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蛋》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一章異人 春風四起,暖意洋溢,大地各處一片翠綠蒼鬱,正是萬物生長的好時光。 這個以農牧為主的小鎮裡,鎮民多已抓緊節氣出外耕種或放牧,街上行人寥寥可數,幾個經商的店老闆沒有生意閒得發慌,躺在店外曬太陽或聚在一齊下棋,悠然自得。 這時,鎮裡最寬的石板大街入口傳來急速的馬蹄聲,當先出現的是三個身披鐵甲、頭戴烏盔的騎士,為首的騎士頭盔鑲著一顆紅寶石,陽光下耀目生輝。 他們身後「轟隆,轟隆」地跟著一隊三十多騎的士兵,簇擁著三輛由兩匹駿馬拖著的大馬車,車上放滿一個個大箱,並用黑布蓋著,明眼人卻能從黑布露出的箱底所雕刻的圖案看出,這些定是珍寶貴物。 他們的出現驚嚇了那些自樂的人們,紛紛躲進屋裡,這個位於天輝國西南邊境偏僻的小鎮,已有好幾年未出現過如此龐大的一群人了,更何況是軍隊。 自先王卡若汗大帝以光之神之名,帶領騎兵戰士東征西討殺退賊寇、趕跑魔怪、擊敗蠻人,建立了大地上最強大、最遼闊、聚居最多人類的「天輝國」後,已過去了三百多年。 在歷代國王仁治下,天輝國軍力強盛,眾多異族鄰國皆與其訂下友好協約,一直以來國泰民安,人們都豐衣足食,到處是太平盛世的景象。 而軍隊一般駐紮在邊疆或主要大城市裡,他們的責任除了保衛國土,還有消滅傷害人類的魔獸異怪。因此怪物們或死或逃到邊境外的大森林,在天輝國已成罕物,除了偶爾出現的一些馬賊匪盜,人們大可放心穿梭於各大城鄉市鎮經商遊玩。 但此時,只不過是三輛馬車的貨,便出動數十騎兵軍隊護送,所載定是非凡之物,一些好奇的人大著膽子,從窗口偷望著他們和車上的珍品。 只見他們來到鎮內唯一的旅店門口,頭戴紅寶石盔的騎士右手半舉喝一聲停,整支軍隊便勒馬停下,很明顯他就是軍隊的領頭人。他向身後兩名騎士吩咐了幾聲,留著大鬍子的那位騎士,便率著眾士兵和馬車進入旅店的後院。 旅店老闆看到如此威勢迫人的軍隊光臨,早嚇得與幾個夥計奔爬出來迎接。 那隊長帶著另一名樣貌俊秀的騎士下馬。兩人入內坐定後,俊秀的騎士脫下頭盔,掃了一下梳得整齊油亮、棕褐齊肩長髮,「啪!」了個響指向店老闆吩咐道:「老闆,把你們最好的酒菜拿上來,另外,為後院的士兵們準備飯菜,他們就在外面用餐。記著,他們一個人要兩個人的飯量,要有人叫餓,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老闆嚇得連應:「是!是!」便去張羅了。 隊長亦脫下紅寶石頭盔放在桌子上,盔上的紅寶石閃爍生輝格外引人注目,但這位隊長一副端正的方臉上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眉宇間透出一股威嚴之風,紅寶石再亮也蓋不住他身上散發的懾人氣息,這讓店裡的夥計低下頭只敢用眼角偷望。 他皺了皺眉頭,向那俊秀的騎士說道:「羅格,對平民要客氣點。」 羅格馬上敬畏地應道:「是,屬下遵命。」 很快店老闆把酒送上,親自為兩名將軍斟了兩大碗,羅格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站遠一點才向隊長問道:「何將軍,屬下有一事總覺得很奇怪。」 「噢?」何將軍一口氣喝完碗裡的酒,說道:「何事?」 羅格也喝了一碗接著道:「我們這次運送的貨物,連瞎子都看得出是非常貴重的東西,而我們所經過的好幾段路,都是賊匪異怪出現最甚的地方,雖說我們是天輝國正統軍的守護騎士,但也只是幾十人之數,奇怪,竟沒有遇上任何麻煩,真搞不懂……我本來想還有機會大幹一場呢!可惜,看來他們像是怕了何將軍的名頭,一個也沒碰上!」 何將軍哈哈笑了兩聲,隨之壓下聲音道:「相信你也知道專門獵殺妖怪的騎兵戰士越來越多,但獵物卻越來越少了,特別是天輝西域出了一個很厲害的年輕騎士,帶著一群與他有著同樣出色騎術戰技的士兵,把危害西翼三大城市的多利雙頭怪,全趕出了天輝國西面的邊境,其他各地聰明一點的怪物都被嚇跑了,我們路上沒碰上半隻這並不稀奇!」 羅格興奮道:「我也聽說過了,但只知道那名騎士姓青,是一名大將軍的後人,他是應該有這種本領的。但我在出發前仔細打聽過這方的消息,據說因為這一帶群山起伏,許多大賊都躲藏在附近,特別是一群名叫色頭巾的山賊最為凶狠,曾出動過幾次圍剿,仍抓不到他們的賊首、找不出他們的窩點,我想,他們不可能對我們護送這些物品的事一無所知。」 「嗯!」何將軍凝思片刻,輕灌了一口辣酒,說道: 「我也知道他們在這附近出沒頻繁,而且還知道他們裡面的好手不少,雖然並不怕他們,但為免節外生枝,我才選了這條較偏遠的路,有時候,人比野獸妖怪還要可怕。」 這時那大鬍子騎士進來了,一看他們就叫道:「哇!你們兩個傢伙,也不等我!」說完便坐下連灌了兩碗酒。 他的不客氣,何將軍兩人早就習以為常,還一齊與之舉酒對干。 又一碗酒下肚後,何將軍說道:「羅格,博多,一路辛苦啦。我們再過三四個山頭、走幾段小路就到目的地了,來!我再敬你們一碗!」 大鬍子連續喝了五大碗酒,鼻子開始紅得發亮,眼睛也有了光采,他打了個酒嗝問道:「我說何老大啊,我們越走越偏僻了,好像往西方的原始森林走呢,也沒聽說過這一方有什麼國家部族或是達官顯貴在這,我們護送的那些東西究竟要送去哪裡?」 「這……」何將軍顯得有點猶豫,但看到兩位屬下眼睛睜得牛大,四周的夥計和那老闆上完飯菜也識趣地站得遠遠的,不敢打擾他們,便壓下聲音道:「反正很快就要到了,告訴你也不怕,這些珍品要送去一個無人知曉的、隱蔽的村子!」 看著兩名聽眾一臉茫然的樣子,便接著道:「你雖然是正統軍,但這是國家機密之事,你們當然不知道,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天輝引以為傲的力量是什麼吧?」 羅格應道:「魔法力量!這是大地上的其他國家與我們無法相比擬的力量!」 「講得好!」何將軍點頭道:「其實天輝國除此之外,還有兩種強大的軍事力量……」 這次換那大鬍子笑道:「天輝國百萬雄獅征戰天下,這是無人不知的軍團力量,還有一種力量據我所知,應該是神秘的異人奇兵!」 「嗯!」何將軍微笑著再次點點頭,「對!但你們絕對想不到,天輝國的魔法力量和異人奇兵是出自同一個地方的!」 羅格忽地悠然道:「難道……何將軍是指……他們都是從我們將要去的地方來的!?」 「呵呵呵!」何將軍沒有反對,痛快地喝起酒來,也就表示默認了。 大鬍子邊跟著喝酒邊喃喃道:「老實說,若不是何將軍肯定,我死也想不到他們會是同一個出處的,他們區別實在太大了,一種是修行神之能的魔法師,一種是帶有奇能異技的特種戰士,牛和蚊子兩不相干!」 「不!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擁有奧妙的力量!」羅格深思片刻說道,「但我想不通,他們既然都那麼厲害,我們送去的東西對他們有什麼幫助呢?」 何將軍凝重地說道:「天輝國有今天的輝煌除了光之神的保佑,魔法和異人也是建立天輝的兩大支柱,他們的發源地是培養這兩股力量的根據地,絕不可以隨意讓人知道,為免受魔物異幫的滋擾,他們有特別需要的物資時,我們便派人秘密送去,所以要謹記這次任務完成後,絕不可跟他人透露任何一絲消息,會受軍事處置的知道嗎?」 兩名屬下額冒豆汗,馬上應道:「是的!將軍!」 「好了!多日鞍馬勞頓,我們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干!」何將軍笑著打破沉重的氣氛道。 隨著歡笑聲,三人便開懷暢飲。 星轉月移,朝陽初升。何將軍與騎兵隊已踏著整齊步伐前進。 經過一夜休眠,士兵們都精神抖擻,一口氣攀過一座山頭。走到與另一座山之間的交界密林時,何將軍卻發現大鬍子顯得非常疲倦,臉色發青,直滲冷汗。 他放慢馬步問道:「博多,你怎麼了?」 博多困難的說道:「我……我不知怎的,從昨晚開始有點肚子痛,現在……現在越來越痛了……」突然他臉部扭曲,嘴角滲出一絲血,微哼一聲便倒下了馬。 何將軍大吃一驚,剛感不妙,脖子間已觸到冰冷的劍鋒,斜眼回望駭然竟是羅格。 羅格向那些憤怒圍靠過來的士兵喝道:「別過來!」 騎兵們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向前一步。 羅格從懷內掏出一支竹筒,放在嘴內一吹,「吱——」刺耳的響聲在山谷內迴盪。 身經百戰的何將軍鎮定的說:「羅格,你才智過人,我一直十分看好你,假以時日你定能擔當將帥之位,何以現在要做出這種叛逆之事?」 羅格冷哼一聲,並未理會。 片刻,叢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四面八方的密林躍出手執利器的賊人,一會兒,眾騎兵便被幾百人圍在核心,只見這些人身穿軟甲、包著顏色各異的頭巾、腳穿草鞋、手持兵器五花八門,顯然是早埋伏在附近,只等羅格的暗號。 何將軍環顧細看,賊人大多戴著綠色頭巾,戴紫頭巾有幾十個,只有五人是戴著黑頭巾,頭巾正中央印有骨胳的圖案。 他長笑兩聲:「想不到你羅格竟與色頭巾那伙山賊勾結,還如此看得起我,連色頭巾的黑巾狂人都帶來,準備得真周到啊!」接著又歎聲道:「卻不知你如何毒害博多兄弟的?他一向行事謹慎,絕不輕易讓人暗算。」 羅格見眾賊人到齊,已顯輕鬆許多,說道:「哼,一路以來,我暗裡觀察到他有個習慣,半夜會起來喝一些酒再睡,所以我昨晚為他加了一點慢性的紅頂子,發作之前絕沒有半點先兆,剛好讓他夠時間走到這裡。」 他笑了兩聲,接著說:「告訴你吧!我本就是色頭巾的黑巾狂人之一,以前你們數度運送這些物資,每次都走不同的路線,我們也曾攔搶,但奇怪每次下手,我們的兄弟全部死個精光,你們卻大搖大擺地從我們地頭通過,這不但讓我們老大感到憤怒,也派我到你們那裡潛伏,這兩年我忍氣吞聲,就是為了這一次!據我的調查,車上單是一個魔晶球已夠我們所有兄弟吃十年了,這一次我們可說萬無一失了,嘿嘿嘿!」 何將軍氣得銀牙緊咬,恨恨的說:「原來你靠近我早有預謀。是好漢你就跟我來一場生死獨鬥。」 羅格笑得瞇起眼晴說:「別想用激將法,想當年何大將軍你左手劍獨殺法華山十四怪,我可吃不消,你還是給我乖乖躺下吧!」說完右手一推,何將軍雙眼一閉正等著生命結束,卻聽到「噗」一聲細響,接著羅格大叫:「唉呀!無聲箭!」 何將軍睜眼一看呆住了。 羅格右手插著一支只有三寸長的短箭,末端箭羽製作精緻細密,能將箭飛時的聲音降到最低,這種箭很輕,一般神射手都無法射得這麼準,但此時無聲箭卻恰恰透入羅格手背腕間指筋集中之處,令他筋絡俱斷長劍落地,緊接著賊人中又有好幾名中箭倒地,全是額上眉心處噴血而亡。 來不及思量這世間還有這種使箭的奇人了,何將軍左手拔劍,輕劃半弧,在羅格驚慌失措中揮過他的咽喉,噴出一條血箭後,羅格喉嚨發出咯咯之聲倒下了馬。 幾名黑巾狂人並未因突然生變而慌亂,反而大吼道: 「殺啊!」帶領眾賊人一擁而上。 猛地,人群後方一人暴喝道:「餓斧來也——」只見一名八尺大漢如猛虎撲入羊群似的躍進賊人圈子,揮動一把漆黑巨斧大砍起來,兩名靠得最近的賊人均抵不住他一斧,喀啦聲響,頭顱飛出。 「嗖!嗖!嗖!」在右方的樹上不斷有箭雨射下,箭不虛發。「啊!啊!啊!」中箭聲叫不絕耳。 此景令何將軍心花怒放,高呼:「殺啊!」騎兵們立刻揮劍禦敵。 雖然賊人數量多上十倍,但騎兵均是正統軍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再加上何將軍凌厲無比的劍法,直殺得賊人哭爹喊娘。 黑頭巾的武藝也非比尋常,已有數個騎兵被他們挑下馬去,並且逐漸殺到何將軍附近,意欲將其圍攻。 那自稱「餓斧」的大漢見狀,便向何將軍的位置殺去。只見他銀斧翻飛,連敵人遮擋的武器也能一併砍斷,直入無人之境。 一名手執倒鈞槍的黑頭巾竄到何將軍馬後欲偷襲,卻突然聽到背後風聲響起,嚇得他就地一滾,「呼——啪!」大斧砍入泥地,餓斧藉勢撐著斧柄一躍!那黑頭巾剛翻過身,「喀啦」一聲胸口被踏斷三根肋骨,未來得及喊痛便吐血回老家。 另兩名黑頭巾知道餓斧力猛難擋,便不與他交鋒,圍著他遊走意圖消耗他的體能。 果然,餓斧對準拿長劍的黑頭巾腦袋從右向上斜劈,卻揮高了一些,黑頭巾低頭避開,並迅速向餓斧右腰破綻刺去。 餓斧突然一躍躲開一刺,然後竟用右手將揮出的大斧以驚人的速度回砍,從腰部將那賊人分成兩半。 另一名使大刀的黑頭巾向餓斧的左肩斜劈下去,餓斧左手一伸抓住他的右手腕,用力向後一拉,那黑頭巾卻順勢撲過來,並用左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刺過去。 在匕首離胸前一寸時,餓斧的大頭已狠狠的撞在那黑頭巾的腦袋上。慘叫一聲,那賊人痛得跪在地上。餓斧提斧把他解決後,轉身看何將軍的情況。 何將軍只對付兩名黑頭巾,顯得游刃有餘,閃過三下劍花,一名黑頭巾躲避不及被刺中眉頭,便倒下了。 剩下最後一名黑頭巾看到己方已有半數被擊倒,加上其他賊人中箭的叫聲此起彼伏,大勢已去,大叫一聲「撤!」後便迅速逃離。一干賊人立刻作鳥獸散,竄進叢林裡。 何將軍向正欲追殺的騎士們叫道:「好了!大家不用追,回防整頓!」他下馬走到餓斧面前一拱手,激動的說:「多謝英雄相救,請英雄叫樹上的戰士們下來,我好一齊酬謝!」 「哈!哈!哈!」大笑幾聲後,餓斧向樹上叫道: 「古鋒!下來吧,我們來認識一下何將軍。」 一名青年從樹上跳下來,只見他身材修長,從頭到腳一身深綠的戰衣,露出英俊的臉孔和蒼白如霜的雙手,神情淡漠如水,緩緩走上前,只向何將軍笑了笑,並未言語。 何將軍驚道:「難道剛才樹上只是他一人?」 「對!」餓斧點頭笑道:「我叫豪烏巴,與古鋒是異人奇兵的成員之一。在七天前,天靈大法師觀察到這邊出現凶星,特派我們兩人前來查探,幸好趕上了,才不讓這些山賊得逞。」 「噢!原來你們是異人,怪不得有如此本領。但是,我們從出發到現在已經走了一個月時間,看你們並沒有坐騎,怎麼會在七天內趕上我們呢?」 「那只是常人的想法,你們每天都要休息,而且走的都是大路;而我們只休息過一次,還順著天靈法師為我們指引的近路,當然追到了。」 何將軍細心觀察,豪烏巴濃眉大眼,方臉寬嘴,全身肌肉壯實,黝黑發亮,像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古鋒長得目秀冷峻,看似文弱無力,卻背著三個箭筒,裝有數百支細箭,盡顯其過人之處。 這兩名年輕人看起來只是二十之齡,何將軍不覺為天輝國能人輩出而深感欣慰,連叫兩聲好,看到眾人注視著,他便大聲呼叫:「為我國的異人勇士喝采!」 「呵——」 眾騎兵手舉武器一齊歡呼,在山谷中迴盪不止。 眾人將戰死的人就地埋葬,雖然大多是敵人的屍體,但人死了不用再分敵我,讓他們曝屍荒野,何將軍還是於心不忍。 向犧牲的同伴之墳拜過,眾戰士與兩名異人便昂首繼續向目的地前進了。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二章噩夢 穿過密林,過一條山溪,何將軍等人攀上了最後的一座山頂,幸好山勢並不陡峭高險,能縱馬而上。此刻放眼遙望,山的另一面竟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腳下山脈延伸,繞成一個弧形,與視線盡處的一條小河包裹著一片翠綠的平原,坡上漫山遍野的長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河旁立著群房木屋,相信那就是異人和魔法的起源地——天輝聖源,想不到看起來是如此平常普通的小村子。 豪烏巴卻感歎道:「這裡還是老樣子的美啊,就像姑娘穿的花裙一樣好看。」 騎兵們聽了不禁哄笑起來。 望著遠方的何將軍卻突然臉色大變,豪烏巴發現他的表情連忙咳了一聲說道:「何將軍,我的比喻太誇張了嗎?」 何將軍面色凝重地指著遠處升起的一股黑煙道:「你看,那些煙翻起一團團紫色,據我所知,一些罕有名貴的魔法用品燃燒才會產生那種現象,肯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說完他便策馬衝下山坡,除護衛馬車的騎兵外,其他的戰士亦緊跟著縱馬而下。 奔到離村口還有百多馬步,已聞到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眾人的心不斷下沉,因為他們的踏蹄響徹入雲,但村裡沒有一個人跑出來看。 一口氣衝進村內,只見房屋建築物都東倒西塌,碎石斷木隨處可見,部分已被燒成空架子,何將軍先前看到的黑煙是從一座半塌的大石屋裡傳出的,散發出一些奇特的味兒。 踏在村子的街道上,遍地屍骸,淋滿牆上地下的斑駁血跡,老弱婦孺無一倖免……一股寒意由心底急升,眾人皆感難以置信! 豪烏巴和古鋒兩人雙目赤紅,悲痛得渾身發顫! 談過一會兒,何將軍知道他們雖然不是在這裡出生,父母也並未在此居住,他們只是孩童時身具奇才被挑選到這裡特訓成長,直到十八歲後技藝修成才離開為國貢獻,但他們對這裡的一草一木、督導的師父和其他許許多多的人,都已留下無數回憶和感情,此行可以回來探望本是萬分高興,但現在卻已人事全非! 豪烏巴狂叫著躍下馬,不斷扶起村民查看有無未亡之人。 何將軍只覺得大地在旋轉,腦內一片空白。 只有古鋒一聲不吭顯得較冷靜,但也是相對而言,因為他正像瘋子一樣在破房殘屋下的瓦礫中,尋找可能的生還者。 一會兒豪烏巴和古鋒分別抱著一些老者大聲痛哭,想來定是教導過他們的大師遺體。 眾人繼續努力地不停翻尋,找到的都是遇害的冰冷屍首! 一直搜到村尾的時候,古鋒從一座原本應是村內最高的建築物的背後跑出來,叫道:「大家快來看!」 眾人以為找到倖存者,急忙跑過去,繞過一垛破碎欲倒的牆壁來到建築物背後的大院子,眾人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院子正中立著一個血人,眼瞪著他們一動不動。 血人全身上下滿是傷口,衣服都幾乎成碎片了。只是腰間圍著條原本是白的布,依稀分辨出他死前可能是一位廚師。 豪烏巴倒豎雙眉,帶著一絲的希望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血人的肩頭,來不及開聲,那血人便啪地倒下地,眾人驚呼一聲,原來這血人已死去多時,只是仍站立不倒。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還盤坐著一個留著長白鬚的老人,他緊閉雙目,身上卻一滴血漬都沒有,令人百思不解。 豪烏巴認出那人,大叫:「村長!」待跑上前,卻發現村長皮膚僵硬冰冷,生命已隨風而逝。 「啊——」豪烏巴不禁朝天怒吼。 古鋒半膝跪下本想扶村長躺下安息,卻看到村長左手緊握,好像抓著一件物品,心中不覺一跳,好不容易掰開他的手指,原來是一顆紫色的水晶球。 眾人圍攏過來,古鋒將紫水晶交給何將軍。 舉起紫水晶往空中看,陽光穿過它晶瑩剔透的球體時,被折射成無數柔和的紫光,何將軍看清裡面的結構不覺叫道:「原來如此!」 豪烏巴奇怪的問道:「何將軍發現什麼了嗎?」 「這是一個記憶水晶球,村長是一位大法師,他應該把所發生的事記憶在裡面了,而他自己則為了保護這個紫水晶拚命施展防護魔法,以致精神力竭而亡。」 「噢?這麼說,站在前面的那位英雄也是在保護村長?但他們為什麼不逃呢?」拚命要自己冷靜下來的古鋒想了一下問道。 何將軍激動地說道:「村長會使用記憶大法,就證明他們被包圍著根本沒辦法逃走,才會拼了命將事情的真相留給我們!」 豪烏巴的大腦也開始分析起來:「不可能!我知道異人村除了部分是新選進來的孩童外,其他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身具異能奇技,或懂得高深的魔咒法術,別說他們能以一敵百,無論多險惡的環境,他們也絕對有逃跑的機會!」 古鋒接道:「事情的可怕就在這裡!我認真的數過村裡一共二百三十六口人,其中孩童六十五個,魔法師二十八位,未成年的少年異人戰士有七十七個,其餘全是長居此地訓導異人的教師,如此實力,即使是萬人軍團也不能一下子把他們給滅了,但我們看到的是他們已全部在這裡遇害,連半個活口都沒留下,包括他們飼養的雞!」 何將軍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位沉著的異人竟如此細心,在血人英雄身旁打轉的一名士兵向他遞上一支血牙說道:「何將軍,你看這個!我是從那位英雄右肩拔出來的!」 這是一支與手掌一樣長的尖牙,何將軍看了一會,眉心緊皺說道:「這事看來已超越我們的理解範圍了。這牙定屬於巨猛獸一類,如此龐大的體型在出現前肯定會被發現,異人村的村民卻是突遭襲擊的。而且……」 他頓了頓,指了指遠處的山頭說:「這裡三面環山,山上還有瞭望塔;還有一面橫臥一條大河,但河邊的漁船卻未見凌亂,敵人絕不是從水路來。」 豪烏巴急了,叫道:「哪裡都不是,難道是從地獄冒出來啊?就算是地獄來的魔鬼,為什麼我們又沒有遇上呢?」 古鋒也說道:「先不管他們從哪裡來,與異人們戰鬥絕不可能沒有死傷,從那位血人英雄身上就有不少是敵人濺來的血跡,但除了這支尖牙外,其他一切,好像都在空氣裡消失了。」 何將軍長歎一聲說:「這一切的一切存有太多難解的謎了,我們還是趕快回阿卡都麗,讓通曉萬物的天靈宗師來解這個謎吧!」 大家聽完默不作聲地收拾去了,心中都充塞著悲憤和疑惑,因為一剎那間天輝聖源竟然被全殲,敵人卻沒有留下任何傷亡和蛛絲馬跡。 豪烏巴與何將軍把那位浴血英雄的屍體抬走,古鋒去背村長的屍首。 正準備抬上村長的肩頭,古鋒聽見在院子角落的柴堆裡傳來些微的一點聲音,作為射手先決條件必須耳聰目明,這聲響對他來說和敲銅鑼差不多。 「誰?出來!」古鋒喝道,一邊手握匕首慢慢走過去。 快走到柴堆時,比人還高的木堆忽地塌下,幸好古鋒早有戒備,向左一滾,嘩啦啦木柴灑了一地! 一條大腿粗的木棒在混亂中緊跟著敲過來,古鋒剛翻身躍起來不及躲閃,順手抄起匕首一格。 他只感木棒傳來的力道強勁無比,虎口一麻,匕首脫手飛出,大驚之下,他向後連翻了三個跟頭,迅速彎弓搭箭準備射出。 卻聽何將軍大喝一聲:「停手,自己人!」 雙方聽到後都停下手一看。古鋒才看清攻擊他的竟是一名胖嘟嘟的少年。 那胖少年看到何將軍亦大叫:「何叔叔!」扔下木棍飛奔上前,未撲入何將軍懷內已哭起來。 何將軍不斷安慰他:「大石頭,別哭,我會保護你,現在沒事了!」 大石頭聽了也不哭了,擦擦鼻涕轉身向石堆叫道: 「白水來,可以出來了,他們都是好人啊!」 木柴堆後面一名少年,從那探出頭張望幾下,慢慢地走了出來。 這名少年瘦小的個頭,眼晴與頭髮一樣烏黑發亮,黃色的皮膚略帶紅潤,竟與棕紅頭髮白晰膚色的天輝國民截然不同,臉上滿是淚痕,神色仍見慌張,猶如一隻驚慌的小兔子。 「咦!怎麼會有異鄉人?」何將軍詫異地問大石頭: 「五年前我來的時候都未見到過?」 「他叫白水來,和他爸爸在三年前從大河漂過來的。何叔叔當然不知道啦!」 「噢?那他爸爸現在在哪?」 「就是何叔叔剛才抬出去的那位叔叔!」 何將軍和豪烏巴互看了一眼,心裡明白剛才那位「叔叔」皮膚都開了花,頭髮上了色,哪分辨得出是哪裡人呢? 豪烏巴興奮地問道:「大石頭,有沒有看到是什麼人來襲擊?你們又怎會躲過他們的?」 大石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我不知道,我和白水來昨天下午像往常那樣到山那邊去摘蘑菇打獵,結果為了追一隻野豬跑了老遠,晚上回不來,就住在野外了。沒想到今天回來,老爺爺他們……已經……已經……剛才聽到馬蹄聲便躲起來,原來是何叔叔。」說著說著忍不住雙眼又濕潤起來。 何將軍深深長歎道:「真是光之神保佑,天無絕人意,你們如此幸運,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好了,我們把他們葬好,盡快趕回阿卡都麗吧!」 眾人聽畢便馬上動手去了。 在挖坑的時候,大石頭靠近古鋒笑了笑說:「大哥哥,剛才我沒看清楚,真對不起!」 古鋒發現還有倖存者已甚感欣慰,哪還記得這事?他微笑道:「別放在心上,我叫古鋒,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會保護你們回到父母身邊!」 大石頭神色黯然道:「我……我爸媽很早就已經死了……」 料不到他是一位孤兒,古鋒愕然之際不斷安慰他,豪烏巴也湊過來說道:「大石頭,你力氣那麼大,到了阿卡都麗可以去我那一隊訓練,我們那隊都是狂戰士,個個比牛還壯,你肯定喜歡!」 大石頭化悲為喜道:「好啊!你們那裡是不是有很多東西吃啊!」 古鋒笑道:「是啊!是啊!包你吃得腸肥肚圓的。」 聽到他們在說笑,何將軍不覺鬆了口氣,心想:「看來小孩子的心情轉得真快啊,希望這場噩夢不會長留在他們心裡……」看見一旁在為父親挖坑的白水來默不出聲,便上前問道:「白水來,你今年幾歲了?爸爸叫什麼名字?」 白水來也沒有抬頭,還在認真的挖,緩緩回答道: 「我今年十三歲,爸爸叫白凰星。」聲音有點哽咽。 「白凰星?」何將軍心想:「怎麼未聽過這個人呢!他身上的傷痕證明他不但是一名英雄好漢,而且還是個武藝超高之人,他們黃膚黑頭這種族人是從哪裡來的呢?」 正想著,士兵報告坑已挖好,何將軍便指揮士兵按順序將村民的屍首埋葬。 此時,半月掛上高空,在最後一名村民被葬後,眾人亦安營紮寨稍作休息。 春風帶著微雨落在地上,落在篷上,滴答滴答的響。 坐在帳篷火堆旁的何將軍,看到睡夢中的兩位少年仍掛著淚,不禁自言著:「光明之神,你也在看嗎?是你在哭吧……」 雨越下越大,敲著節奏逐漸將緊張疲倦的將士們送入夢鄉……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三章解謎 一夜春雨,將士們忙碌著收拾營地。 何將軍與豪烏巴等人商議行程的計畫,他們決定從最近的路線趕回阿卡都麗。 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已可遠望到阿卡都麗宏偉寬闊的城牆了。 一路上,白水來和大石頭對豪烏巴描述的阿卡都麗早就心馳神往,現在更顯得雀躍不已。 城牆上的將領遙望到是何將軍的馬隊,便帶士兵們出城迎接,寒暄幾句後,何將軍與騎士們在士兵的簇擁下入城。 穿過巨大的城門,踏著平滑的青石塊,一片繁華景象立刻映入眼內。 阿卡都麗是天輝國三大城市之一,更是西南方最大的城市,全國各地的貿易樞紐。 城內車水馬龍,店舖一間緊挨著一間,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人們的談笑聲、小販的叱喝聲夾雜著廣場傳來的歌舞鼓樂聲,熱鬧非凡,白水來和大石頭兩個土包子自然看得目瞪口呆的。 穿過廣場的時候,人們自動讓出一條大道,看到白水來的奇特相貌後,道路兩旁的人們紛紛交頭接耳,指點起來。 何將軍帶著眾人徑直走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城堡前,這座城堡位於阿卡都麗中央,仰望城堡高處能發現,每一層的窗戶都立著一名士兵,相信在上面走一圈,定能看完整個阿卡都麗的景貌,這讓兩個小土包熱熾地討論了一番,什麼時候也能上去玩一下。 城堡守衛向何將軍行了個軍禮,並打開城堡大門。 進入城堡外院,何將軍向豪烏巴說:「我先帶部隊回軍營,你和古鋒帶他倆在議事廳等我。」 「是的,將軍!」 看著何將軍指揮部隊轉入了城堡右面的大道處,豪烏巴和古鋒亦扶了白水來兩人下馬,帶他們走進城堡。 城堡的宏壯使兩位少年著迷了。 立在城堡下的巨人石雕雙手高舉,承托著整座城堡的重量,白水來發現自己不過只比石雕的腳趾頭高一些,心裡竟害怕了不敢再走進去,古鋒和大石頭連哄帶騙的才把他帶進城堡。 他們穿過一條掛著壁畫的華美走廊,拐過兩扇門,進入一間只能容納四五十人的房間,房中間擺著一張長桌,四邊擺放著椅子,兩側是放滿書籍和卷軸的架子。 等待的時候,大石頭天真好奇地問道:「豪大哥,那位天靈宗師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等他來了才能解開那個記憶水晶?」 豪烏巴眼裡泛過敬慕之色,道:「我們天輝國的魔法師分為兩類八種:精神系的天、地、生、心;元素系的風、火、水、土,我們按稱號叫他們為靈法師。天地高於其他法系,而宗師是該法系最高級的法師。」再看到大石頭聽得一臉茫然的,便笑道:「講多了你也不明白,簡單來說,那位天靈宗師就是天輝國最厲害最棒的法師,這樣清楚了吧?」 大石頭咧嘴笑著點頭,這時,外面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 首先進來的是何將軍,緊跟其後的是身穿將軍袍的中年人,最後是兩位身穿藍袍的老人。 看到那兩位老人,豪烏巴與古鋒都站起來,雙手放到胸前半躬身行禮。 大石頭忙拉白水來起來,學著豪烏巴的樣子行禮。 兩名老人還禮,站在右邊的老人白髮白鬚長及腰際,臉色卻紅潤泛光,從他身上令人深深感悟到「鶴髮童顏」 的涵義,他抬手示意大家坐下。 然後他對何將軍說:「何將軍,請你把這件事的始末仔細講清楚。」 何將軍慢慢從博多被害、羅格叛變、一直到異人村遇到白水來他們,一點細節都沒漏掉。眾人聽得時而憤怒,時而倒吸冷氣,時而悲哀,只有那長鬚老人並未動容,顯得冷靜肅穆。待何將軍說完,其他人也拍桌椅叫罵完後,他才慢慢站起來走到白水來面前。 他細細端詳了一會,卻沒有向他問話,直身向眾人說道:「在二十多天前,我發現西方出現大凶星,原來竟是預兆異人村那邊出事。」頓了頓,他問白水來:「你叫白水來是嗎?」 白水來點點頭。 「你記得在你們到異人村之前,到過哪裡?而你們又是從哪裡來的?」 白水來不作聲想了好一會,然後一邊搖頭一邊說: 「不知道,我只記得我睡覺醒了以後,就在爸爸的船上了,爸爸說帶我去玩,然後我就到他那裡玩了。」說著他拍了拍大石頭的肩頭。 大石頭看大家聽得一臉茫然,便向長鬚老人說:「老爺爺,我朋友他的腦袋沒有一般人機靈,以後他會慢慢記起來的。」然後用手指指腦袋,做了個傻子的樣子。 大家看了幾乎忍俊不禁,當然白水來沒有看到,還在高興大石頭為他講話呢。 長鬚老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再看看白水來,他烏黑的雙眼果然隱約透著一種呆氣,便轉身向何將軍說:「何將軍,拿出來吧!我們來解開這個謎!」 何將軍小心翼翼從懷內掏出那顆紫水晶,交到長鬚老人手裡說:「有勞你了,天靈宗師。」 天靈宗師將紫水晶托在手心,閉起雙眼,口中念起咒語。 只見紫水晶發出微弱的亮光,慢慢升起不斷增強,照得眼睛快睜不開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大響,紫水晶飛出掌心,撞到書架,掉在了地上,又回復了原來的樣貌。 天靈法師額頭冒出了幾顆冷汗,睜開眼睛說:「太厲害了!基渴羅大法師在水晶裡加載了強力的保護咒。風靈宗師,我們要合二人之力才行!」 另一名瘦削短髮的老人,站起來走到天靈法師身旁,撿起那紫水晶放在桌上。 兩人四隻手掌半圍著紫水晶,一齊唸唸有詞。 很快紫水晶發出耀眼的光,直至亮得整間房一切都變白,將人也淹沒掉。 「磴!」一聲清響,所有光亮一下子消失了,從紫水晶內徐徐升起另一束彩色的光,慢慢像扇一樣展開,裡面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像,越來越清晰了。 駭然先看到了那名血人的後背,在他四邊站滿了巨型的怪獸,怪獸上面還騎著渾身長毛的人,拿著粗大奇特的武器。這些怪獸頭很大,寬長的嘴裡長滿鋒利的尖牙,前爪細小不著地卻又尖又長,只用巨大的後腿站立著,一條粗長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爸爸!」白水來看到那人大聲叫道,就想撲上前,豪烏巴手快一下把他按住。 巨獸和毛人不斷向白水來的父親白凰星進攻,白凰星的招式非常奇特靈活,手拿的那把短武器一碰到那些毛人,毛人便飛落下地一動不動了。 突然,巨獸和毛人紛紛讓開,大地在震動,一隻超巨型的怪獸出現了,並低頭張開血紅大洞般的嘴巴,向白凰星吼叫!頓時飛沙走石,四周的巨獸紛紛恐懼讓開,緊接那超巨獸張著大口撕咬過來,看來吃下一個人也不夠填它的牙隙。 白凰星躲開一咬,卻被超巨獸像平房一樣大的頭一甩擊中,摔出十幾步遠。 超巨獸正面衝來,顯然是衝向村長,血盆巨口大張,充滿了整個畫面。 畫面劇震後,超巨獸竟倒出十步之外,大概是被村長的防護魔法彈了回去,超巨獸又站了起來,準備再次衝來。 突然它拚命搖頭,原來白凰星躍上它的頭,使勁將手中那把奇特的武器插入了超巨獸的眼珠,然後一用勁,超巨獸的口眼狂噴鮮血,仰頭長吼,發狂似的亂撞亂咬,不一會兒便倒地不動了,白凰星也被甩倒,其餘的巨獸和毛人洪水般洶湧上前將他包圍住。 緊張之際畫面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零碎,然後一下子消失了。 眾人看得目眩頭暈,久經沙場的何將軍也感到心驚肉跳。大家都被剛才那一幕震驚得忘卻了言語。 還是天靈宗師最先回過神,長吐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已完全超出了我們所認知的。據記載,偉大的冒險家蘭得斯曾在世界最西面的原始角落發現一種巨獸,描述跟我們所見差不多,蘭得斯根據它們的習性和模樣稱它們為暴龍。但記載中它們的數量還不到十頭。而且那些毛人是從哪裡來,這我也從未曾見聞。」 看見大家都呆望著他,天靈宗師歎一口氣接著說: 「下面的問題更可怕了,暴龍習性惡水,但偏偏一條大河攔在異人村的西面,它們是怎麼出現的,又到哪裡去了?」 大石頭突發奇想道:「會不會是我們附近的壞蛋國家搞的鬼呢?」 何將軍站起來說道:「若說這是異國鄰邦所做之事,我第一個反對,自天輝國當年征戰四方立國之後,已將大地各國的軍力研究得十分透徹……」 他邊說邊走到長桌前方,指著牆壁貼掛的皮紙地圖說道:「天輝國東面盡處是汪洋大海,往南延伸再轉向西均是悠長的海岸,貼近的全是一些細小的島國,只有東北、正北、西北和正西有數個鄰國。以前西北方曾有一個擁有神秘魔能的凶殘異族,但已被我們殲滅,儘管至今已過去三百年,他們也不可能復甦至如此強大,而且你們看……」 他指著天輝國土的西南面說道:「這是天輝聖源村南面一片無際的原始森林,裡面居住著無數妖物猛獸,我們也曾細探過並沒有人類存在,而天靈宗師所說的暴龍,是生長在穿過這片原始森林後未知的西方世界裡,那裡離聖源村足有千萬里,它們究竟為何要千里迢迢襲擊我們?又為何無疾而終全部消失了呢?這……」 何將軍也越說越覺得神秘糊塗了,竟無法接上話語。 天靈宗師說道:「何將軍,你分析得很仔細,有一件事相信大家還記得的……在半年前天空忽然黑漆一片,連續三天三夜大地籠罩在黑暗中,太陽在第四天才出現!」 眾人紛紛點頭,因為當時引起了敬奉光之神的天輝國萬民恐慌,以為光之神要懲罰他們,大地各處不停拜求光之神息怒,但第四天太陽重升後,這事便在人民心中逐漸淡忘了,眾人詫異地看著天靈宗師,不明白他為何重提此事。 天靈宗師說道:「那一次的黑夜降臨並不簡單,簡直跟我們史神冊所記載的遠古傳說一樣:毀滅大地的邪神出現,讓大地陷入黑暗冰冷中,第四個白天,光之神領導眾神與之抗戰,無數火龍在天飛舞,大地被震裂,天空被撕開,最後光之神取得了勝利,讓大地回歸光明之中…… 「但那已是千萬年前的事,而且只是一種傳說,但半年前雷同的情況,卻實在太令人擔憂了。」 眾人面面相覷,何將軍奇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傳說,但為何我們都不知道呢?這與聖源地被滅有關嗎?」 卻是一直未吭聲的風靈宗師回答道:「這段傳說流傳太久了,現在人們終日安享玩樂,知道的人已越來越少,但我們這些受神啟發而擁發魔能的傳人卻不敢忘本,所以我們將一些關於黑夜降臨等極重要的資料,讓何將軍護送到聖源地,那裡有三位對史神冊最瞭解的賢者,可是……可是……」 後面的眾人都明白,怪不得這兩位魔法宗師要猜測兩件事有所關聯。 天靈宗師接道:「這只是一種恰好,或是一種先兆,有待我們用心去尋找真相,這樣吧!何將軍,我與你同往聖源地再走一次,看能否找出一些端倪!」 「噢?那太好了!」何將軍驚喜道。 古鋒也站起來說道:「天靈宗師,我也想跟你們同行,再去看看!」 天靈宗師點點頭,這位異人射手冷靜細心定能幫上不少忙,然後他轉身對風靈法師說:「風靈,有勞你把此事稟告國王陛下,讓陛下做好軍備,對方是惡意襲擊我們的聖源村,我們得預設防衛之事,然後再告知國都內的其他法師一齊研究此事。 「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隨意宣揚,免得國民百姓知曉,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豪烏巴急了說:「天靈宗師,那我呢?」 天靈法師笑了笑說:「別急,你的任務大著呢。我記得這位名叫大石頭的少年是一位大力士的後人,你要好好訓練他啊。至於白水來呢,一定要安頓好他的生活,讓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現在他已成了孤兒,他父親為我們做出了最大犧牲,不應該再讓他捲入戰爭。」 豪烏巴大喜,接過任務說道:「是,大法師!」他心裡確實挺喜歡胖圓壯實的大石頭。 商議完畢,眾人也各自分頭行動。 何將軍去處理軍中一些要務,天靈宗師則讓古鋒在城堡正廳等候他,待他準備好資料再一齊出發。 天靈宗師離開的時候竟緩緩升高,整個人飄上了半空,猛地「嗖!」如離弦的箭般射向遠方,眾人還沒從這奇妙魔術反應過來,突然平地刮起一陣烈風,那位風靈宗師竟也如紙片般瞬間隨風而去了。 大石頭和白水來這兩位小孩高興得拍手大叫,天真的他們感覺很好玩呢。其他相送的人則驚歎不已,這只是天輝國魔法力量的斑跡雨點,但也足讓人明白天輝國的盛世為何能歷久不衰,又有誰願意與這種強大力量相抗衡呢。 現在有了。還神秘地將天輝國最重要的聖源地毀於一旦,想到這點眾人心裡不禁黯然。 隨後,豪烏巴帶著大石頭和白水來出發往異人奇兵的訓練營走去。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四章從軍 異人奇兵是天輝國一種特殊的戰鬥體系,裡面每一位戰士各自身懷絕技或奇異能力,他們的居住點和訓練營都不在城堡和軍營,因為他們必須保持神秘,讓敵人無從知曉他們的底細甚至是他們的存在,這樣才能保持最自由的活動能力,發揮最有效的作用。 他們平時保護天輝國的重要人物,戰時保護萬軍之長或是完成一些特殊任務,他們都是天輝國的無名英雄,若為國犧牲,他們都能載入史冊流芳千古! 這些是豪烏巴告訴大石頭和白水來的話,聽得大石頭嚮往不已,恨不得自己馬上能長大去大幹一場。 訓練營是在城堡後面那一片莊園裡,表面看只是一些富裕人家住的地方,莊園旁邊有一片茂密的森林,連綿數里,完全看不到林裡深處的景象。 豪烏巴從當中一座莊園的後門走出,再從一條小徑穿過莊園走進密林裡。 在森林左拐右轉,豪烏巴說道:「你們在熟悉這裡之前千萬不要亂跑,這片森林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不知道路線是走不進營地的!」 終於來到一面數十尺高的圍牆前,豪烏巴推開無人看守的鐵門,裡面竟是一片廣闊的草地,草地左方有許多石房木屋,右方盡頭竟有兩座陡峭的山丘。 異人戰士們有的在草地上刀劍飛舞槍戟吞吐,有的疾馬飛馳揚弓彈射,有的舉鼎抬石氣問山河,一片火熱的修行景象。 豪烏巴帶著兩位少年徑直走向平房,一路不斷與人打招呼,吸引了不少異人的目光。 突然有幾個人齊聲高喊著:「豪大哥你好!」 這短短一句話在後頭遠處傳來,瞬間靠近,然後三個人影從旁邊掠過,速度快如疾馬勁風,最後一個字講完,他們跑到了前方數百尺之遙。 兩位少年兒驚訝無比地看著那三個奔跑中的「飛人」,他們只是在草地上打著圈子跑,顯然在訓練中。 豪烏巴笑道:「他們是異人營裡的飛毛腿,很不錯吧?」 這時,有一個矮小的人從右方邊蹦跳著,邊靠近他們叫道:「嘿!豪大哥,回去聖源地給我們帶了什麼回來啊?」 豪烏巴想起天靈宗師叮囑的話,暫不可張揚這件可怕的事,便隨口應道:「我速去速回哪有什麼時間!」 那矮小的人跳到豪烏巴面前叫道:「不會吧,豪大哥,你答應我帶一顆聖源地種的莫麗果,你忘了嗎?」 兩個少年看他像青蛙般地不停蹦跳,忍俊不禁竊笑著。 豪烏巴想了下恍然道:「啊,對!是我忘了,對不起!」聖源地幾乎被剷平,就算他記得這事也找不到什麼果子來了,想起不禁神色黯然。 但那矮人不甘心地叫道:「騙人!豪大哥你騙人!大騙子!大騙子!」 豪烏巴本已心情不好,被吵得光火了,瞪眼伸手一握他那把雙面巨斧的柄子,那矮人大驚失色,猛地向後急跳叫道:「好了,別生氣!別生氣……」 最後那句未說完他已跳出了幾十丈遠,每一下足跳出十多尺高,這讓兩位少年嚇了一跳,現在那矮子不像可愛的青蛙了,倒似一隻巨大跳蚤。 三人繼續往前走,不斷看到許多怪異奇特的人,有跑得像風的、在地上打洞鑽來鑽去的、倒立走路用腳耍劍的、在樹上飛來蕩去像猴子的等等,豪烏巴自然見怪不怪,但兩位少年則拚命擦著看痛了的眼睛,雖然他們曾居住的聖源地也有許多異人,但平常難以見到他們一施技藝,此刻終於大開眼界了。 來到大草地左方一幢寬大的平房中,白水來發現這房門前印著一個金色的圓圈,和豪烏巴衣服上印的一個樣,覺得很漂亮,心想等會兒叫豪大哥幫自己也印上一個就好了。 房內坐著一個嚴肅的光頭獨眼大漢,身後站著兩名虎背熊腰的戰士,兩旁是插滿各式兵器的架子,那大漢正在斥責一名戰士,只見戰士不斷在點頭。 看到豪烏巴進來,緊繃著臉的獨眼大漢立刻露出笑容,揚手叫那名受責的戰士退下。 豪烏巴笑道:「什麼事讓雷大哥你如此激動啊?」 雷大哥一擺手說:「小事,甭提了。烏巴,你這次任務這麼快完成啦?古鋒呢?」 「噢,他還有新的任務。這次回來給你帶來了新的種子呢!」豪烏巴說完,拉著躲在背後的白水來和大石頭出來。「來見過雷大哥,他是我們異人奇兵的訓練長,很厲害的!」 雷大哥叫道:「喂,烏巴,你開什麼玩笑?到異人軍營訓練起碼要十八歲成年後的事,而且必須先通過聖源地的特訓後,再回來按他們的特長分配訓練營,你帶兩條小芽菜來幹嘛?」 豪烏巴不敢說聖源地被滅的事,只是笑答道:「別小看他們,他們是天靈宗師特意指派過來的,而且是大英雄的後代喔。」 這話十分有用,一聽是天靈宗師親自挑選的,雷大哥來勁了,向大石頭問道:「嘿!胖小子,你有什麼特長?比如說……」 他向身後的一名壯漢打了下手勢,那名壯漢上身只有兩條醒目的黑皮交叉穿在胸前,根本算不上是衣服,只是一種對自己充滿信心的裝飾而已,他傲氣十足地走到兩位少年面前,隨手拿起一把鋼刀,還特意轉動幾下,讓白水來和大石頭感受刀鋒折射出來的光芒。 突然,他暴喝一聲,竟將鋼刀砍向自己的肚子,兩名少年嚇了一跳失聲大叫。 「匡!」清脆的一聲,那把鋼刀竟在碰上他肚皮的一剎那折斷了,而他的肚皮連條印痕都沒有。 兩名少年驚訝得直張嘴巴,若不是那大漢還向他們咧齒笑了一下,還以為他是鐵皮做成的人呢。 雷大哥哈哈笑道:「怎樣,這位異人的能力就是刀槍不入,銅皮鐵骨,你們呢?」 大石頭舉手敲了兩下腦袋瓜環看一周,看到一個像水桶大小的鐵塊,便走過去拿起鐵塊在空中拋了兩下,然後對準門外空地上的一張休息用的石板凳扔去。鐵塊直飛而出,「轟」一聲,將石板凳砸個粉碎。 眾人大吃一驚,雷大哥看得幾乎連剩下的那顆眼珠都掉出來了,那塊練力用的鐵塊少說也有二百多斤,拿起來是不難,像大石頭玩草球一樣恐怕在整個營裡都難找到了,何況他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長大後更難想像。 咳過兩聲掩飾自己的震驚,雷大哥說道:「不錯,不錯。那你呢?」他指著白水來。 豪烏巴心想白水來父親的武藝高超,那白水來自然也是虎父無犬子囉,更顯得一臉得意,眾人也萬分期待著,這個瘦小的少年長著黑髮黑目,膚色還略帶米黃色,單看長相都與眾不同,那他的特長應該更令人驚訝。 果真,白水來讓大家驚訝了半晌,但那是艷陽下墜般失落的驚訝,因為白水來抓抓頭髮,想了想說道: 「我……我會炒菜煮飯!」 豪烏巴聽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雷大哥和身後兩名戰士笑得直拍大腿。 大石頭卻看著他們認真的說道:「是啊!白水來煮菜很好吃的,他爸爸是我們村裡的大廚師。」 豪烏巴抓著白水來的手說:「好!我相信你。雷大哥是問你會什麼武藝。嗯,你爸爸打怪獸那種功夫啊?」 白水來搖搖頭說:「我爸爸從來都沒有教過我打怪獸,他只教我煮菜。」 豪烏巴記起天靈大法師跟他說的話,想到白水來的智力比一般人低,終於明白天靈法師的意思了,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他根本不適合戰鬥,也因此他父親可能沒有授他任何武技。 想通了,他只好對笑得還在拍台的雷大哥道:「噢,看來我是搞錯了。他的特長是煮菜,我送錯地方了,麻煩雷大哥也安排一下吧!」 雷大哥笑著說:「好吧!看是烏巴你說的,我幫你問一問。」然後他吩咐了後面一位戰士幾句,那戰士便走了出去,一會兒帶來一個圍著條白布、赤著上身的肥胖中年人進來。 雷大哥問了那人幾句,然後對豪烏巴說:「異人軍營裡的廚師已經足夠了,但城堡軍營還缺人手,我讓肯楠帶他去吧!」 豪烏巴道:「有勞了!」 那名叫肯楠的中年人便帶著白水來走了。 大石頭大叫道:「白水來,我會常找你玩的!」 白水來轉過頭天真無邪地揮手道:「好啊!大石頭再見,豪大哥、雷大哥,再見!」 豪烏巴也笑著揮揮手,心裡卻不是滋味兒,一名武藝超絕的異族英雄死後竟留下這樣一個呆兒,是天意弄人,還是上天對他的特別安排呢? 一個不會戰鬥的人,或許比一個在戰鬥裡打滾的人要命長多了,所以他這位後人極可能因此活了下來,長命百歲,為他傳宗接代,從這角度看來,白水來的呆是他的福氣,也是他父親的運氣呢。 如此想著,豪烏巴心裡感覺好受多了。 白水來跟著肯楠沿路又走回城堡,從城堡內院往左轉,走到一個獨立的大房子裡。 陣陣濃煙白氣從房子裡冒出,各類菜肉香氣撲面飄來,不用說,這是一個大廚房,後來白水來還知道這裡就是城堡軍營一日三餐的根據地了。 房子裡面又大又深,一張張長桌上放滿了菜和肉。 二、三十個腰圍白布的人不停在忙碌。一個從頭到腳長滿肥肉的人坐在一張大椅上啃著雞腿。 若說這個人才算是胖子,那麼比白水來寬三倍的肯楠在那人面前,簡直是個瘦猴子。 肯楠向前幾步跟那肥人嘰哩咕嚕幾句,那肥人瞇著眼看了看白水來道:「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廚房裡的人目光都投向了這邊。 他問道:「小子!你說你會煮菜?你今年多大?」 白水來說道:「十三歲!我真的會煮菜啊。」 肥人卻「呸」一聲,吐出雞骨頭,大聲叫道:「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懂什麼?你就像我吐的那塊骨頭那樣,又小又令人討厭,大口氣的小傢伙!」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又說:「可能洗菜你就懂!」 白水來聽了說道:「啊!洗菜我也會!」 這令肥人怔住了,想不到白水來不但沒半點脾氣,還很認真誠實地回答他的話,不禁笑道:「哈!哈!看你總算說老實話了,那你就去洗菜吧!」最後又狠狠的瞪著白水來說:「在這裡要聽我的,記住!別想偷懶,不然甭想吃上半顆米!」說完又去啃他的雞腿,不去理會白水來,連眼尾都不再望他一下。 肯楠便帶著白水來到廚房最濕漉漉的一角,那裡堆滿了剛割上來的菜,地上滿是髒泥混合的水跡,已有一人在一個大水盆旁邊洗著,洗好乾淨的菜放在一個足能裝下一頭牛的大籮筐裡。 肯楠叫那人離開去幹別的活,然後問白水來:「你叫什麼名字?」 白水來剛想說,一旁在割肉的那個人已笑道:「看他長得又瘦又黃,像泥豆一樣,你是叫小泥豆吧!」 其他人聽了哄笑起來,紛紛叫他小泥豆。 肯楠也笑了笑說:「那小泥豆,你聽著,每天要洗完這些菜,不然沒飯吃,知道嗎?」說完便扔下白水來轉身走了,一路還和其他人譏笑著他小小年紀竟敢在大廚面前說會煮菜。 白水來覺得很不開心,但想起爸爸曾經跟他說過: 「當大家都笑你的時候,表示大家都很喜歡你。」遂開心的向眾人笑了笑,然後聽話地坐下來洗菜。 從此,白水來便開始了他的洗菜生涯。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談論和研究如何洗菜的故事。 洗菜!只是這個故事的開啟。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五章成長 每天,白水來的生活只是三部曲:洗菜、吃飯、睡覺。 那肥人總廚對他很「好」,在城堡外為他安排了一間小木屋,只需要坐在屋裡就能感受到熱夏的陽光、綿雨的濕潤和冬寒的烈風,天氣好的時候還能看到夜空的星星。 換了別人,早跟那位總廚拚個死活,但單純的白水來對他的生活還挺滿足的,心想:「這裡的生活真簡單,不用講話,不用劈柴,不用做我不懂的東西,大家對我真好。」 心裡沒有抱怨,他洗菜的時候不但專心,還經常笑,露出他那副潔白的牙齒,做事任勞任怨,從不叫苦,廚房裡的人越來越喜歡他了。 他姓白,洗的菜白淨無塵,牙齒雪白,頭腦也似乎一片空白,因此人們給他換了名號,叫「小白」。 大石頭每隔半個月才可以溜出來一次,每次都像剛從監獄放出來似的,在白水來的廚房裡瘋狂吃喝,但廚房裡的人包括那肥人總管通吉斯也沒意見。 因為大石頭第一次出現時,他曾加以阻攔並凶狠地喝斥著,這使大石頭在盛怒下把他扔上了廚房的屋頂,十多個人好不容易將他搬回地上時,他已嚇出了一身油,以後看到大石頭便「乖巧」地溜走,免得對方再有過激行為。 通吉斯不敢狀告大石頭,因為異人是極受軍隊官員敬慕的戰士,而大石頭在異人奇兵裡已越來越受歡迎,靠的是他那擁有無窮力量的手,和一張特大嗓門的嘴巴。 通吉斯不在,白水來便可以親自下鍋為大石頭炒上幾道小菜,他炒的菜奇香味美,廚房裡的人終於知道白水來以前講的並不是空頭白話。 加上他是大石頭的好朋友,人們對他也客氣了許多,但這卻讓通吉斯的復仇之心有了轉移對象。 有一天,抬水的大漢扭傷了腳,通吉斯毫不猶豫便讓白水來兼上了這一重職。 水是廚房裡最重要的組成之一,廚房只有五個裝水的缸,一個缸裝滿的水足夠讓三口人家用上一個月,但這五個缸每天都能用得見底,因為幾乎整個城堡都是從這裡打水的,所以那位大漢得從早挑到晚上才能完成工作。 瘦小的白水來去挑水簡直像小孩抬大米,不可能做到的事,儘管廚房裡的人覺得這麼做很不妥,但還是沒人敢吭聲。 白水來洗完菜後去挑水,路上累極摔倒,爬起來繼續走,他心裡拚命念著爸爸教導的話:「只要不停努力,一定能達到目標的。」因此他並未放棄。 他抬得很慢,錯過了中午的飯餐,終於挑完明天需要的水,大伙已開始在床上夢遊了,好心的煮飯阿姨在飯鍋裡留了半塊泥豆給他,但這遠遠不夠他一天所耗的量。 白水來回到他那個狹小的房子裡,倒在床上不想動了,也不能再動了,覺得身體已散了架,肚子拚命在打鼓。睡不著,他勉強從枕下抽出爸爸遺留下來的那本書,點油燈看了起來。 這本書記載著他爸爸所創作的菜餚,幸好沒有被燒掉了,他每天都看,感覺爸爸就像在身邊一樣。 書已快看完了,翻到開始倒數的一頁,白紙上只畫著一個人像,上面寫著一行字:「完啦,以後要靠自己創新。什麼時候累了,教你玩個遊戲。」 人像上身赤裸盤坐著,右手抬高向上,拇指頂著兩眉之間,左手向下,拇指頂在肚臍一拳以下的位置。右手畫著一條方向線,旁邊標著「吸氣」,方向線從右手出發轉到右肩,又經過左肩走過左手從左拇指按的位置進去,向上走回右手拇指所按的地方,標著「呼氣」。 白水來覺得又好玩又奇怪,吸一口氣可以走來走去的嗎?反正現在真的很累,便學著盤坐起來,脫去上衣,擺好姿勢,開始吸氣。 連呼吸了十幾下,都覺得直上直下的,不會轉彎。 白水來睜開眼睛,認真的看著那條方向線,思想不自覺的也跟著走起來。沿那方向線幻想著走了幾圈,很奇妙的,慢慢有一股暖流像方向線那樣在身體裡走著。 暖流走過好幾遍後,白水來覺得很舒服,連飢餓勞累之感都漸漸消失。暖流一直在走,白水來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他感到全身舒暢,昨天的疲倦痛楚已所剩無幾。他高興地想,爸爸這個遊戲真好,那我以後每晚都玩。 走到廚房,白水來才發現自己來得很早,裡面只有五、六人。 他們看到白水來精神奕奕的走進來,因吃驚而張開的嘴巴可以塞得下自己的拳頭。他們大概在想白水來就算能來,也應該像條蟲子一樣爬著回來。 抬水的小伙子腳還沒好,白水來當然要繼續挑水,晚上回到房子,筋疲力盡的他就玩那個遊戲。 如此每天反覆同樣的事情,很快地天氣變得越來越熱,知了在樹上歡叫,街上的狗都躲起來乘涼,通吉斯那肥人更不得了,只有要下廚的時候才出現一陣子,其他人幹著活也顯得懶洋洋的。 只有白水來還行走如飛的挑著水,當然抬水的小伙子腳早好了,不過通吉斯見白水來挑得那樣起勁,便把小伙子安排去做別的活。 白水來也不明白怎麼現在挑的水變得越來越輕,走路越來越快,人也越來越精神,只知道再苦再累,玩過爸爸那個遊戲便會很舒服了,其實更不明白的是他身邊的人,很難想像他瘦小的身體哪來的力氣。 即使如此,他再令人驚訝也不過是廚房裡的一個小雜工,城堡裡貴人軍官們的目光也從不在他身上多留一下。 有一天,城堡內來了很多人車,廚房忙得不可開交,水也用得特別快,白水來又要再去挑水。 水源在城堡外左邊的一條小河,是從異人訓練營那片森林流出來的,清澈見底,能看到水裡游的小魚,常有人在河邊觀賞。 今天河邊也站著一個少女,靜靜地注視著河裡的小魚。 看到這位少女,白水來便定住了,好像一剎那空氣停住了流動,世界停止了運轉。 那少女穿著輕柔的白袍,披著一件白紗巾,皮膚潔白勝雪,一對像大海一樣深藍的大眼睛和一張朱紅濕潤的小嘴,襯托著柔滑無瑕的臉,全身映射著太陽的光輝,美得不可方物。 白水來在想:「我遇到了天上的仙女嗎?」 少女看見白水來抬著水桶,褲腳一邊高一邊低,從頭到腳粘滿了髒兮兮的泥巴,嘴巴大張,眼珠圓瞪呆望自己的樣子,不禁「噗哧」的梨窩淺笑,如綻開的水中仙荷般脫俗艷麗,白水來更癡了。 這時,猛刮來一陣淘氣的風,吹起少女的裙擺,白玉般的雙腿露出,嚇得她忙按住裙子,可頭上的紗巾卻被掀起飛走了。 白水來這才發現,那少女頭上竟沒有一根髮絲,光滑得像剝了殼的蛋。但他覺得這一點也沒有影響,更顯得她的完美,好像長出頭髮反而是多餘的。 那少女尖叫一聲,摀住光頭說道:「你都看見啦?」 看到紗巾掛在身後離地有三人高的樹枝上,只好紅著臉向白水來哀求道:「請問,你……你可以幫我取回那條紗巾嗎?」 看著少女臉紅的樣子,感覺像在夢裡的白水來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放下水桶跑到那棵樹下,想也不想便一吸氣向上跳,但不夠高,落下時右腳點在旁邊的樹枝上,便又飛起抓到了那條紗巾。 下來的時候,因為他自己也沒想到會跳得那麼高,有點慌亂了,可以說是直摔下來。 「啪!」一聲後,白水來覺得五臟六腑像移了位,頭像裂開了,非常難受。 少女驚呼一聲,跑過來抓住白水來的手,輕輕的念了幾句話,白水來頓覺全身溫暖無比,再加上握住少女柔若無骨的手,一下子將難受的感覺拋開了。 白水來希望能永遠抓著她的手就好了。 只可惜那少女已放開了手,對他說:「對不起!你還痛不痛?我已為你施了傷療術,應該很快會好的。」 白水來坐起來不眨眼的盯她,少女有點臉紅了,說道:「你幹嘛老看著我,我……我是不是很醜啊?」一邊忙披上白紗巾。 白水來拚命的搖頭說:「不,你……你很美!」 少女的臉更紅了,說:「你很厲害啊,我從未見過有人跳得像你那麼高的。謝謝你!」 「哈哈!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能跳上去的!」白水來抓抓頭傻笑道。 那少女忍不住笑道:「你這人真有趣,連自己能跳多高都不知道?我叫游雨蘭,你叫什麼名字?」 「白水來。」 「真奇怪的名字!」游雨蘭一邊笑著一邊站起說道: 「好了,我得走啦!有緣再會!」 白水來呆坐在地上,直至那白影遠去消失,才想起要去挑水。回到廚房,他被通吉斯揪住狠罵,但白水來心裡充滿了游雨蘭的影子,連通吉斯的罵聲都變成天堂的樂章。 晚上還在想,怎樣都睡不著,便又坐起來玩那遊戲。 一會兒,心靜神寧,才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到城堡來的客人要走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子在擁擠的馬車陣裡,將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住了,簇擁在她身旁的都是一些高官貴人,幾乎將她淹沒,白水來定定地望著她偶爾展露一角的身影,兩桶水與他一樣靜止不動地呆在他肩膀上。 客人們離開以後,白水來沒有再見過這位美少女—— 游雨蘭的出現。 炎熱的日子很快又過去,涼風送走了夏天,小河邊的樹已開始落葉,白水來每天挑水,都會呆站一會兒,看看游雨蘭站過的地方,還有那根白紗巾掛過的樹枝,發著他甜甜的白日夢。 這樣呆呆地過了幾十個日夜後的一天,白水來幫切肉的那位大叔扛了兩條豬,那大叔一高興賞了他兩塊麵團。 他把麵團留著,想等餓了再吃。 晚上回家的時候,發現有個髒兮兮的人蜷縮在小屋旁。那人衣衫單薄,在風中顫抖著。白水來呆看著他,那人叫道:「看什麼!我在這坐一會就走。」聲音清脆稚氣,原來是個少年兒。 白水來從懷裡拿出那兩個麵團遞給他說:「你餓嗎?給你。」 那少年也不客氣,一把搶過去就啃。 白水來打開房門說:「進來啦,外面很冷的。」少年像看到怪物一樣瞪著他。看到白水來微笑坦誠的樣子,應該不會是在開他的玩笑,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到了屋裡,那少年便嘖聲批評開來:「怎麼這都算房子啊,空無一物。」、「哎呀!那也叫床啊,跟地板差不多。」、「哇!你連衣服都只有兩套啊?」也不能怪那少年,房子裡的東西比少年剛才所說的只多了白水來爸爸那本書。 那少年嘻嘻哈哈的笑了一會,問:「你一個人一直住在這啊?」 白水來說:「是的。」 「看你年紀也不大,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都到天堂去了,不過我覺得他們還在我身邊。」 「哦!原來你比我還慘。」沉默了一會,那少年突然哭了,哭得很傷心。 白水來搞不懂那少年發生什麼事了,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人,便坐在地上看著他哭。等少年哭完了,白水來便說道:「睡覺吧,現在很晚了。」 那少年有點兒不好意思,被淚水洗刷後露出白晰軟滑的臉皮上顯出一絲紅暈,問道:「你、你讓我在床上睡?」 白水來點點頭。 「你不怕我髒嗎?平時街上的人像見老鼠一樣躲著我呢!」 白水來搖搖頭。 那少年露出潔齒銀牙笑著道:「你對人真好,我睡啦!」說完便不客氣地躺下來。 白水來也坐到床上,脫去上衣準備玩那遊戲。那少年顯得很緊張,坐起來抱著雙腳說:「你想幹什麼?」 「我要玩爸爸教的遊戲,你要不要一齊玩啊?」 那少年更緊張了,以為他是指大人男女之間的那種「遊戲」,叫道:「你別過來!我不玩,我、我是男人啊!」 「我知道。」白水來覺得他很奇怪,但也不去想那麼多了,擺好姿勢就開始玩。 現在白水來已練習得很熟練,不需要再對著書看。那少年見他只是盤坐著,雙手擺著奇怪的動作,很老實地一動不動,便不吭聲靜靜的看著。一會兒,不斷從白水來身上慢慢冒起霧氣,霧氣將他包圍著,環繞不散,當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少年大奇,不知白水來是否在搞什麼魔法。看著看著,挨了又冷又餓的一天把他累壞了,少年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 第二天白水來醒來,發現那少年已經走了。床頭留著一張紙,紙上壓著一隻用青草織的燕子。 令人驚歎的是,將這只草燕子放在手心,它就會展開翅膀一跳一跳,放回床頭上它就不動,有趣極了,不知道這草燕子被施了什麼魔法? 紙上寫著:「大哥哥,雖然你是個怪人,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我要回家去了,這只燕子是我的護身苻,送給你啦,祝你好運。有緣再會。飛燕上。」字跡秀麗。 白水來心想:「還說我怪,他自己不也很奇怪嗎?」 單純的白水來也不想太多,回城堡幹活去,但在以後的日子裡,想起爸爸、游雨蘭,也常想起那奇怪的少年飛燕,因為那只有趣的魔法草燕子陪他度過了許多個寂寞的日子。 在洗菜生涯這段時間經歷裡,他就只記得這些,其他的日子都只像牛馬般地在廚房裡幹活,簡單枯燥,不過很快他就跟這個城堡的廚房說再見了。 說來大概要感謝通吉斯吧!因為有一天他可能吃得太多,病倒了。恰好那天城堡又來了許多人,比上次還多,然後一個長著兩撇鬍子、戴著綠寶石頭盔的人走進廚房大叫:「通吉斯!快準備最好菜色,今天來了位紅石大將軍!」他環掃一圈,發現不見通吉斯那龐大目標便問: 「他跑到哪去?」 切肉那位大叔戰戰兢兢的說:「文將軍,通吉斯今天病倒了,現在還起不來。」 那文將軍一下暴跳如雷:「渾蛋!你們知不知道來的那位紅石將軍特別愛吃。我現在不管了!你們想辦法幫我準備好,做得不好吃,大牢等著你們的屁股!」說完便走了出去。 廚房的人大多是做大鍋飯給那些軍營士兵吃的,哪懂得什麼精美菜色。他們面面相覷,肝子拚命吞著苦水。突然他們想起什麼,眼光都望住在專心洗著菜的白水來。 切肉的大叔叫道:「小白!小白!」白水來抬起頭看著他。 那大叔笑著問:「小白,你會煮很多很多菜嗎?」 白水來點點頭。 「那你會煮什麼菜?」 白水來想了想,慢慢的說:「我會煮紅燒豆腐、蒜香骨、火腿肉菇、抓菜膽……」 「好、好,你隨便煮一個給我們試試!」那大叔打斷他道。 白水來搖搖頭說:「不行,通吉斯會罵我的。」他還記得有次煮點東西給大石頭吃,通吉斯看到了,狠狠用面棍揍了他一頓。 那大叔說:「別怕,通吉斯他今天不來了,你可以放心。」 白水來點點頭,便動手去做,不時還四周張望,害怕通吉斯的出現。 眾人雖曾看過他給大石頭炒菜,大石頭也常嚷好吃,但他們從未嘗過,因為煮出來的都給大石頭一個人掃光了,如今迫在眉睫,怎樣都得試一試。 很快,白水來用青豆、蘑菇干、雞蛋切碎拌著炒了一盤飯。 那炒飯看起來普通,但入口甘香可口,軟硬適中,味道的確很棒,很快就被眾人吃個精光,大家信心大增,一齊動手幫白水來張羅。 傍晚時分,宴會開始了,一盤盤顏色香味濃郁的菜餚上桌了。 這些菜色與天輝國人做的有天淵之別,天輝國人平時將肉切成大塊烤、烘、拌醬,而白水來做的肉是小片小片,碎碎的或煮或炒。廚房的人都先試過非常美味才敢送出去,但這樣奇怪的菜色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所以還是心驚膽顫的等著。 果然晚宴結束不久,那文將軍來了。一進來,他便大叫:「渾蛋,這些菜怎麼會這樣的!」看到眾人嚇得臉色發青,又喝道:「究竟是誰煮的菜?」 白水來站出來笑著說:「是我煮的,好不好吃啊?」 那切肉的大叔想拉住他也來不及了。 文將軍一邊蹬蹬大步走過去,一邊嚷道:「太過分、簡直是太過分了!」 眾人有些已閉上眼不敢看下去。 文將軍抓住白水來的肩頭,突然笑道:「好!好!真的太好吃了!」然後他向其他人嚴厲的說道:「太可惡了,你們這些傢伙怎麼可以現在才讓他來煮菜,搞得我以前都未吃過!」 眾人這才放下吊了半天的心,吐了一口氣。 此後白水來便換了一份工作、換了一個住處、換了一套衣服,連稱呼也換了,叫「小白神廚」,因為他成了貴族、官員們專用飯館的大廚,大廚所屬的住處,竟然就是異人軍營森林前面那個漂亮的莊園。 白水來從此告別了那間小屋,住進莊園裡。 偶爾一些較有名的異人也可以到莊園裡用餐。在異人軍營有能耐就會有名,在莊園裡聚集的異人,都是異人奇兵裡拔尖的能人,如豪烏巴、雷大哥等等,當然還有大石頭。 莊園守衛森嚴,非高官要人不得入內,進來的貴人除了用餐,還與裡面的異人會面商討,然後選派一些異人跟隨他們出外辦事。 這莊園的真面目竟是個軍事要地,當然這一切白水來並不清楚,也沒有興趣瞭解,但他很高興待在這裡,因為好朋友大石頭和豪烏巴常來看他,他不再孤獨了。 現在每天,城堡裡的許多貴族都要過來一嘗白水來的蒜泥白肉、圓蹄或黃金雞什麼的,豪烏巴還讚他真有本事,終於將父親的廚技發揚光大了! 那位通吉斯大廚只能乾瞪眼,把氣往肚子裡吞。 阿卡都麗的四季分明,冬天來到時非逼你穿兩三件毛衣不可,不過卻未曾下過雪。 何將軍、天靈法師和古鋒就在這寒風裡回來了,大概天靈法師不想讓白水來再捲入戰爭,議會時並沒有叫他去,只叫了豪烏巴和大石頭,但會後不久大石頭還是劈哩啪啦全講給了白水來聽。 天靈法師查遍了聖源地上的各種印痕,最後細究出那些怪獸是通過從一種「超熱能次元門」在西方盡頭傳送而來。 產生那種可以讓如此龐大軍隊通過的超熱能次元門的能量,即使集合全天輝國魔法師的力量也產生不了! 接著又在異人村四個角落各找到一片痕跡,也就是說一共有四個次元門,所以暴獸們才能來去無蹤地殲滅聖源地。 這種事只有天上的神或地獄裡的魔才能做到,究竟西方盡處出現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邪神再度復活? 眾人恐懼萬分,整個城堡氣氛凝重極了,將士軍兵們慌張地忙碌準備起來,天靈宗師馬上動身回國都——魔樂雷得向國王匯報此事,何將軍則到西面邊疆的城市發放強軍令,準備抗禦西方魔怪之物,異人奇兵們更加緊了強化訓練。 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白水來的心情非常緊張和興奮,這並不是因為全國已頒發了警戒令,讓人民做好戰爭準備;也不是因為今天有一位藍石大將軍帶著十萬大軍增強阿卡都麗的防衛力;而是在幾個月前,白水來曾翻到父親遺書中那個遊戲的後一頁,上面寫著:「當你玩前面那個遊戲夠三百次了,我就教你一邊煮菜一邊玩的遊戲,記著,一定要夠三百次,而且要每天練噢!」 字下面是動作各異的人像,後面連續十幾頁都是人像和一些說明,白水來數過一共有六十四個,而今天,他剛好玩過了三百次,便開始認真的看著學習。 第二天,白水來煮菜時不斷轉換不同的姿勢,時蹲、時躍、時伸、時縮、時高、時低。莊園裡的其他廚師雖然看到覺得很奇怪,但白水來原本就與眾不同,加上他現在是最紅火的大廚師,所以也沒人去干擾他。 白水來非常勤奮,可以說是不懂得偷懶,每天晚上練盤坐,白天就練動作。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他父親特意為他所寫的「白日無極六十四式」超強武技,前面則是白日無極練氣之法,三百次的練習已讓他熟悉得連走路睡覺都運走著白日之息,這樣才能更好地配合招式練習,他父親已將畢生武學凝聚於此。 春去秋來,日月如梭,五年光陰眨眼過去。 奇怪地毫無任何戰事發生,人們的心才平靜下來,天輝國已解除警戒令,只是軍隊仍保持如一的操練準備。 城堡廚房裡的肥人通吉斯現在不但吃,還經常喝酒,下廚後他便躲在一角喝酒。一天,他的侄兒通澤雲來看他,通澤雲剛升上了隊長,興致勃勃的,看見通吉斯悶悶不樂就問道:「叔叔,現在怎麼老那個樣子,以前你不是志氣昂揚的,是不是有什麼悶事?」 通吉斯哼了聲道:「別提了!你都不知道那叫白水來的小子有多神氣的,煮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竟把城堡裡那些貴人們都搶了過去。」 通澤雲笑了笑道:「別怕,我今天被升上隊長,我來幫你出這口氣,告訴我那小子的情況吧!」接著兩人便密談起來。 阿卡都麗一如既往的繁華,擠擁的人群讓寬闊的街道變窄了,一個小青年為了趕時間習慣性地走向一條僻靜的小巷,他長著一頭油亮的黑髮,一對大眼睛也是一般的烏黑發亮,臉上總掛著甜甜的微笑,抱著一大包蔬果,精神奕奕地踏著快樂的腳步。 他並不算英俊,身材也不高,對比高大的天輝人來說是屬於瘦小那一類,任何一個天輝青年看上去都比他強壯,但他讓人有一種誠實勤懇、親切可愛的感覺,藏在巷中雜物堆裡的通澤雲有點懷疑叔叔的話了,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欺負人的壞人,但既已答應了叔叔,還是給他一點教訓吧。 通澤雲向同夥們打了個眼色,十幾個人便從巷頭巷尾雜物堆裡鑽出來把白水來圍住,通澤雲奸笑著對他說: 「小傢伙,有什麼好吃啊!也不分給我們兄弟。」說完便伸手去搶白水來手中的水果。 白水來輕輕閃開,說道:「這些是給我的朋友們吃的,你想吃,可以跟我回去啦,我叫他們分給你一點!」 他說得誠懇認真,通澤雲怔了怔,但還是發狠嚷道: 「好啊!你敬酒不喝,我也不客氣了,兄弟們!給我打!」他只是想找借口扁白水來而已。 十幾個人拳腳像雨點般打向白水來。白水來腦袋瓜笨,但身手卻很靈活,抱著那包蔬果東躲西鑽的避開了不少攻擊,奇怪的是,有些人明明已打中他了,但不知怎的感到微微一震便斜向一邊去,搞得已有好幾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們更是惱火,怎麼這麼多人都打不了一個小傢伙。紛紛抄起木棍、鐵鏈,圍著白水來狠狠的打。 突然有人大叫道:「誰敢打我的兄弟!」聲音像響雷在身邊炸開似的。 有些人嚇得連傢伙都跌下地了。他們轉身一看,一個跟平房一樣高的巨人站在巷尾,皮膚鐵般黝黑,肌肉橫生,虎背熊腰,一對燈籠似的眼睛瞪著他們。 巨人又大喝一聲衝了過來,通澤雲他們感覺像被巨型鐵球擊中一樣,被撞得飛到半空再摔倒在地。 木棒打在他身上好像變成了豆腐似的折斷粉碎。他右手一抄,捉住幾條甩過來的鐵鏈,幾個拿著鐵鏈的人驚嚇得忘了放手還緊緊拉著,他順手一扔,那幾個人如鳥一般飛出去,跌到巷頭去便爬不起來了。 通澤雲和剩下還能動的兩個人拉出佩劍衝上前刺過去,那巨人伸直握緊的拳頭原地一轉,衝到較前面的二人被擊中,摔到兩邊的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通澤雲馬上勒住腳步,拿著劍的雙手不斷顫抖著,只能嚷嚷:「你別過來,我不怕你,別……別過來。」 那巨人走到他眼前,用右左手兩個指頭將他的劍夾了過來,右手一削,「噌!」佩劍斷成兩截。那巨人握緊拳頭準備打下去時,巷頭那邊一個人叫道:「大石頭,放過他們吧!」 通澤雲聽到聲音,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到說話那人旁邊,抱著他的腳說:「文將軍!救我,有怪物!快救救我!」 文將軍腳一蹬甩開他,哼了一聲說:「也不知死活,連異人奇兵裡的超級力士大石頭都不認識,還虧你能爬上隊長的位置。」 大石頭在這五年裡簡直是茁壯成長,少不了白水來填鴨似餵養他的那份功勞。他曾對白水來說過,不論你去到哪裡我都要保護你、跟著你。其實他是捨不得白水來的那些紅燒雞、醉雞、油豆腐等等…… 白水來站起來,拍了拍那包東西上面的泥,對大石頭道:「你走吧,出來已很久了,不然豪大哥又要罵你了。」 「是啊,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大石頭一拍胸口道:「包在我身上,沒問題!」然後把白水來托放在肩膀上,就飛奔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叫:「借光!借光!」 猶如巨大的野山怪似地往城堡方向跑去,扔下文將軍、那個晚上肯定要作惡夢的通澤雲和十幾個昏迷不醒的哥兒們。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六章競技 過去的幾年裡,白水來認識了許多異人戰士,但除了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外,並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本領;也見到過許多貴人高官,卻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地位,因為他不愛說話更不愛問話,只是愛笑和下廚。 城堡的官員們卻十分喜歡他這兩點,異人奇兵和莊園的軍事秘密不可外傳,所以在莊園當廚的人是不可隨意外出的,只有白水來例外,因為他傻呼呼地什麼都不知道。 因此,他可以在阿卡都麗裡到處逛街買每天所需的食品,這才出現了通澤雲襲擊他的一幕。 回到莊園,大石頭還不斷大罵通澤雲那些壞蛋,雖然他們的下場已非常淒慘。 豪烏巴知道這件事後,反倒責備道:「你這大塊頭也不知道輕重,他們不過是些流氓而已,若不是文將軍阻攔你,他們會被你撕成碎塊,把力氣留一點在慶典競技大賽裡用吧!」 「好的,豪大哥!我這就去訓練!」大石頭應著,便往異人營地走去,從小受豪烏巴照顧的他,在他面前顯得特別聽話。 豪烏巴向白水來說道:「三天後就是國慶之日,緊接下來的第二天是異人奇兵的競技賽,會有許多將軍官員到異人軍營裡用餐,他們都要求當天要享用你做的菜餚,小白,你要提前準備一下了!」 「是的!豪大哥。」白水來微笑點頭,手裡已飛快地削著今晚餐點所要用的泥豆。 豪烏巴回笑一下,這位腦光不太靈活的小伙子,不但廚藝高超而且做事十分認真,讓人放心,他直身站起來與白水來道別,也回異人軍營去了。 五年前天輝聖源地發生的可怕之事已被祥和的日子磨淡,今年卡拉多國王宣佈恢復開國紀念日的慶祝大典,異人奇兵不能直接參與外界的活動,內部便舉行一個競技大賽,一則可以慶祝國家生日,二來能讓技癢的異人戰士藉此機會顯示自己的實力。 異人戰士都忙著加緊訓練,希望能在大賽裡奪得某一項目的一、二之位,所以到莊園裡用餐的異人少了許多,連大石頭他們都隔天才來一次。 而且白水來知道在那天像他這種廚子,是不可以到異人軍營裡觀看比賽的,所以豪烏巴和大石頭離開後,心裡不禁有些悶悶不樂。 他忽然突發奇想,游雨蘭會不會在那天來看比賽呢? 雖然只是癡人亂想,但他的心情馬上好轉了許多,癡笑著賣勁幹活。 眨眼三天過去了,國慶大典是整個天輝國的大事,舉國同慶、向神祝願,阿卡都麗這大城市更熱鬧非凡,除了本來的居民,城裡還來了許多觀看表演、參加遊樂的周邊村鎮子民,把城內擠得寸步難行。 少女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綻開的俏麗笑臉和衣裳點綴在人群裡,與街上的有趣表演爭相吐艷,掠奪人們的眼光。 但這一切並未吸引異人奇兵裡的人,對他們來說明天的比賽才是他們最精采、最刺激的「慶祝節目」。 國慶日的第二天晨曦初現時,城裡的人們仍沉溺在昨夜的酒醉夢鄉中,異人軍營裡卻熱鬧起來,阿卡都麗的高官將領們老早來到此地,肅穆地坐在大草地右側一片高坡上。 這高坡能清楚地看到草地每個角落的競賽過程。競技大賽的目的不但是讓異人奇兵們得到鍛煉、對戰的機會,還能藉此機會讓將軍們挑選出裡面的精英,準備應付將來的重任。 異人奇兵的技藝五花八門,競技大賽便有了許多項目,最熱門的是格鬥、力量、射擊、速度四類,因為他們最直接作用於常發生的戰事任務。 其他的還有跳躍、隱術、滑翔、攀山、爬牆、鑽洞、吶喊等等千奇百怪的項目,雖然也有其獨特用途,但畢竟有所作為的機會較少,官將們只當是花俏表演觀賞而已,重心還是放在四大較技項目裡。 異人與法師雖是同源,卻是不同支流的發展,在孩童時已因其能力分類別門,有精神能力較強、好學鑽研的,多成為魔法師一員,而身體有特異長處有利於遠近戰鬥、或能完成特殊任務的都歸入異人奇兵裡,並不是所有異人奇兵都很能打,但能打的卻比一般的戰士強上十倍、百倍,他們有悠長的忍耐力、驚人的爆發力和超強的戰鬥力,常能在戰爭裡奇兵突出或獨立完成艱難的任務,所以他們已不算是常人,先皇卡若汗大帝就尊稱這些不能公之於世的無名英雄為異人! 異人和法師的培育之地「天輝聖源」被滅跡後,能訓練出好的異人法師變得十分困難了。天輝國只有十多個重要的城市才有這種訓練異人的營地,全國異人總量不過寥寥數千,因此現有的都成了官將們搶手之物,在阿卡都麗裡約有五百多名異人奇兵,他們得將眼睛擦亮觀看異人們的表現。 開賽前夕,藍石大將軍公佈所有分類競賽完成後,還有一項最隆重的比賽——捕獵,是讓所有分類比賽的奪魁者在圍繞軍營的森林裡,捕捉一隻有標記的動物,獲勝者不但有豐厚的獎賞,而且可以成為藍石大將軍的貼身護衛。 藍石大將軍是天輝國最有權勢的軍將,擁兵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只聽令於當今的卡拉多國王,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當上他的護衛實是無上光榮。 比賽捉住那動物取下標記便是勝利者,其他競賽者不能再加以爭奪,捉到獵物可能並不難,但想獲得拿下標記的時間卻不容易啊!因為你捕捉到那動物你便成了下一個獵物! 所以想在這一項獨佔鰲頭,不但需要過人本領,還得發揮大腦的智慧。 隨著大鼓擂動敲響後,異人奇兵們列隊整齊地在草地上踏步走過一圈,與將領們揚手打過招呼,認識他們的臉孔,然後競賽開始了。 異人們紛紛大展拳腳、施展渾身解數,希望能在分類比賽中奪冠,這樣才有機會參與最後的比賽。 為將領觀眾們送上食物的時候,白水來在異人營地待了一會,但很快便被請出去了。雖然他是有名的廚師,但還是不能參觀這種軍事內部的競賽。 出了異人營,白水來心裡實在渴望看看大石頭、豪大哥和古鋒他們比賽的雄風,低下頭心裡鬱悶地走著走著,竟撞在一棵拔地朝天的大樹上。 摸著疼痛的腦皮抬頭看了看,這棵大樹足有十多層樓高,樹幹上長滿了橫七豎八的枝幹,這時後方傳來陣陣熱熾的喝采聲,這一剎那他腦光一閃,竟想到爬上樹去偷看比賽。 自從幾年前為游雨蘭取頭巾後,他常常練習跳躍上樹,本來只是藉此回味一下那次與游雨蘭相遇的甜美回憶,這下卻有了發揮之處,兩三個起落便穩坐在樹腰一枝粗枝上,前方的異人競技場馬上映入眼簾。 各類競賽在圈好的地方以淘汰方式舉行,均有將領當判決勝負。 各式各類的比賽裡最令人捧腹的是力量較技,誰都知道大石頭是奪冠人選,別的異人大力士好不容易抬起五六百斤的石塊,他卻抱起一塊上千斤的巨石往空中一扔,再俯身提起另一塊吼叫著拋高,與剛落下的千斤之石相撞,兩石交碰濺了別人一頭灰,贏來場上熱烈的喝采聲。 因為在數年前大石頭已扳倒了所有異人大力士,所以在最後較勁腕力時,對手全部放棄,氣得他哇哇叫著追趕那些不願與他比力的異人,把異人力士們追得滿場跑,直到將領馬上宣佈他是冠軍,才使大石頭悻悻地放過那些對手。 其他比賽也十分精采有趣,像飛毛腿之爭,人們簡直只看到他們與風並馳,化作模糊狀圍繞著大草地狂奔,以眼睛是無法分辨他們的勝負的,只好在終點插上紅旗,讓紅旗為勝利者作證,奪此桂冠的是一位手腳特長的異人,白水來認識他,是常到莊園用餐並為官將們送重要信件的比伯大哥,據說他的雙腿能賽過千里馬呢! 在第一次進異人營見過面的蹦跳矮人參加的是攀牆比賽,對他來說根本不算是攀牆,別的對手開始貼牆爬時,他一跳便上了數十尺高的牆頂翻身過去,他這特技讓眾將領讚歎了好一會。 古鋒在射擊比賽裡表現得可謂神乎其技,令人叫絕。 異人射手可不像普通戰士般比准比遠,先是讓數名將軍在右方的山丘上不斷射出箭矢,部分箭矢尖頭塗上了丁點黃料,站在山丘下的異人射手,得在它們落地前用特製的細箭將其射下,人們看到的是山上山下的箭雨不斷相交碰撞,劈劈啪啪煞是好聽又好看。 古鋒每一次舉弓均同時射出三根細箭,令人狐疑他是否能同時射中,或只是在碰運氣。豈料裁判最後清點箭羽上的標記,古鋒不但擊中目標之數大大超出對手,而且落空之箭竟是眾異人中最少的,這結果令場上掌聲雷動。 最激烈、參加人數最多的是格鬥之賽,大石頭卻苦悶地端坐一旁看著豪烏巴表演,因為每個異人只能參加一項競賽。 格鬥賽的異人有使刀槍劍戟斧錘棍棒,甚至赤手空拳,以把對方擊倒或打出圈處為勝,但只能點到即止,不可故意傷害對方。 格鬥選手大多是豪烏巴這一類號稱狂戰士的異人,他們沒有極快的腳程、無比的眼力、過人的彈跳,力氣雖大卻比不上那些大力士,但他們有一種特殊的爆發技能,在戰鬥的一瞬間,力量提升數倍,使出威力無窮的絕招將對方擊倒。 可是這種技能並不是隨意而發,修行越高的狂戰士能更好地控制這種力量,豪烏巴是當中的佼佼者,他那對雙面巨斧在他的絕技施展下遇物俱破,與他格鬥的對手大多被他劈斷了兵刃拜服認輸。他勢如破竹直殺入總決賽,這次他的對手竟是異人教官雷大哥。 這位光頭獨眼的八尺大哥,使的是一支粗大的狼牙鐵棒,在他手裡像根木柴似的被舞得翻影紛飛,並不懼怕豪烏巴鋒利的大斧,與之鬥得難分難解。 此時其他比賽已全結束,所有人注目著這最後一場最熱熾的對戰,草地上的空氣裡交織著鐵器碰擊震盪之聲。 雷大哥一直是異人營裡最厲害的狂戰士,但他年紀已長,加上這幾年裡豪烏巴勤於修煉進步神速,相鬥時間一長他漸漸體力不支,而豪烏巴卻越戰越勇,終於,豪烏巴一式旋轉揮斧以全身之勁擊出,他舉棒擋格卻「砰!」一聲被大斧擊飛,狼牙棒落到了圈外。 頓時全場靜下,緊接爆出雷般喝采聲,豪烏巴贏了! 雷大哥楞了一會兒,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即朗聲哈哈大笑,走過去拍拍喘著大氣的豪烏巴說道:「好!很不錯!」然後大步走出戰鬥的圈子,撿回他的狼牙棒往異人的休息地走回去。 武術戰技的境界是無窮盡的,後來者一代勝一代是進步的體現,是事實的真理也是天輝國之福,豪烏巴看著雷大哥挺直寬厚的背影,顯然他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能很快拋開了勝負的包袱。 這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豪烏巴不禁敬重地向雷大哥的身影鞠下一躬。 營外樹上的白水來看到三位大哥朋友都勝利,獨自高興得拍手大笑。 分類競賽結束後,所有奪冠者站在異人營地出口處等待號令,馬上衝刺最後一場比賽。 白水來當然不知道這件事,以為他們比賽完了要離開,便悠悠從樹上滑下往莊園走去。 後方吹起號角,然後異人冠軍們吶喊著洶湧而出,在森林裡各展其技,尋找那只掛著標記的動物。 這吵鬧聲在旁邊突然響起,把白水來給嚇壞了,把他趕出異人軍營的士兵叫他乖乖待在莊園,不要讓長官看到他在此地出現,便傻呼呼地以為營裡的軍官知道他在樹上偷看的事,現在派人來捉他,便慌忙加速快跑。 異人們分散四方搜索,口裡還大吵大喊著:「嘿!找到了嗎?」、「沒有,可能在那邊……」、「這邊也沒有……」 忽然有人叫道:「看到了!在那!」然後是人群腳步雜亂穿越森林聲,夾雜著箭矢飛梭之聲,全集中到森林右方。 此時白水來拐過幾彎準備衝出森林,跑到莊園後方,豈料叢林猛地躍出一隻動物與他撞個滿懷。 白水來摸著摔痛的屁股坐直身子看清,原來撞他的是一隻剛長角的小鹿,那小鹿也勉強地站起來,踉蹌之下站立不穩,原來它的左後腳中了一支箭,傷口處還流著鮮紅的血。 這時,森林裡的異人又從四面八方嚷叫著,向白水來所站之處衝過來,白水來嚇了一跳馬上爬起來準備逃跑,但看到小鹿一拐一拐的,不救它可能會被森林裡的狼吃了,心裡十分難受,毫不猶豫地回身一把將它抱起再向前衝。 但異人包圍的圈子迅速收窄,前方的路已跳出兩條人影,白水來只好衝進左方的森林深處。 後面追趕的異人正不斷靠近中,跑得最快的自然是飛毛腿冠軍比伯,他離白水來只有數十尺時,高喊道: 「喂!臭小子,給我站住!」神射手古鋒更彎弓準備放上一箭。 白水來心裡想著:「不可以讓他們捉到我!我要救這隻小鹿!」便專心一意拚命加速。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全心全意想著跑,突然有兩股熾熱的能量流到雙腳,雙腿馬上充滿了無窮力量,然後看到身旁樹影如行雲流水般飛快地後退,迎面撞來的風越來越急劇。 不知道這是到達了什麼速度,心裡只剩一個念頭:甩掉後面的人! 後面的異人只看到他人影「嗖」地一閃,如離弦的箭般遠去,古鋒僅微怔了一下,白水來已跑出了他的箭程外。 白水來並不知道這是體內的白日無極能量隨意識集中到腳上的功效,也不知道因為幾年的修煉雙眼已如鷹眸雕目,能疾馳在密林裡,還把前方的障礙看個一清二楚,換作常人早撞過十次八次了。 飛毛腿比伯與一個在樹上蕩來飛去的異人緊追了一會兒,便被白水來甩掉了,其他不以速度見長的異人更無法趕上,在後面叫嚷怒罵著。 一會兒他們的叫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異人軍營外的森林連通另一個大森林,常來的只有獵人和伐木者,並沒有特定的路,所以將軍們將那只掛著勝利標記的小鹿放在異人軍營附近,免得異人們花太多時間來尋找,比賽的重點是如何爭奪那塊標記,現在白水來像野馬般跑到大森林裡去,頓時令異人們傻了眼。 那小子跑步的速度竟比飛毛腿冠軍還快上許多,據比伯看到的是一個束腰白衣的人,連樣子都來不及看清便被他逃走了。他在擁有特殊本領的異人精英手中逃脫,對異人們來說是極大的諷刺和刺激,他們詫異地聚集在大森林外討論這怪人怪事,他為什麼要抱走那隻鹿呢?是不是那位藍石大將軍派一個更厲害的人來考驗他們呢? 眾異人們都想不出令人滿意的說法,但又不敢放棄,便分散繼續尋找一人一鹿的蹤跡。 此時白水來已來到森林最深處的小溪邊,這條小溪就是以前為城堡挑水的小河源頭,他曾來過幾次。異人們當然也知道林裡有這麼條溪子,但離他們現在搜索的地方足有七八里,哪想到白水來在一瞬間便逃到那裡去了。 確定後方沒有人追來,白水來才坐下喘息著大氣,看到小鹿左後腳痛苦地抽搐著,便馬上拔出它腳上的利箭,為它洗傷口包紮。他的腦袋瓜雖笨但手腳倒很靈活,小鹿的傷口很快便止血了。 白水來心滿意足地放下小鹿讓它回林裡去,自己則準備沿溪繞路回莊園,卻看到小鹿一拐一拐地在後頭跟著他。 白水來停下腳步,俯身對那小鹿認真地說道:「小鹿,我要回家了!你可不要跟著來喔!我家裡那些人什麼都吃,看到你一定會把你吃掉的!」 小鹿並不理他的話,還伸出小舌尖舔他的鼻子。 白水來笑著摸摸小鹿說道:「你真可愛!我不可以帶你回去啊!我得走了,再見!」 他剛想轉身便跑,免得看到小鹿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軟,卻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人的腳步聲、叫喊聲,那些異人竟這麼快尋來了,望了小鹿一眼又向它伸出了雙手。 一會兒,那些異人站在小溪邊研究地上的血跡碎布,然後沿溪向下游追趕而去。 但這時白水來已抱著小鹿飛快的跑出了森林數里之外,來到以前提水的小河旁,遠遠看到河邊站著一個少女。 他心裡怦怦跳,但馬上看清並不是常常想念的游雨蘭,那位少女一頭棕紅的長髮在後腦上方盤成馬尾辮子,穿著一套貼身青衣勁裝,背挺腰細、身材修長,腰間竟掛著一把長劍,她正眺望著河的對面,從側臉看她,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不過看到那把劍,白水來擔心起來,不知道這女孩是不是捉他的士兵之一,但看到那女孩英氣嬌俏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人吧!笨腦筋便有了個主意。 他把小鹿放在地上,輕拍小鹿的屁股讓小鹿向前走去,自己則躲在一棵大樹後面。 一會兒,河邊的少女看到小鹿驚呼了一聲,白水來馬上大聲道:「小姐姐,你好!麻煩你照顧一下這只受傷的小鹿好嗎?」話一說完也不等答案就馬上跑掉了,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他單純地認為這女孩不是壞人,就一定會幫他的忙,而且小鹿這麼可愛,她一定會喜歡的。 如果她是壞人呢?他卻沒有想得這麼深了。 後面傳來少女的嬌叫聲:「喂——你是什麼人,給我站住!」但白水來已飛也似地跑出了幾百尺,好像後面有條瘋狗在追他似的,對她不理不睬。 那少女輕撫著小鹿咕噥著:「莫名其妙的瘋子!」 晚上,異人營、城堡,還有莊園傳遍了這件怪事:異人競技大賽最後一項捕獵的動物,被一個擁有神秘力量的人搶走了,出動所有異人裡的頂尖戰士都捉不到他,而藍石大將軍證實沒有派出任何戰士如此考驗異人奇兵。 最神奇的是,那只動物竟在藍石大將軍的軍營裡找到了,並受到保護飼養中,經查問,那位無故受「禮」帶這獵物回來的人,也沒看到神秘人的樣子。 那個是什麼人呢?做這種奇怪的事,是否旨在譏諷異人奇兵們的本領? 這不但是異人們的恥辱,還讓一直以異人為榮的天輝國蒙羞,所以城堡暗地派出大量士兵,封鎖整個阿卡都麗的出入口,仔細尋找那神秘人的蹤影,但他像鬼一樣,在空氣裡消失了,一切歸於謎! 白水來膽顫心驚地度過了一夜,他心裡擔心若被審問時是否該說實話,因為爸爸曾告誡過他做人一定要誠實,不可說謊,幸好他在人們眼裡是最老實、最聽話、最笨的人,連他的稱號都是小白癡的省略句——小白,所以未有任何人對他猜疑或向他問話。 就這樣,他平平安安地度過了這一場風波。 但,平靜的好景只過了三天。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七章英雌 第四天中午,白水來和大石頭從鬧市購糧回到莊園,走進大食堂,卻發現今天的氣氛與往日大不相同。 連白水來都感覺到了,食堂共有三排桌椅,異人戰士們乖乖的堆在左面的台椅上,而常光顧莊園美食的貴族官員子弟,則聚坐在右方,年輕熱血的他們平常總喜歡吵鬧、嘻笑、吹牛,此時比女孩家養的兔子還乖還安靜,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中間那排桌椅最前面的那張椅子上。 這張椅子很普通。 特別的是它上面坐著一個少女。 特別的是她長得很美。 她顯現的是一種冷酷的、讓人不敢近身的美。 棕紅的秀髮紮成馬尾長辮,束在後腦門,高挺的鼻子、修長的脖子,顯出她那種獨有的高貴氣質,沒有一分多餘脂肪的雙臂,卻顯出她的堅韌。 但她那雙閃亮的鳳眼令人沉迷,柔軟的紅唇令人動心,吹彈可破的臉蛋令人憐憫,纖細的腰肢令人遐想。 她坐在那裡靜靜的喝著一杯水。其他人也在靜靜的欣賞著她。 貴人子弟們平素聊得最高興最投入、牛皮吹得最響的就是如何與女孩子「打交道」的本領,常聽得封閉式的異人戰士如癡如醉。但在這冷美人的面前,他們似乎都變呆變笨了,別說不敢上前搭訕,連講話都不敢響亮一點。 並不是因為她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的感覺,越難得到的冰冷美人,男人會越努力去爭取,只因為她身穿的甲冑上印有一個綠寶石標誌,她是一位將軍,綠石將軍。 一些經驗豐富的戰士知道,天輝國的將軍是按寶石來分級。 百人之長為黃寶石,千人之長為綠寶石,萬人之長為紅寶石,十萬以上為藍寶石,最後是全國的統帥,天輝國之王卡拉多大帝了。 將軍是以武藝高低、軍事經驗或戰事功績而任免,那少女的年紀怎麼看也不過十八,何來什麼戰績和經驗,當然是靠非凡的武藝爭取到的。 而且那些貴人子弟似乎都認識她,當她把臉轉過來的時候,他們泛起笑臉向她點頭打招呼,但她只是冷淡地輕點頭回應。 她是什麼人?什麼時候來的?為何到這裡呢? 這些問題白水來都不感興趣,甚至連看都懶得看那少女一眼,現在他專心地想著今天該煮的菜色和份量,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廚房,像根本沒看到這個人存在。 廚房的簾布寫著「閒人勿進」幾個大字,大石頭不再跟著他,與異人戰士們一齊坐在左邊盯著那美少女看。 可能他比較特別,無論腦袋四肢都特別大,比常人高出至少一倍,寬三倍,那少女也多看了他幾眼,搞得大石頭心花怒放,傻傻的笑著。 香味飄過,脆肉長面和酸辣大白菜一大盤一大盤地拿出來。 少女拿起天輝國慣用的叉子和匙羹開始享用了,但白水來拉的長面又滑又韌,那些大白菜也切得細長細長的,她忙乎了一會兒才吃到一點點。看到左右兩邊的人都手拿兩條長長的細竹子,歡快的狼吞虎嚥,才發現自己的桌上也放有一筒那樣的竹條。 她取起兩根,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白水來一如既往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大家用餐,他記得爸爸說過:「看到別人高興的吃著自己所煮的菜的樣子,才是我最開心的事。」 他看到了那少女在低頭擺弄著竹筷,便走過去說道: 「你不會用嗎?我教你啦。」伸手就去捉那少女的手,少女怔了怔,臉一紅,想縮回去,抬起頭看到白水來只是盯著她的手,眼神流露出真誠,便讓他捉著一個個指頭擺好,聽他教怎樣用力。 那些異人戰士和貴人子弟們都驚訝得張嘴結舌,想不到白水來這麼容易便「得逞」了。 因為已經教過數百人使用,白水來不太伶俐的嘴舌還是滾瓜爛熟地講了一遍,抬頭問那少女是否明白了?恰好那少女也定睛看著他,眼神充滿了疑惑。 這下白水來終於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心裡「咚!」跳了一下,她正是那位接受他小鹿之「禮」的少女。他自然反應地馬上把手縮回去,衝口而出道:「咦?你……」他後面的話是:你是那個小姐姐,那隻小鹿還好嗎? 但他的話未吐出,那少女「噌」地拔劍,亮光一閃直指著白水來的鼻尖,把他想說的話都嚇回肚子裡。 她也隱約聽出了白水來與當天那位怪人的聲音是極相似的,嬌喝道:「你……你就是那個神秘人?」 突然的變化令食堂裡的所有人都驚呆,霎時靜寂得落針有聲。 白水來心慌極了,口吃道:「我……我……這,不,我是……」緊張令他話不成句,他當然不想說出真相,但良心又責備著不可以說謊。 忽地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如晴天霹靂般響亮,著實把那少女嚇了一跳,轉頭看,原來是那超級大塊頭,她慍怒道:「你笑什麼?」 大石頭咧嘴一笑,道:「我說這位小姐啊,無論你說誰是神秘人我都不反對,但你說我這位朋友是,那真是把我笑壞了!」 大石頭的話引得其他人也哄笑起來,氣氛霎時轉熱,那些貴人子弟笑道:「那小子不過是個廚子,我們從小看著他長大,除了腦袋瓜笨一點外,我們可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怎可跟那個武藝高超的神秘人相提並論呢?哈哈哈……」 笑聲不斷,他們是真心地在笑,笑自己,笑那少女。 本還以為那少女想教訓白水來的無禮之舉,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一件他們認為很可笑的事。 那少女的神情顯出疑惑,白水來的聲音,還有她女性獨有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少年可能就是那神秘人,但這只是一種感覺,她也不太肯定。她嘴上仍說道:「這……那天我聽到那人說話的聲音跟他太像了!」她那鋒利的劍尖仍不肯離開白水來。 大石頭大步走到白水來身旁,面向少女道:「我們父母早死,都是孤兒,我和他孩童時已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可以證明他只會做飯煮菜,從未學過任何武術。而那個神秘人,我親眼看到過他一步能走十丈,連我們最厲害的飛毛腿都追不上,我敢肯定我這位朋友絕不是神秘人!」他大力拍打胸口以示堅定。 那少女看到白水來烏黑雙目流露著驚恐之狀,確實不像什麼莫測高深之人,終於回劍入鞘,坐回座位用餐。 眾人這才止住笑聲恢復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大石頭輕拍白水來笑道:「沒事了,快回去給我多來兩盤面,我餓啊!」 白水來擦過頭上的冷汗,勉強笑著向廚房走去,身體還有點顫抖,心想那女孩果然是軍隊裡的人,被她知道自己是偷看比賽的人就慘了。他至今仍以為人們要捉他是為此事。 「慢著!」那少女忽然叫道。 白水來幾乎彈跳起來,應道:「怎……怎麼了?」 那少女淡淡笑了一下,道:「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然後又低頭笨拙地使用筷子繼續享用美食。 看見少女吃得很專心,白水來才吁了口氣收回驚魂,快步走進廚房干他的活。 飯飽湯足後,貴族子弟已陸續離開,這時一位士兵跑進來向那少女行了個軍禮說:「青將軍,藍石大將軍有令,請您到星耀大殿集合!」 那少女淡淡的說:「我就到。」 士兵又行個軍禮退走後,少女戴上鑲有綠寶石的頭盔,恢復了將軍的本色,起身瞄了白水來一眼,也急步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一消失,剩下的人就尖叫著、跳著跑過去拉扯白水來,有的還敲他的頭。 有人叫道:「小白,你還真夠膽啊!你知道她是誰嗎?」 有人接著說:「連藍石大將軍的女兒都敢摸,看你是嫌命長啦!」 「所以她才會那樣凶地嚇你!」、「是啊,不然她怎會亂猜你是神秘人,只是找借口教訓你罷了!」 又一人大叫:「是啊!我聽過外面的小孩念的一首歌,『青女莫要追,傷者一堆堆,若你敢上前,小心被棒扁!』」其他人聽了哄笑起來。 卻有人小聲的問道:「喂!小白,她的手滑不滑啊?」接著唉呀慘叫,顯然被人圍毆…… 星耀大殿,名副其實,一進殿內立感好像走到了曠野夜空,萬千星光閃爍生輝。仔細觀看,會發現天上的星星原來是一塊塊光滑的水晶石,反射著火把的光耀。 四條三人才能圍抱的巨石柱屹立在四角,支撐住天花板和上層的建築。 紅色繡花的長地毯鋪設在殿心,以此為界,大殿分為兩種不同的主色調,左方米黃色,另一面淺藍色。兩面分列一排同色桌椅,已坐滿將員。殿端擺著兩張雕刻精緻的木椅。 米黃那一張椅上坐著一位精瘦的長者,頭髮略顯斑白,正與旁邊藍椅上的威武將軍傾談著。 那位將軍頭髮、大鬍子像獅子那樣蓬鬆中翹起,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而威,粗壯的雙臂上,烙著幾道征戰沙場時留下的印痕,最耀眼的是他頭盔上那顆藍寶石。 當青將軍苗條的身影走進大殿時,眾人都停下話語注視著她,心中都有驚艷之感。 那藍石將軍也轉向她柔聲說道:「你來啦,快坐下。」他指了指離他最近的一個空位。 等青將軍坐下了,他大聲的宣告:「各位將軍都來齊了,現在發現了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讓我們的鄧城主詳細的告訴大家。」 藍石將軍身旁的那位中年長者站起來,走到殿心面向淺藍那一邊,雙手交叉向前微躬,行了個禮。 那一面座上的都是身披戰甲的將軍,他們也起座還以一禮。 鄧城主示意大家坐下,然後臉色凝重的向他們說: 「尊貴的將軍們,現在位於阿卡都麗西南面的一座叫克鋒拉達的高山上,聚集了一群號稱色頭巾的山賊,他們日益猖獗,在山下四周的村莊內奸淫擄掠、殺人放火……」未說完,眾人已拍台敲凳,偶發叫罵怒喝聲。 藍石將軍說道:「大家靜靜,先聽城主說完。」 待眾人靜下,鄧城主接著說:「離克鋒拉達最近的胡漢城已數次派遣軍隊去鎮壓,誰知每次都大敗而回,損失慘重。原來色頭巾與一群半人半獸的土著聯手,以致力量大增。」 藍石將軍問道:「那群色頭巾現在有多少數量?」 鄧城主說:「據粗略打探,大概在三四千左右,那群土著半獸人約有二千多人。」 藍石將軍思索了一下,說:「他們人數不算多,估計是靠地形的優勢而取勝的。這樣吧,我派一位綠石將軍帶領八千精兵前往援助,應可解決此事。」 鄧城主點頭說:「對!加上胡漢城所剩餘的五千兵力,當可以一舉殲滅這些賊寇。」 眾人均感藍石將軍處理得恰當。胡漢城是一個中小城,而進攻山寨的道路狹窄,派遣太多兵力不但作用不大,且會造成資源消耗過量,反成一種負累。 鄧城主道:「那有勞藍石將軍安排,我來負責後備工作。」然後他轉向米黃色那一邊,把任務分配給這些負責商業、人文、資源管理的官員。 藍石將軍也走到眾將軍面前,問道:「有哪位綠石將軍願意擔此重任?」 青將軍立即走上前,右手握拳擺向左肩腰身,微曲,行了軍禮說道:「小將青木年願前往一戰!」 「噢——」眾官員發出驚呼聲,這纖細修長的美人竟也會搶功好戰? 藍石將軍則有點急了,俯身輕聲的對她說道:「哎呀,乖女兒,你剛在外面修行回來,我還沒有跟你聚一下呢,而且這次征戰凶險難測,我看……」 青木年仰視著他說:「藍石大將軍,我有信心,即使戰死我也無憾!」她故意不稱呼父親,表示現在她是下屬軍將,不想以父女身份提論。 看到她堅定的目光,深知她脾性好強不屈,藍石將軍知道是無法改變她的主意了。 這時殿內又有三位綠石將軍向前請戰。 藍石將軍想了想,朗聲道:「好!既然你們都願出戰,我就來挑選一下。你們一對一,勝出再戰,最後勝利者就是今次的帶兵將帥!」然後他吩咐士兵拿來四把練習用的木劍,說:「為免誤傷,以木代劍,點到即止。」 他轉身坐回原位,正準備宣叫開始,青木年拿起木劍,向另三名綠石將軍說:「不用浪費時間了,你們三個一齊上吧!」 眾人聽了都一怔,心想,這女娃好大口氣啊! 反而藍石將軍並未動容,淡淡的說:「既然你如此自信,就好好表現。開始吧!」其實他心裡原本想讓那幾位綠石將軍挫敗她,好讓她退出,但現在見她說出大話,也想看看女兒修煉了三年的功夫。 鄧城主也坐回座位上看好戲了。 那三名綠石將軍看到青木年輕視自己,已感到有點動怒。 當中長得最高的用木劍揮了個劍花說:「我叫蘭羅定,請賜教!」木劍高高的斜劈青木年的左肩。 蘭羅定的手腳比一般人長,他特意保持一定距離剛好能構著青木年,而她卻無法刺到自己。 但青木年不擋不閃,連人帶劍衝入蘭羅定懷內。蘭羅定大驚,迅速後退,木劍刺回她的後腦。青木年卻突然一縮,蹲下左腳踢出,正中蘭羅定的右腳踝。蘭羅定頓失平衡,向左側一歪,未等他調整身形,青木年已像青蛙般彈起右手肘,擊中他的右頰。 「哎喲!」一聲,蘭羅定打了個轉摔倒在地。 藍石將軍看到女兒掌握住蘭羅定近身肉搏的弱點,以快、狠、準的力度,不讓蘭羅定施展劍術便一招將之擊倒,情不自禁的叫道:「好!」 另兩名綠石將軍看蘭羅定因輕敵落敗,亦收拾心神,橫劍於左胸,站向一左一右。 右側那名綠石將軍將木劍平平推向青木年的鼻尖,並說道:「在下李斯明,青將軍請看招。」 左側的綠石將軍道:「本將格蘭多,小心。」說完木劍快速刺向青木年腰眼。 青木年看出李斯明的劍式表面很慢,暗裡卻內藏洶湧,只要被纏上就難有退路。 格蘭多的劍尖已貼近腰際,青木年向後一退,格蘭多即轉刺向她的咽喉,青木年再退,兩人像追逐一樣,一個追著刺,一個拚命退。 李斯明為穩住劍式,已跟不上了,他怕格蘭多落單,心一急也衝前兩步。 就在這一剎,青木年突然身向左一旋,幾乎貼著格蘭多的木劍轉一圈,木劍刺向格蘭多的臉門。 格蘭多怕她像對付蘭羅定那樣出招,立即向後跳,木劍迴旋想格開那一劍。誰知這只是青木年的虛招。她再一轉右腿掃向李斯明。剛衝前的李斯明也不弱,向左輕跳躲開一掃,木劍即爆出三個劍花,彈向青木年的雙肩和咽喉。 青木年劍尖由下而上斜削李斯明的手腕,破解他的三式。李斯明手腕一扭,反挑青木年的手腕。 青木年突然木劍劃過一個半弧,以強勁的力道直砍李斯明臉門,李斯明慌忙一擋。 「咯!」木頭撞擊後,李斯明後退了一步。李斯明正詫異對方何以有如此臂力時,青木年已連續猛砍三劍,「咯!咯!咯!」響了三聲,李斯明亦連退三步。 格蘭多提劍追上前,已遲了一步。 青木年右腿踢中李斯明倒退時露出的左膝。李斯明頓時單膝跪地,他感到脖子被木劍輕輕抹了一下,知道已落敗了。 青木年轉身,劍尖對著格蘭多的劍尖。相互對峙了一會兒,突然劍影飛舞,咯咯囉囉的碰擊聲絡繹不斷。 而格蘭多相信自己的劍術夠快,但連揮三十劍後,跟不上青木年的速度,已無還手之力,只能擋格著。 青木年刺出開式虛招,這時格蘭多已「格太多」了,不明就裡還揮劍擋去。青木年劍一反,貼著他的木劍內側用力一旋,木劍飛出,落到一名官員的桌上。 格蘭多的臉立即變成死灰色,但也只好站直了向青木年行個軍禮,便退下去。 藍石將軍笑著點點頭,說道:「嗯,不錯!總算沒有掉我青鐵松的面子。」他接著大聲宣告:「青木年聽令!」 青木年道:「在!」 藍石將軍道:「三天後,你帶領八千士兵出發。只許勝,不許敗,知道嗎?」 「小將定全力以赴。」 「另外准許你挑選四名異人作輔助。」 青木年道:「謝藍石將軍!」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八章出征 青木年獨勝三名綠石將軍和三天後要出征的事,已在異人軍營裡像風一樣吹開了。 異人奇兵們知道青將軍要挑選他們當中四名伴隨左右,都相當興奮。不但可以在征戰裡一展所長、懲惡除奸,而且能與美人同行是人生一大樂事,所以他們都加緊練習,渴望能在選拔中被看中,那氣氛絕不遜於異人競賽前夕的火熱情境。 異人用餐的那個大莊園門外貼了一張告示,上面寫著:領帥青將軍偏好美食,定於明天早上舉行廚藝競賽,勝出前三名者可跟隨青將軍軍隊出征,俸祿優厚。 這消息一出,白水來一下子成了異人的笑柄話題,連大石頭都笑他說:「哇!你運氣真好,原來那美女將軍很喜歡吃的。你的手藝別說是這裡的第一名,全國第一都能拿到。我看,她其實是吃定你了。」 雖然白水來不明所以,但看見大家都那麼開心,他也抓抓頭哈哈哈的笑著。 一些人還以為他是高興得瘋了。 當然這告示在城堡裡也貼了,城堡總廚通吉斯看到,誰會是第一他也明白,所以他的歪腦筋便開始動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石頭起來後走到莊園想找早餐吃,卻看到白水來站在廚房門前呆望著那張桌上。 走上前一看,桌上放著兩條烤得金黃塗滿香汁的雞腿,還冒著熱氣。放雞腿的碟子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給親愛的白水來吃。」 大石頭高興的馬上抓了一條,另一條遞給白水來說: 「哈哈,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我肚子正餓呢。」 白水來接住雞腿說:「我在想,不知道是誰烤的,烤得真好,我想跟他學一學。」 大石頭咬了一大塊,見白水來還在想,便說:「可能他烤出來想你嘗嘗,到時候就會出現啦。快吃吧,等會涼了。」 白水來也不多想,拿起另一隻撕咬起來。 兩人還喃喃的說好味道的時候,白水來突然覺得眼皮好像拚命往下跌,大腦有點迷糊,然後不知不覺的倒地睡著了。 大石頭啃光雞腿舔著手指,看見白水來那樣子還笑他:「怎麼啦,吃飽就睡啊?」剛說完自己也劈啪的躺下去了。 一個人從後面的桌台下鑽出來,嘻嘻的奸笑著,自言自語說:「太好了,連這大塊頭也變了死豬,就不怕有人來搗亂。」這人正是軍營廚師通吉斯的侄兒通澤雲,他狠狠的踢了大石頭幾腳,然後就溜了出去。 「白水來!快醒醒……喂!」 白水來感到有人在打他的臉,便悠悠的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說:「早上好,是誰叫我啊?」 卻見是古鋒,他皺著雙眉說:「傻瓜,還早?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另一邊是豪烏巴在拚命的搖大石頭,見他還不醒,便進廚房勺了一瓢水淋下去。 大石頭猛的一下彈起來叫道:「下雨啦——」 豪烏巴跳高敲一下他的腦袋,道:「下你的頭,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竟躺在這裡睡覺,叫都叫不醒。」 白水來現在才想起什麼的叫道:「啊,我好像要去比賽,快去!快去!」邊叫邊想進廚房拿東西。 古鋒拉住他說:「還比什麼,比賽都結束了!現在急有啥用。」 大石頭終於清醒了,叫道:「慘啦,我們早上吃了隻雞腿便不省人事,可能有人下了藥!」 古鋒撿起白水來吃剩的雞腿,聞了一下說:「果然有一點睡稜香的味。」 豪烏巴說道:「肯定是有人不想白水來去比賽。你們倆真是一個傻一個呆,這樣的雞腿都隨便吃,以後可要叫你們傻呆組合了。」 大石頭拚命的捶自己的頭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嘴饞了!還害得白水來不能跟青將軍去打仗。」 白水來心裡卻叫好:「哈,那也不錯,免得讓那女將軍發現我是那天偷看的人。」 這時,異人奇兵們突然洶湧進來把兩邊都站滿了,只留下中間一條通道。他們均是出色的異人戰士,各有奇才特技,並穿得整整齊齊,挺起胸膛,裝出一副英雄氣概的樣子。 白水來他們也停下話語,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門口腳步聲響起,青木年徐徐的走了進來,身後跟隨著一名大鼻子將軍。 她停在門口,冷酷的鳳眼掃了一圈,掠過每一位異人奇兵,又瞄了一下堆在廚房門口的白水來他們四人,然後似乎很隨意地抬手指了指他們,向身後的副官說:「波姆,那邊剛好四個人,就他們吧。」她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走出食堂。 那叫波姆的副官待青木年離開後,走到白水來他們面前說:「青將軍挑選你們四位異人作護衛戰士,後天起程到克鋒拉達山殲滅色頭巾山賊,請你們做好準備。」交代完他也大步離去。 波姆的後腿一踏出門,異人奇兵們便像洩氣的球一樣慢慢的散了。 其實他們也沒什麼意見的,因為雖然白水來是位廚子,但他不但有一手異常美妙好吃的廚藝,多年相處早已當他是異人的一分子,而且他們四人擁有四個「最」:最準的箭矢、最快的斧頭、最大的力氣和最好吃的菜,所以也感到心悅誠服。 被突然而來的事搞得楞呆傻站著的四個傢伙,此刻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既感驚喜又覺莫名其妙。這是他們的運氣?還是青木年的運氣?還是根本是她故意所為?誰也猜不出,女人的心總令人難明。 不過有人卻為此跳噪著、叫嚷著,感到非常不滿! 這人竟是藍石大將軍青鐵松。 他正在寢室裡對青木年拚命壓下聲量道:「我的天啊!你怎麼可以將莊園裡那個小白廚師帶走,我最喜歡吃他煮的菜,你叫我以後吃什麼啊?」 青木年拉著他的手柔柔地說道:「爸爸,忍耐一下啦。我們去打仗時如果能吃到美味的食物,會特別有精神!而且我有信心很快就能凱旋而歸,到時候就把他還給你。」 青鐵松無奈地道:「好吧!誰叫我有這麼個又任性又厲害的女兒。」 兩天過去,八千軍兵高舉繡有「青」字的綠旗,在市民的歡送下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身穿軍服的白水來在出發前碰到一人,他是獲得這次廚藝冠軍的通吉斯。他看到白水來,臉色一下變得比吞下半桶豬油還難看。 他幾乎是咆哮地叫道:「喂!臭小子,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誰叫你來的?快給我滾回去!」他搖著比白水來寬兩倍的腰,氣勢洶洶的衝過來想趕白水來走。 但白水來身後出現了一個比他粗大兩倍的巨人瞪著他,他嚇了一跳,那只準備推倒白水來的手,現在只輕輕拍了拍白水來的肩膀,苦笑著說:「噢!我開玩笑啦,加油!歡迎你,小白!」還不時瞄著大石頭。 白水來看到他的變化雖然覺得奇怪,但也笑著道: 「謝謝你!」 通吉斯聽到,氣得肺都快炸開。 這時,青木年騎著一匹渾身通黑的駿馬過來,叫道: 「喂!你們兩個還不跟著我。你們的責任是輔助和保護我,別到處走,知道嗎?」 她換上一套淺綠的緊身戰甲坐在馬上,英姿颯爽又不失嬌美動人,一對寬長有神的鳳眼瞪著白水來和大石頭。 通吉斯像看到救星一樣,跑到青木年馬前說道:「青將軍,你不是選了我們前三名廚師嗎?怎麼那個連比賽都不敢參加的傢伙還可以跟著來出征?」 青木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他是以異人奇兵的身份出征的,你們三位是為軍隊的士兵煮食,而他是我和將領的專用廚師,有什麼不滿嗎?還有,以後請注意你的言行!」 說完她扭過馬頭去指揮軍隊了,大石頭把白水來放上肩頭大步的跟著過去,留下那位低著頭冒冷汗的廚藝冠軍通吉斯。 大軍日夜兼行,追星趕月,一點都不敢放慢腳步。只用了十八天的時間就趕到胡漢城下。 胡漢城不算大,城牆也不算高,只有三四人迭起來的高度。上面稀稀拉拉的站著十來個守衛,看到援軍到來自是興奮不已,飛奔下城開門迎接。 據他們說,城內大部分的兵力都到克鋒拉達山下,日夜守著那些色頭巾山賊。 胡漢城雖小,但也能輕鬆地塞下八千軍馬。因為城內有一個能容下上萬人的大廣場,一個原本給全國各地來貿易的商人擺賣的地方。 現在那些擺貨的篷架東歪西倒,零零散散的,貿易的商人們都因山賊太猖狂而離開了。城內的大街小巷坐著一堆堆從克鋒拉達山附近的村莊逃難而來的災民,一片淒涼景象。 青木年指揮士兵們在廣場上排列好,然後大聲宣令: 「各位將士們,我們今晚要好好休息,明早去找那些山賊算賬!」 「呵——打倒色頭巾!」義憤填膺的戰士們一齊高喊,廣場內頓時呼聲雷動,那些難民聽見了也跑出來一齊吶喊。 青木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熱血沸騰的人們,讓他們去做該做的事情。 紮營時,白水來到廣場附近找市集,想買點好材料做頓美味大餐給露宿多日的青將軍和其他將領們吃。 經人指點,轉了幾條巷子才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市集,卻看到在市集前面有七八個大漢圍在一齊,對圈子裡一個白衣少女拉拉扯扯。 市集裡的人都遠遠的看著,卻沒人敢上前阻攔他們,連看都不敢多望一眼。 他們當中一個身穿戰袍戴著一頂鑲有黃寶石頭盔的人,推開那些拉著少女的手,他看起來應該是個將軍。 當白水來以為那位是好人時,卻聽到那位將軍嘻皮笑臉的對著那少女說道:「對美女要溫柔點嘛。寶貝兒,本將看上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去吧!」說完竟張手要環抱那少女。 「啪!」那將軍挨了一巴掌,他楞了一下,突然感到這令他面上無光,就一拳揮過去。 那少女「呀!」一聲被打跌下地。 白水來這才發現那少女身上穿的白衣白袍、披的白紗巾,與當年游雨蘭所穿的一模一樣。他立即感到腦袋「轟」的響起,然後好像失控似的,向那位戴著黃石頭盔的將軍快步走去。 那些大漢看到一個瘦瘦黃黃的黑髮外族青年走過來,便叫道:「喂!小子,想幹什麼?」一名脾氣不好的大漢已一拳砸向他的臉門。 白水來怒火中燒,全身能量被燃燒爆發,毫不思索地一拳迎向那人的拳頭。其他人笑了,他們知道那大漢的拳頭能打穿一垛牆,那小子簡直是在找死。 清脆的骨折聲,卻不是從眾人意料中的臭小子手上響起,那揮拳的大漢托著軟軟的手腕,直冒冷汗已痛得說不出話,他那只能破牆的拳現在被人打破了! 其他大漢大驚,剛才他們看到那小子在同伴的拳頭上一碰,同伴的手便碎了,竟完全看不出這小子使了什麼邪法。 白水來盯住那個黃石頭盔下的臉,一聲不哼的繼續往前走。 其他大漢不斷揮舞著拳腳阻攔他,但打在他身上的拳腳立刻被一股力量震得往旁滑開,然後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他一拳。 他們有的摀住斷了的鼻樑,有的抱著肚子曲倒在地,還有兩三個飛出幾步遠爬不起來。剩下的嚇得不敢再上前,自動讓出道兒來。 盛怒的白水來走到那位將軍面前,那將軍已拔起佩劍毫不客氣地向他脖子砍了下去。 想不到這將軍如此凶狠隨意殺人,市場裡的人們發出恐懼惋惜的驚叫聲。 白水來好像根本沒看到那一劍,只是將滿腔的怒火用拳頭閃電般的打在那將軍的胸口上,那將軍慘叫一聲,整個身體凌空飛起撞在身後的牆上,摔下地時已口鼻噴血,暈了過去。 白水來馬上去扶起倒地的少女,那少女抬起頭感激的說道:「感謝英雄相救!」 他一看,少女長著短短的棕紅頭髮,鵝蛋臉上有兩個酒窩,非常可愛,但卻不是他多年來一直想念著的游雨蘭,頓時失望得像跌下了深淵。 突然他感到後腦一陣劇痛,然後聽到那少女尖叫一聲,眼前一黑便昏過去了。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九章魔境 朦朧中白水來感覺到全身被一股熱流裹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他記起來了,那時從樹上摔下來,游雨蘭便是施展這種奇妙的魔法為他療傷,不覺喃喃的叫道:「游雨蘭,游雨蘭……」 馬上聽到少女咯咯的笑聲,卻與記憶中游雨蘭柔和的笑聲不同。 他詫異地睜開雙眼,原來是在市集被他所救的那位女孩子坐在旁邊,右邊坐著一位短髮、卻長著大鼻子的精悍中年男子,這令白水來一眼便認出他是青將軍的副官波姆。 大概是那位少女施了治療魔法,白水來精神奕奕的坐起來看著他們。 波姆笑道:「太好了,你總算醒過來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白水來道:「出發?去哪裡?」 波姆道:「到克鋒拉達山下與青將軍會合。」 白水來奇道:「青將軍他們已到了克鋒拉達山?」 波姆摸摸短尖的頭髮,語氣略帶不滿道:「那當然!你足足躺了一天,現在已是第二天正午。」 白水來驚訝道:「哇!我只記得腦袋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兒呢?」說著還抓抓仍發痛的後腦勺。 那少女輕歎一聲,道:「你被那些壞蛋用棍子偷襲後,他們還拚命打你,幸好這位副官來了,打跑了那些壞蛋。」 波姆聳聳他的大鼻子,得意道:「我手上的劍總算不遜,他們跑慢一點我就會割下他們的鼻子!你這小子的運氣還不錯,青將軍叫我去找乾淨的水源,卻碰上了這件事,要不然你可能會被打成泥巴。也不知道你吃錯什麼藥,跟那些流氓們打架,不過……」他定睛看著白水來點頭道:「你打斷了他們一隻手,兩個鼻樑,三個吐血,還把那流氓頭打斷了四根肋骨。嗯,很不錯。」 那少女笑道:「這位英雄大哥可真厲害,若不是他們偷襲,根本不會輸!」忽地又氣惱道:「那群流氓裡面還有個下流的黃石將軍,真是可惡極了!」 波姆不屑的哼聲道:「現在戰亂時期不保家衛國,卻去調戲女子的人不配做將軍,青將軍已將他軍法處置了。」 那少女點頭笑道:「是啊,那位青將軍雖然是年輕女孩,卻有夠威風的,那個黃石將軍被她一喝,馬上軟倒地上。果真同人不同命啊,像我這種小女子只能被人欺負。」 忽然她詭秘的笑看著白水來說道:「大哥哥,我聽到你叫了我師姐游雨蘭的名字好幾遍,你認識她嗎?」 白水來臉稍紅了一下,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只見過她一次。」 那少女笑著道:「哈!難道你喜歡上了我師姐?怪不得救我的時候那麼拚命,一定是認錯人了!」 白水來抓抓頭苦笑,卻認真的道:「對,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她呢。但……這麼樣……叫作喜歡嗎?」 那少女怔了下,心想:他不會連喜歡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波姆對他們的輕言軟語十分不耐煩,站起來打斷他們道:「別聊了,我們得趕快追上青將軍部隊的行動!」 兩人忙點頭應是,三人快步走出門離開的時候,那少女小聲的對白水來說:「我叫奧絲米,我師姐她準備去蒙哥拉斯城,有機會去找她吧!」 蒙哥拉斯,白水來緊緊的記住這個名字。 他們三人策馬奔馳趕向克鋒拉達山,到達的時候,看到排排列列的作息軍營帳已豎立在山腳下的平原上,士兵們摩擦著長兵利刃,準備大幹一場。 青將軍正在一個大帳篷裡,與胡漢城的將領們商議軍事。 因為白水來是異人身份,波姆便帶著他走進大帳內。 寬大的帳篷裡除了一張木台和幾張小凳外別無他物,六個人圍著台上的一幅地圖熾熱討論著。 白水來進來的時候,豪烏巴、大石頭、古鋒都略現喜色,青木年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就繼續與旁邊一位同樣戴著綠寶石頭盔的將軍交談。 她問道:「寧將軍,山腰的這個地方有一大片平地,為何不先佔據此地作進攻的要眼,卻在山下苦守呢?」 寧將軍歎聲道:「唉,這塊平地已被色頭巾惡賊建造了一座木要塞,每次我們上山進攻時,要塞上的山賊便通知山上的同夥。而山頂離這平地較近,當我們攻到此處,他們已列好陣勢,居高臨下的還擊,而且……」他停頓了一下,面帶憂色的說:「一群名叫托黑族的半人半獸土人加入了色頭巾,他們擅長飛石斧,我們多次的攻勢都被他們阻攔,無功而返。」 大家聽到最後都沉默起來,敵人先入為主佔據優勢確實不易攻破。 青木年站起皺眉來回踱步。片刻,她堅定的向眾人說:「這片平地是致勝的關鍵,我們必須先奪取它。我認為寧將軍你每次進攻的時候,因為人數眾多,所以才被他們發現而有所準備。」 看到寧將軍微點頭認同,她接著說:「我決定在今晚黑夜之時帶領一百名好手去襲擊,潛到要塞後方阻攔他們上山告援,寧將軍你則挑選一千名腳程最快的將士,等我們成功信號出現,立即趕上來接應,這樣既可攻他們個措手不及,順利的話,還能將要塞的山賊一網打盡!」 眾人紛紛拍案贊成,均感到青木年年紀雖輕,但頭腦冷靜有勇有謀,極具她父親的將帥之風。 待寧將軍挑好一千名爬山經驗最豐富的戰士在山腳下整裝待發後,夜已降臨。 而白水來則被青木年指派跟波姆待在一齊。波姆負責指揮五千士兵在一切順利後上山進駐,剩餘兵力則留守山下作後勤。 青木年安排得秩序有規,將士們亦聽令有加。 是夜,青木年與包括大石頭、豪烏巴、古鋒在內一百名武藝了得的將士,在黑幕的掩護下,從腳邊一片密林處出發迅速往上爬。 後方的營火飛快地縮小消失了,跟著兩名嚮導爬了好一會兒,青木年等人已遙望到敵方要塞上的明火。 突然,與嚮導同行的古鋒揮手讓大伙停下趴倒,示意發現前方有敵情。他是異人奇兵裡的神眼,叢林灑下的星光足可讓他看清前方數十尺的情況。 眾人輕伏地上,古鋒則彎身小跑到前方,躲在一叢灌木後。 他看到有三名山賊在二十多尺遠的地方來回踱步,偵察守夜,他把他們的方位看個一清二楚,對方卻只看到他這裡是一片漆黑。 古鋒輕輕扭身取下長弓,拔出三支無聲箭。無聲箭的箭羽是用一種珍貴的曼寧鳥的絨毛所造,輕軟柔韌,不到情非得已,也不會使用這種數量極少的箭。 「嘶、嘶、嘶」細如蚊叫的三聲掠過,遠處的三名山賊先後都摀住咽喉倒地,抽搐了一會便氣絕。 隨古鋒的暗示,大伙繼續前進,一路上古鋒陸續解決了四名偵察的山賊。 要塞就在眼前了,眾人藏匿在樹影灌木後,等待青木年發號施令。 青木年認真觀看,以粗木樹樁砌成的要寒約有十多尺高,塞門上或坐或站著幾十名山賊,要塞下方並沒有守衛,顯然他們十分相信森林裡的哨兵能迅速告知他們敵方的動向,卻不知那些哨兵已全部向閻王報到去了。 青木年揚手讓扛著尖頭破門樁的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走過來,輕聲的吩咐:「按計畫行動,你們從前門進攻色頭巾,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和另五十名將士從他們的左翼爬上去,偷襲攻入後方。」 她轉身向眾人說:「剩餘的戰士,待大石頭他們撞開城門立即衝進去。」說完又正眼看著大石頭道:「大石頭,你是我見過力氣最大的人,城門就拜託你了!」 大石頭他們三人馬上鑽出叢林,徐徐的走到要塞門前站住。 要塞上的色頭巾發現了,大喝道:「站住!什麼人?報上口號!」 大石頭雙手將尖頭破門樁一揚,向他們吼道:「我們的口號是,把***色頭巾打回老家!」他那銅鑼嗓子在靜夜裡像雷般炸開。 青木年他們都幾乎要塞住耳朵,不過不能再看大石頭他們做戲了,她帶著五十名戰士快速潛向要塞左翼。 豪烏巴接口嚷道:「我們是來消滅你們這些兔崽子的,快下來磕個頭就放你們一馬!」 要塞上的色頭巾已笑得人仰馬翻,叫道:「憑你們三個瘋子?」 這時,一個頭戴黑巾的山賊探出頭來看了看,臉色一變喝道:「渾蛋!他們是天輝國的異人奇兵,有他們在,一定有後來之兵,快放箭!」他竟認出大石頭衣服上那個太陽標誌。 色頭巾眾人慌忙取出弓矢,突然他們左後方傳來廝殺聲,有人大叫:「有人偷襲!」 要塞門上的色頭巾有點亂了,不知該先往哪方下手。 趁此機會,大石頭大喝一聲,抱起破門木向前衝去。 他那無窮的力量加上他小山般的體重,「咚」一聲巨響,竟將那厚大的木門撞出一個大口,破門木樁也都被撞爛尖頭。 色頭巾被震得跌到地上,他們爬起來彎弓搭箭準備射殺大石頭。 古鋒弓步仰身,用勁一口氣連射八箭,箭聲連貫地射穿了那些箭手的身體。 豪烏巴快步衝上前,拚命的敲砍那道木門,為大石頭幫上拆門之力,一會兒兩人便把木門打得稀巴爛。 他們蹬開破門,三位異人立即殺了進去,後面接應的戰士也從樹林裡直衝向要塞。 要塞左角響起青木年的指揮聲,「我們去守住後門出口,不要讓賊人逃走!」青木年一馬當先,揮著利劍殺向敵人的後方,隨從的五十名戰士也跟著殺將過去。 劍影飛舞,青木年的劍尖跳動,刺、砍、挑、掃,招招直取敵人要害,水般湧過來的敵人一點也止不住她的腳步。 前門的景況更是激烈,那些色頭巾對於大石頭來說就像一堆爛菜果,粗大的爛木柱掃到的地方,都聽到敵人的慘叫聲和骨折聲。 古鋒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哨崗塔,箭雨從他手中傾瀉而下,在他的利眼下,敵人無所遁形,少有幾人能躲開他一箭。 豪烏巴的利斧像下了咒語,砍什麼斷什麼,殘缺的兵器、手腳甚至腦袋,在他揮過的地方飛舞起來。 青木年挑選出來的戰士,都是作戰經驗豐富武藝了得的好手,加上那色頭巾大多是烏合之眾,哪頂得住這些神勇的戰士? 大概是前幾仗都贏得太輕易,色頭巾有點鬆懈,只派了七、八百人守住這個要塞。 「破——」一聲,要塞後方位置飛起一個淺黃的光彈,青木年向寧將軍發出的信號。 眾人奮力戰鬥了一陣子,已聽到山下傳來的指揮呼叫聲:「衝啊!」 寧將軍帶領的快速部隊陸續殺入要塞內。一會兒,眾將士已將色頭巾殲滅大半,剩下的二百來個被他們圍在中心,色頭巾已無心再戰,紛紛跪地投降。 將那些餘黨捆綁的時候,第二顆淺紅的信號彈亦飛上半空。 青木年指揮著戰士佔據各個戰略要點,以防色頭巾的援軍殺到,即使來了也要抵禦到底,直至己方的大部隊到來。 奇怪的是,從這以後,整座山都寂靜無聲,山頂的色頭巾並未派任何人下來,好像完全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 當波姆帶著五千大軍到達這一大片空地時,天空已露出魚白。 大軍立即安營紮寨進駐要塞,準備新一輪的戰鬥。白水來和其他廚師則忙碌著煮食,為剛戰鬥完的戰士補充體力。 青木年走到要塞右方崖邊,在一塊巨石後面那小片凸出的平地上停下,克鋒拉達山從左往右成一個半月型,這裡剛好能遙望位在山頂上的石堡。 山峰並不算高,加上此地氣候溫暖,峰頂上不但沒有積雪,還綠蔥蔥的長滿了密林。 但青木年奇怪的發現,山頂至腳下半圍的山坳裡煙霧瀰漫,根本看不清下方的景物,還飄上陣陣涼氣,令人心寒。 忽然,寧將軍驚恐地在她身後叫道:「青將軍,小心,快走回來!千萬別掉下去!」 青將軍並不移動,她對這位缺了點英雄氣量的將軍沒什麼好感,只是轉頭問道:「下面是什麼地方,怎會有這麼濃的霧?」 寧將軍道:「那裡叫埃克森林,原本是住著山上那些土人的,但三年前突然起霧,越來越濃,那些土人也就走上山來了。」他掠過一絲恐懼接著說:「曾有許多勇士、冒險者去森林查探,但他們都一去不回,從未有一個再走出來了,所以我們現在叫它迷亡森林。」 「噢?」青木年反因此感到十分有趣,興致勃勃地張望下面的景物,尋找白茫迷霧裡的秘密,但什麼也看不到,心裡便盤算著收拾了色頭巾以後,一定要到下面闖一闖。 這時,白水來捧著一大碗粥走到青木年身邊說:「青將軍,吃飯了。」 青木年接過喝上一口,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 「你的傷好些了嗎?」 白水來笑道:「現在不痛了。」 青木年道:「以後不能打就別逞強。」語氣還是冷冷的。 白水來臉紅著拚命點頭。 忽然,地面震動。要塞圍牆上的士兵大叫起來,平地上戰士們爭相走避,一團巨大深褐的塵土從山下衝來,一些人被撞得飛到半空。 青木年定眼一看,隱約看到來者是一隻巨型的野山豬,低著頭拱著長鼻猛衝過來。 她稍覺不妙,巨野豬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在前方五六步遠的那塊比人高的岩石上,巨石搖晃了兩下便倒下地。 「轟」地巨響後,塵土飛揚,巨石砸在寧將軍和青木年之間,白水來和青木年被震跌在地。 青木年爬起來,心裡剛剛暗叫幸好沒被岩石砸中,卻突然感到腳下立足之地一軟,那塊凸出的小平地竟被巨石震塌,載著青木年和白水來,伴隨他們的尖叫聲,嘩啦嘩啦的從山腰一瀉而下,跌入那片「迷亡森林」裡。 幸好山腰不算陡峭,青木年和白水來像坐急速的滑梯一樣順著斜坡滑下,但落下之勢迅猛如離弦之箭,根本沒機會讓他們作任何反應。 「咚!」平台撞在山底碎裂飛濺,兩人被拋出十多尺遠,昏迷過去。 其實這也算他們福氣,那山腰下來的斜坡都是鬆軟的泥土,少有凸出之處,未將載著他們下來的平台撞散,不然他們早摔得稀爛! 好一會兒,青木年揉著肩膀坐起來,看到白水來還趴在地上,屁股朝天,便爬過去拚命搖晃他叫道:「白水來!快醒醒!你沒事吧。」 白水來動了幾下醒轉過來,吐出口裡的泥,摸著摔痛的地方說道:「哎喲,太可惜了,那碗粥打翻……」 青木年望著他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這時候竟還在意那碗粥,敲了一下他的笨腦袋,便去爬山坡不管他。 青木年爬上了幾尺,那些軟泥便無力地滑落將她瀉下來,試了幾次也是無功而返,她無奈地走回白水來身旁道:「走吧,我們去找出口。」 白水來搖晃著脖子,跟著青木年沿著山腳邊,走進了那片迷霧茫茫的森林,青木年想不到自己想著這迷亡森林的事,便真的被帶進來了,不知道是偶然、天意,還是這迷亡森林存在的魔力所致。 想到這點,回想寧將軍說過的可怕傳說,青木年打了個寒顫,森林深處白茫一片,不知道是否隱藏著無窮危機,她嚥了下發乾的喉嚨,嘴上保持平靜說道:「沿著山腳走,我們肯定能走出去。」不知是鼓勵白水來還是自己。 走了好一會兒,他們已被濃霧包圍著看不清前路,只好貼摸著山邊走。 突然,四周沙沙作響。青木年緊張的拔出佩劍橫於前胸,叫白水來走過來她身邊。 慢慢地,濃霧裡顯出一盞盞青綠的小燈,那些燈緩緩向他們移近。 青木年漸漸看清楚了,天啊!竟然是一群小孩子般大小的蜘蛛!?那些蜘蛛移動著長毛的腿將他們包圍起來。