僱傭的!」南宮崌淡淡的說 「怎麼會是你?我一直猜不透為何有人會僱傭江湖頂級殺手殺一個江湖無名後輩。原來竟是自家人所為」南宮北震驚的看著南宮崌 「我只是執行者,真正的策劃出錢的卻是老主人南宮崖」南宮崌依舊不緊不慢的敘說著 「是我爹,他居然僱傭殺手殺自己的兒子?」南宮北驚愕到了極點 「不錯,當時我也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些,這實在是個一舉多得的妙著」南宮崌感慨的歎息道 「一舉多得?」 「第一,當時少主幫助花如雪,殺死辰陽四大弟子。迫於辰陽壓力,老主人不得不故作姿態,花重金僱傭殺手盟頂級殺手追殺你,好給辰陽宮一個交代! 第二,老主人是借無影細劍鍛煉少主的劍法和意志,如果少主能成功在薛無影劍下逃生,那麼南宮家後繼有人,還有一線希望……「 「如果我不幸死在薛無影劍下呢?」 「未來的南宮主人連一個江湖殺手都應付不了,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呢?」南宮崌面無表情的喃喃自語,彷彿在獨自歎息 「現在我雖然成功逃出無影細劍的追殺,又有何用?劍法不但沒有精進,反而開始衰退」南宮北也開始歎息 「你的劍沒有衰退,永遠也不會衰退,衰退的是你的意志!每一個江湖新人都會經歷這樣的階段,有的人就此沉淪,有的人卻因此而突破困擾,逆勢而起」 「好一個逆勢而起,晚輩明白了!」南宮北突然目露光彩,一股自信豪情頓生! 南宮崌滿意的點頭笑了,這樣才是南宮家的主人,這樣才是一個年青劍客應有的風采! 「那麼這筆財富一定是殺手盟退回的佣金,因為薛無影已死,他們無法再刺殺我」南宮北似乎明白了眼前這筆財富的來歷 「不是退回的佣金,而是雙倍退回的佣金。這是殺手盟的規矩!一擊不成,雙倍退還!」 「收了錢卻辦不成事,還要賠錢了結!呵呵,名動天下的殺手盟也不過如此!」南宮北不由得縱聲而笑 「你錯了,這世上就沒有殺手盟殺不了的人。不是他們殺不了你,而是我堅持選擇了放棄!雖然他們覺得很沒面子,但他們還是尊重了客戶的選擇!」南宮崌面色凝重的說 「如果崌叔選擇了繼續,那有會如何」南宮北好奇的問 「他們會派出另外一個刺殺功夫高出薛無影數倍的高手,繼續他們的刺殺行動,不過這次的失敗賠償將會是四十萬兩!」 「也就是說客戶如果不接受雙倍退款,那麼這雙倍的退款就是新一輪刺殺的佣金。一次失敗翻一倍,二次失敗翻四倍,三次失敗翻八倍……如果幾輪刺殺不成功。十萬黃金的佣金便會翻出幾十倍,上百倍。這樣下去殺手盟豈不是要傾家蕩產?」 「話雖如此,可是數十年來幾乎沒有人能夠擋住他們的第二輪刺殺!」 「幾乎沒有!而不是沒有?我倒想試一試!」南宮北豪情頓起,躍躍欲試! 「呵呵,少主劍法高絕,對付薛無影也許有些把握,不過下一輪的出來的神秘殺手刺殺手段至少是薛無影的兩倍以上。何況我們急需資金,老朽不得不自做主張,退回了佣金」南宮崌婉轉的給有些激動失控的南宮北降了降溫 「江湖傳聞,沈落石接連鬥殺寬劍無痕薛無痕,細劍無影薛無影!看來有人在他身上下了重注,殺手盟這回有難了。自顧不暇,才這麼輕易的退了佣金給我們!那麼這個跟殺手盟如此豪賭的又會是誰?」南宮北立刻恢復了冷靜,冷靜的分析起江湖的局勢 「老朽以為,此人一定就是江湖最神秘的富豪土財神,而且他下的第一注一定很大,至少在一百萬兩以上,殺手盟兩輪失敗,至少已經輸了三百萬兩,下一輪再失敗就是七百萬兩。呵呵,看來他們確實有些著急了!」南宮崌對於南宮北能夠迅速恢復冷靜感覺很滿意,笑著點頭表示讚許 二人正在幸災樂禍,一名家僕匆匆上來稟報:「莊主,管家!門外有個號稱花如雪的女人求見」 「花如雪?」南宮北,南宮崌立刻都愣住了 剛剛還對殺手盟面臨的困境幸災樂禍,現在災禍卻已找上了自家大門! 這個曾經誘殺南宮兩大高手南宮嶺,南宮峻,將南宮北拖入是非之中,間接害死南宮崖的女人,現在已是拜月教主的女人,此刻主動上門,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何況她與少主還有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南宮崌立刻緊張的看著南宮北! 南宮北心頭卻是另一番滋味。另一種心情,現在他已經有了女人,有了葉飛燕!曾經傾慕追求的花如雪葉已經成了沈落石的女人。 他心底深處一直想著能夠再次見到她,卻又一直擔心再次見到她! 現在她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他又該如何應付? 第九十四章 刀削白髮 南宮世家前廳大堂,宏偉寬敞,雕樑畫棟,青磚鋪地! 雖然經歷了太多風雨滄桑,顯得有些古舊破敗,卻更顯出古老家族的深厚根基和底蘊! 南宮北傲然而立,恭候著久違的初戀女人! 花如雪一身潔白衣衫,白衣如雪,飄然而入,彷彿隨風而來的一朵雲! 玉面無暇,丰姿動人!依然是那個曾經心動的花間美人! 不過多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雍容!多了幾分撩人心魄的誘惑! 「小樓風雨後,花落處處傷!匆匆一別數月,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如雪遠來,是敘舊?還是取命?」南宮北一臉感傷,淡淡的吟誦道 冷若冰霜的花如雪,身形震動,心頭也生出一絲感傷! 小樓風吹細雨,小經劍舞落花! 那個初次相識的莽撞少年,那個曾經讓自己怦然心動的翩然少年,那個不顧家族仇恨,挺身而出為自己擋劍的癡情少年! 半年不見,鬢邊居然生出了幾絲華發!是肩頭負擔太重?還是心中相思太濃? 「既不敘舊,也不取命!是為了結盟」花如雪的感傷一閃即逝!淡淡的回應道 「兵臨城下,如雪是在逼我簽城下之盟?」南宮北感慨歎息,透出一股凜然不屈之勢 「冷月神教風雲再起,如日中天,特設副教主之位虛位以待!結不結盟,只在南宮公子一言之間」花如雪的聲音已透出冰冷之氣,一絲殺氣悄然而生 「如果我拒絕結盟,那有如何?」南宮北冷冷的說 「如若南宮公子執意不結盟,那麼今天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這間大廳。要麼你的劍穿透我的心,要麼我的刀插入你的心」花如雪殺氣陡然濃烈起來 「南宮北的劍可以刺穿任何一個人的心,但絕不會刺向花如雪的心!你要是想殺我,就請動手吧」南宮北冷冷的說,眼角卻隱現出半點淚光 花如雪一怔,一絲心痛掠過,一絲感動浮起,殺氣竟然瞬間凝滯! 沉默片刻,花如雪突然笑了,笑得很嫵媚,很燦爛,很開心! 「呵呵,想不到如雪在公子心中地位如此之重。那麼飛燕姐姐又該放在心中何處?常聽沈大哥說起飛燕姐姐,很慶幸她找到了一個最安全最合適的歸宿,沒想到她的丈夫心裡居然有個人比她更重要!」花如雪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 聽她提起葉飛燕,南宮北一陣心痛,臉開始痛苦的扭曲! 「如果如雪一刀劃破公子的心,留下飛燕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間,誰又來照顧她?」花如雪臉上露出了一絲惋惜,一絲淒傷! 南宮北的手開始顫抖,開始觸摸到劍柄!花如雪已擊中他心中最脆弱的位置,傷殘一腳的飛燕確實不能沒有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呵護,她根本無法在這個險惡的江湖生存下去! 只有自己,只有穩定的南宮家族才是她永遠的犧牲之所! 沒有了自己,屹立江湖六百年的南宮世家就會從此沒落,南宮家的人就會流落江湖,飛燕也會流落江湖! 為了南宮世家六百年的榮譽,為了傷殘的飛燕能夠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他必須做出選擇,必須要出劍抗爭! 他對自己的劍絕對有信心,但是他的劍要殺的人卻是花如雪!一個曾經佔據了他生命全部的女人,在他心裡留下抹不去的淚痕的女人! 劍已出鞘,劍尖究竟該指向何處? 兩股殺氣激盪而起,屋樑上的灰塵浮土被殺氣激盪,瀰漫在一片殺氣中 劍光一寒,刀影一閃! 電光閃動後,劍已停頓,刀已消失! 南宮北的劍已指在花如雪的咽喉,停留在咽喉處!寒氣已逼迫肌膚,如雪的肌膚已泛起層層雞皮紅診! 一滴淚,一滴晶瑩的淚! 滑落在劍尖處,濺起一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南宮北面如死灰,木然呆立!鬢邊的幾根白髮緩緩的飄舞在激盪的塵埃! 他敗了,徹底的敗了!無論劍法,還是心理,這一戰都已一敗塗地! 花如雪的傷心小刀,只是為他削去了那幾根鬢邊白髮 他的南宮風雨劍,卻直直的指向了花如雪的咽喉!曾經深愛的女人的咽喉! 一個虛偽,自私,卑鄙的靈魂,赤裸裸的暴露在生死決戰的一刻! 她咄咄逼人,氣勢洶洶的要殺了他,卻在最後一刻選擇了鬢邊白髮! 他口口聲聲,不忍心出手,在生死抉擇一刻,劍卻指向了最致命的咽喉! 他現在才知道花如雪並不想殺他,而是在用刀劍拷問他的靈魂!結果他原形畢露! 在劍尖指向花如雪咽喉的一刻,南宮北感覺到了她的心已傷,已絕望!一股傷心的味道將他的劍緊緊包圍! 如果她想殺自己,就在劍尖觸動肌膚一刻出手,也不會太晚!因為那一刻傷心也充滿空間,已籠罩世界,傷心之勢已完全壓制了他的劍氣,殺氣! 她只需輕輕一動手指,傷心小刀就會插入南宮北的心! 花如雪冷冷面容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這個絕情的虛偽的男人已傷透了他的心。用他的快劍再次觸動了她的傷心,她的絕望! 她對男人已徹底絕望,她的心已徹底受傷,她的傷心小刀已跨入了更深遠的境界! 「這位姐姐是誰?相公你怎麼用劍指著人家的咽喉!」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坐著輪椅的美女從後堂進入了大廳 「啊?我們只是切磋切磋,她就是你一直想見的花如雪」南宮北尷尬的笑了笑,劍也入鞘! 「原來是花妹妹,快請過來坐!」葉飛燕雙手一撐,車已滑到花如雪面前,伸手親切的拉著花如雪坐在靠椅上 花如雪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天真單純的熱情,她雖然不是最漂亮的女人,卻是一個最惹人疼愛的女人! 她天真的眼神,純淨的笑容,連花如雪這種已經陷入冰冷絕情境界的女人,都感覺到很溫暖,很親切! 現在花如雪才明白,為什麼沈落石念念不忘葉飛燕,為什麼南宮北為了她而放棄了對自己的一腔癡情!因為她是一個天真無邪,小鳥依人,柔弱單純的女人,一個需要男人心疼呵護的女人! 面對她這樣的女人就如面對一張白紙,可以坦誠相對,不必遮掩,不必隱藏!在她純淨,天真,無邪的世界裡,疲憊的心可以完全放鬆,再凶險的江湖路在相伴一刻也會變得溫暖,變得浪漫! 「花妹妹,沈大哥怎麼沒有陪你一起來。好久不見他,我真的很想他!沈大哥也是,還是那麼不懂得珍惜,讓你一個女孩子在江湖上四處跑,也不陪著你,實在是太過分了!等我見到他,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一下,哼!」葉飛燕一陣連珠炮般的嘮叨,弄得花如雪反而無所適從,剛才刀光劍影,殺氣縱橫的大廳,頓時煙消雲散! 「對了,花妹妹,你專門遠道而來,是不是專門來找我的?是不是沈大哥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葉飛燕東拉西扯了半天,終於回到了正題。一臉天真的看著花如雪,一副為了沈落石赴湯蹈火的樣子 「呵呵,沈大教主下面有一個副教主的空缺,想請你家相公加入,所以派我先來商討一下」花如雪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露出了一絲善意的微笑 「幾個月不見,那個臭刀兵居然混成了拜月教大教主。看不出他傻呼呼的還很有些本事。相公!既然是沈大哥來邀請你加入,我看你就趕緊加入!反正現在你脫離了辰陽宮,孤孤單單的,跟著沈大哥合作,也好穩定穩定我們的家族生意」葉飛燕嘴立刻又嘰嘰喳喳起來 「可是,小燕。我們南宮家世代都是江湖名門大派,怎麼可以加入黑幫組織?」南宮北一臉為難說出了自己的苦衷,他實在不願打擊葉飛燕的興致! 「什麼黑幫?你竟敢污蔑沈大哥是黑幫。沈大哥做事光明磊落,他的門派怎麼會是黑幫!你不加入是不是?我葉飛燕先加入,看留下你一個人怎麼辦?花妹妹,你這就帶我去找沈大哥」見南宮北說沈落石的不好,葉飛燕立刻火冒三丈,發起小姐脾氣!推車拉著花如雪往外走 花如雪強忍著笑,眼睛瞄向手足無措的南宮北 「好了,好了!沈大哥不是黑幫。加入的事你就讓我考慮考慮」南宮北立刻上前扶住了葉飛燕傾斜的輪車,低聲勸慰起來 「你先慢慢考慮,我帶花妹妹到後面內堂去坐坐,我還有好多關於沈大哥的事要問花妹妹」葉飛燕轉怒為笑,拉著花如雪往內堂而去。花如雪伸出手主動幫她推著車,一起向內堂而去!花如雪此刻才明白,葉飛燕外表刁蠻,卻是一個冰雪聰明的賢內助。嘻笑怒罵間已為丈夫化解了一場危機! 第九十五章 五雷轟頂 日上三竿,繁華街市,已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沈落石孑然一身,步履匆匆,穿行在鬧市人海!卻有種說不出的孤單,說不出的寂寞! 曾經獨行大漠荒原,深山幽谷,他都沒有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孤獨感,身處人海卻默默獨行的孤獨感! 大漠荒原,深山幽谷,孤身而行,只是一種無人相伴的孤單! 身處鬧市,人來人往,寂寞獨行,卻是一種心無所依的孤獨! 像他這樣的人,生命中已注定不會孤獨,不會寂寞!當他感覺孤單寂寞的時候,一定會有打破孤獨寂寞的事發生! 沒有朋友相伴是一種孤獨!沒有敵人相對也是一種孤獨! 一縷殺氣透過人群,破空而來!犀利的殺氣頓時將籠罩沈落石的孤獨感徹底衝破,一股殺欲**騰然而起! 沈落石的全部精力瞬間集中在與對手的隔空對峙! 悄然出現的敵人,將他從深深的孤獨感中解脫出來!面對博殺,他不再孤獨! 面對殺氣,沈落石的感覺頓時靈敏起來 三股來自不同方位的殺氣,已被他的感覺牢牢鎖定。 左邊一股是來自一家雜貨鋪的門內,右邊一股是來自一家小酒樓二樓的窗口,背後一股殺氣一直不緊不慢的在人群尾隨著自己! 他已陷入了殺手的包圍,沈落石的手已悄悄伸到背後,緊緊握住包袱裡的刀柄!浴血決殺,一觸即發! 三面包抄,蓄勢待發!他們在等什麼? 一定是在等四面合圍,等著最後的一股力量,擔當正面衝殺的力量!也是殺傷力最強的一股力量! 敢於承擔正面突擊的殺手,一定比其他三個偷襲的殺手更難纏,更犀利,更有氣魄,更有殺傷力! 三股犀利的殺氣迎面疾馳而至,強烈的衝擊力逼迫沈落石停住了行走穩健的腳步! 一輛馬車自前方街道橫衝直撞而來,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四散閃避,抱頭逃竄,整齊有序的街道頓時雞飛狗跳,雜亂不堪! 馬車前面左右兩個黑衣架車人,手執長弓,弓已拉開,弓開如滿月,卻沒有搭箭!開弓卻無箭,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兩股殺氣直逼沈落石,但最讓沈落石膽寒卻步的卻不是這兩股殺氣,而是第三股殺氣,來自馬車內的那股殺氣,充滿霸氣,迫人心神的殺氣!有一種橫掃天下,無堅不摧的氣勢! 奔馬如飛而來,街面上早已空無一人! 不,還有人,還有一個人,一個被擁擠逃避的行人推dao在路面中央的白髮老婆婆!瞎眼的白髮老婆婆! 她正顫巍巍的拄著一個桃木枴杖,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 馬如風,車如風!席捲而來,眼見得就要將她席捲到飛馳的旋風中! 沈落石拔刀,飛馳,直撞馬車而去!閃電之間,已將老人撞飛出去,遠遠落在路邊一堆雜物之中! 與此同時,車馬嘎然而止。兩名車伕的拉開的弓已鬆手,沒有箭射出,卻有兩顆圓形的石頭直射沈落石雙目! 後面合圍的三個人已瞬間出手,他們居然也都是弓手,無箭弓手! 射出都是圓形石頭,左右兩顆直奔沈落石的雙耳,石未到,雙風已貫耳!後面一顆直奔後腦,直奔最脆弱的那一塊顱骨! 面對五路襲擊,沈落石不慌不忙,一刀護頂。閃電般四腳著地,烏龜般的爬倒在地! 攻擊他的五名弓手反而愣住了,怎麼會這樣? 名動江湖的拜月大教主為了躲避他們的攻擊,居然像烏龜一樣爬倒在地!一點江湖頂級高手的風範都沒有,實在是太讓他們失望了! 五塊園石閃電而至,碰撞一起! 一聲悶雷,電光四射,沈落石頭頂已是煙幕重重! 趴在地上的沈落石雙耳轟鳴,一陣劇烈的疼痛直刺耳鼓,雙耳幾乎都給震聾! 他娘的,幸虧老子反應神速,及時趴地閃避,這要給五顆石雷轟到,腦袋都會炸成灰! 幸虧也沒有用刀去擋,刀雷相碰,自己也很難在五雷迸發一刻倖免! 沈落石尚在慶幸之中,第二輪的攻擊已閃電而來! 他就地一滾,剛才所趴之地,五雷相碰,雷電交加,街面已被轟出一個大坑! 沈落石突然翻身而起,揮動飲血殘月,在煙幕灰塵中原地旋轉起來! 一股漆黑的旋風拔地而起,將周圍的煙塵都緩緩吸入了黑色旋風!自從大漠突圍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旋風刀法,那一次天緣巧合,草原旋風帶動了他的刀! 這一次,生死關口,借助五雷狂轟的爆發力推動,他再次旋動了他的黑色刀。繁華鬧市居然也刮起了黑色旋風 就在他旋轉一瞬,第三輪已閃電而至,園石觸到黑色旋風,立刻被捲入了旋風,瞬間消失! 街面上的行人早已瞬間消失,五個執弓大漢圍著黑色旋風,忘記了拉弓,忘記了攻擊!目瞪口呆的望著這股突如其來的黑色旋風! 行刺江湖數十年,殺人無算的五雷神弓霹靂手,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直入骨髓的恐懼! 就在他們遲疑恐懼瞬間,他們的霹靂彈也回來了! 夾著風,帶著塵!從黑色旋風裡激射而出! 它們沿著來時的路,回到了它們的主人嘴裡,驚訝的張開的嘴巴裡! 五顆彈,五個弓手,一人一顆,不多不少!閃電之間原物奉還! 等五大弓手反應過來,感覺嘴裡有點堵時,一切都已晚了! 五雷開花,轟然爆發! 五個站立街面的人,筆直而立的人!肩膀上都開出了一朵花! 一朵鮮艷奪目的花,一朵血腥恐怖的花! 花開花又落,血紅的花瓣飄落後,空氣中已彌滿了粉紅的血霧,美麗而朦朧的血霧! 花落滿地傷,五個身影緩緩倒地,倒在一地鮮紅的花瓣間! 花叢中央那一股黑色旋風已緩緩減弱,沈落石飛速旋轉的身形已漸漸清晰! 風停人立,沈落石已冷然獨立花叢! 目光冷冷的掃視著周圍滿地血瓣,五具無頭血屍,沈落石突然感覺很想吐,他開始彎下腰一陣狂吐,連昨晚的殘酒都吐了出來! 血戰疆場,殺人如麻,身上沾滿鮮血的鐵血刀兵沈落石,居然也會被這樣血腥殘酷的場面震撼?也會因無法面對而狂吐? 沈落石漸漸的伸直了腰,冷然而立。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撫mo著胸口自言自語的呢喃道:「他娘的,這股旋風很真夠勁,轉的老子頭暈腦脹,胸悶噁心。吐了幾口,總算舒服了一些」 飛馳的馬車依然立在街面中央,三匹拉車的健馬依然平靜的站立在那裡! 顯然它們已見過太多的血腥,太多的博殺! 面對驚天動地的一戰,它們居然不驚不慌,一直平靜的等待著! 拉車的馬尚且如此,那麼車裡的人呢? 他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殺手?沈落石雖然沒有看到他,卻知道他一定會比五雷霹靂弓更難對付! 第九十六章 木拐婆婆 高大的黑色馬車正好擋住沈落石的路,也擋住照射過來的陽光 沈落石被籠罩在它的車影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雙手已緊緊握住刀柄,額頭已冒出細微的汗水! 一線陽光撲面而來,車已瞬間裂為兩半! 車裂瞬間,擋住的陽光從縫隙間突然投射過來,正好直射面對馬車的沈落石的雙眼 強光突然奪目,沈落石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眼! 眨眼之間,一抹寒光已劈面而來!夾在奪目陽光間劈面而來! 沈落石雖然早有準備,但他卻沒有料到對方會利用陽光瞬間奪目,而突襲殺手! 眨眼之間,已先機頓時,面對陽光奪目,目已不能前視。他只有以刀擋目,擋喉,擋心。護住致命部位閃電後退 寒光一閃而退,白影一晃而去! 等沈落石揮刀而出的時候,對手已突然消失! 沈落石的身上已多了六七處血洞,鮮紅的血汩汩而出! 突然出擊,瞬間而退,來得快,去的更快,沈落石連對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只感覺寒光觸體,格外的冷,格外的犀利! 他正在站著發楞一刻,那個跌入雜物的老婆婆早已在雜物裡面大呼小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哎喲,我的腰啊!」 沈落石顧不得傷痛,趕緊大步過去一把將她自雜物堆里拉起來 「快來人啊,有人當街打人啦!」老婆婆一把緊緊拉住沈落石,聲嘶力竭的呼叫 沈落石被她的行動徹底弄懵了,自己明明當街殺人,她卻叫嚷當街打人! 打人?自己打誰了?誰在打人? 沈落石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幾分。她是個瞎子,根本沒有看到剛才那驚心動魄,血濺滿地的殺人場面。根本看不到剛才那種危險混亂的場面,不知道是自己飛身救了她,反而認為是有人撞了她,認為扶她起來的人也就是撞她的人! 「哎喲,我的腰噢,你這個天殺的,差點就撞斷老娘的腰。哎喲,你今天不賠償,休想要離開這裡」老婆婆見沒人敢出來替她抱不平,便不再呼叫、開始拽著沈落石糾纏耍賴! 沈落石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現在大街上血流滿地,屍橫一片! 很快就會有捕快前來,自己再不走,跟她糾纏下去,必然會惹上一身麻煩! 再說剛才那個殺手一擊而退,自己必須立刻循著殺氣追逐他,時間耽擱久了,便很難捕捉到他身上留下的殺氣! 沈落石一甩手,將瞎婆婆甩倒在地,抽身拔腿便跑! 但他很快就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莽撞,他太低估老婆婆的戰鬥力了! 瞎婆婆觸地即起,嘴裡一路叫罵著,已舉著枴杖追撲上來,照著沈落石頭上就是一拐! 沈落石急忙舉起手臂擱擋,木杖結結實實的砸在手臂上,痛的他直呲牙! 老婆婆瘋了般的掄著枴杖,撲頭蓋臉的一通狂掄,沈落石並不躲閃,以臂護頭,任她不停的扑打! 他縱橫塞北江南,一把刀砍倒江湖高手無數,今天終於遇到了對手。對付這種無賴老人,他一籌莫展,實在是毫無辦法! 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 想拔腳逃跑,她腿腳居然比自己都快!都怪自己輕功太差,只有伴隨著刀光殺氣時身法才會動如閃電。 沒有刀光殺氣催動,他娘的,連個老太太都跑不過!看來以後得找個像樣的師傅補習一下自己輕功! 自己沒有受過正規訓練學習,完全靠自殺成材,刀法雖然已經殺出來了,但其他輔助的基礎功力卻已在制約了刀法進步,尤其是輕功! 老婆婆越打越瘋狂,越打越凶狠!沈落石的手臂已在疼痛中麻木! 啪!一聲脆響! 老婆婆的桃木拐居然硬生生的從中間斷裂成兩截! 就在拐砸斷的瞬間,老婆婆的手裡剩餘的半截拐裡寒芒一閃,刺出一道劍光! 拐中藏劍,拐斷鋒現! 一道寒芒直插沈落石心口! 心急如焚的沈落石見她拐打斷,心中一喜,以為可以趁機溜走!哪料到她還有這麼一手,原來她才是此次刺殺的最致命一擊! 一陣冰冷的感覺劃破前胸,鋒利的劍鋒已插入沈落石身體,直插心臟!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沒想到自己一刀縱橫,殺遍江湖,居然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死老太太的手裡! 就在劍觸心臟的一刻,劍卻突然停止不動! 半截枴杖彈落,一個鼓包凸起,老婆婆雙眼一翻,已軟軟的栽倒在地! 沈落石愣愣的立在那裡,被眼前的發生的一幕徹底的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也太巧了,太不可思議了!何止不可思議,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老婆婆居然是被沈落石臂膀崩飛反彈的另半截枴杖砸到了腦門,當場給砸暈了! 她用力實在是太狠些了,枴杖一砸兩段,依然掌握在手一段,拐裡藏劍閃電突襲,卻疏忽了另外一斷會反彈回來,一疏忽成千古恨,當頭挨了一悶棍! 如此縝密的計劃,如此天衣無縫的連環刺殺! 居然在最後一刻,即將成功的一刻!由於一個小小的細節失誤,而功虧一簣! 唉!沒辦法,細節決定成敗! 這句話絕對是真理,顛撲不破的真理!血的事實告訴我們做事一定要注意細節!還有一點,打人一定不要太狠,太狠了容易傷到自己! 被折騰的遍體鱗傷,一身血污的沈落石顧不得暈倒的木拐婆婆,飛身掠過橫七豎八的屍體,順手撿了兩顆死者懷裡蹦出來的霹靂彈,一溜煙的狂逃而去! 沈落石一走,幾十個躲在暗處的捕快便詐唬著奔了出來,將現場控制的水瀉不通! 原來他們早已到了,一直在等著凶悍的兇手離去,早已經等得心急火燎!沒辦法,大家都是為了吃口飯,犯不著跟這些江湖亡命徒拚命! 反正械鬥雙方都不是什麼好鳥,愛死多少死多少,死一個少一個! 沈落石穿街過巷,很快就奔到了荒郊野外!顧不得喘息,將一顆霹靂彈甩到荒蕪的雜草間,霹靂爆破,周圍的荒草立刻燃燒起來,然後用刀將另一顆霹靂彈輕輕一劃,割為兩半! 將裡面黑色粉末在自己胸前,心口各處傷口灑了!撿起一根火草在傷口處一點,粉末瞬間燃燒,傷口冒起一縷濃煙,傷口已被燒合,血不再往外冒! 沈落石又抓起幾把乾土塗抹了傷口,毫不停留。循著衰草間若有若無的殺氣,直追而去! 一腔怒氣騰然而起,他已被殺氣怒氣籠罩,眼光裡又透出了血紅的光! 激烈的拚殺已激起他刀內的魔性,體內的魔性! 他在走自己的路,沒招惹誰,沒得罪誰!卻莫名其妙的遭到了截殺。致命的截殺! 他現在已是江湖第一殺星,他不去找人麻煩,不去殺人,江湖同道們已經在暗自慶幸! 現在居然有人跟他過不去,找他的麻煩,簡直是在找死! 他已經決定,這一次絕不輕易招惹他的人!無論是什麼人,什麼組織!他一定要一殺到底,雞犬不留! 無論殺多少人,流多少血!都在所不惜! 當他身邊沒有人的時候,當他獨自遊蕩荒野的時候,當他受到傷害的時候。他體內的魔性就會升騰而起! 他已不是一個人,既不是拜月教主,也不是邊城刀兵! 而是一個殺魔,殺人血魔! 第九十七章 長槍小羊 氣血翻湧,陷入瘋狂狀態的沈落石 循著那一絲已近乎消失的微弱殺氣,一路提刀狂奔!雖然他的意識已進入狂熱迷亂,可是越是這種時候,他的另一種意識卻更清醒,更敏銳! 那是一種渴望殺戮,渴望鮮血的意識!是一種殺意,渴望殺人的意識! 強烈的殺意,可以捕捉到最微弱的殺氣,最潛在的危險!任何進入他殺意範圍的生命,有心跳,有呼吸,有體溫的生命,都逃不過他殺意催動下的靈敏感覺! 前面十丈外,青黃相間的半枯草叢間! 有一顆均勻跳動的心,有一絲細弱的呼吸,有一種溫熱的生命感覺!也有一絲輕微的,闇弱的,似有似無的殺氣! 沈落石血紅的目光直逼過去,風吹草低,居然是一隻羊,一隻小白羊,一隻正在埋頭吃草的小白羊! 這裡是江南,又不是邊城草原,怎麼會突然有羊出現?羊怎麼會又殺氣? 沈落石此刻就是一隻嗜殺的狼,瘋狂的狼,渴望血腥的狼!腳下毫不停留,直撲那只安心吃草的小白羊! 小白羊突然咯咯咯的笑了,笑得很清脆,很甜美! 她居然緩緩站了起來,她不是羊,她是人,一個美麗嬌小的女人!一件雪白的羊皮大氅緩緩滑落,露出裡面緊身的雪白羊皮衣褲! 手中捏著一隻銀亮的長槍,名副其實的長槍!細細的槍桿足足有三丈六尺,銀亮的槍尖閃動著寒光,已沈落石面前晃動著! 看到眼前晃動的槍芒寒光,沈落石全身的傷口開始隱隱做痛,原來剛才鬧市襲擊自己的人就是她,弄得自己遍體鱗傷的人就是她! 他不顧一切,揮刀直撲上去,殺氣激盪,一地衰草已被刀風捲起,隨風紛紛揚揚的飛舞 他沖的快,後退的更快! 他突然發現對手的長槍,實在是太長了。自己的刀鋒還沒接近對手,她的長槍已逼近自己的咽喉! 她的槍不但長,而且很快,很靈活!幾乎跟自己的快刀已不想上下! 一寸長,一寸強!而對方的長槍比自己的刀長了何止一寸,長了足足有三丈多! 想殺死她,自己的刀必須比她的槍更快,更狠,更准! 一觸之間,沈落石發現自己的刀根本無法快過她的槍!她的槍總是能準確即使的封住自己的進攻路線! 沈落石殺不到對手,對手的長槍卻可以隨時刺穿的他的喉,他的心! 長槍逼喉,沈落石不得不選擇後退。他雖然狂熱迷亂,生死博殺時刀路進退卻格外的清醒,比平時還要清醒百倍! 沈落石退,小羊的槍緊隨著他,一直都逼著他的咽喉! 生殺博殺間,沈落石的頭腦格外的清醒靈活起來 他知道這樣不停的這樣被動的退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必須反擊,必須擺脫這種被動挨槍的局勢,必須突破對手槍網的封鎖! 可是如何才能突破,除非自己的刀可以快過她的長槍!可是她的長槍實在是太快了,加上她輕盈靈活的身法,沈落石連半分機會都沒有! 既然無法快過她的長槍,那麼何不發揮自己其他的優勢! 那麼沈落石最大的優勢又是什麼?力氣大,還有就是夠狠,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想到了狠,沈落石立刻改變了後退之勢! 以刀護住咽喉,直衝而上,一副以命博命的架勢!在一片槍雨中逆流而進! 身上頓時落下幾處槍洞,血流如注,但他依然拚命揮刀而進! 小羊眼裡露出一絲恐慌,已開始飛速後退,她已被沈落石的狠勁徹底的震驚,壓制! 沈落石順勢而上,飲血殘月瘋狂的不斷劈過去 殺氣瀰漫天空,荒草漫天飛舞! 長槍小羊在沈落石不斷的劈殺中,舞動長槍借助沈落石劈出的刀勢,不斷的向後飛速的後退! 沈落石攻擊的有多快,她後退的就有多快! 沈落石凌厲的刀鋒始終無法觸動她的半點肌膚!反而她的長槍偶爾會在沈落石身上點一兩下,雖然不致命,卻不斷挫傷沈落石銳氣。 沈落石再狠再猛,如果長期這樣下去,終究會被弄的千瘡百孔,血盡而亡! 長槍不斷的給沈落石放著血,他眼睛裡的血光開始漸漸黯淡,沸騰灼熱的血開始冷卻,頭腦開始漸漸清醒! 自從他魔刀在手,一旦殺欲失控,魔性迸發。每次都是一路狂屠,縱橫殺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親人都不放過! 這一次,他終於在長槍小羊的逼迫下,不斷放血下,頭腦開始冷靜,開始清醒!開始理智! 飲血殘月的魔力雖然強大,畢竟是一種僵化的,固有的魔力,威力再大的刀都只是一把刀,只是一把被人控制的刀! 飲血殘月雖然握在沈落石手裡,卻似乎被另外一個人控制掌握,一個已經死去很久的人掌握!一把刀被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控制,它已缺乏了活力,缺乏了靈氣! 它雖然有殺戮一切的魔性,卻失去了與主人靈犀相通的靈性!沈落石雖然也可以控制它,卻無法控制它的全部,因為他還沒有完全馴服駕馭它的能力。所以每次當它大量飲血,狂屠殺戮一刻,都會控制帶動自己的新主人。甚至駕馭自己的新主人! 這一次,它的魔性第一次受挫,第一次被對手壓制了它的瘋狂殺欲! 刀鋒上已濺滿了血,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主人的血!沈落石的血! 沈落石的血已在慢慢融入他的刀,他的刀也在慢慢吸收他的血! 他與飲血殘月之間已漸漸相融,已漸漸相通!沈落石在不斷恢復清醒理智,他的刀中魔性已在不斷的融解,融合在他的血脈中! 恢復理智的沈落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 打不過就逃,這本來就是他一直生存準則。大漠縱橫,荒原獨步,他一直都是依靠靈活機動的運動戰,擊敗了一個個強大的對手! 強行攻擊只有一條路線,一種變化,臨陣而逃卻有很多種變化,可以尋找不同的路線,選擇不同的逃跑方式,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斷消耗對手體力,耐力,尋找最佳機會反戈一擊,反敗為勝,以弱勝強! 面對強大對手,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應該把自己放在一個弱者的位置上!而他現在已經習慣於把自己擺在一個強者的位置! 自從坐了這個狗屁大教主,以為自己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是一個獨步江湖,刀法通天的絕世高手,行走之間,決殺之時總是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高手風範! 頭腦跟刀法都已經開始僵化,開始故步自封!多了一份居高臨下的霸氣,少了一份隨機應變的靈氣! 在血的教訓面前,他的僵硬思維已開始轉變,靈性已開始回歸! 他瘋狂的劈出了十幾刀,一副玩命的架勢!長槍小羊的槍已開始回收,開始收斂! 她知道沈落石已是強努之末,已開始玩命,開始最後的瘋狂。她要等他耗盡最後的銳氣,然後突然出槍,一槍穿喉! 沈落石突然就地一滾,貼著草地連滾帶爬,亡命逃竄而去 長槍小羊反而愣了一下,一愣之間,沈落石已逃出幾十丈!長槍小羊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居然並不追趕,緩緩的爬到在地,繼續吃她的草! 第九十八章 致命夾擊 沈落石一路狂逃,等他喘息過來,卻發現對手根本沒有追上來! 他四腳爬地,舒展著肢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喘息片刻,立刻起身抓了些乾土,撒在新添傷口上,止住了依然還在滲出的血! 一股殺氣自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迎了過來,拄著半隻拐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她腦門被木拐打擊留下的鼓包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著青紫色的光芒! 不錯,就是她,那個假裝瞎眼的拐婆婆!她的眼睛不但沒有瞎,眼光還很不錯,大老遠就可以看到殺氣騰騰的精光! 沈落石暗自後悔,剛才自己要是趁她暈倒補上一刀,現在就不會有麻煩找上身!偏偏最近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是個高手,已不屑於趁人之危! 江湖上混,你不趁人之危,她卻會趁你之危!現在她捲土而來看你如何應付?而且是來著不善! 左手半截拐,右手一隻劍!一見沈落石便撲頭蓋臉的打過來!表面看似毫無章法,跟街頭撒潑的婦女毫無區別!出身市井的沈落石卻知道這種打法是最難應付的! 就像自己的快刀一樣,自己的刀是血戰中殺出來的,她的潑婦拐卻是在市井間撕打出來的! 自己的刀沒有刀法,卻可以殺死江湖上最高明的劍客! 她的拐沒有拐法,也可以打死江湖上最厲害的高手,何況她的拐裡還夾了一把劍,一把奪命的短劍! 沈落石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暗自冷笑道,老傢伙,我惹不起你,我還跑不過你?讓你追,跑不死你老子就不姓沈! 後面的呼嘯越來越遠,沈落石得意的笑了,老拐巫婆,跟我比腳力,比速度,你實在是太老了點! 他很快就發現,不是拐婆婆太老了,而是太嫩了!因為拐婆婆根本沒有緊緊追趕自己!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面慢慢的走,一瘸一拐的走! 一股殺氣撲面而來,長槍小羊已直直的擋在了他的面前!原來拐婆婆只是嚇唬自己,將自己又趕回到長槍小羊的面前! 都怪自己慌不擇路,一條路跑到底,逃跑時也不知道拐個彎!現在倒好!兩頭被堵,前後夾擊,已是死路一條! 怎麼辦?怎麼辦?沈落石額頭已是汗水涔涔! 事到如今,已別無選擇,只有採用避重就輕之法血拼突圍! 飛奔途中他突然飛速轉身,掄刀直劈後面尾隨的拐婆婆! 殺氣沖天,刀勢如虹,直劈而下! 拐婆婆看到沈落石跟他玩命,嚇得臉色如土,一把將手中拐丟了過來,翻身兔子般的飛奔而去! 一個正常人最害怕潑婦的糾纏,一個潑婦最害怕亡命徒跟她玩命! 見到沈落石跟自己玩命,拐子婆婆立刻慫了下來,剛才那股撒潑耍賴,張牙舞爪的瘋狂抓撲的氣勢立刻被壓了下去!沒等動手,先已拔腿開溜! 刀光劃過,拐已碎成幾斷,跌落草叢!藉著保命一拐的掩護,拐婆婆已逃出十幾丈外,一路顛簸而去! 沈落石得勢不饒人,揮刀如風,一路趕殺過去! 他並不是一定要砍死拐婆婆,而是怕被後面跟進的長槍小羊一槍捅死自己!所以他不得不選擇玩命追擊,其實也是在玩命逃竄! 這次長槍小羊沒有繼續爬下吃草,而是挫著長槍不緊不慢的跟著前面的沈落石!她並不急著出手,她在等一個最佳的刺殺時機! 沈落石出刀殺死拐婆婆的時候!也就是她的槍刺殺沈落石的時候! 拚命逃竄的拐婆婆早已看出了長槍小羊的把戲,嘴裡開始不停的漫罵起來:「小婊子,爛賤貨,想等這個臭小子要了老娘的命,你才要致命一擊,然後獨領功勞麼!老娘不幹了,老娘這就回家抱孫子去了」 顯然她是說給沈落石聽的,她在暗示沈落石,自己已退出刺殺行動,希望他能給自己放一條活路! 「咯咯,老巫婆,你自己打自己一拐,倒地裝暈。還不是想讓這小子先將妹妹我給滅了。鬥個兩敗俱傷,你好趁機撿個便宜,在老大面前獨領功勞!這個黑小子現在放過了你,等我跟他鬥得兩敗俱傷,你會放過他麼?」小羊在後面也開始揭拐婆婆的底! 夾在中間的沈落石卻被她們一唱一和,弄得左右為難起來! 後面的那個長槍小羊顯然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前面的這個拐婆婆呢?實力估計也不會在自己之下,之所以不敢跟自己血拼,不是怕自己,而是怕長槍小羊坐山觀虎鬥,趁機把她也給滅了!。 她們任何一個都有實力致沈落石於死地,她們卻一直不肯下死手,她們是在保存實力,她們都想利用沈落石殺死自己的搭檔,然後漁翁得利,獨領功勞! 揣摩透了她們的心思,沈落石突然放緩了腳步,一屁股躺在了地上,然後倒頭便睡! 他實在太累了,追來追去折騰了大半天,從日出到日落,也該歇歇了! 長槍小羊,拐子婆婆遠遠的相視苦笑,也都伏在草地上休息了!她們二人合力攻擊,沈落石早已是死路一條,可是她們卻偏偏都想獨領功勞,不願意讓對方分享。因為她們害怕分享,痛恨分享! 分享已帶給他們太多的痛苦,太多的仇恨!因為她們一直分享著一個男人! 一個是老大的第一個女人,老大最信任的女人! 一個是老大最新的女人,老大最寵愛的女人! 她們一直都希望老大在她們之間能做出一個選擇,老大回答只有兩個字:分享! 老大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想做我的女人,一定要學會如何分享! 所以她們不得不選擇了分享,而且一直都在分享! 這一次聯手出擊,老大要她們分享一起捕獵刺殺獵物的快樂!臨行時一再的告誡她們:獵物只有一個,你們一定要學會如何分享! 可是她們決定不再分享,結束分享!她們不但要刺殺功勞獨享,還要獨享老大的恩澤!所以她們必須滅了對手! 日已偏西,她們的時間已不多,她們開始慢慢走向沈落石! 她們不得不再次選擇了共享,因為日落就是她們的期限! 日落人頭落,不是獵物的頭落地,就是她們的頭落地!這一次老大徹底的發了威,一舉派出了十大殺手中的三個:五雷霹靂弓,潑婦藏劍拐,長槍小白羊! 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因為他們已輸不起,除了金錢已輸不起,還有更重要的一條:名聲!他們的名聲更輸不起! 震懾江湖數十年的十大殺手,居然被一個江湖新手連連挫敗!他們的江湖名聲已岌岌可危! 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名聲一倒,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長槍小羊的槍已出手,從側面刺向仰面躺倒在的沈落石的喉! 拐子婆婆的劍已脫手!自另一側插向仰面躺倒在的沈落石的心! 她知道自己的劍比槍短,想攻擊對手必須要更靠近對手,但她決不願意比長槍小羊跟靠近對手半步,所以她選擇了飛刺,脫手飛刺! 第九十九章 天外飛鞋 長槍封喉,短劍刺心! 兩件利器已閃電而至,熟睡的沈落石避無可避,眼見的已快是死人一個! 他居然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知道在兩大高手的合圍下自已根本已無路可退,只有死路一條!對付一個尚且不敵,現在兩個一起上,自己的刀法再快,再狠,再犀利,都已無法突破瞬間致命的槍劍合擊。 槍風劍氣撲面,寒氣襲人,殺意森森! 槍劍相碰,鏘的一聲刺耳鳴叫,電光火石,金星四射! 就在槍刺喉,劍插心的瞬間,長槍小羊的槍居然改變了方向,槍尖直挑拐婆短劍的劍尖,一挑而飛,跌落在地,長槍也被劍氣所逼,彈到了一邊! 槍劍相交瞬間,沈落石閃電般翻身躍起,手中刀直插拐子婆婆! 早有一擊不中。立刻逃竄之心的拐婆婆,見勢不妙,立刻拔腿逃竄,似乎她早已預料到那個惡毒小娼婦的卑鄙伎倆。劍一出手,人就開始後退! 她退的快,沈落石來得更快! 他躺在地上半天,一直都在積蓄力量,等待著死裡逃生的時機!現在他判斷正確,關鍵時刻長槍小羊果然幫自己解圍,想利用自己殺死拐婆婆! 逃生時機,稍縱即逝!沈落石已來不及考慮太多,解決一個是一個,先必須全力一擊,擊倒拐婆婆,至於如何對付背後的緊貼的長槍小羊,他已無暇顧及! 人未到,刀已先到,刀觸拐婆婆後心瞬間,沈落石感覺後心寒氣透體! 沈落石知道長槍小羊的槍尖已逼近自己後心,自己刀刺拐婆婆一刻,就是被長槍背後穿心一刻! 生死一瞬,沈落石突然腳下一絆,跌向拐婆婆腳下! 連刀帶人,就勢一滾,直滾拐婆婆狂奔的雙腳!拐婆婆雙腿被沈落石一滾,腳下不穩,失去重心,仰面朝後跌倒過去,正好替沈落石擋住了後面疾風而至的長槍! 沈落石從拐婆婆腳下滾過,立刻滾地而起,狼狽逃竄! 槍路被堵,長槍直抵拐婆婆後心,止住了拐婆婆向後跌倒之勢!當長槍進攻之勢卻絲毫沒有被擋! 拐婆婆感覺一陣舒服愜意的涼爽,她的心已被穿透,一股涼爽的風自後心入,已從前心穿出! 槍如電,血如花! 槍芒絲毫沒有因為穿透拐婆婆而停滯,直插沈落石後心! 一槍雙雕,穿透拐婆婆的細長槍,眨眼間寒芒已抵到沈落石後心! 狂奔的沈落石意念一閃,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至,收緩了腳步,等待著尖槍穿心! 風起,黃葉紛飛! 一件黑呼呼的東西夾風而過! 閃電疾刺的長槍為它而凝滯,為它而牽動! 咄的一身,槍尖居然偏離沈落石後心,直插到旁邊一直枯木幹上! 變化陡生,保住性命的沈落石毫不遲疑,立刻揮刀直撲長槍小羊! 等他閃過擋在中間的拐婆婆,依然穿在槍桿上已經冰冷僵硬的拐婆婆,長槍小羊已經蹤跡不見,只留了一隻依然在風中顫動的細長的槍桿! 槍桿上串著一個血淋淋的人,槍尖插在一顆孤零零的樹幹上! 在槍尖跟樹幹間居然夾著一隻鞋,一隻髒兮兮,黑乎乎的破草鞋! 剛才夾風帶葉,呼嘯而過的居然是一隻破草鞋!為沈落石擋住長槍一擊的居然是一隻破草鞋! 鞋尚且如此破爛,那麼他的主人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遍體鱗傷,疲憊不堪的沈落石無暇細想,上前拔出長槍,將破草鞋揣如懷裡。踉蹌著大步而去! 這只突然隨風而至的鞋,這只神秘的天外飛鞋,為他擋了槍,救了他的命,他一定要好好保存著它,只要有它在,沈落石就有辦法找到他的主人! 就算是拿著它走遍天涯海角,一隻腳,一隻腳的去拿鞋去試,他也一定要找到這個神秘的救命人,沈落石自從縱橫江湖以來,一直都是在靠自己拚死博殺而生存,這是他第一次依靠別人的幫助而生存下來! 他感覺很不習慣,他感覺自己的命是欠了別人的!欠債還錢,以恩報恩!欠了別人一條命又該拿什麼去償還? 僥倖生存的沈落石,情緒突然間低落起來!頂天立地,縱橫殺戮的沈大教主居然要靠別人的破草鞋擋槍才能活命。自以為刀法通天地的沈落石居然連一隻破草鞋都不如! 是自己的刀法太差勁,見識太淺薄,還是神秘草鞋的主人的修為太高深! ****** 萬通酒樓! 嶄新的招牌上四個燙金大字,在兩個大紅燈籠的映射下,透著多麼的光! 一身襤褸,塵土滿身,血跡模糊的沈落石,疲憊的立在酒樓前,遲疑了片刻,大步走了進去! 「喂。喂。喂…要飯的,快出去。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一名收拾整齊的夥計立刻奔了過來,擋住了沈落石 「什麼地方?不就是吃飯的地方麼?」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 「衣冠不整,不得入內!你沒看到嗎?趕緊給我滾!」小二叉著腰指著門口立的一塊木牌,氣勢洶洶的叫罵著,上前推桑沈落石 沈落石一把拽住他的脖子,提了起來,小二手舞足蹈,四處亂抓,嘴裡叫嚷著:「喂,要飯的,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救命啊!快來人」 沈落石並不理他,三五下便脫去他的外衣。將赤身裸體的小二丟出了門,然後不慌不忙的將他的衣服換在自己身上,將骯髒,破爛,沾滿塵土血污的衣服丟給了小二,繼續大步朝裡面走去! 小二急忙將沈落石的破衣披了,急匆匆的追趕進來! 聽到呼叫的幾名夥計,立刻氣勢洶洶的撲了出來!嘴裡咋咋呼呼,大呼小叫著 看到小二一身破衣撲了進來,也不多問,立刻圍了上去,七手八腳,一頓拳打腳踢。打的看門小二鬼哭狼嚎,不停的喊救命! 眾小二聽得聲音熟悉,急忙停了拳腳。一看已是滿臉血污,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 「各位哥哥,小弟是門童李魁啊!你們也不問個清楚,見面就大,差點要了我的命」小二哭喪著臉,開始訴起苦處 「你娘的,穿成叫化一般,闖進店內鬼叫,老子不揍你揍誰?」領班老大氣勢洶洶的喝斥道 「大哥,剛才有個叫化闖入,搶了兄弟衣衫,還將兄弟扔出門外」李魁趕緊起身,一邊擦著鼻血,一邊辯解道 「聽到你鬼叫,老子就往外跑,也就片刻之間的事。卻沒有看到有人入內,他難道是千手神佛,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將你衣服換了,還能大搖大擺的從老子面前閃過去?」老大明知李魁不敢信口開河,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他穿的正是小弟特製的門童服裝,大哥不信,進去一查便知」李魁趕緊辯解道 領班老大一把將他推到一邊,氣勢洶洶的領著眾兄弟直上二樓,分頭四處尋找,在吃喝暢飲的顧客中尋找門童衣服的酒客! 四處尋了個遍,卻沒有半點蹤跡。只有上等幾間上等包廂,他們不敢造次。 其中一個機靈的傢伙接過一名跑堂的托盤,裝作上菜,挨個拉開包廂門進去伸頭刺探了一番。終於在一等一包廂裡,透過門逢看到一個門童服裝的傢伙正面坐在裡面喝酒 老大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起那個身著門童服裝的壯漢,劈面就是一拳! 刀光一閃,一把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領班老大雙腿顫抖,褲子早濕了一片! 後面的小弟見勢不妙,早已關上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盞茶之後,領班老大居然趾高氣揚的從包廂內走了出來,躲在一邊的兄弟,跟聞訊而來的幾十個廚房兄弟都圍了上來! 「大哥,沒事吧。誰敢欺負你。兄弟這就一刀剁了他」一名嗡聲嗡氣的肥頭廚師提著菜刀咋呼道 「剁你媽個頭,趕緊滾。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湊熱鬧」眾人急忙各自散了 「老大,裡面是…」一名小弟好奇的小聲詢問 「是萬老大,還有老大的老大,還有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領班大哥自豪的炫耀著 「啊?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那不就是大大,原來是大大來了」幾個小弟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何止是大大,還有大大的大大呢?」領班不屑的鄙視著他們,挺胸抬頭大步而去! 第一零零章 療傷夜話 一等包廂,清淨典雅! 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巨大的圓桌邊!桌上只擺了簡單三樣菜:半隻烤羊,三條烤豬腿,二十斤冷切牛肉! 史胖子知道老大最中意的就是肉,大塊的肉!親自下廚弄了三樣菜! 激戰負傷,飢腸轆轆的沈落石,一見到了肉,滿眼都是肉,立刻來了精神,身上的傷痛立刻減輕了許多,伸手撕了條羊腿,大口的啃咬起來! 旁邊的史胖子捧著一罈酒正在給他碗裡斟酒,沈落石一把搶過去,拎起酒罈,一口氣便將一罈酒灌了下去,口中不停的大叫痛快! 幾番苦戰,飢渴疲憊,現在看到了酒,立刻就來了精神! 坐在門口的萬通酒樓的老闆萬通,是個比史胖子更胖的死胖子!剛才自己的手下冒犯了盟主,驚了他一身汗,衣衫都已濕透! 前天身兼神廚堂老大,血煞堂老大,血魘堂老大的二師兄史胖子突然前來,已經驚的他手足無措。現在身兼拜月教主,冷月分教主,血刀盟主的沈大教主也突然而至!更讓他心驚肉跳。光聽這些名號就足以嚇死人! 他們遠道而來,一定不是為了喝頓酒,也不是來看望自己這個小小的分舵主!一定是奔著南宮世家來的,自己這幾十年為了生意一直跟南宮家走的很近,他們不會先拿自己開刀吧? 「大教主,這位是神廚堂門下江南分舵主萬通萬老闆」史胖子見沈落石吃喝的差不多,趕緊給他介紹萬通 「屬下萬通拜見大教主,剛才門下兄弟得罪大教主,請大教主恕罪」萬通趕緊起身拜見 「哈哈,自家兄弟,這些小事不必再提。來,喝酒,喝酒!」沈落石笑著招呼道,見大教主如此平和,萬通才將懸著的心放回遠處,小心翼翼的一旁伺候著! 正自喝的痛快,領班老大訕笑著推門進來,一疊整齊的衣服遞給萬通。誠惶誠恐的躬身去了! 沈落石接過萬通的衣服,將那身緊身短小的門童衣服褪了,換上了一身舒服寬大的黑色衣服。看著沈落石傷痕纍纍,血跡斑斑的軀體,萬通驚訝的嘴巴半天合不攏,這位沈大教主還是不是人,傷成了這樣,居然還在大塊吃肉,還提著酒罈子喝酒!難道他的身體是鐵打的? 沈落石不是鐵打的的身軀,而是有一副打鐵的身軀! ****** 月色如水,照進了萬通酒樓客房內! 史胖子正藉著月光小心翼翼的給沈落石的洗淨傷口的灰土,自從將止血狼皮送給韓玉,沈落石不得不重新用乾土止血這一土法。結果傷口的土已深入創傷,史胖子費盡力氣,也無法完全清洗乾淨,只好粗粗洗了一下,將玲瓏巧手獨門配製的創傷藥塗抹在上面! 「老史,如雪呢?她在哪裡?」傷口疼痛漸漸緩和,沈落石輕聲問道 「呵呵,她現在被南宮夫人糾纏在南宮府裡,教主不去拜訪,恐怕很難脫身回來!這洗傷塗藥的事本來應該是教主夫人的事,現在由老史來做,實在是有些彆扭!」史胖子尷尬的笑著回應道 「事情辦的順利麼?南宮少俠的態度如何?」沈落石關切的問 「表情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鳥樣,不過是故作姿態,想給自己賺點面子,只要大教主明日親自上門拜會,給足南宮家面子。自然會乖乖的歸於本派門下」史胖子一臉不屑回應道 「嘿嘿!面子?南宮世家六百年的基業,如今衰敗至此,恐怕也跟他們太自高自大,好慕虛名,死要面子不無關係」沈落石感慨歎息道 「可不是,再過十天半月,恐怕連家裡下人的工錢的都付不出來了,還在哪兒死撐著!要不是看在南宮家六百年積攢下來的江湖影響力。我們根本不用招納他,就讓南宮家自生自滅也就算了」 「令總管果然神機妙算,在南宮世家危機深重,瀕臨絕境的時候來招降他們,即便他們如何清高自傲,面對絕境,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南宮投靠本派,必將震動江湖。如今辰陽,拜月南北對峙格局已成,就差五月十三最後一擊。」匆匆數月,江湖大半已納入自己名下,沈落石彷彿做了一場夢,不由得感慨萬千 「這不過是他江湖爭霸佈局中的一個小小環節,打擊一心追隨辰陽宮的蜀山派,茅山派,征服實力弱小,根基淺薄的落紅派,拉攏野心勃勃,不甘心辰陽控制的寒煙閣,傲雪派。最後再將根基深厚的南宮世家拉過來。如今九大門派聯盟已搖搖欲墜。只要再拿下失去煉丹草藥的茅山派,本派獨踞江南。辰陽宮覆滅指日可待」史胖子腦門發亮,也激動的慷慨激昂起來 「話說如此,辰陽宮獨霸江湖十幾年,在中原根基深厚,名下依然有嶗山派,少林派,五台派支撐,這些可都是根基深厚的中原名門大派,每一派都有爭霸江湖的實力。我們糾集的這些門派底蘊淺薄,名高勢弱,想徹底覆滅辰陽宮恐怕並非易事」沈落石露出了擔憂之色 「大教主不必擔心,少林一派雖然實力雄厚,但它已是本派盟友,到時只會袖手旁觀」 「盟友?我怎麼不知道?」 「如今的少林掌門無戒大師,與本教副教主南宮北忘年相交,情誼深厚。,與另一位副教主七妙師太,更是佛緣暗結,佛性相通。自然不會與本教為敵。更何況佛道不同源,少林必然不會為了辰陽宮而捲入這場紛爭。 五台派天台上人,雲台上人二位大師為爭各執所修,糾纏於正統之爭,已分裂為二,自顧不暇,根本無暇南顧。 嶗山派孤懸海外,從來很少捲入江湖爭霸,掌門七道人潛修飛昇之道,已超然物外,也決不會捲入世俗爭鬥「說起江湖故事,史胖子頭頭是道,頓時來了精神 「依你所言,辰陽宮已是孤軍作戰,勢力單薄,已是不堪一擊!」形勢一片大好,沈落石反而感覺心中沒底,疑惑起來 「辰陽宮雖然勢力衰微,後繼無人,只要辰陽老人依然屹立不倒。只要有他在,江湖上沒有人可以撼動辰陽宮的地位!」 「所以爭霸成敗,與辰陽老人一戰才是成敗的關鍵?」 「不錯,只要辰陽老人橫空再現,一戰而勝,那些觀望的門派立刻就會重新歸於門下,到時那些歸於本派的江湖大派也會脫離本教,悄悄靠攏過去」 「既然這些門派根本靠不住,我們又何必吸納他們?」 「一個字:勢!有了他們助威。拜月教才能處於強勢!壓倒辰陽宮的強勢!大教主才能跟辰陽老人平等決戰。如果沒有這麼龐大的勢力做後盾,你根本沒有資格挑戰辰陽老人。 江湖上想挑戰辰陽老人,一舉成名的年輕人數不勝數,但他們根本無法得到公平決戰機會的,辰陽老人不是誰都可以挑戰的,他們沒等出頭,早已被下面的辰陽勢力給剿滅了「 「所以我面對辰陽老人,必須一戰而勝。因為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是十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本教上下拚死決殺才爭取到的機會」 「不錯,五月十三之戰你必須勝,決不能敗。如若敗了,本教門下很多人都要死。扭轉乾坤的辰陽宮絕不會放過我們這些追隨造反的江湖小門派,」史胖子激動的說 「可是此刻我卻連半分信心也沒有?」沈落石亢奮的情緒立刻冷靜下來 「現在也許你沒有信心,但半年後你一定會有,半年可以發生很多變化,半年前你會不會想到有今天的地位,今天的成就?」 「呵呵,胖子,跟著令先生辦事,你變得越來越像他了。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變得很有信心,而且是信心百倍」 「光有信心還遠遠不夠!最重要的是實力,利用各種決戰機會不斷提升刀法實力?」 「胖子,你說的很好,經歷今天的一番苦戰,我的刀法似乎必昨天提高了不少。不過,那幾個無緣無故圍攻我的殺手。弄得我一頭霧水,實在摸不清他們的來歷」 「呵呵,教主最近縱橫殺戮太多,也開始變得健忘了。這些人自然是殺手盟的人,你應該還記得絕殺谷的寬劍無痕,亂墳崗的細劍無影兄弟。」 「難道今日幾個殺手也是十大殺手中的人?怪不得功力如此深厚,出手如此詭異」沈落石一點即透,回想今天之戰,依然心有餘悸,將日間遇到的三股殺手的特徵敘述了一遍 「按照教主敘述,他們應該是十大殺手中的五雷霹靂弓,潑婦藏劍拐,長槍小白羊。大教主能夠一身對付三大殺手,就憑這份實力,挑戰辰陽老人也以足夠」史胖子聽他說起這三個殺手,立刻驚訝崇拜的看著沈落石 「呵呵,說來慚愧,兄弟能夠僥倖逃生,都是因為這只鞋的幫助!老史,你混跡江湖幾十年,可曾見過這只鞋的主人」沈落石一邊說,一邊將一隻破草鞋拿出來 「江湖上穿這種破草鞋的人到處都是,不過能夠使出天外飛鞋絕技的人卻實在是很少。至少在我的江湖經歷中,從未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零一章 結盟儀式 在兩名大胖子史胖子,萬通的陪伴下,沈落石昂首闊步跨入了南宮世家的大門 在兩名矮胖冬瓜的陪伴對比之下,凸現出一種凜然的氣勢,飄然的氣質!一身縫製精細的高檔黑衣,衣訣在隨蕭蕭秋風飄逸飛舞! 沈落石雖然不是很帥很瀟灑,人靠衣衫馬靠鞍,兩名矮胖相陪伴!走在中間的沈落石顯得很酷很自信,良好的自我感覺極度膨脹起來! 「哈哈哈,臭刀兵,好久不見,居然混的人模狗樣,有了大俠風采」一襲青衣迎候的南宮北未及說話,旁邊的葉飛燕已經興奮的大聲叫喊著,飛身撲了過去 葉飛燕離開坐椅瞬間,腳下一空,突然向前跌倒,她一時激動,居然忘記了自己少一隻腳! 沈落石飛身向前,慌忙伸手將她扶住 旁邊的花如雪凝視著沈落石,湧起一股久別重逢的喜悅,看著葉飛燕如此親密的舉動,不禁有些酸酸痛痛的感覺 南宮北一臉苦笑,搖頭不語! 「臭刀兵,身手越來越快了。呵呵,身體也更結實了」葉飛燕腳下剛穩,一隻拳頭已種種的捶在沈落石胸前! 沈落石痛的面容扭曲,呲牙咧嘴! 「輕輕打你幾下,就痛成這樣?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噢,一定是又跟人拚殺受了傷」葉飛燕立刻明白了沈落石為何如此疼痛,居然一把扯開了沈落石胸前衣服 看到舊傷淡痕間,又是新傷纍纍,尤其心口的劍傷,被葉飛燕連打幾拳,已經有淡淡的血跡滲出來! 「啊?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幹的,我這就去殺了他」葉飛燕心疼的眼淚都下來,揪著沈落石沒完沒了的問道。「究竟是誰?你倒是說話呀,你幹嗎見到我一言不發,你啞巴呀!」 「葉女俠,自我進來你的嘴一直在說,一刻也不停歇。小弟嘴笨,如何能夠插得上話?」沈落石面對刁蠻的葉飛燕,只有苦笑搖頭 「小燕,沈教主遠道而來,又身負重傷,還是請他進去坐山說話吧!」南宮北上前扶住葉飛燕,將她緩緩扶到了輪椅上 「沈教主請」一邊讓著沈落石,一邊推著葉飛燕與沈落石並肩而行 花如雪靜候他們自面前走過去,默默的跟在了沈落石背後。雖然別離許久,渴望著那種熱情激烈的擁抱,但現在是正規場合,她是他的屬下,必須規規矩矩的守護在他身後! 「現在該你說話了,究竟是誰刺傷了你的心口,差點就要了你的命!」葉飛燕依然念念不忘沈落石的傷 「呵呵,不管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沈落石想用這樣的解釋徹底堵住葉飛燕的嘴 「哼,刺傷了人家,這麼快就死了,實在是便宜了她」葉飛燕依然不依不饒的念叨著 來到大廳門口,南宮世家的重量級的高手已經等候在裡面,一個個面色凝重的端坐著,見南宮北,沈落石進來,齊齊的站起迎候 「如雪姐姐,你陪我去後面逛逛,他們議論的事是男人們的事。我們還是迴避一下的好!」葉飛燕見形勢不對,立刻要花如雪陪她出去 她知道南宮北一定不希望自己參與南宮家族的江湖事務,因為自己是沈落石的朋友才不得不帶她出來迎接沈落石 現在雙方已進入正式合作儀式,作為一名南宮家族的內人,她絕不該參與家族事務。這是家訓,也是婦人之道! 花如雪露出一絲尷尬,還是勉強伸出手推著葉飛燕離去了。她跟葉飛燕根本不是一類人,她渴望參與,渴望爭霸。是個不甘心寂寞的女人! 在南宮崌的主持下,簽約儀式弄得繁複而隆重。為了爭霸大業,沈落石不得不勉強自己一直堅持到儀式結束! 想起自己的就職大典,也不過寥寥數語,短短三炷香的時間! 這麼個沒落到投降地步的江湖大家族弄個投降儀式,都搞的這麼隆重,這麼正規。整整折騰了兩個時辰,一個個都要站出來講幾句冠冕堂皇的大話,空話,什麼為了江湖正義,為了天下蒼生,順應天意,合乎潮流。二派合一是互利互惠,大勢所趨! 連投降都整得這麼義正詞嚴,這麼莊嚴隆重。還在拚命的掩蓋自己的虛弱無能! 南宮世家已經僵硬到如此境界,南宮世家的弟子已經淪落到如此無恥地步!怪不得幾個月前還風華正茂的南宮北,現在已是一臉滄桑! ****** 儀式終於在一派義正詞嚴的說辭中結束了! 一臉疲憊褪喪的南宮北將同樣疲憊不堪的沈落石讓進了私密書房! 兩人默然面對良久,南宮北不得不先尷尬的開了口:「沈教主,現在南宮世家已正式歸於教主之下,南宮北有些事不得不請求教主幫忙」 「哈哈,你我雖然只是邊城短短一會,也算是故人相逢。南宮公子不必客氣,有話直說」沈落石爽快的笑道 「不瞞沈教主,我派人口眾多,消耗巨大。近日與辰陽結怨,家族生意每況愈下。庫存金銀已寥寥無幾,勉強可以支持半月。南宮北懇請大教主撥付一些費用」 「呵呵,公子不必為難。大家都是兄弟。以後南宮家的費用。我會吩咐本派令主管按月足額發放。明日先從萬掌櫃處支取三十萬兩過來!」沈落石痛快的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多謝教主關照!」南宮北嘴上道謝,心裡卻暗自叫苦。這個土頭土臉的黑小子,果然是個人物,錢糧按月發放,這不是把南宮家的命脈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一不聽話,就立刻斬斷錢糧! 寄居人下,南宮世家也只好委屈一下了。現在門下多是誇誇浮談之輩,一個個自視高明,卻劍法平庸,又不願去打理生意! 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一個個依然大言不慚,恬不知恥。早知本派弟子已到了如此境地,真不該回來接管掌門之位。在外面闖蕩也落個縱橫快意,一身輕鬆! 現在他終於明白大伯南宮破為什麼離家雲遊,不回來接替掌門職位。並不是他趕不回來,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趕回來! 「南宮掌門,沈落石也有一件事想請教你」沈落石已察覺南宮北臉色變化,急忙改變了話題! 「什麼事?南宮北一定知無不言」 「我想尋找一個人,南宮公子久居此地,可知道這只鞋的主人?『沈落石將那只破草鞋拿了出來 「啊?教主說笑了,這樣的鞋到處都是,本地田間地頭的莊稼漢,人人都穿它下地幹活」 「它的主人不是莊稼漢,而是一個絕世的高手。遠遠超越你我的高手」沈落石眼裡露出了崇拜景仰的光彩 「噢!絕世高手,莊稼漢!沈教主,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他並非江湖中人,江湖中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他雖然江湖無名,在本派地面居住幾十年,方圓幾百里卻是個大名人」 「他是誰?」 「孤峰山飛雲觀的飛雲**師,也就是江湖傳說中的第一高手」 「第一高手?江湖第一的不是辰陽老人麼?」沈落石疑惑的問 「辰陽老人當然是江湖中獨一無二的第一高手,十幾年來一直都保持著不敗神話。飛雲法師只是傳說中的第一,因為他身處江湖之外,不參與江湖爭鬥。就算他神功蓋世,也只是一種傳說,也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法師! 他不出手,外人根本無法知道他的深淺,只能猜測他的武功修為,因為神秘,所以深不可測,時間久了就成了一種江湖傳說「 「難道幾十年來就沒有人挑戰過他?」 「呵呵,挑戰一個無名法師,勝之不武,萬一傳說是真的,敗在他手裡,豈不是毀了自己的江湖威名,這種傻事。江湖上混的高手們誰願意去做?」 「正因為江湖上的聰明人太多,所以現在的江湖才會如此沒落。我沈落石倒要做一回傻子,去會會這個江湖傳說」沈落石淡淡的說 南宮北驚詫的望著沈落石,一股油然的敬意悄然升起:這小子從一個小刀兵能夠短短數月混到今天的位置,確實有些過人之處! 第一零二章 女人戰爭 「沈大哥,小北哥哥。你們還有完沒完了,整天忙著江湖爭霸,殺人流血,你們累不累?」葉飛燕在花如雪的陪伴下,出現在書房門口 「小燕,江湖人也是要吃飯的。不去爭我們吃什麼?花什麼?」南宮北苦笑著耐心解釋 「哼,小北哥哥,我們家土地千頃,店舖幾十家。為什麼一定還要去流血爭霸?難道這些收入還不夠麼?」葉飛燕不屑的爭辯 「小燕,這些家事,我們還是私下裡說,沈大哥遠道而來。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一下」南宮北無可奈何,只好將話題岔開 這個飛燕,一副大小姐脾氣,整天就知道弄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以為江湖就是縱馬飛馳,遊山玩水,鮮花美酒!根本就不知道江湖的艱難,江湖的險惡! 沒有流血爭霸換來的威勢,哪有南宮家的田產生意? 江湖資源有限,江湖人性貪婪無限,誰都想擁有更多財富,更多利益,更多資源。你失去了攻擊能力,不去搶別人的土地生意。別人就會來搶你的土地生意。,江湖爭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當然跟飛燕這樣的小女孩講這些,她根本不會明白。因為她一直生活在一個純白無暇的真空世界!想跟她解釋清楚江湖的事,基本上很難! 「好啊!好啊!我們這就去莊園裡去野餐。好久沒有出去走走了。悶死了。對了,沈大哥,我想吃你做的魔刀烤肉。饞死我了」葉飛燕立刻高興的叫起來,早將剛才的沉重話題拋到了九霄雲外,興奮的拉著沈落石一齊朝外走去,旁邊陷入沉思的南宮北也被她的快樂情緒感染,不再考慮那些煩心的江湖事 ****** 八馬奔馳,拉著一輛超大豪華的四輪馬車,飛馳在筆直平坦的官道上 沈落石,花如雪與南宮北,葉飛燕對面而坐,盛情難卻,他們被葉飛燕邀請一起去南宮莊園去狩獵野餐! 沈落石靠在舒適的靠座上,不禁有些感慨起來,怪不得南宮家家大業大,還會弄得入不敷出。他們的生活實在是太奢侈,太豪華了。身為拜月大教主,自己平常乘坐的也不過是三匹馬的大馬車,跟這種八馬大車比起來,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沈大哥,你想什麼呢?你跟如雪姐姐應該也好久不見了,見面也不親熱一些。如雪姐姐可是江湖第一美人。臭刀兵,你可要懂的珍惜,對如雪姐姐要好一點。」耐不得寂寞的葉飛燕,一上車就開始八卦了! 沈落石,花如雪被她說的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車馬顛簸,你就不會摟著點如雪姐姐。對待女孩子,一定要懂得體貼,你一定要學學我們家小北,小北,你說是嗎?」葉飛燕小貓般依偎在南宮北懷裡,不停的撒著嬌 「小燕,乖!不要胡鬧。沈大哥有傷在身,安靜點讓他多休息一下」南宮北溫柔的摸索著葉飛燕的頭髮,細聲細語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他的眼睛始終不敢去看花如雪,他知道在她心裡自己已徹底死了,可是在自己心裡她卻永遠不會死。 他最不願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跟沈落石親熱,雖然他知道她與沈落石之間的親密程度已遠遠超越了摟摟抱抱,可是他還是不願承認這個殘酷事實! 可是葉飛燕偏偏不停的在南宮北面前一再提起沈落石,花如雪的關係,她看似無心的話彷彿一條無情的鞭子,不斷的抽打著南宮北的心! 看著南宮北,葉飛燕膩膩的纏mian樣子,聽著她們兩個不停的小北小燕的肉麻稱呼,沈落石感覺全身都發麻,他娘的,幸虧老子當初英明,沒有選擇葉飛燕。將她收在身邊,不被纏死,也會被膩死。以前沒嫁人還只是有些八卦!現在嫁了人不但八卦依舊,而且變得越來越三八了! 看著南宮北,葉飛燕的親密表演,花如雪內心掠過一絲不屑的冷笑,哼,在我面前賣弄嫵媚展示溫柔,你們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天就讓你們也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嫵媚,真正的溫柔! 花如雪已輕輕的靠進了沈落石的花裡,默默不語的靠近了沈落石的懷裡,一滴晶瑩的淚悄然滑落,沒有人看到她流淚,卻有一個人感覺到了她的淚! 她的一滴淚落在了沈落石的掌心,粗糙的掌心! 沈落石長年打鐵握刀的手掌雖然粗糙,感覺卻一點都不粗糙!他已感覺到了她的淚水,感覺到了她傷感期待的心! 不解風情,不懂溫柔的沈落石,伸出了自己的臂膀將花如雪摟在懷中。雖然有些生硬,有些不自然,但溫暖已瞬間傳遞! 花如雪臉頰已泛紅,身軀已發燙。她不再是一個青澀少女,已是一個熱情如火的女人,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處yu望已被健壯有力的沈落石開發的淋漓盡至。分別一月,內心早已憋滿了慾火,何況在她的慾火還曾被韓玉兩次點燃,卻沒有及時熄滅,依然被她強行壓制在身體內的某一角落。 久別重逢,一觸之間。火已熊熊燃起! 沈落石正值年少火盛,寂寞多日,也早有些憋不住了!默然閉目而坐,接受著花如雪如火的熱情。 花如雪的雪白**的手,已伸進沈落石的衣服,在傷痕纍纍的軀體上不斷模索著,火熱的小手撫過寂寞的傷痕。沈落石感覺到一絲說不出的溫暖,漸漸融化到了他那顆孤獨冰冷的心! 雪白手掌游弋,寬大上衣滑落,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一副傷痕纍纍的軀體!花如雪香舌伸出,開始舔吮依然血跡斑斑的傷痕! 麻痛酥癢之感透體而入,沈落石的肢體居然已開始發生變化!一隻粗糙的大手在花如雪的引領下已緩緩模進了花如雪的胸衣! 對相互偎依,耳鬢廝磨的葉飛燕,南宮北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驚了,雖然依然假裝一臉陶醉,閉目偎依,但他們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前的發生的一切! 葉飛燕突然臉頰滾燙,心劇烈的狂跳起來。恍惚間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個大漠月夜,那知粗大熟悉的手正在摸索著自己的胸! 南宮北的心卻已開始痛,開始流血。自己的夢中情人,曾經追隨渴望過的女人,此刻正跟另外一個人纏mian,當著自己的面纏mian,而且迷亂中的她,一隻纖纖小腳居然有意無意的在碰著自己的腳! 「啊,我們到了!沈大哥,我們該下車了」葉飛燕突然驚叫起來 車上的四個人立刻恢復到最初的正襟短坐,沈落石急忙將上衣收拾整齊,花如雪卻並不著急,將身體軟軟的斜靠在沈落石的肩膀上,衣領鬆垮,半個雪白的胸隨著馬車顛簸顫抖著 南宮北艱難的嚥著口水,將目光移向車窗外。餘光依然有意無意的掃瞄著花如雪雪白豐滿的胸! 葉飛燕對著窗外不停的指指點點,嘴裡依舊不停的八卦著 但一絲失落,一絲嫉妒,一絲怨恨已悄悄佔據了她的心!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動物,她已經感覺到疼愛自己的南宮北,他的心已被花如雪吸引。關心牽掛自己的沈落石,已在花如雪的誘惑下漸漸的遠離自己!。 而自己只是一個可憐的殘廢,被人冷落的殘廢! 說說笑笑的葉飛燕突然掉下了一滴淚,緊接著莫名其妙的哭泣起來。傷心的哭泣起來。 南宮北立刻溫柔體貼的湊上去安慰起來,沈落石也急忙跳起來,一邊為她擦淚,一邊緊張的詢問起來。 「沒事,沒事!我只是看到天外歸燕南飛,自己卻是一隻缺腿的孤燕,永遠都無法在飛起來了!一時感傷,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葉飛燕見沈落石,南宮北圍了過來,立刻破涕為笑 沈落石,南宮北的心卻被重重的擊打了一下,對於葉飛燕被殘,他們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個不能保護身邊女人的男人,他們一生都會愧對葉飛燕! 他們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她,絕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傷害! 花如雪冷冷的看著葉飛燕的表演,她知道自己的嫵媚溫柔表演已被她徹底擊敗! 第一零三章 半途而廢 夜風寒,月兒彎彎! 寂靜莊園,草地空闊,溪水潺潺! 一堆篝火熊熊燃燒,八隻眼睛一動不動的頂著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一彎細細的刃泛著寒光! 刀上居然穿了一隻野兔,兩隻野雞,還有一條白魚!沈落石正在手握刀柄聚精會神的在篝火上烘烤著幾種野味! 葉飛燕緊緊貼在沈落石旁邊,一邊嘰嘰喳喳的指點,是不是還親暱的拍打著沈落石,一副天真爛漫,樂在其中的樣子。旁邊的南宮北表面平靜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妻子似乎有些天真純潔的過了頭,他開始懷疑她是在表演,是一種假天真! 藉著天真無邪掩護,掩飾她內心對沈落石的愛戀。藉機尋找接近沈落石的機會!什麼神奇美味的魔刀烤肉,分明是個借口! 花如雪默默坐在沈落石旁邊,與他們三人保持了一段距離。葉飛燕已經將兩個男人全部吸引在旁邊,她不想再跟她爭什麼? 她不能讓兩個男人看出自己在跟葉飛燕搶風頭,跟一個殘廢的女孩子搶風頭!他們也許並不喜歡她,但他們卻都會全心全意保護她!她不過是一隻籠內的斷翅小鳥!而自己卻是一隻自由自在翱翔江湖的鳳凰! 只要明天一早離開這裡,天空屬於自己,世界屬於自己,沈落石屬於自己,南宮北的心也屬於自己。 外表烘烤的焦黑的野味,已開始滋滋冒油,香味已漸漸瀰漫開來。 南宮北,花如雪開始露出驚訝之色,這個魔刀烤肉果然別有一番風味,光聞這味,已讓他們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呵呵,味道果然非同一般,我再去撿一些幹材過來」南宮北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急忙找個借口遠遠的躲走了。一個個堂堂的江湖大劍客居然饞到流口水,實在是有損形象! 篝火熊熊,月色如水,肉香撲鼻! 聞著熟悉的香味,望著熊熊火光,葉飛燕彷彿又回到了與沈落石相伴的邊城歲月!身體竟然緩緩的依偎在沈落石的肩膀! 花如雪不知何時也已悄然離去,踩著溪水畔的細石,沿著溪水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知道此刻沈落石,葉飛燕都已回到了過去的歲月,回到屬於他們的歲月,屬於他們的世界。在他們記憶的世界裡沒有自己,也沒有南宮北! 南宮北借口走開,是想給自己可憐的殘廢女人園一個美好的夢,一個曾經縱橫馳騁的夢。在那個曾經的江湖夢中,她還是個活崩亂跳的女孩子,一個肢體健全的女孩! 花如雪眼前漸漸出現了南宮北的背影,背負長劍的消瘦背影! 他真是一個好男人!花如雪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感慨!一絲憐憫! 他為了支撐一個殘破沒落的家族,重拾家族曾經的榮耀,放棄了自己的江湖路,義務反顧的承擔了所有的責任! 為了照顧一個殘廢脆弱的女人,彌補內心的愧疚,放棄了曾經一見傾心,發誓珍愛一生的女人,全心全意的守護著一段上輩指定的婚姻! 他背負了太多榮耀,太多光環,太多虛名,也背負了太多責任,太多負擔,太多心事! 做為一名躺在前輩榮耀光環下的世家子弟。必須要為曾經的榮耀,曾經的輝煌,承載沒落的悲哀,衰敗的痛苦! 曾經輝煌的江湖貴族已漸漸沒落,但他們身上的貴族品質永遠都不會沒落! 「如雪,你來了,今晚月色很美」南宮北沒有回頭,幽幽的歎息著 「是啊,今晚月色真的很美!『花如雪也幽幽歎息著 月兒彎彎,月色如水,傾瀉在兩個筆直孤單的身影!夜風勁,衣訣飄飄,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 ****** 夜寒風冷,落葉敲窗! 沈落石,花如雪默認相對,思緒依然沉浸在剛才篝火中。沉浸在情感失落的歲月! 「相公,夜深了,該歇息了。如雪為你寬衣」花如雪很快恢復了往日的溫柔,過去的已成過往,無可挽回,未來的路還要繼續! 既然江湖路已無法回頭,何不一條路走到底!她既然已得不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何不就此收起感情,繼續自己的江湖爭霸路! 窗外的熊熊篝火已在寒風中漸漸黯淡,窗內的慾火卻在暖暖的溫床上迅速燃燒! 幹材烈火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久已飢渴的沈落石閃電之間,已褪光了如雪的衣衫! 兩具飢渴灼熱的軀體很快就融合在一起,扭曲糾纏在一起! 與韓玉相伴南下,經歷了幾番失落的花如雪。終於回到了沈落石的懷抱,猛男的懷抱。她知道沈落石不會讓她失落,不會讓她失望,他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他會為自己熄滅燃燒已久,幾欲焚身的慾火! 疾風驟雨的侵襲中,花如雪眼前突然浮現出韓玉痛苦的臉,扭曲的臉。還有他們那短暫而狂熱的碰撞一刻! 她可憐他,同情他,鄙視他,卻依然深深愛慕著他,與沈落石激情一刻,她竟然依然想著他!摸索著沈落石傷痕纍纍的軀體,花如雪不覺生出了一絲愧疚! 沈落石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卻是能夠帶給自己快樂和快感的男人! 她和韓玉,本來只是一種相互愛慕的純潔的感情關係! 她和沈落石,本來只是一種相互取暖的純粹的肉體關係! 這是與韓玉結伴南行,她一時衝動,一時失控,打破了這種簡單的關係,她與韓玉的感情愛慕不再純潔,她與沈落石的軀體接觸不再純粹! 三個人的關係開始變得混亂,變得不堪。而沈落石卻依然一無所知!如果他知道自己跟韓玉的事,知道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自己的男人背叛自己,會有怎樣的反應? 沈落石早已從韓玉,花如雪看到自己的反應看出了一些東西,他雖然粗糙,不夠細膩。但他的感覺卻格外的靈敏! 現在他已從花如雪微妙的床第變化感覺到了她的擔心,她的愧疚! 就在漸入佳境的一刻,他的心裡突然掠過一絲愧疚,一絲恐慌!他居然關鍵時刻半途而廢!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雖然身上有傷,但這點小傷決不至於會影響到他的男人風采!那麼究竟是什麼影響了他的男人風采? 失落,褪喪的沈落石瘋狂的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這次他做足了心裡準備,一定要堅持到底,決不可以半途而廢! 關鍵一刻,內心深處的那絲愧疚,那絲恐慌再次襲來!他再次又半途而廢! 沈落石重振旗鼓,再度崛起,再度半途而廢! 一次次的振作崛起,一次次的半途而廢! 沈落石已是汗流夾背,眼裡透出了恐慌,透出了絕望! 心慌,擋不住的心慌!總是一次次將他拖入谷底! 花如雪開始哭泣,開始落淚,她知道她跟沈落石之間已有了隔膜,無形的隔膜,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隔膜! 沈落石頹然的倒在一邊,呼呼大睡。 他的人雖然睡了,他的心卻仍然在痛,在流血! 他知道,並不是自己的心在愧疚,在恐慌,而是韓玉的心在愧疚,在恐慌!因為他做了他不應該做的事! 陽光明媚,晨風扣窗! 全身酸軟的花如雪睜開了惺忪睡眼,昨晚的一幕幕彷彿一個惡夢,依然重重的敲擊著她的心!沈落石憤怒,絕望,扭曲的臉依然在她眼前浮現著! 「沈大哥!」花如雪突然翻身而起,她發現身邊的沈落石已消失。 他走了,永遠的走了,永遠的離她而去,永遠都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花如雪突然感覺很空虛,很失落,很恐慌,她不能失去他,不能沒有他。失去了他,她的生命從此將一無所有! 如果上天能夠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追隨在他左右,一起縱橫江湖,一心一意的幫著他一起爭霸江湖! 他不是一個感情細膩的男人,但他卻是一個可以擋避風雨的男人! 一滴淚水滑落,滴破在堅硬的青石地面,濺起一朵美麗的水花! 每一瓣晶瑩的水花,都殘留了一個傷心的女人! 第一零四章 異星突起 新崛起的拜月教大教主沈落石突然失蹤了,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他是在留宿南宮莊園時突然神秘失蹤的,連睡在他旁邊的花如雪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他究竟去了哪裡? 一個如日中天,迅速上升的江湖新星,怎麼會突然選擇退隱?是受到了什麼打擊?還是在逃避殺手盟的追殺? 聽說他在去南宮家的路上遭到了刺殺,而且傷勢嚴重,會不會是年輕氣盛,不顧傷勢,過度貪歡壞了傷口,不得不躲起來養傷? 甚直一些別有用心的江湖消息靈通人士已開始散播沈落石的死訊,神秘兮兮的四處宣揚:沈落石重傷之下與江湖美女花如雪一夜狂歡。傷口崩裂已不治而亡! 更有甚者,開始散播南宮北利用合作的機會,暗中在沈落石的飲食中投放了春藥,借花如雪的「雙刀」殺了沈落石… 各種江湖傳聞猜測一夜之間,便在江湖門派,市井街坊中蔓延開來! 一些拜月中下層弟子已經被傳言蠱惑,開始出現恐慌情緒,紛紛聚攏到各自的堂口,找自己的老大們刺探消息! 史胖子,萬通焦急的聚在南宮世家的大堂,等待著南宮北的命令! 現在大教主沈落石突然消失,花如雪也已一聲不響,黯然而去,秘密潛回了百花谷! 南宮北身為冷月分教第一副教主,是目前拜月教中土江湖最高級別的頭領,雖然加入只有一天,但畢竟職位虛高,重大事件,緊要關頭,不找他找誰? 「你們回去吧,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沈大教主只是暫時離開幾日,很快就會回來」南宮北一臉平靜的安撫著他們 「可是江湖傳言…」萬通跟南宮北交往多年,小心翼翼的逼問道! 「二位身為本教高級頭領,怎可輕信謠言?等沈教主重回江湖之時,這些謠言不攻自破。」南宮北冷冷訓斥道 「那麼沈教主多久才能重出江湖?副教主可否向屬下透露一下」史胖子雖然膽小,關鍵時刻不得不挺身而出 「多則三五月,少則一兩月!這個我也說不准!」對待屬於本教實力派的史胖子,南宮北盡量將語氣平和下來 「這麼久?本教弟子數十萬,不可一日無主。教主突然出走,也該給我們留個交代,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史胖子急得滿頭汗水 「史堂主,不必焦急,我想總教一定會有安排。你們先請回去,總教的命令應該很快就到。拜月教組織嚴密,絕不會因為某一個人失蹤而混亂,當年明月先生突然失蹤,本教都可以安然度過危機,延續至今,如今沈教主只是暫時離開幾日,你們又何必驚慌?」新入教的南宮北反而比兩位元老級別的老人更冷靜 史胖子,萬通只得泱泱而退。對於這個新副教主,他們內心就算有一萬個不信任,也不敢過分逼迫,畢竟他在本教的級別遠遠高於他二人! ****** 一切皆入南宮北所料,一份總教的佈告很快就傳達到了拜月教勢力範圍的每一個角落: 沈大教主為應付五月十三之最高決戰,決定閉關三個月!苦修刀法,以求一戰而勝!教主一職暫由教主貼身護衛左使韓玉代掌! 本教門下一切重大事務俱有代理大教主韓玉代為處理,本命令即日起執行。 英明神武大教主沈落石授權大總管令如山簽發! 下面加蓋了朱紅的教主大印! 公告一出,拜月教中下層弟子們立刻議論紛紛! 韓玉是誰?教主護衛使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接替教主代理教務是他,而不是七大長老,幾位副教主? 教主護衛使不就是教主的一個小跟班麼?憑什麼由他來代管拜月教?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過人之處? 質疑之聲此起彼伏,很快就蔓延開來,教主沈落石突然離去的恐慌立刻被這個出乎意料的安排沖淡了,中下層弟子們個個忿忿不平,倍感失望! 很快這種質疑,失望的情緒被一股秘密的傳言所掩蓋。 一份關於韓玉的身世,經歷的傳聞,很快就在江湖上傳播開來。許多下層教眾突然跳出來,四處宣講起韓玉的傳奇經歷! 他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屠刀門下殺豬刀手,在蜀中客店巧遇大教主沈落石,從此一路追隨大教主,並肩作戰! 七巧山莊一戰,孤軍深入力擒玲瓏巧手! 大教主挑戰蜀山劍仙,他捨身為大教主擋劍,差點死在古道人手下! 帶傷追隨大教主南入苗疆,鬥殺靈蛇王,收服靈蛇洞!擊破黑巫陣。震服苗疆十三部! 與大教主結伴深入百花谷,感化征服冰月教主花如雪! 突襲落紅庵,為了保護大教主心愛的女人,再次以身擋劍,心臟被刺,性命幾乎不保! 在南下就醫時,不堪白衣黑心許還陽的不斷勒索。重傷之下憤然拔刀,要挾逼迫許還陽為他剖胸換心,眼睜睜看著許還陽為他縫好傷口後,一刀刺穿了許還陽的心! 連一直護衛許還陽左右的燃木神僧面對他的快刀,也不得不知難而退!…… 傳說越來越玄乎,越來越深入人心 一開始大家都被他以身護主的忠心感動,慢慢開始接受他這個忠義志士! 幾天後,隨著傳說的人越來越多,他的故事也編排的越來越逼真。漸漸的開始掩蓋了大教主的一些光芒。韓玉的形象越來越飽滿,越來越高大起來! 尤其一些血刀盟下年輕一輩的高手,更是被他的奮鬥經歷激勵震撼!身為一個屠刀手的韓玉,一路拚搏可以坐到高高在上的教主寶座,江湖震動,天下景仰!他們這些廚刀手,鐮刀手,斧頭手,柴刀手,泥鏟手…一樣也可以一路拚殺,一舉成名! 他們開始崇拜韓玉,渴望一路追隨韓玉! 拜月教內為了填補沈落石突然離去留下的空白,消除因此而帶來的負面影響。而極力吹捧代理教主本來還說的過去! 一些江湖大派弟子也開始四處宣揚韓玉的事跡,數日之間,整個江湖都刮起了一股韓玉旋風,甚至一些江湖年輕高手,開始改劍為直刀,模仿起傳說中韓玉的樣子! 沈落石閉關,唐通西歸,花如雪南下!南宮北,穆玄,葉飛鴻,青衣低調隱身。 現在整個江湖,只有韓玉一枝獨秀! 在令如山的安排下,他開始巡視本教領地,開始出頭露面,開始接管,安撫沈落石征戰拓展出的領地,征服過的門派! 江湖上一片紛紛擾擾!拜月教領地到處如火如荼! 史胖子此刻卻如坐針氈!從創業之初,一直追隨沈落石左右的四個重要幫手! 唐通走了,花如雪走了,韓玉上去了!那麼自己呢? 自己最不看好的那個人,居然成了令如山最看好的人! 無論從江湖經驗,還是個人能力武功……史胖子一直認為唐通更適合接替這個代理教主的位置! 即使不論江湖經驗,能力武功,只論名分,也該輪到花如雪,而不是韓玉! 那麼精明果斷的令如山為何要選不男不女,根基淺薄的韓玉,將他推上了頂峰,還不斷的為他扇風造勢? 難道令如山就是看中他的性格軟弱,根基淺薄。容易控制!容易cao縱! 難道一直喜歡躲在幕後cao縱江湖的令如山,終於耐不住寂寞,要走出幕後,走向前台,要親自出面主持江湖的事務? 第一零五章 山野高人 日出時刻,沈落石已悄然來到孤峰山腳下 三十里地的路程,對於他這樣的快跑手,抬腿即到! 孤峰聳立,直插蒼穹,半山腰間浮雲飄動,一座石刻建築若隱若現! 沈落石抬教拾階而上,整齊規矩的青石台階一直延伸到雲霧深處的那座若隱若現的道觀! 快步攀援而上,沈落石很快就躋身到雲霧深處,回首四顧俯視山下,沃野千里,一片蒼茫。廣闊豪華的南宮莊園已縮聚成小小的一座院落,房屋顯得格外低矮渺小! 仰面上觀,雲霧繚繞,石路幽深,兩邊林木森森,目光盡處一峰獨秀! 原來這條石徑是一條直通山頂的路,並非通往飛雲觀的路! 可是從山下看,這條路明明是通往山腰的飛雲觀。 現在早已過了山腰,山路兩旁已是綠樹成蔭。從山下看這條通往飛雲觀的路一幕瞭然,並無半點樹木遮掩! 沈落石苦笑著搖搖頭,自己一時心急,居然走過了頭!急忙轉身下行,邊走邊放眼四顧尋找飛雲觀。直到接近山腳時,方才又看到飛雲觀若隱若現的輪廓! 沈落石臉上閃過一絲驚疑,自己怎麼又退過了頭? 他不得不再次攀援而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飛雲觀,生怕再走過了頭! 上行十幾步,飛雲觀居然莫名其妙的突然自他眼前消失! 沈落石急忙後退兩步,飛雲觀又在眼前若隱若現。再上前兩步,它又突然消失! 難道是自己走錯了路?這條路根本就不是通往飛雲觀的路? 非常之人,必居非常之地,走非常之路。這條石路太普通,太平坦了!像飛雲法師這樣的怪異高人,怎麼可能走尋常之路! 世外高人,不走尋常路,那麼他一定走的一條不尋常的路,一條艱難的路! 沈落石翻身下山,踏著衰草落葉,一路前行,直奔遠處山腳的一座茅屋小院!此處距離繁華集鎮不遠,這家人卻寧願選擇遠離集鎮,甚至遠離寬闊大路,一定不是尋常人家! 他決定找不尋常的人,問一條不尋常的路! 漸行漸近,幾個五大三粗的黑面老人。正在小院內忙碌著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摔打著手裡的稻草!小院內稻草堆積如山,排列的整整齊齊,飽滿的稻穗在陽光下泛著光! 乾淨的青石地面上已落了厚厚一層雪白的稻米! 「各位老丈,通往飛雲觀的路如何走?」沈落石站在小院門口,恭敬的大聲詢問 接連問了幾聲,幾個老人依然自顧忙著自己手裡的活,對沈落石的詢問置若罔聞,不理不睬!在他們眼裡沈落石成了空氣! 難道他們都是聾子?沈落石抬腳準備上前,湊近過去再詢問一聲! 他剛一抬步,便停了下來。然後繞過小院朝著孤峰山腳大步而去! 他已不必問,因為他太腳瞬間,突然注意到了他們的腳,他們腳上的鞋! 草鞋,熟悉的草鞋。不但樣子一摸一樣,連草的成色,味道都一模一樣! 既然他們跟飛雲法師穿著同樣的飛雲草鞋,那麼他們也一定跟他走著同樣的路,不尋常的路!飛雲草鞋,不走尋常路! 沈落石不再抬頭尋找飛雲觀的方向,只顧朝著山腳而去,循著草鞋踩踏過後,留下的淡淡痕跡一路而去! 山越來越近,一串腳印呈現在沈落石面前,那是一串懸掛在陡峭山坡上的腳印! 這些腳印不是踩出來的,而是鑿出來的! 沈落石飛身上去,踩著這串腳印一路攀援而上。 沈落石頓覺身輕體健,飄飄而起,攀援如此陡峭的石壁不但毫不費力,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每兩個腳印的間隔,每個腳印的位置,角度都鑿得恰到好處,隨便一踩,就可穩穩落腳,身體也能保持一種舒服的平衡姿勢! 顯然每一處腳印都是根據人體的形態,動作,經過精心揣摩研習之後鑿挖的! 飛雲撲面,濕氣朦朦!沈落石已立在飛雲觀前的平台上! 「心有所求方知燒香拜山,全家必遭橫禍; 問心無愧何必問道求佛,老少皆享清福「 飛雲觀門前兩行刻入青石的歪歪扭扭的對聯,曾現在他的面前! 「呵呵,寫的不錯,很不錯!他娘的,這個飛雲法師,真他娘的有性格,跟老子很對路」沈落石立在青石前大聲感歎著 「山門冷清,何方鬼怪在我門前梟叫」一個蒼老的聲音直透沈落石耳鼓 「老師傅,是你到處亂扔東西,把在下給招引上山。我是給你還草鞋來了」沈落石大聲回應著,走進了窄小的山門,將那只草鞋丟在了地上 一個老態籠罩,一身粗布破衣的老道士顫巍巍的立在小石院內!看了一眼草鞋,回頭叫道:「小糊塗,下山將你的各位師兄都召回來,看看是誰亂扔鞋子,砸到了這位施主」 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從後面一閃而出,戰戰兢兢的跪爬在地:「師傅,小糊塗錯了,這只鞋是我丟的。今年雨水豐厚,稻草長得很不錯,弟子就提前編織了一雙新鞋,將舊鞋丟在了山下」 「胡鬧,丟鞋也不看清楚周圍有沒有,現在砸到了過路人,人家已找上了門。還不過去向人家賠罪」老道說完,一路搖頭歎息而去 「糊塗法師,多謝你救命之恩」沈落石愣了一下,急忙衝著小糊塗拜謝 小糊塗一聲冷哼,臉色陰沉,並不理會沈落石,撿起地上破草鞋狠狠的甩了出去!破草鞋劃出一道弧線直飛而去,在山前繞了一圈,啪的一聲砸到了小糊塗的腦門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 「小糊塗,你錯了,這回你是真的錯了。既然麻煩已經找上門,你怎麼丟都丟不掉了。」小屋內那個蒼老的聲音歎息著訓斥道 「弟子知錯,請師傅責罰!」小糊塗再次匍匐在地 「小糊塗,你一念善心,出手救人。幾十年遠離江湖的飛雲觀已經捲入江湖紛爭。這一劫冥冥中天意已注定,也並非你一人之錯,你還是安排你這位師弟後面休息!」飛雲法師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沈落石聽他們如此故弄玄虛的行為說話,被弄得有些頭腦發懵,愣愣的立在當院! 「師弟,請將背後的凶器卸下,隨我到後面去」小糊塗老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四十年了,現在終於有了師弟,有了自己可以隨便指使的人!這個小糊塗的名號也該改一改了! 但願這小子可以長久的呆下去,別像上次的那個青衣小道,混了幾天就吃不了苦溜跑了! 沈落石急忙將背後的包袱交給了小糊塗,糊塗法師解開包袱,摸起飲血殘月,臉上露出了恐慌驚訝之色,看來師傅的判斷沒錯。飛雲觀的劫數已不遠! 小糊塗揚手一甩,殘月刀已飛出山門,深深的插入到門外的一叢亂石間,漆黑的刀柄不斷的震顫著,整個飛雲觀似乎都在跟著它顫動! 「給你,以後它就屬於你了」小糊塗將一把破掃帚遞給了沈落石! 「掃帚?我要它幹什麼?」 「當然是掃地,年紀輕輕腦子就不好用了,唉,真是個小糊塗!」小糊塗搖頭歎氣,很快就消失在後面的廚房裡 高人行事大都高深莫測,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安心呆下去! 五月十三之戰,事關江湖命運,更關係著自己的報仇大計。一家老小血海深仇,只有自己登上江湖盟主之位才可以報,才有機會挖出幕後兇手! 靠自己不斷殺戮修煉成的刀法,血戰拚殺時雖然很實用,也很管用。但畢竟自己的底子太薄基礎太差,全靠刀來帶動人。 現在終於有機會到正規的門派修煉功法,學習正宗的武功!這樣的大好深造機會豈能輕易錯過! 飛雲觀,飛雲法師,飛雲度訣!真正的飛雲度訣! 一定比自己在地灘買的那一本更正宗,更完善,更深奧! 一本地攤盜印的飛雲度訣已經讓自己受益匪淺,那麼正宗的飛雲度訣的威力又如何?不用問,一定是深不可測! 不就掃地麼?掃就掃,難道它比打鐵還累? 第一零六章 掃地觀雲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沈落石依然在一如既往的掃著地! 掃地沒有打鐵累,不但不累,而且很輕鬆,很舒服! 在飛雲觀掃地更是輕鬆,更是舒服,因為這裡的院落現在是太小,太乾淨。偶爾自山頂飄落的幾片黃葉,山風一過,便隨風而去! 山門浮雲鎖,石院清風掃! 沈落石這個看門掃地的活實在是太輕鬆,太無聊了! 雖然石院很乾淨,一塵不染!但早中晚三次必須按時清掃,這是飛雲師傅的規據。 夕陽西下,無聊之中沈落石又度過了一天!他懶懶的拖著掃帚無精打采的打掃起乾淨的石院,乾淨的地面已被常年的清掃,劃出一條條的掃帚痕跡! 沈落石暗下決心,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掃地,今晚如果飛雲法師不給自己一個說法,明天就下山。他娘的,這樣日復一日的不停的清掃小破院,分明是在消遣自己! 「小糊塗,掃地一定要用心的掃。怎可如此敷衍?」老態龍鍾的飛雲法師不知何時出現的沈落石背後 小糊塗?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苦笑,看來師傅是老糊塗了,只認職位不認人,小糊塗已經不掃地很久了。現在自己接替了小糊塗負責掃地,小糊塗的名號也背在了自己身上! 「小院自有清風拂掃,已是灰塵不染,又何必一日三掃?」沈落石不滿的嘀咕著 「小糊塗,你心浮氣躁,不用心去掃,如何能看得到灰塵?掃帚過處,灰塵四起,你卻說小院一塵不然?」飛雲法師搖頭歎息道 「灰塵四起,哪裡有灰塵?弟子眼光膚淺,並未看到任何灰塵」沈落石固執的爭辯道 「是麼?你看這些夕陽光線,裡面分明是灰塵浮動,怎可說本院無塵?」按飛雲法師指點,沈落石對著斜陽照進的光線看過去,光線裡果然浮塵飄蕩,格外分明! 面對光影浮塵,沈落石無言以對,默默低頭繼續用心的清掃起來! 「記住,只要你用心去掃,才會發現灰塵無處不在」飛雲法師高深莫測的丟下一句,慢慢的朝後面去了 沈落石低頭繼續掃地,用心的一下一下掃過去! 他突然發現用心掃過的地方,與沒有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青石地上的掃帚劃痕似乎也比未掃之處深了一些,雖然看不出,他卻感覺得到! 石屋後,釘釘噹噹的斧鑿之聲在寂靜的夕陽裡格外的清脆,沈落石知道師傅又在忙碌著開鑿新的工程 一個人,一把鑿,一柄斧,一座山,一條路,一個小院,一座道觀……是他全部的人生,簡單的人生裡,透著一種令人敬畏的高深!境界高遠,深不可測! ****** 除了一日三掃,沈落石另一件事就是看守山門! 山門深鎖雲深處,寂寞冷清無人來!守了半個多月了,別說是人,連隻鳥都沒有看到過! 沈落石無聊的躺在山門外的青石上!看著浮雲不斷在眼前飄過! 這一年縱橫邊城江南,一路江湖拚殺,見得最多的是人,是爭鬥,是拚殺,深籃的天空,潔白的浮雲離他越來越遠! 現在他遠離江湖,遠離人群,遠離血腥拚殺。潔白的浮雲近在眼前,有種說不出的親近感,說不出的舒適感! 看雲!掃地!掃地!看雲! 也許是許多勘破紅塵的江湖高人的夢想,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對沈落石來說,卻並不是他的追求,他的夢想。他只是一個沒讀過許多書的鐵匠,他的追求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是縱橫殺戮,美人在懷! 他是俗人,徹頭徹尾的俗人,他的追求自然也很庸俗,很實際! 他娘的,每天看雲,掃地,掃地,看雲,快一個月了每天都吃一些粗飯,素菜。這哪是人過的日子?老子是來學習飛雲度的,不是來這裡受洋罪的! 沈落石突然從青石上跳起來,直奔後院而去。他已忍無可忍,要找飛雲法師討個說法,要麼開始教授武功,要麼下山走人! 「你來了!」沈落石衝進後院,飛雲法師的聲音自一個幽暗的石室裡傳出來,他手裡的斧鑿依舊不緊不慢的鑿著堅硬的石壁,傳出單調的叮叮聲! 「師傅,我都來了一個多月,你什麼時候傳授我飛雲度訣?」沈落石急切的問道 「飛雲度訣?呵呵,你不是已經看過了麼?」飛雲法師微笑著走了出來,一邊抖著身上的石塵 「師傅,你怎麼知道?那不過是一本無字圖書。雖然也有些門道,卻並無高深的心法功法!我早將它丟棄了」 「人世間六十年一輪迴,老道人等了六十年,終於碰到另一個看過飛雲度訣的人,自然不會輕易錯過,又怎會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你看過飛雲度,你又怎會出現在這裡?」飛雲法師幽深的歎息道 「呵呵,天外飛鞋一擊實在是太巧了,原來是師傅在有意指引我!」 「你錯了,不是師傅指引你,是天意在指引你。我只不過是順應天意而為?既然有人能勘破天意將你送到孤峰山附近,老道人也只好順應天意,指引你上山」 「天意?順應天意?勘破天意?師傅說得如此玄乎,我聽得有些糊塗起來」 「你本來就是個小糊塗,這些玄機之事又何必如此認真!既然你執意要看本觀飛雲度訣,我這就帶你前去!」飛雲法師顫巍巍的領著沈落石直奔大殿 破舊供桌上,整齊擱著一塊黃布,布上壓著一塊方方正正的大石頭,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飛雲度?如此珍貴的稀世寶典怎麼會隨便丟在如此公開的地方? 「師傅,飛雲度訣傳說是江湖稀世寶典,內藏絕世武功,怎麼會隨便擱在這裡?不怕被人偷學,被人盜走?」 「呵呵,你會笨到偷人家大殿供桌上隨便丟棄的一塊石頭麼?」飛雲法師一臉得意的笑問沈落石 「不會,當然不會!」沈落石立刻恍然大悟 圍著石頭看了半天,沈落石奇怪的問:「師傅,這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並非中土文字,師傅可否為弟子解譯一下」 「上面文字師傅我也並不認識,都是照著紙本拓影上去的。紙質書本年久已破,容易損壞遺失,刻在石頭上就安全了」飛雲法師一下子把話題扯遠了 「既然師傅並不認識這些文字,又是如何修煉的?」 「呵呵,當然是看圖!難道你沒發現文字上面圖樣?」飛雲法師得意的笑著 沈落石躬身湊了上去,文字上方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圖畫,立刻撲入了他的視覺! 「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落石立刻愣住了,一臉茫然,嘴裡自言自語的念叨著! 石頭刻的圖面竟然飄浮的雲,似層相識的浮雲!跟他在路邊購買的那本《飛雲度訣》裡的圖案居然一摸一樣! 飛雲法師買的《飛雲度訣》跟自己的居然一摸一樣,說不定賣書給他的,也是那個禿頂老人。 兩本書唯一不同的就是六十年前版本的還有一些奇怪的文字,現在殘留的版本為了節約印刷城本,連文字都刪除了! 反正也沒人能看懂這些奇怪文字,印不印都無所謂!也許這些文字本身就是為了故弄玄虛,增加飛雲度訣的神秘感,故意刻畫上去的。本身只是胡寫亂畫,根本不是什麼文字,也不代表任何意義! 既然兩本飛雲度訣一摸一樣,自己來飛雲觀還有什麼意義? 第一零七章 血刀祭日 「師傅,這石刻的飛雲度訣確實與我買到的那本一摸一樣。弟子除了領略到一些變化心得,對武學修為似乎幫助並不是很大,師傅修煉飛雲度數十年,應該領略道其中的精髓,可否指點一下徒弟?」沈落石雖然失望,依然對飛雲法師心存了一絲幻想 「呵呵,小糊塗,飛雲度本來就不是一本武學秘笈,而是一本道學秘笈。練習它就可以提升武學境界純屬江湖傳言,它的功用更是被誇大到玄虛的境界。只是因為他們被那些神秘文字迷惑,越是神秘,越是難解的書籍,越是被人們追捧,抬高!一本普通道法書籍,硬是被拔高成了玄妙深奧的秘字天書!恐怕當初印書人故意在飛雲圖下胡寫亂畫的目的就正是如此,沒有這些胡寫亂畫的文字,飛雲度訣也不會熱銷幾十年,至今依然有人販賣」飛雲法師唏噓不已 「既然這本書不是武功秘笈,為何師傅卻要抱著它苦修六十多年?」沈落石依然半信半疑 「為師修煉的是道法,並非武功。自然需要一本道法書籍。道法自然,世間萬物萬像之中都蘊涵道法,我碰巧買到了飛雲度。發現了隱於雲像中的道法。所以飛雲一像便成了引我入道的自然物像!飛雲只是萬像之一,風雨雷電,霜露浮塵,飛禽走獸,流水蟲魚……世間萬物萬像俱含道法變化,我選擇了雲,只是一種人生機緣,上古先師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可名,非常名,無名……」一講起道法。飛雲法師立刻滔滔不斷起來 「師傅,你還是繼續修你的道,我得抓緊煉我的刀!徒弟就此告辭!」沈落石最煩就是人家跟他談經論道,既然留在飛雲觀已無意義,他決定一走了之 「沈施主刀法精深,既然遠道而來,不妨再住一晚,跟老道探討刀中之道。所謂刀亦有道。刀為萬物之一,其中自然也含有道法!」聽到飛雲法師說起刀亦有道,517Ζ沈落石不禁想起了啟蒙師傅追風一刀邢遠山,他也曾這樣跟自己說過同樣的話! 沈落石決定再留一晚,跟飛雲法師好好探討學習一下。雖然不一定對自己的刀法提升有好處,但也不會有什麼壞處,既然已經逗留了一個月,也不在乎多留一晚! ****** 冰冷的石室,冰冷的石座! 天氣陡然寒冷起來,室外寒風呼嘯,夜色昏暗! 牆角的油燈忽明忽暗,兩個散落的身影也隨燈光忽明忽暗! 「你來了多久了?」飛雲法師淡然的問 「約莫一個月!」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師傅 「每日都掃地,看雲。有無感覺與初來之時有何不同?」 「沒有啊,每天都在看雲,掃地,能有什麼變化,能有什麼進步!不過是在浪費歲月」沈落石不屑的回應道 「是麼?你掃過的地已變化,你看過的雲已變化。地已不是一月前的地,雲也不是一月前的雲。你還是一月前的你麼?」 「當然不是,我的年歲長了一月,身體卻瘦了一圈。每天都吃素食喝涼水,這哪是人過的日子。」沈落石故意跟飛雲法師胡扯起來 「那麼你的殺氣呢?是不是比以前弱了一些,淡了一些」飛雲卻將話題引入了正題 經他一提醒,沈落石突然發現自己的殺氣真的弱了,內心那種殺欲也平和了許多!立刻緊張的追問:「師傅,難道你已在教我飛雲度的訣竅」 「飛雲度只能自己意會,無法言傳身教。我只是安排你一個最快捷的修煉方式」 「最快捷的修煉方式?就是看雲掃地!」沈落石疑惑的問 「正是,開山種地,慢慢感受事物變化。雖然才是修煉飛雲度的正途。但歲月久長,你心浮氣躁恐怕難以長久等待。所以只能選擇最快捷的方式,當然也是最膚淺的方式!」 「管他膚淺不膚淺,只要能夠讓我快速提高輕功身法就行」沈落石興奮的叫道 「輕功?什麼輕功?」飛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當然是飛雲度,它不是天下最高明的輕功之一麼?煉成後可以像雲一樣飛起來」沈落石興致勃勃的說 「呵呵,你誤會了,飛雲度的關鍵不是飛雲二字,而是最後一個字:度。你身上殺氣太重,心中殺欲太濃。讓你掃地,看雲不過是化解你身上殺氣,消磨你心中的殺欲」 「什麼?化解殺氣,消磨殺欲。那麼我的刀法非但沒有提升,反而在下降」沈落石驚訝的看著飛雲法師 「彼長此消,理論上確實如此」飛雲淡淡的說 「我來找師傅學習飛雲度,就是為了迅速提高武功,五月十三一戰,可以一戰擊殺辰陽老人,你卻在消磨我的鬥志?」沈落石立刻從石座上跳了起來 「你想殺一個人是你的事,我願度一個人卻是我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你我只是各行其道,施主何必如此氣躁」飛雲法師淡淡的說道,根本沒有理會沈落石 沈落石無心再和他爭辯,大步跨出了石屋,他已決定連夜離去,絕不再逗留片刻!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飛雲法師所修非但不同,而且是截然相反! 寒風撲面,飛雪飄舞! 冰冷的雪花扑打著沈落石的臉,他頓時清醒了許多。夜色昏暗,大雪封山,狂風呼嘯,他離去的路已阻斷,看來今晚他已無法離去! 嗡!嗡!嗡! 值夜師兄已敲響了三更的鐘聲,小小的道觀立刻籠罩渾厚的鐘聲裡! 夜已三更,寒風瀟瀟,飛雪滿天! 沈落石突然全身一顫,一幕血腥的場面緩緩浮現眼前! 一柄漆黑的刀劃破風雪,打鐵師傅,駝背老人緩緩倒在寒風冷血中…… 插在山門外石縫中的飲血殘月,在風雪中低沉的嗚咽悲鳴起來,沈落石飛身跨出山門,探手一抓,漆黑冰冷的刀已緊握在手。沈落石愛憐的摸索著冰冷的刀身,一種悲愴的感慨油然而生 今晚,飲血殘月已滿一週歲了! ****** 紅日初升,天地已是一片雪白蒼茫! 沈落石手握殘月,筆直的立在山門外,他居然一直站在這裡,陪著他的刀站了一個晚上,雪落滿身,他已成了一個雪人! 他身上的落雪慘白,他的臉色,他的握刀之手,比落雪更慘白! 「為了一把刀,你又何苦如此!」身後傳來飛雲法師淒涼的聲音 沈落石驀然回頭,才發現師傅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後。雪白的鬚髮落滿了雪花,顯得更加雪白蒼老!他居然悄悄站立身後陪伴了他一晚上! 「為了一個不肖的徒弟,師傅又何苦如此!」沈落石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動過了! 「如果徒弟不肖,又怎會自割臂膀,以血祭刀?昨夜是血刀祭日,必須飲血祭祀,你不自殘喋血,飛雲觀裡幾個老傢伙的血恐怕早已祭了刀」飛雲法師悲淒的望著沈落石左臂上深深的刀痕,傷口的血已凍結,滴落地上的血跡已凍結,在傷口與地面血跡之間一隻細細的晶瑩血注已凍結! 沈落石僵硬的笑了笑,失血過多的他終於支撐不住,拄著刀栽倒在地! 「你們幾個還在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扶小師弟進去休息」飛雲法師回頭對著幾個剛剛睡醒趕出來的土頭土臉的老人喝斥道。這幾個山下種地的老人,昨晚已被他悄悄召回了山頂! 「可是師傅,他還緊握著手中的刀!抬他進去豈不是壞了凶器不得入觀的規矩,而且他的刀還是至凶利器」幾位師兄疑惑的看著師傅 「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有時候規矩也可以改變一下!」飛雲法師淡淡的說,緩緩的轉身而去 幾個徒弟愣住了,固執了幾十年的師傅怎麼突然間變了,是什麼改變了他? 難道他在感化小弟的同時,也已經被小師弟感化! 第一零八章 烈焰裸舞 「那麼韓玉搗毀許還陽的種植莊園,目的自然是茅山派。當然也是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沈落石終於領會到了令如山的意圖 「不錯,對付茅山派必須先切斷它的丹藥原料來源。這樣才可以對付多寶道人座下的十二名黃金力士」令如山面色凝重的說 「黃金力士?」 「他們都是多寶道人精挑細選的體力強健,資質上等的道門高手。經過多年丹藥滋補,修身煉氣,個個都已是鋼筋鐵骨,身如金罩的不壞之體。莫說普通拳腳刀劍,恐怕大教主的絕世神兵飲血殘月也砍不透他們的軀體」令如山臉色更加凝重 見令如山都如此凝重,沈落石也不敢掉以輕心,急忙追問道:「那麼以令先生的化腐神功,是否可以對付他們的不壞之體」 「呵呵,我的化腐神功聽起來神秘恐怖,對付普通血肉之軀也許有些用處。對付丹藥吹脹起來的黃金力士,根本不會有任何效用」令如山搖頭苦笑 「所以我們必須切斷他們的煉丹原料,這樣就可以對付黃金力士」沈落石終於領會了韓玉嶺南之行的目的 「不錯,黃金力士雖厲害,卻必須依賴丹藥的幫助,而且必須每三日服用一粒大力神丹,方可維持強悍旺盛的體力」 「茅山已失去大力神丹原料,那麼我們現在該如何行動?」 「一個字:等!」令如山穩坐如山,一臉自信 「等?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嶺南殘留的迷魂草種成熟,再等到陳阿大新種植的迷魂香草成長開花,那時候茅山丹藥也消耗將盡,多寶道人一定會親自帶領黃金力士前去採購迷魂草。南嶺南北通谷就是彼此遭遇決戰之地」 「我們必須要等到花兒凋謝,結成草籽。再等者草籽發芽生長,然後再等著花兒開放!這一輪迴下來,豈不是要很久?」沈落石有些迫不及待,年輕人總是耐不住寂寞的等待! 「嶺南氣候溫濕,利於花草生長,大約四五個月迷魂草就可完成這一輪迴。與多寶道人爭奪香草之戰應該在三四月間,也是五月十三決戰前,大教主最後一次提升刀法的血戰!」 「現在剛剛十月下旬,難道我們一直這樣坐等下去?」習慣了血殺血戰,沈落石一閒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這段時間,大教主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花小教主現在去了南宮世家,大教主不妨也去湊湊熱鬧!呵呵」令如山詭秘的笑了 「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明天一早我也去南宮山莊!」沈落石痛快的答應著,葉飛燕熟悉的美麗面容浮現在他眼前 那些風雨同路,相伴拚殺的歲月一幕幕的閃現在腦海,一隻血淋淋的美麗小腳,一條失去了腳的血淋淋的美腿,緩緩浮現在他的面前…… 沈落石一陣心痛,劇烈的心痛襲來,恍惚的意識瞬間清醒!心依舊在痛苦的顫抖! 眼前的木床已空,令如山已不辭而別,已在他追憶往事的瞬間悄然離去! ****** 清晨,殘破的陽光照進殘破的窗! 簡陋破舊的小客店恢復了雜亂熱鬧的景象! 早起趕路的客人們已紛紛啟程,迎著秋風,踩著落葉,各自踏上了自己的人生路! 沈落石一行也匆匆起身,回到昨晚飲酒的老酒居! 今天他們就要開始新的征程,上路前他們想再喝一碗酒,喝一碗還魂酒! 昨晚他們已喝得太多,清早起來頭依然昏昏沉沉。今早出發前,必須要再喝幾大碗,讓頭腦清醒一下! 清早的老酒居很早就開了門,裡面卻沒有客人。很少有**清早就跑來喝酒! 四個人圍桌而坐,默然而飲,氣氛突然有些傷感! 唐通三碗酒下去,起身請示道:「大教主,近日接到蜀中秘報,被蜀山劍派鎮壓在蜀山西南的一些邪門外道,現在趁蜀山劍派衰微,開始秘密潛入蜀中,蠢蠢欲動。屬下不得不回蜀中坐鎮,順便替大教主取回上次空空財庫失竊的財物」 「好!蜀中是我教的後勤供應基地,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沈落石起身親自將唐通送出了門外,一直送到了街口,方才止住腳步 「大教主請止步,唐通此去山高水遠,日月久長。從此不能陪伴教主左右,教主以後凡事三思而行。將來本教萬一有什麼變故,只要教主需要唐通回來,唐通一定竭力追隨教主!」街道冷清,行人稀少,唐通一臉憂慮的鄭重說道,他似乎已預示到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唐通飛身而去,沈落石泱泱的回到老酒居!端起一碗酒,一飲而進! 「韓兄,我們也該出發了。接管江南各派的事務還請令先生多費心cao勞」沈落石招呼韓玉一起準備起身離去 「慢!大教主請聽我一言?」令如山緩緩起身,恭敬的說道 「令總管,有話請講,自家兄弟不必客氣!」沈落石停住了腳步,等待著令如山 「護衛左使韓玉,心口在蜀山,落紅之戰中連受創傷,應該留下來安心靜養。大教主以後行事最好獨自行動,因為挑戰辰陽老人,必須要大教主獨自承擔,不能有任何人在旁幫助!」令如山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好!令先生所言極是!韓兄,多保重身體!」沈落石拍拍韓玉肩膀,大步出門而去 獨行大道,涼風撲面,沈落石突然間生出許多傷感! 已經習慣於熱熱鬧鬧,前呼後擁的他,現在又恢復到久違的形影相伴,孑然獨行江湖的生活。陡然間生出許多寂寞,孤單的感覺! 唐通走了,他很歉疚,很傷感! 韓玉離開了,他的心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痛! 他和他曾經同心跳,共呼吸,心意相通! 這次韓玉回來,那種奇妙的感覺居然有了變化,一種無法言喻的變化! 他們互通的心之間似乎多了一層膜,一層薄薄的膜! 隔膜雖只有薄薄一層,心卻因此而漸漸遠離! 是他們分開的太久,彼此的感應已減弱?還是有人在他們之間隔了一層膜? 難道是花如雪!這次相伴而行,韓玉與她之間發生了什麼變化? 一絲刺痛襲來,沈落石緊握雙拳!拚命的平息壓制自己的一閃而過的想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韓玉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那種人! 那麼花如雪呢?沈落石頹喪的洩了氣,對於花如雪,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他現在漸漸明白,為什麼令如山會安排花如雪去南宮山莊!因為他不想韓玉,花如雪同時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借口養傷不讓韓玉追隨自己去找花如雪,一定也是基於同樣的考慮! 想法設法阻止他們三人同時面對,令如山一定已經知道了一些不該發生的故事! 可是,這次安排韓玉,花如雪刺殺許還陽不正是他的秘密策劃麼?難道他已預測到韓玉,花如雪會發生些什麼事,或者正是他促成了事情的發生! 現在唐通含怨而去,韓玉,花如雪都已對自己有了戒備恐懼之心! 那麼自己這個教主身邊還有什麼值得信任,值得依賴的人? 只有一個,就是令總管,令如山! 沈落石感覺脊背一陣冷麻!如若自己的猜測沒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控制這一切的那個人太可怕了! 他不但控制著江湖爭霸局勢,而且還控制著每一個參與爭霸者的心! 第一零九章 銅幣風雲 長槍小羊羊玉凝在一陣強烈的刺激中,悠悠轉醒! 身體已被一股熟悉的冰冷堅硬的感覺包圍,雪白身體下發出嘩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她居然是躺在一堆銅錢之上! 這是一個冰冷的倉庫,這是一個銅幣堆積如山的倉庫,她與銅老大已被埋沒在銅幣的沙漠,銅幣的海洋! 銅先生臉上依然罩著冰冷的銅面具,即使是他最興奮最享受的瞬間,也無法看出他的表情。除了一出灼熱外,他的軀體必銅錢更冰冷! 只有這一處灼熱,已足夠喚醒羊玉凝所有的yu望,原始瘋狂的yu望! 死而復生的她,很快就進入了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境界。嘴裡瘋狂得呼叫著,手腳瘋狂得扑打著冰冷得銅幣。 遨遊錢海,縱橫馳騁,銅老大很快就在冰冷銅幣的刺激下進入瘋狂的境界。羊玉凝隨著他掀起的波濤上下起伏,苦苦掙扎。終於在最後最高最強的一波巨浪的衝擊下,雙雙跌落在滾滾錢潮裡!…… ****** 「銅大哥,謝謝你饒了我。小羊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服伺大哥」羊玉凝頭腦很快就恢復清醒,軟軟的伏在銅老大結實冰冷的前胸,柔聲的獻起媚裡 一個女人的生命時刻捏在一個男人的手裡,她一定會變得很體貼,很溫柔,很善解人意!女人是天生就是水做的動物,只有不斷暴力擠壓,她體內的水才會被擠出來,才會顯示出水的特性,才會溫柔如水! 「哈哈,小羊,你是我的女人中最特別,最有味道的一個。我還要將你留下身邊,多加開發利用呢。怎麼能這麼輕易的讓你死?」銅老大嘿嘿冷笑道 「此次小羊南下刺殺不利,害大哥損失了七百萬兩,小羊怎樣做才能挽回大哥的損失?只要大哥一聲吩咐,小羊粉身碎骨,萬死不辭!」羊玉凝趕緊深度檢討自己的罪過,趁機表達了對老大的一片忠心 「就算你害我損失手中一枚銅幣,你粉身碎骨,燒化成灰也不足惜,何況是七百萬兩黃金?嘿嘿,你能活著,是因為我的財富根本沒有絲毫損失」 「沒有損失,難道你沒有賠償客戶那七百萬兩?」 「銅先生做生意最注重的就是信譽,我簽下的契約,怎能不兌現?莫說七百萬兩,就算七千萬兩,讓我傾破所有府庫,我也會按契約付出!」 「啊?小羊實在聽不明白大哥的意識,既然已經付出七百萬兩,怎會沒有損失?」 「因為我與土老財的對賭中,表面雖然輸的一塌糊塗,三刺三敗,一次賠付了七百萬兩,可是在這三個月中,我早已從他手中將七百萬兩賺了回來」 羊玉凝睜大好奇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銅先生冰冷的臉! 銅老大頓了頓,繼續得意的解釋:「因為我是銅先生,是天下掌握銅錢最多的人,而土財神做的都是土生意,是天下需要銅錢最多的生意!隨著沈落石的江湖聲威不斷提升,拜月教的地面不斷擴大,土財神的小生意迅速擴張,一夜之間江南各地遍地開花,需要周轉流通的銅幣數量自然急劇膨脹。市面上流轉的銅幣嚴重不足,供不應求。已從三月前一兩銀子兌八百一十九枚,上升到兌七百三十七枚。足足上漲了一成多,我的大量庫存銅幣已投放出去,賺得錢又何止七百萬?」 「原來大哥神機妙算,故意不斷派實力最弱的殺手刺殺沈落石,幫助提升他的江湖聲威。刺激土財神的生意擴張,而從中取利,果然是高明!」羊玉凝嘴裡誇讚,心裡卻越來越冰冷恐懼,原來老大派他們刺殺本來就是讓她們去送死的 「你錯了,如果你們能夠刺殺沈落石,我也一樣是贏家。一個高明的賭徒,無論賭局最後結局如何,他都會是最大的贏家。因為他賭的不是勝負,而是大局!」銅先生得意的說著,推開羊玉凝緩緩起身,開始修正衣衫 「那麼這次六大殺手全部出動,志在必得!無論他們成敗與否,銅大哥最終也會是雙贏?」羊玉凝忍不住好奇,繼續詢問,他知道老大一定很希望自己繼續追問。一個人如果做了一件得意的事。總是喜歡有人能夠分享!有人在旁喝彩! 「如果他們一戰成功,刺殺了沈落石。拜月教的氣勢從此逆轉而下,江湖正派趁勢反撲,江湖混亂,不但土財神的生意關門,其他門派的生意勢必日漸冷清。江湖人心動盪,生意冷清,大量流通銅幣閒置無用,勢必急劇貶值。我庫裡銅錢已投放的差不多,漸漸空虛。正好趁機逢底大量買入銅幣,將江湖銅幣控制權再次集中在我的手中」銅先生躊躇滿志的敘述著 「那麼如果六大殺手不幸失手呢?」 「少了六個吃閒飯,分金銀的人。我銅老大的財富豈不是又增長了六份,雖然他們拿的是小份,但加在一起卻夠得上一大份了!」銅老大冷冷得說,透出一股冰冷得殺氣 「小羊也是一個吃閒飯,分金銀的人,大哥是不是也會……」小羊驚恐得看著銅老大,臉上現出了一副可憐狀,目光裡透出了哀求之色 「呵呵,小羊,你與他們不同,你已是我的人,你名下的財富也是我的財富。我怎麼會自己搶奪自己?記住!你已是一隻永遠守候我身邊的小羊。」銅先生一邊說,一邊伸手一把將小羊抱起來,摟在懷裡。愛撫的撫mo著 「你養了這些人這麼多年,怎麼突然要放棄他們,他們可都是一些有用的人」小羊見老大如此愛憐自己,便放心的繼續自己的疑問 「如今江湖紛亂,新星輩出,很快就會一個群雄爭霸的混亂江湖。邊城藩鎮割據,內地民變四起,江湖之亂必將帶動天下之亂。一個殺人如割草亂世即將來臨,殺人已成為一件公開平常的事,還需要這些偷偷摸摸暗中行刺的殺手幹什麼?所謂治世無盜匪,亂世無殺手!人人都可以拿起刀殺人,還需要重金僱傭專門的殺手麼?」銅先生悲愴的歎息著,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像他這樣的江湖大富豪,當然希望江湖太平,天下太平!但江湖的事,天下的事並非個人之力可以扭轉,他要做的,只能是順應時勢,見機而為! 「那麼那個沈落石呢?幾番被我們圍堵截殺,將來他一統江湖,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提起沈落石,小羊便有種莫名的恐懼 「呵呵,五月十三一戰,必是兩敗俱傷之勢。以後江湖的主宰恐怕很難落到他的頭上」銅先生不以為然笑著說 「沈落石刀法雖然犀利,武功卻很低微,但他憑借低微的武功一路博殺,擊殺江湖頂級高手無數,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奇之力。這次小羊的槍已觸到他咽喉,卻別一隻天外飛來的草鞋給擋在了一邊。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小羊依然心有餘悸的繼續說道 「這個沈落石,銅老大雖未見識,卻是個非常人物。不過,你也不必多慮!也許六大殺手這次就可取他之命,即使不幸失敗,十大殺手已死,殺手盟已散,他也不會深究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他能夠活下來,一定還有許多重要的事做」銅先生避重就輕的敷衍著,抱著懷裡小羊大步奔向錢庫大門。 門緩緩而開,又緩緩而閉。小羊彷彿一隻聽話的寵物,蜷縮在銅老大懷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第一一零章 忘年神交 陽光明媚,雪地映射下,石屋的光線格外的明亮! 沈落石冰冷的軀體僵硬的臥在冰冷的石床上,飛雲法師正用冰冷刺骨的雪在揉搓著他已經冰凍僵硬的傷痕纍纍的軀體! 沈落石的凍結的血脈開始流動,左臂上的新添的血刀長痕已經敷過止血藥,緊緊纏了灰布,傷口血融,一絲血跡緩緩滲透而出 飛雲法師看著沈落石遍體的新舊傷痕,歎息著問:「小糊塗,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歲!」沈落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的生命活力已開始恢復,失血過多,臉色依然很蒼白! 二十一歲!飛雲法師內心劇烈震動了一下! 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已經是傷痕纍纍,名動江湖。他的每一處傷,都蘊藏了無比精彩的人生經歷,無比鮮活的生命活力! 縱橫交錯的傷痕彷彿一段寫滿江湖血淚的文字,講述著一個個激動人心的江湖傳奇! 他隱居深山,已經六十多年,他已經九十一歲高齡! 除了一身日漸深厚的功力修為,他一無所有!沒有感情經歷,沒有人生經歷,甚至一身神奇武功都從沒有機會展示過! 自從他遁入孤峰之上,除了斧與鑿,他的人生一片空白! 那麼遁入空門之前,他的人生又是怎樣的? 飛雲法師回首往事,苦笑著搖搖頭,二十一歲。正是自己最精彩的青春年華,自己卻整天遊蕩在各大道派之間,一次次信心滿懷的投奔而去,一次次被無情的關在山門之外! 在失望與絕望間徘徊,在失落與痛苦中遊蕩! 整整十年,三十而立時,才在絕望中摸索出自己的修行法門! 一個偶然相遇的禿髮賣書老人,一本殘破不堪的舊書!徹底掏空了他癟癟的錢袋裡的幾文錢,也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充滿了灰暗和平淡,從來沒有煥發過一絲光彩! 而眼前的沈落石,年紀輕輕卻已煥發出無限光彩,讓寂寞了數十年的江湖重新煥發出生機和活力!也讓平淡了一生的飛雲法師煥發了衝動與激情! 一股迫不及待的興奮激動,立刻在老法師內心萌動起來,他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煥發出最燦爛的光彩! 他絕不能就這樣將自己的一生修為匆匆帶走,帶到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他要在生命最後此刻將它的光彩展現給世人,展現給江湖! 他的人生傳說在江湖人眼裡心裡一直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他要在生命最後一刻為他的平淡神秘人生劃上一個歎號,巨大歎號! 沈落石在他的感染下,用自己的血祭刀,成功的脫離了魔刀血影的控制! 他在沈落石的感召下,內心的那股埋沒六十年的激情,怦然勃發,青春熱血再次在衰老的軀體內燃燒起來! 迫不及待的渴望著沈落石帶來的殺運早日降臨,他與這個年輕人並肩作戰,感受人生的精彩,江湖的精彩! ****** 「師傅,我很餓,我想吃肉,我已經很久沒有吃肉了」沈落石艱難的爬坐起來,他的手腳軀體已恢復了活動能力 「肉?我也很久沒有吃肉了?已經六十年沒有問過肉味」飛雲法師眼光一片迷茫,努力記憶著曾經的肉味,可是肉在他的記憶裡實在是太模糊了,無論他如何努力,依然無法記起那種已經遠離他六十年的味道! 「那我們就一起弄些肉吃?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一定很不錯!」沈落石試探的詢問師傅 「好,很好!不過不是現在,而要等到過年。除了肉的味道,我還想重溫一下年的味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年了」 「過年?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沈落石失落的躺倒下去 「不會太久,再過二十一天就是!」飛雲法師歎息道,在他漫長的生命裡,六十年都如過眼煙雲,一閃而過,區區二十多天,根本不值得一等! ****** 沈落石的傷勢很快就恢復起來,他又開始重複掃地觀雲的必修課!感受飛雲暗度,浮塵起伏的那種看似微小卻生生不息的變化! 師傅雖然依舊沒有給他講解飛雲度訣的奧妙,但他在行走之間,已能感受到飛雲法師傳遞過來的神秘力量,一種引領他潛移默化的力量! 一個人在長期生活在雲霧飄渺間,接受著某種神秘魔力的感化,腳步也會變得輕浮,身體也會變得飄然! 飛雲沒有教過他任何東西,他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生命習慣有時就是一個最好的老師! 「小糊塗,又在發愣呢?在想什麼?」飛雲法師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沈落石背後 「刀法,如何快速提升刀法。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達到刀法的最高境界,成為一代刀神」沈落石充滿憧憬的說 「你錯了,刀法沒有最高境界。即使是成為刀神,也不會達到刀法最高境界,因為刀法修為是永無止境的!呵呵,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會成為刀神,永遠都不會!」 「為什麼?我現在已經用不斷流血的方式,擺脫殘月刀內的血魔控制。只要五月十三戰勝了劍神辰陽老人,我不就是新一代的刀神?」 「呵呵,你以前雖然縱橫江湖,殺戮無數,卻多賴血刀之魔性之神威!身受血刀控制,只是血刀控制下之奴,是為刀奴。如今雖然脫離控制,但你體內,刀內依然殺氣深重,霸氣濃厚,缺乏刀神應有的神氣,最多也就可以成為刀煞,或者更甚一層的刀霸,卻絕對成不了刀神!」飛雲法師淡淡的微笑著解釋道 「即使我可以戰勝劍神,也不可以號稱刀神?」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師傅 「不錯,戰勝了劍神,你就可以進入刀魔的境界。離刀神的境界更加遙遠了」飛雲高深莫測的歎息道 「他娘的,管他是刀魔,還是刀神。只要殺起來痛快精彩就可以了」沈落石一臉無所謂的笑道,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人人心裡都有成神的夢想,但很多人最後卻成了魔!沈落石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在大多數人的生命裡,心中的夢和腳下的路經常是背道而馳的! 「小糊塗,你下山去弄些肉回來吧,明天就要過年了」飛雲法師淡淡的說,蒼老的臉透出一絲傷感和憂慮,同時也煥發出一絲期待和衝動! 「過年?這麼快!」沈落石愣住了,每日掃地觀雲,他根本沒有感覺到歲月變化如此之快! 望著山下茫茫雪野,沈落石嘴裡喃喃自語:「大雪封山,下山的路已被冰雪覆蓋,我該如何下去?到哪裡尋找野味?」 「一個掃了幾個月石院的人,掃一條下山的路應該不會很難!」已經進入院門的飛雲法師淡淡的撂下一句話 沈落石背好黑刀,提起掃帚,飛身而縱! 人未落,掃帚先落!一劃之後,一個鑿刻的整齊的下山腳印曾現腳下 腳落石刻腳印一刻,掃帚已劃開下一個石刻腳印,另一腳立刻已隨之而落,掃帚又已經先行一步,掃向下一個石刻腳印…… 幾劃幾縱,一條下山的路已掃開,一個背刀的人已飄然落在山腳!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詫異,自己的腳步居然一下子輕快了許多 百丈山坡,眨眼即倒!體內似乎突然多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是掃地掃出來的?還是看雲看出來的? 難道這就是飛雲度的奧妙!雖然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看似毫無變化的事。等到一段時間後,突然會發現自己已出現了大變化,因為過去的每一天都有小變化,自己不能察覺的小變化!小變化積累成大變化,大變化又蘊涵著小變化! 自己僅僅幾個月就已有了明顯的變化,那麼師傅在山腰鑿挖了六十年。他的斧和鑿又會有怎樣的驚人變化? 沈落石無法預測,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種驚天動地的變化! 第一一一章 雪地殺手 隆冬季節已過,江南雪已開始消融 沈落石踩踏著薄薄的積雪一路狂奔,他已經很久沒有自由的野外活動。 師傅終於允許他吃肉了,而且師傅自己似乎也想回味一下記憶模糊的肉味。為了能夠吃到肉,一定要抓幾隻野兔野□回去 奔跑了幾個來回,別說是野兔,連半隻小鳥都不見飛過! 天寒地凍,到哪裡去尋找野味?那些野兔野□之類的東西會躲到哪裡去過冬? 沈落石眼前忽然一亮,去來時經過的茅屋小院,幾位師兄都已上山過冬,那裡一定空無一人,而且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稻草,是那些野兔野□最好的過冬棲身之處! 想到此處,他已飛身而奔,很快就奔突到茅屋小院低矮的土牆外。沈落石拔刀在手,準備給藏身茅屋內草堆間的野味一個突然襲擊! 他放慢腳步緩緩而行,平息凝神,感覺頓時敏銳起來,小院內幾個微弱的生命特徵已被他牢牢的捕捉到,手中的飲血殘月已開始躁動,殺氣直透雪地,它已經很久沒有飲血! 沈落石突然飛身越牆,落在了稻草堆積,雜亂無序的小院內,佇立當院,他一下愣住了,剛才感覺到的幾隻野兔正在原地撲騰著,它們的一條腿已被鐵夾牢牢夾在,已經血肉模糊,正拚命的掙扎著! 鐵夾?竟然有人在這裡下了鐵夾? 小院四周,茫茫雪地,並無半分足跡,是什麼人下的鐵夾?難道他已能夠踏雪無痕? 一陣劇烈的刺痛自腳下傳來,沈落石急忙低頭,自己的一隻腳居然也被一隻暗藏在滿地稻草間的鐵夾夾住,夾子已深入骨肉,血已緩緩滲出! 沈落石發現不對,立刻將刀插入鐵夾,刀鋒輕輕一擰,將鐵夾挑在了刀尖! 與此同時,七名隱藏在草堆中的身著花斑豹皮的大漢,悍然現身出手,七隻二股獵叉直插沈落石前後左右各處要害 一陣梟叫般的冷笑自小屋內傳出,一個身著豹皮的老人出現在小屋門口,一隻淒厲的二股獵叉直插沈落石咽喉 刺喉一叉的透出的殺氣,威勢,將其餘七隻鋼叉的威勢完全掩蓋。宛如一隻撲面而來的巨蟒,其餘七叉則是七隻暗藏的毒蛇。無論是巨蟒,還是毒蛇都是一擊致命的絕殺,配合的天衣無縫的絕殺! 就在這股漫天而來的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躲在暗處,不斷的游弋著。 「師弟,快走!」一條青灰身影一閃而過,沈落石已被他一甩而出,遠遠的落向牆外 小糊塗師兄已經站立在沈落石原來的位置,七隻鋼叉已插滿他的身體。他乾枯的手已緊緊的抓住了撲面而來的巨大鋼叉,拚力一擰,豹皮老人雙手一抖,身形急速後退。鋼叉已落入小糊塗師兄之手。 小糊塗師兄一捻鋼叉,寒光自身邊劃過,周圍的七名豹皮大漢已栽倒在地,胸前都多了兩個血洞,鋼叉刺過的血洞! 小糊塗師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身上插著七柄依舊顫動的鋼叉緩緩的爬到在地! 沈落石剛一落地,一把剪刀撲面而來,這是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刀把柄足足有一丈二尺長,前面兩扇鋒刃也有三尺多長,被它一剪,莫說一個人,就是一頭牛,也會立刻人頭落地! 立足未穩的沈落石根本無暇反應,已被一股大力一推,飛向了孤峰山方向! 一位灰衣師兄,長年種地的師兄,已站來了沈落石剛才的位置,剪刀過處,他的人頭已滾滾落地! 沈落石空中調整身形,無奈師兄推力太大,一時根本無法平衡過來,將要落地時,背後一陣寒風透骨而來 一對龍鳳金環,閃電砸向他的後心,急速旋轉的金色光環裡透著暗藏的鋒刃光芒,灰影移動,沈落石再次被強力推動,更快的飛了出去。擋在他背後的師兄後背已深深插入了兩道金環,血如泉湧,匍匐在地! 沈落石繼續被迫凌空飛行,一隻黑色巨鳥直撲沈落石後背,一隻尖利的暗紅鐵啄直啄沈落石後腦,他不是一隻鳥,而是一個人,一個展開灰布翅膀的人 鳥人!又見鳥人! 這個鳥人顯然比九鷹上的那些鳥人更要厲害百倍!九鷹山的鳥人飛行是借助真實的羽毛翅膀,而他借助的只是一件黑衣,展開的黑衣! 沈落石感覺腳下一沉,已被人抓著腳甩了出去,一名灰衣師兄已凌空升起擋住了飛啄!飛啄啄頂,顱骨爆裂,血肉模糊! 沈落石空中盤旋,直飛山腳而去! 一個人,一個面色冷漠的青衣人,正舉著一把刀,一把柳葉長刀,擋住了他的飛墜之路! 兩名灰衣師兄僵硬的躺在他青衣刀客的旁邊,顯然這個青衣刀客已搶在了沈落石的前面,在沈落石落地之前,已把接應沈落石的兩位師兄刺殺! 別的殺手一對一,都落在了後面,他一對二,卻能搶到前面,顯然他比其他殺手更高明,而且不止高明一點! 他一動不動的佇立雪野,並不出手攻擊,而是將刀斜插半空,正好擋住了沈落石的下墜路線,不用出手,沈落石自己就會撲到他的刀尖上,穿心而過! 身在半空,身體失去平衡的沈落石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撲向那把尖利的寒刀,更要命是那股似有似無的殺氣,一直尾隨著沈落石,緊緊貼著他的心,只要他稍有停留,立刻就會刺入他的心。 生死一瞬,一股寒風撲面而來,沈落石借勢而起,居然將軀體提升了半尺,堪堪自那柄長刀上飛馳而過,跌落在青衣刀客背後的雪地上! 青衣客面露一絲詫異,一絲恐慌,收刀後斬已晚了半分! 沈落石觸地反彈,早已飛身踩著石刻腳印快速盤旋而上,彷彿騰越於雲霧之間,徐徐落在飛雲觀山門外的石台上 等候在此的飛雲法師,雙手一帶,拖著沈落石迅速的退回了飛雲觀內! 劈劈啪啪一陣劇烈的脆響 一具具屍體被丟棄在山門外的石台上,肢體僵硬,血肉模糊 他們都是為保護沈落石而被中途刺殺的師兄的屍體 每一具屍體跌落門口,彷彿一把重錘擊打著沈落石的心! 他們與沈落石素不相識,雖然名為同門師兄弟,可前後總共兩個月,除了糊塗師兄,其他的師兄根本就沒有跟沈落石說過一句話! 平時對他總是冷冷淡淡,可是在生死一刻,卻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住了刺身利器!他們外表雖然冰冷似雪,心卻是熱的,血卻是熱的! 窄小的山門已被不斷跌落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堆滿,沈落石的心也被這些血肉模糊的軀體填滿!他揮動著飲血殘月,直殺而出! 他不能再躲避,再逃跑,必須衝過去拚死一殺! 平靜了六十年的飛雲觀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惹得血雨腥風,屍堵山門! 面對門外的這群瘋狂殺手,就算連一成的機會都沒有,也要拚死一博,殺一個算一個! 一股大力將他托起,將他穩穩丟在了後面的小屋裡! 飛雲法師袍袖飛揚,雙目放光,臉上煥發出闊別幾十年的興奮之色,心中激盪起埋藏了幾十年的**和衝動! 這幫殺手可以瞬間殺死他的全部弟子,他們的實力很好很強大!能夠在有生之年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放手一博,縱然血戰而死,生命就此枯竭,又有何妨! 武功修為,生不帶來,死又不能帶走!何不在生命最後一刻將它留在世間,留在江湖,留下江湖人的心裡! 讓自己充滿神秘色彩的悲情人生,在最後的瞬間化成一個絢爛多彩的傳說!江湖中永遠不朽的傳說! 第一一二章 鬼斧神鑿 殺氣瀰漫,天昏地暗,狂風捲殘雪,冰冷撲面! 飛雲法師發如雪,須如雪,長眉如雪!鬚髮飄飄,衣帶飄飄,長袖飄飄!全身上下都在迎著冷風殺氣舞動飛揚! 飛舞長袖中一雙乾枯的手,一隻緊握鑿,一隻緊握斧! 這是一柄陪伴他六十年的鑿,這是一柄陪伴他六十年的斧!這是一對已經融入他全部生命的斧與鑿! 殺氣席捲狂風呼嘯而來,蕩起漫天殘雪,透著濃濃的殘血味道! 五道殺氣飄然而至,五大殺手飄然而至! 飛豹獵魂叉,連環截魄剪,日月龍鳳環,飛舞紅唇啄,柳葉劈風刀! 五大殺手,五種絕器,瞬間悉數到齊! 叉獵魂,剪截魄,龍鳳環繞,紅啄飛舞,柳葉劈風而來! 五大殺手,五件神兵,五種絕技,凝結成鐵幕一道,封死了每一條活路,也封死了每一條死路! 飛雲法師的生死已控制他們手裡!除了死,除了支離破碎的死,已別無選擇! 五大殺手,任何一個出手都足以一招擊殺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劍俠刀客!五人聯手,即使明月老人再世,也未必可以擋住他們的連環致命一擊! 何況他們此次出來,已專門訓練了一套聯合一擊的絕招——五絕連環殺!將五個人的優勢全部發揮的淋漓盡至,五個人的弱點全部掩蓋隱蔽! 比簡單的五人合擊的威力更強大,更精純!向來眼高於頂,獨來獨往的五大殺手,這次是他們一生殺手生涯中第一與人合作,第一次以多擊少! 這一擊,他們勢在必得,失敗的後果就是活活被燒化成灰,他們都不願意死,更不願意被活活燒死,所以對面的飛雲法師必須要死! 飛雲法師緩緩舉起了他左手的鑿,緩緩的在空中鑿了一下!漫無目的的鑿了一下! 這緩緩的一鑿,凝結了畢生修煉的心血,濃縮了他六十年的開鑿歲月! 一個人,一座山,一把斧,一柄鑿! 從山下的第一個石刻腳印,到山腰的的最後一個石刻腳印! 從山腰的第一小平台漸漸延伸擴展,山門,石院,石屋,石像,儲藏石洞……細微的石凳,石椅,石桌,石床,石灶,石盤,石碗…… 飛雲觀的每一件東西都凝結了他的心血,濃縮了他的生命! 他的斧與鑿的已在經年累月的開鑿中,與他的生命凝結,與他經歷的歲月融合! 六十年的艱難歲月,六十年的似水年華,全部凝結在這裡的每一件石刻中,全部凝結在那一對陪伴他的斧鑿中! 他的斧已有了生命,他的鑿已有了生命!飛雲觀裡的每一件東西都已有了生命! 所有的生命都凝聚在這一刻,凝聚在這一鑿! 承載著六十年風雨開鑿,六十年刻心苦修的這一鑿!緩慢而起,緩緩而落,平淡無奇的一招,平淡無奇的一擊,凝重而深遠! 凝結成江湖傳說中的第一神功:鬼斧神鑿! 神鑿已落,緩緩凝固在空氣中,殺氣瀰漫,襲擊他不同致命位置的五大神兵,竟然都被他這一鑿凝固在鑿尖下,凝固在空氣中,凝固在恆久不動的歲月裡! 被拋入石屋的沈落石觸地後,早已閃電衝出,準備以死捍衛飛雲法師,捍衛飛雲觀!當他衝出的瞬間也被這一鑿的威勢凝固,他的身體,他的眼神,他的心都已被瞬間凝固,愣愣的看著飛雲法師的背影 鬚髮飛揚,衣訣飄舞,雙袖鼓脹! 佝僂衰老的飛雲法師,這一刻變得神采飛揚,眼角凝結的歲月風霜也漸漸展開! 他彷彿沿著歲月的軌跡回到過去,回到了青春年少,激情飛揚!雖然這一刻也許很短暫,卻已將瞬間凝成了永恆! 神鑿已落!那麼鬼斧呢? 飛雲法師長袖飛舞,目瞪口呆的沈落石已被凌空捲起,拋出了飛雲觀,飛向了山下,在空中飛落的沈落石,看到飛雲法師已緩緩舉起了右手的鬼斧! 夕陽如血,蒼山似雪,鬚髮飛揚的飛雲法師,舉起斧的一刻,永遠定格在沈落石的記憶中,隨著身體墜落,眼前的一切都已消失! 五大殺手眼睜睜的看著沈落石凌空逃離,卻無法跟隨追趕,因為他們手中的神兵已被神鑿凝固,他們的人已被他們的兵器凝固! 一絲恐懼絕望在他們眼裡升起,他們已看到鬼斧在緩緩而落,緩緩的擊打到神鑿後面。 斧鑿相碰,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五大殺手身體微微一震,手中的神兵已節節斷裂,嘴角已有血流出 面部扭曲變形,漸漸裂開道道的血綻,手臂,身體已開始緩緩裂出血綻!皮膚開裂,血脈崩裂,熱血四散噴湧,身體緩緩倒在夕陽血泊 飛雲法師鼓脹的身體漸漸收斂,漸漸衰弱,漸漸乾癟! 腳下的石地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緩緩的想四周延伸而去,整個飛雲觀開始開裂,渾然一體的飛雲觀瞬間四分五裂! 山體搖動,岩石崩裂,巨石如雨滾落而下!飛雲法師,飛雲觀,門內門外十幾具血肉模糊的軀體,都被轟然而下的巨石淹沒! 歷經六十年的艱難困苦,一點一滴,一斧一鑿開鑿出來的飛雲觀! 在鬼斧神鑿驚現江湖的一刻,瞬間碎裂,瞬間坍塌,淹沒在重重的山石間! 孤峰山依然還是孤峰山,飛雲觀已永遠消失,飛雲法師也已永遠消失 但鬼斧神鑿出現的那一瞬,石破天驚,驚天動地的一瞬,卻永遠印在了天地之間,印在了每一個江湖人的心裡! 一個平淡從容六十年的武學大師,沒有帶著他的一身絕學悄然而去,{奇}而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書}選擇將他畢生的心血留給了江湖,{網}將他生命中最燦爛最精彩的一瞬留給了江湖! 這一刻,他的生命已凝成一個永恆的傳奇! 跌落山下的沈落石,眼睜睜望著石院傾裂,滾滾巨石將所有的一切徹底淹沒!俯身長跪不起,淚血翻湧,心痛欲裂! 為了自己的爭霸江湖夢,一群與世無爭,跟自己朝夕相處幾個月的老人,全部因為保護自己而死,屹立風雨六十年的飛雲觀也從此人間消失! 師傅說過完了年就送自己走,吃完了自己做的魔刀烤肉就送自己走! 現在,年還沒有過,肉還沒有吃,他的人卻已經去了! 就在沈落石心痛欲碎,神思恍惚一刻! 那一絲若有若無,陰魂不散的微弱殺氣,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背後! 一股厚重的椎擊直透後心,沈落石已軟軟的栽倒在地 鐵椎老二陰冷幽暗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沈落石旁辦,一隻臂膀夾在一柄巨大的鐵椎!另一側肩膀上居然扛著一具巨大的黑木棺材! 他這次出擊居然是帶著棺材來的,是為沈落石準備的,也是為自己準備的,他和沈落石之間必須要有一人人要躺進去! 現在顯然是沈落石要躺進去,因為他已是一個死人! 鐵老二腳下一撩,沈落石已被凌空提起,落向緊閉的棺材頂,就在他跌落棺頂一刻,蓋板翻轉,他已落入棺材裡,蓋板依然嚴嚴實實的緊閉著! 鐵老二踩著積雪,扛著漆黑的棺材在夕陽下緩緩而去,一絲詭異陰森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的蔓延著! 第一一三章 風雪遠襲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蒼茫山野間的一座孤單冷清的籬笆院,三間小屋已被冰雪覆蓋,一牆籬笆掛滿了霜雪! 小院內卻清掃的很是乾淨,一角堆滿了整齊的木柴,生火用的木柴! 邊塞臘月天,正是一年中最寒冷,最殘酷的日子! 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大漢,正揮動著柴刀,一根根的劈砍著堆在前面的木柴!結滿老繭的雙手凍的通紅,已被寒冷北風吹的開裂 北風如刀,冷冷的刻劃著他僵硬冰冷的臉,他似乎已毫無感覺! 一下一下,僵硬的劈砍著面前的木柴! 收拾好劈好的一堆柴,他又撿起一根一尺長的圓木,豎立在面前,這已是第十三根了,已是最後一根了,劈完它就可以收工,眼前劈好的木柴已夠他燒半個月!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這堆柴足夠他從初一燒到元宵節!小庫房裡冰凍的野味也夠他吃半個月,從明天開始他就可以安心過年,從初一到十五,什麼也不用干,可以一直喝酒吃肉,一直醉到冰雪消融! 從軍十幾年,一直縱橫大漠荒原的孟九公,終於可以安心的過一個年!一別十幾年,已經荒蕪破敗的家已在他的精心打理下,漸漸有了家的溫暖! 他緩緩舉起柴刀,一抹暗紅的刀光閃過! 面前圓木已整齊的分為兩半,一柄暗紅的刀已插在他面前! 屠狼斬,居然是久違的屠狼斬! 荒原獨狼孟九公,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知道這個年已過不成了,他必須要立刻離開這裡,他是私自脫離軍隊回家的,現在凌大將軍突然召喚自己回去,軍令如山,自己必須要即時趕回去,不管是否願意,都必須回去! 孟九公緩緩拔起面前依舊顫抖的屠狼斬,一股肅殺的寒氣立刻充滿在周圍空氣中! 他雖然很久沒有拿起殺人的刀,但他身上的殺氣依舊在,他體內的殺欲依舊在! ****** 一支載滿貨物的商隊,正迤邐行進白茫茫的兵天雪地上! 明天已是臘月三十,他們正急匆匆的帶著貨物往回趕,沿著冰雪覆蓋的官道一路南下而去,一輛輛滿載的馬車,馬蹄飛揚,滾動的車輪在冰雪官道上壓出兩條深深的印痕! 中間一輛黑棚車內,爐火熊熊,酒肉飄香,裡面的人正在為爐而坐,開懷痛飲著。孟九公擠在車廂的角落裡,默默的喝著悶酒,他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要幹什麼?他也沒有問,因為他是一個軍探,既然這是大將軍的命令,他必須服從! 居住而坐的葉飛鴻面無表情,透過縫隙冷冷的凝視窗外的蒼茫世界,筆直的身體彷彿一尊石刻,僵硬冰冷的立在人叢中! 他是這次行動的領頭人,他現在是傲雪山莊的老大,也是拜月教內的中土分教副教主,更是凌大將軍極力扶持的邊城第一勢力代表!這次任務事關重大,他必須親自出馬,必須一戰而勝! 孤雁婆婆沈孤雁,荒原獨狼孟九公,鐵笛飛仙雲洛飛,留在邊城的三大尋馬密使也被全部調集到位!以壯聲威,以防萬一! 雲洛飛身邊圍著駱十七等三五個古堡歸來,一直追隨他的部下! 孤雁婆婆旁邊露出一張慘白的消瘦的臉,竟然是久違的朱爾丹,他終究還是沒有擺脫孤雁婆婆的魔掌,被她從萬馬軍營裡抽調到了身邊! 尋馬密使雖然在軍中沒有名位,卻凌大將軍的眼裡卻很有地位,她想要一個下級軍官陪伴保護自己,只需跟金之羽將軍招呼一聲,朱爾丹便得乖乖的跟著她! 雲洛飛也自顧跟幾個屬下吃喝痛飲,只有耐不得寂寞的孤雁婆婆無聊的喝悶酒 葉老大高傲殘酷,冷若冰霜,她根本不敢招惹。 雲洛飛飄逸落寞,一身儒雅豪氣,她想親近一下,對方卻根本對她沒興趣,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沒辦法,人家是凌大將軍的老部署,老朋友,她也惹不起 孟九公一臉滄桑,塵灰滿面,一副樵夫獵戶的樣子,苦著臉縮在一邊,她對他沒興趣,當然他對沈孤雁更沒興趣! 孤雁婆婆只得將她的精力放在了身邊人身上,這個傢伙武功差,資歷淺,又沒有靠山,就是自己的一個玩物,無聊時只好拿他取樂。 如今眾人擠在一起,那些事有做不得,只好拿他消遣一下了! 「喂,小朱,發什麼愣,快給姐姐倒酒」她屁股一拱,朱爾丹差點跌倒在爐火上,強壓著怒火給她倒滿了酒 「呵呵,你反正也是閒著,不如幫姐姐揉揉腿,捏捏腳吧」沈孤雁笑瞇瞇的將一條腿壓在朱爾丹懷裡,一笑之下,皺紋堆積,臉上厚厚的脂粉隨著笑容刷刷而落 朱爾丹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 啪,一聲脆香,一記清脆的耳光已括在朱爾丹清瘦的臉上!朱爾丹眼泛淚光,眼色血紅,直瞪著沈孤雁,卻僵在那裡不敢還手! 「婆婆,你喝多了,夜深人靜該去休息了」葉飛鴻冷冷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嘲弄的笑 孤雁婆婆尷尬的笑了笑,一手拎著朱爾丹的衣領,飛身躍出了車廂,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落入了後面第三輛車內。 一陣劈劈啪啪的清脆擊打聲後,那輛車裡傳說了沈孤雁鬼苦狼號般的尖叫聲,在外面她武功高強,可以任意欺負朱爾丹。一旦上了床,她優勢頓失,只能任憑朱爾丹蹂躪折磨。雖然夜夜遍體鱗傷,但她卻很快樂,很享受! ****** 寂寞清冷深院,暮鼓晨鐘依舊,香火卻日漸黯淡 天台大師獨自盤坐禪房,閉目默頌著經文。空廓古舊的天台寺,院牆破敗,山門衰敗,大殿的佛像金身已開始剝落,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出錢修整了! 幾重深院,數十間殿宇,只有幾十個老態龍鍾的老和尚在裡裡外外的忙碌著,清掃著地面,擦拭著佛龕神案 如果不是大門外依然懸掛的那塊破舊的匾額,沒有人會相信這就是名動天下的江湖九大門派之一的五台山天台寺! 自從小師弟雲台大師憤然離去,另立山頭創建了雲台寺之後,這裡的景況就日漸冷清下來,一日不如一日 幾年前天賦異稟,頓悟得道的小師弟與堅守本寺清心苦修的掌門大師兄天台大師在修行方法上產生歧意,雙方一番佛法論爭之後,彼此各執一詞,都無法說服對方 年輕氣盛的雲台憤然而去,選擇了一處靠近官道山勢平緩的山頭,創立了雲台一派,自此五台派便分裂為天台,雲台二宗! 主張頓悟一說雲台大師,倍受年輕一輩僧人的追捧,雲台寺創立不久,天台寺裡的僧人便紛紛遠離深山深處的天台寺,投靠到了地處繁華的雲台寺雲台大師門下! 地域差別只是其中次要因素之一,更重要的是雲台大師提倡的頓悟之說,具有吸引普通僧侶的非凡魔力。 雲台大師說「佛在我心,何必外求!」。人人心中都有佛,只要你一朝頓悟,看到自己的佛心就可成佛。每日唸經打坐求佛引渡都是一種虛耗,求佛不如求己,只有你有向佛之心,無論你做什麼都是一種修行! 雲台大師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你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狂徒,有一天突然領悟佛意,看到佛心,一心向佛。當你放下屠刀一刻,你就已是佛!殺也是一種修行。既然殺人都可以算做修行,那麼還有什麼不能算做修行呢? 雲台大師說……(他的學說很多很多,讀者願意研究他的學說,請購買他的佛說著作,各大地攤均有出售!) 按照雲台大師的解說,一個修行者不用日日頌經,不用天天打坐苦修,行躺做臥都可以修行,既然躺著可以修行,為何還要選擇僵硬的坐著修行呢? 所以厭倦了打坐,頌經,苦修的年輕弟子們紛紛轉投雲台門下! 雲台大師的學說,淺顯易懂,而且不一定非要剃度出家,只要一心向佛,即使躲在家裡吃喝頑樂,一旦頓悟,也可成佛。周圍八百里的普通民眾紛紛拜入雲台門下,鄉豪大戶拜訪者更是絡繹不絕,誰不想生前榮華富貴,死後還可以成佛? 自此雲台一派風雲鵲起,天台一派江河日下,只剩了幾十個走不動的老和尚還堅守在深山冷院,面對著油燈破佛! 第一一四章 煙消雲散 三更早已過去,現在已是四更,已是正月初一 舊的一年已經結束,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人世間到處都是一派燈火通明,喜氣洋洋的場面,天台寺卻一副冷清破敗的場面,空落落的大殿裡除了值日僧上的三注香在裊裊生煙,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連半個燒香許願的都沒有 當年香火鼎盛的時候,午夜一過,求神拜佛者早已絡繹不絕,山道上火把通明,大殿內香火繚繞,現在卻淪落到一片冷清! 一陣淡淡的香火味道隨風而來,閉目靜坐的天台大師已聞出這是來自雲台寺的香火味,雖然飄過幾個山頭,蔓延到了幾里外的天台寺院。不但暗香浮動而來,而且還隱隱約約聽到爆竹的劈劈啪啪聲。 天台大師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佛門是清淨之地,居然也允許香客燃放爆竹祈福,如此驚擾佛祖,離災禍之日已不遠。雲台師弟為求快速擴張,背離佛門已越來越遠! 一陣寒風撲面,一絲殺氣破空而來! 天台大師正在擔心雲台大師如此張揚行事,會惹出禍端,遭到報應!飛來橫禍卻偏偏先落在了自家頭頂! 一個筆直高傲的身影已立在天台寺空廓的禪院內,手中一把陰寒的劍泛著清冷的光芒! 一路飛馳,狂奔三天三夜,葉飛鴻終於在正月初一拂曉之前趕到了五台山 現在他已站在天台大師面前,他的劍已出,殺氣直透天地! 禍事臨門,避無可避,天台大師緩緩起身,抄起插在一邊的漆黑厚重的鑌鐵禪杖,大步迎了出來,一股威猛凌厲的霸氣撲面而來,葉飛鴻身體不由得顫動了一下。 他雖然很自負自己的劍法,但真正的面對面跟江湖頂級高手對決,他還是第一次,這一戰,他也許會因這一戰而聲名直追沈落石,也許會在這一戰中喋血古寺,屍橫當地! 無論結局如何,竟然他已經來了,必須要全力以赴,拚死一決。 現在沈落石的名聲短短數月間,已遠遠的超越了自己,如果再不奮起直上,恐怕自己爭霸江湖的夢想就會瀕臨破滅!一輩子都要躲在凌月弧的蔭護下,受他的擺佈控制!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他必須全力出擊,一擊而勝。躲在傲雪山潛心苦修幾個月,他自信已參透飛雪一劍的奧妙,深得其中精髓! 飛雪一劍,一劍飛雪! 風雲為之色變,天地為之低昂! 志在必得的葉飛鴻已閃電出劍,寒風捲起,黑雲低壓。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直劈雲台大師咽喉。九環伏魔鑌鐵禪杖捲起一陣黑風,凌空而起 電光火石,地動山搖。兩件神兵相碰在空中! 整個雲台寺似乎都在這一碰中顫抖了一下,然而裡面的幾十位老僧卻依舊不為所動,面不改色,各自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對於院內的驚天決戰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一副漠不關心,平靜淡然的姿態! 劍杖相抵,長劍,禪杖瞬間凝固,葉飛鴻跟天台大師的身形已瞬間凝固,凝固在漆黑的夜,凝固在黯淡的燈影,凝固在寒冷的北風裡! ****** 雲台寺前,燈火通明,香火繚繞! 寺前平緩寬敞的山路直抵山下官道,官道旁前來燒香拜佛的豪華車隊一直排出幾里地,每輛車前都懸掛著火紅的大燈籠,遠遠望去,彷彿一條蜿蜒的長龍,幾輛熟悉的馬車夾雜在長龍般的車隊裡! 通往山門的石階路上,熙熙攘攘的擁擠著提著各色燈籠的香客,成群結隊緩緩而上,幾個熟悉的面孔夾雜在如潮的人流中 越近山門,越是擁擠起來。山道兩旁擺滿了販賣各色香燭的地攤,除了香燭之外,居然還有爆竹出售。孟九公等人擠在人群中,解下背後的包袱也開始圍著地攤購買孝敬佛祖的香燭,一行人背著重重的一包香燭擠到山門前,全部愣住了! 山門口兩個慈眉善目的龐大和尚彷彿兩扇門擠在山門前,中間擱著一個巨大的石鼎,旁邊豎著一道黃布帆,書寫著兩行個大字: 一副高香,紋銀十兩! 閒雜人等,謝絕入內! 許多背負著香燭的布衣香客,紛紛後退,在兩名年輕僧人的導引下轉到大門兩側的空地上,在臨時搭起的簡易香案前,隔著寺院圍牆開始焚香祈禱,然後便劈劈啪啪的放起了爆竹,弄得烏煙瘴氣,一地狼籍 一些豪門貴客,紛紛解囊,將足額的銀子恭敬的投到了石鼎內,旁邊守護的大和尚立刻恭敬的彎腰,遞上三拄三尺多長的金黃色的高香。掏了錢的人接過高香,大搖大擺的走進山門, 虔誠的去佛前燒高香去了! 孟九公等一行人急忙將背後的香燭丟在了一邊,紛紛解囊而上,混到了燒高香的隊伍,擠進了雲台禪院之內! 院內早已是人頭竄動,不過大家都是儒雅斯文人,整齊有序的排隊等候在香火繚繞的大殿外,出來一撥,再進去一拔。燒完高香的香客在幾名導引僧侶的指引下,從側門出去,自另一條小路魚貫下山,各自驅車離去 孟九公一行人一進山門,幾條整齊等候隊伍便騷動了起來,他們很快就擠到了隊伍最前面,被他們插隊擠到後面的幾個胖紳士,不滿的皺了皺眉,看在佛祖的面子,沒有跟他們計較! 年屆四旬,黑鬚飄飄,一身青綢僧袍的雲台大師 閉目端坐在安靜典雅的禪房內,脖子上一串雞蛋大小的金黃佛珠在紅油大蠟的光影裡爍爍生輝,閃閃奪目! 一股不祥之感突然襲來,雲台大師飛身移到了屋頂之上。 前院大殿幾處火光沖天而起,寺院內人聲嘈雜,香客四散奔逃,人多如潮,維持秩序的數十名僧侶根本無法控制混亂的局勢。 寺院四周突然火箭四起,紛紛落向寺院內,雲台大師飛身而起,空中飛轉一圈,射來的火箭已被他全部擋了回去,躲在寺院周圍的偷襲者紛紛中箭著火! 著火的偷襲者不但不退,反而帶著火飛身直撲寺院而來,一翻進院內,便被燒得一邊嚎叫,一邊四處翻滾起來 片刻間整個雲台寺院便陷入了火海之中,寺院內的幾千僧侶拋下被火勢圍困的香客,紛紛越牆而逃,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雲台大師孤零零的立在熊熊燃燒的大殿之頂,任有撲面的火焰烤灼著筆直僵硬的身體,看著寺院內被大火淹沒的慌亂奔走哀嚎的人群,漸漸的被捲入火海,淹沒在熊熊烈焰,滾滾濃煙之中 一滴渾濁的淚,悲憫的淚自他痛苦悲淒的臉上緩緩滑落,漫天飛雪飄飄而落,熊熊烈焰,滾滾濃煙漸漸被飛雪覆蓋,天地一片蒼茫,雲台大師孑然獨立! 曾經風光一時,香火鼎盛的雲台寺,擁有弟子數千,香客不斷的雲台寺,規模宏大。佔地百畝的雲台寺,片刻之間,煙消雲散! 崛起的快,覆滅的更快! 伴隨著雲台寺的覆滅,數百無辜生命頃刻間灰飛煙滅 一臉悲淒的雲台大師緩緩盤腿踞坐被燒的一片殘破,搖搖欲倒的屋頂,閉目合掌,呼吸停止,面色僵硬,很快就與飄飄而落的飛雪融合在一起! 罪孽深重,他只有捨棄自己的血肉之軀,超度那些無辜燒死的冤魂! 第一一五章 瘋魔一擊 長劍直逼,鐵杖封路 兩件兵器凝固瞬間,葉飛鴻劍氣催動,寒風捲起,陰雲四合 原本已黑暗的夜空更加幽暗陰冷起來,寒氣直透天台寺內大小殿宇,殿內黯然的油燈也開始飄忽搖曳起來 一朵潔白的雪花緩緩飄落,兩朵,三朵,四朵…… 頃刻間漫天雪花飄舞而下,將整個天台寺籠罩在雪幕之下 天台大師平淡從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那些依然埋頭幹活,打坐,頌經的老和尚也一個個驚愕的僵住了 這個他陌生的年青人一出手,已將他們徹底鎮住了!他們太小看這個年青人了,他的一劍飛雪已經遠遠超越了當年縱橫江湖獨創傲雪派的葉東樓! 他的劍勢已能觸動天地,他已能夠借助劍勢凝聚天地風雲之氣勢! 徹骨的寒意透過劍尖,透過鑌鐵禪杖,襲到了天台大師的手心! 天台大師平心收息,緩緩鼓動護體真氣,依舊凝固不動,淡然而立! 漫天的飛雪紛紛揚揚,地面已積了一存寸多厚,但天台大師周圍三尺之內卻沒有落下半點雪花,當頭而落的雪花在他頭頂三尺之處便突然改變方向,緩緩斜落在他周圍三尺之外 冰雪飛揚,寒冷刺骨! 凝固不動的葉飛鴻已開始流汗,雪白的蒸汽自凝固身體緩緩升騰而起 他已催動全身的殺意,持續了半個時辰,天台法師周圍的積雪才緩緩的向內移動了三寸多,但來自鑌鐵禪杖的巨大熱力已滲透了他的多半個劍身! 年輕自負的葉飛鴻此刻終於看到了差距,自己與絕世高手之間的差距,精心計劃,巧妙利用天時之利,突然襲擊依然漸漸落在了下風! 「呵呵,天台大師果然是神功絕世,幾十年不出江湖依然雄風不減,著實讓在下傾慕不已!」一個長笑透空而來,一個青衣老書生飄然而至 天台大師聽到笑聲,立刻身形一震,咄咄氣勢陡然弱了半分,葉飛鴻的壓力方才稍稍緩解了一些,急躁的心緒也緩緩平和下來 既然凌大將軍府幕僚楊之遠來了,這場戲也該收藏,這個神秘莫測,自稱不會武功的無影老書生,連雄霸塞北江湖幾十年的塞北第一高手大漠鷹王紐畢宏都可輕易降伏,對付已是強努之末的天台法師,根本不在話下! 出乎葉飛鴻的意料,楊之遠來之後,居然並不急於出手,而是負手站立一邊,顯然他還沒有實足的把握,他還在等待機會 片刻後,幾十個本寺的老僧已齊整整的摔到了楊之遠背後,雙手無力的下垂著,臉色卻依然平和冷淡,八個頂天立地的大漢立刻出現在楊之遠背後,凌大將軍的八大護軍金剛已全部到場! 顯然他們只是來站腳助威,雖然他們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要對付這幾十個深藏不露的老和尚,實在是太抬舉他們了! 他們只是把制服當地的老和尚收集到了一起,至於這些深藏不露的老和尚何時被人暗中制服,又是被誰制服,恐怕只有這位不會武功的楊先生心中才有答案! 楊之遠**笑著托起一個癱軟的老和尚,一把推了出去,推向了天台大師凝固不動鑌鐵禪杖,老和尚的咽喉不偏不倚,正好劃過禪杖頂端寒光閃閃的月牙,熱血噴湧,跌落在雪地! 雲台大師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火焰,周圍的落雪片刻間向裡推進了半尺,顯然他的心神已被觸動,意志已開始崩潰! 楊之遠好整以暇的**笑著,第二個老和尚已被他甩過去,同樣被天台大師的禪杖月牙割喉,頹然倒地 一個接一個的丟過去,一個接一個的倒在禪杖月牙下,倒在了雪地血泊中…… 顯然他是在戲弄天台大師,戲弄這個名動江湖的九大派掌門,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名門大師,他心裡似乎懷著一股刻骨的仇恨!現在曾經威風八面的老貓落在了老鼠手裡,一定要好好的戲耍一番 天台大師平淡的臉開始扭曲,平和的目光裡那一絲點燃的火焰越燒越烈…… 一口鮮紅的血狂噴而出,一聲雄渾的暴喝震撼天地,整座山頭都在暴喝聲中顫抖戰慄,與他對峙的葉飛鴻已被他彈飛出去,遠遠的落向了院牆之外 天台大師雙目血紅,瘋狂的揮舞著九環伏魔鑌鐵禪杖,杖影漫天飛舞,天地為之變色,風雪為之凝滯,院內的人已全部被他籠罩在杖影之下! 在楊之遠的挑逗戲弄下,肝膽俱裂的天台大師已徹底瘋狂,徹底入魔,伏魔杖法已瞬間升騰為瘋魔杖法,人已迷失,杖已瘋魔! 瘋魔杖下,寸草不生!院內所有的生命瞬間消失,全部倒在了瘋魔一擊的威力下,連一隻偶然竄過的地鼠都被截為三斷! 禪院內血流漫漫,屍體支離破碎,八大護衛金剛,無影老書生楊之遠,以及倒地不起的幾十名老和尚都已被截成一堆肉山,斷臂殘腿,頭顱內臟,交錯堆積,觸目驚心! 天台大師胸前插著自己的鑌鐵禪杖,臉色平和,緩緩的倒在了血地上 在最後一刻他悟出了伏魔杖的最高境界,創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瘋魔一擊,瘋魔杖下,屍骨無存! 在最後一刻他毅然殺死了自己,用自己創出的最凶狠,最霸道的瘋魔一擊殺死了自己,他創出了這一招,也毀滅了這一招,永遠讓瘋魔一擊在世間消失! 因為這一招實在太霸道,太凶殘,太血腥!他必須要毀滅這一招,讓這一擊瞬間燦爛後永遠消失,他是一個高僧,悲天憫人的高僧,他只能選擇以殺止殺! 風停,雪住!陰雲四散,寥廓夜空,繁星點點! 血肉模糊的屍體堆裡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片刻後另一個手也緩緩伸出!雙手一撐,一顆血污的人頭伸了出來! 伸手抹去臉上血污,楊之遠慘白的臉上,一雙驚恐不安的眼睛四處瞄了一下。哧溜一身,爬出屍堆,兔子般的竄上了圍牆,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夜幕掩護之下 生性狡猾**詐的他,在瘋魔杖影的籠罩下,瞬間鑽進了人叢之下,平息收心,僵死在地,竟然在瘋魔杖下撿了一條命! ****** 五台二宗,一夜之間慘遭滅頂之災!天台宗上下數十人慘遭肢解殺戮,雲台宗數百無辜香客被焚燒成灰! 剛剛平靜幾天的立刻又沸沸揚揚起來!各種傳說開始在街頭巷尾流傳開來 沈落石在江南南宮世家突然失蹤,至今已數月未曾露面,這次突襲會不會是他暗中策動的?江湖上能夠創造一夜襲滅五台二宗的人有幾個?除了沈落石,誰有這樣的本事? 可是這一次,他做的實在是有些太絕了,為了爭霸江湖,居然一次屠殺幾百人,如果將來讓他掌控了江湖,那得殺多少人? 很快這些江湖猜測便得到了證實,一個沈落石秘潛五台山,夜挑天雲二宗的精彩故事便流傳開來,傳說這次沈落石臨時抽調了南宮世家十幾名高手。會合北方的冷月副教主葉飛鴻南北夾擊,一夜蕩平了五台二宗! 有些江湖朋友找南宮北求證,南宮北有苦難言,百口難辮! 有些江湖朋友去找葉飛鴻詢問,葉飛鴻笑而不答,一笑置之! 兩大名人的曖mei表現,更加證實了江湖間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江湖豪俠之士對沈落石的景仰中多了一絲恐懼,對江湖的未來也多了一絲擔憂! 第一一六章 喋血銅錘 北風捲地,捲起一地殘雪 一輛漆黑的馬車奔馳在雪地之上,車過處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轉瞬間便被捲起的殘雪覆蓋,絲毫看不出車輪留下的痕跡 這是一條山間小路,一條人痕跡罕見的路,一條處在山間風口的路! 無論春夏秋冬,這條路永遠都是狂風呼嘯,殺氣瀰漫!因為它是一條通往殺手山莊的路,一條通向死亡之路! 古老陳舊的山莊,雖然年代久遠,卻毫無破敗之感,反而透出一種莊嚴厚重的感覺! 殺手山莊! 蒼勁有力的四個朱紅大字,透出一絲冷冷的殺氣,一絲淡淡的血腥之氣! 它是用鮮紅的血寫而成,儘管歲月滄桑卻毫不褪色,因為它每天都要新鮮的血塗抹一遍,這樣才可以保持它的殺氣,它的血腥之氣! 殺手本是江湖最古老,最神秘的行業之一,殺手山莊居然公開在大門外懸掛血字招牌!透出一副很招搖,很氣派的氣勢! 難道殺手盟的勢力已足以震懾江湖,可以在江湖上公開自己的殺手基地? 顯然殺手盟的殺手還沒有狂妄無知到這種境界,他們之所以敢高高懸掛血字招牌,是因為這個山莊很隱秘,這條通往山莊的路很隱秘!除了他們自己的人出入外,世外的江湖人根本不可能走進來! 飛馳的黑色馬車在山莊門口嘎然而止,緊閉的山門緩緩開啟! 一道漆黑的風,捲著一抹漆黑的暗影自漆黑的車廂呼嘯而出,空廓冷清的大殿裡赫然多了一副棺材,漆黑的棺材! 一個漆黑冰冷的身影筆直的立在棺材旁,手裡倒提著漆黑冰冷的鐵椎! 銅老大盤踞盆火之前,一邊飲著酒,一邊摸索著蜷縮在懷裡的小羊,淡淡的說:「老二,千里迢迢運了一副棺材回來,實在是辛苦你了!」 「大哥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鐵老二面無表情,僵硬冰冷的回答 「上陣親兄弟,老二,你辦事我最放心了」銅老大的語氣中竟然露出一絲親切之感 鐵老二身體顫動一下,顯然已被銅老大的話觸動了,這種觸動一閃即逝,他很快又恢復了陰冷僵硬的表情,僵硬的回應道:「銅大哥,請你下來驗明正身。我立刻送他到送進殺譽堂!」 「不必了,大哥信任你!你抬他出去吧」銅老大揮揮手,繼續埋頭喝起酒來 鐵老二也不說話,伸腳將厚重的漆黑棺材一挑而起,穩穩落在肩頭,大步而去,嘴裡暗暗長吁一口氣 「老二,等一下!」銅老大突然站立起來,顯然他已感覺到鐵老二的異樣,冷冷的逼視著鐵老二的背影 鐵老二身形一震,收住了腳步,額頭已冒出幾粒汗珠!握著鐵椎的手已開始顫抖! 「將棺材放下,我突然想見識一下這個最近名震江湖的沈落石」銅先生已出現在鐵老二背後,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 鐵老二面色慘白,將漆黑的棺材輕輕放落在地,緩緩的退到了一邊。 「老二,這裡面真的是沈落石?那麼他的那把飲血殘月刀一定也在裡面」銅老大並不急於動手開棺,而是淡淡的詢問鐵老二 「就在他的手中,人雖死了,卻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刀,他確實是一個百年難遇的殺才」鐵老二恭敬的回答 「既然是百年難遇的殺才,呵呵,老銅倒要見識一下!」銅老大**笑著說,隨著笑聲陰森的銅面具動了一下!將羊玉凝丟在一邊,伸手拍向棺材蓋 鐵老二額頭的汗已淌下,手中的鐵錘已開始顫抖,他究竟是害怕什麼?還是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名列十大殺手之首的鐵椎,絕不是一個這麼容易害怕的人! 「小羊,還是你來吧。你跟沈落石交過手,一定記得他的樣子」銅先生突然收住了手,也退在一邊,將長槍小羊推到了前面! 鐵椎眼裡閃過一絲失望,轉瞬即逝!他的任何微小變化卻無法逃出銅老大的眼睛,銅老大的雙手內縮,暗中已將鐵老二的退路完全封死! 羊玉凝緩緩的揭去漆黑的棺材蓋,沖銅老大緩緩點了點頭,緩緩的俯身下去,去取僵硬冰冷的沈落石依然緊握的刀! 大殿內緊張的空氣頓時鬆弛了下來,銅先生縮進去的雙手緩緩的舒展出來! 羊玉凝緩緩直立起身,手裡居然多了一隻槍,一隻長槍,她不是伸手取沈落石的刀麼?怎麼會取出了一隻長槍,她失落的長槍! 銅老大未及驚訝,長槍小羊的槍尖一刺向他的咽喉,而鐵老二的鐵椎也已迫近他的前心!銅老大一聲長笑,雙手已射出了兩隻銅錘,兩隻袖珍銅錘,袖裡珍藏的銅錘! 叮叮兩聲脆向,長槍小羊的槍尖被銅錘一擋,整個人連同長槍一起已如斷線風箏飄到了山門之外,跌落雪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鐵老二的鐵椎與銅錘相抵,滑出了一丈之外,後背撞在一根殿柱上,勉強搖晃著依柱站立,一絲鮮血自嘴角緩緩而出 就在雙錘並出的一刻,一股漆黑的風捲過,漆黑的刀風裡,一彎殘月閃耀,雙股鮮紅的血射出,兩隻冰冷的銅錘已滾落在地,兩隻血污僵硬的手依然緊緊抓在銅錘上! 躺在棺材裡已經僵硬冰冷的沈落石已冷冷的站在銅先生面前,冰冷的刀鋒泛著冰冷的寒光! 瞬間斷去雙手的銅先生並不慌張,閃電後退,居然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將兩隻斷臂放在火盆之上烘烤起來,兩股濃煙升騰而起,兩隻斷臂頭部已被燒成兩段焦黑。 劇痛攻心,他的臉痛苦的扭曲著,面上的青銅面具自中間緩緩裂開,跌落在地,露出了一張驚訝,恐懼,痛苦的臉! 殘月刀,殘月一閃,瞬間截斷他的雙手,劃破他的青銅面具,他卻根本沒有看清楚對手的刀是如何出手的! 如果沒有鐵椎,小羊的干擾,單獨面對沈落石,搶在沈落石出手前出錘,他自信還有八分勝算,一旦讓對手先出刀,他連半分勝出的機會都沒有。生死一刻,他斷然決定以錘對攻,失去了雙手,卻保住了一條命! 傲立大殿的沈落石頓時愣住了,失去面具的銅先生不就是鐵老二麼? 那麼鐵老二呢?他已踉蹌的走到了火盆前! 在火盆的照耀下,兩張一摸一樣的臉淒然相對 「老二,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銅老大望著鐵老二,淒然的說 「因為我也是銅家傳人,卻一直要躲在你的陰影下,不但沒有自己的名字,連姓都要被迫修改。因為江湖上只能有一個銅錘,只能有一個光芒環繞的銅錘。一個名叫銅二錘的人會分享你的光芒,所以必須改名換姓,必須改為鐵椎。」鐵老二悲憤的怒吼著 「嘿嘿,所以你也想做銅先生,我們是孿生兄弟,我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銅先生的名號,繼承我的一切」銅老大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你錯了,我是殺手盟的傳人,我會讓殺手盟薪火相傳,一直延續下去。為了不讓殺手盟在你手裡覆滅,我必須拚死一博。你的身體靈魂都已被銅錢腐蝕,為了賺取更多的錢,你已經背離了殺手山莊,背離一個殺手的榮譽!」鐵老二冷冷的說 「好,很好!所以你就利用這次刺殺機會,籌劃如何對付我。包括長槍小羊藉機刺殺拐婆婆,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因為只有十大殺手中只有你大嫂拐婆婆對我最忠心」銅老大慘然的苦笑道 「不錯,你的女人當中,只有她才是真正甘心追隨你的人」鐵老二冷冷的說 「那麼小羊你呢?你原來一直都在騙我,你看上的是我的錢」銅老大突然將目光投到剛剛走進來,一身血污的長槍小羊 「咯咯,銅大哥,我不是看上你的錢,還是喜歡花你的錢。可是你實在太吝嗇了,太刻薄,太自私了。每月三千文零用銅錢,你不覺的有些過份麼?」長槍小羊嬌媚的笑了,卻難以掩飾內心的鄙視 「哼,吃穿用度,一應盡有。你有何必亂花錢?」 「咯咯,銅大哥財富如山,卻貯藏不動。錢幣都已生出綠蛂C妹妹只不過想幫你挽救這些日漸袘k的錢幣,大哥卻誤會小妹一片好心。以後視錢財如土的銅二哥當家,妹妹我該怎樣花就怎樣花。不跟你扯了,妹妹這就先去拿些錢出去逛逛」說罷便飛身奔後面的金庫去了 第一一七章 殺手榮譽 「沈落石,不錯!果然是英雄出自少年。」銅老大問明白家事之後,目光移向一直默然而立的沈落石,淡然的說道 「所以你派來殺我的人都死了,我還活著」沈落石冷冷的說 「哈哈哈,天意如此,我銅老大輸的心服口服。不過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了天!我本想借你之手,除去身邊的十大殺手,獨攬殺手盟的全部財富。沒想到最後連銅老大都給你除掉了」銅老大悲愴的長笑道 「大哥,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為了獨攬財富,居然將我們一個個派出去送死,你不是刺殺對手,而是利用對手刺殺我們」鐵老二恨恨的說 「老二,你也不錯,居然能夠想到利用沈落石對付我,你能說動沈落石跟你合作,甘心為你拚命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銅老大疑惑的看著鐵老二 「呵呵,很簡單,我已許諾將你名下的財富全部轉讓給沈兄弟,是你積累的財富打動了他」鐵老二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什麼?你已將我積累數十年的財富轉讓給他?那麼你處心積慮對付我,究竟是為什麼?」銅老大氣急敗壞的怒道 「為了殺手盟的榮譽,延續幾千年的榮譽。殺手天生就是一種為人賣命的職業,用殺人流血換取生存的職業,是一種最簡單的生意。在你手裡卻讓這個職業變得複雜,變得墮落。殺手不再依靠刺殺賺錢生活,而是依靠販賣銅幣賺錢,殺手盟已開始墮落,徹底的墮落」鐵老二針鋒相對 「很好,既然你不是為了爭奪財富名位,那麼你以後就是殺手山莊的主人銅二先生,而我依舊是江湖十大富豪之一的銅先生。你我兄弟恩義從此兩斷,告辭!」銅錘突然身形一晃,飛身消失 沈落石,銅二錘見他失去雙手,已成殘廢。已無殺他之心,放手任他自由離去! 「鐵二哥,啊?錯!應該是銅二哥。現在事情已畢,沈落石就此告辭!」沈落石轉身跟銅二錘拱手告別,準備離去! 「沈兄弟留步,家兄名下財富眾多,府庫遍佈各地。對於他的生意,銅二也不太清楚,不過殺手山莊本部的財庫裡的財物,沈兄弟還是先清點一下,然後設法運走才是!」銅二錘期待的看著沈落石 「呵呵,銅二哥椎下留情,放過沈落石一回,此次攻擊銅先生算是一報還一報。至於庫內錢財,還是銅二哥自己留著用吧!」沈落石笑著說完,飛身落入漆黑的棺材。 「南宮北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我會安排人分批將這裡的財物交付給他,讓他替你臨時保管,希望這些財物將來可以幫到你」銅二錘一邊將漆黑的棺材蓋起來,一邊自言自語的說 棺材瞬間封閉,銅二先生抬腳輕輕一送,棺材騰空而飛,緩緩落入了停靠山門外的漆黑馬車內,馬車啟動,眨眼就消失在狂風亂雪中 「小羊!沈兄弟要告辭離去,還不快來相送!」銅二先生悠長的聲音直透後院的地下倉庫 「啊,這麼急著走,也不多留幾日?」羊玉凝扭動著嬌小的身軀,出現在大殿門口,戀戀不捨的目送那輛馬車漸漸消失,目光裡既然多了一些失落 「小羊,只顧著去拿錢,連這種百年難得的真正男人都錯過了,可惜!可惜!」銅二先生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曖mei的笑 「大哥殘廢了,自然有二哥你接替他照顧小妹。你怎麼可以如此取笑人家」小羊嬌軀一軟,已順勢倒在銅二錘的懷裡,嘴裡雖然這樣說,心裡依然戀戀不捨的惦記著那個冷酷健壯的年輕人,嘴角竟然不知不覺的流出了一道口水,她這隻小羊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嫩草了! 銅二先生輕輕擁她入懷,那只冰冷的鐵椎已經插進了羊玉凝潔白的軀體! 「銅二哥,你?」羊玉凝眼裡透著驚恐,懷疑,絕望,已軟軟倒在了銅二先生的懷裡! 「你不該動庫裡的錢,因為那些錢已是沈落石的。你擅自動用朋友寄存在我家裡的錢,我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銅二冷冷的說完,將羊玉凝丟在冰冷的地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雖然這個借口實在有些牽強,但總算是給了冤死的小羊一個說法 混在江湖,殺一個人還需要理由麼?答案是不需要,連借口都不需要! 一個混跡江湖的女人,如果太貪婪,太虛榮,太隨意,遲早都會被殺人滅口,因為每個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這樣的女人根本靠不住! 四名黑衣人鬼魅般的出現在銅二先生的背後,默然低頭肅立!顯然他們都是銅二先生暗中培養的勢力,每一個謀劃大事的人背後一定會有一股秘密的勢力,屬於自己的勢力! 「把她的屍體拖出去處理掉,還有聯繫安排秘密運送幾車財物交付南宮世家的南宮崌,就說沈落石教主交給他們看管的」銅二先生冷冷的吩咐 「莊主,我們真的要把庫內的金銀白白送給那個小黑?」領頭的黑衣屬下疑惑的問 「殺狼!我交待的事你只管安排行動,有些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銅二冷冷的回應完,緩步到後堂去了 殺狼看看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小羊,突然背後有些發冷。他知道,這個女人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她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 陰冷幽暗的空廓石堂內,瀰漫著迫人魂魄的殺氣和死氣 封閉的石室內地面居然是用整齊方正的冰塊拼砌而成,寒氣升騰,整個石室內寒冷刺骨,死氣森森! 四角的四盞油燈忽明忽暗的搖曳著,中間石台居然供奉著幾十個冰凍僵坐的死人,每人手裡依然緊握著自己的兵器,或刀或劍,或槍或刺!…… 他們或是咽喉或是心臟,都依然保留著鮮艷的傷口!他們依然保持著被刺殺瞬間的姿態! 銅二先生僵硬的直立在石室內,站在一具高大的身影前,喃喃而語:「一百四十七年了,整整一百四十七年了。再沒有值得供奉到殺譽堂的對手了,是江湖已經沒落,沒有值得一殺的真正高手。還是殺手盟已沒落,沒有可以刺殺絕世高手的實力!」 他緩緩的捧起一個青銅的面具,緩緩的罩在了僵硬的臉上。嘴裡暗暗的宣佈著誓言:「殺手盟第十七代主人銅二錘,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在殺譽堂再增加一個值得供奉的對手,為殺手盟增加一份榮譽,重振失落一百多年的威風。」 他的臉上面具儼然跟之前的銅先生一摸一樣,一個貪婪的銅先生剛剛殘廢引退,一個好殺的銅先生便款款登場! 一個人的精彩江湖人生遲早會結束,但江湖的故事卻會不斷的繼續,只是變幻了不同的主角! 銅二先生帶著新的一副青銅面具,背負著殺手盟新的希望,緩緩登場,年過五旬的他終於以一派領主的身份在紛亂精彩的江湖登場,在他剩餘的江湖歲月裡,他只有一件事要坐,就是為殺譽堂增加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為殺手盟增添一份榮譽,無上的榮譽! 他選擇的這個人就是沈落石,他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正面刺殺他,他要讓江湖每一個人都知道是殺手銅二刺殺了沈落石! 雖然這條路有些艱難,有些漫長,而且對手很猛很強大!但他必須堅持走下去! 因為只有這樣的對手,才值得他去刺殺!值得他為了刺殺付出一切! 他要振興沒落的殺手盟,他要超越一切的前輩,所以他的對手必須也要超越所有的江湖前輩,超越殺譽堂供奉的每一個前輩高手! 他必須要等,等到沈落石攀越到江湖頂峰時,才突然出手,一擊而殺! 等待的過程一定很漫長,在漫長的等待中他可以更多的發掘對手的弱點,更好的提升自己的刺殺之術,針對沈落石一個人的刺殺之術! 他要自己剩餘的人生,去刺殺一個人,一個值得一殺的人! 第一一八章 孤高在上 江南春早,煙雨朦朦 斜風細雨,夾著一絲清冷的寒意! 一個身披蓑衣,頭上斗笠壓得很低的人,一雙破舊的草鞋踏著街道積水,大步而來 在小巷深處的一家小酒館門前停了下來,猶豫片刻,大步跨了進去 一大碗麵,一壺酒!他要的東西很簡單,小二的臉色很難看,酒上的很快,面卻上得很慢! 此刻正是午飯時候,裡面擠滿了各色的江湖人物,他們都在議論著一個門派,還有這個門派裡的一個人 拜月教已在短短幾個月接管了江南大部分門派,已經成才為足以與辰陽宮爭奪盟主的江湖大派,而且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所以這些江湖人物都紛紛南下,尋求拜會拜月代理教主韓玉的機會,江湖傳說,這位代教主治教有方,賞罰分明。而且還很注重發掘培養江湖新人,無論門派大小,只要投奔拜月門下,他一定會親自接見,量才使用,而且還有大量的金銀賞錢。待遇遠遠比號稱江湖首富的辰陽宮更好! 而曾經叱詫風雲,名震江湖的拜月教主沈落石卻很少有人記得了!這些混江湖的人,最崇拜景仰就是能夠給他們真實利益的人。拿了誰的好處,就會讚譽誰,吹捧誰! 沈落石再威風,再牛逼,關我屁事!吹捧他又不能解決我的吃飯問題! 躲在牆角壓低帽沿的沈落石,匆匆的吃完小二丟在桌上的那一大碗油膩膩髒呼呼的牛肉麵,起身大步而去 自從他離開殺手山莊,迤邐南下,一路上這樣的江湖議論他已聽的太多。在曾經同心共命的「兄弟」韓玉的代理下,拜月教的聲譽蒸蒸日上,沈落石感到由衷的欣慰,但總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在裡面! 雖然韓玉是他最喜歡的男人,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韓玉的光芒蓋過自己! ******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一片欣欣向榮的南宮莊園,南宮北獨自在小溪邊散步! 自從沈落石悄然從這裡消失,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這裡,一直躲在這裡深居淺出,拜月教主在自己的家裡消失,他不得不低調背負起所有的猜疑和指責! 孤峰山裂,飛雲觀被徹底覆滅在山石之下! 雖然在江湖上毫無震動,但早已震動了三十里外的南宮世家 以後的一個多月,南宮北一直深陷疑惑,苦悶之中 臘月三十,孤峰山飛雲觀覆滅之時,沈落石明明就在飛雲觀!可是江湖卻傳言那一晚他夜襲了五台二宗,殘忍殺死數百無辜之人,而且還將自己也捲了進去! 南宮北雖然江湖經驗不是很多,但他也已感覺到這潭水一定很深,遠比普通的江湖之水更深,更難測! 對於數面之緣的雙面情敵沈落石,他不禁有些關切起來。 雖然他奪走了花如雪的身體,偷走了葉飛燕的心。南宮北卻無法對他產生仇恨,因為他行事光明磊落,粗豪正直,沒有使用過半點卑鄙伎倆! 而繼承了南宮北六百年的俠名正氣的南宮北,恰恰也是一個光明磊落,孤傲正直的人。英雄相惜,跟沈落石這樣的人做朋友是一種幸運,即使跟他做敵人也是一種幸運! 直到半月前,南宮崌稟告他沈落石秘密調運了一批金銀到南宮世家。他才如釋重負,他知道沈落石還活著,而且活得很精彩! 那麼沈落石現在又在哪裡?會不會在哪裡失蹤,又會在哪裡出現呢? 南宮北苦笑著搖搖頭,這種想法實在是太荒唐,太幼稚了! 但他還是信步向沈落石,花如雪曾經寄宿一晚的小屋走過去! ****** 南宮北剛到小屋門前,一股濃烈的酒肉香撲鼻而來,緊閉數月的小屋內居然有人在喝酒吃肉,這個人一定是就是沈落石,失蹤已久的沈落石 南宮北推門而入,沈落石正憨笑著看著他,面前桌上擺了一大包肉,擱了一大罈酒! 三天後,拜月教冷月分教副教主南宮北發出了江湖令。拜月大教主沈落石已修煉出關,他受大教主沈落石所托,召集拜月門下各派大頭領三月十三赴南宮莊園共議大事! 江湖令一出,一日之內,韓玉就帶領著五大血刀,屠萬城,唐二,萬通等人提前趕到,當然還有許多沈落石並不熟悉的生面孔! 見到沈落石,韓玉立刻恭敬的拜了下去。他對沈落石多了一種恭敬拘謹,卻少了以往的親切隨意!其他的部署也紛紛拜見沈大教主,然後退到了韓玉背後! 穆玄沒有來,七妙沒有來,葉飛鴻沒有來!這些觀望的江湖大派掌門雖然沒有來,都派出了特使,送上了拜貼,陳述了不能前來的許多理由! 唐通沒有來,花如雪沒有來,甚至連史胖子都沒有來,韓玉都替他們一一做了解釋: 唐通坐鎮巴蜀,是為了鎮伏西南魔道! 花如雪正在閉關修煉傷心小刀,已經數月沒有走出傷心小樓!一切事務都已委託花婆婆代理! 史胖子哮喘病發,已經回鄉下修養幾個月了! 還有一個人,一個最重要的人! 沈落石沒有問,韓玉也沒有提,他是一個幕後的小人物,這樣的大場面很不適合他,他只適合幕後控制這樣的大場面! 簡單而隆重的教主回歸儀式後,沈落石高坐教主之位 韓玉以護衛左使的名義引領著隨他而來的一群部署站立右側,南宮北以分教副教主之名帶著幾十名南宮高手立在左側,其他各派代表挨著南宮家人下面,雜亂而立! 身居高位沈落石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孤獨感,這麼多部下當中,屬於自己的隊伍又在哪裡? 接受了屬下們的拜見,聽完他們各自報上的名號。沈落石便在韓玉,南宮北的陪同下進入了密室,剛才那些部下的名號沈落石早已一片模糊,忘記的差不多了!持刀拚殺他很在行,統率管理這些部下他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唉,這樣繁瑣的事,還是留給韓玉,令如山去做吧! 三人圍坐,尷尬的喝了幾杯酒,籌劃了一些事,南宮北便藉機起身告退了! 沈落石,韓玉無言而對,默默的喝著悶酒。 良久,沈落石緩緩的說:「夜已深,我們各自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是啊,明天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韓玉也緩緩起身 ****** 細雨菲菲,春風拂面 沈落石,韓玉並肩而行,五大血刀緊緊跟隨他們後面 他們已上路,繼續踏上了爭霸江湖的路,江南茅山派是他們這次的目標!茅山道士的丹藥應該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五月十三的決戰之期也越來越近了! 出手的最佳時機已到,沈落石,韓玉再次結伴而出,並肩而戰!他們的心跳已不再一致,呼吸已不再一致!但他們彼此偶爾對視的眼神裡依然流露出淡淡的溫情 他們信心滿懷,一戰掃平茅山派,斬斷了支持辰陽宮的三隻腿當中的第二條腿,辰陽宮根基動搖,只要搬到辰陽老人,辰陽宮立刻就會徹底崩潰,灰飛煙滅! 那麼辰陽宮倒塌以後的江湖會怎麼樣?沈落石還沒有想過 第一一九章 萬城屠場 地近嶺南,天氣陡然悶熱起來 數月前,一片荒涼的灰土小路,如今已是通衢大道 路上隔三差五就會有一輛破舊骯髒的黑布帆蓬車飛馳而過,一大群早活的蒼蠅契而不捨的追逐著飛馳的馬車,馬車飛馳而過,露面滴落星星點點的黑污血跡!引得周圍幾里的蒼蠅都蜂擁而來,在路面上盤旋低飛 沈落石一行風塵僕僕,步履穩健的行走在通往萬城屠場的大道上 烈日炎炎,韓玉的額頭已是涔涔汗落,跟隨他的五大血刀更是氣喘噓噓 沈落石大步在前,絲毫沒有任何不適合之感! 有車不坐,有馬不騎!教主真是個怪人,你自己找罪受,找苦吃也就罷了,何苦要拉著兄弟們一起活受罪,一路受苦受累!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心裡已泛起不滿的情緒,但他們忌憚沈落石的威勢,並不敢怒形於色!沈落石一刀劈殺血煞刀傅中書,留在他們心裡的陰影依然籠罩著他們,讓他們膽戰心寒! 遠遠一排茅草帳篷前,精明幹練的屠萬城已經恭恭敬敬的候在那裡! 一堵破舊的矮牆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四個暗紅的大字「萬城屠場」,顯然是掃把蘸著豬血寫出來的!裡面一排排肉案前,十幾個赤膊大漢正揮舞著菜刀,砍剁著厚重的肥肉,遠道驅車而來的小販們規規矩矩的排隊等候著 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鼻而來,熏的韓玉一行幾乎要狂吐出來!只有沈落石臉色平淡,絲毫不為所動!上去親切的拍拍屠萬城的肩膀,大步向內而去。那些剁肉屠漢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快刀,憨笑著躬身行禮! 眾人屏息穿過肉檔,進入了曾經的守陽山莊,現在的萬城屠場! 雕樑畫棟,古色古香的迴廊兩側,倒掛滿了的屠殺後的肥豬,旁邊的大漢們手忙腳亂的忙碌著,正在給褪干皮毛,一身雪白的肥豬操刀切腹,掏挖內臟…… 眾人疾步而行,穿越而過,一陣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假山旁的溫泉內的水已沸騰,幾個壯漢正將一頭肥豬按進滾燙的溫泉水裡,用敷石給死豬褪毛……溫泉內,假山邊到處是一地豬毛…… 一陣殺豬般淒厲的嚎叫傳來,眾人尋聲注目,原來那邊真的正在殺豬,幾個大漢正在按著一隻縛緊四蹄的大白豬,一個大漢提著一柄直刀,閃電出手,一刀貫喉,嚎叫聲嘎然而至,鮮紅的血噴湧而出…… 沈落石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韓玉背後的直刀,他還從來沒有看過韓玉用殺豬的方式殺人,這次截殺茅山道一定要見識見識他的直刀插喉! 花園,草地,湖水,涼亭……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肥豬!臭氣熏天,骯髒不堪! 舊時富貴養身地,如今已是肥豬家! 貴賓遠來,屠老大自然又拿出自己的拿手絕菜-全豬宴 一邊大塊撕肉,一邊大碗喝酒的江湖群豪,一邊計劃著下一步的行動。五大血刀第一次跟老大走這麼近,突然間覺得沈落石很親切,很樸實,彼此的關係也漸漸的貼近起來 ****** 春夜,山色如黛,月色如水! 五大血刀快馬如飛,一輛飛馳的豪華馬車緊隨其後!後面一隊黑布蒙蓋的馬車遠遠尾隨而行 沈落石,韓玉並排端坐車內,車行如飛,他們卻紋絲不動!分別數月,他們再一次單獨相處,彼此心境卻已與舊日截然不同! 舊路重走,韓玉不禁感慨萬千,上次是相伴花如雪,這次卻是陪同沈大哥!而他跟沈大哥之間似乎已被一道無形的牆隔開!一絲歉疚襲來,韓玉的心開始痛! 「沈大哥,對不起……」韓玉突然低聲哽咽道,在沈落石面前,他不由自主的又變得脆弱,性格深處包裹的很緊很嚴密的脆弱,柔軟部分全部暴露出來 「呵呵,自家兄弟,不用再說了,大哥心裡明白就是了!有些事是天意安排,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沈落石伸手重重的拍打著韓玉的肩膀 韓玉身形一軟,居然躺在了沈落石的懷裡,淚水早已無法抑止悄然滑落! 這些日子培養起來的獨立自信在沈落石面前徹底崩潰,沈大哥是他最景仰愛慕的人,他也是沈大哥最喜愛的人,可他正在剝奪侵蝕著沈大哥的地位,他還曾經碰過沈大哥最心愛的女人…… 雖然只是一碰即潰,只是瞬間接觸,但畢竟也是碰過了!想到花如雪,想到月下相融的那一刻,韓玉的臉開始扭曲,心開始痛! 經過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失去了做男人的快樂!做個男人真的那麼有那麼好麼?做一個女人又有什麼不好,有沈大哥這樣的男人陪伴,做個女人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這一刻溫情戰勝了一切,這一刻愧疚撕扯著他的心,這一刻沈落石溫暖的懷抱融化了他爭霸的雄心…… 沈落石面色淒然,木然凝視車縫外的夜空,粗大的手與韓玉潔白柔嫩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無論他們將來如何?是友是敵,還是背道而馳,形同陌路!這一刻他們的心無比貼近,無比真誠! 所有的世俗喧囂已悄然隱去,只剩兩個真心相擁的寂寞男人,兩個孤單相守的靈魂…… ****** 嶺南四月,又是飛花季節 一抹陽光照進車廂,韓玉已筆直而坐,淚痕已乾透!一股冷傲之氣漸漸浮現在他冷峻的臉,籠罩著他冰冷的軀體 韓玉飛身落在飛馳的車轅之上,衣訣烈烈,任撲面清風扑打著他清冷堅挺的身軀 沈落石也已飛身立在另一側的車轅之上,任撲面清風扑打著他敞開的結實豐厚的胸膛! 前面的路依舊漫長,依舊凶險,這一次他們必須結伴而行,那麼這一次之後呢?他們還有機會並肩作戰麼?還是從此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花叢飛速後退,馬車急速而行! 煙塵中韓玉遠遠望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期待的臉。陳阿大已在遠遠佇立,翹首以待。數百名花農也在他背後翹首以待! 飛馳的五大血刀收韁勒馬,飛馳的馬車也嘎然而止。韓玉飛身落在陳阿大前面,將沈落石介紹給他,陳阿大驚的目瞪口呆,這可是他見到過的自中土南來探訪的最大的官了,拜月教主的地位有多高,是幾品官,他搞不清楚。但他知道這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嶺南野民陳阿大拜見沈大教主」陳阿大立刻拜服在地,數百花農也隨他拜服於地 沈落石愣了一下,急忙將他們扶起來 韓玉一招手,後面車隊上的車伕揭開了車上的黑布,裡面竟然滿滿的堆積了整豬肉,赤腳花農們立刻歡呼雀躍起來 這麼多肉,足夠他們煲一個月湯了! 嶺南山區,地處偏僻。既無商家也無店舖!即使有錢也無處可花。所以韓玉這次決定帶一些實惠的東西給他們! 陳阿大自己先扛了半隻整豬,帶領著沈落石,韓玉一行,朝山腰自家小屋走去 其餘花農蜂擁而上,幾大車豬肉很快就被他們搬運一空! 坐在山腰小院的石牆上,幾個人一邊喝著香噴噴的老火煲湯,一邊注目山下的一片盛開的香草鮮花 在一片焦土上生長起來的迷魂香草,草長的格外肥美,花開的格外鮮艷! 那些燒焦焚化的肌體,不就是最好的肥料麼? 第一二零章 黃金巨士 夜風冷,彎月一輪,韓玉獨自坐在熟悉的屋頂上 數月前,花如雪抱著他一路南下療傷,她和他也曾在這個屋頂**,她和他也曾對著月色心旌搖動,她和他在月光誘惑下留下刻骨銘心的傷痛! 月光依舊,屋頂依舊,身邊依偎的人呢?她現在何處?是否還會惦記自己? 韓玉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惦記自己,惦記自己什麼?一個女人再有情有意,都不會死心塌地的追隨愛慕一個死太監! 韓玉雖然不是死太監,比太監多了一些東西,一些真實有形的東西!但是他也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比真男人卻少了一些東西!一些無形的東西! 他的男人之氣在他成為一個真正男人之前,已被兩個成年女人徹底掏空!徹底吸乾!更要命的是經過與花如雪的短暫接觸,他僅有的一絲男人自尊已被徹底摧垮。他開始討厭女人,開始喜歡男人! 如果男人是人,死太監是妖!那麼韓玉就是介於半人半妖之間,是人妖! 韓玉痛苦的閉了眼,蒼白的手已緊緊握住了刀柄,他突然很想殺人!小院內臨時搭建的木塌上鼾聲如雷,沈落石已酣睡。五大血刀也已酣睡! 一股攝人心魄的殺氣壓抑過來,一陣厚重的腳步自山腳傳來,每一步下去都是地動山搖,三個金黃色的巨大身影,遠遠的出現山腳下。金人金衣,在朦朧月色下泛著閃閃金光! 是黃金力士,茅山多寶道人座下的黃金力士,傳說中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的黃金力士! 殺氣貫體的韓玉飛身而下,閃電般直衝而下。背後的直刀已出手,化作一道寒芒直插最中間也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巨大身影的咽喉。 居高臨下,勢如破竹,刀光氣勢如虹! 高大笨拙的黃金力士居然並不躲閃,伸出粗壯的臂膀揮拳一擋! 金光四射!硬生生用他的巨大拳頭擋住了韓玉的凌厲刀鋒,金色拳頭居然毫髮無傷。反而將韓玉連人帶刀一齊震了出去,遠遠的跌落在地! 韓玉觸地反彈,立刻翻身直立起來,熱血翻湧,胸口憋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三名黃金力士腳下毫不停留,緩慢而沉重的逼向韓玉! 剛才韓玉自山腰飛奔而下,據高飛下,只是遠遠感覺他們比較高大!此刻的韓玉與他們對面而立,才發現這三個巨人整整比自己高出兩個頭,拳頭比自已的頭都大,胳膊比自己的腰都粗! 三個巨大身影越來越近,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黃金力士抬起一隻巨大的金黃赤腳,踩向目瞪口呆的韓玉,傲然而立韓玉並不懼色,居然將直刀直插對手的腳心! 刀腳相碰,刀光瞬間深入幾分。在長滿金繭的腳底刺了一個坑,卻無法刺破結實而彈性的腳心金繭,韓玉連人帶刀反而被壓在腳底,眼見就要被踩成肉泥! 黑風掠過,殘月一閃!刀光已劈向黃金力士的腦袋!一腳懸空的黃金力士急忙雙臂架起,擋住了沈落石凌厲的刀路! 金光四射,地動山搖! 單腳著地的黃金力士被沈落石泰山壓頂的刀勢壓迫,居然四腳朝天,跌落在地!嘴裡氣的哇哇怪叫! 沈落石也被他的雙臂所彈,翻出兩丈以外,方才穩穩落地! 旁邊稍稍落後的兩名黃金力士,立刻彎腰將老大扶起,三人並肩戰成一排,組成了一堵金光閃閃的巨大人牆!三雙目光死死的鎖定在沈落石身上! 此刻的韓玉早已飛身而退,與沈落石並肩而站!五大血刀齊刷刷立在二人兩側,緊張的拔刀護衛著! 沈落石伸手制止了身邊的韓玉跟五大血刀,獨自提刀挺身而出! 三名黃金力士相互顧盼一眼,步調一致,向沈落石逼迫過來! 沈落石雙目如火,肌肉鼓脹,騰身而起,黑風捲起,殘月彎彎,手中的飲血殘月瘋狂的砍向三名黃金力士,他雖然不如他們高大,身軀卻和他們一樣結實,他要跟他們拚一拚體力,拚一拚狠勁! 瞬間已全力看出一十八刀,三名黃金力士居然用他們肌肉凸出的金色臂膀硬生生的擋住了這一十八砍,每人六下,不多不少,每擋一刀,他們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一步! 一十八刀砍出,沈落石飛身翻回了原位,手臂已開始酸麻!被他看退六步的三大力士摸索著臂膀上留下的淡淡刀痕,眼中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當中老大面部猙獰,狠狠的盯著沈落石,自懷裡摸出三粒金光閃閃的丹藥,一口氣全部吞了進去,旁邊兩個也各自摸出一粒丹藥,準備吞服。 中間的老大伸手將他們手裡的丹藥奪過去,一把塞了進去!旁邊兩個驚愕望著老大,大哥,你瘋了麼?師傅說一次只能吃一粒,你不但一次吃完自己的三粒!還搶奪服用了我們的一粒,你不要命了! 骨骼暴響,肌肉鼓脹!中間黃金力士的高大猛壯的軀體陡然間膨脹起來,比旁邊兩位兄弟整整高出一個頭,粗出一大圈!身上金色道袍已裂痕密佈,露出裡面金色的肌肉! 一雙血紅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兩位同伴,巨大的雙手伸展在他們前面,在向他們索要剩餘的丹藥!兩位同伴開始驚恐的向後退卻! 漸漸迷失本性的老大目光血紅,殺意漸盛!伸出一雙巨手,卡住他們的頸項,將他們提了起來!二位小弟見勢不妙,急忙將自己收藏的兩粒丹藥乖乖的捧到了老大面前! 老大伸出巨舌一捲,丹藥立刻全部消失!然後雙手一丟,兩位小弟已被他丟落在地!兩名黃金力士爬起來,慌慌張張的飛馳而去。 剛才連擋六刀,已消耗了不少的藥力,沒有了丹藥支持他們就是兩個廢物,他們還不想死,所以趁著藥力沒有完全消退,趕緊逃之夭夭! 連服九丹的黃金力士已經升級為黃金巨士。身體急劇膨脹,金光漸漸強盛,彷彿一尊金剛巨佛!緩緩的壓向沈落石一行! 沈落石,韓玉,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七個人,七把刀,捲起七股颶風,捲向了瘋狂迷失的黃金巨士! 雙目,雙耳,咽喉,心口,下體!七個人體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已全部籠罩在一片刀光之下! 黃金巨士居然並不擋架,閉目凝神,硬生生的承受了七大合擊!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雙刀貫耳,刀鋒卻被堅硬肥厚的耳廓所擋,如碰金石,鏗鏘有聲! 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雙刀奪目,他眼睛一閉,刀鋒碰在金黃的眼皮之上,金光四射,只在表面留了一絲細痕! 血幽刀司馬一刀快刀刺心,韓玉直刀插喉,金皮脫落,金粉飄飛,也只是留了兩個白色小點! 沈落石詭異的撩陰一刀,居然如中金石,也只是劃出了一道白痕,滿地黃毛! 黃金巨士一聲長號,震耳發潰! 觸動他軀體的刀光已被彈射回去,五條人影被他瞬間彈射出去,跌落在山腳的山石之間! 攻擊雙目的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被彈回瞬間,已被一雙巨手抓回,緊緊握在巨大的手掌裡,雙手一捏,已捏成了兩團血泥,丟落在地 血幽刀司馬一刀率先落地,落荒而逃,黃金巨石撿起一塊巨石,閃電拋出,已將飛馳的司馬一刀砸落成泥! 「不許逃!」一聲巨吼,將正準備逃跑的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震懾當地,兩股戰戰,褲腿濕了一片! 第一二一章 多寶道人 黃金巨士飛跨大步,已奔到了跌落在地的沈落石面前 一隻巨大的腳踩向沈落石,沈落石狼狽一滾,堪堪避開致命一踩。大腳落地,地動山搖,沙石飛揚,灰塵升騰,撲了沈落石滿頭滿臉的土 一腳踩空,金腿一抬,第二腳立刻當頭踩了下下來,沈落石繼續翻滾躲避…… 第三腳,第四腳……疾風暴雨般的踩落下來,飄搖在腳影籠罩之下的沈落石,左滾右翻,稍微慢一點點,就會被踩成肉泥 一旁緊張觀望的韓玉,急得原地團團轉,卻想不出克敵制勝的訣竅! 「快跑!」韓玉突然對著殘存的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呼喝道,然後箭一般的逃逸而去,何陸二人稍一遲疑,還是決定跟著韓玉狂奔而去 早已瘋狂的黃金巨士根本沒有理會他們,任憑他們一路狂逃而去!飛奔出數十丈,韓玉收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他的調虎離山之計徹底失敗。 黃金力士根本沒有理會他們三個,依然在狂踩沈落石。雖然他此刻已瘋狂,但有一點他絕對清醒,就是踩人先踩老大!只要老大還在自己腳下,小弟們一定不會跑的很遠,他們還會回來的! 韓玉只得飛身而回,圍著黃金巨士飛速旋轉,小心翼翼的尋找著破解他百煉金身的竅門! 何無極,陸仲風卻依然遠遠的佇立著,不敢再往前湊半步,他們的肝膽早已被剛才的血腥場面嚇破! 沈落石一邊在地上翻滾,手中的刀卻一直暗藏不動,尋找著最佳的突擊機會,他相信黃金力士一定有最脆弱的地方,任何強硬的生命都有脆弱的一點!只要自己找準機會,一刀刺出,命中要害,強大的對手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一腳踩落,沈落石正好滾到了他的雙腿之間,就在這一瞬,沈落石的殘月刀閃電出手,直劃而上,刀鋒自黃金巨士雙腿之間一劃而過,沈落石感覺刀尖處一軟! 他知道刀尖已觸動最脆弱的那個點,擰刀順勢直插而上,刀已送入了黃金巨士的後門! 黃金巨士一聲悲慘的長嚎,一股污濁之氣砰然而洩! 沈落石借此一瞬,雙腳蹬地,身體已貼地劃出一丈之外! 強大的污濁之氣直噴地面,沙石崩飛,灰土四揚,堅硬的沙石地瞬間被衝出一個巨大的土坑,而巨大威猛的黃金巨士卻被坐下瞬間爆出的巨大氣流反衝,直衝而上,凌空直上三四丈高!方才洩去了瞬間爆發的後衝力,沖高回落,自由跌落下去。 雙腳剛一著地,巨手便摀住後面,瘋狂的在原地蹦跳起來,嘴裡不住的狂嚎,後面的內氣依然在滋滋的洩漏著。巨大的身軀漸漸的萎縮下來!金黃的皮肉已漸漸褪去,隱隱露出了古銅色! 原地蹦跳了幾圈,疼痛稍減,意識減醒。縮小後的黃金力士突然向前一竄,捂著屁股一路連蹦帶跳,狂逃而去,一路灑落了一行鮮紅的血跡! 沈落石,韓玉並肩而立,目送著他一路狂奔,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雖然黃金巨士的剛才的表演很精彩很滑稽,他們卻笑不出來。剛才的瘋狂一幕依然讓他們心有餘悸,躺在地上的三具血肉模糊的軀體依然讓他們心有餘悸! 他們剛才僥倖戰勝的,根本不是一個人,一個江湖高手。而是一頭人獸,一頭被藥物催化了的人獸!一頭毫無血肉生命的人獸! 人獸已被挫敗,那麼豢養他的那個人呢? 沈落石相信,他很快就會出現,當你痛打了一條狗,躲在暗處的那個狗主人一定會出來。放狗咬人時,他不會露面,狗被欺負了,他立刻就會跳出來! 紅日初升,火紅的日影裡,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衣訣飛揚,道貌岸然的人!背上背著一個破舊的葫蘆,手裡執著一隻禿毛的拂塵! 當他們面容漸漸清晰時,後面緊隨的十二名巨大的金黃身影在朝陽映射下,泛著金燦燦的光芒! 「沈教主天縱奇才,貧道茅山多寶道人今日目睹沈教主風采,實在佩服之至!」一派仙風道骨的多寶道人見了沈落石,遠遠的招呼起來。根本不像剛剛還血拼廝殺的死對頭,反而更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一十二名黃金力士威風凜凜的立在他身後,剛才最那三名逃跑的黃金力士也夾在其中,位於隊伍的上游處,顯然級別是最高的。 剛才最威猛最彪悍最高大的那位黃金巨士,現在已變得最矮小,最單薄,一身金黃已□盡,正垂頭喪氣的立在首位。比其他的同伴明顯的矮了半頭! 其他兩個也似乎比剛才矮小了一些,與另外九名整齊排列,一個個面帶倦容,居然有幾個開始不停打哈欠,甚至開始留鼻涕! 「道長親率十二黃金力士前來,想必你我之間免不了一場惡戰。呵呵,沈落石今日倒要領教一下多寶真人的法寶威力」沈落石冷笑著迎了上來 「沈大教主,你誤會了。老道乃修真之人,向來忌諱殺人流血,怎會跟你刀兵相拼。哈哈,何況老道人只會修身煉丹,武功平平,怎能抵擋沈大教主殘月神刀的威力?」多寶道人急忙謙虛的解釋道 沈落石向來吃軟不吃硬,聽他如此說,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起來,尷尬的笑道:「既然道長無意一爭短長,那麼率眾遠道而來,意欲何為?」 「老道座下十二弟子,修煉時必須日食一丹,最近丹藥緊缺,無以為繼,特來跟沈大教主乞討一些迷魂香草以解燃眉之急!」多寶道人謙恭的解釋著 「嘿嘿,剛剛突襲本教時,那位黃金巨士還是很威猛的,為滅本教主,居然一次服下九粒丹藥,道長的丹藥還是很充足的麼」沈落石冷笑著嘲諷道 「三個孽障爭強好勝,竟然不知深淺,私偷丹藥,攻擊貴教!都是老道一時疏忽。現在特來賠罪。要殺要罰,任由沈教主發落。」說罷拂塵一卷一推,三名鬥敗的黃金力士已齊齊的跪倒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面對三名跪地可憐巴巴的黃金力士,手握殘月,卻無法出手。讓他殺戮跪拜服軟的對手,實在是在為難他! 沈落石沒有出手,何無極,陸仲風的刀早已出手,刀光閃過,三名褪色的黃金力士立刻人頭落地,沒有丹藥的支持,他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這二位悍然出手的血刀手,臨陣拚殺雖然實力不濟,撿起便宜來卻是眼疾手快,沈落石還沒有回過神,他們已退到了沈落石身後! 多寶道人面色一寒,強忍怒火,尷尬的苦笑道:「現在三命抵三命,你我二派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合作開發迷魂香草的事了」 後面的九大黃金力士對同伴的死漠不關心,聽到迷魂香草的事立刻來了精神,眼巴巴的盯著沈落石! 「合作開發?道長有何高見儘管說」砍了三名黃金力士,沈落石頓時感覺歉疚起來,說話也客氣起來 「只要沈教主將迷魂香草的種植,開發權轉讓給茅山派,老道人願意脫離辰陽宮,改入拜月門下,聽候沈大教主的差遣」多寶道人一臉真誠的表白許諾 「這些破草對貴派竟然如此重要,道長為了得到它居然不惜背叛道門兄弟?」沈落石將信將疑的問 「迷魂香草在沈教主眼裡是一堆破草,對於茅山上下它卻是救命神草!當初辰陽三老還陽,守陽,正陽也是通過控制迷魂草,來控制本派。失去了迷魂草,老道修煉數十年的神丹就會半途而廢,我只是一個煉丹士。追求的是飛昇之道,至於你們這些世俗的爭鬥,老道實在是無心參與」多寶道人淡然的歎息道 「好!一言為定,我們走!」沈落石立刻轉身領著韓玉,何無極,陸仲風飛身而去,多寶道人感激的望著他們離去 立刻回頭招呼九大黃金力士:「快去吃草,補充元氣」。委靡不振的九大力士立刻興奮起來,飛快的跑到草地裡,開始抓起嫩草嚼了起來,臉上的疲倦之色漸漸消退,消退的金黃色也漸漸恢復起來 多寶道人拂塵一招,四名仙風道骨的長鬚白眉老道人,抬著一座下面架著爐火的青銅丹鼎破空而來。緩緩落在草叢內,忙碌著收集迷魂草,擰乾嫩草擠出汁液。準備開始現場煉丹! 多寶道人含笑打坐,守候一旁。關鍵時刻他必須守護在丹爐之側!中土的江湖爭霸他已無暇顧及! 第一二二章 江湖救星 五月十二,夜 雲靈山下,帳篷林立,燈火延綿幾十里 明日晨時,就是名動天下的江湖第一人辰陽老人,與江湖中快速崛起的一代殺才沈落石的顛峰對決,江湖各大門派的人都已提前到場,駐紮山下 沈落石自從鬥敗茅山黃金巨士,已星夜趕赴中原。拜月門下各派的老大也紛紛離開駐地。趕赴決戰現場 冷月教副教主寒煙閣主穆玄,冷月教副教主南宮世家主人南宮北,冷月教副教主傲雪山莊主人葉飛鴻,冷月教副教主落紅庵七妙師太,護教右使唐門老大唐通,冰月教主花如雪,冷月宮七大護法等拜月大頭領悉數到場,護教左使韓玉率領冷月教各堂堂主恭候他們到場,並早已為他們安排好了食住瑣事! 沈落石獨自躲在一個密閉的帳篷裡,正在閉目端坐,手指在輕輕摸索著架在雙腿之上的殘月刀,追隨他一路拚殺的殘月刀 明日一早,就要跟傳說中的江湖第一高手辰陽老人決戰!這一切對他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夢,一場突如其來的夢! 一年多前,他還是一個躲在小鎮幽巷內流汗打鐵的小學徒,現在卻統領著江湖中最有實力的拜月教,率領著一群江湖中最傑出的頂級高手,擋在曾經的江湖第一門派辰陽宮門口,逼迫挑戰江湖第一高手辰陽老人! 這不是夢,這是什麼? 一切都來得太快,太容易了,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心裡總感覺有些虛,有些不踏實! 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容易的這一切,失去的會不會更快! ****** 雲靈山下,群雄聚集,一派熱鬧景象 而策劃了這一切的令如山,在最後的決戰一刻卻沒有到場。 一個人冷冷的坐在黑暗的地牢內,獨自面對著幽暗的燈火,神情卻極度落寞,他已提前感受到了勝利過後的寂寞! 他一直在享受著自己策劃的一幕幕精彩場面,現在所有的精彩即將落幕,他突然感覺很失落,很茫然,明天之後,自己又該幹些什麼? 「二師弟,你來了!一定要話要說,為何卻悶坐不語?」一個蒼涼的聲音自暗影處透過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味道 原來這裡不止令如山一個人,在他對面的暗影裡還有一個人,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手腳被鎖的人! 燈火一閃而過,將他清瘦的面容照亮了一刻! 周神算,竟然是久違的周神算!曾經一路指點沈落石的周神算! 「大師兄,你是天機門下第一神算,你應該知道我來幹什麼」令如山冷冷的說 「呵呵,放我出去,拯救江湖!因為你不想讓故事就此結束,你還想享受更精彩的血腥爭鬥過程,還想享受一下與我一爭高低的樂趣」周神算淡淡的說 「大師兄果然神算非常,不過當初怎麼沒有算到我會暗算你,竟然讓我把你關在地牢這麼久?」令如山冷冷的嘲諷道 「也許我只是一時皮肉不爽,故意想到這裡換換筋骨呢?」周神算笑了,笑的很詭秘 「是麼?那麼你已經算到我會利用沈落石禍亂江湖,將江湖引入到一片血腥拚殺的境地!那麼你會坐而不救,你不是自號江湖救星麼?」 「呵呵,如果不讓你利用沈落石,怎麼能夠成就沈落石,怎麼能夠如此快速的恢復拜月教的威勢?」 「哼,成就沈落石,你怎麼知道我在成就他。我要成就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韓玉,將來一統江湖的是韓玉,而不是沈落石。既然要命中注定我是江湖災星,為何不讓江湖的災難更深重一些?」令如山陰沉的臉開始扭曲 「韓玉?凌寒玉!凌月弧的獨生子,那個利用綁架案金蟬脫殼,成功逃婚,擺脫朝廷扣押人質陰謀的凌寒玉!」周神算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不錯,當然是他,將中土武林盟主的位置交給一個野心勃勃的胡人之手。你說這樣的江湖災難夠不夠深重?」令如山得意的長笑起來 「所以這次我必須出手,跟你拚個高低。否則中原江湖便會在你的推動下,拱手讓給野心勃勃的凌家父子」周神算頹然的歎息道 「不錯,你一直都以江湖第一智星自居。根本不屑與我爭鬥,處處壓制著我!這一次,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智星」令如山緩緩起身,手中已多了一把小刀,薄如紙的小刀 刀光閃過,周神算的手腳鐐銬瞬間滑落在地,令如山的背影已消失在暗道門口 周神算手腳一鬆,踉蹌一步,栽倒在地。雙腳腳筋處一絲血線浸潤而出,剛才令如山出刀不但割斷了他的鐐銬,也割斷了他的腳筋 輕功卓絕的周神算已被廢了武功,現在他們鬥得是智力,不是武功,所以即使令如山割斷他得腳筋,也還是公平決鬥。 周神算雙手撐地,輕輕一推,身影已在地牢內消失。 他雖然失去了雙腳,但他的一雙手依然在,他依然可以利用雙手行走如飛!只是走的方式有些古怪,有些難看! ****** 韓玉,葉飛鴻默然相對,帳篷外已密佈眼線,根本沒有人可以接近他們 「葉兄,一向可好,多謝你暗中策劃襄助,寒玉方可擺脫牢籠羈絆。不然我現在也跟妹妹冰玉一樣,被牢牢控制在京城的某處深宅大院內,正在享著清福呢」韓玉動情的說 「凌公子,不必客氣,當初綁架之事都是令尊委託家父一力促成。在下只是在旁協助,出了一些微薄之力」葉飛鴻謙恭的回應道 「葉兄自塞上南下,可知家父現在身體如何?」韓玉關切的詢問 「凌大將軍雖然年歲已高,依然英明神武,一副英雄氣概,絲毫不減當年!」葉飛鴻眉飛色舞的讚揚道 「那麼葉兄此來,他有無一些話語交代?」韓玉壓低聲音問道 「領大將軍只教在下帶八個字給公子:北方已定,伺機而動!」葉飛鴻也壓低聲音,湊到韓玉耳邊輕聲的說道 ****** 寒煙閣的大帳內,穆玄獨踞籐床,正在提著一把鋼刀一絲不苟的用心修剪著指甲,手很平穩,刀也很平穩,可他的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 冷月大帳內,花如雪斜臥軟塌,手中的傷心小刀正在小心翼翼削著一隻梨,皮已漸漸脫落,露出裡面雪白的梨肉,刀光一閃,梨肉一分兩半,跌落在純銀托盤內…… 南宮世家的大帳內,南宮北正倒一隻手提著清風細雨劍,另一隻手緩緩的尋找著自己鬢邊的白髮,找到一根,立刻劍光一閃,白髮緩緩飄落,…… 落紅庵的大帳內,七妙師太正聚精會神的用雪白的絹布折疊成雪白的蓮花,然後輕輕拋出去,劍光一閃,蓮花散落,飄落一地潔白的花瓣…… …… 明天是決定沈落石命運,辰陽宮命運,江湖命運的日子,也是決定他們每一個人命運的日子,此刻,他們的心都不平靜! 第一二三章 葬劍山莊 五月十二,夜 春已深,山間百花盛開,山頂雲霧繚繞!月半輪,高懸星空! 辰陽大殿,香火淡淡,清風陣陣!四大護法默然而坐,相顧無語! 相對於山下的熱鬧場面,這裡一片冷冷清清,除了一些值夜的本派弟子無精打采的來回晃悠著,連半個上山站腳助威的人都沒有 血刀出世,短短一年半的時間,江湖九大派已被沈落石逐漸蠶食征服,連支撐辰陽宮的三支鼎足蜀山,茅山,嶗山三道派,也被斬斷了兩隻,只剩嶗山一派孤懸海外。而嶗山掌門七道人向來獨立海外,很少過問中原武林的爭鬥 現在中土武林道門只剩下辰陽宮孤零零的屹立在雲靈山顛,處於四面圍困之下。九大門派聯盟早已土崩瓦解,只有少林一派沒有明確脫離辰陽宮! 但在新掌少林的無戒大師的管轄下,少林門人深居簡出,已很少在江湖中露面,只顧著在周圍八百里內兼併土地,播撒香火! 雖然表面依然是盟友,其實少林一派野心勃勃,意圖崛起!意欲在中土江湖中以佛代道之心已昭然若揭! 四面楚歌的辰陽宮已岌岌可危,四大護法憂心忡忡。他們實在搞不明白師傅的用心,一直讓他們按兵不動,困手孤頂! 是他對四大弟子已失去信心,對門下數萬弟子已失去信心,還是心中另有所圖? ****** 辰陽老人孤守後山石洞,蒼老的面容裡透出一絲落寞! 青衣小道安靜的守候在他的對面,面前一個巨大的粗布包袱敞開著,裡面整齊的擺著五柄殘破的劍:南宮破劍,無影細劍,無痕寬劍,絕情一劍,蜀山仙劍! 「現在七大名劍已經收集了五劍,明日一戰後,江湖名劍齊集,你就可以帶他們去嶗山找七師叔了」辰陽落寞的歎息道 「師傅,明日一戰勝負我難料,你怎會如此褪喪。難道一個拿起刀短短的一年多的江湖後輩沈落石,真能擊敗你數十年的修為?」青衣疑惑的看著師傅 「哈哈,血飲飲血天地愁,殘月獨照辰陽樓!不過是一句蠱惑江湖人心的妄語。以沈落石的刀法修為想擊敗為師,恐怕還得修煉十年八年!」辰陽老人自信的笑道 「那麼師傅為何如此安排?既然沈落石無法擊敗你。你又何必安排弟子替你收拾殘劍。還要遠遁江湖」青衣更加疑惑不解 「師傅這樣安排也是為『勢』所迫,拜月之勢已成,辰陽大勢已去。已非師傅一人之力可以扭轉」辰陽老人頹然的歎息道 「什麼叫『勢』?弟子愚鈍,不能領悟師傅之語」青衣依舊一臉茫然 「這個只可領會,無法言明。你只需知道,明日之戰,敗的一定是沈落石,死的卻是為師,至於殘月刀與辰陽古劍的命運?必將是兩敗俱傷!」辰陽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淒然落幕之色 「既然師傅明知有此結果,為何要養虎為患。不在辰陽宮鼎盛之時出山,趁早調集人手,將剛剛成勢的沈落石拜月教一舉剿滅」青衣憤然不平的說 「辰陽門下數十萬人,拜月教下也有數十萬人。兩派公然血拼,那麼中土江湖又會如何?天下大勢又將如何?」辰陽老人冷冷的教訓道 「師傅,你老了!要是換成我青衣當家,才不管他娘的那麼多,先人馬拉出去殺他娘個痛快!」青衣激動的跳了起來 「你錯了,如果那樣做,就是聚眾謀反,與朝廷作對,與天下江湖作對。不但辰陽宮會徹底覆滅,天下道門弟子都會遭受滅頂之災。自從拜月崛起,我教各分舵已在朝廷耳目的密切監視之下,一有大規模的舉動,立刻便陷入重兵包圍之下」辰陽耐心的勸誡道 「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沈落石一個個的瓦解,擊破我們的聯盟?」青衣褪喪的低下了頭 「因為辰陽宮門下弟子人數雖然龐大,但卻人才凋零,沒有一個像沈落石那樣有實力的人。可以獨擋一面,遏制拜月教的氣勢。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將來重振江湖的擔子也落在了你的肩頭,你要好自為之」 「弟子一副殘而不廢的身體,走路走不穩,如何拯救江湖?」 「所以你明日必須及時撿起辰陽古劍殘骸,連同五大名劍一起。背著他們星夜兼程趕赴嶗山,求得七道人的東海聖劍,集合起七大名劍!」 「然後呢?」青衣好奇的問 「七劍聚齊,七道人自然會指點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埋葬名劍的地方——葬劍山莊」 「葬劍山莊?」青衣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不錯,你去到葬劍山莊後,就會見到傳說中的清風劍主人清風老人」 「清風劍?清風老人?他與明月老人,明月刀有關係麼?」青衣徹底被震住了 「清風,明月本是天地門門下的兩名門童。因為觸犯門規,被逐出天地門,從此流落江湖,一個隱居於世外,一個爭霸於江湖!」 「啊?名壓江湖幾十年的江湖第一人明月老人。居然只是天地門一個門童?」青衣被師傅的話徹底雷倒了,這個……這個也太玄乎了吧! 「見到清風老人之後,他自然會帶你去葬劍池,安排你安葬黯然退出江湖的七大名劍!江湖七大名劍從此隱沒,內藏的劍魂不滅,在池中集結凝聚,神髓聚斂凝於一瞬,必有新的神兵橫空出世」辰陽並不理會青衣的驚訝,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就是師傅前次提到的天殘劍!專門為弟子量身訂做的天殘劍!」青衣感覺越來越玄乎,越來越虛幻起來 「天殘一出,鬼神夜哭!江湖風雲必定因此而變色,如今這些新崛起的江湖新貴,在它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辰陽臉上居然透出一絲興奮之色,彷彿已看到一柄神劍緩緩出世,一顆江湖巨星冉冉升起 「那麼沈落石呢?」青衣關切的問 「明日一戰之後,他的前途機緣如何?為師也無法預料。或許從此沉淪江湖,自生自滅。或許浴火重生,再續神緣!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再壓過你的鋒芒,世間萬事萬物都在交替輪迴之中,盛極而必衰,沒有一物會恆久不變,也沒有一個人會長盛不衰。」辰陽悠然而歎 「那麼我就會是未來的劍神,比師傅還要威風,還要厲害,還要霸道?奧,呸!不是霸道,是霸氣」青衣臉色也因興奮而漲紅起來 「得到神劍的人未必就是劍神,沒有神劍的人也可修劍成神!事在人為,將來的事師傅也料不準,但願我的眼光沒有錯,你能不負所望。修劍成神,挽回我道門頹勢」辰陽冷冷的說,給興奮過度的青衣潑了一頭涼水 「弟子一定謹記師傅教誨,潛心修劍,力圖早日重振我辰陽神威,恢復辰陽獨霸的江湖局面」青衣信心勃勃的朗誦道 「你又錯了,不是辰陽神威,是挽回道門頹勢。辰陽宮一倒,辰陽一派已是灰飛煙滅,只剩一個曾經輝煌的名號。一個人死了,誰能將他起死回生?最多也只是迴光返照!一個門派衰落了,自然也是如此! 你重出江湖,不必再提辰陽名號。另立名號,自創一派,然後乘勢崛起。只要不忘你是一個道家子弟,不忘擴張道家影響,不忘宣揚無量道法。師傅也就去而瞑目了「辰陽悵然歎息道 「另立名號,那麼該立什麼名號?弟子鄉下出身,連自己的名號都沒立起來,至今還只有小名:三娃子!青衣這個道名也是師傅所賜」青衣一臉苦惱的搔著頭 「呵呵,你這小子,倒是淳樸。不如就叫青衣派,青衣堂,青衣宮,青衣閣,還有……青衣樓,隨便起一個不就是了」辰陽臉上現出一絲慈祥的笑容 「青衣樓!青衣樓!這個名字不錯,挺順口的。我以後的門派就叫青衣樓」青衣挺起胸,自信的大聲說道 第一二四章 辰陽九現 一輪紅日緩緩飄出群峰之顛,一個筆直的身影傲立雲靈山最高峰巔 晨風撲面,藏青道袍衣訣飛揚,雪白鬚發隨風飄逸,一柄古銅色的古劍斜插背後 劍未出,一股肅殺之氣已直貫天地,山間帶露綻放的野花,在劍氣的逼迫下已紛紛凋零,花瓣隨風散落,漫天飛舞! 山腳下遠遠駐足觀戰的江湖群雄,被這股殺氣激盪衝擊之下,功力稍弱的已被殺氣逼迫,紛紛向後退卻 眼睛卻一眨不眨的觀望著山頂傲立的辰陽老人!傳說的江湖第一高手,傳說中的江湖劍神,被江湖人頂禮膜拜十幾年的傳奇神話! 他已經十多年沒有在江湖中出現,在江湖人的傳說中他已經是一尊神秘莫測的神,一尊高高在上,高入雲端的神! 高峰入雲,峰頂卻是一個方圓三十七丈的亂石縱橫的平台,亂石間荒草雜生,散落的亂石上已生出遍體綠苔,這個地反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至少十五年沒有人登臨過! 與辰陽老人相隔十三丈,同樣傲然而立的沈落石,同樣在江湖上光芒萬丈的沈落石,在辰陽老人的面前所有的光芒都被掩蓋!只剩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孤單落寞的立在辰陽老人的巨大陰影之下,圍觀的江湖群豪居然忘記了他的存在! 忘記了他的存在,並不等於他不存在! 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為了挽回自己的氣勢,為了激發被對手徹底壓制的殺氣! 沈落石突然拔刀,未等對方拔劍,他已閃電揮刀,瘋狂的劈殺過去! 一貫爭強好勝,好勇鬥狠,江湖上出盡風頭的沈落石,無法忍受這份壓抑,無法忍受被人忽視,無法忍受被對手獨佔風光! 他是年輕人,一個喜歡出風頭的年輕人,一個容易衝動的年輕人。自然也無法擺脫這些年輕高手都有的毛病和缺點! 這是江湖頂級對決,不是街頭混混砍殺!一切都要講江湖規矩,講江湖道義!可他卻不顧江湖規矩,不顧江湖道義。 像一個小混混一樣,本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趁對方立足未穩,在江湖群豪面前擺架子,扮高深的一瞬,悄然出手,突然襲擊! 「讓你裝牛,讓你扮酷。我砍你,砍你,我砍死你」沈落石一邊嘴裡瘋狂的念叨著,手中的刀毫無章法的一路連砍帶刺 自命清高,一派江湖大神派頭的辰陽老人,被沈落石殺了個揀手不及,在對方快如電疾如風的胡砍亂刺之下。左躲右閃,狼狽後退,根本無暇拔劍! 山上山下數百名江湖高手,全部被震的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這樣也行?這哪裡是最高對決?簡直就是市井無賴的招數!群豪之中頓時噓聲四起,一些人已開始搖頭歎息轉身準備退場! 辰陽老人連退一十三步,終於擺脫沈落石的刀影糾纏,身上的道袍卻多了兩道口子,露出了裹在道袍內的仙肌道骨!手中也已多了一柄劍,一柄古銅色的古劍,辰陽古劍! 沈落石卻並不追趕,反而後退十餘步,提刀傲立,冷冷的逼視著對手,一股凜然殺氣騰空而起,將辰陽不可一世的殺氣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原來他剛才的流氓一擊,只是為了吸引觀眾的目光,為了打擊對手囂張高傲,不可一世的氣焰! 現在他終於搶了對手的風頭,得意的站在了萬眾矚目的最高點! 辰陽老人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疑惑,尷尬之色,論武學修為沈落石根本不值得自己出手一擊,可是偏偏在交鋒之初,居然被他搶了先機,佔據了上風。看來這小子能夠迅速崛起,並非浪得虛名,確實有一些歪門邪道! 眾目睽睽之下,身為武林神話的辰陽老人,失去不只是氣勢,更重要是他的形象,至高無上的高大形象,在江湖群豪的眼裡已經打了折扣! 辰陽真人面色凝重,掌中古劍緩緩伸出,在空中緩緩的劃過,一個圓,兩個圓……九個圓!瞬間在空中劃出九個光環! 光環一閃,光芒暴起,九個太陽冉冉而起,九道奪目紅光直刺沈落石,早將沈落石籠罩在九陽之下! 辰陽九現!傳說中的辰陽九現! 江湖群豪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辰陽九現!傳說中的必殺神技! 一直雄心勃勃,意在爭雄的葉飛鴻,穆玄,花如雪,南宮北,此刻早被驚的目瞪口呆,捫心自問,面對如此威力無比的必殺一擊,他們連半分勝出的機會都沒有! 那麼處於風口浪尖,九陽激射下的沈落石,論刀法,論輕功都略遜他們,又如何能抵擋這必殺一擊。難道他已是死路一條? 辰陽九現,光影耀眼,熱浪撲面,沈落石急忙扭頭閉眼,揮刀急速後退。 可一切都已太晚,九道紅光直射,直射他全身要害。一種死亡的感覺已將沈落石瞬間包圍,沈落石已無力抵禦,束手待斃! 一股冰冷肅殺之氣,自沈落石背後緩緩注入,沈落石手中的殘月刀刀光大盛,一道殘月破空而起,將撲面而來的九道紅光隔在了刀光之外! 空中九輪紅日,依然鮮艷奪目,九道紅光依然源源不斷的射向沈落石,那股神秘力量一閃即逝,生死一刻,得到神秘力量幫助躲過一劫的沈落石,長期拚殺積聚體內的自然之氣,也被激發導引出來,兩股陰寒之氣自腳底騰然而起,體內快速周轉一周,源源注入手中挺起的殘月刀。 殘月刀光與辰陽九現接觸瞬間,刀光與古劍紅光交織糾纏在天空之中! 僥倖逃生的沈落石,自知自己的快刀根本無法快過辰陽老人的辰陽古劍,刀法變化在辰陽九現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他選擇了跟對手拼體力,年輕力壯的他最不缺乏的就是體力,在辰陽九現氣勢被阻一刻,他手中的殘月刀拚命的劈向了那一片排山倒海壓過來的古劍紅光! 我劈,我劈,我劈劈劈! 體力充沛的沈落石週而復始,不斷重複著一個簡單的劈刀動作,持續不斷的刀光硬生生的將辰陽九現得劍光擋住了面前三尺以外! 辰陽老人面色祥和,鬚髮怒張,道袍隨風鼓脹,手中辰陽古劍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在空中劃著園,持續不斷的劃著園,越劃越慢,越劃越凝重! 空中排列閃耀的九個劍輪紅日,相互間開始緩緩接近,緩緩向中間一輪靠近!它們的清晰輪廓已開始重疊,中間一輪越來越大,光芒也越來越盛,兩邊對稱排列的四輪紅日已開始次第減小,光芒也漸漸闇弱! 沈落石揮刀狂劈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吃力,身形鼓脹,汗水沾衣,雙腿抖動,緊扣地面的雙腳已開始鬆動! 「疾!」辰陽一聲悶哼,劍勢驟盛。九輪漸漸重疊紅日瞬間合九為一,九道紅光瞬間幻化成一道七彩光芒,閃電般壓向沈落石! 七彩光芒如虹氣勢的衝擊之下,沈落石劈出刀勢立刻被激盪成漫天刀光碎片,強大的衝擊力將沈落石連人帶刀激盪而起,隨光飄搖,凌空向後跌落而去 沈落石雙腳離地,失去自然之氣支持的沈落石,放佛一支無根的草,飛速飄向山崖之下!沈落石雙目一閉,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笑!解脫的笑! 巔峰對決,技不如人,他已接受失敗的命運,他已接受被衝落山峰,粉身碎骨的命運! 第一二五章 黯然離去 辰陽老人傲立巔峰,鬚髮飄逸,衣衫飛舞! 彷彿一尊神,一尊居高臨下,君臨萬物的神,一尊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神! 迅速崛起,鋒芒勢不可擋的江湖新一代武學殺才沈落石,在他舉手之間,已被他的劍勢激盪,從人生的巔峰處迅速跌落,落向死亡的幽谷! 可是此刻辰陽老人卻沒有絲毫的得意,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疑惑,眼中也泛起一絲憂鬱!那一絲憂鬱的目光,迅速的化為了驚愕,化為了恐懼! 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突然出現,隨著他七彩劍虹激盪跌落的沈落石,居然回來了!潛伏在他的七彩劍光中,隨著他的收劍之勢,已鬼魅般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手中的飲血殘月已插入了辰陽老人的前心! 血慢慢而出,真氣緩緩而洩,辰陽老人鼓脹的道袍已開始萎縮,飄逸的雪白鬚發已開始脫落,化作了一絲絲銀線散落在晨風朝霞裡。 