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十章邪靈 那些蜘蛛的肚皮上滿是一斑斑血紅的花紋,鮮艷奪目。 青木年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知道這種是恐怖、奪命的美麗又厲害的毒蟲,總披著華麗的外衣。 白水來撿起兩塊石頭扔過去,那些蜘蛛竟靈活的躲開。 蜘蛛群並不進攻,只是一路迫上前,直至青木年和白水來已無退路靠著山邊時,最前排的蜘蛛不動了。 它們齊抬起頭,從口中細細的吐出一股綠煙。這股綠煙的味跑進青木年鼻裡,她頓覺有點頭暈嘔吐的感覺。 青木年大驚失色,知道這種蜘蛛不會結網,而是用毒霧迷暈獵物,然後慢慢吸食其血肉的群獵種類,所以不能再坐以待斃。她一手拉住白水來,向右側較小數量的蜘蛛群衝去。 長劍揮砍,前面兩隻正在放毒霧的蜘蛛被一分為二,噴出綠色的漿液,翻了身的毛腿還在抽搐地震動著。 一些綠色的液體濺在青木年身上,青木年雖然覺得很噁心,但一點也不敢怠慢,因為後面上百隻蜘蛛已洶湧而來。 青木年咬緊牙拚命殺出去,生命攸關,揮劍的速度達至平生最快! 好不容易踏著蜘蛛的屍體衝出重圍,其他的蛛群分散四面迅速追來。 它們爬行的速度比得上一條狂奔的獵犬,加上青木年剛才聞了些毒煙,眩暈之下腳步有點放慢了,反被拚命奔跑中的白水來拖著。 白水來因修煉白日無極心法多年,體內流動著的能量抵擋著毒煙的入侵,在綠霧環繞下仍精神奕奕。 追趕的蜘蛛群忽然發出吱吱的怪叫聲。 在白水來前方竟又隱約出現一群小綠燈,原來它們在呼叫同伴來包抄攔截。 此時,兩人也被後方的蜘蛛追上了,青木年勉強撐住暈迷感,努力刺殺那些蜘蛛,白水來也拾起樹枝亂揮著。 突然,青木年「啊!」的慘叫一聲,她被一隻蜘蛛咬中左腳肚,當她一劍了結那只可惡的毒蟲時,另一隻又跳起狠狠咬住她的右大腿。 痛楚入骨令青木年皺起雙眉呼不出聲,渾身不停打顫,她砍下那只蜘蛛,已感不支向後倒下。 身後的白水來立時抱住她,轉身將她背起,撿起她掉下的長劍亂砍亂舞。 白水來什麼也不想,背著青木年向森林中心跑去。生命本能令他明白現在只有逃,他笨、單純,不知道丟下青木年自己生存機會要大多了。 蛛群四面八方的擁過來,這與異人競賽後、他為了救一隻鹿被異人奇兵們追捕的情景十分相似,令白水來記起,當時只要拚命想跑得快便好了,現在他心裡只有一句:「腳啊,跑快點!腳啊,跑快點!」 如此反覆地想著,精神不知不覺集中腳上,兩股強大的熱能又迅速傳入雙腿。白水來頓覺有如騰雲駕霧,野馬放蹄。 他心裡高興極了,精神分散,竟又慢了下來,嚇得他馬上集中心神的想:「腳啊,跑快點!」然後又飛奔起來。 一會兒,已將那些蜘蛛拋於腦後。 他還楞楞不知停頓,繼續向前狂奔,他憑借白日無極心法的改造,目力已較以前強上十倍,即使森林樹木眾多,佈滿濃霧,也不太受影響。 但他只顧看上,一不留神,有一叢低矮的灌木攔在前方沒有看清楚,一下摜了上去。 衝勢將兩人帶到半空再掉下來,白水來再摔了個嘴啃泥,青木年更被摔出十幾步遠。 白水來馬上爬起來,跑到青木年身邊扶起她:「青將軍,對不起,我沒看到那樹叢,對不起,對不起。」 本來已神智不清的青木年反被摔醒了,她遙望了四周,恐懼的說道:「蜘蛛呢?那些蜘蛛呢?」 白水來也懵懵懂懂地奇道:「噢,是啊!它們都去哪裡了?我拚命地跑,好快好快的,都沒有留心它們了。」 青木年勉強笑了一下,捉住白水來的手感激道:「謝謝你,沒有丟下我。」但接著她又搖搖頭,神色黯然道: 「不過,沒有用,我被蜘蛛咬到中了毒,雙腳已失去知覺不能動,大概我很快就不行了。」 青木年咬咬牙堅定的向白水來說:「你快找出路走吧,不要管我。快去告訴寧將軍不用等我了,出兵消滅色頭巾要緊!」 白水來搖著頭說:「不行,不行,青將軍說過我的任務除了為你們煮飯,還要保護你,所以我要帶你出去。」 然後他不顧青木年的反抗又背起了她。 其實,青木年哪還有氣力,只能任他擺佈。 她想不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白水來竟死心眼的記著,不覺有點感動,眼角流出淚花。 白水來當然沒看見,背著青木年又向前跑著。迷失方向的兩人卻不知道與森林出口背道而馳了,正跑向森林最深處。 跑了一段路,白水來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慈祥女人的叫聲:「好孩子,過來吧!我來救你的朋友!來吧!」 那聲音飄邈、空靈,但白水來覺得很親切,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像是母親呼喚自己一樣,雖然自己早已忘記了母親的樣子。 白水來很自然的向那聲音走過去。 青木年卻並未聽到任何聲響,她虛弱的問道:「為什麼往那邊走,我覺得好像越走越深,樹木也越來越密,我們是否走反了?」 這時,森林中又響起一把兇惡的聲音大喊道:「別過來!這裡是地獄,想活命就往回走,快滾!滾!滾……」 聲量響徹林間,迴盪不已。 緊接四面八方陸續傳來慘叫聲、呼救聲、痛哭聲,在空氣中撕裂著,令人不寒而慄,肝膽盡喪。 這回換青木年聽到,她嚇得面色灰白,竭力的喊道: 「白水來,那邊不要去,太可怕了,不要去啊!」 白水來現在心如止水,只是按那把幾乎被其他恐怖聲音淹沒掉的慈祥之聲跑去。他心中只有一個意願,就是要挽救青將軍的生命。 青木年驚嚇過度,再加上毒傷在身,一下子昏迷過去。 跑了一段好長的路,終於來到一個大山洞面前。 這時,身邊所有的聲音都在剎那間消失掉,但白水來仍聽到那慈祥之聲隱約從洞內傳出:「……來吧,我在裡面……」洞中微微滲出亮光。 穿過一條羊腸小道,前面竟豁然開朗,有一個光亮無比的洞穴。 白水來被照得睜不開眼,適應後他定神一看,原來在洞內四邊堆滿著水晶石、鑽石、夜明珠、翡翠,和一些不知名的美麗石子,光芒耀目,隨便取上一些也足夠他享用一輩子。 白水來感歎了一會兒,眼睛瞄來掃去,他不是在欣賞這些珠寶奇石,而是在找出口。這些美麗的石頭對他來說根本沒意義,甚至連錢是什麼他都不太清楚,在過往生活裡能夠有兩餐飽飯,開開心心就足夠了。 終於,看到在右下角有一個不大的洞口,他也不多想便走上前鑽進去了。 在他從洞口爬進去的一剎那間,那些耀眼的寶石竟變成蜈蚣、蜘蛛、毒角青和各種各樣烏黑帶刺的甲殼蟲,它們在一堆堆白骨上鑽來爬去的,隨便被其中一隻咬到,一輩子就得躺在這裡。 小洞裡是一條向下的小道,白水來背著青木年像蟲一樣匍伏前進,爬向另一邊的出口。 這一面是一個大洞,幾個火盤在熊熊燃燒著,照亮了整個空間,增加了洞內的溫度,暖得令人能微滲汗滴。 一個金髮流雲、冰雪肌膚的美女半臥在一張石床上,她似乎也被熱力所染,身上輕紗薄掩,胴體若隱若現。 她身後就是另一個黑漆漆的出口。 白水來向出口走去,想叫那姐姐借過一下,他也不去猜想為何這奇怪的地方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待白水來走近,那美女施施然站起來,挺起柔軟盡現的酥胸靠著白水來,朱紅欲滴的雙唇湊近他的耳垂,嬌聲說道:「你熱嗎?我覺得好熱啊!幫幫我脫了那討厭的衣服好嗎?」 換作一般男子,在她富有彈性的肌膚摩擦下,早已血脈澎湃,對那美女撕衣狂咬了。 雖然白水來修煉白日無極心法增強了定力,但也覺得心神一蕩,興奮莫名。但看著那美女卻令他突然想起了游雨蘭,想起她那種有若神靈般的美麗。 對比之下,眼前的美女變得庸俗了。 他思緒飄離,心中燥熱感頓減,那慈祥之聲又響起了:「來吧……這邊……」 那美女貼在他身上,扭動著腰肢說:「快,快幫我啊!」 白水來「噢」了一聲,放下青木年,走上前真的幫她把唯一的衣裳剝下,然後抱起她走向石床。 那美女眼中閃過一絲殘忍惡毒的勝利目光。 誰知道白水來只是將她放在床上靠向一邊,說道: 「坐這兒會涼快一點。」說完他回去背起青木年跨過石床向出口走去。那美女還不相信這是真的,呆望著他。 待白水來走進出口兩步,後面傳來那美女的尖叫聲,然後一片寂靜,火光也頓時熄滅了。 他並不知道那美女已變成了一條巨大的毒蛇,正在一張人骨砌成的床上纏繞著,火盤中淌溢著鮮血。 這一次,通道是向上走,越高越陡。 好不容易爬到了坡頂,眼前驚人的景象嚇得白水來後退了一步,差點滾了回去。 只見坡頂兩步之遙就是垂直的懸崖,懸崖之下是火紅跳動著的岩漿,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這個巨大的洞穴竟是個火山口! 白水來前面有一條只有一步寬的石橋,盡頭之處隱約有一片平地和一些發光物。 慈祥之聲斷續的說道:「來吧……我就在……對面。」 白水來定定神,鼓起勇氣踏上那石橋。 石橋光滑如鏡,又沒有任何圍欄,心神稍分,即會滑下懸崖變成燒豬。 白水來死死盯住對岸,心想:「就在前面,青將軍有救了,太好啦,我要走快點。」他專心專注的走,竟越走越快,就似腳下是一條寬闊大道。 不一會兒,已能看清前方那片平地的景物。 小平地其實是一塊凹進山壁裡的空穴,一個石架上放有一顆微微發亮的蛋,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更別說有人了。 白水來卻不管這些,他跑出了興致,一口氣便衝了進去叫道:「阿姨!你在哪啊?我帶朋友來了!」 白水來放下青木年到處尋找,但在這方寸之地的穴中,根本無任何可藏匿的地方,卻發現剛才走過來的石橋竟已消失了,對面那洞口仍能依稀看見,眼前只剩那冒著氣泡的火山口,好像石橋根本未存在過。 他正納悶著,身旁忽然響起在森林中曾聽到的兇惡聲音:「誰?你是誰?」 白水來轉身望去,嚇了一跳,一團飄動的黑煙從那石架冒出,慢慢顯現一個鷹鼻咧嘴尖眼的猙獰臉孔。 那張惡臉扭曲了幾下,陰森的問白水來:「小傢伙,你竟敢吵醒我的好夢,你是不是想來給我作早餐?」 白水來笑著對他說:「黑煙叔叔,我的朋友中了毒,有位阿姨叫我帶她來就會救她的。」 「哈!哈!哈!」那惡臉狂笑著叫道:「這裡只有我這個死神,沒有其他人,我現在就要吃了你!」他大口咧開吞向白水來。 白水來看著扣住自己腦袋的黑煙,心想:「這黑煙怎麼可以變成那麼多樣子呢?還真有趣。」竟伸手去摸那股黑煙,但入手只有輕輕的涼,並無實物。 那惡臉見他毫無懼意,便收回嘴巴說道:「你能闖到這裡也不算簡單,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一命換一命。」 白水來興奮的說:「怎樣換啊?」 惡臉道:「你將石架上的那顆蛋吞下去,那你的靈魂就會死去,而你朋友就可以得救了。」 惡臉以為他還得想一想考慮考慮,但白水來馬上應道:「好啊!」走上前拿起那顆蛋。蛋握在手中立刻不再發亮,黝黑不平的蛋殼令人想起發霉的臭雞蛋。 惡臉問道:「你真想清楚了?」 白水來點點頭,拿著蛋在石架上用力敲打。 那惡臉吼叫道:「喂!你在幹什麼?」 白水來認真的說:「我把蛋打開來吃啊,以前我吃的蛋都是這樣子吃的。」 惡臉凶狠的嚷道:「渾蛋!誰叫你打開來吃,我要你整個的吞,不毒死你也得卡死你,吞啊——」黑煙圍著白水來纏了幾圈,在他耳邊吼著:「吞啊!吞啊!」 白水來無奈的把蛋塞進口中。 一股惡臭腐爛的味道立即傳入大腦,白水來幾乎想吐出來,但還是忍住拚命的嚥了幾下,蛋太大,卡在喉嚨。 這時,青木年痛苦的呻吟了一下,她面色發黑,紅唇已變成死灰色,看來命不久矣。 白水來看到如此,便用勁繼續吞,奇怪的是那只黑蛋好像縮小了許多,真的給他吞下去了。 白水來高興得跳起來,叫道:「黑煙叔叔,我吞下去了,快救我朋友啦!」 那惡臉卻不理他,在穴內飄來蕩去慘叫著:「輸了?不可能的,我竟然輸了!」一下突然消失掉。 白水來急了,大叫道:「你去哪兒啊?你答應救我朋友的!」 當白水來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樣走來走去時,從山壁上「嘶嘶嘶」的爬來一大群白呼呼的小蟲。那群小蟲白白胖胖的,直爬向青木年。 白水來大奇,趴下觀看。 小蟲爬到青木年兩處傷口,依附上去吮吸著,很快傷口上團團裹著一堆白蟲,不斷有些蟲子變黑跌出來,又有一隻爬上繼續吸。 白水來終於看明白了,因為以前他被毒蛇咬到,父親也是這樣幫他解毒的,心想:「太好了,原來它們幫青將軍吸毒。」 看著看著,白水來覺得心口突然開始變冷,並迅速向全身擴散。 他想起那黑煙叔叔說過,救他朋友就要奪去他的靈魂,現在大概是自己的靈魂開始離開了吧。 雖然不大清楚,靈魂沒有了會有什麼結果,但他知道青將軍已得救了。 這,就讓他心滿意足。 寒氣越來越強盛,不斷吞噬著他的神經。 他想起了爸爸,想起了游雨蘭,想起了大石頭,眼前那些白蟲變得模糊,慢慢地便失去了知覺。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十一章光之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青木年臉色已回復紅潤,她眼皮跳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洞裡,幾絲陽光柔和地落在洞口,給人帶來絲絲的暖意。 她悠悠坐起來,感到雙腳刺痛,這激起了她的回憶。 痛感讓她極為驚喜,痛,表示知覺已恢復。她看看雙腳的傷口,滲著些許的鮮血,證明毒素已完全退掉。 這時,她才發現雙腳旁邊堆滿了灰黑色的蟲屍,不禁嚇得叫一聲跳起來。究竟昏迷以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是誰解了她的蛛毒? 帶著疑問環看四周,這個洞並不大,四壁長滿青苔,只是中央擺著個奇怪的石架。 這才發現石架旁躺著一個人,從那人身穿的廚師白裝,她馬上認出了這人的身份。「白水來!」她幾乎失控地叫起來。 她把白水來翻過來一摸,白水來臉色青白、四肢冰冷,彷彿已死去多時。 青木年忍不住兩行熱淚湧溢而出,她認為白水來是幫自己吸毒而送死的。 這少年並不是俊俏男兒,也沒有靈光精細的腦袋,在這段險遇裡,卻感受到他有一顆熱熾的赤子之心,是那種願為朋友雙肋插刀的人,這種情操要比許多自私自利的人強多了,青木年陣陣感動,趴在白水來胸前失聲哭泣著。 哭了好一會,她感覺白水來的心臟好像有一丁點的跳動。大喜之下她止住哭,認真的將耳朵靠在白水來胸膛上聽。果然,雖然很微弱,但平穩有秩。 青木年立刻抱起他,心裡想著一定要把他救出去! 白水來體形中等,只是比青木年稍高一點,但不知為何非常沉重,有如是一塊硬厚的石頭。青木年怎樣都背不起他,只好把他右手放在右肩,左手抱住他的左肋拖著向前走。 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出洞外,但白水來的身體冰冷無比,青木年感覺抱著的是一塊人形冰塊,自己的體溫也隨之迅速下降。再拖出十幾步,實在是受不了,她只好將白水來放在一棵大樹旁,自己也坐著休息。 這時,她驚奇的發現森林裡的霧氣全都不見了,藍天陽光依稀從葉縫中透下來。 她掏出一支信號彈向高空發出,若濃霧仍在,即使有信號也是白搭的。只見淺紅的信號煙散去不久,遠方傳來了人群的腳步聲。 大石頭的聲音更高高響起:「白水來!青將軍——」 數十人喜出望外地奔到他們兩人面前。 青木年站起來說道:「快!快抱白水來去醫治,他快不行了!」 大石頭看到白水來蒼白得可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慌忙抱起他向營地跑去,一邊叫道:「白水來,你要堅強點,千萬不能死啊——」 聽到他「啊——」的尾聲,已經跑到老遠看不見了,那速度幾乎比得上異人裡的飛毛腿。 其他人簇擁著青木年,一邊走一邊匯報這段時間的事情。 當青木年和白水來掉下迷亡森林後,寧將軍已派過人多次去探索,但好幾次都差點迷失在濃霧裡走不出來,正感無望之際,今天一早卻發現濃霧在一夜間全部消失了。 因為色頭巾在他們佔領要塞後一直沒有動靜,寧將軍特許大石頭也一同下來尋找青木年和白水來,他們來到森林中央的時候,便看到青木年所發的信號。 青木年一行人回到山腳下的營地時,因為先行的大石頭已將他們的事宣告大家,寧將軍已趕下山在迎候他們,軍隊眾戰士看見青將軍安然無恙歸來,都顯得歡欣雀躍,大聲歡呼青將軍的名號。 寧將軍上前問候了幾句,青木年回應過後急道:「寧將軍,白水來在哪個營?」 寧將軍指指一個綠頂的帳篷說:「在那邊,奧絲米和幾位治療師正在搶救他。」 青木年立刻急步跑去。 看到青木年緊張的神色,寧將軍奇怪青將軍為何突然如此緊張那名小小的廚子呢?便緊跟其後走進那營幕裡。 營內,奧絲米和幾位與她同樣打扮的女法師盤坐圍著白水來,口裡不停的念著咒語,大滴的汗珠從她們額頭流下。 一會兒,當她們念完這個挺長的咒語後,都脫力地雙手撐地大口的喘著氣。 坐在一旁不敢打擾的大石頭這時才急問道:「怎樣了?他好了嗎?」剛走進來的青木年豎耳聽著,但在人們面前她保持平靜緘默。 奧絲米擦擦頭上的汗水,無奈地道:「不行,他體內的寒氣實在太強了,我們合力用了祝福術、治療術、聖歌咒卻一點奏效都沒有,他看來像中了極強的毒咒。」 青木年不禁歎聲道:「都是我累了他,躺在這裡的人本應該是我……」 寧將軍按捺不住了,問道:「青將軍,你們掉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不但生存下來,連濃霧都好像被你們趕走了。」 青木年搖搖頭道:「我只記得我們在迷亡森林遇到巨大的毒蜘蛛攻擊,我受傷中了毒,然後白水來背著我逃走……」 此處她臉稍紅了下,雖說她能行軍打仗,與人生死搏鬥,但如此近距離地與男子挨著卻是第一次。 眾人卻以為她是因為對付不了毒蜘蛛,反得讓自己廚師來相救而感到羞恥才臉紅的。 青木年接著仍心有餘悸的說:「我曾醒過一次,但後來聽到很多奇怪恐怖的刺耳叫聲,像從地獄發出來的,我一下受不了又暈過去。直到最後醒來就發現毒傷已好,而白水來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雖然青木年講得很隨意,但眾人都聽得心跳冒汗,能將殺人如切菜的青將軍嚇暈,定是極可怕的事情。 寧將軍擺了一下嚇歪的軍帽,道:「青將軍,現在我們也插不上手,我看我們還是先去完成要緊的戰事,這裡交給治療法師處理吧!」 青木年心裡有一絲猶豫,但還是點頭道:「對!我們應該出發了!」 她很想陪著白水來,等他醒來道謝和問清楚迷亡森林發生的怪事,但她知道做將軍必須以大事為重,還要拿得起放得下,現在得先解決了山上禍害人間的賊寇! 她咬咬牙帶著眾將士走出帳篷,臨走的時候吩咐奧絲米,如果白水來醒了一定馬上匯報她。 上山時,寧將軍告訴青木年山腰上那木塞暫改了個名:「滅色要塞」,六千名將士已準備就緒,只等青將軍發號施令。 青木年點點頭,與眾人繼續踏上那征戰之路。 帳篷內奧絲米感到茫然失措,心裡咕噥著如果游雨蘭師姐在就好了,以她的法力,再重的傷都能治好。 她與其他治療法師拿來幾個添上火炭的盤,希望能通過熱力幫白水來解凍。 昏迷中的白水來一點都不好受,他感覺自己脫光了衣服,在一條寒冷冰凍的黑河裡游著,沒有人拉他,也總游不到終點盡頭。 朦朧中有人在喊他:「白水來!白水來!不要游過去!」 他認出那是曾在森林中呼喚他的慈母之聲,然後他停下來問道:「阿姨,我要去哪啊?」 一團模糊的白光慢慢落在他眼前,然後他發現河不見了,自己在一個漆黑的空間飄著。 那團光說:「前面是不歸路,你還要完成很多事之後才可以過去的。」 白水來問:「阿姨,你是誰啊?我為何看不清你?」 那道光道:「我和你們一樣,是世界裡的一種生物,但我可以控制大地所有的光,化成肉眼看不到的碎點,或凝聚成任何型態,是一種超自然生物體。」 白水來抓抓頭苦惱道:「阿姨,你講的話我一點都聽不明白。」 那團光道:「簡單地說,你們人類稱我作神,光之神。」 「咦?這名字我聽說過!」白水來笑道:「好像是天輝國的人民最尊崇的神噢!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我還以為你是長得很美很美的呢。」他心裡又憶起游雨蘭亮麗的風姿。 光之神道:「我原本也能化成你們認為很美的型態,但在五年前的冬日,有另一個伏睡數萬年的邪惡超生物體(即邪神)甦醒了,趁我那個時候神力處於虛弱狀態,把我打得零散,我回擊也令他受了很大的創傷,暫不能為惡人間,但他將我所剩的這主要部分封印在森林的一隻魔蛋裡,並放在最深處的山洞中,還指派一個變異魔物守著我。 「那個山洞是極為陰寒之地,加上那魔物放出濃霧、毒蟲,施展視覺幻術,令任何人都無法到達封印我的地方。」光之神費了不少功夫解釋,才令白水來明白了這段話。 白水來用勁想了想道:「噢,那魔物是那個很兇惡的黑煙叔叔嗎?」 光之神道:「對!那魔物目高自負,並不太受那邪神控制,我抓住他這弱點,與他打賭如果有人通過他的關卡就放了我。他說這些關卡是利用人性的弱點、怨氣凝聚而成,根本不可能有人過得去,所以他笑我太天真,然後答應了。 「人類在大地上成長、發展、進步的同時,也衍生了噁心魔性,我也抱著可能是一個永不實現的希望,你在巧遇下來到迷亡森林,我不過是嘗試地引導你過來,但想不到你一口氣通過了體能、恐懼、貪婪、色慾、驚慌和犧牲六大關,這幾乎是任何人必有其一的心魔!」 白水來回憶了一下,奇道:「哪裡有這幾個關卡啊?我好像沒有見過?」 光之神道:「你思想單純,心無雜念,所以才能順利通過,即使見過,你都很快忘掉,在這我就不必多解釋了。 「就因為你單純無比,把魔蛋外殼的邪惡能量融化掉,然後我便解放出來了。但我的元神受邪氣侵入多時,變得空虛弱小,需要在一個正直、善良、無私的人的心靈裡重新生長,而你,正是我所要找的人。」 白水來看著光之神認真的說:「但你的身體比我的還要大啊,怎能在我這裡長大呢?」 光之神道:「你的個子小,但你的胸襟卻很大,我絕對夠住的。不過,當我與你的心靈合一之後,就會與你共生死,直至我長大成神。所以你還肩負著保護我的責任,不然那名邪神恢復得比我快,或我在成長過程裡遭遇滅亡,那將代表人類陷入永恆的死亡黑暗。」 白水來現出難色道:「但我不會打架,只懂得跑快一點,怎麼保護你呢?」 光之神道:「不,你體內有一股極強大的能量,只是你現在還不懂怎樣運用罷了,這點以後我可以幫助你,而且現在我雖然很弱,但每個月能施一次神法,能應付突發的險情!只要不讓邪神手下厲害的魔物發現我在你的心裡,那應該不會有多大危險。」 光之神伸出一條可能是手的光條,按著白水來的頭說道:「現在你快回你的世界吧,你只要拚命想一件事或一個人,就能帶動你的能量化解極陰寒咒,重獲生命!記著,我們之間的事絕不可讓別人知道,那些魔物會想辦法尋找我的蹤跡,切記!」 光之神飄向白水來,靠近、貼著、融合。 白水來感覺一股暖流進入心窩,那團亮光便消失了。 白水來認真地按光之神教的方法想啊想,腦海閃過了很多人和事,徘徊幾轉還是停留在游雨蘭身上,他回想著、微笑著、感受著。 心口處的暖流不斷壯大,不斷擴散,身體由冷轉熱,熱得越來越受不了。 「哇!好熱啊!」白水來大叫著坐起來,旁邊一個治療師嚇得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白水來看到自己在一個帳篷裡,身旁放著六個火盤,怪不得那麼熱! 他站起來長長伸了個懶腰,四肢已恢復如常並充滿力量。他高興地跑到外面,剛衝出帳篷,差點兒把迎面跑來的一名少女撞倒。 那少女認真看著他,面上露出駭然之色,然後跳起來抱著他叫道:「太好了!白大哥,你終於醒了,我很擔心你!」 白水來發現那少女是奧絲米,臉紅的道:「我、我已經沒事了。」 奧絲米也發覺自己失態,忙退開兩步說道:「白大哥,你怎會突然好了,現在感覺怎樣啦?」 白水來道:「不知道啦!我發了個奇怪的夢,然後就熱醒了。現在覺得很有精神呢。」 奧絲米合起雙手感動的說:「感謝神的恩典,感謝光之神的照耀,願你長伴白水來哥哥,祝福保佑他!」 白水來剛想說光之神的確會長伴著我啊,她就住在我心裡,突然聽到光之神的聲音在說:「白水來,你忘了我的提醒嗎?」嚇得他忙止住嘴巴,望望周圍的人。 其他人都好像沒聽到什麼,只是奇怪地看著他。 奧絲米對他說:「對了,你快去山腰上的要塞吧!青將軍很心急想看到康復的你呢!」 白水來「噢」一聲,便立即向山上跑去。 現在白水來已基本懂得控制雙腳如何飛馳,在奧絲米剛說完:「小心點啊!」他已消失在山林中,扔下一群眼睛快掉出來的法師、士兵! 不久前這少年還死魚般地躺在營裡,現在比老虎還壯似的,世事之奇妙令他們心裡不斷感歎……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十二章突重圍 白水來一口氣衝上山腰,卻遠遠看到大部隊已從要塞後方浩浩蕩蕩的行進上山,他們身上的甲衣反射閃爍的亮光,鋪滿了整個山林,場面極為壯觀好看。 白水來忙加快腳步跑進要塞,因為他穿的廚子外套上印著異人奇兵光環標記,要塞的守衛也不敢攔問他。當他準備從要塞後門衝出去的時候,被一名中年將士一把拉住,問道:「喂!你!去哪裡?」 白水來焦急地應道:「我要趕著去見青將軍。」 那中年將士叫道:「你瘋啦,跟青將軍去打仗穿成這樣,去送死啊!」他一邊說一邊幫白水來戴上頭盔、肩甲,還塞給他短劍和盾牌,然後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 「這才像點樣,去吧!好好幹一場!」 白水來綻開他一貫的燦爛笑容,用勁點點頭又飛奔而去。 很快他追上了部隊後方,他問走在後頭的士兵:「請問你知道青將軍在哪裡嗎?」 那士兵掃了他一眼說:「她與幾個異人戰士走在最前面,隔我們那麼遠,你想跟上她啊?傻瓜!」未說完,白水來已跑出了十幾尺遠,山路在他腳下就像來時一樣,最後兩個字說完,他已消失在前方的樹林裡,把那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白水來在人群裡鑽來鑽去,無奈幾千人一齊在這山上走實在太擠了一點,前面的山路像在收窄中,已找不到人縫讓他往前鑽了,只好徐徐的跟著部隊的腳步走。 走了一頓飯的時間,來到一大片樹冠長滿黃色小花的樹林時,前方的部隊受指令停下腳步,白水來馬上又像泥鰍似地向前鑽去。 色頭巾的城堡在前方的平地上屹立著。 到城堡的路上有一座石頭樹木砌成的高大城牆,城牆兩翼向前突出成一個半弧扣著山道,兩邊盡頭是陡峭的山壁。 敵人實在很會選地方建守城牆,在這瓶頸般的隘口處防守,能輕易擋住數倍以上的兵力進攻,但偏偏攻城方只有攻下這垛牆才能到達城堡。 青木年有點擔心,是否該不顧傷亡馬上硬攻過去。 寧將軍看了看前面一大片被砍光樹木的空地,走到青木年身旁高興地說道:「青將軍,怪不得這段時間他們毫無動靜,原來築起了這道圍牆,看來他們是怕了我們,只要青將軍一出手,他們可能就會嚇得腳軟跪地投降了!」 對寧將軍膚淺的想法,青木年不動聲色,心想還是沖一次吧!不試試又怎知道敵方實力呢,便應道:「也許吧,不過他們也挺聰明,建在這兒的城牆易守難攻,我們可能要費上許多功夫。」青木年轉身向士兵叫令:「破門隊,準備!」 「嘿喲,嘿喲……」兩列精壯的戰士抬住一根兩人能圍住的大樹樁跑上前,那樹樁的一頭已削尖,比之前大石頭使用的那根破門木大上好幾倍。 青木年舉手一揮,那兩列戰士高聲吶喊著衝向城牆中央的大木門。 「轟!」震耳的撞擊聲響過後,那扇足有二、三十尺高的大木門竟紋絲不動。 在破門兵努力「工作」的時候,青木年心中納悶,為什麼已經在攻擊敵方的大門了,城牆上卻連一個守衛都沒有出現,他們在搞什麼鬼呢? 「轟!轟!轟!」連撞三次後,大木門被撞開了幾個大口,碎木掉下裡面的夾心赫然是岩石硬土結成的!眾人這才明白為何怎樣都撞不動那大門了。 破門隊咬緊牙關狠狠的沖了幾回合,那大門仍毫不動搖,倒是那根粗大的破門柱頭已爛成碎花。 青木年大聲號令:「退!」她轉身向右面的戰士高喊:「攀城隊,上!」破門不靈還有後招。 馬上從隊列裡跑出十隊四人一組的戰士,分別扛著一張足有幾層樓高的攻城長梯,分向城門兩邊排列衝過去。 「啪!啪……」 攻城梯不斷靠住城牆,梯下那四名戰士則緊扶梯腳。 青木年拔出長劍高舉向前高呼道:「戰士們,衝啊!」 「呵——」 迫不及待的戰士們像潮水般洶湧向城牆,從那十張攻城長梯往上爬。 戰士們爬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城牆上忽然「嗚」地響起奇怪長鳴號叫聲,然後牆頭不斷湧出一個個長鼻獠牙像野豬一般的人頭。 寧將軍驚恐地大聲叫喊:「是托黑族的半獸人,我們要小心他們的石斧。」但熱情高漲的戰士們哪聽得進他的喊聲。 牆頭上瞬間已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托黑族人。他們舉起綁著石片的木棍一齊向天尖叫一聲:「嗚——」然後將手中原始的兵刃——石斧扔下去。 剎那間,成千上萬的飛斧傾瀉而下,爬在前頭的戰士紛紛被擊中慘叫著摔下長梯。 後面的戰士立刻拿起盾牌想一邊擋一邊爬,誰知道這種武器撞擊力強勁,即使擋住了,另一隻手也被震麻抓不住長梯直跌而下。 木棍上的石片邊緣被磨得鋒利輕薄,不少戰士被其旋轉刮過,所中之處血肉飛濺。 石斧似乎無窮無盡地飛下,戰士們死傷不計其數,連那些攻城梯都被砸散了架。 此情此景,青木年不得不跑上前高叫:「全軍撤退!全軍撤退!」 眾戰士聽令,拖著傷者迅速撤離城牆外兩百尺之遙才停下,那些托黑族人見距離太遠,亦停下手不再攻擊。 寧將軍跑到青木年旁邊問道:「青將軍,現在攻城梯被破壞了,我們還繼續進攻嗎?」 這傢伙專門說一些毫無用處的話! 青木年的肚子快被他氣炸了,但想到自己也沒有多大本事,第一輪進攻便吃了個大虧,只好忍氣輕歎道:「雖然我們人數多上幾倍,但對方佔盡天時地利,他們的武器又非常適合守城,最可惜我們軍裡沒有魔法師的協助,如此硬攻只會增加傷亡,還是先撤回要塞商議戰略吧!」 青木年知道這次犯了輕敵之過,沒有好好瞭解對方的實力,但爸爸教導過她失敗時不可再魯莽行事,退一步海闊天空。 青木年和寧將軍指揮軍隊排好陣形,尾作頭,頭轉尾向要塞撤去。 「青將軍,你的傷好了嗎?」白水來好不容易從擠擁的軍列鑽出來叫道。 他戴著的頭盔並不合適,擋住了他的眼臉,身上穿著普通士兵的甲衣,加上青木年心不在焉處於煩亂中,隨意地應道:「好了,你快跟好大隊走吧,別多問多說了!」 白水來「噢」一聲,聽話地跟在她後頭走著。 突然,前方剛進入樹林的部隊陣形大亂,還不斷傳來驚呼慘叫聲,後面的軍兵馬上停下步伐,伸長脖子遙望。 看到前軍領兵的頭領隊長也失措地尖叫起來,青木年忙衝上前觀看,只見前列的部隊拚命向後退,與後面的士兵混成一團,有的擠倒在地上翻滾,有些邊跑邊大喊: 「有鬼啊,救命!」其他士兵受這恐怖氣氛感染,也開始慌亂的退後。 寧將軍和其他長官不斷喝令,也止不住士兵們混亂的退勢。 日光日白會有什麼鬼怪呢?剛剛經過那樹林時還好好的,青木年跑到樹林前,清晰的看到一些後退得較慢仍在林中的士兵,或是突然手腳被砍斷,或是突然身體幾個部位裂開噴血,甚者有的腦袋被割飛而起,但一個敵人都看不見,好像樹林中的空氣一剎那變成了鋒利的刀片。 這情景連青木年都感到毛骨悚然,怪不得戰士們會驚恐萬分了。 這異象怪境並未使她失去理智,她馬上跳上一塊石頭向戰士高呼:「大家不要驚慌!先退回空地列陣防衛!」 連續呼喊了十多遍,數千士兵才聽令,擁擠地堆在色頭巾城牆和樹林之間的空地上,眾多傷者七零八落的躺著,樹林邊沿斷肢膿血遍地,場面狼狽不堪。 青木年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單是今天,她已第三次叫撤退,第一次行軍征戰未獲戰果,卻已面臨重重困境。 士兵們退回空地就沒有再受到攻擊,這點青木年覺得很奇怪,那些鬼怪為什麼不追擊呢?想了想,她向寧將軍問道:「寧將軍,你以前可曾見過隱形的敵人嗎?」 其實她是看到輔助指揮軍隊排列的異人奇兵豪烏巴、大石頭和古鋒走過來,想問問他們,但又得給點面子給這位不知為什麼能當上綠石級的寧將軍,便故意面對著他,聲量卻剛好讓旁邊的異人聽到。 寧將軍茫然地搖搖頭,異人戰士豪烏巴聽到青木年所問,走上前敬了個軍禮說道:「青將軍,我曾接受過一次擒殺一位妖術師的任務,那妖術師懂得利用環境隱藏自己的身形,非常難以對付,最後還犧牲了兩名異人戰士才把他消滅掉,我想那大概就是隱形咒吧!」 古鋒接道:「我也聽天靈宗師說過一些高級法師懂得隱形術,但高級法師何等的厲害,林裡面若有這麼樣的敵人,我們早被殲滅了。」 青木年咬了一下嘴唇,略作思慮道:「這種事我也略有所聞,但我感覺他們一直只是匿藏在林裡,我猜想他們如果走出樹林就會現形。」 豪烏巴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難道是那樹林被施了魔法,將敵人的蹤影都隱匿了起來?」 古鋒道:「我們剛才經過時他們並沒有發動攻擊,現在他們又不走出來,守在林裡,城堡裡的敵人也不下來,看來他們是知道正面不夠我們打,就想將我們困死在此。」 青木年吃驚地望著這位膚色蒼白、眼神憂鬱的異人神射手,她也隱約猜到敵人的意圖,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古鋒有這種清明的思覺,實不簡單。 但現在腹背受敵,對方所使的又是怪招奇法,手下這些英勇善戰、身懷奇才的將士們都感到無從入手。 白水來搖晃著那大頭盔不小心碰到了大石頭,大石頭此刻心裡正煩擾著青將軍為什麼不讓他衝進樹林殺隱形怪的事,藉機怒罵道:「喂!小矮子,別搖搖晃晃的,站不穩給躺到一邊去!」 白水來慌忙道歉:「對不起,大石頭,我不是故意的!」 這回應讓認識他的夥伴都大吃一驚,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則仰起頭勉強從帽簷外看著大伙笑道:「大家好!」 大石頭一把掀開他的頭帽,抱住他叫道:「你果真是小白,天啊,你怎麼會來了?你沒事了?太好啦——」 他一邊叫問著一邊興奮地將白水來抱得老高搖擺,白水來別說回答他的問題,連氣都幾乎喘不過來。 看見白水來在大石頭懷內掙扎著,眾人忙拉開激動的大石頭,豪烏巴笑罵道:「小心點,你一抱,他不死都重傷,還說沒事!」 眾人笑了,在這緊張的場面中竟有了一絲輕鬆的氣氛。 青木年只覺得自己的心在喜悅地怦怦跳著,她忍住想跑過去拉白水來問候的衝動,保持鎮定地道:「你……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直跟著我們不吭聲啊?」 白水來笑道:「我也是剛剛才找到你們的,看到青將軍問了一句話,青將軍叫我跟在後面不要多說話啊!」 「啊!」青木年詫異道:「原來剛才問候我的人就是你?」 「是啊!」白水來燦爛笑著,環看四周問道:「青將軍,為什麼我們全站在這裡不動?我們要去哪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說多了他也不會明白。 白水來認真地繼續說道:「我覺得這裡好像一個大火鍋,而我們像是一大堆放在鍋裡準備要炒的泥豆呢。」 大家都感覺他的比喻真夠狠的,高大半弧形的城牆,與那片剛好也呈半圓的樹林所圈成的這片空地,的確有點像個大鍋,恰巧站在這空地上的人也準備被「吃」了。 眾人苦笑了一下,被白水來生動的說法帶回了痛苦的漩渦中去。 青木年聽到了卻心中忽然一動,走上前問白水來: 「那你覺得那些泥豆怎樣才能逃出這個大鍋呢?」 白水來思考一下說:「把那個鍋翻過來或者砸爛它就可以了。」 青木年輕輕拉住白水來的手,指著那片城牆說:「你看這麼大的鍋我們肯定翻不過來,而那邊太硬了砸不爛。」她又指著後面的樹林說:「我們想砸爛這邊,但這裡有一群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不讓我們砸,你說有什麼辦法讓我們看到那些東西呢?」 眾人都知道白水來頭腦遲笨,青木年還問他這麼困難的事,是不是她也開始有點問題了。 白水來看著那樹林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如眾人所料說道:「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看到那些東西。」但他又接著說:「我只試過在一碗麵團粥上面放了些花生粉,然後那些看不見的麵團就露出來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粥裡的麵團頂著花生粉而現形,而林裡的隱形人呢? 盯著樹林看了片刻,青木年握緊著拳掌,開心地笑道:「就是這樣,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大家愕然了,花生粉吸收了麵團粥的水分令麵團凸出來的道理誰都明白,但跟樹林中的隱形敵人風馬牛不相及,青將軍想到了什麼呢? 青木年招手讓將領們圍過來,她輕聲與眾人仔細分析,眾人恍然大悟。 然後她將心裡的計畫詳敘一遍,眾將領立即分頭行事。 待將領們散開,青木年走到白水來身邊拉著他的手,激動地道:「白水來,謝謝你。如果這次成功,你不但救過我,還挽救了大家的生命。」 白水來抓抓頭,傻笑道:「怎麼會呢?我好像沒做過什麼啊?」 青木年罕見的微微一笑,說道:「不用多想了,若能脫難回去再好好獎勵你!現在,你不會武藝,等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左右知道嗎?」 白水來認真地點點頭。 這時,寧將軍奔過來報告:「青將軍,一切準備好了。」 青木年立時又恢復她將軍的威武氣勢環視軍隊,軍兵們知道有機會突圍,已士氣重振,整齊地按計畫排列起來。 她快步走到右前方高聲叫喊:「盾甲兵,準備!」 「呵!」兩千名手持硬盾的士兵面向城牆,他們仰首挺胸、精神抖擻一盾挨一盾圍成一條鐵圈,他們的任務是預防城堡裡敵兵的突襲。 青木年再高呼:「箭矢兵,準備!」 「呵——」約一千名箭手走到離樹林五十步距離處排開兩邊。 青木年繼續高叫:「武鬥兵,準備!」 一千名使刀劍身穿輕甲的士兵排在箭手後面,亦面向樹林。 青木年最後高喊:「突擊手,出發!」 只見約五百名虎背熊腰的大漢,各自抬著從空地撿來的大石或大木頭,跑到只離樹林十步之遙停下,大石頭更獨自抱著那根撞爛的破門巨柱豎在面前。 大石頭大喝一聲:「開始——」然後抱起巨柱向地下一搗,其餘大漢緊跟著將石頭、木頭一齊敲下地面。 「轟——轟——轟——」 巨大整齊的敲擊聲在克鋒拉達山不停迴響,整個山頭為之動搖顫動,城牆上的托黑族人也紛紛伸出頭來看個究竟。 地面強大的波動傳到了樹林,傳上了枝頭,樹冠上的黃色小花和枯葉像春雨薄霧般落下。 奇景出現了,有很多小花枯葉快落到地面時停住了,竟飄浮在空氣中。 這些微變奇象跑不出青木年的預想,也逃不過箭手們的利眼,「射!」領頭的古鋒高聲叫令,自己也連發數箭。 「嗖啦——」 上千支離弦箭聲同時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向樹林勁射而去。 慘叫聲從樹林之中不斷傳出,利箭插入小花飄著的下面,即時濺出一朵血花,然後露出一張痛苦扭曲的臉孔,大叫著倒下地時,整個身形也顯露無遺,他們竟全都是赤身裸體的人。 這使軍將們驚訝了好一會,為免讓敵人躲於樹背察覺不到,箭手們不斷移動切換位置射擊,以求一個不漏。 終於,那些「隱形人」待不住了,從林中狂奔出來,殺向大石頭那群正努力敲擊樂章的人。 「坦蕩蕩」的敵人衝出來,青木年怔了怔,臉一紅,險些忘了發號施令,楞一下才高叫:「武鬥兵上!」 跟在箭手後面的輕甲兵吶喊著攻向現了形的敵人。 敵人手中拿的多是長匕首,而且光脫脫毫無裝備,被那些以近身格鬥武技見長的輕甲兵殺得人仰馬翻。 不知為何,托黑族人只是眼巴巴在城牆上看熱鬧,也不見任何色頭巾的人衝出幫忙。 很快,剛才奔出來的敵人被滿腔怒氣的士兵們殺個淨光,青木年遙望到只有少數「隱形人」從樹林後方逃去了。 而樹林裡的小花枯葉已飄落順暢,便喊道:「突擊手,停!」 待大石頭他們停下後,青木年繼續叫道:「眾將士聽令,列隊回滅色要塞。」 眾將士一齊舉劍呼應著,聲音裡充滿重獲新生般的喜悅。 第一卷吞蛋神跡第十三章神之助 踏著一層厚厚的黃花落葉,青木年帶著軍隊順利地通過了那片樹林,步向「滅色要塞」。 青木年粗略數過地上敵人的屍體,加上逃跑的將近有千人,他們精赤的身體塗了一層奇怪的油光,估計這是與林中魔法相呼應的藥料。 色頭巾山賊差不多一半的兵力在此喪命,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他們一定橫豎倒想都料不到,這可怕的魔咒法陣會敗在一位頭腦愚笨的少年的一句傻話裡,當然還因為這少年後面有他們這些精明英勇的戰士動手,才將他們擊敗。 但青木年並未因此而高興,因為這一役己方有數百名戰士犧牲,傷者也達到千人之數,而且現在對如何攻破敵堡仍一籌莫展,勝利之日依舊遙不可及。 到達要塞的候時,太陽快下山了,守衛的士兵立即上前匯報,捉到了幾十個光溜溜的敵人,問青木年如何發落。 青木年頓時開懷了些,讓寧將軍去拷問這些俘虜有關城堡內的敵情,希望從中探出一些破城之法。 軍兵將領們各自回營休息、進食、療傷,青木年安排波姆帶五百士兵護送傷重兵員回主營地療傷,然後她又趕去要塞內唯一的木屋商議戰謀。 正準備推門而入,青木年感到頭重腳輕,一陣眩暈向前踉蹌了幾步。 旁邊有人伸出手扶住她,她定神一看,原來是白水來,他竟一直還跟在自己身旁。 白水來笑著對她說:「青將軍,你是不是餓了,你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我煮些東西給你吃好嗎?」 青木年這才感到肚皮已貼緊背骨了,怪不得腳步浮動,笑了笑點頭道:「對,但好像你也沒吃過什麼,等會多煮一點,我們一齊吃!」 白水來歡快道:「好啊!我這就去準備。」然後轉身跑開了。 看著白水來的背影,青木年心中升起異樣的暖意。 出生於貴族的她從小受父親和名師調教,不但武藝卓越,意志堅強,加上與生俱來的美貌、智慧,身邊圍繞著她的男子多如牛毛,能讓她記住的不出十個,更未曾有人打動過她的心。 她好強、好鬥,數不清多少男人敗過她手下,自然也不將男人放在心上。這位叫白水來的少年既不會打架,也不聰明伶俐,初遇時只是因為他能煮一手美味的菜餚,才會挑選在自己身邊,但他卻幾次在危難時奇跡般的幫自己渡過了。 對他,青木年有一種既親切又神秘的感覺,談不上是否喜歡,總覺得他會帶給自己好運,希望他能一直留在自己身旁。 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已在木屋裡熱熾地討論著,看到青木年走進來,紛紛起立向她行軍禮。 青木年還禮示意大家坐下,問道:「你們的對策討論得怎樣了?」 豪烏巴濃眉緊皺,率先道:「青將軍,你可有注意到他們的城門嗎?」 青木年道:「嗯,那門怎樣了?說說你們的看法。」 豪烏巴道:「他們用大樹幹夾著一層硬石砌成的這道門,肯定非常笨重,而且一般的辦法是打不開它的,而古鋒看到在城門右上方有一根粗大的木樁,我們估計那根是用來滾動大門的軸心。」 豪烏巴轉臉望向古鋒,古鋒便接道:「對,現在沒有攻城梯,我們的箭矢對城牆那種高度已喪失了威力,正面進攻是不可能的了,或者可以試試怎樣打開那道石門。」 青木年道:「但,你不是說軸心在城門上嗎?我們不能正面攻上去,但又得爬上城牆開門,難道我們會飛嗎?」 古鋒道:「就是這裡卡住了我們,即使我們派出最強的戰士願意犧牲去打開那石門,卻沒辦法上得去……」 四人同時歎了口氣。 這時,白水來托著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面進來,叫道: 「吃飯囉!」 這盆用滷肉拌的面香氣逼人,眾人頓時精神為之一振,暫時拋開包袱動筷大吃起來。 青木年扒了兩口卻嚥不下去了,攻破城堡一事未能解決,就像一塊大石般壓著她,哪還有食慾呢! 白水來看到她停下筷子,便認真道:「我爸爸曾經對我說過,我煮的食物只有傷心的人才吃不下,你吃不下就表示你現在很不開心是嗎?青將軍。」其實他爸爸當時只是想表揚一下他煮的菜很好吃,白水來卻誤解成另一種真理了。 大石頭叫道:「要是能推倒那大城門,青將軍就吃得下啦!」 白水來天真的道:「是不是城牆上面那些豬頭人不讓你們推啊!叫他們走開不就行啦。」 「唉——」四人又一齊歎了一口氣,這傢伙的大腦比那城牆的大門還硬,講通他的腦袋比推倒城門還難。 用餐過後,白水來收拾碗盆回臨時使用的廚房,突然他想起自己心中不是住著一個神嗎?神不是什麼都能做到的嗎? 他馬上大聲喊叫:「光之神,光之神!」這令廚房忙著活兒的雜工詫異地望向他,不知他想幹什麼? 光之神從他心中應道:「別叫啦,你只要用心想著我就能聽到。你又忘了我叮囑你的事嗎?」 白水來立即靜下來,轉用心思默念道:「光之神,我朋友青將軍她吃不下飯不開心,你可以幫她推倒那幢大圍牆嗎?」 人們看到他喊過兩聲又一聲不吭沒有下文,兩眼發呆盯著手中的髒碗,心想,難道這傢伙是個傻子的傳聞是真的? 光之神道:「你們的事我全知道,但前幾天我為了救你朋友的傷,已使用過法力,這個月我不能再施法,所以我也無能為力。」 白水來想道:「求你啦,再幫一次忙吧!她不開心不吃飯,我也會不開心不吃飯的。」 光之神道:「好了,別再威脅我,你不吃飯我也會餓死的,我幫你就是,但能幫助青將軍的,只有一個人。」 白水來興奮不已,忍不住開聲叫道:「是誰啊?」 叫聲引得四周的人驚慌起來,定眼望著他,以為他出現間歇性發傻。 光之神急道:「控制一下情緒,別讓人懷疑!」 「對不起!對不起!」白水來忙摀住嘴巴,心裡不停道歉。 光之神接道:「認真聽著。能幫助她的人就是你!」 白水來激動詫異地叫道:「我?」雙手力量失控,握碎了手中的空碗。 四周的人「哇」地驚叫地擠在一起,以鍋蓋盤子擋著自己的重要部位,他們都是不懂武技的普通廚子雜工,而白水來卻是異人奇兵的一分子,誰知道他發瘋的時候會否大開殺戒傷害人? 此境令白水來張嘴結舌問道:「咦?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些人肺都氣炸了,這句話應該是他們問他才對! 光之神說道:「這裡不方便,你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慢慢告訴你。」 白水來便扔下手中的活兒跑出了廚房,裡面的人才長長吁了口氣。 偷偷溜出要塞後,來到山邊的一處密林,左顧右盼,四處無人便在心中叫道:「光之神,現在沒人了,請你快說吧。」 光之神道:「首先,你還記得你是如何跑快一點的嗎?」 白水來抓抓腦袋,道:「我用心想著跑啊跑,跑啊跑,然後就有一股怪怪的熱流走進雙腳,然後我便像飛一樣快了。」 光之神道:「那股熱流就是你的能量,其實你不但能跑得快,還可以跳得高,打得狠呢。現在,你用心記著我的話,或許能控制這股能量。」不等白水來回復,光之神接著道:「首先凝神聚氣,心空思寧。」 白水來楞了一會,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光之神想起白水來的思維單純愚笨,不可以講得太深奧,便解釋道:「這是說集中精神,什麼都不要想,慢慢呼吸。」 「噢!」白水來照著光之神所說呼吸細長,這與白日無極心法的呼吸方法很相像,他的潛意識又開始按著心法走了起來,不一會他就感到熱能在體內流淌滾動著。 光之神立時指引他道:「把熱能流到腳上,用力跳!」 白水來下意識跟著雙腳一蹬,拔地而起,不知道跳了多高,睜眼一看,一躍之下竟來到了足有七八層樓高的大樹冠上,心裡「怦」地一跳。他已試過多次憑空跳上樹,但這次足足比以前任何一次高了數倍,下面黑漆得看不清到底離地有多遠了,這使他一陣慌亂精神分散,人便往下急墜。 落下時,幸好他雙手亂抓抱住下方一根大樹枝,才不至於摔個半死。 光之神柔聲道:「怎麼了?害怕嗎?」 「是有一點……」白水來顫聲應道:「等會兒……還要再來嗎?」 光之神歎息道:「你不敢再試就算了,讓青將軍她吃不下飯餓死吧!」 白水來聽到這話馬上急道:「不!不可以這樣的,我來!我來!」 光之神笑了,道:「那快集中精神再試一次!」 白水來慢慢爬下樹,平復心情後又重新呼吸了幾回,然後一跳,身處半空的時候,光之神及時道:「用腳尖點一下旁邊的樹枝!」 白水來意運氣隨,踏中腳下一根枝頭人又向上升起,光之神緊湊地指引他繼續利用樹枝不斷往上升高。 連續幾個飛躍後,白水來發現自己已跳上了一棵作夢都爬不上去的大樹頂冠。由上而下望去,滅色要塞變成了一個大木框,細小的人兒在裡面走動著,無數火把閃亮如星,好看極了。 感受著高空的涼風,白水來不覺心曠神怡地叫道: 「哇!好美啊——」 光之神笑道:「喜歡看,以後你可以多跳上來看噢,而且對你的功夫有幫助。現在下地再跟我學下一招!」 白水來按光之神教的方法將熱能滯於下腹,張開雙手保持平衡向下滑落,身體竟身輕如燕地飄向地面。 下地時雖然踉蹌了幾步,也總算站穩,白水來心裡大叫好玩。 光之神止住他興奮的心情,繼續教他如何將能量轉到手心。 白水來如此這般運氣一吐,手掌竟向拍出的方向產生一股勁風,吹倒地上的雜草。 光之神道:「對!就是這樣了,試試把你父親教你煮菜時所使的動作,連貫地打一遍吧!」 白水來大奇道:「怎麼連這件事你也會知道的呢?」 光之神道:「當然,我現在與你已靈神合一,你所見、所聽、所想、所記,我都一清二楚。現在我可以認真地告訴你,你爸爸書上寫的那個遊戲,其實是一整套很厲害的武學技藝,大概他怕你看不懂,所以就寫成遊戲、煮菜的方法,讓你專心地去學。」 白水來抓抓頭,回想道:「怪不得有時候,我玩起來挺辛苦的,原來爸爸在教我練武功!」 光之神道:「好了,時間不多,我們有空再談吧,現在繼續練!運勁吐氣把那套動作打一次看看。」 白水來駕輕就熟地開始他那套煮菜動作,平常以為這樣子煮菜會好吃點,現在將這股熱能運轉全身,時吐時收,越打越舒暢,熱能量在體內也流動得越來越快。 白水來一口氣舞完六十四式,最後一掌不自覺拍到一棵碗口粗的小樹上,「卡嚓」一聲,那小樹竟齊口折斷,嘩啦啦地倒下。 白水來大吃了一驚,停下動作,同時驚訝地發現在剛才舞過的地方,落葉雜草被刮到一邊去,空出一片圓圓的乾淨之地。 白水不禁叫道:「光之神,你真厲害呢,能教我這麼多功夫。」 光之神道:「不,我只是將你以前不理解的事告訴你而已,這功夫埋藏多年,現在我總算把它喚醒了,以後怎麼用要看你自己喔。然後,明天你就可以去幫青將軍打開那道石門了」。 白水來道:「我該怎麼做呢?」 光之神道:「我們邊回去邊告訴你吧,現在快離開這裡,應該是剛才弄出了太大的聲響,現在有人走過來了!」 白水來躍身離去。 幾名巡邏的士兵持著長槍謹慎地走進這片密林的時候,白水來已從高高的樹上飛躍輕跳趕往要塞。 夜已深,大多數人處於休眠中,青將軍的帳內卻仍燈火通明。 她正對著一幅臨時繪的地圖苦思對策,地圖刻畫的是色頭巾那幢城牆及附近的地形。 寧將軍和豪烏巴剛剛離去,寧將軍是來匯報審訊那些色頭巾俘虜的情況,結果是一無所獲。因為那些俘虜已完全不能講話了。 只有兩種人講不了話,一種是啞巴,一種是死人。 他們當然並不是後者,也不是天生的啞巴,因為剛捉到他們的時候,士兵還聽到過他們在叫罵亂喊,但隔了不久,他們便開始一個個摀住咽喉在地上打滾,露出痛苦無比的樣子,然後嘴巴只能發出嘶啞的氣流通過咽喉的聲音了。 寧將軍打著顫抖說這一定是魔鬼的詛咒,這令聽者感到寒毛都豎了起來。 青木年的戰意卻更強盛了,因為她覺得色頭巾越來越邪門,已不是一般山賊那麼簡單,一定要將他們徹底消滅。 青木年思量了一個計畫,打算孤注一擲,讓工匠製造幾條粗大的攻城梯,然後自己帶領一批最強的好手,集中那城門軸心開關的位置,希望能衝上去打開城門,眾人並不贊成此舉,因為即使能成功也必定損失慘重,連主將都會送命。 青木年一拍桌面高聲說道:「難道真的要等上幾個月或半年,讓魔法師們趕來幫我們嗎?」 大家都閉嘴不吭聲,因為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青木年揮揮手,道:「大家還是早點休息吧,養好精神睡一覺,或許明天我們會想到更好的對策!」 眾人無奈,行過軍禮退出去了。 青木年緊咬銀牙盯著地圖,想看出在哪個方位進攻最有利,卻聽到後面有人拉開帳簾走了進來。 青木年以為豪烏巴他們又走回來,頭也不回隨口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後面那人低沉著聲音說道:「我可以幫助你們打開城門。」 青木年大吃一驚,轉身一看,來者竟是一個身披麻布衣,頭臉也用麻布裹緊,只露出雙眼的陌生人站在營帳門口,靜靜地望著她。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一章破敵堡 青木年迅速拔起佩劍指向麻布人,嬌聲喝道:「你是何人,怎麼會到這裡來!」 麻布人依舊低沉聲音道:「別慌,我是一位冒險家,受神的指引來到這裡幫助你們的。你們是不是正為攻不下色頭巾那座城堡而煩惱呢?我可以幫你們打開那幢石門!」 青木年心裡「登!」地一跳,但仍未撤下劍尖,這好事來得太突然、太奇怪了,她不得不小心一點,以防是敵人的奸計,冷道:「你是誰?我為何要相信你說的話?誰知道你是神派來還是鬼派來的?」 麻布人沉靜地道:「我的名字說出來你不認識,你也無須知道,或者你可以叫我神之使者吧。不過我卻知道你叫青木年,是從阿卡都麗帶領八千軍馬來到此地消滅色頭巾,同行還帶著四名異人戰士豪烏巴、古鋒、大石頭和白水來,對嗎?」 青木年微覺一驚,對方確實對她的情況十分瞭解,但並未動容冷笑道:「有點能耐的人都能打探到這些消息,證明不了什麼!」 麻布人頓了頓,緩緩接著道:「我還知道你和白水來掉下了迷亡森林時,受到一群毒蜘蛛襲擊,你被咬傷了左腳肚和右大腿。而且……後來你獲救,你以為白水來死了還大哭一場,這事應該沒有人知道吧。」 青木年臉色霎時飛紅,心想:「這件事我從來沒有說過,腿上的傷也只有自己知道,難道他……他……」 她楞口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那人道:「難道我是跟在你後頭而看到的嗎?當然是神告訴我的,需要我繼續講嗎?他還可以講出關於你的更多事情……」 「好了,夠了,神……你有什麼辦法,請說吧。」青木年馬上制止他,利劍也終於收回鞘裡說道。本來是想叫麻布人神之使者,但又覺得如此神聖的稱號,隨便呼出似乎有點不妥。 神之使者道:「我自會準備好一切,你只需明天早飯後,帶軍隊在城門前的空地等我的出現吧!」話落他不再多言轉身就走,離開這個營帳。 青木年還想問他幾句,便跟著跑出帳篷叫道:「喂!我怎麼找到你……」 看到帳篷外已空無一人,她怔住了,那位神之使者竟憑空消失掉。她四處查看,哪還見到他的蹤影,不遠處有幾名士兵來回巡邏,但從他們悠閒的樣子看來,根本沒看到那位神之使者。 卻不知被找之人正趴伏挨緊旁邊的木房子上面,眼珠骨碌注視著她,那人心裡叫道:「光之神,你說青將軍會不會相信我們呢?」這個所謂的神之使者,便是白水來喬裝的。 光之神答道:「若她是聰明人,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剛才白水來知道能幫助青將軍打開大石門,一從樹林回來,馬上興沖沖地跑去告訴青木年。 光之神急忙制止他道:「你不可以讓人發現你突然變得如此厲害,那樣不但會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猜疑你的秘密,還會讓越來越多人注意你,那我就越容易被魔物的耳目發現,我們的處境就越危險。」 白水來問道:「那我該怎麼做呢?」 光之神道:「你去找一些衫布衣服包住你的模樣,然後與青將軍交談的時候我講一句,你就跟著說一句,懂嗎?」 白水來「噢!」了一聲就去找,營內裡的衣服不多,裝米的布袋倒不少,總算勉強能用得上。 然後便發生了神秘麻布人的一幕。 現在,白水來好不容易看到青木年走回帳篷,才悄悄溜入屋旁的陰暗處,脫去麻布才悠悠地走回去自己的營帳,急該魈煲i褂玫畝薕? 第二天清晨,當太陽剛爬上山頂照耀到半山腰時,青木年已如光之神所料宣叫了行軍令。 其實青木年一大早便找來寧將軍、豪烏巴等四人敘述昨夜的奇遇,眾人討論一番,最後都贊成青木年出兵一試,反正如果那神秘人騙人的話,他們大不了拍拍屁股再撤退多一次就是了。 以防萬一,青木年只帶領三千士兵出戰,留下兩千在要塞中作變動之用。若那位神之使者是真的,真能幫他們順利打開大石門,三千兵力足以對付山賊一眾。而如果是個陷阱,也能馬上通知要塞中的戰士趕來救助。 臨走之前的那頓早飯,青木年特意叮囑白水來:「這次出戰險惡難料,你留在這兒千萬不要跟上來!」 看著青木年指揮大軍出發去,白水來呆了,他心裡急叫道:「光之神,怎麼辦啦!青將軍不讓我去,我怎樣幫她啊?」 光之神反而笑道:「傻瓜,這樣更好,你只要喬扮成昨晚那位神之使者就可以了,還不會被人發現你的破綻呢,真是天意啊!」 大部隊經過那片曾隱匿過隱形人的黃花樹林時,謹慎的青木年讓十幾位士兵抬著水向前澆去,以防還有敵人存在。 看來這樹林已「乾淨」了,軍將們暢快地通過了樹林,來到色頭巾城牆前方的空地上。 士兵們在主帥青木年喊令下停步列隊,神之使者要幫他們破門的消息在早飯時已傳開,此刻眾人迫不及待地環顧四周,觀望那位神之使者在哪兒。 這一大片空地無甚可藏之物,人們一目瞭然只看到昨日一戰遺留下的斷兵殘骸,淒涼寒骨的景象,並沒有半個活人站著等他們,反倒發現托黑族人扔下的石斧已被收了回去。 晨風蕭蕭飄過,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任何動靜,大石頭耐不住了正想勸告青將軍直接進攻吧。 就在此時,後面樹林上傳來「嗖啦——」聲響,眾人回頭一望,高空飛下一人,如雕鵬展翅般落向軍隊中央。 這人飛速極快,而且來得突然,擠在中央的士兵來不及閃躲眼看快與他撞成一堆,卻見那人右腳在一名士兵的頭盔上輕輕一點,竟馬上再次騰空飛起,如此兩三個起落,他高高翻過一個漂亮的觔斗,背向飄落在青木年等將領們面前。 青木年定睛一看,正是昨夜那位自稱是神之使者的怪人,這次他不但仍穿著那套特別破爛的麻布衣,背後還紮著一捆麻繩,腰掛幾個漲鼓鼓的小布袋。 不等眾人從歎息驚奇中恢復過來,青木年還沒吭聲,那位神之使者已徑直奔向那幢城牆的右翼。 空地上所有的戰士都凝神屏息地觀看著這位不知是「神使」還是「瘋子」的人,如何攀上這幢足有四五層樓房高陡峭直挺的城牆,為他們打開大石門。 白水來一口氣衝到城牆的最右方停下,靜心呼吸幾口大氣,運起白日內息,讓熱能運轉流淌,然後提氣向上飛縱。 城牆上的托黑族人大概也像昨日一樣躲起來,等待最佳的攻擊時機才出現,加上白水來落針般的飛躍聲,他們並不知道敵人已挨近了。 城牆是用石塊、木樁混合粘土砌成,凹凸不平的表面讓白水來更容易下腳,踩踏點擊借力。 連續跳躍了十幾個來回,眼看城牆頂端的邊緣已近在咫尺,豈料剛下腳的石塊突然鬆掉落下,白水來頓時失去重心向下滑落。 後方屏息觀看中的軍將們不覺齊聲驚呼,幸好白水來曾有數次摔跌的經驗,雙手靈活地抓住兩塊凸出的石角阻止了落勢。 光之神馬上指導他聚氣於腹,貼緊牆壁。 白水來定過神後再繼續運氣上躍,但因為剛才的呼叫聲和石落聲,已引來數十名托黑人的豬頭伸出視察究竟。 他們看到白水來差不多摸到他們的鼻子了,嚇得哇哇亂叫起來,在他們身後不斷湧現托黑人。 他們正待掏出傢伙的時候,白水來已大喝一聲,最後用力一蹬,飛身躍過他們的腦袋,翻身落在城牆上。 因為城牆最右翼緊貼於懸崖峭壁,托黑族人估計極少人敢從這兒上攻,只派了約百名守衛,卻碰上白水來這個笨蛋只管朝最近的方向出發。 白水來雙腳一踏到實地,右掌立即向後拍出擊中一名托黑人。 「啊——」兩名貼在一起的托黑人擁抱著、慘叫著摔下城樓。 因為白水來落在那群守衛正中,他們無法施展飛斧的威力,只好手舉石斧向白水來砍去。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五年來每日練習的功夫在此立竿見影,光之神不斷吆喝著:「二十八式、十六式、八式……」 白水來隨之使出衝拳、劈掌、頂肘、掃腳,內勁能量在每一下擊打飛射而出,登時不斷有人吐血倒地或飛下城牆。 在狹窄的城樓上,托黑人擠擁地亂動亂砍相互碰撞,失去了人多的優勢,倒成了給白水來喂拳的人肉沙包。 天輝國戰士們看到他在城牆上表演戲劇似地,一口氣打倒了七八十名托黑族人,馬上熱血充腦沸騰起來,齊聲吶喊為他鼓舞喝采。 青木年等將領們終於感悟到這是神跡顯現了,加入了呼叫行列。 白水來是越打越精神,那百名守衛一眨眼功夫就被打得倒下爬不起來,而城樓上的主力已跑近,人頭洶湧足有上千眾。 光之神忙叫道:「快放下繩索,讓青將軍他們上來幫忙,我們發揮秘密武器阻攔他們吧!」 白水戳□探庀侶檣_陪源N孔荊狗湃匆虼有〔煌5睦投T噰隋傴d睿控鴙翑騇蚼磝s諢ア塹募餑咀希眺蚾堭v訟氯ュ里w笙虺竅碌那嗄灸曖鎂□惺幀? 一直緊盯著白水來的青木年看到他打手勢,機靈的她即時會意,大聲叫道:「異人奇兵聽令,我們馬上出發趕去幫忙!」然後她一馬當先準備衝過去。 在旁邊的寧將軍一把拉住她叫道:「青將軍,小心是陷阱!是敵人引你們上去,再一口氣消滅你們的詭計!」 青木年提出今早起兵之事,這個膽小的寧將軍是最反對的了,難怪他此刻害怕擔憂,這使青木年乍楞猶豫了一下。 這時猛地看到神之使者被托黑人群扔出的飛斧雨點擊中了,頭冒鮮血星點,那神之使者痛得摀住傷口蹲了下去。 青木年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單從托黑人怒吼的聲音,已辨出這絕不是裝出來的「戲劇」,她轉身堅定地向寧將軍道:「我以生命起誓,我相信他是真的神之使者,我們一定要去作戰!」然後甩開寧將軍的手,大步跑向那根在風中搖蕩著的麻繩。 豪烏巴、古鋒、大石頭緊跟著衝過去,他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經過寧將軍時,大石頭還狠狠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口,對這膽子像老鼠的人,他實在不屑。 白水來正痛得齜牙咧嘴的時候,光之神叫道:「快!你要堅持到青將軍他們上來。」 白水來「噢!」邊應著邊滾地躲開幾把飛斧,幸運的是城樓寬度只容四五人並列行走,加上剛才他瞬間打倒上百人的功夫,嚇著了其他托黑人,令他們遠離十多尺外向他扔斧頭,並沒有一擁而上,擠在後面的托黑人看不清前方亂扔著,所以飛下有準頭的斧頭並不多,白水來才能從容地躲開石斧群的攻擊。 白水來從腰間拉下一個布袋,向托黑人方向迅速滾去,雖避開了大多的攻擊,但也被幾塊石斧狠狠的擊中了,痛徹入心,若不是有白日無極能量護體,可能早已骨碎命喪! 這讓托黑人心裡發毛,明明已有五六把斧頭擊中了這傢伙,怎麼他還能龍精虎猛地向己方靠過來,難道他不是血肉之軀? 忽然,白水來雙手托地飛身彈到半空,將手中布袋向托黑人一揚,白茫茫的粉末飛射而出。 最前面的幾十個托黑人立刻哇哇亂叫著摀住雙眼,有的還倒下地亂滾,他們豬頭上最突出的除了鼻孔就是眼睛,而且總是睜得老大,這是他們為覓食狩獵天賜的技能,而這些粉末簡直是他們的剋星,緊緊粘在他們的眼球上。 當然這不是白水來的運氣,這是經過光之神分析所用的「秘密武器」! 排在後面的托黑人嚇得迅速後退,但大後方的托黑人卻不明就裡,仍拚命向前推進,場面變得混亂不堪,甚至有的被生生擠下了城樓。 白水來是得勢不饒人,又拉出一個布袋繼續揚下,但這次少了衝勢,那些粉末只飄到前面幾步就落下了。 光之神叫道:「運勁向那些麵粉拍去,快!」 白水來立刻雙手運氣揮掌連拍了四下,粉末隨著強勁的掌風一下射出了幾十尺遠,哇哇的叫聲又陸續響起。 白水來登時覺得好玩極了,一袋接一袋地揚出來,再一邊向前跑一邊將麵粉末以掌風揚出,那些托黑人被攪得抱頭鼠竄,拚命逃向城門另一面或乾脆跳下城牆內處,城樓上瞬時白粉飛舞,城下的將兵們看得痛快無比,歡叫吶喊。 白水來興致勃勃還想繼續的時候一摸,空了,麵粉已扔光,他急叫道:「慘了,這麼快便用光了,怎麼辦啊?」 光之神叫道:「笨蛋,你還有手啊!快啊!狠勁地打!」她也十分投入了。 若世人知道光之神還會這樣子叫人打架,要嘛驚訝得掉下眼珠,要嘛把肚子笑破,白水來當然不管這些,他覺得有光之神在身體裡指揮,實在太有用。 此時白水來在一口氣揚光所有麵粉包的時候,已衝進了敵人的中心,他又揮動拳腳狠狠地向那些還未睜開眼睛的托黑人打下去。 這時青木年、豪烏巴和古鋒三人已爬上了城牆,向白水來拚命跑去,可憐的是大石頭想上來的時候,那根麻繩被他一扯便斷掉了,恨得他在城牆下牙癢癢地哇哇大叫。 托黑族人是以中遠距離戰鬥為特長,現在與這幾名精神陷於半瘋狂的戰士近身戰鬥,頓顯劣勢,被他們殺個痛快。 青木年和豪烏巴自然得心應手,斬瓜切菜般地了結對手,連在狹窄之處不能射擊的古鋒,也轉動他那把鋒利的匕首頻頻刺進敵人的身體,這當然少不了白水來麵粉攻擊過的一份功勞。 四個人好不容易清理掉堆在開關大門軸心前面的托黑族人,來到這根大木樁的前面。 粗大的木樁得兩個人才能抱合,樁沿橫插著四根鐵製的推把,看清楚旋轉的方向,四人分別手握一把合力用勁推去。 「吱——咯——」刺耳的響聲從木樁根部傳來,然後聽到那扇巨大沉重的石門「卡——隆——」慢慢地展開。 再一起用勁,青木年忽然「哎呀!」慘叫一聲,鮮血即時從左臂噴出,上面駭然插著一把石斧。原來逃遠的托黑人又聚到城門另一面,向他們飛擲攻擊。 古鋒大叫道:「可惡!」轉身彎弓搭箭回敬敵人。現在平地而戰,古鋒的箭快、準、多,對面的托黑人還未飛出第二波斧頭,他的箭已放倒了十多個托黑人。 青木年拔出那把石斧,撕開一片戰袍將絲詘W茫釵捂l騇犐c詘汀O姿蕭蝏廕p菲身咀~K甭庥i壑壓Fz由瞎歐嬉T值滄〉腥說慕觙}雩X倭艘蝗耍勾竽咀蔑^淶夢撲坎歡? 從那推把長度來看,平時至少需要十六名大漢才能轉動,若大石頭在的話當然不算難事,可惜他此時只能在城下伸長脖子。 光之神從白水來心中叫道:「集中精神,將能量聚回腹中,再全部移到手心擊打那根鐵把!」 白水來站穩腳跟,意運全身收回勁力能量,再從雙手掌心吐出。「喝!」的一聲全力擊在鐵把上。 「吱——咯——」刺耳聲再度響起,那鐵把竟推前了半圈折彎掉,大石門頓時「轟——隆——」悶響著移開了許多。 豪烏巴和青木年登時驚訝得閉不上嘴巴。 白水來再連擊了兩次,大門亦打開了大半,城牆下隨即傳來天輝國戰士們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士氣高昂的戰士從城門打開的縫隙炸開般地湧進城堡,殺向城內的四面八方,嘶喊聲、慘叫聲,敲擊聲登時充滿了整座山峰。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二章滅魔行 天輝國的戰士們勢如破竹地殺進城堡,無論人數、戰鬥方式都佔盡優勢,托黑人抵擋不住不斷撤向中央,圍攏在那座五層樓高的城堡門前。 新仇舊恨令天輝國戰士殺紅了雙眼,大有要將托黑人滅絕的意向。 豪烏巴、古鋒從城門旁邊的石梯跑下去參戰,青木年則仍站在城樓上指揮士兵的戰鬥。 白水來坐在那根開關石門的木樁上,看著下面血肉橫飛的場面,自言自語的說:「他們真奇怪,明知道打不過我們,幹嘛還不投降呢?」 「他們」當然就是指托黑人,這是白水來直頭直腦的想法。 但站在一旁的青木年卻以為神之使者說這話大有涵義,便想道:「難道城堡有什麼重要秘密讓托黑人誓死拚殺?」 她大聲宣叫:「所有戰士住手!全部停手!停下——列陣防禦!」 戰士們雖然感到詫異愕然,但軍令如山,只好停下動作退後離開戰陣,排成防護之列,青木年她快步走下城樓。 此時盾甲兵已持盾排列站在前方,隨後的是綁緊弓弦的箭矢兵,只要托黑人有任何惡意舉動,他們手中的利矢就會無情地射出! 托黑人不知道對方在搞什麼,仍緊緊警戒地圍著那幢城堡正門。 青木年走到部隊前面,向那些驚恐的托黑人叫道: 「托黑人!你知道你們所犯的罪嗎?為何還不束手就擒,仍要頑固抵抗?」 那些托黑人「咕,嚕烏巴巴!」相互講著一些野言土語,顯然他們聽不懂青木年所講的話。 這時,他們後方大門徐徐地展開了,走出兩個與眾不同的托黑人。 前面那位高大健壯、頭披一件狼皮,粗長的豬鼻穿著一個大金環,精赤的上身佈滿了疤痕,托黑人看到他走出,紛紛低頭讓開,右手握拳擂著左胸低聲咕嚕的叫著,從他們敬崇之意看出,那應該是他們的首領。 另一位是托黑老人,長大的豬鼻下已沒尖牙露出,耳垂戴著一對銀環,乾枯瘦削的身體已略帶駝背,身上披著一件麻布長衣。 當城堡大門被打開的同時,青木年看到城堡內擠滿了托黑族人的老弱婦孺,不斷還傳出嬰孩的哭鬧聲,即使他們與天輝人是如何迥異,這孩童的哭聲卻是一樣的,連那些托黑母親恐怖關切緊抱孩子的神情,也是一致。 這證明他們是人,不是獸!在她身後的戰士們也在這一剎那之間看到這些情境,正在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那位首領向身邊的老人「咕羅巴格……」的說了一通。 那老人點點頭,然後走上前向青木年說道:「英勇的天輝國戰士,我們只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園,但你們為何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呢?」這位老人能說出一口流利的天輝國語,大概是托黑族閱歷最廣的長老。 青木年冷傲地說道:「你們的家?這裡明明是色頭巾的賊窩,你們為何要待在這裡與他們同流合污,禍害我們的國民?」 那老人道:「因為我們居住的埃克森林在五年前被濃霧毒蟲所佔,而色頭巾讓我們住在這兒,還定時給我們食物,條件是要我們守住這個城堡和不讓任何人上山來,為了族人、為了兒女的生命能在大地繼續延伸,我們答應了。」 寧將軍在後面大叫:「為了你們的住和吃,就可以幫助那些山賊殘殺我們的同胞,燒燬我們的村莊嗎?為了讓你們活著,我們就得死嗎?」 「對!還我家園——還我的妻兒——」一位戰士舉起武器叫道,他的家人都是因色頭巾山賊而死的,所以他特別激動憤慨,這立即引起其他間接或直接深受色頭巾之害的士兵們的共鳴,憤怒地喝罵起來。 氣氛一下子惡劣起來,戰士們蠢蠢欲動想衝上前廝殺,托黑人亦緊張地提起石斧,隨時做出拚死一搏。 托黑族的首領突然雙手一張,仰天大叫:「阿巴啦格多!」然後向青木年單膝跪下。 他本看起來是那種氣昂蓋世、絕不低聲於人的豪壯蠻人,此舉令在場所有人都大感驚訝,所有托黑人見首領跪下,亦跟隨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那位托黑老人跪著熱淚縱橫道:「後來我知道色頭巾的所作所為是天地不容的,也想離開這裡,但他們的頭領科木查德使用妖術,將我們一百個小孩變成石頭關起來,威脅我們如果反抗,就把他們打成碎塊,那裡包括了我們族長的五個孩子,我們的過錯我們願意受罰,但……求你們偉大的天輝國戰士解放我們族人,救救我們的孩子吧——」 「阿烏——阿烏——」托黑族長與其他族人不斷流淚叫著,大概是在求青木年他們的話語。 此情景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感動,這群野蠻的土人,原來只是被色頭巾要脅驅役、並深受其害的戰爭奴隸而已。 所有天輝戰士都沉默無言起來,靜看青將軍如何處理此事。 青木年心中已憤怒到極點,她恨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卑劣的人存在,讓兩個本和睦無仇的種族互相殘殺,不!這絕不是人,是魔鬼! 她咬緊嘴唇忍著,輕步上前。 托黑人見她寒青著玉臉走過來,也停下呼叫等待命運的來臨,不論好或壞。 一時間,整個城堡都靜寂一片,只剩下青木年踏過地面的腳步聲。 不少戰士手心握緊已微滲泛汗,青將軍出名的是冷酷無情、執法如山,不知道她會怎樣處置這群看起來挺可憐的托黑族人? 青木年伸出雙手先托起那托黑族首領,再過去扶起托黑長老,然後對他們道:「我們之間所有的裂痕創傷,都是色頭巾這群惡賊造成的,現在你們快帶我們前往他們的巢穴,讓我們將他們從這大地上抹走。」 那托黑長老高興的立刻向首領敘述了一番,那首領興奮的向其餘族人高叫宣佈著。 托黑族人聽到首領所講紛紛歡呼起來,有的甚至以古怪的動作向青木年跪拜著。 天輝國的戰士也鬆了口氣,畢竟在知道事實後還向這些土人報復,是令人難以安心的。 白水來在城樓上緊盯著青木年,這時心中的光之神響起:「我們已完成任務,現在該回去了。」 白水來道:「不,我的任務是保護青將軍,我不可以現在走的。」他看到青木年跟著那群托黑人向城堡後方走去,便跳下木樁,快步跑下城樓想追上青將軍。 光之神無奈道:「好,好,去吧,不過別靠他們太近,知道嗎?」 「噢!」白水來聽話地慢慢跟在青木年數十尺方外。 青木年在托黑族人的帶領下,指揮著部隊向克鋒拉達的山頂進發。山路越往上越狹窄,兩旁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沿路,那名托黑長老告訴青木年許多關於托黑人和色頭巾的事情,那位首領叫柏奧多,他叫勒杜,是托黑族的知事長老,在族中以他的見識最為廣闊,卻也沒有見過比色頭巾頭領科木查德更可怕的妖術,曾有四位托黑勇士想去暗殺他,但都被變成石頭,然後科木查德將他們的身體打得粉碎,只剩下腦袋,再送回城堡以示警戒。 青木年問道:「他如此厲害,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出來對付我們呢?」 勒杜道:「兩天前,他們派了一大部分人埋伏在城堡前方的樹林裡伏擊你們,結果被你們破解他們的魔陣,而剩下的數百人都守在科木查德住的洞穴前,科木查德也沒有再出現過了,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兩天前?」 青木年心想,恰好那時她與白水來剛脫險從迷亡森林回來,濃霧也是那一天散走的,難道這之間有所聯繫? 青木年突然記起,寧將軍和勒杜都說過迷亡森林的大霧是在五年前出現的,便問道:「勒杜長老,你可知道色頭巾是否也是五年前在這山上聚集的?」 「不!他們佔據這山頭已有十多年了。」 青木年失望地正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勒杜卻接著道: 「他們以這座山為根據點,淨幹一些強搶豪奪的事,但也少有傷人性命。五年前卻突然變得凶殘起來,開始到處殺人放火幹盡壞事。」 青木年微笑道:「看來這裡發生的一切,我們要在科木查德身上才能找出答案。」 這時,托黑人首領柏奧多「嗚哇巴」叫著指向前方,原來已經來到色頭巾的巢穴。 幾排木欄柵半圍著一個大山洞,山洞旁是一條通往山頂的小徑。 木欄柵所包圍的小片平地上立著個木架哨崗,奇怪的是不但哨崗上空無一人,山洞前也沒有任何守衛。 為防色頭巾又再搞什麼邪術,青木年喊停部隊們腳步,正準備命偵察兵上前探清敵情,突然山洞內傳來驚呼喊救聲,緊跟著從山洞中衝出一群色頭巾山賊。 戰士們立即舉起兵器準備作戰,青木年亦抽出寶劍,大石頭、豪烏巴一左一右護在她身旁,古鋒的弓弦已拉緊指向目標。 那群色頭巾卻舉高雙手邊跑邊叫道:「不,我們是來投降的!」他們打開木欄柵的門,並跪在地上拚命向青木年他們磕頭,嚷道:「英雄們,勇士們,快救救我們吧!」 青木年見他們雙手空空,神色恐懼,不像是假裝出來的。 她命士兵拿出繩索先將他們捆紮起來,那群色頭巾也非常合作,並不反抗。 終於他們都被綁得像扎螃蟹似的,青木年才步進木欄柵內,向他們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你們為什麼會突然投降?若你們敢耍花招,小心把你們剁成肉醬!」 剛才帶頭衝出來的那名色頭巾顫抖地說道:「大……大將軍,我們哪還敢講大話。裡面實在太可怕了……死光了……死光了!」 他喃喃的說不下去,身後那人便接著道:「我們原本受令在此抵抗你進攻的,但從前夜開始,科木查德大王叫了四名最厲害的黑巾狂人進他的洞裡,然後吩咐每隔一個沙漏的時間,就派十名弟兄進去,奇怪的是他們一進去就再也不會出來,就這樣到今早為止,我們已經有三百多個兄弟走進大王的洞裡,我們忍不住跑去偷看,天啊!他們……他們……」這時他也驚惶得說不出話來。 前面那位色頭巾定過神後,接著回道:「我們看到裡面滿地鮮血,堆滿了屍體,而且全都是乾癟癟的只剩一層皮,然後看到剛進去的幾個兄弟被那四個黑頭巾殺了,倒下地後,黑頭巾用嘴對住他們的嘴一吸,那幾個兄弟就整個乾枯了。我們嚇壞了,立刻跑去告訴其他人,然後逃了出來。見到你們,我們實在太高興啦……」 太陽高掛著照得整個山頭暖烘烘,但眾人聽了他們說的經歷均感到不寒而慄,寒毛都豎起來。 青木年喝道:「你們別胡說八道的在這妖言惑眾。他們不也是人嗎?怎會像鬼怪一樣吃人?」 那領頭的色頭巾露出恐慌神色,說道:「科木查德大王原來是個大豪傑,膽色過人,武藝高強,我們才願意跟隨他,但五年前他去了一趟迷亡森林,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他的行為變得越來越不像人,經常躲在洞裡狂笑或練一些我們看不懂的妖術!」 「對!」他身旁其他色頭巾也附和著。 那色頭巾接著說:「後來他放縱我們在山下到處殺人越貨,然後將所有屍體搬回來扔下迷亡森林,所得的財寶就全都分給我們。我們因貪圖金錢幫他幹盡壞事,到現在我們才知道他竟是個妖怪,還要把我們吃掉。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青木年「哼」一聲說:「你們在殺害平民時,他們叫誰來救命啊!你們慢慢去嘗報應的滋味吧!」她轉身叫道:「寧將軍,你帶一千士兵先押這些山賊回胡漢城,待我剷除掉這個賊窩,再將他們裁決。」 寧將軍吃驚的道:「青將軍,那裡面的不是人,是魔鬼啊!難道你還要去對付他們?」 對寧將軍懦弱的性格,青木年越來越感厭煩,她捺著性子說:「自古以來邪不能勝正,不管他是怎樣的惡魔,我青木年從未怕過!」 她轉向軍隊大聲喧叫:「戰士們聽好!現在我們面對的可能是邪魔妖怪,大家若願意戰鬥的就留下,害怕的請跟隨寧將軍押山賊回城,我不會責怪你們的。」 士兵們議論紛紛地陸續分化在兩列,竟有半數走到了寧將軍那一邊。 青木年此法大有文章,她知道天輝國長久以來的和平已磨平了不少戰士的戰心,等會兒洞內凶險異變的時候,膽怯的人便會從中帶動恐懼的氣氛,勢必影響其他戰士的士氣,乾脆在這兒將他們分出來更為有利。 看著寧將軍帶領一半士兵押山賊下山遠去,青木年環望一周。 豪烏巴、大石頭和古鋒自然是站在她身邊,異人戰士是不懂「害怕」兩個字的,托黑族首領和他帶領的幾十名托黑戰士亦站在一旁待令。 青木年知道托黑人要進洞親手救他們的孩子,當然會戰鬥到底的,便向餘下的一千多名戰士敬了個軍禮道: 「勇士們,今天我們就去砍妖除魔,前進——」 她自己一馬當先持劍向洞穴走去,緊跟的是異人戰士和托黑族人,其餘戰士亦呼叫著:「衝啊!」向洞穴跑去。 遠遠躲藏在樹後的白水來看到最後一名士兵走進洞內,才迅速掠向山洞。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三章三隻眼 洞中的通道寬闊並鑿好一個個梯級,往下延伸,兩旁的石壁隔幾步遠就有一盞油燈或火把,照得光明通亮。 踏過百多步的石級,來到一條狹長的走廊面前,在燈光映照下,兩壁和地面都是灰黑不平的泥石,難說內裡是否暗藏要命的機關,青木年不敢貿然通過,只令幾名偵察兵在前方試探。 偵察兵持著一把特製的細長小鐵棒,一邊在牆壁地上敲打,他們通過特訓,能從鐵棒迴盪的震力感應牆地是否有中空之處,但遠不及天輝國的一些異人奇兵,能靠鼻子耳朵就察覺出機關、暗處所存在的危險,而且準確無比,這種奇人只有少數,阿卡都麗裡也有那麼一個,青木年並沒想到有這種特需的時候。 現在只能盡信偵察兵了,眾戰士小心心翼翼地跟在後方移動,不知道色頭巾是「太忙」還是「太懶」,這條足有三四百尺的長廊竟沒裝任何禦敵機關,讓戰士們一路平安地走至走廊盡頭。 走廊連接著一個能容下數千人的寬敞大洞穴,洞頂垂下無數粉藍尖長的石筍,竟是一個異幻美麗的天然洞嶼,可惜洞內搭砌的數十張石台,橫七豎八的石椅山,散落滿地酒杯碗盤的狼藉場面,令人不堪回想這是無惡不作的山賊老窩。 洞室還連著二小一大另三個內洞,均用木欄遮擋著,看不清內裡的情況。 青木年與戰士們輕步走向裡面最大的洞穴,因為他們都嗅到從那洞中傳來濃郁噁心的血腥味,相信那裡就是逃出來的色頭巾所描述首領用來吸魂的地方。 離洞口尚有二十多步,木門猛地被打開,裡面衝出四名頭戴黑頭巾的山賊。 早有戒備的戰士們還是被嚇了一跳,馬上抽出兵刃,但那四名黑頭巾並未攻過來,而是分走向門的兩旁往石壁上一按。 「喀!當!喀!當……」機關啟動聲接連響起,後方走廊處即時慘叫連綿。 青木年回頭一看,走廊與大堂接口處竟落下了幾排鐵欄柵,數名士兵躲閃不及被貫穿了身體,手腳抽搐著呻吟了幾聲便魂歸天國,走進洞內的百多名戰士也因此與大隊分隔開來。 青木年登時覺得心被揪了一下,她揮劍指向那些黑頭巾怒喝道:「卑鄙狗賊,快償命來!」 她正想衝上前,豪烏巴卻擋在她面前道:「青將軍,別衝動,小心他們還有其他機關!」 青木年頓時冷靜下來,醒悟差點被憤怒沖昏了大腦,她輕聲道:「謝了!」然後指令留在洞中的戰士們圍成一圈,以防四壁有突發的機關。 「哈!哈!哈!」當中一名又矮又肥的黑頭巾大笑著走前幾步道:「別慌!你們在我們眼中只是一群肥羊,我們不會花精神搞什麼機關對付你們的,只不過你們這群『羊』實在太多了,只好先放一部分進來,吃完你們再輪到下一批!」 他身旁高大長髮的黑頭巾奸笑著接道:「對!要慢慢享用,你看看,他們當中還有位美人大將軍呢!我們要好好對待她喔……」 「哈!哈……」四名黑頭巾一起奸笑,在他們的腦袋裡儘是一些噁心淫穢的場面。 這下青木年實在受不了,怒喝一聲:「上!」自己已持劍躍上前,戰士們怕她落單,趕緊跟上向黑頭巾殺過去。 四名山賊卻不慌不忙地拉掉頭上的黑頭巾,頭巾落下,他們的額頭上駭然還有第三隻眼睛。 是一隻比原有的更圓更大的眼珠,比一般的眼睛要大上一倍,紅、藍、白、棕四種顏色在他們頭上各長一隻。 青木年等人暗吃一驚,這四名黑頭巾原本應該是人,想不到陷入魔道後,外貌變得如此醜陋奇異,但現在不是噁心評論的時候,戰士們吼叫著揚劍衝過去。 四名黑頭巾突然散開,其中兩名沿兩邊石壁向前跑去,迅速佔據了洞穴大廳的四個角落。 青木年與豪烏巴、大石頭和古鋒亦分成四小隊,各自攻向目標。 分開的兵力,他們相信足夠將那四個「妖人」剁成肉泥。 這時,白水來好不容易才擠到部隊最前頭扶著攔桿觀看,他心裡急道:「光之神,我進不去怎麼辦啊?」 光之神道:「別急,先看看情況再想辦法吧!」 忽然,攻向左下角的戰士慘叫著一個接一個倒下,細看之下,只見右下角的山賊不斷擺動頭顱,額上的白眼球閃出絲絲電光。 電光所中之處發出「茲——茲——」的聲音,然後被擊中的戰士馬上全身顫抖、抽搐,濺起輕煙摔倒,臉上泛出死青之色,煞是可怕! 另三支分隊的戰士亦陸續驚呼叫喊,右上角的黑巾狂人用額上紅眼在空氣中形成許多拳頭大小的火球,火球向戰士們飛去,有的打在他們身上燃起烈火,有的落在地上仍一團的燒著,灼傷不少掠過的手腳,臭焦之味濃濃散出。 左下角黑巾狂人的藍眼不停閃爍,他眼前立即出現數十支尖長的冰柱並向前飛射,跑到前頭的戰士眼瞪瞪,毫不躲閃地讓那些冰柱穿透身體,喉嚨發出臨死前憤怒的吶喊,原來他們的雙腳不知何時被一層厚冰凝結在地上,動彈不得,成了黑巾狂人的活靶。 那肥矮的黑巾狂人站在左上角叉住腰,額上棕色的肥眼一張一合,向他衝來的戰士腳下亦隨之起伏著一排排半人高鋒利的石柱。戰士們或被刺穿腳掌,或大腿被插中,立即鮮血狂湧受傷不減,甚至有的被石柱刺中胯下,倒在地下痛苦地翻滾著,顯然這名山賊最為陰毒。 一眨眼功夫,還站著未躺下的戰士只剩下青木年和三名異人,四個賊人停下攻擊盯著他們看。 肥矮的山賊陰森森地冷笑道:「能躲開大王所賜的神功,你們四個看來不是普通人。實在太好了,你們的靈魂一定擁有更大的能量。」 想到他們靠吸食人的靈魂來增強自身的力量,青木年怒火中燒,橫劍於胸,步向那肥矮的黑巾狂人。 那山賊見她攻過來,棕眼又開始施展地插石柱攻擊,青木年靈活地不斷閃避,卻一時無法靠近他。 紅眼山賊又製造十多個火球向異人飄去,古鋒彎弓搭箭每次同時射出三支,利箭插中火球令火球退回幾步落到地上,連射數次終於將火球全部擊下,豈料另一堆火球又緊接著飛到眼前,古鋒不敢緩氣,繼續揮灑他引以為傲的箭技。 豪烏巴和大石頭分別攻向另外兩名山賊,藍眼的山賊向衝來的豪烏巴一口氣連發十支冰箭,豪烏巴雙刃斧急舞,一邊將箭擋開一邊緩步前進。 大石頭向白眼山賊衝近幾步就知道自己選擇錯誤了,自己的體型巨大,令對方的電光更易擊中。而電的破壞力非常奇特,只要任何部位被接觸到,立即全身麻痺,任憑你是銅皮鐵骨也一樣有效。幸好大石頭動作敏捷,每次都能閃過要害的攻擊,但被電光碰到無關痛癢的地方,也麻得他齜牙咧嘴。 當青木年、古鋒和大石頭被對手纏鬥的時候,只有豪烏巴能迎著冰刺白雪霧步步迫近藍眼,眼看還有七八步就可施展大斧之威,他卻突然感到兩腳一涼,腳跟怎也抬不起來,低頭一看,雙腿從腳跟到齊膝處被厚厚的寒冰緊裹著。 豪烏巴立刻舉起大斧想敲碎腳上的冰塊,誰知兩邊肩膀和腋下的空氣迅速凝固,手上的大斧怎樣都扳不下來。 豪烏巴發現旁邊被凍結的士兵也站在相若距離,原來離這山賊近了,他就能使出霜結的魔咒。 藍眼山賊奸笑著將前方的空氣結成一支腰般粗大的冰柱,柱尖鋒利地泛著亮光,在他暴喝下,冰柱向豪烏巴大露的胸膛飛插過去。 「啊——」豪烏巴與柵欄後面觀看的戰士同時驚呼起來。 忽然,一件硬物呼嘯著閃電般地撞在那冰柱上,「匡啦——」冰柱在豪烏巴胸前被擊得粉碎,只差半分便給他開膛了。 緊接「匡匡——」兩件硬物飛至,再爽脆地擊碎了豪烏巴雙肩上的冰塊。 雙手恢復行動的豪烏巴不去想是誰救了自己,用盡全身之勁奮力將大斧扔出。 雙面斧打著旋轉以迅雷之勢飛向藍眼,撞散了兩支迎面飛來的冰柱,毫不停滯繼續前飛,砍斷藍眼山賊舉起的右手,再狠狠地劈開他的腦袋,「當——」一聲巨響穩穩釘在壁上,可見這一斧的威力。 「登登!」兩聲,豪烏巴雙腳亦獲得自由了,這時他才看到撞碎冰塊的,竟只是小指頭般大的石米,扭頭追尋石頭飛來之處,鐵柵欄後那位名號叫神之使者的神秘人握緊手掌蹲在地上,眼光仍停在自己身上。 豪烏巴馬上醒悟到除了神之力,還有誰能將小小的石塊撞爆大上百倍的冰柱呢?不禁雙手交叉,向白水來躬身深深施下一禮。 剛才危急之際,光之神教導白水來撿起碎石,將能量灌於拇指,然後彈出石塊幫助豪烏巴。 這一招白水來有點印象,父親的菜譜裡有一味甜食叫軟米湯圓,把一種粘性很強的軟米磨成柔韌適中的麵團,站在湯鍋十步之外,用手握起一角從手捏擠出圓圓的小團,以拇指彈射準確落入沸騰的鍋裡。 但那時寬大的鐵鍋是靜止的,想打中飛行的冰柱要難上許多,他射了好幾次都未射中,幸好他發狠一口氣彈出十多顆,有一顆終於在緊迫時刻碰到了目標,然後,這讓他掌握了方法,後面的精準多了。 他露出這一特技,使得圍在他身後的戰士們興奮地高呼「神之使者!」的名號,神往尊敬。 豪烏巴走到牆邊拔出大斧,環看其餘同伴的戰況。 青木年左右跳躍跑動,不斷嘗試如何靠近那名長著棕眼的肥矮山賊,此起彼伏的尖石柱令人防不勝防,青木年有幾次險險躲過,衣甲已多處被刮破,情況一點也不樂觀。 豪烏巴正待上前幫忙,卻看到青木年忽然轉身回跑,那肥矮山賊笑道:「想逃走嗎?」 「嘩啦——」青木年跑出幾步之後,在她前方出現一排石柱攔住了她的去路,青木年猛地向後一翻,並毫無停頓地接連翻過三次。 第四個觔斗著地馬上向右前方翻滾,剛才落地的位置「噗——」緊挨她的腳跟彈起一排尖柱,沙泥四濺! 滾出四五步,青木年又猛然彈起來,人劍合一刺向山賊的棕眼,剛凸起來想攻擊她的石柱又再一次落空,她卻利用這一特發身法靠近了肥矮山賊。 在那山賊準備施展下一次魔咒的時候,劍尖已欺近他額上的獨眼,只好舉劍擋格。 「噹!」清脆一響,將青木年的劍尖震偏,但此時青木年已與他來個面照面。 爆炸般的劍花從青木年手中閃出,將那山賊都籠罩起來。論劍法,那山賊拍馬都趕不上青木年,只能苦苦的抵擋著,哪有空隙使用魔眼的咒術。 「呀!」那山賊慘叫一聲,右肩被青木年劍鋒刺入,痛楚來不及傳上大腦,褲襠又被青木年狠狠踢了一腳。 「啪啦!」響過一下物體爆裂的聲音,「噢——」那肥矮山賊嚎叫著臉孔扭曲、口吐白沫,捂著下體倒在地上翻滾。 青木年這下為剛才被他所害的戰士們出了口氣。 豪烏巴走到她身旁問道:「青木軍,你對付這山賊的招數真夠厲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對戰方法?」 青木年淡淡地道:「我只是掌握到那傢伙每次使出魔咒,令地面伸出石柱,都要等那石柱收回去才能使另一次魔咒,越遠的位置,收回的時間就越長。我引他在遠處使出魔咒,再利用時間空隙衝到他附近,想不到成功了。」 青木年說得輕描淡寫,豪烏巴卻嚇了把冷汗,剛才只要她稍為算錯一點兒,身體就會多幾個窟窿,喑暗佩服這位年輕的將軍不但心思細密,而且敢作敢為,絕不比任何男兒遜色。 青木年聽到大石頭在右下角哇哇大叫,忙向豪烏巴叫道:「我們別談了,快去幫幫大石頭!」 青木年和豪烏巴衝過去,想從左側切入他們的戰圈,但兩道強烈的亮光馬上向他們閃來,他們不是大石頭,挨一下可不得了,慌忙往旁邊跳開閃躲,「轟」地上炸出兩個泥窩。 在這一瞬間,大石頭得以緩過一口氣,隨手拿起旁邊一張石椅朝那白眼山賊扔去。 白眼山賊看到一件大黑物迎面砸來,想那「呼呼」風聲勢不可擋,忙往旁一滾。 他這一滾形勢立轉,大石頭抓狂地將身旁能搬動的東西都抱起來往對方扔去,石台、石凳、酒罐、石碗在他手中「騰飛」。 白眼山賊靈活地躲開了好幾次攻擊,但石台、石凳撞在牆壁上炸開,碎石塊雨點般地打在他頭上身上,撞得他昏頭轉向的,一不小心被一張八人用的大石桌蓋下腦袋,「喀啦——轟——」腦骨和石桌同時響起粉碎的聲音。 那白眼球飛了出來,骨碌滾到大石頭腳邊,大石頭一腳把它踩得稀巴爛,剛才被欺負的慘情終於得以伸張。 另一面古鋒和紅眼山賊仍在你來我往、互相攻擊較勁在比拚內力,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但古鋒背後的箭筒已漸清空快轉劣勢。 紅眼山賊前足落下無數的火球,形成一垛火牆「劈劈啪啪」吐著火舌,令青木年和豪烏巴無法靠近。 大石頭咧咧嘴,找來一張大石床喝叫著向那紅眼山賊砸過去,石床把數十個火球彈開繼續前進。 這一招令紅眼山賊嚇壞了,連滾帶爬的才躲開那石床壓頂之勢,「轟——」的巨響,石床摔個五分四裂,其中一塊碎片擊中紅眼山賊趴在地上翹起的屁股,他「哎喲!」地喊叫,腦袋自然地抬了起來。 這便成了古鋒的標靶,利箭激射,從紅眼球進入後腦透出,帶起一條血線,那山賊喉嚨發出「咯啦……」的聲音,往旁一軟便一命嗚呼。 「呵——」洞內頓時呼聲雷動,四名惡貫滿盈、魔心妖變的山賊終於躺下,確實是大快人心。 但青木年他們一點也不敢鬆懈,因為山賊背後,還有位更恐怖的大首領科木查德呢! 古鋒拉動機關,鐵柵欄升起,戰士們湧進大堂,準備擒殺那位山賊大王,托黑人卻左顧右盼急著想去找變成石頭的孩子。 眾人忙碌之際,剛才黑頭巾出來的山洞,傳來「咚!咚!」腳步聲。 大家知道主子終於要出現了,都緩緩退開半圍著那洞口凝神屏氣地等待,弓箭手們齊拉弓弦,準備給他來個萬箭穿心!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四章石頭記 「轟——」洞口的木門破碎紛飛,一個高大的人影慢慢呈現在眾人眼前。 「毛」,看到這山賊王讓人產生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字。 他頭上、下巴、臉顎、手臂甚至精赤的胸膛都長滿棕紅長毛,全身肌肉橫生,肩寬腳長,手持一把大鋼叉。若不是眉心之上多了一隻駭人的灰色大眼,他算得上是一位威武的戰士。 他將手中鋼叉用力向地上一插,「當——」叉尖沒入地面,長柄仍在震抖著,然後他展開雙臂,口中低沉的叫著:「呵——」 「放箭——」青木年嬌喝,叫醒了發呆的弓箭手們,箭雨立即密密麻麻地揮灑而去。 托黑族人也抄起他們的飛斧,大展旋斧之威。 插入地底足有三寸的鋼叉被科木查德隨手拔起,雙手為心旋轉舞動得密不透風,不但將飛來的箭矢「呼啦劈啪」全打在地上,連飛斧也無法透入他的防護圈內,可想他的力量巨大至何種程度! 箭矢、飛斧攻擊了片刻毫無效果,青木年叫停箭手們的進攻,托黑人也十分配合停下手,靜觀天輝戰士們的下一步行動。 眼花撩亂的箭雨斧片一停,眾人馬上看到室內四處朦朧升起一縷縷白煙,仔細端看,白煙竟是從地上各處屍體飄出來的,正集中飛向科木查德,並不斷滲入他額上的巨大灰眼中。 青木年醒悟過來,高喊道:「我們快進攻,他在吸食死人的靈魂!」 「殺啊——」早待這一句話的戰士們一擁而上,刀劍齊往科木查德身上招呼。 科木查德手持大鋼叉原地連掃三圈,所及之處飛起斷臂殘兵,戰士們好像成了豆腐似的,根本擋不住他任何一擊。 看到眼前血肉橫飛,慘聲迭迭,青木年暗叫不妙,明白那科木查德妖魔般的可怕力量,並不是普通戰士所能抗禦的,萬一犧牲太多戰士,反而為他增加了「食物」,忙高聲喝令:「眾戰士全部退後,立刻散開!」 戰士們狼狽地向洞內四角散去,科木查德緊緊追殺在後。 雖然他在不停地戰鬥,但額上的灰眼卻也一直持續地吸收著白煙般的靈魂。 青木年與三名異人齊衝向科木查德,打算以四人之力將他擺平。 一馬當先的青木年人未到劍已至,直指科木查德的心窩。 科木查德冷「哼」一聲,右手單執叉桿往左一掃。青木年知道他力大不能硬拚,便身子一沉改削他的左膝。科木查德未掃中青木年,鋼叉掠至她後背上方時,竟硬生生收住去勢向下一拍。 青木年未料他控力如此自如,驚嚇之下反身舉劍擋去,這無疑是螳臂當車。 眼看她就要香消玉殞被科木查德拍扁,一根鐵棍及時伸過來,「當——」格住了鋼叉,原來剛趕上的超級大力士大石頭,他從鐵欄柵處拔了一根鐵棍作武器。 科木查德與大石頭各自一震,均感對方臂力強勁。 青木年迅速滾出左方數步爬起來,不禁冒了一身冷汗,暗自責怪自己太衝動大意。 大石頭掄起鐵棍與科木查德的大鋼叉硬拚硬幹起來,「匡匡當當!」之聲響徹大洞。 兩人你來我往,叉影棍風交錯相碰撞出無數火花,青木年和豪烏巴都無法進他們的戰鬥圈,古鋒怕傷及大石頭亦只能暫時觀看著。 鐵棍抵不過鋼叉的堅硬,不一會兒就曲成蚯蚓一般。 科木查德突然將鋼叉卡住鐵棍的彎位使勁一絞,大石頭把不住了,鐵棍脫手飛出十多尺「噹!」地落地。 不等大石頭回過神做出反應,大鋼叉已打著陀旋刺向他的前胸,在旁覷視良久的豪烏巴迅速揚斧接上,大石頭馬上退開。 「砰!」斧叉劇碰,大鋼叉立即爆出三朵鋼花分刺豪烏巴頭、頸、腹三處,科木查德竟能將一把比人還高出兩個頭的笨重武器使得靈巧迅猛,難怪能當上山賊王。 但這對異人狂戰士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豪烏巴輕鬆地格開了那三叉,但科木查德的鋼叉連綿不斷的刺來,他只能不停地抵擋著。 兵器講究一寸短一寸險,大鋼叉比雙刃斧長上三倍,豪烏巴的招式再猛、斧頭再鋒利,但被制於五步之外仍舊無法傷及科木查德。 但這卻給了古鋒機會。 古鋒向科木查德發出一支長箭。 科木查德不屑的冷笑一下,向前進一步躲開長箭,豈料兩支勁射而來的短箭已飛到面門和胸前,剛才那一記長箭只是古鋒的定向箭,測定目標躲閃的方向。 短箭飛速比長箭快上一倍,後發許多也幾乎同時到達,令目標來不及迴避。 但科木查德煞是厲害,叉柄上下一晃兩支箭便被彈開。古鋒卻早已料到他那「非同凡響」的惡能定能躲過這種攻擊,弦上的短箭接二連三地射出,絕不給他歇氣。 科木查德被短箭纏繞無法繼續追擊豪烏巴,只能迴旋鋼叉擋去箭矢。 利用古鋒牽引科木查德的時候,青木年和豪烏巴一左一右潛入他的兩側,大石頭也重新拔了根鐵棍奔走過來。 科木查德知道若被他們合力貼身攻擊,自己定抵擋不住。 他突然暴喝一聲,額上的灰眼不再吸食靈魂並迅速變黑,正中央竟現出一個晰白的瞳孔,那瞳孔閃爍了一下光芒。 青木年發現古鋒的箭忽然停下了,不知是否箭支已用光,斜望過去,她登時楞住。 古鋒張著弓,下一支短箭在繃緊的弦上已準備射出,但他的手卻定了下來一動不動。 因為他已不會動了! 不會動的人除了死人,還有石頭人!他現在已變成了一尊雕像,被那邪惡的閃光化作石人! 「哇——」洞內的戰士們驚叫起來,傳說中的邪術終於出現了。 一心要再大戰一場的大石頭卻未注意到這些,仍高舉鐵棍狂叫著向科木查德的腦袋打去,青木年尖叫道:「大石頭,不要……」 但已太遲,隨著科木查德抬頭往大石頭一看,額上黑睛又微微一閃,大石頭的雙手立即停在半空,眼目圓瞪、結舌張嘴露出驚訝之狀,整個人僵硬著像座小山般地,「咚!」倒落在地。 科木查德的眼神從左方掃起,黑眼珠不停的閃出亮光,掃過之地不斷有戰士變成石塊。 站在走廊口的白水來正為這種神奇的邪魔法咒歎為觀止,他心中的光之神急喊道:「別正視他的眼睛,他的眼光能將人化成石頭,只要閉上眼就能破解這個魔咒!快把這些告訴青將軍!」 白水來立即向青木年大叫:「青將軍,不要望那個三眼怪物的眼睛!」 他的警告是撒盡嗓子,所有的戰士都聽到了,紛紛躲避,蹲著、趴著、跑著一下子混亂起來,但卻有了效果,被石化的人大為減少。 青木年和豪烏巴也無奈地閃避著科木查德可怕的目光。 科木查德「哈!哈!哈!」狂笑,粗啞的聲音說道: 「你們這群老鼠,以為這樣躲過我主人的石化之光就沒事了嗎?太可笑了!」他掄起大鋼叉向未受石化的戰士衝過去。 離他較近的豪烏巴大吃一驚,心想:「士兵們原本已不是科木查德的對手,現在還不敢看他的眼睛,還不給他切菜殺雞!」 豪烏巴忙跑上前阻攔科木查德,雙刃斧平砍對方前胸,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不去看科木查德的邪眼。 科木查德用鋼叉掃開雙刃斧,迅速迎頭拍向豪烏巴。 不敢抬頭令這位勇猛的異人戰士只能聽聲辨向,只能勉強擋住科木查德的攻擊,但對方利用這點向他連拍了三叉,第四次擊出突然改變方向,豪烏巴伸出去的大斧擋空了,被科木查德一叉打在他的左肩上。 「喀啦!」豪烏巴左肩骨碎裂坐倒在地,科木查德又大叫一聲舉起鋼叉,豪烏巴以為他要刺下取自己的性命,很自然地向上一望。 隨著黑眼閃亮,豪烏巴也化成一尊石像,科木查德只是引他上當。 科木查德奸笑道:「我要將你們一個個變成石塊,但那時你們還未死,然後再慢慢吸食你們的靈魂,這樣才夠新鮮哪,哈哈!」 突然他「嗯?」地回頭,與之同時左後腰微感一涼,青木年竟在他得意之際悄悄靠近一劍中的。 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渾身長毛的妖怪腰部弱處不但皮厚肉粗,肌肉還非常堅實,利劍再用勁一刺下,只透入小半寸,左耳上空已響起勁風,青木年只好抽劍往右一滾,險些被鋼叉掃中。 中劍處濺出一條血線,科木查德「哇!哇!」叫著瘋狂地追打青木年。 白水來看到這情境,忙急衝上前,一邊運起白日無極能量將手中小石塊彈出。 破空的聲音在科木查德後腦門大作,他轉身一揮鋼叉,「噹!」清脆的碰擊聲在洞內迴盪不已,小石塊碎成塵埃。 科木查德原以為只是箭矢一類,誰知道這塊只有小指頭大的石塊碎散後,還從擋擊之處傳來一股強勁的力量,震得他幾乎連叉都拿不穩。 他大吃一驚,向前細看,只見一個全身包著麻布的怪人正向他快步走來,便將額上黑眼對準那人也來一下閃光。 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急喊:「小心,閉眼!」白水來也發現科木查德臉對著自己,趕忙合上眼簾。 雙眼剛一閉,即時感到一股寒意從眼皮滲入,並迅速傳遍全身直衝到腳尖,全身的神經瞬間變得麻木。 他停下腳步大口呼吸著,並催動體內的熱流驅散那股寒氣。 科木查德見射中他以後便一動不動,但又沒有化成石色,這怪人定非常人,不能讓他活著!便持叉走向白水來準備給他補上致命一擊,讓他散成兩塊,這樣才能安心。 白水來運了幾轉能量終於趕跑了寒氣,光之神道: 「別睜眼,我感到他向我們走過來,用石塊射他!」 白水來心道:「我看不見他怎麼射啊?」 「集中精神用心感覺吧,他身上帶有一股邪冷的氣息,我也是從你的感官中知道他的去向,你一定做得到!」 白水來「噢!」應聲後,便將能量收回腹中,靜靜地去感受週遭情境。 很快,他的意識感到四邊有很多暖暖的、各有不同的像氣體般的東西排列著,而前方不遠處有一股極陰冷的氣體向自己移動過來,他心想:「這就是光之神所說的氣息嗎?」 光之神急道:「別想太多了,快向那股冷氣攻擊!」 此時科木查德已抬起鋼叉向白水來刺出,卻突然看到本應該不能動彈的怪人,抬起右手拇指輕彈,「噗!」一塊小石塊激射向他的面門。 「噹!」科木查德擋住了石塊卻渾身一震退了一步,他移到右方,再用勁橫掃白水來的腰身,另一塊石頭卻又準確地彈到眼前。 「噹!」剛格開石塊後退一步,第三塊緊接而至。如此接連的飛石攻擊從白水來手中射出,科木查德也連續退了十步,兩手被震得發麻脫力。 其他仍能活動的戰士紛紛高呼喝采,青木年抓緊此機,與幾名戰士將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的「雕像」拖到一旁,以防被科木查德敲爛了。 現在青木年和戰士們都知道,憑他們是無法戰勝這個邪魔,只好將希望寄托在這位神秘「正義使者」身上。 看到白水來一直未睜開過眼睛,仍能準確無比地攻擊他的面門,科木查德感到詫異驚恐,知道遇上高人了,大叫道:「可惡的傢伙,讓你們嘗嘗我主子的厲害!」 眾人大奇,他後面還有頭兒? 科木查德將叉插地,握住雙拳擺於前胸,咬緊牙關全身用勁。 隨著他狂呼一聲張開雙手,全身突然出現無數條裂縫。裂縫猛睜,駭然竟是一隻與額上黑眼一樣的大眼睛,遍佈了手臉身背。 所有人霎時驚呆了。 全身現出眼睛的科木查德變得臃腫無比,五官被擠得歪歪斜斜,原本還算不錯的體型已面目全非,只剩下讓人噁心嘔吐的感覺。 他卻興奮不已地大笑大叫:「來吧!來吧!」各個部位的眼睛劈劈啪啪的閃亮著,像小孩子玩耍的星星煙花一般好看,將整個洞穴每個角落都照亮了。 大多戰士以為躲到他視線背後或兩旁就會安全,現在亮光突然閃照而來,一下子未做防備,有半數人中招化成了硬硬的石塊。 剩下的戰士又開始「躲迷藏」或乾脆轉過身去呆望著牆壁,雙腳卻因害怕而不停抖動著。 這時,洞內竟無故漫起薄霧,並伴隨有輕柔的歌聲。 歌聲飄渺動聽灌進了每個人的心窩,像母親對寶寶唱的搖籃曲,又像情人間喃喃輕哼的愛歌,令人陶醉不已。 緊閉雙目的青木年雖然目不能視,但仍凝神貫注洞內的動靜,歌聲忽然滲入耳她忍不住聽了片刻,便心神既往地想起一些甜美的回憶。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叫喚她:「小青,小青……」 是媽媽!青木年認出來,只有母親才會如此叫喚她的小名,但愛母卻在她七歲的那一年病逝了,多年來有多少個夜裡她深切想念著這份母愛。 她母親的聲音又說:「我在這裡啊,過來讓我抱抱,讓我看看你長大了嗎?」 青木年的心情激動極了,這正是她一直渴望的事。她馬上睜開眼睛向前方望過去。 前方有點朦朧,一條人影在十步之外站立著模糊不清,她情不自禁走前幾步想看個清楚。 人影突然露出猙獰的面孔,竟是滿臉眼睛的科木查德,青木年在驚嚇之下被魔眼無情地注入石化之咒! 不僅是她,其餘的戰士們也各自聽到妻子、孩子、愛人、親人或自己最想念的人在不停地呼喚他們,然後又不約而同地想去看個究竟,結果他們的命運是一致的。 很快,整個洞內活生生還可以動的只剩下科木查德,還有……那個從未睜開過眼睛的白水來! 他氣定神閒地向科木查德走去。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五章食屍魔 科木查德不惜變成醜陋之相還使出最後絕招,不僅為了將所有戰士「一網打盡」,最重要是想引誘眼前這個怪人打開雙眼,接受他的石化「洗禮」!豈料他仍無動於衷步步前進,科木查德心裡冒出一絲恐懼,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 其實白水來也聽到了那些悅耳的歌聲,亦聽到了父親叫喊他的聲音,還有游雨蘭也一起在呼喊著他,白水來十分高興,口裡應道:「爸爸,游姐姐,我得先去打死那只妖魔,等會兒再來找你們!」眼睛緊閉著繼續前進。 因為光之神告訴過他:「這個妖魔的邪靈大幅提高了許多,可能正在施展強大的精神魔咒,無論發生什麼事,在消滅他之前絕不可以分神或打開眼睛!」 白水來天性愚笨單純,但做事卻有序有規,因此他用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心無旁騖、認真專一地去完成,不會多心也不懂後退。 現在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打倒那團陰冷的邪氣! 手中的石塊已射光了,白水來運勁聚於雙掌準備向近在咫尺的冷氣團發出攻擊。科木查德見石化魔咒奈何不了他,只好拿起鋼叉向他刺去。 但鋼叉擊出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白水來的意識感到一條尖銳的殺氣飛向左胸,便推出右掌拍中了那條殺氣。 科木查德好像連氣力也大大減弱,鋼叉一下便被震飛,「匡!」摔到遠遠的地上。 不等他有下一步反應,他也根本來不及反應,臃腫變形的他已無法做出迅疾的動作了,白水來左拳打出直沒入他的下腹。 科木查德感到一股海浪般的力量將他整個身體掀起摔出數尺外,這般力量還在他體內翻騰混攪、橫衝直撞,令他大口大口地吐血。 光之神叫道:「快趕過去使出第十八式!」 白水來趨上前,雙拳化作雙掌,五指緊靠平伸,似利劍般刺向科木查德。 十八式,他父親創下的這一招平常是用於蒸包子蒸好了以後,籠蓋剛打開的一剎那間,雙手迅速伸進熱霧中取出包子,以保持包子的新鮮熱力。 現在雙手灌注了能量,足可穿牆破壁。 科木查德剛站起來,白水來的右掌已插進他前胸從身背穿出。 白水來拔出右手,左掌又從科木查德右胸貫穿而出,收起左掌又推出右手,口中念著:「十八式,抓包子,十八式,抓包子……」 他只是憑著意識感覺是在攻擊一團冷冷硬硬的氣團物體,哪知道眼前的科木查德已被他反覆穿了十多個窟窿,狂噴鮮血,令他全身粘滿了血肉,恐怖難看極了。 光之神道:「好了,夠了,停!退開吧!」 白水來「噢!」向後急退幾步。 光之神道:「他的靈能邪力已消失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白水來帶點猶豫輕輕開眼,前面那位科木查德扭曲得已不成人形,鮮血從他身上不斷噴射湧出,口中喃喃的大喊著:「主人,主人啊……你不是說給我不死身……你不是說我會天下無敵嗎?你……你騙我——」 話落,他的身體竟突然爆炸,「啪!」一聲血肉飛濺,黑眼珠四散分落一地,剩下的肉身骨架粘掛著無數肉線筋絡,站立了好一會才軟倒地上。 白水來不禁蹲下來大口嘔吐,雖然他已見過不少人被殺的情景,但如此可怕噁心的場面還是令他無法忍受。 他的心問道:「光之神,他為什麼會自爆呢?」 光之神道:「你可有發覺剛才他拿鋼叉攻擊你的時候,好像已很虛弱?」 白水來點點頭道:「是啊!我記得他跟大石頭力氣差不多,應該很厲害才對的,想不到我一掌就打飛了他的刺子。」 光之神道:「這是因為他的靈魂肉體都賣給了魔鬼,當他不斷增加魔力時,魔鬼便吸取他自身的體能力量作為代價,你刺破他的身體,令他無法承受魔力的反噬,所以就自爆了。」 白水來抓抓頭說:「這麼複雜?我還是聽不明白。對了,我爸爸呢?游姐姐呢?剛才他們還在,怎麼不見他們啊?」 光之神正想解釋是對方施展的迷魂幻術,前面地上有顆黑眼珠突然竄起灰煙,形成一張兇惡的人面向白水來「哇——」大叫。 白水來嚇了一跳向後急跳,看清楚霍然是迷亡森林的迷洞所見過的人臉黑煙!便定定神叫道:「黑煙叔叔,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那張惡面張開大嘴吼叫道:「又是你!又是你!你這臭小子怎會還不死啊!實在太可惡啦!」 他忽然又變得十分沮喪的哀叫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的迷魂大陣被你破掉,肉身又給你殺死,我該怎麼辦?」他立刻又恢復兇惡地吼道:「我要你補償,做我的肉身吧!」說完迅速俯衝飄向白水來。 白水來怔了一下,他已從額上眉心滲進去。 一股陰寒的感覺立刻充滿大腦,然後又從咽喉跑下胸口,直奔心臟。白水來覺得心好像被緊緊抓了一把,劇烈的痛楚立即令全身抽搐,倒臥在地上翻騰,口水、鼻涕失控地跑出來,視線的景物不停轉動,大腦暈眩無比。 此感覺持續了一會兒,突然停下,那黑煙從前胸飄出來哀叫道:「不可能的,一個人不可能沒有私心、貪婪、仇恨,究竟你是神還是鬼啊?」 白水來剛鬆了口氣,心中光之神便大叫道:「快踩爛那只黑眼,不然他會想辦法把你折騰死!」 白水來一躍而起衝散了那股黑煙,在他融合之前一腳踏在那隻大黑眼上。 隨著黑煙惡臉狂叫:「不——」黑眼珠已「喀啦!」 的爆開,白水來卻也摀住腳掌「喔——」長聲叫痛。 他坐下揉著腳仔細一看,原來是黑眼珠中有一顆烏黑的石頭,眼珠爛開後便露了出來。烏石旁還繞著一條扁胖的蟲子,尾端還一搖一擺著竟是活的。 烏石光滑無瑕,白水來好奇地撿起它。那團黑煙更嘶啞地吼道:「別碰它,放下!別碰它——」 在烏石離開那條蟲子的一瞬間,一大群白煙突然從蟲子肚中竄跳出來「呼」的升到高空,然後不斷化成無數小團的白煙俯衝向下,鑽進牆壁或消失在地裡。 猶如煙花爆發一般好看極了,白水來笑著問光之神,「哇,這是什麼東西?」 光之神道:「白水來,你將這惡魔所吸食的靈魂釋放出來了,他也失去所有邪力,快消滅他的原身吧!」 「原身?在哪裡?」白水來還傻楞楞地左右盼顧。 「地上那條蟲子!」 白水來「噢!」舉腳往那條已變得乾癟的蟲子踩去,「劈!」成了一片肉醬。 「啊——」慘叫聲在洞中迴響,人臉黑煙也四散紛飛。 白水來心裡大歎問號,這隻小蟲怎麼會是黑煙叔叔的原身呢?看不出他們有什麼聯繫! 光之神輕歎著說道:「他原本是一條普通的食屍蟲,不知多少年前,在一具屍體的眼球上遇到你手中這塊寶石,寶石的魔力令他異變成邪靈,並不斷吸食死人的靈魂來增強自身的魔力,經千百年的演變成為剛才那只魔怪!」 白水來奇道:「我在迷亡森林中見過他啊,為何他又會跑到科木查德身上來呢?」 光之神道:「你記得你吃的那一顆黑色的蛋嗎?」 白水來心道:「記得,又臭又霉的。」 光之神道:「我雖然被大邪神擊敗了,但他也受到重創沒有餘力將我消滅,便把我封在一顆充滿黑暗力量的魔蛋中,並讓那只食屍魔看守著我。 「我與他打了個賭,若我勝了他就離開我,因為那食屍魔也不甘受束於這個小地方,加上他心高氣傲不服輸,便答應了。後來科木查德來了,他非常厲害地闖過四關,最後還是給食屍魔發現他內心好戰好勝、卻又怕死這個矛盾的缺點。 「食屍魔引誘他將那顆眼珠,即他的原身吞下去,謊言這能讓他無敵於天下並且長生不老,其實他是看中了科木查德強壯的身體,想藉此到人間大行邪道,科木查德中計後便開始墮落入魔。食屍魔將部分邪靈留在黑蛋上守衛著我,直至你出現趕走了他把我解放出來。」 白水來心道:「哇!還有這麼長的故事,但是我什麼時候趕走邪靈放了你出來呢?好像我沒做過這樣的事喔?」 光之神道:「的確,吞了那顆封鎖著我的魔蛋,一般人會被蛋殼上的黑暗力量致死,料不到你的包容、正義、無私、光明之心卻將那股力量化解了,但你也因此耗盡元神將近死亡,幸好我趕到死亡之河將你帶了回來。」 白水來恍然道:「噢!是不是那條黑河?」 光之神道:「對!看來你的記憶倒不錯。」 這時,旁邊的石頭人緩緩動彈起來呻吟有聲。 光之神道:「他們身上的魔咒已破,要恢復原狀了,我們也該回去啦。」 白水來心道:「光之神,這塊寶石怎樣處置啊?」 「這塊石頭叫龍眼石,充滿了連我也不清楚的神秘力量,若落在壞人身上就麻煩了,你還是帶上它,或許會對你有幫助呢!」 白水來「噢!」將龍眼石放入懷內,便往洞口走去。 正好遇上已回復正常的青木年,青木年急問道:「神之使者,你要去哪裡啊?那個變成妖怪的科木查德呢?」 白水來回頭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他已經死了,完成任務我該走了,我們有機會再見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消失在地室的走廊裡。 他卻不知道,臨別回望的眼神已深深烙印在青木年心中。 這是有別於所有天輝國人的眼神,他的瞳孔眉毛都是烏黑的,他的眼神讓人感到寧靜、和平、寬恕,沒有悲哀,沒有殺意,沒有憎恨,只有暖暖的笑意。 這是青木年被白水來凝望一剎那感覺到的,憑女性敏銳感性的觸覺。 她發現那目光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 正失神思量著,豪烏巴、大石頭大喊大叫地跑過來。 大石頭道:「青將軍,看到嗎?科木查德被打得散架,到處是他身上的鬼眼!」 豪烏巴接道:「對,定是神之使者做的,怎麼不見他呢?」 青木年回過神,幽幽地應道:「他走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便走了。」 豪烏巴他們並未留意到青木年憂怨的神情,只是不斷興奮地與其他戰士擁抱祝賀著。 洞內右方的小洞中突然傳出孩童們的哭喊聲,醒來的托黑族人登時喜出望外地衝進去,陸續抱出他們的孩子來。 托黑族首領柏奧多被七八個蹦跳的小孩簇擁著走出來時,他這位八尺獸面漢子已熱淚縱橫了。 青木年收拾心情指揮戰士們重整陣形,離開這個「魔鬼」巢穴。 走廊通道的燈火大多已熄滅,當眾人步出洞穴遙望藍天翠山的時候,均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時近黃昏的陽光金子般灑滿了山頭,令人格外的心曠神怡,戰士們在青木年帶領下,高唱凱歌向營地歸去。 經過城堡,托黑族人們向青木年他們感激得幾乎五體投地。 青木年對托黑長者勒杜說道:「大長老,現山賊魔物已除,迷亡森林的濃霧亦已飄走,你們可以選擇繼續住在城堡裡或回到你們的老家,我以光之神之名起誓,我們天輝國願與你們共偕和平之手。」 勒杜向青木年深深鞠下躬,說道:「你們為托黑人所做的一切,我們將會流傳後世,讓他們知道天輝國的偉大、寬容,將來若天輝國需要我們,不管何事,我們將盡力相助,至死不渝!」 青木年知道這些土人言出必行,比大多天輝人要誠實多了,寒暄幾句祝福語之後便與他們揮手道別。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六章龍眼石 回到「滅色要塞」,夕陽落下,換上了夜幕,青木年第一時間跑去找白水來,她突然想起這個與她十分有緣的小廚子,也是黑髮黑眼珠的外族人,難道神之使者是他? 在帳篷裡掀開白水來的被子,他穿著便衣咕嚕咕嚕睡得正香,他實在太累了,經過一整天的不停戰鬥,還得小心翼翼、精神繃緊不讓別人發現他的身份,有夠辛苦的,此時並不是裝腔作勢,確已夢遊天地。 青木年詢問守塞的士兵,他們幾乎指天發誓地說大軍出戰離開後,沒有任何人走出過要塞,當然也包括了白水來,無奈之下只好暫且作罷。 白水來來去的時候都是躍過二三十尺高無人看守的偏牆,加上他迅速輕靈的身法,又有誰能發現呢?當然,回來之前,那套濺滿血漬的麻布衣已扔到山澗下面去了,神之使者的秘密總算被保住,不然他有七嘴八舌也解釋不清楚。 「隆——隆——」寬大舒服的馬車搖晃著走在回往阿卡都麗的路上,發出沉悶的壓輪聲。 馬車裡坐著三個人,他們都默不出聲神遊四海似的。 一名從頭到腳都緊裹墨綠布衣的青年,坐在車尾處遙看遠方移動中的景色,他身上背著三筒羽箭,足有上千支,這奇特的裝扮令人很容易就能認出,他是異人奇兵裡頂尖神射手古鋒。 斜對著他的長椅上坐著一位身披戰袍的少女,棕紅油亮的秀髮高高束成馬尾狀,在嫵媚的鳳眼、高挺的鼻尖和修長粉白的脖子相襯下,完全突出了她高貴美麗的姿態,但她的眼神卻冷傲如霜,令人敬而遠之。 這位威武的英雌,正是天輝戰士殲滅色頭巾山賊的綠石將軍青木年,她本應坐在將軍專用的豪華馬車上,但此刻卻跑到異人奇兵的坐駕裡去了,還死死盯著古鋒身旁的「乘客」——一個衣衫簡陋的少年。 這少年並沒有高大威猛的風姿,也少了些英俊瀟灑的相貌,除了偶爾綻開的傻笑令他看起來有點可愛之外,可說一無是處。但青木年偏偏總感覺,眼前的他身上有神之使者的那種令她著迷的影子,雖然武功超絕、灑脫非凡的神之使者與他實有天淵之別,可那對相似無差的烏黑瞳孔卻好像令他們多少有點關聯,所以她跑到這馬車來是希望能瞧出一些端倪。 不過,這只是青木年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這少年便是白水來,他十分害怕青將軍鋒利的眼神,只好緊閉著眼睛,幸好有心中的光之神陪伴,與他咕嚕咕嚕談個不停。 這輛由八匹駿馬所拉的特大馬車本還有兩名乘客—— 異人奇兵豪烏巴和身材巨碩的大石頭,他們看到那三人像得了石化後遺症似的,一個個從早到晚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早忍受不了離開馬車找其他戰士耍樂去了。 這群凱旋而歸的軍隊離開胡漢城已有半個月,克鋒拉達山一戰勝利後,青木年安排寧將軍將色頭巾賊窩中搜出來的全部財寶,分配給胡漢城裡的難民,讓他們重建家園;捉獲的山賊也一一做出刑罰處理,讓他們身受孽行回報的結果;犧牲的戰士們得到了盛大的葬禮,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這種種處理之法均讓人民歡呼讚揚,對這位心善勇敢的女將軍致以無比的敬意。 一切安頓妥當後,青木年才帶領士兵們向阿卡都麗出發。回去的時候可輕鬆多了,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還走不到一半路程。 在這一路上,光之神不斷指導白水來修行白日無極的心法和招式。白天,他們在心裡研究討論;晚上,則偷偷跑出營地,在曠野森林裡演練。 經分析參透,白日無極六十四式以攻擊、調息和運勁之法分為吸、吐、粘、揚四類,每類各十六式,每一式可以與任一式連貫或配合地使用,能生生不息演變出無窮的戰鬥方法,連光之神都驚歎這套武學心法實在是深奧玄妙。 六十四式的動作如何揮舞白水來早已滾瓜爛熟,但隨意向、招式發出體內的能量,只有吸和吐兩類掌握得較自如一點,粘和揚卻仍未通暢,連光之神亦暫未明解,她估計需要白水來有更進一步的提高才能辦到,便叮囑白水來千萬別急於就成,以免身體承受不住。 白水來當然是一口答應了。 聽神的話意,可算是白水來的幸運符。在迷亡森林,他因為聽話既挽救了青木年也救了自己;與食屍魔一戰,他也因為聽話而躲過了攝魂歌聲的吸引;現在,聽話令他不敢去強行修煉,而避開了走火入魔這條不歸路。 或許,聽話真的能讓人少走許多冤枉路,但問世間,又有幾個真正能聽話的人呢? 馬車「骨碌骨碌」前進著,只有白水來坐著,他每天除了為將領做飯炒菜之外,大多時候都待在馬車裡與光之神交談,夥伴們以為他在迷亡森林裡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出現癡呆的症狀,需要靜養恢復,便不去管他讓其獨自在馬車裡休息。 這路程大約再走十天八天,阿卡都麗就要到達,青木年忙著去整頓軍紀,沒有再纏繞他。 白水來與光之神談得正歡,光之神忽然道:「好了,我覺得很累很累,需要靜靜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我將化成一顆蛋重新生長,並與世隔絕,這以後你就會辛苦一點了,而且要小心啊!再見……」 光之神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消失了。 「光之神!」白水來情不自禁睜開眼叫道。 正好豪烏巴和古鋒剛剛將頭鑽進來,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望著他問道:「怎麼了?什麼光之神?」 不懂說謊的白水來一下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道:「我……不知道……沒什麼……」 古鋒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馬上回復平靜,豪烏巴還想追問,卻聽到外面青將軍的號令:「天快黑了!前面剛好有村莊,我們在附近建營,整隊——」 他們只好聽令去參加紮營行動,離開了馬車。白水來鬆了口氣,下地去準備膳食。 星星佈滿了深夜的天空,白水來臥在營地外遠處的草地上,他習慣性地偷溜了出來,但今夜光之神已不能與他說話了,剩下獨自一個人,白水來感覺寂寞充滿了心胸,提不起勁繼續練習招式。 他盤坐起來,想起多日以來,一直修煉的都是運氣用勁提手擺腳的,好久未練過那個白日無極心法的遊戲了,便擺好姿勢靜靜呼吸起來。 暖暖的能量隨意識在體內不斷流轉著,白水來逐漸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覺得整個人好像融入自己去,分不出彼此。 突然,他發現能量迅速增大,強勁得幾乎無法操控。 他奇怪地睜開眼睛,只見一顆亮出白光,只有眼珠大小的物體,在自己豎起拇指的雙手中間懸空轉動著。 白水來嚇怔了一下,這顆東東什麼時候飛來的?怎麼一點也不知情?這一嚇,能量隨精神的分散退走,那顆東東也掉落在地上。 白水來撿起來一看,這不是在懷內的龍眼石嗎?它怎麼會自己走出來的呢?可惜現在已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他將龍眼石塞回衣服內繼續練心法,他的行事準則是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太多,隨它好了。 能量跑了幾轉,又開始慢慢增強,白水來這次不管了,心裡只是在猜想:「呵呵,原來那顆龍眼石也喜歡玩這個練心法的遊戲,好!與它一起玩。」 這麼想著,他便努力控制那股異能按照意識的方向走。 異能開頭總是不聽話地亂竄,經過好幾次的嘗試,才慢慢掌握到操縱它的方法。雖然挺辛苦,但終於帶領它順利通過全身後,白水來感到身體像脫光了衣服泡在灼熱的溫泉裡一樣,舒暢的感覺透出每一個毛孔。 白水來沉醉地練了一會兒,遠方傳來雞啼聲。 他張開視線,看到天空已露出魚白,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待了一整夜,忙收回氣息能量,摸摸草地看龍眼石是否掉在地上,卻怎也找不到。 拍拍胸前的衣服,原來它還乖乖躺在懷內。 白水來大奇,昨晚明明感到它又飛出來了,難道還會自己跑回去,不懂不懂。 他搖搖頭放棄不想,向營地快步跑去。 這一跑,他自己也微覺一驚,昨夜一晚未眠,現在不但精神奕奕還身輕如燕,四肢渾淌著勁力,青草連綿一大片地在腳下後退著,幾個起伏便到了營地旁邊。 他從守衛身旁竄過的時候,那守衛只覺眼前一花輕風掠過臉龐,但又什麼都看不到,不禁揉揉眼,暗歎自己可能守了一夜太疲倦了,因此眼花。 從這第二天開始,軍隊出了件怪事,白水來每天都跟大石頭比賽。 比賽內容是——吃,眾所周知大石頭除了力大無人能及外,他每頓一桶飯的記錄亦未有人能破。 現在他遇上對手了,白水來飯一碗接一碗地扒進肚子,竟與他不相上下。 戰士們圍觀著嘖嘖稱奇,青木年皺皺眉走上前,讓白水來停下動作站起來,圍繞他仔細端詳了一圈,他的肚子只是稍微脹了一點,但他的體形比大石頭的要小三倍,剛才吃下的那桶飯好像進了無底洞似的。 豪烏巴走過來故意摸摸白水來的額頭,說道:「不燙,沒病!」再把了一下他的脈搏說:「跳動正常,有暖意,是人啊!」旁邊戰士禁不住捧腹大笑。 青木年平靜地問道:「白水來,自從迷亡森林活命回來以後,你好像越來越怪了,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水來臉紅著道:「青將軍,我……我不知道,只是……我真的覺得很餓很餓,沒有……別的事情……」他是很辛苦才編出了這句謊話。 看著他那無助又無奈的眼神,青木年認為他所講的是實話,而且白水來的呆氣在軍隊裡早有名堂,還有一些調皮鬼賞給他一首打油詩: 這傢伙,叫小白,腦瓜裝水燒不開;會烤肉,會炒菜,味道香美人人愛;脾氣好,不耍壞,天天傻笑愛——發——呆! 這種傻蛋又怎麼會撒謊呢?青木年心裡輕笑,剛想作罷,但此時白水來眼呆呆地望著她。一剎那,她感到又彷彿看到神之使者了。 「難道……不可能,不過實在太像了……」青木年心裡又開始矛盾地亂想起來。這些日子,她對神之使者那種靜若楓松的姿態、舉手投足便發出石破天驚的力量,還有臨別時那種微帶笑意、暖和的眼神,實在散不走揮不開。 「咳!咳!」豪烏巴在一旁大聲的咳嗽著,青木年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臉頰稍紅,揮揮手示意白水來繼續吃吧,自己捂著昏昏的頭回馬車休息去。 一餐、兩餐,餐餐如此,大家見慣不怪,亂猜白水來大概長身體需要吧,便不再笑話他。大石頭顯得高興極了,因為總算多了個伴能從頭到尾陪著他吃。 每晚,白水來依舊跑到遠處修煉,他喜歡上了跟龍眼石的異能一起「玩」的感覺,徹底忘記了要練習那些弄不通的招式。 當守衛發現連續幾天快天亮就會有一股白色輕風在身旁掠過,心慌地懷疑是否遇上鬼,忙申請調班。下一任守衛也是站了幾天後便慌張要求換班,如此更換了好幾個,軍隊終於回到了阿卡都麗城。 大老遠已聽到城內人民的高呼聲,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戰士們勝利回歸,消息傳播的速度比青木年他們行軍之速快多了。 鄧城主與藍石大將軍青鐵松親自出城迎接,將興高采烈的戰士們帶進城內。 沿路擠滿了喜悅的人們,歡呼著不斷拋出手中的鮮花,以表對這些保家衛國的勇士們的尊敬。 青木年精神抖擻地騎在部隊最前頭的馬兒上,英姿颯爽、艷麗迫人,引得群眾裡的熱血青年們不斷尖叫,吶喊她的名號。 在她身後走著的是四名助她建功的異人戰士,也十分受人矚目。黑髮烏眼的白水來更引起了一名少年的特別注意,使得他從人群堆裡拚命鑽前想看個清楚。 但他穿的一身破衣骯髒如泥,令旁邊的人大感不滿,有的甚至破口叫罵,可他充耳不聞繼續向前擠。 快鑽出人群的時候,他感到後領一緊,身體馬上倒退起來。原來是一名肌肉橫生的大漢將他揪住往人群外圍拖去,任他拚命掙扎也無濟於事。 「啪!」破衣少年被狠狠地摔到人群後方的空地上,他一骨碌爬起來,揚首發現白水來等主將已走遠,連影都看不到了,這才生氣地叫道:「你這大塊頭真可惡……」 聲音稚氣尖細。 不等他說完,那名大漢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罵道:「臭小子,踩了大爺的腳還敢罵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不知死活!」他舉起銅鑼般的拳頭準備砸下。 那位滿臉灰泥的少年卻沒有懼意,伸手向那大漢後方指了指笑道:「等等,我的朋友想跟你玩玩!」 這八尺大漢冷哼了一聲,忍不住向後看看這個乞丐兒的朋友是啥人,敢與他對著幹?卻感到兩條後腳跟猛地一痛,被一對冰冷的大手抓緊了。 不等他反應已被高舉而起,往旁一扔,他那足有二三百斤的龐大身軀像斷線的風箏般,撞到旁邊的屋牆上,抬起頭眼睛一翻暈昏過去了。 在這之前,他模糊看到將他輕鬆擺平的只是一個極矮小的身影,破衣少年在一旁得意地賊笑。 人群卻沒有因此引起騷動,熱烈的歡呼聲將他們的打架聲淹沒了,這讓破衣少年與他的「朋友」輕鬆地溜走了。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七章小猴子 眾英雄勇士回到阿卡都麗城堡後,藍石大將軍青鐵松將士兵號令到軍營的校練場上集合,宣告了天輝國對所有參與戰鬥將士的感恩謝詞後,宣佈解散放假七天,並每一位賞金一百,好讓他們與家人愉快地渡過這段天倫之樂的假期。 這可是他們整整一年的軍晌啊,戰士們一個個喜上眉梢,暗感國家對他們不薄,流的血汗總算有了回報。 仁政,確實是天輝國強盛的原因之一。 此後,青木年帶著四名異人奇兵隨藍石大將軍走到星耀大殿,殿內已立著兩排文武官員。 青鐵松和鄧城主坐到殿端的籐木椅上,示意全體官員入座。 青木年坐到為她準備好的、離藍石將軍最近的藍椅上,四名異人筆直立在她身後,可憐那白水來瘦小的身體,被大石頭故意挺起的肚皮遮擋得幾乎瞧不見了。 鄧城主拍響兩下手掌,鮮果糕點便隨綵衣粉蝶般的少女們徐徐奉上。 用過一陣美食,青鐵松捺不住了性子,向青木年問道:「青將軍,據快馬回稟,你們這次遇上的並不是普通山賊,是十分可怕的邪魔!請快快把你們戰鬥的經歷給我們講講?」 此話一出,表示餐席結束,加上他洪亮急躁的聲音,把那些吃得慢的文官嚇了一跳,手中的杯子幾乎嚇得掉下,忙草草擦嘴不敢再吃。大石頭和白水來兩名「餓漢」 卻不管這些,一個臉皮厚,一個傻呼呼不明就裡,仍大幹著桌台上的美食。 仕女們想為他們收拾,青鐵松卻哈哈一笑,擺擺手表示讓他們繼續好了。豪烏巴與古鋒為此大感羞惱,他們異人的威風竟被這兩個笨蛋丟盡了,又不敢吭聲制止他們,只好坐離他們遠一點劃清界線。 這時,青木年掏出一條柔軟的絲巾拭過紅唇,施然站起來到殿心,這才讓眾人注視兩頭「餓狼」的詫異目光收回正位,她向藍石將軍行過軍禮,高聲道:「這一次勝利,可以說並不是我們的功勞,全因依靠了一位無名英雄——神之使者!」 殿內立即議論紛紛,青鐵松叫道:「請肅靜!」待眾人靜下,他向青木年道:「這事我們早略有所聞,請你詳細的將過程告訴我們吧!」 青木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從如何攻佔「滅色要塞」 開始,到黃花林隱形人的攻擊,被托黑人挫敗後神之使者的出現,一直講到科木查德大展邪法石化,全部戰士命危旦夕的事,未遺下半點。 大概平素不太喜歡言語,青木年的敘述並不算生動,但也聽得眾人時而鼓躍,時而驚呼,時而大笑,時而尖叫。 「當我們從石化中清醒過來,那賊首科木查德已被神之使者打得粉碎,而神之使者離開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了。」青木年最後感歎後,又茫然地回想起當時的情境。 青鐵松拍打著椅把,大叫道:「實在太玄妙了,這定是光之神知道魔物出現,便派遣神之使者相助我們的,感謝真神啊!」 「感謝神恩照耀!」鄧城主起立雙手交合高呼道,眾人都隨之站起來跟著禱告。 過後,鄧城主宣佈,今夜城堡將舉行盛大舞宴以賀勝利之神的眷顧、光之神的恩澤。 大家熱烈鼓掌叫好,為不打擾人們的興致,藍石大將軍隨便問過幾句後,宣告會議結束,讓官將們散去準備盛宴之事。 大石頭、豪烏巴與古鋒都回異人營地報到,順便換套能在舞宴中見人的衣服。 青木年則被她父親青鐵松拉回居處,呼長問短。 白水來卻因為廚藝極具盛名,被擔任此宴會的大主廚,又得忙碌去了。雖然城堡內的一些大牌廚師微有言語,但這是藍石大將軍下的命令,就連通吉斯也只能乖乖地配合白水來的工作。 黃昏已至,太陽還能從餘下的半張臉發出微熱的時候,星耀大殿已被佈置得燈火通明、色彩繽紛,一改以往嚴肅莊嚴的氣息。 