辰陽老人已緩緩倒下,倒在一片亂石春草之間,手中依然緊握的辰陽古劍,一聲鏗鏘悲鳴,上面已爆出幾絲裂紋,慢慢的蔓延開來…… 沈落石依然保持著弓步刺刀的姿勢,辰陽老人已倒下,他的刀依然沒有收,眼裡沒有興奮,沒有得意,也沒有驚訝,整個人木然的凝固在那裡! 被七彩劍虹激盪出去的他,居然回來了,背後那一股神秘力量再次出現,在它的推動驅使下居然沿著辰陽老人收劍的趨勢,潛伏尾隨而進! 他的刀居然莫名其妙的插進了辰陽老人的心口,高高在上的江湖神話已在沈落石的刀光之下徹底破滅! 沈落石卻絲毫沒有艱難勝出後的快樂,沒有絲毫登封造極後的自豪! 這一戰他贏得很不光彩,贏得很卑鄙,很陰險!戰勝辰陽老人的也根本不是他,而是躲在他後面的那股神秘力量,那個神秘的人! 山腳下拜月教眾歡聲雷動,其他門派的人也趕緊跟著歡呼起來,在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一顆江湖巨星冉冉升起,一個新的江湖盟主已誕生,一個新的江湖時代即將來臨! 山呼海嘯般的呼叫突然間嘎然而止,呼叫的江湖群豪嘴巴依然張大著,嘴裡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瞳孔收縮,眼光漸漸被恐懼,震驚籠罩! 倒地的辰陽老人居然緩緩的站了起來,手裡依然提著那柄古舊的辰陽古劍! 一個被刺穿心臟,血盡而亡的老人,怎麼會突然間又站立起來,難道他已修煉成功江湖傳說中的不死神功,能夠死而復生! 辰陽老人沒有復活,也沒有站起來!他的血肉之軀依然躺在荒草血泊!殘破的辰陽古劍依舊躺在他的手裡! 站起來的只是一個虛幻的身影,提著的只是一柄虛幻的劍! 虛幻的辰陽之形緩緩而起,居然凌空飄升而起,淡淡的幻影高高的懸浮在空中,他手中的幻劍緩緩而動,居然射出一道虛幻的光芒,直奔沈落石! 身影雖虛,劍影雖虛,可刺出的這一劍卻無比真實!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直透沈落石心肺,茫然呆立的沈落石豁然驚醒,匆忙之間揮刀一擋! 電光火石,金玉嘶鳴,震耳發饋。沈落石手中的殘月刀已被一擊兩段,他的人已被一擊而退,滾落到三丈之外,方才守住身形,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手中依然緊握著殘月刀柄,殘月刀卻只剩了一半,一彎殘月已破裂成半彎殘月,在手裡不停地悲鳴著,顫抖著 辰陽老人一擊斬斷殘月,劍光卻並不停留,循著沈落石的身影飛刺而來!籠罩在虛幻劍影下的沈落石,刀已殘,心已冷。面無表情,安靜的等候著這最後一擊! 一股強大的冰冷之氣逼迫沈落石飛速後退,又向後跌落了三丈遠。手中的半彎殘月黯然褪色,頓時裂紋重生! 一個高大虛幻的黑色背影出現在沈落石眼前,佔據了他剛才的位置。手裡居然也提著一柄殘月刀,一柄虛幻的殘月刀! 赫然正是沈落石朝夕相伴七年的打鐵老人,曾經統領中土江湖數十年的冷月教主! 「師傅!」沈落石的眼睛幾乎驚訝的爆出眼眶!被自己一刀穿心,跌落雪地,血流遍地屍體冰冷的師傅居然沒有死,他還活著! 黑衣幻影根本沒有理會背後沈落石的呼叫,揮動殘刀幻影,劃出一抹殘月,已飛昇而起與辰陽幻影的劍影交織在一起! 刀劍相撞,雙影重合! 砰然一聲巨響,已融合為一個黑紅相疊的巨大的幻影球! 幻影巨球在空中翻轉滾動,球體內兩道身影糾纏捲積,暗流湧動!幻影巨球越來越紅,越來越灼熱,突然間火光四起,整個球體頓時燃燒起來 被困裡面的黑色幻影瘋狂揮刀,推動著火球飛速墜落,直撞巍峨宏偉的辰陽宮而去,巨大火球直撞辰陽大殿,轟然巨響,大殿頓時灰飛煙滅! 一白一黑兩道青煙自火光爆破中騰空而起,隨晨風緩緩飄散,化作了煙塵,化作了浮雲! 整個辰陽宮已陷入熊熊火海之內,依然守侯裡面的數千弟子紛紛越火而出,四散而逃!曾經雄踞江湖盟主十幾年的辰陽宮漸漸淹沒在一片火海! 辰陽老人已飛昇,辰陽宮已從此在江湖中徹底消失!一切都發生在瞬間,驚心動魄的瞬間! 茫然而立的沈落石,彷彿經歷一場噩夢,一場虛幻飄渺的噩夢,依然沉浸在噩夢的困擾之中,依然無法相信這場巔峰對決過程中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但遠處火勢熊熊的辰陽宮,手中緊握的半截殘月刀,提醒他這一切不是虛無縹緲的夢,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恍惚之間,沈落石的臉色滄桑了很多!將手中半截殘月刀拋落草叢,頹然的緩步向山下走去!殘月已落,辰陽已滅,他的江湖爭霸路已結束,以一種意想不到的結果結束!一種兩敗俱傷的結果結束! 他得到了江湖盟主的名位,卻失去了魂血相溶的殘月刀,一路支持他刀霸江湖的殘月刀! 失去了殘月刀的沈落石,還是那個名動天下,刀霸江湖的沈落石麼?他還能夠穩坐盟主高位,號令江湖,震懾群雄麼? 失去了殘月刀的沈落石,連一個江湖三流的刀客都無法對付,如何去駕馭身邊那些野心勃勃的頂級高手? 所以他決定退出,退出拜月教,退出江湖! 失去了殘月刀,他已是一個普通的刀兵,普通的鐵匠,江湖的精彩壯麗注定已與他無緣!他的江湖路已就此結束! 他一路拚殺,終於實現了他的江湖爭霸夢。而夢實現的一刻也就是夢破滅的一刻! 在他退出之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做,這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就是查明屠殺沈家的幕後兇手。他知道有個人一定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而沈落石也有一個讓他說出真相的籌碼,那就是拜月教主之位。只要他能夠給沈落石一個滿意的答案,沈落石就會將盟主之位交給一個他選定的人! 沈落石高大的背影漸漸在山巒間消失,在風雨江湖路上漸漸消失! 殘月刀消失了,沈落石消失了! 但沈落石留下的江湖背影,殺氣凌厲,高大寬厚的孤單背影,卻永遠的留在江湖風雨路上!留在了江湖人的記憶裡! 他的絕世神兵殘月刀留下的刀痕,帶著淡淡血跡的刀痕!也永遠刻在了天地之間,刻在了江湖傳說中,刻在了江湖人的心裡! (第二部完,第三部再戰邊城一周後精彩繼續) 第一章 魔刀再現 終南山,寒煙閣! 後山的一座無名山崖上,一座簡易的石屋內,爐火熊熊,錘聲叮叮 通紅的爐火映射著一張黑紅臉膛,赤臂裸身,全身暗紅傷痕纍纍;頭髮蓬亂,虯髯密佈,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修飾自己了。 不錯,他已經三年沒有離開這座山崖,三年沒有梳洗過。滿臉的鬍鬚掩蓋了他的年齡,也掩蓋了他的稚嫩。 春寒料峭,夜風如刀!從敞開的門直貫進來,切割在他結實的肌肉上,全身熱汗很快就被風乾! 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呼嘯貫入的夜風! 穆玄一身玄衣,悄然來臨,默然的立在石門口 沈落石夾出燃燒一柄通紅的刀,刀形已鍛造的很完美,幾乎跟五年前那把血飲刀出世時的樣子一摸一樣! 穆玄甩去玄色長衣,掄起鐵錘,開始在沈落石的指點下擊打刀面!隆起的肌肉很快就蒙了一層汗水! 他已跟隨沈落石打鐵三年了,每當夜深人靜,他都會悄悄溜到後山,溜到沈落石隱居的地方,開始幫著沈落石打鐵。 他居然跟沈落石學習打鐵?錯,其實是沈落石在幫他鍛刀,沈落石曾經答應幫他鍛造一把刀,一把適合他的刀,跟折斷的殘月刀一樣的絕世寶刀! 所以沈落石退出江湖後,就被秘密他請上山,為他鍛造神兵。這是沈落石許下的諾言,沈落石二話不說的就開始為他鍛刀。一心一意的鍛刀! 而且一鍛就是三年,穆玄都有些等的焦急,沈落石卻一點都不急,一直不緊不慢的每天重複著!師傅曾經說過,一個沒有耐心的鐵匠,絕對打造不出完美的刀! ****** 「穆兄,三日後,新的殘月刀就可出世。你的殘月刀法從此可以借助它的威力,縱橫江湖,冠絕天下了」沈落石淡淡的說,這麼激動人心的事,在他嘴裡彷彿成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多謝沈大教主耗費三年的時光,為在下傾力鍛刀。」穆玄嘴裡道著謝,手中的錘依然準確而有力的落在刀面上 「穆兄,當年寒煙決戰,對我手下留情。我答應過要幫你鍛一把刀,所以我必須鍛造一把最好的刀給你!我現在已不做教主很多年了,穆兄以後還是直呼我沈落石」沈落石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我穆玄曾經拜在教主門下,哪怕你只做過一天我的教主,這一輩子你都是我的教主。我穆玄有生之年一定要為教主討回公道,擁護你重登教主之位」穆玄激動面色漲紅,慷慨激昂的表白著他的赤膽忠心! 「穆兄這番心意,沈落石不勝感激。不過,當年我是自願讓出拜月教主,失去了殘月刀,沈落石就是一個鐵匠,無法再勝任教主。何況我對江湖爭霸的事早已心灰意冷,倒不如閒下心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沈落石抬起眼,期待的看著穆玄 「哦!教主所托追查土財神行蹤一事。三年來屬下一刻都不敢懈怠。一直都在秘密監視他的部署。可惜土財主狡猾詭詐,隱藏很深,一直都無法找到他的藏身之所。不過,根據三年來的秘密追蹤,可以判定土財神的藏身之處一定就在中州附近,因為每次有重大生意往來,他名下的主要生意頭目都會到中州城飄香樓住一兩日」穆玄趕緊向沈落石稟報,他知道沈落石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為家人報仇! 「中州城?飄香樓?」沈落石喃喃的自語著 「沈大教主,我倒覺得指使胡師道屠殺教主全家的人未必就是土財神,土財神富甲天下,是個雙手從不沾血的生意人。令如山的話未必可信!」穆玄看著沈落石,側面提醒道 「哼!土財神雖然手不沾血,可他的財富卻是沾滿了鮮血。為了掠奪更多的財富,他會不擇手段做任何事! 令如山雖然神出鬼沒,機智狡詐,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假話,像他那樣天生自負的人,自以為可以將江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根本不屑於籌劃這種小事,他籌劃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沈落石眼裡露出了一絲怒火 「可是他籌劃的一系列大事,最初都是從那晚的屠殺開始的。如果沒有那晚的屠殺,他籌劃的那些大事就不會發生」穆玄依然固執的提醒著 「哼,我知道。他雖然沒有親自籌劃那晚的屠殺,卻事先早已知道那晚的屠殺。雖然他沒有參與,但他卻一直躲在暗處見死不救!因為我家人的生死都不會影響他的計劃。無論被綁架還是被屠殺,他都能夠指使我,一路拚殺突入七巧山莊!」沈落石臉上露出怨憤之色 穆玄不再插話,默默的打著鐵,沈落石也不再說話,默默的翻轉著已漸漸暗紅的刀面! 一陣寒風撲進來,爐內的火陡然的旺盛起來! ****** 三天後,又是夜深人靜時! 穆玄爐火旁負手而立,沈落石將那把已經打磨的珵亮,鋒芒閃閃的刀,緩緩的放在一張鋪滿黑色粉末的銀箔紙當中,刀面上又灑一層厚厚的黑色粉末。然後小心翼翼將銀箔折疊起來,把整個刀身嚴密的包裹在裡面,包成了一個長條包袱,緩緩的放入了爐內! 爐火熊熊,隨著爐火明滅,小屋內人影浮動 沈落石,穆玄默然不語,目光一直期待的凝視著爐火內漸漸通紅的銀箔包袱! 一身絕世刀法,卻苦於無神兵相助的穆玄,終於等到了自己需要的神兵,終於可以拿起它一展雄風,他已經忍耐的太久,憋屈的太久! 失去殘月,形同廢人的沈落石,終於要看到自己第一次獨自親手打造的神兵要出世了,他要用另外一種方式繼續自己的江湖路,繼續自己的刀神之路!他要不斷的提升自己的鍛造技藝,在有生之年打造出一把冠絕天地的神刀,能夠打造出神刀的人也是刀神,創造神刀的神!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已過去!遠處的寒煙閣傳來了三更的鐘聲! 沈落石拿起火鉗,夾出通紅的銀箔包,撕裂紅的透明的薄薄銀紙包,夾起裡面那把通紅的刀,丟在了通明見底的水池內! 水汽蒸騰,整個小屋變得朦朧起來 只有那把刀,那把浮游在水裡的幽黑的刀,透著陰冷殺氣,清晰的呈現在沈,穆二人的面前,環繞的水氣很快就被它的殺氣激盪而散! 「試試吧!這是一把屬於你的刀」沈落石淡淡的看了穆玄一眼,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穆玄顫抖著緩緩走向水池,緩緩的伸手如水,緩緩的拿起了那把刀,那把新出世的刀,那把漆黑如墨的刀! 黑風捲起,刀光一閃! 漆黑的刀已深深插入沈落石的前胸!穆玄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得意的笑容! 每一把神兵出世,必須要以血相祭,用鍛刀人的血祭祀他鍛造的刀,刀血相容,才會最大限度的激發出神兵的威力,何況這個鍛刀人的本身就是一個刀中傳奇,他的血液裡已融入了太多關於刀的精髓! 沈落石冷冷的立在那裡,一臉平靜的逼視著穆玄,刀口處已有血慢慢流淌下來 穆玄急忙避開沈落石的目光,右腳飛彈,沈落石高大結實的軀體已被他一腳踢飛門外,飛向門外幾丈遠的懸崖,一直跌落到懸崖之下 沈落石胸前不斷噴出的血霧,在月光下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一直延伸道深不可測的懸崖之下! 第二章 孤刀獨影 中州古城,街道依舊一片繁華,來來往往都是背刀跨劍的江湖客 三年了,到處都是血腥拚殺,刀光劍影。平民百姓對刀光劍影,殺人流血這些破事早已經麻木,早已經習以為常! 店照開,生意照做!在外面行走雖然有被砍死的危險,但呆在家裡不出門**就會活活哦死!出門很危險卻未必會死,呆在家很安全卻一定會死! 城門洞開,幾名守門老兵蹲在城門口,戳著生蛌瑪刀,無精打采的看著車馬飛馳,人流進出! 時不時就有一些壯漢提著兵器自城門外橫衝直撞進來,老兵們便合上眼打起了瞌睡。等他們進了城,便又睜開眼,眼光繼續追逐起人流中**的娘們! 這年頭,黑道橫行,這些當兵的也是為了混一口飯,對待黑幫人物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你今天在城門盤查時與他們發生爭執,當場抓幾個持械橫行的暴徒,明天一早他們又會活崩亂跳的從衙門裡放出來。而抓人的兵卻有可能突然被人砍死在自家門口。 有家有口的本地青壯年土兵捕快都縮在衙門裡,很少穿著兵服出門,只有這些鄉下招募來的閒散老兵,無牽無掛,依然硬著頭皮,頂著兵服在城門口提心吊膽的晃悠! ****** 正午,烈日當頭! 一個頭戴黑斗笠,黑衣黑披風的清瘦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城門口 斗笠壓得很低,遮住了半個臉,背後黑色的刀透著冰冷的殺氣,迫的幾個老兵直打哆嗦! 黑衣人目不斜視,步履穩健的跨入了城門! 久混成精的幾名老兵,已看出今天中州城又要鬧事了,又要街頭械鬥,殺人流血!紛紛放棄城門,爬上了城頭高處,遠遠的看起熱鬧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黑衣人一進城門便開了殺戒,幾個遊蕩街頭,四處巡邏的血刀盟下眼線,立刻被陌生黑衣人的氣勢驚動,立刻圍上前盤查。 未等他們開口盤問,黑衣人的漆黑的刀光一閃,已將他們的話割斷,已將他們的咽喉割斷,六名血刀弟子瞬間栽倒在一片血泊當中 中州城現在已是拜月教的總舵,是韓大教主,令大總管經常出沒的地方,未經邀請的江湖黑白道根本沒有人敢擅自闖入! 拜月教現在已是江湖之尊,雖然還沒有完全壓制住江湖的局勢,九大門派的人依舊暗中跟他爭奪著地盤,但是經過三年的拚殺,誰也無法徹底消滅對手。雙方都已經累了,都已經開始妥協,開始默認拜月教的地位,默然韓玉的地位! 現在居然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跳出來鬧事,跑到拜月總舵地盤殺人,看來這次是來者不善,整個中州城立刻緊張起來,街頭巷尾立刻竄出許多執掌各種器械的壯漢。 現在韓教主,令總管都在北地巡遊未歸,七大護教長老一直躲在冷月宮修行,各位副教主已都各自鎮守自己的地面。護教重任自然都落在了他們這些護教弟子身上。 黑衣人低頭提著漆黑的刀,一路小跑著直奔拜月總舵飄香樓! 幾撥攔截的血刀弟子,未及出手,已紛紛倒在黑衣人閃動的漆黑刀影下,倒在了街道兩邊!屍橫長街,血流遍地! 整條街已被前來馳援的血刀弟子站滿,但他們卻遲遲不敢出手,在黑衣人的氣勢逼迫下,紛紛向飄香樓退去! 人潮紛亂,散向街道兩邊,中間閃出一條筆直的路! 路盡頭兩個黑衣黑刀的壯漢,傲立在飄香樓門口。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七大血刀中只有他們兩個在江湖風雨博殺中倖存了下來! 經過三年多的浴血拚殺,他們已升任為韓玉的教主護衛使,成了江湖群豪聞名喪膽的血影雙刀。 有他們出門壓陣,局勢立刻平穩下來!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一路搖擺著步出了飄香樓,當然他就是這裡的掌櫃史胖子,久違的史胖子! 肥厚的左手提著一顆白菜,右手提著一把生蛌熊璊M!顯然他是從廚房裡出來,居然忘記了放下手中的活! 天下第一廚史胖子居然也要親自下廚,居然用一把生蛌熊璊M切菜? 這把刀絕對不是廚房切菜的刀,天天切菜的刀怎麼會生蛂H它是一把殺人的刀,因為它已經很久沒有殺人了,所以它才會生蛂I 現在他亮出了生蛌漱M,是不是已準備殺人? 黑衣人緩緩的將壓低的斗笠取下來,露出一張蒼白冷酷的臉! 史胖子,血影雙刀立刻愣在當場,遲疑片刻,立刻異口同聲的驚呼道:「是你?」 「不錯是我,寒煙穆玄!」穆玄冷冷的說 「穆副教主,你身為冷月分教副教主,卻硬闖本教總舵,屠殺本教弟子。意欲何為?」史胖子冷冷的逼視著穆玄 「挑戰韓玉,幫沈大教主奪回教主之位」穆玄郎聲說道 「就憑你?」史胖子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顯然他根本沒把這個靠女人起家的寒煙主人放在眼裡 「不錯,就憑我,還有這把刀!」穆玄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將手中的黑色殘月新刀橫在了面前 史胖子眼裡立刻露出一絲恐懼,旁邊的血影雙刀更是驚的後退了半步,這把刀他們太熟悉了,這把在縱目睽睽之下折斷的刀,怎麼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穆玄手裡? 刀還在,那麼它的主人呢? 怪不得這個軟骨小子,突然變得如此硬氣,如此狂妄。原來他現在是有恃無恐,得到了遺失的飲血殘月! 他不但得到了殘月刀,還能夠如此輕鬆的控制殘月刀! 看來他的確有實力挑戰韓玉,挑戰江湖上的任何高手! 「韓大教主遠赴邊塞巡查未歸。既然穆副教主私自闖入總舵挑戰,在下願意拚死奉陪」史胖子強壓驚恐,硬著頭皮郎聲回應! 「呵呵,韓大教主巡視邊塞?該不會是去看望他那意圖謀反的老爹凌月弧吧」穆玄一臉不屑的嘲諷道 「穆玄,你在胡說什麼?」史胖子雖然怒不可遏,但忌憚對手的魔刀,沒有輕易出手 「出身離奇的韓玉韓大教主,不就是凌寒玉麼?凌大將軍那個臨陣逃婚的寒玉公子!」穆玄朗聲長呼,整個中州城都籠罩在他的聲音之下 城內的血刀盟弟子立刻慌亂起來,原來他們敬慕追隨的韓大教主,竟然是凌大將軍的兒子 聽說凌大將軍本出自胡人,對朝廷心懷二心,積聚實力隨時可能南下謀逆。難道執掌中原武林的韓玉真是他的兒子? 如果真是如此,他們父子合謀,中原江湖,中原江山遲早都會淪落到他們之手! 街道上人聲鼎沸,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住口!純屬妖言惑眾!」史胖子一聲大喝,內力雄渾,居然將穆玄的長呼直壓下去,手中的菜刀已閃電劃向穆玄 就在刀光落到穆玄面目的瞬間,他的刀嘎然而止,凝固在穆玄頭頂一寸之處 因為一把漆黑的刀尖已貼在他的咽喉,他的真氣已洩,他的膽魄已散!他本就是個膽小的人,這一刻他面色如土! 後發而先至,刺洩他的真氣,卻沒有刺破他的肌膚,只是停留在他的皮膚之上,穆玄的出手已將史胖子徹底壓服! 穆玄指在史胖子咽喉的漆黑刀尖上,居然插著一張雪白的絹布,上面書寫著血紅的一行字:致拜月韓玉:五月十三,約戰寒煙之顛!寒煙穆玄! 刀光一閃,穆玄已插刀入背。沿著來時的路大步而去 雪白絹布緩緩飄落,輕輕的落在了史胖子僵直的肥胖手掌! 數千血刀弟子,全部平息靜立,眼睜睜的目送穆玄黑色的背影隱沒在城門洞口! 第三章 圍攻少林 深夜,客棧,上等客房,燈火通明! 韓玉陰著臉,冷峻陰沉的透出一絲陰柔的殺氣,冷冷的站在窗前望著街頭的燈火。三年過去了,他已經二十五歲。光潔細嫩的臉上依然寸草不生!依然是一副令人心生憐愛的美少年模樣! 令如山恭敬的立在一邊,臉上透出一絲滄桑和無奈!鬢邊已有白髮叢生,顯然這三年他過得並不輕鬆! 「令總管,你不是一直嚴密監視著各大門派麼?怎樣會發生這樣的事」韓玉突然轉身,冷冷的看著令如山 「稟教主,這一切都在屬下的計劃之中!教主不必憂心」令如山小心翼翼的說 「難道連穆玄當眾揭穿本教主的秘密身份也在你的計劃之中?」韓玉眼裡露出一絲殺氣 「凌大教主的真正身份,早已在江湖中秘密傳聞開,已是公開的秘密。穆玄只不過是第一個公開在江湖上喊出來的人。現在已到了撕開一切偽裝的時候了」令如山一改平時的謹慎恭敬態度,目光裡透出一絲興奮的光芒 三年了,他一直如坐針氈,坐立不安。江湖表面實在是太平靜了,江湖各大派的下層分舵在高層的支持策劃下,不斷為了爭奪地盤而拚殺流血,但上層人物表面上都安坐不動,維持著江湖大局穩定。因為無論是哪派掌門都沒有足夠的能力和信心去徹底兼併另外一個門派,只有通過不斷的蠶食其他門派擴張勢力,積蓄實力。 這種底層的爭鬥已經持續了三年,普通市井鄉村到處是械鬥血腥,弄得雞犬不寧,民不聊生。連各地捕快,土兵都被折騰的疲憊不堪,膽戰心驚。對這些小規模的江湖械鬥都敬而遠之,不聞不問! 江湖如此折騰了三年,表面依然一片平靜,令如山越來越緊張起來,師兄周神算坐視江湖下層爭鬥流血這麼久,居然沒有任何拯救江湖的行動!號稱江湖救星,卻見亂不救,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現在他終於按耐不住要出手了,原來他這三年一直在等一把刀,一把沈落石親自打造的殘月新刀,而駕馭這把刀就是殘月刀法的傳人穆玄。 韓玉注視著令如山陰晴變化,捉摸不定的臉,佇立良久,緩緩的說:「是啊,積蓄三年,我們確實也該爆發了!然而對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殘月刀重現江湖,對江湖人心的震動非同小可。而且穆玄似乎志在必得,其武功實力一直深藏不露,如今借助殘月餘威,如虎添翼!寒玉請教令總管,以寒玉之力五月十三擊破他的殘月刀可有幾分把握?」 「只要教主信心十足,就有十分把握」令如山淡淡的說 「可是面對殘月刀,說實話本教主連一分把握都沒有」寒玉臉上露出一絲傷感 「此殘月已非彼殘月。而且這把新殘月刀出世一刻,飲得卻是舊殘月刀主人的血。沈落石為穆玄三年鍛刀,出刀那晚,卻已死在新殘月刀下,死在了穆玄手裡」令如山一雙眼睛緊盯著凌寒玉 「什麼?沈大哥他……」寒玉面容扭曲,一陣心痛襲來,居然跌坐在座椅上 「所以,此戰教主一定要一擊必勝,不但要揚我教威,震懾江湖,還要為已故教主沈落石報仇雪恨」令如山慷慨激昂的朗聲說道 「凌寒玉此戰必殺江湖賤男穆玄!」凌寒玉手握刀柄,身體顫抖,一股肅殺之氣直衝天地 ****** 「大教主,現在節外生枝,我們的計劃是否也該有所變動?」令如山一臉憂鬱的問 「不必,此次挑戰少林,遠比穆玄的挑戰更重要。現在江湖九大派只要嶗山,少林依然與本教對峙,嶗山遠在海外偏遠之地,是否歸順無足輕重!但少林一派地處中心之地,四通八達。就是插入本教心臟的一把刀,必須要將他徹底連根拔出!」凌寒玉自負的說 「少林一派,根基深厚,高手如雲。此次我們雖然有葉飛鴻率眾襄助,恐怕也未必贏得了」令如山依然顧慮重重,顯然他對凌寒玉這次自作主張很不滿意。在令如山的戰略計劃中,對付九大派一直是以拉攏為主。 而來自北方的謀略卻是以剿滅,屠殺為主。邊城附近的中土大小門派的勢力,自從血屠五台開始,已陸續被寒月教,傲雪派攻佔屠殺! 寒月勢力已步步逼近中土腹地,現在少林已納入他們的攻擊計劃,少林一滅,天下震動,南下的氣勢必然勢不可擋! 令如山卻對這樣的計劃很不以為然,但他現在越來越感覺自己對江湖的控制能力在慢慢減弱,凌寒玉在凌月弧的支持下,已漸漸開始插手自己的計劃。對於教主的計劃,他雖然心有不滿,但匭胍u沂抵蔥校? 只要挨過了五月十三,天下必將陷入徹底的混亂,徹底的失控,那時自己就可乘亂而退。以後的亂世就與自己無關了。留給師兄慢慢拯救吧。 ****** 漸漸接近嵩山時,凌寒玉的隊伍漸漸龐大起來 除了葉飛鴻引領的雲洛飛,孟九公,沈孤雁等一干屬下,一些血刀盟三十六行的高手已陸續趕來捧場! 連遠在西南的蛇郎君,蠍夫人也跋山涉水趕來助陣,幾年前他們一聽到傅中書要攻擊少林,便嚇得拔腿溜掉,現在居然不遠千里趕路助陣,看來他們也很懂得審時度勢,見機行事的秘訣。 一行數百人,持刀仗劍,直奔少室山而來。 鋪天蓋地的殺氣早已貫入少林禪院的山門,幾名長老早已焦急的圍到了掌門方丈的門口。 禪房門緩緩開啟,無戒大師緩緩步出來,高大肥胖的身軀顫抖著,腳步依然四平八穩,光頭依然油光可鑒。一副養尊處憂,腦滿腸肥的模樣! 「阿米托佛,幾位師兄,如此慌張,卻是為何?」無戒笑著詢問道 大敵當前,就算你感覺不出殺氣,也該聽到山下的吵嚷聲,還在這裡明知故問,大師你也太能裝了吧! 幾位長老心中不滿,臉上卻一臉恭敬,鐵戒大師急忙開口:「掌門師兄,拜月教主韓玉,總管令如山親自帶領部署數百,已經逼迫到山門外了。我們該如何應付?」 「不過幾隻山野小蟲而已,將他們捏死就是了」無戒淡淡的說 山野小蟲? 掌門師兄說話未免太狂妄了吧,連辰陽宮那樣如日中天的江湖巨派都被拜月教一日之間徹底夷平,曾經傲立江湖的九大派幾乎已全部納入拜月門下。 光韓玉,令如山的名字就足已震破江湖人的膽,師兄卻將他們說成了一捏即死的山野小蟲。師兄好講大話的老毛病看來又犯病了! 「那麼掌門師兄何不跨出山門,順手將他們捏死幾隻,還我少林禪院一個清淨」清戒大師緩緩而談,將無戒推向了風口浪尖 眾長老的目光一齊落在無戒大師臉上,都在等著看他如何應付! 「阿米托佛,出家人慈悲為本,山野小蟲也是一條生命。怎能隨意殺害?他們願意吵就讓他們吵吧,立刻關閉山門,將他們拒之門外」無戒大師淡淡的說著,轉身向後面的禪堂去了 幾位大師立刻愣住了,看來掌門大師真的是個無用的大話王,他上次的那個大力神掌,估計也是一套唬人的玩意,一定是提前在樹上噴灑過殺蟲藥! 現在大敵當前,他卻先溜掉了。 那麼我們這些少林高僧怎麼辦?唯一的選擇就是衝出山門拚死一戰! 可是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聽說韓玉的插喉直刀已經超越了當年的江湖第一快刀殘月刀沈落石。令如山的化腐神掌,更是出神入化,被他手掌接觸,軀體立刻腐朽衰敗。當年的蜀山劍仙就是因為指尖中掌,才被沈落石一刀刺心,瞬間化為灰燼…… 我少林一派門規森嚴,沒有掌門師兄的許可,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先跟隨掌門無戒師兄進去禪堂安坐,看他有何吩咐,我們再挺身而出,也不為遲! 眾高僧相互顧盼一眼,默默的低頭跟隨著無戒的背影,躲進了禪堂! 無戒安坐蒲團,閉目打起坐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打坐修煉了,連坐的姿勢都顯得有些彆扭! 其餘高僧也順序而坐,閉目修行,心裡卻七上八下的翻騰著! 第四章 化腐神掌 凌寒玉率眾氣勢洶洶的衝上少室山,沿著石山路直奔少林禪院殺上去 一行人個個手執凶器,心跳加速,神情緊張。一場慘烈的決殺就在眼前,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大規模攻擊。 以前的博殺基本都是以智取為主,包括五台一戰,也是利用二宗分裂,利用雲台大師急功近利,大量引進香客入寺進香朝拜的機會,混入寺院,趁人多混亂而四處放火,雖然死傷慘烈,卻並未真正的大規模博殺! 這次攻擊向來封閉低調,風雨不透的少林寺,除了強攻別無他法。所有的機謀都必須抓住對手的漏洞和薄弱環節,然後突然襲擊,直插要害! 然而少林一派卻是隱藏很深的一個無縫的蛋,外人根本無法滲透進去,當然也就找不出他的漏洞和薄弱環節! 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打擊,在它封閉嚴密的蛋殼上砸一個洞! 現在他們已攻到了山門,毫不阻擋的攻到了山門前! 山門緊閉,寺院內寂靜無聲,攻擊的隊伍突然安靜下來,氣勢洶洶的臉上紛紛露出狐疑之色,一個個面面相覷卻猶疑不前。 凌寒玉,令如山彼此交換眼神,令如山點了點頭! 「孟叔,劈門」凌寒玉回頭看了一眼孟九公,沉聲命令道 暗紅色的一道光弧,一閃而出,直劈兩扇緊閉的寺門中間的門縫! 篤!一聲悶響,屠狼斬如中朽木,緊閉的寺門依然緊閉! 孟九公的屠狼斬已劈入一個人的後輩,一個高大結實的人。就在刀劈過去的瞬間,他突然出現,擋在了刀光之前! 人影擋住屠狼一斬的瞬間,孟九公感覺一股溫熱的氣流在刀身透入掌心,瞬間爆發,將他整個人凌空彈起,穩穩跌站在隊伍前面!他愣立當場,目瞪口呆! 一個頭戴破斗笠的高大灰衣人,彷彿一道結實的牆壁擋住了少林山門! 凌寒玉身邊的令如山,突然身形鬼魅一閃,眾人眼前一花,他已負手站立在原位! 只有凌寒玉,葉飛鴻這樣的頂級高手恍惚看出了他的身法軌跡,一閃之間,他已落在灰衣人背後,在他背後拍了一掌,又回到了原位! 他拍出的輕輕一掌,當然就是傳說中的化腐神掌,在場的人,包括凌寒玉在內,都是第一次見令如山出手! 這個世上能夠讓令如山親自出手的人已經很少了,他的上一次出手已是三年前,在對陣蜀山劍仙古道人時曾經出手過,但是當時並沒有人看見他出手。 現在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依然沒有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出手! 灰衣人依然屹立不動,後心處的灰色衣衫上已留下一個淡淡的手印,印痕越來越深,灰衣已開始漸漸腐蝕剝落,一個清晰地手印漸漸呈現出來。裡面的皮肉居然已乾枯,難道他的皮肉已被令如山的化腐神掌瞬間腐蝕? 跟隨凌寒玉的眾下屬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盡量遠離令如山,生怕這個瘟神的一雙鬼抓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身體! 灰衣人緩緩轉身,緩緩的摘去了破斗笠,露出一張形如槁木的面容,一顆亮光閃閃的光頭,凌寒玉背後的屬下驚呆目瞪口呆,不會吧?化腐神掌這麼厲害,片刻間連臉都腐朽了! 「韓公子別來無恙,還記得老僧麼」燃木大師淡淡的說,形如槁木的臉一動不動 「原來是燃木大師,怪不得刀槍不入,腐掌不化。大師的金剛不壞之體果然已經登峰造極,不過今日之事,我拜月教志在必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凌寒玉面呈青紫,一股陰冷之氣貫透全身,冰冷蒼白的手已經握住了冰冷的刀柄! 這是他就任拜月盟主第一次與頂級高手對決,縱目睽睽之下,他一無路可退,他必須全力一博,生死一擊,一觸即發! 燃木大師並不回應,緩緩的閉目,彷彿一尊凝固的神!閃閃發亮的光頭頂泛起淡淡的暗黃色光芒! 「五月十三!」令如山湊到凌寒玉耳邊,輕聲的說了四個字!有意將剛才那只襲擊燃木的手掌伸到寒玉目光之下,那只蒼白的手已腫脹起來,手掌已滿是燙傷! 寒玉猶豫片刻,立刻沉聲喝道:「退!」 一聲令下,片刻之間,數百人早已溜得乾乾淨淨,山門外恢復了一片冷清! ****** **禪房的無戒大師終於感應到了幾位高僧焦灼企盼的心情,緩緩睜開了雙眼:「各位高僧,現在那些鼓噪的山野小蟲已退走,我們該出去看看了」 幾位高僧狐疑的看著無戒大師,半信半疑的跟著他望外走,想到立刻要面對強敵,個個凝神提氣,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山門緩緩開啟,山門外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只有一個高大的背影挺立山門,堵在山門正中央! 「燃木師叔!」鐵戒大師第一個轉出山門,驚訝的叫了起來 「弟子拜見師叔!」幾位高僧立刻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阿米托佛!師叔已站化多時,眾位高僧還是先將他佛骨請回山門」無戒大師低頭合十,一臉悲憫的吩咐道 眾高僧愣在當場,一戒大師急忙伸手觸摸燃木神僧的鼻息,呼吸已停止,身體早已僵硬冰冷!燃木大師居然在山門外站化了,本寺歷來坐化的高僧倒有幾個,但是站化的高僧卻是第一次見到! 八個年輕僧侶立刻抬了一墩坐蒲過來,茫然無措的看著燃木僵硬直立的高大軀體,這樣站著怎麼抬? 無戒大師示意他們將坐蒲放在燃木大師身後,他伸出雙手放在燃木冰冷的肩膀上,恭敬的念道:「阿米托佛,師叔漂泊多年,一路風塵,請到寺內安歇!」 燃木僵硬的雙腿漸漸彎曲,隨著無戒大師的攙扶緩緩的盤腿坐在了坐蒲之上,一落座立刻恢復了冰冷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 八名僧侶驚的張目結舌,急忙俯身小心翼翼的抬著燃木的佛骨進去了! ****** 「掌門師兄,這是怎麼回事?」年紀最輕的一戒大師終於沉不住氣,好奇的詢問起來。其餘眾僧的目光也落在無戒臉上 「燃木師叔雖在外遊歷多年,早已不問本寺事務。卻在本派危機時刻,挺身而出,用他金剛不壞的軀體擋住了塵世書蟲令如山的化腐神掌!為本寺消解了一場滅頂災難。高僧行事,高風亮節,老僧自愧不如!阿米托佛!」無戒感慨的歎息道 「既然燃木師叔已修成本寺絕學金剛不壞神功,硬受了化腐一掌,毫髮無損。嚇退了拜月魔教的惡徒。師叔為何又會站立而化?莫非他已經漂泊的太累了,想回山長休」德高望重的清戒大師也不禁歎息起來 「燃木師叔硬受了化腐一掌,雖然他的金剛不壞軀體毫髮無損,可是化腐神掌已透過金剛軀體傷及師叔內臟,軀體未損,內裡卻已被漸漸腐化了」無戒大師悠然歎息著,緩緩轉身進寺 幾位高僧默默低頭緊隨其後,心裡卻在嘀咕著:說的這麼玄乎,彷彿親眼看到一般,反正燃木師叔內臟有無破損我們都看不到。掌門師兄可以信口而說,看來掌門師兄好說大話,故農玄虛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此次本寺多虧燃木師叔挺身而出,方才躲過一劫。下一次本寺有難,一切要依靠寺內眾僧了,你們要加緊督促門下弟子修煉才是!」無戒大師突然站住腳步,顯然他已感受到了高僧的質疑,義正詞嚴的訓斥幾句。飄然而去 幾位高僧尷尬的立在原地,相互顧盼苦笑,這次劫難依靠燃木,下次劫難依靠門下僧眾,那麼作為本寺掌門的無戒大師,你又該做些什麼? 既不苦心**,也不安心念佛!只是每日四處晃悠,無所事事,胡吃海喝,難道作為本派掌門不該一力擔負保衛本寺的責任麼? 眾高僧雖然心懷不滿,但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就是本派在無戒的管理下,實力卻是不斷上升,可以說是蒸蒸日上。年輕一輩的弟子實力突飛猛進,大有趕超他們這些老朽的趨勢! 少林上幾代掌門個個武功卓絕,佛法高僧,可是在他們的帶領下,少林一派卻是江河日下,日漸衰敗。如今換了個武功平平,佛法淺薄,整日無所事事,大話唬人的無戒大師,本寺卻在他的管理日新月異,煥發出一派生機! 高僧想破了光頭,也想不通其中的訣竅! 第五章 狼子野心 五月十三,磨刀節,大凶之日,宜動刀劍! 三年前,沈落石挑戰辰陽老人選擇了這一天!現在殘月刀訣的真正繼承人穆玄也選擇了這一天,挑戰江湖最近最負盛名的拜月教主韓玉。雖然他對外依然公開稱呼自己叫韓玉,但江湖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知道他的真名:凌寒玉! 江湖小道消息傳播的速度向來都很快速,而且都很準確! 穆玄一身玄衣,傲立群峰之顛! 三年前,他曾經在這裡擊敗過初歸中原的沈落石,這裡是他的吉地,現在他選擇這裡約戰凌寒玉,多少也有點借助吉地的心理優勢! 凶日出凶刀,吉人借吉地! 天時,地利都已被他牢牢掌控,那麼人和呢? 顯然他並沒有佔據人和優勢,也是最重要的優勢,除了遠遠觀戰的寒煙弟子,他邀請的人一個也沒有到場! 他們並不是不來湊熱鬧,而是要追隨凌寒玉一起來! 午時已到,山下人聲喧嘩,腳步嘈雜! 韓玉已眾星捧月下閃亮登場,一身高貴的青綢衣衫,背後一把筆直的長刀! 唐通,花如雪,七妙師太,南宮北,葉飛鴻……該來的都來了,一個都沒有少! 他們都緊緊追隨在韓玉身後,一副自甘其後,一心追隨的恭敬模樣,一副隨時準備肝腦塗地為之效命的忠誠態度! 穆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這幫自命不凡的江湖高手,表面上俯首帖耳的追隨著韓玉,其實每一個人都有拔劍刺殺韓玉之心,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足夠的把握,沒有必勝的信心,沒有血拼的魄力! 他們雖然心懷爭霸之心,卻沒有血拼到底的魄力,他們都在等待別人先出頭,為他們試試韓玉背後的水深。然後再相機而動,乘勢而起! 現在終於有人耐不住寂寞,第一跳了出來,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他們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坐觀虎鬥,趁機漁利的機會! 他們這些人有家有業,凡是但求平穩,絕不輕易冒險。 但穆玄不同,他本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海外漁民,為了爬上高位他已經付出了太多,失去了太多。現在終於有了一個一戰揚名,一步登高的機會。富貴險中求,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挺身而出,選擇血拼到底! ****** 凌寒玉早已拔刀在手,冷冷的逼了上去! 上次少林一戰,是他沈落石離去後第一次面對強敵,他不戰而退已讓他的江湖威望大打折扣,不過他面對的是傳說中的前輩高僧燃木神僧,雖退猶榮。 這一次他志在必得,他必須要挽回自己的聲譽,一戰而豎立自己的江湖威望! 不知如此,這一戰關係到父親南下中原,一統天下,一統江湖的整個戰略計劃,所以他只能勝,訣不能敗。 一柄漆黑的刀橫空而出,一柄筆直的刀趁勢而起 一把筆直的刀幻化出飛雪一片,直插穆玄咽喉,飛雪一刀的光芒裡竟然隱含著一抹刀光,彎彎的刀光,弧月刀光,切向穆玄的心! 飛雪劍中弧月刀,風雲變色鬼神嚎! 一邊觀戰的葉飛鴻脊背發冷,驚出了一身細汗。寒玉用的居然是葉家家傳絕學飛雪一劍,不過是將劍換成了直刀,在飛雪一劍的絕殺技中又糅合了凌月弧的弧月彎刀的絕殺一擊。兩大絕技合二為一,威力陡然增加了數倍,葉飛鴻的雄心被寒玉公子的這一擊徹底粉碎,他突然發現,自己距離絕世高手的差距越老越大了,是自己進步的太慢,還是競爭對手進步的太神速? 其餘幾大高手也被凌寒玉的出手徹底震驚,這個依靠令如山扶持迅速崛起的江湖新星,一直以一副高高在上,高深莫測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究竟是深是淺,他們一直捉摸不定。現在終於看到他出手,果然是身懷絕學,深不可測。幾個高手個個面色濃重,自愧不如! 只有花如雪一副冰冷的表情,雪白的手心已多了一把刀!無論凌寒玉刀法如何高絕,殺氣多麼犀利,在她眼裡根本不堪一殺,只要她的傷心小刀一出,他就必須死。因為她是他的剋星,他永遠無法超越,逃離的剋星! 自從山下相遇,表面高高在上的凌寒玉一直都不敢正眼看花如雪,面對她鄙視的冰冷眼神,面對花如雪,他全身上下都充滿了自卑感。 在他眼裡,她是名副其實的江湖女神,在她眼裡,他卻是徹頭徹尾的雙性人妖! 場面驚心動魄,局勢撲朔迷離! 穆玄的刀已劃出,一彎殘月緩緩升起,緩緩滑落! 多麼耀眼的月光,多麼熟悉的刀光。殘月刀光重現,刀光依舊,刀影依舊,刀鋒依舊,威力依舊,殺氣依舊,那麼握刀的人呢? 已不是那個高大粗黑,豪氣漫天的江湖殺星,而是一個玄衣陰鬱的蒼白面孔! 月光閃過,飛雪停滯,弧光隱沒! 氣勢凌人,志在必殺的凌寒玉已面如死灰,垂刀而立! 他敗了,徹底的敗了! 少林寺前不戰而退,寒煙峰頂一觸而敗! 躊躇滿志,氣勢磅礡的他竟然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沈落石,想起了沈大哥。 當他追隨他的時候,一路拚殺,無望而不勝!現在自己獨擋一面,卻連連受挫,原來失去大哥的保護,自己什麼都不是! 穆玄漆黑的刀尖已指在寒玉的咽喉,卻凝滯不動。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他的刀已無法前進,一隻蒼白的手已捏住了漆黑的刀身,一副冰冷的面孔已擋在了穆玄面前! 令如山不知何時已悄然而出,左手已緊緊捏住了穆玄的刀,一股腐蝕之氣已緩緩沿著刀面向刀柄處蔓延! 這一次他不得不伸出左手,因為他的右手的燙傷依舊,骨節依然僵硬,軟軟的下垂著!燃木的護身純陽之氣已徹底的廢掉了他的一隻手,一隻最有用的手! 穆玄蒼白陰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駭之色,他的刀已被對手控制,他的人卻被刀控制,在生命和刀之間他必須做出選擇。 要麼棄刀保命,要麼人刀俱腐,已身殉刀! 穆玄面色一寒,暗運功力,殺氣透刀而出。他選擇了血拼到底,選擇了人刀俱焚! 令如山捏刀的手已開始顫抖,筆直的身形已開始顫抖,但腐蝕之氣依然緩緩的向前蔓延著,五寸,四寸,三寸,兩寸,一寸…… 距離刀柄已經只有一寸,九分,八分……令如山額頭已見汗,捏刀的手已劇烈顫抖,穆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中已透出一絲恐懼 三分,二分,一分! 最後一刻,穆玄突然撒手放刀,疾步後退!生死一刻,他選擇放棄,選擇了保命! 他面色蒼白,神情頹然,一顆雄心已開始慢慢剝落! 令如山身形一晃,幾乎栽倒,冰冷漆黑的殘月刀跌落在冰冷堅硬的山石,撞擊出幾點火花,顛簸幾下,便橫臥不動! 場面瞬間凝固,圍觀的人已紛紛暗自握緊了刀劍! 韓玉敗了,穆玄也敗了,那麼誰才是江湖的強者,江湖的未來霸主。 他們每個人都有機會,此刻就是他們橫空而出的最佳時機!他們都已在暗自準備出刀掣劍,挺身而出,一舉壓服身邊的其他競爭對手!一場空前規模的血腥大拚殺一觸即發,一場空前規模的江湖大劫難一觸即發! 而此時此刻,凌月弧的數十萬鐵騎早已悄然南下,早已開始攻城拔寨! 雖然凌寒玉敗了,但中土江湖已失去一個震懾群雄的人統領,已是一盤散沙,已陷入各自為政,明爭暗鬥的亂局,所以他的南下計劃並無受到挫折,他依然可以放心的長驅直入! 令如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悄悄的向暗處隱退而去,在他的策劃下,江湖亂局已成,天下亂像已現,他這顆災星也可以悄然退出了! 「令總管!留步!」一聲渾厚的喊喝聲破空而來 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高大身影擋住了令如山的去路,粗麻編織的破爛腰帶上,斜插著一把刀,一把斷刀,一把漆黑的斷刀! 第六章 故人重逢 花香陣陣,鳥鳴幽幽,一抹陽光透窗而入 恍恍忽忽間,沈落石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而簡陋的木板床上,一張笑盈盈的臉正調皮的看著自己! 自己不是已被穆玄刺中心臟,跌落了懸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自己的靈魂也飛昇,現在已在仙界,還有美麗的仙女相伴! 沈落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還想著飛昇仙界?自己殺戮遍地,血流成河,就算是下地獄,十八層也遠遠不夠,至少也得下到二十幾層,還得為自己專門開個單人號! 「沈哥哥,你終於醒了,你笑什麼?」女孩一臉期待的看著沈落石,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 「這是哪裡?你又是誰?」沈落石一臉疑惑,準備坐起來 「別亂動,小心你的傷口」女孩一把扶住了他,滿眼焦急關切的看著沈落石,緩緩將他扶坐起來 沈落石這才發現自己赤裸的上身已被一條土布纏了好幾圈!他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他還活著,他沒有死,他再一次死裡逃生,被人救活了! 「沈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將沈落石按回床上,女孩一臉失望的輕聲說 沈落石盯著她看了許久,樣子是有些熟悉,依稀記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可是一時卻無法記起來,苦笑著搖搖頭 女孩滿懷期待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看來沈哥哥確實已經忘記了她! 女孩突然調皮的笑了,衝著沈落石做了一個古怪的鬼臉! 「原來是你?」沈落石興奮的幾乎跳了起來,他終於記起了這個女孩。 五年過去了,那個中州城內跟隨周神算的小女孩,曾經一面之緣的調皮小女孩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你還記得我,你真的還記得我?」女孩高興的跳了起來,手舞足蹈,不停的拍打著沈落石的肩膀。 傷口牽動,痛的沈落石直咧嘴! 「小紅,該去弄早飯了,沈兄弟昏迷一天一夜,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一個布衣老人雙手拄著兩隻腳,從門外走了進來 雙手拄著兩隻腳?此話怎解? 正解是他雙手拄著一雙木拐,一雙奇特的木拐,枴杖觸地的一端居然是一雙木腳,雕刻的跟真腳一樣逼真的木腳!腳底穩穩的踩在地面,一步一步的走進來! 那麼他自己的腳呢?他的一雙腳已殘廢,正軟綿綿的吊在兩隻木腳之間! 小紅努努嘴,做個鬼臉,蹦跳著溜了出去! 「周先生?是你救了我?」故人相遇,沈落石一臉感慨 「呵呵,不是我救了你,而是穆玄手下留情,那一刀本來就不會致命!」周神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啊,這是怎麼回事?請周先生明示,在下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沈落石驚訝的追問 「你用三年時間為穆玄鍛刀,是為了什麼?」 「我為他量身鍛造兵器,他為我刺探殺害我家人的兇手。這本來就是一場交易」沈落石淡淡的回應 「呵呵,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你是在等待機會,等待重出江湖的機會,因為你是一個不甘寂寞的殺才,生命裡沒有了殺人流血,你會很寂寞,很孤獨!,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寂寞,生不如死的孤獨!」周神算犀利的眼光直透沈落石的內心 「就算是這樣,那有如何?」沈落石不以為然的冷笑 「三年了,你一直在為穆玄量身定做鍛造一把絕世神兵殘月新刀,老朽也在忙著為你量身定做一套重出江湖,雄霸天下的復出計劃」周神算不緊不慢的挑明了話題 「所以穆玄出刀刺我,踢我落崖,只是這一計劃的開始?」沈落石似乎明白了其中訣竅 「正如沈兄弟所言,魔刀復出,沈落石斃命。現在江湖的焦點已全部落在了穆玄的身上,他和他的刀已吸引了所有的江湖目光,沈落石正漸漸被江湖遺忘,正在被令如山遺忘。他的江湖策略裡已勾去了沈落石,將橫空出世,霸相初現的穆玄放在了首位」周神算不緊不慢的繼續說 「所以我就可以出其不意,一舉幫你揭破令如山天衣無縫的江湖計劃。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為我計劃好了」沈落石冷冷的說,他對別人背後chao縱自己的行為充滿了反感敵視! 「我的計劃已經結束,從明天開始所有的事你都必須自己去做,是成是敗,都已是你的事。我能夠計劃一個開始,卻無法預測最後的結果,所謂天意難測,事在人為!拯救江湖的重任已落在你的身上,一切都靠你了。我老了,也該退隱了」周神算感慨的歎息道 「拯救江湖?關我什麼事?我只是一個刀兵,一個鐵匠,一個江湖殺星。出來混就是圖一個痛快。這麼正義凜然,光榮神聖的事,我可承擔不起」沈落石不以為然的拒絕道 「反正我現在已將重任交代在你的肩上,你遠不願意做,怎麼去做,那是你的事,已與我無關。等你傷好之後,你就可以離開我的荒野小屋。自由選擇你想做的事。飯已好,我們該吃飯了」周先生歎息一聲,雙手拄著雙腳,緩緩的去了 ****** 皮肉之傷,對沈落石這樣的人來說,根本不能算傷,說好就好! 休息了一天,他就可以走出小屋,在小院裡晃悠了。 這是一個孤處荒野深處的小院,周圍都是一尺多高的荒草,荒草頂端開滿了淺黃色的無名小花,彷彿一層淡淡的煙霧。風吹草動,煙霧繚繞! 院門前一條彎曲的細道一直蜿蜒延伸出很遠很遠,隱沒在沈落石的眼線盡頭! 「沈哥哥,你好了?來試試這個」沈落石正立在小院門口,望著那條蜿蜒的小路,那條通往江湖的路發呆,小紅突然蹦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荒草編織的草帽,上面星星點點的點綴著淺黃的小花。身影一閃,居然將草帽扣在了沈落石的頭上,她一邊端詳著,一邊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沈落石淡淡的苦笑一下,繼續凝視著眼前那條蜿蜒小路。 「沈哥哥,你是不是想離開這裡。」小紅停止了調皮,臉上露出一絲傷感。 「是啊,隱藏三年了,我也該出去走走了。人在江湖,有些事一定是要做的」沈落石喃喃的說。 「可是你現在失去了殘月刀,武功又不好……」小紅脫口而出,看到沈落石臉色越來越難,急忙閉了嘴,可憐巴巴的看著沈落石,低聲說:「對不起。沈哥哥,我不該提這些傷心事,更不該說你武功低微!」 沈落石突然轉臉笑了,露出一副豪氣漫天的氣勢,大聲問道:「小紅,你還記得五年前,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樣子麼,那時我連半點武功都不會。後來一路江湖拚殺,到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大哥我天生殺才,命硬似鐵。你根本不必擔心」 「嗯,大哥說的不錯,小紅就喜歡你這份硬氣。不過我還是不放心。要不我請求爺爺,讓我明天跟你一起闖蕩江湖,小紅現在已是大人,該單獨出去見識一下了」小紅興致勃勃的說著,眼裡透出了無比興奮的光彩 「你要跟我?你跟著我幹什麼?江湖上可是到處腥風血雨,刀光劍影。哪裡可不是鬧著玩的地方!」沈落石目光嚴厲的訓斥著小紅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跟著你,一路保護你」小紅嘟起嘴,低聲的抗議道 「呵呵,你要保護我,就憑你?」沈落石被他逗的笑了出來 「哼,你在小看我?小紅十歲就跟著爺爺闖蕩江湖,在爺爺的教授之下,早已學成了一身絕世武功,不信你來試試?」小紅氣乎乎的退後一步,擺出了一副一決高低的架勢 「絕世武功,那是什麼武功?」沈落石聽她如此說,不由的好奇心起,周神算縱橫江湖數十年,武功高深莫測。小紅跟他一起學習了七八年,雖然表面柔弱,說不定真的已身懷絕技。 「爺爺說,我學的是花拳袘L,是江湖上最厲害的武功」小紅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看著她如此得意的樣子,沈落石不由得捧腹大笑,笑翻在院外的荒草間…… 第七章 斷刀樵叔 「臭哥哥,你敢笑我!」小紅飛身而起,跨在沈落石身上,雙拳如雨般的擊打在沈落石結實的胸膛上 沈落石眼花繚亂,胸口早已挨了幾十下,痛的呲牙咧嘴,冷汗涔涔而下 「啊,對不起,是小紅不好,碰到了你的傷口」小紅突然意識到沈落石胸前的傷還沒有好,急忙停手,驚惶失措的撫mo著沈落石的胸口包紮的布條,淡淡的血跡已滲透出來<鋇盟謒薽衪t醯舫隼? 「哈哈,看不出的你花拳很真花哨,不過力道可就差遠了。不如給我捶捶背吧」沈落石笑著翻身,趴在了草叢! 小紅居然真的蹲在沈落石旁邊,耐心的給他捶起背來,沈落石舒服的伸著懶腰,迷迷糊糊幾乎要睡過去了 「沈哥哥,小紅現在已經長大了,娶我做你老婆吧。我想做你的女人」小紅的聲音低如蚊蟲,卻毫無遺漏的鑽入沈落石的耳鼓,沈落石立刻翻身而起,遠遠的躲在一旁 「我已經有了夫人,而且你還是小女孩,是我的小妹妹」沈落石緊張看著滿臉通紅的小紅,尷尬的解釋著 「我知道,她叫馬翠翠,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小紅輕聲說道 「是啊,她已經離開很久了」聽小紅說起馬翠翠!沈落石心裡突然湧起一絲酸痛,他已經遺忘她很久了。那麼翠翠呢?她卻一直安靜的躺著哪裡等候著自己。三年多了,他也該去祭奠一下她了! 「還有花如雪,她雖然還在,但她也已經離開你很久了,而且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小紅繼續悠然歎息道 沈落石愣愣的看著她,彷彿第一次看到她,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妹妹怎麼突然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雖然是江湖最美麗的女人,卻並不是真正喜歡你的女人。小紅雖然沒有她那麼美麗的容貌,卻是這個世上最喜歡哥哥的女人,也是最早喜歡你的女人。 自從十三歲那年遇見你,小紅就決定將來一定要嫁給你,可是卻被翠翠姐姐,如雪姐姐搶在了前面,我長的實在是太慢了,錯過了很多的機會。現在你終於再次出現在我的世界,我絕不會再讓你從身邊溜走!「小紅說到激動時,眼裡已撲簌而下 見慣了腥風血雨,流血拚殺的沈落石,第一次聽到如此直接,如此動情的真心表白,第一次遭遇眼淚攻擊,他急得手足無措,滿頭汗水。想去為小紅抹去淚水,又不知該如何出手! 「呵呵。反正我已經跟定了,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一直追著你」小紅突然破涕為笑,一把拉著沈落石的胳膊,將臉貼在沈落石前胸。 ****** 月落,星光漸暗,東方已白! 天尚為亮,沈落石已偷偷溜下床,偷偷溜出小屋門,溜到了小院門口。朝另外的兩間小屋張望了一眼,拔腿跨步,一路狂奔而去! 「站住,等等我!」小紅已背著花布包袱,躍出房門,緊緊的跟了上來 沈落石露出一絲苦笑,無可奈何的放慢了腳步 眨眼之間,小紅已追到身邊。緊緊的抱著了他的胳膊,推著他一起沿著小路緩緩而行 「站住,小紅,你不能走」周老頭雙手拄著雙腳,大步飛馳出來 越過院門坎時,腳下一絆,跌落在門外的草叢裡! 小紅猶豫了一下,放開沈落石的胳膊,飛速的跑回去扶爺爺起來。 沈落石透過晨曦,看到周老頭正詭秘的衝自己眨著眼。立刻心領神會,撒開雙腳沿著小路狂逃而去。 扶著爺爺的小紅,眼巴巴的望著沈落石的背影越來越遠,突然大聲喊道:「沈哥哥,我會等你回來,十年,二十年……我都會等著你!」 沈落石放慢了腳步,依然頭也不回的大步走著,一股甜澀的滋味湧起心頭,眼角似乎已有淚,清涼晨風拂面而過,淚已消失,臉上沒留下一絲淚痕,淚已灑落風中,淚已無痕! 漫漫長路,只影獨行! 眼前的荒草小路竟然是如此漫長,通往江湖的路竟然是如此漫長! 晨時出發,現在已是日影西下,腳下的小路依然沒有盡頭,依然在面前蜿蜒延伸著,沈落石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 他相信,只要腳下有路,只要一直沿著它走下去,一定會有盡頭! 暮色沉沉,漸漸淹沒了沈落石前面的路 四顧夜色蒼茫,沈落石早已飢腸轆轆,開始後悔自己走的匆忙,沒有帶水也沒有帶乾糧,他沒想到這條小路居然如此漫長。 遠遠的一簇火光,或明或暗的跳動著!沈落石立刻來了精神,迎著火光一路踩踏著荒草飛身奔了過去,漸漸偏離了小路,越來越遠…… 一幢矮小的茅屋前,架著一堆篝火,火光映射下,一個黝黑的老人,坐在破草墊上,揮動著一把柴刀,正在不緊不慢的劈著柴!劈一塊下來,立刻順手架在了火堆裡! 看著那把柴刀,沈落石不由一怔。一股蒼涼之感悄然升起,那柄柴刀竟然是一柄斷刀,漆黑的斷刀,火光映射下,刀面凸現出斑斑裂痕! 「來了,坐!」黑壯老人頭也不抬依然埋頭劈著柴。沈落石默然相對,一聲不響。眼光死死的盯著那柄起起落落的斷刀! 老人終於將最後一段圓木劈完,面前的火光更加明亮起來。老人慢慢起身,提著刀走到低矮的屋簷下,抓住吊在簷下的一長條黝黑的東西,揮刀而下,切割下細長的一條 緩緩的坐回原位,將那細長黝黑的一條切了一斷遞了過來:「風肉,來一塊?」 「好,來一塊」飢腸轆轆的沈落石接過來,咬了一大口。硬如磐石,差點將牙崩掉 「風乾的肉,要這樣吃才行」老人順著乾肉紋路,撕了一段細細的肉絲,慢慢的咀嚼起來 沈落石也學著他的模樣撕了一幾絲下來,放在嘴裡慢慢的嚼起來,一絲失落在風中的肉味被慢慢的咀嚼了出來! 「在下沈落石,老人家如何稱呼」沈落石開門見山,道出了自己的來路 「祥雲鎮上的人都叫我樵叔」粗黑老人淡淡的說 「樵叔?」 「就是砍柴的老人,小時候人家叫我小樵哥,後來長大了就叫我樵大,樵夫,老樵。現在年紀大了,便成了樵叔」樵叔嘴裡喃喃的絮叨著,幾十年的人生故事在他嘴裡已濃縮成一句話。雖然簡短,卻蘊涵了許多滄桑變化,許多歲月流痕! 「那麼你手中的刀呢?好像是一把破刀,它跟隨你很久了麼?」沈落石試探著詢問 「破刀?它雖然表面破損,刀鋒卻鋒利的很。三年前,我上山砍柴時不小心將柴刀丟失了,便在山林中四處尋找,結果柴刀沒找到,卻在草從內撿刀了它」老人愛撫的摸索著漆黑滄桑的刀面,繼續說道,「當時我遺失柴刀無法砍柴,只好將就著用它去砍,結果你猜如何?這把的斷刀雖破,可卻鋒利異常,碗口粗的枯木,輕輕一劃就斷了。呵呵,有了這把刀,砍柴這種苦力活,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 「山上撿的?那座山上撿的?」沈落石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就是十幾里外的祥雲山,你竟然連祥雲山都不知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樵夫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 「祥雲山?」沈落石疑惑的詢問,眼裡透出一絲失落 「是啊,它可是我們祥雲鎮的名山。據說當年山上住著許多仙人。山頂仙雲繚繞,遠遠望去,隱約還有仙殿瓊樓的影子呢。可是三年前一記天雷轟過山頂,地動山搖,將山頂雲霧間仙殿瓊樓燒化成灰,落住凡間的仙人們也被天雷收了回去,從此山頂荒蕪,連半點雲氣都沒有,自那天以後,祥雲山再也沒有祥雲出現過」樵叔眼光漸漸黯淡下去 「奧,原來這裡已是雲靈山腳下」沈落石感慨的說道 「年輕人,你聽錯了,這裡不叫雲靈山,是祥雲山!」樵叔鄭重其事的提醒沈落石,然後將斷刀插在火堆前,起身進屋睡去了 沈落石緩緩的摸起了那柄斷刀,輕輕撫mo著傷痕纍纍的道面,一陣冰冷寒氣襲來,思緒已被拉回到了記憶中那一段已經風乾的滄桑歲月,飽含激情的血腥歲月…… 第八章 一怒拔刀 祥雲鎮,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小小偏僻集鎮,竟然也積聚了許多插刀背劍的江湖人物,辰陽一倒,經過三年的無序爭霸,刀劍也在江湖中普及。 小商小販,市井平民,只要一出門,衣服裡也要別一把刀。他們不會用刀,也無膽殺人,但別把刀可以增加他們的安全感,身上有刀等於告訴周圍的人,老子也有刀,別惹我,惹急了我也會殺人的,你不信?不信你惹我試試! 沈落石一身風塵,夾在人群中,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味道,來自江湖的味道。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江湖很久了,居然感覺有些不適應! 他一身粗布舊衣,一條粗麻腰帶胡亂的紮在腰間。 周圍的人投來詫異的目光,這個黑大漢,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居然沒有帶刀?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敢出門不帶刀? 亂世出門不帶刀,要麼是找死,要麼是拳頭很硬,比刀劍更硬! 看樣子這小子一臉惡相,滿身殺氣,不是什麼江湖好鳥,看那雙拳頭筋肉橫生,還是少惹為妙,帶刀路人紛紛給不帶刀的沈落石讓路! 沈落石一早醒來,樵叔已離開,插在沈落石旁邊的斷刀也不見了。顯然他已別著斷刀上山砍柴去了。 沈落石悵然的離開那堆已經燃成灰的柴火堆,繼續上路。久別重逢的殘月刀,雖然已是斷刀,但鋒芒依舊,犀利依舊,殺氣依舊,一把柴刀居然也會透出一絲血腥味! 就像此刻的沈落石一樣,雖然退隱三年,淪落江湖底層,但他在浴血拚殺中殺出來的一身殺氣,已透入軀體的每一寸肌膚,已深入到骨髓裡。 即使他沒有刀,不再想殺人,但是那股殺氣依然存在,依然冷人膽戰心驚,毛骨冷寒! 一個長年殺豬的屠夫走出來都會一身殺氣,而他卻是一個長年殺人為業的江湖殺才? ****** 沈落石忙無目的的在祥雲鎮上轉悠了半天,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離開江湖這麼久,他現在只是一個江湖底層的小人物,連一把像樣的刀都沒有,他已重新踏上了江湖路,卻不知道自己的江湖路該如何走! 以前進入江湖時,起點很高,一開始就高高在上,在他眼裡江湖是如此之小,江湖爭霸不過是在股掌之間。現在跌落江湖底層,他突然發現江湖居然是如此之大,大到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落腳! 身入江湖,卻依然無法融入江湖的沈落石,在人群茫然轉悠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吃飯,日已偏西,他還沒有吃早飯呢。 一家臨街的酒館,酒旗烈烈,酒香濃厚 沈落石大步跨了進去,雖然他沒有一紋錢,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他決定他的江湖路就從這裡開始,就從這家酒館開始! 昂首挺胸的沈落石,撿了最好的一個臨街座位,要了三壇最好的酒,一桌最好的菜。小鎮小店最好的菜竟然也有十幾個,將他面前的桌子擺滿了都放不下,足夠八條壯漢吃一頓。 沈落石反而有些緊張起來,身無分文的他只是想混一頓飽飯,店家卻給他整整弄了一大桌,而且真的都是最好的菜,難道他們不怕自己沒有錢?因為自己的裝束也絕不像個有錢人! 管他娘的,先吃了再說! 手抓並用,不消一刻,一桌菜已七七八八,三罈酒已空空見底! 裡面麼五喝六的吃客們都被這個不速之客的豪氣吸引,投來詫異的目光。 沈落石起身晃晃悠悠的望外走,一名夥計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喂,大哥,你尚未結帳。請結過了再走」 「哈哈哈,我身上沒錢,先欠著如何?」沈落石一聲長笑,甩開夥計,大步而出 幾十個夥計立刻操起傢伙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沈落石順手操起一張木凳,準備好好的幹一場,為了吃飯他已不惜代價。像他這樣的曾經黑老大,當然不會混到挨餓的地步,為了吃飽飯就算是殺人血拼也無所謂! 「住手!」一個胖乎乎的傢伙閃了出來,喝住了手下。笑著迎了出來,「這位兄弟,這頓飯老劉我請了,酒足飯飽,夜黑風大,兄弟請走好!」 沈落石也不答話,大步踉蹌而去。老劉臉上的笑立刻幻化成一臉陰沉的冷笑:「你們還不下去,想砸本店的招牌」,眾小二嚇得面如土色,急忙閃了進去。 老劉立刻又換了一副笑臉,開始招呼起各位吃客繼續吃喝。這些背刀跨劍的江湖客個個面露驚慌,起身應酬幾句,紛紛離座,結帳而去。小店立刻人去座空,息燈關門! 沈落石搖晃著走在街道上,天色陰暗,街道兩側的店舖燈火通明,照亮了整個街道。 十幾個拉長的影子落在沈落石的腳下,沈落石緩緩抬頭,十幾條大漢站成一堵結實的人牆,擋住了他的去路! 「上!」為首的大漢一聲大喝。十幾條大漢立刻圍攻上來。 沈落石雙拳緊握,肌肉凸出。準備痛痛快快跟他們打一架。突然眼前一黑,頭頂已被蒙了一個布袋。腳下一絆已被拖倒在地。埋伏身後的幾個傢伙已開始拳打腳踢,棍棒招呼。 前後夾攻,幾十條大漢開始圍著沈落石狂轟亂打,沈落石雙手抱頭,縮在地上,任憑他們亂棍襲擊!全身上下頓時青腫浮現,皮開肉綻,疼痛入骨! 沈落石几次掙扎起身,狂逃而去,沒跑幾步就被再次絆倒,落在了棍棒之下! 突然一陣暈眩,沈落石一下失去了知覺! 曾經的江湖第一快刀,殺人如割草的拜月教主沈落石,在一群街頭混混的圍攻下,竟然無還是之力。是他失去了血刀,隱居多年,血氣已凝滯,殺氣已消退,還是這群小混混本就是些江湖高手,一些在長期在市井間拚殺出來的江湖高手。 「他娘的,原來是草包一個,沒挨幾下就掛了。就憑這樣的身手,也敢到斧頭幫的地面上混白飯吃。兄弟們,放水!」領頭老大一聲令下 幾十個兄弟立刻解衣褪褲。幾十道水注一起傾瀉到沈落石頭上。 頃刻間噴灑了滿頭滿臉,一陣灼熱的感覺襲來,沈落石漸漸恢復了意識。 幾十道灼熱的水注依然傾瀉著,他的頭髮已濕透,臉上水漬斑斑,夾雜著難聞的惡臭腥臊,幾十張狂笑了的臉在他眼前恍惚閃動著、 他們已緩緩的轉過身,沿著滿街燈火,狂笑嚎叫著一路揚長而去! 沈落石雙目血紅,體內殺氣鼓脹,雙手抓地,青筋幾乎爆裂,天地間頓時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陰雲低壓,夜色濃厚 街道的燈火在濃雲低壓下漸漸闇弱,在殺氣激盪中緩緩搖曳! 一道漆黑的光,一閃而過! 一把漆黑的刀穩穩插在了沈落石面前! 那是一把漆黑的斷刀,一把傷痕纍纍的斷刀! 沈落石緩緩伸手,握住了漆黑的刀柄,冰冷的刀柄! 一股淒厲的殺氣直透夜空! 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半彎斷月一劃而過 照耀著沈落石高大雄偉的背影,他已瞬間穿越到了幾十個人影的前面 筆直的立在那裡,手裡提著一柄斷刀,漆黑的斷刀! 第九章 落魄殺星 一道閃電破空劃過,沈落石已筆直的傲立在幾十個混混面前! 瞬間閃過的光芒,瞬間照亮了他高大的背影。光芒瞬間消失後,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眼中投射出驚訝,懷疑,恐懼的光芒! 他的身影實在太快了,快的讓幾十個混混根本來不及任何反應。他們的目光由恐懼漸漸退化為絕望! 風吹過,頸項間陡然一絲涼意,灼熱的血噴湧而出,幾十道熱血噴湧而出,清冷街道頓時瀰漫了血霧,瀰漫了死亡的味道! 幾十個混混右手下垂,幾十柄犀利的木柄利斧緩緩滑落,跌落在地!幾十個黑色身影緩緩倒地! 在垂死一刻,他們才亮出了自己的真正武器,可惜已經太晚了,沈落石一旦一刀在手,根本不會給任何對手機會! 閃電過後,雷聲轟動,夜雨瓢潑,傾盆而下! 沈落石獨立暴雨之下,任冰冷的雨水扑打著他的臉,洗刷著被混混侮辱留下的污濁痕跡! 手中的斷刀不住的顫慄著,一股透入心骨的殺氣直透街道的每一個角落! 殺氣瀰漫,血腥撲鼻,周圍店舖的燈光已瞬間全部熄滅! 天地一片昏暗,街道已陷入漆黑的死寂! 沈落石提著刀,開始在雨中循著遠處的街燈踉蹌前行。他每前進一步,前面百步街道的燈火便相繼熄滅! 行不出十步,整條街已陷落到漆黑陰暗的死寂! 雨依然瓢潑而下,淋灑著他冰冷僵硬的軀體!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沈落石依然踉踉蹌蹌的走著,是酒意太濃?還是傷勢太重? 突然,他腳下一滑,一頭栽倒,跌落在路邊的陰溝裡!一動不動的趴在了污水之中! 雨依舊不停的下著! ****** 陽光明媚,清風習習! 沈落石終於悠然轉醒,發現自己竟然爬在腐臭的陰溝裡,刺鼻的腐臭幾乎讓他再次昏睡過去,全身骨肉酸痛,頭痛欲裂,手裡居然多了一把斷刀,熟悉的斷刀! 昨晚酒醉,一走出那家酒館,他便失去了知覺。恍惚中做了一個夢,一個惡夢,回到了少年時,被一群市井混混圍毆,後來他撿起一把刀,一路瘋狂砍殺…… 意識漸漸清醒,看著手中熟悉的斷刀,他知道那不是夢,是事實,他又殺了人,不止一個,是很多個! 一絲恐慌襲來,沈落石急忙勉強支持著爬起來,緊張的張望著已是人來人往的街道,就在他爬起的瞬間,嗡的一身,盤踞在身體上的無數蒼蠅哄然而起,密密麻麻的圍繞著他盤旋著…… 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絲毫沒有殺人流血,屍橫滿街的恐慌,天亮前,屍體已清理,血已被暴雨清洗,流入了路邊的陰溝…… 街道依舊一片繁華景象,雖然街道行走的人心裡都明白,昨晚街上殺了人,而且不止一個,但他們寧願相信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亂世殺人平常事,只要殺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家人,又何必去管他? 即便殺的人就是你,就是你的家人,你又能如何呢? 而此刻的殺人犯沈落石正在緩緩爬出陰溝,將斷刀插在腰間,踉蹌著走在街道上,一身惡臭,後面尾追著無數的蒼蠅 路人見他過來遠遠的便捂著口鼻躲開了,在他們眼裡,他只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殺人放血那點破事兒根本沒有人再追究了! 沈落石露出一絲苦笑,他娘的,亂世就是好,殺人如割草,一夜殺了幾十個人根本卻沒人理會,連個調查的捕快都沒有。 回想當年,自己一怒操刀砍了三個混混,就被逼得四處逃亡,後來血刀出世,誤殺師傅和值更老人,再次被迫逃亡,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要是擱在現在,頂多找個地方睡一覺,第二天就當沒事發生一般,趕上了如今的大好時候,我這顆殺星正好可以大放異彩,大顯殺威了! 沈落石一邊得意的想著,已經來到了街尾的一家小麵館! 再往前走,就已經走出祥雲鎮! 再離開祥雲鎮之前,沈落石決定先去吃個早餐,地點就是眼前這家麵館! 昨晚吃了一桌菜,喝了三罈酒,殺了三十幾個人。現在就吃一碗麵,應該不要殺人了吧,如果一定要殺,應該殺一兩個就夠了! 管他娘的,這年頭,殺人也不犯法,不殺白不殺。你不給我飯吃,我他娘的就拔刀殺人! 「喂,站住,要飯的,你想幹什麼?」遠遠見沈落石過來,小夥計已經捂著鼻子,一臉不屑的迎接了出來。 「吃麵!」沈落石冷冷的說,手已按住了漆黑的刀柄! 「呵呵,客官稍等,先在外面洗個手」小夥計眼見不對,立刻換了副笑臉,轉身溜了回去,昨晚一桌菜的故事早已經從街頭傳到了巷尾 精明的小夥計才不會笨到為了一碗麵而冒生命危險,反正店也不是自己的,虧了也是老闆的,一會兒這傢伙吃飯不給錢,讓老闆自己出頭去要錢好了。說不定這傢伙真是一條硬漢,一刀就將自己的黑心老闆給砍了,也替自己出出心中的鳥氣! 沈落石見小二如此熱情接待,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挫著手傻站在門外! 片刻後,小二便拎著一捅水出來,撲頭蓋臉的澆了過來。 一陣寒氣過後,沈落石頓時清爽了很多,圍繞他的蒼蠅已被涼水沖散,幾個逃逸不及時的傢伙,已被衝到了地面,在泥水裡拚命的撲騰著 「大哥,你裡面請!」小二笑著將沈落石請進去,忙著砌了一壺熱茶 也不問沈落石需要什麼,直接進去端了一大盤牛肉,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放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也不客氣,一口氣將盤中肉,碗中面消滅殆盡,抓起茶壺灌了幾口,抬起袖口抹抹嘴大步而去 一條五旬上下的疤面大漢正好自外面跨步進來,二人差點撞在了一起。此人面相兇惡,眉心一條疤痕赫然凸出,鼓起一抹暗紅的血痕 「杜老大,您來得正好,這位大哥還沒有結帳,就要走了!」小二立刻湊到這位杜老大身後,指著沈落石。 「是麼?他要了多少東西」杜老大臉色陰鬱的問 「一大盤牛肉,一大碗牛肉麵」小二說話時,大聲突出著兩個大字。 杜老大大手一揮,清脆的給了小二一個耳光,大聲喝罵道:「這位英雄如此高大威猛,體力雄厚,一碗麵,一盤肉怎麼夠?還不快去切二斤上等牛肉,再弄兩大碗麵過來」 小二捂著紅腫的臉,唯唯諾諾的向後面去了,心裡卻在暗罵:他娘的,這個老傢伙平時橫行霸道,原來也是欺軟怕硬之輩,遇到硬茬,比小爺爺我都狡猾。看來江湖上混的,都他娘的鬼精鬼精的。 沈落石更不客氣,有吃便吃,一口氣又吃了兩大碗麵,二斤牛肉! 昨晚吃的東西,被一群無賴一通群毆,肚子裡的東西早被折騰的一乾二淨,就算再來三五斤肉也能硬吞下去! 「好!好!能吃能砍,是條好漢」一邊的杜老大豎起了拇指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麼?在下身上可從來不曾戴過銀子」沈落石看著杜老大,開門見山的交了自己的底 「哈哈,我不但是麵館老闆,也是匯英樓的老闆,這條街上的生意都是我的」杜老大得意的笑了起來 「匯英樓?」 「就是你昨晚白吃白喝,揚長而去的那家酒樓。臨走還捲走了我幾十個兄弟的命」杜老大臉上露出一絲寒意 「你是誰?」沈落石知道自己終於碰到了真正的江湖中人,冷冷的問 「斧頭幫幫主杜三疤」杜老大揭開上衣,咽喉,胸口也同樣各有一條疤痕,跟眉心的疤痕一摸一樣,都屬於最致命的地方! 第十章 閉棺修煉 杜三疤,名如其人! 眉心,咽喉,胸口,三道一摸一樣的傷痕,致命的傷痕! 「我殺了你的兄弟,你卻請我吃飯?」沈落石疑惑的看著杜三疤 「我請你吃飯是想交你這個朋友,交你這個朋友是為了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杜三疤淡淡的說 「幫你做事?做什麼事?」沈落石更加疑惑起來 「殺一個人,殺一個屠殺我三十多名兄弟的人,做為老大,我要替他們討回公道」杜三疤冷冷的說 「你要我幫你殺的人,竟然就是我。你讓我幫你殺我」沈落石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因為只有我殺不了你,只有請人殺你」杜三疤依然一臉冷酷 「哈哈哈,不錯,你我素不相識,你卻請我吃飯。我接受了你的好處,就已是你的朋友。既然你我已是朋友,朋友有難處,在下一定鼎力幫忙。來吧,你動手吧!」沈落石放聲長笑,傲然而立,撕開衣服,將前胸暴露在杜三疤的面前 杜三疤並不客氣,下垂的右手突然多了一把利斧。斧光一閃,已切在沈落石前胸,沈落石高大的身軀緩緩的栽倒下去。他居然真的沒有動,沒有出手。因為他是一個江湖人,一諾千金的江湖人 ****** 陰冷的石室,明亮的燭火! 一副漆黑的石棺橫在石室中央,一股陰森之氣籠罩著幽冷空廓的石室! 石門吱呀一聲,緩緩開了一條縫,很快又緩緩閉合,一個高大的人影已擠了進來,懷裡抱著兩罈酒,手裡拎了一包依然冒著肉香熱氣的牛肉。 陰森的石室頓時酒香撲鼻,肉香撩人,突然間變得溫馨起來! 吱呀一聲,緊閉的棺材蓋緩緩揭開,裡面躺著的死人居然坐了起來,難道死人也會聞到酒肉香?已被酒肉勾引而活了過來? 「多謝沈大教主成全在下的江湖名聲,三疤特備薄酒前來感謝!」杜三疤恭恭敬敬的立在棺材邊 「呵呵,杜三哥,小沈也要多謝你當眾殺了我。讓一夜成名的斷刀客及時從江湖中消失,及時遠離了江湖人的視線!」沈落石露出一絲詭秘的笑 「屬下小小的斧頭幫主,怎敢與沈大教主稱兄道弟。只要沈大教主有任何吩咐,屬下一定全力以拼,以死相報」杜三疤見沈落石跟自己稱兄道地,頓時誠惶誠恐,激動不已! 「什麼沈大教主。我已經不坐教主很久了。現在就是一名江湖斷刀客,大家都是江湖兄弟,杜三哥請進來坐下說話」沈落石一邊說話,一邊將身體後挪,空出了半個棺材! 杜三疤也不客氣,跨布進入棺材,在沈落石對面盤腿而坐,將酒肉放在了中間,兩個人坐在巨大的黑木棺材裡,開始相對痛飲起來 ****** 「外面的情形如何?如今的江湖似乎很不平靜」酒肉下肚,沈落石開門見山的問道 「自從大教主一去,那個凌寒玉執掌了本教,江湖群龍無首,漸漸已陷入了混亂,如今江湖大小門派,表面臣服本教,私下裡卻斗的天昏地暗,殺的你死我活!」杜三疤感慨的歎息道 「凌寒玉?本教教主不是韓玉麼?」沈落石驚訝道,深山打鐵三年,對於江湖的事他已恍如隔世。 「以前追隨沈大教主的護衛左使韓玉,本名凌寒玉,原本就是凌大將軍的兒子,是凌大將軍派到教主身邊的**細,如今已執掌本教,暗中溝通凌月弧,野心勃勃,志在奪取江山,一統江湖」杜三疤恨恨的說道 「呵呵,凌大將軍奪取江山,凌寒玉一統江湖有何不妥,杜三哥怎會如此義憤?」沈落石淡淡的笑道 「因為他們是胡人,老子是漢人。」杜三疤臉色漲紅,怒目噴火 「可是據我所知,他們父子二人穿漢服,說官話。並無半點胡氣,甚至連胡話都不會說,怎麼算是胡人,分明已是漢人。已是朝廷養的護邊家犬」沈落石不以為然的駁斥道,他曾在邊城拚殺多年,與凌氏父子淵源頗深,而且印象也不錯 「外披家犬馴服之皮,內藏虎狼殘暴之心。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敢保證他們奪取江山,獨霸江湖後,不會強迫我們穿胡服,說胡話?」杜三疤義憤填膺,居然對沈落石怒目而視 「這個……呵呵,人心各異,小弟我卻是不敢保證,不過他們奪取江山的事很難說,但要獨霸江湖卻是絕對不可能,別忘了,江湖可是小弟我的」沈落石急忙笑著將話題轉換到輕鬆一面 「就是,老杜就是看好你,才會跟著你混。那個娘娘腔鳥教主,莫說是胡人根基,就算是個漢人,老子照樣瞧不上他,來,兄弟,喝!」 「那麼最近幾日江湖局勢有何變化?」沈落石聽他如此貶損韓玉,心中刺痛,急忙再次轉移了話題 「哈哈,當然有變化,自從大教主親自打造的殘月新刀出世,江湖局勢立刻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娘的,那個窩窩囔囔,靠女人起家的寒煙廢物,一拿到大教主打造的刀,立刻就有了男人氣,竟然孤身殺入本教總舵下了挑戰書,公然向凌寒玉挑戰,時間就在下月十三!一把刀就可以如此威風,沈老弟要是再現江湖,恐怕江湖的風雲都要換個顏色了,哈哈哈……」說起興起處,杜三疤立刻情緒高漲起來 「五月十三,又是五月十三?」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五月十三怎麼了?江湖上混,他娘的,哪跌倒的就要從哪兒爬起來。五月十三離開江湖,就要在五月十三突然神秘復出,這樣才能震攝江湖。」說到激動處,杜三疤抄起酒罈,狂灌了幾口 ****** 「三哥,你的名字就叫三疤?聽起來很霸道,是否因身上的三處致命傷疤而得名」沈落石見大局已明,便開始跟杜三疤閒扯起來 「正是如此,說起老子這三條疤,卻是大有來歷。當年辰陽獨霸時,我們血刀盟的兄弟被四處趕殺,差點被趕盡殺絕。老子卻一直躲在雲零山底下不肯走,堅守著斧頭幫的總舵。他娘的,玄陽狗道人,一劍穿心差點老子的命,以為老子已死,居然派弟子佔據老子地盤。 老子撿了一條命,傷一好,立刻提斧將他派來的那些軟蛋弟子殺了回去,老狗道人再次出山,這一次下手更狠,直插老子咽喉。他娘的,這一次老子居然還沒有死,一活過來就將他派來的弟子一鍋燴了 最後一次玄陽道人痛下死手,半隻劍都刺入了老子的腦袋,呵呵,老子居然還沒有死,過了一個月又活了過來…… 辰陽宮的老道徹底被老子鎮伏了,居然再也沒有派人接管老子的地盤,血刀盟下斧頭幫竟然在辰陽宮的眼皮底下生存了十幾年「說起自己的光輝往事,杜三疤興奮的連三道疤痕都放出了油亮的光彩 「呵呵,三哥果然是條硬漢,不過能夠在辰陽宮眼皮底下生存十幾年的,好像不止三哥一個,樵叔應該也算一個,當然還有周神算……」沈落石醉意朦朧,笑著看著杜三疤 「嘿嘿,喝酒!喝酒!」杜三疤臉色一變,不置可否,尷尬的笑著勸起酒來…… 酒已乾,肉已盡! 杜三疤搖晃的站起來,緩緩的爬出冰冷的石棺,恢復了來時的恭敬模樣 躬身說道:「石室陰寒,石館至寒,大教主可在此安心閉棺修養寒氣,五月十三一到,教主就可以出棺了」 沈落石亦不說話,緩緩的躺了下去,石棺蓋緩緩封閉,石室內頓時恢復了陰森之氣 第十一章 重出江湖 「教主,可以出棺了」杜三疤恭敬的立在了石棺前 「好!」一聲回應,石棺已緩緩打開,沈落石已立在杜三疤面前,緩緩的問道:「時間到了麼,現在距離五月十三還有幾天?」 「今天就是五月十三」杜三疤恭敬的回稟 「寒煙決戰已開始了麼?我們還來得及麼?」沈落石疑惑的看著杜三疤 「已經開始,我們現在出發還來得及」杜三疤緩緩拉開石門,恭候在旁邊 沈落石緩緩而出,沿著一條暗道緩緩而行 雲靈山距離寒煙閣有多遠,沈落石以前沒有計算過,但至少在千里之外。就算日行千里的快馬,至少也要飛奔一天。 今天已是五月十三,決戰已開始,遠在千里之外的他,依然走的不緊不慢。難道他已修煉成傳說中的瞬間轉移大法,可以瞬間移到千里之外? 石道蜿蜒,攀援而上,沈落石已遠遠看到一線了陽光,緊閉的兩扇石門間透進來的陽光! 石門緩緩而開,沈落石緩步而出,出現在了陽光之下,出現在了令如山面前! 原來他的石棺早已被轉移到了寒煙峰下,回到了隱居多年的寒煙閣,這些天一直在寒煙閣下閉棺修煉! 「是你?」令如山一臉冷靜的看著沈落石,雖然他無比驚訝,但他的表面卻鎮靜如常,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泰山崩於前臉色也不會變! 「不錯,是我,令先生別來無恙!」沈落石淡淡的說,眼光卻掃向令如山身後的群雄 剛剛還躍躍欲試的群雄,立刻洩了氣,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要在他們之中拚殺出一個武林盟主,一定會有人失敗,會有人死。他們自問都沒有必勝的實力,他們更不想用自己的血成就別人,所以他們都還在猶豫。猶豫之間,沈落石已出現在他們面前! 沈落石一出現,他們知道他們已沒有機會,他們開始各自安於現狀,默默後退原位。因為眼前的這個人的江湖地位,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超越! 也許論武功他不是最強的,但他的名氣,實力卻是最強的! 辰陽一戰,已經將沈落石推到了神的地位。他雖然是被他們這些人捧起來的,但在他登頂的瞬間,他已成為他們心中的神,不可逾越的神! 神是他們造出來的,但造出來的神卻成了他們的心靈主宰! 「沈大教主,你不是已經退隱了麼,怎麼有空來看望屬下」令如山冷冷的說,他與沈落石相互間的親密信任早已蕩然無存 「呵呵,聽說五月十三有熱鬧看,所以我就來湊湊熱鬧,順便代人問候一下令先生」沈落石笑著走了過來,親切的拍打著令如山的肩膀 「是周師兄?」令如山明知故問,整個人瞬間頹然衰老。「他終於出手了,看來我這顆災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你不能走!」沈落石淡淡的說 「怎麼?你想殺了我?」令如山冷冷的看著沈落石,現在他右手殘廢,左手又在與穆玄的對拼中精力耗盡,正是殺他的最佳時機,沈落石的機會把握得實在是太及時了! 「我要你留下來幫我,幫我一統江湖」沈落石殷切看著令如山 「就算是我留下來幫你,也沒有用,江湖災難已成,就連我自己也無法挽回。因為我為了壓倒師兄,已破壞了江湖平衡,將外力引入了江湖。那是一股爭霸天下的勢力,一股令江湖血流成河的勢力,在它面前,江湖人的爭鬥流血如同兒戲」令如山淡淡的說,此刻他竟然被這個不計前怨的年輕人的真誠感到 「我知道,那是戰爭!」沈落石臉色陰沉的說,眼前浮現出了那些血戰邊城的歲月! 令如山不再說話,緩緩的沿著山道遠去,留給江湖一個孤單落寞的背影! 叱吒風雲,運籌帷幄的他,在最後離開一刻竟然湧起一絲感傷,掠過一絲後悔。他錯了,徹底的錯了,他不應該放棄沈落石! 現在他回來了,江湖必然會因他而改變。周師兄已經贏了,在他推出沈落石的一刻,他一定已經安然退隱,帶著勝出的微笑安然退隱! 沈落石潛心三年,有備而出,令如山所有的精心籌劃都已付諸流水,他失敗了,徹底的失敗了!他只有背負著一身失敗黯然離去! ****** 「拜月教寒煙分舵穆玄拜見大教主!」剛剛敗落令如山手下的穆玄,早已撿起跌落的刀,不失時機的拜服在沈落石面前 其餘各派頭領稍一猶豫,立刻也隨著穆玄出列,躬身拜見! 只有韓玉孤零零的立在人群之後,他後面同樣孤零零的立著葉飛鴻及屬下十幾個人!追隨葉飛鴻背後的孟九公,雲洛飛,沈孤雁,駱十七等人曾經都是與沈落石一路拚殺邊城的戰友,現在只能遠遠的立在人群後面,看著這位昔日小兵的絕世風采! 而躲在沈孤雁旁邊的朱爾丹早已黯然低下頭,曾經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嫉妒之火,現在早已徹底熄滅,幾年前同時入伍,同時起步的三個人,沈落石的生命之光越來越精彩,孟小山的軍中地位越來越高,而自己卻淪落成了沈孤雁的玩物!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為自己一時衝動,多看了一眼女人裸露的胸,一個老女人的胸! 韓玉眼巴巴的看著沈落石,一股酸楚哀傷的感覺悠然而生。一別多年,終於看到了自己思幕多年的沈大哥,三年前為了成就自己,他黯然離去。可是三年過去了,他突然回歸,卻正是自己失敗的一刻。 三年來,自己處心積慮,千方百計的想超越他,取代他的江湖地位,現在血的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徒勞,沈大哥的江湖地位根本無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是一刀一刀的拼出來的,而自己的地位卻是投機取巧,一路吹捧出來的。 他的江湖地位無人可以取代,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呢? 韓玉痛苦的緊握直刀,當他再次看到沈落石才發現,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 淚暗流,心酸澀,韓玉有一種不顧一切衝過去,撲入沈落石寬厚結實懷抱的衝動!但他強忍住了這股衝動,因為他是凌大將軍的兒子,體內流著凌家野蠻高傲的血。他不能給凌大將軍抹黑,不能給凌家丟臉。 凌寒玉突然轉身,頭也不回,一路飛馳而去,清瘦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間! 葉飛鴻領著眾屬下也黯然而退,他的命運已與凌大將軍捆綁在一起,他已別無選擇。審時度勢,他還是將賭注繼續放在凌大將軍身上! 該走的都已走了,一個個都已黯然而去,今天雖然他們都是黯然而去,但說不定哪一天他們又會得意而來,江湖的變化永遠都是無法預測的! 沈落石望了一眼韓玉的背影,只是輕輕一瞥,心中便升起無限感觸! 但此刻群胸在前,他必須壓制自己的情緒,必須以大事為重。 他大步向前,同久別重逢的屬下門一一寒暄,唐通,南宮北,七妙師太,史胖子,血影雙刀……這些昔日的屬下,都選擇了留下來,留在沈落石的身邊。他們將賭注全部壓在了沈落石的身上,他們相信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凌月弧的千軍萬馬也可以被阻擋在江湖之外! 江湖人的事,必須要由江湖人來主宰! 最後,沈落石終於見到了躲在最後的花如雪,一臉冷霜的花如雪。三年多不見,皮膚潔白,貌美如花的花如雪,臉色已蒼白鬆弛,眼角已滿是橫紋,一雙明澈的目光裡已透出許多滄桑,許多失落,許多傷感! 她今年才二十四歲,還比沈落石小一歲,怎麼看上去卻如此滄桑,彷彿已是一個三十以外的中年婦人! 沈落石望著她,心中無限感慨之時,不禁也生出無限憐惜和心疼!有一種擁她入懷的衝動,可是群雄環顧之下,他卻只能壓制自己的衝動! 而花如雪冰冷的目光,彷彿一把刀,深深的刺痛著他的心,他知道,她恨自己,雖然她自己有錯在先,但她依然在怨恨自己不辭而別,拋棄了她。 花如雪雖然眼光中充滿怨恨,可是她的心卻在後悔,卻在流血!年少時的她,心裡只有風liu瀟灑的南宮北,風骨冷傲的韓玉。對於強迫自己的沈落石,粗豪土氣的沈落石一直都是虛與委蛇,同床異夢,一直都把他提升自己江湖地位的工具,從來沒把他放在心裡! 現在她才漸漸明白,沈落石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自己自幼便期待與之相伴的江湖大英雄!可惜一切都已太晚了,一個女人犯一次錯,便會毀滅她整個的人生! 幾位江湖頂級高手,早已將沈落石簇擁著,向寒煙閣方向走去! 在他們眼裡,這個曾經年少衝動的老大徹底變了,不但長出了茂密的鬍子,也長出了許多江湖智慧,長出了許多江湖見識,已成長為一個真正的江湖老大! 第十二章 鐵騎南下 寒煙大廳,高大寬闊! 眾星捧月之下,沈落石據中而坐,穆玄就近做陪,其餘群雄次第而坐! 春風得意的穆玄正在安排著慶功宴席,他的地盤他做主,何況他現在已藉著沈落石的復出計劃,一舉脫穎而出,已赫然凌駕於群雄之上! 單刀獨闖中州,擊敗韓玉,血拼令如山,一連串的光環迅速提升了他的江湖地位 在沈落石黯然退隱的三年裡,陪伴沈落石深山打鐵,策劃幫助沈落石伺機復出,已奠定了他跟大教主沈落石深厚的感情基礎。 而他手中的刀也是大教主親自打造,本身已具有至高無上的魔力!而且名為殘月新刀,已暗含繼承殘月刀的意思! 群雄羨慕嫉妒之餘,不禁也開始佩服穆玄的心機和忍耐力。 一直默默困守寒煙閣,足不出戶,卻能洞察先機,及時出手,而且每一步都是未卜先知的妙著! 在辰陽宮勢力鼎盛,拜月教初露頭角之時。他便暗中將屬下最重要的財源命脈中州城拱手讓給沈落石作為拜月基地,成為拜月的第一個江湖支持者。 沈落石攻滅七巧山莊,絕殺古道人,征服花如雪,刺殺七絕師太……一路順風就任拜月教主後,他第一個脫離辰陽宮,主動加入了拜月教。 當沈落石折刀敗退,黯然退隱時,他第一個及時援手,將沈落石接應到自己的地盤,當神一樣供起來,並與沈落石並肩打鐵三年,不但為自己打造了一把刀,更在他與沈落石之間打造了一段深厚的情誼! 現在他已成功幫助沈落石復出江湖,重掌拜月總教…… 無論從資歷,功勞,個人情感哪個方面,他都是沈落石下面當之無愧的第二號人物,默默無聞中,他已從一個倍受詬病的軟男人一躍而攀升為江湖第二硬漢! 宴席很快便排布一定,一幫江湖黑白大豪紛紛就坐,開懷痛飲起來 這些整日刀劍裡混日子的人,聚在一起,除了喝酒,當然就是吹牛,海闊天空的吹牛! 翻出一些江湖的陳年舊事,再添加一些最新江湖故事一遍遍的反覆咀嚼著,說著說著,一個個便已醉眼朦朧起來! 酒正酣時,各派的一些江湖小弟,紛紛慌張的跑進來,湊到各自的老大耳邊匯報起來。在坐的老大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舉杯者酒杯凝固,拿箸者雙箸停止,甚至有人已將手中雙箸滑落。 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他們,一絲不快悄然爬上眉頭! 一定是江湖上出了什麼大事,可是作為老大的他竟然沒有人直接向他匯報,在坐的各分舵主都知道了,自己卻一無所知! 「稟報大教主,凌月弧二十萬鐵騎突然起兵南下,兵分九路,已經突破三道防線,已直逼京城長安」穆玄手下的探報弟子風塵僕僕趕進來,大聲的向沈落石匯報道 其餘頭領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發現自己已經冷落架空了老大,惶恐之餘,不禁佩服起穆玄的高明,他一定早已交代過屬下凡事一定要先稟報教主。這些細節安排他又走在別人的前面。 沈落石面不改色,依然不緊不慢的喝著酒。幾位頭領看他如此鎮靜,也趕緊恢復了平靜,眼光投向了沈落石。 「好,該來的終於來了。看來這頓酒喝不下去了。兄弟我也該回邊城去看看了」沈落石緩緩站起身 「屬下願意一路追隨大教主,趕赴邊城靖邊退敵!」眾好漢立刻群情激昂,豪情滿懷的站立起來,決心追隨沈落石邊城殺敵 「呵呵,凌大將軍鐵甲數十萬,以各位之力,陣前可殺敵多少?」沈落石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淡淡的追問道 「至少也能拼他百八十個!」平素木吶的唐通第一表了態 「一人拼一百,在座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殺敵一兩千人。凌大將軍鐵甲數十萬,區區一兩千對他又算得了什麼?可是我們中土武林的精英卻已損失殆盡。你們覺得合算嗎?」沈落石語氣深重的說 聽他一說,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主意。 旁邊的穆玄急忙問道:「那麼以大教主高見,我們該如何應對?」 「各自回去,緊守自己的地盤,不許再彼此爭鬥,穩住各自的地盤。以防變從內生。」沈落石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儼然一副凌然不可拒的氣勢 「那麼凌月弧數十萬鐵騎南下,誰去抵禦?」南宮北憂心忡忡的詢問,家大業大,根基深厚的他最害怕的就是戰火,一旦戰火蔓延,南宮北六百年的基業頃刻就會蕩然無存 「李右相家資巨萬,吳邢部位高權重,自然會拚死保護京城平安,京城一破,他們幾十年經營的地位財富便會化為煙雲。有他們在,兄弟敢保證京城三月不陷落」沈落石信心十足的說 「那麼我們都各自回去,閉門安坐等敵騎扣門?」連七妙師太都有些焦急起來,她門下美女如雲,月入數十萬,可不想被胡人鐵騎給一鍋端了去 「呵呵,師太不必憂慮,凌月弧鐵騎數十萬,聚集南下,如果分兵襲擊,分攤中原各地,分到荊楚之地兵力還能剩多少,能有一萬已不錯了。所以凌月弧絕不會分兵遠襲」沈落石笑著逼視七妙師太 七妙臉一紅,立刻媚笑著回應道,語氣依然充滿擔憂:「教主的意思是凌月弧重兵南來,意在速決,一舉擊破京城,然後震動天下,其餘各系節度使見大勢已去,自然會擁他為主」 「這只是表面意圖,他的真是意圖是利用鐵騎震動,號召中土江湖底層人物乘亂取事,奮起爭奪江湖資源,江湖亂,刀兵四起。他才可以乘亂繼續南下。所以他才會處心積慮扶植控制本教,因為本教的主體是血刀盟,是處於江湖弱勢的三十六行。 可惜他急於求成,算錯一著,過早的搬倒了辰陽宮,辰陽一倒,門下巨額財富,被市井三十六行瓜分,血刀盟的人現在已有飯吃,作亂之心驟減! 你們回去,各自協調平穩自己地盤的各方勢力,一定要確保不生禍亂!凌大將軍久戰不下,又見中土各地平穩,無禍亂萌生,自然會擁兵退守,再次回到朝廷的治下,繼續俯首稱臣「 沈落石一片長篇大論,說得眾人茅塞頓開,不斷頻頻點頭 關係凌大將軍計劃成敗的一個重要的因素他沒有炫耀,那就是他自己,如果他這次沒有神秘兮兮的突然出現,群龍無首的江湖早已陷入了一片紛爭! 雖然他沒說,屬下的人心裡自然也明白,一個牛人根本不需要為自己吹牛,不用自吹,別人也能看出你很牛! 一向粗豪,沒有讀過幾本書的小鐵匠怎麼突然間變成了權謀家,理論家? 很簡單,這一切來源於他的傳奇經歷,拚殺經驗,以前身在江湖,一路拚殺,年少輕狂的他根本不會思考江湖爭霸的訣竅。三年的冷靜隱居,回顧一路拚殺的歷程,開始讓他學會了冷靜思考,分析判斷。 一個人無聊時,往往會想到許多有用的東西! 得到命令的群豪,紛紛起身拜別,匆匆而去。 偏居西南,根本沒有絲毫危險的花如雪竟然提前離去,臨走一刻,向沈落石投來一抹複雜的眼神,是恨?是愛?是痛?是…… 沈落石無法判斷,恐怕連花如雪自己也無法理清楚! 望著她急匆匆遠去的美麗背影,沈落石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唐通,意味深長的說出了四個字:「注意西南!」 第十三章 兵臨城下 邊城紛亂,戰火蔓延! 已經燃燒到了長安城北百里之內,而據守咽喉要道的幾座護衛小城早已被重兵包圍 擊退幾次圍攻的護龍城士兵正躺在垛口下,粗重的喘息著,一個黝黑而熟悉的面孔夾在護城士兵當中,沈落石已重回行伍,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守城士兵。 腰插斷刀,手裡捏著一柄兩丈長槍,躲在士兵堆裡,呼呼的大睡著! 血戰三天三夜,擊退七次鐵騎突擊。所有的士兵都已精疲力盡,與他們並肩膀作戰的沈落石也已精疲力盡,窩在被血染紅的城垛下憨然小睡! 他成功的預測了每一次偷襲,凌大將軍的每一次突擊,兵未到,捕捉到殺氣的沈落石便已暗中發出了訊號,早有防備的守兵每次都能及時佈防,出其不意的擊退攻擊! 守城士兵直到現在也沒有摸清預警信號的來源,似乎冥冥中是上天在保佑著他們,提示著他們,幾位帶兵將軍也都開始有些迷信起來! 每次擊退攻擊,他們都會安排一次簡單的祭祀天地的儀式,既然連上天都如此呵護他們,守城士兵的士氣陡然高漲起來。 夕陽西下,艷麗如血,照在殘血遍地的城頭! 晚飯時間已過,依然不見送飯的老兵,飢腸轆轆的士兵們開始抱怨起來,中午的飯本來就不夠,大家都沒有吃飽,現在晚飯時間早過,依然不見送飯上城。 餓著肚子,老子怎麼有力氣殺敵? 城樓上頓時議論紛紛,有些脾氣暴的士兵已開始質問他們的領軍老大。 幾位守城指揮將軍,焦急的聚在一起,不斷的派自己的親兵到守備大人那裡催促著,他們都是前方敗退下來的下層將領,中高級將領在凌家鐵騎突擊一刻,早已被埋伏鐵騎當中的叛軍高手給刺殺了。 他們地位低下,又是敗軍之將,對待本城守備也不敢太硬氣,最後只好公推一個資歷深厚的老參將劉老五前去找本城守備要糧 此刻守備大人正在緊張得跟本城知府大人以及府內幕僚,本府官員爭論著! 一臉愁苦的李知府正在不停的解釋著,城內本來只有長期駐守的一千士兵,糧食也要從京師糧倉按月調用。現在突然收留了上萬敗兵,而且時近月末,本月錢糧已剩餘不多,根本無法應付萬人吃喝。 於是眾大人們開始痛罵大逆不道意圖謀逆的凌月弧,居然選擇在月末時襲擊,分明是狼子野心,早有預謀,趁人之危麼! 守備大人立刻火冒三丈,大聲訓斥起這幫官僚。大敵當前,他們居然還有心情胡扯,相互推諉,轉移責任。 敵軍圍城之際,武人當道。幾個老官僚立刻尷尬的閉了嘴,心裡卻狠狠的給守備記了一筆,哼,小人得志,在本官面前大耍威風,等敵兵退了,天下太平了看老朽怎麼收拾你! 守備也無暇理會他們,直接逼問知府可否開各位州府官員的私倉借糧救急,知府立刻一臉嚴正的大聲喝斥:「私倉乃私家財物,物權受國家律法保護。趁亂收刮徵用私人財產,與謀反何異?」其餘眾官僚立刻也來了精神,立刻七嘴八舌,義正詞嚴的訓斥守備居心叵測。 這個大帽子一扣,守備大人立刻啞口無言,憋在一邊喘著悶氣,他娘的,老子家裡的餘糧早被弟兄們分刮走了,憑什麼你們分文不出? 知府見守備氣焰被壓下去,立刻又哭喪著臉哭起窮來,國難當頭,本應奉獻自傢俬倉,以資軍用,無奈家中存糧稀薄,僅夠居家食用半月。兵臨城下,一時半會也不會退去,將家裡的糧捐了,叫我一家老小如何生活? 其餘官僚立刻隨聲附和,紛紛述說起自家困苦! 知府訴說完自家之苦,立刻提出了一個解決錢糧的建議:「各位大人,國難當頭,人人有責。不如我們即日起向全城百姓徵收國難稅,向他們徵收糧食,以解軍危」 官僚們立刻紛紛點頭贊同,幾個老傢伙已開始草擬文書。至於徵稅的重任自然又踢到了守備大人的頭上! 守備大人怒氣沖沖的告辭而去,他娘的,現在兵臨城下,卻讓老子去民間徵賦稅,你們不是讓老子逼他們造反麼?你們家存糧如山,都不願拿出來,那些下層小民會乖乖的交出他們的口糧? 外患未除,又添內亂,到時候這個責任又讓老子承擔。老子現在不幹了,回家睡覺去了。看那幫兵痞餓急了,不活吃了你們幾個守財老奴? ****** 得到守備默許的飢餓士兵,除了幾位軍官各自帶領親兵在城頭警戒,其餘的士兵三五成群,紛紛圍攏到了州府衙門,吵嚷著要州府拿糧出來! 知府大人立刻慌了神,叫人去找守備衙門找守備大人,去的人很快就回來,回報守備大人巡城去了! 正在鬧哄哄一片混亂之時,突然有人扯開嗓子叫道:「右相大人孤身涉險,前來犒勞大家了」 話音落,八個鐵衣武士抬著一定雕花小轎,飛落州府門前! 一個冷面鐵漢隨後呼嘯而至,穩穩落在了雕花小轎旁邊!一雙陰鶩的眼睛冷冷的掃過鬧事士兵的臉。 士兵們立刻鴉雀無聲,緊張的看著冷面鐵漢!躲在隊伍後面的沈落石目光與來人一對,立刻被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勢壓住,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那位冷面鐵漢也被沈落石目光所激,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普通士兵當中居然有如此高手,身上透出的殺氣竟然可以震動自己的鐵鑄石雕之軀! 躲在府門內的知府大人立刻跪爬在地,大聲疾呼道:「護龍城知府文瀚海拜見右相大人,拜見邢部吳大人!」邊喊叫,邊跪爬著出了衙門,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小轎後面 邢部吳大人?難道是鐵面無私的邢部吳鐵山? 士兵們左顧右盼,立刻哄然跪倒在地,山呼海嘯般異口同聲的大聲呼叫:「拜見吳大人,拜見右相大人!」 吳鐵山!他就是名動江湖的吳鐵山!三大神捕的幕後上司!中原武林秩序的幕後主宰!執掌朝廷官吏,江湖人物命運的吳鐵山! 盤腿坐在人群內的沈落石一臉詫異的盯著吳鐵山!吳鐵山也正一臉詫異的看著他,看著這個坐而不跪的小兵! 「咳!咳!」兩聲清脆蒼老的咳嗽,一個老態龍鍾,鬢髮班白的老人鑽出了雕花小轎 滄桑的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 破舊的紫色官服已洗得發白,上面居然還蚺F幾個補丁! 破舊官府下,一雙破舊得官靴沾滿了泥水,灰土,顯然這段時間他已跑了很多地方! 國難當頭,清廉質樸,一心為民的右相大人,不顧高齡,依然在最危險的戰亂前沿四處奔波著! 文臣如此清廉!武人如此剛正! 為何天下禍亂四起,江湖市井民不聊生! 望著這一文一武兩位掌管天下大權的朝廷重臣,沈落石一臉困惑,對於天下亂事之源,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四章 文武之道 「各位勇士為國護邊,捨生忘死,流血拚殺,忠肝義膽,熱血報國,實在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令本官感佩不已,感佩不已。勇士們,你們辛苦了!」對著滿臉泥土,一身血污的戍邊將士,顫巍巍的右相大人居然躬身給將士們拜了一拜 「衛國戍邊,熱血報國!衛國戍邊,熱血報國!」士兵頓時忘記了飢餓,異口同聲得振臂狂呼起來 「為了支持戍邊將士,本官特地前來決戰前沿犒勞大家。如今朝廷邊患四起,府庫空虛。為了為國分憂,支援前方將士,本官已將家中值錢之物全部收集隨身帶來,以資軍用。」一邊說著,一邊顫巍巍的從雕花小轎裡取出一個木盒,緩緩開啟,裡面倒出一些古舊的首飾,散碎的金銀,還有幾張泛黃的銀票 「這些已是本官為官數十年的全部積蓄,雖然單薄,也是我的一些心意。弟兄們保家衛國,流血拚殺,本官身為右相,卻無力資助,實在是慚愧,慚愧啊!」說道動情初,他早已是感動涕淋,老淚縱橫!不知是被士兵們的疲憊困苦的樣子感動,而是被自己的慷慨無私感動,反正他哭了,哭得很痛心,很感動! 士兵們已被右相大人的清廉正直,一心為國的大義行為所感動,頓時群情激昂,紛紛宣誓以死報國,浴血殺敵! 看到右相大人拿出自家全部積蓄勞軍,知府大人跟本府其他官僚,立刻站了出來,紛紛表態捐助,拿出一些隨身銀票放在右相帶來的木盒裡 右相老淚縱橫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不悅之色,大敵當前,軍中缺糧,這些腦滿腸肥的傢伙居然不明自己的用意,竟然拿些沒用的銀票出來胡弄。 看來不敲打一下他們,他們的豬油腦袋是不會開竅的! 「各位大人,請問家中可有餘糧?」李右相一臉慈祥的看著知府大人,文知府從他慈祥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絲殺機,不由得一陣冷戰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據高臨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李右相可以裝模作樣,自己一個小小的地方小官怎麼也敢有樣學樣?這不是故意揭他老人家的老底,讓右相大人難堪麼? 「屬下雖然家底單薄,確實還有一些餘糧。其餘各位大人家裡應該也還有些餘糧,屬下願意將它們全部拿出來以資軍用,暫緩危機」文知府立刻慷慨表態,不但交了自己的底,連本府其他屬下的底也和盤托出! 幾位屬下心中不滿,卻不敢言語。心中暗罵:他娘的,我家有糧,在右相面前,我自然也會捐助,憑什麼你一人包攬,拿我家積蓄為你博取名譽! 「多謝各位本府同僚慷慨捐助,李玉替朝廷多謝幾位的無私捐獻。不過你們的糧食也不會白捐,你們將捐糧數目登記。這些糧食就當我李玉暫時向你們借用,將來敵軍一退。此次危機過去,我李玉就算傾家蕩產也一定會將糧款如數還給你等」李右相一臉感激的朝幾位本府官僚鞠了一躬 幾位官僚唯唯諾諾,不知該如何應對! 點頭接受?難道你真的想要右相大人為你捐獻的糧食付款?這樣做簡直就是自毀前程! 搖頭拒絕?那麼糧食就是你捐的,不是跟右相大人當眾搶風頭?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 模稜兩可間,他們的糧食也捐出,為國分憂,慷慨捐助的美名卻穩穩落在了右相大人的頭上! 清正廉潔的李右相滿意的笑了,幾位本府官僚臉上陪著笑,心裡卻苦水直冒,有苦沒法說。幾位地方小官拿了錢捐了糧,卻落了個貪婪吝嗇,不識大局的惡名,李右相只是說了幾句話,流了幾滴淚,捐了幾件不值錢的玩意,卻博取了美名,博取了人心! 仕途水深,深不可測! ****** 下面圍觀的士兵被右相大人的深明大義,廉潔奉公的行為感動的一塌糊塗,連人群的沈落石都感慨歎息不已,有相如此,實在是萬民之福啊! 犒勞完畢,右相大人便緩緩的鑽入了雕花小轎,轎簾緩緩落下。 立在旁邊的吳鐵山一直屹立不動,鐵面冷眼,掃視著圍觀士兵! 李玉一入轎,吳鐵山便開始發威了:「大敵當前,護龍城被圍。你們這些邊城敗兵,不思前罪,卻在此聚重鬧事,禍亂軍心,你們的首領何在?」 本城守備跟那位敗軍老參將早已聞訊趕來,悄悄立在隊伍前列,聽到責問,守備立刻緊張的回稟:「今晚軍中斷炊,士卒飢餓。屬下控制不力,死罪!」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軍中有怨氣,作為本城統領武官,你應該以正常途徑向上反應,怎可縱兵作亂」吳鐵山語氣中透出一絲殺氣 「屬下知罪!不過屬下幾番找文知府商討對策。文大人卻讓在下縱兵徵糧,有文大人開具的國難稅公文在此為證。在下怕縱兵擾民生出內亂,迫不得已才避禍家中」守備大人雖然表面緊張,內心卻在得意的笑,這次抓住了文瀚海的把柄,在吳鐵山大人面前可是首功一件 「哼,還敢狡辯!叛軍兵臨城下,你們卻在相互推諉,致生禍端,罪不可赦。如今大敵當前先留你一命,敢不拚死守城,將來殺你二罪歸一」吳鐵山冷冷的訓斥著,手一招,守備手裡的那卷徵稅文書已緩緩落入他的長袖之內! 文知府跟幾位地方官僚立刻嚇得面如土色,鐵面無私的吳鐵山雖然表面在訓斥著他手下武官!暗地裡已將他們幾個文官的命捏在了手裡! 以後敢不聽從他的擺佈,他手裡的證據足以讓他們墜落刑牢,禍及九族! 吳鐵山話一落地,人已飄然而去,那頂雕花小轎也凌空而起,在八名鐵衣神衛的抬摃之下,消失在夜色中 ****** 夜幕下,炊煙裊裊 得到幾位地方小官的私糧捐助,士兵們又有飯吃了,情緒也飽滿高漲起來 清正廉潔的右相,剛正無私的吳邢部,成了他們此刻最熱心的話題,士兵們一個個交口讚譽著,一些中低級軍官卻不屑一顧的悶聲吃飯,低頭不語! 沈落石抓了兩個熱氣騰騰的白饃正躲在人群中狼吞虎嚥的啃著,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沈落石警覺的突然轉身,笑咪咪的鐵抓飛鷹何九已出現在他的身後! 「何神捕?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江南麼?」沈落石冒出了一串疑問,幾年不見,何九的鬢髮已班白了大半 「呵呵,如今大兵壓境,我怎麼還能安坐江南。我剛剛趕回來,就碰到了吳大人,是他讓我來這裡見你的」何九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吳大人?我跟他素不相識,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沈落石疑惑的問 「現在的沈落石早已不是那個打鐵小子,如果看到你混跡軍中都認不出來,吳大人怎能屹立江湖數十年不倒?」提到吳鐵山,何九語氣中飽含著無限的崇敬! 「那麼吳鐵山派你找我,一定有一些重要的事委託在下」沈落石冷靜的目光,凝視著何九 「不錯,兩件事,第一件事殺三個人,第二件事勸說一個人」何九開門見山,直陳來意 「殺三個人?哪三個人?」沈落石好奇的問 「任意三個暗藏在凌月弧軍隊內的高手,至於是誰,你碰到了哪個就是哪個!凌月弧九路鐵騎中每一路裡都夾雜一兩個高手,專門刺殺我軍高級將領的高手」何九解釋道 「那麼圍攻本城的隊伍裡也一定有一個高手暗藏其中。一旦有敵軍突破進來,埋伏其中的殺手立刻就會刺殺本城守備,只要我暗中護衛在守備周圍。就可以擊殺他」沈落石頓了一下,繼續分析道,奇*|*書^|^網「只要我埋伏軍中,連續擊殺對方三支軍隊內的三名高手,就會打擊對方的氣勢,他們的瘋狂進攻之勢就會暫時緩解」 「呵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年不見,沈兄弟除了刀法依然犀利,見識也高明了許多,當真是後生可畏!」何九不由的讚歎起來 「那麼要我去勸說的那個人又是誰?凌月弧?凌寒玉?我只是他手下一個刀兵恐怕還沒有如此本事」沈落石自嘲的苦笑道 「是孟小山,凌月弧手下的一等大將軍孟小山」何九淡淡的說 第十五章 士兵嘩變 沈落石獨自靠在城頭垛口下面,被何九挑起的思緒卻依然久久不能平息 同時入伍的兒時夥伴孟小山已是統領千軍萬馬的一等大將軍,自己卻依然混在士兵隊伍裡,再次做了一等刀兵,躲在北風口上餐西風,宿城頭。巨大的反差讓沈落石不禁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何九雖然離去,但他丟給沈落石重擔卻重重壓在他的肩頭。面對萬馬千軍的攻擊,突破衝擊刺殺敵軍高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吳鐵山,李布衣,甚至何九,褚懷良這些人個個都是絕世高手,超越沈落石許多的絕世高手。可他們偏偏將這樣的挑戰交給了沈落石,是他們身處高位,畏懼孤身涉險?還是認為沈落石出身行伍,更適合軍中刺殺? 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反正無論他們真實意圖是什麼,重任現在已落在沈落石肩頭! 更艱巨的任務還在後面,穿越凌月弧治下的八百里邊城,深入塞北草原尋找駐守東方的孟小山,並勸說他棄暗投明,迫使凌月弧歸順退兵。 比起刺殺三個高手,這項使命更加艱巨百倍。能夠孤身穿越封鎖嚴密,高手雲集的北地江湖已經是九死一生的歷程,還要進入數萬鐵騎軍守護大將軍駐地,說服春風得意,青雲直上的孟小山。談何容易! 現在的孟小山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山子,想靠以往的兒童交情說動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只能是見機行事了! 當然沈落石接受如此的指派任務,也並不是完全為了軍事目的。他可以借此機會深入北地,挑戰挫敗北地高手,以他拜月教主的聲威震懾北地江湖,從側面打擊凌大將軍一統江湖的野心,讓他知難而退! 躲在暗處獨自思考的沈落石,被一陣隨風而來的竊竊私語震驚了! 本部的幾十個士兵正圍坐一起,鬼鬼祟祟,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右相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潔,體恤下情,有他支持,我們必定會大伙全勝」一個土頭土腦的年輕士兵一臉崇拜的讚許道 「是啊,身位當朝重臣,穿的居然如此破舊,真是一心繫民,憂國憂民的賢相啊!」 「是啊,為了保證我們士兵能吃到飯,居然不顧高齡,辛苦跋涉,深入前線犒勞我們,真是讓人感動」 …… 年輕士兵們七嘴八舌的讚歎著 「呵呵,清正廉潔,穿破舊官服,說幾句漂亮官話就是清正廉潔,你們這些無知小子簡直就是豬頭一個,太容易被人愚弄了」一個臉上橫紋密佈的老兵不屑的嘲笑起這些小兵蛋子 「老張,你他娘的說誰呢。誰是豬頭」剛才那個最狂熱的吹捧者立刻跳了出來 「當然是說你這個毫無江湖見識的嫩豬頭,你聽說過富公子麼?」老張不屑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 「富公子?什麼富公子,窮公子,跟老子有什麼關係?」豬頭□了一下,故意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硬撐著脖子掩飾著自己的無知 「你他娘連江湖第一富豪是誰都不知道。還敢跳出來跟老子叫板,正是豬頭一個」老張對他更加不屑起來 「你他娘的跟老子扯這些東西,跟右相大人有何關係?」豬頭雖然感覺老張話中一定有些玄,但還在硬挺著 「當然有關係,因為江湖傳說江湖第一富豪富公子就是李右相的公子」老張故弄玄虛的壓低了聲音 聽到此處,沈落石也恍惚記起,曾經有人也跟自己說起過這些事,可是時過境遷,他早已將這些江湖傳聞忘的一乾二淨! 現在這個老兵突然在軍前提起這件事,意圖何在?沈落石立刻提高了警惕! 「江湖傳說,我看是你信口胡說!」豬頭雖然心虛,依然振振有詞 「你們不相信,可以問問老參將劉老五,還有他們幾位老兵」老張指向了閉目躺坐的劉老五,以及身邊的幾個老兵 劉老五閉目不語,幾個老兵默默的點了點頭 幾十個士兵頓時陷入了沉默,那些被愚弄的年輕士兵們尷尬的低下了頭。 「可是,不管他是否清廉,他這樣的一等高官,能夠親自奔波前線犒勞我們,已經很不錯了,也值得我們為此一拼」剛才那個豬頭憋了半天,又冒出了一句 「呵呵,犒勞我們?他娘的拿幾件不值錢的破玩意胡弄一下也算犒勞,糧食還不是從文瀚海他們身上搾出來的。而且也只是一些陳年舊糧。勉強可以充飢,而且最多也就撐三五日」老兵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懶得跟他爭論,閉目靠在城垛上 「是啊,陳米陳面裡的老鼠屎都已經發霉了,他娘的,誰知哪年哪月存下來的。」 「就是,這年頭邊城年年饑荒,他娘的,他們家的糧食卻都放著喂老鼠。要不是我們圍攻鬧事,還不肯拿出來」 「他娘的,他們躲在窩裡吃肉喝酒,卻讓老子在城頭吹風liu血,還給老子吃老鼠嘴裡剩下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個李什麼相也是,犒勞我們也不讓本府弄些酒肉出來,拿陳糧胡弄我們」 …… 說起陳年糧食的事兒,一些年輕士兵立刻跳了出來,站在了老張一邊,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 ****** 「與其在這裡吃著老鼠屎等死,不如我們混進知府衙門,好好吃喝一番,再弄些金銀珠寶,逃到南方找個山頭去享福……」不知那個在暗處突然冒了一句 幾十個士兵立刻死一般的寂靜起來,眼睛全部盯住參將劉老五,劉參將居然呼呼睡了,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議論 沉默良久,一個□小伙說出自己的擔憂:「現在敵兵圍城,我們怎麼逃出去?」 「叛軍鐵騎每次圍城都是三面合圍,網開一面,故意留出南門讓我們逃跑,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進城搶東西,不是為了要我們的命。故意留一條活路給我們,免得我們被圍死了跟他們玩命。所以李右相,吳大人才能夠輕鬆來去。」老張立刻睜開眼,湊了過來 士兵們頓時蠢蠢欲動起來,那個豬頭依然不死心,繼續出來爭辯道:「雖然本府官員拿陳年糧食胡弄我們,但老右相不辭辛苦為我們爭取糧食,我們才有飯吃。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們宣誓拚死捍衛護龍城。現在他前腳一走,我們剛吃飽飯,就要嘩變,似乎不太厚道吧?」 士兵們聽他一說,又猶豫起來 「什麼不辭辛勞,你他娘的瞎了眼,沒看到他出來勞軍,雕花小轎裡還藏著一名美女作陪麼?」老張立刻反唇相譏 「是啊,他取箱子的瞬間,老子透過簾縫分明看到半條雪白的大腿」另一個老兵立刻補充道 聽到雪白的大腿,士兵們立刻眼光發藍,幾個小兵已流出了口水 「聽說本府官員家裡的女人,個個雪白粉嫩,身上的細皮嫩肉比他娘的我們軍營飼養的小白乳豬還細嫩。」老張立刻趁機煽風點火 說起了女人,這幫傢伙不再猶豫,連那個堅持原則的豬頭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見時機已成熟,老參將劉老五立刻來了精神,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今天他追隨守備大人在府衙裡轉悠了幾回,早已將裡面的門道摸的一清二楚。 現在手下士兵的情緒已經調動起來,時機已成熟,趕緊領頭出手幹一票,趁亂髮個小財,逃回老家去養老。幹了一輩子殺人工作,也幹好好歇歇了! 藏在的沈落石早已拔刀在手,是殺,還是不殺? 他一直猶豫著,這些人都是跟自己一樣的市井出身,而且這幾天並肩作戰,結下了生死情誼,他的刀怎麼能下得去? 不出手,他們就要為活作亂,護龍城立刻就會防線崩潰,落入敵軍之手! 沈落石咬牙狠心,緊握刀柄,悄悄的撲了過去! 第十六章 以殺制殺 就在沈落石準備忍痛揮刀砍殺的瞬間,局勢又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城中突然喊殺四起,火光沖天,一名出去探風的本營士兵,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不好了,劉參將,出大事兒了,軍中有人嘩變,現在已經攻進了知府衙門」 「他娘的,有人比咱們動作還快,弟兄們趕緊隨我過去,看看能不能跟在他們後面也撈點東西?」劉老五立刻揮刀,帶著幾十號人竄了出去 沈落石舉起的斷刀緩緩落下,看來不止是自己所在的劉參將這一支隊伍要嘩變,其他守城士兵軍心已亂,都已經自發參與到了嘩變當中。 如今大勢已去,殺劉老五一個根本無關大局! 不好!沈落石突然飛身而起,直奔守備衙門而去,他已感覺到敵軍已趁亂偷偷爬上了城頭! 而此刻城內守軍一片混亂,紛紛聚攏府衙哄搶,根本無心應戰,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應付,他現在要去做他應該做的事,保護本城守備護龍將軍賀鎮岳,刺殺隨敵軍攻入護龍城的敵軍殺手! 護龍將軍賀鎮岳聽到城內混亂,急忙提著七尺大砍刀奔到了衙門院內,屬下親兵早已將他的火紅戰馬牽了過來! 就在他跨馬的瞬間,一個漆黑的身影凌空而落,一柄雪亮的長刀閃電般直插他的前心,惶急之中,賀鎮岳橫起大砍刀封住了長刀刺殺方向,長刀尖擊在大砍刀面,崩出一串耀眼的火花,賀鎮岳被長刀一震,站立不穩,眼睛被耀眼火花一閃,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 眨眼之間,黑影另一隻手裡暗藏的短刀已悄然出手,插向賀鎮岳的咽喉! 長刀有意,短刀無情! 在孤雁婆婆的江湖絕技面前,慣於馬上廝殺的賀鎮岳已是死路一條! 就在短刀入喉的瞬間,短刀突然停頓在空中。停留瞬間,竟然脫手跌落,跌落在青石地面!沈孤雁已退落牆角,一隻手血淋淋的下垂著,滿眼恐懼的盯著擋在前面的高大身影,熟悉的身影! 沈落石的斷刀在手,正傲立院中,冷冷的看著她! 僥倖逃脫的賀鎮岳,無暇顧盼,立刻翻身上馬,衝出了守備府,帶領已經聞訊趕來的幾個部下偏將一路飛馳而去! 「沈兄弟,原來是你!幾年不見,想不到你已混成了江湖大豪,呵呵,你我也算是多年前並肩作戰的老朋友,你該不會為難姐姐吧!」孤雁婆婆堆滿脂粉的雪白臉上擠出了一絲尷尬的媚笑,身子已貼緊院牆準備開溜 「兩軍對敵,不容私情!婆婆身在軍營,應該明白軍中紀律!」沈落石臉色一寒,刀光已壓了過來 「沈兄弟,饒命!」孤雁婆婆竟然並不抵禦,丟了右手長刀,跪爬在沈落石面前,「看在當年我們一起遠赴西域,並肩拚殺的情分,你就饒了姐姐吧!」 說到動情處,眼中居然流出了兩行渾濁的淚,淚水劃過,在雪白濃厚的臉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泥痕,一副可憐巴巴的淒慘景象! 沈落石鄙視的看她一眼,刀已停留在她頸項處! 「石頭哥,刀下留命!」隨著一聲熟悉的陰冷聲音,一個人影出現在沈孤雁的旁邊 石頭哥,多麼熟悉親切的稱呼,將沈落石的思緒一下子拉出了遙遠的從前,拉回了古舊的小鎮街巷,一群群流著鼻涕的小夥伴正你追我趕的在街巷間玩耍…… 「二旦!是你?」看著立在孤雁婆婆旁邊蒼白消瘦的朱爾丹(小名二旦),沈落石遲疑了一下,刀鋒依然逼近孤雁婆婆的雪白頸項,握刀的手青筋鼓脹,只要隨手一抹,孤雁婆婆立刻血濺當場!孤雁婆婆早已嚇得全身戰慄,面如死灰! 撲通!朱爾丹居然跪在沈落石面前:「石頭哥,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反正我哥也被你砍了,你也不在乎再多砍一個」 旁邊的孤雁婆婆愣住了,疑惑的看著朱爾丹倔強的臉,這個小子被自己玩弄了三年多,居然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不惜以命相抵替自己求情,難道這三年他已被自己玩出了感情?這次如果能夠僥倖逃脫,一定要好好對待他,絕不能在眾人面前羞辱他,畢竟他現在已是自己的人了! 沈落石比孤雁婆婆更加驚詫,朱家老二竟然為了這個老巫婆跪地哀求自己,這個老妖婆究竟使了什麼妖法,竟然將他迷惑至此! 看著朱爾丹堅定倔強的樣子,沈落石歎息一聲,緩緩的收了刀,冷冷的說:「你們走吧,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下次軍中相遇,決不留情!」 「哼,黑小子,老娘的左手經脈已被你斷刀割廢,短刀絕技已失。你他娘的乾脆一刀砍死我算了,嗚嗚……」撿回一命的孤雁婆婆,見沈落石答應放過她,反而來了勁兒,居然撒潑打滾,耍起了賴皮! 沈落石無暇和她糾纏,飛身越牆而去,高大的背影瞬間消失! 「住嘴,臭婆娘!」一記響亮的耳光括過,脂粉灑落,蕩起了一團白霧。朱爾丹惡狠狠的瞪著哭哭啼啼的孤雁婆婆 「相公,孤雁不哭不鬧就是了,你又何必動怒?孤雁以後凡事都聽相公吩咐,從此一心一意的伺候著相公,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孤雁婆婆柔身細語,身體已嬌弱的依靠在朱爾丹懷裡 朱爾丹屏息皺眉,嘴角閃過一絲殘酷的冷笑,一把抱起她,飛身越牆而走,直向東方去了! ****** 沈落石飛身北去,發現城內到處都是北軍鐵騎馳騁縱橫,比起前幾日的攻城士兵,人數陡然多了數倍,突殺能力也明顯強於以往的叛軍! 看來前幾日的攻城只是為了造勢,今晚才是真正的攻擊! 沈落石略一遲疑,飛身直竄,撲到一個落單叛軍背後,一刀抹了,閃電般拖入了幽暗的小巷深處! 正在四處劫掠財物的嘩變守兵,聽到敵兵殺來,根本無心抵抗,席捲財物一路慌亂南逃。等他們溜到南城門內,立刻收住狂逃腳步,驚惶失措呆立當場! 原來南城門已被徹底封死,城樓上一千多名本城精壯守軍,正據高臨下,張弓搭箭,擋住了他們的逃亡路。 被阻擋的嘩變士兵,遲疑片刻,立刻吵吵嚷嚷,準備殺出一條逃亡之路!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護龍將軍賀拔岳,本城的最高將領領著幾十人已飛馳而至,飛馳當中一聲斷喝,猶如晴空驚雷:「臨陣逃亡者,斬!」 說斬就斬,七尺砍刀,寒光閃過,幾個躍躍欲試的嘩變小頭目早已人頭落在,嘩變士兵立刻鴉雀無聲,眼光全部集中在賀鎮岳冰冷凶悍的臉上! 「奮勇殺敵者,重賞!」賀鎮岳一聲大喝,已拍馬揮刀迎著遠處風捲而來的北軍殺過去 嘩變士兵猶豫片刻,立刻追隨著賀將軍一路殺了過去! 被北軍一路追殺,砍殺了無數弟兄的嘩變士兵,此刻前路被斷,無路可逃。又被賀鎮岳的氣勢所激,立刻回頭瘋狂拚殺起來! 前面的是自家兄弟,後面窮追砍殺的卻是連日拚殺的血戰仇人,逃跑也是死,回頭拚命也是死,既然都是死路,跟敵人浴血拚殺,總比跟自己人自相殘殺要好! 何況在凶悍的賀大將軍帶領下,也許還可以殺出一條生路,如果能將敵軍殺退,就將劫掠官府,殺死府官,*婦女的罪行推說成是敵軍所為。嘿嘿,亂軍之中,幹出這些罪惡勾當的當然都是敵軍士兵! 既然賀大將軍都假裝不知道,誰還會追究這些戰亂中的鳥事? 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都變得勇往直前,在賀大將軍的指揮下,四處合圍,果然殺出了一條生路! 北軍看到守城士兵行動有序,賀鎮岳一馬當先,指揮若定!立刻潮水般退卻而去,來得突然,去的飛快! 天尚未亮,突入城內的敵軍居然退的一乾二淨。城內只留了幾百具敵軍屍體,而守城萬餘士兵,卻折損過半! 幾位本府官僚個個家破人亡,倉內儲藏的糧食財物被劫掠一空,白米細面灑滿了大巷小巷,一些驚魂稍定的百姓已溜出門,拿著掃把,布袋,打掃起門前街道上散落的米面! 幾位地方官生死下落不明,賀鎮嶽立刻接管了府衙,指揮捕快,士兵清理街道,安撫百姓,鎮壓趁亂作案的盜匪! 本城之內凡有不聽號令者,立斬! 武人當政,以殺治亂自然是他們的首選!不殺何以立威? 第十七章 獨入敵營 敗退到五里之外臨時軍營的北地士兵,已經圍坐篝火旁開始喝慶功酒! 一邊大塊吃肉,一邊大袋喝酒,一邊縱情談笑著,說的居然都是嘰裡咕嚕的胡話! 夾在其中的沈落石低著頭一聲不吭,只顧埋頭吃喝,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痛快的吃肉喝酒了,城裡的士兵連飯都吃不飽,酒肉更是想都不敢想! 旁邊的一名大漢談笑興起,突然拉住沈落石嘰裡咕嚕的跟他說起來。沈落石愣了一下,故意一邊狂啃著手中的肉排,一邊也嘰裡咕嚕的胡弄著! 旁邊那個大漢奇怪的看著他,一臉疑惑的聽了半天,氣憤的一把將他推在一邊,不再理會,繼續跟其他的士兵胡侃起來! 差點被識破真相的沈落石急忙往後縮了縮,躲在火光暗影裡,拿起隨身羊皮酒袋,連灌了好幾口!心裡暗自慶幸,他娘的,差點就露了餡兒,讓他們看出自己不會胡話,深入萬軍之中的自己立刻就會被亂刀剁成肉餡! 沈落石開始後悔當初在邊城混了那麼久,居然沒有學幾句胡話,現在身處敵營,不會胡語,遲早會被胡兵揭穿。生死一刻,他才意識到掌握一門外語竟然是如此重要! 胡人?胡語? 怎麼凌月弧的隊伍裡都是胡人?他的邊城士兵不都是中土戍邊將士麼? 沈落石一念閃過,立刻恍然大悟:他娘的,凌月弧真是個人才,這麼絕的損招都能想出來,簡直是匪夷所思。居然將征服的北地胡兵全部調動到南邊攻打中原,將原來的中土將士全部調集去攻打東胡,西域。 利用漢軍對付其他部落的胡人,再利用胡人對付中原。實在是妙計中的妙計,上上之策! 怪不的孟小山會被派到東方駐守,那麼以前那些軍中兄弟不在東胡,就在西域,根本不在攻擊京城的隊伍裡! 這樣也好,自己不用擔心遇到他們時彼此骨肉相殘的局面! 「兄弟,你,過來」一名胡兵突然一拍他的肩膀,迅速退到暗影裡,cao著一口蹩腳的官話,神秘兮兮的招呼他過去 沈落石愣了一下,四周環顧一下,閃身跟了過去! 終於遇到一個會說官話的人,沈落石頓時生出一絲親切感! 「你,高手!殺手!」這位胡兵豎起了拇指,一臉敬佩的表情 沈落石驚出一身汗,自己實在太小看北地胡人了,原來他們早已看出自己是混進來的敵軍刺殺高手,可是為什麼不當眾揭穿自己?難道他們有什麼陰謀? 「嘿嘿,那個女的,很臊,這個很大(邊數邊雙手托在胸前示意著),晚上功夫厲害,叫得很大聲,很好聽。殺人功夫不行,不行!」說到此處胡兵不屑的擺著手,繼續結結巴巴的敘述道:「我們死了很多人,她刺殺,沒有成功」 聽著他蹩腳的官話,沈落石漸漸明白,原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南軍殺手,而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當成前來接替沈孤雁的刺殺高手! 沈孤雁,朱爾丹都不會胡話,他們能夠混在胡兵隊伍裡,一定有什麼信物。 自己沒有信物,想混下去,只有靠胡弄,能混一天是一天! 「我,刀,厲害!」沈落石也學著對方的語氣,從懷裡拔出了斷刀在他面前晃了晃,突然刀鋒空中一揮,收到了懷裡! 將另一隻手伸到了胡兵面前,一隻被削斷了翅膀的草蚊正在沈落石手裡垂死掙扎著 那位大哥立刻被驚的目瞪口呆,豎起雙手拇指,不住的驚呼:「厲害,厲害,好功夫!你!高手!很高的……高手!」 「我,秘密!你,不說!」沈落石一臉嚴肅的湊過去,小聲的告誡他 「我,明白!我,不說。我叫圖圖魯,我們,朋友,兄弟!去喝酒」胡兵立刻心領神會,拍打著沈落石肩膀,摟著沈落石走到人群散盡的火堆旁,盤腿對坐開懷暢飲起來 「圖圖,你的官話,不錯,哪裡學的」邊城征戰過的沈落石知道胡人生性爽直,尤其是喝酒之後,所以一邊灌酒,一邊套起近乎 「不好,不好,師傅教的」圖圖魯立刻謙虛起來 「師傅?」 「師傅叫大壯,很壯!刀法厲害!」圖圖魯邊說,邊站起來拔出腰間的長刀揮舞了幾下 步兵十八砍! 熟悉的招式立刻將沈落石拉回到初次入伍的那段日子……原來這個憨厚大漢竟然是趙大壯的徒弟,沈落石頓時對他生出一絲好感! 看來將來下手時,對他還要手下留情,留他一條命! 「圖圖的師傅,厲害!他,也在這裡?」沈落石趁機試探道 「嗯,不在,他在西域!是大將軍!」圖圖魯急忙搖頭 「師傅,大將軍,你不跟他?」沈落石故作疑惑的問 「我們這些勇士,刀法師傅,都是他,他徒弟很多!」圖圖魯一臉失落,灌了一口酒 沈落石見他只是一個下級小軍官,估計也不會知道太多軍中機密,也不在詢問他,只顧跟他默默對飲起來 身邊有了這麼一個老實的通譯,沈落石感覺踏實多了! 「你,刀法,厲害。我,你的徒弟」圖圖魯突然跳起來,跪爬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愣了一下,點頭答應了,他知道這種倔強的牛人是不能拒絕的。接受了就是他的師傅,朋友,他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拒絕了就是看不起他,就是他的敵人,他就立刻走入,以後也不會再理自己了! 反正混在這裡也無聊,教個傻子徒弟玩玩也不錯,最重要的就是有他在身邊,對自己的身份是個最好的掩護! ****** 第二天沈落石跟隨著圖圖魯四處巡邏,看來這個傢伙還有些人緣,到哪裡都有熟人,可以到處亂竄。 當然沈落石也免不了要跟圖圖魯的兄弟們打招呼,一天下來,沈落石終於學會了一句胡話:哈羅羅!大概的意思就是見面打招呼套話,跟官話裡的「你好」差不多! 轉悠了一天,沈落石對於軍營的部署,周圍的地形已熟記在心! 身處敵軍之內,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沈落石今晚午夜三更,一定要採取行動! 什麼行動?按照吳鐵山部署再刺殺兩名刺殺高手? 去他娘的,老子才沒有那麼聽話。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下一個攻擊點保龍城去冒險,還不如輕車熟路,就混在護龍城的敵軍內幹一票大買賣! 幹一票大買賣?什麼才算買賣?當然是萬馬軍中取敵軍上將首級! 如果混到帥帳附近,突然襲擊,一刀擊殺敵軍領軍大頭領,那才夠威風,夠刺激!一擊震破敵軍之膽,此路胡兵陷入混亂,必然觸動凌月弧的軍心。 他不得不及時調整佈局,穩定軍心,這樣也可給防守的唐兵暫緩一下壓力。 等他部署完畢,再次發動攻擊時,自己早已深入邊塞,這裡的戰爭已不關自己鳥事,先讓他們慢慢打著,自己也好去把小孟揪回來,斷了他娘的凌家後路。 話雖如此容易,可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孟小山還會買自己的帳麼? 管他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最要緊的事是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 今晚突襲刺殺,成敗在此一舉! 第十八章 刀下留人 夜已深,星月無光,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日子! 心急如焚的沈落石一直在盤算著今晚三更如何行動,一直緊貼著他的圖圖魯卻一直死纏著教授刀法,一路自殺成材的沈落石哪有什麼絕招刀法教他,只是隨便擺弄幾個姿勢糊弄他,這個憨厚的傢伙卻學得很認真,不斷反覆揣摩著沈落石的「妙招」,時不時還擺出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 眼見二更已過,兩個人還在他們所屬十人小組的帳篷口的火堆前比劃著,反正組長就是圖圖魯,方圓十步之內他最大,在這個小地盤他說了算! 沈落石看著興致勃勃的圖圖魯,暗自焦急,這個傢伙究竟要折騰到幾時?看樣子一點睡意都沒有。 今晚還有任務在身,被他這樣拖著實在不是辦法,一定要想個解決辦法! 「圖圖,刀不練,你過來!」沈落石豁然起身,制止了比劃著刀法的圖圖魯,向他招招手,退向了帳篷的暗影裡! 「師傅!什麼事?」圖圖魯愣頭愣腦的跟了過來! 「今晚,重要的事做,你,我一起去?」沈落石神秘兮兮的低聲說 「今晚,你要走?刺殺護龍將軍?」圖圖魯驚訝的看著沈落石,平常軍中殺手刺殺都是在兩軍交戰之際,趁亂出手,刺殺衝鋒在前的敵軍將領。今天他還是第一見到刺殺高手要獨自潛入戒備森嚴敵營刺殺! 「不錯,今晚我要刺殺一個人,不過不是護龍將軍,而是本營最高將領」沈落石說話不再結巴,眼光冷冷的看著圖圖魯,手已緊緊握住了斷刀柄! 「你,不是高手,是**細?」圖圖魯立刻緊張的把刀橫在面前 「呵呵,圖圖,你不是兵頭,是將頭,本營最大的頭」沈落石突然詭秘的笑了 「沈落石果然厲害,哈哈哈,你是如何看出本帥的真實身份!」圖圖魯也哈哈大笑起來,官話雖然不太純正,卻一下子流利了許多 「衣服可以換,行為表情可以偽裝,卻無法掩蓋你身上的霸氣。別忘了,我也是凌大將軍手下的刀兵」沈落石冷冷的說 「好,有膽魄,敢獨創我圖圖魯的萬馬軍營」圖圖魯豎起了拇指 「你也不錯,明知我是誰,還敢單獨跟我在一起,只要我刀出手,你就是一個死人」沈落石也露出了讚賞之情 「因為我知道你絕不會殺我」圖圖魯狡猾的笑了 「哦,是麼?」沈落石反而疑惑起來 「因為你的任務不是刺殺我,而是刺殺我軍的刺殺高手。刺殺孤雁婆婆後,你趁亂混進我軍營,只是想短暫停留,然後找機會假扮我的士兵混入圍困保龍城的勇士中間,去刺殺隱藏在那裡的軍中刺殺高手。刺殺三名我軍刺殺高手,擾亂我軍攻擊計劃,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圖圖魯得意的看著沈落石 「你怎麼會知道我軍的行動計劃?我的此次刺殺計劃可只有幾個高層人物知道,難道他們之中有你們的jian細」沈落石更加疑惑起來 「如果朝內無人,我們的進攻怎會如此順利?三日之內便突破四五重防線,殺到了長安城的最後一道外圍防線」圖圖魯更加得意起來 「既然你對我的行動瞭如指掌,為何還要冒險接近我?」 「因為凌大將軍有令,讓我將你留在軍營,他說你是難得的殺才,他想見見你,有事跟你商量。現在他已在路上,明日一早他就會來到護龍城!」提起凌大將軍,圖圖魯立刻肅然起敬 「呵呵,就憑你也想留住我」沈落石不屑的看著他 「我留不住你,我的兩萬鐵騎卻能留住任何人」圖圖魯一臉平靜的看著沈落石 「就算是我的刀架在你脖子上,他們照樣也會衝過來,因為留住我是凌大將軍的命令,你已將他的命令傳達到你的每一個屬下」沈落石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今晚是插翅難逃了 「圖圖魯可以死,你卻不可以走」圖圖魯堅決的說 「圖圖魯不會死,我卻可以走,現在就走」沈落石突然轉身,大步向北而去 「站住!你不殺我!你一樣不可以走」圖圖魯飛身一轉,堵在了沈落石的面前 「你已是我的徒弟,我不能殺你」沈落石冷冷的說 「你是我的師傅,所以我也不能殺你?」圖圖魯眼裡透出一絲愧疚,一絲痛苦 「我不能殺你,你卻可以殺我,叫你的手下動手吧」沈落石拔刀在手,已做出一副拚殺搏殺的姿態 「為什麼?」圖圖魯愣住了 「哈哈,因為我跟你不是同類的人,我是一個講人倫感情,道德誠信的人,而你不是」沈落石昂天長笑,整個軍營都被他的豪氣籠罩。 話音未落,人已從圖圖魯身邊跨過去,沿著那一片帳篷叢林間的通道向北而去 「師傅,你錯了,我跟你是同類的人!」圖圖魯緩緩轉身,望著沈落石的背影鄭重的說 沈落石身形一震,放緩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圖圖魯扯開嗓子喊了一通胡話,沈落石面前立刻閃出一道黑壓壓的人牆,雪亮的長刀在間隔的火堆照射下,搖曳著幽暗的寒光!人牆在沈落石面前緩緩分開,閃出一條長長的甬道,分立兩邊的勇士們紛紛將自己的長刀彎腰擱在了地面! 沈落石遲疑了一下,邁開大步從人巷中一路穿行而去,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軍令如山,違背了大將軍令的圖圖魯,遙望著北方夜空,臉上透出了無限悲愴之色,為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為了自己磕過的一個頭,他要付出血的代價! 他緩緩地舉起了刀,他要用自己的血,向小看他的沈落石證明一件事,證明他和沈落石是同一類人,他的種族和沈落石的種族是同一類人,有著人倫感情,道德誠信的人! 筆直而立的部下勇士都默默的看著他,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止他,因為他是他們的老大,老大做任何事他們都不能干涉! 刀光一閃,圖圖魯手中長刀閃電插向自己的心臟,所有部下都垂下了頭,緊緊的閉了眼,淚水悄然落下,他們也是人,也有感情! 一陣劇痛穿心,圖圖魯搖晃兩下,茫然的睜開眼,他的刀已經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臟,直沒至刀柄,血順著刀柄端緩緩而出! 可是他的心依然在跳,他竟然沒有死? 狐疑的圖圖魯緩緩的拔出了自己的刀,刀鋒居然只剩了一寸多長,一柄一寸長的刀插入前心,當然不會刺到心臟,他當然也不會死! 圖圖魯緩緩將目光移向腳下,幽暗的地面上赫然躺著一柄雪亮的長刀,一把無柄的長刀,刀光映射下,一柄漆黑的斷刀插在他的雙腳間的地面上,刀柄依然在不停的顫抖著 圖圖魯眼中閃出一絲淚光,緩緩抬頭望著那條漆黑的人巷 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了回來,彎腰撿起了那柄斷刀,插在了腰間,淡淡的說:不錯,是條好漢,為了你,我留下來「 「為了我,你不走?真的不走?」圖圖魯遲疑著看著沈落石,突然撲通跪倒在地大聲呼叫:「師傅!」 沈落石一把扯起他,拍著他結實的肩膀,苦笑著說:「凌大將軍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真的是一個能夠讓我留下來的人」 他突然發現,凌大將軍才是江湖上最厲害的高手,是一個用情來制人的高手,也是一個懂得用情來殺人的高手! 第十九章 墳前賭約 碧空,綠草,荒墳! 石刻的墓碑已在邊城風雪侵蝕下,變得斑斑駁駁,一行蒼勁的石刻文字卻依然醒目:邊城老兵追風一刀邢遠山長息之地! 墳前,兩個筆直的身影相對而立! 幾年不見,五十多歲的凌大將軍鬢邊已是一片雪白,彷彿七旬老翁,看來籌劃謀反確實是一件很傷人很傷神的事! 一頭黑髮已在他的野心勃勃的精密籌劃中,消耗了所有的活力! 但他目光依然犀利,依然炯炯有神,透著年輕人特有的雄心勃勃的進取之光! 「當年墳前一別,恍惚間已是四年多。沈兄弟已從一個一等刀兵上升為一等刀霸,貴為江湖之尊。歲月催人老,看來我確實是老了」凌月弧淡淡的說 對於凌大將軍的感慨,一邊的沈落石默然不語。面對當初極力培養扶持他的凌大將軍,他們現在已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這次深入北地,他本想極力避開他,他實在不願意與他正面相博。 可是現在他已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選擇的地方竟然是老邢的安息之地! 追風一刀邢遠山,一個寂寞的老兵,以自己的性命擋住沈落石瘋狂砍殺的血刀,以自己的血喚醒了在殺戮中迷失的沈落石!讓他的刀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從他的刀刺殺老邢那一刻起,沈落石才真正成為了一個刀客,真正踏入了江湖! 現在凌大將軍選擇這裡作為他們見面之地,首先在感情上已經徹底壓倒了沈落石。是戰是和,他都已掌握了絕對的主動! 兩軍交戰,各為其族,私交公仇交織糾纏一起,讓沈落石一時無所適從,只能默默無語,等待著凌大將軍說出他的意圖! 「沈兄弟天資雄偉,豪氣通天。看到你老凌不由得記起我年輕時的樣子,比起寒玉,你更像年輕時的我。如果寒玉能夠像你這般豪情氣勢,我也就不必這麼急著出手。我老了,顛峰已過,已漸衰退,而寒玉又沒有足夠的魄力繼續我的事業,我不得不被迫提前起事,將所有的問題都替他提前解決!」凌大將軍依然繼續感慨著,將話題越扯越遠,彷彿在向多年不見的朋友在訴說著心事! 聽凌大將軍提起寒玉,沈落石內心不由生出一絲感傷,他現在躲在哪裡?自己此次深入博殺,會不會也想面對凌大將軍一樣面對他?面對他是殺還是不殺? 好在這個難題他已不必考慮,因為今天面對凌大將軍他已沒有機會逃脫,他的殺氣已被眼前的悲情氣氛徹底壓制,內心的殺欲也被對老邢的愧疚感恩之情完全淹沒,面對凌大將軍,他連半分勝出的機會都沒有。 完全控制局面的凌大將軍卻並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反而盤腿坐在了老邢墳前,懷裡摸出一袋酒,雖然也是普通的羊皮袋,但卻比普通的羊皮袋大了足足一倍,一眼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是個酒量很大的人。 舉起酒袋猛灌了一大口,將酒袋遞向沈落石:「來,坐,我們幾年難得一見,跟老邢一起好好喝一頓」 沈落石內心一片茫然,凌大將軍處心積慮把自己弄到這裡,難道僅僅是為了在老邢墓前懷舊?想跟自己一起祭奠一下老邢? 管他娘的,先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再說! 沈落石接過酒袋,安然踞坐,先給老邢目前灑了一些,然後一口氣灌了幾大口,將酒袋遞回凌大將軍! 默默無語,相對悶飲,很快巨大的酒袋乾癟下去! 「哈哈哈,好!痛快!好久沒有喝得如此痛快了」面色微紅的凌月弧緩緩起身,豪氣滿懷的大聲笑道,「沈兄弟,我走了,你也該去執行你的使命了」 說罷,竟然大步而去! 「大將軍留步!」沈落石霍然而起,「大將軍處心積慮,動用萬千軍馬挽留在下,難道只是為了喝一場酒?」 「疆場之上我們是敵人,私下裡我們卻是朋友,朋友之間喝一頓酒難道不行麼?」凌月弧停住腳步,頭也不回淡淡的說 「現在酒已喝畢,私交已敘,是不是也該談些公事?大將軍公私分明,絕非因私廢公之人,有事儘管直言」沈落石冷冷的說,一股殺氣騰然而起 「好,好個公私分明!」凌大將軍轉身,讚賞的看著沈落石,「不過,我找你來此,絕不是為了廝殺,而是在你我之間了安排一個賭局。」 「賭局?」沈落石愣住了 「不錯,從現在開始,我去全力攻打長安城,你去北地執行你的使命。如果你無法組止我攻破京城長安,城破之後,你必須繼續留在北地邊城,併入主我為你修建的拜月教總舵——拜月壇」凌大將軍氣勢凜然的說道 「呵呵,如果沈落石僥倖勝出,大將軍又當如何?」沈落石明知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賭局,一切都已在凌月弧的掌握下,他沒有絲毫成功的機會。他還是欣然接受,在絕望中殺出希望是他江湖拚殺的唯一動力! 「哈哈哈,沈兄弟一旦使命完成,邊城之將士分崩離析。凌月弧前有強敵,後方內亂,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大勢已去唯有死路一條」凌月弧悲愴的昂仰天大笑 「呵呵,雖然我的任務比你艱難百倍,但你最後付出的代價要比我慘痛百倍。很公平,小兵沈落石願陪大將軍一賭」沈落石爽快的回應 「好!那麼我們就在老邢墓前擊掌為誓,讓他為我們做個公證」凌大將軍反身回到沈落石面前,緩緩伸出了粗大的手掌,兩隻粗大的手掌緩緩印在一起! 一擊而收,凌大將軍身影飄忽,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涼風撲面,氣血膨脹,豪氣滿懷的沈落石突然感覺一絲涼意,刺骨的涼意! 在老邢面前立誓,讓一個死人做證,雖然死無對證,但沈落石卻知道,他已無法翻悔,因為面前的老邢是他生命中份量最重的一個人,在老邢墓前許下的承諾,比在天下人面前許下的承諾更有效! 可是他有資格拿中土江山跟凌大將軍對賭麼?沒有,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權力拿江山人民跟敵人賭博! 現在已勢成騎虎,他必須盡快行動,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一旦失敗後他入主了拜月壇,他就是一面旗幟,一面號召天下武林投靠凌大將軍的旗幟!一面炫耀恥辱的旗幟! 沈落石對著老邢的墓,拜了三拜,起身大步向東而去。 他知道前面凌月弧已布下天羅地網,絕不會讓他穿越邊城,到達孟小山東胡大營! 孟小山的東胡大營在哪裡?沈落石一無所知! 他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它一定在東邊,只要一直朝東走,他就有機會碰巧撞到它! 久別邊城的沈落石行走茫茫草地間,風吹草動,捲起一股熟悉的淡淡青草香,夾雜著一絲血腥味道的青草香! 邊城連年廝殺,屍橫遍野,血流成渠。 草反而比以往的年頭更加肥美,更加茂盛,難道是那些征戰死亡的血肉,肥沃了這片日漸荒蕪的土地? 連這裡長出的清草的草香,都已蘊涵了淡淡的血腥味? 淡淡血腥味裡,有一絲淡淡的殺氣撲面而來 第二十章 草上飛箭 天地蒼茫,孤影獨行! 邊城六月,草長羊肥,踩著沒膝的綠草,沈落石一路飛馳著。燦爛陽光映射下,十點透著寒意的黑色光芒浮著草面激射而來! 是十隻箭,十隻漆黑的箭! 漆黑的箭頭,漆黑的箭干,箭尾漆黑的羽毛! 在荒草上面,若隱若現,宛如草上飛蛇隨草波而來! 眨眼之間,已盡在眼前,整齊劃一的貼草飛行的黑色飛箭,方位悄無聲息的在飛行中發生了變化,已變化為一個人字型,射向沈落石身體的各個要害! 等沈落石看到箭光時,雙目,咽喉,心臟,雙肩,雙股,雙膝!都已在箭勢籠罩之下! 沈落石緩緩的揮動手中斷刀,緩緩的凌空一劈! 閃電般飛速而至的十隻箭已被他緩慢的刀光,凝固在空氣中。 他緩緩一刀,已經凝結了他揮刀歲月裡的每一個殺戮瞬間,每一個刀勢變化。已將過去所有的刀光歲月凝聚在這一刻,凝聚在這一刀,緩緩而落的這一刀! 恍惚中,已隱約浮現出鬼斧神鑿驚世一擊的影子! 半彎斷月,一片殘影,捲起了寒星十點! 十點寒星在刀影裡瞬間凝聚,閃電間又瞬間發散,散向它來時的那一抹草叢! 飛箭滑草而飛,消失在那一抹隨風傾倒的草叢。 草叢中緩緩的站起一個人,一個一身草衣的人。左手執長弓,右手搭長箭,十隻漆黑的長箭一齊搭在長弓上,呈扇狀密密麻麻排布在弓背! 弓開如滿月,十隻長箭一放即發! 原來剛才那十隻箭是他一人所發,被沈落石刀光捲回去的十隻快箭,已被他瞬間收回,再次搭在了強弓之上,封死了沈落石的去路! 風吹草動,這樣的草衣人突然增加到一十二名,形成一個半月包圍,已將沈落石控制在一片強弓箭勢之下! 千軍萬馬中拚殺出來的沈落石,在意不是對方的人數,而是對方的實力! 剛才那十隻草上飛箭,隨風而來,卻遠比風更快,快速中暗含著無數變化,每一個變化都蘊藏著無窮威力! 應付那一射,他不得不施展出參悟已久的斷月殘影,脫胎於鬼斧神鑿的一種刀法變化,也是迄今為止沈落石刀法能夠達到的最高境界! 雖然輕鬆過關,但對方的箭力已將沈落石深深震撼! 一人十箭尚且如此威力,現在十二個人一百二十隻箭,神出鬼沒的草上飛箭!一旦一齊發動,威至少是剛才一射的一百倍以上。 團隊的威力絕不是簡單的人數疊加,十二個人一齊配合,威力絕對不止十二倍,而是百倍千倍! 沈落石握刀的手已開始顫抖,額頭也冒汗! 久歷生死血拼的他,雖然不怕死,但此刻他還不能死,必須活下去,拼下去,為了破碎的江山,流離的百姓殺出一條活路! 因為所有的禍亂都是因他而起,因他手中的這把魔刀而起! 亂世出英雄,英雄治亂世! 既然他已被捧上亂世英雄的高位,必須做一倆件英雄要做的事! 他已不是那個悠閒自在的小鎮鐵匠,那個熱血拚殺的邊城刀兵,那個縱橫爭霸的黑幫老大! 他現在想做英雄,大英雄,救世大英雄! 每一個出身市井的熱血年輕人,心中都埋藏著一個英雄夢,沈落石當然也不會例外!因為他們出身寒微,無財無勢,除了夢想一無所有! 沈落石一路拚殺,終於殺出一個精彩的人生,但殺並不是他的最終夢想,他的最終夢想跟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就是做大英雄,萬人景仰的大英雄! 現在終於在亂世中,尋找到了這樣的機會,成就英雄事業的機會! 他決不能死,決不能半途而廢! 不怕死,但不能隨便死,一個肩膀擔了責任的絕不可以輕易去死,死就是推卸責任,逃避責任! 為了不以死逃避責任,沈落石已決定伺機而逃,只要他跑的比對方的箭快,他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對於逃跑,沈落石一向很有經驗。 在他的拚殺生涯中,逃跑一直是他的強項!在逃跑中反敗為勝更是他的獨門秘技! 可是這次他知道他的獨門秘技肯定會失效,因為對方絕不可能追擊自己。他們的目的就是堵截自己,只要堵死了自己的東進路線,他們就已經勝了! 沈落石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是路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此路不通,那老子就去繞,先南下,再東進,然後再向北! 注意一定,沈落石已準備了蓄勢而發,一觸即逃! 「呵呵,英明神武的沈大俠莫非想逃跑麼?」一個jian細的聲音自背後傳來,立刻將沈落石想法徹底揭穿,沈落石的退路完全封死! 沈落石雖然看不到背後那個人,卻已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陰冷酸腐之氣,如果他猜測不錯的話,背後一定是一個讀書人,讀了很多正規書本的人! 因為他身上的酸腐味很特別,只有讀正規官印書本的人才會有! 像塵世書蟲令如山那樣的人,雖然讀書十萬卷,萬事皆通。但讀的都是地攤書,私印本,身上書卷氣雖濃,卻明顯帶著俗氣,土味! 正規官印書本讀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讀成了官。 地攤私印書本讀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禍亂之心! 所以讀書一定要讀正規官印本,地攤書,私印本禍害人心,沈落石也是因為看多了遊俠類的地攤書,才會當街提刀殺人,亡命江湖! 被封死退路的沈落石,聞著那股淡淡的酸腐官書味,內心卻無比詫異起來,這裡怎麼會有讀書人?而且是已讀書讀到官階的讀書人? 酸腐的書味裡還透出一絲隱隱的殺氣,難道他還是傳說中的文武雙xiu人才? 沈落石進退兩難,猶豫不定之際! 一件奇怪的事發生了! 前面的十二名草衣武士,竟然齊刷刷的收回了弓箭,雙手下垂!一動不動筆直的立在哪裡,一副必恭必敬的樣子! 顯然身後的這個人就是他們的老大,他已指揮他們收手,沈落石一愣之間,一十二名必恭必敬的射手已突然消失,消失茫茫綠草間! 沈落石知道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隱身草叢間,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群草人! 只要老大一身令下,他們的人未現身,他們的箭已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些人蹲下來遠比站著更可怕,因為他們的箭是草上飛箭,來自草叢深處的飛箭! 屬下已如此厲害,那麼他們的主人又是怎樣的厲害人物? 沈落石緩緩轉身,目光交錯,不禁失聲大叫:「怎麼是你?你竟然還活著?」 第二十一章 草衣滑車 沈落石緩緩回頭,一個手搖折扇的中年文士,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那一絲陰寒殺氣居然是自他手中的折扇透出,鐵扇扇骨居然是寒鐵鍛造! 聽到沈落石的疑問,中年文士冷了一下,雖即反應過來,輕搖折扇苦笑道「嘿嘿,他確實死了,但是我還活著」 「你不是邊城巡檢何文節?怎會如此相像?」沈落石疑惑的問 「因為我是接替他的邊城巡檢何文輝,是他的胞弟。江湖傳言,他被殺一刻,你也在場。現在看來江湖傳言果然不假」何文輝臉色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何止在場,令兄就是為了盤查我而死,不過殺他的人卻不是我。所以你報仇也不必找我」沈落石淡淡的說 「嘿嘿,當時以你一個刀兵實力也殺不了他,殺他的人當然是一劍飛雪葉飛鴻。也只有他才會為了掩蓋罪行,將邊城當天過往的客商一個不留全部殺死後剁成包子餡!」何文輝恨恨的說道 「那麼埋伏在此也不是為了殺我報仇,難道是你已投靠凌大將軍,在替他辦事?」沈落石不屑的鄙視著何文輝 「呵呵,本官一直在凌大將軍眼皮低下活動,如今他起兵南下,我還能安然無恙,當然是依托了他的蔭護」何文輝輕搖折扇,無恥的笑著 「既然你來截殺我,為何還不出手?」沈落石冷冷一笑,手中刀已透出凜然殺氣 「截殺你?如果我要殺你,剛才一聲令下,排射連發,你現在還有命嗎?呵呵,我來找你,不過是奉布衣神候大人之命,送一些有用的人給你」何文輝笑的更加詭秘起來 「你不是已經投靠了凌大將軍麼?」沈落石越發疑惑起來 「如今兩強相爭,夾在中間雖然有些為難,呵呵,但將來無論誰勝誰負,我都會陞官發財,這樣不是很好麼?」何文輝無恥的笑著 「原來何大人是個左右逢迎的雙面人,主人如此,你這些排射手我能信任麼?」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何文輝 「呵呵,沈兄弟,何必多問,本官先送你一程」笑咪咪的何文輝突然變臉,鐵骨折扇一揚,化作一陣寒風直劃沈落石咽喉 與此同時,他後面一隊軍馬飛馳而來,捲起了漫天黃塵! 沈落石揮刀即退,刀光一閃,寒風漸落,鐵扇墜地,何文輝捂著肩膀刀傷,閃電而退消失在荒草間 沈落石背後箭風陣陣,自沈落石耳邊呼嘯而過! 那些追蹤而來的邊城鐵騎紛紛中箭落馬,飛奔之勢驟減。剛剛受傷敗逃的何文輝,悄然出現在馬隊旁邊,撿了一匹馬,飛身上去一路向北狂逃而去,在他帶動之下,馬隊突然轉向緊隨其後潰逃而去 望著這一小股巡邏鐵騎捲著塵沙而去,沈落石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一臉殲詐,自稱殲人的何文輝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殲人。身處敵境,如果不夠殲詐,恐怕早已變成了草肥! 「沈大俠,我們該出發了!」剛才前面那個怒目張弓的那個草衣射手,已恭敬候立在沈落石旁邊,手裡提著一襲編織精細的綠色草衣 沈落石二話不說,將草衣披在身上,跟隨草衣人走向前面的草叢。經過剛才一幕驚心動魄的見面一擊,這些草衣人已證明了他們的超常實力,他們是沈落石穿越草原的最佳幫手! 前行百布,一排構造精密的草地滑車排布在茂密草從,滑車車體居然是鋼條為骨,再由一層層漆黑箭桿堆疊而成,最下一層箭頭朝左,箭羽朝右,再上一層,箭頭朝右,箭羽朝左……這樣交替疊加,一共堆疊了八層,箭干堆疊整齊有序,鋪成了一塊厚厚的漆黑木板,下面並排兩條漆黑的弓形鋼條支撐在地,與地面接觸的部位已磨出一條銀亮閃閃的痕跡! 「出發!」草衣老大一揮手,其餘十一名草衣人立刻仰面躺在滑車上,雙腳一登,滑車已劃出三丈之外。 「沈大俠,請!」草衣老大先讓屬下做了示範,現在該輪到沈落石了。 沈落石已依樣躺在箭桿之上,雙腳試著蹬了一下,居然也滑出了一丈,只是方向有些把握不定,不過三五下之後,便掌握了平衡,加入了滑車隊伍! 草衣老大讚賞的一笑,躺身臥倒滑車之上,直追隊伍而去! 十三輛滑車,滑出十三道草波,在茫茫草原上飛速滑過,一路向東而去 遠遠看去,風吹草動,根本看出任何人跡! 沈落石與草衣老大並排而滑,一邊滑行,一邊聊了起來 「草衣兄,竟然想出如此奇妙之法,衣草遮蔽,伏地滑行,當真是匪夷所思」沈落石望著藍天白雲,感歎道 「在下自幼生長在邊城,家姓慕容,擅編織草衣,故此邊城識我之人多呼我為:慕容草衣,沈大俠如此稱呼,想必也是此意。不過這滑行之車卻是何大人歷時三年,精心構造而成」慕容草衣仰望飛退的藍天白雲,露出一副景仰之色 「歷時三年?何文輝三年前就開始造草衣滑車?」沈落石驚呼道,三年前天下太平,邊城安穩,難道何文輝已看出蘊藏的亂像? 「不錯,大何大人不幸遇害,小何大人初到邊城,便開始招募培養邊城巡捕,我們就是那時加入到巡視邊城的隊伍。後來他便安排我們一十二人秘密訓練箭法,並專門為我們打造了適合草原射擊的十射排弓,草上飛箭。還有就是著些滑草飛車!」說起何大人的本事,慕容草衣立刻滔滔不斷,神采飛揚起來 「十射排弓?」沈落石驚詫的追問 「不錯,這個你試試,專門為你打造的,何大人說你的力氣大,所以這張弓打造的特別硬,一般人根本拉不開」慕容草衣立刻從身下滑車一側取出一張漆黑的硬弓,一排漆黑的箭遞了過來,一身呼哨,十幾輛滑草飛車立刻停止不動! 沈落石躺在滑草飛車之上,接過硬弓,仔細端詳起來,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有何精妙之處,跟普通的強弓並無任何分別!倒是十隻排箭有些特別,箭尾整齊的插在一排編織精美的草編排孔內! 「沈大俠,請開弓一試!」慕容草衣一邊提醒道 沈落石將十隻箭尾連接的排箭搭在弓鉉,張臂開弓,硬弓緩緩而開,沈落石眼中漸漸露出愕然之色。隨著弓緩緩張開,十隻箭竟然扇形張開,弓背上居然緩緩伸出十對間隔均勻的鐵抓 弓開如滿月,每對鐵抓漸漸接近,最後兩兩相扣,形成了一個圓洞,正好可以將十隻箭桿鎖定,均勻的鎖定! 「射!」慕容草衣一聲大喝 沈落石脫手放箭,十隻箭扇形刺出,呼嘯而去 弓背的雙環鐵抓,在箭離鉉瞬間迅速收回。絲毫沒有影響箭的方向,力度! 而沈落石握箭的手裡,一根草繩留在了手裡,隨風飄擺著,居然是那個編織精密束縛十隻箭尾的草編排孔,箭一射出瞬間,草編排孔已散落成了一條草繩! 「好精妙的弓,好厲害的箭」沈落石失聲讚歎道 「呵呵,這只是最簡單的射法,看我的」慕容草衣伸手取出自己的弓箭,搭箭上弓,公開如滿月,十隻箭早已扇形排開。 只見他握弓的手一擰,弓背握手處兩邊對稱分佈的五處鎖箭圓環一起緩緩向中間握手處靠攏,十隻扇形排布的箭的角度也越收越小。 另一隻持箭的手一抖。箭尾立刻均勻分開,十隻箭立刻劃為平行一排! 脫手,十隻箭相互平行,間隔均勻,瞬間貼草而飛! 「這是平行排射,也就是剛才我射你的那一招,其他射法數不勝數。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變幻出任何射法,射向任何的角度」慕容草衣得意的向沈落石炫耀著 第二十二章 破空一射 慕容草衣正在興奮的演示著 沈落石突然一把將他按在草叢,低聲喝到:「不好,有殺氣!」然後伏地貼耳,傾聽著地面動靜,臉色越來越凝重 「千軍萬馬,後面五里外,已尾隨而來」沈落石面色凝重的看著慕容草衣 「改變方向,向北滑行!」慕容草衣面色冷峻,一聲令下,隊伍立刻改變方向,速度陡然加快,一路向北滑行而去 沈落石心領神會的一笑,立刻已躺上滑車,扭轉方向向北滑行,雙腳快蹬,幾下就趕上了滑行隊伍 追兵逼近,一路南逃才是最好的選擇,慕容草衣偏偏選擇了北進,深入凌月弧的地盤。這種出其不意的行動策略,正好與沈落石的想法暗合! 有了這樣心意相同的部署,沈落石感覺輕鬆了許多! 然而他放鬆的情緒很快就繃緊了,因為他已感覺到追兵變幻了方向,也斜向東北抄近路一路尾隨逼近過來! 難道他們能夠看到自己的隊伍?這絕對不可能!莫說幾里之外,就算百步要看出隱藏草間滑行的草衣滑車也並非易事! 難道他們是追尋著草衣滑車留下的痕跡,氣息?這也絕對不可能!因為草衣滑車劃過根本沒有任何痕跡,草原風急,留下的氣息也會一吹即散。即便對方有靈犬探路追尋痕跡氣息,他們的路線應該跟草車的路線是一致的,必須看到草車轉折才會改變方向,現在他們卻提前改變方向,斜著抄近路直逼過來! 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沈落石沉聲命令道:「左轉,西進!」 他竟然命令車隊走回頭路,一路向西飛竄,片刻後,沈落石臉上露出恐懼驚訝之色。追兵居然也改變了方向,直線北上,截向了自己的前面! 「右轉,北進」沈落石立刻扭轉方向,向北飛竄。後面的馬隊,居然也根據沈落石的逃跑路線調整方向,繼續追蹤而來,快馬飛馳越來越近 更要命的事發生了,除了這只尾隨騎兵,沈落石感覺到另外兩隻騎兵的殺氣,正在叢左右兩個方向逼近過來! 怎麼回事?他們是如何追蹤到隱藏草間滑行的草衣飛車?因為他們根本不可能看到隱沒荒草間的草衣滑車。 既然看不到,怎麼能夠如此快速準確的追蹤而來? 他們一定能夠看到,那麼他們又是如何看到的?難道他們隊伍裡有千里眼? 千里眼?沈落石靈機一動,露出一絲心領神會的笑! 仰望蒼穹,萬里無雲,卻有一隻鷹,一隻盤旋高空的鷹! 沈落石故意試著讓車隊連續改變了兩次方向,空中的鷹竟然也隨著他們改變了兩次飛行方向。 原來是它,是那只一直盤旋他們上面的鷹! 高空鳥瞰,它當然可以看到他們的滑動方向,不但看得到,而且是一覽無餘! 「草衣兄,射鷹!」沈落石一身令下,慕容草衣仰臥張弓搭箭,一排利箭飛射而出,破空而上,直射飛鷹而去 空中飛鷹似乎感覺到了飛箭殺意,瞬間掙翅而起 十隻利箭空中不斷變幻著方位,早已將它的四周飛路封死,它只有一個選擇,高飛,快速的高飛! 一隻利箭破空呼嘯而上,後發而先至,直插飛鷹尾部,自喉部貫穿而出,又直上了三四丈方才力竭而落! 鷹眼飛探,前後噴出兩股血霧,身體一路翻轉而下,跌向了茫茫草原! 「好臂力,好箭法!」慕容草衣不由的讚歎起來,沈落石剛才這一箭之威,讓他這個老射手都自歎不如! 「呵呵,草衣兄,沒有你的十箭封飛,哪有我的一箭穿鷹。」沈落石笑道,他說得沒錯,慕容草衣的十箭排發已控制了飛鷹的躲避方向,只能一直掙翅高攀,移動靶變成了固定靶,沈落石射出的箭只要力度夠大,氣勢夠猛,射穿一個固定靶十拿九穩! 飛鷹跌落,沈落石示意眾人就地伏著草叢,不再移動! 三隻合圍的騎兵遲疑了一下,一起調整方向,三股並行,一齊向東方飛馳而去! 最近的一隻就從他們旁邊百步外飛馳而過,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跡!長期依賴獵鷹的北地騎兵,失去了獵鷹,如同一群瞎眼的狼,茫無頭緒的胡亂追殺起來 沈落石示意其他排射手,一起悄然尾隨著追擊他們的三隻鐵騎後面。一路向東飛馳而去! 敵兵安營休息,他們也就地休息,敵軍啟程,他們立刻隨後尾隨 經過敵軍曾經宿營之地,還可以順手撿一些殘留在火架上的剩肉剩骨,這下倒好,連吃飯問題敵軍都給他們解決了! 一路飛馳東進兩天兩夜,前面的隊伍突然駐紮不動。 顯然他們已經察覺不對勁,就算是草原上跑的最快的兔子,窮追兩天兩夜,也早該追趕上了,何況是一群靠雙腿奔跑的人! 一股緊張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現在已逼近東胡邊境,雙方都格外緊張起來。 數萬胡騎突然按兵不動,將人馬南北延伸數十里,擋在了沈落石的前面,他們顯然在拖延時間,因為他們並不急! 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能拖,為前方攻城的士兵爭取更多的時間,只要堅持到長安城破,邊城將士見大勢已去,便不再有叛歸之心,因為他們已無處可歸! 而此刻的沈落石最怕的就是拖,他必須爭取最快的速度見到孟小山。 說服一路受凌大將軍提拔,深受知遇之恩的孟小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說服自己跟凌大將軍拔刀相向,正面對決一樣。 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沈落石,又如何去說動孟小山? 伏在沈落石身邊的慕容草衣,輕聲的說道:「沈大俠,現在已逼近東胡,雙方已無迴旋餘地,我們必須衝過去」 「衝過去?就憑我們這十幾個人?」沈落石佩服的看著他 「我們的人雖少,但我們的箭卻很多,這裡一層五十支,八層就是四百支。十二個人就是四千八百支,足夠殲滅敵軍一營騎兵。而此刻敵軍幾萬人南北延伸數十里,擋在我們面前的也不過千把人,一旦受到衝擊能夠及時趕來援助的也不過就近的四五千人!只要我們突然襲擊,衝破敵軍封鎖應該十拿九穩」慕容草衣胸有成竹的分析道 「草衣兄的分析極是,不過你卻少算了一個人。我們應該有十三個人才對」沈落石指著自己,笑看著慕容草衣 「呵呵,沈大俠,衝擊敵軍是我們這些士兵的事,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做」慕容草衣看著沈落石,拽了拽沈落石的衣服詭秘的笑了 沈落石立刻恍然大悟,原來他身上依然穿著北軍的衣服。 慕容草衣的意思當然是他混入混亂的敵軍之中,至於混入敵軍該幹點什麼,當然是沈落石的自由,可以直接奪一匹快馬悄悄穿越而過,也可以趁機斬殺幾個頭領再奪一匹快馬穿越而過,當然也可以躺在屍體間裝死,等待機會再撿一匹快馬穿越而過!…… 方法有很多種,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穿越封鎖,混入孟小山的軍營! 沒等沈落石反應過來,慕容草衣已率領十二排射手,一聲呼哨,排成一排悄然滑向敵軍營帳,敵軍聽到呼哨,立刻蹦越而起,翻身上馬,瞬間排出了幾層厚厚的鐵騎人牆! 沈落石愣住了,慕容草衣竟然不是偷襲而過,而是要硬衝過去,看來他是準備以死血拼,這樣才可以吸引更多的敵軍注意力,才會給自己創造更多的穿越機會! 一股酸澀的感慨,驀然自沈落石心頭升起:兄弟,你太夠意思了,一定要多保重! 第二十三章 雁形排陣 十二名排射手一字排開,迅速滑向敵軍,對方騎士卻立馬不動,長刀插腰,彎弓搭箭一起對準了滑草飛車滑動掀起的草波!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 滑草飛車嘎然而至,停留在了對方騎手弓箭射程之外! 停留瞬間,他們閃電翻身,爬在滑車上,早已搭好的第一排草上飛箭閃電射出,一百二十隻間隔均勻,平行著貼草而飛! 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擺在最上層的五十支排箭已在瞬間順序射出,五波箭浪,一浪推一浪,彼此均勻相隔五步,貼著草面低飛而去! 蓄勢待發的敵騎,眼光依舊凝視著停留在兩百步外,潛伏草叢不動,隱約可見的滑草飛車。 貼草疾飛的第一排飛箭,在敵騎十步之內,突然離草而起,直射對方的咽喉,悴不及防的敵騎紛紛勒馬閃避,箭在眼前,勢如疾風,根本沒有閃避的時間! 前排騎士紛紛咽喉中箭落馬,後排的騎士未及反應,緊隨其後第二排飛箭已閃電般離草而起,射入了他們的咽喉! 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勢如疾風,如潮而至! 擋在前方的騎士們已紛紛落馬,戰馬受驚,紛紛落荒而逃,六百支飛箭如芒而刺,敵騎頓時死傷數百! 蜿蜒幾十里的騎士人牆本來就已變得薄弱,遭此突然襲擊,立刻出現了一道缺口! 慕容草衣一揮手,十二名排射手一刻啟動滑車,爬在滑車上,一邊急速飛滑,雙手毫不停留,一排接一排的發射著飛箭 他們的隊形也在迅速的變化著,中間的兩名直衝而前,後面的次第落後,向內收縮,形成了一個凸出的雁形箭頭編隊,刺向敵騎已經最薄弱的中間地帶! 射手們的平行直射,已隨隊形變化而改變為扇形散射,兩邊趕來增援的騎兵,已被雁形兩側射出的扇形飛箭封住,馳在前面的士兵紛紛中箭落馬! 雁形箭頭編隊飛速衝破敵騎,後面的箭尾逐漸收縮併攏,穿越敵騎的箭頭則開始左右分散,當整個隊伍穿越敵騎後,隊形已變化為一個倒著的雁形,漸飛漸遠! 在閃電飛馳而去的同時,不斷向後散射著排箭,阻擋著敵騎的追趕之勢! 從出擊到穿越離去,這一切變化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根本沒給敵騎任何喘息機會,等他們回過味來,十二射手早已滑車飛馳而去! 折損千人的敵騎頓時變得瘋狂,揮舞著雪亮的長刀一路拚命縱馬追殺而去!剛奔出幾百步,一身尖利的號角吹起,隊伍立刻勒馬轉回了地,一名鐵甲大漢手中長戟一指,紛紛趕來的隊伍立刻朝著沈落石潛伏的那片草叢圍攏而去! 擅使長刀的胡騎隊伍裡,突然出現一個手執長戟的鐵甲大漢,他一定是這只隊伍的領軍大將,無論從衣甲,兵器都可以看出他是一名漢人將領。 凌大將軍肯將三萬精銳胡騎交給一名漢人將領,足以看出他一定是凌大將軍的心腹,也是一個實力值得信任的人! 能在遭到閃電襲擊,一片混亂之中,準確判斷出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果斷決定放棄追擊,而是回頭包圍搜索排射手剛才隱藏的草叢! 足以證明他是一個不但有勇力,而且有智謀的將軍! ****** 慕容草衣率領排射手,一口氣滑出幾里地,方才躺在滑車上大口的喘息起來! 喘息幾口,他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這麼久,怎麼敵軍還沒有追上來,難道他們的千里快馬真的跑不過自己的滑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根本沒有追! 他們沒有追?難道他們已識破自己的機謀? 「不好!快回去救援沈大俠!」慕容草衣翻轉滑車,大聲呼喝道 十一名同伴苦笑著指了指各自的滑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慕容草衣這才想起剛才突圍時,已將八層飛箭用去了五層多,現在每人只剩了不足三層飛箭,想要再殺了來回,根本不夠用! 慕容草衣臉色一黑,不再理會其餘射手,自顧滑車飛馳而回!身後的十一名射手猶豫片刻,立刻也啟動滑車,迅速趕上慕容草衣,一路追隨疾馳而回! 軍令如山,他們都是職業射手,生死一刻,表現出了他們敬尊職守,以死相報的職業精神! 雖然勇氣可嘉,但慕容草衣心裡明白,兩軍實力極度懸殊,光靠勇氣根本沒有用,等於是送死,此刻最重要的是實力! 而他們本來就不強的實力,卻已大打折扣! 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排箭,而此刻他們最缺的也是排箭,早知如此,剛才突圍時就不應該如此密集排射,應該留一些餘地! 此刻人困箭缺,除了以死血拼,已別無選擇,可他們都是射手,沒有了箭,根本不堪一擊! 慕容草衣雖然心裡沒底,腳下卻還在一路疾蹬,滑車還在飛速疾馳! 雖然此刻他毫無辦法,但他卻不能絲毫停留,他要在運動中想辦法,而且必須在趕回原地時想出辦法,一旦沈落石又什麼不測,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辦?怎麼辦? 慕容草衣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著!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同行的十一同伴立刻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從老大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經有辦法了! 「撤!繼續東進!」慕容草衣出乎意料的冒了一句,掉頭飛馳而去! 其餘的十一名射手愣了一下,老大來來回回這是折騰什麼?他們並不多問,也紛紛掉頭尾隨而去,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排射兵,一切行動必須毫不猶豫的服從老大的決定! 那麼慕容草衣的意圖又是什麼?他剛才想到了什麼解圍良策? 他沒有想到任何解圍之策,也根本沒必要去想什麼解圍之策,因為沈落石根本就沒有被圍困,他已在排射手突圍的瞬間,悄悄尾隨而出。 如果慕容草衣猜的不錯,他此刻已在孟小山的軍營裡! 慕容草衣不禁有些佩服起這個刀兵出身的江湖黑道老大,他竟然已料到敵軍首領會識破慕容的調虎離山計,不會追趕突圍隊伍! 將計就計,臨時改變策略,偷偷尾隨隊伍突圍,然後急轉東南而去。 而且還沒有忘記將他的特製硬弓插在草地上,給慕容留作警示。提示他不必回去救援他,他已安然突圍! 漫天殺氣席捲而來,慕容知道發現上當的敵騎已經瘋狂追殺而來! 「散!」他一聲令下,十二個分別朝著十二個方向扇形排開,彼此之間越行越遠! 後面的追兵立刻分為十二支,閃電尾隨而追! 慕容草衣見尾隨自己的敵騎靠近,立刻開弓放出一排飛箭,跑在前面的敵騎立刻倒了一大片,一個怒馬飛馳的鐵甲長戟大漢一下子凸現在隊伍前列! 沒等他第二排箭射出,那只寒光閃閃的鐵戟已破空而來,洞穿了他的咽喉! 就在鐵戟穿喉一刻,那個鐵甲將軍已冷冷的站在慕容草衣十步外,右手已緊緊握住飛擲而來的鐵戟長柄! 手腕一拉一翻,鐵戟月牙已將慕容草衣一割兩斷,身首異處! 而此刻死而不僵的慕容草衣的第二排飛箭方才脫手射出! 閃電激射而出的十支箭,失去了慕容草衣的腕力控制,方向錯亂,齊刷刷的斜插在了鐵甲人的腳下,一排整齊的箭羽在風中不停的顫動著! 鐵甲人冷冷的看著前方,根本沒有理會斜插腳下近在毫釐之間的飛箭! 這位一路追殺沈落石的鐵甲長戟將軍,竟然是金之羽,在中州城招募沈落石,孟小山進入軍營的金校尉! 他是沈落石的老上司,也是孟小山的老上司!深謀遠慮的凌大將軍竟然將他派過來,對付沈落石的策反計劃! 面對金之羽,無論是沈落石,還是孟小山,都無法不顧舊情與他正面衝突,廝殺! 是他發掘成就了他們,他們又怎麼忍心向他出手? 第二十四章 混入廚兵 夜色濃,帳篷裡的黑暗更濃! 十名強壯的士兵睡在一個帳蓬,已經很擁擠,熟睡中又突然擠進來一個大塊頭!更加擁擠不堪起來! 這些熟睡的士兵竟然毫無察覺,只是迷迷糊糊叫罵了幾句,便又呼呼大睡! 一路飛馳的沈落石,避過固定崗哨,巡邏哨兵悄然翻越進軍營,就地一滾便鑽進了最靠近營寨圍欄的一座軍帳! 擠了幾下,擠出一線空間,連日奔波,疲憊不堪的他很快就融入了一片鼾聲裡! 感受著熟悉的窄小擁擠的帳篷,聞著熟悉的汗臭,腳臭,男人臭! 他突然間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告別軍旅生活很多年,重溫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躺在陌生的士兵中間,彷彿又回到了那一隊熟悉的生死兵友中間! 最近凌大將軍忙於調兵南下,東線的任務就是防守,基本無戰事!所以無論值夜哨兵,還是熟睡的士兵,都已放鬆懈怠,沈落石輕而易舉的混了進來。 ****** 十一名亡命而逃的排射手,很快就被飛馳的馬隊斬殺! 金之羽面對屬下聚集起來的十二具屍體,看都沒有看一眼,他不必看就知道沈落石絕不會在裡面,如果一個人這麼容易就被自己圍殺,那麼這個人就決不會是沈落石! 既然死的人裡沒有他,那麼沈落石去了哪裡? 金之羽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此刻的沈落石恐怕早已混入了孟小山的軍營! 那麼引領三萬鐵騎的金大將軍該怎麼辦? 雖然孟小山是他的老部下,是他極力提拔推薦起來的將領,但他現在的職位早已高過了自己,已成長為凌大將軍手下為數不多的獨當一面的大將。 何況他現在手下還節制著五萬鐵騎,孟小山一手選拔訓練出來的鐵騎,跟隨孟小山橫掃寞北,死心塌地追隨他的鐵騎! 冒然擁兵前去他的軍營,反而會加重他的疑慮,控制不當兩軍很可能爆發激烈的衝突,破壞了邊城老兵跟北胡兵的平衡狀態! 自己轄制的這些胡兵,都是被孟小山鐵騎橫掃北地征服的胡兵改造而成,兩軍本來就心有積怨,水火不容,放在一起分明是逼迫孟小山作亂! 金之羽只留了幾十名個貼身親信護衛,便吩咐其餘軍馬立刻原路返回,與其他四處巡視的隊伍配合行動,繼續邊城境內的草原巡視,截斷南北人馬之間的所有消息通道。 自己則帶領幾十名士兵就地紮營,遠遠監視著孟小山的大營。 他一直都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他相信,只要他坐鎮這裡。孟小山就不會輕舉妄動,沈落石也就不會有任何策反機會! 孟小山即使可以不顧往日知遇之恩,但他絕不會在自己監控下採取任何行動,凌大將軍已牢牢控制了他的命脈,一樣他有任何風吹草動,必將付出血的代價! ****** 東方破曉,天色剛剛明朗。 一聲號角,帳篷裡的士兵已紛紛起身,cao起兵器加入了晨訓的隊伍! 外面明朗,帳篷裡依然一片昏暗,匆匆離去的士兵竟然沒有發現帳篷裡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依然呼呼大睡的人! 直睡到日上三竿,沈落石才懶洋洋的走出帳篷,大搖大擺的在兵營裡晃蕩起來。 熟悉邊城軍旅的沈落石知道,這個時刻晨訓已結束,是士兵們訓練結束,休息等待吃飯的時候,已是管理最散漫的時候。 士兵們或三五成群較量著武藝,比試著力氣,或躺坐草地休息,胡吹亂侃,當然也少不了像他這樣四處遊蕩,漫無目的的無聊單兵! 沈落石行走兵營,當然並不是漫無目的,而是瞄準了目的迂迴而去,邊兵編製十人一組,有著嚴格的編制,沈落石混進去睡一晚也許沒人發現。想到長期潛伏必須找一個合適的職位,一個不易被人發現的職位。 紀律嚴明的邊城兵營裡有這樣管理鬆散的職位麼? 當然有,那就是廚房! 曾經經常跟隨老邢混廚房的沈落石,自然知道那是一個偷懶的好地方,也是一個最不受重視的地方,最被看不起的地方! 只有那些混跡多年,已無家可歸,不願退役的老兵才會選擇這裡。雖然年老體衰打不了仗了,但是做頓飯還是可以的! 當然也有一些不求上進,好吃懶做的年輕士兵也會想法設法找機會混進裡面,比如此刻的沈落石! 循著那股淡淡的油煙味一路走過去,遠遠已看到一排煙霧繚繞的帳篷! 一邊行走,一邊聽著周圍邊城士兵特有的熟悉的說話聲,沈落石彷彿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曾經的行伍生涯! ****** 煙熏火燎,水氣瀰漫! 幾十個灰土土臉的士兵正在一排巨灶前忙碌著,巨大的鐵鍋裡翻煮牛羊肉。濃烈的香味熏的沈落石有些頭暈!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而昨天到現在一路衝殺逃跑,幾乎沒有吃過東西。只是咀嚼了幾根野草根充了一下饑! 一邊湊過去幫忙翻動鍋裡的肉,想順手撕了一塊肉,一陣滾燙熱氣撲來,燙的他急忙縮手回來! 「呵呵,小子,偷吃也不用這麼心急。來,這個給你」旁邊一個灰頭老兵,不屑的嘲笑一句,將手裡吃剩的半塊丟了過來 沈落石也不客氣,大口的撕咬起來 「葫蘆裡還有酒,二兩銀子,酒先喝著,沒錢先欠著!」老兵呲牙怪笑,將一個酒葫蘆遞了過來 沈落石接過來燜了一口,濃烈的味道直嗆口鼻! 好厲害的酒,好熟悉的味道,正是邊城士兵最常喝的烈火燒!價廉勁沖的烈火燒! 這樣的酒一壺也就幾十文銅錢,現在只剩了少半壺,就要沈落石二兩銀子,分明是在敲詐他,沈落石卻毫不在意,反正他也沒有錢,也沒打算付錢! 「新來的?以後你就跟著我,我老邢的煮肉手藝可是軍中一絕!」老兵得意的為自己豎起了拇指 「老邢?怎麼又是老邢?」沈落石露出了一絲詫異 「呵呵,邊城老兵當中十個裡面至少有五個老邢,當年我們邢家集幾百條好漢一起跟隨凌老大一起抵抗北胡兵,個個都是生猛好漢。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老兵死的死,走的走。只有我們邢家集的老兵全部留了下來,散佈在每一座軍營,雖然我們老了,不能廝殺了,但他老凌必須給我們供吃供喝,養著我們」老邢自豪的賣弄起自己的資歷 「奧,原來如此,那麼你一定認識邢遠山」沈落石試探的問 「邢遠山?好像聽說過,他娘的,邊城隊伍中姓邢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子怎麼能認得那麼多」老邢不耐煩的揮揮手,繼續開始幹活,沈落石急忙也上手幫忙! 「小子,你這個月的餉銀下來,記得給老子還帳」老邢一邊忙碌,一邊提醒著欠下酒債的沈落石 第二十五章 謠言惑眾 在水汽瀰漫,煙熏火烤的廚房忙碌了一天。 天色漸漸黯淡時,晚飯已準備好,廚房老兵們紛紛拿著酒肉找地方享用 幾個年輕的廚兵,隨便塞了幾口,便開始忙碌著收拾一片狼藉的廚房,預備第二天的原料。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才是他們的休息時間。雖然平時不用餐風飲露辛苦操練,但他們一定要比別的士兵起得更早,睡的更晚! 在裡面混了一天,沈落石已經跟他們混熟! 沈落石一邊忙碌,一邊跟身邊的一個瘦小士兵閒扯起來:「兄弟,家是哪兒的?」 「洛陽!」那個傢伙立刻大聲回應,面露驕傲之色,顯擺著大都市人的自豪感。沈落石故作驚訝的看著他,裝出一副很崇拜的樣子! 「新來的,你是哪兒的?」洛陽人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 「嘿嘿,小地方中州」在大都市人面前,沈落石顯得有些自卑 「中州?很不錯,雖然比不上長安,洛陽。也算是大都市。裡面有什麼好玩的去處,以後退役了,我去中州找你」洛陽人立刻露出了一副友好的表情 「俺不在中州城裡,家在離城三十里的布集鎮,城裡什麼地方好玩,我也不太清楚」沈落石立刻自卑的應答道 「奧,鄉下人……呵呵,鄉下人好!實在!」洛陽人友好的臉上立刻表現出一絲鄙視 「大哥,你是城裡人,見多識光,消息靈通。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沈落石怯生生的湊過去,小聲的問道 「哈哈,有事儘管問,年輕人要多學多問,才能長見識。尤其是你們這些鄉下出來的,更要勤學多問」洛陽小瘦子立刻擺起了譜 「聽說凌大將軍親自起兵二十萬攻打長安城,會不會也打到俺們老家中州?」沈落石壓低聲音,小聲的試探著 「啊?你說什麼?聽誰說的?」小瘦子立刻驚的跳了起來 「噓,我偷偷聽到幾個中州老鄉議論,他們可不讓我跟任何人說,聽說死了好多人。怎麼?你沒聽說?」沈落石立刻神秘兮兮的制止了小瘦子的驚叫! 「嘿嘿,我當然聽說了,不過這可是軍中機密,你怎麼敢到處亂講。禍亂軍心可是要殺頭的。你嚇死我了!」小瘦子立刻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姿態,做了一個砍殺的姿勢,掩飾著自己的窘迫 「啊?我見你見多識廣,才偷偷跟你打聽一下,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沈落石做出一副驚魂失魄的樣子,躲在一邊埋頭幹起活來 「這種事怎麼可以亂打聽,以後小心點」小瘦子立刻神情嚴肅的教訓沈落石 「喂,洛陽侯,磨蹭個鳥,去賭一把。再晚了人都散了」聽到同伴呼叫,小瘦子立刻將手中的活丟給沈落石 「呵呵,兄弟,幫我弄弄,我出去一下。記住,那些禍亂軍心的話千萬別再跟別人提起!」小瘦子臨走,鄭重的叮嚀沈落石 沈落石疑惑的望著小瘦子消失的背影,暗自詫異:洛陽侯,他娘的,看不出來他還是個小侯爺,不知道他是幾等候?這年頭捐錢就可弄個侯爺封號,雖然弄的大小侯爺滿天飛,但也不至於連混廚房的小兵也有侯爵封號! 看他一副窮酸樣子,也不像有錢捐侯爵的富家子,他怎麼會是洛陽侯? 沈落石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怎麼會這麼笨呢?剛才那個士兵分明是喊他「洛陽猴」,是猴子的猴,根本不是侯爵的侯! 看來最近自己跟官打交道太多了,滿腦子官銜職位,頭腦已開始僵化了! 洛陽猴走了之後,便再沒有回來,害的沈落石一個人忙活到深夜,蹲在灶台下一邊嚼著冰冷的剩肉,靠著灶台竟然呼呼睡去! ****** 沈落石正在睡的香甜,卻老邢一把推醒了! 東方剛破曉,習慣於早已的老邢便來到廚房,一見沈落石就忍耐不住,小聲的詐唬道:「小子,你聽說了嗎?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難道是東胡人要突襲我們?」沈落石驚叫道 「不是,是凌大將軍。他親自率兵三十多萬,已經攻打到了長安城下了,沿途凡是敢於抵抗的城鎮,城破之後裡面的百姓幾乎都被屠殺殆盡,屍體如山,血流成河。好慘啊!」老邢神秘兮兮的說著,故意表現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彷彿是他親眼所見 「對了,小子,這消息我只跟你說過,你千萬別洩漏出去,禍亂軍心可是要殺頭的!」沒等沈落石反應過來,老邢立刻一臉肅殺的叮囑沈落石 沈落石還沒來得表態,另一位老兵神秘兮兮的闖了進來:「喂,你們聽說沒有,凌大將軍。他親自率兵五十多萬,已經攻打到了長安城下了,沿途凡是敢於抵抗的城鎮,城破之後裡面的百姓男的屠殺,女的先jian再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好慘啊!對了,這消息我只跟你們兩個說過,你們千萬別洩漏出去,禍亂軍心可是要殺頭的!」 這個老兵的表達能力顯然比老邢強了不少,一口氣便把想說的話說完了,說話當中接連變幻了好幾種真切逼真的表情 「喂,大事不好了,凌大將軍親自率兵八十多萬……」沒等老邢,沈落石反應,外面又急急煌煌的跑進一位老兵 …… 看來洛陽猴確實是個不錯的傳播人才,一夜之間,凌大將軍的豐功偉績已在軍中蔓延流傳開了 謠言這東西一旦散步出去,不但傳播速度出入意料的迅速,而且放大速度也出奇的驚人,凌大將領兵二十萬人叛亂南下,很快已被放大到了八十萬! 幾個老兵正在圍在一起歎息,洛陽猴哭喪著臉走了進來! 「喂,洛陽猴仔子,大清早哭喪著臉,你家死了人?」看他一副熊樣,老邢開口便罵 「洛陽城完了,凌大將軍的胡兵已經攻陷了洛陽,已經少殺了三天三夜了,你們說,他們會不會看在我的面子,放過我的家人」洛陽猴可憐巴巴的看著幾個老兵 「你以為你是誰?凌大將軍知道你是那根蔥,會給你面子?再說亂軍入城,誰能控制?嘿嘿,說不定你媽早已被亂軍先jian後殺!」一個尖刻的老傢伙尖刻的調侃道 「嗚嗚,嗚嗚…」洛陽猴立刻蹲在地上嗚嗚痛苦起來 一夜之間,他遠在洛陽的家人,竟然已被他自己散播出去的謠言給屠殺殆盡! 旁邊的沈落石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娘的,想不到謠言這東西這麼厲害,連製造傳播謠言的人都會被自己的謠言給迷惑,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當然更是深信不疑! 嗚--,嗚-- 號角四起,長鳴不斷,是三軍集結的號角! 駐守這裡幾個月,第一次聽到如此密集的集結號角,難道孟大將軍已經得到情報?要有所行動? 火頭軍們立刻丟掉鍋鏟,操起散落牆角,蒙了一層灰塵的長刀。 魚貫而出,紛紛與其他廚帳奔出來的士兵集結一起,整齊肅立,聽候著火頭營老大的調遣。 只有沈落石貓在廚房沒有動,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突然之間如此大規模的集結軍隊,看來孟小山的心已被謠言所動! 只要他的心為所動,他就必須有所行動,因為軍心已搖動,必須要一個果斷的行動來穩定軍心。 在凌大將軍跟朝廷之間,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而歷經艱險,遠道而來的沈落石,就是專門幫助他克服干擾,做出選擇的人! 第二十六章 坐觀虎鬥 「臭石頭,不遠千里遠道而來,也不來見我。卻躲在廚房裡,故意在我軍中搗鬼,禍亂軍心意欲何為?」沈落石正躲在廚房偷著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背後 孟小山?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躲在這裡? 沈落石一臉困惑的轉身,內心早已升騰起一股溫暖親切的感覺! 一臉微笑的孟小山已出現在廚房門口,三年不見,身體結實了很多,似乎也高大了許多。音容笑貌,沒有一絲變化,不過身上卻多了一分霸氣,居高臨下的霸氣,震懾千軍萬馬的霸氣,大將軍八面威風! 這是一種在長年拚殺中不斷積累凝聚起來的氣度,一種融入血脈筋骨,精神氣質當中的氣度,真正的將軍都是是在浴血拚殺中誕生的! 「火頭小兵沈落石拜見孟大將軍!」沈落石急忙一臉恭敬的叉手施禮 「小石頭,少他娘的裝模作樣,快隨我到將軍大帳喝個痛快」孟小山朗聲大笑道 「我是火頭小兵,已經習慣了在廚房裡喝酒,去威風凜凜的將軍帳?呵呵,我可不敢造次!小山仔,想喝酒請進廚房!」沈落石露出一絲詭秘的笑,顯然他是在為難孟小山,貴為三軍最高統帥的孟小山!想考驗一下他是否還保持著曾經的刀兵本色! 「好,兄弟遠來,自當奉陪!圍著廚房大鍋隨便吃肉,隨便喝酒,那可是老兵的專利,也是當年我們夢寐以求的心願,現在夢想成真,你我終於可以隨便進出軍營廚房吃喝!哈哈哈……」孟小山一邊大笑,一邊擠進廚房挨著沈落石坐下,懷裡摸出了兩大袋酒,袋未開封,濃烈酒香已飄散出來! 孟小山帶來的酒自然是最純正的烈火燒,沒有兌任何水分的邊城烈火燒,比老兵們酒葫蘆裡的那種烈火燒更要濃烈好幾倍! 「酒我帶了,呵呵,肉卻要你來煮」孟小山笑著催促道 沈落石接過酒袋,悶了一口,烈火燒心,有種說不出的爽勁 「好酒!」一邊嘖嘖稱讚,一邊忙乎著點火加水煮肉,二人蹲在爐火前開懷暢飲起來! 幾年不見,已經貴為大將軍的孟小山依然不改當年的刀兵本色,居然跟沈落石躲在廚房喝起酒來。但沈落石已明顯感受到他已不再是一個刀兵,骨子裡早已是將軍本色,能屈能伸的將軍本色。 為了沈落石,他能夠屈身到廚房飲酒,不但是念及昔日舊情,更重要的是這樣可以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 ****** 「呵呵,想不到我的幾句謠言竟然引起如此震動,竟然將孟大將軍都吸引過來了」沈落石開門見山,直接將話題拉入正題 「因為你說的並不是謠言,而是事實」孟小山面色陡然凝重起來 「怎麼?你早已知道?」沈落石詫異的看著對方 「當然知道,對於凌大將軍的每一步計劃,我都很清楚。可是知道又能如何?知道了也無法改變,於事無補」孟小山憂心忡忡的說 「邊城與你的軍營之間相隔千里,中間更是封鎖嚴密,你竟然對局勢如此清楚。原來你已在胡兵中安插了眼線!能夠短短三年爬上將軍之位,果然是有些實力」沈落石拍著他的肩膀讚歎道 「呵呵,我只是依據凌大將軍的軍事佈局猜測判斷。並沒有眼線,也沒有任何消息,在凌大將軍眼皮底下佈置眼線,打探消息,你覺得有人能做到嗎?」孟小山自嘲的笑道 「在凌大將軍手底下,做小動作,確實不是明智之舉。那麼你又是如何猜測出的他的軍隊已攻向了京城」 「他將邊城駐軍,分批散佈北地荒原,又將北地胡兵集結邊城。連軍中士兵都已看出他的用意,我這個領軍將軍怎會看不出?」 「你的意思是軍中早已在猜測,我只不過是第一個將這層紙捅破?」沈落石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一句謠言會有如此威力 「捅破又如何?你想逼我起兵抄凌大將軍的後路?嘿嘿,石頭,你太天真了」孟小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舉起酒袋狠狠地灌了一口。他是在嘲笑沈落石,還是在嘲笑自己?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策反你,凌大將軍怎麼會輕易放我過來?他安排的賭局怎會這麼容易?」沈落石也無奈的笑了 「賭局,什麼賭局?」 「策反不成功,我就要留在邊城,入主凌大將軍早已建造好的拜月壇,號令江湖各大派」沈落石淡淡的說 「孟小山是凌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知遇之恩,恩重如山。沒有凌月弧就沒有今天的孟小山,你覺得我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你既然接受了賭局,一定是在必得。你已不是衝動的小石頭,已成長為號令江湖的老大,一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除非我殺了你,否則你絕不會罷休,你覺得我是那種賣友求榮的人麼? 所以我只有一個選擇:死,以死來報答凌大將軍的知遇之恩,以死來維護我們少年相交的情誼!「孟小山臉上露出一絲愴然之色 「如果沒有凌大將軍的刻意栽培,沈落石怎會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小山仔,你是在說我忘恩負義麼,呵呵」沈落石冷笑道 「沒有你小石頭孤身穿越大漠,獨上鷹山,深入西域,打通尋馬路線,怎會有凌大將軍今天的勢力?你們之間本來就是互不相欠,我卻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孟小山尷尬的解釋道 「那麼沒有你們的浴血拚殺,凌大將軍怎麼會今日的勢力?何況他給你們的職位都是朝廷封賞,你投軍抗胡是為朝廷帶兵,還是為凌月弧帶兵?」沈落石凜然逼視著孟小山 「我既不是為朝廷帶兵,也不是為凌月弧帶兵,而是為我自己帶兵!他們之間的爭鬥與我何干」孟小山臉色漲紅,露出一副冰冷倨傲的表情 「你說什麼?」沈落石驚訝看著他,放佛面對一個陌生人 「我說我為自己帶兵,他們兩敗俱傷,我才有機會出人頭地」孟小山露出一絲殘酷的笑 「嘿嘿,幾年不見,你的野心越來越大了。不但要取代凌月弧,還要獨霸天下。不過,這樣一直守候僻遠之地,即使天下有變,恐怕也輪不到你」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孟小山,他知道孟小山已不是以前的孟小山,他已經變成了第二個凌月弧! 「我一直按兵不動,因為我有後顧之憂無法行動。現在你來了,正好可以幫我解決這個難題,也只有你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題?」孟小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親熱的排打著沈落石 「所以我根本不必主動策反你,因為你一直在等我來,等我來策反你?」沈落石冷冷的說,抓起酒袋猛灌了幾大口 「你我幼年相交的兄弟,你走你的江湖路,我爭我的天下權。彼此相互幫扶也是份內之事,只要你能再次深入九鷹山,幫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立刻起兵包抄凌大將軍後路,讓他腹背受敵不戰而潰!」孟小山老謀深算的籌劃著 「深入九鷹山?為什麼?」沈落石茫然不解 「因為我的家人已被凌大將軍秘密接到了九鷹山下富貴逍遙城,正在那裡安享富貴」孟小山臉上露出一絲仇恨,一閃即逝 「富貴逍遙城?」 「不錯,凌大將軍為了安置軍中家屬,在土盧城堡的基礎上,擴建了一座巨大豪華的新城池, 軍中家屬都在那裡安享富貴,九鷹派,地獄門,還有駐守狼城的護軍將軍趙大壯的三萬鐵騎,都是負責保護軍中家屬「孟小山詳細的描述著 「九鷹派,地獄門,三萬鐵騎,看來想要孟伯父一家安全離開富貴逍遙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落石苦笑著搖頭歎息 「不是接他們出來,而是控制那裡,控制所有軍中家眷,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孟小山立刻打斷沈落石,一臉嚴肅的補充道 「你讓我幫你奪取控制富貴逍遙城?你要通過這些將領家屬來控制軍隊,然後輕易奪取凌月弧的地盤,取而代之?」沈落石驚訝的看著面色激動的有些漲紅的孟小山 「不錯,這就是我出兵的條件」孟小山冷冷的說完,將最後一口酒喝下去,大步出門,在沈落石的眼前消失 第二十七章 冷湖木屋 月色朦朧,三萬鐵騎踏月夜襲 一路飛捲,很快就席捲了十幾個散居的東胡部落,一路哄搶屠殺 沈落石這一組火頭軍也被徵調到東征隊伍,負責本營的後勤伙食,天亮時,隊伍安營下寨,就地埋鍋煮肉。 此時隊伍已離開大本營,向東挺進了一百里,夾在隊伍裡的沈落石知道這是孟小山刻意安排的一場突襲,為沈落石製造一個秘密脫離隊伍,乘機北上,進入北胡以北的荒原,然後向西繞行,從北面突然進入九鷹山地界! 當然也可以借助拚殺緩解軍中謠言的帶來的恐慌,轉移士兵們的恐慌情緒。士兵們一旦處於瘋狂的殺戮,恐慌就會得到釋放,想家的情結就會殺戮中淡化。 追殺一夜,孟小山部下士兵用過早飯,便紛紛臥地休息! 被一夜偷襲的衝散的東胡各部落,很快就集結一起,聯合其他未受到襲擊的數十個部落,組織了一隻數萬人的馬隊瘋狂反撲而來 面對強敵反撲,這些邊城士兵反應極度神速,閃電般上馬飛馳,眨眼間便退走了,只留了一座空空的簡易營寨! 呼嘯而來的東胡勇士,並不去追趕來犯之敵,各自爭搶起孟小山部遺留下的遍地帳篷,被偷襲的部落勇士見援兵只顧爭奪帳篷,無心追趕敵軍替自己報仇,也就放棄了追擊的想法,也加入到了爭奪戰利品的行列! 此刻的沈落石早已快馬加鞭,在東胡境內一路飛馳北上! 北地空廓,多一個人一匹馬在草地飛馳,根本沒有人會注意你! 如果你是幾十上百人結隊而來,一進入邊境,立刻就會遭到周圍幾個部落的同時圍攻! 「喂,沈大俠,等等我們」沈落石正在一路躍馬飛馳,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喊叫,急忙勒馬回頭 兩匹快馬飛馳而來,竟然是老邢和洛陽猴! 「你們怎麼會跟來?」沈落石詫異的看著他們 「我們奉將軍令,負責為沈大俠作嚮導,確保沈大俠不會迷路跑偏!」老邢恭敬的回答到 「呵呵,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追討那二兩銀子的酒錢?」沈落石笑著調侃道 老邢,洛陽小猴見沈落石絲毫沒有老大的威風,依然跟在廚房潛伏時一個樣子,緊張恭敬的臉上立刻露出放鬆的憨笑 「他娘的,威震江湖的黑老大沈落石肯喝我老邢的酒,那真是天大的面子,還要個鳥錢」老邢臉色漲紅,顯然有喝了不少酒 ****** 老邢識途,小猴開路! 沈落石跟在他們後面,只顧追隨而行! 前面縱馬飛馳的老邢,洛陽猴,背後居然都背著一口鍋,彷彿兩隻馬背神龜。沈落石看著他們得背影,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 前面的綠草越來越黃,飛馳的馬越跑越快! 越是北進,綠草越矮,露出的地面越多,草色自然就越來越淺,馬奔跑起來自然也越來越輕鬆。 日影西斜,地面已是一片暗黃,稀稀拉拉的綠草已降低到一寸多高!奔馳幾十里竟然連半個部落帳篷都沒看到。 這裡荒草稀疏,已不適合放牧,自然會變得人跡罕至! 現在人跡罕至的荒原,終於出現了人,三個匆匆趕路,人困馬乏的人! 人困馬乏。前面領路的老邢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折轉馬頭,向西一路追逐落日飛馳,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沈落石也不多問,一路尾隨而去,趁著日光未落,多趕點路程也好,等待夜幕降臨,天色黑暗時再休息也不遲! 然而已一件奇怪的事發生了,那一輪貼近地面的紅日居然凝固不動,他們快馬疾馳了一個時辰,那一輪紅日竟然還浮在地面,沒有落下去! 平時一柱香的時刻,貼近地面的落日就會淹沒再地面之下。 沈落石疑惑的看著老邢的背影,難道是這個老邢是個世外妖人?可以將落日凝固,將時光留住,讓落日餘暉一直照亮我們的西進之路!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幼稚想法,他發現紅日依然在下沉,下面已缺了一塊,而且越陷越多。 落日依舊在下沉,只是比平時更慢了一些! 一陣清冷的風撲面而來,帶著一種潮濕的味道,沈落石頓時感覺清爽許多! 前面的老邢突然改變方向,改向西北而而去,飛馳半個時辰,日光隱沒,紅霞滿天。遠遠的前方露出一絲銀亮! 銀亮之色漸漸清晰起來,是一汪小湖,橢圓形的小湖! 沈落石臉上露出讚賞的笑:老邢識途,果然不假。在茫茫荒原上能夠準確判斷尋找到這麼一片小湖,絕非常人所能! 如果沒有他,自己只能依靠咀嚼草根汲取水分了,可是這裡的草短小枯黃,估計草根裡也沒有多少水分! 漸行漸近,清冷的風夾著水氣,竟然透出一絲刺骨的寒意! 六月中,即使是塞北邊城,也已是初夏時節,夜晚的涼風裡已透出了暖熱之氣! 雖然越是往北,涼意越重,但這片湖泊周圍寒冷陡然加劇,竟然有種寒風刺骨的刺痛感。沈落石還能扛的住,旁邊的洛陽猴已開始冷的哆嗦打戰! 老邢似乎並不感覺十分寒冷,一馬當先衝到湖水邊,翻身落馬,快速的取下背後的鍋和包袱,解開包袱,裡面竟然帶了一捆柴! 挖坑,架柴,點火…… 老邢不愧是多年的老火頭兵,手腳麻利,很快已經在鍋裡煮了肉! 洛陽猴抖身下馬,趕緊圍到火堆邊烘烤起來! 沈落石卻並沒有圍攏火堆,而是將目光凝鑄在小湖中心! 小湖的中心竟然有一座小島,兩丈見方的小小島! 小小島山面居然建了一個一丈見方的小小木屋,沒有窗,只有一扇門,一扇緊閉的門! 人跡罕至的塞北以北的茫茫荒原,一個飛鳥不至的無名小湖中央! 竟然有人建了一座木屋,只夠一個人居住的小屋! 屋門緊閉,現在它已廢棄?還是有人還住在裡面?這個神秘兮兮的老邢為何會領自己來這裡?他又是如何知道這個漠北深處無名小湖? 沈落石凝神聚氣,兩股陰寒地氣自下而上,緩緩而起! 全身上下流轉一周,身體陡然輕快起來! 沈落石緩緩拔出斷刀,腳步飛馳,凌空躍向水面 斷刀緩緩舉起,緩緩劃落,一彎斷月劃過水面,一波破開,激起兩道水牆,兩波水浪!沈落石隨浪翻滾,騰空而起 在空中翻轉數下,已飄然落在湖心小島,立在小屋門前! 兩道水浪緩緩左右分開,越蕩越遠,越蕩越弱,平靜的小湖立刻泛起了轔轔波光! 在如血紅霞的映射下,彷彿一譚湧動的鮮紅血液! 第二十八章 九峰寒壇 沈落石飛身落在湖心小屋門前,腳踏濕地,門緩緩而開 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比湖面泛起的寒氣更加陰冷刺骨,連身體健壯的沈落石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沈落石跨步進門,背後的門緩緩關閉,面前腳下的一道地門緩緩開啟,一股乳白的冰冷水汽緩緩自洞內升騰而起 白霧迷濛之間,一道幽深的暗道斜斜的延伸下去,兩側道壁上每隔十步便鑲嵌了一顆冰冷的燈火。 沈落石拾階而下,洞內的刺骨寒冷之氣扑打著他衣服單薄的軀體,肌膚在寒氣侵襲之下,已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漸行漸下,越下越寒,乳白的霧氣也越來越濃! 沈落石身上的寒冷感覺卻越來越微弱,兩股寒氣隨著他移動的雙腳交替而上,在體內不斷循環,他的軀體已漸漸與周圍的環境融合,體內外的溫度已漸漸平衡起來! 下到約莫十幾丈深處,一道厚重的石門左右敞開,寒霧正從石門內滾滾蔓延而出,沿著通道撲面而來 沈落石快步如飛,穿進石門,背後的石門緩緩而閉,將寒氣徹底的切斷在石門內,剛才之所以放冷氣出去,只是為了進來的沈落石慢慢適應裡面的寒氣! 石門內朦朧燈火下,是一個空廓潔淨,一塵不染的雪白大廳,大廳的牆壁,地板俱是寒冰雕啄而成,中央豎立著九根雕狼冰柱,雕像兇猛,一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 九根冰柱中間的供台上,雕供著一個冰雕人像,長鬚飄飄,衣訣飛揚,栩栩如生!冰冷的雙目透出一副傲視天下,凌然在上的氣度! 「你就是沈落石?進入天下至寒之地九峰寒壇,而面不改色,氣色如常。果然是天縱奇才」一個比這個冰雕世界更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大廳內 沈落石遊目四顧,卻看不到任何人影,難道說話的竟然是那個冰雕之人? 「不用找了,我在這裡?」那個聲音果然再次從冰雕人像傳過來,不過並不是雕像說話,而是跪拜在雕像前的雪白身影傳說來 一個白衣銀髮的背影緩緩直起,緩緩轉身,面色比冰更寒冷,目光比刀更犀利!他的雙腿依然跪在一個冰雕蓮花座上 「寒月師叔?」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 「不錯,我就是寒月」銀髮冰面人淡淡的說,嘴未動,面色僵硬,言語卻格外的清楚明確,身形浮動,跪拜姿勢已變幻圍為盤腿而坐,穩穩的踞坐在那朵冰雕蓮花內! 「寒月師叔不遠千里請我而來,不知有何賜教?」沈落石語氣冰冷,眼光內敵意重重 「請你來拜見一個人」寒月淡淡的說 「誰?」 「師傅明月老人」寒月語氣恭敬的說,目光移向了那尊雕像 沈落石愣了一下,立刻跪拜在地。 這個雕像竟然就是明月老人,曾經創造了無數江湖神話的明月老人,他既是沈落石的師祖,也是他心中的偶像,他現在正在追趕超越這位前輩創造的江湖神話! 他的起點比師祖更高,他是沿著師祖開創的路前進,所以他一定要比他走得更遠,攀越得更高,既要一脈相承,更要發揚光大! 光是雕像透出得那種讓人折服的氣度,就讓沈落石頓時生出許多崇敬,崇敬中帶著一絲油然而生的親切感! 「記住師傅的樣子,然後把他找回來」寒月冷冷的說 「師祖還活著?他在哪裡?為什麼要我去找他?」沈落石驚訝的看著寒月 「師傅當然還活著,像他那樣的江湖神話人物怎麼會死?雖然他離開中土南下烈日島已經幾十年,但我依然相信他活著,被困在烈日島上。至於為什麼要你去,因為你必須去,你現在是拜月教主,幫前輩教主脫困義不容辭」寒月冷冷的說,眼光中卻透出一絲光彩 「解救師祖自然義不容辭,不過冷月師傅,寒月師叔,冰月師叔三位都沒有完成的事,讓我一個後輩去做,似乎不合常理?」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寒月,明明是為了協助本族弟子凌月弧的統一大業,阻止自己西去富貴消遙城,卻偏偏找了一個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冷月代理本教,大權獨攬,野心勃勃。當然不願接師傅回來,師傅回來他就要繼續躲在師傅的光環之下,他當然不願意去解救師傅,冰月師妹心繫冷月,哪有心思思慮師傅之事,老夫身體殘缺,心有餘而力不足。而我們必須三個合力才有機會解救師傅,要三個人齊心協力去做一件事,遠比讓你一個人去做要困難的多」寒月感慨歎息 「師叔的意思是我現在一人之力已經超越了三位前輩高手聯合之力?似乎太抬舉我了」沈落石嘲諷的笑了 「當然沒有,我也不是要你現在就去,等你能夠殺了我,你的斷月刀汲取了血液裡的寒月刀魂,然後再南下尋找冰月師妹,等三大刀訣齊具,三訣合一刀,再加上你自身修煉的飛雲度訣。即便是上天入地,砍神誅魔也不在話下,小小烈日島,自然擋不住你的腳步」寒月一臉鄭重的吹噓道 弄的沈落石也有些飄飄然起來,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冷靜:「以前孟九公師兄說,三大刀訣藏在三把神兵裡,只要找齊三把神兵就可解開一個秘密,如今師叔又說三大刀訣在三位前輩的血液裡?這該如何解釋?」 「刀中秘訣是死的,人體內的秘訣卻是活的。寒月刀被凌月弧拿走三十年,裡面雖然也暗藏刀訣,也是三十年前的刀訣。而我體內的刀訣卻是在不斷修煉進步。同樣是寒月刀訣,裡面蘊涵的心法卻早已不同,任何刀訣都是不斷隨修為而進步的」寒月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話雖如此,殺人取刀訣。這樣的事弟子實在做不出來」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寒月先生,看他如何表演下去 「如果你不殺我,如何走出九峰寒壇?如何求富貴逍遙城完成你的宏偉計劃?」寒月冷冷的看著沈落石,一絲殺氣直透冰室 「原來你找我來,是為了讓我殺你?呵呵,可是我根本無法殺死你」沈落石露出一絲苦笑 「只要你堅持不懈的殺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殺出去的」寒月淡淡的說 「總有一天?是十年,還是一年?」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對手,他處心積慮讓老邢將自己領到這裡,如果凌月弧沒有攻破城池,他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 「只要你找到恰當的殺法,殺中我的心,殺死我也許就在片刻之間」寒月暗示一句,緩緩閉目,不再說話 殺中他的心?如何才能殺中他的心? 當然是摸準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把握他心中的弱點,然後一刀斷魂! 可是他的心裡想什麼?他真的是想犧牲自己提升沈落石的實力,然後去解救被困的明月先生?還是為了拖延沈落石,為凌月弧贏取更多的時間?還是二者兼而有之? 無論寒月先生的想法是什麼,沈落石自己的想法只有一個,就是盡快逃離九峰寒壇,盡快趕往富貴逍遙城,盡快從萬獸門,地獄門的控制下解脫北軍家屬。解除孟小山的後顧之憂,要挾其他各路軍馬配合行動,增加他起兵獲勝的機會! 現在凌大將軍的幾十萬鐵騎估計早已突破護衛城,直撲京城之下。 時間緊迫,再不及時行動趕路,自己就會徹底失敗,永遠屈身凌大將軍之下,徹底淪為他獨霸天下的工具! 現在沈落石根本沒有心思去猜別人的心思,即使他去猜,也根本不可能猜中! 人心難測,更何況他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深不可測的陌生人! 第二十九章 寒月冰刀 沈落石根本無心猜測,直接就拔出了刀,漆黑的斷刀 陰寒的冰室裡,立刻籠罩了一層比寒冰更寒冷的刺骨殺氣 殺氣激盪,連閉目端坐的寒月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身形居然動了一下。一隻手已按在蓮花冰座之上,一絲陰寒殺氣陡然而起 兩股殺氣激盪交織在一起,安靜封閉的冰冷空間內頓時捲起了一股寒冷的氣流,不斷的旋轉,幻化成一股旋風,在冰室內來回遊走! 沈落石悍然揮刀而出,劈向安坐的寒月,刀鋒劃過,帶動一抹陰寒的霧氣! 寒月先生安然端坐,一動不動,身體卻悄無聲息的退後了三寸,沈落石的刀自他面前劃頸而過,離他的咽喉只有分毫之差。 沈落石一刀劃空,寒月先生安然無恙! 沈落石劃空的刀並不停留,游動的身形並不停留,刀光已抹過了一座雕狼冰柱,刀冰相碰,冰塊飛濺,半個精心雕琢的狼頭已哄然倒塌! 原來沈落石斷刀之意不在殺,在乎冰雕之上! 他是要破壞這裡巧奪天工,精心雕琢,渾然一體的冰雕世界,這個冰雕世界一定是寒月先生傾注一生心血的生存空間,破壞了它的完美,比刺殺他的心更痛苦! 寒月先生安坐不動,竟然沒有絲毫痛苦之色!難道他真的已決定一心求死,以死祭刀,要將融入熱血的寒月刀訣傾入沈落石的斷月刀? 哼,一定是裝模作樣,現在冰雕已破,就算是心中痛苦,表現出來又有何用?還不如一裝到底,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迷惑自己!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好,既然你要裝,就讓你裝到底,我索性就把這九座雕狼冰峰全部毀掉,看你急不急?痛不痛? 刀光閃邏,瞬間又有兩三座冰峰倒塌,寒月先生依然一絲不動,彷彿沈落石毀滅的冰雕世界已徹底與他無關,難道他真的已置身物外,想以沈落石的神兵來求得解脫? 沈落石停住了刀,遲疑的看著寒月。難道自己錯怪了他?他真的是一心求解脫?想用最後一刻的生命凝鑄斷月刀,報答發掘培養他的明月老人? 人老了,許多想法都會改變,退隱後的寒月,已收起了爭霸之心,而被野心淹沒的感恩之心已漸漸甦醒,開始記掛被困海外幾十年的師傅,也許他此刻真的是真心流露! 沈落石也收起自己的輕慢之心,緩緩的回到了寒月面前,緩緩的橫刀在前。鄭重的凝視著寒月先生,他要殺了他,真心實意的殺了他! 只有殺了他,才會了結他的愧疚感,才能解脫他的負罪感,才能給他最後的希望。因為只有能夠殺死他的人,才有能力幫他完成的他的心願,解救師傅的心意! 寒月先生的手也緩緩從座下的冰雕蓮花裡扯出一把刀,一把冰冷的刀,一把玲瓏剔透的刀,玲瓏剔透的冰刀! 冰刀? 不錯,是冰刀,一把寒冰雕刻而成的刀,彎彎的刀,寒氣襲人的刀! 刀形酷似凌大將軍的弧月彎刀,但它比弧月彎刀更犀利,更寒冷,殺氣也更冰冷濃烈! 刀未出手,冰冷殺意,刺骨寒氣已逼迫沈落石向後退出了三步,凝神聚氣,意在斷刀,方才收住畏怯之心,穩住斷刀威勢! 沈落石面色凝重雙手緊握刀柄,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雙手握刀,是他三年隱居後第一次真正面臨的終極對決,完全依靠自己實力面對的終極對決! 以前倒在他刀下的絕世高手很多,但沒有一個是靠他的真實實力戰勝的,每次都是依靠投機取巧,天緣巧合取得了最終勝利! 這一次,經歷辰陽挫敗,黯然退隱三年,伺機重出江湖的沈落石決心用真實的實力贏得一次真實的終極對決!這一戰他凝聚全力,志在必勝! 沈落石雙腳禁扣地面,兩股冰冷寒氣緩緩自腳心騰然而起,流轉身體,緩緩匯聚到了雙手,匯聚到了冰冷的斷月刀鋒! 刀鋒處已透出一抹寒芒,一抹乳白的寒芒,凝聚了無限寒氣的寒芒! 「斷月寒影!」 斷刀緩緩升起,緩緩劃空而過,緩緩砍向寒月先生! 刀勢雖緩,卻凝聚了他的所有修為,所有的刀法變化,所有的殺戮歲月! 每一次殺戮,每一次對決,曾經的每一種的刀法變化,都已凝聚在這一刀! 凝結了浴血拚殺的殺戮生涯中每一個精彩瞬間,承載著傷心快樂的激情歲月裡每一段如煙往事! 在此一刻,瞬間凝固,依稀間彷彿透射出一絲鬼斧神鑿的影子! 斷月寒影! 脫胎於鬼斧神鑿,殺戮威勢似乎已高於鬼斧神鑿! 它比鬼斧神鑿多了一絲朝氣,少了一些暮氣!多了一分凜然雄霸之氣,少了一分悲壯蒼涼之氣! 面對沈落石凝聚一刀! 寒月先生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一絲驚羨,一絲欣慰! 師傅明月去後,拜月一脈的刀法一直裹步不前,徘徊在往日的輝煌刀影裡! 現在一脈相承的拜月刀系中,又一輪斷月在江湖的夜空緩緩升起,雖然它的光芒不及一輪明月光耀四射,但它卻凝聚了歲月滄桑,月圓月缺月殘月斷的所有經歷變化! 寒月驚詫一瞬,立刻揮刀而接! 冰雕寒月幻化出一片冰芒,閃電般劃過斷月寒影一擊! 他的冰雕寒月刀雖快,卻沒有突破斷月寒影的緩慢籠罩之勢,被斷月寒影一擊緩緩凝固在空氣中! 兩刀相接,瞬間凝固! 沈落石弓步凝氣,刀繼續緩緩而下。寒月先生冰刀斜指,封住了沈落石的斷刀,卻擋不住沈落石的斷刀氣勢,座下冰雕蓮花座開始緩緩後移! 他雙腿已殘,腳下無根,冰雕蓮花座與冰面地板之間光滑無阻,無論他如何運氣下沉,始終無法穩住底盤,刀勢被壓,帶動身體後移,坐下蓮花座緩緩隨著沈落石刀勢後退! 一步,兩步,三步…… 沈落石艱難的壓著刀光前行! 冰冷的冰室,冰冷的空氣,冰冷的殺氣籠罩下,他的額頭居然已冒汗,汗一出便凝結成冰珠。口鼻熱氣已將他的短而凌亂的虯髯凝結成雪白一片! 寒月先生面色凝重,手中冰刀斜指而上,雖然處於頹敗之勢,但依舊氣定神閒,心平氣和,他正在利用後退之勢,消減著沈落石的銳氣。 氣勢上他雖然落在下風,形勢上他卻漸漸佔據了主動! 只要沈落石的刀勢顛峰一過,他蓄勢待發的冰雕寒月就可借勢而起,反敗為勝! 緩緩而退的寒月先生突然凝固不動,不再後退 他已無路可退,他的冰雕蓮花座已靠在了那尊明月雕像,他的坐下已生根,後退之勢已緩解,手中的冰刀殺氣陡盛,硬生生的逼住了沈落石緩緩而來的刀勢! 寒月先生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他的寒刀未老,他的霸氣仍在! 刀勢被阻止的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他精心計算的攻擊計劃成功了! 沈落石斷刀突然上跳,直插冰雕明月像的咽喉,他要幹什麼? 很顯然他要毀滅這座冰雕,毀滅寒月先生頂禮膜拜的偶然,當然也是沈落石自己心中的偶像,他知道寒月先生絕不會讓他得手。 無論他的一心解救師傅的心意是否真實,他都不會讓人破壞這座雕像!如果它是心中最重,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冒犯它;如果它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一個幌子,他也絕不允許任何人揭穿他的借口,他的幌子! 沒有了這個幌子,他就是赤裸裸的逆徒,試圖阻殺本派新教主的逆徒!沈落石輩分雖低,地位卻在寒月之上,以下犯上必須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解救明月就是最好的借口! 沈落石已經殺中了他的心,寒月必須在此一刻作出選擇,以刀擋刀保護雕像,還是捨棄雕像揮刀而殺,一刀刺殺沈落石! 刀光劃過,熱血飛揚! 寒月先生既沒有以刀擋刀保護雕像,也沒有捨棄雕像揮刀而殺! 他選擇以身擋刀,斷刀穿心,他寒冷單薄的身體彷彿一張白紙,懸掛在沈落石的刀尖,幾抹鮮血被沈落石刀氣逼迫,濺落在他雪白的衣衫,彷彿一排鮮紅的字! 白紙紅字,書寫出了他壯麗精彩的江湖人生! 他用死維護了心中偶像的尊嚴,也維護了他自己一生的尊嚴! 第三十章 破冰而出 寒月緩緩倒地,熱血橫流 在潔白冰冷的地面上畫出一條鮮紅的細線,一直延伸而去 沈落石一臉淒然,呆立冰面,寒月先生用鮮紅的血向他證明了一件事,解脫被困烈日島的明月師尊,是寒月的多年夙願,也是他的最後心願! 現在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將一切托付給沈落石,接過這份責任已是沈落石責無旁貸的責任和義務。何況這本身就是他的教主責任之一,只是他肩膀的責任太多,一時無法分擔如此這麼多的責任,不得不作出取捨,先撿了最緊要的事! 明月老人曾經貴為天下江湖之尊,如今被困幾十年,卻沒有人去尋找他,幫助他!他該有多麼失落,多麼寂寞,也許他早已在失落寂寞中含恨仙去! 但無論如何,沈落石必須要找到他,哪怕他還剩一口氣,也要將他迎回中土,讓這位曾經讓江湖在平等祥和中生存了幾十年的老人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局! 現在的江湖早已不是明月時代,那個曾經輝煌的時代早已結束,開創那個輝煌時代的老人早已被江湖忘記,但沈落石卻不能將他忘記,因為他繼承了他開創的事業,飲水思源,他必須給開創大業的一個滿意的結局,給天下江湖一個滿意的交代! 當然接他回來之前,他必須掃蕩江湖,讓他回來可以看到一個滿意的江湖,一片繁榮穩定的江湖,雖然恢復這樣的江湖局面很難,但責任在肩膀沈落石必須努力走下去,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也要努力走下去! 因為他已選擇了江湖路,無法回頭的江湖路! 沈落石的思緒在紛亂的延伸著,寒月先生流淌的熱血卻在有序的延伸著,一條鮮紅的血線漸漸延伸到一道冰壁腳下! 沈落石收回遊走的思緒,凝目細看那一條血線! 原來在光滑冰冷的寒冰地面上竟然有一條細細的冰槽,熱血是沿著那條細細的槽一路延伸!冰冷堅冰地面,細小槽痕,突然有熱血流過! 沈落石隱隱約約已聽到冰面爆裂的微弱聲音,雖然微弱,卻很清晰! 冰面爆裂?渾然一體的冰屋怎麼會突然爆裂? 爆裂之聲當然是來自熱血淌流過的地方,至寒之冰陡遇至熱之血,冷熱瞬間交疊,必然會出現爆裂! 沈落石躬身而下,手指輕輕抹過血線,露出血線下的冰槽,冰槽內已爆出一絲細細的裂紋,比髮絲還要細的裂紋,微不足道的裂紋! 渾然一體的封閉冰屋,竟然出現了一線裂紋,難道這就是指引沈落石衝出去的裂紋? 「只有殺了我,你才可以離開九峰寒壇」寒月先生的話依然迴盪在沈落石的耳邊,原來他是在暗示沈落石,只有他的血才是開啟冰屋的唯一途徑! 他已在沈落石進來後,毀滅了一切機關,除非殺了他,別無任何出路,他早已準備將畢生鑄就的寒月刀魂灌注給沈落石。 冷月,寒月,都已選擇了用最激烈的方式,將畢生心血灌注沈落石,難道在他們眼裡沈落石真的是天生殺才,冷血殺才。 只有這樣的殺才才配繼承他們的刀魂,才可以繼續他們的冷血屠殺路,也只有倒在這樣的天生殺才的刀下,他們的靈魂才可以解脫?才可以飛昇? 擅殺者止於殺,擅兵者止於兵!是一種解脫,一種至高無上的解脫! 他們都選擇了沈落石,選擇他的刀,作為終極解脫的工具!那麼將來的沈落石又會選擇怎麼的解脫方式? 沈落石凝視著那一絲細細的裂紋,目光漸漸的聚焦裂紋,裂紋依然還是那條細小的裂紋,但在他的眼裡,他的心裡,裂紋已在漸漸放大,越來越大! 手中的斷月刀緩緩而起,閃電而下,犀利的鋒刃已準確有力的劈入了裂紋,準確無誤,分毫不差! 刀鋒到處,一聲爆裂之聲爆出,天崩地裂! 地面的裂紋緩緩擴展延伸,整個冰屋都在搖晃震動! 片刻後,冰屋恢復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地面的裂紋依舊是細細一線,被刀氣激盪而起的鮮血又緩緩流回原位,遮擋住了那一線裂紋! 依然不死心的沈落石瘋狂的揮刀狂劈,地動屋搖,爆裂不斷! 連砍幾十下,冰面依然渾然一體,平靜如鏡。那一絲裂紋依然是一絲裂紋! 沈落石頹喪的跌坐在冰屋一角,看來自以為聰明的他,這次判斷又錯了,那麼正確的出路又在哪裡? 正在絕望之時,他突然聽到了一絲希望! 他聽到水聲,細微的水聲。地面細細溝槽的血漸漸沖淡起來,一絲絲細細的水絲正緩緩的從那條細細的冰紋裡滲出來! 沈落石奮然而起,刀光直劈而下! 刀光落處,一線冰冷水霧激射而上,隨著水霧擴展瀰漫,冰面的裂紋緩緩張大 蓬! 一聲沉悶的巨向,一道水牆噴薄而起,雙腿跨越裂紋的沈落石被瞬間爆發的水牆疾推而起,推向結實的冰屋之頂,重重的撞擊在冰冷屋頂,失去了知覺! ****** 沈落石被困冰宮,一直都在殊死拚殺突破 而圍坐火堆旁的老邢和洛陽猴卻一直在不急不躁的吃著熱氣騰騰的煮牛肉,喝著熱辣沖喉的烈火燒! 彷彿隻身闖入神秘木屋的沈落石跟他們毫無關係,沈落石是生是死,木屋裡有何秘密,他們竟然毫不關心! 也許他們只是小兵一個,根本不必關心那些大人物的大事業!還是他們深藏不露,早已知道木屋內的秘密! 「小猴子,看來我們這次是白跑一趟。沈大俠明日一早不會來,我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老邢悶了一口酒,淡淡的說著 「呵呵,如果這麼個小破屋就能困死沈落石,他就不是沈落石了,應該改名沈騾子,沒用的沈騾子,老人家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向西趕路呢」洛陽猴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沒用的沈騾子?為什麼是騾子,而不是驢子?」老邢顯然不願這個無知小子爭論,直接將話題岔開,一副輕鬆的調侃語氣 「因為驢子雖小,卻很有用,騾子雖然大,卻很沒用。不止是沒用,而且是很沒用。沈落石經歷女人無數,怎麼會是沒用的騾子」洛陽猴嘲諷的看著老邢 「你他娘的,是在拐彎罵老子,你怎麼知道老子沒碰過女人?老子玩女人的時候,你還在撒尿玩泥巴呢?嘿嘿」老邢閃過一絲尷尬,立刻反口罵了起來 「呵呵,你在廚房裡混了幾十年,就算曾經猛如驢,現在也早退化成了騾子,俺們洛陽有句俗話:寧當拉磨的驢子,不當架車的騾子,寧做妓院的龜子,不做廚房的廚子! 同樣是憋著乾熬,可龜子的功力越憋越強,廚子的功力卻越憋越弱,像你這樣的,恐怕早已肥水倒流,油盡燈枯了「洛陽猴越說越來勁 老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乾枯的手指已偷偷握緊了那柄丟在身邊的破舊兵刀! 「你既然已決定殺我滅口?也不必急於一時,這點氣都受不了。唉,你太沉不住氣了。等我半夜熟睡,趁機突然一刀,豈不省事?」洛陽猴露出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 「嘿嘿,你要是今晚裝睡,故意麻痺我,在我下手之時,出其不意的給我一刀,要了我的老命,我豈不是更冤枉」老邢狡詐的笑著 「呵呵,我為什麼要殺你?以我的粗淺刀法根本殺不過你,我為什麼要冒這個險?還是等沈落石回來,讓他殺你吧」洛陽猴一邊jian笑,一邊遠遠的躲到了火堆的對面! 「如果他永遠都回不來了呢?」老邢得意的笑著 「沈落石如果死了,我們依然是一家人。我殺了你,孟將軍如何向凌大將軍交代?」洛陽猴狡猾的閃動著眼光 「呵呵,說得也是,沈落石死了,我殺了你,回去也不好向孟將軍交代」老邢也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我們還是相安無事的好,我們以前是一家人,以後還是一家人」洛陽猴立刻也點頭附和起來 話未落,一把犀利的刀光穿透火堆,刺入了老邢的胸膛 「好快的刀!你是……?」老邢驚訝的看著洛陽猴獰笑的臉,緩緩的倒在了火堆旁 第三十一章 荒原迷途 「好快的刀!」一聲讚歎,一身濕潤的沈落石已站在洛陽猴背後 臉色蒼白,面帶倦容,緊貼身體濕衣依然在滴答著水滴,身後拖出一條濕漉漉的水痕,但他疲憊中眼神依然透出一絲犀利的光芒 「呵呵,沈大俠回來了,先休息一下」洛陽猴起身急忙讓開位置,沈落石也不說話,直接坐在了火堆前 「來,喝口熱酒,暖暖身體」洛陽猴立刻遞上了一袋烈火燒! 一聽到喝酒,沈落石口內立刻噴出一道水柱,腹中積水立刻狂瀉而出,他已經在水下喝夠了,一聽還到喝字,立刻起了反應。 積水噴吐一地,裡面居然還夾帶了兩條活崩亂跳的小魚。 一通狂噴,清干了腹中積水,沈落石接過酒袋,連灌幾大口,烈火燒胸,立刻舒服了許多。洛陽猴急忙將收在一邊,依然冒著熱氣的半鍋剩肉架在火上。沈落石邊喝邊伸出斷刀叉了一些肉塊大口咬嚼起來! 吃喝已畢,沈落石也不多問,立刻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 茫茫荒原,天高雲淡! 兩個人,三匹馬縱馬飛馳,一夜過後,一匹馬背上的人已換成了一堆貨物! 洛陽猴為何要殺老邢,沈落石沒有問,洛陽猴也沒有解釋! 他們早已心照不宣,老邢一路輕車熟路將他們指引到九峰寒壇,顯然是受了凌大將軍的指派,試圖讓寒月先生將沈落石留在九峰寒壇! 老邢是凌月弧的人,那麼洛陽猴自然就是孟小山的人,派來監視老邢的人! 那麼孟小山為何故意安排老邢領路,又安排一個親信高手一路追隨。難道他的目的僅僅是藉機剷除凌大將軍安插在他身邊密探? ****** 「小猴子,當兵多久了?」夜宿荒原的時候,沈落石看著忙碌著生火架鍋的那個瘦小背影,關切的問道 「呵呵,不久,三個月」洛陽猴只顧埋頭幹活,隨口回應著 「三個月?」沈落石愣住了,一個三個月的新兵,竟然混成孟小山的親信,看來這個小猴子絕非尋常之輩! 「三個月零七天,軍營的日子實在是太嚴太辛苦了,我是數著手指過日子」洛陽猴開始抱怨起來 「呵呵,那麼你也一定沒有上過戰場」沈落石笑著說 「這是第一次」洛陽猴露出尷尬的笑,一個新兵最怕的就是人家笑話他嫩,沒有見過大場面 「看你出刀殺人的那股氣勢,你可不像一個新兵」沈落石眼光逼視著洛陽猴 「嘿嘿,如今洛陽集市江湖黑道橫行,官府又無力監管,市井小民人人手裡一把刀。一語不合便拔刀相向,殺人早已是平常之事。你沒殺過人,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兄弟們打招呼」說到殺人,洛陽猴立刻眉飛色舞的興奮起來 「洛陽天下繁華之都,怎麼會如你說得那般混亂,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了」沈落石不以為然的駁斥道 「市井三十六行,行行出老大,本來就人數眾多,良莠不齊。如今又有你這位大老大的支持,飛揚跋扈,橫行霸市,誰敢跟他們爭風?就是他們之間也各為其利,砍殺不斷。 以前是九大門派的人高高在上,盤剝市井江湖。呵呵,現在倒好,市井江湖的人天天跑到江湖大派的地盤上索要報護費。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沒想到洛陽猴還是個江湖通,說起江湖上的事似乎無所不知! 「呵呵,看來你還是個江湖萬事通,好像對邊塞荒原的地理形勢也很熟悉。」沈落石避開談論江湖爭鬥,話題直切洛陽猴要害 「老邢識途,我只不過跟了他三個月,學了些皮毛。當然主要是關於萬獸山的地理形勢。年輕人都比較好奇,尤其是對一些神秘的地方,老兵都比較喜歡賣弄,自然免不了經常談論一些江湖最神秘的門派萬獸門的傳聞」洛陽猴急忙解釋道 原來三個月前孟小山已經開始安排新人,查探萬獸門的底細。看來這位兒時玩伴早已脫胎換骨,已經成了一位洞悉天下,深謀遠慮的大人物! ****** 已經兩天過去了,身後是矮草稀疏的茫茫荒原,眼前依然是一望無邊的荒原,一路上除了荒草還是荒草,再沒有看到一滴水! 從九峰寒壇寒水湖灌裝的幾羊皮袋水已經用干,三匹馬,兩個人,僅僅只是乾渴時飲用,幾袋水已消耗殆盡。尋找水源已經迫不及待,成為他們的首要任務! 洛陽猴下馬蹲在荒地上,手中的刀不停的在地面上比劃著,劃出了條條深痕。一邊比劃嘴裡一邊念叨著一些奇怪的數字,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鼓搗了半天,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好了,我們沿著這條線一直走下去,兩三個時辰後,一定會找到一處水源,一處巨大的水源」 一邊說著,手中的刀指向了他剛剛劃好的一地錯綜交織的線條中的一條長直線,在直線所指的方向加了一個箭頭。 箭頭的前方一直延伸向正北偏西方向! 沈落石也不多問,立刻追隨著洛陽猴。縱馬疾馳而去! 怒馬狂奔幾個時辰,已經沒有看到一點水的痕跡,沈落石疑惑的目光看向洛陽猴,洛陽猴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什麼? 突然跳下馬,又在地上比劃計算起來,鼓搗了半個時辰。疑惑的上了馬,駁回馬頭,沿著來時路緩緩而回,一邊走,一邊遊目遠顧,尋找著水源痕跡。不時的還嗅嗅鼻子,似乎想聞出水源的味道! 沈落石也開始緊張起來,他的馬已半天沒喝水,怒馬飛馳,馬兒不停的出汗,水份散失很快,他已感覺到緩步而行的坐下馬,四腳已開始輕微顫抖。 他也開始學著洛陽猴,開始努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希望能捕捉到一絲濕潤之氣。 回行一段路程,洛陽猴下面繼續他的比劃計算,臉色越來越凝重,眼神也漸漸透出了焦灼和疑惑,嘴裡開始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自從離開九峰寒壇,小猴一路上精心測算,絕對不會出錯,北加湖應該就在附近,怎麼會找不到?數百里的大湖,十幾里外就應該看得到,怎麼會看不到?」 一邊念叨,一邊飛身上馬,繼續執著得尋找起來 兩個人,三匹馬不停的來回折騰,尋了幾個來回,人困馬乏,乾渴難耐,依然沒有看到半點湖泊的影子! 洛陽猴又蹲在地上開始焦急的比劃測算,沈落石開始對他的這套把戲起了懷疑,不再有任何信心,開始盤算著別的出路! 殺馬飲血吃肉,然後一路南奔,先脫離荒原,進入水草肥美的北胡領地,當然現在已是凌大將軍的地盤。雖然沿途鐵騎駐守,路途險惡,也比困在這個鳥跡不至的荒原,活活渴死要好,注意一定沈落石立刻翻身躍起,扯出腰間斷刀,緩步向那匹老邢留下的的戰馬,馱著行軍裝備的戰馬走過去! 沈落石手指顫抖,一絲殺氣直透刀鋒。 殺人不眨眼的他,現在殺一匹馬反而感到很艱難,很猶豫! 但他必須殺了它,不殺它他們根本無法繼續支持下去,沈落石一步步的接近過去,那匹馬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危險,依然在埋頭啃著地上的青草! 青草?它居然在吃草? 沈落石揮出去的斷刀,突然停滯在空氣中,眼光愣愣的盯著那匹正在埋頭吃草的馬,一絲驚喜的光芒漸漸閃現出來! 第三十二章 細微變化 一路荒原,綠草稀疏,高不過寸! 現在那匹馬腳下的草卻高了很多,密集了許多,也細嫩翠綠了許多! 沈落石,洛陽猴只顧焦急的尋找水源,根本沒有留意地面草木的變化,現在沈落石看到馬兒吃草,才注意到了草木的變化! 草木陡然變得茂盛鮮嫩,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水。 天然缺水的荒原,一路草木稀疏枯矮,這裡的草木卻陡然變化,一定是汲取了附近的水源水份! 洛陽猴的判斷沒錯,水源一定就在附近! 「走!」沈落石一把拉起洛陽猴,立刻跨馬飛奔起來 這次他沒有四處尋找,而是一直盯著地面,看著地面的草叢不斷調整著飛馳方向 不到半個時辰,洛陽猴立刻興奮的呼叫起來:「看,水!就在前面」 沈落石急忙抬眼望去,荒原盡頭露出一彎銀亮的波光,一絲淡淡的潮濕水汽撲面而來! 籠罩頭頂的沮喪情緒頓時消散,兩個人頓時來了精神,怒馬飛馳直奔那一波湖水。 等他們漸漸接近湖邊,才發現這片湖竟然是如此的廣闊,一眼望去,煙波浩渺,竟然看不到湖水的盡頭。 立馬湖畔,洛陽猴露出一絲尷尬:「這麼廣闊的一片湖水,方圓至少幾十里。我竟然沒有推算出它的位置,看來我的地形推演法的還欠火候」 「呵呵,茫茫荒漠,縱橫幾千里,能夠準確的測算到幾里之內,你這套測地推算法已經是出神入化,巧奪天機了。」沈落石讚歎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沈大俠過獎了」洛陽猴立刻謙虛起來,翻身落下馬背 「沈大俠?嘿嘿,你怎麼會如此稱呼我,這次重走江湖路,竟然有很多人如此稱呼我,實在有些不太習慣」沈落石自嘲的苦笑,傳說中的大俠個個都是扶弱濟困,一身正氣,主持江湖道義的正氣大俠,自己一個殺人起家的鐵匠居然也成了大俠! 「沈兄縱橫南北,殺戮江湖,刀下斬殺絕世高手無數,當然是當之無愧的大俠!」洛陽猴露出無限崇拜的神情。 「殺人也可以殺成大俠?呵呵,小猴你太高抬我了」沈落石不以為然的搖頭苦笑,也翻身落馬,坐在草地上 「江湖上真正的大俠哪個不是殺出來的?不殺人怎麼會成為大俠?你以為煉幾套刀劍,耍幾下拳腳就能成為大俠?呵呵,那樣的練家高手最多也就是一個教頭,開個門派收一群烏合之眾混飯吃博名聲的教頭!」洛陽猴說到此處,露出一臉的不屑,拎著兩個空羊皮袋走下湖邊去汲水 「小猴,你似乎太偏頗一些。九大門派,高手如雲,難道他們都不配稱大俠?」沈落石反問道 「高手如雲?呵呵,吹得這麼厲害,怎麼讓沈大俠一把刀就全部給滅了。這些高手練起功夫來個個是高手,臨敵決殺卻個個是庸手。開宗立派的祖師俱是大俠風範,後面的繼承者大多是因循守舊,越繼承越衰落,毫無突破的廢物」洛陽猴對九大門派竟然嗤之以鼻! 「你似乎對江湖正派高手很有成見,一腔不滿,是不是受過他們的打擊,所以才念念不忘貶低他們」沈落石笑著調侃道 「打擊?哼,我自幼習武,聘請江湖名師無數,幾乎弄得傾家蕩產。本以為自己已是江湖高手,混入軍營想建功立業混個官職,結果也就是個小兵的實力」洛陽猴不滿的發洩著,提著兩袋水緩緩走回來 「看你出刀襲擊老邢,刀法犀利,莫說小兵,就是邊城大將也沒有幾個可以快過你。呵呵,這不算高手,怎麼才算高手?」沈落石笑道 「殺一個老弱殘兵也算高手?像沈大俠這樣一路刺殺江湖頂級高手的人,才配高手二字,我決定以後我還是跟著你混了,來,師傅,喝水!」洛陽猴恭敬的遞過一袋水 師傅? 沈落石愣了一下,這個洛陽小猴至少比自己大兩三歲,怎麼也要拜自己為師傅? 嘿嘿,看來江湖上混,是不問年齡長幼,只看誰的刀更快,更狠,更犀利! 只要你的刀夠快,殺人夠狠,刀光夠犀利,你就可以就做老大,當師傅! 「呵呵,師傅,洛陽兄,請報出你的真名實姓,真實年齡」沈落石也不拒絕,卻反過來將了洛陽猴一軍,人生天地間從來都是長幼有序,看他如何解釋。 「小姓羅名丙,洛陽人,年齡二十三歲」洛陽猴狡黠的笑道 「二十三?看不出你竟然小我兩歲」沈落石諷刺的看著他 「小弟,自幼生的面老,如今又在邊塞讓風沙吹了幾個月,看上去自然會蒼老一些。再說我是做徒弟的,年齡怎麼可以大過師傅?」洛陽猴面色一紅,立刻尷尬的解釋起來 「就算差我兩歲,做師傅也不合適,不如做兄弟好一些,以後你就稱我沈大哥吧,比沈大俠順耳一些」沈落石立刻嚴肅的做出了決定 「沈大哥?這樣也好,小弟羅丙以後就追隨大哥左右了」洛陽猴羅丙一臉失落的猶豫片刻,勉強接受了沈落石的決定! 兄弟之間靠的是情份,師徒之間靠的是名份! 親疏遠近,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 沈落石舉起水袋狂飲幾口,凝視著幽深的水面 又是日落時分,折騰了一天,他們終於再次找到了荒原之水,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放開肚子喝水了! 他飛身而起,落到潛水處,手中早已拔出了那柄斷刀,裂紋斑斑的斷刀! 洛陽猴正在忙碌著從馬背上卸下來乾癟行軍包裹,取出最後剩餘的幾根木材,架起一堆火。然後去拿鍋下來,拔出腰間兵刀開始切割那塊已經吃了幾天的風牛肉。 看到沈落石如此舉動,立刻愣住了,迷惑的目光一直關注著沈落石! 沈落石緩緩舉刀,直劈而下,劃入水面! 水面立刻現出一絲細小的水線,一直向遠處延伸而去。 水紋瞬間即逝,湖面波平浪靜,彷彿一面幽藍的鏡子,映射著幽藍的天空! 沈落石緩緩轉身,提著刀緩步走上岸邊,刀光幽幽,竟然沒沾半點水滴! 洛陽猴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更加惶惑起來: 沈大哥這是在幹什麼?怎麼無緣無故的到水裡劃了一刀? 刀起處有排山倒海之勢,落刀處卻入水無痕,他究竟在玩什麼玄虛? 平靜無波的湖水突然在刀光劃過的那一線,泛起十幾個水泡,不對,應該是血泡! 血泡泛起處,水面蕩出十幾片鮮紅,很快就融入了周圍的無邊幽藍,緩緩消融黯淡!幾十個雪白的肚皮悄無聲息的浮出了水面! 是魚,黑背白腹的深水魚! 肥白的肚皮在夕陽照射下泛著誘人的白芒! 洛陽猴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沈落石,沈大俠,不,應該叫沈大哥,你實在是太牛了! 小猴我一定要追隨著你,做你的貼身小弟,多沾一點你的牛氣! 火光熊熊,魚香撲鼻! 沈落石寬闊的刀面架在火上烘烤,上面平鋪了一條展開的黑背白魚,吱吱的冒著魚油! 二人一邊享受著魔刀烤魚,一邊開始痛快的喝著冰冷湖水!那種冰冷刺喉的感覺比喝烈火燒更爽,更來勁! 「沈大哥,你是如何發現這個湖的位置,小弟雖然測算出它的大致方位,卻始終無法測算出的精確位置」水足肉飽,洛陽猴開始提出自己的疑問 「大局勢需要籌劃,細節處依賴感覺!呵呵,你測算籌劃的是一個整體大局,我感覺的卻是一種細微變化。」沈落石笑著回應 「細微變化?」 「也就是草的變化,越近水源,草越茂密繁盛。你看,現在我們周圍的草都有五六寸高了。我只是沿著荒原草長之勢的變化,一路跟隨著草木變化而來」沈落石指著周圍的綠草解釋道 「啊?這周圍的草是比我們這幾天看到的高了不少,密了不少,小弟過了十幾里外,才發現草勢變化。可是這裡一眼望去目光所及處一片碧綠,我卻看不出任何草勢變化。」洛陽猴露出一臉疑惑,驚歎 「你在身邊拔一株草,再一路向南一千五百步拔一株草比一下,應該會差三分多。而一千五百步就是你此刻目力所及」沈落石淡淡的說 「真的嗎?」洛陽猴狐疑的看著沈落石,真的拔了一株草一路飛奔而去 很快就抓著兩株草飛馳而回,目露驚詫,嘴裡激動的叫喊著:「三分,真的是差了三分!」 第三十三章 金毛部落 夜幕垂落,星光滿天! 人困馬乏的沈落石,洛陽猴二人早已躺在漸漸闇弱的火堆旁酣然入睡 一陣遙遠細微的鼓樂喧鬧聲時斷時續的傳過來,熟睡的沈落石立刻翻身坐起,旁邊的洛陽猴早已站了起來,朝著湖水深處張望著 沈落石暗自驚訝,這個小猴子的聽力功夫看來絕不在自己之下,孟小山帳下一個小兵尚且如此,看來這些年孟小山積聚的勢力確實非同小可? 那絲絲縷縷,斷斷續續的鼓樂聲,歡笑聲,歌舞聲,居然來自湖水深處,他們不但聽到鼓樂喧鬧,而且看到了隱隱約約的一排火光,在湖面上跳動的火光。 竟然有人在湖面上生火,而且在湖面上載歌載舞,荒原深處,鳥跡都難尋,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圍火歌舞? 他們怎麼能夠在湖面上生火,在湖面上歌舞? 「沈大哥,我們過去看看」洛陽猴好奇的建議道 「過去看看?怎麼過去?難道我們可以踏著水面飛過去?」沈落石詫異的看著他 「呵呵,當然是繞過去,沈大哥怎麼突然糊塗了」洛陽猴笑著提醒道 繞過去? 沈落石楞了一下,立刻會意的笑了! 火光之影,歌舞之聲,當然是來自對面的湖岸,隔湖遠眺,又是在朦朦夜色下,讓人感覺火光來自水面,其實它是在湖對面的岸上! 沈落石畢竟也是個年輕人,好奇心重,被洛陽猴一鼓動,二人立刻收拾東西飛身上馬,沿著湖岸一路飛馳起來。 夜三更,風生水起,刺骨的涼意自湖面撲面而來 七月初正是仲夏時節,這裡的夜卻格外寒冷,放佛已是深秋季節,夜風已是寒意襲人 ****** 沿著湖邊策馬飛馳半個多時辰,方才感覺到前面的歌舞鼓樂聲開始越來越清晰,火光越來越明耀。 綿延篝火深處,已可以清楚看到舞動的人影,幾頂隱約的雪白帳篷點綴火光中,一排簡陋的圍欄漸漸呈現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前面 二人剛剛放緩馬速,一排犀利的暗箭夾著風撲面而來 整個部落一片載歌載舞,負責守夜的勇士們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捕捉到有人接近的聲息,立刻放箭警示! 犀利的箭風貼著他們的耳邊擦過,一路呼嘯而去 在沒有弄清敵友之前,對方只是警告他們不要接近,並沒有直接射殺他們的意圖! 沈落石剛想勒馬停步,旁邊的洛陽猴已被飛身從馬背竄起,凌空撲向了部落圍欄,沈落石也不怠慢,雙手一撐馬背,也隨後凌空翻越過去! 對方的箭立刻呼嘯而至,這一次不再是警示,而是直射要害。 沈落石拔出斷刀,凌空一揮,箭紛紛而落,他的腳已落在圍欄上,就勢一蹬,也飛躍而去,落在了一堆火光邊的人群。 圍坐火光的人群居然沒有感覺到多了一個人,依然在呼喝著狂飲著,一個東倒西歪,醉意朦朧,根本分不清周圍的人是誰。 沈落石也急忙呼號著搶過旁邊大漢的酒碗,加入了狂飲的隊伍 目光一掃,發現洛陽猴早已混在另一堆火光前的人影中狂飲起來 沈落石藉著火光仔細觀察周圍這些人,臉上立刻露出驚異之色,本來身高體健的沈落石混在這群人裡,居然顯得有些矮小! 周圍的醉漢個個身高體健,身圍雪白的羊皮裙,敞露的胸背肌肉橫生,雪白的肌膚因為飲了太多酒,泛起顆顆暗紅的雞皮疙瘩,濃密胸毛居然放著金黃色的光芒! 這些人竟然都是白皮黃毛? 不但胸毛金黃,連頭上的毛髮都是耀眼的金黃色,長髮披肩,隨風飄舞,放佛是一頭頭金毛雄獅在搖頭擺尾! 突然有人深夜闖入,四面警戒牛角號嗚嗚狂號起來! 這些醉漢立刻清醒起來,抄起身邊的傢伙,將沈落石跟洛陽猴包圍起來,嘴裡伊伊嗷嗷的狂叫著! 片刻後,他們已被裡外包圍了無數重,這些人個個目光幽藍,面色凶悍,雖然口中嗷嗷叫著,卻並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砍殺,反而整體不斷向後退去,幽藍的眼光裡竟然投射出一絲莫名的恐懼! 這些黑毛黃皮的傢伙已經很久沒有在他們的世界出現了,至少十幾年沒有看到他們出沒,現在他們突然找上門,會不會新一輪的災難又要來臨了? 「哈哈哈,二位大人遠來漠北荒原,本王沒有遠道迎接,恕罪,恕罪!」一個蒼老純正的聲音,cao著一口流利的官話破空而來 重重包圍立刻散出一條通道,一個高大威武的金髮老人遠遠的抱拳恭候著,頭頂套著的一頂金色光圈,在火光映射下散發著奪目的光彩!身上居然穿著一張金毛閃閃的獅子皮,怪不得他是這裡的大王,這些傢伙都穿羊皮,像一群白羊,他卻是羊群裡的一隻雄獅 「呵呵,金毛獅子王,你率領部族遊歷十幾年,最後還是又回到了北加湖畔。看來我們孟大將軍的推斷果然沒有錯」洛陽猴立刻笑著回應道 「孟大將軍?不是凌大將軍麼」金髮老人疑惑的看著洛陽猴 「嘿嘿,凌大將軍早已被朝廷徵調南下,現在邊塞一帶的節度大將軍是孟大將軍,而我們就是孟大將軍的特使」洛陽猴義正詞嚴的鄭重說道 「孟大將軍是誰?怎麼本王沒有聽說過?」金髮老人狐疑的看著他們 「這個你就不必多問,反正無論誰主持漠北,你這個金毛獅子王的封號都不會變,你依然可以逍遙自在的在這裡當你的漠北大王。嘿嘿,除非你想找不自在,想挑戰新任的孟大將軍的權威」洛陽猴臉色漸漸陰暗起來 「漠北金毛獅子王摔部下子民恭迎將軍特使大人」金髮老人立刻躬身而拜,其餘部署不明所以,也跟著躬身拜倒 「呵呵,囉嗦個鳥,還不請特使大人進你的獅子堂說話。」洛陽猴一邊斥責金髮老人,一邊回頭躬身退在一邊,恭敬地伸手請沈落石先走:「沈特使,先請」 金毛獅子王立刻惶恐的領著二人向中間的一座巨大帳篷走過去,臉上那一絲懷疑在看到沈落石的瞬間早已煙消雲散 哼!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小猴子怎麼看都不像個特使,原來他也只是一個小跟班,真正的特使原來是這位威武的勇士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一看那氣勢就有上國特使的氣度。 自己這個幾千人的小小部落,想在這裡長久生存,周邊各方勢力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最近又重新掌握塞北的凌大將軍,不,應該是孟大將軍。 管他什麼將軍,反正沒有他掃滅那個可惡的撒畢可汗,我的部落現在還在西方的蠻荒之地四處遊蕩呢? 單憑這份厚禮,自己也該向新主人表示一下忠誠! 只要他們這次遠道前來,提出的要求不是很苛刻,本大王一定要盡量U闥螻o邢謠P舛暀a韌妝m庋`褸掑S右院蟛挪換□搚牯譟q笸□? 滿心疑惑的沈落石並不多問,一直追隨金髮老人走向他的大帳。 臨近帳口,兩聲咆哮直刺耳鼓,兩股腥風撲面而來 大帳門口居然盤踞著兩隻雄獅,正在那裡張牙舞爪,躍躍欲撲。 金髮老人一身冷哼,兩頭雄獅立刻老老實實的蹲到了帳口兩側,放佛中土衙門口的石頭獅子一般,一動不動!目光依然狠狠地盯著沈落石 沈落石目露殺氣,冷冷的回視它們,冰冷犀利的殺氣直透毛骨! 兩個龐然大物立刻雙目合攏,乖乖的伏在地上,四肢腳竟然在不停地顫慄起來,沈落石大步從它們旁邊走過,發現兩個傢伙的後面的地面已濕了一大片,散發著腥臊的臭味 兩隻號稱獸中之王,不可一世的威武雄獅,在沈落石的殺氣凶勢逼迫下,居然被嚇得屁滾尿流! 惡獸怕惡人,看來做人還是兇惡一點好! 第三十四章 異域風情 帳篷內,四腳支著四個古舊的銅架,銅架上的銅盆內擱了一陀金黃的牛油,一條麻繩油捻子盤在金黃牛油上,捻子頂端燃燒著,放佛一簇火把 朦朧的光影下,十多個美艷的金髮女孩在在恭敬地侯立著,身上都是一色金黃的薄紗,凹凸有致豐滿軀體若隱若現,透著勾人魂魄的魔力 外面的勇士們連衣服都沒有,僅僅腰間圍了一張羊皮,裡面的女孩卻穿著中土出產的名貴薄紗。身居不毛之地,竟然能搞到這麼名貴的東西,一件至少也需要幾百張羊皮才能換到。看來再窮困荒蕪的地方,做老大都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金髮老人將他們讓到居中的一個銅盆前,圍盆而坐。盆子燃燒著熊熊之火,盆內沸湯翻滾,盆邊的銅架上架著一隻剔剝乾淨的白羊!旁邊插著幾支一尺多長的銅叉。 「請!」老人cao起一把刀割了一條肉,叉在一柄銅叉上,放在銅盆內翻煮兩下,起出來放在一個鹽盤內滾了幾下,塞進了嘴裡,咀嚼起來 沈落石也不客氣,拔出斷刀揮刀割下一長條嫩羊肉,叉在銅叉上,也開始學著煮食起來,他們一路跋涉,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吃喝過了 這邊吃喝著,那十幾個金髮女孩已開始扭到身體翩翩起舞,一邊起舞,一邊擊打著身上懸掛的牛皮小鼓,嘴裡唧唧哇哇的唱著一些奇怪的曲子…… 酒足肉飽,金髮老人手一揮,十幾金髮女孩緩緩退入了後賬,她們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唧唧咋咋著,時不時衝著沈落石拋著媚眼 沈落石旁邊的洛陽猴早已看著口水直冒,見她們如此,不禁有些酸酸的味道:唉,真是狗眼看人低,何況一窩不通情理的母狗! 他娘的,老子好歹也是個侯爺,她們竟然看不出自己身上的貴族氣質? 金髮老人起身將二人送出大帳,門口的看門獅子看到沈落石,竟然目露討好之光,不停地搖動的著尾巴,哪裡還有獅子的威風,分明就是兩條狗,兩條看門狗! 金髮老人一個圓木圍成的小院門前,躬身禮讓到:「二位貴賓請進去洗洗睡吧!」說罷,躬身而退,消失在夜幕中 沈落石,洛陽猴相顧一眼,也不說話,推開木門,走進了小院! 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小院內三間木屋,木屋前居然是一汪小小水池,而環繞水池四周挖了一道溝,溝內居然燃燒著熊熊火光 小小水池的水居然已冒出絲絲熱氣,竟然是一處露天熱水浴池! 沈落石飛身翻越,落入了池水中,舒服的和衣躺在了熱水中,而洛陽猴不知何時已悄悄的躺在他的身邊,看樣子速度不但不慢,好像還比沈落石快一些,竟然後發而先至! 「大哥,他娘的,泡個天然熱水浴真爽。要是再有幾個美人作陪該多好,最好是剛才跳舞的金髮女孩,裡面有幾個還是相當的風騷,嘿嘿……」飽暖思*,洛陽一邊幻想,一邊淫笑著 「呵呵,小猴子,憑你這副身板,你敢招惹這些金毛獅母,小心惹火上身,燒幹你的這點精血」沈落石一邊調侃,一把從後面捏了捏洛陽猴的細脖子! 「金毛獅母?呵呵,這個叫法很新鮮,大哥以前縱橫邊城,是不是已經被她們咬過,所以至今依然心有餘悸」洛陽猴不甘示弱,反口相譏 沈落石不再說話,目光變得暗淡起來,洛陽猴的調侃讓他的思緒回到了那些曾經縱橫殺戮,馳騁邊城的歲月! 金毛獅母!自己怎麼突然間會說到金毛獅母! 荒原古堡,月色清冷,胡嫂披頭散髮,張牙舞爪撲向自己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 失去理智,獨守古堡的胡嫂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葬身那些盤踞古堡的惡狼,野狐之口?還是依然孤獨的困守在哪裡? 上次寒煙一戰,葉飛鴻背後的人群內似乎也有老駱駝駱十七的身影,目光裡依然透著對自己的無限仇恨。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殺到古堡,說不定他們一家人現在依然貧困而幸福的生活著,永遠扎根在那個荒涼古堡。 三個被殺的小孩,一個被逼的女人,一個身不由己四處遊蕩的傷心男人,這都是自己住在他們家,給他們帶來的滅頂災難! 成就了凌大將軍的邊城霸業,成就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卻犧牲了曾經無限溫馨的一家人,對自己熱情備至,一片赤誠的家人! 而自己曾經帶給災難的有何止這一家人?連自己的一十七口家人不是也因自己而被屠殺殆盡,這條血腥江湖路還要走多久?還要有多少無辜的人因自己而被屠殺? 沈落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靠在了溫熱的池壁上。他現在已踏上了江湖路,也無法回頭,必須一路走下去,無論經歷多少傷痛,面對多少血腥,他必須一直朝前走下去! 洛陽猴見沈落石一臉痛苦,嚇得面色入土,知趣默默地躺在一邊,連呼吸都不敢太厚重,因為他已感覺到了殺氣,來自沈落石內心深處的殺氣! ****** 不知不覺中,沈落石已酣然入睡,居然躺在溫熱的池水裡睡著了 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自耳傳來,沈落石驀然驚醒,一個美麗的蒼白豐滿的細嫩軀體正擋在自己的面前,一張含笑的美麗臉龐在火光映射下,透著一腔激情和活力,金黃的毛髮披灑在雪白肌膚,散發著淡淡的金芒 而那副淒厲的殺豬嗓子卻是洛陽猴發出的,六個高大臃腫,肌膚白裡泛紅的金髮「大」美女早已抓住他的四肢及雙耳,將他拖出了水池,拖向了中間那間木屋。 無論他如何拚命掙扎,瘦小的軀體始終無法擺脫那六名美女的掌握,反而逗得六名「大」美女嘰嘰嘎嘎的狂笑起來 眼前的美女一身裸露,卻並沒有半點羞怯,反而大方的靠上來 貼在了沈落石旁邊,一隻手輕輕撥弄著沈落石的亂髮,在他的黝黑面龐上親吻起來 面對美女襲擊,已經荒蕪三年的沈落石,立刻全身鼓脹,熱血沸騰,身體瞬間便起了劇烈的反應! 沈落石重出江湖,他碰到的第一個女人是周小紅,而讓他第一次激情如火的卻是這個金髮女孩。 在周家茅屋小院外,他與小紅耳鬢廝磨,肌膚相親,飢渴三年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絲毫的zhan有欲,絲毫的褻du想法。 面對這個女孩他卻有一種立刻瘋狂zhan有的衝動!而在衝動一刻,他卻想到了一個人,一句話,那個人就是小紅,那句話就是「我會等你回來,十年,二十年……我都會等你回來」 沈落石痛苦的搖搖頭,將那絲刻骨銘心的記憶徹底拋在了腦後! 遠水不解近渴,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困境,發洩一下憋屈已久的yu望。這樣憋下去,會影響自己的刀法變化和速度! 氣血暢通,才能刀行無阻!氣血凝結不通,必然神思恍惚,精力分散,如何能控制手中的刀精確而有力的殺出去! 水汽升騰,女孩雪白的肌膚泛起一層火紅的顆粒。 遠看雪白誘人的皮膚,近在眼前時竟然是如此粗糙,如此難看! 沈落石失落的閉上眼,既然看著不舒服,不如乾脆不看! 衣衫滑落,肌膚相親,沈落石的粗糙大手不由自主的摸索到金髮女孩裸露後背 啊?沈落石驚訝的縮手,女孩雪白豐滿的肌膚摸起來竟然有些割手,沈落石的手已經夠粗糙,夠堅硬。女孩子的肌膚居然比他的手掌更粗糲,竟然讓他的手摸而生畏! 小屋內洛陽猴淒厲的慘叫聲,破空而來! 激發起了沈落石的無限豪情,他娘的,決不能向小猴子那樣給中土江湖丟臉! 他奮然而起,抓住那一頭金髮,瘋狂直入! 金髮女孩一聲痛苦的尖叫,在沈落石瘋狂的攻擊下,身體不停地痛苦扭曲起來,嘴裡不停地幾里哇啦的痛苦長號起來! 一陣濃烈的氣味自她身上騰然而起,沈落石感覺一陣暈眩,幾乎暈厥過去,漸漸失去了理智,迷迷糊糊的瘋狂攻擊著 小院內,一片鬼哭狼嚎! 第三十五章 火燜羔羊 陽光照進木屋,一絲煦暖的感覺,將沈落石從熟睡中喚醒 他翻身而起,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睡進了木屋,昨晚自己不是睡在水池裡麼,怎麼會跑到木屋裡? 也許是自己喝了太多的酒,也許是昨晚的一切太瘋狂,興奮熱烈的氣氛讓自己暫時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知覺! 一陣嗯嗯之聲,打斷了沈落石的思緒! 此刻他才發現身邊還躺著一個人,赤裸的金髮女孩,金色陽光灑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沈落石清晰看到她雪白肌膚上鋪滿了金黃色的絨毛,彷彿披了一件金黃的細紗! 雙眼緊閉,面色潮紅,依然沉浸在酣睡中,嘴裡不停的咿咿嗯嗯,似乎在夢裡訴說著什麼。兩排長長的金色睫毛,在陽光下泛著金色光芒,有一種說不出的動人感覺! 沈落石不想打擾她的美夢,輕輕的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血跡,淋漓的血跡! 沈落石望著地面灑落的點點血跡,疑惑的回頭看著那個金髮女孩! 難道她是第一次? 可是她怎麼會如此主動,如此開放?連半點羞澀的感覺都沒有! 看她的樣子,豐滿成熟,至少也有二十幾歲,北地蠻荒之人大都早婚,她又是如此美麗,怎麼會依然沒有婚嫁? 沈落石遲疑片刻,大步跨出了門,女人如衣服,何必婆婆媽媽,計較這麼多? 衣服? 想到衣服二字,沈落石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赤身裸體,衣服還丟棄在池水裡浸泡著,好在今日陽光燦爛,先將濕衣服穿了,風一吹就干了! 他一出門,立刻愣住了! 洛陽猴已經衣冠整齊的立在面前,面色紅潤,容光煥發,透著一股春風得意的豪情。 「大哥,你的衣服」看到沈落石出來,立刻捧著一疊乾淨整齊的衣服,遞了過來,正是沈落石昨晚忙亂中丟棄在水池的衣服! 沈落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的將衣服穿戴整齊,邊穿邊一臉疑惑的問道:「小猴子,我的衣服怎麼在你這裡,你昨晚不是被……」 「呵呵,堂堂洛陽小猴,大江大浪都游過了,怎麼會在幾條小陰溝裡淹死?幾個騷貨早已被兄弟擺平了,閒著沒事幹,就出來把我們的衣服洗了一下。現在陽光一照,立馬全都干了」洛陽猴得意的拍著自己乾癟的胸脯,豪情滿懷的說著 「呵呵,兄弟,看你昨晚被架走,我以為是羊入獅口,擔心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面對六大猛女,你還能全身而退,厲害!厲害!」沈落石一邊調侃著,一邊豎起了拇指,說實話,他對洛陽猴的某種實力已佩服的無體投地 「這種事不能光靠開始那股熱勁,要靠後續的綿長耐力的。那些黃毛胡女都是一時熱情,哪裡是我這個久困臥龍的對手,在軍營憋了幾個月,早想大開殺界了,昨晚她們正好撞上了我這條臥龍,小弟就給她們來了個游攏戲群鳳,嘿嘿」洛陽猴得意的說著,一副市井流氓的無賴之相 二人一邊說笑,已繞著水池邊來到小院木門前,水池的水依然冒著渾濁熱氣,四周火坑的火已熄滅,依然冒著淡淡的黑煙,一股濃烈的臭味直撲口鼻 「$%#@(*&;^&;!」一陣清脆刺耳的笑聲自背後傳過來,那六名金髮「大」美女相互攙扶著,艱難的挪出了洛陽猴棲息的那間木屋,遠遠望見洛陽猴的背影,唧唧呷呷的笑鬧著 洛陽猴轉身回去,眼睛一擠,做了個惡虎撲食的動作,做勢要撲過去,那幾名美女立刻驚聲尖叫,連滾帶爬的逃回了木屋裡面…… ****** 「二位,昨晚休息的如何?」金毛王早已侯立在小院外,臉上堆著詭秘的笑 「還好,還好!」洛陽猴立刻笑著回應 「本部的牛糞溫水浴可是寞北一絕,二位感覺如何?是不是一覺醒來感覺神清氣爽,熱力旺盛!」金毛王自豪的誇耀著 「牛糞溫水浴?難道燃燒四周的竟然是牛糞?怪不得弄得老子一身臭味」洛陽猴不滿的嘟囔起來 「哈哈哈,北地荒漠,哪裡有木材可燒,當然要靠牛羊糞便取火。不過牛糞溫水浴用的牛糞可不是普通的牛糞,是牛糞中的極品,二位,請」金毛王一邊誇耀著,一邊邀請沈落石二人向湖邊而去 「牛糞中的極品?」沈落石好奇的追問 「牛糞中的極品也就是極品牛糞,是我們這裡配種公牛的糞。本部養牛幾千頭,可這配種公牛卻只有幾頭。昨晚一夜消耗的干糞,是我們半年的積蓄。這種享受也就是二位這樣的超級貴賓才能享受到。」金毛王急忙恭敬的介紹道 「物以稀為貴,這牛糞溫水浴確實是難得的一種享受」沈落石點頭讚歎道 「一堆牛糞都能被你說成稀世珍寶,老大王你真是越來越油滑了。居然胡弄起我們這些外行之人」旁邊的洛陽猴不屑的插了一句 「這種公牛之糞可不止是稀缺,它的珍貴之處不是奇缺,而是它的神奇功用!本大王年老體衰,睡覺時要沒有這種牛糞鋪在羊皮墊子下面。如何能夠應付帳內收藏的九房夫人?」金毛王得意的笑了 洛陽猴默然不語,說句實話,昨晚那股溫水熱流確實有些魔力。 雖然自己跟洛陽牡丹閣的小金師傅學習修煉的不射神功,在關鍵時刻派上了用處。但溫水浸潤產生的魔力也非同小可,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讓消耗的體力恢復如常,而且還格外精神了一些。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湖邊一堆燃成灰燼的牛糞堆前 金毛王摸出腰間的兩柄一尺五寸長的三股金叉,熟練的撥去溫熱的灰燼,在溫熱的地面挖掘起來,浮土去盡,雙叉一戳,叉起一個烤得焦黃小羊。 金叉起落,上面得金黃表皮紛紛散落,原來是塗抹在表面的一薄層泥土,焦黃泥巴脫落,露出裡面一隻肥白粉嫩的小白羊羔,一陣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惹得沈落石直嚥口水 金毛王抓住兩條後腿,一撇兩半,分別遞給了沈落石,洛陽猴:「二位,嘗嘗我的絕藝火燜羊羔!」 沈落石將肥嫩的半隻小羊放在嘴邊啃了一大口,肉質細嫩,入口即化,有一種說不出的甘香味道。 一夜折騰,早已飢腸轆轆的二人,風捲殘雲,片刻間已將半隻雪白的嫩羊羔消滅殆盡,骨頭上連半個肉絲都沒有殘留! 沈落石意猶未盡,拔刀削開兩隻腿骨,將裡面的油髓都吸了個乾乾淨淨! 「老金毛,不錯,夠朋友!以後有難處,儘管找我大哥幫忙。」洛陽猴豎起拇指不斷的讚歎著,順便指著沈落石做了個順水人情! 「呵呵,本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幫忙,沈特使縱橫漠北,我想讓你幫忙打聽一個人」金毛王陪著笑,小心翼翼的問道 「什麼人?只要混在邊城的江湖人,我一定設法幫你找到他」吃人嘴短,何況是吃喝洗玩全套伺候,沈落石爽快的答應著 「他是駱駝山宗主駱駝王的第十七個兒子,他叫駱十七」金毛王鬚髮怒張,一股殺氣騰然而起 第三十六章 獅駝爭鋒 駱十七? 沈落石愣住了,想不到土頭土腦的駱十七居然還是位王子。 回想起當年的胡嫂的樣子,確實與這金毛部落裡的女人很相似,白天熱情,開放,豪爽,夜晚更熱情,更開放,更豪爽! 既然駱十七是王子,那麼胡嫂一定就是公主,難道這又是一個傳說中的王子公主的童話故事? 駱十七和胡嫂?王子和公主? 沈落石搖頭苦笑,這兩位故人的形象怎麼也跟傳說中的王子公主扯不到一起! 「特使大人,你認識他?那麼你可曾見過一個金髮女子?」金毛王立刻緊張起來,從沈落石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與駱十七之間一定有很深的淵源! 「呵呵,何止認識,我還在他家住過幾日」沈落石笑道 「他家?他家在哪裡?那個女人,她還好嗎?」金毛王立刻關切的問 「我在他家的時候,他們都很好,公主她很好,三個孩子也很可愛」回首往事,沈落石頓時感慨萬千 「孩子?他們居然有了孩子,三個孩子?」金毛王暴跳如雷,眼噴怒火 「事情已過去至少十多年,難道你還不能原諒私奔的女兒?就算她年輕時走錯路,畢竟她已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沈落石傷感的遙望著西邊的荒原,眼前彷彿出現了那一座荒涼古堡,還有那個瘋癲的金髮女人 「女兒?她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女兒」金毛王一臉痛苦屈辱,艱難的說 沈落石尷尬的苦笑,默然不語! 他已無話可說,事實完全出乎了他的想像。 想像中王子公主的童話故事,居然是姦夫淫婦的故事。可是胡嫂貴為金毛獅子王的女人,雖然不是十分的華貴,也比躲在荒堡土屋裡,整日拉扯幾個孩子要舒適。 她為什麼要離開金毛王?難道他不能滿足她的需要?可是金毛王現在年過五十,依然精力旺盛,養的起九個女人。那是他還年輕力壯,難道還養不起她一個人? 就算是私奔,也要挑個高大威猛,英武偉岸的鐵漢,怎麼會選擇了一個馱背?女人的心思,真他娘的有些古怪! 「老金毛,你如此兇猛強悍,年輕時一定比現在更加精力旺盛。一代獅王怎麼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難道那個駱十七比你更厲害?」洛陽猴早已看透沈落石的心思,替他說出了心底的疑惑 「唉,我的獅子功雖兇猛強悍,卻不能耐久。比如惡獅撲兔,全在一擊之威!駱駝山的駱駝功雖然看似平淡無奇,卻能耐久不絕。駱駝本就是最能吃苦最能忍耐之物」金毛王面色黯淡的歎息道 「駱駝行走沙漠,可以半月不飲不食,那份忍耐力自然是空前絕後。如果一個男人鍛煉的比駱駝更能忍耐,更能持久,一旦與他有過一次快活,任何女人都會不顧一切,心甘情願的追隨他」洛陽猴也不禁感慨歎息,臉上露出無限嚮往,憧憬的神色 沈落石對於他們二人的感慨,卻很不以為然,論耐久之功,自己的千錘百煉的打鐵功也是江湖一絕,可是為何卻留不住花如雪的心,她為何不再一路追隨自己? 他當然不會明白,花如雪是一個野心勃勃,胸大有腦的江湖女人,而大多數的女人都是沒有野心胸大無腦的家庭婦女! 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她的想法一定會超越世俗規律,變得不可理遇! ****** 「莎娃,她現在怎麼樣?特使可還有她的消息?」沉默良久,金毛王的怒氣漸消,臉上竟然露出一絲關切之情 「她很不好,三個孩子也被僕固蒼狼的部下殺害,她也因痛苦而發了瘋,一個人瘋瘋癲癲的守在一個荒涼古堡裡。已經四五年了。也許還活著,也許也葬身狼腹。」說起胡嫂,沈落石不覺已是黯然神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金毛王失魂落魄的搓著乾枯多毛的手,嘴裡不停的念叨著 「老金毛,你那個莎娃跟人跑了至少十幾年,孩子都生了三個。你現在帳內美女如雲,這種破爛女人你還惦記個鳥,來,我們喝酒!」洛陽猴立刻跳出來岔開了話題 「你說什麼?你怎敢這樣說我的莎娃」金毛王突然目光兇惡,殺氣滿身,顫抖的雙手緊握一雙金叉,極力遏制著內心的憤怒和殺意! 「老金毛,我又沒有勾引你的女人,跟我拼什麼命?有種你去找那個駱十七,找不到駱十七,就把駱駝山他的家人連根剷除。你有這個膽麼?只要你有膽,老子一定拚死幫著你」洛陽猴的氣焰更加囂張,瘦小的身軀直直的挺立起來 「唉,算了。我要有這個實力,也不會一直等到現在。沈特使,可否給我指點一下去往那個荒涼古堡的路徑,只要能夠安然找回我的莎娃,別的事我也就不再計較了」金毛王頹然的窩了回去,雄獅已老,威風已不在! 也許他年輕時候就沒有雄起過,有一種人永遠都是外表強悍,內心虛弱。一個好稱獅子王的人,女人被人家拐走了,還在考慮自己跟對手的實力對比,忍了十幾年都沒有下手。 就算他威猛如獅,也不過是一隻長著兔子心的雄獅! ****** 沈落石接過金毛王準備的雪白羊皮,蘸著羊血,粗略的勾勒出一張地形圖,只有三個地名,一條線,一個箭頭。 三個地名是狼城,古堡,大宛! 一條線從狼城拉到古堡,線端箭頭直指古堡! 下面一行字:狼城西北馬行三天,即為荒廢古堡! 作為回報,金毛王也送了一張地圖,一個地名,一條線,一行字。 地名駱駝山,一條線西南而下直指駱駝山,線上一行文字:西偏南馬行一日 金毛王又送了一些酒肉等荒原趕路必須的物品,將二人送出了部落營地。 一路上人山人海,部落裡的老少婦女們都擁擠出來,不停的指點著沈落石旁邊的洛陽猴,面色激動,嘴裡嗚啦哇啦的尖叫著…… 走出營地圍欄大門,他們的三匹馬早已侯立在外。 沈落石正欲跨馬而上,一個金黃身影自旁邊飛撲而至,摟著他不停的親吻起來。 一陣熟悉的臊臭味道撲鼻而來,沈落石知道她就是是那個昨晚一夜之歡的女人。 旁邊的洛陽猴更是忙的不亦樂乎,六名高大美女圍著抬起瘦小的她,不停的輪流親吻著,六個身體高大的金毛大漢正遠遠站立一邊,憨厚的傻笑著 「#%※※×◎」金毛王嘰裡咕嚕了一句,六個高大美女立刻戀戀不捨的放下洛陽猴,飛快的跑到六名壯漢面前,依偎在他們寬闊的金懷裡,依然不停的沖洛陽猴媚笑著 擺脫控制的洛陽猴,終於忍不住吐了起來,將早上吃掉的半隻羊全部倒了出來,方才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心裡不停的咒罵著:你娘的,臊貨,貨真價實的臊貨,真他娘的臊。熏死老子了。 擁抱沈落石的女孩也戀戀不捨的退在一邊,眼裡竟然滑出兩滴淚水! 擺脫臊味環繞的沈落石立刻大口的換了幾口氣,方才平復翻湧的內臟。 「沈特使,這是本王小女依娃,今年十六歲。尚未婚嫁,特使不嫌棄就將她收在身邊吧!她是我跟莎娃的女兒,也是最疼愛的女兒」金毛王一臉誠懇的看著沈落石 「啊?」沈落石驚立當場,她才十六歲?還是個公主?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看著依娃父女殷切期待的目光,沈落石左右為難。 除了皮膚粗礪,體味難聞,遠遠看去依娃確實是個不錯的美人,楚楚動人的一雙勾魂大眼正藍波流轉的盯著自己! 黑刀王子結緣金毛公主,也算是一段武林佳話! 可是前路凶險,帶著她實在有些不方便! 洛陽猴見沈落石為難,立刻跳了出來。湊到金毛王面前,不滿大聲問道:「這位是公主?那麼那邊那六位呢?」 「當然也是公主,不過她們早已有了婚配,嘿嘿,實在是無法讓她們追隨大人」金毛王立刻尷尬的陪笑解釋 「啊,她們也是公主」沈落石,洛陽猴異口同聲的驚呼! 「不錯,她們都是公主,依娃就是本王的掌上明珠--七公主!」 七公主?她們居然就是傳說中的七公主? 沈落石,洛陽猴頓時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第三十七章 日落駝峰 「七公主,請上馬」洛陽猴聽說美女是七公主,立刻將老邢遺留的那匹馬牽了過來,恭敬的請七公主上馬 沈落石見他如此,也不好在推辭什麼,也想金毛王拱手一別,飛身上了馬! 這個小猴子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沈落石對洛陽猴這個助手的能力越來越信任了! 三人上馬,捲起一路黃塵,三匹馬踏草飛馳而去。 跑出二里多地,洛陽猴突然勒住馬,回頭望去! 並肩而馳的沈落石和金髮七公主也疑惑的勒住馬,不解的隨著洛陽猴目光望回去! 金毛王依然站在部落門前,筆直而立,凝視著他們,金光的鬚髮隨風飄舞,身上的獅子皮衣服在陽光下泛著金色光芒,宛如一隻金毛怒獅傲立荒原。 洛陽猴跟七公主比劃了一下,然後一聲呼哨,躍馬往回跑去,七公主坐下那匹馬也栽著七公主隨著他飛奔而回。 沈落石疑惑望著他們的背影,這個小猴子又要玩什麼花樣? 洛陽猴帶著七公主回到了金毛王的前面,似乎在跟說了些什麼。金毛王突然怒發飛揚,金影一閃,捲著七公主消失在部落營地的帳篷群裡。 緊接著便是淒厲緊張的牛角號,此起彼伏,綿延不斷。整個營地都陷入了惶恐混亂之中,慌張奔走的金毛勇士們開始收拾帳篷,驅趕牛羊。 「沈大哥,快走!」沈落石正在驚訝之際,洛陽猴也策馬回到了他身邊。 聽到洛陽猴提醒,沈落石立刻策馬揚鞭,二人一路飛馳,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荒原。 擺脫了七公主的糾纏,沈落石頓時感覺一身輕鬆,內心深處卻隱約感覺有些戀戀不捨的情緒,直接,豪爽,熱情的金髮七公主帶給他一種特殊的感覺,超出世俗,論理,感情約束的感覺,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野性衝動,那是一種讓他的精神體力得到徹底放鬆的野性衝動。 跟她在一起,很真誠,很坦白。根本不必浪費半點心機精力,甚至連多餘的話都不用說,因為她根本聽不懂,也不必聽懂。 因為她需要的只是一種最直接,最簡單的溝通。而這種溝通卻正好可以讓縱橫拚殺,混跡江湖的沈落石得到徹底的放鬆。 ****** 「小猴子,你跟金毛王說了什麼?他怎麼會瞬間改變心意,不但留下了七公主,而且好像很惶恐,似乎整個營地都要搬遷」遠離金毛部落,沈落石漸漸放慢了速度,疑惑的詢問起洛陽猴。 「呵呵,我只不過是跟他說了一句實話」洛陽猴詭秘的笑? 「一句實話?」 「不錯,就一句。我告訴他,我們要對付萬獸人王」洛陽猴面色頓時嚴肅起來 「就這樣一句話?」沈落石面色也開始凝重起來 「萬獸王的名字足以嚇破漠北江湖任何一位高手的膽,何況金毛獅子王本就是萬獸門的一個遠支分舵主」洛陽猴立刻解釋道 沈落石默然不語,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剛才金毛王那金色閃電般的身法,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握金叉的手,穩定而有力,一雙金叉雖然只是用作叉肉,如果用來叉人,那種威力一定非比尋常! 這樣一個威猛雄獅般的高手,聽說萬獸王三個字立刻嚇的屁滾尿流,收拾整個部落快速遷移遠避。 那個月黑風搞的草原之夜,那堆飛馳的草上飛火,那個坐在火盆裡圍著幾層羊皮依然冷的瑟瑟發抖的虛弱男人,漸漸回到了沈落石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巨木森林的獨眼巨蟒,脫出符咒控制的草原狼王,重新翱翔九天之山的大漠神鷹……一個個都出現在沈落石的記憶! 想從他們的控制之下,爭取邊城將領家屬聚集的富貴消遙城的控制權,沈落石心裡有幾分把握? 半分都沒有,直到現在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隨機應變,這是沒有辦法時最好的辦法。在等待摸索中等待把握機會,一直都是他的生存原則! 現在沈落石已進入了萬獸門的地面,依靠洛陽猴的機智,成功的矇混過了金毛獅子王這一外圍關卡,並成功的將金毛王拖入了兩頭為難的境地,只好卷東西躲避。這一去,只要萬獸王還在,他也許以後永遠都不敢在回到漠北地界。 前方駱駝山的駱駝大王又是怎麼的人物?身邊的洛陽猴又會有怎麼樣的奇妙招數? 這個漸漸顯露出高深背景的洛陽猴,真的僅僅是孟小山帳下的一個小兵?他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 在疑問,困惑的思緒中,沈落石默然策馬飛馳著! 「看,大哥,駱駝!」洛陽猴驚訝的呼叫起來 沈落石從思緒中驀然驚醒,抬眼想前望過去,遠遠的荒原天地間,一個迷糊的駱駝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此刻已是落日西斜,霞光滿天!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又馳騁了一整天,地面的綠草變為了荒草,現在荒草又開始漸漸濃綠,他們已從荒原回到了草原,回到了夾在北胡與西域之間的那片草原,這也是一片萬獸聚集,怪物叢生的草原! 駱駝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一座淡青色的駱駝形狀的山巒撞進了他們視野! 一輪紅日正好落在兩座駝峰之間,火紅的光芒,燃燒著整個雄偉的駱駝山巒。那匹橫臥草原的青石駱駝已被燒成一片通紅,融化在火紅的夕陽裡! 二人勒住了馬,望著眼前的金色駱駝山,兩個殺戮縱橫的傢伙竟然也被這樣的奇景深深震撼,滿腔感慨,卻無法表述! 「好個駱駝背紅日,真他娘的好看」沈落石不由自主的大發感慨 「是啊,日落駝峰,果然是一副荒原奇景。面對如此美景,不作詩一首紀念實在是太可惜了」洛陽猴也被深深感染,竟然文縐縐的拽了起來。不過這個日落駝峰確實比駱駝背紅日確實文雅許多 「呵呵,想不到你還是個讀書人」沈落石笑著調侃道 「何止讀過書,想當年俺也是洛陽四大財子之一」說起讀書的事,洛陽猴頓時得意起來 「洛陽四大才子?」沈落石不屑的看著他 「嘿嘿,是錢財的財,四大財子就是富甲洛陽的四位富家公子」洛陽猴露出一絲尷尬的笑 說話間,日影已隱沒在駱駝山背後,紅霞掩映,駱駝山更加金光燦爛起來,放佛是一隻散放金色光芒的金駱駝! 沈落石,洛陽猴急忙策馬飛馳,直衝駱駝山下,漸漸隱沒在駱駝山的暗影裡 佇立山腳,仰望駱駝山,雙峰高聳雲霞,絕壁千尺,綿延橫亙前後不見首尾,徹底擋住了他們的前進路途! 唯一的路途就是攀越千尺絕壁,直接從兩座駝峰間翻越過去! 二人翻身落馬,將剩餘的食物,酒袋全部卸了下來,將三匹馬上馬的所有束縛徹底的解脫下來,丟在了草地上! 從今晚開始他們不再需要馬匹,也無法將它們運送過駱駝山,三匹馴服已久的戰馬重新回到了自由自在的野馬生活,從此可以無邊草原上任意馳騁! 而他們的主人卻不得不被一條無形的韁繩牽扯著,繼續著他們的風險歷程,精彩而無奈的江湖人生! 第三十八章 絕壁飛騰 眼前絕壁當道,沈落石,洛陽猴相互對望,一籌莫展 絕壁峭立,高聳數千尺,想要一飛而上難如登天,他們是江湖高手,不是能夠騰雲駕霧的神仙 二人將剩餘的冷肉,剩酒一頓狂吃狂喝,消耗殆盡,將幾個羊皮袋子胡亂丟在了一邊,望著眼前的絕壁,開始琢磨如何攀越而上的方法 沈落石仰望高聳星空的兩座駝峰,凝視良久,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笑容! 旁邊緊張關注沈落石的洛陽猴知道他已經想到了辦法,而且是一個很有效地辦法,高聳天際的駱駝山也許可以阻擋翱翔的飛鳥,卻擋不住沈落石的腳步! 除非他自己不願意去做,只要他想做的事一定會想到一千種辦法,然後在選擇其中最有效地一種! 沈落石將兩個已經騰空的裝載食物的大羊皮袋,三個裝酒的小羊皮袋都撿了回來,丟在一起,拿起一個大羊皮袋遞給了洛陽猴,示意他雙手將羊皮帶撐展開。 洛陽猴接過羊皮袋,紮了馬步,將羊皮袋緊緊撐住! 沈落石也不說話,拔出腰間斷刀一揮,一道漆黑的光芒一閃而過,一彎斷月一晃而逝! 洛陽猴感覺眼前寒芒一閃,雙手一空,羊皮袋已化為十幾條羊皮帶子,緩緩散落在他的腳下,他根本沒有看清沈落石的刀路,沈落石的刀已插回了腰間!內心深處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雖然他早就知道沈落石刀功深厚,冠絕江湖,現在終於有機會一睹沈落石小試牛刀,也讓他心生懼意! 怪不得那麼多絕世高手都在倒在他的黑刀之下,剛才只是輕鬆一揮,已經有鬼神莫測之威勢,如果他全力一擊,那份威勢恐怕連神仙都難避其鋒芒! 即便是自己的主人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夠擋得住沈落石的全力一擊,幸好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是友非敵。 至於將來如何應付這個黑刀小子,還是留給自己的主人去謀劃吧!洛陽猴只是一個馬前小卒,只要順利完成了此次的行動計劃,以後最好還是遠離這個殺星,越遠越好! 沈落石並不理會呆立的洛陽猴,俯身撿起了三條散落的羊皮條,每個皮條居然不寬不窄,恰好一寸寬,切口平整,粗細均勻。 沈落石扭著三根羊皮條,開始熟練地編織起來,很快就編成一尺半長的皮繩,然後再俯身撿起三根羊皮條,繼續編織起來。 洛陽猴目不轉睛,一直盯著沈落石粗大結實的手,平穩熟練的不停扭動著,三根皮條錯落有致的不停交替著,很快就化為了結實的皮繩! 一個大皮袋劃出的十幾根皮條編織完,一根長丈餘的皮繩不停地隨沈落石的手扭動而在地上翻滾著,宛如一隻游動的草蛇! 緊著其餘的皮袋也被劃成皮條,然後編織成繩! 短短半個時辰,一條三丈餘長的皮繩已赫然游動在他們眼前。 洛陽猴已猜出了沈落石的意圖,利用繩索攀越絕壁自然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絕壁千尺,一根三丈長的繩索又有何用? 想編織出一條一百丈長的繩子,那得多長時間才能完成。即便真能編織出那樣一條長索,又如何將它掛上崖頂?只有將繩索掛在崖頂,他們才有機會攀越而上! 沈落石將繩索慢慢盤在腰間,緩緩地向後退去,退出十丈以外,緩緩拔刀在手,雙目死死地凝視著絕壁懸崖。 突然他腳下啟動,手中斷刀一劃而下,在地面劃出一道長痕,人借刀力騰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也騰躍到三丈餘高,手中的刀閃電而出,直插絕壁。 刀光一閃,迸出幾粒火星,斷刀已插入絕壁,沈落石右手緊握刀柄,已穩穩貼掛在絕壁之上,左手解開腰間繩索,一頭緊緊挽在手裡,另一頭散落下來,橫在了洛陽猴的面前。 洛陽猴心領神會,毫不猶豫的伸出左手抓緊了繩端,沈落石單臂較勁,凌空一拽,洛陽猴借勢騰空而起,一躍三丈,腳尖在沈落石肩頭一點,繼續直竄而上三丈高,右手的刀閃電插入絕壁,將身體緊緊貼掛懸崖之上! 身體貼緊懸崖瞬間,緊握繩索的左手凌空一拽,於此同時,沈落石已從懸崖上瞬間拔刀,身體借助一拉之勢,凌空而起。 一躍三丈,在洛陽猴的乾瘦肩膀輕輕一點,繼續直上三丈高,手中斷刀瞬間插入懸崖,身體緊緊貼掛懸崖…… 兔起鶻落,眨眼間已是三十幾個起落,崖頂已近在咫尺之間。 就在距離懸崖頂兩三丈遠之處,二人突然停止了動作,放佛兩隻壁虎緊緊的貼在崖壁上,一動不動。 已經接近崖頂,距離只有兩丈多的洛陽猴將耳朵緊緊貼著崖壁,用心聆聽起崖頂的動靜。一 顆微弱的心跳,一種粗重的呼吸,已被他捕捉在耳! 他伸出一根手指衝下面三丈遠的沈落石比劃了一下。 沈落石也緊貼崖壁聆聽一會兒,確認了頂守護者的方位,沖洛陽猴豎了豎了拇指,然後大手一揮,狠狠地比劃了一個殺的動作! 洛陽猴手臂一拽,沈落石借助一拉之力騰空而起,一躍四丈多高,居高臨下,手中的斷刀殺向那個崖頂守護人! 一刀劃空,沈落石穩穩地站住了崖頂,愣在當場! 剛才明明捕捉到的那顆心跳,那股呼吸的位置,卻空無一人。 刀下無人,崖頂卻有人! 一個高大的佝僂老人,正圍坐在一堆火旁,緩緩地添加著木材,呼吸粗重,嘴裡不停的咳嗽著,放佛連肺都要咳了出來! 微弱的心跳,粗重的呼吸,竟然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剛才還守候在崖邊的那個守護人。 是他在自己的刀光閃過一刻瞬間轉移? 還是他能夠輕鬆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讓捕捉他位置的沈落石產生錯覺? 沈落石驚訝之際,洛陽猴已悄然與他並肩而立! 「來了,請坐!」老人頭也不抬,淡淡的說 沈落石,洛陽猴也不說話,默默的走過去坐在了火堆旁! 「來,喝酒!」緩緩起身從背後的小帳篷裡抓出了兩罈酒,隔空丟了過來,沈落石,洛陽猴接住酒罈,也不客氣,拍開泥封。大口的灌了起來 「酒味如何?」 「濃烈醇香,好酒!」沈落石朗聲應道 「你們氣息已平緩,體力已恢復,動手吧!」老人突然冷冷的說,佝僂的高大身體漸漸伸直起來,彷彿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峰,筆直的立在沈落石面前,足足比沈落石高出了兩頭! 沈落石身高八尺,已經很是高大威猛,在這個老人面前卻一下子單薄矮小了許多,老人的身高最少在一丈以上。 此刻鬚髮怒張,身形鼓脹,放佛橫在他們面前的一座小山! 兩隻緊握的拳頭,放佛兩柄巨錘,一錘下去足以砸扁一頭□牛! 「駱駝大王駱巨峰,果然威猛如山,氣勢雄厚,不愧為萬獸門下第一猛士。」洛陽猴冷冷的笑道,居然主動跳了出來 「他是沈落石。你又是誰?」駱駝王不屑的看了一眼這個瘦小的傢伙 「在下當然是沈落石的馬前小卒,專門為沈大哥對付那些不值得出手的小人物,嘿嘿,名動江湖的洛陽小猴就是我」洛陽猴得意的報出了名號 「洛陽小猴?」駱駝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跟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黑白二小貓 第三十九章 神拳三擊 「讓我三招?」洛陽猴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駱巨峰不屑的搖搖手。重複伸出三個手指比劃一下,然後伸出拇指朝下比劃一下。 「你要三招之內擊倒我?」洛陽猴的笑頓時凝固在臉上,旁邊的沈落石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詫異之情。 三招擊倒洛陽猴?憑什麼?難道僅僅憑借他高大的身軀?威猛的氣勢? 「不是擊倒,而是死,三招必死」駱巨峰淡淡的說,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霸氣 「嘿嘿,如果三招不死,那又如何?」洛陽猴立刻恢復了那副兵痞之氣,露出一臉無賴的怪笑 「送你駱駝一匹,你可以自由離開!」駱巨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懶懶的回應道 「好!」洛陽猴得到承諾,立刻亮出了腰間兵刀 身形浮動,刀光起伏,重重刀影風捲而出 瞬間劈出一十七刀,幻化出一十七道幻影,閃電般襲擊駱巨峰的一十七處要害! 駱巨峰骨節暴響,一股威猛雄霸之殺氣頓時籠罩崖頂,一隻巨拳凌空一揮,一股凌厲的拳勢硬生生的砸入了漫天而來刀光。 凌厲拳風捲起漫天的砂石,洛陽猴宛如一隻斷線的風箏,連人帶刀疾速飄飛出去,箭一般砸向右側的那一座高聳的駝峰,頭顱直碰山峰腰間的巨石。 就在頭顱碰撞巨石的瞬間,洛陽猴居然彈了回來,眨眼之間已落回原位,笑嘻嘻的站在哪裡,手裡依然緊握著那把雪亮的冰刀。 駱駝大王駱巨峰眼裡頓時露出了驚駭之色,一雙緊握的巨拳爆出絲絲青筋,不停的隨著呼吸跳動著。 這個小瘦子的頭竟然碰石不碎,而且還能被彈回來,難道他的頭是橡皮捏成的? 洛陽猴的頭當然不是橡皮捏成的,一樣也是皮包顱骨的血肉頭顱! 那麼他的頭為何會觸石反彈? 沈落石清楚的看到,在他頭撞巨石的瞬間,他的一隻手閃電般觸碰了一下那塊巨岩,一閃即收,連凝神旁觀的沈落石也只是看到了手影恍惚一閃。 一招失利的駱巨峰,第二招再不留情,雙拳夾著颶風,以排山倒海之勢,狂捲而來。洛陽猴不及閃避已再次被一擊而飛,這次不再是砸向駝峰,而是被擊向懸崖,遠遠的飛出了懸崖,再沒有借力反彈的機會。 一旦去勢減弱,必將跌落懸崖,粉身碎骨! 洛陽猴去勢絲毫未減,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竟然繞了回來,再次穩穩落在了駝巨峰的面前,笑嘻嘻的站在哪裡,手裡依然緊握著那把雪亮的冰刀。 上次他是借助巨石反彈,那麼這次他又是借助了什麼? 這次他借助卻是巨峰的巨大拳勢!在拳勢觸體的瞬間,他的瘦小軀體已開始急速旋轉,駱巨峰的巨大拳勢擊中他後,不但將他急撞而出,而且也瞬間加速了他的身體旋轉! 就在拳風觸體的瞬間,洛陽猴已將自己旋轉身體的受擊部位調整到了一個最佳的部位! 身體旋轉而飛,在空中環繞了一個道圓弧,又旋轉而回,穩穩落回了原位。 兩擊不死,駱巨峰雙目爆出,殺氣鼓脹,身邊的那一堆篝火竟然被他的殺氣壓的奄奄一息,微弱的火光漸漸闇弱下去。 本來就已高大威猛的體形更加高大起來,眼前瘦小的洛陽猴在他面前彷彿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一般。 橫衝,直撞,兩記駱駝神拳都沒有傷到對手! 他只有拿出他的絕殺一擊,也是最後一擊,是他與洛陽猴約定的最後一擊,也是他駱駝神拳的最後一擊! 因為駱駝山的駱駝神拳只有三招:橫衝,直撞,亂踩! 橫衝落空,直撞無效,剩下的就是他的最後一擊亂踩,最後一擊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擊,積聚駱駝神拳所有威勢的一擊! 駱巨峰突然弓背彎腰,騰空而起,四隻巨蹄夾著颶風,幻化出無數蹄影狂踩而下,彷彿一隻巨大的駱駝橫空而起,將洛陽猴瘦小的軀體全部籠罩在一片蹄影之下。 洛陽猴不退反進,手中的快刀閃電脫手,斜向上方刺向駱巨峰的咽喉,就在擲出刀的一刻,飛速貓腰縮身,滾落地面,軀體拱彎,手腳纏繞,化成了一顆圓圓的肉球,主動滾向駱巨峰的後蹄之下。 駱巨峰前面一雙鐵蹄飛揚,早將閃電飛擲的那柄快刀彈射而起,遠遠的落向了身後的山坡,與此同時,一雙後蹄已踩落在那一團肉球之上 彭!一聲巨響,駱巨峰雙腳穩穩落在,身體緩緩直立。被他踩中邊緣的那一顆肉球,從他腳下騰然而飛,在空中打著轉,向後飛落而去。 駱駝山背面是懸崖絕壁,南面朝陽出卻是一道緩緩地山坡,亂石叢中長滿了一尺多高的蒿草,遠遠落入草叢的洛陽猴羅丙,翻滾了一丈有餘,顫抖著弓腿直立起來,一隻胳膊軟軟的耷拉著,顯然剛才被踩的不輕。 一把鋒利的兵刀劃空而落,斜著插落在他前方一丈有餘的地方,刀柄依然不停的顫抖著。被鐵蹄彈飛的刀居然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面前,難道他擲刀之時,已經將一切都已測算清楚? 洛陽猴右手按著左臂,奮力一擰,一聲骨骼脆響,他軟軟耷拉的左臂便可以正常運轉,然後雙手按住膝蓋,拚力一按,咯咯脆響,雙腿漸漸伸直,艱難的邁開腳步,撿起了那把斜插山坡的兵刀。 駱巨峰面色淡然,緩緩地空中揮了揮手! 一匹駱駝出現在了洛陽猴身邊,緩緩的臥倒前腿,等待著他的新主人! 三招不死,洛陽猴已可以安然離去!那麼沈落石呢? 他依然直立在原地,冷靜的觀看著駱巨峰和羅丙的這場生死對決! 剛才被駱駝神拳威勢壓得奄奄一息的火苗,此刻早已死灰復燃,熊熊的燃燒起來,駱巨峰已盤坐火前繼續喝著酒。 順手又丟了一罈酒給沈落石,嘴裡淡淡的說:「該你了,先喝酒,讓本大王也喘口氣」 沈落石也不廢話,立刻提起酒罈,長飲不息,一口氣喝的乾乾淨淨。 然後緩緩蹲在火前,用衣袖輕輕擦拭著黑幽幽的斷刀面,一絲寒意直透夜空! 「好刀!」駱巨峰讚歎道,眼裡露出一絲敬慕之色 沈落石默認不語,繼續小心翼翼的擦試著冰冷黝黑的刀面。 「能夠死在這把刀下,縱橫大漠幾十年的駱駝王也算死而無憾!」駱巨峰感慨的歎息著,露出一絲蒼涼悲壯的神情 「只要你擋得住第一刀,你就可以不必死」沈落石冷冷的說 「如果我真的能夠躲過你的第一刀,你又當如何?」駱巨峰頹喪的眼睛裡立刻煥發出勃勃神采,他雖然不一定是沈落石的對手,自信也可以應付三五刀。 想一刀擊敗本王?沈落石未免太小看漠北武林人物! 駱巨峰緩緩而起,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大刀!駝背大刀! 刀長七尺三寸,刀背厚三寸三分,刀背上隆起兩個鼓鼓的駝峰,刀面放佛半扇鐵門,透著森森寒光,上面篆刻著一條鱗抓飛揚的金色游龍! 刀柄三尺一寸,纏著千層疊浪的灰褐色駝皮! 駱巨峰一雙厚實的巨手緊緊握著刀柄,肩膀的肌肉不停地跳動著! 「好刀!好大刀!好大的刀!」沈落石不由的脫口讚歎 第四十章 移心駝影 讚歎之餘,沈落石不得不兌現自己的承諾:「只要擋得住我的第一刀,我從哪裡爬上駱駝山,就再從哪裡爬回去」 「好,果然是條好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出手吧!」駱巨峰巨刀一橫,身軀鼓脹,殺氣瀰漫而起! 傳說中的駱駝之王,傳說中的駝背神龍刀! 人如鐵塔,刀似板門!橫在沈落石面前,巋然不動,封死了沈落石所有的出刀路線! 沈落石刀已在手,蓄勢待發,卻不知該如何出手! 他已經將話說的太滿,一刀出手必須擊敗對手,面對駱巨峰的巨刀橫陳,他竟然尋不出半點出刀的機會! 沈落石斷刀在手,進退兩難! 他以為駱巨峰對付洛陽猴的駱駝神拳,已已經拼出了他的全力,現在他才知道他那樣做,是故意顯弄他的神拳之威,迷惑旁觀的沈落石! 而他真正的實力卻在刀上,駝背神龍刀才是的最終絕技! 最終絕技?他會不會還有更絕的絕技? 沈落石猜疑之際,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沈落石雖然看不到他,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前面的駱巨峰已經夠他對付了,後面有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隨時準備趁他出手之際,背後出擊,致他於絕地的人! 前後受敵,沈落石已無路可退! 江湖搏擊,要麼前擊,要麼後退!前後受敵的沈落石卻選擇了第三種路線,揮刀斜斜的劃了出去。 在前後兩個人之間劃出了一道光幕,刀光劃過,後面的那顆心跳,那絲呼吸,竟然瞬間消失,悄無聲息的消失! 面前屹立不動的駱巨峰身形微微晃動,手中的駝背神龍刀煥發的無限寒芒殺氣,頓時黯然消失,一絲鮮紅的血從駱巨峰的嘴角緩緩滲透出來! 「好快的刀,我敗了!」駱巨峰緩緩收刀,讓在了一邊 沈落石也不說話,大步從他面前跨過去,沿著緩緩的山坡向下而去。 遠處的洛陽猴已經跨上了駝背,正立在山坡等待著沈落石! 看著沈落石遠去的背影,駱巨峰頹然的舉起了巨刀,鋒刃向內抹向了自己的頸項。他把守萬獸門的北大門已被沈落石打開,他只能眼看著沈落石從他面前安然通過,進入萬獸門的核心地界,他必須對自己的主人萬獸人王有一個交代。 刀光一閃,血光四射,駱巨峰高大的軀體緩緩的倒在了火堆中 沈落石感覺不對,飛身騰躍,準備阻攔時,駱巨峰已經骨肉成灰,一切都已結束! 沈落石呆呆的站立在山坡上,一種難言言狀的蒼涼悲壯情緒漸漸將他淹沒,相識短短一個時辰,駱巨峰的豪爽剛直的形象也深深的觸動了他! 他雖然敗了,卻雖敗尤榮,他用鮮紅的血洗淨了失敗的恥辱。 他沒有完成堵截沈落石的使命,便用自己的生命給了自己的主人萬獸王一個交代! ****** 「走吧,沈大哥!」洛陽猴牽著兩頭駱駝不知何時已來到沈落石的旁邊 「好,走!」沈落石翻身上去,二人並肩而行,默認無語! 遠處山腳下帳篷林立,火光明滅,人影晃動,隱隱約約中呈現出一個圍欄部落。這裡一定就是駱駝王的駱駝部落,雖然不是很龐大,至少也有數百勇士。 駱巨峰孤身在山頂堵截,他的部署卻按兵不動,一直駐守營地,連他的一十六名王子都一直按兵不動,縮在營地內! 是他們貪生怕死,還是駱巨峰逞強好勝,不屑於部下的幫助? 沈落石猜不透他們的用意,但他卻不得不佩服駱巨峰的血性和豪氣!明知不敵還要孤身面對,早已準備好以身赴死,從容鎮定的以身赴死! 洛陽猴一直默認不語,引領著沈落石遠遠的繞開了營地,催動駱駝一路飛奔,身後的營地燈火漸漸闇弱下去。 夜已深,涼風陣陣,洛陽猴終於停止了腳步,翻身跳下駱駝,拍拍駱駝脖子,駱駝乖乖的臥倒在地,洛陽猴靠著駱駝艱難的坐了下來,看來他的雙腿筋骨被駱巨峰那一踩,確實傷的很嚴重! 沈落石也下了駱駝,挨著洛陽猴坐了下來! 「來,喝酒!」洛陽猴遞過來一袋酒 「酒?哪裡來的酒?」沈落石詫異的問 「當然是駱駝王送的,他不但送我們兩匹駱駝,還為我們準備了足夠穿越大漠的食物和酒!」洛陽猴淡淡的說,目光感傷的望著遠處的駱駝山的模糊輪廓 「為什麼會這樣?」沈落石更加茫然不解 「跟獅子王一樣,當然也是為了保全他的部落。因為他的弱小部落要想長久的盤踞駱駝山,無論是萬獸王還是孟大將軍,他都不能得罪!因為他們都遠遠比他更加大,無論哪一方都會隨時剿滅他的部落」洛陽猴淡淡的說 「所以他選擇了獨自面對,承擔了沒有成功堵截我們前進道路的所有罪責。他以一腔熱血向萬獸王表明他已盡力去做。他為堵截我們而死,萬獸王自然也不會為難他的部落家人。他放了一條生路給我們,將來我們成功了,自然也不會為難他的家人部落」沈落石恍如大悟,心中不禁升起無限感慨! 「放我們生路?呵呵,大哥你錯了,生路是你殺出來的,如果你那一刀不能成功斬斷他的移心駝影之法。恐怕我們兩個要永遠躺在這裡吹冷風了」洛陽猴露出一絲苦笑 「移心駝影?」沈落石驚訝的看著洛陽猴 「沈大哥原來並不知道駱巨峰的駱駝三絕:駱駝神拳,駝背神龍刀,還有就是移心駝影。那麼你又是如何想到破解之法」洛陽猴的眼神比沈落石更驚訝百倍! 「我只是感覺背後的有個人,有一種熟悉的心跳。似乎與前面的駱巨峰有這某種神秘的聯繫,所以我就憑感覺胡亂揮刀,試圖斬斷那種聯繫。沒想到我的感覺如此準確,竟然一刀切中了他的控心路線!一擊傷到了他的心脈」沈落石一臉慶幸的歎息道 「呵呵,沈大哥隨手一刀,便可斬斷移心駝影無形的控制真氣,擊傷一代駝王,不愧為新一代的江湖刀霸!」洛陽猴笑著吹捧道 「洛陽猴羅丙,身手非凡,卻深藏不露。面對駱駝神拳襲擊竟然甘願承受一記亂踩,也不願透露出真實的武功修為。沈落石這點微末功夫實在是不堪一提」沈落石一邊調侃著,目光死死的鎖定了洛陽猴 一路西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高深莫測! 他絕不可能僅僅是孟小山帳下的一名小兵,他背後一定隱藏著很深的背景! 現在他已經成功幫助沈落石進入萬獸門的地域,沈落石現在希望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沈落石是個聰明人,洛陽猴也是一個聰明人,他們之間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他還想繼續跟隨沈落石,必須要交出他的底細,彼此坦誠而待! 「小弟並未欺騙大哥,我確實就是洛陽侯羅丙,不過不是猴子的猴,而是萬戶侯的侯」洛陽侯羅丙一臉嚴肅的回復道 「你真是一位侯爺?」沈落石雖然知道他背景很深,但卻沒有想到他真的是一位侯爺 「不錯,在下就是世襲一等洛陽侯羅丙」洛陽侯一臉驕傲的朗聲道 第四十一章 洛陽小侯 「堂堂一等候,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竟然屈身兵營廚房,羅侯爺不覺的辛苦麼?」沈落石冷冷的調侃道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身負使命,就算再辛苦百倍,羅丙也在所不辭」洛陽侯羅丙一臉嚴肅的回應道 「能夠安排洛陽侯使命的人,絕非一個邊城將軍的權力範圍。所以你也並非孟小山的心腹部署,而是別人派到他軍營的密探」沈落石目不轉睛審視著洛陽侯 「我不是密探,而是孟大將軍的合作夥伴。也是大富大貴富公子,富貴山莊莊主李千乘帳下的四小侯之一,洛陽小侯羅丙」羅丙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富公子?也就是江湖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富豪,當朝李右相的公子。可是,雖然他貴為右相公子,號稱江湖首富,畢竟是沒有正式的官職。羅兄堂堂一等候怎麼也歸於他的管轄」沈落石疑惑的追問 「嘿嘿,洛陽侯名位雖高,卻是在下花錢從李千乘公子手裡買來的爵位。出身於李相門下,自然要替李公子辦事」洛陽侯無奈的苦笑 「你不是世襲的一等候麼?怎麼世襲也可以買到」 「洛陽世襲一等候羅老侯爺不幸病故,家道敗落,朝內無人。兄弟與他同是洛陽羅姓,雖然同姓不同宗,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羅字。只好勉為其難繼承了他的一等候爵。」羅丙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一閃即逝! 「為了這個一等候,羅兄一定花了不少銀子」沈落石冷冷的譏諷道 「何止不少,簡直可以說是傾家蕩產。本來重金聘請武學大師,已經耗盡了家資。買這個侯爵連家裡的田產祖業都變賣精光。等我得到侯爵封號,已經是個窮光旦。加入了天下窮侯的行列」洛陽侯無奈的自嘲道 「天下窮侯?你耗盡家資去爭奪一個侯爵名號,肯定有巨大的利益在裡面,怎麼會變成了窮侯?」 「一個毫不背景的都市小富翁,現在越來越難生存下去。黑白兩道處處盤剝,如果不弄個正式爵位保護自己的家產,遲早會被他們盤剝而光。 為了保護家產,耗巨資弄了侯爵來保護家產,結果侯爵弄到了,家產卻耗盡了,根本沒有再沒有值得保護的東西。一個沒有錢的侯爺,就是窮侯一個。名位雖然有,沒有錢的支撐,也是虛名一個。 現在我總算明白,做人一定要名利雙收,缺一不可。沒有利益收益的名只是虛名。沒有名位光環保護的利只是浮利!虛名易去,浮利難久啊!「洛陽侯羅丙感慨的歎息著,眼光裡透出了無限的滄桑 「既然你為了捐個侯爵,被富公子盤剝光家財,怎麼又投入他的門下,還號稱什麼富貴門下四小侯」 「因為我那點傢俬根本不夠捐個侯爺,富公子也根本看不上那點傢俬。他看上的是我這個人。 他肯安排下面的人替我打點一切,就是為了栽培我,破格提升我進入富貴山莊四小侯之列。 他還發還了我的全部家財,並按月發放月俸養了我三年多! 直到三個月前,富貴門下四大神侯之一布衣神侯找到我,安排了我進入邊軍,並很快抽調到了孟小山的兵營!「羅丙毫無保留的抖出了家底,他知道要跟沈落石這樣的人合作真誠很重要,他們現在要對付是萬獸王,他們此刻是友非敵,沒必要隱瞞什麼。 「你的意思是孟小山三個月之前就已跟富公子合作,你只是富貴門派出的特使。」沈落石驚訝的說,對於兒時夥伴孟小山又多了一層疑慮 原來他早已與富公子勾結,意圖出兵襲擊凌月弧的背後。 那麼自己被指派深入敵後遊說他,只不過是一個吸引各方注意的幌子,真正的策反行動早已在秘密開始進行! 而且在他進入孟小山軍營之前,他們已經籌劃好了所有的行動計劃。沈落石再一次成為了別人籌劃的行動中的一個棋子 一個深入荒漠,翻越鷹山,掌握北軍重要資源的棋子! 沈落石不再詢問,默然的喝乾一袋酒,躺在駱駝懷裡睡了! ****** 大漠,又見大漠! 進入九鷹山,繞也繞不開,躲也躲不過的沙漠! 五年的時光,匆匆一閃而過! 沈落石再次踏上了這片熟悉的大漠,五年前他是背負凌月弧的尋馬重托,一路跋涉西行。如今他卻是為了對付凌月弧而再次深入不毛。 敵友變化,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 無論江湖如何變化,他的江湖路不會變,他的殺戮生涯不會變! 洛陽侯羅丙,已經恢復了侯爺身份的羅丙。 依然小心翼翼的慇勤伺候在沈落石左右,進入大漠他掌握的情報資源已毫無用處,穿越大漠他只能夠依賴曾經成功穿越大漠的沈落石! 反正現在他們食物酒水很充足,可以從容的穿越大漠! 空廓碧空,浩瀚大漠,黃沙滿地,風塵不動! 日光漸漸升起,風開始漸漸灼熱,烘烤著他們風塵僕僕的面容! 他們已深入大漠,回頭望去,兩行密集的駱駝腳印蜿蜒延伸,漸漸消失碧空黃沙的交接處! 除了他們踩過的痕跡,浩瀚大漠一無所有! 就連他們留下的痕跡,也在流沙緩慢的流動中,漸漸變得迷糊起來! 洛陽侯羅丙一路拍打著駱駝飛速行進,眼光不停的焦灼的了望著前面的無邊大漠,將沈落石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直到回望不到沈落石,才不得不停下來焦急的等候沈落石。 沈落石總是不緊不慢的驅動駱駝走著,不即不離的遠遠跟隨著洛陽侯! 折騰了幾個來回,洛陽侯的駱駝開始口吐白沫,呼吸漸漸粗重,腳步漸漸放慢,無論洛陽侯如何催動,還是漸漸落在了沈落石的後面! 洛陽侯急躁的揮刀用刀背拍打著駱駝屁股,老實的駱駝終於耐不住疼痛,發起飆來,原地打轉,跳躍起來。 洛陽侯撿手不及,竟然被甩到了滾燙的大漠上。 瘋狂的駱駝從他上面飛沖而過,幾腳亂踩而過,跑到一個背陽的緩坡前,拋開表面的沙土,緩緩臥倒在沙漠裡! 一陣劇痛鑽心,洛陽侯瘦小軀體已被踩入了大漠之內,只有腦袋還露出沙漠之上,顯然老實的駱駝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苛刻的新主人。 背後一絲涼意緩緩侵入,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疲憊的洛陽侯徹底放鬆了身體,竟然躺在裡面憨然入睡! 一陣清冷的風沙撲面,洛陽侯全身一冷,驀然驚醒! 卻發現自己正被架在兩座鬆軟的駝峰之間,整個軀體像一隻布袋一樣俯身搭在駝背上,眼前黃沙漫漫,透出一絲橘紅的光彩! 洛陽侯急忙想翻身起來,腰背酸麻,差點栽了下來! 羅丙艱難的直立起來,才發現已是紅日西沉,漫天夕陽,漫漫黃沙已被塗抹了一層火焰般的鮮紅光彩。 身邊的沈落石依然面無表情,駱駝依然不緊不慢的行進著。 灼熱的氣浪不知何時已悄然然消退,一陣陣清冷的風撲面而來,居然帶著一絲淡淡的寒意,衣衫單薄的羅丙,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慄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逐臭尋源 日間烈日當頭,燥熱難當!夜間寒風習習,冷意襲人! 在冷熱交迫,風沙吹面的大漠中,他們已經跋涉了三天三夜,除了不見盡頭的漫漫黃沙,他們依然看不到任何接近邊緣跡象。 大漠無邊,他們帶的水源卻有限,幾個酒袋早已乾癟,備用的一袋水也已乾癟! 洛陽侯身上那股剛入大漠時的神氣活力,早已蔫了下去。 半躺在駝背上無精打采的閉著眼,任由駱駝隨意的緩慢走動著,面色粗黑,嘴唇乾裂,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著乾裂的嘴唇! 「沈大哥,穿越這片大漠還要多久?」羅丙有氣無力的問 「不知道!」 「那麼前面多遠才會有水源?」羅丙一臉失望,繼續焦急的詢問 「不知道!沒有水我們還可以挨兩三天,少說話可以保存體力和體內水份」三天了,沈落石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羅丙急忙閉了嘴,躺了回去,既然說話會消耗體力和水份,他立刻決定不再多問半句! 連日幽暗的大漠之夜,今晚的一彎月漸漸明朗,月光灑落,寒風拂面。 三天三夜,他們一直吃睡在駝背上,而兩隻駱駝一直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從來沒有休息過。雖然它們的耐力驚人,但腳步也漸漸有些遲緩下來 沈落石不得不強迫它們走下去,因為它們一旦歇息下來,他們也許永遠都走不出這片大漠,在找到水源之前,他們必須一直走下去。 夜色減退,彎月漸漸隱去。 一輪紅日緩緩爬出大漠,一夜未眠的沈落石一直在緊張的聞著空氣的味道,試圖從大漠乾燥的空氣中捕捉到一絲水份。 只要空氣中有了水份,那麼附近必然會有水源! 聞了一夜,空氣中依然半點水份都沒有,沈落石卻並不慌張,繼續契而不捨的嗅著鼻子。 歷經無數艱難險路的他,一次次脫困而出,有一個信念已深深印在他的生命裡,那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相信在每一個絕路後面,必定會有另一條生路! 沈落石突然一把揪起羅丙,翻身越下駝背。丟下駱駝一路向西飛馳而去! 在駝背上休息了三天,他們一直保留著足夠的體力。現在他們丟棄了所有裝備,輕裝而進,眨眼間已消失在大漠深處。 兩隻駱駝茫然的看著他們遠去背影,緩緩的轉回頭,沿著來時的方向不緊不慢的去了,災星也送進了大漠,它們也該回去交差了! 洛陽侯跟著沈落石一路飛沙而過,正午的烈日籠罩大漠時,他們已飛馳出至少二百里之外,沈落石尋了一個背陽的沙丘,揮刀挖了一個坑,躺了進去,羅丙依樣學樣,躺在了他的身邊。 一絲涼意自背後滲透進來,撲面的灼熱之風頓時減弱了許多 疲憊不堪的沈落石立刻睡了過去,睡夢中依然不停的砸著嘴,渴望著水的滋潤! 小憩一個時辰,日影西偏,灼熱漸漸減弱! 沈落石突然跳起,繼續向西而去,羅丙立刻翻身而起尾隨而去! 日影細斜時,狂奔的沈落石漸漸放緩了腳步 「水?」羅丙焦急看著沈落石,嘴裡崩出一個字 沈落石凝視那一輪西沉的紅日,輕輕的搖了搖頭。羅丙立刻頹喪的跌做沙上,舒展的躺在了依然散發著溫熱的沙堆上! 沈落石緩緩坐下,自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毛絨水袋,這是一個曾經陪伴他穿越過大漠的水袋,一個用大漠雄鷹的胃囊翻轉做成的水袋。 沈落石張大嘴巴,將水袋對準嘴巴,輕輕一擠,一線水柱噴射而出,一閃即逝,水已射入沈落石的口內,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口水。 「來,張口喝一口水。!」沈落石將水袋伸過來,羅丙張大嘴巴,貪婪的等待著。沈落石輕輕一擠,水已射入他的嘴裡,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一口水。 兩人噙著一口水,吝嗇的一點一滴的吞嚥著,強烈的飢渴感漸漸的緩和了一些。 小睡片刻,二人各自又喝了一口水,飛身跳起,繼續踩著月色一路向西而去! 夜風習習,寒意陣陣,飛馳的沈落石鼻子嗅了嗅,皺起了眉頭。洛陽侯羅丙也漸漸皺起了眉頭。 空氣中竟然夾雜了一絲隱隱約約的臊臭味道,沈落石,羅丙立刻停住了腳步,仔細的聞辨起臭味飄來的方向。 他們分頭來回移動奔跑了一圈,然後又聚在了一起。 彼此心照不宣的點點頭,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正南方,極目遠眺,月色幽暗,大漠無邊,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跡。 大漠平坦,目力所及,至少十幾里遠。 陣陣北風掠沙而過,這種臭味竟然能逆風蔓延十幾里? 沈落石,羅丙立刻循著味道飛馳而去,前行幾里地,依然是大漠茫茫,不過那股味道卻陡然濃烈了許多。 沈落石,羅丙不得不屏息而行。沈落石的目光卻煥發出了一絲光彩,因為他已經分辨出這種味道不是腐爛的屍體味道,而是活物的體味。 有活物的地方當然就有水源,他們已經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水源! 沈落石取出水袋,擠了一道水柱直入咽喉,貪婪的喝了一大口,半袋水已進了肚子,他將剩餘的半袋水丟給了羅丙。 洛陽侯接過水袋,一飲而進,一股舒適的涼意直透咽喉,二人立刻精神百倍,久困乾渴的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終於找到了大漠中難得的水源! 二人目光相互示意,分道彎腰朝著那個臭味來源摸過去。 那股臭味竟然漸漸減弱下去,變得難以捕捉起來。另一股臭味卻撲鼻而來,帶著濃烈的魚腥味道撲鼻而來! 臭味源頭,一彎月下碧水遠遠呈現眼前,他們已不必借助臭味的引導! 二人縱身幾個起落,已立在一片湖水的邊緣,就在他們出現水邊的一刻,立刻目瞪口呆,愣立原地! 湖水邊竟然點燃著一堆火,散發著魚腥味的一堆火,那堆火的燃料竟然是一堆曬乾的死魚,燃燒的死干魚。 在燃燒的死魚堆旁邊,竟然還躺著一條活魚,雪白的活魚! 不但是活魚,而且還是條美人魚,皮膚潔白,一動不動的躺著沙灘上,一雙雪白的乳峰散發著誘人的光芒,不停的隨著呼吸起伏著。 那股刺鼻的魚腥味當然是來自燃燒的死魚,那麼那股逆風十里的味道有來自哪裡?難道是這個躺在火邊的美女? 沈落石疑惑的審視著那具雪白軀體,緩緩走了過去! 雪白的軀體漸漸變得肥白豐膩,雪白的臉上漸漸出現清晰的細小皺紋! 躺著雪白軀體原來並不是傳說中的美人魚,而是一個中年美婦,羅丙貪婪的眼光裡已閃過一絲失落,一絲不屑。 看到有人過來,躺著的美婦依然一動不動,一滴清澈的淚滴卻已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落…… 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大漠深處?沈落石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停住了腳步,眼裡透出了無比驚訝之色! 第四十三章 斷尾狐五 一股淡淡的臭味隨風而來,這是沈落石似曾相識的味道。 曾經緊緊包裹在脂粉味道裡的淡淡臭味,雖然味道有些相似,卻遠遠還沒有達到逆風十里的那分超級魅力。 那個裸呈荒漠的女人竟然是邊城十大禽獸之一的孤雁婆婆沈孤雁,那個被沈落石刺破右臂經脈,被朱爾丹解救而去的女人! 雖然她的全身的厚厚脂粉已被洗滌乾淨,露出了她真實豐滿肥白的軀體,但沈落石還是一眼就看出她就是那個曾經覆蓋了一層雪白脂粉的女人! 沈孤雁怎麼出現在這裡?陪伴著她的朱爾丹呢? 沈落石遊目四顧,努力捕捉著那絲逆風十里的味道,它怎麼會瞬間消失? 它絕不會憑空消失?它一定就隱藏在附近! 就在附近?那麼不是在沙地下,就是在湖水中!只有沙下水底才能很好的隱藏這種味道! 沈落石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水面,緩緩俯下身,將鼻息湊到了水面嗅了嗅,皺起了眉頭,一絲殺氣騰然而起,手中已多了一把刀,一把漆黑的斷刀,緩緩的舉了起來 就在刀光準備劈入水面的瞬間,平靜的湖面突然冒起了氣泡,一個雪白的身影突然滑出水面,抱起孤雁婆婆,閃電般消失在茫茫大漠深處。 湖面周圍立刻籠罩在一種臊臭當中,久久無法散去! 沈落石,羅丙二人急忙躲到了那一堆干魚火堆旁,藉著燃燒的干魚臭味掩蓋那一絲能夠逆風十里,直透人心肺深處的臊臭。 以臭擋臭,他們的呼吸漸漸平和起來。比起那種透人心肺骨髓的臭味,這種死魚臭簡直比虛室幽蘭的味道還有清新淡雅。 夜漸深,寒風陣陣,籠罩周圍的臊臭味道漸漸散去。 飢渴難耐的沈落石,羅丙蹲在湖水邊,望著一譚深水發著呆。 渴望已久的水源就在面前,他們卻無法飲用它,因為湖水已被染成了一潭臊臭之水,表面漂浮一層翻著雪白肚皮的深水黑魚的屍體,顯然它們都是被那個可惡的雪白影子身上的臭味給熏死的。 那麼那個一閃而逝的雪白影子究竟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一個人,一個赤裸的男人,一個矮小精瘦,肌膚雪白的男人! 他的身法雖然快如狐兔,依然沒有逃過沈落石的眼睛。 竟然他是個人,而且是一個乾淨潔白的人,身上怎麼會有如此隆重的味道?沈落石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一定是他!」旁邊苦思冥想的洛陽侯突然大聲的驚呼起來 「他是誰?」沈落石立刻好奇的追問 「他也是十大禽獸之一,號稱斷尾狐狸的狐五,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江湖了」洛陽侯恭敬的解釋道 「豬老大,狗二,貓三,雁四,鼠六,鷹七,兔八,狼九,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狐五,邊城十大禽獸已出現九個,看來凌大將軍的最後幕後勢力都已開始重出江湖了」沈落石感慨的歎息著,曾幾何時,十大禽獸都是自己西進西域的得力幫手,共同生死的戰友,現在他們死傷多半,剩餘的幾個也已成了自己勢不兩立的死敵! 「斷尾狐狸狐五自幼一身狐臭,為常人所不容,不能出入人煙鬧市,一直躲避大漠草原深處。生性孤僻自卑,後來突然加入到十大禽獸之列,成了傲雪山的尋馬密使,江湖傳說一旦被他的狐抓手抓破肌膚,就會被他的臭味熏染,從此身體臭不可聞,生不如死。所以江湖也稱他為臭狐手,至於他的師承來歷一直都是一個秘密」說起狐五的來歷,洛陽侯竟然頭頭是道,竟然比混跡邊城的沈落石更精通 「羅兄,你對漠北江湖之事如此精通,連我這個邊城起家的老兵都自愧不如」沈落石不由的佩服起洛陽侯的博聞廣見 「呵呵,哪裡!小弟從三年前就開始瞭解各種邊城江湖人物的信息,當然知道的要多一點,不過都是些江湖傳聞,並未親眼所見」洛陽侯尷尬的笑道 「狐五?雁四?怪不得孤雁婆婆會跟他在一切,不過她更像是被狐五綁架」說起沈孤雁,沈落石竟然有些憐憫起來,自己隔了這麼遠,偶爾被熏一下都幾乎無法呼吸。她卻要跟狐五天天呆在一起,肌膚相碰,那種滋味一定比死都難受! 面對一譚臭水,二人飢渴難耐,卻無可奈何,蹲在湖水邊一籌莫展! 夜風陣陣,吹起層層水波。水中臭味的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濃烈,只是臭味的性質似乎在悄然變化,那種令人無法承受的狐臭漸漸轉化為濃烈的魚腥味! 「羅兄,快動手,不能讓水全部腐化」沈落石拔刀在手,刀光閃電劃出,一譚湖水頓時被一劈為二,激起千層水浪,翻滾著推向兩邊湖岸。 水浪漸隱,水波漸平,水面漂浮的死魚已有一多半擱淺在兩邊湖岸!水中依然零星的漂浮著幾十條死魚! 洛陽侯羅丙也飛身而起,腳踏水面,在湖面上來回飛馳起來。每一次腳點水面,都會留下一圈細細的波紋。 人在水上飄,刀也在不停的揮動,一點一甩,便有一隻漂浮的死魚被甩到了岸邊。 片刻之間,湖面的死魚已全部被他挑上了岸! 湖中死魚已被清理乾淨,切斷了這些腐化源頭,被臭氣熏染的湖水,濃烈的臭味似乎已在緩緩減弱。 體力消耗巨大的沈,羅二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冰涼的沙地上,沉沉的睡去了! 即使在睡夢中沈落石依然絲毫不敢放鬆,身貼地面,感受著來自大漠深處的各種輕微舉動,現在水源已清理乾淨,絕不能再讓狐五靠近湖水半步。 一輪紅日冉冉而起,照著湖水的粼粼碧波。 被清晨陽光暖洋洋的包裹的沈,羅二人緩緩起身,忍不住乾渴的羅丙立刻飛身撲到水邊,捧起一捧水,準備喝個痛快。 一夜風催,湖面的臭味早已消散而去,一夜沉澱,湖水中的污穢早已蕩滌乾淨! 澄澈的湖水一片幽藍,倒映著高遠幽藍的萬里晴空。 「羅兄,慢!」沈落石一聲斷喝,驚的羅丙急忙撒了手,退回原地,不停的在沙地上擦拭著雙手,生怕它們被臭味給侵襲了! 陽光漸漸炙熱起來,湖岸沙地上丟棄的幾百條死魚在陽光照射下漸漸升騰起漫天的腥臭味,不過比起昨晚的那一種深入心肺骨髓,直衝腦殼的臊臭,其威力卻大打折扣,沈,羅二人經歷了昨晚的臭味熏陶,這點臭已根本刺激不到他們。 漸進正午,烈日照射,沙地烘烤,那些死魚已漸漸乾癟,臭味也漸漸黯淡。湖水也格外的清澈,已看到有幾條躲在深水底下,僥倖逃生的魚兒浮出水面,翕張著腮貪婪的換著氣! 「沈大哥,現在可以喝了嗎?」羅丙緊張期待的看著沈落石 沈落石也不說話,走過水裡湊到水面聞了聞,皺了皺眉頭,退回了岸邊。 凝視著水面,陷入了思考之中。沉澱了這麼久,烈日照射了一個上午,死魚都烤乾,水中的腐臭物居然還沒有完全消滅。 水和陽光都是世間最好的消毒工具,可以融解殺滅任何劇毒腐蝕之物。 看來這個狐五盤踞這裡已經很久了,熏死的池水無數,水質已嚴重污染,光靠日光照射,湖水自然融解,恐怕暫時無法恢復清潔,必須要想一個淨化方法! 如果一直這樣坐等下去,體力消耗嚴重,即使自己還可以堅持一兩日,能夠等到湖水清潔可飲之時。可是如果狐五去而復反,又該如何應付? 第四十四章 分道截殺 踩著鬆軟的沙地冥思良久,沈落石突然靈機一動! 拔出刀開始挖掘湖邊的沙土,刀起刀落,已挖出一個深深的沙坑! 沈落石蹲坐在沙坑裡,一絲冰冷的濕氣自坑底直透軀體,沈落石舒服的靠著坑壁閉上了眼睛。看沈落石如此,羅丙也立刻心領神會,也拔刀俯身挖了一個深深的沙坑蹲坐進去。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雖然湖水邊濕氣深重,時有清風徐來,比身處乾燥炙熱的大漠舒服了很多,不過正午烈日當頭時,那種炙烈的陽光依然讓人灼熱難擋! 好在他們都挖了一個沙坑,躲在了裡面,借助地下濕氣,可以舒服的靠在沙坑裡休息一下,陽光雖然照射不到他們,但空氣中燥熱之氣卻撲面而來,二人不得不將身體縮在坑底,躲避頭頂的灼熱之氣。 蜷縮已久,倦意襲來,二人各自躺在坑底漸漸酣睡起來! 插在坑底的斷月刀嗡嗡顫動,沈落石立刻霍然而起,刀已緊握手中,空氣一絲若有若無的臊臭之氣已近在眼前。 不好,斷尾狐狸狐五又回來了! 沈落石飛身躍出沙坑,但已經太遲了,一條雪白的影子已鑽入了湖水裡面 飢渴難耐的沈落石好不容易等到湖水漸漸清潔乾淨,現在前功盡棄,湖水再次被這個該死的臭狐子熏染了! 他雙目血紅,怒不可遏,殺氣騰然而起,頓時籠罩了整個湖面,手中的斷刀幻化出一縷黑色刀風,斷月半彎在陽光下一閃 已閃電般劈入了平靜的水面,一絲細細的波紋在湖面一閃即逝,沈落石傲然而立,湖面波平如鏡。 一個暗紅的氣泡浮塵水面,瞬間染紅了周圍的水面,那條雪白的影子騰水而出,閃電般竄入了周圍茫茫的大漠! 沈落石提著斷刀,飛身循著他殘留的臊臭尾,直追而去。 追出十幾丈遠,散落在地面的水漬越來越少,幾滴鮮紅的血散落沙地,很快就被烘烤成暗紅的斑點! 沈落石一路循著那一絲漸漸淡漠的臊臭直追而去,一路上每隔幾丈遠便會散落幾滴鮮血。看來沈落石這一刀切的很深,奔跑幾里地,狐五已經沒有止住傷口的血。 飢渴難耐的沈落石漸漸放緩了腳步,洛陽侯羅丙終於追了上來 「沈大哥,等……等我,水,有水」羅丙一邊激動的呼叫著,一邊將背後的一個水袋丟了過來,然後將手裡提著的水袋對著自己的嘴狂飲起來。 顯然他也是個很夠意思的同伴,在追上沈落石之前,手提水袋居然一直忍著沒有喝,直到沈落石也喝道水,他自己才開始喝! 二人飽飲之後,體力陡然恢復,也不多說,立刻收好水袋,一路尾隨著臭味而去。 那股若有若無的臊臭味道,忽左忽右的飄忽移動著,無論沈羅二人如何拚命追趕,總是無法看到他的身影。 沈落石追出十幾里地,突然掉頭西向,直奔那一輪落日而去,羅丙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他們的目的是穿越沙漠,不是追殺斷尾狐狸狐五! 現在他們有了水,已沒有必要跟那個臭狐子糾纏下去! 二人一路飛馳西去,那股淡淡的臊臭越來越遠,漸漸的消失在荒漠暮色中 ****** 趁著朦朧月色,沈落石,羅丙迎著夜風一路飛沙而過。 狂奔一夜,日上三竿時,開始在大漠中挖坑休息,喝了幾口水,開始呼呼大睡! 他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一直依靠喝水來補充體力,支撐著他們一路狂奔,水的問題暫時解決了,食物的問題又開始困擾他們! 雖然已是飢腸轆轆,困意襲來,兩個人還是蜷縮在沙坑裡沉沉睡去。 一道白影一閃而過,沈落石自沙坑內霍然而起,遊目四顧,一片荒漠,根本沒有白影滑過的痕跡。 沈落石自嘲的搖頭苦笑,那有什麼白影劃過,是自己做了一個夢。那只白影並沒有從他們身邊劃過,而是從他的夢裡一劃而過。 他的好奇心已被那個幾次都沒有看清楚的白影吸引住,潛意識裡已埋藏了一個揭穿他真實面目的渴望。 一絲細微的熟悉味道夾在灼熱的空氣,再次撲入沈落石的鼻子。 「是狐五,他竟然一路尾隨我們?」羅丙也已立在旁邊,嗅嗅了鼻子,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他本來就是對付我們的,怎麼會輕易放過我們?」沈落石說完,目光凝視臭味源頭那茫茫沙漠,一股殺氣騰然而起。 「有這個一個臭傢伙一路尾隨在後,確實很討厭,我們必須除掉他」羅丙身上也透出了一絲飄忽的殺氣 「我繼續向西,你去對付他」沈落石丟下一句話,人已飛馳而去 羅丙伏進沙坑,收斂殺氣,呼吸漸漸微弱,心跳慢慢收縮,一動不動的蜷縮著 那股熟悉的臊尾來回飄忽著,猶疑不定的在羅丙周圍幾里地之內晃悠了幾圈,最後兜了一個大圈子繞過羅丙,一路向西尾隨而去。 沈落石走了,神秘的斷尾狐狸也尾隨著他走了。 荒涼大漠只剩下洛陽侯羅丙一個人,他爬出沙坑,四顧茫然。 烈日當頭,他卻從頭到腳感覺陣陣的涼意! 沈落石會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獨自穿越大漠而去? 他走了,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如何突出沙漠,輕功,刀法,殺人,流血,他樣樣不差,可是面對大漠,他卻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沙盲! 羅丙努力控制自己的寂寞狂躁,朝著沈落石,狐五相繼西去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乖乖的縮回了坑裡。 現在唯一能夠殺死狐五的方法就在守坑待狐,這個斷尾狐狸不但沙漠滑行飛快,而且生性狡猾,而且對他的武功深淺也毫無所知! 只有守候在他必經之路,突然出刀,一擊而截殺。 那股熟悉的味道突然從西面狂奔而回,臊臭的味道裡居然蘊藏了一絲惶恐,一絲畏懼! 羅丙頓時精神一振,失落的情緒陡然高漲起來,握刀的手竟然也有些顫抖起來。 他們回來了,沈落石沒有丟下自己,他已追殺著狐五狂奔而回,而且他們的奔跑方向恰好就是自己埋伏的路線。 羅丙的按捺著幾欲噴湧而出的殺氣,繼續平心靜氣的守候著。 臊臭味道越來越濃烈,躲在沙坑裡的羅丙努力屏住呼吸,依然忍不住腹內翻江倒海,幾乎要狂吐而出。 就在狐五距離羅丙隱藏之地還有十幾丈遠時,洛陽侯終於忍無可忍,飛身竄出沙坑,幻化出一片刀光扑打著無形的臭味,迎面截殺而上。 那道飛馳的白影就在羅丙出手的瞬間,瞬速急轉南下,避開了截殺的羅丙。羅丙閃電般一路與狐五向南並行,鎖死了他的東逃路線。 就在狐五轉向的瞬間,後面沈落石的身影也飛馳而現,早有準備的沈落石幾乎與狐五同時變化了方向,直向東南方向截殺過去。 沈落石與狐五的距離頓時拉近了幾十丈,那個雪白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起來。 那個飛速滑過沙漠的白影,竟然是一隻雪白皮毛的狐狸,一隻沒有尾巴的雪白狐狸,四肢著地,飛速的滑沙而過, 怪不得他行動如此神速,原來他是四隻腳在跑。在他轉向的瞬間,速度卻急轉之下,跌了一個跟頭方才由直奔東方而折轉南下,顯然是受了沒有尾巴的影響! 四條腿跑路,沒有一條尾巴掌握平衡,急轉方向時很容易失去平衡! 第四十五章 直搗狐穴 狐狸,白毛狐狸! 原來名列十大禽獸之列的狐五並不是人,而是一隻狐狸,一隻斷了尾巴的雪白狐狸,是一隻名副其實的斷尾狐狸! 怪不得它的行動如此迅速,連沈落石這樣的奔跑高手,洛陽侯這樣的輕功高手,幾番接觸都沒有看清楚它的身影! 現在分道夾擊,終於在它急轉方向的一瞬,沈落石拉近了與它之間的距離,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樣子,一隻純白毛色的斷尾狐狸,正噘著屁股沒命的狂奔著。 落入了沈落石,洛陽侯夾擊之內的斷尾狐狸,陡然加快了奔逃速度,四隻腳拚命的刨著腳下沙地,捲起一片沙塵,急竄而去。 被它激起了好勝之心的沈落石,也陡然加快了奔跑速度。 斷尾狐狸近在眼前,他絕不會再讓它從自己的眼前溜走,連一隻斷尾狐狸都擺不平,好稱中土江湖第一刀霸的拜月教主顏面何在?又如何去對付漠北江湖的絕世高手萬獸王? 沈落石沒有被甩掉,輕功卓絕的洛陽侯更不會輕易被甩掉! 兩道青影滑沙而過,一路追逐那道雪白的狐影而去,緊緊的將它鎖死在夾擊範圍之內。 斜向截殺的沈落石滑步如飛,已漸漸逼近滑沙飛馳的斷尾狐狸! 身陷絕境的斷尾狐狸,突然狐急跳牆。 空中一個急轉,突然轉向東邊,直撲洛陽侯而去! 閃電之間,斷尾狐狸已撲到洛陽侯面前兩丈遠,騰空而起,張牙舞爪的飛撲過來! 一陣激烈的臊臭席捲而來,揮刀攔截的洛陽侯熱血翻湧,頭暈目眩,竟然被這股撲面而來的強烈的臊臭熏得迷失了意識。 白影掠頭而過,洛陽侯早已被熏得暈倒在沙漠上,失去了知覺! 斷尾狐狸越過洛陽侯,撲落地面,擦著沙面急滑而過,飛馳而去。 被洛陽侯迎面一截殺,沈落石更加逼近斷尾狐狸,距離已拉到了十丈之內。斷尾狐狸已落入了他的斷刀攻擊範圍。 沈落石卻並未出手,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放慢腳步,一把將被熏暈的洛陽侯扶起,重重的在背上拍了幾掌。 大力催動,洛陽侯一陣咳嗽,悠然轉醒,爬在沙地上拚命的狂吐起來,幾天不吃東西,腹中早已空空如野。吐出來的竟然都是喝進去的涼水,臊臭難聞的涼水。 一番狂吐,涼風撲面,洛陽侯漸漸恢復了理智,望著沈落石,露出一絲尷尬的苦笑。被一隻狐狸熏得暈了過去,實在是有失高手的水準! 「羅兄,好身手!」沈落石不但沒有小看他,反而豎起了拇指! 沈落石扶起羅丙,二人提著刀沿著斷尾狐狸滑過的方向,大步追蹤而去! 追出十幾丈遠,沙漠上開始出現斷尾狐狸的痕跡,滑沙飛馳,快不留痕的斷尾狐狸竟然開始在沙地留下痕跡,顯然它的滑行速度已放慢了,腳步也開始沉重起來。 再過幾十丈,地上突然多了一行血滴,殷紅的血滴! 沈落石,洛陽侯相視一笑,看來他們的分道截殺計劃成功了,洛陽侯雖然被熏得暈了過去,但就在他暈倒的瞬間,他的刀也劃破了斷尾狐狸的胸口。 羅丙不愧是富公子門下的四小侯之一,無論輕功還是刀法都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人雖暈倒,劃出去的刀路卻絲毫沒有偏移,按著預計的刀路直劃而過。 被劃破肚皮的斷尾狐,竟然在跑出幾十丈之後肚皮的傷口才開始有血滴出,可見洛陽侯的出刀速度之快,已到了快刀無痕的境界! 沿著血滴飛馳幾里地,那股濃烈的臊臭味道竟然漸漸微弱起來,難道身負重傷的斷尾狐狸竟然再次能在他們的尾追之下逃離絕境? 沈,羅二人循著血跡陡然加快了步伐,他們沒有想到身負重傷的斷尾狐狸依然有如此的耐力,如此的速度,竟然想從他們的掌握中再次突圍而去。 臭味嘎然而止,沙地痕跡嘎然而止,那行血跡也嘎然而止! 斷尾狐狸所有的殘留痕跡竟然都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一點可疑的痕跡。 它竟然在沈落石,羅丙兩大高手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難道它已精通瞬間轉移之術?可以在最危險的時刻將自己瞬間轉移到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 一陣熟悉的夾著水汽的涼風撲面而來,沈落石發現他們又回到了那一片被兩番污染的湖水附近,前面已隱約望見了湖水的淡藍輪廓! 負傷而逃的斷尾狐狸選擇逃回這一片湖水附近,那麼這裡一定就是它長期棲居的地方,在大漠深處棲居的生命,無論是人還是狐狸,必須要選擇一個靠近水源的地方。 那麼這片水源一定就斷尾狐狸賴以生存的地方,它的秘密基地一定就在這片水源的附近! ****** 沈落石,羅丙二人蹲在他們前幾日挖掘的湖邊沙坑旁,兩個沙坑內已積蓄了半坑清澈的水。顯然這些水是湖中之水透過沙層滲透出來的。 那天羅丙水袋內灌裝的飲用之水,就是從這個沙坑內汲取的,湖水雖然被污染,經過自身淨化,陽光照射,再經過沙層滲透,已恢復了原來的潔淨狀態。 原來沈落石那天在湖邊挖吭的目的,不止是為了躲避烈日暴曬,真正的意圖是為了將污染的湖水通過沙層滲透淨化,積聚到水坑內。 現在他們再次回到了湖邊,可以放心的飲用自己親自挖掘的湖邊水井內的純淨之水! 喝了一肚子涼水,飢腸轆轆的沈落石,羅丙肚子開始咕咕怪叫,極度飢餓的肚腹在涼水的刺激下,開始痙攣疼痛。 沈落石不得不爬在沙層上,用沙層表面的溫熱緩解腹部的痙攣疼痛! 伏地而臥的沈落石似乎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呼吸,來自地底的呼吸,他急忙將耳朵貼在沙面上,凝神聚氣的傾聽起來! 那股微弱的呼吸,微弱的心跳果然是來自地底深處。看來斷尾狐狸的巢穴確實就在湖水附近,沈落石順著地下呼吸的方位緩緩爬行。 來回爬行了幾圈,沈落石終於在湖水以西三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沒錯,這下面就是斷尾狐狸的巢穴所在,雖然他找不到巢穴的進出口,但他已經找到了它的地下方位! 巢穴就在下面,可是憑聽覺判斷,至少相隔十丈深的沙層,如何才能穿透沙層,深入到沙底之下的巢穴之中。 尋找出口突擊進去,顯然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大漠茫茫,沒有任何指示,尋找洞穴入口,至少也得幾天時間,飢腸轆轆的沈落石,羅丙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 現在唯一的快速方法就在穿透腳下沙層,直接破頂而入。可是如何才能穿透腳下的沙層,流沙細滑,即使挖個小沙坑,邊挖邊塌,都要費半天功夫。 想挖地十丈,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很難完成,靠挖顯然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找又找不到,挖又挖不出! 對手近在腳下,沈落石,羅丙卻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突入進去! 沈落石冥思良久,緩緩的站立起來,緩緩的拔出了刀,一絲殺氣直透大漠! 羅丙驚疑的看著他,猜不透他究竟想幹什麼,目不轉睛的關注著沈落石的一舉一動。 沈落石突然騰身而起,斷刀直插腳下的沙地,刀光一閃,整個刀身已被沙土吞沒,斷刀插沙而入,表面的沙塵卻紋絲不動。 羅丙卻感覺到腳下的沙地似乎顫動了一下,顯然是沈落石的刀氣直透沙層,觸動了地下洞穴的外壁。 羅丙立刻明白了沈落石的意圖,大漠表層是流沙,流沙下面定然會有硬土支撐,不過都要深入地下幾十丈甚至數百丈方可接觸到硬土! 湖水周圍,水底與地底水層相通,硬土深度必然很淺,所以斷尾狐狸選擇這裡的硬土層開挖了棲身地洞,沙下挖洞,如果沒有硬土層,洞穴根本無法成型。 沈落石利用斷月刀的巨大衝擊力和凜然殺氣,深入地下,直透十丈之下,正試圖利用地層傳遞他的衝擊力,撼動地下洞穴的洞壁。 洞壁一旦受攻擊而垮塌,表面流沙必將順著塌方之處湧入地下洞穴,腳下便會出現一個通往地下的沙坑。 一擊之下,地下的那個微弱的呼吸陡然緊張起來,顯然斷刀的衝擊波已深入了洞壁,裡面的人已感覺到了震撼。 第四十六章 紅泥地宮 沈落石斷刀直插沙層,攻擊力直透沙底洞穴,整個腳下的沙地都顫動了一下! 下面的那個呼吸突然緊張起來,透出一絲慌張的情緒 沈落石已感覺到了來自地下的那一絲恐慌,立刻趁熱打鐵,又力貫刀鋒,連續在地面插了兩下。 地層下的那個恐慌的呼吸,立刻驚慌失措的遊走起來,緩緩的移動著,似乎已被沈落石的刀鋒的震撼力震懾,害怕被壓在沙層之下,開始向別的地方轉移! 地下的那個微弱呼吸在緩緩的移動,洛陽侯心領神會,立刻伏地貼耳,循著那個移動的呼吸跟蹤而去! 沈落石依然立在原地,不緊不慢的揮刀插著地下沙層,雖然他也知道想要用一把斷刀力透十幾丈,摧垮地下洞穴的洞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然不屑的努力著。 因為他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想擊透地下十幾丈,而是在虛張聲勢,敲山震虎! 他是在利用刀氣透沙層的震撼力,嚇唬躲在下面的斷尾狐狸,迫使他向洞口處移動,因為一旦洞穴倒坍,如果他依然躲在洞穴裡,必然會被沙土淹沒。 沈落石的敲山震虎之計果然靈驗,在他刀勢震撼下,下面的那個恐慌的呼吸已開始移動,而且呼吸聲越來越清晰,似乎離地面越來越近,顯然他是向出口移動。 地下呼吸聲越來越接近地表,突然間又停止不動,他似乎已感覺到了危險,不敢在向洞口處移動。 留下原地會被塌下來的流沙淹沒,衝出洞口會被敵人發現行蹤,那個傢伙進退兩難,躲在巢穴與洞口的過道,正急促的呼吸著。 已經追蹤到地下呼吸上方的洛陽侯,遠遠的沖沈落石比劃了一下! 沈落石突然騰躍兩丈,斷刀直插腳下沙地,力度陡然增加了一倍,用盡全身的功力直插而下, 腳下的沙層立刻劇烈的顫動起來! 就在刀插地面的瞬間,沈落石閃電拔刀,朝著洛陽侯飛躍而去,空中幾個翻轉,斷刀朝下直插洛陽侯的腳下。 剛才那全力一插的餘威還未散盡,對準地下呼吸依然猶豫停留的位置,沈落石的刀一再次急插而下! 地動沙搖,洛陽侯腳下轟然倒塌。 流沙陷落,洛陽侯腳下空虛,已隨流沙跌落到沙層裡面! 瞬間跌落洞穴,滿頭滿臉沙土的洛陽侯驚慌失措的睜開雙眼時 一雙同樣驚慌失措的眼睛正驚慌失措的盯著他,一個美貌如花,肌膚雪白的裸體女人正愣愣的看著他,赤裸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一雙雪白堅挺的峰巒隨著顫動的身體震顫著,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洛陽侯臨危不亂,手中的刀早已閃電般指在她的胸口處,一絲溫熱的彈性已透過刀尖傳遞到了他的手掌! 眼前的裸體美女正是那天躺在湖邊的沈孤雁,雖然身材已有些臃腫,肌膚已有些鬆弛,面色已有些細微橫紋,但依然無法掩蓋她的絕世風華! 美麗憂傷的目光裡,兩滴清淚緩緩而落,持刀指著她的洛陽侯不禁有些癡迷起來! 「婆婆,想不到你洗去一身濃妝,還是一個大美女,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幾乎要將我這位兄弟迷死了」沈落石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洞穴內 洛陽侯尷尬的笑了笑,急忙收刀退後,努力將目光移向別處,卻又忍不住偷偷的用餘光掃視著沈孤雁的赤裸軀體! 「沈兄弟,多謝你救了我」沈孤雁裸體面對兩位男子,居然沒有半點羞澀,顯然她已是經歷過大場面的女人。 「呵呵,孤雁姐姐,上次護龍城一戰,你不是跟著我那位朱兄弟麼,怎麼會淪落大漠,跟一隻臭狐狸混在一起?」沈落石目光大方的欣賞沈孤雁成熟豐滿的身體,笑著問道 「什麼臭狐狸?他可不是狐狸,是我們邊城十大禽獸裡的老五斷尾狐狸狐五弟,也是姐姐我的丈夫」沈孤雁淡淡的說 「你的丈夫?」沈,羅二人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 「你們隨我來!」沈孤雁不再解釋,緩緩的轉身朝著潮濕的洞穴內部走去,沈羅二人也不多問,跟著她後面一直向洞穴深處走去 洞內幽深昏暗,每隔幾丈遠,洞壁上就會斜插一條干魚,張開的魚口內插著一根點燃的麻繩捻子,魚油燈火照射幽暗的洞壁,燃燒的魚油燈散發著淡淡的魚腥味! 沈落石不由暗自讚歎,這個斷尾狐狸雖然臭了一點,卻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居然可以利用這片湖水裡的唯一資源魚,創造出如此詭異的魚油燈。 漸行漸深,漸行漸闊,走出通道的盡頭,沈落石眼前豁然開朗。 斷尾狐狸的巢穴內竟然如此空闊,四角的魚油燈照射之下,整個大堂內居然都是暗紅色,地面,牆壁,洞定居然是光滑的紅泥。泥桌泥椅泥罐泥碗…… 洞內所有一切竟然都是天然紅泥捏造,原來大漠湖泊下面都是土質最堅硬,最結實,最容易成型的紅泥土! 而長期盤踞湖底的狐五竟然用自己的一雙手,造就了一個屬於他和沈孤雁的紅泥世界! 竟然他已決定隱居大漠湖底,又為何要去招惹過路的沈落石? 沈落石沒有來得及追問,已被沈孤雁帶到了大廳一角的一個小門,進入了一個溫馨的小房間,一個狐狸的世界! 地面,牆壁,泥床上到處都鋪掛著雪白的狐狸皮,沒有尾巴的狐狸皮。 泥床上那張雪白的狐狸皮上,居然躺著一隻雪白的狐狸,正是那只被洛陽侯切中要害的白狐狸! 沈孤雁不是說狐五不是狐狸,而是一個人。 這裡怎麼會躺著一隻狐狸,一隻雪白的狐狸,現在它近在眼前,怎麼一點臭味都聞不到? 「它就是狐五?」沈落石疑惑的看著沈孤雁 沈孤雁並不說話,過去一把抓住白狐狸的脖子,艱難的拎了起來 沈落石,羅丙頓時驚立當場,目瞪口呆! 原來這只白狐狸並不是狐狸,而是一個鑽在狐狸皮裡的人,全身上下都被狐狸皮包裹的嚴嚴實實,只有那張英俊滄桑的臉依然露在外面。 現在他已是一個死人,一個被劃破肚皮的死人! 傷口已結疤,暗紅的淤血堆積在外翻的傷口邊,在雪白皮毛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鮮艷恐怖 沈孤雁恨恨的將他丟落回去,捂著臉哭哭啼啼的奔出了小屋! 沈落石茫然失措,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場面! 他殺了她的丈夫,她卻在感謝自己救了她的命!她竟然如此痛恨自己的丈夫,為何又要和他在一起? 狐五死了,她卻為何如此傷心? 她是為了狐五的死傷心,還是為了自己的不幸而傷心? 她不是一直與朱爾丹在一起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大漠深處?與她形影相伴的朱爾丹又去了哪裡? 她與狐五之間又會有過怎樣的一段淒婉驚艷的故事? 這麼多雪白的狐狸皮有來自哪裡?為何它們都沒有了尾巴? 斷尾狐狸這個奇怪的名號,又是如何得來的? 百般疑問,紛紛擾擾而來,將沈落石的頭腦攪成一團亂麻! 第四十七章 苦苦糾纏 月色黯淡,清風拂面,夾著一絲清爽之感 雖然已是仲夏時節,邊塞的夜風依然格外的清爽,透著絲絲涼意 一條清涼的小溪,水波清澈,靜靜的躲在茫茫無邊的草原深處,單調的蛙聲在岸邊的草叢中此起彼伏 朱爾丹面色冷漠,安靜的端坐在草地上,冰冷的目光凝視著粼粼溪水 沈孤雁雙目緊閉,面色潮紅,橫臥在朱爾丹面前,臉上雪白的脂粉在汗水和淚水的洗刷下,條紋縱橫,更加顯得蒼老疲憊。 「啊!」沈孤雁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翻身而起 驚恐,疑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朱爾丹冷漠,殘酷的臉,被沈落石一刀斬碎經脈的右手無力的摀住了血流如注的左手腕。 朱爾丹竟然趁她熟睡,揮刀斬斷了他的左手經脈,唯一一隻還可以握刀的手也已失去了活動能力,現在,曾經叱吒風雲的孤雁婆婆徹底成了一個廢物。 現在沈孤雁才明白,朱爾丹在沈落石面前跪地替自己求得一命,並非是念在往日情分,而是為了報復自己,肆無忌憚得報復自己! 失去了一隻手的沈孤雁本來還可以輕鬆應付朱爾丹,可是她偏偏在重傷之下,被他的「真心」感動,徹底放鬆了對他的警惕。 她牢牢的控制玩弄了他三年多,她已漸漸接受他,她以為他已開始慢慢接受自己,所以才會生死關頭,不惜跪地冒死替自己求情。 現在她才知道,她完全錯了,徹底錯了。 一個女人想用暴力征服一個男人,遠遠比一個男人用暴力征服一個女人要艱難! 只要還沒有徹底壓制泯滅他的男人雄風,只要他還是個男人,他終究都會趁機反咬一口。除非你將他徹底閹割,讓他徹底失去男人風采,讓他成為一隻綿羊,一隻寵物。 可是一個女人豢養一個男人為了什麼? 如果閹割了他的男性雄風,養著他又有何用? 如果留著他的男性雄風,遲早都會被他反咬一口,徹底撕碎你的心! 沈孤雁的手腕在滴血,她的心也開始滴血! 享受了三年的她,此刻必須用血來償還一切,朱爾丹準備用她的血來洗刷三年的暴力摧殘留在他身上的恥辱! 一個雄心勃勃的青年,被一個半老妖婆暴力玩弄,已經是奇恥大辱。而他居然能夠在屈辱中忍耐了三年,單憑這份忍耐力已證明他不是一個尋常之輩! 一個不尋常的人,做人做事一定也有一些不尋常的手段! 現在他就要用一種不尋常手段,來對付這個讓他屈辱生存三年的老女人! 望著朱爾丹那張冷酷淡漠的臉,那雙佈滿血絲的殘忍目光,沈孤雁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惶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滿目柔情,嬌聲嬌氣的湊了過來:「朱郎!你怎麼如此狠心,姐姐的心都被你揉碎了。」 一邊淒婉的說著,眼淚早已朦朧了雙眼,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哀求得看著朱爾丹! 「別過來,小心老子一刀宰了你」朱爾丹手中的刀橫指,雪亮的刀尖已抵在沈孤雁胸口,臉色寒冷,透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現在姐姐已經成了廢人,能夠死在朱郎手裡,姐姐我心甘情願,也算是死而無撼」沈孤雁居然並不退讓,迎著刀尖直撲過來 朱爾丹慌忙收刀躲避,沈孤雁已借勢撲在了朱爾丹的懷裡,溫柔的扭動的柔軟溫熱的身軀,緊緊的纏住了朱爾丹 「哼,賤人!」朱爾丹一把將她推出去,冷冷的說 「呵呵,朱郎,姐姐知道你口硬心軟,既然你不忍心出手殺姐姐,姐姐現在已成了廢人一個,以後只有追隨在你的左右,一心一意的伺候我的朱郎」沈孤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不顧手臂的傷口,再次爬到了朱爾丹懷裡 「是麼?孤雁姐姐變得如此溫柔體貼,小弟實在有些不太適應。這幾隻一路跋涉,小弟雙腳疲憊,不如姐姐先幫我洗個腳」朱爾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幫丈夫洗腳,本就是孤雁份內之事,能夠天天為朱郎洗腳,正是奴家的夢寐以求的人生美事」孤雁婆婆一邊柔媚的應酬著,一邊已為朱爾丹褪去鞋襪,「朱郎,請隨我到溪水邊,姐姐好好給你洗洗這雙腳」 「老子一路勞乏,你卻讓起來走到溪水邊洗腳,你她娘的找死?」朱爾丹飛起一腳將她踢到了草叢裡 沈孤雁立刻爬了起來,惶恐的跪倒在地:「朱郎息怒!都是姐姐不好,為了洗個腳,讓朱郎親自走路,實在是太過分了。朱郎請安坐,現在姐姐就給你洗腳!」一邊說著,一邊捧起了朱爾丹的腳,伸出了香舌緩緩湊了上去 「你幹什麼?」朱爾丹慌忙將腳縮了回來 「既然朱郎不想挪動地方,姐姐就是用舌頭舔,也要幫朱郎舔乾淨。絕不能讓我的朱郎有一點不順心」沈孤雁幽幽的說著,一雙柔媚的眼睛飽含深情的看著朱爾丹 「他娘的,你究竟想怎麼樣?難道老子讓你去吃屎,你也會去吃?」朱爾丹氣急敗壞的嚷道 「只要相公喜歡,奴家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沈孤雁一臉柔媚的再次貼了上來 朱爾丹徹底的洩了氣,任憑沈孤雁在自己懷裡撫mo著,看到剛才她熟睡時被自己揮刀劃開的左手經脈處的傷口依然滲透著血。 朱爾丹一陣心痛,冷冷的從她衣服上撕扯了一塊布,幫她包紮了手腕傷口! 沈孤雁內心一熱,嬌軀一顫,全身頓時灼熱起來,雙手開始上下撫mo起來。 啪啪!兩聲脆香,沈孤雁的一陣劇痛,立刻縮了回去! 「記住,不可以隨便碰老子,下次再犯,砍了你的那雙爪子」朱爾丹面露寒意,冷冷的喝道 「奴家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主動了。夫動婦隨,相公,請你先動手摸我吧」沈孤雁乖巧的縮回了手,輕輕解開自己的胸衣,露出兩隻雪白的胸,雙峰顫動,表面的層層脂粉浮塵般散落下來……一陣濃烈的脂粉香直撲口鼻。 朱爾丹居然有些暈眩起來,急忙收住目光,霍然起身,大步而去 沈孤雁就在一滾,早已緊緊抱著了他的雙腿,仰著頭眼淚巴巴的看著朱爾丹,苦苦的哀求道:「朱郎,不要丟下我,我要跟著在一起」 「賤人,滾!」朱爾丹抬腳將她踢在了一邊 沈孤雁翻身一滾而起,再次擋在朱爾丹面前,酥雄半裸,隨著呼吸顫抖起伏著。 嘴裡幽幽的歎道:「朱郎,要麼帶我一起走,要麼一刀殺了我,讓我的靈魂追隨你左右,無論死生,我都不會跟你分開」 「你真的想死?想讓我殺了你?『朱爾丹冷冷的看著她 「能夠死在你的刀下,總比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草原上遊蕩,被人家任意欺凌要好」沈孤雁早已是淚如雨下 「嘿嘿,這是你選擇的,你可不要後悔,老子決定留你在身邊,好好折磨折磨你」朱爾丹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奴家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相公想怎樣玩,奴家都願意甘心情願的承歡到底」沈孤雁立刻破涕為笑,鬆了一口氣。只要朱爾丹肯放她一條生路,一直帶著她。她就有機會融化他冰冷仇恨的心 「好!既然你決定跟著老子,心甘情願的接受老子的折磨。那麼現在老子就先給你個驚喜,讓你爽一爽」朱爾丹面色陰暗,一絲冷酷的笑一閃即逝 沈孤雁表面裝作一臉驚恐,內心不禁一陣狂喜:三年了,老娘什麼樣的花樣沒玩過,今天到要看看小崽子能玩出什麼花樣? 「我想讓你先洗個澡,痛痛快快的洗個澡,泡他娘的三天三夜,徹底清洗一下你身上的脂粉味,老子很想看看你脂粉去盡後的模樣」朱爾丹一臉壞笑湊了上來 「什麼?洗澡!」沈孤雁立刻花容失色,絕望的跌坐在地! 她現在才知道朱爾丹剛才一直都是在玩弄自己,他早已把握了自己的致命弱點,早已準備好了一套折磨自己的方法。 剛才那一幕表演不過是一個序幕,一個漫長折磨之旅的序幕! 第四十八章 美人出浴 聽到朱爾丹要她洗澡,洗去她身上的脂粉味 沈孤雁立刻面如土色,跌落草地,觸地反彈,兔子般翻身狂逃而去。雖然她雙手殘廢,不能揮刀,但她的雙腳還能跑,她的絕世輕功還在。 奔跑之勢,絲毫不減! 朱爾丹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意圖,就在她狂奔離去的瞬間,早有準備的右腳輕輕一勾,失去平衡的沈孤雁立刻飛撲著跌落草叢 朱爾丹身形一閃,已卡著她的纖細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絕望的沈孤雁殺豬般的不停的狂叫著,四肢在空中不斷的蹬踢,試圖擺脫朱爾丹的控制。 朱爾丹並不跟她糾纏,手掌一甩,沈孤雁早被拋向了那譚清澈的溪水。 就在朱爾丹扔她過去的瞬間,他另一隻手裡的刀輕輕凌空一劃,沈孤雁的衣衫已層層散落,飄落在溪水邊的草叢,雪白的赤裸軀體彷彿一條白魚,瞬間插入了溪水中。 水面劃出一圈水紋,緩緩的蕩漾開去! 落水後的沈孤雁立刻浮水而起,飛向小溪對面的河岸! 當她落向水岸一刻,朱爾丹早已擋在她面前,劈面一掌,沈孤雁眼前金星亂閃,跌回了水裡,一動不動的躺在了水裡! 沈孤雁雪白的軀體四周泛起一圈雪白的泡沫,越來越濃厚,緩緩的向四周擴散著,整個水面頓時瀰漫起一股淡淡脂粉香,越來越濃厚! 一個時辰以後,整個清澈小溪已不再清澈,水面已鋪滿了雪白的泡沫,濃烈的香味直衝口鼻,守候岸邊的朱爾丹不得不變化了一下位置,選擇了一個靠近上風的地方。 沈孤雁身上的脂粉有多厚,朱爾丹雖然沒有辦法量測,但他憑感覺推斷,至少有三個銅錢那麼厚。 現在脂粉浸泡脫落,竟然把一條溪水都染成了污濁的泡沫白! 怪不得這個婆娘這麼香,隔著幾丈外都香味直衝口鼻。當然一直跟她保持近距離的朱爾丹,更是飽經香味困擾,曾經幾度被熏得死去活來! 現在終於可以將她的濃烈的古怪香味清洗掉,去掉這層已濃烈到讓人忍無可忍的脂粉香,沈孤雁又會是怎樣的真實面目? 這一直都是朱爾丹心裡的一個迷,現在終於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日出,光芒萬丈! 暖風拂面,香風陣陣,天地間彷彿已被這種濃烈的脂粉香味籠罩,連頭頂的藍天也漸漸朦朧,那一輪烈日的光芒也漸漸昏暗起來! 一隻白色蝴蝶撲閃著翅膀自遙遠的草原深處款款而來,圍繞著小溪翩翩飛舞。 片刻後,居然雙翅收攏,跌落在水面,撲騰幾下,停止了動作,漂浮在水面之上,彷彿一朵美麗的白花! 兩隻,三隻,四隻…… 眨眼間,成千上萬的彩色蝴蝶鋪天蓋地的款款飛來,環繞著溪水翩翩起舞,翩翩蝶影紛紛墜落溪水,雪白泡沫漸漸消退,取而代之卻是飄落水面的彩色蝴蝶! 沈孤雁身上的脂粉味不但染白了一片溪水,竟然連草原上散落的蝴蝶都成群結隊的吸引過來,既然這些蝴蝶是逐香而來,怎麼會紛紛墜落水面? 難道它們已被濃烈的脂粉香熏死過去?是什麼樣的香味竟然會讓逐香而來的蝴蝶都難以忍受? 連久居邊塞,閱歷豐富的朱爾丹也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娘的,幸虧自己跟老邢學習了裝死之法,不但在戰場上很管用,在這個女人面前也很管用。 每次二人弄到激烈時,怪味撲鼻,如果不是及時裝死,繼續逞強鬥狠,恐怕真的已被她熏死了! 他娘的,這個娘們怎麼這麼香?香裡邊還透著一股怪味,似乎是臭味,可是香的太濃烈,根本無法分辨什麼是香,什麼是臭! 在溪水中浸泡了一夜,在冉冉的升起的陽光照射下。沈孤雁終於幽幽轉醒,迷茫的睜開了雙眼,看到身邊層層疊疊的蝴蝶屍體! 一聲尖叫,泥鰍般的滑出水面,撲向了水邊守候的朱爾丹! 一個女人突逢恐懼時,總會尋找一個安全的依靠,此刻的朱爾丹無疑是沈孤雁心裡最安全的依靠! 望著沈孤雁雪白豐滿的裸體撲面而來,朱爾丹早已驚的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原來她厚厚的脂粉並不是為了遮蓋她的蒼老和醜陋,脂粉下的沈孤雁不但不老,樣子竟然如此楚楚動人! 粉面含春,雖然縱橫了幾絲淡淡細紋,依然透著絕代的風華! 玉體橫陳,儘管體態已有些臃腫,凹凸有致的雪白軀體依然投射著活力和誘惑! 她並不是一個醜陋不堪的老太婆,而是一個美貌絕倫的中年美婦! 既然她的真實面目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她為何要塗抹厚厚的脂粉遮蓋自己的絕世美容? 美人投懷,雖然有些遲暮之感,依然勾引起朱爾丹的一片春心,他已經很久沒有面對過美貌女人! 一股濃烈的臊臭撲鼻而來,朱爾丹一陣暈眩,向後栽倒下去,在地上滾了幾滾,終於退出了臊臭的籠罩,粗重的喘息幾口,方才按壓著胸口洶湧的波濤! 臭味! 似曾相識的臭味!勾起了朱爾丹無數的痛苦回憶! 夜夜承歡,每到激烈時,必有一股奇特的味道籠罩在一片濃烈香味中撲鼻而至 他一直無法分辨這種味道,現在他終於清楚的分辨出它的味道,曾經夾雜在濃烈香味中的臊臭味道。 原來沈孤雁厚施脂粉並不是掩蓋真實的面容,而是為了掩蓋這種殺人與無形的臊臭之氣! 「好臭!你別過來!你再上前一步,我…我就橫刀自殺!」朱爾丹恐懼的看著沈孤雁雪白的軀體,一邊後退,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手中的刀真的橫在了自己面前 沈孤雁面色通紅,緩緩的蹲在地上,兩顆清澈的淚水滑面而落!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赤身裸體,充滿誘惑的美麗女人。而面對她的一個極度好色的男人卻寧願去死,也不遠讓她接近半步,因為她身上的味道比死更可怕,更恐怖! 「你逼著我洗澡,不就是為了揭穿我的真面目麼?相處三年,你應該早已猜到我是一個臭女人,現在你終於如願以償,揭穿了我,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沈孤雁幽幽歎息,眼裡漸漸露出一絲仇恨的光芒 「我雖然猜到了你有臭味,卻沒有想到它竟然會這麼臭!」說道痛心處,朱爾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看到曾經與你共度三栽春guang的,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副身體,朱郎,難道你就沒有一絲一豪的衝動感覺?」沈孤雁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情 「沈姐姐,說實話,小弟此刻確實有一種擁你入懷,比翼齊飛的衝動,不過你的味道實在是過於濃厚,小弟還想多活兩天」朱爾丹故意愁眉苦臉,一臉傷感的緩緩說道 他的話彷彿一根無形的針,沈孤雁內心一陣刺痛,默然不語! 「姐姐也不必傷感,小弟雖然無福消受你的一腔癡情。不過,草原之上,遍地芳草,一定會有人欣賞你絕世芳容,呵呵,接受你那曠世之狐臭!」朱爾丹詭秘的笑了 「你說什麼?」沈孤雁惶惑的看著朱爾丹 「朱爾丹要報復一個人,怎麼會如此簡單?僅僅是揭穿她的真面目?我不但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也會給你一個好歸宿!也不枉我們相好一場」朱爾丹露出一絲殘酷的笑 「你…你想怎麼樣?」沈孤雁驚恐的追問道 「這條小溪距離大漠不足三里地,而姐姐又洗去了一身風塵。我想有人一定已捕捉到了他熟悉的味道,會循味而至,哈哈哈…」朱爾丹仰面狂笑起來 第四十九章 爾虞我詐 「相公,求求你放過姐姐,我再也不糾纏你了,你就讓我一個人在草原上自生自滅吧」沈孤雁立刻跪爬在朱爾丹腳下 「姐姐你如此天姿國色,又沒穿衣服,這樣赤身裸體的在草原上四處跑,而且雙手殘廢,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被胡兵發現給糟蹋了,豈不是給我老朱的頭頂添綠麼」朱爾丹好整以暇的調侃道,臉上掛滿了無恥的笑 「啊,衣服!」沈孤雁急忙遊目四顧,尋找散落溪水邊的衣服 「姐姐,不必找了,你那身衣服香味實在太濃了。我早將它燒掉了,何況茫茫大漠,很少沒有外人進入,姐姐與如意郎君相伴,根本不必穿什麼衣服,弄張狐狸皮一罩,不是很好麼!」朱爾丹一臉得意的看著 「相公,你我相伴三年,多少也有些恩情,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沈孤雁爬過去緊緊的抱著朱爾丹雙腿,苦苦的哀求著 「嘿嘿,沈孤雁,你雖然厚施脂粉,試圖掩蓋一身臊臭,可是這三年,夜夜被你熏的死去活來,如果不是老子機靈,利用裝死之法躲避,恐怕早被你這個臭婆娘熏死了。天道好還,現在老子終於等到了機會,將你送回斷尾臭狐的身邊,讓你也好好享受一下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追憶往事,朱爾丹立刻面色扭曲,眼光越發惡毒起來 「咯咯,朱弟弟,想丟下姐姐自己跑路,恐怖沒那麼容易」沈孤雁突然咯咯嬌笑,身體宛如毒蛇般纏繞而上,一雙雪白結實的腿已緊緊鎖住了朱爾丹的脖子,一扭一帶,已將朱爾丹纏倒在地,壓在了身下。 她的雙手雖然殘廢,但的雙腿依然完好無損,想她這樣的江湖高手加老手,對付朱爾丹這樣的嫩瓜,即使不用雙手也綽綽有餘! 一陣惡臭撲鼻,朱爾丹頓時全身癱軟,暈了過去! 以前有脂粉的掩蓋尚且無法消受,現在肌膚相親,赤裸裸的味道撲鼻而來,朱爾丹未及反應,早已徹底崩潰! 「小朱弟弟,跟姐姐我玩陰的,你還嫩了點。你不就想甩掉姐姐麼,現在我就割斷你的一雙腳筋,讓你永遠陪著姐姐。一個雙手殘廢,一個雙腳殘廢,以後只有相互扶持,誰也離不開對方!彼此一路相伴直到地老天荒」沈孤雁得意之餘,一陣傷感,面色淒然的探手抓起了朱爾丹松落草叢的刀 聽到臭婆娘要跳自己的腳筋,朱爾丹立刻瘋狂的叫喊起來,手腳拚命的掙扎著,試圖從孤雁婆婆的胯下爬出去! 「咯咯,裝死?挑了你腳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玩花樣?」沈孤雁得意的笑了,現在朱爾丹落在了自己手上,要好好的消遣他一番! 小兔崽子,敢算計老娘,不好好的折磨他一番,徹底消磨掉他的血氣,以後怎麼會老老實實的跟著自己一起過日子! 沈孤雁手中的刀緩緩的放在了朱爾丹的雙腳腳筋處,一絲冰冷的寒氣直透雙腿,朱爾丹立刻停止了掙扎嚎叫,老老實實的爬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姐姐,饒命!」朱爾丹立刻換了一副嘴裡,乖巧的討饒 「放心吧,姐姐怎麼捨得為難你,只要答應不拋棄姐姐,願意帶著姐姐遠走高飛,姐姐就放了你」沈孤雁憐惜的撫mo著朱爾丹的頭髮 「只要姐姐饒過小弟,我朱爾丹對天發誓,一定好好照顧姐姐,就算姐姐的狐臭比斷尾臭狐更厲害,小弟也絕不會嫌棄姐姐!」 「咯咯,姐姐不過嚇唬嚇唬你,我可沒有你那麼狠心。唉,女人的心總是容易被感動!」沈孤雁感觸的歎息道 聽到沈孤雁如此口氣,心驚膽寒的朱爾丹漸漸恢復了平靜 「不過…就這樣放你起來,姐姐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先割斷你的腳筋比較安全一些」沈孤雁猶豫不決的遲疑片刻,還是將刀壓向了朱爾丹 「慢!慢!姐姐,你廢了我的雙腳,以後小弟雙腿無力,怎麼伺候姐姐?」朱爾丹立刻惶恐的求告 「呵呵,只要那第三條腿不殘廢,姐姐就心滿意足了。至於跑路的腿還是殘廢了安全」沈孤雁浪笑著,卻並不下手,只是拿刀輕輕的磨蹭著 說割又不割,刀鋒卻隨時都可能落下。朱爾丹早已嚇得全身哆嗦,冷汗直冒,連褲子都嚇得濕了一大片! 有時候恐嚇遠比酷刑更讓人驚心動魄,如果沈孤雁立刻出手割斷他的腳筋,朱爾丹徹底絕望了也就不會如此的恐懼。 一個人徘徊在絕望與希望之間,恐懼往往是最強烈的,當一切都絕望時,反而會無所畏懼。反正已是死豬一頭,還怕你開水滾燙? ****** 「哼,賤人,光天化日,赤身裸體,趴在草叢內跟野男人廝混,他娘的,當老子是死人麼!」一個**細陰森的呻吟隔空透過來,似乎來自幾里之外,一股撲鼻的臊臭味,瞬間已籠罩了整個草原! 正在得意洋洋戲弄朱爾丹的沈孤雁,立刻面如死灰,手腳癱軟。 就在她驚慌失態的瞬間,胯下的朱爾丹身體一滑,已滑出她的掌握,光著屁股兔子般飛奔而去,沈孤雁坐下一空跌坐在地,屁股地下壓著朱爾丹滑脫下的衣褲! 金蟬脫殼? 這個一直裝作武功平平的朱爾丹,竟然能夠使出這樣的江湖絕學? 原來剛才他一直都是在偽裝,在做戲,因為他隨時都可以從沈孤雁胯下溜走,為何他要一直拖到斷尾狐狸出現? 因為他要做一場好戲給傳說中狐五哥看! 「賤人,無恥賤人!」沈孤雁未及反應,一道雪白的光芒眼前一閃,臉上已重重的挨了一巴掌,餘怒未息的斷尾狐狸狐五蹲在她旁邊,正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血紅的細目怒不可遏的瞪著她! 一個赤裸的女人躺在草叢中的一堆男人衣服之上,就在片刻前一個赤裸男人剛剛從這個草叢飛馳而去,從斷尾狐狸的眼前飛馳而去! 就算狐五是個傻子,也能猜出剛才他們正在做什麼? 狐五不但不傻,而且還是草原最聰明,最狡猾的男人,當然知道他們剛才躲在草叢做了什麼。此刻就算沈孤雁就算長了十個嘴巴,恐怕也沒辦法解釋清楚! 「臭男人,看到人家欺負自己的老婆,也不敢出頭,卻來欺負自己的女人,你不但是最臭的男人,更是最賤的男人,死烏龜!嗚嗚…」沈孤雁不但沒有示弱,反而哭叫著扑打過來,來了惡婦先告狀,一臉委屈的捶打著斷尾狐雪白毛絨的胸脯 「這小子的溜的實在是太快了,都怪老狐我來晚了一步,讓雁妹妹受委屈了」一臉凶悍的狐五立刻軟了下來,反而溫柔的勸慰起出軌的老婆 「你不是號稱沙漠上跑的最快的高手,怎麼連個小兵都追不到,你立刻給我把他追回來,老娘要徹底的閹割了他,快去,快呀!」沈孤雁連怒帶嗔,催促著狐五 「好,小弟這就追上他,將他活捉回來,任你發落!」狐五立刻來了男人豪情,身形一矮,化成一道白影,貼著草皮閃電般滑飛而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沈孤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片刻相對,她已被狐五的體味熏得幾乎暈倒,一直都在暗中調息運氣疏通抵禦。 現在狐五已去,她終於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雖然她自己的味道已經夠濃烈,但跟狐五相比,簡直就是小臭見大臭,在狐五面前,自己的那點臭味根本不值一聞! 沈孤雁一邊喘息,一邊小心的四下張望! 確信狐五確實已追逐朱爾丹而去,沈孤雁立刻飛身狂奔,向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彷彿一團肉影瞬間消失在茫茫原野! 沈孤雁雙手無力,但雙腳依舊,施展起絕世輕功,瞬間便將那個小溪遠遠甩開了! 朱爾丹!敢如此連環算計老娘,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讓你一輩子都伺候在老娘身邊,不但要伺候老娘洗腳,還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臭狐五!這麼容易就想抓老娘回去,聞你的臭氣!哼,想抓我,下輩子吧! 「哼!臭婆娘,又想耍我?這次恐怕沒那麼容易」一個陰森的聲音破空而來,兩隻陰森的目光出現在草叢中,一股臊臭鋪天蓋地而來。 沈孤雁立刻面如死灰,癱軟在地,她知道狐五這次是徹底的怒了,憤怒的情緒已催動他本來已濃不可測的體味,比平時更加濃烈十倍! 一道白影飛馳而過,一股惡風捲著沈孤雁呼嘯而過,一路向西而去! 茫茫草原,空廓悠遠,連半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一地隨風浮動的綠草! 西邊草原盡頭,若應若現著一道金黃的邊際,那就是大漠,荒無人煙的大漠! 第五十章 困臥泥宮 沈孤雁說道傷心處,早已淚水縱橫! 一邊的沈落石,羅丙默然不語,不知該如何勸慰,沈落石雖然對沈孤雁沒有什麼好感,但對於朱爾丹以臭制臭的做法也很不以為然。 一個真男人生於天地間,一定要光明磊落,有所為亦有所不為! 如果你那麼有血性,當初為何要追隨一個老女人三年多?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比你更強勢? 如今她落成了殘廢,朱爾丹卻趁機落井下石,百般折磨一個落魄女人,實在是不夠男人,太不夠男人了! 可是他為何要送沈孤雁回到斷尾狐狸的身邊?他又是如何知道雁四狐五之間的瓜葛,而且知道斷尾狐狸的棲居之地? 難道僅僅是為了報復沈孤雁,而是另有隱情? 「孤雁姐姐,這件衣服你先穿上吧,你再這樣裸露著,我這位小弟的眼珠子就要掉出來砸到腳面了」沈落石解下自己的外衣,交給了沈孤雁,一邊笑著調侃道。旁邊的羅丙急忙紅著臉將目光從沈孤雁起伏的胸脯移開 「咯咯,姐姐都四十三歲了,如果不是混在江湖,孩子都有你們這麼大了,還怕你們看麼?」沈孤雁立刻恢復了一貫的風騷姿態,在穿起沈落石寬大兵服時,故意慢悠悠的將豐滿雪白的胸脯對著羅丙晃悠著,晃得羅丙雙眼直發暈。一股臊臭味撲鼻而來,羅丙才如夢方醒,急忙屏息聚氣,尷尬的擦著口水。 沈落石望著沈孤雁,內心不由得感慨起來:這個老妖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剛剛還傷心失落,現在卻又在賣弄風騷! 江湖上混得女人,果真是非同一般,像葉飛燕那種單純的女孩,嫁入南宮家以後,似乎也變的世故,變得心機深沉。藉著她與沈落石的單純感情,為自己的丈夫南宮北爭取更多的江湖利益! 是殘酷的江湖改變了她們?還是女人天生就是善變的動物? 無論怎樣,一個女人想在江湖上混出名聲,確實不容易,一定要比一個男人付出更多的,除了流血流汗,刀光劍影,有時還要付出身體和靈魂! 「沈兄弟,又在想那個飛燕妹妹了吧,咯咯」沈孤雁居然一下猜透了沈落石的心思,笑著打趣起來,對於沈落石與葉飛燕之間的那些陳年情事,沈孤雁自然是知根知底。 「孤雁姐姐,不要只顧說笑,也給我們弄些吃的,我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沈落石立刻將話題岔開,將眼前最實際的問題擺了出來 「二位英雄弟弟,請跟我過來」沈孤雁一臉媚笑,扭動著豐滿軀體轉向紅泥大廳的一個角落,寬大的兵服下,一雙雪白的腿極富誘惑的在沈羅二人面前搖晃著。 雙手殘廢,被困沙宮,一直過著被熏的死去活來的日子,現在剛剛解脫困境,前途未卜,她卻又開始賣弄風騷,這個女人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難道她就是江湖傳說中的天生騷貨? 「沈兄弟,來嘗嘗姐姐的手藝」沈孤雁停了下來,地下沙宮的一角,居然有一個廚房,一個別緻小巧的廚房 泥鍋泥盤泥碗,泥案板,泥灶…裡面的設施竟然全部都是紅泥捏造! 沈孤雁讓著他們坐在泥桌後的泥椅,竟然拿著兩個泥捏的杯子,伸到牆角一個泥捏的紅色水缸裡盛了兩杯水放在了客人面前:「二位請喝水」 泥捏的水缸竟然遇水不化?而且可以長期盛水,沈落石不由得敬佩起狐五得手藝! 他們喝著水,沈孤雁急忙去拿食物,那是一排泥塑得食物架,上面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死干魚,竟然就是那些湖邊晾曬的死魚! 「這個都是湖邊撿的臭水魚?那麼臭怎麼吃?」羅丙一陣噁心,幾乎要吐,可惜已經無物可吐 「咯咯,死去的斷尾狐狸都不臭了,死去的魚怎麼會臭?不信你聞聞,不但不臭,還有一股魚香味」沈孤雁嬌笑著將一隻魚提到了羅丙面前 一陣濃烈的臊臭味從沈孤雁身上傳過來,羅丙一陣暈眩噁心,忍不住要嘔,一陣淡淡的魚腥味夾在臊臭味道中,撲鼻而來。 羅丙頓時神情氣爽,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這臭魚的味道實在是馨香無邊! 香與臭都是比較出來的,在沈孤雁的體味面前,臭魚也變成了香魚! 沈,羅二人各自取了一條干魚,撕扯著干魚肉,大嚼起來。雖然腥臭難聞,但在沈孤雁的陪伴下,這點臭根本不算什麼,反而成了增進食慾的香味! 「孤雁姐姐,你剛才說死去的斷尾狐狸不臭了。兄弟也有些奇異,這間地下泥宮四面封閉,空間窄小,狐五先生的臭味逆風十里,如今這間泥宮除了姐姐你的體香,幾乎沒有任何異味,難道狐五一死,身上的臭味真的立刻消失了?」沈落石一邊吃,一邊好奇的追問。現在食物下肚,體力恢復了,好奇心也增強了! 「咯咯,人的身體味道有如江湖名聲,是陪伴著肉體精神的一種特殊氣質。形體一滅,血脈經絡一切都停止運轉,怎麼還會產生香味,臭味? 無論你活著是香是臭,形體一死,所有的香臭味道,精神氣質都會煙消雲散。難道你真的以為一個臭人死了還會遺臭萬年?「沈孤雁嬌笑著挑逗沈落石 「呵呵,是麼?那麼我們要想消滅現在籠罩泥宮的那股香味,是不是只要殺了老姐姐你就可以了」沈落石突然拔出斷刀,壞笑著湊了過來 「反正我們已經被困地下,遲早都會死,沈兄弟想過一下殺癮,就動手吧」沈孤雁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一絲媚笑 「被困地下?」沈落石,羅丙相顧一眼,羅丙立刻飛身奔入了剛才進入的地下通道,去得飛快,回來的更快 「怎麼樣?」沈落石焦急的問 「堵死了,流沙滑入地道,將進出通道已經完全堵死」羅丙褪喪的跌坐泥椅,他己徹底絕望 「原來你是故意引誘我在接近洞口的地方,等著我的刀氣貫通地宮通道,讓流沙湧入堵死出口?」沈落石冷冷的看著沈孤雁 「姐姐我孤孤單單一個人,陪著那個死臭狐五實在太寂寞,有你們兩個進來陪我一起說說話不是很好麼?有二位少年英雄陪著我一起死,姐姐就算是死,也會死的很幸福,很開心!」沈孤雁笑得越來越嬌媚,彷彿死對她來說,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難道她雙手被殘後,真的已勘破紅塵,看透了生死? 像她這樣的女人,怎麼會突然這麼看的開? 沈落石凝視著沈孤雁,突然也笑了,開心的笑了! 「羅兄,吃飽喝足,我們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段時間每天餐風嚼沙,現在找到這麼安靜潮濕的地下泥宮,不但有吃有喝,還有孤雁姐姐這樣的老牌美女相伴,不好好睡一覺實在是太浪費了」沈落石起身躺在了地面上,竟然準備呼呼大睡 羅丙立刻收起了恐慌,也找個地方躺著睡了,既然老大能夠安然入睡,一定已經想到了出去的辦法,追隨一個月,他對沈落石已經越來越有信心! 沈孤雁臉上反而露出一絲詫異,一絲驚恐,對於這個一路拚殺,屢創江湖奇跡的黑小子,她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現在他們已經深埋地下,即使從洞口挖出去,也至少要半個月! 而他們根本沒有那麼久的時間,他們三個人最多可以在這裡生存三天,最多三天! 難道這小子又突然靈機煥發,想到了什麼出其不意的招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現在他們已落入了自己精心計算的絕境,連設計這一切的自己都沒有逃出去的辦法,他怎麼可能有辦法? 除非他是一個神人,或者冥冥中有神人襄助! 沈孤雁雖然志在必得,心裡依然有些惴惴不安,惶惑的凝視著沈落石! 沈落石真的已經想到了辦法,可以安心的睡覺?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既然想不到辦法,還不如不想! 乾脆先好好睡一覺再說,說不定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出現轉機,神奇的轉機! 第五十一章 伊賀高手 疲憊不堪的沈落石,羅丙一躺倒便肆無忌憚的沉睡起來 直到一陣灼熱的水汽襲來,冰涼的地宮裡既然水霧瀰漫,兩人全身早已濕透,熱汗淋漓,赤裸上身的沈落石已經被汗珠覆蓋! 熱氣?哪裡來的熱氣? 沈落石警覺的翻身躍起,發現沈孤雁正在燒水,泥鍋裡的水早已沸騰,她依然在悶著頭拚命的往灶下塞著干魚,這些干魚不到可以吃,還是不錯的燃料,灶火熊熊,乾枯的魚身上吱吱的魚油。 「老姐姐,你在幹什麼?」沈落石几步誇了過去,疑惑的問 「咯咯,沈兄弟一路風塵,當然是替你燒洗澡水」沈孤雁狐媚的笑著 「燒洗澡水?我看你是想早點要我們的命」沈落石一聲冷笑,手中斷刀已閃電出手,泥鍋一分為二,熱水洩露,下面的漁火頓時熄滅,升騰起滾滾濃煙 「沈兄弟不愧是江湖後輩第一人,姐姐的這點伎倆果然瞞不過你。不過你現在滅火已晚了,地下泥宮封閉嚴密,裡面的空氣本來就漸漸稀薄,被我這把火一燒,本來還可支持三日的空氣,現在最多支持我們三個人幾個時辰。咯咯」沈孤雁得意的笑了起來 「反正我們已被困地下,無路可逃,已是死路一條?你為何這般著急讓我們死?」沈落石冷冷的看著這個風騷女人 「咯咯,這怎麼能怪我?都是你自己惹的禍。本來姐姐還準備跟你們好好消遣一下,多享受一下三人世界的快樂時光。看你那邊自信輕鬆,而且睡得如此安穩。姐姐我如坐針氈,以為你已想出了突破出去的方法。夜長夢多,反正都是一個死,不如早點結束,免得節外生枝」沈孤雁嬌笑著,花枝顫動,臭味直撲沈落石的口鼻 沈落石頓時呆若木雞,他娘的,都怪自己太喜歡裝逼,這會裝大了,把自己都推向了死路,三天時間也許還有迴旋的餘地,現在只有幾個時辰,怎麼辦? 一股清冷的刀風四處遊走,泥宮裡頓時一片黑暗,只留了小廚房裡的一盞魚油燈。羅丙手執兵刀突然出現在沈落石背後! 他聽到沈落石與沈孤雁的對話,靈機閃現,已閃電般削滅了所有的燈火,因為它們還在消耗著有限的空氣資源! 「咯咯,好快的刀法,洛陽小侯羅丙羅小侯的輕功刀法果然也是江湖一絕,不過被困地宮,窒息而死實在是太可惜了」沈孤雁嘲諷的笑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是洛陽侯?難道你來這裡也是凌月弧安排?你竟然會為了他而甘願陪我們悶死地下?」洛陽侯羅丙驚訝的連續追問 「能夠陪狐五哥一起長眠沙下,姐姐我已經很知足了。長空孤雁,大漠飛狐,本就是一對江湖絕配,生不能同棲,能落個死後同眠也不錯,何況還有兩位偉男陪葬」沈孤雁面色漸漸幽暗,露出一絲痛苦猙獰的表情 「你們夫妻二人為了幫凌大將軍對付我,居然甘心以死相報。凌月弧有如此屬下,難怪他能夠稱霸塞北數十年。現在小弟我被困沙底,已是絕路一條,臨死之前,倒想聽聽孤煙姐姐的故事,就算死也死個明白」已陷入絕境的沈落石反而不再焦急,緩緩的坐了下來,耐心的詢問起沈孤雁的故事 既然已經無路可逃,焦急上火又有何用,還不如靜下心,安心的聽聽故事,轉移一下壓力,死也可以死的輕鬆一些! 「姐姐我跟狐五哥當然也不會白白陪你們死,我們的死但當然是有代價的,只要你沈落石一死,中土武林必定一盤散沙。富公子跟孟小山聯盟對付凌大將軍的計劃也會就此破滅,對於我們跟凌大將軍的聯盟來說,無疑是至關重要的一環,犧牲我跟狐五兩個小人物,成就我伊賀派一番大事業,姐姐死又何足惜」沈孤雁得意笑起來 「伊賀派?原來你們來自東瀛扶桑?」羅丙立刻驚訝的尖叫起來 旁邊的沈落石缺乏江湖經驗,當然不知道伊賀派是什麼鳥門派,只是瞪著眼疑惑的看著沈孤雁和羅丙! 「凌大將軍天縱英才,名下有幾個東瀛伊賀高手又算什麼?凌大將軍獨創的弧月彎刀也是結合寒月刀與帳下幾名西域以西的波斯高手的彎刀刀法而糅合創造的一門絕世刀法」說起凌大將軍,沈孤雁居然一臉崇拜,肅然起敬 「如果不出我洛陽小侯所料,負責替另大將軍在邊城打探消息的十大禽獸裡至少有一半是你們伊賀派高手,鼠六鑽洞,鷹七飛天,狐五穿沙……這些下三濫的功夫可都是你們伊賀派的絕技,呵呵,不過孤雁姐姐的長刀有意,短刀無情,一長一短,雙刀配合,才是你們伊賀最正宗的刀法,出其不意,陰險毒辣,也算是江湖一絕」洛陽侯jian笑著諷刺道,現在被困地下,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嘴上佔點便宜 「哼,你們這些中土武林高手,個個自高自大,自以為是。在你們眼裡伊賀武術不過是不入流的伎倆,等凌大將軍揮兵南下,我伊賀一派不但可以名列中土九大門派,而且還會東海之濱劃出幾個山頭,一片富庶之地歸為我派領地,呵呵,到時候看你們誰敢小視我東瀛刀術?不過二位是沒機會看到這一天,可惜,可惜!」沈孤雁面色一寒,立刻反唇相激,說道得意處又暴出一竄嬌笑 「為了爭取九大門派的名額,狐五先生跟姐姐竟然不惜以命相許。似乎你們的目的不止於此吧!」洛陽侯警覺的追問 「我們扶桑島地域狹小,物產奇缺。凌大將軍能夠劃一富庶之地給我派發展,必然有大量島民為了吃飽飯加入我派。有錢有人我派自然會逐漸發揚光大,呵呵,我們只求有個富庶的安身之地就已很滿足,如果胃口太大,凌大將軍怎麼會讓我們在他眼皮底下生存下去」沈孤雁狡黠的笑了 「凌大將軍天縱英才,你們自然不敢放肆。不過凌大將軍也是人,而且已是一個老人。他終究會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利用手中資源,逐漸擴展,然後達到一統中土江湖的目的」洛陽侯冷冷的說道,面色卻露出一絲憂慮 「呵呵,以後的事你我就不必太關心,反正過了今天我們都會死,何必再為身後的事而爭論不休,傷害我們的感情」沈孤雁臉上露出一絲媚笑,居然向洛陽侯靠了過去 「嘿嘿,原來你跟朱爾丹一直都是在演戲,不但在護龍城我的刀下上演了一場苦肉計,而且還將你們的苦肉計一路演到了大漠深處,實在太難為你這位老美女了」旁邊的沈落石聽沈孤雁說出背後的秘密,面帶苦笑冷冷的歎息 「你冤枉我的朱郎了,他只不過是任我玩弄的笨豬,以為找到了一個報復我折磨我的機會,卻暗中幫姐姐成功完成了連環苦肉計。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透漏狐五哥的蹤跡,還有狐五哥與我的那些陳年舊事給他,他怎麼會想到以臭制臭的報復手段?他哪裡知道,姐姐跟狐五哥本來就是少年時臭味相投,被師傅派到了凌大將軍身邊幫助他爭霸邊城」沈孤雁鄙夷的浪笑著,一副得意忘形的癲狂之態 「看來我也是一頭笨豬,居然也被你騙進來,坐著等死!」沈落石自嘲的說 「沈兄弟,你並不笨,你只是太好奇,也太自信。你對奇異之事總是很好奇,你對自己的能力總是很自信。是過分的好奇,盲目的自信讓你走上了絕路!」沈孤雁感慨的歎息道,顯然他對生性強悍的沈落石很有好感 「過分的好奇讓我走上了絕路,這種好奇之心也許也會讓我找到一條活路,姐姐你信麼」沈落石突然詭秘的笑了 第五十二章 見風使舵 看到沈落石詭秘一笑,沈孤雁立刻面露恐慌之色 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出來,一定是心中有數,想到了出去的方法,可是地宮深入地下十幾丈,封閉嚴密,唯一的通道已被封閉。 連熟悉這裡每一個角落的自己都無法找到突破之法,沈落石怎麼會找到突破之法? 沈落石也不囉嗦,直接大步奔到了那口紅泥水缸旁,回頭衝著沈孤雁一笑:「多謝姐姐幫我們燒洗澡水,雖然澡沒有洗成,卻給我們指了一條活路」 沈孤雁立刻面色暗淡,露出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表情,默認不語! 「大哥,這水缸有古怪?難道是出口暗道?」洛陽侯立刻來了精神,飛身躍到沈落石旁邊,期待的望著沈落石 「沒有古怪,也沒有密道。不過孤雁姐姐為我們燒了一鍋水,怎麼這水缸裡的水怎麼還是滿滿的,難道它可以自己生出水來?」沈落石故作驚訝的詢問洛陽侯 「大哥在湖邊挖了一個一人深的沙坑,不是也有水自動生出來麼?大哥難道你忘記了麼?」洛陽侯故意跟沈落石一唱一和,眼睛卻偷偷瞄向了沈孤雁 聽到沈羅二人的對話,沈孤雁立刻癱軟在地,都怪自己太急於求成,鬼使神差的去燒水消耗洞內空氣,結果卻讓沈落石發現了一線生機 沈落石手起刀落,水缸立刻分為兩半,裡面貯存的水立刻散流一地,露出了水缸底部的泥沙,濕潤的泥沙 濕潤的缸底泥沙表面,居然緩緩的滲透出一粒粒水珠,越來越大,然後破裂橫流,緩緩向四周擴散而流淌 沈落石,羅丙相視一笑,狐五這個地宮修的實在是太絕了,居然在地宮與湖底沙層之間挖了一條水道,而這條水道居然又用細沙土封死了,湖裡的水無法湧入地宮,卻可以透出沙層地道滲透過來,無論上面的水他如何污染,滲透過來的湖底深水依然乾淨純潔,可以放心飲用 不用沈落石吩咐,身材矮小的羅丙立刻承擔起挖開沙道的任務,cao刀在手,撅著屁股狠命的挖掘起來。 閒著無聊的沈落石轉到長空孤雁面前,緩緩的蹲了下來,輕輕的拍了一下失魂落魄的沈孤雁:「孤雁姐姐,多謝你給小弟指了一條活路」 「唉,看來凌大將軍所料果然不錯,沈落石外表憨厚,心機深厚,只要抓住一絲機會,就會絕處逢生。能夠想到如此絕妙的突破之法,實在出乎姐姐意料。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阻擋,看來你確確實實就是天殺星下凡,姐姐心服口服」沈孤雁淒然的回應道 「天殺星下凡?你還不如說是地魔星轉世?沈落石就是鐵匠一個,不過是比普通的鐵匠力氣大了一些,刀法快了一些,頭腦靈活了一些,運氣好了一些……」沈落石淡淡的笑著說 「沈大教主在上,受屬下長空孤雁一拜,懇請教主能夠帶屬下一起出去」沈孤雁突然一反常態,莊重的跪倒沈落石面前 「姐姐不是決定陪著狐五哥一起長眠沙下麼?怎麼突然有不想死了?」沈落石詫異道 「沒有完成使命,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怎麼配做伊賀武士?只要還有一線希望,絕不輕易放棄,沈落石可以做到,伊賀武士一樣也可以做到」沈孤雁眼裡露出一絲殘忍的寒光 「所以你要跟著我,找機會殺了我,完成你的使命?」沈落石更加詫異起來,既然想殺自己,她為何又要當面說出來 「殺你?為什麼殺你?奴婢以後一定會死心塌地的追隨著主人,怎麼會有殺主之心?」沈孤雁一臉恭敬的拜服在沈落石面前 「主人?你的主人不是凌大將軍麼?怎麼你變化如此之快,輕易就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沈落石不屑的看著她 「咯咯,沈大教主天縱英才,如日出之光,凌大將軍縱然此時勢力通天,可惜已是日暮夕陽。遲早會敗在你的手下,我伊賀武士只尊重有實力的主人,現在沈大教主如此強勢,我當然會改投你的門下」沈孤雁無恥的媚笑道 「那麼有朝一日,有人比我更強勢,你是不是也會出賣我?」沈落石冷冷的看著沈孤雁 「咯咯,像教主這樣的絕世奇才,百年難得一遇,等到比你強勢的人出現,奴婢早已屍骨成灰了,哪裡還會出賣你?」沈孤雁的態度更加恭敬起來 「那麼你跟著我又想得到什麼?幾個山頭,一片富庶之地?本教主現在都四處漂泊,連個像樣的固定居所都沒有」沈落石臉色漸漸平和,幽幽歎息道 「咯咯,大教主志在高遠,怎麼會在乎這些區區小事。雖然大教主名下沒有尺寸土地,半點產業,不過跟隨大教主的人現在個個土地擴張,勢力膨脹。一路拚殺爭鬥,贏來的好處都給屬下,這樣的老大誰不願意追隨?我們伊賀一派能夠追隨這樣的主人,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天賜良機」沈孤雁見沈落石面色平和,更加肆無忌憚的拍起馬屁 「呵呵,姐姐你是在挑撥我與拜月門下各分舵主的堂主麼?」沈落石表面雖然有些不悅,內心卻也深有感觸 「奴婢以後就是教主身邊的奴僕,教主千萬不要稱呼奴婢為姐姐,長幼尊卑還是要講究的,至於挑撥教主與各堂主的關係,奴婢自問還沒有這個資格,我只不過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沈孤雁立刻恭敬的回稟 沈落石不再理會她,默默的靠在了泥椅靠背,雖然沈孤雁明顯是在挑撥離間,卻深深觸動了沈落石的心,因為她說的確實就是事實。 「大哥,我已經挖了三尺多深,裡面都是水,怎麼辦?」洛陽侯一身泥水,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沈落石驀然驚醒,一個箭步躍到水坑之側,壁上的那盞魚火搖曳,差點被他飛躍的風聲撲滅,一直搖曳不定的明滅著,顯然洞內空氣已很稀薄,連燃燒的魚火都開始衰弱下來! 沈落石望著水缸下面羅丙挖出的那個坑,三尺多深的坑裡已經滲透了一尺半的積水。在朝向湖水一側的坑壁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珠! 「你們退後,這裡交給我!」沈落石一聲嚴厲的呼喝,洛陽侯一把抓起沈孤雁,遠遠的躲了起來 沈落石緩緩拔刀,凝神聚氣,手中的刀閃電刺出,刺入了那側滴水的洞壁,刀氣直透沙層而入,激盪而去 沈落石瞬間拔刀,洞壁流沙脫落了一層,裡面卻依然紋絲不動,依舊死死堵著水道。 沈落石繼續將斷月刀閃電刺入堵死水道的沙土,刀氣透入,激盪而去,洞內流沙依舊巋然不動。 連捅十幾下,沈落石疲憊的坐倒在地,沮喪的望著那滴水的洞壁。 「原來沈大教主突破絕招就是這樣,咯咯,這樣捅法恐怕一輩子都休想突破出去。唉,害的姐姐我拍了半天馬屁,原來只是虛驚一場。沈兄弟,我看你也不用再白費心機,還是乖乖的陪著姐姐等死吧」沈孤雁嬌笑著出現沈落石背後,得意的調侃著 「沈大哥,不如小弟一刀宰了這個臭婆娘,少一個人呼吸,我們也許可以多一些時間挖出去」洛陽侯恨恨的說道,手中的刀已準備出手 「呵呵,她現在已經是拜月門下,還是讓她陪我們一路西去,孤雁姐姐在邊城混了這麼多年,一定可以幫我們不少忙」沈落石目視滴水洞壁,笑著回應道 第五十三章 突破泥宮 洛陽侯,沈孤雁驚愕的看著沈落石,現在被困地宮,連一絲的突出希望都沒有,他卻如此自信,談笑自若。 難道他真的有上天護佑,刀法可以貫通天地,在最後一刻絕處逢生? 沈落石不再理會他們,眼睛直直的盯著沙坑裡的積水越來越滿,忽然揮刀一劈一帶,沙坑裡的積水立刻被他的刀光激盪,水花四濺,沙坑的水幾乎全部被他的刀光激盪到沙坑之外,沙坑裡只有底部依然積蓄著一層水! 一刀過後,沈落石立刻恢復平靜,繼續蹲在沙坑邊看著沙坑壁那一塊滴水的部位,剛才他斷刀連插十幾下,留下的一線刀痕,水汩汩而出,滴水速度似乎越來越快速起來! 看著水順著刀痕汩汩而出,沈落石凝重的臉上漸漸舒緩起來。 他的刀氣已貫通了水道沙層,封堵死水道的沙層已開始鬆動,在湖水壓力下湖水滲透沙層的速度正在急劇的加快,越來越快! 沈落石突然躍進水坑,在水道沙層上揮刀直劈,刀光一劃而過,沈落石凌空後翻,遠遠的躍到了泥宮中央! 刀氣直透沙層,已經被刀氣穿透鬆動,湖水壓力下漸漸崩潰的水道封堵沙土,在最後的一擊之下,瞬間崩潰,湖水穿透沙層,捲著水道內的沙土噴湧而出,一股土黃色的水龍奔騰翻滾直衝而起! 目瞪口呆的沈孤雁,羅丙不及反應,已被奔騰的黃龍水柱撲倒,直捲向背後的泥壁,幸虧沈落石早有準備,手疾眼快,一把將他們拖出水注,遠遠避開了憤怒翻騰的水龍。 席捲泥沙的黃色水柱直衝泥壁,泥宮瞬間地動山搖,在光潔的泥壁上楞是沖刷出一個巨大的沙坑。 迎頭被阻的泥水黃龍,立刻翻轉翻騰,在整個泥宮內奔騰迴旋起來。將沈落石等三人捲入了水浪中間,沈落石帶動其他二人,順著水流迴旋的方向,急速隨波旋轉,才勉強將巨大的迴旋衝擊力卸掉! 第一波急速衝擊後,水勢漸漸舒緩,隨著水缸位置噴湧的水花,水面緩緩升高,湧入的湖水泥沙已盡,也漸漸清澈起來! 當地宮水面上升到距離頂棚一尺多高時,水面不再上升,內外的水壓已漸漸平衡,沈落石等三人懸浮水面,剛才由於空氣稀薄,已漸漸呼吸有些困難,現在空氣被壓縮咫尺之間,密度加大,呼吸反而很舒服,很順暢起來! 「走!」沈落石一聲斷喝,三人立刻屏息閉氣,鑽入水底,向地宮廚房底部的水道滑過去,到達沙坑下的水道旁,沈落石一馬當先,沈孤雁緊隨其後,洛陽侯羅丙在後面監視沈孤雁,三個人魚貫進入地下水道,緩緩向前爬行而去! 爬出兩丈多遠,眼前水草盤結,阻擋在水道入口,沈落石揮刀斬斷羈絆,隨著深水浮力迅速升騰而起,很快腦袋就浮出了水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被困地下一天一夜,現在終於突破地宮,重新回到了藍天陽光下! 烈日當空,水面湖水暖意融融,沈落石四肢舒展,橫臥湖面,緩緩隨波漂向了湖岸,沈孤雁,洛陽侯一出水道,立刻連游帶刨,瘋狂的向湖岸邊游去!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在她獲得重生的機會時,居然比那些怕死的人的求生欲更加強烈,千古艱難唯一死,看來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烈日沙灘,三個筋疲力盡的傢伙橫臥沙上,粗重的呼吸著。 能夠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一件奢侈的享受! 「走!」躺在地上休息片刻,沈落石立刻飛身而起,拉了一把洛陽侯一路飛沙西去! 等沈孤雁反應過來翻身躍起,二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大漠! 沈孤雁茫然四顧,烈日當頭,大漠茫茫,猶豫片刻,跪倒湖邊,對著湖底地宮的方向長拜在地:「狐五哥,你長息吧,光大伊賀派的重任妹妹一定會替你繼續下去!」 跪拜完畢,緩緩起身,緩緩邁步向著西邊的大漠走去。 孤單的身影蒼涼而嬌弱,但她的意志卻無比堅定,雖然新主人拋下了自己,但她卻絕不會背棄新主人。 就算獨自穿越大漠,歷盡千難萬險,也要找到新主人,追隨他左右,為他效鞍馬之勞! 江湖風雨飄搖不定,能夠找到一個有潛力,有前途的老大不容易,既然已經找到了,決不能輕易錯過,就算是死皮賴臉,死纏爛打也要想法設法貼上去,緊緊的貼上去! 雖然她雙手已殘廢,但她的腳還在,她的輕功還在,她的邊城江湖經驗很在,她相信沈落石一定會需要自己的幫助。 只要能夠關鍵時刻幫他一次,像他這樣的人,一定會十倍百倍的回報自己! 沈孤雁孤獨的走在大漠之間,縱目四顧曾經熟悉的大漠,十幾年前的陳年情事不由得歷歷在目,刺痛著她傷痛寂寞的心! 二十幾年,他們幾個師兄妹被師傅宮籐野郎選撥出來,東渡中土,秘密進入凌月弧的軍營,被委派到草原大漠之間刺探軍情,與其他幾位邊城高手聯手行動,號稱邊城十大禽獸! 可是其他人卻一直遠遠的躲著狐五哥和自己,就因為他和自己一樣,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味道,而且比自己更濃烈更刺鼻! 被排斥,被鄙視的兩個年輕人,又是十大禽獸裡武功最差的兩個人,被人鄙視卻敢怒不敢言,日漸天長,同病相憐的兩個年輕人,同樣的體味讓他們臭味相投,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避開人群,深入沙漠。 從此縱橫大漠,並肩攜手馳騁縱橫,同心合力漸漸成為凌大將軍手下最得力的一隻力量。 十年前,就是這片熟悉的沙漠,她和狐五哥馳騁縱橫,刺探軍情! 也是這樣一個烈日當空,天高雲淡的日子,一個可惡邪惡的傢伙闖入了他們的生活,盤踞大漠的沙漠白狐王碰到了他們,看上了年輕英俊的狐五哥! 一道白影掠過便將狐五哥席捲而去,數十隻白狐隨後而至,瘋狂的撲向了驚立大漠的沈孤雁,倉皇失措的沈孤雁拚死揮刀突破,拼盡全力才九死一生,逃出了群狐的追捕,安全返回了邊城,去向凌大將軍求助! 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等到了凌大將軍的回復! 抓走狐五的是萬獸王門下的白狐女王,狐五也與白狐女王結為夫妻,雙棲雙fei於大漠之間,替凌大將軍刺探軍情! 萬獸王是凌大將軍在漠北最可靠,最有實力的盟友,凌月弧當然不會因為這麼點芝麻小事破環與萬獸王的傳統友誼,何況有白狐女王協助狐五收集情報,讓凌月弧在大漠裡的情報信息更加迅捷可靠! 做為一名邊城密探,沈孤雁不得不選擇服從大局,從此遠離大漠,躲在了邊城附近繼續自己的使命,再次身處人群,她不得不選擇利用脂粉掩蓋體味,躲避周圍人群的歧視! 一晃十多年,現在終於因為阻截沈落石,她再次被派到大漠深處,與狐五哥會合,共同對付沈落石! 再度聚首,她才知道白狐女王已經過世多年,一身狐皮都成了狐五哥的外衣。 至於狐五哥為何比以前更加臊臭,臭味幾乎濃厚了十幾倍,連自己都無法消受他的氣味,這十幾年他是如何過的,白狐女王是如何死的,還有為什麼他身上的狐狸皮是斷尾的,牆上掛的狐狸皮也是斷尾的。 她沒有問,狐五哥也沒有解釋。 現在狐五哥也長埋地下,這些疑問恐怕永遠都沒有能夠給她解釋,狐五與白狐女王的故事已成為她心中永遠的迷! 第五十四章 守沙待兔 擺脫狐五,沈孤雁的糾纏,沈落石,羅丙一路西南飛奔 三日後,終於遠遠望見了一座山的輪廓,隱隱約約的輪廓,經過漫漫跋涉終於穿越大漠,接近了大漠邊緣,洛陽侯羅丙興奮的手舞足蹈,朝著似乎已近在眼前的那座山飛馳而去,瘦小的背影很快就消失茫茫大漠,沈落石卻面不改色,一直不緊不慢的走著 沈落石走了近一個時辰,終於發現洛陽侯的影子,四肢舒展的平躺在大漠,嘴裡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沈落石並不理會他,繼續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 洛陽侯急忙爬起來,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呼叫:「大哥,等等我」 沈落石略微放慢腳步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洛陽侯勉強跟著走了幾里地,實在支持不住,提出要休息一下。 「好吧,我們今晚就在這裡露營,明日一早再出發」沈落石立刻同意了他的提議,四腳朝天仰面躺在沙面上 此刻距離日落至少還有兩個時辰,眼見就已越過大漠,稍微休息一下,然後一鼓作氣就可以穿越著鳥不拉屎的茫茫大漠,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草原美味,怎麼最後一刻,沈落石反而不著急,還要繼續在大漠裡過夜? 洛陽侯忍不住好奇,嘟囔著抗議道:「馬上都到了大漠邊緣,怎麼還要在這裡過夜?不如我們趕趕夜路,到了草原上弄幾個兔子吃了再過夜如何?」 「還想著到草原抓兔子,呵呵,人家早就布下羅網等著抓我們這兩隻兔子呢」沈落石的無奈的苦笑道 「沈大哥的意思是萬獸王已經知道我們來的路線,早已在大漠邊緣守沙待兔?」洛陽侯的情緒立刻一落千丈 「自從我們翻越駱駝山,一切行動早已控制在萬獸王手裡,我們到了哪裡他怎麼會不知道?」 「你是說他一直在跟蹤我們,可是茫茫大漠,荒蕪人煙,如果有人跟蹤我們,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 「萬獸王門下,鳥獸成群,想跟蹤一個人根本不用派人進入沙漠,九鷹山的大漠飛鷹可不是吃素的,鷹眼永遠比我們的視力看得更遠!」 「既然空中有鷹眼監視,為何我們不趁著夜晚夜色濃厚,偷偷溜出大漠,反而要等到明日天亮」 「夜色濃厚?嘿嘿,再濃黑的夜色恐怕也無法遮蔽火眼黑鷹的夜視火眼,我們摸黑行動無異於自尋死路。」 「這都是沈大哥憑直覺的判斷?還是沈大哥已發現前面埋伏的一些蛛絲馬跡?」 「殺氣,直透大漠深處的殺氣。它們就隱藏在大漠邊緣的草叢,不只是幾個,而是成千上萬!」沈落石面色凝重的說 「成千上萬?什麼成千上萬?難道他們已調撥守衛富貴逍遙城的三萬鐵騎?」 「呵呵,那倒不至於,調動數萬鐵騎翻越九鷹山來阻擋一個沈落石,我想我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萬獸王功力深不可測,屬下高手雲集,還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守候沙漠邊緣一定是他屬下的一群禽獸,一群真的禽獸!」 「你是說,是成千上萬的禽……獸!」羅丙臉色蠟黃,聲音開始顫抖 「不錯,應該是大漠狼王,大漠鷹王,還有它們手下的草原狼群,鷹山鷹群!」 「狼群?鷹群?那……那我們怎麼辦?」 「當然是休息,躲在這裡休息。羅兄,把我們剩餘的水和干魚都拿出來吧,今晚我們要吃個痛快,不用在保留這些東西了」沈落石面色平和的說道 羅丙見沈落石如此鎮靜,也緩緩平復了心跳,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默默的陪著沈落石啃起乾癟堅硬的臭干魚! 沈落石吃飽喝足,倒頭便睡,片刻後便呼聲如雷! 羅丙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沈落石不遠處,放佛真的聽到大漠邊緣傳來了此起彼伏的狼嚎,餓狼的嚎叫! 月光暗淡,涼風習習! 羅丙掐指一算,現在已是七月底,邊塞的夜風裡已夾帶了秋的訊息! 「羅兄,夜已深,怎麼還不睡?」睡夢中的沈落石迷迷糊糊的喃喃問道 「啊?睡不著,身陷大漠,前面又有餓狼惡鷹擋路,沈兄你居然能夠安心入睡,兄弟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呵呵,鷹王,狼王都是我的昔年老友,想必也不會太為難我們」沈落石坐了起來,拍了拍羅丙的肩膀 一股激盪的豪氣直透過來,羅丙頓時豪氣頓生,情緒也激昂起來 有時候,情緒這東西也會相互感染,悲觀的情緒可以抑制人的進取之心,激盪的豪情卻可以激發人的進取之心! 「如果它們只講獸性,不顧人情,我們又當如何?」羅丙依然有些擔心 「那我們就肩並肩的一路殺出去,殺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沈落石豪氣干雲,慷慨激昂的朗聲說道 「好!殺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羅丙頓時也豪情激盪起來 ****** 紅日初升,紅霞滿天,整個大漠都被渲染得燦爛金黃 兩個筆直的人影邁步走在茫茫大漠,一個高大威猛,一個短小精悍,兩個並肩而行,相差竟然有一頭半,放佛一個江湖豪客領著一隻猴子! 兩股凌厲的殺氣,直透天地,腳步過處,周圍的沙層都被殺氣激盪而起,在他們周圍環繞盤旋! 環繞了大半個北地邊塞,他們終於進入了萬獸王的核心地帶,終於迎來了與萬獸王嫡系部署的第一次交鋒,如果這一關他們都無法穿越,他們之前所有的拚殺,所有的籌劃就會前功盡棄,付諸流水! 這一戰他們必須有勝無敗,必須一舉而突破,因為他們決不能敗,他們背負的使命實在太沉重,太重大,關係著家國興亡,江湖生存。 雖然他們信心百倍,懷著必殺之心,但面對成千上萬的猛禽惡獸,他們連一絲突破的機會都沒有,有信心是好事,但沒有實力的支持就是盲目的自信,愚蠢的自信! 憑一時之勇而冒然突擊,無異於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可是現在他們已身陷絕境,別無選擇,只有憑藉著勇氣和毅力去拚一拚,去賭一賭,試圖在絕境中殺一條生路! 大漠邊緣依然模糊,但藏在它背後的萬千殺氣已越來越明顯! 「沈大哥,看,鷹!」羅丙突然抬頭驚呼起來 「我知道,一共九隻」沈落石頭也不抬,繼續邁步前行 「你怎麼知道?」洛陽小侯驚異的問 「九鷹一隊是九鷹山的標誌,只有九鷹山的鷹才會九隻一起結伴飛行」沈落石淡淡的回答,一絲懷舊的情緒掠過,心中豪氣騰然而生,闊別多年的九鷹山,曾經意氣風發,獨上鷹山的沈落石又回來了,當年一個小兵尚且敢獨上鷹上,如今已登上中土武林盟主的沈落石難道還怕你們這些鳥獸? 第五十五章 人獸對峙 九隻飛鷹在沈落石頭頂盤旋一周,隨即振翅高飛而去 鷹高飛而去,它們抓著的東西卻紛紛跌落下來,散落在沈落石面前不遠處 沈落石,羅丙疑惑的相顧一眼,朝著那些散落的東西走過去,空中散落的居然是一些零碎的木材,還有兩隻血淋淋的野兔,還有兩個羊皮水袋! 空中盤旋的飛鷹竟然是給他們送燃料食物的,沈落石毫不猶豫撿起一個水袋,解開皮塞,仰首狂飲起來,裡面竟然不是水,而是酒,血紅的酒! 鮮紅的酒順著嘴角流淌下來,放佛殷紅的鮮血。 洛陽侯驚訝的看著沈落石,縱橫江湖的沈落石果然是個殺人狂魔,居然能夠毫不猶豫的如此瘋狂喝血,傳說中他的魔刀飲血,沒想到他自己也會瘋狂飲血! 「愣著幹什麼?你也來一口,上好的葡萄酒!」沈落石見他驚立一邊,急忙將手中的水袋丟了過來,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 原來袋裡的是紅色的酒,不是血。而是傳說中的葡萄美酒! 洛陽侯試著呡了一小口,味道甜美,酒香凌烈,果然是酒中極品!長吸一口,半袋美酒早已進入他的肚裡! 沈落石撿起那些散落的木材,堆積起來,將另外一袋酒開啟,倒了一半在木材之上,要過洛陽侯的兵刀,拔出斷刀一抹,雙刀摩擦,火星四射,木材上的酒碰過即燃,木材很快就熊熊燃燒起來 沈落石將野兔剝乾淨,插在斷刀上,在火上翻烤起來,羅丙也有樣學樣,將兵刀插了野兔,學著沈落石翻烤起來 誘人的肉香漸漸瀰漫出來,深入大漠,已經很久吃到熟食美味的沈落石,羅丙早已饞得口水直流,不等肉烤熟,就開始撕扯表面的焦黃部位,迫不及待的塞到嘴裡 兩個人風捲殘雲,兩隻野兔瞬間便消滅殆盡 吃喝完畢,沈落石,羅丙立刻起身奔向大漠邊緣的草地 兩股凌厲的殺氣伴著兩股濃重的腥味撲面而來,一隻巨大的銀灰巨狼,一隻巨大的黑色巨鷹彷彿從天而降,落在他們的前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草原狼王,大漠神鷹遠遠的擋住了他們的前進道路,匍匐在地,祈求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沈落石,顯然它們不想跟沈落石為敵,但是又不得不與沈落石為敵,如果沈落石繼續前進,它們不得不撲出來堵截! 沈落石面對他們充滿祈求的眼神,雙手緊握刀柄,卻始終無法酣然出手攻擊。他知道自己如果想殺出鷹狼包圍,必須先殺死狼王,神鷹。 可是殺了它們,觸犯了眾怒,瘋狂的藍藍狼群和鷹群,不殺到最後一隻,絕不會退卻半步,何況草原狼王,大漠神鷹都是等著自己去殺,根本不會跟自己動手。 殺兩個準備以死報恩的禽獸。沈落石實在有些不忍心出手! 可是不殺它們,自己就無法突破出去,殺了它們,也照樣無法突破出去! 沈落石一聲長歎,緩緩的退回了火堆旁,狼王,神鷹拜服在地,然後緩緩退後,消失在荒草叢中,荒草背後幾千雙惡狠狠的幽藍目光不斷的閃爍著! 烈日當頭,驕陽如火,已是正午時分! 九隻飛鷹再次出現在他們上空,將叼抓的東西丟落下來,便折轉飛去 這次他們送來的是午餐,一隻羊,兩隻山雞,兩袋酒,木材無數…… 沈落石,羅丙進退無路,只好撿起地上的食物,簡單加工一下開始燒烤狂吃猛喝起來,反正已經被困大漠邊緣,無法突破出去,何不痛痛快快的吃喝,養足了體力等到機會! 一連三天,早中晚九隻鷹按時為他們送上食物,數千鷹狼一直潛伏不動,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不主動攻擊,雙方一直這樣相持著! 沈落石知道,這是萬獸王對付自己的策略,因為無論是萬獸王還是凌大將軍都不願意跟自己拚個你死我活。 他們是在拖延時間,為凌大將軍攻破長安城爭取時間! 只要他提前攻入長安,自己就會不戰自敗,乖乖的兌現自己的承諾! 這些鷹和狼都是萬獸王派來送死的,就算自己殺光它們,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夠將自己堵在大漠邊緣,死一些手下的禽獸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沈落石親眼見他將四個伺候的他的花季少女瞬間吸乾精髓,凍死後丟在了草原荒草間,揚長而去。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他知道草原狼王,大漠神鷹都受過自己的恩惠,卻將他們派來送死,確實是一招絕妙的計劃,他已料定狼王,鷹王不會出手拚命,只會以死報恩,束手待斃,而沈落石絕不會殺兩個束手待斃的老朋友! 現在僵局已成,如何打破僵局,不流血不拚殺和平的打破僵局!這個難題擺在面前,考驗著沈落石的智慧與能力! 「沈大哥。我們就這樣消耗下去,京城那邊恐怕支持不下去」洛陽侯焦急的催促道 「如果不出所料今晚我一定有辦法突破出去,不過我實在無法帶著你一起突破」沈落石為難的看著洛陽侯 「既然我們無法並肩突破,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小弟就此大漠邊緣向北突破,也可分散一些對方的實力!」洛陽侯挺身而起,說走就走,一路向北飛馳而去 沈落石目送他離去,心中暗自感慨:這個洛陽小侯雖然只是富公子門下的一條狗,但卻是一條忠誠的狗,一條為報主人不惜一命的忠狗! 再想到何文節,何文輝,布衣神侯這些人,個個jian詐狡猾,卻對富公子忠心不二,甘心以死相報,一個江湖宗主能夠讓一些正義之士為之捨命相報已經很不容易,富公子卻能讓一群jian詐小人甘願為之捨命而拼,沈落石不得不佩服起他的馭人之道! 洛陽侯悄然北上,大漠邊緣草叢內兩股凌厲的殺氣已悄悄尾隨而去,沈落石憑直覺判斷那是草原狼王,大漠神鷹。 顯然它們也知道沈落石等待三天,已經到了等待的極限,隨時都會發動攻擊,他們不願正門與沈落石為敵,自然而然的將它們的目標鎖定在羅丙身上! 羅丙分散走了兩名禽獸老友,沈落石的攻擊心更加急切起來,可是他面對可是成千上萬的禽獸,吃人啄肉的猛禽惡獸,不是小鳥野兔! 何況那些鷹狼以前都被他的刀無情的砍殺過,礙於狼王,神鷹的面子,它們才勉強按耐著野性,躲在草叢中! 如果自己一旦發動攻擊,它們不然會瘋狂反撲過來,根本不會給自己留任何活路,要想活著出去,必須要殺一條活路出去! 日落,紅霞漸漸暗淡,星月無光! 沈落石緩緩起身,緩緩拔刀,朝著大漠邊緣緩緩而去! 大漠邊緣草叢內的兇惡目光此起彼伏的遊蕩起來,潛伏的鷹群已騰然飛起,九個一組,緩緩盤旋而起!隨時準備著俯衝一擊! 整個大漠邊緣頓時被濃重的殺氣籠罩起來!大戰一觸即發,血拼一觸即發! 冒然進攻的沈落石真的有信心可以對付成千上萬的禽獸?真的想用一把刀將它們殺光?幾千隻狼和鷹,一個一個殺過去,直到他殺到手軟,有能殺掉多少? 幾十隻?幾百隻?…… 顯然這樣直接拚殺,是無法將這些圍攻的狼和鷹徹底殺光! 那麼沈落石又會有怎樣的奇怪招數,殺出包圍,突破封鎖? 第五十六章 巨蟒噴射 沈落石邁開大步一步步的逼近大漠邊緣 手中斷月刀濃烈淒厲的殺氣直透天地,對面的狼群已紛紛躍出草叢,密密麻麻的整齊排列在大漠邊緣,空中的飛鷹已盤旋成層疊的陣型,隨時準備壓向沈落石的頭頂 它們兇惡仇恨的眼光裡竟然透射著一絲恐懼,一絲畏縮,領頭的那些小頭領大多數都是曾經經歷過幾年前那場拚殺的老鷹,老狼。 看到沈落石,看到沈落石的黑色斷刀,它們不由自主的露出膽怯之色! 夜更濃黑,風漸起,呼嘯而過! 平靜了很久的大漠突然不安起來,陰雲四合,直壓頭頂。風漸漸激烈起來,捲著漫漫黃沙鋪天蓋地而來! 平靜了一個夏天的大漠,終於憋不住了,在秋風漸起的時候,終於發飆了,狂風呼嘯,沙塵漫漫,烏雲滾滾,遠處已有閃電雷鳴交集著漸漸移動過來 惡狼伏地,猛禽低飛,突如其來的風沙雷電,已將它們徹底震驚,放佛這樣的風沙雷電是沈落石手裡的斷月刀的殺氣引動的。 借助風勢,沈落石突然揮刀旋轉,黑色刀光捲起一陣漆黑的旋風,夾著漫天沙塵,越來越急迫,越來越濃重! 旋風刀! 曾經在大漠拚殺中利用龍捲風創造出來的旋風刀! 在這次關鍵的突破中,沈落石再次施展出他的群毆絕技! 旋風亂刀,雖然不能準確的打擊對手,但是在對手眾多,被圍困時利用旋轉亂殺卻是最好的突破方法! 刀借風勢,風助刀威,黑色旋風沖天而起,直與漆黑的雲層相接! 卷積著一路直衝狼群,鷹陣而去! 面對殺氣瀰漫的黑色旋風,地面狼群,空中鷹陣紛紛讓路閃避! 一些腿腳稍微慢一點的老狼,禿鷹,早已被旋風捲入,血霧漫漫,皮毛亂飛,空氣中頓時多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黑色旋風一刮而過,借助沙漠裡吹出的狂風,一路朝西南而去! 旋風過後,電閃雷鳴,*交加! 狼群伏地而行,飛鷹展翅低飛!紛紛朝著西邊遠離大漠而去! 沈落石已借助旋風突破,它們沒有能夠成功攔截沈落石,必須將功補過,一定要追著那股黑色旋風找到沈落石,就算是拼盡最後一滴血,也要殺死他。 讓他一個人突破鷹狼聯盟的防線,萬獸門的面子已經徹底被它們丟盡了,不殺了他,它們以後怎麼還能在草原,大漠稱霸? 然而風疾雨驟,它們行動緩慢,那股黑色旋風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草原! 暴雨沖刷,居然連黑色旋風留下的那絲淡淡殺味,也被沖淡了,連嗅覺最靈敏的老狼都無法捕捉到一絲蛛絲馬跡! 雖然它們追蹤不到沈落石的蹤跡,但它們卻知道沈落石的目的! 它們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土盧城堡跟狼城之間移動,他們必須在沈落石趕到前將他攔截在富貴逍遙城之外。 一旦讓他突入富貴逍遙城的地盤,它們這些鳥獸就無能為力了,它們的攔截計劃也就徹底失敗了!因為哪裡是鳥獸禁區,任何進入富貴逍遙城地盤五里之內的鳥獸,都必須死! 當然如果城內的人沒有將軍令,擅自走出城堡範圍,也必須死,守候周邊的鳥獸可以毫無顧忌的抓住他分而食之! 黑色旋風在茫茫草原席捲而過,而被捲在旋風中央的沈落石也只能隨風而行,根本無法控制黑色旋風的方向! 旋過鷹狼堵截後,一路狂捲幾十里,沈落石漸漸收緩了旋轉的刀勢,黑色旋風的速度漸漸慢下來 遠離了大漠邊緣,風漸漸減弱,雨也漸漸停歇,濃黑的夜漸漸消退! 沈落石突然感覺席捲自己的緩緩減弱的旋風突然受到了阻礙,速度陡然減弱,劇烈震盪起來,處在旋風中心沈落石如受重擊,全身筋骨疼痛欲裂,心口一熱,一口熱血噴湧而出! 黑色旋風噶然而止,沈落石腳下一空,直直的向前摔了出去! 沈落石此刻才發現,自己帶起來的黑色旋風竟然刮到了一片巨木森林裡,剛才突然受阻是因為旋風的根撞到了邊緣的巨木,雖然巨木林阻擋了黑色旋風,但最先被捲入旋風的幾十株參天古木也被黑色旋風連根拔起。 旋風過處,楞是捲出一條幾丈長的通道,幾十株拔起的古木順著旋風方向齊刷刷的倒在地上! 而此刻的沈落石卻被甩出幾十丈,直向前面的密林頂部砸過去! 一股熟悉的枝葉腐爛味道撲鼻而來,沈落石頭腦瞬間清醒! 難道自己誤打誤摔,再次撞入了那片曾經殊死搏鬥過的巨木森林?那麼那條巨蟒中的巨蟒,巨巨蟒,是不是已守候等待自己! 幾年前曾經刀劈它的一隻眼,如果這次落到它的地盤可就慘了,它非得調動整個森林的大小蛇蟲跟自己死磕! 巨蟒大蛇沈落石倒可以應付一下,那些小小的小蛇,成千上萬的小蛇,實在不容易對付,體形小,速度快,數量龐大,行動詭異莫測,防不勝防啊! 沈落石想什麼偏偏來什麼? 人還在空中,森林的那盞綠幽幽的巨燈已將沈落石的眼光映成了綠色,不但眼睛映成了綠色,連那張黝黑的臉也漸漸變綠! 那只瞪著仇恨目光的綠色獨眼正惡狠狠的瞪著空中墜落的沈落石,一張火紅的血盆大口早已張得大大的,裡面的那根猩紅的巨捨不斷的纏繞捲動著,隨時都準備將落下的沈落石吞入巨口! 沈落石當然也不會忘記巨蟒的另一項絕技,噴吐綠色汁液,劇毒的綠色汁液,當年跟隨自己的十二名突狐透明勇士,就是被它噴出的綠色汁液侵襲,瞬間化為一灘血肉,融入了那一地的綠色汁液! 再落下幾丈,自己就落入了它的噴汁攻擊範圍,一旦被它噴出的綠色汁液侵襲,就算沈落石真的是鋼鐵打就,也會被它的劇毒腐蝕而化! 何況沈落石也是血肉之軀,只不過骨頭比別人硬了一點,肌肉比別人更堅實了一點! 距離生死一刻還有幾丈遠,距離死亡只有幾丈遠!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沈落石緊急尋找破解逃生之法的時候,巨蟒之王已開始攻擊,提前開始進行攻擊,不再給沈落石任何喘息之機! 巨口怒張,仰天狂噴,噴起來的居然不是綠色汁液,而是十幾條兩丈有餘的濃綠色大蛇,箭一般射向沈落石 十幾條綠色大蛇直射幾丈高,速度終於緩了下來,虛驚一場的沈落石驚出一身冷汗,就在綠色大蛇直射速度緩慢下來的瞬間,它們血口一張,每個嘴裡又有十幾隻三尺長的綠色小蛇直射而上,直射沈落石的全身。 身在半空,急速滑落的沈落石立刻陷入了群蛇包圍之中,幾百隻毒蛇直射而上,將他落下的位置徹底的封鎖,除非他能夠停止在空中不再降落,否則片刻後就要與蜂擁直射的小蛇們遭遇,正面遭遇! 無數綠色小蛇吐著火紅毒信,直撲沈落石而上,沈落石身形墜落急速而下,眼見得就要遭遇一起。 一旦空中遭遇,沈落石必將遍體毒傷,頃刻斃命! 第五十七章 奪命木箭 幾百條三尺小蛇口吐紅舌,蜂擁直上 失去支撐的沈落石,腳下無根,急速跌落,眼見得就要落入群蛇之中 沈落石凝神聚氣,緊握刀柄,已準備拚死一博,想僥倖殺一條生路出來,可是就算他的刀再快,威力再大,想瞬間擊殺幾百條小蛇也絕不可能,何況他還身懸半空,腳下無根,根本發揮不出他刀法的全部威力! 就在他生死一刻,絕望一瞬,夾著疾風閃電般射向他心口的一隻木箭,一隻簡陋的木箭。將他的最後一點殺出去的信心徹底擊潰! 是誰在落井下石?在他絕望無助的生死一刻,居然暗箭傷人,試圖將他一箭斃命! 這要命的一箭,速度奇快,力道十足,直射沈落石後心! 要命一箭,一箭要命! 沈落石絕望的臉上此刻卻露出一絲慶幸,因為這要命的一箭,其實是救命的一箭! 他將斷刀瞬間翻轉背到了後輩,來了一招評書傳說中的蘇秦背刀! 木箭幾乎與斷刀同時到達後心,刀箭相碰,飛箭直碰刀面,攜帶的巨大力道瞬間傳遞過來,沈落石被巨大的衝擊力一擊而飛。 借助一箭推動之力,沈落石空中翻了幾個觔斗,遠遠的落向了前面的巨木之顛! 就在他被一箭射飛的瞬間,幾百條三尺小蛇,血口一張,噴出了無數的三寸小小蛇,通體血紅的小小蛇! 織成一張血紅的網,向上兜了上去,將那只瞬間停滯的木箭緊緊包圍,片刻間那支木箭已化成了木屑,隨風而散! 失去攻擊目標的大小蛇群紛紛回落,散落在巨木的枝幹之間! 紛紛向沈落石落下的位置急滑而去,一擊不中,被戲耍的蛇群,徹底的憤怒了,瘋狂的圍向沈落石,巨蟒之王巨身游動,貼著地面急滑而過,尾巴憤怒的拍打著地面,棲息巨木林中的所有蛇蟲都被它驅趕出來,一齊向沈落石圍攻而上! 沈落石腳一沾樹頂,根本無暇回顧,立刻便踏著頂端枝葉疾馳而飛! 經過剛才生死一劫,他體內的那股長期拚殺積累起來的暴戾之氣瞬間被激活,在腳下生出了綿綿之力,以前他只有腳踏潮濕冰冷地面才能夠達到與自然交通流轉的綿綿自然之氣,此刻只需與樹葉樹枝短暫接觸便可汲取古木枝葉的自然之氣! 生死一刻,他體內長期殺戮中積聚起來的一腔戾氣,瞬間激發出來,與腳下古木枝葉間的自然生命之氣一觸即通! 此刻奔馳如飛的沈落石,雖然看不到背後的群蛇追擊,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們,感受到它們的方位速度,甚至可以感受到它們憤怒的情緒! 飛馳幾個時辰,沈落石終於突破了巨木林,飛身落地,踩著一地砂石,向眼前的九鷹山腳飛馳而去! 憤怒的巨蟒,率領蛇群突出巨木林幾十丈,憤怒的原地咆哮了半天,緩緩的退回了巨木林,因為前面的地盤已不是蛇族地盤,而是鷹族地面! 幾年前巨蟒之王被沈落石斬去一目,一時憤怒而過界追殺,引發的那場鷹蛇大戰,讓整個蛇族至今都膽戰心驚,幾年都沒有緩過元氣! 現在鷹族之王大漠神鷹復出回歸,而且深受萬獸王的賞識信賴。本來這次巨蟒之王準備一擊消滅沈落石,博取萬獸王的青睞,一舉超越鷹族狼族,成為萬獸門下第一獸族。 可是偏偏偏居巨木林一隅的突狐人爭功心切,橫空射出一隻奪命木箭,結果不但沒有搶奪頭功,反而幫沈落石脫離了困境! 想起這些半透的突狐人,巨蟒之王恨不得將他們全部吞噬,可是他們的木箭實在厲害,加上他們部落周圍到處密佈著尖木樁,當然最讓它恐懼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他們的新主人,受萬獸王指派的突忽新主人,剛才那閃電一射當然也是他的傑作,突狐人裡面除了他誰會射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箭,可以將一個人射出十幾丈遠! 沈落石一舉突破了鷹狼蛇三族設下的阻截之網,再次來到了九鷹山下! 遙望高聳雲天的九鷹山,沈落石不禁感慨萬千。 九鷹山現在重新回歸到了禽獸稱王的時代,那麼那些曾經盤踞山頂的鳥人呢?他們是不是已經被重新奪回領地的鷹族屠殺殆盡? 現在他已經進入了鷹蛇交界的地帶,既然蛇不來侵擾,當然鷹也不會輕易出動!他可以安心的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在伺機突破飛鷹封鎖,翻越九鷹山! 疲憊不堪的沈落石一頭栽倒在地,很快就呼呼入睡! 「沈大哥,多年不見,心境依然如此坦蕩,說殺就殺,說睡就睡,實在是讓小弟佩服不已」一個陰冷幽深的聲音破空而來 熟睡的沈落石緩緩坐起,迷迷糊糊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似曾相識的熟悉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張蒼白無血的清秀面容,一個孤單瘦弱的白衣少年! 背後背著一張簡陋的弓,斜插著兩支簡陋的木箭! 「你是?」沈落石翻身躍起,疑惑得看著眼前的這個清秀文弱的年輕人 剛才破空射出的木箭顯然就是他的傑作,這麼單薄的身軀居然可以射出如此驚天動地,力貫長空的一箭?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從巨蟒口中救出自己?他的面容怎麼會如此熟悉? 自己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他,怎麼會突然記不起? 「小弟冷小狐,大哥不記得了麼?」白衣少年失望的看著沈落石,臉上透出一絲幽怨之色 「冷小狐?啊?原來是你!」沈落石驚呼一聲,終於記起了這位曾經一面之緣的小兄弟! 茫茫草原,一望無邊,一團火紅的花,一座孤單的墳,一個白衣如雪,面色陰冷的少年…遙遠模糊的記憶中那一副副熟悉的畫面漸漸清晰滾動起來! 「不錯,是我!」冷小狐冷冷的回應 「你在這裡幹什麼?剛才那救命一射是你射出的?」 「我這裡當然是在等你回來,已經等了一年零八個月一十六天,沒有再見你一面,我怎麼會讓你輕易葬身蟒口」冷小狐淡淡的說,眼光裡透出一絲哀怨,一絲無奈,一絲惡毒! 「你等我?你我不過一面之緣,你卻在這裡苦苦等我?你怎麼知道我幾年後還會回來?」沈落石驚訝的看著冷小狐 「你安葬了我四位姐姐。沒有讓她們葬身狼腹,我當然要找你報恩。誰知你卻一去五年,竟然讓我苦苦等了那麼久」冷小狐幽幽歎息 「不過是些許小恩,卻讓冷兄弟一等數年,值得嗎?」沈落石感慨道 「除了報恩,癡癡等你回來,當然還有別的理由」冷小狐居然面色緋紅,聲音也低弱起來 「別的理由?什麼理由?」沈落石更加疑惑起來 「你就看不出人家已經喜歡上你了麼?」冷小狐鼓足勇氣,目光殷切的看著沈落石 「可是你我都是男兒之身,你怎會……怎會喜歡上我?」沈落石一臉窘迫,言語也有些結巴起來 「哼,難道凌寒玉師兄不是男兒麼?你們不是也有一段生死戀情流傳江湖麼?」冷小狐突然面露陰冷怨毒之色,恨恨的說道 「這個麼…」沈落石一時語塞,支支吾吾起來 「沈大哥你也不必為難,小弟也不過說說而已。既然上天注定你我無緣,我們何不就此放手一拼,無論生死,一了百了」冷小狐幽幽歎息,已緩緩拔箭拉弓 「你要殺我?你剛剛才從巨蟒之口救了我,怎麼轉眼間又要殺我?」沈落石對冷小狐變化莫測的態度,越來越茫然不解 「救你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見你最後一面,殺你卻是為了報仇,也是為了我的職責」冷小狐冷冷的看著沈落石,箭頭殺氣已直透沈落石心肺 「報仇?你我只有一面之緣,哪裡來的仇恨?」沈落石惶惑的看著冷小狐 「殺父之仇,不得不報」冷小狐臉部痛苦的扭曲著,艱難的拉開了弓,握手的雪白玉手不停的顫抖著,一滴清澈的淚水滾滾滑落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眼在流淚,那麼他的心呢? 是不是也在顫抖,也在流淚! 第五十八章 癡心小狐 「殺父之仇?我殺了你的父親?」沈落石立刻頹喪的詢問,他縱橫大漠,殺人無數,究竟誰是冷小狐的父親,他實在猜測不出,難道是透明的突狐部落老大突烈鋒? 可是眼前的冷小狐的皮膚雖然細嫩,卻絲毫沒有透明之色,怎會是突狐人之後代?可是他此刻的裝束偏偏又是突狐人的一貫裝束,還有突狐人特有的陋弓木箭! 「他叫狐五,狐狸的狐,排行第五的五」冷小狐一臉悲愴的冷冷話道 「狐五?你是狐五跟沈孤雁的兒子?」沈落石驚的目瞪口呆,冷小狐的話彷彿一聲驚雷,徹底雷倒了他 「沈孤雁?沈孤雁是誰?我的母親是白狐女王,是狐中之王,她並不是一個女人」冷小狐幽幽歎息,一絲悲傷的情緒在空氣中緩緩擴散 斷尾狐狸狐五?大漠白狐女王? 冷小狐居然是他們的兒子,是人與白狐雜交的後代? 那麼那四個被萬獸王遺棄的四具美女屍體也是狐五與白狐女王的女兒,怪不得當初冷小狐說他與四位姐姐是五胞胎。 沈落石當時雖然很是懷疑,卻並沒有對冷小狐的話深究,現在回想起來,他說得卻是實話,一隻狐狸一次生五個崽本就是平常之事! 現在沈落石終於理解了冷小狐身上那股神秘冷漠孤僻的氣質,因為他本就不是一個純正的人,也不是一個純正的狐,是介於人與狐之間的一個怪物,一個狐人! 他既不屬於人的世界,也不屬於狐的世界! 一直游離在人界的邊緣,游離在狐界的邊緣,既不能融入人的世界,又不甘心墮入狐的世界,只能孤獨寂寞的徘徊在人狐之間! 他身上的可憐寂寞的影子,已將沈落石深深籠罩在一片失落情緒中! 面對冷小狐冰冷犀利的目光,冰冷犀利的木箭,他一動不動的傲立著,目光平和的望著冷小狐痛苦扭曲的臉,冷小狐的張弓欲射的木箭! 他準備承受這一箭,因為他的命本來就是冷小狐救的,現在只好一命還一命,給這個父母姐妹都已失去的可憐少年一個交代! 冷小狐顫抖的手突然無比穩定的凝固,那支顫抖的木箭突然離鉉而出,弓鉉一響,木箭已直透沈落石的前心。 好快的箭,假如可以將一剎那分為一千份! 那麼這支箭在射出與射中沈落石之間的運行時間就是這一殺那的千分之一! 胸口中箭,熱血噴湧,沈落石依然傲立不動,任由熱血從順著木箭桿流淌而出! 「你有病麼?為什麼不躲避,你本來可以避開的。剛才凌空那一射你都能以刀相抵,這一射怎麼會無法躲避?」冷小狐丟掉那把簡陋的弓,瘋狂的撲了過來,拔出木箭,一雙雪白纖細的手緊張的摀住了沈落石的傷口,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可是無論他多麼努力,傷口的血依然透過手指往外滲透著! 「即使我避開了這一射,也必定躲不過你的下一射。既然注定我要死在你的箭下,我又何必躲來躲去的,多此一舉呢?」沈落石淡淡的笑著,手中的刀已頹然落地。 ****** 幽暗的燈光,冰冷的石壁! 刺骨的寒氣自後背緩緩而入,寒冷刺激之下沈落石悠然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陰冷的石室之內,連牆壁的油燈透出的燈光都夾帶著絲絲寒氣! 「沈大哥,你醒了!」冷小狐冷冷的坐在他旁邊,冷冷的說,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之情! 「木箭穿心,我居然沒有死,難道是冷兄弟手下留情?可是你為何要對一個殺父仇人手下留情?」沈落石一臉迷茫,疑惑的看著冷小狐! 「不是小弟手下留情,而是我的第二箭根本殺不了人,因為我的絕技是奪命三箭。真正要命的是第三箭,沈大哥卻沒有給我任何出手的機會,不善不避主動接受了第二箭的攻擊,讓我的第三箭根本沒有機會射出去。」冷小狐淡淡的說,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可是你的木箭明明不是已射中了我的心?怎麼會殺不了人?」沈落石好奇的追問 「奪命三箭,第一箭先聲奪人,旨在壓制對手氣勢,第二箭飛箭亂影,旨在擾亂對手心神,對手氣勢被壓,心神被擾。第三箭必然一箭奪命。 第二箭射出,雖然快箭如電,不過像沈大哥這樣的高手一定可以閃避阻擋,所以這一箭表面快如疾風閃電,卻是虛招,只要沈大哥躲避阻擋,這支箭立刻會瞬間改變方向,化成萬點寒星,射向你的每一處要害! 沈大哥面對這一射不閃不避,硬生生的以血肉之軀接納了它,反而將它的後續變化全部化解,弄的小弟這第三箭都不知如何射出「冷小狐淡淡的講解著,目光中透出一絲欽佩,一絲崇拜,一絲溫柔! 「變化繁複的射法,志在變化,不在殺戮,必然力度不夠,所以即使射中要害,也傷不及要害,沈落石才會僥倖不死。不過沈落石身負重傷,冷兄弟只需隨便拿箭插一下,哪有我的命在?」沈落石一邊分析,一邊唏噓感歎 「狐五雖然因阻止大哥而死,卻是受萬獸王的指派才會遭遇殺身之禍,江湖爭鬥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沈大哥殺他也並無過錯,小弟出手報仇也是盡人子之意。真正看到一箭穿入大哥之心,小弟才知道我根本沒有決心殺死沈大哥」冷小狐眼裡露出一絲痛苦。 「難道你僅僅只是為了我,而放棄了殺父之仇?」沈落石露出一絲惶恐,一絲愧疚,對於冷小狐的這份感情,他有著不能承受之重! 「殺父之仇?哼,報了殺父之仇,那麼殺母之仇我又找誰去報?」冷小狐面容扭曲,內心深處似乎充滿了極度的苦痛! 沈落石從他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一些他們白狐家族背後的悲慘往事,不再繼續追問,緩緩起身坐了起來,靠在了冰冷的石壁 左右顧盼一下,岔開了話題:「這是什麼地方?」 「大漠深處突狐人的地下洞穴,難道沈大哥忘記了?小弟只不過是搬運了一些石頭裝飾了一下」冷小狐露出一絲得意的淺笑 「突狐人的地下洞穴?那麼你就是突狐人的新主人?」沈落石疑惑的追問 「突烈鋒死了,突狐人群龍無首,需要一個得力的人帶領他們,師傅萬獸王就指派我來統領他們」冷小狐淡淡的說 「萬獸王是你師傅?你是他的得意門徒,他卻毫不留情的殺了你的四個姐姐?」沈落石對於萬獸門的事越來越不可思議起來 「萬獸王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都是他的奴隸,主人殺幾個奴隸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能夠為他而死,是我們的無上榮耀」說起萬獸王,冷小狐頓時肅然起敬! 「那麼將我帶到這裡,軟禁起來,也是萬獸王的意思?」沈落石立刻警覺的試探 「萬獸王只是在幾個月前告訴我們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拖住你的腳步,讓你無法接近富貴逍遙城。至於我們的具體行動,他根本不必細問」 「那麼如果我要執意從這裡走出去,你就會出手殺了我。你可以因為我放棄殺父之仇,卻不會因為我而違背萬獸王的命令」沈落石冷冷的質問 「不錯,在北地大漠草原,任何人敢違背萬獸王的意願,都必須死」冷小狐收起了一臉溫柔,冰冷的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弓和箭,一隻破舊的弓,三支粗糙的木箭! 「好!我現在就從這裡走出去,我倒要領教一下你的奪命三箭是不是真的能奪了我的命!」沈落石強行支撐著身體,緩緩起身,蹣跚著大步走向石洞大門 「你!」冷小狐一聲輕叱,面色痛苦扭曲,雙手顫抖,一滴淚水早已滾滾滑落 第五十九章 斷弓折箭 沈落石沿著黑暗的地下通道大步而去 冷小狐手裡的弓隨著他的腳步漸漸拉滿,箭在鉉上,不得不發! 木箭直奔呼嘯而去,沈落石不散不避,腳下的步履平和而穩健,呼吸均勻而平靜,直射後心的箭居然劃出一道閃電般的弧線,擦著沈落石的左耳飛馳而過。 凌厲的箭鋒直刺耳鼓,沈落石的耳鼓居然被箭鋒刮過的勁風刺的生痛,但他依然面不改色,依舊不緊不慢的走在黑暗中 冷小狐第二箭已上鉉,雙手顫抖著繼續開弓,木箭呼嘯而去,比第一箭更急更快,箭鋒更加凌厲,箭鋒劃過,空洞黑暗的地下通道,空氣彷彿已被箭鋒撕裂,發出刺耳的廝鳴 這一箭依然是滑耳而過,這一次滑過的是右耳,沈落石依然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著! 「站住!你不要逼我!」冷小狐第三箭已上了鉉,弓開如滿月,奪命三箭,奪命的第三箭,一觸即發,冷小狐面色慘白,雙手顫抖,額頭的汗水已涔涔而下 這一箭是射?還是不射? 在沈落石與師傅萬獸王之間他應該選擇誰? 一個是自幼追隨,傳授他萬獸門絕技的恩師,一個是曾經有恩於己的殺父仇人。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毫不猶豫的射殺沈落石,可是他卻偏偏下不了手! 草原深處的一面之緣,沈落石竟然在他心裡種下了一粒種子,幾年的相思歲月,這顆種子竟然生根發芽,盤踞纏繞著他的心,糾葛著他的全部情感! 自幼生活在女孩叢中,生活在四個姐姐的呵護下,他的性格被熏染的柔弱細膩,多愁善感,再加上天生體質虛弱,修煉的武功又是萬獸王的陰寒一脈! 身體內自然而然的多了一份陰柔之氣,少了一份陽剛之氣!雖然身著男裝,一副男人軀體,裡面卻包裹著一顆脆弱多情的女兒心! 沈落石是他見到的第一個純陽男子,恰巧他又是天下數一數二至剛至陽的真男子!一見心動,從此相思入骨,寸寸成灰! 他從此南下,守候在萬獸門的最南端,翹首等待著沈落石從南而來! 世事難料,沈落石卻偏偏從北邊殺了過來,縱橫大漠,連自己那個幾乎沒有見過幾次的老爹也給他滅了。 雖然他對狐五這個爹毫不感情,但畢竟爹就是爹,活著時可以恨他,避開不見他,可是他被人殺了,當然要殺人者血債血嘗,可是殺他的人偏偏又是沈落石,朝思慕想的沈落石! 這樣的恩怨情仇,又讓他該如何面對? 冷小狐力透弓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崩! 沈落石聽到背後一聲清脆的弓鉉響,第三箭已射出,奪命三箭,一箭奪命! 奪命三箭最後的一箭,也是奪命的一箭,它一旦射出,箭指之處,絕無半點生存機會! 弓鉉響過,沈落石卻沒有感覺到箭鋒,沒有感覺到利箭射心的那種冰冷和刺痛,難道他的箭沒有射出? 可是沈落石明明已感覺到他搭箭上鉉,聽到了他弓鉉響動! 沈落石詫異的緩緩回頭,木然呆立! 幽暗的石室門口,幽暗搖曳的燈光裡,那個孤單的身影搖搖欲醉,那一張清秀的臉蒼白如紙,一道鮮紅的血很順著他的嘴角淌了出來! 他的弓鉉已斷,弓背已裂,那根奪命木箭已斷為幾截,紛紛散落在他的腳下!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的弓已開,他的箭已在鉉! 開弓必殺的奪命三箭已啟動,他已無法回頭,無法停止! 奪命三箭最後一箭,也是奪命一箭,他必須要射殺出去,可是他要射殺的人卻是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最後一刻,他選擇了放棄,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弓,自己的箭,毀滅了畢生絕學奪命三箭! 奪命的木箭沒有射向沈落石,卻把積蓄的全部箭勢反擊到了自己身上,弓斷箭折瞬間的強大衝擊力全部洩在冷小狐身上。 奪命的箭一旦上了鉉,必須用鮮紅的血,鮮活的生命去化解它的殺氣! 冷小狐不願看到沈落石喪命箭下,只有用自己的血化解自己的殺氣,破解自己的奪命一射! ****** 冰冷的石室,燈光幽暗 照射著冷小狐蒼白清秀的臉,彷彿一隻乖巧的小貓,背靠在沈落石寬闊溫暖的環抱裡,沈落石正在用體內的自然之氣透過冷小狐冰冷的後背溫暖著他冰冷似寒冰的身體! 沈落石體內流轉的自然之氣,開始在冷小狐的體內周轉起來。幾個輪迴後冷小狐的面色漸漸緩和,呼吸已漸漸平穩,雙目緊閉躺在沈落石懷裡睡了,長長的睫毛依然掛著幾絲清淚!嬌小的鼻翼均勻的翕張煽動著! 沈落石長舒一口氣,憐惜的看著這個可憐的瘦弱青年。這副瘦弱的軀體居然能夠射出如此強悍的奪命三箭,這副瘦弱的軀體居然有如此強悍的一顆心! 寧願用生命來挽留自己的腳步,現在自己暫時為了他而留了下來,可是明天怎麼辦? 肩負保家衛國使命的沈落石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男人而留下來,放棄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就算他男裝之下真是一副女兒身,他又怎能為了一個癡心女孩放慢自己的江湖腳步? 江湖第一美女花如雪,天真純潔的葉飛燕,癡心至死的馬翠翠,當然最讓他牽掛的還有調皮可愛的周小紅… 這麼多值得留戀的女孩子都沒有讓他停下自己的江湖腳步,他的腳步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孤單可憐的狐人而停留! 混跡江湖多年的沈落石當然明白,一個亡命江湖的江湖刀客,一旦為了一個女人而停下來,有了家,有了牽掛。 他的精彩江湖路就已宣告結束,他不再是縱橫獨行的江湖浪子,必須將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佔據一個地盤,安安心心的做一方霸主! 沈落石之所以比唐通,南宮北,穆玄走得更遠,就因為他孤單一人無牽無掛,而其他的幾位年輕的高手都有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家業。 顧忌的東西太多,無法真正的放手一博! 沈落石緩緩的將冷小狐抱起來走出冰冷的石室,既然他不能為了冷小狐而留下,他必須帶著他一起走,直到他的內傷痊癒,然後再自由的放飛他! 「謝謝你救了我,沈大哥」冷小狐不知何時已悠然轉醒,微弱的蠕動著嘴唇 沈落石一陣心痛,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抱著他依然漫無目的的沿著地下通道行進著! 「沈大哥,你胸口的傷剛剛結疤,不宜太過用力。還是放下我休息一下吧」冷小狐憐惜的看著沈落石,溫柔的手輕輕的按在了沈落石的胸口,一股暖流緩緩注入沈落石的傷口! 「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我還要盡快找到出口,為你尋一些草藥療傷。你傷好了些,我才好獨自上路,去完成未盡的使命」 「只要沈大哥答應我一件事,小狐便指一條通道出口給你,幫你脫出地下秘道的圍困」冷小狐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溫柔 「什麼事?只要沈落石能夠辦到,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替你完成它」沈落石鄭重其事的應諾道 「沒有刀山火海那麼難,我只想在我死之前,你能送我回家」冷小狐露出一絲淺淺的笑,能夠得到沈落石這樣一句承諾,就算死他已心滿意足了 「回家?你的家在哪裡?難道是大漠深處的湖底沙宮?」沈落石緊張的追問道,內心立刻惴惴不安起來,因為冷小狐的那個家已經被自己徹底毀滅了 「我的家在哪裡?呵呵,連我也不太清楚,人有房屋狐有洞,我的家又是什麼?茫茫大漠,浩瀚草原,應該就是我的家,沈大哥只要送我回到幾位姐姐的身邊,與他們長相廝守,小狐就心滿意足了」冷小狐幽幽歎息道,身體一陣發冷,一聲咳嗽,一口血噴湧而出 沈落石急忙將他緊緊摟住,暖意融融,融化了地底的寒氣對冷小狐的侵襲! 冷小狐迷迷糊糊的指點著沈落石沿著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轉悠起來,指點了幾個轉折點,沈落石的記憶漸漸萌動起來。 那條通往巨木林的通道漸漸回歸了他的記憶,不用冷小狐指點,他憑著直覺循著地下通道直奔那個巨木林深處的出口而去! 他現在才搞清楚,在他受箭傷昏迷的時候,冷小狐居然把他又帶回了沙漠,送進了沙漠下的突狐人舊居。 現在他必須重新走出去,再次面對巨蟒的攻擊,就算他全力以赴去博殺,面對巨蟒也毫無勝算,何況現在他有傷在胸,還帶了一個重傷垂危的冷小狐,又如何與巨蟒拚殺? 無論前路有多麼凶險,他必須盡快殺出去,冷小狐需要草藥療傷,沈落石更需要時間去完成使命,除了一路衝殺出去,他別無選擇! 第六十章 先天不足 沈落石抱著冷小狐緩緩的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地面上,腳下是長滿青苔的地面,身邊是森森的古木環繞 不知不覺他已立在巨木森林,他是怎麼走出地下通道的? 連他自己也有些恍惚起來,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著,突然間就走了出來,是他一路思索忘記了周圍的變化?還是周圍的變化太突然,讓他來不及反應? 沈落石茫然四顧,根本尋找不出任何出口的痕跡!倒是一群熟悉的人影將他帶回了虛幻的往昔歲月。 他們身著樹葉,皮膚雖然不再完全透明,透過半透明的蒼白皮膚,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身體內的肌肉血脈。 看到沈落石,冷小狐突然出現,他們立刻圍攏過來,跪拜在地! 冷小狐示意他們起來說話,他們依然長跪不起,眼睛怯生生的望著沈落石,時隔幾年,他們依然記得他們心目中的保護神,大漠沙神,從沙子裡掉下來的神靈! 是他保佑他們走出了地底,重見了光明,幫他們消滅盤踞九鷹山的大漠鷹王紐畢鴻,還有他手下的那一群凶殘的鳥人! 沈落石尷尬的笑笑,衝他們揮揮手,抱著冷小狐急匆匆而去。 他實在不好意思再看到他們,因為他殺了他們的老主人,還有他們貢獻給他的透明女孩,雖然那時他被血刀控制,一時失控犯下了致命錯誤! 但錯了就是錯了,無論多麼無辜的借口,也無法掩飾他那一刻的卑鄙行徑! 看到這些憨厚樸實的突狐人,想起了並肩突破的土烈鋒,讓自己第一次成為真正男人的透明女孩,沈落石的心開始抽搐,開始疼痛,開始滴血……… 他痛苦的閉了眼,飛越過匍匐的人群,瘋狂的沿著巨木林灑下的點點陽光,向西飛馳而去! 突狐人聚居的地方很小,只是巨木森林的西南一角,是他們與巨蟒之王並肩作戰,擊潰大漠鳥人襲擊後,爭取到一隅棲息之地。 當然他們也有了一個可靠的新主人,一個箭法通神的新主人。 他們在自己聚居之地與巨木森林間隔了一道圍欄,一道圓木圍就的圍欄,圍欄內外幾十丈遠近都鋪滿了大小不一尖木樁。 蛇蟲一旦越過禁地,必將被劃破肚腸,當場斃命! 沈落石沿著圍欄一路飛馳,很快就看到了巨木林的邊緣,昨天他被冷小狐拉回了巨木林,今天他又帶著冷小狐衝了出來。 沈落石再次現身巨蟒森林,圍欄另一側的巨巨蟒大王屬下的蛇蟲們早已嗅出來他的味道,紛紛湧向圍欄這邊,顯然它們也不敢輕易越過圍欄,只是順著圍欄一路追隨著沈落石,那顆巨大幽綠的獨眼躲在森林深處,一路惡狠狠的逼視著沈落石。 接近巨木林邊緣,那些蛇蟲們早已爬出巨木林,繞道將森林外面圍的水洩不通。它們不會深入突狐人的地盤,也絕不會讓沈落石輕易突破出去! 九鷹山就在眼前,急於再上九鷹,挑戰萬獸王的沈落石,此刻心急如火,根本不再理會自己有傷在身,將冷小狐反手背在背上,拔出斷刀,殺氣頓時瀰漫開去,殺氣激盪,林間飛鳥驚飛,枝頭樹葉紛紛而下 一陣悠揚的笛聲,忽遠忽近,似有似無,斷斷續續的在林間迴盪起來,擋住沈落石去路的群蛇竟然騷動起來 隨著笛聲旋律扭動盤繞著,紛紛向北面自己的地盤遊動而去,幽綠的小眼睛裡透著恐懼的光芒,漸漸龜縮到了自己的那一片森林中 巨蟒之王眼裡噴著怒火,狠狠的瞪著沈落石,無可奈何的原地盤旋了幾圈,終於禁不住笛聲的刺激,緩緩的退隱而去 「它們已經退了,沈大哥,我們走吧」背後的冷小狐微弱的說了一句,腦袋軟軟的耷拉在沈落石的肩膀上 一隻通體碧綠的綠色小笛緩緩滑落在地,崩出一聲清脆的脆香! 原來剛才的那陣自幽暗遙遠的地方飄來的笛音,竟然是背後的冷小狐吹出來的!笛聲就在耳邊,聽起來卻彷彿遠在天邊! 萬獸王的驅獸魔音果然非同凡響,實在是人間絕響,天地奇聲! 沈落石緩緩貓腰摸起那根三寸玉笛,居然跟韓玉在苗疆吹破赤色小蛇的那根玉笛一摸一樣! 萬獸門下,果然個個都是驅獸高手,可偏偏個個都是如此陰冷嬌弱,楚楚動人。難道他們都是受了萬獸王身上那股奇寒之氣的熏染! 那麼萬獸王身上的寒氣又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是因為受了寒月先生寒月七殺斬的襲擊。 可是自己已跟寒月師叔在九峰寒壇交過手,他的冰刀絕殺雖然至寒無比,也不至於受傷幾十年,體內的寒氣依然無法驅除出去? 他哪裡知道,他自幼接觸冷月寒鐵,已與明月老人一脈修煉的至寒之氣慢慢融會貫通,所以面對本門一脈的寒月七殺才會應付自如,雖然也覺寒冷,卻並不透骨! 外人一旦被寒氣襲擊,必然深入骨髓,終生難以驅除。何況寒月先生地處嚴寒漠北,又是明月門下修煉寒氣最深入的第一寒氣高手,就算是精通天下奇巧怪異之術的萬獸王,也難逃寒意浸體的痛苦折磨! 幾個騰越,沈落石早已脫離巨蟒森林的領地,很快就接近九鷹山下,陽光照射下,背後的冷小狐身上寒意漸漸消退,肢體漸漸溫暖起來,血脈也開始流轉暢通。 沈落石並沒有攀越而上,而是繞著九鷹山飛奔起來,現在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冷小狐送回到草原深處的紅花盛開的地方,也就是四位姐姐的長眠之地! 他答應過冷小狐的事,一定要辦到。哪怕冷小狐的目的並不是想回家,而是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 經過一路的拚殺,沈落石已發覺,攔截他的人並不想殺死他,全部都是在設法拖延時間,為凌大將軍奪取長安,贏得賭局爭取時間! 這次冷小狐故技重演,沈落石卻並不點破,因為他不想冷小狐為了自己而死,駱巨峰,狐五都是因為無法拖延住自己而被迫以死想拼,他不想冷小狐也走同樣的路,不想把自己的刀插入他柔弱的心! 當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全心全意的喜歡著自己,就算自己對他沒有半分愛意,但至少內心會留存一分感激,一分歉疚! 沈落石雖然無法接受冷小狐的愛,卻有無法揮刀斬斷彼此的牽掛! 殺一個喜歡自己追隨自己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背後的冷小狐在陽光的照射下,身體漸漸滾燙起來,汗水漸漸濕透了衣衫,嘴裡開始喃喃囈語,沈落石回頭觀望,冷小狐粉面通紅,蒼白的小巧嘴唇也變得通紅飽滿起來,呼吸的熱氣透著逼人的熱浪! 怎麼回事兒?剛出地下時,肢體冰冷僵硬,血脈凝固,要靠沈落石身上的暖意方可勉強護住心脈,保證心脈血液流轉暢通,怎麼太陽一照,又突然通體發熱,血脈沸騰? 背後的冷小狐一陣咳嗽,一口血噴薄而出,他體內的血流動的實在太快,翻湧的實在太激烈,他已無法抑止熱血翻騰外湧! 沈落石急忙加快速度躲在了一處山腳的巖洞內,寒意襲人,冷小狐的身體漸漸平和下來,體溫漸漸降低,熱血不再沸騰!呼吸也漸漸平和下來! 恍恍惚惚間衝著沈落石莞兒一笑,顯露出萬般溫柔之態,沈落石不禁心旌搖動,一絲莫名的衝動油然而起,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眼光投向了遠方的草原。 寒洞停留半個時辰,冷小狐又開始冷的哆嗦起來,肢體開始僵硬,血脈開始凝固! 沈落石急忙抱起他,飛身出去,沿著山腳的陰影之地迤邐而行,在這種不冷不熱的日光陰影下冷小狐的身體恢復了常態,沈落石一路沿著山腳飛馳 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籠罩了他的心,冷小狐的傷真的很嚴重,體內的內循環與天地自然的外循環已完全貫通! 他不再是一個獨立的生命,而是一個必須完全依賴周圍環境變化而獲得生機的垂危生命。他的生命之火已在漸漸熄滅。 為了拖延自己,他竟然不惜開弓自射,震傷了自己的心脈! 雖然他的傷不是很重,但他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一定是先天陽氣不足,所以即使破指小傷也會致命。 人狐交通,血脈相隔,生下的後代自然先天不足,所以才要依靠萬獸王的奇異之術彌補先天之不足! 沈落石突然明白一件事,就是冷小狐的四位姐姐,為什麼萬獸王會選他們做暖袋,因為她們的肢體白天會隨日光照射而溫度升高,積蓄熱量,夜寒時萬獸王便可汲取她們體內的積蓄熱量,藉以抗衡體內至寒之氣! 如此反覆利用,四位女孩終於抵抗不住冷寒交替的侵襲,在一個月黑之夜徹底的失去了生命活力,成了冰冷的殭屍! 而她們冰凍成僵的那一刻,正好被躲在草叢的沈落石看在了眼裡! 第六十一章 修真秘法 沈落石抱著冷小狐一路狂奔,沿著九鷹山一路朝北奔過去 雖然他已深入萬獸王的地盤,除了林中巨蟒發動了致命攻擊,而且一直沿著巨木林邊緣一直跟蹤著他,其他惡獸猛禽卻一直沒有在採取任何攻擊,只是空中偶爾一隻鷹探在察看著他的行蹤 他知道這種平靜來源於懷裡的冷小狐,因為有他,其他鳥獸才不敢輕易突襲自己,冷小狐雖然生命垂危,但此刻他是冷小狐的獵物,別的萬獸門下絕不會從自己人的嘴裡搶獵物,除非冷小狐發出攻擊信號。 如果沈落石將他丟在山腳下,直上鷹山,他會不會立刻發出攻擊信號? 沈落石猜不透,也不想猜,此刻他最關心的是他會不會死,怎麼樣才能讓他不死! 日落時分,沈落石終於走出了九鷹山的陰影,直奔西北方向的茫茫草原深處,如果他就這樣馬不停蹄的跑下去,明日午時一定可以趕到那一片火焰般的紅花叢,讓冷小狐回歸到幾位姐姐的身邊 可是一旦回到那裡,他也許真的就會離開,安靜的離開!如果不及時送他回去,一旦他中途失去生命,他又會死不瞑目! 是加快速度,保證讓他在生命結束前了卻最後的心願?還是放緩腳步,讓他能夠多活一會兒,多享受一下最後的美好時光? 看著冷小狐一臉欣慰的睡在懷裡,睡熟的臉龐依然透著平和幸福的微笑,沈落石有些不知進退,左右為難! 日落,夜風寒,星光滿天! 懷裡的冷小狐開始冷的瑟瑟發抖,身體又開始漸漸寒冷起來! 沈落石不得不放慢腳步,遊目四顧,想尋找一個溫暖的地方歇息。他需要溫暖時,前方不遠處果然有一團火熊熊燃燒起來! 是誰在茫茫的草原點燃了一頓篝火?讓幽暗的夜色不再幽暗,清冷的夜風不再清冷 沈落石毫不遲疑的直奔火光而去,根本沒有理會誰為他點燃了篝火,在這片妖異神奇的大漠草原之間,任何奇異的事情在他眼裡已經不再奇異 對於這些古怪離奇的奇異之事,他早已習以為常,懶得去思考,去尋根究底! 火光熊熊,溫暖了周圍空間,也溫暖了冷小狐冰冷的軀體! 這裡不但有火,還有烤的香噴噴的羊肉,還有香噴噴的酒,顯然這些都是專門為遠道而來的旅行者沈落石準備的。 因為他此刻跟冷小狐在一起,是冷小狐的朋友,也就是草原的朋友,大漠的朋友,生活在草原大漠裡的萬獸門的朋友! ****** 在篝火的烘烤下,冷小狐的冰冷肢體漸漸恢復了活力,居然能夠跟沈落石面對面的坐著吃肉喝酒,不過他吃的很慢很少,喝得也很慢很少。 一邊小心翼翼的吃喝著,一邊癡迷崇拜的望著猛吃狂飲的沈落石,臉頰竟然漸漸泛起了一片嬌羞的緋紅 「沈大哥,如此豪氣干雲,實在讓小弟不勝欽佩,如果小弟能有你一半的豪邁氣勢,像你這樣豪情激盪,自在縱橫的活一天,小弟即使死了,也死而無撼了」冷小狐突然幽幽歎息起來 「冷兄弟,人生天地之間,各有天命注定。各自都有自己的精彩之處,也有自己的失意之處,冷兄弟天賦異稟,身負絕學,沈落石不過是一個鐵匠,兄弟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沈落石急忙勸慰道 「天賦異稟?身負絕學?哈哈哈…。」冷小狐喃喃的重複沈落石的話,突然悲愴的仰天狂笑起來,清秀的臉上已滑過兩行淚痕,一幕幕淒慘的身世遭遇緩緩在浮現在他的眼前……… ****** 二十年多年前,幽暗潮濕的地洞 縱橫大漠的狐五終於從昏迷中悠然轉醒,緩緩睜開雙眼,四周漆黑,除了蜷縮懷裡毛絨絨,暖乎乎的一具軀體,他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 恍惚間他只記得自己跟孤雁妹妹正在穿越大漠,準備去刺探捕捉北地胡人的信息! 突然一陣風沙撲面而來,他便失去了知覺,恍惚中似乎一股淡淡的臭味直衝口鼻,味道雖然很淡,卻直衝腦殼,竟然讓以臭名動大漠的狐五瞬間窒息! 「孤雁!孤雁!」極度恐懼惶恐的狐五緊緊的抱住了懷裡的『孤雁妹妹』,一陣溫暖的暖流從對方的溫熱軀體傳遞過來,懷裡的她那一顆春心立刻狂亂激動的蹦跳起來 溫熱滑膩的她已緊緊的摟抱住了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陰暗潮濕腐臭的地洞裡頓時暖意融融,春風陣陣…… 浩瀚大漠,從此多了一個矮小結實的年輕人,散發著濃烈臭味的年輕人。 身後緊緊追隨著一隻雪白的大狐狸,像一條馴順獵狗徘徊在狐五的周圍,當狐五小坐休息時,她就像一隻溫柔的小羊,依偎在狐五結實寬厚的懷抱裡! 在他們周圍幾里地之內,數以百計的白色狐狸縱橫出沒,緊緊的守護著它們的主人,狐五成了白狐女王的主人,也就成了大漠白狐一族的主人。 在大漠深處修煉百年的白狐女王,終於得到了一個男人,一個沒有被她狐臭熏死的男人,對她來說,實在是天降奇緣! 幾十年前一位遊歷大漠的中土道人,風沙迷徑,多虧得到狐王的指點方才脫困而出,為了報答她,不屑洩漏天機,教授了她一套脫胎換骨,修煉成人的訣竅! 那就是汲取人類的靈氣,借助男人純陽之氣慢慢化解她體內的狐獸之氣,一旦她體內的狐氣化盡,便可脫胎成人! 這位仙人果然沒有欺騙她,苦等幾十年,她終於得到了讓她脫胎換骨的機緣! 一年後,白狐女王不但沒有脫胎換骨,修成人形。反而珠胎暗結,肚子越來越大,幾乎拖到了沙面,行動也漸漸遲緩!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勁的夜晚,狐五尋找到了一個逃亡機會。 溜出狐洞,朝著南方飛馳而去! 驚醒後的白狐女王立刻暴跳如雷,不顧大腹便便,立刻瘋狂的循著狐五的痕跡追擊而去,一路狂奔,觸動胎氣,五個人形小狐陸續丟落在大漠中。 卸掉累贅的白狐女王,立刻滑沙如飛,很快就將逃亡的狐五抓住,一路拖了回來。 五個小傢伙卻不翼而飛,憑空消失在大漠裡 直到三天後,白狐女王才打聽到她們的去向,不幸被她遺棄荒漠的五個小狐人,居然有幸被尊貴的萬獸人王救去了! 並把她們帶上了萬獸山,收養在萬獸王的身邊! 逃亡未遂的狐五很快也老實下來,安心的留在了大漠狐洞,因為白狐女王叼來了一紙公文,領大將軍授命他與白狐女王配合,盤踞大漠共同收集大漠鷹王紐畢鴻消息! 修煉失敗的白狐女王並不甘心就此放棄,更加執著的尋訪周圍的異人能士,探訪脫胎狐輩,修成人身的法術! 狐五對她這種幼稚偏執的想法,從來都不屑一顧! 人就是人,狐就是狐,既然上天注定讓你成為狐輩。就算你多活了幾百年,懂了一些人事,通了一些人性! 想要一躍而脫胎成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日久生情,狐五開始跟她解釋萬物之道,是人是狐都是天命所歸,非人力可以扭轉改變! 白狐女王卻認為狐五在她面前故意擺譜,顯示他天生為人的優越性,內心中更加自卑窘迫起來,反而更加瘋狂的四處求仙問道。 試圖一躍為人,可以跟狐五平起平坐,同世為人! 苦心追尋之下,機會終於來了,傳說中的中土修真界的第一門派辰陽宮的一位世外高人來到了大漠,他就是千陽真人,辰陽宮主人辰陽真人的同門師弟! 白狐女王很快就尋找到了千陽真人的蹤跡,苦苦的拜求解脫妙法。 德高望重的千陽真人耐不住她的糾纏,終於在大漠深處他的臨時行宮接見了白狐王,見到白狐女王精通人性,立刻大驚失色。 立刻點破玄機,教授了她斬斷狐根,脫胎成人的道法! 千陽道人告訴她,她的修煉境界早已進入了人的境界,可惜一樣東西阻礙了她的修煉腳步,讓她無法脫胎成人。 那東西就是她的尾巴,比人類多出來的尾巴,只要她斬斷拖累她脫胎成人的狐尾,沒有了尾巴,她立刻就會脫離狐界,進入人界! 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白狐女王立刻拜別高人,飛馳回大漠洞府! 十幾個跟她同輩修煉的狐界高人也紛紛聞訊而來,要求跟她同時斷尾,共同進步! 得到廣泛支持的白狐女王立刻召集狐界精英,在地洞內辦了一個隆重的斷尾儀式,她跟十幾個白狐結伴拜祭,閉目結尾而坐! 身為狐界新主的狐五理所當然的被推舉為斷尾儀式的主持,雖然他很不以為然,但在群狐的熱烈氣氛的感染下,也漸漸恍惚起來 畢竟一人一狐生活起來很不方便,如果能夠讓夫人也脫胎成人,變化為絕色美女,並肩攜手共同馳騁大漠,該有多好? 古往今來,無數傳說中都有狐狸成人的故事,也許這些傳說真有其事? 懷著無限興奮的狐五手起刀落,十幾條狐尾應聲而落! 第六十二章 血脈天隔 斷尾斬落,十幾道鮮血噴射而出,十幾隻斷尾白狐劇痛難當,齜牙咧嘴,張牙舞爪的在地穴大廳內來回奔突,上竄下跳。 尖利的抓牙瘋狂抓咬,前排圍觀的幾隻白狐立刻被亂抓撕的血肉模糊,散落一地的皮肉,其他白狐見勢頭不對,早已夾著尾巴消失在大廳四壁四通八達的洞穴裡。 狐五目瞪口呆,驚惶失措的立在當地,手中的刀依然滴滴答答的滴著鮮紅的血! 同樣慘遭斷尾的白狐女王卻顯得無比鎮靜,雖然斷尾處劇痛難忍,熱血直冒,但她頭腦依然清醒,見群狐亂抓,立刻飛身而起抓起狐五飛速的退出了狐穴,竄出了狐洞。 一出洞穴立刻將狐五丟在一邊,開始在沙地上翻滾起來,試圖用流沙止住她斷尾傷口的流血,經過一番折騰,斷尾傷口結滿了沙塵,血不再噴湧,但還是透出沙土慢慢的滲透著! 一滴眼淚從白狐女王眼角緩緩滑落,現在她的尾巴斷了,依然滲血不止。但她卻依然是一隻狐狸,斷了尾巴的狐狸,根本沒有能夠脫胎成人,連半點脫胎成人的跡象都沒有,而且修煉多年的精氣卻在斷尾瞬間驟然外洩,她這位狐界第一高手已淪落為一隻普通的狐狸,一隻普通的斷尾狐狸! 狐五斬斷的不止是她的一條尾巴,也斬斷了她的百年美夢,修煉成人的美夢。 人就是人,狐就是狐,血脈有別,任何試圖突破這種差別的修煉方法都是在癡人說夢,都是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 幾十年前的那個寂寂無名的遊方散道教授她的汲取男人純陽的道法是騙人的,現在連天下第一修真門派的德高望重的修真高手千陽道長的斷尾訣也是騙人的! 原來所謂修真道術都是騙人的,何止是騙人,他們連狐狸都騙,連她這只修煉百年的老狐狸都被這些修真賊道騙了,徹底的騙了! 白狐女王精疲力盡,癱軟在沙漠之上。希望破滅,功力盡失,只能無助的望著愣在一邊的狐五,她知道她現在已經無力控制他,此刻的狐五已經自由了,可以自由來去,可以撇下她獨自揚長而去! 狐五沒有走,而是選擇留下來,留在了她的身邊。 他一時受氣氛蠱惑,揮刀斬斷了她的尾巴,斬斷了她的希望,洩盡了她的精氣,現在她氣血耗盡,生命垂危。 就這樣甩手而去,實在是於心不忍,他們之間畢竟有過一段情緣,而且還留下了血肉見證,五個狐人,他怎麼能在她危難之際就這樣離去? 何況他使命在肩,沒有凌大將軍的召喚,怎可輕易離開來之不易的大漠基地? 狐五抱起癱軟的白狐女王,緩緩的走回了洞穴,此刻的洞穴裡一片寂靜,平時的臊臭味道已被一種濃重的血腥味道掩蓋! 十幾隻資深白狐早已氣血耗盡,橫七豎八的冰冷僵臥在地,身上佈滿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抓痕,它們顯然是在絕望和痛苦中相互抓咬著結束了它們的生命! 狐五抱著白狐王,木然的滑坐在洞壁一角。 懷裡的白狐女王眼角依然掛著淚珠,依偎在他懷裡,早已沉沉入睡,呼吸均勻,心跳平和,潔白柔軟的皮毛泛著美麗的光澤。 經歷了斷尾之痛,拚命掙扎,她已經精疲力盡,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經歷這一突如其來的巨變,狐五也已身心疲憊,恍恍惚惚的狐五也漸漸沉沉入睡,正在睡夢香甜之際,懷裡的白狐女王突然掙脫出去,跪拜在地 「姐姐我走了,下輩子一定轉世為人,追隨郎君左右!」她居然會說話了,狐五與她相伴多年,終於聽到了她說話,難道她斷尾後真的已脫胎成人? 白狐女王淒婉哀傷的眼光漸漸模糊,她騰身而起,沿著洞穴飛速而去,雪白的身影也漸漸模糊起來! 「不要走,等等我!」狐五一身驚叫,拚命伸手去抓! 一抓落空,卻發現只是南柯一夢! 驀然驚醒時,卻發現雪白的女狐王依然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 肢體已冰冷僵硬,呼吸已停止,心跳已停止,地上流淌了一灘鮮血,已經凝固在冰冷的泥地上,將泥地染成了暗紅色! 她的傷口不是已經止了血?怎麼又會流血不止,血盡而亡? 狐五疑惑的察看著,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在他熟睡時,白狐竟然悄悄的抓開了傷口周圍結疤的泥沙,傷口被揭開,熱血緩緩流出,本來就已貧乏的血液很快就流淌乾淨,她的生命之火也隨著流淌的血而緩緩熄滅! 面對這個一地血污屍體的洞穴,這個曾經日思夜想拚命想逃離洞穴,狐五突然決定不走了,他要留下來,留在洞穴裡,永遠陪伴著為他而死的白狐女王! 她那麼迫切的想修煉成人,那麼執著的想修煉成人,不顧一切的斬斷尾巴,不就是想留住自己,留住自己的心麼? 如果她也跟自己一樣,是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隻狐狸,自己還會千方百計的找機會從這裡逃出去嗎? 當然這只是他留下來的借口,因為他根本不能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大漠中經營多年的情報基地。 狐五耐心的剝去了白狐女王的雪白皮毛,趁熱緊緊的裹在了自己赤裸的軀體上,白色狐皮竟然觸體即粘,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從此他就披著這身代表白狐女王權力的狐皮,出沒於大漠之間,號令大漠深處的各路狐族部落,日久天長,斷尾狐狸的威名便在漠北武林漸漸響亮起來! 安葬了狐王跟其他白狐的屍體,狐五便獨自留在了洞穴內,當然沒有忘記剝下它們名貴的狐狸皮,掛在地宮的牆壁,不但可以裝飾牆面,還可以睹物思狐,懷念一下白狐圍坐的熱鬧場面! 從此孤單寂寞的狐五,獨居大漠,無所事事,便開始了漫長的狐洞改造工程,狐洞漸漸便成為了紅泥地宮! 直到沈孤雁突然回歸大漠,舊情復燃,在沈孤雁的策劃下,展開對沈落石的尾追堵截,最後一時失算,竟然被人劃破了肚皮,結束了悲慘而精彩的生命! 他的一生是一個悲劇,淒婉慘痛的悲劇!也是一個傳奇!精彩紛呈的傳奇! 白狐女王的悲慘傳奇故事結束了,斷尾狐狸狐五的悲慘傳奇故事結束了! 可是他們留給漠北的江湖的故事卻依然沒有結束,他們的後輩冷小狐正在繼續這他們的悲慘故事! 徘徊在人與狐的中間,徘徊在生與死之間! 先天的血脈不通,正痛苦的折磨著他的軀體,也折磨著他的精神! 一個正常的人的心脈被強震損傷,平息修養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慢慢痊癒! 他那副先天精血不足的身體,卻要為此承受無盡的苦痛! 雖然他從一出便追隨萬獸王,修煉了天下最卓絕,最高深的武功,自信可以在漠北江湖縱橫,可以確保身體不受任何的侵害! 可是人在江湖,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到任何攻擊的損傷? 面對讓他一見傾心的豪男沈落石,他不得不斷弓折箭,自傷心脈來挽留他的腳步! 他成功的阻擋了沈落石,卻無法在阻擋漸漸逼近他的死亡之神! 雖然他依然神情自若的跟沈落石對飲,烈火映射下,他的虛弱軀體已開始漸漸灼熱起來,一層細細的汗水已籠罩額頭! 沈落石憐惜的看著他,一絲心痛在強悍的軀體內緩緩擴散著 一個奇怪的念頭悄悄爬上了他的心頭,既然冷小狐是如此脆弱的一個人,為何萬獸王卻委派他如此重要的任務? 難道他已洞察一切,正是利用柔弱的小狐給自己套了一個枷鎖,無法擺脫的枷鎖! 第六十三章 曲徑通陽 見小狐如此虛弱,沈落石急忙上前扶住他,試圖將他遠離一點火堆的烘烤 酒意微熏,渾身灼熱的小狐就勢一倒,依偎到沈落石懷裡,雙臂摟住沈落石的頸項,身體緊緊的纏繞在沈落石結實的身體上 雪白的細嫩的玉手溫柔的撫摸著沈落石寬厚的脊背,彷彿兩隻滾燙的小烙鐵 小狐醉眼朦朧,清秀粉白的面龐透出一抹粉紅的雲霞,嬌羞的目光游離躲閃著,彷彿一個春情萌動,含苞待放的小女孩! 美人在抱,已有十分醉意的沈落石漸漸恍惚起來! 一股熊熊之火。漸漸燃燒了他結實強壯的軀體,他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正是慾火旺盛的時候,一旦心中的火被點燃,瞬間蔓延而起,整個軀體都燃燒起來! 沈落石的粗糙的大手瘋狂的撕扯著小狐的衣服,在他雪白細嫩的軀體上瘋狂的撫摸起來,強烈的觸覺刺激之下,冷小狐全身燥熱,愛慾升騰,整個潔白細嫩的纖纖軀體已漸漸癱軟下去,軟綿綿的彷彿一灘爛泥。 雙眼早已迷離一片,嘴唇艱難的翕張著,散發著淺淺的微弱的呻吟,露出衣服外的半截雪白的粉胸隨著急促的呼吸,急促的起伏著 整個人早已縮進沈落石的懷裡,四肢癱軟,任由沈落石肆意的撫弄著 見他如此一副女兒嬌態,沈落石心中火焰更加狂熱起來,雙手瘋狂的在小狐的胸前恣意的縱橫,狂熱的揉搓。 恍惚中沈落石心中的疑慮漸漸消除,原來小狐是個女孩子,一個女扮男裝的絕色美女,自從三年前在南宮莊園與花如雪臨別一歡,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美女了 金毛部落的那個七公主簡直就是一頭瘋狂的母獅子,跟她一起,簡直就是一場獅王爭霸賽,只有爭霸的雄心,那有溫柔的樂趣? 此刻懷裡的小狐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美人,激情似火卻又溫柔如水的女人,而沈落石就是奔騰在水火交接中的一頭牛,一頭瘋狂的瘋牛! 在沈落石的恣意縱橫的粗野揉搓下,小狐早已融化成水,癱軟成泥,除了急促嬌喘,喃喃囈語,身體隨著沈落石的手起伏顫抖,四肢一直軟綿綿的耷拉著,沒有半分氣力! 沈落石被她的媚態撩撥,早已進入癲狂狀態,瘋狂的粗大手掌游轉直下,直插冷小狐的關鍵部位,叢林地帶…… 「啊!你是女人?……」沈落石面色僵硬,尷尬,整個人瞬間凝固! 「沈大哥,別這樣,我要……」冷小狐早已羞的滿臉通紅,翻身緊緊抱住了沈落石的僵直的脖子,一雙嬌小火熱的紅唇早已緊緊的貼住了沈落石虯髯縱橫的嘴唇 火熱的香舌瘋狂的撩撥著沈落石,剛剛一驚之下,恢復的片刻冷靜,立刻又被冷小狐的灼熱情緒捲裹進去。 沈落石頓時情慾膨脹,意識迷亂,瘋狂的將冷小狐壓倒草叢…… 「啊--」冷小狐一聲痛苦的尖叫,他立刻緊緊咬住雙唇強忍疼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任由沈落石恣意縱橫…… 秋風漸起,菊花殘,灑落滿地傷…… ****** 紅日初照,霞光萬里! 沈落石在暖洋洋的陽光沐浴下,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慵懶的伸著懶腰,緩緩的起身坐在草叢間! 一夜狂亂,殘酒竟未完全消退,依然有些頭重腳輕。 「沈大哥,你醒了」冷小狐早已坐立草叢,癡迷的望著浮在東方草叢上那一輪初升紅日,臉色竟然泛起一絲紅潤,精神格外的飽滿。 見沈落石醒來,回頭淺淺一笑,露出無限柔美嬌艷的丰姿! 「草原初秋,晨風寒冷,你的傷不礙事吧?」沈落石尷尬一笑,關切的詢問道 「多謝大哥關心,小弟的內傷已經漸漸好轉,身體已能抵禦一些外界的冷熱攻擊,這點寒意還侵襲不了小弟軀體」冷小狐輕聲說道,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是嗎?」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一絲疑惑也伴隨驚喜油然而生。 冷小狐的身體先天不足,怎會突然間好轉起來? 「得到沈大哥的純陽之氣滋補,小弟的先天不足之體收益匪淺,不但可以抵禦寒熱侵襲,似乎心脈之傷也有了好轉跡象」說到滋補一事,冷小狐立刻臉色緋紅,羞澀的低下了頭,慌亂的整理著身上滿身裂痕的衣服! 沈落石面色尷尬,也不在說話,默默的站起來:「小狐,我們走吧!」 小狐,沈大哥竟然親暱稱呼自己小狐! 冷小狐幾乎要幸福的暈死過去,立刻輕快的翻身跳了起來,準備追隨沈落石而去 「哎喲!」冷小狐一聲驚呼,一臉痛苦的滑倒下去 沈落石手疾眼快,早已飛身掠過去,伸手扶住了幾乎摔倒的冷小狐,一臉關切的詢問:「小狐,你的傷怎麼樣?是不是有復發了?」 「沈大哥不必掛心,小弟的傷好多了,只是又添了一點新傷,腳步有些艱難。」冷小狐尷尬的說,臉頓時漲的通紅 「新傷,什麼新傷?」沈落石目光緊張的在冷小狐身上上下搜索,竟然發現他衣褲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地上草叢間也散落了一些血滴 「還有血?這是哪裡來的血?」沈落石看到血跡,更加急迫的詢問起來 「沈大哥,怎麼明知故問,人家……人家昨晚可是第一次」冷小狐早已羞的全身通紅,聲音細如蚊蟲 「第一次?難道你真是女孩子?可是……」沈落石愣頭愣腦的追問著,彷彿墜入了無邊的雲霧裡,徹底的暈了 「沈大哥?求你別再追問了」冷小狐早已窘迫的眼淚漣漣,雙手緊緊的抓住沈落石的胳膊搖晃著 沈落石此刻也漸漸恍惚起來,難道他真的是女兒身? 沈落石背著冷小狐繼續一路踏著青草西北而行 冷小狐的傷勢明顯減輕,不再隨著周圍氣候溫度的變化而忽冷忽熱。而沈落石的情緒卻開始忽冷忽熱的猶豫起來 現在冷小狐的傷勢已漸漸好轉,是丟下他自己獨自南下潛入富貴消遙城?還是先送他回到紅花叢中的墳墓? 冷小狐這樣死死的糾纏著自己,自己又如何去完成背負的使命?一旦丟下他,他會不會再次自尋死路脅迫自己?自己真的忍心讓他為了阻止自己的行動腳步而死? 無論如何,還是等過了今天,讓他的傷勢再恢復一下再說吧! 反正一路已經拖延了幾個月,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 一股濃煙自前方滾滾升起,一陣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一陣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 前方不遠處一堆燃燒的火堆前,早已準備好了羊肉和烈酒,跟昨晚一摸一樣的肉和酒。 沈落石終於忍不住好奇,冷冷的說道:「小狐,這些都是你安排的?你的計劃很周密,心思也很細膩!」 「沈大哥,難道這些不是你的人安排的?難道你真的是一個人獨自來闖萬獸門?」聽到沈落石的猜疑,冷小狐立刻驚叫起來! 第六十四章 幕後之人 眨眼間,沈落石已背負冷小狐來到火堆前,沈落石將冷小狐放在地上,二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語。 良久,冷小狐幽幽歎息道:「沈大哥,你還是不信任我?我已經是你的人,無論生死我都會追隨你左右。如果是我一路安排了必需之物,又何必瞞著大哥,何況小狐手下的那些突狐人都是見不得光的透明之人,絕不可以離開巨木林的掩護」 「你要一直跟著我?那麼你已經決定不再回到紅花叢內姐姐們的墓地?」聽到冷小狐的表白,沈落石有些不知所措,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牽掛,徹底打亂了他的拚殺計劃。 何況一個男人身邊跟著另一個不男不女的男人,一個身世複雜,背影幽深的男人,他真的會為了自己不惜背叛萬獸王,還是他本來就是萬獸王安插自己身邊的一粒棋子! 「我知道你一心穿越萬獸門領地,進入富貴消遙城,現在我已決心追隨大哥,自然會為大哥分擔憂慮,共同進退」冷小狐殷切的看著沈落石,他已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的真的決定背叛萬獸王?追隨我跟他對決?」 「我追隨沈大哥,並不一定要背叛師傅萬獸王。萬獸王不是凌大將軍,沈大哥也不是李玉吳鐵山,你們只是敵對雙方的兩把刀,不一定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你錯了,我不是任何人手裡的刀,而是一把獨立的刀。我要用手中的刀殺出一個刀霸江湖的境界,殺出一個精彩絕倫的刀光人生」沈落石不以為然的駁斥道 「你的心裡除了殺,難道沒有別的東西?」冷小狐幽幽的說 「人在江湖,殺不由己!我退出江湖三年多,江湖的殺戮何曾少過?不但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有江湖就有殺戮,既然江湖殺戮並不會因我退出而改變,那麼我又何必為殺戮而自責退隱,何不重出江湖殺他娘個痛快」沈落石慷慨而談,一絲雄霸之氣騰然而起 「好!小狐就佩服沈大哥這種男兒豪氣,甘願追隨大哥一路殺個痛快!」冷小狐突然躍起,臉上也露出一絲殺戮豪情 沈落石好奇的看著他,這個溫柔的小狐怎麼一夜之間多了一絲男兒豪氣? 冷小狐見沈落石如此看著自己,立刻臉一紅,扭捏著貼向沈落石:「小狐不殺人,小狐要小心翼翼的細心伺候在沈大哥身邊」 「既然小狐不希望看到我跟萬獸王直接衝突,何不幫我越過萬獸王的封鎖,讓我直接與凌大將軍的三萬鐵騎直接面對?」沈落石見他如此楚楚可憐,不得不改變了攻擊策略! 「不是小狐不願幫大哥,只是讓沈大哥獨自一人去面對三萬鐵騎,小狐實在不願大哥孤身涉險!」凌小狐羞澀的小聲表述著自己的關切之情 ****** 「既然這些酒肉篝火不是小狐安排,那麼又是誰在暗中支持我們?如果我猜測不錯,一定是你的師傅萬獸王,呵呵,看來他還是一個好客的主人」沈落石將話題拉到了眼前的篝火酒肉,笑著調侃道 「沈大哥,你錯了,我想置備酒肉的一定另有其人,絕非萬獸王。」冷小狐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之色 「另有其人,小狐如何看得出?」 「因為他們置辦的肉都是烤好的熟肉,而且篝火也是他們點燃的。萬獸王的屬下只能提供木材生羊,禽獸怎麼會生火烤肉?」冷小狐淡淡的說,提起禽獸二字,臉色一片黯淡! 「難道他手下就沒有人?駱巨峰,金毛王,還有你,不都是人麼?」 「我們這些部落只是負責外圍的守護,真正的萬獸門核心地帶,絕不會允許外圍的守護者進入,因為萬獸王雖然也是人,但他最不信任的也是人」 「那麼你呢,你不是一直生活在這裡麼?」 「哼,我也算人麼,不過是半人半狐,當然可以自由出入禁地。後來漸漸長大,他還不是將我調了出去,安插到了外圍的突狐部落」說起人獸之別,冷小狐立刻自嘲的歎息起來 既然小狐是半人半狐?可是他怎麼沒有狐臭體味? 狐五跟白狐女王都是逆風十里的臭大王,它們的後代怎麼沒有一絲臭味,難道這一切都是萬獸王的傑作? 