綵衣短裙的少女們在陸續到來的賓客間穿梭著,為他們安排坐席。殿端兩旁的鼓樂手奏著輕快的樂曲,鮮花擺滿每個角落散發出幽幽的清香。 大石頭他們三人亦穿著整潔光鮮的衣服出現在大堂內,豪烏巴和古鋒換上筆挺修長的宴服更顯得俊朗瀟灑,頻頻吸引住女士們的目光。大石頭的衣服還算不錯,只是他的身材太寬大了,將那套束腰挺直的宴服繃得緊緊,走起路來都要小心翼翼有夠彆扭的。 在異人軍營裡,豪烏巴和古鋒已笑翻了幾遍,若不是害怕被大石頭敲腫了腦袋影響尊容,他們現在還會忍不住的發作。 為他們帶路那名少女,吃吃笑笑地指引他們坐到右面屬於戰士的席位上,因大石頭份量大獨佔了三個位置,他們三個人便霸走了半邊桌子。 豪烏巴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今晚我們會挺清靜的。」 大石頭問道:「為什麼呢?」 豪烏巴道:「因為有你在旁邊,女孩子們都不敢過來了。」 大石頭氣得舉拳要扁他的時候,殿門口出現一位光彩奪目、美艷迫人的少女,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貼身連衣長裙,盡現曲線玲瓏的修長身材,前胸戴著一條閃耀的紅寶石項鏈,顯得她華美高貴。 在她身後的正是威武的藍石大將軍青鐵松,那她不容置疑的就是青木年了。 眾人都靜下言語看著他們兩位步進殿內,男士們的目光大多落在青木年身上,一些青年更是看得直盯盯地毫不掩飾,大石頭他們三個都目瞪口呆,雙目跟隨青木年的身影移動,他們絕不敢對她起壞心,只是想不到這位衝殺戰場的將軍換下戰袍後,竟美至如斯。 待青鐵松父女坐下,美酒佳餚便開始上席,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令人食指大動。待藍石將軍舉酒動筷後,都紛紛爭先吃喝起來,大多曾品嚐過白水來手藝的人,都學會了使用筷子,反倒將以往習慣使用的叉子擱到一邊去了。 這時,廚房內的白水來正大汗淋漓地炒著一大鍋蝦片扒菜膽。他所用的大鐵鍋是特製專用的,煮滿一鍋粥足夠三十人食用,一般人雙手抬起它都感到吃力沉重,但白水來單用一隻左手,就能將盛滿材料的鐵鍋拿起,用力一抽,整鍋菜被拋起再落回鍋中,下方的火舌隨之而上,在鍋裡燃起熊熊烈火。 他這是使出了白日無極招式中的吸和吐,以內勁灌到鍋底令材料跳動地均勻受熱、味汁融合,能將食物更快速的煮熟,保持肉質的鮮美。站得老遠觀看的廚師們看不懂更做不到,單那份手勁都讓他們驚歎無比,只好眼巴巴地看著白水來表演。 白水來用一個鐵鏟子將菜餚拋起,落下的時候已均勻分到已擺好的數十個盤子上,幾名廚子走過來把蝦片扒菜膽拿到廚房外廳,讓上菜的少女們捧出去給賓客們享用。 白水來擦擦汗呼了口氣,因為這一鍋已是最後一道菜色。忽然,外廳一名廚師大喊道:「臭乞丐,想進來偷吃,找死啊!快捉住他!」其他的廚師也吆喝著、追逐著跑來跑去,不時碰翻一些碗盤。 白水來大奇,走出去察看,只見一個渾身髒兮兮衣服的少年在七八名肥油粗壯的廚師圍攻下東躲西藏,但他像老鼠一般靈活專往狹窄的地方鑽,氣得那些廚師哇哇大叫。 那少年還嘻嘻哈哈地笑著不時回望,像在玩耍一般,卻一不留神踩到地上的泥豆滑倒了,廚師們立刻一擁而上將他按著,他掙扎大叫道:「放開我!混蛋!臭鴨蛋!我來找人的……」 通吉斯氣喘吁吁地抓住那少年的頭髮叫道:「你……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哪有你這……這種乞丐認識的人,看……看我不揍扁你……」舉起拳頭往那少年的肚子狠揍下去,打出了一半手肘卻突然被人捉住,怎也打不下去了。 白水來在他後面叫道:「通大叔,他是我的朋友,放了他好嗎?」 通吉斯連吃奶的勁兒也使出了,還是抽不出右手,他脹紅著臉惱怒道:「好!好!你得先放開我的手!」 白水來「噢。」馬上張手一鬆,正巧通吉斯用力之際,一下脫力他失重向前翻去,破衣少年靈敏地一閃,通吉斯摔倒在地,「哎呀!」慘叫一聲。 那少年還故意拍手笑道:「摔倒大冬瓜,樂得笑哈哈!笑哈哈!」 礙於白水來是大主廚,又承認這是他的朋友,其他廚師也不敢計較了,拚命合力扶起通吉斯訕訕走回廚房裡去。 破衣少年看到他們走了,才高興地向白水來問道: 「大哥哥,你真有架式,他們都怕你了呢!你真的還認得我?」 白水來笑道:「當然!你是飛燕!」他從褲兜裡掏出一隻草葉織成的小燕子,原本應該是青綠之色,因為收藏了多年,已變成了褐黃色。 草燕子躺在手心時竟活躍地動起來,張翼輕拍翅膀,彷彿真的要飛往藍天。 破衣少年怔了怔,嗓子有些硬咽道:「這……這是五年前,我……我送給你的小玩具,想不到你……竟收藏到現在了。」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好朋友送給我的禮物,當然要保管好啦!」 飛燕指著自己的鼻尖,圓瞪藍色瞳孔的大眼,笑道: 「我?我是你的好朋友?」 「當然!」白水來綻開燦爛的笑容說道。 飛燕一下跳起來抱著他脖子叫道:「噢!你真是太好,把我這種乞丐兒當朋友。」 他貼近的時候,白水來聞到一股幽幽清香,大奇地問道:「咦?你身上怎麼好像有些香味?」 飛燕臉上「唰」地發紅,馬上彈開數尺,驚慌道: 「沒……沒有,你一定是聞錯了,是外面的花香!」 白水來詫異地抓抓頭不太相信,飛燕眼珠一轉叫道: 「大哥哥,我……現在肚子很餓,有吃的嗎?」 果然,白水來的笨腦袋瓜不再追究了,應道:「有!我拿給你吃!」 一會兒,飛燕坐著的桌上擺滿豐盛的蔬果肉食,這些都是夜宴多出的食物,白水來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享用。 這五年裡,白水來長高了許多,修煉令他肌肉紮實、臉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不再是那個黃黃瘦瘦的小子了。 飛燕邊吃邊望著他,不知是否食物非常美味,還是別的原因,他甜甜地笑了。 若不是他渾身骯髒無比,他實在是個可愛的少年。 此時,城堡裡的舞宴已進行到白熱化,男士女士們在樂韻中翩翩起舞,不懂的也在一旁打著節拍伴奏,拍得最響的是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已拋下他與漂亮的姑娘們跳舞去了,他便將一肚子氣發洩在手掌上。 青木年卻仍待在原位,思緒飛到了遠方,曾有數十名高大英俊的貴族男士邀請過她,都被一一拒絕了。青鐵松雖覺得奇怪,但也不敢多問,他知道女兒從不喜歡別人問她的私事。 有兩位女士渴了,從舞池中回到座位想取杯水喝,卻看到座位上放著一隻小猩猩的石像,其中一位高興地摸了它一把說道:「醜醜的,好可愛喔!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裡的呢?」 那只石猩猩竟「波!波!波!」叫著跳了幾下。 那女士笑著向同伴說道:「看!它還會又叫又跳呢!」話落,兩人臉色一變,同時抖聲道:「石頭會叫……會跳?啊——」兩人尖叫著跑開,大喊道:「妖怪啊!有怪物——」那只石猩猩還「波波波」地追過去。 這驚動了人群,他們停下舞步瞧發生了何事,只見那兩名女士儀態盡失的狂跑過來,後面跟著一隻石頭一般的猩猩,噢不!是一塊猩猩模樣的石頭。 人群頓時轟動起來,女孩子捂臉尖叫、四邊散開,男士們則吆喝著去捕捉那只石頭猩猩。 石猩猩怪力異常,兩名膊闊肩寬的男士抓住了它的肩膀,卻被拖倒在地上,仍然前進著,撞翻了好幾張桌椅,碗盤菜餚灑了一地。 男士們包圍石猩猩的時候,它好像驚慌了,失控似地左右亂竄,一邊「波波、波、波波波!」的叫著,拖住它的兩人早被甩脫了手,它便更歡快地衝進人群中去,連續撞倒了十幾人和無數把椅子,人們爭相走避,場面一下陷入混亂中。 突然它被一人頂住跑不動了,擁有這種力量,當然便是超級大力士大石頭! 石猩猩手腳還在擺動著卻前進不了半分,大石頭咬緊牙,全身用勁青筋暴起,大家紛紛大奇驚歎,看來連大石頭都得苦戰,如果連他都頂不住,還有誰能制服它呢? 大石頭那套宴服受不住他膨脹的肌肉,「啪啪啪」地爆開,裂成一條條,連內底都現了出來,眾人拚命忍住才沒有笑出聲。 豪烏巴與古鋒忙趕上前幫忙。 大殿門口突然有一把雅氣的聲音叫道:「小猴子,過來!原來你跑到這兒調皮了!」 那石猩猩竟馬上「波波!」轉身向門口跑去。 大石頭失力一下跌倒在地上,爬起來哇哇叫著追過去,卻被藍石大將軍青鐵松一把拉住說道:「等等,大力士,先看看情況吧!」 大石頭這才訕訕停住了腳步,肚子裡的氣卻還一鼓一鼓地起伏著。 眾人向殿門圍攏過去,那只石猩猩手腳兼用蹦跳著跑到一位渾身髒兮兮的少年腳下,還乖乖用頭摩擦那少年的腳表示親熱。 眾人均感詫異極了,那個像乞丐般的少年看上去是正常的人,怎麼與這樣一隻怪物成為朋友呢? 曾與青木年交過手的幾位綠石將軍大喝道:「臭小子!你是什麼來頭,敢到這裡撒野,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 高個子蘭羅定冷冷地號令:「不用多說了,快把他抓起來拷問!」 他們與十幾人衝過去就想動手,那石猩猩「波——波——」轉向他們發出低吼聲,領教過它的厲害,他們又停下步不敢上前,只是慢慢散開圍住那名少年。 嘈雜之聲引得外面的士兵也趕來了,將破衣少年的所有出路都塞堵住,準備將他生擒活捉!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八章新的旅程 「大家都住手!」一聲洪亮的命令響過,人群閃出一條道路,藍石將軍青鐵松徑直走到那少年面前,青木年緊隨其後。 看到美艷的青木年,那少年眼中掠過一絲羨慕的神色。 青鐵松仔細打量一下那少年,他頭戴一頂殘舊的氈帽,穿著那套暗綠的衣服已破破爛爛,渾身上下沾滿泥巴灰塵,誰都會猜想這不過是街邊的乞丐兒。 但青鐵松的利眼卻發現他十指纖纖皮膚幼細,指甲也修剪得整齊光滑,這絕不是乞丐該有的。再看那只石猩猩馴服地待在他腳邊,青鐵松頭腦掃過記憶,右手在下巴摸了幾下鬍渣子。 然後他朗聲問道:「少年兒,據我所知,只有東北邊境以外的定風山上人才擁有這種守護獸,你可是來自那裡?」 人們驚奇不已,稍有國文地理知識的人,都知道天輝國東北邊境有一片連綿百里的山脈,它擋住了寒冷的東北風,令天輝國大半土地都氣候溫暖,萬物豐盛,故被稱為定風山。 但極少聽說過寒風冷凜的山上有人居住,而且還有守護獸這玩意兒,但曾經南征北戰走遍天輝每一寸土地的青鐵松閱歷廣博,所說的話定不會是胡編。 那少年顯然也暗自吃了一驚,眼珠一轉說道:「不,我不是定風山上的人,我只是曾經到過那裡,在山腳邊遇到了這只石猴子,看它好玩便帶在身邊而已。」 閱人無數的青鐵松當然看出他在撒謊,還想追問,卻見那少年拍拍石猩猩後腦道:「小猴子,你看你又闖禍了,快給人道歉。」 石猩猩真的向眾人一邊磕頭,一邊「波波——波波——」哀叫著,眾人看到都不知好氣還好笑,幾名女孩更「噗哧」的偷笑出聲。 這時,白水來從人群裡鑽出來,向那破衣少年叫道: 「飛燕,你突然跑開了,原來到了這兒!」 眾人愕然了,他們兩人竟然是認識的? 青鐵松問道:「小白,他是你的朋友?」這位藍石將軍非常喜歡白水來的廚技,便跟著白水來的朋友們一樣稱呼他為小白。 不等白水來回答,飛燕已搶先道:「我們已認識了五年,老朋友了。」一邊還搭搭白水來的肩頭以示親熱。 青木年感到那少年古古怪怪的不可全信,便向白水來說:「白水來,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白水來道:「五年前……」 飛燕接上說:「對吧!我沒有撒謊。」 看著這個牙尖嘴利的少年,眾人正思索該如何懲罰他的時候,城堡外突然傳來吵鬧的喧嘩之聲。 有人在高喊:「快,快看,天上有人在飛!」 「來了來了,他向我們飛過來!」城堡外集結的士兵們紛紛向天抬頭。 這等怪事引起城堡內所有人的好奇心,湧向大門外爭相觀看,飛燕這件事畢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被暫擱到一邊去。 果然,上千尺的高空中有一條藍影飛梭而來,就好像一隻收翅俯衝的大鵬鷹鳥。當他悠悠降下時,人們看清是一位身穿藍袍、鶴髮童顏的老者。 他手中的魔法杖往地上一戳,長袍飄然而下,真有如神靈降世。 青鐵松與一干將領慌忙走下台階迎接,口裡高喊道: 「天靈宗師!歡迎,歡迎!」 這位老人正是天輝國魔法元老中最高職位之一的天靈宗師,他忽然的到來,令眾官員既感驚奇又感興奮。 那個調皮的飛燕已趁此騷動的機會,與那搗蛋的石猩猩飛快地溜走了,連白水來的呼喊也不理睬。 這時,天靈宗師走近城堡門階,與眾將領交換過禮儀,藍石將軍青鐵松尊敬地問道:「天靈宗師不是在國都魔樂雷德究修中嗎?怎麼如此突然獨自回來阿卡都麗,是否發生什麼事了?」 天靈宗師輕摸著他的銀白長鬚,呵呵笑道:「難道我就不可以來看望你們這些老朋友嗎?」 青鐵松也朗朗大笑道:「那可是再好不過了,本來今晚就有一個慶功宴,可以跟大法師你一邊共聚傾談,一邊享用美食,只可惜被一個奇怪的孩子搞得一塌糊塗的。」 天靈宗師奇道:「嗯?區區一個小孩能給大將軍添麻煩,定非常人,他在哪?能讓我見見嗎?」 「在……」青鐵松轉身想叫那破衣少年過來,卻哪還有他的蹤影,他不禁暴喝道:「咦?那個搗蛋的少年呢?到哪裡去了?」 眾將領面面相覷不敢作答,綠石將軍蘭羅定戰戰兢兢地說道:「大將軍……沒有下命令,我們沒有捉住他,被……被他溜走了。」 「什麼?」青鐵松氣得啞然,訕訕罵道:「一群笨蛋,這事也得我作主嗎?算了,也不是什麼要事,讓天靈宗師見笑了。」頓了頓,他轉向天靈宗師說道:「如果他在的話,天靈宗師一定能看出他是否為定風山上的外族人!」 「定風山的人?此事當真?」天靈宗師忽然肅穆道。 青鐵松微覺一怔,道:「我也只是猜想,不敢肯定,因為他帶著一隻石頭怪物,像人一般會跑會叫的石頭!」 天靈宗師「呵呵呵」地笑起來,說道:「我這一次到來所辦的事,就是與定風山有關!」 看到眾人好奇驚訝的目光,天靈宗師緩緩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到議事廳細談吧!還有,請藍石將軍命青木年綠石將軍和她那四位異人戰士一同前往。」 青木年急忙從父親旁邊走出來,微躬身施然行禮道: 「小將與四名戰士已在此處!」 天靈宗師摸摸長鬚打量了一下青木年,然後笑道: 「呵呵,想不到數年未見,木年你長得如此出眾,怪不得我認不出你了!」 青木年粉紅著臉不知如何作答,青鐵松哈哈笑道: 「托福,托福。我們馬上到議事廳去吧!」然後他大步蹬蹬獨自先行了。 議事廳是軍事重地,非將領要人都不可隨意進入。青鐵松與天靈宗師帶著將領們離開後,其餘的人便回星耀大殿收拾殘局去了。 來到議事廳,天靈宗師站在主席位旁看著將領們圍繞著長桌坐下,當白水來走進來的時候,他認出了這位黑頭髮黑眼睛的外族少年,便問道:「你是白水來嗎?」 白水來笑了笑,點頭道:「是的,天靈爺爺!」這是他五年前對天靈宗師的稱呼,此刻天真的他仍像小孩般地叫了出來。 天靈宗師慈祥地「呵呵」笑著,說道:「長這麼大啦,你怎麼也到議事廳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噢。」 他很深刻地記得這位少年是有點傻呆的。 坐在一旁的豪烏巴叫道:「天靈宗師,他也是將軍挑選的異人之一。」他話裡有一絲內疚,天靈宗師曾叮囑過他不要讓白水來再接觸戰爭之事,此時白水來卻已堂而皇之是戰士裡的成員了。 這並不是他能改變的,冥冥中似乎早為這個苦命的少年兒有所安排。 天靈宗師皺了皺眉,又摸摸長鬚道:「噢——那白水來你快坐下吧!」也不繼續追問。 這時換過一身武裝衣服的大石頭走進來了,天靈宗師驚歎道:「哇!這位身材龐大的戰士又是何人呢?」 豪烏巴道:「他是大石頭啊!這幾年天靈宗師如果在的話,就能看到他是如何長得比牛還快的!」 大石頭傻呼呼咧嘴笑著,點頭哈腰道:「天靈宗師你好!」 天靈宗師微笑地點點頭示意大石頭也坐下,來回踱了兩步,讓眾人靜下所有言語後,朗聲說道:「首先要告訴大家的是,綠石將軍青木年率領勇士們大敗色頭巾山賊,消滅三眼邪魔的事已傳遍了天輝國,國王知道了非常高興,本來想召見青木年與四名異人戰士到國都,嘉獎晉陞。可是……」 他輕歎了一聲接道:「但貴族們卻十分反對,認為不過是打贏了一群賊寇的小將們,不值得如此輕率就加以獎賞!」 青鐵松「哼」氣憤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連桌尾都被震得一跳。 天靈宗師咳了兩聲,緩緩地說道:「藍石將軍先別動怒,因為那些貴族並不太相信木年他們曾與邪魔交過手,加上一些人心胸狹隘,難免要眼紅目赤。但我想,如果連這種為國英勇戰鬥、將人民解危救難的戰士都不獎勵,那天輝國又有誰再願意犧牲自己來保家衛國呢?」 「好!」眾人激昂地紛紛稱是。 他舉手讓眾人靜下,接著道:「這多年來,我夜觀星象,發現西方異星湧現,似乎正不斷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情,而且最近還越演越烈。而三年前去西域查探的地靈宗師又一直還未回來,暫無法知曉那一面的大世界發生了何事,因此,我與眾法師們合力研究了一個能量感應儀。」 天靈宗師從懷內拿出一張皮紙,展開後上面寫滿了大小奇異符號,中央畫著一個由幾個架子撐住的圓球,眾人紛紛起座俯身觀看。 天靈宗師指著圖中的圓球道:「能量感應儀可以準確查到出現大能量反應的物體,並從那圓球上顯現出相約的位置,這對我們尋找邪惡起源或防備魔道入侵都大有作用。可惜,我們研究出了基理,如此精密的製作卻沒有一個人能擔任。不過我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一定能完成它。」 「誰?」將士們急切地問道。 天靈宗師眼光遙望遠方,語重心長地說道:「他就是定風山的弦影人領主霜翼風。因我還有要事在身,便向國王提出讓青木年及四名異人戰士將此草圖帶到定風山,交給霜翼風製作,完成能量感應儀,若此行成功就證明他們確值得嘉獎!」 「國王答應了?」青鐵松馬上問道。 天靈宗師道:「對!」 青鐵松奇道:「這麼簡單的事,貴族們肯那麼輕易地妥協?」 天靈宗師微笑著道:「定風山上的族人在大地上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年,一向神秘莫測、鮮為人知,他們身具異於我國魔法力量的能力,生性亦正亦邪。以前曾有無數貪婪的人想到定風山上尋寶,卻大多都永無回頭之日,能生存回來的人也永不敢再上山去了。所以此行兇險難料,貴族們也不再有異議。」 「什麼?」青鐵松急道:「天靈,我說你這老鬼,怎麼讓我女兒和四名異人戰士一共才五人去闖定風山呢?我反對!」想到愛女有危險,他的語氣馬上不客氣了。 天靈宗師笑道:「青鐵松,我知道你疼愛你女兒,但她是個可造之材,你不想藉此機會讓她磨練提升自己嗎?」 青木年快步走到父親面前,堅定地說道:「藍石大將軍,我願意接受挑戰!請批准我們去吧!」 青鐵松見女兒又開始牛了,只好搖搖頭,「咚!」坐回座位上不再哼聲,肚裡直滾著悶氣。 天靈宗師「呵呵」長笑,道:「老朋友放心,別太憂慮,我已暗中讓生靈宗師指派一名高徒幫助他們,只要到了定風山下的邊城蒙哥拉斯,那人就會出現了。」 這話一出,青鐵松立即來精神了,一下站起來「哈哈」笑道:「還是天靈你夠朋友。」 眾將領也臉現喜色,十分明白大將軍高興之由。 在天輝國裡,天靈、地靈、生靈、心靈分管精神魔法的四大法系,生靈法師主修生命、祝福、解困、治療、神恩之法,有他的高徒在,可以說只要不被人卸成幾塊,就不用擔心性命之危。 一直不敢哼半句的白水來也高興地叫了一聲「好啊!」看到眾人望著他,馬上低下頭去,他高興的並不是因為有生靈法師相助,而是,他深深地記得奧絲米說過,游雨蘭就住在蒙哥拉斯! 到了那裡,不就有機會看到她了! 蒙哥拉斯,天輝國東北的邊沿城市,廣闊的草原令它盛產羊毛和馬匹,豪爽好客是當地人的性格。 但在城內走動的,卻大多是外地來取貨或買賣的客商,只有少數賣貨的是當地人,他們喜歡過逍遙無束的生活,商人們會主動上門購貨。 因此,在城內經營店舖酒館的,都幾乎是為異地人而設。 冬日將至,城內的人忙碌著為轉季跑貨中,行走匆匆。這一天,街上卻出現了六個引人注目的年輕男女,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閒悠地逛著,為首的是一名俏麗耀目、高貴潔雅的素衣少女,幾乎集中了街上所有男士的目光。 她後面緊跟著五位隨從,長相各異,最受矚目的是那位足有平房般高大的巨人,他向身旁的朋友咕噥道:「還以為到這裡可以嘗一下當地的特色美食,誰知道家家都是南方館,沒點新意!」他那把敲銅鑼般的聲音以為已降到十分低,卻足使街上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的。 另一名腰間插了一把雙面大斧的大漢應道:「好啦!整天在那吵吵嚷嚷的,隨便找一家吃吧,我已餓扁了。」 領頭那名美貌少女說道:「對,忘了我們來幹什麼的嗎?好,就到前面那家吧!」 那巨人聽到她如此說,也不敢再哼聲了,跟著同伴們走進了前方那家名叫「南鄉館子」的店舖,夥計們醒目地趕上前為他們拴馬。 前五人進去了,走在最後那名少年渾身破爛骯髒,在店門口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才踏入店內。 店中的老闆看到走進一位俏麗嬌美的少女,身後還跟著四名形狀各異的隨從,心想,這一定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帶上保鏢到此地遊樂,忙親自跑上前招呼他們坐進內堂雅座。 那名髒少年走進來的時候,卻被夥計擋在門口,兇惡地喝道:「喂!喂!乞丐兒,到外面去,別踩髒了我們的地板!」 那少年二話不說從腰間拿出一片金子,在夥計面前晃了晃道:「我髒不髒?乾不乾淨?」 這小片金葉厚度大小足夠把整個酒家包下了,那夥計臉色急轉而上,笑意盈盈道:「乾淨!你真乾淨!大爺請進。」 那少年雙手靠背大搖大擺地走到內堂,已進去的五人卻像司空見慣似的,看也不看這邊所發生的事。 少年靠著那五人中黑髮黑眼的少年身旁坐了下來,說道:「白大哥,怎樣,剛才我威風不?」 不用多說,這六人便是為完成能量感應儀、從遙遠的西南方趕來的青木年和四名異人,還有……那位破衣少年飛燕。 他們在天靈宗師到來的第三天離開阿卡都麗,出發後的第二個早上,飛燕便悄悄跟上了。 大石頭自然不忘那爆衣露底之仇,剛開始他像火山一樣幾乎想撕開飛燕,但後來飛燕每到一個地方,就拚命買許多好東西給大石頭吃,結果賄賂成功,大石頭表面上還時常跟他鬥嘴,暗地裡卻高興得要命。 大石頭愛吃,其實是白水來告訴飛燕的。因為飛燕總喜歡粘著白水來說東講西,白水來經常只是「噢,噢,噢……」但末了,他總是說:「白哥哥,跟你聊天真開心。」 雖然飛燕老不換衣服,整天邋邋遢遢,但這鬼靈精點子多、話題多、金子多,大夥兒慢慢地喜歡與他在一起了。 現在,飛燕坐定以後,裝出一副老哥的模樣,揚手將夥計喊過來,點了一大堆足夠二十人食用的飯菜,夥計雖然覺得奇怪這班人不是餓瘋了,就一定是金子多得瘋了,但馬上高興的張羅去了。 這時,店裡又走進二十多名彪形大漢,在外堂大廳分了四五張大桌坐下,夥計們急忙趕上前,哈腰作揖,小心翼翼地為他們倒酒。他們環掃一周,看到了內堂的青木年均現出驚艷一瞥的神色。 熱氣騰騰的飯菜上席後眾人忙碌食用,一切還相安無事,待七分飯飽酒醉三分後,那群黃衣大漢開始大笑大鬧划拳吆喝,四周的食客急匆匆地離開了,夥計們也待在一旁不敢靠近。 幾名大漢還藉著酒意向青木年走過來。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九章和平之歌 醉醺醺的大漢邊走邊笑嘻嘻地互相言語道:「你看你看,那小姑娘多漂亮啊!怎麼好像以前沒見過她呢?」 他旁邊的同伴馬上答道:「對啊!大概是初到本地的,你看她皮光肉滑、細腰臀圓,真引死人了,不如找她聊聊!」 另一名樣子十分猥瑣的大漢擦擦嘴,叫道:「比雞窩裡的那些***賤貨好多,如果給老子上一上,那有多爽,哼哼……」 他自以為是在竊竊私語,其實他們的醉話,吵鬧得連廚房燒火那個阿伯都聽到了,偷偷溜出來看熱鬧。 「呵呵呵!嘻嘻嘻!」醉漢們淫笑著靠向青木年。 早顯厭惡神色的青木年「啪!」一拍桌子站起來,豪烏巴等人竊笑著看青將軍如何大發雌威。 誰知道青木年只說了一句:「我們走,別浪費時間在這些流氓身上。」 其他夥伴怔怔,但馬上聽話地拾起行包向店門走去,醉漢們見他們離開,以為是害怕了他們,那名猥瑣大漢更放肆地跑上前攔住青木年叫道:「喂喂,小姑娘,賞個面,陪我們喝一杯怎樣啊?」 其他在打鬧的大漢們也湊過來,嘻嘻哈哈地觀望著。 青木年嫵媚地笑了笑,道:「好,我就敬你一杯!」 真的拿起旁邊桌上的酒壺杯子倒起來。 那些大漢直感到骨子都酥軟,嗚嗚怪叫,有的直直盯望著青木年白蔥般的玉手,口水灑了一地。 豪烏巴他們大感詫異,青將軍怎麼轉性了? 她卻將端在手裡一滿杯酒潑在猥瑣的醉漢臉上,然後玉臉一沉喝道:「酒喝過了,請你們讓開。」 被灑了一臉的大漢登時酒醒了一半,凶相畢露罵道: 「你這臭丫頭,我跟你客氣你竟不領情,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我們是這一帶鼎鼎大名的飛雲……」 他未說完,只覺得身體騰空而起,然後燕子般飛出了飯店,「哎喲」一聲,完結了他的話題。 只見大石頭哈哈笑道:「果然是飛雲幫,扔起來像雲一樣會飛的。來來來,我來幫你們打響名號!」 對著這群流氓,他早就手癢了,扔走了一個,馬上向其他大漢走去! 原來青木年拍拍大石頭的肩頭,囑咐道:「擋住我們的都扔出去,不要弄傷他們就好了。」 那些吃飽撐著早想鬧事的大漢,見同伴「遇害」,紛紛怪叫著抄起傢伙衝向大石頭,搞得大石頭雙手閒不下來。 街上的行人看見這個南鄉館子從大門一口氣吐出十多個人,嚇得躲到遠遠的觀看。 當青木年他們結帳時,店老闆小聲的道:「貴客呀!你們以後要當心了,他們可是當地有名的惡霸幫派,我看你們還是及早離開此地吧!」 負責付帳的飛燕故意做了個驚惶的表情,說道:「我好怕啊,老闆,如果他們知道我的同伴是全國有名的惡霸狩獵者,可能會是他們及早離開此地呢。」 這名堂自然是飛燕胡編的,但見過大石頭出手令那粗橫的流氓變成小雞似的,那老闆信以為真,陪笑說:「是的,是的,你們慢走。」 六人繞過那堆痛苦呻吟著的黃衣大漢,拉回駿馬,向城北方匆匆而去,不再理會他們了。 寬廣的蒙哥拉斯讓他們走了足足兩頓飯的時間,才遠遠望見北門的城樓,連綿的定風山群已從城牆上嶄露出來。 他們興奮地準備策馬長驅,卻看到通往城樓的寬道兩側湧出數十名手持大砍刀的黃衣人,從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來歡送道別的。 豪烏巴說道:「噢,我們還沒到定風山上便給人攔下了,青將軍,現在怎麼辦?」 大石頭道:「我看不狠狠揍他們一頓,他們不會安分守己的。」 青木年暗歎好事多磨,知道這場群架是免不了的,便說道:「嗯!盡量避免傷亡。」當然,她說這傷亡是指開打也不要太狠勁了,他們這裡集合了異人奇兵的精華力量,相信對方再多幾倍也攔不住他們。 她特意向白水來叮囑道:「你,還有飛燕,兩人站後一點,不要靠前。」 那群大漢中唯一穿紅黃相間衣服的中年男子叫道: 「他們打傷了我們的兄弟,那女的活捉交給老大處理,其他的給我往死裡打!」 青木年等人見這些惡棍如此殘暴,不覺怒火中燒,拿出兵刃分列排好陣,緩緩迎上衝過來的黃衣大漢。 眼看一場血戰就要開始,突然右方響起一把誦讀經文的少女之聲,輕柔酣美並不十分響亮,卻飄渺溫暖地灌進眾人的心窩。 場上所有人都定住了,青木年他們感到心中的怒意一下子被這柔和的讀經聲驅散,周圍景物發出微微的美輪美奐的亮光,眼前的暴徒們也變得可愛多了,不自不覺收起武器向右方望去。 只見一名身穿鮮紅長袍、頭裹紅紗巾的絕色少女口中唸唸有詞,從一幢民房旁邊徐徐走出來。 她的出現令大地為之黯然失色,沒有人能形容她有多美,只感到她像是飄落人間的仙子,眾人都看呆了,懷疑自己是否置身於夢境中。 這少女一直走到暴徒面前念著:「……人已逝,物依然,景長存,心別離……」 正是生靈魔法師們常讀的「生死兩離」詩,詩喻人生死兩途,如不珍惜自己和身邊的一切,待失去時才思念傷悲已太遲了。常人誦讀只會令人悟覺一些道理,但出自法師口中,卻成了極具效用的「和平之歌」。 暴徒們大多纖悔地跪在地上,有的甚至已哭泣有淚,後面那名橙黃衣衫大漢和幾個定力較強的人急忙飛逃而去。 紅衣少女念完「和平之歌」,站在那群大漢面前輕柔地說道:「你們以後不要再幹這些傻事了,生命是很珍貴的。」語氣就像母親教小孩一樣。 大漢們點頭稱是,然後陸續散開回家找媽媽去了。 眾人看到這位年輕貌美的生靈法師,不用刀劍就化干戈為玉帛,盡展魔法力量的過人之能。 意想不到的是白水來興奮雀躍地從青木年他們身後跑出來,高聲叫喊:「游姐姐,你是游雨蘭姐姐嗎?」 紅衣少女轉身望著他,思索了一會兒。 眼前這位少年十分眼熟,特別是他那頭精神的短髮和大眼珠都是烏黑發亮的,大腦一閃,也笑意盈盈地道: 「噢!是你,你是幫我取紗巾下來的那位奇怪的小哥哥,你叫……你叫白水來!」 白水來見游雨蘭也記得自己,高興地不停抓腦袋傻笑。 大石頭他們十分驚奇,怎麼白水來又認識她了呢!看白水來平常老實結巴的,卻盡交上飛燕、游雨蘭這些奇異的厲害人物,不知道他平常是否在扮豬吃老虎,扮傻裝瘋。 若大石頭他們知道白水來還跟光之神成為「知心」朋友,可能會找麻繩上吊去了。 青木年趨步上前向游雨蘭恭敬地行了禮,然後問道: 「請問法師是否為生靈大法師的徒兒呢?」 游雨蘭款款還以一禮,說道:「是的,我就是生靈宗師第三十八個小徒游雨蘭。我一直在這兒等你們,因為到定風山這是必經之路。」 豪烏巴哈哈笑道:「太棒啦!又多了一位美女作伴,這次旅行真夠逍遙啊!」大石頭和古鋒也一起哄笑起來。 青木年亦滿心歡喜,因為法師與將軍以人類成長的歷程為基,同分四級,最低是白袍法師和黃石將軍,意表人初生大地時所看到的光景之色,四周是黃白交錯的影像。 升一級便是綠袍綠石,這是人生初長有如大地綠綠蔥蔥之景。 緊接更高的是紅,代表人生進入了輝煌時期,有如火紅的朝陽。 藍,是最高的級別和境界,像藍天一般看得見,卻遙遙無法觸及,人生經歷了無數,能力也達到了頂峰,想再突破,就彷彿想穿過廣闊無垠的藍天一般,可想像似乎不可能。 游雨蘭的紅袍相當於紅石將軍級別,但她的年齡看起來絕不比自己大,證明她的修為比自己還要高上一等,實是他們這一行的福音,怪不得天靈宗師會說派出的幫手是生靈宗師高徒,果然沒錯! 游雨蘭繼續說道:「我曾跟師父到過弦影族人居住的地方,也見過他們的領主,所以師父就派我帶你們去,現在我們出發吧!」 「好!」 眾人紛紛上馬,青木年與游雨蘭共乘一騎跑在前面領路,一行人快馬加鞭向定風山群疾馳而去。 出了城樓,外面的大地一馬平川,沒有多餘的山丘凹地,馬兒奔馳得歡快淋漓,眾人飛快消失在地平線上。 這時,剛才逃脫的幾名黃衣大漢左曲右拐跑到一間殘舊的木屋前,「篤篤、篤篤、篤篤」有節奏的敲幾下,一名長著兩撇鼠鬚的人打開木門,幾名大漢立即擁擠了進去。 他們跑到木屋中央,見鼠鬚人已關上木門,便拉開中央的地毯,提起地上的暗門鑽了進去。 沿著地道走到一間密室前朗聲叫道:「大首領,我們遇上怪事了。」 密室沉靜了一會兒,才響起一把粗獷生硬的聲音,問道:「什麼事?」 橙黃大漢道:「今天有六個來自南方的人,五男一女,其中有一個長得十分巨大,他們一來就跟我們的兄弟過不去,四五個兄弟還摔斷了肋骨手腳,我們找他們算帳時,一直深居城堡的生靈法師游雨蘭,竟幫助他們以魔法把我們的兄弟按住了,他們好像是認識的,不知道他們來此地有何目的。」 密室之聲道:「退去吧!這事我會處理,你們也要注意一點,別惹是生非,被人知道了我們的事就麻煩了。」 橙黃大漢道:「小的謹記。」然後與其他人從原路退去。 兩旁的景物往後疾退,青木年他們一行七人很快就到了定風山下,只見高聳的山峰一座挨一座起伏連綿,山頂白茫一片積滿冰雪,山下卻鬱鬱蔥蔥樹木繁茂。 此等塞外奇景,讓第一次到來的青木年等人不斷仰頭觀望。 走進一座山峰的密林裡,游雨蘭說道:「我們要從這裡步行上去,馬匹先放在這裡吧!」 青木年奇問道:「我們不是要上定風山嗎?為何要鑽進森林裡呢?」 游雨蘭微笑著說:「他們那麼神秘,是因為一般人都不得其路,找不到他們的居住點而已,通過這密林才能看到弦影人聚居地的小路。」 果然,當他們穿過密林後,就發現一條羊腸小道躺在山腳下。 正準備上山的時候,飛燕突然抱住肚子嚷道:「哎呀,我肚子痛!不行了,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先上去吧,我等會再跟上。」說完急竄回密林中。 大伙搖搖頭繼續向上爬,小道繞著山腳盤延而上,到了半山腰時,出現一片連貫另一座山的平地。 平地尾端是一條通往另一座山的曲徑。 曲徑陡峭難行,好不容易爬完這段路,發現原來已走至那座山的大後方,這裡的氣溫驟降,呼嘯的北風撲面而來,吹得人幾乎站立不住。 幸好上方高處已能觀望到排列石頭房屋,看來目的地快到了。 努力繼續爬上這條陡坡,大石頭擦了擦跑出來的鼻涕說道:「他們住這種鬼地方,怪不得很少人見過他們!」 坡上立著兩座哨塔,弦影守衛已發現了他們,兩名身穿灰衣、肩套滕甲的衛兵站在路口處攔住他們,叫喝道: 「什麼人,到這裡來幹什麼?」 游雨蘭上前回答:「我們是天輝國的天靈宗師、生靈宗師派遣過來的,有要事求見你們領主霜術士。」 美人辦事總會順利一點,現在得以見證,守衛的語氣軟了下來,說道:「姑娘,我幫你傳報一下,你們稍等一會吧!」然後其中一名守衛向石屋群跑去。 等到了好一陣子,青木年等人已開始冷得打顫,直後悔不多帶一些衣服備穿,只有白水來和游雨蘭兩人神態依然,不受影響。 這時,跑走的守衛帶著幾個修長身影的人走過來。 他們同樣穿著灰布長袍,同樣長得修長瘦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寬鬆的手袖邊繡著淺黃的花紋。 為首的那位鷹鼻中年男子開聲道:「天輝國的客人,你們好,我是霜領主的大弟子哈布爾術士。我要告訴你們,霜領主正在閉關修行,他不會見任何人的,你們請回吧!」 然後他們排成一列擋在路口不再哼聲,很明顯不會放行了。 大石頭嚷道:「哇!我們千里迢迢大老遠跑來,一句話就把我們打發走,這算什麼意思啊?」 青木年按住大石頭,向那些弦影人懇求道:「各位術士,我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找霜領主商談,請你們通融一下好嗎?」 那些弦影人仍然毫無表情地望向前方,顯然一點商量餘地也不留。 游雨蘭微鞠躬道:「感謝你們的傳達,我們改日再訪。」然後轉身下山,經過眾人身旁時輕聲說道:「他們脾氣古怪不可以硬來的,我們先回去想想辦法吧!」 眾人只好翻一下白眼,跟著游雨蘭做下山運動了。 轉過彎回到這座山的前面,空氣緩慢多了,身體暖和了許多,大石頭和豪烏巴回復精神地劈哩啪啦地狠罵那幾個弦影人,從他們的曾祖一直罵到曾孫兒。 此時,他們來到兩山之間那小片平地,白水來擔憂道:「飛燕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呢?」 眾人也感奇怪,大石頭還糗道:「是啊,這麼久了,別說是拉屎,就算是石頭都爆完啦!」 眾人向他笑罵的時候,平地另一方兩旁的大石處忽然走出兩名弦影人。 他們的身材、相貌、打扮都極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一名手袖繡著藍邊,另一位繡著黃邊。 青木年看到他們攔在隘口處,便問道:「不讓我們上山,怎麼又擋住下山的路啊?」語氣極不客氣,可見她為剛才的事也氣憤極了。 繡黃邊的弦影人沉冷地說道:「對不起,你們不用下山了,在此長眠吧!」 突然他們一起大喝一聲,口中念著:「布裡風斯卡啦!阿拉多!」兩旁的巨石竟搖動起來,三塊飛上天空,三塊滾在他們腳下。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每個人大感震驚,紛紛將武器提到手中。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十章幻影術士 六塊巨石不斷顫動,表面出現無數裂紋,「嘩啦——」碎石紛飛,空中的巨石竟化成帶有翅膀的石怪,弦影人腳下的巨石也抖落外殼現出石熊模樣。 青木年驚奇地叫道:「看來天靈宗師說的話一點不假,他們竟會如此玄妙的咒術,大家要小心了!」 「咚!咚!咚!咚……」石巨熊並列著低頭衝撞過來,肥胖的身軀剛好將這小片懸崖平地擠滿,令青木年他們無法找到空隙攻擊兩名弦影人。 大石頭、豪烏巴這位近戰勇士大叫著迎上前。青木年緊隨而行,雖然她知道自己以靈巧劍技為長,力量較為薄弱,這些冰冷無知覺的力量型怪物可說是她的剋星,但她依舊要跟上作戰,秉行著與戰友出生入死是軍人的一貫作風。 首當其衝的巨熊猛然立直,高舉雙掌向大石頭拍去,大石頭比它還高上一個頭,當然不用懼怕它,雙手迅速捉住石熊雙掌,然後提腳用力一蹬石熊的肚子。 大石頭滿以為對方會倒在地上痛得打滾,但巨熊無動於衷,這才醒覺起它是石頭啊,哪會痛! 這想法來得太遲了,石熊一掌擊在大石頭抬起來的膝蓋脆弱處,「喔——」大石頭抱住腳在地上打滾。 豪烏巴與另一隻石熊手不停地「當、當、當」格擊著,大斧砍起無數石碎粉末,但對石熊毫無影響,仍舊兇猛地手拍、腳踢、頭磕,根本無法抽身幫助大石頭。 擊倒大石頭的巨熊提起粗大的右腳向前踩踏,幸好青木年趕至,使勁將大石頭往後拖,才躲過那致命的腳踏一擊。 游雨蘭在後面念著:「羅羅魔,斯科烏佛啦多……」 大石頭立感右膝傷處被一團灼熱的氣流裹住,痛楚之意立消。他精神地彈跳起來「嘿!」以肩背狠撞在石熊前胸,那石熊「蹬!蹬!」退後兩步,終於抵不住那股強大的衝力,「轟!」倒在地上。 古鋒立即抓緊時機拉出箭矢彎弓連射,飛箭目標指向兩名弦影人。 弦影人卻「哈哈」大笑著,身影一瞬間變得模糊分離,箭矢竟穿透他們的身體而過,飛落在他們身後的樹叢中。 這怪異的變化令古鋒久久不能回神,忘了加緊拉弦放箭。 黃袖的弦影人高聲道:「自以為了不起的天輝人,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們幻影術士的厲害!」 他「呵——」長呼著,高空中的三隻石怪展翅向古鋒疾衝而下,倒下的石熊也爬起來繼續進攻。 游雨蘭伸出雙手仰望藍天念道:「勇者無懼,神風偕往,眾神請賜我們戰士更強的戰意吧!卡奧索羅閣……」 祝福神恩咒! 豪烏巴、大石頭與青木年發現自己全身微微亮出金光,力量澎湃的充滿了全身,心中燃起強烈的鬥志,頓時興奮地撲向三隻石熊廝打起來。 青木年與石熊戰得旗鼓相當,揮出的長劍虎虎生風,她感到自己現在的勁力已不下於石熊了,將它所有的攻擊一一擋下。大石頭、豪烏巴更是將另兩隻石熊打得節節後退,游雨蘭的祝福魔法起了強大的作用。 幻影術士又「呵!」呼叫著,衝向古鋒的飛石怪分散進攻白水來、游雨蘭和古鋒三人。 站在最後的白水來看到飛翼石怪衝向游雨蘭,忙撿起幾顆石子運起內勁彈出去。 「啪!啪!啪!」飛翼石怪連中三元,衝勢只是略停滯了一下,又猛掠而下,舉起右拳向游雨蘭頭部打去。 充滿能量的彈石竟對石怪不起作用,白水來大驚,眼看游雨蘭就要受到傷害,情急之下伸出右手想將游雨蘭拉過來。 游雨蘭離他足有五六步遠,原本只是白水來無奈的空想渴望,卻發生奇跡了,游雨蘭竟然真的向他滑來,飛石怪一拳擊空失去重心摔到地上,「喀啦」一聲折斷了左翼。 白水來右掌緊握住游雨蘭右臂,一陣柔軟嫩滑的感覺傳進大腦,他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游雨蘭滑勢未止跌入白水來懷內。 溫玉滿懷,聞到陣陣少女的幽香,白水來不禁心神一蕩,已忘卻為何能將她拉過來的問題,游雨蘭抬起頭向他道:「謝謝你救了我!」 白水來看著她無瑕的俏臉、水靈的大眼、柔潤的紅唇,他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並希望這一剎那間的情景能成為永遠,心思不停遐想,忘記了緊張戰鬥。 游雨蘭突然神色一變驚呼道:「白水來,上面——」 白水來回過神向上一看,一隻飛翼石怪的大拳使到了額上咫尺,他只好咬緊牙閉上雙眼屏息一挺。 「咚!」碰撞之聲,「啊——」游雨蘭尖叫聲,「喀啦——」碎裂聲連續炸響。 白水來感到劇痛由額角傳入,腦袋一陣眩暈向後仰臥倒地,他以為自己的頭碎掉了。 游雨蘭驚呼道:「白水來!」然後她急念著:「羅羅魔,斯科烏佛……」 白水來覺得好受多了,睜開眼看,剛才襲擊他的那只飛石怪站在地上,竟然是它的右臂碎成小塊灑落一地。 見白水來好轉,游雨蘭高興地道:「太好了,想不到白大哥的頭那麼硬啊,將人家嚇壞啦!」眼角隱約帶有一絲淚光。其實白水來也大奇,怎麼不是自己的腦袋開花呢?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體內異能已遍佈全身,當受到外界攻擊時,自動形成保護之層,將外力反彈的結果。 站在旁邊不遠的古鋒,被飛翼石怪纏繞著無法抽空射擊幻影術士。斷翼斷臂的兩隻飛石怪步向白水來兩人,它們是沒有痛楚的傀儡。白水來心中矛盾的不知道是否該出手與它們一拼,又害怕光之神的秘密被洩漏了。 幸好大石頭突然發狂,大喝一聲,用頭磕碎了與之交手的石熊腦袋,然後奮力抱起石熊—— 古鋒抽空叫道:「大石頭,快想辦法幫幫游法師他們!」 大石頭立即轉身舉起石熊向兩隻飛石怪砸,「轟——」巨響過後,三隻石怪碎成一堆。 這時,豪烏巴也猛地躍高,在空中旋了一圈,「哈——」吐氣大斧狠劈而下,「嘩啦——」那只石熊立刻被一分為二倒開了兩半,大斧直砍入地面三分,向前裂出一條大縫。這一招的威力實在驚人,連兩名弦影人都不覺側目,他高興地叫道:「我終於能使出師父的『虎躍破』,實在太棒啦!」 大石頭與豪烏巴交換過讚賞的眼神,各自去幫助同伴。 兩名幻影術士看到場上己方的兵力已失去了大半,忙又念起咒術,這次念動的時間更長,顯然是更厲害的魔咒! 豪烏巴趕到古鋒身旁格開飛石怪的攻擊,古鋒迅速拔出無聲箭,激射其中一名幻影術士。 「啊——」黃袖的幻影術士慘叫著摀住心窩,倒地蜷曲成一團,吐血身亡了,這下大出古鋒意料,原想干擾一下他們唸咒,卻竟然得手了。 高興之際,剩下那名藍袖術士面前已出現一團模糊的物體,古鋒忙再拔箭射擊,利箭離弦而出,「當當——」 卻被那團已變得清晰的物體擋住。 完全顯現的物體折射著空氣中的亮光,竟是一個金燦燦的人偶,若不是親眼目睹,難以置信幻影術士竟能憑空造出這樣的東東來。 最後一隻石熊已在青木年和大石頭強行壓迫下滾落了斷崖,大概到了谷底時要碎成千萬塊了,另一面豪烏巴的利斧已將飛石怪砍成數段,碎落在地。 這時,金人快步走過來,豪烏巴、青木年和大石頭迎上前圍著它攻擊。一交手,便感到這金人比剛才的石怪強上許多,不但無懼斧劍砍劈,而且力量強勁動作敏捷。 大石頭一不留神被它打中左眼,登時腫起來睜不開眼皮,失去了左方視覺,令大石頭左胸又中了一拳、挨了一腳,痛入肺腑,只好先退後讓游雨蘭治療。 豪烏巴狂舞大斧,「匡!匡!匡匡……」阻隔住金人,再砍了幾下,他發現自己的雙面斧已破出多個口子。 豪烏巴「呀——」叫著再度躍起,使出「虎躍破」欲一招了結。 大斧泛起一道白光直落向金人,氣勢壓得青木年也退開幾步。 「噹!匡——」雙面斧在碰到金人舉起雙手的一剎那,爆裂散開碎成數塊,豪烏巴看著手中的光棍呆住了,這把精鐵煉成的鋼斧竟抵不過金人的堅硬。 金人揮出一拳擊中豪烏巴右頰,打得他轉了一圈才摔下地去。 青木年跑到金人後方用盡全身力氣將佩劍刺向它的後脖,想不到這個脆弱部位卻同樣堅固,佩劍在碰擊下斷為兩截。青木年失重向前踉蹌了一步,金人左手向後一抄,捉住青木年左臂將她整個人凌空扔出。 青木年飛起跌落在懸崖的邊緣,去勢未盡半身飄出懸崖,眼看將要滑落之際,白水來快如閃電地掠向她,縱身一撲抓住她的雙手,再次將青木年從死神手中拉回來了。 雖然青木年已得救,但大家都無法鬆下一口氣,金人正快步靠過來,古鋒知道箭對它是無效的,便站到高點拚命射那名幻影術士,但幻影術士真的是人如其名,只像一團幻影,箭矢明明射中了卻都全部落空,即使是無聲箭他也能化影避開。 大石頭還未恢復過來,豪烏巴昏過去了,青木年驚魂未定,誰?還有誰能擋住它?「神啊——」眾人心中叫了起來。 白水來握緊雙拳正準備不顧一切地出手了。 但,「神」來了。 一團灰影從幻影術士後方的山道迅速衝上來,在大家看清那是飛燕的小猴子的時候,它已跑到金人腳下雙手一張抓住金人的雙腳。 那幻影術士吃驚程度比眾人只多不少,竟慘叫道: 「不——」 眾人困惑他為何叫得如此慘烈?眼前的情景已回復了答案。 金人鬥不過小猴子的神力無法走動,雙手揮來擺去卻又打不著個子矮小的小猴子。只見小猴子「波——波——波——」長鳴三聲竟舉起金人,然後摔在左面,再提起來摔在右面,金人在它手中成了小孩的玩具一樣的。 「砰!砰砰!砰……」山谷中迴盪著金人碰擊地面的聲音,大概來回上百次後,眾人雙眼已感到花亂,卻仍清楚的看到金人的雙臂、腦袋被摔斷,還有很多金屬小塊不斷飛出。 小猴子終於停下手中的活兒,將金人扔在一邊,「波!波!波!」跑過去走上金人前胸拚命又跳又踩,金人在它的無情踐踏下可憐地乾癟了。 幻影術士哭喪著臉跪在地上嚎叫道:「我的守護獸啊,我的金人啊——」 突然他又彈起來恐懼地向後望去,自己言自語的說道:「她,是她回來了,肯定是的,慘了……我該怎麼辦……」他失神地邊說邊向後退,不知不覺到了山崖邊,被凸出的岩石一絆。「啊——」慘叫聲隨他的身體向下墜落。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眾人長吁一口氣,感到身心都癱軟了下來。 飛燕從對面山道邊跑出來開心地叫道:「小猴子,真乖!真乖!我獎勵你!」 小猴子「波波,波波」跑到飛燕腳下,飛燕在它額上親了一口,小猴子立即高興地又跳又叫。 看著飛燕如此的獎勵方法,眾人均感他實在有點女兒家,不過他的寵物如此厲害,只用了最簡單的方法,便解決掉眾人合力都無法對付的金人救了大夥兒,就算他現在穿裙子、扎辮兒,也不會有人反對的。 細心的青木年記起剛才那幻影術士驚恐的語句,顯明他是認識這石猩猩的主人,而且最後還大叫守護獸。小猴子不正是飛燕的守護獸,這小子肯定不簡單,待會兒得問清楚才行。 豪烏巴、大石頭在游雨蘭的治療下已恢復了精力,游雨蘭卻顯得極為疲倦。 青木年見此便說道:「不知道那些弦影人還有沒有援手,我們快趕回蒙哥拉斯吧!」 豪烏巴感歎道:「幻影術士實在厲害,只兩人就幾乎殲滅了我們,再多幾個我們肯定完蛋!」 飛燕卻叫道:「別想啦!離開這裡再說吧!我肚子餓扁了嘛!」 大石頭被提醒了拍拍肚子嚷道:「是啊,我餓啊!我們快走吧!」 眾人馬上收拾心情,起程下山。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十一章螳螂捕蟬 穿出山腳下的密林,馬匹在原地悠閒地甩著尾巴,嗑吃樹腳邊的青草。 一向粗魯笨重的大石頭突發而感歎道:「馬兒啊!你比我們幸福多啦!我們跑來這鬼地方,還被人平白無故地揍了一頓,你們卻可以在這兒享受。」 眾人聽到了有點想笑,但現實的景況卻令笑意變成苦水嚥回肚子裡。 白水來托著飛燕上了一路共乘的那匹馬後,問道: 「飛燕,你肚子痛怎麼去了那麼久才來找我們啊?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這問題眾人都十分想知道答案,便一起盯著飛燕看。 飛燕有點吞吐的道:「我……上過啦,但後山太冷了,我便跑回去等你們了,後來聽到打架的聲音才跑上來幫你們的。」 飛燕總算對大家有救命之恩,雖然行為有點可疑古怪,但應該不會對朋友做什麼壞事!眾人如此猜想,也就放過他揚馬回城。 大概是又餓又累,加上太陽落下換上了黑幕,回去的路變得又遠又冷許多。好不容易回到城中,看到第一家飯館就不管葷素,綁好馬匹跑進去光顧了。 飯館出動了全體人員才滿足了這七位怪客的需求,二十人用的飯桶被他們吃了個見底,這主要是歸功於大石頭和白水來的「奮鬥」結果。 看到白水來吃的與大石頭一樣多,游雨蘭實在有點難以置信,不時擔心地問:「白大哥,夠了吧?小心別撐壞了。」 早已吃飽的其餘幾位同伴對這情景是司空見慣,他們坐到另一張桌子去休息,向游雨蘭說道:「游法師,讓他們慢慢發揮吧,我們來談一下。」 等游雨蘭坐下後,青木年道:「游法師,弦影人將我們拒於門外還要追殺我們,是否邊城這裡與他們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讓他們要這樣對我們呢?」 游雨蘭努力想了想,道:「我到這裡已近一年時間,從未見過國民與弦影人產生糾紛的事,一直以來,弦影人偶爾會到城內購貨回山上使用,相處還算融洽,並不像傳說裡的詭秘可怕,而且我師父與天靈宗師與霜領主素有交情,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何突然要置我們於死地呢?」 「噢!我還以為他們的老子或孩子被我們宰了,要如此對待我們。」豪烏巴摸著還刺痛的右頰,心有餘悸的道。 青木年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麼說,難道他們的目標,是我們身上的能量感應儀製作圖?這是軍事機密,自阿卡都麗出發以來,我們也沒有接觸過什麼人,這件事不可能會讓弦影人知道的,我們與弦影人第一次見面,也不可能與他們有什麼仇恨,唉……這實在是令我費解了。」 「不!」豪烏巴望著飛燕道:「這裡有一位不止一次到過這兒的人,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是不是他把人家的什麼貴寶盜走了,或欺負了他們大人物的寶貝女兒,然後我們跟他待在一起,人家就把帳算到我們頭上了?」 機靈的飛燕知道豪烏巴是在講他,叫道:「我沒有,不關我的事啊!」 這時,一直不吭聲的古鋒冷冷道:「那為什麼不敢與我們一起上山,我在上山的時候,看到你並沒有去方便,而且跑到一棵樹上睡覺去了。」 想不到古鋒的利眼連這些都能發現,飛燕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突然他眼圈一紅,「哇!」哭著衝出菜館跑到黑漆的大街裡去。 青木年責備地望了豪烏巴他們一眼,跟著跑出去找飛燕。 游雨蘭向眾人說道:「雖然認識飛燕不久,但從他的眼神裡,我感覺到他是個天真善良的少年,既不像做過壞事的人,也沒有想加害我們之意!」 豪烏巴「咳!咳!」兩聲掩飾自己的悔意說道:「其實我們只想問一下他的來歷,因為總覺得他神秘兮兮的,想不到那麼容易就哭!」 古鋒歎聲說道:「若不是他整天那麼邋邋遢遢,還以為他是個女孩子。」 那邊的大石頭與白水來仍在拚搏中,對這邊的事不聞不問。 黑夜的蒙哥拉斯寂靜冷清,這裡的人習慣早眠,不像阿卡都麗那種熱鬧的商業都市,晝夜都燈紅酒綠。 青木年快步追趕著飛燕,兩人一前一後地跑,街上寥寥無幾的行人大多歸心似箭,對他們的事並不感興趣。 飛燕那傢伙像捉迷藏似的專往小巷裡鑽,青木年足足追了五六條街才捉住他。 飛燕氣喘吁吁地說道:「青……青大姐,你還真能跑啊,怎……怎樣都甩不掉你……」 青木年也喘了幾口大氣道:「小傢伙!幹嘛沒命地跑,又不是要捉你去打。」 飛燕嘻嘻笑道:「好玩嘛!」 青木年看他嘻笑滿臉,馬上醒悟過來叫道:「咦?怎麼不哭了,難道剛才你是騙我們的?」 飛燕「哼」一聲撅起嘴巴道:「他們對我那麼凶,不嚇他們一下怎麼行。」 青木年為之氣結,正想舉起拳頭扁他,旁邊的小巷傳來一把女人的哭鬧聲:「你這死鬼,怎麼可以這樣,你不可以拿走那些錢的!」 然後「啪!」的一聲,有人猛推開家門衝到街上,在他身邊緊跟著一名淚痕滿臉的婦人,雙手還死死拽著那男子的後衣。 那名男子捂著自己的口兜,轉身就是一腳將那婦人踢倒,罵道:「臭女人,別在這裡鬼叫,竟藏起了這麼多錢不給我,等會回來再跟你算帳!」他忽然打了個冷顫,喃喃道:「嗯,得快一點去享受享受……」然後扔下在地上呻吟叫痛的婦人向街尾跑去。 當青木年兩人趕到婦人身旁時,那男人已匆匆消失在街口處。 青木年扶起那婦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那男人搶你的錢?」 那名婦人披頭散髮,臉容憔悴,哭泣道:「那……死鬼是我的丈夫,他……把我女兒看病的錢搶走了,去那……那家夢牽館享受魔晶,嗚……我女兒怎麼辦啊……」 青木年心中一凜,接著問道:「那夢牽館是什麼東西,是不是賭場?」 賭場,是人類在生活平定、物質富裕後衍生出來的黑暗行業,在阿卡都麗,她曾見過或聽說過許多人被賭場吞吃了所有家當,弄得家破人亡,近數十年,天輝國不斷掃清這類行當,但在國內暗地裡經營的賭場卻仍有不少,對此深惡痛絕的青木年首先想到的就是這種事! 「不!我們這裡沒有賭場,但那個鬼地方比賭場可怕十倍百倍!」婦人顫抖著說道:「它……它不但吃光我們的錢財,還……奪走了許多人的性命……我不想看到那死鬼……嗚……」未說完她又淚如雨下。 看來此事非比尋常,青木年和飛燕相對一望,大有同感該去做點事了。 飛燕從懷裡掏出幾塊金片交到那婦人手裡說道:「這裡有些許錢,你先拿去幫女兒看病吧!」 那婦人握著足夠她使用幾年的金子,嚇得啞然失色,飛燕卻已隨青木年向街尾方向跑去了,她不禁感激得不斷向她們叩首,喃喃道:「感謝恩人,感謝恩人……」 轉過彎,仍遠遠看到那男人跑去的身影,兩人緊追而上又不敢靠得太近。 拐過好幾條暗巷之後,那名男子的蹤影卻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的,明明看到他跑到這條小街裡頭了!」兩人詫異地討論著的時候,不遠處又有人吵鬧,隱約還聽到那個男人的哀求聲。 兩人忙躡著手腳靠過去,「砰!咚!」從一座圍牆高聳的房子內摔出一人,赫然就是那個男人。 只見兩名黃衣大漢從裡面衝出,圍住一個中年男子拳打腳踢,從他們的衣著,馬上認出就是那個飛雲幫的人。 「真是現世報應啊!」飛燕嘻嘻笑著自言自語。 在挨打的時候,那名男子邊叫著邊哀求道:「大爺,求求你,給我進去啊!給我……給我再聞一下,我回去馬上帶多一點錢過來!啊——」 那些黃衣大漢根本不聽他的,拳頭仍如雨點般砸下。 一會兒,打夠了,其中一名黃衣大漢啐了一口叫道: 「帶不夠錢來還敢在這裡享受,作夢吧!」然後兩人走回背後大院,「砰!」關上了門。 那男子呻吟幾聲爬起來一拐一拐的離開,向青木年這邊走過來,兩人忙躲到陰暗處。 待那人走了,飛燕才說道:「看來那些飛雲幫的惡棍是專搞害人生意的,啊!我聽人說過有些地方有很多美女供男人玩樂,但要花很多很多錢,難道他們就是在搞這種生意?」 青木年臉上「唰」地發紅站起來,給飛燕的腦袋敲了一把,說道:「小孩子淨胡思亂想,你沒聽到那人不停地懇求要聞一些東西嗎?與你想的東東一點關係也沒有!」 突然,飛燕整個人靠過來,迅速伸手摀住青木年的嘴巴。青木年蹦到嘴邊的「你要幹什麼?」也被塞住,對方雖然是個大孩子,但終歸是男生,她急忙抬手想推開飛燕,卻猛地發現飛燕靠在自己左臂上的胸膛柔軟堅挺富有彈性,登時呆住了。 飛燕竟是女人? 這時,小巷另一端傳來腳步聲,走到那大院門前便停下了。原來飛燕是為此做出行動的,青木年點點頭示意明白了,兩人又從牆邊偷望過去。 腳步聲來自一名全身裹著一件灰色長袍的高瘦男子,令青木年她們感到震驚的是,那男子身穿長袍的寬袖繡著一條醒目的藍邊,這不正是攻擊他們的弦影人所特有的服裝嗎? 弦影人有節奏的敲響幾下門聲,裡面「吱——吱——」打開半門,他便閃了進去。 弦影人竟與這些惡棍有關聯?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大院外牆,對望一眼,決定要偷偷進去看個究竟,便找了一個離門口較遠的牆角攀上去。 幸好圍牆並不高,加上兩人體態輕盈,輕鬆地翻了進去。 落下的地方是一叢矮樹林,正好擋住了兩人的身形,從樹縫中看到一名黃衣大漢領著弦影人走進一幢寬大的平房中。 青木年和飛燕沿這叢樹林鑽到那平房附近,環看一下四遭景況,看來此處是大宅的後院,挨著樹林的小徑旁還有一個魚池,水上的浮萍隨輕風飄蕩著,如此高雅的景貌一點也不像是惡棍流氓住的地方。 那幢豪華的平房傳來熱鬧的、歡叫的聲音,兩人看過沒人在附近,便跑到平房門前從縫裡偷看進去。 裡面煙霧瀰漫,橫七豎八地坐著或躺著衣著各異的人,從他們服飾看,平民至富商都有,他們手中同樣拿住一塊金黃色的水晶,身旁放著一個精緻的小杯。 只見一些人拿起小杯倒向那黃水晶,濃稠的藍色液體從杯內滴出。「滋——滋——」液體依附在水晶上面冒出輕煙,那些人便迅速猛吸,輕煙從他們鼻孔滲了進去,然後他們享受地感歎了一聲「呵——」,面容顯得舒暢爽快。 有的人倒不出小杯的液體,從懷內掏出一塊金子舉起來,一名黃衣大漢便走上前,以另一小杯換走了那塊金子。 青木年和飛燕都暗歎:「那小杯東西如此昂貴?」 那名弦影人與黃衣大漢站在右方的櫃檯旁邊,幾名黃衣大漢圍攏著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話題,偶爾發出大笑。 一會兒,那名弦影人從懷中拿出兩袋物品,打開後,原來是一堆黃水晶與一個瓷瓶,估計裡面裝滿的是那種藍色的液體。 「看來那些人所享用的兩種東西,都是弦影人提供給這些黃衣人的。」青木年心裡想著,突然飛燕拉拉她的衣袖,示意有人過來了。 兩人忙從原路回去,飛快地離開這個大豪宅。 回去的路上,青木年不忘質問飛燕:「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騙我們是男孩?」 雖然飛燕嚇了一跳,但她馬上鎮定地說道:「青姐姐,我從來都沒說過我不是女孩子啊!」 青木年愣了一下,心想,這小妮子也真會辯駁,但她的話也沒錯,一直以來都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這怪不了誰,便繼續問道:「那你為何要扮成男孩模樣,讓我們誤會?」 飛燕裝出可憐模樣道:「青姐姐,你想一下,一個漂亮美麗的小姑娘離家出走若不扮成這樣子,可要被那些壞男人欺負的喲。青姐姐要幫我保守秘密噢,不然他們會老是欺負我,拜託嘛!」一邊可憐兮兮地搖著青木年的手。 青木年感到對付她實在沒法子,只好歎口氣喃喃道: 「唉——我該拜託你不要去欺負我們的兄弟才對。」然後不理她快步趕回去。 飛燕在後面笑嘻嘻的跟著跑,她對這位口硬心軟的青將軍實在是用對了方法。 菜館內的同伴早已等得脖子都長了三分,她們倆一回來便呱呱叫的問起來,青木年好不容易擺平他們的情緒後,飛燕吱吱喳喳將她們的經歷添油加醋描述了一次,好像剛闖完龍穴回來似的。 游雨蘭聽後激動的道:「原來如此!」 眾人疑惑的望著她。 游雨蘭繼續說:「一年前這裡出現了一種無法醫治的怪病,我師父派我到這裡調查幫忙。病發的人全身發抖痛苦得打滾,臉容憔悴褐黃,嘴裡不斷叫:『給我水晶,給我藍精靈!』過幾天便心臟衰竭而死。我盡力挽救他們,但他們的生命像被一種邪法束縛著,根本沒有生存的渴求,而是拚命想得到另一種東西來維持,這一定與你們所見的有關!」 青木年問道:「那當地的主治官為何不查這件事呢?」 游雨蘭輕歎一聲道:「得這種怪病的人並不多,一顯現病狀很快就死去,也查不到病因。主治官葛達明查到這些人都是曾與黃衣幫這群惡棍有過交易的,但卻一直找不到任何黃衣幫的罪惡證據,拿他們沒辦法。」 飛燕笑道:「這麼說,我們發現的可是很重要的線索!哈哈,我們這次可要立大功了!」 游雨蘭道:「對,據你們所說的,我猜測他們吸食的那種煙,極可能是致病的原因!」 古鋒分析道:「這樣說來,我們所遇到的種種事情,現在可以化零為整,逐漸看出這內裡的原因,我們一來就教訓過那些黃衣幫,極可能他們以為我們是要對付他們的人,便找弦影人先來對付我們?」 飛燕藉機馬上叫道:「對!就是這樣,你們老是冤枉我惹禍,哼!」 豪烏巴和古鋒吐吐舌頭。 青木年輕輕喝道:「別鬧了,我們得快點想個辦法對付他們吧,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嗯!」眾人圍上前細談起來。 其實大半的發言都來自飛燕口中,這鬼靈精腦筋轉得特別快,一連提出了七八個辦法。 最後大家決定,讓飛燕的小猴子在城北看守那名弦影人離開,由青木年、古鋒與游雨蘭跟蹤他,找出弦影人製造這些毒害人們的水晶根據地,等那名弦影人離開蒙哥拉斯城,飛燕、豪烏巴和大石頭就去摧毀黃衣人的毒水晶窩,並搜集他們的證據。 白水來呢?他被留在旅館中拿著游雨蘭交給他的那個千里傳音球,萬一同伴有危險,那時他就有作用了。 當然,這是眾人的想法,除了游雨蘭之外。她一直都認為白水來是一位很厲害的戰士,不過這想法已被豪烏巴、大石頭否定了數十次,她也不好再提了。 到了第二天傍晚,小猴子在街上行人的驚呼亂叫中跑回旅館通知飛燕,那名弦影人走了。 青木年、古鋒和游雨蘭便立即出發。大石頭、飛燕與豪烏巴則大搖大擺地走向飛雲幫那幢大豪宅。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十二章黃雀在後 飛雲幫的大豪宅在蒙哥拉斯城的居住中心地帶,很容易就找到了,像這種只有一層、卻比四周平房高出一倍的大樓房並不多。 為免那些黃衣人從後門逃去,豪烏巴拐到大宅後門堅守著。飛燕與大石頭徑直走到前門,「砰!砰!」敲起門來。 鑲著獅頭銅像的大鐵門展開一半,一個身穿褐土布衣的青年僕人探出頭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找誰啊?」 飛燕上前叫道:「找你們家主人要錢的!」不等那僕人反應,大石頭猛然推開鐵門,那僕人「哎喲!」跌出幾步遠。 飛燕與大石頭「蹬!蹬!蹬!」衝進去,後來那僕人爬起來叫道:「幹什麼?想搶劫啊!來人啊!」 這時大石頭兩人已跑到大屋的廳內,飛燕認出這裡就是昨晚所見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桌椅都整整齊齊的,連弦影人坐過的那張櫃檯也不見了。 「你們是何人?竟如此大膽闖入我家?」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名僕人從房間內走出來,他身穿絲綢外衣,頭戴錦帽,手指上的寶石戒指與腰帶的紅珍珠,盡顯示他是一名富得漏油的商人。 飛燕尖著嗓子嚷道:「別裝蒜了,快叫那飛雲幫的人出來,不然扭斷你的脖子!」她做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 那些人果然臉現懼色,飛燕還以為自己的威猛動作嚇到他們了,卻不知是大石頭在她後面拿起一條鐵棍,扭麻花似的轉了幾個款式所起的作用。 飛燕「哈哈」笑道:「害怕就老實交代清楚。」 那中年男人道:「好漢、大英雄,我在這裡經商足有十年了,從未接觸過什麼飛雲幫的人,你冤枉我了!」 飛燕喝道:「好!你不說,我們自己搜!」說完便帶大石頭到處找起來。 那商人與僕人緊跟嚷叫著:「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啊,我們又沒得罪你們啊……」 翻遍了七八個房間,除了幾名老弱婦孺外,果然沒有任何雜人,大石頭咕噥道:「喂!飛燕,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呀?」 飛燕心中也麻亂得很,明明就是這裡肯定沒錯,難道他們早有準備,全部搬走了? 突然,她眼尖地看到後院魚池中央的觀魚台地面露出半個腦袋在遙望他們。 飛燕怔了怔,那個頭馬上飛快縮了回去,「地道——」她大叫著向魚池衝過去,大石頭緊跟在後。 飛燕邊跑邊道:「大石頭!你快去打開觀魚台那個地道口,我放豪大哥進來!」 當豪烏巴看到是飛燕放他進來的候時,顯然一臉茫然,飛燕緊拉他叫道:「豪大哥快啊,我發現他們躲在地道裡!」 豪烏巴醒悟過來,兩人忙跑去觀魚台處,這時大石頭已拉起一塊巨型大理石,下面果然現出一個通道口,三人陸續鑽進去,大石頭是拚命才擠進了入口,幸好裡面的通道較為寬敞,低著頭就能前進。 中年商人與僕人既不擋攔他們三人,也不高聲叫喊,只是緩緩站在通道口上面「嘻!嘻!」奸笑著。 左彎右曲地跑了足有半頓飯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個大石室。從微弱的火光看到石室內空無一人,地上擺滿了一箱箱物品。 豪烏巴用今早剛買的單刃斧劈開了幾個箱子,發現有的裝滿金燦燦的金子,有的滾出一大堆橙黃的水晶塊。 飛燕拿起水晶仔細端詳再嗅了一下,上面還殘留著淺淺的煙味,說道:「看來我們找對了,卻不知那些黃衣人逃去哪裡了。」 這石室四壁由光滑的大理石塊砌成,似乎並沒有別的出口,但有一樣肯定的是,剛才他們所追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掉,定是有另一扇門的機關,三人便仔細摸著牆壁看能否有所發現。 突然,石室右方傳來低沉生硬的聲音道:「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在這裡呢!」 離得最近的大石頭大喝一聲,一拳打在發出聲音的石塊上,「轟——」大理石四裂五分,原來這一面牆壁是中空的。 可能那人並沒想到不用機關的門一下便破了,嚇得不再作聲,大石頭狂叫著衝進去。 「他實在太魯莽啦!」豪烏巴心裡叫道,忙跟著跑進去。 裡面沒有任何燈火,漆黑中傳來搏擊聲,大石頭的叱喝聲,豪烏巴大斧揮舞聲,當飛燕也踱步走進這種神秘的密室時,「咚!咚!」沉重的撞擊聲響過,接著有人悶哼著摔倒在地。 「匡——」清脆的落地之聲,究竟發生什麼事,飛燕心慌的叫道:「豪大哥——大石頭——」 一切卻靜寂無聲,無任何人做出回應,難道大石頭、豪烏巴兩人同時被人擊倒? 飛燕轉身就要跑去,一把鋒利的彎刀已擱在她脖子旁邊,低沉生硬的聲音再次響起:「請留下吧!」 離開蒙哥拉斯的弦影人回到定風山腳,穿過了那叢密林後,並沒有沿小徑上山去,而是走進兩座之間的狹窄谷地。 換走了搶眼的紅袍,穿上一套墨綠布衣的游雨蘭,與青木年、古鋒輕步追蹤在數十尺以外遙望監視他的行動,等他消失在谷地一會兒,三人才跟上去。 這片谷地的路並不長,從路口到尾端只有百尺之遙,終點處是一條緩流中的小河,但那弦影人卻不見了影了。 三人快步跑到盡頭,這條大概是山峰上融雪匯聚而成的小河,足有十多尺寬,河水清澈見底看起來很淺,但從水下游動的魚群就知道跳下去定會沒頂,那弦影人肯定沒有通過此處。 三人仔細觀察這段谷地,潮濕的環境令兩面山腳鋪了籐葛之類的植物,青木年道:「可能有洞口隱藏在那些籐草後面。」 分散摸索了好一會兒,左方的古鋒輕聲說道:「青將軍,這邊是空的。」果然,拉起葛籐現出一個漆黑的洞口,三人便閃了進去。 洞內寬闊平坦,顯然是經人鑿平了道路而致的,沿著這個單一的微向傾斜長道拐過兩個彎,已隱約聽到鋤刀敲擊石頭的聲音,前方燈火通明照耀。 走到路的盡頭,腳下有一條通向百尺縱深大洞穴的階梯,三人緊貼石壁斜望而下。 下面的奇景令人咋舌,洞內的亮光竟是發自一堆巨大的橙黃水晶,數十名身穿黃衣的飛雲幫人手拿尖鋤在上面敲打著,看來這些水晶相當堅硬,能敲出來的數量並不多,全是小塊小塊的,幾名弦影人在他們身後撿起落在地上的黃水晶小塊,放在隨身的小黑袋中。 被跟蹤的弦影人在下面吆喝指揮著,顯然他在這群人裡的地位也頗高。現在他們的罪行得以證實,古鋒輕聲問道:「青將軍,要先動手嗎?」 青木年道:「他們有六個弦影人,我們不是對手,先回去告訴蒙哥拉斯主治官,讓他來增援。」 三人決定以後,輕步退出這個洞穴。 回到地面的谷地時,青木年心情沉重地道:「想不到弦影人製造這些東西來毒害我國子民,沒了良心來賺取百姓黎民的血汗錢,不知道他們有何意圖?」 游雨蘭道:「青將軍,我與弦影人接觸過數次,霜領主和大多弦影人都是視名利錢財為糞土的人,我師父與天靈宗師都說過弦影人族規很嚴厲,絕不准隨意做出傷害異族的事情,我想這件事大概是一小部分弦影人所作所為的,並不是大多弦影人的意願。」 「嗯。」青木年甚是贊同,因為此事若是霜領主指示的話,被天輝國查到了將會全國與他為敵,一個小小種族,如何抗衡擁有百萬軍力的天輝國呢?絕沒有這麼笨的領主。 剛步出谷地,古鋒忽然叫道:「小心!有弦影人下來。」三人急忙躲進一叢灌木中。 只見一名白眉短鬚、氣色紅潤的老人在七八名弦影人簇擁下,從山上小徑徐徐走下來,他身穿那件繡有山型花紋的藍袍,顯示出他在弦影人中定是地位不凡。 游雨蘭喜悅地輕聲道:「青將軍,這位是定風山副領主阿泊羅術士,他為人很和氣,還經常捐款到城內救助窮人,我們求他幫忙吧!」 「經常捐款?」 青木年微覺有點不妥,但游雨蘭已經走出灌木林叫道:「阿泊羅術士,請留步!」古鋒與青木年只好跟在後面現身。 「什麼人?」那些弦影人馬上擋在白眉老人面前,向游雨蘭喝道。 阿泊羅臉帶笑容的揚手讓衛兵們散開,走上前問道: 「噢?你是?」 游雨蘭輕盈施下一禮道:「我是生靈宗師的徒兒游雨蘭,大術士,你記得嗎?」 「呵呵!記得記得,怎麼到這兒來了?有什麼事嗎?」阿泊羅微笑道。 游雨蘭便將發現弦影人製造毒水晶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阿泊羅術士,阿泊羅臉帶憂色的道:「想不到在領主的嚴厲管轄下,竟還出現這些惡徒,游法師,你快帶我去他們藏匿水晶的地方,我要親手捉拿他們!」 游雨蘭高興地道:「太好了,大術士請跟我們來。」 雖然青木年的心還是放不下來,但又想到這位副領主如果發難的話,自己三人早橫屍當場了,看來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一行人走過狹谷底,鑽進那個隱蔽的洞口,通過地道來到開採黃水晶的洞穴中。 阿泊羅一馬當先衝下去喝道:「下面的人全部停手!」 青木年三人與其餘弦影人也緊隨著跑下洞穴裡,正幹著活的人全部聽話地住下手,慢慢的圍了上來。 阿泊羅嚴厲地向那群人罵道:「你們這群白吃飯的傢伙!竟讓外人跟來發現了這裡都不知道,怎麼一點警惕都沒有,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天啊,青木年三人心裡「登登!」一跳,大叫不妥,這絕不是副領主應該說的對白啊,莫非…… 阿泊羅臉轉向游雨蘭,仍滿帶著笑意說道:「怎樣,我罵過他們了,你們也該欣喜了吧。」 游雨蘭一剎那感到他的笑臉有種說不出的猙獰惡毒,不禁打了個寒顫道:「大術士,你的意思是?難道你……你……」 青木年抽出佩劍憤慨道:「還用多說嗎,果然如我猜測的一樣,弦影人一向淡泊名利,哪來這麼多財物捐獻,除非這個人臉獸心的人刮來了許多不義之財,對不對,副領主!」 阿泊羅「哈哈」大笑道:「不錯,我就是這件事的主腦,這些黃水晶具有奇特的魔力,只要滴上我獨制的藍精靈就會冒一股輕煙,吸進去大腦就會產生興奮刺激的幻象,吸多了還會上癮,讓我不但賺上一大筆,而且吸入這種煙後還會陷入幻覺中,失去所有戰鬥力,這樣我不但能趕走霜翼風那老不死當上領主,還可以慢慢吞併天下,我們偉大優秀的弦影人不用再委屈在定風山這小地方了,哈哈哈——」 「卑鄙!但你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我的同伴已去破壞你那個毒坊,自大狂妄是沒用的!」青木年不屑地說道。 阿泊羅「哼」道:「其實在昨晚你們潛到我的牽夢館參觀,我們早已發現,便布下圈套讓你那幾位朋友去會見我的守護獸,據快報他們已經被捉住了。而你們呢?是我故意讓手下引你們過來的,這樣才能一網打盡嘛!嘻,嘻!」 「可惡!」青木年不禁大怒,揮劍衝向阿泊羅,她料不到對方如此狡猾,由獵物變成了獵手,現在只有一拼了。 阿泊羅機警的縮到後面去,弦影人與黃衣人趨上前擋住青木年的劍勢,在一片咒語念發聲響後,地面下、牆壁中爆出十多隻形態各異的石怪,向他們三人圍過來。 古鋒發狠狂射,倒下的都是黃衣人,弦影人卻免疫似的毫不受影響,古鋒這才終於明白那一次得手,是因為正巧弦影人在唸咒中身影就會停頓不動,但已太遲了,石怪們前後列成密攏的兩排,夾擊壓迫而至! 在青木年、古鋒不斷嘗試攻擊石怪時,游雨蘭念動了千里傳音咒…… 遠在數十里外呆坐在旅館中的白水來,突然聽到傳音球叫聲大作,便抱在耳邊用心聽著。 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的,但仍能聽明白游雨蘭在說他們已身陷重圍中,叫白水來快去通知天靈宗師和生靈宗師來對付這些弦影人,然後就斷掉了,大概已遭到不測。 白水來登時心急如焚,左右踱來步去不知該怎麼辦。 按游雨蘭說法去做,等天靈宗師他們趕來,他們可能早骨寒肉凍了,自己去救吧,光之神還沒醒來,行嗎? 彷徨中他想起了爸爸說過的話:「當你不知道該如何辦一件事時,拋開所有,按自己最想幹的方法去做吧,一定會有收穫的。」 有爸爸的支持,白水來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要衝出旅館的時候,猛然記起光之神叮囑過,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便認真思考了一下跑回旅館中。 當他再次從旅館後門掠出去時,廚房裡有人咆哮大吼道:「哪個天殺的笨蛋?把我的白米倒在地上,偷走了我的米袋!」其他的人也紛紛議論著天下竟有如此奇怪的賊? 這「笨賊」正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定風山,去做一件可能會隨時喪命的、危險萬分的蠢事,因為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把朋友們救出來!」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十三章獨闖虎穴 香濃的荊子花羊奶茶已泡好,阿泊羅半臥在舒服寬敞的狼皮椅子上,深深地喝上了一口,幼滑、清幽、香甜的感覺立刻滲入肺腑,令人享受回味。 這種南方獨有的荊子花茶干,在蒙哥拉斯一小撮就要兩塊金箔,阿泊羅只會在心情極佳的時候才享用它。 現在,他的確感到非常愉快。 曾被青木年他們跟蹤的弦影人,看著阿泊羅已緩緩喝乾了那杯羊奶茶,才輕步走向前道:「師父,那幾個天輝戰士竟能打敗波士克和達馬斯兩名高級術士,看來他們絕不是泛泛之輩,為什麼不殺了他們以除後患呢?」 阿泊羅瞇起眼睛躺下來說道:「死,是必然的。前兩天幾個做試驗的人都掛掉了,可能是藥力調煉得過猛,現在正好拿他們試一下我的新藥,用完了他還不是跟死人一般。埃龍,到城裡把那三個人也帶過來吧。」 埃龍低頭應道:「是的,師父。」 阿泊羅又叫道:「等等,聽會報說他們好像一共有七個人,現在還有一個呢?」 埃龍「呵呵」笑道:「我已派人查過,剩下那名還待在旅館裡,是一個不會武藝的廢物,大概只是一個普通的隨從。」 阿泊羅閉起雙眼似乎舒服得快睡著,卻忽然冒出一句令人寒慄的話:「你知道嗎?現在只有他知道那些夥伴去了哪裡?但我們應該讓他永遠都說不出去!」 「是,我會派人做乾淨一點!」埃龍應聲迅速退下。 只要是死人,就永遠不會再說出任何秘密! 「滴、滴、滴」潮濕黑暗的密室迴響著水滴撞擊地面的聲音,飛燕悠悠醒過來,頭腦的刺痛令她記起最後被人擊暈的回憶。 雙手雙腳被捆住的她拚命掙扎了幾下,旁邊響起豪烏巴和大石頭急切的問候:「飛燕,你醒啦?」 飛燕高興地道:「咦?你們都沒事嗎?」 豪烏巴苦笑道:「還說沒事,我們被綁得像市場準備賣的螃蟹一樣,想轉個身都不行。」 大石頭接道:「這些不知道是什麼鬼繩子,我試了很多次,都撐不開它。」 飛燕卻「嘻嘻」笑道:「難不成他們真想把我們拿去賣,那大石頭,以你的塊頭秤起來可以賣個高價呢!」 大石頭氣道:「你這傢伙,看我若能騰出手來的話,不把你揍扁!」 豪烏巴道:「好啦!別鬧了,省口氣想辦法怎樣逃跑吧!」 飛燕笑道:「別緊張,我有方法離開這裡。」 大石頭譏笑道:「哈?我們這個樣子,難道變成蟲子鑽出去啊!」 飛燕不理他,口中自言自語的唸唸有詞:「難布拉多!裡科——其瓦卡阿莫……」 豪烏巴與大石頭的雙眼已基本適應室內的光線,模糊看到飛燕面前出現了一團灰色的物體,驚奇得大張嘴巴。 當這團東西逐漸顯出小猴子模樣時,豪烏巴馬上驚奇地叫道:「小猴子?原來你也是幻影術士?」 小猴子完全現形後,「波波!波波!」高興地圍著飛燕跳。 大石頭哇哇叫道:「這傢伙一直將我們蒙在鼓裡呢!」 如果飛燕是女兒身的事讓他們知道了,可能會氣得去投河! 繩索已被小猴子扯斷之後,飛燕揉揉雙手微笑道: 「喂,誰蒙過你啦!我從未說過我是什麼,也沒有說過我不是什麼!」 大石頭一下為之語塞,小猴子跑去幫豪烏巴扯開繩子,飛燕也為大石頭解著繩頭,一邊說道:「好啦!算我不對,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其實大石頭只是嘴巴硬,飛燕再次解救了他們,他心中感激都來不及呢。 他不吭聲走到鐵欄柵前,捉住兩根鐵條「呵——」一聲,「啪啦!」固定柵欄的架子散開了,兩條鐵桿被彎成一個大圓門。 三人便從這大口鑽出去,小猴子「波!波!」跟在後面跑。 豪烏巴忍不住問道:「飛燕!你們那種咒術真玄啊,竟能憑空造出你們的守護獸。」 「其實,守護獸不是造出來的,是傳送過來的。」 「傳送?」豪烏巴大奇道。 飛燕道:「對,像小猴子這種異類石怪,如果老跟著我到處跑,不嚇壞人就怪了,所以沒有需要的時候,我就會把它藏起來,要用就使出傳送咒語將它喚出,但這種傳送術只能用在與我們心靈相通的守護獸身上而已。」 說談中,他們已來到一條狹窄的地道中,裡面也是空無一人。 沿地道走至盡頭,發現一條向上攀爬的長梯,從上面傳來嬉鬧的人聲。 當飛燕他們三人突然冒出地面的時候,那屋內的幾名黃衣人被嚇呆了竟忘記逃跑,豪烏巴、大石頭輕鬆地賞給他們每人一拳,將他們砸暈捆作一團。 飛燕環看這個只有一丁點大的簡陋房子,從窗門望出去的景況像是一些陳舊的土礫石牆,絕不是飛雲幫那座「毒窯」的地方,定是他們被打暈以後藏到這裡來了,不禁暗歎這些惡棍真是狡兔三窟,擁有不同的窩點,怪不得當地官員捉不到他們。 豪烏巴道:「他們用沉過藥物的牛筋繩綁住我們,顯然想不到我們還能逃脫,才會派這些三腳貓看守這裡,我們下一步該怎辦呢?」看來飛燕顯現出的能力,已在豪烏巴心中有了一定的份量,行事前不自覺地先問飛燕的意見。 飛燕沉思一下說道:「我們這次失手被擒,想來他們肯定是早有準備,不然不會如此輕鬆將我們擒住,如果我猜得不錯,青將軍他們現在也凶多吉少了,對手相當狡猾厲害呢!」 豪烏巴道:「嗯,單是在魚池石室中打敗我跟大石頭的那個神秘的傢伙,已比我們強上數倍,我在一瞬間被他打中十多拳才倒下的!」 大石頭也心有餘悸的嚷道:「是啊!我起碼挨了百多下呢!現在全身的骨頭還在痛!不知道那人是妖是怪?」 飛燕歎了口氣道:「這樣看來,只有我們三個人絕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樣吧,現在我們已找到他們主要的窩點,豪大哥你們兩個快去找這裡的軍官幫忙掃清這裡的飛雲幫,削弱對方的勢力,我呢?去請能對付強敵的幫手,你們完成事情後就馬上到定風山找我吧!」 說完,她便帶著小猴子飛跑出去。 看著她離開,豪烏巴與大石頭感到這小傢伙年紀不大,做事卻老練機靈,本領還不少,真不知道白水來那傻小子是如何認識到這等人物的。 此時的白水來呢?他正呆站在弦影人村落的半山腰處,用心沉思中。 在這不久前,他從蒙哥拉斯一口氣跑到弦影人的村口,傻呼呼地直往裡面衝,被那些弦影守衛惡狠狠地趕了出來。 弦影村坐落的這片寬大山地平台只有一條狹長的山路通道,一面是懸崖,一面是接連頂峰的峭壁,只要有任何人在路口出現,高坐哨塔的守衛馬上就能發現,但這卻是唯一能上去的路。 該怎麼辦呢?白水來看著山頂好一陣子,終於想到若爬上頂峰從另一面爬下去,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有人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笑他是笨蛋、蠢豬、瘋子,雖然這裡離頂峰不算遠,但長年風蝕令山峰四壁光滑陡峭,即使上得去另一面,卻刮著狂嘯的北風,隨時將他掀翻,從另一面滑落更是不可思議。 但他的原則是有了想法就開始行動,馬上向山壁衝過去,沉氣一提躍高,觸碰山壁的時候,他才發現竟找不到能藉力的落腳處,只好退回去。一連換了幾處起躍,在光滑的石壁前也只能是同樣的結果,只好苦惱地坐在地上冥思呆想。 不過白水來的人生字典裡是沒有放棄這兩個字,他正想再去努力,突然看到一隻山貓在樹叢中竄出來,飛快地爬上了一棵筆直的針松樹,迅速消失在密葉中。 白水來怔住了,思考起來:「這棵樹不是比那座山更直嗎?那隻貓是怎樣爬上去的呢?」他抓頭摸鼻了好一會,才想到:「噢!對了,它是用腳上的爪子鉤住樹幹。好!我也可以啊!」 他定了定神,重新吸氣運勁,當異能在全身暢流的時候,猛向山壁衝去。「呼——」身形在幾次起伏中躍上了數十尺高度,當他看到再沒有支點時,便狠勁曲指成爪拍到石壁上,「噗!」一聲,竟真的讓他插進去了,他不作多餘遐想,藉力繼續向上飛躍,上方不遠處發現了另一個落腳點,輕觸再次飛高。 當無處可踏時,又以手摜入石壁中藉力,如此循環數次起伏,他終於攀上了峰頂。 爬上這個方圓只有十多尺的頂峰,一陣猛烈的寒風馬上將他那份喜悅的心情刮去無蹤,人也差點站不穩摔回山壁下,嚇得他馬上趴倒。 好不容易匍伏到山峰另一面向下望去,看到了下方一排排碗盤大小的弦影人房子,下去的時候只要有分毫之差,定會摔個散架,白水來心中不禁有點發毛,但想起游雨蘭、青木年他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中,又咬緊牙轉身向下滑去。 他不斷拍出手爪釘入石壁內,以減慢下落的趨勢,幾次強風逼得他屏息不動,死死貼著冰冷的石壁,彷彿過了幾個年月之後,終於安全落到一幢石屋後方時,他覺得兩腳發軟,索性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抬起雙手發現指尖已滲出了絲絲鮮血。 村口的弦影人守衛仍緊盯前方,村子挨著的這一面峭壁,對他們來說是個不用多看多顧慮的天然屏障,絕不相信有人能從上面下來。 或是白水來的運氣,或是弦影人的習慣,或是空氣太冷了,這村落的道路並沒有行人走動,白水來的出現竟無人知曉。 白水來在房屋之間穿梭著,他集中精神貫注在耳朵裡,認真細聽屋內四周的聲響,以搜索游雨蘭他們的蹤跡。 這是光之神教導過他的技能,在黑夜的草地上,他已練得能分辨出幾十步外的蟲子是在吃東西還是在打架。 現在他聽到有小孩子的叫聲,各類男女老少的談話聲,還有一些奇怪的男女混合喘息聲,就是沒有熟悉的朋友之音。 他堅持著走過二十來間房子時,突然聽到有把男聲說道:「我們這麼走出來,不怕那幾個人逃走嗎?」 另一把尖長的男聲說道:「笨,下面有鐵銅護衛守著,蒼蠅都飛不出跑不進,擔心個鳥,況且我們只是去拿點酒喝喝而已,一會兒就回來!」 兩人嘻哈笑著走向某處。 白水來辨出這是從前面第二幢暗紅的房裡傳來的,難道游雨蘭他們就關在裡面?他貼著牆挨到那房子旁邊,看見兩人從房子走向前方的另一間石房。 待他們進去沒影了,白水來才轉出來輕推大門鑽入屋內。 並不大的房內一目瞭然,只有幾張桌椅櫃檯,連內房都沒有,更別說有關人的牢房了。白水來認真地在裡面轉了一圈,仍找不出什麼端倪,正想離去,卻聽到有人推門,嚇得他閃到一旁的櫃子後面去。 原來還是剛才那二人,他們手中提著酒瓶酒杯,走到房中心時,其中一名走到左方的桌子旁邊,用腳踩了一下某塊地磚,「轟——隆——」響起沉悶的機關聲,中央的一塊大理石板陷入地面,露出一個地道口。 兩人便從這入口向下走去,聽腳步聲停下了,那大理石又「轟——隆——」向上升起。 白水來忙閃電般俯身撲向那地道,在關閉的一瞬間衝了進去。 這傻瓜忘了下面是樓梯,衝入裡面後卻是打著翻滾摔下去。那兩人發現突然而來一件「物體」,嚇得連酒瓶杯子都扔掉了。看清這「物體」是人以後,他們話不多說,立即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白水來彈起來看到他們嘴巴嘰哩咕嚕的動著,想起前天半山一戰中,那些弦影人能用口叫一些厲害的怪物,急忙取出已準備好的碎石向兩人彈去。 眼看地下已露出兩個石怪的腦袋,但兩顆石子呼嘯著打入兩人的咽喉處,同時「噗!」一聲,帶著血線從他們頸項背骨透射而出,兩名弦影人按住脖子掙扎地張合著嘴巴,卻冒不出半個字兒。 鮮血從指縫湧現,兩人軟倒下地,抽搐了幾下便一命嗚呼了,兩個石怪也因此而夭折,留下兩個圓圓的光頭。 白水來鬆了口氣,向大牢深處走去。 在飄忽螢螢的火光中,他看到大牢通道中央有一個架子,上面放著一個古怪的半圓鐵球。 只顧眼望前方的白水來不知道自己踏中了一塊描有標記的石板,然後那架子兩旁猛然「咚!」打開四扇門。 「咯!咯!咯……」四個同一模樣的鐵人從裡面走出來,細看之下,會發現走在前面的兩個裝有金色的手臂,後方的兩個卻是裝著金腿。 它們擋住了去路,白水來猛吸一口大氣衝到鐵人面前,正要出拳,卻見那架子上的鐵球「吱、咯」的轉了半圈,現出另一面的模樣。 這是一張少女的臉孔,無論是鼻子、嘴巴、膚色都造得精細逼真,特別是那對大眼還能一眨一眨的。 白水來好奇心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少女臉孔下方有兩根小金屬棒,頗有節奏地敲擊著架子,「叮咚,叮咚……」煞是動聽。 少女臉孔上的大眼突然眼珠轉向右方,又轉向左,再轉了一圈,白水來竟不知不覺地雙眼跟著轉動起來,意識也有點迷糊。 「咚!」站在前列的金臂鐵人一拳擂中白水來左頰,後方的金腿鐵人猛地一伸金腳,將他踢得飛起來摔出七八尺遠。 第二卷神之使者第十四章鐵陣銅人 白水來痛苦地蜷曲在地上,若不是有異能護體,剛才那一腳大概要貫穿他的肚子了。 白水來盤坐起來調氣吐納了好一陣子,痛楚逐漸被異能驅除,力量再次注滿全身。他緩緩走向鐵人,經過教訓,這次他不敢再望少女臉孔。 當靠近鐵人的時候,左方的金臂揮向面門,右方的金臂卻直擊他的腰眼。白水來迅速分格兩隻鐵拳,對方的手臂受阻立即縮回去,另兩隻金臂又分攻他的左肋、右額。 擋開這兩處攻擊,縮回去的金臂竟又打向他的面門、右腰。白水來覺得它們好像有規律似的,待一阻擋,另兩隻金臂果真還是打他的左肋、右額。他總算明白這兩個金臂鐵人加起來只會攻擊四處。 剛想通這件事,駭然看到一隻金腿快貼上肚子了,嚇得他收腹右旋身閃開這一腳,卻感到右邊大腿被硬物猛力擊中,頓時半跪下地,估計是另一隻金腿鐵人出腳的。 不等他有任何思索,本攻向他左肋的金拳變成迎面捶過來,白水來用左拳擊開這隻金拳時,後腦已被右方的金臂敲到了,它這一拳原是打他右腰的。 腦袋吃痛,白水來順勢向左後方滾去退開,鐵人們也並不追擊,停在原地輕蔑似的望著白水來。 白水來抱住大概已腫起來的後腦勺,再次屈在地上,他想不到鐵人的攻擊雖然簡單,但若自己所處的方位不同,他們進攻的地方也相對變更了,這種不變應萬變的招式,他總算感受到了。 令白水來最不明白的是,兩個金腿鐵人何時走上前,何時出腳,自己怎麼一點察覺都沒有呢? 「叮咚!叮咚!」清脆的敲擊聲給予了白水來答案,這動聽的聲音,竟將耳朵也「催眠」了! 白水來動了一陣子粗腦筋,撕出兩條細麻布塞進耳朵裡,敲擊聲果然靜下來了,此方法並不算好,因為對方攻擊風聲也會同樣聽不到。這一點白水來可沒有算進去,他已經又步向鐵人。 一切聲音像停住,他的心變得清澈寧靜,或許他這次又做對了。 有時候,對付難題,用的方法剛開始不一定是對,但最重要就是敢於嘗試,那樣正確的路才會讓你摸索出來! 與鐵人開始搏鬥的時候,他記住金臂進攻的方位,輕鬆擋開後,專心的看著金腳出擊的位置。 當一人用心去做一件事時,事情再難也似乎會變得簡單了。 這道理白水來是想不出的,但他卻做到了,對鐵人進攻的去勢、時間、間隙瞭如指掌以後,躲閃也自如起來,因為全心全意地對付鐵人,少女臉孔上的眼珠滾動已對他失去了效用。 右方金臂鐵人打到白水來右額前方少許時,他預知的雙手擒住金臂,提起右腳撐住鐵人腰間,然後藉力全身向右轉了一圈。 「喀啦!」一聲,金臂竟被扭斷了。 這一式正是白日無極裡的第九式,平常的用途是旋身摔打麵團令麵條更具韌性,扭打麵團的技藝,此刻在異能的催動下,一瞬間變成極大威力的擒拿技。 他用取得的金臂掃開踢向右膝的金腳,又飛快提起左手捉住打他面門的金臂,縱身躲過快要觸及左腳踝的金腿攻擊,並順勢右腳飛踢。「喀啦!」剛才捉住的金臂從手肘處斷裂掉了。 一剎那完成數個連貫的動作,全身投入的白水來覺得只是舉手投足般容易而已。 現在他掌握到鐵人的弱點就在關節部位,瞄準對方出手的空隙,他使出扯、拉、撞、扭,接連卸下了四隻金手腳,只剩下曾在他肚子上留下腳印的那隻金腿鐵人是完整的。 當這鐵人仍不知死活的高舉金腿時,白水來一下抱住它的腳,沉氣大喝一聲,將它整個掄起猛掃一圈。 「啪!咚!當!隆!匡——」 金屬碰擊聲大響,三個「殘廢」鐵人被撞到一角去散開,白水來最後狠勁把鐵人扔到「少女臉孔」那鐵架上。 「轟——匡!叮……」金屬人連帶那架子扭作一團的摜向左面石壁上,各種金屬碎塊四散灑了一地。 白水來拍拍雙手深深吁了口氣繼續往前走,不遠處已看到一扇緊閉的鐵門。 鐵門並未上鎖,看來是因為弦影人對他們的鐵護衛很有信心的緣故吧。推開大門,裡面是一個陰暗的大穴室,充滿了腐敗的氣味。 白水來快步進去叫道:「游雨蘭——青將軍——」 兩邊突然不斷響起哀嚎吼叫:「給我!帶我去吧!」、「水晶!水晶!」、「給我煙……」、「殺了我吧……我受不了啦!」並響起鐵柵欄被搖動的「吱咯」 聲。 白水來著實嚇得跳起來,寒毛都豎起了,不知道這些是人是鬼。 透過背後滲入的微弱火光,看清兩邊分列鐵欄圍住的牢房,數十人排靠在欄柵處向白水來招著手。 雖然他們確實是人,面容形狀卻比鬼更可怕,一個個只剩皮包骨的模樣,口水鼻涕隨面流淌,又雙目發赤甚是恐怖。 白水來用力定了定神,嚥了下口水,再次高呼:「青將軍——游雨蘭——」 「我們在這裡啊——」遠處響起青木年嬌脆的叫聲。 白水來高興地奔到那個牢房前面,急切問道:「你們沒事吧?」 從柵欄空縫,可以依稀看到青木年和游雨蘭被綁住手腳,半躺在地上,卻見不著古鋒的蹤影。 看到白水來的米袋麻衣套裝,青木年秀目大睜,激動地喊道:「神之使者!原來是你,怎麼會是你呢?」 她的話提醒了白水來要扮演神之使者啊!他忙沉下聲音問道:「青將軍,怎麼不見古大……古鋒呢?這位游法師受傷了嗎?」看到游雨蘭閉住雙目昏睡的樣子,白水來不禁焦急地叫著。 青木年道:「游法師她一直在嘗試以千里傳心術告訴城內法師們,不過這裡有禁咒魔力場,試了很多次都傳不出去,她只是太累睡著了。但古鋒被他們捉去做一些惡毒的試驗,現在生死未明啊!」 他們的談話聲令游雨蘭醒轉過來,看到立在牢房門前的人,便驚訝興奮地問道:「咦?是白水來嗎?你怎會來到這裡了?」 青木年糾正說:「游法師,你眼花了,這位是以前曾幫助過我的神之使者,並不是白水來。」接著她又自言道:「開始我也曾以為他是……」 游雨蘭奇道:「神之使者?但明明是……」 「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吧!」白水來怕她們猜對了故意打斷道,並吸氣吐勁把這牢門用力一拉,「喀啦」,鎖住大牢的鐵鏈鬆脆的斷掉。 白水來進去為她們解開麻繩,兩人搓揉著發麻的手腳,正準備跟這位神之使者離開,突然聽到外面「轟——隆——」機關滾動聲,然後立即聽到古鋒虛弱地叫道: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緊接的是拳腳加在他身上的聲音。 三人都明白是弦影人帶古鋒回來了,忙凝神屏氣慢慢走出牢房,輕步走向大牢的通道。救出古鋒!現在是三人的共識,行動便有了默契。 大理石落下後,在一名手持火把的弦影人帶路下,兩名弦影人拖著疲軟的古鋒走下梯級。 落到室內地板時,拿火把的弦影人「咦——」驚呼起來。 白水來猛然想到剛才擺平的兩名弦影人守衛正大字型躺在地上呢,大叫不妙,急忙掠向那三人。 看到被殺的同伴,三名弦影人迅速放下古鋒和火把,雙手一合大唸咒語。 離他們仍有二十多步之遙,看來是趕不上的了,白水來踏到地上的鐵人殘骸,便順手操起一塊發力扔過去。 拚命之力令這塊硬鐵閃電般釘入拿火把的弦影人前胸,他大聲慘叫仰倒在地,嚇得另兩名弦影人一陣慌亂,以為敵人近在咫尺,忙轉身逃走。 白水來奮力狂奔,離弦影人還有五六步時,他情急的打出一拳。 應該不可能有效的攻擊,竟真的將落後的弦影人打得撞在牆上滾下了階梯,像空氣中有個無形的拳頭幫他似的。 這一拳也只是白水來發狠亂使的,因為半山腰一戰中,他曾奇跡般的將游雨蘭吸過來,現在便企望再來一次奇跡吧,結果實現了。 可惜跑得快的那名弦影人已鑽到上面去大喊大叫。 青木年追上前道:「神之使者!牢房裡邊有另一個出口,我們快離開這裡,以後再跟他們算帳吧!」 白水來「噢!」收住腳步,扶起昏迷中的古鋒,向青木年指引的地方走去。 原來在這地下室右方還有一扇暗門,青木年邊打開它邊道:「我們就是從這裡被弦影人帶回來的。」 青木年撿起地上未熄滅的火把,帶著白水來、游雨蘭跑進通道內。 這地道坑坑窪窪並向下傾斜,甚是難行,大概是弦影人開鑿不久的通道。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到另一條平坦的鋪上了石板的地道時,已看到拐角處反射著外界的亮光。 三人興奮地快步拐過這個彎,卻不知道又踏中了一個印有標誌的地板,「咚!咚……」前方兩側打開六扇門,走出六個青銅製成的人偶。 眼看出口就在幾十步之外,六個銅人卻分成兩排擋住這條狹窄通道。 白水來放開古鋒道:「讓我來吧,我知道它們的弱點。」青木年便扶古鋒躺下,游雨蘭為他讀著回復術。 兩排銅人緩步走過來,白水來凝聚起異能迎上前。 「啪!啪!啪……」白水來與兩名銅人交過幾式,立感這些銅人與先前的大有不同,它們竟會變換角度出招攻擊白水來各處。 白水來躲過兩拳,看準機會捉住右方銅人的手臂,馬上使出第九式——扭打麵團!殊不知他只是自己轉了一圈,竟扭不動它的手臂,它的堅硬竟比那些鐵人強悍了許多,想不到弦影人將更厲害的守衛安放在此地。 白水來吃驚之下閃開左上方攻來的銅拳,拔地而起飛踢這隻銅臂的手肘部位。 「匡!」那銅人只是搖晃了一下,依然毫髮未損,繼續緩步踏前攻過來。 白水來大喝一聲,猛的一拳擊在左方銅人胸腹處,這次見效了,那銅人向後仰倒,豈料在它後面的銅人伸手頂住了它,其他在後的銅人也紛紛提手扶著前面的同伴。 這下它們排成隊列相互扶持,真如銅牆鐵壁地壓過來。 對著這群毫無破綻的銅人,白水來實在對它們束手無策,被逼得節節後退。 後方的青木年突然叫道:「它們來啦!」 白水來望去,原來兩隻飛石怪已追上來正與青木年糾纏著。 兩手空空的青木年已身中數拳,根本對付不了石怪,白水來跑過去雙手捉住一隻石怪的腳,拖著它撞向石壁。 「咚!」飛石怪兩翼碎開,他再朝石怪頭胸補上一拳一腳,飛石怪便碎成數塊,回歸大地了。 拿起兩塊大碎石,白水來運勁擲到另一隻飛石怪的身上,「轟!」那只石怪亦碎下落地。 經過前面的惡戰,這些石怪只是小菜一碟,但青木年見他兩三下解決了它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水來回望那一堆難辦的銅人,卻嚇呆了。游雨蘭未復原便為古鋒治療,竟使得自己耗神過量暈倒,銅人的大腳馬上就要踐踏到她的嬌軀。 白水來大叫,「不——」飛躍過去,青木年亦大驚跑去幫忙。 跑去拉開游雨蘭是不可能了,白水來狂怒之下一拳揮向那個銅人,強大的異能從右臂湧出,化成淺藍氣團閃電般擊中銅人腦袋。 「砰!」那銅人的大頭立刻扭到一邊去,巨大的勁力竟將後面兩個銅人一起推倒了,游雨蘭才得以虎口脫險。 青木年急忙上前將游雨蘭和古鋒往後拉,雖然剛才白水來的攻擊招式實在奇異驚人,但對神之使者之能,她是不容置疑的,反倒白水來自己呆望著右手,難以相信那一拳是自己發出來的。 白日無極的吐式! 白水來馬上醒悟起這就是光之神與他談過的,經過多次修煉都無法突破和運用的招式!想不到在這情危氣急下使出來了,這奇跡的出現是否能幫他們逃脫垂危的命運? 白水來一咬牙,決定全力一拼!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一章反擊 定風躺在地上的銅人相繼爬了起來,右邊那一排仍舊踏著整齊的步伐前進。 白水來笑了笑:「呵!哈!嘿!」興奮地揮拳,滿以為能量團會連珠射出,卻只是揚起一些無形疾風而已。 青木年見神使者手舞足蹈,不知道又要使什麼厲害的招式,不禁神往地瞧著,豈知白水來緊張得手心冒汗也打不出個鳥來。 突然,那名被打癟腦袋的銅人,舉起左手,轉身往緊跟其後的銅人頭上就是一拳!緊接著右拳提起,向旁邊帶頭的那個銅人身上打去,然後雙手亂打亂揮,像瘋了一樣。 挨了打的銅人可是「有仇必報」,與那名「瘋」銅人扭打起來,後面的銅人被阻擋住不能前進,看得白水來莫名其妙。 聰慧的青木年高興地叫道:「神使者,那位銅人可能被你打壞了腦袋,現在發瘋啦!」 「噢——」 白水來長歎一聲,青木年的話使他終於想到,這些銅人的弱點或許就在頭上,趁著對方混亂之際,他決定認真地再試一次。 閉起眼簾,心神意識貫注於雙臂,吸吐過數次氣息,異能已集結到掌內。白水來猛地睜眼,右拳率先衝出,「呼!」一團藍氣果然隨之飛射而出。 「砰!」打在右排的銅人左肩上,藍氣團雖比盛怒時擊出的小了一半,但也將銅人打得側身倒入後面的銅人懷內。 白水來狂喜不已,左手再揮出,因不專心,飛出來的氣團只有鳥蛋大小,飛了幾步,便軟軟地落到了地下。 白水來知錯地抓抓腦袋,忙收斂起喜悅之心,再次專心運轉內勁儲蓄能量於手中。 「瘋」銅人終於被打得「嚥氣」躺在地下,銅人們踏著它的「屍體」繼續進前攻過來。白水來直感到手臂已聚得爆滿,然後看準前方銅人的嘴臉,「呵——」長呼一聲,雙掌一起推出。 「胡!」有如飯盤大小的藍光團脫手激射,「轟!」 準確地打在銅人臉上炸開,它的口臉嘴鼻立即凹了進去。 當這名銅人摔倒再站起來的時候,果真又發狂了。 在它與其他銅人糾纏時,白水來「嘿!」又以藍光團擊倒一名銅人。 看著這位神使者每發一掌蕩起麻布衣角的氣勢,看著他雙目凝視前方的認真姿態,看著他將那些神氣的銅人在頃刻間擊倒的神技,青木年覺得有點癡迷陶醉了,自出娘胎以來,她實未見過如此了得的英雄。 當全部銅人都躺下時,白水來已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但後方的通道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喊叫聲,迫使他強打精神,與青木年兩人分別背起古鋒、游雨蘭,向出口跑去。 沿著外面的小路拚命逃,穿進一段稠密的灌木林後,竟轉到弦影村前方的那段山路旁,白水來一眼認出那只山貓爬過的高山松樹,心裡歎息道:「若早知道這裡有路通往那大牢洞,就不用那麼辛苦爬山了!」 他卻不知道,因為經過爬山之險,他控制異能的能力又進了一大步,進步往往來源於經歷,而不是單單只靠學習! 走過了連貫兩山的小平地後,那些窮追在後的弦影人不知為何沒有再跟來,但兩人的腳步一點也不敢放鬆,拚命向山下衝去。 直跑到山腳下的密林,兩人才脫力地摔倒在草地上,累得差點沒咽過氣。 游雨蘭幽幽地醒來,樹葉透露著點滴的陽光,使她輕輕瞇眼幽幽地道:「這是哪裡啊?」 青木年心情十分愉快,卻只能斷斷續續地表達:「游……游法師,我們……已……已逃出來了!」 游雨蘭聽到了驚喜無比,來了精神地坐起來環望四周,開心的道:「是真的耶!」 白水來在旁一邊擦汗一邊喘著氣,說道:「真的……真的想不到,我背著的古大……大……古鋒看起來那麼瘦,卻像牛一樣重……」他差點把「古大哥」三個字蹦了出口,幸好他常冥記光之神的話才馬上改過。 游雨蘭看了看白水來和他身旁的古鋒,「噗哧」一聲嫣然笑道:「我說這位神使者大人啊,你看看古鋒的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白水來認真地望了一眼,只見古鋒雙腳銬著的鐵鏈,原來繫著一個用作束縛囚犯行動的、足有人頭般大的鐵球,這一路來因為情況緊急竟沒有發現,白白拖著這個球滿山跑。 青木年看到他那苦惱的眼神,「哈!哈!哈!」的捧腹大笑起來,眼淚幾乎都要掉出。雖然此刻仍未完全安度危險,但自己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從來沒試過如此開懷地大笑了,或許是因為死裡逃生的喜悅,抑或是這麼多年她一直很壓抑,現在終於有了發洩機會。 游雨蘭掩嘴笑了幾下,問道:「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那些銅人呢?弦影人沒有追來嗎?」 幾個問題將青木年拉回了現實,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嗯,對了!我們快離開再慢慢說吧!弦影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跟上來呢!」 三人拍拍身上的泥灰,白水來又背起古鋒便向蒙哥拉斯走去。 當然,那個笨重的鐵球已將它留在密林裡了。 「砰!嘩啦——」盛奶茶用的瓷瓶子被阿泊羅猛地拍落地下,摔個粉碎,他氣極怒吼道:「什麼?鐵人陣與銅人陣都被破壞了,對方只是一個人?放屁!這怎麼可能!」 在地下室逃出來的那名弦影人顫抖的說:「是……是的,他一出手便將哥羅、斯路風擊斃了,不知他是神是鬼……」 他身旁一名皮膚晰白的弦影人補充道:「對方的確非常厲害,看守的兩人被射穿咽喉致死的,經我細查,竟是同一時間中擊,完全看不出是用什麼兵刃,傷口只是一個小指般的血洞。「而且我們精心製造的鐵人陣被他砸個支離破碎,連純銅煉製的銅護衛,全都是被強力擊碎頭部裡面的入魂水晶,失控而敗,擁有如此驚人的破壞力,令我們不敢貿然追上去,只好馬上回來向師父您匯報!」 這位年輕的弦影人叫卡拉奇,是阿泊羅的第一大徒弟,跟著他身旁已十數年,做事認真冷靜、閱歷豐富。 阿泊羅聽罷無言,按住怒氣坐了下來,淡淡地道:「看來是我們低估了對方的斤兩。」 「咚!」房門被急促地打開衝進一人,阿泊羅怒喝道:「誰!敢亂闖我房!」 原來是令他備感得意的另一名愛徒——埃龍,埃龍一臉焦急衝近,半跪下說道:「師父!城裡的三個天輝人逃走了!」 對這另一次的打擊,阿泊羅出奇地鎮定,說道:「連我們這裡嚴密的守衛也能帶著三人全身逃去,那邊的窩囊貨色更不用說了!大家不要驚慌,專心準備好對付他們的反攻吧。」 他指指埃龍,示意他留下,再對其他人揚揚手。 眾人離開後,他向埃龍說:「對手很強啊,我也得將守護獸傳送回來,你快去按這個打造幾十個……」他在皮紙上畫了一份製圖交給埃龍,最後叮囑:「千萬不要讓老頭子那邊的人知道,懂嗎?」 埃龍默然,用力點點頭也退了出去。 騎快馬的話,一頓飯的時間就能回到蒙哥拉斯城下,但對於疲憊不堪而且只用雙腿行走的人來說,卻是天涯般的遙遠。 走得實在挨不住了,游雨蘭和青木年靠著路旁的大石歇息,白水來卻毫無倦意地背住古鋒向她們問道:「咦?你們好像很累了?」 青木年奇道:「神使者,你怎麼好像越走越有精神?」 白水來懵懵懂懂地抓抓頭,道:「我也不知道啊!」 其實這是因為他與銅人相鬥時,一下子能量消耗過大導致體力透支,才會在山腳下出現疲累之狀,現在已逐漸恢復過來,讓他又重新充滿了動力。 他想了想接著道:「青將軍,游法師,我們這樣走太慢了,這樣吧!或者我跑快一點先將古鋒帶回城,然後再跑回來背你們走,好嗎?」 本來白水來的問題是很笨的,他先趕回城再帶馬匹來接她們就可以的了,可是兩位少女豆蔻年華,馬上想到這是男女親密之事,立即羞紅滿臉,既忘了深想一層,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青木年更是矛盾的口中喃喃說道:「不……不好的。」心中卻有那麼一絲盼望,能讓神使者背著自己走盡天涯海角。 幸好尷尬的局面被遠處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從飛揚到半空的塵土,可看出來者數量至少有數百! 遠遠的人群馬影剛顯現,白水來已高興地叫道:「是豪大哥、大石頭他們!」但青木年、游雨蘭只看到灰茫茫的模糊一團。 待他們靠近了,才看清「神使者」的話一點沒錯,不禁深深驚歎他的雙眼實非凡目。 離他們三人尚有數十馬步時,為首的那名將領高呼:「停!全軍停步!」 在他身旁的豪烏巴、大石頭快步飛奔而出,喜出望外地跑向夥伴叫道:「青將軍!游法師!」看到白水來,他們同時驚奇地叫道:「神使者?」 青木年道:「是的,全靠神使者我們才得救!」 豪烏巴道:「噢?我還以為是飛燕救你們的呢!古鋒他怎麼了?」此時古鋒仍軟軟伏在白水來背上昏迷不醒。 游雨蘭急道:「豪大哥,他中了弦影人極強的煙毒,我的魔咒也無法馬上解毒,所以對他施了昏睡咒,不然他會痛苦不堪,我們得快送他回城裡治療。」 這時,那名將領亦下馬步前,向游雨蘭深深施下一禮說道:「游法師,我讓騎兵們送你們回去吧!」 青木年打量了他一下,只見他國字臉,大鼻寬嘴,眼神堅定自信,頭上戴著鑲有綠寶石的將軍頭盔,便向游雨蘭問道:「這位綠石將軍是……」 「這位就是蒙哥拉斯的主治官葛達明綠石將軍。」然後她向葛達明介紹道:「葛將軍,這一位就是從阿卡都麗來的青木年綠石將軍。」 葛達明向青木年敬上軍禮道:「青將軍殲滅色頭巾事跡,早已傳到我們這個邊城,想不到竟是一年紀輕輕的女戰士,而我卻連當地惡黨幫派的壞事都解決不了,真令我這個當地的主治官汗顏慚愧啊!」 青木年正容道:「不,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你們的對手太強了。」她環望了一下列隊排好約有上千眾的騎馬隊,不禁問道:「難道葛將軍你這是想攻打定風山?」 葛達明充滿自信的道:「是的,我查過弦影人總人口只在六七百左右,除去老弱婦孺,能作戰的不過四五百人,我這裡有九百鐵騎兵還不夠對付他們嗎?」 青木年的心直往下沉,看來這主治官並沒有什麼實戰經驗。 她凝重地說道:「葛將軍,我有三點不得不說!「第一,弦影人我們已經較量過幾次,他們的智慧與作戰能力相當強大,不是一般戰士可比擬的,即使再多一倍兵力,也未必能在他們的地頭將其擊敗;「第二,定風山崎嶇狹窄,絕不適合騎兵作戰;「第三,我的異人戰士古鋒發現了他們的弱點,所以,我覺得還是先一起回城商議一個更完善的作戰計畫,再行動吧!」 葛達明面現難色說道:「這……」青木年的說話句句有理,他也聽得明白,但鐵騎兵們剛出門就要趕回去,實在令他太沒面子,不好下台。 游雨蘭察言觀色,接道:「葛將軍,我以光之神的名義起誓,青將軍所說的一切千真萬確。」 「既然連游法師也這麼肯定,我們便先撤吧!」葛達明馬上順階而下說道,然後走去向騎兵們解釋。 一會兒,青木年等人坐上葛達明空出的戰馬,與一眾鐵騎飛馳回城。 時值夜深,萬家燈火已熄滅,蒙哥拉斯城堡內卻仍燈光火亮,人來人往,他們大多是城內有名的工匠,正在趕造一批速度極快的強弩,這是主治官的加急批示。 晴朗的夜空星星特別繁茂清晰,青木年在城堡後院呆望,不禁想起了阿卡都麗那座滿佈美麗水晶的星耀大殿,想起了她的父親大人。 自己這次出行,來到這個邊城才四天時間,便遇上了數次凶險,若爸爸知道,又要囉嗦好一陣子。 青木年心情還未平伏的當兒,眾戰士回到城裡,經過了好一陣子的激烈討論。 聽豪烏巴他們說,被神秘人擊敗捉起來之後,是飛燕喚出小猴子救他們的,但與葛將軍再次攻入黃衣幫魚池下的巢穴時,那個神秘人卻又不見了蹤影,幸好黃衣幫一眾已全數捉獲,黃水晶、藍精靈和金塊搜出了一大批,總算有點收穫。 「他們唸咒時身形會停頓,這一瞬間就是機會了。」 古鋒在牢獄中告訴了青木年弦影人的破綻。 葛將軍雖不大懂用兵,倒是個十分明理的領導人,當青木年將種種經歷、作戰之法、備戰策略講清楚後,他決定按青木年的計畫趕製強弩,以甲衛兵攻防為主,弩兵輔助,先奪取並控制弦影人的水晶洞,再擒拿阿泊羅,最後找霜領主出來,讓他公正地處理他們本族的醜事! 可憐的古鋒中煙毒頗深,游雨蘭為他施過數次解毒術、恢復術才好轉過來,游雨蘭已累得快剩半條命了,只得先去休息恢復元氣。 回想完這剛剛過去的事,青木年環看城堡裡並不大的後院,四周種滿了矮小的花木,中央是平整的草地,一目瞭然。 但剛才明明看到神使者走出來的,自己想去休息,卻迷迷糊糊地跟著他身後到了這裡,現在他去哪裡了呢? 在院裡兜了幾圈,找了一會兒找不著,只好回房間休息了。 她當然發現不了,白水來正躺在城堡最高層的樓棚上酣美的睡著,城堡只有三層樓,他從圍牆上起躍,很輕鬆便跳了上去。 這麼做是為免被青將軍她們問長問短時,他那笨嘴不小心洩漏了身份,光之神的事如果曝光就慘了。 在議事廳的時候,眾人曾談起白水來去哪裡了,青木年和游雨蘭同時看了他一眼,嚇得他心驚肉跳的,還好游雨蘭說:「大概是因為去找天靈法師幫忙,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吧!」 所以會議一散,白水來便慌忙找地方躲。 涼爽的晚風吹拂著全身,白水來竟一夜好夢,直至次日天明,下面有人殺雞似地大聲呼喊:「神使者!你在哪啊?我們要出發了,你去嗎?」才驚醒了他。 原來是大石頭和豪烏巴他們的清早虎吼。 白水來飄然落下,輕輕落到他們身後應道:「去啊!」 這可著實把他們嚇了一跳!但大家都知道,這位神使者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也不追究他往哪裡去、從哪裡來。 三百名甲衛兵與三百名強弩手是經葛達明精心挑選過的,與青木年他們六人集合整隊後,由精於戰略的青木年帶路,迅速向定風山進軍而去。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二章奇峰迭起 晨曦的太陽逐漸攀上高空,定風山群倒出的長影,也隨之一步步縮回腳下的密林裡。 這片方圓只有數里的密林,正好立足在通往定風山巔的入口處,加上棲身內裡的毒蛇猛獸,就變成一道讓普通民眾不敢隨意跨越的自然門障,定風山也就更顯神秘。 但此刻,密林裡塞滿了身穿甲冑、手持利器的戰士,在一位綠甲綠盔英武秀麗的女將軍帶領下,向樹林深處進發。 為免發出太大響聲驚動了敵人,眾人小心翼翼地行走著。 走到密林的盡頭,豁然開朗,竟有一片方圓數百尺的長滿小草野花的空地,那名女將軍揮手讓大家的腳步停下,向身旁的一名偵察兵囑咐了幾句,那名偵察兵便輕盈地向緊挨密林的山巒之間的谷地潛行而去。 一會兒,他急匆匆快步趕回,輕聲匯報:「青將軍,在山谷的狹隘之地有五名弦影人把守著。」 青木年點點頭道:「好,你先退下。」 弦影人對水晶穴加強防守是意料中的事,但只有五名一點也不多,難道在洞內還藏有其他敵人? 如此想著,青木年來回斟酌了一下,葛達明趨上前問道:「青將軍,要行動嗎?」 「嗯,葛將軍,我先與三十名強弩手去突擊他們的守衛,相信能引其他的幻影術士出來,當看到我們撤回這片空地時,你們再一擁而上將他們拿下!」 葛達明憂心道:「你是主將,你去冒這個險不太好吧?」 「兵行險著,往往能致勝千里,而且……」她充滿信心肯定地接道:「我除了有異人戰士在保護,還有神使者相助,絕不會有事的!」 對青木年的自信,葛達明顯得有點無奈。 雖然也曾聽過那神使者的事跡,神秘、神聖、神奇,但親眼細看過他,除了有一雙奇特的黑眼珠外,對比起一般天輝戰士來說又瘦又小,怎也瞧不出有啥厲害,所以他一直認為不過是傳說把他傳得「神」過頭而已。 計畫好了,青木年帶上豪烏巴、神使者白水來,偕同三十名強弩兵貼著山腳邊緩步走向峽谷口,由於大石頭身高膊寬目標太大了,被留在葛達明旁邊等待伏擊行動。 青木年的臉幾乎貼著山壁,偷偷查看那五名弦影守衛,然後向強弩兵打手勢,簡單指示一下他們所站之位,看到士兵們大概瞭解,便猛地一揮手。 強弩兵們分成六小隊迅速衝進峽谷,青木年他們三人緊隨在後。 天輝戰士的突然出現使弦影守衛大驚失色,不作多餘思索,開始念動召喚咒。 「嘩啦……嗖、嗖嗖……」只有兩隻手掌般長度的弩矢連珠激發,形成五道箭網罩向弦影守衛全身上下。 「啊!啊——啊……」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五名弦影人幾乎在同一刻中箭倒地。強弩的特點是勁力強、速度快,並能一次連珠射出兩箭,它的缺點是只能直射,距離活動性比長弓差,但只要靠近了那些弦影人,他們只能大叫倒楣。 「嘩啦!」一名飛石怪由右側石壁處破土而出,衝向弩兵,想不到他們念的最快的念出了一名! 豪烏巴手持一把從城堡中挑選出來的、最有份量、最鋒利的刃斧迎過去,在飛石怪擊倒兩名弩兵時,他已砍中了飛石怪的左翼。 「卡啦!」飛石怪翼碎失衡落地,對付它們已頗有經驗的豪烏巴手起斧落連砍數下,畢竟石泥抵不過鋼斧堅硬,飛石怪被分成了幾份。 豪烏巴來不及高興,在左面的秘洞中又飛出了五六名飛石怪,「咚!咚……」震動地面的聲音響起,石熊怪群陸續走出,看來洞中的弦影人已行動了。 「退——」青木年高呼。 在石怪的追逐下,弩兵們向密林狂奔。 當石怪群走出山谷口前面的空地時,青木年看到在它們身後還跟著五個緩步而行、黑的、黃的金屬人。 急速的飛石怪已追上來,低頭邁著大步的石熊也來到了空地中心,緩慢的金屬人卻剛步出谷口,它們因速度不一致分成了三段。 機不可失! 青木年向大部隊高興配劍叫喊:「大家衝啊!」 「呵——」手持小圓盾的甲衛兵從密林裡衝出,迅速將石熊圍在核心攻擊,飛石怪和金屬人則被隔到一頭一尾去了。一瞬間,敲打聲、喊殺聲響徹這小片空地。 在作戰前,青木年曾對戰士們分析過兩種石怪的弱點,實戰起來,石怪雖說比想像中更強更可怕,但甲衛兵們憑借專門對付石頭的鐵錘、尖鐵鎬,還是成功地將它們一個一個的擊碎。 當然,這也是青木年策畫的準備。 只是金屬人較難對付,鐵鍬大錘對它們根本無效的,甲衛兵已被接連擊倒十多名,它們仍毫髮未損,勇往直前! 大石頭從人群中衝出來,跑到一名金屬人面前猛地俯身捉住它的雙腿,竟然學著小猴子那種方法,可惜他並不是小猴子,那龐大的身軀被金屬人狠狠揍了好幾拳。 他不顧疼痛「哇!哇!」大叫著,掄起手中的金屬人,將它當作兵器對旁邊的金屬人又敲又打。 「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另幾名金屬人抵擋不住他那瘋狂的攻擊節節後退,手中的金屬人受不了他的折騰已開始斷裂破碎,兩名未受攻擊的金屬人迂迴到大石頭兩側準備對他夾攻。 「胡——」一團藍光,從人群頭上躍起的白水來手中發出,「框!」被擊中的金屬人整個腦袋飛起,骨碌骨碌滾到站在峽谷內、離戰場足有數十尺遠的五名弦影人腳下。 那五名弦影人本來已化成幻影,飄浮不定地躲著強弩兵們的箭雨,此刻看到金屬人被對方一拳幹掉,那金人的主子驚叫起來,一剎那,他身形頓下,一氣連中三元,跟那個金屬人一起「去」了。 在指揮著戰鬥的主治官葛達明也大吃了一驚,那些厲害無比、刀槍不入的金屬人偶,竟被神使者一拳就擺平了,看得他幾乎眼珠都掉了出來。 大石頭拋下手中金屬人所剩的大腿,又抓起另一個金屬人揮舞起來,不停發出一陣清脆的敲擊聲後,被打的和被揮的金屬人有如從高坡摔下的馬車一般,散了架。 剩下最後一個也挨了兩團白水來發出的能量光球,炸飛了右手和腦袋,瞎撞瞎跑一會兒便倒下了。 奇妙的是,每當一個金屬人被人擊倒,遠處就會同時有一名幻影術士中箭身亡,直到最後一個亦是如此。 是巧合,還是必然? 青木年不禁思索起來。 當最後一名弦影人最後一名怪物倒下後,山谷霎時靜寂無聲。片刻,戰士們才發出雷鳴般的勝利呼叫聲,以葛達明為首,高舉手中的兵刃興奮的叫著。 青木年卻平靜地抓緊時間與豪烏巴、大石頭向水晶洞走去,他們均有同感,這些幻影術士比先前半山腰一戰中的所遇到的那兩個差了許多,相信他們都不是重要人物,莫非阿泊羅一夥躲起來了? 突然,左方山上有人朗聲大笑著,眾戰士疑惑地凝望過去。 只見一名精神奕奕、身材高長的中年人,在三、四十名弦影人的簇擁下,從通往弦影村落的山道上徐徐走下來,他高聲說道:「歡迎你們的到來,但想不到你們來得比我想像中快多了,讓我都來不及迎接呢!就這樣白白讓你們殺了我十個徒兒,看來我該好好地回禮了!」 阿泊羅!青木年忙高喊:「大家小心,準備!他們的主子來了!」 阿泊羅率領著一眾幻影術士走到山腳下,以他為中心,排一道半弧狀的人龍,他們同時合起手準備呼喚戰鬥傀儡。 葛達明不知道對方的深淺,仍在張望他們的行動,青木年已快步奔回大隊中心緊張地急呼:「所有強弩兵對準他們射!射啊!」 強弩兵們慌忙舉起弩弓安好箭矢,向那排弦影人射去,只見眾幻影術士並未開聲唸咒,只是紛紛從手袖取出一張面具戴了起來。 當矢雨灑到,他們才不慌不忙毫不躲閃地念起召喚咒術,急速鋒利的箭矢射到他們的頭臉、脖子和身子,卻全部碰壁落下,只有少數的幾支插入了他們的手臂大腿中,但也阻止不了他們完成咒語的念動,和戰鬥怪物的出現! 「哈!哈!想不到吧!我們早為了你們準備好特製的護身軟甲,奈何不了我們,就輪到你們嘗嘗我們幻影術士的真正厲害了!」阿泊羅囂張地叫著。 在天輝國戰士們四周的地面上、石壁上,不斷不斷爆裂出形狀各異的石怪,足足出現兩三百名,戰士們被包圍了。 雖說己方比對方多上兩倍兵力,但是按照單獨戰鬥力,石怪金人卻要高上數倍,青木年的手心已捏汗,她實在算不到阿泊羅竟有此一著,自己這一面能獨戰對方的只有自己、大石頭、豪烏巴與神使者四人,怎麼打? 此戰凶多吉少。 葛達明亦看出戰況甚是不妥,便慌張地走到青木年旁邊問道:「青將軍!他們人數很多啊,我們可能頂不住了!」 青木年緊咬銀牙堅決的道:「現在只好先退了!我們一定要衝出去,退出定風山再說,馬上集中兵力殺向退路!」 此法雖然不盡人意,但是唯一可行之法,葛達明大聲高呼:「全體戰士向森林方衝!」 在石怪金人圍上來的同時,數百多名戰士向密林方向洶湧而去,青木年帶領大石頭、豪烏巴在後方抵禦防護。 包圍圈合攏了,碰擊聲、廝殺聲、爆烈聲、慘叫聲響絕震耳,絡繹不斷。 在天輝國的戰士中,只有半數精於近戰,這與敵方數量相近,幾乎是以一對一的對石怪作戰,敗下的自然是有血有肉的天輝人,可說戰況是一面倒。 葛達明終於感受到幻影術士們的厲害。他已全無求勝之心,但求戰士們能逃出生天,已是足願。 大概戰士們也有了同樣的心態,作戰時失去了鬥心和勇氣,衝向密林的部隊竟試了好幾次,都突破不了敵方的防線。 後方雖然戰士不多,但因為有豪烏巴狂劈石怪,大石頭手持一名金人亂揮擋住其餘金人的攻勢,加上白水來能量球的不斷爆擊,使得敵方無法壓將過來。 青木年回望戰局,見前方竟出現倒退景象,忙呼求白水來:「神使者,請快幫幫前方的士兵,打開敵人的缺口,不然我們會被困在此地的!」 白水來飛踢擊下一名飛石怪後,向青木年點頭稱是,然後轉身起躍,幾乎是從人群頭上飛掠過去。 這時,一張優美婉轉的少女歌聲忽兒升起,甜美動聽、悠揚舒暢,在混亂的戰鬥聲中突圍而出,滲進每一個戰士的心窩。 歌詞喻意:綠油的山哪,在我家旁,清澈的河啊,在我腳下,美麗的愛人在我身邊,我快樂、我幸福…… 一會歌聲忽轉高亢激昂的道:「可他們出現,燒黃了青山,污濁了碧水,傷害了愛人,我要憤怒,我要反抗,我要戰鬥……」 此曲是數百年前,天輝國處於戰亂動盪時期一位歌樂家編寫的,流傳至今,已成為生靈法師們必學的「振魂奮戰曲」。 游雨蘭立於戰士們的中央,高歌唱著,戰人們的心靜下了,憤怒了,戰鬥之心燃燒了。 戰士的戰意火熱飛昇,毫不畏懼地向石怪們反攻過去,雙臂強而有力的揮出兵刃,碎石在眼前紛飛四起,石怪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成功引發了戰士們的鬥志後,游雨蘭停下歌聲,又念起增強戰鬥力的祝福神助咒。 此時,白水來已趕至,凌空擊出雙拳,藍光乍打中一名擋在最前方的金人,「咚!當!」擊得那個金人向後飛跌,撞倒另兩個金人,戰士們乘此空檔,氣勢如虹地殺將過去。 眼看密林已近在咫尺,觸手可及,阿泊羅冷笑幾聲自言道:「想這麼容易逃出去,甭想。」 他揮手將埃龍、卡拉奇喚到身旁。 輕聲囑咐了幾句後,埃龍、卡拉奇開始念起咒術,頃刻,在天輝戰士軍隊的頭尾處各出現了一個,比一般金人高出一半的金光閃閃人偶。 兩名金人竟與真實的戰【www.yunxiaoge.com雲霄閣】士一樣,全身披著硬甲,頭戴只露雙眼的銅盔,手中還分別拿著長劍、戰斧,它們還未動彈時真如兩尊威武戰士的鑄像。 使戰斧的金屬戰士「蹬!蹬!蹬!」迅速奔到大石頭身旁舉斧就劈,大石頭揮著手中的半截金人一擋,「卡啦!」半截金人被砍掉了一大塊,可想如此鋒利的金斧若砍在人身上是何種景況。 這次大石頭可不敢去捉它的雙腳,在掄起它前,自己可能要被卸下幾大塊肉了,所以他只能以手中金人的殘骸繼續擋格。 前方出現使劍的金屬戰士亦揮劍直刺白水來,白水來輕身躲過往後躍開三步,運氣於手發出能量攻擊。 「胡——」藍色的光團快打到那金屬戰士時,它抬起左臂一擋,「咚」能量球炸開,它卻完好無缺。 白水來大吃驚,細看之下,發現金屬戰士的左臂上有一層黑油閃亮的堅甲,看起來是一種特殊的金屬,要比天輝戰士的盾牌堅硬多了。 持劍的金人繼續猛攻而至,白水來手中並無兵刃,他的異能武技再強,也不能以肉體擋格利劍,只好不斷左閃右躲,跑遠了又發出一個能量光球,持劍金人又以左臂擋住,一金一人便在密林裡「玩」起追逐戰。雖說金人無法傷及白水來,但白水來亦無法抽身幫助戰士們突圍了。 後方的大石頭哇哇大叫地跑來跑去,原來他手中的金人已剩個腳趾頭,又來不及去捉其他的金人,只好先躲一下「風頭」,豈料那名持斧的金人目標明確地對他窮追猛打,搞得大石頭狼狽的東躲西藏,既感氣憤又無助無奈,因為連他都對付不了的敵人,又有誰能擋得住呢? 神使者、大石頭被壓制後,其他的金人又開始發威! 儘管戰士們仍勇猛無比地戰鬥著,可惜敵方是刀槍不入、不會疼痛、不會疲倦的怪物,時間一久,戰士們熬不住了,開始節節敗退,縮回空地中心作困獸之鬥。 游雨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令四周數百人同時獲得神恩祝福,可是一種消耗魔能極快的法術,長時間地念動,令她快到體能力量的極限,身體已微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此時豪烏巴亦被三個金人「圍毆」,他那把剛換的雙刃大斧早已敲個支離破碎,現在只剩挨打的分兒。 青木年再堅強,此情景令她也開始感到沮喪、失落。 上一次色頭巾山賊之戰也曾遭遇挫敗,後來神使者的出現幫他們渡過了,但現今神使者已同在,卻還是苦戰連綿勝利無望! 當她看到正得意奸笑著的阿泊羅身後的山路上,又走下二十多名弦影人,為首赫然是當日將他們拒於門外的鷹鼻弦影人的時候,她的心情頓轉絕望。 一種猶如墮下深淵的絕望。 那群弦影人走到距離阿泊羅身後十步外分列成兩排,中間步出一位長鬚銀髮、白袍銀衣的老人,他將手中的木權杖往地上一插,洪亮的聲音喝道:「阿泊羅,該住手了吧!」 聲量並不大,卻同時震驚了戰場上的雙方。 青木年他們固然感到詫異無比,為何那位弦影老者敢命令阿泊羅住手呢?阿泊羅更臉色發青的轉過身去,難道…… 看清來者,阿泊羅掛著扭曲的笑意說道:「霜……霜領主,這些天輝人無故到定風山搞事,所以我們才動手對付他們的。」 原來那位神情肅穆的老人,就是定風的領主霜翼風! 青木年急忙高聲大喊:「不,霜領主,他說謊!」可惜身邊不斷交錯爆擊的打鬥聲把她的嬌喝聲淹沒了。 正當她彷徨無比時,霜領主竟雙眉一鎖,威嚴地怒喝道:「你還想狡辯!這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知道了!」 這時,在他身後走出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娃兒。 從她的外形特徵,青木年馬上認出那是飛燕! 「怎麼回事,飛燕為何會在霜領主旁邊呢?還是我看錯了?」青木年被眼前的怪事搞得稀里糊塗了。 看到霜領主認真的表情,阿泊羅知道事跡已敗露,一邊退向水晶洞那一方,一邊說道:「霜領主在哪裡聽來污蔑我的瘋言瘋語啊?我做過什麼事了?」他身旁的弦影人也隨之向峽谷口移去。 霜領主帶著他那一方的弦影人步步逼向阿泊羅,青木年這才看清,霜領主這一方的弦影人手袖上繡著橙邊,而阿泊羅那一方是藍邊,難道弦影人內裡也分作了兩派?這次可有看頭了! 與天輝戰士作戰著的各類石怪金人潮水般退回去,跑到各自主人的身前,一下擠滿了兩山之間的這條谷地小道。 眾多的天輝戰士在壓力一下失去的同時,癱瘓倒地,他們剛才的戰鬥早已超出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大石頭、豪烏巴兩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那個女孩好像飛燕!」 「難道是他的妹妹?」 「嗯,該不是吧,飛燕這小子又髒又臭,這女孩又美麗又乾淨,哪一點像她。」 「對對,一個像天使,一個簡直像魔鬼。」 看他們在胡言亂語,青木年忍住心中的竊笑,斥責道:「別亂講別人的壞話,不然如果好女孩真的是飛燕,讓她聽到了有你們好受的!」大石頭他們才吐著舌頭停下咕噥。 青木年現在覺得最奇妙的是,阿泊羅那一方的人數至少比霜領主他們多出一倍,為何會顯得如此害怕呢? 白水來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他趁此空檔,專心扶著游雨蘭到路旁的石塊上休息。 霜領主他們突然開始唸咒,與阿泊羅他們一樣,在身前出現了一隻守護獸。 霜領主面前的那只守護獸最早全部顯現,是一隻威猛的石獅子,緊接著是那女娃兒的,出現的竟就是小猴子,不用說,她就是飛燕了!然後其他的陸續出現馬、豹、狼、狗等動物模樣的石獸。 極大區別的是這些守護獸各自有不同的叫聲,彷彿已擁有了生命! 霜領主再次高聲道:「所有幻影術士聽著,我們大家都是定風山上的弦影族人,我不想看到同族殘殺的場面,但更不願看到你們玷污弦影族人格的威名,若你們感到錯誤在心中纏繞,就站到右邊去,若你們依然跟隨阿泊羅繼續犯錯,我們是不會客氣的!」 領主的威望在此刻顯露了,那群藍袖弦影人馬上有小半棄暗投明,走到右邊去。氣得阿泊羅大叫道:「霜翼風,你快給我閉嘴!儘管放馬過來,我們無敵的幻影術士是不會輸給你們這些煉金術士的!」 霜領主冷哼一聲,手中木杖向前一揚,身邊的弦影人紛紛呼叫起來,二十多隻石獸叫嚷著向金人石怪衝過去。 雙方交錯的場面激烈得令青木年他們只敢側目觀看,混戰濺起的碎石沙塵高揚紛飛,使得天輝戰士不斷往後退,讓出更大的空間給守護獸們「拚命」。 那些守護石獸不但堅硬無比,還靈活敏捷,在數量眾多的金人石怪圍攻下也毫髮無損,而那些普通的石怪在它們的攻擊下卻像豆腐似的一擊即散,百多個石怪頃刻間「回歸大地」,谷口躺滿了它們的石塊殘骸。 石獸與剩下的三四十個金人繼續戰得昏天暗地。 霜領主的石雄獅不斷怒吼著飛撲或拍擊,所到之處總有一兩個金人頭腦身形扭曲的倒下來。小猴子也不甘示弱,戰鬥方式與大石頭同出一轍,手中不停揮舞擒住的金人,打得甚是歡快。 金人落敗的數量與奔到右邊的弦影人一樣不斷增加,阿泊羅的臉色忽青忽白有夠難看的,盯著場上兵敗如山倒的事實,他眼珠斗轉,不知在想什麼鬼點子。 終於只剩持劍、斧那兩名超強的金屬戰士,這兩位金人果是厲害,在數守護石獸的圍攻下仍能抵擋不敗,但戰敗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因為石獅與小猴子只是站在外圍觀戰著,並未加入教訓它們的行列。 這時,阿泊羅突然轉身向水晶洞跑去。 早將他盯得緊緊的青木年叫道:「阿泊羅!別跑!」 飛快向他追過去,大石頭、豪烏巴緊隨其後,霜領主與那女娃兒亦快步跟上,他們都急著找這位罪魁禍首討個公道! 因霜領主臨走前囑咐過:「你們在這裡看守著那批幻影術士吧!」其他的煉金術士也就留在原地不動了。 坐在密林旁的游雨蘭向白水來道:「神使者,可以帶我去嗎?我也很想看看阿泊羅還想搞什麼,如何伏罪。」 白水來「噢」應了一聲,彎腰抱起軟弱無力的游雨蘭向水晶洞飛掠而去。 本以為他是攙扶自己走過去的,想不到竟會在眾目睽睽下如此大膽地「行動」,使得游雨蘭又急又羞兩頰發紅,但白水來跑得飛快不可能下地的了,她只好將臉頰埋靠在他胸前,不敢張望他人的目光,耳朵卻仍聽到一些好事的天輝戰士為此在呱呱大叫大笑著。 其實白水來只是按照最方便最實用的方法去做而已,心中並無一絲雜念。 當白水來抱著游雨蘭衝進洞裡時,阿泊羅已跑到了洞中盡頭,在那團巨大的黃水晶旁邊看著追上來的人。 青木年手持一把箭矢已上弦的強弩緊盯著他,身旁的豪烏巴、大石頭兩人也拿著從戰場上撿來的鐵錘尖鎬,但他們三個並未動手。 弦影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較為完滿。 霜領主趕上了,他向阿泊羅說道:「阿泊羅,你已經輸了,不要再頑固抵抗!跟我回山接受你應得的懲罰吧!」 阿泊羅笑起來道:「哈!哈!哈!我輸?誰說我輸了,受懲罰的是你們!」緊接他大聲念動:「拉莫課諸阿斯理呀!」 「轟!」一聲巨響從眾人後方傳來,驚訝地回頭一看,駭然是一塊巨石落下,堵住了水晶上方的出口通道。 阿泊羅「嘻嘻」笑道:「有一句老話,叫『窮寇莫追』,不過你們現在知道也太遲啦!」在他身後展開了一扇大石門,一個高大的金人緩步走到眾人前面。 令人驚奇無比的是,這名金人竟擁有六隻金臂,最前的兩隻手各持一把閃亮的水晶彎刀。 青木年他們實在合不上自己的嘴巴,豪烏巴恍然大悟地說道:「是它,那晚擊倒我們的一定是它!」 大石頭也明白過來歎道:「怪不得我人輸得那麼慘啦,這傢伙像蜘蛛那樣的手腳,哪打得過它!」 霜領主卻顯得十分冷靜,說道:「阿泊羅,你終於使出你的六道守護獸,不過你以為它能勝過我的希柏和小猴子嗎?」他不等對方應答,與飛燕一起唸咒,欲將石獅、小猴子傳送過來。 奇怪的是念了一陣子,身前卻一點顯現跡象都沒有。 阿泊羅狂笑道:「老頭兒,你忘了這裡可是我的地頭。我早就在這洞內四壁施了禁魔道咒,你別指望能喚出任何守護獸來。」 霜領主雖感到震驚,但依然鎮定的歎聲說:「想不到,你已一早策畫好的。」 阿泊羅道:「我知道我的事你遲早會發現,所以我便佈置了這個地方,準備好好收拾你,想不到現在能讓我將你們一網打盡!只要打贏了你們,外面的所有人不過是小兵小卒,不足為懼!」 青木年嬌喝道:「別以為你的金人能打敗我們,上!」 豪烏巴、大石頭立即分夾兩側進攻那名六臂金人。可是,它有兩側嗎?無論走到哪一面,都好像站在它的正前方。 阿泊羅張狂叫囂道:「天下除了石獅希柏和小猴子,又有誰是我的六道的對手,我得慢慢欣賞你們的死狀,哈哈!哈哈哈!」 豪烏巴、大石頭本想那晚只是吃了瞎闖的虧,此刻與其對上手,就知道原來敗得並不冤。 當大石頭與它其中兩隻手臂對陣時,豪烏巴已被它另四隻金臂擊中了十多下。豪烏巴手中的鐵鎬與對方水晶彎刀一幹上就被削斷了,未來得及後退,另三隻手已打至。 「啪!咚!咯……」豪烏巴口吐鮮血,在地上滾了幾圈才止住了跌勢。 大石頭對付兩隻手已感吃力,因對方的彎刀異常鋒利需小心躲避,現在另外四隻閒下了的金臂一起集中打將過來,大石頭登時有末日來臨的感覺。 大石頭數著,一口氣挨了二十八拳,旁邊有一人怒叫著奔過來,緊接著一團火熱的氣團從大石頭身旁掠過擊到六道身上,快要打到身上的拳影瞬間消失,大石頭睜眼一看。 只見六道用一隻手擋住了剛才那一氣團攻擊,向後倒移動了兩步,如此威力的攻擊,非神使者還有誰呢? 大石頭這才癱軟地坐在地上,揉著剛才中拳的地方。 此時白水來已衝近與六道較量上了。六道的拳頭利劍流星般的揮舞著,白水來人影翻飛不斷閃躲的同時,尋找對方的破綻發出進攻。 他已嘗試過揮出七八個能量球,但始終讓對方以手臂擋開,六道的防守實在太嚴密了。 白水來再打了幾下攻擊後,忽覺大腦有點眩暈,腳步有些許浮動,可能是先前的大戰中已消耗了大量的能量,此刻應接不上了。這一剎那的停頓為自己帶來了無窮的災害。 刀風已觸及脖子,白水來勉強躲過兩招致命的彎刀攻擊,卻閃不開後面那些幻化風影的金拳。 額頭、右肩、前胸,最後一記是從下而上擊中右下頰,白水來被打得整個人飛起來,在空中翻了兩下摔到旁邊那堆黃水晶上,暈死過去了。 放在他衣服裡的龍眼石,也骨碌地滾了出來。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三章龍神爪現 巨大的黃水晶塊表面凹凸不平滿佈尖稜銳角,白水來的身體多處被刺破,鮮血順著水晶的縫隙流淌而下。 「啊——」女孩子們都禁不住尖叫起來。 阿泊羅不可一世地大笑道:「那一位可是你們最能打的人,現在連他也完了,你們還是乖乖地站過來,讓我那無敵的六道給你們的脖子賜上一刀,爽快一點吧!哈哈!」 青木年不覺怒火中燒,嬌喝一聲:「可惡!」拔出配劍就要上前拚命。 霜領主卻擋在她前方阻止道:「這位女將軍請勿暴躁,與你的朋友們到我身後吧,我來對付它們!」 神使者一倒下,青木年也六神無主了,霜領主那把低沉而嘹亮的語聲,彷彿讓她在苦海裡找到了明燈有了方向,不禁停下腳步回頭問道:「霜領主,我們該怎麼做呢……」 霜領主繼續道:「大家不要怕,過來這邊吧!我不會讓六道傷害你們的!」 霜領主雖然已白髮長鬚,但高挺的肩背、炯炯有神的眼睛,令他看起來仍力壯氣盛,額上數條年歲標記的皺紋卻顯示,他已擁有不少的遊歷經驗,他說出的話使青木年他們油然產生一種信任、庇護、安全的感覺,令他們聽話地走到霜領主的背後,大石頭也扶起豪烏巴奔逃過來。 六道在後面緊追著,或許因為它的上身太龐大,走路的速度還比不上普通的小孩子,不過這個水晶洞並不大,無論大石頭跑得多快,總有盡頭之時,再走上幾步它的彎刀就能追上了。 等大石頭兩人在身後停下,霜領主半舉手中的魔法權杖,口中高喊:「風啊、大地,借取你們的力量,匯聚我身吧!奧—當—芙—可—多!」 隨著咒喚聲,權杖頭聚起一團淺紅的光團,直漲至菜盤般大小時,呼地飛出,打向六道。 「啪啦!」紅光球在六道抬起擋格的手臂上炸開光芒,震盪力令它向後晃了幾下。 阿泊羅見狀連連怪叫,道:「可惡!師父竟將『氣動元魔咒』教給你了,他還說沒有偏袒你!」 霜領主不理會他,向飛燕道:「飛燕,我們一起合力打倒六道!」 飛燕應一聲,從腰間拿出一把精緻的小法杖,在霜領主面前,她現在變得像兔子般乖巧聽話。 他們兩人同時大聲念著:「奧——當——芙——可——多!」兩把法杖前伸指去,杖頭光芒再現,飛射出更大的紅光能量。 「轟!」這次的威力把六道擊得往後倒退了兩步,還未調整好姿勢,第二波攻擊又至。 「轟——咚!」六道終於抵不住那能量的衝擊力,摔倒在地。 大石頭等大聲喝采,那「兇惡無比」的六道終於被治住了! 青木年心裡卻暗想:「霜領主他們這種咒術很像神使者的氣波攻擊,難道神使者也是法師?但是他的武技和行動力又絕不是法師該有的,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 她望著躺在水晶塊上面生死未卜的白水來,心裡焦急萬分,但六道擋著前路,無法營救,而且那團巨大水晶渾身是刺,即便能衝得過,想爬上去也非易事。 「轟!」剛爬起來的六道又被擊中再次倒下。 游雨蘭為受傷的豪烏巴施展完治療咒,又面向白水來方向站著念起法術,她竟然想在如此遠的距離下幫白水來療傷。 不是不可能,但這是極大魔能的術咒,現在她已如一盞近將油盡的芯燈,哪承受得住。 果然,她只念了一會兒便面色蒼白地向一旁軟倒。 明察秋毫的青木年趕過去一把將她扶住,憂傷地道:「游法師,歇一會吧!自己先倒下了,還怎麼救他呢?」 游雨蘭顫抖著面無血色的雙唇道:「我成……功了,他……還活著……」說完,脫力昏了過去。 「哎……」青木年歎惜著把游雨蘭抱在懷內,讓她好好地休息,看著一旁傷痕纍纍的異人戰士,看著正盡力對付六道的霜領主、飛燕,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她實在恨自己的劍技不精,恨自己的自大任性,累得同伴們多次陷入死亡絕望。 此刻那六道不斷被擊倒,但無論它摔倒多少次,依舊完好無缺地站起來,「氣動元魔咒」對它的傷害顯然是好看卻不中用,只待兩位唸咒者魔力耗盡,它就會如狼似虎地反撲過來。 阿泊羅在大後方瞪大雙目竊笑地觀看著,對他來說,對方不過像幾隻在貓爪下掙扎的耗子而已。 這時,昏迷中的白水來感到自己正失控的墮入一個漆黑冰冷的空間中去,不知何時才會停下。 突然,一把稚嫩的女孩叫聲在耳邊響起,向他呼喚道:「白水來,快醒醒!堅持,不要放棄自己啊!」 「誰?是誰在叫我?」 「光之神!」 「咦?你怎麼會變成小女孩了?你是什麼時候睡醒了啦?」 光之神道:「我化成蛋後,會重新經歷成長過程,一步步長大,這幾天我已經破殼而出,只是未和你講話而已。先別說這些,你快起來吧!大家都需要你!」 「啊,可能是的,但……我已經盡了全力,還是打不贏那名三頭六臂的金人,它好厲害啊,幾下便把我打暈了。現在我又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你準備墮入地獄,已瀕臨死亡邊緣,一定要振作!只要你心中充滿活下去的意願,一定能生存下來的。」 「活下去?活下去我又能怎樣,那金人還不是會把我們全殺了,我笨,根本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對付它!」 「的確,你比不上許多人聰明,但你卻比許多人擁有更多的優點長處,而這些長處就是你的致勝機會!」 「我的優點長處是致勝機會?」白水來茫然地重複。 「對!你心胸廣闊、有義氣、有勇氣、有毅力、有耐心、有愛心,遇到困難仍永不放棄的勇往直前,這使你身邊的一切好事好人向你聚集,所以你闖過無數難關,表面看是很有運氣,但卻不然!」 「噢?我不是靠運氣的?」 「是的,記住!你的朋友們沒想過要放棄你,你也要活起來幫助你的朋友啊……」 光之神的話語逐漸變輕。 白水來突然感到一團暖氣裹住全身。 「游雨蘭!」對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白水來最敏感的了。他的意識隨著激動的心情開始逐漸甦醒、跳動,刺痛的感覺馬上從神經傳來。 「哎喲!」白水來不自覺地呻吟一聲,慢慢睜眼爬起來,發覺自己待在一堆佈滿尖刺的水晶塊上,手腳上滿佈血痕,著實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坐著。 他眼望前方,只見青木年他們都堆在霜領主旁邊,緊張的看著已步近的六道,霜領主與一名貌似飛燕的女娃兒不斷發出一團團紅光,阻止著三頭六臂金剛人的前進。 六道竟已懂得以水晶彎刀劃破魔法球,讓魔球在撞及身上前炸散,這樣它前進的速度便更快了,這大概是阿泊羅指導所致,這樣下去,還有數步它就能對霜領主發動兇猛的進攻了。 近身戰是魔法師的致命弱點,這誰都懂,但此刻誰也沒辦法制止悲劇的發生。 白水來正想躍下,忽然發現龍眼石落在水晶上,便伸手將它拿起。當龍眼石握在手心時,粘上了許多還沒凝固的血液,怪事發生了,龍眼石忽然亮起耀眼光芒,照得白水來無法睜眼。 洞內所有人都大奇地望將過去,連本無隙抽空的霜領主與飛燕,亦不禁瞄了幾眼。 一股強勁熾熱的能量從龍眼石散出,由手心處傳入,迅速爬滿全身五臟六腑、骨胳肌肉甚至每一條神經毛孔,白水來失控地顫抖起來。 「燙啊!我快燒啦!」白水來心中狂叫著,覺得自己的血液快沸騰了,卻偏偏無法放下炙手的龍眼石。 他的抖動竟似連帶起腳下那塊大水晶一起震動,然後是,整個洞穴也開始震動起來。 洞內各人以及那名六道都站立不穩地東仰西倒,洞頂不時有石塊落下,嚇得眾人紛紛跑來爬去躲避著。 因為阿泊羅處於幻影狀態,根本不怕落石,只是在不停地嚷叫:「怎麼回事了,你這打不死的臭小子在搞什麼鬼?」 很快,震盪停下了,洞內一片狼藉,碎石鋪滿一地,青木年、霜領主等人四散各處。 眾人陸續爬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相互對望幾眼,看來大家的運氣不錯,都沒有被砸傷。 突然,飛燕尖叫一聲,大家順她的目光望去,原來在滾到了左角方的游雨蘭身後豎起了六道的身影,在混亂中,她竟去了那可怕的六臂金人旁邊! 最靠近游法師的青木年,二話不說抽出佩劍急衝過去,「噹!」擋住了砍向游雨蘭後腦的彎刀,口裡叫喊:「游法師快逃!」 游雨蘭自知道留下只會礙事,歉意地道聲:「青將軍小心!」然後急忙向霜領主方向跑去,無奈勞累的她提步如灌了鉛,行走之速非常緩慢。 「噹!噹!」青木年高超的劍技靈動敏捷,一口氣擋過五刀,但第六下「框——」一聲,手中利劍被鋒利的水晶彎刀削斷,彎刀去勢不止,繼續抹向她的脖子。 青木年馬上向旁滾去躲閃,飄起的數縷秀髮變成斷絲,危險萬分,六道的攻擊卻如影隨形地跟上,她只好不斷翻滾,左方牆壁的死角位卻越來越接近。 同一刻,在水晶塊上的白水來終於緩過氣來,發現身體裡的異能竟全部恢復,甚至比以前更洶湧澎湃了,這…… 難道就是龍眼石的神力? 在他驚喜之際,腳下的水晶巨石猛然再次震動。 「砰!」一把手臂般長短的黑物破晶而出,在白水來面前懸浮轉動著,像在呼喚著他,等待著他的觸摸。 太神奇啦,除了六道和處在危難中的青木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 在白水來怔楞的時候,心中的光之神把他喚醒叫道:「這是神物!快拿它去救青將軍!」 聽罷,白水來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這件奇異的神物,從水晶塊頂部向六道急掠而去。 這黑漆漆的物體竟在他掌握下逐漸變亮變形,當白水來大喝一聲向六道背門擊出時,它已化成一隻碧綠的龍形利爪! 白水來由上躍下、衝刺、揮擊只在一眨眼間完成,刮起一股勁風壓向六道身背,連阿泊羅都來不及哼叫反應,龍爪已擊中了六道背後交叉舉起的兩隻金臂,帶起陣陣「嗡嗡……」的余響。 六道被此擊震得向前傾倒,以四隻前臂撐地才止住了跌勢,可見此力之威。 青木年趁此機會爬起來快步飛逃,另一面跑來援救的大石頭攔腰左手抄起游雨蘭,右手抱上逃出來的青木年急奔而回。 看到神使者剛才驚霄一擊之勢,深知上前幫忙只會礙事而已,眾人知趣地站得遠遠的觀戰。 六道身體還沒站直已反手一刀劈出,另一隻金拳同時由左下揮出。 在之前的戰鬥中,它依仗水晶刀的鋒利、身體的堅硬,使得它佔盡了優勢。但此刻,白水來手中多了一把能抵禦水晶刀的神器,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噹!」兩兵相接,白水來斜腰躲過左下方的攻擊,龍爪旋過半圈盪開另兩隻緊接而來的金拳,在六道下一刀掃到之前,他已曲身一閃,從它兩臂間的空隙處擊出龍爪。 「咚!」六道扭身想格擋時已被打中右肩,「蹬!蹬!」大力地向左側踏上兩步,才卸走了白水來的力道。 大概因為龍爪長度、形狀、重量都與炒菜用的鍋鏟相仿,白水來揮灑自如地舞動時,感到它剛好能配合白日無極所有招式的發揮,用起來實在是得心應手。這使他的身法速度能達到極致,比起六道的六隻手有過之而無不及。 六道站穩後,忽而六隻手從六個方位攻向白水來。 白水來的手再快也不可能同時擋開六處攻擊,只好向後迅速倒退。 在六道所有手臂落空的一剎那,它的腦袋露出來了。 機不可失,白水來氣隨意轉,提腳輕躍,右手揮爪向六道頭部一刺。 當然,此刻雙方有一定距離,白水來的龍爪是無法觸及目標,但一團藍光從龍爪掌內發出,「胡——」閃電般擊向六道,使用異能內息進攻才是他的本意。 「咚!」六道被光波炸開之力震得向後仰翻,在光霧散去時,已清晰地看到它的口臉扭曲地凹下去了。 摔下地的六道躺著,手腳軟下不再動彈,似乎此擊令它受到了重創。 「成功了!」白水來興奮地想著,不覺走上前視察。 當他走近時,離他最貼的那條金臂突然一下提起捉住他的左腳踝。 在白水來大叫不妙時,整個人已被猛地坐起來的六道拉倒。六道迅速站直後,白水來亦被提到了半空。 剎那間的轉變,使得青木年等戰友們都驚呼起來,當一個人雙腳踏空被吊高的時候,便無法運勁使力,就像一個任人敲打的沙袋。 六道剩下的三隻手兩把刀毫不客氣打向手中的「玩物」,白水來勉強揮動龍爪擋去致命的兩刀攻擊,另三隻金拳卻無力反抗了,只好硬挨下去。 雖有異能護身,硬邦邦的金拳還是敲得白水來幾乎透不過氣來痛得要命。 阿泊羅狂笑道:「愚蠢的傢伙,我的六道是沒有缺點沒有破綻的完美戰士,怎會被你一拳打倒呢!現在就讓它送你上路吧!哈!哈!」 白水來用力掙扎,無奈捉住他的是比鐵箍更硬的金腔,怎也甩不開。 六道的攻擊繼續流水般打至,看著白水來處於水深火熱中,霜領主他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紛紛奔過來幫忙。 但已經來不及,白水來一口氣挨了二十拳後,身體像條鹹菜般變得軟軟的垂下,水晶刀折射著火光之影飛割向他的腦袋。 眼看他就要血濺當場,女孩子們驚嚇得掩目不忍再睹,青木年嘶啞地高叫:「不——不可能的!他是神的使者啊!」 在這怒吼下,神跡果然來了,水晶刀快揮到離他咽喉處尚有一掌之距時,他的全身突然出現了一層粉紅光環,「篤!」深悶的碰擊聲響過,水晶刀的鋒利竟無法透進半分,白水來的小命保住了! 是誰?是誰施展了如此強大的防護魔法,眾人均驚奇地扭頭看著游雨蘭,但游雨蘭此刻是無力地靠在牆邊一角,大概連最普通治療法都使不出,絕不可能是她。 唯一的解釋就是——神! 對,確是光之神之為。她在白水來心中叫道:「快!白水來,抓緊時間擺脫(http://bbs.yunxiaoge.com-雲霄閣論壇)它吧!我的神力只能再維持一陣子了。」 白水來應著,忍住全身刺骨的傷痛大口呼吸起來,迅速將打亂的異能匯聚,一會兒,那層護罩的顏色逐漸變淺,快消失了。 忽然,白水來持著龍爪猛向上一扳,身體前伸大喝一聲全力一擊,龍爪一下打中了抓住他腳踝的那隻金臂手上。 這是白水來的拚死一擊,站在遠處的眾人甚至看到那碧綠的龍爪被一團藍光包裹著衝向金臂,「卡啦!」金臂竟一下從手腕處被折斷,連阿泊羅也震驚得呆了一下才大吼:「不!不可能的——」 白水來摔落在地上。 六道脫力向後踉蹌了兩步站穩,水晶刀馬上朝白水來揮將過去,它是沒有痛覺的,自然不在乎手斷腳爛。 一躍而起的白水來再次與六道正面交鋒。 光之神在他心中鼓勵道:「白水來,你做得很好,其實你是有能力摧毀它的堅硬之身,只要你集中精神再加上信心就一定能成功。」 白水來聽罷一邊用勁揮動龍爪,一邊專心細看六道每一隻手的攻擊了。 這與闖進地牢與鐵人陣一戰中的情形一樣,在全心全意之下,他簡直感到手中的龍爪與自己的手同化了,當六道的一隻左臂衝過來時,白水來很自然的龍爪一伸,心中念想著捉它的手腕。 令洞內眾人咋舌的怪事出現,龍爪竟真的猛然指掌大張,一把握住六道的手臂。它竟然會動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 白水來順勢使出第九式「摔打麵團」,身影在空中優美地轉了一圈,「卡啦!」六道又一隻手臂被拿下了,龍爪還緊抓著斷臂的手腕未放,此刻眾人才肯定這一切是真的。 白水來自己也嚇了一跳,但因光之神說過它是神器嘛!管它的,好用就行了,把那斷臂甩掉後,馬上衝前繼續與六道拼干。 剛才那一招如此管用,白水來便不停的使這一招,搞得六道的手臂看到龍爪大張地飛來就立刻躲閃。 形勢的優劣盡現,六道被白水來迫得不斷後退,「啪!」它退至盡處撞在石壁上,身形被反震得傾向前方,拿著水晶刀的一隻金臂,很自然地伸向前方以保持平衡。 越戰越勇的白水來不及想,躍高翻身,雙手緊握龍爪向那只伸直的金臂手肘猛劈而下,此招正是他在廚技常用的第十四式「勁砍豬頭骨」,再硬的骨頭都能被劈開砍碎,然後放到水裡慢熬煮出美味的濃湯。 龍爪亦隨他的意識配合著,爪形變為直伸手刀狀,「咯羅——」那隻金臂隨聲斷裂,阿泊羅慘叫著:「不——」與霜領主他們叫好的聲音交和著,甚是動聽。 失去了半數手臂的六道對白水來更造不成任何威脅了,只是白水來不知它的致命點在哪?它的頭部被打歪變了形,全身凹下無數爪印,卻仍然活力十足地戰鬥著。 這時,霜領主突然叫道:「我記起來了!勇士,它的入魂水晶應該藏在前胸正中央的地方,把它擊碎就能徹底打敗六道!」 對擁有六隻手的六道來說,前胸中央是手臂最容易及至的地方,也就是最好防守最安全之地。 霜領主點明了白水來也同樣提醒了對方,在白水來狂攻之下,六道死死護住前胸,這就證明霜領主的話非常正確。 打了一陣子,仍無法觸及它的前胸,白水來的粗腦筋突然笨機一閃,大喝著持龍爪直刺六道前胸,好像要作出盡力一拼,六道亦將全部好壞的手臂聚起來擋格。 在眾人手心捏汗待觀其果時,白水來卻還未碰上對方,突然往下一縮,從六道的胯下竄了過去。 當他在六道後背再次躍起發出更大的叫聲時,大家明白他的用意了,「波——」龍爪透入六道的體內。龍爪抽出,爪內赫然多了一塊碩大的藍水晶。 成功了! 在作出許多勇士英雄死也不願做的戰鬥招式後,白水來成功了。 在天輝國裡,穿過別人胯下是很多人都耿耿於懷的羞事,但白水來心中卻沒有這種定義。 六道全身抖動了一陣子,手腳突然胡亂擺動著,失去平衡地倒地。 「六道!」阿泊羅慘叫著衝到它身旁。看到六道手腳在亂動,阿泊羅口中喃喃道:「別怕,爸爸幫你拿回水晶就沒事了。」 然後他惡黑著臉孔逼向白水來凶狠地叫道:「臭小子!快將水晶還給我,快!」一隻因激動而變得顫抖的手,繃緊神經地伸向白水來。 他那張因抓狂變得扭曲的臉,也使白水來不禁打了個寒顫,不吭聲地向後退開,不知是否該對他下手。 忽然,眾人驚叫起來,待白水來看清何事,已發現阿泊羅前胸竟透出一把水晶刀尖,是六道的彎刀!緊接六道發瘋地將阿泊羅整個挑起來,在空中舞了幾圈,然後把他扔向巨大的黃水晶塊。 阿泊羅撞在水晶塊上,血肉飛濺地滑下來,六道狂舞跳動了幾下,猛的曲倒在地抽搐著,很快再也不動了。 阿泊羅被自己親手做的守護獸殺害的場面慘烈異常,洞內沉寂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吐出一口悶氣。 這場仗總算塵埃落定了。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四章溫柔的夜空 霜領主急忙走上前查看阿泊羅的傷勢,眾人亦跟隨著圍攏過去。 渾身是血的阿泊羅猛然睜開雙眼瞪住眾人,飛燕嚇得尖叫著向後跳,其他人也倒吸一口涼氣退卻一步。 只有霜領主神情平靜地蹲下將他扶起來,說道:「師弟,我這就幫你療傷。」一邊從懷內掏出一些藥物。 阿泊羅口中顫抖著道:「師兄……為……為什麼,我……做錯了嗎?我只想讓偉大的……弦影……人在大地……上擴展伸延,為何……為何老天要絕我——」他激動地用血手抓著霜領主的肩衫,在那件白袍上濺起朵朵血花。 霜領主皺眉道:「別說了,你傷得很重,等治好了,我們再促膝共談吧!」 阿泊羅艱難地笑了一下道:「不……不過,我不行了……我知道師兄……你對我好……我只想知道……我錯在哪?」 霜領主長歎一口,不知該如何作答。 沒錯? 在天輝國看來,他是犯了天殺的錯,荼毒天輝人,大量收斂不義之財,以天輝人作以試藥,這些都是喪盡天良、天地不容的事。 錯? 他所做的一切,只為了如何令弦影人雄霸大地,若他成功了,或許以後的弦影人會稱他為開國老祖,敬而拜之。 世間的人事,豈是一個對與錯的簡單解釋能定論的? 看到阿泊羅執著地緊抓他的肩頭,手上的指甲已幾乎透進自己的皮肉,霜領主沉思了一下,道:「記得我們的師父在十五年前問我們的問題嗎?」 阿泊羅有點茫然,但最後還是點點頭。 「當時他問我們,為何弦影人一直以來都居住在定風山,從未試過在外擴展的原因。你的回答是,因為定風山外面的人不讓我們到他們那裡去,而我說,是因為我們都喜歡定風山,師父一直沒有對我們的答案作出反應。直到後來師父選了我作領主時,才告訴了我,這也是為何他沒有選你作領主的原因。」 阿泊羅的雙眼瞪得更大,看來他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霜領主接道:「師弟,你的天資比我高,所以能當上最優秀的幻影術士,但師父感覺你的戰心太強了,一定會想以自己的特殊天賦為傲,並往外發展,可是定風山裡的靈氣培育出我們這群天生具有奇能的弦影族群,就是想我們世代留在此守護它,一旦我們往外延伸,它亦會離棄我們,讓在外出生的後裔失去原有的特異能力,這是曾有許多弦影人離開後所發生的千真萬確的事。「久而久之,我們則會同化為外面世界的人,反令弦影人的血脈在大地消失。相反,我呢?我熱愛定風山,熱愛我們所有的族人,熱愛這裡的一切,師父認為我會為弦影人帶來幸福,所以才讓我當上了領主。」 阿泊羅聽罷,張嘴怔了好一會,喃喃道:「明白了,我明白了,幸福……對!我幸福過嗎?」 他一生沉浸於幻影術學的修研,如何令自己變得更厲害,卻沒想過最後真的就能得到幸福嗎?能使族人幸福嗎? 此刻霜領主一番話令他徘徊在人生的矛盾中,最後終於手一鬆,腦袋一偏,往生命的終點飄去了。 死,不但使人的財富、時間、生命瞬間化為零,也似乎能抹走了所有的罪與惡! 罪首終於倒下了,但眾人心中沒有一絲喜悅,只有一份惆悵,像他這樣一生追求權霸的人,世間何止千萬,以致不斷有邪魔外道利用他們來幹壞事,難道真的要全部滅殺,大地才有永久的和平嗎? 找到巨石的開關,大石頭用力的一扳,「轟——轟——」封鎖通道的石塊緩慢地打開了。 攙扶著游雨蘭的青木年噫聲驚呼:「大家看,那塊大水晶正在變暗!」 果然,本來從內裡散發黃光的水晶堆,竟猶如褪色一般亮光不斷收縮進核心,最後一閃消失了,變成一塊暗瓦無光的普通水晶石,眾人嘖嘖稱奇。 一直注意著白水來把玩的龍爪的霜領主,看到龍爪按主人的意願一張一合很是靈敏,忽地醒覺歎聲道:「難道那把神奇的龍爪,就是黃水晶魔力的源泉?」 他放下懷內已冰涼的阿泊羅,走到白水來身前凝視了龍爪半晌,只見它上面披著碧綠的龍鱗,粗長暗綠的龍指尖鑲著鋒利的指甲,活動自如的關節與極富彈性的表皮令人產生錯覺,有如生龍活現在眼前。 霜領主感歎了一聲道:「勇士,可否把龍爪借我端詳一下?」 白水來隨意的將龍爪遞過去道:「好啊!這龍爪是定風山裡出來的,應該是屬於你們的,霜領主,你拿回去吧!」 他的豁達使在場的人都感到震撼,這可是一把世間少有的神寶啊!一般世人定會將它據為己有,絕不輕讓他人。 女孩子們固然覺得他此舉帥呆了,豪烏巴和大石頭他們更衷心地佩服他的大方灑脫,直感能認識這位神使者,目睹他的英偉姿態,是三生有幸! 霜領主必恭必敬地雙手接過,正想認真撫摸一下,突然龍爪全身發出強光,登時燙得他叫著將其拋開。 龍爪落地後又變回了原來的墨綠色,白水來詫異地走上前撿起它,它卻再沒有任何變化。 霜領主長長吁出一口氣,驚歎道:「看來它已經把你挑選作它的主人!」 白水來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笑著,幸好眾人沒看穿面巾下的傻呆之貌,不然他們會氣得吐血,神器怎會挑一個笨笨的人作它的主人呢? 青木年也奇道:「從來都是人選擇兵刃器具,很難想像這神物會反其道而行,選擇自己的主人?」 霜領主望著倒在水晶堆腳下的師弟阿泊羅,語重深長地道:「水晶石包裹著龍爪,粘染了它的神力變成魔晶,而魔晶又引起了我師弟的邪念,然後這位勇士又令龍爪破晶而出,親自抹走了它所帶來的一切禍福,這是巧合還是天命的安排呢?」 他頓了一下,凝視著神秘的蒙面人白水來,道:「或許所發生的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龍爪想引它的主人過來?」 本來被霜領主的話帶入深思的眾人聽到如此奇妙的說法,都不覺暗吃一驚,神使者與龍爪同樣是極神秘的人物,龍爪為何認神使者作主人,他又為何會突然在此地出現幫助眾人呢? 謎團不斷在眾人心中升起。 霜領主呵呵笑著打斷了眾人的心思道:「幸好,這位勇士是老夫平生少見的正義勇者呢,從他的眼神我看出,他是一個毫無邪念的少年兒!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 他是少年? 霜領主戳穿了白水來沉聲說話所掩飾的年齡,令青木年心中忽有那麼一點盼望的看著白水來,她又對神使者的身份進行猜測了。 白水來見眾人開始將他像怪物般研究起來,心中大叫不妙,馬上叫喚:「光之神,怎麼辦啦!他們若追問我,我定會露馬腳的!」 光之神還未作答,巨石打開的通道處衝進一大群、滿臉焦急大呼小叫的人們,是弦影人與天輝人摻雜一起的人群。 雖然他們兩者間有一定矛盾隔閡,但現在為了同一目標,似乎已將成見拋開了。 這時,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道:「你的運氣總是那樣好,藉此機會快溜吧!不然也不知道該怎樣向你們的朋友們解釋!」 洞內慘烈景況,令跑進來的人們發出驚呼聲、議論聲、哄動聲,一下子使這個方才充滿悲哀氣氛的水晶洞熱鬧起來,亦攪亂了青木年他們研究神使者的興致。 白水來向霜領主敬下一禮道:「霜領主,我還有要事去辦,就此別過!」他再向青木年他們丟下一句:「有緣再會!」便大步向洞口走去。 青木年迫切地追上前問道:「神使者!你不可以多留一陣子嗎?我們一直都未酬謝過你呢。」心知神使者是那種不稀罕什麼謝禮的人,只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留下他。 霜領主也挽留道:「是啊,這位勇士,若不是你擊敗了六道,可能定風山腳就會被血水染紅了,不論怎樣,我們弦影人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你!」 白水來僅露的雙目瞇笑著說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神指示我來此,能讓各位平安無事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現在我得離開,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說完,頭也不回的在眾目睽睽下走了。 當然,剛才那句頗有水平的話,是光之神教導的。 青木年強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花,望著神使者消失在通道外,與上次一樣留下的只是他的背影。 已數不清他救過自己多少次了,但每次結束他都如此絕情地離去,不願多留一點時間,讓她好傾吐一下對他的仰慕,讓她好細問一下他的故事,讓她好慰藉一下對他的思念。 葛達明不識趣地靠過來問道:「青將軍,究竟剛才在洞內發生什麼事了?」 豪烏巴一把拉開他輕聲道:「葛將軍,青將軍現在心情不好,到外面我慢慢將整個過程告訴你們吧!」然後他揚手示意眾人出去。 霜領主亦抱起阿泊羅的屍體,帶著弦影人離開洞穴。 青木年木然地跟在大隊後頭走出水晶洞。 到了洞外,因為已適應了洞中的弱光,外頭並不明媚的陽光也照得她瞇起眼睛,感情的失落加上久戰的勞累,讓她感到一陣眩暈襲來,往旁倒下。 有時候,情感的打擊遠比肉體的傷害還要強烈、深縱。 朦朧中,青木年發現自己赤腳踏在一條崎嶇的路上,地上的石塊刺在腳掌心卻沒有任何感覺,前方看不見盡頭,也不知道通往哪裡,四週一片灰暗,只有她孤獨一人。 走了一段,發現前方有一匹馬兒,她高興地快步跑過去。 正想牽它的韁繩,馬兒卻變成神使者,她更開心了,靦腆地問神使者為什麼會在這裡,神使者卻不吭聲向後飄去,青木年急了伸手想拉,但神使者越退越快,自己卻怎也提不快腳步…… 「神使者!別走啊!」青木年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冷汗從她額上急冒而出。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暖和的棉床上,大奇之下她定了定神,坐起來環望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很別緻的房子。 整個空間的櫃檯、地毯甚至床被,都是以活潑的淺黃為主色調,書桌櫃面擺放著許多神態各異的可愛的小小石雕公仔,房內還有一陣陣清幽的花香,顯然這是一個很懂情趣的女孩子房間。 「我為何會在這裡呢?」 青木年拉開被子走下地,這才看到窗戶旁的茶桌上,一束從未見過的藍色小花插在精緻的瓷瓶中,滿屋幽香皆從此來。 一時少女心性,她想上前仔細端詳觀賞一下,身後的房門突然展開,傳來一把稚嫩的女孩笑語:「青將軍,你喜歡這花嗎?」 是飛燕,青木年轉過身微笑不語,她知道快嘴的飛燕會將她的疑問一連串說出來。 果然,飛燕接著道:「這種叫纖藍的花兒,生長在定風山寒冷的那一面,表面看來它很柔弱,卻能抵擋寒風的肆虐,一到天氣轉暖的時候,它就會綻開清香的花朵。我們弦影人都很喜歡它,稱它為族花,以喻我們一族同樣是堅毅不屈、自強不息的!」 飛燕的話令青木年憐憫的觸摸著藍色的小花蕾,她聯想到游雨蘭,那種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姿態,卻能在逆境中堅定自我的作戰到最後,與這花兒的性格相似極了,而自己呢?恰好相反,表面堅韌無比,內裡脆弱孤獨決絕…… 飛燕打斷她的遐想嘻笑道:「青將軍,你真貪睡啊,在我床上幾乎躺了一天一夜,嚇了大家一跳,還好游法師檢查後說你只是勞累過度。」 青木年禁不住叫道:「我睡了那麼久?嗯,那其他人呢?」 「那個葛將軍本想帶你們走的,但游法師說還有要事與我父親……霜領主商辦,他們便先回蒙哥拉斯了。霜領主就帶你們回弦影城,後來游法師將那幅能量感應儀的製作圖交給我父親。父親他看過後狂熱得不得了,自己躲進研修室裡讓我們等十五天。哎——老爸總是那樣子,看到什麼精工珍品就迷戀之極。」 青木年在她提了幾次父親的字眼上,將眼睛瞪得豆大,霜領主白鬚銀髮,看起來至少有七十,該是飛燕的爺爺吧! 看到青木年詫異的表情,聰明的飛燕猜到了,咬咬下唇道:「別那樣奇怪嘛,我在父親六十一歲那一年才出生的,所以我父母都非常寵我。」 她還露出一臉幸福的樣子。 「噢!老年得女,怪不得了。」 青木年聽了本也挺開心,但想到自己的母親在她六歲時病逝無法再寵愛她了,不覺又感神傷。 飛燕注意到,便說:「怎麼不高興啦?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青木年猛的精神一振,難道他回來了…… 飛燕有點忍俊不禁地說道:「白水來那個傻瓜去找天靈法師時迷路了,走了兩天才找到回蒙哥拉斯的路,真是有夠笨的,後來豪大哥他們去帶古鋒到定風山治療時遇上了他,便也把他順便帶回來。」 青木年不禁有一絲失望,是這個他不是那個他,天淵之別的兩個人…… 飛燕察言觀色竊笑道:「噢!對了,只有那個英勇的神使者出現才算好消息吧?」 青木年臉頰刷地發紅,叫道:「什麼?飛燕,你真夠貧嘴的,小心我封了你的嘴巴!」 飛燕吐吐舌頭笑道:「嘻!嘻!對不起,我不應該把青將軍喜歡神使者的事在這裡說出來,我應該向所有人大力宣傳才對!」 「你!」 青木年為之氣結,慍怒地站起來追打飛燕。 飛燕嘻哈躲閃的時候,差點撞上了走進來的一位灰衣包裹著全身的女孩子,她向飛燕低頭施下一禮道:「晚宴已經準備好了,請小姐去用餐。」 飛燕向青木年舉手表示投降道:「想不到大將軍你一整天未吃過東西還如此威猛,小的認輸啦。」 青木年實在氣她不下,笑道:「看你還敢不敢亂講。還有,別老叫我將軍,叫我木年可以了。」 飛燕拉著她的手道:「木年姐,快去吃飯補充體力噢,不然等會兒我又不住嘴貧,你可沒力氣對付我了。」 這小妮子,青木年揚起拳頭,嚇得她快步跑出房門。 青木年也微笑著在那位女僕帶領下用膳去。她心裡暗想,與飛燕相處好像會令人忘卻許多苦惱。 弦影人的房屋,沒有天輝國的建築高大寬敞,屋內也沒有天輝國那般裝飾得豪華美麗。簡單的傢俱擺設,簡單的色調飾物,連過往走動的人兒也穿著一色的撲素衣裳,這些都表現出弦影人是一個民風淳樸、毫不奢華的族群。 來到一間深長的廳堂,中央的一張長桌擺滿頗為豐盛的菜餚,四邊的木椅坐有十多個人。 左方一排並列著豪烏巴、大石頭、游雨蘭、白水來,還有古鋒,他的臉容瘦削了許多,但雙目已回復了往日的光芒,看來他體內的毒已清除了。 青木年的出現,令一席人都起立致敬,反令她感到不好意思,向大家回禮後,坐到游雨蘭旁邊。 霜領主並未出席,大概像飛燕說的那樣沉浸在造藝中去了。飛燕很自然的成為晚宴主持之人,以她的口才是當之無愧的。 她將右席的弦影人簡單介紹了一遍,原來那些都是弦影人中的長老,或有一席位「官職」的人員。 當介紹青木年他們時,飛燕不但添油加醋描述一遍,還為每人冠上封號,如「霹靂戰斧豪烏巴」、「百步穿楊古鋒」、「神力蓋世大石頭」等等,連白水來也被稱為了「天輝廚神」,雖是誇張作大,但亦有根有據,搞得青木年他們哭笑不得。 飛燕也挺爽快,介紹完各人便叫令開席,不再囉嗦。 在大家起手後,大石頭開始展示出他另一面驚人的技藝——吃,食物像流水般灌進他肚子裡,令弦影人紛紛咋舌。 奇怪的是白水來失去了往日桌上的丰采,吃了幾碗飯菜便停筷說飽了,這就令青木年他們大奇,豪烏巴安慰他道:「白水來,雖然這次你的任務失敗了,但我們都沒有怪你啊,快吃吧!」 白水來笑道:「我真的飽得吃不下啦。」 眾人見此便不管他了,反正他總是奇奇怪怪的。 其實白水來也覺得很奇怪,心中的光之神卻回答了他的疑惑:「我當初都說過,我變為蛋時你會比較辛苦的,因為那時我需要大量的能量,所以你的食量就會大增,現在我已出來了,一切就恢復正常。」 宴後,眾人都回各自的寢室休息去了。 因為弦影城並不大,房子也不多,豪烏巴他們四位大男人便擠在同一間大房子裡,而青木年三位女孩子則共享飛燕的閏房。 在白水來回房間前,飛燕便拉了他去弦影人的部落各處參觀、聊天,她現在已恢復女兒身,卻依舊毫無顧忌地喜歡跟白水來一起玩,並不怕別人對她的看法。 笨笨的白水來配她好像也挺相稱的,大石頭他們除了笑笑也不敢多說什麼,誰敢招惹那個「伶齒俐牙霜飛燕」。 臨到睡覺前,飛燕總算把白水來交還回來了,笑嘻嘻地向他道別離開。若白水來能將剛才所聽的所有語句背出來的話,大概能裝滿一飯桶。 豪烏巴、大石頭都盯著他,露出羨慕而不忿的眼神。 不是因為看到他與飛燕玩得開心,而是房中坐著一位美麗動人的法師——游雨蘭,也是來找他的。 當白水來與游雨蘭慢慢走在屋外空曠的草地上的時候,房內的大石頭擂著胸口,大叫不公平。 為何白水來總那麼幸運,女孩子都喜歡找他玩,而自己高大威猛、英俊瀟灑,卻還沒有美女看中,搞得豪烏巴、古鋒兩人蒙上棉被還冷得起疙瘩。 定風山上的夜空繁星流動。 白水來陶醉在此刻溫柔的氣氛中,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望著星星想起了爸爸,不禁說道:「我爸爸說過,人離開世上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他所愛的人生活,所以我覺得一到晚上,爸爸媽媽在凝望著我,我就會很開心的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游雨蘭,帶著一絲驚訝的道:「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嗎?」 白水來微笑道:「是啊!媽媽在我小得看不清世界的時候去世了,爸爸在五年前的戰鬥中死的,但我覺得他們都還在我身邊。」 游雨蘭深深的望著白水來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忽然走上前撲在他的胸前。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五章能量感應儀 一剎那,白水來覺得心臟好像突然停頓了,然後,又飛快的跳動起來,速度之快令他感到似乎大地在震裂,火山在爆發,大海在咆哮。 儘管這是游雨蘭第二次如此接近他,但這次是她主動靠過來的。雖然不知為何事,但她晶瑩的玉臉貼上來,柔軟暖和的感覺使白水來激動不已。 這就是奧絲米所說的喜歡游雨蘭的原因嗎?白水來在胡亂猜想…… 游雨蘭靠在他的胸前只是一陣子,便滿臉通紅地向後退開,沉默了一會,抬起頭用堅定的口吻道:「白水來,原來你就是神使者,神使者就是你!」 一剎間,白水來的心臟再次停頓,感覺像從天堂跌落到地獄,口中語無倫次地道:「這個……嗯……不是的……哈,游法師,你怎麼知道的,不,不,我不是……」雙手拚命在頭上抓,撓出無數頭皮斷髮卻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游雨蘭閉起雙眼回想道:「我從小就接觸關於生命的魔法,多年修行令我知道生命本就像一種魔法。生命除了眼見手摸的肉體外,還有觸摸不到的靈魂。肉體有男女老少形狀各異之別,本質卻是雷同的,只有靈魂是每個人都完全不一樣的。」 她又泛起紅暈繼續道:「我……我曾分別接觸過你和神使者的胸懷,你們倆的靈竟是相同的,同樣的熱熾、同樣的光明、同樣的高大、同樣的強勁,剛才我再試了一次,更確定了我的感覺,神使者和你完全就是一個人!」 想不到游法師還有這種能力,白水來的嘴巴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裡猛求救:「光之神!現在怎麼辦?她已經發現了,我應該告訴她嗎?」 光之神道:「其實把全部都講出來,她也未必全信,不講的話她張揚出去更不好。嗯,留一點吧。」 「噢?」光之神已在他心中教導起來。 一會兒,白水來吐了一口大氣,正視著游雨蘭道:「沒錯!我就是神使者。」 游雨蘭喜上眉梢道:「原來你一直在我們身邊,但為什麼你不向大家說呢?」 「說來話長啊——」他盤坐在地上,游雨蘭也並膝坐到他身旁靜心細聽。 白水來便從異人村遇難開始,講到父親戰死時留給他的白日無極武學心法,講到從軍後出征討伐色頭巾山賊,再講到與青木年墮下「迷亡森林」經歷重重險遇,終於找到了光之神。 全神貫注的游雨蘭直聽得手心冒汗,青木年被毒蛛襲擊一幕更令她失聲驚叫,甚為緊張。 大部分的經過,光之神都讓白水來如實的說出來了。 白水來從小就不懂說謊,若編個故事給他講,反而令他心中有壓力,說得破漏百出,這一點光之神非常清楚。 不過光之神在他心中成長的事,當然被省略了,跳了過去,直接敘述光之神幫助白水來學懂白日無極的武學,使他修得一身驚人的戰鬥技藝,最後改成:光之神指令他在天輝國出現災禍時,必須以神使者之名出來解困扶危,但平時不可透露身份,以免在重要時刻被魔道先下手加以阻攔。 天輝國國民最尊崇令大地生長萬物、帶給他們溫暖、光明的光之神,此刻白水來講到神跡顯現,令游雨蘭情不自禁的念起「耀光聖文」,一部為讚美光之神之能而譜寫的古文名著。 白水來所說的經歷,游雨蘭深信不疑,因為親眼看到這位「神使者」所創造的無法解釋的幾次奇跡中,已感受到神跡了。 白水來說完後見游雨蘭並未懷疑,不禁擦了把冷汗。 末了,白水來一再叮囑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游雨蘭恭敬地應是,態度幾乎將之當作神令聖命般看待。 白水來的心中甚是喜悅,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共守一個秘密,畢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當他們發現月至高空,已是子夜了,游雨蘭不覺驚呼一聲,忙拉白水來趕回去。 與游雨蘭道別過,白水來踏入寢室時,大石頭他們已發出咕嚕雷動的熟睡鼻鼾聲了。這夜,他自然是眼瞪瞪地興奮到天亮。 翌日,他跟游雨蘭幽會至夜深的事,自然被男同伴們「嚴刑拷問」,直至他反覆肯定的說了近一百遍兩人手兒也沒碰過,才被放出房門。〈雲霄閣——www.yunxiaoge.com〉 到了外面,剛好迎上了青木年、游雨蘭和飛燕她們三人。 大石頭他們本以為飛燕會連珠唇舌地對付白水來,卻見她只是向這邊笑著打招呼道:「大家都這麼早啊?今天我要處理一些大事,你們也來看吧!辦完了再帶大家去玩。」好像昨夜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事。 白水來既感激又佩服地望了游雨蘭一眼,恰好她也張望過來。 四目相碰,游雨蘭嫣紅著臉低下頭跟在飛燕後頭,向弦影人的會堂走去,青木年竊笑地看了白水來一眼,也快步跟上。 白水來實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搞不懂游雨蘭是怎樣解釋的,不明白就不想啦,他秉持自己的原則,便與大石頭他們一起湊熱鬧去了。 原來飛燕所說的大事,就是要對阿泊羅的一眾、曾參與毒水晶事件的人,作出懲罰。 本來由年紀輕輕的飛燕處理此事,已令青木年他們感到驚奇,更出意料的是,處罰結果一律是禁出定風山,然後按罪行的輕重作時間長短的調整,埃龍與卡拉奇分別處以十年、八年刑期,是罰得最重的兩人,其他的多是一至兩年的時間。 雖然此法甚是怪異,但異國他邦有他們適合國情的刑律法則,青木年他們也不敢多作唇舌發問。 弦影人果真如族花纖藍一樣,狂風過後繼續綻放它的迷人清香。往後的幾天,青木年他們發現毒水晶風波一事已完全平息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再提,也和曾「犯罪」 的弦影人相處得和睦融洽,而那些罪人看起來亦都洗心革面了。 錯,幾乎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寬容,或許真的會令人更用心更自覺地去改過。 一向獎罰嚴明、軍法如山的青木年不覺陷入深思中。 十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有飛燕這個「大山主」 在,白水來、大石頭他們還怕悶? 定風山的每一個山峰,每一道山坳,都幾乎在飛燕的帶領下遊覽過,她那種天真活潑、言笑無拘的性格,令同伴都很開心舒暢,連一向冷漠著稱的青木年,也跟她成了情同姐妹的朋友。 今天是霜領主約定的完工時間,青木年他們一早便懷著緊張迫切的心情,在霜領主的研修室門前等待,只有對此不大感興趣的白水來跑到半山腰去玩沒有來。 其實他是跑去修行,因為平常滿屋子是人不方便,所以一有機會他就會溜出去。 在眾人的期待中,霜領主果然準時地從研修室裡鑽出來了,手中抱著一個由兩個半圓組成的金屬架子。 霜領主看起來落魄憔悴了許多,晰白的長袍鬚髮沾滿了黑黑的污漬,這半個月來他沒有離開過研修室半步,幾乎可說是不眠不休地製造,哪有空閒作清洗工作呢,不過他的雙目卻有神地散發出興奮的光,一種喜悅之光。 他將手中的金屬儀器放到研修室外廳的桌子上,微笑著道:「看吧!這就是『能量感應儀』!」 眾人圍上前仔細觀察。 這件儀器看起來並不複雜,上層由一黑一白兩個半圓組成一個大圓金屬塊,中央是一顆閃亮的藍水晶,下層接連的是一根一手可握的金屬棒,金屬棒的下半部分粘滿了一顆顆豆大的綠珠,最後是支撐儀器的六個鐵腳。 唯一能看出它具有量度作用的,是黑白兩塊半圓金屬,都有十個粗大明顯的刻度,粗刻度之間又分別有十個小刻度,而左端分別是兩根與之色度相反的擺針,大概在它擺到某個刻度時,就表示一定的數值意義。 但眾人研究了許久,也搞不懂該如何操作。 看到他們一臉疑惑的表情,霜領主哈哈笑了兩聲甚是歡愉,因為這證明他所造的儀器精奧無比,不是人人能懂的。 他甚感滿意地說道:「來!我教你們怎樣啟動它。」 他緊握粘滿綠珠那部分的金屬棒,將能量感應儀提起來,接著道:「首先要抓住這部分,然後集中精神想著要查找的某個目標,這些小珠就能感應你的指令開始運作了。」 他將儀器對準豪烏巴默不作聲了一刻,果然有反應,藍水晶突然閃亮閃亮的,白半面的黑指針擺動起來,停在二和三大刻度間的第三個小刻度處,霜領主道:「這就是豪烏巴的戰鬥能量值,達到二十三級!」 「噢——」 眾人嘖嘖稱奇,感歎不已,飛燕拍手叫著好玩,走上前哀求道:「好爸爸,你太厲害啦!給我試一下好嗎?」 霜領主裝出惡狠的樣子叮囑道:「小心別摔壞了,不然罰你一輩子不准下山。」 飛燕吐了吐舌頭,樣子表現得十分害怕,但右手已抓緊父親遞過來的感應儀。 她一會兒指向大石頭,一會兒指向青木年,反正屋內所有人都成了她的目標,大伙心中其實也有一份期盼,想瞧瞧自己能量值有多少。 一會兒,數值排列出來了。霜領主三十級、大石頭二十八級、游雨蘭二十五級、豪烏巴二十三級、古鋒與青木年都是二十二級,而飛燕卻只有十七級。 「哈!哈!哈!」大石頭嚎叫著敲打胸膛,一副勝利的樣子。 飛燕苦瓜著臉道:「怎麼我只有這麼低嘛?」 霜領主笑道:「誰叫你平時老惦記著玩,不用功修行。」 這時,一名弦影人托著茶點進來,他正是阿泊羅的大徒兒埃龍,飛燕嘟著嘴巴將儀器指向他再試試是否有問題。 藍水晶閃亮了一下,指針停在三十三級,「咦?」眾人驚奇不已,青木年問道:「是不是出問題了,他的能量值比霜領主還高?」 霜領主摸摸長鬚道:「不,儀器是正確的,他的確比我強!」 青木年奇道:「這怎麼可能呢?那次水晶洞前的大戰,你們不是輕鬆的戰勝了他們嗎?連阿泊羅都說六道打不過你們的小猴子與石獅希柏。」 霜領主輕歎了一聲道:「你說的沒錯,但只是我們的守護獸較他們的強,他們的戰鬥力卻比我們高多了。」 他的一句話,令青木年他們糊塗了。 霜領主接道:「這要追溯到我們的祖輩了。兩百年前,弦影人在此定居後,因定風山的天然靈氣所染,後代都帶有異能,但卻不懂如何使用操控,直至一位天才術士奧泊潘修煉出強大的幻影術及煉金術技能。「在他的教導下,弦影族人邁進新的紀元,他也成為了我們第一代領主。後來因為各人的能力不同分成了兩派,天生具戰鬥能力的修習幻影法術相當出色,便成了現在你們所遇的幻影術士,而像我們這種喜愛思考修研的人,就成了煉金術士。」 眾人終於明白,為何弦影人會一部分穿著藍袖長袍,一部分則是黃袖的了。 霜領主沉默一刻,帶有一絲傷感地道:「當時幻影術士比煉金術士強多了,地位上,亦處處壓制住煉金術士。奧泊潘領主逝世後,卻將領主之位傳給煉金術士——鶴紅丹,令極具天賦的幻影術士洛高非常不滿,竟帶領同門去推翻新的政權,圍攻鶴紅丹的住處,逼他讓位。「鶴紅丹是一位智慧過人、目光遠大的領主,他以自己的威望及弦影族全體的利益,說服所有在場的弦影人,同意與洛高來個獨戰,以決定誰來當領主,洛高自然高興地一口答應。」 大概累了,霜領主坐到桌邊的大椅上喝了一口茶提提神,正聽得入味的眾人亦紛紛坐下住認真待聽。 吁了一口長氣,霜領主繼續道:「決戰那一天,全部弦影人都出來觀戰了,這一戰不但代表他們兩人的成敗,亦是幻影術士與煉金術士之間一切恩怨結算。「洛高相當的厲害,幻化出十多個石怪,加上黃金守護者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鶴紅丹攻去,戰果在人們心中是一面倒的,豈料鶴紅丹喚出一隻大鵬鳥的石獸,將對方全部兵力擊潰。」 青木年他們回想當日的戰況亦是如此,看來此中大有文章。 霜領主鎖眉一展,笑道:「洛高輸得實在不明不白,不停地責怪奧泊潘領主留下後手不教給他,偏心於鶴紅丹致使他落敗。鶴紅丹向全體弦影人說清了此事,原來奧泊潘領主生前已研修出這種叫『靈元歸心』的守護魔法。「施術者必須具有強大思維力,並心術清純不可有雜念,在十五歲之前找一塊定風山中的奇石施以法咒,將自己的大半靈力注入該石,方可成功,自己也將失去這部分力量。這塊奇石會化成心中所想的形態來保護主人,不但變得有生命一般,並能隨主人的修行增強力量。「奧泊潘發現,成為幻影術士的人都已戰心太盛,無法再修行此法,反倒心寧思靜的煉金術士極為適合。「他在臨終前告訴鶴紅丹,世事萬物皆有相生相剋之道,奧妙難論,希望他能團結起弦影人相互幫助,這樣才能發揮出定風山靈能之力,成為大地為之驕傲的族群。「那一役之後,幻影術士與煉金術士冰釋前嫌,共同一起創造弦影人的未來。」 飛燕「嘩」歎道:「原來小猴子還有這麼個故事,怪不得老爸你在我十歲時,就趕我去找奇巖怪石,搞得我氣極離家出走。」 霜領主呵呵笑道:「當時我也覺得心痛啊,但守護獸必須自己親手挑的,只好讓你這位大小姐吃苦了。」 豪烏巴按捺不住了,站起來道:「霜領主,可以檢測一下你們的守護獸有多厲害嗎?」他希望能親眼目睹一下這虛幻無比的奇事。 霜領主明白了,說道:「好吧!老實說,我也想瞭解個清楚。」他叫飛燕把小猴子也喚來。 隨著咒術的呼喚,石獅希柏與小猴子逐漸展現在眼前了。 飛燕迫不及待地舉起感應儀向它們檢測起來。 藍水晶閃動非常強烈,指針直超四十,希柏是四十四級,小猴子竟也有四十二級。 「嘩!」眾人又一陣驚呼,大石頭幾乎瞧得眼珠都瞪出來了,不可置信地叫道:「這小東東還有這麼厲害?」 霜領主笑道:「別小看它,它可是飛燕苦找了兩年,才在定風山的一處暗角發現的古玄石,能量感應儀是根據目標的生命力、體質、力量綜合結算出來的,你們拿起它就知道了。」 「好!」豪烏巴大步上前,抱住只過自己膝蓋的小猴子用力往上提,「嘿!」他青筋暴起、煉肉橫增,拼盡力只能將小猴子抱起離地一掌之距,便「咚!」放下了,人也脫力坐地喘著氣。 豪烏巴的力氣在異人戰士中只次於大石頭,可見這小猴子果如霜領主所說的,是世間罕有的奇石,怪不得它的攻擊力如此驚人。 飛燕自然一臉得意的表情,小猴子總算為她「揚眉吐氣」了。 突然她手中的感應儀大放光芒閃耀不停,黑指針在白金屬塊跳至五十九才停下,眾人大感吃驚不知何事。 霜領主緊張地拿過感應儀握在手中,藍水晶仍在閃亮,他靜心閉起眼睛。 很快,藍水晶射出的光芒組成一份高低不平的立體線條,細看之下,赫然就是縮小的定風山群。 在這山群線條當中,左方第二座山的山腰處不斷閃著一小塊白點,霜領主睜眼看了一下道:「有一位厲害的正義之士在我們山中。」 此話一出,眾人大感詫異。 霜領主解釋道:「我設定了超過五十級以上的能量,在接近一定距離時,這個感應儀就會自動警示,上面的光織圖是它搜索到目標的位置。」 游雨蘭奇道:「何以霜領主肯定對方是正義的人呢?」 「哈哈!問得好,你看這測定金屬塊分為白黑兩面,亦代表正邪不同的測定方式結果,我們快去看看吧!」 霜領主急切的提著感應儀往外走去,眾人緊隨而行,大家都想一睹這位強者的面目。 不過,青木年和游雨蘭心中同時燃起一個答案:神使者。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六章前進!國之都 有時候,女性的直覺是很準確的。 正是白水來在半山腰間一處密林中,揮灑著白日無極中的招式,隨著手中的龍爪每次用勁揮出,隱約乍現的藍光便從右臂傳到龍爪,由龍指伸張激射而出。 藍光極速劃破密林枝葉,飛到百尺高空才擴散消失。 「很好,做得不錯!」光之神在他心中讚揚道,「想不到在我生長期的短短五十天內,你就獨自學會了白日無極的『揚』,吸和吐亦使用得更純熟自如了。」 白水來傻傻地抓抓頭,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樣學到的,平常都沒有練過這些招式。」 「從你的記憶中我看到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你並不急於求成,而是專心修煉心法內勁,加上龍眼石傳給你的異能,使你一下衝破了『揚』的界限!」 白水來恍然到:「噢——怪不得每次練功,龍眼石都會跑出來一起玩,原來它要傳一些能量給我,我該怎麼多謝它呢?」 光之神笑道:「呵呵,龍眼石與龍神爪都是同一宗源的遠古神器,我相信它也挑選了你作主人,所以也不需要你的什麼報答了,但這些事的箇中原因連我也搞不懂。」 「對啊,像我這麼笨的人,它們為何要跟著我呢?」 「不,你不可以這麼樣看自己。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獨立地完成了許多不簡單而且凶險萬分的事情,或者是你的運氣,但我感覺主要是你的個性和實力所致。你雖然笨,卻一點也不蠢,處事有主見、有堅定的信念、有恆久的毅力,這些你都比許多人強多了,所以你絕不要小鄙自己!」 「噢!」 白水來心裡應著,忽然發現密林外人聲嘈雜,好像是往自己方向過來的。 「走吧,是青將軍、霜領主他們,小心不要被發現了。」 當霜領主率眾來到白水來練功的地方時,他已消失無蹤,只留下一片被能量席捲過後乾淨的空地。 霜領主手中感應儀的信號亦突然停了,就彷彿目標忽然在空氣中蒸發掉,蕩然無存。 眾人搜索了附近一帶都沒有任何發現,只好放棄回城。 在這群失望的人兒回到弦影城的會堂時,白水來已靜靜地端坐在那兒,看到眾人進來,便迎上前問道:「咦?你們一起去哪了?」 飛燕嘟起嘴道:「我們去找一個很厲害的人,卻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你去玩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白水來道:「我玩了一會兒便回來,看到你們都出去了,便一直待在這裡,沒有見過其他人啊。」 青木年秀眉微收想起什麼似地,轉身向霜領主要過感應儀,並對準了白水來。 白水來沒見過這玩意兒,驚奇地笑問道:「青將軍,這是什麼東西?」 青木年並不作答,只是用心的操控著感應儀,其他人也頗有意思的看著。藍水晶只是微閃了一下便完了,黑指終止在六的上面。 白水來的能量值是六級! 「哈!哈!哈!」大石頭、豪烏巴捧腹大笑起來,感應儀證明了白水來只是個普通的少年而已。 青木年稍覺失落地把感應儀交還霜領主,她終於將白水來與神使者是否同一個人的問題搞清了,相信以後不會再懷疑他。 雖然結果是意料中的事,但剛才他們檢測過一般弦影平民都有十級左右,六級實在低了一點。 游雨蘭還捏了一把汗,生怕感應儀把白水來這位「神使者」的身份檢查出來呢!卻想不到他竟將實力隱藏得這麼好,不禁佩服地望著他。 白水來楞楞地盯住感應儀,其實正在與心中的光之神交談中。 光之神道:「剛才好險,那個儀器發出一股魔力想通過你的全身,大概能測出你的能量高低,幸好我帶動你體內的能量將它擋住了,不讓它透入,以後他們啟用它的時候,你就要當心!」 「嗯!」 能量感應儀的完工,亦代表定風山之旅要結束了。 青木年他們一眾六人,在霜領主為首的族民歡送下離開定風山,飛燕並未出現,她憋著一肚子的氣躲在房中。 這是因為她軟硬兼施的使了許多法子,要求父親讓她跟青木年他們下山,卻被堅定的拒絕了。 完成了任務應該是令人喜悅的,但少了飛燕在旁,六人在回蒙哥拉斯的路上,都覺得有一種冷清的感覺,連大石頭也感到沒有人跟自己耍皮鬥嘴,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不甚歡愉。 好不容易交到一個好朋友又要分開,青木年感到一陣陣的失落,想不到自己在軍隊中能表現得英勇凶悍,但在感情面前卻如此的脆弱,放不開母親的遠逝、扔不掉神使者的思念、捨不得好友的離別。 葛達明熱情地親出城外迎接他們,並在城堡裡設宴款待這幾位為蒙哥拉斯解困排憂的英雄。 城中的貴人將領都出席此宴,紛紛向他們舉杯祝賀,青木年他們敷衍的應酬著,只有大石頭在食物面前仍表現得極為歡快。 宴後,葛達明為他們引見了兩位由國都魔樂雷德城遠赴而來,受天靈法師之命,接他們到國都去的法師。 兩人都是天靈宗師的門徒,一位叫法瓦高,四十多歲的中年綠袍法師,一位叫阿勒得,不到三十的年輕人,初入魔法門的白袍法師。在天靈的教導下他們的脾氣都甚為酣靜,親切近人。 在青木年的測試下,測出兩位法師的級別是十九級、十三級,在他們面前證實了能量感應儀奇妙之處,亦證明了此行任務已完成。 次日,兩位法師便帶領青木年他們六人向國都出發,去兌現天輝國王應許的嘉獎。 得到什麼獎賞,青木年覺得並不是最重要。 這次去國都,她要正氣的站在那些貴族面前,讓他們看清楚,這些獎勵是他們應得的殊榮! 這隊由十匹壯馬拉著的五輛馬車,轟轟的前進了。 前三輛用作載人,後面兩輛裝著行程的用品,以及葛達明代表蒙哥拉斯城送給國王的禮物。 馬車顛簸地走著,最後那一輛裝貨車內,有一個雕滿花紋的華貴木箱子突然間搖動起來。 「啪!」 箱蓋忽然被人從裡面踹開了,鑽出一個嘟著嘴巴嬌俏可愛的藍發少女,自言自語嚷著:「哇!差點憋死在裡面了。」她那調皮的眼珠骨碌轉動,竊笑地推開擋在前面的布匹物品鑽出馬車。 專心駕馭著馬匹的車伕並未察覺到,直到那少女戳了他背門幾下,嚇得他幾乎跌出車外。 少女嘻笑道:「別怕!我是那位青將軍的朋友,請你告訴我青將軍在哪一輛裡好嗎?」手中遞上一小塊金子。 這小片金塊足夠那馬伕整整一個月,躺在床上不用幹活都不愁花的了。 他顫抖地張開嘴,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抓過去塞入懷內道:「在前面第二輛,小姐快去吧!」既不想對方的目的,也不想對方在奔馳的馬車裡如何過去。 少女口中念著:「羅泥哈拍卡羅莫……」 人影剎那間消失了,那馬伕嚇得又差點兒摔下馬車,摸摸金塊還實實在在的握在手中,心情才定下繼續驅馬前進,心裡咕噥著今天定是遇上魔女了,回去得躲在家裡三天,不然會遇到倒楣之事…… 青木年此刻正在馬車窗口旁凝望著遠景,游雨蘭在身旁柔軟的皮椅上閉目神遊中。 馬車忽然晃動,然後車內出現一團模糊人影,青木年大吃一驚,迅速拔出佩劍,口中叫道:「游法師,快醒醒!」 當游雨蘭惺忪睜開眼的時候,那團人影已清楚的立在面前了。 「飛燕!?」她與青木年同時驚奇地叫道。 一頭弦影人獨有的柔亮藍發、一臉頑皮的笑意、一身飛燕最愛的淺黃打扮,不是她還有誰? 青木年喜出望外地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疑惑地問道:「這是不是真的?你怎麼會這樣子出現的?霜領主他放你出來了嗎?」 對青木年一連串的問題,飛燕並未作答。 她坐到旁邊長椅上一臉倦容地喘了幾口氣,才慢慢說道:「老爸把我關在書房裡學習,誰知道讓我翻到一本教導修煉高級法術的書,裡面是寫傳送咒法的,一日我將它弄懂了,然後真的把自己傳送了出房。「我便留下一封信給爸爸,馬上連夜追趕你們。豈知傳送術每次最遠只能傳八百尺左右的距離,又特別累人,搞得我每傳一次都要休息一陣子,來到蒙哥拉斯都夜深了,只好隨便找個地方睡覺。「今天一早,就發現你們已準備出發。那些臭士兵又不准我靠近,我便離遠看準其中一輛馬車裡一個大箱子,將裡面的東西送走,再傳自己進去。然後就來到你們面前了,有夠好玩的!」 飛燕一口氣說完,好像玩了一場遊戲似的。 青木年和游雨蘭卻聽得幾乎合不上嘴巴,要知道,在天輝國裡僅有數名資深的精神系法師,才具有這種神奇的傳送能力。 「可能她天資聰慧,加上弦影人本就有傳送守護獸的基礎法理,所以才使她學懂這門奇妙的魔法。」 游雨蘭向青木年解釋了自己的看法。 青木年點點頭贊同道:「這種奇跡發生在她身上並不奇怪。不過這小妮子也夠狠的,說走就走,霜領主定被氣扁,葛將軍那邊更有好看的了。」 兩人敢當面猛評論飛燕,是因為那傢伙剛講完自己的經過,就倒頭睡著了,看來她昨夜定在那箱子內睡得很不好。 青木年的話只猜對了一半,此刻葛達明的確在城堡對一群將士咆哮地質問著,他身後立著準備送給王后的浴池擺設用的托瓶美女雕像。 他吼完了,一名士兵戰戰兢兢的道:「將軍,今早好像是你親手放進去的呢?」 其他幾名士兵拚命點頭,證明也看到了。 葛達明一下為之氣結。 他也記得放進去後看著馬車已出發,沒有任何人拿過東西下來,真是摸不著腦門搞不懂啊,便只好不了了之不再追究了。 而定風山中的霜領主,正愜意地坐在搖擺椅子上看著女兒給他的信:「老爸,我去找青將軍他們玩,別怪我,是你先把我關起來的。告訴媽媽別擔心,我會保護自己的。祝安康,女兒上。」 他笑了笑放下信,拿起那本寫著《傳送術》的書名,把那三個字撕了下來,露出原本《心靈與肉體與物體間的聯繫召喚技行》的書名,他自語道:「那傻瓜,果然要搞得這麼簡單才會看。」 這時,一位慈祥尊貴的中年婦人托著清茶進來,口中埋怨道:「你這老頭子,連女兒都看不緊,又讓她亂跑了,十足像你以前一樣。」 霜領主呵呵笑道:「夫人,不關我的事啊,是她自己的本事嘛。」手中的傳送書卻藏到了背後。 蒙哥拉斯位於天輝國的東北邊緣,而國都魔樂雷德卻接近南方的盡頭,路途相距甚為遙遠。 可是現在飛燕「歸隊」了,加上一路上經過許多不同風土民情的大小城鎮地域,一行七人都旅行得非常快樂,一點也沒有長途跋涉的倦容。 經過八十七個日夜,終於來到這個魔法、政治、文化的中心——國都魔樂雷德。 這裡擁有阿卡都麗的繁榮、蒙哥拉斯的遼闊,更多了無數高聳的巨型建築、修行的學院。 街上的住宅,普遍都顯得華貴高雅,路上行人除了常見的平民、商人外,還有很多手持書籍、身穿長袍的學者,令這裡的學術氣氛濃郁熏人。 青木年與游雨蘭小時候都在這兒修行學習過,兩人嘴巴忙碌不停地為初到此地的同伴們介紹景物,時而傳出喧嘩嘻鬧吵笑聲,引得路人不斷側目。 在城內足足走了半天,才來到一座宏偉的城堡前停下。通過了守衛的認證,那扇定有五六層房高的大鐵門才徐徐展開,讓他們進去。 城堡裡入目鮮明的是數十座、支撐城堡四周用的雕成人像的巨柱,樣貌形態各異,有的持劍、有的拿著書本、有的抱著布匹,連農夫打扮手拿鋤頭的也能看到。 游雨蘭向飛燕介紹,因為這裡是一國之都,代表天輝國的各類行業、文明、軍事集匯之地,亦因為人民從事各種不同的行業,天輝國才能更繁榮昌盛。 這類巨石雕像全城加起來共有三千六百個,基本上,全國所有行業的象徵都能在這裡找到,國會這樣做是讓國民要相互尊重,不可鄙視任一行業為天輝國作出的貢獻。 飛燕歎道:「怪不得天輝國強盛了幾百年,單是這一點就比許多國家要好。」 豪烏巴笑道:「喂,你今年貴庚啊?你去過好多國家了嗎?」 飛燕應道:「我爸爸小時候也像我一樣喜歡到處跑,是他告訴我的。」 「噢——」 豪烏巴與大石頭故意拖長聲音譏笑她。 青木年也笑道:「那你別說得老氣橫秋的,搞得別人還以為你七老八十呢。」 飛燕臉稍紅又道:「無所謂,我可不介意有人叫我***。」眼睛盯著大石頭他們,看來她又準備鬥嘴,他倆馬上識趣地閉起嘴巴轉過頭去。 飛燕正準備往下說下去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兩位法師走過來請他們下車。 豪烏巴與大石頭兩人像獲救似地快步衝下車,把飛燕的嘴巴氣得嘟起老高,跟在眾人後面。 法瓦高告訴他們今夜先在堡裡住下,國王陛下要安排好才會見他們,到時候就會有通知的。 幾名侍女已在不遠外等候著,兩位法師交代好一切後便告訴眾人,他們得回去向天靈宗師報安,各位戰士英雄們請往寢室休息安頓吧。 眾人與他倆道別後,在侍女的帶領下,沿著城堡後院的長廊走道向前走,國都的中央城堡真是有夠大的,拐過幾條又寬又長的走廊走了半晌,還未走至目的地。 城堡內的各處草地坪台都種滿了奇花異草,散發著清鮮的香味,再使得這段路充滿了樂趣。 那個飛燕更像小鳥歡叫似地「劈哩啪啦」響個不停,歡蹦亂叫地問東問西,快樂得彷彿進入了天堂似的,把夥伴們忙乎得直擦汗才將她的情緒控制下來。 忽然,飛燕收口了。 原來前方轉彎角處,亦走來一群傲氣挺胸的將士,他們身穿著光鮮的外披掛衣、鐵甲銀盔,從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看來,定是城內的權貴。侍女們早靠向一旁低下頭避讓,其實這條通道寬闊得足夠十個小孩在上面打滾。 知道這只是一種禮貌的讓步,游雨蘭示意眾人往旁邊移去,可惜夥伴們只是靠邊了一點,便眼瞪瞪地盯住對方,毫無懼意。 四名異人及飛燕是不明所以好奇地看著,青木年卻是一種潛在的意識行為,回到軍中,她就會恢復那種冷若冰霜、高貴傲骨的性格。 其實那群將士早已遠遠注意到前面那七個各具形態的人。 大石頭那個頭差不多挨到上了走廊頂端,實令人咋舌;英武健碩的豪烏巴、高瘦清瞿的古鋒亦是引人注目的戰士。 連樣貌體格都毫不起眼的白水來,也因為黑髮黃膚而顯得獨特奇異,加上美麗異常的三位少女列站在一起,更讓人目光難離她們半尺。 當兩群人快要交錯擦過時,那群將士在數步外停下了腳步。 為首的那名披著羽絨深紅披風、身穿鮮紅甲冑、臉肉橫生的將領,輕蔑地掃了他們一眼,然後徑直走向青木年。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了,雙方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七章勝利的勳章 那位紅甲將軍徑直走到青木年面前一步停下,雙眼肆無忌憚地瀏覽著眼前三名比他矮上兩個頭的嬌美少女,看到紅袍級的游雨蘭法師亦毫無敬意,他身後的將士們也在竊笑地向白水來等人指指點點。 青木年冷哼一聲,雙眉緊鎖,怒道:「歇拿多!幾年不見,你依然如此令人生厭,需要我幫你卸下兩隻眼珠嗎?」說完,右手搭上配劍的劍柄。 見青木年動真格了,歇拿多這才後退一步,面上那對厚闊的雙唇擠出一絲輕蔑的笑意,說道:「青木年,想不到你人長得越來越漂亮,脾氣卻一點也沒改變,我們走!」他深〔bbs.yunxiaoge.com/index.asp——雲霄閣論壇〕凝了青木年一眼,果真帶著部下頭也不回的走去。 飛燕湊到青木年旁邊問道:「木年姐,那個囂張的傢伙是什麼人?你們以前認識的嗎?」 望著那群人走遠,她的寒臉才轉暖,向飛燕道:「他是我父親最討厭的藍石將軍歇度姆的兒子,兩父子都是那種藉著貴族之名耍弄權勢、恃強凌弱的小人。」 頓了頓,她露出厭惡的神色道:「他們還不要臉的向我父親提親,被父親拒絕了,那個歇度姆就老跟我父親對槓著干,利用貴族的勢力排擠我父親。「父親一氣之下,就向國王陛下請求調到阿卡都麗,為免引起更大的風波,國王同意了。出發的時候,父親拜託我師父帶我出外修行,一去就是三年,想不到今天又得重回舊地,不過我絕不怕他們。」 「噢!」豪烏巴彷彿感悟道:「那麼說,上次阻止國王獎勵我們的人,應該也是他們幹的。」 大石頭聽罷也明白過來,握緊菜盤般巨大的拳頭,咬牙切齒道:「早知道我剛才就把他搓成人球踢出去。」 一向極少言語的古鋒按住那只青筋暴起的大拳,淡淡地道:「大石頭,動點腦筋吧,連青將軍的父親身為藍石大將都要避其鋒頭,你能對他們怎樣?」 青木年正色道:「這次我們回來就是要好好地回敬他們。好了,不要再討論這些人了,我們也該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準備會見國王吧!」 提到這點,眾人又愉快興奮的議論起來,待女們便繼續指引他們去寢室,只有青木年的心情變得略帶沉重。0從歇拿多的打扮看來,他已當上了紅石將軍,表明他們的權勢又提高了一層,不知道國王嘉獎當日,他們會否再次加以刁難呢? 他們七人暫住的是城堡用作招待貴賓的大房間,由中央一個寬長的魔法水池分隔成男女賓兩方,各有三十六個房間,每一個房間的裝飾都甚為豪華又不失典雅。 看到自己的房間插著一大束鮮花,餐桌上還擺有小籃子鮮果,在房間中央有一張柔軟亮麗的粉紅色調的絲棉大床,在四壁的燈火映照下分外華麗,飛燕興奮得尖叫著衝進去撲到床上打滾。 難怪她的,對比起弦影人居住的環境,這裡的確極之豪華美麗,對女孩子來說實在太吸引人了。 飛燕天真活潑的表現,令青木年忍不住譏笑她的鄉巴佬行為,兩人又開始你來我往地舌戰起來,使得青木年把剛才遇見歇拿多的不悅全拋諸腦外。 第二天,這七人入住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城堡,引得數十名權貴公子前來拜慕。 可是,這些拜慕者清一色是男性,而且統一隻走向女賓的住處。 本來,單是青木年的美貌、高貴、冷酷,數年前在魔樂雷德早享有盛名,現在還多了兩位同樣艷麗嬌俏的美少女,更令那些為了一親芳澤的公子哥們頻頻出動,手執鮮花或禮物在魔法噴池旁的走廊前守候或求見。幸虧他們為了在美女面前保持應有的瀟灑風度,才不至於洶湧進去。 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喜歡熱鬧的飛燕,也受不住他們的攻勢,躲進房內,嘴巴嘟起老高。 她還以為到這個繁華美麗的天輝國都,就可以在城內到處玩耍呢,現在得想個辦法擺脫那些煩人才行! 次日,當那些「毅力非凡」的追求者們來到賓客部的時候,大石頭已經穩穩地端坐在走廊入口,裝出一副要吃人的凶臉。 他龐大粗橫的身軀加上兩個燈籠般的眼珠,配合著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確實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幾名較有權勢的男人站得遠遠地嚷叫:「你是誰啊?敢擋在這裡!快滾開!」其他的「哥兒們」也紛紛喊叫附和著。 大石頭卻只是大吼了一句:「我——是——青——將——軍——的——異——人——戰——士!」 巨大的聲音幾乎將城堡裡所有人都震了出來,跑過來觀看發生了什麼大事,那些公子哥兒更嚇得連滾帶爬地跑開十多步遠。 大石頭為何這麼做呢? 是因為一大早換成男裝,從後門溜出城堡的三位女孩子,答應為他帶回城裡最好吃的美食。 這招就叫聲東擊西,那群公子哥兒們還伸長脖子等待美女們的出現,其實她們早已人去樓空。 「戰略」只維持了五天便結束了,因為在第六天,卡拉多國王終於號令召他們進宮行賞。 通知他們的竟是天靈宗師與幾位門徒親自而來,他抱著能量感應儀帶領青木年他們七人,走向位於城堡中央的皇宮大殿。 進入大殿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閃耀著感歎驚艷的神色,那三位確是無時無刻都能引人心動的美少女。 能容下千人的大殿,足有五層平房般高,八條需要數人才能圍攏的巨石柱,分立殿心兩旁。 右面石柱雕刻著四名披巾戴盔的將士人像,左方的是四名身穿長袍的老者人像。 一面長及百尺的金邊紅地毯,貫接著殿門與殿端高台前,以殿心為界,大殿兩面的色調也和阿卡都麗的星耀大殿一樣,分成淺黃色與淺藍色,分代表著智慧與力量。 淺藍方是數十名將軍,最前排的是一名藍石將軍及四名紅石大將,他們均各自有獨立的坐席。 在他們身後站立著數名麾下的綠石將軍。 淺黃方卻分成兩眾,近殿端的共有六席長桌,座上都是身穿藍袍的老者,他們身後是紅袍或綠袍的門徒,他們的衣飾與游雨蘭的紅袍極為相似,看來這群人定是天輝國最為之驕傲的魔法師們。 挨近殿門的是八名一身土黃色寬領長袍的中長者,他們的長袍都是沒有蓋頭用的袋領,裝飾都較為普通,顯然是當地的治理官們。 青木年等七人環看了四周,才將目光抬起來望向殿端十級高台上的、天輝國至高無上的一國之君卡拉多皇帝。 出乎意料的是,國王並非他們想像中那般紅光滿臉、虎背熊腰的健碩偉人,瘦削得面骨略凸的臉龐上,長滿多處花白的短鬚,高挺的鼻子襯托著一對精練有神的眼目,可回想他年輕時定是一位英俊獨特的男兒,但他現在身上卻透出一股倦意,令他看起來彷彿疲憊得躺在皇座上。 眾人走至殿中央,天靈宗師與游雨蘭深深鞠下一躬,向國王施禮。 而青木年與異人戰士則是單膝下跪,低頭呼禮,這是戰士與法師們大不相同、卻同樣莊重的禮數之一。 可那飛燕只是稍低頭,雙手合什地輕聲細語,此舉引起殿堂內的人議論起來,認為她對國王不敬。 天靈宗師站直身後,朗叫解釋道:「國王陛下,這位女孩是定風山弦影族人,他們的禮儀是如此施行的,請國王見諒。」 其實他是故意讓殿內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卡拉多國王坐直了身形,微笑著,發出低沉微帶嘶啞的聲音道:「天靈宗師,無須驚慌,這位女娃兒一看就知道她是異國人,即便不向我施禮,又何罪之有呢?」 想不到國王如此慈祥,飛燕敬佩之意立生,笑道:「偉大的天輝國王啊,剛才我所做的是弦影族人最尊敬之禮,是借定風山神之能,祝福國王陛下你萬壽無疆,天輝國豐盛太平!」 飛燕臨時胡編的祝福語,令卡拉多國王開心得呵呵大笑,說道:「好!好!聽說你們的霜領主已幫我國造出能量感應儀,我是該好好酬謝你的。嗯……對了,青木年綠石將軍……」 「在!」青木年忙高聲應著。 「據蒙哥拉斯的主治官葛達明匯報說,你們還解救了當地的毒水晶之危,瓦解了弦影人副領主阿泊羅的陰謀,請你詳細地將整個過程細緻告訴我們吧!」 國王和藹親切的語氣令青木年心中微感一熱。 她向前走出兩步,嬌聲道:「小將聽令!」然後她在大殿中認真地將事件始末,說得清清楚楚,包括神使者如何神秘出現挽救他們,擊敗最強的敵首——六道等事跡,都毫不遺漏地道了出來。 良久,殿內的所有人浸淫在驚險激烈的氣氛中,弦影人奇異獨特的作戰方式與魔法能力,確令人既感可怕又感玄妙。 坐在左席的藍袍法師們仍顯得格外寧靜,右方的藍石將軍與歇拿多紅石將軍則一臉不屑之意,時而發出輕蔑的冷哼之聲。 直到青木年最後一句話結束了,包括國王在內半數人都吁了口氣,開始議論起來。 國王閉目平息一下心中的起伏,才慢慢叫道:「很好!很好!光之神指派使者相助,可見連上天都眷顧你們。你不但有勇有謀、不畏艱險地為我國的子民付出,難道我還要吝嗇對你們的賞賜嗎?」 「各羅木爾,勞你到國寶庫中取『震天錘』、『裂風斧』、『穿雲弓』、『蕭玄劍』出來!」國王毫不猶豫的指令道。 「是,微臣馬上去辦。」 左方治理官中的第二席處,立起一名短髮健壯的中年官員高聲應道,然後急步走出大殿。 殿內立即轟動起來。 那位藍石將軍更是激動得站起來,叫道:「國王陛下,恕末將直言,剛才陛下所提的四件兵刃,均是價值連城、百年難遇的神兵利器,真的要賜給這幾個小娃兒嗎?請國王三思!」 國王並未作答。 他微笑著再次閉目沉默了半刻,然後睜眼長身而起,步下皇座,邊走邊道:「各位軍臣,請你們看看身後柱雕的人物,還記得他們是誰嗎?歇度姆大將軍。」最後他走到那名藍石將軍面前,停下發問。 歇度姆愣了一下。 他是一名魁梧壯健的中年人,比國王要高出一個頭,極有猛將的風範,但面對國王臉帶微笑閃耀著懾人的目光,他心中一震,不禁低下頭不敢直視。 歇度姆回答道:「本將清楚!我身後的是天輝國的開國大將軍洛爾高、南威,還有是平定異邦作亂的寧金、法戈斯,我面對的四位人物是開創魔法學會的約克風法師、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多,還有兩位是創立商貿體系的阿立加,與教懂天輝國民種植千百種的農學家意豐洛多斯。」 「不錯!你說得非常正確。」國王一邊讚揚著一邊在殿中央踱步說道,「他們都為保護、建立、發展天輝國作出了偉大的貢獻,雖然已各自得到了當時帝王的封贈賞賜,但為何先帝還要將他們立在皇宮大殿,讓世人瞻仰敬慕呢?」 不等有人應對,國王又轉身向著歇度姆道:「是因為先帝要我們這些當權者,學習他們那種終生為維護、建造天輝國及人民的幸福將來而努力的精神!「現在,在我們面前已出現了這幾位為此不懈戰鬥的年輕人。他們已經過兩次生死險遇,仍能毫不退縮直至達到目標、任務完成,令眾多的國民脫離苦難纏繞。難道我們還要審視他們、質疑他們、拒絕他們嗎?」 國王的語氣說得越來越強烈,嚇得歇度姆直冒冷汗不停點頭,迅速退回座席處,殿內的所有官員亦有不少人聽了那一番話不禁汗顏,他們也曾經懷疑青木年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否是虛浮誇張之實。 此刻,大殿上沉寂得針落有聲,誰也不敢吭上半句。 這時,那位去取寶物的治理官各羅木爾回來了,身後跟著一群侍兵。 先進來的,是兩名獨自托住一個鑲金邊的華貴木箱的侍兵,然後是需要兩個人才抬得動的大箱子,最後進來的卻是由八名壯漢分成兩組抬摃著粗棍,兩根粗棍之間,是粗大的麻繩織成的一個大網,裡面兜住一對漆黑無光的巨型方錘,寬長的錘面,比小孩子吃飯的方桌還要大。 它們的重量,單從大漢們齜牙咧嘴的使勁模樣就能猜出七八分,絕不是能隨意抬得動的傢伙! 寶箱與那對大錘抬至國王面前放下,各羅木爾揚手示意侍兵們退下。 看到那幾名抬大錘的漢子揉肩搓背的退走,眾人嘖嘖稱奇,抬已讓人吃痛,如果一錘打下來的話,任何東西都可能要變成「屎餅」。 箱蓋由卡拉多國王親自打開,在一片喧鬧的歎為觀止的叫聲中,取了一把純銀色的狹長寶劍,和一把兩翼血紅、中間握把深藍色的奇弓,青木年和古鋒半跪著分別接受國王這一賞賜。 國王與各羅木爾打開大箱子,抬出一對泛著暗綠光芒的灰褐柄把的雙刃斧,當豪烏巴雙手接過後,撫摸感受著這把巨斧的鋒利堅硬時,他這個熱血大男人竟激動得熱淚盈眶,心中喊了一萬遍要誓死效忠卡拉多國王。 那一對大錘呢? 國王只好請大石頭親自動手了。以個頭來說,大錘與他甚為匹配。 殿內有些人在猜想,這個大塊頭真的能單手使用四名大漢才能抬起的大錘嗎? 不及懷疑個透徹,大石頭已舉起來了,輕鬆得像小孩子玩撥浪鼓一般的在手中轉動著,「哇——」大殿再次轟動起來。 大石頭揮舞了幾下,口中嚷道:「雖然輕了一點,但還不錯,用得著。」氣得那些曾抱懷疑態度的人幾乎暈倒。 看到他如此神力,卡拉多國王泛起興奮之色道:「勇士們,想將它們活動一下試試威力嗎?來!跟我來!」 說完,他竟領前帶著青木年他們步出大殿,走向城堡後方,國王此刻彷彿成了小孩一般活躍起來,令殿中的文武官員們慌忙跟在後頭。 城堡後院寬廣空曠,右方有一片較武用的高台,此處是對外開放的,台上已有十來個大漢與將士在操練對打著,台下亦有上百人在圍觀點評。 當國王大步流星的帶著一大群城中高官,由重兵守衛的後院高階出現時,嚇壞了下面那些平民兵將,慌忙四作鳥散。 卡拉多國王一直走到高台右側的觀望台上,在最高點的主望席處坐下,高聲呼喊:「擊鼓——」 一名光赤上身的大漢,匆匆忙忙跑到觀望台右下角的大鼓旁邊用勁敲打,這面有如十二人用的大圓桌般大小的皮鼓,猛爆出驚天動地的咚咚巨響,傳出百里。 這是天輝國競技比賽才有的擂鼓聲,剛才受驚的人們又圍攏回來觀看熱鬧了。 各大小官員已有序地坐到主望席下方兩旁的座位上,職位越大坐得越高。 看到青木年他們七人站在高台旁邊等候著,卡拉多國王站起來高呼道:「今天,是我嘉獎這七位保家衛國的勇士的日子,現在就讓我們觀賞一下他們當中四名戰士的技藝吧!在場的朋友們,你們也可以與這四位英雄較量一番。不過他們每人只與一位朋友對戰一次,大家要珍惜這個機會!」 「開始!」 國王發號之後,坐下向青木年他們一抬手,示意可以上台獻藝了。 第一個上台的是豪烏巴,他擺動這把裂風斧,斧柄與斧刃同樣沉重結實,斧刃流動著太陽的光芒,看起來像有生命似的,究竟它有怎樣的威力呢? 豪烏巴心中一動猛然揮掄轉動、斧舞生輝,上下紛飛,時吞時吐,一股烈風竟隨他的斧影刮起,吹拂著台下台上觀眾們的眼臉。 豪烏巴突然大喝一聲,躍高使出那一式「虎落破」,「砰!」大斧入地時發出一片半月綠光繼續衝前破地而行,恰好有一名扛著大斧的壯漢爬上台賜教,綠光向他直掠而去,他只好下意識持斧一擋。 「框——」綠光消失了,那人的大鋼斧亦開成了兩半,他張著驚恐的表情,扔下破斧顫抖地爬下高台,一聲不吭的鑽進人群裡不戰而敗了。 「呵呵呵!」笑聲呼聲雷動,人群不斷喝采,卡拉多國王亦點頭稱好,豪烏巴再次向國王跪拜感謝所獲的神斧。 古鋒與豪烏巴交換上台,他提起手中鮮紅的穿雲弓對天長射,先試一下該弓的威力。 「嗖——」長箭迴響著直飛而上,古鋒是用盡全身勁拉滿弦而發的。長箭消失半晌卻不見落地,可見此弓真如其名,竟有如此威力,正好彌補了古鋒殺傷力較弱的缺點。 古鋒大喜,一時意氣風發,向左方遠處連射四箭,人群爆出驚呼,不知他要射向什麼目標。 「篤、篤、篤、篤!」清脆的四聲從城堡左側盡處響起,那一方是箭兵們操練箭技的靶,離高台足有三百尺,奔去看結果的人邊跑回來邊大喊著:「全中!全中靶心!」 「哇——」又一次海浪般的高呼喝采聲。 這次沒有人敢上台與他作比試。 待古鋒一下來,大石頭便咧著大嘴躍上台,開始大展手中雙錘。 「呼——呼——」震天錘被舞得憤怒似的不斷發出吼聲,大石頭越舞越歡,速度飛快至極,突然他心血來潮雙錘直擊在高台的一角上,「轟——」碎石紛飛,這一角即時爆裂破成小塊。 此擊力道竟仍未結束,挨近此角的方圓數尺之地,裂出數條深縫沿伸至人群的腳下,嚇得那一方的人群往外逃去,生怕被殃及。 發洩完的大石頭站起來環視四周的人群,看有誰上來一戰,那些人別說上去跟他拼,連望都不敢望他那野獸般的挑戰目光。 掃過一圈,看到沒有人敢吭半聲,大石頭「哈哈」狂笑著,頗為得意地走下高台。 卡拉多國王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這傢伙不再發狂了,不然這習武台就得重建。 終於輪到青木年了,她輕躍而上,俏立在台中央,猶如一名英武美麗的女戰神,台下已一片呼聲叫聲,許多男的戰士都蠢蠢欲動,要上台與這位女將軍作一次有近身機會接觸的戰鬥! 突然,台上的紅石將軍歇拿多站起來高聲道:「久仰青將軍的大名!小將想請你賜教一下劍術。」 看他高大得可以抵兩個青木年的橫壯身材,這不是明擺著要欺負人嗎? 台下傳來一片噓聲,歇拿多卻不管那麼多,也不去看國王有否應許的目光,快步走下觀望台,跳上高台靠向青木年。 青木年毫不畏懼地緊握住手中蕭玄劍的劍柄,隨時出擊。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八章飛躍 在明天歇拿多從腰間抽出一把劍身寬如掌心的長劍,黃金鑄成的劍柄與護腕處,架構成一個大十字。 他雙手持劍道:「青將軍,我這把十字劍的堅硬鋒利,可不遜於你的蕭玄劍,既然國王陛下允許我們來一場比試,那我就不客氣了。」 在場的其餘軍將都知道他的職位是紅石將軍,要比青木年綠石軍階高上一級,這一級的隔距可是非常大的,可擁有兵權之數足足多了十倍,雖說不一定表示綠石將軍升為紅石需要十倍之力,卻至少表明紅石將軍的經驗和戰鬥能力,必須數倍於綠石之上。 而且,在天輝國裡,身為紅石將軍的上級,一般不會向下級挑戰決鬥的,可是這個早存戰意的傢伙,利用卡拉多國王沒有指明誰不可以上場的機會跑出來混搞,存心要讓青木年在眾人面前輸得難看。 卡拉多國王並沒有阻止,而是站起來道:「青木年,如果這場決鬥你勝了,我就升你做紅石大將軍!若你敗了,就罰你在魔樂雷德的超戰技學院中修行三年?」 他此話一出,人群響起隆隆的笑聲。 卡拉多國王看到無法攔阻歇拿多無理的戰鬥,便打蛇隨棍上,藉此機會讓青木年拔升,即使她戰敗了,魔樂雷德的超戰技學院,可是全國最厲害的軍官訓練營,非貴族或高級戰將都不能入內修煉,如果青木年在裡頭練個三年,再加上她原有的功跡,修行完畢更有實力當上紅石將軍一位了! 此法可謂兩頭共全,只贏不輸。 青木年看到國王如此維護自己,立即下跪感恩道:「謝國王陛下的恩典!」 歇拿多則氣得哇哇大叫,想不到自己耗著面子威風,仍討不了半分好處,便將怒火發向青木年,舉劍進攻。 青木年側身閃過順勢拔出蕭玄劍,她明白以力道來說是不能抵禦對方的,只能以輕靈智取。 兩人的身影在高台上迅速轉動起來,青木年不停地遊走,時而刺出一劍,當歇拿多的十字劍快觸及蕭玄劍的時候,馬上手腕一轉改刺另一處,連刺三次不成功,又繼續圍繞著對方走,看準機會再進攻。 如此連續傚法了四五次,但歇拿多的劍法確是了得,大劍勁舞翻飛擋住了她的全部攻擊。 久之,歇拿多看出了青木年的用意。他突然劍光暴增,將十字劍向前迴旋揮動,產生一面巨大的劍圈壓向青木年。 青木年嘗試著左右閃避,歇拿多只需手腕稍轉,劍光圈便仍將她罩於中心處,她只好向後退。 退了幾步,台下的飛燕大叫道:「木年姐小心,到邊啦!」 青木年扭頭一看,發現腳根已踏到高台邊沿了,她明白到歇拿多意欲將自己逼落下台認輸,不禁怒火中燒,一咬牙揮劍直砍對方的劍圈。 「框——框——」碰擊了兩次的結果,都是蕭玄劍幾乎被震得脫手而飛,對方不但力量強大,而且藉助劍身的沉重舞出劍勢,確是難以擊破。 歇拿多呵呵狂笑道:「怎樣,你能破得了我這式萬箭不入的『日旋之光』嗎?若你肯認輸,再做我的妻子,我就會放你一馬,如何?哈哈哈!」 青木年怒喝道:「你去死吧!」 但卻想不出有什麼解救之法,緊咬的下唇已欲滴血,大腦不斷回想師父教導的每一式劍招。 突然台下有人朗聲誦道:「日月乾坤,植木入土,百物皆通,烈火有根,尋覓有蹤!」 青木年大奇,這正是師父所教的獨物的四字劍令訣的開頭白,但聽聲音卻不是師父額羅達卡,是誰? 只見台下那人繼續道:「圓中一點,以之為展,盡此一擊,八方皆息。」 這句話有如雷擊般直透青木年的大腦,她剎那間領悟了! 先不管那人是誰,她馬上凝神聚氣,雙手緊把蕭玄劍,嬌喝著猛然發勁直刺向歇拿多舞出的劍圈中心處,這裡正是歇拿多握劍位置,亦是常人認為守護最嚴密的地方。 四周觀看的人們清清楚楚地看到蕭玄劍泛起銀光,刺入歇拿多的金光圈子內,已有人幻想著青木年的手臂被砍斷血肉橫飛的慘況,一些人為之惋惜地驚呼大叫。 可奇跡出現了,隨著「框!」一聲清脆刺耳的大響,歇拿多的劍光竟突然驟散,整個人往後「蹬蹬蹬」連退幾步,面色灰白,握劍的手赫然被刺傷,鮮血流淌著往地下滴。 青木年伸出的銀劍仍未收回,挺聳的胸膛不斷起伏,剛才她使出了全身之勁盡力一拼。 「呵——」場上喝采聲雷動。 其實歇拿多不過是受了點輕傷,而青木年卻已全身乏力,如果他繼續進攻,青木年定無力抗拒只有落敗,但人群卻似已判決了他已失利,使他無法再厚著臉皮出劍了,只好遷怒於剛才提點青木年的人,怒喝道:「誰!剛才是誰在那亂講插嘴,士兵給我抓他出來!」 「是!」 他的數名屬下近衛兵在台下應著,馬上跑向人群中的一名長髮披肩、滿臉鬍渣的中年大漢。 場上所有人馬上將目光集中了過去,青木年這才知道就是那人指導了自己,便感激的張望過去,那人也同樣盯著她。 青木年記不起曾遇到過此人,但他的確懂得師父的劍道,而且從他身後上下分背著四枚劍的奇異打扮,就知道他一定是劍術高手。 卡拉多國王和一眾官員也不作什麼反應,靜觀其變,他們也想看看這位用話語便讓青木年反敗為勝的是什麼人物? 當四五名衛兵快衝到那劍客面前時,辱罵他的粗話髒言已連珠響起,那劍客神色一凝,忽地抽左方劍柄向下的那把劍,「嗖——」劍光一現,劍身已歸鞘,那幾名衛兵束腰的皮帶子竟一瞬間全被割斷,腰間之物灑落一地,窘得他們慌忙提住褲頭轉身往回逃去,引得人群哄笑起來。 一直以來,青木年自信對劍技的修行和天資比許多人高,在她十六歲那一年,已擊敗了皇都八大名劍之一的達家桑,連她師父都稱讚十年內定能超越他。 可是現在她根本看不出這人的劍是如何出如何收,沒有華麗的招式,單憑這個快,連她師父都比不上,她不禁茫然。 這時,台上的藍石將軍歇度姆為兒子丟臉的事激怒了,站起來高聲道:「所有士兵聽令,快將這個滋事者給我捆起來!」 霎時,四面八方湧進數百名衛兵,向那人圍過去,看熱鬧的人早四散鳥飛,跑得遠遠卻不離開,繼續湊熱鬧。 青木年的手心已捏出了汗,這可是擁有十萬兵權的大將軍所發的指令,她可以阻攔嗎? 那劍客卻竟然毫不驚懼,面帶微笑地圍視如狼似虎衝過來的士兵,然後他往座席上看了一眼,雙手靠向他的寶劍準備動手。 那一眼卻是望向卡拉多國王,國王霎地全身一震,「住手!」馬上高聲喝止,這是天輝國最高的指示,全部士兵只好立即停下。 「陛下……」 歇度姆將軍正想追問個究竟,卡拉多國王已從主望台上奔下,彷彿失控地跑向那名劍師。 「陛下小心……」一眾將領焦急擔憂地隨後跟上。 「卡柏拉,是你嗎?」國王邊跑邊叫道,那名劍師微笑著向他點點頭。 國王霎時喜出望外,士兵們迅速讓出道路,當他飛奔到劍師面前的時候,兩人竟互搭對方的肩頭凝視了良久,軍臣們在四周圍攏著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可是眾武將的手都放在了佩劍上神經繃緊,以防那劍客對國王作出任何不敬之事。 卻聽卡拉多國王大叫道:「好哥哥!」 那名叫卡柏拉的劍客亦大叫道:「好弟弟!」 兩人熱淚盈眶地擁抱在一起。 這下全場所有人都楞住了,那人竟是國王的哥哥?天輝國的宮陵王? 熟知皇宮內事的人都知道卡拉多國王確有一名哥哥,先王把皇位傳給卡拉多的時候,兄長亦被賜「宮陵王」的稱號。 可是那不過是個虛號,因為在三十多年前,這位兄長已獨自離開了皇都,從不管政事,這一刻他的突然出現實令許多將領悲喜交集。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卡柏拉,是劍魂大師卡柏拉嗎?」 然後又有人叫道:「對!是他啊!我見過他!」、「真的,是真的,我認得他背上的劍!」這些話語令人群迅速轟動起來,連那些圍攏著的士兵們也興奮起來爭相觀看。 此話最令吃驚的是青木年,劍魂卡柏拉在三十年前已盛名全國,劍是他靈魂,他亦已成了劍的魂魄,可謂是天輝國劍中之最,所有劍術家夢寐追求的目標,也就是額羅達卡的師父,青木年的師祖。 卡拉多國王轉向群眾道:「沒錯!他就是我的皇兄劍魂大師卡柏拉!我為他感到驕傲!」 人們立即激昂地歡呼起來,劍魂受歡迎的程度竟不亞於卡拉多國王。 這只因劍魂大師一生雲遊野鶴,四處行俠仗義,殲滅了數不勝數的邪魔怪妖、惡人賊寇,解救了無數人,是正義英雄的化身,他的事跡能讓人津津樂道地談個三天三夜。 此刻誰都歡天喜地,歇度姆卻慌張了,他竟然對宮陵王不敬,後悔得呆立當前,而歇拿多也頹然地坐在高台上,這下他沒戲了。 「我們馬上回去!」 卡拉多國王親熱地拖著卡柏拉往皇宮方向走去,大小官員們簇擁其後,歇度姆兩父子鐵青著臉半聲不吭地跟隨著大隊,他們憂心地猜想,這位在民間聲名顯赫的怪人難道要回來當他的宮陵王? 青木年走下台時,夥伴們圍上來向她祝賀。 青木年一臉興奮地道:「快!劍魂大師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人,很難遇到的,我們快跟上去!」 眾人快步追上前方官員的腳步。 回到宮殿內,卡拉多國王坐回皇座的時候,命人在自己旁邊擺了一張高貴的籐木寬座,是為宮陵王卡柏拉準備的。 卡柏拉卻不上座,只站在大殿中央,待眾官員已紛紛歸位了,他半跪下地向卡拉多國王施禮道『www.yunxiaoge.com——雲霄閣』:「國王陛下,這多年來辛苦你了,請受我一拜。」 卡拉多國王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如此,奇道:「皇兄何需多禮呢,請起來。」 「我出外雲遊多年,一直過著自由自我的生活,而弟弟……陛下你則日夜為國為民勞碌效命,你看!我比你年長,但你卻先我而白頭,實令我深感慚愧。」 的確,卡柏拉健壯有勁、膚色亮澤,看起來不過五十壯年之人,但卡拉多鬚髮斑白、皺紋縱橫,已似七旬老人。 他這一席出自肺腑之言不但令卡拉多國王感動不已,也令殿內的將臣們陷入深思,自古以來人類慣於爭權逐勢,甚至弒君奪位的人也數不勝數,但又有多少人能明白當上一國之君所要承受、負責的是什麼?當一個好皇帝更要做出巨大的犧牲才能達到。 許多人思想的誤趨,只看到國王冠上的光輝,卻忘了底下付出的艱辛。 「讓皇兄你憂心了,這一切是我該做的。」卡拉多國王黯然了片刻,馬上轉喜道:「難道,這次皇兄你回來是要留在我身邊幫忙嗎?」 卡柏拉平身站直朗聲笑道:「我的確打算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一則要為皇上教導一下軍中的劍技,我看他們的素質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頓了頓,他凌厲地瞥了一眼歇度姆父子,看得他們心驚膽顫的。 然後他才繼續道:「二來我要找一個人,一個年紀輕輕、已有勇有謀而且劍技頗有造詣的女孩……」 青木年心裡「登」地一跳,劍魂大師已轉身面向她那一方說道:「她的名字叫作青木年!」 除了青木年大感震驚之外,其他軍臣都議論紛紛,有的甚至在猜這位劍魂大師是否垂涎青木年的美色,看上她了。 卡拉多國王呵呵笑著道:「這女娃兒確是不錯,難道你也認識她?」 卡柏拉默不作聲走到青木年面前,眼光由上而下掃過她的全身,直瞧得她面紅耳赤,眾人也識趣地散開讓出一個小圈子。 劍魂大師突然拉起青木年的左手說道:「失禮了!」 竟伸手從青木年的左腕一把摸到左肩,在人群的嘻笑聲中再轉到她的身後一拍背,雙手束她的纖腰。 青木年吃驚之下,「噌!」拔劍指向卡柏拉的鼻子,玉臉寒霜喝道:「劍魂大師,別以為你權高名重就可以隨意輕薄女子!」 卡柏拉猛地哈哈大笑:「好脾氣!」 他移開臉向國王說道:「她是我徒兒額羅達卡幾年前所收的弟子,老實說,她的劍法在我所有的弟子徒孫當中一百名都排不上。但奇怪的是,我在外面的許多地方都聽到關於這女娃和她那群夥伴的英勇事跡,所以我趕回來要親眼目睹一下這位好徒孫,現在我發現……」 他又朝著青木年道:「原來是我那笨徒弟教得不好,這女娃根骨奇佳,個性硬朗,絕對是一個可造之材,我決定要親自好好的傳授劍藝給她。」他的語氣說得甚是肯定,絕不像在隨意玩笑。 「哇——」殿內不少人忍不住羨慕地呼叫起來,青木年終於明白,他剛才的行為只是在檢測自己的體格,不禁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 卡柏拉止住她道:「不,若是你對我的行為毫無反應,我反倒要認真考慮我的決定了。」原來他那些舉動還有如此深意。 卡拉多國王歡悅地笑道:「好啊!皇兄,連你也看中她了。那我也得實現說過的承諾,青木年上前聽封!」 君無戲言在此盡現,許多官員不禁對這年輕的女戰士羨慕極了,一天之內得到了三種無比尊榮的獎勵——國寶蕭玄劍、劍魂大師的徒兒、紅石大將軍! 可他們卻理所當然地忽略了這位女孩所遇的艱辛之事!不過一切已成定局,誰也無話好說,只有不停地為這位女英雄祝賀。 青木年馬上踏前兩步跪下道:「小將在!」 卡拉多國王正色道:「現擢升你為紅石將軍,賜你五千近衛兵,最高權限御兵八萬,即日生效。「游雨蘭法師,本王賞你一個增加靈能的夢元水晶,以助你修行。」 「感謝國王陛下,願神恩與你同在!」游雨蘭施禮謝恩,臉上微微輕笑十分淡然,並沒有特別的興奮,似乎這些名利寶物不過是過眼雲煙,無足輕重。 「那位弦影女娃……」卡拉多國王接道。 飛燕雀躍地跳起來叫道:「皇上,我叫霜飛燕啊!」 「好!霜飛燕,為表我們對弦影人的謝意,本王贈送你們黃金百塊、棉布十卷,糧食十車。」卡拉多國王笑道。 這些賞禮足夠讓整個弦影人用上一年了,飛燕感動地謝道:「多謝國王賞賜,我會叫老爸多造幾個感應儀給你們的!」 她天真的話引得眾人呵笑了好一會,那個集結高等法學智慧結晶的產物,豈是說做就有的呢? 卡拉多國王繼續行賞:「嗯!還有那位黑髮黑眼的小兄弟,聽說你是青將軍的專用廚師,小小年紀有這本事和勇氣忠心地跟著主將到處經歷,不錯不錯,我該獎什麼給你呢?」 國王正躊躇著的時候,卡柏拉「咦」的一聲奇怪地望著白水來,迅速走到他面前來回踱步,最後停下定神盯住他的雙眼,國王與眾人被他的怪行搞得怔住了,詫異無比。 白水來也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只是保持著傻傻的笑臉相迎。 突然,感到卡柏拉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能量衝進他的體內,不明所以之下,白水來身體裡的異能迅速加以抵禦。 殿中的人赫然看到卡柏拉全身發出微微的白光,離他較近的飛燕等人更感覺一股無形之力壓至,令人難以喘息,不禁後退散開。 天靈宗師一直握著的能量感應儀猛地叫聲大作,藍水晶光芒四射,黑指針直衝到六十三級的位置。 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急叫道:「傻瓜,他在試你的能力,別與他抗衡了,全身放鬆吧!不會有事的。」 白水來「噢」一聲,異能迅速隨意識退走,卡柏拉的氣立即長驅直進。 當白水來體內充滿他的氣時實在受不住了,「啊」的一聲向後彈起來摔倒下地,打了兩個難看的滾才止住退勢。 卡柏拉收回了氣息,青木年驚恐地問道:「劍魂大師,我這位朋友他做錯了什麼事嗎?」 在眾人看得一臉茫然的時候,卡柏拉已親自走上前將他扶起,歉意地道:「這位小兄弟,對不起了。我剛才似乎感覺到你體內散發出非凡的氣息,所以我才冒昧試探一下,但奇怪你那股氣一下子又消失了。請問你是何方人,尊師是誰呢?」 夥伴們聽到劍魂大師的話都感到十分驚訝,這小傢伙怎會有什麼厲害氣息呢? 青木年更為之一凝,她對白水來身上本來就一直有疑問,此刻更令她止不住回想過往之事。 游雨蘭卻神色緊張地盯著白水來,擔憂這位單純的少年能否應對卡拍拉的疑問。 在眾人各懷心思時,卻是天靈宗師走過來應道:「劍魂大師,他是天輝聖源地裡一位名叫白凰星的英勇戰士的遺孤,名叫白水來,當時他年紀尚小,那名戰士來不及傳他技藝便壯烈犧牲了,所以他並沒有師門,應該也不懂任何武藝。」 「噢?」卡柏拉皺皺眉頭,奇道,「那麼說,這位小兄弟體內一定是遺有父親的體質而身具異能,相信我剛才感應到的就是那種能量。白水來,你有如此天賦,為何不去好好習武呢?」 為免此事引起煩憂,光之神教著白水來回答道:「我人笨,學不會也不愛好武藝,最喜歡的就是煮菜做飯,其他的都不大懂,也……不想學。」 卡柏拉不禁惋惜道:「可惜,可惜啊!」但目光仍不願離開。 卡拉多國王打圓場地笑道:「噢!原來你就是白水來,你的廚藝在阿卡都麗可有名呢,這樣吧!你願意到皇宮裡做御用大廚嗎?我實在想試試你的廚技!」 皇宮御廚可說是天輝國裡每一位廚師的夢想,這裡收入高、福利好、工作時間短,還能經常與高官貴人打交道,是千載難逢的好差事呢! 白水來正猶豫,光之神說道:「免得別人猜疑了,答應國王吧。」 白水來聽話地跪下向國王謝恩,見他志向如此,卡柏拉終於收回疑問的目光,不再注意他了。 這一天,七位歷經千辛萬苦的年輕人可謂收穫豐盛,除了白水來外,其他六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神使者幫助他們所得到的,神使者在他們心中已成為抹不走的烙印。 現在,青木年不但軍銜上升,而且已由卡柏拉劍魂大師直接傳藝,地位在國都內大大地提高了,連歇度姆兩父子也不敢再滋擾她,她更可以隨意出入超戰技學院修行操練。 而大石頭、豪烏巴、古鋒三名出色的異人奇兵,亦被留在魔樂雷德中號稱「地獄訓練營」的異人軍營中試煉,全國共有二十三個大城中擁有獨立的異人軍營,而國都裡的異人營並不是擁有最多的異人奇兵,但卻是匯聚了全國最精華的異人力量,能進入這個營內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能在這種環境下受訓,這三位「兄弟」可是高興萬分! 游雨蘭因有夢元水晶球的幫助,魔力將大增,她被生靈大法師召回去修習更高深的法學。 臨別匆匆,白水來也沒有機會再與其促膝細談,就得目送她遠行了。 調皮活潑的飛燕在國都裡玩得也算開心,其實魔樂雷德是政治文化中心,並沒有太多娛樂玩耍的地方,她只是覺得與白水來在一起就會有談不完的話題、看不完的風景,儘管白水來所說所講的不及她的百分之一。 青木年曾笑話她為何喜歡老粘著笨笨的白水來,她認真地說:「白哥哥脾氣好,誠實可靠從不說謊,對誰都是一臉真誠的笑意,對朋友更重義重情,以前我像乞丐似的到處流浪的時候,白水來也不嫌我髒丑地幫助,哪裡再找這麼好的男孩?」 青木年笑笑,心中卻帶著一絲苦楚,自己所傾慕的人都不知道在世間何處,相比之下飛燕要幸福多了。 飛燕在國都住了幾個月,要帶國王所賜的禮回定風山了,依依不捨地與白水來道別了半天,才坐上出行的馬車。 白水來呢? 他的廚技在魔樂雷德的飲食文化中掀起了一場大革命,他所製作的新穎奇異獨特的食物,令國王貴族們吃得讚不絕口、百吃不厭,因此使得城內城外的大廚食家們爭相前來嘗試、學習、比試,甚至城裡的許多食肆還偷偷打出招牌,說什麼「御廚秘製美食」、「廚神獨創,只此一家」、「白家御廚」等等,提供一些白水來所創菜色沾邊的菜餚,這就使得食用那一類飯菜專用的木筷也流行了起來,一下子搞得國都木貴,這是後話。 總的來說,自他到來以後,魔樂雷德城出現了史前的興旺之景。 這是誰也料不到的結果,有所謂「民以食為天」,食的影響力不可輕覷! 在國都的每一個晚上,白水來會在夜靜無人的郊外之地苦練武學,他不懷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只是覺得這是爸爸留給他的功夫,就要好好將它學懂,而且他已養成了一種習慣,每天不練就感覺不舒服。 正因為這種隨意不求切之心,反令他突破了多處瓶頸極限,令自己的武技進步神速。 欲速則不達,意隨事竟成,這往往是一種令人容易遺忘的處事方法。 天輝國好像也平靜下來了。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九章暴風雨來臨 時光流逝,日月飛梭,晃眼間三年過去了。 「轟!」半空炸響一個閃雷,雨滴豆般灑下,片刻便把大地的景象給淹沒了。 時值夜深,而且雷電交加,一般人都蜷縮到被窩裡安睡休息了。可是有一群人卻冒雨龜縮在一棵大樹下的矮樹叢中,他們全身早被雨水打得濕透,卻仍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只有死人才會如此無知無覺地待在雨水中,但他們並不是死人,卻得屏息著呼吸裝著死人一般。 因為只要他們一開口,可能很快就會變成死人! 良久,一名年紀較輕的年輕人忍受不住了,伸手擦了擦被雨水泡得發癢的耳背,他那只耳朵竟修直尖細像手掌般長度,還會自己跳動彈走沾在上面的水珠。 他向旁邊一些比他粗壯許多的同伴問道:「閣大人,你的耳朵最靈,聽到他們走了嗎?」 那名閣大人盡量壓下聲量罵道:「笨蛋!嚷什麼?能走的時候我會通知大家!噓——」 青年人吐了吐舌頭,不再吭聲。 閣大人豎起兩隻與那青年同樣尖長的耳朵,閉目聽了好一陣子,忽然睜開眼坐起來,向其他俯爬地上的同夥說道:「現在,他們走遠了,這是我們最後逃脫的機會!半里外有一條河,那裡就是天輝國的邊境了,現在我們沖——」 他一講完,馬上率先跳起來往東方衝去,其餘夥伴也陸續彈起來跟隨其後奔跑著! 先前那名青年人竟邊跑邊叫道:「閣大人,據說他們不但擁有我們那般靈敏的聽力,還擁有夜視眼,我們這樣不要命地跑真能逃出去嗎?不危險嗎?」 閣大人怒喝道:「當然危險!我巴不得他們馬上要了你這個沒用又多嘴的傢伙的命!」 那青年人果真害怕地馬上捂著嘴,拚命向前跑! 可是,這群人只跑了幾百尺,就聽到後方「啊」一聲慘叫,這是一位同伴臨終前最後的呼聲,眾人登時面色發白,雙腳更加快步伐! 前方的邊界之河已越來越近,後面死傷的呼喊聲便越烈,血花在雨幕中飛濺,激射到前面的同伴身上,仍生存著的人絕不敢再回頭望一眼,因為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當這些末路狂奔的人衝到河邊時,已剩下十多名。他們歡喜地相互對望,滿以為已能逃脫時,無數箭聲卻在後背「呼啦」響起,一支接一支地插到他們身上,令他們哀號著往河裡摔下。 箭矢最集中的目標就是那位粗壯的閣大人,可是他中的箭卻是最少的,因為那名多嘴的青年緊緊貼在他背後,為他承受了大部分的箭。 那名青年吐著血,勉強笑道:「這下子……我可有用了,那件事……全靠大人你了……」 閣大人吼叫著:「不——」卻已失衡與那青年雙雙摔落河中。 傾盆之雨令河水不斷暴漲,並翻起無數急浪漩渦,那些掉下的人迅速被浪濤捲得蹤影全失。 這時,河邊出現數十個全身墨藍、雙目發亮、手提長弓的怪人,望著急流之河發出刺耳的尖笑聲! 這一年仲夏不知為何雨水特別多,雷暴天氣連綿不斷,天輝國多處泛洪,人們忙碌於築堤建壩,幾經努力,終於將災情控制住了。 「嘩啦!」雨仍在下。 「隊長!」一名士兵奔過來匯報,「東面的河堤經檢驗堅固無缺,西面的好像有些鬆動。」 「我們快搬石泥過去!」隊長大聲呼叫。 「是!」這隊十多名身披雨斗篷的士兵應道,每人抬著兩籮筐的石泥,沿高築的堤壩走向左方。 其實此時河水已放緩許多,雨量亦開始減少,但防範於未然,人們仍不敢鬆一口氣。 果然,左面新築堤面上的石塊已脫落一部分,士兵們忙排隊輪番為它添補,隊長在一旁指揮著。 倒了幾籮筐,隊伍前方的動作卻停下了,後面的士兵嚷道:「前面搞什麼鬼啊?」隊長忙趕到隊伍前頭觀看。 只見兩名士兵趴在凹陷的缺口處一動不動的,以為他們出事了,隊長驚叫道:「喂!你們怎麼了?受傷了嗎?」衝上前想扶起他們。 誰知道他們兩人轉過頭來驚慌地叫道:「隊長,你快看!」 隊長大奇,低頭認真一望,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離凹陷處不遠的水面竟泛起一片血光,這條並不寬闊的河道有一半被染紅了。 趴下的士兵突然叫道:「嘩!來了,來了……」 隊長定睛細看,河流的上游赫然有多具屍體隨波漂下,後方的士兵們已放下籮筐跑來觀看。 隊長叫道:「快!快把他們撈上來!」自己也率先躍進水中,數名熟悉水性的士兵緊隨而下。 經過一頓飯的功夫,撈上了十二具屍體,直至站到上方搜視的士兵大喊:「沒有了!」水中的士兵們才爬上來。 十二具屍體並排躺在壩上,他們清一色是金髮碧眼、長耳白膚,都是天輝國外的異邦人,隊長細緻地檢查一番,發現這些人大多身中箭傷而致命的,有幾名傷口較少,估計是溺死。 突然,隊長發現他們當中有一名看起來十分強壯的人還有心跳,急忙施以按腹,那人吐了好一陣子的水,果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士兵們高興極了,圍攏過來。 隊長問道:「你們是哪裡人?發生什麼事了?」心裡卻咕噥著對方都不知道能否聽懂天輝語。 那人竟斷斷續續地吐出天輝語說道:「請……快帶我……去見你們……的國王,精靈國……出大……事了。」他堅持著說完,便頭一歪又昏過去了。 摸到他還有氣,隊長忙與士兵們將他抬回堤下為防洪所建的觀察小屋,備馬急送他回城先去見守城領軍再說。 這條名叫默勒拉爾的小河,位於天輝國西面偏南的邊境處,離邊城可兒羅洛基只有數百馬步之遙。 城中高聳的城堡內,一名長髮垂肩、俊朗清秀的年輕將軍,坐在生靈法師們急救脫險的異國人床邊,認真地聽他敘述他與同伴們經歷的慘劇,接過他遞過的一封皮紙信——由精靈國女王手書的十萬火急的求救信。 老天爺終於放晴了,國都魔樂雷德的人們歡欣雀躍,國王卡拉多為慶祝全國各地能成功抗洪,在城中舉行盛大的遊樂宴會,與全城人們共同感受這份喜悅。 幾乎每條街道都裝飾得光彩艷麗,華美精緻的花車、鼓樂隊、歌唱家還有扮演各式各樣的滑稽人物動物的演員,在街上表演著、走動著,與大人嘻鬧,與小孩玩樂。 城外附近的村落及全城男女老少都匯聚到街上觀看,一片歡快的氣氛充滿了城中每個角落。 這時,有一隊急馬飛奔入城,座上的全是甲冑鮮明的軍將們,人群馬上喧嘩叫嚷地避讓著,但人流數量實在太多了,擠滿了大街小巷,馬隊前進了數百尺便無法再進半分,還惹來許多平民的怨聲,他們只好下馬步行,在人群中穿梭著以最快速度趕向皇宮。 為首的是一名英俊灑脫、年過二十的年輕將軍,他頭上竟戴著鑲有紅寶石的將軍盔,因此人群看到他都主動讓路散開。 這位青年,正是可兒羅洛基城中的守城領軍,跟在他身後的,就是那名大難不死的精靈國人。 為免引起圍觀騷動,這位相貌異樣的異國人穿著罩頭長袍遮蓋著,不然他們想通過這些興奮得幾乎失控的人們,就更加艱難了。 而且他們絕不敢張揚,因為這次到來只為國王帶來一個噩耗——與天輝國建幫百年的森林王國精靈族,被從未有過衝突的、有暗黑精靈之稱的近鄰夜凝國入侵,至今只剩下精靈國的國都在死守中。 他們的目標是為了奪取精靈國的護國之寶「龍弦弓」,一件擁有無窮神能的遠古神物,若落入這群邪人之手,大地勢必陷入戰禍的苦海中,首當其衝就會是相鄰的天輝國…… 大殿的軍將官員們正在一邊品嚐美食,一邊欣賞著美女歌舞,甚是逍遙。當這些神情抑鬱與殿內氣氛格格不入的人走進來的時候,著實令他們掃興不少。 當那名紅石將軍小心敬重地走到卡拉多國王面前,輕聲匯報過事件之後,國王的臉色立即緊張起來了。 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宣令歌舞者退下,並向將領們高聲道:「各位大將軍、大法師,請馬上跟我到軍事廳商討要事,其餘人等繼續在此玩樂吧。」 那紅石將軍帶回來的消息實在非比尋常,國王不想人們因此擔憂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而破壞了慶典之日的氣氛。 大將軍、大法師是紅石級以上的稱號,現在國王要這些至高的將領聚在一起,必定是發生了不簡單的事,其他官員們都議論紛紛起來。 國都的軍事廳位於宮殿右側,是城堡內的附樓,可也足足有六層之高,商議重要政事的在第三層。那裡守衛嚴密,非高官要員禁止入內,所以平常都是水靜河飛,蒼蠅都難找一隻。 可今天國王與一群大將軍、大法師霎時冒了出來,實在嚇壞了那些守衛,慌忙把腰板挺得柱直,半口大氣也不敢喘。 跟隨在後頭的那名年輕俊秀的紅石將軍,突然發現了走在他前方的一位紅石裝束的將軍,竟然纖腰細脖、婀娜多姿,禁不住驚奇地叫道:「咦?什麼時候國王封了一位美女做大將軍呢?神奇神奇……」語氣態度顯出嘲笑輕蔑之意。 當那名動人的紅石將軍扭頭凝望這位出言不遜的將軍時,兩人才真正看清了對方的樣貌,不禁同時驚呼「哥哥?」、「妹妹?」 他們身旁的官員們都大感詫異,不過認真細看下,他倆的輪廓、相貌、氣質確是有不少共同處。 那名美女將軍是當今在城裡最熱之人、劍魂大師最看重的弟子——青木年,她頗為冷淡地問道:「哥,好好的為何在邊城跑回來了?」 她哥哥咳嗽幾聲掩飾他的尷尬,說道:「發生了一些緊迫的事,待會議後我們再詳談吧……」 「嗯。」青木年似乎十分隨意地應過,便不再哼聲隨隊走進了軍事廳,同行的官員十分詫異,這對兄妹怎麼見面都沒半點熱情的呢? 當她哥哥帶著精靈國人來到廳中央時,他們筆直地站著,待眾人都坐定以後,那名精靈國的使者才脫下頭罩,現出一頭金髮和一對尖長突出的耳朵,這馬上引得眾人哄聲噪動起來,卡拉多國王揚讓眾人靜下。 那名精靈人從懷內掏出一卷皮紙,恭敬地交向卡拉多國王。 國王座旁的侍官馬上接過,在卡拉多的示意下高聲誦讀:「偉大的天輝國卡拉多君王:現今暗黑精靈族為了我國的『龍弦弓』,出動兩大軍團共八萬暗黑精靈戰士,在我們還在睡夢之時發起進攻,無奈我國只有五萬兵力,在倉促間,被他們一口氣攻破六座主城,所剩的三萬戰士只好退至主城約內剋死守。「我們精靈族與暗黑精靈族本是同根所分的種族,因習性不同而各自為國,雖無來往,但也相安生活了數百年,他們此舉定非小事所致。「敵方的御獸軍團與冰熾炎軍團擁有我們前所未見的魔能,我們依賴『龍弦弓』之神能,才勉強擋住了他們,若失守,『龍弦弓』落在他們手中,大地將被血流染紅,望偉大的卡拉多國王速派精兵救援,精靈國全族將感激不盡。精靈女王依瑪莉上。」 這消息使將領高官們像熱火鍋的油般沸騰起來了,卡拉多國王吆喝了好幾次,才靜下眾人火熱的心情。 眾所周知,精靈國在百年前已與天輝國建立為友好國邦,相互通關貿易。 那是一個美麗的森林小國,裡面所有的子民都有一頭漂亮奪目的金髮,細長靈敏的尖耳,晰白如雪的肌膚,他們待人善良親切,天性浪漫溫柔,特別是西域邊城的天輝人,喜愛他們猶勝自己。 兩國堅厚的友誼,使得大地各國都不敢對精靈國有所不敬,如今精靈國竟遭遇如此之災,可見那個什麼夜凝國根本不把強大的天輝國放在眼裡,所以將領們才變得如此激昂、噪嚷。 精靈使者向卡拉多國王稟告道:「女王派了一隊精銳突擊兵,連我在內,共五十名精靈戰士,偷偷衝出重圍欲到貴國求救,但還是被夜凝國的人發現了,一直追殺到貴國的邊境,為了將女王的聖諭交到國王手中,除了我,其餘勇士都不幸犧牲了……哎——」他神色黯然,悲慼欲哭。 卡拉多國王安慰他道:「他們為國捐軀,在將來定流芳百世,傳為佳話,這位勇士大可不必太悲哀!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精靈人,你叫什麼名字?」 「感謝皇君的浩恩!我叫閣來默爾,國王陛下。」精靈使者尊敬地道。 「現在你們已經被困多久了?即使我馬上出兵,最快也得一個半月才能趕至,你們的主城還能守這麼久嗎?」 卡拉多國王問道。 閣來默爾認真地回答道:「我離開的時候,約內克已守了半個月,因為主城是建在廣闊的高地上,而我們的精靈戰士精於箭術,加上有『龍弦弓』相助,以城內的各類資源來算,我們大概能夠抵擋半年左右。」 卡拉多國王饒感興趣地問道:「究竟這把『龍弦弓』有何神力,竟能讓三萬兵力擋住八萬大軍呢?」 閣來默爾現出興奮而神往的神色道:「它發出的箭帶有巨大的魔力,能洞穿堅硬的盔甲,能同時擊倒數十人,能擊中千步之外的目標,而且使用者的能力越強,它的神能就越高,我只見過女王動用它三次,但便擊退了對方三次兇猛的進攻。」 「哇——」廳中各個官員哄動議論著,大多現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天下的奇兵異寶在天輝國收藏過許多,具有魔力的也為數不少,可真有如此神威之能的卻聞所未聞了。 卡拉多國王聽罷面色略沉重,他想的是如果閣來默爾所述之事是真的,「龍弦弓」若落入壞人之手,就的確非常可怕危險了。 他正色道:「各位大將軍,對此事你們有何看法呢?」 早覷機已久的歇度姆哈哈笑了兩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後,才豪氣地說道:「國王陛下,那個夜凝國只有那八萬兵力,對於我國百萬雄師來說只是小貓一隻,只需派我兒子歇拿多帶領八萬大軍,就能輕鬆擺平他們!」 一些常跟著他同一鼻子出氣的將領,紛紛稱好贊同。 一直靜坐在國王左下方的劍魂大師卡柏拉站起來說道:「王上,精靈國的大半土地都是森林山坡,若戰鬥的話,輕甲步兵是最有機動性的,而青木年這位紅石將軍在三年裡,將她的五千近衛兵訓練成精於劍術、並具有出色的作戰技能的輕甲劍兵,我覺得由她指揮這次的戰鬥會更適合一點。」 這位身兼劍魂大師及宮陵王兩個嚇人名銜的英雄,說出來的話甚有份量,把許多軍將都說得點頭稱是。 卡拉多國王說道:「嗯,我也聽說過了。而且她的近衛兵曾受你親自指導過,相信他們的作戰能力已非比一般。」 歇度姆將軍看到國王甚是認同卡柏拉的意見,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步出行列向精靈使者問道:「英勇的閣來默爾戰士,我想問一下,剛才聽說暗黑精靈有個叫冰熾炎的軍團,是否他們懂得火魔法與冰魔法?」 閣來默爾閃過一絲驚訝的眼神道:「是的,大將軍,你說得沒錯,這隊冰熾炎軍雖只有兩萬人,殺傷力卻比另一軍團強多了,他們連普通的士兵都懂得發出火球或冰箭魔法,越高級的就越厲害,那個軍團首領更可怕,既能使用超強的火魔法,還能同時發出同等級數的冰魔法,她曾獨自一人攻破我國兩座堅城的防守。」 這次廳內的官員們喧嘩起來了,風火水土一向是天輝國獨創的元素魔法,暗黑精靈他們怎可能也懂得使用呢? 歇度姆卻哈哈大笑道:「王上,若這次出征指派我兒出戰,元素法師們定會全力支持的。是嗎?水靈大法師,火靈大法師?」 這話讓眾人的目光轉向兩名身穿藍袍的法師身上,他們一直鐵青著臉,目無表情的,聽到歇度姆的話,更剎那間神色黯然起來。 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藍袍大法師忽地站起來道:「稟告王上,歇大將軍說得沒錯,若由歇拿多將軍出戰,我們會指派十六位青袍級以上的法師輔助,請國王批准。」 官員們霎時靜了下來,國都裡青袍級以上的元素系法師只有三十二名,卻已佔了全國總數的一半,現在竟然肯為歇度姆出動半數之力,眾人【www.yunxiaoge.com雲霄閣論壇】均大感詫異。 敏感聰慧的青木年在沉思猜想,難道冰熾炎軍團的事與元素法師們有關? 歇度姆那方代表宮廷貴族的勢力,現在連元素系大法師也出言相助,卡拉多國王權衡利弊,只好道:「好吧!那歇拿多,青木年聽令!」 「是!」歇拿多與青木年步出廳中央半跪而下。 「現指派你們帶領八萬大軍支援精靈國,歇拿多為主帥,青木年為副帥,五天之內起行,定要凱旋而歸,知道嗎?」卡拉多高聲道。 此令一出,歇拿多與青木年的高低權職立分,主帥之權可以指揮全部兵力,而青木年只能獨率五千近衛兵了。 雖然如此青木年卻不介意,她感覺能出戰,為國獻一分力,已深感足矣。 「臣領命!」 之後,歇拿多滿心歡喜地退了下去,青木年卻留在原地請示道:「小將想召回曾多次共同作戰的四名異人戰士,望國王陛下恩准!」 一般將軍出征都可以帶上異人奇兵作輔助護衛,歇拿多現已有十六名法師在旁,哪還看得上其他的異人戰士,但這次他並未發出任何異議。 「准!」卡拉多國王高聲道。 「謝王上!」 突然青木年的哥哥也跪下請求道:「稟國王陛下,小將青石年也願同往一戰。」 卡拉多國王呵呵朗聲笑道:「想不到你們兄妹同心,但據我所知青石年你精於騎術,你的鐵騎兵在全國確已赫赫有名,可是這次的叢林戰,騎兵好像不太合適吧?」 青石年充滿自信抬頭說道:「回王上,我的騎兵隊已訓練得能在森林中作戰,一到平地我們更威力盡現,而且我們還能作迅速的後勤補給,定能在戰鬥中發揮所長的有所作為!」 卡拉多國王思索了一會,終於答應道:「嗯,好!准戰!」 青石年喜出望外道:「謝國王准恩!」 看到這幾位年輕英偉的將領戰士爭先恐後似地求戰,閣來默爾激動得淚流滿臉下拜道:「感謝國王的支持,感謝大家的相助!」 卡拉多國王笑道:「勇士請起吧,維護大地和平本就是我們應該要做的事,更何況貴國與我們一直是修好之交,我們豈可旁觀呢?只是,到精靈國的路就有勞你帶領了!」 閣來默爾彷彿重生似地響亮地應道:「小人聽令!」 在卡拉多國王交代過其他各項出戰的工作安排後,會議便結束了,各官員散去參加征戰準備的行動,卡柏拉卻讓青木年留下。 卡拉多國王奇道:「你們還有事嗎?」 卡柏拉正容地說道:「我也該功成身退了,現在我要在國王陛下的見證下授予青木年『月光劍』,正式升她為我的第四十六位徒弟。」 青木年一下子愕然、驚喜、失落交雜心頭,失聲叫喊:「師父!」 第三卷喋血定風第十章七英雄相會 卡柏拉有力的拍拍青木年肩頭,說道:「你是一個很棒的劍客,一定能獨立面對任何困境,這小事別放在心上!」 看到師祖……不,現在應該要叫師父了,他的目光堅定而熾熱,彷彿能讓人燃起無窮的鬥志,青木年咬咬牙把悲傷吞回肚子,恢復平靜的神情,點點頭以同樣堅定的目光回望過去! 卡柏拉讚賞地笑了笑,轉向卡拉多國王繼續說道:「皇弟!我有一點很不明白,青木年在這三年劍術已飛躍了幾個境界,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那個喜逸惡勞的歇拿多已拍馬都趕不上,而且,論指揮步兵戰鬥、行軍戰技,青木年盡得其父青大將軍的真傳,這點絕對遠勝於他,天輝國一向不是奉行能者居之嗎?為何還把主帥之位封給了那個華而不實的傢伙呢?」 卡拉多國王「哎」地歎聲道:「你知道嗎?先王曾帶領八名高級法師和五萬兵將,去收復被北方蠻國強佔的國土,那八名大法師的奧義魔法攻擊,令敵人如水般敗退,殲滅了對方近二萬人,而我方損失不過兩千,是有史以來得失最懸殊的戰役,此後成為天輝國的奇談戰史。「這次精靈國戰況絕不簡單,對方還擁有高強的魔法軍團,雖然不太清楚元素系的法師們為何站到了歇度姆那一方,他們平素的交往並不深,這些我先拋開不理,如果有他們出手相助,就能大大減少我軍的傷亡,增加我們的勝算。」 卡柏拉微感不滿「哼」道:「你身為一國之君,難道不可以直接要求法師們幫助青木年嗎?這不是更兩全其美之法?」 卡拉多國王略帶無奈道:「自從第一代魔法師為天輝國打下江山,我國也越來越看重魔法力量,可是能擁有魔能的人實在很少,所以魔法師的地位日漸上升,變得十分貴重,到了先王那一代,他們已基本擁有自主權。即使我強迫他們輔助青木年,在真正戰鬥的時候他們坐視不理,我也奈何不了他們。」 卡柏拉皺起眉道:「有這麼回事?我怎麼沒聽父王說過呢?」 「當時你埋頭於劍術的苦練中,十六歲便離開皇宮出外修行,到現在你才回來過兩次,一次是先王離逝之日,另一次就是現在了。先王根本沒機會跟你討論國家之事,而且他也知道你也沒有這個興趣。」 卡柏拉為之語塞,只好歎道:「哎,想不到原來當個國王還有這麼難、這麼多約束?」 在一旁聽聞良久的青木年催步上前,半跪而下道:「國王陛下!師父!其實這次木年能出戰已是我的殊榮,無論官位的輕重,還不是一樣可以馳騁沙場!我會盡全力一戰的。」 卡柏拉被她的話說得頗為感動,笑道:「木年,你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這反倒是我太執著了。這次出戰你定不會給我丟臉的,那麼我也放心去履行自己的諾言夢想了。」 青木年奇道:「師父的諾言夢想?」 卡柏拉點點頭,仰首回憶道:「年輕的時候我沉溺於劍道,不顧先王的反對離開皇城,在全國各地不斷尋求劍術的更高境界,所以治理國家的苦差便落在了弟弟的肩上。在我三十五歲的時候再也找不到對手,我的劍術也一下到了瓶頸,我孤獨、寂寞、憂鬱、悲哀,不知道生命再走下去是為了什麼?「直到後來碰到一個對劍術極具天賦的小孩,我專心地教導他,他的成長令我感到非常快樂,彷彿看到一個新生的我全身投入劍的世界裡,那一刻我明白了修行劍術的真義,就在於讓劍術像生命一樣得到延伸。所以我決定走遍天下,將劍技傳給合適的人,讓他們發揚、創造劍的『生命』。」 卡拉多國王大奇道:「噢?這冰冷的劍裡頭還有這種道理真義?」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劍術卻無止境,就像國王一樣,為了讓天輝國在大地生存發展,便一代接一代的嚴謹治理,個中道理同出一轍。好了,現在我們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青木年!接劍!」 他連劍鞘拔起右肩上的寶劍,並兩手托住。 「是!」 青木年半跪而下,接過這把劍身由劍柄往劍尖曲弧如月的奇特之劍。 卡拉多國王看著這把全身淺藍的怪劍,微覺詫異道:「這不是刀嗎?」 卡柏拉肯定的道:「不!這是劍,就因為它似刀,所以它擁有比一般劍更多更玄妙的可怕殺著。」 他扶起青木年語重深長道:「木年!你天資聰穎,我的技藝你已習得七八,劍術的至高境界是創新開拓,不要拘泥於所學,你要謹記而行,知道嗎?」 「是的!師父!」青木年應道。 「好,我該走了。」卡柏拉上前擁抱著卡拉多國王與之道別,「我的好弟弟,天輝國有勞你了!」 卡拉多國王亦緊抱這位灑脫的皇兄,說道:「我會的,願光之神長伴你左右!」 卡柏拉笑了笑,再凝望了卡拉多與青木年一眼,便大步流星走出軍事廳,不再回頭,就像他的行事作風一樣對自己的抉擇絕不後悔,勇往直前! 青木年的眼簾不禁濕潤了。 卡拉多國王看著他的背影,剎那間感到他同樣是一位國王,由他所建造的劍術王國的一國之君! 青木年抱著師父的月光劍,微感頹然地走向自己的軍營,五千近衛兵正等待著她宣告出征之令呢。 突然在軍營旁邊她的寢室裡,傳來少女的尖叫聲,然後是茶杯落地破碎的響聲。 她大感詫異,誰敢亂闖自己的臥室呢? 急忙快步跑前,幾乎與從屋內衝出的女僕撞了個正著,只見她一臉通紅的低下頭道:「青將軍,對不起!」 手中的托盤盛著瓷杯的碎片,急匆匆地跑開了。 走進屋內,馬上看到一位俊朗帥氣的青年將軍大搖大擺地坐在她房中的茶椅上,她明白怎麼回事了,慍惱地罵道:「哥哥,你好可惡啊!連女僕都欺負。」 青石年哈哈笑道:「我特意來這看你,等你老久了還不見你回來,悶著沒事跟那女孩開了個玩笑,隨便摸了她一把,她便嚇得像小貓般跳起來,然後逃了。」 青木年不屑道:「哼!以為我不清楚你的所做所為啊,你那只臭手一摸,誰都受不了,十足餓狼色鬼!幾年不見,一點長進都沒有,怪不得爸爸常說你樣樣不精,泡女功夫就可以排第一!」 青石年聳聳肩不屑道:「好啦!別見面就凶巴巴的訓我了,好歹你哥我的名氣能力也不遜嘛,老是搬那老頭的話來壓我。我來找你,其實是想看看你說的那幾名異人戰士,你們的事跡可厲害,傳到我那裡的邊城可兒洛羅基去了。」 青木年沒好氣地應道:「有兩位回阿卡都麗了,只剩下兩位,等一會我去發放戰令的時候,自己跟來看吧!」 說完,她轉身就步向軍營。 青石年只好緊跟其後,一路還嚷著:「我說小妹,溫柔點嘛!你天生麗質卻要麼像塊冰要麼像盆火,小心把男人都嚇跑了?」 青木年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青石年馬上收口笑笑,舉起雙手示意投降不說了。 走過通向軍營走廊時,迎面來了幾名正值芳齡的女僕,當她們看到高大健碩英俊不凡的青石年時,都竊笑地向他偷望,青石年也臉帶微笑地盯著她們。 當快與她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青石年竟身形一閃攔在她們面前,一撥他那頭亮澤的棕黑長髮,說道:「嘿!美女們,去哪啊?你們也是那位凶巴巴青將軍的婢女嗎?我是她的哥,若受不了,轉來服侍我好了!」 青木年聽到了,氣得臉色漲紅,轉身叱喝道:「哥!再在這胡鬧,我便叫爸爸過來捉你回去,還向國王請奏不准你出戰!」 青石年吐了吐舌,現出害怕臉色道:「好吧,你夠狠,聽你的,大將軍!」他側身讓那幾位嘻哈笑著的少女通過,末了,竟還在一名女僕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嚇得那些女僕尖叫著飛逃似地跑開了。 青木年哼聲,鼻子不斷噴氣繼續往前走,尷尬地將頭埋下,實不敢讓別人看出後面跟著的是自己的哥。 她心裡生氣地想著:這個不羈、好色、愛耍嘴皮,但武技、馬術卻偏偏是個天才的人,難以想像是與自己同父同母所生的人,跟自己的個性脾氣相差那麼遠…… 大概城堡裡的兵營已傳開了出兵援助精靈國之事,青木年的五千近衛兵竟早早整齊地聚集在校練場上,等待著他們的統帥! 看到將軍來了,他們都現出興奮莫名的神色。 練兵千日,用於一時,這些士兵經過三年的特訓,早技癢難耐,此刻有機會發揮,自然高興極了。 這群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的戰士一個個充滿了鬥志,體型健壯,令青石年不禁讚賞地點點頭,卻看到青木年站在校練場的指揮高台上並未叫令,不知道她在等什麼。 一會兒,有兩個奇特的人來了。 一個巨如小山,全身肌肉橫生,比常人高了兩倍、寬了三倍的體型襯托著大嘴燈籠眼,加上黝黑的膚色,真有如地獄冒出來的惡鬼。 青石年著實被嚇了一跳,心中叫著:是哪個天輝女人生出這麼樣的怪胎來了? 另一個看起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俊不醜,身上圍著一件廚房用的防油布,若不是他烏黑發亮的頭髮、眼睛和米黃皮膚與常人相異,可能你見過他十遍,都會忘記他的模樣,只是他臉上總掛著歡愉的微笑,令人感覺分外親切。 青木年示意那兩人站在自己身後,向青石年介紹道:「這兩位就是輔助我的異人奇兵,大石頭和白水來。」 青石年咳了兩聲,滿帶疑惑道:「木年,這個巨型怪物我倒相信他的能力,但這位叫白水來的小伙子,我左看右看,他都像在廚房裡工作的廚子啊?」 白水來向他笑笑,奇道:「你真厲害,一下子便看出來了,我的確是在廚房裡煮飯做菜的啊!」 青石年對白水來的樸實楞了一下,猛地拍著大腿笑起來道:「想不到小妹你喜歡帶伙頭軍去打仗的。」 大石頭深沉地「嗯——」,眼珠瞪得滾圓望向青石年,似乎在說:要嘛你把剛才的話吞回去,要嘛我吞了你! 這才使得青石年咳嗽著止住了笑。 這時,白水來從懷內掏出一包油紙裹住的食物,向青木年道:「青將軍,我為你做了些點心。」 青木年微笑著接過,道:「謝謝!」打開看,原來是白水來拿手的蝦肉麵點,熱氣騰騰香氣撲面。 青石年鼻子嗅了嗅,叫道:「哇!好香!是什麼玩意兒?」不等青木年答應,已伸手搶過一個塞進口嚼起來。 突然,他瞳孔猛張,雙手緊握,然後大叫道:「啊——太好吃了!我從未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嫩滑鮮甜蝦肉混合著香濃的肉汁,入口即豐滿了我全部的味覺神經。神啊!為什麼讓我吃到它,以後沒得吃怎麼辦?」 他誇張的表現,令台上下的人都竊笑起來。 青木年也肚子裡暗笑著,哥哥唯一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就是愛吃!她笑著向白水來他們說道:「別見怪,我哥就是這樣子的,不用理他。」 大石頭大奇道:「你哥?」 青石年搭著青木年的肩頭讚歎道:「好妹子,他們果然是異人啊!吃了這種好東西,打仗都多幾分力氣,你真夠眼光!再多給我一個吃,好嗎?」其實他說盡好話,後面的內容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青木年將點心一把塞給他,道:「給你吧!到一旁去吃個夠,別妨礙我整隊。」 青石年接過後一聲不吭,聽話地走到一邊去慢慢品嚐了。 終於將麻煩的哥哥支開,青木年吁了一口氣,提起精神臉向近衛兵們,揚起手,讓他們停下口中的私語笑聲。 然後她將國王的聖諭向眾人宣讀了一次,再簡略敘述了一遍精靈國裡所發生的事,最後讓近衛兵們在兩天時間內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將與歇拿多的大軍一起出發。 對歇拿多當上主帥,台下的劍士們顯得頗為不滿,許多人心裡咕噥著:這個鳥若不是他頂上的老爸,哪來本事坐上主帥之位…… 此時,那個「鳥」正與他的父親歇度姆在自己的府幕內交杯慶賀著。 歇拿多得意地道:「父親大人,幸虧你想起十八年前的事,不然這次立功的機會又要讓那臭丫頭得逞了。」 藍石將軍歇度姆呵呵笑道:「有那群笨法師為你作戰開路,還怕不會旗開得勝?」頓了頓,他接著道:「不過卡拉多還是讓那丫頭跟去了,你謹記著要壓住她的權柄,不要讓她有機會發揮,不然憑她那性子一定事事強出頭,十足她父親老不死的脾氣……」 歇拿多笑道:「現在主帥之位都在我手中,哪還輪得到她出聲,叫她往東就不敢往西。」 歇度姆叮囑道:「要注意別欺她太甚了,經卡柏拉教導過,她也不是好惹的。」 「哼!」 歇拿多眼神輕蔑地亮了一下,把杯中的紅酒一口喝光,大腦沉思在未來的戰役裡,對他來說,青木年才更像他的敵人…… 四天後,三萬箭兵、三萬輕甲兵、兩萬重甲兵合共八萬大軍,浩浩蕩蕩地由國都魔樂雷德向天輝國西端的精靈國出發,青木年帶領著她那隊起名為「圓夢」的五千近衛劍兵,緊隨其後。 她希望此戰能圓精靈族解困退敵之夢,故而引名。 出城之時,人們夾道相送,讓士兵們帶走他們的祝福。 當穿著鮮紅的貼身緊衣甲、身背兩把稀世寶劍的青木年,在大軍後方出現時,人群的情緒更為激動,滿帶深意祝福的鮮花毫不吝嗇地擲向她。 這位纖腰玉肌、絕色秀麗的少女,若不是她一臉峻冷、甲冑裹身,根本想像不出她是一位能指揮千軍萬馬、馳騁戰野的大將軍,加上她三年前的建功事跡,令她成了城中青年男女們心中的偶像。 人們對青木年的態度,就彷彿她才是大軍的主帥一樣,熱情全為她傾倒,搞得走在前頭的歇拿多大將軍,一臉臭屁表情拚命催促軍隊前進,希望盡快離開皇城,去打敗暗黑精靈,贏回他的榮譽和面子! 大軍日夜兼程,風餐露宿,以最快速度趕向可兒洛羅基城。 出發了二十六天後,由阿卡都麗趕至的豪烏巴、古鋒,出現在部隊前進道路旁邊的一座山丘上。 大石頭發出震天的喜悅之聲,張開大手要擁抱他們,嚇得兩人東躲西藏免得被擠成肉條。 