這個萬獸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身藏禽獸之間,卻對江湖異術無所不通,而且功力修為可以讓許多凌寒玉,冷小狐這樣的先天陽氣不足或嚴重損傷的弱質之身逆天而生,而且還可以修煉江湖最高深,最奧妙的武學! 「既然不是萬獸王,那麼為我們準備酒肉的又會是誰?」沈落石收起思緒,自言自語道 「這些酒肉是為你而備,不是我們。我猜置辦酒肉的人一定是沈大哥的後援,你背後的那些人當然不會將如此重擔委託你一個人。對付萬獸王,趙大將軍絕非你一個人可以辦到」 「難道是洛陽侯,他已突破神鷹,狼王的追擊?」 「呵呵,天底下能夠突破狼王,神鷹聯合防線的除了沈落石,恐怕很難找出第二人,除非你那位同伴本事比你還大,比你更幸運」 「那麼那個躲在暗中的神秘人又會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暗中支援我的行動?」沈落石喃喃自語 「大哥想知道他是誰?那麼你就原地不動,等他出來,現在午飯已送來,我們一直呆在這裡,直到晚飯時間,他自然會出現」冷小狐詭秘的低聲說道 「好,那我們就等到他出現」沈落石吃飽喝足,也不急著趕路,反而躺在草叢中 ****** 日落,星月漸明! 晚飯時間已過,沈落石等到已久的晚飯還沒有出現! 難道只要沈落石不行動,支持他的背後組織就不再給他提供生存必需品? 沈落石也不著急,你他娘的不給我飯吃,老子就不起來,不採取任何行動,不再向前走半步,看誰能耗過誰? 夜風寒,草地漸漸陰冷,雖然一直躺著不動,沈落石卻早已飢腸轆轆,原來躺著不動比飛馳跋涉更容易飢餓! 當他飢餓難耐一刻,一絲淡淡的酒肉香味從上風處飄過來,一絲火光也在目光盡頭燃燒起來,只要沈落石飛馳幾里地,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烤肉,喝道暖烘烘的烈酒! 飯終於送到了,不過沒有送到嘴邊,而是送到了幾里外的上風處! 借助秋風吹送,已將晚飯的信息傳遞給沈落石,至於你吃不吃,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沈落石聞著酒肉香,身體動了動,一隻溫柔的手,立刻按住了他,冷小狐眼神示意他不要動,既然食物沒有送到,他們就繼續在這裡等,直到食物送到,送食物的人出現! 聞著隨風而來的香味,沈落石,冷小狐愣是伏地靜臥,忍耐了一個晚上,夜漸深,香味漸漸淡漠下去,沈落石也迷迷糊糊睡去! 月落,星光黯淡,東方發白,晨霧漸起,寒氣陡然加重! 睡眼朦朧的沈落石被一陣淡淡酒肉香吸引,立刻翻身而起 冷小狐也緩緩的站起來,面色又呈現出一絲蒼白,一絲疲憊,柔弱的身體竟然開始顫抖! 是他一夜未食,飢餓加重了他的虛弱?還是他的體內陽氣削弱,沒有得到及時的補充? 沈落石已無暇顧及這些,因為那股香味越來越濃烈,相持了一個晚上,躲在暗中的那股勢力知道拗不過沈落石的倔脾氣,終於主動認輸,走了出來! 一堆燃燒的火自朦朧的夜色中飛速而來,那是一匹飛馳的駿馬,一個漆黑的人影騎在馬背上,舉著一柄冰冷的長刀,刀尖上插著一副燃燒的火架,架上架著半隻雪白的肥羊,在烈火的燒烤下冒著金黃的肥油! 眨眼之間,那堆火已近在眼前,那匹馬已近在眼前,那把刀已近在眼前,那個執刀的人已近在眼前 但沈落石始終無法看清他的臉,因為面前的火光正好擋住了他的臉,一股熟悉的殺氣卻撲面而來! 「黑刀小子,別來無恙,我們又見面了,哈哈哈」黑衣來客一聲長笑,將長刀一抖,那堆火已穩穩的落在了沈落石面前 那張熟悉而醜陋的臉帶著猙獰扭曲的狂笑,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原來是你?你還活著?」沈落石一臉驚愕,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卻了半步 第六十五章 殘缺一刀 沈落石驚愕之際,馬背上的黑衣人早已落馬立在他面前 凶相畢露的醜陋面孔上一隻獨眼透著森森殺氣,左臂下垂,只剩了半截手臂,右手一把鋒刃殘缺的長刀斜插在地,幫助孤單的左腳支撐高大的身軀,右腿自膝蓋以下的已被砍去,失去了腳和半截小腿,殘餘的半截腿吊在空中。 眇一目,缺一足,少一手! 一個殘缺不全,支離破碎的人,卻透出一股冷人心膽俱寒的氣勢。 連沈落石這樣的硬漢殺才,看著他都不禁有些畏怯:他娘的,這小子實在是太強悍了,被自己三番五次砍殺,已經殺成如此殘破模樣,依然不依不饒,苦苦糾纏自己。 事隔三四年了,僕固蒼狼竟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殺氣騰騰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副誓死挑戰的氣勢。 當除他四肢健全都被自己砍的支離破碎,現在他這副鳥樣,居然還要跳出來跟自己對砍? 面對僕固蒼狼都不好意思再出手,把人家已砍成這樣了,還好意思出刀再砍,何況這小子這兩天一直都再暗中給自己提供食物。 他娘的,既然一直尾隨提供食物給自己,現在見面又是一副拚命的架勢,這小子被沈孤雁刺殘了一隻眼,不會是出刀太狠,刺傷了大腦邊緣,成了傳說中的腦殘兒! 手殘,腳殘,眼殘,刀也殘,再加上腦殘! 此刻的僕固蒼狼的形象氣質已是一片殘缺,連透出的濃烈的殺氣中都隱隱約約透著一種殘缺的蒼涼之氣! 殘缺的大腦閃過一絲殘缺的殺意,殘缺的目光透射出一道殘缺的寒光! 殘缺的腿腳斜斜的跨出了殘缺的一步,殘缺的手揮出了鋒刃殘缺的長刀! 殘缺的刀光裡捲裹著一片殘缺的殺氣劃破長空,空氣中頓時升騰起一種殘缺的蒼涼氣氛,籠罩草原的金色晨光,瞬間被砍殺得支離破碎,連那議論初升紅日也被殘缺刀影劃出了幾道殘痕,變得有些支離破碎! 身經百戰的沈落石,立刻揮出了腰間斷月,迎殘而上! 斷月刀快如閃電,後發而先至,黑色刀影早已插入了一片殘缺刀影! 斷月刀影閃電攻入殘缺刀影的瞬間,沈落石的心立刻開始下沉,他砍出去的斷月刀彷彿砍中了一片支離破碎的破布,它早已殘缺不全,破碎不堪,你再多砍它幾刀又如何? 不過是在千瘡百孔的殘缺影子上多添了一兩道殘痕,一個已經有一千條殘缺印痕的破布,還在乎你多砍幾刀? 就在沈落石一砍落空之際,無數殘缺的碎刀影已將他握刀的手臂捲住,血債血嘗,處心積慮修煉幾年的僕固蒼狼似乎早已算準了沈落石的這一招! 他殘缺長刀的目標竟然是沈落石的握刀的手,沈落石砍了他一隻手,他已要砍去沈落石的一隻手! 他要跟沈落石拚一拚,究竟誰才是江湖第一硬漢! 沈落石砍了他一隻手,一隻腳,他不但沒有被挫敗,依然可以捲土重來,他想要試試砍去沈落石的一隻手,看沈落石的骨頭會不會也像他一樣硬,可以挺過去捲土重來! 殘缺刀影裡,一注鮮紅的血噴薄而起,清晨的陽光裡頓時瀰漫起層層粉紅血霧! 僕固蒼狼獨眼裡透出一絲得意,得意中透著無盡的蒼涼悲愴,早已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哈哈哈……」刺耳的長笑聲撕裂了安逸寧靜的茫茫草原,殘酷悲涼的聲音直透天地之間…… ****** 沈落石雙目噴火,卻只能眼睜睜的看他跨馬飛馳而去 冷小狐面色蒼白,虛弱的軀體軟軟的蜷縮在他懷裡,背後的心口處一個殘缺的傷口,沈落石粗大的手掌拚命想摀住他的殘缺傷口,汩汩的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縫噴射著,分散成幾股殘缺的血注! 僕固蒼狼的殘缺一刀留下的傷口,是一處殘缺不堪的傷口,殘破的刀痕七縱八橫,刻畫處一個殘破不堪的傷口,根本沒有人可以堵住如此殘缺的傷口! 沈落石想到的唯一封堵傷口的方法就是那張刻著神奇符咒的濃縮狼皮,它是唯一可以瞬間阻止嚴重傷痕的止血神物,可是他早已將他送給了凌寒玉,曾經生死與共,浴血拚殺的同心共命的親密戰友! 沒有了止血狼皮,他手足無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懷裡的冷小狐血液枯竭! 「沈大哥,對……對不起!」冷小狐模糊黯淡的目光依戀的看著沈落石,斷斷續續的艱難低語 「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沈落石情緒激動,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雙拳緊握,骨節咯咯暴響 「能夠替沈大哥抵擋刀劍,得到沈大哥的瞬間真心,小狐死而無撼」冷小狐艱難的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淺笑,鮮血隨著他起伏的胸口依然在噴湧 「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親手殺了僕固蒼狼,祭奠你的亡魂」沈落石冷冷的說,目光裡透出凜凜殺氣 「沈大哥,你……你……不可以殺他,不……不可以」冷小狐突然面露愧疚,艱難的祈求沈落石 「為什麼?」沈落石如墜雲霧,頓時惶惑起來 「對不起,小狐是……受萬獸王派遣……,那一招天殘地缺刀要對付……我,不是你……,他是你的後援,我才是你……敵人,我……」冷小狐說得越來越艱難,突然間嘎然而止,身體一撐,漸漸變得僵硬冰冷 「小狐--」沈落石一聲悲愴的呼叫,抱著冷小狐長跪不起,伏到了荒草叢中…… ****** 秋風陣陣,荒草浮動,血紅的花瓣隨風凋零 沈落石僵硬的坐在一座依然散發泥土味道的新墳前,並排的另一座墳塋已經長滿青草,四周被血紅的鮮花包圍著,彷彿一團燃燒的火焰 兩座墳塋都是沈落石親手堆造,幾年前,他一時感傷,埋葬了四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因此而結交了一個冷漠的年輕人,許多年後這個冷漠的年輕人卻將一顆火熱的心交付給他,為他流盡了最後一滴熱血! 偶爾種下了一段歧緣,收穫的卻是另一種歧緣! 沈落石默默起身,對著兩座墳塋凝望良久,緩緩轉身向南大步而去! 舊墳的花瓣飄零,很快就堆積在新墳周圍,燃燒的紅色火焰漸漸熄滅,落下的血紅色灰燼很快將兩座墳塋緩緩淹沒! 冷小狐走了,以後再不會有人來為四位姐姐打理這一團血色花叢,這一簇花的火焰很快就會隨著冷小狐的離去而煙消雲散。 零落的花瓣很快就會腐化成泥,與泥土相融,與血肉軀體同化! 或許明年春天這裡的花兒會開的更紅,更艷,沒有人修剪的野花也許會蔓延的更快,更遠,將整個大漠草原都燃燒成火! 沈落石的刀可以殺出火紅的血花,對種植培養這種血紅色的鮮花卻一竅不通,只能任憑它們在身後飄零! 但那一簇血紅的花卻會永遠印在他的心裡,時間越久,開的越紅艷! 沈落石默然前行,失落的情緒漸漸被涼意秋風吹散,一股殺戮豪情漸漸騰然而起,短暫的悲傷失落後,他的憂傷情緒立刻被即將面對的豪情殺戮衝散,爭霸雄心更加堅定強烈起來! 一個雄心勃勃的江湖殺才,也會有感情觸動,情緒失落,但這種憂傷浪漫的靡靡私情卻無法左右他的行動,改變他要走的江湖路! 江湖鐵漢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當情義兩難全時,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捨情取義。 這個義不是虛浮的江湖正義,不是蒼白的民族大義,而是他心中的一個信念,無論前路如何漫長艱難都會支持他走下去的信念! 一千個人就會有一千種江湖正義,而每個人心中的信念卻只有一個! 沈落石的信念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卻可以感覺到它,它已經深入到沈落石身體的每一處角落 只要他拿起刀,踏上殺戮江湖路,支持他的信念就會陡然而生! 第六十六章 舊仇新援 沈落石孤獨的行走在茫茫草原,一股悲愴凜然的殺戮豪情從他身上透出來,幾乎籠罩了整個蒼茫天地 冷小狐的死深深的刺痛了沈落石的心,他雖然是萬獸王策劃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個臥底,但是在最關鍵的生死一刻他選擇了以身擋刀,挽救了沈落石的一條手臂! 夾在萬獸王與沈落石之間,在情義兩難的痛苦漩渦中掙扎的冷小狐,最終選擇一種極端的方式結束了他的臥底生涯,短暫的臥底生涯!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目中完美的男人在殘缺刀影裡變得一個殘缺不全的殘廢,他不能接受一個殘廢的沈落石,他希望沈落石能夠永遠完美無缺的留在他心中。在殘刀入體的瞬間他徹底解脫了,一個完美無缺的沈大哥永遠凝結在他最後一刻的記憶裡! 他更不願意繼續按照萬獸王的策劃安排,繼續不斷的消耗沈落石的先天陽氣,最終幫著萬獸王完全控制沈落石。將沈落石也變成像自己一樣的木偶! 除了以死解脫,冷小狐已別無選擇! 一陣濃烈的酒肉香撲鼻而來,一堆熊熊篝火在前面不遠處燃燒著。 沈落石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開始大吃大喝,他知道這是多年舊仇僕固蒼狼給他準備,昨天他還想一刀刺殺自己,今天他依然按時為自己提供補給! 這個獨眼殘廢究竟想幹什麼? 冷小狐說他是自己的後援,可是僕固蒼狼就算砍自己七千刀,也無法發洩他心中對自己的仇恨,怎麼突然之間成為自己的同盟後援? 幾年不見,他居然修煉出如此強悍詭秘的刀法,面對的殘缺刀影自己居然找不出絲毫的突破縫隙! 跟他拼刀法?顯然他的刀法以遠遠超越自己 跟他拼凶悍?似乎他的凶悍勁頭也遠遠勝過自己 在結盟對付萬獸王的時候,他顯然是自己不錯的幫手,也可以說自己是他不錯的幫手,可是擊敗萬獸王之後呢? 擊敗了一個可怕的對手,自己又不得不面對另一個可怕的對手! 自信已經無堅不摧的斷月刀,遇到僕固蒼狼那麼殘缺不堪的一技刀法,那種無堅不摧的威力怎麼絲毫都發揮不出來? 難道他這一招刀法是專門為了對付自己而修煉? 憑他那顆殘缺的腦袋怎麼會悟出如此精妙的殘缺一刀?背後指點他的高人又會是誰? 冷小狐看出他這一刀叫天殘地缺?從冷小狐面對那一刀的恐懼,可以看出『天殘地缺』絕非僕固原創,而是漠北江湖中一個高深莫測的絕世高手的絕技! 僕固蒼狼的師傅,傳說中的漠北第一高手紐畢鴻已經死在葉飛鴻劍下。 連紐畢鴻的師傅寒月師叔也自斃於九峰寒壇,借助沈落石的斷月刀完成了他兵解,解脫的軀殼束縛,進入了武學的終極境界! 那麼這個指點僕固『天殘地缺』的絕世高手又會是誰? 江湖之水深不可測,偏遠漠北荒原居然隱藏著如此高深莫測的人物。沈落石雖然坐上了江湖盟主的位置,現在才發現自己眼裡的江湖實在是太小,太膚淺了! 距離真正的江湖頂級高手的境界,還差了幾個層次。 在他這個層次,別說面對這些高手,就是捕捉他們的影子都有些困難! 「小子,我們該出發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破空而來,一隻陰鶩的獨眼透著輕慢嘲諷卻又充滿仇恨的目光 不知何時,僕固蒼狼已立馬朦朧月色的草原,另一匹空馬正緩緩的從他那邊沖沈落石奔過來。 「好馬!」酒足飯飽的沈落石一聲大喝,飛身上馬,拔出斷月刀,催動戰馬風馳電掣般的朝僕固蒼狼直衝過去 手中的斷月刀殺氣瀰漫,直貫天地,夾著草原夜風閃電般殺向僕固蒼狼。 黑風瀰漫,一彎斷月閃過,瞬間凝固在空中! 陰冷的斷刀鋒刃已架在了僕固蒼狼的脖子上,距離頸項動脈只有一絲之差,冰冷的刀氣已將僕固蒼狼的頸項處的毛孔逼迫起一層雞皮疙瘩,汗毛根根直豎起來 「好快的刀!」僕固蒼狼冷冷的看著沈落石,冷冷的說道,凶悍的臉上的得意之色立刻頹然消失。 「你為什麼不出手?」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 「嘿嘿,我的天殘地缺一出,你就會少一隻手,我就會少一條命。你想用一隻手換老子一條命,老子覺得划不來。小子,你想占老子便宜?沒那麼容易」僕固蒼狼露出一絲陰冷的苦笑,獨眼裡的恨意漸漸消失,像他這樣的硬漢最佩服的就是比自己更硬更厲害的對手。 他機緣巧合得到絕世高手指點,修煉成功的絕世奇刀--天殘地缺,竟然還是無法勝過沈落石。 四年前,雖然沈落石砍殘了他,但每次都是利用偶然的機會,當時沈落石真實的刀法卻遠遠遜於僕固蒼狼。 經過四年時間,僕固蒼狼偶然奇遇,刀法突飛猛進,陡然提升了幾個層次,再次面對沈落石卻仍然無法擊敗沈落石,反而彼此差距似乎還縮小了一些! 昨天突然一刀,完全出乎沈落石意外,才會完全將他壓制在殘缺刀影之下,他意在逼退沈落石,趁他失去先機,殘缺一刀一舉擊殺躲在他身邊的冷小狐! 沒想到那個妖媚的男人居然也是有情有義的性情中人,居然挺身而出,主動替沈落石擋了一刀,完全一副送死的樣子! 這個黑刀小子,一副虎背熊腰的粗豪摸樣,一眼看去就是跟自己一樣的粗人,不解風情的粗人,他娘的,他怎麼會這麼有美人緣? 以前的那個葉小妞,昨天的那個不男不女的冷美人,都他娘的中邪一般的一心跟著他,老子這麼酷,這麼帥,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艷福? 為了泡個妞,居然丟了一隻手,一隻腳,還有那個該死的死老太婆沈孤雁,居然狠心將老子一隻眼刺瞎,面對這樣的鐵漢帥哥,她怎麼忍心下手? 這些臭女人,都他娘的有眼無珠,害得老子三十七歲依然光棍一條! 面對冷靜冷酷,快刀橫頸,依然面不僕固的僕固蒼狼,沈落石不禁也生出一絲敬佩,他娘的,這個胡族鐵漢確實是條難得硬漢,強悍程度似乎比自己更狠了幾分! 二人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彼此不再說話,並馬一起向南面飛馳,很快就消失在月色草原盡頭 一夜狂奔,拂曉時分,沈落石不由自主的勒馬佇立 因為他們已經無法前進,前面的路已經被封死,草叢內是成千上萬的狼群,空中是黑壓壓的展翅雄鷹! 被他突破的狼群,鷹群幾天不見,原來已經重新集結,在這裡布下了防線,再次隔斷了沈落石的前進道路! 沈落石拔刀在手,準備縱馬飛馳,一路衝殺過去。 冷小狐的死再次觸動他的殺戮豪情,他的殺欲再次控制了他的情緒,不管是誰,無論是誰,只要敢阻擋他的腳步,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他個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旁邊的僕固蒼狼寒光閃閃的刀橫空而出,攔住了沈落石的衝擊路線,醜陋猙獰的面孔殺氣密佈,仰首伸頸一聲長嚎,比狼嚎跟刺耳難聽十倍! 擋在前面的狼群居然無法忍受他的狼嚎鬼叫,滿眼恐懼的向後退出了半步,緊張的伏在地上,準備隨時撲出去,跟面前這兩個不怕死的殺星浴血搏殺! 第六十七章 斷足狼王 僕固蒼狼一聲長嚎,遠處的晨曦中一片黑暗的影子風一半席捲而來 隨著日出的光芒普照,一隊神秘的鐵騎漸漸顯露處清晰的輪廓,鋪天蓋地而來 原來他的背後還有一隻神秘的鐵騎,一直埋伏在茫茫草原之上,沈落石縱橫馳騁幾天了,居然沒有發現有一隻神秘的鐵騎一直緊緊跟隨著自己 鐵騎閃電般飛馳而至,閃電般左右分開,五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巨大的馬車飛馳而至,車體上安放著一隻巨大的鐵籠,鐵籠內一隻巨大的銀灰色巨狼蜷縮在裡面,兇惡目光透著一絲絕望,一絲憤怒,一絲恐慌! 沈落石頓時驚呆了,是狼王,追擊洛陽侯的狼王,它竟然落入了僕固蒼狼的手裡,那麼被它追殺的洛陽侯呢? 五馬飛馳,從沈落石旁邊一閃而過,出現在狼群面前,狼群一陣騷動,頓時陷入了一片恐慌混亂之中…… 飛馳的馬車突出到沈落石面前十步外嘎然而止,馬車急停,籠內的狼王被慣性驅動,整個身體瞬間撞向鐵籠前面的欄杆 前面的欄杆被它一撞,居然被它撞開一道門,狼王從門內飛身跌出,凌空跌向前面的草叢…… 就在它撞出的瞬間,幾十隻快箭呼嘯而至,一把快刀閃電劃過 呼嘯快箭全部射入了它的後臀,整個屁股瞬間被射成了刺蝟! 閃電快刀一劃而過,一片血光噴射,狼王的一條後腿應聲落地! 巨痛之下,狼王一聲淒厲長嚎,三腳落地,立刻騰空而起,一竄數十丈,落入了狼群,幾個起落,拖著一溜血跡消失在茫茫草原 就在它劇痛逃竄一刻,數千隻惡狼早已驚破肝膽,尾隨著狼王一路飛馳,瞬間隱沒在一片茫茫綠草之間 縱橫草原的一代狼王,被僕固蒼狼一刀抹去一隻後腿,從此淪落為殘廢,跟僕固蒼狼一樣的殘廢 它是就此沉淪,永遠退出漠北江湖,還是會捲土重來,繼續三足狼王的凶狠強悍的江湖博殺? 狼王被殘,負痛狂逃,嚴陣以待的狼群立刻一哄而散,尾隨著狼王逃亡而去,那麼空中的鷹群呢? 它們依舊嚴陣以待,九隻一組,停留空中,隨時準備俯衝而下,眼裡不但沒有恐懼,還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得意。 這些地面上縱橫奔突的傢伙,終究還是比不上我們這些翱翔天空的鷹族,連它們的老大狼王都被對手活捉,殺殘 這些騎馬縱橫的對手對付同樣在地面飛奔的狼群,也許還有些辦法,想對付我們這些翱翔天空的鷹族? 簡直是癡心妄想,除非你們也生出一雙翅膀,能夠飛起來跟鷹族一決高低。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徹底擊碎了它的空中優越感,同樣的五馬鐵籠車出現沈落石旁邊,縱橫長空的大漠神鷹居然也被僕固蒼狼關進了籠子。 狼王雖然速度奇快,抓牙尖利,生性狡猾,但它畢竟也跟人一樣,腳踏地面,抓捕它雖然困難,但還是有辦法實現。 現在飛在空中的神鷹之王,怎麼也會落入僕固之手,他是如何捕捉到飛翔的神鷹,難道僕固蒼狼也能夠騰飛天空? 得意的鷹族頓時一片恐慌,剛才的空中優越感頓時煙消雲散。 連大漠中飛得最高的大漠神鷹被對手捕捉,我們這些普通的鷹族難道能夠飛得比神鷹更高,更快,更遠? 被困籠內的大漠神鷹陰鶩的目光狠狠的射向僕固蒼狼,數十年前的僕固蒼狼的師傅紐畢鴻設計捕捉,在懸崖山洞內整整關了幾十年 偶爾的機緣沈落石落入山洞,解脫了他的束縛,能夠再次翱翔大漠長空。 剛剛快活了幾年,如今又被一個晚輩小子設計陷害,再次落入了胡族部落之手,被關在鐵籠內在草原上巡迴展示。 大漠鷹族從此威信掃地,徹底的淪落了,以後恐怕連那些不堪一抓的嘰嘰喳喳的小麻雀都敢跳出來嘲笑我們。 僕固蒼狼一聲刺耳的**笑,長刀一揮。 八名手執長矛的騎士立刻圍攏鐵籠,手中長矛閃電般刺向籠中的蜷縮的神鷹,籠內狹窄,巨大的神鷹根本沒有迴旋餘地,只能任由長矛穿體,發出刺耳的鳴叫,淒厲而刺耳。 長矛卻並不深刺,快速的一轉一扯,卷在長矛尖端的鷹毛立刻隨著撤出的長矛,紛紛從神鷹身上拔了出來,散落在晨風中 神鷹負痛掙扎,肌體扭曲,長鳴不斷,束縛它的鐵籠欄杆都似乎被它撐得開始彎曲。 空中群鷹見鷹王被辱,立刻結成陣形,閃電般俯衝而下,雖然它們明知到對手在故意激怒它們,誘惑它們俯衝下來,但鷹王被俘被辱,為了營救鷹王,它們別無選擇! 黑壓壓的鷹群彷彿一團烏雲,快速滾動著壓了下來。 沈落石反而將刀插人腰間,仰面朝天的躺在了草叢間,一邊看著好戲上演,順便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鷹雲密佈,捲裹而下,陣陣鷹風撲面而來。 鷹雲,鷹風中,箭雨飛射,密集如麻! 鷹雲漸開,鷹風瀰散,血雨漫天,鷹毛飛揚! 一層鷹雲瞬間跌落草叢,幾百隻中箭的鷹跌落草叢,掙扎幾下便不再動彈。 空中沒被射中要害的飛鷹負箭振翅而起,帶動著後面的攻擊鷹群一起向上高飛,空中頓時一片混亂,密集的鷹雲,漸漸散落成幾塊 高飛以後,鷹群的恐慌情緒漸漸恢復了平靜,緩緩的集結一起 再度俯衝低飛,攻擊下來,氣勢已遠遠不如第一次攻擊,一些負傷的飛鷹已紛紛單飛而去 雖然氣勢不如第一次,但它們的攻擊策略卻比第一次更有效。 通過血的教訓,它們已掌握了對手的致命武器。不再密集進攻,改變為輪流進擊,四散盤旋,將僕固的一千鐵騎完全籠罩在它們的利抓之下。 直到箭雨激射一刻,沈落石不由得一陣驚訝,怪不得僕固蒼狼敢用一千鐵騎挑戰數萬飛鷹,原來他手裡還有一樣秘密武器,那就是排射,一排十射! 何文輝發明創造的排射之法,怎麼會裝備到了僕固蒼狼的鐵騎? 沈落石狐疑的望著那一排搭起的整齊箭牆,目光中不禁充滿疑惑,這些弓箭雖然製作粗糙,遠沒有慕容草衣那麼精密,但其原理功用完全出於一轍! 剛才出其不意的一射之後,鷹群立刻變幻攻擊策略,面對散落攻擊的鷹群,排射的優勢立刻蕩然無存。 一千鐵騎快速改變陣形,將囚禁神鷹的那輛巨車重重包圍在中央,因為這輛車裡的神鷹之王是飛鷹拚死攻擊的目標所在。 戰場立刻陷入了人鷹博殺的膠著狀態,居高臨下的飛鷹明顯佔據了絕對優勢。 排射面對集團攻擊雖然厲害,面對單兵攻擊,顯然是一種資源浪費。如果十箭射一鷹,他們裝備的排射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騎士們顯然沒有那麼笨,紛紛撤出長刀,凌空刺殺起來。 在凌空而下的攻擊下,一些騎士已被空中飛鷹利抓吊起,高飛半空,瞬間被圍攻的群鷹啄食盡皮肉,只留了一副白骨丟了下來 地面的騎士立刻被這種恐怖的氣勢震懾住了,一種恐慌的情緒開始迅速蔓延。 鷹群被一擊而壓制的氣勢,開始慢慢恢復, 把握戰局的僕固蒼狼見局勢急轉直下,立刻揮動長刀一聲長嚎 八個守候鐵籠外的騎士立刻再次將手中長矛刺入了神鷹之體,刺的更深,扭的更狠,拔的更粗暴! 急痛之下,神鷹一聲淒厲長鳴,巨大的身軀拚命扭動,巨大的鐵籠頂部的鐵欄杆居然被它擠爆,整扇鐵門飛彈而起。 神鷹展翅,巨翼煽動,巨大的軀體頓時騰然而起! 第六十八章 獨腳神鷹 神鷹脫困,展翅高飛,騰空而起! 群鷹見神鷹之王已脫離圍困,立刻停止了攻擊,紛紛展翅而起,準備追隨神鷹而去 神鷹高飛數丈,沈落石方才發現它並無脫困,而是從一種困境轉入了另一種困境,它的肢體雖然自由,但它的一隻巨抓依然被一條鐵鏈死死的扣住,而鐵鏈的另一頭卻扣在鐵籠馬車後面! 神鷹高飛之勢,被那輛巨籠車拖住,鐵籠車在它的拖動下在草原上飛馳著,一個筆直的身影獨立在車籠之上! 他就是僕固蒼狼,在神鷹高飛的瞬間,他閃電出刀斬斷了五匹馬的拉車巨繩,單腳獨立在車頂上,雖然鐵籠車一路奔馳,顛簸不定,但他的獨腳卻穩如磐石,整個身體巋然不動。 僕固蒼狼一路得意的狂嚎著,後面的鐵騎一路追隨著僕固蒼狼駕馭的神鷹巨籠車,揮動著長刀一路高歌歡呼著,眨眼間奔出了幾里地 被鐵索鎖住大漠神鷹想要展翅高飛,卻怎麼飛也飛不高! 只能拖著沉重的鐵籠車一路飛跑,突然間它雙翅一振,陡然發力加速,向上疾衝,沉重的鐵籠車前端居然被它拖離地面,站在上面的僕固腳步一滑向後滾落。 片刻後,整個千斤鐵籠車居然被它拖整個脫離地面,四個巨大的包鐵車輪依然在空中急速空轉著。 粹不及防,滑落草叢的僕固蒼狼,長刀撐地騰身而起,疾衝而起,空中長刀一插,已絞入了兩隻後輪輪彀,車輪立刻停止了空轉,整個鐵籠車瞬間凝固,僕固蒼狼單腳扣地,傲然而立! 一隻腳,一隻手,一把刀,硬生生的將鐵籠車拖住,凝固在空中! 神鷹上衝之勢嘎然而止,雙翅再度發力,振了幾下,下面的鐵籠車依然安然不動! 無法展翅高飛的巨形神鷹,突然急轉直下,閃電般撲向僕固蒼狼,原來它早有準備,剛才的那一振不過是一種姿態,拚命逃亡的姿態。 拖著一架沉重的鐵車高飛顯然不是一個好辦法,它只是拖著僕固蒼狼盡量遠離尾隨的一千部下,真正的殺著卻在後面,是一對一的必殺一擊。 神鷹反撲,尾隨它的數千飛鷹也立刻反轉直下,直撲後面尾隨的一千騎兵,瞬間阻斷了他們對僕固蒼狼的支援! 神鷹回撲,鐵車落地,僕固蒼狼凝聚長刀的功力陡然鬆懈,粹不及防的身形失衡,獨腳趔趄一步,方才收住了身形! 就在他調整身形的一瞬,神鷹已飛撲而至,抓起鐵車,瘋狂掃向僕固蒼狼,僕固蒼狼倉促之下,避無可避,眼見就要被鐵車掃成肉泥! 急中生智的僕固蒼狼居然就勢一飄,殘缺的肢體緊緊盤在了鐵車欄杆上,彷彿一條蛇纏繞欄杆之上,隨著鐵車飛舞起來。神鷹狂甩幾下,始終無法將他甩開。 激怒之下,一隻巨抓緊握著將鐵車狠命砸向地面,另一隻巨抓突然伸出,抓向僕固蒼狼殘缺的身體! 這一抓變化奇快,完全出乎了僕固蒼狼的意料。 僕固蒼狼殘缺的肢體立刻落入了巨抓之中,頃刻間就會被捏成一團血肉! 僕固蒼狼倉惶失措,下意識的揮出了手中長刀,此刻他已別無選擇,只要拚命揮刀自救,在他被捏碎之前,斬斷巨鷹之抓! 殘缺一刀,刀光殘缺,殘影重重! 刀光閃過之後,僕固跌落在草叢之中,身上依然緊緊纏繞著一隻巨抓,一隻斬斷的巨抓,斷抓上赫然緊扣著一條漆黑的鎖鏈! 被斬斷一抓的神鷹,熱血噴湧,一聲哀鳴,早已騰空而起,漸飛漸遠,化成一個黑點,消失在茫茫天宇之間! 壯士斷腕,雄鷹斷抓! 原來神鷹的這一系列攻擊的目的就是捨抓保命,逼迫僕固蒼狼斬斷它的鎖著鐵鏈的巨抓,然後振翅高飛,遠遁天際! 圍攻鐵騎的群鷹見神鷹脫困,片刻惡鬥又丟下了幾百具屍體,也紛紛振翅而起,一路追隨而去! 此時的沈落石已從仰臥改為盤坐,遠遠的觀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幕生死拚殺!置身事外,坐觀慘烈博殺,比起自己親自博殺居然別有一番滋味! 「沈大哥,坐觀爭鬥,你好悠閒,呵呵」一陣怪笑,一個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立在沈落石身邊 「洛陽候不愧是富貴門下的一等小侯,居然可以一舉擒拿神鷹,狼王,果然是深藏不露!」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顯然他對羅丙故意隱藏實力很不滿 「沈大哥,你誤會了,就憑小弟的身手,莫說擒拿狼王,鷹王,就算能拔根狼毛,鷹毛,也絕不可能,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我家主人富公子的深謀遠慮」洛陽侯急忙解釋,說起富公子,洛陽侯立刻肅然起敬! 「深謀遠慮?僕固蒼狼也是你們的人,你們的後援?」沈落石凝視前方的僕固鐵騎,露出一絲憂慮之色 「不錯,他就是我們安插在凌大將軍背後的一把刀,一把尖刀」洛陽侯一臉嚴肅的解釋,順手一拉沈落石,二人翻轉倒退。縮著身體飛速的向後面的草叢急速而退 戰場的局勢轉瞬之間已徹底變化,嚇退狼群,殺退鷹族的僕固蒼狼鐵騎,已被包抄而來的數倍於已的邊城騎兵漸漸圍困中心。 觸地反彈而起的僕固蒼狼,立刻發現自己被神鷹給徹底算計了,不但幫它斬斷鐵煉束縛,任它高飛而逃,還被它丟棄的一隻巨抓纏身,將自己殘缺的身體鎖在了鐵鏈上! 鷹抓深入肌體骨肉,急切之間,根本無法揮刀斬斷束縛,而此刻早已埋伏四周的凌軍鐵騎已閃電衝出,席捲而來。 「快退!」僕固蒼狼一聲喝令,飛身上馬,拖著那輛沉重的鐵籠車疾馳而退 旁邊的幾十名鐵騎紛紛圍籠過來,居然將整個鐵車穩穩抬起,幾十人架著鐵車,快馬如飛,步調一致,急退而去。 一千鐵騎頓時一分為二,一半護衛著鐵車急退而去,另一半卻張弓搭箭,排射紛紛,朝著圍攻凌軍直衝而去! 及時飛退的僕固蒼狼鐵騎,丟下幾十具屍體,終於搶在敵軍合圍之前,衝出包圍,架著一輛巨大鐵車,一路飛馳而去 另一半落入包圍的鐵騎,四面突擊,死死的拖住了凌軍,很快在數倍於己的鐵騎圍攻下,漸漸人馬凋零,最終全軍覆滅! 急退幾十里,僕固蒼狼終於脫出了敵軍的圍堵,殘餘的三百多鐵騎收住了倉惶敗逃的腳步,將鐵籠車安放在地,紛紛下馬喘息! 幾個貼身的勇士紛紛掣出長刀,開始幫僕固蒼狼斬砍纏繞軀體的鷹抓,可是抓已緊緊貼入肌體,他們又怕砍傷老大,只能慢慢的用長刀拉鋸。 鷹抓皮糙筋硬,這樣慢慢鋸砍,根本無濟於事,鋸了半天,也就拉出一條淺淺的紋痕 脾氣暴戾的僕固蒼狼氣的哇哇狂叫,揮動手中長刀,想要自己斬斷束縛,一通狂砍,鷹抓沒有斬斷。反而自己身上留下了幾條血痕! 他刀勢雖凌厲威猛,可惜自己砍自己,力道始終無法完全發揮,力度也無法準確掌握,只能胡亂砍殺,卻不見效果! 砍斷一根緊緊纏入軀體的繩索,卻不能傷害軀體,遠遠比砍斷一條懸空的繩索更難把握。 「讓我試試?」正在他們手忙腳亂之際,沈落石笑著出現在他們面前 僕固蒼狼的部下一個個怒目而視,你這麼厲害,剛才拚殺時怎麼沒有看到你的影子?不過他們發現沈落石身邊還跟著一個人,一個瘦小的人,立刻強忍怒氣,乖乖的退開了 沈落石斷刀一閃,卻沒有砍向纏繞僕固的巨抓,而是斬向了半截殘腿上面的鐵箍。 刀光劃過,鐵箍應聲而斷,一股熱血噴湧,緊握的鷹抓漸漸舒展開來 第六十九章 忠實盟友 洛陽侯沿著大漠邊緣拚命狂奔,一口氣奔出十幾里 飛馳追趕的狼王,凌空展翅的神鷹,卻始終不緊不慢的追隨著他,洛陽候發現:想要突破它們的防線進入草原幾乎毫無可能 羅丙索性不再奔跑,仰面躺在沙層上面休息起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突破,只不過是幫沈落石引開這兩個他不願直接面對博殺的禽獸。 現在這兩個難纏的傢伙尾隨自己而來,沈落石便可以放手衝殺過去 他剛躺下,空中神鷹突然急撲而下,一雙巨抓直奔洛陽候 洛陽候驚魂出竅,立刻翻身直竄數丈,堪堪躲過巨抓襲擊。 巨抓抓空,直入沙層,巨翼煽動,激起漫天沙塵 一擊落空,暴怒的巨鷹巨抓飛揚,追著洛陽侯一路狂抓,一人一鷹一路博殺漸漸消失在大漠深處,只剩狼王孤零零的守候在大漠邊緣。 一路狼狽逃竄的洛陽侯,忽左忽右不停的變幻著方位 後面緊隨的神鷹雖然巨抓如風,卻始終無法將他抓入巨抓。 一臉幾十抓,抓抓落空的神鷹,早已失去了耐性,殺氣升騰,抓下不再留情,既然無法活捉,何不痛下殺手,一抓將他抓成肉泥,然後再抓回去交差! 神鷹僅僅是急躁憤怒,洛陽候卻早已疲憊不堪,叫苦不迭! 一個人靠雙腿奔跑跟一隻展翅雄鷹拼速度,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輕功絕頂的洛陽小侯,也漸漸支持不住。 就在神鷹發威一刻,奔馳如飛的洛陽侯突然腳下一軟,摔滾在地,連滾帶爬的翻出十幾步,跌躺在黃沙之上。 就在這停滯一刻,巨鷹之抓已將他按在抓下 在巨抓的大力壓迫下,洛陽侯的矮小身軀竟然被深深壓入沙層,漸漸隱沒在黃沙裡,就在他隱沒沙漠的一刻,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 巨鷹感覺抓下一空,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振翅高飛 剛才按著洛陽候的那只巨抓的腿上已被扣了一道鐵箍,鐵箍上拖著一條粗黑的鐵鏈,神鷹高飛,鐵鏈不斷的從地下拖出來。 當一輛巨型鐵籠車被拖出沙層時,數百鐵騎突然從茫茫大漠冒了出來,四面合圍過來、 神鷹拖著巨型鐵籠車在大漠上艱難的行進了十幾丈,圍攻的鐵騎包圍上來將巨型鐵籠車牢牢的固定,疾飛的神鷹硬生生的被拉住了前衝之勢,身體瞬間失去平衡,被腳下鐵鏈拖著飛速的退向鐵籠車 那根鎖著巨鷹的鐵鏈另一端緊緊纏繞在鐵籠車內的一個滾輪上,巨大的滾輪彷彿井口的轆轤,一個獨眼大漢,獨腳踏地,一隻獨手正飛速的搖動著滾輪一側的手柄。 滾輪飛轉,鐵鏈飛速纏繞在滾輪上,神鷹飛速的被拖了回來,拖到了車上的巨大鐵籠裡,神鷹入籠,鐵籠頂部的立刻被粗大的鐵欄杆牢牢封死! 巨大神鷹閃電之間已被生拉硬扯,活活塞入了鐵籠,等它反應過來,已被牢牢的困在裡面。 神鷹被捉,剛才被它抓過的沙塵下,一個灰頭土臉的傢伙艱難的爬了出來,一邊抖落身上的塵沙,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五匹健馬拉著鐵籠車艱難的駛向大漠邊緣,僕固蒼狼恭敬的陪著洛陽侯,並肩策馬一路尾隨飛馳。 佇立大漠邊緣的狼王,遠遠望見沙塵飛揚,鐵車飛馳,當它看到神鷹之王已被囚禁籠內,立刻意識的大勢不妙,閃電後撤,急轉回頭狂奔逃竄。 轟隆巨響! 狼王腳下一空,已落入了早已埋伏好的陷阱之內! 急慌之下,狼王騰空飛竄而起,一掠數丈,跳離了陷阱。 狼王四腳剛一落地,立刻陷入了第二輪陷阱,狼王四蹄狂蹬,再度飛竄而起 空中狂蹬幾下,最終還是落入了第三輪陷阱之內! 絕望的狼王四腳一落陷阱之底,立刻借力急竄而起 崩! 一聲悶響,它的頭已撞到一排粗鐵欄杆之上,它已撞入了一排巨大的鐵欄杆,他已落入了早已準備好的鐵籠之內! ****** 沈落石,洛陽侯圍在篝火旁,相對而坐,各自敘述著自己的別後往事。 聽完洛陽候述說的擒拿狼王,神鷹的過程,沈落石面露疑惑,好奇的追問:「你是如何知道圍捕狼王,神鷹的陷阱位置,難道你在大漠中已得到僕固蒼狼的訊息?」 洛陽侯一直就在自己身邊,沈落石自信他的任何行動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又是如何與僕固蒼狼聯絡的? 「茫茫大漠,空中獵鷹追隨監視,如果我們中間有任何聯繫,絕對逃不過它們的監視」洛陽侯苦笑著解釋 「那麼你們又是如何配合的如此密切,簡直是天衣無縫」 「我只不過是按照預先制定的計劃行事,圍捕狼王,神鷹的陷阱至少在我們出發前就已預設完畢,因為我在出發時已得到了它們的大致方位。」 「那麼你們又是如何跟僕固蒼狼結成聯盟?他怎麼會如此死心塌地的為你們驅使?」沈落石一邊疑惑的問,目光掃向了遠處與部下一起圍坐篝火,呼喝狂飲的僕固蒼狼 「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對手--凌大將軍!凌月弧橫掃塞北草原,殺得北地各部落四處逃亡,雖然大部分都被他征服,歸於他的部下,但是一些他的世仇死敵,卻一路狂逃,奔入了北地荒漠,一直遊蕩在西域與漠北之間,而流落此間的僕固蒼狼代替了撒畢可汗,自然成了他們的大頭領」洛陽侯耐心的解釋著 「所以富公子早已派高手深入漠北,與僕固結成了盟友」沈落石恍然大悟 「富公子富甲天下,當然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對於凌月弧這樣野心勃勃,擁兵自重的不穩定因素,當然要提前預防,以防釀成大禍。 一旦天下大亂,他財富巨萬,樹大招風,必然難以保全。居安思危,早在凌大將軍崛起之時,富公子已經開始想方設法籌劃著限制他的勢力擴張,防止他的勢力快速膨脹。 不過凌大將軍天縱奇才,智謀武功俱是絕世之才,儘管處處受制,依然迅速膨脹,終於成就了今日氣吞山河的氣勢「洛陽候講起天下紛爭的故事,立刻眉飛色舞,彷彿縱橫爭奪天下的人就是他自己! 「僕固蒼狼天性凶殘狡詐,孤傲陰鶩,怎麼會甘心被富公子驅使?即使見了你這個小小特使也如此必恭必敬,似乎有些不合清理?」 「呵呵,這小子雖然窮凶極惡,可是他的部落已被驅趕到荒漠之地,食物裝備嚴重缺乏,沒有我們的財物支持,恐怕早已逃到西域以西遊蕩去了」 「財物支持?養活一個數萬人的部落不是一筆小財物,富公子財大氣粗,雖然出得起財物,可是凌大將軍隔斷你們之間的貨物通道,如此龐大的財物又是如何運送的?」 「不瞞大哥,我們的財物流轉根本不必運送,負責支付食物軍備給僕固蒼狼的是西域各國商人,他們只需將僕固部落的收穫清單秘密送到中土,富公子就會支付相應的貨物給他們的通商駝隊,富公子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解決問題的辦法」 「呵呵,原來如此,怪不得僕固蒼狼像狗一樣伺候著你,原來他真是富貴門下豢養的一條狗,一條狼一樣的狗」沈落石笑著譏諷道 「沈大哥,你錯了,他不是狼一樣的狗,是狗一樣的狼,一旦他的復國策略成功,再次成為塞北草原的主人,他必然會反咬一口,第一個被他咬的人必將是曾經馴服驅使他的那個人」洛陽侯憂心忡忡的歎息道 第七十章 決勝火牆 初秋時節,草原深夜,涼風習習 趁著朦朧月色,僕固蒼狼率領三百多名殘餘的騎士一路向南悄然飛馳 茫茫草原一望無垠,凌軍大營的燈火隔著十幾里地就可以隱約看到,在荒草暗影間閃爍著,幾年了,僕固蒼狼的鐵騎一直在草原上不斷騷擾凌軍,偷襲掠奪他們的後勤物品,趙大壯幾次派兵圍剿,都摸不倒僕固的影子 他們的任務是護衛富貴消遙城,不敢遠離駐地繼續深入漠北搜尋追擊,自然無法捕捉到機動靈活,來去如飛的僕固鐵騎 今天日間他們終於捕捉到了騷擾已久的宿敵,而且迅速出擊,將他們徹底的打殘了,十成敵騎被他們消滅了七成,剩餘的殘敵也已落荒而逃 這麼值得慶祝的事,他們當然不會錯過,夜已三更,軍營依然沉浸在慶祝大捷的喜悅氛圍,篝火依舊燃燒,酒肉香依然飄蕩,狂呼亂叫,人影散亂…… 軍營圍欄每隔五百步,都有一個高高的哨樓,每個哨樓裡都有幾個值夜的士兵一腔怨氣的縮在哨樓垛口一角,一邊吹著冷風,一邊漫不經心的閒聊著,發洩著心中的怨氣,當然也免不了偷偷喝一口羊皮袋裡兌了酒的水,值夜時不讓老子喝酒,老子喝點水總可以吧? 荒原千里,除了僕固蒼狼這一小股長期騷擾的敵人,根本沒有別的敵軍,現在連僕固蒼狼的這股騷擾掠奪的馬賊隊伍都被打殘了。 還警戒個鳥,你們圍坐篝火吃肉喝酒,卻讓老子們高高在上,吹著冷風。還要老子們提高警惕,否則軍法無情。 唉,軍令如山,先忍著吧,幾個無聊的傢伙已漸漸開始打盹,很快就縮在圓木垛口下呼呼入睡。 兩個新兵不敢懈怠,勉強撐著困乏的身體,迷迷糊糊靠著垛口木柱站立著打起盹來,都怪他們喝了太多兌了酒的水,頭腦竟然迷糊起來! 漸漸接近凌軍大營,僕固蒼狼的騎士們全部俯身緊貼馬背,坐下的戰馬竟然也全部伏低而馳,遠遠望去彷彿一片貼地的黑雲隨風而動。 三百鐵騎彷彿一股貼地的秋風,在草影中瞬間席捲而過 距離軍營圍欄一里多地時,突然停滯不動,悄無聲息的像四面散開 以少擊多,本應該集中全部兵力,重點突破,他們竟然將可憐的一點兵力全部散開,就算他們神勇非常,但是戰場上單兵作戰根本就是自找死路,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他們什麼也沒有干,只是各自分散,閃電般的貼近軍營圍欄,單兵接近目標自然比幾百騎兵一起接近目標自然更容易一些。 幾百士兵一起行動自然很難逃過放哨士兵的警戒,化成單兵自然更容易接近軍營,當然一旦被發現,單兵作戰也很容易就被人多勢眾的對手瞬間突擊殲滅! 好在他們並不是進攻,而是潛伏,在距離軍營一箭之地全部潛伏下來,潛伏在草叢中。 因為他們已無法潛伏前進,距離軍營百步以內不再是草地,而是光禿禿的裸露土地,被每天圍著軍營晨練的鐵騎踐踏成的堅硬平地! 分散的單兵鐵騎快速落馬,伏在草叢,挽弓搭箭,十隻排射長箭瞬間搭上弓鉉,排弓緩緩拉開,十隻排箭均勻鎖在弓背,騎士們熟練的調整好發射角度 三千多支長箭幾乎同時瞬間發射,一齊呼嘯而去,箭無虛發,軍營間隔均勻的圍欄的每一根立柱都插上了一隻長箭,長箭插入的位置幾乎都是木柱的根部 長箭中柱瞬間,箭頭爆裂,火星四射,插入木柱的三千多隻長箭幾乎同時自根部燃燒起來,軍營北側的圍欄頓時被點燃,漸漸燃燒起來。 北風習習,火借風勢,火勢很快迅速蔓延,幾處哨樓很快就被火海包圍,上面的哨兵早已驚醒,呼哨放出了全部的報警響箭 此刻根本不需要他們報警,漫天火勢已是最好的示警辛苦,他們放出的響箭早已淹沒在熊熊火焰,漫天的呼喊聲裡 軍營圍欄很快就化為一道火牆,擱在兩軍之間的熊熊火牆 圍欄裡的凌月弧部署,已經多年沒有經歷戰場廝殺,早已疏於警惕,突遭襲擊,立刻慌亂不堪,紛紛衝著火牆亂箭飛射 射了半天不見一點動靜,方才安靜下來,面對撲面巨火,無可奈何的嚴陣以待,他們知道火光背後一定隱藏著一股縱火之敵。 他們絕不能慌亂,雖然個個喝得頭暈腦漲,但他們必須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面對強大的攻擊對手,能夠瞬間點燃營寨北邊幾里長的圍欄,沒有幾千人絕對做不到! 幾個頭領手執長刀,冷冷的面對著火牆,隨時準備著衝出火牆,殺入火牆後面的敵軍。 再兇猛的火勢都有燃燒枯竭熄滅的時候,只要牢牢控制住火源,不要讓它蔓延到兵營內部,一排圍欄很快就會燃燒殆盡,灰飛煙滅! 一旦火勢轉弱,對手立刻就突破圍欄,以優勢兵力突破一點,然後穿越防線,進入他們守護的富貴消遙城! 如果讓對手鐵騎突破,掌握了部分軍隊高級將領的家屬做人質。整個守護這裡的三萬鐵騎都會徹底陷入被動。 所以他們這一部三千騎士必須牢牢咬住對手,絕不能讓對手突破防線,只要他們能夠死死纏住對手,左右十幾里外的另外兩部的騎士就會快速馳援,將偷襲的對手徹底包圍,一舉殲滅! 潛伏的三百鐵騎,突然間從草叢躍馬而起,長刀整齊向前直指,順風而下,快馬如飛,三百多騎士的長刀很快就插入了熊熊燃燒的木柱。 木柱根部早已被燒的搖搖欲斷,被一排長刀一推,所有的木柱瞬間全部自根部斷開,搖搖欲倒的火牆立刻平穩的插在了幾百把長刀之上。 隨著飛馳的快馬,火牆竟然也順風飛馳起來,成了一堵移動的火牆。 火牆隨風而動,閃電般撲向了嚴陣以待的凌月弧部署,面對猛火撲身,曾經縱橫塞北的凌軍鐵騎頓時豪情生起,恢復了往昔的殺戮風采,竟然全部面無懼色,準備縱馬以身撲火 人雖凶悍,無奈馬不爭氣,看到猛火撲來,他們坐下的烈馬早已慌做一團,紛紛折頭回奔,橫衝直撞,彼此衝撞凝聚一團! 近千名馬背騎士騰空而起,千餘長矛直指圍欄立柱,轉瞬間已將飛速而來的火牆頂住,他們雙腳落地,被迫在地上後滑幾步,終於頂住了火牆飛沖之勢! 逆風逆火,焦灼的火苗瘋狂的扑打烘烤著他們,雖然有一丈三尺的長矛相隔,依然將他們的衣甲卷燃。 陷入火海的千餘凌軍竟然面無懼色,邁著艱難而整齊的步伐,一步步的艱難推著火牆艱難而行! 面對如此凶狠強悍的對手,佔據絕對上風的僕固蒼狼部落鐵騎反而露出驚懼之色。 他們雖然也是不懼刀槍,視死如歸的硬漢,但是讓他們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烈火焚身,也不一定能夠撐的住。 人多勢眾,僕固的三百鐵騎漸漸支持不住,被烈火焚身,痛徹骨髓的一千多凌軍早已陷入癲狂狀態。 劇痛刺激下,全部潛能瞬間爆發,火牆居然排山倒海般的逆風而上 僕固蒼狼見勢不妙,急忙一聲長嚎。 三百多鐵騎頓時收回長刀,閃電般飛退而去,急火焚身的凌軍雙腳如飛,頂著火牆緊緊尾隨僕固鐵騎,一直追出幾里地,一些奔突稍慢的僕固部落勇士竟然被他們徒步追上,捲入了火海 火牆擦草飛過,燃燒的圍欄不斷的斷裂落地,荒草燃燒,草原頓時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 奔出幾里地,圍欄早已燃盡,火牆紛紛斷裂,每個凌軍都已燒成一個火球,敵軍已逃遠,他們才感覺到烈火焚身,劇痛難忍。 紛紛滾地滅火,不但沒有將自己身上的火滾滅,反而將身下的草原點燃,此刻,他們飛馳散落的星火已成燎原之勢,與他們滾草燃起的火焰交相輝映,整個草原頓時陷入了一團火海,熊熊野火將整個夜空都燒成了火紅色 第七十一章 富貴東城 昏暗朦朧的晨曦中,富貴消遙城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堅固厚實的石頭城牆足足有三丈多高,緊閉的城門樓刻著四個斗大的金字:富貴東城 飛馳而來的沈落石,羅丙一身凌軍的軍服裝束,遠遠望見了富貴消遙城便勒馬佇立,凝固這座曾經殘破不堪的土盧城堡,沈落石不禁感慨萬千 當初破舊的土牆早已消失在逝去的記憶,現在的城牆不但修得堅固結實,氣勢磅礡。而且比原來得小小土城不知擴大了多少倍。 雖然無法與長安,洛陽這樣的大都市相比,至少跟中州城的規模不相上下,而這樣的新建造的石頭城牆比中州古舊的方磚城牆至少要結實十倍。 城牆都修的如此奢華雄壯,那麼裡面的房屋殿宇,街巷道路自然也別有一番新貴氣息!專供將領家屬享樂的富貴之城,自然會是一番豪華氣派景象。 富貴東城是專供邊城將領家屬定居的城池,是在土盧城堡基礎上修築的一座堅固城堡。將裡面的富貴一族與外面的蠻荒的草原徹底的隔斷! 與富貴東城遙想呼應的當然就是消遙西城,專供收服的胡族將領家屬消遙自在生活的一片散落的部落營寨。 以狼城(臥兒父城)殘留遺址為中心建立的一個散落的部落群,雖然沒有堅固的城堡,他們卻擁有最肥美的牧場。 為了他們能夠消遙自在的放牧,三千士兵專門為他們培植維護這一片草場。 他們的私家牛羊在這片人工維護的肥美天然草場上,跟它們的主人們一起過著消遙自在,飲食無憂的貴族生活! 沈落石,羅丙繞著富貴東城飛馳一圈,便縱馬向西,向消遙西城的方向奔馳而去。 他們現在已經是負責遊走富貴消遙城周邊的巡哨,這樣的巡哨兩人一組,總共三十六組,日夜輪流遊走富貴消遙城轄區邊緣。 昨晚之戰,沈落石,羅丙趁著僕固蒼狼鐵騎營造出來的一片混亂氣氛,在熊熊烈火,濃濃煙霧的掩護下,悄然穿越了凌軍防線。 成群結隊的軍隊雖然無法突破凌軍鋼鐵防線,但是兩個絕世高手趁亂矇混過關卻是一件很輕鬆很容易的事! 沈落石在羅丙的指引下伏在巡哨必經之路的草叢內,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組值夜的巡哨,輕鬆的拿下了他們,快速的交換了身上衣服,銷毀了痕跡,加入了值夜的三十六巡哨。 三十六組巡哨,又分為兩隊,一隊一十八組圍繞城轄區邊緣間隔順行,另一隊一十八組圍繞城轄區邊緣間隔逆行。 順逆兩隊的每組成員每隔三柱香的時間就會與對方的巡邏小組相遇,各自報出自己的編號,一旦發現編號不對或順序不符,馬背的鳴鏑火箭立刻就會發射高空報警。 負責內防的軍中高手就會閃電出現,及時撲滅闖入禁區之人,不論敵我,格殺勿論! 羅丙不但熟悉他們的巡哨路線,竟然連他們的報警方式,交接暗號全部瞭解的一清二楚,帶領沈落石輕鬆就轉到了富貴東城 身為巡哨自然無法逗留,他們匆匆圍繞一圈,便向西邊巡過去。 外圍軍營喊殺不斷,烈火連天,裡面卻依舊一片安靜祥和,沒有半點風吹草動,連值夜的巡哨都毫不慌亂,依舊按部就班的來回游動著。 這樣一隻紀律嚴明,進退有序的軍隊,這樣一座防守嚴密,城牆堅固的城池,想要突破進去,控制裡面的人質,似乎比上天攬月都要難! 凡是有利必有弊,正是凌大將軍這種紀律嚴明,分工明確的治軍鐵律,為沈落石提供了可趁之機! 外軍不管城內防務,內軍不參與抵禦外敵!沈落石,羅丙正是利用凌軍內外互不相通的縫隙,輕鬆的混入了內軍,進入了禁區,縱然外面雄兵三萬,也無法進入城轄區圍捕。 現在沈落石進入了一個小小的江湖,外面重兵包圍的小小江湖。雖然這裡面藏龍臥虎,高手雲集,總比面對數萬軍隊更容易對付,何況重兵之王又是沈落石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個人,曾經並肩作戰的趙大壯。 日出東方,緩緩升上雄偉的富貴東城城頭。 沈落石遠遠回望,整個城堡披散了一層金光,彷彿一座金色城堡。 而另一座風格迥異的城寨漸漸露出了清晰的輪廓,富貴東城西門一條筆直的官道延伸幾里地直通這座圍欄城寨的東大門。 難道這個小小城寨就是消遙西城? 數千名胡族貴族,還有伺候他們的數萬名奴僕,怎麼可能擠在這樣一個小小城寨? 朝陽籠罩城寨,城寨內人頭攢動,熱鬧異常,在城寨通往富貴東城的官道上也漸漸變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這個是消遙城寨的東門樓,也是東西城堡交換物品的集市」旁邊的羅丙急忙給迷惑的沈落石解釋 「集市?這裡竟然還有集市?」沈落石勒住馬,好奇的觀望起來。 「沈大哥,我們邊走邊說,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要交接了」洛陽侯急忙提醒沈落石,他們現在是巡哨兵,不是觀光客,不可以隨便逗留 「哦!」沈落石如夢方醒,急忙馳馬追著洛陽候而去 「消遙城的北地胡族部落需要布匹綢緞,刀槍弓箭,日用器皿等必須物品。富貴城的漢地家族需要新鮮的牛羊肉,自然需要互通有無。 富貴逍遙城地處蠻荒大漠之外,四周封閉,數萬人聚居這裡,光靠從邊城運輸物品根本無法保證他們的生存。 所以這些家族搬遷之時,除了房屋田地,其他家族名下商舖作坊全部遷移到這裡,織布裁衣,陶器製作,煉鐵鍛造……無所不有「羅丙邊走邊介紹著,對於富貴消遙城的內部情況竟然瞭如指掌 「呵呵,這裡哪裡像囚禁人質的秘密基地,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一個獨立王國。富貴消遙的獨立王國」沈落石不禁笑著感慨起來 「一群高高在上的高門貴族,獨立生存在軍隊保安重重守護下的世外桃源裡,過著衣食無憂,與世隔絕生活。雖然富貴消遙,與囚禁監獄又有何分別? 只不過是一座感覺舒適豪華的天然大監獄,再豪華的監獄也是監獄,人生天地間除了富貴豪華,還需要自由,閒散舒適的自由「王侯出身的羅丙,觀點和想法與出身市井的沈落石截然不同,對這種富貴消遙生活竟然嗤之以鼻! 沈落石也不跟他爭辯,他的目光已被眼前的景象完全吸引 一道密集結實的圍欄出現在他們眼前,這道圍欄一直延伸到消遙城寨的東門城樓,然後又從城樓一直向北延伸而去 圍欄外半尺高的荒草縱橫,雜亂無章,內綠草豐茂,幾乎快長到半人高,綿延縱橫一望無際! 圍欄內每個五百步,竟然有一個手執長弓,背負利箭的胡族壯漢守護著,凶悍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沈落石,羅丙。 「快走!我們這些哨兵不可以靠近消遙城寨的牧場圍欄,一旦進入射程之內,格殺勿論」羅丙急忙提醒沈落石,二人遠遠的繞著圍欄,縱馬圍著牧場奔馳起來 「消遙城內竟然也有自己的軍隊?他們應該是胡族貴族的家兵,那麼富貴城應該也有自己的武裝家兵」沈落石一臉憂鬱的喃喃自語道 「不錯,這些豪門貴族無論遷徙何地,都會組織一些自己的私人親兵護衛,守護自己人身財物安全,這也是凌大將軍部隊不能進入內城的原因」 「軍隊不能入城,他又如何控制城內局勢?」 「城內自然有府官,捕快維持秩序,控制局勢。人數雖然不多,應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勇士」羅丙面色凝重的解釋道 第七十二章 聲東擊西 沈落石,羅丙不敢逗留,圍著牧場一路策馬飛馳,一路又遭遇了四組策馬迎面而來,飛馳而過的巡哨,羅丙一路熟練的跟他們對接著口號 終於接近午時,才漸漸接近了消遙城牧場南門城樓,也就是他們巡哨換崗的地方,他們這組巡哨午夜從消遙城牧場北門城樓出發,巡遊了六個時辰,次日午時才到南門。這片人工的天然牧場確實夠大 幾年前,沈落石押送的車隊從土盧城堡到狼城整整走了三個白天,現在這片土地全部包圍起來,成了凌軍胡族將領的私家牧場。 沈落石,羅丙接近南門城樓,交換過口令,接替他們的另一組巡哨立刻縱馬西去,兩名胡族士兵立刻接入了南門城樓內,收繳了令牌,軍械,安排一間獨立的房間,供他們吃飯休息。 一間獨立小屋內,兩張簡陋的木床,一張飯桌,兩把椅子,桌上已擺了兩份食物,每一份都是烤羊腿一條,牛肉二斤,烈酒一壺。 沈落石,羅丙早已飢腸轆轆,見到如此肥美的正宗胡地烤肉,立刻瘋狂的咬嚼起來。 兩名胡兵默默退出小屋,匡啷一聲關了小屋鐵門,嘩啦一聲在門外上了鎖! 正在猛吃猛喝的沈落石露出一絲惶恐,停止了吃喝,疑惑的望向羅丙,難道他們的行蹤已被對手發現?所以才將他們鎖困在這裡? 「呵呵,大哥不必擔心,這是巡哨兵的規矩。休息時間不得不相互串通,不得任意走動。」羅丙笑著解釋著,依舊在拚命吃喝著 沈落石也不在多問,二人吃飽喝足後立刻倒頭便睡 午夜時分,小屋內漆黑一片,只有一個小小的鐵欄窗戶高高在上,透進一絲黯淡的月光。 沈落石一覺醒來,翻身而起,對面床上的羅丙依然在呼呼大睡 「嘿,小侯爺,我們睡了六個時辰,快三更了,是不是快換崗了?」沈落石大聲問道 「早著呢,巡哨都是三班一倒,明日午時才是我們的崗,如果兩班一倒,沒有充足的休息,哪有足夠的精力巡查示警?」羅丙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侯爺,難道我們就這樣裝成哨兵不停的繞著東西兩城的外圍轉下去?你們的下一步計劃又是什麼?」沈落石壓低聲音詢問道,話語中露出一絲譏諷的味道 「呵呵,就算我們想一直轉悠下去,對手也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這裡的哨兵可是一日一換,隨機從各個軍營抽調而來,你我應該也是來自不同的兵營,明晚我們繞回到北城樓,就要被抽調回本部軍營,那樣不但前功盡棄,恐怕我們也會被揭穿身份,落入重兵包圍」羅丙見沈落石如此說話,立刻翻身起來,小心的解釋起來 「小侯爺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在明日午夜之前脫離哨位,混入消遙西城?可是我們一旦脫離哨位,立刻就會被發覺」 「不是明日午夜,而是明日天亮前,我們必須脫離巡崗,因為明日一早就要調崗,我們當中的一個人就會被調走,然後從另一組再調一個人到這裡」 「互換之後,我們就會被分開,無法合謀聯手行動。看來凌月弧治軍果然有獨到之處,時時交互調動換崗,處處彼此制約平衡。讓企圖混入的對手幾乎無機可趁,即便自己的部下想合謀作亂也毫無機會,看來我們必須強行突破潛伏消遙牧場,另尋機會」沈落石一番感歎後,故意做出一副拚殺突破的姿態,他知道羅丙一定另有良謀,因為他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所有的策劃都會天衣無縫 「頻繁調崗,彼此制約,雖然是一條天衣無縫的上上之策,但凡事有利必有弊,他這樣做也恰恰給我們提供了機會,藉機混入內城的機會!」羅丙詭秘的笑了起來 沈落石不再追問,他是個聰明人,懂得適可而止,絕不會追根問底。 ****** 嘩啦!匡啷! 門鎖已落,鐵門洞口,那兩名伺候的胡兵出現在門口 其中一名伸手指了指沈落石,示意沈落石跟著他走,沈落石急忙起身,跟著他背後走出了鐵門,沿著一條幽暗的圓形迴廊過道一路走下去 過道外側每個十幾步就是一道鐵門,與沈落石居住的小屋一樣的鐵門。沈落石一路默默的數著,從他居住的鐵門數起,一共經過了一十八道鐵門,到了第十九道鐵門 那個胡兵停在了門前,取出鑰匙開鎖開門,示意沈落石進去。 沈落石大步跨了進去,裡面是一個哨兵,跟他一樣兵服的哨兵,背對著他坐在破舊的椅子上,鐵門關閉,洛陽候緩緩會過頭來,詭秘的笑著 坐在裡面的新搭檔居然還是洛陽侯,這是怎麼回事? 整個迴廊總共三十六道鐵門,三十六個休息室,沈落石明明數過了一十八道門,到了迴廊對面的房間,怎麼又回到洛陽侯的房間? 「你怎麼會在這兒?」沈落石疑惑的問 「迴廊是個圓,當然是從另一個半圓走過來的」羅丙笑著說道 「兩個胡兵?是**細,你們的**細?」沈落石似乎明白了其中緣由 「不是我們的**細,而是僕固蒼狼的**細。他們跟僕固蒼狼一樣,隨時都做著復國的夢。凌大將軍可以控制他們的身體,卻無法控制他們心中的夢,自由遷徙,遊牧草原的美夢」羅丙感慨的歎息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沈落石不停的喃喃自語 為策反孟小山,而深入漠北解救邊城將士的家屬,只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迷惑凌月弧的幌子。 富公子,吳鐵山聯合策劃的這一系列的行動,最終的目的根本不是策反孟小山,也不是為了要挾控制邊城將士。 而是策反這些胡人貴族,聯合僕固蒼狼鐵騎,一起反叛凌大將軍。 凌月弧率領二十萬胡人鐵騎南下,而這些凶悍鐵騎的頭腦靈魂卻被控制在消遙城。 只要胡族酋長貴族與僕固蒼狼內外聯合,擊潰凌軍鋼鐵防線,解脫了這些被迫屈服的酋長貴族,讓他們脫離了圍困,得到了自由,消息一旦散佈出去,塞北九部的那些胡族勇士們,立刻就會放棄南下,紛紛逃亡北歸,追隨自己的部落領袖。 幫助這些酋長,貴族脫離囚禁的僕固蒼狼,自然而然就會成為新的九部聯合頭領,新的部族可汗。 這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他們的真正策略就是聲東擊西! 所有的行動計劃都是針對富貴東城,而他們的真實目的卻是消遙西城,胡族酋長貴族盤踞的逍遙西城! ****** 「沈大哥,我們出發吧」羅丙一聲提醒,從床下扯出一個包袱,裡面居然是預備好的兩套胡族服裝,二人快速的換上胡服 羅丙將換下的凌軍兵服折疊包好,塞回了床底下,然後飛身爬上了那扇高高在上的鐵窗,輕輕一推,鐵窗開啟,人已閃了出去 沈落石立刻緊隨其後,翻身上窗,滑了出去 二人穩穩的落在了南門城樓的牆根下,早已停靠的兩匹馬上 縱馬揚鞭直奔東城樓而去,天色漸漸明朗,草木茂盛的人工天然草場上,陸續出現了許多飛馳向東的快馬。 漸漸彙集一起,熙熙攘攘的向東邊的城樓趕過去。 這些早起的胡族下人們都是去東城樓的集市趕早集,為主人購置一些必需物品。 沈落石,羅丙加入了趕集的人流,他們也準備去趕個早集! 第七十三章 挑動內槓 日出,暖暖的陽光籠罩了消遙城東門城樓 成樓前人頭攢動,攤位林立,整個城樓前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氣氛,嘈雜混亂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南腔倍調什麼樣的聲音都有,那些賣牛羊肉,牛羊皮的胡族人也cao著蹩腳的北地官話吆喝著 夾雜人群的沈落石,洛陽侯東瞅西看,尋了空擋位置,將馬背上預備好的十幾張羊皮堆在地上,盤腿坐在了羊皮堆後面 早集的主要交易物品是新鮮的牛羊肉,他們這些羊皮幾乎無人問津,二人閒坐無聊正好可以監視來往人群,尋找混入富貴城購物人群的機會。 一陣嘈雜激烈的吵鬧聲,將所有趕集人的目光吸引,漸漸都朝著吵鬧雙方圍攏過去,連維持秩序的胡兵也撐長了脖子朝人群中張望著 羅丙趁人不注意快速的從折疊的羊皮堆裡摸出兩套富貴東城的夥計衣服,二人閃電般換好了衣服,閃電般溜進了看熱鬧的人群 人群中一個cao著蹩腳漢話的高大胡奴,正氣勢洶洶的叫嚷著:「老子,一隻羊,養九個月,夠你們三十人吃一頓。你,一個瓷壇,製作它最多三天。不公平!不公平!」 「你娘的,凶什麼凶,一隻羊就吃一頓。老子這東西做工精緻,包你用三十年都不壞,不是三個月,也不是三年,是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你說公平不公平?」小個子陶器行夥計針鋒相對,一邊叫喊,一邊伸出三個手指反覆的比劃著 「三十年?他娘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胡族大漢憨厚的摸摸腦袋,嘴裡嘀咕起來 「你到底換不換?不換趕緊讓開,後面還有人排隊呢,別耽誤老子做生意,老子換完這最後三個,還急著回去交帳」陶器行夥計見大漢開始猶豫,立刻反客為主,故意擠兌那個大漢 「你急……急個鳥,老子跟你換還不行?」胡族大漢立刻軟了下來,將肩膀扛著的一隻殺剝乾淨的整羊丟在了陶器行夥計旁邊的馬車上,順手拎起一個做工精美的瓷壇 人群見糾紛雙方已停止爭吵,紛紛四散而去,各自忙碌自己的生意 那名胡族大漢提著瓷壇走了幾步,突然手裡一空,那只精美的瓷壇竟然跌落在地,摔成了幾片,那名大漢立刻嚇得面色如土,主人讓一早讓他殺羊換一個酒罈。現在羊已經換出去了,酒罈卻砸了,莫名其妙的砸了! 一隻肥羊換了幾片破瓷器回去,他娘的,回去還不讓主人一頓皮鞭給抽死? 大漢撿起幾個碎片,立刻快步的沖了回來,將幾塊碎片丟在了那個瓷器行夥計的面前:「你他娘的,還說用三十年,老子剛走了三步,就碎了。你的不結實,老子不換了」 「你……你……故意找事,是不是?怎麼別人換走得都不壞,偏偏你的壞了,你是不是故意摔壞的?」陶瓷夥計以為他是故意找麻煩,臉色蒼白,語氣立刻緩和下來 旁邊剛剛走散的圍觀者立刻又聚攏過來,幾個東城高大夥計立刻路見不平,衝著胡族漢子叫罵起來:「你娘的,想敲詐?是不是活膩了?胡狗」 「你們這幫狗唐奴,罵誰胡狗?」旁邊的胡族奴僕立刻開了鍋,紛紛衝了上來,相互推搡起來 …… 羅丙衝著沈落石詭秘一笑,剛才暗中擊碎了胡族大漢的陶器,果然不出所料,再次挑起來買賣雙方的爭端。 人群推推搡搡之中,那名打碎瓷壇的胡族大漢拼上去準備搶回自己的羊肉 小個子陶器行夥計身手敏捷機靈,立刻撲上前去圍堵,胡族大漢一聲狂嚎,捂著肚子彎下了腰,鮮紅的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一地 小個子夥計嚇的面如土色,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依然淌著鮮紅血液的短刀! 「你娘的,敢動刀子殺人,兄弟們,砍死他」圍觀胡族大漢中一聲叫嚷,在場的胡族人立刻抽出了腰間短刀,紛紛刺殺過來 這邊的邊城將士的家兵也不是吃素的,也紛紛掣出隨身短刀,衝殺過去 熱鬧的集市頓時變成了喋血殺場,敵對雙方都是行伍出身,動起刀來誰也不怕誰,拚命的揮刀亂砍起來 「胡兵來了,快跑啊!」東城人群中一聲尖利的呼叫 兩個東城人已跨上馬閃電般的向東城方向飛馳而去,一個高大威猛,一個瘦小精幹。 其餘東城人也意識到這裡是逍遙西城的地盤,立刻丟下物品車輛,紛紛跟著沈落石,羅丙跨馬飛馳 看守東城樓的數十名胡族鐵騎,夥同集市裡的數百胡族家奴,一起cao刀上馬,死命的追趕過來。 這些西城唐奴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人,對他們簡直是奇恥大辱,不趕上將他們殺個乾淨,以後逍遙西城還怎麼立足生存? 狂奔幾里地,東城這邊的數百名守城士兵,早已在西門城樓望見雙方爭鬥,紛紛下城策馬馳援而來。 東西二城的胡漢家屬以及部族本來就是死敵,迫於凌大將軍的威嚴,才勉強相互克制著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多。 現在一旦有人挑起了彼此矛盾,憋了很久的東城士兵立刻瘋狂的衝殺過來。 東西雙城按凌大將軍的佈置,各自允許養家兵三千,逍遙西城地域廣闊,守護東城樓不過數十士兵,富貴東城孤城一座,守城士兵相對集中,守護西門的士兵就有數百人。 數百鐵騎頃刻間縱橫飛馳而至,逃亡的東城大漢們,見自己的後援人多勢眾,立刻掉頭一路捲裹著殺了回去 衝殺的胡騎來不及收馬撤退,衝在前面的十幾個立刻被數倍於己的東城鐵騎斬落馬下,後面的西城胡兵見勢不妙,立刻向西城方向快速撤退 片刻之間,東西兩城號角齊鳴,狼煙四起! 整個逍遙富貴城都陷入了緊張的戰備狀態,衝突的兩隻隊伍也紛紛快速的撤回了自己的城池,雙方城池立刻城門緊閉,全部士兵都整裝上城,戒備森嚴! 事關重大,守護外圍的趙大壯居然打破凌大將軍的規矩,親自率領三千鐵騎插入了兩城中間,在中央的草地上紮了營寨,將東西二城徹底割斷。 ****** 沈落石,羅丙跟隨著東城隊伍順利的混入東城,整個商販隊伍立刻被眾兵包圍押送到一個小院內看守起來 事關重大,對於挑起,參與東西二城爭鬥的人群,必須嚴格控制,將來也好從中找幾個替罪羊交出去,給趙大將軍一個交代。 在前方戰局如此關鍵的時候,後方居然發生這麼嚴重的內槓鬥毆,東西雙城的家族頭領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誰都不願為了幾個家兵奴僕而受到牽連。 被關起來的家兵奴僕,店舖夥計們紛紛拜託看守士兵,尋找關係找人央求自己的主人保釋自己。 中午時分,陸續有一些人被主人保釋而去,剩下的人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緊張。 因為剩下的人都會被判為這次群體事件的罪魁禍首,鬧不好會被趙大將軍拉出去斬首示眾,強烈的惶惑情緒快速的蔓延著,午時一過,保釋的大門一關,留在這裡的人必然死路一條,幾個失望的傢伙已經開始痛哭流涕的辱罵自己的主人。 那個陶器行小夥計獨自癱軟在小院一角,他是這次兇殺事件的主要人物,他知道就算他的主人勢力通天,也不敢來保釋自己。 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手裡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把刀,那一刀又是如何捅進了那個羊肉漢的前心! 真正的罪魁禍首羅丙卻一臉悠閒,跟沈落石蹲在靠門的地方,等待著保釋他們的人 「金府廚房二廚沈月,羅陽,出列,到門口簽字」守衛門口的一名士兵一聲大喝,沈落石,羅丙立刻起身低頭走到門外 戒備森嚴的接待小屋內,一個胖乎乎的傢伙正一臉嚴肅的瞪著他們 素手神廚史胖子!保釋他們的竟然是史胖子! 沈落石望著史胖子那張油乎乎的肥厚臉龐,頓時愣住了! 第七十四章 高手雲集 沈落石跟隨史胖子一路穿街過巷,很快就停留在小巷深處一座大宅的角門 史胖子敲門,門緩緩而開,兩名全副武裝的執刀武師立在門內,見是史胖子,立刻恭敬的禮讓道:「史大廚,請進!」 史胖子領著二人從角門穿進去,沿著窄窄的巷道轉了幾個彎,鑽進一道熱浪撲面的小門,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敞整潔的廚房呈現面前 十幾個廚師正在忙碌著為主人們準備午飯,史胖子將他們二人帶到一個無人角落,安排他們蹲在爐火前燒火,自己先四處轉了一圈,挨個廚師指導了一番 很快就匆匆轉了回來,見廚師們各自忙碌,沒空注意他們。 史胖子急忙低聲拜道:「屬下史胖子拜見大教主!」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如何知道我被拘禁?」沈落石嚴厲的目光直逼史胖子,顯然他與洛陽侯之間有某種默契,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及時出現,保釋他們出來 「自從大教主深入北地,我們三十六行的兄弟就開始行動,暗中籌劃保護大教主的安危。本教各大分舵都聲名顯赫,一有風吹草動,必然震動江湖,我們這些下層市井三十六行的人地位低微,而且又無處不在,最適合潛入敵後,配合教主的行動」史胖子腦門見汗,緊張的回復道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素手神廚史胖子,能夠混入戒備森嚴的富貴東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落石重重的拍打著史胖子的肩膀,是一種親切的信任?還是一種嚴厲的鞭策? 「嘿嘿,江湖三十行無處不在,試問富貴人家誰家不用廚師,裁縫,車伕,醫生……,我們的人早已在數十年前就進入了這些邊城富豪的生活,我家主人金之羽可是追隨凌大將軍幾十年的親信部署,連把守富貴逍遙城的趙大壯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他家需要一兩個名廚,哪個敢阻攔?何況又是服務他家數十年的老管家推薦」史胖子急忙訕笑著詳細解釋了一番 「金之羽,就是當年招募我那位金校尉?這裡是他家?」沈落石眼前浮現起當年寒冷北風,那張冷峻粗豪的面孔,還有那番慷慨激盪的激勵士氣的演講。 正是這個冷峻豪氣的金校尉,將他跟孟小山,趙大壯,朱爾丹招募入伍,將他們帶入了另一個人生境界,沒有他的發掘,自己現在說不定還在四處逃亡,還是提心吊膽的亡命江湖的江湖小混混。 他雖然也是受凌大將軍指派,但他畢竟是親自發掘了自己,將自己帶入了軍旅生涯,讓自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殺戮生涯。 知恩圖報,現在混入富貴東城,竟然以他的家座位起事的據點,他的家人會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勝也許可以保住他的家人,假如不幸失敗呢? 自己也許可以逃出富貴東城,但金家窩藏了自己,一定難逃殺禍。 「金之羽本來就不是金校尉,他可是領大將軍名下有名的大將之一銀戟鐵劃金之羽,他的銀戟鐵劃剛猛凌厲,算的上邊城一絕,比凌大將軍的弧月彎刀絲毫不差」史胖子看出沈落石的懷舊情緒,立刻小心翼翼的打斷沈落石的思緒,提醒沈落石金之羽的真實背景 「嗯,這個我知道,你還是介紹一下本城的佈防失落,還有我們的下一步行動」沈落石急忙收拾情緒,眼裡透出了一絲殺氣 「本城守衛都是各家族的家兵組合,雖然也有三千,但各自為營,沒有統一的編制,本城都護府大都護阿木提,也就是原來土盧城堡的國王,也無法指揮他們。唯一可以整體調動他們的就是都護府幕僚揚之遠,只要拿下那個自稱不懂武功的楊先生。守城士卒必將成為一盤散沙,根本不堪一擊」說起不懂武功的楊之遠,史胖子一臉凝重,竟然露出一絲恐懼 「楊之遠?他也在這裡?」沈落石,羅丙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 「不錯,他就在都護府,凌大將軍不但派他壓陣,還給這位不懂武功的楊先生派了兩個懂武功的護衛,這兩個人一左一右與他形影不離,一身灰袍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根本沒有人可以看到他們的面容,也沒有人看到他們的兵器」說起兩名護衛,史胖子更加恐慌起來 「呵呵,他們也許只是故弄玄虛,唬人而已,根本沒有什麼真本事」羅丙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故作輕鬆的調侃道 「他們絕不是故弄玄虛,在下已經試探過他們的深淺,雖然沒有看到他們的面容,兵器,卻已感受過他們的殺氣,楊之遠每月都有一次例行拜訪慰問,要給金老爺子請安問候。都會帶領他們兩個一起過來金府,雖然在下遠遠躲在廚房深處,也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那個殺氣,妖異的殺氣,彷彿遠在天邊,似乎又盡在眼前,隨時都會刺入你的軀體……」說道此處,史胖子恐懼的臉上竟然冒出一層冷汗 從他的言語之中,沈落石已經感受到了一絲殺氣,一絲帶著死亡味道的殺氣。 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殺氣,竟然可以透過另外一個人的描述而讓聽者動容,透過描述者的眼神讓聆聽者感受到虛無的殺氣! 沈落石體內的那股殺氣漸漸被史胖子口述的這股虛無的殺氣觸動,凌厲殺氣直壓過去,壓得史胖子胸口憋悶,臉色漲紅,硬生生將史胖子口內說出的殺氣壓了回去 「你說楊之遠一月一次,要逐戶拜訪邊城將領的家屬?」沈落石急忙避開那兩個神秘人的話題,將話題轉到了楊之遠身上 「呵呵,說是拜訪送禮,其實就是巡查監視,刺探一下這些將領家屬是否有異動。越是位高權重的將領,其家屬的待遇越優厚,像獨霸一方的幾位大將軍,隔三差五楊之遠都會上門送禮問安」史胖子話中有話,意在提醒沈落石,孟小山一家已被嚴密控制,受到了特殊禮遇,外人根本無法接近 「既然城內戒備森嚴,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已混入東城,而且被拘禁?沈月,羅陽又是怎麼回事?」沈落石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沈月,羅陽本來是我廚下的兩名廚師,也是我的得意高徒,每日負責出城買肉進貨,雖知今日一去,竟然遭遇禍亂,被城衛拘禁。我方才拿了金老爺子的銘牌去保釋,卻發現沈大教主和這位兄弟,我還以為這是大教主的策劃安排」史胖子一臉無辜的解釋道 「沈月,羅陽這兩個人來你這裡多久了,他們是怎麼進來的?」沈落石立刻意識到這兩個人是有人早已背後策劃安排好的 「具體時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們比我來得更早,沈月大概兩年多,這個羅陽應該是四五各月前才來的」史胖子也被弄得一頭霧水,疑惑起來 「呵呵,富公子三年前就已在為我量身策劃,安插了一個沈月,等我進入他的計劃,不但給我派了一個地理嚮導羅丙,還在這裡安插了一個羅陽。實在是策劃周密,天衣無縫」沈落石一邊感歎,一邊逼視著旁邊的羅丙 「嘿嘿,沈大哥,這個小弟也不是很清楚,也許只是一個巧合」羅丙立刻尷尬的解釋,露出一絲無辜的苦笑 「巧合?如果真是巧合,那麼在集市騷亂之時,你怎麼會趁亂準確無誤的刺殺了沈月,羅陽,如果他們活著回來,我們怎麼能冒名頂替?」沈落石咄咄逼人的問道 「刺殺沈月,羅陽?小弟除了那個賣羊肉的胡族漢子,沒有刺殺過任何人,沈大哥一直就在小弟身邊,我要是出手刺殺沈月,羅陽。怎麼會避開大哥的目光?」羅丙目光直視沈落石,鄭重嚴肅的回答 「他們真的不是你刺殺的,你真的不認識他們?」沈落石態度漸漸緩和,疑惑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慮 「對了,是二爺!一定是二爺!」羅丙眼裡閃過一絲光彩,為了贏取沈落石的信任,他不得不說出了心裡唯一的秘密 「二爺?誰是二爺?」 「一個神秘的人,在我躲在僕固營地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一張臉被破斗笠遮蔽,月光下根本看不清面容。他交代我如何進入富貴城的方法,並告訴我進城後自然有人接應」羅丙實話實說,將心中的秘密全部傾倒出來 「一個陌生人的人,他告訴你怎樣做,你就怎樣做。你這麼信任他?」沈落石疑惑的追問 「因為他手裡有富公子的金牌九龍令,富貴門最高級別的令牌,可以調動任何一個富貴門下,包括布衣神侯,鐵衣神侯二位逍遙神侯」說起金牌九龍令,羅丙立刻現出一副必恭必敬的表情 第七十五章 借局設局 整個行動計劃背後的故事漸漸清晰,沈落石不得不面對眼前的挑戰 策劃周密的富公子只能籌劃富貴城以外的事,現在他們已成功混入富貴東城,下一步的行動就要看沈落石的表現了 長期規劃不是沈落石的強項,但遇事隨機應變卻是他的強項,如今孤軍深入,是沈落石發揮自己隨機而動這一強項的時候了 「楊之遠拜會金府的日子還有多遠?」擒敵先擒王,沈落石決定先從本城的幕後主宰楊之遠下手 「就在今晚,中秋月圓之時」史胖子立刻回應 「中秋,今天是中秋?」沈落石露出一絲驚訝,復出以來,一路荒原大漠拚殺,竟然不知不覺已經是中秋節 「中秋月圓殺人夜,選擇這樣的日子動手不是正好麼?」羅丙喃喃應和著,臉上卻露出無奈的苦笑 像他們這種靠刀劍過日子的人,殺人流血根本無法選擇日子。別人在團圓飲酒賞月,他們卻要揮刀殺人流血 「好,就在今晚,我們市井三十六行共有多少人潛伏東城?」沈落石收拾情緒,恢復了冷靜殘酷的姿態 「加上你們二位,總共三百二十八」史胖子立刻嚴肅的回稟 「好,通知他們,今晚月圓之時,一起行動,四處放火衝殺,趁亂控制各家主人」沈落石冷冷的吩咐 「如果這些將領家屬如果反抗怎麼辦?」史胖子小心翼翼的追問 「格殺勿論!」沈落石冷冷的揮手,做了一個砍殺動作 「即便是孟大將軍,趙大將軍的家屬?也要……」史胖子依然有些遲疑 「敢抗拒不從著,無論是誰,一個字:殺!」沈落石臉上的殺氣陡然濃重起來,旁邊的羅丙,史胖子被他的殺氣籠罩,竟然有些脊背發冷 這個平時一副放浪不羈,態度平和,毫無教主氣勢的傢伙,面臨生死決戰突然之間彷彿換了一個人,一個充滿殺欲的冷血狂人! 「是!」史胖子不敢再多囉嗦,悄悄的溜出去,安排屬下的親信四處走動,傳播消息 ****** 夜幕降臨,月出東山! 整個富貴東城籠罩在一片祥和寧靜之中,寧靜中透著一絲淡淡的傷感 這裡的富貴家族下人們個個茫茫碌碌的準備著團圓之宴,富貴家族的主人們卻滿懷愁緒的期待著下一個團圓之夜。 因為今晚他們的家人都征戰駐守在邊城各地,彼此相隔千里,只能遙對一輪明月,無法共聚堂前! 就連駐守城外幾十里的趙大壯也無法入城與家人團聚,因為越是這樣的節日,他越不能擅離職守,軍旅重任在肩,豈能因私廢公? 金府上下一片寧靜,籠罩著一絲淡淡離愁別緒! 然而他們的廚房裡卻熱鬧非凡,廚師們正滿頭汗水的忙碌著今晚的中秋宴! 這些忙碌的廚師們,他們正在為別人的節日忙碌著,忙得腳不沾地,熱汗淋漓,佳節團圓之夜,他們又在想些什麼? 他們什麼也沒有想。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空去多想! 只有混跡其中的沈落石,羅丙在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難道他們也在想家? 不,他們不是想家,而是想殺人,想著如何在殺戮中度過今晚的中秋團圓之夜! 「都護府幕僚楊之遠特來拜見金世叔!」一聲殲細的聲音在金府門外響起,聲音雖細弱,卻已穿透了一片嘈雜忙碌,鍋碗不停碰撞的雜亂聲 身在廚房的沈落石,居然有種聲在耳邊的感覺,不禁驚歎起楊之遠的綿厚內力,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句輕聲客氣話竟然會有如此強烈的穿透力? 而且他的話語直透廚房,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潛入了金府廚房? 沈落石疑惑的看響史胖子,史胖子一臉平和的忙碌著,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楊之遠的細語穿空而來,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敲山震虎的伎倆,知道這種細語穿空可以覆蓋每一個金府裡的人,讓每一個心懷驚懼的人內心震撼。 一旦心有震撼,楊之遠就會捕捉到你內心的那絲驚懼,將殲細直接挖出來! 話語剛落,兩股妖異的殺氣透空而來,沈落石感覺殺氣就在自己的身後,直透自己的後心,他知道殺氣並不再身後,而是在前院裡 人在前院,殺氣已覆蓋金府上下,配合楊之遠的細語穿空,足以震懾每一個隱藏金府的暗探**細。 史胖子能夠在每月一次的試探震懾中生存下來,那份從容不迫的定力,連沈落石都不禁佩服起來 身處險境,而心境平和,從容不亂,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廚房裡一片手忙腳亂,前廳大堂的桌上已排布了慢慢一桌豐盛宴席 楊之遠必恭必敬的倒了一杯酒,敬到居中而坐的銀髮老人面前:「金世叔在上,小侄楊之遠代金大將軍孝敬世叔一杯」 金老爺子cao著一口蹩腳的官話,與楊之遠應酬著。 出身高麗的金老爺子,已經在中土邊城生活了五十年,兒子金之羽都從一個小兵混成了大將軍,他的官話依然很蹩腳,說得很是拗口! 自幼在糧食,衣物,日用品極度匱乏得高麗國長大,如今混的一身富貴榮華,衣食無憂,金家上下都很滿足,日子過得很安逸。 是凌大將軍的一路提拔,才成就了金之羽的今日地位,成就了金家的富貴榮華,出身貧寒的金老爺子對凌大將軍自然感恩不已。 對於代表凌大將軍經常看望他的楊先生,也有著一種特殊的親近感,他雖然也看的出楊之遠有著監視的味道,但他卻沒有絲毫敵意牴觸,因為楊先生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他們金家,保護富貴東城! 邊城其他將領的家屬絕大多數都與金家一樣,對凌大將軍懷有一種特殊的感恩之心,即使被軟禁,被監視也毫無怨悔! 楊之遠與金老爺子壓低聲音聊了幾句,金老爺子緩緩退回了後堂。 金府上下的家屬內人片刻之間都從前院大廳消失,空蕩蕩的大廳裡只剩下楊之遠一個人獨對著一桌豐盛的中秋酒宴,自斟自飲。 兩個捲裹一身黑布長袍的高大身影筆直的立在壓的身後,頭臉手腳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彷彿兩尊漆黑的幽靈,透著一絲妖異的殺氣! 「沈大教主遠道而來,躲在烏煙瘴氣的廚房,實在太委屈些,請到大廳與楊某把酒賞月,共度中秋,如何?」兩杯酒下肚,楊之遠慢悠悠的話語隔空直透沈落石耳鼓 早已蓄勢待發,準備突然襲擊的沈落石等人立刻洩了氣,羅丙,史胖子一臉驚懼的看著沈落石,原來楊之遠早已掌握了他們的行動計劃。 他們給楊之遠布了一個局,而楊之遠卻藉機給他們布了另一個局,將城內潛伏的三十六行弟子一網打盡的局。 沈落石,羅丙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的混入富貴東城。一定也是楊之遠的刻意安排,利用沈落石引出城內的所有潛伏弟子,然後連同沈落石一網打盡。 如果不出意外,城內潛伏的三百弟子現在已被楊之遠監視控制。經營數年的地下潛伏網絡已經完全被破壞。 現在只剩下沈落石以及身邊寥寥數人,也被機謀深不可測的楊之遠,以及兩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黑袍客完全控制。 敗局已成,是否還有扭轉的機會? 沈落石昂首闊步,直奔燈火通明的大廳而去 關鍵時刻,他必須挺身而出,一個人,一把刀,殺出一個轉機,殺出一條生路! 第七十六章 無懈可擊 沈落石危機時刻挺身而出 身邊的羅丙,史胖子卻依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難道他們已被楊之遠的出其不意的一招妙棋,徹底擊潰了信心,連最後的反抗都徹底放棄,他們是準備束手待斃,還是準備藉機溜走? 深入敵後,歷經生死劫難,直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動早已落入了對手設計的局內,這樣的打擊確實很沉重,但還不足以摧毀他們的信心。 因為他們的信心就是沈落石,只要沈落石還在,沈落石還沒有放棄,他們就不會輕易放棄,沈落石已準備出手,那麼他們為何還遲遲不動? 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他們已無法行動,因為他們身邊的十幾名廚師已cao起明晃晃的菜刀將他們重重包圍。 這些跟隨史胖子的廚師們原來早已被楊之遠買通,或者他們根本就是楊之遠的人,是他派到史胖子身邊的jian細。 只要羅丙,史胖子一有動作,他們就會蜂擁而上。 羅丙沒有動,史胖子也沒有動,因為他們不願意決殺之前的沈落石有任何分心之處。他們知道,此刻的沈落石需要的不是幫手,而是一顆平靜的心,不受任何外界干擾的心! 他們不動,圍攻他們的廚師也沒有動,因為他們的目的就是拖住沈落石的幫手,讓他們留在廚房裡! 「想不到一介刀兵沈落石,如今也混成了中土武林盟主,是中土武林無人,還是我軍的刀兵太過強悍,竟然以一把兵刀獨霸武林,呵呵,沈大盟主遠道而來,楊某不曾迎接,失敬!失敬!」楊之遠獨踞首座,言語輕佻的挑釁著,一副不可一視的囂張氣焰 「刀兵沈落石拜見大將軍府幕僚楊先生!」沈落石卻並不生氣,反而遠遠的躬身向高高在上的楊之遠叉手施禮 以前在邊城軍營如何對待高高在上的凌大將軍貼身親信楊先生,現在他也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依然高高在上的楊先生。 因為他曾經是軍營的一個刀兵,即使現在已一飛沖天,在江湖上高高在上,依然保持著當初的刀兵本色 「呵呵,免禮,免禮!請坐,與老哥哥共飲賞月」楊之遠尷尬的**笑著,倨傲的臉上反而閃過一絲惶恐,慌忙起身禮讓起來 善於把握人心的楊之遠,見沈落石面對侮辱挑釁竟然如此平心靜氣,絲毫沒有激怒之色,知道自己的激怒攻心之法對沈落石無法奏效,急忙更換了一副笑臉,更換了另一套緩兵攻心之法 「楊先生,小兵沈落石是來殺人的,不是來飲酒賞月的」沈落石冷冷的說道,給一臉笑容的楊之遠迎面潑了一盆涼水 「殺人?呵呵,中秋月圓之夜,沈兄弟卻要殺人流血?未免太血腥殘忍了一些」楊之遠笑得更加詭異 「殺人流血本就是血腥殘忍之事,楊先生學士淵博,慣於風花雪月,在飲酒賞月之中從容等死,竟然將血腥殘忍之事變是一樁風雅之事」沈落石望著楊之遠,淡淡的說 「哼,小小刀兵,竟敢藐視老子,黑風雙黛,將這個殺賊給我斬為八段,將心拿來給老子下酒--」溫文爾雅的楊先生突然爆出一聲尖利的尖叫,尖叫聲穿透了夜空,也穿透了東城內每一個人的心,明淨純美的明月夜空頓時多了一層陰霾,安心賞月的人們心頭頓時掠過一絲恐怖 就在他狂嚎一刻,整個人張牙舞爪跳動了椅背上,一雙鼠目崩射著陰冷殘忍的殺氣,而他面前的那張十人圓桌,卻飛速旋轉著捲向沈落石,圓桌旋轉如飛,桌上的盤碗酒菜卻牢牢的吸在桌面上,湯水絲毫不灑,連斟滿酒的酒杯都滴酒不灑。 圓桌捲起一陣旋風撲面而來,沈落石佇立不動,漆黑的斷刀閃電劃落 刀光劃過,手臂下垂,刀尖指地,彷彿一尊恆古不動的石像 飛旋的圓桌一分為二,自沈落石兩側一滑而過,分為兩半圓桌滑過沈落石立刻又聚攏一起,合攏為一張旋轉的圓桌,捲著疾風旋出敞開的大廳,旋到空廓的庭院,在院子中央停留不動,飛速的旋轉著,轉速漸漸緩慢,最後平穩的落在院中 圓桌四腳落地,依然是一張完整的圓桌,桌面的酒菜盤碗,竹筷酒杯依舊原封不動的擺在原來的位置上 楊之遠殺氣逼人的一雙鼠目卻掠過一絲驚懼,雖然鼠目寸光,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圓桌中間那一條細痕,細如毛髮的細痕,沈落石快刀劃過留下的細痕。 他瞬間變臉,以一招突如其來的奪魄凶聲伴著飛旋一掃,不但沒有挫動沈落石的信心,反而讓沈落石藉機揚威,壓制了他的先聲奪人的氣勢 不但壓制了他的氣勢,而且捕捉到了他心底深處的空虛,強悍一擊背後的懦弱 色厲內荏,他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鼠輩! 他雖然只是一個無膽鼠類,但他身邊的兩個黑衣人卻是貨真價實的絕世高手,絕世高手中的高手。 沈落石雖然表面一直從容應對,但內心深處卻連半分勝出的把握都沒有。 從他走出廚房,到進入大廳的大門,表面一副從容鎮定,內心卻一直都在揣摩著這兩個黑袍客的武功路數。 然而這兩個深藏不露的高大黑袍人卻將自己的一切緊緊的收斂在黑袍之內,那兩股妖異的殺氣卻不停的在沈落石身上遊走,隨時準備著出手刺殺沈落石的搏動的心 在兩股殺氣的絞動下,沈落石的心跳竟然頻率竟然有些錯亂,一絲說不清楚的感覺揉搓著他強壯搏動的心,時而如清風,時而似暴雨,狂躁中透著溫柔,溫柔中又夾帶著瘋狂 楊之遠一聲令下,兩個黑袍人彷彿兩扇漆黑的門,緩緩的向中間關閉,將色厲內荏的揚之遠緊緊關閉在黑色大門之內 兩個黑袍客緩緩靠攏,兩顆低垂的頭顱緩緩抬起 四道冰冷的目光緩緩投射到沈落石身上,目光掃過,沈落石在逼人的目光刺激下,脊背竟然有些發冷,四道冰冷的目光竟然透出一絲幽藍的寒光 沈落石出道多年,一路拚殺,絆倒頂級高手無數 但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妖異的殺氣,如此詭異的目光,如此從容鎮定的殺戮之心。 沈落石劃破圓桌那電光火石的一刀,他們的心居然沒有任何震動,身體沒有任何反應,他們只是在做他們因應該做的事--左右合攏,割斷沈落石攻擊楊之遠的刀路 現在他們已擋在沈落石面前,彷彿漆黑的屏障,割斷了沈落石攻擊楊之遠的刀路,這是一道堅如鐵石的屏障,也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他們的黑袍鼓脹,封閉的黑袍下那股游移不定的妖異殺氣不再飄忽不定 漸漸的收斂,漸漸的聚攏,收斂成兩道淒厲婉轉的刀鋒,聚攏成兩道無堅不摧的殺欲! 沈落石雖然看不到他們的刀鋒,卻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存在,隨時從任何一個角度殺出來的刀鋒 曾經戰勝無數強大對手的沈落石被對方的強勢壓迫,頓時激發出了體內的殺戮豪情,無論是生是死,他決定出刀一拼,以死相拼 即便不能突破他們的刀鋒鐵幕,也要用自己的生命在這道鐵幕上留一道刀痕,讓眼前的兩個對手永遠都對自己的刀光敬畏膽寒。 就在他殺戮豪情縱橫而起之時,對方的凌厲殺氣中竟然透出一絲溫柔之氣,緩緩的揉搓著沈落石殺戮豪情,沈落石的殺欲竟然在對手的溫柔撫摸中,緩慢的消減下去 沈落石準備以剛制剛,以硬碰硬 可對手偏偏不和他強拼,在他的強勢殺氣衝擊下,眼前的那道鋼鐵黑幕,竟然隨著他的殺氣激盪飄動,彷彿一道隨風鼓動的紗幕,漆黑的紗幕,柔弱的紗幕 緊緊的將沈落石的積聚起來的殺戮豪情包裹纏繞,讓他即將劈射出去的斷刀無處可落,無懈可擊 凌厲的刀氣在溫柔的紗舞中,漸漸化成了一道柔弱的刀風 第七十七章 波斯雙黛 一絲清冷的夜風,從大廳從敞開的大門透進來 涼意直透沈落石脊背,沈落石陡然一震,方才將散亂的心神收住,緩緩收刀退步,刀頭斜指地面,雙眼微低,避開了那兩雙幽藍的目光,死死的鎖定了他們藏在黑袍了的刀 雖然他看不到他們的刀,卻能感覺到刀的殺氣,凌厲的殺氣 兩個高大黑袍人彷彿兩座高塔,橫在沈落石面前,身材雄壯高大的沈落石在他們面前竟然低了半個頭,威猛的刀勢竟然被他們據高臨下的氣勢徹底壓倒。 習慣於憑借身體優勢,以體力氣勢壓倒對手的沈落石,現在一出手就被對手的氣勢壓住,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窘迫感。 兩名對手聯手而立,彷彿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重重壓在沈落石的面前,隨時都會壓過來,將他的刀勢壓成粉碎。 而沈落石準備以硬碰硬,玉石俱焚一刻,對面的巍峨高山的黑色表面頓時化為了流水瀑布,緩緩傾瀉,將他的刀勢完全化解在涓涓溪流之中 沈落石只有以退為進,避開了他們的高山流水之勢,刀斜向下,避免逆流而上的困頓,擺出一副隨波入流的姿勢,任由對方的氣勢直壓過來,全部接納,然後順勢導引,將對方的氣勢從刀尖處洩掉 而他斜指地面的刀在化解對方壓力的同時,時刻保持著逆流而上的殺機 對手用以柔納剛之法,化解了沈落石的玉石俱焚,沈落石情急之下,竟然以退為進,創造出一招因勢利導的刀法。 沈落石的殺戮刀法,從來都是只有進攻,沒有防守。 每次面對強大敵人,沈落石都是奪命逃跑,以逃跑代替防守,因為他根本不會防守,不逃跑就是死路一條。 今晚,他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潛入東城的三百多名門下弟子,已經全部因他而暴露,就算沈落石自己可以殺出城外,一路逃亡,可是追隨自己的這些兄弟怎麼辦? 所以他不能逃,也不能死,只能硬挺著,無論面對多大的壓力,都要硬挺著,硬挺就要面對對方的刀鋒,面對刀鋒卻又不能死,所以他必須守! 他不得不守,他的刀不得不守,絕世刀法都是逼出來的! 生死威逼之下,沈落石終於創造出了自己的第一招守護刀法,以退為進,因勢利導的一記招法。 兩名高大黑袍人見沈落石面對自己的雙刀合壁,高山流水般的威猛刀勢,雖然退了一步,但竟然可以屹立不倒,不斷化解自己的刀勢 他們幽藍陰冷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疑惑,一絲驚訝 幽藍陰冷的目光漸漸開始融化,融化成一片幽藍的水波,溫柔的水波。沈落石雖然已早經避開他們的眼神,卻無法迴避他們眼波流轉的溫柔。 一絲殺人的溫柔,順著他們的刀勢緩緩侵襲而來 沈落石聚氣凝神,心神合一,全部集中在自己手中的斷刀 冰冷的斷刀,一絲冰冷的殺氣緩緩倒注入沈落石的手臂,週身流轉一遍,將沈落石被那一絲溫柔撩撥起來的慾望緩緩壓了下去 兩雙溫柔的幽藍目光詫異的彼此對視一下,兩個身影瞬間轉移。 兩件黑袍飄然不動,黑袍裡的兩個人已交換了位置,黑袍裡的兩把刀已交換了攻擊方位。 就在他們黑袍內移形換位的瞬間,沈落石終於發現了他們的破綻,他看到了一些他們深深隱藏的東西 那就是他們的肢體,還有他們手中的刀,彎彎的刀 兩個人原地交換衣服,無論速度多快,都會顯露出一絲袍裡風光。 何況沈落石目光如電,一直死死鎖定著他們的刀鋒 破綻稍縱即逝,沈落石卻沒有把握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沒有抓住破綻閃電出手,依然原地守候,冰冷的刀鋒竟然緩緩顫動了一下,冰冷的殺氣竟然開始緩緩融解 那稍縱即逝的破綻根本不是破綻,稍縱即逝的機會根本不是機會! 而是對方故意引誘他的一個誘惑,致命的誘惑。 對方在一閃之間不但讓他看到了他們的兵器 刀,彎刀,彎彎的彎刀 彎如彎月,卻比彎月更彎,彎彎的刀光透著彎彎的殺氣 彎彎的殺氣中透著妖異,透著詭秘,透著一絲彎彎的古怪 還隱約夾雜著一絲熟悉而可怕的味道,弧月彎刀的味道,殺人於無形的弧月彎刀的味道 刀已讓沈落石觸目驚心,另一件東西卻更讓他心旌搖動,心神躁動 那就是他們的身體,婉轉扭曲,高大苗條而又潔白細嫩的美麗身體 原來他們不是高大威猛的大漢,而是兩個高大挺拔的猛女,猛如獅虎的猛女,比金毛王部落傳說中的七公主更加威猛凶悍的猛女。 漆黑的長袍裡居然是一片真空,裡面的兩個高大美女竟然一絲不掛 兩條雪白身影在沈落石面前一閃即逝,依舊包裹在厚密的黑布袍內,包裹的嚴嚴實實,除了幽藍陰冷的目光,其他部位連半點痕跡都不留 她們一閃即隱,表面不留一絲痕跡,卻在沈落石心裡刻下了深深的痕跡,無限的遐想 一閃即逝的美麗,帶著強烈的誘惑,帶著難以捉摸的神秘 伴隨的她們發出的妖異殺氣,讓沈落石眼前出現了一絲迷亂 彷彿眼前一閃即逝的軀體就是記憶已經漸漸模糊的江湖第一美人花如雪的美麗軀體,可是她們比花如雪更加飽滿,更加結實,更加富有活力和野性 而她們又比富有野性的獅王七公主多了一絲柔媚,一絲風韻,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絲 沈落石的眼神頓時恍惚起來,斷刀的殺氣漸漸迷惘起來 就在他恍惚一瞬,一件讓他更恍惚的事撲入了他迷亂的眼睛 兩名美女竟然款款而來,款款的向他走了,邁著奇怪而詭異的腳步,款款而來 她們身軀一扭,外側的一雙雪白修長結實的玉腿漆黑的包圍中一閃而出,向前邁出了一步,雪白均勻的赤足踩在光滑冰冷的青石地板 沈落石眼前雪白一片,一幌而過,一絲奇怪慾望騰然而起,一種衝上去將她們黑布袍徹底撕碎的慾望騰然而起 久經疆場拚殺的沈落石終於壓在自己的衝動,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但他握刀的手已顫抖,額頭已冒汗 對手的攻擊卻並沒有絲毫停滯,身體連續扭動,外側的腿剛剛收回,內側的一雙雪白玉腿已撲面而出 沈落石的呼吸開始粗重,激烈的衝動直衝而起,幾乎要破體而出,雙手緊握刀柄,筋骨節節爆出 雙手握刀?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就算面對當年的武林第一高手辰陽老人,他也是右手握刀,現在他竟然雙手握刀 是對手太強大不得不雙手並用,還是他的意識已失控,無意中將左手也緊握上去 是什麼讓他如此恐懼?如此緊張?如此失態? 難道僅僅是她們妖艷曖昧的步伐?充滿蠱惑的媚態?攝人魂魄的幽藍目光? 這只是她們擾亂沈落石心神的一團迷霧,引誘他慾望衝動,突然出手的一層面紗 真正的殺著卻深深隱藏在迷霧叢中,面紗背後 就是那彎彎的一抹彎刀,讓凌月弧領悟出弧月彎刀的一對波斯彎刀 而這兩個波斯美女就是邊城軍中傳說的那對波斯貓,凌大將軍豢養的波斯貓--波斯雙黛,她們不但是凌大將軍最寵愛的寵物,也是他身邊最神秘最厲害最狠辣的殺手 為了保護自己的後方基地,凌大將軍竟然忍痛割愛將貼身的兩個尤物派到了富貴逍遙城,讓她們貼身保護心機深沉卻不會武功的楊之遠 現在她們已合成一道黑色的高山,黑色的流水,準備將沈落石的軀體徹底壓垮,準備將沈落石的刀勢徹底衝散 沈落石雙手緊握刀柄,斷月刀緩緩升起,他的手不再顫抖,他的腳步卻開始後退,隨著對方奇怪而緩慢進攻的腳步而緩緩後退 難道他又想故技重演,突然逃跑,在逃跑中反敗為勝,在運動中擊殺對手? 第七十八章 無膽鼠類 沈落石腳下在退,心中卻沒有一絲退卻之意 他是在以退為進,在退卻中尋找出手的最佳時機,在緩解對方刀勢的同時積蓄著自己的刀勢,彼消己長,才有機會變被動為主動 波斯雙黛在緩緩扭步而來,沈落石隨著她們的前進在緩緩的退卻 對方攻擊刀勢卻沒有因為的他的退卻而絲毫消減,反而越來越威猛強勢,身軀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腳步越邁越大,裸露的大腿越來越明顯,已有半個雪白豐滿的臀部呈現出來 凝神聚目於斷刀的沈落石,雖然極力躲避著對方的誘惑,努力平靜的心神還是被對方營造那股萎靡氣氛撩撥得口乾舌躁,心緒萌動 在不斷得退卻中,他非但沒有發現對方的絲毫漏洞,更沒有找到任何出手的最佳時機 每退一步,雖然可以消減一下自己承受的壓力,可是對手的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立刻有更強勢的一波刀勢排山倒海而來 沈落石已漸漸退到大廳門口,現在他已退無可退,要麼橫空出刀,以命博殺,要麼翻身出門,逃之夭夭。 以弱擊強,逆勢直殺,瞬間爆發的斷月威力,雖然無法突破雙黛合壁的彎刀屏障,至少也能拚個兩敗俱傷。 可是一擊之後,雙方必然身受重創,那麼躲在雙黛背後的揚之遠,那個自稱不會武功的楊之遠,深不可測的楊之遠,必然會走出來 重創後的沈落石有該如何應付? 「黑風漫卷雙黛隱,玉體橫陳彎刀寒!」躲在波斯雙黛背後的楊之遠居然鬼叫般吟誦起來,**細的嗓子裡透著一股酸腐的殺氣 沈落石想到楊之遠的瞬間,楊之遠似乎已看透了他的心,立刻跳了出來,在沈落石信心猶豫動搖的瞬間,出其不意的狠狠的刺激了一下 話音未落,一卷黑風騰然而起,黑風叢中升騰起兩抹彎彎的刀光,彷彿流動的月光緩緩傾瀉過來 月光如水,刀光如水! 沈落石的身影已完全沐浴在彎彎月光流水之下 就在他準備以弱擊強,逆勢直殺,瞬間爆發的關鍵一刻,楊之遠已算準了他的心意,提前發動了攻勢,徹底將沈落石的出擊機會封死,最後的一點機會和希望瞬間被對方突然攻出的彎月刀光徹底封死 甚至連逃逸的機會都被對方鎖死,對方出手前,沈落石無意逃跑,等對手出手時,陷身刀光籠罩再想逃逸卻已無法脫身 沈落石倉惶後退之時,腳後跟竟然絆在門檻之上 就在波斯雙黛出刀的瞬間,他後退的腳正好退到了門檻上 腳下一絆,沈落石整個高大的身體頓時向後栽倒下去,就在他栽倒在地的瞬間,手中高高舉起的刀慌亂之中仰面急插地面 下面雙腳著地依然留在大廳內,頭頂上雙手握刀,刀指門外地面,剛才還是一根直立的箭,這一刻沈落石已彎成一張弓,彷彿搭在門檻上的一座拱橋 刀尖倒插地面瞬間,沈落石後弓的身體已借助刀尖一點之力彈射而滑,竟然從撲面而來的黑袍屏障下面一滑而過 漆黑的刀鋒已架在得意洋洋,一臉**笑的楊之遠脖子上,得意的**笑立刻凝固,幻化為一絲恐懼尷尬的苦笑。 沈落石從黑色雙袍下一滑而過之後,那道漆黑的屏障既然緩緩落下,化成了兩堆散落的黑布 兩條雪白的身影伴隨著兩道淒厲妖異的彎刀寒光,已從黑袍中脫穎而出 沈落石突然向後狼狽摔倒,波斯雙黛的積聚的刀勢突然失去對手,而一雙邁出的腳卻被沈落石飛滑而過的身體捲裹,立足不穩 她們閃電出擊的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積蓄的刀勢瞬間撲空,積勢難返,她們的身體閃電般向前騰空而出,瞬間脫出寬鬆的黑袍,飛身撲倒,(www.wrbook.com)撲向金府前院冰冷堅硬的青磚地面 高手就是高手,失去平衡,瞬間撲倒的波斯雙黛,慌亂之中前胸一挺,一雙豐滿結實,帶著強大彈性的雙峰竟然率先觸地 雙峰觸地反彈,她們雪白的軀體竟然被一彈數丈,高高彈起,空中翻了一個跟頭,化成兩道美麗的雪白弧線,消失在朦朧的月色中 被沈落石投機取巧破解了黑袍幻化出的山屏水幕,波斯雙黛失去黑袍護體,自知再無法對抗沈落石的 斷刀反擊,立刻見機行事,撇下楊之遠隱遁而去 此刻被斷刀逼迫的楊之遠,面色慘白,雙目驚恐,高高還得意的高踞在椅背的身體已開始顫抖戰慄,寬大的青綢褲腿竟然緩緩出現一片騷熱的水漬 身為堂堂大將軍麾下首席幕僚,富貴逍遙城的幕後主宰,竟然在沈落石斷刀架喉的瞬間,被嚇的尿褲子,實在是有些不堪 沈落石冷冷的面色露出一絲不屑的蔑笑,原來擺出一副深不可測模樣的楊之遠他真的是一個無膽鼠類,徹頭徹尾的無膽鼠類 雄才大略的凌大將軍竟然看走了眼? 居然會提拔這樣一個裝模作樣,故作高深的無膽鼠類作第一幕僚,還把最重要的後方基地交付給他? 凌大將軍當然不會看走眼,楊之遠當然也不是如此無用的無膽鼠輩 就在沈落石鄙視一瞬,他已閃電脫離沈落石的刀鋒,身影一飄,已堵在了大廳的門口,一絲淒厲的長嚎,整個空廓的大廳立刻被一股幽暗陰冷的殺氣籠罩 丈夫之軀能屈能伸。君子之身可大可小! 飽讀詩書的楊先生早已精通儒學之道,盡得其處事做人之精髓,這種大儒之氣已深入骨髓,是當之無愧得大丈夫,真君子! 沈落石被他迷惑戲弄,頓時怒火升騰,殺氣沖頂! 他娘的,這個鳥人,能屈能伸,可大可小的鳥人,竟然不惜自我作踐,迷惑自己。可是久經殺戮的自己卻偏偏被他矇混過去。 將自己苦心積慮,以退為進,不斷迷惑波斯雙黛才勉強扭轉的有利局勢,瞬間又喪失殆盡 憤怒的沈落石閃電般劃出了憤怒的一刀,直劃堵在門口的楊之遠 刀鋒過去,楊之遠彷彿一張漂浮的紙頓時被刀風激盪而起,隨風飄飛而起 沈落石刀勢一盡,他的飄飛軀體立刻隨著沈落石收回的刀,尾隨而回 沈落石收刀瞬間,他的人已再次擋在門口,彷彿一道漂浮的門簾,掛在門口晃蕩著 一擊不中,沈落石立刻閃電揮刀,瞬間殺出一百七十三刀,刀鋒凝波疊浪,一浪壓過一浪,一浪推動一浪 楊之遠宛如一隻懸掛空中的破布,任憑沈落石的刀鋒如何疊浪而來,始終漂浮在刀鋒浪尖之上,封堵在大廳門口 彷彿一個影子如影隨形,好像一隻鬼魅幽靈死死糾纏,將沈落石完全籠罩在他虛幻縹緲的影子中,始終無法突破大廳的大門 沈落石在他的虛無壓力逼迫下,目光中漸漸爆出一絲血紅的光芒,體內的殺性膨脹起來,意識漸漸迷亂,情緒漸漸癲狂 突然暴喝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射而出,手中的斷刀幻化出一道淒厲的光芒,殺氣暴漲,直劈而出 懸掛門口的楊之遠被他爆發的刀氣激盪,彷彿斷線的風箏直飛而去 沈落石頹然而立,斷刀低垂,疲憊的眼神中血紅的血絲緩緩消退,他的意識漸漸清醒,他的身體卻已搖搖欲墜 急怒之下,他再次被久違的血刀魔性控制,激發身體的全部潛能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鬼神驚懼的一刀 沈落石疲憊的眼神剛剛出現一絲鬆懈,一絲莫名的恐懼驚慌卻又緩緩凝聚,擴散 被他一刀砍飛的楊之遠居然又回來了,彷彿一張隨風飄舞的紙,又飄飄忽忽的飛向了敞開的大廳大門 那張虛幻無恥的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虛幻笑意,彷彿在向沈落石挑釁。 想一刀砍飛我?沒那麼容易,我一定會回來的 現在我已經回來了,小子,有本事你再砍我一次? 沈落石一身頹廢,頹然佇立,手中的無力的低垂著,他已無力再揮出自己的斷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之遠撲面而來 第七十九章 金光擊頂 沈落石的體力已在幾番鏖戰中消耗殆盡,身體已虛脫,斷刀無力的下垂著 面對自空中再度撲面而來的楊之遠,已根本無力出擊,哪怕是躲避後退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臉張狂的撲過來 就在他風一般飄來的瞬間,他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短刀,一把比紙都薄的短刀,這把紙一樣的刀閃電般割向沈落石的咽喉 沈落石此刻除了等死已別無選擇,看著劃向自己咽喉的薄刀,沈落石竟然笑了,詭秘的笑了 楊之遠志在必殺的割喉一刀,竟然在觸及沈落石咽喉的瞬間嘎然而止 他單薄纖細的軀體緩緩隨風飄落在地,放佛一攤癱軟的爛泥,蒼白乾枯的手一鬆,那把薄薄的刀竟然被風捲起,緩緩隨風而起 那把紙一樣薄的刀,竟然真的是一張紙,一張紙剪出來的刀,一把貨真價實的紙刀! 自稱不會武功的楊之遠內力竟然如此渾厚,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竟然可以驅動一把紙刀殺人 竟然他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測,怎麼會突然之間徹底癱軟? 難道是沈落石剛才砍出的那一刀,實在是太快太犀利,被砍中心臟的楊之遠在天空飛了一圈,再次撲倒沈落石面前時,被砍傷的心脈才瞬間噴血,卸去了全身的功力? 已經被砍傷心臟的楊之遠竟然絲毫沒有察覺,直到使出畢生功力劈出那一刀,血脈賁張才觸動心傷,瞬間斃命 這一切實在太詭異,太神奇,太不可思議,難道沈落石的刀法已修煉到了傳說中的殺人於無形的境界? 可是癱軟在地的楊之遠胸前沒有絲毫的傷痕,而且他也沒有死,一雙絕望,恐懼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星空中那一輪金黃的中秋圓月 金光,閃電般的一道金光! 就在楊之遠的刀觸及肌膚的瞬間,沈落石看到了金光,一閃即逝的金光 當他看到金光出現的那一刻,他笑了,因為金光一現,他已不必死 沈落石看到了金光,楊之遠同樣也看到可金光,不過他看到的卻比沈落石晚了一剎那 就在他即將割殺沈落石的那一剎那,他的頭頂放佛被重錘一擊,立刻頭暈眼花,金光直冒,他以為自己的頭已被砸碎,可是那股泰山壓頂般的力道竟然從頭頂直透腳底,他的頭被重擊後絲毫未損,整個身體的骨頭卻被全部壓碎,隨風癱軟栽倒 在他倒地的瞬間,頭暈眼花的他分明一道金光騰空而起,直射那一輪金色圓月,那道金光彷彿是金黃圓月射出的一道光 沈落石艱難的步出金府大廳,艱難的走到了楊之遠的面前,拄著斷刀緩緩的坐在了楊之遠面前,這一戰他的體力已消耗過度,他需要坐下來好好休息一番 「沈大哥神勇不減當年,連破波斯雙黛的山屏水幕,楊之遠的隨風逐影白紙刀,兩大邊城武林絕學,實在是讓屬下佩服的五體投地」洛陽侯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前院,遠遠的衝著沈落石恭敬拜見 「那些臨陣叛變,脅持你們的廚師呢?還有史胖子他怎麼沒出來?」沈落石疑惑的看著洛陽侯,眼裡露出一絲擔憂 「沈大哥不必擔心,史胖子已經帶著那些廚師執行你的命令去了,呵呵」羅丙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啊?那些廚師沒有叛變?他們……」沈落石疑惑的看著羅丙 「呵呵,他們的確是叛變了我們,不過當你反敗為勝,擊退波斯雙黛,砍殘楊之遠,他們立刻又叛變回來了,其中訣竅我也看不明白,等會還是詢問史胖子,這些人都是他的下屬,他應該很瞭解他們」羅丙意味深長的笑道 聽著他們的對話,癱軟地面的楊之遠臉色慘白,徹底陷入了絕望 本來籌劃的天衣無縫的將計就計之技,大好形勢竟然被自己一時猖狂大意,徹底的斷送了,自己太高估了波斯雙黛的山屏水幕,太高估了自己的隨風逐影白紙刀,太低估了沈落石的臨機應變能力 沈落石的刀法變化和駕馭功力,雖然遠遠不及自己跟波斯雙黛,但他決戰一刻的隨機應變能力卻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居然到了起死回生的境界。 在實戰中拚殺出來的刀法果然有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特殊能力,可以在實戰中發揮出匪夷所思的突然變化,可以抵擋破解比他更加精妙高深的攻擊。 這樣的境界楊之遠當年伴隨凌大將軍拚殺邊城時,也曾經經歷過,不過當他地位越來越高,功法修為越來越高深,便不屑於這種以命博殺的冒險招法 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力修為,一把出神入化的白紙刀,面對任何對手都可以居高臨下,勢如破竹,一刀奪命,何必要冒生命風險去跟對手近身博殺? 血的事實證明,即使是高深莫測的絕世武功,收藏的久了都會貶值發霉,一定要經常拿出來曬一下,在刀光血影裡曬一下,躲在軍營深處自己瞎比劃是沒有用的! 楊之遠輸的不止是武功刀法,還有就是捕捉危險的能力,一個致命對手躲在頭頂卻毫無察覺,一方面是對手的功力太高深,另一方面是他的預知危險的能力極度退化 他已經十多年沒有上過沙場,沒有經歷血與刀的考驗,對於危險的預警能力出現了嚴重的退化,被那個武功不一定勝過自己的潛伏高手一舉擊癱。 現在楊之遠無論身體還是精神已經徹底癱瘓,貴為凌軍總參謀,身負守衛後軍基地重任的楊之遠,已經淪為一癱爛泥,任人踐踏的爛泥 他的心已如死灰,除了死,他已別無選擇? 功力比拚他已一敗塗地,不過智謀的比拚還沒有結束,富貴東城依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就算自己死在這裡,整個富貴城的邊城將領家屬都會安然無恙的控制在凌大將軍的手裡 他深信英明神武的凌大將軍霸業必成,可惜自己卻無法一路追隨他看到成功那一天,無比享受到雄霸天下的那種豪情和感動。 癱軟的楊之遠看著沈落石露出一絲得意的苦笑,他雖然敗了,卻沒有徹底的失敗,即使沈落石此刻殺了他,也無法控制邊城家屬。 他知道沈落石千里跋涉的目的,不是殺一個無足輕重的楊之遠,而是為了控制整個邊城將領的家屬,為了攪亂凌大將軍的攻擊計劃。 所以他雖然癱了,他還沒有敗。沈落石雖然擊敗了自己,卻並沒有勝! 「大教主,不好了,邊城家屬都已秘密轉移」正在沈落石與楊之遠眼光對峙,默然不語之時,史胖子領著幾十個兄弟奔了過來 「轉移?轉移到哪裡?」沈落石淡淡的問,沒有絲毫的慌張,因為他從楊之遠得意的眼神早已猜出了這種結果,老**巨猾的楊之遠絕不會如此輕易的讓自己得手 「土盧城堡!土著人居住的土盧城堡」史胖子氣喘吁吁的說 「土盧城堡?富貴東城不就是土盧城堡麼?」 「富貴城雖然是在土盧城堡基礎上擴建而城,卻比土盧城整整大了十倍,土盧城堡只是富貴東城的一小部分,偏居富貴城西南的一小部分。土盧城堡依然保留了原來的城牆建築風貌,依然保留了土盧人原來的居民和風俗。 雖然城闕有些殘破,卻依然完整,是整個富貴新城中唯一一座殘破的城中城,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城中古堡「史胖子詳細的講解著 「殘破的城中古堡?呵呵,恐怕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這種古堡內部恐怕早已改造成銅牆鐵壁,足以抵擋千軍萬馬的攻擊」沈落石望著得意的楊之遠,苦笑著說 「銅牆鐵壁?足以抵擋千軍萬馬的銅牆鐵壁?可是我們現在只有區區三百多人,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史胖子緊張的看著沈落石 「當然是救人要緊,先要搶救我們的楊先生,來人,將楊先生抬進去」沈落石指著地上的癱軟的楊之遠,大聲命令道 史胖子,羅丙疑惑不解的看著他,頓時愣住了! 第八十章 三百俊傑 一個簡易巨大的石槽內,填滿了粘呼呼的爛泥,暗紅色的爛泥 爛泥一般的楊之遠被幾個神廚門弟子輕輕扶著緩緩的放在了一槽爛泥當中 裝滿爛泥的石槽架在一片緩慢燃燒的文火上,淡淡的文火正均勻的烘烤著爛泥石槽 已經癱為爛泥的楊之遠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任由這些廚房夥計的擺佈,無可奈何的躺在冰冷的泥漿裡,半個身體深深陷入了泥漿,身體被泥漿包裹,身上骨骼碎裂的疼痛似乎輕了一些,楊之遠一聲長歎,疲憊的閉上了眼 「大教主,你真的要救他?」史胖子不解的看著沈落石 「沒有他的幫助,我們根本無法突入土盧城堡」沈落石淡淡的說 「可是他是凌大將軍貼身死黨,就算我們救了他,也絕不會背叛凌大將軍」史胖子急忙提醒道 「凌大將軍就是他的前途和希望,他當然不會背叛他,如果我能給他一個新的前途和希望,讓他可以繼續施展他的報復和才智,他是個聰明人,肯定不會拒絕我的提議」沈落石邊說邊朝閉目靜臥的楊之遠看過去 楊之遠依然面如死灰,絲毫不受觸動,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情,但沈落石卻知道他的心已被自己的話觸動,因為他瀕臨絕望,無力跳動的心,在沈落石的話語刺激下,怦然跳了幾下,又漸漸闇弱下去 一絲希望刺激,立刻怦然心動,沈落石知道他的心還沒有死,像他這樣貪生怕死的人,他的心絕不會那麼容易死,他之所以變得心如死灰,是因為他已殘廢,成了一個無用的廢物,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廢物,這樣的一個廢物即使活著也生不如死 現在他知道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沈落石還準備利用自己,只要他不丟棄自己,還想利用自己,我楊之遠就會有機會扭轉困境,肌體雖然癱瘓,但我的頭腦還沒有癱瘓。 鬥勇我輸了,那我們鬥一鬥智慧,你想利用我,呵呵,正好老楊我還想利用一下你呢? 「大教主說的希望和前途……」史胖子遲疑的追問 「這個以後你自然會明白,先說說城內的局勢吧」沈落石打斷了史胖子的追問,開始詢問城內局勢,因為現在這才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除了城中古堡之外,城內局勢已經被我們的人完全控制,土盧古堡依舊是一座城中孤島」史胖子得意的匯報,對於自己的控制能力他很滿意 事實上,沈落石,羅丙對他的這種快速反應也很滿意,不過滿意中依然充滿質疑和憂慮 「胖兄,你手下只有三百臥底,怎麼會這麼容易的掌握城內佈防,難道富貴東城的三千家兵都是草人,任人宰割?」洛陽侯替沈落石發出了疑問 「宰割?羅侯爺說笑了,我們根本就沒有拚殺,兵不血刃就收服了這些各自為政的將領家府內的家兵。三千兵分屬幾十家豪門,多則數百,少則數十人,一戶一個領軍家將,湊到一起統一又楊之遠調配,楊之遠戰敗被俘,失去了楊之遠的威懾控制,他們如同一盤散沙,很快就被我們說服歸降」史胖子更加得意起來 「說服歸降,他們可是忠心耿耿追隨家主的鐵桿奴僕,這麼容易就被你說服,看來你很有幾分魅力,呵呵」沈落石笑著調侃起來 「不是在下有魅力,是我們神勇無敵大教主有魅力。他們的主人已撇下他們秘密轉移到了土盧城堡,卻將來不及全部捲走的萬貫傢俬留給他們守護。我只是提醒他們,只要以後跟著沈大教主混,這些錢就歸他們所有,可以隨意瓜分,呵呵,他們稍一猶豫,立刻痛快的答應從此追隨大教主,替大教主賣命」史胖子無恥的訕笑著,乘機將沈落石狠狠的吹捧了一番 「不是我的魅力大,是他們主人收藏的巨額財富魅力大,他們也不是為了我而拚命,而是為了到手的錢財拚命。 一個窮困卑賤的下人,一旦得到了一筆做夢都不敢想的橫財,誰要是再想讓他把到手的錢財退回去,他一定寧死也不會撒手。 很好,你做的很好,現在他們只有死心塌地的跟我們干,即使他們想恢復原來的家奴身份,也已經絕無可能,一個背叛過主人的家奴,永遠都無法再得到主人的信任。 從他們私分家產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跟我們上了一條船「沈落石感慨歎息,讚賞的拍打著史胖子的肩膀 「屬下不過是借大教主殺退雙黛,砍殘楊之遠的神威,順勢而為,做了一些應該做的招撫工作,嘿嘿」史胖子一臉訕笑,繼續演示著他的無敵馬屁功法 「對了,胖子,你身邊的這些廚師不是已經被楊之遠收買,成了他的致命武器,怎麼關鍵時刻又回到了你的指揮之下,難道他們的背叛本就是你安排的一場反間之技?」沈落石突然記起混在廚房的那十幾廚師兄弟,他們此刻夾雜在史胖子帶領的隊伍中,正必恭必敬的在門外等候著調遣 「呵呵,他們確實已被楊之遠收買,不過又被在下收買回來了。如果大教主此戰失敗,我跟羅小侯恐怕早已被他們亂刀剁了,他們可都是我從神廚堂精心挑選的一等一的精銳高手」說起這些背叛的屬下,史胖子竟然豎起了拇指 「精心挑選的精銳高手?」沈落石徹底被史胖子搞糊塗了 「論武功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論人品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人中俊傑。識時務者方為俊傑,他們不但很識時務,而且全都是出身市井無賴,惟利是圖的勢力小人。只有這樣的人才最容易混入敵後。只有的人才容易被在下控制」史胖子趕緊解釋 「容易被對手收買的人,也容易被我們收買回來。城中的三百臥底既是我們的臥底,也是對手的臥底,關鍵是看雙方的對陣形勢,楊之遠控制局勢,他們就是他的人,我們扭轉了局勢他們就是我們的人,看來他們確實是一群人傑」沈落石露出一絲不屑的苦笑 「如果雙方勢均力敵,他們也是我們的人,因為他們畢竟是神廚堂的人,他們的心始終還是偏向我們一方」史胖子見沈落石不悅,急忙替自己的屬下辯解 「那麼收買他們的心一定花了不少銀子?」沈落石淡淡的說,他知道這些人的心根本不屬於拜月教,也不屬於楊之遠,而是屬於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本來說好事成之後,每人千兩黃金。楊之遠為了拉攏他們,不惜痛下血本,竟然許諾三千兩,為了讓他們回歸正道,我不得不承諾每人萬兩」史胖子的胖臉開始緊張冒汗,他下得本錢不是白銀,而是黃橙橙得黃金,萬兩黃金 「呵呵,做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士,傳我的話下去,一旦我們回到中土每人賞金兩萬兩,戰死者家屬撫恤五萬兩」沈落石出乎意料的大聲吩咐道,將血本徹底的加了碼 「啊?這……我教自凌寒玉代理掌教,名下金銀多有流失,已呈入不敷出之勢。辰陽一倒,土財神的資助也越來越少……」史胖子更加為難起來,本來賞金一萬他還在發愁如何兌現,準備將來翻悔折扣,現在沈落石一下子又加了幾倍,身為大教主,一言九鼎,許諾的事絕對不能翻悔,可是將來拿什麼兌現? 「反正這筆錢也不用我們出,你擔心什麼?」沈落石笑著說 「我們不出,難道……」 「血刀盟兄弟如此浴血殺敵,富公子身為江湖首富,這點慰勞應該還捨得出吧,你說呢?羅小侯爺」沈落石笑著看向了羅丙 「嘿嘿,弟兄們浴血拚殺,得到一些補償是應該的,不過數目巨大,小弟也做不了主」羅丙一臉為難的苦笑 「支援僕固蒼狼數萬人的部落,費用資出都可以負擔得起,我們區區幾百入得費用,羅小侯爺卻在無故推辭?」沈落石不悅得看著羅丙 「這個……不是在下故意推辭,只是你這幾百萬兩黃金,數目實在過於龐大……僕固蒼狼部落雖然人數眾多,消耗巨大,但富貴山莊支援他們卻不用耗費一兩銀子,不但不付出,還要賺取許多金銀」羅丙被沈落石擠兌,立刻吞吞吐吐起來 供養一個萬人部落,一支幾千鐵騎的軍隊,竟然不出分文,還在賺錢,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沈落石,史胖子徹底被雷到了,瞪著眼睛等待羅丙如何自圓其說 難道他被已被沈落石逼迫的神思錯亂,開始胡說八道,身為富貴門下一等候,至於嗎? 第八十一章 靜觀局變 供養幾萬人的部落,幾千鐵騎,富公子竟然分文不出還在賺錢?他是怎麼做到的? 沈落石想破了頭,都想不出其中的訣竅,沈落石,史胖子彼此相顧,一起將質疑的目光投向了羅丙,一定是這傢伙在胡說八道 面對質疑,羅丙尷尬的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供應僕固蒼狼部落的物品,是由西域各國所出,我們只需按照他們物品供應清單支付銀兩。呵呵,這些西域商人偏偏放著真金白銀不要,偏偏要富公子用絲綢,陶瓷支付。你說我們能不賺錢麼?」 「所以你們便將內地低價收購的絲綢,陶瓷,高價轉讓給他們,抵扣他們供應僕固蒼狼的糧食馬匹物品。即便如此,也是少出了一些錢,怎麼會賺錢?」沈落石恍然大悟,臉上仍然有些疑惑 「如果富貴山莊給這些西域商人的抵扣價格是採購價格的十倍,他們每月供應僕固的物品換到的絲綢,陶器,根本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他們每次提貨還要滿載葡萄酒之類的東西,憑借攜帶的物品還有僕固部落的收貨清單,才能勉強換到足夠的絲綢,陶器。」 「果然是無商不**,富公子果然是一把賺錢的好手,在下一直以為他貴為江湖首富,名下錢財是靠右相大人搜刮民間財富積聚起來,原來他另有一番手段,看來貴派主人富公子確實是個人才,難得的人才」史胖子不由的敬佩讚歎起來 「呵呵,右相大人為相幾十年,清正廉潔,兩袖清風,朝野上下有口皆碑,這個沈大哥應該也有所瞭解」羅丙立刻得意的炫耀起來 「富公子以十倍的價格賣絲綢給西域商人,據我所知,這些西域商人不但不笨,而且很精明,他們怎麼會接受如此的高價,難道他們不會找別的綢緞莊,瓷器行購買?」沈落石沒有理會羅丙的炫耀,繼續自己的質疑 「因為富貴山莊控制整個西北的邊貿生意,只有富貴門的商舖才可以通商西域,其餘商旅私自買賣物品給西域商人,便是通敵走私,論罪當滅族。你說誰還敢賣東西給這些西域商人?」說道得意時,羅丙更加眉飛色舞起來 「哼,原來不過利用右相的權位,獨霸邊貿市場,壟斷交易貨源,分明是巧取豪奪。如果沈某猜得不錯,他廉價交換得來的葡萄酒,又會以十倍的價錢賣到中原各地,當真是無本萬利的好生意」沈落石不屑的譏誚道 「呵呵,何止十倍,本派進口的西域上等葡萄酒賣到內地,至少也要翻上二十倍,反正內地各鎮節度,地方官僚富豪,江湖名門大派有的是錢,根本不在乎這些酒錢,賣的太便宜了,反而折了他們的面子,讓他們感覺不夠氣派」羅丙吹的興致正濃,根本沒有注意沈落石的不悅 「恐怕這只是富公子生財之道的一個小小渠道,其他更賺錢的資源應該也壟斷了不少吧」沈落石試探著詢問 「啊?這個……呵呵,其實我們富貴門掌握的資源也很有限,朝中大員數以百計,地方節度多如牛毛,哪個手裡沒有一些資源,只不過我家公子的名頭響了一點,才被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弄成了江湖首富,唉,其實我們富貴山莊規模龐大,人數眾多,每日消耗巨大,也只是勉強維持……」羅丙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太多了,趕緊轉換了口風,開始哭窮起來 「呵呵,現在本教主話已出口,承諾已定,這筆錢一定要有人出,羅小侯爺認為誰出比較好?」沈落石見他轉向,逼視著羅丙笑道 「這……這個……還是我們富貴門出比較合適」羅丙被迫無奈,無可奈何的承諾道 「哈哈哈……羅小侯果然爽快,你現在就立字據為證,萬一你不幸戰死沙場,以身殉國,我們空口無憑,無法向富公子討要這筆錢」沈落石終聲長笑,羅丙不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沈落石逼他立字據其實是在保護他,如果沒有字據在沈落石手裡,為了賴掉這幾百萬兩金子,富公子真的可能讓自己『戰死』沙場,來個死無對證 史胖子將沈大教主的重賞承諾宣佈完畢,屬下的幾百弟子立刻群情激奮,鬥志昂揚起來 對於史胖子的承諾他們還有些懷疑,現在名動江湖的大教主親自承諾的獎賞,將來一定可以兌現,一分不少的兌現 以前他們只是在江湖傳說中,聽聞過英明神武,神勇無敵大教主的傳奇戰績,這次他們親眼目睹了沈落石一股作氣接連擊潰波斯雙黛,富貴城主楊之遠聯合攻擊的輝煌戰績 竟然在絕境殺出一條生路,一副扭轉乾坤的豪壯氣勢。 他們頓時對沈落石信心百倍,對沈落石的行動策劃信心百倍 他們深信,只要跟著大教主一路衝殺,他們一定能夠順利回歸中土,順利的拿到那筆獎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獎金,從此不用刀頭舔血,也不用躲在廚房裡伺候別人 現在城內局勢一片紛亂,沈落石居然一直坐在金府跟羅丙,史胖子閒扯,羅丙嘴上不問,心裡卻早已急如火僚 現在他已經答應出錢,氣勢已足了,湊過來試探沈落石的口風:「沈大哥,現在邊城將領家屬已退入土盧城堡,裡面虛實尚不可知。城內家兵見財起意,分了主人錢財,據守各處,各自為政,邊城三萬鐵騎轉眼就會圍攻過來,大哥卻將三百弟子聚集金府,守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癱子,兄弟實在有些看不懂?」 「現在邊城內外局勢紛亂,連我也看不請下一步局勢變化,只好在這裡等待局勢明朗,再尋機突破土盧城堡,反正他們躲在裡面已插翅難逃,我們又何必著急?」沈落石泰然自若的回復道 「可是,一旦趙大壯三萬鐵騎殺回來,我們被困孤城,內有土盧城堡暗伏勢力,外有大兵壓境,到時候插翅難逃的恐怕是我們這些人」羅丙焦急的提醒沈落石,外面還有三萬凌軍鐵騎虎視耽耽 「呵呵,如果趙大壯要出兵攻擊我們控制的富貴東城,此刻他的鐵騎恐怕早已突破城門,殺到了這裡。別忘了昨晚他的三千鐵騎已駐守到了富貴東城的西門之外」沈落石胸有成竹,依然談笑自若 「啊,難道僕固蒼狼的部落已開始全面南下進攻,配合我們的行動,可是他部落鐵騎不過三五千人,前日之戰,一千精銳護送我們估計也損失大半,他怎麼會以卵擊石,冒然進攻?」 「如果他勾結逍遙西城的胡族貴族,策反城內數千貴族奴僕私兵裡應外合一起行動,然後趁東城兵變,趙大壯出兵救援之際,突然聯合出擊。機會是不是更大一點?」 「沈大哥你的意思是,富公子,吳鐵山策劃的救援控制邊城將領家屬行動,只是一個誘餌,真正的目的就是引誘趙大壯出兵救援富貴東城。然後趁亂三面合圍,摧垮趙大壯的三萬鐵騎圍困。讓僕固蒼狼接應逍遙西城的胡族貴族徹底擺脫凌軍控制。他們一旦脫困,然後散佈消息到圍攻長安的二十萬胡族鐵騎,這些胡兵就會軍心渙散,紛紛逃亡北歸,京城**就此可解,果然是妙計,妙計中的妙計」羅丙恍然大悟,口中連連稱讚不絕 「嘿嘿,可惜趙大壯並不上當,無論這邊如何緊急,一直都按兵不動,拱手將富貴東城讓給了我們」沈落石冷冷說道,彷彿一瓢涼水將剛剛激動不已的羅丙又給澆懵了 「那……那我們怎麼辦?」一路追隨沈落石機謀不斷的羅丙,一入富貴東城彷彿一下成了白癡,毫無機謀和主見的白癡 他所有的智謀策略都突然間消失,原來他的所有策略都是富公子在訓練培養他的時候,耗費三年時間提前輸入到他的腦子裡,他的最終使命就是把沈落石送進富貴東城 至於入城以後的事都已交付給血刀盟下的史胖子,還有那位神秘的二爺,秘密護送他們進城的二爺 「呵呵,現在我們這批兄弟,富貴東城一時衝動,私分主人傢俬的家兵,躲在土盧城堡內的秘密力量,逍遙西城的胡人貴族,趙大壯的三萬鐵騎,僕固蒼狼的數千鐵騎,幾隻勢力糾結一起,都按兵不動,等待著下一步的變化。 此刻土盧城堡的護衛力量,趙大壯鐵騎兩隻勢力遙相呼應,裡應外合,已立於不敗之地,所以他們一直在等,等待著最佳出擊機會 密謀敗露的逍遙西城胡人貴族,僕固蒼狼部落此刻一定早已坐立不安,急於尋找突破之法,可惜面對趙大壯的鋼鐵營盤,優勢鐵騎,都不敢輕舉妄動 富貴東城暫時歸附我們的三千離散家兵,一時衝動,被巨額財富誘惑,私心膨脹,犯下了背主之罪,此刻四周如此安靜,恐怕心懷鬼胎的他們早已開始恐慌,後悔,現在他們有了錢卻發現很有可能沒命去花,正焦急的尋找出路「沈落石依舊不緊不慢的分析著當前的局勢,安排部署完三百弟子的史胖子已回到沈落石旁邊,跟羅丙一起耐心的守候在沈落石身邊 聽著沈落石的講述,羅丙,史胖子不住的點頭,一副佩服崇拜的表情,雖然是發自心底,多少也帶了一些誇張表演的成分 正在他們議論之時,一個神廚門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稟報大教主,城內的幾股家兵頭領要見大教主,帶人包圍在金府門外,要大教主給他們一個說法」 「好,來得好,我正好也要給他們一個說法」沈落石昂身而起,大步出門而去 羅丙,史胖子面面相覷,慌忙起身追隨到沈落石背後 第八十二章 聚斂人心 數百名參差不齊,軍械服裝各異的士兵已經堵在金府門外,正緊張的朝大門裡張望著,等待他們的新主人沈落石 經過一段休息,沈落石的精神狀態已完全恢復,血戰波斯雙黛和楊之遠消耗殆盡的體力漸漸恢復,一出場那股激盪的豪情殺氣立刻將這些圍觀家兵震懾住了 「各位守城將士,不在城樓守衛,急著來找本教主有何要事」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們,冷冷的說 十幾個領頭的家兵頭領面面相覷,立刻相互推諉著望後退縮而去 一個愣頭愣腦的傢伙,立刻暴露在沈落石面前,在沈落石的逼視之下,慌張的左顧右盼,卻發現周圍的兄弟早已退到了後面,就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頂著前面 「天就要亮了,還讓我們原地駐守,再不攻打土盧城堡,將躲在城堡內的人全部殺光,我們就散了,背著行禮各自逃亡」頂在前面的這個傢伙,壯著膽子抗議道 後面的那些家兵立刻異口同聲隨著附和,一副慷慨激昂的氣勢,彷彿躲在土盧城堡內的昨日主人就是他們的血海仇人,必須殺之而後快! 侵佔瓜分了主人的財物,還想要將主人一家全部殺戮,斬草除根,既然已經背叛了主人,就要做的徹底一些,不留任何後患。 沈落石當然瞭解他們的心思,這些背主叛亂的傢伙,平時一貫低聲下氣,小心伺候,勉強混了個溫飽,卻要保護那些享盡榮華富貴的主人,心裡極度不平衡,積聚了一腔怨氣,迫於主人的勢力不得不忍氣吞聲。 今晚突然有了一個鹹魚翻身機會,一個突然發達的機會,衝動之下,禁不住錢財誘惑,私分的主人潛逃時無法帶走的巨額財富。 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他們已開始害怕,開始恐懼,畢竟人家都是將領家屬,一旦掌握重兵的將領殺回來,憑他們這幾個鳥人,根本不堪一殺。 選擇四散逃亡,四周都是凌大將軍的地盤,又該往哪裡逃? 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來找沈落石,既然他們已被混入城內的jian細誘惑上了賊船,就要同舟共濟,聽候賊船老大的指揮,為了向新主人表忠心,必須要同舊主人徹底決裂,喊叫著要殺光他們 當然殺光了錢財的主人,這些無主財產就理所當然的歸了自己,只要這些錢財的主人還活著,他們這些私分財物的人心裡就不踏實,雖然錢財在手也沒有任何安全感。 「集結所有兵力,在土盧城堡前等候命令,一個時辰以後攻城,本教主將親自指揮你們,攻入城堡,裡面的財物美女任你們處置」沈落石抓住了這些人的心思 「集結所有兵力?那富貴東城不用守衛麼?外面的三萬大軍……」人群中有人開始嘀咕,剛才昂揚的鬥志,立刻卸掉了大半 「趙大壯的三萬鐵騎已經陷入了僕固蒼狼的五萬胡兵的包圍,逍遙西城的胡族貴族也已起兵叛亂,我想趙大將軍的三萬鐵騎永遠都不會殺到富貴東城」沈落石冷冷的說道,目光掃過,透出一絲冷冷的殺氣 他平生幾乎沒有吹過什麼牛,這是他第一吹牛,不但吹的很玄乎,而且吹的很逼真。不但吹脹了城內這群散兵的信心,連自己也被自己吹的信心飽滿起來。 這些被唬的信心極度膨脹的傢伙,紛紛回去糾集人馬,連躲在家裡的家人朋友中的男丁都鼓動出來,一起向土盧城堡圍攏過去 富貴東城已是一座塞外都市,積聚了各行各業數萬人的城市,他們都是服務於移居這裡的豪門家族的家族作坊。 現在主人不在了,聽說護衛富貴逍遙城的凌軍三萬鐵騎已深陷重圍,永遠回不來了,呵呵發財的機會終於來了…… 忠心的作坊管事早被下面人一刀剁了,心懷二心的管事們早就先將店舖財物獨佔一分,將其他的分給了下面的兄弟。 混在邊城的這些普通奴僕,也都不是省油的燈,誰手中不私藏一把刀?平時藏在身上可以唬唬人,關鍵時刻還可以拔出來殺殺人! 世道紛亂,人心險惡,一旦殺人不償命,誰不想拔出刀試試? 聽說攻入土盧城,錢財可以任意哄搶,女人可以隨意玩弄,許多躲起來的小夥計,立刻聽從夥伴召喚,紛紛跟在了這些家兵的後面,準備混在裡面撈點油水 ****** 沈落石陸續將三百多名猶疑不定的三十六行弟子,三千多名見利叛亂的散兵漸漸收攏麾下,帶動城內各行各業的男丁紛紛加入,成為一隻士氣高漲的軍隊 這些人雖然是一群貪生怕死的烏合之眾,可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誰又不怕死? 如果想讓一群普通人不怕死,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不怕死的理由,現在他們都有了一個不怕死的理由,就是金錢和女人。 有了這兩樣的誘惑,即使最懦弱的懦夫也會產生雄起之心,何況城內這些人都是些刀頭舔血的江湖人,他們不是怕死,而是沒有一個值得他們以死想博的誘惑! 好了,現在巨大誘惑來了,草雞變鳳凰的機會了,弟兄們,只要殺進那個破城堡,我們要什麼有什麼,我們還猶豫什麼? 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追隨沈落石,追隨他一路拚殺,因為跟著他不但有酒有肉,還有傳說中的金錢美女! 既然情緒已調動起來,人頭已拉攏齊備,那還等什麼? 沈大教主,我們動手吧? 身邊的史胖子,羅丙,還有十幾個貼身的護衛高手一齊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沈落石。 沈落石卻緩緩的走了回去,緩緩的走到了那個文火烘烤的紅泥槽邊 此刻紅泥已被漸漸烘乾,爛泥般的楊之遠已被凝固在干紅泥當中,整個身體被徹底完全固定,身上的骨骼斷裂的痛苦驟然減輕了許多。 楊之遠閉目凝神,暗運真氣,全身周轉,斷裂的骨骼在真氣運轉下漸漸全部歸位,楊之遠灰暗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生氣 雖然他骨骼碎裂,但沈落石及時用文火烤爛泥漸漸固定了他的身體,沒有讓他的骨骼嚴重錯位,依然完整的拚在一起 只要這樣固定十天半月,他的骨骼就會漸漸癒合,還有繼續直立行走的希望。 他的軀體也許還會癒合,可是他的心呢? 從一人之下,數十萬人之上的高位,一下跌落到囚徒殘廢的境界,這樣的落差實在太突然,太劇烈了一些 「楊先生,護體紅泥已干,你的傷勢感覺如何?」沈落石俯身摸了摸烘乾的泥土,關切的問 「嘿嘿,再過十天半月便可行走,哼,一旦老夫身體可以活動,第一個就會殺了你」面對這個讓他徹底陷入絕望的昔日小兵,楊之遠恨恨的說 「呵呵,楊先生,你覺得我會讓你這樣靜養十天半月,然後殺了我?如果你現在不做出選擇,下面的文火就會繼續烤下去,烤個十天半月,先生已成了熟人一個,怎麼動手殺我?」沈落石露出一絲殘酷的笑 「你在金府消磨了這麼久,不就是想救我一命,想讓我說出土盧城堡的秘密,你怎麼捨得這樣烤熟我」楊之遠冷冷的針鋒相對,他雖然怕死,但他已掌握了沈落石不殺他的心理,口氣更加硬氣起來 「如果你堅持不說出秘密,我救你又有何用?楊先生聰明絕頂,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 「即便你救了我,我已背叛凌大將軍,變得一無所有,活著又有何用?救人救到底,沒有一個讓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又何必活下去?」 「哈哈哈,楊先生果然心細如髮,早已聽出了我的暗示,不錯,我已為你找到了一條新的出路,出入頭地的路。繼續你一人之下數十萬人之上的生活的路」面對明人不說暗語,沈落石直接調明瞭自己的目的 「孟小山?你以為他真能取代凌大將軍的地位?」楊之遠不屑的撇撇嘴,失望的閉了眼 「凌大將軍二十五歲的時候不過是個小小校尉,孟小山現在卻已是獨當一面的領軍大將,來日方長的道理,飽讀詩書的楊先生不會不懂吧? 何況朝廷也需要這樣一個出身低微,資歷淺薄又沒有野心的人來維持邊城的穩定,這樣資歷淺薄的人更需要一個資歷深厚的人輔佐他「沈落石一反常態,竟然替孟小山做起了宣傳,故意將資歷淺薄,資歷深厚八個字說得很重 楊之遠雖然依然閉目不語,但他的心已被「資歷」二字觸動,孟小山是沈落石的生死兄弟,做事一向粗豪爽快沈落石如此的跟自己囉嗦,是不是受了孟小山的托付? 孟小山雖然資歷淺薄,卻有勇有謀,不但善於攻守,還工於收斂人心,這些年進步神速,一路飛昇,連凌大將軍都開始忌憚他的後生可畏,不得不將心急深沉,野心勃勃的他打發到了邊遠的東胡 現在自己身處絕境,不得不在他身上下注賭一賭?何況他背後還有富公子的財力支持,身邊有沈落石這樣的天生殺才為他打拚,再加上自己的機謀,呵呵,想不成大事都難? 他急需要一個資歷深厚的謀士,自己又何嘗不想找個資歷淺薄卻前途無限的主人?這年頭皇權沒落,人心思變,說不定自己哪天還可以過一過開國重臣的癮? 至於凌月弧麼?雖然天縱雄才,一代梟雄,但他五旬已過,年輕時殺戮過重,血氣攻心,全靠一股豪氣支持,隨時都有暴弊之憂 獨子寒玉自幼貧弱難成大器,所以他才不顧大局,冒然南下,急於奪取江山,將所有的軍國大事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給兒子一個太平江山 唉,現在這種情形,暗流湧動,局勢急轉直下,恐怕凌大將軍也始料不及。 不是我楊之遠不用心拚力,實在是天意難違,老楊我也只好順應天意,尋找一個有潛力的年輕人來完成我覆滅李唐的夙願 風光了六七十年,變亂後又苟延殘喘了幾十年,李家的氣數也該盡了,該到了滅門滅族的時候。 第八十三章 裡應外合 「城內士卒已聚集土盧城堡之外,楊先生是否可以替我籌劃一個破城之法」沈落石見楊之遠已心動,立刻單刀直入切入主題 「你真的想攻擊土盧城堡?想控制這些邊城家屬?」楊之遠根本沒有理會沈落石的詢問,反問質問起沈落石 「不錯,不過土盧城堡城牆殘破,不堪一擊,先生卻把凌軍家眷全部隱藏於內,其中一定有一些蹊蹺,先生可否賜教一二?」沈落石目光殷切的看著楊之遠 「嘿嘿,土盧城堡外表雖破,城牆裡面卻用青石加固,而且城內已按密佈機關埋伏,想強攻進去,你拼湊起來的六七千人恐怕要損失一半,你這些部署拚殺的如此慘烈,殺性**,心性失去控制,入城後必然見人就殺,那些邊城家屬恐怕一個都無法倖免,沈兄弟千里而來,究竟是解救人質?還是屠殺人質?」楊之遠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本教主正是擔心這個,才來求教楊先生,希望尋找一個突破的捷徑」沈落石當然也知道這些,但他知道這並不是全部,城內一定還有更大的隱秘 「捷徑?就算我告訴了攻城捷徑又如何?不過讓你聚集的這些惟利是圖的烏合之眾少死一些,城內的人質照樣會全部死於攻城之戰?土盧城堡就是凌大將軍給他們選好的一塊墓地」楊之遠眼裡透出一絲冷酷的光芒 「一塊墓地?難道他已準備將所有邊城家屬殺死?」 「不錯,因為一直潛伏在土盧城堡裡凌大將軍的人已經控制了這些邊城將領家屬,而這些潛伏土盧城堡的人根本不屬於任何人節制,只聽凌大將軍一人號令,與我和趙大壯三隻力量互相牽制,相互監督,你的人一攻入土盧城,他們就會挾持人質而戰,然後在亂戰中將人質悉數殺死,這些保護人質的人也會悉數戰死,為保護家屬而浴血戰死,那麼究竟是誰殺了邊城將領的家屬?」 「當然是我沈落石,還有失控的叛亂家兵。」沈落石頹喪的歎息道 只要他一攻入土盧城堡,裡面的邊城家屬立刻會死,死在自己手裡,那些邊城將領就會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隨凌大將軍。自己奔波千里,歷盡艱難的行動計劃就會徹底失敗。 可是如果困在這裡不動,又無異於等死,何況自己已經承諾那些被鼓動的家兵,一個時辰內行動,如果失信於他們,這些傢伙立刻又會陷入失控狀態 進攻不行,困守也不行,撤退更不行! 怎麼辦?怎麼辦? 沈落石一籌莫展,毫無辦法。 單兵作戰,揮刀砍殺,他是一把一等一的好手。 縱橫江湖,臨機應變,突破束縛,被被動為主動,敗中求勝或藉機逃逸,也是他的強項! 帶兵打仗,運籌帷幄,統籌大局,他還是欠了一些火候,雖然他利用自己的江湖經驗凝聚了富貴城士兵的心,但面對**,他卻無計可施? 江湖爭鬥和爭霸天下雖然都是殺人遊戲,卻不是一個層次的遊戲! 「沈兄弟,好熱,你這文火是不是也該撤掉了,真的想把老哥烤成熟肉」楊之遠見沈落石沉默凝思,突然笑著調侃起來 「啊?火!」沈落石驀然驚醒,急忙雙手輕輕一推,將青石泥槽移開了文火,呆呆的望著竄動的火苗 微弱火苗在他眼前不停的跳躍,面對火光沈落石若有所悟 急忙轉頭看向楊之遠,楊之遠已安然閉目,似乎已熟睡! 「羅小侯,你跟這十幾個兄弟留在這裡,看護好楊先生。胖子,我們現在出發」沈落石乾淨利落的交代完,毅然飛身而出,史胖子立刻尾隨而去 ****** 富貴東城西門外,凌軍大營,中軍大帳 裡面火把通明,高大雄壯的趙大壯盤腿穩坐一張虎皮上,一隻粗糙結實的大手緊緊握著砍山大刀的刀柄,刀尖深深的插在地面 左手端著一大碗酒,正在慢慢的品飲,目光平靜,態度儼然,外面局勢紛亂,撲簌迷離,他卻依然正襟危坐,一副泰然自若,安然穩坐的大將風度! 旁邊的十幾名參將,偏將也都陪著他安然穩坐,一個個卻面露焦急惶恐之色 富貴東城一陣**後,據軍探情報,整個城池已發生叛亂,已被突然出現的沈落石控制,對於沈落石這個名字他們並不陌生,因為他是邊城普通士兵的偶像,他的經歷已成為邊城軍營的廣為流傳的傳奇 現在他們要面對自己心中敬畏崇拜的偶像,跟他一決生死。 每一個人心裡除了緊張之外,還壓了一層重重的失落感,尤其幾個曾經跟沈落石並肩作戰過的中州老鄉,更加猶疑不定。 而他們另一側的逍遙西城的數千北胡貴族家兵,早已集結完備,隨時都有可能突出北寨門,一路衝殺北逃 逍遙城胡兵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在等待外圍的策應,也是在防備著駐紮在城寨東邊,躲在側背後虎視耽耽的三千鐵騎,怕被他們從背後包抄。 而他們這三千鐵騎正是牽制他們叛亂的一枚棋子,所以無論東城局勢如何惡化,他們必須堅守這裡,密切監視逍遙城的胡族貴族。 只要能夠堅持到天亮,局勢就會徹底扭轉,光天化日下,他們的優勢兵力才可以發揮最大的優勢,那些陰謀叛亂者一旦暴於陽光之下,面對三萬鐵騎必然心生怯懦,放棄叛亂,繼續老老實實的躲在逍遙城,過他們逍遙自在的生活。 「火,東城起火了」帳外一陣紛亂,一名哨兵急匆匆的跑進來稟報 十幾名將領聞聲紛紛跑出軍帳,翹首朝東城方向望過去,整個東城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他們都是單身將領,可他們知道趙大將軍的家屬還在東城之內,許多高級將領的家屬都在裡面,一旦出現意外,他們罪責難逃! 趙大壯想要制止他們出去,卻已來不及,苦笑著將碗中酒一飲而進,挺身飛出大帳,其餘的一些將領猶豫一下,也跟隨他飛身而出 那十幾個將領早已飛身上馬,等待著趙大壯的命令,準備去救援富貴東城 「隨我出擊」趙大壯一聲大喝,如一聲巨雷劃過 他的人已飛身上馬,朝逍遙西城閃電般飛馳而去 屬下的將領立刻懵了,東城家兵叛亂,放火圍攻土盧城堡,企圖控制躲在裡面的邊城將領家屬,大將軍不去救援,怎麼反而向西突擊? 軍令如山,片刻猶豫,幾十名將領立刻分頭指揮自己的部署尾隨而沖,此刻趙大壯已率領幾百親兵突到幾里外。 趙大壯的判斷沒有錯,看到東城火光的胡族貴族,知道東城已徹底叛亂,趙大壯必然緊急救援,所以他們閃電突擊,一路向北面的營寨突圍而去 外面埋伏的僕固蒼狼的部落騎兵,也傾巢出動,兩面合擊,朝著綿延十幾里的凌軍大營的一個點突擊過來。 凌軍雖然早已防備,嚴陣以待,但是防守戰線拉的太長,被攻擊的這一部鐵騎,還是在內外聯合突擊下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裡外胡兵很快就會合一起,一起向北突破而去 就在他們突破一刻,後面尾隨的趙大壯飛馳而至 一聲怒吼壓過人喊馬叫的紛亂戰場,彷彿一聲驚雷,竟然將叛逃那些北胡貴族徹底驚呆了,他們做夢沒想到趙大壯不去救援家屬,卻閃電般尾隨自己而來 一驚一下紛紛策馬狂逃,將接應的僕固鐵騎沖的一片散亂 趙大壯三千鐵騎趁機突擊而上,一路尾隨砍殺,其餘各營軍馬紛紛自兩側包抄追擊,裡應外合的北胡鐵騎全部落入了凌軍包圍 見勢不妙的胡族貴族一刻紛紛下馬倒戈,重新投入凌軍懷抱,他們的部族子弟都在前方作戰,就算他們一時衝動犯了錯,相信寬宏大量的凌大將軍一定不會為難他們 不過他們以後的日子會過得更小心翼翼,凌大將軍的看管會更加嚴密,他們永遠不會再有重獲自由的機會,但總比此刻被亂軍砍死要好 第八十四章 前功盡棄 月落火起,火光沖天 遍佈城牆的篝火熊熊燃燒,城頭守衛的東城家兵個個雙目遠眺西北,緊張的握著手裡的刀槍,西北方向喊殺不斷,狼煙滾滾 一場大規模的決戰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 這些東城家兵正集結一起準備突擊土盧城堡,突然聽到緊急情報,趙大將軍的鐵騎正在向這邊移動,準備收服叛亂的富貴東城,立刻陷入了慌亂 沈落石及時出現制止了他們的恐慌,告訴他們胡族鐵騎正在趙大壯鐵騎的外圍包抄,現在城內將士必須全部登上城牆,一邊全力防守凌軍的攻擊,一邊在城頭四處放火請求支援 恐慌的士兵立刻來了精神,紛紛在城牆四處放起火來 火光漸起,凌軍大營衝殺之聲立刻應火光而起,城頭的這些烏合之眾立刻交頭接耳:沈大教主果然沒有騙我們,城外真的埋伏了十萬雄兵,什麼狗屁趙大將軍,這回徹底玩完了。看來兄弟們的選擇沒有錯,凌兵一滅,大家就可以安安心心享受富貴,不用捲裹財物向西域奔逃了 看來這些傢伙並不笨,早已謀劃好了卷財逃亡的路線 ***** 沈落石按照楊之遠的暗示,不但沒有攻擊土盧城堡,反而讓士兵退守東城城牆,四處放火,擾亂駐守城西凌軍的軍心,企圖吸引他們回城攻擊,給蠢蠢欲動的胡族貴族製造一個突然出擊的機會 東城城頭火起,逍遙西城的北胡貴族,誤以為凌軍攻擊東城,立刻趁機突擊,沉著應對的趙大壯,竟然毫不理會城頭之火 率領三千鐵騎閃電般尾隨企圖逃亡的北胡貴族,迅速控制了戰場局勢,將傾巢而出,試圖接應的僕固蒼狼鐵騎徹底暴露在凌軍合圍的鐵騎之下 早有防備,蓄勢待發的凌軍,立刻四面合圍,利用優勢兵力徹底將僕固鐵騎撕裂,圍堵在亂軍之中 一場以多擊少的殲滅戰徹底拉開,僕固部雖然人數少,但都是一些凶狠彪悍之徒,而且他們原駐部落都是被凌軍一路屠殺,驅趕,僥倖逃亡荒漠深處 他們對凌軍有著刻骨仇恨,即使內應隊伍全部放棄突圍,下馬倒戈 陷入包圍,以少擊多的僕固鐵騎,依然拚命衝殺,毫不退縮的策馬揮刀衝殺著 ****** 佇立城頭火光之下,隨時準備應付凌軍衝殺攻擊的沈落石,望著遠處的血戰戰場越來越激烈的拚殺 臉上漸漸籠罩了一層陰雲,如果北胡貴族順利突圍,喊殺聲應該越來越遠,拚殺的戰場也應該越來越遠 可是現在兩軍一直糾纏在凌軍營地附近,顯然僕固蒼狼已落入了凌軍包圍,而本應該前來救援東城的趙大壯也沒有出現 難道他早有預謀? 已經提前設好埋伏,等待僕固蒼狼的鐵騎突入,然後徹底殲滅,一舉掃除不斷騷擾他的宿敵,而自己城頭點火,恰好給北胡貴族和僕固蒼狼傳遞了一個錯誤的信號,將他們全部引入了凌軍設好的埋伏 而城頭點火,正是楊之遠給自己的暗示,難道他已與趙大壯早有預謀,早已猜透了富公子聲東擊西的計劃? 所以他們不惜犧牲富貴東城,而引誘僕固傾巢出擊,一舉殲滅僕固蒼狼部落,徹底解除僕固部對逍遙西城的威脅! 為了實施這一計劃,為了完成凌大將軍交付他們的使命,趙大壯甘願拿自己的家人冒險,楊之遠竟然甘願承受金錘擊頂全身癱瘓的痛苦 這些死心塌地追隨凌大將軍的老部下,為了凌大將軍根本不會在乎個人的身家性命,想挾持他們的家屬來要挾他們反叛作亂,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們決定將計就計,楊之遠捨身冒險,來了一招苦肉計,比苦肉計更苦的苦肉計,那麼那個將他一錘擊癱的人,也就是那個暗中幫助沈落石進城的二爺又是誰? 沈落石跟殺手山莊的銅二先生之間的事,江湖上除了銅二跟沈落石兩個人根本沒有人知道,唯一知道底細的長槍小羊羊玉凝也被銅二一椎擊殺 可是這個人卻假扮銅二,銅錘一擊,竟然擊碎楊之遠的全身骨骼,江湖上使用銅錘的人本就不多,能夠頭頂一擊而壓碎全身骨骼的銅錘高手,除了銅二先生還會有誰? 難道是楊之遠秘密指使屬下出錢僱傭銅二刺殺自己?他早已知道銅二會趁亂混入富貴東城刺殺自己,在銅二出手前已將畢生功力凝聚頭頂,利用銅二的刺殺上演了一場銅錘貫頂,驚心動魄的好戲 可是羅丙所說的二爺又是誰?難道他不是銅二? 自從銅錘一擊突然閃現,沈落石一直以為銅二是富公子重金請來對付楊之遠的殺手,也就是那個趁亂殺死沈月,羅星兩名廚師的殺手! 二爺?銅二先生?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他是受富公子重金僱傭?還是受楊之遠僱傭?…… 既然這一切都是楊之遠的籌劃,自己何不現在就去問他? 不好,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策劃,那麼他現在還會乖乖的躺著泥槽裡等自己回去?還有看守他的羅丙,會不會…… 沈落石一念至此,立刻飛身落下城牆,朝著金府方向飛馳而去 ****** 飛身翻越金府高牆,大廳內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青石泥槽依舊橫在大廳中央,楊之遠依然安靜的躺在泥槽,瘦小的羅丙背背兵刀守護在他身邊,其餘十幾個神廚堂弟子依然各據要位,筆直原地佇立 沈落石鬆了一口氣,楊之遠還在,羅丙還在! 當他跨入大廳,放鬆的心立刻緊縮起來,見到沈落石回來,這些人居然都原地不動,依舊一動不動的直立著,難道他們都已被人點了穴? 沈落石飛身撲過去,在羅丙肩頭重重的拍了一下 羅丙筆直的身體緩緩栽倒在地,萎縮成一癱爛泥,全身骨骼也全部折斷,呼吸已停止,一雙圓睜的眼睛充滿了疑惑和驚懼。 他的確被點了穴,不但被點了穴,而且被點了死穴,頭頂的死穴。準確的說,不是被點了死穴,是被砸了死穴 與此同時,大廳內的十幾個筆直站立的神廚堂弟子也紛紛栽倒,癱軟在地 守護的人已全部被砸死,那麼那個被守護的人呢? 楊之遠依舊躺在乾泥當中,面如死灰,雙眼圓睜,透著驚懼,懷疑和憤怒,極度的憤怒 很顯然他已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不瞑目的死人! 他精心策劃的苦肉連環計,自以為天衣無縫苦肉連環計,在最後一環出了問題,本來應該接應救援他的那個人,卻在擊殺守護高手之後,也重重的給了他一下。 輾轉幾千里,歷經艱難,用盡心機 沈落石終於潛入了富貴逍遙城,擊退波斯雙黛,力擒楊之遠,利結散兵心,權誘楊幕僚,智布烽火計…… 一環緊扣一環,自以為從此走出別人運籌操縱,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贏得最後的勝利 現在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楊之遠故意設的局,為了一舉徹底消滅僕固蒼狼,掃除隱患而設的局。 此刻躺在乾泥裡的楊之遠,嘴角一絲僵硬的笑凝固在灰死的臉上,彷彿在嘲笑沈落石,嘲笑他這個被耍的白癡 一股無名怒火在沈落石胸中騰然而起,想要發洩卻無從發洩,一隻緊握的拳頭重重敲在面前的青石槽上 砰!一聲悶響 面前的堅如鐵石的石槽竟然吱吱呀呀的裂開,裡面乾枯堅硬的紅泥土也在慢慢開裂 細如煙塵的細紗順著裂紋流水般滑下,凝固楊之遠的堅硬紅泥土,竟然已被震為細沙土,比麵粉更細的沙土 沈落石驚訝後退,面前的石槽轟然倒塌,細細的沙塵激盪而起,捲裹起一幕沙塵撲面而來,滾滾沙塵中飄起一張jian笑的臉,一把飄蕩的刀 第八十五章 鷹雲密佈 籠罩在刀光沙塵中的沈落石,已退無可退 既然已無法躲避後退,憤怒的沈落石佇立不動,斷刀一挺直插刀光沙塵 已成了屍體的楊之遠居然死而復活,不但活了過來,而且活得很健康,連一身碎裂的骨頭都接續的完完整整,竟然可以揮刀殺人? 毫無防備的突然被襲之下,除了以刀拚刀,同歸於盡,他已別無選! 斷刀插入,刀光停頓,沙塵四散 斷月刀已深深插入了楊之遠的胸口,柔弱無骨的軀體立刻癱軟,彷彿一張破布懸掛在沈落石的刀鋒 沈落石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這麼隨便一刀就殺了死而復生,伺機暗算的楊之遠,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不好!上當了! 楊之遠胸口中刀,竟然沒有半點血流出來 他早已是一個死人,一個血脈凝固的死人,一個死人怎麼會育熱血? 沈落石一刀刺殺的竟然是一個死人,可是一個死人怎麼會出刀殺人? 就在沈落石驚疑瞬間,一隻蒼白的手從楊之遠背後伸了出來,這隻手比死去癱軟的楊之遠的死人手更蒼白,更缺乏血色。 沈落石看到那只蒼白的手時,它已輕輕扣住了沈落石握刀的手腕脈門,沈落石整個人頓時麻木! 斷刀鬆手,楊之遠彷彿一塊破布,緩緩的散落在地,萎靡成一團爛泥。 楊之遠緩緩倒地瞬間,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沈落石面前,一張似曾相識的蒼白詭異的臉,一雙陰冷肅殺的眼光冷冷的逼視著他 ****** 東方發白,城頭的火光漸漸黯淡下去 城外的西北方向的喊殺聲也漸漸稀疏,漸漸遠去 佇立城頭的史胖子面色蒼白,城頭冷冷的秋風捲著透骨寒意,可是佇立風中的史胖子卻已是滿頭汗水。 肥胖雪白的大手緊緊握著那把生蛌獐p刀,刀光寒冷,殺氣四溢,他握刀的手卻在顫抖! 月落星隱,天色已漸漸明朗,戰場的局勢也漸漸明朗 城頭一陣騷動,眺望西北士兵的突然間全部轉向東方,驚愕的瞪著東方漸漸輪廓清晰的九鷹山 清晰的輪廓漸漸模糊,明朗的天空漸漸昏暗 一片烏黑的黑雲緩緩從九鷹山方向壓過來,壓向巍峨傲立的富貴東城 東方漸漸明朗的天空被這多突如其來的陰雲緩緩遮蔽,整個富貴東城的夜空漸漸陰暗下來,很快就陷入了漆黑一團 除了那些已經漸漸熄滅的城頭火堆放射出的幽暗火光,整個城池陷入了一片黑暗 明月高懸,星光漫天的中秋夜空,萬里無雲 根本沒有半點雲絲,怎麼突然之間會捲起一片陰雲,籠罩城池的陰雲? 史胖子凝目夜空,逼視良久,終於看清了陰雲的變化,它根本不是陰雲,而是一片鷹雲,成千上萬的飛鷹結成的鷹雲。 這一次,九鷹山的鷹已全部出動,傾巢而出! ****** 陰風陣陣,大廳內燈光搖曳 那只蒼白的手輕輕一帶,沈落石已隨著那個蒼白的身影飛出大廳,騰空而起 恍惚中沈落石看到了一片黑雲壓城而來,黑雲深處一簇火光緩緩而下,那個雪白的身影拖著沈落石御空而上,直奔那一簇火光 火光漸漸清晰,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火架,下面烈火熊熊,烈火上面居然架著一隻銅盆,巨大的銅盆,八隻巨鷹展翅低飛,八條粗重的鐵鏈一端鎖在它們腳上,另一端拉在火架四周的八個吊環上 鷹平穩的低飛而下,火盆隨之緩緩而下 借助火光映射,沈落石看到了銅盆裡有個人影,圍著厚厚幾層羊皮的人影 火光下,那個人居然探出了一張如花似玉的美麗面龐,咯咯的嬌笑著 沈孤雁!竟然是闊別已久的沈孤雁!她怎麼鑽到了萬獸王的護體暖盆裡? 沈落石正在驚訝,忽然背後一冷,徹底失去了知覺! 那條一身雪白羊皮的蒼白身影凌空一翻,表面保暖羊皮瞬間碎裂散落,一條雪白的軀體穩穩落向那一個接應他的火盆 火盆內圍攏的羊皮緩緩張開,彷彿一朵盛開的白花 白光一閃,萬獸王已鑽入羊皮叢中,羊皮緩緩收攏,緊緊的將他跟沈孤雁捲裹在裡面 沈孤雁嬌笑的臉掠過一絲痛苦,身體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戰,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萬獸王騰空而起的瞬間,已將沈落石穩穩拋出,沈落石僵硬的身體緩緩落在一個簡易擔架上,四隻鷹抬著的簡易擔架 這玩意很多年前他獨上鷹山的時候,就已經領略過!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初入行伍的小刀兵,現在他已是一個名動江湖的大教主! ****** 城頭佇立的史胖子,護衛身邊的三十六行弟子,還有環衛城頭的近萬烏合之眾,全部目瞪口呆,愣在那裡 他們已被這空中一幕驚呆了,城頭一片昏暗,空中獨火通明,彷彿一輪懸掛的巨燈,所有的目光都凝聚火盆 神勇大教主沈落石被俘虜一幕,徹底擊潰了他們的信心,觸動了他們的心神。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尖利如梟叫的笑聲自火盆內破空而來,將整個富貴東城籠罩在一片淒厲的恐怖氣氛下 鷹雲漸漸收攏,緩緩高飛,向東邊飄忽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九鷹山顛 一輪紅日已爬上了九鷹之顛,火紅的朝陽將整個九鷹山籠罩在一片緋紅色,虛無飄渺在火紅霞光內的九鷹山彷彿一座傳說中的仙山 但在這些佇立城頭的士兵眼裡,他根本不像仙山,而是一座神秘恐怖的魔山,隱藏著十萬魔獸的魔山。 籠罩一片晨光中的富貴東城,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趁亂起哄的店舖夥計們早已悄悄溜回了店舖,準備安心繼續做一個伺候人的小夥計! 那些趁亂哄搶主人財物的家兵卻一動不動的佇立在城頭,背後依然背著大大的包袱,能夠隨身攜帶的金銀首飾,都已捲裹在包袱內,隨時準備著亡命跑路 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無法在回到從前的那種卑賤但安逸的家兵護衛生活! 馬蹄聲聲脆,清風吹鐵衣! 趙大壯領著將近兩千鐵騎迎著朝陽一路飛馳而來,雖然經過一夜博殺,他們損失慘重,而且已經極度疲勞,但他們畢竟勝了! 僕固蒼狼部幾乎全軍覆滅,只逃了僕固跟數百貼身死士,其餘五六千胡族鐵騎全部橫屍草原。當然凌軍傷亡也不下萬人,軍營已成一片殘破 現在他們已趁勝回援,回來解救被困家屬,被叛軍控制的富貴東城! 逍遙西城的胡族貴族已老老實實的回去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富貴東城的混亂秩序也該整飭一下了! 第八十六章 純陰鎖陽 朦朧中兩隻溫柔細嫩的手在沈落石結實的胸膛輕輕摸索著,一具冰冷柔滑的軀體從背後緊緊的纏繞在沈落石結實的軀體,一雙結實肉感的胸在沈落石傷痕纍纍的後背揉搓著 沈落石慾火燃燒,身體卻彷彿被一股莫名的魔力控制,無論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活動半分,意識朦朧中透著清醒,卻無法控制主宰自己的身體,任由纏繞的溫柔軀體捲裹揉搓 「沈哥哥,小妹是飛燕,人家好想你」輕柔的聲音自背後穿傳過來 沈落石立刻情緒激盪,全身熱火燃燒,肢體燥熱鼓脹 萬里晴空,天籃如洗,沒有一絲白雲 綠草如茵,一望無際,被輕柔的風梳理的絲光柔滑 同樣絲光柔滑的雪白軀體緊緊纏繞著沈落石堅如鐵石的軀體,雪白的軀體漸漸游弋蜷縮到了沈落石的懷裡 一雙溫柔的細手恣意的撫弄著沈落石的軀體,一雙秋水般清澈的目光柔弱哀憐的望著沈落石的結實粗糙的臉 模糊的面容漸漸的清晰起來,沈落石驚叫道:「飛燕,怎麼是你?我們不……」 葉飛燕面色嬌紅,咿嚀一聲,羞澀的撲在沈落石懷裡,粉紅的唇迅速堵住了沈落石的嘴,將沈落石後面的話堵在嘴裡 沈落石猶豫疑惑立刻被堵了回去,體內激盪的野性頓時蓬勃而起,將葉飛燕嬌小的軀體緊緊纜入懷裡,恣意的粗暴揉搓起來 在他的野蠻揉搓,葉飛燕早已癱軟如泥,嘴裡咿咿嚶嚶的嬌啼起來 望著葉飛燕如醉如癡的浪態,一絲邪惡的笑出現在沈落石粗糙的臉上,嘿嘿,葉家小妹在夫君南宮北懷裡是否也是如此浪態? 對不起,南宮大哥,小弟也是情難自禁,今日就讓兄弟借葉家小妹爽一回吧! 沈落石粗糙的大手一路下滑,探向叢林深處的神秘地帶…… 突然他的手停止了動作,身體僵硬如鐵,迷幻的意識陡然清晰起來 一雙冷冷的目光冷冷的逼視著懷裡依偎的葉飛燕,她根本就不是葉飛燕,而是久違的沈孤雁,浪蕩成性的沈孤雁 沈落石驀然清醒,被沈落石揉搓的目光迷離,身體癱軟的沈孤雁依然沉浸在角色裡,嘴裡依然咿嚀著:「沈哥哥,小妹想要,小妹想要!」 小妹想要? 死老太婆,你想要什麼?老子現在就給你! 沈落石一拳揮出,沈孤雁立刻被打飛出去,撞在牆上跌落在地 沈落石翻身而起,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再草原,而是一在一張床上,一張鋪著草綠色床單的柔軟大床上 全身上下已被剝的一絲不掛,而被他一拳打飛,跌落在地的沈孤雁同樣一絲不掛,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鼻孔淌著鮮紅的血沫,一隻美麗眼睛已漸漸腫脹起一圈烏黑,她已被沈落石一拳打成了熊貓,被一拳打成如此模樣,沈孤雁依然一臉媚笑,扭動著雪白鬆弛身軀湊了過來 「沈兄弟,多日不見,意外相逢。竟然對姐姐痛下狠手,你難道心如鐵石,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之情,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沈孤雁一臉委屈的將雪白豐滿的軀體倒向沈落石 沈落石身形急退,早將床上的床單纏在身上,剛剛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沈孤雁立刻被拋到了冰冷的地面 「這是哪裡?你怎麼會在這兒?」沈落石冷冷的逼視著沈孤雁,一雙拳頭緊握,隨時都準備擊打過去 「這裡當然是萬獸王的地盤,姐姐現在是萬獸王的女人,當然會在這兒」沈孤雁露出一絲嬌媚的笑,笑裡卻透著一絲無奈,一絲悲哀 「呵呵,身為萬獸王的女人,卻明目張膽的跟別的男人交通,老姐姐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沈落石漸漸恢復了平日的狂放 「老姐姐,哼,人家有那麼老麼?身為萬獸王的女人,如果不想辦法日間多汲取些陽氣,姐姐早就凍成了冰屍。沈兄弟陽氣旺盛,姐姐當然不能輕易放過。咯咯!萬獸王將你交給我,任我處理,當然也知道其中的訣竅」沈孤雁表面笑的柔媚,骨子裡卻透著說不出的淒涼和無奈 「既然萬獸王這麼難伺候,夜夜都有要命的風險,姐姐心甘情願伺候他,莫非想借他之手替你的狐五哥報仇?」對於這個可憐可恨得女人,沈落石突然多了一絲同情 「姐姐深入萬獸門還不是為了要幫你?誰想到你這麼沒用,不但對付不了萬獸王,還被他活捉上山,變為了一隻死豬,姐姐一時心癢,想吃你的豬肉,沒想到你竟然死豬變活豬,還踢了姐姐一豬腳」沈孤雁緩緩爬起,扭捏著四仰八叉得躺在了床上 「哼,你想趁機占老子便宜,你浪蕩成性,也還情有可原,為何卻要玷污飛燕小妹,老子揍你一下還是輕的,如果老子斷刀在手,你早就是一個死人」 「咯咯,姐姐如果不扮作葉家妹妹,怎麼能勾起你的一腔慾火?姐姐不但扮葉飛燕戲弄你,以前還扮成你夜夜撫弄你的葉妹妹,所以她才會那麼拚命想殺了你,呵呵……」沈孤雁說道得意處,笑得花枝亂顫 往事重提,沈落石的臉色漸漸陰暗,一絲撕心裂肺的痛咬噬著他的心,葉飛燕被僕固蒼狼飛刀斬腿的那一幕有浮現在他眼前…… 「沈大教主,姐姐有件事不明白,想請教你?你明明已被萬獸王的獨門陰功鎖死了經脈,成了任由姐姐玩弄的廢人,怎麼突然有虎虎生威,難道你一直都在偽裝?萬獸王的純陰鎖陽大法竟然奈何不了你?」沈孤雁見沈落石被自己的調侃挑動了往事,臉上陰晴不定,殺氣漸濃,趕緊轉換了話題 「我的使命是富貴逍遙城,不是萬獸王,如果我沒有被萬獸王控制,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富貴逍遙城之戰前功盡棄」說起富貴城之戰,沈落石立刻一臉頹廢 「咯咯,那麼你能夠擺脫純陰鎖陽大法控制,一定是靠姐姐幫你開發出來的瞬間純陽,一舉頂破了鎖住血脈的陰氣」沈孤雁無恥的媚笑著,眼光死死鎖定在沈落石的某個部位,裹在身上的綠床單的那一處依然高高頂起 沈落石不願再跟她糾纏,上前一拳擊碎木門,準備大步離去 「你去哪裡?你只要走出這間小屋,立刻就會被萬獸王發現,你以為衝破他的純陰鎖陽,就可以對付他?哼!純陰鎖陽對他來說不過彫蟲小技,比它更厲害的奇異功法至少還有十幾種,任何一種都足以要你的命」沈孤雁騰然而起,立在沈落石身後,嘴裡說著,眼光裡竟然透出一絲哀求 「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萬獸王想要的命就不止我一個,而是兩個。」沈落石頓了一下冷冷的說 「小石,姐姐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感覺出我不是飛燕,難道你們已經……」沈孤雁幽幽歎息,泛起一絲酸酸的味道 「因為你有雙只腳!兩隻完美無缺的腳!」沈落石身軀一震,一絲刺痛自內心深處騰然而起 沈孤雁默然無語,良久才猶豫歎息:「大教主,保重!」 沈落石突然回身出手,一拳重重擊打在沈孤雁另一隻眼睛,沈孤雁被一擊而飛,跌落在鬆軟的大床上,赤裸著軀體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沈落石騰然而起,飛出石屋,一腳踏空,墜下萬丈懸崖 墜落瞬間,沈落石驀然驚醒,方才記起九鷹山的屋宇都是鑿在山腰中間,門外就是萬丈懸崖,沒有翅膀的人住在這裡,必須要走空中過道 第八十七章 絕殺棋局 一躍而出,跌落懸崖的沈落石 身體雖然失去平衡,頭腦卻一下子清醒過來,如果就這樣一路跌下去,墜落萬丈懸崖,就算是沈落石一身鐵骨,也會摔得粉身碎骨 這個熟悉得懸崖將他又帶回了曾經獨闖鷹上的歲月,這個懸崖就是那個訓練新鳥人的訓練基地,四周都是懸崖,下面是萬丈幽谷 那些新植入翅膀的鳥人,第二次被踢下懸崖,背後的繩子就會被剪斷,已經生出翅膀的他們,要麼展翅飛起來,要麼一路跌下去粉身碎骨! 而生與死的選擇,只有一瞬間,就是墜落懸崖的一瞬間! 現在沈落石也面臨同樣的選擇,要麼跌落懸崖粉身碎骨,要麼展翅高飛起來 可是他沒有翅膀,靠什麼飛? 以前有刀在手,可以用刀力劈懸崖,不斷借力彈起,不斷化解下落之勢,也許可以安全墜落崖底 現在斷刀已不知何處,赤手空拳如何發動體內潛力,化解下墜之勢? 生死一線,沈落石的隨機應變的能力再次被激發出來。 他沒有翅膀,但他卻可是製造一個翅膀,用捲裹身上的那張綠色床單製造一個翅膀。 確切的說,它不是翅膀,而是飛毯,傳說中的飛毯! 沈落石空中身體翻滾,手足並用,那張巨大的床單四角已被他的四肢撐開,張開的床單瞬間化為一張巨大的飛毯,而赤裸的沈落石四肢舒展,穩穩的趴在飛毯之上 山風鼓蕩,飛毯飛揚,下墜的趨勢漸漸緩和下來 飄落數丈後,飛毯不但止住了下墜之勢,反而開始緩緩上升,隨風撞向東南側的懸崖 沈落石當然不會讓自己撞在懸崖石壁之上,就在飛毯飄向絕壁的瞬間,身軀一卷,撐開的床單已捲裹住他赤裸的軀體 他的身體已穩穩落在懸崖邊的一個平台上,一個漆黑的山洞呈現在他面前 原來他在御毯隨風而行的時候,已準確的判斷好了落腳位置 那就是飛鷹堂後面的巨鷹堂,曾經穿行過幾次的巨鷹堂。 沈落石腳一落地,立刻鑽入山洞,一路飛馳而去 通道兩側囚禁巨鷹的石室早已廢棄,門口的鐵欄大門已袘k斑斑,鐵門隨意的洞口著,廢棄的石室透著刺鼻的霉爛味道 沈落石也不停留,一路飛馳,直穿過道,過道盡頭那道割斷飛鷹堂與巨鷹堂的石門緊緊關閉,連那個傳遞出示信物的小石窗口都已被堵了起來 沈落石砸開粗重的門栓,雙手拉著門栓一拽,厚重的石門緩緩開啟,一股激盪的清風撲面而入,幾乎將沈落石卷倒 沈落石閃身而出,飛鷹堂熟悉的陳設了然在目,不過九張巨大石椅已經很久沒有人坐了,上面落滿了灰塵和鷹糞! 顯然這裡已成了鷹族夜間休息的營地之一 煦暖的陽光從四面敞開的窗口,正面的敞開的巨大石門洞透進來,飛鷹堂依然像當年那般敞亮舒適 門窗外藍天高遠,浮雲遊蕩,清涼的秋風撲面而來 「拜月教主沈落石,連老夫的純陰鎖陽都輕鬆脫困,果然天縱殺才!」一個陰冷**細的聲音破空而來 沈落石這才注意到,飛鷹堂洞門外的平台有人 不但有人,而且是兩個人,兩個相對而做的人,中間的石台上刻著棋盤,棋盤上已落滿了密密麻麻的棋子 右邊那個臉色慘白,在煦暖的陽光下依然坐擁羊皮的人,儼然就是躲在溫熱泥槽裡暗算自己的萬獸王 沈落石突然出現,他居然絲毫不驚訝,嘴裡淡淡的說著,目光卻依然聚目凝神在棋局上,根本沒有看沈落石 而左側那個禿髮老人,面色平和,目光始終落在棋局上,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沈落石出現,眼光關注棋局,嘴裡卻感歎著:「飛雲法師一代奇才,飛雲度訣的神奇功法,沈落石不過繼承了一兩成而已,就有如此威力。飛雲不愧是武林第一人,比我們這些自命不凡的傢伙不知高出多少倍,可惜他自毀於獨創的鬼斧神鑿,可惜,可惜!」 沈落石望著他熟悉的身影,頓時愣住了 與萬獸王對弈的竟然是那個賣書的禿髮老人,跟自己數面之緣的賣書老人,也就是令如山提起的江湖不老翁! 原來他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是江湖傳說中的江湖不老翁! 二人說罷,便不再言語,繼續埋頭棋局之中 沈落石也不多問,緩緩走過去,恭恭敬敬立在一邊,好奇的注目棋局之中 琴棋書畫之類的玩意自幼便與他無緣,他也對這些玩意毫無興趣,只是在古鎮打鐵時,有時閒的無聊,會蹲在鐵匠鋪門口,看師傅跟駝背打更人的無聊棋局,跟他們一起打發無聊的時間 不懂棋藝,對棋術絲毫不感興趣的沈落石 目光一落在棋盤上,立刻就被石台上的棋局吸引 剿殺一起的黑白棋子間竟然透出了一絲殺氣,犀利綿長的殺氣,整個棋局彷彿一場殺氣瀰漫籠罩的沙場,糾結一起的棋子彷彿就是廝殺一起的千軍萬馬 執白子的禿髮老人顯然也落在下風,棋盤的白子也被黑子重重包圍,禿髮老人的一排白子一路逃亡,已被逼在了西北一角,眼見已是一副死局 沈落石出現的一刻,禿髮老人緩緩的在西北角落下一子,已成死局的西北角似乎出現了一線生機,萬獸王臉色漸漸陰暗,嘴角露出一絲褪喪的苦笑 旁邊的沈落石早已看的目瞪口呆,那一排白子的逃亡方向竟然跟自己一路繞過草原,穿越荒原,穿過大漠,突入富貴逍遙城的路線幾乎一摸一樣 而就在此行的終點棋局已成死局,再無迴旋餘地,就在自己擺脫純陰鎖陽控制,逃出生天的這一刻,棋局陡然起死回生,禿髮老人最後落下的那一子分明就是自己! 自己就是將整個局勢做活的那最後的關鍵一子! 西北失利的萬獸王卻不再這裡糾纏,大開大合,下一目黑子竟然直指正南,一舉突入了白子密集的核心地帶 漫卷而起的殺氣席捲南下,一路衝突奔襲,眨眼間便突入到了白子重圍的核心邊緣 禿髮老人面色凝重不慌不忙的一路撤退抵擋遮掩,卻始終無法將對手凌厲的殺氣遏制住,地盤在一寸寸的失守! 旁觀的沈落石目光緊隨著雙方廝殺的棋子移動。眼前漸漸恍惚起來 廝殺的棋子漸漸幻化成了廝殺的兩隊鐵騎,一路逼迫南下的凌大將軍勢入破竹,長驅直入,阻擋他的各路防線紛紛潰散…… 一目黑子緩緩落下,突然跳離密集廝殺之地,遠遠落在了一片空白之處 棋局殺氣漸漸瀰散,雙方糾結的局勢頓時明朗,沈落石的額頭也冒出涔涔汗水,因為那一隻落下的地方就是京師長安 凌軍已突破長安,大唐王朝大勢已去,自己孤身突破,破敵後方的行動已毫無意義,這個賭局自己已輸了,輸給了雄才大略的凌大將軍,自己的後半生已輸給了凌大將軍 以後的歲月必須要在他的控制下,入主他建造的拜月總舵,替他網絡鎮壓中土江湖的各大門派…… 一陣恍惚,一陣暈眩,沈落石跌倒在棋盤旁邊,人事不醒,他的意識已被這盤激烈廝殺的棋子局勢徹底的控制迷亂! 禿髮老人一聲長歎,緩緩站起,身影一飄,恍然而去 萬獸王手依然捏在那一枚黑色棋子,眼光交替變幻著失落痛苦頹廢之色 他蒼白乾枯的手緩緩收了回來,他最後落下的那一枚黑色棋子,中間緩緩裂開一條縫,緩緩散落成兩半 是他最後一擊時,心情太激動,用力過猛?還是那一粒棋子本身體內已早有了裂紋? 第八十八章 城中之城 目睹沈落石被捉上鷹山,城內士兵早已人心惶惶 遠處漸漸逼近的趙大壯鐵騎,更讓他們心膽俱寒,慌成一片,一些膽小的叛亂家兵已偷偷溜下城,向南門溜去,準備從南門逃離 面對危機,驚慌失措的史胖子反而迅速恢復了冷靜 「想要活路的兄弟,快隨我攻擊土盧城堡,控制人質!」史胖子一聲斷喝,聲動全城,飛身躍下城牆,落在下面的一匹快馬之上,向土盧城堡方向飛馳而去 身邊三百『親信』,一夜之間反覆叛變,知道凌軍絕不會在相信他們,徹底失去了再次叛變的機會,為了生存,只能鐵心追隨史胖子 在趙大壯鐵騎攻破富貴東城之前,快速攻破殘破的土盧城堡,控制裡面的人質,才有資格跟凌軍討價還價,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那些恐慌的叛軍立刻也領會了史胖子的意圖,昨夜富貴城突然被襲,他們錯誤的判斷了形勢,以為凌軍大勢已去,那些將領家族富豪已是死路一條,趁機叛亂肆無忌憚私分了主人財產,沒想到黎明一刻,局勢急轉直下,不但到手的富貴轉眼成空,就連吃飯的傢伙都可能被割掉,而他們已無法回頭,因為他不但搶錢還殺人燒房 如果那些家族主人們不是早有準備,及時撤入土盧城,早被他們一鍋燴了! 現在趙大壯殺了回來,除了死守富貴東城,他們已別無選擇! 那些企圖逃逸的傢伙早被他們的頭領堵在南門前,揮刀砍了幾個,其餘的傢伙立刻清醒過來,乖乖的衝向土盧城堡 他們知道逃亡根本不是活路,城內的幾百匹戰馬,都是軍隊退役下來的老馬,劣馬,怎麼能逃得過凌軍得彪悍鐵騎,何況只有七八百匹馬,想逃亡的人卻有五六千人,這些馬怎麼分配? 你胯下有馬,想先溜一步,那還要問問那些走路的兄弟願不願意? 沒有了退路的烏合之眾,已被逼上唯一的一條生路,就是突破土盧城堡,將裡面的邊城將領家屬掠為人質,要挾來勢洶洶的趙大將軍 轉眼之間,小小的土盧城堡已被圍的水洩不通 土盧城堡殘破的土圍牆也有三丈多高,厚實的木城門緊緊關閉 空廓的城樓竟然沒有一個人把守,難道他們被城堡外洶湧的人群嚇倒,已放棄抵抗? 阿木提總督的土盧城堡本來的原住部落就不多,不過千餘戶,幾經戰亂,存活下來的也不過三百多戶。 這麼一點人,怎麼跟五六千蟻聚的亡命之徒抗衡,何況他們本來就不是真心擁護凌大將軍,本來就不願做城中部落裡的下等人! 蜂擁而上的散兵,爬城的爬城,撞門的撞門,挖牆的挖牆……眨眼之間,已有無數人揮舞長刀突上了城頭 就在他們突上城頭的瞬間,牆崩城裂,破舊的土城牆不堪重負,全線轟然倒塌,土崩瓦解,塵沙飛揚 正在爬城的,已經爬上城頭的,在下面挖城牆的,躲在城門洞裡撞門的……瞬間全部被壓倒淹沒在一片塵土之中 突在前面的三十六行高手,雖然身手敏捷,閃電急退,無奈後面人流擁堵,大部分高手被埋葬在坍塌的城牆之下 而不及後退被坍塌城牆淹沒的叛亂家兵至少也有千餘人 那些僥倖死裡逃生的傢伙,兔子般的一路蹦跳著逃出好遠,方才心有餘悸的回頭觀望 塵沙蕩漾,漸漸被清冷的秋風吹散 土城坍塌,煙塵散盡! 一座巍峨堅固的青石城堡赫然眼前,一排犀利的快箭撲面而來 站在前面觀望的一排士兵應聲而倒,躲在裡面的射手居然箭無虛發 貌似不堪一擊的破舊城堡原來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土牆之內早已修築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青石城牆 石城內有土城,土城之內又有石城 虛虛實實,內外嵌套,凌大將軍修建富貴東城不但耗費了大量的錢財,也耗費許多的心機! 一直立在一個高高的煙囪上指揮攻城的史胖子,被眼前撲簌迷離的變幻徹底震驚了 沈落石被擒,羅丙被殺,他現在就是城內的最高指揮者,臨危而戰,爭取最後的一線希望是他必須盡到的責任 現在最後的一線希望也徹底破滅,土盧石城城堅箭利,而攻城之兵的氣勢已嚴重受挫,城外援兵已將兵臨城下 他的責任也盡到,成與不成,全在天意! 現在天意如此,局勢已不可逆轉,史胖子只能無可奈何的念叨了兩句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翻身跳落,腰一貓,身體急速竄出,瞬間便消失在城內得街巷房屋間 僥倖殘存的幾十名三十六行的高手,漸漸從城牆坍塌,險葬城下的驚懼中清醒過來,回望高處指揮的老大 那一根佇立朝陽之中的煙囪,孤零零的立在那裡,上面的人早已蹤跡不見! 北門外人喊馬嘶,顯然趙大將軍的人馬已殺了回來 驚慌失措的叛亂家兵紛紛奔向南門,南門洞開,負責把守南門的那一隊人馬早已提前逃亡而去 蜂擁的逃兵紛紛揮刀砍殺,開始搶奪戰馬 沒有馬,根本不可能茫茫草原上逃出凌軍鐵騎的追捕! 兵戎相接的步兵,騎兵,瞬間擁堵在狹窄的城門道,出城的路被四方陸續而來的逃亡者徹底堵死了 被堵城內的士兵紛紛爬上城頭,越牆而走 有功夫根基者可以全身而落,那些急不擇路的普通士兵也紛紛而下,大多當場摔成了殘廢,被後面跳下的逃兵砸在了下面… ****** 殘餘的兩三千逃亡家兵,有馬者已飛馳而去,大多數沒有搶到馬的逃亡家兵一路迤邐而行,逃亡的隊伍竟然拉出了幾里地 城堡內的那些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飛馳而回的凌軍也沒有尾隨追趕他們,任由他們逃亡而去 趙大壯部的三萬鐵騎昨晚一戰,損失慘重,至少折去了一萬多人。剩餘的不足兩萬疲憊之兵要應付東西二城的外圍防務。 根本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他率領的二千疲憊鐵騎,故意虛張聲勢,一路緩慢鼓噪回援,就是為了嚇跑城內叛軍 而小小土盧城堡隱蔽潛伏的射手也不會太多,雖然都是軍中一等一的高手,人數也不過二百餘人,一個幾百戶的部落城堡能夠隱藏二百殺手已經是極限了 如果城內家兵不倉惶逃亡,如果他們能夠死守城池,趙大壯根本無力突破進來,城堡裡面的殺手也絕不敢輕易突出來 可惜城內五六千叛亂家兵,都是一些做賊心虛的烏合之眾! 被凌軍內外呼應,一通咋呼,早嚇得望風而逃! 趙大壯突入富貴東城後,外面駐紮的隊伍陸續回撤到了富貴東城附近,那些逍遙城的貴族也被遷移到了富貴東城之內 經過這一戰,他的鐵騎已元氣大傷,不得不全線收縮,死死的據守在富貴東城,等待著凌大將軍的消息 第八十九章 血棋拓痕 冰冷的青石棋盤,凝固的黑白棋局,每一粒落到棋盤的棋子都已深深嵌入了青石棋盤裡面,與青石棋盤已凝固一體 一股噴湧而出的熱血,將整個棋局籠罩在血霧當中 萬獸王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蒼白面皮下的青紫血脈幾乎要崩裂而出,青紫色的嘴唇沾滿了鮮紅的血污,一絲熱血依然在順著嘴角汩汩而出 萬獸王搖搖晃晃的站立起來,一聲悲淒蒼涼的長嘯,直透山谷雲層 長嘯破空而去,一隻獨腳巨鷹瞬間騰空而來,緩緩的從飛鷹堂洞口石台前滑過 萬獸王身形一飄,已飄然飛落在神鷹之上 神鷹掙翅而起,漸漸隱沒在山間雲層,一道漆黑的光自神鷹隱沒的方向破空而來,閃電般射向沈落石 萬獸王那一聲悲嘯,震動了山林雲層,也震動了沈落石的心,震醒了沈落石陷入迷局的思緒,冰冷的棋盤,凝固的黑白棋局,漸漸在他面前清晰起來 一刀冷風撲面,沈落石震驚之山,閃身而退 一把漆黑的斷刀已深深插入到他面前的石地,漆黑的刀柄猶然顫動不已! 是斷月刀,伴隨他一路衝殺的斷月刀,負傷而去的萬獸王竟然將他的刀還給了沈落石,現在凌大將軍已突破長安,已經掌握天下的命脈,也掌握了沈落石的命脈! 所以他把斷月刀還給了沈落石,因為此刻沈落石已在他的控制之下,已成了他控制中原江湖的工具! 願賭服輸,沈落石不得不接受了現實,接受了失敗的賭局! 他緩緩彎腰,緊緊握住深入石台的斷刀 一絲充滿痛苦,充滿絕望,充滿憤怒的情緒騰然而起,他閃電拔刀,疾揮而下,劈向那一方冰冷的青石棋盤,劈向那一副糾結一起的黑白棋局,那一局已經將他的軀體,他的心死死困住的棋局 刀光落,棋盤紋絲不動,棋局紋絲不亂! 斷月刀停留在棋盤上方一寸多,瞬間凝固 沈落石將斷月刀緩緩收起,目光再次停留在棋局上,紛亂的棋局上 這是一副依然沒有結果的殘局,雖然大局已定,白方大勢已失,可是它還不是最後的死局,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是禿髮老人為什麼會選擇放棄? 既然萬獸王已控制大局,他又為何口吐鮮血,悲嘯架鷹而去? 疏於棋藝的沈落石對於如此精奧的佈局,除了外圍的大局之外,隱藏其中訣竅一點都看不透 沈落石緩緩的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綠色床單,小心翼翼的將它覆蓋在棋局之上! 他為什麼要用床單將棋局覆蓋?是要擦拭萬獸王吐在棋局上的鮮血?還是要將這副棋局保護起來,不讓風吹雨淋破壞了棋局? 都不是,他只是這副糾結一起的殘局拓下來,找一個懂棋的人幫他解局! 沈落石將床單鋪在棋盤上,小心翼翼伸手撫摸一遍,將床單輕輕揭起來,碧綠的床單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些星星點點的血跡正是那些落盤棋子的拓痕,糾結一起的黑白棋子的拓痕! 黑白棋子?可是這床單上的血跡都是一片暗紅,怎麼分辨黑白雙方? 別人無法分辨,沈落石卻可以? 因為白色棋子的血跡比黑色棋子的血跡大了一點點,雖然只是一點點,修煉過飛雲度訣的沈落石卻可以清楚的分辨! 因為飛雲度訣本來就是一本參悟萬事萬物的細微變化的秘訣,觀雲只是一種修煉手段,雲只是世界萬象的一象。 取萬象之一而窮其變化,一旦掌握變化之理,對於世界萬象的細微變化自然也會觸類旁通,一通百通! 那麼沈落石又是如何知道黑白子的拓痕會大小不通,難道黑白棋子的大小也不同?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不但大小完全相同,甚至連嵌入石盤的深度都一摸一樣,除了顏色之外,根本沒有一點差別 那麼它們的差別又在哪裡?床單上的拓痕怎麼會出現差別? 答案就是血跡,棋子上的血跡 萬獸王吐血而去,噴射留在棋子上的血跡! 日光照射下,黑色棋子的血居然凝固的比白色棋子的快了一點點,因為黑色比白色更容易吸收陽光,吸收熱力 沈落石看出了黑白棋子的血跡差別,並把這種差別準確的複製在床單之上 床單血跡已漸漸滲入干結,沈落石將斷月刀一擲而出,劃出一刀美麗的漆黑弧線,向遠處的地面的飛落而下 接著便將床單四角用四肢撐開,拉成一道綠色飛幕騰空而下,跌下了萬丈懸崖,一落十幾丈,撐展的床單漸漸借助風力,隨風漂浮起來 沈落石爬在被秋風鼓蕩的床單上,不斷的變化著兩隻握著床單兩角的手,根據風勢調整著方向和角度 很快就落到了離地數丈處,沈落石空中一卷,飄飛的床單已緊緊纏在赤裸的軀體,沈落石空中翻轉已穩穩的落在了草叢中 那把漆黑的斷刀直直的插在他前方三尺遠,沈落石走上去,拔刀在手,揮刀割了一地已有些泛黃的綠草 蹲在地上編織起來,很快就結草成繩,再將幾段草繩盤結一起,竟然編織了兩隻簡易的草鞋,沈落石伸腳進去,繫好繩帶,騰身而起 再將最後一條粗草繩在腰間纏繞幾圈,緊緊的繫在腰間,打了兩道死結,將漆黑的斷刀斜插在草繩腰帶中 雖然離開邊城軍營多年,對於征戰草原,野外生存的這些必須手段,沈落石依然很熟練,握刀的手玩起編織草藝依然是一把好手,三柱香的時間,一切都已搞定! 外罩碧綠床單,腰纏碧綠草繩,腳猜碧綠的草鞋,筆直站在碧綠無垠的草原,簡直就是一隻紮在草地上的草人! 沈落石滿意的看了看身上的裝束,甩開大步,飛一般的朝富貴逍遙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 完成富貴城的各處佈防,安撫了從土盧石堡裡遷移回家的各位將領家屬。 一夜未眠,幾番血戰的趙大壯拖著疲憊的身體,正準備回自己的家看看,雖然家人都安然無恙,但飽受驚恐的他們需要自己的安慰。 自從自己升了大將軍,家裡的人越來越脆弱,越來越經不起風雨。 以前他們鄉下種田什麼苦沒吃過?現在連多走半步路都要叫苦不迭,這次這樣擔驚受怕,來回奔逃,他們一定一肚子怨氣 趙大壯最怕的就是他們的無理取鬧,各種質問,但他有不得不面對他們的質問,畢竟那是他的家,他們是他的家人! 「報大將軍,城外有草人求見!」一名騎士策馬而來,大聲的稟報道 「草人?什麼草人?」趙大壯疑惑的看著這名士兵 「一個全身碧綠的傢伙,在南門大營外,屬下不敢讓他靠近,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他指名要找趙大將軍,張將軍也不敢怠慢,派我急速跑來稟報」報事騎兵趕緊解釋道 難道是南方戰局有變,派來的密使? 趙大壯立刻提高了警惕,飛身上馬,向南門飛馳而去 自從凌大將軍起兵,對駐守富貴逍遙城的士兵將領徹底封鎖了消息,除了趙大壯隱約感覺到凌大將軍已揮軍南下 其餘中下層將士根本不知道凌大將軍也揮軍南下,進攻長安! 現在突然南方來人,趙大壯隱約感覺有些不安起來,如果凌大將軍有命令傳達,一定會借助空中飛鷹傳遞,怎麼會派一個密探 裝扮成草人穿越大漠草原,一路跋涉而來? 第九十章 草木皆兵 趙大壯怒馬飛馳,穿城而出,穿營而過 遠遠望見一個筆直的綠色人立在草叢當中,立刻勒住馬頭,周圍護衛的貼身士兵也紛紛勒馬,一字排列在他身後 「刀兵沈落石拜見趙大將軍!」沈落石見趙大壯出現,立刻抱拳施禮 他是趙大壯一手帶出來的刀兵,就連他的最初的砍殺刀法都是趙大壯親手所教。趙大壯不但是他的老上司,更是他的啟蒙師傅,他的生死戰友 「保護大將軍!」陪同旁邊的南營領軍將軍張超聽到沈落石三字,立刻緊張的呼喝 數十名貼身護衛閃電般快速前插,一道整齊的人牆已護衛在趙大壯的面前,緊握長刀緊張的逼視著沈落石,逼視著這個邊城刀兵中走出去的江湖神話人物! 這幾天,在他的攪擾下,固若金湯的逍遙富貴城防護被撕扯的支離破碎,支離破碎的不止是凌軍鐵騎,最要命的是逍遙富貴城的信心已被殺得支離破碎。 軍中傳言,護衛土盧城堡的二百神射親眼看見他被神秘莫測的萬獸王捉上了九鷹山,現在他怎麼又回來了? 難道他真的已是神話?一個無法擊敗的神話,連萬獸王都無法控制住他? 他又回來了,那麼萬獸王呢?是不是已經…… 這些恐慌的士兵都不敢想下去,如果連無所不能的萬獸王都栽在他手裡,那麼又有誰能制住他,止住他的腳步? 就憑我們這些小兵,人多勢眾的小兵? 可是他敢獨自上門挑戰,一定已有了必勝之法! 他想以一人之力攻破萬軍營地,似乎還信心十足,直接公開挑戰,難道他掌握了什麼魔法,撒豆成兵,吹紙化獸的魔法? 不錯,他一定是身懷魔法,看他一身古怪的草綠打扮,分明是一副草頭王的打扮! 難道他已是百草之王,那麼環繞草原的這些草都已是他的部下,他一作法,這些綠草立刻會化成千萬草兵,自己戰馬下踩踏的青草也會化成草兵…… 這些百戰不撓的勇士們面對沈落石竟然生出無限恐懼,握刀的手已開始顫抖,心緒卻在不斷的胡思亂想 「沈兄弟千里遠來,故人重逢,自當痛飲三百杯。爾等讓開,速速與我營前擺酒」趙大壯一聲斷喝,擋在前面的貼身騎士立刻分裂兩旁 趙大壯飛身落馬。獨自走上來迎接沈落石 後面的大小將領士兵的呼吸立刻緊張起來,懸起的心隨著趙大將軍的腳步劇烈的跳動,緊張的心幾乎要從咽喉跳出來,生怕沈落石閃電一刀,將自己的核心老大給砍了 見二人抱著肩膀,並肩走過來,方才舒了一口氣 隨著他們二人越來越近,他們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兄弟們,還在愣什麼?趕緊營前擺酒,我要與沈兄弟痛飲三百杯」趙大壯一臉疲憊,滿眼血絲,但提起拚酒,立刻精神百倍,豪情萬丈 隨行士兵立刻蜂擁而去,片刻間便風馳電掣而來,一座涼棚,一張方桌,兩把虎皮椅片刻間就搭建擺放完畢 「沈兄弟請坐,軍營重地,外人不得擅自進入,只好在營外擺酒相聚。還望貴客多多包涵。來人,上酒!」趙大壯一邊禮讓,一邊呼喝屬下擺酒過來 一隻烤羊,一盆煮牛肉,兩大壇純正烈火燒,兩隻大海碗早已擺了上來 二人相對而坐,不在說話,也無話可說 只顧將面前壇裡的酒倒在大碗裡,一碗一碗的不斷喝下去 一邊喝酒,一邊撕扯著牛羊肉,大口的咀嚼著 一罈酒很快就喝得乾乾淨淨 「上酒!」二人幾乎是同時大聲呼喝,兩個空酒罈已被他們丟在一邊,摔成了幾瓣 遠處侯立得二匹快馬飛馳而來,飛馳而回,兩罈酒已穩穩得落在了二人面前 …… 「沈兄弟,動手吧!」 當第三罈酒喝空,面色紫紅的趙大壯騰然而起,拔出背後得大砍刀冷冷的說 「動手?動什麼手?為什麼要動手?」沈落石停止了低頭啃咬半條羊腿,疑惑的看著殺氣縱橫的趙大壯 「你不是想殺我麼,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等我退回營地,你就不會再有任何機會」趙大壯冷冷的說 「勝敗之勢已成,就算我殺了你又能改變什麼?你殺了我又能改變什麼?戰爭不是你我兩人的戰爭,而是千軍萬馬的戰爭,來,喝酒」沈落石頹然的慨歎著,繼續要酒喝 「喝酒?難道你找我只是為了喝酒?」趙大壯緩緩的插刀回去,遠處圍攻的將士也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情緒,長長舒了一口氣 「除了喝酒,我還要你幫我找一身衣服,再幫我找一個人,一個精通棋局的人」沈落石緩緩的抬起頭,殷切的看著趙大壯 「哈哈哈,你他娘的這些年江湖怎麼混的,越混沒有男人味。這些小事還跟老子客氣」趙大壯緊張的情緒立刻放鬆,豪爽的大笑起來 「小兵崽子們,快給老子上酒,還有找一套大好的軍服過來,記住,要全新的,最大號的!還有,再給老子找十個會下棋的王八旦。哦,不是王八旦,是棋術高手,絕頂高手」三分酒意的趙大壯信口胡喊,突然意識到懂棋都是將領或讀過書參謀,叫他們王八旦不太合適,急忙改了口 酒很快就上了,衣服已很快就送了上來,十個棋術高手卻遲遲不到 磨蹭了半天,方才湊了六個人過來,兩位將軍,三位參軍,一個富貴城棋藝先生,專門給富貴子弟培訓棋藝的先生 衣服已到,棋手已到! 沈落石長身而起,隨手一揮,桌上的酒肉壇碗立刻被掃到了地下 掣刀割斷腰間草繩,將貼身的床單一扯,立刻整整齊齊的鋪在油污的桌面上 抓起趙大壯送過來的兵服,三五下便胡亂穿戴好,將斷刀插入了腰帶 「拿棋來!」沈落石伸手出去,棋藝先生慌忙將時刻隨身攜帶的棋盒拿了出來 沈落石取出棋子,按照布單上的血跡快速的排布起來,一局殘棋漸漸出現在眾人面前,那些所謂的高手們立刻露出驚愕恐慌之色 連旁邊對棋藝一竅不通的趙大壯都不禁動容起來,他雖然看不懂棋局,但他已感覺到了棋局透出來的殺氣 他疑惑的看向沈落石,這個小子,前幾天還四處突擊殺人,簡直就是一個殺星,怎麼突然之間放棄的殺戮,竟然鼓搗起了棋藝 他娘的,一個殺人刀魔也學人家搞起了藝術,難道你也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算了吧,你不是這塊料,擺出的棋局都充滿了殺氣,哪有人家那種悠閒自在,風雅脫俗的逸趣。 不對,這小子怎麼突然弄一個充滿殺氣的棋局過來,難道他要用這局棋殺人? 他是不是想把眼前的不利戰局轉移到棋盤裡,要在棋盤裡轉敗為勝,將自己的千軍萬馬殺個落花流水? 對於這個奇跡不斷的刀兵兄弟,趙大壯越來越看不透,竟然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起來,雖然他明知這只是一種幻覺,但他的背後依然泛起一層細汗 第九十一章 九流棋師 殘局已成,沈落石手執一粒黑子 輕輕的按照萬獸王最後的那一招,落向白子包圍中的那一片空白 凌厲的殺氣咄咄逼人,六名棋藝高手頓時臉色慘白,目露驚懼,這一招絕殺實在太犀利,太霸道,太狠絕,太毒辣…… 一招致命,一子必殺,對方的整個佈局在這一殺之下,立刻土崩瓦解,黯然失色! 沈落石黑子落定,六大棋手紛紛搖頭歎息 絕殺已成,局勢已定,白棋一方敗局已成,即使一代棋聖江湖葬劍山莊的清風先生在此,恐怕也已無力回天 江湖人的也許不瞭解一生隱居的清風先生,對他的師弟明月刀神卻並不陌生,一代刀神明月先生已成了幾代江湖人的神話 而清風先生卻在江湖中寂寂無名,但他棋界卻已是一個神話,縱橫棋壇六十年而未嘗一敗 清風長劍隱山崗,明月彎刀照江湖! 那是一個高手輩出,風起雲湧,波瀾壯闊的時代,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明月刀光依然照耀著江湖人的心,清風劍的光芒雖然隱沒在明月刀光裡,但清風先生的黑白絕殺卻成了一個棋壇神話,無法超越的神話! 沈落石面前的六名棋手至少有五名是出自清風門下,一個風靡天下的棋藝大師,必然會掀起一股模仿追隨的狂潮,席捲天下的狂潮。 他的風格被廣泛流傳,攀名附譽,追隨跟風的棋手從此遍佈江湖之間,蔓延流傳幾十年,依然久盛不衰 可是得到他棋藝精髓的棋手放眼天下又有幾個? 也許是屈指可數,也許是多如牛毛,高手永遠無法界定,號稱高手的又有幾個是真的高手,那些寂寂無名的云云眾生中又隱藏著多殺高手? 天下之大,江湖之遠,隱藏其中的高手永遠無法統計! 那個自卑猥瑣的棋藝啟蒙先生,隱沒在號稱出自清風大棋聖門下的五大高手之中,不停的隨聲符和著 一個靠教小孩子棋術基礎混飯吃的九流棋手,要不是這裡地處邊荒,人才稀缺,為了湊人數才把他拉進來,怎麼會輪到見識這種大場面? 沈落石殷切的目光在六名棋手的臉上掃過,希望能夠從他們臉上得到一線希望,希望他們能夠能夠找出一個讓白棋起死回生的轉機! 面對這樣一副敗局,江湖不老翁居然可以淡然南去,面對黑棋如此絕殺威勢,萬獸王居然吐血滿地,架鷹北歸。 沈落石相信這副殘局當中,一定隱藏一個玄機,普通人無法看透的玄機! 六名棋手紛紛搖頭歎息,驚詫不已,作為一名棋手 能夠目睹這樣的一局絕世殘局,他們已三生有幸! 能夠目睹最後的那一招驚天地,震鬼神,霸氣凌人的狠絕一殺,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機緣! 沈落石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躲在別人背後,一直隨聲附和的棋藝先生 他不停的點頭贊同著高手的評論,臉上卻流露出一絲困惑,一絲不解,想要請教別人,又怕別人笑自己淺薄,不敢妄自發問! 「喂,你過來一下!」沈落石突然指向這個畏縮的傢伙 突然被點名,那傢伙唬的面色蠟黃,狐疑的看著沈落石,怯生生的湊了上來 「你好像對這局棋有些疑問,哪裡有不妥之處,儘管指出來」沈落石殷切的目光滿懷企盼的盯著棋藝先生 「沒……沒有……,如此天衣無縫的妙絕棋局,莫說是我一個九流棋師,就算是棋界神仙也挑不出絲毫瑕疵,只是這最後一招……」九流棋師惶恐的應付著,吞吞吐吐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最後一招?最後一招怎樣?」沈落石急切的湊上前,一把按住了棋師的肩膀 「啊?也沒什麼,就是它太絕了,太狠,太高明了……讓我這樣的庸才恐怕想一百年也未必會想出如此絕妙一殺」棋師肩膀負痛,戰戰兢兢的讚歎起來 「哦,原來如此」沈落石失望的垂下了手 「只是這局棋白棋似乎敗勢力已成,黑方這一粒絕殺根本不必如此狠絕霸道,一擊必殺,一擊全殺,實在殺的太絕太狠太霸道,居然將對方的全部棋子一網打盡」陷入棋局的棋師,疑惑的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沈落石立刻靈機一動,驚喜的追問了一句 不等棋師回復,立刻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最後這一招讓你下,你會如何選擇?」 說罷沈落石伸手去取最後落下的那一目黑子,手指輕輕一觸,那顆渾圓的棋子立刻崩裂兩半,散落兩邊 沈落石驚疑的撿起了碎裂的棋子,怔怔瞪著它發愣,很顯然它在落下後,就已裂為了兩半,剛剛眾人全部被霸絕一擊震撼,根本沒有注意道這個細節 落子即裂,是這枚棋子早已裂紋在身,還是落子一刻自己力度太猛烈,壓裂了棋子? 可是萬獸王落下那一子難道也恰巧是一枚裂紋之棋,還是他也用力過於猛烈? 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一顆完好無損的棋子落在那個位置怎麼會突然碎裂? 沈落石思索之間,那位九流棋師已緩緩出手,在白黑交接的地段落下了一枚黑子 黑子落下,圍觀的眾棋手齊聲驚呼讚歎起來 黑白膠著的局勢,突然明朗起來,黑局的優勢陡然明顯起來,如果不出意外,十步之內白局必敗 沈落石望著棋局,恍然有所悟 示意其他棋手也來試試,幾個棋手輪番試過,各自按自己的思路佈局,落下了那必殺一子,無論他們採用怎樣的戰局,都是優勢陡現,十步必殺 十步必殺,一擊必殺! 沈落石腦袋裡不斷的迴旋著兩種結果,凌大將軍冷酷威猛的面容漸漸浮現在他的面前 在絕對優勢之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穩中求進,萬無一失 而天縱奇才的凌大將軍卻一定不會走尋常之路,一定會選擇一條不尋常的路,出人意料的路,一擊必殺的路。 他的高傲,他的自信,他的雄霸氣勢,注定他不會接受一場平淡的勝利,要勝就勝的驚天動地,勝的霸氣凌人 讓對手輸的心服口服,輸的一敗塗地! 看來這場賭局他勝了,毫無爭議的勝了,他贏了賭局,也贏了天下 可是竟然已經大局一定,本該得意萬分的萬獸王,為何卻又會頹然而去? 沈落石疑惑的拿起了一枚黑子,再次小心翼翼的輕輕的落向那一個絕殺位置 棋子落,殺氣陡然而起,完整無缺的棋子竟然瞬間崩裂,一條細細的裂紋緩緩的延伸開來 沈落石緩緩抬頭目光凝視遠處的雲霧縹緲的九鷹神山,恍惚間似乎明白其中的訣竅,這個一擊必殺之位,是不老翁故意設下的陷阱 萬獸王落子必殺,徹底贏的整個棋局,徹底將所有白子消滅殆盡,一個不剩的全部消滅! 這個位置不但很霸道,而且很毒辣,狠毒! 有一種殺絕人性,殺絕天地萬物的霸道殺勢! 落子必殺,萬獸王贏得一局棋,卻輸掉了自己,那一擊必殺的殺氣,殺絕了對方的棋子,也殺傷了自己的血脈! 那麼爭霸天下的黑白局勢是不是也暗中應合了這局棋,豪情天縱的凌大將軍是不是也會贏得了天下,卻輸掉了自己! 第九十二章 一勞永逸 一陣狂風捲地而過,天昏地暗,塵沙飛揚 桌面的綠布棋盤被捲裹而起,上面的黑白棋子散亂一地,綠布隨風而起,捲入了呼嘯而過的亂風,緩緩漂浮上升,漸漸消失在遠處黃沙瀰漫的天空 八月十七,塞外秋風勁,塵沙瀰漫 佇立寒秋勁風的沈落石,已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冷徹骨髓的寒意! 殘局已解,大勢已定,徹底賭輸了的自己有又該何去何從?難道真的去幫助凌大將軍去一統天下江湖? 堂堂拜月大教主,武林大盟主沈落石竟然要為虎作倀,淪為凌月弧的工具? 可是大丈夫一言九鼎,願賭伏輸,自己又怎麼可以翻悔! 「趙將軍,你看,邊城來信息了」狂風捲過,一名眼尖的副將指著南方的天空,大聲的呼叫起來 沉默的氣氛立刻被他的呼叫打破,所有的目光都被他的手指吸引,所有的心都被他的話牽動 一個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鷹,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鷹! 這只北歸的飛鷹,會給守護的人們帶來怎樣的訊息? 無論是什麼樣的訊息,一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到底會是哪一方? 是沈落石,還是趙大壯? 趙大壯一聲長嘯,飛鷹立刻盤旋而下 穩穩的落在了趙大壯寬厚結實的肩膀上,趙大壯粗大的手掌撫摸著他灰褐色的羽毛,大手滑過,手裡居然多了一根羽毛,一根粗大的翅膀羽翼 趙大壯拔出背後大刀,一刀削過,羽骨根部斬落,一個細線捆綁的雪白紙卷緩緩從羽骨中間的空洞滑了出來 趙大壯緩緩展開紙卷,慇勤的目光緩緩的從白紙黑字掃過 一臉鄭重的緩緩抬起了頭,目光深邃而冰冷,突然大聲呼喝道:「張超!」 「在!」張超一聲大喝,立刻出現在趙大壯身邊 周圍的空氣立刻凝固不動。佇立的幾十人都屏息不動,緊張的觀察著趙大壯的表情,立在對面的沈落石剛勁的手已緩緩落在斷月刀柄之上 「快給老子讀一遍,老子不識字」趙大壯氣惱的將信丟給了張超 趙大將軍居然不識字? 邊城的將士們立刻愣住了,對面的沈落石也愣住了 趙大壯平時不是老是收集各種各樣的刀譜,經常深更半夜不睡覺,捧著書本看麼? 他竟然不是字,那他看什麼? 呵呵,當然是看上面的圖,各種各樣的刀法示圖! 「中秋夜襲,長安破,天下震動!」張超接過紙,大聲的朗讀起來 聲透全城,整個邊城立刻歡聲雷動 凌大將軍入主長安,雄霸天下,那麼他們這些追隨他的老部下,一定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封王封候不敢想,弄一個一官半職還是很有希望。 沈落石頹然而立,萬獸王與不老翁的這局棋果然靈驗,凌大將軍果然在中秋夜與自己同時採取了行動,一舉突破京城長安 長安一失,天下震動,那些觀望的各鎮節度,見凌軍如此氣勢威猛,接下來的選擇只有望風而歸依。 可是長安城堅兵精,糧食充足,又有一代雄豪吳鐵山親自坐鎮指揮,怎麼這麼容易就被突破?天下大勢已去,看來除了歸依凌大將軍,已別無選擇! 「八月十六晨,大將軍登高,詔天下,暴斃,三軍亂,劫掠,各部離散北歸!將軍按兵謹守,防北歸亂兵。幕府宋急呈」歡聲剛起,將士們立刻被接下來的訊息驚呆了 雖然他們不太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但是最基本的意思還是聽明白了:凌大將軍一高興,突然死了,那些胡兵趁亂搶掠,捲著財物往你們那邊逃跑了,你們要小心點。 「撤!」趙大壯一聲令下,幾十騎鐵騎一刻卷塵而去,退入了兵營 營門緊閉,劍拔弩張,緊張的逼視著依然佇立不動的沈落石 沈落石如夢如癡,嘴裡喃喃自語道:「凌大將軍死了,他真的死了,那個棋局竟然與戰局相通。他贏得了戰爭,卻輸掉了自己」 一邊念叨著,一邊緩緩的轉過身,消失在草原深處 ****** 秋風瀟瀟,沈落石踩著一尺多高綠草,緩步而行 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我輸了,凌大將軍贏了。可是他死了,那麼我們的賭局還算不算?」 當然要算數,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老子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絕不會欺負一個死人,一個無法當面對質的死人! 凌大將軍不在了,凌寒玉還在! 沈落石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不就是幫助凌寒玉一統江湖麼? 反正大家兄弟一場,也不是外人,幫寒玉兄弟做一些事又有何妨。何況自己從一個刀兵走到現在,深受凌大將軍的知遇之恩。 凌大將軍的江山夢已破滅,還他的後人一個江湖夢也是應該! 三軍敗退,亂軍難制,身為凌大將軍繼承人的寒玉,顯然已無法控制局勢,必定已隨亂軍北歸,那麼設下這個絕殺棋局的富公子,吳鐵山怎麼會輕易讓他逃出來? 想到此處,沈落石突然豁然開朗 長安之變,是一個陷阱,吳鐵山精心佈置的陷阱。 如同不老翁的那局棋一樣,是一個誘局,一個將自己的力量完全置於死地的誘局。 他們已抓住凌大將軍好大喜功,狂暴好殺,急於畢其功於一役的心裡。也抓住了凌大將軍多年殺戮,殺孽深重,已傷及心脈的殺傷! 一股強烈的爭霸慾望支持著他,一個堅定的信念支持著他,讓他可以壓制住心中的殺傷。 一旦大功告成,勝利在望,他的慾望徹底發洩,他的信念瞬間放鬆,一個長期緊張的人經過一場最激烈最緊張最關鍵最驚心動魄的廝殺,突然鬆懈下來,奇Q□s□u.gom書他體內積聚的傷病必然會突然爆發。 他們算得分毫不差,凌大將軍登高君臨天下的一刻,終於實現了一生的夙願,一生的夢想,他以為可以從此一勞永逸,結果他真的就從此一勞永逸! …… 一路思索的沈落石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感覺到背後有個人,一個不緊不慢的跟著他的人 刀光一閃,沈落石閃電回身,斷刀已架在尾隨者的脖子上 「是你?」沈落石愣住了,一直尾隨著他的那個人竟然是解開絕殺殘局的那個九流棋師 他竟然沒有回富貴東城,一路跟隨著沈落石,從趙大壯營前走到了這裡 沈落石竟然沒有發覺他在跟蹤,是他的輕功太絕妙,無影無聲,還是沈落石的思緒太亂,根本無心關注太多 「屬下市井三十六行弟子,黑白門堂主殘局先生拜見沈大教主」九流棋師不慌不忙的彎腰施禮拜見 「殘局先生?黑白門?」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他 「不錯,在下也是混入富貴城的血刀弟子,不過在下只會下棋,不會廝殺,一直沒有辦法幫教主分憂」殘局先生客氣的自謙道 「哈哈哈,關鍵時刻,幫我解開棋局,阻止我孤身血拚富貴城,這份功勞比真刀真槍的廝殺更有用,對了,你一路跟著我,是不是想跟著我一起回歸中土?」 「呵呵,大教主身負要事,小人怎敢追隨左右,讓大教主分心。小人追隨大教主只是想為大教主繼續指點一下那一局殘棋的形勢,也好讓大教主對目前的局勢有個正確的判斷」殘局先生小心翼翼的回稟,話語間卻透出一絲玄妙之氣 第九十三章 黑白棋門 殘局先生解下背後的長條包袱,席地而坐,解開包袱從裡面取出一個漆黑的長條盒子,然後摸出一把漆黑的鑰匙 輕輕送入黑盒子的鎖孔,一聲脆響,黑盒子緩緩開啟,殘局先生將盒子緩緩打開,兩半片盒子對接鋪平,竟然對接成一個棋盤 棋盤兩側各有一個漆黑小盒,殘局先生在盒邊輕輕一按,封閉的小盒立刻攤開,裡面竟然裝滿了排布堆積整齊的棋子 一側是純白如玉,另一側是漆黑如鐵 沈落石默然不語,坐在對面,疑惑的看著殘局先生一連串熟練動作 從鐵盒開啟擺放發出的金玉交錯的脆響,可以判定那個折疊的棋盤竟然是精鋼打造,而且打造的相當精巧,一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看似猥瑣瘦弱的一個棋藝先生,竟然背著一個鋼鐵棋盤,不下二三十斤的鋼鐵棋盤,看來他絕非尋常之輩,看看三十六行的人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作為他們的教主,自己以後要多多從下面挖一些人才出來,不能老是盯著唐通,南宮北,穆玄,花如雪……這些人個個出身名門大派,心懷大志,心機深沉,駕馭起來實在很難 他們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追隨打鐵出身的沈落石? 只有這些跟自己一樣混跡市井的行業兄弟也會真正死心塌地的追隨自己,因為他們知道沈落石跟他們有同樣的背影經歷,一定會考慮他們的處境,維護照顧他們的利益 而他們的利益要求也很簡單,很容易滿足,就是有一口飽飯吃,當然最好頓頓有肉吃,自從沈落石橫空出世,他們吃肉的願望已基本滿足 現在他們繼續一心一意的追隨沈落石,當然是想更上一層樓,能夠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門大派一樣過上奢華的生活 所以這次沈落石孤身北上突擊,幾大門派的高手一個都沒有出現,反而市井三十六行的兄弟都派人潛伏,暗中支援沈落石 ****** 殘局先生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殘局先生,居然摸出棋子眨眼之間將沈落石的床單拓下來的殘局,一子不差的排布出來 望著他遊走的指尖,沈落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剛才趙大壯軍營前一睹之下,殘局先生居然將那一局絕殺棋局完全記憶在腦袋裡,現在僅憑記憶將那一局絕殺之局還原出來。 「先生過目不忘,實在是難得世間奇才,沈落石剛才多有失禮,還請先生多多見諒」沈落石見殘局先生如此奇才,不由的刮目相看 「呵呵,彫蟲小計,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大教主過獎了」殘局先生淡淡一笑,恭敬的回復道 「熟能生巧?兄弟我縱橫江湖多年,看過的刀法無數,自己臨機砍出的刀法也有一些,對於刀法也應該算熟能生巧,可是能夠記憶下來卻只有寥寥數招而已,先生你太謙虛了」沈落石是個實在人,聽殘局先生如此客氣謙虛,反而有些不舒服 「不是屬下故作姿態,事實確實如此。大教主英才天縱,刀法在殺戮中不斷推陳出新,創造突破,自然不會糾纏於那些陳招舊法。 大教主現在面對的都是絕世高手,當年亂軍砍殺的那些浴血拚命的霸道招式早已過時,大教主記憶那些招式又有何用? 屬下名號殘局先生,一生都抱殘守缺,因循守舊,憑借記憶不同的棋局,按照這些既定的棋局下棋,從無半點創新突破「殘局先生的感慨歎息道 「先生一定閱遍天下殘局,那麼這一局絕殺棋局也早已見過,所以才會點破其中訣竅」沈落石恍然似有所悟 「這一局卻是在下第一次見到,不過局勢奇絕,變幻莫測,令在下過目難忘。至於點破訣竅,卻是機緣巧合,一盤棋越到收官時變化越少,而我們這些靠殘棋吃飯的人,就是要將最後的這些變化定勢全部計算到,我剛才只不過將這局棋的最後的可能變化計算了一遍」殘局先生淡淡的笑道 「一個善於殘局的殘局先生,呵呵,有意思,先生可否告知在下真實名姓,還有貴派黑白門又是怎樣的一個門派。身為盟主,我對屬下的瞭解實在太少了一些」沈落石突然對眼前殘局先生很好奇,尷尬的笑著詢問起他的底細 「屬下姓墨,名叫墨白,黑白門下三大殘局先生之一,黑白門當然就是取黑白棋局之意,門下都是一些街頭擺殘局混飯吃的市井混子,門人遍佈大江南北,零零散散大約也有數千人。門主黑白書生出身名門,棋藝高絕,據說是一代棋聖清風劍客的關門弟子,因他參與睹棋斂財,已被逐出門牆十幾年,為棋界清流所不齒。只好改投濁流一脈,追隨我派老門主四處行騙,老門主過世之後便接管了本門」殘局先生墨白面對大教主垂詢,立刻將本門的全部勢力全盤拖出! 聽了墨白的解釋,沈落石恍然大悟 小時候上學堂時,學堂門口經常有一個擺殘局的先生,喜好棋藝的夥伴孟小山經常喜歡拉著他去圍觀 有時候孟小山還會下手去賭一賭,結果不但輸光身上的零用錢,還將沈落石身上的幾個銅錢都要過去輸乾淨,方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後來長大後才聽師傅冷月說,這些殘棋先生擺的局都是不敗之局,無論你如何計算都無法贏得了他們 現在眼前這個墨白居然是殘棋先生中的老大,原來那些四處遊蕩的殘棋先生也是有組織的團伙,是名列三十六行的黑白門。 「那麼清風劍客又是誰?聽名字像是一位大劍客,棋界清流與濁流又是怎樣的組織?」墨白的一番話,將沈落石帶入了一個新奇的世界,他越來越好奇起來 「沈大教主縱橫江湖,竟然不知道你的大師祖清風劍客?清風劍客就是上一代的劍神清風先生,也是刀神明月先生的大師兄。 據江湖古老傳說,他們都是從一個神秘的門派被驅趕出來的逆徒,流落江湖,開始爭霸武林,清風學識廣博卻漸漸疏遠劍道,明月卻心無旁騖一直醉心於刀道。 自知爭霸無望的清風從此退居山林,潛心於劍,棋,茶三道,而失去競爭對手的明月先生很快就征服天下武林,登上了武林至尊的位置「說起這些江湖上的陳年傳說,久混市井的墨白竟然頭頭是道,娓娓動聽 頓了一下,他又隨意的補充道:「至於棋界的清流,濁流之分,也並無什麼界限。身居高位,衣食無憂者將下棋當做一種消遣娛樂的風雅遊戲,自命清流。我們這些靠下棋博取一些財物,混口飯吃的,自然就是所謂的濁流」 墨白吹噓的江湖傳奇越來高遠,越來越神秘 旁聽的沈落石卻感覺越來越失落,越來越渺小,血拼了這麼多年,以為自己已經漸漸佔據了江湖之顛 現在他發現自己所謂的高峰,在周圍環抱的這些顛覆高手的眼裡,不過是一個矮的不能載矮的小山頭。 清風明月,江湖不老翁,銅二錘,萬獸王,富公子,土財神…… 江湖上隱藏的高手數不勝數,那麼他們就是顛峰麼,他們的背後會不會還有更高的顛峰? 沈落石知道一定會有,因為江湖傳說清風明月來自一個神秘的門派,是被驅逐去來的逆徒,那麼那些依然躲在裡面的高手一定更加深不可測? 雖然僅僅是傳說,但江湖無風不起浪,這樣的傳說絕不是空穴來風! 管他娘的!先讓這個墨白先生繼續解解棋局再說,看他的樣子一副廣博精深的樣子,一定可以幫自己解出眼前局勢的一些玄機! 第九十四章 傷心往事 「墨白先生一路追隨我,不知要給我指點怎樣的棋中迷局?」沈落石收住思緒,將越扯越遠的話題一下子拉回到了眼前佈局好的棋盤上 「屬下只是想困擾大教主心中的勝負迷局,提醒大教主這次邊城對賭博殺,沈大教主並沒有輸給凌大將軍」墨白謹慎的開始講解 「呵呵,如果不是凌大將軍突然暴斃,沈落石早已一敗塗地。凌大將軍是輸給了天意,沈落石卻是輸給了凌大將軍」沈落石苦笑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大教主不必過早下定論,妄自菲薄。請觀棋局,西北白子最先突入黑子包圍,控制西北局勢,整整比南方絕殺一子提前了一目」墨白指點著棋局,淡定從容的說 「先生的意思我先控制了富貴東城的局勢,凌大將軍攻入長安比我晚了一步?」沈落石疑惑看著墨白 「不錯,正是如此,所以賭勝的人應該是你」 「可是我只是短暫控制,天一亮城內的局勢就急轉之下」 「你被萬獸王帶走的時間,跟凌大將軍暴斃的時間都是日出之時,長安在東南,富貴逍遙城在西北,相隔三千里,同是日出之時,長安的日出卻要比這裡的日出早三刻。 也就是說是凌大將軍先失去了長安的控制權,教主後失去富貴城的控制權。同是日出之時兩地時刻卻不同時,這就是天文上所說的時差,也就是我們棋術所說的勢差。 凌大將軍輸給你三刻,表現在棋局上勢差弱了三分「墨白越說越玄乎,聽的沈落石懵懵懂懂,感覺他說的有些太玄虛。不過好像也有些道理 「無論怎麼說,如果凌大將軍不死,我們必敗,他是輸給了天,不是輸給了人」任憑墨白說得天花亂墜,沈落石卻始終無法迴避自己的失敗 「教主你錯了,他不是輸給天,是輸給了人。西北一局他輸給了你,讓你一個人動搖了他的後方基礎,整個戰局卻輸給了富公子,吳鐵山。你看這裡」墨白指向了東方,沈落石一心關注於西北和長安主局,此時才發現另外一股白方勢力已不知不覺的直逼黑方的大本營 是孟小山,按兵不動等待自己解脫家屬的孟小山 在自己逼近富貴逍遙城的同時,他已經秘密行動,暗中逼近凌大將軍的老巢--朔方城 難道他不怕凌大將軍要挾他的家屬,還是他對沈落石信心百倍,相信他一定能夠保證他的家人平安 可是現在他的家人依然在凌軍控制之下,自己又該如何向他交代? 「教主不必自責,孟大將軍現在應該已經控制了北風局勢,凌大將軍一死,趙大壯已是無主邊將,他怎麼可能殺戮新得勢的孟大將軍家屬。如果他改投孟小山,以他的資歷加上他與小孟的交情,地位絕對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比跟著凌大將軍風光百倍。死者已去,活著的還要繼續活下去」墨白一副看透人生百態的超然態度 「難道孟小山已經算定趙大壯不會為難他的家人,所以才悍然出兵……」沈落石露出一副驚佩的神情 「呵呵,野心勃勃的孟大將軍要成就的大事業,怎麼會計較算計這些小節。就算他的家人被凌大將軍一個個砍殺面前,也不會阻止他的爭霸圖謀。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讓大教主幫他解救家屬是一個迷惑凌大將軍的策略,也是給了自己一個推脫不孝惡名的借口,不是他不顧家人,是你沈大教主沒有盡到解救保護朋友家屬的責任,是你害死了他的家人,而不是雄才大略的孟大將軍?「墨白冷冷的笑道,一副看透險惡人心的模樣 「那麼已先生所見,凌大將軍功敗垂成,邊城局勢又會如何?」 「四分五裂,幕府宋遙控制下的凌寒玉,搜羅逃亡北胡兵的僕固蒼狼,據守朔方的孟小山,滲透其中的富公子勢力,李玉,吳鐵山控制下地方官府……彼此制衡,各自為政。五年之內,孟大將軍力壓幾股勢力,一枝獨秀,成為下一個凌月弧,不過這些邊城的後事似乎與大教主已無關,英明神武的大教主也應該回中原了」墨白淡淡的說完 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緩緩起身,背著包袱飄然而去 「墨先生,你一個小小黑白門的殘局先生,竟然通曉這麼多的天下大勢,不如留下本教主身邊做個參謀,如何?」沈落石大聲挽留道 「哈哈哈,墨白一個市井棋混,懂什麼天下大勢,不過是記得一些殘局罷了。這次邊城之行也是受江湖福星周先生的指令,教主以後需要時,老墨自然會拚死報效,現在就不在留下羈絆大教主的腳步,妨礙大教主自由行事」墨白一聲長笑,話音落,人已遠去 沈落石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怪不得自己獨闖邊城,歷時半年,輾轉千里,能夠處處順利突破,最後安然南歸,原來那一顆看不見的江湖福星一直在頭頂照著自己 想到了周神算,沈落石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那個死纏著自己的天真小女孩—周小紅 雖然她的名字很土,沒有花如雪那麼有品位,長得也沒有花如雪那般絕世面容,可是自從周家小院一別,沈落石總是時不時的記起她,記起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還有當年中州城那一個鬼怪精靈,天真無邪的鬼臉。 現在邊城的事已結束,野心勃勃的凌大將軍走了,另一個野心勃勃的孟大將軍又漸漸崛起,奔波拚殺這麼久,化解了一場顛覆天下的陰謀,可是剛剛穩定幾年的邊城又成了一團亂局,幾股勢力糾纏爭鬥的亂局 那麼自己這樣的辛苦奔波,拚命浴血拚殺有何意義? 沈落石情緒失落,抬腳向西南飛馳而去 既然又重回邊城,故地重遊,在回歸中土之前,何不去看看幾個老朋友,幾個長眠地下的老朋友,幾個死在自己刀下的老朋友 一路飛馳,遊目搜索判斷,終於在日落前,找到了那一簇排列整齊的荒墳,沈落石當年親手堆起來的荒墳,已經淹沒在荒草叢中的荒墳 二十六座整齊排列的荒墳,裡面躺著的是被當時魔性發作的沈落石,一口氣砍死的二十六迎接他的人 突烈鋒,買買提,透明少女,還有追隨他們的一些透明部落的部署和潰逃出來的九鷹山鳥人 當年沈落石在中間三座主墳前豎起的那塊巨石雖然風雨剝落,但他親手用血飲刀刻畫的那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依然清晰可辨 故友突烈鋒,買買提,無名少女長眠之位 字跡已被風雨剝蝕,漸漸模糊起來,但無名少女依然很清晰,格外的醒目 顯然沈落石在刻下這四個字的時候,格外的用力,心中的悲痛也完全發洩在這四個字上,入石三分,字字凝重 無名少女,一觸之緣,卻給沈落石留下刻骨銘心的痛 因為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無名的透明少女是他的第一女人,讓他真正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而他卻在她久別重逢,一臉驚喜的撲向自己的瞬間 一刀割在了他的咽喉,那一抹燦爛的笑永遠凝固在那張半透的臉,凝固在沈落石漆黑的刀鋒下 沈落石長跪不起,心如刀割 經歷多年的風雨後,對於當年自己一路狂殺犯下的錯誤,心中的愧疚更加刻骨如髓,撕心裂肺 在他縱橫殺戮時,總是豪情激盪,意氣風發 可是每次殺戮征戰之後,留下的卻是一個更加紛亂的江湖,還有一刻更加傷痕纍纍的心 沉入深深自責的沈落石突然拔刀而起,冷冷而立,一股殺氣騰空而起,瀰漫在荒野草原,傷心痛苦的他突然很想殺人,用殺來解脫心中的傷痛 遠處煙塵滾滾,戰馬嘶鳴,一隻飛馳的馬隊自南方的草原向這邊呼嘯而來 第九十五章 師徒誤拼 背對著那一股席捲而來的馬隊,沈落石筆直的立在草原之上 斷刀斜指地面,緊握刀柄的手青筋暴出,雖然背對捲來的鐵騎,卻可以感覺到背後漸漸接近的馬隊,五百步,四百步…… 那隊狂奔的鐵騎也發現了前面立在草叢中的背影,但他們毫不停留,直捲過來,縱橫大漠草原的無敵鐵騎,絕不會為前面的一個人而絲毫停留 不就是一個擋在前面的一個人,在他們颶風般的鐵蹄下不過是一隻風中枯草 一隻縱橫天下的鐵騎怎麼會為一隻枯草而放慢速度,而改變方向 何況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痛快淋漓的屠殺,刀面的血還未干,心中的殺欲還沒有散盡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前面的那個背影居然一直佇立著,既沒有驚慌逃跑,也沒有抱頭伏地 席捲而來的騎士們反而露出一絲詫異,一絲緊張,飛馳的速度居然放慢了一些,心裡竟然閃過一絲繞路而奔的念頭 就在他們突入沈落石身後百步瞬間,沈落石的已閃電出刀,捲起一股漆黑的旋風,捲向那一隊飛馳奔突,捲起漫天沙塵的鐵騎 旋風刀,席捲天地的旋風刀! 這是沈落石以少擊多的絕殺一刀,衝殺突破的絕殺一刀! 經過幾次的實戰經歷,沈落石對旋風刀的把握越來越純熟,已成為他以少擊多的必殺計! 黑風撲面,殺氣瀰漫,刀鋒寒冷! 放慢速度的鐵騎立刻驚慌失措,紛紛撥馬閃避 漆黑的刀,漆黑的旋風,他們已經意識到對面的那個人是誰! 敢一個人獨自面對他們鐵騎席捲,能夠殺出如此氣勢的旋轉刀法,除了傳說中的一代殺星沈落石,還有誰? 人的名,樹的影! 沈落石的名字已成為了邊城胡兵的一個噩夢 很多年前,一個人,一把刀,縱橫數千里,突破重重封鎖,幫助凌大將軍完成了幾乎毫無可能的西域尋馬計劃,擊殺漠北第一高手大漠鷹王鈕畢鴻,砍殘北胡第一勇士僕固蒼狼,打散了他率領的三百精心篩選的北胡最精銳的勇士 軍中傳說,最近一段時間,又是一個人,一把刀,縱橫數千里,突破凌大將軍的重重封鎖,穿越了神秘莫測的萬獸王領地,將趙大壯的三萬鐵騎殺的落花流水 現在劫掠了大量財物的北胡兵,一心一意的回家過好日子,偏偏遇見了這個殺星,個個暗暗叫苦:他娘的,真是倒霉,早知前面的人是他,就該繞著走! 心存恐懼,無心戀戰的胡兵紛紛四散逃避 正面而來的倒霉鬼想逃也來不及,沈落石的黑色旋風捲過,身後留下了十幾具殘缺的人馬軀體,他的人已穩穩落在馬隊背後,斷刀下垂,鮮紅的血緩緩的滴在夕陽下草葉上,放佛一粒粒鮮紅透明的露珠 向兩側狂逃的胡兵奔出一里多地,方才扭轉馬頭,漸漸向一起靠攏,合在一隊繼續向北狂逃而去 一殺之後,沈落石狂躁的情緒漸漸平息 心中暗自慶幸,幸虧這隊鐵騎只顧北逃,無心戀戰,如果他們拚力合圍,自己的刀再厲害,又能殺得了多少? 沈落石緩緩回身,背後一溜人馬殘體,殘缺屍體間遍地散落著珠寶金銀 原來這些胡兵都是從邊城劫掠北歸的凌大將軍部署,怪不得他們一觸即逃,無心戀戰 一個人如果身上背了幾輩子都吃不完的財物,還有心思跟別人去浴血拚命,那麼他的腦子一定有問題! 這些胡兵的腦子當然沒問題,所以他們面對沈落石立刻選擇了繞路而去,只有與沈落石正面相遇的十幾倒霉蛋,到手的富貴沒命享受,反而化為了一縷冤魂 十幾個沒命享受的倒霉蛋已經橫臥荒草的,另一個倒霉蛋居然去而復返,從逃亡的隊伍中脫離出來,單騎獨馬的沖沈落石殺了過來! 眨眼之間,他已殺到沈落石身前百步遠,突然飛身而起,落在了沈落石前面的草叢,跪倒在草叢中,嘴裡大聲叫道:「拜見師傅!」 「是你?」沈落石驚叫道,原來這個去而復返的傢伙竟然是圖圖魯,沈落石混入凌軍時收的徒弟,也是沈落石唯一的徒弟 那麼這一對人馬一定也都是他的部下,怪不得他們見到沈落石出刀,立刻倉皇逃跑,因為他們已經見識過一次沈落石的快刀,所以他們不想再見識第二次 「師傅不是在富貴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圖圖魯見沈落石殺氣已退,方才爬起來,畏縮的看著沈落石 「圖圖不是在長安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沈落石冷冷的反問道 「凌大將軍突然吐血暴斃,軍心散亂,敗退的南兵又殺了回來,一直駐紮周圍看熱鬧的那些節度使也紛紛出兵圍攻。我們看形勢不對,嘿嘿,捲了一些東西就逃回來了」圖圖魯尷尬的笑著說,故意將燒殺搶掠的行為講的很婉轉淡化,臉上已露出一絲恐慌 「哼,既然你也燒殺劫掠,滿載而歸。為何又要回來」沈落石目光犀利的看著這個徒弟 「嘿嘿,我見師傅在這裡,便安頓好了手下,跑回來拜見師傅,剛才一場誤會,驚動了師傅,徒弟是來請罪的」圖圖魯憨厚的笑了 「算了,你走吧,越遠越好,還有你教人過來將這些屍體抬走」沈落石一揮手,轉身不再看他 圖圖魯如獲大釋,立刻吹了一聲口哨,十幾名騎士小心翼翼的飛馳過來 將人馬屍體和散落的財物收拾得乾乾淨淨,一路飛馳而去 「師傅,保重!」圖圖魯飛身上馬,已拍馬飛馳而去 幾十匹快馬飛馳一里多地,將那些人馬屍體紛紛丟棄在荒野,捲著撿回來的財物一路飛馳,消失在茫茫草原盡頭 原來圖圖魯冒險回來拜見沈落石請罪,目的並不是替死去的兄弟收屍,而是為了撿回那些散落的珠寶金銀 圖圖魯率領部下一哄而去,卻為沈落石留下了一件東西,沈落石此刻最需要的東西,那就是馬,一匹漆黑的馬 當然馬背上也少不了酒肉和金銀,足夠沈落石花銷一陣子的金銀 縱橫草原,荒漠幾千里,一路上人煙稀少,食物都是純天然食品,根本不需要金銀,現在沈落石又要回歸到人煙稠密的地方,金銀成了他必不可少的隨身物品 沈落石跨馬飛馳,宛如一陣黑色的旋風,乘著朦朧月色,一路朝南飛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間 身後激起一地的煙塵,荒草叢中的那一排清冷的荒墳漸漸隱沒在一片模糊的夜色中,隱沒在沈落石漸漸模糊的記憶中 前方的路還很漫長,很遙遠,他必須放下所有負擔,繼續輕裝前進,繼續他的搏殺之路,偶爾的傷感很快就被縱橫飛馳的馬蹄踏成泥塵,飄蕩在冷冷的秋風裡,消散在朦朦的月色中 沈落石一邊怒馬飛馳,一百拎起馬背的酒袋縱情豪飲 醉意襲來,困乏的軀體倒臥在飛馳的馬背,竟然呼呼大睡起來 第九十六章 一諾萬金 駿馬飛馳,馬背上疲憊的沈落石伏鞍而睡 突然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飛馳的黑馬突然停止腳步,人立而起 熟睡的沈落石差點被掀落馬背,身形一抖,緊抓韁繩,方才穩住身形 沉落石藉著朦朧月色朝前方看過去。草叢中隱隱約約似乎匍匐著幾百透著死亡味道的人,荒原深處,夜深人靜,怎麼會突然多了這麼多殺手? 他們躲在草叢中要伏擊誰?難道是自己?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會從此而落? 沈落石緩緩拔出斷刀,催動胯下黑馬朝前而去 戰馬嘶鳴,居然半步都不肯前進,原地打著轉,顯然它已感受到前面的死亡味道,被死亡的味道逼迫而裹步不前 沈落石飛身落馬,提著刀一步一步得走過去 沈落石越來越逼近草叢匍匐的黑影,死亡的味道越來越濃烈,沈落石握刀的手也越來越緊 「是你?沈大教主」一條黑影從地上爬了起來,剛走半步便又跌落在草叢 沈落石聚目凝神,發現跌落草叢的人渾身是傷,血痕纍纍,居然少了一條腿,斷退處包紮的嚴嚴實實,依然在滲著血 一個人少了一條腿,還能支持著站起來,實在是一條硬漢。 似曾相識的面孔,殷切求助的眼神,沈落石愣住了,猶豫的問道:「你是……」 「在下神廚堂吳小四,追隨大教主血拼富貴東城的三十六行弟子」斷腿勉強支撐著,艱難的坐了起來 沈落石遊目四顧,除了吳小四,其他黑影依舊伏地不動 不是他們不動,而是他們已經是死人,不能動的死人,沈落石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些伏兵透著濃烈的死亡味道,卻沒有半分殺氣 不是他們已經可以將殺氣隱藏,而是他們已僵死很久,一個人無論殺欲多麼強悍,一旦死亡便不再有半點殺氣。 「你們怎麼在這兒?這是怎麼回事兒,是誰幹的?」沈落石看著遍地屍體,看著這些千里而來,潛伏敵城幾年的本派子弟的屍體,目光中透出一絲悲憤,一絲殺欲 這些人雖然惟利是圖,見風使舵,但最後一刻還是選擇了追隨沈落石,他們因為信任他,相信他可以帶著他們回歸中土,相信他可以給他們一個富裕的未來[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 結果他們看錯了人,判斷錯了形勢,沈落石不但沒有帶著他們榮耀南歸,反而讓他們落得個棄屍荒原的結局 「北胡軍,潰逃的北胡軍,我們在南逃路上遇到了北歸的北胡兵,為了掠奪那些邊城逃亡家兵攜帶的財物,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馬壯兵強,一通尾追砍殺,劫掠,屬下被追砍而倒,躲在死人堆裡,才撿起了半條命」吳小四說起當時的殘狀,依然心有餘悸 北胡兵?沈落石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圖圖魯率領的那一隊北歸逃兵 怪不得他們遠遠飛馳而來,自己就可以感受他們的殺氣,感受到他們身上的血腥之氣,原來他們剛剛屠殺完自己的潰逃部署。 如果他當時知道他們剛剛殺戮自己的部署,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沈落石恨恨的咬著牙 「那麼你們又是如何流落這裡,城內的兄弟怎麼樣了,史胖子呢?」沈落石一邊俯身重新為吳小四包紮,一邊急切的詢問 他被萬獸王帶走後,富貴東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直都想弄清楚,但是趙大壯鐵騎守關,自己根本無法突破進去。 即使能夠突破進去,又能怎樣? 該發生的都已發生,城內的兄弟應該除了死的就已經四處逃亡,難道自己突破進去就可以讓他們起死回生? 吳小四面色慘白,嘴唇乾裂,艱難的將沈落石離開後的慘烈戰況簡單敘述了一遍,話語越來越有氣無力,身體也漸漸虛弱下去 「來,吳兄弟,喝口酒,掙作一下!」沈落石將懷中的酒袋拋給了吳小四 吳小四拿起酒袋,將袋中的酒一口氣瘋狂的灌了下去,臉色漸漸紅潤,目光中透出一絲興奮 烈酒入肚,一陣劇烈乾咳 一股鮮紅的血噴湧而出,衣衫頓時染成了一片鮮紅 這一刻,一輪紅日初升,火紅的霞光籠罩下,血色更加濃烈,更加鮮艷 「大教主,我們失敗了,你承諾的獎賞黃金還有效麼?」吳小四惶恐而殷切的目光望著沈落石,緩緩的從懷裡摸出一塊破布,血跡斑斑的破布 「有效,當然有效!沈落石對部下承諾的事永遠有效,三百兄弟絕不會白白死掉,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沈落石血紅的眼睛居然崩出了一點淚花 「黃金五萬兩,交給……交給……」吳小四艱難的蠕動著嘴唇,嘴角血沫溢出,身體漸漸僵直,那一隻伸過來的手也漸漸僵直,身體漸漸傾倒,手中破布緩緩飄落 沈落石一把撿起破布,上面赫然一行歪歪扭扭的血紅字跡:吳小四,蘇州城南三十里吳家村,父母健在,年事已高。妻劉氏,育有一男二女 這是他的家人信息,詳細的家人信息,他身負重傷,能夠硬撐到現在,就是因為放心不下他們,現在他將他們交代給了他信任的大教主,可以放心的安然瞑目 他用命換來五萬兩黃金,足夠他的家人享受幾輩子。 至於能不能夠兌現,就看眼前這位號稱英明神武,光芒磊落的大教主沈落石了。 沈落石緩緩將血字破布收起,緩緩的站立起來 放眼四顧,晨風吹動,荒草起伏,裡面縱橫交錯的數百具屍體若隱若現,根本分不清那些是血刀弟子,那些是富貴城的叛逃家兵 但他知道他們都是為了錢財而死,世人都愛財,但更惜命! 一個人如果為了錢財而不惜替別人拚命,那麼他一定很缺錢,他的家人很缺錢! 一個家財萬貫的人雖然更愛錢,但絕不會為了錢而去拿起刀替人拚命,因為他們有更好的攫取錢財的方法。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只有這些市井小人才會為了錢財而不惜生命,因為他們除了命一無所有! 小四,你放心,沈落石欠下你的,一定會補償給你。 三百二十七名死難兄弟,你們放心,沈落石欠下你們的,一定會補償給你們! 你們可以安心去了,沈落石會把承諾你們的金子一紋不少的交給你們的家人! 面對這麼多的屍體,沈落石根本沒有辦法處理,只是將吳小四草草的入土淹埋,然後衝著一地屍體俯身一拜 飛身奔到漆黑戰馬旁邊,騰空而上,繞開縱橫的屍體,一路飛馳而去 荒草中那些縱橫交錯的屍體,漸漸消失在草原荒草間,在漫長的風吹日曬之下,漸漸與枯草一起腐化,融入了肥沃的黃土 沈落石一路飛馳南下,途中又遇到幾股零散的北胡逃兵,但他已無心跟他們糾纏,那些逃亡的北胡兵當然更無心惹事,只顧著背著錢財回家過好日子 他們已不是一群凶狠強悍的殺戮鐵騎,而是一群急匆匆趕著回家的旅途中人! 這是一條南歸的路,也是一條北歸的路,飛馳在路上的都是一些歸家的人,他們都有一刻疲憊滄桑的心 沒有人天生喜歡戰場,喜歡殺戮,他們走上殺戮之路,都是別無選擇! 如果能夠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們一定會選擇兩個字:回家! 多年前,沈落石已從這條熟悉的路回歸過一次,這一次他已是輕車熟路 他知道翻越前面的那座山,就可以進入西域與中土的通商大道 沿著這條大道,他就可以一路飛馳,回到中土,回到他的家鄉 他該回去拜祭一下父母,也該為他們做一件事,那就是報仇,挖出當年製造血案的那個深藏背後的幕後黑手--土財神 經過三年的懸崖苦修,經過這一次的鍛煉,他的武功已足以對付任何可怕的對手,他樹立的威信也足以號令江湖的每一個門派 這些飄擺不定的江湖門派,包括拜月教下的各個分舵,必須在沈落石與土財神之間做個選擇,站在自己這邊的就是盟友,那些依然搖擺不定的門派,飄搖不定的人,對付他們,沈落石只有一個字:殺! 不是盟友,就是敵人! 第九十七章 天價殺手 連綿山脈橫亙面前,面前的兩座山峰間,一條寬闊山道貫通南北 一座荒廢的城堡孤零零的據在山道口,扼住南北通行的咽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幾年前,沈落石南歸時,這裡就已經廢棄,成了過往商旅的歇腳之地,不過敢選擇這條商道的都是些不要命的狠角色 因為從這裡出塞,不但要從九鷹山眼皮底下溜過去,還要穿越狼城,突破北胡部鐵騎的流動截殺 據過往的商旅傳說,這裡許多年前曾經是大唐的駐軍前哨 曾經的強盛曇花一現後,國勢漸漸衰退,駐軍慢慢後撤,這裡已慢慢淪為了部落往來縱橫的蠻荒之地 事隔幾年,沈落石再度經過,這裡比幾年前更加破敗 連一段完整的城牆都沒有,一片斷壁殘垣 那些潰逃北歸的北胡部落一定都是一路向西,然後從這裡穿越北逃,因為其他地方依舊在凌大將軍舊部的控制之下 雜沓的荒草間依舊殘留他們凌亂的馬蹄印痕 沈落石躍馬飛馳,很快就進入了殘破的城堡,犀利的北風呼嘯而過,彷彿冰冷的刀 這裡位居山口,山口也就是風口,終年狂風不斷 ****** 古堡,夕陽殘照! 一個筆直身影,拉直的長長影子一直延伸到沈落石的腳下 西南城牆角破舊的箭樓上,一個孤單的身影立在一片夕陽斜照下,寬大的衣袍隨風鼓蕩,一股凜然的殺氣籠罩著破舊的城堡 「是你,銅二哥」沈落石透過斜陽,終於看清楚日影裡的那副冰冷蒼涼的面孔 「不錯,是我」 「你在這裡等我?你要刺殺我?」 