軍隊的士兵們也現出興奮之色,他們兩人和大石頭在三年前加入了國都的異人奇兵「地獄訓練營」,竟以一年時間完成了需要五年的課程,擊敗了許多向他們挑戰的頂尖異人戰士,他們的本領和名氣在國都的軍營裡變得幾乎無人不曉了。 有如此神勇威猛的戰士伴軍,實在是鼓舞人心的事! 古鋒依舊是一整套暗綠緊身衣,從頭到腳包裹著,面帶淡淡的微笑,卻保持沉默不語的習慣。 豪烏巴一如既往的健碩強壯、開朗歡快,肌肉結實得泛起亮光,但他的臉容卻更成熟沉穩了。 大石頭跑上前一拍豪烏巴肩膀叫道:「好傢伙!我聽送信的老飛說你已經成婚了,還生了小孩,是不是真的?」 老飛是阿卡都麗裡的一名飛毛腿異人,專門為將領們送遞重要的軍務信息,大石頭常捉住他「拷」問兩「哥兒」的近況,故而知道不少關於他們的事。 想不到豪烏巴已快為人之父,成家立室了!夥伴們都驚喜不已。 豪烏巴尷尬地笑了笑並未作答,古鋒代他應道:「還說呢?我們走的時候,費了好些功夫才哄得他那寶貝兒子乖乖讓他離開。」 「哈哈哈……」笑聲在戰士們裡爆開。 青木年也饒有興趣地問道:「那豪烏巴的夫人是誰呢?我們認識嗎?」 古鋒道:「你們當然是不認識的,是與他從小玩大的一個漂亮姑娘呢……」 豪烏巴大聲咳嗽著止住古鋒的話道:「好啦,別說這些無聊的。快趕上部隊吧!不然青大主帥要罰我們了。」 青木年正色道:「不,我不是主帥,我們的主帥是歇拿多大將軍!對了,我們還是趕快跟上吧!」 豪烏巴大奇道:「不會吧!那個龜孫子還能當主帥?」 「噓!」大石頭豎起粗大的手指示意聲量收小,輕聲道,「別讓他聽到,不然他又會亂發脾氣罵青將軍了,我們一邊走一邊講他的糗事吧。」 眾人忙收拾心情跟上大軍的步伐,沿路上,青木年的哥哥青石年與豪烏巴他們被大石頭互相介紹了一遍。 青石年對豪烏巴他們甚是讚賞,心想:「這兩個異人奇兵倒算正常一點。」 在第四十八日,終於來到了可兒洛羅基城,這裡離精靈國的邊境森林處只有數十里之遙,只要稍作整頓休息,就能馬上揮軍長驅直進了。 當日,歇拿多宣佈在城內築營休息準備戰鬥工作,並特意派人通知青木年在後天早上開始進軍。 青木年奇道:「為何不明天就出發呢?精靈國之困是刻不容緩的!」 那傳令的人應道:「歇將軍說需要參詳一下戰略方針,得兩天時間,明天讓大家好好休息整頓,養精蓄銳好在戰場上有精神戰鬥。」 青木年雖有疑惑,也只好領命。 當她與異人戰士、青石年等人回到剛築好的軍營住處時,營外竟傳來喧嘩鬧聲。 他們趕過去查看,只見幾名士兵攔截著一個頭戴絨毛氈帽、黃衣短裙的可愛少女,她嬌俏的瓜子臉上嘟起小嘴巴叫道:「幹嘛攔住我,我是青大將軍的朋友,待會她見你們如此無禮地對待我,小心她會罰你們背著大石頭繞著營地跑十圈。」 這不是定風山上最頑皮的傢伙——霜飛燕嗎? 認識她的夥伴們打心底喜悅地笑了,但那些堅守崗位的衛兵們卻毫不給她面子,氣得霜飛燕粉臉漲紅咬牙切齒的。 青木年沒好氣地笑罵道:「你這個飛燕,什麼時候我變得那麼殘忍了,讓他們這樣子跑法,不用去打,就都得死翹翹的了?」 看到青木年,飛燕尖叫道:「木年姐,他們欺負我,說我是騙他們的。」 幾名士兵見飛燕果然認識青大將軍,嚇得低下頭馬上放飛燕進去,兩腳還不斷發抖,害怕正如她所說那麼樣讓將軍懲罰自己。 直到青木年笑著對他們道:「你們做得很好,別怕,她亂說而已。」他們才吁了一口悶氣,放下了心口那塊大石。 青木年走過去拉著飛燕雙手道:「三年沒見,你這小妮子越長越漂亮啦!我發急信給你才一個月,這麼快就趕來啊。」 飛燕神氣的說:「當然啦!我這個懂得傳送術的高級煉金術士,移動速度比任何一匹馬都要快!」 青石年則走到她背後笑道:「一匹馬好不好,拍拍屁股夠不夠堅實就知道了,來來,我給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比馬還厲害了。」說完,右手就往她的屁股拍去。 青木年想不到他如此放肆,急呼道:「哥——」 但已來不及阻攔了。 突然,青石年那只使壞的右手,被一隻灰暗石色的手捉住了,眾人驚喜地叫道:「小猴子?」然後青石年已被高高地拋到了半空摔向營外。 原來小猴子一直躲在飛燕後面,青石年卻不明所以,以為不過是塊石頭而已,這下他嘗到苦頭了。 青石年「喔噢!」慘叫著,似乎準備要摔個屁股朝天,可是快落地之際,他雙手一撐翻了個漂亮的跟頭便站穩了,卻未看到後方「轟轟隆隆」趕來的一輛馬車。 那馬車的車伕大喊著:「當心!」急拉馬韁,嚇得青石年往旁打了兩個滾才躲開馬蹄的踐踏,儀態盡失。 馬車也被勒停在營門口,車廂中馬上鑽出三位青衣少女,她們擔憂地叫道:「對不起,公子,你沒事吧?」 看到是女孩子,青石年翻身彈起來,拍落身上的粘塵,一甩長髮,保持他瀟灑的形象微笑道:「小事一樁,別放心上,可是……」他正盤算如何在這幾位少女身上佔點便宜,卻呆住了! 因為馬車裡又走下一名絕色少女,看到她的容顏,青石年的大腦馬上出現驚為天人的感覺。 被其吸引得呆立當前的人不只他一個,站在人群後方的白水來也楞住了,心臟奔馳起來,在心裡叫喊:「游雨蘭!是游雨蘭!」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一章初戰御獸軍 飛燕雀躍地叫道:「是游法師,想不到她也來了?太好啦!」 「我們有緣分嘛!」青木年牽著飛燕的手與眾人走出營地相迎。 游雨蘭正在向青石年道歉,只見青石年笑道:「沒關係,讓小姐你撞到了,是我的榮幸。」 青木年在他後方道:「游法師,不要管他,這種人早該讓馬車踩得他開不了口、動不了手。」 青石年心平氣和、笑意盈盈地說道:「噢?好妹妹,你這樣詛咒我,神會懲罰你的。」 飛燕忍不住「咯咯」笑道:「不會吧?木年姐,這個披著狼皮的人是你哥哥?我還以為他是哪個戲班的演員呢。」 青石年順勢藉機挨近飛燕身邊道:「對!你猜得沒錯,我是一流的演員。來,我教你演一場感人刺激的愛情故事吧!」話才方落,伸手就要摟飛燕的細腰。 飛燕連忙躲閃到青木年背後,吐著舌頭道:「呸!算我說錯了,你不過是一頭可惡的色狼。」 青木年正色地狠狠往青石年瞪了一眼,喝道:「哥,別鬧!」 青石年作了個鬼臉,聽話地站到一旁去,眼珠仍不停地在游雨蘭身上打轉。 把兩個「搗蛋鬼」擺平了,青木年向游雨蘭笑問道:「游法師怎麼也趕來了?還是恰巧經過此地呢?」 三年過去了,游雨蘭除了一如既往的美麗、一身鮮艷奪目的紅衣打扮外,更增添了幾分女性成熟的魅力,她微笑著輕柔地道:「是天靈法師通知我師父的,然後師父便指派我與三位師妹來幫助你們。」 豪烏巴不禁開懷道:「呵呵!有你們在,我們可是打不死了。」 這時,三名仍在竊笑的青袍少女中,有一位臉帶甜甜酒窩的女孩,看見了站在大石頭身後呆望著游雨蘭的白水來,高興的邊揮手邊呼著:「白大哥!」並快步向他跑去。 白水來也認出她了,開懷笑道:「奧絲米!你好。」 奧絲米熱情地靠近他,含羞答答地道:「白大哥,幾年不見,我好想你啊!」 飛燕看到了嘴巴一嘟,輕步走過去譏笑道:「喲!看不出我們這位老實結巴的小伙子,還真有廣交美女的本事呢?」她的語氣透出了一股濃濃的酸味。 大石頭與豪烏巴更大表同感地點著頭,哼道:「嗯,對!說不定他一直只是在裝扮懵呢!」 「我……沒有……」白水來窘得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來,眼睛卻不時張望游雨蘭的表情,生怕她因此而誤會。 游雨蘭吃吃笑笑地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相接。 可能是突然憶起了那夜兩人的溫柔接觸,游雨蘭的臉上,竟現出了紅暈,低頭不敢再望他。這種有如芙蓉初開的表情,使得青石年、白水來兩人癡迷了好一陣子,呆若木雞地站著。 青木年打破場面氣氛呼喊道:「我們別在這呆站了,一起到營裡休息吧!」 眾人聽令地往營中走去,一路上還鬧哄哄地吵嚷著,在征戰在即前,這群傢伙表現得仿如只是準備去玩耍般輕鬆,讓營裡不少忙碌中的兵將們側目觀看,還以為是什麼閒人跑進來混搞,一望,卻發現他們當中有兩位是萬人之長紅石大將軍,嚇得吐著舌頭轉身忙自己的活去。 當夜,在青木年的城堡裡,自是熱鬧非凡。 久別相聚的夥伴們有說不完的話語,加上那位大主帥歇拿多不屑與他們同樂,待在自己的大營帳內,使得這群舊友更快活了。 青石年那傢伙口中說著盡地主之誼,竟帶來了一群美貌女子來侍候豪烏巴、大石頭他們幾名壯男,自己卻一本正經的粘纏著游雨蘭談話。 白水來也很想與她並膝談心,無奈卻被飛燕和奧絲米兩位美少女「挾持」著餵食、聊天;大石頭哪嘗過這種樂子,大碗酒、大塊肉、美女在懷燕聲細語,高興得大吼大叫,幾乎把其他人的聲音都蓋走了。 古鋒卻十分冷酷地喝著清水,對食物細嚼慢咽,嘴巴從未開口理睬過身旁的美女;不知道豪烏巴是否因為已經成婚,在美女的「圍攻」下,他顯得十分窘困尷尬,把一些夥伴惹得不停地竊笑。 只見青木年坐在一角,思緒萬分,因為新的戰爭就要開始。 這一場戰役,要比以前的任務巨大多了,可是己方兵力如此強盛,相信不需要費什麼勁兒,就能把暗黑精靈們打退。 不知道這次神使者又會否出現,一展他獨特驚人的本領呢? 如果真的來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走;或者,他要走的時候,就跟著他,隨他走遍天涯海角。 青木不停地想,不停地盼望,令她深迷癡醉…… 翌日,當青木年習慣性地一早起來晨練的時候,衛兵們匆匆忙忙地奔過來通報——歇拿多與八萬大軍突然出發了,現在至少已到了數十里的城外。 青木年不覺大驚,問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出動的?」 衛兵道:「可能是在黎明前。」 青木年責備道:「那守夜的沒發現嗎?」 「他們在半夜的時候被歇拿多的士兵調換下來了,說是主帥之令,衛兵們不敢不從。」 「可惡!」青木年明白過來,昨日歇拿多向她傳令後天起兵,是故意讓她降低警覺,以令她無法跟上出戰的步伐。 然後,他就可以獨自打敗敵軍,包攬戰功,想不到歇拿多的私心竟如此強烈,青木年氣惱地歎息一聲,一咬牙,便向軍營的士兵們宣令馬上整裝待發,立即行兵,定要趕上大軍。 幸好近衛劍兵們在青木年多年的操練下,變得行動迅速、整齊有序,在半頓飯內,五千劍士已昂首挺胸地列在城堡操場外,只是那幾個玩至夜深的夥伴們被告知急令後,好一會兒,才懵懵懂懂地半睜著眼跑出來。 青石年清醒過來聽到出兵的消息,猛地「哇哇」叫著:「不好啦!」跑去通知他那五千近衛兵。 很快,劍士們已踏著整齊的步伐出發了,青石年還在忙碌的指揮著從睡窩裡鑽出來的騎兵。 青木年以自身的特長為標準,在卡柏拉指導幫助下,將近衛兵訓練成一隊移動力強、能適應任何地形作戰、劍術了得的部隊。他們以比一般部隊快三倍以上的速度行進著,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已遙望到八萬大軍的背影了。 當與大軍們接上的時候,青石年的鐵甲騎兵竟亦趕至,盡顯他們騎兵急速移動的能力。 他們趕上來的消息已傳到歇拿多的耳中,他咬著牙恨恨地自言自語道:「哼!算他們有本事。」 大軍翻過幾個起伏連綿的山丘,越過兩條小河後,繁茂無邊、綠郁蒼蒼的密林已呈現在眼前了。 兩次探報的士兵都說林中並無異象或伏兵。歇拿多便放心地號令大軍鑽向那片無垠的大森林。 奇形怪狀、高聳入雲的巨木大樹遍佈林中各處,各類蔓籐菌物滿地皆是。腐葉爛木之味在空氣中充斥著,點點的亮光,從茂葉間隙灑下,為森林帶來一絲溫暖光明。 只見林中無盡的深處,泛起朦朧薄霧。前方狹長的大軍部隊,彷彿不斷被它「吞食」著,走了進去就不見蹤影。 三名未經大場面的青袍少女法師依偎在游雨蘭身旁,緊張地東張西望,寒冷靜寂的氣氛,也使得身經百戰的青木年倒吸一口涼氣,在「迷亡森林」的遭遇,她至今仍心有餘悸,此地的場境確有幾分雷同。 精靈使者閣來默爾,為歇拿多刻畫了一幅標有形勢說明、細緻的地圖,所以歇拿多十分嫻熟地指揮軍隊,沿其所示的路線往前行進,即使前方遇上敵軍,他也自信能把對方打個落花流水。 大軍轉向右方走了大概兩頓飯的時間,待在青木年旁邊的精靈人閣來默爾問道:「看來歇拿多主帥想拐到我們主城的後方,不知他定了什麼作戰計畫?」 歇拿多在他身上「套」完想要的資料以後,便一直把他擱置著,不理不睬,但這只是他跑到青木年一方幫忙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美麗高貴的青木年,讓個性浪漫的精靈人著迷了,能跟著這麼樣的將軍行軍,他歡喜得很。 青木年應道:「嗯!我也不大清楚。」一路上,她與歇拿多交談不及兩句,更別說歇拿多會跟她商量些什麼計畫。 閣來默爾本還想多問幾句,突然前方軍隊停下了腳步,叫嚷起來:「注意!有敵情!」此令由遠至近不斷傳來。 戰士們紛紛抄起了兵刃防具,「鏗—噌——當……」連綿的金屬碰撞拉扯之聲四處響起。已聽到前方傳來吆喝叫罵打鬥聲,但隊伍太長了,無法看清情況。 青木年正想帶領劍兵們由左翼前進去幫忙,卻被已躍下馬的青石年,猛地一把搭住肩頭。 「別急!情況未明,先等等吧!」青石年道,此刻他一甩嘻皮之風,現出沉穩的大將軍氣息,青木年不自覺地點頭示意明白。 前方一陣騷動後,響起幾聲高亢刺耳的「嗚——」長號,然後就一片死寂,隊伍又繼續前進了。 閣來默爾忽然面色發青地大聲叫道:「是夜狼!御獸軍的夜狼兵團,我們被發現了!」 青木年奇道:「狼?他們的士兵是狼?」 而事實回答了她的問題。 當他們經過事發之地時,地上躺著十多隻灰黑的死狼,和十多個已被擊斃的、只有小孩般大小的怪異士兵。 未見識過的天輝人都在喃喃議論著,青木年驚訝道:「世間果真有這麼矮小的人?」 在小時候,她曾聽四處征戰、見聞廣博的父親提到過,他們生活在深縱的森林深處,在夏天快樂地跳舞唱歌,盡享豐盛的食物,冬天則蜷縮在大樹的窩裡沉睡度日,是一群無憂無慮有趣的族群,但未聽說過他們會如此兇猛地加入戰爭。 閣來默爾歎聲道:「他們是生活在暗黑精靈族周邊的侏儒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投到暗黑精靈去了,成為御獸軍大部分的兵力。」 走了一段路,白水來突然嚷道:「有很多人在靠近!」 眾人緊張的聽望四周,一切風平浪靜,紛紛譏笑白水來的神經過敏。 甚至有人大笑道:「我真是傻瓜,竟相信他的話,害我心都吊起來了。」部分人附和地哄笑著。 游雨蘭卻忽地站定,認真地說道:「不,他沒有說謊!我感覺到了,四面八方都是人!還有猛獸!來了!來了……」 擁有生命感應的高級生靈法師也如此說著,眾人馬上閉嘴不敢放輕鬆了,忙提起兵刃準備作戰,歇拿多的大軍卻仍舊無知無覺地前進中。 一會兒,果然從四周不斷傳來「嘩啦!嘩啦!」的雜亂之聲,前方大軍亦停下了腳步。 聲音毫無停頓地迅速靠近著,剛傳入耳裡,已看到四周密林裡竄出無數人獸混合的身影,可見他們行動速度之快。 霎時間,喊殺聲驚天雷動,兵刃相接之聲絡繹不斷。箭兵們急忙閃進大軍的核心處,由盾甲兵防衛著向外射擊,對方的移動力迅猛,飛出之箭多有落空。 青木年的近衛兵以近戰稱著,自然不怕他們,勇猛地與之交鋒戰鬥。 敵方無窮無盡洪水般地湧過來,大多騎著惡狼、野豬、野狗等小型猛獸,還有許多無人駕馭的野獸,亦懂得向天輝戰士攻擊,場面險惡萬分。 大軍中一些首見如此可怕場面的人,嚇得軟坐地上,更讓對方有機可乘。瞬間被猛獸撲倒撕咬或讓敵人從身上躍過,刀光閃動,頭顱緊隨而飛。 因為敵方攻其不備,才致大軍慌亂,當戰士們慢慢適應冷靜過來後,越來越投入戰鬥,情況便立見轉變。 敵人體型矮小,力量並不強,只是借助野獸之速增強攻擊,而猛獸的尖牙利爪,對身穿硬甲的戰士們並無太大作用。 青木年這邊更是一面倒,古鋒一開始已攀上高樹由上而下射殺,一氣放倒了數十隻人獸,連剛從密林中躍出的多名敵人未著地,便已中箭身亡。 大石頭根本不用使出震天錘,一對鐵拳揮得那些侏儒有如煙花綻放般的向各處灑落,觸地後多半爬不起來,軟作一團了,野獸對他的啃咬只像蚊子叮一樣,被他的牛腿一掃,便幾隻一排哀叫著騰飛而起口吐鮮血。 豪烏巴根本不用走動,衝過來的敵人一一在他手起斧落之際血濺命喪,所使的招式簡潔明快,卻令對方無法抗拒地一觸即倒! 看到劍士和騎兵們如砍瓜切菜般的局面,青木年與青石年並未出手,冷靜地指揮著他們的行動。 忽然間,林中衝出數只巨大的獸影,吼叫著高高地躍進大軍深處猛然攻擊,當看清是巨如牛猛如虎的灰狼時,已有數十名戰士被它的利爪拍倒,騎在它們身上的不再是侏儒了,而是膚色深藍的異種人,看來這些就是暗黑精靈人了! .x那間,軍隊猶如蟻群被扔進一束火似地迅速四散飛逃,在將領的喝令下,開始圍攏而上對他們還擊。 無奈巨狼的跳躍力極強,一躍下能掠過數十人的包圍,攻向它的兵器,均被它們背上的暗黑精靈所使的長矛擋開,然後再從戰士們的頭上擊下,這種居高臨下的攻擊,令士兵們難以施展技藝與之對搞,加上海水般衝過來的獸兵們,使得大軍一下陷入腹背夾擊的局面。 此變令歇拿多大吃一驚,慌忙向元素法師們叫道:「喂!你們別光在這裡看,快動手啦!一群笨蛋!」 法師們白了他一眼,一名年紀最長的法師淡淡地應道:「是!」在他的指令下,法師們散開一列念起術咒,甲衛兵簇擁守護在他們左右。 青木年那一方也竄進了兩隻巨狼,有一隻直接就落在她身後,利爪直搭她的肩頭,青木年側身閃過,對方的長矛已迎面刺來,她再躲時發現另一隻巨狼戰士窮追著青石年,看來他們的目標十分精確,想先拿下領頭羊。 哼!想得美!青木年心裡冷哼著,卻聽到游雨蘭與霜飛燕在一旁齊聲驚呼:「青將軍小心!」 原來巨狼張開長顎往她的脖子啃咬過去,背上戰士的長矛緊接而至,準備刺向她將要躲避的方位,此招實在狠辣無比。 青木年嬌喝一聲,背後的蕭玄劍猛然出鞘,在她面前舞出半月銀光,巨狼竟知道厲害,合起嘴巴扭頭閃其鋒芒,背後主人所使的長矛卻與之交錯,「匡!」一聲,矛尖被削走了一半。 狼騎戰士大驚之下怔住了,騎下之狼著地準備再組織進攻的時候,青木年的劍式已連綿攻至。 狼懼怕地向後退去,那名暗黑精靈只覺長矛瞬間被削斷數截,眼花撩亂的不知對方下一式的方向,突然坐騎巨狼慘嚎一聲跪倒在地,自己失衡前俯欲跌,脖子卻感一涼藍色的血液從破口處濺出。 他摀住傷口,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身形已止的青木年,喉嚨咕噥想說什麼便躺下了,他死也不相信有這麼快的劍,能殺死巨狼之際同時刺中他的要害。 逃難似的青石年狂奔到他的坐騎飛躍而上,迅速抄起馬側的長槍,反身一揮,盪開緊追而至的長矛,雙腳一夾,那匹額上長有一撮黃毛、全身卻黝黑的神駒長嘶一聲,彈起前蹄踢中了張牙舞爪衝過來的巨狼下顎,使得對方連人帶獸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身形。 一到馬上,青石年變得威猛神勇,口裡大聲叱喝,手舉長槍衝向那名暗黑狼騎士。 「匡!匡!匡!」巨狼剛站穩,騎上的戰士勉強接過青石年三槍,但他的雙手被震得發麻,腳後跟一踢巨狼,巨狼猛的高躍而起撲向青石年,長矛亦由上而下俯刺對方的腦袋! 這一招對普通的士兵是十分奏效的,但此刻對手是聞名天輝國的騎士,青石年並不閃開,而是一夾神駒,迅速竄至巨狼躍起的腹肚之下,連人帶槍往上衝刺。 對方料不到他有如此快而準的奇著,與巨狼一起慘叫著被長槍貫穿起來,去勢未盡,向前摔落翻了幾個滾才斃命,飛濺的藍紅相交之血灑了青石年一身。 紅的是獸血,藍的才是人血。這使旁邊目睹的人感到此情此景分外詭異可怕。 青石年駕著黑馬走到巨狼身旁,拔出刺進它體內的長槍,揚眼看到那邊青木年以高超劍術解決了對手,不禁向她豎起了大拇指。青木年也讚賞地向他笑了笑。 飛燕興高采烈拍著手跑到她身邊道:「嘩!青將軍真厲害啊,但想不到你哥哥也不賴噢,看來要對他改觀了。」 青木年輕笑道:「他平常的風度有戰鬥時的一半就好了。」 突然,前方「轟!轟!」炸響著,從天空閃耀出幾條電光,照亮了這片密林。 青木年他們詫異驚嚇地看著,不知又發生了什麼可怕之事。 緊接著「嘩!卡隆——」幾條強烈刺眼的閃電落入前方大軍中,「嗚——」的叫聲長鳴不已,是巨狼臨終前的哀號,估計它們已被劈成焦土。 「是閃電魔法!」游雨蘭興奮地說道,「風靈法師們出動了。」 如此壯觀誇張的攻擊,青木年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定睛注視法師們的「表演」。 剩下的兩名精靈騎士感覺情勢不對,急忙駕馭巨狼躍過軍隊的人牆,意欲逃跑。 當中一隻前爪剛觸及地面,便整個僵住了不能動彈,細心一看,原來那名暗黑精靈腰身以下,被一層厚實的冰塊緊裹著,巨狼張口吐氣的動作仍保持如一,它竟在一瞬間被霜凍起來了。 精靈騎士使勁使長矛敲打冰塊望能脫身,但上百支憤怒的利箭激射而來,他只能「噢——」長叫著,與巨狼一起被「刺」成蜂窩。 另一隻巨狼騎士安全著地後,迅速與己方的部隊靠攏,侏儒狼騎士們亦圍上前救助將領。 「咚!」一團如小孩玩耍的皮球般大小的火球,從大軍頭上掠向那只巨狼,飛到它上空時,突然「砰!」地炸開化成數百團火石小塊罩落。 此變令下面的敵眾抱頭鼠竄,無奈此攻擊範圍甚廣,大多被擊中,然後火舌沿他們的皮毛衣袍急劇的燃燒起來,那只巨狼與暗黑精靈由於體形較大,被落到了最多火石,全身陷入一片火海中,敵群不斷發出撕裂的慘叫聲陸續倒下。 青木年他們看得直冒冷汗,怪不得天輝國的魔法力量能在大地獨步天下,單瞧這幾位不是至高的法師們的攻擊已極為可怕了,一人能抵千百勇士。 魔法師們的技藝一展,立即令其餘敵眾望而生畏,瞬間如潮退般散去,不帶半點拖泥,只遺下遍地人獸屍骸。 前方的兵將們爆出雷鳴般的勝利呼聲,首次與敵交戰告捷確是大快人心。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二章奇兵釋危城 戰後粗略清算,己方死傷不及五百,敵方卻有兩千多眾得長埋此地,歇拿多「哈!哈!」狂笑著率眾繼續前進,從他的態度來看,對敵人已變得甚為輕視。 青木年微覺不妥,將自己的想法與哥哥青石年商量過後,兩人馳馬趕向前方的主帥位置,幾名歇拿多的近衛兵一把將他們攔住,輕喝道:「兩位副將有何事,如果想見主帥,請待我通報一下。」 這些士兵跟隨歇拿多久了,沾染了主子的傲氣,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恃著首領有主帥之權,竟連青木年他們是紅石將軍也不放在眼裡。 青木年杏眼圓睜,寒意迫人地說道:「好!不過,不知道你們是否真心為我通傳,請留下身上的一部分在我手裡抵押,你們再去吧!」 身後的蕭玄劍「噌!」自動伸出一半,它竟感應到主人的戰意而動。 這下,那幾名近衛兵嚇得腳軟了,話也不說,忙向兩旁閃開讓出道兒。 青木年在劍魂大師卡柏拉的三年精心教導下,劍術的造詣在國都裡已少有對手,這些傢伙再蠻橫也知曉她的厲害,只要她想,一劍砍下,他們身體的任何部分都可能到她手中。 其實歇拿多早已看到了他們,卻故意不理不管,想讓手下落他們威風。 豈料反讓青木年大發了一次雌威,皺皺眉頭,將臉轉回前方,故意不看已下馬向他走過來的兩位副將。 「歇元帥!副將青木年有事告稟!」青木年足禮地道。 歇拿多這才緩緩轉過身,傲慢地說道:「為何不見有人通傳你們便來了?」 青石年心裡冷「哼」了一聲,口中微笑道:「噢?是嗎?我們沒看到哩,來的時候感到馬兒好像踩到了幾隻小狗,不會是歇大將軍的手下吧?」 歇拿多大怒欲要發作,青木年卻搶先說道:「哥!別亂說了。歇元帥,我們確有急事才會冒昧前來,請恕罪!」 為保主帥之風,歇拿多忍住,沒好氣地說道:「何事?直說!」 青木年說道:「剛才敵軍與我們作戰的都是御獸軍團的人,現在我們的行蹤、路線與實力,基本讓對方察探到了,我想他們定會在前方布下更強的兵力來阻撓我們。敵暗我明,我覺得乾脆由精靈主城的正前方直接進攻,想辦法通知精靈國的人,讓他們來個裡應外合夾擊敵軍更為有利!」 歇拿多雖好大喜功,但也不是笨人,聽懂青木年說得甚是有理,不過心中一口氣下不了,他說道:「好了,說完你們退下吧!這小事還用你們說教!」 青木年與青石年對望一眼,知道歇拿多是聽不下去的了,隨口應「是」便回身上馬,朝自己的部隊跑去。 後方傳來歇拿多大笑之聲:「那兩個膽小鬼,敵人來得越多,我們就殺得越痛快!」他是對著身邊近衛說的,卻故意放聲讓兩名副將聽見,以示對他們的不屑。 與青石年並馳而回的時候,青木年輕聲道:「哥!若我猜對了,等會兒歇拿多的大軍與對方開戰的時候,我們迅速繞到精靈城前方對敵作個突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然後再想辦法通知精靈國出兵。」 「哈!你不怕那個狂妄的傢伙事後找你算帳嗎?」青石年竊笑道。 青木年堅定道:「總勝過全部軍隊像笨牛般直衝向前,跌入敵人的陷阱吧?那樣造成的傷亡損失比懲罰我更可怕!」 青石年正色道:「好!我全力支持你!」 兩人默不作聲歸隊後,靜靜地將計畫傳令而下,以備行動的隨時開始! 激戰後,森林更顯寧靜,靜得陰陰森森的,令人感到腳下腐葉泥地越來越冰寒。 大軍平靜地向前移動了一段較長的密林之路後,從樹縫間隙中,望到左前方的高地上聳立著一座宏偉的城堡,數座筒型堡頂的尖塔上,纏繞著無數綠油油的植物。 精靈國民在千百年前只居住在大樹上竹篷裡,與天輝國建交後,引進了建築技術,築起了好幾座具有森林特色的美麗的城市。可惜現今只剩下一座未落入敵手了,這就是精靈國的國都約內克。 表層深綠的城堡外牆,多處升起裊裊濃煙,焦黑片片,盡現激戰過後殘留的痕跡。 閣來默爾說過,主城的各項資源最多能守六個月,現在算來已過去四個月有多,約內克快到燈息油枯的時候了。 這時,前方大軍忽然停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在青木年他們微感詫異之際,大軍竟轉向左方急促前進,目標直指約內克城的正前方。 青木年大喜,歇拿多那傢伙最終還是按照她的建議去做了。 原來青木年的話還是讓歇拿多擔心起來,派了好幾名偵察兵探路,回來的卻只剩兩人。 只見他們帶著張惶之色上報道:「稟告元帥,我們發現不遠處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站滿藍藍紅紅的敵軍,奇怪的是他們均沒有兵刃,也沒有穿什麼甲盔,可森林前方佈置了許多機關陷阱,幾位同伴都遇險罹難了,我們不敢探得太遠,立即趕回來匯報!」 歇拿多「哈哈!」笑道:「區區陷阱機關怕個鳥!我們這就去破擊他們的機關,把那些傻瓜殺個片甲不留!」 他興奮地準備揮手行軍,一名元素法師當中年紀較長的紅袍法師,趨步上前說道:「歇元帥,萬萬不可衝動啊!據我所知,只有法師才會不帶兵刃作戰。如果猜得沒錯,那些敵人定是精靈使所說的,懂得操控冰系火系魔法的冰熾炎軍團!」 這位腰肢微背,一頭棕髮已多處斑白的老者,是僅次於風靈宗師的紅袍級元素法師洛仁。 歇拿多不敢批駁他說的話,只是疑惑地說道:「你們不是擁有極高的元素法術嗎?還怕他們?還是你們……看他們人多就沒膽了?」 歇拿多輕蔑的語氣使洛仁法師十分不悅,但他還是忍氣說道:「元素法術精深奧秘,必須花上許多年月才有造詣,還得看修行者的能力,估計對方所懂的只是皮毛,我們絕對不須害怕他們。 「但此刻我們身在林中,對方卻處於高坡之位,加上他們人數極多,戰鬥的時候,只需發出最簡單的火球魔法,已是鋪天蓋地的灑來,一旦燃著森林,吃虧的卻是我們!」 歇拿多思量了半晌雖還不服氣,但也只好按青木年所說的方法,直取精靈城前方之敵,便下令改向。 按閣來默爾的地圖所示,約內克城的右翼是一條中型的河流,從後方只能由左翼拐到前方,無他選擇。 歇拿多指令大軍加速步伐的同時盡量輕腳,不能發出太大聲響,免得讓後方的魔法軍團發現趕回前方支援,就麻煩了。 情況似乎比較順利,到達目的地的大前方後,前往探報的士兵回來稟告:「前方山坡上的敵人,正是與我們交過鋒的御獸軍團,人獸合共約有五、六萬之數。」 歇拿多馬上喜形於色。在他的觀念裡,那些御獸軍不過是垃圾而已,大手一揮,八萬大軍受令迅速發動進攻。 陣形是二萬盾甲兵趨前,三萬箭矢兵緊貼之後射擊,三萬活動性較強的輕甲兵隨後,待己方攻入敵陣時,立即衝前拚殺或包圍之用。 山坡上的敵眾已發現了敵軍侵襲,紛紛騷動叫嚷起來。 趴在地上閒悠著的獸類,也一一站直來發出低沉而兇猛的嗥叫聲,爪子在地面上抓劃著,作出隨時戰鬥之備。 己方的戰士離敵軍只有百尺之距時,青木年他們這些跟在後頭的兵將,才知道歇拿多已發動了攻勢,卻沒有指示他們任何行動,看來並不想他們加入戰鬥。 青木年忍耐不住與青石年率領近衛兵趕上前,走到在大後方指揮的歇拿多主帥旁,問道:「歇元帥,我們要出戰嗎?」 歇拿多「哈!哈!」笑道:「你們?就待在這裡看我領導的大軍如何輝煌殺敵吧……」他突然梗住了話語,因為走在最前線的盾甲兵,好像出現混亂停滯不前了,便急忙趨前觀看發生何事。 青木年他們也緊隨其後,雖然這位主帥令人生厭,但大敵當前,這些小恩怨就暫放一角吧。 只見山坡上前幾排騎狼的侏儒們在不停的左右移動著,手中均揮舞著一件長物,並將其砸向盾甲兵,認真細看,竟是兩頭綁著石塊的繩索。 盾甲兵之長,就是不怕遠程箭類的攻擊,但這些長物專門飛向他們的頸部及膝蓋之下,一旦被擊中,它就會繞著所中部位打些圓圈,盾甲兵的移動速度本就緩慢,加上纏在腿上的石塊,更大大影響了步伐運作,甚至被絆倒在地。 擲繩索的侏儒足有五六千眾,每人扔上十來次,從坡底衝上的二萬盾甲兵,便像蠶絲裹身似的大多坐到了地上,忙碌地解下石索,無奈身上的笨甲阻礙了手腳的靈活,急得冷汗直冒也解不了困境。 盾甲兵後方的箭兵隊忙止步,在後拉起弦向侏儒群射出利箭,此下奏效了,那些行動靈敏但防禦力極差的侏儒狼獸,被鋪天蓋地的箭矢灑中紛紛慘叫著落地,大概他們的目的已達到,不再戀戰,急促地向後退卻,換上了一群黑漆漆的巨型怪獸。 這種天輝人從未見過的巨獸,肥碩皮粗,同樣肥大的頭部,鼻孔朝上,讓它們看來笨笨的,在它們背股之處都綁著一個木架,隱約看到有人一拉那個木架,「嘩啦!」爆起數十支利箭,向天輝的箭兵隊散灑而下。 箭矢雨點般的落入箭兵隊陣中,一個接一個的被擊倒,本來已處於下方失勢,加上專門負責擋箭的盾甲兵坐在了地上,而箭兵回擊而射的利箭擊中敵方那些巨獸身上,卻紛紛落地,有如碰上了銅牆鐵壁,躲在木架之後的敵人們更無法擊中,可說是一面倒的局面。 此情此景,令歇拿多在後方氣得哇哇大叫著,他運用了天輝征戰裡最常用的三夾之陣,但敵軍卻精確地抓住了士兵們的弱點下手,使得八萬大軍都無法施展威力。 天色突然一變,上空翻起濃雲,「喳!喳!喳!」由雲中炸出三條耀眼的電柱,一併擊中了三隻巨獸,「嗷——」巨獸搖晃了幾下,終於躺倒了,余電還亂竄飛閃,把躲在後頭的敵兵電得嗚哇狂叫。 「轟!轟!」在另一處炸起兩團沖天火光,燃起了附近的枯草,爆出的火浪把附近的敵軍燃著了,他們聲嘶慘烈地亂滾亂抖,雖然並未對那些厚皮巨獸產生傷害,但也嚇得它們驚恐叫著扭頭逃跑,連跟在它屁股後頭的主子吆喝聲,也不再顧及了。 同一刻,山坡忽然強烈的震動起來,在眾人勉強站穩的時候,前方「嘩——」的拱起數條巨石柱,把站在上面的巨獸掀翻倒地。 接連數次的閃電、爆火、地柱攻擊,數十隻巨獸躺的、翻的、倒的、逃的混亂不堪,箭兵隊抓緊時機狂射羽箭,射翻了無數在巨獸後頭發動連弩機關的暗黑精靈。 看到法師們三兩下破解了對方的「鐵獸陣」,青木年他們不禁齊聲叫好!歇拿多更洋洋得意起來。 正值喜極之際,山坡上傳來震天怒吼,連風也嚇得奔馳起來,刮得樹木東搖西晃。 可怕的叫聲,正出自令人聞風喪膽的森林之王斑額老虎!它們從敵群中猛然躍出十多隻,巨大威武的身軀,長著黑白相間亮澤有光的皮毛,背上坐著一身黑甲裝備、手持長弓的暗黑精靈。 它們並未攻來,而是踏上倒地的巨獸,居高臨下射出十多支箭頭碩大的長箭。 長箭掠過大軍直飛向後方的法師處,在歇拿多的近衛兵們急忙守護的時候,長箭紛紛炸開閃出耀眼亮光,並彈起褐色粉霧。 附近所殃及的戰士法師們都摀住口眼,痛苦的低頭拚命咳嗽著,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毒粉,但看來他們已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此變使歇拿多、青木年等將領大吃一驚,想不到對方竟如此瞭解天輝國的戰鬥方式類型,處處有克制之法。現在連擁有超強戰鬥力的元素法師也暫被擊倒,全心依賴法師戰鬥力的歇拿多一下如墜入冰窯,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辦。 青木年努力壓下麻亂的心,思索了一會,走上前向歇拿多說道:「主帥,我們得速戰速決,不然讓精靈城後方的魔法軍團趕至,就再難攻破敵陣了。」 此刻歇拿多的囂張氣焰已全失,頹廢地說道:「完了,元素法師都打不過他們,我們還能幹什麼。」 青木年道:「我有一策,或能有用。由我哥領騎兵從右翼速攻,拉開敵方戰線,而我則帶劍兵從左翼突擊,他們的兵力不足,當對方兩面分散時,主帥,你就率大軍由薄弱的中央處直攻而上,全力突破敵陣!」 歇拿多奇道:「左面不是河流嗎?你們如何進攻?」 「正因為那一面是河,我發現敵軍那裡的防守是較鬆懈的,而且河邊的林木茂盛,我們隱蔽地下河游過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然後我們再想法子繞過敵軍,到精靈城喚出他們的軍隊來增援。」 勝敗攸關,歇拿多知道不可再拿喬了,他清楚青木年的父親青鐵松是天輝有名的戰術指揮家,她自然得其所長,便點點頭應道:「那馬上行動吧!」 青石年在旁已聽個一清二楚,兩位紅石將軍各自帶著五千近衛兵出發了。 青木年此術可謂聲東擊西、暗渡陳倉、險中求勝都用上了,但求全力一拼。 青石年果然將騎兵訓練得能適應林中的戰鬥,橫木倒樹都阻攔不了他們的速度,當青木年他們在較近的左方準備下河時,山坡的右方已傳來廝殺吶喊聲,可見他們行進速度之快。 大石頭身形太大了,不適合潛行,青木年便指派他與豪烏巴帶上三千名近衛劍士,從左翼直衝,引開敵方對河流的注意力。 元素法師們已退後讓游雨蘭等生靈法師們治療,只是治療魔法能治癒傷痛,卻不能洗清他們眼中所蒙的灰點,還得暫時失明,幸運的是那些粉末並未帶毒,不然天輝國將損失慘重。 歇拿多非常緊張,一旦青木年他們的戰略也失敗了,就意味著此次行動要終結在他手裡,他不禁手心冒汗。 戰況如青木年所料,青石年帶領的騎兵們在敵方左翼外圍作拉鋸戰,敵進己退,敵退己進,硬是把敵人的部分戰鬥力拉到了右面去。 大石頭取出震天錘,錘的重量喚醒了他體內力量,興奮的戰意瞬間湧起,三年來特訓之效在此刻準備要體現了。 他猛地大吼著,「啊——」咆哮狂衝向敵方右翼,豪烏巴與一千名劍士緊隨其後。 看到他體型巨大,以為只是笨重型戰士,那些侏儒狼騎兵竟向他拋出擲石索來,以此來招呼惡鬼般的大石頭。 上百條石索飛至的時候,大石頭看也不看,右手大錘舞動數圈刮起烈風,將他們掃得一乾二淨。 見此招無效,大石頭已衝近,從侏儒人後躍出數十隻猛獸攔住他的去路,當中赫然有兩隻斑額巨虎。 這種巨虎,四腳著地時都如常人一般高度,碩大的頭臉張著血盤大口,四隻尖長銳利的前牙從嘴巴顯露而出。 「吼——」兩隻巨虎突然大叫,後面十多隻巨狼亦齊聲應和,「嗚——」響徹半空,附近草木皆被呼聲震得顫抖著,他們這是先聲奪人,讓對方膽怯失勁。 大石頭毫不示弱,雙腳一張站穩,鼓足氣勁狂叫一聲:「哇——」手中雙錘猛力對敲,「咚——」震耳欲聾的兩個聲浪放射而出,把對方的獸嚎蓋了下來,豪烏巴與劍士們都受不了地皺眉掩耳。 斑額虎上健碩的暗黑精靈看到猛獸的叫聲發揮不了作用,反倒一些巨狼被對方的威勢嚇得現出懼怕之色,急忙一拍虎背,示意向大石頭衝殺過去。 在斑額虎的帶領下,數十隻巨狼後方緊隨著上萬隻獸騎兵,海浪般蓋翻向大石頭等戰士。 大石頭手舉震天錘一馬當先迎上前,豪烏巴領著劍士們叫喊著衝殺而至,雖然敵兵是鋪天蓋地的,但他們此刻已忘記死字是怎麼寫了。 雙方交錯一剎那間,大石頭右錘向左一掃去,左錘平伸身體順勢猛旋三百六十度,立即揮倒了數個舉劍衝至的狼騎兵,他們飛起落地的時候已骨胳碎裂,死狀慘不忍睹。 青木年的近衛劍兵均雙手持劍,並未攜盾,因為劍客奉行的劍義是,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劍鋒轉動輕躍挑刺、橫砍斜削的招式迅速乾脆,與劍士們交鋒的狼騎兵一隻接一隻地被放倒。 豪烏巴的裂風斧更如入無人之境,他根本無須多看,專挑敵方密集的地方衝殺而去。斧刃所掠過的地方帶起片片血花,濺在豪烏巴身,一會兒他便似血人般的出沒在敵陣中,許多侏儒人看到他仿如血海冒出來的死神似的,紛紛避讓閃躲。 斑額虎騎所使的是劍刃兩側帶著倒鉤的怪劍,這種劍能刺、劈、砍、拉招式狠毒,一不留神,便會被拉起一塊皮肉,已有數名劍士如此慘遭他們的毒招負傷後,被其他狼騎乘機用兵刃進出他們的身體,壯烈犧牲了。 但大石頭與豪烏巴殺敵的速度遠比他們快,大片大片的狼騎兵在兩人附近躺下,巨狼騎亦有好幾隻在這兩個「瘋子」的攻擊下不敵而亡,兩個斑額虎騎看到他們勇猛無比,非常人能敵,忙各率四五隻巨狼騎將其圍起來輪番攻擊。 他們不與其正面交鋒,遊走襲擊,專挑對方顯露的空隙鑽刺,此法一則能快速消耗對方的體力,二來斗纏著他們兩人,好讓獸騎眾殲滅對方的士兵。 巨狼猛虎動作靈敏速度快,大石頭與豪烏巴一追擊,他們就跑,另一隻就從其他方向襲來,忙乎了半天,也只掃斷了幾根長矛爛棍,無法給予對方有效的傷害,己方的劍士們被對方如洪水般的獸騎軍密麻的圍攏著,開始出現種種險象,兩人心情焦急,卻打不開此陣,時間一久,他們亦微覺吃力了,但必須堅持至青將軍他們的潛行到來。 斑額虎騎見對方已滲出豆大熱汗,便得意的一笑,抽出倒鉤劍,準備看準時機攻其要害。 突然,陣形大亂起來,許多侏儒灰狼無端飛到半空,與之同時,在大石頭身背窺視已久的斑額虎騎,發現了目標腰間所露的破綻,雙腳輕踢虎肚,灌力於劍刃,欲在虎騎躍到對方身旁時向其要害刺下。 虎騎前腿已躍起離地,不知為何,後腳卻生根似的無法抽起,「劈啪!」的摔了下來,那暗黑精靈失衡衝前落地,翻身而起的時候,已看到斑額虎嚎叫著被一隻只有孩童高矮的、形似猩猩的石頭怪物向後拖著,虎爪緊抓地面亦阻止不了倒退之勢。 那暗黑精靈實在是看呆了,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異物,更可怕的是,那石猩猩竟旋身舞起數百斤重的斑額虎,當作武器似地向巨狼們進攻,巨狼騎眾自然嚇得四散奔逃。 這下大石頭緩過氣了,定神一看,大喜叫道:「小猴子?」估計剛才敵陣的騷亂也是它的傑作。 小猴子見無法打著敵人,一時氣憤「波!波!」叫著一甩,手中的巨額虎如小山似的飛向狼群,這下有效,數十隻大小灰狼侏儒被壓中,倒了一片。 此招讓大石頭大開眼界,他轉身跑去幫助豪烏巴解圍的時候,二話不說,右手一揮,擲出一支震天錘。 這可不得了,震天錘本已體重難擋,此刻呼嘯整個砸來,敵方舉起擋格的任何東西,都變得像嬌花一般脆弱,飛出百尺後才終於滾落地上,一路倒下了三四十隻獸騎兵,兩隻巨狼騎。 大石頭大笑著,手持剩下的那支鐵錘跑去與豪烏巴並肩戰鬥,飛出的那支鐵錘先不管了,反正也沒人能搬得動它。 有大石頭幫忙,豪烏巴專心的攻向剩下的那只斑額虎騎,「匡!當!」擋過虎騎衝刺而至的兩劍,他剛想回身旋斧揮砍對方後背,意想不到斑額虎的大尾鞭來,「啪!」抽中了臉龐,烈痛震力令大腦麻木了一會兒。 虎騎已轉身向他猛撲而下,能蓋住人臉的巨掌,帶著伸出的利爪抓向豪烏巴的臉門。 豪烏巴橫斧一格,身體卻被對方衝勢向後翻倒壓在地上,暗黑精靈的倒鉤緊隨刺來,他迅速扭頭避過,險些沒有了半隻耳朵。 驚嚇令他頭腦清醒起來,右腳猛抬,狠勁踢中虎肚,斑額虎吃痛嗷叫一聲向後彈起,前腿鬆開的同時,豪烏巴躺著揮舞大斧劃出半圓,一隻虎腿便脫身而出。 斑額虎吼叫地立直,把暗黑精靈翻倒下地,他剛爬起來,豪烏巴已躍到眼前提斧全力劈下,砍斷他舉起的倒鉤劍,斧身直沒而入,硬生生把他的腦袋瓜劈開了。 豪烏巴吐了口氣,正要趕去幫助其他戰士,敵軍大後方忽然傳來雷動的喊殺聲,青將軍所領的兩千劍兵終於上來,他不禁全身一振,亦大叫著繼續奮勇殺敵。 青木年與劍士們從左側河中爬上來的時候,敵軍仍注視著前方激烈的戰鬥,當他們砍翻了十多名獸騎,敵軍才慌亂的作戰起來。 因為御獸軍的主將們都聚在中心處,警備天輝國的八萬大軍,造成這方弱勢,青木年他們有如揮割野草一般的,將敵人一堆堆地擊敗,御獸軍終於緊張了,由中央處調拔了一大批由斑額虎所領的軍團衝殺過來。 青木年知道時間緊迫,拉住想加入戰鬥的古鋒與閣來默爾道:「我們快到約內克城下叫門吧,這裡暫時交給近衛兵吧。」 三人急忙快步跑向精靈城,跑出數十步的時候被敵軍發現了,分出了數百隻獸追趕過來,為首的赫然是斑額虎騎。 野獸本是林中之物,速度比青木年他們快得多,眼看要被追上,坡頂的精靈城卻仍有一段距離。 跑至一處兩側有叢林的較狹窄的坡地時,青木年道:「閣來默爾,你快去吧,我與古鋒在這守住他們!」 閣來默爾感激的道:「青將軍,你們要小心!」說完使盡全力向前方跑去。 見對方有兩人站住擋在前面,敵軍輕視地想繞過他們追擒逃跑的那人,古鋒彎弓,一手拉起五支箭揚手飛出,「唰啦!」五支利箭貫空五名侏儒後,繼續前進,再射殺了數名敵人,箭未著地,另五支又至。 這下敵軍不敢小覷他們了,斑額虎騎口中咕噥叫著命令,三四百多名獸騎便全力衝向青木年他們。 古鋒射出的箭雨不斷,但對方有了戒備閃躲或揮格,有部分箭矢落空或被擊落。 離兩人尚有數十步,青木年叫道:「古鋒,你退後攻擊!」背後的月光猛然出鞘,由左手旋身擲出。 月光劍旋轉著劃起一道美麗寬長的圓弧軌跡,飛向敵眾,它的鋒利砍斷了敵方的兵刃,劃傷了他們胸膛,割破了數名侏儒們的咽喉,阻礙了他們前進的步伐。 月光劍迂迴到了青木年手中再次飛出,詭異可怕的攻勢,嚇得敵軍緩下腳步不敢衝前,但斑額虎騎發現了月光劍攻擊的間隙,在月光劍第三次掠過後,他提起背後之弓向青木年連射三箭。 青木年輕鬆擋下這三箭時,速度迅猛的巨狼騎已衝近,她只好拔出蕭玄劍,兩劍並持,使出劍魂大師所教的各種招式。 瞬間銀白的劍光泛起,快如閃電的寶劍劃斷了敵人的兵刃、猛獸的利爪令衝前的獸騎只得向兩旁倒下,加上古鋒在後方接二連三的射出強勁透心的箭矢,兩位勇士竟硬生生的將數百名敵軍卡在隘口處。 敵陣的變化果如青木年所料,足有三萬兵分到了兩側,歇拿多不得不佩服地長歎了一聲,向大軍吶喊出進攻之令。 大軍踏著急促的戰步,直攻向已變得薄弱的敵軍中心處,為配合己方的戰鬥節奏,這次陣型換成由輕甲兵快速攻前,箭兵隊隨後,盾甲兵壓軸前進。 此刻敵軍中央只剩三萬之數,哪抵擋得住八萬大軍壓倒性的進攻,被打得節節後退。 同一刻,約內克的巨大木門發出沉重的轟隆聲慢慢展開了,洶湧而出成千上萬精靈戰士,他們因被圍攻了數個月,現在援兵趕至,他們終於可以釋放壓抑得近似瘋狂的心情。 竭力抵禦著的青木年聽到後方震地的吶喊聲、奔馳聲,精神為之一振,劍光暴增,揮斷了本能刺中她右肩的倒鉤劍,那名虎騎見情勢不對了,忙率眾撤退。 青木年這才脫力地以劍撐地喘息著,她與古鋒兩人一口殺了近兩百名獸騎,再打一會兒,大概就要力盡被對方撕成碎片了。 不過,此刻已勝利在望。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三章龍弦弓失竊 精靈國長居在天輝國西南方那片廣闊無墾的原始森林裡,遠古以來,他們都以狩獵為生,在陰暗的密林裡獵殺兇猛的森林猛獸,因此他們天生利目神耳,箭術高超,據傳說,他們能一箭洞穿三百尺外野狼的咽喉。 雖然傳說多有誇張,但此時碧眼金髮、尖長耳朵的精靈國戰士奔出來後,在坡頂排成幾列,箭雨連綿呼嘯地落向敵陣,無數侏儒人獸翻倒,幾乎是箭無虛發,登時使得青木年對他們刮目相看,她一直認為,精靈人不過是柔弱無力一類的人種。 這時,敵陣中出現一名騎著紅毛褐馬、身披暗綠戰衣的暗黑精靈將領,他猛然一拉韁繩,那只褐馬揚蹄長嘶,尖銳響亮的叫聲刺耳難耐,青木年清晰地看到,那隻馬的額頭上有一隻尖長鮮紅的角,不知是什麼馬種。 全場所有猛獸突然靜下,同時張望著那只褐馬。 奇景令戰士們怔住了,一下忘記戰鬥。褐馬嘶叫著快速向歇拿多大軍與青石年之間的空檔之處躍去,萬獸緊跟其後。 原來它在宣叫撤退的命令,那麼說,這褐馬與它的主人一定是御獸軍的首領——萬獸之王! 為了在森林中生存,動物最強的自我保護能力,就是逃跑。而它們的速度是人類無法比擬的,剛才還漫山遍野的獸影,一瞬間全溜到了山坡下,看到的只剩它們夾著尾巴搖擺著的屁股。 能追上它們的只有青石年的鐵騎兵,但區區五千人,又奈何得了這幾萬亡命飛逃中的獸軍嗎?所以,青石年也只能按兵不動,觀賞萬獸奔騰的奇景。 站在天輝大軍最後方的幾位生靈法師們,也瞪著大眼饒有趣味地看著,騎著獨角馬的御獸軍首領發現了她們的存在,特別是游雨蘭的美麗,令他大感一震。 雖然她已從頭到腳包裹著一套鮮紅的法師長袍,但那張玉璧無瑕的臉龐、有如仙落凡間的姿態氣息,在密林中奪目耀眼。 御獸軍首領吆喝了幾聲後,獨自策馬回頭轉衝向游雨蘭,大概要奪取對方最美的女人來平衡一下落敗的心情。 天輝的戰將們發現他的意圖,都忍不住大吃一驚,急忙洶湧奔去救援。 但離得最近的,偏偏都是重甲兵,本在她身旁的飛燕,也因跑去幫大石頭他們走上山坡,生靈法師的戰鬥更不用提了,幾乎連一般平民都不如。 「不——」遠處的青石年大吼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向游雨蘭,他騎下的紅毛黑兒,是從遼闊的西北大草原裡找到的奇珍寶馬,不但能日行千里,起跑加速比一般的俊快好幾倍。 但奈何那只獨角獸同樣是異種馬駒,幾個起落已衝到游雨蘭面前,身穿青袍的少女們尖叫地護衛著游雨蘭逃跑。 那個高大粗壯的獸王「哈哈!」狂笑著馳馬奔前,伸手去捉游雨蘭的背襟。 突然一物破空飛至,「當——」擊中他的胸甲,餘勁狂湧進他體內,震得他幾乎要吐血落馬。 疼痛使獸王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發現落在馬背上的撞擊物,只不過是一顆小石子,但他卻感覺自己被千斤之石擊中似的。 他大驚失色,知道對方軍中有神人,急忙調馬回頭馳馬飛逃。 青石年那匹果是神駒,竟已趕至攔在獸王前方,手中長槍直刺奔逃中的御獸軍首領,「匡!」雙方槍矛相接,兩人都為之一震,均感對方手力強勁。 待青石年回馬再刺時,那獸王竟身形不動,只是嘴巴在咕噥說話,緊接著他那匹坐騎的長角傳出「嗡嗡」之聲,青石年剎那間感到大腦一陣迷糊,人一軟便摔落馬下。 獸王並未補上致命一擊,而是抓緊時機揚馬快步追向他的軍隊,他心裡實在顧忌著剛才攻擊他的神秘之人。 天輝將士們陸續趕到了,游雨蘭與三位師妹正在為青石年治療,青木年神情驚慌地排開人群衝過來,急切的問道:「游法師,我哥怎麼了,他傷重嗎?」 游雨蘭微笑道:「青將軍別怕,你哥只是睡著了。」 「咦?」人群紛紛發出疑問聲,「怎麼可能?明明被擊倒了……」 游雨蘭接道:「其實我們也沒看清楚,那個暗黑精靈只是站著不動,發出一些奇怪的響聲,青將軍便摔下馬了,我檢查過,他好像是中催眠咒的症狀,應該過一陣子便會好的。」 摸到青石年呼吸如常,青木年這才安下心來,說道:「想不到那個御獸軍的首領還懂這種法術……」忽然她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游法師,剛才好險啊!御獸軍的頭兒快要捉到你了,卻又為什麼突然逃走呢?」 游雨蘭笑了笑並未作答,身旁那幾名師妹吱喳應道:「哇!剛才那個黑臉的惡人,被一顆飛來的東西砸中了,晃了幾下便夾馬走了,可能被打痛,我們找到那東西,原來只是一顆手指頭般大的石子,不知道是誰扔過來的……」 她們喋喋不休地感歎剛才的遭遇,青木年卻聽不下去了,心中急跳起來,能讓一顆飛石有如此破壞力,除了神使者還有誰?難道他就在軍中或在附近? 在青木年麻亂的時候,游雨蘭站直了身子,左右盼顧尋找白水來的身影,她知道一定是他——光之神的使者出手相救的。 趁著混亂的時候,白水來從隱藏的樹叢裡鑽出來,卻被眼利的飛燕跑過來拉住,譏笑他道:「哈哈!白哥哥,你可真聰明,躲在那裡去了,真夠安全的!」 白水來抓抓頭,咧嘴笑著,忙點頭稱是。 慌亂過後,傷兵們或扶或抬,這場硬仗天輝大軍至少損失兩三千兵力。而傷者更眾,若不是青木年的奇招,更難保能否取勝,歇拿多顯得一臉頹然。 大軍終於徐徐走進大開城門的約內克,精靈女王親自率眾迎接。 走在最前面的女精靈,有一頭柔亮順服的金髮披至腰際,襯托著軟滑貼身的淺綠及地長袍,並沒有豪華多餘的裝飾物。 而她自然流露出一種親近、柔和、脫俗、高貴的氣質,讓人感到她就是精靈國的領袖依瑪莉女王! 歇拿多、青木年都脫下戰盔恭敬地向女王迎禮,相互以敬仰的森林之神與光明之神為對方祝福,然後他們便去安頓傷兵、指揮軍隊紮營休息。 青石年仍在昏睡中,青木年只好暫代他安排鐵騎兵們的行動。 在此間隙時間裡,飛燕雀躍地拉著白水來到處逛到處遊玩。 雖然此地是戰爭前沿,並沒有什麼供她耍樂之地,但身處異地的感覺是令她興致勃勃的。 精靈國的建築與天輝國或弦影族裡的大不相同,宏大的城內除了數十棟高聳的石頭建築外,其餘都是安在大樹上的木篷竹屋,別緻有趣,大街小巷都是長滿籐草的泥地,這裡可以說是一片城中森林。 本來挺開心的飛燕,在城內跑過一圈後心情卻沉重起來,一路來,她看到最多的就是一堆堆無家可歸的精靈國民,橫七豎八地躺在樹下、樓旁的淒涼景象,被圍城幾個月,令他們不但臉黃肌瘦、雙目圓突,再沒有精靈那股美麗飄逸的模樣。 她不禁歎息道:「真不明白人類為何要相互殘殺,和平快樂地一起在大地上生活不是很好嗎?」 白水來道:「我想,大多是因為魔孽引起的禍根,因為人有心魔,鬥不過心魔,人就會墮落邪惡,大地就無法安寧和平……」 「咦?」飛燕驚奇看著他叫道,「哇!白哥哥什麼時候會講這些道理來了。」 白水來一怔,抓抓頭傻笑道:「哈哈!我亂說而已。」 其實,這是他經常與心中光之神交談的過程裡聽到學回來的。 突然,城中吹起戰號聲,剛停歇不久的戰士們又忙亂起來了。 兩人茫然地站在城中央不知道發生何事,遠處的青木年看到他倆,便快步跑過來叮囑道:「暗黑精靈的御獸軍與冰熾炎軍一起來攻城了,你們先回城堡歇歇,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飛燕興奮地嚷道:「不!我也要去!現在我可是高級煉金術士啊,一定能幫上忙!」 青木年道:「好吧!不過要跟在我身旁別亂跑。」 飛燕拚命點頭,暫時性地答應了。 青木年向白水來說道:「白水來,我們很快就能退敵得勝的,今夜的慶功晚宴有勞你幫忙了,戰爭過後能吃上你做的美食,我們就會掃去悲傷、感受快樂。」 白水來笑著點頭答應,他最開心的莫過於被人稱讚他的廚藝,特別是這位令他敬佩的美麗高貴、英勇威風的女將軍。 看著青木年率兵上到城牆上戰鬥,白水來心想道:「青將軍雖然平常不大說話,但她又厲害、心腸又好,難怪天輝國那麼多人喜歡她。」 他心中響起一把少女之聲回應道:「論心腸,還有誰人能及你呀。」 光之神在這三年裡化蛋破殼了兩次,據她告訴白水來,每次生長便像人類長大了六歲一樣,所以現在已是一位如十八姑娘似的女神了。 白水來心裡笑道:「光之神,我很高興啊!這一次遠征,我的朋友們都那麼厲害,我想我這個笨蛋該幫不上什麼忙了。」 光之神凝重地說道:「不,你太看小敵軍了。我的神能之覺告訴我,北方有一股極強的邪能,比你們以前所遇過的都要強大,你還是要勤練功不可放鬆啊。而且我感到連我都無法控制的天意命運,正牽引著你走向一條未知的可怕之路,要小心身邊的一切變化之事。」 白水來心裡應著,一邊跑走去找約內克城堡的廚房,但問過幾個城中的精靈人,他們都吱喳講了半天,光之神翻譯過來,不過是什麼「不知道,不清楚」一類的話,看來運氣不好,碰上的都是逃難來的精靈人,便只好自己去瞎找了。 城堡雖然不算大,但也夠他找的,白水來用鼻子嗅著空氣中的味兒,希望能發現廚房的方向。 走著走著,他感到懷裡的龍眼石突然跳了一下。 「咦?」白水來摸摸它,龍眼石奇怪的開始變亮變熱,白水來明白它要走向右方。 龍眼石伴隨他修煉了好幾個年月,他感覺到這神寶是有生命的,常常在精神深處裡感應到它的意識話語,那種交流比跟光之神交談更虛無,但又確實存在。 在龍眼石的指引下,左拐右轉來到一處火亮的地下室通道,白水來往前走著,忽然一個人從轉彎角處猛地衝出來,與他撞了個滿懷。 一股清香撲鼻的氣息傳來,白水來再笨也知道來者是一名少女。 果然,那個女孩清秀的瓜子臉上,長著一雙棕紅閃亮的大眼睛,挺直標緻的小鼻下,有一張櫻紅潤唇,淺藍的緊身套衣,將她那玲瓏浮凸無一分多餘贅肉的動人身形,盡顯無遺,只是她的髮色艷紅,膚色卻太蒼白了,不帶一點血色,像鋪了一層白冰似的。 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形,手中緊緊抱著一個狹長的錦盒,向白水來冷冷的吆喝道:「臭小子,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突然在她後面傳來一股濃郁的肉焦之味,然後有一個身上冒著煙火的精靈戰士從轉彎角爬出來,口裡慌張地叫著:「阿撒朗!阿撒朗!拉莫達絲迭卡娃依羅各……」未說完,他就暈死過去了。 白水來心中問道:「咦?那人在講什麼?」 光之神道:「他在說:『不要跑!不要跑!快把龍弦弓還來……』看來這女孩手中的就是龍弦弓。」 白水來忙向那少女說道:「姑娘,這東西好像不是你的,請你放下還給他們好嗎?」 他客氣的態度令那少女想笑又忍住,依舊冰冷地說道:「傻小子,說那麼多廢話,能還我就不用搶了,你再不讓開我就……」她舉起右手食指,亮出一絲紅光。 白水來微感不妙,往左一閃,那絲紅光猛地暴漲變成一團拳頭般的火球飛射而過,擊落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咚!」粘附在上面「劈劈啪啪」燃燒起來。 白水來大吸一口氣,可想像火球若落在人的身上是什麼結果,定成烤豬。 那少女「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了,朝前直走。 白水來在後面叫道:「哇!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凶?」右手五指伸張向那錦盒抓去。 那少女忽感一股勁力將錦盒脫手拉去,回頭一望,錦盒竟已凌空飛入對方手中去了。 這下她大驚,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邪術,神情凝重起來,知道對方不過是裝傻扮呆的高人,馬上認真地左手彈出兩指,右手食指則再次指向白水來。 當白水來看到紅光再現時便想躲閃,豈料雙腳像生根似地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原來不知怎的結上了一層厚冰,那女孩子竟然可以發出火魔法的同時使用冰霜咒。 眼看火球已生成,飛及臉門,白水來將異能沉於雙腿兩腳一撐,「啪啦!」冰層碎裂,右腳隨之一踢,數十塊碎冰擊中了火球。「滋——」兩極相碰,冰化成霧氣,火球亦成一小團黑物落下地了。 那少女玉面遽寒,雙目一瞪,白水來的雙手立即感到如伸進火爐般熾熱無比,不禁「哇!」叫著鬆開了環抱之盒,熱力頓消。 三顆火球又從少女右手造出飛撞過來,白水來向後一躍,火球即落空掉在地上,燃成一大團烈火。 少女快步上前,撿起錦盒就跑,原來火球只是用作阻撓對方。 白水來縱身一跳,輕飄地掠至少女身旁,左手一把搭住她的肩頭,少女面現驚恐之色,想不到這位年紀看起來和她差不多的、並無什麼特別之處的青年,竟如此了得,急忙左手在空氣中一旋,爆現出無數細小的冰針,罩向白水來臉門。 白水來卻毫不懼怕地右手一伸,異能之氣從手臂澎湃四射,將冰針擊散盪開的同時,捉向錦盒。 少女見他手掌抓來,懷中的錦盒一讓,白水來被冰霧所擋,看不清一手捉空,便繼續前移再搶,亂抓幾下,終於捉及一物,不管了使勁一拉,「絲啦!」聲響起的同時,少女高聲驚呼。 白水來定睛一看,立即呆住了,那少女堅挺豐滿的雙乳竟坦露而出,而自己手中正緊握著她胸前的衣襟,剛才竟抓錯了地方。 少女蒼白的臉上現出紅暈,立刻以錦盒遮掩胸部,怒罵道:「可惡的色鬼!」 白水來慌亂地紅通著臉,低下頭窘聲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他比自己還害羞,少女忍不住竊笑了一聲道:「好!我原諒你。」 白水來大喜抬頭望向那少女,卻見她左手提起放於嘴前,向著自己輕輕一吹,全身上下四周猛然變得冰冷起來。 發現中計已太遲了,一層數尺厚、半透明的冰塊,已緊緊瞬間裹住未平復驚訝之心的白水來。 那少女還特意走過來敲了一下冰塊,冷笑道:「竟敢對我如此無禮,賞你這一招我不常用的千年冰封咒吧。儘管有人發現來救你也敲不破它的,慢慢享受吧,這是你自找的,哼!」說完她便轉身離去了。 少女從地下室消失了好一陣子,那巨大冰塊開始出現無數的裂痕,然後「轟!」地炸開了,白水來嘴唇發白、全身顫抖著盤坐下地,運起白日無極的心法。 很快,濃濃的白煙籠罩著他,隱約可以看到龍眼石發出亮光,在他身邊四周環繞轉動著。當白煙逐漸消失後,白水來精神地站起來一伸腰。 他心裡的光之神道:「剛才太危險了,你再遲半刻衝不破冰封之術,便要與我一起長眠了。」 白水來看著手中那一塊柔軟淺藍的碎巾,心道:「都怪我做了壞事嘛。」 光之神道:「無意之失又怎算呢?只是因為你太缺乏應變經驗,那女娃也太狠了,連我也瞧不出她那狼毒之心。」 白水來想起什麼道:「對了,那龍弦弓好像是精靈國的國寶,我得馬上去告訴精靈女王!」 「沒錯,快去吧!龍弦弓應該是龍眼石、龍神爪的兄弟之物,擁有無窮魔力,若落入魔爪就麻煩了。」 白水來忙向外面衝去。 「放箭!」歇拿多大聲叫令,與此同時,上萬名精靈射手亦受令射擊,密密麻麻的箭雨無窮無盡地從城牆上落下。 衝至城下撞門的御獸軍,還未觸及城門已接受了死神的召喚,一個個被射得像刺蝟一般,騎著獨角獸的御獸軍首領,看到進攻了三次都失敗而回,便下令停止攻擊,並率兵向後退去,換上的是身穿紅衣的冰熾炎魔法兵。 他們站到城牆上箭矢無法及至的距離,口中喃喃有語,一會兒,無數大小各異火球從他們面前形成飛出,同一方向擊向城牆的大木門。 「咚!咚……」火球一層層粘附在巨大的木門上,熊熊燃燒著,儘管是堅厚的特製木門,但時間一久,還是能被火破壞的,精靈人開始現出焦急之色,望向依瑪莉女王。 突然,天輝法師當中有四人同時念起咒術,城上所有人立感寒意迫人,空氣中凝聚現出數十條臂長的粗大冰柱,「嘩嘩啦!」衝向木門的火焰。 「滋——」隨冰柱的溶解,烈火亦逐漸熄滅了。城上的精靈人發出雷動的高呼喝采聲。 敵眾又列出成千上萬身穿藍衣的戰士,他們大唸咒術後,在城牆上空猛然出現無數手掌般大小的冰刺,傾瀉而下,砸向城上的戰將們。 戰士們紛紛擋格走逃的時候,又有四名元素法師齊唸咒,霎時間天空上的雲層異動,憑空刮起強勁急促的烈風,把冰刺群吹離了城牆之上,落向站到遠處的御獸軍,搞得他們慌亂地四處閃躲著。 這時,忽然從天輝戰士中傳來「嗖!嗖……」幾聲強射箭矢之聲,人群極為困惑的望向這位拉弓的青年,對方所站之距,至少要射兩次箭程才能及至,儘管有人擁有這般臂力,也會大大失去準確度,這個箭手是否腦袋迷糊了。 當連珠數箭沒入敵方的魔兵咽喉上時,城上的戰士們呆住了。 這位具有驚人箭術的,自然是天輝國異人奇兵的古鋒了,手裡的穿雲更令他如虎添翼,他手不停滯、目不轉睛地不斷激射利箭。敵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們才仿如驚弓之鳥似地驚恐起來叫嚷著,不斷後退,但古鋒的箭矢猶如注上了神能,如影隨形般地穿插而至,直逃出了數百步之外,箭矢才有落空。 他們所經的退路上,延伸地躺著上百名中箭的魔兵,古鋒大口喘息著,雙臂已覺疲軟,四周的天輝國和精靈國的戰士們再次爆出驚天的喝采聲。 敵眾沉寂了一會兒,突然又騷動起來,但這次不是進攻,而是迅速地毫不猶豫地全部向森林深處退卻。 城上的戰士都喜出望外地相互擁抱祝賀,此戰再次告捷,把敵人打了個落花流水、落荒而逃、落湯雞犬。 在一片喜悅氣氛中,一名精靈衛兵驚慌急促地帶著白水來跑到依瑪莉女王身旁,匯報了龍弦弓被盜一事。 依瑪莉女王踉蹌了兩步,幾欲暈倒,身旁的女衛士忙上前把她扶住。 女王大聲向精靈戰士們宣告回城休息待令,並不敢張揚此事,然後對歇拿多、青木年兩名天輝大軍之首說道:「兩位天輝將軍,發生了難以想像的可怕之事,請兩位同往城堡大殿商議。」 歇拿多、青木年兩人忙宣令回城休兵,戰士們陸續向軍營退去。 當天輝的將領、法師們來到約內克城大殿時,精靈城的將領已全部集結於此,依瑪莉女王保持著冷靜坐到王座上,努力鎮定地、清楚地用精靈語及天輝語敘述一遍:「各位!我國的守護神器龍弦弓已被敵人盜走了!」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四章群策力逐神寶 「偷龍弦弓的是一名紅頭髮、白皮膚的年輕女子。」依瑪莉女王向眾將士宣告。 這消息一下在殿內炸開了轟動起來,精靈人馬上現出驚慌躁動之意,一位身穿戰甲的精靈將軍走出行列,向女王激動地大喊大叫著。 青木年他們聽不懂,只好望向身旁的閣來默爾。 閣來默爾明白過來,忙向天輝戰士們翻譯,那位將軍是在問:「尊貴的女王,龍弦弓鎖在地下室軍事寶庫中,不但有重兵守衛著,單是大門都是精鐵製成,並有五把不同的鋼鎖,那女子究竟怎樣盜走了我們的國寶呢?」 女王神色黯然,沉默了半晌才悲憤地說道:「剛才我已親自到地庫看過,情形的確嚇人,守衛的士兵或被凍成冰塊或燒成焦灰,更可怕的是,封鎖的鐵門被極高溫的火焰燒出一大洞,龍弦弓就是如此被取的。」 精靈將軍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那精鐵門煉製時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完全煉製而成,怎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它燒穿呢?況且不過是一個女孩……」 聽了閣來默爾的譯語,元素法師當中,一名眉皺略現的中年法師深思了一下,說道:「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在天輝國的火系法術裡,確有一式高級魔法地獄火焰,幾乎能熔解世間萬物,但……」 他長著一頭雄獅般捲曲棕髮,猶如被火烘烤過的雜草,這正是天輝國火系法師們的特徵,他們一天到晚與火共舞,再油亮的頭髮都會變成這個樣。 這位紅袍級的法師看到眾人都注視著他,等他說下去,便接道:「但我國只曾經有八位資深的大法師能修得此咒,他們均是年過六旬的老者,而且都只能專修火系法術才有如此境界,對方是一名年輕女子,竟能兼修冰火元素之能,這實在匪夷所思。」 閣來默爾將此話傳出,精靈人又紛紛議論起來。 依瑪莉女王沉思了一會,恍然道:「我想有一個人能做到,就是冰熾炎軍團的首領,曾有一位將亡的將軍告訴過我:她是一個可怕的魔鬼,能使強烈的火球咒術擊倒城牆,還可以同時降下巨大的冰雹,擊毀我們的投石機,我軍根本無還手之力,至今我們只知道她是女的,沒有人看清過她的長相,靠近過她的人都死了……」 女王心傷地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所以,盜走龍弦弓之人,以她的嫌疑最大。」 精靈將領也靜下了,女王點明誰是盜寶人後,他們的神色都顯得充滿了懼意,看來那位冰熾炎軍團的首領確是可怕之人。 歇拿多略帶不屑之意問道:「女王陛下,請恕我多問,既然對方有這種令你們全都懼怕的厲害之人,為何貴城還能久守持之呢?」 負責傳譯的閣來默爾大感突兀,歇拿多很明顯大有譏笑精靈國無能之意,不知道該怎複述,女王卻已平靜地用天輝語回復道:「這除了我國精兵勇齊集於此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依賴了神寶龍弦弓之威。」 歇拿多大奇道:「再快的弓,也只能同時射殺數人,又怎麼能抵禦萬鈞之勢呢?」 女王神情肅穆地說道:「龍弦弓是數千年前,精靈人的祖先所發現的神器,據說弓上的弦就是天上龍神的長鬚,若它在一般人手中作彈箭之用,不過是一把具有較強擊射力的弓弦,但如果由具有靈能精神力極強的人使用的話,就會變成擁有驚天地之能的神弓了。」 「噢?那是如何的威力呢?」歇拿多嘴角微翹,悠悠地道,顯然他並不置信。 天輝國的戰士們卻興致勃勃地盯著女王,等她的描述。 依瑪莉女王並不在乎歇拿多的態度,神往地說道:「只需將精神集中於握弓之手,無需箭矢,它就能如你所願的攻擊方式射出滅殺之光,無論敵方如何閃躲,都難逃被擊中的結果,或死或傷,儘管遠在千尺也能一矢中的。」 「哇——」天輝戰士們都驚歎起來,這次歇拿多也無言以對。 精靈女王的話語輕柔隨和,但全身散發著非凡聖潔的氣息,令人不容置否她的一句一詞。 青木年卻禁不住問道:「尊貴的女王陛下,既然神器龍弦弓有如此威力,為何不直接使它殺退敵眾呢?」 女王深深長聲歎息並未作答,精靈使者閣來默爾接下道:「龍弦弓神器耗能極大,女王每次使用勉強擊退敵方的攻勢,便會不支累倒,除了女王,我國又找不到另一全能駕馭神器的精神力強大的人,只好在國都裡死守等待貴國的救援了。」 這時一直眼珠打滾、到處張望的飛燕大聲叫道:「那麼說敵人雖然得到了龍弦弓,卻未必能發揮它的威力呢?他們退得那麼快,一定是要交給另一位像女王那麼厲害的人……」 歇拿多狠瞪了她一眼,打斷道:「小丫頭,別在這胡言亂語!」嚇得飛燕吐著舌尖止言。 女王卻一拍皇座,醒悟地說道:「對!這位小姑娘真聰明,她講得非常正確,精神力不同於戰鬥與魔法,而且龍弦弓需要極強的精神力才能使用,極少人能具備此條件,而他們現在的兵力根本敵不過我們,故意攻城引開我們的注意,然後盜走了龍弦弓就馬上撤退,帶回去給他們能操控神器的人。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我們得立即行動追上敵人,奪回龍弦弓!」 竟讓一個小女娃搶了自己的威力,歇拿多沒好氣地叫道:「但敵人跑進無窮無盡的森林裡去,哪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逃呢?」 女王長身而起說道:「我有辦法。」話落,雙手微合於胸前,閉目神遊。 突然,閣來默爾跪下哀叫道:「女王陛下!你要施展尋魂咒術嗎?那是強大的精神術,戰事令陛下的身體已漸如空殼,請休息一會再做吧!」其餘精靈將領都紛紛跪地請求。 依瑪莉女王卻絲毫不予理會,專心致志地神馳飛遙,金髮輕飄著,她的頭部發出朦朧亮光。 閣來默爾他們看到女王心意已決,只好站起來,敬仰地望著這位為國為民從不珍惜自己的偉大的精靈女王。 女王頭部的光芒突然大增,然後猛地熄滅了,她向後倒下,軟軟靠在早站到她身後的女侍從身上,臉上、嘴唇變得蒼白無色。 但她仍舊保持微笑著說道:「我找到他們了,他們渡過多利河,分作兩隊向夜凝國行進,御獸軍正處在莫寧勒絲森林中,冰熾炎軍在亞特偉城附近,你們快去吧!為了精靈國,為了大地的將來,一定要奪回龍弦弓!」說完便昏厥了過去。 精靈將臣們驚呼大叫,一名身穿金邊白袍的長者忙跑上前為女王細察,大概是精靈國的醫師,他取出一些不知名的藥油,在女王頭部輕揉了一會,女王仍未醒轉,精靈人都顯得焦急萬分。 「大地之神,賜我豐裕,光明之神,給我暖溢,生命之神,讓我萬能;請准許我為這位偉大的精靈女王,獻出延續生命的大能吧!羅羅拉烏沙不拉多……」游雨蘭念動著魔咒,輕步走出行列,上前為女王施展急救術。 一團熾白之光緊裹住女王全身,在游雨蘭冒出豆汗時,女王修長的雙目終於跳動了幾下,睜開了。 她輕歎一口氣,依瑪莉女王醒轉過來,有如夢寐般地自言道:「咦?我到了天國嗎?真美的亮光。」 白光驟熄,游雨蘭蹲下與侍女們將女王輕輕扶起來,柔聲道:「女王陛下剛才很危險,靈魂已幾乎脫體了,以後務必要多作休息呢。」 依瑪莉女王感到體內的精力恢復了許多,不禁喜從心來,向游雨蘭盈盈輕拜道:「感謝這位法師相救!」 精靈將臣們更感激得幾欲向她跪地下拜,游雨蘭慌忙扶住女王含羞道:「我只是盡我微薄之能,不足掛齒。」 女王欣賞地再望了這位嬌柔軟弱、美艷動人的少女一眼,心想,有這種奇才異士,怪不得天輝國能盛世強大,她微笑感激地點點頭,游雨蘭迅速退了回去。 依瑪莉女王吸了口長氣,向殿上眾人問道:「情況緊迫,我們得馬上出發,但敵分兩路,我們該如何分兵追逐呢?」 殿內的將領紛紛提出各自的建議,經眾人思慮斟酌,最後取決了青木年所分析的方法。 她的分析是,雖然龍弦弓是由冰熾炎軍所得,不過御獸軍移動速度快,極可能由他們帶上神寶先回夜凝國,但亦可能是只是惑人之計,最好就是同時攔住敵方兩軍。 殿上的部分戰將覺得她所說之話有理,但該如何分兵呢? 青木年道出她的計策,她所帶的劍術兵經特訓步行速度極快,加上青石年的五千騎兵,便有一萬兵力可組成追趕御獸軍。 御獸軍雖兵力大損,戰鬥力也不算強,但仍有近五萬之眾。 只要精靈國派出兩萬精靈箭兵增援,就能與之抗衡;而冰熾炎軍全是步行的魔兵,移動較慢,由歇拿多元帥帶領八萬大軍追捕,雖然對方有強大的魔擊力,但歇拿多軍中亦有十六名超強的元素法師相助,定能凱旋而歸。 這一次最贊成她計畫的竟是元素法師們,雖覺不滿歇拿多,也只得點頭稱好。 女王對遠渡而來的天輝軍未及休歇又要出戰深感歉意,幸好天輝國此行所選的戰士均體力強盛,並不介意連綿急戰。 兩國將領迅速宣告了行軍令,約內克城留下一萬兵力守護,其餘傾力而出,與天輝大軍合共十一萬,向敵軍的逃向追趕而去! 「白水來,這次出戰情況緊迫凶險,需要一鼓作氣功成方休,你暫不用跟隨我們了,留在城裡吧,待戰況稍定,我再派人帶你回到我們那邊去。」 這是青木年在臨行前的命令,白水來只得聽話地點頭答應,與其他同伴一一道別。 飛燕怕他傻乎乎的一個人在城裡會讓別人欺負,便讓他注意這注意那的,嘮叨了老半天,直到青木年說要把她留放在這裡陪白水來,她才馬上止嘴溜回隊裡。 十萬大軍全部離開了,約內克城變得靜寂空洞,白水來感到連自己走在街道上的泥地時,腳步聲也變得響亮清澈。 白水來心裡喊道:「光之神,我覺得應該由我去奪回龍弦弓,因為是我做了『壞事』,才讓那姑娘逃走的。」 光之神應道:「嗯,雖然你朋友們的技藝比以前進步了許多,但那個奪寶的女孩好像比他們都要厲害,而且從這事分析,在她幕後還有更強更可怕的操縱者,不管是否你的過錯,我們都該跟去查個徹底。」 白水來「噢!」應聲,高興得大步流星走向神使者的變身之地——糧倉。 偌大的米庫空蕩蕩,守城數月已將它掏空。 白水來看著面前幾個用作盛米的木桶傻了眼,咬著牙,心叫道:「哎呀!光之神,這國家真奇怪,怎麼不用米袋來裝米呢?」 光之神連歎數聲,說道:「大傻瓜,掩飾身份不一定就要使用米袋嘛,隨便找塊布包住頭臉就行了。」 白水來一拍腦袋瓜,恍然道:「是啊,我真笨,這麼簡單都想不到。」 光之神接著道:「其實,以你的武學技藝,再加上我現在能一個月施法四次,除了修行極高的邪魔外,其他的已不足為懼,你即使以正身出現也不怕的了。」 白水來思量了好一會,心道:「但我覺得還是喜歡靜靜的做個廚師好,讓別人發現我是神使者,好像會有許多麻煩事。」 以白水來之能,在天輝國做個將帥不是難事。光之神知道他不像一般人那樣好權重貴,貪圖虛榮,也十分贊成他的想法,讓他按自己意思去行事好了。 很快,一個花布包頭的怪人出現在城樓的右角處。 他是忽然而來的,來回走動的守衛在轉身回巡時才發現了,他們心裡詫異無比,上來城樓只有兩道梯級,那裡另有士兵守衛,怎會放人上來了? 邊跑過去,邊大聲吆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別動!」但那怪人竟然從城牆上一躍而起,跳出城外。 守衛大奇,城牆足有七八層樓房高,摔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跑到怪人所站的地方探頭一望,城樓下哪有任何人的蹤影,就彷彿那個怪人在墜落的一剎那間消失在空氣裡。 「鬼啊——」守衛們狂叫著跑開了。 茂密粗大的古樹在森林中枝葉相接,縱橫交錯,白水來在上面如履平地般行走著,飛快地趕上了前進中的大軍,在後方跟了一會。 他們來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前停了下來,河對岸的密林,果有兩條不同向的林間之路,看來大軍要準備分頭行事。 看著青木年與歇拿多的軍隊向兩個不同的方向走,白水來發難了,不知道該往哪走,心道:「光之神,你知道龍弦弓在哪一邊嗎?」 光之神道:「雖然我是神,但現在力量薄弱,這我也不大清楚,不過……龍眼石或許會知道呢。」 這下白水來被提醒了,記起在城裡也是龍眼石帶他發現龍弦弓的,便將龍眼石握於手中閉目聚神,心裡不斷向龍眼石發問。 龍眼石當然不會作答,但白水來感到自己的靈魂突然向前飛行。 本來漆黑一片的視野,忽然出現模糊的樹影,並不斷快速倒退,彷彿自己在大地上飛翔著,在他為此覺得詫異無比時,四遭境物猛的定住了。 視野圈仍朦朧如霧,正中央卻能清晰的看到一個並不陌生的背影,是騎著獨角褐馬的御獸軍首領,龍弦弓赫然就掛在他肩背上。 目標落定,白水來又感覺靈魂迅速回歸,簡直感到它「呼!」地衝進身軀裡去,令他全身打震,腳上一滑,從枝頭上翻落而下。 白水來順手抄住旁邊的樹枝借力一拉,輕飄地躍到另一片枝幹上,心中奇道:「咦?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光之神笑歎道:「哎,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在龍眼石的幫助下做到元神出竅之術,真是恭喜,要知道,只有精神力十分強大的人,方才有此修為。現在你總算找到答案了吧。」 白水來抓抓頭說道:「元神出竅?不懂……不過我看到龍弦弓在那個想抓游雨蘭的、騎著獨角馬的惡人身上,那麼說,就是青將軍那個方向了。」 「好!那就出發吧!」 白水來將龍眼石放回懷內,尾隨青木年率領的大軍向森林深處掠去。 若不是光之神說對方情況未明不可衝動行事,他早已一個人跑去搶了,以他的極速,只消一頓飯的時間就能追上。 從小在森林長大修行的精靈戰士,在密林之地行走如飛,長長的金髮飄逸而起,在半空望下,他們的大軍猶如一條游動中的金龍。 而青木年所領的近衛兵果然非凡,在林中行進的速度,比常人在平地奔馳還要快,跟在後頭竟未落下半步,使得精靈戰士對他們刮目相看,大讚其能,更用心地帶路了。 青石年的騎兵們亦毫不示弱地緊隨在最後。 「雖然御獸軍以急行迅疾見長,但一則他們不及精靈人熟悉地形,二來他們當中有部分巨型之怪把隊速拖下了。」 出行之前,青木年曾向兵將們分析了這兩點,果然很快得到了見證,在精靈人帶領下,穿過幾條隱蔽難行的小路後,已隱約聽到獸吼踏足聲,戰士們的精神為之一振,更加速了腳步。 青木年向一直待在她附近的閣來默爾問道:「前方有否敵軍未趕到的高坡之地?」 閣來默爾努力思索了一會道:「不只一個,大概有三四個左右。」 青木年大喜道:「很好。你去告訴精靈領將,加速繞到御獸軍前方的山坡上,對他們伏擊,我們再由後方夾擊他們。」 閣來默爾應聲過後,急忙跑向精靈將領身旁稟告此計,那名身材高挑、瘦長臉孔的精靈將領,贊同地望了青木年那方一眼,馬上叫令行動。 兩萬精靈戰士由御獸軍兩側密林繞路前進,青木年他們控制著速度,遠吊住御獸軍的蹤影,待精靈戰士成功伏擊後再出手。 一個,兩個,三個高坡過去了,仍未看到御獸軍有何異動,青木年不覺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當御獸軍趕至第四個較遠距離的山坡時,坡上箭雨立現,鋪天蓋地的向他們灑下,中箭倒地的人獸慘叫哀號,這就給予青木年他們戰鬥的指示。 「衝啊——」兄妹兩人齊聲吼叫,劍士騎兵們以萬鈞之勢向敵眾尾端衝殺過去,在敵方大軍反應時,已把他們落在後方的兵將殺得人仰馬翻。 青木年的計策成功了,御獸軍完全陷入混亂中,以往戰場上的威風發揮不及一半。 青石年怒喝著,手中銳利的鋼槍揮舞得如烈風般急劇,他的目標是殺向敵方主將,一報落敗之恥。 擔心哥哥獨行落單,青木年雙手中的寶劍毫不停暇地殺至青石年馬後,緊跟著。 戰況一面倒,看到青石年發瘋似地衝過來,御獸軍首領竟急提獨角馬,旋轉長矛掃開射向他的利箭,往前方逃去,完全不顧部下們的生死了。 青石年狂追不捨,青木年大叫道:「哥!帶上我!我也去!快!」 青石年勒馬略頓了一下,將奔過來的青木年提到背後,策馬長驅直趕獨角獸衝向森林的深處。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五章戰妖獸決夢魔 獨角獸在其主子的快鞭之下揚蹄狂衝,青石年的黃毛黑駒背負著二人,只能吃力地跟在它百尺之後,兩旁的樹幹連成一片往後急退,後方兩軍激烈的廝殺聲漸遠。 獸王在密林裡左衝右拐轉了幾個急彎,跑了好長一段路後,發現仍無法甩掉追兵,便奔在一處較寬闊的林間空地裡停了下來,大概要作最後的拚死一搏。 為防對方又使出上一次那種陰招邪術,青石年將馬勒停在敵方的十多馬步外。 青木年輕躍下馬,心神貫注,右手很自然地握緊了背上的寶劍,一路上,她已看清敵人背著的正是精靈女王向大家描述的龍弦弓之盒。 獸王向他們兩人大聲喝叱著,但他講的是夜凝國語,青木年兩人只聽到他在嗚嗚嘩嘩地叫,若不是他那藍黑的臉孔板著一副兇惡猙獰的模樣,青石年會大感滑稽地笑出聲來。 青木年高聲回應道:「乖乖地投降吧,交出龍弦弓,免你一死!」 突然在獸王后方的樹林裡傳來女子的陰冷笑聲:「呵呵!你們完全不明白勞根大人的話意呢?他說:『你們已經走入死路了,準備受死吧!』」 話落,林裡走出一名暗紅長髮、膚色蒼白的美艷少女,她身上穿著一套深藍束腰的短裙戰衣,腳上很隨意地踏著一對小毛靴,手臂長腿的肌膚盡現無遺,令她更添三分妖艷迷人,使得青石年禁不住目不轉睛地瞪著,喉嚨直嚥唾液。 少女身後還跟著兩名膊寬腰圓的暗黑精靈戰士,面相木然毫無表情,彷彿不過是那少女所操縱的傀儡。 青木年冷喝道:「什麼人?竟還懂得天輝國的語言?」 那少女玉臉一寒,「哼」聲道:「你們這些天輝國的傢伙,總是一副了不起的臭臉。今天遇上我希蕾兒,定叫你們躺著回去。」 青木年並不動怒,也冷冷地應道:「是嗎?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蕭玄劍「噌!」的一聲拔出,劍身閃亮著銀光,握在手中,使她頓感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這是一種自信的力量,這幾年經劍魂大師的親手教導,她的劍法已超出了她自己所能想像的境界。 青石年的鋼槍亦已交在手中,準備蓄勢衝向那位叫作勞根的獸王。 忽然青木年旁邊「啪!」一聲大響,一件大物憑空現出摔落地上,著實將場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均以為是對方發出的怪招,不覺全部神經繃緊地面向那一異物。 當看清楚物體的原貌後,青木年大吃一驚,失聲喊道:「飛燕?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飛燕坐在地上揉著屁股,她痛得癟著嘴巴,喃喃應道:「我也想來看看那把龍弦弓嘛,誰知道你們拐來拐去,跑得比鳥還快,害我找了老半天,一個高興傳送著落地卻滑倒了……」 聽這小妮子的語氣好像是來玩耍似的,青木年大感頭腦發脹,沒好氣地叫道:「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這裡很危險,給我趕快離開,回大軍裡去!」 飛燕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灰,嘟起嘴巴抗議道:「這些奇形怪狀的人有什麼好怕的,等本小姐來教訓教訓他們!」 青木年知道現在不是跟她吵的時候,想到她隨時能喚出厲害的守護獸,說不定能幫個什麼忙,但仍略帶不爽鼻子吐氣說道:「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自稱希蕾兒的紅髮少女冷笑道:「好了,這下四對四,公平公平!叫樹上躲著的同伴也下來吧,別在上面鬼鬼祟祟的。」 「咦?」青木年他們大奇,還有人跟來了? 以青石年神駒疾馳的速度,除了擁有瞬間傳送移動的飛燕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追得上,莫不是那妖女在擾人心神故意亂語? 「呼——」希蕾兒右手指尖猛地發出一小顆火球,飛向左方的一棵大樹上,還未碰到任何枝葉,便給一股無形的勁風擊滅了,一個頭包花布的怪人從樹上輕飄而下,有如踏著一根穿引地面的長繩滑落般,流暢灑脫。 怪人口中叫道:「姑娘,小心一點!我下來就是了嘛,燒著樹林就不好辦……」 雖然白水來已「精心地改頭換面」,青木年仍一眼認了出來,激動地叫道:「神使者!」 飛燕也蹦跳地歡叫著。 看到這兩位少女忽然變得興奮無比,青石年感到驚訝至極,飛燕的個性還能說得過去,竟連冷酷的妹子也顯得那般喜悅,實不知這怪人是何方神聖? 為免被青木年她認出,白水來落在他們三人的十多尺外,望向希蕾兒問道:「奇怪,我藏得那麼好,你怎會發現我呢?」 希蕾兒「哼」高傲地說道:「我能感覺附近百尺範圍內萬物之溫,無論你躲在哪,都能輕易被我找出,別想耍什麼暗招。」 白水來輕歎道:「哎,姑娘,你可真厲害,我很佩服你噢!但你偷了別人的東西,應該要還給人家啊。」 此話一出,雙方都是一驚,青木年他們驚訝的是若如神使者所說,那妖女就是冰熾炎的首領了,敵人的魔兵不是從另一條路走了嗎?她怎會在這裡出現了? 希蕾兒卻更顯詫異無比,她盜走龍弦弓的時候,已把所有看到她模樣的人殺光了,難道這傢伙暗地裡躲在一角偷看?但不可能自己沒發現的! 不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擺出一副不屑之相冷道:「是我又怎樣!竟想讓我還?別作夢,叫他們自己憑本事來搶吧!」 青木年一直惦記著希蕾兒為何丟下部下的問題,忍不住高聲叫問:「奇怪?你的冰熾炎兵團不是往亞特偉城那邊逃去的嗎?你跑來這裡想搞什麼詭計?」 希蕾兒「呵呵」妖艷地掩嘴輕笑道:「我會那麼笨,讓移動緩慢的冰熾炎軍團帶上龍弦弓的嗎?他們的任務只是把你們的兵力分散,好一一消滅你們。」 青木年冷哼道:「憑那兩萬隻懂皮毛魔法的兵,能對付我們天輝國的八萬精兵?」 希蕾兒眼中閃出詭笑之意道:「可惜,我們大主帥的毒蛇軍團已出動了,你們再多一倍兵力也是去送死。這邊呢,只要把你們拿下,剩下的都是廢物,哼哼……」 原來對方還有意料之外的兵團,青木年盛怒地喝道:「可惡!要拿下的是你們!」手中蕭玄劍反手一晃,揮灑著銀光,身形如電般刺向希蕾兒。 劍光一現,場上眾人的戰意即被帶動。 勞根偏側獨角獸頭,單手揮矛想攔住青木年,但蓄勢已久的青石年默不作聲地衝近,掠起疾風的衝勢,能瞧出他想一槍貫穿勞根的身體,迫得勞根矛尖一轉,「噹!」盪開鋼槍。 青石年曾吃過獨角馬迷暈術的虧,此刻再戰,鋼槍連綿抖動從獨角獸側翼進攻,勞根邊旋轉長矛揮擋對方攻勢,邊踢馬轉身欲以馬角指向青石年。 青石年提馬向前,保持側翼位置的攻勢,不與其正面交鋒。若論槍法,勞根明顯遜於青石年,但仗著對方顧忌獨角獸的妖術,兩人一圈圈地打轉斗纏起來,頃刻間難分高低。 另一方,青木年已奔近希蕾兒前舉劍揮劈,希蕾兒左手平放胸前,掌心向外,口中念術。「卡啦——」 青木年發覺劍身竟砍入一片堅直的冰牆中,冰結的吸力,將利劍粘住一下不能拔出,希蕾兒冷笑著向後退去,身旁兩名暗黑精靈手持大斧步向青木年。 青木年咬牙一絞,「嘩啦!」一聲,寶劍脫出。手腕一轉,上旋格住右方暗黑精靈的利斧。另一個暗黑精靈正想夾擊她,卻感右腿被某樣東西拖住,當他看清是一隻猩猩時,整個人已被它掄起摔到半空中。 站在遠處的飛燕拍手笑道:「哈哈!活該,兩個大男人竟然打木年姐姐一個?」 與青木年交手的暗黑精靈,被她凌厲多變的劍式攻得節節後退著。 白水來看到夥伴們的戰況並無不妥,便輕輕掠到希蕾兒身旁,叫道:「把龍弦弓還給他們,然後跟我回去向女王道個歉吧,他們心腸很好,一定會原諒你的!」 專心觀察著戰況的希蕾兒被嚇得蹦跳起來,白水來的身形實在來得太快了。 冷汗從她額上急冒,她保持鎮定說道:「真是天真的傢伙,囉哩囉嗦的!給我滾開!」右手由下而上一掃,「嘩!」猛地發出一道火刀劃向白水來面門。 白水來雙腿不動,腰身向後拗成橋型輕鬆躲過這一招,又迅速彈回直身。 希蕾兒驚訝地叫了聲:「怪胎!」左手提上,口中一吹,霎時化出數十塊鋒利的冰片,旋轉飛割白水來全身各處。 這下可不是能隨意閃躲的了,冰片閃動著亮光灑至,其勢看來,即使是牛也能劃成幾段。 迫於無奈,白水來反手一拔,龍神爪握於手心凌空一揮,一道藍光濺射而出,將冰片擊得四散破碎。 冰片的碎塊「光啦!」下地清脆悅耳,龍爪一伸直指希蕾兒的鼻尖。 白水來笑道:「你打不過我的,跟我們回去吧!」 希蕾兒仰天嬌笑著,道:「打不過你們?可笑!你認真看看吧!」 果然,忽地傳來霜飛燕「啊!」的恐懼叫聲。 白水來不禁回頭觀望。 方才戰鬥得一片敗勢的兩名暗黑精靈,此刻竟全身皮膚如軟泥般腐爛脫落,雖然未見血肉模糊之狀,但他們發出響亮的哀叫聲,刺耳地滲入眾人的心肺,實夠可怕噁心的,使得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青木年也征住,肚子翻滾起來作嘔不已。 本以為那兩隻精靈會像米糊般溶化掉,豈料他們反而澎漲起來,一塊塊黑褐色的肉從身體四處迅速臃腫長出融合,很快形成了比原身高大粗橫兩倍的泥黑怪物。 一隻長得扁頭圓身、四肢粗壯,鼻眼一團模糊不清,只是一張嘴巴駭人的巨大;另一隻恰好相反,瘦臉長身,對比身軀來說,雙手細長得不成比例。 除了沉浸在熱戰中的青石年外,其他三人均覺如入夢中,難信眼見之實,呆立當前,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 毫無懼意的小猴子卻歡叫著衝向扁頭怪獸,這扁頭怪在變身前曾被它摔得七素八葷的,斧頭砍缺了它都分毫不損,看它跑過來,扁頭怪後退了兩步,大口一張:「卡噗!」吐出一團黑漆的髒物。 泥般的嘔吐物「啪!」地粘糊在小猴子頭臉上並不散落,「噗!噗!噗……」粘糊團連珠射出,迅速把小猴子整個裹了起來,使得小猴子的動作變得緩慢無比。 在一旁嘔吐了好一會的飛燕立身看到此境,發覺不妙,叫罵了一聲:「臭東西!」雙手合十口唸咒術。 「胡——」碩大如頭的紅光飛射而出,「波!」擊到扁頭怪身上,打出一個凹進去的窟窿,濺起像泥一般的「碎肉」,可怕的是那處傷竟飛快地癒合了,扁頭怪依舊不停地向小猴子吐著「口水」,對飛燕的攻擊不作任何反應,飛燕不服氣地繼續發射「氣動元魔咒」,希望能發揮一點作用。 另一面,青木年收起驚異的心神舉劍平胸衝過去,長身怪的雙手猛然暴長,「呼!」如鞭捲至,突變使青木年一時不慎被捲住腰身和持劍的手腕。 長身怪的手根本不可以說是手,沒有五指,倒似韌性彈性極好的觸鬚。 青木年右手努力掙扎仍無法脫身,手腕被收緊亦難以使力,眼看一步步的被拉近長身怪。 長身怪的前胸竟猛地長出幾概鋒利的黑刺,堅硬發亮,估計是準備給青木年「受刑」的。 青木年嬌喝一聲,左手月光離鞘旋舞一道漂亮的圓弧,捆住右手的「黑手」立斷,彈了回去,緊接是捆腰的長鬚。 被揮斷餘下那截軟綿肉狀的東西,還蠕動了幾下才結束了它的「生命」,青木年渾身起著雞皮疙瘩,咬牙叫了聲:「妖怪!」雙手分持寶劍繼續進攻。 豈料長身怪更邪了,長手旁邊「呼啦!」又長出數條觸鬚,此刻他變成十足像一隻巨大的陸地章魚,十條觸鬚輪番揮向青木年,有的翻捲,有的抽打,一不留神,青木年被其中一條打中手臂,竟連臂上衣襟都撕破了拉出數條傷口。 這才發現,那些觸鬚中有數條的尾部長成刺球狀,被擦破的皮肉急冒鮮血,青木年反倒放心,沒毒。 不過青木年這下可忙了,雙手快速揮動劍招,舞得透不入風,才擋住了對方洶湧的攻擊。 這時,扁頭怪在飛燕猛烈的轟炸下,仍將小猴子塑造成一尊爛泥般的雕像,它有勁的雙臂在不停揮動,無奈粘泥柔韌緊緊地包住了全身,不但走不動,甩也甩不掉。 把小猴子擺平了,扁頭怪才迎著紅光攻擊大步踏向飛燕,兩隻大手舉起準備把她捏成麵團。 瞬間突變的情景,令白水來只好暫捨棄追擊希蕾兒,因為他再笨也知道在捉住她之前,自己的夥伴可能都被打成泥巴了。 他衝向扁頭怪的時候,龍神爪猛地憑空一擊,「呼——」有如臉盤般大的異能光波泛現著藍光凝聚激射。 「撲!」打入扁頭怪的後背透體而出,餘勢未盡飛進遠處的森林中,在林裡深處閃亮地炸開了。 扁頭怪低頭看著前胸那個大洞,「嗚嘩!」大叫起來,轉向白水來,巨嘴又開始大吐「口水」。 白水來輕身左閃右躲,數十團粘泥灑落一地,扁頭怪趁此空檔把傷口的「肉」長出來。 飛燕忙快步跑到小猴子旁邊,悲泣道:「可憐的小猴子,我馬上救你出來。」 小猴子在粘泥團裡面,慘兮兮地「波——波——」哀叫著。 軟泥粘手難離,飛燕知道不可以用手扒開它的,腦袋靈光一閃,想起剛才「氣動元魔咒」能打散泥巴,而且對堅硬的小猴子不會造成傷害。 飛燕站離小猴子幾步,「呼!」打出紅光,粘泥果然「撲啦」散開了部分,露出小猴子的腦瓜來。 大喜之下正想繼續施咒,卻見幾個烈焰火球迎面飛至,她忙向後閃避,「轟轟!」火焰炸散一地。 站得遠遠的希蕾兒冷笑道:「小姑娘,你是挺聰明的,不過只要我在,你就別想把它放出來!」希蕾兒神色一凝,喊了聲:「受死吧!」雙手在空中划動,火球、冰刺雨點般灑向飛燕,把飛燕可以逃的方位全籠罩住了。 飛燕輕輕抿嘴一笑,人影驟失,冰火攻擊「嘩啦」落下,卻全部落空了,而她卻在不遠的一處安全之地乍現。 「咦?」希蕾兒想不到這女娃有這種本事,接道:「這招如何!」 同樣再發出一大片冰火之雨,目標卻不是飛燕,而是正與長身怪斗纏中的青木年。 飛燕不禁失聲叫道:「木年姐,小心!」 青木年本已忙碌不堪,看著冰火雨灑下又沒有厲害的逃生本領,只好眼睜睜地準備身受「極刑」。 「不——」已將扁頭怪打得東少一塊、西缺一口的白水來,放棄繼續進攻,急掠向青木年,左手急拍一掌,凌空一翻,右腳踢出,左腿緊至又是一腳。 三式連綿無間地刮出一道勁風,猛烈地將冰火之雨吹散飛落到青木年右側地上。 這幾下拳腳,白水來可幾乎使盡了全身之力,飛燕提到半空的心也隨之落下,佩服神往地看著這位武藝超脫的神使者。 看到白水來如此拚命地挽救同伴,希蕾兒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 忽然,久戰中的勞根慘叫了一聲,原來他終於抵不住青石年的狂攻濫擊,大腿被刺了一槍,暗藍的鮮血噴濺而出,連青石年都粘染星點一片,可見此擊傷害之深。 勞根口中喃喃破罵著,狠勁一提馬韁,獨角獸嘹亮地長嘶著,轉過前身飛蹄踢向青石年,黃毛黑兒也不甘示弱起蹄回擊。 「啪咚!」兩馬均吃了對方一記,向後倒退數步。 勞根面孔猙獰起來,口中大念術語。 希蕾兒見狀,臉色一變,大呼:「拍拉朵,拍拉朵!」 兩隻異變成妖獸的暗黑精靈,竟急忙跑到她身旁去。 白水來他們都不知道又要發生何事,一下未敢作任何反應,青石年卻猜到勞根又要發動獨角獸的邪咒,便暴喝一聲,持槍向前急衝再攻。 只聽「隆嗚——」長響之聲從獨角獸的長角中大作,青木年、青石年、飛燕均感大腦陣陣作痛,猶如千針萬刺透入,連黃毛黑兒神駒也受其害,嘶叫著馬蹄亂跺。 希蕾兒揮手造出的一片冰罩包圍著自己和兩隻妖獸,三人未受影響。 獨角鳴響也傳入白水來耳中,但異能迅速趕至將其擋之門外,但他看到同伴痛苦的摀住頭部搖晃欲倒,知道他們都中了敵方的邪術攻擊。 白水來不及細思,沖腦而想,它叫,我也會叫啊!下腹之氣一提,口中長嘯:「呵——」有如雷鳴電擊般響亮,震耳欲聾,在林中激盪回動,把獨角之聲掩沒下來了。 獨角獸驚嚇得急步徘徊,獨角之聲立止,勞根見對方竟能破解坐騎的異術,吆喝一聲,提矛向白水來衝去。 白水來停下呼聲準備迎戰,卻發現三名同伴身體軟綿綿倒躺地下,心裡大叫不妙。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六章英雄浴血無悔 勞根「嗚哇——」怪叫著舉矛衝刺,在他的戰鬥生涯裡,從未遇過一個能破獨角之聲的人,定要將此人剷除免卻後患,所以這一刺,他灌注了全身之勁。 他身形本就比白水來高大許多,加上獨角獸騎真有如一座小山般壓將而去。 反觀白水來瘦削「苗條」,衣角輕飄,連希蕾兒也似乎不忍觀看待會那種野牛踐踏小兔的結果,臉龐微側。 「匡!」終於撞上了,白水來跨步踏出,單手所持的龍神爪緊握勞根的矛尖,竟將對方的衝勢一下定住了。 勞根發現長矛如入石壁無法推進半分,漲黑著臉,再用勁時,忽感一股灼熱之氣由矛桿傳入手中,不自覺「哇!」的放開了手中兵刃。 白水來很隨意地把龍神爪所捉的長矛扔到後面去。 希蕾兒大感震驚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天輝國有此天人,一招便將御獸軍首領的全力之擊化解,並使其脫刃,不打倒他,龍弦弓就可能帶不回去了。 「嘩啦!」一聲,冰罩四碎。 希蕾兒馬上右手一揚,射出一排連珠的火箭,意不在傷害白水來,而是阻撓他搶奪勞根身背的龍弦弓。 白水來的龍爪一旋,數支火箭即被其刮起之風捲到一邊去。 勞根趁此機會逃到同夥旁邊去,隨手在腰間抽出一把闊劍,兩隻妖獸在兩側護衛著他。 希蕾兒悠然上前道:「我說這位勇士啊,你的同伴中了夢魔獸的『玄夢驚魂音』,不死已算他們好運,但也得躺上一時半刻,難道你想以一敵四奪回龍弦弓?你還是投降或逃走吧,免得打起來受皮肉之痛。」 其實,她心裡也沒準能否攔住白水來,只是想嚇唬他一下,好讓其離開以保住龍弦弓。 看到白水來在考慮中,軟倒地上的青木年喘息著道:「神使者,我們沒……事的,只是四肢發軟,一……定要搶回……龍弦弓,馬上交回……精靈女王,不用管我們!」 白水來望了一下三位戰友,他們虛弱無力,但臉色如常,應該沒什麼生命危險,便道:「好吧!我也不想打架的,我帶同伴回去……」 此話一出,希蕾兒臉現喜色,卻聽白水來接道:「那你們把龍弦弓給我吧,我幫你們還給它的主人好了。」還攤出手掌,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說的話等於廢了,希蕾兒緊咬玉牙,冷喝道:「臭小子,不知好歹!給我上!」 兩隻妖獸吼叫著向白水來衝過去,而她則向勞根低聲咕噥了幾句,勞根便解下龍弦弓交到她手裡。 無負一身輕,勞根「呀呀」狂叫,揮舞大劍馳馬攻向白水來,青木年他們看到敵方如此陣勢,不禁為神使者捏汗。 長身怪的觸鬚最快伸至,分擊八個方位。 白水來輕點側擊擋開來者,勞根的闊劍已砍到額上,他身子一縮向前猛衝,龍爪握指成拳,「咚!」擊中獨角獸前胸。 獨角獸痛苦得長嘶踢蹄、口吐白沫,白水來閃開,飛起時忽覺右腳被異物一收,待知是長身怪的捲鬚時,整個人已被急拉而起。 失重是戰鬥中的大忌,在與弦影人一戰裡,白水來曾吃過類似的虧。 但此刻,白水來亦無法阻止其勢,不容再想,他在升向半空的剎那間,順手一把捉住忙亂著安頓受痛坐騎的勞根,借勢一提。 勞根感到左肩一緊,便疼痛無比地離鞍而起,整個人摔向長身怪。 長身怪慌忙收起胸前黑刺時,白水來已揮斷腳上觸鬚,翻身落下。 長身怪與勞根扭抱著坐倒地上,「呼呼……」十多口黑黑的粘泥從他們頭上飛來,迎面蓋向白水來,大有將他淹沒之意。 看過小猴子的下場,知道被這些玩意兒粘住了可麻煩,白水來急忙掠後,退開數步,卻「啪!」一聲被冰冷巨大之物擋住了。 他驚異地扭頭一看,身後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垛高約十尺半、圍著他退路的冰牆,定是希蕾兒出手的「大禮」。 黑泥依舊鋪蓋而至,白水來腳一跺,緊貼冰牆憑空升起,躲開險些粘上臉的泥漿,豈料冰牆頂端猛然「轟!轟!轟!」連番炸開。 無數碎冰無情地打在白水來身上,一下把他擊落向地上的粘泥團中央。 白水來保衡重心翻身下地,「啪啦!」有如踩上大糞的感覺,雙腳掌已跟粘泥結合了。 「慘!」白水來心裡叫著,提一下,卻發現泥漿粘連有勁,看來得費些功夫才能甩掉它。 突然「隆隆」聲響大作,看清是兩個巨大的黑球前後疾滾過來,白水來不禁嚇了一跳,遠處扁頭怪雙手上的大拳頭不見了,甭說,肯定是這兩個大球的原身。 危急之際,白水來突然想起,小時候爸爸教他做麥芽糖漿時,如何試味的方法。 粘性極強的麥芽糖漿,以筷子輕碰一下,就會連起一條糖欲甩不斷,他爸爸曾示範著垂直指向麥芽漿,快速的一插,到底一拉,筷子上既粘附著糖味,又能輕鬆地脫離糖漿的粘力。 不作多想能否奏效,應該說根本沒時間想了。 白水來猛喝一聲,將全身異能貫於雙腿,身體一沉,突破了粘泥的底層,踩進堅實的泥地裡,兩腳觸及實地,白水來毫不猶豫提氣一躍,在急速拉升的衝力之下,粘泥果然脫落了。 白水來躍高之時,雙腳齊踢已滾到跟前的大黑球,「咚!」那大黑球受撞擊力回滾而去,他借撐球之勢向後翻飛,「啪!」一蹬到冰牆上向前躍去。 「咚!」另一大黑球亦被「請了回家」。 白水來再借力向後連翻幾個跟頭,越過冰牆落在它的後方,右手龍神爪一吐,「嘩啦——」巨大的冰牆破碎倒塌,四散紛飛! 兩個大黑球回衝向扁頭怪,舉起雙臂想停住它們,才想起自己已沒有手了,只好慘叫著被碾成「薄餅」,這可算是害人終害己。 白水來連貫的動作,令青木年他們大聲嘶啞地喝采,希蕾兒乾瞪著眼氣得要命,想不到四人合力都困不住他。 真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構造的,突然她心中一動,右手高舉,口中大念術咒。 青木年他們三人四周,此時竟熊熊燃起火圈,希蕾兒冷笑著大聲道:「別動,不然你的朋友們就要變成烤豬了。」接著,她抬起左手道:「只要你投降,我就幫你熄了他們的火。」 她的話未說完,白水來已躍到飛燕的火圈外,龍神爪插歸腰間,雙手平伸一用勁,飛燕竟憑空飛入他的懷內。 這就是白日無極四大式中的「吸」,三年前在救游雨蘭的時候無意發出,此刻已純熟無比了。 朋友出現險境,白水來的頭腦根本不作他想便出手相救,待希蕾兒說完她的條件,青石年亦已被吸出了火圈,希蕾兒在驚訝下,盛怒無比,右手發力,青木年身邊的火牆猛的暴增。 白水來衝至時,已看不見青木年的纖纖身影,雙掌吐氣一拍,火牆立時分出了一條道兒。 他衝進火圈內抱起青木年高高地躍起,掠到被放在林邊安全處的夥伴們身旁,緩緩放下懷中急冒驚汗的嬌人兒。 飛燕大聲尖叫道:「神使者,著火啦!後面,小心……」 白水來這才發現,長拖在後的花布尾處熊熊燒得正歡。一定是被剛才的火牆舔到了,這種輕紗布料燃得飛快,迅速向後腦燒去。 白水來慌亂之下又脫又扒,三兩下把花布扔了出去,吁了口氣歎道:「險啊!」 此刻卻發現青木年、飛燕、青石年他們三人,眼睛瞪得牛大望著他,張嘴欲喊卻吐不出半個字兒。 遠處的希蕾兒更是摀住口臉,難以置信地叫著:「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你!你應該已經死了!」 白水來看到他們的表情,自言道:「我臉上髒了嗎?」他伸手一摸,這才嚇了一跳,花布丟掉了,臉相已坦蕩蕩地現在眾人眼前。 他雙手忙亂地遮掩了幾下,雖也知道這不過是在作掩耳盜鈴的蠢事,只是一種尷尬下自然的動作,心裡猛叫道:「光之神,慘了,慘了……」 光之神輕笑道:「別慌,既然被發現了,就是天注定,自然、勇敢地抬起頭做好神使者的職責吧,因為你的確是我光明之神所選中的使者。」 這時,躺在地上的飛燕也笑道:「哈哈!不用擋啦!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真想不到我們敦厚老實的小廚子白水來,竟會是個武功超絕的大英雄,保密和騙人的功夫都是一流啊。」 她讚賞的語句裡充滿了譏諷的味兒,明顯對白水來長瞞此事大表不滿。 青木年卻哽咽起來,淚水失控地在眼眶中打滾。 三年,日夜思念掛心的人,竟就是朝見晚對的部下,一個職位低廉得自己毫不放在眼裡的夥伴。 白水來曾經在「迷亡森林」、「定風山腰」拚力救過她,但她卻認為這是下屬的忠心表現,並未放在心上。 當白水來以神使者的身份出現,幫助她渡過一次又一次的險情難關,將她的心俘擄了以後,卻迅速消失隱匿,平淡無事地與她相處三年,也不肯道出真相,這是他刻意的報復?或是自己的疏忽?又或是天意的弄人? 青木年心亂如麻,喉嚨處像塞進了一個大核桃,欲言不得。 白水來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們。」 青石年突然大笑道:「真出乎我的意料啊,你不但廚技了得,武學竟亦厲害無比,別在意這些小事了,快專心把背後那幾個混蛋收拾了吧。」他一言提醒了大家,現在可是大敵當前呢。 敵方剩下三人聚到一起細聲商議著對策,原來希蕾兒知道他身份後,驚恐傳遍了全身,連千年寒冰咒都破得了的人,她自感不是對手。 很快,他們三人分頭行動,勞根拾劍躍回獨角馬上,由白水來的右方前進,長身怪沿林邊緩步走向青木年他們左側,希蕾兒獨自從中路踱步而來。 白水來已收拾起心神,專心靜待敵人的來犯,他天性善良單純,從不喜歡主動攻擊別人,因此卻意外地把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的作戰方式,發揮得淋漓盡致。 「呵!」勞根大喝一聲,提馬衝向白水來。 與此同時,希蕾兒左右手交錯,搖擺出數十個火球冰刺激射。 長身怪在左翼附近抖動著長觸,蠢蠢欲探目標,卻直指地上不能動彈的青木年三人。 「不好!」光之神在白水來心中叫道,「敵人可能要在混戰中捉住青將軍他們來要挾你,以你的個性定受牽制。」 白水來揮動龍神爪掃走飛至的冰刺火球,心道:「那怎麼辦,打起來可真的會分神,顧及不了青將軍他們的。」 光之神道:「我幫你一把,施法保護他們,但你要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打倒敵人,知道嗎?」 白水來應道:「好!我會全力以赴的。」 話落,勞根的大劍已砍至。 白水來龍爪左旋迎擊,對方不敢正面交碰避開龍爪遊走進攻,意在纏繞著白水來,長身怪的觸鬚已迅速伸向飛燕。 「啪!」他碰壁了,不知何時,地上躺著的三人四周凝起一道粉紅光罩,戳不穿打不破,長身怪無奈地敲打著,白水來知道光之神已出手了。 希蕾兒喝道:「洛道巴!」 長身怪急步閃開,幾個中速閃爍不停的火球飛至保護罩旁「轟!轟!轟!」炸開發出雷般巨響,濃煙火浪四散後,光罩依然無損。 能擋住如此威力的攻擊,白水來的心放了下來。 他專心向勞根猛攻過去,龍神爪呼嘯聲動,令人窒息的氣浪壓得勞根無力抵禦急提獨角獸後退數尺,並將手中闊劍扔出阻攔白水來的追勢。 白水來擋開闊劍,發現獨角獸頭上的尖角向他閃動起亮光,這次又不知道要出什麼邪咒。 刺耳的「吱——」一聲響起,耀眼黃光從角上並發射出,白水來一楞,舉龍爪相格。 「胡——」黃光被擋住卻泛起道道餘波滲入臂上的皮膚中,白水來頓覺陣陣麻痺之意沿臂爬上,幾乎無法握住龍爪。 幸好黃光之芒已盡消失無蹤,他的腳步不禁踉蹌了一下,此術果然厲害,若被擊中身體某處,可能要三天三夜不能動了。 勞根得意地笑著一拍獨角獸頭,黃光再現,這次白水來只好避其鋒芒躲閃著。 忽聞「嘩啦——咚——」的巨響,抽空細看,只見一棵巨大的樹木赫倒下打在光罩之上,長身怪在林裡正使勁拉扯另一棵,「嘩啦——」又準確的向光罩打去。 一片盤寬的急旋冰環從希蕾兒手中射出,在長身怪旁邊的另一棵大樹上飛割起來,原來是他們兩人合力所搞的好事。 光之神在白水來心裡道:「水來,你要捉緊時間了,受大樹重壓,光罩防護時間要變短了。」 獨角獸的麻痺魔光陸續飛至,阻礙著白水來過去營救,他心裡有點發怒了,青將軍他們不過是想拿回丟失的龍弦弓,為何敵人要一再傷害他們呢? 心神一凝,白水來暴起躍高,雙手連擊,「呼呼呼……」數團藍光飛射向勞根,「咚!咚……」在對方閃開時炸開濺起無數沙泥,剎那間混擾了獨角獸的視線。 「呀——」白水來落地時俯衝向前往獨角獸刺去,全身之能灌在龍神爪上。 飛塵散開,勞根看到了對方的攻勢,忙擊拍獨角獸頭,黃光再次湧現,射出半尺時龍神爪已至,在白水來全身泛起藍光一擊下,衝散了黃光,四周亮起一圈美麗的金黃光環。 「卡!」勞根難以置信地看到龍神爪擊碎了馬角,穿出獨角獸的後腦骨,然後插進自己的前胸,「撲!」一團藍光再由胸內的龍爪發出,炸透了他的身體。 此擊彷彿令世間一切霎時停頓。 所有目睹的人都被它的威力震撼住。白水來心無旁顧,雙腳一撐馬前胸,抽出粘滿血肉的右手龍爪,向光罩掠去,良久,身後才傳來勞根慘烈的吼叫和人馬倒地之聲。 白水來眼裡卻緊盯上面壓著四棵大樹的光罩,明顯在變淡中。 「咚!啪!」大樹在白水來勁擊之下相互碰撞著滾開落地,白水來毫不停滯地轉身躍到長身怪的身旁,對方的觸鬚急速捲來。 看他衝過來之前,長身怪又長多了好幾條觸鬚,如車輪旋轉般的輪番進攻,觸鬚柔韌有勁,即使砍斷了,仍可以繼續進攻或從傷口重新長出須頭。 打了幾下,白水來心道:「這妖怪簡直像只章魚,難道也跟章魚一樣,不打破腦袋是不會死的?那我去打他的頭試試!」 想到就去做,白水來舉爪躍起衝向長身怪的頭部,卻忘了能擋住他的東東多著呢! 除了幾條帶刺的觸鬚在前面揮打狙擊他外,好幾條已纏住了他的身腳,迫得他的身形下沉墜落。 觸鬚接二連三的纏繞過來,連雙臂也被綁住了,濕滑軟粘的令白水來感到噁心難受,但這感覺卻有點熟悉,對了!是麵條,得想法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麵條扭斷。 這可是白水來的拿手功夫,他看對方的觸鬚差不多都纏在身上了,突然用力一蹬向旁邊的大樹幹撞去,快碰上的時候,雙腳一撐樹幹,身體借勢猛的旋轉起來。 此招大出長身怪之料,發現不妥時,白水來已第二次衝上大樹幹,再猛旋把它的觸鬚全部扭作一團,無法用力了。 白水來使勁向後一摔,長身怪的「手」全在他身上,現在欲放不得,亦被拖倒地上。 綁住白水來的觸鬚有點鬆動了,他抽出右手拔起龍神爪,灌力向長身怪的頭部擲去,龍神爪隨他意旨伸指成劍,「撲!」的沒入長身怪的腦袋中,暗藍的血濺出。 長身怪狂吼著掙扎了幾下便癱軟了,白水來大叫著用力一撐,身上的觸鬚紛紛破開斷裂,忙衝過去取回龍神爪。 回望青木年那方的情境不覺一驚,防護光罩竟已消失了,希蕾兒伺機發出數個爆炸式的火彈,白水來奮起直飛,以極速掠到同伴前面,但火彈已燃,「轟!轟!」大炸而起。 淹眼的濃煙四散,準備等死的青木年三人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身上除了塵土外無甚傷處,卻見白水來直身平伸雙手站在他們面前,刮臉的勁風由他身體旋起,原來是他以真氣擋住火彈的肆虐。 白水來面帶微笑道:「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吧!」 眼睛總比一般人靈快的飛燕驚叫道:「血!很多血啊。」 果然,鮮紅刺眼的血水在白水來背後不停的淌出流滴下地,青木年的雙目不禁又濕潤起來。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七章兵凶危芙帳暖 青石年眼瞪瞪地望著白水來腳下的鮮血,彷彿被嚇呆了一言不語,突然大喝道:「白水來,快跑啊,你的腳下好像布上了強大的魔法陣!」 白水來往下一看,果然圍繞自己腳邊的地上,竟現出一圈圈泛起亮光的古怪文字,急忙抽身飛躍,但用勁之時觸動背後的傷痛,麻痺刺骨,只跳起了半尺高便下落,腳步還帶點踉蹌。 連他心裡的光之神也道出一句:「糟了!」 魔法陣的光芒乍現升起簇擁著白水來,頃刻間亮光驟散,文字卻閃亮的留在了他身上各處。 遠處希蕾兒失態地狂笑起來道:「哈哈哈,這次你真的完了。我的燦煌火烈咒會在你體內不斷爆破,最後你會像一團火焰一樣,成為燃盡灰飛。」 青木年怒吼道:「可惡!你這個妖女怎麼如此狠毒!還算是人嗎?」 希蕾兒臉色一轉,寒霜痛恨的道:「我狠?比起你們天輝國的人,我半點都及不上。」 飛燕「哇——」失聲大哭起來道:「白哥哥他心地善良,又不是天輝國人,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害他?」 在她們吵嚷時,白水來忽感身上的字眼開始作動了,先是左臂上亮起一束光兒,然後那一處就變得熾熱無比。 他努力以異能鎮住不讓它擴散,但另一個字眼又亮了。白水來只好盤坐地上,運起白日無極心法抵禦,豆大的汗不斷滲出,痛苦令他的臉上現出一陣陣抽搐。 希蕾兒被飛燕的話嗆住了,看清黑髮黃膚的白水來確是異國人,臉上複雜反覆變化著表情,忽然銀牙一咬道:「好!為減少他的痛苦,我送他一程,你們也一起陪他吧!」 她舉起右手卻發現右掌顫抖無力,顯然苦鬥間魔能已盡,便換提左手高指半空,口中高聲念詞。 天色驟變,一團黑雲竟低壓的凝聚在白水來他們一群人的上空位置,希蕾兒叫著:「嘗一下冰系魔法的超級咒法『冰雹風暴』吧,你們死在它的威力下,完全值得!」左手往下一甩。 .x那間寒風洶湧而下,巨大的冰塊由那片黑雲中鋪天蓋地地降落,迎頭砸來。 如此強大的魔法,青木年他們首次見識,冰塊未到,死亡的陰影已籠罩全身,青木年望著前面盤坐的白水來,心中卻掠起一絲快感,能與意中人同死倒也不是壞事。 希蕾兒看到風暴撕裂著空氣,已快將對方包圍了,才癱軟無力地坐下地,左手也開始失控地不停抖動,她知道自己全身的魔能已近枯竭,現在若對方再多個小兵也能把她打倒。 突然,她隱約看到藍光在冰暴中旋轉透現,許多降下的冰塊竟向四周濺射而出,她驚異地緩緩站起,喃喃道:「不可能,絕不可能的!」 風暴中的藍光越舞越盛,硬生生地將冰雹群擋住,把它們盪開飛向四周。 巨大的冰塊甚至砸向希蕾兒這方來,搞得她不斷後退左避右躲,很快黑雲消散、冰雹群將盡,最後的數十塊竟全向她直飛而來,希蕾兒力不從心地閃過幾把,還是被擊中了,「咚!咚咚!」身背連中三元,打得她摔出數尺遠,喉嚨一熱,鮮血從口中奔出,肯定是受傷不淺。 呼嘯聲、撞擊聲,終於全部停頓下來,一切變得寂靜。 希蕾兒慢慢伏爬起來,只見戰場上一片狼藉,鋪滿了大小不一的冰雹碎塊,白水來立在乾淨無比的一小圈空地上,後面躺著他那三名已獲安全的夥伴,他衣襟多處散裂,頭髮蓬飛,烏黑發亮的眼珠子正瞪著她。 希蕾兒倒吸一口冷氣,二話不說向密林狂逃而去。 緊閉雙目的三人,發現自己除了被小冰塊割傷數處外,並無大礙,看到在面前屹立著的白水來,不禁敬意萬千,他每次總如神一般的將凶危化解。 這時,林中傳來馬蹄聲,原來剛才受獨角之聲滋撓發狂奔逃的黃毛黑兒,回來找它的主人了。 青石年大喜地叫道:「黑兒!過來!」 黑兒徐徐走至低舔著他的主子,像是在為它棄主而逃深表歉意。 青石年接著道:「白水來大英雄,我們先回去吧,那魔女受傷跑不遠的,讓我的騎兵們去追趕她。」 白水來卻一動不動,半聲不吭。 青木年慌了,淚水再次跑出眼眶,她顫聲道:「白水來……神使者!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這下他才慢慢扭過身來,把龍神爪插回腰間,微笑道:「不怕,我沒事的。」嘴角胸前赫然留有大片吐出的鮮血痕跡。 飛燕也哭了道:「白哥哥,你受了很重的傷,快回去讓游姐姐治療吧。」 「好啊!」他上前一把抱起飛燕道,「這就走。」然後把飛燕放上黃毛黑兒背上,接著是青木年兄妹。 青石年看到白水來並不上馬,奇道:「咦?你擔心黑兒受不住嗎,上來吧,它行的!」 白水來勉強地再笑了一把,道:「不,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下到。」他用力一拍馬股,黑兒長嘶著向回路奔去,林間起伏著青木年和飛燕淒慘的哭叫呼喚聲。 白水來已聽不進了,心中迴盪著光之神的話:「火咒在你體內肆虐的時候,你卻拼盡全能對抗冰暴,等於是在自殺,以你現在的傷情來看,大概過不了今天,我也會隨你的生命而飄逝! 「雖然你的作法非常愚蠢,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不悔,看到人類有你這種為情義犧牲的人,相信即使我不在,邪魔也伸不出他們的利爪。」 白水來心裡答道:「我記得爸爸說過:『為何活著?是因為你有親人、朋友和愛人,讓他們快活,你的生命才會精采。』雖然我聽不大明白,但我覺得這樣做,我真的也會很開心。」 在白水來失力倒下地時,視線已開始模糊了,光之神說道:「世事玄妙無比,正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才能讓我在你心中生存下來,現在你選擇為義而亡,我也感到快樂……」 遠處草叢中,有一雙大眼在望著一動不動的白水來,好一會她才鑽出去,跑過去俯身摸摸白水來的氣息。 「哎!還未死!」她歎息著撫摸白水來的臉孔,自言道:「你究竟是人還是神?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笨的人,拚死挽救朋友,值得嗎?我好像有點為你著迷了……」她雙目充滿深意地再望了幾下,將背後的錦盒移到腰間。 這少女便是急去而返的希蕾兒,她聽到馬叫聲遠去,以為對方已走,便回來取一點東西,卻發現倒下的白水來。 她把一頭悠長的紅髮用絲帶盤束起來,咬著牙,把白水來拉起背在肩上向前緩行而去,幸好白水來身材不算高大,並未太影響她的移動力。 經過勞根的屍體時,希蕾兒放下白水來在勞根懷內掏了一陣子,取出一個獸角,滿意地微笑道:「這好東西還在啊。」然後她再背起白水來消失到林裡深處。 良久,另一方的密林傳來高呼聲:「白水來——」 大石頭與一群騎兵馳到了這片激戰完的空地裡,馬上坐著的眾夥伴顯得一臉焦急。 眾人下馬仔細搜索四圍,哪還有白水來的蹤影,「嗚啊——」大石頭如野獸般朝天怒吼…… 數十里外的密林中。 「報告元帥,冰熾炎軍團的人又開始撤退了,這次殲滅了他們差不多二千人,我軍損失三百。」一名探兵匯報。 歇拿多點頭笑道:「不錯,這次戰略成績最好,哈哈!繼續追擊!」他的號令發出,連綿的大軍又向北面森林前進。 這時,為天輝軍帶路的一名精靈將領快步跑過來,向歇拿多說著生澀的天輝語道:「大元帥,冰熾炎軍團且戰且退了四次,我覺得好像有點問題!」 歇拿多高高地坐在馬上,只是用眼角向下瞄去,輕蔑地說道:「怎樣啊?膽小的精靈人,他們打不過我們當然就會退了,又會有什麼事呢?」 他的態度使那精靈將領甚為惱怒,但忍住道:「我們再前進數里便有一片低谷,若敵方在四邊高坡作了埋伏,戰鬥起來對我軍極之不利!」 歇拿多腦筋一轉,哈哈笑道:「好!我問你,御獸已向東北方逃去,正被我的兩名副將領軍追趕中,眼前的冰熾炎軍團逃得像喪家狗一樣的,他們還能爬上高地伏擊我們嗎?」 精靈將領一時語塞,但仍堅持道:「只是如果敵人還有其他兵的話……」 「好了好了!」歇拿多不耐煩地打斷他道,「現在馬上追上他們,讓他們活著走不到那片低谷就行了吧!」 精靈將領聽罷只好退下。 歇拿多宣告加速行軍令,聽了精靈將領的話,他其實也有點擔心。 當天輝軍急速前進後,冰熾炎軍團竟也狂奔起來,雙方開始一場追逐賽,那更證明敵方心裡有鬼了。 跑了好一段路,精靈將領急趕到歇拿多旁邊道:「大元帥,我們快到低谷,不要前進啦!」 歇拿多此刻追紅了眼,一甩手喝道:「別在那亂嚷著,看我們將那些傢伙追上了,把他們一個個撕成碎片!」他自己策馬衝向陣前。 地勢果然逐漸向下,前方大片黑壓壓的灌木林發出陣陣沼氣,大概因為那片窪地聚集了四周淌下的雨水,而變得潮濕泥濘。 大軍前方已響起廝殺聲,歇拿多大喜,知道已趕上敵軍了,猛喝令:「衝啊!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在近戰中,魔兵們哪是手執兵刃、身披胄甲的戰士對手,被天輝軍殺了個痛快,一堆一堆地躺下,未受攻擊的都無心戀戰,向低谷四方鳥散飛逃。 歇拿多狂笑著亦加入殺戮的隊伍中去,當大軍進入低窪地中央時,貼近敵軍的戰士突然紛紛慘叫著倒地,「有伏兵!」他們哇哇大叫起來。 叫喊聲令大軍漸緩下腳步,密林四周忽然響起無數破風箭聲,箭雨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灑來,靠邊的戰士不斷有人中箭,哀痛連綿。 有的人大叫著:「箭上有毒啊!啊!」 有的人恐怖地嚷道:「蛇!好多毒蛇!」這下大軍逐漸驚慌起來,情況逐漸變得混亂。 歇拿多高聲喝道:「大家鎮定,回防穩守!」 他的話聲一出,數十支利箭立即向他飛去,揮劍揮擋把箭矢砍下,還是被當中一支狠狠插入右臂。 歇拿多一咬把它拔出,只見箭頭泛著綠光,他不禁倒吸冷氣叫道:「箭上果然有毒。」傷口傳來陣陣刺痛的同時,歇拿多感到整個肩頭開始麻痺,一下驚慌失力幾乎摔下馬,旁邊的衛兵迅速趕過來護衛。 歇拿多知道若他陣亡,八萬大軍將成無頭之蠅,必致全滅,急忙大叫:「全軍撤退!撤退!」伏在馬背上向低谷出口衝去。 一直跟在他不遠處的精靈將領貼近過來說道:「元帥!離這裡不遠有一個小村落,我們先退到那裡去吧!」 毒素令歇拿多無力地點頭道:「好的,帶路吧!」 天輝大軍如退潮般的迅速向來路奔逃,冰熾炎軍團在箭雨毒蛇的保護下,反轉過來緊追著發動攻擊,一場轉換了角色的追逐戰又開始了…… 青木年在游雨蘭的治療下恢復了體力,精神卻大受打擊變得頹然麻木,靜靜地聽著士兵們的報告: 「剛才一役本戰得難分難解,敵方甚是頑強,但後來不知為何,敵人所騎的猛獸突然發狂,不受他們控制亂咬廝打起來,連自己的主人都不放過,場面一片慘烈,野獸逃到四處森林後,御獸軍已全軍覆滅了。」 本是個好消息,但青木年默言點頭揮手讓該士兵退下。 她知道,這大概是因為白水來把勞根和那匹獨角獸殺死所致的,想起白水來,她心中鬱悶得陣陣刺痛。 馬蹄聲急傳而來,青石年派出追趕希蕾兒和尋找白水來的騎兵們回來,青木年的臉上這才現出喜色,與哥哥一同迎過去,但看到他們不僅兩手空空,而且還少了幾個人,失望又冰冷地遍佈了全身。 騎兵們向青石年報道:「我們本已搜索到那魔女的蹤影,她還背著一個人,相信就是將軍想找的白英雄,但奇怪那魔女不斷吹響手中的號角,林裡的猛獸竟無故地集中向我們攻擊起來,有三名同伴犧牲了,那魔女坐上一頭巨狼迅速逃向西北方。」 「哇——」在游雨蘭懷內的飛燕又開始哭,因為現在更清楚白水來落在希蕾兒手中,活命的機會是零。 「咦?那魔女什麼時候也能操縱野獸了?問題應該在那個號角中。」青石年皺眉道。 青木年把快要湧出的淚水強吞進肚裡,堅定地道:「白水來的事已成定局,我們先放下一邊。聽那魔女說過,有另一個叫毒蛇的軍團,合起冰熾炎軍團對付歇拿多的大軍,相信那個急功近利、卻有勇無謀的歇拿多肯定要吃虧,說不好要被他們擊敗,我們先趕去支援吧!集中力量攻進夜凝國將龍弦弓搶回來,以了白神使的心願!」 看到妹妹堅強起來,青石年笑著點頭贊成,其實她的心已碎了,只剩一股復仇之氣支撐著她的意志。 戰令宣出,在精靈人的帶領下,兩隊近衛軍快速趕往冰熾炎軍團逃走的方向,欲與歇拿多的大軍會合。 他們哪料到,那八萬大軍已損失慘重地躲在一個村落裡死守著。 輕煙裊然,冰涼舒服之感滲入熾熱的體內,把一團團火熱逼至咽喉處,「噗!噗!」白水來不自禁連吐兩口鮮血,思覺漸清,但眼前仍一片迷糊,退卻的火熱又再湧起衝擊全身,將冰涼之氣壓走。 一會,冰涼之感又從皮膚外傳入的向燦煌火熱反攻,但燦煌火毫不示弱地與之鬥纏著,冷熱兩感在他體內翻滾,白水來頓覺痛苦不堪,有如兩條大蛇在體裡拚命攪動著。 一時氣極,白水來嘗試著凝聚自己的異能,努力一番後,終於集成一小團。 突然他感到一物傳進一股勁量的異能,與體內那小團融合,直覺告訴他是龍眼石的能量! 它出手相助,太好了! 白水來精神一振,運起那股被增強的異能,衝向相鬥中的冰炎能量。 幫助冰吧!白水來如此想著,因為火讓他難受極了。有異能推動冰能大盛,火熱迅速被迫走從口中噴出,轉換成熱辣辣的鮮血,身體立感一片冰涼暢快。 白水來高興極了,以異能把玩起那團冰意,繼續在體內跑動。 一會兒,白水來大感不妥,身體竟越來越冰了,冷得不停地打著顫抖,就像當日被希蕾兒冰封的感覺一樣,他嚇壞了,自然地去尋找能抵禦的熱能。 體內微弱的火熱之能,在異能的輔助下又開始強大,將冰意反擊得一敗塗地,但火熱之感又開始肆虐,白水來便轉輔冰意,如此不斷循環的十多次,冰火之能變得馴服和睦起來,聽話的在他體內打滾翻動,平衡有致地流動到身體每一處神經,使得全身舒暢無比,白水來這才勞累地沉睡過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白水來耳朵靈敏地聽到「砰!」關門聲,人亦醒轉,發覺冰火仍乖乖地與異能繞一起在體內轉動著,就像三位難分難離的老朋友一般。 他滿意極了,雙目微睜,視線睜開展現出一個線藍柔軟篷帳,四周簡潔無物,圍在他身旁擺放著多個鐵盤。 一名輕袍纖腰的少女,托住一木盤正往鐵盤加料,倒至臉旁的鐵盤時,白水來看清是些小冰塊,「噢!原來那股冰意是由這些冰盤中傳來的,那麼說,這位姑娘救了我。」 白水來往那少女臉上看,心裡嚇得登地一跳,想馬上躍高,但四肢卻毫無感覺不能動彈半分。 「那不是魔女希蕾兒嗎?」白水來眼睛瞪大了,口裡也吐不出話來,只有頭部能輕微扭動。 希蕾兒顯然發現他的醒轉,大喜地甜笑起來,有如一朵冰山雪蓮綻開般美麗,白水來一下看呆了,難以想像如此嬌美的少女,竟是個心狠手辣的魔頭。 身穿一套線藍短袍的希蕾兒,盈盈走到白水來身旁坐下,柔和地說道:「你醒了嗎?」 白水來把頭扭向一邊,不看她。 希蕾兒並不介意,輕聲道:「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但各為其主,我也沒辦法的啊,龍弦弓是不能還給你們的。但我卻可以將你救回來,你身體很強壯,竟死不了,再過九九八十一天,你的燦煌火烈咒就能解除。」 「天啊!要這麼久?」白水來吃驚地轉過頭望著她,心中嚷道。 希蕾兒看他的反應輕笑,接道:「然後我做第二個療程,再過八十一日你就可以下床了,第三個療程的八十一日過後,你就能生龍活虎啦,高不高興?」 白水來快哭了,算起來差不多要一年呢!不知道那時精靈國的災難、朋友們在這個可怕的夜凝國魔爪下,會變成怎樣。 希蕾兒突然用她那冰冷柔嫩的雙手,撫摸著白水來的臉龐道:「你是我所遇見過的一位最厲害最勇敢的人,而且你有一顆熱熾清純的心,這比我所見過的所有男人都要好,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此話把白水來嚇呆了,趕緊閉上雙目,不敢正視她那充滿媚力的大眼。 「呵呵!」希蕾兒笑著站起來道,「好一個害羞的男兒。」然後她極富魅力的聲音道:「白英雄,你認真看看我好嗎?」 白水來好奇地微睜雙眼,只見希蕾兒輕拉腰帶軟袍滑落,露出她完美無瑕、玉璧無缺的胴體。 一股燥熱之感由腹部傳入大腦,白水來再也閉不上他的眼睛。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八章突擊戰解困營 希蕾兒自傲地輕撫著如春花浴雨般嬌嫩的肌膚,媚眼望著白水來說道:「白勇士,我美嗎?」 一向誠實的白水來情不自禁一再點頭,他接觸過不少美女,青木年高貴英武,飛燕活潑可愛,游雨蘭溫和恬靜,而眼前這位則美得艷麗火熱,壓迫得你無法抽空呼吸。 看到白水來的呆樣,希蕾兒感到十分滿意的輕輕跪在他的床前,提起他的左手放在自己圓滑堅挺的胸乳上,柔和地笑道:「只要你願意做我的男人,輔助我,一生一世跟隨在我身邊,那我就永遠屬於你的!」 酥軟的感覺,令白水來手心熱熾起來。 希蕾兒感受到他的熱力,不禁紅潮泛臉全身乏力,無力地說道:「你知道嗎?以我超強的魔法力量,再加上你無比神勇的戰鬥力,我們定能開創一個屬於我們的國度,甚至可以一統天下,趕走那些卑鄙醜惡的天輝人,你說這樣好不好呢?」 如此可怕野心的話,在希蕾兒口中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事情簡單得好像只是握拳一般。 白水來打了個顫抖,他回想起與食屍魔、阿泊羅的兩次戰役裡,他們都是為了創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度,而發動陰謀戰爭,以致犧牲了許許多多生命,面前這位美玉如花的女孩,不也在同轍一路嗎?他閉上眼睛猛地搖頭。 「你……」希蕾兒看他這般動作,難以置信的道,「這就是你的答覆?」 白水來睜開眼點點頭,然後又馬上閉目。 「你不願意?」希蕾兒嘗試再問。 白水來再肯定的點頭。 「不可能的!你竟會拒絕我,拒絕這樣美好的將來?」希蕾兒激動得指甲緊掐入白水來左手腕中,玉臉一寒道:「要知道,你是第一個看過我身體的男人!若你不答應我,那就得死!再認真回答我一次,願不願意?」 白水來感到希蕾兒那股恨意,比手上傳至的痛楚還來得強烈,但依舊堅定地再次搖頭,當他有一個認為是正確的決定後,幾乎再不懂改變的了。 希蕾兒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簡直不敢相信眼見耳聞的事實。 她右手舉到白水來臉前冰冷地說道:「不知道你是個呆子、蠢人還是個瘋子,現在給我去死吧!」手心現出一團紅光。 白水來已在想像自己在她的火魔法下烤成燒豬的樣子,但仍一臉不悔的表情。 希蕾兒見他平靜無懼的神情,心中一動,收回右手道:「好!或許你剛復原頭腦不清,我再給你一段時間考慮。如果到時候你還是不答應,我也不會殺你,但你也別想得到後面的療程,我讓你一生躺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說這樣好嗎?」她還特意把臉湊前,媚笑起來。 想不到她如此狠毒,活著不能動比死更慘,白水來感到欲哭無淚。 這時,帳篷外有位女兵大聲叫喊著異國語,似乎很像希蕾兒的話語,希蕾兒站起來高聲應答著,並把地上藍衣拾起穿回身上。 迷人眩目的胴體被掩蓋,令帳幕中的光彩頓失,白水來嚥了一下乾渴發熱的喉嚨,閉眼,努力壓定那一顆跳動不已的心。 希蕾兒輕聲道:「慢慢想吧,我會再來看你的。」 她理一下紊亂的紅髮離開了營帳,留下發呆神遊的白水來,他在想像著下半生躺臥在床上的日子該如何打發。 「青將軍,我們發現前方有個村落,裡面守衛的正是歇主帥的大軍,但村落附近似乎佈滿了敵軍。」出外探報的偵察兵去了許久,才回來了匯報。 「嗯!」青木年點頭道,「向主帥的軍隊發出我們到達的信號。」 偵察兵應聲退去辦事。 一會兒旁邊高坡上「砰!」飛起一顆綠彈穿向雲霄。 良久,遠處亦「蓬!」飛出一顆綠彈,緊接是一顆紅彈,紅彈在空中炸散飛揚。 青石年目視信號後,臉色沉重地走到青木年旁邊道:「歇拿多有八萬大軍都被圍緊了,不知道敵人多大兵力,我們只有區區兩萬多兵能破陣嗎?」 曾聽希蕾兒說過毒蛇軍團甚為可怕,現今看到大軍受困,顯然魔女所說的話不假,一向甚有主見的青木年亦陷入苦思中。 這時,游雨蘭與飛燕徐徐走過來,飛燕兩眼紅腫,一看就知道她已哭過許多次。 她一直對自己曾責備白水來和隱瞞身份的事耿耿於懷,可惜已沒機會跟白水來道歉了。 奇怪的是游雨蘭的眼角竟亦佈滿淚跡,她的個性一貫是恬淡平靜,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鎮定無慮,看來白水來的遭遇也令她相當傷心。 飛燕向青木年問道:「木年姐,為何大家都停下來不走了呢?」 青木年搖搖頭道:「敵軍就在前面擋著,可我們既不知他們的數量,也不知道他們戰鬥力的虛實,不敢貿然進攻啊。」 飛燕這下露出笑臉了,說道:「早說嘛!你看我帶來了什麼?」她解下腰包掏出一個金屬架子。 青木年驚喜地叫道:「能量感應儀?怎麼會在你身上呢?」 青石年好奇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不告訴你!」飛燕向他吐著舌尖,回復了些許調皮本色,向青木年說道,「木年姐,這是天靈法師讓我父親稍做改良後的感應儀,爸爸讓我順便帶來的。」 青木年細看了一下,果然在兩道黑白鐵板旁邊多了一塊黃底紅針的刻板,便奇道:「咦?這是作什麼用的呢。」 飛燕帶點興奮道:「我試給你看吧。」 將能量感應儀舉向西南面,閉目凝神了一會,藍水晶大亮起來,黑板白針擺動不停,黃板紅針卻平穩地擺向右。 當它們都停下之後,飛燕睜開眼睛看了一下,解釋道:「剛才我向那一面搜索敵人的能量,黑板上表示他們的平均戰鬥力是二十一級,數量約在八千左右。」 「噢!太神奇了,那塊新加的刻板是表示數量的?」青木年大喜道。 青石年皺皺眉道:「這幾塊破爛銅鐵做的鳥兒擺幾下表示個數值,就能看出前方未知的敵況?我可不大相信。」 飛燕鼻子哼聲道:「這可是天下第一工匠、高級煉金術士定風山領主霜翼風所製造的超級能量感應儀,連天輝第一大法師天靈宗師都相信,拜託他製造出來的,憑你頭上那個只懂欺負女孩的腦瓜,當然不會相信!」 一句話把青石年唬得連退五步,不是被飛燕說出的頭銜嚇住了,而是聽她一口氣蹦出的連串語句,知道她生氣了,再不閃一下,會被她接連而來的罵語淹死。 青木年拍拍飛燕肩道:「行了,我們專心做事吧,不用理我哥。」 她接過能量感應儀,用心向前方森林深處每個方位檢測起來。 在感應儀經過幾輪響亮之聲後,敵方的資料基本收集好了,她也感到身體無比的疲累,腳步打著踉蹌幾乎倒下,想不到感應儀如此消耗體力的。 在一旁早察視良久的游雨蘭,把她牽扶坐下,為她念動治癒咒,這魔法不但能治療傷痛,還能助人恢復體力。 青木年先不管自己怎樣了,精神略轉好,馬上問飛燕記錄下的情況,飛燕朗朗念著:「前方西南、正西、西北三面分別有八千、一萬二、一萬七的人數,戰鬥值最高的是西北處,有二十四級,正西面有二十二級,西南剛才測過了,是二十一級。」 當青木年回復了點力氣,便馬上長身而起,向游雨蘭道謝一下,便與眾人商討起來。 「西北的應該是敵軍的主力,也就說是村落的正門,西南的是村落的後門,故而這裡的兵力較弱,我們該從這裡切入。這次的敵人力量大數量多,怪不得歇拿多的大軍敵不過他們,我們得小心注意。」 計畫擬定,戰士們便開始行動了,他們以最快速度突進村落的後方,打算與大軍會合。 首先發動進攻的是精靈射手們,他們拐到西南後方先瘋狂地向敵陣亂射一把,兩萬箭手一起射出極華麗的箭雨落入森林裡,不斷傳出敵兵的慘叫聲。 當敵眾開始回擊,綠箭掠上與精靈們互射時,隱約看到有部分敵人跑向正西方,大概想去討援兵。 早準備好的青石年高呼一聲,騎兵們以極速衝入林中,向那些跑去通訊的敵人殺去,並由此處截斷西南與正西面敵軍銜接之路。 兩萬對八千,加上精靈人沒什麼強就是箭術高明,敵眾的中箭倒地聲明顯比精靈人多上幾倍,他們無心對抗了,準備逃往大軍主力時,青木年他們的劍兵隊伺機衝出。 跑得最前面、最快的,當然是大石頭。他將白水來遇害的憤怒,在這裡爆發出來了,兩個大鐵錘狂舞不止,許多樹木都慘遭牽連被其擊倒,被掃中飛到半空的敵軍更是數不勝數。 正西方的敵軍顯然已發現敵情,猛向這方洶湧而至,但青木年他們行動得太快了,八千敵兵被包圍著殺了個忙手亂腳一敗塗地,只剩少數逃脫竄入森林各處,大多被銳目利耳的精靈射手追擊射翻。 由許多尖木樁砌成的村落後牆已看到了,那裡應該就是天輝大軍死守的營地了。 敵方援軍趕近卻不靠過來,遠遠地停在數十馬步外,墨綠的箭矢由他們手中的長弓上不斷射出,密密麻麻地把快速衝前的鐵騎兵射翻下地。 「不會吧!」看到湧過來成千上萬的敵軍,竟跟精靈戰士一般——是箭術高明的射手,青石年感慨地歎息道,「這麼多箭怎麼衝!退——馬軍撤退!」 青石年急呼叫令,騎兵們忙策馬轉身飛馳,若在空曠的戰場上騎兵本可以克制箭兵,可惜在這密林之地優劣立轉。 一些中箭的劍士騎兵大嚷著箭上有毒,青木年聽到了哥哥的撤退令,叫喊住準備向敵軍衝殺過去的劍兵,指揮他們靠向右側森林,鐵騎軍則退向左方,中間空出的道兒,讓精靈射手們衝過來與暗黑射手來個正面較量。 金髮白膚的精靈人,與藍皮褐髮的暗黑精靈,相貌上如晝夜天地般背馳,但他們的攻擊方式姿勢可謂同出一轍。 