「只要有人出得起價,任何人我都可以殺,因為我是一個殺手,殺人就是我的職業」 「很好,你早該出手了,你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說話的」沈落石提著斷刀筆直而立,冷冷的看著銅二 銅二冰冷的目光露出一絲痛苦,長衣鼓脹,彷彿一隻凌空的巨鷹撲面而來 寒風鼓蕩,塵沙飛揚,漫天的殺氣籠罩了慌涼殘破的城堡,也籠罩了沈落石憤怒仇恨的心 配合楊之遠行施苦肉計,擊殺羅丙和一十七名神廚堂兄弟的銅錘殺手,果然是曾經結交的兄弟殺手山莊莊主銅二 他擊殺沈落石的身邊部署,破壞沈落石的據城計劃,難道就是為了讓沈落石身邊無人,獨自南歸 然後埋伏這裡,將沈落石擊殺在這個人煙罕見的破舊城堡! 現在他已捲集著漫天殺氣,迎著沈落石撲面而來,衣服飄飄,雙袖鼓脹,他的致命一錘,究竟藏在哪裡? 沈落石無法判斷,他也不必判斷! 面對銅錘一擊,他根本無法取勝,他可以選擇的只有同歸於盡! 他的刀斜斜指向撲面而來的銅二先生 一刀斜指,封死了銅二所有的功擊路線,無論他的錘如何變化出手,他的前心都無法避開沈落石斜指一刀。 他的錘砸碎沈落石的瞬間,也是沈落石斷刀刺穿他心臟的瞬間。 同歸與盡,並不是銅二想要的結果 不是他怕死,而是怕拿不回另外一半的殺人佣金 他刺殺沈落石的佣金是黃金一千萬兩,是天價中的天價,江湖上一貫的行業規矩,刺殺一個人,佣金十萬。 即使掌門級別的高手也不會超過一百萬兩。 當年銅大先生接單刺殺沈落石,已經是百萬天價,事隔三年,沈落石的身價竟然又翻了十倍。 銅二知道已沈落石現在的身份地位,絕對值千萬天價 沈落石值千萬天價,那麼他這個刺殺者的身價也值千萬天價,這樣的身價絕對是殺手盟百年以來的第一高價,直接超越了三十年前刺殺雲龍道人,一戰成名的銅大先生,那一殺的出價也不過是八百萬兩 刺殺沈落石必須要這個價,即使玖佰玖拾玖萬兩玖千玖佰玖拾玖兩也不能行,少了一兩不但掉沈落石的價,更是對自己的殺手身價的侮辱 他現在只收了五百萬兩的定金,如果自己死了,那麼剩下的一半就拿不回來。 那麼自己的刺殺身價就是五百萬,永遠都要躲在銅大的陰影下,永遠都是殺手盟的老二。 所以他必須殺死沈落石,還要全身而退,拿回剩餘的一般佣金,從此登上第一殺手的寶座,將哥哥銅大的光芒徹底的壓制下去。 本來躲在暗處一擊必殺,才是殺手的必殺手段,那樣一擊他絕對有信心,有實力! 可是他偏偏選擇了正面博殺,因為沈落石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後輩,暗殺兄弟,暗殺一個後生晚輩,這樣的事他不齒所為。 他要光明正大的殺死沈落石,讓沈落石死個明明白白,不是他銅二忘恩負義不顧兄弟情分,實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是一個殺手,一個江湖中最負盛名的第一殺手,他必須要完成一個殺手應該完成的使命 一念之差,將他拖入了同歸於盡的境地。 縱橫江湖幾十年銅二當然不會愚蠢的選擇同歸於盡,而是選擇了兩敗俱傷。 他相信功力深厚的自己一定會撐到最後,笑到最後! 一道閃電劃過,整個破舊城堡頓時籠罩在一片金光錘影 他的銅錘已出手,砸向了沈落石的刀,斷刀的刀頭 砰! 天崩地裂一聲脆響,沈落石已被震飛出去,遠遠的落在三丈之外 繼續踉蹌後退幾步,方才收住腳步,握刀的雙手已被震裂,鮮紅的血緩緩泛了出來 銅二被反彈而起,空中倒翻一丈外,腳一落地,立刻騰空而起 銅錘化作一道金光直擊沈落石的依然直指的刀尖 砰,砰,砰! 連環三擊,沈落石不斷後退,最後一擊,再次被擊飛,撞在了破舊的城牆,塵土飛揚,沈落石被反彈回來,跌落在地,一口鮮紅的血狂吐而出 身體癱軟,掙扎著想爬起來,試了幾次都無力的倒下了,血肉模糊的蒼白的手依然緊緊的握著那把漆黑的斷刀,只要他還有一口氣,絕不會放棄這把刀,這把陪伴他一路殺戮的斷刀 完成連環三擊的銅二身形搖晃幾下,勉強站穩,一口血迎風而出,散落了一臉一身 他們在第一次碰撞時,已深受重創,兩敗俱傷 氣血翻湧,五內翻騰,勉強用強悍的毅力壓制住了噴湧而出的血 接下來的連環三擊,不但耗盡了他們的體力,也徹底摧垮他們的鋼鐵身體。 銅二艱難的移動著腳步,一步一步的逼向沈落石 殘留血漬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得意之中又透著一絲嫌意,一絲失意! 名動天下的沈落石已敗在自己手裡,即將死在自己手裡,千萬巨殺的光環已緩緩在自己頭頂升起,價值千萬的一顆殺手之星正冉冉升起 「八月二十三,惡虎口,狂風呼嘯,江湖第一殺手銅二先生擊殺一代殺星,拜月教主,江湖盟主沈落石於亂牆之下!」 望著那一片殘破的城牆,佇立的那一塊嶄新的巨大青石,銅二邊走邊喃喃自語,他已準備將這段輝煌戰績刻畫在這塊巨石上,刻在每一個江湖人的心裡 長袖一舞,金光一閃! 血紅的夕陽下,血紅的血霧瀰漫,整個殘破古堡化為了一片血紅! 第九十八章 一劍絕殺 金光一閃,銅二高大的軀體緩緩栽倒,一隻金黃的銅錘從他寬大的衣袖裡滾出來,緩緩滾到了沈落石面前,伴隨著銅錘落地,一個古銅色的陰冷面具也跌了出來 另一個高大的背影出現在他背後,一副青銅面具泛著幽幽寒光,一雙陰冷的眼睛透著刺骨的寒意,刻骨的仇恨 一身寬大的衣袍居然跟銅二一模一樣,身材體形也一模一樣 金光一閃,便閃電般縮回了他那寬大袍袖 是銅先生,久違的銅大先生 當年被沈落石斬斷雙手,黯然消失,退隱江湖的銅先生事隔多年,居然再次出現在江湖,出現在沈落石,銅二的面前 「是你?潛伏富貴東城的是你!」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全身幾處骨骼震裂,只能勉強坐了起來 「你錯了,不止是我。還有他」銅大先生陰惻惻的看著沈落石,抬腳將癱軟昏迷的銅二踢到沈落石面前 「富公子僱傭的是銅二,第一次錘擊楊之遠當然也是他,因為他才是第一江湖殺手,你不過是趁機撿個便宜,然後將殺死羅丙跟我十七屬下的血案栽到銅二身上」沈落石不屑的看著銅大 「嘿嘿,姓楊的雖然是個演戲高手,不過他的膽略也讓銅大佩服不已,居然敢冒險承受銅二的銅錘灌頂,精確算準了出手的時機,利用他的護體神功來個金鐘護頂。居然也能矇混過關,繼續他的好戲。銅二永遠都是銅二,居然這麼輕鬆的被他騙過。 作為大哥,我實在不願他丟我殺手盟的臉,才不得已免費出手替他擺平楊之遠。殺一個小小幕僚都失手,傳出去殺手盟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怎麼接單做生意?「銅大痛心疾首的歎息著,顯然對於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很失望 「你不但免費擊殺了楊之遠,還擊殺了所有在場的人。為的就是嫁禍給銅二,讓我對他心生仇恨。對他起了殺戮之心」沈落石目光如火,直逼銅大 「嘿嘿,因為我知道富公子僱傭他殺的人不止是楊之遠,還有你。你和他之間很快就會又一場對決,不給你心裡下的狠藥,你會跟他血拼到底麼?你會親手殺了他麼?」銅大先生陰冷的面具裡透出一絲陰冷的笑 沈落石被他言語點醒,方才發現自己緊握的斷刀已深深插入銅二的心口,銅二癱軟的軀體漸漸冰冷,一雙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瞪著沈落石 剛才銅大先生抬腳一踢,正好將銅錘一擊之下已癱軟昏迷的銅二踢到了沈落石的刀鋒之上,利刃刺心,銅二劇痛清醒一刻,正好看到沈落石的刀刺入自己的心 「你為何這麼做?他已被你擊癱,為何還要趕盡殺絕?」沈落石憤怒的眼睛幾乎要噴血 「如果你們當初也趕盡殺絕,不給我留一條活路,你們怎麼會有今天的慘局?如果我不趕盡殺絕,說不定哪天他又會捲土重來。一個廢了雙手的銅大可以死灰復燃,一個肢體癱瘓的銅二同樣有機會死灰復燃,除非他死了」銅大陰惻惻的狠聲道 「現在銅二已死,你還不動手殺我。還等什麼?」沈落石目光如火,幾乎噴射而出。雖然他全身骨骼斷裂,但那股激烈殺氣依然凜凜生威 「呵呵,古堡荒涼,當然是留著陪我說說話,我銅大這次一舉多得,勝得這麼漂亮,當然想要一個人跟我分享」銅大緩緩坐下,一邊喝著隨身攜帶得酒,一邊得意得炫耀起來:「銅二突入重兵駐守得富貴東城刺殺楊之遠不過區區百萬兩,在這裡截殺你卻要千萬黃金。可惜這樣得身價太高。他不配承受。只有我銅大先生也配享受這份榮耀。 殺了你,我不但可以拿到這兩份錢,還有以前土財神對賭,輸掉得八百萬,還有江湖殺手至高無上得榮譽,江湖人眼裡根本沒有什麼銅大銅二,只有銅先生,帶著面具的銅先生「 「既然我的命這麼值錢,你還不動手?」沈落石淡淡的說,現在他全身骨折,無法站立,更別說面對銅大決戰,就是逃的機會都沒有 身臨絕境,他反而淡然了許多,死就死吧,人在江湖,又有幾個能倖免於刀劍之下? 「呵呵,你還是在這裡慢慢等死吧,老夫去了」銅大居然並不出手,反而長身而起 「你不殺我?一身銅臭的銅先生居然肯放棄到手的巨額佣金?」沈落石譏諷的看著銅大 「第一,銅大不一定能夠殺得了你,許多比銅大更厲害的人都沒有殺死你,銅大為何要去冒這個險? 第二,江湖首富富公子名下高手如雲,他要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花錢請殺手。銅二本來就是他請來送死的。他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我們殺手山莊的命。不過這次恐怕他又要失望了,銅二雖然死了,但銅大依然在,銅先生依然在 只要銅先生在,殺手盟就不會散,殺手山莊名下的財富就不會落到他手裡「銅大先生冷冷的說,眼光中透出一絲悲壯 言語未落,身影一飄,也消失在漸漸垂落的夜幕下 沈落石愣在當場,呆呆的望著銅大先生消失的背影 他居然真的沒有下手,沒有一錘擊斃已毫無反抗之力的沈落石。是他忌憚沈落石會有死裡逃生的反擊 還是他根本就無心殺死沈落石,因為他本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要報復的是銅二,而不是被銅二利用的沈落石 沈落石知道這些理由都不是,他不殺自己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是一隻老狐狸,一隻比狐狸更狡猾的老狐狸 因為他已感受到了威脅,致命的威脅 多留一刻,他的行跡就會暴露,銅先生已經死了,死在沈落石的刀下,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再看到銅先生的影子,一個殺手決不能讓別人見到自己,除非是死人 而沈落石卻活著,不但看到了銅先生的樣子,而且還很瞭解他的底細,銅大先生為何不殺了他再撤,因為他已來不及 狂風呼嘯,天色陰暗,空中竟然飄起了雪花,夾帶著殺氣的雪花 一個雪白的人影從城堡的南門飄了進來,手中筆直的長劍泛著森森寒氣,直逼過來 漫天的雪花彷彿是隨著他這一劍的氣勢,寒氣凝結而帶動起來 風捲雪花,劍氣光寒! 那把寒光浮動的劍彷彿已幻化成雪,漫天的飛雪 冷冷的劍氣,冷冷的殺氣,已凝結成萬千飛舞的冷冷雪花,一齊捲向縮在牆下的沈落石 透過撲面的寒風,飄零的雪花,肅殺的劍氣 沈落石看到一張臉,一張蒼白而熟悉的臉,還有那一雙飽含著憤怒,絕望的眼 一劍飛雪葉飛鴻! 一直追隨凌大將軍,試圖借凌大將軍之勢而崛起江湖,稱霸武林的葉飛鴻! 隨著凌大將軍的凋零,凌大將軍勢力的凋零,葉飛鴻已成為了一隻無依無靠的江湖孤鴻,一個天下武林不齒的賣國之賊 成王敗寇,他下錯了注,必然要接受這樣的結局! 在他最失落最絕望的一刻,造成他失敗結局的沈落石出現在他面前,毫無出手之力的萎縮在一個破舊的城堡牆根。 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憤怒,他都凝聚在這一劍! 凝聚葉飛鴻畢生修為的一劍飛雪,帶著森森寒氣直插沈落石咽喉 沈落石頹然而坐,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片飛雪撲面而來,那一劍撲面而來,閃電般逼近自己的咽喉 沈落石緩緩閉目,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解脫的笑 擅刀劍者,死於刀劍之下是江湖人的最高解脫方式,也是江湖人的宿命! (第三部再戰邊城大結局) 第一章 斷刀白骨 二月二十八,宜祭祀 邊塞群山深處,惡虎口,荒廢城堡,寒風呼嘯,黃沙漫漫 已是早春三月,邊塞的山巒,背陰的一面依舊覆蓋著沒有融化的冰雪 荒涼城堡,斷壁殘垣,北風呼哨而過,割裂了斑駁破舊的城牆,也割裂了佇立荒涼城堡內每一個人的心 穆玄,南宮北,唐通,花如雪 四位拜月級別最高的年輕高手,悉數到場 邊城之戰已過去半年,十天前,他們終於得到了教主沈落石的消息 而且幾乎是同時得到了消息,他們四處察探了半年之久,始終沒有半點沈落石的消息。 一夜之間他們全部得到了消息,而消息的來源雖然各不相同,卻都是很可靠,很值得信任的來源。 於是,穆玄一聲召集,四個人立刻會齊中州,星夜策馬深入邊塞,趕到了這座荒廢的城堡 一具森森白骨斜靠著城堡殘垣,顯然已經死去很久 一把漆黑的斷刀,斜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穆玄緩緩上前,輕輕拔刀在手,撫拭著上面的斑駁風塵 一絲幽藍的黑光閃閃而出,一絲冰冷的殺意直透手指 不錯,是那把斷刀,沈落石的斷月刀 軀體已化為枯骨,無法辨認,但這把刀卻確確實實就是斷月刀。 沈落石確實已死,穆玄從此可以名正言順的掌管拜月教,因為他是沈落石指定的拜月教代理人,野心勃勃的穆玄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但他卻沒有一絲慶幸和喜悅,內心卻生出深深的畏懼,身在高位的畏懼 幾年過去了,他已不是那個少不更事,一心攀高的少年,已漸漸感受到了高出不勝寒的恐慌和畏懼 突然失去了沈落石這個頂在前面的柱石,穆玄就要被頂到江湖風雨的封口浪尖,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江湖挑戰 如果他不能在最快的時間,挖出殺死沈落石的兇手和幕後勢力,那麼他還要面對來自內部的懷疑和指責,因為沈落石一死,他是最大獲利者,當然也是最受懷疑的人! 可是能夠悄無聲息的殺害沈落石,隱沒消失半年之久才被發現,這樣的兇手,這樣的幕後勢力,穆玄實在沒有查出真相的信心。 何況手下的這些人會不會聽他調度,齊心協力共同追查對付刺殺沈落石的兇手,還是一個未知數,也許他們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搬倒自己,登上教主高位 但是現在他必須要查,不但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給教內數十萬兄弟一個交代! 只有查清了真相,將兇手挖出來,自己才可以博得教內兄弟的心,震懾那些因沈落石被殺而藐視拜月教的對手! 沈落石一手提拔的唐通,鼎力襄助過的南宮北 都是身負振興家族使命的豪門弟子,自然希望能夠在沈落石的庇護下,發展自己的勢力,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 沒有了沈落石殺出來的江湖威信鎮壓,江湖必然又要風起雲湧,他們必須站出來,用自己的刀劍為自己的家族在江湖上立一些威名,爭一些利益! 對於沈落石的死,他們雖然內心感受各不相同,但悲傷失落情緒卻是相同的,失去了沈落石這樣的拚殺戰友,玩命老大,他們突然感覺自己心裡的江湖世界變得很失落,很空虛,很脆弱! 何況他們都是受過沈落石巨大恩惠,人非草木,面對沈落石的荒涼結局,他們不由自主的落下了一滴淚 風吹過,他們的男兒淚很快就風乾。 躲在後面的花如雪早已是淚飛如雨,沈落石沒有給過她一絲恩惠,給過她的只有刻骨銘心的深深傷害 他不但強迫了她的身體,更強迫了她的靈魂,她的心。 當她在他不斷的強迫中漸漸找到了快樂,漸漸擺脫強迫的陰影。開始有些喜歡他,決心一心一意追隨他時 他卻因為她一時衝動而犯下的錯誤狠心拋下她,獨自而去。而她犯下的錯誤歸根到底又是因沈落石而種下的。 如果不是他臨時改變策略,自己怎麼會跟韓玉並肩作戰,然後一起南下嶺南? 可是偏偏就是這個他傷害最深的女人,卻在他離去後,為他傷心最多,流淚最多的人 沈落石活著時候,花如雪日日夜夜的想著如何報復他,沈落石在她的意念中已被她殺死至少一千次,可是當她面對沈落石屍骨的一刻,卻多麼希望他能夠活過來 可是如果此刻沈落石真的能夠起死回生,回到她身邊,她又會如何選擇?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擊敗他,在他的心上深深的插入那把傷心小刀! 「唐大哥,你看這是什麼?」目光一直四下搜索穆玄,突然抬腳一撥 埋藏在厚厚沙塵下的一柄精光閃閃的銅錘,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一柄打磨很精細很光亮的黃銅錘,光亮的表面雖然經過數月的風霜雨雪的侵襲,依然沒有半點袘k 「是銅錘,不錯,應該是他,江湖上除了銅錘,誰又能截殺沈大教主?」混跡江湖十幾年,閱歷豐富的唐通立刻驚呼起來 「銅錘只是一件兵器,銅錘的主人又是誰?」南宮北立刻好奇的詢問 「銅錘的主人就是銅錘,姓銅名錘,江湖號稱銅先生,殺手盟主人」唐通詳細的解說道 「銅先生,難道就是位列江湖十大富豪榜的那個銅先生?」穆玄不由的倒吸一口氣 殺手盟三個字已足以讓江湖人膽戰心驚,殺手盟主人又會是怎樣的厲害人物? 勿庸置疑,一定是一個殺人如麻,神出鬼沒的絕世高手,絕世高手中的絕世高手。 最可怕的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財富,在江湖上混的人有誰不明白,殺人最好的利器不是武功刀劍,而是財富。 只要你有足夠的錢,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殺死任何一個人。 穆玄現在才知道,為何殺手盟會如此可怕,會讓江湖人聞風喪膽。因為他們有一個有錢的主人,只有一個有足夠財富的人才可以網絡到江湖上最不要命,最可怕的亡命之徒。 也只有這些最不要命,最可怕的亡命之徒,才可以為他們的主人殺更多的值錢的人,賺取更多的財富 武功高絕,組織龐大,擁有巨額財富! 擁有如此雄厚資源的組織,周密策劃,在荒蕪人煙的古堡截殺孤身趕路的拜月教主沈落石,絕對有十成的把握。 可是他們是殺手,只會為了錢而殺人,刺殺沈落石的佣金絕對是天價,天價中天價! 那麼江湖中又有誰會出此天價刺殺沈落石,又有誰能夠出得起這樣的天價? 土財神,富公子,小金人,還有銅先生自己! 當然他絕不會自己出錢僱傭自己,除非有一個值得這麼做的理由。 再有就是新崛起的富豪少林,唐門,南宮世家,百花谷,落紅院…… 穆玄看看身邊的三位助手,實在想不出他們有任何刺殺老大沈落石的理由,他們任何一個與沈落石的淵源都比自己深,跟沈落石的交情都比自己深 那麼所有的可能都集中在江湖上最有勢力的四大財閥身上。 穆玄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身邊的三人臉色也越來越凝重,他們都已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四大富豪的壓力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四大富豪的勢力,任何一個都足以與當年的武林至尊辰陽宮對抗,現在的拜月教雖然也號稱武林盟主 卻只是虛名一個,當年辰陽名下的九大門派,少林,嶗山依舊獨立於拜月之外,茅山,五台,蜀山,落紅庵相繼沒落,傲雪山莊自凌月弧兵敗,也漸漸在江湖中消聲匿跡 只有寒煙閣,南宮世家加入了新崛起的拜月陣營,加上新崛起唐門,拜月舊部冰月教,冷月教……總體實力也十分有限 但他們已知道,他們必須要面對壓力,殺出一條生路 他們已漸漸意識到刺殺沈落石幕後黑手的意圖,他們刺殺沈落石並不是為了私人恩怨,而是為了對付拜月教,瓦解瓜分拜月教 雖然拜月教不是江湖上最有錢的組織,但它已是江湖上最有勢力的組織! 這個組織已漸漸威脅到了他們的財富,因為勢力和財富永遠都是孿生兄弟。一個擁有強大勢力的組織一定會很快轉換為巨大的財富。 拜月教名下的各類大小組織已經漸漸觸動了四大富豪的利益。 所以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出錢刺殺沈落石,因為一旦讓為國靖邊,威震天下的大英雄沈落石回歸中土。 拜月教必然如日中天,他們剛剛從辰陽倒閉得到的巨大江湖利益,很快就會被新崛起的大派拜月教吃掉。 為了他們的江湖利益,他們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第二章 聯合突擊 四匹快馬飛馳而去,消失在呼嘯的西北風中 荒涼的古堡更加荒涼,殘餘的斷壁殘垣已被四大高手徹底推倒,一堆堆的磚石泥土堆積成了一圈縱橫交接的小山丘 森森白骨已被深深淹埋在坍塌的城堡磚石泥土堆積的環行小山丘下 一塊風雨剝蝕的巨石立在一圈小山丘環抱之中的那一片窄小的平坦之處,也是這座城堡的正中心 挖出兇手,血祭大教主! 九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深深刻畫在巨石上,下面刻著一個同樣蒼勁有力的名字--寒煙穆玄。 整個字體一氣呵成,深入石層,透過刻字,可以看出那把殘月新刀確實是一把絕世神兵,他的主人出刀一劃的那一股凌然的霸氣! 穆玄的名字下,以次劃刻著唐門唐通,百花花如雪,江南南宮北,三個風格迥異,卻飽含殺意的名字 唐通刀路詭異,花如雪刀法淒絕,南宮北劍勢飄逸!刻痕深入,字字金石,彷彿已與巨石完全融合一體! 霸氣,詭異,淒絕,飄逸 四個頂級的新一代高手,四種不同的刀劍風格。 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出手都是最快捷最致命的絕殺。 一個這樣的高手已經足以震撼江湖,四個這樣的高手聯手去對付任何一個江湖門派,那麼他們的對手的全身一定已開始發冷。 也許他們不是江湖上最頂級的高手,但他們卻是江湖上最年輕的頂級高手。如果你是混跡江湖的老江湖,一定不會跟這樣的年輕人去拚。 因為他們不但有永遠用不盡,拚不完的體力跟你拚,還有足夠的生命力跟你耗下去! 也許你一可以贏得了現在,但你卻無法贏得將來。 將來是無法預測,每一個年輕人的前途都是無法預測的! ****** 三月初三,微雨,春寒料峭 古城中州,城西三十里,布集鎮,拜月總舵 一座新修建的高門院落,坐落在已故沈大教主故居原址上的高門院落 外面重門深鎖,院落裡車馬整齊,裡面大廳內卻已高手雲集 在沈落石獨自北上的時候,代理教主的穆玄已將拜月總舵遷移到了布集,一個已出產販賣布匹為主業的集鎮 而沈落石的故居周邊三里地,穆玄都已出錢買下,將這裡改造成了一座武林山莊,拜月教的總舵 四周樓堂殿宇環繞,前院大廳巍峨,中間卻依然保存著沈家的破舊小院土屋。 這是穆玄授意風水先生精心挑選的一個位置,一個刻意為討好沈落石而設計一座拜月總舵 沈落石是拜月教新崛起的一條猛龍,帶領拜月教呼風喚雨的猛龍,那麼他的家一定就是龍脈,就是江湖聖地。 拜月教只有在沈落石的帶領下才會發揚光大,拜月教只有將總舵放在拜月江湖聖地才會長盛不衰! 可是就在總舵落成的那天,沈落石竟然突然失蹤,被人刺殺身死! 一些教內的老傢伙最近已開始散佈流言,說是拜月總舵四面的高樓殿宇壓制了沈家的氣脈,沈大教主的根氣被斷,才會被殲人所害。 還好這些拜月教下的好漢都是江湖人,不信邪門歪道,否則穆玄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饒是如此,穆玄已感覺到背後的森森寒意! 無風不起浪,這股流言絕非空穴來風,他必須在流言腐蝕人心之前,徹底將教內徒眾的視線轉移到報仇雪恨的大方向上 這是拜月教崛起後,盛況空前的一次頭領大聚集 唐門主人唐通,南宮世家的少主南宮北,冰月分教主花如雪,冷月分教主代理血影雙刀(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落紅院的七妙師太也飄然而至,自從她將落紅庵改造成落紅院以後,跟拜月教的關係越來越密切 醉心煉丹的茅山多寶道人竟然也破天荒派了三名黃金力士代表他參加復仇大會,他的地盤已被拜月教勢力包圍,這種大事當然要表表態,免得被復仇心切的「自己人」給誤傷了。 更讓穆玄滿意的是市井三十六行大頭領幾乎悉數到場,斧頭幫杜三疤,鐮刀會唐二,屠刀門屠萬城,神廚堂代理堂主萬通…… 除了地下書盟的令如山已退隱,神廚堂的史胖子下落不明,其餘重量級的人物該來得全部都來了 這些埋身市井,深藏不露的人物,即便是當年沈落石在位的幾次盛會都沒有全部出場,後來韓玉掌教,更加請不動這些自以為是的老傢伙 即便礙於令如山的面子,也只是派了代表捧捧場 現在穆玄的主持下,他們竟然悉數到場,難道是源於穆玄日益增長的號召力? 當然不是,是死去的沈落石的巨大號召力! 沈落石名動江湖,震伏本教人心是在他辰陽一戰,而顛峰一戰之後,他便黯然消失 重出江湖的寒煙一戰,再次將他推到江湖頂峰,可是當天就悄然離去,潛伏到了邊城決戰前線 神龍見首不見尾,居然沒有給屬下一個拜見的機會! 當初他在南宮山莊召集部署,大多部下居然心中輕慢,推脫不去。 等他如日中天時,他們想一睹他的絕世風采時,他卻一直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除了幾個高高在上的核心人物,其餘人根本沒有機會拜見他 現在他竟然出乎意料的離去,剛剛崛起的拜月教怎麼辦?他們這些依附沈大教主威名的江湖小門派怎麼辦? 是誰暗殺了剛剛帶領大家過上好日子的大教主?是誰想斷老子的活路? 涉及個人利益,這些市井英雄們立刻義憤填膺,情緒沸騰! 血債血償,同仇敵愾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穆玄心裡滿意的笑了,面色濃重的走上高位,卻沒有坐 而是面對著空座位拜了三拜,然後傲然立在座位旁邊,發表了一通慷慨激盪,聲情並茂的演說,再次將現場復仇的情緒徹底的鼓動起來 沈落石突然離去,拜月教失去了核心 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利用沈落石的死,激發凝聚這些人的心氣,以復仇為目的一鼓作氣,快速擴張勢力,打擊對手 否則時間一久,人心離散,成了一盤散沙,必然會被對手個個擊破,徹底覆滅! 穆玄懂得這個道理,這些混跡江湖一輩子的老傢伙更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他們很快就凝聚一起,凝聚在穆玄的身邊 穆玄深知其中訣竅,所以他將沈落石的空位置擺在了中間,只有死去的沈落石才能壓服這些人的心! ****** 一番部署之後,已是深夜 這些人趁著夜色分成幾組紛紛離散,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整個江湖便暗流湧動起來,暗藏地下的三十六行的兄弟在穆玄,南宮北,唐通,花如雪的帶領下,分成四組開始對早已掌握的殺手盟地下聯絡網點展開徹底的清剿 三十六行的高手武功也許不是最高的,但他們的江湖閱歷,江湖經驗卻是最豐富的,搜索江湖秘密的本事當然也是最強最快速的! 三日之間,聯合出擊的拜月高手已經準確迅速搗毀了大部分的外圍勢力,漸漸接近了殺手盟的核心勢力 而他們的心也越來越緊張,因為這些外圍勢力在他們搗毀之前,聯絡的核心人員已幾乎全部撤離 只留了一個空殼,顯然他們已經早有準備,及時的轉移暗線同時,也切斷了所有的追蹤線索,外圍攻擊也漸漸接近核心 下一步他們又該怎麼做?他們攻擊的目標又該轉向哪裡? 第三章 破廟銅拳 拜月教的剿滅行動,讓本來就暗流湧動的江湖,立刻沸騰起來 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各大門派,各路好漢,都被捲了進來,紛紛加入到清剿殺手盟的隊伍,這些江湖門派,早就對殺手盟深惡痛絕 一直忌憚他們神出鬼沒的刺殺手段,才不得不隱忍不發。何況追查殺手是朝廷捕快的事,既然擁有全國緝捕系統的邢部都沒有辦法,靠一個門派去追查他們,誰願意沒事找事,去捅這個馬蜂窩,裡面窩藏的可是一群要命的毒蜂 現在江湖第一大派,號稱武林盟主的拜月教,發動了如此聲勢浩大的清剿行動,正好趁此機會一起動手將這群毒蜂連根拔起 混在江湖的大豪,誰都不願意晚上睡在床上被人胸口刺一劍,不願意走在街上突然被人背後插一刀,去喝花酒醉意朦朧,春風得意時突然看到一柄劍插向自己的咽喉…… 出得起錢請殺手得人一定是有身份有財富有勢力得大人物,值得他花重金刺殺的敵人當然也是一些有身份有財富有勢力得大人物 當然最恐懼最痛恨殺手的也是這些人,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的也是這些人。 殺手氾濫時,他們突然發現殺手無處不在,他們的心開始恐懼,今天你可以僱傭殺手殺對手,那麼說不定那天就有人僱傭他們刺殺自己 三年來,日益強大的殺手盟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江湖大豪的生命安全,讓他們人人自威 現在既然機會來了,何不趁火大劫,將這群殺手徹底殲滅?順便還可以將他們積聚的巨額財富瓜分瓜分! 一些一直對殺手團伙不管不問的地方捕快,也紛紛加入了清剿隊伍,趁機查封沒收一些聯絡點的房屋財產,名為充公,實際是據為己有。 反正現在國勢衰微,朝廷已無力控制地方,何不趁機撈一把? 拜月的一連串打擊,雖然沒有打擊到殺手盟的核心,造成的聲勢卻已震動江湖,殺手盟的氣焰徹底被壓了下去,給殺手盟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估計三五年之內,再不會有人信任他們,會出錢僱傭他們。即便有人想僱傭他們,也無法找到聯絡的渠道,建立一套完整的地下渠道至少需要三五年,甚至更久! 可是穆玄想要對付的並不是殺手盟,而是僱傭殺手的幕後黑手。 一個人提刀殺了人,卻去找他手裡的刀報仇,即便將那把刀碎裂成千萬片,又有何用? 最重要的是挖出那個握刀的黑手,只有將他拉出來才能祭祀死者亡魂,才能凝聚活著的人心! 所以在如火如荼的清剿中,穆玄故意留下一處地下聯絡點,也是最重要的一處地下聯絡點,這個聯絡點只有南宮北跟他兩個人知道 因為這是南宮世家跟殺手盟的合作聯絡點,知道這個聯絡點的只有一個人--南宮崌 ****** 煙柳成蔭,柳絮飄飛 一輛漆黑的馬車,飛馳在初春的江南官道 趕車的老人正是南宮世家最有權力的老管家南宮崌,位高權重的老管家居然親自架車,那麼坐在車裡的又會是誰?誰又有資格讓他老人家為自己架車? 當然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少主南宮北! 還有同樣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江湖大盟主穆玄! 那麼他們急匆匆飛馳又是要趕往何處?除了趕車的崌叔,沒有人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日暮,紅霞漫天 馬車已拐入一條彎彎曲曲的泥土小路 小路兩邊已是綠草如茵,一片碧綠,草叢間群鶯亂飛 綠草深深處,一個破破爛爛的村落,穿過村落,繼續沿著那條泥土小道揚塵而去 就在馬車飛馳村內一座荒廢土地廟前的瞬間,兩條身影已從漆黑的馬車中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在了土地廟內 日已落,夜色昏黃 昏黃的夜色裡,昏黃的土地廟內,昏黃的殘破神龕前,立著一個漆黑的背影! 「來了,二位請進!」一個陰冷的身影淡淡的說 穆玄,南宮北相顧一視,跨步走進了土地廟 那個漆黑高大的背影緩緩轉過來,臉上赫然副古銅色的冰冷面具,泛著森森寒光,一雙陰鶩的目光透著更加陰森冰冷的寒光 銅先生,等待他們的居然是銅先生 他這次居然親自出馬,看來他已準備給拜月教一個交代,一個徹底的交代! 「二位既然來了,還不出手?」銅先生冷冷的說道,兩股森森殺氣已自寬大的袍袖中直逼而出 「南宮兄,稍退半步,讓兄弟領教一下銅錘一擊的威力」穆玄跨出半步,擋在南宮北面前,漆黑的殘月刀已緊握手中 「你要跟老夫單拚?嘿嘿,你還差……」銅錘冷冷的譏笑起來 話到一半,穆玄的刀已化作一道黑芒撲面而來,硬生生的將銅錘下面的話壓了回去 這突然一刀。不但壓制他嘴裡的話,更壓制了他的凌然氣勢 銅錘臉色一寒,右手袍袖捲起,直捲那一道寒芒 一聲金玉交錯的巨響,漆黑的刀芒頓時凝固在一片漆黑的衣袖裡 刀光凝固,銅錘面露一絲驚訝之色 阻擋刀光的那只寬大袍袖,竟然被刀氣激盪,片片碎裂 隨著門口吹進的料峭春風,彷彿片片黑色落葉緩緩飄落在破舊的青磚地面 穆玄,南宮北頓時愣住了 袍袖脫落,銅先生的擋住漆黑刀芒的那隻手臂赫然露出 那隻手居然是一隻金黃色的手臂,緊握的金色拳頭正擋著犀利的刀鋒 一陣清風撲面,夾著幾絲清冷的細雨 旁邊的南宮北的清風細雨劍已出手,夾著一縷清風,一絲細雨撲面而來 銅錘左手袍袖一揮,清風細雨凝固在漆黑的黑幕 黑幕漸漸碎裂,片片散落 另一隻金黃色的手臂,緊握成錘的拳頭,已頂在了南宮北的劍尖之上 傳說中的江湖第一殺手,居然是一個殘廢 不但是一個殘廢,而且是一個徹底的殘廢,重度的殘廢 兩隻手竟然全部殘缺,他的銅錘一擊居然就是他的拳頭一擊,裝在斷臂上的一雙銅臂銅拳的致命一擊。 一雙銅臂似乎已與他的軀體融為一體,似乎也已有了血脈靈氣,居然像真實的拳頭那般靈活有力,運轉自如 既然他的手就是銅錘,那麼遺留在荒廢城堡的那一隻銅錘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栽贓陷害? 殺死沈落石的殺手如果不是銅錘,那又會是誰? 可是沈落石身上骨骼碎裂,分明就是被重錘所擊,江湖中除了銅錘一擊,誰又能瞬間擊碎神勇無敵的沈落石的軀體骨骼? 穆玄,南宮北腦際一片茫然,撲簌迷離的江湖迷局讓兩位年輕的高手有些不知所措 一觸之間,銅錘身形閃電後退,一陣煙塵撲面 他居然在破舊的土地廟牆壁上撞出一個人形的洞,高大的軀體也隱沒在黑洞裡,隱沒在一片漆黑的暗夜裡 「果然英雄出自少年,厲害,厲害……哈哈哈」殘留空氣中的尖利陰惻的梟叫聲也漸漸隱沒在黑暗中 洞口的灰塵漸漸散盡,一個清晰的人字形的牆洞赫然眼前 一陣夜風透過人字牆洞撲面而來,一張雪白的娟布緩緩隨風飄了進來,緩緩飄落在依舊茫然佇立的穆玄腳下 第四章 洛陽小丁 「稟報穆大教主,屬下已收集到一百二十三名叫小丁的江湖人物,其中丁姓的九十七名,名字中帶丁字的二十五名,外號小丁的一名。」號稱江湖萬事通的萬通,詳細的跟穆玄匯報著最近收集的信息 並將一份整理詳細的清單呈交給穆玄,上面詳細的記錄著這些「小丁」的資料信息,大到江湖名俠一字釘劍丁青,小道揚州古玩街小當鋪的夥計丁小三。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二十三名,密密麻麻的寫了滿滿幾張紙 銅錘敗退之時,遺留下來的那張白絹,就是一份合約,一份僱傭殺手的合約,委託人的簽名只有兩個字:小丁 一個肯出千萬佣金刺殺沈落石的幕後之人,居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丁,可偏偏就這樣一個小人物不但可以拿出千萬黃金,而且可以請動江湖第一殺手 他絕不是一個小人物,可是查遍了所有殺手盟的地下網絡,卻沒有任何關於小丁的信息,顯然他絕不是通過這些殺手盟地下網絡聯繫,一定像南宮世家一樣也有自己與殺手盟獨立的溝通網絡 像南宮世家這樣能夠跟殺手盟單線聯絡的江湖門派又有幾個?這樣的人物又有幾個? 穆玄大筆一揮,一字釘劍丁青的名字已被抹掉,其他一些知名的小丁也很快抹殺掉 穆玄望著三張名單思索片刻,緊接著大筆揮舞,其他一些名字迅速被抹殺乾淨,只保留了八十八名 人數越來越少,旁邊的唐通,南宮北,花如雪也漸漸看出了穆玄的意圖 剩下的人都是集中洛陽,長安兩大都市周邊,長安三十名,洛陽三十一名,另外邊城一帶也集中了二十七名 天下小丁一百二十三,竟然有三分之二以上集中在長安,洛陽,邊城這三個地方,究竟是一種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而這些小丁大多數竟然都是小夥計,分屬於不同的商號的小夥計,而他們的商號卻又遍佈整個所在地區的每一個角落 穆玄繼續揮筆,抹掉幾個名字,脈絡更加清晰起來長安二十七,洛陽二十七,邊城二十七。都是二十七,而他們所在的商號竟然三地都有,也就是說,二十七個不同商號,每一個商號都有三個小丁,分佈在三個地方! 在場的人個個面面相覷,默然無語,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已經推斷出這個小丁的主人 那就是江湖首富富公子,盤踞這三處幾十年,在這三處勢力最深厚的富公子,這裡也是他的根基所在。 因為只有這一片依然控制在朝廷手裡,其他地方早已被地方節度控制,各自為政,雖然他的勢力也有,但只是滲透,沒有根基。 對付銅先生的殺手盟,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一路追剿砍殺 可是對付名動天下的富公子,他們該怎麼辦? 如果只是富公子門下的豢養的江湖高手,高手如雲,人多勢眾的拜月教也許還可以放手一博。 可是他背後的那座巨大的靠山,卻是這些江湖人物不敢輕易觸動的。 雖然勢力孤微,日漸沒落的朝廷被凌大將軍一番衝擊,已經風雨飄搖,而風燭殘年的李右相也漸漸大權旁落 但朝廷始終是朝廷,右相始終是右相 你要動富公子的地盤,找他興師問罪,無異於聚眾謀反。 去,還是不去? 三位助手目光都落在了穆玄的臉上,期待著他的表態! 「出發!」穆玄果斷的揮手一斬 已飛身而出,其他三位立刻隨後尾隨而去 既然身處中原的寒煙閣都不怕,他們這些偏居西南,巴蜀,江南的門派怕什麼? 反正朝廷的勢力在他們的地盤已基本名存實亡,真正控制地方局勢的是駐守當地的那些地方節度 而他們節度使還巴不得這些江湖人物多搞點事,他們也好趁亂擴張一下地盤,撈一些好處 話雖如此,他們的行動還是格外的小心 那些追隨的三十六行頭領跟行內兄弟,也被穆玄遣散,各回自己的地盤,嫡系的寒煙弟子,血影雙刀的血刀嫡系也相繼各回奔派 只有他們一行四人,策馬直奔洛陽而去 他們力圖低調行事,將這一戰淡化成一場江湖仇殺,而不是聚眾挑釁朝廷權威! ****** 洛陽,一派繁華 通衢大道,店舖林立,人來人往,依然一片盛世繁榮景象 如今世道淪喪,盜匪橫行,黑幫林立。到處都是江湖爭鬥,黑幫拚殺,這裡卻沒有絲毫亂象,大都市就是大都市,治安果然與別處不同 飄香酒樓,當街而開,四通八達,正據在最繁華的兩條街道的交匯處 穆玄等四人坐在一個臨街的雅間裡,一邊品著茶,一邊聽江湖萬事通萬通匯報著洛陽這邊的情況 洛陽城這樣的大都市,人口眾多,店舖林立,有生意店舖必然要僱用夥計,自然離不開市井三十六行的兄弟 雖然洛陽城內富貴山莊一枝獨秀,周圍三百里都是富公子的勢力,其他的**門派根本不敢進駐這裡,也不願進駐這裡,因為在這裡根本沒有他們發展的空間 市井三十六行卻不同,他們都是一些下層夥計,在這個繁華穩定的地方,反而可以安心的賺一些收入,過的可以安逸一些 洛陽城的大生意幾乎都屬於富貴山莊,只有少數幾個大型酒樓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勢力,土財神的飄香酒樓洛陽分店正是這少數的外來大生意 無論的富公子的生意還是其他人的生意,都要僱傭夥計,只要僱傭夥計,三十六行的兄弟就會混進去 再富有再高貴的人都需要廚師做飯,需要裁縫製衣,需要郎中看病! 所有對於三十六行的人他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眼,這些江湖下等人也不過混一口飯,何必跟他們計較,惹急了反而不好 反正自己每天大魚大肉,就讓他們混著喝一口湯也無大礙! 精明的土財神更是乾脆將一些日常生意,全部交給了三十六行的人打理,讓他們也跟著吃點肉,所以他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大,連富公子的地面照樣可以擠進來 洛陽飄香樓自然也不列外,日常管理一直都是神廚堂的人在打理 十天前,萬通便秘密潛入這裡,現在史胖子失蹤半年多,神廚堂老大就是萬通 老大親自坐鎮,手下的夥計辦事效率果然非比尋常 幾天內,洛陽城內所有的酒樓飯莊的夥計都已行動起來,其他行業的夥計也不甘落後,積極配合行動 無孔不入的這幫下層江湖小人物,居然在穆玄到來前兩天就已準備好了一份滿意的答案 洛陽城內的二十七個小丁的詳細資料早已經交付到萬通手裡 一身商旅打扮的穆玄等四人在遠離洛陽城五里外,就被萬通派出的一輛八馬大車接住,直接拉到了飄香酒樓 城門守軍看到如此豪華馬車,八匹汗血寶馬拉著的豪華馬車,怎麼敢攔截盤查? 現在穆玄,花如雪,南宮北,唐通已坐在舒適的包廂內,喝著冒著清香熱氣的茶水,肥頭大耳的萬通正將一張清單鋪展在桌上,指點著講解起來 第五章 藏龍臥虎 「屬下保護主人家人不利,罪該萬死!」 血殺刀何無極,血斬刀陸仲風,血殘刀張七,血冥刀羅力,血幽刀司馬一刀,五個人葡伏在地,異口同聲的自責道 血煞星君愛徒被殺,臉上的不滿反而化作了一絲微笑,頻頻點頭表示讚許 魄力,決斷,凶狠,快到如風! 這才是冷月宮真正需要的新主人 殺死一名居心叵測的堂主,樹立一種高深莫測的權威,值得一殺! 「大家都起來吧,我家人被殺,與你等無關。與傅堂主也無關,大家隨我來」 血煞星君與眾堂主尾隨沈落石登上了酒樓客房 ****** 「諸位堂主,一定很不滿我公報私仇,一出手就殺了傅堂主」 「屬下不敢!」 「其實我殺他也是迫不得已,但殺了他就可以換一座城,而我們冷月宮弟子在別人的地方四處飄零,最缺少的就是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 「換一座城?哪座城?」眾人更加驚異起來 「就是我們現在落腳的這座城,中州城!」 「原來沈宮主事先早以安排籌劃好了一切,所以一進城便直奔本派的中州地下分舵」 「不錯!可惜我棋差一著,沒有及時制止家人被屠」沈落石繼續吹噓著,臉上的悲憤卻越來越強烈 幾位堂主立刻知趣的閉上了嘴 「史胖子,你進來」 聽到傳喚,守候已久的史胖子立刻悄無聲息的溜了進來 「你接替傅中書,負責血煞堂,叫人將他的屍體處理一下」 「回宮主,我已經處理完畢」 「胖子,那把血煞刀也是你的了」 「呵呵,那把刀殺氣太重,屬下廚師出身,用慣了菜刀。這把血煞寶刀還是留給那些有前途的年輕人吧!」說罷從背後取出一個長條布包,放在几案上,退在了一邊 「中州已經是冷月宮領地,各位可要好好經營,你們幾個快去處理接管事務,我跟血煞師兄還有要事商量」六堂主聞言,急忙魚貫而出,將門掩了 「不錯,你很好!」端坐一旁的血煞星君一臉讚許的說 「師兄過獎,我想見一個人」 「誰?」 「令總管」 「嗯,塵世書蟲令如山,你是應該去見見他了」 「他在哪裡?」 「一個書蟲通常會在哪裡出沒?」 「書市」 「很好,老朽告辭了」 「師兄,你並不老,寶刀不老」 「哦!寶刀不老?」血煞停住了腳步 「你還是童子之身,依然是寶刀不老」沈落石詭秘的一笑 血煞星君也尷尬的笑了,拍拍沈落石的肩頭,步出了門外 殺死傅中書留下的陰影和血腥很快就消散在了徘徊的夜風中 ****** 獨立窗前的沈落石 終於可以長長的舒一口氣了 今天的開場表演終於圓滿的結束了 為了查找殺戮家人的真兇,他已經不惜任何代價 沒有血刀盟的支持,沒有自己的江湖勢力 靠自己單打獨鬥,別說報仇,就是查出真兇都如大海撈針 當他茫無目的的踏入中州城,一路招搖過市,找最大的酒樓 就是為了吸引江湖人的注意,讓暗藏的血刀盟弟子找到自己 誤打誤撞,沒想到飄香樓居然就是血刀盟的中州總部 呵呵,這幫傢伙居然認為自己是有備而來 一下子就被自己的神秘莫測唬住了 他娘的,那個該死的傅殘廢,居然藐視我的存在,沒有好好保護我的家人 僅僅是因為我不夠狠,不夠威風,不配做他的老大 拿他的頭顱跟穆玄交換中州城,是個不錯的交易 血刀盟?冷月宮? 是一個組織嗎?感覺有些似是而非 找到令總管,也許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追查殺害家人的真兇似乎也應該找他幫忙 憑直覺,這個令總管一定是個非同尋常的人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一截絲帶,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去查出它的來歷 崩! 一聲清脆的金玉之聲,自几案的包袱中傳來 沈落石驀然驚醒,過去將包袱解開 裡面的血煞刀出現了一條裂縫 沈落石輕輕抓起刀柄 辟辟怕怕!一陣暴響,刀身已裂為數段 沈落石眼前浮現著史胖子詭秘的笑 原來他早已知道血煞刀已受到內創,已是一把廢刀 看來血刀盟確實是藏龍臥虎,幾個年輕的堂主地位雖高,卻只是一些隱藏實力的幌子 ****** 破爛不堪的街道,雜亂無章的擺著數十個書攤 街道冷冷清清,十幾個落迫讀書人在轉游著 沈落石目光掃過,審視著這些尋找書籍的人 一個書蟲,一定讀了不少書 一個愛讀書的人一定會經常在書市出沒 一個背刀的大漢,在書市周圍轉悠,實在太惹眼 沈落石在靠近街口的書攤蹲下來,隨便翻著書本,眼晴卻停留在來來往往的人 「這些都是江湖秘籍!少林神拳!辰陽九現!傷心刀訣,南宮風雨劍……還有最新出版的殘月刀譜!全部十文一本,低價甩賣!小伙子買一本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殘月刀訣! 沈落石收回了目光,看著手中捏著一本紙質低劣的書。書面赫然印著殘月刀訣! 書攤的主人,是個鬚髮皆白的禿頂老人,很老的老人 一個似曾相識的老人 《劍客傳奇》!是沈落石看過的第一本書 學堂門口的賣書老人,這本書就是從他的書灘上買的 老人比七八年前更蒼老了,但形象依然沒有變 沈落石一眼就認出了他 「老先生,還在賣書呢,還記得我嗎,我以前在布集鎮學堂上學,老買你的書」 「奧——,你是小孟吧,愛讀書,是個好孩子」 「那時孟小山,我是他的朋友,叫石頭!」 「石頭,嗯,不記得了,老了記性差」老人迷惑的搖了搖頭 指著沈落石手裡的書,繼續推銷道:「小伙子,買一本吧,最新的武功秘籍!」 「呵呵,老人家,我是找人的,不是買書的」 「找人?找誰?我幹這行四十年,書市的人沒有不熟悉的,你買一本書,也許我可以幫你」 「好,書我要了,我出二十文錢」 「你找誰?」 「令如山」 「沒聽說過?」老頭兒搖著禿頂,一臉茫然 「那麼書蟲呢,他的外號是書蟲」 「原來你要找小書蟲,他可是大老闆,忙的狠,一年也難得見到三兩回」 「怎樣才能找到他」 「銅鑼巷紅泥坊」 「多謝!」 「慢著,這本書送給你,我的書十文一本,你剛付了我二十文」老頭將一本書塞給沈落石 沈落石將兩本書塞進懷裡,大步而去 ****** 銅鑼巷內三十七步 紅泥坊! 破舊的門樓,殘缺不全的匾額 朱紅的大門,油漆剝落 銅黃的門環,綠袨頂 未敲門!門已緩緩而開 一股濃烈的油墨味撲鼻而來 一個全身衣衫油漬斑駁的瘦小的中年人出現在面前,面黃鼠鬚 「令如山?」 「正是,請進」人進門閉 令如山低首拜見:「屬下令如山拜見沈盟主」 「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的刀和刀氣!當年出現在銅鑼巷,屬下已感受到了它的殺氣」 「你正在忙!」 「不錯,我正在趕印最新版的殘月刀訣」 「殘月刀訣?殘月刀的用法?」 「呵呵,殘月刀的用法可以用刀譜表達嗎?」 「不能,只能用殘月刀來表達,所以你的殘月刀訣是假的」 「世上有真的殘月刀訣?」 「沒有」 「既然沒有真的,也就無所謂真與假,最重要的是有人需要它,而我們需要錢」 第六章 神龍再現 穆玄,唐通騰身而起,直撲那道舞台黑幕 黑風捲過,彎月一閃,一把漆黑的刀已從穆玄背後的包袱裡一閃而出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強力勁風撲面而來,硬生生的將唐通,穆玄逼了回來,穩穩落回到舞台之下的貴賓椅背上 黑幕片片碎裂,兩把黑纓鑌鐵大槍亂舞而出,兩個全副鐵甲的高大壯漢出現在舞台上,鼓點陡然急湊起來,隨著鏗鏘的鼓點,兩名鐵甲大漢快步奔出,立在了台口左右,兩隻鑌鐵長槍交叉擋在唐通穆玄 一名鐵甲將軍龍行虎步,腰間跨著一柄漆黑的劍,隨著鼓點緩步登場 台下的看客們紛紛起身叫好,大廳一片山呼海嘯 呼嘯聲中,那些伺候的姑娘早已一個不見,大廳內外,長廊上下都已站滿了鐵甲武士 那些肥胖的看客居然也各自掣出了兵器,一道殺氣縱橫的網已將唐通,穆玄困在中央,顯然這些洛陽富豪比那些圍攻的鐵甲武士更可怕,更有殺傷力 他們不但是來看戲的看客,也是來配合演戲的角色。 富貴山莊的鐵衣神侯李鐵衣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露面,突然出門請各路洛陽富豪到牡丹閣喝酒看戲,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這些富豪不但暗藏了兵器,而且名貴的大氅內全部暗穿了名貴的金絲軟甲,刀槍不入的軟甲 穆玄,唐通相視苦笑,居然翻身跳下貴賓座椅,舒服的靠近座椅之內 既然好戲已經開場,何不就近看一場好戲? 「陸丁,出來!」李鐵衣一身斷喝 逃入黑幕*的小丁,氣喘吁吁的滾了出來 那名肥胖的美女早已被嚇得昏迷不醒,依然四肢依然死死得纏著陸丁,任憑陸丁如何掙扎,依然擺脫她得纏繞,只好捲著她一起滾了回來 台下的富豪看客忍不住一陣哄笑,連前排的穆玄,唐通也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李鐵衣面色鐵寒,左手一把揪住陸丁的脖子一把將肉團提了起來 右手緩緩捏住緊緊鎖住陸丁脖子的一隻纖纖肥手,輕輕一捏,骨骼格格碎裂 劇痛刺激之下,肥胖美女一聲淒厲嚎叫,立刻鬆開了死死纏繞陸丁的四肢,肥胖的軀體已被李鐵衣直拋出去 就在她劇痛驚醒的瞬間,淒厲嚎叫的瞬間,嚎叫聲突然嘎然而止 眼前寒光一閃,她的脖子已掛在舞台前面那兩柄交叉架起的鋒利槍刃 血雨噴灑,將穆玄,唐通徹底籠罩 穆玄,唐通依舊端坐不動,任鮮紅的血霧噴灑在自己身上,臉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瞬間之前還在舞台上扭動軀體,惑媚十足的一等名妓 現在已成了一具屍體,懸掛在兩隻架起的鑌鐵槍尖的屍體,薄如蟬翼的粉紅紗衣已被染成斑斑血紅,透著死亡的味道 頸項處的血口依然汩汩冒著熱血,絕望的軀體依然在微微**著 那些曾經和她相好的洛陽富豪已忍不住彎腰嘔吐,拚命的嘔吐 「寒煙穆玄,唐門唐通,鮮血撲面而面不改色,心神不亂,不愧是血刀盟下的殺人狂魔。不過無論你在江湖多麼風光,敢到洛陽城找事,只有死路一條」李鐵衣冷冷的逼視著二人 「如果你真的有膽殺我們,早已一聲令下,亂兵砍死我們。也不會在這裡如此囉嗦,也不必如此當面殺一個無辜妓女來嚇唬我們」穆玄冷冷的針鋒相對 「哼,是麼?你不是想要找小丁,這就是本門的洛陽四小侯之一陸丁,專門負責本派對外聯絡溝通的陸小侯。現在事情真相已明白,你認為我會放你們回去?」李鐵衣冷冷的看著穆玄,那把冰冷的大劍已緩緩出鞘,一步步逼近戲台邊緣 大廳內頓時被七寸寬,五尺長的寒芒透出的殺氣籠罩。所有的人都被這股殺氣壓得有些呼吸困難起來 橫在台口的兩隻鑌鐵長槍緩緩收回,那具肥白美麗的軀體軟軟的跌落在舞台邊緣 一聲呼嘯,兩道白影飛身突破守備森嚴的大廳大門 南宮北,花如雪已飄然落在穆玄,唐通身邊 門外嘈雜一片,秘密潛入洛陽的三十六行兄弟已將牡丹閣重重包圍,一場大規模的江湖血拼一觸即發 「哈哈哈……,一群烏合之眾,膽敢圍攻朝廷的鐵衣鐵衛,你們想聚眾謀反麼?」李鐵衣一聲長嘯,聲透長空 門外的嘈雜聲立刻嘎然而止,這些江湖底層的亡命徒,畢竟沒有經過大場面,面對李鐵衣的官方聲音,立刻惶惑猶豫起來 四位頭領也被問得啞口無聲,讓他們這些家大業大的江湖大豪挺身而出,下令部下圍攻官府軍隊,實在有些為難他們? 可是箭在鉉上,不得不發,他們現在已別無選擇。 「不就是三百名鐵衣鐵衛,殺光他們又如何?就算是聚眾謀反又如何?」一個粗豪的聲音在舞台另一側的貴賓席位響起 一個高大的身體懶懶的從角落的貴賓椅上站了起來 大廳內風雲幾變,劍拔弩張,這個人居然一直躺在貴賓椅內,而環繞周圍的絕世高手們居然都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 直到這關鍵一刻,才發現這個人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 ****** 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門外的三十六行兄弟立刻群情激憤,歡聲雷動。南宮北,唐通,穆玄,花如雪大驚之餘,立刻面露大喜之色 「沈落石?你沒有死?」李鐵衣失聲驚呼 「不錯,正是我」沈落石身形一縱,已落在舞台上,一身破舊油污的夥計衣服,腳下的一雙麻鞋已破了洞,露著黑污的腳趾 一股刺鼻的汗臭頓時直撲李鐵衣的口鼻,李鐵衣慌忙屏息後退 「好,好,很好,你沒有死就好,將士們,撤!」李鐵衣驚慌之餘,連連叫好,突然下令部下撤離 一聲令下,李鐵衣,陸丁已退入幃幕後面,兩名鐵衣鐵槍大漢也閃電般退了下去 大廳內,圍廊上的鐵甲衛士竟然瞬間全部消失,裡面的那些洛陽富豪也溜得一個不剩 穆玄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大教主還活著,自己再沒有必要聚眾圍攻富公子的地盤,跟富公子這樣背景深厚,勢力龐大,財富巨萬的大富豪死拚,實在是一件不明智的舉動! 「屬下穆玄拜見英明神武大教主,歡迎大教主安然回歸」穆玄立刻高呼拜見 裡裡外外數百號人馬立刻異口同聲的狂呼起來,山呼海嘯,聲動山嶽。整個洛陽城似乎都再呼聲中顫動起來! 一身風霜,滿臉滄桑的沈落石居高臨下,俯視著闊別依舊的部署兄弟,感受著闊別依舊的高高在上,萬人景仰的飄然感覺 一時間感慨萬千,如鯁在喉,竟然感動得不知如何說話! 他已很久沒有感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已經沒有這種做老大的感覺!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終於再次出現在江湖舞台,再次體味到做老大的快感。 此時此刻,他有一種放聲狂呼的慾望,一種雀躍舞蹈的衝動! 但他都努力克制住了,面色平靜的掃視著屬下期待的臉,熱切的眼神 一絲刺痛直刺他疲憊的心,一絲痛苦之色出現在他的平靜的眼神 當他掃視屬下時,發現人群裡少了一個人 一個曾經讓他癡迷,讓他沉醉,讓他心痛的女人 就在他出現的時候,花如雪不知何時,已悄悄的離開了 沈落石突然出現的紛亂瞬間,沈落石恍惚間感覺到一種關切的眼神,當他尋找那一雙關切眼神時,她已消失,留下的只有一絲淡淡的哀怨 第七章 財豬上門 中州古城,春雨綿綿,冷風陣陣 幽巷深處,一家矮小的臨街店舖,鋪門敞開,任冷風吹著雨絲撲進來 外面春寒料峭,淒風冷雨,裡面蹲著的赤臂大漢,光著肌肉隆起的後背卻在淌著汗 店舖一角的熔爐內爐火熊熊,面前橫著一把火紅的菜刀,壯漢一手用火鉗夾著刀柄,另一隻手揮舞著一柄打鐵錘,有節奏的準確有力的擊打著通紅的刀面 這家開張數月的菜刀鋪,雖然地處陋巷深處,生意卻很爐內的火一樣紅火 城西一帶的市井人家,幾乎都在用小鐵匠菜刀 雖然門口沒有掛牌,但附近的居民都知道這裡就是小鐵匠菜刀鋪 小鐵匠菜刀不但鋒刃銳利,切菜剁肉如泥,使用順手稱意,而且價格也公道。 是當之無愧的家庭婦女的貼心廚刀,也是肉案夥計的必備利器。 小鐵匠菜刀鋪的石老闆是一個肌肉結實的年輕壯漢,店舖既沒有僱傭打鐵師父,也沒有僱傭打鐵夥計 所有的活都是老闆一個人承擔,所以他必須從早到晚不停的一直忙碌 日未升起時,他已起床,夜深人靜時,他才收工! 叮叮叮! 單調的擊打聲已漸漸成為了整條小巷的晨起暮宿的更點,比城南古寺的鐘聲更準確,比官方的打更聲更及時! 規律的起居,忙碌的生活! 這就是小鐵匠菜刀鋪老闆的生命全部! ****** 「你終於來了!請進!」 石鐵匠依然在埋頭打著鐵,聚精會神的打著鐵,但他已感覺到有人出現在門口 因為門口吹進來的冷風已被擋住,隨風而來的絲絲雨絲已被割斷 一個胖的讓人看了就感覺氣喘的大胖子出現在鐵匠鋪門口 「呵呵,我如果再不出現,我的生意都要被你攪黃了,三天了,我的生意整整損失了白銀三百六十七萬三千七百四十二兩」胖子氣喘吁吁的說著,側著身體才勉強擠進了店舖的門 「江湖聞名的土財神,怎麼會在乎這點銀子?」鐵匠頭也不抬,冷冷的說,握錘的手青筋暴起 「土財神雖然不在乎這點銀子,卻在乎商業信用。三天了,我的夥計都參與到攻擊殺手盟的行動,至少有一百三十幾家店舖關門歇業,至少幾千擋生意被迫中斷,一些大主顧已連連抱怨! 再說大小城鎮都是一片紛紛擾擾,即使沒關門的生意,老百姓都躲在家裡,叫我們如何做生意?「胖子一身名貴的真絲長袍,身處簡陋的店舖,不知該坐哪裡? 站著吧,挺著一身肥肉,又實在有些勞累。拄著那把收起的精工製作的金骨絲綢傘,勉強才能站立在地 肥白的面孔上已汗流如水,真絲長袍已被汗水裹濕,緊緊貼在肥白顫抖的軀體上 「我只是一個菜刀鋪的老闆,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石老闆依然面色冷淡 「沈大教主,你已經回歸中土幾個月,你能躲避江湖各派的耳目,卻無法避開財神爺的眷顧,呵呵。開店坐生意,有幾個能逃過財神爺的眼睛?」 「既然你們早已知道?為何現在才來?」沈落石緩緩回頭,目光逼視著巨胖子 「如果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出入中州西門的生意人,我們這些經常坐生意的人當然能夠感覺得到。大教主選擇的地方雖然隱蔽簡陋,卻正好可以看到巷口走過的每一個人,而出入城門的人必須要從巷口閃過。 我們最初感覺有人盯梢,還以為是意圖綁票的江湖大盜,一直都小心留意這家店舖,直到前幾日有人從這裡散步消息出去,然後江湖陷入了一片混亂。 財神爺才判斷出是你回來了,回到了中州老家「 「土財神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當然知道欠下的一定要還,現在到了他血債血還的時候?」沈落石將手中的火紅菜刀伸進了冰冷的水面 一股熱氣騰然而起,整個小店舖內都瀰漫著朦朧水霧,巨胖子的汗水更加氾濫起來 「嘿嘿,你故意將斷刀遺留塞外荒城,意在迷惑江湖。雖然成功的秘密潛回了中州,可惜有得必有失,沒有了斷月刀,就憑這把破菜刀你根本殺不了我」 「所以膽小如鼠的土財神才會放心大膽的走進來,因為你已有必勝得把握」 「呵呵,財神上門是天底下最吉利的兆頭。我是為大教主送財,怎麼會殺人?」 「送財給我?你僱傭黑虎堂的人,殺我全家,卻想用錢收買我?」沈落石緊握菜刀的手青筋不停的跳動著 「不錯,是我為了激發你的爭霸雄心,殺戮情緒,為了將你引入殺戮江湖爭霸武林的道路,夥同令如山製造了沈門血案。你可以殺我報仇,不過殺我之前,必須還清欠我的債。 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想殺我的人償命,也必須先還清欠我的債,何況你欠的還是人情債。沈大教主混跡江湖多年,這個道理應該不會不懂「 「人情債?哼,沈落石什麼時候欠了土財神的人情債」 「當然不是你主動欠的債,而是我們故意安排你欠下的債。半年過去了,邊城三百二十七名烈士的撫恤金好像沈大俠還沒有支付分文。莫非你想賴帳麼?」巨胖子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哼,沈某報了家仇之後,自然會為他們討回公道,你又何必操心?」 「呵呵,我不但為此操心,而且已替你撥付了巨額資金,安撫了那些死難家屬。如若不信,你可以親自去死難者家裡查證」 「很好,你做的很好,也很絕。所以現在我不能殺你,必須先將欠下的一千多萬兩黃金還給你」 「如果你能把這筆債給我一個交代,呵呵,將來財神爺也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你這樣處心積慮,無非想讓我替你滅了富公子,幫你坐上江湖首富的位置!而這一切在我回來之前你已策劃好」 「不錯,只要你能將財神爺推上江湖首富的位置,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個滿意的交代?」 「財神爺會給你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只有財神爺和沈落石的決戰。這是你報仇的唯一機會,如果你不答應,你永遠都不會找到殺死財神爺的機會」 「所以你不是財神爺,只是他派來的一條狗」沈落石譏諷的看著滿身汗水的巨胖子 「你錯了,我不是狗,只是一頭豬,一頭招財進寶的大財豬」巨胖憨厚的笑了,笑得很真誠,很慈祥,很感染人。看著他,沈落石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家裡供奉的財神爺面前擺放的那只招財進寶的小瓷豬。 他肥碩龐大的軀體已開始緩緩移動,緩緩的走向店舖的門 冷風淒雨,再度被他的肥胖軀體堵在了店舖之外,永遠的堵在了店舖之外 他的巨大軀體居然卡在門框裡,一動不動的卡在門框裡 不好! 沈落石意念一閃,急忙飛身從側面的牆壁突破而出 外面冷風習習,冷雨飄飄,街巷深處已閃現出昏暗的燈光 昏暗的燈光,冷清的街道,除了撲面的淒風冷雨,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而卡在門框裡的巨胖子,脖子已被隔開,一雙驚恐的目光依然死死的盯著一片幽暗的陋巷深處 洶湧的血不斷的噴射著,身體漸漸變得瘦小起來,軟軟的癱軟在門檻上 風依舊在習習的吹,雨依舊在冷冷的飄,胖子的血依舊在不停的噴湧,像他這樣的巨胖,身上的血本來就比平常人要多一些 沈落石憤怒的將手中的菜刀甩向幽暗陰冷的陋巷盡頭 一聲淒厲的慘叫破空而來,一隻流浪的野狗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夾著尾巴一路狂逃,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第八章 戀紅樂坊 雨夜,燈火朦朧 中州戀紅樂坊,戀紅樓內歌樂萎靡,媚舞迷亂 紗衣半掩,體態風騷的艷妝少女嬌媚的纏繞在喝酒品艷的風流客身上,幾個龜仔茶壺正忙碌的穿梭在客人中間,提著一隻油光珵亮的黃銅大茶壺,隨時為客人面前的青瓷茶壺內添加著熱水 燈光萎靡的中央舞台上,一個美艷的豐滿女子正在醉步輕搖的解著身上的衣衫,外衣滑落,裡面的貼身粉紅輕紗薄如蟬翼,隱約著豐盈的雪白軀體 高聳的前胸跳動著兩點鮮紅的葡萄,透明飽滿,吹彈欲破,在朦朧燈光下格外的悅目鮮艷,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人工培養,刻意的手工雕飾 粉面微紅,醉眼朦朧,她的表演竟然是如此的逼真。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不是在表演,她是真的醉了,這樣毫無廉恥,萎縮糜爛的表演,也只有在徹底麻醉了自己的時候,才能將表演發揮得淋漓盡致 四名同樣衣衫輕薄得伺女,緩緩揭開了醉酒美女身後的粉紅的紗幕 一個巨大的紅木盆,緩緩呈現在舞台上,裡面的溫水蕩著輕浮的細波 鼓樂聲嘎然而止,舞台上頓時花瓣飄舞而下 落滿了舞台,也落滿了木盆內的一池溫水碧波 一身粉紅薄紗的「貴妃娘娘」開始翩翩起舞,一股萎靡輕薄的艷香熏風頓時從舞台向四周散播開來 頓時將整個大廳帶入了一種迷幻**的墮落氣氛,那些品飲杯中美酒,撫弄懷內香體的風流客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 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一雙幾乎迸射而出的眼球死死的鎖在舞台中央,那具飛舞的曼妙軀體 一名靠近舞台的貴賓,癡迷的肥胖肉臉上油光閃爍,眼睛爆出,嘴角的口水汩汩而出,一滴滴的滴落在懷內少女半裸的前胸 懷內少女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強忍著一陣湧起的噁心,依然保留著那一臉燦爛的微笑,一動不動承受著污水沐浴 舞台表演已漸漸接近高潮,飛舞的薄紗軀體越來越快,舞台散落的花瓣已被飛速旋轉的她全部帶動捲裹起來 漫天鮮花環繞著她飛舞的軀體,那一件薄薄的輕紗已緩緩滑落舞台 一具赤裸的雪白豐滿的軀體,旋轉飛舞在漫天花影裡 台上的客人紛紛起來,緊張的關注她的舞蹈,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花瓣飄落後的那瞬間精彩 飛舞的曼妙裸體,飛速旋起,緩緩落入了花瓣覆蓋的一池碧波,漫天飛舞的花瓣也紛紛落下,落入了木盆內的水面,結成了一層厚厚的花被,覆蓋了水面,也覆蓋了那具沐浴的美麗豐滿軀體 看客們紛紛搖頭歎息,滿眼失望的坐了下去,目不轉睛的期待這麼久,居然什麼也沒看到,實在是令人掃興!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戲還沒有散場,好戲還在後頭 醉酒的貴妃雖然已入池沐浴,錯過了入浴,還有出浴一幕,當然也是最精彩最勾人魂魄的一幕。 據說這出新劇在洛陽首場表演時,一名七旬巨富一時衝動,竟然鼻血噴射,當場暴斃,害得牡丹閣的老闆因此賠償了千兩黃金。 賠償是小,帶來的晦氣卻影響很大 據說自那以後生意一直冷冷清清,少人光顧 娛樂大眾沒有錯,一旦娛樂得過了火,鬧出人命就有些娛樂過度了! 雖然有前車之鑒,但是中州首場表演依然吸引了滿城巨富,不但是因為這部以國母為題材的艷劇《貴妃醉酒》有某種不可言傳的誘惑力和刺激感。 更讓這些富豪感興趣的是這次的主演,竟然是戀紅樂坊的蕭老闆親自出馬擔當,這位神秘的大齡美女一直是令這些富豪心癢的一個夢幻幃內伴侶 戀紅樂坊的姑娘他們已經玩膩了,可是躲在幕後那個神秘,冰冷的蕭老闆,他們非但沒有碰過,除了每次光顧這裡,可以遠遠的瞟幾眼,根本沒有任何接近的機會 對於這個有著深厚江湖背景的戀紅樂坊,他們沒有膽量亂來,只有暗中托人表示願意出巨資請蕭老闆賞個臉,一起喝杯酒 但每次都入泥牛入海,沒有了下文 這一次,蕭老闆居然破天荒要親自出演《貴妃醉酒》,這樣大飽眼福的機會怎能錯過? 這個冷冰冰的蕭老闆終於耐不住寂寞,終於從幕後走了出來,說不定以後還會親自接待客人,呵呵,老子的胃口被她釣了這麼多年,只要她願意,老子就算拚個傾家蕩產,也要力壓群富拔個頭籌。 從這些巨富豪客們貪婪癡迷的眼神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都懷揣著同樣的心思 鼓樂再度萎靡起來,沐浴花瓣中的「貴妃娘娘」一雙雪白的手臂交替浮出水面,水花飛濺,玉臂纏綿,台下的情緒立刻又調動起來 一名伺女急匆匆的自幕後飄到木盆邊緣,在「貴妃娘娘」耳邊耳語幾句 「貴妃娘娘」面色漸漸陰沉下來,玉面含怒 身體一挺,雪白豐滿的軀體立刻從水面直立起來,大步跨出木盆,直奔幕後而去,一個虛幻冰冷的背影留在了看客驚愕的眼神裡 他們終於看到了期待多年,神秘冰冷外套上的赤裸軀體 可是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衝動,絲毫的狂熱,一絲冰冷的失望情緒漸漸爬上了他們滿含期待的臉 他們期待的是一具含羞帶露,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出浴美女,這樣直接了當的站立而起,在眾人矚目之下,冷冷而去,數十道目光都被她漠視,幾十個看客都被她視作無物。 在她眼裡根本沒有把台下這些人當做人,而是一群木偶,一堆草芥。 這些平素在中州城威風八面的巨富大豪,被如此輕視,立刻面露怒色,紛紛起身拂袖而去 「大爺,你還沒有結帳」一個茶壺拖著銅盤,堵在了門口 走下前面那個一身官綢,滿臉虯髯的高大壯漢,怒火中燒,掄起了粗大的巴掌,後面的那些富商大豪紛紛期待著他的巴掌落在那張可惡的茶壺臉上,給大家出口鳥氣 虯髯大漢揮出的手掌空中頓了一下,緩緩的收到懷裡,摸出一錠金丟在托盤裡,氣呼呼的甩手去了 後面的那幫傢伙頓時洩了氣,紛紛拿錢走人!發誓下輩子也不光顧這個仗勢欺詐客人的鳥地方! 外面涼風一吹,這些傢伙立刻後悔了,這麼好玩的地方怎麼可以不來呢? 中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除了這點娛樂,實在再找不出一個花錢的好地方! ****** 一襲輕薄黑色長袍蔽體,蕭老闆已出現冷風細雨籠罩的後院 一個衣衫骯髒,渾身臭味的壯漢筆直的立在後院的花草樹木中央,十幾個看護的樂坊高手,已被他打翻在地,痛苦的呻吟著 這個深夜從後院外陋巷內翻牆造訪的傢伙,能夠片刻間將看護場子的金府高手擊倒,顯然不是小偷小摸之輩,而是前來找麻煩的煞星。 「這位哥哥,深夜造訪妹妹的樂坊,不如到妹妹房中飲酒一敘,如何?」蕭老闆冰冷的面色漸漸融化,居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言語也格外的甜膩起來 「好!既然美人相約,老石我不醉不歸」陌生來人爽快的應諾 「貴賓哥哥,請隨小妹臥房一敘」蕭老闆露出一絲羞澀,曖昧一笑,回身飄然而去,陌生來客也不說話,緊隨其後而去 追隨蕭老闆的幾位伺女,茶壺,早已呆立當場 這個一向神出鬼沒,冷冰冰,一身詭異殺氣的美女老闆,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任何顧客,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但自己親自出馬出演艷劇,現在還要親自出馬接待客人,難道她已經耐不出寂寞?準備紅杏出牆,以身試爽? 即便是耐不住寂寞,也該找個像樣的**公子,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髒兮兮,臭轟轟的傢伙 「老七,你們還站著幹什麼?還不清理院子」幾個茶壺正在發楞,那個遠去的冰冷背影發出一聲冰冷的叱責 一個小茶壺,立刻面色緊張,飛速的行動起來,一通拳打腳踢,躺在地上呻吟的十幾名大漢紛紛爬地而起 斷折的腿腳居然在老七的拳打腳踢之下,瞬間恢復了正常! 第九章 金盆沐浴 香閨,淡淡的脂粉香,暖暖的爐火 頓時將沈落石身上的寒意關在了香閨之外,紅紅的牛油火燭映射下 沈落石那張疲憊滄桑的粗糙面龐,漸漸清晰起來,雜亂濃密的鬍鬚掛滿了晶瑩雨絲 蕭老闆緩緩走到一面做工精美的巨大銅鏡前,緩緩將身上的濕衣解開,黑色長袍緩緩從雪白的肌膚滑落 黑白分明,格外的耀眼,格外的誘人 長袍落地,一副冰清玉潔的美麗軀體,一覽無餘的暴露在沈落石面前,雖然身體已有些臃腫,卻掩飾不住已埋藏多年的青春活力 「哥哥,我的身體美麼?」蕭老闆陶醉的撫摸著自己的軀體,陶醉的問 「很美」回答很乾脆,很簡潔 「哥哥一定也很久沒有碰過女人?」蕭老闆緩緩轉身,誘惑的看著沈落石,眼光裡充滿了期待,充滿了迷亂 「半年,甚至更久」回答依然很乾脆,很坦白 「那麼哥哥想不想跟一個女人共度良宵,一個寂寞的女人」蕭老闆已緩步走了上來 「何止是想,簡直是想得要命」回答很乾脆,很坦白,也很直接 …… ****** 燭光搖曳,人影飄搖,幾度梅花開又落 窗紙白,燭影黯淡,遠處一聲雄雞啼鳴,五更的梆聲已悠然飄過 沈落石疲憊的躺在鬆軟溫馨,散發的淡淡香味的軟塌,懷裡蜷縮著一個同樣疲憊鬆軟的女人 「名動江湖沈落石沈哥哥,功力深厚,果然是一個厲害人物」蕭老闆露出一絲嬌媚的笑,滿足的笑 「呵呵,不是我功力深厚,而是我已憋的太久」沈落石調笑著,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情便格外的好,身體也格外的放鬆 「是麼?不過半年而已」蕭老闆不禁悠然歎息 「對於一個健康的年輕人,半年已經是一段很難熬的歲月」沈落石也感慨歎息 「妹妹已經三年沒有碰過男人,你信麼?」蕭老闆幽幽說道 三年? 一個身處燈火酒樓,糜情氾濫的娛樂場所的女人,居然整整三年多沒碰過男人,像她這樣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正是花開氾濫的季節 面對遍地春聲,滿坊糜情,她怎麼能夠忍耐住深夜寂寞,控制住心中慾望? 這些年她一定過得很辛苦,忍耐得很辛苦 所以昨晚她才會那麼瘋狂,那麼放縱,幾乎要將同樣寂寞很久得沈落石徹底融化,徹底淹沒,融化在纏綿鬆軟的峰巒間,淹沒在恣意汪洋的洪水中 沈落石結實的軀體,已被抓咬得血痕隆起,青紫縱橫,一頭寂寞得綿羊一旦爆發,釋放得威力往往比虎狼更威猛,更可怕。 沈落石心中暗自歎息,嘴裡卻在故作輕鬆的調侃著:「等了這麼久?難道你是在等我?」 「咯咯,你真的很臭美,我只是等待一個有緣的人,他卻一直沒有出現,卻被你這個臭男人佔了便宜」蕭老闆嬌媚的笑了,笑得很甜 「看來有緣人確實比較難等,戀紅樂坊的蕭老闆要親自登台演出當下最紅最流行的艷劇的消息已傳遍中州大小街坊,連我這個菜刀鋪老闆都被吸引來了,那位有緣人卻遲遲沒有出現,看來緣分這東西確實是可遇不可求,呵呵」沈落石撫弄著蕭老闆的長髮,得意的調侃道 「來者即為客,相遇便是緣。小妹現在才知道金先生要我接待得超級貴賓就是你,大名鼎鼎的沈落石。能夠等到沈哥哥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小妹的緣分」蕭老闆一臉嬌媚,將臉深深埋在沈落石胸口 「天亮了,我也該出發了」沈落石懶懶的坐了起來 「出發?咯咯,我們不是已經在路上了麼」蕭老闆嬌笑著做起來,輕輕了的將窗戶推開一條縫 一陣晨風直透進來,車窗外沃野千里,草木泛青 他們居然是躺在一輛豪華馬車內,飛馳的豪華馬車內,筆直寬闊的官道一直延伸到天地盡頭 ****** 一路纏綿,兩天後,洛陽城已遙遙在望 「沈大哥,送君千里,終於一別,小妹就此告辭」蕭老闆緩緩起身,收拾衣衫緩緩推開了車窗 身影一閃,已消失在車窗之外,一個幽幽的聲音送入了沈落石的耳鼓:「沈大哥,小妹蕭秋水,哥哥一定要記著我哦!」 蕭秋水! 好動人的名字,好動人的秋水美人,時而清冷如秋,時而溫柔若水! 幾日纏綿,已讓沈落石銷魂入骨,深深的陷入了她的美艷,高貴,溫柔甚至有些虛幻的氣質包圍籠罩! 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淪落風塵?怎麼會成為小金人名下的戀紅樂坊的老闆? 沈落石隱約感覺到,她身上透出的那種特殊而熟悉的氣質,似乎跟花如雪身上的那股氣質頗有幾分相似。 可以斷定,她跟花如雪一樣,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如此接近自己,纏繞自己,除了外表表現的那一股癡迷,狂熱的崇拜愛幕,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像她這樣的女人,雖然也會有愛,也有深深愛上一個男人,卻不會單純的愛上一個男人,除了愛之外,一定會附加一些東西,自己想要的東西。 「石老闆,一路辛苦,請沐浴更衣,洗洗一路風塵」轎門打開,一排四名美麗少女已恭候轎門外 沈落石起身出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自己承載在香閨小屋,原來是一隻八人大轎,這麼大的轎子,即使是八人抬,也要挑選最高大最精壯的轎夫才能抬得起來 此刻這八抬大轎子已停在一個空廓豪華的的房間內,穩穩的落在繡花紅毯上,抬轎的轎夫居然並不是彪形大漢,而是八個如花似玉,高大健壯的美麗金髮女孩 四隻巨大車輪懸掛在大轎的側面,出門為車,進門為轎! 原來自己所在的那個舒適溫馨的香閨小屋,竟然是傳說中的轎車! 沈落石一出轎門,八名高大的金髮少女立刻抬起空轎,緩緩退出了寬闊的大門,大門緩緩而閉 暖風吹拂,水汽瀰漫,花香撲鼻。 巨大的金盆內,水汽蒸騰,水面上鋪滿了鮮紅的花瓣 沈落石稍一遲疑,四名輕紗少女已屏著呼吸開始為他寬衣,他的衣服實在太骯髒,他的體味實在太濃厚了一些 沈落石身影一閃,已避開他們,連人帶衣躺在了巨大金盆內。 脫衣洗澡,實在太麻煩,不但要洗身體,還要洗衣服,何不直接和衣進去,衣服身體一塊都洗了。 接連換了三盆污水,直到第四盆水,屋內的臭味才漸漸淡薄下去 「沈兄弟,多年不見,還記得老哥哥麼」一個尖細沙啞的聲音遠遠傳來,一個瘦小的金色身影已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呵呵,想金兄這麼有特色的人,凡是見過金兄的人,又有誰會忘記?」沈落石依舊躺在水池,淡淡的笑道 「啊,哈哈……沈兄弟說的確是實話,大實話!」小金人連連點頭,尷尬的應和著 「小弟求你辦的是怎麼樣了?」沈落石笑著看向小金人 「呵呵,不就是想看一場好戲麼,那還不容易。不過千萬別砸了老哥的生意,賠錢是小,壞了了老哥的名頭,以後哥哥還怎麼在江湖山混」小金人**笑著,緩緩坐在了幾位隨身美女早已準備好的鬆軟狐皮鋪墊上,美女們立刻環繞著他,將他緊緊的包圍在裡面 「借你地盤又不是我,我不過是想看他們演戲,毀了名頭你也不該找我這個江湖窮人」沈落石淡淡的調侃道 「你我已是多年結盟兄弟,如果有人砸了老哥哥場子,兄弟你也一定會替哥哥討回公道,沈兄弟的為人,哥哥絕對信得過,絕對信得過」小金人詭詐的笑了 沈落石也無可奈何的笑了,這個老傢伙實在是太精明了。 第十章 樹大招風 暖閣,美人,美酒! 沈落石沾了小金人的光,一邊飲著名貴的葡萄美酒,享受著美人環繞的那腫美妙感覺 一邊跟小金人閒話著江湖勢力,主要是富公子的勢力 洛陽城當然已在他的完全控制之下,長安城他跟吳鐵山的勢力各佔一半 邊城一帶現在是幾方勢力膠著一起,新崛起的孟大將軍已逐漸佔據絕對優勢 不過這些朝廷控制的地區的商業貿易幾乎都在富公子壟斷下 吳鐵山看重的是權力,對於金錢之道一向看得很淡,邊城各股勢力現在爭奪的是地盤,對於斂財之道暫時還沒有興趣 不過富公子的巨額收入,都要拿一部分跟他們分享,平衡彼此的利益 話題很快就轉到了眼前的洛陽城 「金兄,洛陽城是富公子的根基,一定也是實力最雄厚勢力最集中的地方。兄弟初來乍到,還請指點一二」沈落石目光落在了小金人臉上 「這……,老哥自從被你從江南地下金府趕走,一直躲在富公子的地盤,怎麼好幫你對付他」小金人故意為難的推辭 「呵呵,老哥哥肯搬家,是因為蓄謀已久的落紅庵也成了你生意夥伴。北上洛陽,當然也是想擴張一下,可惜洛陽,長安這些商業重鎮已被別人徹底壟斷,只能乖乖的蝸居在此,看著別人發大財」沈落石譏諷的看著小金人 被說中要害的小金人尷尬的訕笑著,急忙端起杯喝了一口,緩緩將酒杯放回去 頓了一下,故作為難的展開了話題:「洛陽是富公子的根基,他的秘密基地富貴山莊就在洛陽城。負責洛陽管理地盤的勢力,主要是他名下的兩大神侯之一的鐵衣神侯李鐵衣,還有李鐵衣統領的八百鐵衣鐵衛,據說個個都是江湖一流的高手。」 「就這麼多?」沈落石逼視著小金人 「呵呵,老哥哥躲在這裡,一直深居簡出,也只知道這些表面的勢力」小金人尷尬的解釋 「那麼洛陽小侯呢,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沈落石冷冷的看著小金人,這個小老頭實在太狡猾,不敲打一下,絕對不會說出太多信息 「啊?這個洛陽四小候,老哥哥也僅是略有耳聞」小金人見沈落石如此,急忙有擠出一些信息 「除了死去的羅丙之外,其他三個是誰?」沈落石淡淡的問 「羅丙死了?這個老哥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據江湖傳說富公子身邊養了十二小侯。洛陽四小候便是其中四個,也是最貼身最得力的四個,分別是鑌鐵雙槍路人甲,路人乙,兵刀羅丙,短槍陸丁,據說他們各有擅長,個個身懷絕技」 「那麼除了四小候,還有哪些勢力?」 「當然是遍佈洛陽扼守咽喉的二十七分舵老闆,據說他們以前可都是江湖絕世高手,落難後被富公子網絡收買,功夫個個深不可測」 「是麼?聽你一說,似乎江湖的第一勢力非他莫屬」 「江湖第一勢力當然還是拜月教,富公子再強也不過是地方勢力,不過,這二十七分舵確實非比尋常,單單富陽宮的方外四神侯,恐怕江湖上已少有對手」 「方外四神侯?」 「就是玄陽侯,青陽侯,紫陽侯,丹陽侯,四位道長,沈大教主應該對他們不陌生吧」 「啊,辰陽四護法,當年辰陽一戰,之後江湖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原來他們躲在了這裡,竟然投靠了富公子,還混成了侯爺! 哼,如今世道淪喪,方外道人居然也投靠富貴門庭,弄了個侯爺爵位,還美其名曰:方外神侯「 「何止如此,那些富貴門下的商舖作坊的老闆全部都是有朝廷爵位的,論品級地位都比洛陽最高行政官員洛陽令高出很多。沒有高官厚俸,這些江湖大豪怎麼會心甘情願為富公子賣命」 「呵呵,強龍難壓地頭蛇,面對如此勢力龐大的洛陽富公子,沈落石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精明老練的金先生卻再暗中幫助我,似乎有違你的做事風格」沈落石居然輕鬆的笑了,笑著跟小金人開起了玩笑 「江湖第一幫派想搬到一個人,恰好江湖十大富豪中也有九個富豪想搬到這個人,而朝廷的某位實權人物也想趁機剷除擋在前面的那一根朽木。 樹大招風,何況是一株垂老的大樹,怎麼怎擋得住四面八方的江湖惡風? 呵呵,老哥如果此刻不順勢而為,撿一些便宜,實在有違我的一貫做事風格「 「哈哈哈……原來有這麼多人惦記著富公子,看來江湖首富的位置實在不好坐」沈落石冷冷的笑道 「雖然這麼多人惦記著他,但敢於衝在前面的卻只有沈兄弟一個。除了你這把衝鋒陷陣的利刃,別的勢力雖然虎視耽耽,卻沒有出手的勇氣。江湖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啊!」小金人不禁感慨起來 沈落石不再說話,默默埋頭狂飲起來 小金人的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的確,他現在就是一把衝鋒陷陣的利刃,被人操縱利用的利刃 不但是這次,自從出道江湖以來 每一次縱橫拚殺,背後都有一股或幾股勢力暗中操縱,他不過是一把尖刀 操縱控制沈落石深入西域,獲得邊塞霸權的凌大將軍,又被富公子,吳鐵山聯合操縱的沈落石擊垮 現在沈落石又要在多方操控下,再次對操控過自己的富公子出手。 今天是盟友,明天又是敵人,這個紛亂的江湖已讓沈落石疲憊不堪,心力憔悴 這樣的拚來殺去,江湖的局勢卻是越來越亂,越來越失控 更可怕的是,深陷其中的沈落石卻不得不一路殺過去,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除了一路殺拚殺,他已毫無退路。 每次殺戮之後他都心力憔悴,心神俱疲,可是當他被再次推到風口浪尖時 立刻又會精力飽滿,殺欲縱橫,不顧一切的一路拚殺 現在面對挑戰,他已無路可退,他必須全力以赴的衝殺,為了爭取一個替家人報血海深仇的機會,他必須殺一條血路出來! 夜已深,酒已濃! 沈落石已醉臥花叢,鼾聲如雷 ****** 飄香酒樓,燈火通明,高棚滿坐 那些埋伏在洛陽城外的三十六行老大,血影雙刀,以及一些寒煙高手,南宮高手全部湧進了城內的飄香樓 聽說老大沈落石沒有死,突然出現在洛陽城 這些人立刻肆無忌憚的衝進了洛陽城,富公子的地盤有怎樣?有沈老大在,怕他個鳥? 現在老大沒有死,活著回來了,他們已不用為了替老大報仇而跟富貴門死磕。心裡也陡然輕鬆起來 既然雙方已無仇恨,借他的地盤喝頓酒,慶賀一下,相信富貴門的人也不會為難他們! 所以他們都趾高氣揚的進了城,興沖沖的奔到飄香樓拜會久別的老大。 久別重逢,共話別後短長,很快大家就醉意朦朧 「各位,夜已深,各自回去休息一下,明日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千萬不可酒醉誤事」吃飽喝足的沈落石一聲令下 眾人雖然依舊沒有盡興,也不敢逗留,立刻各自散去了 反正大教主已經回來了,來日方長,喝酒的機會多的事,現在在別人地盤,大教主自然不願屬下酒醉鬧事 等明日離開洛陽,回到自己的地盤,咱在慢慢喝,喝他個三天三夜! 等他一覺醒來,一個出乎意料的命令,讓他們立刻目瞪口呆 沈大教主居然要帶領他們圍攻洛陽中心的富貴山莊,包括穆玄在內的大小頭領立刻傻了眼,他們不顧一切潛入洛陽,是為了替沈落石報仇,也是為了凝聚人心,不得已而孤注一擲。 現在大教主既然已經安然無恙,彼此也無仇恨,為何還要血拼到底? 精於江湖的唐通似乎也看出一絲端倪,沈落石故意隱藏江湖,就是為了讓教內的兄弟惶惑無主,人人自危 不得不抱成團,共同對外,只有這樣的危機感才能激發他的膽魄,才能讓他們凝聚一起,群情激憤的殺入洛陽 現在沈落石正是要利用凝聚起來的士氣,一股作氣,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作為追隨多年的老部下,唐通立刻心領神會,帶頭掙臂而起 其他人見勢已如此,也紛紛追隨而起,反正已經殺進來了,何不就此殺個痛快 聽說富公子在洛陽積聚財富巨萬,老大肯定是想借此機會替兄弟們謀些福利,既然有如此機會,大家何不狠狠的撈一筆! 雖然各懷心事,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財富,巨額的財富。 第十一章 富貴總管 洛陽中心,富貴山莊 繁華都市的中心地帶,卻格外的寧靜,山莊寬闊的街道除了偶爾的豪華馬車疾馳而過,幾乎沒有任何人痕跡 高大的紅牆三丈餘高,將裡面的世界徹底與外面喧囂的繁華都市隔斷 鬧中取靜,不但可以享受都市的便利,也可以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安逸 遠遠望去,高高圍牆內隱隱約約的一座林木秀麗的山石間,點綴幾處綠瓦紅牆的建築 富貴山莊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山莊,雖然洛陽城內沒有山,但只要富公子需要,便可以人工造一座山出來 安靜的莊前大道,突然喧鬧起來,十幾匹快馬飛馳而至。沈落石領著屬下的精選高手,已立在高大的山莊門樓前 與此同時,寧靜肅穆的山莊四周的立刻繁華起來 圍著牆根四周突然擺了許多地攤小生意,而熙熙攘攘的顧客放佛雨後春筍般,突然冒了出來,越冒越多,圍繞富貴山莊的幾條街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死 平素一身戎裝,巡邏警戒的山莊鐵衛,根本不允許有人靠近,否則格殺勿論。 現在這些鐵衛卻不知躲在了哪裡,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他們當然是躲在高牆裡,正爬在圍牆的小小觀望孔,緊張的向外面張望著 守候門樓的一隊鐵衛,見沈落石他們前來,立刻緊張的持槍排在門口。齊刷刷的槍尖直逼沈落石一行 但沈落石卻可以感覺到那些筆直寒冷的槍尖在微微顫抖,那些嚴陣以待的鐵衣鐵衛的心也在畏縮顫抖 「貴賓遠道而來,還不請到堂上說話,堵在門口成何體統」一個蒼老深厚的聲音從裡面破空而出,幾乎覆蓋了富貴山莊周圍的所有人,吵雜的街道立刻恢復了平靜 大家都是江湖,這一聲的洪厚綿長的喊喝,蘊含的深厚功力,足以震懾每一個牆外高手的心,沈落石背後的高手們都已露出驚佩之色 只有沈落石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因為他不懂內功,也沒有修煉過內功,根本不知道內功的深淺,也感覺不到這一吼的威力 無知者無懼,沈落石大步登上大門台階,抬腳進門 後面的追隨者略一猶豫,立刻也追隨而入 ****** 高堂之上,灰髮灰衣老人盤踞而坐 一身鐵甲,腰掛巨劍的李鐵衣側坐一邊,陪同著這位老人 路人甲,路人乙手執鑌鐵大槍,乖乖的直立守護在二人左右 那個一貫藏頭露尾的短槍陸丁,卻沒有出現,顯然又打著小丁這個幌子,出去四處活動,協調生意打探消息去了。 「貴賓遠來,必有要事,不妨直說」老人依然不緊不慢的喝著早茶,不緊不慢的說道 「欠債還錢!」沈落石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將洛陽小侯之一羅丙簽下的欠條取了出來 老人隔空招手,一絲清風撲面,已將那張欠條捲到了手裡 一掃一下,面色漸漸陰冷下來 一個小小的洛陽小侯,竟然敢簽如此龐大數額的欠單,簡直是狗膽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戰死邊城算你走運,你要活著回來讓你死的更難看! 可是他人已死,欠下的債必須要承認。 換成別人,現在死無對證,也許還可以賴掉。可是眼前這個傢伙分明就是藉機挑釁滋事,討債不過是一個借口 「嘿嘿,不過是一些市井小人物,一個要賠五萬黃金,似乎有些過份了。現在戰死邊城的官兵朝廷也不過撫恤白銀三十兩,本府的布衣鐵衛為國盡忠,也不過區區百兩黃金。沈教主這樣做,分明有訛詐的嫌疑」老人冷笑著盯著沈落石 「是麼?那麼你們為何不派三百布衣鐵衛深入富貴逍遙城,去面對凌大將軍的三萬鐵騎?卻要讓這些市井小人去送死。三百市井小人面對三萬鐵騎,如果沒有值得他們賣命的東西,他們會以死想拼麼? 你們這些人還可以在這裡安享富貴,作威作福?富公子富甲天下,難道連這麼一點撫恤黃金都拿不出? 難道想讓我三百壯士的血白流麼?「沈落石義正詞嚴,目光直逼灰衣老人,一股殺氣陡然瀰散開來 整個洛陽城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一場浴血大搏殺一觸即發 「啊……這個……老朽也只是公子府一名管家而已,這麼龐大的數目,老朽也做不得住,沈教主稍等片刻,老朽去後面請示一下,馬上給你回復」灰衣老人立刻軟了下來,他當然知道『』光腳不怕穿鞋的『這個道理。 面對氣勢洶洶,人數眾多的拜月教下層教眾,如果跟他們死拼,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所以他選擇了緩兵之計,先穩住這些人,然後在尋求解決之法! 這些人聚集數萬,轟動洛陽,相信官府的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只有官方出面調解,才可以跟這個楞頭殺星討價還價,每人賠償千金已經足夠那些死者家屬花十年八載。 話聲落,灰衣一抖,已飄然躲入後堂 早已侯在裡面的陸丁立刻緊張的湊了過來。一早就出去聯絡的他正急著準備匯報外面的形勢。 「怎麼樣,洛陽令應該快到了吧?」灰衣老人焦急的詢問 「洛陽令大人,前天一早啟程進京辦事,至今未歸。聽府內師爺口氣,三五日恐怕回不來」陸丁頹喪的回稟 「那麼洛陽總捕頭呢?洛陽令大人不在,城內出現如此混亂局勢,他總該出來彈壓一下。為何到現在遲遲不出現」灰衣老人立刻緊張起來,氣急敗壞的抱怨道 「洛陽總捕大人,六七天以前便被神捕褚懷良借調去破一樁驚天滅門案,還帶走幾十名得力的捕快。現在留守城內的副捕頭早晚染了風寒,躲在家裡無法出門」陸丁立刻小心回復 灰衣總管面如死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巧?」 突然他目光暴射,狠狠的瞪著陸丁:「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調動軍隊,駐守洛陽四周的十萬軍隊」 「大總管,軍隊是可是朝廷的軍隊。我們怎可隨便調動?」陸丁立刻警覺起來,警惕的四周張望 「是啊,老朽一時衝動,差點誤了大事。朝廷重兵,我們怎麼可以隨意調動。看來這件事還是老朽回去跟他們再迴旋一下。小丁你在外面盯緊點,隨時調動二十七分舵準備拚殺,現在我們只能靠自己擺平了」大總管立刻也警覺起來,打發走了陸丁,趕緊回身回到了前廳 「沈教主,這千萬黃金數額巨大,可否讓老朽與死難家屬商量一下,適當減免一些」老管家立刻換了一副可憐相 「這筆錢是我親口允諾三百壯士,如果我不能兌現,豈不是失信於死者?這樣做讓我如何立足江湖,如何面對追隨我的兄弟?」沈落石一臉堅持,絲毫不退讓 「既然沈教主如此堅持,老朽也只好勉為其難,看能不能湊齊這筆錢」老總管一臉頹喪,緩緩的起身招呼,「來人,叫賬房的人過來一下」 片刻後,十幾個背著算盤,厚厚賬簿的賬房先生快步走進大廳,恭敬的候立在大廳一側 第十二章 乾癟賬房 「各位賬房,提前結算一下本月收入,看看能湊齊多少?」老總管一聲令下,十幾個賬房立刻翻閱賬簿,撥打算盤,埋頭計算起來 「哼,區區千萬黃金,還要這樣費時費力,莫非這位管事大人在故意拖延時間?」沈落石冷冷的逼視著老總管 「沈教主有所不知,本府雖然號稱江湖最富,可是每月消耗巨大。經常入不敷出,想一次提取這麼多現金確實有些困難」老總管苦著臉搖頭歎息 「哈哈哈,想不到如今連江湖首富家都沒有餘錢,我們這些江湖窮幫派豈不是都要餓死了」沈落石環顧左右,縱聲長笑起來 「唉,本府缺錢,說出來非但沈教主不相信,恐怕江湖上也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等下賬目出來,沈教主也許就好體會到老朽的難處」大總管感慨歎息著,一副疲憊滄桑的樣子 「稟報大總管,本月自昨日止,本月洛陽各商舖可以提取的現金共三百八十七萬一千二百七十七兩,本府府庫本月剩餘庫金約計八十多萬兩,合計四百六十……」俱在一起核算了半天,一名老賬房開始匯報賬目 「四百萬兩,怎麼這麼少?庫存怎麼只剩了八十萬,還有商舖現金怎麼才三百萬兩,如此一點現金生意如何流轉?」大總管有些氣急敗壞,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這……幾位老爺,還有幾十位嫡系旁系少爺,最近的出手越來越闊綽,本月準備的庫金也被他們用的差不多,這餘下的八十萬兩是本月最後幾日的必須費用,他們不敢輕易動用,所以先去各個店舖借用了一些現金,算是預支他們下月的日常費用,所以,各個店舖的現金也嚴重短缺,只剩了這些,還要維持日常運轉,萬一抽調出去,會影響我們生意的運轉」老賬房小心翼翼的匯報 「如此肆意妄為,你們怎麼不向公子稟報?」大總管厲聲喝道 「這……這些支出都是公子親自批准,我們也不得不辦」老賬房戰戰兢兢的回報 「混帳!」大總管面色鐵青,隨口喝罵道。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管家,立刻苦笑著搖頭歎息 「老宋,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抽調一些現金過來應付眼前局勢」老管家走上前輕輕拍打著老賬房的肩膀 「大總管,這麼巨額的現金一時實在很難湊齊,不如我們開具一些銀票,讓這位沈教主自己去久隆票號去兌現」老宋試探著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老宋,看來你是老糊塗了,利用土財神的票號結轉,這麼一大筆錢,至少也要兩層的佣金,我們憑空又要多出三百多萬兩。不過你倒是提醒了老夫,既然要將這筆錢發放三百多家,我們當然可以採取分散結算的方式」大總管一經點醒,立刻有了主意 「沈教主,不是老朽不願支付,你也看到我們一時拿不出如此巨額現金,不如你將這三百多名壯士的家屬信息提供老朽,我們讓當地的分號結算銀兩給他們。當然家在洛陽的,現在我們就可就地結算」大總管立刻來了精神,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沈落石 「這……沈落石手裡並無死者的家屬信息,詳細的死者信息都在本派分舵主史胖子手裡,可是他至今下落不明。我也正在四處尋找他」沈落石一時語塞,有些侷促起來 此時他才明白,這個狡猾的大總管是在擠兌自己 既然自己沒有死難家屬的消息,那麼這筆錢又要交給誰? 不是富貴山莊不願出錢,而是不知該將這筆錢交付給誰?沒有死難者的信息,我將錢交給你沈落石,你會不會自己私吞? 「啊,原來如此,這筆錢那麼可否暫存本府,等沈教主得到死者名單,我們再按清單發放,當然如果沈教主已經知道信息的死者,我們可以先行按死者信息發放,沈教主以為如何?」老傢伙詭秘的一笑,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這……」沈落石徹底被難住了,現在不是對方不願出錢,而是自己無法提供死者名單,如果自己在強行索要,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通 他娘的,那個土財神聲稱已經替自己給死者發放了撫恤,可是為何不將名單給自己?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清單,是在糊弄自己? 「呵呵,死者名單就在這裡,請大教主過目」隱藏在富貴山莊賬房中的一個乾癟的賬房先生跨出人群,訕笑著將一本賬簿交給了沈落石 「你是……」沈落石疑惑看著他乾癟蠟黃的臉,似乎哪裡見過他,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屬下神廚堂的史胖子,教主怎麼不記得了」乾癟先生呲牙一笑,伸出了一隻枯朽的斷臂 「死胖子,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沈落石頓時喜出望外 「嘿嘿,一個死胖子,又缺了一隻手。如果不如此偽裝,恐怕早就那些試圖賴賬的人給砍死了。半年沒吃飽飯,實在是件痛苦的事」死胖子得意的誇耀著 「原來你是jian細,你居然潛伏到了本府內」灰衣總管驚怒不已 「哈哈……你們四處派人攔截追殺我,竟然沒想到我會躲到你們府內,更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史胖子居然將自己餓成一個乾癟瘦弱的賬房先生。而我卻把名單抄在了富貴山莊的賬簿裡,一直擺在賬房裡」史胖子更加得意起來 「哼,小子,你得意什麼?」一直在旁邊怒目而坐,默然不語的鐵衣神侯終於耐不住脾氣,騰然而起,一股殺氣自腰間大劍透射而出 顯然他早已失去了耐性,一直礙於大總管的面子不敢造次 現在忍無可忍,悍然仗劍而起,一向自負的他根本沒有把沈落石這些江湖土老大放在眼裡。礙於大局,才一直隱忍不發 「鐵衣侯,稍安勿燥,別忘了這裡是富貴山莊」老總管淡淡的說道,一股綿綿清風吹過,李鐵衣恨恨的退回了原位 大總管感慨歎息道:「這位史舵主如此處心積慮,看來這筆錢富貴山莊非出不可,當初萬兩一人的天價恐怕也是出自史舵主的策劃,沈教主也不過是一時衝動略微將賠償抬高了一些。像沈教主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萬兩黃金的價值,也不在乎它的價值」 聽他如此一說,史胖子臉色一變,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 現在他雖然從胖子減成了乾癟瘦子,但愛出汗的毛病卻沒有改變 沈落石心中一怔,似乎已聽出了大總管話外之音,他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是被史胖子的暗中利用,黃金萬兩是史胖子定的,他已將補償提升到了萬兩級,自己隨口一說,生還者兩倍,死者五倍,卻沒有想到這個等級翻一倍是怎樣的一種差別 結果三百壯士全部慘死,一個也沒剩,全部翻了五倍。沈落石甚至懷疑他們都是被史胖子故意安排送死的,當然是為了五倍的賠償。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沈落石只能冷冷的說:「既然名單在此,還請大總管安排撥付銀兩,各家家屬一旦收到撫恤,沈落石立刻撤出洛陽,決不耽擱一刻」 「呵呵,沈教主果然痛快,既然事已如此,我也不再推諉,我即刻安排賬房開具銀票三百二十七張,每張面值五萬黃金」大總管苦笑著應諾道 為了早點打發這些被人利用,故意找事的瘟神,他已不再計較銀票結算的那兩成佣金 賬房下去一陣忙亂,一疊銀票已交付給大總管 大總管隨手輕輕一送,一疊銀票已飄到沈落石手裡,居然紋絲不亂 「撤!」沈落石面色尷尬,一聲怒喝,眾人紛紛而退 「慢!沈大教主留步」一個高亢清朗的聲音破空而來,一陣暖暖的香風頓時瀰漫了富貴山莊的大廳 第十三章 香香公子 語聲爽朗,香風撲面 一個華衣少年已悠然踱出來,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凌然於世人之上超凡脫俗的飄逸之氣,君臨萬物的高貴丰姿 四名纖纖美女宛如風中嫩柳,搖曳著飄忽的身姿,緊緊簇擁著少年周圍,右前的那名少女懷裡捧著一柄劍,紫紗劍鞘,綴滿了深紫色的寶石,紫光奪目。 劍柄上一枚巨大的深紫色寶石透射一絲溫暖飄逸的殺氣,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望著這柄奇異的劍,紫光包圍,透著紫色殺氣,紫色血氣的劍,在場的老江湖立刻驚的目瞪口呆 劍未出鞘,那股殺魂落魄的劍氣已直逼人心 紫魂劍,江湖傳說中的紫魂劍居然落在了富公子的手裡。 這把劍據說是三百年前的鑄件大師任愚,專門為一代劍嬤慕容小蝶所鑄,這把絕世凶器一出世,當時的數十位江湖絕世高手便先後喪命劍下,據說天地門的不老翁也差點老死在這柄劍下 自一代劍嬤血殺江湖,江湖蕭條了二百多年,直到明月先生的明月刀出世,沉寂百年的江湖才再度露出繁榮氣象 現在這把凝聚著無數前輩高手血氣的紫魂劍,居然再現江湖,居然掌握在富公子的手裡,看著氣勢,一場紫魂劍與斷月刀的這場終極對決在所難免 一把出世幾年便已殘缺的斷刀,面對這把歷經三百年的鋒芒不減的神劍,究竟有幾分勝出的機會? 江湖高手們的目光全部紫魂劍吸引,沈落石的目光卻被富公子的風采吸引。 右相李玉年過古稀,富公子居然如此年輕,看樣子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完全出乎了沈落石的意料 沈落石傲立大廳,目光如刀,直刺緩步從容的富公子 犀利的目光卻被富公子的雍容飄逸之氣化解的無影無形,漸漸變得癡迷起來 「沈教主遠道而來,下人們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富公子身體輕輕一躬,一股暖香之風撲面而來 沈落石一陣暈眩,急忙聚齊凝神朗聲回應:「多蒙公子運籌策劃,一路支持,沈落石方能建功邊城。本來不該因區區千萬黃金騷擾貴派,不過信譽所在,沈落石不得不前來兌現」 「呵呵……,沈教主放心,富貴山莊傲立江湖幾十年,江湖信譽有口皆碑,千萬黃金既然已經支付,本公子絕不翻悔。 挽留貴客,不過是想略盡地主之誼,沈教主可否與本公子痛飲三大碗?「富公子折扇一展,遮掩笑口,目光真摯的看著沈落石 撲面的香風再度直逼沈落石口鼻,沈落石不由得直皺眉頭 他娘的,這小子搞什麼?一個大男人全身上下遍佈脂粉,搞得這麼香氣逼人 堂堂富公子,竟然一副娘們風氣,難道富貴人家的公子都是這個鳥樣? 凌寒玉,南宮北,雖然身上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但絕不會遮蔽身上凌然的男子氣,依然保留了江湖男人的一派豪氣 眼前這位富公子卻完全一派粉雄氣度,儼然就是一個男人中的女人,卻又比女人多了一絲男人氣勢。 「好!沈落石就陪公子喝三大碗」沈落石氣勢豪邁,朗聲應諾 「來人,上酒」富公子一聲令下,一張厚重的紅木方桌飛旋而出,緩緩落在大廳中央,上面擺放的六罈酒,兩隻大碗紋絲不動 兩隻巨大的紅木高椅,擺在了方桌兩側 「請」富公子走上前,坐入高椅,拎起一罈酒,震去封口,開始望面前的金色大碗倒酒 沈落石也不客氣,拎起對面的一罈酒,開始往面前的金色大碗倒酒 大碗,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大碗。 一罈酒倒完,那隻大碗還沒有倒滿,酒面距離碗沿竟然還有三根頭髮的差距 二人也不多言,端起酒一飲而進,滴水不漏 「哈哈哈……好,痛快,再來」富公子縱聲長笑,一股豪情騰然而起 沈落石詫異的看著他,這個一身脂粉的傢伙,竟然也是一個豪爽痛快的人物 如此豪爽的一個人,為何把自己弄的一身脂粉,遍體暖香? 近距離的一瞥之下,沈落石似乎明白了一些其中緣由 那張看似青春年少的臉,一笑之下,眼角面部竟然橫紋縱橫,顯然富公子已不是一個青春少年,至少也在三十五六歲 他飽用脂粉,無非是想保留青春,保留他那張俊俏的臉。 像他這樣的富貴子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用不完的金銀珠寶,吃不夠的山珍海味,玩不完的美女嬌娘…… 最害怕的就是生命的老去,歲月的流逝,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挽留歲月的腳步,延緩生命的衰微。 好想再活他五百年,是他們發自肺腑的呼喊 再活五百年是癡心妄想,不過他們確實會比普通人活得更久一點,享樂的更久一點 但最後還是要離去,痛苦絕望恐懼的離去,因為他們的活得更久,享樂的更久,所以心裡的留戀更強烈,更難以割捨,所以他們走得會比普通人更痛苦更絕望更恐懼 ****** 三碗酒盡,沈落石起身告辭 「沈教主既然已經來了,何必急著走,大丈夫無酒不歡,現在酒已經喝過。不如我們在睹一局,呵呵,大丈夫無賭不還,沈教主與凌大將軍那一場人生豪賭名動天下,小弟一時心癢,也想跟沈兄豪賭一回」富公子笑著起身挽留 「好,你想賭什麼?」沈落石知道來者不善,心中早已有了準備 「就賭沈兄剛剛收到的千萬黃金,如果小弟勝出,沈兄便將銀票一分不差的留下。如若沈兄勝了,小弟願再出一千六百萬兩」富公子目光冰冷,咄咄逼人的看著沈落石 「如何賭法?請公子明示」 「大家都是江湖人,當然是賭武功劍法。你我刀劍一決,生死不論」富公子倨傲的藐視著沈落石 「慢!公子貴為本派之尊,怎麼輕易出手。李鐵衣願替公子一戰」旁邊的李鐵衣一身怒喝,擋在了富公子前面 「呵呵,既然叔父出面,侄兒怎敢駁叔父面子,有請叔父代勞」富公子笑著退後半步,一張鬆軟的坐榻,立刻出現在他的屁股下面 富公子斜依軟榻,得意的看著沈落石 圍觀的拜月教高手個個面露怒色,他娘的,這個虛張聲勢的傢伙,做足了架子,擺夠了威風,臨場一戰,卻推給了自己的前輩高手 李鐵衣深入簡出,江湖名頭雖然不是很大,可是他與冠絕江湖的布衣神侯李布衣並列齊名,武功實力絕不會在李布衣之下 在場的拜月高手雖然個個自負很高,他們自認還沒有挑戰李布衣的實力,可是箭在鉉上,不得不發 李鐵衣已經代主出戰,拜月這邊當然也要有個人出來代替沈教主 處處讓沈大教主親自出場,顯得這些拜月高手也實在太沒有用了,也太折損江湖第一教派的威名了! 「霸王巨劍隨風起,寒光萬里罩鐵衣」李鐵衣一聲巨喝,腰中巨劍緩緩而出,幻化出一陣狂風鐵幕 彷彿一道冰冷鐵牆,一道鐵衣無縫的冰冷鐵牆,朝沈落石捲裹擠壓過去 沈落石眼前已被重重黑幕遮蔽,面對這道鐵衣無縫的冰冷鐵牆,他似乎有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面對李布衣的布衣神功的絕殺場面 事隔多年,他的刀法已突飛猛進,可是能否突破鐵衣無縫的鐵衣神功,他依然沒有一絲把握,在他的印象裡,李布衣的布衣神功就是一道無法突破的屏障,而李鐵衣的鐵衣比布衣更結實,更堅固,更霸氣十足。 第十四章 截鐵血手 一道光弧劃過漆黑的鐵幕,激起一溜耀眼的火花 鏗鏘的金屬刮擦聲,直刺耳鼓,有一種刮骨割心的刺痛,彷彿已經滲透到每一個人的軀體內部,靈魂深處 李鐵衣的鐵衣劍幕居然被迫後退了兩步,陰冷倨傲的眼神裡透出一絲驚詫 光弧一閃即逝,唐通已擋在沈落石前面 剛才那閃電一劃,正是他彎刀出手留下的痕跡 彎刀刀痕,不但留在了一閃即逝的空氣中,也留在了李鐵衣厚重的鐵衣上 「彎刀唐通願替沈大教主領教鐵衣神侯的霸道巨劍」土頭土腦的唐通木訥的看著李鐵衣,恭敬的說道 被唐通突然襲擊的一刀逼退的李鐵衣,頓時怒氣膨脹,霸氣凌厲 重重黑幕直裹唐通,一道厚重的鐵幕排山倒海般壓向唐通 唐通雙手衣袖舞動,雙手瞬間變化出漫天刀影,空中不斷變幻著縱橫飄忽的美麗刀弧,每一道光弧都閃電劃過黑幕,留下漫天的火星,刺耳的刮鳴 憑藉著層出不窮的變化刀弧,居然硬是擋住了李鐵衣排山倒海的霸道劍勢 被激起鬥志的李鐵衣,仗著鐵衣神功護體,手中霸道巨劍緩緩飄忽砍殺 黑幕居然迎著彎刀弧光緩緩包裹上來,重重的腳步隨著劍勢緩慢的移動,唐通被迫得手舞足蹈,不停得變化著彎刀刀路 以他十幾年得刀法造詣,借助彎刀精巧得構造變化,頓時將彎刀得變化發揮得淋漓盡致,彎刀刀弧幾乎籠罩了每一個黑幕縫隙 只要李鐵衣的鐵衣無縫露出一絲縫隙,他的刀弧就會見縫插入,一擊斃命 強大的霸道巨劍滾滾而來,唐通的刀弧變化空間越來越狹窄 要想在不斷被擠壓的空間繼續保持刀弧變化,唐通的出手必須要越來越快 失去的變化空間,必須要用更快的速度彌補 唐通的額頭已涔涔冒汗,血脈已漸漸翻轉沸騰,腳步已開始小步退卻 旁觀者都被李鐵衣的氣勢壓服,更被唐通的彎刀變化震驚。 名動江湖的幾十年的鐵衣神侯,鐵衣神功雖然氣勢磅礡,風雨不透,但一切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然而這個名不見江湖,一直躲在沈落石背後,偏居西南的唐門掌門,他的彎刀變化竟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且他這把製作精巧的彎刀,本身也蘊涵著無窮的變化。 只有沈落石一直不以為然的看著他們的激烈拚鬥,在他眼裡,這場拚殺雖然很激烈,很精彩,很好看,卻並不是實用 這麼耗費精力的拼功力,拼變化,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凝聚功力,捕捉機會,一擊而殺才是最好的絕殺技,這樣拼下去,實在是太耗費精力,太浪費時間,不但浪費自己的時間,更是在浪費觀戰者的時間 一邊的沈落石早已心急如焚,眼看著唐通不斷變化刀法,卻偏偏把握不住一閃即殺的機會,一種想衝上去一刀擊殺的強烈衝動不斷衝擊著他焦急的心 沈落石可以看到縫隙,唐通當然也能看到,但身處壓力漩渦的他根本無力捕捉那一閃即逝的必殺機會。 旁觀者清,旁觀的沈落石很輕鬆的就可以看出必殺機會,如果處在刀幕鐵衣包裹下的是他,他就能夠捕捉到那稍縱即逝的必殺縫隙? 那個遠遠負手恭敬而立的老總管,臉上露出一絲讚賞的微笑,不斷頻頻點著頭,讚賞的目光凝視著富公子,竟然含著一絲憐愛 雖然他對這個公子哥的揮霍作法很不贊同,但對於這次特殊事件的處理還是很滿意,能夠名正言順的奪回千萬黃金,不但節省了一項龐大的資金損失,更重要的是能夠名正言順的挽回富貴山莊的江湖聲譽 江湖人的事,必須用江湖人的方法解決。 就在他得意的時候,一絲恐慌突然出現在他疲憊蒼老的眼神裡 ****** 大廳內的雙方江湖客目光全部被眼前瀰漫的厚重刀影黑幕,閃爍彎刀刀弧吸引 沈落石已有些不耐煩,焦躁的目光不停的隨著唐通的彎刀游弋著 嗆! 一聲龍吟虎嘯,一道紫光閃出 透過重重**直插而出,目標既不是李鐵衣,也不是唐通,而是旁邊焦急觀戰的沈落石 紫芒如電,直插沈落石咽喉 李鐵衣的霸劍鐵衣圍裹的鐵幕頓時煙消雲散,霸道巨劍在龍吟虎嘯般的紫魂劍面前,黯然失色 唐通腳步踉蹌,被迫後退數步,彎光一閃,已落回衣袖,額頭汗流如注 沈落石驚覺一刻,濃香撲鼻而來,紫光已近在心口 突然一擊,來勢如電,遮擋,退卻都已來不及,沈落石不退反進,手中斷刀閃電砍出 刀出瞬間,紫魂劍也刺透心口,直插心臟 而沈落石的斷刀也直砍富公子的臉,那張油白粉嫩的臉 偷襲成功的富公子眼見刀光撲面,立刻嚇的面如死灰,拚命向後飛退而去,沈落石身體毫不停留,手中的刀緊隨著富公子砍過去 堪堪刺破心臟的劍尖隨著他飛退而撤出,一股灼熱的血隨著快速拔出的劍,直噴富公子的華麗名貴的衣衫,沈落石的冰冷的刀鋒已擦著富公子的前胸閃電劃下 如果富公子不是膽小退卻,他的劍再進三分,刺破心臟,沈落石血氣一散,手中的刀根本無力再看到他 沒有經過血戰現場的富公子,雖然劍法快絕,又有神兵在手,卻在關鍵時刻因恐懼而退卻,失去了擊殺沈落石的最佳機會 饒是他退的迅速,依然被沈落石的刀鋒劃過了前胸的衣衫 刀光劃破衣服,沈落石的熱血噴了他一身 被嚇破膽的富公子,伸手一摸,滿手是血,以為自己的前胸已被劃開 「救命啊,血,血……爹,孩兒被砍出血了……爹爹救命!」一邊手舞足蹈,拍摸著胸口的血跡,一邊聲嘶力竭的呼叫著 被暗算刺中心口的沈落石,怒不可遏,也顧不得不止血,手中斷刀再次揮出,直砍富公子咽喉 早已嚇破膽的富公子,居然放棄了抵抗,丟下紫魂劍,掉頭拔腿狂奔,嘴裡依然不停的喊叫著:「爹爹,救命,救命啊」 他溜的再塊,也沒有沈落石的刀快,黑光閃過,斷刀直劃富公子的後心 旁邊的路人甲,路人乙不及出槍救護主人,早已被南宮北,穆玄封死了槍路 一隻手,一隻蒼白枯瘦的手 突然伸了過來,死死的握住了沈落石的刀鋒 沈落石的電光火石的斷月刀竟然被他一抓在手,凝固不動 他枯瘦的手也被斷刀劃破,順著刀鋒汩汩冒著血,但他依然緊握不放 老總管,竟然是一旁觀戰的老總管 此刻他面色蒼白頹喪的立在沈落石面前,緩緩的放開了握著刀鋒的血手,血紅的血滴滴答答的不停滴落在地面上,濺起點點鮮紅的水花 沈落石踉蹌後退一步,伸手摀住了噴血的胸口 「住手!」沈落石與灰衣總管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暴喝 膠著廝殺一起的雙方勢力,各自悻悻的收回了兵器 穆玄,南宮北急忙上前,準備攙扶沈落石。沈落石插刀入腰,伸手示意他們退開,冷冷的逼視著灰衣老人:「好硬的手,你是誰?」 「老朽截鐵血手李千乘,沈教主應該聽說過」灰衣老人淡淡的說道,扯了一塊衣服,包裹了喋血的手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富公子,那麼剛才那個偷襲的紫魂公子……」沈落石似乎有些明白 「當然是犬子李香,下一代的富公子,沈教主看在老朽面子,請沈教主放過他,雙方就此結束爭鬥,如何?」李千乘褪喪的歎息 「撤!」沈落石一聲令下,捂著傷口大步而去 拜月群雄立刻四面簇擁著沈落石,快步飛速而去 「好漢,果然是鐵漢一條」李千乘望著沈落石依然筆直的背影,連聲感慨著 第十五章 退居療傷 夜深人靜,沈落石的臥房依然燈火閃耀 沈落石裸露的結實軀體包紮著一圈雪白的上等棉紗布,舒適的斜靠在臥榻上 傷口已上塗抹了凝血散,這是一種唐門玲瓏巧手最新的配方的外用止血神藥。藥一抹,不停滲透的鮮血立刻漸漸凝結,傷口的血立止 他已服用過多寶道人奉獻的避血神丹,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彷彿不曾受過任何創傷 其他的舵主見沈落石有傷在身,已紛紛告退 個個都提高了警惕,輪流在外面巡視值夜,現在教主有傷在身,而且又身處富公子的勢力範圍,不得不加強警戒 只有枯瘦的史胖子小心翼翼的陪坐床前,恭候著沈落石的詢問,他知道沈教主一定有許多問題需要問自己 「胖子,你瘦了,這段時間過得一定很辛苦」沈落石看著史胖子,關切的問,房間的空氣頓時輕鬆起來 「呵呵,的確很辛苦,富公子府內的伙食實在是太好了,屬下為了保持體形每頓卻只能吃兩根青菜,一兩米飯」史胖子尷尬的笑了 「胖兄,多謝!」沈落石臉上露出真誠的感激 「替教主分憂,是屬下份內之事。富貴逍遙城之敗都是屬下策劃不周,差點誤了教主的大事」史胖子急忙惶恐的起身 「你肯以身犯險,親率部署深入邊塞,就這份忠心也足夠了,成敗已經不重要,胖兄不必自責,請安坐」沈落石感慨歎息 「大教主,你誤會了,屬下冒險潛伏,並非完全出於忠心,而是因為一旦失去教主的庇護,屬下必死無疑。屬下是因為懼死,才不得不率眾北上」史胖子依然惶恐的站著 「懼死?難道有人敢脅迫你」沈落石驚疑的看著他 「不錯,就是土財神。大教主應該也有耳聞,屬下本是土財神的屬下,在追隨教主經過絕殺谷時,一時貪婪錢財,落入了令先生的佈局。壞了財神爺的規矩,才不得不躲在大教主庇護躲避土財神的追究」史胖子戰戰兢兢的說出了自己的底細 「那麼你這次北上援助我,是為了躲避土財神,才不得不遠走高飛,當然順便也賭一下可否能夠幫我取勝,然後便可以追隨我再回中原,呵呵,雖然心機不純,也算是勇氣可嘉」沈落石伸手親熱拍打著史胖子的肩膀 「大教主,饒命」史胖子居然嚇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屬下北上潛伏援助並非為了躲避土財神,而是受了土財神得指使,所有得一切都是土財神在幕後策劃」 「胖兄,請起。土財神神秘莫測,勢力龐大,連江湖不老翁都會受他指使,何況是你一個小小廚師,此事我早已知道,並不能怪你」沈落石拉起死胖子,緩緩的靠了回去 「原來大教主早已知道?」史胖子驚訝的看著沈落石 「憑你的小小神廚堂的老大,能夠調動如此龐大的一隻敢死隊?而且他們來自各行各業,全國各地的分舵。三十六行不過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就算我自己也未必能夠調動的了他們的部下。 江湖上唯一能夠調動他們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們的老闆,因為他們只是一個鬆散的行業協會,他們都是各行各業的僱傭工。 如果他們的僱主突然承諾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去做一件冒險的事,事成之後會得到一筆他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這些見利忘義的市井小混混,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因為他們本就是一些賭徒,輸的一無所有的賭徒「沈落石娓娓而談,對整個過程竟然洞若觀火 史胖子額頭汗水涔涔,驚懼的看著自己的老大,經歷了許多江湖風雨,老大越來越像老大了,對於江湖上的險惡爭鬥看得越來越透徹了 「大教主英明,竟然看出他們的底細,這三百多名臥底確實都是一些亡命賭徒,欠下巨額債務的賭徒」 「嘿嘿,是他們的眼神告訴了我,只有輸急了的賭徒,才會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不顧性命危險,接受我的巨額下注。」 「原來大教主當時的巨額許諾,並非信口而出,而是已摸透這些人的心裡,故意給他們一個強烈的刺激,刺激他們為了巨額賭注而拚命」 「可惜他們都賭輸了,他們本來只想贏取兩萬兩,卻贏取了五萬兩。多了三萬兩,卻少了一條命。沒有命贏再多的錢又有何用? 不但他們輸了,富公子,土財神都輸了,他們本來就是想讓這群賭徒去送死的,人死了,死無對證,就算他們許諾他們的佣金再多,也無法拿到! 他們卻沒有想到我會改變賭法,不但增加了死人的賭注,而且還加了碼,而且還將追加的賭碼加給了富公子,呵呵「沈落石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史胖子此刻卻被唬的汗流浹背,心驚肉跳。驚懼的看著沈落石,彷彿第一次看到沈落石:「既然這次行動是土財神策劃,教主為何又將賭碼加給了富公子?」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次行動合夥人,而當時只有富公子的人在場,所以我只好將追加的巨額賭碼轉嫁給富公子。而得知消息的富公子一定會想方設法襲殺這次行動每一知情人,甚至不惜代價刺殺我,當然還有你這個唯一掌握信息的人」 「要不是屬下機靈,愣是躲在富貴東城裡足足餓了一個月,徹底變化了體形,才潛伏南下,恐怕也早被富公子的人刺殺」史胖子也跟著感歎起來 「如若沒有土財神的人暗中掩護,你恐怕早已成了大漠孤鬼,還能潛伏到洛陽李府?那份死者名單當然也是土財神提供給你的。 一山不容二富,土財神是個生意人,當然不會主動出面打擊另一個生意人,當他發現我沒有死,不但沒有死,反而潛伏南下,準備找他報仇。於是便策動我圍攻洛陽,讓你在裡面裡應外合。「 「大教主恕罪,土財神的人告訴我,大教主一定會到洛陽李府討債,讓在下一定要潛伏接應,所以才我甘心冒險,被他們安插進了富貴山莊」史胖子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 「很好,這件事到此為止。夜深了,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我要留在洛陽養傷,既然你回來了,就繼續替我管理三十六行的事。記住,辦的一點要漂亮一點」沈落石懶懶的靠進了軟塌,打起了哈欠 「多謝教主信任,屬下一定竭力去辦,請大教主放心調養」史胖子感激涕零,躬身拜謝而去 ****** 沈落石退居飄香樓,門下的數萬弟子依然留守洛陽 大教主一日傷勢不好,不脫離險境,做屬下當然不好就此離去 洛陽令,洛陽總捕第二天便聞詢趕回,開始安撫維持洛陽的秩序,當然也免不了假惺惺的去富貴山莊慰問一番 雖然李右相年老體衰,已經混不了多久,畢竟他現在還死守在那個位置上,多少也得給點面子,哪怕只是走走過場,免得被別人說自己品行不正,見風使舵 對於混入城的江湖勢力,當然也要安撫為重,畢竟沈落石剛剛為國拚殺,幫朝廷滅了凌大將軍,民間聲望很高,據說還是新崛起的孟大將軍的生死兄弟 一旦處理失當造成衝突禍亂,小小地方官可承擔不起,專門將整個南城一帶臨時劃出來,用來安置這些新進入的江湖勢力 危機四伏的洛陽城漸漸又恢復了一片繁榮穩定的景象,幾股暗流卻在不停的湧動,城市的勢力佈局已開始悄悄發生變化 第十六章 斷刀崛起 柳絮飄飛,漫天似雪,楊柳清風拂面 洛陽春深,天氣漸暖,世面也格外的繁華起來 沈落石憑窗遠望,綠樹掩映下屋宇接連,殿閣交錯,街道縱橫,人流熙熙攘攘,一排安閒愜意的都市生活畫面 雖然有些擁擠雜亂,卻透射著濃濃的生活氣息 半個月過去了,他的傷勢已漸漸恢復,隨著傷勢的恢復,他在江湖的地位也在節節的攀升,大小門派都專門派人到洛陽拜會,紛紛表示願意加盟拜月聯盟 就連一向態度曖昧的少林無戒大師,也派出弟子給沈落石下了拜貼,雖未明確表態,卻已傳出了友好之意 只有遠在沿海的嶗山派七道人,依然固執的堅持著,獨守著山東地面,拒絕與拜月往來 一度失落的沈落石,雄心漸漸又膨脹起來,一統江湖的雄圖霸業,漸漸又喚起了他的週身熱血,勃勃野心。 「大教主,早安」一個油乎乎的大胖子行動遲緩的擠進了客房門 「你是……」沈落石疑惑的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容,一時驚愕不已 「屬下神廚堂的史胖子,最近放開了肚子,肥肉又有多了起來,呵呵」史胖子尷尬的擠出一絲訕笑 半月不見,那個骨瘦如柴的傢伙,竟然已經吹了一個大胖子。 胖子就是胖子,無論你如何努力想減去一身肥肉,一旦放開食慾,一身肥肉一夜之間就會爬回來 如今的史胖子不但體形恢復,甚至比以前更加肥胖,餓了幾個月,一旦放開肚皮,瘋狂的肥肉立刻開始報復性的瘋長 「哦,胖兄請坐,半月不見,最近洛陽形勢如何?」沈落石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洛陽南城已落入我們掌握,而城內的富貴門二十七分舵,已經有十六家更換了門庭,一些被土財神收購,一些被小金人收購,其他江湖富豪也陸續收購了一些,只剩靠近北城的十一家分舵依然掌握在李千乘手裡」史胖子得意洋洋的匯報 「僅僅半個月,你是怎麼做到的?」沈落石讚賞的看著史胖子 「呵呵,當然是擠兌,我手裡握著富貴門開出的千萬黃金的金票,為了幫他們節省佣金,我們並不找其他票號,只盯著富貴門自己開的長信票號,每日派人派車守候在富貴門的長信票號門口,票號一早一開張,我們便拿銀票進去兌現。一日二十張一百萬兩,連續三日,票號的準備的當天流通現金都被我們一早擠兌提取。 富貴門名下二十七家分舵店舖,連續三天得不到現金流轉,幾乎陷於癱瘓「史胖子更加得意起來 「富貴門貴為天下首富,現金流轉居然如此困頓?區區百萬就能難倒他們?」沈落石將信將疑 「教主有所不知,盛世置業,亂世藏金一直是千古不易的至理。方今朝廷衰微,江湖紛亂,江湖大豪紛紛藏匿金銀,世面流通的黃金日漸稀少。價值已比半年期飆升三倍,即便如此天價,卻無法尋到賣主。 身為江湖首富富貴山莊自然也是藏金巨萬,不過他們應該早已將收集的黃金深藏起來,怎麼會輕易拿出來兌現? 何況富貴門富貴多年,氣勢已漸漸衰退,三代富公子李香已是一堆不成器的爛泥,李千乘自然要多備金銀給後人,所以現金缺乏時,他選擇了削減家業,而不會輕易動用金庫,當然也是怕洩漏了金庫的秘密「史胖子娓娓道來,儼然一副理財大師氣度 「而急於擴張勢力的土財神,小金人,便利用機會,拿出現金收購富貴門的生意,得到現金的富貴門再用賣店舖的現金支付我們。看來我們該收的現金已收得差不多,那麼發放情況如何?本教主允諾的事,一定要兌現」沈落石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每人黃金一千兩,土財神早已替我們發放,其餘的半年前都已打入本教經費,這半年已用去了不少。現在收到的現金,幾乎都已交還了土財神」史胖子小心翼翼的回復 「每人一千兩?我承諾的可是五萬兩」沈落石冷冷的看著他 「三百臥底都是一些江湖市井人家,如果突然擁有如此來路不明的巨額財富,必然招致官府盤查,江湖暗算。 富貴門之所以將銀票按人頭發放,自然已是想循本溯源,查實黃金流向,然後再尋機收回,他們收到黃金之時,便是他們大禍降臨之日,屬下只是不想他們受無辜牽連 再說,這些金銀也都是落入了本門弟子手裡,那些追隨大教主的本門弟子雖然沒有深入邊塞,一樣都是在替大教主辦事,得一點生活費也是應該「史胖子一臉無辜的辯解道 沈落石一時語塞,默然不語 史胖子說得確實是事實,自己拿了富貴門的巨額銀票,卻分給一些毫無背景的普通家庭,必然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 如今江湖紛亂,官盜橫行,一個沒有背景的人突然身價巨萬,不被誣陷,必被綁截! 「稟大教主,屬下自作主張,利用余金為本教在洛陽修建一處分舵,本教總舵一直借用中州飄香樓,很難劃清與土財神的界限,所以在下……」史胖子緊張的看著沈落石 「很好,我們也該有一塊自己的地方,身為江湖第一門派,一直這樣飄著實在有些寒酸。這種日常俗事以後你來決定,不必問我」沈落石爽快的應諾道 「呵呵,有件事還要教主決斷一下,洛陽是天下商業中心,本教洛陽分舵自然也是三十六行彙集之地。作為血刀盟總舵可以方便指揮江湖,可是血刀盟三個字實在太過血腥,所以總舵門口的牌匾一直空著,屬下請示教主將」血刀盟「這一分舵名號更改一下」 「胖兄,你認為叫什麼更合適一些?」 「斷刀盟,以大教主的斷刀命名最合適,既沒有了血腥之氣,卻有透出一股悲壯的霸氣」史胖子立刻機警的奉承道 斷刀盟? 史胖子明明說修建的是拜月總舵,命名卻要用「斷刀盟」三個字,而且實際上是把這裡作為血刀盟的總舵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 他已開始替沈落石籌劃下一步的霸業,當然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拉攏自己的鐵桿嫡系,而市井三十六行顯然是最好的嫡系部隊 建立統一的斷刀盟總舵可以凝聚三十六行分散的勢力,將他們控制在沈落石手裡 用斷刀盟總舵作為拜月總舵更是一招妙棋,拜月教早已名存實亡,現在的拜月教不過是一些江湖大派的聯盟,依靠沈落石的建立起來江湖威信凝聚在一起的聯盟 用一個新的名號慢慢取代名存實亡的拜月虛名,逐漸走出明月時代的陰影,建立一個全新的屬於沈落石的時代,已經勢在必行 更名斷刀盟只是第一步,也是關鍵的一步 而讓斷刀盟逐漸取代拜月教的影響卻是一個漫長而曲折的過程 「好,很好,這就招呼大家一起去看看我們的新總舵」沈落石興奮的站起來,大步向外而去 雄踞洛陽中心,一座小小門樓小院 赫然出現在沈落石等人面前,高大的門樓幾乎足以蓋過富貴山莊的豪華大門,可是透出敞開的朱紅大門,裡面卻是一個一目瞭然的小院,一個正對大門的後面緊緊關閉,前後門之間一道幾丈長的甬道,甬道兩旁是兩排低矮的門房 沈落石,穆玄,南宮北,唐通等十幾名高手愣在當場,史胖子忙活了半個月,就弄了這麼一個小院來作拜月總舵,不是在胡弄人麼? 雖然修的高大宏偉,可是在高大宏偉也只是一個門樓 小院內就兩排門房叫我們如何處理幫務,商議江湖大事? 第十七章 風水絕殺 「時間緊迫,屬下只好先修個門樓出來,請大教主進去察看」史胖子居然邀請沈落石進去參觀,這麼一個小小院落,一目瞭然,又什麼可察看的? 各位本派高手面面相覷,疑惑的看著史胖子和沈落石 「好,進去看看」沈落石居然痛快的答應著,大步跨了進去,身後的十幾位高手猶豫片刻,立刻陸續跟了進去 眾人一進入大門,大門立刻緩緩關閉,整個小小院落高牆封閉,密佈透風 「大教主,請看」史胖子已將緊閉的後門緩緩開啟 一條深入地下的台階甬道,一直延伸到地下深處,兩旁牆壁三步一對壁燈,將整個通道照得一片透亮 原來高大的門樓只是一個樹立在外的宏偉標誌,真正的斷刀盟總部卻是修在地底下,隱秘的地底下 沈落石抬步準備下去看看,立刻被史胖子攔了下來:「下面只是半條通道,不看也罷」 「半條通道?」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史胖子臉上 「不錯,這是一條通往富貴山莊的通道,不過只修了一半,等將來我們入主富貴山莊,便將通道打通,現在的富貴山莊就是將來的斷刀盟總舵,呵呵」史胖子得意的笑了 「胖子,富貴山莊雖然處處讓步,只是不想跟我們血拼,可是富貴門下高手如雲,又有朝廷勢力支持,把富貴山莊改造成斷刀盟總部,莫非你在講笑話?」沈落石對於史胖子如此激進的作法,有些不以外然 「教主有所不知,屬下修的這個門樓,與富貴山莊只隔了一條街,正好擋住了富貴山莊正門,也擋住了富貴山莊的財脈,以後富貴山莊的滾滾財源必然會流向我們斷刀盟,這可是屬下專門請洛陽城的風水高師指點。 不斷我們在正門修了斷財門樓,富貴山莊門前那條寬闊的大道,兩頭也被人給堵死了,東側是土財神的一家新票號當道,西側是小金人的牡丹閣新地址,雖然兩側都沒有完全動工,門樓已經修好,正好擋住了富貴山莊門前財路的兩端 更過分的是,富貴山莊的後門小巷,也被一些神秘的江湖人物控制,修了大大小小几處堵道門樓 富貴山莊的大小財路都已被人堵死,如果他們不及早出讓這座枯竭絕地,等待他們的只有家破財亡的結局「史胖子一通雲山霧罩的吹噓,弄得在場眾人如墜雲霧 風水這東西,雖然聽的有些玄乎,不著邊際,但對人心的震懾控制還是很有效果的 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惡人,都個個面露驚懼,那麼如果這股風吹到李千乘耳朵裡,他又會如何感想? 這些圍繞著富貴山莊的風水堵截,顯然是故意演給李千乘的一場戲,也是逼迫他的勢力退出洛陽的一招妙棋 如果富公子是一個不信邪不信鬼神的窮光蛋,就算你在他家門口修一道牆,再掛一面銅鏡,他也無所畏懼。 可他偏偏是一個富豪,江湖知名的首席大富豪,世上的大富豪又有哪個不信邪不信風水? 沈落石苦笑著搖頭,出門上馬飛馳而去 史胖子的這一招雖然很絕,很實用,但沈落石對此卻很不以為然 江湖爭霸,真刀真槍的拚殺才夠痛快,夠刺激,夠光明磊落,搞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實在是沒意思 不過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對付某些不敢真刀真槍血拼的人卻很有效! ****** 一日之間,血刀盟更名斷刀盟的消息已不脛而走,傳遍了江湖的每一角落 一些慣於觀察江湖風向的老江湖,已紛紛四處宣揚起斷刀盟主沈落石的英明神武 沈落石在他們口裡已遠遠超越了當年的明月先生,而那把斷刀的威力早已壓過了明月先生的明月刀,是三百年來最犀利最神秘威力最大的神兵利器 一個人的江湖名聲除了自己的實力拚殺,更重要的就是靠這些見風使舵的江湖老油條的四處吹噓,實力是殺出來的,名聲卻是需要吹捧的。 就連一直追隨沈落石身邊的這些本派高手,雖然沒發現沈落石這段日子有何變化,但總感覺他的形象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高遠 對沈落石的佩服敬重也漸漸夾雜一絲恐懼敬畏,沈落石也不在是以前那把拚殺在前的快刀,已升級成為了一隻握刀的手 而他們這些屬下已漸漸轉化為他手裡的刀,任意揮灑的刀 自從他這次歸來,很少隨意的跟人交流,連穆玄,南宮北,唐通,杜三疤,屠萬城……這些核心人物都難得見他一面 終日躲在自己的房間,調養著自己的傷勢 他的傷勢好得如何,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敢問,但一路追隨他的嫡系高手,心裡很清楚,他的傷根本不礙事 以前拚殺江湖時,這樣的傷口,他隨便包紮一下,就可以提著刀繼續拚命 這一次他卻療養了半個多月,他絕不是在療傷,而是等待,等待著爭霸江湖最佳機會 ****** 他在等待,身邊追隨的兄弟也在等待,等待著他的下一步行動 就這樣耗在洛陽,所有人都有些焦躁,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追問沈落石,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站出來發問 他們沒有等到沈落石的行動計劃,卻等到了一輛豪華馬車,八匹火紅的汗血馬拉著的豪華四輪馬車 馬車從飄香樓前飛馳而過,他們清楚的看到了大教主飛身落入了馬車,消失繁華街市盡頭 馬車飛馳而過的瞬間,整個飄香樓都飄滿了淡淡的香味 不是平時的那種酒菜濃香,而是一種淡淡的脂粉香,淡淡的女人香味 在洛陽城,能夠驅使如此豪華的八馬豪華車的人家,絕不會超過十家,而這種環繞車身周圍百步的獨特香霧,除了牡丹閣,別無二家。 即使這輛車從遠在百步之外奔馳而過,那股透著萎靡頹廢的放蕩脂粉香也會讓你有一種熱血沸騰,慾望噴薄的衝動 香車飛馳,寶馬狂奔,片刻間已停靠在繁華奢靡的牡丹閣內 香車落地,車輪收起,已變化為一頂巨大舒適的八台轎 八個高大苗條的金髮碧眼的女孩子,已抬起巨大的八台轎,風一般捲到了廳堂之內 轎子被快速的安放在大廳一角,轎簾左右掛起,赫然轉化為一個包廂雅間 坐在幽暗包廂的沈落石,正對大廳中央的舞台,圍繞舞台的貴賓觀眾席位一目瞭然 此刻大廳已是人頭攢動,一片交頭接耳之聲,顯然舞台下的這些看客已經等的很不耐煩,開始議論紛紛 沈落石正襟危坐,一邊品著幾上濃濃香茶,一邊側耳傾聽起來 生性豁達豪爽,習慣於狂食豪飲的沈落石,最近竟然慢慢喜歡上了品飲香茶美酒,學會了享受,品味突然變得高雅起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只顧衝鋒陷陣,血拼屠殺的愣頭青年,他已經二十七歲,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人 有些東西是會隨著一個人年齡漸漸增長而滋生增長,比如懶惰和享受 一個人年齡越大,就會越懶惰,就會變得更貪圖享受 此刻已近而立之年的沈落石,已開始變得懶惰,變得貪圖安逸享受 他一邊品著香茶,享受著這裡的舒適萎靡氣氛,一邊側耳聆聽著大廳裡嘈雜的說話 人聲雖然嘈雜,但每一個人的話語都已清楚的飄入沈落石的耳朵 第十八章 落魄王妃 「他娘的,不就是一個妓女麼?擺什麼譜?害得老子等大半天」 「就是,老子什麼樣的女人沒玩過,拖拖拉拉吊老子胃口,長安的妓女不也是妓女麼?哼,什麼破地方,老子下次再不來了」 「吵什麼吵,你們懂個鳥,今晚這位美女可不是一般的人,人家以前可是王府的王妃,正宗的李姓藩王的女人。抬根腳趾都比你高貴一萬倍,能夠有機會目睹如此高貴婦人,是你家祖墳冒青煙,等一會兒有怎樣?」 「還是這位公子見識廣博,莫說王妃,就是本府衙門的女人也看不得。前段時間旺東富老闆的小公子爬上洛陽令大人後院外的大樹偷看幾位夫人嬉戲,被看府的公人發現,打斷了一條腿,至今還在躺在家裡,據說還是陪了許多錢財,拖人疏通才放出來。如果不是打點到位,估計至少也得判個強迫良家婦女的罪名,發配充軍」一個猥瑣的傢伙急忙湊過來替那位見識廣博的公子幫腔 「去,什麼狗屁高貴王妃,那麼高貴還出來賣肉?」 「這叫落架的鳳凰變野雞,聽說她家主人犯了通敵謀逆之罪,按律都應斬首,可是人家畢竟是皇族,男丁全部改判流放嶺南,女眷全部充入教坊。要不是皇恩浩蕩,法外開恩,我們怎麼有福目睹王妃的表演,如果捨得起銀子,當然還可以……嘿嘿」那個猥瑣的傢伙越說越來勁,雙手還比劃一個猥褻的動作 …… 紛紛的議論聲,全部被沈落石收入耳內 安坐的沈落石不覺也有些好奇起來,一股莫名的衝動和期待騰然而起 這個金老頭,果然有些門道,這樣的王侯貴族的遺留婦女都可以搞到他的娛樂場所,果然是手眼通天,財路廣闊 想必他要送給自己的意外禮物就是這個落難王妃 出身市井的沈落石,別說王妃,連一個縣府老爺的夫人都沒見過 雖然縱橫江湖,也算經歷了一些女人,可都是一些混跡江湖的江湖兒女 接觸過的唯一的高貴女人的就是金毛部落的七公主,可那樣的小小野蠻部落的公主,就是一頭會說話的金毛母豬,除了慾望旺盛,根本沒有任何高貴氣質可言 現在能夠有緣見識傳說中的貴族美婦,對沈落石這樣的市井出身的小人物無異於天上掉下的一個意外驚喜。 雖然他此刻高貴的端坐在包廂雅間,可他的心裡卻和那些議論紛紛的人一樣齷齪 人性在某些方面都是相通的,無論是江湖大俠,武林盟主,還是本書的主人公。都無法逃避這種內心深處的陰暗。 樂聲幽幽,香風裊裊,衣訣飄飄 一團淡雅的身影舒展衣袖,翩翩起舞,宛如一隻飄逸的仙女,緩緩飄上舞台 原地旋舞一圈,婷婷玉立於舞台中央 眉目幽怨,面色淒婉,透著一股逼人心魄的氣度,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氣度 一個面目蒼老的老茶壺,一手提著一面珵亮的金鑼,一手捏著一隻珵亮的金色銅槌,緩緩步上舞台,立在高貴美婦身邊 「喂,老子花了銀子,怎麼就樣子一晃就沒了。再來一段貴妃醉酒,讓大家爽一爽」猥瑣男立刻帶頭叫嚷起來 「各位,稍安勿躁,紅玉姑娘來洛陽獻藝,只有今日一晚,能夠目睹紅玉絕世風采的也只有一位貴賓。想看表演,呵呵,老規矩,誰奪得花魁。紅玉今晚就屬於誰,想看什麼表演就看什麼表演,想怎樣表演就……」 「老**,囉嗦什麼?還不快快報上底價」一個目光發紅,嘴角垂涎的傢伙早已按捺不住 「咳咳!底價紋銀萬兩,各位可以隨意加價,並無限制」老茶壺清清嗓子,大聲宣佈 什麼?紋銀一萬兩?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不是爛銅錢,一萬兩銀子夠老子放開手在牡丹閣連續玩三五個月,這分明是想殺人麼? 幾個咋呼的很凶的傢伙立刻洩了氣,悻悻的嘟囔著 「我出紋銀兩萬兩!」一個看似高貴的中年胖子,咬咬牙鼓足勇氣大聲回應 「三萬兩」旁邊立刻有人跟了價 「哼,老子出五萬兩」那個帶頭出價的中年胖子呼呼喘著粗氣,硬著頭皮直接將價格抬了兩萬 像他這樣的又胖又蠢的中年人,都是一些極度貪婪的色中惡鬼 見到如此美味,怎能輕易放棄,一副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的拚命架勢 「十萬兩」剛才那個見識廣博的公子搖著團扇,一副悠閒自得,故作風雅的姿態,鄙視的看著急得一頭熱汗的中年胖子 「你,你……好,很好……」中年胖子氣急敗壞的一跺腳,抹了一把嘴角懸掛的口水,轉身悻悻而去 「十萬兩,一次;十萬兩,兩次」老茶壺期待的環顧滿場,等待著更高的出價 風雅自得的年輕公子站起身,傲視環顧滿場賓客,見無人應對,便移步上前,準備上台擁美人入房 「還有那位貴賓願意出價高過十萬兩,十萬兩,三……」老茶壺見無人應對,緩緩的舉起金槌,準備擊落到金鑼 「十萬兩!」幽暗的角落一個冰冷的聲音破空而來 「這位貴客,前面的公子已出到十萬,你出價必須高過十萬,方可博得美人」老茶壺詫異的盯著黑暗角落 「我說得是黃金十萬兩!」沈落石冷冷的補充道 在場的貴賓立刻驚的目瞪口呆,連那位一直低頭垂目的貴族王妃,豐滿的身形竟然也顫動了一下 目光輕移,似乎想看看這個願意為自己一擲萬金的人怎樣模樣,除了牆角包廂內的幽暗燈光,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黃金萬兩,你娘的,你有病麼?分明是故意攪老子的局,想找死麼?」被沈落石風頭蓋過的那位翩翩公子,立刻撕掉了瀟灑飄逸的斯文面具,露出一副氣急敗壞的無賴本色 手中團扇一甩,一排寒光迸射,直射黑暗中沈落石冰冷的雙目,身形飄忽,撲向沈落石所在的包廂 黑風撲面,刀光一閃 沈落石也擋在他的面前,一把漆黑的刀已劃過他的咽喉 刀光一閃即逝,一絲涼意透頸而入,這位風雅公子面色慘綠,雙眼驚恐上翻,緩緩癱軟在地,黑暗中一癱腥呼呼的液體在他身下緩緩蔓延開來 「呵呵,刀背一劃就已嚇癱,如此膽魄,也敢江湖逞強。」沈落石不屑的鄙視一眼,大步直奔舞台而去 那位美女面色如霜,默默低頭轉身,箭步如飛,引領著沈落石直奔早已預備好的花房,專供客人摘取花魁的花房 望著她矯健高貴的背影,沈落石心裡不由升起一絲奇異的刺激感覺,一絲莫名的激烈衝動,那是一種以下犯上的刺激快感,那是一種想將她身上的高貴氣質徹底剝光的強烈衝動。 第十九章 風塵故人 燭火幽暗,燈影朦朧! 幽暗朦朧的光影,映射著一個淒美的美容 娥眉深深鎖,鎖住了心中無限的愁苦,卻鎖不住千般嬌媚,萬種風情 燈下觀美人,沈落石已不覺心經搖動,情慾萌動 美人低眉,目光低垂,已開始寬衣 輕薄華貴的外衣已款款滑落,輕薄半透的短小緊身內襯小衣,已擋不住暴突而出的成熟風情,腰身雖然已略有些臃腫,卻依然透著充滿活力的嫵媚風情;雙峰略也低垂,卻依然鼓脹著那一抹粉紅的輕薄小衣,幾乎要脹破小衣束縛崩彈而出 「公子願付萬金,買我殘破之身。小女感激不盡,願公子今夜可以盡歡」眉頭依然低垂,目光依然淒楚,半裸的軀體依然透射著昔日的雍容華貴,言語間卻已露出一絲感動 像她這樣淪落風塵的官家婦人,已成為一些江湖富豪的獵奇的玩弄人偶 他們看中根本不是她的身體面容,而是她昔日曾經高不可攀的高貴身份,將曾經高高在上,遙不可攀的女神,玩弄於自己股掌之間,那又是一種怎樣的刺激? 隨著歲月遷移,她的高貴氣質已漸漸淪落,她的身價已開始跌落 現在居然有人以肯突破她身價數十倍的高價,買一夜之歡,讓她漸漸冰冷麻木的心突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暖流。 這是離開長安的第一次,難道是小地方的富豪們見識短淺,更喜歡炫富爆富。還是這個男子已被自己的丰姿打動,才不惜重金奪魁! 沈落石癡癡的看著眼前這個依然雍容華貴,高貴風雅的美婦,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憐惜,莫名的憐惜,他的心竟然一陣陣痛,劇烈的鎮痛 眼前的美婦年歲也就二十五六歲,似乎比沈落石略略大了一二歲,按倫理沈落石應該喚她一聲姐姐 「公子,請為我寬衣」美婦緩緩抬起頭,柔聲輕語,詫異的目光盯著沈落石,款步走了過來,一向高貴的她竟然第一次主動迎合。 以往的那些花巨資的貴賓,那個不是迫不及待的動手動腳,能夠得到玩弄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妃的機會,哪個不是極盡侮辱之伎倆? 可是眼前這個男子,面對自己,目光中竟然充滿了同情憐憫,讓她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覺,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親人。 她輕輕抓起沈落石的粗糙大手,拉著手去解自己的貼身小一衣 沈落石頓時呼吸急促,臉紅血熱,陣陣心痛陡然化為了劇烈的狂跳 意識漸漸變得恍惚,目光漸漸變得迷離,死死盯住了面前那個飽含柔晴,高貴清澈的眼神,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恍然而生 冰雪遍野,寒風撲面,朝陽緩緩升起,一絲煦暖的金色籠罩茫茫雪野 那是一個寒冷嚴冬漸漸消退的日子,那是一個意義別離的日子 那一雙戀戀不捨的眼神彷彿煦暖的陽光,溫暖了每一個陌生送別者寂寞悲壯的心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雙戀戀不捨的眼神依然埋藏在沈落石心裡的某一個角落 雖然那個戀戀不捨的眼神,割捨不下的對親人的關懷,而透出的關愛卻溫暖了每一個背離家鄉,從軍遠征的小兵 「冰玉姐姐,是你!」沈落石突然推開了投懷過來的赤裸美婦,惶恐的退後幾步,轉過身面對著門而立 「你是誰?」美婦也驚慌後退,尷尬的撿起衣服匆匆披在身上,躲坐在暖閣床沿上,一個淪落風塵的女人,在接待客人的時候竟然遇到了熟人,而且似乎還是一個很親近的熟人 那份尷尬,那份羞愧,那份屈辱,頓時將她殘留的一絲自尊徹底剝光 而此刻沈落石心中的痛卻已將高大結實的軀體徹底摧垮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她? 那個英姿颯爽,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凌大小姐凌冰玉,怎麼會淪落風塵? 當年邊城送別時自己只是一個混在萬千人群中的小兵,只能遠遠遙望著凌冰玉策馬飛馳而去 在凌冰玉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沈落石這個人,這個印象,而在沈落石的世界裡,那一刻已凝成永恆的記憶 一個初入江湖的小兵,能夠親眼目睹凌大將軍千金的絕世風姿,是怎樣的一種激動心情? 雖然歲月流逝,那一刻的美麗記憶卻依然深深印在心底 這一刻,當年的小兵已混成江湖大豪,而當年的將軍小姐卻淪落風塵 「小弟沈落石,凌大將軍帳下一名刀兵」聽到凌冰玉的驚慌詢問,沈落石一刻回身恭敬的回稟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沈大教主,拜你所賜,我們凌家已是家破人亡,哼,我不想看到你,滾!」凌冰玉憤怒的狂吼著,操起身邊一把木椅劈面砸向沈落石,自己卻身軀顫抖,早已臥倒在床泣不成聲 沈落石茫然而立,不躲不閃,任由木椅砸中頭顱,碎裂一地 額頭的血緩緩而下,他卻依舊直立不動 良久,凌冰玉終於停止了哭泣,緩緩從床上站起來 走到了沈落石身邊,冷冷說道:「貴賓既然巨資捧場,春宵苦短,請寬衣就寢」 「冰玉姐,我……」沈落石痛徹心扉,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有些事根本無法解釋 爭霸天下,血拼江湖,成王敗寇,本來就是江湖人的宿命。 沈落石與凌大將軍,凌寒玉,凌冰玉非但沒有個人的恩怨,而且彼此之間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恩義。 但凌家的衰敗卻與沈落石有些扯不清的關係! 死去的凌大將軍,凌寒玉從來都沒有懷恨過沈落石,因為他們都是爭霸天下的豪邁梟雄,知道成敗在天不在人,懂得江湖爭霸,各位其主,各為其利! 人在江湖,很多時候都要面對情義兩難全的抉擇! 凌冰玉雖然流著凌家孤傲高貴的血,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因為凌家的淪落,她已受過太多的屈辱痛苦 初見沈落石一時激動,才將心中的恨全部發洩在沈落石頭上 發洩過後,心緒漸漸恢復平靜,見沈落石如此,反而有些不忍 取出一絲雪白絹布,替沈落石緩緩擦去了額頭的鮮血 「我知道你是寒玉的朋友,生死朋友,父親一直在利用你,寒玉也曾經一直利用你,我們之間的恩怨根本無法說情楚,現在凌家已是過眼煙雲,姐姐也不在嫉恨你。請上床歇息,讓姐姐陪你一晚,明日之後,希望你我永不相見」冰玉一邊幫沈落石清洗包紮傷口,一邊拉著沈落石往裡走 「冰玉姐,別這樣……,我不能……,我並不知道花魁是你」沈落石支支吾吾,語不成句。 「你必須讓姐姐陪你,除非你看不起姐」冰玉冷冷的看著推辭的沈落石 「冰玉姐,永遠都是我心中最美麗最高貴的人,我怎麼會看不起姐姐。我不能這樣做,以後也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沈落石凌然站起,一副慷慨激動氣勢,語氣竟然有些顫抖 「誰在欺負我?姐姐是自願的。姐姐這樣的殘破身體,能夠一夜收千金,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凌冰玉幽幽歎息 「自願?誰會自願做這樣的事,一定是別人逼迫你,我這就去找他……」沈落石氣血翻騰,憤然而起,準備去教訓一下那個可惡的小金龜 「別這樣,這事跟金先生無關,姐姐真的是自願的,因為姐姐需要錢,需要一大筆錢」凌冰玉急忙起身拉住了沈落石 「需要錢?凌家已家破人亡,姐姐已淪落風塵,你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凌家雖然家破人亡,但汝陽王一家卻只是家破,人還沒有亡。夫君和五歲的孩兒已被判流放嶺南,金先生說,只要我幫他賺夠黃金十萬,他就去拖入疏通吳鐵山大人,將我夫君和孩兒改判削職為民,不用一直流落蠻荒嶺南」說起家人孩子,凌冰玉早已淚流滿面 現在沈落石終於明白,流著凌家高貴血液的冰玉為什麼會自甘墮落,做這樣的不堪之事,因為她還有牽掛 而有個小烏龜王八蛋卻抓住了她的心中弱點,將她拖入了風塵 沈落石不再說話,飛身而出,他要去找那個烏龜算帳,他要一拳將他的鼻子打癟,將他拖到冰玉姐姐面前,用斷刀將他的肌膚一寸寸的割下來 第二十章 喋血遺願 洛陽牡丹閣,名為青樓,實則小金人的洛陽金府 與前院嘈雜的娛樂場所一牆之隔,後院卻是一個屋宇錯落,廳台樓閣,花草掩映的寧靜莊園,也是一個戒備森嚴的私人堡壘 沈落石怒氣之下,也不飛身翻越隔牆,直接從高大的隔牆下撞出一個人形的牆洞,灰頭土臉的撲入了後院 幾個警戒的百花谷女弟子,自暗處齊刷刷的出劍刺向沈落石的要害 沈落石毫不停留,斷刀隨手一揮,幾柄鋒利的劍已折斷跌落,而沈落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一片廳台樓宇間 一擊之下,幾位百花弟子雖然沒有看清來人,卻已認出了那把斷刀 立刻唬得面如土色,趕緊悄悄躲了起來,急著給同門姐妹傳遞信息,讓她們趕緊走避,千萬別逞強送死 剛剛自己劍刺的竟然是本教大教主,這不是自找死路麼? 她們這些人本來就是拜月教下弟子,受命保護合作夥伴小金人 府內傳說,金爺專門從長安調了一個絕品美人,今晚要送給大教主放鬆一下 怎麼大教主突然殺氣騰騰的殺到了後院? 一定是對這個極品美女不滿意,要去找金爺的麻煩。 主人之間的這些糾葛,做下人的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得罪了誰都不會有好結果! 雖然上次進入金府,是躲在漆黑的轎子裡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環境。 但是縱橫江湖多年的沈落石,早已學會了用心去看世界,用心去辨別方向! 只要他曾經去過一次的地方,憑著感覺他都可以輕車熟路的找到 而這裡的守衛都已紛紛退避,老大們之間的事她們都不願摻和,能躲多遠便躲多遠 當沈落石踢開一間暖閣的門,小金人正躺在四位半裸波斯金髮美女寬厚鬆軟的懷抱裡,調笑著喝著醇香的葡萄美酒 這種尷尬時刻,沈落石突然出現,小金人急忙推開美女,尷尬的訕笑著,準備起身問候 沈落石一隻巨大的拳頭已提前問候過來,夾著勁風只劈小金人的鼻樑 一聲脆響,骨骼碎裂,鼻血噴射 一聲歇斯底里的狂嚎破空而出,幾乎驚動了半個洛陽城 一個高大苗條的軀體已痛苦的蜷縮成了一條蝦,捂著不斷流血的鼻子在地上來回翻滾著 其餘三個美女早已驚的目瞪口呆,渾身戰慄著,驚恐絕望的望著餘怒未息的沈落石 「沈兄弟好大火氣,是誰得罪了你?呵呵」小金人懶懶的靠在臥榻上,臉上依舊掛滿了真誠友善的笑容 「你!……」沈落石再次揮出的拳頭,被迫停在了空中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笑得那麼友善,那麼真誠,你怎麼好意思將拳頭砸在他的笑臉? 見沈落石收回拳頭,小金人擱在身邊美女腰間的手才緩緩收回 而那位被他摟著的美女,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兩股戰戰,身下已是一癱水漬 如果沈落石沒有及時收住拳頭,那麼她已經跟那個蜷縮在地哀號不已的同伴一般,鼻樑碎裂鮮血迸射 「你們先扶她下去」小金人一揮手,陪伴他的三名美女如蒙大赦,立刻扶著地上的美女惶惶張張飛竄而去 「她已經家破人亡,你為何還要這麼做,難道你賺得錢還不夠多,還不夠黑?」沈落石依然餘怒難平 「我只是想幫助她,給她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小金人淡淡的說,在他眼裡一個人只要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好,很好。現在我出十萬兩黃金,你要兌現你對她的承諾,幫她疏通關節,解救家人」沈落石冷冷的逼視小金人 「呵呵,我只不過騙騙她而已,她的案子可是邢部吳鐵山親自督辦的謀逆案,老哥哥不過是個江湖混混,怎麼可能攀上吳鐵山這樣的朝廷大員? 再說吳大人可是有名的鐵面如山,不貪財,不好色,不好賭,行事高明正大,就算是攀上關係,恐怕也是枉費心機,讓他徇私枉法,簡直比登天還要難上一兩步!「小金人尷尬的訕笑幾聲,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哼,十萬黃金,我會立刻安排史胖子送到你府上,你答應的事必須要兌現。還有凌冰玉,這段時間你必須好好安置」沈落石恨恨說道,轉身就走 「沈兄弟,留步。你我之間何必談錢,你的是就是我的事,不用你出分毫金銀,哥哥也會竭力替你去辦,呵呵,不過這件事似乎你出馬去辦似乎比我更有把握」小金人話裡有話,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是麼?此話怎講?」沈落石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著小金人 「沈兄弟去找吳鐵山大人疏通似乎更合適一些,你幫他解除了凌大將軍這個威脅朝廷的頭號大敵,現在有事求他,他多少也會考慮一下。」小金人隨口便將這件棘手的事推給了沈落石 沈落石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推卸責任,立刻接過了這件事。對於冰玉姐的事,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必須全力以赴, 頓了一下,立刻追問道:「那麼我如何可以見到吳大人,他身居朝堂,我遠在江湖,要見到他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我們只是一面之緣,冒然去闖似乎有害無益」 「沈兄弟人脈廣結,你難道忘了何九,褚懷良兩位神捕都是吳鐵山的貼心親信?二位神捕雖然縱橫南北,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時不好聯絡。 兄弟何不直接去找本城的洛陽總捕,一定能夠聯絡到負責北方治安的神捕褚懷良,由他出面帶給拜見吳大人似乎面子更足一些「小金人湊了過來,仔細為沈落石指點門徑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替我照顧好冰玉姐姐,告辭」沈落石也不多說,拔腿便走 「記住,吳鐵山大人不好色,不好賭,不貪財,但他貪權,而且貪幕虛名」後面的小金人語重心長的叮囑道,雖然沈落石越走越遠,這句話卻一字不漏的送入了他的耳鼓 除了沈落石之外,任何人都不會聽的這句話,因為這句話是小金人用心說出來的,因為他的嘴根本沒有動! 沈落石飛身幾個起落,已落在凌冰玉房間的窗外 他要給冰玉姐姐一個交代,讓她從此安心等候自己的信息 輕叩兩下,房門緩緩開啟 露出一張蒼白頹廢的美麗面容,一隻無力的蒼白無力的細嫩玉手支撐著門框,雪白的玉指間竟然沾滿鮮紅的血 「冰玉姐」沈落石一聲驚呼,推開房門,凌冰玉已緩緩倒在他懷裡 另一隻蒼白無力的手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刀,鋒刃已深深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沈大俠,看在寒玉……的面上,你……你……一定……幫我,姐姐信……信任你」凌冰玉斷斷續續的艱難說著 每崩出一個字,心口就會有血冒出 話盡,人已癱軟僵硬,冰冷的軀體已凝固在沈落石懷裡 滿懷期待信任的目光凝固在沈落石幾乎噴血的雙眼裡,沈落石抱著她緩緩起身,緩緩步出門外 一個悲壯執著的念頭,立刻控制了他的心 他要送她回去,回到邊城,回到她的家,回到她的親人身邊 「沈兄弟,節哀!先了結冰玉遺願,讓她夫妻,母子團聚才是當務之急,老哥哥府內的寒冰地庫可以保存冰玉完好無損。事了之後,老哥會親自安排她夫君護送她北歸」一個尖細的聲音穿透夜空,落入了沈落石的耳鼓,小金人依然悠閒的躺在自己的軟塌上喝著酒 第二十一章 洛陽總捕 洛陽總捕府,陋巷深處,古舊的院落 高牆森森,斑駁的朱門緊閉,門口空空落落 沈落石輕叩門環,兩名捕快立刻將深鎖的重門開了一條縫,沈落石閃身進入,門立刻緩緩關閉 小小院落,裡面雜草叢生,狼藉遍地,只有通往堂屋的甬道還算乾淨 身入其間,四面高牆三丈,環繞著三間正房,一個十丈見方的小院落,牆角擺著一些破舊的練功兵器 一眼看去,這個總捕就是沒有家口,孤身一個混在洛陽! 奇怪的是,沈落石敲門,裡面問都不問,直接將他讓了進來,似乎他早已知道沈落石要前來拜訪 「哈哈哈……石頭兄弟,別來無恙」一聲爽朗的大笑,一個高大的身影已迎候在堂屋門口 張武!竟然是當年的古鎮小捕張武 前幾年還在中州城混著,現在居然已提升為洛陽總捕,簡直是一路踩著青雲上升。看來趕上了機會,跟對了老大,官場混起來還是很快很容易! 見他如此親熱客氣的稱呼自己,他鄉遇故人,沈落石也趕緊熱情的招呼:「呵呵,原來是張捕,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小鐵匠」 「當年你幾次大鬧中州,差點害張哥我丟了飯碗,毀了前途。這次又來到我管轄的洛陽搞事,看來我是上輩子欠了你不少錢。才會被你這樣窮追猛要!哈哈哈……故人遠來,裡面請」張武笑著大聲調侃,將沈落石讓了進去 ****** 拎了兩壇洛陽老酒,切了一盤冷牛肉,兩名貼身小捕便退了出去 張武,沈落石斜靠在兩張破舊骯髒的軟塌上,一邊喝著冷酒,一邊抓著冰冷乾硬的牛肉 沈落石暗自歎息,怪不得這個毫無背景的傢伙升得這麼快,都做到洛陽總捕了,還孤身一人住在這樣的破爛地方 看來除了拚命辦案,努力陞遷,再沒有絲毫其他的追求 奇)這樣的人不一路飛昇,哪還有什麼天理? 書)就算是再腐敗的王朝,再腐爛的吏制下,總需要那麼一兩個肯吃苦辦事,一心為公的爪牙,否則他的腐朽機器根本無法繼續運轉。 網)「沈兄弟,現在已是名動江湖的大人物,能夠曲駕到我這種破地方喝酒,一定是有事要吩咐張哥去辦。」張武一邊喝著冷酒,苦笑著調侃道 「我想見一個人,希望張哥提供一些便利」沈落石開門見山,直陳來意 「沈兄弟想見什麼人還不是小事一樁,還用老張幫忙?」張武立刻警覺的推諉,一貫公事公辦的他,對於別人求他辦事這一條,向來很謹慎 「我想見吳鐵山大人」沈落石淡淡的說 「啊,原來如此,張武不過一介洛陽小捕頭,連我都沒有機會一睹吳大人的風采。這個兄弟實在無能為力」張武為難的推脫著,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沈落石求他辦的事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現在這件事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不是自己不幫忙,而是能力所限!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跟幫我聯絡褚神捕,我想見他」沈落石立刻降低了目標,如果張武再推脫就顯得太不夠意思 對於不夠意思的朋友,沈落石當然也不會對他客氣,只要他稍一動作,張武的日子就不會過得這麼舒坦。 「這……褚神捕剛剛在洛陽附近辦完一件大案,現在已押解人犯回京,沈兄弟要是早來幾日就好了,現在聯絡褚神捕確實有些困難。」張武為難的推托著,見沈落石臉色越來越陰暗,立刻改變的口風,「不過,要見吳大人,未必一定要找褚神捕,我們可以另想辦法」 「你有門路?為何剛才一再推諉」對於說話不爽快的張武,沈落石有些不高興 「張哥哪有這樣的門路,只是最近正好吳大人府內的外務總管正在本城辦事,本捕頭正好負責他的安全保護。不過想要他疏通,一定需要一些好處……」張武開始有些遲疑 「需要多少?」 「至少也得……黃金千兩」張武試探的說出了價格,在他眼裡,這可是一個巨額數目,抵得上他幾年的收入 「我願出黃金萬兩」沈落石痛快的答應 「黃金萬兩?」張武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他娘的,混**的就是比吃官飯的有錢,開口就是萬兩黃金,夠自己辛苦一輩子的俸祿。 怪不得屬下的兄弟辦起事來,總是推三推四,不肯拚命向前。 「現金,還是銀票?」沈落石立刻補充道 「呵呵,兄弟只是牽個線,至於交易的事還是你與吳總管吳六爺自己談,本捕頭就不插手了」一談到錢,張武立刻警覺起來 ****** 兩名快馬悍捕開道,十八名帶刀捕快四面護衛 八名勁裝大漢抬著一頂官轎快步如飛的行走在寬闊的洛陽官道 街面捲過一陣風,隊伍已停靠在飄香樓門口 已是晚飯時間,飄香樓內卻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客人,幾十名捕快立刻佔據了飄香樓的各個緊要位置 一身黑綢的五旬上下的黑瘦老人緩緩步出了官轎,步入了飄香樓大門 守候門口的史胖子立刻恭敬的將來客讓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門開,黑瘦老人一閃而入,門立刻緊緊關閉,四面捕快緊緊守護在門口 「吳六爺,請坐!」說話的是沈落石,來者當然是吳鐵山府上的外務總管吳六。 「呵呵,好說,好說。沈大教主久等了」一臉高傲嚴肅的吳六,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笑得很虛的笑臉 彼此應酬著隨意喝了三五杯,用了一些菜 沈落石實在受不住如此壓抑虛偽的客氣氣氛,直接開門見山:「吳六爺,可否通報一聲吳大人,沈落石想與他見面一敘」 「這個……吳大人是一品大員,沈教主卻是江湖**大豪,彼此會面恐怕有損吳大人的清名,恐怕不太合適吧?」吳六狡猾的眨著眼,露出一絲為難的笑 「這張銀票,請吳六爺拿去喝杯茶」旁邊伺候的史胖子立刻將一張銀票遞給了吳六 「萬兩黃金喝杯茶,實在太奢華了一些,老六可不敢輕易接受」吳六貪婪的看了一眼銀票,居然緩緩將銀票退了回來 「既然六爺不想替我通報,我們有何必多此一會?」沈落石露出一絲詭秘的笑,目光直逼吳六 「呵呵,有些事情是不必吳大人親自過問的,尤其是江湖朋友的私事。吳大人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怎麼會因私廢公?所以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一定要多替主人分憂」吳六也笑了,狡猾的笑了 「既然吳六爺這麼辛苦的為吳大人分憂,四處奔走,鞍馬勞頓,作為江湖朋友請你喝杯茶,吳六爺又怎好拒絕?」史胖子急忙將銀票又塞給吳六 「這……既然江湖朋友的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這位胖兄可否將這茶錢,先寄存到洛陽的鐵茗茶莊,呵呵,看來我以後來洛陽一定要多光顧幾次鐵茗茶莊」吳六客氣的再次將銀票退了回來 「鐵茗茶莊,吳六爺果然好品味,兄弟這就去辦」史胖子知趣的收回銀票,緩緩退出了雅間門外,下樓直奔城西北角的鐵茗茶莊去了 第二十二章 奪權陰謀 「沈教主又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吳大人可以辦到的事,老六一定也能替你辦到」吳六一開口,口氣竟然這麼大,沈落石不覺一愣,幾乎被他唬住了 「是麼?吳六爺果然手眼通天,本教主托辦的不過是小事一樁,汝陽王的事,吳六爺應該聽說過?」沈落石單刀直入 「啊?他不是已經發配嶺南了麼」吳六立刻緊張起來 「我想吳六爺疏通一下,改判削為平民,如何?」沈落石殷切的期待著吳六的表態 「這可是吳大人親手督辦的鐵案,讓吳大人改判,那就是要吳大人徇私枉法?別的案件也許還可以商榷,此案卻絕對無法翻案」吳六面色緊張,額頭已是涔涔汗水 「這是為何?」 「因為汝陽王跟吳鐵山不但是滿朝皆知的好友,而且還有姻親關係。這個流放充軍的判決已經倍受爭議,來自右相門下的指責已經弄得吳大人焦頭爛額。天下最想替汝陽王翻案的,不是你沈教主,而是吳鐵山大人」。吳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如果那些指責吳大人的朝廷眾臣,全部站到吳大人一邊,吳大人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秉公辦理此案?」沈落石已聽出吳六話中玄機,立刻直擊關鍵 此刻,這幾日被內疚自責義憤包圍的沈落石,已隱約感覺出與冰玉姐偶然相遇,然後便一層層牽掣出的這些人和事,絕非偶然 而是一個早已安排周密的陰謀,而他很不幸,再次成為別人手裡的一把刀,一把衝鋒陷陣的尖刀 可是為了自己承諾冰玉姐姐的那個承諾,他必須義無反顧的朝前走下去 「李右相門下遍佈朝堂,勢力錯根盤結,只要李右相一日在位,吳大人必然要受制於人,汝陽王一案便無法翻案」吳六見沈落石一點即透,立刻將話題攤開了 「據我所見,李右相已是風燭殘年,也早該告老退隱」沈落石眼前出現了一年多以前護龍城的精彩一幕,那個白髮斑斑,步履蹣跚的老人的精彩表演 「退隱?他怎麼捨得手中權力?這次平亂結束,本來大家都以為他要為這次叛亂負責,引咎辭職。誰知他竟然腆著老臉當朝宣佈,如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身為朝廷三朝元老,怎能知難而退? 所以他決定以死報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哼,分明是懶著不走,要一直耗下去,死也要死在相位上「說起李右相,吳六立刻義憤起來 雖然他有些個人偏見在裡面,但沈落石知道,他說得一定是實情,因為他自己已經在護龍城領教過李右相的超級表演能力 「身為朝廷重臣,他堅持不退隱。這顆老樹不死,盤結他上面的那些猢猻自然也不會散。有些這些猢猻啃咬,別的青壯樹木也很難出頭。所以你們想將拔掉這根盤踞朝廷的枯萎老樹」沈落石話直切對方要害 「呵呵,沈教主話雖粗俗,道理卻就是這個道理。這個老傢伙還深通養生之道,飲食有節,起居規律,氣定神閒,不急不躁。 身邊美女如雲,卻只是欣賞,卻從不縱慾,只是每逢初一,十五開開葷,調節一下陰陽之氣。非但無損他的元氣,反而可以平衡陰陽,疏通筋脈,有強筋壯骨,延年益壽之功效。 如此調養,莫說支持三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吳六說起李右相的這些內圍之事,竟然如數家珍,顯然他們一直很關注老賴右相李玉。 「估計滿朝青壯退隱後,他老人家依然還老守在相位之上」沈落石不禁也感慨歎息起來 「所以我們要打擊一下他的心,讓他老人家老的快一些」吳六露出一絲惡毒的笑 「打擊他的心?」 「不錯,老而喪子,而且是他最看重的那一個,當然也是支撐富貴一族的那支最重要的頂梁大柱」吳六面色更加陰冷起來 「李千乘?」 「不錯,就是他」 「李千乘真的是李玉的兒子,二人年齡似乎相差並不多?」 「七旬老翁六旬子,在這樣的富貴之家,本來就是平常之事。李右相已七十五歲,兒子五十九歲本就在情理之中」 「那麼那個香香公子呢?似乎只有二十幾歲?」 「呵呵,二十幾歲,身為李家掌門長孫,怎會如此年輕?今年他不多不少正好四十歲」吳六對於李家上下居然瞭如指掌,看來在這方面他確實下了不少功夫 「富貴山莊戒備森嚴,高手如雲,勢力龐大,刺殺李千乘似乎並不是很容易。除非動用我教下全部力量,血洗洛陽」沈落石露出一絲憂慮 「經歷凌大將軍之亂,天下初定,人心不穩。如此行事剛剛平靜得江湖恐怕又會一片腥風血雨,洛陽繁華之都也會毀於刀劍。何況駐守洛陽的十萬軍隊都是李家培養的嫡系,恐怕一場江湖爭鬥會蔓延成一場叛亂戰爭」吳六面露擔憂之色 「十萬軍隊?既然李家如此勢力,為何面對江湖圍攻卻節節後退?」沈落石驚疑之下,不禁有些畏懼,面對軍隊,他的江湖勢力根本不堪一擊 「因為他們也不想挑起戰亂,因為孟小山的鐵騎就駐紮在洛陽以北八百里,一旦啟動,一日一夜便可突擊到洛陽城下。而孟大將軍是你的生死至交。」 面對如此紛亂的局勢,沈落石有些無所適從,處於鬥爭漩渦的他,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天下局勢,牽動江湖大局。 此刻,他不得不更加慎重的行事! 「所以,我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挑戰好稱百戰不敗的截鐵血手李千乘。而你是唯一可以殺死他的人」 「百戰不敗,截鐵血手」沈落石不禁驚呼出聲,那日一戰,李千乘居然用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閃電斷刀,那驚心動魄的一抓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李千乘縱橫江湖四十多年,一隻截鐵血手從無敗績,死在他手裡的江湖頂級高手至少有幾十人,最近的一次出手已是二十多年前,挑戰他的是號稱當時中原第一劍客的霹靂神劍陸雲飛,結果陸雲飛當場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他的金銀財富是依靠右相的勢力攫取的,但他的江湖威名卻是自己一手拚殺出來的,而沈大教主是唯一一個與他對決,卻能全身而退的人「吳六繼續吹噓著李千乘的實力,沈落石不禁也有些驚懼起來 「上次之戰,是香香公子偷襲在先,也許只是李千乘一時理屈,故意手下留情,我才得以全身而退,再次挑戰,我雖有一擊必殺的信心,卻沒有一擊必殺的實力」沈落石是個實在人,說的話也是大實話 「截鐵血手一出,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餘地,就算是李千乘本人也無法再控制自己的出手,上次決戰並非他手下留情,而是因為你手裡是一把斷刀,殘缺的斷刀。 截鐵血手本來就是一種對付天下神兵的驚天絕技,任何完美無缺的神兵碰到它,都會被折斷,斷折的利刃便會留在神兵主人的心臟,所以面對李千乘的絕世高手最後都死在了自己的神兵之下,無一倖免「吳六說起李千乘的截鐵血手,一副肅然起敬的表情 「因為我的刀本來就是一柄殘缺的斷刀,所以專門截斷完美無缺的天下絕世神兵的截鐵血手,遇到一把已經折斷的斷刀反而無法破解,所以我的斷刀就是它的剋星」沈落石恍然大悟 第二十三章 街心決殺 清冷客房,紅燭高照 沈落石捏著史胖子遞過來的一封挑戰書,頓時陷入了迷茫 自己剛剛有了挑戰李千乘的想法,李千乘的挑戰書卻已送到了自己面前 看來他已被逼迫到了絕地,只有通過最好的絕地反擊,在江湖各路雄豪面前一戰而擊敗自己,一戰而重振富貴山莊的威風,重振李家日漸衰落的氣運! 上次交手,他的截鐵血手雖然抓住了自己的刀鋒,可是他的手也被自己的刀劃出了血,劃出了深深的傷痕 表面似乎是個平手,可是他依賴的絕學截鐵血手卻就此被破解 現在他竟然公開挑戰自己,似乎已有必勝的把握,難道通過上次一戰,他已尋找出一種克制自己的手法? 他的截鐵血手已經提升了一個境界,領悟到能夠截斷殘缺斷兵的手法? 三天,還有三天! 一場驚天決戰就要在沈落石跟李千乘之間展開 此刻的沈落石卻變得恍惚,變得狐疑不決,變得毫無信心? 李千乘的主動挑戰,已在心理上佔據了絕對優勢,被動應戰的沈落石竟然生出一絲怯意,面對李千乘的截鐵血手他實在沒有一擊必殺的機會 即使李千乘沒有領悟破解自己斷刀的絕妙手法,自己的斷刀已僅僅可以劃破對方的截鐵血手,最終還是會被對手抓住斷刀鋒刃 神兵被制,陷入被動,繼續糾纏下去的結果是什麼? 沈落石心中沒有底,一點底都沒有! 但此戰他又必須勝,因為他已給了凌冰玉一個承諾,臨死一刻的承諾 他不能失信於一個死者,一個對自己充滿期待的死者,讓她死不瞑目! ****** 客房緊閉的門終於打開了,蓬頭垢面,雙眼血紅的沈落石終於出現在守侯門外的唐通,史胖子面前 三天了,沈落石一直將自己關閉在客房內 躺在特製的硬木床上,努力的揣摩,領悟著各種各樣的破解截鐵血手的方法 他已經嘗試過一千零七十八種出刀手法,但是最後還是頹然的放棄了,始終無法找出一種可以克制破解截鐵血手一抓的刀法 刀始終是死的,而對手的手卻是活得。 天底下最靈巧的武器莫過於一雙手,就算是唐通手裡那把製作精巧,窮極刀法變化的靈巧彎刀,也不及一雙手的萬分之一 面對這樣一雙可以不避鋒芒的截鐵手,想要通過變化躲避的它的憑空一抓,幾乎已是毫無可能。 沈落石鬢邊已生出幾絲白髮,對於截鐵血手的截鐵一抓,他的斷刀出擊方法依然沒有任何突破! 三日已到,午時三刻,就是他們在洛陽鬧市一戰的時刻 現在他必須停止思考,放棄一切,將所有心神都凝聚在自己的刀上,全力以赴去應對鬧市決戰,可是他的心神卻始終無法凝聚,他的精力卻始終無法集中。 因為他這幾天想得實在太多了,多的讓他無法理清頭緒,多的讓他已無法將這些紛亂的出擊刀法徹底放棄。 「盟主,我們該出發了」唐通一聲提醒,沈落石方纔如夢方醒 一匹快馬馳騁在洛陽寬闊的官道,風一般一卷而過 平時一片繁華的都市大街,這一刻卻格外的清冷,格外的寧靜 在寂靜清冷,鴉雀無聲的洛陽城,那匹馬的蹄聲格外的響亮,格外的刺耳,彷彿踐踏在洛陽城每一個屏息守候在家的人心底深處 沈落石怒馬飛馳,直奔洛陽正中心的鬧市中心 平時的南北東西兩條大道的交匯十字街,是洛陽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這一刻,這裡卻格外的空廓,格外的清冷 一個高大枯瘦的灰色身影,筆直的立在十字街頭,立在洛陽城的正中心,一副君臨四方的凜冽氣勢,將整個洛陽城都壓倒在他的氣勢之下 飛身落馬,沈落石立在他面前三丈外 那匹飛馳的快馬,立刻折轉馬頭,沿著來時的路飛馳而去 馬蹄聲漸漸遙遠,漸漸淹沒在寂靜的空氣中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沈落石可以聽出對方的每一絲呼吸,每一個心跳! 呼吸已那麼的悠長,心跳是那麼的平穩,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疏漏縫隙。 有的只是殺氣,漸漸升騰而起的殺氣 瀰漫籠罩在整個洛陽城上空,殺氣壓抑,連平時橫行街市的野狗都遠遠的躲在了街頭小巷的角落,蜷縮在地,緊張的四下張望 沈落石緩緩拔刀,斷月刀充滿血腥,殺欲的殺氣緩緩劃破籠罩城市的重重殺氣 與漫天殺氣糾纏,交錯,凝結在寂靜的空氣中 躲在都市屋宇房間內聽戰的各路江湖雄豪,一個個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他們的心已被兩股絞織的殺氣牽動,緊張的幾乎停止了跳動 呼吸也漸漸困難,一種強烈的乾渴感覺刺激下,一個個都幾乎要狂吼而出 ****** 面對強敵,決戰當前 沈落石紛亂的頭腦竟然格外的清晰,那些紛亂的出刀路線也瞬間消失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殺! 巧妙的破解刀法,精準的刀路算計 可以在意識中一千遍的演練,可是到了臨場決戰,卻根本無法將他們施展出來 刀法是死的,臨場決戰卻是瞬息萬便 對手的隨意的一個變化,都可能超越你計算過的那一千種變化,因為你根本無法計算對方的心理,對方的出手。 心生殺念,殺意縱橫,殺欲膨脹 沈落石的心裡只有殺,眼裡只有殺,刀鋒上只有殺 所有的刀法變化,所有的精心計算,此刻都已置之腦後,他的斷刀已緩緩殺出 斷月殘影! 脫胎於鬼斧神鑿的斷月殘影! 已緩緩的凝結空中,緩緩的壓向兀立不動的李千乘 凝聚了多年的殺戮歲月,凝結無數精彩決戰沉澱下來的殺戮刀法! 這一刻,全部凝結到了這一刀,緩緩劃過的這一刀 沈落石縱橫江湖以來,經歷的每一種刀法變化,每一段殺戮歲月,每一個喋血瞬間,全部凝聚在這一刻,凝聚在著一刀 李千乘眼裡露出一絲恐慌,一絲驚懼 已開始慢慢後退,隨著沈落石緩緩劃落的刀勢慢慢後退 面對凝聚沈落石畢生經歷的這一刻刀光,他實在找不出任何破綻,找不出任何出手縫隙,所以他只有退,只有等 在退卻中化解斷月殘影的刀勢,在等待中尋找出手的縫隙。 他那只截鐵右手已緩緩運作,悄無聲息的運作 穿透了每一種刀法變化的間隙,撕開了每一段殺戮歲月的煙幕,凝固了每一個喋血瞬間的血腥。 那只枯瘦的手已捏住了冰冷的斷刀刀鋒,一抹殷紅的血自抓著鋒刃的手掌流淌而出,滴滴答答的跌落在街道上,瞬間凝結成一片片暗紅色的血斑 第二十四章 刀毀人亡 截鐵血手,傳說中的截鐵血手 終於悍然出手,一出手便制住了沈落石的斷刀 凝聚了沈落石畢生心血的斷月殘影一擊,脫胎於鬼斧神鑿的最厲害的殺招,已被瞬間凝固在那一隻喋血的手裡 斷刀,血手,兩個筆直寥落的身影 凝固在十字街頭,凝固在煦暖的春風裡,暖暖的風中已漸漸透出一絲寒意,冰冷肅殺的寒意 陰雲四合,天空陡然昏暗下來 整個洛陽城籠罩在濃重壓抑的黑雲下,籠罩的一片壓抑的殺氣之下 清冷的風裡,居然已飄下幾絲淒淒冷雨 瞬間凝固,李千乘的另一隻手已緊緊握住了沈落石的斷刀根部,另一隻從來沒有出手過的截鐵血手 縱橫一生,截斷神兵無數,他始終只使用了一隻右手 倒在他面前的無數絕世高手,居然沒有一個值得他雙手出擊 現在他已是一個六旬老人,終於等到了一個值得自己雙手出擊的對手,一個能夠讓他發揮出截鐵血手全部功力的對手 寂寞的江湖,寂寞的高手,寂寞的等待,在漫長的寂寞歲月裡,白髮已悄然籠罩了他的雙鬢 他終於等到了一個值得自己全力出手的對手,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這個對手他已經等了太久 漫長的等待歲月,瞬間的碰撞迸發!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一柄漆黑的斷刀刀鋒已碎裂,散落在地 一雙血肉凝聚的手,居然扭斷了沈落石的斷刀,號稱江湖第一凶器的斷月刀 截鐵血手截斷的應該是天下最完美,最驚世的神兵,面對本已殘缺的斷月刀,它本應該束手無策才對 這一刻,沈落石才明白李千乘縱橫江湖一生,只用了一半的功力,只用了一隻手 另一隻手一直深藏不露,一直在等待著值得他出手的那個人,等待著值得他出手的那把殘缺神兵 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等到了他要等的對手,等到了他要等的絕世神兵 出手瞬間,他雙手出擊,斷刀破碎,跌落一片殘鐵 李千乘驚恐的眼光死死的盯著沈落石手裡的斷刀刀柄,疾步飄移後退 一絲殷紅的血自胸口緩緩滲透出來,他的心口已被劃開一條細細的傷痕 傷痕裂開,一股鮮血迸射而出 李千乘緩緩的栽倒在清冷的十字街口,直到死他都沒有明白眼前的發生的一切 他明明已截斷沈落石的斷刀,將它截斷為一地碎鐵 這一戰他明明已大獲全勝,怎麼會突然心口被劃,傷心而斃? 等他驚覺胸口涼意拂過時,一切都已結束,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道漆黑的刀芒一閃即逝,緩緩的退回到了沈落石漆黑的刀柄內 一生縱橫,截殺絕世高手無數 這一次,他終於遇到了生平第一對手,唯一一個值得他全力出手的對手 他全力出手,截斷了對手的斷刀 贏得了這場決戰,卻死在了一道莫名的刀芒之下 沈落石手握已經連根折斷的斷刀刀柄,茫然的立在冷冷雨絲裡 血飲,殘月,斷月! 自己親手鍛造的這把神兵經歷了一次次蛻變,一次比一次更淒厲,一次比一次更悲愴,一次比一次更血腥 現在它已經徹底隕落,只剩了一個刀柄,冰冷的刀柄,一柄失去了鋒芒,失去了生命力的刀柄! 刀鋒已不再,留下一個冰冷殘缺的刀柄又有何用? 神兵隕落,必有神威! 就在李千乘截斷斷月刀的瞬間,斷月蘊涵的無限神武,瞬間爆發! 毀神兵者,必死於神兵之下! 李千乘毀掉了曠古難尋的一代絕刀--斷月刀 斷月隕落一刻,也帶走了李千乘的生命,帶走了他一生中最後的精彩,這一刻的最後精彩已凝固在血腥的街頭,凝固在江湖人的心力,凝固在流逝的江湖歲月! 斷月已隕落,散落一地的殘痕! 斷月刀劃過江湖的每一道刀痕,卻永遠留刻在江湖歲月,留刻在江湖人的心裡 孤獨疲憊的沈落石邁著緩慢的步伐,一步步遠離十字街心,一步步遠離江湖的決殺中心 高大的背影竟然有一些佝僂,堅硬的面部竟然生出一絲絲皺紋,漆黑的鬢髮竟然染了一絲風霜 行出百步之外,拼盡體力的沈落石終於支撐不住,栽倒在街面上 躲在暗處守候的斷刀盟弟子,立刻抬著一頂漆黑小轎,閃電而出 從沈落石身邊飛馳而過,消失在遠處的街道盡頭 街面上頓時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 雨住,風停,陰雲瀰散 一輪烈日,憑空獨照街市 李千乘的屍體已消失,沈落石孤獨疲憊的身影已消失 清冷的街道已是一片繁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李千乘倒下去的十字街心,那一灘暗紅的血跡,已被反覆碾壓的車馬碾壓成塵,飄散在都市的空氣中 喧囂雜亂,塵埃四起的街道煙塵中,瀰散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很快就湮滅在滾滾紅塵的喧囂空氣中 都市依舊繁華,依然是人來人往 但行走街市的人卻似乎悄然發生了變化,少了一些華貴,多了一些粗俗 最繁華的北城卻顯得有些清冷,雖然也有人流車馬,卻明顯比往日清冷的許多 退守北城的富貴門店舖,一家也沒有開張,店門緊閉,而且上了三重鎖 關閉的店舖裡清冷空寂,店舖的夥計早已放假,店舖的財物早已搬空,只剩了一地狼藉,一副空殼 第二天一早,清冷的北城陡然繁華起來 當一些早起的勤快人出門走動時,發現那些關閉的店舖 一夜之間竟然全部重新開張,裡面經營的生意,物品幾乎跟原來一摸一樣,連夥計都沒有更換一個 似乎衰敗退卻的富貴門又重新崛起 只有裡面的夥計知道,雖然店舖的一切都沒有變,卻店舖的主人已不是原來的主人 對於他們這些替人幹活的小夥計,店舖主人換成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工錢不能少 新主人的工錢不但沒有少,反而比以前多了兩成 所以舊主離開,他們不但沒有傷感留戀,反而感覺很高興,很幸運 李府緊閉的大門依然緊閉,裡面卻熱鬧嘈雜起來 連夜掘戰,斷刀盟門樓下的地下通道也挖進了李府的前院 李府的大門已徹底從內部堵死,成了一個永久的裝飾,真正的大門已從地下通道了一條街以外的斷刀盟大門 熱鬧非常的斷刀盟大門前,幾十個大漢正拉著粗大的繩索,將一塊巨大的銅匾緩緩拉起,架在了高大的門樓上 巨大的鍍金匾額上,赫然鐫刻著三個火紅的大字:斷刀盟 字體歪歪扭扭,很粗俗很難看,筆畫間卻透著一股凌然的霸氣,凜凜的殺氣 第二十五章 雄踞洛城 身處鬧市的富貴山莊,佔地之廣令剛剛入主的這些江湖高手驚歎不已 前門開在洛陽中心,後門幾乎已接近洛陽北門,洛陽北城幾乎被它佔據了三分之一,內部樓台殿閣林立,車馬大道縱橫交錯 中心部位竟然有林木茂盛的一座山,山頂林木間隱蔽著一處隱秘的府院 顯然這座山頂府院才是富貴山莊的核心 此刻,沈落石正立在山頂府院內的獨立小樓,俯視著四面繁華的洛陽街景 站在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條街,每一條街上的每一個店舖,出沒於店舖街道間的每一個人 洛陽城的一切都已納入了沈落石的眼底,納入了斷刀盟的勢力籠罩 一絲彭湃豪情在沈落石的心胸激盪著,居高臨下,俯視眾生,他已被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徹底包圍,徹底陶醉在那種奇特的感覺中 穆玄,唐通,南宮北靜立一邊,放眼俯視著洛城全貌 心中感慨萬千,對率領他們奪取洛陽霸權的沈落石敬慕尊敬之餘,不禁有些羨慕嫉妒暗自升騰起來 同樣都是江湖新崛起的江湖新秀,沈落石的鋒芒明顯將他們徹底壓制 曾經一心爭霸的江湖新秀,現在只能躲在沈落石的光芒下甘當陪襯,甘當綠葉,雖然大勢如此,心頭也不禁暗暗失落 ****** 聲勢浩大的斷刀盟成立大典,比多年前沈落石登上拜月教主的中州大典至少要隆重十倍 唐門門主唐通,寒煙閣主穆玄,南宮世家主人南宮北,冷月教血影雙刀,落紅院掌院七妙這些老下屬早已提前到場,其他門派也陸續前來拜賀 茅山派的多寶道人竟然也親率三位黃金力士趕來捧場,少林高僧一戒大師也代表掌門無戒大師前來捧場 沒落的蜀山劍派新掌門楓葉道人,五台派繼任掌門魯魯禪師也不計前仇,紛紛前來捧場 三十六行的舵主幾乎全部到場,屠刀門屠萬城,神廚堂萬通,鐮刀會唐二,斧頭幫杜三疤……除了地下書盟令如山,黑白門主黑白書生之外,該來的都來了 遠在塞北的萬獸王,竟然也破天荒派了兩名使者前來捧場:金毛部落的金毛王,駱駝山的新主人駱十七。他們都是沈落石的老朋友 崑崙派的三大護法魔力宏,魔力海,魔力揚,西南苗疆的蛇郎君,蠍夫人,嶺南派的陳阿大,百花谷的百花婆婆……這些偏遠外邦的大小門派也紛紛前來捧場 …… 如此隆重的場面,如此重要的一刻 身為盟主名分夫人的花如雪,竟然躲著沒有來 居高而立的沈落石不禁有些失落,有些傷感,經過多年的分離奔波,他越來越懷念那些與花如雪相伴的歲月,那些有花如雪陪伴的日子 自從南宮山莊沈落石不辭而別,以後雖然他們也曾見過幾次,但每一次沈落石一出現,花如雪便黯然消失 這麼多年過去了,是她內心的傷痛還有平復?還是她已徹底了斷了與沈落石的情緣? 「躬請斷刀盟主沈落石榮登江湖盟主寶座」史胖子的一聲呼喊,沈落石頓時從失落情緒中驚醒,大步走上高台寶座,安然入座 「斷刀盟主,一統江湖;斷刀一出,四方鎮伏」史胖子振臂一呼 台上的數十高手應聲而起,振臂高呼,斷刀總部內的數百兄弟立刻也振臂高呼,洛陽城內侯立各家店舖門口的數萬斷刀門下立刻也振臂高呼 大街上熙熙攘攘,來回走動的人群,摸不清來路,也紛紛駐足,跟著振臂高呼 整個洛陽城片刻間便被萬千呼聲籠罩,地動山搖,城圍震撼 躲在洛陽總捕府內的張武,獨自坐在破舊的軟塌上,悠閒的喝著冷酒,吃著冷肉 一名急急惶惶跑進來稟報城內亂情的小捕快見他如此鎮靜,反而呆立在門口,說不出話來 幾年前在中州城,張武已經見過類似的宏大場面,雖然當時的規模遠遠遜於這次洛陽集會,但這套聚眾揚威的把戲,他已見怪不怪。 喜歡搞氣氛,你們儘管搞,喜歡擺威風,你們儘管擺,喜歡玩什麼花樣,你們儘管去玩,本捕頭懶得理會你們。 就當是搞了一次大型的集市活動,一場大型的猴戲! 不但張武對此不以為然,就連穆玄,南宮北,唐通這些嫡系人馬,也覺得史胖子搞得有點過了,搞得太張揚,搞得太囂張 斷刀盟主,一統江湖;斷刀一出,四方鎮伏! 實在有些吹得太玄乎,吹的太過分了 非但無法鎮伏四方,反而更會激起四方的不滿,大家都是混江湖,別人敬畏你,你也要尊重一下別人!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而且都是混大門派的,多少也照顧一下面子。 人家遠道而來捧你的場,你卻讓人家當眾宣誓,口頭上歸附於斷刀盟。 各大門派心裡已經承認斷刀盟的領袖地位,沈落石的武林盟主地位,為何一定要逼迫他們口頭喊出來? 雖然這些人迫不得已跟著人潮呼喊,但他們的心裡一定很反感,很不滿!難道表面的口頭擁護比心服更重要? 被捧上神位的沈落石,此刻已被吹捧的暈暈乎乎,享受著萬眾景仰的狂熱呼聲,根本無心感受不到隱沒在狂熱呼聲中的不滿情緒 在一片山呼海嘯的呼喊聲中,拜月教的光環已漸漸黯淡衰退,斷刀盟的萬丈光芒已冉冉升起,籠罩在紛亂沉寂已久的江湖上空 接下來的三天連續不斷的慶典活動,將整個洛陽城帶入了一片熱鬧喜慶的氣氛,比元宵燈會更熱鬧,更紅火 而在一片熱鬧紅火的氣氛中,斷刀盟的總舵的氣氛卻在悄無聲息的淡化冷卻 遠道而來的門派已紛紛告別而去,穆玄,唐通,南宮北這些嫡系門派也紛紛告別而去,他們已經離開本派太久,太多的事情需要回去處理 忙裡忙外的斷刀副盟主,替沈落石陸續恭送著前來慶賀的貴賓 除了神廚堂主萬通,血影雙刀兩部留守洛陽,其餘的三十六行舵主也紛紛離去 群雄匯聚的斷刀盟總舵,陡然間變得冷清下來 熱鬧沸騰的洛陽城,陡然間也冷清下來 被熱鬧激動情緒沖昏了頭的史胖子也漸漸冷靜下來,眾人散盡,獨守洛城,他突然感覺有些冷,一絲徹骨的寒冷 聚集洛陽,圍攻富貴山莊的本派勢力已紛紛散去 可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的富貴山莊的勢力依然還在,依然盤踞在洛陽城地下,李千乘死了,李香還在,這位香香公子隨時都可能反戈一擊 他懼怕斷刀盟的強大聯盟勢力,一旦聯盟散去,他會不會伺機反撲? 好在佔據他地盤的不止斷刀盟,斷刀盟只是佔據了富貴山莊,而他名下的生意卻是被其他江湖富豪瓜分 想恢復舊日秩序,幾乎已無可能,最多也就潛伏刺殺沈盟主,替他死去的爹報一下血仇。 想到沈落石,史胖子立刻意識到自己該去拜會一下大盟主 這幾日,一直忙裡忙外,疏於溝通 說不定大教主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辦 現在慶典結束,自己也該替盟主辦幾件正事了 第二十六章 約戰荒墳 史胖子到盟主別院拜見沈落石時,寂靜的別院內已空無一人 就在賓客散盡的時候,沈落石竟然也悄悄的離開了斷刀盟,離開了洛陽 雄踞洛陽的斷刀盟,此刻也只剩了一個空殼,盟友相繼而去,現在連坐鎮總部的盟主沈落石也悄然離去 將支撐這個空殼的重任全部壓在了史胖子身上,一重無形的壓力沉沉壓在史胖子的心上,如此重任,自己有能承擔幾分? 驚愕一刻,他發現了一張字條,一張沈落石留給他的字條 閉關三月,封鎖消息,洛陽有變,去找張武! 十六字歪歪扭扭的字跳躍在史胖子眼裡,看過後立刻點火將紙條化為灰燼,史胖子小心翼翼的退出別院,將別院大門緊緊封閉 迅速調集幾十名護舵高手,嚴密守護監視在別院周圍,不准任何人接近,接近者格殺勿論 隨後便散步消息出去,斷刀盟主沈落石閉關修煉刀法,三月不見外客 佈置完畢,史胖子便匆匆去拜會洛陽總捕張武 張武在中州混了兩三年,史胖子在中州混了一輩子,自然也算老相識,現在盟主不在,總盟空虛,如果沒有官府撐腰,初來乍到的自己很難立足洛陽混下去 既然盟主安排有事找總捕張武,那麼自已何不有事沒事先聯絡溝通一下感情,混個臉熟,大家都是朋友,自然會彼此幫襯 混**的朋友,不跟官府捕快扯好關係,如何能混的下去? 何況這裡是洛陽,是大都市,一個**雲集的大都市,沒有總捕罩著,怎麼壓服別的**幫派? ****** 中州,陋巷,破舊客棧 無聊的店小二,坐在門口的破凳子上,靠著門框打著盹 空蕩蕩的小巷格外的冷清,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小巷,大步走了過來 「貴客大俠,你終於回來了」迷迷糊糊的店小二立刻驚覺,從門口跳了起來,靠著門框打盹的他,耳朵卻一直貼著門框 小巷內的每一個腳步聲都逃不過的他的耳朵,尤其是陌生的腳步聲 「你在等我?」沈落石驚疑的看著店小二 「呵呵,小人是在等客,等每一個光臨的顧客。不過像你這樣的老顧客,即使三五年沒回來小人也不會忘記」店小二立刻慇勤的伺候沈落石進去 「我的房間還在?快五年了,一定欠了你不少房費」沈落石笑著調侃道 「沒有,沒有,就算再住十年八年,你押在本店的押金也用不完」店小二急忙陪笑解釋,早已取了鑰匙,將那間緊鎖的房門打開 推門進去,裡面的陳設依然如五年前那般簡陋,卻打掃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小二早已知趣的退了出去,去為貴賓準備茶水去了 沈落石一進客房,立刻愣住了 乾淨珵亮,一塵不染的古舊桌面上,竟然擱了一張字條 「明晚子時,沈家墳塋前,決戰,土財神拜上」一行圓滑的字體映入沈落石的眼前,字體圓滑流暢,透著一絲濃濃的富貴財氣 土財神就是土財神,不愧是名動江湖的大富豪,說倒做到,既然承諾過在沈落石鬥敗富公子後,會給沈落石一個機會 現在沈落石沒有找他,他卻已主動找到沈落石兌現承諾 他的生意能夠遍佈江湖每一角落,尤其是周轉金銀的票號生意,他的誠信就是他所有生意的基礎和保障 如果他是一個沒有誠信的土財神,誰敢將巨額的金銀托付給他,換取一張薄薄的銀票? ****** 月色朦朧,陰風陣陣 沈落石已在清冷的墳塋間跪了幾個時辰,面前的一堆紙灰已被夜風吹的一地凌亂 六年過去了,沈落石第一次回到家鄉,回到家人長息之地 在他的預料中,這裡一定已是一片荒蕪衰草,家人的墳塋早已淹沒在荒草之中 當他走近沈家墓地,卻發現這裡不但沒有荒蕪,打理的很整齊,很乾淨 就連墳頭的土都是新添的,這些年不但有人一直打理著這裡,而且還在替沈落石添土,這個人又會是誰? 一絲傷痛重重的擊打在沈落石的心上 一定是她,當年的鄰家女孩王小丫,既然她暗中出錢幫沈落石料理的喪事,當然也會出錢幫沈落石打理家人墓地 為了她,沈落石一怒拔刀,從此走上了殺戮生涯 既然是她讓愛慕自己的沈落石走上江湖不歸路,讓沈落石的家人蒙受了滅門慘禍 作為一個普通的平民女子,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的普通婦女,卻懂得知恩圖報,這麼多年一直為沈落石守護著家人墓地 而奔突在外的沈落石有為家人做過什麼? 整整六年了,家人的滅門仇恨依然懸而未決,死去的父母兄弟姐妹們依然死不瞑目,現在他終於回來了,終於要在他們面前與仇人做個了斷 沈落石顫抖著手自腰間摸出一把菜刀,緊緊的握在手,手背臂膀肌肉筋脈已開始膨脹跳動 他的斷月刀已毀在洛陽街頭決戰,毀在截鐵血手之下 沒有了神兵的沈落石,是否還是那個神勇無敵的沈落石? 沒有人知道,連沈落石自己也不知道 但為了血海深仇,即使失去了相伴縱橫的絕世神兵,他依然要拚死一戰 所以一早起來,購買拜祭家人的香燭紙貨的同時,他從路邊的一家鐵匠鋪買了一把刀,一把切菜用的刀 順手插在了自己的腰帶裡,對付一個名動江湖幾十年的神秘高手 手裡有把刀,總比沒有刀要更有底氣,更有把握 ****** 這一幕血海深仇一直重重的壓在他的心底,一刻都沒有輕鬆過 雖然人在江湖,他總是身不由己的四處奔波拚殺,但埋藏心底的血海深仇始終困擾著他,包 圍著他 他總是不惜時機的捕捉著土財神的各種消息,千方百計的積聚著自己的江湖實力 沒有足夠的實力,足夠的勢力,足夠的財力,根本無法挖掘出這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無法搬倒這顆盤踞江湖數十年的富豪大樹 現在沈落石已有足夠的實力號令群雄,已有足夠的實力挑戰土財神 不用他去尋找挖掘,土財神已主動來找他決戰 想他這樣一個生意遍佈江湖的大富翁,絕不會讓沈落石興師動眾找他的麻煩,找他名下的生意的麻煩 他是一個生意人,也是一個江湖人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江湖人的了斷方法--生死決鬥 無論雙方生死,都不會影響到他的江湖生意,他的江湖財富 他有足夠的實力和信心,戰勝這個好稱絕世殺才的年輕人,因為他是自己出錢出力捧起來的一顆江湖殺星 既然可以捧他起來,也可以將他壓下去 沈落石根本不瞭解他的實力,他卻對沈落石的一切瞭如指掌,連沈落石身上的每一處傷痕,每一處傷痕的來歷,他都瞭解清清楚楚 不但瞭解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連沈落石埋藏心底的每一處傷痕都瞭如指掌 最要命的還不止這些,他已算準沈落石的斷月刀必然會毀在截鐵血手,所以他參與策劃了沈落石攻擊富貴山莊的行動 擊殺江湖首富李千乘,他可以重新登上江湖首富的位置 毀掉了斷月刀,他就可以在決戰中輕鬆戰勝沈落石,將沈落石永遠留在沈家墓地 從此獨霸江湖勢力,獨享江湖財富,集財勢於一身 他早已策劃好了一切 午夜一戰,他已成竹在胸,他已志在必得 第二十七章 江湖財神 「石頭,你終於回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沈落石的背後 手握菜刀,全身貫注的沈落石竟然沒有感覺到有人走近自己,是自己失去了斷月刀,感知能力已嚴重下降? 還是來人的武功也深不可測,超越了自己的感知能力? 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沈落石已無暇思考其中訣竅,閃電轉身,目光直逼來人 「是你?」沈落石驚愣當場 「不錯,是我,我就是你要找的土財神」面前一個衣服考究,滿頭花白頭髮的肥胖老人 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富豪土財神,竟然是沈落石的老相識,從他光屁股玩耍時就已認識的老相識 曾經被沈落石跟兒時夥伴無數次取笑戲弄過的老相識 總是一副笑臉,一團和氣,一身肥肉,有些卑鄙畏縮的布集綢緞莊老闆--老馮 他是布集鎮的第一富商,也是裁縫老沈的合作夥伴 沒有老馮的上等布料,老沈的手藝再好,也裁剪不出上等的衣服 除了這些,他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是王小丫的丈夫,是沈落石初戀女孩王小丫的丈夫 面對緩緩而來的老馮,沈落石雙目血紅,握刀的手開始顫抖,卻無法砍出手 畢竟他是自己的世叔,看著自己成長起來的世叔 雖然他娶了王小丫,沈落石卻一直沒有恨過他,因為對這個老實和藹的世叔,他實在恨不起來 老馮,土財神,滅門兇手! 三者始終無法在沈落石的意識裡合在一起,直到此刻他死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一切的確是真的,是真真實實的現實! 「石頭,你讓一下,讓我拜祭一下老沈,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拜祭。子時一到,以後也許我再也沒有機會拜祭多年的至交老友」老馮顫巍巍的從沈落石旁邊擠過去,顫抖著雙手取出了祭品,開始在墳前拜祭 立在他身後的沈落石,此刻雙目崩血,指骨暴響,一要他手中的菜刀隨手一揮,老馮肥胖花白的頭顱就會立刻滾落塵埃 但他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要殺的人正在拜祭他的家人,他要殺的人已是一個鬚髮花白的老人,他要殺的人是王小丫的丈夫 而王小丫卻是他曾經發誓要一生守護的女人,她也是一個一直默默關懷著沈落石,幫沈落石守護著家人的女人 殺一個人容易,了斷彼此糾纏的恩怨卻很難 既然約戰的時間是子時,此刻距離決戰還有一個時辰 他還有太多的疑問,太對的迷團需要詢問土財神 既然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個時辰 ******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沈落石強壓的悲憤冷冷的逼問 「一切都是因為你,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老馮繼續默默的焚燒著面前的祭奠紙貨 「因為我?」沈落石愣住了,老馮指使人殺了自己全家,竟然說是因為自己,難道他跟自己有什麼血海深仇? 「不錯,老馮,老沈已經合作了三十年,一起在布集鎮生活了三十年,老沈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他卻是我的至交,江湖之外的至交。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告訴我,沈家的小石頭就是未來的江湖殺星,為了成就這顆江湖殺星,我不得不用盡一切手段逼迫你放棄一切,走出布集,走上江湖路,走上血腥殺戮的江湖路「老馮面無表情的敘述著,嘴角牽動著一絲痛苦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沈落石疑惑的問,心中憤怒平息了一些 「沒有人指使我,指使我的是天意,天意要成就一代殺星,我怎麼能不順應天意?」老馮感慨歎息,語氣既神秘又無奈 「天意?哼,逼迫cao刀當街殺人,逃亡江湖,恐怕也是你製造的天意吧」沈落石全身冰冷,整個身體彷彿已凝固 「不錯,不經歷非常之事,怎麼成為非常之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血的小孩,怎麼有資格接過百年難得的飲血魔刀?」 「天下少年無數,你們怎麼會選擇我?」 「天時,地利,人和,還有你獨特的資質。能夠趕上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世魔刀飲血殘月出世,你趕上了天時;而血飲魔刀的出世之地古鎮正好就在布集附近,同屬中州地界,這當然就是地利;能夠有緣碰到江湖傳說的江湖不老翁,得到他的認可,便是人和 當然能夠得到不老翁的肯定認可的未來殺星,一定也具備了百年難遇的獨特殺戮潛質,這麼多機緣巧合都落在你身上,這個殺戮之星當然非你莫屬「說起這些因緣玄機,老馮竟然感歎唏噓不已 「所以你決定一路把我推向殺戮之路,縱橫南北,一路拚殺,替你改變了江湖格局,讓你重新登上了江湖首富的高位。 而為了完成你的宏圖志願,竟然不惜拿我一家的血做賭注,滅門之後再嫁禍給辰陽宮的紫陽真人「沈落石義憤填膺,握刀的手已開始顫抖 「你錯了,我並不是嫁禍與人,而是為了激發你的殺欲,只有這樣的血仇打擊,才會將你體內的全部殺欲激發出來。只有心懷血海深仇的人,才會在殺戮時充滿仇恨,充滿殺意,充滿血腥,在瘋狂殺戮中提升自己的殺戮意念,成為一代殺星」老馮淡淡的說,彷彿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子時已到!我們該了斷這一切」沈落石手握菜刀,一股殺氣凌然而起 「很好,等了這麼多年,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不過了斷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土財神幽幽歎息 一臉滄桑,一臉疲憊,鬢髮班白,這一刻他已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你說!」沈落石心頭一緊,似乎已感覺到他想要說什麼 「失去江湖首富幾十年的土財神,終於再次登上了江湖首富的位置,心中夙願已了,生死都已無撼,不過,家中嬌妻,一雙幼子,還請小石頭不計舊怨,替老馮照顧她們,幫助她們接管我名下財富,老馮死也能瞑目了」老馮悠然歎息,老淚縱橫 沈落石明知他是在表演,是在威脅,是在削弱自己的殺氣 可是他冰冷的心不禁一陣絞痛,老馮嘴裡的嬌妻,當然就是王小丫,沈落石的初戀女孩王小丫 她嫁給老馮這麼多年,當然早已有了孩子 如若自己在決戰中殺了老馮,那麼她就會成為寡婦,年輕的寡婦,而且還有兩個年紀幼小的孩子 土財神名下財富巨萬,江湖生意無數,一個年輕婦人領著兩個年幼小孩,如何立足紛亂血腥的江湖?如何管理龐大的生意,巨額的財富? 讓自己去幫助她們,那麼自己以怎樣的身份去幫助她? 少年舊愛?還是殺夫兇手? 如果她知道自己殺了她的丈夫,會不會對自己拔刀相向?會不會跟自己拚命? 老謀深算的土財神早已算準了會有這麼一天,他已提前很多年做好了準備,找好了護身符,他的護身符就是王小丫 他娶王小丫過來並非貪戀美色,而是為了對付沈落石的尋仇 有這個沈落石曾經傾慕愛戀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就是一張最好的護身符 這麼多年,沈落石依然惦記著她,她心裡當然已惦記著沈落石,有一種東西不但不會隨著歲月遷移而淡化,反而會越來越濃厚 王小丫不過是個普通的市井女人,雖然依然保留了對沈落石的懷舊情感,但在她生命裡,老馮孩子也漸漸成為最重要的人 老馮知道,在沈落石跟自己之間,王小丫一定會站在自己一方,因為她雖然不喜歡自己,卻喜歡自己的孩子,而他是孩子的父親 沈落石當然也知道老馮,小丫跟自己之間的感情糾葛,也知道老馮利用王小丫牽制弱化自己殺氣的心理! 面對如此艱難抉擇,沈落石開始猶豫,沈落石的刀開始猶豫 不殺土財神,冤死的一十七口家人怎能瞑目? 殺了土財神,面對王小丫的孤兒寡母,自己又該如何交代? 第二十八章 街頭一砍 「好!我答應你!」沈落石冷冷的說,他的心卻在絞痛 為了報滅門血仇,他已不顧一切,就算是王小丫擋在他的面前,他已會毫不猶豫的揮刀撲殺過去 「多謝,你可以出手了」老馮已拜祭完畢,緩緩的立起身,緩緩的轉了過來 一副滄桑衰老的淒然面容,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深邃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一絲感激,一層濕潤,一絲感激 一雙肥白的手,緩緩收縮在寬大的衣袖裡,一股夾雜著粗俗肥胖氣息的殺氣騰然而起,瞬間將沈落石菜刀透出的殺氣壓了下去 洛陽街頭一戰,沈落石依賴的絕世神兵斷月刀已毀在截鐵血手之下 此刻的沈落石面對強敵,只能提著街市廉價買來的菜刀來應對深不可測的對手 十幾年前,當他第一次cao刀殺人,拿起的也是一把菜刀,一把擱在路邊賣肉檔上的一把切肉菜刀 現在經歷了無數絕殺,無數巔峰對決,曾經陪伴他縱橫江湖的絕世神兵不斷的蛻變,不斷的變幻,最終消失在激烈的江湖絕殺中 失去了神兵的他,是否也走到了殺戮江湖的終點?是否又回到手執菜刀的殺戮起點? 有時候,終點也是起點,沒有一個燦爛的結束,怎麼會有更加輝煌的起點? 夜風起,掠過荒墳,陰森肅殺! 夜空中黑雲飄移,已緩緩遮蔽了天空的半輪明月 荒墳間,遠近也閃爍著點點鬼火,隱隱約約的躲避在荒草間,偷偷的關注著這裡的這場決戰,驚天動地的決戰 縱橫交錯的殺氣,不但逼迫天空明月隱藏,也逼迫著躲在墳塋間的孤魂野鬼四處遊蕩,躲在遠處,怯生生的偷偷關注著這場血仇決殺 沈落石緩緩的舉起菜刀,寒光閃閃的菜刀 刀光一閃,劃向佇立面前的土財神 沒有了斷月刀那一片漆黑刀風,沒有了斷月一出的那一絲殘斷月光 只有一道一劃而過的刀光,普通的刀光! 普通的刀光,平凡的一擊,就像十幾年前他在街市砍殺幾個街頭混混時一樣 沒有招法,沒有變化,只是簡單的一劈,瘋狂的一劈! 面前的土財神眼裡卻透著恐慌,透著畏懼,閃電般向後退去 他已算準了一切,算準了沈落石依賴的斷月神刀必將毀於截鐵血手 失去了斷月神刀的沈落石再來挑戰自己,沒有斷月刀的威力相助,即使是沈落石最厲害的殺著斷月殘影,施展出來必然也會有些折扣 只要有一絲漏洞,就已足夠,他就可以透刀而入,一擊而殺 沒想到如此生死絕殺之際,竟然放棄了最厲害的殺著,竟然就如一個市井無賴般直接揮刀亂砍,毫無章法的亂砍 面對這樣破綻百出的一刀,隱匿江湖數十年的絕世高手,功力就如他的財力一般深不可測的土財神,竟然無法出手,只能被迫後退,快速的後退 天衣無縫,毫無破綻的完美刀法,就算它再精妙,最完美,施展出來的一瞬,總會偶爾有一絲破綻,一絲疏漏,就算對手無法抓住這一閃即逝的破綻和疏漏,一舉擊敗它,但它畢竟還是有破綻,有疏漏 因為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完美,絕對的一絲不漏,最完美的刀法也不會絕對完美! 而沈落石砍出的這一刀卻是漏洞百出,毫無章法,對手隨手一擊,就可以破解他這一刀,一舉擊敗他 可是武功實力,江湖見識遠勝沈落石的絕世高手土財神,卻不知道該如何出手,因為他隨便一出事就可置沈落石於死地 他已有一千種殺死沈落石的招法,生死一瞬,他卻不知該用那一種方法殺死沈落石 太多的選擇,反而變得沒有選擇! 太多的漏洞,反而讓對手無法把握漏洞! 土財神狂退十餘步,沈落石揮刀狂追十餘步,落刀的方式卻沒有變,依然繼續著那漏洞百出的街頭一砍 逼入絕路的土財神已別無選擇,只能選擇出手,隨意的出手,隨意的擊殺對手 一隻肥白的手已閃電滑出寬大衣袖,一抹寒光透入沈落石的刀光,只刺沈落石的頸項動脈,血脈賁張,迸出皮肉的粗大動脈 他已在一千種可以制敵於死命的絕殺計中,剔除了略有瑕疵的九百九十九種殺著,選擇了最完美,最精妙的一擊絕殺 一指劃出,一擊絕殺! 透入寒光的那一抹寒光已觸動沈落石的經脈,一絲寒意已直透沈落石筋脈 但那一絲寒光卻永遠停留在觸破一刻的瞬間位置 那只寒光閃閃的鋒利指甲,放佛一把鋒利的小刀,永遠停留在沈落石的頸部動脈外 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肥胖的苦笑 肥胖的身軀緩緩的倒下去,那只肥胖的手也漸漸遠離沈落石,肥白修長的食指尖部三寸多長的指甲,放佛一把利刃,依然放著冷冷的寒光 直到土財神倒下去的一刻,沈落石才看出他的武器,竟然是一隻指甲,一隻鋒利如刀的指甲刀 隱藏江湖深處數十年的江湖絕學一指寒刀,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便敗在了沈落石隨手的一砍,漏洞百出的街頭一砍,在江湖中永遠消失 「我錯了!」土財神露出一絲不甘,一絲懊悔,永遠倒在了草叢間 不錯,他的確錯了! 錯過了擊殺沈落石的九百九十九個機會,死在了沈落石漏洞百出的街頭一砍之下 只要他隨便選擇一招,就可以瞬間擊殺沈落石於指刀之下,可是他偏偏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招最完美最精妙的完美殺招 就在他猶豫選擇的絲毫之間,沈落石的刀已砍入他肥胖的軀體,洩掉了他凝聚的驅刀內力 夜風撲面,草蟲啾啾 雲已飄散,半輪月光照在清冷的荒墳間 提刀獨立的沈落石,一雙空洞的目光凝視遠處的孤鎮燈火 洛陽街頭,斷月折斷損毀的那一瞬間,一絲靈光閃現,一個幻象瞬間閃過: 一個市井少年,一把鋒利菜刀,瘋狂的追擊一砍,幾個狂逃的混混少年陸續倒在刀光之下 這個幻象這段時間一直折磨著他,一直纏繞著他 就是那看偶然的街頭一砍,激情衝動的街頭一砍。讓他脫離了正常的人生軌道,讓他從此走上一條江湖殺戮的不歸路 從斷刀毀損的那一刻起,街頭一砍的幻象就已重新在沈落石的意識裡復活,在沈落石的身體裡復活 從洛陽街頭對決,斷月折斷的那一刻,他便決定用這樣的街頭一砍,來對付土財神,漸漸步入刀法最高境界的他突然間失去了支持他的兵,卻在失落發現這一招返璞歸真的街頭一砍 縱橫江湖,殺戮無數,不斷的研析各種殺人刀路,不斷揣摩各種精妙殺招 直到斷刀一刻,他才瞬間明白 殺人的刀法根本不必那麼複雜,殺人其實很簡單,只要手起,然後刀落 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的隨手一砍,就像他最初拿起刀那一刻的街頭一砍。 面對深不可測的絕世高手土財神,毫無勝算的沈落石決定賭一賭,隨手買了一把普通的菜刀,隨手看出了普通的街頭一砍 結果他賭對了,最普通的一砍就是最精妙的一砍 最漏洞百出的一擊,就是讓對手無法把握破綻的一擊 街頭一砍! 心機深沉的土財神敗了,倒下了,死在了荒草間 報了血海深仇的沈落石,卻沒有絲毫的快感,反而感覺格外的失落,格外的寒冷 土財神死了,那麼留在世間的王小丫怎麼辦?兩個年幼的孩子怎麼辦? 沈落石緩緩轉身,疲憊的朝著那一片孤鎮燈火走去 他知道,那是一盞等待夜歸人的燈火,而夜歸的人卻永遠不會再回來! 第二十九章 物是人非 疲憊失落的沈落石漸漸接近了闊別多年的家鄉,闊別多年的繁華布集 已是深夜,鎮東馮家大院,依然燈火通明,似乎有哭聲遠遠隱約傳遞過來 沈落石鬥殺老馮後,便一路踉蹌而來,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難道馮家已得到老馮的死訊,荒墳月夜,寂靜無人,消息怎會傳遞的如此之快? 難道老馮臨行已安排人暗中監視著這場決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像他這樣神出鬼沒,深藏不出的老狐狸,絕不會將行藏透漏任何人,更不會讓死去的自己暴漏身份 除了他和沈落石,他絕不會讓土財神的死訊在江湖上流傳出去,一旦流傳出去,他的嬌妻幼子如何控制他留下的殘局? 滿腹狐疑的沈落石几個縱身,已立在馮家大院古舊結實的大門外,馮家大院雖然也是高牆大殿,透著富貴豪華,卻很難掩飾那種鄉鎮富豪的土氣,庸俗不堪的土霸之氣 馮家大門敞開,裡面已是哭聲一片 裡裡外外忙碌的馮家人,都已是一身縞素 看到沈落石深夜出現門外,一名老奴踉蹌著迎了出來,冷冷的將沈落石擋在外面:「我家馮爺昨晚二更突然急病暴斃,全家上下正忙於喪事,貴客請留步,有任何事情請馮家喪事完畢再來拜訪」 「什麼?老馮已在昨晚二更暴斃?」沈落石頓時呆立當場 老馮明明是在三更死於自己的刀下,怎麼會在一個時辰以前已經急病暴斃? 他既然已經急病暴斃,怎麼又會跑出來跟自己決鬥? 難道自己剛剛鬥殺的是一個死人,一個已經死去一個時辰的死人? 沈落石後背發涼,毛髮倒豎,臉上閃過一絲驚懼 「這種事,老漢怎敢隨便開玩笑,貴賓請回!」老奴冷冷的驅趕著沈落石 「老哥哥,在下並非什麼貴賓,是老馮的遠方侄兒,因辦一件公務路經中州,特地繞道前來看望一下馮叔,人生地不熟,迷了方向,所以直到深夜才趕過來。沒想到馮叔竟然突然離開,作為晚輩,自當拜祭一下」沈落石臨機一動,立刻編織了一堆謊話 「遠房侄子?你稍等一下,我去回稟王夫人」老奴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落石,雖然這個小子面目兇惡,但身上衣服卻偶是上好的衣料,似乎還是官綢。聽他口氣好像還是個有公務的官人,不能輕易得罪,還是先回報給夫人再說 老奴轉過身,緩緩的進門而去 候立門外的沈落石心頭卻已是一陣絞痛 王夫人三個字,已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一別十幾年,當初那個鄰家女孩,現在已經是本鎮首富老馮家的貴婦人 而漂泊在江湖的自己也已經混成了一代殺星,萬人驚懼的一代殺星。 如果沒有那一次似乎偶然街頭血殺,他們現在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她會不會成為自己的女人,還是會當著自己的面嫁給富豪老馮? 自己會不會也繼承父業,躲在擁擠的裁衣房終年幸苦的勞作?會不會偶爾趁著到馮家的綢緞莊進貨,偷偷去瞄幾眼馮家的夫人? 命中注定沒有緣分,即便沈落石當年沒有一怒cao刀流亡江湖,王小丫也不會嫁給小裁縫沈落石 因為她爹王大是一個賭徒,一個見錢眼開的賭徒,沒有錢的小裁縫沈落石也想娶王家女兒? 想都別想,王家的女兒注定要身入富貴之門,即使不是老馮,也會是其他的富翁老李,老張或者老趙! 「這位遠道貴客,夫人吩咐,請你隨我到靈堂拜祭」沈落石思緒漂浮之際,老奴也恭敬的禮讓他進去 靈堂幽暗,燈火飄忽! 空闊的大廳內居中擺了一具高大結實紅木棺槨,雪白的帳幔隨著門口透進的冷風,緩緩飄拂搖曳 將沈落石領進靈堂,老奴便緩緩退了出去 「石頭哥,你回來了,你終於還是回來了」一個冰冷聲音緩緩自漂浮的白色幔帳後透了出來,一個雪白的身影出現在沈落石面前 已經有些臃腫的軀體緊緊的包裹在雪白的高級白綢孝衣內,一張飽滿渾圓的面龐冷如冰霜,儼然一副富貴夫人的雍容氣度 「你是……王夫人」沈落石猶豫一下,艱難的說道 「不錯,我就是王小丫。」王夫人面色依然冰冷,眼裡卻跳出一絲驚喜,一絲激動,一絲炙熱,一閃即逝,很快恢復了一臉陰冷 「你……你還好嗎?」面對昔日的初戀女孩,沈落石尷尬的冒出一句 「嘿嘿,你說呢?他呢?你已經殺了他?」王夫人冷冷的逼視著沈落石 「誰?我殺了誰?」沈落石一臉驚訝的追問,難道自己擊殺老馮的事,她已知道? 「你殺的人就在你面前的棺材裡,你當然知道他是誰?」王小丫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沈落石木然而來,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她早已知道一切,她跟沈落石,老馮之間的一切 似乎今晚這一幕也是她跟老馮共同策劃,藉以掩蓋老馮真實身份的一幕 一個小鎮綢緞莊老闆死在江湖盟主的沈落石的手裡,一定會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一定會招來各路江湖門派的猜疑 如果他只是病死在自己的家裡,一個小人物的死根本不會有任何波瀾,因為像老馮這類的小人物,每天不死一千,也會死掉一百。 所以在老馮面對自己之前,他已經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家中,不過什麼時候才入殮到棺槨裡面,也只有他最貼心的王夫人最清楚。 「原來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沈落石一臉頹喪,疲憊無力的喃喃自語 「我以為你會放過他,他已是一個老人,背負著一家老小希望的老人,看來老馮說得不錯,你真的是一個殺星,你一定會殺了他,就算我擋在他前面,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刀砍過來」王小丫冷冷的說道,臉上已是一臉失望,一雙美麗明澈的眼睛也黯然褪色 「滅門之仇,不得不報!」沈落石強振精神,臉上露出一絲堅毅 「好!殺的好!那麼來這裡是不是要斬草除根?沈大盟主,現在你可以動手了」王小丫冷冷逼視著沈落石,緩步移了過來 身後居然還牽著一個小孩,五六歲的男孩,胖乎乎的男孩! 雖然小小年紀,已經繼承了老馮的富賈之氣,胖的連走路都有些蹣跚 「不,不……小丫,你誤會了,我只是過來看看,看看你還好嗎?馮叔離開後,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沈落石頓時惶惑起來 「多謝,沈大俠。我不需要,如果沒有別的事,現在你可以離開了」王小丫冷冷的驅逐著沈落石 沈落石啞口無言,只能默默轉身大步而去 「小尊,記住這個人沒有?」 「記住了!」 「長大以後,你一定要殺了他」 「媽媽,為什麼我長大要以後要殺人,為什麼要殺這位叔叔?」 「記住!你父親已經死了,死在了他的刀下。從今天開始,你已是一個江湖人,你已是江湖第一富豪小財神,你要學會殺人,將來才可以親手殺死他,為你的父親報仇」 …… 身後的對話聲一字不落的傳進了沈落石的耳鼓,放佛一根根尖利的針無情的刺紮著沈落石已經傷痕纍纍的心 一股冰冷肅殺的寒意自沈落石背後緩緩升起 他知道,王小丫這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故意在刺痛他的心,刺痛他的每一寸血肉 第三十章 不醉不歸 變了,一切都變了 沈落石變了,孟小山變了,王小丫也變了, 那種純真無邪的感覺,那種真誠純潔的感情,已深深湮滅在曾經的記憶,淹沒在血腥拚殺,利益掙奪的江湖路上 曾經的那個單純如白紙的鄰家女孩,現在已被土財神培養熏染成了一個財氣逼人,霸氣十足,心硬如鐵的江湖女人 她雖然手中沒有刀,依然是一個個普通的小鎮婦女,但她的心裡已經藏了一把刀,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一個女人跟了江湖第一富豪土財神十多年,她還會那個心機單純,不問世事的小女孩? 這樣的一個強勢女人,已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任何幫助,絕對可以獨立控制掌握土財神的江湖財富 看她那種冰冷高傲,霸氣十足的神態語氣,老馮應該早已將管理江湖財富的權力交接給了她,沒有巨大的財力,沒有絕對的勢力,她絕不會有如此的氣勢,如此的氣度 那麼為什麼老馮臨戰一刻,要自己在他死後照顧她,難道僅僅是想在決戰一刻擾亂自己的心神,弱化自己的殺欲? …… 沈落石的思緒也漸漸飄忽,漸漸模糊 陰暗的小酒館,陰暗的角落,破舊的木桌,兩個已經空空的酒罈 一早開門,沈落石已坐這裡,現在已是夜深時分,他已足足坐了一天,已足足喝了一天,已足足喝了六罈酒 依然呼喝著小二要酒喝,店裡小二已遠遠的躲開,任憑他嘴裡肆意呼喝叫罵,卻不肯在上半滴酒給他 這些借酒澆愁的江湖客,如果一直不停的給他們上酒,他們也許會狂飲三天三夜都不會停 如果他們醉死小店,不但賺不到一紋酒錢,還要跟著吃官司 「小二,快去給這位客人拿酒」一股香風撲鼻,一個華衣女人出現在深夜的小店,她隨手一丟,一錠金已滾落到躲在一邊的小二面前 如此破舊不堪的小店,竟然有如此貴賓前來,二小捏著手裡金光閃閃的錠金,頭腦竟然有些恍惚起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華衣女子款款落坐在沈落石面前,美目一瞪,冷冷的衝著愣在一邊的小二喝斥道 「好勒,貴賓稍坐,馬上上酒」小二立刻一陣風般去了,片刻後便一陣風般捧著兩罈酒擺在了沈落石面前 香風撲面,醉眼朦朧頓時清醒了一些 「蕭老闆,原來是你?」沈落石露出一絲驚愕,一絲惶惑 他一路趁著夜色潛入了中州,一早就躲在這家偏僻小店,戀紅樂坊的這位蕭老闆怎麼會找到這裡?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蹤? 「呵呵,沈大哥,人家不是告訴過你叫蕭秋水,怎麼又叫蕭老闆,多難聽啊!以後要叫我秋水姐姐,不許再叫蕭老闆」蕭秋水眼如秋水,泛起一汪秋波,嬌媚的笑了 「秋水姐姐?嗯,不錯,來喝酒」沈落石瞪著血紅的眼睛,遲疑一下立刻提起酒罈給蕭秋水倒酒,雙手顫抖,酒水灑了蕭秋水一身 「沈大哥,讓我來」蕭秋水輕輕一捏,沈落石雙手一空,酒罈已捏在蕭秋水的纖纖玉指之間,玉指翻轉,一道酒水噴射 沈落石面前的酒碗已滿,滴酒未灑,到轉酒罈,一道酒水已落入蕭秋水面前的那只空碗 「來,沈大哥,小妹陪你喝哥個痛快,不醉不歸!」蕭秋水端起面前酒碗一飲而進 「不醉不歸?你告訴我,我醉。醉了又能歸到哪裡?」沈落石醉眼朦朧,一陣悲愴之情騰然而起,晃悠著站立起來 「當然是歸家,每一個呼酒買醉的人,醉了都會回家,每一個漂泊江湖的人,累了也都會回家」蕭秋水幽幽歎息道 「回家?我的家在哪裡?家在哪裡?我沒有家!來,喝」沈落石搖晃著將一碗酒傾倒下去,狂暴的呼喝起來 「沈大哥,你有家,你的家就在你心裡,你的心在哪裡,你的家就在哪裡」蕭秋水幽幽的看著沈落石,一雙秋水明眸,竟然滿含愛憐柔情 「我的心在哪裡,我的家就在哪裡?那你告訴我,我的心現在在哪裡?它在哪裡?」沈落石拎起酒罈,瘋狂的灌起來 「如果沈大哥願意,你可以將你的心暫時放在妹妹這裡,讓那顆疲憊不堪,傷痕纍纍的心暫時休息一下,哪怕只是一個晚上。沈大哥,你太累了」蕭秋水眼裡竟然滴下一滴淚 像她這樣淪落風塵,心無所依的人最能體會漂泊江湖無家可歸的浪子之心,最能貼近漂泊浪子的漂泊之心。 所以浪跡天涯的江湖浪子最好的避風所在,就是這些風塵女人的懷抱,溫暖而傷感的懷抱 同時天涯淪落人,相擁何必曾相識! 沈落石停止了狂飲,愣愣的看著蕭秋水,醉意朦朧的眼光透出一絲詫異,一絲感動,一絲無奈 孤身拚殺,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安慰他,關心他,在他最失落,最無助,最痛苦的一刻,貼心貼意的陪伴著他,充滿溫情的安慰他,關心他! 一股奇特的溫暖感覺自他心裡蔓延開來,溫暖著他的孤獨疲憊的軀體,孤獨冷清的靈魂!有生以來沈落石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飽含母性感情的溫暖 這種飽含關切的溫暖,刁蠻的葉飛燕身上沒有,美絕江湖的花如雪身上沒有,天真無邪的周小紅沒有,就連為沈落石而死的熱情如火的馬翠翠也沒有。 只有這種飽經人間冷暖滄桑的風塵女人,才會切身感受到每一個漂泊江湖的浪子之心,感受到他們身上的那種無家可歸無奈,那種有家難歸淒涼! ****** 燈火幽暗,酒氣瀰漫 兩個飄零江湖,歷經人生磨難的人,越喝越投緣 兩顆飽受煎熬,傷痕纍纍的心,越來越貼近 桌上的酒罈已經更換了好幾回,一個呼喚上酒的孤獨醉客,已變成兩個不停呼叫上酒,爛醉如泥的寂寞男女 兩個意識朦朧,腳步輕浮的爛醉男女,叫喊了半天,終於沒有等到他們要的酒 搖晃著站立起來,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向小店門口走去 雖然他們已經爛醉,雖然他們已經迷失,但有一個信念卻很清醒,那就是回家,這個清醒的信念一路支持著他們走下去 每一個醉酒客,失去意識的醉酒客,心中都會有這樣一個清醒的信念,指引著他們走向回家的路 醉死街頭,凍死街頭的酒醉客,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人,都是一些家已經在心中迷失的有家難歸的醉客 沈落石心裡現在已有了家,一個暫時可以遮蔽風雨,小憩一程的家 蕭秋水心裡也有了一個臨時的歸宿,一個臨時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個相擁取暖的男人 狹窄的陋巷裡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偶爾一隻疲憊的野狗自小巷深處竄出來,閃電般從他們身邊一劃而過,消失在幽暗朦朧的夜色深處 兩個相互攙扶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小巷盡頭,一輛漆黑的馬車飛馳而過,兩個清冷的身影頓時從清冷的街道上消失 夜風起,捲起一地飄零的花瓣 春深時節,風還有些清冷,滿城春花卻已開始凋零! 第三十一章 處處桃花 燈影朦朧,人影朦朧 暖暖的香閨,溫柔纏綿的雪白軀體,在朦朧燈影裡泛著柔弱的光澤 緊緊的纏繞著肌肉橫亙,傷痕縱橫的結實軀體 醉意朦朧的沈落石瘋狂的恣意縱橫著,眼前不停變幻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熟悉的女人面孔 透明少女,花如雪,葉飛燕,馬翠翠,金毛七公主,韓玉,冷小狐,周小紅……王小丫 恍惚中懷裡的雪白豐滿的軀體,竟然幻化成了冷如冰霜的王小丫 「小丫,怎麼會是你」沈落石一聲驚呼,推開了懷裡的女人 「小丫是誰?你的初戀情人麼?沈大哥懷抱小妹,心裡竟然在想著她」蕭秋水一臉失落,眼淚撲簌而下 「啊,沒有,沒有……」沈落石慌張的支吾著 「沈大哥,無論你心裡想著誰,秋水只求能跟你一起就好」蕭秋水幽幽歎息,繼續溫柔的貼了過來,彷彿一隻溫順的小貓鑽進了沈落石懷裡 沈落石撫摸著她潔白柔滑的軀體,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愧疚 在自己最痛苦最失落最脆弱的時候,懷裡這個女人主動為自己撫平傷痕,用如水般的溫柔化解消融自己心中的苦痛,抹平自己心中的傷痕 雖然她只是淪落風塵的女人,一個淪落風塵多年的女人,但她的心依然保存著女人獨有的溫柔善良,靈魂深處依然保存著那份女人的矜持 可是自己在與她水**融一刻,心裡卻不停的變化著別的女人 為了補償他對她的愧疚,為了彌補他對她的漠視 他決定用健壯有力的身體給她一個滿意的交待,當然也是一個滿意的補償。 當然也可以藉機發洩一下他心中的痛苦,心中的無奈 春夜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雲雨聲,花落濕多少? 陽光透過薄薄窗紗,籠罩著相擁酣睡的壯男美女 一夜的瘋狂,他們已精疲力盡,他們的酒已醒,他們的意識卻已迷亂,他們的身心卻已疲憊,在晨曦嶄露一刻,他們雙雙沉入了夢鄉 ****** 蓬! 一聲巨響,溫馨小屋的門已被劈開 一把漆黑如墨的閃電滑過,一張面色陰沉扭曲的臉出現小屋門口 穆玄,寒煙閣主穆玄,拜月教第一副教主,沈落石名下第一得力干將 黑著臉,提著刀侯立在門外,眼睛血紅,嘴唇慘白,握刀的手已在不停的顫抖 「相公,你怎麼會找到這裡?」驚醒的蕭秋水居然不慌不忙的坐了起來,光著身子坐了起來,一臉從容冷淡的問道 一個女人與**夫在外留宿淫樂,自己的丈夫找上門,她不但沒有一絲驚慌,竟然還有一些得意 「是你?」 「是你?」 沈落石,穆玄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愣在當場,尷尬痛苦的對視著 對視瞬間,穆玄的刀已悍然出手 化作一縷閃電,劈面看向尷尬茫然痛苦的沈落石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睡在一起 就算那個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大,是自己的生死兄弟,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刀看過去,將他砍成爛泥 此刻的沈落石心如刀割,羞愧交集,根本無心退避,任憑穆玄的刀劈面而落 身為拜月老大,身為大哥,竟然跟屬下的老婆,兄弟的老婆睡在一起,無論事前是否知情,是不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這一刻他都無法辯解,無法迴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穆玄瘋狂的刀鋒劈進自己的頭顱 「沈大哥,快走!」旁邊的蕭秋水一把將沈落石推起,破窗而出 這一刻,沈落石才驀然清醒,這個幾番糾纏自己的戀紅樂坊的蕭老闆,根本不叫蕭秋水,應該叫蕭碧雲,碧綠的碧,白雲的雲! 江湖傳說她是世間最溫柔的女人,最賢惠的妻子,穆玄能夠走到今天,絕對離不開她在背後默默的支持 她怎麼會是一個妓院的幕後老闆?怎麼會是一個**不堪的女人?竟然處心積慮的去設計勾引穆玄的老大,穆玄的生死兄弟? …… 紛亂的疑問閃電般劃過沈落石的心頭,他赤裸裸的健壯軀體卻已飛出窗外,遠遠的落向依然冷冷清清,人跡稀少的街道 一輛豪華的馬車飛馳而過,沈落石已穩穩的落入了車廂內,落入了一個女人的懷抱,一個白衣如雪的成熟女人懷抱 一張雍容華貴的面容,施了薄薄的脂粉,透著一股逼人心魄的脂粉濃香 「是你,小丫!」沈落石窘的一臉通紅,尷尬的退出那個溫暖懷抱,縮在了車角 「叫我王夫人,不,應該是馮夫人」王小丫冷冷的說 「哦,馮夫人,我……」沈落石更加窘迫起來,急忙扯了一塊車內裝飾,擋在了自己的尷尬部位 「哼,想不到當年的小石頭,堂堂的江湖盟主,竟然也成了一個花下風流鬼,這身衣服看看是否合適」王小丫鄙視的看著沈落石,拿著一件衣服緩緩湊過去 沈落石一臉窘迫,難堪的低下了頭 事隔多年,當年傾慕的女孩也成了別人的女人,現在她的丈夫剛剛死在自己的手裡,自己卻赤身裸體的闖進她的轎車內 一個赤裸的男人,一個新寡的女人,而且曾經在少年歲月裡有過一段朦朧感情 這樣的侷促,這樣的尷尬,幾乎令沈落石窒息 然後接下來出現的一幕幾乎讓他完全窒息,冰冷高貴的馮夫人,竟然趁著披衣瞬間,緊緊將沈落石纏住,一張塗抹鮮紅的嘴唇已緊緊的堵死了沈落石的嘴 豐滿軀體外罩著的緊身白衣緩緩褪落,肥白豐滿的軀體已死死的裹住了沈落石的軀體,濃厚的肉感壓迫著沈落石健碩的身體 追隨土財神十多年,當年苗條嬌弱的小女孩,已被培育開發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富婆,每一寸肌膚都被開發的淋漓盡致,掛滿了肥肉 一旦失去緊身衣服的束縛,她的身體優勢立刻暴露的淋漓盡至 瞬間瘋狂的王小丫徹底把沈落石弄懵了,冷如冰霜的她怎麼會突然間如此瘋狂,如此放蕩,完全沒有了一個貴婦應有的矜持 那副飢渴難耐的氣勢,近乎瘋狂的貪婪氣勢,似乎已是一個守寡幾十年的怨婦,可是她剛剛守寡還不滿三天,怎麼會如此飢渴?如此瘋狂? 他哪裡知道少婦老夫之間那種尷尬,那種落差,巨大的落差! 雖然土財神僅僅死了不到三天,王小丫已經守活寡很多年,自從進入馮家那一天,她就開始挨餓,開始煎熬! 如今毫不容易耗死了老馮,猛男裸露在前,她苦苦守護的那座大堤,立刻徹底坍塌。 之前面對沈落石種種姿態不過是作秀,是表演,是故作矜持 在丈夫的靈柩面前,她是一個好女人,在孩子的面前,她是一個好母親,在富貴豪華的馮家,他是一個堅強的好主人 現在在沈落石面前,她是一個女人,徹徹底底的女人,毫無遮掩毫無保留的女人,一個需要溫柔,需要撫摸,需要縱情澆灌的乾渴女人 「小丫,我們不可以」沈落石拚力一振,將她推倒一邊 撿起她手裡滑落的衣服,匆匆罩在身上 「石頭哥,你嫌棄我?」王小丫面色委屈,竟然擠出一滴淚水 「我……」沈落石啞口無言 「哼,記住,你答應過老馮,要保護我,保護我的孩子。我來找你就是要提醒你:警告你的手下不要觸犯我們馮家的生意」馮夫人立刻正襟危坐,恢復了冰冷表情 「就算我沒有答應過他,我也會保護你們」沈落石露出一絲愧疚,堅定的說道 「很好,你可以走了」王小丫冷冷的說道,眼裡透出一絲痛苦一絲憤怒一絲仇恨,隨手已拉開快馬奔馳的車門 沈落石心如刀割,強硬的別過頭,飛身越出車外,落在寬闊的官道 飛馳的馬車很快就消失在官道盡頭,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沈落石縱目四顧,他已在中州城外,遠遠回望,中州城已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第三十二章 身敗名裂 推走沈落石的瞬間,蕭碧雲已經擋在了穆玄的漆黑刀鋒面前,也擋住了穆玄的追擊路線 就在刀鋒劃破她肌膚的瞬間,穆玄陡然收住了刀鋒,緊握刀柄的蒼白的手劇烈的顫抖著,面色蒼白,雙眼血絲縱橫 蕭碧雲根本沒有多看他一眼,緩慢而從容的穿起衣服,嘴角掛著一絲殘酷的冷笑 「小雲,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穆玄緩緩的收刀,頹然的問道 「因為沈落石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而你不是,你只是陰險的小人,一個依靠女人,利用女人而青雲直上的陰險小人」蕭碧雲冷冷的目光逼視著穆玄,穆玄惶恐的避開她的目光 「小雲,你變了,你變了」穆玄痛苦的喃喃自語 「不錯,我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容易欺騙的女孩子,連自己殺死兄長,害死全家的那個惡鬼都分辨不出來的小女孩」蕭碧雲傲然逼視 「你說什麼?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的?」穆玄驚惶失措的叫道,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充滿了絕望 「是誰告訴我已不重要,現在我已知道,知道了全部。你現在殺我滅口還來得及,動手吧」蕭碧雲冷冷轉身,背對穆玄,目光凝視窗外,一滴淚緩緩滑落 穆玄五內俱焚,肝膽俱烈,握刀的手咯咯暴響,蒼白的臉痛苦的扭曲 隱藏多年的卑鄙行徑,終於還是沒有隱藏到底,終於還是浮出了水面,終於還是擺在了他和蕭碧雲面前 當年那個被中途拘禁的年輕人,小心翼翼在寒煙閣潛伏成長的年輕人,為了報復,也為了攀升高位 用盡心機,刺殺蕭劍,勾結外敵將寒煙蕭家害的家破人亡,他終於脫穎而出,終於攀上了江湖頂峰 自從寒煙之戰,碧雲一直神思恍惚,一直躲在後院潛心修煉家傳絕學--玉笛寒芒 她怎麼會突然出現戀紅樂坊,怎麼會跟沈盟主在一起? 「蕭老闆,發生了什麼事?」幾十個提著各種傢伙的茶壺夥計,氣勢洶洶的包圍在小屋門外,帶頭的老茶壺探頭探腦的望著裡面 「老七,沒事,是一個貴客,你們散去吧!」蕭碧雲淡淡的吩咐,透著一股凌然的霸氣 蕭老闆? 穆玄的心頭彷彿被冰冷的刀鋒劃過,閃過一絲冰冷的刺痛 一直躲在寒煙閣後院的碧雲什麼時候成了戀紅樂坊的老闆,戀紅樂坊不是小金人的生意麼?難道她為了報復自己已經投靠了小金人,將收留蕭家殘餘勢力的戀紅樂坊作為了她重振蕭家的基地 那麼她是如何勾結上小金人,號稱江湖第一色魔的小金人,難道跟勾引沈盟主一樣,也是用她的美色? 穆玄蒼白的臉已無半點血色,佈滿血絲的眼睛彷彿要有血淚噴射 「小雲,你想要殺我,想要報復。你可以直接拿刀刺殺我,隨時都可以刺殺我。