剛才精靈人依仗偷襲和人數的優勢,才輕鬆擊敗部分暗黑精靈,此刻在對等條件下相互對射,雙方都討不了半分好處,各自不斷地大有死傷。 可是對方的援兵陸續增加,優勢漸偏向敵方。 敵方的箭上有毒,殺傷力較精靈人的普通箭矢強上許多,不需刺中要害,也令身受者癱軟倒地麻痺難動。 青木年看出這點的厲害,知道不用多久暗黑精靈將佔上風,看到青石年與鐵騎兵已安全到達村落的後牆了,她才吁了一口氣,他們已商議好由青石年衝進村,通知歇拿多出兵夾擊敵軍,現在只待裡面的大軍發出非常進攻聲響,劍士們就可全力向前奮戰。 但等了好一會,村裡仍無動靜,精靈戰士們倒下的人數逐漸比敵軍多了,情況甚為不妙。 青木年一咬下唇,心想:「不可再等了,得兵行險著。」 她將正射得熱火朝天的古鋒和另四名夥伴喚來,把自己的計畫想法講述一遍。 儘管青木年說道:「這方法非常凶險,你們願意一試嗎?」 夥伴們毫不思索異口同聲地贊成,青木年喜極,看來白水來的大義精神得到延伸了,他的犧牲是值得的! 青木年向眾衛兵宣告了此道號令,雖有些戰士反對主將去冒險,但青木年一臉堅定之意,也只好聽令。 安排妥當,她挑選了幾名劍術較強並願意跟隨的衛兵,與五名夥伴開始出發,由右翼潛行向敵軍後方。 青木年此法並不複雜,只是要在敵後搞破壞,撓亂他們的陣形,但若參戰人數稍多,就會被敵發現功未成身先亡,只能由數名戰技極強的人擔負此任,她自己當然要身先士卒作此行的領頭。 潛到敵方陣形腰翼時,古鋒按計找到一棵高聳大樹攀附而上,以枝葉為障,窺準敵軍身穿異服的將領後,連珠射出數箭,「嗖嗖嗖……」穿雲弓弦跳動著將利箭推出數百尺之遙,準確地沒入一名敵將的腦袋中。 敵兵看到將領被左方突然飛出的箭兒射斃,均嚇了一跳,細看,卻怎也沒發現左翼森林處有人,「啊——」一聲慘叫,從另一名將領口中發出。 敵軍開始驚慌地紛紛跑去護衛己隊的將領,這反而讓古鋒發現目標的位置,一下又倒下了兩個將領。 靠前的敵兵終於看清箭矢是由高射至的,他們分出百人衝過去尋找暗箭來源之處。 在他們一片忙亂的時候,青木年他們已鑽到敵軍的大後方了。 敵軍正叫嚷著,將注意邊放在襲擊將領的古鋒身上之際,大石頭率先衝出,在他後頭一線緊跟著其他戰士,敵軍卻只看到他龐大身影,以為來者只有一人,便派了數十名小兵去攔截他。 豈料大石頭靠近時,身後又殺出數名威武的戰士,把那群小兵幾下便搞定了,怒叫著衝入敵陣亂殺起來。 混亂中,隱約能聞見小猴子「波波」的歡叫聲,這種肉搏近戰對於它來說有如一場遊戲,手槍劍刃對它是無效的,只有它打人的份兒。 飛燕在遠處微笑地看著小猴子發威。她的任務是守護著為戰士們念動「祝福術」、「治療術」和「振魂奮戰曲」的游雨蘭大法師。 殺進敵陣中的戰士全身泛起金光、紅光精神與體力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無盡澎湃,大石頭的鐵錘、豪烏巴的裂風斧、青木年的蕭月雙劍,把並不善於近戰的暗黑精靈們,打得血肉飛濺,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所造的混亂逐漸擴大,把敵軍幾乎整個後方兵力都吸引過去了。 那些去找古鋒的敵兵,這時候才發現了「兇手」躲藏之處,但古鋒居高臨下的向他們射擊,他們的箭矢卻無法及至,氣得在樹下干跳。 看到同伴一個個的被掛了,後方大軍又無端大亂作動,只好一邊噪嚷叫罵著的逃回大隊去。 與精靈軍大戰中的前幾排暗黑軍,不知後方發生什麼事,部分人擔心地向後瞻望著,箭勢密度急降減弱,早守待已久的劍士們在副官指揮下怒吼著衝向敵軍,精靈戰士精神一振,加疾箭力為他們掩護。 前方的暗黑精靈,看敵方排山倒海的氣勢湧將過來,後方騷動不止,殺聲慘叫連綿,他們認為已中了敵軍的夾擊之計,再無心戀戰,向後急退。 這時,遙遠的西北方傳來雷般的喊殺聲,看來歇拿多的大軍終於出動了。 手臂已有點發軟的青木年大喜,高叫道:「戰士們!加油啊,我們的大軍出動了!」此話有如在傷痕纍纍戰伙們身上打了一支興奮針,狂叫起來與敵眾拚命。 敵軍看到海浪般蓋過的人牆,圍攻都撂不倒那幾個神勇的戰士,反令己方損失無數,前方的軍隊又突然向後猛退,遠方戰事雷動,似乎已四面楚歌,紛紛想著:快逃啊! 此想法如瘟疫般蔓延,敵眾陸續拔腿急逃向西北方,欲與另一方大軍會合。 精靈戰士與劍兵們一路追擊奔至青木年他們附近,他們已戰得筋疲力盡癱軟坐地,身上多處掛綵,儘管游雨蘭在外圍拚力相助,但有三名劍士仍傷重犧牲了。 青木年向三位烈士默哀片刻,手中蕭玄劍一舉,高呼道:「衝啊!把暗黑精靈殺回老家去!」 在她指揮下,大軍向西北方繼續前進,很快便殺到村口處,與歇拿多的大軍擰作一股,把敵軍打得節節敗退,最後竟放出成千上萬的毒蛇來阻擋天輝軍的追勢。 箭雨灑下,蛇群一條條的被釘在地上,敵軍卻借此機已逃出數里外。 青木年正要下令繼續追擊,但急馳到她身旁的青石年一把止住她道:「別追了,這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隨我來!」 青木年大奇,但知道重要時刻哥哥是不會講笑話的,便下了止戰令,緊隨青石年走進那個村莊裡。 村裡到處一片狼藉,箭支和人的屍體比比皆是,瀰漫著戰爭遺下的悲慘境象。 進入一間疏落的木屋,裡面坐著一個白髮老人,當他慢慢轉身過來,青木年幾乎要驚叫高呼。眼前這位白髮披肩、皺紋滿臉的老人,無論從衣著氣質上,都能讓人認出他就是八萬天輝大軍的主元帥——歇拿多。 青石年盡量保持平靜說道:「他被敵人的毒箭射中,像被惡魔的毒牙咬了一口,然後生命精力迅速由那傷口流逝,只半天時間便成了這個模樣,但卻沒有死去,仍痛苦悲哀地活了下來。」 多恐怖的毒咒,青木年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歇拿多蒼老嘶啞的聲音響起了:「青木年……」 青木年一震,急步上前半跪而下道:「小將在!」 這是她第一次向歇拿多施禮,人的悲劇總能磨滅曾由他引起的恩怨罪行。 歇拿多顫抖著從懷內掏出他的帥令,遞向青木年道:「我,我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請別見怪,現在……請你指揮大軍殲滅暗黑軍團吧,我……要親眼看到這群可怕的魔鬼在大地消失!」 青木年默然,認真地緊握帥令放入懷內,她知道接過的不只是一塊令牌、一支軍團,還有將惡魔趕回地獄的重任! 看到青木年答應,歇拿多笑了,綻起一臉波紋。 人到了生命末端,身邊的一切榮辱已變得不再重要了。不管他在之前是善是惡……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九章毒牙舞敵相戈 接過歇拿多轉交的神聖任務,兄妹倆腳步沉重地走出那間木房。 在外面走了幾步,一直沉思中的青木年開口問道:「哥哥,照歇拿多的情況來看,那些被毒箭射中的傷者,應該也跟他的遭遇一樣了?」 青石年道:「嗯!剛才我進村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白髮蒼老的人歷歷在目,他們痛苦哀傷地堆在一角,數量約有四五千人,有五位元素法師也遇害了。」 青木年長歎道:「戰士們的鬥志一定因此大受打擊,我們得先安撫好他們,鼓勵他們,才能全力進攻夜凝國。」 青石年奇道:「我們的損失也不少啊,不需要回去增加兵力嗎?」 青木年道:「在數次的交戰中,我們的戰勢比較順利,敵方的御獸軍已經全滅,冰熾炎軍的首領亦受了重創……」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神色一黯,顯然又想起了白水來的遭遇。 「剛才一役,敵方的死傷至少上萬,粗略一算,我軍的兵力比敵軍所剩的多上三倍,數次戰敗定令他們戰心也同樣大受打擊,我們得乘勝追擊盡快奪回龍弦弓。」青木年說罷,大步走向大軍暫歇之地。 看到妹妹堅定不屈的目光,青石年心裡既為有這麼樣的妹妹感到驕傲,又為她感到悲傷。 白水來遇害,本已給了她非常大的打擊,現在這龐大的重任,卻不容她喘息,便壓了上來。 她還得挺起背,面對所有兵將,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的一絲哀痛。 現在,作為哥哥所能做的事,就是好好地幫助她完成她的願望吧,青石年暗地輕歎,緊隨著她大步邁向征戰之路…… 「嘩啦——」一名皮膚藍白的暗黑女精靈倒掉冰盤裡的水,添加新的冰塊。 「她是希蕾兒的姐姐?妹妹?還是部下呢?」此刻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白水來,無所事事地胡亂猜想。 十六盤冰塊都加好了,女精靈捧著一盤清水,例行公事的為白水來拭身。 把白水來脫個精光的時候,她總是吃吃笑笑的,因為白水來不但羞紅了臉,還緊閉雙目不敢張望。 在白水來變得乾淨香噴之後,希蕾兒就會出現了。今天也不例外,輕坐在他身旁柔聲道:「小白,今天想通了嗎?」 經過這幾天的見面,兩人的關係,似乎也比以往拉近了許多,希蕾兒對他的稱呼都變了。 白水來的眼簾仍緊閉著,他不敢看到希蕾兒迷人攝魂的眼睛、充滿哀怨的神情,更驚怕她會再來那一招「赤裸攻擊」,害怕自己會守不住答應了。 「哎——」希蕾兒不由得長歎著道:「想不到你這個人這麼的固執,我真的那麼壞嗎?」 白水來沒回復,也不能回復。 希蕾兒仿如在自言自語道:「我今天得帶上龍弦弓,跟那個討厭的柳木朗君回黑影城,可能要幾天都不能來看你,你要聽話吃東西啊,我走了。」 她輕撫了一下白水來的臉龐,直身向外走去。 白水來這才吁了一口氣,剛才希蕾兒碰他臉的時候,他的手幾乎彈起來。幸好還是忍住了,不然被她發現身體有一半能動就麻煩。 帳內又恢復了安靜,白水來心裡呼道:「光之神,我已修煉了兩天兩夜,為何雙腿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光之神道:「前天我恢復思覺的時候,發現你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把希蕾兒的火烈魔能,與玄冰之力融合,操控成為己用,實在吃了一大驚。 「你讓這三股能量在身體內隨意流動的時候,令身體許多失傷的地方都迅速復原,只消再兩天左右,便能令雙手移動了,你還不滿足嗎?只要心情盡可能保持平和安穩,無慾無慮,這樣會更利於你治好身上的創傷!」 「噢!」白水來應著,不再去想任何事情閉目神遊起來。 一般人靜下心神得花一段時間,但他的笨腦瓜一下子便辦到了,這可算是他最有用的缺點了。 一會兒,體內原有的異能,領著新「加盟」的冰火能量,暢遊全身各處經脈。 很快,白水來被一團凝而不散的白霧裹住,他感到龍眼石也在懷內發著暖暖的光熱輔助他。 他心神意識突發奇想,向龍眼石道:「龍眼石啊,我好悶噢,可以像那一次那樣帶我到處看看嗎?」 龍眼石竟然能明白白水來的意圖,「胡!」的一聲,白水來已覺得身體向上升起,開眼望去,只見自己的肉身被白霧團住,躺在一張柔亮粉紅的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有趣極了。 光之神的話語從頭上響起:「別去玩太久,回不來就麻煩了。」 「咦?」白水來奇道,「怎麼光之神你也跟來了?」 「我與你的靈魂早已同化,無論你去哪裡,都會把我帶到的!」 在空中飄浮了好一會,白水來才想到要去的好地方。 「對了,希蕾兒說要見那個討厭的什麼狼君,我也去看看……」如此想著,意識之體向帳外飄去。 穿到篷外,看到的是許多大大小小的營帳,藍膚褐髮的暗黑精靈人在四處走動著,他們都沒發現白水來的存在,使白水來感到好玩極了。 元神迅速移動著,左飛飛右飄飄穿過數十個帳篷後,來到一個由四名女精靈戰士看守的巨大帳幕前停下。 白水來心想,她會在裡面嗎? 這時,裡面傳來希蕾兒講著異國語的聲音,卻一改以往的厲聲冷語,變得溫柔甜美,她講過幾句後,還有許多小孩子嘻哈歡樂的附和著。 白水來大奇,馬上穿了進去。 只見營裡爬滿了年不過十的小孩子,奇怪的是他們大多金髮白膚、碧眼長耳,竟是精靈族人的孩童。 白水來奇道:「為什麼希蕾兒抓了這麼多小孩呢?難道……」他回想起食屍魔吸食人的可怕情境,心想希蕾兒要對這些小孩下毒手嗎? 「好像不是!」光之神說道,「我告訴你她在講什麼吧……」 在光之神的轉譯下,白水來聽到希蕾兒抱起一名梳著小辮的女娃兒笑道:「小晴,快吃!這是姐姐自己做的肉乾,很好吃的。」 其他小孩也嚷著:「我也要,我也要!」 希蕾兒露出快樂的笑意道:「好,好。人人有份,別爭!」 她從懷裡掏出一大包牛肉乾分給小孩們,此刻的她充滿了母性的愛意,魔女之貌一掃而空。 她接道:「姐姐要去遠行辦事,這幾天不能來看你們啦!」 小孩們聽到了,紛紛叫嚷哭起來,拉著她不讓她走。 她笑著說道:「別哭!別哭!乖,姐姐很快回來的,到時候帶許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們吃喔。」 小孩們這才轉笑放開她,在營裡的床上地下玩耍。 希蕾兒輕歎了一聲轉身出帳,在外面向守衛道:「這幾天我不在,誰也不准進這帳篷,知道嗎?」 她的面上,又恢復了冰熾炎首領的冷酷之威。 「是!」女精靈遵命敬禮。 「她為什麼會對小孩子這麼好呢?」白水來帶著心中的疑問,意識隨希蕾兒身形飄去。 來到一個華麗高大的帳幕裡,希蕾兒取出了包裹龍弦弓的錦盒,向守衛囑咐了幾句後,便與幾名女部下向營地西面走去。 走進一片密林,穿過一條狹長林中小路後,希蕾兒來到暗黑精靈的另一個軍營裡,看守的衛兵遠眺到她的到來,早早為她打開木閘。 在那些精靈衛兵的帶領下,希蕾兒走向軍營深處。 白水來發現這個營地的兵營多以木架泥巴築成,與營地間的走道一般陰濕髒黑,散發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若肉身在此的話,這感覺一定更強烈。 來到一棟扁長灰黑的泥屋,領頭的衛兵停下腳,讓希蕾兒她們自己進去。 屋裡只點著幾盞綠閃閃的油燈,映照得四壁螢螢綠光陰森恐怖的。 「希領軍,歡迎歡迎啊!」右方黑暗角落響起一把粘連顫抖的聲音,聽進耳裡,就像一口痰貼在耳上一樣,令人難受。 「嘻,嘻嘻……」四角也響應著類似的笑聲,希蕾兒身後的女精靈現出驚懼欲嘔的神色。 「轟!」一個大火球從希蕾兒手中發出,向上直飛緊貼到屋頂上。 熊熊燃起的烈火,把屋中一切景物照了個光亮,希蕾兒高聲道:「把話說完了我們就出發,別在這磨磨蹭蹭的。」 看清了更令人難受,右角處幾個臉上長滿疙瘩的怪狀之人,一團地擠在一張可能是桌子的東西後面,吞吐著紅紅的舌尖,若不是舌頭沒開叉,真的還以為是幾條盤起的大蛇呢。 女精靈有的已經想吐了,她們不是第一次見過他們,但每次看到了,都止不住這種感覺。 他們當中疙瘩長得最「豐盛」的蛇人,直身站起。 他長得很高,噢!不,應該是長得很長,軟軟一條的向希蕾兒靠近嘻嘻笑道:「希領軍,那麼急幹嘛?夜凝女王說我一人拿過去就行了,你可以在這裡慢慢玩,不用你操勞了。」 希蕾兒冷「哼!」一聲道:「柳領軍,是女王之令還是你的鬼主意啊?」 「噢!」白水來終於弄明白,她為何說柳什麼君是個討厭的人了,但這還算是個人嗎? 柳木朗君的兩隻三角眼掠過一絲狠毒的恨意,陰陰笑了幾下,說道:「我說笑的,你到我的主營坐坐稍等吧!我準備一下就去。」 「哼!」希蕾兒甩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 待她們都走了,另兩「條」人走到柳木朗君身旁輕聲道:「主子,我們接到消息,行動已完成了!」 柳木朗君「嘻,嘻……」冷冷地笑著。 希蕾兒她們來到軍營之中,唯一一棟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大石屋裡,等待著柳木朗君的出現,好一會兒,才看到他條形的身影從門外徐徐走了進來,後面則跟著一排形狀相似的部下。 他走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龍弦弓呢?」 希蕾兒把身背的錦盒一甩到胸前道:「在這,可以走了嗎?」 「哼!隨便找個漂亮的盒子就算是了嗎?」柳木朗君冷笑道。 希蕾兒不語,把錦盒放在地上一展開,只見微亮光芒從盒裡透出,柳木朗君那群人小眼大睜露出驚羨之色。 一直飄浮在希蕾兒後背上方的白水來,也好奇地想飄過去觀看龍弦弓。 豈料此時希蕾兒已「啪!」地蓋上了盒子,硬邦邦的說道:「驗過了,走吧!」便抱著錦盒就往門外走去。 「等等!」柳木朗君突然手一伸,攔在門前。 希蕾兒終於捺不住脾氣冷喝道:「柳木朗君!到底想搞什麼花樣!」 柳木朗君也丟開了那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笑容,淡淡地說道:「對不起,我說過我一人帶龍弦弓回去就行了。」 「噢!」希蕾兒譏刺道,「你不是講過說笑而已嗎?」 柳木朗君臉皮一拉寒聲道:「說,我已說過了;笑,也笑過。現在我只說一句,把龍弦弓放下吧!不然,後果自負!」 「呵呵呵!」希蕾兒掩臉嬌笑道,「柳領軍,憑你們想留下我,要知道我的兩萬軍隊正趕回來呢,到時候他們會好好代我招呼你們的。」 「嘻,嘻,嘻。」柳木朗君陰笑道,「對不起,現在你那批軍隊已聽我的調動,趕去邊城洛於基抵擋天輝國軍,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希蕾兒媚眼一瞪,怒道:「不可能,四名領軍的副將除了我之外,不會聽其他人的命令。」 「哈哈哈!」柳木朗君笑道,「但他們嘗過飄飄欲仙的仙雲子後,不知為何都乖乖的聽我說話了。」 希蕾兒心中一驚,仙雲子是柳木朗君的獨門毒藥,中毒的人會舒服迷糊,但十天之內得再吃,否則就會腸穿肚爛哀叫一天一夜而死。 柳木朗君竟窺準她不在之時,下此毒手來控制了四名副將,不覺怒意沖心,右手輕抬紅光凝現。 柳木朗君他們知道希蕾兒的厲害,忙向後退去,口中大叫道:「慢,別激動,請看清楚我為你安排的一些禮物吧!」 只見長手急拍數下,「轟!」房右側翻起一扇門,立即傳來「哇哇!」的小孩子哭聲。 希蕾兒全身一震卻不用再看,因為那些小孩已紛紛叫嚷著:「姐姐,我好怕啊!救我,救救我啊!」 空中的白水來也驚道:「哎呀,那些不是希蕾兒營裡的小孩子嗎?怎會被帶到這裡來?」 光之神道:「是那個柳木朗君用作要挾希蕾兒的。」 「哇,那個人心腸這麼壞!」白水來明白後歎道。 柳木朗君繼續陰笑道:「希領軍,你每次看到這些白精靈的死剩種,便把他們藏起來養,還騙勞根說用來煉妖法。哼哼,只有勞根那個蠢才才會相信你,我可以沒那麼容易上當。不過我也沒什麼的,你喜歡養就養吧,小孩就讓你帶回去好了,龍弦弓的事就交給我辦吧!」 「哈哈哈!」希蕾兒狂笑道,「你在威脅我?小孩沒了我可以再找,但你這個爛軍營可能就會變成平地了,你也會變成烤蛇串,我會一口一口把你的肉咬掉。」 柳木朗君不禁一顫,他知道這個女孩的凶狠是到了何種程度,說出的話,絕不是妄大之言。 但他仍然雙目瞇成一線,無懼地說道:「呵呵,希領軍,你的法力我瞭解,所以我還準備了另一份大禮呢。」手掌再拍,「轟!」左側石門升起,兩名毒蛇兵抬著一人步進廳內。 白水來認真細看,擔架上的人黑髮黃膚,方方圓圓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他笑道:「光之神,真奇妙啊,這個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 光之神大叫道:「笨蛋!這就是你啊!危險,快回魂去!」 「啊!」白水來這才慌了,向自己身體衝去,但撞了幾次都不成功。 光之神道:「不要心急,一定要整個人神寧心靜,元神才可以歸體的。」 「噢!」白水來飄在身體上空把激動之想壓下,果然元神慢慢向下沉降。 「可惡!」希蕾兒銀牙咬得下唇幾欲出血,右手氣得發抖。 柳木朗君又道:「其實,這件事我才發現不久,怪不得我們這裡雖然有這麼多俊美勇猛的男士追求你,卻都被你拒絕了,原來是自己已經暗藏了漢子,真像你媽一樣賤!哼哼。」 「你……」希蕾兒幾乎要氣瘋了,卻冒不出話兒,雙眼快噴火。 柳木朗君接道:「我話沒說錯的,這男人是個廢物,我們來看……」 他手一指,抬擔架的毒蛇兵隨即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捅入白水來的大腿中,鮮血猛冒。 這時白水來仍未進入體內並不知此事,希蕾兒卻急喝道:「住手!這鬼東西給你就是。」 柳木朗君笑了,上前伸手想接,希蕾兒卻冷冷地說道:「先把他們放到我身邊來!」。 「好!」柳木朗君一口答應,示意毒蛇兵放人。 他並不害怕希蕾兒發難,因為人質若在希蕾兒附近,她就不能施展破壞力極大的法術。 十多個小孩,已經簇擁在希蕾兒的身後哭鬧著,白水來卻反而被抬到了柳木朗君身旁,柳木朗君道:「希領軍,你太厲害了,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一手交人,一手交貨吧。」 希蕾兒不再跟他對話,踏前遞上龍弦弓,柳木朗君親自走上前接。 白水來也抬到了希蕾兒身旁,兩手同握錦盒的時候,希蕾兒左手似無意的碰到柳木朗君的右指。 一剎那,柳木朗君頓覺一股冷寒至極之意傳入右半身。 他驚恐地僵住了,希蕾兒露則出了詭秘的笑意,只要冰住柳領軍,哪裡還怕其他人不聽令? 忽然,一條金銀兩色相間的小蛇,從柳木朗君左袖中飛出來,一口咬在希蕾兒左手腕上。 「啊!」一陣鑽骨刺痛令她慘叫著鬆開了錦盒,右手一指金銀蛇,「呼!」小蛇燃起烈火瞬間化成白骨。 柳木朗君已乘此機用左手抱著錦盒迅速後退。 希蕾兒看到左手腕兩個小孔處冒出的血已變墨綠,可見那金銀蛇的毒有多劇,大怒喝道:「卑鄙!快拿解藥來!」 急縮到隨從後方的柳木朗君笑道:「哈,是你先出手的,可別怪我,即使捉到我,我身上也沒有解藥!」 希蕾兒知道他此話不假,像他這麼陰毒的人,的確不會讓別人有機會生還的,一咬牙,右手一揚,數十個火球飛向柳木朗君。 此時柳木朗君與眾隨從們,紛紛從身背後翻出早已準備好的盾牌,抵擋住火焰的攻擊。 柳木朗君一邊大叫著:「你越動得厲害,毒就走得越快!」一邊向屋外狂奔。 希蕾兒感到用力後大腦果然是一陣眩暈,但她的脾氣特倔,冷笑道:「在我死前,會先把你留下的。」 全然不顧毒液蔓延,她左右手揮舞準備使出威力極大的魔法,卻猛地看到兩名抬擔架的毒蛇兵,手舉利器刺向白水來胸口處。 希蕾兒急忙揚起右臂,「咚!」飛射出一個火球,把其中一人撞開。 火舌迅速的吞咬他的全身,但另一人的匕首,卻在電光石火之間已快觸及白水來的心臟。 「不——」希蕾兒失聲驚叫。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白水來左手猛然一抬,一把捉住襲擊的毒蛇兵手腕,運勁向上一拋。 只見那人凌空飛起摔出幾步外的地上,他馬上彈起向柳木朗君衝去。 「咦?」最驚訝的是希蕾兒,整個人呆立當前,她完全不能置信,已近死亡邊緣的白水來,竟然會在三天內康復了。 看到白水來氣勢洶洶地掠過來,幾名隨從抽出手中兵刃向他攻去。 白水來自然隨意地閃躲著,欲擒敵人的手腕奪其兵刃,豈料那黑黑的兵器,竟然會軟軟地自動轉向刺向他的手臂,驚嚇下細看,才發現這些兵刃竟是活生生的毒蛇,兩隻利牙在大嘴張合中隱現。 這使得白水來心裡寒意急升,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小心起來,避開接連而來三條蛇劍的撕咬,向後躍開,雙手分拍,「呼呼!」藍光乍現,迅速擊中前方的敵眾。 「啊!」兩名毒蛇兵慘叫著吐血倒地。 但柳木朗君與數名護衛已經奔出了屋外,不等餘下的三名同伴跑出來,他一按屋牆外的開關,「咚!」一扇巨門急落,把整個房子封閉了。 白水來再擊倒一人後急忙衝向大門,但為時已晚,巨門已將出口不留一縫。 剩下的兩名毒蛇兵大喊著拍擊石門,外面只隱約傳來柳木朗君的陰笑聲:「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跟我的寵物玩玩吧!嘻,嘻,嘻。」 白水來躍到大廳中央運勁,想以異能波打破房子出去,忽然那兩名毒蛇兵慘叫著,希蕾兒的女衛兵亦驚恐地尖聲大叫。 蛇! 從微亮的火光中,可以看到房子四面八方鑽進了顏色各異、大小不一的毒蛇,它們成千上萬蠕動著,吞吐著紅紅的叉舌,把獵物包圍在中央。 兩名毒蛇兵已被咬至氣絕,一些小蛇甚至從他們口眼處啃咬著爬入體內,吞食新鮮的五臟六腑,連希蕾兒都大驚失色幾欲吐嘔。 第四卷英雄浴血第十章冰火現破暗天 三名暗黑女精靈將哭鬧著的孩童們圍在核心,其實她們自己也害怕得渾身發抖,大概她們活到現在的所有年月裡,見過的蛇加起來都沒有這裡的多,多得就彷彿一張色彩斑斕的地毯,從外面伸延進來似的。 白水來直感頭皮發麻,他也見過不少蛇,小時候爸爸曾教過他如何捉蛇,然後如何「卡嚓」剪掉蛇頭,剝皮拆骨,炒上一盤鮮美的辣子蛇片,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自己快成它們的「美味人片」了。 「呼!呼!呼!」他連續發出三個異能光波,藍光炸起的地面僅僅死了七八條蛇,「天啊!」白水來心裡叫道,「龍神爪又不在,單用能量攻擊,打個三天三夜都殺不光這些蛇。」 女精靈們也發起魔法之威,「胡胡……」發出小個小個不懂爆炸的火球。 那火球對蛇群的傷害微不足道,倒是其中一名懂冰法的,每次能凍上十多條最為見效。 「轟!」強烈的火焰從希蕾兒右臂掃出遊向她的一大群蛇。 只見蛇「滋滋」嘶叫著,到處亂竄,想甩開身上的熱火,無奈它們表皮的油層,助長了火舌的肆虐,不到一會兒,數百條毒蛇便扭曲著如黑炭般倒躺地上,發出陣陣焦臭的肉香。 白水來禁不住叫道:「好!太棒了。」卻發現希蕾兒疲軟地往右傾倒,忙趨前伸手一把將她扶住。 希蕾兒掙扎著離開白水來的攙扶,向燒出的那條「蛇道」一指,冷語道:「走!你從那裡逃吧!以你的能力並不困難!」 白水來不禁怔了一怔,他不明白,這個三番四次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妖女,竟變得如此眷顧他。 不但為了他把龍弦弓交給別人,現在還以將熄的生命之能,為他殺出一條生路,真難懂女人的心思。 雖然那條「蛇道」還有不少生還毒物,但白水來要想衝出去,已易如反掌。 「不!我要帶你們出去。」白水來堅定地說著。 他轉身繼續攻擊前進中的蛇群,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心裡感到如果放任這群小孩和希蕾兒他們成為毒蛇的晚餐,心裡會比死更難受。 「瘋子!」希蕾兒只冒了這一句,便不再理會他。 她從懷內掏出一些藥物塞進嘴裡,強嚥下腹後,很快她的精神便回復了些許,右掌的火焰再次噴出攻向蛇群,只是比先前的弱多了。 這時,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道:「白水來,嘗試一下把冰火之能分開運用吧!利用它們的特性攻擊蛇群,可能更有效!」 「嗯!但怎樣分?」白水來心道。 光之神道:「這點恐怕你自己的身體感覺會更清楚一些,當時你征服冰火之能的記憶甚是模糊,我也不知道。」 白水來拚命地想了想,那天是在迷糊迷糊的狀態下,將冰火之能混合的,現在果然想不起來了。 但現在的情境,與當年在迷亡森林裡,與青木年兩人被毒蜘蛛包圍的險況十分相似,當時背著青將軍瘋狂地想著跑,然後就突然飛也似的逃脫了,這使他想起了那種有效的方法。 想!用力地想!白水來在心裡告訴自己,左右拍出能量時拚命想著,「熱啊!我要很熱很熱很熱……」 一會兒,發出的能量球果然逐漸增加溫度,光波由藍色轉成閃亮的米黃,當發出一個耀眼的能量光波時,他的雙臂被燙得發紅,一下蹦跳起來高聲喊道:「熱啊!熱死我啦!」 在他胡鬧般的攻擊下,地上的蛇群被光波掠過時,都被燙得猛地向上彈起,緊縮成了一團再不會動彈了,而黃光落下時,則猶如一鍋沸水倒下,令蛇群紛紛肚皮翻白,肉熟能吃。 打了十多下,白水來實在受不了,停下動作坐在地上不斷喘著大氣。 女精靈們看他亂跳亂叫地發出奇特好看的亮光,前面的毒蛇便成群結隊地倒斃,實在厲害無比。已感到吃力難耐的女精靈急忙向他高聲叫援,但白水來卻聽不懂她們的呼喚,舉起紅腫的雙臂不停用口吹著,讓它們涼快一點。 「小……白勇士!」希蕾兒急道,「請快到我部下那邊幫一下忙……」 白水來這才反應過來,看見暗黑女精靈面前的毒蛇,已用舌丫舔她們的腳尖了,孩童們在一旁嚇得不停尖叫。 他慌忙「嘿!」的一聲右手一拍,火熱的光球直飛而去,挨著精靈們的腳邊掠過,登時燙死了一片毒物。 「啊喔——」兩名女精靈與白水來一起慘叫著跳起來,光球的高溫將女精靈腳上的皮膚都燙出泡來,但總比被毒蛇咬一口的好,白水來卻是握著右手哀叫,此刻火之能帶給他的痛苦,好比赴湯蹈火。 希蕾兒瞧得奇怪極了,曾親眼目睹過白水來技藝超絕的一面,此刻看著他把毒蛇一群群的擊倒亦不感意外,只是他怎麼每打一個能量球,自己就喊痛呢? 不行,太熱了!用冰吧!白水來終於轉念想著,又開始拚命心中嚷叫:「我要冷!很冷很冷……」 白水來以心思帶動冰之能,其實這是他的意識引動體內的異能,去結合相應特性的能量,使其效果大增,以發出白水來所需的攻擊。 雙臂的寒意漸增,發出的黃光漸轉藍白。 到了後來,噴出的都是一團團散發著濃濃白霧的能量球,從毒蛇身上跑過時,它們都定住了,連伸出的舌尖都來不及收回去,便凍成蛇棒。 這下子希蕾兒大感震驚,因為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只有自己,才能同時駕馭這冰火之術。 想不到,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小子,不但擁有強大的武技,連冰火之能也發揮得如此厲害,但為何與她一戰中不使出來呢? 魔能已近枯竭的三名女精靈坐到地上,一邊休息一邊欣賞白水來的表演,連小孩們都不哭了,拍著手笑嚷道:「大哥哥好厲害啊,打它!打它!」 一會兒功夫,地上便躺滿了變成冰條的大小毒蛇,算起來足有半數是被跑東跑西的白水來打中的,但後面仍有許多不知死活的蛇蟲繼續前進而來。 忽然,白霧團停下了,眾人疑惑地望向白水來。 只見他全身結著白霜,一動也不動,連鼻子流出的鼻涕,也成冰條的掛在鼻尖,他在攻擊毒蛇的同時,竟把自己也冰住了。 「真是的,這個人究竟是英雄還是瘋子,是天才還是白癡?哪有這種連自己也擊倒的功夫。」希蕾兒心裡咕噥著直走過去,右手搭在白水來的肩上,一股熱流從手心之中傳出。 霎時,白水來身上白霜片片溶下,他感激地望了希蕾兒一眼,剛才他的處境確是十分危險,冰能借助異能之力,差點就把他的血液都凝固了。 身體回復靈活後,白水來不再笨了。 打了一會火能,感覺難受又再轉打冰能,如此循環了不知多少回,他感到身體舒服順暢,不覺越打越歡喜,藍、黃、白之光在房間裡到處飛射爆炸。 小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叫喊著:「好漂亮,好好看噢!」 可憐的是那些毒蛇們,竟然成了白水來的玩物。 大片大片的同類,發出了臨死前的哀叫聲,似乎都在叫著:「快跑啊,他是死神!」 看到白水來氣勢洶洶的舉起雙手跑過來,它們竟懂得四處鑽逃,其餘準備靠近的蛇群都拚命往回路爬去。 終於,屋裡已找不到一條能動的蛇了,白水來這才喃喃說著:「怎麼這麼快便殺光了,我正打得有趣呢?」 這時,女精靈們噪嚷地向他大叫著,白水來轉身望去。 原來希蕾兒雙目緊閉,嘴唇發白,本已蒼白的臉龐已現暗青之色,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白水來心裡大叫不妙,一下打起了興致,竟忘了希蕾兒已深中蛇毒。 曾見過父親如何營救被蛇咬的人,白水來也不去細想了,他跑到希蕾兒身邊蹲下,抬起她的左手用力為她吸毒,女精靈們則把圍攏過來的小孩子們哄開,免得妨礙白水來施救。 一連吐了幾口黑血,仍未看到希蕾兒傷口處冒出的血轉紅,顯然這蛇毒凶狠無比,已潛入她體內深處。 白水來心中急呼:「光之神,快!快!這姑娘中毒很深,快點叫那些吸毒的蟲子來啊?」 光之神無奈地說道:「對不起!我一個月只能施四次法,也就說每施一次就要休息七天,算起來我要在後天才能恢復法力,但或許你能救她!」 白水來心裡苦笑道:「我?光之神,你每次都說我行,我感覺快成為神了!」 光之神也笑道:「呵!連你笨笨的也有這感覺?難說啊!上天一次又一次地眷顧你,說不定真的要把你鑄造成新一代的神種呢?好了,那些是未知之事,現在先不談,記得幾天前火烈咒在你體內肆虐的時候,是什麼戰勝了它?」 「噢!是冰!」白水來毫不思索道。 「不!」光之神道,「冰與它只是打個平手,最後是什麼幫助你的?」 「嗯……」白水來想了一下,跳起來叫道,「我記起來了,是龍眼石發動異能幫助了我!」他忙將希蕾兒扶直坐起,拿出龍眼石喃喃道:「龍眼石啊龍眼石,拜託你救救我朋友!」 然後塞入希蕾兒懷裡,手掌穿過她的前襟後,觸手是她柔滑的膚肌,裡面竟然是沒有內襟的。 那種嫩滑舒服的感覺令他心神一蕩,心窩怦跳起來,手也有點發抖了,畢竟他也正值青春熱血的年紀。 白水來急忙拚命收斂心神喃聲道:「白水來啊白水來,你真是個壞傢伙,這時候還在亂想。」 好不容易將龍眼石安穩地放到希蕾兒的腹部,便急忙抽回左手,臉上發紅地扶著她,站在一旁的女精靈們看到他的反應都竊竊笑笑的。 過了一會兒,希蕾兒的身體冰冷依舊,白水來不禁急道:「光之神,怎麼好像沒用的?」 「嗯,可能龍眼石需要你體內的異能誘動才會發揮功效,你試試幫忙將異能灌進她體內,幫她一把!」光之神思量後道。 「噢?」白水來想起當時,的確是自己凝起部分異能,龍眼石的能量才熾熱的來幫助他。 這樣想,白水來學著希蕾兒以熱能救他的方法,雙手搭住她的雙肩,慢慢催動異能進入希蕾兒體內,意識亦隨之而進。 異能在希蕾兒體內竄動搜索,發現她左半身的神經脈搏已被一股黑暗冰冷之氣吞食了,還差少許便進入心臟,危險萬分! 事不宜遲,異能在意識帶動下迅速衝向黑氣,但那黑氣十分龐大,竟將異能團團圍住,異能左衝右突努力掙扎,但這裡不是自己的身體,無法暢順地發動應有的威力,蛇毒之寒白水來並不怕,倒是它令意識斷斷續續起來,就像陣陣麻痺的感覺,異能幾乎要失控了。 「哇!這鬼東西還真厲害。」白水來心裡大叫道「。 「龍眼石!快來幫忙啊!」患得患失地混戰了一會,在意識快被淹沒的時候,蛇毒突然驟然四散退走,原來如洪水般洶湧的龍眼石之能終於殺到。 白水來的意識向那股巨大能量感激道:「龍眼石,再來遲點我就完蛋了。」 龍眼石之能並不理會他的玩笑,只是輕和地將異能裹住。 此時意識頓有一種熾熱激昂之感,引領著這股變得無比強盛的能量,向蛇毒直撲而去。 經一番努力,蛇毒節節敗退從進來的地方逃去,暗綠的烏血從兩個牙孔飛射而出,足足噴了半刻,血液才徹底轉紅。 希蕾兒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漸漸醒轉,白水來馬上撤回異能。奇怪的是那股巨大的龍眼石之能,竟也緊跟著跑到他體內,歸他所有。 他的意識叫道:「錯了錯了,你走錯方向啦!」 豈料彷彿間聽到龍眼石回答:「這些都送給你吧,你是個好孩子。」 龍眼石之能在體內盤旋了一會,便轉化成異能的一部分,白水來頓覺精神大振,與蛇群久戰後的倦意一掃而空,由衷地向龍眼石謝了又謝。 在收起雙手做收招姿勢的時候,希蕾兒身子一軟倒入了白水來懷裡。 雖然蛇毒已清,但她整個人變得虛弱無比,白水來忙抱住她,卻發現她正眨巴著一雙軟弱無神的大眼,楚楚可憐地盯住自己。 女精靈看到主子得救了,興奮地與小孩們圍上來,嘰嘰喳喳地講述著剛才白水來救她的經過:「兩人升起團團白霧發出陣陣光芒,然後主子你便好了,神啊!比阿布拉達神更靈!(暗黑精靈敬仰的生命之神)」 希蕾兒艱難地露出笑意問道:「小……白勇士,為什麼要救我?」她想稱呼小白,但此情此境她不能隨意為之,只好將語句變得客氣些。 白水來抓抓頭,憨直地說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為什麼要讓你死呢?你不是也救過我嗎?」 這句笨笨的答案,把希蕾兒給嗆住了,她不是也曾狠狠地要置白水來於死地嗎?後來卻又親手救了他,是為一己之欲還是……連她自己也有點糊塗了,但這世間的矛盾之事,又豈是一言兩語能說清呢? 希蕾兒忽然記起一樣事情,急問道:「對了,白勇士,你腿上的傷……」 「噢?」白水來這才想起自己大腿被刺,望了一眼血已凝固的傷口,笑道:「說起來還得謝謝他呢,如果不是那一刀,我的雙腳不會恢復知覺。」 希蕾兒驚訝道:「你的本領實在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中了燦煌烈火咒的人不死也殘,原以為你身體再強也得躺個幾十天,想不到才幾天,你便生龍活虎了。」 看白水來傻傻地笑著,希蕾兒問道:「怎麼我肚子好像有個東西暖暖的,感覺很舒服?」 白水來連忙道:「噢!是龍眼石,剛才幸虧有它幫忙,不然可救不了你。」 「它會幫忙?」希蕾兒輕笑起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臉頰微紅問道,「是……是你親手……放進去的?」 「是啊!」白水來響亮地答道。 希蕾兒臉上登時「唰」地飛滿了紅霞。 白水來感到十分詫異,這姑娘在他面前脫光光都沒像現在這麼害羞過?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他哪懂當時希蕾兒只是為了引誘他所作的舉動,現在卻是他主動不問而「入」,自然是另一番心情。 希蕾兒打破尷尬局面道:「現在我全身發軟無力,蛇毒雖清,卻得找個地方恢復一下才行。」 白水來點頭稱是,希蕾兒向女精靈命令道:「你們帶好這些孩子,我們先回營地吧!」 女精靈們憂慮地說道:「柳領軍從我們營裡捉了孩子們和這位勇士,肯定把我們的兄弟姐妹都殺光了,也許他們可能還在那裡!我們回去不會太危險嗎?」 希蕾兒冷冷地道:「哼!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那些傢伙一定以為我們已經變成肉屑躺在蛇肚裡了,龍弦弓他已拿到手,肯定急趕回黑影城,而且我還得回營地取點東西!」 暗黑女精靈們點頭應是。 希蕾兒以天輝語向白水來重複了自己的想法。 「哦!」白水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扛上背便往外跑,女精靈們嘻笑著趕著孩子們跟在後面。 白水來本以為要在外面大開殺戒一番,卻發現柳木朗君的軍營裡已空無一人,簡直像席捲而逃一樣,連鳥蛋都不留下一個。 這時倔強的希蕾兒堅持要下地自己走,無奈之下,白水來只好放下她在旁攙扶著,這下希蕾兒也沒有反對。 看著空蕩蕩的軍營,希蕾兒恨恨地哼道:「那傢伙大概高興得瘋了,竟不派人看守一下。」 白水來一邊走一邊疑惑地問道:「你們不是同伴嗎?為何得到了龍弦弓還要搶來搶去,互相打架呢?」 希蕾兒的神色立刻黯然下來,好一會才應道:「這都是我們的女王所致的,她宣佈過,誰把龍弦弓拿到她面前,她就會答應那人一個要求或願望。而柳木朗君那條『毒蛇』,早就想得到女王最喜愛的寵物了。」 白水來笑道:「哈哈,你們的女王這麼奇怪?」然後又好奇地問:「柳木朗君想要的寵物是什麼啊?要花那麼心思功夫來搶你取到的龍弦弓?」 希蕾兒現出恐懼之色道:「我不想提那只噁心恐怖的怪物,只有女王才會稱它作寵物。」 「噢,那不說好了。那你又想實現一個什麼願望呢?女王為什麼要搶龍弦弓?」 希蕾兒怔了一下,冷冷地道:「雖然你救過我,但我們還是敵對的,我不必回答你這些問題。」 「哈!是嗎?」白水來不以為然,很真誠地說道:「但我從來不覺得你是我的敵人?」 希蕾兒眼角一掃白水來,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不過還是問道:「不是敵人?那……那當我是什麼?」 「朋友!」白水來不再抓頭,很真誠地微笑地說道,讓人看不出他有絲毫的虛情假意。 希蕾兒看得一怔,隨即冷笑道:「我曾傷害過你的朋友,也差點殺了你,你這話是騙我的吧?我最恨道貌岸然滿口謊言的偽君子!」 白水來看著希蕾兒的眼睛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肯定地道:「你救過我,而且還對敵對族人的小孩這麼好,我聽爸爸說過,對孩子有愛心的人,心腸一定是很好的,所以我覺得你不是壞人。既然不是壞人,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不是壞人就是你的朋友?」希蕾兒重複地喃道,腳步也不由停了下來。 「是啊!」白水來抓了下後腦勺想了想,再肯定道:「沒錯。」 又沉默半刻,希蕾兒突地冒了一句:「瘋子!」便不再吭聲,繼續向前走去…… 來到了希蕾兒的營地,所看到的都是一片淒涼慘烈的境象。 暗黑女精靈的屍體歷歷在目,淌流的藍血已變黑,各個營帳都被搜掠一空,就彷彿被喪失人性的匪盜洗劫過一般,他們把暗黑精靈劣性都顯露無遺了,希蕾兒直恨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白水來想不通柳木朗君為何要如此對待同類同族,而且是並肩作戰的同伴,真比蛇還要狠毒百倍。 希蕾兒一直寒霜著臉一聲不吭,那些暗黑女精靈卻不時拭擦著臉龐上的淚花,小孩們更是嚇得哭鬧著瑟縮在大人們身後。 眾人回到希蕾兒帳內,只見冰盤打翻一地,全部物品灑落各處,女精靈們忙去尋找還能作食用的東西。 希蕾兒在地上的雜物裡找出了一些藥物吃下肚,精神回復了些許,走到白水來躺過的已翻倒的床邊,按了下一個隱蔽的機關,床底打一個暗格,從裡面掏出在勞根身上取來的號角,面上才現出一絲喜色。 白水來也在找,不過他怎也找不到龍神爪了。奇怪?他確實記得元神離開此地時,明明看過龍神爪放在床角,難道被柳木朗君派來的人拿走了?如果是的話就糟糕了! 他面色發黃地向希蕾兒道:「希……姑娘,我得去找回我的武器,若連它都落入柳木朗君的手裡就麻煩了。」 希蕾兒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以後叫我名字吧,我們在這裡待一會就去怡海森林,那裡有一個我設立的秘密之地。」最後又加了一句:「我們會安全到達那裡,你可以安心去找吧,不回來也行!」冰冷的語氣之中透出一絲無奈之意。 毒蛇軍團已與她反目,沿路定危機重重,她當然渴望白水來能相送,但懇求敵人的幫忙,她是死也說不出口。 白水來望著這個總是一副冷傲姿態的少女,堅定地說道:「我會回來送你們去的。」笑了一下,然後才轉身跑出營外,他再笨也想得到,身體未恢復的希蕾兒帶著一群小孩,若沒人保護,只要遇到柳木朗君的小隊人馬,肯定完蛋。 在營外,白水來緊握龍眼石意識問道:「龍眼石啊!快告訴我龍神爪在哪裡。」 意識交流過後,白水來向西南方急掠而去。在帳內偷望著他身影消失,希蕾兒這才癱軟地坐了下地,失神之色盡寫在臉上。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一章笑風生毀固城 暗黑精靈國的環境與精靈國大同小異,放目四望,走入眼簾的除了樹還是樹,高的參天蓋日,矮的濃密覆地。 奇形怪狀各具姿態,麻亂的枝籐灌木四處伸展,把能走的道路都封閉了,如果換了常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穿得過去。 白水來在枝葉交錯的樹上仿如平地般跳躍飛奔,比獼猴更靈敏,比獵豹更迅疾,只花了兩頓飯的時間,他已了望到遠處聳立的一座城樓,由龍眼石感應到龍神爪就在那裡! 那是一座孤傲地坐落在一片寬廣無邊的黑泥地上的城堡,別說他現在已能目視數里,即使是一個半瞎的人也能遠遠發現它的存在。奇怪的是,城堡四周的黑泥地上一棵樹的蹤影都找不到。 白水來帶著疑問加快腳步穿出密林向城堡靠去,天空陰雲密佈,令大地一片灰暗,密林外流動著悶熱潮濕的空氣,似乎快要下雨了。 只見那片黑漆漆的泥地泛著微光,青草、蘆葦、蔓籐、葛蘿在上面繁盛滋生著,這片廣闊之地,竟是隨時能將人吞沒滅頂的沼澤! 白水來不是沒見過沼澤,無論是小時候住的天輝聖源地,或是阿卡都麗城,甚至國都裡,郊外荒野總能找到好幾片,他還曾救過許多誤落其中的大小動物。可如此龐大的沼澤實在令人生畏,使他聯想到如果不小心踩了下去,就猶如一粒小米掉進大石頭的口裡似的,馬上從人間消失! 幸好有一條能容七八人並肩的道兒,能通往那座城堡,那是一條光禿禿寸草不生的石道,很顯然是人手所砌出來的道路,白水來也不想太多,便向城堡急掠而去。 原以為是誰的鬼斧神匠能把城堡建在沼澤中央,走近城下,才看清盛托著城堡的是一座小山丘,難以想像這座小山是怎麼在軟綿綿的沼澤裡形成的,真令人百思不透、哭笑不得,可以說,城堡的建造者只是利用了上天開拓天地時留下的玩笑而已。 看來城堡的正門是向另一面的,因為他面對著的城牆上方並沒有守衛,白水來貼著牆邊,幾個起落便躍上了城樓,隱縮在走道的堆積物旁細細觀察城裡的情境。 藍膚碧眼的暗黑精靈戰士幾乎全部堆到城堡前端去,他們口中大聲吆喝著,手裡用勁地將粗大的樹幹和一筐筐黑黑的東西抬上城堡前樓,七八台巨大古怪的木架,蹲坐在前方城樓通道上,旁邊圍攏著許多神情緊張死死盯著前方的士兵,難道這裡也發生了戰爭? 白水來貼著樓徑輕身潛伏到前樓去觀看,忙碌中的暗黑精靈並沒發現他的存在,仍全神貫注地望著城下。 突然,一名穿著閃亮盔甲的精靈猛地大叫起來,城下也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白水來遙望一眼,心裡「怦」地急跳,他清楚地看到,城下進攻的那一方戰鬥指揮正是青木年! 「轟隆!砰!」震耳的巨聲響起,城樓上的機器發動了,把粗大的樹幹和那些黑物拋下城,白水來這才看清那些黑物原來是墨黑的泥巴。 黑泥粘性極強,灑在天輝戰士身上、頭上,使他們無法睜眼視物,踩到地上的黑泥也不能輕易抽出腳踝移動,巨大的木樁由高坡滾落,殘忍地碾過被黑泥纏繞著的士兵。 這種需要兩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木,順著傾斜之坡滾落,即使戰士們瞪大雙眼做好十足的準備,也不能輕易抵擋住,現在被黑泥巴搞得忙亂不堪更遭慘痛的打擊,頭爆、骨折、噴血的場面在大木經過時壯觀地顯現了,實在令人慘不忍睹。 「退--」青木年高聲呼叫撤兵。 看到戰士們垂頭喪氣的樣子,青木年既感氣憤又十分無奈,她已問過精靈戰士三遍:「還有別的路進入夜凝國嗎?」 「有!」一位名叫埃芬達的精靈將領回答道:「沿著這片沼澤轉東前進,十天後,我們能走到一座名叫伊勒莫可比的高山前,但這座山的山壁陡峭光滑無法爬上,再用十天繞過這座山,就能進入一個原始密林,再走十天就能看到一條小河……」 「好了,夠了!」青木年打斷道:「沿那邊走還沒到達目的地,夜凝國的幕後之人已使著龍弦弓、帶領軍隊,把精靈國剷平了。說一下西面吧!」 「沼澤的西面一直通向一個漫無邊際的沙漠,那裡每天都會刮起捲向天空的沙暴,不需夜凝國動手,我們可能有大半會在那裡犧牲了。」 「這麼說,唯一的入口就只有這裡了?」 「對!別無他選,除非我們能飛。」 埃芬達是精靈國有名的冒險家,曾多次出入夜凝國探險,今次出征,女王特意指派他為天輝軍作引路之用,他說的話與真理是不差幾許。 站在一旁的青石年向青木年道:「妹,我們已經發動了五次大規模的進攻,但他們的黑泥和大木樁好像無窮無盡似的,每次都無功而返,我們應該好好想一個辦法,不可蠻幹!」 青木年咬著下唇道:「這我也知道,最可恨的是,要衝到城下必需通過那條狹長的高坡,高坡的距離,又剛好比元素法師們的攻擊範圍遠,使我們無法進行大規模的攻城之計……」她轉向埃芬達問道:「為何你們會讓夜凝國的人佔據了如此重要的戰略位置呢?」 埃芬達長歎道:「長久的和平,早令我們的戰士掉失了警惕心,而且夜凝國與我們從未有過衝突,一直相安無 事,在他們建築這個城堡時,哪想得到他們是為了侵戰我國所用呢?」 青木年知道現在討論這些也於事無補的,她握緊能量感應儀,再認真向城裡檢測起來。 能量均值是二十二級,人數約三千。 「三千人便擋住了我們九萬大軍,真是可惡!」面對殘酷的事實,青木年的心失落如墜崖底,儘管以人海戰術不惜犧牲攻下這座城,也得花上兩三天時間,別說還要趕上被搶的龍弦弓,剩下的兵力或許已敵不過敵軍大後方的主力部隊。 「青將軍!我們再試一次吧!」經過游雨蘭施了好一會兒治療魔法,才恢復過來的大石頭,跑到青木年跟前大聲叫道,同樣傷痕纍纍的豪烏巴在後面緊跟而來。 看著他們堅定的目光,青木年感到自己十分幸運,身邊有這些忠心勇敢的戰士輔助自己,剛才他們已參與了兩次沖戰,他們這幾名武技超絕的戰士,甚至已攻到敵城下,但對方的箭支像暴雨般灑下,幾乎將他們變成了刺蝟。 青木年猶豫道:「但……」 突然,她手中的能量感應儀響聲大作,藍水晶閃爍著亮光,正義的能量指針直跑至六十三級,方位就在敵人城堡裡! 怎麼回事?能看懂這感應儀的人都驚呆了。 「神使者?」青木年第一時間失聲叫道。「不可能!」她又馬上反駁了自己的猜測,在她的記憶裡,白水來這位神使者跟上了天堂沒什麼分別。 是誰?眾人迷惘不已,但紛紛泛起興奮之色,若感應儀測得沒錯,這位高強的神秘之人無論是誰,都是正義之士,應該會幫助他們! 雖然這不是絕對可信,感應儀的正邪之分,是製造者霜翼風灌進山神靈力而定,究竟有何標準誰也不清楚,這奇跡是否能發生,就只有盼神的安排了。 消息傳開後,眾兵將噪嚷期待地張望著敵城上的變化…… 「嘿!你們好,請聽我說幾句好嗎?」白水來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大聲講著夜凝國的語言,當然這是由他心想,光之神做個翻譯再學著講出來。 看到這個講著半生硬的本國語的傢伙突然冒出,暗黑精靈們都被嚇了一跳,緊張地將他圍攏起來,但因為看到他不是天輝人,並未動手。 一名將領向他喝罵道:「什麼人,竟敢在這裡鬼叫?想說什麼快講!」 白水來搓著手心笑道:「我想說,你們用那些木頭泥巴砸人是不對的,城下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請你們放他們進來好嗎?這樣就不用打來打去的,大家也做個朋友,這不是更好?」 暗黑精靈們面面相覷怔了片刻,猛地哈哈大笑起來,有的高叫道:「哪來的一個瘋子混蛋,講這瘋話。」 有的譏笑道:「叫他在地上爬幾圈讓老子騎一下,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有的甚至喝道:「敢在此地亂叫,先把他的舌頭割了再說……」 「哈哈!」看到眾人激動的反應,白水來尷尬地抓頭傻笑著。 光之神在他心中說道:「白水來,看到了嗎?我早說過這是不可能的。」 白水來心裡回應:「我真的不喜歡打打殺殺,那場面比殺雞時更可怕,爸爸曾告訴過我,生活在太陽之下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後來因為環境各異,才變化成不同的樣貌特徵,他總教導我對人定要誠懇熱心,所以我才想到勸勸他們,大家和睦相處不是很好嗎?」 光之神歎道:「人心難測,並沒有你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簡單的,殺戳殘暴、險惡卑劣的人除了眼前所見,將來你會遇上更多更多。你的心太單純善良,我不可能永遠在你心中看顧著你,以後遇上複雜難解的人事就要注意小心,多考慮細思而行。現在,做該做的事情吧!」 這時,兩名暗黑精靈已大步走過來,把拳指的骨節握得「咯咯」作響,看樣子是準備把白水來扔下城樓去。 白水來依舊向他們笑著淡淡地說道:「那沒辦法了,對不起。」身子前傾一下似乎在道歉,卻讓那兩名撲將過來的暗黑精靈捉個空,然後他把頭一抬,快步走向那幾台投擲機器。 看到他竟然大膽如斯,無懼這裡數百人的包圍,暗黑精靈叫嚷著,紛紛操起兵刃圍上前,拳腳刀槍全往他身上招呼。 白水來左手輕拂,貼在打得最近的那個拳頭上運勁一轉,那名暗黑精靈感到右手粘在對方手心處,然後便失控地「咚」擂到旁邊同伴的鼻子上,那同伴「哎喲」摀住痛處鬼叫道:「你瘋了,幹嘛打我?」 揍人的暗黑精靈驚恐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明明是打向他的。」 很快,他們都知道答案了,只見所有伸前攻擊那小子的刀劍拳腳,在他雙手飛花似地左晃右推,一瞬間都變了方向,狠狠砸到旁邊的精靈同伴身上,「嗚哇、哎喲」的慘叫聲在他經過的地方不斷響起,越用勁打他附近的暗黑精靈便叫得越慘烈。 白水來來到第一架投擲機時,身後的暗黑精靈已倒了一地,鬼哭狼嚎似地抱著被自己人打傷的地方。 一名身穿戰甲、手舉巨劍的暗黑精靈將領氣得哇哇大叫,他已砍翻了六名士兵,卻未能觸及目標的身體,手中大劍一揮繼續向白水來衝去。 守衛投擲機的兩個精靈,看到白水來和自己的將領靠近過來,嚇得沒命往後逃,他們親眼看到將領只要一揮劍,附近的士兵便馬上中劍倒地,基本氣絕了。 「呀--」將領怒喝著劈向白水來的後腦勺,「匡!」白水來轉身右手一掠,在他手腕處一帶,大劍馬上砍到投石機的木架上,劍身沒入大半,可見他是用盡全力砍出的一劍。 暗黑精靈將領漲黑著臉努力去拔出大劍,白水來已竄到投擲機翹起的彈槓下,沉氣運勁大喝一聲,雙手猛擊那條彈槓,與此同時,城下青木年手中的能量感應儀聲響大作,指針直衝到七十五級,把圍觀的人都不禁看呆了。 暗黑精靈們看到他雙臂藍光一現,那個堅固構造的木架便「嘎啦!」斷開,幾下彈槓便飛起,「嗚喔!」驚嚇下,忘記放手的暗黑將領哀叫著連在彈槓上飛落城下。 看到城樓上掉落一大塊投石機碎片,和一個殺豬般叫著的暗黑精靈,城下的天輝國和精靈國的戰士們,發出雷動的笑聲和喝采聲,對他們來說這實在大快人心,痛快痛快! 「保護投擲機!」另一名暗黑精靈將領帶著數百士兵跑上城樓群參戰,把兩面的走道都塞滿了。 白水來的眉頭緊皺,他並不害怕敵人的多寡,只是為了又得多殺幾人而感到不悅。他繼續向前進,暗黑精靈看到他令兵刃無法打在他身上,認定他一定是使了什麼「邪法」,便手持鐵盾排成幾層人牆壓將過來堵截。 白水來將異能貫注手心,猛地拍擊對方的鐵盾,排在前頭的士兵頓感一股強大之力將自己推翻,然後那股勁竟像水一般,從背後滲出攻擊頂在他後方的戰友。 「哇--」叫聲此起彼落,一整列士兵在城樓上倒躺而下,站在後頭將領的眼睛瞪得老大,差點兒掉了出來,懷疑是否眼睛出問題了,對方只是一個瘦瘦黃黃的男孩,哪來這種力量。 隨著士兵們像排列好的骨牌被推倒一般,整齊有序地一列一列被白水來推翻,那位將領的鬥志一級一級地下降,白水來靜靜地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渾身顫抖著,連提劍的力氣都彷彿掉失了。 「嘩啦!」另一架投擲機又宣告完蛋,散落城下。 當白水來打翻十幾個不怕死的暗黑精靈,毀爛第三架投擲機時,城下再次暴起雷聲吶喊,投擲機碎塊不斷地落下,為他們打進了興奮劑,也敲響了發動進攻的鐘聲。 白水來馬不停蹄一口氣拆了三架投擲機,眼看只剩下右上角的兩架了,卻發現暗黑精靈們紛紛退下,換上許多披著紅藍長衣的魔戰兵。 「呼、呼、呼……」火球毫不打招呼向他飛來,白水來很自然地發出異能,意欲將火球擊下,卻發現火球竟被異能緊裹著,在面前的半空中停下了衝勢。 白水來大奇,心念一動雙手輕擺,那些像巨大的透明雞蛋似的異能火球,果真隨他之意移動起來。 大喜之下,白水來雙手一揚,異能火球反轉飛向魔戰兵。 「轟轟轟!」巨響連綿,異能火球撞在城樓上的石壁時炸開了,比一般火球的威力大上十倍,數十名魔戰兵們一下子被炸得飛上半空向城下摔落。 後方的魔戰兵被濺起的煙幕擋住視線,未看清事情的始末,仍不知死活地發出火球,白水來心裡大呼好玩,將火球一一包餛飩似地一部分還給他們,一部分飛向剩下的兩台投擲機。 數聲爆炸巨響,魔戰兵們與投擲機的碎塊在空中混合著飛舞四射。 這次魔戰兵終於變聰明了,由藍衣兵攻擊,急速的冰刺鋪天蓋地地向白水來飛去,白水來連希蕾兒的冰雹風暴都能破解,這些小冰刺在他眼中只像一群蚊子飛過來。 他嘗試著擊出兩個異能波,這次無法逮住冰刺,便雙手運氣旋轉揮動,瞬間形成巨大的氣旋,把冰刺群滾帶起來,在面前兜著圈兒飛舞,煞是好看。 「呵!」白水來大喝吐勁猛推。 他拍出的氣旋本已威力甚大,現在還帶著冰刺群,有如暗藏千把尖刀旋風割向魔戰兵,在這股攻擊下,再笨的人也感到死神在向他們招手,魔戰兵們驚恐地向後急逃。 冰旋帶著無數慘叫哀嚎聲飛向遠方漸漸消失了,白水來心裡歎道:「我越不想看到人與人之間無情地自相殘殺,卻發現死在我手裡的生命已越來越多,世事為何會這麼奇怪呢?」 光之神微笑道:「想不到你竟能看到這個問題,世間萬千事物本就存在無窮的矛盾,像我們這些被人類敬重崇拜的神,有時候也會下降災禍懲罰一些頑固惡劣之徒,而不是只會降福地上萬物。看開一點吧,讓心做你的導航!」 「讓心做我的導航?」白水來疑惑道。 光之神道:「對!只要你有一顆赤子之心,做出的事無愧於天地良心,那就堅定去幹吧!」 白水來綻開笑容道:「喔!我明白了。」 他縱身躍下城樓,毀壞投擲機的任務已完成,青木年的大軍亦殺到城下,現在得趕緊找回龍神爪,然後去保護希蕾兒與小孩們的安危。 白水來有如天人一般飛掠而下,城裡的暗黑精靈們一邊發出驚歎,一邊高舉著兵器向他落下的方位圍攏過去,將領們不斷高喊:「逮住他,別讓他跑了!」 在半空中,白水來的利眼看到城裡大後方的一間小木屋中,閃出兩個特別的人,特別得令人只看一眼,就會永遠記住他們。 因為看到他們膽大會嘔吐,膽小的會夜夜作惡夢。按人的標準來說,他們根本不像人,倒像一條有四肢並站立著的醜陋的蛇! 白水來認出,他們就是緊跟在柳木朗君身後四個侍衛當中的兩人,他們像蛇一般的身形、龜裂一般的皮膚,還有一臉長著的四五個疙瘩的可怕之容,誰見過以後都不會忘記。 最重要的是,白水來感覺到其中一人身後,背著一件以厚布緊裹的物體,就是龍神爪,龍神爪彷彿正在熱熾地呼喚著他。 「喝!」白水來一觸地,便電疾般急掠向那兩名蛇人,跑去攔截他的一部分魔戰兵不斷射出火球,顯然這些兵未曾與白水來交過手,如果他們曾在城樓看過白水來大發神威,即使以刀子架著他們脖子,也不願發出火球。 現實讓他們看到殘酷的後果,白水來腳不停步、雙手發出的異能吸住火球後,便隨手到處亂扔,爆炸聲四起,烈火燃起許多乾燥之物。 一會兒,火舌四處肆虐,熊熊地把木屋柴糧燒起,城堡逐漸被火海所吞噬。 兩名蛇人從木屋跑出不到百步,白水來已落在他們面前右手一伸,叫著生硬的夜國語:「請把龍神爪還給我。」 背著龍神爪的蛇人也挺爽快解下遞前道:「只要你放過我們,這就還你。」 白水來笑著伸手去拿,光之神在心中叫道:「小心!」 那笨傢伙一高興,竟忘了希蕾兒被柳木朗君毒害的經歷,但已太遲,在白水來右手搭上厚布的一剎那,四條黑如炭煤的小蛇猛的從布中竄出,一同咬中他的手掌。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二章鬼蛇現暗雲湧 「啊!」 一陣鑽心之痛令白水來失聲慘叫,馬上急退數步,另一名蛇人看到同伴陰計得逞,迅速繞到他身後意欲進行夾擊。 甩掉手背的黑蛇,白水來感到毒素迅猛地攀爬直上,在慌亂的頃刻間,已竄到手肘處。 他急忙催動異能與之抵禦,卻聽到後腦風聲大作。 他俯身一旋躍到右旁去,「啪!」一條泛著暗綠的皮鞭拍落他剛才所站之地,光之神在心裡叫道:「注意!他們的武器帶有劇毒。」 她並不去責備白水來的大意,這使白水來心情安定了許多,本來他的驚慌就有部分是害怕自己的笨頭笨腦會惹得光之神不悅。 襲擊白水來的蛇人已將龍神爪綁回背上,從腰間抽出毒鞭加入戰陣,與同夥分卷白水來的脖子和左腳。 白水來隱約看到飛近的軟鞭,表面佈滿細小如針的尖刺,這真是物似主人形,兩者同樣的陰毒,只要讓其中一根小刺「吻」到,能使血液迅速凝固的毒物,就會從傷口處跑進。 不敢觸及他們的長鞭,白水來只好四處輕躍閃躲著,鞭圈在他身邊一次又一次套空。 襲擊他的蛇人陰笑著道:「跳啊,跳啊,快跳!好讓夢黑的口水在你身上爬得快一點。」 白水來從光之神口中明白對方的話意,才注意到,右手所中的毒液已跑到了臂肩處,跳動促使血液流淌加急,也就助長了它的攻心速度,他心神一凝增強異能,正準備把劇毒推走,兩根討厭的長鞭又甩到。 往旁一彈閃過,白水來發現他已處暗黑精靈戰士們的包圍圈裡,被虎視眈眈地注視著。 他們手中的利刃閃耀著城裡的火光,看來如果稍有不慎給蛇人的鞭纏住,他們就會衝過來將白水來剁成肉醬。 「得速戰速決,能搶回龍神爪就好了。」白水來思量起來。 看到蛇人一鞭飛近咫尺,白水來便把心一橫:「死就死吧!反正都已中毒了!」咬著牙右手急抬,一把握住鞭梢用勁拉扯。 蛇人料不到對方會突然不要命地還擊,長鞭把握不住脫手飛出,在白水來忍痛下用勁捲向另一條皮鞭,兩鞭相觸繞了十幾下,緊緊結成了一條。 背著龍神爪的蛇人雙手緊握以防對方拉扯之力,空手的蛇人掏出匕首,向白水來衝刺。 白水來大喝一聲,異能繞過毒流從貫注右手腕一抖長鞭,強勁熾熱之能把長鞭揚起,波浪之狀衝向蛇人。 那蛇人詫異地看著鞭身被蕩出的半弧跑到手腕時,一股巨大之力令鞭把猛地甩脫他的手握,「咚!」一聲狠狠擊中他胸口,他「哇--」叫著噴血向後摔去。 持著匕首的蛇人已靠近,白水來扔下對近戰不利的長鞭,地下鋪滿了他握鞭梢裡流出的滴滴黑血。 白水來左手一揚,藍光乍現飛出,蛇人靈活地躲開,毒匕之鋒急刺白水來的左肋,卻不料白水來忽然旋身躍起,右腳飛踢正中他的手腕。 毒匕首飛出十幾尺,蛇人踉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白水來身形一閃左手已搭上他肩膀,寒冷的異能從觸及之處灌入。 十多名暗黑精靈急奔上前營救。 白水來正準備把這狠毒之人凍成冰塊,好讓他不能再作惡,忽見蛇人懷裡竄出一條碧綠臂長的毒蛇,張口狠咬他的左手。 已嘗過一次味道的白水來早有警惕,左指對準碧蛇下巴一彈,把它擊得飛到半空,摔到跑過來的一名暗黑精靈肩上。 碧蛇大概被打得昏頭了,瞧暗黑精靈的脖子竟就是一口,「啊--」那名精靈猶如被同時捅了十八刀似的,慘聲大叫,其他暗黑精靈不但不對他救援,反倒驚恐地散開逃避,躲得遠遠的。 碧蛇咬過的傷口冒起了白煙,那名暗黑精靈身體軟軟地倒下,不斷縮扁,一瞬間便只剩衣甲和一身人皮平癱在地上,裡面的肉骨化成濃濃的黃水從傷口處淌出。 白水來直看得雞皮疙瘩在身上跳舞,世間還有這麼可怕的蛇? 因為心情緊張之故,握著蛇人的手異能不斷吐出,當白水來轉頭望去時,他已硬邦邦地變成了一座冰雕。 碧蛇扭動著向城裡暗角逃去時,被衝上前的白水來打出一團火熱的「蒸氣」,「滋--」它彈起來翻動幾下便「熟」了。 白水來歎道:「這麼恐怖的蛇豈能讓它留在人間。」 背著龍神爪的蛇人正緩緩跑向大軍,數十個暗黑精靈簇擁在他的身後保護著。 白水來大叫道:「別跑!回來!」急忙追去。 他衝到暗黑精靈後,立刻雙腳一蹬凌空飛躍,在空中轉了幾個跟斗翻過人群,準確地落在那蛇人身後,為避免包裹龍神爪外層的厚布又跑出什麼怪蛇來,他左手運勁用力一吸,龍神爪「滋啦!」一聲破開包裹之布飛回他手心裡。 蛇人吃驚地向後望了一眼,卻不敢停下半步繼續前奔,現在性命比龍神爪重要多了。 重握龍神爪令白水來感到心情一陣激盪,向後一掃,「胡--」一團半弧狀的藍光激射而出,把衝過來的前排暗黑精靈一下全擊倒在地上,嚇得後面的精靈們呆立當前,不敢再走近半步。 「轟!」 城堡前方震聲大響,天輝大軍終於成功地破門而入了。 白水來看著向前門逃跑中的蛇人,心想:「這人讓青將軍他們處理好了,我快趕回去吧!」身形一掠向後門奔去。 輕鬆地打翻幾個守護,打開木門從原路奔走,暗黑精靈對他已產生了恐懼之心,並沒人敢去追他。 唯一為他送行的是城裡震天的喊殺聲、敲擊聲。 光之神向他說道:「做得不錯,快找個隱蔽之地解除身上的毒吧!」 白水來心道:「是啊!我差點忘了,謝謝你的提醒。」 跑過沼澤之地,白水來打了一叢灌木密佈的矮林,他估計,塞在裡面應該不會有人看得到,便鑽了進去…… 「劍兵們跟我到後門守住逃兵!」青木年高呼號令,雙劍揮舞著向城堡大後方殺去。 其實她這麼做並不是要為了全殲敵軍,只有區區兩千軍力,哪逃得出群情洶湧的數萬戰士的手心,她只是想攔住或追上那位幫助他們的神秘之人,弄個清楚是否白水來復生。 城裡本已被白水來搞得一片混亂死傷數百,現下天輝大軍殺來,就像一陣巨浪蓋在小孩子建出的沙碉堡一般情景,戰事迅速平伏下來,因為已找不出半個還舉手抵抗的人了。 「青將軍!我已查問過幾名夜凝人。」精靈將領埃芬達向青木年匯報道,「他們都露出驚恐之色說著同一句話:『那是從天上降下的神人來懲罰我們……』」 青木年急問道:「有問那人的長相嗎?」 伊勒莫哥道:「有!但他們說只遠望到是個不算高大的年輕人,看清他模樣的人大多已經死了。」 青木年失望的歎息著,只好先把這份疑問放下,先去安排軍務。 城堡和俘虜讓精靈人留一千名處理看管,傷兵亦在城裡休養,大軍主力毫不停滯地繼續遠征。 追上龍弦弓是現今最迫切的任務,其他的事情都得先放到一邊去!這樣想著讓青木年心裡稍覺好受一點。 「希領軍,我們快走吧!那位白勇士不會回來了。」 一名女精靈向全神貫注遙望著西南方的希蕾兒說道。 「是否出什麼事了,或者他根本只是在騙我們?」另一個女精靈望了希蕾兒一眼,小聲地與同伴議論,但深怕希蕾兒聽到似的。 希蕾兒玉臉漸寒,再望了森林幾眼,仍無法捕捉到那個獨特的黑髮黃膚的身影。希蕾兒周圍的氣溫似乎突然急降,冷得使人發顫,離她比較近的人趕緊躲開一點,誰也不敢再吭半聲。 沉默了良久,她忽然冷冷地向女精靈說道:「我們走!」帶著孩童們向東北方走去。 營地在後面漸遠變小,希蕾兒開始走得特慢,彷彿每一步都十分沉重,而且她的視線每隔一會總會往回望。 終於,連最高那個帳幕的頂尖都消失在背後的視線裡了,希蕾兒狠狠地咬著下唇,轉回去,大步疾走。 女精靈叫嚷著:「希領軍別走太快,小孩子跟不上了。」 希蕾兒的耳朵似乎聾了,仍悶聲快步前進,她的脾性女衛兵們十分瞭解,知道此時絕不可煩擾她,便與孩子們在後面拚命跟著。 突然,左方的樹上「沙沙」作響,希蕾兒心神一收,舉手示意後面的眾人停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舉起雙手戒備,雖然她現在仍有傷在身,但她絕不害怕任何危險的來臨。 「嘩啦!」一個人從大樹上飄掠而下,正正落在希蕾兒面前。 白水來! 希蕾兒的心「怦!」地跳起來,大腦「轟」的一下彷彿被雷電擊中,呆若木雞望著面露微笑的白水來。 「哎呀,太好了!原來你們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們被壞人捉去了,聽到這邊有動靜就搜索過來,幸好你們沒事。怎麼突然走了?」白水來擦了擦滿頭大汗笑道。 本有千言萬語,但希蕾兒最後還是冷冰冰吐出幾個字:「還跟來幹什麼?」 白水來道:「不是說要去怡海森林嗎?我來保護你們去!」 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希蕾兒淡淡地說道:「那走吧!別浪費時間。」 她繞過白水來繼續帶路往前走。 肩頭在白水來身上擦過時,她幾乎想撲入這個令她思念萬分的少年懷裡,但還是忍住了。 白水來「噢!」應道,乖乖地在隊伍旁邊跟隨著,不時與小孩子嘻哈說笑。 他的回來令小孩們也歡樂了許多,因為這位孩子們心裡的大英雄哥哥,既傻氣又和藹,臉上總掛著親切的笑意,三位暗黑女精靈也對他的態度甚為敬慕。 希蕾兒時而轉身看著白水來真誠坦蕩、親切單純的笑容,心中翻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是一種有如沐浴晨曦之光般的清新、溫暖、舒服的感覺。 「為何這個人會這麼奇怪特別呢?」希蕾兒心裡嘀咕著。 她自小所處的環境從來沒有這種人存在,所接觸的只是充斥著陰險、狠毒、卑劣的「人」。 或許在暗黑森林裡長大的人,都必須掌握這種「本領」,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白水來那種艷陽般的性情,卻正好燃點了她心裡最渴望得到的那份情感,她自己也道不清那是什麼? 只知道有他的存在,她就會很舒服、很溫暖、很平靜…… 走了一段乾燥的林間小路,空氣開始潮濕起來,地上泥濘腐葉也逐漸增多,當他們來到一條十多尺寬的小河時,眾人腳踝、褲腳已沾滿了泥巴。 走在前頭的希蕾兒忽然停在河邊,瞪著急淌而過的河水,沉吟不語。 這時,後面趕上的女精靈驚慌失色地叫嚷道:「咦?這裡不是有一條大樹橋的嗎?」 另一個女精靈歎道:「一定是幾個月前的大雨把它沖走了。算了,我們繞著走吧!」 第三個女精靈急道:「拐過這條河得走兩三天的時間,即使我們受得了,孩子們又怎麼熬得住?」 希蕾兒說道:「游過去只需今晚就能到達怡海村,但……怎麼帶這些孩子們過去呢?」說完忍不住掃了白水來一眼,這是一種將希望寄托出去的眼神。 白水來當然讀不懂,但他很自覺地應道:「讓我試試吧!」 希蕾兒驚訝地望著他,道:「咦?我們講的是夜凝國語,你能聽得懂?」 白水來抓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個嘛……聽多了就會一點點。」他當然不敢說是因為心底住了個通曉萬國語的光之神。 希蕾兒接著問道:「這麼寬的河,你或許能飛過去? 但我們該怎麼做?」 「嗯……」 白水來思沉吟了一下,「呼」地拉出腰間的龍神爪跑進密林去。 女精靈們面面相覷奇道:「希領軍,白勇士他想幹嘛?」 希蕾兒搖搖頭歎聲道:「不知道!這個人總會做些令人摸不透的怪事,怪人一名!」 過了好一會,林裡陸續響起「卡啦!」樹折斷聲之後,白水來抱著十來根被削得光禿的、約手臂粗的樹幹走到河邊。 他先用最長的那根樹幹測過河水的深度,然後抄起一根較長的,「呼」地運勁釘進河裡。 跳上去再扔下第二根,每間隔一段就插一條,最後一根立在對岸附近的河面上,大概搞了有一頓飯的光景。 看著白水來像耍雜技似地在木樁上跳來跳去,孩子們和三個女精靈拍紅了手大聲叫好,連希蕾兒也看得佩服不已。 在希蕾兒與女精靈困惑的眼神下,白水來並未多語,抱著兩名小孩飛躍,準確地落在第一根露出河面的樹幹上,左腳輕點,身形飄起落下時再一點另一根樹幹借力,三兩下便跳過小河,把小孩穩穩地放在對岸地上。 白水來點著樹幹返回時,希蕾兒她們再次看得目瞪口呆,她們哪見過這種驚人的功夫。 小孩們陸續被安全送過對岸了,過河時那種飛天騰雲一般的感覺,令他們興奮得拍著手大叫大笑,有的竟叫道:「再來,我還要玩!」 當白水來向希蕾兒伸手時,希蕾兒擺手道:「不用了,我們太重啦,還是游過去算了……」未講完,白水來已將她抄在懷裡飛掠上河面,當雙腳平實地踏在對岸地上,希蕾兒的臉頰微微發紅叫道:「你這傢伙,也不管人家是否願意,硬來……」 白水來卻充耳不聞,又跑去接那些女精靈,當她們都到達時則高喊刺激,竟跟著小孩們一起叫著來多次就好了。 「我們快走!」希蕾兒打斷她們的興致,當白水來快步跟上來的時候,才輕輕向他道了一句:「謝……謝謝,這個主意不錯,你的身手也很棒!」 然後便轉身繼續領頭去了,有生以來,她是第一次如此讚揚別人,女精靈們都咯咯嘻笑起來。 白水來傻傻地笑著,這是他回憶起小時候,父親教他使用空竹竿插進水裡掏出河底淤泥的方法,淤泥種出的瓜特別鮮甜。 而他總記得長桿插進水後,爸爸站在竹竿上搖擺著挖泥那種有趣的情境,因此便嘗試了起來。 光之神突然歎道:「白水來,你要注意身體啊!你忘了體內毒素未清嗎?只要真氣一走,它們又會到處亂竄的。」 白水來吐著舌道:「嗯,我會小心的。」 這令他回想起在灌木林裡與黑蛇毒、長鞭的毒相鬥的情境,黑蛇毒分散的專往身體每條神經脈絡跑,而鞭毒則專注的只攻心臟衝勁強大。 雖然費了不少功夫,異能在龍眼石的能量輔助下,終於把大部分的毒驅走,鞭毒仍有小團粘在心臟旁邊拉不走,黑蛇毒則走得太散了,零碎地遍佈身體各處,得花多點時間才能全部清走。 若壓制它們,異能跑去做別的事情,體內毒素又會像六國大封相似的,大肆吞食白水來的生命,簡單說身體裡到處隱藏著危機! 天色漸沉,雖然夜凝國總是陰雲密佈到處灰茫茫的,但也能看出日落之時,希蕾兒帶著眾人穿過一片地上長滿各式各樣蘑菇的奇怪森林後,竹樹所搭建的一間間小房子,便依稀可見了。 希蕾兒所說的怡海村看來已到達,因為村民遠遠看見她的到來,都走出來相迎。 希蕾兒的臉孔總是冷冷的,但從村民對她那股敬重的態度上,可以看出她在這裡是相當受歡迎,看來這個心狠手辣的魔女對這裡的人倒不錯。 希蕾兒把白水來安排在一間簡陋樸素的木屋裡休息,白水來笑道:「這裡的環境真不錯啊,我歇一會就走。」 希蕾兒頗感失望地說道:「你……你這麼快就要走?」 白水來道:「嗯,我得趕去搶回龍弦弓。」 希蕾兒望著雙腳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不停含糊地說: 「對…對,對,你是應該走的……我又怎能留住……你呢……」 白水來並沒細聽她模糊的話語,因為他看到一隻大蚊子正落向希蕾兒臉蛋,準備刺上一劍開餐,心想希蕾兒蒼白的臉都沒什麼血色了,你這可惡的蚊子還要落井下石? 右手一閃把它捏住笑道:「小蚊子,要吃飯也要看對象嘛!」 希蕾兒看清發生何事時,卻赫然發現了白水來手背清晰的毒蛇牙洞傷口,她「啊!」地尖叫著握住他的手細心觀看,顫聲問道:「你被什麼樣的蛇咬傷了?」 白水來道:「噢,是跟柳木朗君的兩名長著疙瘩的侍衛交手時,被其中一個放出的黑蛇咬到的。」 希蕾兒驚恐地說道:「鬼蛇衛!柳木朗君最得意的四名徒弟。他們四人各自養了四種可怕的毒蛇,夢黑蛇能令人昏睡,玉碧蛇令人身碎,藍蛙蛇能把人催眠,紅渦蛇可令人發狂。」 白水來道:「噢,怪不得我總有點想睡的感覺!」 希蕾兒接道:「他們所使的是一條每天都浸在毒液裡的針刺鞭,你打敗了他們兩人嗎?」 白水來道:「是的,他們應該不可以再害人了。」 希蕾兒露出敬佩之意道:「你真厲害,他們並不容易對付。夢黑蛇共有四條,玉碧蛇只有一條卻相當靈敏凶狠,他們都使出來了嗎?」 白水來笑道:「綠蛇被我殺了,那些黑蛇四條都叮在了我手上!」 希蕾兒大驚道:「什麼,不可能的,一條都能讓人躺上十多天,四條一起你應該……應該……」她不敢說出你該一輩子睡死去了這句話,她害怕說出了以後會成真的事實! 後面的話白水來忽然聽不清了,他感到全身倦意大增,四肢發軟、大腦逐漸迷糊起來,黑蛇毒與鞭毒竟突然發力,異能頂住急猛的鞭毒,卻讓黑蛇毒大施其威。 「咦?你怎麼了?別嚇我……」 這是白水來意識迷失前,最後聽到希蕾兒的急呼聲…… 陰暗潮濕的夜凝森林裡,連綿地走著數萬戰士,他們的神情充斥著疲倦勞累,三天三夜的急行,卻不是令他們體力精神迅速流失的主要原因。 夜凝國地形多是沼澤濕地叢林,蚊蟲的個頭和數量都是天輝國內的幾倍,體型特大,不斷纏繞攻擊著他們,環境的不適和自然的力量,幾乎把這些戰士的精神都給擊垮了。 這些青木年盡收眼裡,只好停下腳步,高聲號令全軍紮營休息明日再行。 此消息,比天上掉下金子還令天輝戰士們高興,均歡欣興奮起來,各自尋找較乾燥的空地搭營建帳。 世代在森林裡長大的精靈們相比,顯得精神有勁多了,聽到青木年的宣佈,臉上都略顯憂慮。 休息一晚,就代表離龍弦弓之距又拋遠了十多里,但這是迫不得已的決定,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們也都明白這一點。 休息的時候,精靈人為天輝戰士們送上治療蚊蟲叮咬的特效草藥,並負責出外捕獵獸類,好讓大家吃飽睡好明天能快速行軍。 用餐過後,戰士們開始入睡休息了,青木年看到埃芬達帶著幾名精靈人向圈出的營地外走去,便高聲問道: 「埃將軍,你們去哪?」 埃芬達回應道:「青將軍,我們離敵人的主城只有三十多里路了,我想到前方視探一下敵情!」 青木年點頭道:「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埃芬達向她敬上一禮,迅速向西北方走去。 夜凝國的路對他來說並不算陌生,多年的冒險經驗,使他懂得如何在黑夜裡安全的掩蔽自己的形蹤。 查探了五六里路,仍未發現任何的敵軍蹤跡,埃芬達向同伴擺擺手示意回營。 「呼!」 他靈敏地感應到附近有人的氣息,喝道:「誰!站出來。」 蛇般柔軟的人影在他身後冒起來,在他慌忙回頭張望時,那人手中竄出一條泛著藍光的小蛇,對準他的脖子就是一口,另外三名精靈跑去相救時,那小蛇又詭異地從不同角度出現咬中了他們。 埃芬達與精靈戰士們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那蛇人陰笑著向他們說道:「告訴你們的主帥,前方被堵了,得向右拐前進!嘻嘻嘻!」 他們木然地點過頭,聽話地返營而去。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三章快活谷悲樂曲 「啪!」霜飛燕又狠狠地打死了一隻蚊子,她苦瓜著臉喃喃道:「坐這麼一陣子,打下的蚊子都足夠炒上一盤菜了,叫我今晚怎睡啊?這個該死的鬼森林!我受不了啦!啊--」她說著說著不禁抓狂起來。 與她同住一營的,還有游雨蘭和三位綠袍法師,霜飛燕奇怪地發現,除了游雨蘭能安靜地閉目盤坐之外,其他人都在忙著對付蚊蟲。 霜飛燕疑惑地走過去細看,不禁「呀!」地向後倒跳,只見在游雨蘭四周的腳下爬滿了小蟲,一圈圈地圍繞著她走,蚊子在她頭上盤旋飛舞,可就是沒有一隻會向她攻擊。 「哇!游姐姐,你真厲害啊!這是什麼法術?竟能使蚊蟲不叮不咬?」霜飛燕吃驚地問道。 游雨蘭悠悠睜開雙目微笑道:「這並不是法術,我只是跟它們的靈魂交流談心,它們也把我當作是同類了。」 霜飛燕瞪眼難以置信地道:「不會吧?蚊子和蟲子也有靈魂?」 游雨蘭柔聲道:「對!在這世間上,只要有生命的東西就會有靈魂,只要我們用心去感受,就能和它們通話。」 霜飛燕感覺游雨蘭十分奇妙,頭側到一邊大眼睛眨巴眨巴用力思考著,她實在想不通,怎樣跟那些小如米粒的蟲子溝通。 在一旁看著的奧絲米「噗哧」笑道:「我師姐是對生命最有感應的人,擁有強大的魔力潛能,連我們師父都說,游師姐經常領悟出連她都無法觸及的許多深奧的生靈法系境界,相信我們這位師姐很快就會超越我們師父的能力了。」 其他幾個法師都點頭稱是。 游雨蘭微笑道:「飛燕妹妹,別聽她瞎說亂吹。」她站起來,上前拉著飛燕坐到自己身旁說道:「來,坐在我旁邊,蚊蟲它們就不會騷擾你了。」 奧絲米聽她這麼說,也嚷道:「師姐,我們也要在你旁邊!」 游雨蘭笑道:「好,只要你不再亂說話就過來吧!」 「哈哈,師姐人最好了!」奧絲米與另兩名綠袍少女嘻笑地一起挨著游雨蘭坐下。 營內閃亮的火光下,飛燕從側面看著游雨蘭秀目櫻唇,襯托在晶瑩玉透的臉龐上,實在美麗至極,就像一位聖潔的女神,忍不住輕歎道:「游姐姐,你真的很美,又溫柔善良,一定有很多男人為你瘋狂。」 游雨蘭突然掠過一絲的無奈之色,聲音帶點顫抖道: 「我們不談這些了,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還得趕路呢!」 飛燕發現她的表情很不對勁,但營內溫暖寧靜的氣息加上蚊蟲已不再向她襲來,令她睡意濃濃,那滿腹疑問便隨沉睡而漸漸消失了。 游雨蘭看到眾女都熟睡過去,才顯出哀傷的神情遙望著帳外遠方,萬千思緒填滿心胸…… 次日,大軍經一夜休養,精神已回復許多,在青木年的指揮下拾好營地,昂首闊步地繼續前進了,只是方向略改,向正北方偏轉而去。 昨夜,青木年收到埃芬達的緊急情報,指出前方之路被敵軍鋪上無數陷阱,必須拐轉向右行軍,與他同去偵察的幾名精靈人也點頭證實此點。 埃芬達是精靈人裡最熟悉夜凝國的地域,說他是軍中的方向針一點也不誇張,他說往哪走,青木年就得往哪行軍。 前進了數里路之後,越往前樹木就越見繁密,再走上一段,灌木橫生交錯地長在樹下的間隙處,人通過也必須揮劍開路,青石年與他的騎兵隊只好棄馬步行了。 這片灌木林甚是闊廣,使大軍的速度急速緩下,青木年指派大石頭、豪烏巴和上百名比較強壯的戰士到前方幫忙開路,才逐漸順暢起來。 忙碌中,誰也沒察覺在一棵高樹上有一雙瑩綠之眼緊盯著他們,直到大軍遠去,樹上那人才放出一條綁著信夾的黃褐小蛇。 這種圓頭暗色的蛇沒有毒也不會攻擊人,但它卻爬得飛快,一溜下樹,迅速消失在灌木林深處。 不知爬了多久,它嗅著熟悉的味兒,鑽進入一間暗黑的石洞裡,一個同樣雙目瑩綠的人捉起它拆下信夾,拉出一張皮紙。 「他們將到快活谷!」透過點燃的綠火光,那人向洞裡的同伴讀著。 「哈哈!柳領軍的計畫成功了,進入我們養蛇的樂園,那些得意的天輝軍,還不成了蛇兒們的美食?」另一人嘿嘿陰笑道。 讀信的人也陰冷地說道:「別掉以輕心,他們並不簡單,那座令我們引以為豪的洛比多城,竟在一日之內給他們攻下了,城內的兄弟全部遇害,實在不明白他們用了什麼方法……」 「那我們趕快把這消息稟告柳領軍吧,讓他來收拾那些傢伙,我可不相信他們還能打敗柳領軍。」 議論聲止,綠光驟熄,他們在洞裡深處消失了。 「劈啪!」火堆彈起幾顆爆出的火星,圍在四邊的人正以鐵枝串著新鮮採摘的蘑菇,在火上熏烤,待蘑菇的水分烘乾了,再抹上一層特製的味汁,香濃之氣在林裡攀爬游動。也傳進了旁邊木屋裡躺著的白水來的鼻子裡。 鼻尖輕動,他的意識逐漸清晰,心裡感歎著:「好香啊!是什麼東西?」疑問令他迅速睜眼張望尋找,飢餓之意大增。 小屋簡陋得一目瞭然,幾乎是四壁皆空,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頭腦清醒後,他憶起自己因蛇毒攻心昏睡過去了,不去想那些了先去治治肚子吧。 他站起來走到屋外,看到十來個胖胖矮矮的村民圍著火堆烤著鮮蘑菇,冒起陣陣的香味,讓白水來垂涎千尺,咕嚕吞嚥著口水向他們叫道:「嘿!大家好,可以給我一些嗎?我肚子好餓啊!」 他的聲音令那些村民驚嚇跳起,有的甚至扔下蘑菇跑開了。 看他們緊張地盯著自己不明白他說什麼,白水來連忙呼喚心裡的光之神,卻得不到任何反應,便向村民們比劃了好幾下吃東西的姿勢,村民總算看明白了,一些人向他遞過烤熟的蘑菇。 雖然餘熱仍在甚是燙口,白水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狼吞虎嚥地嘶咬起來,還一邊大嚷「好吃」! 這時,跑開的村民又轉回來了,還帶著臉露喜色的希蕾兒。 「你終於醒啦!」希蕾兒遠遠地叫喊道。 白水來並不放下吃蘑菇的速度,嚼著東西向希蕾兒「伊伊嗚嗚」點頭答覆。 快走近的時候,希蕾兒臉上又恢復了平常那股冷漠的表情,淡淡地說道:「哼!睡了三天三夜,還以為你不會再起來了呢!」在火光映照下,眼角卻仍掛著淚光。 「什麼?」這話使得白水來停下一切動作,口裡含著食物嗚嗚叫道,「我已昏睡了三天?」 希蕾兒對他的反應感到十分詫異,說道:「你的本事已大大超出我的想像,被四條夢黑蛇同時咬到了,竟然只睡了三天便醒轉,還不滿意嗎?」 白水來趕緊吞下手中剩下的那幾個蘑菇,髒手在身上擦了擦說道:「希蕾兒,我得趕去搶奪龍弦弓,完成任務了再來看你。」 「你的傷才初癒,這麼快就走?」希蕾兒臉色大變道:「而且你並不認得這裡的路,明天我也帶上我特訓的魔玄兵出發去找柳木朗君算帳,或許你多待一個晚上,與我們一起行動吧!」 白水來抓抓頭想了一下,道:「我的速度比你們快多了,我想趕去看看我朋友們的情況。至於路嘛?我有辦法知道龍弦弓所在的,我還是先走一步吧!」 希蕾兒臉上陰晴不定變化了幾次,最後狠狠地道: 「好!你走吧!相信我們不會再見了。」說完她馬上轉身走開,她對白水平不聽勸說、帶傷獨自去冒險的決定,感到十分不悅。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相遇的!再見!」白水來向希蕾兒揮揮手,竟然真的馬上向村外飛掠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森林裡。 早已回過身盯著他背影消逝的希蕾兒,緊咬下唇,幾欲冒血。 周圍的村民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迫人寒意,遠遠躲開了,她無法理解這位近乎瘋子的英雄,為何總把自己生命看得那麼輕,而別人的事情卻重重地放在首位,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越想就越不明白,更不知不覺間使得腦子裡走動的全是他的影子,一顆心被他深深吸引過去了…… 腳下五彩繽紛的蘑菇像串成珠煉一般向後飛退,白水來覺得異能在體內流動通暢,除了心臟位置稍覺些許不舒服外,別無異樣,奇怪的是光之神好像還沒醒轉,他呼喚了好幾次都無聲無響。 從手中的龍眼石,感覺到龍弦弓此刻在西北方數十里外,白水來運勁飛躍,奔馳之速達到極致,一口氣不知奔了有多少里路,直至跑進了一個茂密難行的矮林地帶,才使他停下了腳步。 這些大腿般粗壯的矮樹枝葉上,長著艷麗的紅色小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樹幹上卻長滿許多堅硬鋒利長達半尺的尖刺,一不小心擦過就會劃破你的皮肉。 白水來只好抽出龍神爪,將阻擋前路的刺樹劈開,但刺樹柔韌有勁,每次都要運動真氣連砍兩次,才能掃斷一棵。 再走了一段路,發現前方密密麻麻地長滿一大片刺樹,左右兩方都看不到邊際。 這下白水來頭痛了,他只顧按著龍眼石的指引往前走,竟然走進這條天然的死胡同,從上方飛掠過去的話,只要換氣時腳底被刺一下,就會洩氣摔下去被刺成蜂窩。 找別的路吧,茫茫無邊的林地,不知道哪一方才是出路,所以他不再猶豫了,決定自己開路吧! 坐言起行是他的行事之風,馬上運動內息將異能灌於雙臂,暴喝一聲,躍起來旋轉一圈,再猛向前拍出一掌,熾熱的能量從龍神爪激盪射出。 「胡--」一團巨大如盤的藍光衝進刺樹林。 「啪啦嘩啦卡……」一路擊撞把刺樹掃倒彈飛,竟開出了數十尺遠的小徑來。 「哈哈!」白水來看到這成果自豪地笑了,正想往前走去,突然胸口劇痛,仿如千針萬刺紮在心裡似的,令他冷汗直冒,幾乎站立不穩。 捂著胸口,白水來踉蹌地去找地方休息,右方剛好有一小片圓滑的空地。 坐下後,他才看到空地的四周長滿艷麗奪目鮮花的刺樹,這裡卻連根草都沒有,先不管這種奇怪的自然景象了,盤坐起來,閉目凝神專心地吸氣運轉異能療傷。 異能走過全身幾遍後再向心臟游去,意識跟隨著繞了心臟兩圈,感到心臟被一層硬厚的東西裹住了,觸及硬殼表面,赫然感到是那是鞭毒! 在異能運走全身時,發現黑蛇毒已全部消失,這麼說,是異能全力驅走蛇毒時,鞭毒乘機發難攻到心臟表層,怪不得運氣動作一大心就會痛,看來光之神也是因為 被封在裡面無法與他呼應,這使他不禁大喊糟糕,不知道該怎麼解除鞭毒的侵害。 嘗試控制異能撞破毒殼,碰上的一剎那,心臟又劇痛無比,鞭毒已連著自己的血肉神經,怎麼辦?怎麼辦呢? 白水來熱汗冷齊冒,著急無比時忽然感覺身體在下沉,忙睜眼觀看怎麼回事。 不看還好,一打開眼他心裡大叫:「我的媽呀!」 他屁股坐著的那片光滑之地,竟然往地底裡「沉」 去,已下陷了差不多十尺深,白水來急彈而起準備往上躍去,卻感到雙腳被一些東西纏住。 不知何時,那片空地冒出許多柔粘的觸鬚在他腳上爬了幾圈,雙手正想拉開這些蚯蚓一般噁心的觸鬚,「空地」的表面,猛地又冒出了十多條分纏白水來的手腕,力大無比往後拉扯。 不等他反抗,腰間馬上又被冒上的觸鬚綁緊了,把白水來成「大」字型的緊捆在「空地」上。 「空地」下沉的速度漸快,空出的那個狹長洞穴傳出一句慘烈的求助聲:「救命啊--」然後一切便平靜了下來…… 「青將軍,前方有一片凹下去的谷地,樹木疏落,雜草叢生,谷地盡頭有一座巨大奇特的建築物,大概已到了夜凝國主城的附近。」一同前往偵察的古鋒回來匯報。 青木年記起埃芬達提過,夜凝國是個很詭秘可怕的國家,他們信仰侍奉蛇神,還大量飼養令人厭惡驚恐的蛇類,除了一幢名叫月蛇的主城外,其他居民族群都散落森林各處,以小村木屋甚至流浪的方式居住在暗黑森林裡,只有每年五月蛇神誕,他們才會聚集到主城朝拜。 「蛇的樣子雖然很可怕,但脾性是你不犯它,它也不會隨便襲擊人的,除非它餓慌了。信仰蛇神的暗黑精靈人習俗也跟蛇一樣,從沒有與精靈國發生過衝突、爭搶任何東西之事,不知為何會突然發動戰爭,當中一定有不尋常的原因。」埃芬達曾經這樣分析過,顯出他過人的智慧和分析能力。 可是從紮營那一夜過後,他就變得恍恍惚惚經常沉默不語,心細的青木年雖覺奇怪,但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四處偵察的士兵們陸續回來了,根據他們所言谷地並不深,衝進敵方主城只是微傾的斜坡,谷地四周的高地並沒有可藏之物和戰爭建築,也沒發現任何敵軍的蹤影,簡單說,這片谷地應該是月蛇城的大後方,敵人並不知道己方拐到這一面攻擊了。 青木年對如此突然而獲的有利條件感覺有點詫異,但這是個大好機會,怎可輕易放過呢?就當是神的恩賜吧! 青木年高聲宣叫進攻的軍令,盾甲兵由谷地中央前進,箭矢兵隨後,輕甲兵在大後方護衛,速度快的精靈人分兩翼輔助,戰技移動力較高的劍衛兵緊貼右翼隨時作變化之用,而青石年所率的那五千名失去馬上威風的鐵騎兵,則留在最後保護所有法師。 分配妥當,六萬多天輝軍、兩萬精靈戰士,加上青木年兄妹二人的近衛兵,合共九萬大軍,以淹沒大地之勢衝向月蛇城。 粗略算過敵軍經過前幾場的敗戰,現大概只剩三萬左右兵力,這場最後之戰的勝利,可說已掌握在股掌之中,青木年充滿信心地指揮軍隊心裡想著:「白水來,你的仇我很快就可以報了!」 月蛇城那一扇左高右低奇特的大石門,鑿有數十個大洞,漸漸在視線裡擴大接近,只須衝過前方那片矮坡撞開那柵大石門,就能衝進城裡大幹一場! 正當青木年準備舉劍發號衝鋒之令,從月蛇之門腳下的洞裡,卻突然鑽出數十人,她那句已跑到喉嚨處的命令一下無法發出,嘔意大作,五臟六腑在翻騰,臉色發青地捂著嘴強忍欲嘔之意。 因為來者正是柳木朗君和幾乎緊貼著他的兩名愛徒,第一次看到這種疙瘩滿臉橫豎溝壑像蛤蟆、身子猶若無骨如一條蛇般移動的人,誰都會有那種反應,可憐那些排在 最前頭的戰士們看了,更是感到渾身不舒服,胸口說不出的鬱悶,有的甚至把幾天吃過的東西當場吐了又吐。 看到敵軍的反應,柳木朗君「嘻嘻嘻!」發出刺耳的笑聲,似乎對此感到非常滿意,大聲尖叫道:「歡迎大家來到我的快樂谷!我會好好款待你們的,快樂的禮物馬上送到,請接收吧--」 青木年聽得到他在吱吱叫著不明所以,便招手讓站在不遠處的閣來默爾過來譯讀。 閣來默爾向她重述一遍,還來不及消化理解,柳木朗君已狂叫道:「第一份!」 環抱谷地兩側的斜坡「嘩嘩嘩!」翻起一團團草根木葉,毒蛇軍團與冰熾炎軍團的士兵,像土撥鼠一般的從地裡冒出,瞬間佔據高勢地將大軍圍在核心,箭支、冰刺火球像雨點般灑下。 「盾甲兵分散兩側!」青木年遇變不驚大叫著指揮士兵們抵禦,兩翼的精靈回射還擊。 情況尚未造成混亂,豈料柳木朗君又大喊:「第二份--」 戰士們環看四周並沒發現有何軍隊出現,突然大軍紛紛響起驚恐慘叫,「蛇蛇!好多!」、「有毒蛇!小心!」類似的話此起彼落不斷響起,騷動混亂迅速擴散,防禦力較低的箭兵隊最忙亂,紛紛抽出防身的小劍不斷揮砍。 蛇群從雜草叢裡的泥洞裡無窮無盡地冒出,青的、黃的、紅的、黑的、綠的、純色的、相間的、花紋的、碗大的、姆指粗的、奇形怪狀的,無論你能想到或想像不出的蛇,在這裡都幾乎能找到。 一群群毒蛇吐著鮮紅的長舌,迅速向戰士們偷襲噬咬,只要被它們咬到,致命的毒素就會從傷口裡爬進。 「哈哈哈,幹得好,我的寶貝!第--三--份--」柳木朗君得意地拉長音高叫,他的聲音跟長相一樣恐怖,像針一般刺進人的耳朵裡。忽然,他身後的石門「轟轟」大開,四架巨型投擲機分列推了出來。 嘗過那種投擲機厲害的青木年暗叫不妙,手中的寶劍卻不敢停下揮砍圍攏過來的毒蛇。 「咚!咚!咚……」 隨著投擲機的發動,令人討厭的黑粘泥鋪天蓋地灑下,不但阻礙戰士們的行動力,還沉重地打擊著他們的士氣,令他們覺得自己就像一群被小孩用蜜糖纏住的螞蟻,正在接受各種死亡遊戲的洗禮。 青木年驚呆了,終於醒悟大軍已墮入敵人早已準備好的陷阱裡,但是為何會這樣呢? 對了,這是埃芬達指明的路,問題應該就出在他身上! 他一定是被敵軍使邪術給控制住了,自己本來早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但卻沒採取保障措施,可惡可恨啊! 一切似乎已為時太晚,被上中下三面夾攻英勇的戰士們,顯然是在做無力的抵抗,人一片一片地倒下,毒蛇與鮮紅的血和黑泥巴混為一體,猖獗地向人類撕咬著,這片谷地似乎已變成了吞噬生命的地獄!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四章黑夜盡頭光明至 青木年這才明白到,希蕾兒所說的「毒蛇軍團」的恐怖,他們簡直是陰狠毒辣的化身,可現在拚命回想和痛恨是無補於事的,想辦法脫難才是要事! 青木年觀察到,要擊破兩側的伏兵並不困難,把前方的投泥機器拆掉也可以辦到,就是腳下數不清道不盡的毒蛇實在太可怕。 在擠擁的人群裡,蛇有足夠的發揮空間,而戰士們卻怕傷及挨近的戰友,而無法把自己得意的厲害戰技施展出來,所以天輝戰士一個接一個地犧牲,大多是它們直接或間接的傑作,而它們的數量卻越來越多,彷彿整個暗黑森林的蛇都往這裡爬來聚會了。 「嗖!嗖!」 銀光亮出,青木年把在她身邊的盾甲兵背上的毒蛇削斷,咬牙切齒罵道:「可惡!怎麼沒完沒了!」 她一邊揮劍刺翻眼前的蛇,一邊靠向豪烏巴道:「豪烏巴!這麼多蛇懂得主動進攻,一定是前方那些長得像蛇一樣的怪胎在驅役它們,我們集中力量把那幾個醜惡的蛇人擊倒,蛇群可能就會退去!」 豪烏巴高聲叫道:「我曾遇過驅蛇的人,他們都會用笛子或迷香來操控毒蛇,但上方的敵人一動不動的什麼也沒做過,所以我相信殺光他們也沒多大用處。」 青木年堅持道:「或許是這樣,但那幾個可能是領軍,如果能成功活捉到他們做人質,而讓對方退兵也好!」 「好!」豪烏巴應著。 雖然此舉極險,但也別無他法,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青木年將大石頭也喚到身旁,準備喊叫忙碌中的古鋒時,突然看到大軍後方的戰士們都安靜地停下了手,目光注視著同一處。 異常的境況不斷向前蔓延,終於,青木年看清楚創造這個奇景的人正是--生靈大法師游雨蘭! 她雙手合於胸前口中細唱低哼,玉步輕移紅衣紛飄,柔潤清脆悅耳的歌聲,使戰場上的飛箭聲、火爆聲都成了輔奏的樂章。 戰士們陸續向兩旁讓開一條大道,因為游雨蘭身後,令人吃驚注目的緊跟著成千上萬的蛇,有如在她後面編織了一條色彩斑斕的寬長地毯,把她襯托得彷彿飄落凡間的女神。 剛才還在齜咧著毒牙的各類大小蛇兒,此刻竟馴服整齊地排列著游動,游雨蘭緩步向前,正在熱斗中的群蛇不斷向她靠攏加入她後方的蛇隊。 現在,誰都明白游法師所唱的,定是充滿魔力的、只有蛇能聽懂的攝魂曲! 這種壯觀的奇景,把快活谷裡的所有人都震撼住了,無論敵我,絕大部分都住下手口呆目瞪地看著。 連柳木朗君的三角眼也激突,乍楞了好一會兒,才嘶啞地吼叫道:「你們都犯傻啦,快殺死那個女人,快--」 暗黑精靈們這才驚醒過來,紛紛向游雨蘭拉弓放箭。 看到他們的動向,機警的青木年雖聽不明柳木朗君的話,但也馬上高聲喊令:「全力保護游法師--」 這下游雨蘭更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因為若是她一倒下,可以想像失控的蛇群再次洶湧的險惡景象! 天輝戰士可說已奮不顧身了,英勇地圍在游法師四周,為她揮開襲擊而來的冰火箭雨,倒下一個,另一名立刻接上。 青木年利用游雨蘭創造的奇跡,刻不容緩地指揮兩翼的戰士向兩旁高坡上攻去,以分散中央的攻擊力量。 「咚咚咚咚!」 投擲機再次發動,當然目標直指游雨蘭的方位,有一塊大黑泥擊在保護游雨蘭的人牆上,翻倒了幾名戰士。 慘叫聲在游雨蘭耳旁起伏連綿的響起,死亡的氣息正圍繞在她附近旋轉,豆大的冷汗從她臉額冒出,但她仍堅強地向前進,仍然不停下口中的懾魂曲。 前方大軍腳下的毒蛇逐漸平靜下來,陸續向歌聲飄起之地游爬過去。 「衝啊!」 青木年捉緊脫離蛇險之機,高喊著帶上三名異人戰士和數百名劍衛兵,向投擲機殺去,若不砍爛這四台鬼東西,游雨蘭就會很危險。 從柳木朗君身後跑出上百名暗黑精靈箭兵,向坡下衝來的天輝軍狂射。 剛才被蛇群纏繞得幾乎瘋掉的大石頭,現在可說完全失控了,憤怒令他將一對大鐵錘舞出陣陣勁風,掃落大片飛來的箭支,猛的彈地一躍跳到半空,落在前方高坡的同時,雙錘貫注全身之力狠敲在地上。 「轟--」 震耳之聲震揚起無數沙石塵埃,遮擋了暗黑箭兵的視線,前排的數十名暗黑精靈,更感腳下之地搖動碎裂起來,根本無法再穩站琪上而紛紛摔倒,大石頭把那對震天錘的威力,淋漓盡致地施展出來了。 沙塵漸降之時,天輝戰士們已衝近,暗黑精靈們慌忙地再次拉弓急射,卻發現天空降下一大物,「咚!」兩名同伴被踩翻了,他們才看清還是那個可怕的巨人大石頭! 他右一錘左一掃,骨裂聲響起,一口氣把五、六名暗黑精靈送回了老家。 「嘩--」圍在他四周的其餘暗黑精靈驚恐得作鳥獸散。 「先拆了他們的投擲機!」跑到坡頂上的青木年急叫道。 「好咧!」大石頭應聲後突然原地連旋三圈,右手大錘脫手飛出,撞飛幾名保護投擲機的士兵。 「轟!」的一聲,準確地擊中最近的那一台投擲機,一下把它撞了個散架,豪烏巴與其餘英勇地衝上來的劍士們,攻向另三架投擲機。 後方大軍中央忽然發出無數驚恐叫聲,青木年急忙扭頭一看,心「蹬!」地彈起來,只見游雨蘭身後的所有蛇四散亂竄,難道魔力已失去控制之能,蛇群又將發難? 可奇怪的是,蛇群竄到驚慌的戰士們腳下,卻並不咬他們,而是繞過去迅速鑽進地洞草叢中,剎那出現數十萬條蛇,結果卻又在瞬間消失了,令戰士們仿如發了一場噩夢! 沉默了一會,環看四周已沒發現蛇的影蹤,戰士們這才激動地爆起高呼喝采聲,但相信這場經歷,會讓他們在往後的幾年裡,只要看到蛇就會想吐。 雙手高舉半空的游雨蘭微笑著臉色發白,身子一軟倒落地上,「不--」一直在附近保護她的青石年驚叫著急衝到她身旁,因為他清晰地看到,一支毒箭深深地插在游雨蘭的右肩上,是令人迅速衰老的毒箭! 這一幕青木年在高坡上看得一清二楚,但此刻自己又不能對游雨蘭進行任何救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那個可惡的敵軍之首柳木朗君手刃,以報戰士們犧牲的仇恨,她大叫著抽出雙劍向其殺去。 仇恨的憤怒使她雙眼發紅,手中利劍翻飛,上前阻攔她的暗黑精靈接不下兩招,便咽喉噴血倒地身亡,為了盡快掃清礙事的敵兵,她更使出月光劍劃出一道美麗的圓弧,一下劈倒衝上前的十多名暗黑精靈。 後方接上的暗黑精靈一下被嚇得征住了,不敢動彈,青木年的蕭玄劍已隨身形衝掠過去,連續刺翻幾名擋路的士兵,沿著殺出的血路腳不停步地攻向柳木朗君。 「青將軍小心!」古鋒、豪烏巴看青木年獨闖敵眾,忙呼叫劍兵們轉去幫忙,剩下一台投擲機就交給大石頭辦好了。 這時坡下也衝上數百名精靈人,領頭的是一位頭束黃帶的清秀女精靈,看她不斷發出指揮戰鬥的手勢,看來竟也是位將軍。 迅速向後退開的柳木朗君「嘻嘻!」陰笑著道:「你們以為這就完了嗎?看看我的第四份大禮吧!」他雙手一揚,從身上「啪啪」冒出白煙。 此信號一現,月蛇的門裡衝出十多名健壯的暗黑精靈。 他們排成一列,吼叫著身體猛地膨脹起來,飛快變成了巨大、醜陋、怪異的妖獸,向天輝戰士們攻去! 妖獸不單在這裡出現了,兩側的高坡也爬出幾百隻迎上跑近的天輝步兵。 這次除曾亮過相的「吐泥」怪、「章魚」怪,還多了長爪的、尖角的、獠牙的、厚甲的……各類奇形怪狀的妖物,實在令戰士們大開眼界。 它們不光是外表「出眾」,力量與破壞力都十分驚人,硬生生地卡住了戰士們的前進。 可怕的是,箭矢刀劍落在它們身上彷彿只是給它抓癢似的,毫不影響它們手腳的攻勢,有的皮甲特厚刺不進敲不爛,有的傷口能迅速恢復,被砍了數十劍仍安然無恙,真想不出它們是什麼構造。 毒箭兵與魔戰兵將它們當作肉盾,躲在它們身後狂射,利用妖獸的厲害和高位之勢,竟與多上數倍的兵力戰得不分上下,戰況再次白熱化! 快衝近柳木朗君的青木年,也被一隻奔得飛快的尖角怪攔住酣戰起來。 柳木朗君則與他的兩位愛徒縮回月蛇大門的石洞中,笑意盈臉地欣賞著快活谷上下混亂激烈、血肉橫飛的場面,戰場上的血腥味越重,他們心裡就越感到暢快,簡直陶醉得到達那種飄飄欲仙的狀態。 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慘叫哀嚎之聲傳得老遠老遠…… 「叮咚!叮咚!」 清脆的滴水敲醒了在迷糊中的白水來。 他抬起腦袋微睜雙目,從遠處地面上灑下的亮光,依稀能看到這是一個深長而寬闊的洞穴,大腦依稀記起,好像是被一隻巨長的怪蟲拖進地底下的時候,左碰右甩,腦瓜至少撞出了十多個疙瘩才暈過去的,現在還刺痛不已。 總算小命還在,白水來這樣安慰著自己,發現大蟲噴出的漿液緊裹住他的全身,使他感到自己成了一隻包在繭裡的肥大蠶蟲。 用勁扭動一下,嘗試掙脫,但這種液體變干以後卻柔韌無比,白水來手腳齊伸都無法撐破它,反使得圓桶般的身形「骨碌骨碌」滾動起來,落向低窪的洞中深處。 「哇!哇!別這樣嘛!」白水來嚷叫著,無奈卻止不住「圓胖」之身斜滾之勢,最後「啪!」的一聲,他的後腦勺狠狠地撞上泥壁才停了下來。 「哎喲!」白水來疼痛得一陣哆嗦,右手不自覺的想伸到後腦撫摸傷處,但怎也提不出來,卻碰到一件硬物。 龍神爪! 白水來想起當時坐下療傷,把它順手插到腰間,現在竟沒丟掉,真是萬幸。 緊握龍爪臂把它豎起撐住這個大蟲繭,氣隨意動異能從龍爪五指吐出,「嘩啦!」終於打開了一個大洞。 心裡大喜,白水來再轉動龍爪方向「胡--嘩啦!」 又釋放了左手的自由。 這時洞穴突然震動起來伴隨「呼轟!」低沉的硬物拖動聲。 「咦,是什麼東西來了?」本還以為能輕鬆脫離這蟲繭的白水來,猛地記起拖他進入地底的那隻大蟲,也是渾身長著堅硬的外殼,難道是它回來了? 這下他可驚慌起來,龍神爪忙連吐兩下打破腳上的繭殼,腳一自由馬上站起剛想往光亮之處逃跑,卻發現一個滴著滿嘴唾液的大口已對準了他的腦袋。 不等白水來反應,大口猛的蓋下,把他整個吞進嘴裡。 眼前一黑的剎那間,白水來首先反應的是緊閉鼻孔,不去聞它不知多少年沒「刷過牙」的嘴巴味道。 巨蟲仰首吞嚥,白水來感到自己正滑向它的肚裡去,這還得了? 他急忙舉起龍神爪,往貼著的肉壁狠勁一插,雙手緊握著這才止住落勢。 龍神爪正好卡在巨蟲的咽喉處,不上不下令它張合不得,痛得它猛烈地又甩又晃,還向附近的泥牆土壁衝撞而去,想把白水來這個「大骨刺」甩進肚裡。 現在龍神爪可是白水來的「命根子」,白水來捉住它的雙手幾乎連吃奶的力都用上了,任憑大蟲如何碰撞死也不放。 巨蟲發現撞不掉這塊可惡的「肉」,便向前急爬一段「咚!」再撞一次,這股蓄勢的衝勁令白水來幾乎脫手了,連龍神爪都搖動了兩下有點插不穩。 巨蟲又開始向前衝刺的時候,白水來心裡大聲叫嚷著:「你這傢伙,以為我怕你啊!」騰出左手運氣狂發數個熾熱的異能波。 滾燙的光球攻擊果然奏效了,巨蟲快要撞上另一垛泥壁時痛苦地扭動起來。 白水來感到它翻騰打滾著,看來這種攻擊很有效,便等待巨蟲動作稍緩時,再發火熱的能量攻擊,左手受不了再換右手打,巨蟲一扭動他的雙手又緊握龍爪。 雙方如此反覆地爭鬥了七八次,濃烈溫熱的惡臭從巨蟲的肚子翻滾而上,白水來幾乎被熏暈,在巨蟲再次用力彈跳之下,他的雙手終於無力地脫出龍神爪,向深處滑入。 白水來閉上眼睛,準備等著成為巨蟲的腹餐,卻發現巨蟲不再動彈了,身體也終於停下落勢,難道它終於被燙死了? 呆臥了一會兒,白水來才肯定這大蟲已掛,便向艱辛地向出口爬去。 好不容易用龍神爪撬開它的大嘴鑽出來,渾身濕漉漉地粘滿它的唾液,但總比讓它化成糞屎要強多了。 死裡逃生的興奮感一過,他又感到十分疲憊,半靠著泥壁,看著這條腦袋都幾乎比他高的巨蟲,心裡仍心有餘悸的驚怕。 吐過幾口大氣,白水來回過一點精神,忙以龍爪扶撐著站起來向光亮之處走去,心裡想著:「還是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等到又鑽出另一條大蟲我便完蛋了。」 沿長道走到剛開始轉醒的地方,發現這寬平的大穴裡,還吊掛著許多以蟲液裹成的大繭,都是一些森林裡的猛獸動物,從它們軟癟露出的腦袋來看,大多都已死翹翹了。 正想離開,他忽然看到一隻白馬頭上的眼睛,很明顯地向他眨巴了幾下。 這動物還沒死? 憐憫之心大作,白水來走到它下方,那馬兒的眼珠也緊盯著他,這已肯定它是活的,白水來一躍而起,龍神爪劃過光影割斷吊著它的蟲絲,可它仍在半空晃動著並未掉落。 細心觀看才發現,馬兒額上還有幾根黑黑的、不易發現的長鬚纏繞著它,「呼呼呼!」發出幾團藍光把長鬚打斷,馬兒終於「啪!」地落下了,從它的額上發出微微亮光,竟現出一支金黃的尖角。 獨角獸! 白水來想起勞根的坐騎也是這個模樣,不知道這只動物是否與那一隻一般兇惡。 從馬兒眼神中,白水來感覺到它非常感謝自己的搭救,便笑了笑,走上前以龍爪撕開蟲繭,恢復了它的自由。 這是一隻全身雪白無一點雜毛的獨角獸,它站起來全身抖動了幾下,整個洞穴彷彿頓時亮了許多,它親熱地以馬頭挨蹭白水來的身體表示感激。 白水來也輕輕的撫摸它的白毛,讚歎道:「你長得真好看!」 廝磨了一會,獨角獸向後退開,白水來繼續說著: 「你自由啦,快離開這裡吧!」 突然,獨角獸從金角發出一道亮急射向白水來心口處,白水來想不到它忽然發難,毫無戒心下只覺得全身麻痺不已,「完了!」他心想著:「它肯定和勞根那只獨角獸一夥的,凶殘地亂殺人……」 在他閉目等死的時候,卻發現生命不但沒有消逝,還感到一股熱熾溫暖的能量,衝向心臟裹著那層鞭毒,而把它粉碎吸收了。 「噗噗噗……」 白光驟停,金角射出一線黑水灑落地上。 白水來運轉異能探摸一下,發現鞭毒竟已全部根除,「太神奇啦!」他心裡大叫起來。 光之神的聲音也響起了:「白水來,快好好謝謝這只獨角神獸吧!它救了你一命。」 「你也醒啦!」白水來心裡高興地說著,聽話地走上前抱住獨角獸的頭向它真誠道謝。 忽然在白水來心裡響起另一道飄邈若虛的聲音,道: 「不用謝!你也救了我,這是我該做的。」 白水來大奇,心道:「你是誰?」 「我就是你眼前的獨角神獸!」那聲音答道。 白水來咧嘴一笑,道:「原來你還懂得講話啊,真厲害!」 獨角獸道:「只有心胸無一污物的人才能聽到我的聲音,這表示你是一位心靈非常純潔的人。」 「哈哈!是嗎?」白水來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 獨角獸接道:「我們快走吧!這裡離地面很遠從洞口爬不上去的,我帶你出去吧!」 「噢?」白水來奇道,「有別的路出去嗎?」 「沒有!但我有辦法。」獨角獸說完,金角突然發出低沉的「嗡嗡」之聲。 「噗噗噗……」 一會兒,泥壁裡鑽出無數長牙利的土撥鼠,它們望了獨角獸一眼,便往左方的洞壁爬去開始猛挖。 很快,就挖出一個深及數尺的大洞,不得不承認它們這種「專業技能」確實了得。 「走吧!」獨角獸向白水來示意。 白水來一邊驚歎著,一邊與獨角獸鑽入新開拓的深洞裡。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五章風去幻變噩夢生 在洞穴裡摸黑前進的時候,白水來向獨角獸問道: 「你的本領好厲害噢,為什麼還會讓那隻大蟲捉到了呢?」 獨角獸道:「我看見這片樹林長著漂亮的花兒,所以跑過來玩,後來腳被樹刺刮傷了,在一片空地休息時,便被它給了捉下來。」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哈,我也是這樣子被捉的,當時我可是什麼辦法也沒有,但你為什麼不叫其他動物來救你呢?」 獨角獸道:「那隻大蟲知道我的獨角有魔力,便吐出能阻止魔力發送的胃液,把我的角裹住,待我餓死了才慢慢吞吃我。」 白水來想到那些纏在那獸角上黑黑的須狀之物,竟是大蟲的胃液,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喃喃道:「這大蟲有夠可怕的,竟躲藏在這林底下,裝扮成不顯眼的空地來獵食,它究竟是什麼怪物?」 獨角獸道:「這我也不知道,我已在這片森林世界活了兩百年,從沒有見過它的出現,但相信它在地裡活的年歲一定比我還長。」 卻是光之神回答了他的疑問:「這種怪物叫地殼巨蟲,它利用地面上的芍紅花吸引動物接近,並趁機捕獵不小心受傷或疲倦休息的動物,而它排出的糞便,則滋潤了 芍紅花的生長,他們兩者互惠互利地共存了兩千多年,只要有芍紅花的地方,就有地殼巨蟲的存在。」 「哇!這麼說,地面上的芍紅花是那隻大蟲的幫兇呢,它長了好大的一片,又長滿了刺,等一會到了地面都不知道該怎樣通過它。」白水來歎道。 獨角獸道:「這個簡單,交給我辦吧!」 光之神道:「謝謝你,森林神獸。」 「這是我該做的,光之神。」獨角獸道。 白水來聽到他們在對話,大奇道:「光之神,你們認識嗎?」 光之神笑道:「呵呵!這只獨角獸是由森林之神所賜予它神力,世代保護大地最廣闊的森林,它們每一代的生長更替我都一清二楚,怎麼會不認識呢?」 獨角獸道:「光之神,你的遭遇我曾聽森林之神略略說過,可以詳細告訴我嗎?看我能否幫助你們。」 「好!」光之神應聲,便開始與它細談起來。 光之神重述過往經歷的故事,白水來已幾乎能背出來,所以他並不插嘴,而上千隻土撥鼠齊心合力挖掘隧道的壯觀景象,倒使他非常感興趣,雖然通道漆黑一片,但他經過異能的改造,雙目銳利無比,隱隱約約地看到土撥鼠爪挖地道的有趣模樣。 一群挖累了,又換上一群,地道也越來越深縱,白水來終於想通了獨角神獸要從地下繞過芍紅樹林,這可是他思考了半天所獲得的成果。 「呀--」青木年嬌喝著,跳起來躲開尖角怪物低頭衝刺過來的攻擊,並向前空翻兩個跟斗落在它背上,咬牙切齒地用力將蕭玄劍插入尖角獸的後腦蓋。 尖角獸痛苦地吼叫著昂頭亂跳,將青木年狠狠地甩到地上,後腦的傷處噴出濃黑的血柱,這一記刺到了它的要害,使它無法給青木年補上要命的一腳,全身肌肉亂顫了幾下便倒地身亡。 因為見到過白水來如何殲殺妖獸,青木年發覺頭部是它們唯一的弱點,並把這個消息高聲呼喊告訴其他戰士,讓他們獲得怎樣對付它們的辦法。 雖然妖獸甚是厲害,不容易接觸到它們的腦袋,但總算有了打倒它們的希望。 三名異人奇兵比一般戰士厲害百倍,大石頭的個頭比妖獸還要高大,那對震天錘不管什麼奇形怪狀的怪獸,只要沒躲開他的一錘,就會被打出一個大坑。 一隻硬甲獸「咚!咚!」撞過來,大石頭「哇哇」怪叫著,看準那只妖獸的大腦袋便使勁敲打,仿如在敲鼓撞鐘,與硬殼相碰發出數十下震耳的「砰砰砰」聲響,那硬甲獸的頭部竟硬生生地被他打進了身體裡,猶如一隻縮頭烏龜,只是這只「龜頭」縮進去的時候已嗚呼哀哉,算上這一隻,大石頭已一口氣打翻了五隻妖獸。 「茲啦--轟!」 谷地左翼的冰熾炎軍團上空爆出十多道閃亮的電光,慘烈之聲隨即大作,風靈法師們開始發動攻擊了。 風是元素法師們的領頭羊,閃電的出現即代表著水、火、土元素的魔法也將接連開動。 果然,左方高地上陸續出現華麗耀目的火爆彈、四處飛射的冰刺、地動山搖的裂地,他們代表著天輝國的魔法力量,是那些只是略懂皮毛的冰熾炎軍團所無法比擬的,一片接一片地被擊倒。 有魔法師的相助,戰士們可以更專心地對付妖獸軍了。 戰勢轉優,使青木年露出歡快的笑意,她一直擔心元素法師們不願出手輔助戰鬥,現在總算令她安心了。 可奇怪的是,元素法師全力攻擊左方的冰熾炎軍團,對右翼的毒蛇軍團卻不聞不問。 相比之下,毒蛇軍的毒箭快速、準確、陰狠,傷害力遠高於冰熾炎的低級冰火攻擊,若不是盾甲兵死命在前排擋著,那一面的死傷人數將難以估計,加上妖獸相助,右方四萬戰士盡其力也無法攻上那片高坡。 青木年不禁陷入深思,希望能為右方的戰線想出應對之策,一片黑泥忽然迎面飛來,她急忙向旁躍開閃過,抬起頭發現,偷襲她的是一隻曾見識過的吐泥怪。 正準備向那泥怪還擊時,霜飛燕的小猴子卻忽的從半空落下,騎在那吐泥怪頭上,朝它的腦袋用力敲打,上空響起飛燕銀鈴般的笑聲說道:「這回還不輪到我來發威?小猴子給我狠狠地打!」 那調皮的小妮子,竟然把自己傳送到月蛇大門高處的一個大洞上,坐在那裡搖擺著雙腿指揮小猴子戰鬥,那副悠閒的姿態,使得青木年感到不知好笑還是好氣。 吐泥怪的粗圓之手,怎麼也拉不下那隻身重力巨的小猴子,只好任憑它把腦袋敲了個開花爛泥狀,搖晃著摔倒在地上。 雖然妖獸陸續從月蛇門洞裡跑出幾十隻,但己方攻向柳木朗君的兩千多名戰士,已把它們殲殺過半。 青木年充滿信心地叫道:「大石頭、豪烏巴,你們快帶上劍兵們到右方突擊毒蛇軍團,這裡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合力擊倒一隻獠牙獸後,豪烏巴和大石頭高叫應令,青木年指派了五百名劍兵與他們同往。 雖然抽走了五百名戰士,但這方的戰鬥力仍然強盛不衰,因為那名女精靈將軍所率領的精靈戰士甚是英勇善戰,利箭專往妖獸的腦瓜發射,幫助天輝戰士消滅了不少妖獸。 當她拉弓射中一隻章魚怪的眼睛時,一隻長爪怪突然衝到她後背,高舉鋒利的右爪狠擊而下,她只能驚恐無助地回望著死亡的降臨。 「嚓!」一支長箭插入妖獸的右手腕,急速之勢竟帶著它的右爪離開了那名女精靈將軍的身背,使之一擊落空,接連「嚓嚓嚓!」三箭再釘進了妖獸的右腦,令它慘叫著倒地。 女精靈感激地回頭望去,是一位高瘦俊朗的天輝青年所施的援手,他手握著一把鮮紅奇異的長弓,身上背著的三筒箭矢,顯出他過人之處。 女精靈吐出生硬的天輝語,道:「謝謝你,你真厲害!」 古鋒冷冷地應道:「你也很好!」二話不說繼續彎弓搭箭向其他敵人攻擊起來,女精靈向他瞄了好幾眼,也緊跟在他旁邊拉弓飛射。 大石頭與豪烏巴兩人領著劍兵們狂奔到谷地右方高坡的左角,正準備由此處突擊而上,卻突然看到高坡上方出現一排由清一色暗黑女精靈所組成的魔兵。 正中央領兵人是一位穿著緊身淺藍短裙、長著一頭艷紅長髮,皮膚卻蒼白無色的美艷少女,臉上掛著一副目空一切、冷傲如霜的神情。 坐在高處遙望著的霜飛燕,一眼便認出那是夜凝國冰熾炎軍團之首希蕾兒,失聲尖叫:「青將軍!那個女魔頭又來啦!」 青木年轉身張望,果然不假!心裡不禁大喊不妙,這法力高強的魔女一出手,恐怕連大石頭他們也不是對手,剛燃起的勝利希望不斷下滑,手心直冒冷汗! 雖然她最想找的人就是這位女魔頭,要為犧牲的白水來報仇雪恨,可她真正出現的時候,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力讓人感到驚悚恐懼,她的魔擊力實在是超乎異常的可怕,感受過的人都會很自然地出現這種反應。 站在高坡頂處的希蕾兒,環看著整個山谷慘烈的混戰,冰一般的玉臉不動聲色地慢慢舉起右掌托於半空,排列在她右側的暗黑女魔兵「刷」地一併舉起右手,「呼呼呼!」的,她們手心之上同時蹦出大小不一的火球,在半空緩慢地旋轉著,遠看過去猶如一條火蛇在游動著,點亮了整個坡頂。 柳木朗君也發現了她們的出現,可是他不僅沒有露出一分喜悅,反倒顯得驚恐萬分,希蕾兒的重現,使他覺得那是一個已被拖入地獄的人,此刻又爬了出來,正準備向他討帳! 青木年卻沒有留意他的奇特反應,她的心已緊張地提到了喉嗓上,準備迎接天輝大軍被巨浪般的冰火魔法所吞噬! 火球轟炸戰士們的那幅慘不忍睹的景象,已在她腦海裡呼之欲出。 「胡胡胡--」火球終於被陸續投擲而下,它們的衝勢、大小、亮度,都比那些冰熾炎軍團的火兵們所發的強上許多,顯然希蕾兒這次所帶領的,是擁有更高魔法力的魔兵。 可火球的飛行動力似乎太弱,或許方向飛錯了,連番「轟轟轟……」的巨響都是在毒蛇軍團中心爆起,青木年一下子看傻了眼,她懷疑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還是希蕾兒她們糊塗了,竟然攻擊己方部隊。 對大後方毫無警戒的毒蛇箭兵們,一剎那間被炸得身首異處、烈火纏身,陣形一下子變得狼狽不堪,未受到攻擊的都紛紛詫異地回頭張望。 希蕾兒卻又再揚起左手,鋒利的冰環急旋乍現,站在她左列的女魔兵也緊隨著發出同樣的魔咒。 一百多片冰環在希蕾兒的號令下,「嗡嗡」飛割而下,劃開毒蛇箭兵們的皮肉、割破他們的咽喉、截斷他們的手腳,這一次他們知道事態嚴重了,慌忙分出數千名箭兵向女魔兵們回擊。 希蕾兒高聲指揮著左列女魔兵排到前列,火系魔兵則跑到她身後一字排開。 在毒箭向她們雨點般射過去的時候,冰系魔兵已合力凝出一道又高又寬的冰牆,擋住所有箭矢的攻勢,與此同時,希蕾兒與火魔兵已站到毒箭無法及至的山坡頂端,齊聲念動咒術,隨希蕾兒右手一舉,火魔兵們同時伸出雙手昂首向天。 霎時,天色大變,熾熱的空氣在毒蛇軍團的頭上迅速膨脹,火熱、閃亮、巨大的氣團從低壓的雲層裡,往毒蛇箭兵所站之地急降而下。 毒蛇兵們臨死前齊齊發出恐怖的哀號聲,把谷地裡戰士們的視線都吸引過去,連熱戰中的元素法師們,看到這龐大的火系魔法陣,也驚歎不已地凝望著。 一名紅袍水靈法師詫異地叫道:「這麼強大的火魔法,可能連火靈宗師厄多姆都做不到!」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火靈法師皺眉道:「這陣式叫烈獄風雲,要喚出它需要修行資深的火系魔師作引導,由四名以上同系魔師輔助才能發動,那女子是什麼人?竟擁有如此厲害的火魔能?」 風靈法師洛仁歎聲道:「難道是她?」 「不可能!」最早發言的水靈法師說道,「如果是她,也應該是個中年婦女,而且……」 洛仁打斷他道:「好了,先別談這些,我們先打勝這一仗再說吧!」他轉過身去,繼續向冰熾炎軍團念起落雷術,其他法師也就不再討論與之並肩施咒。 烈獄風雲降了好一會才終於停下,整個山坡升起陣陣熟肉焦息之氣,坡頂的火魔兵退下換上水魔兵。 領陣的希蕾兒高揚左手,水魔兵隨後雙手並舉,風雲再變,強大的魔法又將降臨,那些剛從熱浪中逃得一命,幾乎喘不過氣的毒蛇箭兵,這次曉得厲害了,排在較後方的暗黑精靈驚恐地四處奔逃,無奈被前方有四萬天輝大軍在夾擊著,只好往兩旁散開。 霎時寒風凜冽,這片綠草蒼鬱的谷地上空竟飄下風雪,夾雜著無數巨大的冰雹向毒蛇軍團砸下,雖不及烈火陣的兇猛威力,但這次攻擊的範圍甚廣,連走在最前方與天輝戰士們肉搏戰鬥中的妖獸們也受其危害! 隨高坡滾下的大冰塊撞上了許多妖獸的背門,把它們擊倒在地,讓戰士們補上致命一劍,只是一些沖得太上前的天輝戰士也被殃及,慘遭碾壓之難。 準備向上衝鋒的大石頭和豪烏巴忙止住腳步,與天輝大軍一同暫停前進,等待冰雹的結束,相信毒蛇軍團無需他們插手,已準備接受滅頂之遭遇,能讓他們再插上一手的是那些皮厚肉韌的妖獸,它們並不是被冰雹砸幾下就能死的傢伙。 希蕾兒的突然倒戈,令雙方實力一面倒,天輝大軍已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心情由深淵升回高空的青木年仰天嬌笑,舉劍一指向柳木朗君說道:「不管你們為何籠裡雞作反,自己人打自己人,反正這一次你要完蛋了,快給我交出龍弦弓!」 柳木朗君「嘻嘻」陰笑著:「想不到那臭丫頭竟背叛了女王陛下,但你們還是死路一條,等會兒一起把你們解決!看我的最後一份大禮!嘻嘻……」他閃身向月蛇門洞裡跑去。 青木年聽不懂他的話語,看到他想跑便高喊道:「戰士們,衝啊!別讓他們的首領跑了。」 自己一馬當先向柳木朗君衝過去,劍兵們緊跟而上,對方餘下的兩隻妖獸在半路攔截著,跑在後方的古鋒和精靈箭兵一輪狂射,使它們拚命護住頭部連眼睛都打不開,劍兵們則洶湧而上把它們推倒,劍鋒毫不客氣的刺進它們的腦袋裡。 柳木朗君的徒弟們也揮動著長鞭阻擋衝近的劍兵,看到鞭身泛起螢螢綠光,青木年警惕地大叫:「小心!鞭上有毒!」 可已有兩名劍兵一不留神被捲到手腳,衣服撕裂後露出的傷口馬上轉黑,片刻他們已面色發青摀住胸口,口吐白沫倒下地,身體抽搐幾下便死了,一身皮膚變成紫黑。 眾人目睹他們迅速恐怖的死狀,脊骨處急升寒意,但怒火很快就把恐懼掩沒,更勇猛地狂叫著衝向那些蛇人。 在趕過來的神射手們的組合攻擊下,劍兵們很快幹掉了四五名蛇人,突然一名疙瘩長得特別多的蛇人,袖裡飛竄出兩條血紅的小蛇,一口咬在夾擊他的兩名劍兵手上。 「哎喲!」兩名劍兵叫著痛揮劍砍斷小蛇後,竟一動不動地呆站著,戰友們以為他們已被蛇毒侵害而壯烈犧牲,便挨近察看,豈料他們「哇!」的狂叫一聲,便抽劍向走近的同伴當頭劈下。 被襲的劍兵未來得及呼出一聲,便腦瓜開半倒地而亡,其他的戰士慌忙閃開,那兩名被蛇咬的戰士轉過身雙目紅赤齜牙咧嘴,口沫不斷淌滴,彷彿瘋了一般對戰友們亂砍亂劈。 「他們中蛇毒發瘋啦!」劍士們一邊躲閃,一邊嚷叫,卻不忍心對這兩位同僚下手。 青木年反倒衝上前迎向兩名發狂的戰士,手腕翻轉、劍鋒跳動,準確地將他們手中的劍刃削斷,再將他們踹倒在地,命令道:「把他們綁起來,待後讓生靈法師治療。」話落,她怒目圓睜地向那名罪魁禍首的蛇人急刺一劍。 另一個滿臉疙瘩的蛇人拔出匕首阻擋青木年的衝勢,不等他靠近,月光劍揚手飛擲在他面前,劃出兩個漂亮的圓孤,他只感手腕一涼,已清晰看到握匕首的右手脫腕落地。 痛楚令他跪地哀叫低頭欲哭,青木年以為已將他擺平,收回月光劍繼續前進追捕蛇人首領的時候,那蛇人頸領之間忽然飛出一條細長的藍蛇,往青木年脖子咬去。 「嗖!」 短小迅猛的利箭,一下把藍蛇插住釘到十多尺外的地上,泛著點點鱗光的蛇瘋狂扭動了好一會兒,癱軟地掛掉了,直把青木年瞧得全身冒汗,難以想像被那毒蛇咬到的話,是什麼結果? 幸虧明察秋毫的古鋒一直注意著那蛇人身上的動靜,藍蛇一現,他拉緊的穿雲弓便彈射出速度最快的短羽箭。 青木年感激的望了古鋒一眼,偷襲的蛇人已在眾人被藍蛇吸引過去的瞬間機會,向月蛇大門飛逃而去。 當那蛇人快跑至月蛇大門時,「轟!」石門突然大張,在後頭追趕的青木年等人,十分清楚地看到一個巨大的蛇頭猛地鑽出來,一口咬住那蛇人,「卡拉!」生生把他咬成了兩半,血肉濺了一地。 噁心之感在眾人心裡一揪,那扇巨大的石門竟緊接著「轟砰啦--」被急撞翻倒,霜飛燕尖叫著被拋到半空中,可是所有人都已無暇眷顧她了,慌亂地散開。 當看清楚那大蛇頭後面,還有八個同樣巨型的吐著鮮紅舌的蛇頭,一下把人們的腳步都嚇呆了。 超、超、超巨型的九頭蛇怪! 所有人心裡都想起這個名詞,戰士們從驚愕裡醒轉過來,馬上發狂似地往後奔逃,從那蛇怪一身粗厚如樹皮般的表皮來看,即使有本事把長劍全刺入它身上,也不過如小針一樣不痛不癢,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逃! 快摔到地面的霜飛燕剛好念完傳送咒術,平安地落在附近的一處高地上,驚魂未定的她卻發現,眼前多了一條巨大無比足有七八層樓高的多頭蛇怪,一時全身發軟竟無法舉腳逃跑,大腦一片空白,什麼咒術都忘記了。 後退逃過來的青木年將她一把抱起,叫道:「傻瓜!怎麼不跑啊!」 「哈哈哈!」狂笑聲從九頭蛇怪背上響起,正是逃進月蛇城裡的柳木朗君,他大叫道:「讓你們嘗嘗女王陛下愛寵的厲害!」 「咚咚……」 九頭蛇踏著四條粗壯的巨腿,震天動地地向谷地密集之處前進,一路上九個蛇頭毫不停滯地左咬右撕,十足像一隻食蟻獸爬入一窩螞蟻裡開始吞食大餐。 蛇嘴一張,不管你橫的豎的都能一口咬住,尖長如臂般粗大的蛇牙刺入你體內,濺起血花,然後它才有滋有味地往肚裡吞,它那條比一頭牛身還粗的長尾一甩,逃命中的戰士們便倒下一片,九蛇頭的幾個頭就會轉過來撕咬! 本來站在兩側坡上,頑固抵抗中的暗黑精靈戰士看到九頭蛇的出現,竟毫無鬥志地瘋狂逃向快活谷外的森林深處,他們比天輝戰士們更懼怕這只九頭蛇。 因為,他們非常深刻地瞭解它的恐怖!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六章天人神獸仙落凡 九頭蛇四足巨大的粗腳震踏大地,九個蛇頭「吼!」 的齊聲仰天長吟,猶如龍吟虎嘯般威猛,震耳欲聾的呼聲傳出老遠,森林裡的小鳥動物們都慌張地到處紛飛逃竄。 「這是什麼聲音?發生什麼事了?」白水來遙望著怪聲的來源方向,林中的奇異之象令他詫異無比。 正低頭喝著溪水的獨角獸抬起頭靜靜聽了一會兒,然後道:「不好!是暗黑精靈女王養的九頭巨蟒蛇,它怎麼會跑出來作惡了?」 「噢?那是什麼怪物,能發出這麼大的叫聲?我以為是一大群老虎在打架呢……」白水來一邊說著,一邊撕掉身上破爛骯髒還粘帶著地殼巨蟲的「臭口水」的衣褲。 剛才從地道裡爬出來時他成了個泥人,土撥鼠群挖土的時候,泥塵無處不在想躲都沒門,反觀獨角獸竟仍然一身光潔半塵不沾,果然是神獸啊,白水來心裡感歎。 看到四處無人,他光溜溜地躍入冰涼的溪水裡沖洗著,頓覺這段時間的奔波疲憊被一掃而空。 獨角獸在岸上叫道:「快!我們得趕去看一看,你想去的夜凝國主城也在那一方。」 「噢!」白水來聽話地應著,在水裡「嘩啦啦!」地打了幾個滾便準備上岸出發。 「等等!」光之神在他心裡急叫道。 白水來奇道:「怎麼了?」 「你……你這傻瓜,難道……你打算這樣子精光赤體的走去啊,我們倒無所謂,萬一……天輝國的大軍也在那裡,可是有男有女呢,看你到時往哪躲!」光之神可是第 一次說話半吞半吐的,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女性,所以對男性的裸體還是具有著人類女性的害羞本能。 白水來一聽傻了眼,單手捂著要害,另一隻手習慣性地抓抓頭叫道:「是啊,但我的衣服都碎成那樣子了,怎辦?糟了!糟了!」 獨角獸的大嘴咧開了幾下,一看就知道它也在發笑,它的神音笑道:「呵呵!別急,我來幫你!」接著它額上金角發出了兩下輕柔的樂聲,很快,天上「啪啪……」地飛來數百隻白色的小鳥,地上也爬出了一大群暗土褐黃的小蟲,它們聚在獨角神獸身旁四周聽候命令。 獨角獸與它們交流了一會兒,白鳥群振翼飛了起來在空中急拍雙翅,每一隻都抖落了一兩根羽毛才飛走,瞬間把白水來上空營造出一道道雪花飄落般的景色,直看得他拍手讚歎,地上的小蟲也沒閒著,認真地把落到地下的羽毛集中成一堆。 然後它們在羽毛上吐出細絲般的粘液,將羽毛一片一片地粘緊,大約花了半盞茶的時間,一條雪白的羽絨布便完工了,它們也功成身退消失到附近的石頭枯葉後面去。 「哇!太厲害了!」白水來歡呼雀躍地叫起來,忙跑去摘了一根長籐作腰帶將羽毛布在腰間圍了一圈,雖及膝的長度只能充當褲裙之用,上身仍裸露著,但總比赤條條的好,而且這件羽裙柔軟舒服,他覺得很滿意了。 他把龍眼石塞在長籐做的腰帶裡,抓起龍神爪便準備往前跑,獨角獸卻叫道:「上來吧!我背你去!」 白水來高興極了,老實說他心裡早有這個主意,能騎在這神獸背上一定是很好玩的事,可獨角神獸散發著神聖的氣息令他不敢嘗試,這下他二話不說,馬上應聲躍到獨角獸背上。 可神獸卻真的不是能隨便騎的,只見它長嘶一聲,前蹄揚起猛踢兩下,蓄勢迅疾地俯身向前衝一下跳過了小溪,向對岸的森林疾馳而去。 白水來還沒坐穩呢,「哇!」叫著向後仰翻,幸好左手閃電般抄住一把馬鬃,但馬背忽高忽低,使得他無法坐定,隨時有落馬之危。 「獨角獸在考驗你的能力!堅持!」光之神提醒他。 聽到這說法,白水來也被激起鬥志,馬上運轉異能內勁,讓其滲透全身每一處神經肌肉,很快他便能穩住身形,配合著獨角獸的飛馳節奏,輕貼在馬背上,漸漸感受到獨角獸極速奔馳所帶來的快意。 兩旁的樹木根本無法看清高矮大小,連成一片地迅速退出視野後方,可想像它飛奔速度之快,白水來突發奇想說道:「獨角神獸,我想幫你起個名字。」 獨角獸在他心裡應道:「呵呵,說吧。」 「你全身雪白,跑得像風一樣快。」白水來道,「我想叫你做白風,白色的旋風。」 獨角獸笑道:「好啊,不錯不錯,就這麼定吧!那小心啦,我這白風要加速了!」 「好!來吧!」白水來歡快地叫道,他感到自己又交到了一位好朋友,心情愉快無比。 「呼!」白影如電般在林裡急速掠向西方,若有人站在一旁靜觀著,也不過以為是一道雪白的急風刮過而已。 「咚!咚……」 九頭蛇在谷地隨意踐踏著無助的戰士們,許多跑得快的已爬上了兩翼的斜坡,動作不夠迅速的便只好成為餵養它的「活飼料」。 高空的黑雲一次又一次地凝聚成團,「滋啦!轟!」 連番擊下閃電,並準確地落在九頭蛇身上,但它只是略略一顫,卻吼叫得更激動地,往攻擊它的元素法師們衝過去,落雷彷彿只給它打了興奮劑。 元素法師已試過了火爆、冰封、地裂,可這巨獸的皮太厚了不受半點影響,現下連風系的強力電擊都無效,他們頓時瞠目結舌,看著九頭蛇的長丫舌衝到面前了,才曉得急忙逃跑,但這些魔法師們哪能跑得過九頭蛇邁開的大步,逃到安全之地的戰士們甚至已在幻想他們被撕咬。 「轟!」 一聲震天的巨響在九頭蛇後背炸開,使它嘶叫著轉過身去搜索襲擊之人,原來卻是希蕾兒與火魔兵合力造出一個大火球向它轟來,第二個又緊接而至。 「轟!」 九頭蛇被炸得長頸亂晃了幾下,可仍然生龍活虎地繼續向他們衝過去。 那種足足有矮房般大小的火球極耗魔能,加上之前的戰鬥損耗,火魔兵們已顯得身倦力疲,當發出第三個火球後,已有半數累得坐倒地上。 「轟!」 九頭蛇迎著爆起的火花,迅速衝到谷地右翼的高地之下,突然藏在蛇頸間的柳木朗君發現了在谷底撤退中的青木年,與她走在一起的人群裡,還有好幾名漂亮的少女。 他邪念頓生,陰陰地笑道:「嘻嘻嘻!先捉住你們這幾個大美女上來陪陪我,讓我一邊玩,一邊欣常你們的死亡表演,那一定爽透了,哈哈哈!九頭蛇,給我捉住她們!」 他向九頭蛇發出了幾聲怪叫號令,九頭蛇忽地改轉方向,低頭向地上的「難民」衝去。 跑得較後阻擋在前的男人,被它低拱的巨頭撞飛一邊去,但是它卻並不去追咬撕碎他們的血肉,只是目標明確地追逐著青木年、霜飛燕和三名青袍生靈法師,嚇得那幾名法師尖叫連綿地奔逃起來。 突然,奧絲米被石頭絆倒了,霜飛燕忙停下來扶起她,青木年也奔過來幫忙,兩人拖著她一起跑。 但奧絲米右腳扭傷了怎也走不快,她叫道:「青將軍,飛燕!不要管我了,你們快逃吧!不然會拖累你們的……」 雖然有幾名英勇無懼的戰士跑上前阻攔九頭蛇,但只不過像鵪鶉蛋放在滾動中的車輪一般被一輾而過,別想停下它半點衝勢。 千鈞一髮之際,大後方的森林裡突然「胡」地衝出一團雪白之物,閃電般飛向九頭蛇! 眼尖的人也只是模糊地看到那是一匹白馬,馬上似乎還俯趴著一人。 那團白影「刷!」地奔到九頭蛇面前停下,清脆而尖銳的馬鳴聲撕裂空氣般響起,震鳴了谷中所有人的耳朵,直衝雲霄之上。 這下人們終於看清楚了,一名精赤上身腰圍白羽袍、長著一頭披肩黑髮的青年騎在一匹純白如雪、頭上長著一支閃耀泛光金角的神駒之上,那青年手裡抓著一把墨綠臂長的古怪兵刃,在他四周似乎瀰漫著一層光芒,此情此景,猶如一位天神為消滅妖魔替天行道而降落凡間! 「森林之神!」站在遠處的精靈人大叫起來,呼聲更迅速蔓延開去,並紛紛向那獨角神獸和白水來俯首下拜。 九頭蛇似乎也一下子被神獸的威猛氣焰所懾,十八隻閃著紅光的大眼定神地聚焦在它身上,並發出一陣陣低吼聲,試圖增強自己的氣勢。 「啊--」首先發出尖叫聲的卻是飛燕,她興奮得蹦跳起來向青木年叫道:「白大哥!白大哥!白大哥……」 下面的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呼喊同一句話。 青木年驚訝得連擦了兩把眼睛,希望把眼前所見的看得更清楚一點,雖然已把眼皮都擦紅了,她仍然覺得自己置身於夢中。 與希蕾兒的那一場激戰裡,誰都認為白水來已壯烈犧牲,她每晚都強忍著難以入睡的痛苦,最後打算將思念的痛楚埋藏在心底,不讓它佔據自己的心靈,全心全意為其報仇雪恨。 可是,白水來不但復活了,還十足夢中的白馬王子一般出現,把所有女性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不!是所有人都無法抗拒他那如神一般的魅力,不約而同地向他注視。 青木年與飛燕都忘記了逃跑,只顧讓熱淚模糊了視線。 