為什麼要如此作賤自己?」穆玄痛苦絕望的眼神露出一絲關切一絲憐惜 他有愧於蕭家,更有愧於蕭碧雲,如果她要報仇,拿刀來刺殺自己,他絕不會還手,他會任憑她的刀刺穿他的心 可是她偏偏沒有選擇血債血償,而是選擇陰謀詭計,像穆玄一樣的陰謀詭計,不但要穆玄死,而是要死的很痛苦很絕望很屈辱,在無盡的折磨中身敗名裂,走頭無路而死 「殺你,我為什麼要殺你,這樣不是很好麼?堂堂江湖副盟主,竟然是利用自己的女人,勾搭上江湖盟主,奉獻犧牲了自己的女人,方才爬上江湖副盟主的地位,這樣的故事是不是很刺激很有趣? 哈哈……你不是很喜歡利用女人,很喜歡利用自己的女人,我怎麼能辜負你的一片苦心,當然要配合你的江湖霸業,這點犧牲又算什麼?「蕭碧雲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瘋狂,一副喪心病狂的瘋狂之態 「你,你……」穆玄顫抖著,已說不出話來 最近幾年,身為江湖副盟主的穆玄早已聲名鵲起,勢壓江湖,早已攀升為江湖上聲名顯赫的一代名俠,通過他的不斷努力,已漸漸擺脫了入贅蕭家帶給他的江湖軟蛋惡名 可是這一刻,所有的精心策劃,所有的不懈努力,所有的浴血拚殺,全部毀於一旦,毀在了一個女人手裡 「小玄哥哥,這裡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回家吧」看著穆玄痛苦蒼白扭曲的臉,蕭碧雲臉上露出一絲溫柔憐惜,輕輕走過了扶住渾身顫抖,搖搖欲倒的穆玄,拖著他緩步向外走去 此一刻的穆玄大腦一片空白,神情恍惚疲憊,任憑蕭碧雲隨意擺佈著 蕭碧雲挾著他飛身落入了早已準備好的一輛豪華馬車,馬車立刻啟動,離開了戀紅樂坊,沿著已漸漸繁華起來的街道飛馳而去 馬車飛馳而過,背後留下一片疑惑的目光,一片唏噓歎息 斷刀盟主沈落石與副盟主穆玄之妻之間的風流艷事,已在市井街坊間流傳開來,已漸漸在江湖上蔓延開來 馬車飛馳出城,木然呆坐的穆玄目光死死的瞪著車廂一角,面對死灰,心如死灰,低垂的蒼白右手,依然緊緊握著那把漆黑的刀 「小玄哥哥,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都錯了」依偎在他懷裡的蕭碧雲,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緊張而期待的望著穆玄冰冷的面孔,嘴裡幽幽歎息 「我們都沒有錯,因為我們都是江湖人,都身在江湖。江湖永遠都是一個充滿愛恨情仇的地方,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我們已無法回頭」穆玄喃喃自語,心卻在滴血 的確,他沒有錯,他也會不承認自己錯!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江湖路上被人綁架,在嚴密監視看管下,整整度過了七年,本應該充滿快樂,充滿自由的青春少年時光,卻只能提心吊膽的恐懼中度過,身懷絕世刀法卻只能默默的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在意識當中演練 為了擺脫控制,為了重獲自由,他做過的任何事都不會過分,他也絕不會後悔! 那麼碧雲有錯麼?為了替自己的家人報仇,為了報復那個欺騙自己,利用自己的男人,她做過的任何錯事都沒有錯,都沒有過激 他們默然相擁,他們默然無語,他們之間已無話可說,他們之間已沒有了任何恩情,也沒有了任何仇恨 這一刻,他們的軀體已空虛,他們的靈魂已失落。失落在江湖仇殺之中,失落在殘酷報復之中 「我們要去哪裡?」穆玄茫然的問,整個人已頹喪萎縮在車角 「回家,當然是回家,回寒煙閣,我們還能去哪裡」蕭碧雲幽幽歎息,殘酷報復之後,穆玄已徹底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她心中積聚多年的仇恨已發洩,卻沒有絲毫報復後的快感,反而堆滿了重重的失落 兩小無猜,少年結伴,她曾經無數次憧憬夢想過的一切幸福美夢 早已破碎在愛恨交織的那些歲月裡,化作了絲絲傷痕仇恨的淚水灑落在風中 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曾經鍾情眷戀的那個夢中人,那個曾經一直關懷呵護著自己的小玄哥哥 在她的幼小記憶裡,這個小玄哥哥比自己的親哥哥蕭劍更關心自己,更呵護自己,更讓自己感覺安全和溫暖 現在一切都已結束,一切都已殘破,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們雖然飛馳在回家的路上,但他們心裡卻明白,他們永遠都不會回到那個曾經溫暖的家 飛馳的車馬離家的距離越近,他們的心卻離家越遠 「小雲,我走了,保重!」穆玄身影一飄,已緩緩落在車外,漸漸消失在茫茫原野 蕭碧雲默然無語,目光透過車簾目送著穆玄遠去的背影,兩滴淚水悄然滑落 穆玄走了,帶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一副疲憊絕望的軀體,永遠的離開了,永遠在江湖的舞台上消失了 他已心灰意冷,他已傷心絕望,他已生不如死! 那麼留在車裡的蕭碧雲,留在江湖風雨中的蕭碧雲,她的前路又是什麼? 第三十三章 人言可畏 雲霧繚繞,山川險惡,道路崎嶇 據守在巴蜀要道口的那家小酒館,菜依然是那麼辣,酒依然是那麼烈 沈落石坐得依然是多年前第一次入巴蜀,攻擊七巧山莊時,途徑這家酒店時曾經坐過得那張桌子。 一張破舊得桌子,一把破舊得椅子 幾乎跟六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沈落石只顧依然吃著火紅的辣椒,喝著濃烈的烈酒 額頭滾動著濃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濕透,緊緊的貼在他結實的軀體,胸口敞開,健壯的胸肌隆起,掛滿了顆顆汗珠 外表粗糙豪爽,可是他的心呢? 他的心依然在痛,依然在滴血 他在通過辛辣的菜,刺喉的酒,不斷刺激著自己的感覺,刺激自己的神經 他在麻木自己的感覺,麻木自己的痛苦煎熬的心 這麼多年一直被他珍藏,被他記憶,被他懷戀的那一段美好的初戀歲月,那個純真的初戀女孩 在他世界裡已經徹底的消失,徹底的泯滅 那些曾經魂牽夢繞的初戀記憶,已被歲月無情的撕成碎片,丟落在無情的江湖風雨中,淹沒在殘酷的利益紛爭中 偶然邂逅的風塵知己,竟然是生死盟友,部署兄弟的女人,名正言順的女人 無意中他已傷害了自己最得力的部署,最可靠的盟友,這種痛徹骨髓的傷害,這種痛徹骨髓的屈辱,沒有那個男人可以承受。 即使是市井匹夫,都會cao起菜刀拚命,何況已經是名動天下,血氣方剛的寒煙閣主,斷刀盟副盟主 傷害了穆玄的同時,也傷害了他自己 身為江湖盟主,**老大,竟然勾引自己下屬的女人,盟裡的兄弟該如何想?江湖上的朋友該如何想? 沈落石縱橫豪爽,生性豁達,從來沒有在乎過江湖的議論,在乎過別人的眼光 這一次,他卻很在乎 不但很在乎,而且很痛苦,很揪心 他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卻不可以對不起身邊的兄弟 這樣的侮辱比一刀砍殺穆玄,更讓他痛苦,更讓他愧疚,更讓他自責。 更讓他難以擺脫的撕心痛苦是,他竟然喜歡上了蕭碧雲,喜歡上這個紅塵知己,喜歡上了這個可以陪他喝酒,陪她解憂的女人 雖然他知道她接近自己,一定懷有其他的目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同樣也感覺到她那顆孤獨寂寞的心,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那顆心跟自己一樣,也裝了太多的傷痛,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仇恨 思緒越來越痛苦,吃喝的也越來越瘋狂 狂飲的沈落石也有些醉意,意識也開始模糊,心也開始麻木,心中的痛也開始麻木 ****** 「大哥,你聽說沒有,中土武林出大事了!」擠在小小酒館的江湖客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江湖上的傳聞 在這個偏僻的山野小店裡,在這些匆匆奔波的江湖客的生活中 最大的樂趣莫過於議論一些江湖頂級人物的傳聞,雖然他們沒有縱橫江湖的資格,但他們卻有一個縱橫江湖的夢 可以在談論別人的江湖故事時,寄托一下自己心中的江湖夢,永遠無法實現的江湖夢 「大哥,什麼大事?兄弟們常年混在巴蜀,消息封閉,快給兄弟們說說」同桌幾個本土大漢立刻湊了過去,小店的其他顧客,也都停止了扯閒,一邊吃喝,一邊豎起了耳朵,嘈雜的小店竟然安靜下來 「最近幾年崛起江湖的沈落石,你們可聽說過?」那位大哥開始故弄玄虛 「拜月教主,那個不知道,我們巴蜀武林霸主唐門老大唐通,都是他的小弟,我們雖然消息閉塞,這樣的江湖大人物怎麼會不知道?」一個本土不服氣的爭辯道 「就是,當年沈大教主路過巴蜀,還在我們酒館喝過酒呢?」一邊忙著上菜的店小二,停住了腳步自豪的大聲誇耀 「去,幹你的活去,大爺們說話,有你什麼事」大哥鄙視的揮手攆走了店小二,繼續著他的話題,「江湖傳說,沈大教主跟他部下的穆玄副教主的女人,在中州妓院廝混,竟然被穆玄撞到,差點火並了沈大教主」 「啊……這是真的嗎?」一個傢伙驚的張大了嘴巴 小酒館裡的客人全部驚的張大了嘴巴,小酒館的空氣頓時凝固 躲在角落裡喝酒的沈落石,激怒攻心,血脈崩張,卻又無可奈何,那個傢伙說的確實是事實,就算自己一刀砍了他又有什麼用? 江湖傳聞一旦散播開,根本無法用刀光和殺戮阻止,因為傳聞的殺傷力遠遠比他手中的刀威力更大,更犀利 「這種事小弟怎敢亂說,當時混在中州的數千江湖兄弟都親眼目睹了當時的悲壯場面」那位消息大哥更加有聲有色起來 一陣寂靜之後,酒館頓時熱鬧起來,裡面的江湖客一刻分為兩派,爭執起來 「哼,那個依靠老婆起家的寒煙穆玄,本就是個沒種的烏龜,肯定是他指使老婆勾引沈大教主,不然他怎麼會爬的那麼快,竟然爬上第一副教主的位置,哼,竟然比一直追隨大教主拚殺的我們巴蜀唐門的老大唐通地位還高。」一個本地江湖客立刻暴跳起來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他指使自己的老婆,怎麼又會公開捉**在床,敗壞自己的名聲?依我看一定一代色魔沈落石見色起意,強行霸佔屬下妻子」一個留著山羊鬍的老頭,摸著鬍鬚開始發表高論 一語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沈大教主縱橫江湖,光明磊落,江湖人哪個不知?老傢伙,你可別亂說話,血口噴人」挺沈派的小伙子立刻怒目而視 「嘿嘿,光明磊落,強霸百花谷的花如雪,jian殺江南神捕的女人馬翠翠,侮辱南宮北的未婚妻子南宮燕,通jian穆玄的老婆蕭碧雲,還有以前的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韓玉……跟著他混的所謂江湖新秀那個沒有被他侮辱?沒有奉獻,他怎麼會提拔他們?」老傢伙越說越離譜,旁邊的幾個挺沈派的小伙已準備拔刀 「哼,一派胡言,別人我們不知道,可我們蜀中唐門老大唐通,卻是追隨大教主一路拚殺,立下汗馬功勞,方才出入頭地」缺乏江湖見識的巴蜀好漢,找不出其他的證據反駁,只好拿他們心目中的巴蜀英雄說事 「嘿嘿,唐老大家中七八房夫人,外面相好無數,隨便挑一個奉獻給沈落石,便得到了沈落石的關照,那像其他高手那麼傻,要麼出賣自己,要麼出賣老婆……」山羊鬍更加得意起來,說的有聲有色,句句都切中了要害 「你他娘的,血口噴人,竟敢隨意詆毀我蜀中老大,你要是拿不出證據,老子砍了你」一個本土大漢拔刀在手,狠狠的剁在了山羊鬍面前的舊木桌上 「是否詆毀,你們可以去問唐通,問問他跟那個江南女捕……」山羊鬍毫無懼色,信口便道出了唐通的秘密 話到一半,得意忘形的山羊鬍面露驚懼,聲音嘎然而止 一條細細的血線,自咽喉處慢慢滲透出來 片刻後,一道血霧噴薄而出,他的咽喉也被切開,他的身體已緩緩倒下 他說的已經太多,說的已經太露骨 江湖上混,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話說多了,喉嚨就要造殃! 山羊鬍的咽喉雖然已被割斷,但他該說的已經都說了,被割斷的話已留給了在場江湖人很多任意猜測幻想的空間 在場的人個個呆若木雞,脊背陰冷,兩股戰戰 亂說話的山羊鬍就站在他們面前,咽喉被割斷,他們卻沒有絲毫察覺,連一絲刀風都沒感覺到,出手殺人的那把刀實在是太快,太不可思議! 只有坐在角落喝酒的沈落石感覺到了它的鋒芒,瞬間劃過的鋒芒 小小酒館立刻恢復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一個粗布衣衫的大漢,土頭土腦的大漢,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小酒館,直奔酒館角落,走到沈落石的桌子對面,緩緩坐了下來 粗糙的臉孔,佈滿了風塵滄桑,一雙疲憊的眼神停留在埋頭喝酒的沈落石身上 第三十四章 變起蕭牆 「來了,喝酒!」 「好,喝酒!」 兩個人不再說話,默然對坐,一碗接一碗的狂飲著 小店的氣氛陡然壓抑起來,酒客們紛紛支付酒錢,陸續的離開 那個被一刀斷喉的山羊鬍也被幾個同伴匆匆抬了出去,搭在停靠門口的裝滿貨物的破舊馬車上,趕著車一路飛馳而去 見怪不怪的店小二,懶洋洋的清理著地上的血跡,嘴裡嘀嘀咕咕的咒罵著:「你娘的,死也不找個地方,偏偏死在老子店裡,給老子找麻煩」 紅日西沉,門前山路車馬更加稀少起來 陰暗的酒店更加陰暗,兩個落魄的大漢依然在不緊不慢的狂飲著 「天色已晚,我們該趕路了」沈落石終於開口說話了 「趕路?我們要趕到哪裡?」唐通一臉茫然的將一碗酒一飲而進 「當然是唐門,難道你不是來接我的?」沈落石詫異的看著唐通 「我跟盟主一樣,也是剛剛逃避出來的,唐門,唐門……哈哈……早已不是我唐通的唐門」唐通面部痛苦的扭曲著,話語已開始顫抖 「是麼,好像我們最近都很倒霉,來!喝酒!」沈落石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逝,面色慘淡,淡淡的歎息道 對於唐通的遭遇,他心裡似乎早已有了預感 ****** 洛城一別,唐通一路行色匆匆 三日後,便進入了巴蜀地界,回到了唐門的勢力範圍,感受到了熟悉的鄉土濃情 官道上行走的江湖朋友,遠遠看到他便惶惑的招呼 招呼過後,立刻便匆匆忙忙的躲避而去 彷彿看到了瘟神一般,忙不迭的遠遠躲避逃離而去,生怕被他沾染上一點 長期奔波於巴蜀與中土之間的唐通,將唐門的家務幾乎也全部交代給十幾個兄弟姐妹 近幾年他已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但究竟哪裡不對他卻一直沒有發現 這次一去幾個月,難道唐門出了什麼事?怎麼江湖朋友看著自己的眼神會那般恐懼? 恐懼中竟然夾著仇恨,仇恨中卻有含著一絲鄙視,一絲不屑 意識到不妥的唐通急忙加快腳步,脫開官道,沿著田野山坡一路飛馳,規模宏大的唐門莊院已遠遠映入了唐通視線 一絲奇特的感覺從封閉嚴密的山莊透出來,久經血拼的唐通,脊背發冷,竟然感覺到一絲寒意,一絲恐懼,一絲充滿死亡味道的殺氣 唐通決定不走正門,順著殺氣瀰散的位置一路繞著圍牆飛馳過去 終於最接近殺氣源頭的一段高牆外停留下來,飛身一縱,翻越三丈高牆,輕輕落入唐門莊院之內 腳未落地,三隻寒光劃出三道美麗的弧線撲面而來,製作精巧的暗器空中不斷變幻攻擊方位,將唐通所有的進退路線全部封閉 凌厲的暗器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味道,寒意森森,泛著幽藍的光芒 唐通空中一卷,已輕輕落在幾丈外,寬大的衣袖內刀光一閃 三枚暗器已被斬斷機簧,散落成一地碎片,碎片落入花草間,地面花草竟然瞬間萎縮,殘留一地烏黑的枝葉 暗器有毒,不但有毒,而且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唐通頭皮發麻,身上泛起一層森森寒意,汗毛都瞬間豎立起來 「大哥,是你?」出手襲擊的那個少年,飛身而出落在唐通面前,惶恐的行過禮,默默垂手立在了唐通面前 「唐越,是誰為的你的暗器悴了毒?如此劇毒,一觸要命,小小年紀,怎麼玩起了毒鏢?」唐通嚴厲的逼視這個最小的幼弟 「唐門上下人人都可以用毒,我為什麼不行?我已不是小孩,已經滿十七歲,別人可以用毒,我為何不可?」唐越一臉委屈的爭辯道 「什麼?唐門上下都在用毒?我怎麼不知道?是誰在為你們煉製劇毒?」唐通怒不可遏,目光噴射著憤怒的火焰 「當然是玲瓏姐姐!」唐越嚇得兩腿發抖,低聲嘟囔道 唐通也不理他,直奔玲瓏巧手居住的玲瓏小閣飛馳而去 那股充滿死亡味道的殺氣越來越濃烈,一股隱約的劇毒氣味飄逸籠罩著玲瓏小閣 唐通屏息飛身,直接突入玲瓏巧手平時調製藥物的作坊 作坊內水霧迷濛,透著濃烈的毒氣味道 空廓的房間擺著一排古舊的青銅丹鼎,下面文火烘烤,丹鼎內烏黑的湯不斷的沸騰,翻滾著滾滾泡沫,瀰漫著濃濃黑氣 唐通怒不可遏,手中刀光劃過,一排丹鼎瞬間破裂 濃濃的黑湯散落一地,地面辟啪爆裂,一地青磚竟然不堪劇毒腐蝕,紛紛碎裂,化成了漆黑一片 唐通飛身倒飛,堪堪避過散落濺出的湯點 「丁玲,丁瓏,快出來見我」唐通餘怒未息,厲聲喝道 「小通,幹嗎那麼大的火氣,回來也不提前吱一聲,竟然翻牆突擊,害的唐門上下心驚肉跳,還以為哪路江湖敵手偷襲進來了」一個五旬左右的婦人拄著一隻桃木拐,出現在唐通面前,丁玲丁瓏畏縮在她的左右,依然嬌嫩的面容早已嚇得花容失色 「唐通冒然翻越圍牆,驚擾了二娘,請二娘恕罪」唐通急忙收起怒火,恭敬的上前施禮 鎖子匠唐五妻妾成群,除了已故的嫡系長子唐通之母唐夫人,眼前這位二夫人現在就是唐家資格最老的前輩,見到她唐通不得不格外恭敬 「小通,你一路勞乏,先去沐浴休息,這裡的家務事就留給二娘處理吧」二娘慈愛的看著唐通,唐通頓時緊張起來 「可是……玲瓏巧手背著我私自配製劇毒,破壞本門規矩,已不是家務瑣事,唐通身為掌門,理應……」唐通猶豫一下,凜然的目光直逼玲瓏巧手 「小通,此事不關她二人,是我讓她們作的」二娘淡淡的說著,身體挪動,已封死了唐通襲擊玲瓏巧手的刀路 「是啊,小通,製毒一事,確實不是丁玲丁瓏自作主張,我們也參與了此事」香風漫卷,唐五為唐通遺留下的幾位媽媽悉數到場,說話是走在前面的依然花枝招展的四娘 五位後娘全部出場,齊刷刷的擋在唐通面前 精明一世的唐五,雖然給唐通留下一份巨大的產業,也給他留下了一大堆麻煩,就是這幾位後娘,讓唐通頭痛不已的後娘 平時她們也就是家務之事囉嗦一下,現在居然得寸進尺,竟然干預cao縱起唐門的江湖事務,看來唐通必須要敲打一下她們,提醒一下她們不要倚老賣老,胡攪蠻纏 「唐門規矩,婦人不得不干預江湖事務,各位老娘似乎已破壞了本門規矩」唐通恭敬的提醒她們,言語間已透出一絲寒意 「小通,江湖險惡,唐家家資豪富,身為掌門的你,雖然刀法卓絕,可是常年飄蕩在外。留下我們一門老小,日日提心吊膽,不弄些震懾江湖的凶狠手段,我們如何應付強悍外敵的襲擊? 煉製一些毒藥,悴於暗器之上,不過是為了保護唐門老小,當然應該算作家務,你身為本門掌門,身繫江湖重任,何必為這些家務瑣事cao心?「二娘和顏悅色的說道,卻透著一絲凌然的霸氣 第三十五章 兄弟相爭 「好,玲瓏巧手製毒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從即日起,唐門不得用毒」面對二娘的對峙,唐通不得不忍讓一步 「小通一路勞乏,先去休息一下,用不用毒明日再議」二娘針鋒相對,毫不客氣的否決了掌門唐通的話,領著一般女人們去了 唐通楞了半晌,頹然的向長房主院走過去 諾大的長房住院竟然空空蕩蕩,無人活動,顯然所有的人都在躲避唐通 「成叔,給我喚唐達過來,我有事找他」唐通疲憊的坐在大廳虎皮椅上,吩咐趕來伺候的唐氏遠支的老管家唐成 「回大爺,二爺出去巡視本門生意已經幾日了,我這就派人召喚二爺回來,不過最快也要明日才能趕回來」唐成小心翼翼的回復,話音一落,已匆匆退了出去 一些唐門遠支家僕匆匆的端了酒菜上來,唐通隨便用了一些,便緩緩起身回房,一絲隱隱約約的煉毒氣味再度撲鼻而來 唐通知道被他破壞的丹鼎,已經修復,玲瓏巧手已重新開始煉毒 一去數月,身為唐門掌門的他,已經無力控制唐門的事務 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變化,是那五位後娘,還是巡遊在外的二弟唐達? 或者他們是串通一氣,這麼重大的決定,竟然不請示自己,看來他們早已是有恃無恐! ****** 唐門議事大廳,莊嚴肅穆 幾十位嫡系,旁系高手環繞而坐,作為本門長輩,唐五留下的幾位女人也列坐在大廳側位,雖然她們輩分很高,但她們卻沒有資格參與本門大事,只是處於旁聽位置 居中而坐的唐通,冷冷的掃視著黑壓壓的人頭,一副威嚴冷峻的氣勢 外表雖然威風,他的心卻很空虛,因為他已感覺出一絲壓力,無形的壓力,來自旁聽席位的壓力 因為五位夫人已牢牢的控制了大廳裡每一個唐門高手,環顧而坐的十幾個嫡系高手都是這五位夫人的兒子,而沒有根基實力的旁系高手自然都是見風使舵,顯然都是站在了強勢一族那邊 唐通雖然兄弟眾多,跟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卻只有唐達一個,大廳裡的這些兄弟都是幾位後娘所生 上陣親兄弟,此刻孤立無援的唐通,全部希望都放在長期主管家務的二弟唐達身上,只要唐達在,他就不會孤單,他還可以利用自己的威勢扭轉頹勢 「成叔,唐達何在?」唐通冷冷的逼視著唐成 「回掌門大少,二少正在路上快馬飛馳,即刻就到!」唐成躲在人群背後畏縮的回答 「好,很好!」唐通騰然站起,凜凜殺氣直透而出,在場的人頓時感激一絲寒意,目光閃過一絲惶恐,一絲不安 對於這位名動江湖的本門老大,唐門兄弟個個都心存畏懼,就連傲慢無禮,倚老賣老的幾位後娘都有些坐立不安 她們知道,只要唐通拿在場的任意一個人開刀,其他的人絕對不敢在公然跟他對抗,畢竟他是名正言順的本門老大,更何況他的彎刀神出鬼沒,隨時都會出現在對手的咽喉 「你們當中誰的暗器有毒,站起來!」唐通一聲厲喝,年紀幼小的唐越幾乎要被嚇哭 十幾位兄弟相互對視一圈,遲疑一下,齊刷刷的都站起來,這麼多人一起面對唐通的質問,膽氣陡然壯了起來,剛才恐懼之心驟減,幾十道目光與唐通正門直逼,一副無所畏懼的強悍之勢 幾位緊張的夫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兒子就是兒子,關鍵時刻全部站在了親娘一邊,十幾個嫡系高手全部直面長房老大,倒要看他如何應付? 「好,很好,那麼你們之中,誰的暗器最厲害,出手最狠毒?」唐通露出一絲滿意的笑,衝著他們淡淡的說道,手中已多了一把刀,彎彎的刀 十幾位兄弟面面相覷,一個個臉如死灰,膽戰心驚,不知如何是好! 年紀幼小的唐越第一個悄悄的坐回了位置,他年齡雖然小,心眼卻不小,他知道大哥的那把刀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要殺誰,誰就得死! 凝視片刻,陸續已有七八個兄弟悄悄的坐了回去,垂頭喪氣的坐了回去 硬挺的幾位額頭已見汗,雙腿已開始顫抖 前排的唐過,唐建兩兄弟見勢不妙,趕緊坐了回去,他們擋在最前面,最容易挨刀,他們可不願不明不白死在自家大哥手裡! 依然堅挺的三位二房兄弟唐邊,唐造,唐邁已緊捏唐門飛刀,準備死撐到底 他們本來是想以多壓少,在氣勢上逼迫老大讓步 沒想到老大竟然跟他們拔刀相向,竟然想殺一儆百,一旦被他奪取主動,對這件事一查到底,策劃整個行動,陰謀奪取唐門控制權的人都必須死! 既然成敗都是死,何不拚死一搏? 「唐門用毒本事最高的人,除了小弟之外還能有誰?」一個陰冷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張陰沉的面孔出現在議事廳門口 「二弟,原來是你?背著我製作毒器的幕後主使竟然是你」唐通握刀的手開始顫抖,眼睛裡露出一絲痛苦 「唐門上下除了大哥這位絕世高手,我們這些兄弟俱是一些平庸之輩。我們不想點奇異招數,如何在險惡江湖立足?」唐達一邊回應,已立在唐通面前,目光冷冷的對視唐通,冰冷的眼光裡竟然閃過一絲痛苦 大廳內的其他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紛紛長出一口氣 幸虧他們已將唐達拉下水,秘密為唐達的霹靂神針淬了毒,讓他在應付青城七秀時大顯神威,一舉毒殺青城七大高手 劇毒暗器不但讓唐門二少從此名動江湖,更讓唐門的毒器一舉成名,徹底震懾了蜀中各派,讓他們從此膽寒心驚,聞毒色變 現在唐通回來追查這件事,作為代理掌門的唐達自然難辭其咎,倒要看看唐通如何應付眼前局勢 「那麼製作毒器之事,自然也是你一手安排?」唐通冷冷的逼視著唐達 「不錯,是我!」唐達冷冷回應,針鋒相對 「如此重大之事,你竟然不稟報掌門,私自決定。唐通身為本派掌門,必須公事公辦,給本門上下一個交代,也給天下江湖一個交代」唐通冷冷的看著唐達,手中的刀在顫抖,心已開始流血 對面站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他有怎能出手殺他? 不殺他又如何壓服本門上下,難道要任由他們製毒用毒,敗壞本門的聲譽,讓本門成為天下江湖的公敵? 「大哥已不是本派掌門,也不必給本門上下交代,更不用給江湖什麼交代」唐達一語驚人,在場的人頓時呆如木雞 「老二,你說什麼?」唐通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唐達 「家父定的規矩,大哥江湖事務繁忙,一定早已忘記了。兄弟提醒一下大哥:如若本門掌門難負重望,難以服眾,不能管理本派事務,本派嫡系高手可以推舉新的掌門取而代之,以延續唐家的江湖地位」唐達面色陰沉,毫無表情的說道 「是啊,願意推舉唐二哥執掌本門的兄弟,請舉手」唐邊一聲呼喝,帶頭站了起來 大廳內的唐門高手全部起立舉手,竟然沒有一個站在唐通一邊,只有老管家唐成歎氣搖頭,緩緩的轉身溜了出去 唐通黯然收刀,緩緩的走下掌門高位,緩緩的繞開人群,向外走去 「大哥,你去哪裡?」唐達緊跟幾步,猶豫一下,停立不動,目送唐通的高大身影漸漸消失在唐家大門之外 第三十六章 落難雙雄 「唐兄,你就這樣離開了唐門,你親手創立的唐門?」沈落石惋惜的看著唐通 「你也不是也放棄了剛剛創建的斷刀盟,威震天下的斷刀盟。跟斷刀盟比起來,唐門根本不算什麼?」唐通端起一碗酒一飲而進 「斷刀盟有穆玄在,我很放心。面對如此尷尬境遇,我跟他必須有一個人要離開,無牽無掛的我選擇離開不是很好麼」沈落石慘然一笑,一晚酒一飲而盡 「盟主,難道你還不知道?在你離去之後,穆玄也黯然消失。出了這樣的醜事,你以為他還能立足江湖?」 「好,走得好,現在斷刀盟的核心已離散,沈落石家仇已報。正好可以從此無牽無掛的四處遊蕩,呵呵」沈落石露出一絲釋然的苦笑 「啊?小沈,你已殺了土財神?怎麼江湖上沒有半點消息?」唐通驚愕的看著沈落石 「我殺的不過是一個即將隱退的老人,土財神祇是一個江湖名號,怎麼會死?這個名號依然是江湖首富,依然控制著江湖上最多的財富」沈落石黯然的歎息 「李千乘死了,李香還在,富公子的名號還在,但富公子已不再是江湖首富,江湖名號也要靠有實力的人支持,你確定土財神的繼任者可以獨立控制名下江湖財富?」唐通不以為然的反駁道 「唐兄的意思是……」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唐通 「辰陽宮,富公子,土財神,銅先生……一個個江湖頂級富豪已相繼倒下,斷刀盟下的兩大核心寒煙閣,唐門相繼變故,盟主,穆副盟主,還有在下相繼被迫淪落江湖,盟主不覺得有些蹊蹺?」唐通面色陡然凝重起來 「這一切當然是有人在幕後cao縱,所以你才會選擇離開唐門,因為你不想內鬥,不想消耗唐門實力,以退為進,躲在江湖間等待那股幕後勢力出現」沈落石欣賞的看著唐通 「呵呵,盟主肯捨棄江湖盟主的高位,恐怕也是志在於此。你遠避中遠,深入巴蜀當然也是另有深意」唐通凝重的面色陡然放鬆,與沈落石相視,二人頓時生出心心相惜之感 ****** 初夏時節,巴蜀大地已是熱風煦煦,空氣中已泛起潮濕溫熱之氣 行走山間的沈落石,唐通,早已將外衣扯去,光著膀子在烈日下,沿著崇山峻嶺攀越而行,一條崎嶇蜿蜒的山腰小道一路向高聳雲間的峰巒延伸著 這是一條沈落石很多前就已走過的熟悉的路,舊路重走,心中升騰著無限感慨 第一次踏上這條路,這條征服的路時,沈落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退役刀兵,一個雄心勃勃的刀兵 現在他雖然已是名動江湖的江湖**盟主,可是再次踏上這條路,卻沒有絲毫的雄壯豪情,反而很失落,很頹喪,甚至有些茫然無措 當年走在身邊的那個青年,那個同心共命的青年,如今已身埋黃沙,那顆曾經心脈相通的熱血丹心也已永遠停止了跳動 而沈落石這顆失去共鳴的孤單的心,破碎的心,依然孤獨的跳動著,支持那副疲憊滄桑的軀體孤獨的走在曾經的江湖故道 身邊的唐通默默的走在身後,恭敬而拘謹的走在沈落石身後 他是一個不錯的屬下,也是一個不錯的幫手,卻永遠不是一個心意相投的熱血戰友 他們的熱血熱情早已在江湖的爭鬥中漸漸冷卻,漸漸冷漠,體內多了一份冷靜睿智,多了一份成熟穩健,卻少了一份熱血豪氣,少了一份年少輕狂的熱血豪氣 蜀山絕頂,巨石當道,荒草叢生 當年古道人盤踞而坐的巨石已在風雨侵蝕下漸漸剝落,那條通往苗疆的山路已漸漸荒蕪,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翻越 慣於使用毒物的三苗蠻族,現在遇到了精於製毒的剋星唐門,顯然不敢再輕易翻越蜀山,只能規規矩矩的走那條唯一的官道,接受唐門的盤查和勒索 翻越蜀山,漸漸深入了那一片古木森森的茫茫叢林 日中時分,初夏季節,那股熟悉的腐爛瘴氣味道漸漸升騰瀰漫起來 「盟主,這個,你先繫上」唐通取出一條漆黑的腰帶,透著幽藍氣息的腰帶,沈落石知道這是唐門之寶金蠶盤絲帶 伸手一扯,已胡亂纏著了腰間 這樣的腰帶他已曾重金購買過一條,不過很久之前就遺失了 想他這樣的不拘細節的粗豪漢字,莫說一條貴重腰帶,就連那張止血神物符咒狼皮也早已遺失在江湖拚殺裡 現在重入瘴癘之地,自然需要一條這樣的避毒腰帶 心思縝密的唐通,離開唐門早已為沈落石預備好了這樣的避毒腰帶,難道他早已判斷出沈落石會來巴蜀之地找他,要從這裡深入西南? 一夜之間,寒煙閣,唐門全部落入了女人掌握之下,江南女牢,地下金府,落紅院本來也是百花谷控制之下 就算傻子也可以看出,整個江湖的大部已落入了女人的控制,而能夠如此精密策劃,一舉控制半壁江湖的,能夠控制這些女人的女人,除了百花谷的花如雪,還會有誰? 被設計陷害的沈落石如果頭腦還能思考,一定會想到她,會去找她,而巴蜀之地卻是通往百花谷最便捷也是最合適的一條道 一出唐門,一路聽到沈落石穆玄之間的江湖傳聞,便已推斷出沈落石的下一步意圖 唐通還不知道江湖首富土財神現在也已是一個女人,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而沈落石卻比他知道的更多,對局勢的把握也更清晰 他們能夠想到花如雪,能夠通過巴蜀去找花如雪 那麼策劃了一切的花如雪自然也會想到他們的下一步意圖,一定會嚴密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難道會任由他們這樣大搖大擺的直奔百花谷? 當然不會,她一定早已策劃好了一切,等待著他們的出現 一切行動都已落入花如雪策劃,沈落石,唐通為何還要繼續走下去? 他們已別無選擇,只有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下去,大搖大擺的去面對所有的陰謀和陷阱 只有沿著這條荊棘密佈,看似毫無希望的路走下去,才有可能在絕境中尋出一條逆轉之路,才有機會在籌劃緻密的絕殺局中殺出一條生路。 昔日的盟友,曾經的舊愛,此刻已成為致命的敵人 她不但瞭解沈落石的性格,沈落石的生活習慣,甚至連沈落石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動作都很瞭解 最親密的人,一旦成為自己的敵人,一定也是最可怕的敵人 因為她瞭解你的一切,瞭解你的每一個弱點,能夠準確的把握你的每一個弱點 沈落石的致命弱點就是家仇,還有就是王小丫 穆玄的弱點就是他的隱私,還有就是蕭碧雲 唐通的弱點就是唐門前輩婦女的名分之爭,兄弟間的地位之爭,還有就是他曾經動過沈落石的女人,為保護沈落石而殞命的女人 小酒店的山羊鬍的話,雖然不能挑起沈落石,唐通之間的矛盾,卻在他們的心裡紮了一根刺,一根無法拔除的刺 他們之間已不再襟懷坦白,兩個心懷芥蒂的男人,在面對生死決殺時還能夠心底無私,同心協力? 第三十七章 獨木漂流 舊路重走,輕車熟路,二人一路飛馳,翻山越嶺,很快就來到當年沈落石,寒玉先後墜落的那道絕壁斷崖 面對雲霧籠罩,深不見底的懸崖深谷,沈落石,唐通相視一眼,沈落石伸手腰間一拔,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已擎在手中 唐通看著那把菜刀,不由得楞在當場,堂堂江湖盟主,竟然提著一把菜刀,沈落石的短月神刀哪裡去了? 洛陽一戰,沈落石斷刀折毀,除了沈落石外人根本不知道,因為那一戰,根本沒有人觀戰,也沒有人看到斷月折毀 沈落石提著菜刀大步走到山坡古木之間,緩緩揮刀,砍落在一株古木根部 旁邊的唐通驚的目瞪口呆,他明明看到沈落石提著一把菜刀,可是在揮刀一刻,竟然幻化出一片漆黑的刀影,一刀彎彎的刀鋒,斷月刀獨有的刀鋒 刀光劃過,巨木依然傲立,巋然不動 沈落石也不理會,折身有尋了一株稍細一些的古木,再度揮刀看落 刀光一閃而過,第二顆被砍巨木依然傲立,巋然不動 沈落石緩緩收刀,慢慢的坐在一塊山腰巨石上 兩度揮刀,竟然兩次失敗,曾經刀霸江湖,鋒芒不可阻擋的凌厲刀勢,竟然連一株樹幹都無可奈何 失去了斷月刀的沈落石,竟然變得如此無用? 一邊的唐通默默的走過去,手裡已多了一柄彎刀,彎如細月的小刀 既然老大已變得如此無用,做小弟的當然要主動出手,替老大分憂,幫老大砍兩顆樹 「唐兄,我們休息一下,將酒拿來!」沈落石竟然叫住了他 唐通猶豫一下,解下背後的包袱,將裡面的黑色牛皮酒袋拎了出來 沈落石接過酒袋一口氣將剩餘的酒喝去大半,臉色漸漸紅潤起來,赤裸的手臂肌肉也漸漸隆起 「將酒喝乾,我們出發!」沈落石霍然而起,將酒袋丟了回來 出發!怎麼出發? 唐通愣愣的看著沈落石,接過的酒袋凝固在他的手裡! 沈落石也不理會,大步走到剛才一刀砍過的那兩顆樹前,輕輕一推,那兩顆樹立刻緩緩傾倒,橫臥山崗 根本切口平齊,顯然是沈落石剛才一刀劃過的傑作 沈落石藉著酒勁,再度拔刀,將一株樹的旁枝側干一一削去,頃刻間一根圓木出現在他面前 唐通驚愕之餘,趕緊一口氣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提著彎刀飛縱過去,開始削砍另一株大樹的旁枝側干 沈落石腳下一挑,圓木已橫空而起,穩穩的落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扛起圓木大步流星直奔懸崖而去 唐通手忙腳亂,胡亂一通削砍,也將圓木扛起直奔懸崖 二人佇立懸崖之頂,將圓木穩穩橫拋出去,隨即飛騰而起,雙腳穩穩的落在圓木之上,身體隨著圓木一起向萬丈幽谷間飛落下去 耳邊獵獵風聲呼嘯,腳踩圓木的沈落石,唐通耳邊已漸漸出現嘩嘩的水聲 原來下面是一條河,怪不得沈落石要削木飛墜,身在半空的唐通,懸著的心緩緩落回原位,跟著這樣的老大,無論遇到任何艱險困難,絕對可以毫無顧忌的放手一搏 水花飛濺,衣衫盡濕! 兩人已落入山谷小溪,稍微調整一下腳下圓木,身體瞬間已恢復平衡,踩著兩個圓木沿著小溪流水一路順流而下 漂流幾十丈,漂浮的圓木漸漸平穩起來,沈落石身軀一展,竟然平躺在圓木之上,任憑圓木載著他一路漂流起來 唐通自然也還不含糊,也有樣學樣,兩條大漢放佛兩隻死豬,死死的貼在圓木上,隨波逐流而下 仰望蒼穹,兩道懸崖間的一線蒼穹,飛速的向後飛退著,西邊的一輪落日已漸漸隱沒在山崖間 兩岸青山相對出,圓木兩根逐水飄! 一路勞乏,顛簸在水波上兩位好漢,漸漸困意襲來,竟然緊貼漂浮的圓木,沉沉的睡去了 一道刺眼的光線刺激之下,唐通霍然驚醒,一輪紅日初升,兩岸綠草如茵 他們竟然在漂浮圓木上睡了一晚,小溪早已流出了懸崖山谷,已漂流在兩道平緩的山坡之間,小溪岸邊綠草茂密,足有一尺多高 「盟主,小心」唐通突然一聲驚呼,騰然而起,一腳踢在前面漂浮的沈落石背下的圓木上 那株圓木騰空飛起,堪堪避開前面的一片整齊的木樁,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緩緩落回了水面上 沈落石竟然毫無反應,繼續悠然的躺著上面 唐通凌空飛度,已穩穩落在了沈落石背下的圓木尾部,穩穩的盤腿坐著上面,穩穩的為老大掌起了舵 他背後遺留的那根圓木,已絞在那一片水上木樁裡面,已無法繼續順利而下 躺在圓木上悠然不動的沈落石,心頭卻掠過一絲傷痛,傷徹骨髓的傷痛 剛剛凌空而起,匆匆的驚鴻一瞥,那一片整齊的木樁已深深刻入他的心,那一片已漸漸腐朽的木樁,上面恍惚間多了一幢木屋,水上木屋,木屋裡恍惚著一個英俊清冷的熟悉面容 他知道這個水上木屋,就是當年韓玉棲息之地,是韓玉將木屋的支撐木樁全部削斷,乘著這座水上木屋,一路漂泊接應沈落石並肩闖入百花谷 現在木屋早已隨波而去,零落在百花谷的碧水幽潭 韓玉也已隨風而去,凋落在浩瀚無情的大漠草原 只有這條小溪流水依然汩汩流淌在青山碧草間,流淌在沈落石的漂浮思緒間,指引他飄向下一個殺戮時刻 沈落石,韓玉,花如雪 曾經糾結一起,難以割捨,難以斬斷的三種感情,三種深深扭結在一起的感情 隨著韓玉的消逝,凝成的那個錯綜複雜的死結徹底成為了一個死結,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一種深深的愧疚,徹骨的痛苦死死的盤結在沈落石心頭 消逝的韓玉已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那麼依然深深印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人,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會不會也像韓玉一樣,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 曾經的同床情侶,在江湖爭霸的路上已漸行漸遠,已成為勢同水火的敵手 不惜一切手段置沈落石於不義,讓沈落石身敗名裂的那個昔日枕邊女人,在面對沈落石的絕殺一刻,是否還會一絲一毫情誼? 那麼不遠千里,深入瘴癘之地,試圖搬回劣勢的沈落石,面對昔日的情侶是否會刀下留情? 即使他刀上不留情,全力以赴去搏殺,以他一把菜刀,一把普通的菜刀,一招隨意的街頭一砍,面對空前絕後的傷心小刀,又有幾分勝算?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已經徹底傷心絕望的花如雪,出手一刻必然是傷絕天地的一刀 傷心的人,傷心的刀,面對那個讓她徹底傷心絕望的男人,傷心小刀一出,必然一刀傷心! 面對那個傷心欲絕的女人,面對那把傷心欲絕的傷心小刀 斷月折毀,心緒低落的沈落石,又該選擇怎樣的了結方式? 外表平淡冷靜,沈落石的心卻已在扭曲,已在疼痛 為了他的江湖夢,已經有太多的身邊人倒在血光刀鋒下,他還會拔刀面對那個曾經朝夕相伴,相濡以沫的女人生死相拼? 第三十八章 小樓絕殺 一根巨大橫木,隨波而下 一個大漢仰臥橫木,仰目蒼穹,另一個大漢踞坐橫木尾部,凝目前方 一座巨大的石頭橫在溪水中央,硬生生一條明澈的溪水撕裂成兩半,水流之勢陡然加急,圓木飛速漂流,直撞那一塊巨石,鐫刻著「百花谷」三個字的巨石 安坐的唐通不過是一時疲倦,打了一個盹,感覺坐下圓木異樣,睜眼時已來不及扭轉圓木的飛撞趨勢 而仰臥橫木的沈落石此刻卻已經騰然而起,手中的菜刀已急揮而下 刀光劃過,下面的圓木已自中間分為二片,分別從巨石的左右兩側急滑而過 騰空而起的沈落石空中一翻,也翻越過巨石,雙腳穩穩落在兩半片半圓木,一腳蹬一片,急速的隨急流飛滑而下 後面的唐通感覺不對,急忙也騰空而起,堪堪避過沈落石的劃木一刀 等他反應過來,沈落石已翻過巨石,一路飛劃而去 唐通空中一轉穩穩落在了那塊巨石之上,眼睜睜的看著沈落石的背影轉過前方山角,瞬間消失 一時疏忽,關鍵時刻落下一步,讓老大孤身涉險,唐通不禁深深懊悔自責起來 面對前方飛流急水,佇立巨石的唐通一時窘迫,束手無策 猶豫片刻,唐通竟然凝神運氣,直挺挺的縱身撲入了急流,僵直的軀體竟然浮游水面,隨波而下 急轉山腳,一片間隔均勻的石樁突兀而出,橫在隨波激盪的唐通面前 惶急之下,唐通未及動作,已被水勢卷帶,龐大的身軀已被擠在兩根石樁之間 水勢湍急,夾在兩根石樁之間的唐通根本無法迴旋,被卡死在了兩根石樁之間 唐通急忙收腹縮身,幾番掙扎,拚盡全力方才擠了過去,被背後積聚的水勢一推,騰空射出,遠遠落向下面的積水深譚 直到被射出瞬間,身在空中的他才恍惚發現石樁一過,便是一道數十丈深的瀑布,他已被急流捲出瀑布之外,飛速的落向下面的一汪碧水 水花氾濫,唐通已落入了碧水深譚 一陣刺骨的陰寒之氣浸膚直入,唐通不由得一陣寒戰 已被急水沖擊的有些迷糊的意識頓時清醒起來,兩根半園長木正悠悠蕩蕩的在他不遠處的水面浮游著,沈落石的身影卻早已蹤跡全無 唐通水中提氣而起,帶出一道水柱,雙腳已穩穩落在兩根半圓長木上,腳步旋轉,很快就把握了平衡 兩根橫木規規矩矩的並排踩在他的兩腳之下,唐通蹲身前俯,腳下一蹬,已踩著兩根半園之木,沿著鮮花遍佈兩岸的一條碧綠小溪急滑而去 ****** 沈落石踩著兩根半圓木,轉過急流轉角,立刻騰空而起 已經經歷過一次的急流的他,輕車熟路,轉角一刻騰空而起,堪堪避開了橫在水面的一排石樁 兩根半圓木彷彿粘在了腳底,隨著沈落石騰空的身體緩緩落向激流瀑布下面的碧水深譚 一落十幾丈,沈落石已穩穩落在了碧水深譚之上,腳下穩穩的踩著兩根半園木,面前一條花間小溪一路在花叢中蜿蜒延伸而去 就在他墜落瞬間,前面十步外的溪水裡緩緩伸出一隻尖尖細角,碧綠的尖尖細角 片刻後,整個溪水都幻化出一圈圈細小漣漪,一排細細的尖尖細角緩緩浮出水面,五步一支,一直隨著小溪延伸花海深處 而最近的這只碧綠尖角竟然緩緩綻放出一朵粉紅的花朵,後面延續而出的綠色尖尖細角也次第綻放出粉紅的花蕾 沈落石毫不遲疑,立刻抓住機會,騰身而起,踩著那一支支出水的尖尖碧綠細角綻放出的無朵朵蓮花,一路飛馳而去 腳步踐踏過後,剛剛開放的花瓣便漸漸枯萎,緩緩縮回了碧水深處 沈落石腳踏蓮花,一路飛馳,隱隱約約間眼前已曾現出紅樓玉宇的輪廓 蓮花盡頭,小溪急轉,一條幽幽花間小徑赫然呈現 春深季節,花開似錦! 花香濃濃,蜂鳴嗡嗡,蝶舞翩翩! 沈落石踩著散落一地花瓣的花間小徑,一路疾步而行 遍地鮮花,花香滿徑,他卻沒有絲毫留戀欣賞的興致,沈落石不是**雅致的世家子弟南宮北,也不是多愁善感的豪門公子凌寒玉 對於這樣的風華雪月的旖旎美景,根本沒有半點興趣 在他的生命裡最美麗的花就是鮮紅的血花,最美麗的景色就是大漠風沙,荒原衰草,最淋漓暢快的事就是縱橫殺戮 一把犀利的菜刀已緊握在手,一股犀利的殺氣已在花間縱橫 殺氣激盪,小徑兩側盛開的花已開始凋謝,開始枯萎,撲簌著翅膀的蝴蝶已紛紛飛散而去,幾隻來不及飛散的蝴蝶,已伴著花瓣落在了花徑,被沈落石無情的腳踩過,和散落的花瓣一起碎裂成塵 寂靜花徑,寂靜花鼓,寂靜小樓! 曾經女聲喧鬧的百花谷,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清冷,如此寂靜! 一絲壓抑的氣氛漸漸蔓延開,將整個百花谷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之中 連濃濃的花香裡,都捲過了慘烈的殺氣 「沈大哥,你終於肯回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自花叢深處的紅色小樓飄過來 沈落石沒有說話,繼續一路提刀飛馳 腳步過處,殺氣瀰散,花落滿徑,留下了一地殘紅,兩行殘枝 縱橫江湖這麼久,已經名動江湖的沈大盟主,竟然被人暗算,竟然被弄的聲名狼藉,遠遁江湖 而幕後cao縱這一切的卻是一個女人,一個曾經屬於自己的女人 現在這個女人就躲在花叢中的紅色小樓內,等待著自己 沈落石早已鼓足殺氣,準備一路殺過去,無論出現在面前的花如雪是怎樣的一副模樣,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一刀砍過去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是生死對手,爭霸江湖的生死對手 如果他出手一刻有絲毫的猶豫,便會死在對手的傷心小刀之下 從小樓深處傳遞出來的幽幽話語,已飽含絕望傷心的味道,已經夾著了一絲傷心欲絕的殺氣 沈落石只要絲毫分心,殺意稍弱,那把傷心的小刀就會立刻插入他的心 他努力的保持著殺欲,保持著平靜,但是殺欲瀰漫的殺氣竟然悄無聲息的弱化,平靜如水的內心深處竟然生出一絲淡淡的溫暖情緒 沈落石揮刀一路狂劈,花枝斷裂,花瓣紛紛 冰冷的殺氣直透紅色小樓,將籠罩在空氣中的所有傷心,所有絕望瞬間斬斷 他不能被傷心,失落,絕望的情緒感染,更不能被傷心,失落,絕望的那一刀刺中自己的心 落花盡,小樓已在面前 沈落石嘎然止步小樓前,閉目凝神,手中的菜刀已脫手飛砍而出 他不願面對花如雪,也不敢面對花如雪,遠遠的停留在小樓之外,隔著緊閉的門,手中的菜刀循著那一絲傷心殺氣直殺而去 刀光劃過,幻化出一道寒芒,直殺小樓緊閉的兩扇雕花門 刀光劃著門縫而入,飛出的菜刀直劈斜躺在軟塌的花如雪,兩扇緊閉的門緩緩而開,花如雪蒼白慘淡的面容緩緩出現在漸漸張開的大門內,一滴傷心的淚水緩緩在清瘦滄桑的面容滑落 沈落石橫空飛劈的那把菜刀一跌落在冰冷堅硬的地板,閃閃幽幽寒光 閉目凝神的沈落石緩緩的睜開雙眼,痛苦慌亂的眼神死死的凝聚在花如雪的那一滴眼淚,心中竟然隱隱一陣劇痛 那是一滴傷心的眼淚,在它滴落一刻,已深深的傷到沈落石的心 一把薄如紙的小刀,已深深插入了沈落石的心口 那是一把傷心的小刀,一把傷心絕望的小刀,就在沈落石飛刀砍出一刻,那顆傷透的心已徹底絕望,那把傷心的小刀已瞬間出手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 第三十九章 斷腸花酒 殘花滿徑,殘枝搖曳,透著一絲冷冷的淒婉肅殺 唐通手捏彎刀,一路快步穿越花徑,閃電般接近到紅色小樓前 一把刀,一把普通的菜刀,斜斜的插落在小樓前的花徑上,透著一絲寂寞的寒光,擋住了唐通的目光,也擋住了他的腳步 眼前的紅色小樓,雕花雙門緊閉,卻封閉不住裡面的溫馨煦暖的春色 唐通雖然表面老土,卻是一個縱橫江湖歡場的花叢高手,家裡妻妾成群,外面紅顏遍地,雖然看不到關在小樓內的春色,卻已感受到了小樓內透出的一絲春風 佇立小樓之前,手捏彎刀的唐通進退兩難 「小唐,遠道而來,也不跟婆婆招呼一聲,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講江湖規矩了,唉!」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唐通背後 「花婆婆,你如此高齡,腿腳卻絲毫不慢,呵呵,參加了本教洛陽慶典之後,我們同時離開洛陽,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溜了回來」唐通已聽出花婆婆的聲音,冷笑著譏諷道 「唐大公子家大業大,有那麼多家務事要處理,耽擱那麼久,就算老婆婆腿腳再慢,也應該趕回來百花谷」花婆婆話裡有話,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小小蜀中唐門,些許俗務,怎能與百花谷的半壁江湖的雄圖霸業相比。花婆婆指點江湖,舉重若輕,事事都能趕在晚輩之前,晚輩實在是自愧不如」唐通手中的刀已透出一絲殺氣 「呵呵,小唐,你我同是拜月門下,何必如此劍拔弩張?不如先到老婆婆的小屋一敘,品一樽百花佳釀,再縱論江湖之事,如何?」見唐通殺氣催動,花婆婆立刻面露笑容,盛情邀請唐通 「好!晚輩一路飢渴,也正想先喝幾杯」唐通立刻收刀回去,痛快的應諾 這次西南之行,老大沈落石才是這場戲的主角,身為配角的唐通當然不會奪老大的威風,該收斂時就要收斂 一切行動都要等沈落石那邊先動手,畢竟花如雪是沈落石的女人,也是冰月分教的主人,無論是地位,還是感情上,都比唐通更近一層 身為外人的唐通在事情還未徹底明朗之前。當然不會冒然出手 ****** 溫馨小屋,精緻菜餚,美酒佳釀! 唐通懶懶的靠在舒適的軟塌,品味著美酒佳餚 可惜沒有美人陪伴,縱然美酒佳餚在前,似乎少了一些情趣 對面的老美人早已人老花黃,雖然笑意融融,頻頻勸酒,唐通卻絲毫沒有感覺美人情趣,反而有些倒胃口 品嚐美酒佳餚的興致也大打折扣,只顧自己吃喝著 「小唐,這百花谷的百花釀如何?」花婆婆慇勤的笑著 「味道芬芳,入口綿長,果然是人間佳釀。不過,就是他娘的在清淡了,不夠勁,越喝越沒勁!」唐通極口稱讚幾句,隨即便開始一路狂貶起來 「呵呵,百花谷的百花釀當然比不得蜀中唐門的斷腸酒的濃烈霸道的勁道,如果將二者糅合一下,殺人於無形,似乎更適合江湖人的胃口」花婆婆笑得花枝招展,挑逗的目光直逼唐通,酒意漸濃的唐通頓時恍惚起來 「唐門斷腸酒?」唐通雖然有些醉意恍惚,但頭腦依然清醒 「唐大公子身為唐門之主,怎麼來自家的絕技斷腸毒酒都不知道?」花婆婆故作驚訝的反問道 「在花婆婆的精心策劃之下,我這個唐門之主早已黯然退出唐門,唐家用的毒物,花婆婆應該比唐通更清楚」唐通頹然的靠在軟塌上,一副落魄的神情 「呵呵,縱橫江湖多年的彎刀唐通,果然決斷果決,心機深沉。面對唐門危機,竟然處變不亂,沒有揮刀清理門戶,反而將唐門讓與毒刀唐達。兄弟表面反目,實則同心面對危機,無論是否用毒,唐門終究還是唐門,依然在唐家人手裡 一個流亡江湖,尋機突破外力束縛,一個堅守本門,壓制清除本門內部異已,果然是一條不錯的韜悔之計「花婆婆尷尬冷笑,接著便感慨歎息 「哼,這樣的計劃當然瞞不過花婆婆這樣的江湖老妖,總比當時就兄弟相殘,唐門內槓,分崩離析要好一些」唐通突然坐直身體,冷冷的逼視花婆婆 「唉,小唐,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大家都是拜月腳下,為何不能和平相處,非要弄得一片刀光劍影,到處血腥仇殺? 連英明神武的沈大教主都已心平氣和的躺下來,跟我們花小教主共商拜月獨霸江湖大計,我們這些做下屬有何必如此衝動?「花婆婆幽幽歎息,意味深長的看著唐通 「沈大教主?他已落入了你們的掌握?你們究竟想怎樣?」唐通目露殺機,手中的彎刀卻已滑落在地 「小唐,你喝多了。怎麼連刀都拿不穩?唉,年輕人,你真不該喝那麼多酒」花婆婆緩緩俯身,撿起了那把構造精密的刀柄,緩緩的放在了唐通面前 「你……竟然酒中下毒?」唐通四肢酸軟,週身內力已無法運轉 「老婆子在酒中下毒,有怎能逃過小唐的眼光。不是婆婆酒中有毒,而是你的腹中有毒,百花酒不過是幫你把腹中之毒激發出來。 老婆子也提醒過你,唐門斷腸酒跟百花谷百花酒糅合一起,才是最佳的江湖飲品!呵呵「花婆婆得意笑了起來 「你是說我早已中毒?」唐通驚駭的問道 「呵呵,一個情緒失落的人,在自家喝幾杯酒,自然會放鬆警惕。」 「唐成,下毒的是唐成!」唐通失聲驚叫,下毒的竟然是他和唐達最信任的老管家唐成 「呵呵,唐門嫡系之間的爭鬥,不過是為了一個名分。一個長年潛伏,野心勃勃的旁系弟子想奪取門主,唯一的選擇就是將嫡系弟子全部拚光,才可以名正言順的上位」 「斷腸酒名為斷腸,自然是一種一飲斷腸的劇毒酒,就算唐通放鬆警惕,也不會絲毫沒有察覺。何況我飲用斷腸毒酒也有數日,怎會毫無反應?」 「玲瓏巧手配製的唐門斷腸散,不下二十種之多,小唐服用的當然是毒性最溫柔,發作最緩慢的一種。如果沒有百花酒內的某幾種花粉的催動,也許這種毒永遠都不會劇烈發作」花婆婆目露驚歎之色,顯然以毒聞名江湖的百花谷,也對玲瓏巧手配製的唐門秘製毒品懷有幾分敬畏 「毒性越弱,味道越淡,飲用者便無法分辨其中味道。何況我喝下去的毒酒本來就沒有毒,只是裡面多了一些滋補之物。可以附著腸道的滋補之物。遇到婆婆的百花佳釀,這些滋補之物與百花酒相互融解,進入血脈,藥性方才發作。斷腸酒糅合百花酒,果然是一種妙絕天下的毒品」唐通感慨歎息,神情頓時頹然萎靡 「唐大公子也不必沮喪,這些毒物不過是麻痺軀體,凝滯血脈。並無毒害身體的毒素,只要你在這裡安心靜養,等沈大教主同意讓位花小教主。我們都是一家人,百花谷稱霸江湖,自然也少不了你這樣的人才! 只要你一心追隨花教主,唐門依然是你的,巴蜀依然是你們唐門的「花婆婆笑著勸慰幾句,緩緩起身,顫巍巍的去了 唐通哆嗦著手,艱難的抓住面前彎刀,艱難的收回到衣袖裡 躺倒在軟塌之上,困意襲來,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四十章 幻刀絕殺 一陣暖暖的香風撲鼻而來,沈落石悠然轉醒 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張舒適的軟塌,靠在一個香噴噴的懷抱裡,雪白的薄紗下一副凹凸有致的雪白玉體若隱若現,散發著一股淡淡幽香 一張淒美蒼白的臉掛著一絲淺笑,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正憐惜的看著沈落石 枕邊人竟然是花如雪,美艷絕倫的花如雪 雖然歲月的刀鋒已在她的眼角刻滿了滄桑,依然無法掩蓋她絕世的容顏 當年的江湖第一美女,如今依然保留了江湖第一美女的無限丰姿,比五年前更加豐滿,更加柔媚,更加飽含風情 「相公,你醒了」溫柔的聲音透出的蝕骨的溫柔,幾乎要將堅硬冰冷的沈落石徹底融化 沈落石驚疑的想翻身而起,卻被花如雪一雙纖纖玉手按住肩膀,緩緩的按了回去:「相公千里南來,一路勞乏。應該好好休息才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如雪去辦」 細語柔聲,立刻將沈落石包圍在一片溫馨煦暖之中,恍惚的躺了回去,一隻粗大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小樓門前絕殺一刻,自己明明看到一把傷心小刀插入了自己的胸口,怎麼心口處竟然完好無損,連一點傷都沒有 難道自己也死在傷心刀下?現在已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可是花如雪怎麼也會來到這裡?難道她也陪著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相守一起的他們游離身外的靈魂? 「我在哪裡?我們在哪裡?」沈落石恍惚驚疑的問道 「咯咯,當然是在小雪的閨房,小樓閨房。這裡的一切依然保持著多年前的樣子,難道你忘記了?」花如雪嬌嗔的嬌笑起來 沈落石隨她所指掃了一眼,溫馨的空間內到處都是盛開著粉紅的桃花,窗幔,床被,桌椅陳設全部是粉紅色,上面零星落滿了粉紅的花瓣 熟悉的陳設將他的思緒漸漸拉回那段記憶中的溫馨歲月,跟花如雪洞房花燭的那些溫馨而有飽含激情的日日夜夜 那也是他一生中最溫情爛漫的日子,最溫馨舒爽的日子。 風物依舊,美人依舊 可是他們的心呢? 他們的心裡依舊保留著那份充滿敵意的柔情,充滿猜忌的溫馨 彼此恩怨不但沒有隨歲月的遷移,人事的變化而絲毫淡化,彼此的仇怨猜忌反而更加激烈尖銳 那麼他們的情分呢? 是不是也會更加深切溫馨,更加糾纏凝結! 一時情難自禁的沈落石,一把將花如雪纜入胸懷 兩個寂寞已久的舊日情人,兩顆寂寞已久的心,已無法抗拒兩具早已寂寞難耐的年輕而充滿慾望激情的軀體 在一陣溫馨而激烈的摸索糾纏之後,雙雙墜落在激情彭湃的海洋…… ****** 「小雪,你還是那麼美,美的讓人窒息」 「沈哥哥,你還是那麼強悍,強悍的讓小雪幾乎暈死」 一番風雨後,兩個久別的人開始互話短長,溫馨的小屋裡洋溢的春意融融,久久環繞,瀰散不去 「小雪,我還活著?你沒有殺我?」沈落石摸索著花如雪的如雪肌膚,柔聲問道 「唉,小雪是個女人,一個心軟的女人,怎麼捨得殺自己心愛的男人?那像你們這些男人,生死之間手中的刀竟然毫不留情」花如雪幽幽歎息,眼淚竟然奪眶而出 沈落石一陣心痛,默然不語,他知道花如雪是在說自己,說自己那把飛砍而出的菜刀 菜刀出手一刻,沈落石確實毫不留情,確實想一刀砍死那個靜侯在小樓內的女人 這一刻,他卻跟她又纏綿一起,耳鬢廝摩,一片柔情密意 如果此刻他手裡有一把刀,寧願將它插入自己的心,也絕不忍心用它去碰一下花如雪,哪怕是一根汗毛都不會 「那麼插入我心中的傷心小刀是怎麼回事,我親自看到它已插入我的心」沈落石惶惑迷茫的看著懷裡的花如雪 「那只是幻覺,一種凝聚心神的幻覺」花如雪淡淡的說 「幻覺?那場精心動魄的決戰竟然是幻覺?」沈落石失聲驚呼 「那是小雪精心佈置一場百花小徑透香殺陣,沈哥哥殺氣騰騰遠道而來,你我之間必然要有一場生死血殺。 沈哥哥有殺小雪之意,小雪卻並無殺沈哥哥之心。小雪只能利用百花小徑故佈疑陣,沈哥哥一路衝殺,花瓣飄落,花霧瀰散,在花霧內一路穿行,身已入迷陣,香已透血脈 就在沈哥哥殺意迸發,拔刀一刻,小妹的傷心小刀之殺意也瞬間迸發,哥哥的菜刀殺意一動,小妹的傷心小刀殺意已觸動哥哥心脈「花如雪幽幽歎息,緩緩道出了其中奧秘 「小雪的意思是,你我雖然沒有拔刀見血,卻已在幻覺中完成了生死決戰。在幻覺中你已經殺了我,已經勝了我」沈落石頓時心緒失落,心灰意冷 「小妹不過是僥倖勝了半分。小樓一戰,哥哥手裡不過是一把毫無威力的菜刀,小妹手裡卻是一把歷經六十年江湖血殺的絕世神兵傷心小刀,小妹實在有些勝之不武」感受到沈落石失落情緒,花如雪立刻柔聲勸慰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小雪又何必謙虛」沈落石冷冷的說道,緩緩起身 「哥哥,你要走?」花如雪面色慘白,情緒陡然一落千丈 「江湖爭霸,勝者為尊。既然我已敗了,又何必留在江湖」沈落石披好衣衫,淒然自語 「你不可以走,我不許你走!我要你留下來,留下來跟我並肩作戰!」花如雪收起失落的情緒,冷冷的說 「幫助你一統江湖?」沈落石遲疑一下,緩緩回頭 「不是幫我,是跟我並肩作戰,幫助一個你必須幫助的人,幫他一統江湖」花如雪的冷冷的看著沈落石,眼中透出一絲冰冷的恨意 剛剛還是柔情蜜意,瞬間已是一臉冷酷仇恨,女人的心思實在是很難看透! 「我必須幫助的人?」沈落石頓時愣住 「不錯,你必須幫助他」 「他是誰?」 「他不是誰,他叫花戀玉」 「花戀玉?」 「不錯,花如雪的花,愛戀的戀,韓玉的玉」花如雪臉上已不滿寒霜,目光冰冷如刀,直殺沈落石的心 「韓玉的玉?」沈落石一臉茫然,心卻已在痛,撕裂般的痛 「他已經六歲,是韓玉的兒子!是凌家唯一的後代骨血」花如雪臉色慘淡,一絲心痛襲來,身軀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那一個清冷的嶺南秋夜,那一輪朦朧的嶺南明月,那一樁低矮破舊的山腰小屋,屋後那一堆雜亂荒草,那一刻激情如火的碰撞,那一張漸漸消失的扭曲痛苦的英俊面容…… 一幕幕的清晰浮現,又一幕幕的漸漸模糊消失 沈落石默然不語,雙拳緊握,指骨咯咯暴響,雖然他早已察覺韓玉跟花如雪之間的瓜葛,現在親耳聽到花如雪說出來,依然如霹靂在頂,徹底震懵了 韓玉,花如雪,花戀玉! 彷彿一記記重錘,擊打著他疲憊滄桑的心 他想哭卻欲哭無淚,他一腔屈辱悲憤,卻又無法發洩 韓玉,花如雪,兩個曾經最親密的人卻要如此的傷害了他 而他自己也曾無情的傷害了這兩個最親密的人,帶給他們深深的傷痕 沈落石恨他們,他們也同樣恨沈落石 但他們之間除了恨,除了傷害,彼此之間還糾葛了深深的感情,生死不愉的感情 那個曾經同心共命的生死兄弟,一臉冷傲憂鬱的生死兄弟,漸漸回到了沈落石的面前,回到了沈落石的記憶 第四十一章 故道同行 「花戀玉,不錯,名字恨響亮,他在那裡?」沈落石突然直面花如雪,冷冷的問道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我會將韓玉的兒子留下來?」花如雪露出一絲失落,一絲痛苦,一絲怨恨 「我信,所以我才要見他」沈落石的話語更加冰冷,粗糙的面容因痛苦而極度扭曲 「你想殺了他?因為你嫉妒韓玉,憎恨這個孩子,我和韓玉的孩子」花如雪頓時警覺起來,目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凌大將軍對我有培育之恩,凌寒玉跟我有兄弟之情,嘿嘿,我怎麼會為了一個無恥的女人,而去害凌家的後人,我不過是想證明一件事」沈落石面色依然冷酷,冷笑著逼視著花如雪 「不錯,花如雪是一個無恥的女人,那麼沈落石呢?他、、難道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哼,不過恃強凌弱,強迫弱女的暴徒。 你想證明什麼?不就是想證明我有多麼無恥,會不會跟別人生一個孩子,冒充韓玉的孩子「花如雪一時氣急,眼淚竟然撲簌而下 「好,我信你!為了償還我欠凌家的恩情,我會盡力幫助他。既然你已籌劃了一切,告訴我該怎麼做?」沈落石漸漸平息了情緒,淡淡的說 「如今雖然江湖大派紛爭,不過已大多投入本教名下,只有孤懸海外的嶗山一派依然傲立海天之間,絕不臣服。身為拜月教下斷刀盟主,理應為未來的拜月大教主花戀玉分憂,將嶗山一派納入拜月教下」說起江湖爭霸之事,花如雪止住悲淒,身上透出一股凌然豪情 拜月教下斷刀盟主? 這樣的稱呼,幾乎已將沈落石另立門派,以斷刀盟取代拜月教的路徹底堵死 沈落石,史胖子費盡心機,想利用斷刀盟擺脫已經分崩離析的拜月教的陰影,逐漸用斷刀盟取代拜月教在江湖中根深蒂固的位置 現在沈落石試圖自立門派,獨立江湖,成就一番江湖霸業的圖謀,徹底被花如雪的一番密謀策劃弄得煙消雲散 而且還背了一個江湖大淫棍的名頭,將他與所有屬下之間的關係都扯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 現在花如雪橫空推出一個花戀玉,一個將沈落石手腳緊緊束縛住的凌家後代 凌月弧,凌寒玉,凌冰玉! 凌家每一人的死都與沈落石脫不了關係,而他們每一人都與沈落石有著一段深厚的淵源,都讓沈落石深深愧疚 現在花如雪的手裡掌握了凌家的後人,唯一的香火繼承! 而毀滅了凌家天下霸業的沈落石,還凌家一件江湖霸業已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個念頭曾經在沈落石腦袋裡一閃即逝,隨著凌寒玉的離去,他已這個念頭早已漸漸消退,花如雪卻緊緊抓住了沈落石的愧疚心裡,將他徹底的控制在手! 未來的拜月教主花戀玉,距離獨立執掌江湖,至少還要十幾年,而這段時間能夠代理他行駛權力的當然非花如雪莫屬 十幾年之後的事,誰有能夠預測? 此刻落入花如雪掌握的沈落石卻已別無選擇,必須要聽從花如雪的安排,去嶗山挑戰征服傳說中的劍聖七道人 反正劍神,劍仙都已經被他弄死了,再去鬥一鬥劍聖又有何妨? 「好,我去!不過……」沈落石冷冷的看著花如雪,放佛看著一條美麗的白花蛇 「你一定要先見到花戀玉,因為你根本不想信我的話。一定要親眼見到這個孩子,確認他就是凌家後代」花如雪早已猜透沈落石的心思,替他說出了他的心思 「不錯,只有見到他,我才會徹底相信你的話!」沈落石冷冷的回應 「哈哈哈……我也正要他親眼看看你,讓他記住你的樣子,將來好找你這個江湖惡魔報滅門之仇」花如雪突然瘋狂的狂笑起來,聲嘶力竭的吼叫道 沈落石放佛被一把尖刀劃過,已開始淋漓滴血 花如雪的神態語氣竟然跟王小丫一摸一樣,連說出的話都一字不差,她們都已將仇恨的種子種到了主宰的下一代高手心裡 將沈落石列為了他們挑戰,刺殺的最高目標,而馮尊,花戀玉雖然跟沈落石沒有絲毫血緣,卻與有著沈落石割不斷的淵源 假如將來真有那麼一天,不得不面對面的對決,沈落石又該怎樣面對? 「哈哈……,沈落石縱橫血戰江湖,隨時都會喪命刀劍之下,等他能夠挑戰我之時,我的墳塋荒草也許已有一尺多高了。」沈落石縱聲長笑,卻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的悲涼淒慘 ****** 花如雪,沈落石,唐通 三人飛馳在莽莽蒼蒼的十萬大山,腳下一條隱藏在峰巒之間的荒蕪小徑,多年前曾經也是三人同行的那條山間秘徑 從這裡走出去,一直東北而行就是通往落紅庵的通衢官道 他們的目的卻不是落紅庵,而是從那條官道一路向南而行,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主宰他們的小孩——-花戀玉 他不在花如雪的身邊,不在百花谷 而是隱藏在一個神秘的地方,人跡罕至的地方,也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他長得什麼樣子,不但沈落石很想知道,也引領他們的花如雪自己也很想知道,因為連她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個孩子 山路迤邐,漸漸已是日暮時刻 縱橫飛馳的高手們也漸漸疲憊,漸漸飢渴 他們很快就在一處灌木前停了下來,一處似曾相識的灌木前停了下來 沈落石,花如雪默然無語,臉色黯然,一片感傷 身後的唐通卻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對著一叢灌木發呆,究竟搞什麼名堂? 這趟百花谷之行,已徹底將閱歷豐富的唐通搞懵了:不知不覺中了花婆婆的毒,又莫名其妙的為自己解了毒,莫名奇妙的跟著沈大教主來到一片荒山野嶺 根據他的感覺判斷,他們這是一路東進,橫穿十萬大山,直奔楚地,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沈落石沒有說,唐通也沒有問? 像他這樣得了的部署,絕不會輕易去詢問打探老大的意圖,因為這是作為部署的禁忌! 但他已明顯感覺出,此刻的沈落石已不是老大,而花如雪才是真正的老大,因為走在中間的那個是她,指點江山的也是她 他跟沈大教主儼然就是兩個護衛跟班 他不知道在百花谷紅色小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已感覺出沈落石的遭遇並不比自己好多少,已被百花谷的牢牢控制 至於花如雪使用了怎樣的手段,可以將沈落石這樣一個寧折不彎,殺戮成性的硬漢,制的服服帖帖,卻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唐通疑惑之間,面前的沈落石,花如雪已失去了蹤跡 唐通惶急之下,疾步上前尋找,卻已撞進了灌木叢中,撞進了灌木背後的山洞內 依舊是粉紅溫馨的帳幔,粉紅溫馨的床被,粉紅溫馨的小小石屋 石桌上酒肉飄香,三個人默認無語,悶頭吃喝著 多年前的三人同宿,依然留在沈落石,花如雪的記憶 現在依然是三個人,那個牽掛著他們的心的人,那個叫韓玉的年輕英俊的年輕人,卻已在他們的世界永遠消失 三個人糾纏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糾纏為一個死結 如今韓玉走了,沈落石,花如雪心裡的死結不但沒有絲毫解脫,而糾纏的更緊,更密,更加深入心髓。 恍惚間他們似乎有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兩人的目光陡然變得慇勤,變得灼熱,變得神情恍惚 「喂,二位老大,怎麼如此目光看著老唐?你們……」唐通立刻停止了進食,驚慌失措的退步而起,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深情凝視著自己的沈落石,花如雪 「啊!沒事!」沈落石,花如雪驀然驚醒,尷尬的支吾著,各自低頭繼續喝酒 「唐通已……已經吃喝好了,你……你們二位慢聊,我出去吹吹風」唐通結結巴巴的應酬著,找個借口,飛身一縱,早已消失在山洞門口 第四十二章 將軍遺策 唐通離去,溫馨小屋陷入了一種尷尬,感傷的氣氛 沈落石,花如雪默然而對,眼光不時的掃過那個空著的座位,韓玉曾經坐過的座位,曾經跟他們尷尬對飲的那一幕隱約的浮現著 「江湖傳言他已死於邊城亂軍征戰,沈大哥自邊城歸來,可曾見過他?江湖傳言是否屬實?」花如雪面色淒然,淡淡的詢問 沈落石默然不語,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面色慘淡,茫然的目光裡漸漸浮現出那一段割捨不下,卻又不願記憶的邊城歲月…… 飛雪漫漫,北風呼嘯! 荒涼城堡已覆蓋在厚厚一層皚皚白雪,一個高大的軀體軟軟的靠在北城牆下,地上插著一把漆黑的斷刀 那具軀體早已僵硬,整個軀體已漸漸的被漫天飛舞的雪花埋沒,整個荒廢城池也已漸漸覆蓋在漫天飛雪之中 時節已是深秋,一劍飛雪葉飛鴻發出的飛雪一劍,竟然可以凝集天地氣候變化,提前在塞北邊城落下了一場雪 究竟是他的劍催動了天地變化,還是他利用天地變化激發出犀利的飛雪一劍? 對於葉飛鴻來說已經不重要,此時此刻,他已躍馬奔馳在茫茫大漠,馬後面拖著一個癱軟的高大軀體 他騎的是沈落石的那匹漆黑的快馬,馬後拖著的自然就是被銅二震斷骨骼的沈落石,一路跨馬飛馳,拖在沙漠上的沈落石,摩擦沙土,激起一溜滾滾沙塵 沈落石骨骼斷裂,一路摩擦大漠,全身痛入骨髓。 昏迷的頭腦漸漸的清醒,憑藉著多年的大漠拚殺經歷,他依稀可以判斷出他們的行進方向在東北方向,是奔向凌大將軍當年的駐軍之地 沈落石恍惚意識到自己沒有死,葉飛鴻的飛雪一劍沒有刺入他的心臟,只是刺入了他的穴道,讓他陷入了昏迷狀態 葉飛鴻的目的並不是刺殺自己,而是要俘虜自己 他縱馬一路飛馳,一定是要將自己送到一個可以邀功請賞的地方 凌月弧雖然不在了,但凌寒玉還在,輔助凌寒玉的第一幕僚宋遙還在,葉飛鴻還在,雲洛飛,孟九公,波斯雙黛,八大護軍金剛,這些人都還在 帳下猛將雄兵依然還在,東山再起,捲土重來的實力依然還在! 對殘餘的凌軍勢力,綁架沈落石,遠比刺殺沈落石更重要 所以他們派出葉飛鴻這樣的絕世高手,一路秘密西進,逼退了銅大先生,將重傷的沈落石綁架到了他們的手裡 有了沈落石這張牌,掌控了這張牌,就可以遙控中土江湖門派! ****** 深秋草原,涼風刺骨,荒草縱橫 曾經碧綠的草原的已經夾雜了叢叢的枯黃,乾枯的草葉被深秋寒風捲裹著漫天飛舞 兩座墳塋並立在已漸漸荒蕪的衰草間,一座已荒蕪很久,衰草盤結,另一座卻還透著泥土的濕潤味道 這樣兩個沒有墓碑,沒有陵寢的普通荒墳,一看就是普通邊城無名草民的長息之地 可偏偏就在這兩個普通的荒墳前,卻寧靜豎立著十幾個威震邊城的大人物 面色淒涼凝重的凌寒玉傲然獨立於前,身後幾丈外依次佇立著雲洛飛,孟九公,波斯雙黛,八大護軍……十幾個邊城高手環繞而立 一個鬚髮半白的文士,袖手立在隊伍的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站立在眾人之後,他的地位卻遠在眾人之上,他就是跟揚之遠齊名,地位甚至壓過楊之遠的凌軍第一幕僚宋遙 遠處的荒草間,隱約連綿著幾十里的營寨,那是隨凌寒玉敗退的嫡系軍隊,一路突破重重封鎖,終於護衛凌寒玉退入了草原深處 面前的熟悉的荒墳,是追風一刀邢遠山的長息之地,最新入葬陪伴的新墳就是威震塞北幾十年的凌大將軍 臨終一刻,他吩咐凌寒玉將他帶回草原,將他跟曾經的老戰友老邢葬居一起 不立碑,不造陵寢,只求能與老戰友朝夕相伴 新墳早已落成,拜祭早已完畢 現在軍情緊急,四面楚歌,凌寒玉卻依然佇立不動 他不動,佇立後面的忠實部署當然也不會動,也不敢動 看似卑微,稍稍退後的宋遙,卻已死死封住了所有人的退路,任何人想趁機溜走,都會立刻成為一個死人 雖然沒有見過他出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跟凌大將軍一樣可怕的人物,霸氣雖然不及凌大將軍,出手的威力卻絕不會弱於凌大將軍 所有一路追隨撤退的這些人都是凌大將軍的忠實部署,即便沒有宋遙的監視,他們也絕不會獨自逃離 他們只是有些疑惑,疑惑如此緊急時刻,為何少主人不率眾繼續北歸,徹底擺脫後面的追逐糾纏的追兵 他佇立這裡,究竟想幹什麼? 是捨不得將凌大將軍一個人留在這裡,還是捨不得這塊盤踞多年的土地! 雖然天生柔弱的凌寒玉,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江湖風雨,軍旅博殺,當然不會如此兒女情長,關鍵時刻站在這裡感慨悲傷 他是在等人,等待一個等得他等待得人 雖然他不知道凌大將軍為何選擇這裡長息,卻知道父親讓他把屍體安葬在這裡,安葬在老邢身邊,一定另有深意 何況他還囑咐他必須等待守在這裡,等待一個人 如果等不到,就決不能獨自離去,哪怕拚盡所有的部署,也要等到這個人! 現在已經三天三夜過去了,茫茫草原依然一片蒼茫,沒有半個人跡 後面負責阻擋追兵的嫡系鐵騎,已經擊退了追兵的三次進攻,鋼鐵防線已漸漸露出破綻 凌寒玉的信心已開始動搖,心中也默默計算 如果日落前,還等不到要等得人,他就下令退兵,他決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毀滅整個部署,只要身邊的得力部署還在,嫡系的數萬鐵騎還在,他就有機會捲土重來 日影細斜,紅霞漫天,陣陣寒風撲面 深秋時節的邊塞,夜風也格外寒冷,彷彿一陣陣犀利的刀鋒 一個黑點出現在西沉的日影,漸漸清晰,漸漸明朗,漸漸可以看清一個人完整的輪廓,那是一個縱馬飛馳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凌寒玉轉向那一個飛馳而來的黑影 他們此刻才恍然大悟,遲遲不去的凌寒玉是在等人,等待一個重要的人 當他們漸漸看清楚這個人的面目輪廓,他們臉上瞬間凝聚一層驚訝,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縱馬飛馳草原的葉飛鴻,面色如霜,目光冷峻,一隻手橫空捏著飛雪劍,劍尖斜指這一根橫木,在橫木上竟然綁架著一個人,一個似乎已經癱軟的高大軀體 縱馬飛馳,單臂橫劍,居然挑著一個幾百斤中的高大人影,身形既然絲毫不亂,依舊直直的坐在飛馳的快馬背上 光憑這份內力,這份臂力,已足以震懾在場的每一個人 凌寒玉長噓一口氣,要等的人終於到了,飛雪一劍葉飛鴻絕對是一個值得等待的人,他在邊城一帶不但擁有雄厚的江湖勢力,他更是除了領大將軍之外,凌軍最犀利的高手 這樣的一個人,絕對值得大軍停留等待,等待他的突圍歸來 當他漸漸看清楚綁架在劍尖橫木的那個人之後,他才豁然明白,父親讓自己等的人並不是葉飛鴻,而是綁架在橫木上的那個人,那個看似已經癱瘓的人 第四十三章 喋血夕陽 幫在橫木上,被劍挑空中的沈落石 在凌厲的寒風刺激下,漸漸悠然轉醒,飢寒交迫,傷痛刺骨的他已徹底的虛弱,無力的凝目前方的人群 漸漸清晰的熟悉的面孔,漸漸清晰的熟悉的荒草墳塋,慢慢的喚醒了沈落石已經逐漸麻木的意識 他已恍惚意識到一絲壓力,無形的壓力,來自兩座荒墳的壓力 曾經在這裡立下的賭約,曾經見證賭約的兩個人,雖然他們都已不在 卻似乎透過肅殺悲愴的氣氛,在拷問著沈落石的靈魂 不斷的提醒他,鞭策他,你已經輸了,輸給了凌大將軍,你必須遵守諾言,兌現立下的賭約,凌大將軍雖然去了,但凌寒玉仍在,你必須遵守諾言,留在邊城聽候凌寒玉的調遣,幫助他東山再起,完成稱霸江湖的霸業! 面對見證賭約的兩座荒墳,還有一個曾經同心的生死密友,此刻的沈落石就算有一萬個推脫的理由,也必須義無反顧的接受這個結果,這個失敗的結果,履行自己曾經在這裡許下的諾言 凌大將軍不愧是天縱奇才,即使是死的一刻,也沒有忘記為寒玉安排一條出路,一條可以起死回生,捲土重來的出路 那就是秘密派遣帳下第一高手葉飛鴻,深入荒漠,去接應南歸的沈落石,將他帶到曾經立下賭約的地方,帶到曾經見證賭約的人面前 逼迫沈落石履行諾言,一心一意的幫助凌寒玉 有了沈落石的幫助,就算無法完成爭霸天下的宏圖大業,也可以讓凌寒玉完成一個稱霸江湖的江湖夢 ******* 葉飛鴻策馬飛馳,眨眼間已突至荒墳前 左手一揚,一隻長槍已閃電般倒插在凌寒玉面前,鋒利的槍尖倒立風中,泛著森森寒光 就在飛槍一刻,他已緩緩勒馬,手中的飛雪劍一抖,上面挑著的橫木已穩穩落在了凌寒玉面前 橫木已插在倒立的槍尖之上,沈落石已凌空掛在凌寒玉面前,四肢軟軟的下垂著,面色蒼白憔悴,目光卻依然透著凜凜神采 四目相對,默然無語! 他和他,曾經的生死戰友,曾經的鐵血對手 一個已經家破軍敗,倉惶北逃,一個已經身體癱瘓,軟弱無力 所有的恩怨情仇這一刻都化作了無言的沉默,難堪的沉默,痛苦的沉默 沉默良久,凌寒玉終於努力克制住內心的複雜沉重的感情,臉上漸漸恢復了一貫的高傲冰冷,目光卻投射出一絲炙熱的期待,緩緩的說道:「留下來,幫我,為了你許下的諾言,為了那個荒墳前的賭約」 「沈落石言出必行,好!我答應你!」面對荒墳見證下的殷切目光,沈落石已無話可說,只能選擇兌現自己曾經許下的賭約 「好,沈大哥,痛快!我們這就出發」凌寒玉頓時神采飛揚,激情浩蕩,揮手之間已有了一股不可阻擋的雄霸之氣 因為他的背後已多了一個支撐,一個可以帶給他無限力量和信心的支撐 就在他激情飛揚一刻,他的臉突然開始扭曲,痛苦的扭曲 懸掛空中的沈落石雙目崩裂,怒發沖頂,試圖拚命的撲向凌寒玉,掙了幾下無力的四肢,卻無法動彈分毫,激怒攻心,竟然再度昏迷過去 就在凌寒玉揮手指揮出發一刻,沈落石發現一張冰冷陰森的臉,一雙冰冷陰鶩的眼出現在凌寒玉身後 一抹冰冷淒厲的寒光自凌寒玉胸前透出來,分明是一把劍,一把自後心傳透心臟,穿出前胸的劍 晚霞隱沒,陰雲四合,寒風凜凜 深秋的天氣陡然寒冷起來,嚴冬已緩緩逼近,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飛舞 奔馳千里,一路綁架沈落石的葉飛鴻 居然在接近寒玉的一刻,在他最無防備的一刻突然出劍 一劍透心,沒有凌寒玉任何躲避的餘地,也沒有身後幾張外守候的凌家部署任何阻擋周旋的機會 曾經一路追隨凌大將軍的忠實盟友,曾經深受凌大器重的鐵血殺手,臨終一刻竟然將托孤重任委託與他,秘密派遣他深入荒漠接應沈落石 他不辱使命,一路風塵,奔波千里,終於完成了凌大將軍的遺命,將沈落石綁架到了約定的地點,一個可以兌現承諾的地方 葉飛鴻卻借此獲得了接近凌寒玉的機會,趁著凌寒玉被落魄的沈落石吸引注意,擾亂心神的一刻,悄然背後出劍偷襲 悍然出擊,一劍透心! 凝結的陰雲瞬間瀰散,飄落的雪花瞬間融化,融化在荒草黃土間 一輪通紅的落日漸漸跳出濃厚的雲層,浮動在西方的地面荒草之上,天空散落的雲層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 就在他殺意萌動,出劍一刻,寒玉已感受到他的殺意,背後的直刀也已從一個奇異的角度悍然出手,閃電般劃向葉飛鴻的前心,劃破了他輕薄的衣衫,就在破膚一刻嘎然而止,永遠的停止在清冷的北風中 凌寒玉的清瘦軀體漸漸萎縮,緩緩栽倒,栽倒在夕陽籠罩下的一片荒草之間,栽倒在昏迷的沈落石腳下 葉飛鴻閃電出手一刻,佇立圍觀最前派的雲洛飛,也已閃電出手,一隻清冷的黑色鐵笛劃出一道美麗的黑色弧線,直插葉飛鴻後心 他的鐵笛未到,身體卻已跌落荒草叢中,背後已插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躲在他身後的駱十七已快速後退,瞬間消失在一片茫茫荒草之間 而稍稍落後的波斯雙黛,孟九公,八大護軍金剛身形剛動,便紛紛栽倒在荒草叢中 閃出了躲在他們背後的那個花白鬍鬚的老人,凌軍第一幕僚宋遙 面色平淡的宋遙,手裡捏著一隻三角細劍,劍尖依然在滴著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夕陽下的荒草尖 在如火夕陽的映射下,彷彿一粒粒血紅透明的露珠,凝結在草木之上 栽倒在地的凌軍精銳高手,每一個人背後心口處都留下一個漆黑的小洞,依然汩汩冒著鮮血的三角血洞 片刻之間,能夠置一十一名絕頂高手瞬間破心斃命。雖然是背後突然襲擊,但這份劍法功力也足以震驚江湖 就連一劍擊殺凌寒玉的葉飛鴻,回頭面對宋遙,也不禁心生一絲寒意,一絲畏懼! 夕陽如血,屍體縱橫荒草,血流浸潤大地 冰冷的寒風更加冰冷,血紅的夕陽更加血紅,清冷的荒墳更加清冷 兩個提劍的孤單長影,孤單的佇立在清冷的夕陽中,蒼白疲倦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一絲痛苦,一絲愧疚的苦笑 時勢逼人,他們不得不選擇了背叛,選擇了見機行事! 但他們的心卻要承受無情的鞭策和拷問,永遠生活在痛苦和內疚的包圍中 為了他們心中的夢,心中的江湖夢,天下夢 他們此刻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一個艱難的選擇 寄托了他們江湖夢的凌大將軍雖然死了,但他們心中的江湖夢卻沒有死,他們必須尋找一個新的寄托,帶領他們繼續他們心中的江湖夢 人海馬廝,遠處的駐軍之地喊殺陣陣,煙塵滾滾 圍攻凌軍舊部的朝廷軍隊,已經展開了新一輪的進攻! 第四十四章 新霸崛起 暖意融融,飄逸著一絲淡淡的草藥味 昏迷的沈落石終於緩緩甦醒,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暖意融融的帳篷,邊城軍隊專用的帳篷,沈落石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青石泥槽內,溫暖的爛泥包裹著他癱軟的軀體 一絲淡淡的溫熱之氣,正透過他的肢體表面,緩緩滲透到他的軀體骨骼,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覺 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自溫熱的爛泥內瀰散出來,籠罩在整個帳篷 身上的骨骼碎裂的傷痛已陡然減輕了很多,沈落石已隱約感覺斷裂的骨骼開始緩緩癒合 溫暖的爛泥在文火的燒烤下,正在慢慢的凝固,緩緩的收縮,正在將沈落石癱軟的軀體緩緩凝固在泥土之中 「臭石頭,你終於醒了」一個洪亮的聲音破空而來,透著一股凜凜的威嚴,一個虎虎生威的鐵甲將軍出現在帳篷門口 「小孟!果然是你!」沈落石安臥不動,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苦笑 來得正是孟小山,威風八面的孟大將軍,就算是沒有任何戰爭之時,他出入軍營都是一身戎裝鐵甲,一副如臨大敵的整齊裝束 從他入伍第一天起,一級級攀升到大將軍之位,一直都保持著這種整齊嚴肅,鐵甲戎裝的精神姿態 他的軍隊也都保持著這種整齊嚴肅,鐵甲戎裝,無論是平素訓練,還是浴血拚殺! 十幾斤的重甲,別的軍隊只有面對戰爭才會全副武裝,一身鐵甲,而他和他的軍隊除了睡覺之外,任何時候都保持著鐵甲雄獅的姿態 「來人,上酒!」故友相逢,孟小山自然忘不了酒肉招待 一聲令下,幾個彪悍鐵騎已抬著一個巨大的火架進來,上面烘烤著一隻焦黃冒油的小羊,陣陣濃香撲鼻 沈落石飢餓的肚子已開始糾纏絞結,乾裂的唇竟然變得浸潤起來 一身鐵甲戎裝的孟小山守候沈落石身邊,小心翼翼的給他餵著酒和肉,一個在不停的喂,一個在拚命的吃喝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因為他們此刻早已心照不宣,明白了彼此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心思,他們已變得無話可說! 「飽了?」 「嗯!」 「你休息,我先去了!」 「好!」沈落石一聲應諾,已呼呼大睡 孟小山愧疚的凝視一眼,緩緩起身,緩緩走出去,沈落石雖然一臉平淡,能吃能睡,但孟小山已分明感覺到他隱藏內心深處的深切痛苦,感受到他們的心已越來越遠,彼此之間的友情已越來越淡,淡得已如漂浮而過得浮雲 被最親密,最信任的朋友利用,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和失落? 孟小山雖然沒有經歷過,卻可以深切的感受到沈落石的那種痛苦,因為他們是從同一世界走出來的少年知己! 雖然他們選擇的路不同,彼此之間越來越變得陌生,但有一種東西卻永遠不會丟失,那就是曾經經歷的每一段純真的歡樂時光,每一個並肩作戰,生死拚殺的瞬間,每一個縱情豪飲,慷慨放歌的場面…… ****** 白雪皚皚,寒風呼嘯! 兩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茫茫雪野,一排寂寞的荒墳上空,漫天飛舞著燃盡的紙灰 弧月彎刀凌大將軍,直刀凌寒玉,追風一刀邢遠山,鐵笛飛仙雲洛飛,荒原獨狼孟九公……沈落石的目光掃過簡易幕碑上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個熟悉的面容,浮現出那一段曾經縱橫馳騁大漠草原的豪情歲月 曾經的邊城殺戮歲月已隨風消失,曾經的邊城生死戰友已深埋冰雪 孤單只影的沈落石還有什麼值得留戀,他緩緩的轉過身:「小孟,我該走了!」 一身鐵甲透著冷冷的寒意,面色黯淡的孟小山沒有說話,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落石邁開大步,一路踏著積雪向南飛馳而去 裹在身上的羊皮大氅,前面胸口敞開著,露出一層結實的肌肉,任憑寒冷的風刀肆意切割著他的肌膚 冰冷劇烈的疼痛可以為他緩解心中的痛苦,痛徹骨髓的痛苦。 邊城的殺戮歲月已在滴血的痛苦中漸漸遠去,沈落石的殺戮之路卻不會因此而停止,一條新的殺戮江湖路已在他的腳下漸漸展開 為了尋找殺戮全家的滅門黑手,他必須全力以赴的投入到新的殺戮當中,在撲簌迷離的江湖煙幕中揪出那只殺害自己家人的黑手--土財神 勢力迅速膨脹,不可一世的孟小山已替他秘密安排好了一切,安排了一條秘密潛伏回到中土的路 當年那個名動江湖的拜月教主沈落石已經莫名死在荒漠廢城之內,這個邊城歸來的小鐵匠沈落石,可以避開江湖人的眼光,化為一個普通市井小人物,隱藏在市井之間秘密追查掩藏江湖深處的那個江湖巨富 這一刻,身懷血仇的沈落石正走在南歸的路上,走在一條新的殺戮江湖路上 ****** 目送沈落石消失在蒼茫雪野盡頭,孟小山面色凝重 緩緩的跪拜在一片荒墳前,久久匍匐在雪地,一動不動,兩行淚水已將面前的雪地融化出兩塊荒草。 沈落石走了,這裡只留下他一個人,他不必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可以毫無顧忌的釋放自己的感情 他對凌大將軍的感情,遠比沈落石更深厚,更複雜 如果不是凌大將軍慧眼識才,破格提拔,他又怎麼會快速成長,迅速崛起? 他本來以為凌大將軍老年喪子,如此重用培養自己,是為了將來接替他的將軍之位,雄心勃勃的他已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接替凌大將軍之位,如何將凌軍勢力不斷擴張,繼續凌大將軍的宏圖霸業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直刀韓玉的江湖高手橫空出世,徹底粉碎了孟小山接替凌大將軍的夢想! 凌大將軍的兒子凌寒玉根本沒有死,被僕固蒼狼殺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凌寒玉,真正的凌寒玉早已在傲雪派的掩護下,秘密潛入了中土江湖 夢想成空,被貶送東方的孟小山,不甘心自己的爭霸夢就此破滅 而擔心凌月弧揮兵南下的吳鐵山,李玉及時找到了他,將他秘密拉入了朝廷的利益聯盟 急於求成的凌大將軍,提前發動了攻擊,也給苦悶彷徨的孟小山帶來了轉機,帶來了脫穎而出的時機 時勢造英雄,面對變局果斷出擊的孟小山,抓住了一閃即逝的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精心策劃了一個借勢而起的計劃,夾在凌大將軍與朝廷軍隊的夾縫裡,迅速的擴張壯大,一躍而成為北方的新霸主 如今凌家勢力已土崩瓦解,化為煙雲散落在呼嘯的北風裡 背叛凌大將軍,刺殺凌寒玉,順利接管凌家勢力的孟小山,面對昔日恩重如山的舊主,隱藏心底深處的愧疚,自責,痛苦,瞬間洶湧而出 長跪不起,匍匐良久! 遠處雜沓的馬蹄聲漸漸接近過來,孟小山猛然抬頭 眼光裡的一絲淚痕,很快就風乾在寒冷的北風裡,一雙犀利的目光漸漸又恢復了冷酷自信的雄霸光彩 他知道自己離開軍營太久,帳下部署已在四處尋找自己 孟小山踏著積雪直奔恭候遠處的十幾匹戰馬,十幾個忠實部署早已下馬恭候在雪地上 花白鬚發的第一幕僚宋遙正殷切的關注著大步而來的孟小山,孟大將軍也不說話,跨上馬背,一路飛馳而去 宋遙立刻緊緊追隨身後,貼身護衛在他的左右 對於曾經教授自己兵法武功的宋老師,孟小山感覺很滿意! 他在關鍵時刻能夠捨棄舊主,放下架子及時將凌軍的最後勢力帶到自己的名下,從此忠心的追隨自己,這樣識時務的人才很難得! 他不但很識時務,更重要的是他很有用,大到兵法攻守,小到日常軍務,都幫孟小山處理的井井有條。 他如此辛苦,卻不求任何回報,不貪財,不貪權,不好女色! 孟小山知道他不是不求回報,他求的是更高更遠的回報,他想要的是追隨孟小山爭霸天下,成為一個萬種矚目,萬人景仰的大人物! 當初凌大將軍可以幫他實現宏圖壯志,所以他誓死追隨著凌大將軍! 如今孟大將軍可以寄托他的爭霸天下的宏圖壯志,孟小山知道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生死想隨! 孟大將軍帳下這樣的人不止宋遙一個 兩個曾經發掘提拔他的老上司趙大壯,金之羽,也死心塌地的追隨了他,當初他們提拔過孟大將軍,他們知道,執掌霸權的孟大將軍一定也會提拔重用他們,會給他們更多的權力,更多的利益 另外一個更加有用的人,一劍擊殺凌寒玉立下不世功勳的葉飛鴻,雖然不在孟大將軍的身邊,卻一如既往的掌握著孟軍的軍馬資源 有了這樣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持,孟大將軍的威勢已經直追隕落長安的一代雄霸凌月弧,想比凌大將軍,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年齡 他還是一個年輕人,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自己的宏圖霸業! 第四十五章 恩斷情絕 這段痛苦的記憶自從沈落石回歸中土,從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身邊最信任的幾個鐵血部下,生死盟友 現在面對花如雪,愛恨糾纏交織的花如雪,卻一口氣將這段縱橫江湖以來最痛苦最失落最無可奈何的經歷傾瀉而出 被葉飛鴻押解千里。一路肢體痛苦折磨,精神屈辱雖然當時痛徹骨髓,可自幼吃慣苦受慣傷的沈落石根本沒放在心上,早已將這些痛苦記憶丟棄在凜凜寒風裡 可是眼看著凌寒玉被一劍穿心,而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飛雪一劍穿透凌寒玉的前胸,眼睜睜的看著他熱血噴湧,痛苦倒地 那一刻的刻骨心痛卻永遠都無法從他心頭抹去,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痛徹骨髓的傷痛,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痛 說道傷痛之處,沈落石面色蒼白,冷汗如雨,強力的心跳竟然震顫了一下,花如雪已聽出他的心已在痛苦的扭曲戰慄 「沈大哥,我錯怪你了。那些江湖傳言原來都是假的,說什麼沈落石斷刀縱橫大漠荒原,逼死凌月弧,橫掃凌軍殘部,刀刺凌寒玉。竟然都是謠言,鼓吹沈大教主的謠言」花如雪歉疚的低聲細語 「那不是謠言,我雖然沒有親手殺死他們,他們卻都是因我而死。如果沒有我出現在大漠荒原,他們絕不會死」沈落石痛苦的自責著,一碗酒已灌了下去 「江湖爭霸,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刀光劍影。就算沒有你,江湖也一樣會殺戮,一樣會流血,沈大哥又何必如此自責。現在韓玉哥哥已經去了,剩下了我們兩個,但願同樣的殺戮流血不要發生在你我之間」花如雪幽幽歎息,滿臉淒然 沈落石默然不語,只顧拚命喝著酒 他知道花如雪這樣說,是要他一個承諾,一個永不為敵,永不拔刀相向的承諾,但他卻不敢輕易許下這樣的承諾,輕易許下任何的承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絕不可以輕易向別人承諾任何事 縱橫江湖這麼多年,他已經為了自己的一時衝動,輕易許下的承諾,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慘痛的代價! 為了兌現當初的承諾,他現在已經為了一個所謂的凌家後代而委屈自己放棄江湖爭霸夢,接受了花如雪的要挾,準備將拜月教主的位置讓給那個橫空而出的小孩花戀玉 此刻花如雪又趁他心痛傷感失落一刻,想要軟化他的意志,拉攏他的心,誘導他許下永不相爭的承諾! 飽經江湖磨難的沈落石這一次沒有衝動,選擇了沉默,選擇不停的喝酒! 「夜已深,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沈大哥別再喝了。我們也該安歇了!」花如雪緩緩站起,幽幽的看著沈落石,眼光裡滿是期待 「花谷主請安歇,沈落石不在打擾,這就出去跟唐通一起為花谷主守夜」沈落石狂飲一口,大步向洞外走去 「沈大哥,留步!既然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有何必如此見外。江湖爭霸是公事,你我之間卻是私事。大丈夫做事應該公私分明,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小肚雞腸?」花如雪期待的望著沈落石的背影,話語間滿含譏誚之意 「既然你已說出花戀玉是凌家之後,我沈落石有怎能再做對不起凌家的事?怎能侮辱未來教主花戀玉之母?」沈落石冷冷的丟下一句,消失在洞口之外 花如雪面色慘白,寒冷的目光透出深深的怨恨,怨恨之中又透著深深的失落絕望 像她這樣一個長年修煉媚功的女人,這麼多年竟然身邊沒有一個男人,那是怎樣的一種寂寞,怎樣的一種煎熬? 除了她自己,恐怕沒有人能真正體會到其中的辛苦! 江湖上遍地男兒,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找幾個在留在身邊隨意玩弄 可是身為江湖第一美女,而且高高在上的冰月教主,尋常的江湖劍客又怎能配得上她的絕代風華? 縱覽江湖,唯一有資格攬她入懷的人,也只有名動江湖的沈落石! 雖然她恨他,鄙視他的粗俗,但她又不得不承認,江湖上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人有資格碰她這位高高在上的江湖第一美女 現在這個曾經為了自己不惜傷害生死兄弟韓玉,不顧一切的強迫自己的男人,竟然對自己這位江湖第一美女不屑一顧,冷冷而去 她雖然心底怨恨,但她也明白沈落石說的話雖然難聽,卻是事實。而她自己作為花戀玉之母,確實不應該再跟沈落石糾纏 花戀玉雖然小小年紀,已經顯露出凌寒玉身上那種高貴冷傲的氣質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跟沈落石之間的糾葛,他那顆雖然幼稚卻已冷傲的心又會怎樣想? 想到了兒子,花如雪的那股如火的情慾漸漸消逝,眼裡露出了難得的一絲慈愛笑意,作為一個母親的慈愛笑意!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戀玉,他是不是又長高了一些,劍法是不是有進步了很多? ****** 峰巒連綿,荊棘叢生,山路險峻 三個身影一路跋涉,飛速的穿越在山巒荊棘 一股暖暖的風撲面而來,夾帶著一絲江南特有的潮濕味道 聞著這種熟悉的味道,沈落石已知道他們已經走出了十萬大山,已經接近了春深時節,已漸漸炎熱的江南地界 翻越上一座熟悉的高山之頂,眼前一片碧綠田野,一條寬闊的官道橫臥在無垠的碧綠田野之間 一顆熟悉的孤單老樹孤零零的立在故道邊,孤單老樹上竟然拴著三匹健馬,拉著一輛漆黑的馬車 三人飛馳而下,眨眼之間已飛馳到馬車之前,一個一身黑衣的車伕正坐在車前,靠著車廂打著盹,一頂破舊的斗笠壓著臉上,遮蔽著已有些熾烈的陽光 率先的花如雪身影一閃,已消失在黑色的車篷之內 唐通身影一閃,已搶先坐在空著的另一側的趕車位置,落在後面的沈落石已無處可坐,只有一個選擇,就是飄入車廂跟花如雪並肩而坐! 沈落石飛身而起,一膀子將那個打盹的車伕撞了下去,此時的唐通已斬斷栓在樹上的韁繩,三匹馬飛馳縱橫,拉著馬車沿著官道一路飛馳,捲起一溜煙塵,很快就消失在滾滾煙塵裡 跌落在地的車伕,飛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徒步奔著馬車飛馳的方向,一路追隨而去 這個趕車的車伕竟然是屠萬城,屠刀門的老大屠萬城! 他不是斷刀盟下三十六行老大之一麼,怎麼會淪落成百花谷的一位車伕? 沈落石如果知道被自己撞落的車伕就是自己的老部下屠刀門的屠萬城,他還會撇下他不顧,一路駕車飛馳而去麼? 沈落石雖然不知道車伕就是屠萬城,但屠萬城卻一定知道撞翻自己的人是誰 身為江湖一方霸主的屠老大,被人家撞翻車下,卻不敢有半句粗話,只能一臉苦笑,跟在後面徒步追趕 顯然他早已知道來的人都是騎在自己頭上老大,無論誰撞了自己都只能自認倒霉! 第四十六章 霸道破劍 驕陽似火,暖風陣陣 剛剛進入初夏季節,江南的天氣已格外的炎熱起來,而沈落石,唐通一路驅車南下,更是越來越燥熱難耐起來 駕車飛馳的沈落石,唐通早已是一身熱汗,連呼吸竟然也漸漸有些困難! 正在人困馬乏,燥熱難耐之際,一絲涼風撲面而來,絲絲涼風之中竟然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脂粉芳香 沈落石,唐通驚愕之下,立刻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 馬車一路飛馳,全靠三匹馬信馬由韁,自由奔跑,兩個趕車的人一路都在車架上打瞌睡,因為他們根本不認識路,不知道馬車要駛向何處 乾脆就不管不問,任由三匹馬自己奔跑,沒有絲毫約束的奔跑 此刻一陣舒適愜意的涼風撲面,二人方才抖起精神,注目兩旁 四匹火紅的馬不知何時已尾隨在馬車的兩邊,一路護衛著這輛飛馳的馬車,馬背上四個一身緋紅輕衣的少女,兩個女孩緊緊貼著馬車兩車飛馳,手裡各自擎著一把巨大的黑傘,為兩位勞累的車伕擋著如火驕陽 另外兩個正擎著兩把巨大蒲扇,為兩位勞累的車伕扇著風,淡淡的脂粉味夾著幽幽的香汗味撲鼻而來,惹得沈落石,唐通竟然有些心旌搖動起來 看到沈落石,唐通詫異的目光,兩個女孩竟然露出一絲燦爛的笑,眼波明澈如秋水,一抹淡淡的嬌媚紅暈頓時映上了臉頰 美女一路伺候,飛馳一個時辰,馬車終於停靠在前面官道邊一所高牆大院門前 四位少女將手中的蒲扇,黑傘斜插馬背,飛身下馬,恭敬的候立在車前:「二位貴賓哥哥,請進!」 沈落石,唐通也不客氣,飛身跳下車,大步直奔大門而去 「如雪姐姐,不辭勞苦一路護送貴賓遠道而來,請隨小妹到別院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姐妹四個陪姐姐去巡視一下中原各處分舵」四名女孩不再理會沈落石,唐通,恭敬的迎候在花如雪的車前 兩名少女輕輕掀起了車簾,花如雪面色失落,飛身落入四位紅衣女孩的護衛之中,緩緩的步入大門,轉入了左側的一條林蔭小道 千里遠來,她本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一路陪伴沈落石,能夠見見自己的兒子花戀玉,看來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 這次安排只是沈落石與花戀玉之間的一次會面,花如雪已被排除在外! ****** 「二位貴賓,請隨我們過來!」沈落石,唐通一進入大門,兩位白衣如雪的女孩已恭候在前,一臉冰霜的冷冷說完,便自顧前面去了 沈落石,唐通也不多問,只顧跟著她們後面尾隨而行 「二位請上馬」二位白衣女孩竟然毫不停留將沈落石,唐通直接領到了莊院後門,兩匹漆黑的駿馬已侯在門外 沈落石,唐通疑惑的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二人飛身躍上馬背,催動駿馬,沿著一條筆直的大道一路飛馳而去,身後敞開的兩扇後門緩緩關閉 直到此時此刻,沈落石,唐通似乎才明白了一切,策劃這場絕妙佈局的並不是花如雪,而是躲在她背後的另一隻無形的手 花如雪跟他們一樣,不過也是整個佈局的一個棋子,可憐的棋子 不但她自己是一枚棋子,連她的小孩花戀玉也是一玫棋子,從一出生便成為了一枚有力的棋子! 默默策馬而行的沈落石,心中不禁感覺有些愧疚起來,這段時間自己將所有的憤怒和仇恨都發洩在花如雪身上 可是這次千里遠來,母子相會近在眼前,花如雪卻被硬生生的隔開了 現在才知道她在這場佈局當中,所處的位置比自己更尷尬,承受的痛苦比自己更深重,但在自己的無情嘲諷,冰冷言語刺激之下 她竟然毫無反抗,一直默默的承受著一切! 那麼她和韓玉之間的出軌行為是不是也是一個事先安排好的佈局?這個橫空出世的花戀玉是不是也是一個早有預謀的刻意安排? 沈落石縱橫江湖以來,遇到了無數策劃佈局的驚世之才,雄才大略的凌大將軍,運籌帷幄的令如山,神機妙算的周神算,陰鶩深沉的吳鐵山,老謀深算的富公子…… 個個都是精於策劃計算的江湖頂級高手,一等一的絕世奇才 可是跟這個幕後策劃高手比起來,顯然也明顯落入了下風 他們策劃到都是眼前的局勢,都是他們可以看的到的局勢! 而這次策劃佈局的這個人卻是在策劃控制未來,看不見的未來! 花戀玉,馮尊,金落花……一個個二十年後才會漸漸崛起的江湖絕世新星,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漸漸成長起來 這樣的未來江湖之星,究竟還有多少? 沈落石無法猜測,但他知道絕不止這三個小孩,還有更多的小孩,隱藏的更深的小孩! 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一個個絕世的江湖年輕高手會橫空出世,一個高手輩出,群星燦爛的江湖時代即將橫空出世 而這些冠絕江湖的一代群星,背後卻有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著他們,掌握了他們,也就等於掌握了整個江湖 ****** 沈落石,唐通心照不宣,相視苦笑! 冥冥中他們已感覺到自己已陷入了這個驚天佈局,處處留情的沈落石,妻妾成群,遍地開花的唐通 誰能保證他們的**艷事不會開花結果,說不定他們留下的沈家後代,唐氏子孫也已經落入了這個人的控制之下! 正在二人相顧默然之際,遠遠大道邊呈現一處低矮的茅屋院落 二人立刻斬斷思緒,策馬飛馳 眨眼間已來到小院前,破舊的籬笆牆,破舊的籬笆門半掩著 低矮的茅屋前,一個老婆婆正在搖著一輛紡車,一個高大的老翁正在揮動柴刀劈柴,面前已堆積了高高的一堆木柴 一個尋常的老翁,一個尋常的老婆婆,卻透出一絲讓沈落石窒息的強大壓迫感 沈落石,唐通立刻翻身下馬,直奔小小院落 一道犀利的劍光閃電而出,自籬笆門縫直刺而出,斜向上直刺沈落石咽喉 沈落石惶急之下,直退六七步,方才拔出腰間菜刀 落後半步的唐通,手指一動,一抹彎彎的刀光已擊打在鋒利劍尖 鏘!一聲金玉撞擊,那柄劍顫抖一下,悄然縮回 「爺爺,爺爺!有人欺負我!」一個躲在籬笆門後面的六七歲小孩,提著一柄破舊鈍化的鐵劍跑向了砍柴老人 沈落石,唐通驚的目瞪口呆!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一把破舊鈍化的鐵劍,竟然可以一擊逼退名動天下的沈落石,逼著當今武林絕世高手之一唐通親自出刀攔截 雖然只是暗中偷襲,但就憑這份出劍威勢,已遠遠超出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 更讓沈落石驚心的是,他小小年紀,出手竟然如此狠毒,如此霸道,一把破舊的鈍劍在他手裡竟然可以生出如此凜然的霸氣! 江湖之大,又有幾人能夠創出如此威力的霸道破劍? 第四十七章 百花莊園 劈材的高大灰衣老人目光如芒,狠狠的瞪了那小孩一眼 小孩立刻嚇得閉了嘴,乖乖的立在老人旁邊,老人也不說話,丟下手中的柴刀,拉著小孩緩緩向西邊的一間小屋走去 沈落石,唐通疑惑的相互對望一眼,唐通急忙大聲說道:「斷刀盟主沈落石,唐門唐通拜見二位前輩」 「哼,斷刀盟?江湖上何時有了這樣一個門派,我怎麼沒聽說過?沈落石不是拜月教的教主麼,怎麼會突然背叛本教?」坐在門口紡車前的老婆婆冷冷的呵斥道 「這……斷刀盟就是以前的血刀盟,拜月教下的血刀盟。斷刀盟沈盟主也就是拜月沈教主,冷月教分教主,是三位一體的總教主!」唐通急忙詳細的解釋起來 「既然來了,二位何不進來說話,小院柴門半掩,怎能擋住二位江湖大豪的腳步」老婆婆頭也不抬,繼續著干自己的活 沈落石推開柴門,大步跨了進來,上前施禮:「晚輩沈落石拜見冰月師叔!」 老婆婆身體震動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緩緩的直起了腰,一雙清澈陰冷的目光直逼沈落石,下意識的將那只斷了拇指的左手縮了回到寬大的衣袖 原來一隻在用一隻斷了拇指的殘手在紡織,另一隻右手一直縮在衣袖裡,僵硬的輔助著露在外面的左手 剛才還是一個佝僂的白髮婆婆,此刻卻已筆直的站了起來,一頭花白鬢髮下,一張美麗豐盈的面龐掛著冷冷的寒霜,雖然已有幾絲細紋,卻依然保持著絕世的美人風采 「你來了,很好,隨我來!」冰月夫人輕盈轉身,輕快的進入正屋之門 沈落石,唐通急忙隨後跟了進去 小屋內一片雜亂,堆滿了雜物,牆角擺著一張破舊的木床,迎面的斑駁牆壁上掛著一張已經泛黃的人體脈絡圖 一進小屋,沈落石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溫馨感,放佛以前自己曾經來過這裡,可是他凝神細想,卻怎麼也記不起自己何時來過這裡 冰月夫人毫不停留,直接穿堂而過,左手輕輕一拂,那副人體脈絡圖立刻緩緩捲起,露出了後面的一扇暗門 穿出暗門,沈落石的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這不是萬城屠場的殺豬迴廊嗎? 當年屠萬城竟然將守春堂一幢豪華的鄉野莊園改造成了一個養豬場,現在這裡有恢復了原來的摸樣,到處都是綠草鮮花,處處都瀰散著鳥語花香 絲毫沒有當年沈落石第一次經過這裡時那股臭哄哄的豪爽味道,反而讓沈落石已是無法適應過來 既然已是處處鮮花綠草,亭台樓閣,自然也少不了穿梭其間的美女,各色的美女! 紅黃紫綠藍白粉,身著不同顏色輕薄綵衣的翩翩少女,放佛花間戲蝶,步履輕盈的穿梭在鮮花叢中 儼然又是一個鮮花遍地,美女如雲的百花谷,這裡地處山陰,當然不能叫百花谷,確切的叫法應該是百花莊園 既然這裡赫然已是一個百花飄香的莊園,那麼以前養在裡面的豬哪裡去了?還有那些養豬的屠刀門弟子哪裡去了?還有屠刀門老大屠萬城呢? 幾個月前洛陽之戰,屠萬城也在場,怎麼沒有跟自己提起這裡發生的事,難道他是在故意隱瞞自己? ****** 「二位請坐!」冰月淡淡的說道,已將他二人帶到了一間高闊的大堂內 冰月夫人居中高坐,沈落石遠遠的陪坐 面前的高幾上已擺了精緻的點心,淡淡的清茶 奔波一天的沈落石,唐通早已是飢腸轆轆,面對如此精緻的食物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們都是無肉不歡,無酒不歡的江湖豪客,突然之間讓他們食用如此清淡精緻的玩意兒,一時間竟然難以接受 「沈教主不遠幾千里,來找我這個殘廢的女人,有話請直說?」冰月根本不理會二人的反應,開門見山冰冷的詢問 「呵呵,晚輩是專程拜見師叔,希望師指點一下江湖局勢」沈落石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冷冷的逼視著冰月 「冰月已隱退江湖多年,早已不問江湖事,看來你們找錯人了。二位請回吧!」冰月緩緩起身,開始驅趕二人 沈落石,唐通面面相覷,愣在當場 「師叔不遠千里將我召過來,卻又趕我走,似乎是在戲弄晚輩」沈落石冷冷站起,一絲殺氣騰然而起 「我找你來,不過是想讓你見一個人。在你已經見過他,已不必留在這裡」冰月冷冷的回應道 「花戀玉?就是那個偷襲我們的破劍小孩?」 「不錯,你覺得他將來是否可以超越你?值不值的你盡心盡力的幫助他,扶植他?」說到花戀玉,冰月竟然露出一絲慈祥的笑,眼裡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他的確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之星,不過就算他資質平庸,我也一樣會幫助扶植他,因為他有一個值得我賣命的背景」沈落石面色悲愴,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傷感 「很好,現在江湖事已說完。我們該說說我們的拜月家事了。露兒,請帶唐先生去休息一下」得到沈落石的承諾,冰月面色漸漸平和下來 一個面如滴露的美麗女孩,款步進來,安排唐通歇息去了 「小沈,你一路漠北拚殺,可曾看到寒月師哥?」提起寒月,冰月的臉色陡然暗淡起來,露出一絲滄桑 「他已經死了,死在了斷月刀下」沈落石面色也漸漸濃重起來 說起拜月家事,兩個人的距離陡然拉近了許多 「他臨死之前,有沒有交代過你什麼?」 「有,尋找明月師尊,幫師尊脫離烈焰困境!」沈落石重重的點了點頭 「很好,既然寒月師兄已將寒月刀魂注入你的軀體,你已聚集冷月,寒月之刀魂,冰月刀魂也該有個歸宿了」冰月淡淡的說道,眼光中露出了深深的倦容 「師叔找我來,不是要讓我挑戰劍聖七道人麼?」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冰月 「七道人道法高深,劍已通聖。即便是花如雪的傷心一刀,在他面前也不堪一擊,就憑你那把破菜刀,連花如雪都無法擊敗,怎麼去挑戰七道人?」冰月不屑的看著沈落石 「晚輩的斷月刀已毀在截鐵血手之下,只能隨便買一把菜刀拚殺江湖,決戰土財神之時,似乎威力並不弱於斷月刀,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刀氣似乎越來越弱了。 既然無法挑戰七道人,有怎能去烈日島挑戰更高境界的六陽神道?「沈落石更加疑惑起來 「我明月一系的刀法俱是修煉至寒之氣灌注於神兵之內,你已積聚了至寒的冷月,寒月之氣,洛陽一戰,你的斷月刀已無法承受你逼出的至寒之氣,才會在決戰一刻,爆裂與截鐵血手之下。 至於土財神,雖然當年也算是江湖頂級高手,畢竟幾十年沒有出過手,他的一指神刀早已失去了鋒芒,變得平庸不堪。武功收藏的久了,也會漸漸的變質衰退 你這次烈日島之行,只是去接應師尊一下,對付六神道自然是明月師尊的事「冰月語氣深長的替沈落石分析道 第四十八章 冰月刀魂 「既然明月師尊可以應付尊日六神道,又怎會一直困在烈日島?」沈落石更加疑惑起來 「茫茫大海相隔,師尊即便輕功卓絕,也絕不可能御空而飛,飛越茫茫大海,何況還有六神道日夜守護!師尊雖然一代刀神,畢竟也是血肉之軀,何況烈日島是天下至熱之地,大大削弱了他的先天寒氣,抑制了明月刀的威力」冰月憂心忡忡的說 「師尊被困幾十年,僅僅是因為無人接應,師傅和兩位師叔為何不去接應?卻又不惜以身祭刀,將希望寄托在晚輩身上」 「師尊臨行交待,必須要找一個能夠集冷月,寒月,冰月三氣於一身的人,方可以架舟遠渡,登上烈日島尋找他! 十幾年前,他竟然自己從海外度出一個小孩子,秘密潛回中土,準備去約定的地方繼承橫空出世的飲血殘月。 本來冷月師兄以為你就是那個孩子,後來才發覺你根本不是那個孩子,而是江湖不老翁刻意安排的一個替身,真正的那個明月傳人卻被人中途攔截。 經過七年的觀察鍛煉,冷月師兄發現你雖然不是明月傳人,卻是一個真正的天生殺星,也就將錯就錯,按照江湖不老翁的意圖將飲血殘月傳給了你 師尊出發之前就已看透我們師兄妹三人各懷異志,他走後必然會徹底分裂,根本無法齊心協力的一起去尋找他,所以事先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個可以替代我們的人,可惜就算師尊如此精心籌劃,依然出現了漏洞,沒有算到你會成為拜月教的繼承人「冰月一番長篇大論的講解,將沈落石徹底送入一團迷霧當中 沉吟良久,沈落石緩緩說道:「既然師傅冷月將重任交付給我,師叔為何不直接找我過來,卻要如此費盡心機算計我,害的我身敗名裂,黯然流亡」 「一個身陷江湖霸業的人,總有忙不完的江湖事,如若我不把你從中解脫出來,徹底斷絕你的江湖爭霸夢,你又怎會一心一意的去解救師尊? 如果你有這份心意,寒月師兄一死,你就該放棄一切,毅然南下找我。你不但沒有停止你的腳步,而且越走越遠 如果此刻不是我提起此事,恐怕你早已忘記了「冰月一臉失望,冷冷的說道 「寒月師叔的話,晚輩一直銘記在心,一刻都沒有忘記,只是家事國事江湖事,事事牽掛,所以一直沒有……」沈落石尷尬的解釋道 「好了,現在家仇已報,國難已平,江湖上的事也已經有人繼承。你已毫無牽掛,可以放心的去了」冰月打斷了沈落石的解釋,目光冷冷的逼視著他 「好!晚輩立刻就出發!」沈落石豁然而起,一股凜然豪氣騰空而起 「慢!你忘記了一樣東西」冰月眼光露出一絲讚賞,一絲快慰,柔聲說道 「什麼東西?」沈落石的心一陣隱隱疼痛 「當然是冰月刀訣內的冰月之氣,冰月刀雖然已蛻變為傷心小刀,但冰月體內依然保留著師尊傳授的冰月刀魂,來!將手拿來!」冰月幽幽歎息,緩緩伸出了那只缺了拇指的潔白玉手 沈落石遲疑著緩緩的伸出了粗大厚實的右手,眼光中已投出一絲痛苦之色 冰月雪白的殘手輕輕一帶,兩隻手已緊緊握在一起,冰月的另一隻手寒光一閃,一枚細細的冰針一穿透兩隻緊握的手掌 一滴鮮紅的血緩緩從沈落石的手背滲透出來,一滴鮮血同時也從冰月的手背滲透出來,很快就凝結成兩個米粒大的血痂 而他們手心相接處的傷口卻已緊緊貼在一起,一絲寒徹骨髓的冰冷氣息緩緩從冰月的手心注入了沈落石的手心 寒氣順著血脈瞬間周轉全身,沈落石冷冷的不住哆嗦,整個右臂已開始冰凍麻木,很快就遍及了整個身體 冰月夫人臉色漸漸黯淡蒼白,一絲絲橫紋在潔白的肌膚蔓延開來,身軀已漸漸佝僂下去,鬢邊的斑白頭髮瞬間已是一片雪白 「走!」冰月一聲呵斥 手掌一推,沈落石已凌空彈起,飛出大門,落在一輛舒適的馬車內,剛一落下,馬車一刻飛馳起來 正在隔壁休息的唐通,感覺不對,已飛身從床上彈起,撞破才窗戶,落在了馬車的駕車位置,駕著馬車沿著一條長長的甬道飛馳而去 甬道盡頭一堵高牆攔路,就在馬車飛馳而至的瞬間,牆上竟然開了一道門,馬車飛馳而出,那道門也瞬間消失 飛馳馬車放佛是撞入了高牆,消失在牆壁裡面 ****** 搖搖欲倒的冰月夫人,被一團捲過的灰色雲一帶而起,瞬間消失 燈光幽暗,擁擠的小屋 頹然的灰衣老人面對著一個瞬間衰老的女人 「破哥,我好累,終於可以走了」冰月疲憊的眼神滿含溫情的望著南宮破,無力的呢喃著,那只僵硬幹枯的右手軟軟的耷拉著,食指尖竟然接入了一枚冰冷的冰針,腕部一圈明顯的接痕,她的斷手雖然接續上了,但那隻手顯然早已僵硬壞死 「女施主,你如此苦心積慮,竟然不惜以命相搏,這又何必呢?」曾經的苦戒大師已經留了一頭亂髮,卻依然保留著一顆佛心 「哼,當然是為了我們女人,女人的權利,從來江湖都是男人稱霸,我們這些女人不過是一些點綴,一些陪襯。 我要讓整個江湖都落入女子的統治之下,我雖然看不到這一天,但我相信會有這麼一天「冰月越說越激動,想要坐起來,卻又癱軟了回去,面色越發的蒼白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苦戒大師無言以對,淒然的念起佛來 「破哥,對不起,小妹也將你拖入了爭鬥漩渦,害你身敗名裂,失去了少林掌門之位」冰月漸漸平息了情緒,衝著苦戒大師淒然一笑 「虛名虛位,都是過眼浮雲。你騙我離開少林,遠離佛祖,反而讓老僧勘破心魔,真正領悟到了佛的境界,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在乎修行場所,高僧名位」苦戒大師露出一副大覺大悟的表情 「既然大師已勘破一切,心無一物,又何必如此偏執,偏偏放不下一個情字」冰月看著苦戒大師,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出家人四大皆空,老僧心如止水,何來偏執?」苦戒看著垂危冰月,淡淡的說 「既然心已無情,小妹已行將就木,為何依舊不肯呼我一聲冰月妹妹?名字不過是一個名號,大師有何必執著如此?小妹臨去能聽到南宮大哥如此呼叫,也就含笑九泉了」冰月一臉期待的望著南宮破,呼吸已漸漸微弱 「這……阿彌陀佛!」苦戒大師面露尷尬,汗水已是涔涔而下,艱難的蠕動著嘴唇,最終迸出了四個字:阿彌陀佛! 冰月妹妹四個字雖然沒有說出來,卻深深的刺在他的佛心之上! 「唉,大師始終還是大師,那個癡情的南宮破難道真的已經死了?好在你的南宮破劍還沒有死,好好對待小玉,她可是我的希望! 你辜負了我,絕不可以再辜負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冰月一聲歎息,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出,凝固在面頰上 她那張蒼白的臉也在這一瞬間凝固僵硬,她已停止呼吸,安然而去 「阿彌陀佛!」苦戒大師道出一聲重重的佛號,勉強壓制住了湧起的感情,幾乎湧出的淚水,一滴淚珠卻已滴落在他早已超然的佛心之上 第四十九章 一路飛馳 幽深山谷間,一條筆直的石道,一輛飛馳的馬車 坐在右側架車位的唐通並沒有理會奔馳的三匹健馬,他知道這條道,這三匹馬比自己更熟悉,他斜靠車廂,仰望著兩道懸崖間的一線天空,一輪明月正夾帶著冷冷清輝籠罩著幽暗山谷,幾點黯然的星光躲在明月光芒邊緣,若隱若現! 「唐兄,別來無恙,我們又聚在了一起」一聲幽幽感慨歎息道,坐在馬車另一側架車位上的灰衣人終於說話了 唐通身體震了一下,依然眼往天空,不禁也幽幽歎息道:「南宮少俠,想不到你也來了,冰月夫人的江湖佈局越來越精彩」 兩個人不在說話,默默無語,任憑飛馳的馬車顛簸著 沈落石一落入車廂,便直直的僵臥在冰冷的木板上,全身寒氣凝結,已將他的全部血脈凍結,只有心臟還維持著一點微弱的血脈之氣 他的身體已被冰凍,他的意識卻格外的清醒,一雙癡癡的目光一直凝望著夾在兩座懸崖間的一線藍天,一線藍天懸掛的那一輪明月,那一輪跟隨著馬車移動的明月 這是一輛漆黑的馬車,整個車廂都是漆黑的蓬布,漆黑的頂棚上卻開了一扇天窗,而那一輪明月正好含在天窗之內 明月的清冷光輝透進天窗,冰冷的揮灑在僵硬的沈落石身上,僵硬舒展的手掌掌心朝上,正好接納著如水的月光 一股陰冷的寒氣至沈落石的右手手心緩緩注入,本來已經凍僵的右手,竟然感覺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沈落石右臂再寒意驅動下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是怎樣的一種寒冷,竟然可以讓已經凍僵的手臂冷的發抖? 他的手臂不但在發抖,凝結在手掌周圍的三股冰冷的氣流,竟然緩緩蠕動,與那一絲月光注入的陰冷之氣對抗起來 三股冰冷內氣與一道陰冷外氣交織糾纏,不停的交互對抗碰撞,三股內氣無法將那股外氣逼迫出去,外氣也無法繼續向內滲透 糾纏對沖的幾股冷寒之氣,漸漸開始原地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氣流漩渦 而在激烈爭鬥摩擦之下,處於氣流漩渦的手心處竟然生出一絲暖意 這一點微弱暖意漸漸擴散,緩緩的向四周擴散開來 一柱香的時間,沈落石的僵硬的右手手指竟然輕輕的動了一下 內外寒氣交集的漩渦越來越大,產生的煦煦暖意也漸漸濃厚起來,積聚的暖熱之氣,竟然緩緩順著手臂上升,整個右臂的血脈漸漸流轉起來 沈落石已經僵硬冰冷的軀體,也漸漸沐浴在一股暖熱的氣流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迷迷糊糊中沈落石竟然憨然睡去 ****** 一陣悶熱的風撲面而來,馬車已飛馳出山谷,進入了花開如火的嶺南地界,一輪紅日已升上東方的天空 炙熱的日光彷彿千萬把割膚鋼刀,無情的刺痛著唐通,南宮北的肌膚,粘粘的汗水已濕透了二人的衣服,緊緊的貼在皮肉上 飛馳的馬車捲起的一絲威風,吹著他們汗濕的衣服,為他們送來一絲絲難得的涼意 悶在密不透風的黑色車棚內,雖然裡面悶熱異常,依然熟睡的沈落石卻沒有絲毫燥熱之感,不但沒有一點汗水,呼出的氣息竟然夾著一絲寒氣 暴於烈日之下的唐通,南宮北,汗水濕衣已漸漸被烤乾,連衣服都有些灼熱起來,體內的水份似乎已被蒸乾,連一滴汗水都無法擠出來 在灼熱中煎熬的兩位絕世高手,已開始閉目凝神,凝聚體內的內力,抵禦嶺南的酷署暴熱! 一股清冷的氣流自背後注入體內,一雙粗大的手掌已緊緊貼在他們的背後,唐通,南宮北頓時精神為之一爽,酷熱煎熬的痛苦頓時減輕了許多 「唐兄,南宮兄,請到裡面坐」沈落石雙掌一收,二人已被他吸入車蓬內 封閉嚴實的漆黑車蓬,四周黑布已被沈落石的菜刀劃開了無數裂口,馬車飛馳帶起的熱風穿過破裂的車棚 竟然被布條撕成了絲絲的涼風,輕輕吹拂著唐通,南宮北的火熱軀體,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怒馬飛馳,三匹健馬久走嶺南,顯然也適應了這裡的炎熱,饒是如此,也漸漸開始口吐白沫,腳步也漸漸遲緩下來 「走!」沈落石菜刀一揮,已飛身而起,穩穩落在第一匹快馬背上 整個漆黑的車蓬已被他的菜刀跳起,遮蓋在頭頂之上 唐通,南宮北也緊隨其後,落在了另外兩匹馬背,手中刀劍一閃,已斬斷拉繩,脫離了車輛束縛,三匹馬立刻躲在沈落石高舉的車蓬之陰下面,自由飛馳起來 沈落石體內積聚的寒氣在幫助唐通,南宮北解署之後,在連綿不斷的炎熱的烘烤下,已經消散的差不多,現在在炎炎烈日下舉著巨大的漆黑車蓬縱馬飛馳,很快已是汗出如雨,身上的汗水很快又被蒸乾,很快也陷入了乾渴難耐的狀態 沈落石已聞到一絲瀰散在空氣中的淡淡肉香味,此刻已是午飯時間,嶺南的散落居民家家戶戶都已在煲湯,煲他們最擅長的老火例湯 自從韓玉將這種烹調絕技帶到這裡,幾年過去了,它已在這裡扎根發芽,遍地開花,成為了這塊貧瘠之地的美味佳餚 正在三個人困馬乏,燥熱難耐之際,一排矮小黝黑的本地土人遠遠的迎候在小路兩側 領頭正是那位本地花農老大陳大,自從當年挫敗黃金巨士之後,已經很多年過去了,陳大依然還是當年那副熊樣,一點都沒有變 「嶺南花農陳大拜見沈大教主」遠遠看到沈落石,陳大已躬身迎候 「陳大,快拿水來!」沈落石也不跟他囉嗦,飛身落馬,大口喘息著,開口便要水 陳大立刻回頭嘰哩哇啦說了幾句,三名矮小黑瘦漢子立刻遞過了三根竹筒 沈落石接過一隻,立刻大口狂飲起來 唐通,南宮北初次前來,不知底細,略一猶豫,見老大肆無忌憚的狂飲,也紛紛接過竹筒狂飲起來 「好!再來一筒!」一口氣喝了一筒,沈落石丟掉竹筒,伸手繼續索要 前面的嶺南土著雖然聽不懂他的中土官話,卻能從他的動作表情猜出他的意圖,立刻又遞了幾筒過來 沈落石,唐通連續狂飲了五六筒,方才緩解了一路的乾渴,只有南宮北已經拿著第一筒慢慢的品飲著 沈落石,唐通瞬間已是汗流夾背,喝進去的水已有大半又蒸發而出,南宮北卻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只是額頭冒了幾粒細汗 「三位大人,請上轎!」花農陳大指著三個青竹綁結而成的單人滑桿小轎子,恭敬的請沈落石三人上去 久居偏僻之地的陳大,根本分不清中土江湖與官府的區別,以為它們都是一家,所以將三位江湖大豪也稱呼為大人 每個青竹小轎前後都有兩名矮小精壯的黑瘦漢子抬著,整齊的恭候在那裡,三人也不客氣,飛身跳了上去,舒服的躺在竹竿上 一絲冰冷的寒氣竟然自竹竿透入身體,有一種說不出的涼爽舒適感覺! 「¥6※¥#◎◎#¥!」陳大一聲奇怪的尖利呼叫 十二名黑瘦漢子立刻奔馳如飛,抬著沈落石三人穿越在叢叢花海之中,這些嶺南土人雖然身材矮小,力氣卻一點都不小,抬著沈落石這樣的大漢,竟然腳步如飛 一雙漆黑的光腳,踩在被烈日烘烤的滾燙的地面,竟然毫無感覺,長年的赤足行走,已將他們的腳底磨成了刀槍不入,水火不浸的一雙鐵板 第五十章 嶺南陳府 一路鮮花夾道,飛馳的三頂竹轎已停在一處巍哦高大,氣勢雄壯的山莊門前 這座巨大的山莊依山而建,站在山門前,一眼望去,屋宇次第而上,一直延伸的山頂之上,高大的門樓上,一副巨大的匾,赫然書著兩個大字:陳府 沈落石飛身落下,驚疑的審視著這座豪宅,幾年前這裡只有山腰一座茅屋小院,門前一條小路延伸山腳,如今這裡卻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山莊 「沈大人,你到鄙府一敘」陳大笑著恭候在大門前 沈落石疑惑的看了一眼陳大,抬步跨上了山門石階,一直朝山頂迤邐而上,外面酷熱嚴寒,進入陳府卻是另一番氣象 濃蔭夾道,涼風習習,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沈落石的目光終於落到了那個嶺南小人物花農陳大身上,最近幾年開始居高臨下,不屑於這些江湖小人物的沈大教主,已被如此雄壯豪闊的山莊氣勢徹底震撼,不由自主的開始關注他的主人,身邊這個偏居嶺南,野蠻粗俗的花農! 雖然他的外表服侍氣質依然一副土裡土氣的花農模樣,但有一樣東西已足以證明他已不在是一個野蠻落後的蠻荒花農,而是一個有了文明氣息,貴族感覺的大人物 在他的漆黑的腳上竟然穿了一雙鞋子,雖然只是最普通最廉價的麻布鞋,但也將他從那些赤腳的傢伙當中徹底的脫離出來 別人都還是赤腳,他竟然懂的穿鞋,這就是一種進步,巨大的進步! 一個光腳的人一旦有了鞋穿,他已絕不會僅僅滿足於穿鞋,他會更高的需求,更多的慾望,而且需求和慾望一定會膨脹的很快! 僅僅從這座豪華的山莊就可以看出,他的慾望和需求的膨脹爆發速度,僅僅幾年時間,一個小小的茅屋小院已膨脹了幾百倍,已成為了一個豪華的山莊! 「陳大,幾年不見,你發達了,呵呵」沈落石笑著調侃道,本來他根本不願意跟這樣一個野蠻部落頭領囉嗦,見到如此氣勢的家業,不由也對他高看了一眼 陳大已不是當年那個土裡土氣的小花農,他已是一個富甲一方的江湖大人物,出來混江湖千萬不要小看大人物,尤其是新崛起的大人物 「嘿嘿,沈大人,陳大能夠混到今天這樣,都是沈大人,韓大人的所賜,沒有兩位大人南下嶺南,幫我們奪回迷魂草的種植權,陳大怎麼會有如此家業?」說起往事,陳大更加恭敬起來,臉上露出無限感激的表情 沈落石聽他如此說話,面色漸漸黯然下去,韓玉的熟悉的身影漸漸浮現眼前,當年結伴南下,共同面對黃金巨士的一幕也漸漸浮現眼前 「哦,那麼黃金巨士呢,他們還在嗎?」沈落石沉吟片刻,立刻岔開話題,詢問起茅山派的九位黃金巨士,他知道多寶道人早已回歸茅山,那麼為他打理煉丹原料的一定是這些黃金巨士 「幾位黃大人,一直住在羅浮山頂的羅浮宮內,潛心煉製各種仙丹靈藥。陳大負責為他們種植運送迷魂草! 這些黃大人只求迷草,不計金錢,不問世事,比以前的那位白衣黑心的白大人好多了。 我們種植的迷魂香草除了提供他們,剩餘的還可以自由買賣給百花谷的冰月夫人,呵呵,沒想到,這些迷魂草竟然這麼值錢? 以前終年勞累,種植花草,那個白大人只給我們一些飯錢,他的心實在是太黑了,要不是韓大人一刀刺殺了他,我們的黑暗日子恐怕永遠都無法到頭「陳大憶苦思甜,感慨之時也不忘感激,竟然又將話題拉到韓玉身上 沈落石心中一痛,默然不語,陳大見沈大人不說話,也不敢亂說,小心翼翼的在前面領著路 ****** 高高在上的山頂涼亭,已擺滿了一桌酒菜,竟然都是精緻的中土名菜 暴富的陳大雖然衣著氣質沒有變,但吃的方式卻變得講究起來,以前在飢餓中掙扎了幾十年,現在終於有了大吃大喝的機會,當然要想法設法變著花樣吃,將以前沒有吃到的補回來,將欠下的飢餓債補回來! 雖然中土的名廚架子大,請不到偏遠的嶺南,但頭腦已經開化的陳大自有辦法,既然請不動他們,陳大便從部落中挑選了幾十位男女,送到已廚藝聞名的揚州一品居,出重金請一品居幾位大廚傳授他們高超廚藝 這些男女竟然羨慕揚州繁華,學藝有成後竟然不思南歸,全部選擇滯留揚州 陳大不得不又出重金打點當地捕快,舉報這些滯留中土的嶺南男女是混入中土的蠻夷一族,當地捕快辦事麻利,很快就將這幾十名男女押解遣返回來 經過如此艱難曲折的一番折騰,暴富的嶺南花農一族終於可以享受到烹調精緻的精品美味,陳府的餐桌也從此豐盛起來,不再是全家圍著一罐湯 但喝湯的習慣卻一直保留著,不過已改為飯前的開胃湯 這一刻,三位南下的江湖客正端坐山頂涼亭,品味著美味的開胃豬腳湯 喝罷湯,一桌菜很快就被三大豪俠一掃而光,知趣的陳大早已悄悄退了下去,三位大人吃飯閒話,自己作為一個小部署還是要迴避一點 進入文明生活的陳大,也已經慢慢學會了揣測人心,察言觀色,見機行事! ****** 「南宮兄,你怎麼也會出現百花莊園,竟然做起了車伕?」直到此刻,沈落石終於有機會詢問心中的疑惑,他的疑惑當然也是唐通的疑惑,二人期待的看著面色憔悴的南宮北 「因為有人告訴我,百花莊園隱居著一位南宮世家的前輩,也是南宮世家近百年來劍法最高的劍客!」說起這位前輩,南宮北敬慕之情,溢於言表 「南宮破?那個小院內劈柴的老人?」唐通驚訝的問道 「不錯,我見到了那個老人,但他不是我要找的南宮前輩?」南宮北一臉褪喪,言語也陡然失落起來 「他不是南宮破?可是那個小孩射出的那一劍,淒清冷峻,分明就是淒風冷雨南宮破劍,難道教授他劍法的另有其人?」熟悉江湖故事的唐通更加驚愕起來 「他告訴我找錯人了,南宮破已經死了,他叫苦戒,只是一個遊歷江湖的野僧。雖然他就是我要找的南宮前輩,但他已不再是那個我要找的南宮前輩」南宮北幽幽歎息,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當年少林掌門苦戒大師,光天化日挺身解救了被冷月七星斬破衣衫的冰月夫人,已傳為武林一大艷事。而南宮破與冰月數十年前的斷情崖一戰,更是一樁流傳已久的淒美慘絕的江湖舊事! 他們之間的恩怨糾纏,江湖上喧囂毀譽,無論是少林掌門,還是南宮前輩,恐怕都已無法承受面對。 隱居江湖之外做一個雲遊野僧,對勘破紅塵,皈依佛門的南宮破來說,也許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南宮兄弟有何必為此而傷懷?「老於江湖事故的唐通,一邊為南宮北開解,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宮北默然低頭,沉吟片刻,繼續緩緩說道:「南宮破沒有死,因為他的心還沒有死,對那個女人的心還沒有死,為了她,他放棄了一切,家族榮譽,江湖名聲。 那個女人告訴我,沈大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需要我的幫助,她讓我住下來等,她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切。她故意傳遞家叔南宮破的消息給我,就是引誘我來這裡,來這裡與你們會合「 挑起話題的沈落石一直默默的聽著南宮北與唐通之間的對話,瞭解了南宮北的境遇後,面色濃重的緩緩問道:「南宮兄,江湖風雨驟急,你怎能放心本門事務,一路南下,莫非南宮世家……」 「多謝教主掛心,南宮世家歷經數百年根基深厚,雖然已沒有當年的雄風,只要內務不亂,有百年威名支撐,即便南宮北不在,也絕不會有任何變故」對於南宮世家的江湖地位,南宮北表現的信心十足 「那麼內務呢?現在由誰來主管?」沈落石突然莫名其妙的冒了一句 「啊,這……崌叔已年老體衰,南宮世家的大多數帳務生意已由飛燕接管,她雖然身體有些不便,卻是一個不錯好管家,賢內助」南宮北愣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出了南宮家事 「原來如此!」沈落石莫名其妙的應了一句,眼光裡的憂慮更加濃厚起來,旁邊的唐通的面色已變得黯淡褪喪起來 許多的江湖突然變故雖然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第五十一章 玉笛重現 清冷肅穆很多年的寒煙閣,陡然間熱鬧起來,一隊人馬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蕩蕩的出現在寒煙閣冷清的大門外 自從穆玄執掌寒煙,一向低調處事,很少與其他江湖門派來往,寒煙閣一直處於一種封閉的狀態,而處事低調封閉的寒煙閣卻與江湖最有勢力,最神秘的拜月教一直保持一種特殊的關係,寒煙閣已在江湖人心中漸漸生出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感! 而中州落紅庵的一場風波,徹底揭開了籠罩寒煙閣的神秘面紗,原來這個快速崛起的穆玄,雖然外表已是一副江湖大豪氣度,骨子裡依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軟蛋,依靠女人起家的他,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老婆勾引江湖盟主沈落石 怪不得他的江湖地位上升的這麼快,沈落石不在時,他還弄成了號令江湖的武林代盟主,我們這些老江湖竟然被他胡弄,跟著他四處瞎起哄,實在是太沒面子! 追隨穆玄的那些寒煙骨幹弟子,眼見寒煙閣不但沒落,連江湖名聲也徹底敗壞了,再混下去也沒什麼前途,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溜下山,趁著年輕改換門庭,紛紛投到其他門派 本來就人丁稀少的寒煙閣,更加冷清起來 雖然寒煙閣威名掃地,勢力渙散,可名下的產業卻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敢輕舉妄動 江湖第一軟蛋穆玄雖然黯然離開了江湖,可是他的老婆蕭碧雲還在 只要有她在,周圍虎視耽耽的那些大小江湖門派都不敢輕易出手,對於這個騷狐狸,他們心底深處有一種莫名的畏懼 他們雖然不怕這隻狐狸,卻害怕她背後的那隻老虎,隨時都會蹦出來殺人的老虎 這個老虎當然就是沈落石,名震江湖的沈落石,雖然被捉**在床,一時羞憤躲了起來,可是誰能保證他不會突然殺回來? 殺星沈落石已經幾次悄然退隱,可是總會突然有冒出來,而且刀法也會突飛猛進,幾隱幾出,這些江湖人也被他徹底折騰怕了 他碰過的女人,最好還是少去招惹的好,畢竟他們之間是一種親密無間的血肉關係! 此刻,冷清的寒煙閣門前突然如此熱鬧,反而讓那些依然留守的寒煙弟子感覺很不適應,有些心驚肉跳起來 最近寒煙閣已經太多的變故,他們已是驚弓之鳥,經不起任何折騰! 名動江湖的掌門不辭而別,黯然離去,門下的骨幹弟子也都另投高門,只剩他們這些武功低微,資質平常的二三流弟子 自知本事低微,無處可投的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不過是混口飯吃,一心求個平安無事,偏偏這時候有事上門,竟然有人跑到山門外吵鬧! 「開門,接客!」一聲輕柔陰冷的聲音傳出來,一個面色憔悴的女人從後院走了出來 回家已經幾天,一直躲在後院的掌門夫人終於肯露面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常年躲在後院練習武功的掌門夫人露面,聽到她說話!! 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夫人,更別說聽她說話,他們只記得掌門夫人退居後院時還是一個小女孩,現在卻已成長了名動江湖的大騷貨! 弟子們心裡雖然不屑,表面卻不敢怠慢,趕緊去將大門打開! 門外竟然是一支清一色的吹奏樂隊,樂器竟然是清一色的碧綠的玉笛! 這只隊伍竟然就是多年前被穆玄驅趕出去,寄居戀紅樂坊的寒煙蕭家的那些旁系弟子,男男女女花花綠綠一大片! 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塵鍛煉,他們的吹奏技巧也出神入化,那麼他們的寒煙絕學——玉笛寒芒,玉笛魔音的修為又如何? 闊別多年,他們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個個感慨萬千,不由自主的拿起玉笛,幽幽咽咽的吹奏起來 婉轉哀怨的群奏笛聲環繞在寒煙上空,聲聲含淚滴血 院內幾十個留守弟子,竟然被笛聲打動,無緣無故的留下了淚水,無論怎麼用衣袖擦拭,都無法把臉上的淚水抹乾 ****** 「嗚嗚呀呀,你娘個鳥,你家死人了麼?」一聲粗俗的呼喝破空而來,三個高大的番僧已御空而落,落在了寒煙閣的空闊的前院 幽怨笛聲嘎然而止,留守的寒煙弟子,歸來的蕭家子孫立刻紛紛驚懼的向後退卻 寒煙閣的死敵,吐蕃崑崙山的三大護法番僧摩力宏,摩力揚,摩力海已狂傲的立在蕭碧雲前面,手裡各自提著一對打擊樂器 自從穆玄投靠拜月教下,這三大番僧礙於拜月的勢力威風,恐懼穆玄的神秘刀法,一直不敢上門攪擾 但他們對寒煙蕭家的仇恨卻一直沒有熄滅,現在穆玄離去,穆玄培養的寒煙一流高手都已離散,只剩下一些無用的庸才,落魄的樂師,還有一個寂寂無名的管事女人 聞出寒煙閣弱勢味道的三大番僧,自然不會放過這樣欺負弱小,報仇雪恨的機會! 面對寒煙閣,他們已是兩戰兩敗,陪進去六對兵器,失去了一雙眼睛,還有身上的無數的傷痕 對於一身蠻性的他們,受點傷算不得什麼,可是他們受不了這個窩囊氣,兩次被辱,當眾以頭撞樹,昏死當場,已證明了他們的凶悍血性! 「大哥,讓我先來!」魔力揚欺負老大摩力宏眼瞎不能視物。見美人傲立面前,立刻提著雙鈸搶了出去,躍躍欲試的老三魔力海見老二搶了先,礙於他的武功,氣咻咻的哼了一聲,站在原地沒有動 為了耀武揚威,魔力揚並不急於出手,卻將雙鈸空中連撞了三下,震耳的轟鳴如天雷灌耳,這些武功低微的寒煙弟子紛紛捂耳後退 一個個痛的面部扭曲,一名剛入門的小弟子耳朵內竟然流出了一絲血跡 就在摩力揚擊鈸揚威的瞬間,一道碧綠的寒光一閃,一隻小小的玉笛已插在他的咽喉,露在外面的小小的洞口汩汩冒著鮮血 摩力揚兩眼爆出,眼光中已充滿恐懼驚怖,高大的身軀緩緩栽倒,雙只銅鈸已鏘鏘落地 傲立堂前的蕭碧雲不知何時手裡已捏了一隻玉笛,玉笛已擱在了飽滿的香唇邊,而玉笛的另一端卻不偏不倚,正對著剛才站立的摩力揚的咽喉 就在摩力揚有恃無恐的賣弄瞬間,蕭碧雲已出手,已吹出了蕭門絕學之一笛中笛,笛中細笛已從她的掌中玉笛內飛射而出 小看寒煙無人的摩力揚,一時大意中了招! 剛才落後一步的摩力海卻在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慢了半步,要不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大哥,上!」摩力海一聲暴喝,掌中一隊銅鈸已閃電般出手,化成兩道金光,旋轉著截向纖細的蕭碧雲,一道直奔蕭碧雲的纖細的脖子,一道至斬她纖細的腰 老大摩力宏雖然一雙眼睛被毀,但他的功力修為卻遠遠在兩位師弟之上,關健時刻不急不躁,並不急於進攻,而是站著原地不動,一雙銅鈸上下翻飛,不斷的相互碰撞,玩起了打擊樂 一雙旋轉的銅鈸眨眼間已夾著勁風旋轉到蕭碧雲面前,眼見得纖細嬌弱的蕭碧雲就要被截斷為三截! 圍觀的本家樂師,本派弟子不忍看到如此殘忍一幕,一個個都閉上了眼睛! 兩聲巨聲轟鳴,,兩個巨鈸已深深插入蕭碧雲背後的寒煙大廳的門柱之上,巍峨雄偉的寒煙議事大廳劇烈的顫抖了幾下,塵土飛揚,幾乎要坍塌下來 劇烈搖晃了幾下,終於還是屹立在那裡,紋絲不動的屹立在那裡 同樣屹立不動的還有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蕭碧雲,銅鈸劃過,她竟然完好無損的立在哪裡,一臉冰霜的立在那裡 在場的寒煙弟子個個都驚的目瞪口呆,以為看到了一個刀槍不入的女妖,蕭碧雲當然不是女妖。她只是在銅鈸劃過的瞬間扭了扭纖細的腰身! 一個家遭滅門橫禍,心如死灰,一直躲在後院苦修了七年的女人,她的功力進步根本無法從正常人的角度去揣測 一個人在絕望,痛苦,仇恨的情緒鞭策下,修煉武功的速度往往會有匪夷所思的效力,何況寒煙玉笛絕學本就是江湖上最厲害的絕學之一! 那個攻出致命一擊的摩力海,果然是一條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好漢,銅鈸出手瞬間,他的人已閃電般後退,丟下了孤零零的瞎眼老大摩力宏 就在他要飛身上牆,亡命逃竄的瞬間,一個佝僂的老人已立在寒煙圍牆之上,拎著一把金黃色的長嘴大茶壺,茶壺的嘴閃電般直插摩力海的咽喉! 第五十二章 茶壺老七 魔力海身在半空躲閃不及,情急之下急忙伸手一抓,雙手緊緊將插向自己咽喉的細長壺嘴抓在手裡 「嘔——」魔力海一聲淒厲長號,雙手已被滾燙的茶壺嘴燙的冒起一陣濃煙,一股濃烈的燒烤味頓時瀰漫起來 就在他淒厲長號瞬間,茶壺嘴裡竟然噴射出一股滾燙的茶水,直接射入了他張大的嘴巴,直衝入了咽喉之內 魔力海淒厲的號叫愣是被堵了回去,瞬間跌落在院內,雙手扼住喉嚨不停的在地上翻滾,嘴裡痛苦的呼嚕著,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痛不欲生的摩力海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飛身撞向院中一刻合抱的古木,頭破血流,頓時癱軟在冰冷的地面 這邊如此精彩激烈的一幕,竟然沒有引起在場者的關注 因為那邊魔力宏的表演比這邊更加精彩十倍,一雙銅鈸上下翻飛,鏘鏘有聲,寒煙閣的弟子們早已被他的雄渾瘋狂的打擊樂器震得昏了頭 一絲柔柔的靡靡之聲,緩緩響起,頓時將摩力宏鏘鏘的轟鳴之聲壓了下去 旁邊愣著的蕭家子弟,個個玉笛橫陳,加入了笛聲合奏,一曲萎靡墮落,令人心癡神醉的淫詞艷曲,在寒煙閣空廓的前院內漸漸迴盪瀰漫開來 這些人這些年一直躲在戀紅樂坊,臥薪嘗膽,刻苦修煉,將寒煙絕學玉笛魔音都融入了全新的內涵 比當年蕭紅霞的催心魔音添加了更多的淒絕墮落,蕭而灑的乞討魔音蘊涵了更多的卑賤無奈,失落絕望中滿含著墮落放蕩,**放蕩中有透出深深的淒涼無奈! 一群長年在妓院裡苦修本門絕學玉笛魔音,自然會糅合那種萎靡墮落卻有滿含淒婉絕望無可奈何的元素! 院內侯立的寒煙弟子,剛剛已被震耳欲聾的銅鈸鏗鏘之聲折磨的痛苦不堪,現在突然又被拖入了靡靡**的籠罩 一個個心癢難禁,情慾激盪,週身燥熱難耐,眼前媚影重重,一副副**的男女交還的畫面伴隨著靡靡之聲不斷的浮現閃爍! 他們僅僅是被魔音餘波波及,已是如此景象,處於魔音環繞的漩渦之中的魔力宏大師此刻又會是怎樣的境遇? 大師畢竟是大師,高手畢竟是高手! 功力深厚的摩力宏竟然不為所動,一雙銅鈸依舊瘋狂的拍擊著,將四面八方攻擊過來的靡靡笛音全部拍碎在他的雙鈸之上 四面笛聲在幽幽的吹奏,雙鈸在瘋狂的拍擊! 交織一起的打擊,吹奏樂,組成一曲波瀾壯闊,氣動山河的交響樂。整個寒煙閣都籠罩在雄渾淒絕**交織的樂聲之中 連棲息山林的鳥獸都不堪其音,紛紛逃亡走避! 瘋狂拍擊雙鈸的摩力宏雖然表面威風凜凜,絲毫不落下風,其實內心早已倍受煎熬,有苦難言 身為一派大師,而且是佛門大師,竟然在靡靡之聲中漸漸有了感覺,一種久違的感覺,沉睡了幾十年的感覺! 身入佛門,苦修二十年方才遏制住的那種慾望,已經深深埋藏了十幾年,他幾乎已經遺忘了的那種慾望,竟然有回來了,一點一滴的回來了! 自從他雙目被刺瞎,不能以目視物,他已開始嘗試以心視物,他以為自己已經修煉到眼中無一物,心中無一物的境界! 這一刻,他方才知道自己眼中無物,心中無物,但心中還有欲,埋藏的欲! 慾望可以埋藏,卻永遠無法消滅。只要沒有消滅,就算隱藏的再深再久,都會有被挖掘出來的可能! 慾望在一點點的被挖掘,鈸聲卻在一點點的暴脹! 兩位師弟已經被殺,自己多年前也已被刺瞎雙目,此刻已落入四面包圍,已經徹底絕望的摩力宏決定以死抗拒,拚個玉石俱焚! 抱定必死一擊的摩力宏,鈸聲陡然加劇,幾乎已接近瘋狂的極限! 他已在算計籌劃最後一擊,玉石俱焚的最後一擊 借助四面八方的玉笛魔音激發自己修煉數十年的功力,鈸聲伴隨著魔音一起暴脹,直到雙鈸可以承受的極限 那一瞬間,雙鈸爆裂,必然是驚天動地的爆裂一擊! 在場的人幾乎都會毀於銅鈸爆裂的強大爆破聲,還有瞬間爆射散出的銅鈸碎片! 玉笛魔音的衝擊聲波越來越強,銅鈸撞擊的雄厚之聲已越來越高亢,隱約中雙鈸已透出一絲破聲,臨近爆裂的破聲 而瘋狂拍擊的摩力宏大師臉上已漸漸浮出一絲得意的笑,一絲即將徹底解脫的笑意 為了修繕破舊的崑崙宮,他們師兄弟為了籌集經費,深入中土傳佛化緣,漂泊多年常常連飯都吃不飽 無奈之上接受了血刀盟令如山的僱傭,配合血刀盟的行動,在落紅庵,寒煙閣兩度被蕭長風擊敗,他們的高僧名譽已徹底淪落 不但聲譽受損,連佣金都要減半,因為他們兩次都失敗而歸! 最後還是看在摩力宏瞎了一雙眼,才沒有折價,當作了他的撫恤費用! 沉寂多年,坐落在寒風冰雪侵蝕下的崑崙宮漸漸破敗,又該修繕了! 師傅都把他們三個派了出來,在中土晃蕩了半年,也沒撈到多少銀子,最近突然有人出錢僱傭他們,再次為他們解決了籌措不到經費的尷尬窘境! 順便還可以一雪多年的舊怨,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沒想到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慘,他們都會永遠留在中土,屈辱的留在寒煙閣頂! 這樣也好,以後他們也就不必再為本派的經費問題四處奔波,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就在他一心赴死,準備玉石俱焚,爆出最後的驚天一擊之時! 蕭碧雲似乎已看破他的心思,笛聲竟然嘎然而止,追隨蕭碧雲的合奏笛聲頓時一片雜亂,陸續也各自收住了笛聲 失去了強有力的指引,他們的玉笛魔音不過是一盤散沙,毫無破壞力! 狂躁的摩力宏手中的雙鈸失去的壓力,鈸聲陡然間衰弱了幾分,失去了瞬間爆裂的壓力,也失去了玉石俱焚的機會 被激起野性的摩力宏徹底的瘋狂起來,竟然瘋狂的獨自拍擊起來,既然沒有玉笛魔音的壓力幫他擊碎雙鈸 那麼他只有靠自己的努力,爆發出全部功力,自己將自己的一雙銅鈸撞碎! 「老七,大師表演的如此精彩,還不為大師倒茶?」一臉冷霜的蕭碧雲,傲立庭院淡淡的吩咐道 「大師,看茶!」一直佇立牆頭的茶壺老七,聽到主人吩咐,立刻慇勤的伺候!巨大的銅壺一頃,一道滾燙的茶水已透過重重鈸影落在摩力宏大師的光頭之頂 「哞--」摩力宏一聲淒厲的狂嚎,丟掉雙鈸,雙手抱著光頭原地瘋狂蹦跳閃避起來 無論他如何閃避蹦跳,滾燙的茶水竟然始終都澆在他的光頭之上,一顆光頭,雙只大手瞬間燙的紅腫起來 整個臉面,一雙大手都漸漸泛起一層燙傷的水泡 負痛狂嚎,無處躲閃的摩力宏,突然折轉身影,瘋狂的撲向站在牆頭的茶壺老七,片刻之間已撲到牆角之下 他竟然沒有飛身攻擊,而是一路負傷狂奔,竟然撞破圍牆,激起漫天沙塵,一路狂奔下山而去 站立牆頭的茶壺老七粹不及防,腳下一空,差點跌落塵土,空中翻轉幾回,方才穩穩落在蕭碧雲面前 茶壺的滾燙茶水在他跌落瞬間,四處噴灑,一些圍攻的寒煙弟子被散落的茶水燙得滿地蹦跳,四處散避,手腳慢的,已被燙了幾處水皰 「老七,客人已經去了,你也該下去了」蕭碧雲一聲淡淡的歎息 「是,蕭老闆!」茶壺老七恭敬的一聲應諾,身形一閃,已在山門之外,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通往中州的山路上 第五十三章 不速之客 洛陽城,斷刀盟總舵 清冷的豪華大廳內,兩個大胖子默默的喘息著,炎熱的夏天來了,超級肥胖的史胖子,萬通即使坐在屋裡,依然在冒著汗,在喘息著 「人來了麼?」史胖子淡淡的問,雖然表面平靜,卻無法掩飾內心的慌張 「沒有」萬通失望的回答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兩個開始沉默,難堪的沉默! 斷刀盟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盟主沈落石,第一副盟主穆玄都不辭而別,黯然離開江湖,史胖子下令召集三十六行的頭領共商對策,他們竟然一個都沒有來,連唐五,杜三疤,屠萬城,血影雙刀,這樣的忠實嫡系,一個都沒有到 是他們不願來,還是中間出現了什麼變故! 斷刀盟雄踞江湖,雄踞洛陽,雄踞在幾大江湖富豪的環顧之下! 現在失去大盟主沈落石的威名震懾,就憑史胖子,萬通的神廚堂,怎麼能夠保證斷刀盟豪華總舵不受侵犯?怎麼能夠保證它在群豪環顧下一直屹立洛陽最繁華地段! 現在的沈落石即使不隱居,憑他勾引屬下女人的江湖惡名,又怎能鎮服人心? 江湖上混,不但要武功刀法卓絕,更重要的是江湖名聲,一個淫棍,專門玩弄屬下女人的淫棍,怎麼配做江湖盟主? 雖然追隨沈落石多年的史胖子,絕對不相信沈落石會做這樣的事,一定是有人設下陷阱陷害他,可是這種是又怎能解釋的清楚? 一夜之間,斷刀盟已聲明狼藉,人心離散,連最中心的幾大分舵都不願前來共同面對危局 斷刀盟已名存實亡,那麼曾經同心協力的江湖三十六行,難道也就此分崩離析,各自為政?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史胖子僅有的一隻胖手緊緊握著,重重的擊打在面前的桌面上! 「老萬,你再去跑一趟,跟各分舵老大說,盟主已經回來了,正在總舵恭賀他們的大駕,來與不來,都要一個書面的文書答覆!」 「可是……沈盟主他真的回來了?」萬通猶豫的看著老大 「嗯,這是秘密,不可以透露給任何人」史胖子一臉陰沉的說道 萬通不再追問,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副信心十足,趾高氣揚的神態,搖晃著肥大的身軀,閃了幾下消失在大廳門外 史胖子面色黯然,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也緩緩步出空闊的大廳,在空闊豪華的斷刀山莊的莊園內散起步來 諾大的莊園只是偶爾幾個弟子在行走忙碌,顯得格外冷清。 本來斷刀盟下給分舵都有人駐紮這裡,負責幫助護衛總舵。自從沈落石,穆玄爆出驚天醜聞後,這裡的分舵兄弟各自找了借口,已經散去了大半,剩下的也是礙於情面,暫時留在這裡,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拔腿走人! 憂心忡忡的史胖子一路信步而行,在一座緊鎖大門的小院落門前停了下來,怔怔的望著那扇緊鎖的門 幾個月前,沈落石告訴他要在自己的盟主小院閉關練刀,可是突然間他怎麼跑到了中州?跑到了戀紅樂坊?跟穆玄的夫人搞在了一起? 史胖子似乎意識到其中的一些玄機,臉色灰暗,肥胖的身軀竟然開始顫抖! 一定是自己的舊日老大,隱藏中州的土財神,江湖上能夠將沈落石置於如此尷尬失落境地的人,除了土財神還有誰? 沈落石一定是去找他報仇,他們之間一定已經過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拚殺! 沈落石雖然刀法已通天地,但是論計謀絕對不及土財神的萬一,最終還是落入了如此尷尬,難堪的困局! 沈落石雖然再次落魄消失,但史胖子對他絕對有信心,一路追隨沈落石,比這更危難更詭異的佈局,沈落石都殺了出來 這一次,他當然也會毫無例外的殺出來,在一個不可思議的時間,不可思議的地方突然冒出來,重新在江湖上掀起一波殺戮狂潮 說不定他現在已回到眼前這座小院,正躲在裡面睡覺! 之所以不出現,不過是想考驗一下盟下三十六行的忠心,自己對沈盟主的一片忠心,他一定會看的到! 就算拼到最後一份力,自己也要守住斷刀盟的總舵,將來給回歸的沈盟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門前靜候半天,史胖子面色失望,緩緩移步離開,他知道沈落石沒有回來,也不會這麼快就回來 這一次離開,也須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會久一點,但他相信,老大一定會回來! 「史先生,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一個幽幽的聲音自封閉的小院內幽幽而出,史胖子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但史胖子畢竟是史胖子,自從追隨沈落石邊城一戰後,膽氣魄力似乎無形中增進了不少,雖然依舊貪生怕死,但膽氣明顯已今非昔比 聽到呼喚,竟然絲毫不亂,掏出腰間一把黝黑的鈅,緩緩開啟了那扇緊閉的門 院門洞口,一陣撲鼻的香味熏得史胖子有些恍惚起來 院內不知何時已開滿了鮮花,鮮艷奪目的鮮花,一個身著比花更鮮艷奪目的華麗衣衫的女人正在為花叢澆水 全身上下都是價值連城的各種名貴裝飾,連手裡澆花的水壺都是金光閃閃的,一眼看去就是純金製作 貴婦人雖然一身豪華,透著逼入的富貴之氣,但隱約中史胖子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總是感覺有些她的這身裝飾有些不協調 「你是誰?」史胖子失聲問道,一絲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呵呵,你難道看不出我是一個有錢人?江湖上真正的有錢人似乎並不多」雍容的富貴女人淡淡一笑,一臉得意的虛榮 「你……你是……土財神?」史胖子立刻面如死灰,汗水如注,肥胖的身體已開始顫抖,一身富貴裝飾,卻無法掩飾她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土氣,不是土財神,又會是誰? 更讓史胖子驚懼不已的是,名動江湖的土財神竟然是個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鄉土爆發戶般的女人! 「呵呵,人家是女孩子,叫土財神多難聽,叫我小丫好了」王小丫笑了,燦爛的笑了,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羞澀的扭捏 看著她一張富婆的臉上竟然裝出一副純情女孩的嬌羞摸樣,雖然她也算是一個美人胚子,史胖子卻不由自主感覺一陣噁心,幾乎要吐出來 但表面卻不敢露出一絲厭惡之情,反而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下賤樣子 久歷江湖,經驗豐富的史胖子,早已練就一副把握人心的八面玲瓏絕學,他知道這樣的女人最喜歡看到別人對他垂涎三尺的樣子,如果自己露出一絲對她沒興趣的樣子,自己隨時都會變成一個死人 「小丫姑娘,大駕光臨斷刀盟,不知有何吩咐?」史胖子感激借桿上爬,媚笑著恭維起來 聽到有人稱呼自己「小丫姑娘」,王小丫臉上笑得更燦爛:「呵呵,怪不得沈大哥這麼喜歡器重你,想不到你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沈大哥,史胖子徹底的驚呆了,指使人殺害沈落石全家的土財神,竟然叫沈落石大哥? 看樣子她至少要大沈落石十多歲,而且她早已成名江湖多年,怎麼會稱沈落石大哥,史胖子雖然是個老江湖,但對於女人的年齡卻看不透 一個打扮的如此雍容華貴的女人,就算她只要二十七八歲,外人看去已會覺得她已是徐娘半老,有時候一個女人打扮的太富貴,反而會遮蓋自己真實的風韻 第五十四章 暗流湧動 「嘿嘿,在下雖然胖了一點,顯得有點笨拙,辦起事來卻向來手腳麻利,最重要的在下對沈盟主是絕對的忠心耿耿,任何人想拉攏在下背叛沈盟主都是癡心妄想」史胖子早已摸透這個女人的心思,故意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一個女人既然肯稱呼另外一個男人為大哥,說明在她心裡並不討厭這個男人,所以對於沈落石的部署她也不會趕盡殺絕 既然她不遠千里跑到斷刀盟總舵,當然是想拉壟斷刀盟,史胖子已經決定投靠這位女財神,但他還要保留一份對沈落石的忠誠,因為他一定還會殺回來! 人在江湖即使背叛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以便將來還可以見風使舵! 「沈大哥是小丫的少年朋友,小丫有怎會為難他的部下。不過現在沈大哥遠走天涯,也許十年八年,也許永遠都不會回到這個傷心的江湖。小妹不過是想替他操持一下斷刀盟的事務,以免有人乘虛而入,將沈大哥的多年心血給毀了」王小丫幽幽的歎息,說起沈落石竟然流露出一絲感慨 「沈盟主有你這樣的少年知己,實在本盟的福氣,以後本盟的事務還請小丫妹妹多多幫忙指點」史胖子立刻順水推舟,將斷刀盟面臨的困境推給了眼前這位貴婦人 經過一番觀察揣摩,他已隱約猜測出一些玄機,名動江湖的土財神已經縱橫江湖數十年,應該已是一個老人,眼前這個女人既然跟沈落石是少年朋友,當然也就是江湖傳聞沈落石少年時為了她一怒拔刀,當街砍人的那個女孩子 這個籍籍無名的小鎮女孩成年後竟突然出現在江湖,而且取代了名動天下的土財神的位置,絕對不是一個偶然,其中一定大有玄機 看她現在的氣度絕對不像一個市井女人,而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雍容華貴的氣質裡隱約著一絲犀利的殺氣,隨時可以割斷對手喉嚨的殺氣 「很好,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三天後,斷刀盟下三十六行的老大都要聚集洛陽,到時你要替我好好的籠絡他們一下」王小丫笑意融融的目光逼視著史胖子 「盟主如何知道他們要來?在下也不敢保證他們會全部到場」史胖子驚訝之餘,臉上露出一絲失落 「你讓他們書面回復拒絕,你覺得他們有這個膽麼?沈大哥雖然離開了,但他留在他們心裡的威力仍在,說不定哪天他又會突然出現。連小妹我都不敢做的太過分,何況這些江湖鼠輩,嘿嘿」王小丫嘲諷的看著史胖子,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史胖子心中一緊,一絲冷意直透脊背,這個女人顯然早已看透自己的心思,看透自己預留了後路的心思! 「盟下各舵聚齊後,屬下又該如何應付,請盟主明示」史胖子有意無意間,已將對王小丫的稱呼徹底改了,開始直呼她為盟主,顯然已承認了她的斷刀盟主地位 「當然是給他們發銀子,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銀子更能打動人心的東西?你以前跟了老財神那麼多年,還不是因為貪婪銀子犯了錯,才背叛他老人家,投靠了沈落石尋求庇護,怎麼連這個粗淺的道理都忘記了」王小丫冷冷的說,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史胖子的那只斷手上 「屬下糊塗,屬下該死」史胖子立刻跪爬在地,俯首請罪 「好了,你去辦事吧,記住,要多做事,少動腦子。你想的問題有點太多了。人在江湖知道的太多並不一定是好事」王小丫依然在慢慢澆著花,不再理會史胖子 史胖子跪爬的倒退幾步,起身兔子般的溜出院門,他急著去辦該辦的事,至於這個突然降臨的盟主的事,他決定永遠不再思考揣摩! 「記住,斷刀盟主依然是沈落石,這筆錢也是沈盟主發放給他們的,讓他們以後一定要忠心不二的維護本盟的江湖地位,還有,你永遠都沒有看到過我」王小丫依然在澆著花,陰冷的話語遠遠的送進了史胖子的耳朵 ****** 嵩山,少林寺! 以前破舊不堪的高大門樓,院牆,早已改換為高大巍峨的堅固青石,朱紅的巨大山門,鑲嵌著金光閃閃的嶄新銅釘 巍巍挺立在群山環抱,古木掩映之中 山下八百里荒野,早已開發成萬畝良田,山腳下香火繚繞,香客絡繹不絕 少林寺是佛門清淨之地,前來供奉的香客已被幾名值日的小和尚擋在山腳下,在臨時搭建的香案前,遙對山門遠遠叩拜 當然也有一些大客戶,掛著無戒大師親自頒發的一串巨大的檀香木念珠,將豪華馬車停靠山下,一路大搖大擺的走上山來,後面一群高大的夥計,吃力的抬著幾隻大箱子一路緊緊的跟隨,看樣子箱子的貨色都是貨真價實的硬通貨! 值日的小和尚一路指引,恭侯山門的值日高僧遠遠就合十打輯,寒暄著將貴賓迎進山門,一路陪伴著引見給大殿上高高在上的數十位掌管人間禍福的大佛 有了高僧引見,貴賓與保佑人間的神佛之間的溝通就變得簡單直接了很多!當然奉獻給佛祖的禮物已要格外豐厚一些 幾位本派長老大師悠閒的坐在幽靜的禪房各自默默的念叨著,自從無戒大師執掌本派,本派在方圓八百里的聲望如日中天,江湖地位與日俱增,幾位高僧的江湖地位已日益高深,佛法修為自然也要不斷提升 經常被盛情邀請下山開壇宣講佛法,如果沒有精深的佛法修為怎麼行? 只有高大肥胖,滿臉紅光的無戒大師,邁著方步在寺內各處百無聊賴的轉悠著,偶爾已去指點一下正在練功的小和尚 自從他遊歷歸來,一直憋在寺院裡,除了吃就是轉悠,轉悠累了就回禪房睡覺,實在是太無聊了 但是為了本派的振興,閒散慣了的無戒大師不得不強迫自己壓住一切慾望,一心一意為少林崛起江湖籌劃著各種可行之道 七年過去了,本寺已擁有福田萬頃,香客數十萬,高級貴賓香客不下千餘人,門內僧侶三千,山門外種田的俗家弟子數萬 這麼龐大的實力,早已是江湖首屈一指的大門派 精心培養的十八羅漢,武功修為已遠遠超越了幾位本門高僧,只是一個能夠挑戰十八羅漢的驚世武學奇才還沒有出現 這麼多年苦心經營,少林勢力,威望蒸蒸日上,一日千里! 而策劃這一切的無戒大師卻累的更胖了,胖的走路都有些困難,領導管理如此一個巨大的門派實在是太幸苦無戒大師了! 更讓他難挨的是,他已經七年沒有吃過肉,喝過酒了! 身為大師的無戒實在想不通佛祖為何一定要讓弟子麼如此辛苦,竟然不讓吃肉。 理由竟然是不能殺生,那些豬呀,羊呀,牛呀,就算不殺它們,它們將來也會死。生死本就是一種生命的轉化 殺豬宰羊,然後再吃掉它們,不過是替它們完成了一種生命形式的轉化,又有何不可呢? 唉,既然是佛祖定的戒律,我還是不要改的好。有些東西雖然已僵化過時,卻不可隨意改動。一旦改動過大,引起世俗爭議,不利於少林的發展! 無戒一邊四處遊蕩,一邊搖頭歎息著 「掌門師傅,徒兒有事稟報」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和尚一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智拙,慌亂什麼?記住以後要叫我方丈大師」無戒立刻板起臉,一副大師的威嚴 「啊?方丈大師,門外有人求見方丈大師」智拙急忙收住腳步,畢恭畢敬的回報 「有時那位貴賓香客?你讓清戒師叔去接待一下」無戒不耐煩的擺擺手,對於這些俗事,他實在無心過問 「不是香客,是一位大師,一位女大師」智拙認真的看著師傅 「女大師?」無戒心中一緊,竟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慌亂 「她的法號叫……七妙大師」智拙努力想了半天,方才記起那位大師的法號 第五十五章 挑戰佛心 大雄寶殿,莊嚴肅穆! 高大肥胖的無戒大師居中而坐,露出一臉久違的莊重威嚴,幾位本寺高僧也一個個正經危坐,表現出一股超脫世俗的高僧氣度 落紅庵自從七絕師太離去,已經很久沒有與佛門同道一起切磋佛法了,江湖傳聞新繼任的七妙師太已經將落紅庵帶入了魔道慾海 此番突然造訪,來者不善,遁入空門幾十年的七妙師太對佛門弟子的修為弱點瞭如指掌,一不小心讓她抓住心中弱點,拖入了魔欲之中,那可是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幾位高僧雖然表面正襟危坐,一副超然姿態,內心深處卻是惴惴不安,生怕被這個修為多年的佛門女大師給迷惑了心神 他們不怕她挑戰武功,卻很怕與她爭論佛法,佛法精深,佛門各派研習的佛法本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但個人修為卻有深淺之別 連七絕師太那樣的已經修煉到七絕境界的絕世高尼,方可勉強震壓住縱慾反修的七妙,七絕一去,佛門之大,在情慾一途,又有幾個可以鎮住七妙的縱慾反修邪說? 居中而坐,鎮定自若的無戒大師,這一次心裡已出現了一絲慌亂,慌亂之中竟然竟然隱隱升騰起一絲久違的慾望!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咯咯,各位師兄如此莊嚴肅穆,佛堂高坐,莫非要以多欺少,圍攻我這一個遠道而來的佛門小妹」七妙遠遠的就發出一聲放浪的媚笑,一身緊身的厚重灰布僧衣,緊緊捲過著她凹凸有致的苗條身材 七妙先聲奪人,幾位高僧的氣勢頓時被壓了下去 「阿彌陀佛,師太不辭辛苦遠道而來,幾位高僧不過是仰慕師太精深佛法,想跟師太虛心求教一番,何來圍攻之說?」無戒面不改色,一股深厚綿長的升騰而起,頓時將七妙的魅惑之勢壓了下去 「呵呵,無戒哥哥,別來無恙,幾年不見,無戒哥哥似乎更加高大威猛,修為功力想必也更加威猛剛硬」七妙淺淺一笑,緩緩就坐客位,面色淡然,頓時恢復了一副超然脫俗的一代高尼氣度 如此親暱肉麻稱呼,震得幾位陪坐高僧一頭霧水,脊背發涼,止水般的平靜佛心竟然生出一絲暖暖的,癢癢的,怪怪的感覺 幾位高僧的目光在七妙身上一閃,急忙躲閃迴避,個個合十閉目,心中暗送佛號。 這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十幾年前苦戒大師執掌本派時,與落紅庵的七絕師太常有佛法交流,對於一直跟隨七絕師太身邊的七妙師太並不陌生 那是雖然七妙一副風騷骨骼,礙於七絕師太的威嚴,一直收斂深藏,並未引起幾位大師的注意。 時隔多年,身掌落紅庵的七妙再度登臨少林,卻不在有任何約束,將身上壓抑多年的那股風騷氣質徹底的釋放出來,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雖然一身厚重的灰布僧衣,可是裁剪的卻嫌瘦小了一些,竟然將整個曼妙軀體緊緊的勒畫出來,如雪的面龐讓她的年齡放佛還停留在十幾年前 一身厚重土布灰衣,讓幾位佛門同道無可挑剔,至於裁剪是否得體,那是縫衣人的疏漏,與穿衣人何干? 但這身莊重僧衣完全符合佛門弟子的身份,令幾位大師無可指責,卻又透出一絲擋不住的風情,迷亂著高僧們的佛心! 「阿彌陀佛,師太請呼我大師!」無戒語氣凝重的緩緩說道,慈祥的目光竟然泛起一絲冰冷的寒意 無戒回山這麼多年,幾位陪坐高僧第一次看來他一改往日的懶散摸樣,語氣神情竟然如此凝重威嚴,不禁心裡生出一絲驚佩 他們有些搖動的佛心在無戒凝重之聲震撼之下,竟然瞬間恢復了寧靜淡泊的境界 「哈哈,無戒大師果然一代高僧,佛心深厚。令貧尼驚配不已」七妙雖然依舊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語氣中卻少了許多輕佻,不得不改呼無戒為大師 「師太遠道而來,有何指教?」無戒大師開門見山,直逼七妙的來意 「阿彌陀佛,小尼不遠千里,一路辛苦跋涉,當然是為了研習佛法。少林高僧如雲,希望無戒大師拚棄門戶界限,與我落紅一派切磋佛法心得,互通有無,將我佛門精深佛法廣佈於天下!」七妙恢復了一派高尼氣度,義正詞嚴的看著無戒大師 「阿彌陀佛。鐵戒師弟,安排清理佈置法壇,請師太登壇論法」無戒大師一聲吩咐,緩緩起身,拂袖而去 「無戒大師,請慢行,小尼還有話要說」七妙眼裡露出一絲得意,她已感覺到無戒急於離開的急切意圖,他的外表威嚴肅穆,他的心卻很虛! 「請講!」無戒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小尼一路風塵,倦乏不堪,如今日已偏西,不如讓小尼先借宿一晚,養足精神,明日晨時,你我二人再登壇論法,如何?」七妙師太淡淡的說道,一副氣定神閒,志在必得的樣子 「阿彌陀佛,清戒師兄,你帶師太到別院,安排一間靜室禪房休息」無戒大師一身吩咐,匆匆而去 年紀最長,資歷最深,佛法修為最廣博的清戒大師責無旁貸的接過了安排貴賓的重任,外表依然一臉平靜,他的心卻在暗暗叫苦 都怪自己平時倚老賣老,經常在掌門大師擺老資格,現在倒好,關鍵之時,掌門大師將這塊難啃骨頭丟給了自己 阿彌陀佛,老僧已戒葷五十年,怎麼會突然想起啃骨頭?還將這位艷尼比成一塊骨頭,罪過!罪過! 「師太!請」清戒大師低眉垂目,道貌岸然的伸手想請一下,便緩緩在前面引領而去 七妙師太並不說話,一身飄逸的緊隨清戒大師之後,兩隻長袖伴隨著輕快的腳步揮灑清拂。一絲淡淡的體香直逼前面的清戒大師 清戒大師被逼迫的一頭汗水,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平淡的佛心竟然閃過一絲驚懼,一絲慌亂,一絲煦暖 「鐵戒,一戒,別院多有貴賓香客留宿,二位師弟可要小心留意,確保師太不受俗人驚擾」遠去的無戒大師突然冒出如此一句如此奇怪的吩咐 鐵戒大師,一戒大師楞了一下,相互對視,大聲回復:「敬遵掌門師兄吩咐!」 對話聲不高不低,剛剛好傳遞到了七妙跟清戒大師耳內 清戒大師慌亂的心頓時恢復平靜,不由得暗自感佩無戒大師,他派自己伺候七妙並非為難自己,而是器重自己 全寺上下能夠勉強抵擋七妙縱慾反修之法的高僧,除了自己還有誰? 掌門大師不但對自己委以重任,還派兩名師弟暗中協助自己,以防萬一。 有了鐵戒,一戒的輔助,一個小小七妙師太,今晚也絕對掀不起什麼風浪,不過,明日一早的登壇論法,無戒大師會不會也讓自己去登壇與七妙對峙? 想到這一層,清戒大師的剛剛火熱的心有變得冰冷一片,面對七妙師太這樣的極品尼姑,他的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清戒師兄,到了!」身後的七妙一聲清脆的呼叫,一下將清戒從紛亂的思緒中震醒 「啊……哦……阿彌陀佛」清戒大師驀然驚醒,發現自己差點撞在別院小門的門框,尷尬的誦著佛號,大步跨進來了門檻 在突如其來的艷尼攪擾下,德高望重的清戒大師沉寂多年的佛心已被徹底打亂! 那麼一貫鎮定如山的無戒大師,面對昔日結下深深佛緣的七妙的突然造訪,他那顆本就不安分的佛心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第五十六章 江湖新霸 夜已深,寂寞寺院寂靜空闊,寺院外的夏蟲鳴叫此起彼伏,無戒大師正端坐在禪房,閉目打坐念佛,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用心的修煉, 「無戒師兄,小妹可以進來麼?」一個嬌媚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禪房門口,一個嬌媚的身影已出現在禪房門裡 「你來了,坐吧」無戒大師似乎早已料到她會來,依然閉目安坐蒲團 「山林寂寞,古剎陰森,小尼獨守客房,實在寂寞冷清,便出來四處走走不想碰到了無戒師兄的禪房」見無戒不為所動,七妙幽幽的歎息道 「阿彌陀佛,老僧現在已是少林一派掌門大師,你我都是佛門大師,慈悲為懷,師妹又何必千里遠來,苦苦相逼。」無戒依舊安坐不動,一絲悠悠殺氣已將七妙緩緩包圍 「小尼與無戒師兄一別七年,不過是想見大師一面,才不遠千里風塵而來,無戒師兄又何來威逼一詞?」七妙語氣更加幽怨,竟然落下了兩行淚水 「阿彌陀佛,善念是緣,惡念是孽,佛緣已了,魔孽卻生,佛法如天,師太又何必逆天而行」無戒大師正襟危坐,不為所動 「無戒師兄,你胖了,也老了,功力修為似乎也大不如前了」七妙師太突然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 「阿彌陀佛!」無戒大師身形一震,悠然歎息一聲 「無戒師兄久困山門之內,筋骨疏懶僵硬,內力凝滯不通,山外江湖風冷雨急,恐怕無戒師兄已禁不起江湖風雨的衝擊」七妙師太步步進逼,故作感慨的歎息 「師太,有話不妨直說」無戒大師淡淡的回應道 「師妹千里遠來,就是專門為久閉不通的無戒師兄疏通凝滯的內力,師兄是否有意?」七妙眼露期待之色,呼吸竟然急促起來,面色已泛起一絲紅潮 「阿彌陀佛,老僧身為一派尊長,佛門大師,已不再是那個遊歷四方的野僧。師太好意,老僧已心領,師太還請回房休息」無戒大師不卑不亢,不冷不熱的回應 「唉……都怪小尼一時情動,觸犯了大師的威嚴,罪過,罪過!既然大師如此執意不從,小尼也不再勉強。今晚小尼便連夜告辭,從此不再驚擾無戒高僧!」七妙幽然歎息,一臉失落,說要告辭,卻又遲遲不去 「師太奉命而來,怎會無功而回?」無戒大師緩緩說道,依然安坐不動 「無戒大師安坐山門之內,卻對江湖之事瞭如指掌,果然不愧一代高僧。既然話已挑明,小尼也就直陳來意」七妙師太心中一震,立刻恢復一派大師風範 「請講!」無戒依然閉目安坐 「江湖盟主沈落石爆出驚天醜聞,無顏面對江湖群雄,悄然退隱江湖之外,如今中土江湖門派林立,各自為政,群龍無首。無戒大師久鎮少林,德高望重,名動江湖,是否應該出門推舉一位新的江湖盟主?」七妙開門見山,直陳來意 「百花谷花如雪?」無戒大師淡淡的問道,放佛又是在喃喃自語 「正是我家主人花如雪」說起花如雪,七妙竟然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 「主人?名動江湖的七妙師太怎會投靠一個江湖後輩?」無戒大師驚歎問道,緊閉的雙目竟然緩緩睜開,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小尼年老體衰,早已無意爭雄江湖,找一個值得依靠的主人,在她的庇護下躲在落紅庵安心事佛,又何樂而不為?」七妙淡淡的回應,年老體衰四個字說的格外的沉重,似乎是專門說給年老體衰的無戒大師聽 「那麼陷害沈落石,逼他遠離江湖的那個人,就是這位花如雪」無戒冷冷的看著七妙,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何止逼退一個沈落石,能夠在一夜之間,將寒煙閣,落紅庵,南宮世家,蜀中唐門,洛陽斷刀盟全部納入自己的勢力之下,大師以為她是否值得一捧?是否可以安定紛亂的江湖」七妙並不理會無戒的冷言,得意的繼續吹捧著花如雪 「阿彌陀佛!」無戒大師無言以對,誦了一聲佛號,默然不語,內心深處不由得也生出一絲驚懼 「不止如此,還有江湖兩大富豪土財神,小金人已加入拜月之盟,而花如雪又是拜月教主沈落石的女人,沈落石一去,繼任教主之位的已是非她莫屬,由江湖規模最龐大,實力最雄厚的拜月教主掌控江湖,就任江湖盟主,已是大勢所趨」七妙師太口若懸河,徹底將無戒大師震住了 土財神,小金人,這樣的獨立江湖之外的江湖富豪,就算當年的明月先生獨霸江湖時,也沒有把他們納入教下 現在一個一直躲在沈落石陰影裡的女人,竟然橫空出世,將江湖最有實力的人物竟然全部納入門下,連久歷江湖,無所不通,功力深不可測的無戒大師,也不禁心生感佩,自愧不如 「阿彌陀佛,這位花施主果然是不世之奇才,既然她已傲立江湖,成就獨霸之勢,又何必來找老僧的麻煩」無戒一臉落寞的歎道 「花教主想要的一個完整的江湖,各大門派一個都不能少,師兄的少林卻是中土最大的一個門派」 「七妙師妹,花教主想要我怎麼做?」無戒大師面色淒然,落寞的問道 「八月初八,花教主召集江湖大會,師兄不但要去,還要當眾表個態」七妙師太期待的看著無戒大師 「如果老僧不答應,又當如何?」無戒突然換了一副冰冷的面孔,冷冷的說道 「師兄如若不應諾,小尼只好脫去衣衫,光著身子從這裡走出去,一直走到山門之外,夜深人靜,山寺冷清,應該不會有人看到」七妙師太面無表情,幽怨的目光直逼無戒大師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無戒面色淒慘,汗水已涔涔而下 他知道七妙不止是說說而已,她真的會這麼做,像她這樣的縱慾反修的佛門孽徒,根本不會在乎世俗的爭議! 都是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偏執叛逆心態! 無戒大師當年入世遊歷修煉,何嘗不是這樣的偏執叛逆心態,幾乎將佛門禁止的戒律全部觸犯了,吃肉,喝酒,還有…… 面對七妙,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在無戒大師臉上一閃即逝 「既然無戒師兄已經承諾,小尼這就告辭!」這次七妙說走就走,等無戒抬頭時,七妙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阿彌陀佛,幾位大師,夜已深,你們也去歇息吧!」一臉落寞的無戒大師突然面對夜空大聲吩咐道 幾位一直遠遠躲在掌門大師禪房小院門口的本派高僧,聽到無戒大師的吩咐,一個面色尷尬,默默誦著佛經緩緩離去 他們幾位高僧負責看守七妙師太,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從面前走出去,一路穿梭,進入掌門大師的禪房,實在是慚愧! 更讓他們慚愧尷尬的是,他們竟然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他們佛心蕩漾的東西,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那兩團雪白跳動的影子卻永遠印在了他們寂寞的佛心裡! 第五十七章 南宮飛燕 江南,南宮世家! 高牆大院,面前通衢大道,車水馬車,喧囂不斷,炎熱的風捲裹炎熱得灰塵,瀰散在炎熱得空氣中,本就炎熱的天氣更加沉悶燥熱! 院內卻是樹蔭遮蔽,花草茂盛,屋宇林立,廳台樓閣點綴花叢林蔭之間,格外的幽深閒逸,門口吹進的滾熱的風塵,很快就消散在幽深清涼的林蔭花草間 一輛輕盈的輪椅緩緩的行走在花草間,突然在一朵盛開的鮮花前停了下來,坐在輪椅裡的葉飛燕癡癡的凝視著那朵美艷脫俗的粉紅花朵,美麗明澈的雙眸竟然浮現出一絲痛苦,一絲幽怨,一絲落寞 整齊層疊的粉紅花瓣,透射著一種說不出的淒美感覺,排列的整齊有序,次第開放的花瓣,竟然少了一片花瓣,而那一朵少了花瓣正寂寞的躺在花叢下面的青石地板 葉飛燕幽幽歎息,彎腰玉指輕輕一捻,拾起那片凋零的花瓣,輕輕的湊近了那朵盛開的鮮花,將花瓣小心意意的放回到了原位,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一陣清風拂過,那片的剛剛歸位的花瓣隨風而起,緩緩落到遠處的青石小徑 葉飛燕面色一寒,玉手一捏,已將那朵盛開的鮮紅捏在手心,揉成了一團粉碎,紛紛散落在腳下,一滴傷心的淚水悄然滑落 「夫人,不好了,門口有個人要挑戰南宮公子」一個小伺女匆匆忙忙跑到了後院 「是麼?」葉飛燕淡淡的回應,掏出一方雪白的絲帕,慢慢擦拭著燦爛手掌的血紅花汁,鮮血一樣鮮艷的花汁 ****** 日影細斜,散落一地的金輝 一個孤獨的身影傲立在南宮世家的門口,傲立在一片夕陽之下,一股肅殺的殺氣瀰漫在已被涼風捲走了沉悶燥熱的清新空氣之中! 熱鬧嘈雜的街道頓時變得冷冷清清,非但沒有車馬人流,甚至連一條野狗都看不到 「你是誰?竟然堵在南宮世家門口撒野!」幾個南宮家的一流劍客已聚集門前,江湖名位最高的南宮石挺身而出,傲然面對陌生來客 「一字釘劍丁青」孤獨劍客冷冷的蹦出幾個字,一把細長的綠鯊魚皮劍鞘已橫在面前,一隻蒼白穩健的手已緊緊捏在劍柄上 「淮陽丁家的丁二少爺?江湖新崛起的年輕一輩第一劍客?」南宮石驚愕的問道,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你不是南宮北,我挑戰的是江南第一劍客南宮北」丁青緩緩的收起了劍,一臉不屑的看著南宮石 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竟然敢如此輕慢成名江湖幾十年的南宮石,臉色鐵青的南宮石鬚髮怒張,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劍弧,直插丁青的咽喉 盛名之下無虛士! 久負盛名的南宮石一劍出手,立刻幻化出一片清風細雨的般的劍影,淒厲的殺氣夾帶風雨之間,將丁青徹底籠罩在殺氣風雨下 叮! 一聲清脆的金玉之聲,劍影凝固,空氣凝固,夕陽凝固,兩個筆直的身影凝固! 一字釘劍傲立如山,蒼白穩定的手橫握細長的劍鞘,南宮石寒光閃閃的利劍正好抵在丁青的劍萼處,瞬間凝固在夕陽裡! 「去!」丁青一聲冷哼,劍鞘一推,南宮石已被凌空彈起,跌落在自家門前 圍觀的南宮子弟越來越多,見丁青沒有拔劍,就已擊退本門老大哥南宮石,個個面色驚懼,暗自心驚。 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要為本門挽回顏面,卻自討沒有這個實力,只能強壓怒火,尷尬頹喪的立在原地。 「快去請閒人堂,請三位前輩出來!」狼狽敗陣的南宮石,畢竟混跡江湖多年,臨危不亂,立刻讓本門兄弟去請閒人堂的前輩出山應付** 「不必了,想不到屹立江湖六百年的南宮世家竟然墮落到如此地步,在下告辭!」丁青說走就走,邁著整齊均勻的步伐,大步而去 「哼,當街侮辱本派,說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一聲冷哼,一臉寒霜的葉飛燕雙手推動輪椅,緩緩出現在門口 大步離去的丁青背後陡然生出一絲涼意,感覺一雙犀利的目光已死死的鎖住自己的心 停步,緩緩回頭,丁青冷峻的目光竟然生出一絲奇異的光彩! 「你是誰?」冰冷的目光裡竟然生出一絲憐惜,一絲溫柔 面對如此美麗高貴的一個斷腳的女人,就算天下最冷酷的劍客也會生出一絲憐憫,她長得實在太美了,這樣美麗的女人缺了一隻腳實在是太殘酷了! 「南宮飛燕!」葉飛燕一聲冰冷的回應,坐下的輪椅已凌空飛起,直奔一字釘劍丁青滑過去,一雙雪白的玉手一按車把,已多了兩柄犀利的短劍 右手短劍劃出一道劍弧,帶起一陣清風細雨般的殺氣,直捲丁青手中的長劍 劍光突襲之下,丁青恍然醒悟,腳步快速後退,右手快速捏著劍柄,劍光一閃,一字釘劍帶著一絲鮮紅的劍光橫空而出 就在丁青出劍瞬間,葉飛燕左手短劍閃電出擊,一道冰霜夾著點點雪花,擊在丁青的一字釘劍之上! 清風細雨劍如絲,飛雪一劍寒如鐵! 一字釘劍也被飛雪一劍的寒意瞬間凝固,清風細雨卻已無情的灑向瞬間凝固的英俊冷傲的年輕劍客! 風停,雨住,飛雪消融! 葉飛燕已緩緩落回了南宮世家弟子們面前,冷冷的坐在冰冷的輪椅內,兩隻短劍已不知收到了何處? 丁青面色慘白,神情頹喪,蒼白的手緊緊握著那柄低垂的細長犀利的長劍! 「你敗了,留下一樣東西,你可以走了」葉飛燕冷冷的說道,透著一絲刺骨的寒意 「你要什麼?」丁青漸漸恢復了冷傲,目光陰冷的對視著葉飛燕 「一隻腳!左腳或右腳,任選一隻」葉飛燕面色更加陰冷,美麗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丁青冷然面對,蒼白的手緊握劍柄,右腳一抬,突然間劍光一閃,右腳齊膝而斷,犀利的劍尖再右腿的幾處穴道刺了幾下,封死了血脈 緩緩轉身,一隻腳著地,另一隻手拄著長劍,一瘸一點的沿著夕陽下的通衢大道漸漸眼去,血紅的夕陽下,留下了一條血紅的背影 斬斷再地的一隻斷腳,橫臥街頭,依然在汩汩冒著鮮紅的血 有些年輕的南宮高手,已經捂著嘴巴一路小跑在街頭拐角,扶著古舊的高牆,彎下腰拚命的嘔吐著,幾乎連膽水都要吐出來 「崌叔,安排下人將門前清理一下」葉飛燕緩緩轉身,推著輪椅向院內而去,看到南宮崌正匆匆的拄著枴杖趕出來,隨口吩咐道 門口茫然而立南宮高手,個個面如死灰,心膽俱寒。小心翼翼的恭送著葉飛燕的清冷背影漸漸消失在林蔭花草間 經過這次門前血戰,南宮飛燕這個名字不但在江湖上代表了南宮世家 在南宮世家內部,她也不僅僅是一個管理內務的掌門夫人,而是一個代理本派全部事務的代理掌門 第五十八章 蠻力小子 中原江湖紛紛擾擾,風雲變色,暗流湧動! 遠走嶺南的三位江湖老大卻在嶺南陳府的山頂涼亭悠閒的喝酒賞月 被迫遠離江湖,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落魄寂寞,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閒適合,輕鬆的感覺。他們已經在江湖的風雨中拚殺的太久,也有些疲憊,有些厭倦 現在終於可以暫時遠離江湖,遠離殺戮,遠離爭鬥,安心的坐下來喝酒賞月,如果他們知道這一刻中土江湖天翻地覆的變化,還會如此安心坐在山頂涼亭悠閒的喝酒賞月麼? 看到陳大急匆匆的沿著台階走上來,他們知道短暫的悠閒已經結束,他們該出發了,趁著清涼的月色出發了 嶺南蠻荒之地,氣候炎熱潮濕,林木茂密! 白天烈日烘烤下,經年累月積聚山林間**枝葉便會升騰起瘴癘毒霧,山林間瘴癘瀰漫,毒腐籠罩,常人根本無法行走 夜間林木森森,蛇蟲出沒,毒物亂竄,一不小心就會被蛇蟲毒物叮咬,中毒而亡! 飽受烈日烘烤之苦的三位江湖老大,自然選擇了夜間趕路 雖然有蛇蟲出沒,以他們的武功手段,再加上金蠶盤絲腰帶的避毒功效,普通蛇蟲根本無法接近他們。 漫山瘴氣,遍地毒物,根本擋不住他們的腳步,但他們卻遲遲不能出發,因為他們不認識路,需要一個嚮導,指引他們的嚮導! 負責尋找嚮導的陳大終於回來了,耽擱了半個晚上,他們也該出發了 「找到了?」沈落石期待的看著陳大 「找到了,本部向來交結中土,互通往來,反而跟嶺南各部同族漸漸疏遠,幸好還有幾個前輩老人還偶爾跟其他部族走動走動,呵呵,但願他們可以幫到幾位大人」陳大小心翼翼的回復道 「他們現在何處?我們這就出發」沈落石焦急的催促道 「不過……這兩個老傢伙土生土長,絲毫不懂官話,在下又要管理部族事務,脫不開身,讓我家陳大替我一路追隨伺候三位大人,不知沈大人……」陳大一邊吞吞吐吐的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沈落石,臉上露出一臉的為難之色 「你家陳大,你不就是陳大麼?」沈落石奇怪的看著他,打斷了他的話 「啊,不是我,是我家大崽,我等嶺南野民,不識教化,小孩都沒有名字,大崽就是陳大,二崽就是陳二,三崽……」陳大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囉哩囉嗦的解釋起來 「好了,將他叫來,隨我們出發就是!」沈落石不想聽他囉嗦,大步向山下走去 「呵呵,沈大人,我這就去喊他,不過這個崽生性野蠻,力氣又大,不服管教,沈大人要先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行」陳大追著交代了幾句,先急匆匆的前面小跑著下去了 沈落石也不理會他,帶著唐通,南宮北一路踩著台階向山下走過 「站住!你就是老豆請的師傅?」突然山道邊發出一聲怪叫,蹩腳但還算清楚的官話 沈落石停住腳步,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黑瘦像猴子的小伙子正捏著兩塊長方的青石,每塊至少也有四五十斤 六七年過去了,當年那個躲在門縫扒望的黑瘦少年,竟然已長成了一個大小伙,身材雖然長大了一些,當黝黑的面容還是當年的鳥樣,鼻子下面依然吊著兩條粘粘的鼻涕,隨著呼吸一抽一抽的,在鼻孔門口徘徊著 看到沈落石看自己,小陳大已經判斷出他就是新的師傅,揮著一對青石一路飛馳,撲著砸向沈落石的腦袋 蓬! 一聲悶響,小陳大已被沈落石一拳擊中面門倒飛出去,撞到十幾丈外的一堵高牆,彈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的爬在了地上 緩了半柱香的時間,這小子竟然緩緩爬了起來,鼻子嘴裡依然在淌著血,一雙驚懼的眼睛死死盯著沈落石,黝黑的臉上竟然擠出了一絲哭一般的笑 猶豫片刻,小陳大竟然提著兩塊石板踉踉蹌蹌的再度湊了過來,剛才被擊的那麼重,摔得那麼慘,手裡抓的兩塊石板竟然一直沒有送手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陳大沒有騙自己,這小子的確太野性了,就陳大那副身板根本沒辦法管教,看來陳大把他交給自己管教實在是用心良苦 小陳大一路踉蹌衝到沈落石面前,突然在沈落石面前站住了,轉身面對山下的陳府大門,將右手的石板掄了一圈,直向山下丟過去,四五十斤重的石板竟然劃出一道弧線,飛到數十丈外的府門牌樓,高大門樓頓時被砸塌大半,轟然倒地,激起了漫天的塵沙 小陳大得意的一笑,將左手的石板隨手丟向沈落石,沈落石右手一抄,已將石板抄在手中,看著小陳大那副得意的樣子,意思當然是向自己挑釁,要跟自己比拚力氣,看誰將石板擲的更遠一些 此刻氣喘吁吁的陳大終於從重重疊疊的屋宇間繞了出來,正好看到自己的崽將自己大院的門樓給砸了,心疼的連連跺腳呲牙 沈落石掂了掂手中的石板,原地旋轉一圈般,將石板在空中論了一圈半,回身出手,石板在空中劃出一道彎彎的弧線,竟然直奔山頂飛越而上 直落到剛才他們喝酒賞月的那座涼亭之上,整個涼亭轟然倒坍,整個山頭都震顫著抖了幾下 看到自家山頂涼亭倒坍,小陳大竟然高興的手舞足蹈,原地跳了好幾圈,突然一頭栽倒在地,跪爬在沈落石面前 蹦!蹦!蹦! 在堅硬的青石板上重重磕了三下,也不顧額頭腫起的青黑巨包,呲牙一笑,竟然爬起來一路飛奔下山去了 沈落石,唐通,南宮北相視一笑,苦笑著搖搖頭,抬步繼續往下走 愣在一邊的陳大,低頭看看倒垮的山門,回頭再瞅瞅山頂那一堆坍塌的廢墟,苦著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強忍心痛小跑著追隨到沈落石的身後 沈落石一行剛出山門,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卻又無可奈何的苦笑 兩名鬚髮斑白的老嚮導已盤腿坐在了山門前的兩個巨大的竹簍裡,雙手顫巍巍的抓著竹簍邊緣,一雙滿是眼屎的昏花老眼正怯生生的看著三位陌生客人,他們實在是有些太老了,莫說長途跋涉,能站起來走路已經很不錯了 剛剛一路溜下山的小陳大正拄著一隻長長的竹槓侯在山門外 沈落石詫異的回頭看著陳大,這麼老的兩個嚮導怎麼帶我們長途跋涉? 陳大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嚴厲的大聲衝著兒子嘰裡呱啦的吼了幾句! 小陳大橫了老爸一眼,見沈落石正瞪著自己,立刻乖乖的收回目光,低頭嘟囔了幾句,突然操起竹槓,將兩個竹簍挑在兩頭 挑起兩個竹樓,挑著兩個老嚮導赤著腳板沿著花間小路一路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一片花海之中 沈落石此刻才明白陳大的良苦用心,沒有他這個寶貝兒子的幫忙,沈落石他們根本沒辦法帶著兩個老態龍鍾的嚮導長途跋涉 沈落石急忙拱手告辭,飛身沿著小陳大飛馳消失的方向一路飛馳而去,唐通,南宮北身影一閃也緊隨沈落石背影而去 他二人輕功雖然遠在沈落石之上,但為了照顧老大的顏面,只是遠遠的跟隨在沈落石的背後,不緊不慢的晃悠著 第五十九章 蠻荒山路 趁著月色,一路狂奔,沈落石一行穿越了一望無際的迷魂香草花叢,很快就進入連綿起伏的山嶺之間,沿著一條山間小路快步行走 嶺南的方的山嶺都是一些平緩的小山,很少中原地方那種巍峨高聳的險峻山峰,山間小路雖然蜿蜒,卻還算平緩,走動起來並不是很艱難 可是這裡的山嶺間林木茂盛,荊棘雜生,蛇蟲盤結,毒物橫行,卻是另一番凶險景象,尤其是夜深天涼之際,這些白天被烈日烘烤不敢露頭的蛇蟲毒物,全部出來舒展筋骨,尋覓食物,活動陡然頻繁起來 行走山林的沈落石一行,早已成為這些蛇蟲毒物的追逐目標,躲在山林間的蛇蟲毒物擦著林木枝葉,荒草荊棘,一路尾隨,尋找著襲擊的機會 它們一路尾隨徘徊,卻一直不敢輕易攻擊這群闖入自己地盤的陌生人 他們身上透出的犀利殺氣,即使是山林最老的蟒蛇之王,也在這樣的犀利殺氣刺激下,全身蛇皮發緊,滿眼恐懼的遠遠退縮著。 而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絲淡淡的草藥味道,竟然讓一些試圖接近它們的小毒物,紛紛干死在道旁的山林下 一些盤踞多年的老蛇王,已意識到這些深夜穿入山林的傢伙並不好惹,緩緩縮頭藏尾退縮到了山林深處,那些年輕一輩,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蟒蛇之王依然不知死活的悄悄潛伏尾隨著沈落石一行 尾隨的蛇蟲越聚越多,蛇多勢重,一些蟒蛇竟然仗著蛇膽潛伏草底,緩緩想沈落石一行逼近過來,唐通,南宮北已經各自握緊了刀劍,準備給蛇膽包天的傢伙放放血! 朦朧月光下,兩抹寒光劃過山林,瞬間消失 逼近的三丈之內的十幾條巨蟒,七寸處已被刺破,污血噴射,巨大的軀體無力的甩了幾下,漸漸僵直在草叢中 濃濃的血腥味頓時在山林間蔓延開來,那些嗜血如命的小毒蟲紛紛向透著血腥的十幾條僵死蟒蛇圍攏過去,癱軟的僵蛇很快就被黑壓壓聚集的小毒物吸乾了體內血肉,只剩一張花紋斑駁的蛇皮軟軟的癱在地上 刺殺逼近的大蟒蛇,用它們之血將更多蛇蟲吸引到它們的屍體旁,只要有血腥,那些嗜血如命的小毒物一定會上去圍攻受傷滴血的大蟒蛇,不會在後面一直尾隨著自己 生長於西南蜀中的唐通,自幼接觸苗疆異人,對於對付蛇蟲之類自然有一些獨到的方法,利用血腥讓它們以毒攻毒,輕鬆擺脫了它們的糾纏 雖然這些蛇蟲根本傷害不到他們,但一直跟蹤在後面,雖然它們不敢襲擊咬人,卻讓他們感覺很噁心很不舒服! 擺脫蛇蟲糾纏的沈落石不但沒有放慢腳步,反而陡然加快了腳步,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小陳大 這個野蠻小子挑著兩個嚮導一路狂奔,連個背影都看不到,如此凶險的密林山路,蛇蟲聚集出沒,他們三個又是一些普通山民,萬一遭到蛇蟲攻擊,如何應付得了? 追出幾里地,沈落石雖然依舊沒有看到小陳大的背影,卻已感覺到了他的劇烈心跳,粗重呼吸! 小陳大安然無事,沈落石已送了一口氣,放緩了疾馳的步履 一件奇異的現象,讓沈落石三個感覺很詫異,這條道上的蛇蟲竟然漸漸稀少,山林的蛇蟲幾乎徹底絕跡 難道它們都被唐通,南宮北剛才刺出的血腥吸引過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們一路狂奔幾里地,連三位高手都已嗅不到剛才的血腥味,那些散居盤踞的蛇蟲又怎麼會嗅到血腥趕過去? 沈落石疑惑的看著唐通,精於對付蛇蟲的唐通也苦笑著搖搖頭! 三人眼色交流,腳下卻並不耽擱,很快就遠遠看到了蹲在山路邊的小陳大,挑著的兩個竹婁橫在一邊,裡面的兩個老嚮導一路顛簸早已昏昏而睡,嘴角淌著濃濃的口水! 蹲在路邊的小陳大似乎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什麼美食,看到沈落石他們走上來,小陳大呲牙笑了笑,將手裡抓的半條依然不停扭曲的毒蛇送進嘴裡,大口的咬了一截,繼續津津有味的咀嚼著,嘴角泛著膩膩的烏黑血沫 沈落石縱橫大漠,穿越苗疆,經歷恐怖血腥場面無數,看到這個蠻荒小子如此野蠻凶悍,竟然抓著活蛇當作人間美味,大口的嚼食,不禁也皺起了眉頭! 怪不得周圍再沒有蛇蟲出沒,碰到如此凶悍蠻橫的捕食狂魔,就算是最毒的毒蛇都要繞道而行,遠遠避開! 神鬼怕惡人,連毒蛇都畏懼惡人,專門捕捉嚼食它們同類的惡人 「丟掉,起來趕路」沈落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繼續大步向前而去 小陳大惶恐的望著沈落石的背影,急忙將吃剩的蛇尾丟在一邊,將血糊糊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跳起兩位老嚮導,疾步追了下去 這小子雖然有股蠻勁,卻並不久長,開始跑的挺歡,現在後勁明顯不足,挑著擔子緊追慢趕,累得呼哧呼哧之喘,勉強跟著三位大人的腳步 東方發白,天色漸漸亮起之時,小陳大已被遠遠的落在後面 沈落石本來還想趁著清涼晨氣,再往前趕一程,見野蠻小子支持不住,便找個了一個背陰的山窪之處 摸出菜刀,砍了一些樹木枝幹,剝下樹皮做繩索,將樹幹綁接一起,架了一個簡易的木屋框架,將散落一地的枝葉丟在木架上面,湊成了一座簡易的涼棚 唐通,南宮北也毫不怠慢,各自砍伐樹木,藉著沈落石的木架,一左一右也搭了兩個木架,頂上加蓋了些枝葉 等小陳大追趕上來,三位大人已經躺在架在各自的簡易木屋裡的兩根橫木上呼呼酣睡! 架在木屋的兩橫木離地三尺,正好可以躲避地上的小小蟻蟲的騷擾,小陳大略一猶豫,放下擔子,將兩位依然熟睡的老嚮導,一邊一個塞到了唐通,南宮北床下,自己哧溜一聲已縮在沈落石的床下,一路勞乏,很快也呼呼酣睡 日上三竿,陽光陡然炙熱起來,徘徊的山林夜風漸漸龜縮而去 濃重沉悶的污濁霧氣漸漸從林間散落的陳年**落葉間瀰漫起來,整個山林都籠罩在一片霧濛濛的瘴癘之氣下 架在山窪裡的簡易木屋,也漸漸變得朦朧起來,彷彿隱現在雲霧間的一處幽靜閒適的仙宇樓閣 山間瘴氣瀰漫,毒物朦朧,睡在小小木屋裡的六個人卻依然熟睡,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山林間的空氣變化 「咳!咳!咳!」睡眠最輕的南宮北首先被濃重難聞的霧氣熏醒,不斷的咳起來 沈落石騰然而起,伸手過來在南宮北的背上重重拍了兩下,南宮北咳出一口濃綠的痰,方才止住咳聲 沈落石一刀割斷腰間的金蠶盤絲帶,一條腰帶頓時斷為兩截,沈落石抓起一截,掛在南宮北脖子裡,在脖子前面打了一個結 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撲鼻而來,南宮北漸漸感覺舒服了許多 唐通,沈落石都有唐通自唐門攜帶的金蠶盤絲帶護體,南宮北沒有這玩意,自然最先受到瘴癘之氣的侵襲 沈落石將剩下的半截腰帶,緩緩掛在自己脖子上,將垂在胸前的兩個端頭打了一個結 唐通也早已醒來,也將腰間的金蠶盤絲腰帶解下來,掛在了脖子上,在脖子前打了一個大大的結 沈落石用金蠶盤絲帶的草藥味道護住了口鼻,低頭去看躺在自己下面的小陳大,這家火竟然酣聲如雷,絲毫不受瘴氣的侵蝕,呼吸毒氣竟然沒有一絲不適症狀。 旁邊兩位老嚮導已經睡了一路,此刻依然酣睡不醒,毒癘之氣似乎也對他們毫無損害侵蝕沈落石疑惑的思索片刻,立刻將脖子裡的腰帶解下來丟了出去 第六十章 冷熱交困 丟掉了金蠶盤絲帶,沈落石伸個懶腰,繼續躺倒悶頭而睡 唐通,南宮北對視一眼,已明白沈落石的意圖,既然小陳大,兩位老嚮導不懼瘴氣,顯然他們的身體已與瘴癘毒氣同化,可以抵禦瘴癘的侵蝕! 沈落石也想擺脫這種被瘴癘毒氣困擾,他要用自己體內長年殺戮積聚的自然內力吸收同化周圍的瘴氣,達到內外平衡,達到自然抵禦瘴氣侵蝕的境界! 二人猶疑之下,還是保留了自己的避瘴腰帶,老大現在要以血肉之軀與瘴癘之氣對抗,必然是一個艱難持久的生死之爭 他們二人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最佳的功力狀態,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事件! 沈落石橫臥兩根橫木之上,呼吸均勻,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一股灼熱的氣流自他口鼻鑽入他的身體,與他體內盤結的寒氣對沖碰撞,糾結一起緩緩的蔓延到肢體各處,一股冷然糾纏之氣緩緩上衝頭腦,他的意識漸漸恍惚迷失 烈日當頭,霧氣濃重! 最熱的時刻,也是瘴癘之氣最濃重的時刻 唐通,南宮北焦躁的坐立起來,努力屏息運氣,內力周轉,抵禦著侵蝕的瘴癘毒氣,雖然他們有避瘴腰帶護住口鼻,依然感覺一陣陣的暈眩 樹蔭遮蔽了陽光,卻遮蔽不了滾滾熱氣,兩位高手的額頭汗水已涔涔而下,衣衫很快就已浸透 兩位老嚮導也抵不住炎熱,終於揉著昏花老眼醒了過來,爬出了竹婁,躺在潮濕的地面上,試圖從地面吸收一絲涼氣,嘴裡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只要沈落石跟小陳大兩個依然呼呼大睡,對於炎熱似乎毫無反應 沈落石黝黑的面容泛著淡青色的光澤,五官平靜,呼吸均勻,連半滴汗水都沒有,似乎睡的很香很平穩 唐通,南宮北卻知道此刻的沈落石比他們更痛苦更危險十倍,他的身體血脈已經被瘴癘毒氣,炎熱暑氣徹底的侵襲,已徹底的失去了感覺! 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落石被瘴氣,熱毒侵蝕,因為他們根本摸不清沈落石的內力修為門派功底,根本不敢胡亂出手幫忙驅毒 沈落石只有依靠自身的自然內力化解吸納外部侵入的傷害,至於能夠安然度過難關,達到內外平衡,不懼瘴癘侵蝕的境界,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這些嶺南野民,自從娘胎裡便開始接觸瘴癘之氣,體內天生就有一種可以抗拒瘴癘毒氣的特質,這種特質是經過長年累月的生死對抗而漸漸形成的。 在漫長的對抗中,弱質的已被毒瘴徹底的淘汰,僥倖生存下來的倖存者,他們的身體已與周圍的環境同化,與身邊的瘴癘毒氣同化。 而沈落石想在短短一日就像完成了嶺南野民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才完成的自然選擇,究竟成功的幾率又有幾分? 正午一過,濃厚的瘴癘毒物漸漸消散了一些 南宮北,唐通終於挨過了最難挨的一刻,勉強可以自由的走動,二人湊近沈落石摸摸鼻息心跳,臉上露出一絲濃重的憂鬱 沈落石呼吸仍在,心跳仍在,但呼吸已是氣弱游絲,心跳已是微似蚊蟲! 躺在沈落石下面的那個傢伙突然間蹦了起來,挑著兩個空竹簍,哧溜一聲溜了出去,兔子般的竄入了山林,矮小黑瘦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濃濃霧靄之中 唐通,南宮北相視搖頭苦笑,這個野蠻成性的小陳大,他們實在是毫無辦法! 日影緩緩的西沉,唐通,南宮北一直在焦急的看著酣睡不醒的沈落石 隨著日影西沉,山林霧靄漸漸淡薄消退,沈落石的青紫面色已漸漸褪出一絲淡淡的本色,呼吸依然微弱,心跳依然微弱,意識依然迷糊 「來,師傅,喝水!」小陳大不知何時已溜了回來,抱著一個淡綠色的混圓木果,木果端部已被他的手指捅出三個黑洞,三股清冽的汁水噴湧而出,三股水流竟然凝結一起,注入了沈落石微張的嘴巴 這種淡綠木果,外面是一層硬殼,裡面竟然全部是清冽的水汁 一殼水汁灌下,大半都叢熟睡的沈落石嘴裡溢了出去,焦急的小陳大趕緊從滿滿一簍淡綠木果中隨手操起一個木果 三根手指一桶,堅硬的木果頓時捅出三個洞,三股清冽果汁冒了出來 小陳大一把抓住沈落石下巴,撐開他的嘴巴,另一隻手提著木果灌了起來 一連灌了六七個木果,沈落石打了一個噴嚏,悠然轉醒,想要一躍而起,撐到一半便又跌了回去,幸虧守候的唐通,南宮北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靠在了一根立柱上 縱橫江湖,南北拚殺這麼多年,沈落石第一次感覺到累,感覺到疲倦,一種說不出的疲倦,鋼鐵一般的軀體竟然徹底的垮塌下來 多年拚殺,積聚體內的寒氣早已被湧入的灼熱氣流徹底的吞噬,體內一股灼熱的氣流恣意縱橫,四處遊蕩,將他的強悍體力徹底的摧垮! 見師傅醒了,小陳大呲牙一笑,趕緊從另一個竹簍內取了兩個無名通紅的野果塞在沈落石的手裡,沈落石也不客氣,抓起來咬了一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體力雖然變得疲軟,但飯量卻依然堅挺,行走一夜,酣睡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剛剛又灌了一肚子水,早已是飢餓難耐 「哈哈,睡了一覺,清爽多了,你們也吃喝一些,涼風一起,我們立刻出發」沈落石故作輕鬆的大聲笑道 唐通,南宮北憂心忡忡的走到竹簍前撿起兩個淡綠的木果,手指敲了敲,感覺堅硬無比,運攻捏碎它容易,要用指頭捅出一個洞,著實有些難度,那個不會武功的野蠻小子是如何做到的?難道他的五指練過鷹抓力一類的硬功夫? 二人托著木果掂了掂,會意的相視一笑 原來這個木果端部天然生就三個小坑,唐通伸手指試一下,這三個坑竟然是軟軟的一層,手指稍稍加力,三根手指已插入了木果,濺了他一身的果汁 吃喝完畢,烈日已漸漸失去了鋒芒,一絲清爽的山風已悄然拂面而來 「出發」沈落石跳下木屋,第一個大步前行,猛走幾步,突然感覺一陣暈眩,強力保持鎮定,繼續大步前行 唐通,南宮北趕緊隨後趕上,護衛在沈落石左右 夕陽如血,山風陣陣 天氣陡然清爽,山間迷霧漸漸消退隱藏 南宮北,唐通虛弱的內力漸漸恢復,腳步也格外的輕鬆起來 沈落石的步履也在他的強力支撐下,越來越快捷起來 小陳大經過昨夜的長途奔跑比拚,也學乖了,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積蓄著後發的力量 天氣漸漸涼爽,瘴癘毒氣已完全消散,沈落石體內的熱氣卻絲毫不退,依然在體內肆無忌憚的縱橫馳騁著 一陣陣的噁心湧起,又被沈落石強行的壓了下去,依然步履平穩的大步前行 日落,紅霞漫天,夜幕漸漸垂落,一絲陰寒之氣自沈落石心脈之處緩緩升起,開始緩緩的向四周蔓延開來 日間在強大的炙熱暑氣的逼迫下,沈落石鐵內的陰寒之氣被迫收縮退卻,已被壓在心脈附件,勉強護衛著他的心脈沒有被熱毒侵襲 現在時光已入夜,天地間寒氣升騰,暑熱之氣消減,蟄伏體內的陰寒之氣快快慢慢活躍舒展,四下蔓延。 微弱的陰寒之氣與強大的暑熱之氣在心口處糾結衝突,沈落石的心口處血氣翻湧,翻江倒海般的折騰起來 第六十一章 蠻荒故人 冷熱交困,血氣翻湧,沈落石終於壓抑不住,嘔吐一口濃綠的痰 一旦開始嘔吐,一發而不可收拾,連吐幾口,吐出一地惡臭濃綠的粘稠之物,鬱結一起的冷熱衝撞方才緩解了一些,漸漸由不斷衝撞爭鬥轉化成相互融解吸收,冷熱之氣竟然相互融合一起,順著血液全身周轉起來 沈落石緩緩直起身,毫不停留繼續大步而行,體內翻騰的兩股冷熱之氣雖然不在衝撞,感覺舒服了很多,但沈落石卻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 曾經精力無限充沛,殺氣肆意縱橫的一代殺星竟然感覺格外的疲憊,格外的睏倦,每跨出一步,都感覺格外的費力 自從洛陽街頭一戰,斷月刀毀於截鐵血手之下 沈落石體內陰冷犀利的殺氣似乎開始一天天的減弱,但是減弱的感覺很微弱,自從一路南下,天氣也一天天炎熱起來 他體內的陰寒殺氣減弱的幅度越來越大,感覺越來越明顯 今日對抗融化瘴癘之氣時明顯體內的血氣不足,幾乎徹底毀在炎熱瘴癘之下,現在山風清涼撲面,漸漸有了一絲寒氣,體內的陰寒殺氣才漸漸有強勁了一些 冰月師叔說斷月刀是毀於自己的凌厲寒氣之下,因為那一刻自己體內的寒氣已抵達了頂峰,斷月刀才會在自己寒意最盛的一刻突然斷裂 迸發的瞬間威力,將功力修為遠遠勝於自己的截鐵血手李千乘,那一刻集冷月,寒月兩股寒氣的陰寒一脈刀法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月滿則損,寒盛則衰! 從那一刻沈落石體內的陰寒殺氣已開始衰竭,殺氣開始慢慢減弱 這樣一路衰竭下去,自己即使能夠趕到烈日島,也是一個無用的廢物,怎麼可能幫忙對付神功神劍的尊日六神道 據江湖傳言,六位神道俱是中土流落出去的絕世神道,任何一個修為都遠在辰陽老人之上 思慮之間,沈落石不覺有些黯然失落起來 明月出山林,寒光照征途! 沈落石體力漸漸恢復,精力也旺盛了一些,摸出腰間菜刀空中空劃幾下,殺氣雖然依舊凌厲,但已明顯的不如以前縱橫殺戮時那樣犀利,那樣得心應手! 後面追隨的小陳大,跟挑著的兩位老嚮導一路嘰裡咕嚕的交談著,似乎是在詢問指點著道路方位,這個野蠻小子怎麼突然間對地理交通有了情趣? 竟然一路唧唧歪歪問個沒完沒了,沈落石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嶺南鳥語,卻可以感覺到小陳大熱切濃厚的興趣 後面的小陳大越落越遠,吵嚷的嘰裡咕嚕鳥語交流漸漸低弱,突然嘎然而止! 沈落石感覺異常,猛然回頭觀望! 小陳大竟然又犯了蠻性,將兩個竹簍丟在地上,兩個老嚮導連滾帶怕的跌在了路邊,小陳大依然不依不饒,居然掄著竹槓劈頭蓋臉的打過去 顯然是一路閒話,話語間起了衝突,觸犯了他的蠻性! 兩個連走路都顫巍巍,搖搖欲倒的老嚮導,面對小陳大瘋狂而來的撲面竹槓,竟然從地面跳了起來,兔子一般竄入了山林,很快就消失不見 趕走了嚮導,小陳大大步追了上來,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大搖大擺的扛著竹槓走在沈落石前面 沈落石三人相視苦笑,這個野蠻小子雖然外表憨厚粗野,心思卻比鬼都精明。 顯然他已經通過一路聊天詢問,跟兩個倚老賣老的傢伙打聽清楚了前面的地理形勢,不再需要挑著兩個沉重負擔,所以藉機將他們趕了回去 三人正自為小陳大的精明古怪唏噓不已,走在前面小陳大突然停了下來,蹲在路邊的草木間隱蔽起來 沈落石疑惑的縱目前觀,遠處山道深處竟然現出一排星星點點的螢火,一路迤邐而來,顯然這是一群跟自己一樣趕夜路的人 今晚月色明朗,光照山林小路,藉著月光就可辨路而行,前面的夜行隊伍竟然還要自備燈火照路,顯然這並非是一支普通的夜行隊伍! 沈落石三人已隱蔽到山路旁邊,凝視那一隊漸行漸近的隊伍,一縷淡淡的奇特香味自那一行的隊伍飄過來,沈落石聞著香味精神不由得為止一爽! 點點火星越來越近,竟然是一支支得火把,燃燒得火把! 火把照耀下,幾十個夜行人一身寒意森森得鐵甲泛著陰冷得寒光,夜行嶺南瘴癘之地的這只隊伍,竟然是一支衣甲鮮美的軍隊,來自中土的軍隊! 看到軍隊出沒,小陳大早已一路退縮,遠遠的躲在了山林茂密處,生長嶺南蠻荒之地的野蠻小子,對於可以危害自己的殺氣卻很明感,遠遠遙望他已經感受到了危險,感受到了這對人馬透出的殺氣!知道這是一支專門殺人的隊伍! 整個隊伍的輪廓漸漸清晰,領頭的一個背背鋼刀,警覺的四下搜索著,幾名黑瘦的腳夫推著一輛破舊的帆蓬車吱吱呀呀的艱難的行走在隊伍中間 沈落石目光如電,藉著火光看過去,那個領頭的背刀大漢,竟然是一個熟人,非常熟悉的熟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古鎮小捕快陳俊,自從當年中州一別,已經四五年了。上次洛陽遇見他的夥伴張武,聽說陳俊已陞遷調任揚州總捕,他怎麼會出現在嶺南偏僻之鄉? 正在沈落石詫異之時,陳俊似乎也感覺出了不對,喝令隊伍原地停下,目光森冷的四下掃視,與沈落石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 嶺南荒山,崎嶇山路,一堆熊熊篝火 沈落石,陳俊對面而做,熊熊的火苗烤著他們黝黑的面容。雖然他們的道路選擇不同,卻都是一條風塵僕僕,縱橫江湖的路,長年風吹日曬的臉色一樣的黝黑,歷經艱難歲月的眼角一樣的滄桑! 兩個古鎮同鄉,竟然異域遭遇,雖然以往一個是捕快,一個是黑幫交往不深,畢竟都是出自同一個地方,自然別有一番感觸 「陳捕,你不是揚州總捕,怎麼跑到了嶺南蠻荒之地?」沈落石一邊喝著陳俊攜帶的烈酒,一邊疑惑的詢問 「何神捕已調離江南,回到京師邢部,江南地片的緝捕重任已落在陳俊身上,嶺南江南一山之隔,自然都要歸我管轄,這次牽涉一樁朝廷要案,我不得不親自深入蠻荒,唉,想不到嶺南之地如此蠻荒」提到這次嶺南之行,陳俊不禁感慨起來 「能夠讓江南總捕親自辦理,確實是一件要案」沈落石胡亂的應付著,他停下來跟陳俊敘舊,不過是想混一口酒喝,吐了半天,他需要一些酒來緩和一下損傷的血氣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案,不過是押送兩個流放的犯人回中土,恰好這兩個犯人又是邢部吳大人的親戚,牽掣到吳大人,芝麻小事也是頭等要事」陳俊苦笑著牢騷,顯然這趟嶺南之行讓他吃了不少苦 「兩個犯人?吳大人的親戚?」沈落石臉上立刻露出很關注的神情 「據說是凌大將軍謀逆之時,隱藏在京城的內線,還是一名皇室,不過命該倒霉,受皇命安排娶了凌大將軍的女兒為妃,結果惹火上身」陳俊漫不經心的說著,對於朝廷爭鬥的內幕,他這個遠在江南的中層捕快不甚了了! 「汝陽王?」沈落石失聲問道,努力壓住自己的激動 「不錯,正是他,還有六歲的兒子,沈兄弟,你認識他?」陳俊驚疑的問道 沈落石苦笑著搖搖頭,默默的喝著酒,不再說話! 被流放嶺南的汝陽王已經被特赦,看來吳大人刺殺李千乘,逼李玉退位讓權的陰謀已經得逞,大權獨攬,釋放一個流放犯人不過是小事一樁 看到自己承諾冰玉姐的事已經完成,沈落石不禁寬慰了許多! 想到凌冰玉,凌大將軍,凌寒玉的影子又浮現在他眼前,一絲痛苦的心痛緩緩升騰起來,沈落石拚命灌了一口酒 「陳捕,小弟還要趕路,不再打擾,告辭!」說罷,霍然而起,沿著山路大步而去,唐通,南宮北,陳大三個也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第六十二章 南海郡府 東方發白,天色漸郎! 山林漸漸稀疏,地勢漸漸平緩,道路漸漸寬闊起來 一路飛馳的幾位江湖大豪,漸漸收緩了腳步,不懂輕功的大陳大雖然累的氣喘吁吁,竟然一步不落的跟了上來 大道筆直延伸,前面似乎是一個小小的集鎮,規模似乎還比不上沈落石少年時打鐵的古鎮,隱隱約約飄忽在晨曦之中 終於穿越了瘴癘毒氣瀰漫,蛇蟲毒物盤踞的蠻荒山林,沈落石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精神格外舒爽起來,腳步雖然放慢,步履卻變得穩健有力! 一路慢步沿著山路下行,似乎近在眼前的集鎮竟然走了一個時辰,輪廓才漸漸變得清晰,身後的山林已漸漸隱退,道路兩旁已是阡陌縱橫,遍地農田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小鎮上已籠罩一縷縷的濃白炊煙,淡淡的飯香味撲鼻而來 雜亂的街道兩旁擠著低矮的茅屋,一直延伸到集鎮的南端,這條勉強可以讓兩輛馬車交錯而過的窄窄街道,就是本鎮最主要的繁華街道 一進集鎮,臨街一家破舊店舖門口擺著的幾個瓦罐飄出的濃濃香味便吸引飢腸轆轆的遠行客,沈落石三人矮下身子,擠進了窄小的店面,裡面只有兩張破舊的爛木桌,四個人擠著坐在了桌子周圍 「#%¥%&;(*」髒兮兮的老闆笑著招呼他們 沈落石三人一臉茫然,目光一齊投向了陳大,陳大得意的呲牙一笑,嘰嘰咕咕的跟那個店舖老闆講了一通 片刻後,四大碗濃稠的米粥端了上來,髒兮兮的大碗裡,滿滿一碗白米粥,裡面混著一些猩紅的廋肉,碧綠的剩菜葉 一群綠頭蒼蠅圍著四個大碗不停的盤旋著,沈落石三人頓時沒有了胃口 小陳大卻不理會這些,端起來一口氣便將一大碗粥喝了下去,嘴裡呼喝著又讓老闆去盛了一大碗 粥雖然看著噁心,但飄出的味道卻格外的誘人 被香味吸引,向來不講究飲食的沈落石端起大碗,呷了一口 「嗯!好味道,不錯」沈落石砸砸嘴,一口氣將一碗粥喝下去,比劃著叫老闆再盛一碗 唐通,南宮北見沈落石誇讚,也疑惑的端起來償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錯,清淡的粥味中透著濃郁的肉菜之味 三人正自喝得興起,兩匹快馬飛馳而來,兩個嶄新捕快服裝的大漢落在了小店門前 「三位大人,請到郡府衙門歇息!」兩位捕快cao著蹩腳的官話,躬身施禮,大聲衝著沈落石三人邀請道 沈落石也不說話,跟著二位捕快便走,竟然忘記了付賬 店老闆不但沒有索要,而且熱情的將他們送出了好遠,然後得意洋洋的斜視著駐足觀看幾乎站滿整條街的往來的本鎮相親,嘴裡嘰裡咕嚕的炫耀著 那些圍觀者見這位老闆家竟然有三位大人造訪,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肅然起敬,急忙恭敬的彎腰跟他招呼起來 ****** 嶺南道南海郡府 一個古舊的磚石小院,破舊的門樓上懸著七個字的鎏金大匾,雖然已是金漆剝落,依然透著一股莊嚴肅穆的威勢 這麼一個小小的集鎮竟然就是嶺南第一郡南海郡,這樣一個小破院竟然就是郡守衙門? 沈落石三人疑惑的對視一眼,沒有吱聲,身後的小陳大卻已縮在一邊,竟然瑟瑟發抖,天不怕地不怕,毒物蛇蟲都不怕的嶺南山民,最怕就是官府的官,還有官下面的那些官差 「三位大人遠道而來,本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個四十開外,骨骼幹練的官員摸樣的人遠遠躬身施禮 一身破舊的官服已經褪色,竟然還打了幾個補丁,顯然已經很有些年頭了,周圍伺候的十幾個捕快卻是一身嶄新的捕快官服 「呵呵,郡府大人,我們雖然來自中土,卻並不是官,只是一些混跡江湖的江湖客」沈落石自幼生長市井,現在雖然混為了江湖黑幫老大,對於郡府這樣的高官還是心存敬畏的 「呵呵,三位大人公務在身,自然不可輕易顯露身份,下官失禮了。請進!」郡府大人尷尬的笑了笑,依然堅持認為他們三個是執行公務的武官 平常的商旅,江湖客根本不可能跑到這麼荒涼的地方,除非是犯事被流放這裡的犯人! 「三位大人,請喝茶。小官遠赴嶺南為官已經十餘年,向來很少有朝廷的人深入這蠻荒之地,最近幾日朝廷官差頻繁進出本地,似乎有些反常,三日前江南總捕大人剛剛離去,現在三位大人又突然造訪,本官來此十年,這還是第一次如此頻繁接待朝廷使者」郡府大人感慨的試探著沈落石的口風 「三日前?」沈落石疑惑的看著郡府大人 「是啊,三日前江南總捕陳大人剛剛押解了一名流放重犯回京,我們這些捕快的新官服就是他送的,我們這裡道路崎嶇,行走不便,朝廷已經很久沒有送官府物品,甚至連俸祿都很久沒發放了,朝廷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們這些深入蠻荒的地方官,唉,幾位大人回京多多幫我疏通一下,都十年了,也該調我回去了,當初以為放在這蠻荒之地為官,鍛煉三五年,朝廷必會重用在下。唉……」郡府大人一邊訴苦,一邊長吁短歎 沈落石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其中崛起,陳俊的確應該是三日前出發,告別陳俊,自己一路施展輕功狂奔,一夜的路程可不就是陳俊車隊幾日的路程 縱橫馳騁慣了的江湖大豪,深入蠻荒只是幾日時間,而且是從百花莊園走的捷徑暗道,要是普通人一路從山路繞過來,估計最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 「郡府大人,我等三人並非專程而來,只是途徑貴地,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出海巡遊,想請大人借個方便」沈落石不願再多解釋,直接說明了來意 「出海?」郡府大人驚得目瞪口呆 ****** 在南海郡府休整了兩天,沈落石一行告別殷情的郡府大人,趁著夜色踏上了征程 這位調動心切的郡府大人,病急亂投醫,竟然給沈落石一行硬塞了許多酒肉特產,廋小的小陳大竟然背了重重的大包 離開南海郡,一路上雖然沒有了山嶺之險,卻到處都是荒草荊棘,寒重的濕氣瀰漫在濃濃的夜色裡,雖然藉著月光,眼前也是一片朦朧 小陳大雖然重負在肩,腳下卻絲毫不慢,一直在前面辨別方向,引領著沈落石一行 越過南海郡,荊棘叢生,荒草遍地,再沒有一條像樣的路,都是一些行人踩出的雜亂的單人小徑,交錯縱橫一起 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天生蠻荒的小陳大卻一直在不停的引領他們前行 有幾次沈落石都有些懷疑他指引的道路是否準確,想要詢問卻有忍住了,既然陳大派他的兒子做嚮導,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落石雖然懷疑小陳大的認路能力,卻很信任陳大的辦事能力! 眼前越來越朦朧,水汽越來越陰重,沈落石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知道小陳大沒有錯,他們走的的確是一條正確的路 因為他們離水流越來越近,離出海的碼頭越來越近,郡府大人指點的沒有錯,前面應該就是那條通往大海的江水 只要天明前趕到江邊,搭上一艘出海漁船,他們就可以順利出海了! 第六十三章 東南海霸 日出,霞光滿天,籠罩江面的朦朦霧靄漸漸消散 數百隻大小漁船正停靠在江岸邊,強悍的漁家已吆喝著號子,紛紛準備起航! 沈落石几個飛縱趕到岸邊,大聲呼喝:「船家,等等,那位願意帶我們出海,賞黃金十兩」 船家們被他的洪浩的呼喝驚呆了,紛紛停下手中的槳槁,一臉茫然愣愣的看著他 沈落石略一停頓,立刻明白他們根本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急忙吩咐小陳大將他的話翻譯給漁民們 「@#¥%%……&;&;&;(*(()(,%¥¥%……&;」小陳大扯開尖利的嗓子,拚命的衝著漁民船隻大聲呼號起來 話聲未落,聚集岸邊的船隻一刻一哄而散,閃電般的朝著江面飛劃而去,那些拚命划槳的漁民們個個臉露驚恐之色 沈落石三個相互對望,詫異的苦笑起來 這些靠出海打漁的漁民,怎麼聽到出海二字,竟然嚇的狼狽逃竄,面對十兩黃金這樣的巨額佣金都不動心? 「嗷——」三人正在詫異,小陳大一聲嚎叫,竟然跌落在江水之中 他當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一拳打到了江水裡 就在剛才停靠漁船的江岸邊,一個草叢角落竟然還停止一隻船,一隻烏篷小船 一個黑衣人正蓋著一頂破舊的斗笠靠在船榜上睡覺,眼尖手快的小陳大發現了這條隱蔽的船,怕他也溜掉,上前去扯這名漁夫 剛剛觸及衣服,便莫名其妙的中的一拳,被擊出數丈外,跌落在江水中 「沈大哥。你終於到了」正在三人驚訝注目一刻,黑衣人摘掉了斗笠,清瘦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穆玄! 竟然是失蹤江湖幾個月的穆玄,他竟然隱居在嶺南江水之間,難道他早已預計到沈落石的行動,已提前在這裡接應沈落石? 「是你?」沈落石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是我,三位大哥請上船」穆玄一臉落漠,淡淡的說 荒僻之地,突然看到穆玄,沈落石不由一陣驚喜,想到自己與蕭碧雲之事,沈落石不禁有些尷尬起來,也不多言,飛身上了船 唐通,南宮北也緊隨其後,飛身上了船,三個人擠在烏篷內坐了 穆玄抄起竹篙一點,小船已飛速離岸,直向江心移去 「師傅大人,等我!」愣楞的站在江水中的小陳大,終於弄明白了狀況,踩著水拚命的追了上來 穆玄猶疑的目光徵詢著沈落石的意思,沈落石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穆玄長篙一探,一跳,小陳大已被挑起水面,飛身跌落在船頭,野蠻小子憨厚的笑著,對穆玄露出無限崇拜的眼神 ****** 紅日一輪照江波,清波蕩漾的江水泛著粼粼的光波 穆玄揚起帆,夾著舵坐在船尾,不用cao槁,在清涼的江風鼓動下,小船一路東南而行 四個拜月高手,面面相對,各懷疑問,卻有不該如何開口詢問,只是默默的相對而坐,望著粼粼江波 小船在星星點點的漁船間一路穿梭,江面的漁船越來越稀少,擁擠的江面越來越寬闊起來,小船已行駛越來越輕快 「小穆,據我所知,嶺南漁民多是靠出海捕魚為生,怎麼如此眾多的船隻都在這狹窄江面來回穿梭,只有我們這一艘小船出海?漁民聽我們說要出海,怎會如此恐懼」老於江湖世故的唐通第一個打破了尷尬沉默,避開中土江湖的尷尬往事,直接將話題拉到了眼前的疑惑上 「因為海面上有海霸,盤據東南沿海的海霸」穆玄淡淡的說,目光裡透出一絲殺氣 「海霸?江湖傳聞,沿海近處多有海賊出沒,劫掠遠航商旅,並不驚擾普通捕魚漁民,甚至很多漁民就是海賊的暗線,怎麼突然間冒出一個不讓漁民捕魚的海霸?」精於江湖故事的唐通疑惑的問 「這個小弟也不清楚,據此地漁民傳言,自從海面上出現了海霸,那些海賊竟然突然間全部消失了,過往的商旅船從來沒有被劫持過,海上商旅突然間繁華起來。 為了保證商旅通行安全,海霸禁止沿海的漁民禁止出海捕魚,因為很多漁民本就是小海賊,出海捕魚時也常常順便劫一些海貨「穆玄淡淡的解釋,蒼白枯瘦的面頰不停的抽動著 從他落魄蒼白枯瘦的面色可以看出,這段時間他過的並不輕鬆,那侮辱的一幕依然在折磨著他的心,他那顆本就脆弱自卑的心 「難道是大江盟?」沉默不語的南宮北突然蹦出一句,世代居住江南,緊靠長江一帶的南宮世家對於盤踞長江一脈的江湖第一水上**並不陌生 「大江盟不是只在長江上活動,怎麼會延伸到荒僻的東南?」唐通也有些吃驚,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不錯,大江盟的確是靠長江起家,不過現在中土各個水上**俱已納入實力雄厚龐大的大江盟,據我派弟子密報,長江出海處的海面據已被控制在大江盟手裡,而此處海霸的行事手段似乎就是大江盟的慣用手段。 大江盟本來是一夥盤踞江面,劫掠過往商旅的水上盜匪,可是自從新一代盟主白玉神龍崛起江湖,一連擊殺十幾個盤踞長江水系的小水盜,將長江一系的盜匪全部納入大江盟下,從此金盆洗手,不但不再劫掠商旅,反而為過往商旅提供保護,不過佣金比較黑,據說是逢三抽一 只要交了保護費,掛了大江盟的令旗,可以在長江一脈任意航行,絕不會出事,至於那些沒有交費的船隻,都會莫名觸礁,神秘失蹤「說起大江盟,連名垂江湖六百年的南宮世家主人都不禁生出一些懼意 「這個白玉神龍果然是個不世出的江湖雄才,如若大江盟統一長江水系的水賊後,繼續劫掠長江,恐怕整個長江水路都會斷絕,樹大招風,大江盟遲早會被朝廷水軍連根拔起。 在江面上小打小搶沒人管你,一旦阻斷了長江水路交通,觸犯了天朝威嚴,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樣改頭換面,從明搶改為暗劫,只要打通各路官府,卻是一個長久的生財之道,想不獨霸水上江湖都難!「唐通不由得感慨歎息起來,江湖之大,什麼樣的驚世奇才都有! 「如果盤踞蠻荒的東南沿海的海霸,也是大江盟的勢力,那麼整個東海沿海應該都已落入大江盟的掌握,依南宮兄所言,大江盟已經掌握了中土的各處水系,尤其是通海水系。 而我們這些陸地江湖的門派,現在一直陷於門派紛爭,如果有一天白玉神龍出水上岸,那麼江湖又會是怎樣的格局?「縱橫江湖多年,雄霸一時的沈落石,已經察覺出某些不祥的預感,這個白玉神龍已經利用水上勢力完成了江湖佈局,只要江湖一有變亂,他立刻就會洗腳上岸,就近同時控制各大門派 一個操縱鼓動江湖女人奮起而抗爭的花如雪,已經讓整個江湖蒙上了一層陰影,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利用水路意圖爭霸江湖的白玉神龍 而他們這些江湖新一代的精英,卻被調離江湖,出海尋覓明月師尊 找回那個已經垂垂暮年的明月師尊,真的能夠壓制各路雄豪,力挽江湖頹勢? 沈落石苦笑著搖搖頭,既然已經上路,他必須一直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至於將來是什麼樣的結果,只好看天意安排了! 第六十四章 暗渡香島 一葉輕舟,順流而下,江面突然間冷清下來 除了穆玄架的一葉輕舟,竟然再沒有半條漁船,穆玄cao起船槳點了幾下,小船緩緩向岸邊靠了過去 離岸幾丈遠,船擱淺在淺水處,無法再向岸邊靠攏,穆玄飛身一躍落在了岸邊的草木間,沈落石一行也紛紛躍起,飄落岸邊 小陳大急忙跳下船,踩著淺水也幾步跨到了江水邊 小船失去了控制,隨著江水順利而下,向江心出飄蕩而去 穆玄飛身帶路,一行人沿著江岸順流而下,一路飛馳 雖然已是烈日當頭,江面涼風夾著水霧撲面而來,夾著一絲淡淡的涼意,化解了一些烈日酷暑的煎熬 明明可以乘船順流而下,穆玄卻寧願捨棄船隻,上岸奔跑,顯然他已意識到了江面的危險,船隻已靠近了出海口 奔馳小半個時辰,荒草漸漸稀疏,他們不知何時已踏上了赤熱的沙灘上 浩瀚蒼茫,一望無邊的大海漸漸呈現在他們面前 生長於內陸的幾位江湖客立刻被這浩淼煙水驚呆了,這一刻他們才知道所謂的江湖跟浩淼大海比起來,不過是一灘封閉渺小的小水坑 岸邊的沙灘上竟然停靠幾隻小船,清一色的漆黑小船,船幫上插著一隻漆黑的小旗,上面繡著一隻怒口血張的鯊魚 「香島,五位!」穆玄停在一艘漆黑小船前,衝著躲在船篷下乘涼的兩名赤膀大漢伸出了五根手指 「每人黃金五兩!」一個船家大漢懶懶的沖穆玄也伸出了五根手指 啊,渡一個人黃金五兩,足夠從長江上游運一船貨物到下游 渡一人過去就要這麼多,難道這個香島距離海岸有幾千里海路? 沈落石,唐通,南宮北一齊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穆玄 「好,出發」穆玄竟然並不還價,飛身躍入了船艙,順手將一錠金丟給了船夫,其餘幾人也紛紛躍入了船艙之內 兩名驕橫的船夫,看到他們出手如此大方,身手如此矯健,而且個個背刀跨劍,趕緊收起了驕橫之態,規規矩矩的起身擺正小船,直奔茫茫海面而去 做好了長途跋涉準備的沈落石,將身體靠在船幫上,迷迷糊糊的打起盹來 「到了,各位請下船!」船夫一聲招呼。沈落石驀然驚醒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自己不過是打了一個盹,前後最多也就不到一個時辰,二十五兩黃金的水路就到了? 這麼遠的水路,最少應該走個幾天才對! 沈落石還沒回過味來,一股濃烈的魚腥臭味撲鼻而來,這種濃烈的味道似乎比他在大漠臭狐棲居的臭水湖聞到的味道還要濃烈! 順著臭味閃目過去,香島岸邊沙灘上竟然晾曬滿了各種各樣的死魚,在炙熱的陽光烘烤下散發著濃烈的腥臭氣味 一行人飛身下船,捂著鼻子快步穿越了鋪滿死魚的岸邊沙灘,沿著一條小徑直奔而上 沈落石疑惑的四下觀察,這個香島並不是想像中的一座小島,放眼四顧,竟然一眼看不到它的邊界 回首茫茫大海,提醒沈落石這裡的確是一座海島,明明是一座臭不可聞的臭魚島,怎麼偏偏取了一個名字叫香島? 穿越叢林,漸漸將臭不可聞的魚腥味甩在了後面,另一股奇特的臭味撲鼻而來,越來越濃烈 一座繁華的集鎮漸漸呈現在他們眼前,店舖林立,人流聚集,熙熙攘攘,而那股奇特的臭味就是人群散發出來的,是那些形形色色的過路商旅身體散發出來的! 人的身體怎會散發如此惡臭,就算是縱橫大漠,一個月不洗澡的沈落石也沒有這麼臭過,怎麼這裡的人竟然這麼臭? 一路行走觀察,沈落石漸漸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這個集鎮上行走的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連半個女人都看不到,一個沒有女人全部是男人的世界,臭味自然會濃烈一些 何況這些男人都是都是一些行走海上的長途客旅,大多數都是撐船,搬貨的苦力,而且這個鳥地方又是如此炎熱,終日汗流浹背,能不臭麼? 一陣濃烈的臭味擦肩而過,幾乎將沈落石一行徹底熏倒 遊目四顧的沈落石,急忙摀住口鼻,側身回頭,幾個高大的金髮大漢敞著上身,腰間掛著明晃晃的彎刀,漸漸消失在人流中 剛剛鬆了一口氣,幾個矮小精壯的傢伙,腰間別著奇特的細長刀有從後面擠了過來,另一種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 沈落石苦笑的搖搖頭,這裡不但是男人的世界,而且是來自不同地域的江湖男人的世界,帶著不同的臭味聚集在這裡,你說這裡能不臭麼? 一行人撿了一個還算乾淨的酒樓,擠了進去,上了二樓的雅間,方才鬆了一口氣 隨便要了幾個菜,兩罈酒,閒聊起來 「小穆,你不是說海上有海霸,不讓漁民出海捕魚,怎麼這香島上卻有如此多的捕魚船隻, 捕的魚竟然將岸邊的沙灘都佔滿了,他們怎麼不怕海霸?「沈落石經不住好奇,詢問起路上的怪異之事 「他們根本就不是漁民,而是海鯊幫的人,以前不過是盤踞海岸的一群漁霸,後來據說是投靠了海霸,幫著海霸維護海面秩序,順便將捕魚的權利壟斷了」穆玄恨恨的說,似乎對海鯊幫的人充滿了仇恨 「海鯊幫?那麼送我們出海的那些停靠沿海岸的黑色漁船,上面掛著鯊魚旗,也是海鯊幫的人?」唐通趕緊接過了話題,替沈落石詢問 「嗯,正是他們」 「由沿海大陸到香島,也不過幾十里的海路,卻要五兩黃金,果然是霸道,不過船費這麼貴,怎麼還有人找他們?」唐通疑惑的繼續追問 「因為整個東南沿海只有他們的船可以出海,如果不找他們,哪個敢渡商旅出海?渡人出海不過是撈些小錢,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躲在那裡監視劫掠偷偷出海的漁船。 至於他們的主要收入是靠魚,壟斷了捕魚權之後,現在的魚價已經漲了好幾倍,海鯊幫老大早已發了橫財,根本不在乎三五兩金子的小生意。偷渡商旅不過是海鯊幫下面的小嘍囉想賺一些外快。「 「嶺南地處蠻荒,人民貧困,連飯都吃不飽,漁價漲了幾倍,他們的魚賣給誰?」唐通更加疑惑起來 「哼,當然是賣給這些盤踞香道的東西洋商旅,你沒看他們都將捕到的魚曬乾,就是為了長途運輸方便。 漁業只是海霸門下一個小**的生意,至於海霸,據說他已控制了整個沿海的各種生意,茶葉,絲綢,鹽,鐵,陶瓷…… 凡是海運生意,全部納入了海霸的控制之下「穆玄說道激動處,竟然怒不可遏起來 「那麼我們出海是不是也要找海霸?我們正好可以藉機刺探一下海霸與大江盟之間的關係」南宮北最關心的自然還是大江盟,南宮世家的地盤距離大江盟總舵近在咫尺,是江湖上離大江盟最近的江湖大派 「不可以,我們此時的目的就是出海,一定要避免捲入江湖爭鬥,絕不可節外生枝,我們一登上香島,已經落入了海霸的監視之下,我們現在是出海商旅,不是江湖客」沈落石急忙出聲制止了南宮北的提議 目光警覺的朝雅間門口掃了一遍,一個躲在門口的小夥計端著托盤進來,笑兮兮的招呼著,將新上的菜品擱在了桌子上 第六十五章 捕魚少年 日出東海,霞光似火,映射海天之間 一片帆影,停泊在朦朧霞光籠罩的香島碼頭,出海的商旅紛紛登上海船,整裝待發 等沈落石一行趕到碼頭,出海的海船已紛紛離港,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水天之間,漸漸消失在藍天碧海之間 只有兩隻巨大的海船,依舊停留在碼頭,幾名水手整不耐煩的侯在岸邊 「唐兄,南宮兄,二位請上船先行」沈落石指著其中一艘海船,面色凝重的說道 「沈盟主,這是什麼意思?」唐通,南宮北一臉愕然 「這條船直通江陵,二位可以回家了」沈落石淡淡的說 唐通,南宮北默然不語,泱泱不樂的朝那只海船走過去,千里南下,一路追隨,出海一刻,沈落石卻要將他二人撇開,獨自行動。一種不被信任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唐兄,南宮兄,江海之間,風大浪急,暗流湧動,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一路保重!」眼望二人登船,沈落石大聲的囑咐道 江海之間,風大浪急,暗流湧動? 沈落石故意將這幾個字說得很重,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唐通,南宮北彼此互望,心領神會,也不說話,傲立船尾,漸漸隨著出海的海船消失在海天之間 目送唐通,南宮北離去,沈落石,穆玄,陳大快步登上另一隻停靠的海船 揚帆起錨,腳下的海船已漸漸融入了海天之間 海風撲面,吹動著沈落石,穆玄的飄飄衣訣,耐不住寂寞的陳大早已跑到甲板下,跟下面的cao槳水手混在了一起 「此次出海,凶險異常。多一個人多一分力,沈大哥為何要安排唐通,南宮北離開?」穆玄凝視海天,不解的問 「因為他們都是有家的人,而我們已是無家可歸的浪子」沈落石淡淡的說,臉上流露出一絲說不出的落寞和痛苦 「沈大哥,你錯了,他們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到他們的家」穆玄面色陰冷,淡淡的說 「為什麼?」沈落石驚訝的詢問 「既然有人處心積慮把他們趕出了江湖,就絕不會再讓他們回去。跟我們一起出海,雖然一路凶險,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乘船回歸江南卻是死路一條。何況他們還想乘機調查大江盟和海霸底細。」穆玄冷冷的說著,一副看透一切的超然神態 沈落石默然不語,一塊沉重的石頭慢慢壓在了他的心頭,本來想給唐通,南宮北安排一條回歸的路,卻將他們推向了一條不歸路! 而直到此刻,船在海上,四周無人穆玄才提醒自己,顯然他是在躲避盤踞香島的海霸耳目,如果他們二人一路安然不動,也許還可以回歸金陵,自己在臨別的暗示卻將他們推入更凶險的地步。 相顧默然,憑攔遠望茫茫海天,任憑海風吹動著鬢髮! 「小穆,如此速度,去烈日島需幾日?」沈落石率先打破沉默,唐通,南宮北的事已暫時擱在一邊,他開始關心自己的行程 「這條船並非是去烈日島,也沒有任何船隻敢經過烈日島」穆玄淡淡的說,自從中州戀紅樂坊之後,他彷彿變了一個人 當初的野心勃勃的雄心壯志徹底的從他身上消失,整個人都變得落寞,孤獨,頹喪,彷彿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 「不去烈日島?那麼這隻船要去哪裡?」沈落石疑惑的問 「瓊州島!嶺南以南的瓊州島!」穆玄淡淡得解釋,一雙幽暗的目光竟然露出一絲溫暖的光彩 「瓊州島是什麼地方?我們為什麼要到那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沈落石疑惑的看著穆玄 「瓊州島是我的家鄉,也是距離烈日島最近的大陸」穆玄目光凝視海天之間,一股濃濃的鄉情頓時籠罩了他的心,思緒漸漸回到了那段曲折離奇的漂泊歲月 ****** 藍天碧海,風平浪靜! 海面上魚帆點點,一輪烈日毒照船頭,一個十一二歲的赤身少年,正在拚命的收起撒出去的網,劈劈啪啪的蹦跳的大小魚頓時散落在漁船底板 兩個大一點的少年急忙收拾清理散落的魚,將它們一一收進了破舊的竹魚簍 年齡最小的小弟穆三卻是最力氣最大,目光最毒的捕魚主力,自從他上船出海,穆大,穆二就漸漸退居二線,將撒網捕撈的重頭活交給了三弟穆三 他們的老爹老穆已漸漸的退出了出海捕撈的隊伍,躲在碼頭的陰涼處,每天無所事事的跟幾位閒漢聚集小賭,過上了神仙日子 生出這樣一個捕魚奇才,穆老爹總是一臉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優良種系:也只有我老穆才能夠生出穆三這樣的好兒子,你們有這個本事麼?有這個血統麼? 三個少年正在船頭忙碌著,烈日當頭,曬的黝黑的身體,掛滿了粘粘的汗珠 一陣涼意森森的海風吹過,帶起一絲淡淡的涼意,身上的汗水頓時風乾 「大哥,二哥,要起風了,趕緊撐船」穆三似乎已感覺到涼風背後的蘊藏的風浪,丟下撒在海水裡的網,擰轉了船頭 穆大,穆二遲疑一下,趕緊丟下手中的活,拚命搖著櫓朝出海碼頭劃過去 天空瞬間陰暗下來,海面上的風陡然間狂怒起來,漁船在風口浪尖上顛簸著,一個巨浪打過來,漁船已被翻捲在狂風海浪 惶急之下,穆三死死抓住了一根被巨浪擊垮的破船板 一個巨浪撲面打過來,穆玄頓時失去了知覺,雙手依然死死的抱著破船板,隨著翻捲的颶風海浪上下起伏顛簸著…… 海上升明月,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漂浮著一點朦朧的黑影 冰冷的海水浸膚而入,寒意直透脊背,昏迷的穆三恍惚轉醒,茫然四顧,夜海茫茫,海面上除了他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自小生長海水中的穆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然水性 意識一恢復,立刻四肢舒展,全身平躺在漂浮海面的船板上,隨著海水自由漂流 茫茫大海,無邊無際,想要靠游水找到一處海岸,不過徒勞體力 被困大海唯一的生路就是等待,等待過往的船隻! 仰臥海面,望著一輪明月漸漸升起,穆玄漸漸忘記了心中的恐懼和寂寞,癡癡的望著那一輪明月追逐著自己一路漂泊 恍恍忽忽中,他漸漸失去了意識,再次昏然睡了過去 日出日落,在烈日下煎熬了一天的穆三,已經精疲力盡,黝黑的皮膚已開始脫落,嘴唇已經乾裂成硬痂。 終於入夜了,涼風撲面,冷月清輝灑滿了粼粼海面 精疲力盡的穆三突然掙扎著翻下水,一隻漆黑的手飛速的伸入海水一抓,竟然抓住了一隻鮮活的魚,黑黑的手指插在雪白的魚肚上,那條依然在不停的掙扎著,鮮紅的血不停的順著手指滴答著 穆三將魚兒的頭在木板上一摔,活崩亂跳的魚兒掙了一下,頓時僵硬不動 捧起依然淌著血的魚,穆三張開咬住了它的雪白肚皮,吱吱的吮吸起來,拚命的吸取著魚兒鐵內的水份 一條鮮活的生魚吃下去,穆三幾乎崩潰的身體,漸漸恢復了一絲活力 一絲淡淡的腥腥的味道撲鼻而來,穆玄警覺的目光順著那股味道尋過去,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黑點,難道是深夜航行的一艘遠航海船? 望著漸漸清晰的黑點輪廓,穆玄的眼裡露出一絲絕望的恐懼,他一時飢餓難熬,抓食了一條魚,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那條魚留下的血腥味,已經吸引到了幾里外的鯊魚 在茫茫大海上,只要有任何一點血腥都逃不過善於捕捉血腥的鯊魚的嗅覺 一隻巨大的白鯊已閃電般的撲了過來,一張血腥的巨口張開一吸 茫然失措的小穆三一陣暈眩,已被吸入了大白鯊的血盆大口 第六十六章 潛水鯊魚 「小子,你醒了?」穆三幽幽轉醒,一個陰冷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一絲陰冷的寒氣籠罩著他虛弱的軀體 穆三疑惑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鬚髮蒼白的老人,面色蒼白陰冷,一雙冷漠的目光正看著他,至於剛才老人在說什麼,他根本聽不懂,自幼生長瓊州島的穆三隻懂得本地俚語 穆三一臉茫然看著老人,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哼,不懂人話的野蠻人。」老人不再理會他,閉目端坐,開始運氣修煉 丟下穆三無聊的左顧右盼,驚訝的嘴巴張開後便再無法合攏 他竟然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鯊魚肚子裡,而眼前這個老人竟然是一直生活再鯊魚肚子裡 這是一隻冰凍了巨大白鯊,裡面竟然被掏空,不但被掏空,而且還安放了許多簡易的日常用具,老人高高安坐在一個冰桌上,冰桌的四隻腳緊緊連在鯊魚肚腹,已與鯊魚身體緊緊凍結起來 整個空廓的鯊魚肚子裡瀰漫著濃濃的冰霧,透著刺骨的寒意 一絲清冷的海風從張開的鯊魚嘴巴透進來,吹在穆三身上,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舒服感覺。 「坐在那裡,不要亂動!」老人嚴厲的叱責了一句,指了指鯊魚尾部幾根冰柱架起的冰床 穆三雖然聽不懂他的說話,卻已猜出他的意思,急忙畏縮著退到角落,爬上了冰床,乖乖的躺在了上面,冰床上面竟然鋪著一張雪白的銀狐皮 銀狐皮顏色幾乎跟冰雪顏色一摸一樣,如果不去觸摸,根本看不出它們之間的區別! 冷風一閃,老人已閃電般從張開鯊魚嘴飛身而出,瞬間消失,冰凍鯊魚腹內的寒氣似乎減弱了一些 驚嚇疲勞過度的穆三竟然躺在暖融融的冰床狐皮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陣濃濃的肉香味撲鼻而來,酣睡穆三聞著味道,立刻爬了起來,不停用骯髒的黑手擦拭著嘴角的口水 「過來,吃吧!」老人指著簡單冰几上的一隻透明的冰盤,冰盤上竟然架著一隻依然冒著熱氣的烤魚,還有一個透明冰罐,冰罐裡的半罐水不停的隨著鯊魚身體的顛簸而晃動著 穆三也不客氣,過去一通狼吞虎嚥,頃刻間將烤魚連魚帶骨一點不剩,全部吞了下去,然後抓起冰罐一口氣將半罐冰水灌了下去 一抹紅霞自張開的鯊魚嘴透進來,顯然外面已是日出時候 老人面色卻陡然陰沉起來,端坐的身體微微一傾,海水順著鯊魚張開的嘴緩緩灌了進來,鯊魚肚底的積水越來越深,整個空腹的鯊魚已開始下沉 老人一雙雪白的手掌憑空對著鯊魚嘴,兩股陰冷的寒氣捲入了灌注進來的海水,灌入的海水,漸漸在鯊魚嘴口凝結成冰,鯊魚的嘴洞變得越來越小,灌入的海水流量也越來越少 穆三驚奇的看著眼前一幕,感覺整個鯊魚已漸漸沉沒到了海水之下,而且隨著嘴口不停灌入的海水,還在不停的下沉 一絲冰冷的寒意直透下體,穆三方才驚覺,冰冷的海水已沒過了他的腰,惶急之下,急忙退步向後,爬到了空間尾部的冰床上 海水還在不停的灌入,鯊魚還在不停的下沉,不過下沉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因為灌入海水的鯊魚嘴巴已漸漸被寒冰凍結 當海水幾乎要夠到穆三的冰床一刻,水面不再上升,空洞鯊魚也不再下沉,鯊魚的嘴巴已被厚厚的冰層封閉 透過潔白半透的冰層,穆三可以清楚的看到鯊魚嘴外浮游的海草,無名的七彩小魚不時的從這扇冰窗前一滑而過 直到此刻穆三才似乎明白了一些其中蹊蹺,為什麼這樣一副空殼鯊魚會長年冰凍不化,這個老人可以常年居住在冰凍鯊魚之內? 當紅日東昇,海面炎熱酷暑之時,他竟然將海水灌入鯊魚空腹,增加鯊魚的重量,讓鯊魚緩緩沉入冰冷的海水之下,躲避日光的暴曬! 那麼日落之後,他又是如何讓這個冰凍的鯊魚空殼升上海面? 穆三滿懷期待的等待著鯊魚上升海面的一刻,竟然激動的坐立不安,不停的在冰床上翻轉著,一會兒坐立,一會兒躺倒,不停的折騰 「你……叫什名字?」老人突然冰冷的問道,他知道穆三聽不懂,竟然不停的伸手比劃起來,顯然他已經在這裡困了很久,寂寞了很久,需要找一個說說話 江湖武功再高的高手,就算已經高到冠絕天地的境界,都無法抵擋寂寞的侵襲。 寂寞高手不過是一種故作高深的姿態,一個高手如果真正達到寂寞的最高境界,徹底斬斷凡俗,每天只跟自己的寂寞劍魂交流,他已不是無我境界的寂寞高手,而是一個自言自語的變態瘋子! 這個棲身鯊魚腹內的絕世高手,顯然不是瘋子,還沒有變態。 他還需要有一個人陪他說話,一個聽不懂人話的人陪他說話! 「穆……三!」折騰了一天,在老人的教訓喝罵鄙視下,穆三終於講出了第一句人話,能夠讓人聽懂的人話! 「穆三?」老人鄙視的搖搖頭,這也叫名字,分明就是一個排行 老人略一思索,喃喃而語:「一個全身漆黑的黑小子,不如就叫穆黑子?不好,還是叫穆玄吧,玄即使黑!」 折騰了一天,穆三終於可以跟老人簡單交流幾句,老人一高興,竟然給他起來一個正式的名字:穆玄 人生天地間,他娘的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還算是人麼? 現在穆玄終於有了自己的正式名字,當然他也從此正式進入了人的世界,進入了一個陌生而精彩的江湖世界! 老人為穆玄起了名字,漸漸有些困頓起來 盤膝而坐,閉目運氣修煉起來,不再理會那個驚愕好奇的眼神 無聊的穆玄躺在溫熱的銀狐皮上,孤獨的感受著空廓冰冷的寒氣 自從他懂事以來,就加入了忙忙碌碌的漁家生活,一天到晚,除了幹活,就是吃飯,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現在突然一個人閒在這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適之感 一個天生幹活的漁家小子,突然失去了幹活的機會,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艱難的煎熬! 一個人在痛苦的折磨,艱難的煎熬之中,無聊的打發著時間,自然而然的就會學著思考一些問題 一旦他開始試著思考,他的人生軌跡已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好奇的穆玄已開始思考如何讓這個冰凍的鯊魚殼升上水面,他知道眼前這個老人一定能夠做到,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既然他可以做到,為什麼自己卻做不到,不但做不到,甚至連想都想不到。 自己跟他之間的差距究竟在那裡?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想這個老人一樣神通廣大,可以利用一個死鯊魚就能遨遊海天之間? 一個剛剛學會的思考的魚娃子,一下子想得太多,太遠,剛剛開竅的腦袋已無法承受如此重負,一陣迷糊,穆玄帶著許多疑問,呼呼的昏睡過去! 第六十七章 冰書刀法 一覺醒來,冰洞內已是一片幽暗,估計海面已是傍晚日落時分 盤膝而坐的老人,緩緩睜開雙目,精力似乎漸漸旺盛起來,眼光也格外的犀利透徹 老人右手緩緩深入冰冷的海水,一柱香的時間,他的手破水而出,手掌裡竟然凝結了一段晶瑩的冰注 冰光一閃,冰柱直插封口冰層,冰注竟然透冰而出,在冰封的鯊魚口破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洞,外面的海水透過圓洞灌了進來 只見他雙手憑空朝著冰封洞口一按,不但凌空封死了湧入的海水,整個鯊魚殼緩緩傾斜,腹部的冰冷海水緩緩向嘴部積聚,漸漸將冰口淹沒 在老大的掌力壓迫下,外面的水不但無法湧入,裡面的水卻已開始想外擠壓而出 整個鯊魚空殼竟然開始緩緩上升 穆玄驚訝的望著鬚髮飄動的老人,徹底的被震驚了,彷彿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尊深不可測,高不可攀的神! 靠瞬間掌力爆發,將潛水水下的鯊魚殼逼上了上升通道,老人緩緩收回了掌力,前傾的鯊魚殼竟然不用外力便可自行排水,奇*|*書^|^網不斷緩緩上升 冰封處的洞口越來越大,鯊魚殼上升的速度也漸漸快速起來 等整個冰凍的鯊魚殼浮出海面,老人掌力一吐,竟然將殘留魚嘴附近的海水瞬間排了出去,整個鯊魚殼緩緩後傾,漸漸恢復平衡,平穩的浮在海面上 茫茫海天之間,一輪明月正在冉冉升起 老人飛身鑽了出去,穩穩翻上鯊魚背,雙掌劈空劃向海面,波浪起,鯊魚開始在茫茫海面飛竄起來,很快一座火紅的島嶼隱約出現在視野 老人踏浪而飛,很快就消失在那片火紅的光影裡 只剩下穆玄一個人爬在鯊魚嘴邊,呆呆的望著那一片火紅的島嶼 日月交替,鯊魚殼升升降降 躲在裡面的穆玄不知不覺已過來一年多,從小就在海上捕魚的穆玄,早已學會了利用日月交替變化計算歲月 這一年裡,他漸漸瞭解了這個老人,這個自稱明月大師的老人 也從他的敘述中瞭解了許許多多新鮮有趣的江湖故事,一個充滿精彩刺激的神奇江湖世界漸漸佔據了他年少好奇的心 除了講故事,老人也會傳授一些簡單的煉氣方法,還有就是教他記憶一些冰書! 也就是刻在冰凍鯊魚殼內壁冰層上的一些奇怪的人體圖案文字,明月大師說這是他躲在鯊魚肚裡,無聊時創造出的一套刀法。隨手就刻畫在了冰壁上! 除了偶爾爬到鯊魚嘴邊看看月亮,大多數時候穆玄都是躺在冰床上望著冰壁上的奇怪土案發呆,不知不覺中這些圖案已深深植入了他的記憶 而這位奇異的明月老人,卻是一如既往的夜出早歸,每次出去時總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等回歸之時,卻是一副精疲力盡,頹然不堪的疲憊態! 他每晚登上那個火紅的島嶼幹什麼?那片火紅的島嶼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明月大師一直沒有說,小穆玄夜從來不敢多問。 直到有一天,明月老人告訴小穆玄,他應該走了,一個屬於他的世界! 穆玄好奇的問:這個世界在哪裡? 明月老人告訴他:這個屬於他的世界叫江湖,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原! 江湖,這個神奇的世界已經伴隨明月的江湖故事,深深的植根在小穆玄的腦子裡,現在聽說師傅要送他到江湖,小穆玄興奮的手舞足蹈,嗷嗷亂叫! 雖然這一年多他已經學會了用中土官話跟師傅溝通,但一高興,又開始了那種嗷嗷亂叫的原始表達方式 「記住,你要趕到一個叫中州的地方,拿到一把飲血的刀,再讓它飲用一千人的血,磨礪出它的殘月鋒芒,然後配合我教你的這套刀法。勢必可以一統江湖,威震海內。」明月老人淡淡的囑咐道 「殺人飲血,磨礪刀鋒?還要一統江湖,威震海內?」穆玄對於這些詞彙顯然很陌生 「刀是幹什麼用的?」 「我們殺魚,剝鱗,切割魚肉,都要用刀。還有,,,我們那裡有人為了搶奪東西,拿刀刺破對手肚皮的事,也是有的」穆玄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錯,刀的作用就是殺,無論是殺魚還是殺人都需要一把刀。殺魚的刀也可以殺人,但你要拿的這把刀卻只殺人,是一把殺人的刀。它的凌厲鋒刃只有在殺戮流血中才會磨礪出來。 至於一統江湖,威震海內,這個只要你進入了江湖,以後自己就會慢慢知道,不用我給你解釋「明月老人淡淡的回答道 「那麼我一統江湖,威震天下以後,又該幹什麼?是不是就沒事幹了?到時候我回來找師傅好不好?」小穆玄一臉天真的繼續追問 「這個……呵呵,好小子,只要你能做到一統江湖,威震天下,到時候自然有人會找到你,告訴你該幹什麼。」明月老人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相聚一年多,小穆玄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傅笑 前傾的鯊魚還在緩緩的上浮著,裡面的積水緩緩的向外排放著,一老一少兩個人,一個雪白冰桌,一個側臥冰床,默默相對,默然無語! 「小子,你該出發了」明月老人突然鬚髮怒張,雙掌一按,緩緩上升的鯊魚,斜向下的嘴巴突然翻轉朝上 明月雙掌劈空一擊,洞口的凝結的冰頓時碎裂,一股巨大的力道捲著穆玄直衝魚嘴而出,很快就破浪而出,蹦出水面 凌空飛越幾十丈,帶著一股水注,劃出一道弧線,緩緩落在了一隻海船船頭 茫茫大海,紅日西沉,海天之間籠罩著一片血紅的霞光 霞光日影裡,一隻巨大的鯊魚浮在波光日影間,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傲立鯊魚背上,銀白的鬚髮落滿了夕陽的餘暉,隨風飄逸著 漸漸消失在茫茫海天之間,無邊的夜幕下 ****** 獨立船頭,望著海天之間漸漸沉沒的一輪紅日,緩緩垂落的夜幕 穆玄感慨萬千,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記憶猶新的夕陽離別,那段曾經沉沒在海底的少年歲月。 十幾年過去了,師傅他還在麼? 是否依然還躲在那個冰冷的鯊魚殼內,躲在冰冷的海水底下? 雖然弟子錯失機緣,沒有一統江湖,沒有威震天下,也沒有人告訴以後我怎麼辦? 但是天意卻告訴了我,逼迫我放棄一切,回到你的身邊。 我知道我已不是你要等的人,我給你帶來了那個要等的人,一個叫沈落石的人 他雖然不是你指定的那個人,但他得到了那把刀,完成了所有該完成的事,而且他似乎也得到了應該得到的指點 「小穆,你在想什麼」身邊的沈落石凝視落日餘暉,打斷了穆玄的思緒 「哦,沒什麼,我在想家,還有童年那些出海捕魚的日子」穆玄默然驚醒,隨口敷衍著 兩個人並肩肅立,目光凝視西天漸漸隱退的雲霞,一種感慨悲壯的情緒陡然間瀰散在朦朦暮色中 第六十八章 血殺雙凶 三日後,日出一刻 一抹籠罩在漫天紅霞中的隱約浮動的大陸,出現在前方 星星點點的漁船,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穆玄臉上變化出一絲感慨不已的神情 船老大一聲吆喝,高大的航船飛速的穿行在星星點點的小漁船之間,那些漁船見它飛馳而過,紛紛左右躲避,生怕被這個龐然大物給撞翻 航船很快就靠在一個集鎮碼頭,十幾個黑黝黝的光膀子苦力已守候在碼頭,沈落石,穆玄飛身一縱已穩穩落在岸邊,惶急的小陳大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頭扎進水裡,一路拖泥帶水的追了上來 船上的船老大,指揮著水手們將船靠近一處停靠泊位,搭好了跳板,一路勞乏的水手們很快就消失在繁華集鎮,各自消遣去了 一身黑衣船老大跟岸上一個黑衣客交接了一下,也逕自去了 岸上那名黑衣客立刻指揮,侯立在碼頭的十幾個苦力,上船搬卸貨物 船上船下一片忙碌,似乎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沈落石,穆玄二人 穆玄站立海邊,望著海岸一片茫然 自幼生長在這裡的他,竟然找不到絲毫的熟悉親切之感 整個的家鄉已經徹底的變了,以前散落在沿海各處的木蓬草屋全部消失了,都集中在眼前這個橫空出世的碼頭集鎮 出海的各色各樣的小木魚船,全部換成了清一色的結實的漆黑包鐵船,船身右側都掛著一面繡著大白鯊的漆黑布幔 連遠在海外,蠻荒炎熱的瓊州也成了海霸的天下,看來海霸的勢力在海面上已經無處不在。 穆玄領著沈落石一路穿梭在破舊低矮的房屋,腥臭遍地的窄窄街道,很快找了一個靠近集鎮邊緣的小客店住了 安排好了沈落石,小陳大,穆玄獨自匆匆穿行街道,開始四處詢問打聽起來,雖然離別十幾年,他的鄉土俚語依然記得一些 這些留守岸上的本土漁家見他詢問,個個一臉驚恐,紛紛四處躲閃,彷彿見了鬼一樣 幾個橫行街市的黑衣人已悄然越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快速的靠了過來,幾絲殺氣頓時瀰散在喧鬧惡臭的街道 ****** 一路海上顛簸,雖然大船撐得很平穩,自幼生長在北方的沈落石已被折騰得精疲力盡 儘管他體力充沛,精力旺盛,凝聚精神體力可以壓制住顛簸飄蕩帶來的不適,當他一上岸,一絲睏倦疲憊襲來,便有些難以支撐 一進客棧,便倒在客房一角的破木床上呼呼睡了 這是一間典型的大客店,不是規模大,而是客房大,一個客店竟然只有一個大客房,這一間客房竟然橫七豎八的擺了十幾張木板床 來這裡**都是過往的遠航苦力,什麼都不講究,能夠躺倒睡一覺就行 一大早,這裡除了沈落石他們,沒有任何客人 見沈落石睡了,一路興奮的小陳大,根本睡不著,好奇的趴在門口朝外面張望著,很快就耐不住誘惑,溜到街上去了 一陣陰冷的風自破舊的客房牆縫透進來,沈落石一陣冷戰,驀然而醒 幾絲陰冷的殺氣,從四面八方透進來 屋頂,牆外,門口……沈落石凝神聚氣,已有些袘k的菜刀已悄悄握在手中,雖然鋒刃已經有幾處崩缺,幾處翻捲,這把小鐵匠菜刀依然透著一股鋒利的殺氣 七個不同的方位,七股凌厲的殺氣正正悄無聲息的接近過來 刀光四起,殺氣縱橫! 七柄長刀,透過屋頂,透過木牆,透出門楣,閃電般刺向依然臥床熟睡的沈落石 早有準備的沈落石面對七股來自四面八方的刀鋒,竟然找不出任何突破縫隙,七把刀配合的天衣無縫,而且每一把刀的刀勢都足以壓過江湖第一流的高手 偏僻蠻荒的海外魚民聚集之地,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江湖高手? 避無可避的沈落石,刀光一劃,身下的破舊木板床已一分為二,沈落石已瞬間跌落在床上,七柄長刀瞬間已在沈落石上面交織成一道光網 假如他不是臨機變化,從身下的床板突破而下,早被七道寒光絞成了肉碎 就在他跌落床下瞬間,陰冷潮濕的地面竟然閃電般冒出一柄長刀 一絲陰冷的寒意透背而入,窮於變化的沈落石已無法變幻身形閃避,生死一刻,手中的菜刀倒著插入了冰冷的地面,一股灼熱的血從冰冷的地面噴湧而出 刺入沈落石後背的長刀嘎然而止,鋒刃之尖透出的殺氣幾乎已觸及心臟 沈落石觸地反彈,騰然而起,手中菜刀血光突破交織在面前的七把長刀,高大的身軀已突破屋頂,遠遠的滾落在擁擠的街面上 沈落石就地一滾,已翻身單腿跪在街道,緊握右手的菜刀插在地上,一雙凶悍的目光,冷冷的掃視著瞬間冷清的街道 七具矮小精悍的軀體,紛紛凌空跌落,散落在小客棧的周圍,每一具屍體都雙手緊握著一柄長柄細刃的鋒利長刀,刀尖卻已斷裂脫落 脫落的犀利刀尖已插入他們的咽喉,依然在汩汩的冒著血沫 沈落石自從失去了斷月刀,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殺戮過,這一刻又讓他漸漸冷卻的熱血沸騰,漸漸黯然的殺欲縱橫。 雖然一把菜刀在手,他的出手比起當年那個斷月在手的彪悍殺星已遠遠遜色! 但對付幾個躲在暗中,伺機偷襲的無膽鼠輩依然是綽綽有餘 饒是如此,他自己背後挨的那一刀已並不輕鬆,鮮紅的血依然在緩緩的流淌,在烈日烘烤下已漸漸干結! 沈落石緩緩起身,提著菜刀緩緩的沿著擁擠破爛的街道,一路想海邊碼頭走過去,躲在街道兩旁的黑衣客,紛紛竄了過來,在沈落石的前面來回游動著 沈落石腳步毫不停留,提著到不緊不慢的走著 那些擋在前面的黑衣人,終於忍無可忍,紛紛揮刀殺戮過來 沈落石身形一動,刀光一閃,圍攻上來的黑衣人已紛紛倒地,咽喉割斷,汩汩冒著熱血 ****** 比起沈落石的以靜制動,後發制人,被困街頭的穆玄卻沒有這個耐心 黑芒一閃,周圍八步內的活人以全部喋血街頭 那幾個躲在人叢中的黑衣客瞬間被割斷咽喉,橫屍街頭,那些無辜的過路客也被砍倒十幾個,其他路人見血濺街頭,紛紛四散走避,很快就消失街道兩旁的房屋之間的小巷裡 自從中州屈辱一幕之後,穆玄的殺氣已壓抑的太久,壓抑的太辛苦 這次黑衣客的當街刺殺,激發了積鬱心中的殺欲,徹底引爆了他沉積在心底的憤怒。 穆玄目光血紅,漆黑的刀一路閃落,隱蔽街道房屋間的黑衣客紛紛倒在他的刀光之下 自從他崛起江湖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瘋狂的殺戮,如此肆無忌憚的殺戮 以前執掌寒煙,忌憚江湖各方勢力,不願意四處樹敵,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從來沒有放手殺戮過 這一次,終於有機會肆意縱橫殺戮,心中不用有任何顧忌 原來這種肆意縱橫殺戮的感覺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美妙,如此的激動人心! 在不斷的血腥殺戮中,穆玄終於品味到了殺戮的快樂,感受到了血腥的風采,漸漸理解了沈落石那種凌厲的殺戮霸氣的來源! 殘餘的黑衣客,驚恐的望著這個黑刀狂魔,紛紛後退,向碼頭方向退卻 兩個鐵血殺戮的江湖鐵漢,兩柄殺意縱橫的血刀,漸漸匯合到了一起,埋伏在整個集鎮的黑衣客,已紛紛退卻,向碼頭方向匯聚而去,朝著那只載送沈落石,穆玄的海船靠過去 沈落石剛剛下船時,集鎮碼頭間不過寥寥幾個黑衣高手,怎麼片刻之間突然滿街都是黑衣殺手,這些黑衣殺手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 現在沈落石見他們紛紛撤向那艘載運自己過來的大船,陡然明白這些黑衣殺手是藏在這艘船的底層,跟隨自己一起過來的 可是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都是水上高手,怎麼不在海面動手,卻要一路跟到瓊州陸地,失去了水上優勢才動手? 新書黑白二小貓,請大家多多支持收藏,多謝! 第六十九章 近海搏殺 殘餘的黑衣殺手,一路後退 眨眼間全部退入了那艘載運沈落石登上瓊州島的大船,早有準備的大船立刻揚帆起錨,向深海處飛滑而去 沈落石,穆玄傲立海岸,望著遠去的船影漸漸濃縮成一個點,眼見的就要從視線中消失,一股不安的情緒漸漸籠罩了他們的心 這些神秘的黑衣武士個個都是一流的好手,身法詭異隱蔽,刀法犀利毒辣,如今他們無功而退,必然不會輕易罷休 海霸一定會怕派更多的海上殺手,更厲害的絕殺高手前來,一定會重新奪取這個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瓊州唯一出海碼頭 就在他們憂心一刻,遠離的那艘大船竟然調轉了船頭,似乎正飛速的向岸邊滑過來,他們竟然去而復返,難道他們已重振信心,想憑借人多,殺回來拚死搏殺? 不對,他們的船在下沉,在快速的下沉,所以他們拚命的向海岸滑行 沈落石,穆玄不由的握緊了手中的刀,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顯然是有人故意弄沉了這艘船,船上的武士,水手現在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拚命搶上岸擊殺沈落石,穆玄 破釜沉舟,他們已別無選擇,已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們必須殺上岸,殺一條血路出來 本來就是一群海上亡命之徒,如果切斷了他們的退路,他們拚命殺回來,人單勢孤的沈落石,穆玄又有幾分把握將他們徹底殺絕殺光? 他們一份把握都沒有,只能拼一個算一個! 就在他們準備全力一拼之時,那艘大船早已沉沒海底,徹底的在海面上消失 穆玄,沈落石對視一眼,立刻飛身躍入岸邊停靠的一隻小漁船,朝著大船沉沒的地方飛劃而去 等他們漸漸靠近大船沉沒地點,除了海面上漂浮的幾具僵硬的屍體,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再沒有任何沉船痕跡 看來這艘船沉的實在太快了,連這些縱橫海上的海賊們都來不及出艙逃生,全部隨著大船沉沒海底 漂浮海面的幾具屍體,都是海鯊幫的舵手,那個指揮航行的船老大已在其中 「過去看看,也許還有活的」沈落石一聲命令,穆玄船槳一點,已劃至船老大的屍體旁,伸槳在屍體胸口重重點了一下 「嗯,還有心跳!」穆玄一邊回報,一邊繼續重重的在仰面浮在水面的船老大的胸口點了幾下 一口海水自船老大嘴裡狂噴而出,悠然轉醒的船老大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玄伸過來的船槳,騰空而起,一把閃亮得斷刀順著船槳直削過來 原來他是在裝死,事發突然,毫不防備的穆玄急忙鬆手,船老大拽著船槳撲通一聲墜落水裡,消失不見 「不好!砍水!」穆玄一聲驚呼,漆黑的新殘月刀一划水而入 與此同時,感受到水底殺氣的沈落石在小船另一側已揮刀如水 兩股巨浪在小船兩邊激起,刀光過後,激起的海水波浪漸漸平息,兩股猩紅的血頓時湧出水面,片刻後,幾具屍體緩緩浮出水面,胸口已被劃開,猩紅的血還在汩汩的噴湧 沈落石,穆玄凝神聚氣,努力著捕捉著來自船底的殺氣 而他們周圍的海面一下子,冒出幾十個人頭,一個個都在大口的喘息,片刻後這些長刀黑衣殺手和短刀鯊魚幫水手已將沈落石穆玄的小船團團圍住 失去了船槳的小船,只能在原地打著轉,被動的等待著這些水上殺手的攻擊 這些圍攻的海上殺手忌憚沈落石,穆玄的犀利刀法,也不敢輕易靠近出手,竟然首尾相接,圍住這條小船游動起來 在他們的圍繞游動的帶動下,平靜的海水竟然被捲起一個漩渦,處於人工漩渦中心的小船隨著漩渦快速旋轉起來,竟然漸漸向漩渦裡捲進去 穆玄急忙凝神運氣,飛身而倒自船內跌入水面,手中新殘月刀閃電出手 船依舊在飛轉,雙腳勾著船弦的穆玄,懸在船外海面上身體隨著船旋轉著,手中的探出的漆黑刀鋒也隨著身體飛速旋轉 身體,手臂,刀,三者長度加起來,刀光已劃出一個半徑一丈五尺的圓形刀鋒,圍著小船旋轉的海上殺手已感覺到來自刀鋒的森森殺氣 幾個稍稍靠近小船的殺手,已被割破頸部血脈,汩汩的冒出血來 整個旋轉游動的人圈頓時四處崩散,亂作一團,穆玄雙腳一收,懸掛出來的身體瞬間復位,已筆直的站在船頭 漩渦漸漸平緩消失,旋轉的小船已漸漸慢了下來 在水裡耗了一個多時辰的水下殺手,幾次無功而返,漸漸焦躁起來 畢竟他們身在大海裡,再好的水性也難以在茫茫大海里長久支持下去,他們不但要及時擊殺船上的沈落石,穆玄 還要有足夠的時間,利用這艘小船運送他們上岸,已經筋疲力盡的他們想要從這裡游到十幾里外的海岸,已根本不可能 他們的目光一起落在依然冷靜觀戰的船老大,黑面短鬚的船老大目光陰鬱,伸手比劃了幾下。十幾個水面殺手竟然排成一堵厚厚的人牆,一齊向沈落石的小船壓過去 難道他們要用血肉之軀,衝過去撞翻小船,跟已經困乏不堪的沈落石,穆玄同歸於盡 沈落石,穆玄目光如血,提刀傲立,已經殺紅眼的兩位殺星沒有絲毫懼意,不就是同歸於盡麼? 來吧,小賊麼,今天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就算死在這裡也值了! 小賊們卻沒有他們這股狠勁兒,估計已接近沈落石,穆玄刀光的攻擊範圍,立刻停了下來,幾十個人開始一起推水 推起的一道波浪緩緩撲過來,沈落石,穆玄的小船被波浪推動,晃動起來 緊接著一波接著一波,一波疊一波,不停推過來的水波,疊加起來漸漸有了排山倒海之勢,沈落石,穆玄拚力壓住船底,已經無法將漸漸搖晃劇烈的船穩定下來 自幼生長海邊,慣於水性的穆玄已準備奮然入水,跟這些狡猾陰險的水賊們誓死血拼,推著船上沈落石安全上岸 沈落石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絕不能讓他死在這群小賊手裡 一邊游水,一邊推船,一邊截殺圍攻的水賊,難度實在有點大,究竟有幾分把握? 一分都沒有,但是總比這樣困在海上,將體力消耗在無謂的對抗中要好! 穆玄突然騰空而起,刀光直殺那群推波助瀾的水賊! 那群傢伙見勢不妙,紛紛後撤,興起的水浪頓時減弱下去 穆玄揮刀砍他們,不過是空中虛招,他們慌亂一刻,穆玄已落入海水,單手擎著小船的船尾,調轉方向朝海岸方向游去 回過味的水賊們,立刻蜂擁著圍堵上來,幾個試圖到前面阻擋的傢伙已被守在船頭的沈落石揮刀如水,砍翻在海裡 其餘的水賊們立刻學乖了,並不堵截,追在穆玄的後面,拚命的揮刀分水刺向穆玄後背 穆玄雙腳划水,右手漆黑的刀光回身揮舞,抵擋著來勢洶洶的襲擊 無奈身在水中,刀光手水勢阻擋,根本發揮不出威力,抵擋之間,背後已被刺破了幾個血洞,穆玄不得不停下來,全力揮刀亂砍,方才止住了對手的瘋狂襲擊 這些人多勢眾的水賊,見穆玄已下水,反而不急了,三面環繞,兩個水性超強的傢伙竟然潛入水下,準備從水下襲擊 嗚嗚嗚…… 一陣犀利的號角響起,一艘巨大海船出現在東方的海天之間,船身輪廓漸漸清晰起來,船頭的黑色旗旛上繡著的大白鯊隨風飄動 是海鯊幫的船,一隻遠洋過海,準備停泊瓊州島碼頭的出海航船! 已經陷入絕境,筋疲力盡的沈落石,穆玄望著漸漸接近的海船,徹底的絕望了! 第七十章 白鯊少主 嗖! 一聲呼哨,一支犀利的長箭划水而過 正在指揮攻擊的船老大的呼喝聲噶然而止,一隻雪白銀亮的長箭已射穿他的咽喉 漸漸接近的海船上,一隻雪白的魚兒筆直的立在船頭,雪亮的鱗甲在烈日下泛著粼粼的閃光。一隻蒼白的手捏著一柄雪白的魚皮弓,一支雪白銀亮的鯊魚骨箭已搭在弓上 他不是一條雪白的魚,而是一個穿著雪白魚皮水甲的冷面青年 閃電之間,他的第二隻箭已射出 圍追穆玄的三個海鯊幫幫眾,兩個黑衣殺手已被這一箭瞬間射殺,一箭入水,連穿五人咽喉,不但力道威猛,射法更是精準絕倫! 其餘幫眾殺手驚得目瞪口呆,千里支援的海鯊老大竟然直接上來射殺自己的兄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他們徹底陷入了絕望 除了死他們已別無選擇,要麼被沈落石,穆玄砍死,要麼自己的老大射死,還有就是自己沉入海底把自己淹死 就在他們驚疑一刻,白鯊人已將第三隻箭搭上了弓 剛才還拚命圍攻的亡命之徒,紛紛俯身潛水,深入了海面之下 第三隻箭竟然穿水而入,水面冒出一股血花,三名潛入水的傢伙咽喉冒著血,緩緩的浮出了水面 穆玄已翻身落上小漁船,跟沈落石並排而立,二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徹底迷惑了 白鯊人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射著箭,每一箭下去,必有幾個潛入水底的傢伙冒著血翻轉上來,這個白鯊人的眼睛似乎可以透入水下,看清水下的一切 連射十幾箭,將潛伏海水下的海鯊幫眾,黑衣殺手幾乎射殺殆盡,即使沒有射殺的,也憋死在海水下 「沈大教主,請上船一敘」白鯊人終於收手,冷冷的衝著沈落石招呼道 沈落石,穆玄飛身一縱,穩穩的飛上大船,立在了白鯊人面前 這個一身白鯊鱗甲的白面青年,面色皮膚比身上的鱗甲還要透明,一看就是長年混在水下的一位水下高手 手裡的白鯊魚片裝飾的短弓,背後斜插的箭袋裡,還殘餘著幾隻雪白的鯊魚骨雕制的長箭 「這位少俠是……」沈落石看著這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不由得心生敬畏,江湖後浪推前浪,想不到海面上竟然有這麼厲害的一位江湖後輩 「海鯊幫少主白浪飛!」少年倨傲冷淡的回應 「海鯊幫少主?」沈落石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你不對付我,卻射殺了自己的屬下?」 「因為他們破壞了規矩,不應該參與刺殺你們,因為你們是海鯊幫擔保運送的客戶,刺殺你們應該是黑衣殺手的事,是陸地上的事。 海鯊幫管理下的海面對於我們的客戶是絕對安全的,海鯊幫絕不允許自己的客戶在自己的海面上出事 陸地刺殺竟然已經失敗,他們就應該乖乖離開,他們為了逃避責任,擅自做主在中途毀船埋伏截殺,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敢於冒犯幫規者,殺!「白浪飛倨傲的說,一副絕對自信的狂妄之態,身後遠處肅立的幾個幫眾不由自主的一陣寒戰 「幫規嚴明,執法如山。怪不得能夠稱霸海上,號稱東南海霸」沈落石不由得肅然起敬,由衷讚歎 他爭霸江湖這麼多年,最終落得流落海上,不就是對屬下缺乏這種嚴明的紀錄,高壓的震懾,一貫以寬容態度對待屬下,不能約束管制教眾,整個拜月教無異於一盤散沙 「沈教主,你誤會了,家父白鯊王屬下的海鯊幫不過是海幫聯盟之一,怎敢妄稱海霸?」聽沈落石稱呼他海霸,白浪飛立刻緊張的解釋,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慌亂,顯然他絕不敢擔當海霸這樣的至高無上的稱呼,對於海霸王竟然有一種徹骨的敬畏恐懼 說話間,大船已漸漸靠近碼頭 站在碼頭持著魚叉觀望的本地漁民,見海鯊幫的大船又回來了 一個個貓著腰,悄無聲息的退到碼頭小鎮的街巷間,各自散去了 只有小陳大手執一把魚叉,緊張的觀望著,見到沈落石,穆玄安全歸來,臉上露出一絲憨厚的傻笑 「二位貴賓,請下船自行休息。有何需要儘管找在下」白浪飛得到一代江湖雄豪沈落石的誇獎,說他紀律嚴明,執法如山。 為了表現出海鯊幫少主紀律嚴明,執法如山的大將風度,竟然對沈落石格外的客氣起來 「呵呵,白少主,貴派不會暗中再派人刺殺我們吧」沈落石故意施展出激將之法,笑著試探道 「本幫只保證海上客旅安全,至於離船登岸的旅客,有何意外已不是本幫的職責。至於刺殺的事兒,小弟也不便多言,二位還是小心一些」倨傲狂妄的白浪飛,被沈落石的豪霸之氣震懾,竟然對沈落石這樣的傳奇高手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呵呵,殺人的管殺人,運客的管運客,果然是紀律嚴明,分工明確,白兄弟,告辭!」沈落石意味深長的苦笑著,轉身告辭而去 ****** 「沈大哥,今日之事變化詭異,好像並不如白浪飛說的那麼簡單」回到客店,穆玄立刻焦急的跟沈落石商榷 「小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上路。你不是本地人麼,想辦法弄一條船,明日一早出發」沈落石也感覺這裡的氣氛有點不太正常 「離鄉幾十年,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莫說尋找熟人,經過今日之戰,就算我的家人也不敢出面相認。至於船隻,你沒看到所有的漁船都是海鯊幫的鐵皮漁船,這裡的漁民早已納入海鯊幫名下,沒有白浪飛的許可,誰敢擅自出海?」 「那我們明日一早就找白浪飛租船,看來我們注定要繼續做他的客戶了,看看他對我們這兩個大客戶還能忍多久?陳大,快去弄一些酒菜回來」沈落石一邊跟穆玄說話,一邊丟了一些銀子讓旁邊伺候的小陳大 「沈大哥,這個東南海霸實力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十倍,海鯊幫白浪飛功夫已經如此厲害,他的父親白鯊王自然更加了得。而海鯊幫似乎只是海霸門下的一個小幫兇,小嘍囉。今日那些黑衣殺手身法詭異,刀法狠毒。似乎並非中土刀法,應該是扶桑一脈的刀法,而他們也只是海霸手下的一群專管**的小嘍囉,看來這個海上霸王實力不但覆蓋中土沿海,連海外島國也納入了他的勢力,如果他真是已經獨霸內陸江海的大江盟,內外聯合,控制中土江湖易如反掌!而中土江湖現在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當家,災難離她們已不遠了」穆玄憂心忡忡的歎息著 雖然他已黯然退隱江湖,看的出他對於江湖的事依然很關注。尤其對他曾經傷害過,已傷害過他的女人,充滿了關切之情 「是啊,我們只有盡快迎回明月師尊,也許還可以控制已經紛亂的江湖局勢」沈落石也不禁感慨起來 「也許吧,或許尋找明月師尊,也不過是他們把我們調離中土江湖的一個手段。不過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好歹也要登上烈日島賭一賭」穆玄幽幽的隨聲附和著 第六十八章 血殺雙凶 三日後,日出一刻 一抹籠罩在漫天紅霞中的隱約浮動的大陸,出現在前方 星星點點的漁船,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穆玄臉上變化出一絲感慨不已的神情 船老大一聲吆喝,高大的航船飛速的穿行在星星點點的小漁船之間,那些漁船見它飛馳而過,紛紛左右躲避,生怕被這個龐然大物給撞翻 航船很快就靠在一個集鎮碼頭,十幾個黑黝黝的光膀子苦力已守候在碼頭,沈落石,穆玄飛身一縱已穩穩落在岸邊,惶急的小陳大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頭扎進水裡,一路拖泥帶水的追了上來 船上的船老大,指揮著水手們將船靠近一處停靠泊位,搭好了跳板,一路勞乏的水手們很快就消失在繁華集鎮,各自消遣去了 一身黑衣船老大跟岸上一個黑衣客交接了一下,也逕自去了 岸上那名黑衣客立刻指揮,侯立在碼頭的十幾個苦力,上船搬卸貨物 船上船下一片忙碌,似乎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沈落石,穆玄二人 穆玄站立海邊,望著海岸一片茫然 自幼生長在這裡的他,竟然找不到絲毫的熟悉親切之感 整個的家鄉已經徹底的變了,以前散落在沿海各處的木蓬草屋全部消失了,都集中在眼前這個橫空出世的碼頭集鎮 出海的各色各樣的小木魚船,全部換成了清一色的結實的漆黑包鐵船,船身右側都掛著一面繡著大白鯊的漆黑布幔 連遠在海外,蠻荒炎熱的瓊州也成了海霸的天下,看來海霸的勢力在海面上已經無處不在。 穆玄領著沈落石一路穿梭在破舊低矮的房屋,腥臭遍地的窄窄街道,很快找了一個靠近集鎮邊緣的小客店住了 安排好了沈落石,小陳大,穆玄獨自匆匆穿行街道,開始四處詢問打聽起來,雖然離別十幾年,他的鄉土俚語依然記得一些 這些留守岸上的本土漁家見他詢問,個個一臉驚恐,紛紛四處躲閃,彷彿見了鬼一樣 幾個橫行街市的黑衣人已悄然越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快速的靠了過來,幾絲殺氣頓時瀰散在喧鬧惡臭的街道 ****** 一路海上顛簸,雖然大船撐得很平穩,自幼生長在北方的沈落石已被折騰得精疲力盡 儘管他體力充沛,精力旺盛,凝聚精神體力可以壓制住顛簸飄蕩帶來的不適,當他一上岸,一絲睏倦疲憊襲來,便有些難以支撐 一進客棧,便倒在客房一角的破木床上呼呼睡了 這是一間典型的大客店,不是規模大,而是客房大,一個客店竟然只有一個大客房,這一間客房竟然橫七豎八的擺了十幾張木板床 來這裡**都是過往的遠航苦力,什麼都不講究,能夠躺倒睡一覺就行 一大早,這裡除了沈落石他們,沒有任何客人 見沈落石睡了,一路興奮的小陳大,根本睡不著,好奇的趴在門口朝外面張望著,很快就耐不住誘惑,溜到街上去了 一陣陰冷的風自破舊的客房牆縫透進來,沈落石一陣冷戰,驀然而醒 幾絲陰冷的殺氣,從四面八方透進來 屋頂,牆外,門口……沈落石凝神聚氣,已有些袘k的菜刀已悄悄握在手中,雖然鋒刃已經有幾處崩缺,幾處翻捲,這把小鐵匠菜刀依然透著一股鋒利的殺氣 七個不同的方位,七股凌厲的殺氣正正悄無聲息的接近過來 刀光四起,殺氣縱橫! 七柄長刀,透過屋頂,透過木牆,透出門楣,閃電般刺向依然臥床熟睡的沈落石 早有準備的沈落石面對七股來自四面八方的刀鋒,竟然找不出任何突破縫隙,七把刀配合的天衣無縫,而且每一把刀的刀勢都足以壓過江湖第一流的高手 偏僻蠻荒的海外魚民聚集之地,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江湖高手? 避無可避的沈落石,刀光一劃,身下的破舊木板床已一分為二,沈落石已瞬間跌落在床上,七柄長刀瞬間已在沈落石上面交織成一道光網 假如他不是臨機變化,從身下的床板突破而下,早被七道寒光絞成了肉碎 就在他跌落床下瞬間,陰冷潮濕的地面竟然閃電般冒出一柄長刀 一絲陰冷的寒意透背而入,窮於變化的沈落石已無法變幻身形閃避,生死一刻,手中的菜刀倒著插入了冰冷的地面,一股灼熱的血從冰冷的地面噴湧而出 刺入沈落石後背的長刀嘎然而止,鋒刃之尖透出的殺氣幾乎已觸及心臟 沈落石觸地反彈,騰然而起,手中菜刀血光突破交織在面前的七把長刀,高大的身軀已突破屋頂,遠遠的滾落在擁擠的街面上 沈落石就地一滾,已翻身單腿跪在街道,緊握右手的菜刀插在地上,一雙凶悍的目光,冷冷的掃視著瞬間冷清的街道 七具矮小精悍的軀體,紛紛凌空跌落,散落在小客棧的周圍,每一具屍體都雙手緊握著一柄長柄細刃的鋒利長刀,刀尖卻已斷裂脫落 脫落的犀利刀尖已插入他們的咽喉,依然在汩汩的冒著血沫 沈落石自從失去了斷月刀,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殺戮過,這一刻又讓他漸漸冷卻的熱血沸騰,漸漸黯然的殺欲縱橫。 雖然一把菜刀在手,他的出手比起當年那個斷月在手的彪悍殺星已遠遠遜色! 但對付幾個躲在暗中,伺機偷襲的無膽鼠輩依然是綽綽有餘 饒是如此,他自己背後挨的那一刀已並不輕鬆,鮮紅的血依然在緩緩的流淌,在烈日烘烤下已漸漸干結! 沈落石緩緩起身,提著菜刀緩緩的沿著擁擠破爛的街道,一路想海邊碼頭走過去,躲在街道兩旁的黑衣客,紛紛竄了過來,在沈落石的前面來回游動著 沈落石腳步毫不停留,提著到不緊不慢的走著 那些擋在前面的黑衣人,終於忍無可忍,紛紛揮刀殺戮過來 沈落石身形一動,刀光一閃,圍攻上來的黑衣人已紛紛倒地,咽喉割斷,汩汩冒著熱血 ****** 比起沈落石的以靜制動,後發制人,被困街頭的穆玄卻沒有這個耐心 黑芒一閃,周圍八步內的活人以全部喋血街頭 那幾個躲在人叢中的黑衣客瞬間被割斷咽喉,橫屍街頭,那些無辜的過路客也被砍倒十幾個,其他路人見血濺街頭,紛紛四散走避,很快就消失街道兩旁的房屋之間的小巷裡 自從中州屈辱一幕之後,穆玄的殺氣已壓抑的太久,壓抑的太辛苦 這次黑衣客的當街刺殺,激發了積鬱心中的殺欲,徹底引爆了他沉積在心底的憤怒。 穆玄目光血紅,漆黑的刀一路閃落,隱蔽街道房屋間的黑衣客紛紛倒在他的刀光之下 自從他崛起江湖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瘋狂的殺戮,如此肆無忌憚的殺戮 以前執掌寒煙,忌憚江湖各方勢力,不願意四處樹敵,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從來沒有放手殺戮過 這一次,終於有機會肆意縱橫殺戮,心中不用有任何顧忌 原來這種肆意縱橫殺戮的感覺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美妙,如此的激動人心! 在不斷的血腥殺戮中,穆玄終於品味到了殺戮的快樂,感受到了血腥的風采,漸漸理解了沈落石那種凌厲的殺戮霸氣的來源! 殘餘的黑衣客,驚恐的望著這個黑刀狂魔,紛紛後退,向碼頭方向退卻 兩個鐵血殺戮的江湖鐵漢,兩柄殺意縱橫的血刀,漸漸匯合到了一起,埋伏在整個集鎮的黑衣客,已紛紛退卻,向碼頭方向匯聚而去,朝著那只載送沈落石,穆玄的海船靠過去 沈落石剛剛下船時,集鎮碼頭間不過寥寥幾個黑衣高手,怎麼片刻之間突然滿街都是黑衣殺手,這些黑衣殺手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 現在沈落石見他們紛紛撤向那艘載運自己過來的大船,陡然明白這些黑衣殺手是藏在這艘船的底層,跟隨自己一起過來的 可是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都是水上高手,怎麼不在海面動手,卻要一路跟到瓊州陸地,失去了水上優勢才動手? 新書黑白二小貓,請大家多多支持收藏,多謝! 第六十九章 近海搏殺 殘餘的黑衣殺手,一路後退 眨眼間全部退入了那艘載運沈落石登上瓊州島的大船,早有準備的大船立刻揚帆起錨,向深海處飛滑而去 沈落石,穆玄傲立海岸,望著遠去的船影漸漸濃縮成一個點,眼見的就要從視線中消失,一股不安的情緒漸漸籠罩了他們的心 這些神秘的黑衣武士個個都是一流的好手,身法詭異隱蔽,刀法犀利毒辣,如今他們無功而退,必然不會輕易罷休 海霸一定會怕派更多的海上殺手,更厲害的絕殺高手前來,一定會重新奪取這個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瓊州唯一出海碼頭 就在他們憂心一刻,遠離的那艘大船竟然調轉了船頭,似乎正飛速的向岸邊滑過來,他們竟然去而復返,難道他們已重振信心,想憑借人多,殺回來拚死搏殺? 不對,他們的船在下沉,在快速的下沉,所以他們拚命的向海岸滑行 沈落石,穆玄不由的握緊了手中的刀,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顯然是有人故意弄沉了這艘船,船上的武士,水手現在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拚命搶上岸擊殺沈落石,穆玄 破釜沉舟,他們已別無選擇,已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們必須殺上岸,殺一條血路出來 本來就是一群海上亡命之徒,如果切斷了他們的退路,他們拚命殺回來,人單勢孤的沈落石,穆玄又有幾分把握將他們徹底殺絕殺光? 他們一份把握都沒有,只能拼一個算一個! 就在他們準備全力一拼之時,那艘大船早已沉沒海底,徹底的在海面上消失 穆玄,沈落石對視一眼,立刻飛身躍入岸邊停靠的一隻小漁船,朝著大船沉沒的地方飛劃而去 等他們漸漸靠近大船沉沒地點,除了海面上漂浮的幾具僵硬的屍體,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再沒有任何沉船痕跡 看來這艘船沉的實在太快了,連這些縱橫海上的海賊們都來不及出艙逃生,全部隨著大船沉沒海底 漂浮海面的幾具屍體,都是海鯊幫的舵手,那個指揮航行的船老大已在其中 「過去看看,也許還有活的」沈落石一聲命令,穆玄船槳一點,已劃至船老大的屍體旁,伸槳在屍體胸口重重點了一下 「嗯,還有心跳!」穆玄一邊回報,一邊繼續重重的在仰面浮在水面的船老大的胸口點了幾下 一口海水自船老大嘴裡狂噴而出,悠然轉醒的船老大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玄伸過來的船槳,騰空而起,一把閃亮得斷刀順著船槳直削過來 原來他是在裝死,事發突然,毫不防備的穆玄急忙鬆手,船老大拽著船槳撲通一聲墜落水裡,消失不見 「不好!砍水!」穆玄一聲驚呼,漆黑的新殘月刀一划水而入 與此同時,感受到水底殺氣的沈落石在小船另一側已揮刀如水 兩股巨浪在小船兩邊激起,刀光過後,激起的海水波浪漸漸平息,兩股猩紅的血頓時湧出水面,片刻後,幾具屍體緩緩浮出水面,胸口已被劃開,猩紅的血還在汩汩的噴湧 沈落石,穆玄凝神聚氣,努力著捕捉著來自船底的殺氣 而他們周圍的海面一下子,冒出幾十個人頭,一個個都在大口的喘息,片刻後這些長刀黑衣殺手和短刀鯊魚幫水手已將沈落石穆玄的小船團團圍住 失去了船槳的小船,只能在原地打著轉,被動的等待著這些水上殺手的攻擊 這些圍攻的海上殺手忌憚沈落石,穆玄的犀利刀法,也不敢輕易靠近出手,竟然首尾相接,圍住這條小船游動起來 在他們的圍繞游動的帶動下,平靜的海水竟然被捲起一個漩渦,處於人工漩渦中心的小船隨著漩渦快速旋轉起來,竟然漸漸向漩渦裡捲進去 穆玄急忙凝神運氣,飛身而倒自船內跌入水面,手中新殘月刀閃電出手 船依舊在飛轉,雙腳勾著船弦的穆玄,懸在船外海面上身體隨著船旋轉著,手中的探出的漆黑刀鋒也隨著身體飛速旋轉 身體,手臂,刀,三者長度加起來,刀光已劃出一個半徑一丈五尺的圓形刀鋒,圍著小船旋轉的海上殺手已感覺到來自刀鋒的森森殺氣 幾個稍稍靠近小船的殺手,已被割破頸部血脈,汩汩的冒出血來 整個旋轉游動的人圈頓時四處崩散,亂作一團,穆玄雙腳一收,懸掛出來的身體瞬間復位,已筆直的站在船頭 漩渦漸漸平緩消失,旋轉的小船已漸漸慢了下來 在水裡耗了一個多時辰的水下殺手,幾次無功而返,漸漸焦躁起來 畢竟他們身在大海裡,再好的水性也難以在茫茫大海里長久支持下去,他們不但要及時擊殺船上的沈落石,穆玄 還要有足夠的時間,利用這艘小船運送他們上岸,已經筋疲力盡的他們想要從這裡游到十幾里外的海岸,已根本不可能 他們的目光一起落在依然冷靜觀戰的船老大,黑面短鬚的船老大目光陰鬱,伸手比劃了幾下。十幾個水面殺手竟然排成一堵厚厚的人牆,一齊向沈落石的小船壓過去 難道他們要用血肉之軀,衝過去撞翻小船,跟已經困乏不堪的沈落石,穆玄同歸於盡 沈落石,穆玄目光如血,提刀傲立,已經殺紅眼的兩位殺星沒有絲毫懼意,不就是同歸於盡麼? 來吧,小賊麼,今天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就算死在這裡也值了! 小賊們卻沒有他們這股狠勁兒,估計已接近沈落石,穆玄刀光的攻擊範圍,立刻停了下來,幾十個人開始一起推水 推起的一道波浪緩緩撲過來,沈落石,穆玄的小船被波浪推動,晃動起來 緊接著一波接著一波,一波疊一波,不停推過來的水波,疊加起來漸漸有了排山倒海之勢,沈落石,穆玄拚力壓住船底,已經無法將漸漸搖晃劇烈的船穩定下來 自幼生長海邊,慣於水性的穆玄已準備奮然入水,跟這些狡猾陰險的水賊們誓死血拼,推著船上沈落石安全上岸 沈落石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絕不能讓他死在這群小賊手裡 一邊游水,一邊推船,一邊截殺圍攻的水賊,難度實在有點大,究竟有幾分把握? 一分都沒有,但是總比這樣困在海上,將體力消耗在無謂的對抗中要好! 穆玄突然騰空而起,刀光直殺那群推波助瀾的水賊! 那群傢伙見勢不妙,紛紛後撤,興起的水浪頓時減弱下去 穆玄揮刀砍他們,不過是空中虛招,他們慌亂一刻,穆玄已落入海水,單手擎著小船的船尾,調轉方向朝海岸方向游去 回過味的水賊們,立刻蜂擁著圍堵上來,幾個試圖到前面阻擋的傢伙已被守在船頭的沈落石揮刀如水,砍翻在海裡 其餘的水賊們立刻學乖了,並不堵截,追在穆玄的後面,拚命的揮刀分水刺向穆玄後背 穆玄雙腳划水,右手漆黑的刀光回身揮舞,抵擋著來勢洶洶的襲擊 無奈身在水中,刀光手水勢阻擋,根本發揮不出威力,抵擋之間,背後已被刺破了幾個血洞,穆玄不得不停下來,全力揮刀亂砍,方才止住了對手的瘋狂襲擊 這些人多勢眾的水賊,見穆玄已下水,反而不急了,三面環繞,兩個水性超強的傢伙竟然潛入水下,準備從水下襲擊 嗚嗚嗚…… 一陣犀利的號角響起,一艘巨大海船出現在東方的海天之間,船身輪廓漸漸清晰起來,船頭的黑色旗旛上繡著的大白鯊隨風飄動 是海鯊幫的船,一隻遠洋過海,準備停泊瓊州島碼頭的出海航船! 已經陷入絕境,筋疲力盡的沈落石,穆玄望著漸漸接近的海船,徹底的絕望了! 第七十章 白鯊少主 嗖! 一聲呼哨,一支犀利的長箭划水而過 正在指揮攻擊的船老大的呼喝聲噶然而止,一隻雪白銀亮的長箭已射穿他的咽喉 漸漸接近的海船上,一隻雪白的魚兒筆直的立在船頭,雪亮的鱗甲在烈日下泛著粼粼的閃光。一隻蒼白的手捏著一柄雪白的魚皮弓,一支雪白銀亮的鯊魚骨箭已搭在弓上 他不是一條雪白的魚,而是一個穿著雪白魚皮水甲的冷面青年 閃電之間,他的第二隻箭已射出 圍追穆玄的三個海鯊幫幫眾,兩個黑衣殺手已被這一箭瞬間射殺,一箭入水,連穿五人咽喉,不但力道威猛,射法更是精準絕倫! 其餘幫眾殺手驚得目瞪口呆,千里支援的海鯊老大竟然直接上來射殺自己的兄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他們徹底陷入了絕望 除了死他們已別無選擇,要麼被沈落石,穆玄砍死,要麼自己的老大射死,還有就是自己沉入海底把自己淹死 就在他們驚疑一刻,白鯊人已將第三隻箭搭上了弓 剛才還拚命圍攻的亡命之徒,紛紛俯身潛水,深入了海面之下 第三隻箭竟然穿水而入,水面冒出一股血花,三名潛入水的傢伙咽喉冒著血,緩緩的浮出了水面 穆玄已翻身落上小漁船,跟沈落石並排而立,二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徹底迷惑了 白鯊人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射著箭,每一箭下去,必有幾個潛入水底的傢伙冒著血翻轉上來,這個白鯊人的眼睛似乎可以透入水下,看清水下的一切 連射十幾箭,將潛伏海水下的海鯊幫眾,黑衣殺手幾乎射殺殆盡,即使沒有射殺的,也憋死在海水下 「沈大教主,請上船一敘」白鯊人終於收手,冷冷的衝著沈落石招呼道 沈落石,穆玄飛身一縱,穩穩的飛上大船,立在了白鯊人面前 這個一身白鯊鱗甲的白面青年,面色皮膚比身上的鱗甲還要透明,一看就是長年混在水下的一位水下高手 手裡的白鯊魚片裝飾的短弓,背後斜插的箭袋裡,還殘餘著幾隻雪白的鯊魚骨雕制的長箭 「這位少俠是……」沈落石看著這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不由得心生敬畏,江湖後浪推前浪,想不到海面上竟然有這麼厲害的一位江湖後輩 「海鯊幫少主白浪飛!」少年倨傲冷淡的回應 「海鯊幫少主?」沈落石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你不對付我,卻射殺了自己的屬下?」 「因為他們破壞了規矩,不應該參與刺殺你們,因為你們是海鯊幫擔保運送的客戶,刺殺你們應該是黑衣殺手的事,是陸地上的事。 海鯊幫管理下的海面對於我們的客戶是絕對安全的,海鯊幫絕不允許自己的客戶在自己的海面上出事 陸地刺殺竟然已經失敗,他們就應該乖乖離開,他們為了逃避責任,擅自做主在中途毀船埋伏截殺,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敢於冒犯幫規者,殺!「白浪飛倨傲的說,一副絕對自信的狂妄之態,身後遠處肅立的幾個幫眾不由自主的一陣寒戰 「幫規嚴明,執法如山。怪不得能夠稱霸海上,號稱東南海霸」沈落石不由得肅然起敬,由衷讚歎 他爭霸江湖這麼多年,最終落得流落海上,不就是對屬下缺乏這種嚴明的紀錄,高壓的震懾,一貫以寬容態度對待屬下,不能約束管制教眾,整個拜月教無異於一盤散沙 「沈教主,你誤會了,家父白鯊王屬下的海鯊幫不過是海幫聯盟之一,怎敢妄稱海霸?」聽沈落石稱「奇」呼他海霸,白浪飛立刻「書」緊張的解釋,臉上竟然露「網」出一絲慌亂,顯然他絕不敢擔當海霸這樣的至高無上的稱呼,對於海霸王竟然有一種徹骨的敬畏恐懼 說話間,大船已漸漸靠近碼頭 站在碼頭持著魚叉觀望的本地漁民,見海鯊幫的大船又回來了 一個個貓著腰,悄無聲息的退到碼頭小鎮的街巷間,各自散去了 只有小陳大手執一把魚叉,緊張的觀望著,見到沈落石,穆玄安全歸來,臉上露出一絲憨厚的傻笑 「二位貴賓,請下船自行休息。有何需要儘管找在下」白浪飛得到一代江湖雄豪沈落石的誇獎,說他紀律嚴明,執法如山。 為了表現出海鯊幫少主紀律嚴明,執法如山的大將風度,竟然對沈落石格外的客氣起來 「呵呵,白少主,貴派不會暗中再派人刺殺我們吧」沈落石故意施展出激將之法,笑著試探道 「本幫只保證海上客旅安全,至於離船登岸的旅客,有何意外已不是本幫的職責。至於刺殺的事兒,小弟也不便多言,二位還是小心一些」倨傲狂妄的白浪飛,被沈落石的豪霸之氣震懾,竟然對沈落石這樣的傳奇高手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呵呵,殺人的管殺人,運客的管運客,果然是紀律嚴明,分工明確,白兄弟,告辭!」沈落石意味深長的苦笑著,轉身告辭而去 ****** 「沈大哥,今日之事變化詭異,好像並不如白浪飛說的那麼簡單」回到客店,穆玄立刻焦急的跟沈落石商榷 「小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上路。你不是本地人麼,想辦法弄一條船,明日一早出發」沈落石也感覺這裡的氣氛有點不太正常 「離鄉幾十年,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莫說尋找熟人,經過今日之戰,就算我的家人也不敢出面相認。至於船隻,你沒看到所有的漁船都是海鯊幫的鐵皮漁船,這裡的漁民早已納入海鯊幫名下,沒有白浪飛的許可,誰敢擅自出海?」 「那我們明日一早就找白浪飛租船,看來我們注定要繼續做他的客戶了,看看他對我們這兩個大客戶還能忍多久?陳大,快去弄一些酒菜回來」沈落石一邊跟穆玄說話,一邊丟了一些銀子讓旁邊伺候的小陳大 「沈大哥,這個東南海霸實力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十倍,海鯊幫白浪飛功夫已經如此厲害,他的父親白鯊王自然更加了得。而海鯊幫似乎只是海霸門下的一個小幫兇,小嘍囉。今日那些黑衣殺手身法詭異,刀法狠毒。似乎並非中土刀法,應該是扶桑一脈的刀法,而他們也只是海霸手下的一群專管**的小嘍囉,看來這個海上霸王實力不但覆蓋中土沿海,連海外島國也納入了他的勢力,如果他真是已經獨霸內陸江海的大江盟,內外聯合,控制中土江湖易如反掌!而中土江湖現在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當家,災難離她們已不遠了」穆玄憂心忡忡的歎息著 雖然他已黯然退隱江湖,看的出他對於江湖的事依然很關注。尤其對他曾經傷害過,已傷害過他的女人,充滿了關切之情 「是啊,我們只有盡快迎回明月師尊,也許還可以控制已經紛亂的江湖局勢」沈落石也不禁感慨起來 「也許吧,或許尋找明月師尊,也不過是他們把我們調離中土江湖的一個手段。不過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好歹也要登上烈日島賭一賭」穆玄幽幽的隨聲附和著 第七十一章 沉船殺局 八月初三,無風,宜出海! 兩艘出海航船乘風破浪,航行在茫茫大海上 沈落石,穆玄站立船頭甲板上,迎著清冷的晨風,眺望著茫茫的海天 小陳大傻呵呵的立在他們身後,好奇的望著師傅,實在搞不懂他們一直面對一望無際的大海,有什麼好看的。 「二位大哥,海面上風吹日曬,何不過來與小弟飲酒一敘」一身雪白鯊魚鱗甲的白浪飛,不知何時已經傲立在另艘大船船頭 「好!」沈落石一聲應諾,已飛身掠到白浪飛的船上,穆玄略一遲疑也緊隨其後飛掠而過 一早起來,沈落石,穆玄直奔碼頭,本意只是想找白浪飛租借一艘小漁船出海 沒想到浪裡小白鯊白浪飛,竟然為他們準備一艘大船,一隻熟悉的大船,竟然就是昨日沉沒海底的大船 白浪飛竟然連夜召集數百漁船,將那艘沉沒的大船拖到了岸邊,十幾船工一夜修補,將船底的漏洞徹底補了起來,漏洞處裡裡外外還加了幾道鐵箍 船到海上,白浪飛終於走出了船艙,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桌魚宴,幾壇米酒,三個各懷心事的江湖高手 「白兄弟,你我素不相識,似乎是敵非友,你如此幫助我們,沈落石心中著實有些不安」沈落石終於打破沉默,單刀直入,目光逼視著白浪飛 「呵呵,如果兄弟不幫助二位,恐怕早已成了海上浮屍,怎會坐在這裡喝酒。如果我們海鯊幫可以困住沈落石,那麼沈落石還配做江湖第一殺星麼?」白浪飛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昨日被困海上,沈落石已窮途末路,白兄弟沒有火上澆油,卻選擇雪中送炭。似乎並非畏懼,而是有意放生,射殺那些人,也並非他們破壞幫規,而是為了滅口」沈落石淡淡的說,端起一杯酒一飲而進 「沈大哥,你誤會了,船上的我幫弟子中確實有人破壞了規矩,他們本來可以安然離開,回香島交差。可是有人卻暗中破壞船底,故意將航船沉入海底。逼迫被困海面,走頭無路的海鯊幫弟子跟黑衣殺手聯手對付你們,意圖奪船上岸」白浪飛鎮靜自若,耐心的解釋道 「鑿船設局,目的就是引誘擊殺我們,這個局確實有些陰險」沈落石似乎已相信了對方的解釋 「哼,何止陰險,他早已算準了我一路尾隨,關鍵時刻會突然出手,不過讓他算錯了一件事,我不但沒有襲殺你們,反而射殺了所有的手下。嘿嘿,我的舉動讓他失望了」白浪飛臉上浮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白兄弟,你又是如何識破這個局?」沈落石讚賞的看著白浪飛 「海鯊幫的兄弟不過是一些海上混飯吃的小海賊,突然之間竟然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其中一定有些蹊蹺。昨日小弟在船靠近海上博殺戰場時,已深入水底勘查過沉船。 船底的漏洞開在獲艙隱蔽處,看木板破裂之處,沒有絲毫刀劍痕跡,竟然是被人強力震碎,而且破碎裂痕並不是昨日一擊而碎。這些船板似乎已經碎裂了幾天「白浪飛面色陡然凝重,語氣也漸漸壓低 「怎麼?船底早已破裂?那麼為何昨日出海,它才進水快速下沉?」穆玄忍不住插了一句 「因為海鯊幫製造的大小船隻,外體都包了一層厚厚的鐵皮,一是為了加固船身,增加船體抵禦風浪暗礁的抗力,再者可以抵抗海水腐蝕,延長船隻的壽命! 那艘船雖然地板碎裂,還有一層鐵皮包在外面,自然不會漏水,而在它遠離海岸,深入海上之時,有人瞬間擊裂了包在外面的薄鐵皮,海水瞬間灌入,船內的兄弟來不及堵漏,船已快速沉入了海水「白浪飛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能夠識破如此精密佈局,他的確值得得意一下。 「這個精心佈局的傢伙,絕沒有想到,白兄弟會出乎意料的射殺自己人,結果被白兄弟鯊煎穿喉,死在了自己布下的局,呵呵」沈落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沈大哥,你錯了。他沒有死。我以為這個人就是這條船的船老大,以為他已被人買通。所以我第一個射殺了他。可惜,我錯殺了自己的得力兄弟。這個佈局的人根本不在船上」白浪飛顯露出一絲惋惜,一閃即逝,恢復了冷峻平靜 「不在船上?」沈落石,穆玄也有些猶疑起來 「不錯,直到昨晚將沉船打撈上來,我仔細看過以後,才發現鐵皮洞是被人從外面一擊而破,是有人一直躲在船底,出海後出手擊破了船底鐵皮。,然後從容離開,一路游上岸躲了起來,本來我的幫中兄弟也完全可以游上岸逃生,可他們一定是以為你們鑿沉了他們的船,要將他們一網殺盡,不得不裝作淹死,冒險一博,試圖誘殺你們,殺出一條生路」白浪飛說得頭頭是道,沈落石,穆玄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這次出海如此順利,他們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對,沒想到殺機暗伏,差點陷入隱秘的殺手佈局,葬身海底 「這個神秘殺手,一定也白兄弟海上的朋友,你這樣不及後果,故意破壞了他的計劃,恐怕也另有所圖」沈落石目光犀利的盯著白浪飛 「呵呵,我不過是在二位身上下了一注,想賭一把。如果二位此次一去不歸,海**盟自然也不會追查這事。如果二位僥倖回歸,恐怕他們已沒有時間和精力查這件事。 通過昨日一戰,小弟以為二位回來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點,到時對兄弟這位患難盟友一定要手下留情,多加提拔才是「白浪飛臉上露出狡黠的一笑 ****** 兩天後,午時,烈日當頭! 甲板上涼風陣陣,沈落石,穆玄並立船頭,目光一直關注著遠方的海面,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小海礁,茫茫大海上,尋找一個小海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陳大規規矩矩的立在師傅身邊,也睜大一雙怪眼,四處的觀望著,幫忙在海面上尋找著目標 「二位大哥,小弟航務在身,我們就要各奔航程了」白浪飛從他的船上飛越過來 「你要走?」 「小弟本來是要護送一批貨物遠航婆籮洲,順路護送結交二位大哥。現在小弟不得不改道向西,與二位大哥分道揚帆」白浪飛竟然露出一絲依依惜別的情緒,幾日相聚,他已成功的跟沈落石,穆玄建立起一種友誼,一種心照不宣的友誼 雖然各懷心思,但彼此一起呆的久了,自然而然便產生了一些好感 「兄弟,一路保重,不過借用你的這些水手,他們該如何…」想起自己船上的水手都是海鯊幫的人,沈落石遲疑的問道 「這些人都是一些苦力水手,並不懂得多少武功,而且都是小弟精心挑選的忠心部署,二位大哥可以放心的使用」白浪飛拍著胸脯保證道,環顧左右無人小聲說道:「二位隨我來一下」 看著白浪飛神秘兮兮的飛身躍回自己的船,沈落石,穆玄也飛身跟著躍了過去,一路尾隨著白浪飛進入了船艙,順著梯子經過下面的水手艙,然後繼續下去,直到最下層的貨艙 鑽入幽暗的貨艙,幾個騰躍來到艙尾,搬開堆積船尾的幾大箱貨物,裡面竟然是一道暗門,白浪飛揭開暗門,裡面竟然藏著一隻小漁船,沈落石不及細看,白浪飛已飛速的關了暗門,將幾箱貨物堆了回去 然後快速的領著二人回到甲板上,衝著沈落石,穆玄一抱拳,道了一聲:「一路保重,告辭」 竟然飛回到沈落石船上,一聲呼哨,大船立刻調轉方向,飛馳而去 「喂,師傅,等等我」站在甲板上發楞的小陳大意識到不對,想要跳過來追隨沈落石,無奈不會輕功,只能站著乾號,卻無法跳過來 情急之下,竟然不顧危險,挺身跳了過來,剛一離船,就跌向了波浪翻滾的海水 白浪飛此刻才注意到沈落石這個小跟班,原來是不會武功的廢物,閃電般cao起列在船上的一柄魚叉,脫手直插小陳大而去 魚叉閃電劃過,已將小陳大釘在了沈落石站立的大船上 「救命啊!師傅」被魚叉卡住脖子,被死死釘在船幫上的小陳大,一個架在魚叉之間的大腦袋吊著瘦小的軀體,嚇得手舞足蹈,拚命的鬼叫著 白浪飛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緩緩隨著飛馳的航船消失在茫茫海天之間 第七十二章 殺手水影 心思縝密的白浪飛出其不意的掉換船隻,將可能潛伏在沈落石船上策划算計沈落石,穆玄的臥底殺手隔離開 而且還為沈落石,穆玄事先準備了應急小船,確保萬無一失 如此的心機,連一貫心機深沉的穆玄都不由得暗自佩服,現在船在茫茫大海,也徹底跟外界割斷了聯繫,後顧之憂已徹底解除,他們可以將全部心思放在尋找烈日島 根據穆玄的記憶跟海上經驗,似乎烈日島已納入了他們的搜索範圍,可是大海茫茫,始終沒有凸現出烈日島的輪廓 夜色濃,一彎新月 只要能夠遠遠捕捉到那一點山頂烈焰火光,他們就成功了 焦急的穆玄極目搜索,沒有捕捉到任何的火光,他的鼻子卻捕捉到了另一種東西 那就是暴風雨的氣息,久在海上的穆玄已經感覺到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 「向西邊靠攏!」穆玄當機立斷,決定暫時放棄搜索,向西行進,在他的記憶裡,西行十幾里應該有幾處露出水面的小礁石,大船可以在暴風雨捲過時,暫時拋錨停靠在那裡躲避 舵手們立刻扭轉方向,船開始全速向西航行 「不好,中計了」船身突然一陣晃蕩,穆玄拔刀出手,原地旋轉劃了一個圈,身體已旋轉著跌落甲板下的水手艙,甲板頓時塌出一個圓洞 穆玄墜落水手艙一刻,人刀絲毫不亂繼續旋轉,在水手艙的劃了一個洞 當他落入最下層的暗艙,貨艙裡已積一個二尺多深的海水,海水自艙底一個大洞汩汩噴湧著,片刻間沒了他的腰 穆玄貼水飛滑,刀光一閃,已劈開貨箱後的暗門,閃電般撞入了隱藏小船的船位暗艙 撲面湧來的海水將幾乎將他卷倒,穆玄立刻旋身化解了水勢,巧妙的一扭身,已逆水而上,從船尾的撞裂的巨大洞口飛出了船艙,快速浮上了水面 身後的大船已經淹沒了大半,水手們已全部站上甲板,拚命的揮動手裡的利器,一塊快的將甲板橇起來,抱著投入了海水裡 「快走!」一艘小船急滑而過,穆玄飛身出水落在船上 沈落石已穩穩立在船尾,雙腿死死的夾著舵,雖然他不會駛船,但經過幾天的觀察,他已經學會了如何掌舵 穆玄立刻cao起船槳,輕輕一點水面,已滑出數丈遠,三點兩點已將沉沒海水的大船遠遠拋在腦後 抱著木板漂浮水面的水手們發現有逃生船,紛紛逼近過來,無奈穆玄手腳太快,等他們反應過來,船已漸漸消失在幽暗的海面 風驟急,天空黯淡,海面上已捲起了層層細浪,空氣中已飄出暴雨的味道 ****** 一夜瘋狂,日出,風停雨住浪退! 躲在暗礁旁邊的沈落石,穆玄,緩緩的從積滿了海水的小船船艙爬了出來,翻身跳上了小船停靠的一塊礁石之上 在溫暖的陽光籠罩下,冰冷濕透的貼身衣服已瀰散起一層水霧,兩個人懶洋洋的躺在礁石上,積聚著在與暴風雨搏鬥中消耗殆盡的體力 「沈大哥,你是如何上的小船,難道是你先我一步,架著小船裝出了尾艙?」穆玄疑惑的側面看著沈落石,對於沈落石的身法露出一絲驚羨 「呵呵,我生長北地,根本沒有水性,海水進艙,我怎敢下艙找船,我立刻跑大船尾甲板,等候你撐船出來。 當我跑大甲板尾部,正好看到水下黑影拖著這艘小船浮出水面,我便飛身落入船艙,然後便看到你冒出水面,喊你上船逃生。「沈落石簡單敘述了自己的登船經過 「那個托船的黑影不是我,而是那個鑿破船底的人。看來這個白浪飛是個人物,一次比一次做的更絕。這一次如果不是大哥你不識水性,沒有跟著我下艙逃生,恐怕那個神秘客早已架著小船溜走了。你我二人此刻就算沒有淹沒海底,也只能浮在海面,眼睜睜的等死」穆玄不禁恨恨的歎息 「既然他要算計我們,為何那天不一舉射殺我們?」沈落石對於那個白甲青年很有好感,依然不願承認現實 「因為他天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知道那天沈大哥還沒有盡全力出手,白浪飛當然可以看出其中的蹊蹺」 「小穆,你錯了,我已經拚盡了全力。自從斷月刀毀在截鐵血手之下,我的刀勢殺氣已開始漸漸消退,深入嶺南後,天氣炎熱,體內的寒氣受壓。功力發揮已不到極盛之時的五成」沈落石面色黯淡,失落的歎息道 「大哥出手確實不如以前犀利,小弟以為你留有餘地,保存實力。沒想到大哥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當年師尊被困烈日島,就是被炎熱暑氣逼迫,發揮不出寒攻為了,白天不得不躲在冰凍的鯊魚殼裡沉入海底避熱 想必大哥功力減退也是受了暑熱之氣的影響「穆玄似乎明白了其中訣竅 「唉,可惜那個小陳大,跟著我一路出海,沒想到竟然葬身海底」沈落石念及憨厚野性的徒弟,不禁黯然神傷起來 「這小子雖然野蠻成性,卻是一個不錯的忠心跟班,沒了他,日常瑣事我們也不得不親自出手了。」穆玄也不禁隨著附和起來 生死一刻,場面混亂,他們實在無暇顧及那麼多,不得不選擇了快速逃離,一旦被那些落入垂死絕地的水手們圍住,這條逃生小船不到一刻,就會被他們拖入海水 幾十個人落水,只有一條逃生小船,如何能承載的下? 「小穆,那是什麼」沈落石突然一躍而起,指著東方的紅日 穆玄凝聚目力,努力透過晃眼的陽光看過去,那一輪紅日下竟然缺了一角 是山,海島上的山!在日出光芒的映射下,宛如一堆然繞的火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烈日島?沈落石興奮的一躍而起,落入停靠在海礁環抱中的小船,一把將船翻過,倒去艙裡積水 「小穆,快走!」沈落石翻身上船,激動的招呼,穆玄彷彿沒有聽到沈落石的聲音,依舊注目那座紅光籠罩的火山 直到日光漸漸搞起,火山漸漸隱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方才飛身上船,撐起船槳一點礁石,船立刻退出幾丈外,一路朝東方日出一處飛馳而去 沈落石興奮的面泛紅光,一雙期待的目光裡燃燒著炙熱的火焰 縱橫江湖這麼多年,終於可以登上烈日島,見到江湖傳說中的最高級別的絕世高手--明月老人,還有與他針鋒相對,旗鼓相當的尊日六神道 終於可以見識一代刀神的明月神刀,還有六劍合一,光壓明月的六陽神劍! 為了這一天,他一個人一把刀,縱橫南北江湖,一路殺戮,在他的魔刀席捲下江湖已經歷了太多殺戮,流了太多血 蜀山劍仙古道人,七巧山莊主人石驚天,落紅庵絕情一劍七絕師太,江南神捕鐵馬行空馬天行,傳說中的江湖第一高手飛雲法師,江湖至尊辰陽老人……一個個名動天地的江湖神話紛紛倒在他的魔刀血影下 師傅冷月,寒月師叔,冰月師叔,三位本教至尊,先後用自己的血將他們的畢生修為灌注到了自己的刀內,灌注到自己體內 積聚了萬千殺戮,冷寒冰三股至寒刀氣的沈落石,面對烈日島上這些神話級的人物,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命運? 是他江湖路的終點,還是另一個起點? 第七十三章 羊皮海圖 穆玄飛速划船,很快就到了昨夜沉船的水域 海水泛著淡淡的水波,一望無際,海面上連一點沉船的痕跡都沒有留下,落水的人和木板早已被一夜的風暴捲走,是生是死,只能聽天由命了! 沈落石想著那個一追隨的野蠻小子,不禁有些感傷起來,暗暗自責自己的粗心,沒有好好約束他,任由他傻乎乎的四處亂跑 生死一刻,都來不及拉他一把,一齊逃生! 穆玄察看一番,立刻撐起槳繼續快速滑行起來 船一起動,沈落石驀然驚醒,驚呼道:「小穆,方向錯了,烈日島在東邊,你怎麼西南而行?」 「我們看到並不是烈日島,如果我猜得不錯,東邊百里之內應該什麼都沒有,別說島嶼,就是礁石都不會有」穆玄淡淡的說 「那我們看到的又是什麼?」 「一個虛幻的影像,也就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哦,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在大漠裡也見過。」沈落石激動的心頓時失落起來 「大哥不必灰心,我們已經日影裡看到了烈日島的幻想,那麼烈日島已經離我們不遠了。我已經感覺到了它的存在,當年我在烈日島周圍水域生活一年多,可以感應到那種熟悉的方位感。」穆玄信心十足的說,眼光在茫茫海面搜索著 日出,日中,日落! 在海面上搜尋了一整天,除了海還是海,根本沒有任何島嶼跡象 沈落石被穆玄鼓動起來的信心,也漸漸的冷漠下來 穆玄卻絲毫沒有鬆懈,雖然一無所獲,停止了搜索,卻依然信心十足 信心歸信心,強烈的飢渴卻毫不留情的襲擊著他們! 失去了大船,失去了補給,他們已經暴於烈日之下,一天沒有喝水吃東西 經過昨夜風暴侵襲,航行一天,海裡竟然一條魚也沒有出現 天色漸漸陰暗,一彎明月漸漸升起,經過暴風雨清洗,月色格外的明亮 兩人只顧著心急如焚的縱目搜索,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此刻方才意識到那種飢渴難耐的感覺,穆玄伸槳在海水裡激盪幾下,苦笑著搖搖頭 自幼生長海水的他,已判斷出水裡根本沒有魚,即使有,也在深深的海底之下,根本無法捕捉 絕望的穆玄突然閃過一絲靈機,這艘備用船上會不會準備了逃生食物? 穆玄目光掃過,小小漁船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什麼能夠隱匿物品的地方,他的目光漸漸轉在沈落石前面的船舵 穆玄幾步跨過去,蹲下來仔細的察看船舵下面的結實的木座 圍著木座走了一圈,在船尾一側一處突出的一塊敲了一下,拔刀出來一蹺,裡面竟然是一個小小空艙,伸手進去摸出一個封閉嚴密的牛皮袋 劃開袋子,風乾的魚片散落一地,還有一個封閉嚴密的牛皮水袋 「沈大哥,水!」穆玄將水袋先遞給了沈落石 沈落石輕輕割開封線,喝了一口,遞回穆玄,撿起一塊干魚片啃了起來 兩個盤腿面對,開始慢慢的吃喝起來 雖然他們已快餓瘋,但依然在小口的吃喝著,干魚片實在太干太硬,水袋實在太小太有限! 一包干魚皮很快就被二人下去大半,沈落石無意中發現干魚片下面竟然有一隻乾癟的整魚,可能是當時製作魚片時漏掉的一條 沈落石揮刀一劃,將干魚自肚子下一分為二,拿起半片準備啃 「這是什麼?」穆玄拿起另外半片,疑惑的撥弄幾下,一個緊貼在半片漁腹內的薄薄的油脂包落入了他的手掌 沈落石停止了啃魚,也好奇的湊了過來 穆玄輕輕用刀剝開封閉嚴密的油脂包,裡面竟然是一小塊折疊整齊的柔軟的薄羊皮,穆玄小心翼翼的展開羊皮,上面密密麻麻的圖案,在朦朧月光下根本無法看清楚 穆玄將對著月光,湊上去仔細的審視起來 「是海圖,你看這裡就是烈日島」穆玄激動的幾乎跳起來,興奮的指著地圖一個火焰般的圖案給沈落石看 「是白浪飛?他在指引我們?他是怎麼知道烈日島?」沈落石驚訝之餘,疑惑的看著穆玄 「江湖上還有哪個人不知道列日島?何況海鯊幫一直盤踞南海,怎麼會不知道烈日島的位置?只不過是沒有人敢接近烈日島,因為試圖窺探烈日島的江湖高手沒有一個可以回來,近十年幾乎也沒有人再踏上這條不歸路,除非自信能夠避過明月一刀,六陽神劍。窺探江湖神話必須要足夠的實力」穆玄露出一絲不屑的笑 「他一邊阻止我們登上烈日島,暗中卻在幫助我們,他究竟想幹什麼?」沈落石若有所思的說 「很簡單,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可以請出明月師尊,幫他消滅壓在頭上的海霸,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不會放過任何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父親的海鯊幫在海**盟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分舵,如果有人能夠搬到海霸,而這個人正好又是他幫助過的朋友,一個有恩必報的朋友 假如換成我,一會賭一次,即使賭輸了,我們已經葬身大海,他也不會失去什麼!「穆玄分析的頭頭是道 「所以他一邊做樣子給部下看,一邊卻暗中幫助我們?那麼那個沉海船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船上的水手我都觀察過,似乎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沈落石自言自語,不得不佩服白浪飛的心機 「絕不會是他,他和那個神秘殺手不過是海霸派出的兩個相互監視,制約的棋子,他只是按計劃行事,這艘船本來是給那個破洞沉船的傢伙準備的。不過他在食物包裡做了手腳,放了一張圖給我們」穆玄似乎已徹底看穿對手的心機,他本身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窺探別人心機自然是他的強項 本來以為出海尋找師尊只是一個簡單而艱苦的遠航,沒想到竟然遭遇了一個個撲簌迷離的佈局,這些試圖阻止他登上烈日島的海上霸主,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僅僅是害怕明月師尊回歸?按照穆玄的描述,師尊如果活到現在已是一個垂危的老人,難道他還能再現當年神威,掃除海內,將江湖群豪再次壓倒在他腳下? 而一個初出江湖的白浪飛,竟然敢於背著幾乎無所不能的海霸,私自暗中幫助自己,難道僅僅是處於他初生牛犢,無知無畏的薄薄野心? 還是他背後有人指點,或者有另一股實力龐大的江湖組織支撐他! 經歷多年江湖風雨多年的沈落石,已不是那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已學會挖掘江湖表面之後的cao縱控制勢力 在他過去的江湖征戰殺戮中,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幕後控制操縱,那麼這一次呢?自己的每一步行動會不會又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控制操縱! 想到這一層,他不禁朝旁邊準備啟程的穆玄望了一眼! 他,值得信任嗎? 他這樣一路追隨自己,不辭辛苦,究竟為了什麼? 難道他為了報答當年明月師尊救命傳功之恩?而明月師尊這樣做不過也是在利用他,通過他完成重歸中土的計劃! 這個蟄伏江湖,心機深沉,不歸一切登上江湖高位的一方江湖霸主,還是那個昔日憨厚淳樸,知恩圖報的小漁民麼? 第七十四章 烈日火山 自從縱橫江湖以來,每一次行動背後都會一個無形的手控制,每一個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都是這些幕後之手安插在沈落石身邊的工具 邢遠山,孟九公,韓玉,唐通,洛陽侯,冷小狐,史胖子…… 曾經的師友,兄弟,屬下,都跟自己一樣是被無形的手控制指使,尷尬痛苦的潛伏在自己的身邊,做著他們也許並不想做的事 那麼現在身邊的穆玄不會不也跟他們一樣,受一隻無形的手控制,在幫助自己做一件幕後之手已策劃好的行動? 自己究竟該不該完全信任他? 難道他真的已經原諒了自己跟蕭碧雲帶給他的恥辱?…… 越接近目標點,沈落石的心越亂起來,心中的疑惑糾纏一起,已糾結成一張紛亂的網! 「沈大哥,你先睡一下。我自己撐船尋找。你睡好了接替我」穆玄自己雙腿夾著掌了舵,雙手cao槳,自顧划行起來 「哦,嗯!」沈落石恍然一驚,支吾著躺倒在船板上,一閉眼便呼呼大睡 一抹刺眼的光線刺激下,沈落石恍惚著揉眼坐了起來 小船前方的小半個天空已呈現出火紅的朝霞,他實在是太困乏了,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 「那就是烈日島,沈大哥撐船一路朝南,天亮之前應該可以趕過去」穆玄疲敝的說了一句。竟然把著櫓,頭一垂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沈落石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中湧起一陣內疚 一路奔波,凡事都一力承擔,他這麼不辭辛苦的默默支持自己的烈日島之行,自己竟然開始對他起了疑心,失去了起碼的信任,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太不近人情了! 沈落石沒有驚動睡熟的穆玄,輕輕從他手裡撤出槳,笨拙的劃起來 雖然一路觀察,意識中已經熟練掌握了撐船技巧,等他親自上手,才發現這個簡單的cao作竟然如此的難以把握 歪歪扭扭的來回拐了好一段,才漸漸掌握了平衡技巧,船開始筆直的直奔向朝霞漫天的東方海面 一路飛劃,海風撲面,沈落石睡迷糊的意識漸漸清醒 漸漸感覺有些不對,穆玄怎麼不是一直向南劃,自己怎麼朝東划行? 不對,船一直是在朝南划行 前面的漫天紅霞並不是東方的朝霞,而是火光,映紅了天空海水的火光 那一個通紅的點,也並不是露出海面的一點紅日,而是一簇燃燒海面的火光,難道前面就是傳說中的江湖聖地烈日島? 沈落石一陣狂喜,拚命的划著槳,船箭一般朝著火光飛射而去 划行了近一個時辰,那簇火光依然遙不可及,不過火光下的山體漸漸露出模糊的輪廓,一團火光已漸漸分裂為兩團火光,顯然那是火島在海水裡的倒影 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前方的烈日島輪廓陡然清晰起來 燃燒的火紅光芒,不過是一座島上一個孤立山頭的頂部 遠遠望去,烈日島一隻浮在海面的龜背,背中央突兀著一座挺拔山峰 「沈大哥,快靠過去,要在日出之前趕過去,也許還可以碰到師傅,等日出之後,師傅潛入了海底,我們還得在海上多等一天」穆玄不知何時已醒來,焦灼得目光直逼久違的烈日島,一向冷漠陰沉的目光,竟然閃動著一絲激動的淚光 他這個來自愚昧蠻荒之地的少年,如果不是在海上意外邂逅明月,恐怕一輩子都要赤膊光腳暴曬烈日下,在海面上捕魚為生 現在見識了繁華,見識江湖,經歷其他海島漁民做夢都無法想到了的世界,這一切都是這個被困海底十幾年的老人賜給他的! 十幾年過去了,他已從一個無知愚昧少年已上升為江湖上屈指可數的幾位江湖新崛起的傳奇新星。那麼一直孤獨的躲在海底的師傅明月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 是不是更加孤獨,更加蒼老?穆玄的心陡然變得急切起來! 日未出,船已漸漸靠向海島,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 仰望高聳天空的山峰,頂部籠罩在一片火紅的光影之中,隨著天光漸亮。光影已開始漸漸黯淡下去 一道雪白的飛影突然自山頂光影中突出,一閃之下,已飄至山峰之下,一股漆黑的黑風,夾著一絲耀眼的白光,直奔沈落石,穆玄插過來 沈落石,穆玄驚慌之下,腳蹬船板,左右雙飛而起,直撲海島礁岸 那一絲白光劃過,他們的小船已被一分為二,飄搖著漸漸沒入了水底 黑風收,白光一閃即逝! 一柄漆黑的刀,鋒刃出閃著一抹眩目的鋒刃,已深深插入岸邊的一塊巨大礁石之上 那道白影已飄過海岸,雙臂一張,沈落石,穆玄已被他夾在腋下,一路蹬踏著凜凜水面,直奔大海深處 ****** 冰凍的鯊魚殼緩緩傾斜,海水灌入,鯊魚殼開始緩緩的沉入水下 鯊魚口的冰越結越多,進入的海水越來越少,鯊魚已潛入了深海之中 一直端坐發功的銀髮銀鬚老人,緩緩的收回手掌,一陣乾咳,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師傅!你受傷了?」並排跟沈落石坐在尾部的冰床上的穆玄,一臉關切的看著師傅,十幾年不見,師傅更加的蒼老,鬚髮銀白稀疏,面色常年隱居水下,已變得蒼白透明,透著一絲陰冷的陰寒之氣 「刀呢?」明月老人冷冷的問,沒有理會穆玄的關切 「在這裡!」穆玄掣出了背後那把漆黑的刀,呈在雙手之上 陰風拂面,沈落石親手仿製打造的新殘月刀已停在明月老人蒼白透明的手上 明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刀鋒上彈了一下,發出一聲低沉淒厲的嗡鳴 「好刀!但他不是你應該擁有的那把刀,它在哪裡?」明月緩緩抬起頭,目光中透出一絲頹然,一絲失落 「在我手裡!」沈落石小心翼翼的回稟 「在你手裡?你是誰?」明月老人將目光移向沈落石,他以為沈落石不過是穆玄帶領的一個屬下幫手,直到這一刻才真正將注意力放在沈落石 「弟子冷月門下沈落石」沈落石恭敬的回稟 「刀呢?拿來!」明月冷冷的看著他,眼光中露出一絲隱隱的殺氣 「毀了!」沈落石惶恐的回復 「毀了?怎麼毀的?」明月目光爆射一抹寒光,臉色卻頓時化為死灰 「殘月飲血,經歷兩次損毀,已經屍骨無存,第一次在雲零山上,折斷在辰陽古劍之下,剩下的半截斷刀在洛陽城街頭一戰,徹底毀在了截鐵血手之下」Q□。sh□。ω□ng.沈落石老老實實的說出了斷月刀的毀滅經歷 「哦!」明月死灰般的臉色頓時露出一絲生機,目光驚異的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粗糙的精壯大漢 上下審視了半天,突然臉上露出一絲恐慌焦灼,衝著沈落石一聲暴喝:「將刀拿來!」 話語未停,沈落石腰間的菜刀已被他捏在手裡,雙手一擰,菜刀頓時四分五裂,散落在海水裡 菜刀被毀,明月頓時如釋重負,淡淡的說道:「一個身受冷寒冰三氣合一的絕世高手,怎麼可以用一把普通的菜刀?怪不得你會寒氣四散,殺氣黯淡,連老夫都看不出你身上的犀利鋒芒」 第七十五章 江湖至尊 「截鐵血手毀了殘月斷刀,你卻活著,喋血洛陽街頭的一定是李公子。能夠擊殺天地門酒色財氣四大聖使之首,冷月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確實是個百年難得的殺星」明月老人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 身在一邊的穆玄頓時黯然失色,默默的低下頭 「四大聖使?」沈落石驚訝的看著明月師尊,天地門他隱約記得殘局先生墨白曾經跟他提到過,四大聖使卻是他第一次聽說 「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四大富豪:掌酒富公子,供色小金人,斂財土財神,解氣銅先生。江湖爭霸無非是為了酒色財氣這四個字。掌握控制了這些,也就掌握控制了天下江湖。」明月老人感慨歎息道 「啊,那麼師尊你呢?你不就是江湖的主宰麼?」沈落石驚疑的問道,似乎已感覺到了師尊明月心底的無奈 「嘿嘿,我不過是負責江湖俗務的日月雙使之一,日月交替,輪流執掌江湖事務。」明月蒼白透明的臉露出一絲苦笑 「日月交替?」 「不錯,清風,明月,一個代表九大門派,修煉純陽功法,一個代表江湖低層三十六行,修煉純陰功法,日月交替,陰陽輪轉,陽衰之時以陰代陽,陰衰之際以陽代陰! 這樣就可以將整個江湖興衰納入掌心,可以永遠將天下江湖控制在天地門下,當年我獨霸江湖,光照江湖,以為可以改變交替,想擺脫天地門的控制,結果還是被迫遠走江湖「明月面色黯然的歎息 「酒色財氣四大聖使,已經控制了江湖命脈,加上福星周神算,災星令如山的智慧,即便天上的神仙也很難改變江湖的命運。」沈落石不由得也黯然起來,一直被人幕後控制的他,最能體會明月師尊的當年獨霸江湖卻處處受人擺佈的那種痛苦感受 「福禍雙星你都見識過?看來我們雖然事隔兩代,走得卻是同一條路,一條被人幕後操縱控制的江湖路」明月老人黯然神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漸漸瀰漫開來 「那麼江湖不老翁呢,他又是什麼人?」沈落石充滿好奇的問 「啊……你見過他?你真的見過他?」明月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陰冷的眼光裡慢慢燃燒起一絲灼熱的火焰 「弟子,確實見過他們,還不止一次」沈落石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遭遇江湖不老翁的經歷 「他就是天地雙尊裡的地尊,自從我當年離開天地門,已經四五十年沒有看到他,想不到他還活著,難道他真的已經修煉成了不老神功,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明月自言自語的說著,眼裡燃燒的火焰又漸漸黯淡下去 「天地雙尊?他們就是天地門的最高主宰?江湖的最高主宰?」沈落石,穆玄驚懼的望著明月老人,期待的看著他 「站在我這樣的高度,他們確實已是天地門最高的主宰,假如你們有機會突破我的境界,站上天地雙尊的高度,也許會看到更高更深更遠的境界」明月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說道 「我們?」沈落石,穆玄異口同聲的驚呼 「不錯,穆玄自幼出身極熱之地,身受天地至熱至陽的先天陽氣,老夫本來準備讓你深入中土,接受寒月,冷月,冰月的三股至寒之氣。至陽之體吸納至陰之氣,至陰至陽融合一體,從此突破明月一脈的純陰功法,可以突破尊日純陽之法對本門純陰之法的平衡制約,徹底打破江湖日月交替的局面。 可惜還是無法逃出地尊的眼光,他竟然將計就計,發掘安排一個百年一遇的天生殺星,替代穆玄接過了冷月苦心錘煉的飲血殘月,沈落石雖然天縱殺才,卻沒有先天純陽之體,最多也不過是第二個明月。絕不會對天地門的根基形成威脅! 他雖然料盡天機,卻沒有料到卻落入了老夫精心策劃的局。他洞悉江湖人心,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因為在他們的江湖視線裡根本沒有女人「明月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冰月師叔?」 「不錯,在地尊眼裡,她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扭轉陰陽乾坤,想讓女人主宰江湖的瘋女人。她所作的一切幾乎都是不可理喻的癡心妄想。 他卻沒有料到,冰月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吸引所有江湖目光,暗中將淡出江湖的你們渡化到海外,渡化到老夫身邊「明月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那麼我們來到烈日島又能做什麼?」 「陰陽合壁,一刀雙飛」 「一刀雙飛?」 「不錯,就是兩個人駕馭一把刀,一把絕世的刀,日月神刀」 「日月神刀?它在哪裡?」 「它還沒有出世,只有你們二人合力,才可以讓它浴天火而出世!烈日島上烈焰山,山頂終年天火不絕。 六陽賊道盤踞烈日島數十年,不過是利用天火修煉他們的六陽神劍的純陽劍氣,意圖壓過我明月一系的純陰刀氣,呵呵,他們根本不明白,世界絕沒有一種純陽之氣可以壓制純陰之氣,也絕沒有一種純陰之氣可以壓制純陽之氣! 只有相互吸納融合,方可爆發出力壓陰陽的一種功法,這種功法就是:明功「 「明功?」 「以前毅然拋棄江湖地位,遠渡海外,我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想法,經過這麼多年修煉,日間海底凝神,夜間挑戰六陽賊盜,終於悟出了一套可以包容兩種截然相反之氣的功法。我為它琢磨了一個名字:明。 一旦陰陽二氣體內交融,全身經脈貫通,一定會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明!「 說道到興奮處,明月老人慘白的面色竟然泛起一絲紅潤,話聲未落,已不停的咳起來,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師傅……」穆玄飛身而起,落在了明月身邊的海水中,惶急著去扶明月老人,沈落石也急忙起身湊了過來 「烈日島上爭鬥了幾十年,六個老道一到夜晚寒氣深重,只能躲在天火旁借助天火之陽而勉強自保,昨夜他們的功力竟然突飛猛進,竟然主動出手將老夫逼出山崖。一定是得到了神秘力量的幫助。 我想他們的援手也應該到了,跟你們一起來到了烈日島,看來我們的計劃還是沒有瞞過地尊「 「島上來了援手?」沈落石,穆玄對視一眼,似乎已感覺到了什麼 「不錯,島上多了一個人,十幾年了,烈日島從來沒有外人出現,我以為是穆玄回來了,直到六神道出手一刻,我才知道我錯了,他們的功力竟然陡然提升一倍,一出手,老夫被中了一記六陽摘心劍,被劍氣觸動了心脈,咳咳……」說到心脈受傷,立刻觸動了傷勢,明月老人不停的咳起來 整個人頓時佝僂憔悴,搖搖欲倒,放佛一隻風中殘燭 沈落石,穆玄急忙從兩邊去扶住了明月老人的兩隻手臂 明月老人突然雙手一翻,已死死扣著二人的一隻手掌,一股陰冷刺骨的寒氣直衝沈落石的手心,順著臂膀直入身體 饒是沈落石積聚冷寒冰三氣,在這股寒氣侵襲之下,不禁瑟瑟發抖起來 而一隻手被抓的穆玄卻是另一番滋味,感覺體內的陽氣潮水般湧現被抓的手掌,快速的向明月老人體內注了進去 「握手!」明月一聲大喝,聲如霹靂 沈落石,穆玄立刻驀然而醒,將各自空出來的那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沈落石體內的寒氣如潮般順著掌心侵入了穆玄的身體 第七十六章 明月化水 寒氣放佛一股洶湧的寒潮,通過三人兩兩相接的手掌,形成了循環 身受冷寒冰三氣,浴血幾千人的沈落石,首當其衝的接納著來自明月體內的寒氣侵襲,猶自冷冷全身瑟瑟發抖 相對而言,接受沈落石過濾後寒氣的穆玄狀態略微好一點,不過也凍得牙關咯咯直響,反而散出寒氣的明月蒼白的面色漸漸有了一絲血脈之氣 十幾個周轉循環下來,三個人竟然凝結不動,身體表面竟然結了一層層薄薄的冰,化為了三個僵硬的冰雕人形 沈落石,穆玄腳下的海水也漸漸凝結,整個鯊魚殼底部的海水已漸漸開始凝結,隨著海水凝結,整個鯊魚殼竟然開始緩緩上升 三人體內之寒氣完全平衡一刻,明月老人左手輕輕一動,已與穆玄的的手脫開,輕輕的按在他盤坐的冰座之上 一絲白氣升騰而起,來自冰封鯊魚體內的寒氣緩緩順著左手收回到明月體內,體內周轉一周天,順著右手傳入了沈落石體內 冰凍鯊魚緩緩上浮著,冰凍的空間也在緩緩的消融著,明月身上的冰層也緩緩的溶解著 沈落石,穆玄雖然身體表面冰凍僵硬,週身血脈卻在不停的快速流轉著,化解著逼入體內的寒氣,漸漸心無旁騖,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月老人緩緩將目光對準穆玄,雙唇翕張著,似乎在跟穆玄說著什麼,卻沒有絲毫生意發出來,而閉目運氣的穆玄似乎已感應到師傅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心領神會的表情,一絲得意和痛苦交織臉上,很快便又僵硬成一副冰冷的面孔 一番隔空密語似乎耗盡了明月老人的精力,他的臉色又漸漸蒼白起來,緩緩閉目,安然而坐,放佛化成了一副冰雕,凝然不動 閉目運轉的沈落石,週身血脈漸漸被寒月逼入的寒氣凝固,左邊半個身體血脈幾乎已凝固成冰,有半邊以來與穆玄的冷熱氣交換,勉強保持著一絲血脈 而偏於左邊的心脈在穆玄的熱氣衝擊下,才勉強避開冰封侵襲,沒有凝結 冷熱逼迫下的心脈周圍,漸漸旋起一股氣流,竟然開始緩緩向四周滲透,而此刻的沈落石意識之中突然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似乎周圍的一切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他感覺到鯊魚殼內壁正在緩緩溶解,上面雕刻的劍圖也在漸漸模糊消逝,鯊魚殼也漸漸的透明起來,他已可以感受到外面包圍的深藍海水 海水越來越透明,他們正在緩緩的浮向海面之上 奇怪,怎麼明月師尊的身體已漸漸透明,面目也漸漸模糊! 沈落石一念及此,立刻睜開了雙眼,穆玄似乎也有同樣的感應,也同時睜開了雙眼 兩個的目光一起聚集明月,眼裡立刻透出奇異,驚恐,痛苦,無奈……無數種感覺交織在一起,深深的觸痛著他們的心 眼前的明月老人竟然真的一片空明,放佛一塊透明的冰,而且正在漸漸淡化,漸漸模糊 轉瞬之間,明月老人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微笑,整個的輪廓便模糊在海水之間,包圍他們的那個巨大冰凍鯊魚殼也漸漸模糊消失 沈落石,穆玄已凍成了一塊冰,懸浮在茫茫的大海上,緩緩朝著烈日島方向飄浮過去 一輪紅日已漸漸西沉,壓在烈火鋒頂,猩紅的光芒將烈日島籠罩在一團火紅的霞光裡,放佛傳說中的人間仙境 僵死冰凍十幾年的鯊魚,身上的血肉已經在冰凍中消融分解,一旦融化便化為了海水,那麼一直有著鮮活生命的明月,怎麼會在也瞬間消失,化為了海水 難道他的軀體已同那只鯊魚殼一樣也早已冰凍僵死,已是一具早已失去生命力的僵硬軀殼? 難道他完全依賴近百年的修煉寒氣,凝結支持著他那具早已血肉破敗的軀體,一旦寒氣散盡,頓時屍骨化滅為水,融進了浩瀚的海水? 沈落石不知道,也無法解釋,只能這樣胡亂的猜測臆想著 沈落石,穆玄已被冰凍在一起,凝成了一塊冰,兩具軀體被牢牢的固定一起,腳下的鯊魚殼積水竟然也冰凍成鯊魚內腔的形狀,放佛一艘冰船,而他們的雙腿已深深的凍入了冰船之內 沈落石,穆玄失去了外界寒氣的侵入,體內的血脈漸漸運轉活躍起來,身上的冰層漸漸的消融散落 二人急忙凝結血氣,緩緩化解吸收體內積聚的寒氣,整個人周圍漸漸瀰散出一層層濃濃的白霧 一雙手漸漸恢復知覺,可以自由的周轉,雖然依然有些僵硬,畢竟可以運轉了 穆玄突然伸手拔出背後的漆黑刀鋒,劃出了道弧線,插向一隻尾隨他們的小魚,刀鋒刺入小魚身體一刻,刀已落在沈落石手中 二人會意的相視一笑 一刀雙飛,果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奧秘 一把刀在兩個人手中不停的來回變幻著,幻化出一片詭異的刀光 沈落石出刀一刻,根本無法判斷到轉入穆玄之手會有怎樣出乎意料的變化 穆玄揮刀剎那,也無法預測刀轉入沈落石手裡會有如何驚天動地的一招 連出手的兩個人都無法揣測自己的刀法,那麼面對他們的對手又怎麼摸透他們的詭異刀路 刀法幻化中,兩個人的腿腳也漸漸脫離了冰塊,兩個人在冰塊上背貼背變幻著身法,不停的演繹著一刀雙飛的精妙絕技 腳下的冰塊越來越小,他們距離黃昏烈日島也越來越近 他們的心也陡然緊張起來,雖然他們已經承受了明月老人的百年寒氣,似乎模模糊糊感覺到了一種明的境界 可是今晚就讓他們去面對江湖神話級的六陽神道,破劍他們修煉百年的六陽神劍,他們心底連一絲把握都沒有 何況六陽神道已不知得到怎樣的資助,竟然一夜之間,功力陡增一倍,遠遠超出了明月老人的明月神刀 剛剛繼承了明月功力的沈落石,穆玄,根本沒有時間融會貫通,又怎麼去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 就算可以融會貫通,也只是繼承了明月的功力,而明月近百年的刀法技巧,臨敵變化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繼承,模仿的 不管他們是否有實力,有信心,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登上烈日島,在月光寒氣的輔助下,畢竟天火不斷的烈焰峰頂,去挑戰必須要挑戰的人,去做必須要做的事! 二人交替周轉,劃著腳下漸漸單薄的冰塊,向昨夜他們登臨的那塊礁石逼近 那把插在礁石上的明月神刀已漸漸清晰,一絲冰冷的寒芒已逼近了他們的雙眼 拿到它之後,他們就如虎添翼,一個拿著明月神刀,一個拿著新殘月刀,兩把一摸一樣的樣交替變化 讓對手根本無法辨別那一把砍過來的刀才是真正的明月神刀,可以破解穿透任何護體之氣的明月神刀 夕陽已漸漸沒入山頂,殘留的紅霞映射著沈落石,穆玄興奮激動的臉,大戰將近,他們反而不再恐懼,不再擔憂,取而代之是一種難以遏制的激動,一股蓬勃欲動的殺欲 烈日島已近在眼前,岸邊那塊巨大的礁石上,透著清冷寒芒的明月刀深深的插在巨大礁石裡,在晚霞的映射透著一絲暗淡的血紅色 第七十七章 旋風雙刀 沈落石,穆玄飛身上岸 沈落石緩緩將手放在明月刀柄,一絲刺骨的寒意直透掌心 略一遲疑,沈落石緊緊握住刀柄,拚力一拔,深深插入礁石的明月刀緩緩而出,在清冷的夜幕下劃過一道漆黑的寒芒 刀光一閃而出,那塊礁石竟然緩緩崩裂,四分五裂,散落在海水之中 沈落石,穆玄絲毫沒有停留,各自掣著寒刀,飛身騰躍直奔山頂而上 遙望烈日島,不過是一座光禿禿的蠻荒小海島,等他們登上海島,才發現烈日島一點都不小也不荒蕪,整個島上竟然林木茂盛,只是中間的烈焰峰頂是光禿禿,只有一簇火紅的火光終年冒著灼熱的天火 二人一路穿行在山下密林荊棘之間,漸漸接近山腳,逼入的灼熱越來越濃烈起來,嘴角乾裂,咽喉冒煙,方才記起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喝水 一直呆在冰冷的冰塊裡,他們幾乎已忘記人是需要喝水的 「看,那邊」沈落石一聲驚呼,前面不遠處隱隱約約似乎是一簇暗淡的火光 二人飛馳過去,卻是一個小小的石桌上擺著的一堆通紅的桃形野果,形狀像壽桃,個頭卻比壽桃小了很多 沈落石,穆玄疑惑的湊過去,藉著升起的一絲朦朧月色 依稀看到石桌新刻的一行字跡:二位遠來,請用!午夜山頂決戰! 沈落石,穆玄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全部落入了對方的控制之下,今晚之戰已是凶多吉少! 既然也經來了,也無路可退,又何必多想,沈落石拿起一個桃子開始啃起來 既然對手約定午夜決戰,現在時候還早,何不好好在這裡吃喝享受一番 一股惡風撲面,一道火影直撲沈落石 沈落石惶急躲避,肩膀已被抓了一片,火辣辣的灼痛直透骨髓,那道火影直上山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沈落石,穆玄騰空而起,飛馳數十丈,見紅影遁去,漸漸放緩了腳步 剛一停下,前面的火影突然又轉了回來,吱吱的衝著沈落石咬牙切齒的咆哮著 那團火影竟然是一隻火紅的猴子,應該是六神道豢養的所謂神物,這些江湖老道最喜歡弄這些玄虛的東西來蠱惑人心。 沈落石,穆玄立刻追著它飛馳起來,一路不緊不慢的跟著它攀援而上,灼熱的熱氣直撲臉面,二人已是一身透汗 幸好有體內寒氣護體,否則恐怕早已無法抗拒撲面的熱流 漸漸接近山頂,沈落石不禁猶豫起來 六神道明明刻字留言,今晚午夜決戰,怎麼又要急著打發寵物下山引領我們上山,竟然是在弄什麼玄虛? 一念及此,沈落石立刻加快了腳步,急著登上山頂解開謎團! 灼熱的空氣中隱隱投射出六道殺氣,灼熱的殺氣 從六個不同的方位已死死鎖住了沈落石的心,沈落石立刻身形一扭,跟穆玄換了位,兩個人的刀已瞬間轉移交換 那六道劍氣竟然也瞬間轉移,全部鎖住穆玄的心 沈落石,穆玄不停的變換方位,虛虛實實的變換方位,交換彼此的刀 六道劍氣也隨著他們的變換而快速的轉移著目標,劍氣鎖住的始終是手執明月刀的那個人的心 沈落石,穆玄的心也縮緊,一陣恐懼寒意自背後泛起 顯然對手並沒有看到他們,而是利用劍意鎖定了明月老人遺留的明月刀,彼此交鋒十幾年,這六把劍跟明月刀之間早已彼此相通 兩個生死對頭,彼此爭鬥的久了,就會心意相通,惺惺相惜! 他們手裡神兵也會心意相通,彼此生出一絲靈犀! 沈落石,穆玄已停止了前進,原地停了下來,將明月刀插在了二人中間 六道劍氣竟然也凝固不動,鎖住了刀身之上 沈落石突然緩緩轉身,面朝大海,一手抄起明月刀,左手挽住了穆玄的右臂,自從洛陽一戰,斷刀損毀,他已經很久沒有爆發 他的臨戰變化,他的凌厲殺氣,已在平淡頹廢中漸漸消磨褪色 現在面對前所未有的驚世神敵,他決定拚死一博,孤注一擲,決定在最後一刻豪賭一把! 沈落石突然發動,帶動穆玄一起飛速旋轉起來,一股漆黑的旋風自山腰席捲而起 兩個人,兩把刀,背面而起,形成了一股漆黑的刀光旋風,飛速的向山頂捲過去 旋風刀,久違的旋風刀! 沈落石以少擊多的最佳刀法,曾經縱橫萬馬千軍,屢試不爽! 現在面對六道圍攻,沈落石再次祭出了自己的殺著,至於靈不靈,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別無選擇之時,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只要他們的旋轉速度,快過六道劍氣的轉換速度,他們就可以成功避過一劍穿心的絕殺一擊,就可以在對手出手一刻,突擊最靠近自己的那個劍客。 只要避開致命一擊,只要可以閃電砍倒六道之一,破壞了他們凝結一起的劍勢,才會有機會將他們個個擊破 黑風捲過,熱浪翻捲,一抹刀光一閃即逝 沈落石,穆玄已背對背並肩半跪在山頂,穆玄的刀已直直的插在堅硬的岩石上,蒼白的手緊握刀柄 沈落石的刀已深深貫入一個青灰的背影,盤坐在山頂的青灰背影 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但沈落石臉上卻沒有一絲成功的喜悅,在刀入灰衣後背一刻,他發現坐在那裡的青灰背影已是一個死人 死人? 不錯,他的確是一個死人。 不但他是死人,其他的五位神道也已是五個死人 山頂中央依然冒著熊熊的天火,鮮紅的火光將六個閉目圍繞火光盤坐的老道的蒼白面色映出一絲鮮活的生氣 遠遠望去,放佛六個鶴髮童顏的出世神仙 他們手裡依然緊緊握著一柄火紅的劍,手臂直伸,劍尖直指中間的火光 六把 御劍的人雖然也去,但他們手裡的劍依然透著凜凜的殺氣 指著那一簇火光,也指著沈落石的心 那個紅猴乖乖的蹲在一邊,眼裡竟然流出一滴火紅的眼淚,血一樣的眼淚!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明月師尊不是說六神道最近功力突飛猛進,勢不可摧,怎麼會突然間全部死在烈焰山頂? 怪不得他們留下的寵物會急不可待的引領沈落石上來,他一定是發現主人遭到襲擊,僵死山頂,孤獨無援的火猴只能跑到下面找兩個陌生的來客求援 既然六神道已經死了,那麼山下石桌上的字是誰留的? 不好,他是在故意留字拖延時間!爭取時間在沈落石,穆玄發現山頂秘密之前安然逃離烈日島。 沈落石騰然而起,聚集目力,傲立山頂俯視小島四周 一個小小的模糊黑影正在小島的另一側海岸邊,似乎在忙碌著什麼? 沈落石不及思索,已騰空飛躍,朝著海岸邊的那一點黑影飛馳而去! 第七十八章 大力神丹 沈落石几個飛縱,竟然已落到山腳 自從昨日上岸,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體內滋生蔓延,體內的積聚的肅殺寒氣已經漸漸融入他的肢體血脈 他的整個身體似乎輕便了許多,一騰一縱,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一落山腳,沈落石雙腳如飛,直奔岸邊黑影 那黑影似乎已感覺到了危險,不顧一切的朝著海水深處劃過去 原來那是一隻木筏,還沒有完全捆紮完整的木筏,依然有一半的圓木依然散落在海岸 木筏上的黑影一般拚力劃著木筏,一邊還在手忙腳亂的綁結腳下的木筏 等沈落石落在岸邊,木筏早已離岸數十丈,船上的身影漸漸模糊起來 「師傅,保重!」木筏上的那個人影,竟然跪拜木筏,衝著沈落石磕了一個頭,模糊中臉上憨厚的得意笑容漸漸隱沒在幕色中 小陳大,這個人竟然是小陳大! 這小子一路追隨沈落石,看似傻乎乎,一臉憨厚,骨子裡卻暗藏**詐,心機深沉,竟然是一個受人指使的jian細 這樣一個似乎不通武功的蠻荒傻小子。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被別人關注,出了事也絕沒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兩次悄無聲息鑿沉航船,沈落石竟然毫無察覺,一直以為他又混在水手裡幫忙去了,沒想到他竟然利用身份便利,去破壞船底 現在看來,白浪飛似乎看出一些問題,才會飛叉試探小陳大 這個小陳大果然是個人物,在飛叉背後直射,生死未卜的險惡境遇下,竟然臨危不亂,一如既往的裝做不懂武功的野蠻小子 任由飛叉貼耳而過,夾住脖子,將他整個人釘在船幫上,徹底打消了白浪飛,沈落石,穆玄等人的猜疑 這個小陳大雖然深藏不露,但以他的本事暗中搞點破壞也許綽綽有餘,暗算六陽神道,恐怕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可是除了他,島上根本沒有其他人。 以他的手段又是怎樣將神話級的六位高手置於死地? 他本來是一個不懂江湖事的蠻荒野民,竟然捲入了如此高層次的江湖紛爭,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沈落石心裡有無數疑問需要揭開,可惜能夠給他答案的那個人已經撐著木筏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大海深處 佇立良久,沈落石才緩緩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山頂攀越而上 登上烈日島之前,本來他已鼓足功力,集中精神,準備面對一場驚天動地,震撼江湖的決殺之戰 現在對手已突然消失,在他到來前竟然無聲無息的撒手西去 沈落石整個人頓時感覺空落落的,似乎所有的生命活力都已被瞬間抽空,只剩了一副空空落落的軀殼 ****** 烈焰山頂,火光熊熊,灼熱撲面! 沈落石插穿的那具灰衣道人屍體,已在沈落石拔刀而去的瞬間,已緩緩倒下,骨肉離散,化成了一縷煙塵,隨風消散,一柄鮮紅的劍緩緩散落在堅硬的山巖上 「沒有傷,他們是精力耗盡,自然坐化」看到沈落石無精打采的上來,穆玄一邊仔細的檢查著五具坐化的鬚髮班白的道人,一邊淡淡的說 「精力耗盡,自然坐化?難道他們跟師尊決戰時,也受到了明月刀的打擊?」沈落石疑惑的自言自語 「我已檢查過他們的心脈,絲毫未損,身體血脈沒有一處損傷痕跡,是自然坐化,他們的精力似乎突然之間被抽空了。」穆玄喃喃自語,苦思不得其解,「昨日功力陡然劇增,今日便精力耗盡而亡?如此奇異之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是小陳大!」沈落石突然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 「小陳大?不是已經淹死大海,他還活著?那個人是他?」穆玄驚訝爆出一連串的疑問 「的確是他,他先我們一步登上了烈日島。如果我猜得不錯,師尊跟六陽神道都是死於他的手下」沈落石冷冷的說,一絲寒意直透脊背 「就憑他?恐怕這裡的幾位高手,只要抬一隻手指就可將他捻成灰」穆玄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殺人不一定要武功,用心殺人的才是真正的高手」沈落石幽幽歎息 穆玄默然不語,目光疑惑的看著沈落石 「他只不過是送了一些東西給六陽神道,一些可以陡然提升武功功力的東西」沈落石黯然自語,眼前彷彿又浮現出黃金巨士的恐怖身影 「多寶道人?小陳大是多寶道人的弟子?」心機深厚的穆玄立刻反應過來 江湖上能夠一夜之間將一個人武功提升幾倍的神物,只有多寶道人煉製的神丹,混合了迷魂香草的秘製神丹。 只有這種秘製神丹方可將人體的潛力瞬間激發出來,六陽神道本就是道門高人,江湖傳說其中三位都是來自茅山一派的前輩,也就是多寶道人的前輩 作為後輩,苦心煉製一種大力爆發的神丹給自己的前輩,幫六神道瞬間提升功力,一舉擊殺明月老人,本就是多寶道人份內之事 可是人體血脈,武功修為必須順應天地自然之法,這樣逆天而行強行改變身體機能,必然會嚴重損傷經脈元氣 已經是百歲老人的六位神道,竟然服用這種大力神丹,這種為他們特製的超級大力神丹,已經衰老的經脈根本經不起如此暴起暴落 強力爆發的殺氣很容易誘發暴斃,一戰擊殺了明月,他們也被自己的瞬間爆發消耗了體內的最後精力 給一個精力旺盛,功力綿長的老人,服用超級無敵的大力神丹,讓他瞬間爆發,鏖戰一夜,分明是一種變相的謀殺! 爆發誘發暴弊的六陽神道已經元氣耗盡而去,給他們帶來爆發神丹的小陳大也已遁入了大海深處 留在沈落石,穆玄面前的是一個撲簌迷離的謎團。 雖然沈落石無法徹底猜透多寶道人的意圖,也不明白六陽神丹為何明知有害,卻還是服用了大力神丹。 但他隱約也察覺這件事必然跟一個人有關。跟一個門派有關 這個人就是神出鬼沒,神秘莫測的江湖不老翁,這個門派就是傳說中的處於江湖之外,卻掌握江湖命運的世外神秘門派天地門 無論是海內江湖,還是海外江湖,都已被天地門控制於股掌之間。 無論是十幾年前遠避海外的明月老人,六陽神道,還是十幾年後遠赴海外的沈落石,穆玄,都不能擺脫那只無形的手 在這只無形的手控制下,江湖的命運又完成了一個輪迴,江湖上的人又完成了一次更替! 明月老人,六陽神道的時間已經到了,也該走了 一代殺星沈落石不過是又一個江湖傳說,曾經光照江湖的傳說! 在他登上江湖最高峰的一刻,他已注定要走一條明月前輩走過的路,一條遠走海外的路! 因為他的鋒芒太盛,跟當年的明月老人一樣,已經危及到了天地門的主宰地位。 沈落石感慨之際,穆玄已默默起身,伸手借過沈落石手裡的明月刀! 人影繞著天火一閃,刀光劃過,剩餘五具端坐屍體已開始慢慢風化,漸漸散落漂浮而去,五把猩紅的劍散落在堅硬的紅巖地面 第七十九章 日月神刀 穆玄緩緩撿起六柄鮮紅的劍,緩緩靠近噴湧的天火旁邊 天火竟然是燃燒的岩石化成的岩漿,堅硬的岩石竟然也可以燃燒,翻滾沸騰的紅色岩漿讓沈落石想起了鐵匠爐內的滾滾鐵水 穆玄將六柄劍兩兩一組,斜斜飛插到火紅的岩石上。兩兩交叉,形成一個「X」字架,三組劍排列為一行。 然後將明月刀輕輕架在了那一行支架上,六柄鮮紅的劍很快就燒為透明的血紅色,六股紐結的火紅熱流,緩緩的爬上架在上面的漆黑的明月刀 明月刀的漆黑之色漸漸下行,與六柄劍湧起的熱流交替而行,緩緩的注入了六柄火紅的血劍,六柄火紅透明的劍竟然在漆黑寒氣逼迫下,竟然黯淡了一些 穆玄緩緩盤膝坐在了天火前,目光死死鎖著架在熊熊烈火內的明月刀 站在遠處的沈落石茫然的看著穆玄的一系列動作,也緩緩的坐在了煦熱的山頂岩石,伸個懶腰,竟然躺下睡了,似乎穆玄的古怪行為跟自己毫無關係 為了迎接師尊明月回歸,他縱橫幾千里,深入茫茫大海,一路奔波拚殺,最後的結局竟然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身體疲憊,心緒失落的沈落石突然很想睡覺,想睡的時候他就躺倒睡了! 夜深,明月一輪! 山頂夜風習習,捲著來自海面的寒潮之氣,來自一輪明月光寒之氣 天火竟然漸漸黯淡了下去,那柄漆黑的明月刀卻已漸漸透出暗紅色,天火熱氣正凝成六股熱流,順著六柄透明的血紅神劍注入了明月刀 三更,天火黯淡,明月刀血紅透明! 穆玄緩緩起身,深深呼吸,兩股陰寒內力緩緩升起,周轉運行一周,漸漸壓向一雙蒼白的手,兩手漸漸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 穆玄的一雙目光透著血紅的火焰,面容痛苦的扭曲著,似乎他的心正經受的痛苦的煎熬,激烈的折磨! 一雙結冰的蒼白之手,緩緩的伸進爐火,緩緩的握住了通紅的明月刀柄 一抹淒厲的火光劃破夜空,劃出一刀美麗的血紅弧線,直插睡熟的沈落石 刀光直指沈落石,相隔不到三寸,嘎然而止! 穆玄面部痛苦的扭曲著,身體瑟瑟發抖,體內的陰寒之氣潮水般湧向雙手緊握的明月刀,透明火紅的明月刀在寒氣的侵蝕下,刀柄已腿成了漆黑之色,漆黑之色正快速的向刀尖蔓延,半個刀已黯淡下去 穆玄突然調轉刀鋒,依然火紅的刀尖直刺自己前胸 一股雪白的煙幕瀰漫,火紅的刀尖穿胸而過,瞬間幻化為幽幽的漆黑色 穆玄緩緩栽倒山頂,嘴裡喃喃的自語:「師傅,你騙我,你是在騙我!……」聲音越來越微弱下去 殺氣襲身,沈落石驀然而醒,翻身而起 急忙飛身一步,蹲身將栽倒的穆玄抱住右臂之上 「沈大哥,對……對不起,照……照顧……」話未完,人已去,身體已僵硬 話雖未完,其中之意,已深深刺痛了沈落石的心 穆玄最後一刻,求他照顧的人,當然是他的妻子寒煙閣的新主人蕭碧雲,也是沈落石的紅塵知己戀紅樂坊的幕後老闆蕭秋水 穆玄已去,穆玄與蕭家糾纏不清的恩怨終於有了一個了斷! 那麼沈落石與蕭秋水之間的情怨又該如何了斷?他現在不僅不能報復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還要一心一意在江湖維護她,照顧她! 因為沈落石不能拒絕一個死人的願望,臨死一刻的願望! 如果他知道需要照顧的江湖女人已不止蕭秋水,還有他不得不照顧的王小丫,葉飛燕。 那麼幕後控制這些女人的那個女人,面對她,沈落石又該如何選擇? 沈落石緩緩直起身軀,緩緩拔出插在穆玄身體的那把刀,那把好稱明月刀! 漆黑的刀鋒在一輪明月的清輝下泛著幽幽的寒光 明月師尊說,明月刀浴天火之後,便會幻化成一把光照日月的神兵,好稱日月神刀的神兵,擁有了日月神刀,就擁有了一把通往天地之門的鑰匙 拿著它就可以進入天地門,挑戰至高無上,控制著江湖命運的天尊,挑戰那把已經登臨絕境的天刀。 可是現在手裡這邊刀依然是那把明月刀,依然是漆黑的明月刀! 根本沒有絲毫驚心動魄的變化,這把刀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令人驚羨的光彩! 明月師尊不惜犧牲穆玄的命來成就這把刀,它的威力一定絕不僅此而已,它一定蘊涵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沈落石揮刀一殺,黑風捲起,烏雲避月,面前的山林頓時傾倒一大片 沈落石眼裡頓時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明月刀蛻變出日月神刀,果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最近低迷了數月的沈落石頓時恢復了昔日的殺戮風采 雖然揮刀一殺已驗證了日月神刀的威力,沈落石依然心有疑慮,因為這樣的威力也不過略比斷月刀強大一些 自己這一殺,即使面對仙去的冷月師傅的冷月刀,也不一定可以勝出! 難道是自己實力不夠,不能駕馭這把神兵,發揮不出它的威力,那麼它的真正威力又在哪裡? 摸索著日月刀,沈落石沉思不語! 突然他驚異的睜大了眼睛,日月神刀漆黑的刀面,竟然煥發出一絲淡淡的暗紅,暗紅似乎還在不斷的加深 雖然很緩慢,沈落石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變化! 月落,東方漸白,一輪紅日昇出海面! 沈落石手裡的刀竟然幻化為暗紅色,沈落石端坐山頂一動不動的刀鋒變化! 隨著日光升起,暗紅的刀鋒漸漸變得鮮紅,變得透明,彷彿鮮紅的血 日中,烈日當頭! 日月神刀竟然幻化為透明鮮艷的血紅色,鮮紅欲滴的血紅色! 沈落石體內的寒氣竟然也在隨著月落日昇變化,刀鋒顏色變化而變化! 晨時,陰陽平衡之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舒適! 隨著熱力加強,沈落石體內的熱血騰然翻滾,一絲灼熱的殺氣漸漸燃燒了他的軀體,他的血脈,他的每一處毛孔 日中一刻,沈落石終於壓抑自己的炙熱殺欲 雙手揮起血紅鮮艷的刀鋒,一閃之間已揮出一刀,至熱至陽的一刀 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這一刀的威力竟然觸動了腳下的山峰,整個山峰顫抖一下 刀光過處,竟然在山頂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裂紋,裂紋越來越大,竟然有鮮紅的血緩緩滲出來 沈落石砍了山一刀,受傷的山峰居然開始流血? 沈落石驚訝的看著山體流出的鮮紅的血,灼熱撲面驀然驚醒! 這不是血,是燃燒的岩漿! 就在他驚覺一刻,整個山峰四周開始崩裂,崩出無數交錯糾結的裂紋,裂紋裡緩緩泛起絲絲血跡 沈落石驚慌失措,立刻飛身一滾,拚命向山下狂奔而去 整個山峰瞬間已盤結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痕,而且越來越大 山頂的天火池裡早已沸騰翻滾,鮮紅的岩石漿糊向周溢出,已周圍的裂縫岩漿融合一起,整座山峰瞬間燃燒起來,彷彿一堆巨大的火炬,山上的山林樹木頓時被染成了灰燼 遠遠逃離,佇立海邊的沈落石驚歎著雙眼,望著這一片巨大的火焰 燃燒了一個多時辰,火勢漸弱,山頂流出的岩漿也漸漸凝結 沈落石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將自己置入絕境的錯誤,山上的樹木瞬間已被火勢吞沒 沒有了樹木,自己怎麼離開列日島,如何渡過茫茫大海? 難道自己也跟當年的師尊明月一樣,只能困守在烈日島,成為了江湖的一個傳說,等待下一個好奇的江湖新星出現! 一隻火紅的火猴,吱吱怪叫著出現沈落石身邊! 孤獨的海島上,只剩了一個孤獨的人,一把孤獨的刀,還有一隻孤獨的火猴! 第一章 青衣樓主 洛陽,北城,富陽宮! 月色清冷,大殿內燈光昏暗,四位鬚髮班白的道人面色凝重,閉目端坐 自從富公子喋血街頭,富貴門退出了洛陽,隱退江湖,富陽宮也唯一一個所依然留守洛陽的分舵 辰陽宮滅亡,富貴門衰敗! 四位辰陽護法道長卻依然逍遙自在的躲在大都市洛陽,頂著方外神侯的封號,自由自在的享受著辰陽宮遺留的巨額財富 雖然失去了號令江湖的權威,但他們還擁有富甲江湖的財富! 三天前的一封神秘來信,徹底打亂了他們的悠閒愜意的生活,師傅要他們等的那個人回來了,那個可以重振辰陽的人回來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們相信師傅選擇的人一定不會錯! 可是他們已經逍遙了太久,習慣了享樂的生活,習慣了方外神侯的生活,已失去了爭霸江湖的信心,他們已變得害怕拚殺,害怕流血! 現在這個人一回來,他們便不得不重新捲入江湖博殺,捲入殺人流血,他們是曾經的頂級劍客,殺人他們並不害怕,但他們害怕被人砍死,他們已是老人,他們想有一個安靜享樂的晚年! 一個人享樂久了,就會惜命,一個人年歲越大,越怕死,因為離死亡越近,對死亡的感知就會越強烈! 何況這些年,為了舒適享受,在大都市洛陽城繁華地界,購買土地修建奢華富陽宮,還有為了不受地方勢力的騷擾,花巨額金銀捐了四個一等神侯。 加上日常的開支費用,已將辰陽遺漏財富花去三成多,這麼大的虧空,他們又該如何向新主人交代? 一陣清冷的風拂過,一陣肅殺的殺氣破空而來 緊閉的道觀大門吱呀一聲,緩緩左右開啟,一個一襲青衣的單薄身影出現在門外,四位辰陽護法立刻起身迎接出來 青衣身影顛簸著腳步,跨進了大門,一瘸一拐的緩緩走了進來 怎麼會是他? 四位辰陽護法頓時愣立當場,來人竟然就是當年那個後山掃地送飯的青衣小道,師出青陽真人門下的青衣小道 「原來是你,青衣小道!」青陽道長喜出望外,其餘三位道長也頓時送了一口氣 「在下柳青衣,四位,請交出帳目!」青衣冷冷的說道,也不理會他們,逕自走上大殿的中間高位,坐了下來 被當年在自己喝罵教訓下成長起來的一個小弟子如此輕慢,青陽真人面露慍色,一腔怒火忍無可忍,終於還是忍了下去,默然不語 「帳目呈上!」管理帳目的紫陽道長面色尷尬,揮手一聲喝斥 十多個捧著帳本的小道士魚貫而入,帳本一下子擺滿了整個大殿的雕花大案上,四位道長臉上露出一絲狡黠得意的笑 這麼多帳目,看你一個沒讀書的鄉村小子如何應付? 「令先生,查帳!」柳青衣冷冷掃了四人一眼,陰森的喝道 「是!」一個跟他一樣陰森面孔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身體僵直,面色蒼白,一隻漆黑的手僵硬的下垂著,一邊回應,另一隻蒼白的手已落在帳本上 辰陽四大護法,面如死灰,額頭已冒出一層虛汗,顫抖的手已落在腰間佩戴的長劍劍柄 「不到七年時間,便花費了辰陽四成積蓄,果然是大手筆!」令如山隨時翻了幾本,自言自語的歎息到 「四位師傅,還等什麼?挪用本門積蓄,數額巨大,四位師傅必然有個了斷」柳青衣冷冷的看著四大護法,幽幽說道 四大護法面面相覷,茫然看著這位小徒弟,一臉疑惑看著柳青衣,這個曾經的青衣小道,既然繼承了辰陽一脈,怎麼會一身俗家衣衫,還原了本家之姓 現在如此咄咄逼人,他究竟想幹什麼? 「哼,身為青陽門下弟子,竟然以小犯上,你想怎樣?」玄陽真人身為護法老大,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表面雖然硬氣,明顯底氣有些不足 「挪用巨款,以下犯上,你必須死!」柳青衣身影一動,空中似乎劍光一閃 「你……」站立前面的玄陽真人面色慘白,目露驚恐,一點鮮紅的血緩緩自咽喉處滲透而出,搖晃一下軟軟的倒在青石地面 青陽,紫陽,丹陽三位真人,面色慘白,汗如雨下。 本來他們四人四劍合壁,一起運作風雨雷電四絕劍陣,未必就輸與後背小子青衣小道! 現在這個歹毒小子竟然突下殺手,一劍刺穿了老大的咽喉,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聯合出手的機會。 就在他劍光一閃殺那,三位道長竟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隱約已感受到師傅辰陽老人的劍意,卻比師傅的劍意多了一分犀利。 同樣的劍法在青衣小道手裡陡然多了一分犀利,多了一分淒厲的戾氣! 「你們已經老了,江湖也不適合你們,走吧!」柳青衣冷冷的看著三位師傅 三位道人惶恐的躬身退出富陽宮,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重重的洛陽街頭,消失在漫漫江湖路上,他們還不想死! 「功必賞,過必罰。樓主不應該放走他們」執掌刑罰的令如山淡淡的說 「嘿嘿,我已經斬斷他們的經脈,他們只不過是三個廢物,而他們此刻又身無分文,時刻在我青衣樓弟子的監控之下。就算是要飯也沒人敢施捨! 他們如此奢華的享受這麼多年,也該吃點苦,嘗嘗活活餓死的滋味「柳青衣淡淡的說,語氣間透著一絲刺入骨髓的寒意,連冷漠的令如山身體都不禁震撼了一下! 「那麼他們門下弟子,還有他們用過的那些年輕道姑……」令如山小心翼翼的問道,曾經翻雲覆雨的江湖災星,在柳青衣的面前,竟然變成了一個膽戰心驚,處處小心的小跟班 「殺!」柳青衣頭也不回,一瘸一點的去了 雖然他腿腳不便,走得似乎很慢,可是眨眼間便消失在街道深處 幾輛漆黑的馬車自遠處幽巷深處飛馳而來,沿著富陽宮後牆飛馳而過,一個個漆黑的牛皮大袋自牆內彈出,穩穩落在馬車上,疊的整整齊齊 馬車毫不停留,一直朝著北門方向而去 漆黑夜幕下,洛陽城內盤踞的幾大江湖勢力據點附近的各條暗巷深處,都有這樣的漆黑馬車飛馳而過 拉著一車車堆疊整齊的漆黑的袋子,悄無聲息的向洛陽北門聚集 坐鎮富陽宮的令如山,一邊低頭翻閱著辰陽宮財富的記錄帳目,一邊詢問著幾個膽戰心驚,伺候一邊的負責財物往來的道士 對整個洛陽城的行動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他對自己籌劃的行動向來很有信心,一旦策劃已定,必定萬無一失,根本不需要浪費精力去追蹤關注! 他已經做了該做的事,他以後再不必策劃,唯一要做的就是坐鎮繁華都市,理清今夜之後洛陽城內生意的帳面,理清青衣樓的江湖生意帳目! 至於爭霸江湖的行動策劃,有樓主柳青衣在,根本不再需要令如山策劃 他不但劍法詭異駭人,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深不可測的心機,殘忍無情的性格! 這次獨霸洛陽的行動,按照令如山的一貫風格,本來是要以智取為主,重在征服人心。不想太多殺戮,破壞江湖根基! 而柳青衣卻在臨戰一刻,突然改變主意,只用一個殺字,徹底的剷平了洛陽的各大江湖門派,雞犬不留,全部殺戮後,秘密運送出了城 一夜殺戮,滅派無數,殺人如麻,整個洛陽城竟然沒有絲毫動靜,無聲無息中便將盤踞洛陽城的各大江湖門派徹底換了血 這樣的一個神秘組織,連縱橫江湖幾十年的令如山都有些毛骨悚然,而訓練這樣一個神秘組織的柳青衣,就憑一劍擊殺師叔玄陽,擊殘師傅青陽等三人的威勢,似乎已經接近當年的明月老人的快殺刀 而他面對師傅師叔,出手毫不留情的毒辣手段,卻遠遠超越了任何一位江湖前輩,一個不顧道義的冷血殺星,才是最可怕的! 日出,洛陽城依舊繁華如昔,只是多了一些陌生的黑衣人,出沒在各大門派的洛陽分舵內外! 第二章 神龍初現 中州,飄香酒樓,賓客爆滿,車馬盈門! 自從斷刀盟成立,落腳繁華都市洛陽城。曾經的拜月總舵陡然冷落了很多,很久沒有如此熱鬧過。 天字一號房! 香風陣陣,四周美女如雲,戒備森嚴。 花如雪慵懶的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整耐心的修剪著纖細的手指甲! 一身風塵,滿臉恐慌的史胖子整小心翼翼的陪站一邊 一夜之間,地處洛陽的拜月分舵斷刀盟一夜之間被一股神秘勢力連根拔起,幾乎是雞犬不留,善於見風使舵,隨機應變的史胖子,再一次脫離險境。 連夜逃出洛陽城,一路馬不停蹄,逃回了老家中州,而接到他發出警報的花如雪已經提前候在了飄香酒樓 三年了,花如雪一直站在江湖的至高點! 自從沈落石,穆玄,南宮北,唐通突然相繼失蹤,拜月教主的重任便落在了她的肩上,在她的帶領下江湖上美女俠如雲,出盡風頭 連少林,蜀山,茅山這些方外門派,也被她指使的美女們不費一刀一劍便通通拿下,納入了她的控制之下 唯一一個暗中與拜月教抗衡的門派,就是控制天下水系的大江盟,表面雖然互不干擾,大江盟卻利用水上優勢滲透本教勢力 現在突然襲擊洛陽,自然跟大江盟脫不了干係,可是以大江盟的勢力,只是水上逞一下威風,他們若上了岸對抗拜月教,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是現在他們偏偏上了岸,難道他們已經有足夠的勢力上岸? 大江盟已在本教密探的嚴密監視之下,勢力一直被遏制在水面上,根本沒機會秘密上岸,盟主白玉神龍雖然是水底一條神龍,一旦上了岸,也不過是困龍一條。 難道大江盟的背後還有人,還有一股神秘的勢力? 這些年他們在利用大江盟牽制江湖的目光,他們卻在暗中秘密發展滲透? 表面平靜,卻無法掩飾花如雪憂心忡忡的內心,看著史胖子淡淡的問道:「什麼人幹的?」 「一股黑衣人,神出鬼沒的黑衣人,事出突然,屬下也沒敢看仔細」臨陣脫逃的史胖子緊張的回稟道,「不過,策劃如此縝密,天衣無縫的一擊,讓屬下似乎感覺到了一個人」 「誰?」 「江湖災星令如山!」 「是他?難道江湖的災難又要降臨?」花如雪面色肅然,緩緩的坐立起來 「不止是他,那個控制江湖財富的土財神,隱居斷刀盟後院的女人,也是這次行動的兇手之一,屬下就差點栽在她的一指甲刀之下。」史胖子說出了更加觸目驚心的真相 一顆天下最有智慧,最有陰謀策劃能力的江湖災星。一個江湖最富有,掌握了大半江湖財富的女人,竟然全部投靠了這股神秘勢力,那麼這股神秘勢力幕後主宰又是怎樣的人物? 無論幕後主宰是誰? 光憑令如山,土財神甘心追隨這一點,已證明他不可一世的雄霸之勢! 「屬下花如霜,花如雨,拜見花教主」正在花如雪凝思之際,花如霜,花如雨出現在天字一號房門口 「你們怎麼來了?」望著一臉血污的二位師姐,花如雪驚愕道 「小金人已經背叛我們,秘密撤走了他的勢力財富,我們被一批神秘黑衣人圍攻,屬下姐妹全部被掠奪而去,我們倍受凌辱,被放回來報信」二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拚命的擦去臉上血污汗水,白皙的臉上赫然被刻了兩個血字:賤人! 花如雪面色慘白,冷冷的問道:「小金人背叛?難道他不要自己的女兒了?」 「他本就是一個市井無賴,一個jian商,當他的命受到威脅之時,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換取他的命,還有他的財富!」花如霜恨恨的罵道 「小金人背叛,嘿嘿,那個跟他勾結一氣的七妙大師注定是不會來了,面對強敵,也只有靠我自己了」花如雪苦笑著歎息,一種慷慨悲壯之氣油然而起 「還有我!」一個陰冷的聲音自門外傳入,一個陰冷的英俊面孔出現在門外,一隻腳彷彿一隻牢固的鐵釘,釘在地面上 「小丁,是你?」花如雪驚訝問道,面色頓時灰暗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升騰而起來,籠罩著整個飄香酒樓 「不錯,南宮世家已經慘遭滅門,我已不必監視他們」一字釘劍丁青冷冷的說,目光掠過花如雪的面容,蒼白冷峻的臉竟然泛起一絲淺紅 花如雪淡淡一笑,揮手說道:「你們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史胖子,花如霜,花如雨知趣的轉身出門,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小丁,你過來坐」花如雪露出一絲溫柔,招呼小丁坐下,丁青身形一動,已坐在花如雪前面的雕花木椅子 「小丁,對不起,姐姐已經害你失去了一隻腳。你還是回家吧」花如雪輕輕撫摸著丁青的頭髮,憐惜的看著這個冷峻的小子 「雪姐,只要能跟你一起,天天守候你左右,小丁失去一隻腳又算什麼?我的命就是你的,死也要死在姐的懷裡」冷漠的小丁竟然笑了,調皮的笑了 在花如雪的面前,他就是一個聽話的調皮小孩。 他離開太原丁家,進入江湖已經八年了,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一路拚殺成了一個二十四歲的熱血青年 二十歲時,便號稱江湖後背青年中的第一劍客 可是他生錯了年代,偏偏生在了一個高手輩出的年代 沈落石,唐通,穆玄,南宮北,韓玉,葉飛鴻……這些必他年長五六歲的江湖新星,徹底奪走了他應有的光芒 等他有實力挑戰他們時,他們卻一個個在江湖中黯然消失 最後他選擇了花如雪,在花如雪離開百花莊園的路上,他碰上了她 卻沒有挑戰她,當他看到她如雪的面容,看到她憂鬱的淺淺一笑,他立刻忘記了手中的劍,手中的劍竟然跌落在塵埃 失去了南宮北,失去了韓玉,失去了沈落石! 失去了所有的愛的花如雪,空虛落寞的她接納了他,接納了這個小他八歲的小丁 那一夜,她很開心,很幸福,很纏綿,她找到了女人的第二春,找到了所有失落的幸福和快樂 漂泊流浪的小丁,終於在險惡江湖路找了一個避風港灣,溫暖懷抱! 一對俊男美女,雖然歲月將他們的青春年華隔斷,卻無法割斷他們心中對感情的渴求 得到江湖第一美女眷顧的小丁,從此一心一意的追隨在江湖女盟主身邊,像一隻忠實的寵物小狗,但他比寵物小狗更狠,是一條殺人不見血,為了主人不惜一切代價的流浪惡狗! 為了幫助葉飛燕控制南宮世家,他不惜砍去了自己的一條腿! 就憑這份忠心,他已徹底得到花如雪全部的信任! 加上他精力旺盛,帷幄之間的捨命奉獻,他已漸漸得到花大教主的全部寵愛。 他是拜月教的第一紅人,也是花如雪手下的第一悍將! 一陣風吹過,一片片落葉隨風而起 一隻淡黃落葉隨風飄舞,竟然緩緩落入了天字一號房的窗戶,緩緩落在了花如雪身邊的雕花小几上 纏綿在花如雪懷裡的小丁,單腳一釘,已穩穩的立在地上 緩緩伸出一雙穩定蒼白的手,修長的手指已捏起那片落葉緩緩呈到花姐姐面前: 「敬上花盟主:九月九登高,寒煙峰頂,把酒論武,一戰定江湖。」 落葉竟然是淺黃色絹本縫製,上面繡著一行血紅的小字,落款出繡了一條雪白的小龍,張牙舞爪,透著一股逼人的殺氣 策劃了一系列的閃電襲擊,觸動了拜月教根據之後,這條隱藏江海間十幾年的白玉神龍終於要浮出水面,終於要上岸了。 他不但上了岸,連決戰地點也選擇了拜月實力最雄厚的寒煙閣,花如雪最信任的屬下蕭秋水的寒煙閣,看得出白玉神龍已有必勝的把握 在花如雪的策劃幫助下,成功奪回了蕭家世代沿襲的寒煙控制權,重新挽回了蕭家頹勢的蕭碧雲。 現在已正式改名蕭秋水,不再是一朵輕柔的碧空白雲,而是一陣肅殺的秋意寒風! 傷心花落刀如雪,玉笛無聲秋水寒! 已經傳為了一段江湖佳話,三年來,寂寞的江湖一直飄忽著她們並肩紛飛,刀光笛影間的絕世風華! 在江湖中,她們已是一個美麗的神話,一對凌然眾生之上的江湖仙女! 第三章 南宮滅門 江南,南宮世家,深夜! 一個孤直的身影立在空蕩蕩,死氣沉沉的庭院,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死亡的味道 南宮世家三百餘口,一夜之間,竟然悄無聲息的被全部屠殺,雞犬不留! 南宮北趕回來的一刻,遍地的屍體已被官府的人收殮,雖然江南總部陳俊親自坐鎮督辦,對於這樣的江湖仇殺顯然並不是很賣力 只是草草勘察了血案現場,查證了死者身份,隨意的詢問了一些逃亡的下人,將整個案件紀錄在案,至於何時破案,緝拿兇手,捕快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南宮北面色蒼白憔悴,蒼白的手緊緊握著清冷的長劍,一動不動的站在天井 六百年,屹立江湖六百年 一個江湖中傳奇神話般的武林世家,竟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毀於一旦,毀在了他這個沒用的南宮主人手裡! 一年前,當他九死一生逃回江南,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江湖已不是他的江湖,南宮世家已不是他的南宮世家,他只是一個漂泊落魄,被江湖遺忘的人。 江湖已是花如雪的江湖,南宮世家已是南宮飛燕的南宮世家! 他已是一個沒有的廢人,一個四肢體經脈被割斷了一半的廢人,他本來也徹底絕望,以為自己永遠都無法握劍,只能躲在一個小雜貨店做一個小夥計,默默的關注著南宮世家在南宮葉飛燕的主持下,在江湖中重新崛起 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徹底的錯了! 女人終究就是女人,根本不適合在這個險惡的江湖上呼風喚雨! 表面上風光無限,其實她們卻不堪一擊,因為她們的眼裡的江湖是永遠是一個美麗浪漫的舞台,事實上這是一個充滿血腥殘殺的舞台! 她們試圖用美麗化解江湖人心中的殺意,似乎很多江湖人都已被她們傾倒,甘心為她們驅馳,歸於她們的名下! 這些混跡江湖的大豪,是不屑於跟一群女人拚殺,殺女人不但顯不出他們的威勢,反而會被江湖同道看低自己! 一旦有一個不懂得風情,不顧江湖道義的人橫空出世,將他的屠刀對準這些女人,她們頭頂虛幻的光環,立刻便化為煙雲消散! 很不幸,南宮飛燕首當其衝,第一個接受了被殘酷屠殺的命運,也連累本已沒落,後繼無人的南宮世家! 而躲在小店裡的南宮北昨夜竟然醉了,一如既往的醉了! 醉生夢死已是他的全部生命,一個劍客不能夠拿起自己的劍,除了醉生夢死,他已別無選擇 當南宮被一夜滅門的消息傳遍江南的每一個角落,也傳進了酒醒一刻的南宮北的耳朵裡 絕望,憤怒,狂躁…… 瞬間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意識的南宮北,無意識的翻出了壓在床下的長劍 塵埃飛揚,長劍出鞘 塵封的清風細雨一劍,劃出一道淒厲的寒芒,一閃而出 空氣中頓時彌滿了淒厲陰冷的殺氣 絕望,憤怒,狂躁一刻,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手腳還沒有徹底廢掉,他還可以握劍,還可以出劍殺人 他的手腳筋脈還有一半沒有斷,他雖然殘了,但沒有廢! 當他拖著長劍一瘸一拐的出現在南宮世家門前,已經是夕陽如血,映射著空闊大院內的斑斑血跡 「公差辦案,閒雜人等閃在一邊!」幾名捕快看到一身襤褸的南宮北,大聲的呼喝著 「我是南宮北!」南宮北冷冷的說,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立在門口 「南宮北?你就是南宮北!」一直在院內忙碌指揮的捕頭,聽到南宮北說話,遠遠的迎了過來 「我是南宮北!」南宮北面無表情,機械的重複著 「在下江南總捕陳俊,我們在嶺南有過一面之緣!」見到熟人,陳俊放下架子,客氣起來 「誰幹的?」南宮北依然面無表情,冷冷的問 「據深夜目擊者指證,是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一擊而退,來無蹤,去無影。現在除了死者沒有絲毫線索」陳俊一臉為難的解釋 「沒有絲毫線索?」 「是!除了死者咽喉的刀痕,沒有任何線索。所有死者的咽喉割口都是一寸三分,一割致命,似乎是同一個人的手法。」陳俊耐心的補充著,現在南宮家的人出現了,他要盡可能將案情講解南宮北 只要南宮北參與到復仇調查,他們這些捕頭就可以脫身出來,不用再參與到如此凶險的江湖搏殺,江湖上的事讓江湖人自己解決,這是他們捕快的一貫原則! 「一個人?」南宮北冷冷的逼視陳俊,猩紅的眼裡露出一絲懷疑 「還有就是很多人,但他們的殺人手法幾乎一摸一樣!」陳俊繼續補充,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因為幾十個人殺人時的手法幾乎一摸一樣,跟一個人連殺南宮上下三百二十八口一樣恐怖,一樣可怕 因為他們已不是人,而是一群訓練有序的殺人機器! 「南宮飛燕呢?難道面對這群殺手,她竟然也毫無還手之力?」提到葉飛燕,南宮北面色痛苦扭曲,話語間已透出一絲驚懼 自稱南宮飛燕的葉飛燕,不但繼承了南宮世家南宮風雨劍,還糅合了傲雪派的飛雪一劍,據江湖傳言,她的雙劍合擊,已不在當年的南宮破劍之下,已是南宮世家數十年來的第一高手 雖然其中有些誇大其詞,但南宮北自問自己的劍法已遠遠不是妻子南宮飛燕的對手,難道連她都被截殺? 「現場沒有她的屍體,逃逸或是被俘,都有可能」陳俊面色凝重的回復 飛燕沒有死,她還活著,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同時也多了一層憂慮,他知道她一定是被抓走,因為以她的性格寧願戰死,也絕不會臨陣而逃! 南宮北默然不語,大步跨進了大門,一瘸一拐的朝內堂走去 陳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吩咐幾個捕快留守現場,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去了 夜已深,寒月一輪 南宮北已經佇立天井足足兩個時辰,一動不動 「公子,你終於回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自門外想起 「崌叔!」南宮北驀然回首,看到銀髮蒼蒼的老管家,滿臉風塵的出現在門口 自從南宮飛燕掌權,南宮崌便退隱鄉下,一去已經很多年 現在南宮慘遭橫禍,年老多病的他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他不但自己回來,還帶了一些離散南宮家多年的老部署 南宮北,南宮崌默然相對,兩個滄桑的身影默默的佇立朦朦月下 十幾個老家奴,不顧一路風塵,立刻緊張的張羅起來,死氣沉沉的南宮世家陡然間多了一絲生氣 「公子,隨我來!」南宮崌默立片刻,立刻緩緩轉身朝後院而去 閒人堂,院門緊閉,遍地落葉,牆面斑駁,門上的鎖已落滿風塵,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 草草收拾現場的這些捕快根本沒有心思仔細察看,這個破舊無人的地方他們根本無心進入搜查,他們只是例行公事,隨便應付了一下! 南宮崌摸出一串鈅,緩緩開始了塵封的院門,緩緩的走了進去 閒人堂上,三大閒人銀色鬚髮飄飄,端坐不動,軀體已經僵硬,手中依然捏著劍,斜斜的指著門口,臉上依然凝固著驚懼之色,胸口一抹淡淡血跡,早已風乾! 顯然殺死三大閒人的這個殺手,才是真正的高手,殺手中殺手,一個用劍的高手,而外面的那些人顯然都是刀手,一刀割喉的刀手! 「閉門修養的他們也被刺殺,一擊而殺,能夠一劍刺殺三大閒人的高手,江湖上並不是很多」南宮崌一邊歎息,一邊過去察看了三大閒人的屍體 一劍穿心,一劍致命! 「南宮破劍!」南宮崌驚呼起來,面色陡然蒼白頹喪 「南宮破劍?」南宮北驚異的看著南宮崌 「不錯,怪不得可以一劍擊殺三大閒人,殺手的劍法竟然是南宮家失傳的最高境界的南宮破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南宮崌一邊不停的重複著,蒼老的手已在不停的顫抖起來 第四章 浪子回歸 「小崌,你錯了,他使得並不是南宮破劍,而是他的劍裡已蘊含了南宮破劍的劍意」一個蒼老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高大的灰衣身影出現在閒人堂門口 「大少爺,是你?你終於肯回來了」南宮崌面露驚喜,灰暗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升機,絕望的眼神重新燃起了熱切的希望 離家幾十年,漂泊幾十年的一代浪子南宮破終於回到南宮世家,回到了已經徹底破敗的南宮世家 如果他沒有選擇離開,沒有選擇浪跡江湖,在他的主持下,南宮世家會衰落到如此境地麼?會被人一夜之間連根拔起麼? 現在家遭橫禍,瀕臨滅亡的生死一刻,他終於回來了,但他還能挽救這個已經沒落衰敗的家族?還能重新豎起屹立江湖六百年的氣勢麼?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勘破紅塵的高僧,當他得到南宮世家徹底滅絕的消息那一刻,他突然發現他根本沒有勘破紅塵,並不是一個超然世俗的高僧,他依然是塵俗中人,依然是一個有著無數牽掛的世俗之人 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回家,回到了這個已經消失的家! 一襲青衣,一頭短髮,一柄破舊厚重的普通大劍,袑騑陷釭漱j劍 「小北,你也回來了,回歸的路一定很不容易」南宮破意味深長的看著南宮北,眼裡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雖然身為這一代的南宮掌門,在他手裡南宮世家六百年的輝煌徹底灰飛煙滅,身為本派第一高手,江湖頂級高手的南宮破深深知道這並不是南宮北的錯,而是大勢所逼 不是南宮北太弱,而是這一代的江湖高手輩出,對手太強大 陪伴沈落石一齊出海,在強大的對手圍困下,南宮北能夠獨自潛回江湖,已經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顯然他已看出南宮北經脈殘缺,但他依然手握著劍,傲然的手握著南宮家的劍,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這個逃避責任的前輩高手汗顏! 現在,曾經輝煌六百年的南宮世家,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一個經脈殘缺的半廢青年! 重振南宮的重擔由他們兩代人,兩個人承擔,是不是有點太過厚重? 「大伯,回歸的路雖然艱難,我還是回來了,但前面的路呢?我們又該如何走?」南宮北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一閃而逝,顯然他並不想多提起他的過去 「你只有告訴我你過去三年的經歷,我們才可以籌劃下一步的計劃,過去,現在,將來,永遠都是緊緊聯繫在一起,過去算計你的那個人,也就是今天屠殺南宮世家的那個人」南宮破淡淡的說,目光期待的落在南宮北臉上 「海霸?大江盟的白玉神龍?」南宮北疑惑的看著南宮破 「不錯,白玉神龍應該也參與了這件事,但他絕不是幕後最大的黑手,刺傷你經脈的那個人,刺殺三大閒人的那個人,絕不是白玉神龍。 白玉神龍縱橫江海間至少四十年,他的絕技是分水白玉神龍搶,而不是劍,更不是可以幻化出南宮破劍的劍意的快劍「對於白玉神龍,這個跟他同時代的高手,南宮破似乎很瞭解,立刻判定出這個滅絕南宮世家的人絕不會是白玉神龍! 那麼除了白玉神龍,江湖上還有誰有這個勢力? 這個答案只能找南宮北詢問,因為那個一劍斬斷他經脈的人,也就是一劍刺殺三大閒人的人,一個劍裡蘊含著南宮破劍劍意的人! 南宮北在兩位前輩的期待目光下,不得不提起他那一段艱難痛苦的記憶! ****** 三年前,大海茫茫,一帆遠航 擁擠喧囂,烏煙瘴氣的船艙內,南北往來的海上江湖客,正聚集在裡面,縱情豪賭著,漫漫海上路,凶險四伏,征途飄搖 除了酒,還有就是賭,這是這些漂泊江湖客的唯一的娛樂,唯一的精神寄托 唐通,南宮北佇立船頭,默然面對茫茫大海,有一說不出的蒼涼悲壯 縱橫江湖近十年,他們眼見著一顆顆新星崛起,又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隕落,現在號稱一彎殘月照九州的沈落石,也被迫流落海外,前途未卜 而他們二人奉命北歸,前面又回是怎樣的凶險?那些想方設法引誘逼迫他們遠離的中土江湖的勢力,會讓他們安然無恙的回歸中土? 「海面風大浪急,此去金陵前途漫漫。二位公子何不進倉一賭,消磨一些時光?」一名手搖折扇,背背長條鐵盒的中年文士出現在二人背後 南宮北,唐通詫異回頭,發現這位文士似乎面色青白,身體單薄,背後那一個黑色鐵盒卻至少也有四五十斤,手裡的透明折扇,分明是鋼鐵扇骨,扇布顯然是水不能浸的風乾秘製的油脂魚皮,一看就是一副水下的分水神兵 「這位朋友是……」唐通雖然深通江湖,卻一時猜不透面前之人的來歷,看背後的兵器,分明是一個陸地高手,可手裡的折扇又顯示他是一個水下高手,這樣水路兩棲的高手江湖上並不常見 「在下黑白門主黑白書生慕容棋,二位身為拜月門下頂級高手,當然不會認識一個小小三十六行之一的黑白門的門主」中年文士淡淡一笑,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 「一代棋霸慕容琪,棋界鬼才,號稱濁流第一殺的慕容棋?」出身名門世家,深通琴棋書畫的南宮北立刻驚呼道 「南宮公子貴為一代江湖豪門之主,竟然識得在下棋名,令慕容棋受寵若驚,黑白門慕容棋拜見二位副教主」慕容棋立刻恭敬的施禮問候 「海外巧遇本門兄弟,我們還是進去喝酒一敘」唐通四顧無人,立刻謹慎的試探道 「二位隨我來」慕容棋也不多話,回身領著二人一路進艙,穿越了鬧哄哄的船艙,將二人帶入了一間雅室 隨手將艙門一閉,立刻將大船艙的喧囂隔斷在門外 小小雅間,格外整齊乾淨,居中一張小小木桌,慕容棋也不客氣,居中而坐,將背後鐵盒取下,輕輕一扭,鐵盒開啟緩緩分開,展開為一局棋盤 「二位請坐,與我一賭?」慕容棋淡淡的說,一絲淡淡的殺氣頓時瀰漫了小小船艙雅間 「賭棋?」南宮北疑惑的問,面色鎮定的坐在了慕容棋對面 「南宮世家出來的高手,個個琴棋書畫劍,樣樣精通的翩翩佳公子,在棋界號稱清流一脈的一絕,能夠與南宮兄一決黑白,慕容棋不虛此生」黑白書生淡淡的說道 「先生出身世外高人一代棋神劍神清風門下,自負棋藝天下無雙,卻肯屈就與一個晚輩小子一賭黑白,必有深意。不知賭注又是什麼?」南宮北冷冷的逼視對手,一絲殺氣也緩緩蔓延而起 「沈落石一去,二位就是拜月教的前途和命運,中土江湖的前途和命運,這樣的大賭注,南宮北公子想必不會拒絕」慕容棋冷傲的逼視南宮北,眼光裡竟然透出一絲痛苦之色 「怪不得你一直深藏不露,原來你是深入本教的**細?」唐通已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立刻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不錯,一個清風門下第一棋手,突然叛逃明月門下不入流的小派。絕不會僅僅是因為我好賭棋,破壞了清流戒律。 我這樣的臥底,顯然瞞不過那些前輩高手,不過隨著前輩高手相繼離開,我的身份自然漸漸被遺忘了。 呵呵,甚至幾次出席沈大教主的盛典,都沒有人再注意我這個小小的黑白門主,連二位都記不住在下的樣子,這樣的身份豈不是很隱秘?「慕容棋淡淡一笑,不再說話,開始慢慢的擺佈棋子 第五章 黑白迷局 慕容棋隨手擺佈了五粒黑子,一粒白子,伸手一請,淡淡的說道:「南宮公子,請!」 南宮北,唐通臉色頓時一片詫異,連不懂棋藝的唐通,都可以隱約察覺一些這五個黑子,一個白子暗示的一些端倪 五個黑子的落子方位,不正是洛陽斷刀盟,寒煙閣,江南南宮世家,西南巴蜀唐門,百花谷的方位麼? 它們顯然是代表了沈落石,穆玄,南宮北,唐通,花如雪,而那一粒孤懸東邊的白子,竟然擺放在東南一角,一個死角 而雙方面前的棋盒內,南宮北面前是黑子,慕容棋是白子! 這一局棋還沒有開始,南宮北心裡已經有了一半的定局,五個黑子必須向東南延伸,因為這已是他們走過的路,是對方已經不好的定局,已經成為現實的定局 要想有新的突破機會,必須先按他們拜月五高手一路東南而行的路線走一遍,等他和唐通走到了現在所在的位置,才可以在未來的變化中尋找突破 南宮北輕輕捏子,輕輕落子,五顆黑子按照現實的順序紛紛向東南延伸,慕容棋信手佈局,沿著東南一子緩緩向中原一帶挺進 雖然慕容棋讓出五子,但佔據先天絕對優勢的南宮北必須沿著既定的路線東南挺進,一步步的落入對手的佈局,一步步的失去了黑子的優勢 兩個人面色平淡,落子從容,但局面卻漸漸糾葛一起,兩股濃烈的殺氣在棋盤間縱橫交錯,每落一子,整個厚重的鑌鐵棋盤都似乎要顫動一下 越近東南,局勢越發凶險起來,等沈落石,穆玄,南宮北,唐通悉數聚集,一路突破到香島,已是四面楚歌,局勢完全落入了白子的控制之下 南宮北一路取捨,在進入嶺南地界,放棄花如雪那一支,到了香島放棄了沈落石,穆玄那一支,因為沈落石,穆玄,花如雪的棋局他已無法控制,他能夠控制的只有自己跟唐通這一支,等沿著南宮北,唐通一路向北的位置,落了几子後,南宮北面色慘淡,額頭已滿是汗水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棋局已漸漸步入了死路,絕對的死路,白棋已封死了南宮北所有的突破路線,一直將他逼向那一粒開局落下的白子 顯然這顆開局即布下的吧白子,就是為了他而佈置,為了置他和唐通與死地,絕地而預先佈置下的絕殺一子! 一直默默坐在一邊,觀看二人佈局廝殺的唐通,此刻竟然昏昏欲睡,打起了盹,一個不懂棋藝的市井江湖出身的刀客,卻偏偏逼著他不得不面對一局高深莫測的江湖棋局 他早已看到頭暈眼花,實在支撐不住,竟然閉著眼打起盹來 而此刻的南宮北已被逼入絕徑,凝視著絕境棋局,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任何突破之法 「呵呵,慕容兄,看來我們已被逼入絕境,似乎已毫不生機」南宮北突然露出一絲苦笑,眼睛離開了棋局 「這本來就是一個死局」慕容棋淡淡的說,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既然已是死局,慕容兄又何必大費周折,跟在下對弈?似乎有些多此一舉」南宮北冷冷逼視慕容棋,一柄淒厲的劍光已直逼慕容棋前心 而還在打盹的唐通手指一動,一抹刀光已封死了慕容棋的所有退路 刀劍光寒,鮮血噴湧! 南宮北的劍已刺入了慕容棋的前心,唐通的彎刀已劃破了慕容棋的後心 一刻滄桑的心,已被一柄淒厲的劍,一柄詭異的刀切割得鮮血淋漓,慕容棋竟然不躲不閃不避,硬生生的接受來刀劍刺心的結局! 「可惜,你發現的太晚了!」慕容棋露出一絲解脫的苦笑,緩緩載到,面部的笑意永遠的凝固在臉上 唐通,南宮北身形一撞,已撞破小雅間隔板,身形一空,落向水波蕩漾的海面 二人急忙提氣踏水飛縱,凌空倒翻,落回甲板上,撲面的海風拂面,吹亂了他們一頭亂髮,也吹動著他們飄飄的衣襟 海天蒼茫,只有他們腳下的孤帆小船,緩緩御風而行,那隻大船,還有船上的人不知何時早已悄無聲息的消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而他們所在的雅間船艙不過是這個小船的小小船艙,封閉嚴密的小小船艙 一輪紅日西沉,暮色漸漸落在海面之上,燃起一水的閃閃金鱗 這一局棋,不知不覺中已下了三個多時辰,而沉迷於棋局的南宮北,唐通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整個大船的人跡變動 他們與慕容棋對弈的小小船艙,不過是大船內的一葉小舟,在他們兩個被棋局迷惑之時,他們所在的小船已被悄悄剝離大船,被丟棄在茫茫大海之上 他們已被困在茫茫大海的一葉孤帆小船,一葉沒有人駕馭的小船,一葉已被人操縱著朝一個固定的方向漂流而去的大船 那只遠航海船已經沿著既定得到航線一路北上,此刻船上的商旅,水手,應該早已踏上了去金陵的海路 當南宮北發現棋局變化已偏離了自己預定的西北方向,直奔金陵上岸的方向 被迫向東北方向而行,向一個預定的白子位置延伸,他才恍然覺悟,這句棋不過是一個圈套,吸引他好奇心,轉移他注意力的圈套 當他發現不對,悍然出手一刻,他立刻有發現自己上了當 他和唐通閃電出手,殺了那個唯一可以給他們指引方向的人——慕容棋 他不過也是別人手裡的一粒棋子,一粒可以隨時犧牲的棋子,那個佈局的人,早已算準南宮北,唐通發現上當,立刻會殺了慕容棋 而慕容棋似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面對刀劍不閃不避,坦然而受,一臉苦笑的坦然而受,一副徹底解脫的釋然之情 顯然他也是一粒受人擺佈的棋子,無奈的棋子 他們殺了他,反而是替他擺脫了束縛,讓他徹底獲得了解脫 失去控制的船依舊隨風而行,沿著棋局內的那一粒白子當道的方向前進 南宮北知道事已至此,他們已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對手的佈局走下去,朝著那條通往必死之局的方向走下去 他相信,既然對手安排這樣的一個佈局,在小船的前方一定會有一個結局,一個早已為自己安排好的結局 顯然對手的這一局棋是專門為自己而設的,而身邊不懂棋藝的唐通,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陪葬 地處海邊的江南,才是他們登陸上岸的最好跳板,而坐鎮江南六百年,根基深厚的南宮世家顯然也是他們首當其衝的要搬到的絆腳石 至於偏居西南山川間,根基淺薄,閉門自守的唐門,顯然還沒有列入他們的攻擊榜! 月色如水,水波映月! 小小孤舟,慢慢漂流著,朝著東北方向徑直而去 唐通,南宮北端坐船頭,默默吃著身上的干魚片,喝著羊皮袋裡的水 這次他們遠航回歸,早已在香島出發前做好了足夠的準備,隨身帶夠了足夠的水和干魚,沒想到出海不久,這些預備的食物就派上了用途 落入了圈套的二位年輕高手,面色淡然,心緒出奇的平靜,追隨教主沈落石經歷了那麼多的江湖大風雨,他們的心境已達到了臨危不亂的境界! 就算前面的路上只有一個死字,他們也會死的很平靜,很坦然 江湖上混了十幾年,他們已看淡了江湖生死流血,人在江湖走,不是殺人流血,就是被對手殺死放血 他們已殺了太多人,見過了太多的鮮血,現在也該到了自己流血博命的時刻! 第六章 久困孤島 日出,朝霞滿天 金光籠罩的茫茫海面呈現出一個小島,一個孤直的身影的傲立在小島之上,一絲肅殺之氣頓時瀰漫了海天之間 靠著小船幫打盹的南宮北,唐通立刻飛身而起,筆直的立在小船船頭 小船漸漸靠近小島,島上之人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一襲青衣飄然晨風中,一隻寒光閃閃的奇形大劍斜指向下 他居然是背對南宮北,唐通的小船而立,只留一個孤直的背影給他們 南宮北早已拔劍在手,犀利寒冷的劍鋒在火紅的霞光裡泛著奪目的寒芒,一絲清冷的肅殺之氣在他鼓起的衣衫間鼓蕩起來 他知道前面小島傲立的那個背影,就是慕容棋局裡,那一粒置自己於絕地的白子,一粒必殺之子 漸漸逼近那個小島,那個背影,一絲奪人心魄的殺氣直逼南宮北心魄 是劍,那名青衣背影手裡的劍! 那是一把奇形怪劍,透著凜凜殺氣的奇形怪劍,扭曲的劍身透著一股詭異的肅殺,凜然的霸氣 面對它散發的迫人心神的殺意,南宮北的手裡的冷鋒長劍,劍身竟然開始震顫,發出嗡嗡的低吟 南宮北的南宮清風細雨劍的劍勢完全被對方的一劍壓制,積聚的決殺之心竟然絲毫發揮不出,完全化解在對方的犀利劍勢之下 隨著小船不斷接近,南宮北手裡的劍震動越來越厲害,氣勢已漸漸被對方壓制下去 殺! 南宮北不能再等,眼睜睜等著自己積聚的劍勢一點點被對方化解 他選擇了悍然出手,自小船之上凌空而起 一騰數丈,居高臨下,手裡的冷鋒劍幻化出無數劍影,彷彿一縷清風,一陣細雨,將那個青衣背影徹底籠罩在一片清風細雨的煙幕之下 傲立船頭的唐通手指一動,一抹寒光破空而出,幻化出一道美麗的光弧,空中環繞,繞過清風,繞過細雨,繞過那個青衣背影,割向青衣劍客的咽喉 青衣飄飄,劍光起,金光一閃,幻化出漫天金光 辰陽初現,霞光萬丈,是劍光?還是陽光? 南宮北根本分不清射過來的是陽光,還是劍光! 眼前一片金光閃過,風停雨住,他的清風細雨一擊已被萬丈光芒瞬間化解 南宮北已倒飛跌落,穩穩的跌回小船之上,寒芒一閃的他的劍已閃電而回,斜斜的釘在了他的面前,猶自嗡嗡低吟 南宮北已癱軟在船頭,他的雙肩,雙股已多了四個血洞,汩汩冒著鮮血,他的四肢經脈已被刺斷,軟軟的垂下來 立在他身後的唐通面色慘淡,眼光空洞,愣愣的望著前方,他的彎刀已回到手裡,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回到了他粗厚靈活的手掌 刀還是那把刀,但唐通已感覺到他已不是那把刀,那把得心應手,肆意揮灑的刀 他的彎刀已折斷,捏在手裡的不過是一個刀柄,空心的刀柄 一陣吱呀之聲,唐通感覺腳下一晃,剛才被青衣劍客逼回的南宮北的長劍刺破船底,竟然漸漸裂開,汩汩的海水直冒上來 唐通閃電俯身抱起南宮北,飛身越上了孤島,幾個起落已落在孤島之顛 而就在劍光,霞光交相輝映一刻,那個筆直的青影已從孤島瞬間消失,孤島上已一無所有,而他們腳下的小船,已散落成一片碎木,漂浮在小島周圍 當他們登上孤島之顛,縱目遠眺,一艘大船已遠離海島,漸漸消失在茫茫海天之間,船尾那個傲立的筆直青衣身影也隨著遠去的船隻漸漸模糊 ×××××× 孤島,兩個殘廢的人,相依為命 一個殘缺了肢體,一個殘缺的神兵,孤獨的困守在茫茫大海上的無名孤島 登他們定居小島,才發現小小島嶼竟然有一個人工鑿出的地下石屋,裡面竟然貯藏了足夠他們食用幾年的糧食,柴木 門口還有一個水池,依靠接納雨水而聚集的水池 顯然那名青衣劍客並不想他們死,而是要把他們永遠困在這個小小的海外孤島 這個無名小島,就是一個天然的監獄,永遠都無法逃離的天然監獄 三個月以後! 南宮北已可以站立行走,一跛一點的行走,雙臂也可以簡單的動作,雖然吃力,但畢竟還可以運轉,沒有完全殘廢 他的經脈並沒有完全被挑斷,而是被挑斷了一半 顯然對手並不想殺死他,也不想徹底廢掉他,只是想折磨他,用這種殘酷的方式折磨他 一個劍客,一個名動江湖的劍客 一旦失去了握劍的資格,失去了駕馭劍的能力,已無異於一具行屍走肉,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他偏偏卻不能死,因為他還有許多牽掛,許多無法割捨的牽掛! 困守孤島的南宮北一遍遍的拿起他的劍,又一遍遍的無可奈何的丟棄了他的劍。 他努力鍛煉著自己的四肢,希望重新找回自己那雙握劍的手,那雙可以滑出無數劍法變化的腳步 一次次拿起長劍,一次次比劃出手,一次次摔倒,一次次丟棄長劍…… 不知不覺中兩年過去了,雖然他已可以握劍出手,也可以滑步出擊,但他的劍已不是那個可以驅動風雨的劍,而是一把尋常的江湖之劍 他還是一個劍客,但是他已是一個不入流的劍客 他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再是那個嘯傲江湖的南宮劍客,至多也只能成為一個混跡江湖的市井江湖客,一個混在江湖的小人物 可是他必須活下去,活著回到江湖 就算只是一個市井小人物,也可以默默的關注南宮世家,關注整個江湖的變局! 雖然不能決勝於刀劍,依然可以運籌於帷幄! 就在南宮北一心恢復肢體,重新修煉劍法的同時,唐通卻一直在默默的用手中的斷刀鑿挖著海島岩石 他的彎刀已被擊斷,只剩了半截彎彎的斷刀縮在刀柄內 唐通已擰動機簧,將半截刀全部從刀柄內擰出來,彷彿一把斷了一半的鐮刀 「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唐通一邊翻動著石板上的烤魚,一邊淡淡的說,石板下燃燒的幹材映紅他的臉,他的眼裡透出一絲火紅的興奮 「出發?」南宮北驚訝的看著唐通 兩年了,他們已經在這裡困守了兩年 兩年裡,連一隻過往的海上航船都沒有,沒有船,他們怎麼出發? 何況即便有船經過,茫茫大海也都是海霸的船,他們又怎麼會靠近小島,接這兩個海島囚犯上船? 「現在我們有了船,就可以橫渡大海,回歸中土」唐通自信的笑了 「船?什麼船?」南宮北更加驚愕起來,島上寸草不生,除了石屋內堆放的幹材,根本沒有任何木材,如何造船? 那些幹材都是一些散碎小料,根本不堪大用。 可是做事向來謹慎的唐通,也絕不會大言欺人 他說有船,就一定是有船,那麼他的船又在哪裡?又會是怎樣的船? 第七章 並肩博殺 唐通說有船,果然就有船 當南宮北隨唐通來到他日夜忙碌的場地,一隻岩石雕刻出來的石船赫然呈現面前,原來這兩年唐通一直躲在這裡雕刻這艘石船 說是石船,其實就是一個長方形的青石魚缸,裡面貯滿了海水,水裡游弋著各色的海魚,自由的游來游去 一年前,南宮北曾經禁不住好奇,前來察看過一次,見唐通在一塊巨岩石上鑿挖著一個大坑,裡面儲藏了一池海水,還有捕捉來的海魚,還以為他的工程是一個保證在捕魚淡季能夠吃的新鮮海魚的養魚池 南宮北現在才知道,魚池不過是一個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雕刻一艘船! 「這船能行麼?」南宮北禁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如果風平浪靜,它一定行。如果遇到風浪,它立刻就會翻轉沉沒海底」唐通自信的解釋 「大海上風雲不定,看來我們只能賭一睹了」南宮北苦笑道 「海島兩年,我已觀察過大海的氣候,這段時間應該會一直風平浪靜,只要在半月之內沒有風浪,我們就可以順利靠近海岸。」唐通自信的說道,顯然這兩年他一直都在研究如何離開這裡 「好,我們這就出發!」南宮北立刻來了精神,上前抓住了石船前面的抓手,將裡面的海水和魚全部傾倒出去 唐通立刻將隨身準備的一串干魚丟進石船,又來回跑了幾趟,將石船前面鑿好的一個小小貯存淡水的小池灌滿了飲用淡水 方才俯身抓起船尾的石刻抓手,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抬著小石船,一瘸一點的向海邊靠過去 船到海岸邊,二人輕輕放船入海,推著船慢慢走向海面深處 當海水漸漸淹沒到二人的前胸,唐通,南宮北身影一提,已經翻身落入了石船之上,石船陡然下沉了幾分,晃晃悠悠的向著大海深處飄搖而去 唐通,南宮北二人並排躺擠在小小的船內,望著萬里碧空,漂浮的幾塊雪白的雲朵,各自默默的想著心事 離開江湖,被困海島已經很久了,現在的江湖又會是什麼樣子? 一連七天,日夜交替,海面果然如唐通所料,一直風平浪靜,只有一絲微微的海風,吹著細細的波浪,一直推著他們的小船向西緩緩漂移 而南宮北,唐通卻越來越心緒不寧起來,面前的大海實在是太寂靜,太平靜了,平靜的都有些讓人心驚膽顫 「唐兄,看,船!」南宮北凝視著海面出現的一點風帆,興奮的叫起來,可惜那船隻是在遠遠的前方一劃而過,漸漸的遠去了 「追!」唐通一聲呼喝,彎刀閃電一劃,在船尾的水面劃出一道波浪 小船閃電而射,一下子劃出了十幾丈,船體顛簸飄搖,差一點便栽落海面,南宮北努力平衡身體,方才穩住了船體 唐通卻並不顧及,繼續不停的出刀划水,催動船隻飛速而行 十幾個急滑,那只行進航船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船頭旗旛上赫然一個雪白的鯊魚,隨風輕輕而舞 海鯊幫的船! 南宮北的心立刻揪緊了,茫茫大海,漂泊數日,他們的體力已虛耗大半,何況他們的武功半廢,早已今非昔比 尤其是南宮北自己,幾乎已是一個江湖廢人 面對氣勢洶洶的海霸部署,即便他們全盛之時,也未必可以應付! 現在這種情形,即便能夠登上海鯊幫的船,他們又有幾分逃生機會? 背對航船的唐通,卻只顧飛刀划水,根本沒有理會背後的情況,此刻,他們最重要的是脫離這只隨時都可能翻轉沉入大海的石船 只要能夠登上那艘航船,也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一直耗在這只石船內,他們必定是死路一條 靠這樣一隻石船漂泊上岸,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唐通雕刻石船的目的,就是希望通過它在海面漂移,能夠捕捉到一艘過往的船隻 現在飄流七天,好不容易才偶然遇到一艘過往的海船,無論它是什麼樣的一艘船,都要想法設法拚命登上去 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錯過了這一艘船,也許他們永遠都沒有機會碰到第二艘 急劃飛進,小石船破浪顛簸而馳 海鯊幫的那艘航船似乎也發現了靠向他們的求救者,船速漸漸慢了下來 急於登船的唐通,彎刀出手陡然加快,顛簸飛馳的石船終於經不起折騰,突然傾瀉翻轉,海水倒灌而入 南宮北急忙閃電出手,抓住唐通腰帶一甩,凌空將唐通甩向那艘大船,而他自己卻腳下一空,已隨石船翻轉跌落海水 唐通凌空幾個翻轉,穩穩落在了船頭 就在他落船一刻,一點銀光撲面而來,惶急之間,唐通身影一退,手中彎刀已閃電出手,直劃而出 攻擊他的白衣青年面色驚懼,身影飛速後閃,堪堪避過唐通割喉一刀,手中的分水長槍已閃電般收回身後 「彎刀唐通?」白衣青年瞪著唐通,驚呼疑問! 「正是唐通!」唐通凜然而立,彎刀早已收藏到衣袖之內,內心卻也驚懼不已 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竟然可以輕鬆避開自己的彎刀一割,是自己的彎刀折斷後威力大減?還是對手的武功造詣高絕? 唐通知道,二者兼而有之! 「好,殺!」白衣青年面色一寒,長槍一揮 四十九名黑衣武士,突然冒出甲板之上,揮著閃閃的長刀,閃電般圍向唐通 白衣青年身影一閃,已消失不見 唐通彎刀出手,刀光一閃,黑衣武士身影鬼魅般閃轉換位,饒是如此,還是有三名武士咽喉中到,血噴如注,栽倒在甲板上 就在唐通彎刀回手一刻,幾十名黑衣武士的長刀已閃電而至,封死了唐通的所有出路,唐通急步後退,身上已被割了幾道血口 唐通退步之際,彎刀再度出手,刀光閃電劃出 吃過一次虧的黑衣武士,這一次早有準備,竟然整齊劃一的豎起長刀,織成了一道堅固的刀幕 唐通彎刀劃過,竟然硬生生被刀幕擋住,劃出一圈火星,彎刀一閃,再次收回手中 黑衣武士的亂刀再度乘隙而入,直逼唐通身體 唐通被迫凌空後翻躲避,腳下一空,落向茫茫海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破水而出,頂著唐通破空而起 兩道身影一分為二,閃電般突擊黑衣武士的兩翼 劍光閃爍,彎刀飄忽! 十幾名黑衣武士粹不及防,紛紛倒斃甲板 南宮北,唐通已穩穩落回甲板,與殘餘的三十多名黑衣武士對峙著! 黑衣武士雖然已損失慘重,卻毫不退縮,目光裡反而透出一絲瘋狂的殺欲,揮刀再次圍攻過來 唐通,南宮北刀劍相互配合,與黑衣武士再度絞殺一起 幾次博殺,又有十餘名武士被砍翻,而南宮北,唐通也已是週身創傷,血肉淋漓 剩餘的二十一名黑衣武士,已並不急於攻擊,而是虎視耽耽的在南宮北,唐通面前晃來晃去,等待著必殺的一擊 週身創傷的南宮北,唐通,傷口不斷的滲透著血,已無力發起攻擊 對手似乎已算計到他們無力攻擊,也只是虛耗著他們的體力,等待著他們熱血耗盡一刻,然後一擊而殺! 第八章 浪裡白鯊 南宮北,唐通明知對峙消耗無異於等死,但此刻他們已心有餘而力不足 自從他們遭遇青衣客的背後反手一擊,一個經脈半殘,一個神兵折斷,他們的刀劍之威力已大大折扣,出手一擊的速度威力也遠遠落後於他們的心意! 心到意到,手中的刀劍卻沒有到,面對這樣的尷尬無奈,除了暗自叫哭,他們也無能為力 平靜的海水翻出一股水花,一道雪白的光影自水面沖天而起,落向了黑衣武士背後的甲板,寒光閃過,七名黑衣武士已應聲而倒,背心已被穿了血糊糊的血洞 銅牆鐵壁般排列整齊,進退有序的黑衣武士,頓時現出一道缺口,南宮北,唐通趁機而動,刀劍光閃,剩餘的十幾名黑衣武士已倒了一多般 殘餘的幾個黑衣武士終於撐不住,開始四散而逃,可惜已經太晚了,那道偷襲的白影四處飄忽,船上的黑衣武士一個不剩,全部倒在了他的槍影之下 解除圍困的唐通,此刻方才看清楚,這道白影竟然就是剛才他登上海船,閃電攻擊他的那個白衣青年——白浪飛 此刻他白衣已去,一身雪白閃亮的水甲,在陽光映射下,閃動著粼粼耀眼的磷光 「多謝!」南宮北竟然踉蹌上去一步,恭敬的道謝 原來他跌落水下,是被浪裡小白鯊水上一路破浪,拖到航船之下,甩手一擲,方才脫水而出,瞬間將失足跌落的唐通也一起帶起,雙雙落上了甲板,才得以反敗為勝 如果沒有白浪飛,唐通,南宮北早已落入大海,餵了鯊魚 「不必客氣,在下海霸門下海鯊幫主浪裡白鯊白浪飛」白浪飛急忙客氣的回應,露出一臉友好的笑容 海霸門下?他們不是一直要置我們於死地麼? 生死一刻他怎麼會出手相救?而且不惜殺絕自己船上的殺手?這是怎麼回事?…… 唐通,南宮北臉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 「二位不必驚疑,在下是沈大盟主的朋友」白浪飛笑著解釋道 「沈大盟主?他還活著?他在哪裡?」南宮北,唐通立刻驚喜的叫了起來,萎靡的神態頓時恢復了神采 「唐兄,南宮兄經歷生死之旅,尚且安然無恙。英明神武,神勇無敵的沈落石有怎麼會死?至於沈大哥現在何處,呵呵,兄弟也太清楚。 不過,以小弟的猜測,他一定已經潛伏到一個適合他的地方。「白浪飛狡黠的笑了 「潛伏?適合他的地方?」唐通,南宮北似乎有些明白,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錯,就是江湖」白狼飛自信的說道 「為了沈大盟主的朋友,白兄弟竟然屠殺自己隨身的部署,果然是一個值得一交的好漢!」唐通大聲誇讚著,目光卻死死的盯著白浪飛的臉,顯然久歷江湖的他根本不會輕易相信眼前這個陌生青年 「呵呵,他們並不是我的部署,我的部署都是負責海上運輸的船工水手,而他們都是負責殺人的殺手」白浪飛苦笑著,指著滿船的屍體 話未落,長槍飛舞,已開始清理船上屍體 一槍一個,直捅心窩,然後甩進茫茫大海,即便沒有死在刀劍下,也被這一捅徹底斃命 兩名身受重傷,躺在裝死的黑衣武士見勢不妙,立刻從死屍堆裡跳起來,飛身躍向茫茫海面,唐通眼疾手快,彎刀空中閃電一劃 凌空而落的兩名黑衣武士的咽喉已被割開,栽落海面一刻,海水立刻翻起了一股血紅 「多謝!」白浪飛一邊道謝,手裡的槍卻沒有絲毫停頓 一柱香的時間,船上的屍體都已被他捅著心窩,甩進了大海 確認這四十九名黑衣武士,無一倖免,全部死於非命,白浪飛臉上露出一絲釋然 唐通,南宮北漸漸明白了白浪飛的意圖,他是在殺人滅口 這些黑衣武士顯然不是他的直系部署,而是一群負責替海鯊幫護衛航船,刺殺對手的職業殺手,當然也是順便監控海鯊幫行動,他們的主人當然就是那個控制水上江湖的幕後黑手 顯然眼前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並不甘心一直生活在別人的控制監視之下,不甘心做一個供人驅使的小嘍囉,他渴望擺脫控制,渴望幹一番事業 所以他選擇了沈落石,選擇這個唯一可以擊敗海霸,幫他解脫束縛的一代殺星 唐通,南宮北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當年他們之所以選擇初出江湖,嶄露頭角的沈落石,不也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麼?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沒有錯,沈落石確實是一個值得他們追隨的人 他們也相信,白浪飛沒有選錯,沈落石一定還會回來,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刻,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現 已經習慣了不走尋常路的沈落石,一定會在他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突然出現,帶給他們希望和信心,帶給江湖希望和信心 共同的希望,共同的期待! 瞬間將他們三人的心拉近,徹底擯棄了彼此的猜疑 在顛簸的大海上,在揚帆遠航的海船上,他們開始圍坐甲板上開懷暢飲,迎著鹹濕的海風,對著清冷的海月 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他們已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也在船上痛飲了三天 他們只喝酒,不說話,因為有些話他們彼此都不能問,對方也不能講! 他們雖然有著共同的目的,卻各自不同的路要走,各自要按自己的方式選擇面前的道路! 南宮北,唐通沒有問白浪飛那些黑衣武士的事,白浪飛也沒有問南宮北,唐通的是如何淪落到飄零大海之上,他們也沒有詢問彼此未來的行程 但他們心裡明白,所有這一切都跟一個人有關,一個神秘的海上霸主有關! 又是一輪海月升起時,朦朧月色下已模糊望見一線漆黑的海岸,還有海水沖擊海岸的濤聲 「前面已是海岸,二位大哥該上岸了」白浪飛淡淡的說,竟然生出一絲離愁別緒,自幼漂泊東南偏遠海上的他,很難得接觸真正的江湖人物,自從他接觸了沈落石,穆玄之後,已被他們身上的江湖氣熏染,現在又與南宮北,唐通相處幾日,他已徹底被中土江湖之氣同化 南宮北,唐通不禁也有一些悵然,長身而起,深深一輯 身影一動,已飛離航船,點水幾個飛縱,已落在了暮靄中的海岸,留在海面的幾波漣漪,漸漸被海波沖淡消散 南宮北,唐通積蓄數天的體力,終於在登臨久別的大陸時煥發的淋漓盡致 當他們登上岸邊礁石上,一聲驚天的巨響自身後的大船迸發而出 回望那艘大船時,南宮北,唐通頓時驚呆了 那艘大船已燃成一片火海,在火光中轟然碎裂,一片火光散落海面,很快就黯淡下去,淹沒在茫茫海面 荒野小路,相伴兩年的唐通已急匆匆大步而去,消失莽莽蒼蒼的山林間 南宮北目送唐通遠去,拄著一個木棍一瘸一拐的朝著家鄉迤邐而去 從此失去一位江湖英俊的江南江湖,又多了一個隱藏市井之間的店舖小夥計 躲在市井間,已習慣坐看江湖風雨的南宮北,終於在家門慘遭不幸的一刻,不得不挺身而出,拖著殘廢的軀體回到了江湖,回到了破碎的南宮世家 聽著南宮北的離奇遭遇敘述,南宮破一直沉默不語,面色越來越凝重起來 經歷了五十年江湖風雨的南宮破,從一個浪跡江湖的劍客,遁入空門成為了名動江湖的少林掌門高僧苦戒大師,又從大師位置跌落塵俗,重新淪落成一個浪跡江湖的老人 他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太多的江湖變化,對江湖上的事已經洞若觀火,他從南宮北的經歷中已隱約感覺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江湖大變局,已悄然展開,將整個江湖都籠罩在一張無形的網裡,他知道這個一夜之間新崛起組織叫青衣樓 很不幸,經歷六百年風雨,屹立不到的南宮世家成為了這個崛起的江湖新霸,樹立江湖聲威,震懾江湖其他門派的樣板之一 屹立六百年,勢壓江湖的南宮世家,被他一夜滅門,已足以震懾其他江湖門派,迫使他們紛紛倒向神秘崛起的青衣樓 第九章 血濃於水 「最近江湖冒出一個神秘的門派青衣樓,小北,你可有所耳聞?」提起青衣樓,南宮破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據說這個青衣樓的主人柳青衣神出鬼沒,武功高深莫測,江湖傳說連令如山,江湖四大富豪暗中都已歸於他的門下」隱居市井的南宮北,對於這些江湖小道消息,還是頗有些見聞 「青衣小道?小北,你還記得麼?」南宮破望著南宮北緩緩問道 「難道是他,他不是已經在孤峰山一戰,被家父南宮崖挑斷了四肢經脈,成為了殘廢」南宮北嘴上雖然如此說,內心不禁也疑惑起來 「江湖傳說,聚集天下七大名劍的殘骸,便可進入葬劍山莊,入葬劍池修煉一種絕世的殘劍——天殘之劍 十年前,江湖最負有盛名的六大名劍相繼隕落折毀,唯一殘存的一把名劍就是嶗山七道人的聖劍,而嶗山七道人是江湖唯一一個知道葬劍山莊的人 而嶗山,茅山,蜀山,還有湮滅的辰陽一派都是清風門下,而清風先生據說就是隱居在海外的葬劍山莊。 海霸,大江盟,葬劍山莊都在大海之上 而橫空出世青衣樓,唯一的可能隱藏龐大勢力的地點應該也是海上 你在海外無名小島的那個青衣客極有可能就是柳青衣,也就是當年的青衣小道,所以他沒有殺你,而是挑斷了你的手腳經脈 江湖傳言,柳青衣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他挑斷你手腳筋脈,讓你生不如死,分明就是報復當年孤峰山南宮崖刺破他筋脈之仇「老於江湖的南宮破,對於江湖故事顯然知道的比南宮北要多了一層 「那麼當年的青衣小道並非筋脈盡斷,而是筋脈半斷,殘而未廢。難道他挑戰家父也是辰陽老人暗中策劃,為了自找殘廢?」南宮北更加疑惑起來 「也不儘是,據說他當年挑戰南宮崖的那把劍,就是我遺棄斷情崖的南宮破劍,孤峰山一戰,青衣小道的南宮破劍沾了南宮家的血,傷心爆裂,這是唯一一種破壞南宮破劍的訣竅,而自己在此戰被一劍刺殺為天殘之體。 即使青衣小道自己也未必知道其中關節,恐怕這一切都是當年辰陽老人的策劃安排,而辰陽老人的策劃或許也只是授意於清風先生。「南宮破面色滄桑,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當年江湖上清風,明月爭霸的歲月 那個驚心動魄的時代,他還只是一個初出江湖的少年,被明月門下的女弟子冰月迷惑的神魂顛倒的多情少年 眨眼之間,幾十年過去了,那個曾經魂牽夢繞的女孩冰月已化為塵土,他依然還在苦苦守候著她留下的女霸江湖的希望--花戀玉 而橫空出世的青衣樓,徹底打破了江湖的格局,讓冰月的所有策劃都化為了煙雲,江湖的變化跟本不是哪個人可以完全掌握控制 那麼這個橫空而出的青衣樓,這個清風先生忍辱負重數十年的驚天計劃最後的結果又會是什麼? 「那麼天殘之劍,又是怎樣的一柄絕世神兵?」好奇的南宮北打斷了南宮破的思緒,焦急的詢問著 「利用葬劍池熔煉殘破的七大名劍,凝結七大名劍的殘破之體,凝聚它們的殘戾之氣,歷七七四十九天,而結為天殘之劍體。 然後在經歷千錘百煉,吸取天地精華,蛻變出一柄集天下名劍於一體的絕世神兵。 配合青衣小道殘而不廢的經脈,必然會幻化出一種殘絕天地的劍勢,天殘一出,擋之者,弱者必死,強者必殘!阿米托佛!「南宮破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無意中竟然脫口而出,誦了一句佛號,這一刻,他儼然已是一位超然世俗的大師,苦戒大師 南宮北低頭默然不語,當年是年少輕狂的他為了花如雪而力拼青衣小道,惹火上身,誘發青衣小道挑戰父親南宮崖於孤峰之顛 那一戰,父親五內喋血,狂奔三十里而死,而青衣小道四肢殘廢而退,他本以為一切恩怨就此結束 沒想到事隔十年,青衣小道竟然重裝重出江湖,來勢洶洶,一副獨吞天下江湖的氣勢,在他復出之路上,南宮世家自然首當其衝 為報當年斷筋脈之仇,他竟然不擇手段,一夜屠殺南宮世家滿門三百多口 現在南宮北明知兇手是青衣小道,可是一身殘廢的他卻已無能為力,無論是群毆還是單挑,他都沒有這個實力 「二位主人,請到前廳共議大事」在南宮破,南宮北說話之間,負責清理安頓南宮府第的南宮崖去而復返,恭敬的請示道 南宮破,南宮北方才意識到,他們已說話太久,在閒人堂呆了太久,大難之後,他們也該有所行動了 前院,南宮世家議事大廳,人山人海 冷清數日,死氣沉沉的南宮世家,陡然現出一股蓬勃的生氣 這些危難時刻,聚集而來的都是一些散落江湖的南宮世家遠房弟子 他們跟南宮破一樣,都是在南宮世家威名震動江湖的時刻,選擇了悄無聲息的遁出家門,流落漂泊江湖 像南宮世家這樣的大家族,每一代都會有一些不甘心一輩子躺在家族榮耀裡的年輕人,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他們毅然選擇離棄顯赫的家門,獨自在江湖上闖蕩,漂泊 最後無論成敗,他們都選擇了在外生根發芽,習慣了江湖閒散自在的他們,已經無法再次融入南宮世家的高門深院,家規森嚴的生活 南宮世家屹立江湖六百年,南宮世家子弟早已遍佈江湖,植根在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他們已經淡出江湖人的目光,但他們卻是南宮世家屹立江湖六百年最堅固的基石,在南宮世家最顯赫的時候,看不到他的身影,每次當南宮世家遭遇危難之時,他們卻會從四面八方趕回來,挺身與家族共赴為難 此刻這些參差不齊的遠房流浪客,都滿臉風塵的趕了回來 他們雖然衣衫不齊,形體氣質各異,但他們背後那把劍透出的劍氣,劍勢,劍意,卻依然蘊涵著南宮世家那種高貴,飄逸,霸道的氣質! 血濃於水,血脈相連! 在家族榮耀之時,他們可以放棄一切榮耀,選擇悄然離去 但在家族危難之時,他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回歸,選擇了與家族共存亡,選擇了為家族重振而流血拚殺 有福不願同享,有難卻甘心情願共同擔當! 他們的心境如此,那麼他們的劍法境界,他們的修為境界自然也同他們的做人風格一樣淡薄高遠 正是有了這樣的一群家族成員默默的支持,南宮世家才會歷經六百年風雨侵襲之後,依然屹立江湖不倒 這一次,有了他們的支持,南宮世家是否可以度過危機,重新振作? 南宮破,南宮北望著黑壓壓,對他們充滿的人群,立刻挺直了腰身,一股凜然的傲氣自他們高貴的血脈迸發而出 無論他們將面對多麼龐大可怕的勢力,他們一定要帶領這支血脈相連的隊伍殺出一條血路,重新樹立起南宮世家的江湖聲威,讓傳承六百年的薪火繼續在江湖中傳下去 第十章 白玉神龍 九月初九,秋風起,晴空萬里! 寒煙之顛,山勢險峻,殺氣縱橫,枝頭黃葉紛紛飄起! 花如雪一身白衣如雪,肌膚結白更勝冰雪,傲然立在絕頂之巔 身後三步,兩個青衣長影追隨而立:一字釘劍丁青,寒煙閣主蕭秋水 坐鎮江湖三年多,生死決戰一刻,追隨他身邊的人卻只有這兩個人,這讓面對強敵的他們顯得多少有些落寞 大多數的江湖門派都選擇了觀望,駐足山下山林間觀望,這一戰事關江湖命運,他們自然會特別關注 在他們心底,當然都希望花如雪可以一戰而勝,繼續執掌江湖之事! 對於突然崛起的大江盟,還有橫空出世的青衣樓,這些江湖大小門派心裡都充滿了敵視,也充滿了恐懼 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剿滅盤踞洛陽的江湖各派的分舵,同樣也在這一夜,悄無聲息的絞殺了名垂江湖六百年的南宮世家,血染門庭,雞犬不留 這樣一個神出鬼沒的門派,這樣一個心狠手毒的門派,橫空出現江湖幾個月,竟然沒有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幕後老大 是縱橫水上幾十年的神秘莫測的白玉神龍,還是一夜之間冒出的青衣樓主柳青衣? 這二位神秘莫測的人物,誰才是真正策劃了一切的幕後老大,誰才是洛陽城突然冒出的那一群黑衣武士的主人 名動江湖幾十年的令如山,究竟是為誰服務? 白玉神龍,柳青衣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因為江湖上的人根本沒有見過白玉神龍,也沒有見過柳青衣。 很快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玉神龍就要出現在寒煙之巔,出現在花如雪的面前,他又會用怎樣的毒辣手段對付花如雪? 這一戰雖然尚未開始,在這些圍觀的江湖客眼裡,結局已定! 雖然他們對花如雪的武功傷心小刀很有信心,但他們對於這一戰的結局卻毫無信心,因為這個神秘崛起的海霸,青衣樓,大江盟的畸形體,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殺氣,出手的手段一些匪夷所思的陰毒詭異手段 在這些江湖人的意識裡,這一次寒煙決戰,他們絕不會按照常理出牌,絕不會按照江湖規矩出手,一定會採用一種匪夷所思的鄙夷手段 如果他們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挑戰擊敗花如雪,那麼他們就不是青衣樓,大江盟,海霸合體的畸形體,因為這不是他們的做事風格 他們爭霸江湖的策略不是籠絡江湖的人的心,而是要用一種如影隨形卻又看不見,摸不著的恐懼震懾人心,控制江湖人的心 只要哪個門派有異心異動,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就會突然深夜降臨,一夜之間滅盡你的人,掠盡你的財富 一代殺星沈落石創建的斷刀盟,名垂江湖六百年的南宮世家就是最好的例證 縱觀江湖,經歷過沈落石的幾番殺戮後,還有幾個門派還有實力和勇氣敢於挑戰和對抗這個神秘的組織 ****** 正在山下各路觀戰人馬各懷心事,駐足觀望一刻 一陣山風捲過,黃葉飄零,砂石飛揚,一股雪白的風捲著一朵雪白的雲,在山嶺間飄忽而來,緩緩的落在寒煙之巔 八名一身雪白透明緊身魚鱗甲的妙齡少女款步落在寒煙之巔,鱗光閃閃的雪白水甲緊緊貼著她們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軀,遠遠望去放佛一群突然降臨的雪白裸體仙女 山下的群豪立刻雙眼發綠,目光立刻凝聚在這些美麗的「裸體」女孩身下,可惜她們一身的雪白鱗甲在陽光照射下透出一團粼粼白光,晃得這些注目過來的群豪眼花繚亂,根本無法清晰的看到她們的輪廓 饒是如此,一些年輕的江湖才俊,已經把持不住,身體已起了反應 一邊悄悄挪動腳步,向山頂靠攏,一邊變化著位置,試圖能夠找到一個可以避過陽光反射的觀看角度 近在眼前的花如雪雖然也是一個女人,面對如此朦朧誘惑的身材,竟然也生出一種莫名的衝動,不由自主的側身瞄了一眼身側的一字釘劍丁青 八名少女款款落地,但她們抬著的那一個潔白如雪,玲瓏剔透的巨大白玉水盆卻穩穩的架在她們的肩膀之上 白玉水盆內,一盆清水幾乎也接近盆沿,被八名少女抬著如此席捲而來,竟然水波不動,滴水不灑 水不動,裡面閉目仰臥的那個雪白身影也一動不動!放佛伏在水底的一條雪白的白魚 不對!應該是一條雪白的白玉雕龍! 因為他身上的鱗甲不是魚鱗甲,而是龍鱗甲,雪白的龍鱗甲! 不但身上龍鱗水甲潔白如雪,露出水甲外的面部,雙手,甚至比雪白的鱗甲還要雪白幾分,竟然白得有些透明。 皮膚白,鬚髮眉毛更白,兩綹雪白的長鬚漂浮水面,放佛一對飄逸的龍鬚 人雖未動,一絲濕轆轆的殺氣已擴散在山林之間,乾燥的山巔空氣瞬間瀰漫了一種潮濕的殺氣 一絲濕冷的感覺直透項背,傲立的花如雪身形一顫,手裡已多了一把刀,一把傷心的刀,傷心小刀 山林間,頓時傷心滿地,殺氣漫天 那一條睡臥水盆的白玉神龍,竟然身形一顫,睜開了一雙死魚般的龍目,雪白透明的面皮竟然抽動了一下,透出一絲恐懼 在傷心小刀殺氣的催動下,他的心竟然輕輕抽動了一下 山林間,飛鳥墜,蚊蟲落滿地 連遠遠躲在山下觀戰的江湖群豪,這一刻他們的心似乎已被傷心殺氣觸動,一陣心痛,一陣傷感,紛紛落下一滴傷心的淚 他們突然意識到,他們錯了,徹底的錯了 花如雪的傷心小刀已到了傷天傷地傷日傷月傷風傷雨,傷殺萬物,傷殺人心的境界 這樣的一把刀已不是人間應有的一把刀,而是來自天外,來自宇宙深處的一把絕殺傷刀,就算當年的明月先生重生,逝去的一代殺星沈落石回歸,也未必可以接下這一刀 如果潛伏水底數十年的白玉神龍,是一條騰空出世的天外神龍,那麼這傷心小刀就是一把屠龍神刀 雖然沒有人見過白玉神龍的出手,但從這一刻的氣勢,他已經敗了,徹底的敗了,完全的敗了 假如他不出手,他還有一條生路,一條退路 一旦他逆勢而動,等待他的必是死路一條,他的手一動,他的心立刻就會插上一把小刀,傷心絕望的傷心小刀 就算他身上百兵不侵的龍鱗寶甲,也無法擋住那傷心一殺的犀利 白玉神龍竟然沒有退縮,竟然選擇了逆勢而動,他的雙手一擰,一隻雪白的銀光破水而出 明知戰必敗,敗必死,他還是選擇了悍然出手,難道他已有驚天逆轉的神機會,還是早已有了此戰必死之心? 難道他前來挑戰就是為了送死? 既然是來送死,他這條向來藏頭匿尾,已經困臥數十年的困龍又為何突然間變得如此義無反顧?如此勇往直前? 第十一章 無恥之霸 破水而出的白玉神龍槍,空中劃過一道雪白的弧線,在花如雪面前一幌,已閃電般繞回白玉神龍的腰間 原來白玉神龍的絕殺神兵竟然是一支長槍,一支雪白銀亮的長槍,也是一支可以環繞腰間的軟槍,彷彿一條纏繞腰間的雪白腰帶 神槍一閃而過 花如雪面色蒼白,一雙美麗的眼睛緩緩而閉,一滴淚悄然滑落,一滴鮮紅的血自她滄桑憔悴的心滴落,悄無聲息的跌落 花如雪搖晃著緩緩轉身,面色同樣蒼白的一字釘劍丁青胸口插著一把薄如紙,利如芒的小刀 傷心小刀,一刀傷心,它傷得是丁青的心,已是花如雪的心 「你?為什麼?」花如雪望著緩緩而倒的丁青喃喃而語,她的背心同樣插著一柄劍,一柄鋒利冰冷的劍 「對,對不起……雪姐姐,為了丁家一門老少,我不得不……」丁青艱難的蠕動著嘴唇,緩緩的栽倒,僵硬在冰冷的山顛 原來如此,花如雪終於明白了一切,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她踉蹌一步,栽倒在了丁青身上,血流如注,身體漸漸跟丁青僵硬在一起 這一戰,她敗了,她卻敗得心服口服! 雖然她的刀已經傷絕天地,最後一刻傷心小刀傷到的卻只有她自己! 這一戰早在很多年前,對手已開始籌劃,開始運作,而花如雪卻直到絕殺一刻,才意識到對手的穿心利劍,早已潛伏埋藏自己心裡的利劍 對手早已看穿她那顆寂寞的心,早已在她身邊秘密安插了一柄可以安撫她寂寞心靈的劍——一字釘劍 那個對他一見傾心的外冷內熱,英俊冷酷的年輕劍客 那個為了報效她而不惜自殘一足,讓她心靈震動,愧疚不已的年輕劍客 那個好稱江湖年輕一輩第一劍客,甘心追隨呵護自己這麼多年的一字釘劍丁青 竟然是對手處心積慮埋藏在她身邊的一柄利劍,一柄隨時可以致她死命的利劍! 不!他不僅是埋藏在花如雪身邊,而是已深深埋藏在她的心裡! 丁青出劍一刻,花如雪的心已死,她手裡的傷心小刀已死,而讓她傷心而死的那個人也必須死,她的所有一切都必須死,傷心而死! 山風陣陣,山林嗚咽! 整個寒煙閣上下頓時一陣騷動,關注此戰的江湖群豪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場驚天動地得江湖頂級決戰,最後竟然演變成一場不光彩得謀殺。 雖然群情激憤,但他們得心卻開始恐懼,開始**,開始畏縮! 南宮世家滅門案,一夜血洗洛陽斷刀盟及江湖各派的洛陽分舵,還有眼前的這一幕,無一不是令人髮指,匪夷所思的血腥恐怖卻又詭秘毒辣的手段 這樣的血腥手段,也向這些圍觀的江湖群豪發出一個信號,一個深入心髓的信號! 只要敢於對抗青衣樓,海霸,大江盟的江湖門派,無論勢力多大,武功多高,根基多深,最後的結局都是死,死於詭秘殘忍的陰謀**! 這些江湖群豪,明刀明槍的砍殺,他們向來無所畏懼,人在江湖飄,那個不挨刀? 但是對於這樣不顧江湖道義的陰謀**,他們心底卻充滿了畏懼,恐慌,他們並不是無所牽掛的亡命徒,他們也有家族,也有家人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一旦有人徹底破壞了江湖規矩 綁架,屠殺,陰謀,暗殺……事事陰險毒辣,處處不擇手段,那麼江湖便不再是江湖,而是一座充滿恐怖血腥,死氣沉沉的墳墓 一層濃厚的陰雲已漸漸籠罩了整個江湖,而他們這些圍觀客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四處蔓延,越來越濃厚,越來越陰沉 「哈哈哈,陸地江湖盟主也不過如此,早知如此不堪一擊,白天龍早該棄水上岸了」躺在水池裡的白玉神龍一聲尖利的長笑,說到上岸,真的一躍出水,穩穩落在了寒煙之顛 八名抬水少女,立刻放下水盆,緊緊跟護上前,各自手裡一多了一對寒光閃爍,玲瓏剔透的分水短刺 白玉神龍長笑飄蕩山谷,攝人心魄,整個山林頓時籠罩他的聲威之下,整個江湖也籠罩在他的一笑之下! 「江湖一統,大江水盟,白玉神龍,江湖至尊!」一個渾厚的聲音自山林間破空而出,江湖中總有那麼一些能夠準確把握時機,見風使舵的高手 一聲帶動,蟻聚山林的江湖各派頓時隨聲附和起來,花如雪已被暗殺致死,江湖群龍無首,在這股無形的恐怖壓力下,他們不得不及時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江湖一統,大江水盟,白玉神龍,江湖至尊! 聲動山嶽,氣勢磅礡,整個江湖頓時已落在大江盟的籠罩之下! 只有一臉冰冷的蕭秋水,木然的立在花如雪,丁青僵硬的屍體旁,眼前這一切變化實在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一心追隨花如雪的她此刻心裡一片空白,茫然無措 「南宮破遠道而來,願求與白先生絕頂一戰」一聲霹靂破空而來,瞬間將震動山嶽,氣勢磅礡的山呼海嘯聲壓了下去 觀戰群豪耳鼓轟鳴,心神震盪,被恐懼席捲綁架的心頓時清朗了許多! 一道灰色的浮雲隨風飄蕩,緩緩落在了蕭秋水前面,擋在了白玉神龍白天龍面前 高大魁梧的身影直立山顛,一襲破舊灰衣隨風飄蕩,彷彿一尊從天而降的巨神,背後一柄巨大的普通破舊鐵劍,透著袘k斑斑的霸氣 「嘿嘿,原來是苦戒大師,大駕光臨,失敬,失敬!」白天龍露出一絲陰冷的**笑,一雙龍鬚抽動了一下 「在下南宮破!請!」南宮破面上閃過出一絲痛苦,立刻換了一副冷酷面孔,斑駁大劍傲然而出,筆直的斜指下方,一股凌厲的霸氣直逼山林 「嘿嘿,既然苦戒大師要開殺戒,老哥我又怎能不成全大師?」劍氣逼迫,白天龍身影不由自主的退後半步,腰間纏繞的軟槍一抖 八名伺立身邊的魚甲少女已被他的軟槍一撥一彈,化成八道白影直撲南宮破,凌空而落的八名少女手中十六對分水刺,已閃電刺向南宮破 南宮破閉目凝神不退反進,劍影一閃,血霧瀰漫 八道白影散落山石之間,痛苦的扭曲著曼妙軀體,很快就僵硬不動 「阿米托佛!」依然閉目的南宮破,面色慘淡,嘴裡喃喃的誦出一聲佛號 「好霸道的劍法,好霸道的殺招,一劍殘殺八名無辜少女,嘿嘿,苦戒大師不愧是名動天下的一代神僧」白天龍一陣尖利的怪笑,得意得逼視著南宮破 南宮破身形痛苦的一搖,腳步踉蹌,一口鮮紅的血噴吐而出,急忙伸手插劍,勉強撐住了搖搖欲倒的身形 一個天下劍法最霸道,最凌厲,殺氣最重的絕世劍客,卻中途受人感化修煉了一種天下最仁慈,最寬容,一心呵護天下蒼生的佛門心法 苦戒幾十年,終於將他的殺心融化在祥和寧靜的宏大佛法中,融化在他身體經脈的每一個角落,已與慈悲同化,凝結在他慈悲的心! 這一刻,他卻將畢生殺氣從慈悲之身,慈悲之心,硬生生的提取出來,凝煉成一股強力肅殺的殺氣 一擊斬殺,觸動了他週身血脈,化解消融了他一身殺氣的血脈,也觸動了他的心,化解融結了暴戾殺氣的一顆慈悲之心 而他擊殺的人,卻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江湖暴徒,而是被人強迫送死的八個無辜的年輕生命! 慈悲之念一動,他的殺心已失,他的殺氣已破,破釜沉舟積聚起來的破劍劍勢已被徹底破解,而那個不擇手段的卑鄙之徒卻毫髮無損 竟然得意的笑了,捏著筆直的長槍,踩著滿地的血跡逼近過來! 第十二章 殺星回歸 嘎!嘎!嘎! 天空傳來三聲怪叫,一隻海鳥盤旋在寒煙峰山空盤旋一周,東南而飛 擰槍上步的白天龍,突然面色慘白,長槍閃電一收,身影一晃,已飛躍山林間,幾個飛縱落入山崖下的一條小溪,濺起一點水花,身影已沒入溪水 南宮破身影搖晃,緩緩盤坐山顛,調息幾口氣,也騰身而起,化作一陣灰色的雲,飄然而去 「蕭夫人,我們也該收拾殘局了」史胖子不知何時已悄然立在蕭秋水身後,目光中透出一絲久違的自信 蕭秋水默然不語,輕輕一揮手,轉身緩緩而去,史胖子立刻緊隨她而去,現在曾經聲勢浩大的拜月教,現在只剩下他跟蕭秋水,這麼重的責任他們能夠承擔得起? 侯立遠處的寒煙蕭家弟子,立刻上山收拾眼前的殘局 眼前的殘局很快就收拾乾淨,可是江湖的殘局呢? 一向膽小怕死的史胖子,這一次竟然堅持到了最後,究竟是什麼力量可以支持著他一直挺著拜月教的旗號? 這股力量當然是來自沈落石,那個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的沈落石,每次危機一刻都會突然冒出的沈落石 這一次,雖然沒有看到他橫空出現,但史胖子已感覺到沈落石,感覺到了他帶給江湖的影響力 那只突然出現的海鳥,傳遞給白玉神龍的信號,能夠讓已經擊敗南宮破,江湖盟主之位唾手可得的白天龍,瞬間轉變態度,黯然退縮 既然這個來自東南的信號,對氣焰囂張,以為江湖已在掌握的白玉神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那麼它也向支離破碎的江湖傳遞了一個信號,一個王者歸來的信號 一般的江湖人感覺不到,但追隨沈落石十多年的史胖子卻能感覺到,江湖之間,除了沈落石,誰又能夠讓策劃周密,志在必得的白玉神龍一夥震驚恐慌? ****** 九月初六,夜,一彎海月 喧鬧惡臭的香島,入夜後陡然靜默下來 沿海碼頭上停靠著幾十艘航船,清一色的漆黑船體,一個奪目的白色鯊魚印記,在月色掩映下透出清冷的白芒 幽暗破舊的街巷間突然多了一隊隊的黑影,腰裡斜插雪亮長刀的黑影 這些黑影快速的向碼頭的船隻靠過來,行動整齊劃一,步履穩健均勻,彷彿一陣捲過的夜風,眨眼間全部閃進了船艙 黑風捲過,停靠的五十隻大船緩緩起錨,揚帆出海,乘著夜色朝著遠方的海面飛航而去 海風撲面,烈日炎炎,船隊已在大海航行兩天 居前領航指揮的艦船甲板上,一身白衣的白浪飛傲立船頭,正凝視著茫茫的海面 砰!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白浪飛腳下的旗艦下艙爆破,整個船體被炸的四分五裂,瞬間燃燒成一片火海 船內的水手紛紛跳落海水逃生,而那些黑衣武士卻被關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內,架在燃燒的船體間,裡面的武士鬼哭狼嚎,頃刻間被燃成一斷斷黑炭 原來他們躲避的暗艙,隔板裡竟然植入了胳膊粗細的鋼筋鐵籠骨架。大船被炸,船體隔板斷裂,埋藏裡面的鋼骨卻絲毫不為所動 就在主船爆炸起火一刻,一道黑影自主船船尾破船而出,騰空而起,空中幾個起落,已飛越了所有的尾隨而進的海船,隨著他的身影,一道火紅的光影劃過 後面一字尾隨的幾十隻大船已被他火紅的刀光劃出一道燃燒的火牆,瞬間蔓延,很快就引爆了船體內暗藏的火藥艙 幾十艘大船之人還沒有從旗艦突然爆破的驚愕中清醒,自己的船也被瞬間引爆,頓時化為一片火海 每一艘大船內暗艙內的黑衣武士都落入了事先備好的牢籠內,架在火海內被活活烤死,火焰在他們身體的資助下,燃燒的更加迅猛起來 沈落石飛身踩著一片木板劃波而飛,閃電間已滑出數十丈,穩穩落在了一隻顛簸的小船上 一個壓著破舊斗笠的船夫輕輕一挑槳,小船已划出數丈,箭一般飛射而去 後面的漫天火海,漸漸淹沒在碧藍的海天之間,而一隻尾隨航船的三隻海鳥振翅高飛,沿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高飛而去 「沈大哥,盤踞香島三千神秘武士,已一舉殲滅,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撐船的船夫掀起了遮掩面目斗笠,竟然是海鯊幫少主白浪飛 剛才還佇立在領航船頭,沈落石神刀出手一刻,他才飛身如水而逃 在沈落石閃電連擊四十九艘大船,飛身入海而逃的時候,他竟然可以趕在沈落石前面,提前預備好逃生小船 就憑這份實力,已讓執掌日月神刀的沈落石刮目相看 「沈落石流落滄海多年,對於江湖之事早已淡漠,白兄弟既然不遠萬里從烈日島接我回歸,自然已經安排好一切,想必早已策劃了下一步,又何必問我」沈落石意味深長的看著白浪飛,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沈大哥,英明神武,光照日月。小弟不遠萬里渡大哥回歸,不過是順應天意人心。能夠躲在大哥的蔭護下,日後能夠替大哥管理海上事務,小弟就心滿意足了」白浪飛尷尬一笑,立刻恭敬的俯身垂手立在沈落石面前 他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沈落石也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毫不掩飾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野心 「很好!現在茫茫大海之上,只有你我二人,白兄弟一定要很多話跟我講?」沈落石淡淡一笑,仰身靠在船幫之上 「沈大哥安坐,小弟細細道來」白浪飛恭敬的坐立,對著沈落石沈娓娓道來 原來的海鯊幫不過是孤懸海外的一股海上劫匪,後來大江盟的白玉神龍勢力膨脹,忌憚陸地江湖的各路豪霸,不敢向岸上蔓延 便選擇想海外延伸,大江盟的勢力很快就順流而下,席捲了整個沿海,盤踞東南的海鯊幫自然也毫無例外的納入了大江盟下 而滲透沿海的大江盟背後似乎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持,就是那些黑衣武士,據說他們都是來自一個神秘的島嶼,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冷血殺手 而大江盟不過是這股神秘勢力下的一個分支,這個神秘的海上力量,混在海面的人都暗中稱呼它為海霸 至於海霸的總舵在哪兒?海霸的主人是誰?數十年來混跡江海的海上**根本沒有人知道 直到近十年,沿海陸地上又神秘崛起一個介於江海與陸地間的神秘門派——青衣樓 而縱橫江海數十年的大江盟,竟然悄悄的歸於青衣樓門下,所有行動必須接受青衣樓主柳青衣的指揮調動 而這個柳青衣,十年來一直神出鬼沒,大江盟上下根本沒有見過他的蹤影,看到的只有一批批席捲而來的黑衣武士 這些黑衣武士個個彪悍凶殘,似乎根本不通人性 平時除了外出殺人,就是躲在海上基地揮動長刀,琢磨著殺人的方法 他們一心刀道,心無旁騖,出手快准穩狠,一擊殺人,手腳利落,毫不留情 白浪飛一邊划槳,一邊縱橫談論,沈落石的意識裡漸漸有了一個海上霸主組織的大概輪廓 「白兄弟,送我登岸,我要上茅山!」沈落石突然坐立,眼裡透出一絲森森殺意 三年前,沈落石被迫遠離江湖,那股一路阻撓他的勢力不就是海霸麼?而那個利用大力神丹設計殺害六陽神道,明月老人的小陳大 自然就是曾經隱居嶺南修煉丹藥的多寶道人的指使,而多寶道人肯屈身於拜月之下,不過是一個掩護,他的真正目的卻是遠居海外的明月老人 那麼多寶道人背後的勢力,一定就是清風劍客,而清風劍客當年退出江湖,避居海上,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海上傳說中的海霸 而柳青衣不過是他訓練出來的一把利劍,就像沈落石自己一樣,不過是明月老人精心培養的一把刀 第十三章 洛陽驚變 九月初九,重陽夜,一彎殘月 洛陽城,富陽宮,夜深人靜,月色清冷 正廳內燭火通明,面色蒼白的令如山居住而坐,幾名黑衣道士盤踞四周,大廳內瀰漫著一股壓抑肅穆的氣氛 日間寒煙一戰的消息早已傳遞到洛陽城,雖然好稱江湖盟主的花如雪已經被埋伏的殺手丁青一劍擊殺,橫空而出的南宮北也被白玉神龍逼傷 但白天龍決勝之際,卻突然而退,隱退東南,雖然令如山還沒有確切的情報,但他已隱約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危機和憂慮 隱約中他已察覺事出東南的一定是那個沉寂海外多年的那個人,那個他一手捧起來,卻又將他逼退江湖的人 失蹤江湖的沈落石選擇此刻凸現江湖,對剛剛才在江湖上樹立威勢,撒下無形恐怖之網的青衣樓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面對這個先天殺星,號稱江湖災星的令如山內心深處竟然有一種深深的怯意! 整個富陽宮,整個寂靜的洛陽城,都籠罩在一種緊張的殺氣之下 令如山已動員接管洛陽各派分舵生意的黑衣武士,全神戒備,時刻準備應付來自沈落石的突然襲擊 他知道洛陽斷刀盟是沈落石一手創建,他重出江湖的第一擊一定會選擇洛陽城,佔據洛陽,必然震動江湖,重塑他昔日的威名,而剛剛歸附青衣樓的四大財閥必然也會倒向他,讓他有足夠的財力調動江湖勢力 一陣秋風捲過,富陽宮緊閉栓死的大門竟然被秋風緩緩吹開 兩個筆直的身影一前一後立在門外的陰暗月影下 門緩緩而開,一身破舊灰布衣的唐通緩緩步入了富陽宮,土頭土腦,一臉風塵 身後一個清瘦的黑衣人,頭頂按了一個斗笠,直壓到眉宇之下,一張臉完全隱蔽在斗笠的陰影下 他緩步尾隨唐通身後,彷彿是唐通的影子,身上透著一股逼人心魄的殺意,連令如山這樣的江湖老手竟然也在殺氣逼迫下背後泛起一絲寒意 「令先生,當年寒煙一別,匆匆數年。聽說令先生重出江湖,盤踞洛陽,屬下唐通特來拜訪」唐通居然恭敬施禮,上前拜見這位曾經一手促成拜月復興的幕後元老 「唐掌門遠道而來,必有要事,請講!」令如山面色冷然,冷冷的開門見山,直問來意! 「帶著你的這些黑衣狗,連夜滾出洛陽,以後不許踏進洛陽城周圍三百里之內」一個陰森的聲音自唐通背後的斗笠人透出來,殺意直逼令如山 「嘿嘿,好大的口氣,閣下是誰?」剛才緊張異常的令如山陡然放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他已從對方的語音聽出,這個人不是沈落石。既然來者不是沈落石,這個江湖上還有誰能夠震懾住他這顆災星? 「孟大將軍帳下,飛雪一劍葉飛鴻!」葉飛鴻冷冷說道,緩緩的抬起了目光,逼視著令如山 令如山得意的笑頓時凝固在蒼白的臉上,面上頓時幻化出一層黯淡頹喪,氣勢已餒,口氣卻依然很大,不屑的反唇一擊:「嘿嘿,就憑你?」 「還有駐守洛陽城北的十萬鐵騎!」葉飛鴻冷冷的補充道 令如山面如死灰,衝著身邊的幾個黑衣武士揮揮手,身影一閃,化作幾道黑影飛馳而出,消失在深夜月色下 駐守洛陽的八百精銳黑衣武士,瞬間調動,紛紛而出,匯成一股黑色暗流,直向東南方向而去 令如山知道這些人都是青衣樓的精銳,自己絕不可以將他們葬送在洛陽城內,他必須要為青衣樓保存這只精銳實力 民不與官鬥,賊不與兵鬥! 他們這些混跡江湖的**人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些割據一方的兵匪,一旦惹怒了這些兵頭。 他們會毫無顧忌的殺進洛陽,他們這區區八百武士,十萬鐵騎一卷而過,他們都會被塌成泥,碾成灰 在他的策劃下,青衣樓的主力全部放在東南一帶 襲擊佔據洛陽,不過是一個威懾策略! 一是為了一舉震懾江湖人心,二是為了追回四大護法暗藏巨額辰陽財富,順便可以搜刮一些其他門派堆積洛陽的財富 這段時間,聚集洛陽的財富已被青衣樓陸續秘密的運回了東南沿海的秘密據點,洛陽城已被搬運成一個空殼,死守這裡已毫無意義 一旦與孟軍發生衝突,造成滅絕洛陽的慘禍,震動朝廷! 朝廷必然會全力督辦,號令東南各路節度使全力剿滅青衣樓,那些節度使雖然已被本派買通,平時互相勾結,利益共享! 可是面對大是大非,他們絕不敢對抗朝廷,當然更不敢得罪勢力龐大的孟大將軍。必定會拋棄青衣樓,全力出兵清剿! 關鍵一刻,審時度勢,令如山選擇了最明智的選擇——退出洛陽 當年孟小山策劃支持沈落石南下復仇,經過一翻可以安排策劃的絕殺,擊殺富公子李千乘,逼退右相李玉,似乎最大的贏家是吳鐵山 窮途末路的富貴門新一代富公子紫魂劍客李香不得不在高人指點下,改投到孟小山的庇護下,保住了富貴門名下財產,還有天下酒業的專營權 而李家養在洛陽城北的十萬鐵騎,自然也秘密歸於孟小山控制之下。 而拓展掌握了西北通商要道的孟大將軍,作為利益交換,將整個西北商道的通商權全部交給了盤踞邊城商道多年的富貴門 深通江湖人心的唐通,一回歸江湖,並沒有回歸蜀中唐門,而是一路匿行,溜到了荒涼的北地邊城 他早已判斷出,他們能夠順利脫離**,既不是幸運,也不是天意,而是海霸的刻意安排,放虎歸山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與花如雪爭霸,擾亂江湖 一旦他回歸蜀中,執掌唐門的那群姨娘,還有已經坐穩掌門位置的唐達,絕不會讓自己活著回到唐門 唐門已是他們的唐門,不再是唐通的唐門! 兄弟,親戚,在權力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為了維護江湖穩定的花如雪,也絕不會讓他順利回歸蜀中,挑起蜀中爭鬥! 熟悉江湖人情的唐通,毅然選擇了北上邊城 因為那裡是盟主沈落石崛起之地,沈落石在邊城有著深厚的人脈 只要將來沈落石海外歸來,重新登錄江湖,這些邊城鐵血軍霸一定會全力以赴的支持曾經的鐵血兄弟沈落石,尤其是已經獨霸一方的孟大將軍 沈落石海上火燒海鯊幫航船,凸現江湖的消息,竟然從茫茫大海,隨著海風一下子傳遍江湖,混在北地邊城一年多的唐通,很快就得到了孟大將軍的重用 而獲得消息的孟大將軍,立刻安排他帶領葉飛鴻夜訪令如山,敲山震虎,趕走了盤踞洛城的青衣樓勢力 而富公子李香的人連夜潛入洛陽,重新控制了洛陽城! 之前沈落石的斷刀盟控制洛陽,他一直沒有機會重歸洛陽,這一次青衣樓覆滅洛陽各派勢力,正好為他清理了障礙,這一次,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回歸故居。 第十四章 大江總舵 金陵,採石塢,大江盟總舵 滾滾江水,不停擊打著突出江岸的採石塢,翻起的波浪,繞過巍然不動的岩石江岸,翻捲著浩蕩東去 採石塢上燈火幽暗,掩映著莊嚴肅穆的水上山寨 採石塢坐落金陵東北三十里,是利用一個水上小島構建的一座水上城寨,隱蔽在江流婉轉處,周圍暗礁密佈,往來的商船根本無法靠近,只能隱約看見朦朧的輪廓 總舵大廳,燈火輝煌,人影綽綽 來自五湖四海各大水系的頭目,聚集一堂,一個個神情肅穆,正經危坐,卻無法掩飾他們內心的頹喪和恐慌 孤零零立在大廳中央的白浪飛面色灰暗,一臉風塵 畏畏縮縮的躲避著周圍嚴厲譴責的目光,一雙雙憤怒的目光充滿質疑的逼視著他 大江盟七十二分舵負責運送的一萬一千多名黑衣武士,三日前本該全部登岸,配合盟主白天龍的寒煙決戰,一舉獨霸岸上江湖 可是這些黑衣武士一個也沒有上岸,全部退守出海口,封死了大江盟的所有出入海道,扣押了大江盟所有的出海海船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因為海鯊幫負責運送的青衣樓三千主力,全部被阻殺深海,無一倖存,而負責這是運送任務的就是海鯊幫的舵主白浪飛 雖然這些海上分舵個個損失慘重,恨不得將白浪飛一頓亂刀就地砍殺 但他們卻不得不隱忍不發,老老實實的坐在原位,等待著老盟主回來,看他處理這件事。 居中高台上,一座舒適寬闊的金色大水盆,波平如鏡! 八名雪白魚甲的少女,婷婷玉立於金盆左右,小心翼翼的垂手伺立 十名緊身白鱗甲的中年壯漢肅立高台四邊,逼視著大廳安坐兩旁,鴉雀無聲的人群 一陣輕微的汩汩水聲響起,整個大廳頓時瀰漫著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 金色大水盆內平靜的水面開始冒起氣泡,氣泡越來越密集,突然一朵水花開放,白影一閃,白玉神龍已舒服的閉目躺靠在金盆之內 八名少女已俯身貼近,玉手輕揉,為他按捏起來 「大江盟十大巡使率七十二分舵主拜見神龍無敵大盟主」十名壯漢之首,朗聲大呼,大廳內的群豪立刻躬身下拜 白天龍輕輕一揮手,示意他們起身歸位 眾人紛紛起身退卻,只有白狼飛依然伏地不起,等待責罰 「將他帶下去,打入水牢,等待青衣樓主號令,再作發落」白天龍冷冷的說道,兩名白甲使者過去點了白浪飛筋脈,架著癱軟的白浪飛一路而去 「各位江流水系舵主,請各自回去謹守本舵,不得不擅動。各位海外舵主請暫留總舵,等本盟與青衣樓主冰釋嫌隙後,即可回歸本舵,都散去罷。記住,非我之命,擅自行動者,殺!」白天龍雙目睜開,寒光爆射,那些分舵主個個低眉躬身,諾諾而退 ****** 月光透過石洞頂部的一扇小窗,照著白浪飛蒼白憔悴的臉 白浪飛靠著冰冷的石壁斜躺著,腐臭的污水淹沒了他的前胸,他的面色雖然憔悴疲憊,嘴角卻掛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夜深,月隱,雖然衣服內襯了水甲,但寒濕之氣依然透膚而入 水牢的污水已經很久沒有換,透著一股濃重的惡臭,直逼人的腦殼,儘管白浪飛努力屏息化解,頭腦依然漸漸昏沉起來 嘩啦。嘩啦! 水聲響起,水牢的水竟然翻捲起來,冒出一個雪白的水泡 隨著水泡翻捲,一陣清爽之氣緩緩瀰散,白浪飛頓時感覺清爽了許多,不由得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是看管牢房的衛士在為水牢換水,這間水牢已經空置的太久,也該換換水了。長年混在水面的大江盟,懲治屬下的辦法除了直接刺殺,就是綁石溺水。能夠享受關押水牢待遇的人,在白浪飛的記憶裡,自己還是第一個! 水污蕩滌而淨,水牢內頓時瀰散了一股清新的水氣,白狼飛頓時神清氣爽,精神陡然旺盛起來,灰暗的面色漸漸泛起了血色 像他這樣長年生活水下的好漢,彷彿已是一條海底小白鯊,一見到鹹濕的海水,立刻如魚得水,全身靈活起來 雖然小小水牢,只是一汪死水,但他這條浪裡小白鯊頓時有了一種興風作浪得衝動 水牢得水漸漸清澈起來,已可以清晰得看到水底,水面下水牢四角石壁上已掛滿了淡綠色水 「小飛,委屈你了」突然一個幽遠的聲音在水牢內迴盪起來,不知何時白玉神龍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水牢內 「為了大江盟,小飛願意赴湯蹈火」白浪飛急忙起身,手腳的鐵鏈碰撞出一陣叮叮之聲 「很好,不必起身,坐!」白天龍淡淡的吩咐,眼裡透出一絲關切,一絲憐愛 等白浪飛坐回原位,白天龍開始了詢問:「沈落石呢?他現在何處?」 「如果小飛猜得不錯,他此刻應該已在嶗山腳下」白浪飛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他本來讓我送他上江南岸,想直奔茅山。小飛為了配合他的下一步計劃,將他誤放在了江北岸,而且是最靠近嶗山的一處隱蔽碼頭」 「嗯,幹的好,沈落石果然已是一代雄才,上一次秘密覆滅香島潛伏的三千青衣樓殺手,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打亂了青衣樓的江湖爭霸計劃,這一招聲東擊西,足以給青衣樓致命一擊,如今聽說沈落石重現江湖,江湖上暗流湧動,那些支持沈落石的門派已紛紛秘密南下,靠近茅山派,多虧小飛你的暗中運作,你有如此才略,大江盟後繼有人」白天龍賞識得看著白浪飛 「呵呵,我不過是運送一個刀客,進入了南宮世家的地面,相信南宮世家高手如雲,必然能夠保護這位『沈落石』大俠安然抵達茅山。那些紛紛南下的中原江湖門派與聞訊而來支援丹鼎聖地茅山一派的青衣樓武士必要一場激烈的博殺」白浪飛更加得意起來 「嗯,小飛,你錯了。青衣樓的武士退守東南,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們絕不會參與茅山之戰,反而會聚集山東,一路截殺沈落石。 我們的策劃可以瞞得了柳青衣,卻絕不會瞞過無所不知的海霸,這一次逆轉天地的博殺,他老人家一定也會橫空而出「白天龍幽幽歎息,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一絲敬慕 「清風大劍客?爺爺縱橫江海五十年,依你的江湖經歷判斷,此次一戰,是沈落石的拜月一脈勝出,還是清風領袖的尊日一脈勝出?」聽說葬劍山莊的莊主清風劍客即將出世與沈落石爭霸,白浪飛頓時露出一絲擔憂 「嘿嘿,無論哪一方勝出,必然已是兩敗俱傷,恐怕再也沒有實力干涉我們大江盟的水上霸權」白天龍如釋重負的一聲歎息,緩緩起身,身影一閃而逝,水面濺起的一朵水花很快就漸漸散開消失 第十五章 一夜對峙 荒村野店,骯髒的桌椅,破舊的盤碗 擱著黑乎乎,香噴噴的牛肉,破舊的老壇內,劣質的酒散發著刺鼻的酒香 一個身材魁梧高大,面色黝黑滄桑的大漢,正埋頭吃著黑香的肉,喝著劣質的烈酒,一雙粗大的手骨節凸起,青筋爆出 一隻手不停的在酒菜之間忙碌著,另一隻手卻按著擱在身邊的黑布包袱,一動不動 他的吃像雖然難看,但他身上透出一種令人壓抑的殺氣! 空舊的小店內,除了他一個顧客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夥計斜靠在陰暗的牆角,蜷縮著打著盹,腳下伏著一隻慵懶的老貓 夜深,牆壁的麻油燈火幽暗的明滅著 吱呀一聲,封閉的破木門洞口,一陣陰冷的殺氣撲入,牆壁的幽暗燈火瞬間熄滅 喵!老貓一聲尖叫,閃電般竄回了後面的廚房 一個漆黑的身影擋在了門口,背了一身的幽暗月光,面目反而隱沒在暗影裡,一點面部輪廓都看不清楚,斜提著一柄奇異的劍,透著一股奇異的殺氣 沈落石一動不動,依然在喝著酒,劣質的酒! 面前的這一壇已是第六壇,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幾乎已忘記了酒的味道。 現在他終於回到了大陸,回到了江湖,可以喝到久違多年的酒。 偏偏在他喝得最舒心,最得意得時候,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一入江湖,殺戮便無處不在,他躲也躲不掉,即使最荒涼,最偏遠的山野小店,也無法躲避殺戮,躲避血腥! 沈落石緩緩放下酒碗,緩緩起身,緩緩拔刀,包在黑布包袱內的刀 刀光一閃,一柄冷森森的雪白陰冷的刀橫空而出,整個小店頓時凝固在冰冷的殺氣中 兩個無言冷對的人,一個怪劍倒提,一個寒刀獨立 兩股糾結的殺氣凝結一起,兩個殺氣橫溢的人一觸即發 砰!砰!砰! 小店牆壁,屋頂,地面頓時四分五裂,一個個鬼魅般的黑影自爆裂的灰塵斷木間閃電而出,一柄柄鋒利的長刀從八面刺向沈落石 就在腳下青磚地面異動的瞬間,沈落石也沖天而起,手中的日月刀已隨手劃出,人影已倒飛衝破屋頂而起 刀光過,寒氣凝結,小店內的閃電刺殺襲擊也瞬間凝結 幾縷月光順著破損的屋頂牆壁照進去,那些突殺而出的黑衣武士已全部凝結不動,面色扭曲,眼裡透著絕望,驚駭,恐懼 他們的咽喉也被割開,卻沒有噴出一點血 因為他們的熱血已凝結冰凍在咽喉切口處,凝成了一個半透明的血紅冰痂 身體血脈與頭顱血脈的交通也被凝結了血塊的傷口徹底割斷,整個身體瞬間僵硬,凝固成一個個奇異的冰冷人像 沈落石傲然挺立在屋頂,一柄雪白陰冷的刀竟然沒有一絲血跡污染,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漸漸透明起來,彷彿一塊透明的冰 這是沈落石第一次在夜間使用日月刀,第一次用它深夜殺人 這一殺爆發出的威力,連沈落石自己都有些驚駭! 日月刀海上烈日下初露鋒芒,雖然崩出的烈焰燒盡了海鯊幫的航船,但那都是白浪飛事先在船上做了手腳,暗藏埋伏了火藥,整個船身浸透了桐油 日月刀日中烈焰一擊,只不過是點燃了事前埋伏好的各種機關。 這一戰,夜刀初試,竟然可以殺人於無血,瞬間凝固傷口熱血,這種匪夷所思的威力,連沈落石自己都有點恍惚起來 一擊之威,已撼動了門口那個黑衣身影,就在沈落石出手一刻,他已經悄然後退,隱沒在陰冷月色中 他退了,他的殺手卻沒有退 黑壓壓的一圈黑影已將沈落石所在的小店重重包圍,這些包圍的黑衣武士一個個筆直挺立,並不攻擊,只是目光死死的鎖在沈落石身上 沈落石環顧一圈,身影一閃,重新落回了小店剛才喝酒的位置,繼續埋頭喝自己的酒 小店的幽暗燈光已重新點燃,剛才倒地的十幾個黑衣武士的屍體已蹤跡不見,周圍散落的灰塵土木已打掃得乾乾淨淨 唯一殘留的血殺痕跡就是屋頂沈落石撞破的那個圓洞,散落著冷冷的銀輝,彷彿開來一頂透風的天窗 那名夥計依然躲在屋門背後打著瞌睡,那隻貓依然伏在他的腳下 桌上的一罈酒已見底,沈落石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腳下一滑,醉到在地,竟然呼呼的大睡起來 鼾聲如雷,震動著屋外每一個圍攻黑衣武士的心 他們竟然一直原地不動,高度戒備的逼視著小店那扇緊閉的門,還有四面緊閉的破舊的木窗戶 東方白,雄雞長啼! 外面圍困的武士隨著暮色消退,也悄無聲息的隱退而去 沈落石一個哈欠,伸個懶腰,一身泥土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就在他爬起一刻,那只慵懶的小貓一聲尖叫,已張牙舞爪的閃電般撲向他的臉,而那個跟貓一樣懶的夥計,身影一竄,比那隻貓更靈活,一雙尖利的黑手已抓向沈落石下身 陰陽交替,日月輪迴的瞬間,也是沈落石日月刀陰寒散盡,陽氣未現的瞬間 午夜寒氣最盛,刀鋒冷殺之氣也最盛,中午陽氣最盛,刀鋒熱殺之氣也最盛,那麼鑒於冷熱交替的瞬間呢? 對手顯然也猜得了他的弱點,故佈疑陣,將他挽留在小店之內,就是在捕捉這致命一擊的最佳機會! 那麼沈落石呢?他已別無選擇。 面對屋外那數百武士,縱然他天縱神刀,也無法在他們的重重包圍中全身而退! 何況他根本不想逃,他要從這裡一步步的殺上嶗山 要想見到隱居世外幾十年的七道人,這是唯一的辦法 因為穿越這家荒村老店後,就是七道人的地面,一旦進入了他的地面,自傲天下無敵的七道人絕不會再倚多為勝,也不會玩陰謀詭計 因為他是一個有名望的人,無論背後多麼的陰暗,但他在面子上一定會擺出一副大義凜然,光明磊落的姿態 這是七道人的弱點,也是天下江湖所有世外高手的弱點 他的劍不能輸,他的面子更不能輸! 所有的陰謀必須擋在嶗山派的地界之外,這裡是沈落石進入嶗山之前唯一的刺殺,也是最後一次的刺殺,一次一擊必殺的刺殺 沈落石雖然睡了一夜,但他的心,他的體力,他的精神卻一直沒有睡,一直在與周圍的襲擊者對抗著 稍有疏忽,他早已斃命於亂刀之下 他終於逼退了強敵,但他絕沒有想到他真正的強敵卻是兩隻貓,一隻是貓,另一隻是人貓! 一夜對峙,他的精力也不再旺盛 陰陽交替,刀的威猛之勢也無法發揮 面對這突然一擊,身體還在半爬半立之際,他已無力閃避,更無力還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落入雙貓亂抓之下! 第十六章 一劍如虹 霹靂一閃,一劍如虹! 劃破朦朧的晨曦,劃破幽暗的小店,斜插在沈落石面前,劍柄依然在嗡嗡顫動! 那只利抓飛揚的小貓已被一劍釘在破舊的青磚地面,瘋狂絕望的抓牙舞抓的掙扎了幾下,幾聲淒厲的嚎叫過後,僵硬不動! 那隻大人貓卻更為詭詐,劍虹破門而入一刻,他似乎後背長出了眼睛,竟然閃電騰挪,向右一偏,自沈落石身邊一劃而過,四腳一蹬,騰空撞破屋頂,踩著屋瓦閃電隱沒。 就在這閃電毫釐之間,沈落石已挺立而起,拔出一半的刀已原封未動的回到了背後的破舊的長條包袱,整個人傲然而立,目光驚異的逼視著門口款步而入的白衣少年! 一個面色清秀,骨骼消瘦的年輕人款步而入,潔白修長的手指空中一抓一帶,那柄斜插在地的驚虹一劍,光芒一閃,已落回他背後的淡綠色的劍鞘。 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舉手投足之間已將一場蓄謀已久的截殺行動化解於無形。而經歷如此驚心動魄一擊,依然氣定神閒,波瀾不驚。 不禁令博殺江湖十幾年的沈落石刮目相看,從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氣勢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初入江湖,縱橫邊城時的那股無畏之氣。 「多謝!」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一個稱霸江湖多年,縱橫殺戮幾千里的江湖大豪,竟然要一名初出江湖的後輩小子出手化解危局,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沈大哥,豪氣動江湖,出手對付這些暗中偷襲的蛇鼠小輩,實在有失身份。小弟不過是伸手代勞,免得貓鼠之輩沾污沈大哥之手」白衣青年淡淡的說道,替沈落石化解了剛才被雙貓逼迫的窘迫。 「小釘釘,見了沈大教主也不行禮,還在這裡顯擺什麼?你別以為你撿個便宜殺了一隻死貓就很了不起了!」一個熟悉而清脆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美麗的笑容出現在破舊的門框外 「小弟太原一字釘劍丁虹拜見沈大教主」青年面色尷尬,倨傲的躬身一輯 「小紅,怎麼會是你?」沈落石望著門外驚現的周小紅,頓時呆住了,竟然忘記招呼輯拜的丁虹。 丁虹面色一寒,一言不發,緩緩的退到了一邊。 幾年不見,小紅已出落成一個丰姿綽約,儀態萬千的美人,身上的青澀之氣早已一掃而光,已不再是那個活波無邪的小女孩。 「臭哥哥,一去好幾年,一點音信都沒有,你急死人家了,這些年你到了哪裡?你過得好不好」小紅飛身進來,一套拿手的花拳繡腿密集的招呼到了沈落石身上,嘴裡卻在喋喋不休的不停關切的追問著 一股溫熱的感覺自沈落石疲憊的身體緩緩升起,獨自漂流海外這麼多年,他的感覺,他的心已在乾枯的等待中磨煉的麻木,這次海外歸來,一上岸便是一個個令人心痛欲絕的噩耗,南宮世家滅門,曾經相伴邊城的葉飛燕生死不明,曾經朝夕相伴的江湖第一美女,本門師妹花如雪決戰寒煙之顛,死於青衣樓殺手一字釘劍的暗算,他麻木的心變得更加冰冷僵硬。 這一次,久別重逢的小紅的濃濃溫情一下子融化了他冰冷僵硬的心,他不由自主的伸出粗大的手掌在小紅的頭頂磨挲了一下。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沈大哥,小紅,我們還是趕緊離去吧!」旁邊的默然的丁虹眼裡透出一絲妒火,冷冷的催促道 「是啊,小紅見了沈大哥一時激動,只顧說話,差點誤了大事,我們還是盡快突破進入嶗山七老道的地盤才是」說著拉起沈落石一邊走,一邊糾纏盤問著沈落石的別後情況 丁虹默默一路跟在後面,臉色一直陰沉著,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小紅,身後這位小朋友是誰?劍法武功似乎很不錯,不過氣息浮躁,心裡好像一直在生氣」沈落石似乎感覺到一些其中奧妙,輕聲提醒依然喋喋不休的小紅 「喂,小丁丁,你幹嗎崩著臉,是不是吃醋了?沈大哥是從小就是我心中的大哥,比親大哥都親,不許你小心眼,你再這樣,我永遠都不理你了」這個小紅,立刻翻轉身形,站到丁虹面前怒氣沖沖的指點起來 「小紅,我沒有,真的沒有!」丁虹面色漲紅,尷尬的支吾著 望著他們打情罵俏的樣子,沈落石的心陡然沉落下去。他猜的沒有錯,這個丁虹跟周小紅之間的關係確實非比尋常,儼然已是一對相伴江湖的愛侶。 「哥哥,我會等你回來,十年,二十年,我會一直等著你……」沈落石耳邊突然響起了已經久遠的呼喚,親密期待的呼喚漸漸冷淡模糊,消失在茫茫藍天草地間…… 縱橫江湖,殺戮無數,經歷的香艷美女無數,三年的海外孤獨,讓他真正體味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孤單落寞。 這一次海外歸來,他準備收拾自己的江湖爭霸殺心,用心去化解他跟花如雪之間十多年的恩怨情恨,讓自己的寂寞疲憊的江湖路有一個安心的歸宿。 可是當他踏入江湖一刻,這個滿懷期待的夢卻徹底的破碎在江湖血雨拚殺裡。花如雪死了,死在了一個年輕劍客的劍下,他也是她最親密的閨房密友,她豢養的一隻溫柔的男人花,帶毒刺的花。 她背叛沈落石,跟沈落石的生死兄弟韓玉有染,還莫名其妙的為死去的韓玉生下了一個孩子——花戀玉。 她又背叛了韓玉,背叛了自己的孩子花戀玉,竟然與一個流落江湖,小她近十歲的江湖浪子暗中溝通,最後落得一個暗劍穿心,同歸於盡的結局。 曾經的江湖第一美女,曾經的如花少女,是誰讓她偏離了她的江湖路,江湖夢想,走上這樣一條坎坷骯髒的江湖路? 那一夜,九月九登高一戰,年少輕狂的沈落石一戰毀了她的青春夢想! 