九頭蛇突然「吼--」怒叫著九個巨頭向獨角神獸噬咬而下,並從九個不同的方位攻去,比阿泊羅製造的六道銅人,還多了三份威力強大百倍的攻擊力量,眾人的心一下抽緊,不知道那位相比之下顯得細小如蟻的神人如何抗禦。 神獸靈敏地前衝後跳閃開,九頭蛇不斷撲空,撞在地上發出「轟!轟!」巨響,但第九個頭甩到神獸時,神獸已經力盡避不開了,眼看著比他們人馬加起來還巨大的蛇頭撞過來,馬背上的白水來沉氣凝於龍神爪,大喝一聲擊在蛇頭上。 「咚!」眾人看到藍光乍現的一剎那蛇頭便被彈開,並劇烈地搖晃著腦袋,緊閉雙目,似乎痛苦萬分地吼叫起來,可想像此擊之威有多巨大,果然不是凡間所有的。 「呵呵!」激昂的歡呼聲在谷地上下暴起,那一擊不但為他們吐了一口怨氣,還證明這位「天人」有足夠的力量對抗九頭巨怪。 盪開蛇頭之後,獨角神獸從空隙處衝出去,奔向九頭蛇的身體右側,白水來則高舉龍神爪運足內勁叫道:「大家不要怕它,一起合力進攻吧!一定能把它打倒!」 細小的土撥鼠,竟能在堅厚的大地裡開鑿比身體巨大百倍的通道,讓白水來深刻地感悟到團結的力量,所以此刻他有感而發地,向圍在四周的戰士們道出肺腑之言。 這卻使青木年他們這些熟知白水來個性的人大感意外,這種極有鼓舞力量的話,竟出自他口,難道他以前只是在裝瘋扮傻? 「哈哈哈!說得對!我來啦--」站在右方高坡的大石頭狂叫起來,他與白水來情同手足,不知共渡多少次患難,第一個響應「號召」的自然是他。 此刻他別提有多興奮,在不知道神使者身份以前,他經歷的戰鬥裡總沒有白水來這兄弟的影子,這使他多少有 點遺憾。這一次可好了,他終於能跟最要好的朋友並肩作戰。 他手舉雙錘哇哇怪叫著衝下高坡,剛才他只是被可怕的九頭怪一下嚇楞了,忘了該如何戰鬥,現下被白水來恢復了信心,頓時狂形畢露勇猛無比! 在他的帶動下,豪烏巴一聲不吭地隨後跟上,戰士們也漸漸醒覺,開始是一兩個逐漸增加,緊接一發不可收拾,兩方的山坡狂響著吶喊聲,成千上萬的戰士向九頭怪湧去! 「噌噌!」青木年將兩把寶劍握於手中,向霜飛燕說道:「飛燕!你跟我哥的部隊先退到安全之地……」 不等她說完,飛燕已嚷叫道:「不!我也要幫助白大哥!」 小猴子「啵啵!」叫著跑到她身旁。 「去!我們一起把那九頭怪消滅!」接過她的命令,小猴子手足並用向九頭蛇腳下跑去參與戰鬥。 青木年無奈地搖搖頭,知道那小妮子堅決要做一件事時,誰的話都只當放屁!也就不再多語衝進戰鬥行列。 獨角神獸疾風飛馳的時候,九個蛇頭無法追上它,笨重的身軀竟然往左一轉,猛地將它那根粗大的尾巴以橫掃千軍之勢掃向奔馳中的白風。 白風長嘶一聲急躍彈起,足足騰空數十尺高,躲開了雷霆萬鈞的一擊。 在此同時,白水來也藉機離開白風的背上跳到九頭蛇背上,迅速向它的頭部靠前,他那簡單而直接的大腦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跑到蛇頸下將蛇頭一個個割下。 豈料那些蛇頭竟然翻轉一百八十度氣勢洶洶咬向咬白水來,他在吃驚之下,「咚!咚!」連續敲開兩個大蛇頭,但力氣後繼乏力對接二連三的攻擊應接不暇,只能在蛇背上翻滾閃躲著,根本無法再走前兩步。 忽然「噹!」的一聲巨響,一把急旋而至的大鐵錘,將一個快咬到白水來身上的蛇頭撞開,原來是剛好趕到的 大石頭,他歡快地叫道:「白水來,真有你的!竟連我這個鐵桿子兄弟都騙了,有那麼一身好功夫怎不告訴我?」 跟在他後頭的豪烏巴卻沒好氣地罵道:「笨蛋,現在不是講這些的時候!小白!加把勁啊!我們來幫助你!」 大石頭哈哈笑道:「好,我來引開那些夠他媽噁心的蛇頭!哇哇--」他怪叫著拐到九頭怪的正前方,雙手舉起剩下的那根大錘,對準那些扭到後背上的蛇頸使勁一敲,「咚!」他那神力將頸上的蛇頭震得哀叫起來,兩個大蛇頭忙反轉過來與他對幹起來。 兩個蛇頭左右開弓準備向他夾擊的時候,旁邊猛然衝來一物,「砰!」地把其中一個蛇頭撞開,大石頭將另一個蛇頭盪開後,定睛一看,來者竟是跟他一樣渾身除了力量還是力量的小猴子! 大石頭興奮地叫道:「哈哈哈,爽吧?來來來,我們跟它大戰三百回合!」有小猴子作伴戰鬥確是件快事,兩個一大一小的傢伙便與蛇頭酣戰起來,為白水來引走兩個蛇頭的攻擊。 數十個火彈飛射而來在蛇頭上空炸開,竟然是站在左方高坡的元素法師們,與谷地右方的希蕾兒遠遠地所發出的火球,為白水來驅開密集攻擊他的蛇頭。 希蕾兒看到白水來終於來了,原來的冰霜寒臉竟有如百花齊放的春天般綻放暖意,自然馬上施魔法幫忙,卻不想法師們也插上了一手。 看到大家終於齊心地出動,白水來笑了,他站起來,挺起胸膛讓內息在體內滾動壯大,然後沉聲一喝,左右手分別拍出幾團火熱的能量光波。 異能的攻擊並不像法師們所發的火魔法那般,只在外面做強烈的攻擊,它狠狠地滲入蛇頭的厚皮底層,把它滾燙得直吐著丫舌嘶叫地退開。 龍神爪緊握在手心,白水來穩步向前靠去。 豪烏巴也不知什麼時候爬到蛇背上,舉著裂風斧跟在白水來後頭。 「還有我呢!」嬌喝聲響起,青木年竟然挨著九頭蛇肥大的肚子,一劍一坑猶如攀巖附石地爬上來,真是有夠瀟灑帥酷! 白水來眉開眼笑,喊道:「太好啦!我們一起去割下九頭蛇的腦袋!」三人目光短暫交觸隨即分開,雖有千言萬語欲說,但現在先得專心把九頭蛇怪打倒。 九頭蛇的背厚闊平坦,三人在上面走得穩穩妥妥的,下方圍滿了群情洶湧的戰士,雖然九頭巨怪能夠一片一片地把他們擊倒,但另一群無懼的戰士又衝上來,使勁將手中握緊的利刃刺入它體內。 「嗖!刷!」一支急速飛來的利箭,準確地射進一個蛇頭的眼裡,綠血噴射,那蛇頭狂叫起來,九個蛇頭一致往站在谷地中央的古鋒衝過去,那一箭正是他那穿雲弓的傑作! 白水來他們三人雖然被九頭蛇的突然大動給震倒,但攻向他們的蛇頭卻因此轉向前方,令前進之壓聚散。 古鋒把它給激怒了,連大石頭和小猴子也被撞飛一邊去,沿路更留下無數被壓扁的戰士骸骨。 此機難伺,白水來穩住身形後馬上急衝到蛇頸下,龍神爪伸成刀狀隨著他飛躍旋身劈出一招「勁砍豬頭骨」,當年定風山上的一戰裡,堅硬無比的銅人機兵也被此招砍得肢離破碎。 在這幾年裡白水來的功力突飛猛進,再加上龍神爪這把無比鋒利的神器,在異能勁力催動下,那個足足得五六個人才能環抱的蛇脖子,竟然被劃出一道大口,綠血狂噴灑了白水來一身,蛇頭幾乎整個斷掉,軟軟地癟到地下去了。 同一刻,豪烏巴也暴喝一聲,在白水來後方躍起,大斧高舉全力使出「虎落破」,淋漓盡致地劈入另一蛇頸上,「絲啦!」蛇皮裂伸而上皮肉往兩旁外翻,此擊令那蛇頭亦大受重創疲軟地抖動起來。 其餘蛇頭這才醒覺後背上的危險才更嚴重,忙轉四個大蛇頭向他們回擊,剩下三個頭剛隨著繼續前衝的身體,向近在咫尺的古鋒咬去,丫舌已舔到急逃中的古鋒的屁股。 突然右方閃出一道白影,衝到那三個蛇頭前面停下,竟是獨角神獸白風! 它額上的金角光芒大作,往蛇頭射出金光。 閃過三次,那九頭蛇竟然停下了腳步,三個蛇頭彷彿已不能視物一般地亂竄亂咬,攻擊白水來他們的那四個蛇頭馬上轉過去撕咬白風。 獨角神獸一邊跑著,一邊發出金光,向它噬咬的四個蛇頭很快又盲目地亂甩了,白水來心裡響起白風的聲音: 「我已盡全力將那幾個蛇頭暫時失明,盡快消滅它吧!」 白水來將白風的話告訴青木年和豪烏巴,三人忙分頭行事對蛇頭大施「收割」行動。 青木年的力量雖然較弱,但她手裡鋒利的蕭玄劍,卻能輕鬆沒入蛇皮割斷它的筋肉!失明的蛇頭雖然還憑著知覺攻擊帶來刺痛的地方,但對身手靈活的三位勇士來說,不過是笨牛之舉,毫不影響他們三人完成砍頭的壯舉! 蛇頭一個接一個地軟落地上,躲藏在蛇脖子中間的柳木朗君看到情勢不對,馬上躍下地向月蛇大門的方向逃去,蛇背上的三人正忙碌著並未察覺此事,站在遠處的希蕾兒卻看得一清二楚,快步繞向前方,準備跟那大仇人清算老帳。 數十名戰士跑過上前攔截,卻見柳木朗君手心一揚,飛出無數顆小小的黑米粒。灑在他們身上的時候,「茲!茲--」冒出白煙,那些戰士們哀叫著摀住傷倒地,迎接死神的召喚。 這傢伙的陰毒招式,一下把其他想衝過來的戰士們嚇楞了。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七章直搗黃龍會敵首 許多名手持大盾的重甲兵圍攏過來,意欲捕捉柳木朗君,那是軍中防禦力最高的兵種,他們相信再厲害的毒藥都無法穿透鋼甲。 卻見柳木朗君從懷裡掏出幾把東西,朝盾甲兵們扔過去。 那些條狀的物體落在盾甲兵的頭肩上,當戰士們看清竟然全是黑白相間、只有指頭般大小的毒蛇的時候,他們 已經被這些小蛇從甲冑的間縫裡鑽進去,噬咬他們的皮肉。 慘烈的哀號聲從他們口中發出,他們身穿的笨重鐵甲成為他們的致命弱點。 盾甲兵們紛紛狂跳抖動,刻頃間一個個摔倒地上,白沫從他們口裡湧出,臉上呈現黑紫色的恐怖死狀。 這個萬毒集於一身的蛇人頭領,使英勇的戰士們懼怕了,看到他衝過來,情不自禁地向兩旁閃開不敢再做阻撓。 柳木朗君迅速從戰士們讓出的道兒奔逃,快跑近月蛇城那片高坡之地時,卻發現希蕾兒靜靜地站在正前方等待他的來臨。 他向後瞄了一眼,發現精靈射手和天輝軍的箭矢兵已從四周聚集過來,如果被他們追上,哪管你渾身是毒都得落個滿身窟窿的結局。 「嘻嘻!」柳木朗君保持著他那副令人膽顫的陰笑,走近希蕾兒道,「希領軍,你的威風耍得真夠狠,我的毒蛇軍團幾乎被你全滅,你滿意了吧?」 希蕾兒的冰臉毫無表情地道:「哼!你得到龍弦弓竟還想把我拿去餵蛇,這麼好的招待,我應該好好回謝你!」她慢慢舉起左手。 柳木朗君「嘖嘖」笑道:「你以為是我想要殺你嗎? 你錯了,若不是女王有令,我又怎敢對堂堂冰熾炎軍團的領軍下手呢?」 希蕾兒吃驚地瞪大雙眼,斥聲道:「你胡說!我一直為女王建功立業,她為何要殺我?」 「哈哈哈,怪就怪你是個雜種!」柳木朗君忽地冒出這句話,使得希蕾兒臉色霎時蒼白無色,隨即憤怒得陣白陣青。 在她心情起伏不平的一瞬間,柳木朗君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根鐵絲,甩向希蕾兒的脖子。 這條幼細的鐵絲泛著暗綠的毒光,它飛揚的蹤跡忽隱忽現,若眼力不足,根本看不清它的攻擊方向。 可惜希蕾兒早對他那些陰狠手段全都一清楚,她回過神左手輕劃圓弧,施放出一道防護薄冰,「匡!」冰鏡破碎的同時,她向後連退三步,右手揚出數顆豆大的火粒向柳木朗君灑去。 柳木朗君知道這種小火粒威力不大,但若聚在身上連番炸開,也足夠讓他變成烤蛇,他抽回鐵絲在空氣裡旋舞,「嗶嗶啪啪!」地將火粒打下。 這下卻給希蕾兒創造了念動大魔咒的時間,「嘩啦!」十多支尖長的冰刺從柳木朗君半空落下的同時,閃亮的爆裂火球又緊接乍現,呈半弧狀包圍過來。 一輪鋒利無比的冰落撞擊,已令柳木朗君忙亂地躲閃著,接連地「轟!轟!轟……」烈火爆炸更使他狼狽不堪地滿地打滾。 可希蕾兒這一次是真正地發狠了,旋轉冰環、大火球、冰霜術、焚火亂舞咒,全部呼啦地往柳木朗君身上釋放,完全不給他任何反噬的機會。 圍在四周的戰士們不斷讚歎叫好。 這位美貌冷漠的少女兩隻纖手悠揚舞動,絢麗華美的元素魔法便憑空現出,令人賞心悅目的同時,又能看到那個陰毒的蛇頭目被火燒冰凍的報應,實在大快人心,一些熱血青年甚至還大力地拍手鼓掌。 冒著淺藍火舌的焚火咒在柳木朗君身上肆虐,大火球又在他旁邊「隆隆」爆開,把他炸得飛起十多尺高才摔下地,然後一動不動地任其焰火漫燃。 看來他已經完蛋了,希蕾兒正準備走上前觀看卻突然想起什麼,俯身拾起一塊石頭,「啪!」拋到柳木朗君身上,「索!」從他懷裡猛地竄出一條金銀相間的小蛇,咬在滾動的石子上。 「哇!」 戰士們驚嚇地叫起來,希蕾兒冷「哼」一聲,左手平躺,嘴邊向柳木朗君吹出冰封千年之氣,一會兒柳木朗君便被厚厚的白冰裹了起來,相信隨著體溫的急降,他將長眠在這個快活谷裡,永遠跟蛇類作伴了。 遠處九頭蛇的叫聲也已停下,看來,它也要為肥沃快活谷而做出最後的貢獻。 蛇背上的青木年看到柳木朗君被希蕾兒殺死,驚呼: 「不要!」從蛇怪身上躍下向希蕾兒跑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死了誰帶我們去找龍弦弓?」 青木年帶著怒意向希蕾兒問道,說實話,她對這位魔女並無什麼好感,即使她為這場戰爭的勝利出了一分力量。 「哼!」希蕾兒冷冷地說道,「我喜歡殺就殺,要你管?」說完她轉身向月蛇城走去。 青木年快步擋到她前面,喝道:「不許走!你必須說出龍弦弓的下落!現在只有你知道了。」 「呵呵!」希蕾兒笑了起來,卻充滿了肅殺之氣說道:「憑什麼要我講出來?你給我讓開,別擋著我回城。」 「你!」青木年的怒意更濃,嬌喝道:「若不是看你剛才幫助過我們,單憑你偷走龍弦弓、殺害無數精靈人的罪名,我就該馬上把你捉起來,甚至一劍把你了結,竟然如此張狂!」 希蕾兒玉臉一寒道:「是嗎?有本事你就動手吧,在那鬼嚎有什麼用?」 青木年「噌!」地拔出蕭玄劍,雖然白水來不知遇上什麼奇遇而生還回來,也不知道希蕾兒為何突然鋒頭轉向幫助他們對抗毒蛇軍團,但她仍深深地記得,希蕾兒把她和白水來打得半死的經歷,加上希蕾兒激語,使她無法再按捺復仇之心。 眼看戰鬥一觸即發,白水來和獨角獸卻似乎剛剛好走了過來,傻呼呼地問道:「咦?你們在談什麼啊?」不等答案回復他首先面向希蕾兒笑道:「希姑娘,謝謝你出手相助啊,不然我可能被那頭大蛇吞掉了。」 看到白水來燦爛誠懇的笑意,希蕾兒的寒臉仿如春風吹拂冰河逐漸化開了,一絲難以發現的紅暈輕輕掠過,她淡淡地應道:「小事一樁!」 簡單的兩句話卻足已表現出他們兩人不但已化敵為友,而且關係甚好,這下使得青木年怔住,繼續動手是不可能了……可現在她的狀況有點騎虎難下,臉色翻了幾個模樣,尷尬至極呆立當前。 白水來轉向青木年笑道:「青將軍!剛才你好勇敢好厲害啊,那些大蛇頭被你『卡嚓』便劈斷了,我差點兒要為你鼓掌了!」 青木年聽到白水來毫無心機真誠真意的讚美,也「刷」地粉紅滿臉,細語模糊喃喃道:「哪……哪裡……」握緊寶劍不禁垂了下來。 眾戰士看到那位「天人」不過一兩句話,便化解了一場劍拔弩張的戰鬥,更使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水來接著道:「我們一起走吧!」 青木年這才清醒過來,問道:「走?去哪?」 白水來很認真地說道:「奪回龍弦弓啊!」 青木年大奇:「你知道龍弦弓在哪裡?」 白水來望著希蕾兒說道:「我只大概知道它就在月蛇城裡,不過希姑娘會帶我們去的!」 這次輪到希蕾兒詫異地問道:「你怎知道我會帶你們去?」 「我相信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白水來充滿自信和熱誠的目光緊盯著她看。 他的大腦是與嘴巴幾乎是同一直線地相通的,想到什麼說什麼,絕沒半點虛偽作態,所以希蕾兒定睛望著白水來的眼神好一會兒,仍看不出他有任何假情之意。 她胸口的起伏不斷加快,終於吁了口氣歎聲道:「好吧!我帶你們去見女王。」 她招招手示意坡上的女魔兵走下來跟隨她同去。 這位魔女如此爽快地答應,聰明的青木年已看出,她大概被白水來用什麼手法收服了,這應該是件好事,可她心裡不禁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她迅速壓下這種心情,急忙跑開指揮戰場上的戰士們重新排好陣容,準備向月蛇城出發。 當兩位冷傲的女戰士暫將恨仇放下忙著去準備時,另一少女又尖叫著衝過來:「白大哥--」幾乎是整個飛撲進白水來懷裡,然後大聲哭泣起來。 白水來顯得不知所措地輕輕拍打她的肩頭,問道: 「飛燕,出什麼事了?」 「你還說!你還說!」飛燕的粉拳在他堅實的胸口上亂打一通,淚花滿臉地哽咽道:「都是你,害人家日夜擔心得要死,還以為……還以為……你,你已經被那……」 說著說著她停下來,有點擔心地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數尺外的希蕾兒。 「呵呵,我已經沒事啦!」白水來笑道,突然他想起什麼問道:「游法師呢?怎麼不見她?」 「哇--」飛燕又猛地大哭起來叫道:「游姐姐她中了毒箭,現在生命垂危啦!」 「什麼?」白水來覺得大腦「轟!」地大響幾乎站立不穩,緊抓著飛燕的雙肩激動地喊道:「她現在在哪裡?」 快活谷谷外有一小片空地,上面團團坐著兩千多名被毒箭射中卻仍未死亡的將士,與九頭怪大戰的時候,青石年與近衛隊將他們護送到這裡來。 雙眉緊鎖虛弱無力的戰士,一個個看起來已過中年之齡,而且還在迅速衰老中,全無半點青年壯健的氣息。 霜飛燕帶著白水來走到這裡,看到這些情景使他們不斷搖頭歎息。 那個萬惡蛇頭柳木朗君竟製出如此可怕陰毒的箭,不知已令多少人生不如死地遭遇到這種毒害。 白水來拍拍跟隨在後的獨角神獸,心裡向它問道: 「白風,這種毒能解嗎?」 獨角神獸並未作答,專注地望著旁邊戰士身上的傷口,一會兒才發出靈魂之音歎聲道:「他們所中的是一種叫『噬齡草』的毒漿,這種草長在陰暗之角,它長長帶刺的枝葉,只要碰到踏中它的動物,就會將其緊裹著從刺裡吐出毒液,被刺到的動物馬上變得虛弱年老無法抵抗,然後它再慢慢吸食獵物的皮肉。 「以前我曾碰過一隻如此遭遇的羚羊,我試過幫它解毒,可這毒蔓延極快,迅速吸收中毒者的精力,並不斷的老化血肉的年歲,即使神角之能把遍佈全身的毒都清除,卻也解脫不了它的厄運,挽救不了逝去的生命!」 白水來聽了心裡一揪,顫聲道:「那麼說,連你也解不了這種毒的傷害?」 「嗯!是的。」神獸凝重地應道。 「光之神!光之神!你能幫我這個忙嗎?」白水來心裡大叫道。 良久,光之神才平靜地道:「對不起,白水來,這種毒,具有讓生命迅速消逝的魔力,就像時間在中毒者身上 飛快的跑過了,讓時間反過來的事,我也無能為力啊!實在不知大地之神為何要把它創造出來……」 看到白水來渾身發抖,飛燕奇道:「白大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白水來勉強地笑道:「沒事,我們快找到游法師再說吧!」 一身鮮紅衣袍打扮的游雨蘭很容易便看到了,她身旁坐著三位師妹,還有神情頹喪的青石年。 游雨蘭雙目緊閉,右肩上的毒箭已拔掉,傷口亦已包紮好,本來紅潤欲滴的嘴唇變得與臉龐一樣蒼白,但奇怪的是她容貌依然、肌膚玉滑,並沒有發生任何老化的跡象。 看到白水來走近,三位少女法師都站起來向他施禮,並呼叫「白英雄」,連青石年也直身向他敬一個軍禮說道:「白英雄,請你快想個辦法救一下游法師吧!」 此刻他們對白水來的態度均非常尊敬,與以往相比可謂有天壤之別,可這反令白水來感到十分彆扭,他抓抓頭尷尬地說道:「嗯!大家還是叫我名字好嗎?我聽到白英雄這三個字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三名生靈法師掩嘴輕笑口裡應是,看著氣若游絲的游雨蘭,白水來的心感到陣陣鑽痛,但還是強忍痛苦宣佈道:「可是……游法師的傷,可能沒……」 他正準備把光之神和獨角神獸共同肯定「判決」講出來,卻忽然聽到白風之音叫道:「慢!讓我再看看!」 「噢?」白水來馬上止停話語,神獸踱步圍著游雨蘭轉了一圈,心裡響起它驚歎的叫聲:「奇怪?奇怪?這毒在她身上竟未擴散,竟被一團非常強大的魔力包裹著!」 話落,神獸已站定,金角斜下發出閃亮的白光,「呼」的擊在游雨蘭右肩上,四周的人們嘩然站起,靜靜觀看這神聖的奇觀。 一會兒,白光消失了,神獸踱著輕步回到白水來身後,白水來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了?」 盤坐地上的游雨蘭卻已回復了答案,她輕輕呻吟起來,面色逐漸恢復紅潤,秀目微動。 「師姐!」 三名生靈法師喜極,叫嚷著簇擁在游雨蘭身旁坐下,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上下翻過幾次,終於停下緩緩睜開大眼,視線一清,她首先便看到了腰圍羽裙的白水來,旁邊還有一隻白潔如雲頭上長著金閃獨角的馬兒,就像天人神獸一般立在面前。 甜甜的笑意如芙蓉一般在她臉上綻開,笑道:「白大哥,你來接我到天堂嗎?太好了!」話落完她還輕舉右手,準備讓白水來扶她一把,在她腦海裡白水來應該已早登極樂了。 卻是青石年蹲下一把搶過游雨蘭的小手,一邊輕聲笑語道:「哈哈,游法師!你搞錯了,你們都沒死,看看我們吧!」 游雨蘭這才看清四周圍滿了同伴,她卻迷糊了,愕然道:「是真的?」 「游法師!」青木年興奮的叫喊著從谷地跑過來,她本來過來告訴白水來軍隊已準備就緒,卻看到了這讓人驚喜的一幕。 她一把推開還在輕撫著游雨蘭的軟滑小手大佔便宜的哥哥,蹲下道:「你真是把我嚇壞了!太好了太好了!」 重複著這三個字她站起來向白水來道謝:「神使……白英雄,感謝你救了我們的生靈大法師,若她犧牲了,實在是我們天輝國重大的損失,謝謝你!」 她的話語間敬意十足,卻與白水來拉開遠遠的距離,因為她感到眼前的這位曾經熟悉的人,已變得十分陌生,不敢隨意表現自己的態度。 白水來的笨腦瓜自然感覺不到話中的深意,只是抓抓頭笑道:「青將軍不用客氣,這是我朋友白風幫的大忙啊!」他拍拍獨角神獸的腦袋。 「白風?」眾人發出響亮的疑問,白水來笑意更甚道:「對啊,它是我的好朋友!」 白水來是神使者,這只神獸當然是他的朋友了,青木年並不感詫異,接問道:「白英雄,那你可以讓白風救救其他人嗎?」 白水來顯得無奈道:「本來中了這種毒的人是救不了的,可白風說游法師體內有一股強大的魔力把毒素控制住了才能康復,其他的人白風也沒有辦法……」 這話使眾人驚訝地一同望向游雨蘭,這位美麗的少女,不但年紀輕輕便習得高深的生靈法術,她在快活谷驅走數十萬條毒蛇那一幕,更令人驚歎不已,現在更連神獸也道明,可見她身具強大魔力已是千真萬確之事。 失望地歎了口氣,青木年掃了一圈飽受箭毒之苦的戰士,相信他們也聽到了白水來的答覆,心情肯定比她更為沮喪,便宣令道:「青石年大將軍,請你先把這些負傷的戰士護送回歇將軍的村莊去,我們馬上要出發進攻月蛇城了。我一定會把這整件事的主腦元兇揪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最後這話是轉向傷兵們說的,希望能慰藉一下他們絕望的心靈。 善於騎戰的近衛兵並不適合在城裡的步戰,雖然青石年也很想參與最後一戰,但理智的他爽快地點頭應令。 奧絲米扶著游雨蘭正想跟上回程的大隊,游雨蘭卻轉過身向青木年道:「青將軍!我希望跟你們一同作戰!」 青木年失聲叫道:「不行!你重傷剛愈,應該先回去休養。」 「不!我的傷已不礙事了,我的法力亦回復了許多,我要為你們盡一分力量!」游雨蘭堅持道。 戰鬥的過程有生靈法師相助,作用是巨大的,加上游雨蘭的眼神堅定無屈,青木年動搖了,她猶豫道: 「但……敵城凶險萬分,必須派人護你左右。」 「我來吧!」給騎士兵安排過行軍令的青石年,走過來叫道,「我會盡一切生命之能保護這位美麗的法師!護送傷兵之事我已指令好了!」 知道大哥也是非常渴望共同作戰的,而且他下馬後的劍術也是上乘,青木年點頭道:「好!切記要小心行事!我們準備出發吧!」 青木年與眾人回到谷地的時候,卻發現希蕾兒已帶著她的魔兵們向月蛇城走去,心中大罵一句:「豈有此理!」 急忙奔到前方高聲宣佈前進之令,早排列好的大軍緩緩移動起來,可希蕾兒她們既熟悉地形而且動作輕靈,大軍甭想能趕上她們的速度。 這時,一團白影從右側跑出,閃電般的奔至希蕾兒旁邊說了幾句,她和女魔兵們便停下了腳步等待著。 除了白水來,誰會有這種速度,誰能說服這位由冰做成的魔女呢? 酸意再次不知不覺地在心裡蔓延著,青木年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常出現這種感覺,但此刻要緊的是跟上希蕾兒,進月蛇城找夜凝國的女王算帳,別的事先放到一邊去吧! 與柳木朗君的毒蛇軍團那一場大戰裡,兵力傷亡數萬,可餘下之兵仍有六萬之眾,足可將月蛇城整個翻轉過來,而且相信敵方已再沒有什麼兵力了,現在要做的只是擒拿敵首奪回龍弦弓,為精靈國、為犧牲的戰士們討個公道! 戰士們表現得既興奮又輕鬆,他們感覺最難熬的一關已渡過了。 青木年卻不敢放下警覺,她感覺此事仍未完結,或許前方還存在未知的危難呢! 因為那只可怕的九頭怪竟是夜凝國女王的寵物,相信她絕不是好惹的人。 她究竟有多厲害呢? 為何要得到龍弦弓? 一切待解之謎將要打開! 月蛇城內的通道十分闊廣,六萬大軍輕鬆地進入了,裡面暗淡無光,燃起火炬才看清兩旁是高聳的石壁,壁上有無數石洞,洞與洞之間有相連的石階走道,難道這就是暗黑精靈們居住的地方? 許多人感歎地觀賞著。 道路並不短,這個所謂的城市,簡直只像聳山之間的谷底,卻不知盡頭是何種景象。 一路安然無事地走了好長一段,城裡靜得可怕,就彷彿這裡的人已死光了,或者這裡根本沒有人居住過似的。 路,開始明顯下傾轉右,大軍跟隨著希蕾兒,終於來到一個寬大無比的空地停下了。 這片深長空洞的空間,竟連火光亦無法照明盡頭之地,希蕾兒揚手止住大軍的步伐,隻身往前走去。 突然一把低沉卻嘹亮的女聲在這大室裡響起:「希蕾兒,是你嗎?」並沿著四周的石壁迴盪不已,把人們嚇了一跳。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八章魔絃樂奏眾生倒 儘管聽不懂夜凝國語,但希蕾兒的名字已在青木年心裡生了根,所以她聽出了那把女聲在呼喚誰。 對希蕾兒並不十分信任的她頓時緊張起來,一邊輕聲吩咐戰士們準備突發的戰鬥行動,一邊把閣來默爾喚到身旁,翻譯那個神秘女人的話音。 這時,希蕾兒已走到前方黑暗深處,為了把情況看清,火把都聚集到前面去了,這才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高長的黑影,立在盡頭那一端。 那神秘女人的聲音接著道:「希蕾兒,你為何要背叛夜凝國?我一向待你不薄,還答應只要你拿到龍弦弓,便滿足你提出的願望,你竟然……」 「呵呵呵!」希蕾兒走到那黑影面前大笑了幾聲,然後冷冷的道:「女王啊女王,你突然讓柳木朗君這條毒蛇那麼對待我,女王陛下對我的恩惠真讓我無福消受,這……到底是我背叛了你,還是……你背叛了我?」說到後面她語厲聲嚴,顯得十分憤怒。 「放肆!」夜凝女王喝道:「單憑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就該判你死罪,不過,現在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希蕾兒彷彿頗有興趣地問道:「噢?我該怎麼做呢?」 夜凝女王道:「你把天輝軍和精靈軍的人都帶來了,我不想動手,幫我消滅他們吧!這樣,我還是會讓你實現你想要的願望!」 當閣來默爾把她們的對話讀到此處時,青木年大驚失聲,害怕希蕾兒真的要動手了,一聲號令「噌!匡!當……」抄起兵刃的聲音連綿響起,站在最前頭的兩百名女魔兵也緊張起來,紛紛轉過身去準備與天輝大軍對干。 剎那間,城裡所有人都等待著希蕾兒的答案,靜得幾乎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哈哈哈!」希蕾兒仰天狂笑,道:「感謝女王陛下的好意,讓我費盡精力殺掉那群笨蛋,女王再慢慢收拾我是嗎?我為什麼要那麼麻煩呢?我想要的東西直接向女王拿就是了,對嗎?女王陛下!」 「哼哼!」夜凝女王冷笑道:「年輕真好,連死都不怕!柳木朗君實在也太沒用,讓他拖延一天時間都辦不到。我這老太婆雖然老了,可也不是好欺負的,有本事你就動手吧!」 她們這激烈的爭論,讓天輝軍與女魔兵們的神經總算鬆弛下來,現下只要集中對付那夜凝女王就可以了,但她為何要爭取一天時間呢? 青木年在努力地猜想中,猛的聽到「咚!」希蕾兒升起一團大火球,斜飛而上緊貼在右側的石壁上,把前方照了個通明光亮! 終於,那夜凝女王清晰地顯露在人群眼裡。 高!在場的所有人從未見過長得如此高的人,即使大石頭這巨人走上前,也及不過她的腰間,高領的墨黑長袍直直垂下,披蓋著她的身體四肢,裙擺寬闊地攤灑在地上。 長!尖耳、高鼻、細眼、藍白的臉龐,還有那薄薄的雙唇,都好像被拉長了湊在一起,令人乍眼望去覺得有一種尖銳之感直刺心窩,說不出的難受。 但認真端詳卻發現,那可是十分有個性的組合,使她顯得那麼陰森可怕,十足恐嚇小孩的故事裡惡毒女巫的長相。 她說自己是老太婆,但從那光滑的臉皮看來,一點也沒這跡象,是她故意亂說……還是她懂得什麼妖術讓歲月不留痕? 反正這女王身上充滿了謎! 人群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青木年高呼道:「箭矢隊、精靈射手隨我來!」 她自己一馬當先向前奔去,異人戰士在旁緊跟著,箭兵們從近戰隊讓開的道兒跑出,整齊有序地隨後而至。 女魔兵們亦已走到希蕾兒身後,準備為最後之戰付出一己之能,雖然她們也是夜凝國的子民,但她們似乎十分忠心於首領。 青木年舉著蕭玄劍嬌喝道:「你就是夜凝國的女王?搶奪龍弦弓的戰事是你發動的嗎?」 「哼哼哼!」夜凝女王狹長的眼晴斜斜望下冷笑著,竟吐出標準的天輝語說道:「你是指這把弓嗎?」話落她左臂伸了出來,手心緊握著一把精美的長弓。 「嘩!」幾乎所有精於使箭的戰士們,看到這把弓都不禁讚歎起來,弓弦碧綠泛光,緊繃在由兩條玉龍雕組成的弓把末端,這兩條雕龍張牙舞爪地對視著把心,可惜中心處被女王的手握緊,看不到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精靈國的鎮國之寶龍弦弓? 精靈國的射手已大聲叫罵起來,從他們激動的情緒來看,是千真萬確沒猜錯了。 青木年叫道:「夜凝女王,你為一己私慾竟讓千萬人民飽受戰爭帶來的痛苦,你沒有人性的嗎?一把寶弓便讓你喪盡了天良?」 「哈哈哈!」夜凝女王大笑道:「無知!你們都太無知了,龍弦弓本是夜凝國的寶物,後來落到精靈國的手裡,我只是把它拿回來而已。本來只要精靈女王肯乖乖交出,我是不會耗費這麼多人力的,但她那個老妖婆竟然死厚著臉皮不還我,憑什麼說戰爭是我的錯而不是她呢?」 「你……」青木年一下嗆住,戰爭本就是諸多的因素環環相扣築成的問題,的確很難把責任定在誰身上。 閣來默爾卻咆哮道:「可惡!你才是老妖婆,竟還敢強詞奪理,青將軍還等什麼?快把龍弦弓搶回來就是了!」 青木年點點頭叫道:「不管怎說,你必須要交回龍弦弓!否則……」 她揚起左手,「刷!」半圍在後排開的箭兵們舉起長弓、箭弦緊繃,全部對準了夜凝女王。 希蕾兒卻不知為何帶著女魔兵們靠到右側去觀看,並不插手,青木年也不去管她,只要她不礙事就好,反正尋找龍弦弓目的已達到了。 夜凝女王緩緩說道:「雖然我還未完全控制住這把神弓,但要對付你們這些螻蟻,仍是綽綽有餘!儘管放馬過來!」 「可惡!」青木年想不到她被千軍萬馬包圍著仍如此囂張,銀牙緊咬高聲叫令:「前排箭手!給她一點教訓!」左手一揮,「嗖啦!」數百支利箭離弦飛射擊向夜凝女王的腰下。 夜凝女王忽的橫舉龍弦弓,右手從袍內伸出,尖長的指甲在弓弦上輕彈數下,「登!登!」輕響的同時,龍弦弓竟猛地憑空射出數十道綠光,把聚向她腿上的箭群全部擊下。 再聽「咚咚!」另一聲不同的音律,無數細小的綠光從弓內射出,卻直飛到箭兵們頭頂上空,停頓了一下,然後霎時「嘩啦!」如雨點般落下。 「啊!噢……」慘叫聲大作,綠光箭準確地沒入箭兵們的頭頂上,就好像懂得辨位追蹤似的,管你躲閃滾爬都能迅速認準方向刺中目標,只有部分動作靈敏的箭兵拔出匕首,將綠光箭擋開才倖免於難! 此式一出,登時把天輝國的戰士們看呆了,終於首見龍弦弓之威,實難道出感受。 只可惜,它現在已變成了一把魔弓! 「放箭!」青木年大叫道,射手們這才回過神紛紛揚弓激射,霎時這個偌大的空城裡,充斥著箭矢飛舞的震耳之聲。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箭支向夜凝女王射去的壯觀景象,誰都認為她要變成蜂窩。 卻見她從容地橫擺著龍弦弓,右手不斷在弓弦上輕彈樂奏,「叮咚叮叮……」綠光不停爆起在她面前火花般旋舞著,化作一道巨大而華麗的綠光盾甲,把成千上萬的箭矢彈走或擊斷,一輪射擊略有停頓的時候,綠光聚散分飛灑向箭兵。 幾乎把眼睛都看花的綠光之數可謂成千上萬,「啪啦……」的中箭聲與戰士們的哀叫聲一起發出,聽者膽顫,看者心寒! 看到前排的箭兵們一片片地倒下,青木年直感到寒意從脊骨急升,她經歷過不少強敵之戰,但威力如此可怕的攻擊卻是首次目睹! 自己手中雙劍舞得密不透風,才勉強擋住射向她的綠光箭,旁邊的普通戰士哪有這般技藝,大多已中箭身亡! 夜凝女王得意張狂的笑聲在城裡大作,一些膽子較小的戰士已嚇得向後奔逃。 看到防禦較弱箭兵們,毫無還手之力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青木年無奈高呼道:「撤退!所有箭兵撤退!」 這時,後方的盾甲兵跑過來相助,可急退的箭兵混亂得幾乎失控,充塞著道路,使他們無法迅速拐到前方遮擋綠光箭,相反他們又使退路變窄,與逃跑的箭兵們交錯相擠到一起。 夜凝女王卻利用這個時機無情地指彈絃樂,綠光的千針萬刺不停射進後退中戰士們的身背,戰況一片慘烈。 站在右端的希蕾兒與女魔兵合力築起一道冰牆,防止流飛亂射的綠光箭射來,但她們對天輝軍的遭遇,卻只是安靜地觀看著,毫無插手相助之意。 「呀--啊!」前鋒戰士大石頭怒喝著,雙手橫舉大錘原地舞動旋轉,刮起一股烈風,「啪啦啦……」彈走了一部分綠光。 豪烏巴也走到他附近,將裂風斧急舞翻飛擋擊綠光,這兩名身壯力健的勇士身背的道路,便成了唯一較安全的地方,青木年忙指揮戰士們由此處撤退。 有了同一方向撤退的隊伍開始重拾亂勢,盾甲也分作兩隊從左右側翼前進,迅速拐到箭兵隊的後方,舉起巨大鐵皮盾將綠光箭紛紛擋落地上。 當士兵已退走大半時,青木年高聲呼喚那兩名不怕死的勇士回來,他們力氣再多也總會耗盡,那時再逃跑可能就來不及了。 當豪烏巴走進盾甲兵的保護層內時,已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大石頭卻依然精力旺盛地再舞上幾圈,最後竟還咆哮著使出他最拿手的「乾坤一擲」,右錘脫手飛出呼嘯著撞向夜凝女王。 夜凝女王顯然未料到他有這麼狠的一招,更低估了這個重量十足的鐵錘,加上大石頭驚人臂力的厲害程度,從龍弦弓射出了數十道光箭仍擋不住鐵錘的衝勢,當她感驚訝的時候,那隻鐵錘已「咚--」沉重地打在了她的腰上。 想不到這一時氣盛發出的襲擊成功了,大石頭禁不住「哈哈!」狂笑起來,目睹這一戲劇性場面的戰友們都臉現喜色,大石頭曾一錘擲爛一台堅實的投擲機,相信這位「身嬌肉貴」的女王一定吃不消來個「腰折」! 夜凝女王中擊的一剎那,魔樂之曲果然停頓了,低頭看滑落下地的鐵錘一眼,可令人震驚的是鐵錘擊中她的時候,既沒有聽到骨折之聲,也沒有血濺飛射的場面,甚至她彷彿毫無痛苦之感,只是慢慢抬起頭面目猙獰地望向大石頭。 「哇--」夜凝女王咧牙大叫地再次橫舉龍弦弓,右手和指甲瘋狂地輪番彈在絃線正中央上。 「嗡嗡嗡……」急速低吟的奏樂響起的同時,一團巨大的緊連排列的綠光從龍弦弓吐出,「呼!」直飛向擋在大石頭前方盾甲兵的鐵盾上。 「隆!」巨響炸起,整整一列盾甲兵竟被這團綠光撞得人仰馬翻,倒臥地上的時候口裡狂噴鮮血,「呼!」第二團綠光再現直飛向大石頭。 大石頭那傢伙毫不猶豫地自信地舉錘猛擊那團綠光,「咚!」一聲悶響,他感到綠光不但衝勁猛烈,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鐵錘傳入,綠光雖被他那神力擊散,但他感到綠光的能量直竄到體內,令五臟六腑翻騰不已,雙腳不覺一軟跪了下地,鐵錘「匡!」的跌落,喉嚨處一甜,大大地吐了一口血。 這位力冠全國勇猛無比的超級戰士,竟被對方一招便擊敗了,戰士們難以置信這可怕的事實。 豪烏巴急衝過來,奮力將大石頭這碩大的身軀拖走,險險躲過夜凝女王的第三波光弧的攻擊,但她仍窮追不捨地向大石頭不斷發出綠光之能,似乎非要將大石頭置於死地,復仇之心迫切而狠辣! 後頭的盾甲兵們拚死圍上前,擋開繼續而來的綠光弧箭,雖然也是一堆堆地被擊翻,但他們有重甲保護傷不致死,可大石頭如果再中一擊,管他體魄再健壯都是必死無疑。 眼看地上躺下的盾甲兵漸多,古鋒跑過來幫豪烏巴攙扶大石頭,可大石頭那副比三頭牛還重的身軀,實在讓他們的速度快不了。 終於有一團綠光弧掠過倒地的盾甲兵,向他們三人飛過來,情況危急無比的時候,白水來騎在獨角神獸上從大軍後方里衝出來了,一團藍光閃電般飛射而出,擊中了快打到大石頭身上的綠光弧。 「轟!」 兩團光芒混合炸開剎那間消失無形。 白水來大感詫異,他的異能之光本屬氣能,集中攻擊後便散開回歸自然,那女王的綠光竟也同樣如此結果,難道那也是跟自己的氣波極相似的能量體? 他心裡一邊思考著,人卻已隨獨角神獸掠過大石頭衝到最前方去,龍神爪吞吐舞動,異能光波或長或圓的發出,每一次都準確地炸散了陸續飛來的綠光弧。 這一次夜凝女王終於露出了極其震驚之色,口裡喃喃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希蕾兒在一角暗帶微笑,定定地看著白水來那種流暢灑脫的神技,似乎已癡了。 同樣現出這副神情的,竟還有站在撤退人潮中的青木年,她看到這位「神人」的出招,心裡登時大定,呆立了一會兒,才繼續呼叫後方的戰士們過來,支援倒下地的盾甲兵,將他們扶去安全之地。 看到強勁的綠光團,竟對付不了眼前這個年經輕輕、貌不驚人的小伙子,倒下的戰士又一個個被救走,夜凝女王大怒了,咧開一排緊咬欲碎的牙齒,右指更用力地彈動龍弦,樂奏旋律驟變,悠長深沉地「嗡--嗡!嗡--嗡……」響起。 從龍弦弓飛出的綠光化作長條之狀,每次飛出十多條,向忙碌著挽救同伴的戰士們飛射而去。 條狀的綠光飛速並不快,卻能知曉目標所在,專揀防禦較薄弱的背、腰、脖子等地方鑽去。 被襲者感到一股冰寒有勁的能量從受擊處滲入,在體內衝撞,柔弱的內臟哪禁得起這種折騰,中招的戰士紛紛倒在地上翻滾嘶叫,卻無法制止胸腹肚裡傳出的劇痛。 白水來不停揮舞龍神爪,異能四射打下許多綠光條,但綠光不僅懂得繞開異能的攻擊,而且隨著夜凝女王奏樂漸快,飛出的數量急速上升,有如繁星墮落般地灑下。 看到自己已盡全力抵擋這些綠光,倒下的戰士卻不斷增加,白水來不禁有點慌亂了,豆大的熱汗冷汗一同從額上急冒。 「呵!」 巨大的吶喊聲突然爆起,青木年帶著她的近衛劍兵隊勇猛地衝近,為救助盾甲兵的戰士擋開綠光攻擊。 劍士們的動作靈敏迅速有力,步伐矯健的精靈戰士隨後衝近幫忙扶走傷兵,團結的力量還是有點作用,暫時將慘烈的景況挽回了一點。 自進入精靈國戰鬥至今,在場的所有人從未遇過如此一邊倒的局面,不需要將領的指揮,大家都忽然變得十分有默契,齊心合力地去挽救戰友。 樂奏之聲忽然又轉,那夜凝女王的五根右指從左往右在龍弦上猛地一掃,「噌!」迴盪之聲響起後,一片寬闊扁長的半弧綠光刀激射飛出,並不斷增大,擊到劍士們面前時已化成大樹一般寬粗地砸來,「哇--」叫聲同時嚷起,一下便擊倒三、四十名站立的劍兵。 「噌!」 第二式擊至,白水來大喝著發動異能氣波「咚!」打中這片綠光,卻見藍光把那片綠光刀炸散後,它竟化作無數小光點向劍士們刺去,起伏不斷的慘叫聲,足以顯示出這些小光點仍具極大的傷害力。 這種如雲般飄忽、變化無常的攻擊招式,把白水來看得楞住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對付,心裡猛叫道:「光之神!光之神!快想想辦法,我們的戰士死傷慘重啊,幫幫他們好嗎?」 光之神道:「我早已準備中,只是這魔法需要較長的施展時間,而且需要很大的能量!只要你再借助一點給我就沒問題!」 「我該怎麼做?」白水來急問道。 光之神道:「將異能隨意識收回心中就行!」 不再多語,白水來專注地凝聚一股異能衝到心臟去,光之神也同時把她的想法告訴了座下的獨角神獸,它便快速跑到左方一個較安全之地。 「不!不是將異能移向心臟,而把它聚起來,然後與我的心靈溝通!」發現白水來方法不對,光之神糾正道。 「噢!」白水來心裡應著,閉上眼睛,按照往常最直接的方法來控制異能--就是拚命想,滿腦子地想著光之神,一會兒異能果然往意識方向衝去,雖不知道跑向何處,但他隱約感到正向光神靠近中。 他模糊地感應到,帶動異能的意識觸到了一束閃亮的光芒,然後便聽到光之神道:「好!成功了!獨角神獸,有勞你向戰士們的方向衝過去!白水來,打開眼睛發出全部力量吧!」 白水來猛睜雙目,騎著神獸衝向朝奮力抵抗中的戰士們,「胡!」他感到一道熾熱的能量從全身散出,猶如異能擴散至無限大。 光之神接道:「這道玄氣會隨你跑過的路線,留下一垛能擋住萬物攻擊的防護壁,快去!一直衝到盡頭!」 「好!我去啦!」白水來歡欣地一夾神獸,散著淡淡的紫光往最右方的石壁急馳而去。 第五卷毒蛇樂園第九章義膽群英伏妖戰 獨角神獸揚蹄踏風,載著俯貼在它身背的白水來疾馳前奔,背後朦朧若現出一層泛著陣陣紫光波的簾屏,這片簾屏由地拔起,一直延伸到黑漆不見頂的無盡上空。 他們一口氣跑到戰場的中心之地,後面那片巨大美麗的紫簾光屏,已令在場的所有戰士驚奇不已,紛紛抬頭回望。 神跡!這是他們心裡唯一解釋這一奇觀的答案! 「噌!」夜凝女王的另一道光弧在前方飛出。 白水來心叫道:「白風,快!趕過去擋住那片綠光!」 「離得頗遠,我盡力而為!」 白風應著後蹄猛力一躍速度再升,在戰士們眼裡它簡直化成霧雲之狀,自左往右掠去,但綠光片飛速也很快,白水來定神估量著,白風雖在拼盡其能,仍差上一小段距離。 在這緊要關頭,他的心空靈平靜,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全心只想著如何趕上攔住它,然後身體自覺反應在馬背上縱身一躍。 異能貫注全身再憑借白風的衝勢,白水來直感到兩旁之境已混沌一片,自己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向前飛。 戰士們更只是彷彿間看到獨角神獸背上電光一閃,然後那扇紫簾屏便「呼!」在綠光片前面展開,緊接「啪啦!」撞擊聲爆起,綠光弧炸成千針全部灑在紫屏上。 當白水來飄然著地後,立即腳不停步地繼續狂奔,跑了一段路,白風追上來叫道:「做得好!快上來!」 白水來「嘿!」一聲彈躍回馬背上,就在這頃刻間紫光簾屏已在敵我雙方之間建起一大片,到右方盡頭只剩百尺之距,越來越靠近希蕾兒她們所站之地。 夜凝女王又發出一片綠弧,仍被簾屏所擋擊散紛飛,忙碌中的戰士們此刻都停下一切活兒,呆望著這位「天人」所建造的保護他們生命的奇跡! 「呵!」雷動的呼叫喝采終於炸響,夜凝女王也終於明白那個傻呼呼狂奔著的傢伙在幹什麼了,「呀--」她尖叫起來,氣惱地對準奔馳中的白水來彈出急速的絃樂聲。 「嗖啦……」 成千上萬根細小如絲的綠針激射而出,罩向白水來背門,綠光的威力,即使有甲冑護身一樣受到重創,更何況白水來此刻是精赤之軀,戰士們的呼叫聲立止,手心捏汗地看著事態發展。可惜只能看,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幫忙。 「小心後背!」率先叫起的是離白水來較近的希蕾兒,並揚起左手念動冰咒。 其實白水來也感到後方攻來的氣能,右手抄起龍神爪在馬背上輕躍轉身,倒騎著擋格飛至的綠針。 龍神爪揚起藍光旋轉掃蕩著,把綠針一團團地彈開,但夜凝女王連彈了不多少次,綠針有如排山倒海般傾洩而來。 白水來雖拚命地將龍神爪舞得密不透風,但肩、臂、腿仍被刺中了十多下,那些冰寒的能量入體後,立即像小蟲般的往胸腹裡爬,幸好異能迅速將它們擊潰,但也搞得四肢酥麻、異能的吞吐不能順暢淋漓。 後面密密麻麻、烏雲蓋頂的綠光針壓過來,白水來感到手腳麻軟自知無法抗禦,心裡叫道:「白風!對不起,我可能頂不住了,等會儘管我死了,也要把我的屍體拉到終點啊!拜託!」 「不!別放棄!快到啦,一定行的!」白風的聲音帶點顫抖的鼓勵著,其實它的後股也中好幾針,速度很明顯地緩慢下來。 「現在!我要全力保護你!」白水來咬緊牙關,加把勁揮動龍神爪。 突然,頭頂上空驟冷,緊接著「嘩啦!」響聲大作,無數泛著火光之色的冰刺在空中灑下,與綠光針群交碰撞擊,並源源不斷而來,一下把綠針群擋下大半。 青木年清楚地看到,那是希蕾兒與冰魔女兵合力喚出的魔咒,幫助白水來解困,不覺心裡升起一陣欣喜。她這麼做或者是為了救白水來,但她的動手也代表著她願意放下成見,幫助受苦中的天輝戰士! 白水來也不管是誰出手相助了,一邊高叫著:「多謝幫忙!」一邊揮動龍神爪擋開漏網的綠針,夜凝女王卻顯然沒有再發任何攻擊,萬點綠針逐漸在冰刺的抵禦下消失於空氣裡,或許是因為她已知道來不及阻止那道神聖屏障的完成了。 在這戰鬥停頓的剎那間,城內只剩下白風「咯勒咯勒……」的踏蹄聲。 很快,白風的身影終於停下了,站在石牆邊大口喘著氣,白水來落馬下地,看到剛才奔過之地,已升起一道高聳越目的紫光屏障,自己也不禁讚歎道:「哇!真好看啊!」 這時,戰士們又開始忙碌了,夜凝女王的幾輪攻擊,便令受創人數高達數千之眾,若不是白水來拚死築起保護罩,全軍在此覆滅也有可能,真是可怕之極。 不!真正可怕的應該是龍弦弓! 精靈女王說得對,這神器若是落入魔爪,大地恐怕會被鮮血染紅,一定要想辦法消滅這夜凝女王搶回龍弦弓! 青木年一邊指揮戰士們的行動,一邊陷入計畫的思量中。 夜凝女王響亮而陰沉的聲音又再響起:「希蕾兒!你忘了有什麼在我手裡嗎?竟敢真的與我作對?」 希蕾兒輕步走前高聲道:「就因為如此,我必須親手拿回我的東西!我們的帳在今天應該做一個了斷了。」 話落她正準備跨出神聖的保護屏障,白水來立即大聲制止道:「不!別走出來!一走出這道屏障,就再也進不去啦!」這是光之神剛才告訴他的事實,讓他要有與這黑夜女王拚個生死的決心。 這話一出,青木年、飛燕、豪烏巴他們這些與白水來有深厚感情的夥伴,馬上臉色大變,這麼說白水來自己也不能走進來了,他知道有這後果竟還這麼做,難道他早已打算犧牲自己? 「不!不可以這樣的!」呼叫聲卻是從大軍後方跑出的游雨蘭所喊出的,她臉色發白,無數汗珠仍掛在額上不及拭擦,後面緊跟的是青石年。 青石年邊走邊叫道:「游法師小心,你為兵療傷已耗了不少能量,應該要休息一下了。」 青木年迎上前,扶住游雨蘭道:「游法師,怎麼了? 你看起來很虛弱啊,快去歇一會吧!這裡的戰事交給我們好了!」 游雨蘭的秀目憂鬱地望著白水來,緊握住青木年的手堅定地道:「青將軍,我們不可以讓白水來一再為我們犧牲的!我們要去幫他!」 「這……」青木年猶豫道,「現在根本沒有一個能對付龍弦弓的方法,隨便與她對戰只是盲目找死,一點作用也沒有。」其實她心裡已喊著一萬遍:「好!我要去!」 不過她得止住這種毫無作用的衝動,身為主帥的她不可如此失控,她身上還肩負著指揮千軍萬馬的重任! 「哈哈哈!」希蕾兒仰天長笑著道,「一群貪生怕死之徒,若不是每次都有這個傻瓜似的英雄幫助你們,早被我們殺個清光了,廢物!」 她這毫不客氣的羞辱令許多戰士感到不滿,紛紛嚷叫著向她回罵:「女魔頭,***別在這亂講……」、「我靠,你憑什麼在這裡叫囂,你以為你是誰……」 可是青木年卻楞住了,整個人彷彿被雷擊了一下,希蕾兒講的話入肉三分地刺痛她的心,在過往的幾次危機 裡,的確都是依賴著白水來這位「神人」才能生存至今,難道真的要每次一有危險,就得躲在他背後戰鬥? 希蕾兒再次長笑,人卻已踏出了紫光屏障站在白水來身旁,看來她已選擇了要走的路,罵她的戰士都停下了嘴,因為她的表現已令人沒話好說。 游雨蘭忽然放開青木年的手堅定地說道:「青將軍,請原諒我!我要參與這次戰鬥!」然後她緩步向紫光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青石年也跑到游雨蘭身後道: 「游法師,等等!我也要去!」這位放蕩不羈的大將軍,竟在這關頭顯得如此灑脫堅決,實在難以捉摸他的意向是為了什麼? 「咚咚咚!」響亮的腳步急速奔來,受生靈法師治療而精神回復的大石頭,一邊跑向白水來,一邊叫罵道: 「好小子,有架打都不喊一聲,心裡還有我們嗎?」豪烏巴與古鋒卻一臉平靜地緊跟在後。 「白大哥,等等我!」飛燕嚷叫著與小猴子一起從大軍裡跑出。 青木年皺皺眉喝道:「飛燕,那裡不好玩!別去!」 一直挺聽她話的飛燕,卻向她做了個鬼臉道:「對! 青大將軍你說得對,那裡是一點都不好玩。但要讓我看到白大哥再一次為我們送命那更不好玩,要死也得加上我一個!」話落她跟上游雨蘭,一同踏出那扇「不歸門」。 這幾位數度與青木年經歷過生死難關的好夥伴的行動,使她更難受了,她心裡吶喊著:「不!我不是這樣想的,我很想去!」可身為萬軍之領,怎麼可以隨便跑去冒險的呢?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青木年心中充滿了矛盾,突然她想起師父劍魂卡柏拉曾對她說:「御劍修行者心中最重要有義,問天地而不愧!」 「何謂不義?」 「見死不救、背親叛友、袖手旁觀、落井下石,這些都是不義之舉!」現在將遇難的不但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夥伴,還是對自己有多次救命之恩、心儀已久的大英雄,自己卻還要做不義之舉?那還算是人嗎? 青木年「哈哈哈」仰天長笑三聲,猛地轉頭向身旁一位綠石將軍說道:「朱摩爾接令!」這位將軍是歇拿多的副將之一,生性耿直忠誠,英勇善戰,以往歇拿多處處針對青木年的時候,他從未參與過種種刁難之行,青木年一直十分欣賞他。 朱摩爾聽到她的叫令楞了一下,馬上明白主帥之意,失聲叫道:「不!主帥,你是一軍之首啊,怎可以……」 青木年打斷他道:「我是一名劍客,現在只是要去做該做的事,主帥的權令暫時交託於你,如我有什麼不測,行軍之令就有勞你代發了!」 她從懷內掏出當日歇拿多親手交出的主帥令牌,並將紅石之盔摘下,一併塞入十分不願意的朱摩爾手中,輕拔頭上盤起的棕紅髮辮,讓它自然垂落回復馬尾輕翹之狀。 此刻,她感到心情輕鬆之極,因為她不再是什麼將帥,而是以劍魂大師高徒的身份,為斬妖除魔盡一己之能,俏麗英武的臉上綻開了暢懷之笑,高聲順利道:「白水來!可不要落下我啊!」然後便毫不猶豫地快步跑出紫光之障。 她衝出防護光幕的時候,元素法師們走到距離光幕幾十步之處停下,一名火靈法師搖頭道:「這女娃太衝動了,身為主帥怎可這麼任性呢?」 「不!」為首的風靈法師洛仁道:「若不是我還另有任務在身,我也會跑出去助他們一力!」其他法師見他這樣說,便不敢再吭聲了。 白水來看到希蕾兒、游雨蘭、青石年、大石頭、豪烏巴、飛燕、古鋒、青木年這八位熟悉的朋友都無懼地站到了自己旁邊,一時感動竟「哇--」地哭起來。 大石頭粗眉冷豎,一拍他肩膀叫道:「喂!現在我們都來了,還哭個鬼?」 「謝謝!」白水來止住淚水道,「謝謝你們來幫我!」難怪他會感動的,一直以來幾乎每次戰鬥都是獨自一人,即使擠在人群中也必須掩住身份,哪試過這麼樣堂堂正正、熱熱鬧鬧地與夥伴們並肩作戰,他心底裡感到這一戰死而無憾! 飛燕嘟起嘴巴不滿地說道:「說得好像全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似的!你當我們是什麼?大笨蛋!」 「好了!我們專心點吧,大敵當前呢!」青木年神情肅穆地說著,背後的蕭玄劍和月光劍已分握手中,現在她雖然脫下將軍之盔,卻仍充滿了權威之勢,令眾人都聽令地定神準備與夜凝女王一決雌雄。 奇怪的是在這段時間裡,夜凝女王並未發動任何攻擊,只是在閉目低頭靜若松柏。 「她在幹什麼呢?」飛燕忍不住發問。 游雨蘭說道:「若我感覺沒錯,她在休息回復精神! 她現在的生命力和魔能正迅速提高中。」 白水來接道:「游法師說得沒錯,我感到她的能量越來越強了,剛才的戰鬥一定消耗了她不少能量,正在回復元氣。」 「這麼說,我們快動手吧!」 青木年輕步走向夜凝女王,大石頭與豪烏巴分成兩路跑前,欲與她來個三路夾擊。古鋒剛站在夜凝女王的數十尺之處,利箭上弦眼緊盯住著女王的雙手,稍有動靜一觸即發! 飛燕與游雨蘭在青木年他們身後數步之外緊跟著做輔助,青石年在一旁護衛。 希蕾兒卻一臉不屑地看著這些戰士在忙乎,雙手仍環於胸前毫無準備動手之意,白水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笑道:「剛才謝謝你的幫忙,不然我無法完成那道屏障了!」 「哼!」希蕾兒木然地應了一聲。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交到你這位朋友真好!」然後跑去跟上一同作戰的夥伴,獨角神獸緊隨他身後,看到他離開希蕾兒,這才鬆下緊繃的臉,微露一絲輕笑。 夜凝女王長得實在太高了,青木年不得不把昂首前進,緊盯著她手裡的龍弦弓。 大石頭卻迅速衝到女王腳下,撿回他先前興奮過度時扔出的大鐵錘,突而有感轉身叫道:「青將軍!真奇怪,我的大錘若砸到人身上,不死都要骨折噴血,這個女人不但沒有受損的跡象,連痛都不叫一聲,我懷疑她根本不是人!」 「對!我不是人!」回答大石頭的卻是一把低沉洪亮的女聲,眾人的心「蹬蹬!」急跳了兩下,站在他身後的夜凝女王慢慢張眼抬頭,在大石頭轉頭仰望時她猛地吼道:「我是要把你們全帶入地獄的魔鬼!」 她手裡的龍弦弓已迅速抬起,指向大石頭的腦袋。 「大石頭小心!」青木年急叫道,卻聽右後面「嗖!」飛出一箭,「篤!」準確地穿透夜凝女王抬起的右手掌心,早窺探已久的古鋒哪容得她逞兇! 血,並沒有從刺入手掌的箭支裡流出,夜凝女王也只是「咦?」叫了一聲,竟然硬生生用左手把箭拔出來,趁此機大石頭轉身逃開,其他人都清楚看到這一幕,很明顯這夜凝女王的確不是人,那會是什麼? 「嗖嗖嗖!」古鋒得勢不饒人,連珠射出三箭分擊女王雙手和臉上,夜凝女王用右小指在弓弦上輕彈三下,龍弦弓猛地飛出三束細小的綠光將飛來三箭打落,與之同時,她將刺中她的羽箭放在龍弦弓上竟拉弦射出,閃電般飛向古鋒,箭身還貫注了充滿破壞力極強的綠光之能。 古鋒連忙滾地閃躲,卻見裹滿綠光的箭支,竟然方向一拐向他後背追擊而來,眼看就要讓女王以牙還牙報仇功成,突然白影掠至,「匡!」白水來手中的龍神爪一把抓住了綠箭,箭身還在爪裡還不停抖動掙扎著,彷彿有生命似的,直到龍爪收緊箭身「卡啦」斷折後,綠光才散失在空氣裡。 「呵!」大石頭的吆喝聲暴響,豪烏巴、青木年的叫聲同起,他們開始進攻了,白水來急忙回身趕去幫忙。 只見夜凝女王兩指輕輕拉起弓弦一放,一片綠光激射,衝前的大石頭雙錘並舉,運足氣勁一擋,「咚!」綠光炸開後,大石頭的身形只是略略晃動又繼續進攻,女王雙眉一豎,不明白為何對方變強了? 白水來看到進攻的三人身上泛起紅光,後方傳來游雨蘭為他們施展祝福魔法的歌聲,心中大喜,運轉異能臂上「呼!」射出一團藍光往女王的臉上飛去。 「嘿!」青木年左手的月光劍擲出劃起圓弦,割向夜凝女王把弓的手腕,與此同時,豪烏巴已躍起裂風直劈女王的左腳,大石頭揮起大鐵錘再次往女王的腰身擂去,露出一副誓要把夜凝女王打矮半截的決心。 四面不同威力、不同方式的攻擊,把站在紫光障後的戰士們看得如癡如醉,就彷彿馬上能欣賞到夜凝女王倒斃的情況了。 的確,這一次攻擊看起來天衣無縫,連風靈法師洛仁的雙眼也瞪得老大,靜靜地準備看女妖的下場。 卻見夜凝女王右手用勁將弓弦一扭,猛地一放,「嗡嗡……」弦震的一剎間,「刷啦!」以龍弦弓為核心爆起無數綠箭,如煙火盛開地炸出好幾圈圈。 藍光波被彈開了,月光劍被擊落下地,豪烏巴的大斧差一點就能砍入她身上,卻被幾片綠光打中手腕麻痺不已,連斧把都握不住,只有大石頭的鐵錘能順利擊中,但他身上也連中了上百片灑下的綠光,來不及哼痛便倒地暈過去了。 形勢瞬間驟變之快,把所有人都幾乎嚇掉了下巴,呆若木雞。 情況再令人驚愕,白水來不敢有半分呆滯遲緩之舉,因為他看到夜凝女王已將龍弦弓再次對準了大石頭的腦袋,真是物似主人形,這女妖跟那只巨大的寵物--九頭蛇一樣,誰攻擊它就先找誰報仇。 閃綠的刀形箭光乍現的時候,白水來已掠到大石頭身旁身形原地急旋,龍神爪上的異能蓄勢飛轉,猛地挺舉出擊「呼!」射出一道寬粗的藍光,他這次是運足了八成功力。 夜凝女王料不及白水來身形如此迅疾,只發出一道足令大石頭見幾次老爸的綠光箭,相比拔地上衝的異能光柱就相差甚遠。 「啪啦!」綠光被擊散的同時,藍光波打在夜凝女王的左手上,她大叫一聲,整條纖長的左臂被彈起欲脫,龍弦弓更被震飛半空翻著滾摔落地上,離她足有二三尺遠。 這瞬間的急轉之變,令觀看中的戰士們又「哇哇!」 地歡叫起來,夜凝女王連龍弦弓都掉了,還有什麼伎倆能對抗勇士們的攻擊。 豪烏巴與青木年已合力將大石頭拖開,游雨蘭趕前為其治療,三人忙碌之際未察覺龍弦弓被擊飛之事,卻聽到希蕾兒在急呼:「白水來!還發什麼呆,快追擊啊!」他們才曉得扭過頭去張望何事。 白水來想不到那麼輕易就一招得手,自己也楞住,竟忘了繼續進攻,被希蕾兒提醒大喝著躍起,龍神爪伸指成劍準備向夜凝女王心臟刺去。 「梭啦!」 從女王黑袍裡突然飛出十多根長鬚之物,把他的脖子、腰眼和四肢卷緊,身形頓時被停在半空。 白水來用力掙扎的時候,夜凝女王左手對準地上的龍弦弓一張,那龍弦弓竟然慢慢向她滑去。 本已跑去拾撿的古鋒急忙加快腳步追趕,但龍弦弓滑速漸快,眼看就要回到女妖手中,他迅速彎弓拉弦「嗖嗖!」射出兩箭,準確地插在龍弦弓的把弦之間的地方,一下將它卡住。 古鋒心中一喜,剛想跑去搶回龍弦弓,卻見女王「喝!」一聲,左手中指在拇指上一彈,離她頗近的龍弦弓弦忽然一震,「砰!」射出一小束綠光,「啪!」撞在幾乎碰到龍弦弓的古鋒胸口上。 「啊!」古鋒慘叫一聲向後仰倒,他料不到這女妖竟能如此發動攻擊,根本來不及防範。 黑長的觸鬚硬邦邦地將白水來緊綁到離女王胸前三尺之外,任憑他左搖右甩也掙不開,反倒那條勒住他咽喉的長條越漸收緊,令他呼吸漸細滿臉漲紅,忽然「呼!」遠處射至幾片鋒利之物,急旋飛舞地「嘩啦!」將觸鬚盡數割斷。 剛才是危險萬分,若再遲上半刻,白水來不被勒死,龍弦弓一回到夜凝女王手裡,他也得完蛋,已站起來準備援救的青木年與豪烏巴這才鬆了口氣。 白水來恢復自由後,一落地馬上後翻幾個跟斗遠離夜凝女王,以防她又從裙裡伸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與之同時,那幾片鋒利之物已「匡!」碎落在地上,是冰環!他扭頭往希蕾兒感激地望了一眼,希蕾兒卻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當他拉走纏在身上的黑觸鬚的時候,入手之感竟然跟樹根木頭一般,細看下,分明就是一段段厚皮樹枝。 雖感詫異,但白水來不敢再想太多了,因為他知道憑他那個笨腦瓜花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便隨手扔掉它們專心再向敵人衝去。 「白水來!先讓一下!讓我來!」希蕾兒高呼道,她左右手分舉面色凝重。 知道她要使強大的魔咒,白水來忙往旁閃開,「梭啦!」數百顆熾熱火光的小火球急現向夜凝女王飛去。這種火球白水來曾見過,它能粘附在目標身上燃點不熄,此刻一下發出如此數量,看來希蕾兒確已傾力一戰。 看到那些閃著亮光的火球靠近,夜凝女王竟然長眼圓瞪露出恐懼之色,剛吸回手中的龍弦弓在她「噌噌」彈奏下絢麗地爆出無數綠光。 綠光箭將火珠紛紛擊下,不知為何她神色慌張,奏樂之韻帶點雜亂,綠光射出並不均勻,竟讓一小顆火珠落在她手肘上。「啊!」那女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左手拚命甩動,就好像深閨的女孩看到一群老鼠跑出來咬她一般,這大大地令人出乎意料。 白水來這大笨瓜看著她過激的反應,便想起有一次在廚房裡蹦出一大顆火星,恰好落到一隻正在偷吃的老鼠身上,然後那老鼠便像這女王一般瘋狂起來到處亂竄,很顯然,夜凝女王跟那隻老鼠一樣是很怕火的。 火珠粘勁很強甩不掉,但也終於讓她拍熄了,不過已發現她這個弱點的希蕾兒,卻已一浪接一浪地射出火爆彈、巨火球、火箭、旋火珠、灼炎光、焚火咒、烈火光環……她的右手和嘴巴不停地動著,直至魔力幾乎竭盡,才停下來喘息著。 在夜凝女王的四周已熊熊燃起一片火海將她團團圍住,核心中的女王聲嘶力竭地狂叫著,希蕾兒的臉上已露出得意的笑容,眾人也心想這次那女王也該被火葬了,但不知道那把龍弦弓是否也會被燒燬呢? 夜凝女王卻迅速為眾人回答了疑問:不會!因為她狂叫的同時絃樂聲大作,緊貼著她四周竟刮起一股閃著綠光的旋風,認真看就能發現是無數光箭不停旋轉所組成的。 這綠光旋風不但將所有火魔法擋在外面,還隨絃樂聲漸高急促而迅速擴大膨脹,火海已被全部吞沒淹掉,最後那女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弦聲也「噌--」長響迴盪不已,那股強勁的綠光旋風猛地「嘩啦!」向四周激射紛飛,滿滿地遍灑每一處角落。 在防護屏障內的戰士們,只看到綠光密密麻麻地在紫光屏障上炸開一朵朵綠花,就像節日裡的煙花盛放,煞是好看!但他們卻一臉恐慌,因為不敢想像屏障之外,沒有得到保護的勇士們遭受的是什麼樣的情況。絕對有可能已全部死光! 可怕!實在是太怕了,女妖和龍弦弓的力量比他們想像的還強上幾十、幾百倍,難道大地上的人民真要準備陷入浩劫中? 綠光之霧漸散,屏障外面景況漸漸清晰,膽小的人都閉起眼睛,不敢目睹外面慘烈的結果。 「呵!他們還沒死!」有人歡快地高叫著,那些膽小的人急忙張眼細看,只見那九名勇士除了白水來外全倒臥地上,但已陸續爬坐起立。 若隱若現的藍光異能在白水來身上圍繞著,他自然不怕綠光刺的攻擊,奇怪的是其餘八人都泛起淡淡的紫光,有如那片神聖的防護屏障也籠罩到他們身上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名水靈法師忍不住問道,眼望著資歷最高的風靈法師洛仁,這問題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引得其附近的人都靜聽覆音。 洛仁的臉上現出喜色,道:「是天堂之盾!這是生靈法系裡的資深防禦魔法,能擋住世間一切攻擊,受法長短以施法者魔能高低為準。剛才我親眼看到游法師口動唸咒,在綠箭擊至的一剎間完成這一法術,而且竟然同時為八人施上了天堂之盾!」 「什麼?不可能的?」一名火靈法師叫道,「那法術連她的師父都只能每次為一位戰士施展?她修行的年月還少得很呢!」 「不!魔法的世界奇妙無比,不但需要智慧的鑽研、依靠天資的高低,還要看你的感悟力有多高,修行的時間長短,反倒是其次條件。」洛仁頓頓笑道,「看來天輝國有福了,又將要出現一位偉大的魔法師。」 受天堂盾之術,那八名勇士生命得保,但綠光刺猛力的敲擊仍把他們打得全身疼痛、四肢乏力,一時間未恢復過來。 白水來看到大家安然無恙,心裡一陣高興,大喝著向夜凝女王衝去,那女妖施展了一次極強大的攻擊,此刻看來甚是疲弱,不斷在吸吐大氣。這是大好機會! 看到白水來精神奕奕張牙舞爪地奔過來,那夜凝女王的眉頭快皺成了倒八字,她剛才發出的攻擊,本以為對方已全部非死則殘,想不到對這傢伙一點作用都沒有! 「噌、噌、噌……」絃樂再起,但比起之前慢下了許多,綠光飛射的速度還不及白風奔馳得快,白水來輕鬆地左拍右打、擊敲碰擋,一邊盪開綠光一邊前進。 離夜凝女王只有幾尺之距時,白水來暴喝一聲拔地而起,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龍爪已劃到那件漆黑長袍上,「嚓啦!」那長袍從腰際開始被撕裂直開到地。 白水來並不是故意要抓破她的衣袍,只是這女王長得實在太高,未蓄足力勢的躍起剛好只到那個高度,本要將龍神爪刺入她腰間,不料穿透袍褂後裡面竟是空的!這才失力落下將長袍撕出一個大口。 他衝過去掠起的急風剛好把破裂的長袍揚起,露出了這位神秘女王的下身「肉體」。這麼高的一個女人,能想像她的雙腿有多修長,可是…… 入目的是粗糙無比、深褐如泥、有如一棵老樹的身體,不!細看下這「身體」還長出枯枝葉芽,這分明就是一棵樹! 怪事連連真把眾人的大腦轟得麻木了,連白水來也一下看呆,直到破袍回落擋住視線他才回過神來。 那夜凝女王「哇!」怪叫著,猛地從那截樹身裡竄出許多長枝向白水來捲去,嘗過一次苦白水來早有警覺,左手迅疾地捉住伸近的長枝拉緊急躍橫身連旋數圈,左手抄住的那根長枝,便把其他長枝也纏到一起像扭麻花似的。 在他對那些長枝觸鬚大動干戈的時候,頭上弦聲大動,後方的同伴紛紛叫道:「小心!」不去張望了,他急忙向後空翻欲躲閃龍弦弓的攻擊,豈料這一次飛出的綠光竟凝聚成條,如巨莽般追咬而來。 白水來定住身形,抽出龍神爪對著綠光擊拍,那綠光蛇竟靈活地一轉,並不向他撞去,而是圍繞著他身體轉。 綠光蛇迅速繞了好幾圈,白水來微覺不妙想躍高竄出包圍圈時,綠光已猛地收攏,一下把他緊緊捆住。 白水來感覺一團冷冷的能量將自己裹在核心,雙手動彈不得,比那次巨蟲所吐的纏絲強上許多倍,滿臉漲紅也掙脫不開,可恨的是龍神爪連著右手腕仍留在外面,無法伸進來幫忙。 這時,光之神的話音響起:「白水來,這把龍弦弓發出的攻擊是一種氣,那能量與你所用的異能很相似,或者你可以駕馭它,而不是與它對立!」 「嗯?什麼?我聽不明白?」白水來一邊咬牙運勁撐著一邊心裡問道。 光之神道:「記得你利用異能將冰火之能控制據為己用嗎?」 「是的!但那時它們都在我體內,而且有龍眼石的幫助!對了!龍眼石!」白水來猛地想起道。 「快!運動白日無極的內息引出龍眼石之能吧,利用它或許能把龍弦弓的魔能吸走!」 「好!」白水來心裡剛剛應聲,突然被「咚!」地撞得飛起摔開老遠,落下地的一剎間,他看到數十支綠箭刺進將他撞開的獨角神獸白風身上。 長聲嘶痛後,神獸倒伏在地,「白風!」白水來急叫道。 「放心!我……還沒死,你盡快想法掙開那團綠光吧!」白風的聲音在白水來心裡響起。 聽到白風的話,白水來坐起來專心地催動異能運起白日無極心法,心裡感應呼喚著龍眼石,很快在他四周冒起薄薄白霧將他淹沒! 游雨蘭感應到他的生命之能在迅速提升中忙向眾人說道:「白水來在運功解脫那道綠光之困!我們要保護他為他爭取時間!」 「好!」青木年道,「相信只有他才能對付這只女妖了!即管犧牲我的性命都要纏住那女妖!」她拾起丟落的蕭玄劍,快步走到蹲坐地上的白水來面前,身形仍帶點搖晃,顯然傷痛未癒。 希蕾兒亦靜靜地緩步走來,其他人也急忙向這邊靠攏。 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飛燕向大家笑道:「放心!我還有幫手呢,小猴子上!」對啊!還有小猴子!眾人這才想起這個力大無比、刀槍不入的傢伙,那小猴子已出現「啵啵」叫著奔向夜凝女王。 本來還對這小傢伙不屑一顧,豈料連發數十支綠光箭全數擊中它了,竟全部被彈開,而它則毫毛未損,夜凝女王這才認真起來弦聲大響,發出一團巨大綠光集中衝向小猴子。 「咚!」綠光猛烈地擊在小猴子頭上炸散,它也定住了不再動彈。 眾人的心一下抽到了半空,飛燕的聲音已帶點顫抖叫道:「小猴子!」 忽地,小猴子又動了起來繼續往前衝,大石頭爆起響亮的笑聲,「哈哈--好樣的!」眾人的心這才落回原處。 夜凝女王眉頭一鎖,連射出幾大團綠光,小猴子卻越靠越近了,反令自己能量消耗了不少,驚懼之感大升。 藉此空檔,白水來運起的異能正與綠光之能緊密接觸中,漸漸摸清這綠光之能是由一白一綠兩部分組成,也像他體內的三股能量一般旋在一起扭作一條。 「真像爸爸教我做的黑白炸麻花!」他心裡想著,異能隨意識去碰一下綠光之能,發現那道白能量很平靜,綠的卻惡意十足,只要一靠近就馬上膨脹擋住異能的探測。 光之神道:「感覺到嗎?這種能量與你的異能大同小異,那綠光就是帶動龍弦弓能量的意識之能,也就說是那女妖自身的能量!」 「噢!」白水來心道,「那麼說,把它趕走了就能收服這道綠光之能,這我明白!就像黑白麻花用白面換走黑面,就變回了普通的炸麻花!」 「呵呵!」光之神笑道,「就是這個道理,快驅走那綠光之能吧!」 「好!」白水來運足內勁,讓異能向那「兇惡」的綠能量衝去,但那綠能量竟拉起白能量一起對抗,這白能量不動的時候感覺十分平靜細小,豈料一發動起來迅速漲大數倍,足夠與異能相抗衡! 在白水來忙乎的時候,眾人發出了歡呼聲,原那小猴子終於奔到女妖腳「咚!咚!咚!」敲打起來,把女妖的樹根老打得坑坑窪窪,夜凝女王的全身都震動起來。 突然那女王「呵--」大叫一聲,她附近地上猛地冒出數十條樹根,「劈劈啪啪!」捲住小猴子力大無比地向後拖,在它後方竟然慢慢塌出一個大坑。 因為小猴子體重無比,能走、爬、奔,卻只能跳得一點點高,夜凝女王在它攻擊的過程裡,發現了它這個弱點。 看到小猴子「啵啵」哀叫著陷進那個坑裡,霜飛燕急叫著想衝過去,卻被豪烏巴一把拉住道:「別過去!想找死啊!」 那夜凝女王看到終於擺平小猴子,臉上露出一絲陰笑,龍弦弓再度舉起,隨著樂奏弦動綠光箭暴射,如雨點般地灑向聚在白水來前方的戰士們。 游雨蘭使盡魔能念動天堂之盾的咒術,但這高級魔法耗能極快,施過兩遍,她已感到整個人虛脫若空軟坐地上,大顆冒出冷汗,嘴巴幾乎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石頭他們借天堂之盾之能築起人牆擋住綠光箭,但此刻紫光漸弱,綠光箭打在身上的痛楚逐漸增強,快要超出意志承受的極限。 白水來的異能也正與綠光之能纏繞鬥爭中,突然懷內的龍眼石終於發出一股熾熱的能量,沿意識衝過來,接觸對方白光之能時卻停了下來。 那白光之能竟也定住了,與龍眼石的能量相觸了幾下,猛地往前衝融入它的裡面去!雖然感到很奇怪,白水來不管那麼多了,全力催動異能進攻,把那獨身作戰的綠光之能一步一步地擊散。 很快!當白光之能全部歸入龍眼石的能量裡頭時,綠光之能亦被異能盡數清走散落空氣中。 白水來大喜,突然發現龍眼石的能量連同白光之能開始融入異能裡去,身體變得熾熱無比,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哇!」猛地站起來雙手一張,身體不自覺地發出一道氣牆向四周散去。 這道氣牆穿過前方的夥伴體內時,令他們感到一股熱流通過全身,頓覺舒暢無比精神為之一振,氣牆繼續往前飛,竟將飛射而來的綠光箭紛紛擋下。 這是什麼功夫?快倒下的夥伴們興奮地轉頭望去,只見白水來身上仍微亮著白光,他向前一躍,從眾人頭上掠過,直衝向夜凝女王! 「呼呼呼……」綠光箭連珠擊至,白水來的龍神爪早被白風撞開時跌落了,但他無懼地雙掌運勁拍出道道異能 光波,白光乍現閃亮,綠光箭竟一支支停在他雙掌前方不斷升起絲絲綠氣。 剛才龍眼石在意識裡告訴他,龍弦弓本是它的兄弟寶物,能量皆能共鳴同生,只要全心與龍弦弓的能量交流,就能將它們化敵為友收歸異能所有。 夜凝女王連續彈射了五六次,發現不對勁了,不但未能給對方造成傷害,反覺對方的能量漸升不斷增強,難道他能吸收掉自己射出的能量攻擊?詫異令她不自覺地停下彈奏。 這一停歇,白水來卻「呵!」雙掌收勁一揚,一道泛起藍白相繞之光的氣團激射而出,「胡--」劃破長空衝擊在夜凝女王的右肩上。 那團盤大的光波粘貼在上面,猛地「轟!」炸開,連夜凝女王尖叫聲也淹沒了,更激盪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急速氣流,把站立著的那幾位勇士都刮倒了,紫光屏障也被吹得動盪了好一會兒。 耀眼亮光閃過,「啪!」一件硬物落下,正是那女妖的整條右臂!時間在這剎間好像停住了,全城靜寂無聲。 右手被折,夜凝女王右肩上的傷口並沒噴出大量的血,只是滲出絲絲白液,完全跟大樹被割斷後的情景一般模樣。她定定看著空蕩的右臂,顯然無法接受對方只一招便擊敗了自己的事實,現在她已無法再隨意發出任何能量攻擊了。 此刻她仍保持著一臉平靜,面上一如既往的藍白,現出一副沒有痛苦、沒有哀傷、沒有恨怨、沒有憤怒的神色,慢慢望向白水來靜靜地凝視著他。 白水來感到她的能量正不斷萎縮中,也不再追擊,定睛地與女王對望。 良久,夜凝女王才「唉!」歎聲問道:「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水來,是天輝國人!」白水來通過光之神的傳譯聽懂她的話意,單純的他毫無疑慮地回答道。 「能擊敗我,是你的運氣!如果讓我完全控制了這把龍弦弓的力量,恢復肉身,你們全部的人根本沒機會走出月蛇城!」夜凝女王冷冷地道。 這時,希蕾兒走上前向她說道:「女王陛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了,快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 「哼!」夜凝女王冷笑道,「憑你也在這逞威?儘管我斷了右手,對付你這名小卒還是綽綽有餘,你的東西就埋在我腳下,有本事你就自己過來拿!」 希蕾兒一向自視甚高,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那女王顯然在刺激她。果然,希蕾兒繞在胸前的雙手放了下來寒著臉向女王走去,眾人紛紛好奇地猜想著,她為了什麼東西要反叛夜凝國呢? 白水來卻一把拉住她道:「不要過去,她雖然受傷了,但我感覺到她身上的能量仍非常巨大,很危險的。」 「謝謝你的好意!」希蕾兒掙開白水來的手淡淡地說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早應該來個了結!」 白水來一個轉身擋在她面前道:「不行,我不可以看著你送死!」 希蕾兒冷笑道:「呵呵!我本是你的敵人,死了干你何事?」 「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會讓你獨自過去的!」白水來肯定地說道,「要去我們一起去好了!」 希蕾兒的眼裡掠過一絲喜色,卻迅速消散神情一凝道:「不!這事我得一個人去辦!誰也不能參與!」說著她繞過白水來繼續往前。 白水來百思不解,隨後跟上叫道:「為什麼?這究竟是什麼事?我是你的朋友,告訴我好嗎?」 「朋友!朋友!」希蕾兒回身高聲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從來沒承認過,請你馬上止步!」 「我……」白水來楞住了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在他和希蕾兒所站的四周地裡,突然「嗖啦!」竄出上百條黑褐色的樹根,高高地捲下。 原來在他們吵鬧時,這些樹根逐漸靠近夜凝女王的腳下,給予了她一個利用樹根偷襲的極好機會。 事出突然,希蕾兒毫無防備下,被十多條樹根捲住四肢拉到半空去,白水來反應迅速,雙掌揮舞吐勁將襲來的樹根掃開,卻不料腳踝處一緊,猛地被暗中鑽出的兩條樹根捲住,拉得身子往後翻。 在白水來「啪!」倒下觸地的一剎那,地裡竟又猛凸出幾根尖刺,幸好尖刺也並不密集,他用力扭身時躲過了要害的攻擊,卻仍有一根穿過左大腿,一根透出了左肩。 「啊--」霜飛燕捂著臉尖叫起來,其他人也驚呼著:「白水來!」急忙衝過去救助。 在半空中掙扎的希蕾兒,也看到了白水來被刺倒鮮血噴起老高,失聲驚慌地叫道:「白水來!你怎樣了?」 「哈哈哈!」突襲成功令女王過度興奮,藍白的臉笑得扭曲起來,從腰身「呼!」竄出一條樹枝將龍弦弓捲住停在她胸前,左手輕舉在弦上再次彈起奪命之音! 「可惡!」青木年發瘋似的不顧一切,率先闖入樹根群繞的包圍陣裡,蕭玄劍拚命揮砍將擋在前面的樹根木條,但樹根不斷從地裡伸上,她有點應接不暇了。 幸好三名異人戰士和青石年趕上了,利刃飛舞、拳打腳踢迅速殺開一條道兒,但綠光已暴現向受困的兩人射去。 夜凝女王此刻已元氣大損,綠光箭只能數十支地發出,但足以致命。 眼看白水來和希蕾兒就要命喪當前,綠光箭碰上之前的剎那間,他們身上突然冒出薄薄的紫光,原來是剛恢復了些許魔能的游雨蘭,跑過來拼盡最後一分法力,為他們施展天堂之盾。 綠箭打在身上雖痛入心腑,但性命總算得保,希蕾兒大怒地叫道:「你這個卑劣無恥老女妖,去死吧!」她發狠地右手發出一個足有頭大的閃亮吐光的火爆球,向夜凝女王飛去,盛怒之下本已剩點滴火能的她,竟再次揚出如此威力的火咒。 看到那個火球,躺在地上的白水來大腦猛地回想起,那一次他破壞沼澤地上的城堡時,就是利用對方發出的火球,結合自己的異能,變成破壞力極強的爆炸攻擊,不及猶豫細想了,他右手運勁一拍,全身之能貫注於此,一團寬如面盤的藍光激射而出,追上了火爆球並將它裹在核心。 有異能波的相助,兩者合一的速度加倍飛快,夜凝女王連發綠光阻擋,卻全被外殼的異能彈走,她自身最大的弱點就是不能移動閃躲,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奇異的光火之球打在胸前。 「轟!」耀眼火光炸開的同時發出震耳聲浪,本還有些許懷疑那團能量光波威力的人,現在連眼睛和嘴巴都驚訝得無法閉上。地面上伸出的所有樹根都失控地豎起不斷顫抖,很快便全部軟軟地伏落地上一動不動了,半空落下無數塵灰硬物,相信是那女妖被炸散的零碎之肉。 「匡!」清脆的聲音在游雨蘭身旁大響。 龍弦弓!游雨蘭俯身將它撿起,這寶物終於得回來了!已不再擔心夜凝女王會搶,因為她的生命已確確實實被完結了。 上半身被炸飛散落四處,剩下的下半段木樁在熊熊燃燒著,夜凝女王最後得了這個下場使人覺得有點殘酷,但相比她發動戰爭所帶來的災難,這些仍無法彌補她的罪行。 白水來身上的兩根長刺仍堅挺地豎著,「啪啪!」大石頭把它折斷後將他抱起,留在體內的刺尖被拉出來的時候,使他痛哼了兩聲暈迷過去,躺過的地方留下一大片仍未凝固的血漬。 白水來失去知覺的同時,那道寬高的紫光障幕「呼!」一下消失掉,天輝戰士和精靈戰士們洶湧地跑來,喜悅興奮之色毫無保留地顯現在他們的眼臉上。許多人更是喜極而泣,這場可怕的戰爭終於結束了,仿如發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希蕾兒艱難地爬起來,女王被炸的時候,捆住她的樹根鬆開將她摔落,全身疼痛無比,她本想馬上跑去看望白水來的傷勢,但發現他已被青木年那群夥伴噪嚷地簇擁著,無法插入一針。 看到遠處自己的女魔兵們正快步跑來,她緊咬銀牙踉蹌地向夜凝女王的「遺體」走去,此時眾人忙碌不堪並未在意她的去處,但元素法師們卻靜靜地拐過大隊向她靠近。 青衣的生靈法師們努力地為白水來止血療傷,游雨蘭將手裡的龍弦弓交給青木年自己也想上前幫忙,無奈頭重腳輕幾欲暈倒,青石年一把在旁扶住道:「游法師!你身體受不住的!」 「不!我還行的。」游雨蘭定定神掙開青石年的手,喘了幾口大氣堅持走到白水來身旁念動回生咒。 這時,女魔兵們跑到希蕾兒身後圍成小圈為她守護著,元素法師們並未靠得太近,在數十尺之外站著緊盯希蕾兒的身影。 希蕾兒從腰間拿出一把鏟子,在女妖的樹腳下使勁挖掘,挖出一坑,搖搖頭再從另一處下手。 好一會兒,她挖到某處時怔了怔雙手拚命抓扒泥土,從地上拿起一塊奇怪的金屬片,喜悅之色盡現臉上。她迅速站起來,拐過樹身走到它正後方的牆壁前,手中的金屬片往暗處一拍。 「轟--」一道厚重的暗門橫展而開,裡面冒出濃濃白氣,希蕾兒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這聲音終於把眾人的目光引過去,紛紛抬頭察看又有什麼事要發生。 元素法師們也緩走過去想看清希蕾兒的去處,卻被女魔兵們硬攔著去路。 一名元素法師耐不住喝道:「快讓開!別擋路!」 女魔兵的脾氣如主子一般味兒,紛紛冷眼相對一聲不吭地慢慢舉起手,從那板著的臉上已看到:想過去?先打倒我們吧! 風靈法師洛仁眉頭略皺,對方的冰火之法雖不算高深卻足有兩百人,打起來己方一點都不討好,忙揚手止住其他法師的叫嚷道:「我們放點耐心等等吧!」 元素法師們這一奇怪的舉動引起了青木年的注意,白水來的情況漸穩,傷口已包紮妥當,臉上恢復了一點血色,只是還未醒轉,游雨蘭盤坐起來休息不願離開半步,她的心上大石也終於放下了,便走近元素法師。 剛想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卻看到希蕾兒進去的暗室「隆隆!」作響,豪烏巴等人也圍上前湊熱鬧似地定眼細看,後方大軍整理排序、處理傷兵之事已交由各分隊之長安排分配,此事辦完他們才敢過來偷閒。 一件巨大的雪白之物從暗室裡冒出,後面推著的正是希蕾兒,只看清那是一塊巨冰的時候,洛仁卻轉身向青木年道:「青將軍!這事非比尋常,是天輝國皇族的秘密之事,不可讓太多人知曉,請大將軍你把戰士們安頓到百尺之外好嗎?這事交由我們來處理就行了!」 青木年楞了一下,這話雖滿帶敬意,暗裡卻說明連她也不可參與,還在猶豫時洛仁接道:「請!」左手一伸,一副大有請客出屋的主人模樣,如果不從,他下一句可能就叫「滾」了。 無奈,青木年揮手號令眾人退後。看到他們基本已離開走出話音及至的範圍,洛仁這才轉過身去,將手中的魔法杖往地上一跺,率領著法師們向希蕾兒走去。 這時希蕾兒在女魔兵們的簇擁下推著巨冰塊往右方走去,大概在那一面也有出口。 「希蕾兒!請止步!」洛仁朗聲叫道,不料希蕾兒毫不理會繼續前進,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洛仁有點慍怒了,喝道:「洛茜絲的女兒,給我站住!」 這下有效了,不但希蕾兒停住腳步,那稍高的聲調令話語也傳到遠處的青木年等人的耳裡,使他們心裡紛紛納悶起來:原來這些法師們竟認識希蕾兒的?不禁伸長脖子豎起耳朵,靜觀其變。 女魔兵們半弧狀排開,希蕾兒從裡面步出寒著臉面向洛仁法師道:「你是誰?竟敢直呼我母親的名字!難道……」她話未完,眼裡射出憎恨的目光盯住了洛仁。 那股凌厲的眼神使洛仁心裡不禁打了個冷顫,道: 「這麼說,我們沒認錯人了!你母親在哪裡?」 「哈哈哈!」希蕾兒狂笑道,「知道我母親在這裡的人並不多,這麼說,你們就是當年那群老不死當中的人了?」 聽到她毫不客氣的話語,洛仁臉色一凝甚為不悅,身後一名火靈法師已破口大罵道:「你這妖女竟敢如此放肆?看來你果然是個孽種!」 這話不但使希蕾兒臉色聚寒戰意急升,連洛仁也臉色大變道:「霍力,住嘴!」 希蕾兒冰冷地道:「那麼說,是上天安排的好事,也省得我去找你們了,在跟你們清算之前,看看我母親在哪吧!」她側身走開,靠在巨冰旁情深意重地望著冰裡之物。 「是一個女人!」視如鷹的古鋒把發現的結果告訴大夥兒,「而且……長得有七分像希蕾兒,但從頭髮和膚色看是天輝國人!」這結果在人群裡炸開了,紛紛輕聲議論起來。 好奇的霜飛燕歎聲道:「真有趣啊,可惜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好像談得十分激烈呢,唉!」小猴子靜靜地端站在她腳邊,從坑裡拉上來後它變乖了許多,不知是否被嚇壞了。 「我聽得到!」一人從後面叫響,眾人回頭望去,紛紛想道:那些法師離他們足有三四尺遠,隊中又沒有能聽百里之音的異人奇兵順風耳,誰會這麼厲害呢?或是在不知羞恥的亂彈亂唱? 當他們望清時都不禁吐舌把剛才的想法全吞回肚子裡,來者正是天降凡塵一般的「神人」白水來,他微笑著在游雨蘭的攙扶下走過來。 「白哥哥!」霜飛燕高興地衝過去想抱住他的左手,大概興奮過頭用力失控,使得白水來「呀!」叫痛,臉色發白。 游雨蘭急道:「小飛燕!小心,白大哥左肩的傷才剛止血未癒合的啊!」 飛燕的臉色「刷!」地發白幾欲灑淚,哀聲道:「白哥哥,對不起,我不有心的,撞痛了嗎?」 白水來勉強微笑道:「沒事!不痛!」 「你看都痛得冒汗了,還不承認!」游雨蘭說著竟從懷裡掏出一條紛紅絲巾,為白水來拭去急冒的冷汗,這或是無意之舉,但在眾人眼裡卻看出她對白水來的專注關心。 青石年很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子,心裡咕嚕著不是滋味。 最難受的是青木年,白水來是她一直仰慕已久的神使者,但她既不可以像飛燕般熱熾地跑去問候,也不能像游雨蘭般對他細緻關懷,她要保持大將軍之威,只好拚命按 捺住翻江倒海的心情,「咳咳!」兩聲淡淡地說道:「白英雄,你醒了?剛才你說你能聽到希蕾兒那邊的對話,是真的嗎?」 白水來定了定神,望著前方的元素法師們不再話語,眾人也立即靜下等他的回復。 「那位老老的法師說:『怎麼會這樣的,希蕾兒!你母親怎會這麼早就死了?』希蕾兒說:『哈哈,這不是你們所希望的嗎?這一切都是你們害的!』」白水來認真地為他們轉述元素法師與希蕾兒的交談內容…… 「我們當年根本沒對你母親怎樣!是她自己偷偷離開了天輝國,跑回這個地方!」洛仁解釋道。 希蕾兒冷「哼!」道:「你還敢矢口否認,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嗎?老實告訴我!是誰把我母親關起來拷問?是誰這麼狠心對當年還不足月的我下了禁火冰封咒?是誰--」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怒吼! 洛仁的額上微滲熱汗,歎聲道:「對不起,當年我們的確是做得有點過火了,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接你們回天輝國的,不想洛茜絲她已經……」 「哈哈,現在才可憐我們有什麼用?」希蕾兒悲哀地笑道,「你可知道我母親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國度裡,為了我而苟且偷生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本是火系之身的我中了禁火冰封咒後,每天生不如死的痛苦嗎?我看你們連這裡噁心卑劣的妖魔還不如!」 她一席凶狠的話把法師們說得汗流如注,一名水靈法師高聲申辯道:「老是說我們的錯,這所有一切都只因你而生,所有罪都應該由你來背!若不是你母親生了你,我們都不會那樣對待她!」 另一名火靈法師也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母親當年被夜凝國那個畜生強暴後,懷了你這個孽種,我們讓她棄掉胎兒她卻不聽,還偷偷把你生下。讓我們找到她後,為免你這個混合了邪魔血統的野種,日後修得火系之能為害人間,水靈大法師才決定施出封火咒,讓你變回普通的孩子,好好在天輝國裡長大!」 另一名水靈法師說道:「不料你母親看到你痛苦的樣子受不住了,竟擊傷看守她的同伴將你搶走逃去夜凝國,最可惡的是,還偷走了風靈大法師千辛萬苦才尋到的冰火混元珠,我們這次來就是要取回這顆國寶!快把它交出來!」 儘管洛仁吆喝了好幾次,仍無法阻止法師們潮洪般的發言,希蕾兒的臉逐漸冰寒若霜,雙眼卻怒目圓睜赤紅如火,忽然最後講話的那位水靈法師身上的衣裳「轟!」地急冒火光,憑空燃燒起來。 「哇!」那法師慌亂地拍打煙火,卻連下巴的鬍子也燃著了,火勢往上竄。 「呼!」旁邊的水靈法師揚出一團冰氣將那受害的法師裹住。 很快,火焰便熄滅了,但那法師已狼狽不堪全身濕漉漉的,燒過的地方髒黑破爛,一些女魔兵看到了忍不譏笑出聲。 那法師惱羞成怒大喝一聲雙手舉向希蕾兒,口中念起寒冰咒術,與他同聲同氣的夥伴們也一起準備發動攻擊。 另一場元素魔法的大戰看來一觸即發。 請繼續期待天蛋續集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一章展奇技暫釋宿怨 「呼--」一陣烈風憑空刮起,還夾雜著地上的泥沙,霎時將希蕾兒和天輝法師們吹得緊閉口眼、頭搖手擺。 風聲中聽到洛仁念著:「噢嘛斯卡,風乎羅各……」 這陣風顯然是他所施出的咒術,待眾人的過激氣氛被吹淡了一些,旋風才逐漸停下。 洛仁靜靜地向希蕾兒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母親洛茜絲是我親弟弟的女兒,她的遭遇我不心痛嗎?」 這麼說,洛仁就是希蕾兒的伯公? 「哄!」此事從白水來口中轉出來,一下把聽眾們的情緒拉得高漲,青木年喝令了兩三次他們才停下議論。 卻聽白水來捏細喉嚨尖聲道:「哈哈哈,你是我伯公又怎樣?當初看著我和母親受苦,非但不幫我們解脫,我母親死了,你就帶著這麼多老鬼來抓我們,真是大好的親人啊!不,除了我母親之外,這世上我一個親人都沒有!」 顯然這是希蕾兒的話語,白水來十分投入,連聲音都伴隨角色而變,卻使戰士們聽得全神貫注,彷彿一群擦著鼻涕的小孩在聽老人講故事一般專心。 「希蕾兒!」洛仁喝道,「我們的目的只是想帶你和洛茜絲回去,只要她向大法師們認句錯,交回冰火混元珠,你們就可以恢復身份繼續在天輝國生活,現在儘管洛茜絲去世了……你也可以代她完成這些你們應該做的事,我們絕不會虧待或為難你!」 「哼!」希蕾兒冷冷地道,「話講了那麼多,還說的那麼動聽,其實你們最終是為了冰火混元珠,告訴你吧!當年母親拚死偷出那顆珠,就是為解開禁火冰封咒對我的傷害,可惜她不會使用,只好在我長到三歲大的時候,先讓我吞下去了……」 「什麼!」有兩名法師聽到此忍不住叫出聲。 希蕾兒不理他們,接道:「幸好混元珠並不大,沒把我噎死。所以,你們甭想得到它!除非把我殺了!」 洛仁歎聲道:「怪不得你能同時兼備相沖的冰火魔能,混元珠還大大幫助了你對冰火二能的運用,使你的魔技事半功倍地得到提升,因此你不過二十芳華便習得宗師級的魔技,這難道是天意?」 「可惡!竟把冰火混元珠給吞了,快給我吐出來!」 脾氣顯得特別燥的火靈法師吼著,一頭鬈曲的棕紅之發仿如雄獅般蓬鬆而起,激動地大步走向希蕾兒。 「嘻!嘻!」那名曾受襲擊的水靈法師獰笑道,「我有一種特製的水,能讓她上吐下瀉幾天,我不信那珠兒取不出來!不過……得先把她捉起來!」這傢伙的報復心正濃濃燃燒著。 其餘的法師也慢慢後退排開,顯然已準備與女魔兵們來個鬥法大會。 「這……」洛仁知道他們的用意猶豫起來。 一名土靈法師在旁邊道:「我覺得不管怎樣,像這種六親不認的野性娃兒,應該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不然將來她目高一切陷入魔道,這就難辦了!」 「哈哈哈!」希蕾兒抓狂地笑道,「終於要動手了嗎?沒問題,我奉陪到底!」 站在她兩旁的女魔兵亦散開,將元素法師們半圍起來。 論人數,她們多上十幾倍,但主將希蕾兒在經過強烈的戰鬥後魔能已近枯竭,其他的女魔兵都只是習得中級以下的魔咒,這點洛仁他們看得很清楚。 在天輝國的魔法級別裡,共分初、中、高、宗師四級,每衝破一次極限,才能修得下一級的魔法,但人想超越自己說容易卻也很難,這要看個人悟性毅力的高低,一旦到達下一級,所修得的魔咒威力將加倍巨大,而己方十二名法師裡,共有七人懂得高級魔咒的發動,所以真正對戰起來己方反倒有利。 洛仁點點頭道:「嗯!動手吧,但不要傷害了希蕾兒,困住她就行了!」 法師們應聲紛紛舉起魔法杖,女魔兵們也毫不示弱地開始念動咒語。 「慘!他們要開打啦!」白水來急聲叫道。 戰士們也紛紛叫嚷起來,青木年他們也顯得非常焦急,她雖然不大喜歡希蕾兒,還曾有過要將她劈死劍下的想法,此時卻不同,她不但幫助他們擊破柳木朗君的圍攻,救過白水來,消滅夜凝女妖也不可缺少她的一份力量,而且打起來定必給雙方帶來很大的傷害,所以一定要阻止他們! 但他們都是破壞力極強魔法師,誰有這種能力? 本有一個人選,但……他已負傷不淺,青木年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聽那位「人選」已高呼道:「白風!白風!」 獨角馬嘶叫,呼應著奔馳到白水來面前,嘴裡竟含著他戰鬥中失落的龍神爪。 「謝謝!」白水來接過龍神爪,一邊疼愛地撫摸這只為救他不惜犧牲自我的神獸,向它道:「又要辛苦你了!」 「白哥哥,你身上的傷……」飛燕急道。 「沒事的!」白水來很隨意地應著,輕身一縱躍到馬背上,他這人即使被人砍了十八刀,只要還能站起來就會說這三個字。然後他向青木年道:「青將軍,龍弦弓借我一用好嗎?」 青木年怔了怔,但馬上毫不猶豫地把掛在肩頭的龍弦弓,交到白水來手中,她想到過白水來能否使用它的問題,但有必要嗎? 白水來幾乎每次都能創造神跡,這點毋庸置疑,便堅定地望著白水來說道:「這事交託給你辦了,神使者!」 「好!」白水來笑道。 他準備策馬飛馳時,卻看到一人奔至馬下向他叫道:「白大哥,帶我一起去,我有辦法勸開他們!」 一澤鮮紅裹身長袍、纖長秀美的臉龐映入眼內,來者正是游雨蘭。不知是奔跑過急還是衣裳映射,她晶瑩的臉頰泛起潮紅,輕喘著氣息。 不等白水來回應,白風已半跪下讓游雨蘭好容易上馬,因為它馬上感應到白水來心裡的答案。 游雨蘭大喜立即扶爬而上,卻不敢緊貼白水來身背,當獨神獸站起後,猛地揚起前蹄準備衝刺的時候,使她「啊」地嬌聲驚叫幾欲滑落。 白水來伸出右手後扶著她道:「快抱緊我!要去了!」 游雨蘭此刻不再顧慮什麼,忙雙手環抱著白水來。 「呼!」白風帶上他們電疾般向前衝出人群。 飛燕泛起羨慕之色叫道:「哇!如果我也能在馬上就好了。」 這想法,青木年卻只能在心裡叫喊,眼睛直盯著那團移動的白紅之影,思緒隨之飛遐。 離目標之地足有數百尺之遙,白風卻能在一瞬間便跑近,但已聽到風雷火舞、冰破地動之聲漸響。 白水來把龍弦弓交到左手,他這是第一次接觸到它,弓把由兩條玉龍組成,正中的把心竟是一顆烏黑的圓珠,若不是有一根碧綠的弦弓繃著,乍看是一組龍吐珠雕藝,當手心緊握上那顆烏珠時,他猛地感到一股強烈震撼的能量從內裡傳上,並直往身體裡竄,但這能量是陰冷的,令人非常不舒服! 獨角獸奔至尚離法師們十多尺之外,便停下來回踱步,它在等待白水來來個技壓群雄,但白水來卻像定身似地呆坐馬上,一動也不動。 一直緊抱著白水來的游雨蘭,臉側貼在他精赤的身背上,聞到陣陣男子氣息,臉上不禁潮紅髮熱。 白風停下後,她的大腦竟有點迷糊,仍未放開雙手,此刻忽感白水來身子漸轉冰冷,心裡「咚」地一跳,忙鬆開手問道:「白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剛才抱得太緊了?」游雨蘭紅霞滿臉乃至耳朵都是粉紅的低頭急道。 白水來的身體突地打了兩個顫抖,呼出一口大氣後應道:「好險啊,沒事了。」 游雨蘭奇道:「好險?怎麼了。」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哈哈,沒什麼,這龍弦弓還真厲害呢,剛才差點被它控制了。」 他說著輕鬆,其實方才龍弦弓突然發出的巨大能量翻滾而進,把他的異能攻個措手不及,不等異能集中反擊,那能量已攻到心臟之處,緊裹著心臟。 可怕的是,白水來感到那能量裡有一股意識在自己心裡搜索尋覓著,不知在找什麼,不禁定神起來控制自己的意識與之交流。 意識之間交流的速度可謂閃電,在兩者接觸的一剎那,白水來就明白,那股意識是夜凝女王為控制龍弦弓而殘留在裡面的意念,這個意念帶著一股綠之能,將龍弦弓的能量如扎辮似的扭緊據為己用,而這股意識不停重複著一個它想尋覓的目標:殘暴!奸詐!憎恨!自私!報復! 白水來感受著那股意識在體內飛竄亂跑,忽然聽到光之神的神音傳語道:「白水來,這是夜凝女王的意識,它在尋找人類最陰暗、最私慾的一面與之結合,並使其膨脹壯大,成為另一個夜凝之王的替身。」 「這跟當時食屍魔臨死前想找你做肉身的情境很相像,得快點驅走它,相信它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就會大肆破壞,把你這個肉身毀掉!」 「哇!想不到夜凝女王還有這麼狠的最後一擊?」白水來的意識應著,卻發現那女王的意識已領著龍弦弓的能量,開始在體內大肆破壞,此時異能已等候多時,馬上與之相抗纏鬥,這已是第三次與女王的意念之能戰鬥。 白水來按照龍眼石所教之法,很快便將龍弦弓的能量給拉攏過來,讓它來個窩裡反。 終於,女王的意念不敵「能量聯軍」,從白水來左手急退而去,這個時候,白水來便聽到游雨蘭的呼喚。 回應了她的話語後,白水來舉起手中的龍弦弓「喝!」大叫一聲,手心處藍白之光泛起凝作一團,不斷有綠霧狀的氣體,從龍弦弓的龍雕上冒去。 本來灰黑的龍身竟逐漸變成雲白之色,由龍尾向龍頭散去,游雨蘭看到此景不覺驚歎不已。 綠氣全部散盡消失後,龍弦弓猛地湧起一股熾熱的能量,從左手心處再度衝進體內,但這次它卻與異能融歸一體運走全身,然後與異能一起衝回龍弦弓裡去,很快又返回體內…… 如此循環不息,使白水來不但感到自己的精神、體力,顯現了從未有過的澎湃強大,就好比龍弦弓快要融化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哈哈哈!」舒暢無比的感覺令白水來豪笑不已,心情一陣激盪,右手拉開弓弦對準剛開戰的魔法戰場上一放。 「呼啦!」 無數藍白的星點光芒爆出,拖著一條小尾射至半空再如流星般灑下,把魔法師們發出的冰刺、火球紛紛打落。 「噌!噌!噌……」 白水來暢懷地連續拉彈龍弦弓,藍光星點不斷接上增多,如銀河決堤一般繁星傾瀉,灑落一片星光瀑布,不但將呼呼颶風土刺擋住、將火球冰雨砸下,將熱戰的法師們隔開、也將他們的目光緊鎖在這一瞬間形成的美麗奇觀上。 後方遠處的戰士們也看呆了,全部靜靜地欣賞、讚歎著。 星光瀑布下了好一會兒才結束,人們在最後一顆星光都落地消失後,終於長吁了一口氣,有的甚至閉目細細回味。這時獨角神獸已背著白水來和游雨蘭悠悠走到雙方的戰場中央。 獨角獸輕輕跪地,兩人翻身下馬,游雨蘭向雙方分別各施一禮,白水來不懂這些禮節,只是抓抓頭向兩面傻笑著。 在場的人都知道,剛才的星雨是這位神人所發出的奇跡,面對著他就會油然而生敬仰之意。 元素法師們紛紛靠上前,向游雨蘭和白水來敬上一禮。 然後洛仁躊躇了一下,向白水來問道:「這位英雄,我們在了結一件天輝國王族之間的恩怨私事,剛才你為何要出手阻攔我們呢?」 「對!與你何干?」那名被燒焦了鬍子的水靈法師毫不客氣地叫道,顯然很不滿白水來插上一手,他的報復心要比他的魔法力強多了。 希蕾兒與女魔法兵們也聚了過來,數十名魔法兵走在後頭包紮新增的傷處,雙方魔法之術大展後,她那方一開始便處於劣勢,因為希蕾兒已十分疲弱,無法帶動大型的魔法咒,而對方不但將她們發出的冰火之法一一破解,他們的土靈法師的地刺術更令人防不勝防,不少姐妹被刺傷,幸好對方的風靈法師並沒使出閃電咒,不然情況更是一面倒。 白水來的相助令希蕾兒不勝感激地連望了他兩眼,但孤傲的她仍一臉不屈、怒目圓睜地望著元素法師們,那副神態猶如一棵傲立在寒風中的孤竹,大有誓不低頭的氣焰。 對於風靈法師的問題,白水來抓抓頭想了一下道:「我覺得呢,那邊是我的朋友,你們是青將軍的朋友,而青將軍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覺得大家都是朋友嘛!那為什麼要打架呢?」然後無話接下去了,只是咧著嘴呵呵地笑。 他這句簡單又有點可笑的話,令法師們張著口楞了半天,感覺有點哭笑不得。若白水來在以前說出此話,定使眾人哄笑一番,甚至會被大石頭他們列為笑柄,但此刻在法師們眼裡,他可是接近神的身份,說話的份量也就提高十倍百倍,使得他們沉吟思索著。 游雨蘭看到法師們面面相覷,苦思不已的樣子,便嫣然一笑解釋道:「白英雄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曾經同場殺敵,是歷經同一戰線的戰友,現在才剛剛艱難取勝,何必要大動干戈反目相對、化友為敵呢?」 風靈法師洛仁歎聲道:「游法師,此事牽涉甚多恩怨往事,時間跨越很長,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我們對她本無惡意,衝突只因她太過無禮所致,並非我所想。」 游雨蘭微笑道:「洛法師,其實剛才你們所談論的事情,我們已通過白英雄的神耳聽個明明白白,在此先為我們的不敬致歉。」 她雙手伏胸向洛仁深躬一禮。 游雨蘭的話令洛仁知道整個軍隊都知道這件羞事了,不覺氣極道:「你……你們……可惡!」最後一甩手側過身去,不想面對游雨蘭,其他的法師也十分不滿地嚷叫起來。 游雨蘭繼續道:「洛法師你先別生氣,其實洛茜絲女士的遭遇和她的所作所為,也並不是什麼不齒之事,小女子對此事反倒有一言不吐不快,欲以歌哼出,望洛法師和各位法師能聽一下。」 「哼!」洛法師冷吐一聲表示回應,但亦無反對之意。 游雨蘭便輕輕唱道:「我本世間塵埃物,入腹方走人生路;爾朦眼開爾母在,爾哭淚花母拭拍;一步一顛滄海茫,幸有暖懷伴我旁;歷經紅塵數十載,母親之愛滿心懷……」 這是天輝國一名游吟詩人很慚愧自己四處流浪遊蕩,直至母親暮年之時才回到她身邊,未盡孝兒之責親眼目睹她病逝,十分懷念母親生養和哺育自己的種種母愛之情,有感而發所寫下的一首歌謠,在民間已流傳了過百年。 法師們自然曾聽過,現在由游雨蘭輕柔悅耳、充滿魔力的歌聲唱出,不禁勾起他們對母親的思念回憶,紛紛黯然欲哭。 夜凝國的女魔兵們雖聽不懂歌意,但悠揚之聲亦令她們癡迷,會意的希蕾兒更是不斷拭擦著眼角的淚水。 歌聲停後,游雨蘭向漸轉過身來的洛仁道:「洛法師,你感受到了嗎?希蕾兒的母親為了挽救孩子,甘願負罪偷去冰火混元珠,並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在夜凝國這個黑暗之地將孩子撫養長大,這是何其偉大的母愛!」 「更重要的是,在這些發生的事裡,她並沒有刻意去傷害任何人,我覺得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希蕾兒只是受夜凝國邪惡思想所染以致性情過激,只要她回到天輝國的大家庭裡重獲溫暖,定會有所改變的!」 游雨蘭的一席話使洛仁和法師一時間找不出反駁之言,加上剛才受歌意的牽引,此刻反而有點覺得,希蕾兒維護母親的強硬態度,是可以原諒的。 洛仁感到希蕾兒終究是自己的侄孫女,不應該逼她太甚,長歎一聲道:「唉--那事可作罷,但我們還是想要回冰火混元珠回國向大法師們交代。」 游雨蘭想了下才道:「這更好辦,無論我們尋到什麼國寶,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讓國力更加強盛,或作為保家衛國之用,冰火混元珠現在不是已為我天輝國創造了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嗎?」 「你的意思是……」洛仁疑慮道。 游雨蘭笑道:「只要希蕾兒願意重歸天輝國為國效力,不就發揮了冰火混元珠的作用了嗎?你說對麼?」後一句她卻是轉向希蕾兒發問。 對於游雨蘭能為自己母親說出公道話,希蕾兒對她甚覺好感,加上若還太固執的話,不但自己和母親的遺體可能走不出這座城,還會連累眾多女魔兵,深思片刻她勉強點了點頭。 游雨蘭滿意地再望向洛仁,元素法師相互對望了數眼,也沒人多作意見反對,洛仁高聲道:「好!今天我們就此作罷,只要她能在天輝國好好地效忠於卡拉多國王,此事我們就既往不咎!我們走!」 這些話他當然是特意說給希蕾兒聽的,話落後轉身率領眾元素法師,往大軍方向大步而去。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二章獨角恩仇傷別離 看到元素法師們走過來,證明白水來和游雨蘭的勸諭成功了!青木年身旁的戰士們歡欣地擊掌舞手,又跳又叫,青木年不解地問道:「嘿!你們怎麼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士兵們笑著聳聳肩不敢作答,青木年便指著一名隊長問道:「你!笑得那麼燦爛,給我說出一個理由!」 那隊長猶豫了一下,輕聲笑道:「其實我們都不大喜歡那群老法師,老擺著一副了不起的臭架子,戰鬥的時候一點都不賣力,反倒是那位魔女,表面看來冷酷殘忍,卻十分起勁地幫助我們消滅敵人呢!人又長得那麼漂亮迷人,相信大伙都喜歡她!嘿嘿……」 青木年的秀目一瞪,那隊長才止住竊笑的舉止,有一名士兵卻忍不住接道:「那魔女和她的部下戰鬥了那麼久,力量都耗光了,那群法師明知道如此,卻趁機對她們動手,明擺著是欺負人嘛,我呸!」 「好了!別再說了!」青木年喝止道。 雖然她感覺他們的看法十分有理,但心裡仍有一絲對希蕾兒的痛恨,說不清這是為什麼,而且元素法師們已走近,可不能讓他們聽到這些胡言亂語。 但法師們看到天輝戰士得意忘形的模樣,也猜出了七八分,便停在這群亂糟糟、堆在一起的戰士們面前。 洛仁陰沉著臉,冷峭道:「青將軍!你身為主帥請注意一下你的行為!還有,請指揮好你的軍隊!簡直像一團散沙!」 丟下這句憤憤的話,他與眾法師慢慢向大軍後方走去,停到遠遠的一片空地上,面無表情地站著不再哼響。 青木年擦過一把冷汗,忙指揮戰士們散開,準備收兵。 「剛才,謝謝你們了。」希蕾兒的冰臉上微露一笑,向走近的白水來和游雨蘭說道。 游雨蘭回道:「托光之神的福,這場干戈總算能化解。」 白水來笑道:「希蕾兒你別客氣啦,這是我們該做的。」 游雨蘭道:「那,我們一起回去吧!我相信你母親也想回到她的祖國去,好好在那裡安息。」 「嗯!」希蕾兒道,「游法師,你的恩德我銘記於心。一會兒我就跟上你們,現在我想跟白水來說幾句話,請你先回好嗎?」 白水來奇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麼話一起談不好嗎?」 希蕾兒瞅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行,只能與你單獨談。」 游雨蘭輕施一禮,道:「那我不妨礙你們了!」話落轉身便要走,步伐卻帶點不穩。 白水來知道她的體力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施法已盡耗乾,忙急呼道:「白風!有勞你載游法師回去好嗎?」 獨角獸聽話地輕步走到游雨蘭面前,游雨蘭伏身爬上獨角獸後,感激地回望了白水來一眼,白水來也傻笑回望,兩人目光相觸,游雨蘭臉頰稍紅忙轉過頭去。 白水來的心在怦跳,在認識的女孩子裡面,與游法師的談話是最少的,就算有機會也不敢與她交談,只想默默地看著她的笑臉身影,偶爾像剛才那般與她對看一眼,就會覺得身子麻麻心裡甜甜,難道這就是奧絲米說的喜歡的感覺嗎? 在他大腦陣陣迷糊亂想的時候,希蕾兒叫道:「白水來!把頭轉過來好嗎?」 「噢!」白水來應聲轉向希蕾兒。 還沒反應過來,希蕾兒冰潤柔軟的紅唇已印到他嘴上。 輕輕吻過,希蕾兒臉龐紅暈湧現地凝望著白水來,右手輕撫著他左肩已包紮好卻仍滲著血水的傷處輕聲道:「你真是一位勇敢的戰士,是希蕾兒一生裡所見過最勇敢的,在你的眼神裡我從未看到過退縮和害怕。」 看白水來雙目失神癡呆地楞站當前,眉頭緊皺不知在深思什麼,希蕾兒笑道:「放心!我這次沒什麼用意的,只是獎勵你一下。」 「獎勵?」白水來這才鬆開皺眉開懷道。 希蕾兒顯得有點不悅,慍惱道:「是的!不舒服不高興嗎?」 白水來摸摸被吻過的地方笑道:「不!很舒服,很奇妙的感覺,好像被蜜糖糕粘過似的,有點甜甜的味道。哈哈,我還以為你又要讓我做什麼事呢?」 希蕾兒狠盯了他一眼道:「不知你是裝傻還是真癡、英雄還是瘋子?什麼困難可怕的事都給你擺平,對這些事情卻又什麼都不懂?不理你了,哼!」 她氣鼓鼓地走回去,與女魔兵們合力推動她母親的巨冰,不過這次方向改變了,她們經過白水來身旁,女魔兵們不時竊笑地望著他。 白水來還在抓頭,努力理解希蕾兒的話,心裡咕嚕著:「噢!原來獎勵人是可以這樣子表達的。」 戰士們集合列隊後,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巨大的空城--月蛇。 不幸犧牲的戰士已就地殮葬,讓他們回歸塵土,名字都一一記在戰魂冊上,據說這種戰魂冊由生靈法師施過魔法,能將戰士們的靈魂帶回家鄉,而且有了戰魂冊回國後,就能對他們的家屬進行慰問獎賞的撫恤,以此對戰士們為國捐軀所作的犧牲作一點補償。 希蕾兒離開的最後一刻,對整個月蛇凝視了良久,畢竟這是她成長的地方,雖然記憶裡痛苦與忍受佔了大半,卻有與母親共存的點滴之樂。 大軍從原路回程,因為青石年騎兵隊的馬兒還綁在那片灌木森林之外。 路,並不平坦。 那塊巨冰使希蕾兒與女魔兵們行軍的速度大大減慢,雖然她們已盡全力地使勁,卻不見有多大的起色,仍舊倔強地推著不吐半點怨言,也不喊一聲請求青木年她派人幫忙。 本來,青木年心裡有些不忍,早想安排士兵去相助,但元素法師們卻阻止道:「希蕾兒的母親犯了天輝國法,而希蕾兒則偷去龍弦弓,是精靈國的罪人,既然她想帶母親的遺體,就得讓她自己承受這苦難,誰幫助她們誰就與她同罪!」 魔法師在天輝國獨享權威,連國王也不能隨意對他們作出賞罰或號令他們,而他們則能參與天輝律法的執行,而且權力只在國王與首席執法官之下,青木年沒法對他們一致的建議作出反駁。 白水來卻毫不理會這道號令,逕直跑過去幫忙,青木年當然不管他,法師們也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他的身份太特別了,一則不是真正的天輝國人,二來他已是天輝國和精靈國的英雄,甚至可能是上天派下來的神使者,實在沒人敢說他。 那塊千年玄冰實在太冷了,推了一段路白水來便受不住鑽心的冰寒之痛,需要甩手休息,這時他才發現,推冰塊的清一色是冰系的女魔兵,而希蕾兒也只用左手推,怪不得她們對冰塊的寒冷沒什麼感覺。 眼看離大軍的距離漸長,白水來也一籌莫展沒啥辦法,突然他猛地想到能呼喚百獸的獨角神獸。 「白風!」他興奮地將獨角獸喚到身邊,向它求助。 「沒問題!」白風在他心裡應過後,金角「嗡嗡」 地,發出陣陣低沉的響聲。 白水來則奔回大軍處找大麻繩,戰士們知道他在幫希蕾兒的忙,便將身上的長繩麻索紛紛拋出,差點把他給淹沒掉了。 眾法師對此甚是氣惱,正想喝止時,青木年卻故意靠近他們道:「大法師們啊,戰士們嫌身上的繩太重扔掉了,沒罪吧?」 元素法師們乾瞪著眼也不好再說什麼,轉過頭去加快前進腳步。 一會兒,森林裡傳來陣陣吼叫聲,戰士們警覺急升,止步對四周觀望。 只見森林裡竄出十隻灰白的巨狼,與御獸軍一戰裡,這種戰狼已是大家熟悉的了,一些緊張的戰士兵刃已經拔出。 巨狼卻直奔至獨角神獸身旁,靜靜地吐舌立著。 白水來已抱著一堆麻繩跑到巨冰面前丟下,向希蕾兒道:「快,把它們扭成大繩,讓那些狼幫忙拉就行了。」 希蕾兒總是繃著的冰臉再次軟化了,多少次白水來不管她是忽冷忽熱、時好時壞的態度脾氣,只要看到她有麻煩,一定第一個伸出援手,她不哼聲地蹲下搓麻繩,眼尖的人必能看到她的眼角已滲出一絲淚花。 旁邊的女魔兵不禁詫異,這位一向冷漠凶狠的女領軍為什麼現在會變得如此感情豐富?不過每次表情的變化都是因為這位黑髮英雄出現才有的,難道……一些在亂想的女魔兵又竊笑地望著白水來,卻被同伴敲擊頭腦,拉扯去搓繩。 這些善於戰鬥的少女們雙手並不靈巧,但齊心合力下,小麻繩很快就連成兩條粗壯的大麻繩,麻繩在冰塊上分繞兩圈緊綁著,多出的部分甩到前面好拴住巨狼。 白水來迅速拿起麻繩,剛想向其中一條巨狼的脖子綁去,豈料那巨狼「胡!」張口就咬他伸過來的手。 「啊!」白水來失聲叫著猛地閃開後,心裡已響起獨角獸的話聲:「不要靠近它們,它們是一種自尊心極強的動物,讓它們自己動手好了。」 「它們也有自尊心?」白水來奇道。 白風道:「當然,這世上的萬物只要是有靈魂的都有自尊,只要我們尊重它們,它們也會尊重我們!」 白水來聽明白後,笑哈哈地把麻繩遞向巨狼說道:「哈哈!狼大哥,剛才對不起啦,現在麻煩你了!」 巨狼凝視著他那雙誠懇得充滿傻勁的眼睛好一會,果然收起凶臉仰天長嗥一聲,用前牙輕輕咬住麻繩拖起往前走,四、五隻巨狼隨後咬著,另一根粗繩,也被其餘的巨狼含起,巨冰在它們合力拖扯下「隆隆」前進了。 體魄強健的巨狼力大有勁,拖著這麼一塊巨冰,速度比戰士們的腳步還要快,還十分聰明地躲開一些崎嶇坑窪的地面,有如訓練有素的軍犬般有序齊心。 當它們趕上大軍,從旁經過的時候,戰士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希蕾兒與女魔兵們一邊拭著汗,一邊輕跑跟在後面。 希蕾兒身上穿的是那套貼身露臂的藍色短裙,將她動人嫵媚的身段一展無遺,玉腿輕抬時,本已不過膝的裙擺飄搖擺伏,晰白如雪的大腿隱約半露,女魔兵們也跟隨她的衣著風格,薄裙窄衣,而且大多年輕健美,雖然膚色帶點淺藍,卻有另一番風味,直把戰士們看得是雙目圓睜喉嚨發乾猛嚥唾液。 若不是元素法師們的阻撓,他們大概已一窩蜂地湧過去幫忙。 白水來則被大石頭和豪烏巴他們叫回身旁圍攏著,問東西號長短,最令他們感興趣就是白水來這身肌肉盡現的打扮,腰圍的羽衣編織得整齊美觀,少見的精緻手工,竟找不到一條線絲。 可是夥伴們發出的問題可謂接二連三、滔滔不絕,把白水來問了個舌頭打結,半天答不上一句,最後飛燕建議他們排隊輪番審問,情況才見好轉。 青木年一直沒吭過半聲卻越靠越近,耳朵豎得老長細聽白水來所說的每句話。 「呵呵!」白水來一邊抓抓頭笑著,一邊慢慢敘述自己的種種經歷,當然光之神那一筆略過不提,除了後來的險遇,前面的都是抄襲光之神向游雨蘭解釋的故事。 白水來笑笑說說,與地底巨蟲戰鬥一事,被他說得像與一條蚯蚓玩耍般的有趣簡單,眾人本也挺高興的聽著,後面的密室萬蛇、破城堡遇蛇使等種種經歷,使他們實在笑不出來,背心涼涼的,有些恐怖噁心的場面,更使飛燕捂嘴幾欲嘔吐。 「唉!白凰星這位英雄總算後繼有人。」豪烏巴聽到白水來憑借超絕的技藝闖過道道難關,不禁感歎道,「對不起啊,小白,當初我竟然還小看你了,真是不可以貌取人!」 大石頭哈哈大笑地將白水來夾在臂彎下說道:「我早說我這位好兄弟是個厲害人物呢!不然哪能煮出那麼多好吃的東西!」 「哼!」古鋒與豪烏巴都嗤之以鼻的回應大石頭的發言,心想那傢伙哪曾說過這麼一句人話。 霜飛燕譏諷道:「呵呵,我說大石頭啊,你以前討好白大哥就會有上好美食到嘴,但人家現在可是英雄人物,哪還有時間給你煮什麼東西,你這句捂著良心說出的謊話可以收回去了。」 看到大石頭怒目狠瞪的,白水來笑道:「哈哈,什麼是英雄人物啊?做那個有什麼好?」 大石頭大奇道:「英雄很厲害的,可以讓千萬人敬仰崇拜你,可以得到國王大大的賞賜,每天都會開心快樂!」 「噢?是嗎?」白水來道,「但我覺得煮飯炒菜的時候每天都開心快樂啊,還不是一樣。我還是喜歡煮菜做飯多一點。」 「哇!真是我的知心好友!」大石頭裝出一副感動欲哭的模樣,準備擁抱白水來。 豪烏巴拉住他那誇張的動作,說道:「好啦,別玩了!我們到目的地了,幹活吧!」 他們嘰嘰喳喳地談論著笑話竟忘卻了路途之遙,大軍早已穿過灌木密林,到達歇拿多暫歇的村莊前方空地。 青木年並不打算在此停留多久,號令大軍在村莊外停下列隊等待,向白水來要回龍弦弓,準備讓歇拿多目睹他們勝利的成果。 從白水來手中接過龍弦弓時,這把神弓竟如龍神爪一般,發出熾熱亮光,使得青木年吃痛縮手將其丟落。 眾人大奇,難道這精靈國之寶將白水來認作主人了? 最覺得詫異的是精靈人,他們看過精靈女王使用龍弦弓戰鬥,而且曾觸摸過它的人也不少,但從未見過龍弦弓有這種反應。 種種猜疑暫且擱下,青木年先不管這些問題,令人取來厚布將其墊起,輕輕托於雙手,走向歇拿多暫住的木房子。 這時,白水來心裡響起獨角獸的呼喚讓他過去,剛才他向大伙描述偶遇它的經歷時特別興奮,因為他非常高興能認識白風,多次患難共戰已令他覺得,這位朋友是不可缺少的了。 在白水來歡快地跑去時,霜飛燕好奇地問過何事,便也緊跟在後,她早想找機會觸摸一下那只美麗純潔的獨角神獸。 白風向跑近的白水來道:「現在你們已有馬匹,我該讓巨狼們回去了。」 「噢!好啊!」白水來笑道。 獨角獸的金角再次輕響泛光,巨狼們齊望向它定神了一會便「嗚--」朝天長嗥,迅速四散奔馳消失在森林深處。 讓女魔兵們扶好巨冰後,希蕾兒靠到白水來身旁問道:「雖然沒看到你說什麼,但我知道你能與那獨角獸交談,你懂它們的語言嗎?」 「我不知道!」白水來答道,「它告訴過我,只要是單純的人就能聽到它說話。」 霜飛燕拍手咯咯笑道:「好玩!我也能聽到嗎?」 這時,游雨蘭也走過來道:「只要你也像白大哥那麼單純,一定能聽到的。」 霜飛燕望著白水來,嘟起嘴巴說道:「我才不要像他呢,呆得像條瓜!不!瓜都沒他那麼呆!」 「哈哈!」白水來抓抓頭笑著,每一次他對不上話的時候,只好用這無奈的習慣動作來作答。 希蕾兒從懷裡掏出一隻淡黃的玉角,抬到白水來面前道:「這個東西已沒什麼用了,送給你吧。」 「噢?這是什麼?」白水來道,「好像是一隻角?」 希蕾兒平靜地道:「對!它是另一隻獨角獸頭上的角,也具有呼喚百獸的魔力,不過這魔力現在已用完了,最後那一次救了我和你的性命。」 「咦?是嗎?但為什麼要送給我呢?」白水來奇道。 希蕾兒臉上泛一陣憂色道:「你我將來不知道是否同路,這給你作個留念吧!」 將玉角一把塞入白水來手裡,她轉身便走,不再解釋什麼。 白水來還想問,卻聽到白風的話道:「你手上的是什麼?讓我看看!」 「噢!」白水來攤開手心,走前的獨角獸細看了一下,突然猛地長嘶,後退數步並向白水來急問道:「快!快幫我問一下希蕾兒,這只獸角是如何得回來的?」 恰好發現他與獨角神獸之間的異況,希蕾兒也走了過來,白水來問過後,她答道:「那是從御獸軍的首領勞根身上取到的,他具操控百獸之能,也是靠這只角和座下的獨角獸。」 「什麼?那勞根騎的獨角獸是不是褐黃色的?」白風激動地追問著白水來。 白水來奇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那只獨角獸和勞根已經給我殺了。」 「真的?是給你殺了?」白風問道。 白水來應道:「是的!是我殺的!」 話落,他本覺無礙的回答卻令白風猛地長嘶,高抬前蹄踢中雙肩! 「啊!」白水來摔倒地上失聲叫道:「白風,你怎麼了?」 卻見獨角神獸定立在他面前,心裡響起冷冷的話語道:「白水來,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殺了我的父親!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白風哀痛地震空長嘶,「呼--」頭也不回地電疾馳進森林。 「不--白風--」白水來不及理解此事,無力地向獨角獸奔去的方向伸手大叫。 回應他的只有迴盪在林裡的馬蹄聲。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三章尊號森林神使 「哇--」白水來竟忍不住委屈地大哭起來。 經歷無數生死苦難,他總是心胸淡然,事後沒留下半點波瀾之憶,現下卻覺得心裡揪緊般難受,這有點像小時候父親離逝後的痛楚之感,為何會這樣呢?白水來邊想邊坐在地上哭。 突然而來的變化令數萬雙眼睛向他注目,獨角神獸為何發狂地跑掉他們搞不懂,這位大英雄如孩童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大哭,更令他們百思不解。 「白大哥!怎麼了?」游雨蘭一臉焦急蹲下來慰問。 白水來抽泣道:「白風它……它生我的氣,說……我殺了它的父親……說以後都不想見我了……哇--」 話後哭得更淒涼了。 「噢?」希蕾兒也蹲下道,「那麼說勞根座下的獨角獸,就是白風的父親?」 白水來點點頭,希蕾兒皺眉道:「奇怪?那只獨角獸與白風同源,應該也只會與單純的人合緣,勞根本性凶殘,獨角神獸不可能聽他號令。除非……」 「除非怎樣?」霜飛燕急道,這是第一次與希蕾兒交談,她一直十分忌憚這位魔女,但此刻因為白水來的問題把雙方的距離拉近了。 希蕾兒接道:「除非那只獨角獸被勞根使用邪術毒物控制了。」 「噢!」霜飛燕醒悟道,「然後它就能控制猛獸成為部下,為勞根組成了御獸兵團,你以前是他的戰友,為什麼你也不清楚這事呢?」 希蕾兒略思一會道:「勞根以前不過是個笨蛋愚夫,比一般人多點力氣而已,並沒什麼特殊的能力,這一切在三年前改變了,當時……」希蕾兒眉頭緊鎖,猛地一展叫道:「對了,是他!就是那個人!」 游雨蘭奇道:「希蕾兒,你想起了什麼?」 希蕾兒道:「在三年前,有一個神秘的人來到我們月蛇城,會見女王后,不知為何很受女王崇敬地將他視為上賓款待,那人在城裡只住了七天便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往哪去。」 「然後……他走了一個月之後,勞根便擁有了那只獨角獸,女王也深藏在月蛇城裡變成了樹妖!」 頓了頓她恨恨地接道:「然後女王竟派人將我母親的遺體搶走,要挾我為她做事!」 霜飛燕驚奇得捂著嘴巴,問道:「這麼說,夜凝女王本來不是樹妖嗎?」 「對!她原本是人,對她的變化我當時也感到很驚訝,但她一向神秘莫測我也不想多問。在這以後,女王便開始策畫部署進攻精靈國、搶奪龍弦弓的事情,還逼我訓練一支魔法軍團。」希蕾兒答道。 游雨蘭道:「噢?你的想法是,這種種變化都是因為那個神秘之人?那麼你曾見過他嗎?」 希蕾兒搖搖頭道:「沒有,最近的那一次接觸也離我數尺之遠。」 霜飛燕奇道:「數尺遠也可以看清他的樣子了吧?」 「不!」希蕾兒道,「他從頭到腳裹著一件厚厚泥布衣,臉色灰黑根本看不到他的臉孔。但有一點很奇怪的,我對萬物的熱量很敏感,人的體溫我是很熟悉的,僅管躲藏起來我也能感覺到,但還未看到他走近的時候,我竟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彷彿與四周的環境同化了,很可怕!」說到這,她臉掠過一絲驚悚之色,可想見當時她有多懼怕。 想不到連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女也有這種反應,霜飛燕不禁打了個寒顫,失聲道:「鬼?!」 游雨蘭否定道:「不,鬼魂應是冰冷的,不會與大地之溫同化。我覺得此事並不單純,該向青將軍匯報一下,讓大家一起研究。」 希蕾兒臉轉冰冷的哼聲道:「好了,我的話已說太多,現在已證明了白風只是誤會了白水來,別的事與我無關。」 話落,她竟就站起來走回女魔兵的隊裡去。 霜飛燕看她變卦如此之快,糗道:「真是臭脾氣!說走就走。」 游雨蘭微笑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她的內心還是挺不錯的。對了,白大哥,你聽明白了嗎?」 說完她輕輕拍拍已止住哭聲,正在發呆的白水來。 剛才希蕾兒她們的話,白水來一點也沒聽進去。 因為那時他正與光之神交談著:「光之神,告訴我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為何白風要生我的氣呢?」 光之神柔聲道:「傻孩子,獨角神獸像人一般有靈性有感情,而感情這事連我也說不上太清楚,它現在很生氣是肯定的,你可以從它的角度想想,如果自己的父親被好朋友殺了有什麼感覺?」 白水來想了想肯定道:「不可能吧,我的朋友不會殺我父親的,而且他已經死了。」 「嗯……」光之神頓了頓,顯然給白水來的傻勁搞楞了一下,然後才接道:「換個說法吧,譬如說你喜歡的游法師給某個朋友誤殺了,你知道這事後會不會對那個朋友很生氣?」 白水來急道:「會!一定會!」 光之神接道:「但後來你瞭解到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你那個朋友做的沒錯,你會怎樣?」 白水來生氣地道:「那位朋友殺了游法師還不算做錯事嗎?不會吧?」 光之神笑道:「我只是作個譬喻你就這麼生氣了,可以想像白風對你的誤會有多深、多痛恨!」 白水來潛意識抓抓頭道:「是啊,我明白了,但現在我該怎麼做呢?」 光之神道:「記得以前跟你說過,事情的對錯最重要問天地、良心,對於白風誤會的事,你覺得是對還是錯?」 「對!」白水來肯定地道,「如果我當時不殺它,我的朋友們會很危險,而且我看到它殺了許多人,是一隻壞蛋獨角獸,我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光之神笑道:「好!想對了,以後白風慢慢瞭解這些事後,會原諒你再回來找你的。」 「真的?」白水來高興道。 光之神道:「當然!我是神,你不相信嗎?」 「哈哈哈!」白水來開懷地笑了,卻不知道光之神偷偷擦過一把汗,暗道:「幸好這人比較好騙!」 其實光之神也不敢肯定白風會否回來,但總算給了白水來一絲希望。 游雨蘭拍拍白水來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他哈哈大笑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霜飛燕猛搖他的手臂道:「白大哥!怎麼了,沒事吧?不會傷心得瘋了吧?」 「哎喲--痛!」白水來大喊道,「我沒事,想通了啦!請饒了我吧!」原來霜飛燕心裡一急,搖動的又是他受傷的左臂。 「哇!對不起!」霜飛燕的臉色刷地發青,放下他的左臂,並十分內疚地輕撫白水來肩上的傷口。 游雨蘭笑道:「你真沒事了?怎麼想通的?」 「哈哈!」白水來站起來道,「白風以後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因為我做的沒錯,它會明白我的。」 在四周的戰士們看到他一會哭一會笑,感到越來越奇怪,搞不懂這個傢伙是什麼人,若他們聽過希蕾兒那句「不知他是英雄還是瘋子」,一定深有同感。 這時,青木年從村莊裡出來了,後面延綿跟著一大群身穿戰甲的老人,為首的就是曾經囂張高傲的歇拿多紅石將軍,此刻,他重新戴上了紅石頭盔,眼裡放出興奮的光芒。 因為這場戰爭已結束、獲勝,他的仇也雪恨了。 場上所有人都肅穆地沉寂下來,雙目緊盯這位一度是主帥的大將軍。 只見歇拿多乾枯的右手慢慢舉起用厚布緊裹的龍弦弓,嘶啞顫抖著聲音道:「戰士們……我們勝利了,回國啦!」 青木年也隨之「噌!」舉起蕭玄劍。並不響亮的聲音卻引大伙們的共鳴,紛紛「嘩啦」舉起手中兵刃,齊聲高呼道:「勝利了!回國啦!」 喊聲雷動,在森林裡迴盪飛揚,相信永恆沉睡於戰場上的戰友也能感到他們這股喜悅安息了,這也是戰士們深切的盼望。很快,大軍整備隊伍踏著輕快的步伐,向精靈王的主城約內克出發了。 龍弦弓緊背在白水來身上,因為只有他能碰這把神弓,而且也只有他是保護它的最好人選! 回程的路好像長了好幾倍,一則戰士們連場激戰後身心疲憊不堪,二來現在不需要為某一目的拚命前進了。 一路上邊走邊玩邊笑邊鬧,將領們也半閉著眼不大管束他們,只要不違反軍紀或搞得太過火就行了。 戰鬥勝利的捷報,早由一名腳力特快的精靈人先行通告。 茂密的森林為戰士們帶來足夠的食物和水源,每晚的晚餐篝火熊熊,戰士們圍在四周唱歌跳舞,精靈人雖與天輝人語言不通,但對這些遊玩功夫卻甚有共識,加上精靈人裡有許多女戰士,她們大多身材健美皮膚晰白,有她們的加入,天輝戰士們玩得更興奮了。 對於這種集體性的娛樂活動,希蕾兒和女魔兵們顯得不屑一顧,翻著白眼冷冷地在營地一角進食休息。 笑聲叫得最響的是好玩成性的大石頭,場上的氣氛,往往被他又笨又滑稽的舞姿掀得老高,但玩過三個晚上他卻一臉怨氣地坐到一旁去,不再參與任何活動了。恰好青木年經過看到,奇怪地問道:「咦?大石頭!怎麼今晚不去玩啊,不舒服?」 大石頭苦瓜著臉說道:「無聊啊,老是只有我一個在瘋。」 「噢?」青木年問道,「其他人呢?」 大石頭明白,其他人是指以往總待在他身旁的那幾位「哥兒們」,顯得十分無奈地道:「白水來那傻瓜傷口還沒癒合不能亂動,飛燕整天膩在他身旁,豪烏巴那傢伙結婚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一塊木頭似地待在帳幕裡說是想念妻兒。」 青木年笑道:「呵呵,是這樣嗎?還有古鋒呢?」 「哼!」大石頭握拳道,「還說那傢伙!每天爬到高高的樹上,本來還以為他那麼勤勞為我們偵察看守,豈料我偷看到,每次都有一個漂亮的精靈姑娘坐在他旁邊,怪不得一上去就不捨得下來了,叫他都不應,真是見色忘友!」 「是你在妒嫉吧?」青木年強忍著鑽心的笑意道:「這裡這麼多美女怎麼不挑上一個作伴啊?」 大石頭托著腮苦惱地說道:「別笑我了,我這種體型,一般女孩子還不到我的腰,對我來說她們也像小孩子一樣的,沒勁!」 這時他發現青木年的左手收到身後拿著一包東西,傳來陣陣肉香,便好奇地問道:「咦?青將軍那是什麼好東西啊?這麼香?」 青木年臉上稍紅,不自覺地將左手再收後了一點道:「沒……沒什麼,我留著待會兒吃的!好啦,我要走了,相信日後你定會遇上好姑娘的,別灰心!」她扔下這句算是安慰的話匆匆地走開了。 看她的方向,大石頭納悶地自言自語:「那邊不是白水來的帳篷嗎?」 此時青木年心裡甜絲絲的,她手裡拿的是親自烤得金香美味的兔肉,想拿給白水來吃的,打算見到他時很隨意地遞過去說:「嗯,還沒吃飯嗎?這塊肉給你,算是給你一點獎賞吧!」掀開帳簾,她卻登時傻了眼。 白水來仍然穿著那件羽圍裙,舒服地平躺在一張毛皮板床上,身旁堆滿了水果烤肉,飛燕、奧絲米和兩位不知名的精靈少女圍在他旁邊扇涼餵食。別說手中的烤肉沒有作用,青木年感到自己進來都是多餘的,不覺心裡冒上一股酸酸怒氣,冷冷地笑道:「呵呵,白大英雄,傷還沒好嗎?有這麼好的享受,我猜你就算好了也不會再想站起來!」 「啪!」她扔下包好的兔肉,頭也不回就往帳外走了。 霜飛燕在後面緊追上來叫道:「木年姐!」 青木年並不理會,悶著氣加快腳步,眼前卻突然一閃,霜飛燕竟用傳送術擋在她前面,氣喘喘地問道:「幹嘛這麼生氣啊?」 青木年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這麼惱怒,淡淡地應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看不慣白水來現在比皇上還尊貴的樣子。」 「哈!」霜飛燕笑道,「木年姐誤會啦!」 青木年忍不住爭辯:「還誤會?躺在一堆能吃一個月的食物裡由四個美女服侍,我雙眼沒瞎也沒看花,以前老實結巴,現在奢華無度,真想不到他變得這麼快!」 霜飛燕捂著肚子拚命嬌笑道:「咯咯咯,我看木年姐你一定是在吃醋喲!」 「我……哪有……」青木年漲紅著臉想解釋,但馬上冷靜下來道:「飛燕,別亂說這些話,給人聽到會瞎猜的,你負責那後果嗎?」 霜飛燕停下笑認真地道:「好!青大將軍,你真的誤會了。我本就在照顧他,你是知道的,奧絲米來為他換傷藥,恰好那兩名女精靈代表精靈族向他獻上一堆食物,十足對神一般地尊敬他,然後這時,恰好你進來了。」 青木年皺皺眉,道:「就這麼簡單?」 霜飛燕點點頭,青木年道:「那也不需要這麼多人餵他啊?」 霜飛燕道:「那傢伙每天盯著森林裡看,沒什麼精神也不想吃東西,剛才我們在合力逼他吃!」 「真的?」 霜飛燕再用力點點頭。 當她們回到帳篷裡,卻看到白水來正在猛啃一塊肉,從碎開的紙包可以看出就是青木年扔掉的那塊兔肉,青木年再次楞住了,不是說他不肯吃東西嗎? 白水來讚歎道:「好!好!好吃,又香味道又濃!青將軍你下了什麼料兒?」 青木年的臉頰刷地發紅,道:「是……我隨身帶的佐料,是一種曬乾磨碎的香草。」 這話脫口而出,霜飛燕她們馬上聽出這兔肉是青木年自己烤的,都輕輕竊笑起來,唯獨白水來仍狼吞虎嚥地撕咬著不解其意,還一邊叫道:「想不到青將軍煮食的功夫也這麼了得,我爸爸以前說過,煮的一手好菜的女孩一定是個好老婆!」 這下奧絲米更忍不住「咯咯」笑了出聲,青木年漲紅著臉急道:「我走了!」低頭衝出帳外,但這次卻沒有一絲氣惱,一股淡淡微甜的感覺輕滲入心,從白水來那充滿傻勁的話語看來,他已回了精神,心裡不覺安慰不少,後方帳內斷續傳出霜飛燕的笑罵聲…… 大軍停停歇歇地走了十多天,終於回到約內克城的主坡下,精靈女王依瑪莉率眾出城迎接,歡呼高叫,情緒激昂的精靈族人站滿了城頭街道兩旁。 奇怪的是許多精靈人伸頭張望,口中不停地喊道:「阿羅達格!阿羅達格!」 青木年向閣來默爾詢問後,才明白這是精靈族的森林守護神的名字,閣來默爾說話時還恭敬地望了跟在後頭的白水來一眼。 看來那名匯報的精靈人已將戰鬥所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個透徹。 突然有人尖叫起來,然後人群的目光集中向上身精赤,只圍著一件羽裙的白水來,他不是沒衣服換也不是懶得洗澡,只是實在很想念白風,所以每天仍穿著這件白風特意為他所制的「遮醜布」,這卻讓眼利的人發現了他的身份。 猛地人群更瘋狂地高呼:「阿羅達格!」 前排的人甚至向他伏地下拜。 