那一夜,南宮莊園,當她回心轉意,決定一心一意追隨這個曾經強迫過她的男人,他卻不堪她與韓玉的關係而悄然出走,永遠將她關閉在他的心門之外,將她逼上了一條不歸路。 如今曾經相伴的女人已經香銷玉隕,而曾經默默等待著他的那個純真小妹,身邊又多了一個年貌相當,帥氣英俊的少年劍客。 而歷經風雨博殺,滄桑江湖路的他,卻依然無法停下自己的腳步,去選擇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屬於自己的女人。 依然要寂寞的行走在殺戮的江湖路,背著那把同樣寂寞的刀,繼續沿著這條充滿血腥博殺,利益紛爭的江湖路一路走下去。 沈落石邁著木然的腳步,依然腳步匆匆的行走在崎嶇山間小路,安撫了小丁哥哥的醋心的小紅,很快又蹦跳回沈落石身邊,像一隻伊人小鳥偎依在沈落石身邊,蹦蹦跳跳,快快樂樂的指點著,那個化解了心結的小丁已飛身向前,很快突到了他們前面,遠遠的走在前面為他們刺探前路的危險,一個年輕和活力的背影在前面不遠不近的行走著。 一個男人面對自己心愛女人一些令自己尷尬嫉妒的行為,是走在後面暗自鬱悶,還是走在前面給她一個光明磊落的背影。 截然相反的兩種選擇,可以折射出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境界,最後得到的結果也有著天壤之別。 「他也叫一字釘劍?太原丁家的人?」沈落石望著丁虹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一字釘劍是太原丁家的絕技,每一個丁家出來的高手,都可以叫一字釘劍。一字釘劍丁青死了,丁家必須要有一個人頂替他的江湖位置,他們選擇了丁虹,因為在丁家後輩中,他是最出色的」小紅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 「是麼?」沈落石憂心忡忡的自語 「他的大哥丁青為了保護丁家而死,還背負青衣樓殺手的惡名,他必須站出來,為丁家洗刷江湖惡名,給中原江湖一個交代」小紅娓娓細語,努力解釋著沈落石心中的疑慮,「青衣樓的勢力遍佈江湖,一夜之間撲滅南宮世家,只要他們願意,同樣可以一夜之間覆滅太原丁家,跟南宮世家六百年的根基相比,太原丁家的勢力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在花如雪跟丁家之間,丁青必須做出一個選擇,選擇做一個無情的殺手,殺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保全自己的家族!」沈落石冷冷的說,顯然他對這個做出這樣選擇的男人不堪一提 小紅默然無語,沉默良久! 沈落石突然問道:「那麼丁虹呢?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我挑戰青衣樓的路上?難道他就不怕青衣樓滅門嗎?」 「他不必怕,因為江湖上沒有人再敢動丁家」小紅自信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丁家已加入了鐵血大風盟,江湖上絕沒有那個門派敢去找鐵血大風盟的麻煩,除非他想永遠的在江湖上消失,包括殺名震動江湖的青衣樓,也決不敢冒然侵犯!」 「鐵血大風盟?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沈落石茫然的看著小紅 「因為它是一個新崛起的門派!」小紅面色沉重,肅然的說道! 第十七章 古怪集鎮 「一個新門派?」沈落石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著小紅 「也不完全是新崛起的陌生門派,不過是邊城最有實力的幾大宿派的聯盟,盟主孟小山孟大將軍,卻是沈大哥的生死朋友」小紅淡淡的回應道 「孟小山?鐵血大風盟主?」沈落石嘴裡雖然驚訝,但心裡也明白其中的緣由 「不錯,最近三年孟大將軍的邊城勢力迅速膨脹,除了早期歸依的傲雪派葉飛鴻,更加網絡了萬獸門,九鷹派,九峰寒壇的殘餘勢力,甚至西域的一些野門派也紛紛東歸,孟小山將格方勢力整合兼併,創立了籠罩北地的第一江湖勢力--鐵血大風聯盟。 江湖傳說,連昔日的江湖首富富公子的富貴門,也已歸於鐵血大風門下,李千乘洛陽街頭一戰而亡,李家豢養的十萬家兵也順勢歸於孟大將軍統領。 這一次,借助圍剿青衣樓的洛陽勢力,香香公子李香重歸洛陽富貴門總舵,孟小山的勢力也已就勢延伸南下,直逼洛陽一帶,而山西太原自然也在鐵血大風的勢力之下,丁家自然會選擇加盟鐵血大風,作為靠山,藉機擺脫青衣樓的脅持。「小紅伶牙俐齒,說起這些江湖爭霸之事,頭頭是道 「原來如此!」沈落石一聲歎息,默然不語,繼續邁步前行 洛陽,李千乘,富貴門,鐵血大風聯盟! 沈落石隱約已感覺出其中的一些玄機,當年孟小山全力支持自己南下中原復仇,在他暗中鼎力支持策劃下,自己一路過關斬將,先後擊殺了李千乘,土財神兩大江湖富豪。 而孟小山卻順勢出手,將剎羽而退的富貴門勢力全部納入他的名下,掌握了北地雄兵的他,加上富貴門的巨額財富的支持,有錢有兵,迅速擴張自然也在水到渠成。 如今的孟小山,儼然已是另一個凌大將軍,勢力甚至已遠遠超過了當年的威震漠北的凌月弧。而一路博殺,浴血殺戮的沈落石卻依然孑然一身。短暫的崛起拜月教早已名存實亡,而中土江湖也已分崩離析,各自盤踞一方。 如今北有來勢洶洶的鐵血大風,東南沿海一帶又有野心勃勃的東南海霸伺機登陸,這次海外歸來自己又該如何應付這樣的江湖危局? 假如有一天自己不得不面對鐵血大風聯盟,面對背後的孟小山,自己手中的刀又該做出怎樣的抉擇? 「沈大哥,前面有個集鎮,我們歇息一下,吃點東西」沈落石正自沉思,被小紅一陣清脆的叫聲喚醒 急忙抬頭看去,面前的道路陡然寬闊起來,遠處道邊林木間隱約著一個古舊小鎮 昨夜宿醉,與暗殺的黑衣殺手群對峙一夜,一早又不曾吃飯,便急匆匆趕路。沈落石早已是飢腸轆轆,聽說前面集鎮有飯吃,立刻加快了腳步。 一行三人飛馳而起,很快就步入了這個小小的古舊集鎮,立在鎮南官道,望著冷冷清清的集市,他們頓時愣在路中央! 現在正在午時,一輪紅日當頭,這樣的小鎮應該正是繁華熱鬧之時,街道怎麼會如此冷清,連一個行人都沒有,連街道兩面的店舖全部關門閉戶,上了門板。 走在前面的丁虹臉色沉重,眼光更是驚噩不已。昨日他們路經此地,街市還是一片繁華,怎麼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一片死寂? 難道有人一夜之間,已將這裡的人趕緊殺絕?可是這裡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腥味,分明還透著一絲溫馨祥和的氣氛。 丁虹幾個箭步,衝到昨日經過時,他們用餐的那家酒樓,拚命的拍打起緊閉的門板,劇烈的拍擊聲打破了一片死寂,在空廓寂寞的街道間刺耳的迴響起來。 就在他拍擊大門的瞬間,一扇木牌自門楣上閃電砸落,幸好丁虹退閃及時,方才避免被砸破腦袋。 巨大木匾跌落門前,激起一地煙塵,木匾上一行醒目的大字赫然呈現眼前: 「本店歇業,閒雜外人,請勿打擾!」 丁虹頓時面色鐵青,雙眼寒光泛起,蒼白纖細的手已握住了背後的劍柄!你不願接待客人,直接掛牌歇業關門也就罷了。 竟然故意設置陷阱,差點砸破了本少爺的腦袋,分明就是故意挑釁,公然挑戰丁家少爺的脾氣,不給你們一點教訓,怎消我被戲弄的心頭惡氣? 「丁兄弟,稍安勿躁,我們還是別處看看」一隻強有力的手壓住了丁虹的肩膀,沈落石已悄然出現在丁虹背後 丁虹一時心浮氣躁,連沈落石悄然出現身邊,都絲毫沒有察覺,心中不禁暗叫懺悔,行走江湖,處處殺機,自己怎可如此浮躁易怒? 沈落石一馬當先,大步行走街道中央,穩定而均勻的腳步宛如一記記重錘擊打著那些躲在門戶後面張望的集鎮商戶。 信步而行的沈落石雖然看不到這些躲避的商戶,但他已感覺到他們的仇視的目光,他們心裡的焦灼疑慮和恐懼。 顯然他們都是在躲避自己,因為憎恨,恐懼而躲避著自己。自己與他們素不相識,無怨無仇,他們怎麼會如此仇恨自己? 沈落石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家小小的骯髒破舊的小麵館門前。 這是整個小街上最破敗最骯髒最狹小的一家店舖,連封門閉戶的木板都爛成了幾截,透過縱橫交錯的縫隙可以清楚看到裡面黑乎乎的爐灶,□面的案板。 沈落石伸手摸出一錠金,一錠黃登登的真金,隨手丟進了破爛的門縫,滾落到了裡面那個守候的一臉熱汗的胖老闆腳下。 一隻肥厚骯髒的手,緩緩的撿起了跌落的黃金,一雙貪婪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金光閃閃的金錠上,只要他願意做三碗麵給門外的三個路人,這錠金就是他的。 這樣的一錠金,就算他賣一輩子面也賺不回來,現在只要他隨便弄三碗麵,這錢就是他的了。 一雙胖手顫抖得摸索著那錠黃金,突然他的手彷彿被金子燙到了,下意識的將金子丟了出來,丟在了沈落石面前。 「走,你們快走!」胖老闆緊張的嘟囔著,幾乎要哭出來 「為什麼?」沈落石冷冷的問,一隻手已去扭那扇門上的破舊鎖 那個哆嗦的胖老闆,見沈落石如此,早已慌成一團,竟然隨手操起一把生蛌熊璊M,雙手緊緊握著,目光死死的盯著沈落石的手。 沈落石緩緩放手,放開腳步,大步走出了小鎮,踏著官道繼續一路朝嶗山方向而去。 闊步前行的沈落石,分明可以感受到背後緊張的集鎮頓時放鬆起來,那些望著他們遠去背影的商戶居民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紛紛張羅著開門做生意…… 「沈大哥,這個集鎮透著古怪,平時一些見錢眼開的傢伙,竟然拼著丟了命也不肯賣食物給我們,其中一定有蹊蹺,他們一定不是普通人,不如我們再殺回去,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身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小紅,突然開口建議道 剛才穿行小鎮,沈落石一馬當先,這個乖巧的小紅,雖然平時嘰嘰喳喳,可是關鍵時刻卻很懂得把握分寸,一直沒有干擾沈落石的行動。 如今脫離小鎮,見沈落石放鬆下來,不失時機的趕緊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必了,我已經試過了,他們都是些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沈落石面色凝重的歎息道,腳步更加飛快起來。 「不錯,他們的確都是一些本鎮愚民,被嶗山那位七神仙徹底洗腦的本鎮愚民,一群愚不可及的愚民」一個粗豪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高大的虯髯大漢突然從道邊林木間冒了出來,破舊的衣衫裸露著一胸強悍的濃密濃毛。 第十八章 東海鹽梟 「哼,他們是一群愚民,你又是誰?鬼頭鬼腦躲在路邊接話。」小紅面色一寒,眼裡透出一絲鄙夷。 「屬下三十六行山東鹽幫幫主黃成龍拜見沈大盟主」那大漢卻不理會小紅質問,必恭必敬的向沈落石躬身拜見。 「黃兄,當年洛陽斷刀盟一別,想不到我們竟然在此相逢。你是如何知道小弟行蹤?」沈落石見到昔日的部署,不禁有些感慨 「沈教主行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屬下能夠在此恭候,自然是得人指點,沈教主請隨在下到鹽幫總舵小息,自然明白其中蹊蹺」鹽梟黃成龍恭敬一請,前面徑直大步帶路,穿入了路邊林木之間 沈落石也不多問,隨即跟隨而去,丁虹,周小紅疑惑的相視一眼,丁虹伸手挽了小紅,也追隨沈落石後面,迤邐而下 山林茂密,泥土潮濕,一行間隔均勻的光滑青石,一直從側面道路延伸下去,漸漸聞得前面不遠陣陣水聲 沈落石目光橫掃之間,已對周圍地勢瞭然於胸。原來剛才行走大道前方不遠就是一座古舊石橋,一條流水自橋下橫穿而過。 此刻他已隨黃成龍下到河岸,一聲呼哨,躲在橋洞下得一艘鹽船快速搖了過來,靠在了石階之下,沈落石几個飛身一縱,已穩穩落在鹽船之上。 黃成龍伸手推開船艙,沈落石三人魚貫而入,一陣撲鼻的酒肉香熏得沈落石一陣暈眩,幾乎暈倒。 「屬下神廚史胖子恭迎教主大駕!」一個油乎乎的獨手大胖子,正擠著滿臉肥肉恭敬的笑著立在艙內,鬢邊的頭髮已是一片花白,看來沈落石杳然一去,留下他獨自支撐斷刀盟在紛亂江湖辛苦維持,確實是一件費心傷神的事。 「好味道,胖兄果然好手藝!」沈落石大馬金刀坐了下來,也不客氣,撿起一隻烤豬腿,大口的咀嚼起來 其餘幾個在他的指點下,也紛紛落坐。 沈落石,史胖子,黃成龍俱是一些江湖下層粗人出身,也不講究規矩,恣意縱橫著吃喝起來,世家子弟的丁虹看著幾位粗人黑手在桌上菜餚間縱橫,飲食一貫講究的他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下手。 倒是自幼常年行走江湖的小紅身手矯健一些,伸出一雙細嫩的小手,靈巧的幾下抓挖,熱氣騰騰的鮮嫩細肉紛紛落在丁虹面前的碗裡。然後順手拽過一張二尺大餅鋪開,將搶到的未受黑抓侵襲的嫩肉小心翼翼的卷在大餅裡,一擰兩半,一半遞給了丁虹,另一半塞進嘴裡咬了一個角,慢慢細嚼起來。 丁虹皺了皺眉頭,這可是小紅的手親自出手弄的,就算有些不潔不雅,他也不好意思推脫,只得接過了半截卷肉大餅,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生怕滋出的油膩沾污了他的雪白綢衫。 等二位俊男美女,慢慢消受了半張卷肉大餅,已經飽得直打嗝,不得不飲用一些酒水順下去,方才舒服了一些。 而其餘三位大哥已經將桌上疊放的一疊大餅消耗殆盡,幾罈老酒已見了底,隨手丟在了一邊,沈落石本就一身泥土的衣服,又玷污了許多油污,更加骯髒不堪起來。 沈落石卻毫不在意,依然將一雙油污的黑手捏著自己的衣襟拚命的擦拭一番,方才叫了一壺濃得發黑得儼茶上來。 端著漆黑碗邊的大海碗慢慢的飲用起來,開始跟神廚史胖子,鹽梟黃成龍詢問一些他離去後的江湖之事。 「沈大哥,你們久別重聚,一定有很多話要講,我先陪丁公子到外面吹吹風」小紅識趣的找個借口,拉著丁虹悄悄退出了船艙,斷刀盟的人談論事務,他們兩個外人最好還是迴避一下。 ******* 「黃兄,那些集鎮愚民是怎麼回事?」沈落石沉默良久,將話題直接拉到眼前的疑慮 他沒有問史胖子斷刀盟的事,也沒有提江湖的事。他沒有問,史胖子也沒有主動回報。 離開三年多了,有許多事他想知道,也需要瞭解,但他們卻有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因為提起江湖事,必須要提到花如雪,蕭秋水,葉飛燕,王小丫,而她們卻是沈落石心中最不願觸及的痛,沈落石不提,史胖子更不會主動揭開老大心裡的瘡疤。 「何止這個小鎮,嶗山周圍五百里地界,所有的城市集鎮鄉村,俱是一些受七道人蠱惑的無知愚人,簡直不可理遇」黃成龍提起這些愚民,一臉不屑 「哦,也就是說,如果我沿著那條路走下去,休想從沿路的飯館店舖買到一粒食物?」沈落石聽出了黃成龍話裡的意思 「不錯,這些愚民,受嶗山七道人幾十年的蠱惑,早已將他奉為神仙,聽說有人要對他們心中的神不敬,又怎會提供食物給沈教主? 如果不是七道人顧及江湖顏面,極力約束這些愚民,恐怕他們早已拿起菜刀,鐵鍬,木棍之類,將沈教主圍困在集鎮,一場屠戮在所難免!「黃成龍臉上露出一絲慶幸 沈落石也不禁有些後怕,如果這些無知愚民一旦圍攻上來,自己又該如何處置,殺還是不殺? 拔刀殺戮?他們不過是一些不懂武功的愚民。 不出刀殺戮?他們卻是一群手指利器的暴徒,瞬間可以把自己砍成爛泥。 「所以你們另外安排一條水路,一條可以直接繞道嶗山腳下的水路」沈落石讚賞的看著兩位屬下,滿意的笑了 「不錯,水路雖然要出海繞行,多走一些彎路,卻一路飲食無憂,而且沿海一帶大多數都是我們鹽幫地盤,大教主也不會受到無謂的騷擾,可以安心養足體力精神挑戰七道人」黃成龍急忙解釋道 「海面之上不是海霸的地盤麼?嶗山七道人與海霸又是一系,怎會允許黃兄盤踞山東沿海?」沈落石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鹽梟 「哈哈哈,我山東鹽幫,掌握著天下鹽業的三分之二,中原各鎮節度,哪個不是我鹽幫的盟友?有人敢打擊本幫,便是斷各路官府節度的財路,無異於自尋死路。 何況海霸幫眾俱是網絡海外扶桑的有些亡命之徒,只能在官府薄弱的東南沿海活動,如果太靠近中原一帶,必然引起朝廷重視,一旦出兵圍剿,他們必是死路一條。 一個江湖幫派想要崛起江湖,必然要與官府捕快相互勾結,利益同盟。最大的忌諱就是與官府為敵,斷送官府財路。 山東一帶江湖,已在七道人震懾之下,他們也沒必要與小小鹽幫為敵,因小失大。當然我們鹽幫也會按照江湖規矩,船隻往來海面,還是要交一些保護費給他們,江湖上混,彼此都要照顧一下面子「鹽梟一番談論,在努力消除沈落石的疑慮。 「沈教主,小黃也是我三十六行門下,三十六行之間貨物交通,互通有無,是一個親如一體的利益共同體,任何一行脫離組織,都會陷入孤立,無法立足江湖。 小黃是個聰明人,又久歷江湖,怎會不懂其中厲害?關鍵時刻,即使有些凶險,他自然還是要佔在斷刀盟一邊,佔在三十六行兄弟一邊「史胖子急忙也替黃成龍說話 「就這個一個理由麼?」沈落石卻依然一臉質疑,淡淡的問道 「稟大教主,屬下確實還有一個理由」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視之下,黃成龍面色惶恐,面呈虛汗,不得不說出了隱藏的幕後真相,「在史副盟主找我策劃此次行動之前,已經有人委託我配合斷刀盟的一切行動,因此小弟才會義無反顧的加入到了對抗海霸如此凶險的行動。」 「鐵血大風盟?」沈落石冷冷的問道 「不錯,小弟正是受鐵血大風聯盟的委託,他們也是本幫最大的私鹽客戶,掌握著本幫生意的生死牌,小弟確實得罪不起,。就算賠了性命也得盡力去辦」聽沈落石說出鐵血大風盟,黃成龍更加惶恐起來,結結巴巴的繼續解釋道 一個小小鹽幫老大夾在鐵血大風聯盟,斷刀盟,海霸之間周旋,確實夠為難他的。 第十九章 嶗山遁術 一夜漂泊,日出一刻鹽船已出海。 沿著海岸一路向北划行而上,一夜熟睡,沈落石格外的精神起來。 迎風傲立船頭,衣衫飄蕩,沐浴在初升紅日的萬道霞光裡,育一種說不出的豪情瀰散在海天之間。 「黃兄,七道人好稱劍聖,名動江湖,高深莫測。嶗山附近五百里居民全部對他頂禮膜拜,奉若神明。他究竟是一個怎麼的劍術高手?」興致勃勃,意氣風發的沈落石突然回頭向黃成龍詢問起七道人 他透過鹹濕的海風,已經捕捉一絲殺氣,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隨風飄蕩的殺氣,來自嶗山方向的殺氣。 嶗山還沒有出現在他目力所及,來自嶗山之顛的那一絲凌然殺氣卻已借長風而漂移而至! 「哈哈,提起七道人,雖然名動江湖。若提起他出塵修道之前的俗家姓名,名頭卻遠遠大過他的成名道號,他就是家喻戶曉的那個嶗山王七!」黃成龍提起七道人的過往之事,臉上陡然露出一絲嘲諷戲弄的笑容。 「嶗山王七,原來他就是名動天下,婦孺皆知的那個王七!」連一邊只顧指點海面,與丁虹竊竊私語的小紅,也被黃成龍的話吸引,聚了過來。 「不錯,正是他。民間傳說他上嶗山修行七年,習得一身穿牆入戶的好本事。家中惡妻好逸惡勞,逼迫他偷盜鄰居財物,結果惡念一起,法術失靈。被困鄰居庫房,腦袋撞的頭破血流,結果還被人家捉拿報官,貽笑天下。」黃成龍說起這個廣泛流傳的民間故事,旁邊幾個人全部被他的話語吸引,因為這個故事他們也早有而聞,他們更關注這個故事的真偽! 「七道人真的會穿牆入戶的法術?那麼他後來又怎樣修煉成為一代劍聖,一派宗主?」嘴快心急的小紅立刻說出了大家共同關注的焦點 「什麼穿牆入戶的道家法術,不過是唬人耳目的騙術。他不過是修煉了一種獨特的輕功與隱身技巧。道家稱之為遁術,那些招募來的海霸殺手,他們神出鬼沒的隱忍之術,也可能就是得自七道人遁術。」見沈落石如此關注,黃成龍越發來了精神,努力講自己的每一點見識都展示出來 「遁術?」沈落石期待的看著黃成龍 「沈教主當年荒墳月夜鬥殺運財五鬼,當然知道他們的隱蔽突襲伎倆。那運財五鬼據說就是出自嶗山門下,後來過不慣道家清苦生活,偷偷溜到了江湖之間,加入了盜盟,追隨了空空大盜。所謂盜亦有道的說法,恐怕就是來源於此,哈哈哈」黃成龍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幽默說法逗的哈哈狂笑,其餘幾個卻一本正經的看著他,並沒有對他這「盜亦有道」的說法表示出任何可笑之處。 「原來不過是一些不堪一擊的彫蟲小技!」沈落石不以為然的冷笑道 「沈教主,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小視這遁術。那運財五鬼不過是習得一些皮毛,那七道人據傳說,已修煉得可以上天入地,配合他的無量聖劍,修為已在當年的辰陽老人之上。只是他一心求道,不願涉足江湖,名聲才遠遠落在辰陽之下」說起七道人的武功,黃成龍立刻收起了輕慢,面色陡然凝重肅然起來 「哼,說得那麼神奇,當年他還不是被困鄰居庫房,撞的頭破血流,還被人家捉拿送官」小紅一臉懷疑的鄙視道 「這個……幾十年前的舊事,老黃我沒有親歷,也說不清楚。不過那次羞辱之後,王七從此休了惡妻,斷絕紅塵,再上嶗山,一心向道,創出以遁御劍之絕技,最後終於開創了嶗山一派的輝煌,屹立江湖幾十年。」黃成龍一時語塞,卻依然在力挺七道人的遁術。 「老史以為,王七的那番羞辱,不過是他師傅當年渡化他的一場刻意安排。當年王七之師應該已發覺他的一身奇異稟賦,是個修煉道法劍術的奇才,可這個王七偏偏貪戀紅塵,眷戀家中嬌妻,斬不斷塵緣。 為了點醒於他,方才佈置了一場鬧劇,羞辱之下讓他徹底斬斷了塵緣。至於當年王七的師傅具體如何佈局,年代久遠,無法知曉,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史胖子縱橫江湖四十多年,對於江湖之事已看得透徹了。 說話間,前方已隱隱呈現出一個模糊得山巒輪廓。 紅日當空,山色青黛,繚繞著絲絲縷縷的煙塵和雲霧,彷彿一座海上仙山。 瞭解了七道人背景的沈落石,對這個超然在上的對手不禁又多了一層敬畏,而那股飄忽的殺氣始終若有若無的衝擊著他的心。 背後黑色包裹的日月刀,隨著烈日生氣,殺氣逼迫,也漸漸泛起一絲凜凜的灼熱之感,沈落石的血也漸漸灼熱沸騰起來 被困海外荒島,苦修多年的日月神刀。自回歸中原,這還是第一次真正面對傳說中的江湖絕世高手,沈落石心裡升騰著一種難以壓抑的激動,激動之中卻隱隱含著一絲擔憂。一絲恐懼。 雖然他縱橫江湖以來,面對絕世高手無數,擊敗絕世高手無數。卻沒有一個是依靠自己的武功勢力,要麼是有人暗中策劃幫助,要麼是依靠偶然的機緣巧合。 一個武功遠沒有達到絕世高手境界的殺星,卻一路狂屠,將一個個絕世高手擊殺,將一個個江湖神話擊破,冥冥中似乎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而他這次海外歸來,目的就是要想向這一股一直控制他的力量挑戰。揭開躲在幕後的一個個神秘莫測的身影。 這一次嶗山之戰,這只神秘的手似乎又已開始運轉一切。 在強大的海霸封鎖下,七道人信徒的愚昧抵制下,挑戰嶗山七道人,本來是一條充滿艱辛,充滿殺戮的道路。 現在突然間冒出了幾撥人,將自己面臨的一切困擾全部瞬間化解,直接送上了挑戰的通途,可以心無旁騖的專心應付七道人。 雖然小紅,史胖子的出現,都是在清理之中,意料之中,沈落石卻隱約感覺這中間蘊涵著一股奇異的,無法揣摩的東西。 就算史胖子,周小紅自己也未必知道他們的行動是巧合,還是受人cao控。 他們只是做了他們應該作的事,選擇了他們應該走得路,採取了他們應該有的行動,全力配合沈落石的回歸。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一心幫助沈落石的偶然行動,也許就是那股神秘力量早已預謀策劃好的又一次天衣無縫的攻擊計劃。 每一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圖行動,絲毫沒有受到外界的干擾安排。但他們的行動卻不約而同的落入了別人的策劃安排。 只有曾經多次經歷這種天衣無縫計劃,多次充當神秘力量手中縱橫殺戮的鋒利快刀,他們控制下的第一殺手的沈落石,隱約感覺出來其中的蹊蹺,其中的不尋常。 雖然他明知現在又充當一把重逢在前的尖刀,但他必須要沿著他們策劃安排的路繼續走下去,在幫助他們剪除海霸,七道人,青衣樓的路上走下去 第二十章 火刀遁劍 嶗山,濱海無名峰頂! 江湖傳說中的一代劍聖七道人,早已長身立於顛峰,長鬚飄飄,青衣飄飄,氣定神閒,一副超然物外的高深模樣。 鹽船停泊山腳海邊,沈落石沿著一條狹窄險峻的小道攀援而上,撲面而來的殺氣依然若有若無,卻不斷的刺痛著沈落石的心。 幾十里之外,沈落石已隱約感覺到了這股若有若無的殺氣,一路而來,這股若有若無的殺氣一直在悄無聲息中刺著他的心。 如今七道人近在眼前,那股殺氣依然若有若無的侵襲著沈落石,竟然沒有隨著距離的接近而有絲毫增加,依然柔和飄忽,沒有絲毫的凌厲霸氣。 沈落石一步一步拾階而上,背後的包袱內透出的灼熱殺氣,火一般炙烤著他的身體,他的意志,他的心! 一股激烈迸發的殺欲騰然而起,沈落石升起一股霍然拔刀,閃電突殺的慾望。 但他勉強的壓制了這種慾望,面對這個安閒佇立顛峰的七道人,他還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而且他突襲嶗山的目的,也並非擊殺這個江湖神話,而是為了挖掘這個神話背後隱藏的驚天秘密。 綁架葉飛燕,策劃暗殺花如雪的青衣樓的柳青衣,要想挖掘出幕後的柳青衣,甚至柳青衣後面更深厚的背景,嶗山七道人是最好的一個突破口。 擊敗眼前這個江湖神話,控制嶗山,也就控制了整個東海沿岸,控制了海霸的命脈,師尊明月臨去交代:清風劍客的葬劍山莊就在東海之上,嶗山就是葬劍山莊連同中原江湖的真正海上門戶。東南海霸勢力不過是虛張聲勢,真正的高手進擊中原,嶗山無疑是最快速,最隱蔽的一個跳板。 登高而上的沈落石,已被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徹底籠罩包圍,彷彿絲絲縷縷的無形細線密織的一張網,表面雖然疏鬆,卻滴水不漏。 更要命的這股殺氣之源,卻在山間飄忽,游移不定。 七道人明明閉目傲立山頂,可是他發出的殺氣卻在山間四處遊蕩,飄忽不定。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遁劍? 他傲立的身影只是一個幻像,七道人真正的身體卻已遁入了幻像的周圍? 只是他的行蹤太快,太詭異,游移的身形在沈落石眼裡卻固定成一個安靜的影響。 而他的身形是在不停的變化,只是沈落石無法看出他的變化,只能捕捉到他的一個虛幻影像。 沈落石已登臨山頂,遠遠的立在七道人對面,緩緩的拔出了背後的刀! 一把鮮紅的刀,一把灼熱的刀,一把光耀日月的刀! 「好刀!」閉目的七道人忽然睜開了眼,淡淡的稱讚道。表面雖然平靜,卻掩飾不住眼裡的一絲驚詫,對這把日月神刀的驚詫。 「嗯,是好刀!」沈落石緩緩揮刀斜下指地,目光落在了七道人清瘦安祥的面容 在七道人睜眼說話的片刻,環繞沈落石飄忽的殺氣,突然瞬間消失殆盡。除了面前那個安靜的面容,撲面而來的山風,沈落石絲毫感覺不到絲毫殺意,反而陡然生出一絲輕鬆舒適的感覺。 一路環繞逼迫的殺氣,竟然在他與七道人面對一刻,生死博殺一刻,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落石突然感覺很失落,很空虛。 一路在對抗中積聚的凌厲殺氣,陡然間失去了目標,墮落成一片虛空,可怕的虛空。 他的刀已在上,他的刀勢已凝聚,卻不知該殺向哪裡? 眼前的七道人突然變得很空洞,很虛幻,很遙遠,彷彿已遁入塵俗之外,天地之外,留下的只是一個空虛的幻影。 「道長,請出劍!」沈落石突然淡淡的冒出一句 既然自己根本捕捉對手的身影,無法出刀,何不靜觀局變,等待對手的攻擊,捕捉對手的出劍漏洞,後發而制人! 「劍已在!」七道人淡淡的回應 「劍在哪裡?」沈落石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七道人依然安然獨立,雙手下垂,根本沒有絲毫的劍影 「無處不在!」七道人話語已經淡然 一柄淒厲的劍光已出現在沈落石的咽喉,悄無聲息的突然凸現在沈落石眼前。 就在劍光插喉的瞬間,沈落石竟然原地旋轉,劍鋒擦著咽喉而過,他手中血紅的日月刀已劃過一道火光,隨著他旋轉的身體捲向七道人佇立的身影! 刀光一閃即逝,沈落石已立在一根粗重的石樁前,倒提著那把血紅透明的刀,面前的石樁已被一劃而過的刀光斜斜的劃成兩截。下半截依然挺立,上半截已緩緩栽落。 「好快的刀!」背後傳來七道人驚歎,七道人已悠然挺立在沈落石剛才駐足之處,胸前的青布道袍前已被斜斜的劃開一道口子。 「好快的遁劍!」沈落石背對七道人,挺立不動,頸項出一絲細細的血線滲出,很快凝結成一線血痂! 後發一擊,他雖然落在下風被劃破頸項,但未傷及要害。 面對名動江湖幾十年的七道人,只要他沒有被一擊而殺,對久經血拼的沈落石已是一種勝利。 七道人蓄勢而發第一擊沒有殺死他,就再沒有機會擊殺沈落石。當然沈落石也同樣沒有辦法擊殺七道人。 接下來的博殺,便是拼體力,拼耐力,拼臨機應變能力! 沈落石雖然江湖經歷遠遠不及對手,但他自信自己的浴血拚殺的實戰經驗絕不輸與對手。 他殺得人比對手多,見過的血比對手多,經歷的生死瞬間比對手多! 只要雙方勢均力敵的消耗下去,最終捕捉到必殺一擊的必然是他沈落石! 沈落石倒提日月刀,緩緩閉目。 面對七道人飄忽詭異的遁劍,他的雙眼已失去作用,因為他的目力再快。也快不過對手的快劍。 看到對手的出手變化,再反應到心,等心中殺意再反饋到他的刀,恐怕他的軀體早被對手的劍穿了洞。 現在他閉目,靜心。關閉了自己的,關閉了自己的心。完全依賴多年生死博殺殺出來的那種感覺,信手駕馭手裡的刀。 他要用感覺來面對對手,用感覺駕馭日月刀,用感覺殺人。 七道人也緩緩閉目,身體直立不動,他的殺心,他的殺意,卻伴隨著他的遁法四處游移飄忽,劍光無處不在,瞬間籠罩了整個山顛。 沈落石手中的刀信手胡亂的劈砍著,看似毫無章法,卻偏偏能夠封死七道人四面八方突襲而來的劍鋒。 噗! 刀鋒入肉,濃煙一股! 整個山顛飄忽的刀光劍影頓時凝固,連山頂拂過的山風也瞬間凝固! 沈落石瞪著驚愕的目光,愣愣的注視著緩緩栽倒的七道人,他的心口已被沈落石的火熱刀鋒劃過,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傷痕。 雖然刀鋒劃過沒有血噴湧,但他的心已被刀鋒灼傷,深深的灼傷。 在雙方糾纏不下,難分勝負的拚殺一刻,七道人突然選擇了以身撲刀,飛身撲火,自尋死路。 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 沈落石茫然的望著緩緩倒地的七道人,眼前一片迷茫! 第二十一章 秘密出海 七道人緩緩萎縮而倒,劍鋒指地,艱難緩緩盤膝而坐。面色雖然灰白,卻漸漸平和下來。 「道長遁劍本已漸佔上風,為何選擇自殺?」沈落石疑惑的看著七道人,心中陡然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傷感 「因為我發現,我的遁劍根本殺不了你,所以我必須死!」七道人艱難的看了沈落石一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為什麼?」沈落石失聲驚問,目光期待的盯著七道人,他的撲刀自殺行為已讓沈落石迷惑不已,現在他莫名其妙的話語,更讓沈落石摸不著頭腦。 「七道人可以死,嶗山派卻不可以滅亡」七道人淡淡說道,面色漸漸僵硬,整個身體化為了一尊僵硬的坐雕。 沈落石面色淒然,心緒低落,緩緩收刀,茫然佇立山顛,一動不動! 七名中年青衣道人,悄然飄至山顛,架起師傅的遺骨,一陣風般的飄向雲霧縹緲間的一座道觀。 「沈兄弟,多年不見,刀法更加神威無敵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清冷的身影出現在沈落石的面前 「葉飛鴻?你怎麼會來這裡?」沈落石失聲驚問,面色很快恢復了平靜冷淡。當年葉飛鴻一劍刺殺韓玉的那一幕,已深深刺入沈落石的心,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傷痕 「鐵血大風盟下傲雪山莊葉飛鴻奉盟主之命,特來助斷刀盟主沈落石一臂之力。」葉飛鴻恭敬的一輯,朗聲說道,特意將鐵血大風說得格外響亮 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看來自己這位幼年相伴的兄弟孟小山還真夠義氣,自己一回歸江湖,他便暗中開始「幫助」自己。 有勢力雄厚的鐵血大風盟做靠山,有一劍飛血葉飛鴻做幫手,就算十個七道人,十個嶗山派的勢力加起來,也難免滅亡的厄運。 怪不得七道人會做出那麼奇怪的選擇,現在看起來絕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他死了,失去擎天一柱的嶗山派便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江湖門派,就可以安然繼續生存在江湖風雨中。 古道人去了,蜀山派卻依然存在,七道人去了,嶗山派也會繼續存在。 滅亡的只是一個人的輝煌,留存的卻是一個門派的百年傳承。 而曾經雄霸江湖的辰陽宮早已灰飛煙滅,在沈落石一路拚殺中再度崛起的拜月教也早已名存實亡,剛剛崛起的海霸也在短短旬日間江河日下。那麼來自北方的鐵血大風又會輝煌多久? 「多謝葉莊主一路勞苦,在下告辭了!」沈落石冷冷的回應一聲,大步沿著原路走下去 「沈兄弟,稍等!」 「哦,葉莊主有何指教?」 「沈兄弟遨遊東海之間,拜託多多探訪一下我家飛燕的下落!」葉飛鴻露出一臉擔憂,目光期待的注目沈落石 沈落石一時語塞,無言以對,停頓一下,立刻大步向下而去。 望著沈落石的背影,葉飛鴻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他不需要沈落石有任何承諾,只需提醒一下沈落石就已足夠了。他一定會全力全心的去尋找葉飛燕的下落。 目送沈落石消失,葉飛鴻緩緩轉身,身影一閃,直奔嶗山派的七真觀而去。 現在深入人心幾十年的嶗山神話七道人,被橫空而出的斷刀盟主沈落石擊殺,周圍五百里一定已是群情激憤。 作為一個新入主的霸主代表,他必須及時的協調化解轉嫁嶗山上下的怨氣,讓他們一心一意的歸附鐵血大風盟。 擊殺七道人的兇手已經遠遁而去,他們這些信徒們一旦情緒發洩,漸漸冷靜下來,自然會重新考慮自己的未來。 當然他們與沈落石之間的仇恨,短時間很難化解,不過,這也正是鐵血大風盟需要的。至少可以保證在山東一帶,斷刀盟的勢力會在嶗山派信徒的憤怒打擊下,選擇低調沉默或黯然退出。 沈落石信步而下,很快就回到鹽船停靠的地方。 那只鹽船竟然不辭而去,將沈落石孤零零的留在了這裡。 「恭迎沈教主回歸中土,屬下唐通特來拜見!」沈落石正自茫然之際,一個土頭土臉的傢伙自一塊礁石後轉了出來。 幾年不見,唐通鬢邊已現出白髮,顯得更加的蒼老土氣。人到中年,本來就武功內斂的唐通更加隱藏的深厚了許多。 「老唐,是你?自從香島一別,聽說你已很久沒有出現江湖,怎會出現在此?」沈落石驚喜交集,急忙上前拍打了幾下唐通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船上說話」唐通一拉沈落石,二人飛身越入一隻小船,唐通幾個點劃,船已在茫茫大海之間 遠離海岸,唐通漸漸放緩划槳,跟沈落石互話別後短長。各自簡略述說了別後經歷,舊事重提,不禁一陣感傷,唏噓不已。 「對了,唐兄,你怎麼會出現嶗山海上,史胖子他們的鹽船呢?」感慨之後,沈落石恢復了平靜,開始詢問心中疑惑 「屬下自從回歸中原,就聯繫史胖子,在他安排下秘密北上,投靠了孟大將軍。這次驚聞教主回歸,便結伴與葉飛鴻南下從青衣樓手裡奪取洛陽,聽說教主要秘密挑戰七道人,我們便順勢東進,秘密潛入了山東地界,以助教主一臂之力。 此次唐通恭候海邊,迎接教主出海,是有一件緊要的事。史胖子鹽船上多了一些外人,不宜與我們同行。所以我們已安排他載著另一位教主替身。一路南下,直奔江南金陵而去。 因為江南武林,陡遭變故,青衣樓捲土重來,需要沈教主去處理一下,呵呵「唐通一邊解釋,一邊故弄玄虛起來 「派一個替身去江南對付青衣樓,留下我這個本尊一定是另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密謀?」沈落石淡淡一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唐通 「是葬劍山莊,我們要去葬劍山莊!」唐通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說道。 「葬劍山莊?」 「不錯,這是尋找葬劍山莊的海圖!」唐通面色濃重的將一個層層密封的油紙包緩緩一層層緩緩揭開,裡面是一張透明的魚片海圖 沈落石緩緩捧起海圖,藉著西斜的落日光輝,海圖上呈現出許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線條。 「唐兄,這圖哪裡來的?」 「這張海圖自然是嶗山七道人所繪,江湖上除了他,似乎再沒有人知道葬劍山莊的去處。沈教主挑戰七道人之前,葉飛鴻跟一個神秘人物已登上嶗山,秘密會晤過七道人。並將這張海圖帶下山交給了屬下,並秘密策劃安排了出海一事」唐通見沈落石對自己有些猜疑,立刻將事情原委詳細說了出來 「一個神秘人?一個能夠說服七道人送死的神秘人?」沈落石喃喃自語,思緒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茫 唐通也不便多問,只顧低頭划著槳,一路向東划行而去! 第二十二章 銀龍水槍 一路划行,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潮濕的海風撲面而來,透著清冷的寒意,一彎清冷的月高懸清冷幽藍的天空,噴灑著清冷的光輝。 整個海面漸漸黯淡朦朧,沈落石一邊吃喝著小船上預備的酒肉,目光疑惑著看著眼前的拚命划槳的唐通,突然間生出一絲陌生感覺。 他過去是沈落石的忠心部署,現在也是。可是他們之間卻多了一層隔閡,一層難以察覺的隔閡。 就這樣一隻小船,要穿越茫茫大海,到達海圖標誌的琉璃島,登上葬劍山莊? 沈落石知道根本不可能,唐通也知道不可能。但他依然在划著槳,拚命划著槳。 這隻小船要劃到哪裡?它究竟能夠劃多遠? 沈落石不知道,唐通也不知道。但沈落石知道唐通一定是受人指揮,按照預定的路線在行動。 唐通當然也看出沈落石對自己的猜疑,但他卻無法解釋,他雖然是受人指使,卻不知道指使自己的真正幕後人物是誰? 葉飛鴻?孟小山?還是那個陪同葉飛鴻會晤七道人的神秘人? 連幕後是誰都沒有察覺,當然更不知道那個人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但有一點他心中卻很明白,幕後的那個人要利用的絕不是他唐通,而是回歸中原的沈落石,自己不過是一個橋樑,一個跳板。 一點燈火在前方幽暗的海面若隱若現,沈落石,唐通互換一下眼色,他們知道所有的一切確實已是早有策劃安排。前面的那一點燈火就是接應他們下一步行動。 燈火越來越近,一艘大型航海大船的輪廓在燈火的照耀下,漸漸顯露出它的輪廓。 漆黑船幫上那一隻飛舞躍動的雪白的飛龍,鱗抓飛揚,彷彿剛剛破水而出的一條浪裡游龍。 「大江盟?白玉神龍?」唐通一聲驚呼,沈落石,唐通二人頓時愣住了。 鐵血大風盟竟然與大江盟的白玉神龍有合作? 難道那個跟隨葉飛鴻夜訪七道人的神秘人物竟然也是海霸的人?難道鐵血大風盟與大江盟已秘密結盟? 怪不得七道人會在壓力逼迫下,選擇捨棄自己,而保全嶗山一派。 控制了整個中原北部的鐵血大風盟,與雄霸江海之間的大江盟結盟,其勢力確實很可怕,很龐大。莫說一個剛剛崛起的海霸,就是根深蒂固的拜月教恐怕也無法阻擋它們水陸聯合的迅猛蔓延之勢! ****** 金陵,採石塢,大江盟總舵! 月色朦朧,江濤陣陣,水寨大廳燈火通明! 閉目盤坐巨大金盆清水中的白玉神龍白天龍,面色雖然平靜淡然,卻無法掩飾他慌張的心,他一貫穩定的呼吸,一貫穩定的心跳,此刻卻隱約出一絲雜音,一絲顫動。 一個筆直的身影,緩緩的步入大廳敞開的大門,一瘸一點的腳步,穩定的踏著青石地面,踏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 大江盟下,追隨守護白天龍開創大江盟雄霸事業的十大護衛,無論水上水下功夫均已是江湖頂級高手,他們居然在一個殘廢的逼迫下,開始畏縮,開始驚懼,顫抖的手緊緊握住了腰間分水短刀,額頭已滲出了汗水 「青衣樓主柳先生,請坐!」白天龍緩緩睜開眼睛,淡淡的說道 「不必,我腿腳不便,還是站著舒服一些。白浪飛,一個個小小海鯊幫主,背叛海霸,私自放歸沈落石,還串通沈落石燒殺我三千青衣弟子。他的人呢?」 「在水牢看押,等待樓主處理」白天龍面無表情淡淡回應,然後回頭冷冷吩咐道:「帶叛逆白浪飛出來!」 青衣樓,大江盟雖然並列海霸之下,但柳青衣出身嫡系,地位遠在大江盟之上。自然處處壓制大江盟。 在柳青衣眼裡,大江盟不過是一個替青衣樓運送貨物,殺後的工具,是一群沒用的廢物苦力。而雄霸江海之間的白天龍在陸地江湖的壓力和海霸的雙重擠壓下,不得不委屈求全,選擇低聲下氣的伺候這群沒有人性的青衣樓殺手! 片刻後,大廳中央水池內,水聲咕嘟。 四名緊身水靠大漢,破水而出,分立水池四角。各自拉動手中鐵鏈,一個手腳鐐銬纏繞的白衣青年被拖出水面,甩在柳青衣面前。 劍光一閃,鮮血四濺! 白浪飛咽喉已被割開,恐懼扭曲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甘心,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是咽喉已被割開,除了噴湧的血,一絲聲音都沒有。 「你!你!好狠!」白天龍面色慘白,身形顫抖,滑出兩行渾濁的淚。 他本來以為,柳青衣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不會對白浪飛下狠手,會給他留一線生機。就算是要處罰白浪飛,在大江盟總舵,也應該徵得自己的同意! 畢竟白浪飛是自己的兒子,雖然自己的兒子很多,一共一十一個,少一個,多一個都無所謂,可是這樣不給他面子,卻讓這位老神龍有點下不了台。 「老白先生,不必演戲了,嘿嘿!」柳青衣冷冷一笑,居然再度拔出那邊鋒刃殘缺的怪劍,這一次是緩緩拔出,緩緩的劃向死去的白浪飛 在僵死的白浪飛臉上一劃一挑,一張面皮化成一片小小浮雲,飄然落在了白天龍面前的水池內。而那個僵死的年輕人卻換了一副陌生面孔。 被柳青衣揭穿找替身假冒白浪飛送死,白天龍尷尬的面色很快就轉為驚懼暴怒。 「弟兄們,殺!」白天龍見事敗露,立刻一聲暴喝,指使身邊十大護衛出手擊殺柳青衣。 一聲呼喝,柳青衣傲立不動,環繞大廳四周的大江盟十大護衛也漠然不動。 白天龍暴怒的臉色,轉為驚慌恐懼,瞬間灰暗頹喪,徹底陷入了絕望。 他知道,自己已經大勢已去。手下的人在於海霸海霸合作當中,被更加強勢的青衣樓徹底的收買了。 柳青衣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向自己挑釁,那麼自己分派各主要分舵執掌事務的十個兒子一定也早已遭了毒手。 那麼被自己暗渡出去的幼子白浪飛呢?既然柳青衣一眼就看出這個白浪飛是假的,那麼他一定早已掌握了自己的策劃安排,潛逃而出的白浪飛又怎麼擺脫他的截殺? 「退下!」柳青衣一聲輕喝。 大廳內幾十個大江盟幫眾已瞬間消失,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了白天龍,柳青衣! 面色灰暗,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的白天龍,緩緩起身,一條銀龍槍脫水而出。 大江盟的勢力也許無法對抗青衣樓,但他自信自己的銀龍槍絕對可以勝過柳青衣。狂妄的柳青衣竟然選擇與自己單挑。無疑是自尋死路。 只要自己的銀龍槍挑破柳青衣的咽喉,那些失去的權力,地位,財富,都會瞬間回歸自己名下,那些見風使舵的屬下也會乖乖回到自己的身邊。 他們的心其實沒有背叛自己,他們是迫於對手的勢力而屈服於青衣樓。 「神龍出水!」白天龍一聲暴喝,手中的銀龍槍已閃電刺出。化成一道雪白的光直刺挺立大廳中央的柳青衣 柳青衣斜步出劍,一道殘缺的劍光直劃雪白槍芒。 那道雪白的槍芒居然被一道劍光一劈為二,犀利的雪白槍芒竟然被劃分為兩道水注,星星點點的散落水珠漫天飛舞。 密密麻麻散落的水珠,紛紛擊中柳青衣的身體,一身青衣竟然被擊破無數小洞,一點點針刺般的劇痛直穿軀體。 柳青衣面露驚恐,急忙斜步而退,他沒有料到白玉神龍的銀龍槍已經達到御水擊殺的境界。面對凝聚的流水襲擊,他根本無法突破。 就在他驚慌一刻,白天龍銀槍擺動,幻化出數十道水柱,鋪天蓋地而來,封死了他的每一條進退之路! 第二十三章 血洗江南 漫天水影,鋪天蓋地籠罩而下。 柳青衣卻輕收殘劍,斜著地面,傲立不動,任憑犀利水柱直射過來,嘴角露出一絲陰鶩的笑容。 面對四面八方而來的犀利槍鋒,他竟然不避不閃,似乎要已血肉之軀承受這水龍一擊。 數十條凝聚成槍的犀利水龍,就在射入柳青衣軀體的一刻,突然間四下散亂,幻化成一股鬆散的水柱,跌落在青石地面,濺起一地的水花。 佇立水盆,擰槍噴射的白天龍,面色灰暗,眼光絕望,嘴角流出一絲濃黑的血跡,緩緩的朝前倒了下去,背後雪白的衣架水靠上,印了一個濃黑的手印! 一張蒼白陰冷的面孔,出現從他的背後顯露出來,久違的江湖災星令如山,正一身水漬,面無表情的立在他背後。 趁著白天龍與柳青衣顛峰對決,生死悠關一刻。令如山已從白天龍金盆下面的地下水道偷偷潛伏而上,浮出水面給凝神決戰白天龍背後輕輕拍出了一記化腐神掌, 柳青衣,令如山目光相聚,冷冷的相互點頭,轉身一前一後的朝大廳外走去。 一個陰狠毒辣,殘劍無堅不摧,一個詭計多端,腐掌觸膚即化。 這樣的兩個人的搭檔,當真是天下無雙,鬼神驚懼! 更要命的是他們同樣的卑鄙無恥,從不按江湖規矩出手,總是精密籌劃各種匪夷所思的偷襲暗殺,讓對手防不勝防! 好稱江海第一高手的白玉神龍,在柳青衣,令如山的聯合算計下,只能瞪著絕望,憤怒的目光,眼睜睜望著二人的背影揚長而去,他斜躺水盆的軀體已漸漸腐化消失,化成了一盆濃黑的污水。 總舵大廳內,剛剛經歷一場轟轟烈烈的生死博殺。 大廳外,卻是一片平靜肅穆,幾十個大江盟頭領,還有柳青衣隨身護衛的幾十個黑衣武士,正安靜的肅立門外,恭候著樓主大駕。 「出發!」柳青衣一揮手,沉聲命令。 這些恭候的大江盟大頭領立刻四處散落,奔向停靠總舵四周江岸碼頭的船隊,紛紛開船沿江水上游而去。 柳青衣冷冷的面容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孤單的身影筆直的立在月影下,身後的令如山不知何時已悄然消失。 ****** 自從九月九日,拜月教主花如雪決戰白玉神龍,被一字釘劍暗殺。 平靜多年的江南江湖立刻捲入了血雨腥風的動盪,就在沈落石挑戰擊殺七道人震驚北方江湖的時候,整個江南卻陷入了一場劫難: 九月十八夜,江南落紅俺遭黑衣武士襲擊,死傷慘重,被劫掠妙齡美尼數十名,珍藏財物無數。綁架正在行樂江湖頂級富豪十餘名。 九月十八夜,江南地下金府被黑衣武士突破,地下財庫被劫掠一空,負責護衛的百花谷弟子全部死傷失蹤,金小人名下八大螟蛉護衛花如霜借地下通道掩護狼狽逃亡。 九月十九夜,金小人名下江南女牢被劫掠,綁架女牢內尋歡江湖大豪一十三名。 九月二十一夜,黑衣武士夜襲蜀中唐門,劫掠財物無數,擊殺唐門子弟一百餘人,在唐門毒器逼迫下,黑衣武士死傷慘重! 九月二十二晨,黑衣武士再度突擊唐門,連破數道外圍機關,綁架殺戮唐門子弟無數,門主唐達率嫡系子弟數十人避入地下石宮,免遭劫難。 九月二十三日,衡山派遭遇滅門襲擊,死傷無數,財物被劫掠一空。 …… 旬日之間,整個江南武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青衣樓的黑衣武士彷彿一陣風席捲而過,到處殺人越貨,一擊而退!幾乎席捲了江南大部分江湖大派,武林豪門。 等江南武林聚集勢力,會同南下助陣的中原江湖高手,準備全力反擊之時。這股勢力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卷帶著財物人質順流而下,遁出了海外。 唯一倖免的茅山派,被那些飽受摧殘的江南各派一路圍攻聲討,各處分觀紛紛撤退茅山,龜縮總觀,不敢在江湖上露頭。 面對青衣樓如此的殘忍襲擊博殺,這些江南大派群情激憤,破例排彼此除成見組織聯盟。聚集南宮世家,一致推舉南宮北為江南盟主,商討對付青衣樓的策略。 身殘劍拙的南宮北能被他們如此高抬,完全是因為他身後那個遁入空門的伯父南宮破。這些江南大豪之所以敢聚集反抗,心中的勇氣都是來自南宮破這面虎皮大旗。 青衣樓遠在海外,要這些陸地江湖高手出海攻擊,顯然很不妥。他們聚集商討的攻擊目標自然落在了為虎作倀的大江盟身上,大江盟散落江南各大水系的分舵一下子成了他們報復的目標。 瘋狂的報復火焰,很快將大江盟的江南分舵徹底剷除,那些逃逸的大江盟弟子再次淪落江海,化整為零,為了吃飯,重新幹起攔截商船,殺人越貨的勾當。 一番瘋狂報復,打掉了大江盟的各處江南水系分舵,無異於斬斷了青衣樓延伸內陸的移動觸角,這些倍受打擊的江南武林大豪沒有後顧之憂,膽氣越來越旺,野心越來越大。 竟然聚集南宮世家議事大廳,密謀籌劃準備一股作氣,聚集江南武林的勢力一舉攻破大江盟的金陵總舵,徹底割斷青衣樓殺手進入內陸登陸上岸的通道。 眾大豪正自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南宮北在他們激昂氣氛的帶動下,竟然也漸漸生出了一股豪氣,久違的豪氣。 曾經風起雲湧,叱詫風雲的一批能夠有實力領袖江湖的江湖新秀。經過幾番爭霸博殺,如今江湖已是人才凋零。 江湖傳聞沈落石已海外歸來,再度崛起,可是現在他久別江湖,部署零落,唯一可以幫助他的就剩下重出江湖,暫時掌握江南武林的自己。 如果自己能夠帶領江南武林,全力配合沈落石復興行動,幫助沈落石重新登頂江湖,那麼自己就可以永遠執掌江南江湖。 而沒落的南宮世家也可重新崛起江湖,現在南宮世家的紈褲子弟也被血洗,新進入門的都是一些曾經淪落江湖,吃過苦的精銳之士。 只要自己抓住這個機會,一定能夠帶領他們,重塑南宮世家在江湖中的威名。 「江湖故人令如山遠道而來,拜會江南盟主南宮北!」正在江南武林大豪們群情激動,南宮北激情重新燃起一刻,一個陰冷的聲音破空而來,徹底熄滅了他們心頭剛剛燃起的激情火焰 江湖災星令如山,令江湖人聞名喪膽的大災星,策劃了這次血洗江南江湖,瘋狂劫掠的令如山。 在坐的江湖大豪剛剛還在議論如何抓住他,將他碎成萬斷。現在居然出現在了南宮世家門外,在江南武林精英聚集之地登門挑釁? 在坐的江南大豪一個個面色紫漲,怒發沖頂,雙手骨骼爆裂,隨時都準備出劍博殺。憤怒的表情,凌厲的殺氣卻難以掩飾他們心中的恐慌。 話音落,令如山竟然孤身獨步,緩緩步入了戒備森林,殺氣凌厲的南宮大廳。悠閒的目光慢慢掃過這些聚集的江湖大豪,最後與南宮北的目光對視一起。 一掃之威,那些剛才還豪言壯語的江南大豪們,頓時蔫了下去,紛紛將目光偏移,避開了令如山掃過的目光。 這段時間,他們激憤之下一股作氣雖然剿滅了大江盟許多分舵,但氣勢洶洶的他們,心裡卻很清楚,這些不過是些幫閒的小蝦米,真正的大鱷魚早已退出了大陸。 現在退出大陸的大鱷魚之一,又大搖大擺的回來了,他們的心不由得再度緊張抽搐起來,甚至有人開始後悔剛才大廳廣眾說話太狠太偏激,擔心是不是已被門外的令如山聽到。 第二十四章 雙星再現 「令大總管,多年不見。你依然在江湖間興風作浪,果然是災星本色!大駕光臨小小南宮世家,有何指教?」南宮北面色平淡,冷冷譏諷道 「呵呵,興風作浪談不上,我不過是一個小小信使」令如山不動聲色,露出一絲狡黠的奸笑 「信使?」 「不錯,在下前來不過是給在坐各位稍來一封家書」說罷,灰布袍袖一抖,散落一地信柬,令如山一拂袍袖,轉身悠然而去 眾豪傑面面相覷,竟然無人敢出手阻攔,任憑他自由來去。他們的目光卻死死的盯住了地上散落的信箋。 令如山一去,眾人紛紛上前,在散落的信柬中尋覓起來。 大多數在青衣樓突襲江南武林的屠殺劫掠中失蹤家族親友,本門子弟的江湖派別,都在地上的信箋中找到了他們的信息。 南宮北表面沉靜,內心卻已心急如焚,眼光一直鎖定在地上的信柬。直到散落地上的信柬一份份減少,直到最後一封不剩。 他痛苦的雙目一閉,他一直期盼第一個失蹤江湖的葉飛燕,竟然沒有信息傳回來,她不在青衣樓綁架人質之中?還是流浪江湖之間? 是死是活?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些拿到人質書信的江湖大豪,看過書信之後,大廳頓時一片沸騰嘈雜。剛才還同仇敵愾的一群江湖大豪,頓時分為了兩派: 那些家人朋友被殺的門派依舊強烈主張以血還血,趁勝追擊血洗大江盟總舵;而那些在落紅院,地下女牢娛樂被綁架的江湖大豪的家人朋友們,人質在彼,卻極力主張暫緩攻擊,等他們湊起贖金,贖回人質再從長計議。 兩派人馬各為其利,爭得不可開交。一些家人被綁架得江湖大豪,已紛紛跟南宮北招呼,準備悄然離去,籌備贖金。 「各位安靜,聽我一言!」南宮北突然一聲斷喝,眾人紛紛閉口注目過來。 南宮北目光犀利的橫掃而過,冷冷的說:「假如你們付了贖金,青衣樓卻不守承諾,不肯放人質歸來,你們該如何處置?」 「這……令如山混跡江湖幾十年,向來話出入山,應該不會……」衡山派的一位長鬚老者猶疑的接應道 「哼,當年令出如山的令大總管,現在不過是一個跑腿的信史。他能做的了主?青衣小道生性狡詐殘忍,心思扭曲,自他重出江湖,那一件事遵守過江湖規矩?」南宮北冷冷的提醒道 「就是,暗殺花盟主,襲擊南宮世家,江海間傳說連他的盟友大江盟白玉神龍都被他跟令如山合夥算計,被令如山化腐神掌給背後暗算,化成了腐水」一個洪亮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一個肥膩的大胖子橫身挺了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緊跟其後,正是丁虹,周小紅。 「啊?神廚史先生?你不是一路追隨沈教主麼,怎麼會跑到江南?沈教主他……」南宮北話語間,故意將沈教主三個反覆鄭重的強調著。 「南宮兄弟,我們還是先談正事,至於沈教主麼……已身在江南,不過……呵呵,他的行蹤卻是不便透露」史胖子故弄玄虛的打著哈哈,應付著南宮北,目光卻在暗自觀察那些江湖大豪的表情。 聽二人一唱一和,談論著傳聞已回歸江湖的沈落石,那些被令如山打擊了信心的江南群豪,漸漸恢復了幾分底氣。 「可是,我們有人質在青衣樓手裡,如若冒然行動……」衡山那位長龍依然憂心忡忡,急不可待的繼續著他剛才的憂慮 「人質我們是要贖的,不過怎麼贖,卻需要我們從長計議」南宮北一時也無計可施,支吾著應付著 「這個還不簡單,怎麼各自湊起贖金,然後我們一起前去大江盟總舵贖人,總比你自己一個人拿錢去贖人安全一些」旁邊的周小紅急不可待的展示著自己的智慧 「這位姑娘年紀青青,口氣倒不小,請問你是何方高人?嗯……不過,看面相似乎也很熟悉,似乎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一位中年大漢傲慢的逼視著周小紅,等他與周小紅犀利的目光相遇,口氣不禁軟了下來 「小妹我七歲隨爺爺行走江湖,在坐的有幾個沒見過我?不過女大十八變,你們一時記不起來,咯咯咯!」周小紅說到得意處,竟然咯咯嬌笑起來 「你爺爺?……啊!哦!你是神算周先生的孫女」一個老江湖首先記起了這個追隨神算先生的小姑娘 「聽說周先生就是潛伏江湖的江湖福星,當年沈教主與辰陽宮爭霸時,他老人家與令如山雙星斗智,被令如山暗算,斷了腳脈,從此無法行走江湖,可惜!可惜!」一個鬚髮花白的老傢伙開始在這些後輩面前賣弄自己的江湖學識。 「江湖福星後繼有人,姑娘剛才所提的集中贖金,由江南江湖盟主南宮北統一籌劃安排交換人質,自然要比我們單獨行動,成功的幾率要大許多。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計!」幾位江湖客順勢小拍了一下周小紅的馬屁 他們雖然對她不以為然,但對她的背景卻很看重。她雖然只是一個江湖新手,但她卻是代表了一股神秘力量的江湖小福星。 「你們錯了,統一安排籌劃這次解救人質行動的人是我,絕不可以是南宮公子。如果讓他領頭去,你們就等著替家人收屍吧」周小紅一經吹捧,更加得意忘形起來 「周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南宮世家的後起之秀臉上呈現出一絲怒色 「當年,青衣小道孤峰山顛挑戰上一代南宮主人南宮崖,被一劍挑斷雙肩雙股經脈,落下了一副殘而不廢的軀體。 他經歷萬般痛苦,方才保住一半經脈,從此表面依舊一副純良秉性,騙得了辰陽老人,古道人的信任,得到了絕世神兵天殘劍。其實他的心性早已大變,加之他本性心胸狹窄,自幼在辰陽宮倍受欺凌。 如今他絕技在身,傲視江湖,自然不會理會什麼江湖道義規矩。無緣無仇之人,尚且不擇手段,出手毫不留情,何況他與南宮世家如此血仇? 你這江湖後輩,當然不知道這些江湖的陳年舊怨「周小紅有板有眼,一通胡吹亂侃,不但鎮住了這個南宮後輩,也鎮住了那些老江湖。那個被周小紅鄙視無知南宮後輩,一臉尷尬憋著一股氣不再說話 一邊袖手佇立的南宮北,身形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周小紅的話已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當年如果不是自己為了保護花如雪,與青衣小道互拼一劍結下冤仇,父親南宮崖就不會孤峰山一戰,內血噴湧而死 而被父親刺殘的青衣小道回歸江湖也就不會第一個就將南宮世家嫡系子孫滿門滅絕。故意留下他孤零零一個殘廢,在一群遠方旁系的鄙視下,辛苦的支持這個破敗的江湖世家! 「這次青衣小道,強勢回歸,第一個就選擇南宮世家,一夜血洗滅門,足以看出他對南宮世家的仇恨。 還有他第一個綁架的人就是南宮飛燕,可是這次的贖取人質名單,卻沒有她。在他眼裡,其他所有的人質都可以用贖金交換,惟獨南宮大哥的女人不可以。 所以南宮大哥決不能插手這次人質解救,如果有他在,青衣小道一時心怒發作,很有可能不受一份贖金,直接將人質全部截殺!「周小紅見南宮北有些難堪,便換了一個親暱的稱呼,繼續著她的演講 「可是周姑娘與我們素無恩義往來,為何她冒險幫助我們?」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幫手,群豪提出他們的質疑 「因為爺爺說:重整江湖需要一個穩定的江南武林,沈落石大哥需要一個穩定的江南江湖。現在的江湖太亂了」缺乏處理大事經驗的周小紅,關鍵時刻不得不將她爺爺抬了出來,在群雄面前徹底暴了她的底細。 原來這一切的安排不過是江湖福星周神算在幕後策劃,這個小姑娘不過是他老人家手裡一面鮮艷的小令旗! 第二十五章 江海豪情 燈火漸近,大江盟海船上人影閃動。 望著船頭燈火下立著的那個身影,沈落石不禁愣住了。 「沈大哥,一路辛苦,請上來一敘!」一臉笑容的白浪飛急忙大聲招呼起來。 沈落石,唐通彼此相視一眼,腳下用力,兩道身影騰空而起,穩穩落在了大江盟的遠航大船之上。 白浪飛急忙將二人讓進寬闊的船艙,裡面早已備好豐盛的酒菜。 三人一入船艙,船頭的燈火瞬間熄滅,巨大的航船頓時融入了漆黑的夜色,在幽暗的彎月光下飛速的行駛起來。 「白兄弟,你不是已回歸金陵大江盟總舵,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東海之上?」面對白浪飛,沈落石單刀直入,直接詢問起他的行蹤 「哈哈,小弟本來已潛回大江盟總舵,略作停留,便秘密出海,前來幫助沈大哥」 「原來如此,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蹤目標,竟然提前在海上接應?」 「大哥行走江湖,向來神明莫測,小弟自然無法揣測大哥行蹤,不過有為周姑娘,似乎對大哥的行動很瞭解,這次東海之行也是受她指點」 「周小紅?」 「哦。好像也叫小紅,不過江湖人都稱她江湖小福星,聽說她可是一代神算周神算的後人。不過,她小小年紀,似乎無所不知,而且料事如神。」 「是麼?」沈落石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那麼你接我上船後,下一步又該如何處置?」 「這個……周姑娘交代,小弟接了大哥,只顧一路東行。到來需要調整方向的時候,大哥自然會提醒小弟,以後的航程大哥自會指揮。其餘的事不必小弟操心。」 「白兄弟,海路茫茫,我不識水路,怎麼能指揮駕馭?還是請你多費心一下。唐兄,海圖交給白兄弟,讓他按圖航行。我們兩個外行就不必費心了」沈落石一邊說話,一邊指使唐通交出那張魚片海圖給白浪飛 唐通看著沈落石,猶豫一下,還是將海圖小心翼翼的模出來交給了白浪飛。 白浪飛接過海圖,面色陡然凝重起來:「琉璃島?那裡可是航海禁區!江海傳說中,那裡是海霸的總舵,五百里之內禁止往來海面的船隻進入。」 「不錯,我們就是要去琉璃島見識一下這位雄霸海面的海霸」 「可是,這海霸總舵,四面海域防守密集,過往海船一旦誤入禁區,必定船毀人亡,絕無一人生還。而且這位海霸據說就是當年與明月先生爭霸江湖失敗,退居海外的清風劍客。當年的江湖第一高手辰陽老人不過是他潛入中土的一名弟子。」白浪飛久在海上,對於海上江湖的見識自然很廣博,說起清風劍客,不禁面露驚懼之色 「呵呵,清風劍客與師尊明月先生同源而出,沈某自然知道他的武功厲害,不過與明月師尊,六陽神道相比起來,他似乎還是略遜了一些」沈落石見旁邊無人,只有唐通,白浪飛兩個,趁機吹噓一下自己的武功刀法,提振一下二人的信心 「沈大哥繼承明月前輩武功,獨上烈日島,力拼六陽神道。利用天火鑄成絕世神刀日月刀,功力刀法冠絕江湖,堪稱是古今第一人。自然不會畏懼閉目自守幾十年的清風劍客。不過琉璃島四周幾百里的勢力埋伏,卻非大哥一人之力可以剷除,除非大哥身後還有千軍萬馬的戰艦,方可突入進去」白浪飛趕緊順勢吹捧了幾句,話題馬上急轉直下,試探著沈落石背後的水有究竟有多深 「千軍萬馬的戰艦?白兄弟,你在講笑話麼?除非有人夠勢力整編了你們大江盟,否則從哪裡弄出海戰艦? 如果哪路節度使有如此雄厚的海上戰艦,你們大江盟,還有海霸怎敢橫行江海,與朝廷爭利?「沈落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呵呵,小弟不過是大江盟下小小海鯊幫舵主,勢力有限。何況大江盟與海霸合作多年,勢力相互滲透,根本分不清敵友,小弟此次出海都是選了一些心腹舊部,一路躲避監視偷偷溜出來海上。 本以為沈大哥與鐵血大風盟孟大將軍幼年相交的兄弟,此次公然挑戰海霸,自然會安排水上力量襄助,沒想到大哥還在指望小弟。「白浪飛尷尬的笑道,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惶恐掛在了臉上 「白兄弟不必為難,只要你送我們到琉璃島五百里之外,放一艘小船,我們自己撐舟登陸。」沈落石淡淡一笑,端起一碗酒,一飲而進 雖然他心裡也沒有底,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安如泰山,信心百倍的神情。 「這個……小弟,自然跟大哥上了一條船,自然會一路追隨到底,怎麼半路拋下大哥?就算這隻大船拚個粉身碎骨,我們也硬突禁區,安全送大哥上島。 大哥是陸地第一英雄,海戰卻非強項,只要兄弟能夠將大哥安全送上琉璃島,相信大哥一定不會讓天下江湖英雄失望。「見沈落石如此自信,白浪飛不失時機的表明自己的心跡 久在海上飄蕩的他,自信即使拚個船毀人亡,他也能夠安全脫離困境,既然決定追隨投靠沈落石,要賭一賭自己的將來,要徹底擺脫被海霸控制的命運,此時此刻,必須要有一個鮮明的態度 根據以往沈落石的江湖決殺概率,他每次都能夠突破困境,重新站立江湖之顛,而且一次比一次站的更高。 他已是一個江湖不敗神話,雖然他一直沒有穩住自己的江湖盟主位置,但經過這麼多次的拚殺,每一位趁機取代他的江湖盟主都倒下了,只有他還一次次的在江湖危難之時重新崛起江湖。 在江湖人心裡,他已是一個不敗神話,一個不滅的殺星! 任何意圖挫敗他,擊潰他的勢力,在江湖的天空一個個都化成了飛散的煙塵,只有他這顆殺星永遠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他不是江湖的主宰,卻已是江湖人心深處的主宰。 這一次的結果又會如何?雖然現在看來沒有一絲勝算,白浪飛卻寧願相信沈落石可以殺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結果。 他已決定,追隨沈落石賭一賭,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沈落石的實力! 一邊默然不語的唐通,聽著沈落石,白浪飛的說話,觀察著他們的神情變化,那顆在失敗的打擊下已經冷卻的心竟然也開始激動起來。 週身血脈崩張,熱血騰然而起。 自從他彎刀被折,身困孤島,最後僥倖逃離茫茫大海。對於大海,對於那個青衣背影,對於隱藏大海深處的海霸,心底一直殘留著一個恐懼的陰影! 他的刀已很久沒有出手,他的人已很久沒有經歷惡戰,他已對自己,對自己的刀失去了信心,必殺的信心。 這一次,為了追回自己往日的江湖榮耀,為了重溫曾經熱血沸騰的江湖歲月,為了追隨那個將他帶入江湖頂峰的年輕人 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再次出海,面對那個將他徹底拖入惡夢的茫茫大海! 他已經年近四旬,而他的江湖事業卻在這個尷尬的年齡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也許這已是他江湖人生的最後一個機會。他必須趁此一戰,借沈落石之威,再度雄起江湖,重新挽回他失去的江湖地位,江湖名譽,江湖財富,還有自他手裡淪落的唐門。 有一種情緒可以相互傳染,有一種豪情可以相互激勵! 在沈落石的豪情帶動下,三個毫無把握,對前路毫不信心的江湖客,頓時豪情滿懷,信心百倍! 第二十六章 突破海圍 東方朝霞萬丈,海面波光粼粼! 一座模糊的海上峰巒輪廓漸漸清晰,金色的輪廓後透射著萬道金色光芒。 漸行漸近,一輪紅日緩緩自海上峰巒頂爬升而起,儼然一個火紅的火球燃燒在峰巒頂部,紅霞籠罩之下,透著一股恍惚縹緲的神秘感。 佇立船頭,遙望恍若仙境的琉璃島,沈落石一行幾乎看呆了。 就在他們驚詫一刻,一股破浪而來的強勢殺氣自兩側海面飛速撞過來,等白浪飛反應過來,下令加速突破時,一切都已太晚。兩側兩艘高出大江盟海船兩丈高的巨大艨幢自兩側飛速直夾過來。 原來剛才白浪飛被眼前日出景象吸引了全部主意,他的船一路飛馳,竟然穿越了禁線,直接突入了琉璃島的五百里禁區。 他們一行本來就是要突入禁區的,對於誤入禁區本來也並無多少恐懼,可是他們毫不準備的進入禁區,在突然變故之時,竟然毫無退守躲避的機會。 就在一念之間,兩艘巨艦已自兩側閃電而至,眼見得他們的座船就要被擠為一片粉碎,那些只顧埋頭划槳的下艙船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目瞪口呆,竟然忘記了划槳,整個船隻停在那裡一動不動,等著被夾擊破碎。 「閃!」沈落石一聲大喝,雙腳一蹬騰空而起,整個身體朝著前上方凌空而起;腳下的海船被他一蹬,船頭向下傾斜,整個船身卻已被一蹬之力,向後破水急退。 一聲山崩地裂的轟響,兩瘦巨艦已撞在一起,木屑飛揚,鐵皮亂飛,兩座巨大的艦船頓時搖搖欲倒,船頭緩緩的栽到了海水之內 凌空飛出的沈落石,向前上方直衝幾丈高,力道洩盡,沖高回落,直直的跌向海面。 就在他跌落海水的剎那間,一條雪白的水蛇從海水下浮游盤旋而至,將他腰間一繞一帶,沈落石已借助一帶之力,騰空而回 手中的日月刀化成一道刀芒,穿透了兩直巨艦碰撞崩出的殘木碎鐵,身影一閃已穩穩落在了白浪飛身邊,而白浪飛手中的那條銀蛇水鞭已正好從海水裡脫水而回,閃電般纏回了腰間 雖然他們一時忘情,失去警惕,腳下的船差點被夾成碎片,但他們臨機應變,各施絕技,瞬間化解了一場危機 雖然他們事先毫無準備,但生死一刻表現出來的默契,卻讓他們很滿意,經此一變,他們頓時信心倍增。 兩艘巨艦碰撞損壞一刻,兩側的甲板頓時敞開一排暗艙,一排小艇自暗艙飛劃射出,巨艦緩緩沉沒,海面上頓時又多了數十隻小船 小船很快就結成一個圓環,將沈落石的海船圍在中間。 這些小船跟它們的母船相比是小船,跟大江盟的這條船比起來,卻一點也不小。 每隻船頭數十名黑衣武士,操著分水長矛,密密排成一道鋒刃牆,只向沈落石座船逼近過來,就在分水長矛的夾縫間,一道道犀利的寒光直射而出,一支支犀利的箭芒蜂擁而射過來,封死了沈落石一行所有的突破口 此時寒氣已退,熱氣未盛,正是沈落石日月刀威力最弱一刻。 面對如此密集的如芒攢射,沈落石,唐通,白浪飛雖然武功卓絕,一時卻也無法尋找到突破良機。 危機之下,沈落石騰身而起,凌空飛轉,手中刀化成一道旋風,直向周圍的密集攢射席捲而去 身影一卷而過,刀鋒一旋而過,矛刃,箭鏑紛紛而落,如芒的攢射頓時被激盪而退 沈落石飛旋一周,旋回船頭,周轉了幾圈,方才收住飛轉的身影。 雖然利用絕學旋風一斬,斬落了四面攢射的長矛,飛箭,但他的黑色布衣已被矛尖,箭鋒劃的絲絲縷縷,結實的軀體遍體鱗傷,隱隱泛著血痕。 就在沈落石以身御刀,極速旋轉,擊落圍攻攢射一刻,唐通的彎刀,折斷的半截彎刀,早已循著沈落石製造的機會,破空而出,一劃而過,擋在前面那艘船上的幾十個矛手,射手,前排一行已被彎刀割破咽喉,紛紛載落水中 白浪飛腰間軟槍一抖一彈,沈落石,唐通兩個已被他的軟槍一彈而飛,直奔擋在前面的那艘船甲板 沈落石,唐通空中動作,閃電間已斬落船上黑衣武士,登上甲板一刻,整艘船在二人衝力之下,已化成一道水上快箭,直劃出數丈遠,在水面原地旋轉起來 沈落石長刀一揮,那些水手來不及反應,已紛紛中刀落水,唐通卻不廝殺,佇立船尾,扭正船舵,止住旋轉,彎刀飛劃擊水,借助剛才的衝勢,一路朝前而去。 沈落石,唐通駕馭奪來之船,前面飛速直劃。 那些圍攻的船隻方才緩過勁來,結成梯隊,緊隨其後直追而去 落在最後面的白浪飛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這些黑衣殺手只顧截殺沈落石,卻給落在後面的他一個絕殺的機會,一個個背後絕殺的機會。 弓!是百浸魚油的鯊魚軟骨強弓! 箭!是百浸魚油的硬魚骨箭! 白浪飛彎弓,彈力一射,一道雪白油光的白骨箭飛射而出。 長箭飛射而出,竟然避過後面的追擊船隻,直插最前面那一艘小船的最後一名武士的後心,竟然穿心而過,力道不減,接著透入前面那名武士的後心…… 一個個的穿梭而過,排列那隻船左側的黑衣武士正好被串了一遍,紛紛栽倒入海,整個船頓時失去平衡,向右傾倒過去,右邊一排黑衣武士腳下不穩,紛紛跌落海水 白浪飛的強弓也許不是最強的。射出的箭力道也許不是最強的。但他的魚油浸潤過的魚骨箭卻是天下最滑的箭。觸體即一滑而透過。 而前面追擊沈落石的敵船上的黑衣武士正好分列兩側,背後看去,正好只有最後兩名武士的背影。 這樣一射穿串的機會,白浪飛當然不會錯過! 最前排的追船受襲翻轉,在海面打轉,而後面閃電尾隨的船隻一時躲避不及,幾隻船已撞在一起,上面的黑衣武士紛紛翻轉跌落 兩側的船隻紛紛避讓,繼續緊緊尾隨而上,不過經此一頓,已被沈落石的船甩出了一大截,而白浪飛則指揮大江盟的海船,遠遠尾隨跟進,不斷的射出他的白骨飛箭,不停的騷擾著追擊者的進度。 日上三竿,琉璃峰已近在眼前。 孤直的山峰直入雲霞,峰巒四周水氣氤氳,浮托著那座縹緲的山峰,峰頂雲霧環繞中,隱約著若有若無的殿宇樓閣。 山峰,樓宇,林木,一切彷彿是飄動在波濤洶湧的海水之上! 而沈落石面前的海面上,卻已突兀出一圈暗礁,將整個琉璃島周圍幾里的海域環繞在了這圈暗礁之內。 身後追擊的那群船隻竟然遠遠的停在原地,沒有繼續緊逼上來。 見後面追擊停止,唐通已漸漸放緩了划船速度,整個船漸漸慢下來,朝著前面的兩個巨大的暗礁靠過去。 這兩座暗礁明顯比其他環繞相接的暗礁要大了很多,它們就向兩座巨大門柱,中間一道巨大的水門已被一條粗大的鐵索封閉。 其他的小礁石之間,只是一條細細的水系,船隻根本無法通行,只有這一處通道可以通過船隻! 可是,現在它已被一條鐵索橫住,沈落石的船根本無法通行。 第二十七章 清風一劍 沈落石猶豫一下,立刻揮刀而出,橫在面前的粗大竟然應聲而斷,兩頭斷鏈立刻撲入海水,鐵索墜落一線,不斷泛起著猩紅的水沫 「血!鐵索怎麼會流血?」旁邊的唐通雖然縱橫江湖幾十年,見識廣博,看著不斷翻湧泛起的猩紅水沫,嘴裡驚呼起來 「那不是血,是鐵蛂A陳年的鐵蛂I」沈落石嗅嗅鼻子,淡淡的說道 「鐵蛂H」 「不錯,這條鐵鏈至少幾十年沒有打開過來,早已在潮漲潮落中被海水腐蝕入骨,剛才我一刀下去,似乎毫無阻擋便斬斷鐵鏈,害我白白積蓄了一身功力。這鐵索看似堅固,其實已是朽鐵一條」 「是麼?」唐通狐疑著,將船撐近一側礁石上固定鐵索的巨大石墩,抓住了那根耷拉的斷鏈,用力一扯,胳膊粗的鐵索根部竟然被他一扯而斷。 唐通驚愕的看了一眼沈落石,將目光落在手裡的斷鏈上,兩隻手抓緊用力鐵鏈一擰,竟然擰出許多斷骨鐵屑,手中鐵鏈已被擰為兩斷,唐通將手中斷鏈丟下海,雙手已沾滿猩紅的鐵蚽誑 「既然這道鐵索已經幾十年沒有打開,那麼那兩艘巨船並非從這裡出發,難道這小小琉璃島另外還有出入海面之處?」唐通疑惑的自語道 「這個恐怕只有我們登上琉璃島,方能揭開許多疑惑!」沈落石淡淡笑道 「好,沈教主,屬下這就划船進去!」唐通彎刀一劃,船已沿著礁石之間的通道,朝主島飛劃而去 沈落石佇立船頭,遊目四顧,原來這琉璃島四周是無數礁石環繞,航船根本無法靠近,腳下這條通道竟然是人工鑿出的一條窄窄航道。 顧盼之間,他們的船已漸漸靠近島嶼,一條筆直的石階蜿蜒而上,直入雲霧繚繞的山巒深處,石階下一排石樁正是停靠船舶之處, 由於長年廢棄,在海水侵蝕下已經生出斑駁的綠苔。 「客人遠道而來,請隨我上山莊一敘」一個顫巍巍的聲音破空而來,一個顫巍巍的白髮駝背老人自台階一側的一個小小石凳上站了起來 風霜侵蝕的膚色已完全融入了這裡的山石顏色,剛才他縮在石階旁,連沈落石,唐通這樣的高手竟然沒有察覺他的存在,竟然將他視作一塊岩石 「請問老丈貴姓高明,為何守候在此?」沈落石見他年紀高遠,說話自然也客氣了很多 「老朽無名,清風門下一守渡老人」老人淡淡回了一句,已在走在前面,顫巍巍的拾階而上 「唐兄,請小心守候這裡,我上去拜會清風前輩」沈落石點頭示意,鄭重的與唐通交流一下眼色,飛身上了台階 唐通自然領會沈落石的意思,這裡是一座孤懸海外的孤島,船自然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他必須要留下來保證船隻的安全,否則他們即便有機會挫敗海霸,恐怕也無法重新回到中土,也許會重搗當年的覆轍,被困海島幾年,那種滋味他和沈落石都深有體會。 沈落石提氣飛身,幾個飛縱,想要跟上前面顫巍巍的老人。可是無論他如何拚力而縱,跟前面那個老人始終保持著十七級的石階。 從他登陸上來,他們就差了十七階,他飛身狂縱十多下,他們之間依然不多不少差了十七階,而前面那個老人始終不緊不慢的走著。 好勝心起,沈落石竟然拔出背後隱藏的暗紅長刀,空中一劃,騰空而起,朝山顛飛騰而上,沈落石知道自己的輕功是半路修煉,沒有根基,是他的弱項。 他不得不拔刀出來,借助自己的絕世刀功,一舉超越到老人前面,他對自己的輕功沒有信心,但對自己的刀功卻有百分的信心。 人借刀功,一騰幾十丈,沈落石已穩穩落在一座山門之前的青石平台。 「客人好身手!請進!」而那位走在前面的老人,已垂手肅立在山門前,面色淡然的淡淡的說道,眼光中露出一絲讚賞。 葬劍山莊! 一塊巨大的山石堵在了大門之內,上面四個劍刻大字。 沈落石愣了一下,邁開大步向山門而去。 雖然他已被老人的身法驚佩不已,但他依然毫不在意的直入山門而去。 當他步入山門的一刻,心裡的驚佩已變為了一絲驚懼,他疑惑的目光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垂手門前的駝背老人。 從他飛縱山顛的落腳之地,走到老人佇立的山門門外,他正好走了一十七步,不多不少一十七步。 無論他如何變化身法,借助刀力,他與老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是一十七步,不多不少一十七步! 沈落石無暇仔細琢磨,目光稍作停留,已大步跨入門檻,一個同樣有些佝僂的高大白髮老人早已守候在山門之內,見他進來,也不說話,逕直帶著他朝後面走去。 轉過刻著「葬劍山莊」的巨大山石,一個空廓的大院呈現面前,院落對面又是一道平緩的石階,直通林木幽幽的一座小山之顛。 整個山林煙霧朦朧,雲霧之上的山顛隱約著一個簡陋的石雕涼亭,涼亭內隱約著一個身影,正在一動不動的埋頭端坐在一個石桌之前,彷彿一尊恆古不變的石雕! 「貴客遠來,請出手!」一聲幽幽的話語捲著一絲淡淡的殺氣,撲面而來 原來剛才引領他的那個看門老人,已緩緩捧起架在小院一角石駕上的一柄古劍,緩緩的拔出了劍鋒。 劍鋒一閃,一絲灼熱的殺氣已透骨而來。 「好劍!」沈落石不由自主的驚歎道 「他的確是一把好劍,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好劍!」老人淡淡的說道 沈落石目光凝聚,透過逼迫他二目生疼的劍鋒,已清晰的看到劍背上兩個古舊的刻字:清風! 他手裡倒提的日月刀,刀身已漸漸泛成了血紅色,一股灼熱的殺氣,與對面老人劍鋒透出的殺氣交互糾結,針鋒相對。 犀利的對碰之下,刀劍之間竟然生出一絲淡淡的溫暖親近之意! 「神劍清風,果然絕世神兵!」沈落石面對老人的清風劍,朗聲感慨道 「客人這把刀凝聚明月至寒,六陽真陽,論兵器之威,已遠遠壓過老朽的清風劍,不過客人的御刀一擊能不能壓過老朽的清風一劍,只有試過了才知道結果」老人聚氣凝劍,淡淡的回應 「沈落石一個個小小鐵匠出身,有生之年能夠挑戰垂名江湖六十年的清風大劍,縱然是敗在清風劍下,死在清風一劍之下,此生已無撼!」沈落石頓時豪情滿懷,手中的日月神刀已劃出一道鮮艷奪目的火光。直劈對面的佝僂高大老人。 「好刀法!」對面的佝僂老人眼裡露出一股狂熱興奮的光芒,整張臉都興奮的紅光爆射,臉上數十年風霜刻痕,一絲絲的舒展開來 佝僂的身體已瞬間舒展直立起來,手中的清風一劍,捲著一股灼熱的熱風,迎著沈落石的刀光直插而入 凝聚了他數十年修煉心血,江湖風霜的清風一劍,在這一瞬閃電而出。 面對同樣凝聚了明月先生畢生心血,凝聚了六陽神道畢生功力,把握在凝聚了十幾年殺戮鮮血的江湖第一殺星沈落石手裡的日月神刀。 兩大神兵相碰,兩大頂級高手相博,最先墜落紅塵的會是哪把神兵?最終倒下的那個人又會是誰? 第二十八章 超級棋迷 霹靂交錯,幻化出漫天刀光劍影。 沈落石與清風老人頓時凝固成兩尊雕像,恆古不動的雕像。保持著刀劍相碰那一瞬的姿勢,那一瞬的表情。 刀落如雨,劍落如雨,漫天飛舞而落! 彷彿鮮紅的血花,夾雜著銀白的雪花,血花和雪花交集成的一片飛雨。無情的雨散落擊打著沈落石無情的臉。 決殺已結束,一切都已結束,重出江湖縱橫天下的夢已斷,隨著日月神刀幻化出的片片血雨散落成塵土。 他的日月神刀的火焰般的鋒芒,已將清風一劍的鋒芒一擊而破,散落成片片碎劍。而鮮艷如血的日月神刀也被清風一擊點中了血脈凝聚一點,瞬間斷裂成片片火紅鮮艷的碎片。 兩個凝固不動的身影,兩個僵硬不動的灰暗面容,僵直的佇立在片片散落的血花與雪花之間,任憑血與雪擊打著他們僵硬的面容,割裂著他們僵硬的肌膚。 「清風師尊,縱橫江湖六十多年,果然是高手中高手,一擊而破解明月師尊凝聚畢生心血,苦心經營培植的日月神刀。這些年閉關海外,一心參悟出的清風一擊,一擊命中明月刀與六陽神劍交熔彙集的凝結最弱之處。 不但擊敗了沈落石,也擊毀了明月師尊流傳江湖,可以跟尊日一脈一爭高下的唯一希望,從此江湖,就是尊日一脈的江湖,永遠再不會落入拜月一脈「沈落石茫然歎息,一絲決裂的痛苦撕扯著他的心 「遠道客人,你誤會了,老朽並非清風師尊。」勝出的老人並無一絲喜悅,整個人反而徹底的頹喪下去,比以前更加疲憊,更加滄桑,更加衰老不堪。連身體深處隱藏的最後一絲活力似乎也徹底的乾涸凝固。 「不是清風,你又是誰?」頹喪已極的沈落石驚駭的看著老人 「在下劍奴,不過是清風門下一條看門老狗」老人一聲頹喪的歎息,丟棄了手中斷劍之柄,顫巍巍的轉回到大門邊,蹲在了門檻上,蜷縮一團,曬起了太陽。 「劍奴?那麼清風師尊呢?他又在哪裡?」沈落石近乎瘋狂的大聲呼喝道,老人彷彿一下聾了,再也不理會沈落石的呼喝,留下沈落石孤零零一個人提著刀柄佇立在空廓的庭院,佇立在一片紅白交錯散落的刀劍碎片之中 歷經拜月教數十年籌劃,凝結了師尊明月,師傅冷月,師叔寒月,冰月鮮血和全部心血的拜月獨霸江湖大計,改變江湖被幕後操控命運的江湖大計。 就在清風劍客門下一個看門劍奴的一擊之下,徹底灰飛煙滅。 凝聚明月老人,六陽神道畢生精力的日月神刀,怎麼會如此脆弱?而縱橫江湖,無堅不摧的江湖殺星,怎麼可能如此不堪? 正在他茫然失措,心痛意懶之際,一陣清風拂面而來,彷彿來自山頂的涼亭。 清風拂面,沈落石頓時恢復了清醒,木然的目光順著山階一路看上去,山頂那個面對的石桌的老人似乎在遠遠朝他招了招手。又繼續盯著面前的石桌,一動不動。 既然已經來了,既然已經敗了,敗得一乾二淨。沈落石還在乎什麼? 既然他在招手,為何不上去與他一會? 沈落石丟棄刀柄,大步朝山頂攀越而上,他知道那個山頂老人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海上神話清風老人,也就是雄霸江海的一代海霸。 自己連他門下一個看門的老人都不能取勝,又如何能夠面對這位深藏不露的強大高手? 就憑他氣定神閒,安坐不動的姿態,沈落石早已感受出他那種運籌帷幄,心中早已料定了山下的決勝局,料定了沈落石的每一個細節。 既然自己的一切已被對手控制,一切已無法跳出他的掌握,何不就此上去,睹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賭一賭最後一刻的命運? 「貴客遠來,坐」老人頭也不抬,繼續關注著他面前石桌上的黑白棋局,山風拂過,吹動他一頭的銀白鬚發 除了鬚髮漂浮,他的整個人彷彿一座石雕,與那局棋雕刻一起的石雕。 沈落石也不言語,默然坐在了老人對面,目光也被棋局吸引,落在了黑白廝殺場。 當年的九鷹山顛,江湖不倒翁與萬獸人王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弈局面又浮現在他眼前,黑白門殘局先生指點迷局的每一處細節也一下子歷歷在目。 他打鐵出身,根本不同這些高雅人的玩意,但他卻可以從局面間感受出一股逼人心魄的殺氣。 眼前這位老人面對的棋局,其中蘊涵的殺氣似乎遠遠勝過當年江湖不倒翁與萬獸人王之間的那一場對決。 當年,殘局先生說過,這清風老人就是黑白門黑白書生的棋藝師傅,也是江湖棋界的第一高手,獨步棋壇的第一高手。 那麼又是怎麼一局棋,讓他如此費解,竟然眉頭緊鎖? 沈落石也不打擾他,悠閒的坐在對面,縱目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端坐山頂,極目四眺,整個小島盡守眼底,小島四周果然如沈落石所料,幾里之內海面都星羅棋布著無數礁石,船隻根本無法靠近。 而唯一的通道就是剛才自己登陸的那條路,而躺在山腳船甲板上睡覺的唐通,也被完全落入了沈落石眼裡。 只有高踞涼亭石凳,便可將整個琉璃島的一草一木監控在目。怪不得清風先生會選擇在這裡下棋。 一個可以清楚看清周圍自然造化,人間一切的人,自然更能清楚的洞察眼前一局小小的棋盤。 除了山下碼頭那個守渡老人,山莊的守門老人,整個山莊還活躍著幾個同樣的老人,菜地,花園,廚房,庭院……幾個老人在緩慢而有序的活動著。 沈落石顧盼許久,面前的老人終於落下了一粒黑子,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緊接著又摸出一隻白子,盯著棋局苦苦思索起來。 原來這個老傢伙是自己跟自己下棋,簡直是無聊之極。分明是一個瘋子,癡迷癲狂的瘋子。 沈落石不禁對這個自弈的老瘋子有些好奇起來,想看看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於是不再四下顧盼,目光落在了他的那只乾枯的手上 老人思慮良久,緩緩伸手出去,將那一粒白子在一群黑子包圍之處安插下去,落子瞬間,稍一猶豫,又縮了回來,不住的搖頭,繼續思考起來。 半個時辰後,他的手又開始動了,在目的點附近猶疑了半晌,又搖頭退了回來。 如此幾番折騰,眼看紅日西沉,天色將要暗下來,旁邊觀戰的沈落石早已心浮氣躁,急得抓耳撓腮。 一陣清香撲鼻,一個佝僂的老人端著一些精緻點心,一壺清茶上來,緩緩擱在了老人一側的石几上。 注目棋局的老人擺擺手,送飯老人點燃涼亭的一盞燈火,緩緩退了下去。 老人一邊撿起花瓷茶杯喝著茶,一邊吃些點心,目光卻始終落在面前的棋局上。 飢腸轆轆,奔殺一日的沈落石,見他一副挑燈夜戰的架勢,心急如焚的期待著他手中的白子落地。 一陣清茶滋潤,老人似乎來了靈感,手中的白子毫不猶豫的放了下去。沈落石一顆焦躁的心立刻舒緩下來,這一顆白子終於要落地了。 他剛剛舒緩的心,立刻暴戾起來。這個老傢伙落子瞬間又翻悔了,居然又搖頭歎息起來。 沈落石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掃過去,將桌面的黑白佈局徹底掃除乾淨,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 「你!」老人鬚髮怒張,一雙血紅的幾乎崩出血,一雙枯瘦的手閃電般抓向沈落石 噗--一口鮮紅的血自老人口中噴湧而出,暴怒的老人搖晃幾下,無力的坐回了原位,山莊內的十多個老人聽山頂異動,已化作幾股犀利的風,閃電般的直奔山頂席捲而來 第二十九章 癡迷人生 搖搖欲倒的清風老人緩緩的揮手示意,一群圍攻上來的老人立刻收住身形,緩緩的退了下去。 「劍廚,弄一些小蔡,提兩罈老酒上來」清風老人叫住了其中一位肥胖老人,吩咐他準備酒菜上來 「師傅,你老人家已經戒酒很多年了!」肥胖廚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我知道,我已經三十一年沒有碰過酒杯,今天突然想喝一杯!」清風老人淡淡的說道,顯然此刻他的頭腦是清醒的,並沒有被沈落石的無禮氣昏頭! 劍廚見師傅如此說,也不敢多問,逕直下廚房準備去了。 「小子,看來你真是一個攪局的殺星,不但攪了我幾十年的江湖佈局,還跑到我的眼皮底下攪了我苦苦思索,下了三十多年的棋局。」清風老人已恢復了冷靜,淡淡的說道,剛才被沈落石激起的急怒之氣,除了最近殘留的一絲血跡,已經徹底消散。 「一個人,一局棋,竟然自己跟自己在棋局中廝殺了三十年,清風師尊,如此執著必是悟棋?然後以棋悟劍?怪不得劍法已入通神境界,門下一個個小小劍奴,便可舉手之間點破明月師尊的數十年心血。」沈落石不由的感慨驚歎起來,他原以為清風老人不過是個棋迷,無聊的棋迷,為一局棋而廢寢忘食,輕視自己這位挑戰者的棋迷。 現在看來他不但是超級棋迷,簡直就是空前絕後的超級棋迷。能夠耗盡三十年的人生精力,自己跟自己博弈,從中領悟棋局奧妙,劍法精藝的棋藝聖手,劍術神手。 「小子,你錯了。他不是小小劍奴,是葬劍山莊第一劍術高手,是唯一可以駕馭清風神劍的人。」清風老人面色陡然頹廢下來,感慨歎息道 「葬劍山莊第一劍術高手?」沈落石眼裡滿是驚詫 「不錯,自從我三十年前,我決定自己跟自己對弈,在對弈中窮極黑白棋局之間的變化,就已將清風劍的傳授給門下劍法悟性最高一位弟子。 沒想到他對劍道如此癡迷,從此沉迷劍道,每日連吃飯睡覺都要對著清風劍苦思冥想,不斷的從清風劍內破解御劍之道。 日久天長,他的精神精力靈魂意識甚至整個軀體都漸漸融入了清風劍,成了清風劍的奴隸,為劍而生,為劍而死的奴隸。 沒想到他三十年的清風一擊,在與你一個個年輕晚輩的對決中,瞬間化為烏有,他的整個人也隨之而化,可惜,可惜!「清風說道動容處,感歎不已 「隨之而化,師尊的意思是他已經死了?」沈落石驚疑的問道,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門,那個挑戰自己的劍奴依舊蜷縮在門框邊,一動不動。 「不是死,是解脫!他已從清風劍裡徹底解脫了」清風淡淡的感慨 此刻劍廚已擺上酒菜,菜是精緻的小菜,酒是泥封的老酒。清風老人拿起酒罈,輕輕一拂,封口的紅泥已散落成灰,瞬間被山風吹散,一股濃烈清香的酒香頓時瀰漫了整個山顛。 沈落石雖然愛喝能喝,對於酒的品質卻很少在意,只要夠沖夠烈夠刺激的酒,無論多麼劣質的酒到他嘴裡都是江湖最好的美酒。 這一刻,聞到酒罈飄逸的酒香,整個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為止一爽,大聲呼道:「好酒!」 「哈哈哈,確實好酒,這可是埋藏三十多年的上品女兒紅」清風老人也不禁隨聲讚歎,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提起酒罈將石桌子上的兩個酒碗斟滿了 「來!干!」二人迫不及待的舉杯,一飲而盡 一個是駕舟穿越大海,歷經截殺遠道而來,殺氣濃濃,一心突入葬劍山莊,要挑戰前輩劍神,改變江湖霸局。 另一個是被不速之客攪亂了沉迷棋局三十年,更被他攪亂苦心經營的江湖佈局,一時激怒,幾乎要將這個攪局人一把撕碎。 這樣兩個剛才還勢同生死,水火難容的死對頭,這一刻他們卻坐在一起,盡情的開懷暢飲起來。 又是什麼緣由,會讓他們有了這樣的驚天轉變? 「小子,這酒味道如何?」 「不錯,這麼好的酒,沈落石流浪江湖,還是第一喝」沈落石淡淡一笑,拿起酒碗又幹了一下 「這麼好的酒,我竟然將它擱置了三十年,可惜可惜!」 「三十年?自從你開始自我博弈,就沒有喝過酒?難道下棋就不能喝酒?可是我小時候,見鎮裡的老人們,都是一邊喝酒,一邊下棋」沈落石疑惑的看著清風老人 「呵呵,他們下棋那不過是一種消磨時光的嬉戲,我深入黑白迷局,卻是要揭開其中深藏的奧妙。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最佳的智力狀態,怎能因酒而誤事?」清風老人面色凝重的感慨道 「這些棋牌之術,本就娛樂大眾,消磨時光的嬉戲。師尊你太沉迷了,妄圖從中破解江湖拜月,尊日之爭的決勝奧妙,不過是虛耗年華歲月!」沈落石不屑的譏諷道 「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黑白棋局間,尋找破解江湖爭霸的秘訣?」 「當年指點我的殘局先生,還有指點南宮北,唐通的黑白書生,不出我料,應該都是出自師尊的一手安排,以棋御局,恐怕只有師尊這樣的超級棋奴,才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驚事奇招」沈落石淡淡的說道 「原來你早已洞察先機,破壞我的棋局也是早有預謀?果然是後生可畏!」清風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懼 「呵呵,師尊久陷機謀之中,看人料事都太複雜深層了。沈落石不過一個江湖飄零浪子,怎會有如此神機?我也是破壞你棋局之後,通過你的言行才看出你的深層意圖。 如果早知你躲在海外,搞這樣的玄虛玩意,我根本不必歷經險阻東渡而來,與一個無用的劍奴針鋒,結果損毀了明月師尊的畢生心血「說道此處,沈落石不由一陣心痛,日月刀隕落葬劍山莊,拜月一脈的兩代前輩的心血都毀在了自己手裡 「小子,你雖然來意不善,我還是要多謝你為我打破黑白迷局,將我這個棋奴解脫出來。可以讓我在有生之年,可以再次品味這杯中美酒,賞這山林月色」清風飲盡杯中酒,目光留戀的四顧起四下的山林夜景 被劍奴擊碎了依仗的日月神刀,也徹底擊碎了沈落石延續的江湖爭霸夢。一個失去了爭霸資格的人,自然也會從爭霸的夢想中解脫出來,以一個普通的人身份來看待自己的人生。 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夠悠閒的端坐月色山顛,喝著如此清冽美味的美酒,卻已是他人生最大的夢想,最大的追求。 被沈落石一通胡亂攪和,從棋局中爭霸中掙脫出來清風先生,頓悟黑白變化無窮,人生生命精力有限。即使他繼續投入殘餘的生命,也根本無法參透其中奧妙。 當初他是為了破解日月交替,兩派爭鋒的奧妙,突發棋想。選擇以退為進,退居海外,妄圖通過棋局變化,來控制江湖變化。可是當他沉迷棋局後,漸漸已經進入癡迷境界,最近幾年已乾脆拋開江湖黑白之爭,完全陷入了棋局黑白之間。 可惜身邊那些弟子們也各自沉迷於自己的嗜好,各自以癡迷劍道為樂,自然也看不出清風先生已癡迷棋局。 這次沈落石突如其來,闖入了葬劍山莊,愣頭愣腦一頓折騰,徹底將清風先生從癡迷中解脫,可是一切都已太晚,他的人生精力,指揮已在虛無中幾乎耗盡,只能安靜的坐下來喝最後幾杯酒,品味最後的人生快樂! 兩個曾經沉迷的人,兩個剛剛在絕望一刻的衝擊下,恢復了人生本性的人,默默對坐,喝著平淡純厚的酒,品味著他們平淡安靜的生命。 第三十章 頓悟刀奴 「小子,你會下棋麼?」默默喝酒的清風老人突然問道 「啊?略懂一點,小時候在書院玩過幾回」 「陪我下一局吧,邊喝邊下,我已經一個人下棋很久了」老人泛起了深深的滄桑落寞 「我?嘿嘿……一個剛入門的新書,又晃了近二十年,除了跟殘局先生那次,沒有再摸過這玩意,怎麼有資格跟您這樣的超級大師對弈?師尊你在說笑麼?」沈落石尷尬一笑,趕緊知趣的推辭起來 「你剛剛不是說過,下棋不過是一種娛樂,不必當真。現在怎麼自己卻當真起來,你我一邊喝酒,一邊下下棋,就當是一種玩樂,有何不可?」清風大師固執的堅持著,已呼叫弟子上來清理了石桌上盛放著殘羹冷菜的大托盤,露出了下面刻在石面上的縱橫棋盤。 「好,那我就陪師尊下一局」沈落石不再推辭,爽快的應諾下來,反正他現在神刀已碎,夢想已碎。也失去了爭鋒江湖的資本,何不放下一切,享受片刻輕閒。 沈落石說下就下,摸起一粒黑子,隨手丟在了一個位置。 對面的清風老人被他突兀一子鎮住了,捏著白子狐疑的琢磨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遠遠佔據了一個星位,沈落石落下的這一字毫無章法,讓這位精通佈局的超級高手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沈落石見老人落子,隨手又在剛才落下的黑子附近種了一顆,清風老人依然小心翼翼的將白子遠遠落在遠離沈落石黑子的角位。 一來一往,十幾個會合,老人的白子已控制了大半個棋盤,沈落石的黑子卻一直在落下的第一子周圍擴展。 清風老人凝重的面色漸漸露出一絲得意,這小子果然是菜鳥一隻,根本不通棋藝,只顧經營一方,卻失去了整個大局。 接下來的落子,清風老人也變得痛快利落,局勢也漸漸明朗。 「小子,你輸了!」清風老人臉上露出一絲失落,跟這樣一個庸手對弈,舉手之間已大獲全身,實在是沒趣。 「是麼?我怎麼沒有看出來?」沈落石眉頭一皺,倔強的頂了一局,同時也在清風先生密集的白子深處頂了一粒黑子。 清風先生見沈落石面色如此從容淡定,落子又是如此從容自信,放鬆的面色陡然緊張起來,仔細的琢磨起沈落石的這一粒單刀直入的黑子。 這深入絕境的一子,分明是自尋死路?可是這個小子怎麼會如此從容?如此自信?這一子的殺機又在哪裡? 清風面色凝重,額頭已浸出一層汗水。 捏起一粒白子,猶疑半天,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選擇了一個遠離沈落石落下孤子的位置,小心翼翼的防守了一步。 已經佔據絕對優勢的他,沒必要冒險,先要觀察一下沈落石下一步的意圖。 沈落石毫不猶豫的又在那一粒黑子旁邊落了一子,清風先生繼續選擇退守觀望。 一連七八個會合,沈落石的黑子已在白子密集圍攻下,結出了一小片勢力,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的得意的笑。 清風老人卻不斷的搖頭苦笑,這個小子真的是個棋盲,胡弄了半天,不過是搶活彈丸之地,而周圍的大片地盤已盡入清風先生掌握,密集的白子已封鎖了黑子所有的延伸路線。做活這樣的一點地盤,又有何用? 對整個大局毫無幫助,顯然這小子的棋路思維,還是一個入門級。 對面的沈落石卻依舊死不認輸,繼續選擇了另一個白子稀疏的地面,突兀的殺人一粒黑子。清風老人這次再不遲疑,立刻堵死了他的黑子發展路線。 沈落石依舊不屈不撓的繼續尋找空位苦苦經營著,始終不肯認輸。清風老人被他這種死纏爛打的無賴行為激起的火氣。 也不在逼迫他認輸,追著沈落石黑子無情的絞殺起來,半個時辰不到,已將所有的空白位置都佈滿了白子。四分之三的地盤已在清風的白子密佈之下,可憐的黑子只保留了一個邊角,還有一小塊孤立的黑片。 沈落石捏著黑子,依舊契而不捨在棋盤上尋找著落子空位。 「小子,你已經走投無路,無處落子,已經輸的一塌糊塗,還死撐什麼?」清風老人得意的看著沈落石漲紅的臉,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不,我沒有輸!」沈落石抬起頭,依然堅挺著脖子,不肯認輸 「哼,你這無賴」清風先生被他的態度氣的鬚髮顫抖,長袖一揮將桌上棋局一掃在地 「呵呵,我雖然輸了棋,但我贏得了快樂。師尊雖然大獲全勝,可是你卻一直在緊張投入,然後負氣圍剿,最後勃然大怒,徹底失去了對弈的快樂」沈落石露出一臉壞笑,狡黠的對視著面前生悶氣的清風老人 「嗯,小子,你說得沒錯,對弈本是一種放鬆,一種快樂,我對輸贏看得太重。」清風先生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 「清風師尊與明月師尊苦苦博弈一生,各自虛耗了一生的精彩,一生的快樂,最後一個月沉南海,一個風飄孤島。輸贏還重要麼?」沈落石感慨歎息道 「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已經勘破生命,專門不遠千里出海來點醒我這沉迷一世的百歲老人,真是奇才,百世難的江湖奇才!」清風驚詫的關注著沈落石,目光裡透出一抹奇異的光彩 「晚輩也是登上葬劍山莊,聽了師尊的劍奴,棋奴一說,才突然頓悟的。既然那位視劍如命的老人是劍奴,嗜棋如命的清風師尊是棋奴,那麼我這個依靠不斷變幻的神兵縱橫江湖十幾年的後輩小子,豈不就是刀奴一個? 如今劍奴已解脫,棋奴已清醒,沉迷於刀器神威的沈落石也該放下包袱,好好的走一條自己的江湖路,一條不依賴任何神刀護衛的路「沈落石也收起調侃,恢復了一本正經。 「我錯了,徹底的錯了,想不到你才是我要等的那個真正可以破解黑白迷局的人,可以突破天地門佈局下的黑白之爭的那個人!」清風先生突然神情奇異的喃喃自語起來 沈落石驚異的看著清風老人,期待著他繼續講下去。 「當年我與明月爭鋒,都是為了擺脫江湖日月輪迴的命運,他想明月獨照,我想白日長明。為了達到目的,我選擇以退為進,將尊日霸業交付六陽神道弟子辰陽道人,將江湖之爭轉移到明月與六神道之間。 自己卻避居海外,苦心劍道,培植海上勢力,可是在劍道之上始終無法突破,越來越沉迷清風一劍,為了擺脫清風劍對我的控制,我不得不選擇了棋道,慢慢轉移了被控制的全部精力。將清風劍傳授給了大弟子顧天晴,沒想到他比我更癡迷,三十年如一日,與清風不離不棄,成了一代劍奴。而我卻漸入棋道,漸漸成了棋奴,原來棋劍相通,一個沉迷劍的人一旦進入棋境,會沉迷的更深更癡迷。 十年前,我江湖棋局中一粒重要的棋子,來到了葬劍山莊,他天賦異稟,骨骼奇特,是個不世的江湖奇才,我以為他就是那個可以打破江湖日月輪迴的人,將所有苦心經營的海上事業,畢生的武學都交給了他。「一番長篇大論,清風老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浸潤了一下嗓子 「青衣小道?」沈落石趁清風話間休息,不失時機的插了一局 「不錯,就是他。」清風老人目光深隧,感慨的掃過了環繞著琉璃島四周的那一圈星星點點礁石交錯點綴的海面,眼前似乎又浮現起十年前那一段歲月 第三十一章 天殘傳說 「那麼青衣樓主也就是當年江湖上名動一時,後來孤峰山一戰挫敗殘廢的青衣小道?青衣樓主,海霸,大江盟又是怎麼一回事?」話題轉到眼前的海上爭霸,沈落石格外的關切期待起來 「十年前,海霸就是我。七年前,海霸是我,青衣樓主是堅持還俗的青衣小道柳青衣。現在麼?嘿嘿,海霸是柳青衣,青衣樓主也是柳青衣。至於大江盟白玉神龍,不過是借助我的海上勢力,做些江海生意的江湖同盟」清風老人自嘲的苦笑道 「哦?」沈落石疑惑的應了一句 「十年前,懷抱七大名劍殘骸的青衣小道,登上了琉璃島。而江湖已輪轉到你拜月執掌,江湖爭霸的焦點也轉移到凌月弧叛亂,然後是拜月教內槓,花如雪橫空出世,小子你遠遁海外,捲入明月與六神道之爭。 尊日一脈真正主宰葬劍山莊卻漸漸淡出江湖之外,正好為我派暗中培植海上勢力,在下一輪的日月交替之時,徹底剿滅分崩離析的拜月江湖各部,打破這種注定的江湖輪迴,一輪紅日永照江湖。 而這個天殘異相的青衣小道,正好應合了集聚天下七大殘劍精髓的天殘劍,當時我以為他就是未來打破江湖輪迴的那個絕世奇才,歷時三年,不但傳授了尊日劍術絕學,更將我拉攏聚集的一批扶桑武士悉數歸於他的控制之下。 沒想到,他很快就控制了所有的海上勢力,得勢之後,竟然封死了葬劍山莊與外界的出入往來,而醉心棋道的我見他如此野心勃勃,雄圖大略,也就落得輕閒,甘心做個幕後之人「清風說起青衣小道,言語間似乎透出一絲蒼涼和無奈 「那麼七大名劍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那柄天殘劍?」嗜好博殺的沈落石一下子抓住了清風關於至高武學神兵的話題 「這七大名劍就是蜀山仙劍,無痕寬劍,無影細劍,絕情一劍,辰陽古劍,南宮破劍,嶗山聖劍,似乎個個或多或少都與你有些牽連。」 「哦?怪不得當年每次決殺之後,那些絕世高手殘餘的殘劍,都會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飛,原來是有人專門收集它們。其餘殘劍故事沈落石都有些耳聞,這嶗山聖劍卻是第一次聽說它已殘破。」 「這嶗山聖劍,卻是古道人為了配合天殘劍出世,甘心自折其劍,彙集七柄殘劍,並護送青衣小道出海登上葬劍山莊。」 「那麼幾日前,面對的七道人,已是失去嶗山聖劍的七道人。。所以他才無力一擊而擊殺我,不得不選擇了自殺,保全他的嶗山一脈」 「呵呵,就算七道人聖劍在手,也絕不會擊敗你,更無法擊殺你。因為你是一個精心塑造的江湖不敗神話。」清風老人突然冒出一句意味深長的歎息 「那麼天殘劍呢?」沈落石似乎在故意迴避清風老人挑起的話題,繼續著剛才的論劍。 「老朽得到那天下至高無上的七劍殘兵,將它們葬於了圍繞山莊的葬劍池。歷七七四十九天,將它們的劍髓凝結吸附到一柄殘破奇異的普通上古殘劍之內,然後橫空出世,便是柳青衣那柄天殘劍。 這柄劍本是我幾十年前,登陸創建葬劍山莊之時,在挖掘山石時發覺的一塊劍狀岩石,被我隨手拋插到了環繞琉璃島的礁石之間。 後來不斷有來自中土的江湖客,還有一些東瀛的武士,前來挑戰葬劍山莊,他們戰敗後留下的斷劍殘刀,我也隨手將它們拋插到了礁石之間的海水裡。周圍幾里的礁石海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一片葬劍之地,索性我就將這片海域叫做葬劍池。 直到有一天,無意間發現那些散落的殘劍斷兵,竟然都聚攏在那柄劍狀岩石周圍,那塊岩石似乎有一種吸附兵器的無形引力。 而每吸納一件兵器,它表面的石層似乎都會剝落一點點。 經過我的觀察推斷,判斷岩石內一定蘊藏著一柄絕世天兵,於是我便有了集聚當今天下名劍,彙集他們的精華,而開啟岩石的設想。 等七大名劍聚齊,葬入劍形岩石周圍,果然不出老夫推斷,七大名劍強大的劍髓衝擊下,岩石外面的石層一層層的剝落下去。 七七四十九天,暗藏石內一柄古怪殘劍橫空出世,攜帶了所有葬身它周圍的殘劍的精華橫空出世。 青衣拔劍一刻,葬劍池內殘餘的數百神兵,竟然瞬間化為海灰,浮游消散。「聽清風老人敘述這個神話般的天殘劍,沈落石竟然有些恍惚起來,彷彿聽到的是一個神話故事 「小子,你該幹的事已經干了,該喝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漸亮,你也該離開了」清風老人淡淡的下來逐客令 默然沉思的沈落石被清風的話語驚醒,惶急之間冒了一句:「離開?去哪裡?」 「當然是回到你來的地方,回到屬於你的江湖,難道你真想一輩子留在這裡,陪我這個老傢伙喝酒,下棋」 「可是,我日月神刀已毀滅,失去了神兵,回到江湖我又能怎樣?」沈落石頹喪的嘟囔著,有些無所適從 「一個曠世刀奴,得到了解脫,你應該高興才對,何必如此頹喪?天下刀具遍地都是,你隨手撿一把不就是了。那種利刃不能殺人?」 「隨手撿一把?當然也可殺人,面對那些絕世高手,它不過是廢鐵一塊」沈落石自嘲的苦笑道 「廢鐵也是刀,高手也是人。小子,記住,你竟然已經擺脫了神兵魔刃的控制,就應該學著做刀的主人,做江湖的主人。請!」清風老人站起身,開始不客氣的驅趕沈落石 「江湖的主人?」沈落石起身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冒出一句疑問 「明月,清風,冷月,辰陽,七道人,古道人……還有你,我們這些江湖中的神話高手,不過是散落江湖之間的一些棋子,任人擺佈支配的棋子。 現在我們這些老人的棋局已結束,你面前的棋局卻沒有結束,你必須繼續突破這個棋局,我和明月合力籌劃幾十年都沒有突破的棋局。「清風老人滿懷期待的看著沈落石 「你和明月師尊合力籌劃?你們不是生死對手麼?」 「嘿嘿,我們二人幼年相伴,後來受命輪轉江湖,命中注定我們是生死對手,我們在努力消滅對手的同時,也都在做著同一件事,就是擺脫控制我們命運的那隻手」 「天地門?它在哪裡?」 「它就在江湖之中,在你的身邊,當你有資格打開它的時候,不用你去找,它自然會為你打開。記住,你不僅繼承了明月的夢想,也繼承清風的夢想。」清風老人衣袖一拂,抬頭凝望東方漸白的天空 「哈哈哈,等我了卻江湖事,一定再次登臨葬劍山莊,與師尊共飲對弈賞月」沈落石突然間豁然開朗,朗聲大笑,飛身大步而去 既然前面的路一定要走,何不走的瀟灑一些,灑脫一些! 「小子,你這一去,葬劍山莊很快就會化為廢墟,葬入深海。你永遠都不會在海面上找到這個曾經神秘矗立幾十年的葬劍山莊了」聽著沈落石腳步遠去,清風老人面色淒然的喃喃自語道 第三十二章 借刀殺師 茫茫大海,孤帆遠航! 沈落石,唐通,白浪飛端坐船頭,迎著鹹濕的海風,一邊開懷暢飲,一邊高談闊論! 「小白,圍攻的青衣樓數十戰船,俱被你擊退,你這艘船卻絲毫未損,縱橫江海間的大江盟果然是名不虛傳。」來時一路對白浪飛並不感冒的唐通,不由得對這個小青年刮目相看,由衷的讚歎道 「唐兄,你誤會了。他們根本不是小弟擊退。你與沈大哥突破包圍,進入琉璃島核心海域,那些防守的船在外圍盤桓了兩周,竟然掉頭徑直而去,根本沒有再理會遠處一直尾隨他們的這隻船。小弟一路射殺他們不少人馬,可是他們竟然不管不顧,確實透著古怪」白浪飛一邊謙虛退讓,一邊講出了心中疑惑 「嘿嘿,也許他們堵截圍攻我們,不過是做個樣子。如若他們全力攻擊,我們未必可以如此輕鬆的突破進去」沈落石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啊?難道他們是故意放沈大哥進去?既然他們根本不想堵截我們,為何還要犧牲兩艘巨艨,數百黑衣武士?」白浪飛被沈落石話徹底弄糊塗了 「他們這樣做,不過是演一場戲,一場逼真的戲。直到我見到清風老人,才明白柳青衣根本就不想全力保護那位高高在上,毫無實權的清風老人。因為現在海霸的所有海上勢力都已歸於他的掌握。 他這樣安排,不過是不想引起我與清風老人對他的猜疑,想讓我與清風老人之間來一場終極火拚,當我登上琉璃島,與清風老人必然有一場兩敗俱傷的生死對決。 白兄弟的船能夠在他眼皮底下偷偷從金陵溜到東海,呵呵,也許也是他刻意安排「沈落石一邊縱情豪飲,一邊天馬行空的猜測道 「沈大哥的意思是他要借刀殺人?」 「不錯,因為借清風之手擊殺我,不但可以除去他的心腹大患,還會大大提振青衣樓的江湖名氣,在江湖人眼裡,清風老人依然是一代海霸,依然是青衣樓背後的一面旗幟。」沈落石耐心的繼續分析道 「老唐以為此事並非教主預料那麼簡單,似乎還另有隱情」旁邊一直默然不語,沉吟思考的唐通突然冒了一句 「哦?」沈落石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唐通,他知道向來少言的唐通,一旦開口說話,必然有非同尋常的發現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我們一回到中原。江湖上一定已盛傳著沈大教主如何一人獨闖葬劍山莊,如何一刀擊殺清風先生,蕩平葬劍山莊的傳奇故事」唐通小心謹慎的猜測道 「為什麼?」江湖閱歷淺薄的白浪飛徹底的陷入了雲霧之中 「因為柳青衣如此苦心積慮的策劃處處配合我們的出海一擊,其實他的目的就是要借沈大教主之手,擊殺壓在他頭頂的清風老人。 清風雖然閉門不問江海之事,畢竟是他一手創建了海霸組織,他依然是海霸的幕後老大,以柳青衣的性格,絕不會容忍有人壓在他上面,就算是他的師傅也不行。 而他自己有無法出手對付自己的師傅,只能借沈大哥的手替他去剷除障礙,這樣一來,他就是可以煽動青衣樓門下,同仇敵愾為清風老人報仇,借此凝聚人心,牢牢掌握控制青衣樓的核心力量「唐通一板一眼的分析道 「嘿嘿,唐兄所言也有道理,不過跟我沈落石一樣,也是猜測而已」沈落石笑著點點頭,依然半信半疑。 「呵呵,沈教主,老唐有些證據,不過不敢妄下判斷。」唐通尷尬一笑,含糊其詞的說道 「什麼證據?」 「我在山下接應等到教主之時,感覺到一種特殊的味道,也許這也是柳青衣急於除掉清風老人的原因之一。」 「特殊的味道?」 「不錯,就是金銀財物的味道。老唐追隨教主多年,教主自然知道老唐天生財迷,而唐家一直替本教管理收藏財物,我天天跟錢財打交道。日積月累,對金銀錢財之物有一種特殊的嗅覺,在葬劍山莊腳下侯了一晚,被山上瀰漫的金銀味道弄的我心癢難禁,心神不寧。 據我多年經驗,粗略聞了一下,以味道判斷,琉璃島暗藏的財物至少是當年空空財庫的十倍都不止。「唐通說罷,自信的吸了吸鼻子 「如果清風老人死了,而葬劍的巨額財富落入柳青衣手裡,他有權有錢,自然會牢牢控制青衣樓上下一干頭領,甘心為他賣命。 既然唐兄已聞出葬劍山莊是海霸的財庫所在,為何當時不說與本教主?「沈落石看著唐通,面色有些懊悔 「屬下以為保命比任何財物都重要,當時我們處於柳青衣眼皮底下,如若我們有貪婪之心,恐怕永遠都要留在琉璃島。 教主日月神刀被毀,如何與柳青衣爭鋒?他肯放我們歸去,也是看到教主神刀被毀,也無力跟他爭霸,故意留一條生路給我們,也給他那些屬下留一個為清風老人報仇雪恨的靶子。有時候,仇恨也能夠凝聚人心「唐通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呵呵,唐兄不說,小弟卻差點忘記了,現在日月刀被毀,沈落石也是一個廢物,卻還想貪人財物,與人爭鬥,真是可笑,可笑!」沈落石自嘲的苦笑,端起了一碗酒,一飲而盡,高大威猛的軀幹陡然頹喪萎縮下去 唐通,白浪飛也不知如何安慰,也低下頭悶頭喝起酒。 三人一路不在縱談闊論,只顧喝著悶酒,沈落石更是喝醉就睡,睡醒再喝,身體放佛失去了靈魂主宰的空空軀殼。 一個人,一把刀,縱橫南北,拚殺了十幾年。 血飲,殘月,斷月,日月神刀,手中的刀不斷的蛻變,不斷的升級,雖然中間也有一些小挫折,最終還是得到了新的突破,得到了新的神兵。 現在已是江湖絕頂的日月神刀,一戰而毀,難道天地間還有比日月神刀威力更大,級別更高的神兵? 沈落石知道這樣的神兵絕不會再有,即使真的還有高於日月神刀的神兵,自己也能夠得到它,自己豈不是再次成為了它的奴隸,成為一個被刀驅使的刀奴。 做一個被刀驅使,被動拚殺江湖的刀奴,還是做一個逍遙自在,隱身市井的小鐵匠? 在沈落石的意識裡,第一次真正有了隱居市井的念頭,自從他被迫進入江湖,一路南北拚殺,他的身體,他的心早已傷痕纍纍。 現在他的家仇,他的霸業,都已被歲月沖淡,心已不必牽掛。 透明少女,馬翠翠,花如雪,老邢,韓玉,穆玄,孟九公……身邊的女人和朋友一個個因自己的殺戮而含恨離去,自己有何必孤孤單單的留在這個寂寞冷清的江湖上? 這一次回歸江湖,上岸後他是不是應該悄悄離去,離開江湖人的視線,徹底隔斷他和江湖之間的聯繫。 從此隱沒市井,安安心心的做個鐵匠。 第三十三章 利益之盟 金陵,大江盟總舵! 波濤撲岸,江風拂面,夾雜陣陣寒意。 整個大江盟已是人去船離,只留了一座冷冷清清,遍地狼藉的空廓水寨。 南宮北佇立採石塢,面對波濤洶湧,浩瀚遠去的大江,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單落寞。身邊的周小紅,丁虹也露出一臉茫然。 他們聚集江南武林之眾,氣勢洶洶而來,一心要提江南武林討個公道。 沒想到卻撲了一個空,大江盟的總舵早已是人去寨空,大江盟總舵的船隻,幫眾早已提前撤離,遁入了大海之上。 沒有船隻,這些聚集的江南武林群豪,只能望著大江歎息。 很快就有人開始悄悄撤退,帶著準備好的贖金悄悄撤離,不到一個時辰,那些被綁架了人質的門派已全部黯然而退。 因為他們全部得到了新的訊息,得到了青衣樓新的指示:只要他們按照青衣樓分別為他們指定的交易地點贖取人質,贖金全部減半。 與其跟著南宮北進行一場毫無把握的集體交易,反正是要花錢贖人,還不如自己單獨與青衣樓接觸,還可以省去一半的費用。 當第一個冒險與青衣樓秘密交易,成功贖回了人質的消息傳開後。那些依舊猶疑的門派立刻爭先恐後的趕赴指點的交易地點。 青衣樓這次果然言出必行,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綁架的人質的贖取交易。那些花錢消災的江湖門派,哪敢還在漩渦邊久留,紛紛打包回本舵而去。 一些沒有人質被綁的門派見人心盡散,南宮北人單勢孤,也紛紛尋個理由各自散去。 「周姑娘,看來我們南宮世家也該撤離了」南宮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緩轉身準備離去 「南宮公子率領江南群雄,氣勢洶洶而來,如今黯然而去。別的門派也許青衣樓可以網開一面,對於領袖群豪,試圖挑戰青衣樓的南宮世家,恐怕絕不會輕易放過。 假如公子就此收手,等青衣樓再次登陸江南,恐怕南宮世家草木都難留一根「周小紅冷冷的逼視著南宮北 「哈哈哈……南宮世家已經遭遇一次百年浩劫,就算青衣樓捲土重來又能如何?大不了孤守本莊拚個同歸於盡。 如果再跟著神機妙算的周姑娘這樣混下去,孤軍遠離,恐怕死得會更難看「南宮北冷冷的譏諷道,顯然他對鼓動策劃這次行動的周小紅很不以為然。 就憑一個黃毛丫頭,自稱江湖小福星,敢跟縱橫江湖幾十年的江湖大災星令如山鬥智鬥勇?眼前鐵的事實證明,這個小福星的指揮還是嫩了點,剛剛凝聚的人心被對方輕輕一招被徹底化解 「號召聚集那些無膽鼠輩,不過是虛張聲勢,拖延時間而已。靠他們對抗青衣樓,呵呵,簡直是癡人說夢。真正能夠應付大局的那個人,我想很快就會出現了。否則青衣樓的人也不會就這樣退了,任憑我們這些人傲立採石塢」周小紅卻並不生氣,反而衝著南宮北神秘兮兮的笑了 「沈落石?你說得是他麼?」南宮北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焦灼的追問,頹喪的面色頓時激發起無限豪情 「你看,那是什麼?」周小紅笑而不答,反而轉移了話題,伸手遙指一瘦泥水而來的航海船,架著大江盟白玉神龍旗號的海船 「南宮兄弟,別來無恙!」一聲中氣十足的話語隔空而來,唐通傲立船頭主動跟南宮北招呼,身邊的白浪飛望著殘破的大江盟總舵,卻是一臉凝重 南宮北,唐通自從海外患難而歸,已經很久沒有會面,南宮北看到唐通自海外而來,已猜測到他一定是追隨沈落石完成了海外博殺。 「唐兄,沈教主呢」南宮北目光游移一遍,卻沒有發現沈落石的身影 「哈哈,教主一路漂泊勞乏,飲酒過度,正在臥艙休息。哦,白兄弟,船已到岸,快去請沈教主上岸」唐通一邊與南宮北應酬,一邊招呼白浪飛去臥艙叫醒依然酒後酣睡的沈落石 不等船隻靠穩,周小紅已搶先一步登上船,竟然飛身搶到白浪飛前面,閃入船艙,直奔沈落石酣睡的主客艙 「臭哥哥,死豬,你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我了。還在裝睡,快給我起來」這個瘋丫頭上前一把拉住沈落石衣衫,一把拎了起來 「啊!」周小紅與盡緊跟其後的白浪飛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 原來那個酣睡主客艙,鼾聲如雷的傢伙並不是沈落石,而是一名宿醉的大力水手。 白浪飛,周小紅急得四處亂撞,將所有的艙位都翻了一遍,根本看不到沈落石的一絲蹤影,洩氣的立在一邊 「二位小朋友,不必找了。沈教主行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應該早已登上江岸,去幹他想幹的事去了」唐通急忙叫停了他們兩個,替沈落石離去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知道沈落石這一戰,將他歷經艱險,困守海外多年才得到的日月神刀毀了。他知道這個打擊必以往任何一次打擊都更沉重,沈落石不得不選擇黯然離去 雖然在過去的征戰中,他也曾幾度刀毀人去,可是那只是攀越當中的暫時挫折,以退為進的一種姿態。前面還有更高的高度擺在他面前,激發他收拾身心繼續攀升。 這一次卻不同,他已經攀越到了江湖最頂峰,掌握了江湖頂級人物策劃一生的頂級神兵。是翻過了江湖的最高峰,人生的最高峰,從高處快速的跌落下來。 每一個高手都會有顛峰,顛峰過後就會故步自封,就會慢慢走下坡路。而沈落石登頂一刻,卻急轉直下,別的高手登頂後面對緩慢下坡路,在他面前卻成了直落而下的懸崖,高峰背後的懸崖。 沈落石已悄然離去,留下的人卻不得不繼續生存下去,在風雨飄搖,險惡叢生的江湖中生存下去,繼續他們的江湖路。 為了保全南宮世家,南宮北留下了! 為了維護唐門的江湖利益,唐通留下了! 為了收拾大江盟殘破的局勢,白浪飛不得不選擇留下來! 為了擔負起拯救江湖的責任,接過江湖福星稱號的周小紅責無旁貸的留了下來! 為了實現自己的江湖夢,為了追隨心中的女孩,事不關己的一字釘劍丁虹,選擇留在了周小紅的身邊! 三天後,負責召集三十六行兄弟的史胖子回來了,三十六行的人也陸續聚集過來。 沒落的九大門派,以及一些江湖世家富豪也紛紛出人出力,紛紛積聚金陵採石塢,只要有人牽頭,他們當然也是積極支持配合,要打擊一下這群霸居海上,隨時都會上岸劫掠,綁架的海上殺手,只有消滅他們,這些江湖大豪才有安全感。 緊隨隨後,土財神,小金人,銅先生,富公子派出的使者也相繼到來,為南宮北這只挺立對抗青衣樓的勢力許諾了經費支援,承諾為他們提供所有的後勤支援。 在青衣樓席捲一過後,他們的生意財產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劫掠。 他們本來以為柳青衣是為了爭霸江湖而來,與他結盟,替他提供一些經費援助,就可以保證他們的江湖財源不被破壞,不被斬斷。 直到青衣樓劫掠退守,他們才明白,這個柳青衣與以往的任何一個意圖爭霸的江湖客都不一樣,他絕不會與任何人結盟共存,絕不容許任何人分享他的江湖權力,江湖財富。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劫掠財富,屠殺削弱掌握江湖財富江湖勢力。 凝聚了江湖勢力,人心,財富的臨時江南江湖總盟,已緊鑼密鼓的籌劃起出海攻擊青衣樓的攻擊行動。 在盟主南宮北的授意下,慣於海事的白浪飛開始收集整頓那些被江南武林打散的大江盟各分舵頭目,幫眾。並開始採購木材,銅鐵,開始打造出海的巨型船隻。 分崩離析,各為其利的各路江湖勢力,在他們的江湖利益受到外來勢力的威脅之下,竟然暫時忘記了彼此的集團利益爭鬥,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消滅這股威脅他們財產利益安全的海霸組織。 第三十四章 登門挑戰 天下武林群雄畢集,雖然多年拚殺,江湖頂級人才日漸飄零,一些江湖新秀卻在快速崛起! 不管他們實力如何?至少他們還有一種熱血沸騰的衝勁兒,湊在一起陡然給死氣沉沉,日漸沒落的江湖多了一份生氣,多了一份希望。 他們也許武功不是最強的,但他們的血卻是最熱的,他們甘願冒險出海,與震懾了無數江湖武林大豪的青衣樓黑衣武士捨命一博。 一個寂寂無名的小鎮小鐵匠沈落石都可以憑借一把刀,殺出一個精彩的江湖,憑什麼他們這些自幼習武的武林世家正宗弟子不能殺一個精彩的江湖? 也許今天他們還是混在一群出海武林聯軍的一個無名小輩,等一路殺過,他們相信歸來時一定會有一個新一代江湖明星橫空出世。而那顆江湖新星有可能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當年沈落石混跡萬千刀兵之中,也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刀兵,但他在亂世殺戮中,一路拚殺,將自己推到了江湖之顛。 亂世出英雄,也許下一個殺出江湖的沈落石就是自己! 懷揣著夢想,來自五湖四海,各個大小門派的新生代弟子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等待著出海博殺。 在這股新生力量的勃勃生氣感染下,連南宮北,唐通,史胖子這些倍受挫折的老一代高手冰冷的血也開始沸騰,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追隨沈落石,縱橫博殺江湖時的豪情。 有了這樣一批熱血沸騰的年輕高手,對付青衣樓的那些黑衣武士已不必擔心,可是縱觀中土江湖卻再也找不出一個可以應付柳青衣的頂級高手,而這次出海他們當中必須要有一個能夠震懾對手,提振士氣的絕世高手! 這樣的高手當然非沈落石莫屬,可是他們知道沈落石已無法勝任這個位置,他賴以稱霸日月神刀已在挑戰清風一劍時徹底隕落。 那麼除了沈落石,縱觀武林又有誰可以承擔如此的重任? 除了要樹立一面可以震懾住柳青衣的大旗,他們更需要一個可以與令如山機謀對抗的策劃高手,而混在隊伍裡的周小紅,經過上一次的較量證明,她顯然還不是令如山的對手。而真正能夠應付令如山的那個周神算,派了孫女出來撐場面,自己卻不知躲到哪裡? 士氣歸士氣,熱血歸熱血! 一隻群龍無首的隊伍,一個缺乏智囊的隊伍,冒然出海,挑戰一個陌生的海上江湖,顯然無異於自尋死路! 南宮北,唐通,史胖子,周小紅,白浪飛,丁虹……以及一些江湖大派派出的年輕高手,聚集一起,終日緊鑼密鼓的籌劃著。 兩個足以震懾柳青衣的江湖老一輩高手被他們推舉出來: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南宮世家上一代掌門,曾經的少林掌門南宮破,另一個當然就是同樣德高望重的少林掌門無戒大師。 可是這二位都是不問世事的化外高人,想請動他們出海指揮一場海上大博殺,血流填海的大博殺,幾乎毫無可能! 上一次為了拯救南宮世家,南宮破已破例出山一次,事後早已飄然而去,隱身江湖之間,他曾經棲生的百花山莊雖然還在,可自從冰月離去,他早已離開那裡,隱身山林! 除非他想現身,否則江湖中人根本無法追蹤他的行蹤。 再說那個無戒大師雖然貴為少林掌門,已名動天下。據說他多年很少行動江湖,只顧著發展本寺香火,養了一身肥肉。即使請出山,能不能應付一劍縱橫的天殘劍柳青衣還有待斟酌? 可是除了這二位,他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足以震懾柳青衣的天殘劍! 三年前海上遭遇,南宮北,唐通這樣的高手聯擊,依然被柳青衣一劍擊傷擊殘,試問江湖中還有幾個能夠達到唐通,南宮北的高度? 雖然經過那番挫折,唐通,南宮北臥薪嘗膽,刻苦突破,武功大有突破,可是你在進步,柳青衣也在進步,也許他的進步還要更神速一些。 「各位故人,高朋滿坐,聚集一堂。莫非是要出海一戰,血染江海?」一個尖利的長笑破空而來,一個青灰的身影已落在大江盟議事大廳之外。 裡面議論紛紛,一籌莫展的群豪立刻扭轉目光,投向大廳敞開的大門外, 一身青灰布袍,垂著一隻焦黑殘手的令如山,已飄然步入大廳,傲然獨步,如入無人之境! 「令先生不在海上遨遊,突然造反,是不是又綁架了一些人質,需要我等支付贖金?」南宮北冷冷的鄙視道 「呵呵,南宮兄弟,休要說笑,如今江湖上風聲鶴唳,處處防守嚴密,莫說上岸綁架人質,就算是上岸綁駕一隻豬都不容易。 老哥此來,是來與陸地江湖的老朋友們講和的,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口飯吃,何必非要弄得殺人如麻,血流成河呢?「令如山巧舌如簧,一副悲天憫人的鳥樣 「令先生是江湖有名的大災星,惟恐江湖不亂,唯恐江湖流血不夠,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慈悲起來?莫非你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一向老成的唐通,見慣了令如山的百般陰謀詭計,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把戲。 「嘿嘿,唐老弟,連你都這樣詆毀老哥,看來老哥的江湖人品確實差了一點。不過這一次老哥卻不是耍陰謀,而是要正大光明的挑戰中土江湖。 為了阻止這場大規模的海上血殺,為了減少流血殺戮,青衣樓主決定一對一挑戰中土武林高手,每月十五月圓之夜挑戰你們推舉出的一位江湖頂級高手「令如山臉上依然燦爛的笑著,他說的一字一句卻如一柄寒芒刺破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每月十五之夜?」南宮北冷冷的質問 「不錯,每月挑戰一名你們推舉的高手,直到你們推薦不出值得一戰的高手為止。到那時你們心服口服,自然會俯首將青衣樓主捧上江湖盟主之位。 江湖爭霸多年,一直群龍無首,一片混亂,也該有一個強勢的人出來震懾人心,駕馭江湖勢力。總不能繼續如此殘殺下去吧「令如山的悲天憫人情懷再度襲來,在場許多高手居然被他感染,紛紛點頭歎息起來 唐通,南宮北,史胖子雖然明知令如山料到中土江湖無人,青衣樓勝券在握,又在玩弄江湖手段,籠絡江湖人心,卻不得不接受他的挑戰建議。 他們不得不承認,令如山的建議確實是此刻化解江湖危機的最後建議,如果雙方硬拚起來,最後必然兩敗俱傷,本來已凋零的江湖必然從此一蹶不振。 「好!本月十五日,太原丁虹願第一個領教天殘一劍的威力」就在眾人猶疑之際,年輕氣傲的一字釘劍丁虹一傲然起立,跨步出來立於令如山面前,冷冷的逼視令如山 「太原小小丁,呵呵,雖然劍法不一定比丁青厲害,這種敢於赴死的勁兒卻是丁家的特質,一點也不輸與令兄。」令如山譏諷的一聲狂笑,身影一動,丁虹的背後的長劍已被拔出折斷於地,而令如山早已飄然而去 「你!」丁虹被他一頓譏諷,頓時面色漲紅,目光噴血,蒼白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他本來一時自傲,想在江湖人面前出出風頭,尤其是在周小紅面前出出風頭,被令如山這樣一擠兌,反而弄得一臉尷尬,無法收場。 在場的江湖高手們,被令如山這匪夷所思的一招,頓時唬的目瞪口呆,剛才的一腔熱血,滿腹豪情,頓時瀉去了一多半 江湖爭霸拚殺,除了血氣,更重要的是實力,就拼令如山這份實力,已折服了在場的大多數人,而他們心裡更明白,令如山不過是柳青衣身邊的一條狗! 連一條狗都如此厲害,那麼他的主人又會怎樣的厲害人物? 十五之夜已盡在眼前,他們又該從哪裡推出一位足以對抗柳青衣的頂級高手? 就在他們信心極度受挫,情緒極度低落,彷徨無計一刻! 兩個灰衣老人出現在大門之外:一個身材高大威名,一頭短髮,背背一柄破舊的大劍。另一個身材清瘦,雙手拄著兩隻腳,臉上掛著悠然的微笑! 「大伯!」 「爺爺!」 隨著南宮北,周小紅兩聲激動的呼叫,整個沉悶的大廳,空氣陡然活躍起來! 第三十五章 南宮破劍 江風陣陣,寒意森森! 十月十五,月圓之夜,江南也已是深秋季節,天氣也格外的清冷! 而大江盟總舵周邊的江岸上卻是燈影浮動,人頭攢動,熱鬧異常,沿江已停泊了許多游賞山水的畫舫,江湖富豪們躲在畫舫內一邊飲酒調笑美人,一邊緊密觀察著江面的動靜! 牽動著江湖命運的一場決戰,很快就要在採石塢前展開。 一艘巨艨自東方的水天之間破水而來,船頭傲立著一個青色的身影,一隻筆直的右腿支持著整個筆直的身體,另一隻腿似乎比站立的右腿端了一些,筆直下垂,腳尖虛空的點擊在甲板上,手裡倒提一柄奇異的殘缺怪劍,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一抹殘缺的光芒。 一個肢體殘缺的人,一把劍身殘破的劍! 透出了一絲透著殘缺味道的殘殺之氣,彷彿一抹殘酷的鋒刃深深刺痛著每一個關注者的心。 江邊觀客喧囂嘎然而止,似乎連他們的心跳呼吸都嘎然而止。除了江水輕拍海岸單調之聲,幾乎沒有一絲自然之聲! 採石塢突出江面的巨型岩石之上,一個高大的灰色身影早已恭候屹立。 南宮破面色平和,灰衣隨風飛揚,一柄古舊的大劍,鋒刃已經鈍化,透著一股古樸沉重的殺氣。 縱橫江湖幾十年南宮破,當年一把破劍挑戰江湖英豪無數,唯一的一次失敗,是他面對冠絕天下的冷月先生那一戰,為了爭奪冰月的那一戰。 那一戰他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冷月先生卻是為了刀道,所以他敗了! 一個劍客為了女人而戰,他的心已不在劍,一個無心劍道的劍客又怎會在顛峰對決中勝出?如果他是為了劍道爭鋒而戰,他絕不會輸於任何人! 那一戰,他敗了,卻從冷月那裡贏得了冰月的江湖監護權。 直到斷情崖一戰,冰月逼迫他出手一刻,他才明白自已雖然贏得了呵護她的權利,卻失去了她的心。女人是要用心爭取的,不是用刀劍爭奪的。 一刀傷心,萬念俱灰! 他遁入了空門,徹底放下了手中的劍,苦戒幾十年,他以為自己成就了佛門一代高僧! 最終還是在冰月的策劃誘惑下,重新回到了冰月身邊,一直陪伴她到香銷玉隕。還接受並繼續著她遺留江湖的所有遺願,重新拿起了久違的劍! 在棄劍拾劍的掙扎中,在出世入世的輪迴裡,他的江湖人生已散落成一個個斷斷續續的殘痕,他的心已散落成一個支離破碎的碎片,他的劍道已散落成一隻殘缺不全的破式。 殘缺的人生,殘缺的心,殘缺的破劍! 凝聚了他幾十年的殘破江湖歲月,織成一道殘破的劍意,直逼那個遠道而來的青衣身影。 蓄勢而發的破空破浪的殘破劍勢,已攪動天地江流,捲起漫天殘秋。 天地一片肅殺,一片殘破! 連觀戰的每一個江湖客的情緒也被殘破的劍勢撕扯的支離破碎,碎裂在寒意撲面的秋風江水間! 在蘊涵了數十年江湖起落,人生悲歡的南宮破劍劍勢壓迫之下。 漸漸接近的柳青衣,筆直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一身青衣已破了幾處,整齊的青衣頓時支離破碎,隨風拂動,彷彿已淪落為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飽含歲月滄桑的破劍之勢,不但觸動了青衣小道的衣衫,身體,更觸動了他那顆曾經飽償屈辱,倍受欺凌的心。 一滴淚水自他眼角滑落,輕輕滑過面頰,滑落風中,滴在了他手中那柄殘缺古怪的劍身之上。 已處於破劍包圍之下,破碎情緒感染之下的青衣小道,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一個冒險的選擇,逆勢而動,憤然一擊! 殘劍如虹,化作一道寒芒直透破劍之勢! 一灰一青兩道身影騰空而起,兩柄劍空中交匯而過! 電光火石之間,空氣中陡然煥發出一絲溫情,一絲暖意! 一道經歷數十年江湖滄桑的破劍之勢,一股凝聚了江湖絕世殘兵戾氣的天殘之氣!瞬間碰撞後居然煥發出一絲暖意,親人相遇般的溫暖之意。 淒厲的對抗中竟然交融了一絲腥腥相惜,久別重逢的淒婉味道! 一擊而退,柳青衣已被震落船頭,輕搖一下,兀自屹立不動,身上衣衫已散落成漫天破碎,肌肉縱橫的赤/裸軀體上,爆出無數星星點點的劍痕血跡! 那艘巨艨竟然一戰而退,飛速的消失在霧靄瀰漫的江面,它後退的速度似乎比前進的速度更快! 而一擊而退的南宮破卻穩穩落回岩石之上,屹立在江濤撲擊的岩石上,手指笨拙的大劍,一動不動! 江岸之上,歡聲雷動! 傳說中的前輩江湖神話,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江湖神話! 面對新崛起的這個江海之間的青衣神話,居然能夠在舉手之間,一擊而退。讓對手體無完膚,遍體鱗傷而去。 這一戰,不但徹底打擊了對手的囂張氣焰,更護衛了整個江湖的尊嚴,保護了各方江湖勢力的江湖地位和財富! 這樣一擊,讓他們揚眉吐氣,這樣一擊,讓他們從此高枕無憂! 難道不值得他們歡聲雷動,不值得他們頂禮膜拜? 在一片驚喜的目光,呼叫交錯的歡喜氛圍中,只有一雙憂慮的目光透著淡淡的哀傷。立在人群之後的周神算面色凝重,重重的歎息一聲退出了人群! 就在他歎息一刻,整個人群的歡聲陡然停頓,隨著而來的竟然時一片失落歎息,歡聲頓時化為了一地的驚懼歎息。 屹立岩石的南宮破手中直指的劍居然跌落在江水之中,濺起了一點水花,很快就被捲起的江濤破浪淹沒。 南宮破執劍的手緩緩的垂落,無力的垂落! 目光銳利的南宮北,分明看到伯父的手腕淌出一滴血,一滴鮮紅的血。 一滴血滴落岩石,印出一個小小的暗紅血斑。 南宮破一聲歎息,身影一閃,已飄然上岸,邁開矯健的大步消失在殘秋落木之間! 他似乎早已預料到如此結局,從容的應戰,從容出劍,從容而退,似乎沒有一點失落傷感,因為這只是一場早已料定結局的對決。 南宮北望著伯父漸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語。他似乎也從剛才對決中悟出了一些東西。 青衣小道的那一擊,似乎就是當初江海之上對付自己的那一擊。 一擊而殘的天殘一劍!似乎是專門對付南宮世家的一擊!充滿了仇恨報復的一擊! 可是在他殺出這殘殺一擊一刻,怎麼會突然爆發出一絲暖意?會讓整個陰冷決殺瞬間變得溫暖,變得溫情? 而溫情一刻,卻是南宮破致命一刻! 就在那一刻,天殘一劍已點破了南宮破的握劍之手的經脈,衝斷了南宮破整個右臂的經脈! 南宮破瞬間殘廢,永遠的殘廢! 比南宮北殘的更絕更徹底!永遠再沒有機會重新握劍! 那麼當初青衣小道為何對自己卻沒有如此狠絕,故意給自己留了一個可以復原的希望! 難道他已注定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步入他那種劍術高度,那種劍術境界? 故意給了自己一個復仇的希望,只能在絕望痛苦中不斷折磨自己的希望! 劍術獨步江湖幾十年一代破劍大師南宮破都敗在他手下,殘在他劍下,那麼自己這個無能的後輩又怎樣突破前輩,怎麼能夠與天殘劍一決? 南宮北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貓玩弄的老鼠,他知道青衣小道故意給他留了希望,是在玩弄他,折磨他,讓他一直生活在這種痛快的折磨之下! 更可悲的是,他已毫無選擇,只有繼續陪著青衣小道玩下去!沿著這條充滿絕望痛苦的希望之路走下去! 第三十六章 明哲保身 大廳空廓,人頭攢動,鴉雀無聲! 數十名江湖門派的帶隊首領,一個個垂頭喪氣,面色黯然! 「周先生,南宮前輩雖然一戰擊退柳青衣,可是柳青衣不過是受些皮外傷,十一月十五自然還有捲土重來。到時我們又該如何應付?」久歷江湖的史胖子見周神算似乎早已料到此戰結果,其中一定另有隱情,迫不及待的詢問! 「當今江湖能夠對抗天殘一劍,只有兩個人,南宮破已經與天殘拼了一個兩敗俱傷,另一位也該出來走動走動,替江湖維護一下局面了」周神算淡淡的說道 「無戒大師?他能行麼?聽說……」一名長鬚道長立刻提出了質疑 「請問道長,如今江湖上最有勢力的門派是那個?最近十年江湖勢力擴張最迅速的又是哪一派?最近幾年從少林出來的幾個新一代高僧,那一個不是出類拔萃? 如果無戒大師不行?南宮破怎麼會甘心讓出掌門之位?「 「這……」周神算一連串逼問,迫的那位道長唯唯諾諾,啞口無言。 「其實,南宮大俠這一戰本來就是緩兵之計,當然也是為了拋磚引玉。天殘劍體內已蘊含了當年南宮大俠失落江湖的南宮破劍劍魂,天殘劍裡已包容了南宮破劍的劍意! 而青衣小道當年被南宮崖一劍擊殘,自然對於南宮世家的劍術經過一翻苦心精研,早已瞭然於胸。 知己知彼,百戰不怠。縱然南宮大俠修為深厚,少林神功護體,也無法突破相剋之勢,最多也只是將青衣小道逼退,打擊一下他的氣焰。 天殘劍彙集了江湖七大名劍精髓,已成萬劍之宗,天下兵器的剋星。跟他拼劍拼兵器,無異於班門弄斧,自取其辱!「周神算緩緩說道,面色卻隨話語漸漸凝重起來 「所以只有少林無戒大師的大力神掌可以應付它,天殘劍至凶至剛,無戒大師的一雙肉掌卻是一雙慈悲之掌,也是至柔一掌,以慈悲之勢包容至凶戾氣,以至柔一掌化解至剛一劍,正好可以克制天殘劍的威力!」身為南宮世家掌門,自幼研習劍法武功理論的南宮北,很快就悟到了其中的相剋道理。 「可是這位無戒大師自從十年前遁入山門,閉門經營擴張本派勢力,從不出山門一步,如何請他出山,卻是一個難題。 當年韓玉,令如山圍攻少林,堵著山門叫陣,他都不肯出手,最後還是前輩高僧燃木大師及時趕到,化解了那場危機。如今要請他出山,為江湖而戰,其難度可想而知。 這次南宮大俠明知不敵,不惜以身試劍,就是要替後來的應戰者試一下天殘劍的威力,還有就是為我們爭取無戒大師出山爭取時間,順便給無戒加一點壓力,逼迫他出山一戰「周神算意味深長的給大家解釋一遍 那些喪失士氣的江湖人士在周神算的鼓動下,似乎又恢復了一絲信心! 接下來的幾天,江湖間謠言四起,議論紛紛,所有的江湖話題都圍繞著少林一派展開。 最先的議論都是圍繞少林前輩高僧苦戒大師為了維護江湖大局,為了武林正義,挺身而出對抗天殘一劍,最終與對手拼成了兩敗俱傷。 在讚頌苦戒大師之時,順便也就向來低調擴張發展的少林推上江湖的風口浪尖,少林一派一夜之間便成為了江湖人盡皆知的第一門派。主持少林一派的無戒大師更成了冠絕江湖,天下第一的武林泰斗! 而要求十一月十五,無戒大師應戰天殘劍的呼聲更是響徹江湖,甚至街頭巷尾已經有人傳言無戒大師已應諾出戰,以維護江湖大局。 在一片讚頌期待中,被推上江湖頂峰的少林一派,寧靜肅穆的幽深寺院也鼓蕩起一股波濤湧動的暗流。 數千弟子一個個面色亢奮,激情昂揚! 沉寂江湖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傲視江湖,成為了江湖第一門派的弟子,這可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江湖榮耀啊! 只有幾個大師躲在無戒的禪房內,一臉憂鬱的歎息著。 只有鐵戒,清戒,一戒幾位高高在上的大師心裡最明白,他們的無戒大師掌門根本就是一個貪吃貪睡,故弄玄虛的肥豬,蠢貨。為本寺聚斂財富,擴大江湖影響是他的強項,要讓他動手與人比試武功,他那身肥肉根本不堪一擊。 可是他一貫深居淺出,故弄玄虛,在江湖人眼裡種下了一個高深莫測的一代高僧的形象,已經深入江湖人心。 如今江湖有難,自然會將他推上風口浪尖,可是憑他那一身肥肉怎能承擔事關江湖命運的千均重擔? 「他嚷任他嚷,清風獨自涼!各位大師俱是深得佛法得高僧,如何卻為一些世俗喧囂而煩惱?」日上三竿,飽睡得無戒大師終於慵懶得爬了起來,面泛油光淡淡得訓誡起幾位同輩大師 「阿米托佛,無戒師弟,事關本門聲譽,我等身為本寺高僧,如何能不為此而憂心?」清戒德高望重,倚老賣老的歎息道 「出家人一心事佛,修心養性,江湖名聲不過是蔽目浮雲,又何必自生煩惱?本門乃佛門清淨之地,有人前來論佛講經,老僧自當晝夜不怠,秉燭而陪。至於挑戰武功,鬥勇鬥氣,本派一概不得參與!」無戒大師面色嚴峻,一副凌然不可冒犯的氣勢 「可是……無戒師兄,既然我們不得與人比試武功,我等又何必苦心修煉武功?」向來以武功自負的鐵戒大師忍不住逼問一句 「修煉少林武功,本就是為了強身健體,修心煉氣以通佛境。怎可以武示威,捨本逐末」無戒大師面色陡然嚴厲起來 「佛說,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如今江湖有難,眼見就要遍地殺戮,血濺江海,我等怎能坐視不問? 無戒師兄身為本派掌門,關係本派根基,不宜輕易出山,就讓鐵戒代掌門出山應戰,拚力一博,以解本派之困「鐵戒大師義正詞嚴,據理力爭。 「鐵戒師弟,以你的功力,應付天殘劍有幾分把握?」無戒面色鐵青的問道 「鐵戒自信以我實力,至少也有五六分把握」鐵戒信心十足的回應 「以無戒所見,連一分勝算都沒有,你敗是小,破壞本派十多年積蓄的江湖聲譽卻是大!鐵戒師弟,切不可行此毀壞本門聲譽之事」無戒大師冷冷的丟下一句,逕直走出禪房,悠閒的四處逛游去了 丟下幾位大師面面相覷,一時沒了主意,一個個搖頭歎息,口誦佛號,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禪房打坐去了。 無戒的一番苦心,他們也漸漸領悟: 既然無戒大師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花架子,如果一意逼迫他出山應戰,萬一被柳青衣一劍刺破了肥厚的肚皮,那少林一派如何在江湖立足? 倒不如選擇沉默不出,當個縮頭烏龜,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應付一下沸騰的江湖輿論,還可以勉強保持一個高深莫測,與世無爭的虛名。 至於江湖的事,江湖門派千百家,又不止少林一派,危機時刻,自然會有那些耐不起的門派跳出去應戰。 身為佛門弟子,又何必操這份世俗之心,惹火燒身,自尋煩惱? 萬事萬物,自有他的造化,江湖禍福,自然有它的一番因果造化。造化弄人,出家之人有何必參與其中? 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佛學念頭在幾位大師的智慧之中,不停的變化空轉著,為他們明哲保身的態度,編織出無數合佛理合佛法的借口! 第三十七章 緩兵之計 少林無戒大師出戰的消息,已在江湖盛傳多日,仍不見少林派有任何官方回應。 充滿期待的江湖熱情頓時化為了萬千的漫罵嘲諷,眼見得十一月十五之戰已迫在眉睫,沸沸揚揚得謾罵漸漸被一種失落頹廢的情緒籠罩。 現在被寄予厚望的無戒大師,顯然是一個故作高深的無用廢物,那麼又有誰能夠頂替他出戰柳青衣? 剩餘的時間已不多,又到哪裡去發掘能夠替代無戒大師出戰的人選? 整個江湖都變得狂躁不安,一旦讓柳青衣登上江湖盟主的位置,他們這些曾經的江湖勢力派別就只能提心吊膽的伺候這位心性暴戾無常,出手不計手段的殘廢狂人。 一不小心得罪他,就會被他來個滅門屠殺,斬草除根! 處於對立的風口浪尖的南宮北雖然表面極力保持平靜,內心早已急如火焚,已暗自下定決心,即使柳青衣登上江湖盟主寶座,也要率領南宮殘餘弟子拚個同歸於盡,絕不忘記滅門家仇,甘心臣服。 代替沈落石掌握三十六行的史胖子,偏居蜀中的唐門前任老大唐通,雖然也心急如焚,但他們畢竟進退可守,還有一線退路,比起南宮北自然少了一分必死之心。 只有拄著兩隻木腳的周先生,依然悠閒坐在採石塢至高點的一個涼亭內,一邊喝茶,一邊觀賞著江景。 「周先生,現在江湖風急雨驟,你還有心思喝茶觀景?」南宮北雖然天生儒雅貴族之氣,也被周神算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激起了一腔怒火 「再大的風雨,也有雨過天晴的一刻,天無絕人之路,到時自有一些喜歡出風頭的人頂替無戒大師出戰,多一個人替無戒出戰,就多一個人替無戒死。每死一個人無戒就會多一分罪孽,少林的聲威就會貶損一份…… 只要不斷的有人替這位大師去死,終究有一天他會承受不起,主動走出少林山門「周神算依然故我,悠閒的慢言細語道 「周先生,在下曾於無戒大師有數面之緣,也算是江湖知交。據我所知,無戒大師也是一個急危濟困之人,這次他堅持不出,恐怕真的是無力挫敗天殘劍。先生又何必故意苦苦相逼,為難於他?」南宮北隱約感覺出周神算似乎在故意為難無戒大師,藉機打壓少林一脈的江湖聲譽 「除了這一招緩兵之計,南宮掌門難道還有別的招數緩解眼前困局?」周神算抬眼逼視南宮北,淡淡的反問 南宮北一時語塞,默然不語。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為難無戒大師,我是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抗衡天殘劍的人」周神算見南宮北如此,語氣也變得舒緩了 「等人,沈落石?」 「唉,沈落石雖然天生殺星,是我們的一張王牌,可這一輪我一時失算,卻落入了令如山策劃的局,害得他損失神兵日月刀。 即使他復出江湖,失去了神兵襄助又怎能對抗集聚天下名劍精髓的神兵天殘劍? 我要等的是一個可以暫時克制天殘劍的人,雖然他也無法破解天殘劍,但至少他可以與天殘劍對抗幾個會合,只有找到他,才可以暫時牽制柳青衣,殘破的江湖才能利用這段時間修整一番,恢復幾分元氣。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中原武林藏龍臥虎,總會冒出一個可以克敵制勝的高手,替江湖解除危局「周神算又開始神神叨叨的胡弄起來 「那麼周先生心中一點已經有了本月十五送死的人選,一個有資格出戰的人選!」南宮北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老周的神語 「落紅院七妙師太!」老周緩緩說出了他的決戰人選 「七妙?」南宮北驚聲呼叫 「呵呵,周老先生果然慧眼識人,這個候選人選的好,很好!很妙!」唐通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嬉笑哲附和道 「老唐,你?……」南宮北驚愕的望著唐通,他實在想不通這生死一刻唐通居然拿如此重大的事情說笑 「南宮公子,老唐當年跟隨沈教主跟這個七妙師太有過一面之會,領教過她的手段。由她應戰至少由兩個好處: 第一,她與無戒大師佛緣深厚,看到她替自己出戰,也許無戒大師不忍心七妙香銷玉隕,會突然冒出來接替這位美艷師太。 第二,即便無戒大師不為所動,這位師太雖然無法戰勝柳青衣,但她至少可以保證不會死在對手劍下,一定會撿一條命回來。「唐通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據江湖傳聞,這位七妙師太**成性,貪歡怕死,怎麼肯冒險替江湖出戰?我們又怎能讓這樣一個女尼替我們擋劍?」一貫正直的南宮北,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落紅庵自從七絕師太一去,江河日下,幾乎已淪落到江湖二流門派,最近又趁七妙外出尋歡,被青衣樓突然襲擊,財富美尼劫掠一空,還綁架了十幾名客戶。落紅庵已名存實亡,為了重新構建她的極樂世界,這一回老尼姑竟然自願請戰,想重樹落紅庵的聲威,順便還可以撈一筆巨額財富,填補落紅庵的財物空缺。 只要她出場這一次,江湖四大富豪會出錢出力,全力支持她的極樂落紅院,你說她這險冒的值也不值?「老周說到暗昧處,露出一絲詭詐的笑 「那麼七妙之後,前來應戰的那個神秘人物,又是怎樣來路?恕南宮北江湖見聞淺薄,不知道江湖之中還隱藏著如此神秘高手」南宮北索性打破沙鍋問到底,對於這個疑問,旁邊的唐通也顯示了十分的關注,因為以他的閱歷,也無法猜透周神算力挺的這個神秘高手 「呵呵,二位稍安毋躁,事關重大,暫時不可透露,等他出現之時,你們自然會知道老夫所言不虛,好了,時候也不早,老夫也該休息休息了」周神算故作神秘的推脫道,起身拖著兩隻木腳,一顛一顛的去了。 第三十八章 一劍穿心 十一月十五,夜,明月孤懸,江流滾滾,寒風撲面。 初冬的江南,也已是寒風起,一片蕭條肅殺景象,陰冷瑟縮的採石塢,依稀肅立著十幾個孤單的身影。 今夜,又是一個明月之夜,又是一個決戰之夜! 卻絲毫沒有一月前南宮破出場時的那番人山人海的熱鬧,聚集採石塢的一些事不關己的江湖門派已陸續離去,選擇留下來繼續觀望的江湖門派也對這場實力懸殊的比拚提不起任何情趣。 名動江湖的無戒大師沒有來,來得卻是一個以一身風騷而名動江湖的老尼姑。有什麼值得一看的? 如若是一個花季少女,也許那個柳青衣還會一時不忍,手下了留情。這樣一個老尼,估計一出手就會血濺江面。 他們需要的一場激烈爭鋒,充滿懸念的決殺,而不需要看一場毫無懸念,飛蛾撲火式的自殺式攻擊。 想看殺人場面,這些天天拿刀弄劍的江湖客,隨時都可以看到,他們根本不必半夜站在冷風刺骨的江岸等待。 雖然看客寥寥,獨立岩石的七妙師太,無論是姿態,神情,氣度,都表演出一副大家風範特有的氣勢。 一襲青布道袍,隨風激盪,一柄蓮花妙劍請捻,扎出一個優美而飄逸的身姿。 雖然她對戰勝對手一點信心都沒有,但對於這種獨立江口,處於萬眾矚目下,參與江湖頂級決戰的氣氛還是很享受! 這種高高在上,玉樹臨風的感覺,比起那種輾轉在下,承歡接露的快感,更加刺激,更加誘人,更讓她心馳神往! 做人就要懂得享受,不但要享受快活,還要適當享受一下冒險的刺激! 代表中土江湖,應戰海上霸主的挑戰,這樣千載難逢,充滿驚險刺激的場面,江湖人又有幾個能夠登上如此的高度? 既然機會來了,為何不好好把握,好好的秀一下? 勝敗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在有生之年在江湖的頂級舞台秀一場。 雖然這一戰在外人眼裡,她已是必敗必死,但她心裡卻在暗暗嘲笑那些看低她的無知江湖客,她也許會敗,但她一定不會死! 有護心金罩護體,就算天上地下最犀利的神劍,也絕不會洞穿她的心。 一場沒有生命危險,而且可以在天下江湖面前大秀丰姿的遊戲,她怎麼會不參加,怎麼會不趁機大秀一場? 就在她沉浸在得意飄然的境界,充滿享受居高臨下的快感一刻! 一陣陰冷幽寒的刺痛直逼心脈,七妙趕緊收住飄忽遊蕩的思緒,一雙曾經美麗清澈的老眼綻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落在了一艘破浪而來的巨艨之上,一個筆直清瘦的青衣人,正斜指透著一柄冷冷寒氣的殘缺怪劍。 透出的犀利殺氣居然隔了幾里地,便刺痛了七妙的心! 一絲驚駭之下,七妙的目光更加溫暖柔和起來。 冷熱傲立的青衣小道,似乎已被七妙的溫暖柔和的目光震動,筆直僵硬的身體似乎顫動了一下。 「江面風大浪急,夜風苦寒,一襲單薄青衣如何御寒?青衣小弟,你也該加些御寒衣物才是!」望著遠道而來的青衣,七妙居然溫柔的關懷起對手的冷暖,溫暖輕柔之聲順風直入青衣單薄的身軀 一股暖暖的暖流,不知不覺間已在心頭泛起,四下蔓延,冰冷堅硬的殺氣裡已泛起一絲淡淡的溫暖之意 自幼深入辰陽宮,天性軟弱,年紀又最小,在辰陽宮內倍受師兄弟的欺凌,飽受了師傅師叔們的白眼喝斥。辰陽師尊雖然對他獨具慧眼,但師尊地位尊貴,很難與凡人親近,一直也都是一副嚴肅冰冷的姿態。 初入江湖,便被南宮崖擊殘手腳經脈,更成了廢物一個。之後經歷的江湖路程自然更是飽受歧視,他已成了一個殘缺怪物。 如今已年過三十,記憶中卻從未感受過一絲關懷,尤其是母性的關懷。 七妙這一番飽含溫暖的關懷,竟然勾起了他沉沒心底三十年的一種渴望,一種對愛,對母性關懷的渴望。 長久封閉的殘酷的心底竟然模糊出了一張模糊的慈愛面容--媽媽!記憶模糊的媽媽! 那還是一個他記憶不完全的歲月,對於媽媽記憶,他只有一些殘破的碎片。 而這一點殘破模糊的記憶,卻是他心底最溫暖最脆弱的一個點。 寒冷的江風依舊撲面而來,刺骨的潮氣依舊在升騰而起。 在這一瞬,夜風不再寒冷,潮氣不在陰寒刺骨,因為有一種愛正在他心底升騰,有一種溫暖正在他冰冷的肢體內瀰漫! 恍惚中,他看到媽媽,微笑著的媽媽。 正端坐在七多緩緩綻放的雪白蓮花中,充滿慈愛,充滿溫情,緩緩的朝他飄過來! 「賤人!找死?」恍惚的青衣突然一震,嘴裡竟然冒出一個冷酷無情的女聲口氣,手裡那柄天殘劍劃出一道無情的寒芒,直插眼前那一簇飄逸而來的蓮花 七妙嬌媚蠱惑的臉頓時嚇得一臉死灰,心旌顫抖,魂魄離位! 就在她已蠱惑迷亂柳青衣一刻,就在她的七妙蓮花綻放絕殺一擊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刺骨扎心的痛! 就在她心痛一刻,柳青衣的天殘劍已穿透她的心,鮮紅的血已自紅心噴湧而出! 「絕情一劍?姐姐,原來是你!」七妙痛苦著扭曲豐滿的軀體,彷彿被天殘劍刺中七寸的一條痛苦掙扎的毒蛇 「啊?」柳青衣此刻方才驚覺,急忙手腕一抖,將纏繞劍鋒的七妙抖落冰冷的江面,心有餘悸的大口喘息著 七妙師太去了,曾經艷動江湖的一代艷尼帶著滿臉驚懼,一腔遺憾永遠離開了江湖! 她絕沒有想到已被他蠱惑心神的柳青衣會突然殺出一擊絕情一劍,屬於七絕師太的獨門絕技,也是克制她七妙蓮花的獨門絕技! 刺入她前胸的位置角度,竟然跟十年前自己背叛落紅庵時,七絕憤怒出手刺入自己前胸的那一劍一摸一樣。 位置角度一摸一樣,力度也一摸一樣。 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角度!一樣的力度! 上次不過是劃破了護心金罩,刺入了護體神膠,那麼這一次七妙是不是又會故技重演,再一次從絕情一劍之下逃生? 唐通從七妙師太慘白僵硬的屍體一眼就看出,她已經是一個死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一個死人! 透過緊貼軀體的濕衣,唐通清楚的看到了那件曾經一面之緣的護心金罩,還有那一陀塞滿護體神膠的彈性肥肉! 刀劍不入的護心金罩,緩衝利器刺入的護體神膠,竟然絲毫沒有阻擋住天殘一劍的鋒刃,絲毫沒有減緩它的犀利劍勢。 是天殘劍神兵天縱,太犀利,太霸道? 還是經年累月,護心金罩長期處於繃緊狀態,已失去了固有的韌性,而護體神膠已變得鬆弛失去了最初的彈性? 唐通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卻疏忽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護心金罩,護體神膠都曾經受過創傷,而柳青衣的一劍正好是從那個曾經的創傷的最脆弱位置刺進去的! 第三十九章 天殘地缺 深冬時節,江南的天氣也格外的寒冷起來! 江南的天氣寒冷,孤懸江畔的採石塢更加寒冷! 盤踞在這裡的江湖門派已陸續的離去,而要等的那個人依然沒有來。 圍坐冷清的議事大廳中央的熊熊盆火,南宮北,唐通,史胖子,周小紅,丁虹,白浪飛……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沉默著,只有老週一個人抱著葫蘆慢慢的喝著熱酒! 他們表面上雖然平靜,心卻一直在焦急的聽著外面寒冷江面的水聲! 今天已是十二月十五,今晚又要上演一月一次的頂峰對決,而他們卻不知道今晚代表江湖出戰的那個人在哪裡? 而凝聚起來的江湖人心,早已在一次次的慘敗中渙散殆盡,除了他們這幾個堅守的死硬派,大多然江湖人已不在關心這場決戰,更不會關心今晚又是哪個倒霉蛋送死! 名動江湖幾十年的一代劍霸南宮破已被一擊而廢,另一個名動天下的所謂絕世高僧更是躲在山門內不聲不響,做了超級縮頭烏龜! 連這樣的神話人物都一敗一躲,其他那些冒出來出風頭的傢伙,純屬是活得沒有了樂趣,找個轟轟烈烈的自殺機會! 上月跳出來的那個七妙師太,據少數目睹決戰的江湖人傳說,竟然可以將一柄劍舞弄出七朵蓮花,聽說她還穿了傳說中的江湖護體神物護心金罩。 可是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一劍穿心,連那個護心金罩都給破了一個洞! 既然注定江湖已無人可以擊敗這個柳青衣,還在哪裡支撐個鳥?還不如老老實實捧他當江湖盟主,主持天下江湖! 我們這些混江湖的,不過是討一口江湖飯吃,誰他娘的當老大還不是一個樣? 這樣不停的僵持下去,每天起來提心吊膽,這江湖還怎麼混?這江湖生意還怎麼做?你南宮家跟柳青衣有仇,憑什麼拉我們下水陪你一起流血? 此刻倍受煎熬的南宮北也暗自下定決心,無論今晚一戰成敗如何,他都要宣佈解散這個臨時的江湖聯盟,退守到南宮山莊。 任憑柳青衣登頂江湖,無論他用什麼手段繼續報復南宮世家,南宮北都會自己獨立承擔,絕不在拉任何人如局! 江湖人心難測,江湖人情難還! 他不準備再籠絡這群各懷心事的江湖人,再欠他們任何的江湖人情! 日落,月升! 月光寒如水,獨照採石塢! 突出江面那塊巨石,冷清突兀的橫在那裡,上面空空蕩蕩,毫無人跡! 而那艘每月必定按時出現的巨艨,此刻已在江面顯露出一點模糊的輪廓! 站在遠處留守觀戰的十幾個死硬派高手,面無表情,他們的心卻已在緩緩收緊,對手已出現,而應戰的人卻依然沒有出現。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注目在老周臉上,而此刻老周卻在仰首看天! 「唉,看來今晚天色要變了」大戰當前,老周竟然感慨起天氣來,搞得這些江湖客更加莫名其妙起來。 老周話語未落,一陣寒風捲過,天真的變了! 一朵烏黑的雲緩緩遮蔽過那一輪清冷浩瀚的明月,整個江面頓時黯淡下來,而千里遠來的那艘巨艨上點起的一點燈火也格外的分明起來。 這一次傲立船頭的不再是柳青衣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一身灰衣,面色陰鶩隨和的令如山這一次居然也站了出來。 「師兄,今晚月黑風高,你又要安排哪位江湖高手出來送死?」令如山尖細陰冷的聲音破空破浪破風而來,彷彿一把犀利的刀 話未落,巨艨已靠了過來,停在了十丈以外的江面之上。 「令師弟,今晚有雪,是一個飲酒賞雪的好日子!」周神算避開決戰話題,卻說起了風花雪月。 「不錯,我也聞到雪花飄落的味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雪花背後還有一柄劍,帶雪的劍,呵呵」令如山竟然也跟著老周說起了雪,當然還有劍! 「江湖災星令如山,果然不愧江湖嗅覺敏銳的一條江湖老狗,好嗅覺,好嗅覺!」一個陰冷高亢的聲音自令如山背後破空而來 一艘掛著鹽幫燈火的鹽船出現了江面上,一個背負長劍,面色陰冷的高大身影傲立船頭,正朝這邊緩緩而來 「嘿嘿,一劍如雪葉公子,想不到你也會老趟這趟混水?鐵血大風不在邊城塞北,卻將手腳伸向了中原甚至江南。野心似乎比我們青衣樓更大!」令如山被罵成狗,卻並不生氣,反而反唇相逼,一下點中了葉飛鴻此行的要害。 看到前來應戰的竟然是一劍飛雪葉飛鴻,這些堅守的江湖客剛剛升起熱情的心頓時冷了下來,前門驅狼,後門迎虎! 令如山說得一點不錯,與其對抗青衣樓,讓野心勃勃的鐵血大旗的勢力趁勢南下,稱霸江湖,禍亂天下,還不如直接放棄對抗,讓青衣樓上岸! 柳青衣雖然性格怪僻,出手狠毒,但他也是江湖出身,想要的只是一個江湖。而鐵血大旗背後的那個人軍伍出身,想要的可不只是江湖,他要的卻是整個天下。 爭霸江湖,只不過是一些江湖人爭奪江湖地位,財富,名譽的江湖械鬥,一旦鐵血大風捲入,天下蒼生都會捲入這場權力爭霸! 一旦天下大亂,整個江湖的佈局也將會重新清洗佈局! 他們這些已經擁有一定江湖利益地位的江湖派別,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江湖大變亂出現,一旦變亂起,他們的家業,他們的田產,他們的江湖生意,都會遇到翻天覆地的衝擊! 可是,現在這個號稱江湖福星的老周,居然將這樣一個大災難引入江湖。南宮北等人甚至開始懷疑,周神算,令如山,兩個都是是的江湖災星! 區別僅僅是一個是頂著江湖災星惡名的小災星,一個是冠以江湖福星的大災星! 既然一劍飛雪葉飛鴻已經來了,局勢已成,也只好坐觀其變,隨機應變,先看看鐵血大風,青衣樓兩家如何應對! 不過這些江湖客內心卻已急轉之下,個個都希望柳青衣能夠一劍擊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野心勃勃的邊城來客! 「哈哈哈,葉某此來,不過是護送一位朋友南下,挑戰這位柳先生,以解江南之困,以在下區區飛雪一劍,又如何能夠應付劍中霸主天殘劍?」葉飛鴻一聲長笑,竟然自甘下風,緩緩的退回了船艙 一道灰衣身影一閃,一個高瘦大漢旋風般落在了採石塢前的巨石上。 一隻孤單筆直的右腳緊緊釘在了岩石之上,一隻乾枯的左手,提著一柄殘刃斑斑的長刀,刀尖點地,正好幫他的獨腳平衡了身體,一隻凶悍殘酷得獨眼冒著野獸般兇惡光芒! 一隻腳,一隻手,一隻眼! 這不正是沈落石縱橫邊城,幾番遭遇苦戰殺殘的那個僕固蒼狼麼? 在場的江湖客,除了老周根本沒有人知道江湖上還有這樣一位殺星,跟沈落石一樣敢拚敢殺的殺星。 一個個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這只凶悍的野獸! 「地缺刀?」令如山面色驚懼,不由得驚呼出口! 「東南天殘,西北地缺,既然江湖上有這樣二位奇才,遲早都會碰面,老朽不過是為他們提前安排了一場碰撞」老周看著令如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第四十章 空手回歸 天殘劍,劍氣橫空! 地缺刀,刀勢直貫! 一個殘而不廢的海上殺手,一個缺而不破的荒原野獸! 隔空對峙,決戰一觸即發! 天殘之威力,名壓江湖,聲動天地,已深深印入了江湖人心,江湖的每一個人都已感受到來自它的殘殺戾氣! 那麼地缺刀呢? 除了幾個熟悉沈落石邊城故事的江湖萬事通,江湖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聽說過。 一把江湖無名的破刀,一個橫空冒出的凶悍暴徒! 竟然是與天殘柳青衣,齊名南北江湖的絕世高手,這怎麼可能? 就憑這個一隻腳,一隻手,一隻眼的凶悍怪物,能夠抵擋連江湖前輩劍霸南宮破都無法全身而退的天殘一劍? 儘管圍觀江湖客滿心疑慮,但他們還是被眼前這個殘缺之軀,透出的凌厲殺勢震懾,就憑他這份不畏死的凶悍之氣,或許真能與柳青衣博殺幾個會合! 既然江湖已無人,也只能寄希望於這個橫空冒出的怪物,暫時緩解一下來自青衣樓的壓力! 觀戰的江湖客只是心中懷疑僕固蒼狼的實力,而面對的柳青衣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來自對面這個殘缺怪物的無形壓力! 天殘一劍,擋者非死必殘! 可是對面這個怪物,本身也是一個殘缺不全之體! 面對如此殘缺之體,天殘之劍又該如何出手?如何一劍制殘? 外表凶悍粗魯的僕固蒼狼,經過連番被襲,肢體已深度殘缺,已變成是一個心細如髮,心計深沉的老狐狸! 面對柳青衣的殘劍爆發的殘殺之氣,他已感覺出對手殘殺之氣正好克制了自己地缺刀的殘缺殺氣,柳青衣不動,他更不敢冒然出刀! 一個殘!一個缺! 目光冷對,殺氣膨脹,卻一直屹立不動! 江面漸驟,烏雲低壓,沸沸揚揚的雪紛紛而飄落。 雪花飛舞,漫天狂捲,天地一片肅殺! 一柄寒如冰雪的劍,夾帶著漫天飛雪閃電般斜插向柳青衣的後心! 一直站在遠處的鹽船上袖手觀戰的葉飛鴻,竟然在天殘地缺僵持不下的一刻,悍然出劍刺向柳青衣。 「啊?」江岸觀戰的群豪失聲驚叫起來,葉飛鴻這一招不顧江湖道義的暗殺一擊,將在場的人徹底的震驚了! 身為一代江湖宗師,葉飛鴻如此無恥的背後暗殺,實在是有違江湖正義! 就算他能夠一擊而殺,除去柳青衣,也無法壓服他屬下數萬黑衣武士,反而會激起那群海外凶殘殺手的眾怒。 一旦雙方都不顧道義,那些黑衣武士群起上岸,跟陸地江湖客持械群毆,後果不堪設想! 「狼兄,別來無恙!」一個渾厚破空而來,蓄勢待發的僕固蒼狼身軀一震,與天殘糾結一起配合葉飛鴻一擊暗殺的缺刀殺氣頓時弱了一分 就在地缺刀氣一弱片刻,柳青衣的天殘刀已閃電而劃,天空沸沸揚揚的雪居然被劈出一道殘虹,殘落的雪花四散飛揚! 天殘一劍已劃過葉飛鴻的飛雪一劍編織的冷寒雪幕。 一道細細的血注噴射而出,飛雪一劍的劍勢瞬間凝固,葉飛鴻身影一翻,已穩穩落回到鹽船船頭,面色陰冷的筆直傲立,筆直斜下的飛雪一劍,劍鋒上緩緩滑下一滴血,自劍尖滴落在滾滾江潮! 就在柳青衣一劍擊出瞬間,他腳下的巨艨已飛速後退,很快就消失在雪幕之後! 而在場的江湖客的注意,卻已被那個破空而來的熟悉聲音吸引,無暇顧及一戰而退的柳青衣。 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已凌空落在僕固蒼狼的背後,一臉堆笑的望著眼前一臉茫然的僕固蒼狼,拱手隨意的行了一個問候禮! 「啊,沈兄弟,原來是你?」僕固蒼狼尷尬的一笑,卻無法掩飾心底的失落和憤怒 本來他與葉飛鴻訂下的聯合一擊,就算不能將柳青衣一擊而殺,也可將他殺成重傷而退。可就在他要配合葉飛鴻出刀截殺一刻。 背後憑空而來的一道殺氣,徹底打亂了他的心神,錯過了最佳的出刀機會! 可眼前的沈落石明明赤手空拳,自己剛才感覺的那一道刀鋒暴氣,他又是如何發出的? 沈落石不是神兵折毀,徹底黯然消退,怎麼又突然冒了出來? 這個傢伙幾進幾退,總是在關鍵一刻神秘兮兮的冒出來,攪亂別人的江湖霸局,實在是太不厚道了,這一次居然連他幼年相交的老朋友,孟大將軍的霸業都要來攪一攪? 「僕固兄,葉兄,不遠千里,自北地而來幫助兄弟擊退來犯之敵,實在感激不盡,來,這就隨我上岸,共飲三百杯!哈哈哈」沈落石豪爽一笑,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霸氣 「沈教主,葉飛鴻奉命而來,大事已畢不便久留,就此告辭!僕固兄,我們也該回去了」葉飛鴻冷冷的回應一聲,鹽船已開始掉頭 僕固蒼狼遲疑一下,沖沈落石呲牙一笑,一個飛身落上鹽船而去 船行飛速,漸漸淡出了沈落石等人的視線,葉飛鴻他的右手方才軟軟的垂了下來,手中的飛雪一劍跌落在船頭,他的手腕的血已在寒風中凝結! 「天殘一擊,一劍致殘,果然名不虛傳!」葉飛鴻一臉落寞的歎息一聲,他知道他那只握劍的右手已永遠無法繼續握劍! ****** 兩股外力黯然退去,英明神武的江湖盟主沈落石突然回歸! 瞬間之間發生的一切變化,在這些深陷低谷,幾乎已到末路窮途的江湖群豪意識裡,彷彿就是一場夢,一場難以置信的夢! 雖然沈落石只是空手回歸,沒有任何神兵在手! 但在他們眼裡,此刻的沈落石就是一把最鋒利的神兵,相持糾結的混亂絕殺局,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斷喝,就喝的煙消雲散。 這不,連漫天雪花已不再飄零,連天空低沉的烏雲都漸漸散去! 一輪明月也透出濃濃雲層,散下了遍地的銀輝! 江湖眾豪簇擁沈落石一路進入爐火熊熊,暖意融融的大廳,七嘴八舌的詢問著別後歲月的種種牽掛! 等他們回到大廳坐定後,才發現有個人已悄然消失,而且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他就是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指揮調度一切的周神算,他拄著兩隻木腳,雖然平時腿腳不靈便,關鍵時刻溜起來卻很神速! 「臭哥……」按捺不住的周小紅正準備上前撒一下嬌,身邊的丁虹一把將她拉在一邊,目光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周小紅見丁虹不悅,趕緊縮了回來,親暱的偎依在丁虹懷裡。 她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丁虹的女人,再不可以隨便跟別的男人表現出親暱行為,即使是愛慕已久的沈大哥也不行! 在坐的大多數都是久歷風雨的江湖老人,對今晚葉飛鴻策劃的聯合一擊,給江湖帶來的後果早已一目瞭然。 一旦這場不顧道義的暗殺成功,必然會挑起海霸與陸地武林的一場曠日持久的血腥拚殺,雙方勢力必然在這場博殺中消耗殆盡! 而雄踞北方的鐵血大風順勢南下,就會輕易獨霸武林,然後再組織江湖勢力出海遠征,一舉征服在盤踞東南沿海的青衣樓! 而策劃這一切的竟然就是號稱江湖福星的周神算,看來中土江湖確實已淪落,連福禍雙星都要借助外力來操縱江湖! 那麼關鍵時刻,挺身而歸的沈落石,面對如此沒落衰微的江湖,又該如何收拾殘局? 他不是已擺脫刀奴,放棄了刀,放棄了江湖,放棄了江湖中的血腥殺戮,此刻他為何有要站出來,面對這樣一個殘破的局面? 他是要拯救江湖? 還是要繼續挖掘江湖幕後的那一股控制勢力?那一股已經衰微漸漸失去江湖控制力的勢力? 第四十一章 主動出擊 滾滾大江,寒風捲浪! 一艘巨大的龍形航船揚帆出港,順流而下! 船身包裹了厚厚的一層漆黑鐵皮,密密麻麻的釘滿了金黃色的鍍金鐵釘,漆黑的一幡大旗,迎風鼓蕩,上面繡了一彎金光閃閃的彎月,彷彿一把懸掛中天的金色彎刀! 沈落石傲立船頭,衣帶飛揚。 白浪飛恭敬的陪在身邊,不停的為沈落石指點著大江的航流地形! 唐通,南宮北,史胖子,丁虹,周小紅,杜三疤,萬通,血影雙刀,屠萬城……幾十個拜月教的大小頭目,幾乎傾巢而出! 重歸江湖的沈落石,登陸採石塢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白浪飛停止大量造船,集中所有工匠先造一艘出海巨船,足以媲美青衣樓巨艨的巨船! 數百工匠晝夜不停的忙碌,十天之內,將原來已初具模型的十艘大船鏈接改造出一艘巨龍之舟!一艘傲立江海,威儀四射的巨龍之舟! 舟成之日,沈落石一聲令下,拉著屬下的一干依然健在的拜月嫡系高手,架起巨龍之舟乘風出海! 這一次,他要主動出擊挑戰,不必再等到下一個月十五之夜! 他要在氣勢上徹底壓倒青衣樓,要將決戰的場地延伸到青衣樓的地盤。 身邊的群豪自從沈落石歸來,一直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刀,也在疑惑的思考沈落石這樣豪情萬丈的出海挑戰,沒有一把人刀合一的神兵,如何與柳青衣的天殘劍一爭高下? 但他們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路追隨,他們相信,眼前的這位老大雖然手中無刀,可身上卻透出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霸氣。 以前的沈落石,雖然號令江湖,一身凌然,但周圍的屬下都知道,那股居高臨下的凌然霸氣,最初是來自他背後那柄飲血殘月,後來蛻化為他腰間的斷月! 無論是挑戰辰陽的飲血殘月,還是縱橫江湖的斷刀斷月,都是支持沈落石一路殺戮,所向無敵的護體神兵! 現在神兵已隕,而海外歸來攜帶的那柄神兵中的神兵日月神刀,除了白浪飛,唐通目睹了它短暫輝煌的殺戮瞬間,對於其他的人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傳聞! 現在沈落石手中無刀,身邊的群豪卻分明感覺到,他的心裡,他的意識深處,隱約藏著一把刀,一把無影無形,卻隨時可以出手殺人的刀! 龍舟入海,一路西南! 南宮北,唐通縱目大海,彷彿身邊的時光正在隨著船行而倒退,一步步退回了他們從海上回歸中土的那一段曲折艱難的航程! 佇立船頭,雖然四周大海茫茫,但沈落石,南宮北,唐通卻可以感覺到來自江南海岸的味道,他們知道白浪飛為了安全,選擇了一條最貼近海岸的航道。 只要一遇到風暴襲擊,敵人攻擊,可以在最快的時間靠岸登陸,他們這些人俱是陸地高手,選擇離陸地最近的航道顯然更能發揮他們的武功優勢! 一路迤邐,寒風漸漸化為冷風,冷風變涼風! 七日後,日出,涼風竟然夾帶了一絲灼熱濕氣,隨著日光高起,灼熱也漸漸炙烈起來。 炙熱潮濕的海風中已飄過一絲淡淡的魚腥惡臭! 沈落石輕輕嗅了嗅鼻子,一股蒼涼殺氣陡然升騰而起,他知道前面不遠已是那個曾經逗留的香島,也是青衣樓距離大陸最近的一處基地。 也是唯一一處直接與大陸往來溝通的一座基地,也是對中土武林威脅最大的一個基地,進可以快攻,退可以據守! 失去了這塊跳板,他們必須自琉璃島或者另外的據點遠航而來。無論是時間,還是物品人力運輸都太漫長,不適合登陸爭霸! 沈落石判斷,柳青衣,令如山一定坐鎮香島,並已開始自嶺南武林滲透上岸。 這一次沈落石選擇逼近香島挑戰,就是為了逼迫柳青衣,令如山退守海上。既然他們勝了就可以上岸,那麼他們敗了就必須離開香島,回到大海之上! 既然要一賭江湖,雙方的賭注就必須公平一些! 進可以控制江湖,退可以據守香島,對青衣樓來說,失敗的代價實在太小了,大不了退守修整一段時間,捲土重來! 沈落石這一次一定要青衣樓也要為失敗付出同等的代價! 日中,烈日當頭! 灼熱潮濕的水氣籠罩下,一座散發著濃烈魚腥臭味的島嶼漸漸浮現在海面之上! 島嶼周圍的海灘上,密密麻麻的排曬著雪白的死魚,卻不見任何人影! 顯然香島之上已知道有大敵當前,無關的漁民們早已悄悄的躲了起來,將整個香島交給了兩股江湖爭霸的勢力,對他們來說,無論誰霸佔香島,只要按時交納報護費,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漁業生意。 而且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一般新來的霸主,收繳的報護費都比較少,隨著他們勢力的不斷穩固壯大,保護費也會逐年遞加! 逼近香島,腥臭味道中一絲殘殺之氣撲面而來,一瘦巨艨自香島深處一個隱蔽的港灣突然冒了出來,直接橫在了沈落石的巨龍舟之前。 兩隻巨無霸的海船對峙香島,兩個江湖頂級巨人隔空而立,兩股貫通天地江海的殺氣糾纏擰結在海天之間! 目空一切,性格暴戾的柳青衣,第一次放下目光,將目光聚集在對面這個高大黑壯的大漢身上! 一個傻乎乎,膀闊腰雄,憨厚方正,一臉滄桑風塵的黑大漢,怎麼看都像一個混跡市井的苦力,怎麼會是名動江湖,縱橫殺戮南北的一代殺星沈落石? 沈落石外表雖然讓他很失望,但他身上透出的那股不可一世的凌厲殺氣,卻深深觸動著柳青衣那顆冰冷狂妄自負的心! 上一次嶗山腳下,柳青衣也曾跟沈落石對峙片刻! 那一晚月色昏暗,沈落石又是躲在小酒館角落,根本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柳青衣的目光當時都被沈落石背後包袱內的日月神刀透出的殺氣吸引。 只顧感受刀的鋒芒,竟然忘記了觀察刀的主人沈落石。 那一刻對峙,不過是激發沈落石的殺意,考察他的刀法勢力是否可以與師傅清風一戰。 對峙之後,柳青衣立刻決定,為沈落石安排一條登上葬劍山莊挑戰清風一劍的路。 「原來是你?」就在柳青衣對視沈落石一刻,沈落石也立刻認出了這個在嶗山小鎮曾經一閃即逝的對手,提著一柄怪劍的對手! 看來唐通的推斷沒有錯,吸引自己登上葬劍山莊,借助自己的日月神刀挑戰清風一劍,確實是柳青衣的一手策劃。 那一戰,日月神刀,清風一劍兩敗據隕,清風先生的棋局被攪,凝聚多年的心血一散,擺脫棋奴一刻,也是他功力頹廢一刻! 現在能夠與天殘劍一決的日月神刀,已經煙消雲散。 面對傲然於前,志在必得的柳青衣,赤手空拳的沈落石究竟該如何應付? 「不錯,正是柳青衣!」柳青衣一聲冷哼,面無表情的傲立船頭,一隻有點僵硬的手,已拔出那柄殘痕怪劍。 一絲淒厲,霸氣的殘殺之氣,隨風鼓蕩,頓時將沈落石籠罩在一片殘殺劍鋒之下! 第四十二章 破殘一刀 天殘之劍,一劍天殘! 劍出一刻,颶風捲集,巨浪翻滾,天色低沉! 七道眩目的光彩化為一道絢麗的彩虹,閃電般自柳青衣掌握下劃過時空,將沈落石籠罩在一片七彩劍光之下。 紅光辰陽古劍,橙光蜀山仙劍,黃光嶗山聖劍,綠光無痕寬劍,青光無影細劍,藍光絕情一劍,紫光南宮破劍! 七種昔日頂級名劍殘兵彙集凝聚出的輝煌劍勢,化成行雲流水般的一道七彩飛瀑,朝著沈落石傾瀉而下,密集如雨的傾瀉而下。 落在船尾旁觀的江湖群豪,面對柳青衣這一劍,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這一戰,面對沈落石,柳青衣才真正施展出了天殘劍的絕殺一擊,驚天動地,翻江倒海,席捲風雲的一擊! 原來前幾次挑戰江湖,他根本沒有盡全力,一直都有所保留! 他就像一隻瘋狂的貓,面對南宮破,七妙師太,葉飛鴻,甚至那個號稱地缺的野人,一直都把這些江湖高手當作一隻可憐的老鼠,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 每一次都表現的似乎已盡了全力,最後狼狽不堪,勉強獲勝,不過是故意挑起這些江湖人繼續陪他玩下去的決心和信心! 他要得不是一殺震懾江湖,而是在玩弄中將江湖頂級人物一個個的擊殺,擊殘!一點點的將雄踞江湖的武林大豪的信心和自尊摧毀擊垮!一層層的將這些自命不凡的傢伙包裹表面的冠冕堂皇的外衣撕扯掉! 當一個個他們賴以對抗自己的依靠,一次次的在他們面前倒在天殘劍下! 柳青衣相信,總有一天,這幫傢伙會放下他們的江湖貴族姿態,乖乖的匍匐到青衣樓門下,青衣樓主柳青衣腳下! 自從沈落石在自己的策劃下,登陸葬劍山莊,與劍奴一戰,折毀了他賴以爭霸的日月神刀,柳青衣早已將他排除在對手之外! 除了沈落石,那些所謂江湖高手,再也沒有一個可以放在柳青衣的眼裡。 他本以為,可以慢慢的陪著這群無頭的蒼蠅繼續玩下去,直到將他們徹底玩死,玩殘! 可是那個失去神兵的傢伙居然再次冒了出來,有肆無恐的冒了出來,居然帶領那群被自己玩殘的烏合之眾,殺到了自己的地盤。 雖然這次他只是一個人空手而出,沒有攜帶任何神兵利器,柳青衣卻從他鎮定從容的犀利目光中,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名狀的犀利刀氣! 面對這股暗藏的刀鋒殺氣,自傲天下,目空一切的柳青衣居然感覺到一絲恐慌,莫名的恐慌! 他心底甚至開始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的錯誤判斷。 在沈落石葬劍山莊受挫回歸之時,他本來可以隨手一擊,將沈落石徹底擊殺海底! 可是他卻選擇了放生,將這個曾經風雲江湖,蓄勢重振江湖昔日第一武林殺星,剝奪了賴以生存的絕世神兵後放歸了中土江湖! 讓這個淪為廢物的昔日殺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如何征服江湖,征服江湖人心。 當然在自己登頂江湖之後,一定要將他從市井之間挖出來,在天下人面前好好的玩弄羞辱一番,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江湖殺星! 對待自己的對手,如果簡單的一劍刺殺他,讓他毫無痛苦的死去,這樣玩還有什麼意思?一定要將他徹底玩殘,玩膩,最後再玩死! 這樣才夠過癮,夠刺激,夠解氣! 可是這一次,柳青衣發現自己的遊戲玩的有些太大了,這個沈落石並不是一個好玩的玩物,而是一隻隨時可以跳出來傷到自己的惡獸! 這一刻,他不再留情,不想再繼續玩弄! 他必須傾盡全力,積聚畢生功力,凝聚全部精力,一擊而殺,不能留任何餘地,任何機會! 七彩劍光籠罩而下,遮蔽了烈日陽光,幻化出萬千光芒散向沈落石高大結實的軀體! 就在七彩劍光閃電而下瞬間,沈落石竟然挺身而起,騰空撲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空氣中,七彩劍光飛舞,漫天殺氣縱橫,卷帶起一陣腥風,散落出一片血雨! 七彩劍光,一擊而散! 沈落石已跌落巨龍舟頭,依然穩穩的佇立烈日之下! 身上的衣服卻已是斑駁陸離,破碎的衣衫內傷痕縱橫,鮮血淋漓!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了天殘一劍的全部變化,承受了來自天殘劍的全部殘殺! 他似乎已經瞭解到天殘劍的精髓之處是殘,而不是殺,面對越強的對手,它的殘殺之勢越淒厲,越慘烈! 所以他懷著必死之心悍然而起,直撲劍幕! 這一次,他賭對了,也賭錯了! 柳青衣對付他的這一擊非但要殘他,更要殺死他,是天殘劍中最高境界的一擊:先殘後殺! 他賭對了,他破解了天殘一殺! 他賭錯了,他不但肢體被殘殺,他的心口也被刺了一個洞! 但他既沒有殘,也不會死! 因為在柳青衣的胸口已被劃開,一顆鮮紅的心也被劃開,正在噴射著鮮艷的血花! 「你?原來有刀!」柳青衣吐出一口血,艱難的支撐著冒了一句! 身軀搖晃一下,一頭載落在茫茫大海,手裡依然緊緊握著那柄天殘之劍,隨他一起沉埋海底,陪著他永遠葬身茫茫大海之間! 直到此刻,圍觀的人才發現沈落石手裡多了一把刀,一把菜刀,一把街頭賣肉案上斜插的那種剁肉菜刀! 一把普通殘舊的刀,上面依稀縱橫著幾處斑駁的干血跡,陳年累月積累下來的陳舊血跡! 從殘舊的刀面,殘留的陳年血跡可以看出,這把刀已經埋藏了很久,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而它尖端的一絲鮮紅血跡,是它沉寂多年後沾染的第一抹血跡。 這血跡不再是肉案死豬肉的死血,而是一個大活人冒出的鮮紅的鮮血! 一把普通的剁肉菜刀,似乎卻蘊涵著一股不普通的經歷! 竟然可以跟沈落石身上殘留的神兵利器的鋒芒合而為一,將沈落石畢生積聚的殺氣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沈落石激活它的一刻,它似乎也激活了沈落石體內所有積聚埋藏的殺氣! 可以在天殘劍神威籠罩之下,破空而入,一劃而擊殺天殘主人柳青衣! 這一刀,已凝聚了血飲刀的瘋狂殺欲,殘月刀的縱橫光芒,斷月刀淒厲殘酷,日月神刀的萬丈神芒! 它凝結了沈落石每一段殺戮歲月,也凝結了他鐵內蘊涵的每一種神兵的犀利殺氣! 但它卻沒有那些殘落神兵霸氣,威勢壓主的霸氣! 那些神兵都是沈落石的主人,駕馭沈落石一路拚殺的主人!而這把刀卻是服服貼貼受沈落石駕馭的一把刀,一把任主人隨意揮灑的刀! 擺脫了神兵束縛的沈落石,不再是刀之奴,已蛻化而升為刀之主! 雖然這是一把普通的菜刀,卻融會濃縮了他全部的經歷,全部的生命,全部的殺戮歲月! 刀客選刀!不一定要選神兵利器,最重要的是選擇適合自己那把刀! 歷經十幾年殺戮沉浮,沈落石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刀! 他出身市井,只有市井之間的刀才最適合他。 這把深藏市井的刀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它已經等了太久,在江湖風塵中足足等了二十多年! 第四十三章 地尊夜訪 陋巷,北風捲地! 掃落一巷的殘敗落葉,紛紛飄揚,灑滿了破舊的青磚路面! 偶爾的行人瑟瑟著,匆匆穿越小巷,消失在清冷的深秋晚風裡! 深秋已過,天意漸寒,街市的生意也冷淡下來,很多店舖已早早的關了門,上了板! 只有街角的一家店舖依然敞開著門,任冷風捲著落葉撲入門庭! 裡面爐火熊熊,熱氣蒸騰,根本不在乎門外吹進的這點冷風,反而給埋頭錘煉的鐵匠增添一絲舒爽愜意! 夜寒關門閉戶,防寒防盜,是街市店舖的一貫原則! 可這家小小鐵匠鋪,卻根本不必遵守這種成規。 店舖內爐火終年不斷,熱浪襲人,根本不懼門口卷盡的那點涼風;裡面除了簡陋厚重的打鐵器具,就是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一卷破舊的涼席,根本沒有值得小偷強盜光顧之物。 既不怕寒風入戶,又不必擔心強盜小偷,又何必那麼麻煩的關門閉戶? 這條狹窄幽深的小巷,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店舖,小作坊,白天裡擁擠嘈雜,三教九流,人流不斷。 一道夜幕降臨,整個街巷別突然冷清下來,除了這家鐵匠鋪裡偶爾傳出的單調打鐵聲,一片夜的寂靜! 這條街的生意人來來去去,總是不斷的更替著。 如今江湖紛亂,人心思變,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一些不甘寂寞貧窮的年輕人紛紛放棄小本生意,混入了江湖**,做起了來錢快的**生意。 而另外一些剛從鄉下出來的新一代很快就填補了空白,繼續著小本生意,混口飯吃,先在城裡穩定下來,慢慢再找機會出人頭地! 只有幾個老實本份的老生意人一直堅守著這裡的生意,雖然他們也曾有過出去一拼的想法,可是顧及家裡老小,不得不一直忍在這裡! 他們這些經歷過太平盛事的壯年之男,在江湖變亂之前早已娶妻生子,有了家口,負擔起了養家責任,不想那些後輩青年趕上了好時候,可以無牽無掛的出去趁亂闖蕩一番事業! 而擺在他們面前活生生的例子,徹底打消了他們出去冒險一博的勇氣和信心! 那就是那個街口小鐵匠的經歷,幾年錢買下一個小小店面,一直安心打鐵的打鐵小子。那些鄰居們突然一覺醒來,發現他已鎖了店舖,悄然離去。 事隔多年,這個傢伙居然又灰溜溜的溜了回來,清理打掃了閒置多年的鐵匠鋪,重新幹起了打鐵這份有前途的職業! 而這條街上幾個一直留守的漢子也就找到了一個龜縮的理由,每當老婆嘲諷他無能,逼迫他有所作為時,就會振振有詞的抵擋一句:「哼,闖什麼闖?外面的錢真的那麼好賺「www.qisuu.com」,那個五大三粗,一身橫肉的鐵匠,怎麼又混回來了?」 女人見識短淺,被男人如此一唬,也就不再吵嚷了,萬一出去男人混的不好,養不活家口,被逼得賣妻賣兒,把自己給賣了,那可慘了! 做為街巷最失敗的典型,沈落石很快就成了街巷生意人中的名人,尤其幾個昔日留存下來的老街坊,每次被女人趕出來,都會提兩壺劣質烈酒到沈落石鐵匠鋪磨叨一番。 當然沈落石的鐵匠手藝,那是絕對的一流水準,生意總是不斷。 就是他打刀的速度慢了一點,一天一把,根本賺不到大錢,勉強能夠餬口,不過,他打造的小鐵匠菜刀的品質卻是沒得挑剔! 「喂,石鐵匠,小店就要關門了,你還要不要吃麵?」斜對面的麵館老闆圍著一襲骯髒的圍裙,扯著嗓子大聲沖鐵匠鋪吆喝道 這家麵館,碗大,量足,肉多,湯味濃,是本街苦力們的最佳膳食。 打鐵是個體力活,需要足夠的食物補充,每晚三大碗牛肉麵,是沈落石一直堅持的良好習慣,每晚關門前,老闆都不會忘記提醒對面的鐵匠吃麵! 「嘿嘿,多謝,不用了,今晚有人請我去街上喝酒!」沈落石站起來憨厚一笑,自豪的大聲嚷嚷道 哼,他娘的,無牽無掛的光棍真好,一賺點錢,就可以隔三差五的混到前面大街上的酒樓吃肉喝酒。老子累死累活賺得錢,都養了家裡那群白眼小狼崽,幾年了,都沒有出去好好吃一回酒樓! 麵館老闆嘴裡嘟囔著,開始收拾店舖,準備關門打烊! 夜深人靜,寒月初照! 一個孤單的身影出現在小巷口,緩緩的走進了小巷,在沈落石的鐵匠鋪外停了下來,難道他就是今晚請沈落石出去吃飯的那個人? 他在門外頓了一下,沒有說話,背著一個骯髒的布袋徑直走進了店舖! 沈落石依然埋頭打著鐵,來人緩緩解下包袱,掏出一個包裝結實骯髒的黑色油紙包,解開攤在地上,裡面的牛肉依然在冒著熱氣,濃濃的肉香刺激著沈落石的鼻翼,機場碌碌的沈落石不由得嚥下一口口水! 緊接著摸出了兩個小酒葫蘆,至多裝三兩酒的小葫蘆,擰去泥封,將一個酒葫蘆遞給沈落石:「小兄弟,來暖一口」 沈落石鄙視的看了一眼老人,不情願的接了過去。 心裡卻在不滿的嘀咕:打包牛肉,自帶兩葫蘆散酒請客,真他娘的小氣,這點酒連牙縫都不夠塞! 「老先生,十年不見,突然深入陋巷,拜訪我,是不是又要玩弄什麼手段?你控制玩弄了我近二十年,也該見好收場了」沈落石冷冷的譏諷道,把起酒葫蘆悶了一大口 一口酒下肚,居然如烈火燒心,沈落石被嗆的不停咳嗽,粗大的手掌不停的撫摸揉搓著結實的胸口。 這酒真他娘的烈,比爐內的火都烈,怪不得老傢伙拿這麼小的葫蘆裝酒! 看來這酒還得慢慢得小口品飲,喝急會把心都給燒焦! 「小兄弟縱橫江湖,名動天下,全是機緣造化,我不過順應造化而為。何來控制玩弄一說?」江湖不老翁露出一絲無辜得苦笑 二十年前,書院門口賣書給沈落石! 十年前,指點沈落石拜訪令如山! 五年前,九鷹山顛與萬獸人王鬥棋,幫沈落石脫離困境! 現在他又出現在沈落石面前,這次他又要玩什麼花樣? 沈落石猜不出,但他已決定,無論他要自己做什麼,都是一個字回答:不!!! 兩個人不再說話,只顧喝酒! 沈落石在知道江湖不老翁突然出現,必然懷揣著一個江湖大局勢,需要自己去為他去拚殺! 可是現在神兵墮落,已是常人一個,又能為他承擔什麼? 他貴為天地門下的地尊,掌握著天下江湖命運,名下高手無數: 雖然明月,清風兩大輪迴使者也黯淡離去,但福禍雙星依然暗中控制著爭霸江湖大局的勢力,四大財閥依然牢牢控制著巨額江湖財富。 而他本人更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外高手,有什麼事擺不平? 竟然遠道而來,深入陋巷。為了某個目的請自己吃肉喝酒? 沈落石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只顧狂食慢飲,品味起那一壺絕燒好酒! 他知道地尊絕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辦事的,他遲早都會開口,說出他蓄謀已久的另一個江湖計劃! 第四十四章 殺戮之門 「為什麼是我?」默默喝酒的沈落石終於開了腔! 「一切都是是天意,天意難違啊!」江湖不老翁故弄玄虛的仰天長歎 「嘿嘿,老先生竟然可以仰首洞穿天意,果然不愧江湖不老的神仙人物」沈落石露出一絲嘲諷的譏笑 「我不過是懂得一些夜觀星相,八字推算之類的江湖之術,哪敢妄稱洞穿天意。小兄弟的出生之地,生辰八字都應了至凶至戾之位相,我也是順應天意機緣而為」不老翁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語氣平和的繼續說道 「出生之地?生辰八字?哈哈哈……」沈落石不屑的長笑起來 「還有你的天賦!」江湖不老翁悠悠歎息道 「天賦?什麼天賦?」 「當然是殺人的天賦,面相,氣質,行為舉止,甚至心跳,呼吸,血脈流動……處處都蘊藏著殺機,這樣的天生殺才,我又怎能錯過?」 「所以你選擇了我。一直守在書院,就是為了賣那些啟發我殺戮慾望的劍俠故事?讓我自幼萌生殺欲,夢想縱橫江湖的殺欲?」沈落石憤怒的逼視著不老翁 「經歷這麼多精彩的江湖故事,見識了這麼多江湖人物,你後悔麼?如若沒有我的指引,你現在會在幹什麼?賣布?裁衣?…… 江湖因有你而精彩,同樣,你的人生也因江湖而精彩。你不入江湖,誰入江湖?「不老翁拿起酒葫蘆,細細的抿了一口。 「我的父母家人卻因我而慘遭屠戮,如果我不入江湖,怎麼會有如此滅門之禍?」沈落石情緒更加失控起來,如果不是看在對方是一個垂暮老人,早就擰下了他的腦袋 「裁縫老沈與布商老馮合作幾十年,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我選擇了你,呵呵,恐怕老馮早就對你們一家下手了,莫說你的家人,連你也難逃厄運。 一個小裁縫,養活一家十幾口,能夠衣食無憂,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人不斷的暗中補貼他。 一個人能夠讓視財如命,從不作虧本生意的土財神長期出錢供養,一定是掌握了土財神的一些把柄,你認為土財神會讓一個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活在江湖上嗎? 因為有你在外,才一直沒有動手,直到找到了一個適當的機會才會借配合令如山江湖爭霸計劃的時機殺人滅口。「不老翁繼續不急不躁的敘述著其中原委 「哼,令如山,土財神不也是受你主使麼?」沈落石努不可遏的怒吼道 「身為江湖地尊,我只負責聯絡掌控的江湖大局,至於令如山,土財神如何行事卻不便過多干涉,我管得多了,豈不是分割了天尊的權威?」不老翁巧妙的將屠殺沈落石家人責任擺脫的乾乾淨淨 「哼!」沈落石悶哼一聲,無言反駁 「再說,你當時也一路砍殺黑虎堂數十兇手,洛陽歸來一刀砍殺了土財神,殺了這麼多人,你的家仇已報,何必依然耿耿於懷?」 「酒已喝必,你已來過,現在可以離開了」沈落石緩緩起身,躺倒木板床上準備休息 「酒喝過了,事還沒有辦,又怎能就此離開?有兩件事老朽還需要請沈兄弟出手幫忙」不老翁不但沒有走,反而得寸進尺起來 見沈落石不理不睬,不老翁繼續自言自語道:「沈兄弟辦成這第一件事,可以救一個你必須要救的人,辦成第二件事,卻可以見一個你必須要見的人」 「沈落石已退出江湖之外,沒什麼要救的人,也沒什麼想見之人」沈落石冷冷的說道 「有一個叫葉飛燕的女人,不知道沈兄弟還是否記得?有一個叫天尊的江湖之神,不知道沈兄弟是否願意一睹風采?」不老翁依舊不緊不慢,眼裡卻透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葉飛燕?她在哪裡?她現在怎麼樣」沈落石聽到葉飛燕三個字,立刻蹦了起來。 「她當然是在柳青衣手裡,至於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必須站出來,擊敗柳青衣,擊潰青衣樓,才可以救她回來。」沈落石一臉頹然,無可奈何的喃喃自語 「葉飛燕已是南宮世家的女人,與沈兄弟已無關。至於沈兄弟如何選擇,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老翁反而變得悠閒起來 沈落石沉吟良久,冷冷說道:「好,我去」 說罷起身,操起一把剛剛鍛造好的鑌鐵菜刀,大步向外跨出去! 雖然他知道憑這把普通菜刀,根本無法與柳青衣的一決高低,但為了被綁票為人質的葉飛燕,他必須挺身而出。 他縱橫江湖,已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太多的追悔莫及! 這一次,他必須全力以赴,去挽救即將面臨的另一次遺憾! 他已欠了葉飛燕一隻腳,他不想再欠她一條命,哪怕用自己的命去交換,也要將這份遺憾彌補回來! 「慢,我是讓你去救人,不是叫你去送死」不老翁沉聲喝住了沈落石 「哦!」沈落石不得不遲疑了腳步 「這個,還給你」不老翁不慌不忙的從隨身的布袋,摸出一把沾了陳年血跡的陳年菜刀,丟在了沈落石面前 「菜刀?還給我的?」 「二十年前,一怒之下,操起路邊肉案的這把菜刀,一路狂砍三個市井混混。第一次殺人的情景,沈兄弟還記得麼?」 「這把刀就是那把砍人菜刀?它怎麼會在你手裡?」 「這把開啟你殺戮之門的刀,我當然要替你好好收藏。當年你扔刀逃亡之後,這把刀便被衙門列為凶器,一直擱在你的殺人血案卷宗證據裡。 後來時過境遷,衙門的主事也換了幾茬,早將這件懸案淹沒了。我才花重金買通一名捕快,將這把刀從案卷證據中拿了出來。 天道輪迴,既然你的殺戮之門從這把刀開啟,就應該自這把刀結束。「不老翁不失時機的又開始故弄玄虛。 「難道當年的那場街頭殺戮,也是你……」沈落石疑惑的凝視著不老翁, 「一個新星出場,總會有一場好戲,那是一場不錯的開局好戲!」不老翁打斷了沈落石,承認了他安排了那場殺戮開局。 沈落石不再多言,緩緩俯身,輕輕拾起了地上的菜刀。 一股似曾相識的冰冷感覺,自緊握刀柄手掌緩緩升騰而起,一副早已久遠模糊的畫面慢慢浮現出他的面前: 一個渾身傷痛的少年,正揮舞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追著一群無賴少年,瘋狂的一路狂砍,眼前的奔逃少年一個個的倒在他的刀下,倒在街頭血泊中…… 「好刀!」 一股難以遏制的殺欲升騰而起,沈落石揮刀而出,一股鮮紅的血自不老翁前胸噴薄而出…… 沈落石提著滴血的刀,頭也不回,大步跨入店舖,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好霸氣的刀,好凌厲的刀勢!還好有這隻貓……」不老翁臉上滿是驚懼慶幸,一隻乾枯的手緩緩伸進胸口 自衣服內扯出一隻貓,一隻死貓,一隻血淋淋的死貓! 第四十五章 一場交易 不可一世的天殘劍柳青衣,這麼容易就被沈落石一刀搞定! 圍觀的江湖群豪彷彿置身一場恍惚的夢幻,沉浸其中很久都沒有回過味,直到一聲尖刻的話語刺入耳鼓,一個個方纔如夢初醒! 「哈哈哈,好稱天下神兵之王天殘之劍,竟然不堪我們沈大教主的菜刀一切。這個狂妄自大的無知小子柳青衣以為自己是一顆傲立江湖的古松,在英明神武的沈大教主面前不過是菜刀下隨意切割的一顆小蔥。」對面艨上傳來一陣恭維,令如山居然笑著出場,立在了柳青衣剛才豎立的位置 他突如其來的冒出如此一套說辭,弄得沈落石這些江湖大豪一頭霧水,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一個個直愣愣的瞪著令如山: 他娘的,這個老狐狸,又要搞什麼東西? 我們一路追隨大教主,忠心耿耿,奔波千里而來,看到沈大教主一擊而勝,這些恭維的話本來應該我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來,卻被躲在柳青衣背後為虎作倀的這個老狐狸,搶了一個先,拚命的猛拍起教主的馬屁! 「柳青衣雖然雄踞海外,神劍無敵,但他這顆小蔥畢竟太嫩了,味道不夠沖,表皮不夠老,很容易切割。躲在他背後的那塊老薑,味道辛辣,皮糙筋老,不知道我這把菜刀面對這塊老薑還管不管用?」沈落石雖然遍體鱗傷,依然談笑自若,調侃起這個曾經追隨控制自己的老部下。 「教主饒命!屬下願意從此追隨教主!」老奸巨猾的令如山竟然一拜到地,圍觀的南宮北,唐通等人更加惶惑迷惘,實在看不透其中的端倪! 「知錯能改,迷途知返!好!好!」沈落石竟然飛身而起落在令如山的大船上,扶起令如山,欣賞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儼然一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的姿態! 「沈教主,請到艙內一敘!」令如山恭敬的將沈落石請入寬闊豪華的船艙大廳,領入了一間靠窗的小雅間! 對面巨龍舟上的群豪眼巴巴看著沈落石的背影轉入了巨艨之艙,紛紛緊握刀劍,替沈落石捏了一把汗,密切監視對面狀況,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沈兄弟,你變了!」見沒有外人在場,令如山主動換回了當年的那種親密氣氛 「令先生,你也變了!」 「是啊,我們都變了,江湖也變了,徹底的變了!」令如山感慨歎息不已 「決戰一刻,令先生如此見風使舵,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機而變?」沈落石不願跟他太過接近,立刻將話題拉入正題 「既有預謀,也有機變。令如山本就是要輔佐強者爭霸江湖的一顆災星。」 「所以你才不惜身份,俯首下拜重新歸於拜月門下?看來沈落石又會在先生的輔佐下,重新整頓江湖,獨霸武林,真正的獨霸武林!」沈落石仰首感慨道! 「沈兄弟,你錯了。我不過是想讓你給我一個名份,一個海外分舵主的名份。屬下的真實意圖就是想獨霸海外,做個逍遙自在的海上霸主!」令如山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令先生一貫以助人成大事為樂,怎麼突然也想自立門戶,獨霸一方?」 「我縱橫江湖幾十年,力捧霸主無數,都是在替別人打拼。現在我老了,也該給自己謀一份權力富貴,好好享受一下。」 「嘿嘿,令先生想必早已料定一切,就算沈落石不計前嫌,力請先生出山輔佐,共同圖謀中土江湖霸主,先生也絕不會有絲毫心動?」沈落石淡淡一笑,故意試探令如山。 「沈兄弟,休要說笑。第一,沈兄弟你已厭倦江湖殺戮爭霸,根本無心江湖霸主之位。第二,就算沈兄弟有心爭霸,呵呵,如今江湖人心散亂,他們試圖爭霸的已不是江湖,而是天下!如今天下震動,亂像已生,必將有一場百年難治的戰亂之局。 你我不過是些混跡江湖的小人物,如何能夠扭轉天下大局?令如山不過定期跳出來是弄些江湖小災難,平衡一下黑白二道江湖勢力。沒想到這一回,卻弄出一場捲裹天下的戰亂,一場無力控制的大災難「令如山乾枯的臉上,泛起一絲痛苦! 「既然先生執意如此,我也不便強求。我現在就率眾離去,給你一個自由自在的海外江湖」沈落石不願過多跟他糾葛下去,緩緩起身告辭 「拜月教海外分舵主令如山率香島部屬三千三百二十一名,恭送英明神武大教主沈落石!」見沈落石告辭,令如山立刻中氣十足的一聲長喝。 聲音雖然不大,卻已將整個香島都籠罩在他的聲息之下! 話音一落,一十八黑黝黝的赤膀水手大漢,已拋出十八條帶鉤鋼鐵長索,長索飛揚而過,前端的鐵鉤已深深扣住了對面南宮北,唐通緊張傲立的巨龍舟船頭甲板。一條橫跨海面的筆直的索道橫在了兩條大船之間。 一卷巨大的竹簾,順著索道緩緩滾展開來,鋪出一條竹板棧道! 一卷艷紅的氈卷從船艙深處緩緩舒展出來,滾上甲板,繼續沿著竹板棧道滾展而開,緩緩鋪在了剛剛鋪就的竹板棧道之上! 船艙深處一道鐵欄緩緩左右分開,一輛精美華貴的輪車,緩緩而出。 上面端坐一位一臉傲然,姿態高貴的雍容婦人,一雙潔白的玉手不緊不慢的輕輕撥動著雙輪,沿著那一道鮮紅的長氈款款而來。 葉飛燕? 不,她應該是南宮飛燕! 她早已不再是昔日那個無邪爛漫,不懂江湖的小女孩葉飛燕! 而是一位威儀江湖,名動江南的南宮世家主人,就算被綁架囚禁這麼久,依然保持著那份令人折服的威儀,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貴! 「沈大哥,推我回去!」看到恭立一邊的沈落石,葉飛燕輕輕一笑,嬌媚的吩咐道 沈落石沒有說話,輕輕走上艷紅小道,推著葉飛燕坐下的輪椅,緩緩朝對面的巨龍舟走過去。 望著突然出現的妻子,望著沈落石推著她一步步走過來,南宮北的心卻在抽搐,在流血……這是他的女人,一個需要他呵護的女人。 他卻沒有好好的保護她,讓她落入了青衣樓的手裡,他卻一直無力將她從青衣樓救出來。 沈落石推著葉飛燕跨出的每一步,彷彿都深深踩在了南宮北的心上,每一腳下去,都會在他的心踩出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這是一條筆直的索道,也是一條短暫的索道! 從開始上路到一切結束,不過半注香的時間,在他們三個人的心裡,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當沈落石推著南宮飛燕踏上巨龍舟甲板一刻,背後的紅氈飛速回捲! 竹簾棧道,鐵索索道,瞬間縮回,對面那艘巨艨已緩緩而退,消退在一片暮色中。 整個海面,整個香島周圍,都陷入了一片安靜祥和! 夕陽西下,散出萬千紅霞,整個香島都籠罩在一片霞光。 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何時竟然佈滿了星星點點的魚帆,船頭赤腳赤膀的漁夫正在夕陽下收網。 緩緩遠離香島的江湖群豪,彷彿經歷了一場夢! 巨龍舟分明是行進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水島魚鄉,根本感受不到絲毫的江湖血腥殺氣。 可是就在不久前,這裡還是一片血腥殺氣籠罩瀰漫的江湖沙場。 那個傲冠江湖的無敵神劍柳青衣,不久前還震懾著這些江湖英豪的心,讓他們肝膽俱裂,心神不寧! 現在他已化為海底的一堆魚食! 江湖變化如此之快,人生起落如此之快,快的讓他們都來不及感慨! 第四十六章 江湖歸來 香島,海底密室,燈火幽暗! 一臉陰森的柳青衣斜臥在冰冷的碧玉臥榻,一臉恭謹的令如山小心翼翼的侯立。 「沈落石走了」柳青衣冷冷的問道,眼中透著一層深深的怨毒 「走了!」令如山趕緊低聲回應 「令先生果然是神機妙算的江湖智星,要不是本尊早有準備,恐怕真的會被那橫空而出的菜刀一砍一擊而殺。」柳青衣欣賞的看了一眼令如山。 「如山追隨地尊先生,多少也能揣摩出一些他的手段,既然他將沈落石再度推出江湖,出海挑戰樓主,自然有必殺之計!」 「哈哈哈……現在天殘劍已隕落,柳青衣已死,揭開天地門秘密的重任已落在神勇無敵的沈落石頭上,令先生,你猜沈落石會不會按照清風明月的指點,去挖掘這個秘密,去破解這個控制江湖近百年的迷局?」 「為了這一切,已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女人,朋友,親人……已全部死在他一路殺戮而來的江湖路上。 天地雖大,只留了他孤單單一個身影,他已無牽無掛,他已無所畏懼!現在天地之門已近在他面前,他又怎能就此停步?「說起天地之門,令如山臉上不禁生出一絲敬畏,一絲嚮往。 「那麼以先生判斷,沈落石一旦殺入天地之門,又有幾分勝算?」柳青衣緩緩起身,期待的望著令如山的臉 「兩敗俱傷,有去無回!」令如山臉上露出一絲殺氣 「好,很好!先生這招苦肉之計,果然是妙,柳青衣雖然差點喪命沈落石刀下,卻可以借此瞞天過海,置身江湖之外,坐觀沈落石火拚天地雙尊。 一旦天地門倒塌,柳青衣再出江湖,天下江湖誰敢爭鋒?哈哈哈……啊,咳咳!「柳青衣縱聲狂笑,觸動胸前傷口,連咳一聲,趕緊收住了狂妄之態 令如山知趣的緩緩躬身退出了海底密室,沿著一條幽暗狹窄的階梯,緩緩攀越而上。 雖然他面無表情,內心對柳青衣的狂妄卻很不以為然,他本想提醒柳青衣,別忘了漠北之間還有一個鐵血大風盟,見柳青衣觸動傷口,便不再多說退了出來。 ****** 金陵,大江盟總舵,重新插起大江盟的大旗! 雖然嚴冬時節,寒風呼嘯,天地肅殺。清冷許久的大江盟總舵卻格外的熱鬧! 江湖消息的傳播,遠比出海歸航的航船更快! 沈落石的巨龍舟剛剛接近採石塢,聞訊而來的江湖各派人物早已聚集滿了江南岸,遠遠的恭候在江岸上。 船一登岸,已歸附鐵血大風盟的山西丁家傳人丁虹,便借口北歸看望父母,攜帶著周小紅告辭而去,周小紅自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抬頭看沈落石一眼。 她已是丁虹的女人,就算心中有萬千不捨,也不能表現出來! 望著這個曾經承諾要等自己回來的女孩遠去的背影,沈落石不禁湧起一絲疼痛。當初她信誓旦旦:就算等十年,等二十年……也要等自己回來,當他漂泊歸來,想找一個歇息的歸宿,卻發現那個等自己的心已不在! 接下來的三天在一片狂呼爛飲,歌功頌德中,很快就度過去了! 第四天,這些漸漸從酒意中清醒過來的江湖大豪,開始私下竊竊私語,躬請沈落石再次登臨江湖盟主之之位,號令江湖的呼聲越來越高! 而作為沈落石嫡系的斷刀盟下的三十六行老大,一個個又趾高氣揚,揚眉吐氣起來! 一些激烈的弟子已開始呼籲沈落石,率眾北歸洛陽,將那個敢於鳩佔雀巢的新一代富公子香香公子殺個落花流水! 只有幾個陪著沈落石的高層人物一直沉默不語。因為他們站得比別人更高,對江湖局勢看得更清楚,更透徹。 現在的拜月江湖,已是人才凋零,風雨飄搖。去跟財大勢洶,人才濟濟的鐵血大風盟爭奪地盤,無異於自尋死路。 何況鐵血大風背後,還有一支足以吞併宇內,縱橫天下的邊城鐵騎。 這一次,沈落石既沒有強勢出頭,也沒有黯然消失,而是將各派的代表聚集密室,為他們各自劃清地盤界限,吩咐小心謹守,不得隨意相互滲透攻擊。 然後便一個個打發他們回去,這些江湖客見老大無意爭霸鬧事,也就順水推舟,各自回去整理幫務,收拾被衝擊的遍地狼藉的生意地盤!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暢敘幾日後,各懷心事的幾位老部署紛紛告辭而去! 家破人亡的南宮北,葉飛燕夫妻,率先依依離別而去,暴風雨捲過的南宮世家,家道破落,生意凋零,他們不得不提前回去安排重振家門。 久別蜀中的唐通,早已聽聞唐門被青衣樓洗劫的消息,一直追隨沈落石無暇西顧,現在大事已畢,也該回家看看了。 而大江盟畢竟是白玉神龍後人白浪飛的地盤,沈落石跟史胖子長期佔據這裡,也有些不太合適,而洛陽斷刀盟總部幾次易手,早已不屬於斷刀盟! 二人商量一番,還是決定回到中州,回到自己的老巢! 史胖子繼續在飄香樓坐鎮神廚堂,沈落石繼續躲在自己的鐵匠鋪打鐵,他們都各自做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史胖子江湖歸來可以繼續自己的廚師生涯,沈落石歸來卻已無心自己的鐵匠手藝。 現在他的手裡又有了刀,一把可以殺戮縱橫的刀,一把與自己身體融會貫通的刀! 有了這把刀,這把他可以隨意控制的刀,他需要去做一件事,一件讓江湖幾代頂級高手苦心籌劃的事,他需要找那個人,那個控制江湖百年,控制自己殺戮十幾年的人! 他找他並不是為了挑戰,也不是為了爭霸,更不是為了替死者復仇! 而是要一個真相,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真相! 他現在開始有點後悔,後悔殺了不老翁,殺了那個唯一可以開啟天地之門的老人! 當他面對那個控制了他人生的老人,他一腔憤怒,心中只有恨。當他撿起那把開啟殺戮之門的刀,他自信可以殺死那個將他帶入殺戮之門的可惡老人! 那一刻,他毫不猶豫的將殺戮之刀殺入了地尊的前胸,甚至都沒有問他要自己做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而只有做了第二件事,才可以見到那個自己想見的人--天尊! 漫無目的遊蕩在人流中的沈落石,不知不覺的竟然溜到了那條熟悉的簡陋擁擠的小巷,停留在自家的鐵匠鋪門前! 店舖的破門緊閉,門前堆滿了落葉雜物! 一隻肥胖的手突然從背後搭在他肩膀,將他向後拖去,一路將他拖入了對面熱氣騰騰的麵館。 「小子,一個多月不見,你又跑哪兒去了?」麵館的胖老闆神秘兮兮的試探道 「啊,最近天寒,生意不好,出去走了走」沈落石急忙解釋道 「呵呵,小子,出門也不記得關門庇護,還是老哥見你幾天不出現,替你關門閉戶。也不知哪個缺德的傢伙居然在趁你不在,在店舖裡丟了一隻血淋淋的死貓,實在是太過分了!」一臉笑容的面老闆,說道死貓,臉色掠過一絲恐懼! 「死貓?」沈落石疑惑的質問 他明明在店舖裡殺了一個人,怎麼會變成一隻血淋淋的死貓? 第四十七章 江湖輪迴 深夜,寒風呼嘯! 冷清了一個月的鐵匠鋪,又升騰起熊熊爐火。 坐在爐前的沈落石卻沒有打鐵,而是在慢慢的喝著酒,劣質的酒。 他在對面的麵館吃了三大碗牛肉麵,臨走還捎帶了一罈酒,一壇市井下等人最常喝的劣質酒,清淡如水,味兒卻很沖,勁兒也很大! 遠處的街道也傳來三更的邦聲,整個城市已陷入沉沉的睡眠。 沈落石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依然在喝酒,依然在等! 等?等什麼? 當然是在等不老翁,那個行蹤詭異,高深莫測的老人! 既然他沒有死,沈落石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找自己。 一罈酒已盡,沈落石頭已有些暈,眼也有些花! 恍惚中一個熟悉的面孔已坐在他面前,正笑容滿面的看著他。 他是如何進來的,如何悄無聲息的坐在沈落石面前,沈落石竟然會毫無察覺! 平日飲三五壇烈酒,都毫無醉意,今天只喝一罈酒,怎麼如此恍惚,竟然沒有察覺有人進來,是劣質的酒後勁足,已麻醉了他的心?還是來人的行蹤太飄忽,他根本無法感覺捕捉到對方的腳步之聲。 「恭賀沈兄弟,出海一擊,大功告成,來,喝酒!」不老翁又摸出了那兩隻裝滿酒的小葫蘆,扔了一個過來。 「第一件事已經完成,我想知道第二件事是什麼?」 「第一件事做得如此乾淨利索,一戰而震懾江湖,重塑江湖神話,現在你已是超越當年的清風明月的新一代江湖神話! 有你這一戰的樹立的江湖地位,完成第二件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不過,這件事卻要你心甘情願的用心去做,強迫不得「禿髮老人喝了一口酒,幽幽歎息 「你的意思是要我繼續江湖殺戮?將散亂的江湖重新一統拜月教下?然後繼續你的日月輪迴,控制天下江湖命運?」沈落石顯然很不願意再次捲入這種無休止的殺戮 「月滿則虧,縱使沈兄弟神勇無敵,三頭六臂,恐怕也無力扭轉這種衰落命運?」不老翁繼續著一貫的悲憫,沈落石一時摸不清頭緒,自顧低頭喝酒,等待著地尊老人的下文。 「唉,奔波江湖近九十九年,我這個老江湖實在太老了,也該歇歇了。一個人老到不能再老,見慣了一個個江湖神話的崛起,沒落,也厭倦了。 連明月,清風這兩個小傢伙都已在江湖神話中消失,而我這個看著他們出生,成長,稱霸,歸隱,消失的老傢伙卻還飄在江湖,實在是活得太寂寞了「不老翁目光迷離遠方,泛起一抹滄桑迷茫! 「一個人活得越久,經歷歲月久,失去的東西自然也越多。」沈落石似乎已感受到了不老翁內心深處,那種漫長歲月中沉澱的寂寞滄桑。 「不老翁可以離開江湖,但江湖日月輪迴的命運卻不能變,要有一個能夠控制輪迴的人來繼續掌舵。不然這艘江湖巨舟就會迷失偏離」 「你的意思是,要我來接替你?要將地尊的位置傳遞給我?」沈落石立刻緊張起來,目光死死的逼視在不老翁 「一百多年前,一群流落江湖年輕劍客,被一個神秘的人帶進了一個神秘的地方,每人從他手裡得到了一本失落戰火中的江湖秘笈。 幽居十年,各自修煉成一套絕學,在神秘人的帶領下,突然冒出江湖,在本朝平定天下的同時,順勢而出擊,很快就壓服了紛亂爭鬥百年的的江湖門派,一統江湖。 而我就是那一批年輕劍客中的一個,也是唯一歷經百年風雨,依然老而不死的一個。「不老翁根本沒有理會沈落石的質疑,反而沒頭沒腦的講起了老故事。 「那個神秘人物就是天尊?」沈落石竟然被他的老故事吸引,不由自主的追問了一句 「不錯,他就是江湖傳說中的第一代天尊。一統江湖之後,那些的劍客便成為了當時江湖十三個主要劍派的掌門。 而我則繼續流落江湖,替天尊聯絡,監視江湖各派,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幫天尊物色一些天資奇異的江湖少年。明月,清風就是我在江湖中發掘的天才少年中最有天分的兩個。「 「土財神,銅先生,小金人,甚至富公子,也都是這批天才少年之一?」沈落石立刻滿懷期待的猜測道 「呵呵,土財神確實是其中之一,至於其他幾個,都已是下一代的傳人。小金人的乾爹金大牙,銅大銅二的老爹銅掌櫃,富公子的師傅截鐵血魔,都在那批天才少年之內。 這批人分批深入江湖,而此刻那些追隨天尊的劍客紛紛凋謝江湖,他們的後輩子弟繼承家業,紛紛崛起,勢力不斷膨脹擴展,彼此之間爭奪械鬥不斷。 而身處江湖下層的市井江湖人物在大派的壓搾之下,紛紛聚集鬧市,江湖變亂叢生,而我這個負責聯絡協調的地尊,根本無法控制這些江湖二代大豪。 危機時刻,明月清風驚現江湖,明月聚集江湖三十六行創立拜月教,崛起江湖,一路挑戰,擊殺頂級豪門高手無數,一統江湖於拜月之下。 而清風避居江湖之外卻不斷網絡哪些被明月擊敗的大派精英,同時創立了尊日一派。 江湖從此日月並存,月滿則虧,日盈則缺,輪流執掌江湖,確保名門大派與市井**之間江湖勢力平衡。 為了控制拜月,尊日之間的定期交替輪迴,後來江湖上又多了兩個主宰禍福的福禍雙星。而在江湖爭鬥中漸漸控制江湖財富的四大富豪負責掌管江湖財富平衡,幫助福禍雙星控制拜月,尊日的輪迴命運。「一通長篇大論,沈落石漸漸理清了天地門的一些脈絡 「那麼老先生你呢?就是控制一切的總舵主!」 「呵呵,我開始不過是一個聯絡江湖的跑腿的,後來別的前輩都死了,就剩我這個老傢伙,這些後輩多少給點面子,勉強混了一個地尊之號。 其實福禍雙星,日月二使及他們的門下後輩,還有四大富豪,都是各自為政,各成體系。受天尊直接控制,我只是一個平衡各方利益的棋子「不老翁自嘲的笑道 「天尊的這套日月輪迴之法,確實是一個控制江湖的一個絕妙奇謀,不過似乎輪迴越來越不靈,越來越失控了。 明月,清風不願受控擺弄,一直在想法設法密謀擺脫控制,四大富豪也早已貌合神離,各自為政,連福禍雙星現在似乎也開始有些不務正業…… 天尊雖然控制了江湖人,卻無法控制這些江湖人的心!「沈落石感慨歎息道 「你錯了,江湖人心都是順勢而為。只要你佔據了地尊的位置。他們的野心就會收斂,他們的行為就會收斂。江湖就會重新回到日月輪迴的正途! 江湖因你而亂,自然也會因你而治,為了挽救江湖,為了不再流血爭鬥,你必須站出來接替我!「 「只要我接替你,我就是可以見到天尊?」 「不錯,只要你一聲承諾,不但可以見到天尊,還可以繼承一門江湖絕學--不老神功!」 「不老神功?」 「我能夠歷經一百三十七年,老到不能再老,依然不死。就是因為當年一代天尊傳授給我的是不老神功,替他一直看護他創立的江湖事業。 現在我已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接位者,也敢卸掉包袱,好好睡一覺了「不老翁一臉疲憊的歎息道,原來人生不老,歲月久了,也會成為一種負擔,一種累贅,一種煎熬! 第四十八章 歲月倒轉 門外寒風呼嘯,竟然飄起絲絲的雪花 通紅的爐火映射著兩張漲紅的面容,小小酒壺的酒已喝乾,一老一少,兩個依然在默默的對坐! 「沈兄弟,酒已喝過,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不老翁緩緩起身 「了斷?」沈落石驚愕的看著他佝僂的身影 「不錯,是我將你引入了江湖不歸路,讓你家破人亡,讓你一生殺戮飄零。是時候給你一個交代了」不老翁仰面長歎,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幕感慨,一副徹底解脫的神情 一個在江湖上混了近百年,已經歷見證了無數的江湖頂級人物的興起沒落,早已將江湖世事看得很透徹,早已厭倦了這種週而復始的不斷殺戮爭鬥。 「如何了斷?讓我殺了你?」沈落石已感覺出不老翁的心思 「街頭決殺,如果你的刀能殺死我,你就是江湖地尊,就可以見到天尊,就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毀了你的人生。「不老翁一臉淡然,緩緩走向門外 「你錯了,我雖然恨你,但我決不會出手殺你!」沈落石冷冷的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想見天尊,必須要殺了我」老人頭也不回,繼續往外走 「為什麼?」 「因為江湖地尊只能有一個,還有我就是天地之門的守護人。一個人要想見到天尊,必須開啟天地之門。嘿嘿,還有以你的刀法實力未必能夠勝的過我,開啟天地之門」不老翁已立在街頭風雪中,門外早已是漫天大雪,紛紛而下。 沈落石默然而出,與不老翁對面而立! 整個清冷的街巷,頓時激盪起漫天的殺氣,連紛紛的落雪都被融化在一片殺氣之間。 街巷深處偶爾的燈火,在殺氣的逼迫下,也悄無聲息的熄滅! 漆黑的夜空,雪白的街道,兩個對面而立的人! 不老翁此刻佝僂的身軀,陡然挺立,身上透出一股凌然的霸氣,淒厲的殺氣,一雙乾枯的手筆直下垂,手指間蘊涵著無限的殺機! 沈落石的手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刀,一把血跡斑斑的菜刀,一把殺氣騰騰的菜刀,一把凝聚濃縮了他殺戮歲月的菜刀! 他一入江湖殺戮不斷,已經太多的親人,朋友,還有心愛的女人死在江湖殺戮,死在他一路狂屠的江湖路上! 當他一路殺戮,地位名聲不但攀升之時,他的江湖路是如此的精彩,如此的壯美,每一次出刀都熱血沸騰,激/情蕩漾!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曾經一個個閃亮登場,進入他江湖人生的朋友,女人,甚至是敵人,都已在他匆匆殺戮而過的江湖路上遠去消失。 只留下他孤獨一個人,依然停留在孤獨寂寞的江湖路上,繼續著他的殺戮生涯,面對殺戮他卻再也沒有那股熱血沸騰的狂熱,反而會生出一種莫名奇妙的恐懼。 面對這個曾經引領指引自己的老人,他心中既有怨恨,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在這條江湖風雨路上,他已陪伴自己走了太久,太久,從少年到如今。 現在江湖路上熟悉的身影越來越少,殺了他,自己的江湖路上又會少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多了一份孤單寂寞! 可是回望那條無數前輩的鮮血鋪就的江湖路,沈落石背負了太多的希望,太多的鮮血。 那些為了開啟天地之門的前輩門的畢生心血,都凝聚在沈落石身上,他曾經無數次接納了他們的心血,接過了他們的希望。 他背負著太多的承諾,在每一個為此而死的前輩面前的鄭重承諾。 這一刻,天地之門,已近在面前,他又怎能就此錯過? 沈落石目光漸漸陰冷,握刀的手骨節暴出,刀光一閃,一劃而過,天空紛紛揚揚的雪頃刻被一斬而開。 兩個僵硬的身影對面而立,沈落石的刀已斬落,斬落在不老翁蒼白乾枯的右手裡,就在他刀光劃向不老翁心臟的瞬間! 閉目而立的不老翁不躲不閃,一直站立那裡,一隻手卻已抓住了沈落石的刀鋒! 一股灼熱的大力自刀鋒直入手心,肩膀,沈落石整個身體被這股大力凝結,控制,一動不動。 一滴鮮紅的血自握著沈落石刀鋒的乾枯手掌緩緩滲透而出,滴落在雪白的雪地,開出了一朵鮮艷的小花! 截鐵血手? 沈落石的意識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 他的心一開始震動,他的眼裡已開始現出一絲恐懼,只要老人的手一扭一帶,凝聚自己殺戮歲月的街頭菜刀就會碎裂,他一生的殺戮歲月就會就此終結! 對面的不老翁卻一直沒有動,一直閉目而立,一動不動的閉目而立! 隨著握刀手心傳遞過來的灼熱血感不斷衝擊,沈落石的意識已漸漸被感染,被迷惑,被深深吸引。 恍惚間,沈落石的意識似乎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進入了另一段陌生的歲月,一段漸漸倒退而去的陌生歲月。 在這個陌生的空間,沈落石的意識沿著一段陌生的歲月緩緩而退。 恍惚朦朧中,沈落石看到自己的刀脫離不老翁的手,一步步的回退,退到了自己原來挺立的位置,然後緩緩收刀,退向小屋之內,開始跟剛剛的喝酒談話的那一段…… 然後便是一個個陌生而熟悉的江湖背景,一個個不老翁的江湖人生畫面…… 一個月前,沈落石的出現在不老翁面前的畫面! 五年前,與萬獸人王對弈,沈落石出現在懸崖山洞的畫面! 十年前,中州街頭,雜亂的書市,沈落石蹲在書攤,不斷的翻閱那些私版武林秘笈! 二十年前,布集鎮小書院門口,少年沈落石翻…… 在不斷倒退的記憶中,沈落石几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個個輪廓模糊的身影,原來在別人的記憶裡,自己的樣子竟然是這樣的! 畫面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沈落石的影子再沒有出現,因為不老翁的記憶已退回到沒有沈落石的江湖歲月。 一個個傳說中的江湖畫面模糊而遙遠的不斷的閃現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一條長長的幽深陰寒的甬道漸漸退去,一道道緊閉的門緩緩而開,這條甬道不知不覺伸出地下,已延伸到山川雲霧之間,朝著一座雲霧間的高山延伸而上 那是一座模糊的山,雲霧縹緲的山,山顛雲霧間挺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衣衫飛揚,似乎飄忽在雲霧之間的一位神仙。 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沈落石的心越來越緊張。 雖然他的意識已被不老翁源源不斷注入的血脈帶入了虛幻的記憶,但他內心深處依然保留了一份清醒,一份堅持。 他知道不老翁輸入自己的不僅是血脈精華,不僅是武功修為,還有他經歷江湖百年的記憶,塵封的記憶! 也許這就是他所說的開啟天地之門,那麼山顛那個縹緲身影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天尊! 天尊,他就是天尊? 沈落石望著那個模糊的背影,心潮一陣激動,身軀一熱,那一個恍惚的背影突然消失! 一股灼熱的血噴灑他一身,他的刀已插入了不老翁的前心,不老翁已像一張虛弱的白紙,無力的掛在了他的刀尖之上! 就在沈落石即將目睹天尊一刻,不老翁毅然結束了一切! 第四十九章 緝拿歸案 天地茫茫,北風呼嘯! 一輪紅日緩緩爬上城頭,潔白的城池頓時灑了一層鮮紅晨曦。 清冷的小巷,一個人迎風挺立街頭,一隻手緊握一把菜刀,刀尖滴落的鮮血已凝成一隻冰柱,鮮紅的血柱在鮮紅陽光映射下,透出一種詭異的晶瑩光芒。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橫屍街頭,屍體早已凍僵! 「啊,下雪啦」一聲興奮的尖叫打破凝固的安靜沉寂,將整個寂靜的街巷喚醒,那些冬日偷懶的生意人紛紛坐立起來,準備起床看看外面的雪。 「啊,殺人啦!」片刻後,同樣一聲尖利的驚叫,卻徹底打消了他們的觀賞興致,紛紛將身體縮回暖暖的被窩,連腦袋都縮了進去。 兩聲驚叫後,那個探出來的頭立刻縮了回去,整個街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陷入恍惚迷茫的沈落石卻被這兩聲尖叫喚醒,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僵死的老人,艱難的移動腳步,緩緩轉身,朝街巷深處緩緩而去。 他在這條街殺了人,他知道以後就算官府不追究,他也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如果他不走,這條街的人全部都會走。 他們都是一些本本份份,膽小拍事的普通人,有誰敢跟一個當街殺人的殺人狂魔住在一條街上? 兩個狹長的身影出現在沈落石面前的雪地,沈落石緩緩抬頭。兩個年輕的捕快手執官刀,緊張的直立前面的街口。 顯然他們是被剛才那一聲驚叫吸引而來! 他們本以為這裡發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當他們看到沈落石提著刀從容的緩步而來,才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殺人案,而是江湖黑幫的火拚! 血案在前,兇手在前,他們已無法退避,只能硬著頭皮頂在沈落石前方! 「鎖!」兩個年輕捕快突然身影閃電而動,拉著一條粗黑的鐵索左右包抄,朝沈落石的脖子纏繞過來! 鏘! 沈落石身影一閃,刀光一閃! 已大步踩著雪地,朝著北門而去。身後兩名年輕捕快目瞪口呆,各自拖著半條斷鏈,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望著沈落石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地間。 ****** 荒村野店,冷冷清清! 幽暗的角落,兩個陌生的江湖客默默低頭對飲! 「他不是江湖人,他只是一個賣書老人,可憐的賣書老人」張武終於開口說話了,語氣很凝重。 「而我只是中州街市的一個小鐵匠,也不是江湖人,所以你必須抓我歸案」沈落石慘淡一笑。 「整條街的人都看到你殺了人,還有兩名辦案的捕快。兩個沒用的捕快,居然眼睜睜的看著殺人犯從眼前大搖大擺的離去。 還有整個中州的捕快,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殺人犯,大搖大擺的離城而去。「張武一臉為難的看著沈落石 「所以你這個中原神捕才會出現,雖然你們管不了江湖械鬥,但普通的市井殺人案卻一定要管,大事不能管,小事再不管,你們這些捕快就形同虛設,無法向朝廷交代,無法向百姓交代」沈落石嘲諷的笑道 「食人俸祿,總該做點什麼。否則又何必養我們這些捕快。江湖可以亂,天下百姓絕不能亂,朝廷法度絕不能亂」張武極力辯解著 「所以就算你明知不敵,也要跟我一拼?」沈落石目光犀利的掃過張武 「嘿嘿,我只不過是為了一份俸祿,犯不著為此而拚命」張武艱難的苦笑 「哦!你不拘捕我?為何千里迢迢來找我!難道就為了喝酒」沈落石露出一絲疑惑 「兇犯我們已緝捕歸案,我來這裡除了陪老朋友喝一杯,順便提醒沈兄弟暫時委屈迴避一下,行蹤不要太張揚!」張武詭秘一笑,露出一臉的無奈。 「兇犯已緝捕歸案?你要如何處置他?」沈落石面色陡然陰冷下來。 「這個自有中州府審理判決,我不過是一個負責緝捕的捕快。按照朝廷律法,當街殺人,應上報邢部,等當今皇上批復,秋後斬首。」說道斬首,張武面色也黯淡頹喪下來。 「可是他並無殺人,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罪犯」沈落石冷冷說道。 「他雖然沒有殺人,可有人殺了人,殺人必須有人償命!」張武並不退縮,漲紅著臉針鋒相對。 「放了他,我跟你歸案!」沈落石霍然而起,他雖然殺人無數,不在乎流血殺戮,卻絕不會讓一個素不相識的無辜之人替自己死。 「好,兄弟,有血性!」張武拍案而起。 然後大手一揮,衝著門外一聲大喝:「來人,抓捕!」 一聲令下,一條飛鏈橫空而來,瞬間將沈落石纏繞了幾圈。幾個捕快闖進來,將沈落石手腳上了鐐銬。 「沈兄弟,對不住了!殺人凶器不得不收繳,做為呈堂證供」張武恭敬的說了一句,伸手在沈落石腰間一摸,那把血跡斑斑的菜刀已被他拔出,親自用黑布包裹起來 ****** 幽寒陰森,牆火搖曳! 沈落石斜靠在陰冷的石壁,無聊的打著盹。 入獄已經三天了,他已漸漸習慣了這裡的安靜沉寂,習慣了一個人獨自面壁的感覺! 有吃有住,還有酒喝,這樣的幽居生活雖然枯燥,卻很寧靜自然。 他知道張武抓捕他,只是為了平息民憤,等風頭一過,大家漸漸淡漠了街頭殺人之事,自然會找機會放自己出去。 沈落石進來,張武絕不敢殺他,而且還有供養他。如果他不進來,張武一定會殺了那個替罪之人,而且要盡快處理,草草結案! 因為這種事見不得光,必須速殺速絕! 現在真兇在押,光明正大,自然不用急著下手,反而要拖延下去,直到拖的大家都漸漸淡忘了街頭血案,然後再處理殺人兇犯。 無論多麼震動一時的血案,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去化解,去消除影響,最終都會一個妥善而合理,能夠平衡各方情緒的結果。 「沈兄弟,你受苦了!」一個花白鬚發的老捕頭出現在鐵欄之外,輕輕一揮手,牢門緩緩而開,他緩步走了進來。 「何九爺?你怎麼來了?」沈落石急忙坐直了身體。 「呵呵,我雖然已退隱多年,聽說徒弟張武冒犯了你。不得不出山,來替他給你陪罪」何九笑著回應,緩緩坐在了沈落石面前 「來,沈兄弟,多年不見,一起喝壺酒,續續舊!」何九爺自懷裡摸出兩壺酒,一股濃濃的酒香味頓時瀰漫開來 「好酒!」沈落石目光裡透出一絲興奮 「沈兄弟,好嗅覺!這可是專門為皇上釀造的御用酒坊出品的絕世佳釀」何九得意的笑了 「皇上也敢喝如此烈酒?」沈落石一臉質疑 「御用酒坊出品的酒,不一定都給皇上喝,有時也會釀一些私酒。如今盛事多年,喜歡喝御酒的人越來越多,皇家酒坊也得滿足一下民意。」何九嘴裡調侃,臉上卻透出一絲憂慮 第五十章 江湖天尊 一壺至濃至烈的好酒下肚,意猶未盡的沈落石立刻呼喝外面的獄卒上酒。 一個身在監獄的囚犯,派頭比衙門的老爺都大,幾名看守的獄卒雖然心裡不滿,嘴裡相互嘟囔著:他娘的,深更半夜喝個鳥酒? 沈落石晚飯時剛喝了兩大壇,現在被這位京城來的九爺一勾引,又叫嚷著喝酒。攪得這些獄卒不得安寧,他們自然也會抱怨一番。 嘴裡抱怨,腳下卻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酒庫拿酒過來。 他們都知道這傢伙來頭大,連中原總捕張頭看到他都恭恭敬敬,裡面陪他這個老頭,據說也是京城來得大人物,比張武還大的大人物。 看著自己門下這些堂堂官府獄卒,竟然被一個在押囚犯指使的團團轉,何九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苦笑。 如今這世道,豪強縱橫,**猖獗,他們這些官差一不小心得罪了權貴,**,說不定那天就得家破人亡,混口飯也越來越難了! 一個**梟雄,一個官府老捕! 自然缺乏共同的話題,挑揀著說了一些當年的古鎮,中州相會的舊事,便找不出合適的話題,剩下的時間只有埋頭喝酒。 沈落石一碗接一碗的不停灌下去,何九一遍接一遍懂的不停的替張武陪著罪,希望安心靜養一段時間,等風聲一過立刻秘密將他送出去。 直到沈落石醉眼朦朧,困意難熬,何九才緩緩起身告辭,吩咐獄卒鎖好鐵欄門,方才轉身離去。 沈落石上等的御酒混合劣等的烈酒,一通胡喝亂飲,酒勁上翻,意識漸漸迷亂,沉沉睡入了夢鄉。 恍惚中,一刀寒光撲面而來。 沈落石驀然而醒,翻身急速後退躲避,退入了牆角,斜靠在冰冷的石壁。 一把犀利的菜刀,已斜插在他面前的石板地面,泛著淡青的寒芒。 沈落石緩緩起身,疑惑的俯身拔起了那柄刀,開啟了他殺戮之門的菜刀,凝聚著他殺戮歲月的菜刀! 拔刀在手,茫然獨立! 背後的牆壁竟然吱吱呀呀的響動起來,沈落石緩緩回頭,驚訝的發現背後的牆壁竟然開啟一道暗門,一條幽暗的通道出現在暗門背後。 沈落石禁不住好奇,緩緩的步入了暗道,順著石階一步步的攀援而上。 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油然而生,這條道似乎自己曾經走過,可是它又是如此陌生,無論沈落石如何努力思索,也找不出它的清晰記憶。 一路攀援而上,沈落石的注意力漸漸凝聚集中在一點,就是前方,深不可測的前方。 一股攝人心魄的奇異力量正從前方深不可測的暗道深處撲面而來,沈落石的心,沈落石的全部意識全部被這股奇異的力量吸引,一步一步沿著暗道石階攀援而上。 暗道不再幽暗,視線漸漸明朗! 一個背影,一個模糊的背影,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出現在前方的朦朧升騰的霧靄,似乎近在眼前,卻又謠不可及! 天尊!是天尊! 沈落石的迷惑的意識陡然清醒,他已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了天地之門,已踏上通往晉見天尊的天路! 恢復清醒的沈落石,下意識的環顧左右。 才發現自己早已走出暗道,踏上了一條雲中石階,正踩在雲霧之間,一步步走上一座浮在白雲深處的山顛。 而在白雲山顛,一個峨冠博帶的高大背影正屹立在峰巒之顛,彷彿一尊超然物外,遨遊雲海的神。 那股吸引他全部注意的攝人心魄的奇異力量,就是自他身上散發而出。 這是一股充滿王霸之氣,高貴之氣,凌然之氣的奇異力量,一絲淡淡的殺氣蘊涵在這股攝人心魄的奇異力量之間。 隨時隨地,都可以讓任何對他懷有絲毫不敬的人,擊殺於股掌之間。 沈落石手中的刀煥發的殺氣,竟然在對方的奇異壓力下,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縮,內斂,漸漸凝縮到了刀鋒之內。 「你終於來了!」那個飄忽的背影緩緩問道,一股凌然的氣度頓時壓在了沈落石心頭 「你就是天尊?」沈落石冷冷的問,刀的殺氣雖然已被對方壓制,握刀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一下。 「我就是。你可以走了」天尊緩緩說道,透出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嚴 「走?」 「你已經來過,你已經見過。你也該回到江湖,做你該做的事」天尊繼續平淡而緩慢的說道。 「你要我接替地尊,替你辦事?」 「你一接替地尊,從你殺死他那一刻。你不是替我辦事,是天下江湖辦事,替你自己辦事。江湖不是任何一個人的江湖,而是每一個江湖人的江湖」天尊語氣中透出一絲蒼涼,一絲悲壯。 「所以只要人在江湖,每一個江湖人都必須維護江湖秩序,江湖規矩,江湖道義!」沈落石已悟出他話中含意,淡淡的接續道。 「只有利益平衡的江湖,才會穩定,才會有序,才會遵守規矩,才會講究道義。世間沒有不落的紅日,也沒有永懸的明月,只有日月輪迴,才能調節陰陽,平衡冷暖。江湖也一樣,名門望族與市井江湖之間,必須利益輪迴,才能保證江湖的穩定平衡」天尊的語氣漸漸玄虛起來 「而江湖人心貪婪,私慾膨脹。沒有那個佔據霸主地位的利益集團願意主動讓出自己的利益,只有在天地門的運作下,才可以完成這種利益的輪迴平衡。」沈落石試探的琢磨道 「你有如此見識,是江湖之福,天下之福。不老翁歷世百年,看人果然獨到,你確實是一個最合適的江湖地尊」天尊高高在上的語氣中,既然多了一份讚歎 「如今江湖淪落,人心渙散,尊日,拜月俱已凋零,福禍雙星各懷私心,四大富豪坐擁巨富,各自為政,沈落石重入江湖,又該從哪裡入手?」 「你已是地尊,願意如何做,就如何做!」天尊恢復了一貫的高遠威嚴 「我什麼都不會做?」沈落石冷冷的丟下一句,緩緩轉身,沿著來時的路緩緩而下。 「哦?」天尊身軀一顫,發出一聲驚愕之聲。 「因為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不是天尊的江湖,江湖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不需要一個身在天上,心繫世俗的無形之手來控制他們的命運!」沈落石頓了一下,語氣平和的說道。 「既然你決心執意與我為敵,你也該回頭看一眼你的對手是誰?」天尊緩緩回身,一雙冰冷犀利的目光透出一絲刺入心骨的殺氣 「不必,因為我已知道你是誰?」沈落石冷冷丟下一句,頭也不回,逕直而去 (天地刀痕全本大結局,下一站:繼續更新黑白二小貓,喜歡本書風格的可以過去看看,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