青木年感到他們實在有點過於狂熱,但也難怪,白水來屢屢創出神跡,連自己也難辯解他是人是神。白水來卻東張西望,對這熱烈氣氛十分開懷興奮,猶如一位過年逛街的小孩。 大軍緩緩走進城裡,花了不少功夫讓圍觀的精靈人民散去,然後才得以安頓,在城內築營建帳。 夜裡,精靈國與天輝國的將領們聽隨精靈女王之令,趕向大殿集合。 聚集在殿內的將士們靜靜地站著,青木年示意躲在她身後的白水來,親自向女王遞交龍弦弓,這對於精靈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頭等大事啊! 白水來赤腳走在大殿中央的紅地毯上,精靈女王也緩緩走下,準備接過他遞上的精靈國國寶,雙手更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打開包蓋的厚布時,白水來說道:「女王小心!它會灼人的!」 「噢?」依瑪莉女王大奇,右手輕撫弓弦發現龍弦弓果然泛起逼人的熱力。 她閉目深思,右手平放龍弦弓之上,一會兒從手心處亮起一團淡黃之光與弓把上的圓珠融合,不斷閃動。 很快,黃光消散之後,女王竟托著龍弦弓,呼地半跪而下,口裡高呼道:「尊貴的森林神使大人,依瑪莉向你獻歸龍弦弓!」 她此舉著實把殿內所有天輝戰將們給嚇楞了,左方的精靈將領都紛紛向白水來下跪齊聲道:「恭迎森林神使大人駕臨精靈國!」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四章愛在異鄉結連 白水來張口結舌地楞了半晌,才咚地跪下,叫道:「女王陛下,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明白?我不是森林神使啊,你跪我也跪好了。」 「不!」 依瑪莉女王道:「我剛才用神識大法與龍弦弓交流過,它告訴我已覓到真正主人,以後不會再聽令於其他人,精靈族人的開國先王仁木靈把龍弦弓交給下一代繼承人時說過:『這是森林之神的弓弦,他讓我們藉此弓的神能保護精靈國民,當他要收回去的時候,我們的國度將能永享他強大神能的庇佑,這是龍弦弓的創造者留下的話。』所以你一定是森林之神派遣來的使者,挽救了精靈國之後來取回龍弦弓。」 白水來抓抓頭道:「森林之神,嗯!我聽過這名字,但是我不認識他啊!是一位好朋友告訴我的。」 「這我聽說過,是一隻長著金角的白馬嗎?」依瑪莉女王恭敬地問道。 白水來眼神黯然,帶著哀傷道:「是的,但它已離開了……」 依瑪莉女王笑道:「這不要緊,能與它交談甚至讓它為你效力,這是只有森林之神或是他指派的使者才具有此能力,而且你在夜凝國的戰鬥裡所創造的種種神跡,更足以證明了你的身份了,森林神使!」 白水來不敢解釋這一切皆與光之神有關,口吃道:「這……我……」對於光之神交代過的事情他是牢記於心。 依瑪莉女王這時低頭高抬龍弦弓道:「與森林之神阿羅達格相通的神使者啊!感謝您拯救了精靈國,請您收回龍弦弓吧!不然就表示森林之神不再想保護我們了。」 大殿裡的所有精靈國人都跪著高呼:「恭請森林神使收回龍弦弓!」熱誠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之上。 這種極具威逼力的氣勢,使白水來更不知所措,「我……我……」了兩次,只好伸手拿起龍弦弓道:「好!但我有一個要求。」 精靈女王大喜道:「好!只要我們力所能及一定照辦!」 白水來認真地道:「這樣跪著講話我覺得有點辛苦,看到你們跪著我站著又感到難受,我們都站起來說話好嗎?」 依瑪莉女王與精靈將領們聽了都是一怔,這也算要求? 右方天輝將士們所站之地隱約響起竊笑聲。 白水來看他們沒反應,鼓氣說:「你們不站我也不拿回龍弦弓!」然後馬上將龍弦弓放回原位。 依瑪莉女王這才慌張道:「站!站!森林神使請收回龍弦弓吧,我們馬上起立!」然後率先站立了起來。 白水來這才欣慰地笑著取回龍弦弓站起來,將其斜背在身上,殿內的眾精靈將領也聽話地迅速直起身。 白水來笑道:「好了,沒別的事我回去啦!」話落頭也不回便大步走到青木年身後,這是他進入大殿後所站的地方,他害怕那位女王追問個不停,自己會守不住口而洩漏了光之神的秘密。 依瑪莉詫異地望著這位古怪的森林使者,本來想恭請他坐在自己王座旁邊的,但現在看來他是喜歡獨行之人,對他過度恭敬搞不好又會惹他生氣,只好隨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吧。 此後,女王與各位天輝國的將軍們,細細討論在夜凝國發生的各種詳細的戰事匯報,這裡大多由熟悉兩國語言的閣來默爾作發言,那些沒有參加征戰的文臣聽到精采之處,更歡叫鼓掌,連精靈女王也聽到神情略顯激動。當閣來默爾報告完畢,她胸口上的起伏久久才平復。 當閣來默爾提到希蕾兒所說的,夜凝國的變化極可能源自一個神秘人時,殿內的戰將們頓時議論紛紛。 如果這事屬實就表示罪惡的根源並未肅清,具有如此強大邪惡能力的神秘人是誰?他現在去哪裡了?為了什麼目的而出現? 這一切暫時只能用一個字來代替:謎! 直到最後都沒有人知道或猜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女王看到殿外夜色已沉,便先宣告將此暫擱,待青木年回國後,讓德高望重的法師們研究討論,或能尋出結果。 青木年則決定在城裡好好休息五天,之後馬上率兵回國。雖然依瑪莉女王也想將所有天輝戰士多留幾天好好酬謝款待一番,但城裡的物資早現短缺,哪還有什麼好東西拿得出來分享賞賜?只好同意青木年的想法。 夜幕高掛,將領戰士們參加了精靈國準備的一場簡單而熱鬧的晚宴。簡單是因為慶祝的食物少的可憐,熱鬧是因為精靈人與天輝人都相處的歡快無比。 經戰火的洗禮,精靈人並未失去他們的美麗與快樂,天輝人本就喜歡他們那種浪漫飄逸的個性,而現在,精靈人更敬重那些為他們捍衛國土的天輝戰士。 動人的精靈少女們更頻頻向戰士們獻上她們親手製成的花環,使得許多戰士嘗到了無酒自醉的感覺。 宴會玩樂至夜深,民眾與戰士們才依依不捨地道別,各自回住處享受戰後和平的寧靜。 白水來並未參加宴席,他一直寂靜地坐在高立的約內克城樓上,他遠望著前方漆黑一片的大森林,他總渴望會有一團白影,突然從裡面跑出來向他嘶叫。 霜飛燕本來陪在他身邊,但抵不住瞌睡蟲的進攻回營地去了。 不過,過了不久又有一人上了城樓,從她纖細苗條的身形和一澤鮮紅外袍就能辨出是游雨蘭,白水來甚是專注,並未察覺,游雨蘭也不去打擾,靜靜地坐在他身後的石階上,定定地望著他。 涼爽的夜風,輕拂過他們身上再掠入森林裡,帶來了些微樹枝樹葉的搖動呼應聲,使人感覺分外清靜舒服…… 在無垠的森林深處,一條「蛇」絲絲地……快速爬行著。 這本來只是一件極不起眼的事情,但如果有人看到的話,定會嚇得馬上呆立當前,因為這條「蛇」並沒有頭,尾巴一點不尖,完全像一根從樹上掉下來的枯枝,可是它迅速的活動力足以證明它擁有「生命」…… 這條詭秘之物已爬行了很久很久,終於在一尊黑黑的、盤坐的人像前停下。 那個地方遍佈荊棘灌木,幾乎從未有人靠近過,怎會有人像存在呢? 但從它一動不動,表面長滿青苔,蟲子蛇蟻在它身上爬來爬去就能辨出,這大概是一尊木雕的人像。 忽然,這人像動了,飛快地伸出右手,一把捉住那條「蛇」! 「蛇」的整個身軀在他手裡扭動著。 人像不但會動,還露出牙齒笑了,猛地張口:「哈哈哈!」大笑起來,在他身上爬著的動物馬上到處亂竄。 「天輝國的白水來!竟然將我辛辛苦苦所創造出來的樹妖給殺了,破壞了我的計畫,哼哼!我會讓你不得好死!」那人像恨恨地叫著,噢,不,這是一個千真萬確的活人! 「吱!」 那人手心一緊,那條「蛇」被捏斷落在地上,卻馬上變硬,化成兩段破碎的枯枝。 晨曦的陽光緩緩爬上了城樓,天空也漸轉明亮,游雨蘭微睜雙目,從睡夢裡醒轉過來了。 昨夜在涼風拂撓下,她不知不覺靠著石階睡著了,現在她發現自己身上披著本來想給白水來添上的棉布,而他卻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游雨蘭心裡微微一甜,輕輕抱著棉布,臉上泛起一絲羞紅,想不到那個傻傻笨笨的大英雄竟也如此細心。 細心,這算是白水來的優點之一吧!但這也是必然的,因為做一名好廚師,一定要細心! 而他馬上又要施展超絕的廚技了。 此事說來也話長,今天一大早,精靈女王把將士們喚入大殿向眾人宣佈一件喜事,她的女兒要結婚了,明天將為她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 這消息一傳出,將士們的情緒頓時沸騰陷入半瘋之狀,霜飛燕更忍不住高興地尖叫亂跳! 弦影人的婚禮她可看多了,總是很簡單地雙方家人坐在一起肯定了彼此的關係、隨便喝一杯淡酒就算完事;從父親口中,她知道其他國家的婚俗都非常熱鬧隆重,因此早有興趣,可惜一直沒機會見過。 精靈人討論的是公主將要挑選哪位英雄勇士做佳偶,天輝人則熱烈地談論著從未謀面的公主的樣貌。 依瑪莉女王費了不少功夫才使聽眾們停下嘈雜之聲,宣佈道:「她已經與心上人相處相愛了有一段時間,對這位勇士我也感到很滿意,他就是天輝國的異人奇兵--古鋒!」笑臉一展,望向那位身背三筒箭羽,總是一臉沉默的神射手。 此話一出,四座驚呼,但最驚訝的莫過於古鋒本人,他露出極不相信的眼神,擋在他前面的天輝將士也一起讓開,使他暴露在人們的視線內,然後羨慕地望著他。 要知道幾乎所有的精靈少女都是美麗可愛,相信精靈公主更具傾城之美! 可是古鋒卻步出隊列,令人咋舌地拒絕道:「女王陛下,您可能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公主,而且,我也已經有了意中人,不能再與公主結婚。」絲毫沒有一絲的可惜或悔意,這個答覆馬上讓吵鬧沸騰的大殿沉靜了下來。 依瑪莉女王並不生氣,只是笑問道:「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竟讓你連公主這樣尊貴的人選也要放棄?」 古鋒目光轉柔,語氣卻堅定的道:「她是個好女孩,我愛她!」 眾人還準備聽下去時,他已經閉上了嘴巴。 依瑪莉奇道:「就這麼簡單?」 古鋒點點頭。 依瑪莉道:「真的不後悔?」 古鋒再點點頭。 依瑪莉轉過身去向大殿後門高聲道:「茵兒!人家說只想跟愛人結婚,你聽到了嗎?」 一會兒,後方傳來銀鈴般的輕笑聲道:「那好吧!就如他所願好了!」話落,一名精靈少女從後殿左側的小門掀簾走進。 她身穿一套柔軟雪白的及地長裙,一澤金髮波浪鬈曲散落在肩背上,並無多餘的修飾裝扮,卻已顯得高貴脫俗。 樣貌之美雖然稍遜游雨蘭、青木年等有名的天輝美女,但亦艷麗奪目,令天輝將士「噢!」發出讚歎聲。 看到她的出現,古鋒整個人彷彿遭雷擊一般怔住了,呆呆地緊盯著她不放。 一些精靈人看到他的表情,竊笑議論著:「哈哈,他嘴上說只愛情人,看到了我們公主還不是連魂魄都飛了。」 右方卻傳來大石頭的驚叫聲道:「咦?那不就是整天跟著古鋒的女精靈戰士嗎?」 這下連這粗漢都認出來了,青木年、豪烏巴等人也早發現了,只是他們已猜出這是怎麼回事,偷偷歡欣地笑了起來。 令天輝戰士們驚歎的是,她身為精靈國公主卻勇敢地跑在最前線戰鬥。 她再不管眾人熾熱明亮的目光,衝上前伏在專情的愛人懷內,古鋒已大膽地深吻著這位令人敬佩的女孩的紅唇上,大殿爆起激烈的掌聲與尖叫聲。 因此,白水來也高興地請求為古鋒明天的婚宴下廚做些菜讓大家吃,天輝將士紛紛高呼贊成此舉,喊得最響的自然是大石頭。 古鋒也衷心感激地向白水來道謝,要知道,有這位天輝國最出名的御廚出手,定能使賓客們吃得滿意開懷。 依瑪莉卻大感詫異不解地想著,不會吧?讓森林神使下廚?太那個了吧……不過,她還是不敢阻止白水來做喜歡做的事情。但是,她很快就明白,為何森林神使者下廚會令天輝國的人如此興奮了…… 第二天,熱鬧非凡的婚宴已開幕,人群擠擁地在城堡的街道上行走著,婚禮竟然就在植滿大樹的城中心舉行,精靈人崇尚自然,對他們來說,在自然的懷抱裡完成這神聖的禮俗是再好不過之事。 剛從戰火劫難裡恢復過來,參加宴席的賓客們都沒什麼能送出手的祝賀之物,多半只帶上一句祝福的話語,但對依瑪莉來說,這已足夠了,因為最重要的是,親眼看到自己女兒幸福地嫁給一位好夫君。 新娘樸素典雅,一身潔白性感的露肩長紗輕袍打扮,只是頭上多了一圈鮮花,讓嬌美動人的臉龐更清新可愛。 古鋒剛換上了一套精靈人的禮服,因為天輝的戰士們除了滲滿血汗的衣甲,沒別的好衣服了,頭上插了幾根彩色的羽毛,讓人驚訝地發現這位總是冷酷沉靜、總站在一角的戰士,原來是這般的英俊瀟灑。 這是戰勝暗黑精靈後的又一件大喜之事,女人的臉上泛著興奮羨慕之色,向新娘祝福交談,男人則與古鋒呼叫笑嚷,鬧哄哄地耍樂著。 可白水來卻一臉苦瓜之相,沒啥,他想不到這個國家竟然沒有鍋,當然更沒有鍋鏟,他們煮食的習慣都是在用餐的旁邊進行,以烘烤薯豆肉類為主食,果菜大多是生吃。 天啊!怎辦?白水來看到別的精靈廚師已拚命努力地開始動手了,自己仍在原地發呆。 許多精靈人本還想看看這位森林神使在煮食上有何造藝,卻發現他只是面對一堆熊熊燒著的火炭一動不動,一些人忍不住偷笑起來,心想這位神使不過是想在那裡玩玩罷了。 依瑪莉女王看到此景,便讓閣來默爾去客氣地勸勸白水來,乖乖坐回貴賓席與大家聊天玩樂享受就好了。 當閣來默爾已走到白水來身後,輕聲重複一遍女王的話語時,卻發現他雙目圓瞪,定定看著人群中心表演的戰甲舞,似乎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那是天輝戰士們舉劍持盾高唱軍曲的一場舞蹈,白水來猛地回頭向閣來默爾問道:「閣將軍!請問你們有沒有精鐵製成的大盾牌?」 閣來默爾奇怪地應道:「有!在兵庫裡。」 白水來笑著道:「請馬上帶我去!」 一會兒,白水來在眾目睽睽下,舉著一個大鐵盾跑回原處,這是一個半成品還沒釘手把,十足一個大鍋樣,只是缺了兩隻鍋耳,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將它洗擦乾淨,撿來幾塊大石將火炭圍起來,「咚!」地將鐵盾放在上面,並高聲呼叫大石頭幫忙搬來一張大長桌。 然後目瞪口呆望著他的人們,眼睛開始發花了,因為白水來雙手閃電般地用一面斷刀將菜肉佐料切碎割細,一個大蘿蔔揚起後,右手的刀刃在上面閃過幾下,它便碎成薄片,「啪!」刀身一拍,蘿蔔片全部落入「鍋」中。 「滋--」與鍋裡的菜油佐料相碰冒起熱霧香味,緊接飛來的是切成細條的鹿肉,白水來忽然旋身一轉,抽出龍神爪「鐺!」敲在大「鍋」邊上,內勁傳出,鍋裡的料兒一團地蹦起來,翻了個身落下。 緊接著龍神爪伸指微曲成一個鏟形在鍋裡大炒起來,這把神器白水來甚是愛護,每天將它清洗得十分乾淨,本不想如此使用它,可是找不到更好的傢伙,無奈之下只好將就了。 人們看到森林神使竟使用神器來炒菜,感到又驚奇又興奮,可能吃上一口這樣的菜命都會長幾年呢! 青木年他們也是第一次當面看到白水來炒菜,覺得有趣極了,霜飛燕更不斷拍手笑喊著,「好厲害!好好玩噢!」 白水來在大桌上擺好盤子,龍神爪曲成勺狀,將炒成的菜餚一勺勺兜出,在半空劃出弧線準確地落在盤子上,並未散落彈飛,直看得人們一片嘩然咋舌。 裝好的一盤盤蘿蔔鹿肉絲已讓侍女們傳到賓席上,眾人迫不及待地爭相品嚐,鹿肉細嫩軟滑、蘿蔔甜美爽口、味汁濃厚齒頰留香,精靈人哪試過如此美食?迅速將其一掃而空,大聲叫嚷著好吃,有的人甚至感動欲哭地呼喚這是天堂之餚。 看著食物仿如有生命似地在白水來四周跳動飛舞,他則時跳時蹲時揮時打更換著各種動作,隨著鐵「鍋」爆起的烈火香煙,一款款不同的美食便陸續奉上。 對精靈人來說,今天能吃上這種神賜一般的美食是第三件大喜事。 白水來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自然又提升了許多。 完婚三天後,天輝大軍便集隊啟程回國了,精靈族人依依不捨地為他們送別。 依瑪莉灑淚向女兒茵兒道別,現在她為人之妻,自然跟隨夫君的步伐到他的家園生活。 青木年對此感到很滿意,因為這下天輝國與精靈國的關係就更親近了。 夜凝國戰敗後,暗黑精靈四散各處,如何處理他們就交給善良寬容的精靈女王辦好了,天輝國不便插手。 女王的仁慈在處罰希蕾兒的時候盡顯無遺,因為她既同情希蕾兒的過去,也十分欣賞她對母親的孝順,只讓她到精靈墓地,向她親手所殺的戰士們默守三天,向他們在天之靈致歉。 雖然元素法師們對此有點不甘卻插不了口,這使希蕾兒對精靈女王的印象大轉,對她的態度加上了一絲尊敬。 較可憐的反倒是受萬眾敬仰的白水來,人們對他的熱情並未為他帶來多大的快樂,他心裡哀痛的懷念離去的白風,二十多天了,它仍不肯出現與他見一面。 隨著大軍前進的步伐,精靈國的茂密森林漸遠,緩緩落在視平線下,白水來靜靜地往後眺望,心裡仍牽掛著一絲快被磨滅的希望。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五章地靈法師回歸 大軍在天輝國邊城可兒洛羅基,只停留了一天一夜,補充一下軍糧,馬上啟程直奔國都魔樂雷德。 青石年將騎兵近衛軍留駐在邊城內,只帶上兩個副將跟隨大軍的步伐前進。 這次遠征對天輝國來說,最大的收穫是發現了白水來這位神人,搜羅天輝國的奇人異士都難找到其一能與他相提並論,種種神跡足以說明,他的能力已超越人所能理解的了。 如果天輝國能得到這樣的天人相助,可想而知必定更加強盛,白水來也一定會被國王封為特級將帥或大英雄。 一路上,青木年滿心歡喜地獨自想著。 能看到心儀的人建功立業,是許多女性習慣的一種渴望,甚至比自己得到成功的想法還要強烈,偏激的女人甚至會約束或驅趕男人去完成心中那份願望。 不過,有時候卻往往是她們單方面的想法,男人不一定會照辦,因此男女間的矛盾由此而生。 回程的沿途經過了三、四個城市,城裡人民早聽說了援助精靈國的大軍凱旋歸國的消息,還知道那位被精靈國尊稱為森林神使的天人白水來也在隊中,興奮激動的人們圍攏在大軍休息營地的外面,想偷望到那位英雄卓越不凡的風采。 傳言這位大英雄黑髮黃膚,憑著這特徵,人們很容易便看到了他,可這位年紀甚輕的青年看起來,一點神人的味兒都沒有,整天與一個足有十多尺高的巨人,和長著藍發的小女娃在嘻哈玩樂、抓頭楞呆的,倒像個傻蛋。 唯一令人感到震驚的就是他身材瘦小,卻擁有那位巨人一樣的飯量,每一次吃飯都似乎在上演大胃王比賽,看得人們直冒汗,不僅紛紛暗歎:果然是「天」人! 他們當然不知道光之神再次在這位天人的心裡化卵休眠了,正在大量地吸引白水來的營養能量。 這一點連青木年等夥伴也不懂,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白水來如此嗜食,只是紛紛猜想他是否又要進入第三次發育階段? 大軍平靜無事地行進了二十四天後,卻發生了一些比白水來食量大增還奇異古怪的事情。 剛開始,隊中一些女戰士和女法師們夜裡休息的時候,帳篷裡會突然爬進黑黑的長蛇甲蟲,往她們單薄的睡袍裡面鑽,將她們嚇得尖叫亂跳,幾乎把整個軍隊的人都吵醒了。 當戰士們亮著火把衝進帳裡時,卻沒有找到她們所說的黑蛇大蟲,只發現一些樹枝大葉。 剛開始只有一兩人發生此事時,還笑她們眼花或睡夢未醒。但接連幾個晚上越來越多女人的帳營發生如此之事,不僅讓她們幾乎不敢睡覺,連戰士們也被她們的尖叫聲搞得無法熟睡,使得他們白天頭昏眼花精神迷糊。 將領們十分重視此事,但事件發生了這麼多次,卻未見有任何人受傷害,究竟是什麼人在搗蛋搞鬼呢? 在事情發生的第三個晚上,隊中所有女人都聚在一起休息,男戰士們輪番為她們把營,四周也加強的搜索偵察,希望能把這個搞惡作劇的傢伙揪出來。 當然,希蕾兒和她的女魔兵們除外,那位搗蛋者似乎不敢惹她們,這些夜裡她們沒未發生過類似之事。 當戰士們都在營地內外忙碌不已的時候,白水來捧著撐得滾圓的肚子在營帳裡睡得香香的,本與他同營的豪烏巴、大石頭也跑去幫忙,這些小事戰士們並不想驚動這位「神使者」,所以有勞他在營裡乖乖休息就好了。 時至夜深,戰士們緊張地等待著那些黑蛇、大蟲的出現,可一直沒有看到它們的蹤影,但在白水來休息的營帳裡卻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他躺著的地面上,四周的青草迅速長高增長,並緩緩轉動扭作兩條怪異的觸鬚,分別捲向放在白水來旁邊的龍神爪和龍弦弓。 碰上這兩把神器時它們發出熾熱的亮光,但這兩條青草「觸鬚」卻毫無感覺地將它們卷緊往後拉去,在其根處的地面竟現出一個深深的黑洞,神器被緩緩拖入洞中。 白水來猛然醒覺,睜眼一看暗吃了一驚,雙手迅速一伸,捉住神器止住它們的去勢並馬上坐起來,扭作一團的青草「觸鬚」一掃,它們柔弱的外觀不但堅韌,而且力大無比地與他對勁。 白水來的右手握緊龍神爪運勁一吐,「呼!」藍白之光從爪掌間射入黑洞裡,傳來刺耳之聲,青草「觸鬚」突地鬆散落下,緊接著白水來放開龍弦弓,異能灌入左指擊彈弓弦,「蹬蹬!」弦聲震動異能結合龍弦弓的神能,從弓把的烏珠發出,「嗖!嗖!」兩支長細的光箭刺進另一個黑洞裡。 「吱--」纏著龍弦弓的青草條也散落了,白水來這才鬆一口氣,站起來奇怪地自言自語:「哇!那是什麼東西?」 當他以為事過境遷了,卻突然感到腳下大動,地面竟憑空急升,將他整個人托了起來,升勢不止把帳篷都頂翻了。 白水來本想躍下地,不料雙腳踏空所站之處猛地凹下,那片突然拔起的草地竟變成一張巨手將他緊握其中。 更可怕的是,當他用力掙扎時,草地已形成了一隻巨大無比的怪物,正用一雙眼眶凝視著他。 這草泥巨人足有五、六層樓房的高度,它的突然冒出著實把戰士們都嚇了一跳,青木年急忙指揮士兵向它衝去。 可衝近的士兵被它提腳一掃,便整整一群的摔出十多尺遠,兵器刺劈在它腳上完全如砍泥地的感覺,它也對這些攻擊毫不理會,也不主動向士兵們發動攻擊,緩緩提腳向營地之外的森林走去。 白水來被捏在半空,雙手無法動彈,對方力大得很,異能運出十足才使心膛的呼吸順暢了點。 大泥怪握著他,咚!咚!咚……地大步向西北方走去。 四肢受制,白水來無計可施下一口狠咬對方的手掌,卻只吃了滿嘴的泥巴青草,呸呸吐個不停,龍神爪、龍弦弓與身體緊貼在一起,想用都使不了。 看著巨泥怪大步地踩塌了好幾個帳篷往外逐漸走遠,速度甚快,而大部分較厲害的戰士都聚到營中心去保護女孩們,事變突然趕不及來拯救幫忙。 突然,「呼!」數個盤大火球從外營右側瞬間爆現,飛射落在草泥怪的後背上,粘附在上面燃燒著,夾雜著枯草的泥塊表面迅速被點燃,飛快蔓延了全身。 這簡直是及時雨的火術攻擊,正是住在外營的希蕾兒與女魔兵齊手合發的。 草泥怪驚恐地發出「吱吱--」尖叫,甩掉白水來,用大手往身上亂拍。 白水來在空中翻過幾個觔斗,兩把神器已抄入手中,龍弦弓回歸背上,著地的一剎那,他雙手緊握龍神爪大喝一聲彈跳而起,全身泛起藍白的異能之光,衝向草泥怪的右臂。 龍神爪散出的光芒令爪刃之鋒似乎暴增數倍,閃電般地沒入目標的肩上,隨著白水來下墮的身形,把泥怪的整條右臂卸了下來。 白水來再度彈起,在草泥怪腰間躍過,後方的戰士們看到那道光劍從怪物腰背透出、從右往左劃了一條光線,然後泥怪的整個上身便脫節了,歪歪地往後翻倒,「轟!」落地立刻摔得粉碎,揚起無數草泥塵土。 草泥怪很快便被白水來徹底地擊垮,戰士們才明白這隻怪物並不厲害,定是偷襲才將神使者制住的。 當青木年與戰士們趕到戰事之地時,那碎成小塊的泥怪,泥塊上的青草還在劈劈啪啪跳動著火焰。 白水來呼過一口長氣,雙手猛擦頭臉上的大汗,卻不知手上粘了泥巴,把面龐擦了個大花臉,看到戰士們來了,還特別轉向他們露齒一笑。 一些戰士實在受不住他那張滑稽的泥巴臉,捧腹大笑起來,把剛才驚險的一幕都幾乎忘掉了。 大泥怪散落一地的碎塊堆起來有如一座小山丘,反觀白水來睡覺的地方空了一個魚塘般大小的泥坑,夠嚇人的。許多戰士圍在坑邊嘖嘖稱奇的觀看著,元素法師們也擠在其中。 青木年走到洛仁身旁問道:「洛仁法師,你見識最廣,看得出這是什麼魔法所致的嗎?」 洛仁沉默著並不回答,與其他法師交換眼神低聲道:「我們走!」然後帶法師離開回營地。 「哇!他們也太傲慢了吧!連主帥的問話也不理不睬!」也擠在人群中湊熱鬧的霜飛燕,嘟著老長的小嘴嚷道。 青木年笑著說:「別與他們一般見識了!」話雖這樣,明白人卻聽出她話裡也甚為惱怒。 這時,拭擦臉頰的白水來也走近道:「那只泥怪好像很怕火的樣子,就跟夜凝女王一樣。」 「對,我也看到了!」青木年問道,「它為什麼要抓著你就拚命跑呢?」 白水來道:「那怪物剛開始只想偷走龍弦弓和龍神爪,我發現了搶回來,卻一不留神被那大泥怪捉住!」 「這麼說那泥怪的目標是兩把神器?」機靈的霜飛燕馬上說道,「而這幾天晚上發生的怪事不過是想引開大軍的注意力,讓那泥怪好下手。」 青木年沉思道:「沒錯!可是那麼可怕的泥怪,相信我們加起來也擋不住它,為什麼要引開我們呢?」 「這……」這點霜飛燕就想不通了。 白水來卻突然笑道:「咦?你們看,那個地方好像定風山幻影術士的召喚魔法一樣,跑出怪物後就空了一個大洞!」 暈,他不會現在才發現地上的坑吧!戰士們兩眼翻白朝天看,拍頭想著。 青木年卻一拍手叫道:「對!為什麼沒想到這點呢?反倒讓白水來看出來了。」 霜飛燕馬上否定道:「不過絕不是幻影術士做的,他們沒有這麼厲害的魔咒,而且只懂得召喚石怪。」 青木年道:「這是當然,但現在至少知道三點:敵人的目標是神器,懂高級召喚咒,而且一直跟在我們附近!」 霜飛燕大喜道:「木年姐既然知道他在附近,我們馬上去把他找出來!」 青木年道:「這人十分厲害,不但無懼我們幾萬大軍,而且這兩天我派去極有偵察經驗的士兵在四周查探,卻什麼也沒有發現。現在,我們只好多加小心增強防衛就是了,大家回去休息吧!相信那人計畫失敗後,暫時不會再出手。」 「噢!」眾戰士應令,回去收拾被搞得混亂無比的營地。 這時,白水來伸手把擦過臉的絲巾交還給青木年笑道:「青將軍,謝謝你!」 霜飛燕看到那條絲巾又髒又黑,濕濘得像鹹菜一般,不禁大叫道:「哇!木年姐姐那條香噴噴的絲巾變成這樣了,還能要嗎?快扔了吧!大笨瓜!」 白水來抓抓頭歉意地道:「對不起!我弄得太髒了,我把它洗乾淨再還你。」 「不用了!」青木年一把捉過絲巾塞回腰帶,淡淡地說道:「走,我們回去吧!」一邊拉扯著還在竊笑的霜飛燕,留下那個仍為此事而發呆中的白水來…… 這一夜以後,果然再沒有發生什麼怪異之事,但因為行途休營時處處謹慎小心之故,行進速度大大的下降了,當大軍回到國都魔樂雷德的時候,比預定到達之期晚了整整十天。 城裡上下的人們都跑出來歡迎這些凱旋而歸的戰士們,歡笑痛哭聲震天動地,但哭叫聲卻比歡笑大多了,有的因為喜極而泣,有的是在哀號失親之痛。這一場大戰役奪去了近三萬個人的生命,算上傷兵回來只剩五萬多人,損失慘重。 人們慌亂地在戰士們隊裡搜索找尋自己參戰的親人,看看是否仍在,一時間城裡城外混亂噪嚷,使得大軍進城之速變得非常緩慢。 戰爭無論勝負哪方,對平民百姓帶來的傷害總是最大的。看來戰士們又得放一段長假了。青木年歎息著,心裡深深渴望這世上不要再出現戰爭了,實在不想再看到人們失去親人那種哀痛的眼神。 戰況和捷報是定期傳到國王手裡的,國都裡的將領們大概也清楚大軍回來的消息,但現在看來對他們的回歸並不太熱烈,只派了兩隊軍將來迎接。 其中一隊赫然是藍石大將軍歇度姆親自前來,當然他是為迎接那白髮蒼蒼的兒子而來,青木年在他面前經過的時候,從他臉上發黑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在強忍著憤怒。 「哎!」青木年心裡歎著,知道與歇氏家族的結怨越來越難解了。 當拉著歇拿多的馬車停在歇度姆面前時,這位壯健體寬的大將軍竟然開始顫抖了,艱難地爬進垂著長布的車座裡。 一會兒裡面爆出震天的叫聲:「我的兒啊--」 大軍的步伐也嚇得停頓下來。 但奇怪的是,叫聲很快便平靜下來,拉馬的車伕聽令繼續策馬前進。 青木年心裡十分納悶,相信歇度姆不會這麼簡單就罷休,但自問自己所做的一切為國為民,不管那歇度姆要怎樣蠻橫也不怕他。 大軍回到城堡的軍營後,便由各分隊長安排戰勝後的獎賞等各類繁瑣的事務,青木年與綠石級以上的將領們,例行公事地向大殿走去,準備向卡拉多國王總結夜凝國戰役之事,相信他們也很心急想知道通信裡所提到的,神使者所創造的神跡。 豈料大殿之門緊閉著,守護在外的士兵解釋道:「因為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前天回來了,國王與各大將軍、法師們正在軍事廳裡談論中,國王有令,請你們幾位勝利而歸的將軍們今天好好休息一晚,國王明天早上再召見各位!」 「哇!還有比神使者還重要的人物?」大石頭忍不住憤怒地叫道,但已被青木年拉扯著退下去。 皇宮能住的地方多得很,大伙還是習慣地回到曾住過幾年的賓客部後院。那裡的房子,景物依然,連房內的東西也未有人動過。 當然,這幾位住客可是國都裡的大名人,收拾房間的侍僕們自然對他們十分敬畏,連皇宮裡其他貴族將士也得對他們客客氣氣。 希蕾兒則給元素法師們帶走了,到法師們聚居的光源魔堡去,相信她將得到法師們的高級「招待」,儘管白水來有點擔心她的硬脾氣會讓其他法師受不了,但游雨蘭答應會好好看管她,也不會讓她遭到不該有侮辱和傷害。 不知為何,有游雨蘭那句柔和而堅定的話讓他安心了不少。 飯後,青木年把夥伴喊出來,聚到大石頭的房間裡去議事,為何要在那裡?很簡單,夠大! 大石頭的塊頭自然得住特別的房子,進出的門足夠讓十個嬌小的霜飛燕同時擠過,一張椅子能坐上三、四個人,桌子可讓數十人作為會議之用。 而且這裡夠靜,一來是皇宮後院的最後的部分,二則像大石頭那種人所住的地方別說人,蛇蟲鼠蟻都得繞過,因為他睡覺一個轉身就可以壓死三隻老鼠、四隻蟑螂和五堆螞蟻。 「我覺得皇宮裡的氣氛很不平常!」青木年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青石年哈哈笑道:「沒有啦,還是那幾個女娃兒在這裡服侍人,都沒換新的,有啥不同?」 霜飛燕立刻糗他道:「你除了對不同的女孩有興趣外,其他的一切好像都瞎眼了。」 青石年正想辯駁,青木年「咳咳!」兩聲止住他們將要開始的舌戰,道:「大家對這有什麼想法?」 「奇怪!天靈大法師好像不在,也沒碰上經常在這裡路過的任何一個天靈法系的人。」豪烏巴提出道。 大石頭也接道:「以往這裡很熱鬧的,現在似乎冷清了許多?」 青木年道:「對,而且那位重要的人物究竟是什麼人呢?竟讓國王和全宮的將領都去集合了。」 白水來抓抓頭道:「難道是青將軍的師父回來了,他可是個好厲害的人噢!」 青木年道:「不!我師父到了北方,不會這麼快回來的,而且我們回來的消息城裡早知道的,師父在的話一定會出來接我!」 霜飛燕笑道:「其實我們不用猜來猜去,明天就會有答案的啦!」 「唉!好吧!」青木年歎息道,「我只是有點不祥預感而已。那歇度姆看到兒子的情形到現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哈哈哈!」大石頭笑道,「青將軍你也太多心啦!我們有這位『神使者』在,還怕他個鳥?」 大伙談不出結果,只好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卡拉多國王果然一大早遣人將各位將軍勇士召到大殿集合。 他們八人在殿內站好後,其他文武百軍陸續進場,這一次大殿集會人特別多,看來國王把全城的官員們都召來了。 當一大群法師進入殿裡時,白水來眼尖,一下便看到游雨蘭和希蕾兒,開心地叫了起來:「游法師、希蕾兒!早上好!」 殿上的將領們「刷!」地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心想哪來的野小子在這亂嚷亂叫的。 這才看清楚竟是宮裡大大有名的廚師白水來,他們不覺感到納悶,國王怎麼連當廚師長的傢伙也叫來了? 一下子殿堂上有不少人哄哄議論起來,他們當然不知道白水來就是消息中所說的神使者,也不曉得他不懂殿上眾多的禮節和規矩。 希蕾兒寒冰似的臉瞄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從她仍一副高傲的氣勢,看來法師果然並未對她怎樣,游雨蘭緊站在她身旁。 法師們站定後,卡拉多國王便從殿端右方的內門走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全身裹著褐土長袍的中年人,他的臉孔被衣頂半摭擋著看不清,但他進來的時候冷冷盯了白水來一眼。 目光如電,白水來與之相觸的剎那間,渾身一顫,這感覺既熟悉又可怕,在哪裡遇過呢? 他心裡努力想著,卻被豪烏巴一把拉下向國王半跪施禮。 卡拉多國王抬手讓眾將領起立後,笑道:「首先我要宣佈,我們今天所迎來的兩件大喜事!第一,歇拿多與青木年將軍帶領大軍幫助精靈國解脫困苦,戰勝了夜凝國啦!」 「呵呵--」官員們舉手歡呼。 卡拉多接道:「第二,我們遠赴西方盡頭冒險的地靈宗師--博利回來啦!」 「呵呵!歡迎法師回來!」官員們也高興地拍手笑道。 豪烏巴、古鋒和大石頭興奮地對望一眼,查探天輝聖源地被滅的大法師,終於回來了!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六章泥陷滅世之言 對卡拉多國王的發言,青木年感到詫異非常,她記得每一次向國王匯報的訊息裡,都提到在戰役裡起了重要作用的神使者白水來,連沿途的百姓們都清楚這件大事,但為何卡拉多國王卻隻字未提呢? 這時,卡拉多國王接道:「今天把各位喚來,除了宣佈這兩件喜事外,還要商討兩件可怕的事!」 這話使得興奮的將領們馬上平靜下來。 卡拉多國王道:「第一件事相信除了遠征回來的戰士外,在國都裡的各位將臣都已略有所聞,北方鄰國發生的戰事,現在已得到確實,讓今早剛從北方邊城趕回來的沈將軍,詳細道清楚吧!」 一名身材高長的綠石將軍從戰將的行列裡走出來,向眾官員敬過禮洪亮地說道:「末將是北面邊境墨漢文城的綠石守護將軍沈莫士,我國北方邊境遼闊,與八個大小國家相連,再往北上還有三個小國,當中位於西北角,有冰國之稱的西斯格裡,在半年前突然瘋狂地向鄰國發動戰爭……」 沈莫士突然臉色發青頓了頓接道:「那時候我們並未注意到此事的異樣,還以為它只是與鄰國之間發生的仇戰,但後來西斯格裡的軍隊,竟僅僅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便侵佔了兩個比它強大的鄰國,並繼續以吞食之勢攻向我們的鄰國。」 「我們馬上派人去查探些事,本想還有比它大幾倍的八個鄰國相隔,應該對我國無甚威脅,豈料它竟又在三個月裡,擊敗我國西北面的兩個鄰國--洛凱和阿布蘭閣,偵察回來的戰士他們都驚恐地匯報說……說……」 沈莫士聲量漸小,額上冒著冷汗,顫聲道:「他們說『鬼』!西斯格裡的侵略者全是地獄裡的惡鬼魔物、骷髏、殭屍,漫山遍野把大地都吞沒了!」 殿上的空氣似乎隨他的話語急速下降,不少人心裡發毛打了個冷顫,如果這裡不是皇宮大殿,沈莫士也不是將軍的話,眾人會當他在說瘋話,一腳把他踹出殿外,敢在這裡危言聳聽! 青木年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何皇宮失去昨日的熱鬧氣氛,現在聽來,北方邊境有大戰事發生,想不到西南方的精靈國戰事剛平定,北面又烽煙四起。 此時,殿上一片死寂,眾人都專注地聽著,沈莫士從驚恐裡喘息過來,繼續道:「我當時根本不相信,但接連回來的偵察兵都是同一個結果,我便親自去查看。」 「這時第三個鄰國柏巫多利拉亦已快要淪陷,我在那裡親眼目睹了令我心寒至今的場面,野外路上密密麻麻地走著毫無人息的骷髏、殭屍,一望無際、數量多得根本看不到邊沿的軍隊……我嚇得馬上趕回邊城匯報。」 「後來剩下的五個鄰國出動全部兵力結盟,才勉強把它們頂住,但那些鬼物沒有知覺、卻有無盡的體力、不但不會勞累而且數量越來越多,據說它們經過的地方再沒有一個活人,而且死去的所有人都會變成了鬼物,令它們有無窮不息的兵源,我向國都趕來的途中已聽說第四個鄰國也被戰敗,可怕實在太可怕了。」他說得越往後越激動,拳頭緊握渾身顫抖,就彷彿鬼物已殺近。 良久,仍是一片沉默,此消息的確令人窒息。 「唉!」卡拉多長歎道,「那你們有嘗試過查看他們的兵力嗎?」 沈莫士抬起頭凝重地道:「有!查了好幾遍,只有一個確實的結果,它們現在的兵力至少在兩千萬以上。」 兩千萬!這數字「轟!」地在殿裡炸開,許多人只敢心胸狂跳大腦鳴叫,比雷擊還有威力。 卡拉多王眉頭緊鎖向藍石將軍歇度姆問道:「歇將軍,我們全國現在一共有多少兵將?」 歇度姆步出行列道:「全國一共有八名藍石將軍,大概各統率著二十萬兵力分守各主城及重要的邊城,三大貴族共有四十萬兵,散落各地城市的小兵團加起來約有十三萬,連國王陛下的兩萬親衛兵算上,合共約有二百一十五萬兵將!」 卡拉多國王接問道:「現在北方邊境有多少兵力?」 歇度姆沉思片刻,然後肯定道:「三座要城與五個小城合共八十萬左右!」 卡拉多國王沉默地點點頭,十分相信他的話,歇度姆與青鐵松是天輝國裡最老資格的藍石大將軍,對國內軍力的分佈可謂瞭如指掌,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的了。 兩千萬對二百萬,十倍的懸殊,而且對方兵力還能不斷上漲,「為什麼?為什麼?」卡拉多國王忽然吼叫道,「有誰想到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天靈宗師海牟矢去哪裡了?」 他的情緒似乎有點失控,想不到這位一向遇事都平和鎮定的一國之君也顯得如此激動,可見此消息的轟炸力有多強,殿內所有將士都止住了言語,不敢吭聲。 一會兒,一名天靈法師才膽顫顫地走出來應道:「大宗師半個月前離開了,到南方的島國探查,卻沒交代下去辦什麼事!」 「唉!這骨眼關節的重要時刻他卻走開了。」卡拉多國王無奈地按下氣歎聲道。 在以往,每有要事發生,天靈宗師總能以他那雙慧眼洞察天機預測未來,這使得卡拉多國王十分依賴他這種超凡之能。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地靈宗師博利終於開口了,說道:「皇上!這下你相信我昨天所說的話了嗎?我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聲音低沉帶點嘶啞卻十分響亮,足讓這靜寂的大殿內所有人聽到他的講話。 卡拉多國王再次長歎了一聲道:「雖然我實在不想相信,但你還是把你所發現的一切告訴我們吧!」 博利緩步走下階級,現在白水來看清他臉上風紋滿臉,除了那雙電光石火般閃亮的眼睛外,臉上的皮膚有如木頭般乾涸,彷彿用一片烘乾了的樹皮蓋在頭上似的。 他來到大殿中央,提高聲量向眾人道:「大家記得八年前聖源之地的異人奇兵,被神秘滅絕的事嗎?」 眾將領紛紛點頭稱是,這事曾經轟動一時,令全國陷入一片備戰狀態,但它神秘而來也神秘而去,八年了,一點後繼之事都沒發生,彷彿不過是一場突發的天災。 後來眾法師們選派了這位最熟悉大自然,和擁有最高大地法系的地靈宗師,到西方神秘的龍之地勘探調查,希望有所收穫。 現在他打開話題,豪烏巴他們三名異人戰士更緊張得連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五年前,我獨自上路往大地的最西方出發去探查些事。」博利接道,「穿過茂密的森林、跨過無邊的沼澤、闖過令人窒息的沙漠,終於讓我來到了冒險家蘭得斯所描述的龍之地。」 「在那裡你們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博利突然頭一轉,目光射向白水來,咬牙厲聲道,「破壞魔神!是破壞魔神雅圖亞瑪復活了!」 「嘩--」大殿裡的將領再次哄動,卡拉多國王呼出一口大氣道:「的確有傳說,說破壞魔神在遠古的數萬年前,被光之神為首的眾神合力打敗後,沉睡在西方盡頭,但我覺得此事不過是傳說,你肯定看到魔神他復活了?而且這與北方出現的鬼物有何關係?」 博利轉向國王說道:「破壞魔神的復活令地獄的鬼怪全跑出來,他復活只有一個意圖,就是毀滅人類!北方的戰事就是他為此而發動的戰爭。」 「嘩--」大殿的議論更升級地喧鬧起來,卡拉多皺眉道:「博利法師,我知道你是經驗豐富具有非凡智慧的大法師,但這件事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你究竟在龍之地看到了什麼?」 博利道:「相信大家都記得,聖源地的村長為我們留下的記憶水晶裡所顯現的經歷,巨龍與野獸人!我在龍之地看到,所有巨龍都被那些野獸人控制住了,他們除了凶悍力大並沒有特別的能力,比他們強大百倍的地龍被馴服,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供奉的這個土神!」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血紅猙獰的面具,上面是一張大嘴獠牙、頭長雙角、面骨激凸的魔鬼樣貌。 「是破壞魔神!」一些人驚叫起來。 「嘩!」後來接連有人附和稱是。 博利接道:「他們不但戴著這種面具,到處都有這個魔神的拜像,如果不是破壞魔神之能,他們哪來的力量征服暴龍?哪可能從數千里以外傳送到我國的聖源地呢?而且我通大地之能,讓我知道那魔神已指派了一名魔尊,在大地搜尋能顛覆大地的神器--魔龍之刃!」 「魔龍之刃?」卡拉多國王奇道,「這是什麼神寶?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時,一名藍袍大法師顫聲道:「皇上!我與天靈宗師曾在古籍裡看過這神器的傳說,據說是那是破壞魔神手中的兵器,他被眾神打敗後,將這把能劈開大地的魔龍之刃分成六部分,散落各地由不同的戰士保護,當時只以為不過是個傳說,我們沒放在心裡,想不到這傳說之事竟然要發生了……」 博利高聲道:「水靈宗師,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馬上趕回來,據我一路上偵察探視,我已找到了那位魔尊的所在,還知道他已得到了其中的兩件神器!」 「在哪?他在哪?」許多將領掀袖擦拳激動地叫嚷道。 博利緩緩道:「他就在……」猛地他右手一伸,指著白水來叫道:「這裡!他就是破壞魔神的魔尊--白水來!」 當殿內所有人都將目光盯著白水來的時候,他一下楞住了,自知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可嘴巴卻發呆舌頭打結,竟冒不出半句爭辯之詞。 青木年等人也呆立當前,好一會都沒能反應過來,懷疑是否耳朵聽錯、眼睛看花了! 倒是霜飛燕甦醒得最快,叫道:「喂!你這位什麼、什麼靈法師,搞錯了吧!他可是幫助你們戰勝夜凝國暗黑精靈的神使者大英雄!怎可能是什麼魔尊呢?」 「對啊!」大石頭緊接著嚷道:「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絕不可能是那個破壞神的手下啦!」 想不到卡拉多國王也否定道:「博利,昨天你跟我說魔尊藏在回來的軍隊裡,但若是指這一位,我想不會是他吧!他是我國有名的大廚師,誠懇老實,是個不錯的青年。」 本還想生氣辯解的青木年看到王上維護白水來,便輕笑著向博利道:「地靈宗師,這位青年已跟隨小將多年,經小將的觀察,若他還算是壞人的話,世間就沒有好人了。」 話語表面客氣,弦外之意卻在向博利說明,白水來是壞的你也定是壞的。 博利會意卻並不動氣,看到這年輕的女娃竟是一位紅石將軍定非常人,不覺凝重的瞄了青木年兩眼,然後哼哼輕笑道:「國王陛下,各位與他相識的將軍們,你們都被他欺騙了!」 卡拉多國王問道:「你可曾見過白水來?」 博利肯定地道:「沒有!只是聽過他的名字。」 這出乎意料的話一出,不等卡拉多國王發問,霜飛燕已馬上高聲諷刺道:「我說你這位地靈大法師啊,你還沒見過白大哥,便否定我們與他朝夕相對所認知的結果,說他在騙我們?你有什麼證據?你憑什麼可以說的那麼肯定?我說你才是在騙人!大騙子--」 她劈哩啪啦吐出的話,把許多人聽得猛吸一口氣,覺得也不是沒道理,豪烏巴他們面現喜色幾乎要拍手稱讚。 博利卻「呵呵」笑道:「你這小姑娘可真是利嘴,你們想想我不曾見過他,為何我會指定他?因為我不但在龍之地查探出他的特徵,而且我經過的森林、走過的土地已把他所做的一切告訴了我!你們可曾想過他只是一個廚子,為何會身負不可思議的武技?他曾告訴過你們嗎?有沒有?」 這下霜飛燕結舌了,白水來的確從來不把他怎樣練就超強武學的經歷和方法說出來,青木年與豪烏巴他們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只好緊盯著白水來,希望他能在這裡說得一清二楚。 博利「哈哈哈!」嘶啞地笑了幾聲道:「怎樣,你們這些『好朋友』說不出的話,讓他自己來說好了!」 白水來的眼光掃過一圈,發現眾人都帶著怪異的目光望來,心裡不覺有點發慌,想著:「慘!光之神睡大覺去了!怎麼辦,我不能說出光之神的秘密!但我又不想說謊,嗯……」他使勁想了想,抬起頭堅定地道:「我的武技是從爸爸留下的一本書裡學來的!」 豪烏巴一拍大腿叫道:「對!他父親是一位擁有超凡武技的勇士,相信虎父無犬子,這點我可以作證。」 一直不哼聲的古鋒也挺胸高聲道:「我也可以作證!」 博利馬上反駁道:「這事我也有耳聞,是天靈宗師告訴我的,相信確是事實,但你們可記得,當年這位白水來才不過是個小毛孩,而且他腦袋蠢笨,是個只懂得煮菜的傻子,這是阿卡都麗軍營裡誰都知道的事,他有可能靠自己學懂父親的武學嗎?有可能嗎?」 這話使得豪烏巴他們呆住了,當年白水來雖然很受人喜愛,但他經常突發的傻勁怪行被戰士們笑他笨蛋,這是事實!殿上的將領紛紛議論起來,並向白水來指指點點,懷疑之態盡現眼臉。 白水來慌了,楞著嘴巴道:「我……我不是傻子,我……我只是……」 博利卻哈哈笑著打斷他道:「你們看吧,一個話都說不清的傻瓜會學成驚人的武技?我來告訴大家真相吧!」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拳大的紫水晶放在地上,合手口動念出咒術。 一會兒紫水晶射出束束亮光組成一團,亮光裡能隱約看到石頭樹木的影像,「是記憶水晶!」一些人叫道。 停下咒語博利轉身面向青木年道:「三年前,青木年你帶兵討伐色頭巾山賊時,是否曾失足落入克鋒拉達山下的迷亡森林?」 青木年微覺一驚,這事她並未張揚,殿上只有身旁的幾位夥伴知道,不覺點點頭。 博利一指白水來問道:「這位青年是否與你一起掉落下去了?」 青木年怔了怔,再點點頭。 博利長歎一聲道:「唉……他本來確是一個忠厚的人,可是你們看!」回身用勁一指,紫水晶大亮,影像漸清,眾人看到白水來抱著青木年走進一個山洞裡。洞中有一個石架,架上放著正是光之神當時被封住的黑蛋。 白水來慌了,以為地靈宗師要揭穿光之神藏身己心的秘密,急忙揚手叫道:「不!不可以說出來的!」 他的用意眾人當然不明白,更感覺他可疑了,青木年竟也不再講話了,緊張地看著答案--究竟自己暈過去後發生了什麼事?白水來是怎樣救自己的?她也非常渴望知道! 突然,畫面裡的黑蛋冒出一股人面灰煙,而白水來半跪下與它交談著,但影像無聲,眾人不知內容。 博利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詭笑,向眾人描述道:「當時青將軍中毒了,白水來向這位惡鬼求救,然後……」畫面裡白水來拿起黑蛋硬吞下肚,然後那人面灰煙飛揚幾下便消失了,四面石壁爬出許多白色的小蟲往青木年腳腿上的傷口處鑽。 博利猛地一指白水來道:「那只黑蛋就是魔鬼的胎種!白水來為了挽救青將軍已將靈魂賣給了魔鬼,他是偉大的,可是他已經失去靈魂死了,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是破壞魔神的使者!將要毀滅人類的魔尊!」 「啊--」一些年紀較輕的女法師竟驚嚇得尖叫起來,在白水來附近的將領,紛紛散開將他半圍起來。 青木年雙手捂著嘴巴,眼淚失控地淌下,口中喃喃道:「這是真的嗎?真的嗎?這麼說,真正的白水來已為我犧牲了?」 大石頭、豪烏巴等夥伴也不禁後退了半步,地靈法師的話與眼前看到的場面,確實令人難以否定。 只有霜飛燕仍大聲叫道:「這是騙人的!騙人的!」 想跑到白水來身旁,卻被青石年一把拉住。 白水來拚命叫喊著:「不!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吞下的不是魔蛋!不是……」 博利有力地走到他面前喝問道:「不是魔蛋,那是什麼?」 「我……不能講……」白水來心慌道。 「哈哈,不肯承認是吧!」博利緊迫不放道:「那你身上背的是不是龍弦弓?腰上插的是不是龍神爪?」 白水來點頭道:「是!」 博利臉向青木年他們問道:「這些神器是否被他摸過後便認他為主人,而別人不能再碰了?」 青木年他們對博利事事瞭解已不再驚訝,不禁點頭應是,博利再轉向白水來步步進逼道:「它們就是魔龍之刃的六件碎片之一,你已得到其二了,還不承認你就是魔尊嗎?」 「我……我不知道……」白水來更慌了叫道:「我也不清楚它們為什麼會這樣的……」 博利不等他說完高聲道:「有一事絕對能證明你的身份,你在搶奪龍弦弓的一役裡,欺騙了森林神獸獨角馬讓它幫助你,後來它認清你的真面目,就馬上離你而去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白水來不停地張嘴叫道:「不可能的,它不會這樣對我的!」 突然其中曾看過那一幕的兩名戰士叫道:「沒錯!當時獨角神獸把他踢倒便跑開了!」這麼說這件事也是真的,殿上的人想著想著越來越緊張,部分戰士已拔出傢伙指向白水來。 白水來望向大石頭等夥伴們道:「不,不是這樣子的,你們相信我好嗎?」 但夥伴楞住了,白水來身上的謎太多了,多得實在會讓人感到他不是人,所以他們額上不斷冒出冷汗,卻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突然而來的「事實」或是「假象」,但無論是什麼,他們的大腦都已被矛盾的心情攻擊得麻木了。 歇度姆忽然怒喝道:「我兒子一定是被他害的!快把他捉起來!快--」 數十將領持劍緩緩靠向白水來,另有數名將領守住了殿門,他們均是武藝超群的戰士,看來已打算活捉白水來。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七章肝膽照禍並肩 看到白水來被一句壓一句地逼得氣都喘不過來,游雨蘭實在感到無法忍耐,想走出法師行列發言,卻被旁邊一位身穿藍袍的老嫗攔住,心裡響起那老嫗低沉的聲音:「別衝動!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根據可以證明他的身份,也找不出博利法師話中的破綻,等!」 這是生靈法系的靈心術,施術者能對一定距離內的受法者交談、互通話語,但其他人是無法聽到的,游雨蘭心裡應道:「師父!但白大哥他現在的處境很不妙,我們就這樣看著不動?」 那老嫗向她道:「相信我,那位叫白水來的青年擁有強大的生命之能,即使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有危險的,聽話!不要打草驚蛇……」 游雨蘭雖然有點不甘,但師父如此堅持也只好作罷,一顆心提到半空去不敢再看白水來的遭遇,握緊小拳頭顫抖著低下頭。 恰好這時無助的白水來望向游雨蘭,發現她望也不望自己,心裡一酸,感覺自己彷彿是個被親人拋棄的小孩兒,失落、悲哀、痛苦、屈辱滲雜一起在心胸裡打滾,淚水如泉水般湧出,沿臉頰淌下。 「不可以哭!我不可以再哭的,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子!」白水來拚命將眼淚往肚裡咽,然後神情一斂,緩緩脫下龍弦弓拔出龍神爪。 一名戰士慌忙叫道:「小心!大家散開,這些神器的威力很可怕的!」圍上前的將軍們登時止步注視著白水來的動作。 卻見白水來「啪啦!」將兩把神器扔下地,哽咽地說道:「這……它們給你們好了,我並不想要……」 這下輪到包圍他的戰士們詫異驚訝了,若果這兩把神器果真是博利所說的魔龍之刃碎片之二,而白水來確是魔尊,絕不可能如此隨意地交出它們,究竟誰是誰非呢? 白水來不管眾人是何反應了,轉身向殿門外大步走去,守住門口的戰士馬上緊張地「噌噌」拔劍指住他。 博利恨恨地咬咬牙又叫道:「魔尊,以為留下神器就能離開嗎?」 歇度姆也接口道:「無論你是否為魔尊,請你留下讓我們審查清楚!如果不是自會還你一個公道!」話說得漂亮,他卻也「噌!」地抽出鑲著金鑽的寶劍緩步向白水來靠去,臉上那種咬牙切齒的神情卻在說,不留下你的人就留下你的命! 白水來抬起頭將淚花擦去,高聲說道:「無論你們怎麼想,我清楚自己沒做過壞事,也絕對不是那個什麼魔尊,但我不想再留在這裡了,各位,再見!」他踏步迎向前方戰士們的劍鋒。 「別過來!別過來!」一名使闊劍的健碩戰士慌張地叫著,見白水來仍不止步便劈向對方的大腿。 白水來似乎看也不看並不停下腳步,在闊劍揮近左手時,左指平伸輕輕在劍身上一彈,「蹬!」清脆的碰刃聲響過,那名戰士感到一股強大的勁力,從劍身傳入震得手腕一麻,闊劍脫手飛到半空中。 其他幾名將軍的兵刃往白水來招呼時,他也只出這一招,所有兵器立即像中了魔法似的被彈飛,留下驚愕張嘴的戰士在呆站著。 殿內越來越多將軍戰士在歇度姆的叫囂帶領下,衝向白水來。 「妖怪!給我倒下吧!」門外閃進一名足有九尺高的彪形大漢,如臉盤般巨大的右拳往白水來鼻樑打去,他是魔樂雷德裡有名的大力士之一,只是大石頭出現後人們幾乎把他忘記了,而白水來經常與大石頭待在一起,想教訓他們兩人是這位大力士一直以來的願望。 現在有機會對其中之一下手,他運足十分勁力揮出,帶起呼呼風聲,這一拳他自信連野牛都能一下擊倒。 卻見白水來閃電般伸出雙手,一隻捉住那大力士的手腕,另一隻托著他粗壯的手臂肘處猛地一拉轉身一甩,那大力士感到自己在對方手中像小雞一般的輕盈,「呼!」 地被拋起摔向跑近的戰士們頭上。 「哇--哎呀……」他巨大的身軀壓倒了一片人,白水來已藉此機衝出了大殿。外面接連響起兵器「框!鐺……」落地之聲,顯然是阻攔的士兵們也失敗了。 當眾將領跑到殿外時,白水來的身影已如鳥般細小,幾個起伏便消失在視線裡。 「白水來--別走啊,等等我!」大石頭此刻才如夢初醒似的,撥開人群衝下殿階對遠方吼叫著,但馬上被守衛的士兵們緊緊地圍住。 在白水來消失無蹤的一剎那,青木年如虛脫般頹廢地坐下了地,大腦一片迷糊,唯一令自己知道不是在作夢的證據,是身後霜飛燕尖叫哭鬧的聲音。 將領官員們卻一片沉寂回到殿上,直到幾名將士想拾起兩神器時,「哎呀!好燙!」的聲音才讓他們又活躍地議論起來,內容大多是:「那魔尊果然邪門,這些神器已認他為主了。」 此時,卡拉多國王終於長歎一聲道:「神器先收起來保護好,加強城裡防衛,魔尊的事先暫擱一邊吧!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擋住北方兩千萬的死亡大軍。」 卡拉多國王摸了摸發痛的腦袋,接道:「我累了,得去休息一下!給各位一天時間思量,希望明天能聽大家的好建議!散會!」 話落,他命人將神器包好,竟親自將神器拿進皇宮深處收藏,這是既令人放心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因為只有國王知道神器的藏身之處。 夾在人群中的博利輕輕哼笑了一聲,衣袖裡悄悄爬出一隻灰黑的小蟲,並急速追上卡拉多國王緊跟著。 當然,除了他並沒有人發現此事。 眾人亦陸續散去忙碌各自的事情,許多將領已暗自盤算著如何捉拿那魔尊立功。 不久,城裡大小街道都能看到一隊隊兵將走動搜查著。 「砰--嘩啦--」大石頭寢室的大木桌在他的憤怒一擊下,成了一堆碎木,「可惡!」緊接是他咆哮的聲音。 霜飛燕仍在低聲哭泣著,豪烏巴與古鋒低頭默言靜坐在椅上,精靈公主茵兒緊抱著丈夫的手臂,從她發青的臉色看得出來她也嚇壞了。 青木年似乎虛弱無力地靠著牆壁,只有青石年精神奕奕地站在房中央,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大石頭,冷靜一點!」青石年竟然勸告道。 「冷靜?」卻是霜飛燕應道,「你是最冷靜的,剛才幹嘛老拉著我?我知道白大哥有這樣的遭遇你是很高興的是不?」 青石年聳聳肩道:「我怎麼會高興呢,但我當時也幫不上忙啊……」 不等他說完,霜飛燕哭叫道:「你當然不會幫,因為你的肚子在叫好呢!你喜歡游姐姐,而游姐姐總是對白大哥好,你妒忌是不是?現在可好啦!壞蛋!大壞蛋--」 這話令大石頭他們霍地望著青石年,老實說若不是看在青木年份上,他們並不想跟這個輕浮浪蕩的人做夥伴。 青石年卻並不生氣,擦了擦鼻子道:「游法師對誰好關我何事?我喜歡她是我的事,又關白水來何事呢?我為什麼要妒忌?」 「你……」霜飛燕被這句像是解釋,又似乎是在耍皮的話噎住了。 青石年接著毫不客氣地說道:「但你們都太傻了,簡直像一群笨蛋!」 「什麼?」大石頭砰地一聲,又拍散了旁邊的茶桌怒喝著,馬上站起來伸出盤大的拳頭,準備狠狠地揍青石年一頓。 青木年卻被一言驚醒夢中人似的精神一振,伸手把大石頭攔住說道:「大家靜靜,先聽我哥哥說說!他一定發現了什麼?」 青石年「哼哼」笑著,輕輕擦著鼻尖道:「剛才在殿上發生的事,很明顯是那位地靈宗師博利早已蓄心積累準備充足的,而且對我們和白水來的過去都十分清楚瞭解,無論我們或白水來怎樣回答,相信他都能拿出更多相應的所謂的證據予以反駁,所以……」 霜飛燕卻微哂兩聲,譏諷道:「所以你就怕了,拉著我躲到一旁去?」 青石年臉皮特厚地笑了笑,道:「若我們衝動地與那地靈法師對著幹,反令他對我們處處提防,這就不好辦事了。」 「咦?」豪烏巴道,「我好像明白一點,又好像越來越糊塗了,究竟你想說什麼?」 青石年繼續道:「若你們認識地靈宗師博利的話,你們會發現他變了,簡直成了另外一個人!」 「噢?」豪烏巴奇道,「難道你認識他?」 「哼哼,當然!」青石年耍酷地掠掠頭髮,眉毛輕輕往上一挑悠悠接道:「他以前常經過邊城羅洛基,幾年之前遠足西方的時候還在那住了一段時間。不但如此,他還教導過我一些地系魔法的修行之法,我對他當然不陌生。他是一位隨和得連小蟲子都能問一通好的老人,今天那種以極強的氣勢咄咄逼人、叫囂乖張的模樣實令人費解!絕不是原來的博利所應有的!」 青木年驚訝道:「噢?真的,這麼說這個地靈宗師是假的了!」 「不!」青石年道,「從他的舉止聲音外貌來看,他是千真萬確的地靈宗師!但為何會變成這樣,就有待我們去查探了。」 青木年沉思了一會,點頭道:「對,在殿上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而我們被他的氣焰所迫,根本無法靜心去思考他口中所說的種種證據,現在回想的確有許多破綻!」 這時茵兒用生硬的天輝語插口道:「可惜我今早身體不適沒有跟著古鋒上殿,不然我就能證明白英雄是森林神使的身份。」 青石年道:「我想即使你在當場,代表精靈國說話,我相信那博利定會說是白水來把你們迷騙了,這樣一來還是沒有用。」 霜飛燕此時情緒已靜下,腦袋變得靈活了,說道:「既然那個博利可以說白水來在迷騙人,為什麼我們不可以說他也在迷騙我們呢?」 「哈哈!對!」豪烏巴朗聲笑著拍打腦袋道,「現在想來,博利主要說了三點指證白水來,神器認主、一身超人本領的來歷、和獨角神獸的離去,這些都是他個人的片面之詞,誰也不知道原因,為何大家這麼相信呢?竟然連我們當時都……現在回想白水來與我們相處至今,哪裡做過一件壞事?我們真是又可惡又沒用!」他越說越激動「咚!」地一拳打在牆上,宣洩心裡那股悶氣。 青石年凝重地說道:「這也難怪的,地靈宗師利用特有的地位和身份,影響眾人的思維觀點,還有白水來自身的謎團,這些都令人難以反駁他話中的對錯!」 霜飛燕奇道:「他是什麼來頭?不是個厲害一點的法師嗎?」 其他人也瞪大眼睛望著,包括青木年也不明所以。 青石年擦擦鼻子嗤笑道:「怪不得你們在亂叫亂嚷的,告訴你們吧!他是卡拉多國王的叔叔,是貴族的領頭人之一,誰敢與他對著幹?連皇上也得對他客氣幾分。」 「哇--」眾人驚叫著倒吸一口涼氣。 大石頭苦惱地抓頭道:「這麼說我們定是鬥不過他了?」 青石年道:「那倒未必,你們可有注意對面那群法師,從頭到尾都未哼過半聲嗎?」 霜飛燕這才恍然大悟地叫道:「對!游姐姐、還有那個脾氣古怪、個性暴躁的希蕾兒都沒有為白大哥講過好話呢!究竟怎麼回事?」 「很好!多謝你的誇獎!」一把冷若冰霜的少女聲音在屋外響起,眾人吃驚地望向門外。 只見希蕾兒披著一件灰布長袍裹住了她的美好身段,逕直踏進屋內,眼神冷酷直盯盯向霜飛燕望去。嚇得霜飛燕往大石頭身後鑽去,希蕾兒在她心目中跟吃人不吐骨的母老虎差不了多少。 她進來的目的自然也是為了白水來,但眾人十分奇怪她竟會主動找他們來談話。 當游雨蘭從希蕾兒身後出現時疑團頓時解開了,她向眾人打過招呼,盈盈一笑,屋裡的氣氛馬上緩和了下來。 如果說希蕾兒是一塊冰,令人觸及寒心,那游雨蘭則像太陽的光芒,她一出現暖意就會柔柔地滲入,令人感到柔和平靜。 霜飛燕笑道:「游姐姐你來了就好,我們剛談到怎樣對付那個地靈老頭兒呢,他壞死了,竟然冤枉白大哥,害得他離開我們。」 希蕾兒譏諷道:「你們的聲音比打雷還大,相信等你們想到辦法的時候,別人已先把你們幹掉了。」 霜飛燕吐了吐舌,道:「啊?那我們小聲一點好了。」聲音立刻小得像蚊子叫喊似的,眾人一聽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小妮子真是孩童性子! 青木年也放輕聲音道:「游法師對早上的事有什麼看法?為何你們在殿上都不開口呢?」 游雨蘭面現悔色道:「其實我是很想為白大哥說話,但師父他們好像另有行動,止住我的話語。」 青木年大喜道:「噢?他們想對付地靈宗師?」 游雨蘭歎息道:「我問過了,但他們隻字不提,要我聽話不要莽撞行動就好了。」 「哼!一堆頑固不化的老磚頭!」希蕾兒咬著嘴恨恨地說道,「若不是被土靈法系的那些老傢伙使用土靈縛咒偷襲我,讓我動彈不得,我早讓那個地靈混蛋嘗嘗惹火燒身的滋味!」 眾人擦了一把冷汗,心裡慶幸她被定身,不然難以想像大殿會亂成怎樣?她一發火,殿裡的人大多不是變成烤豬就是雪人,甚至有可能整個大殿都得燒個精光。 青石年笑道:「好了,現在人已到齊,我想該要行動了!」 霜飛燕歡欣道:「你有辦法了?青大哥!」一聽要採取行動,她竟然連口頭上的稱呼也變甜了。 「不!沒有!」青石年否定道:「但我們不能呆坐著,要去找兩樣東西!」 青木年問道:「什麼東西?」 眾人也是詫異地望向他。 「第一,白水來!」青石年道,「第二,要找出地靈宗師真正的目的!」 「噢?博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要捉住白水來嗎?」青木年奇道。 青石年道:「這是其一,但我感覺並不止這些,因為白水來走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動手去攔截,要知道地靈法系有一式縛身不動咒很厲害,他卻悠閒地讓將士們動手,自己袖手旁觀,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另有企圖。」 「噢!」眾人紛紛點頭,想不到這位平常看起來嬉皮笑臉、好色浪蕩的傢伙,認真的時候頭腦如此精明,怪不得能當上紅石大將軍,頓時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與地靈宗師是鄰居的游雨蘭和希蕾兒,自然是查探跟蹤他的最佳人選,青石年與古鋒夫婦則在宮裡暗地裡監視博利在皇宮的動靜,尋找白水來的任務,便交到另外四人手裡。霜飛燕的伶牙利齒打探消息是一流的,其他三人在魔樂雷德城甚有人緣,相信找出白水來並不是難事。 事情過去了三天三夜,白水來彷彿在人間蒸發了,而地靈宗師也毫無動靜,除了參與卡拉多國王討論北方戰事的緊急大會外,整天待在房間裡從不外出,送飯的女僕也只能從門外的一個小窗將東西遞進去,十足把自己關進了監牢裡似的。 倒是卡拉多國王下了行軍令,不但命快馬將增援北方邊境的旨意,送向全國各大城市,國都的軍隊也開始行動,在第三天的下午,向北方緊急調動出發。 剛從精靈國回來的青木年等將領,暫得半個月的休息時間,然後再跟隨第二隊出發。而白水來是神是魔的事好像就此無疾而終了,可能卡拉多國王並未盡信博利的話,也可能如青石年所想,博利真正的目標並不是白水來。 魔樂雷德雖不是全國最大的城市,但要在短時間裡找一個人也如同大海撈針,何況白水來擁有神出鬼沒的身法,在旁邊走過都不一定能發現,儘管他那副黃皮膚黑頭髮的樣模十分容易辨認,可就是沒有任何人看到過。 城外四周的樹林荒地也都翻遍了,仍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在青木年等人快絕望時,聰明的霜飛燕卻想到白水來是個超級大胃王,每天要吃很多很多食物,或許可以從這點入手。 經努力查問,雖沒有人直接看到過這麼能吃的人,卻發現了城裡最大的那家得興酒館發生了一件怪事。 這幾天一到早上,他們的廚房都丟失了許多夜裡剩下的食物,加派了人手看管仍會不翼而飛,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有外人出入,當霜飛燕等人問到此事時,那老闆正準備命人在廚房守夜防竊呢! 驚喜若狂的霜飛燕哪會讓他這麼做,驚動那一位極可能是白水來的小偷,可不得了!她急忙塞給老闆幾塊金子說捉賊的事交給他們來辦好了,只要他不要留下任何人在店裡。 那位老闆滿心歡喜地答應了,暗地認為這群人是瘋子,幫他捉小偷還給他金子,而且他認出青木年是位大將軍,自然不擔心他們會監守自盜。 夜深,青木年、飛燕、古鋒、青石年,還有特意跟來的游雨蘭,因為只有她能最快地感應到白水來的出現,他們躲在該酒館廚房四周外的暗角處。 他們沒有通知希蕾兒,害怕她的冰臉火心一時激動驚嚇到白水來,同時也沒有通知體形較大的大石頭和豪烏巴,他們的脾氣較躁,一時沉不住氣也是麻煩。不躲進廚房裡,是避免如果那小偷是白水來,他一定會馬上發現裡面有人掉頭就跑,那就功虧一簣。 眾人凝神屏息地躲藏著,一直等待至天色朦朧灰白,廚房裡仍沒有任何動靜,此時正是人們睡得最香的時候,青木年他們的眼簾也幾乎撐不住要關上了。 突然游雨蘭以傳心術喚醒昏沉沉的夥伴們,因為她已感應到廚房裡出現了強大而熟悉的生命體。一收到這消息,霜飛燕就馬上隨著傳送咒術的念動,呼一聲衝進了廚房。 眾人從藏身處跳起來向廚房跑去,一路上聽到裡面傳出尖叫聲、碗盤落地聲,令他們更加緊張了。廚房門終於大開,亮起火燈,只見霜飛燕死死抱著一個青年的手臂,像樹熊纏樹一般。 那位青年黑髮黃膚,明亮的大黑眼帶著驚慌之色,口裡說道:「飛燕!放開我,被人發現了你就麻煩啦!」 這正是眾人幾天來日夜牽掛的白水來! 看到眾人的出現,霜飛燕才放心地放下手,卻仍牽著目標的衣角,生怕白水來隨時想離開。而白水來反倒平靜下來了,抓抓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傻傻笑道:「大家好,你們……吃早餐了嗎?」 青木年的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著滾,忍不住喝道:「笨蛋!大笨蛋--竟丟下我們就跑了!你以為我們真的不相信你了嗎?當時我們只是還沒想到要講什麼話來幫助你,現在!我要告訴你!無論怎樣,只要你是真正的白水來就永遠是我們的好朋友、好夥伴!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不要離開我們知--道--嗎--」 她一口氣將埋在心裡多天的悶氣爆發出來,將周圍的餐具都震得「嗡嗡」作響,把白水來嚇怔當前,呆呆地望著她,青石年、古鋒、游雨蘭等都用勁點頭表示認同。 白水來禁不住湧出兩行熱淚說道:「你們……你們……對我太好了!謝謝你們!」他從來沒有聽到青木年說過這類的話,激動之餘,不禁走上前用力地握住了青木年的手。 青木年臉上一紅,然後感到手掌赤痛,白水來似乎有點用力失控了,但是手還是任由他緊握著。 大家都喜悅起來,想不到白水來這麼快就肯原諒他們。 其實,像白水來這種單純的人,在第二天便迅速忘記了心中對朋友的怨恨,現在他聽到朋友真誠的態度更是感動至極。 霜飛燕吁了口氣,說道:「別在這停留太久啦,我們快趕去目的地吧!」 青木年等人忙應:「好!」便簇擁著白水來往外走。 白水來問道:「去哪裡?國王不是要捉我嗎?」 青木年輕聲道:「這件事還沒過,我們先將你藏到我父親的一位老朋友的家裡去,以後就不用流離失所,沒餐沒水了。」 「噢?」白水來接問道:「我在那裡就不會被發現了嗎?」 青木年道:「對,那人是個小官,正直老實,博利一定想不到你會躲在那裡的。」 白水來披上早為他準備好的蓋頭法師長袍,與眾人趁天色未明之際,向城北急步奔去。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八章中伏囚牢受困 在路上,青石年壓著嗓子向白水來問道:「嘿!白水來,你這麼好的功夫,飛燕那個小丫頭怎會把你捉住了?」 白水來「呵呵」傻笑道:「她突然出現,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準備跑出前門的時候,她再一次傳送到我身邊,卻站上了廚台大叫『白大哥!我站不穩要摔下來啦』,我擔心了便過去扶她一把。」 青木年聽到他們的談話,忍不住「咯咯」笑道:「飛燕真有你的,竟捉住白水來又心軟又笨瓜的弱點。」 霜飛燕得意地皺一下鼻子道:「當然,如果小偷不是白大哥,我叫也沒用,如是他聽我的叫喊都不理我,看我這輩子還理不理他。」 另一面,白水來接著說道:「當時廚房很黑,我跑過去接歪了,她整個人撲在我頭上,我們兩人摔下地時,她胸前有兩團軟軟的東西壓著我的口鼻,讓我呼吸不了,然後便被她捉住了。」 霜飛燕聽到此處,臉上「刷」地通紅,「呀!」輕叫一聲奔到白水來身後,粉拳拚命擂打嚷道:「白大哥你欺負人!欺負人!人家不管了啦!」然後跑到青木年身後躲起來。 白水來一臉茫然地抓著頭,青石年卻幾乎笑彎了腰,顫聲道:「哈……白水來,你完蛋了,你可要負責任喔!哈哈……」 白水來更糊塗了,瞪大眼問道:「我要負責任?還要完蛋?為什麼呢?是不是因為我沒接好啊?我已經把我整個人墊在下面啦,她沒有摔痛的!」 「哄!」大家忍不住失聲笑起來,這下連經常面無表情的古鋒也「呵呵」笑了,霜飛燕則是恨得牙癢癢地想咬人。 的確,有白水來的地方就常有歡樂和笑聲,儘管目前的形勢非常危險。 過了一會,青木年輕喝道:「好了,別鬧,被發現就不好辦。」 「噢!」眾人應著止下聲響,靜靜地繼續前進。 街上寂靜無比,大概因為城裡大部分的軍將士兵已出征,竟連一個巡邏的士兵都看不到,這下更好辦,省了不少麻煩。 青木年領著眾人閃進一片民居集中的房屋群裡,拐過不知道多少個彎角小巷、穿過幾條橫街後,來到一幢小院住宅的後門停下。 這種中等大小的院房在城裡不下千座,看來躲在裡面的確難以尋覓。青木年掏出鑰匙打開後門與眾人鑽了進去,天色已發白,雞啼連綿不斷正在喚醒沉睡一夜的人們。 院裡簡陋地擺著幾張石桌木椅,盡處立著三幢石砌的平房,白水來一眼望到中央的石房前站著一位中年人,不禁輕叫道:「前面有人!」 走在前頭的青木年笑道:「別慌!那就是我父親的好友辰叔叔。」 眾人走近石房時,那位中年人已迎上來低聲道:「快!跟我來!」 這位辰叔叔國字口臉、濃眉大眼,走路腳步沉穩,令人初見之時便感到是那種正義忠厚之人,原還有點害怕的白水來此刻也放下心,與夥伴們緊跟著辰叔叔走進房裡。 但他並未在房裡停下,而是直穿而過走到樹木茂盛的前院去。青木年奇道:「辰叔叔,我們要到哪?」 辰叔叔沉聲道:「前院有一個隱密的地下室,躲在那裡最安全!」 青木年這才收回疑慮,準備走向樹叢中央時,白水來卻突然停下步道:「奇怪!我感覺前方有許多人,兩旁也有,他們都躲在樹叢裡。」 「對!我也感覺到了。」游雨蘭輕聲附和。 此話令夥伴們「刷」地臉色發白,背靠左右環顧起來,辰叔叔發現他們的異樣便轉身問道:「怎麼了?還不快走?」 青石年微皺眉頭保持笑臉問道:「辰叔叔,當年你退役後留下了許多士兵作家丁,怎麼還沒見他們起床幹活呢?還真夠懶喔!」 辰叔叔淡淡地應道:「我們一家五口自己動手照顧自己,並未留下任何人作家丁,你記錯了吧!」 這下眾人明白青石年是在引他說出是否認識躲藏的人,既然他自己承認只有一家五口,不用說已證明他在隱瞞事實。 青木年眉頭一揚,語氣凝重地道:「對,是我哥記錯了,而我是看錯了!看錯了你,爸爸也交錯了朋友!我們快走。」 眾人剛轉身想從原路退去,「嘩啦嘩啦!」四面八方已鑽出許多軍兵,石房裡也陸續衝出兵將戰士,一下把他們包圍起來。 那位辰叔叔站在原地失聲長歎一聲道:「對不起,我的妻兒都在他手裡,只要捉到那位魔尊她們就自由了。」 「行!什麼也不用說,無論該不該你已經做了。」青木年黯然說下這話,再揚聲向圍過來的士兵喝道:「你們是誰的部下,不認識我們了嗎?都給我住手--」 青木年在國都極具名氣,加上她天生那股懾人之氣把士兵們嚇怔了,不敢再靠近,但弓箭手已緊拉弓弦對準了他們。 「哈哈哈!」這時,中央的石房走出一名頭戴藍寶石鋼盔的將軍大笑道:「憑你也敢喝令我的士兵?」 歇度姆!國都裡唯一的藍石大將軍!他身旁靜靜跟著一位披著長袍的法師,雖看不清他隱在頭布陰影下的臉孔,但眾人十分清楚肯定的知道,他就是地靈宗師博利! 青木年倒吸一口涼氣,青石年總是帶著輕笑的臉也變得認真起來,他們就好像幾隻跑進由貓布下的陷阱裡的老鼠。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青石年心裡拚命打著這個結,想不明白他們如此秘密地行事也會被發現? 青木年定了定神,毫不妥協地高聲道:「歇大將軍,派出這麼多戰士來厚待我們是為何事呢?」 「哼!竟然還敢問我?」歇度姆喝道,「昨夜,藏在皇宮裡的兩把神器被盜走了,裡面看守的人被殘酷殺害,而外面眾多的守衛卻毫不知曉!除了你身後的那位魔尊,誰還有這種本事啊?快把神器交出來--」 青木年他們一下楞住,神器又被偷走了? 白水來拔開布蓋抬頭叫道:「沒有,我根本沒偷過神器!」 「哈哈哈!」歇度姆笑道,「你當然不會承認!當初還惺惺作態大方地留下神器,然後等城裡的大軍出征離開後,宮裡疏於防犯便再下手,不錯不錯,果然是魔物,夠奸狡的!若不是地靈宗師一直注意著你們這群同夥的行動,我們還蒙在鼓裡以為你已遠走高飛了呢!」 「不!不是這樣的!」白水來爭辯道,「我的確是要將神器交給你們,也沒想過要拿回來,我留在城裡是因為我太餓了,要吃很多東西才走不了的。」 歇度姆譏諷地笑道:「這樣也算是原因?老老實實給我交還神器!」 「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白水來正想步出隊伍認罪,讓他們放了夥伴,卻被青石年一把攔住。 他沉聲道:「多說也沒用,這是他們老早就策畫好的陰謀,看來他們的目標還包括我們,並不關你的事!」 「哼!」青木年不屑地冷哼道,「說了這麼多廢話,歇大將軍不過就是準備把我們一網打盡吧!」 「當然!」歇度姆雙眼通紅惡狠狠地道:「你們已經把我兒子害成那樣,現在不但與魔尊同流合污,還想將他包庇隱藏,已犯下滔天之罪,給我射!把他們的腳射跛了再帶回去!看他們還能往哪兒逃?」 哇!想不到這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竟這麼狠毒!若落到他手中,真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了!眾人感歎地想著,四面的箭矢已嗖嗖接連射出,低飛灑向眾人的腰下腿部,籠罩了下方的空間,看來鳥兒也難以逃開這片箭網! 情況最險峻的是游雨蘭與霜飛燕,她們兩人均是法師,料不到對方在這麼近距離下突然發難,已來不及念動術咒。青木年為了輕身行動,只帶了一把輕薄的普通劍,無法施展高超的劍技,青石年是騎兵、古鋒是神射手,對箭雨的襲來能自保已算不錯。 眼看箭矢就要洞穿夥伴們的雙腳,白水來的大腦自然反應,迅速運起全身異能貫入雙手,喝一聲,閃電般拍在地上。 歇度姆等人剛認為他是否瘋了,在這危急時刻竟還敲打地面,卻已看到白水來與青木年他們所站之地的外圈猛地爆起無數沙泥,形成一垛比人高的、密不透風的泥牆,將四周射至的箭雨擋落地下。 好一會兒,箭矢全部被打下後,他們四周落了整一圈厚厚的箭支。不但歇度姆他們驚訝無比,連青木年這些夥伴們都看得瞠目結舌,箭手們更忘了繼續進攻。 「快跑!」最快反應過來的霜飛燕叫喊道。 此時沙牆已落下,夥伴們回過神急忙向前門殺將而去,白水來跑在他們後頭護衛。 歇度姆大怒地叫道:「你們所有人還楞在那幹什麼?還不給我上!」 在門圍截的士兵這才呼叫著迎上前,他們手中舉著一把粗長奇特的倒鉤尖矛,如果被劃過定能鉤出一片血肉,是一種十分凶殘的武器。 青木年認出這是歇度姆近衛軍特有的兵器,忙叫道:「大家小心!他們是歇度姆的近衛兵,不是普通士兵!」 離前門約有十多尺遠,兩旁的大樹陸續湧出鉤矛兵,看來要用上真功夫了,古鋒停下腳步短箭連珠射出。 「啊!啊……」前方立即倒下數名戰士,均是大腿中箭站立不住而致,古鋒實不忍心對這些同族戰士下殺手。 青木年嬌喝著衝入敵陣,青石年緊隨而至,他們熟知對付這些鉤矛兵必須貼身戰鬥才能輕易取勝,銀影翻飛,一個接一個鉤矛兵被刺傷肩腿,拋下兵刃急退散開。 青木年的薄劍亮出點點劍花,那些鉤矛兵未來得及看清劍的方向,究竟是刺向自己哪個部位,已感覺肩手同時一涼,血線急射,無法再握住粗長的鉤矛。 青石年的劍技雖沒有如此高超,但他配合靈活的身法,習慣性的驅馬戰術在士兵堆裡遊走穿插,通過貼身的肩撞和腳踢,一找到機會便刺上一劍,也能接二連三地擊退許多近衛兵,使得他們根本無法發揮長兵器的作用,只能往後散開拉長距離來出招。 「嗖嗖……」追至的箭兵們在後頭彎弓激射。這次他們心情急躁,害怕被對手走脫大將軍會責罰,竟盡往目標身上射去,微覺不妥的歇度姆卻並不呼叫阻攔,反倒露出一絲狠毒的擰笑,心想即使把他們誤殺了,只要隨便找個借口推搪一下,也無不可。 白水來看到這次箭雨上下紛飛蓋天鋪地的射來,知道再打出沙牆已沒有多大作用,忙跨步運勁雙手不斷在前胸打圈旋舞,手的旋動越來越快,瞬間造成了雙手間的真空,在他面前的空氣立即隨異能急轉,刮起一股漩渦之風,空中的箭矢與地上的落葉沙石紛紛被捲入其中。 這一式是他在廚房裡最常用的手法,這是搓面的基本動作,雙手的旋力不但能讓麵粉與水搓得均勻,還把面的韌力盡數搓出,令造出來的麵條富有彈性。現在他在危急之時非常自然地使了出來,在他眼裡雨點般的箭支已變成了一顆顆麵粉! 白水來雙臂越舞越急,旋風之勁大增,箭兵們不斷射來的箭支均穿不過這垛氣牆,化為附和之物,很快在他面前形成一團巨大的、由箭支組成的黑旋風,將他和夥伴們的身影都遮擋住了。龐大的吸力令箭兵們的衣角都隨急速流走的空氣飄起,他們也被如此壯觀的景象嚇呆了,紛紛停下拉弓之手。 突然,白水來暴喝一聲,雙手一吐,剎那間無數旋風中的物體「轟!」炸開激射回去,猶如巨浪般反噬向呆立中的箭兵們。 「哇--」箭兵們驚恐的紛紛爬地躲閃,不但沙石枯葉落了一身,許多人還被瞎飛的利箭刺中負傷不淺,上百名箭兵一下便被盡數擊倒。 閃進石房裡的歇度姆倒吸一口涼氣,額冒冷汗歎道:「想不到他的妖術竟這麼強大,看來擋不住他們了!」 「哼哼!」博利在他旁邊冷笑道:「大將軍請放心,交給我辦吧!」他步出石房走下前院,臉上嘿嘿陰笑著。 此時青木年他們已殺近了前門,白水來則喘著大氣趕去幫忙,從他臉龐流下的熱汗,博利看出剛才一擊耗費了他不少元氣。 博利嘴角再次泛起陰冷的一笑,口中喃喃念動咒術,霎時天空風雲變色,本來被明媚灑下晨曦的院子,馬上被聚集而至的厚雲遮蓋著,大地一片灰暗。 天地的異變令游雨蘭驚叫道:「這是宗師級魔咒發動的先兆,大家注意!」 話落她馬上念動天堂盾的魔咒以防突然而來的攻擊。 與此同時,四周的大樹腳下忽然升起綠霧,本來靜如處子的大樹竟搖動起來,「嘩啦……」樹根硬生生地從地裡拔出,在地面上蠕動著前進包圍向青木年等人。 幾乎整個院內的樹都變成了這種怪物,它們搖晃著「大頭腦」看起來十分笨重。 當青木年兩兄妹好不容易殺開一條路,準備帶夥伴們衝出前門時,前方幾棵樹怪竟然「嘩啦!」猛地橫倒而下,硬是把前門給塞住了。 「可惡!」差點兒被壓中的青木年恨恨地叫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游雨蘭神色凝重說道:「是地靈法系的宗師魔法樹靈召喚,別看它們動作緩慢,並不容易對付!」 可是,青石年並不大相信它們的能耐,竟縱身跳上躺著的樹怪上,從它們身上爬過前院的圍牆,豈料後腳一緊,樹上的枝杈竟靈活地纏住他的雙腳往下拉。 青石年失重趴倒樹身上,右手忙舉劍拚命砍腳上樹枝,卻發現數十條大小樹枝已迅速爬伸而至,把他整個人緊緊「抱」在樹幹上動彈不得。夥伴也很想去救援,但兩旁的樹怪已逼近進攻無法抽身。 古鋒的利箭雖然百發百中勁力十足,但這些樹怪毫無痛覺,箭支插在身上只當是多了枝葉,仍全力壓將過來。 它們一靠近,樹上的長枝就如麵條般地捲來,青木年手不停遐地揮動長劍削斷吐舌般伸至的枝條,碎葉斷枝在她經過之處飛揚散落,令她感覺快成了一個正為樹木修剪枝葉的勤勞園丁。打著打著,她發現五、六棵樹怪竟將她圍攏起來與同伴們隔開了。 忽的聽到外面傳來霜飛燕尖叫道:「別過來,快走開!」青木年不覺心裡一亂,腳步稍滯便感右腿的腳踝被數條軟物搭上,緊接一收,雙腳被拉得一字跨步幾乎摔倒,原來是樹怪腳下的樹根靜悄悄地偷襲得手了。 身形受困,無數樹枝又從頭上鋪天蓋日,管她的長劍舞得再快也是徒勞,最後被捲住了手腳,緊繃繃地拉起來綁在半空中。 「轟!轟……」不斷靠前的樹怪被白水來撐地躍起的大腳飛踢而倒,樹幹較細的被一斷為二,落地便不動了,雖然如此,樹怪密密麻麻的壓上前,如章魚觸鬚一般,樹枝還不停套捲過來,若不是他身法快速難捕,早落得青石年的下場,但這麼一來他也無法抽身救助飛燕她們。 「啊!」古鋒一個不留神也被倒吊捲到半空中,他向飛燕大叫道:「飛燕!怎麼還不召喚小猴子來幫忙?」 霜飛燕已急得欲哭道:「你以為我不想,召喚小猴子要平靜地與它心靈相通才能傳送過來,現在我哪有這個空!」然後又忙閃身躲開枝條的襲擊。 這時游雨蘭也被纏到了腰肢,正被拉向樹幹上,她急叫道:「飛燕!你快逃吧!用傳送術逃走去告訴我師父!」 「這……」霜飛燕猶豫著。 「快!這裡有白水來,我們暫時不會有事的!」古鋒也叫道。 霜飛燕一咬牙正準備念起傳送咒,眼前突然一花,無數樹葉猛地飛來打在她的臉龐上。「啊!」她吃痛捂著眼臉時,身後的長枝已把她緊緊捲住了。 白水來煞是厲害,將圍過來的大樹怪擊倒了大半,仍精力充沛地飛躍著,卻聽地靈宗師博利陰沉沉地說道:「好了!白水來,你的表演已結束!請看看你的夥伴們!」 白水來心一驚,停下身形向後望去,只見五名同伴都如吊鐘般地被掛在樹上,下面站滿手舉長鉤矛的士兵,看來只要他還繼續動手,同伴就要被刺成蜂窩。 「可惡!」白水來憤怒地望著博利,他再次感受到陰毒之人無所不用的手法。但知道了又怎樣,現在已沒有任何辦法能挽救同伴了。 博利哼哼笑道:「怎樣,乖乖受綁吧!不然,我會讓你看著他們一個個地在你面前流血哀叫。」 「不!不要管我們!」青木年大叫道:「你快逃吧!我們不會……」她喊到一半的時候便被樹怪用一根粗大的樹枝「咚!」地敲到後腦勺,暈過去了。 「青將軍--」白水來急叫,然後轉向博利道:「好!我跟你們回去,但不可以傷害我的朋友!」雙手放到背後作被俘狀。 博利冷冷道:「很好,總算識趣!歇大將軍,我們可以走了!」 歇度姆大笑道:「哈哈哈,好!」手一揮,士兵們拿著長繩將白水來和他夥伴們扎得緊緊的。特別是那白水平,被捆得像粽子似的,只露出了個腦袋。 大院裡立刻迴盪著歇度姆和博利得意的怪笑聲。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九章驅魂精靈縛咒 「框……砰……咚!」一扇比一扇厚的鐵門陸續關上,這是得意無比的歇度姆一眾離開時最後留下的聲音。 昏迷過去的青木年也因此被驚醒,後腦仍頭痛欲裂,想伸手摸摸傷處有否起了個大包,一動卻發現手和腳都被鎖上沉重的鐵鐐,連轉個身都頗為艱難,看來歇度姆還真是「關照」他們。 她用力掙扎著坐起來,從半空牆壁的小天窗透下的些微亮光,能看到五名同伴或坐或站或躺著,地上散發著混合青苔和爛草的腐敗潮濕氣息,這使她情不自禁回想起幾年前在定風山被囚禁的一幕,不覺輕聲歎道:「唉,古鋒、游法師!三年前我們也曾被關進大牢,想不到這麼有緣分,現在一同再回到這種鬼地方,只是又多了三位夥伴。」 「對!當時是白大哥拚死救我們出去的,但……但現在他……」游雨蘭低聲歎息道。 青木年的心「蹬!」地一跳,因為她看清地上躺著的正是白水來,霜飛燕在一旁低泣著,難道……驚嚇令血液似乎迅速凝固了,她急忙爬過去急切地問道:「他……他怎樣了?」 霜飛燕抽泣地望了青木年一眼道:「白大哥沒死……」 來不及聽下去,青木年心中一喜,鬆了一口氣,血液溫度立即回升。 「但那個鬼法師在他身上穿了四條繩子,使他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嗚……」霜飛燕說著一邊拭擦臉上的淚水,一副暴雨梨花、我見猶憐的模樣。 對於霜飛燕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歷的確是危難重重,再加上一直的精神支柱--白水來竟然也倒下了,她現在是傷痛欲裂,眼淚竟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青木年咬著牙心裡歎息著,實不該讓這個可愛活潑的少女跟著他們受苦,畢竟現在她才十八歲,與她同齡的女孩子還在家裡做著浪漫的白馬王子美夢呢。 這時游雨蘭伸出纖長軟玉的五指輕撫白水來的肩頭,道:「青將軍,地靈宗師在他兩肩和雙腿腳筋處各穿了一條細繩,下了一道『驅靈咒』。」 「驅靈咒?這又是什麼妖術?」青木年恨恨地罵道。 游雨蘭輕歎道:「這本是地靈法繫在野外生存時,用作制伏猛獸的法術,能暫時令受術者靈魂離開身體不能再有任何行動,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心地使在人身上……」 青木年倒吸一口涼氣皺眉道:「那白水來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醒轉呢?」 游雨蘭沉默半晌才悠悠道:「驅靈的時間是根據施術者魔力級別而定,宗師級的法力能按意願使對方睡上兩三天,但……」她神色忽地變得憂鬱,欲言又止。 青木年追問道:「但怎樣了,游法師?」 游雨蘭凝重地回答道:「你們知道嗎?宗師級的召喚樹靈一般只能控制一兩棵大樹,歷史上最厲害的那位地靈宗師一次能喚變出十棵,但今天一戰裡,博利很隨意地便把整個院裡五、六十棵大小樹全部召喚成靈,他的法術之高連我也無法估量,所以白大哥……有可能要躺上幾個月或幾年,甚至一輩子!」 「不!不會的!」霜飛燕止住哭叫道:「白大哥他那麼厲害,是神的使者啊,他一定會醒來的!」 雖然心底對於游雨蘭的話深信不疑了,但是她還是不自覺地說出一些無力的反駁。 「嗯,我想是這樣的。」游雨蘭明白這是飛燕的信念和願望,如果被打破熄滅了,她大概就會崩潰了,所以並不反對,其實她心底何嘗不是希望自己說的是假話呢。 青木年沉默地低下頭,淚水已不知不覺間從眼角湧出,宛如小溪般淌過在戰鬥裡弄污的臉龐,形成兩條淚溝,再一滴一滴地往地下掉。 卻聽古鋒在一旁淡淡地道:「青將軍,我一直有一事想不通,在早上的戰鬥中以你的作戰經驗,定知道其實我們不一定需要逃跑,只要全力逮住那個歇度姆,要脅他的兵將,我們就可以脫身,為何不這麼做呢?」 不等青木年回答,青石年即時接口應道:「說來容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歇度姆就在一場戰役裡,憑他那對赤烈鉤,隻身衝入敵陣,鉤下三百多名敵兵的腦袋,最後把敵軍首領的頭也鉤了回來,從那以後軍隊偷偷喊他作『鉤頭將軍』。再加上他旁邊有那個地靈宗師博利,他的厲害就像游法師剛才說的,相信即使我們能衝過重重防衛殺到歇度姆面前,也不一定能把他們兩人同時擒住,反令我們逃脫的希望更渺茫了!你說對嗎?妹?」 「哎--」青木年輕輕拭去眼淚,歎聲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如今我們已落在敵人手裡,現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逃出這個鬼地方。」 青石年翹了下嘴角,沉思片刻才道:「我們想離開這裡,我想……大概有三種辦法。」 「噢?」霜飛燕精神大作,瞪大眼睛問道:「是什麼辦法?快講!」 青石年舉高被銬緊的雙手,費勁地撥了幾下蓬亂的長髮,以保持他瀟灑的外貌,笑道:「第一,當然是飛燕小妹妹使用她的傳送術到外面求援!」眾人看到這麼重的鐐銬他還能舉起手來掠頭髮,真令人哭笑不得。 「不行!我已試過了!」霜飛燕馬上否定道,「這牢房有一股無形的壓迫力,令我無法感應外界的事物,傳送必須先讓腦海感應某個地點才行,但我感到自己就像被塞進了一個密封的瓶子裡,完全與世隔絕了。」 青石年失望地道:「如此說來這裡定下了術咒,封鎖魔法的透出,也就是說第二個辦法,讓游法師利用她們獨有的靈心術通知她師父,也不行了!」 游雨蘭驚奇道:「咦?想不到你連這個也知道?」 青石年得意地摸了下他的高挺鼻子輕笑道:「當然!這麼算來我們只剩下最後的辦法了!」他摸鼻子的動作既緩慢又吃力,看得眾人兩眼直翻白。 霜飛燕白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辦法?」 當眾人都豎起耳朵好一會後,只聽到他回應了一個字:「等!」 「哇!大哥,你真可惡!這個時候還開玩笑!」青木年慍惱地罵道,眾人也是面帶慍色。 青石年卻正色地道:「我沒有,等,是指等機會、等奇跡或最後等歇度姆放了我們。」 「哼!」霜飛燕譏笑道:「前面兩個我還能理解,但歇度姆那傢伙不是想讓我們死嗎?還會放我們?」 青石年保持著他極有風度的微笑道:「噢,這位小姐,你猜錯了!歇度姆把我們關進他自己府中的地牢裡,絕不會讓我們死,據我的推測,他與博利聯手定然另有圖謀,而我們……」 「我們怎樣?」青木年道,「別老在故弄玄虛的!」 「就是啊,討厭死啦!」霜飛燕罵道。 青石年猶豫著道:「後面的我不大敢肯定,有可能他不敢對我們下手,或者必要時我們或許會變成他們的擋箭牌,又或只是把我們關起來以防我們破壞他們的計畫!」 青木年這時點點頭道:「這是,但你猜到他們的計畫了嗎?」 青石年聳聳肩無奈地道:「我能想到的話就不會被抓到這裡了,你以為我是神啊?」眼睛掃了一下毫無動靜的白水來。 「唉--」他講了半天,結果毫無進展,眾人不禁有點洩氣同聲歎了口氣。 「神……」青木年凝視著地上沉睡中的白水來,每次最危險的時候,這位年輕的英雄就像神一樣出現,但這次……似乎連神的光也照不進這個鬼地方! 這是囚牢,同時也是他們的地獄嗎? 「什麼?明天就動手?」歇度姆幾乎從座上彈起來叫道,「這太急了,我還沒作好準備!」 「嘿嘿!準備?」博利靜靜地坐在地上冷笑道,「從你故意留下十萬兵馬在皇城等下一批軍隊出征時,已準備好一切了吧!大將軍!」 歇度姆吃了一驚,楞道:「這……這是我……為了……」 「你是為了幫兒子討一個公道,但怕皇上不賣臉子,便想以大軍壓迫皇上受命處罰青木年他們一眾,是不是?」博利仍平靜的說道,身體一動不動的,甚至看不清他有張開嘴說話,就彷彿是一座本來就長在地上的木雕似的。 歇度姆的額上滲下豆大的冷汗,指著博利顫聲道:「你……連這都知道?你……不是博利!以前的你就像一頭綿羊,現在卻比狼可怕十倍!你究竟是誰?你想怎麼樣?」 「這……你不必要知道!」博利淡淡地應道,「你只需要明天配合我的行動,若有不從,你應該明白十萬大軍威懾皇上的後果吧!」 他講完這句話,突然迅速往地下一沉,猶如整個人泥化似地溶解了,又或是地裡裂出一個洞把他吞沒了。 歇度姆看著他飛快地消失在眼前那空出的小片泥地裡,只剩一些稍微被翻起的黃泥碎石,他則癱軟地倒在後面的虎皮交椅上…… 暮色漸沉,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大多已歸家與父母妻兒共餐享樂。 皇宮深院內,有人面對著一桌美食卻苦著臉毫無進食之意,這人不是要準備纖體瘦身的少女,也不是身虛無力的病人,這人的食量與他那龐大健碩的身軀和體重成正比,是皇宮裡眾所周知的大胃王。 此刻他食不知味是因為往日一桌七人現在只剩下三人了,另四人從昨夜出去後一整天未歸,令人擔心。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金髮白膚的精靈美女更低頭緊咬下唇,臉上充滿了焦慮、驚慌。 在長桌另一面坐著一名粗獷的大漢,雙臂繃緊的壯實黝黑的肌肉,隨他夾菜進食的動作反射著不同形態的光,他看起來胃口很好,已消滅了三大盤菜和肉。 大石頭托著腮定睛望著正在瘋狂用餐的豪烏巴奇怪地問道:「我真服了你,青將軍他們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半點消息都沒有,你竟然沒半點擔心,還吃得那麼高興!」 豪烏巴「嗉!」吸走碗裡最後一根麵條,擦擦嘴正色道:「你也趕快吃飽一點吧!以青將軍他們的頭腦、戰鬥能力和處事經驗竟還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了事,我們要動手了!」 「動手?要去哪裡?要幹什麼?」大石頭繼續問著,但已精神大振,捧起一大碗湯麵大口吃起來。 旁邊的茵兒竟也對滿桌的食物開動了,一邊堅定地說道:「無論你們要去哪,這次一定要帶上我!」 「這是當然!小嬸子!」豪烏巴咧起笑臉道,「我們從青將軍口裡說過的那個藏身之地開始調查!」 「嗯……」大石頭塞滿食物的大嘴,勉強吐出一個字應著。 夜深,他們三人溜到那位辰叔叔的後院,身法輕盈的茵兒率先躍過圍牆到裡面探視。 一會兒,她竟然徑直打開後院門讓大石頭他們兩人進去。原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三幢石砌平房漆黑寂靜,他們在窗戶竊望屋內,也沒發現任何人影蹤跡。 穿過走廊來到前院他們楞住了,前院橫七豎八躺滿了被連根拔起的樹木,地上一片狼藉,箭支斷劍隨處可見,看來這個地方曾經有過激烈的打鬥。 「天啊!」豪烏巴不禁吸了口大氣輕聲道:「果然出事了,卻不知對方是什麼人,竟然將整個院子的大樹盡數打得離地而起,很可怕的功夫。」 突然茵兒捂著嘴尖聲叫道:「你們看!那裡好像有個人。」她右手指向前院中央的地上。 三人急忙跑前,只見一個身穿土褐外衣的男子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不出是死是活,大石頭正想把那人翻過來,豪烏巴暗喝道:「小心!別亂動!」 大石頭忙將手縮回去,卻不料地上那人猛地彈起雙手一揚,豪烏巴迅速反應舉斧揮擋,但對方扔出的只是幾個圓球落在他們三人腳下。 「砰!砰……」地炸開,圓球爆出淺紅的濃煙。 「有毒!」豪烏巴嗅到煙中的異味急叫道,此時大石頭已怒吼一聲,鐵拳擂到偷襲的人胸上,「啊--」那人嘶叫著飛到半空,落在地上時身體的骨頭至少斷了幾十根,軟軟一團地躺著,這次真的成了不能再動的死人。 與此同時,前院的地面翻開兩扇地道暗門,湧出許多手持長矛的士兵,他們均戴著一張面罩,看來是防止吸入毒煙。 茵兒提弓拉弦連射了五、六箭,開始的時候還能命中,擊倒了兩名敵人,但過了一會兒力度漸弱,箭矢甚至還沒法到達目標便落地了,因為她感到大腦陣陣暈眩四肢無力。豪烏巴掃開幾輪刺上前的長矛,也疲軟地撐斧喘著大氣。 「可惡!混蛋!***……」只有大石頭仍精神奕奕地一手捉住數根長矛或掃或拋,持矛的士兵就會被連帶亂撞高飛,很快便倒下了幾近半數。 這時,從士兵後方衝前三名手持寶劍的威武劍士夾擊大石頭,他們劍走輕靈躲過大石頭的大手撲擊遊走刺砍,很快腳步已略顯緩慢失衡的大石頭身上掛上了道道紅彩。 豪烏巴認出了那三名劍士手中鑲著珠寶的十字長劍,失聲叫道:「你們是歇大將軍的護身劍侍!為何要對我們下手?」 劍士當中一名冷聲道:「地靈宗師的預測真準,你們這幾名同夥果然來這裡集合了,是聰明人就放下兵器投降受綁!免得我們出手無情!」 「我呸!」雙手漸軟的大石頭破口罵道:「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有本事就堂堂正正跟我來個決鬥,耍這些狗屎招數來陷害我?竟然還嘴翹翹地對我號令?想我投降,殺了我吧!」 那三名劍士顯然從未被人如此賤罵過,也反罵了幾句,加急揮動手中寶劍準備往大石頭身上的要害下手。 忽然,暗角處輕飄飄地飛出一個全身罩在灰袍裡的人,落在戰場的正中央,右手往大石頭方向輕抬,口裡發出古怪的話語,只見那三名劍士手中的寶劍竟「呼!」脫手飛出飄向高空。 三名劍士這才驚訝地發現這人的出現,忙大喝道:「什麼人?快!給我拿下他!」 長矛士兵們叫嚷著舉矛向那神秘人刺去,那人只是左手一伸,立見前方十多名士兵馬上凌空飛起,落出幾十尺外。 如此連番左右手交替拍了好幾次,這群士兵竟盡數被推到遠處摔落地上,那三名近衛劍士剛想提步向他走過去親自動手,卻見本在半空中的寶劍「噌!噌!噌!」地幾乎貼著他們的臉掉落插入地裡,三名劍士目驀地嚇楞了,靜靜望著這位高深莫測的神秘人。 只見那人伸指在地上旋過一圈,然後迅速划動,很快地上現出一個畫著怪文的魔陣,他向大石頭他們輕叫道:「快進來!」 不管太多了,仍有些許力氣的大石頭急忙拖著豪烏巴和茵兒跑進魔法陣裡。 魔法陣現出一束光芒直飛上半空後,他們四人便在魔法陣裡消失了,留下院中一群張目發呆的士兵和那三位驚恐無比的劍士…… 黎明之光悠悠地從石壁上的細窗子滲入,「啊--欠!」青石年誇張而艱難地舉手伸了個懶腰,雖然這個監牢令人難眠,但昨天實在太累,他靠著鐵柵欄竟糊里糊塗地睡著了。 睜眼卻看到游雨蘭正從背後緊抱著霜飛燕,兩人好像十分享受地一動不動,不覺猛地清醒過來,大叫道:「喝!我說這位游法師大美人,怎麼對我這位英俊瀟灑的好男人無動於衷,原來她有這種愛好啊?」 這時卻聽青木年慍怒地喝道:「哥!別一大早鬼叫鬼叫的,游法師是在全力增強飛燕的傳送法咒,似乎已找到這個封魔陣裡的某個缺口,飛燕可以從那傳送出去!」 「噢?」青石年忙聽話地合上嘴認真觀看起來,心裡卻甭提有多高興了,一則霜飛燕有機會逃走,二來證明游雨蘭的「愛好」應該還是正常的,他還有機會! 一會兒,果然看到霜飛燕的身體開始若隱若現,看來正在衝陣努力中,游雨蘭的全身已是香汗淋漓。 突然,飛燕「呼!」一下消失了,眾人霎時呆楞了半晌才高興地蹦跳起來歡呼,游雨蘭臉頰潮紅胸膛起伏地大口吸吐,回復剛才耗能過量的疲倦。 青石年已迫不及待地問道:「怎樣?游法師,飛燕她傳送到哪裡去了?」 游雨蘭氣息漸暢後說道:「封魔法陣實在厲害,好不容易感應到一條小河岸上的景物,她便馬上傳送,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小河?」青木年失望地道:「魔樂雷德城裡根本沒有河,最近的小河好像也在城外十多里,慘了,也不知道飛燕懂不懂回城的路!」 青石年哈哈笑道:「別擔心!能出去就行了,那鬼靈精主意多得很,哪用擔心她會回不來,只是時間可能要等多一會兒!好了,我可以安心再睡啦,呵呵呵!」 他說完果真又靠著牆壁開始打呼嚕了。 「這是什麼人?這鬼地方也能睡個半死,真是的!」 青木年狠盯了他一眼,其實她滿羨慕哥哥那種能頃刻拋開所有煩惱的性格,不像自己,許多事情都會緊緊地記在心裡擔憂亂想,特別是眼前躺著的白水來。 唉!她心裡歎息著,用手輕輕拭去白水來額上滲出的汗珠。 監牢裡發生的所有這些事情,都有一個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應該是半個人,因為他只是一個靈魂,一個很特別的靈魂。 「為什麼我進不去自己的身體呢?」白水來的靈魂輕飄在自己身體上空思考著,他只記得最後被博利穿了四根繩子後,便迷迷糊糊地暈過去,醒來已看到朋友們都睡著了,而自己則飄在空中。 任憑他怎樣高喊大叫,夥伴們都毫無反應,想推一把霜飛燕卻發現雙手竟穿過了她的身體,後來看到自己在地上躺著,第一個想法就是:「死了!自己升天了!但自己怎麼不知道呢?死不是很痛苦的嗎?」 又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仍有呼吸,奇怪?這是怎麼回事?以前也曾試過類似的情況,難道是自己的元神跑出來了?嗯,肯定是。 那好!快回身體裡吧! 他橫臥著收斂心神,元神果然慢慢向身體降去,但快要融合的時候雙肩雙腳猛地被一股力量推開,元神馬上彈高了數尺,這樣一來身體自然也發生了反應--不停地冒汗! 他不懈地嘗試了許多次,當天色漸亮時,夥伴們也紛紛醒來了,他只好暫時不動看其他人有什麼活動。看到霜飛燕成功逃出監牢,他也由衷感到高興,心想朋友們也在不停努力,自己也得加把勁,好!再來!衝進身體去! 經過多次的失敗,這一次他特別用心地感受那四股力量的爆發時間,每次當他快觸及自己心臟時,那些力量會突然而來,防不勝防的攻至將他彈開。 所以他剛碰上心臟部位時,猛地翻轉側身,然後清晰地感到四股力量從身體上的四根繩子裡衝出,掠過他打側的元神,直飛到半空中。 終於,他看清楚那四股力量竟是四道微泛米黃色的亮光,亮光停下後竟現出四張長耳獠牙的怪異嘴臉和四副瘦長的身軀,還從上半段身軀伸出了兩條細長的手,一同俯視著白水來。 白水來既感到驚奇又覺得好玩,不禁飄起來,哈哈張嘴大笑,那四個光人並未開口,但白水來清晰地聽到他們混合一起叫喊說道:「你!你在笑什麼?」似乎有點生氣。 白水來早習慣了這種心靈的溝通模式,便笑道:「你們有點像被捏得變了形準備下鍋裡炸的油條,又長又細,我經常做的,所以忍不住笑了。」 「油條?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你是什麼人,竟能看到我們?」光人們齊口接問道。 白水來抓抓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們是很奇怪的事嗎?」 光人道:「我們是自然界的精靈之一,只有精神力極強的人類才能看到,看來你屬於這類人。怪不得主人要同時召喚我們四兄弟來束縛你的身體!」 白水來奇道:「為什麼要束縛我的身體?」 光人道:「讓你的靈魂回不了身體!」 白水來接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認識你們啊!也沒有得罪你們?」 光人們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聽命於主人的要求。」 白水來笑道:「那你們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光人們道:「因為精靈從來不會說謊!」 「哈哈哈!」白水來開懷道:「真好玩,那我有辦法回去自己的身體嗎?」 看到比自己還單純的精靈,讓白水來如同呼吸空氣般的心情舒暢,目前的危險感也突然輕鬆了許多。脫離了人類之間的爾虞我詐、恨仇殺戳,儘管費盡心思辯解,最後仍要被蒙冤,白水來心裡那份壓抑的委屈情緒,在和幾個精靈的有趣對話中緩解放開了。 光人們道:「有!讓我們主人解開咒術,或者你打敗我們!」 白水來道:「你主人都不知道去哪裡了,這麼說我一定要打敗你們了。」 光人們道:「對!」簡潔又肯定。 白水來心想著:「打?從未遇過這種奇特的人,現在我既沒有武器,不能使用身體裡的異能,難道就用雙手?行嗎?」 想不到那四個光人應道:「行!可以的!」 白水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的東西?」 光人道:「在我們的世界裡,可以互相感應對方的心思,而你們的靈魂與我們在本質上很相似,所以能聽到你的心話,我們因此不會說謊,也說不了謊,不像人類那般總是心口不一。」 「噢!原來如此!這樣很好啊,我喜歡這樣。」白水來點頭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話落,果真飄向前,往當中一隻精靈就是一拳。 他要行動時絕不想是否能成功,只知道盡力拼就是了,因此這一拳是貫注全「神」之力。不曉得有多快,也不曉得打中的地方是他的鼻子還是嘴巴,瞬間人到拳到,只看到中拳的那只精靈呱叫著飛出老遠。 「咦?奇怪,我竟還有這麼大的力氣?」白水來大奇。 精靈們又齊聲應道:「你這個問題我們也不知道。」 說完,剩下三隻精靈猛地散開從三面夾擊白水來。 他們也只是用拳頭極快地往白水來身上摜,如光芒噴射,被打中了沒有痛楚,卻是陣陣說不清的難受,彷彿「身體」要散開爆炸似的。 沒別的辦法,白水來只好一邊躲閃著,一邊與他們比快,這種拳拳到「肉」的搏擊真有點像街上的流氓打架,只是方式高雅玄妙多了。因為是一個人類的靈體和三條光條不斷交叉碰撞,時不時的光芒四射,如果能被人看到就會覺得是盛放的煙花。 剛被擊飛的精靈也回來了,加入戰陣,四面圍攻,雖然他們看起來只有小孩般大小,速度與力量卻是驚人的,陣陣強攻把白水來打得天旋地轉,往地下摔去。 摔下的一剎那,白水來感到落下之處旁邊正是自己的軀體,便咬牙忍住身體快要爆開般的難受,使勁一扭,偏轉方向跌入身體裡。 精靈們一看,哪給他佔這個便宜,在他還未與身體心神合一時已衝下來拉扯,讓他的元神再次脫體。 但在剛才那一剎那,白水來感到元神與身體的心臟接觸了一下,只是閃電般的一碰,然後異能竟隨之狂湧而入,暢遊進他的元神裡,連他的身體也顫抖起來,在地上扭曲彈動了幾下,同時汗如泉湧,嚇得正在關注他的青木年與游雨蘭驚慌失措地呼喊他的名字,但她們卻無法看到半空激烈的場面。 能量!是能量!白水來再次感到無窮的能量充滿了全身,是那樣的實在,那樣的奇妙,那樣的暢快。 四名精靈把他吊高,一鬆手便再次瘋狂地拳打他的元神,但這次白水來卻感到對方不過是為自己捶背鬆骨,真是有夠舒服的,差點暢快得忍不住大喊出來。 「哈哈!」白水來笑了幾聲,然後左手一抄,擒住一精靈的手腕,運勁一拉,那只精靈便飛到面前,右手灌力一拳揮出,打在他油條般的發光身體上,異能隨之狂瀉而進。 「呱!」刺耳尖叫一聲,那精靈竟被異能擊得瞬間炸開四散,成為無數星星點點,異能的餘勁未盡「呼--砰!」擊中前方的石牆上,打出一個凹進去的大坑。 這下可把青木年他們嚇壞了,還以為這監獄要發動什麼機關對付他們,四對眼睛密切緊望四周。 一會兒,「砰!砰!」青石年正靠著的鐵欄柵稍高之處,竟憑空被打彎了數根,嚇得他們飛快地聚到監牢中央,下意識地團團圍住白水來的身軀。 再過一會兒,地上也「咚!」地凹了個洞。 游雨蘭因為緊張而顫抖著道:「我感覺到……空氣裡膨脹著……巨大的能量,但……卻無法感觸到……那是……什麼,在……哪裡?」 這話令眾人心裡更發毛了,不知又要遇上什麼可怕魔怪。 只剩下最後一隻精靈時,白水來向他道:「其實我不想傷害你們的。你現在根本打不過我了。」 「這我知道!」最後一個精靈平靜應道,儘管三個精靈已經煙消雲散,但他似乎沒有一絲的悲傷或憤怒。 白水來歎聲道:「但為什麼你們還要跟我拚命呢?你為什麼不走呢?」 精靈道:「因為我們要遵守主人下的命令,主人給我們下了精靈契約,若我們違反了還是一樣會消失的。」 「噢?」白水來道:「有什麼辦法你走了也不會消失呢?」 精靈道:「打倒我們的主人。」 白水來笑道:「好!那我去打敗你的主人吧,我想放你走。」 這次,精靈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類,善良得不像人,嗯……或者你能幫助其他被禁錮的精靈,但……我現在只能遵從主人的意旨與你戰鬥到最後!」接著他毫不客氣地繼續向白水來攻去。 「砰!」另一面鐵欄柵的高處也彎曲了好幾根後,一切靜下來了。 當青木年他們仍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時,白水來兩肩腳跟上的細繩忽然「啪啪啪啪」一起斷掉,然後他已微笑著睜開眼睛,輕輕坐了起來。 第六卷精靈縛咒第十章天靈對決地靈 夥伴們剛好都背對著他並未察覺他的甦醒。 過了好一會兒,監牢裡已靜得能聽到落針之聲,青石年才擦了把汗,冷笑道:「好像沒事了!」 游雨蘭也擱下了吊空的心,呼了口氣道:「那些奇異的力量突然又消失掉,不知道去哪了。」她仰頭向灰暗的四壁環望著,其他人也跟隨她的目光張望。 白水來突然哈哈笑道:「游法師!你說的力量是指我嗎?」 四名夥伴猶如屁股被針刺一般「刷!」地同時彈起來,臉色發青慌張地看著白水來,古鋒冒著冷汗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抖聲問道:「游……游法師,他不是沒有靈魂了嗎?」 「屍變!一定是屍變!他被魔鬼上身了!」青石年顫聲怪叫。 青木年「咚!」地狠狠打了青石年一拳,罵道:「哥!別亂講,白水來他又沒死,變你個頭!」 游雨蘭忽地衝上前緊握白水來雙手,抖聲道:「白大哥,真的是你?」 白水來笑道:「我就是我啊,還能是誰?」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游雨蘭喜悅地合十向神感謝起來,其他人楞了好一會兒才紛紛圍上前叫嚷問候。 青木年似已呆了,心有萬般言語卻竟在這令人感動的一刻卡在咽喉底,只是靜靜地盯著白水來的臉。 白水來向夥伴們詳細講述自己靈魂脫竅後的經歷,聽得大伙嘖嘖稱奇,大讚白水來厲害,竟能戰勝這些神奇的精靈,游雨蘭卻凝神深思臉色漸沉。 青木年察覺到她的異樣便問道:「游法師,怎麼了?有何不妥?」 游雨蘭盡量保持平靜道:「這種精靈是我們肉眼無法看到的生命體,只能以精神與他們感應,我也曾接觸過他們,但他們都是自由的、快樂的,師父說過能操縱這些精靈的人精神力定然無比強大,甚至已接近神了。」 眾人霎時靜了下來,他們終於明白游雨蘭所擔心的事,這點證明了地靈宗師的可怕程度。 這時,卻見監牢石壁在中央牆角處開了一扇小門,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肉從那小門傳了進來,魚、雞、鴨樣樣齊備,豐盛誘人。 把食物推進來的是一隻皮膚略黑的小手,當第七盤菜被推進來後,響起一把中年女子的嗓音道:「開飯啦!」 顯然是一名普通的女僕。 「隆!」石門被關上了。 青木年歎聲道:「歇度姆做事真的很小心,本想抓住那人問一些情況,卻只是一個小女僕,要脅她也沒用。」 「嗯,歇度姆哪會這麼容易給機會我們。」青石年應道:「而且,看來這是我們的最後晚餐了,這麼豐盛。」 古鋒捧起一盤菜嗅嗅道:「這些菜應該沒下毒,但卻有另一種輕微的藥味。」 青石年從那盤菜裡拉出一根用舌尖輕舔品嚐一下道:「嗯,味道不錯,但他們加了點料,是一種叫沉夢香的迷暈粉,我們若把這些菜都吃光起碼要睡個三天三夜。」 青木年奇道:「他們已捉住我們了,還幹嘛要迷暈我們呢?」 青石年輕笑道:「這麼說,他們要行動了,準備帶上我們這幾張擋箭牌,為怕我們調皮搗蛋,只好讓我們乖乖睡個好覺。」 青木年擦了把冷汗道:「我肚子正餓著呢,幸好你們提前發現了,不然……」她瞄了一下另外幾盤飯菜,霎時臉色大變。 只見白水來已狼吞虎嚥地將地上其餘六盤菜扒個精光,他看到夥伴們呆呆地看著自己,抓抓頭歉意地道:「對不起……我實在太餓了,忍不住多吃了一點。」 青石年張嘴半天才問道:「你剛才沒有聽到我們說的話嗎?」 白水來搖頭道:「我看到有吃的,大腦都暈乎乎了,你說過話嗎?」 游雨蘭顫聲問道:「那你現在覺得怎樣了。」 白水來笑道:「嗯,味道很好,現在我舒服多了。」 青木年急道:「不是指這個,菜上有迷藥!你沒感覺嗎?」 白水來驚奇道:「有嗎?沒感覺!」 青石年擦擦鼻子道:「食物確實有迷藥,但這傢伙看來是免疫的,大概要一桶迷藥才能對他有效。這很好!很好!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吧!」 「噢?」眾人都詫異地望向他,他得意地「嘿嘿」笑起來…… 「隆!」傳菜的小門再次打開了,露出兩對小眼拚命往監牢裡張望,右面那雙眼笑道:「看!他們都吃個精光,全部倒下了!」 「嗯!你肯定他們的確吃過那些飯菜嗎?」另一對眼質疑道。 「是的,我剛才特意放了幾隻老鼠進去,它們很快便走光了,裡面並沒有倒出來剩菜。」 「呵,很好!我們可以動手了。」 「隆!」小門迅速落下。一會兒,監牢外的三幢大門陸續被打開,進來了數十名大漢,分了一半守在門口,另一半走進監牢將躺在地上的五人抬起來,放在備好的擔架上,並未解開他們的手腳鐵鐐。 擔抬游雨蘭的大漢感歎道:「哇!這妞兒實在太美了,如果能……」說完竟伸手去摸她高聳的胸脯。 「住手!」旁邊一名大漢喝道:「你瘋了,女人的感覺特別敏感,把她吵醒了要你的命!」 想輕薄的大漢只好訕訕無趣地將手縮回去,繼續他的「搬運工作」。 終於,五人被抬到寬闊的廳堂裡,歇度姆與博利已端坐在高椅上。 博利走上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道:「他們的確都睡著了,但少了一個人!」 歇度姆驚叫道:「什麼?他們有一個人逃走了?不可能!不可能!我已派人守得密不透風,加上三道特製大鎖的鐵門,連蒼蠅都飛不進,這……」 博利揚起右手,止住他道:「大將軍別急,那名女孩是弦影人,他們有一種技能叫傳送咒術,能瞬間穿過萬物移動至所想之處,所以並不關你們的事,只是想不到她能穿破裡面的封魔陣式,是我低估她了。」 歇度姆緊張地道:「那現在要去追捕她嗎?」 博利擰笑道:「我施下的封魔法陣可不是一般的魔法咒,是帶有極高的攻擊傷害力,她儘管逃得出去,也受了不輕的傷,我們只要行動比她快就沒問題。現在!馬上出發吧!」 話落他已轉身向門外走去,歇度姆指揮廳內的兵將緊隨其後。 到了外院,白水來他們五人由上千名鉤矛近衛兵簇擁著,足夠「安全」。歇度姆則大步前進,率領著上萬兵眾步向皇宮大殿。 「噗通!」一尾青魚躍起落水的清脆聲音,將昏迷中的霜飛燕敲醒了,她微微睜開眼睛,意識漸清,她只記得穿過牢房的一剎那,身體彷彿被五雷轟頂似地打了一下,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時,她模糊看到有一匹馬向自己走過來,是一隻潔白勝雪不帶一根雜毛的馬兒,馬額上還泛著閃閃金光。 「哈!真像白大哥的白風,我在作夢嗎?」她心裡想著,剛想轉動身體,卻感到又是一陣刺痛,一下又昏了過去。 皇宮大殿上,往日熱鬧鼎盛的景像已不復存,偌大的殿堂,只有寥寥幾名衛兵站立四周出口。 卡拉多國王疲倦地坐在皇座上掃視著空蕩蕩的宮殿,寂靜的氣氛,令他感到陣陣的壓抑,北方亡靈軍團洶湧如潮,至今所收到的消息都未見有回轉之勢,按它們吞噬的速度,將在三十天內攻下第五個國家,也就是說天輝國的鄰國只剩下兩個,而支援的大軍還得五十天左右才到達北境,不知道能否在鄰國的盟軍戰團被徹底擊潰之前趕到。 而神器又在前天丟失了,賊人來無影去無蹤,不知道現在潛伏在哪裡,令歇度姆的大軍與法師們連拖了三天行軍之程在城裡停頓追查。皇叔的行動更一直都非常奇怪神秘,回來這麼久竟從不與自己深談過一次,西方的探險好像把他整個人都改變了。 內憂外患使卡拉多國王看起來更加蒼老虛弱,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 「報告國王陛下,歇大將軍與地靈宗師他們來了!」 一名衛兵進來輕聲匯報。 卡拉多國王點頭示意明白,並揚手讓衛兵退下。 然後歇度姆與博利已徑直大步走入大殿,向卡拉多國王施禮呼號問好後,卡拉多國王響起洪亮的聲音問道:「你們趕得這麼急來找我是為何事?」他雖然神情疲倦,但此時張目挺腰,盡顯威嚴貴氣的皇者之風。 歇度姆不敢直望國王懾人的眼神,低頭拱手道:「稟報皇上,偷竊魔龍神器的一眾惡徒已捕獲,本將把他們綁在城堡後方校練場上等待皇上查問處置!」 「真的?」卡拉多國王禁不住現出喜悅之色道:「他們是什麼人?」 博利抬頭淡淡地道:「請皇上與我們同去一看就知道。」 卡拉多國王點頭道:「嗯,好,馬上帶我去!」 他立身站起,座旁的一名侍從奔過來攙扶著從後門走出大殿。 歇度姆向博利露出會心一笑,兩人快步跟在卡拉多國王后面。 當通過走廊來到城後高台上時,卡拉多國王看到校練場上密密麻麻整齊地排列著成千上萬的軍隊戰士,從他們旗號衣甲上,卡拉多認出是歇度姆的軍團。 卡拉多不禁停下腳步,沉聲問道:「歇將軍,請問你在這裡集結軍隊又是為了何事?」 歇度姆急冒泠汗一下楞住結舌道:「這……我……」 博利平靜地應道:「他們在此是想見證皇上如何處罰這幾個竟敢在國都犯事的罪人,然後他們才更有信心效忠皇上為國出征!」 歇度姆接聲道:「對!皇上,這是他們強烈的要求,本將才斗膽安排此事!」 卡拉多國王仍保持著冷靜沉默不語的姿態,但已繼續往前走去。 終於,他坐到校練場的主台座上,看到場上一個橫長高豎的鐵架下吊著五個被垂下的鐵鏈穿住手鐐的人,雙手高高地被拉起,腦袋卻無力地垂下。 卡拉多國王朗聲道:「抬起他們的頭。」 當士兵們聽令將他們的腦袋托起時,卡拉多國王大吃一驚高喝問道:「歇度姆!這是怎麼回事,你竟把兩名多次建功的紅石將軍和異人奇兵,還有大法師捉住了,你真是夠膽啊!」 國王威懾的神情令歇度姆不禁打了個哆嗦,身經百戰的他從未有這種心慌之感,他強打精神道:「經地靈宗師查明,竊走神器的人正是魔尊白水來,而青木年他們一眾則與其同夥合謀此事,並欲將魔尊藏匿在退役將軍辰百威家中,幸得辰將軍知悟此事的嚴重性,向本將告知他們一夥的行動,才得以將他們全數捕獲!」 博利接道:「這就是辰老將軍,他的大義之舉讓這些罪人落網,實立功不少,皇上該好好獎勵他!」 那位將青木年等人狠狠地出賣了一把的辰叔叔強作笑臉,從隊列中走到台下深深拜下一禮,道:「小將是退役多年的軍人,這種正義之事是我應該做的。」 卡拉多國王並不理睬他,轉望向博利道:「博大法師,你如何肯定神器落在白水來手中呢?而且他是否魔尊的事還未確實查明,我覺得你們如此對待這群將士實在是太過火了!」 卡拉多國王漸變凌厲的語氣並未嚇著博利,他哼哼冷笑道:「皇上,相信當日你也看到那位白水來妖術的厲害,在國都裡除了他還有誰可以輕鬆打倒寶庫裡的八名頂尖好手盜走神器,並神出鬼沒無人知曉呢?」 「這……」這話令卡拉多國王無言以對,這點的確無法排除白水來的可疑性。 博利盛勢迫人道:「若他不是魔尊也沒有盜走神器,為何要逃跑躲藏呢?還有那種種無人知曉的神秘過去,皇上難道還看不出他就是魔--尊--嗎?」 卡拉多國王努力保持平靜,此刻他的確沒有任何論據能支持自己的觀點,雖然他並不大相信白水來是魔尊的身份。 歇度姆卻在此時高聲道:「皇上,若任憑這魔尊和他的同夥逍遙法外為害人間,這能讓戰士們對天輝國充滿信心嗎?這還能讓戰士們全心為國戰鬥甚至犧牲嗎?」他雙手誇張地一揮,下方排列好的數萬名士兵立即齊聲高喝:「對!我們要看到魔尊伏地的下場!」 校場上刮著清爽涼快的秋風,卡拉多國王的頭上卻不斷冒出熱汗,嘴巴燥干,這剎那間的事變使他想不到該如何應付,難道真的要處決青木年他們?不!不行! 博利這時微笑著湊上前道:「皇上!如果這樣簡單的事都解決不了,我想我該以皇族尊高之令請皇上卸任讓更好的賢君上位了。」 「轟!」卡拉多國王的大腦彷彿被雷擊中,他終於覺察到博利他們的用意了。 現在身邊的重臣將領已幾乎走光出征北方,唯一在朝的兩位大將已落在他們手裡,各大法師則為戰事忙碌不堪,而且他們也不大參與政治之事,而博利不但是他的皇叔,更是貴族皇統的領頭,此時推翻自己的政權實在是易如反掌。 吃驚的不止他,歇度姆竟亦是全身一震,瞪眼望向博利,博利卻淡淡哼笑著向他道:「歇大將軍是一直最支持我這想法的人,而且我覺得他實在是下一任皇君的大好人選!」 歇度姆的身體又是一抖,博利這不是將所有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嗎?難道……難道這是一個局?但現在已騎虎難下,他只好沉住氣不動聲色道:「博大法師所說甚是,本將定全力支持。」 「好!」博利面向卡拉多道:「現在請皇上下一個定斷吧。」 卡拉多國王知道他們在名正言順地逼自己親手除掉他們的障礙,只要自己服從就表示向他們屈服,很快地,孤立的他就會被他們逐步逼下台。 「哼!」卡拉多國王不覺怒火燒心,一拍座把猛地站起來大喝道:「博利!雖然你是我的皇叔,但也不能逼我隨你意願做出這種不清不白的事,我必須要再查明事實才能對他們作個判斷!」 「哈哈哈!」博利笑道:「想不到皇上你也挺有威風嘛,但你一而再偏袒這些妖眾,你怎樣向戰士們交代呢?」 「喝!」台下數萬大軍隨博利高聲大喊齊聲應叫著。 卡拉多國王只感大地快要崩裂塌陷,而博利他們正準備將他推入地獄。 彷徨之際卻突然聽宮殿裡邁出一人高聲嘹亮地說道:「我來為皇上向大家作個交代--」聲音由小漸揚,竟在校練場上隆隆炸雷般響起,令戰士們一下被嚇楞了,呆望向那個全身裹著淺藍長袍的人,一位飄逸著長長白鬚的鶴髮老人。 那老人輕悠踏步,每步卻踏在空中,彷彿空氣裡搭建了一道透明的梯橋,看他像是緩慢地抬步,身形卻仙人般從人群頭上掠過飛向卡拉多身旁,身上還泛起微亮白之光,如此的玄妙神聖的姿態使得戰士們澎拜不已的心情頓化無形,如沐清風般的漸漸平和下來了。 當那老人拉下蓋頭布簾的時候,卡拉多國王禁不住喜出望外激動地叫道:「天靈宗師!你回來了?」 歇度姆的臉龐漸漸發青,博利則是臉色一沉,但迅速回復平靜冷漠之色。 他沉下聲音冷霍地說道:「海牟矢,你出外這麼久,並不清楚國都裡發生的種種事情,雖然你是魔法公會大長老,但也不可以隨意亂說話!」 天靈宗師伸手輕撫他的銀白長鬚,朗聲笑道:「哈哈哈,博利,我確有一事十分不明,除此之外,城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我自有辦法知曉,還瞭解得清楚透徹!」 卡拉多國王此刻的精神振作了許多,向他問道:「天靈宗師你法力高強,能通過夜觀星象、卜算玄機通曉大地萬事、洞察未來,你也會有不明之事?」 海牟矢向國王躬身施禮:「皇上過獎了,那不過是本靈法師一些微薄之能。我半月前到南面島國調查一事,但七天前查看到有一凶星降臨國都,便急趕回來,結果讓我發現了極其痛心的事。」 博利淡淡笑道:「呵,相信海牟矢你也發現那個白水來就是凶星了吧!」他伸手指向吊在鐵架最右側的白水來。 海牟矢忽然正視著博利厲聲道:「博利!我痛心的是發現那凶星就是你!我不明白的也是這件事!究竟你在西方發生了什麼事,令你變得如此陰深狠毒?」 海牟矢的聲音洪亮高亢,整個校練場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連續的問話令所有人都屏息靜聽著,因為天靈宗師在天輝國擁有極高的尊榮,在人們心中他是最接近神的,他的話絕不是隨意胡編。 博利並未被他的氣勢嚇到,反而哈哈長笑道:「你憑什麼說我是凶星,我卻能證明那白水來是西方破壞魔神派來的魔尊,他才是你口中所說的大凶星!」 海牟矢平靜地道:「你說白水來是魔尊,並舉出他三大罪證,其實那只是你空口捏造歪曲了事實,先讓我們看看這個……」他向博利輕提右手。 那顆紫水晶忽地從博利懷裡「呼」地飛出,落入海牟矢手中,博利沉聲喝道:「你想怎樣?」 海牟矢道:「這就是證明白水來在迷亡森林遭遇的過去是嗎?」 博利怔了一下肯定道:「是!」 海牟矢笑道:「讓我們認真再看一遍吧!」他將紫水晶放在卡拉多面前的石台上,口中唸咒,一會兒紫水晶亮光大作,再次現出白水來吞下黑蛋的一幕。 博利狂笑道:「哈哈哈,大家看!那就是白水來如何被魔卵奪去了靈魂!」 海牟矢道:「的確!當時那魔臉想要了白水來的命,但失敗了!」他口中再唸唸有詞,從自己懷裡掏出另一顆紫水晶同放在石台上。 很快那紫水晶亦現出另一記憶景象,卻是白水來與色頭巾首領科木查德戰鬥的過去,而且還伴有當時戰鬥的聲響。 海牟矢接道:「這是四年前,我在青木年他們戰勝色頭巾過後,到克鋒拉達山上查看時發現的經過,我把當時的音像之靈記憶起來,你們看!」 這時紫水晶映出科木查德變成千眼怪,被白水來擊敗後爆炸死亡,從地裡一顆黑眼珠跑出一道灰煙,正是博利的紫水晶裡那個人面黑煙。 只聽那人面煙尖聲怪叫道:「又是你!又是你!你這臭小子怎會還不死的,實在太可惡啦!」一會兒又接著叫道:「完了,一切完了,我的迷魂大陣被你破掉,肉身又給你殺了,我該怎麼辦?」然後紫水晶的亮光漸淡消失了。 海牟矢轉向場上的將士高聲說道:「相信大家都親耳聽見那只妖魔也說白水來並沒有死,反倒破了他迷亡森林的大陣,殺了他的肉身,這正好相反地證明了白水來不是什麼魔尊,而是一個英勇無比的神跡戰士--」他張開雙手大吼著,白髮長鬚都飛舞飄起,整個人彷彿亮了數倍,一下把場上的戰士都震撼住。 他們的內心本來已被紫水晶顯出白水來大戰魔眼怪的英勇一幕觸動,此刻受天靈宗師鼓動,不少戰士忍不住齊聲呼應:「對!白水來是神跡戰士!」 博利看到情勢有變,急忙高聲道:「騙人,他那紫水晶是造出來騙人的!」 不等海牟矢回應,卡拉多國王已厲聲道:「博利!如果說天靈宗師的紫水晶是騙人,難道你的就不是騙人嗎?」 博利狠狠瞪了海牟矢一眼,迅速恢復平靜道:「好,這點算你說得過去!但還有兩點你又作何解釋?」 海牟矢呵呵笑道:「神器認主這更好說,傳說裡神器是被天神分作六份,而白水來正是神所挑選的神使者,神器當然就認他作主人了!相信大家都記得白水來戰勝了夜凝女王,被精靈國女王發現他就是森林之神選出的神使者,整個精靈國對他奉若神靈的事。」 「對!我可以證明這件事!」只見宮殿裡又走出一名金髮精靈美女高聲應道,「我是精靈女王的女兒利漢安茵兒!」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步走下梯階,身上穿著一套精靈人最喜愛的潔白長紗,舉止動靜都優雅脫俗,盡顯公主的高貴氣質。 大多戰士被她外貌氣息吸引住了,自然地從心底贊同她說的話!並不止台下士兵反應開始轉變,連歇度姆也帶著些許慌張輕聲道:「博法師,那個白水來好像……可能真的不是魔尊呢?」 博利沉聲喝道:「安靜!你別聽他們在亂扯!」他轉向天靈宗師冷笑道:「但當日神聖的森林守護獸動怒離他而去,我相信這是最重要的證據了,連他自己也沒有否認!」 海牟矢道:「這一點本來我也無法說清楚,但我發現神總靠在我們身邊!大家看--」他揚手指向校練場的側門,然後雙手拍擊作響。 隨後一名藍發飄飄潔齒明眸的少女,騎著一匹雪白無瑕的馬兒走進校練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馬兒頭上長著一隻金燦閃亮的尖角。 這只聖潔神獸的出現,令戰士們敬仰地讓出一條寬道讓它走近觀望台。 海牟矢長聲歎息向博利道:「那只神獸因為一點誤會離開了白水來,但它現在回來了,它已認定白水來就是神的使者!收手吧,博利,請回歸你的本性,不要再在天輝搞風潑雨了!」 博利冷哼道:「即使你證明了白水來不是魔尊,又為何總說是我在搗亂,我所作的一切可是全心為天輝國。」 「博利!你不要再狡辯了!」 遠處宮殿又步出數名法師,他們快步走下階級,高聲叫嚷的正是風靈法師洛仁,他走近看台說道:「我們在精靈國回來的路上曾經被地精靈襲擊,能夠召喚這種生靈的只有你這位地靈宗師才能做得出,但襲擊我們的地精靈太強大了,超出了我們所認識的地靈宗師的魔能,所以不敢確定是否是你做的,可是……」 他旁邊一名中年女法師接道:「地靈宗師你回來後,我師父生靈宗師已感覺到你巨大的變異,經多日的觀察細看,終於發現你被一股強大無比的魔力所控,原來的博利已不復存,因為你權高尊貴我們不敢張揚此事,但現在你的事情敗露,請你跟我們回去,讓生靈宗師幫你驅走那股邪魔意識吧!」 博利突然哈哈大笑,忽地沉下聲音道:「歇度姆,現在他們已聯成一氣來迫害我們,你該發發威了!」 這下歇度姆猶豫不決了,博利輕聲道:「歇大將軍,現在你已跟我同一條船,我們手中有十萬大軍,難道還怕他們這幾個人?」 歇度姆怔了怔,又回想起來:「兒子從回來到現在都未與我說過一句話,他變得如此都是那些人害的,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他把心一橫,掏出一塊令牌高舉手中向眾法師叫道:「你們不用在這裡妖言惑眾了,我和我的十萬大軍全力維護地靈法師的看法,卡拉多陛下,請你下一個公正的判斷吧!」 他口說公正,其實是以十萬大軍來要脅國王。 「這……」卡拉多現出躊躇不安的神色,他最忌憚的就是歇度姆手中的兵力。 海牟矢卻笑道:「歇大將軍,我看,你是在要脅我們呢!那就來個公平對決吧!」 他左手高舉並朝天「呼!」射出一點光亮星彈直飛上高空,然後在空中耀眼地炸開。 「呼--」校練場上憑空刮起急風,緊接著四周牆上站著數十名長袍及地的法師。 「轟!」校練場外層的那垛厚牆被炸開了一大片,現出一群短裙露臂打扮的性感女戰士,領首的正是冷艷傲氣的希蕾兒,這隊自然就是她的精靈魔兵。 博利掃眼看到牆上的法師們多是紅袍級以上的法師,四位元素宗師級的法師竟也在其中,有他們的加入,場裡數萬士兵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博利向歇度姆沉聲道:「快動用我們的最後『皇牌』,我們藉此先離開吧!」他慢慢地向後退開。 歇度姆頭上再次冒出豆大的冷汗,他恨聲道:「好!你們厲害!今天就不跟你們這些老糊塗鬥,但別忘了他們還是在我手裡,我想怎樣就怎樣!哼哼!」 他與博利急步跑下看台,他那些忠心的近衛兵已簇擁上前,一部分士兵以長矛抵著鐵架下的五名「人質」。 海牟矢與洛仁已迅速守在卡拉多旁邊保護國王的安全,看到歇度姆竟以白水來等人作擋牌想帶兵全身而退,氣得咬牙切齒,但也暫無對策。 卡拉多國王問道:「天靈宗師,有辦法阻止他們嗎?若被他們逃了,再煽動各地的貴族與之聯手就麻煩了。」 「這……」海牟矢顯得十分無奈道:「得找機會,若有必要,只好犧牲他們!」 卡拉多國王歎聲道:「他們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英雄勇士,這麼做太可惜了!」 海牟矢向前緩慢前進著輕聲道:「只好盡力而為!」 此時歇度姆等人已靠近鐵架,大軍正在他的指令下逐漸向校練場出口退去。 突然,吊著白水來的鐵鏈斷了,他整個人軟落地上,以為是意外,歇度姆叫道:「把他抬起來!」 博利卻微覺不妥正想開聲制止,但已太遲,白水來猛地在地上轉了一圈,甩動的鐵鏈呼嘯著,劈劈啪啪地把衝上前的士兵擊倒。 他縱身彈起,再一甩捲住了旁邊青木年頭上的鐵連運勁拉扯,「卡拉!」鐵鏈像嫩竹般地斷裂了,青木年落地站穩後,他衝到下一位夥伴身旁開動「拆鏈工作」。 圍在附近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舉起長鉤矛攻向白水來和剛獲自由的青木年,歇度姆則驚訝叫道:「博利!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他們要躺上三天嗎?」 「可惡!我查過他們的確全睡著了,不知道他們搞了什麼鬼,竟把我也蒙騙了,呀--」博利惱羞成怒雙手合十準備念動地靈咒術,忽地感到左方空氣突然變重急撞而來,幾乎將他掀倒在地,抬頭看到海牟矢雙手對準了自己,知道剛才是他所發的魔法攻擊。 前面白水來手中的鐵鏈如毒蛇吐舌把士兵們的長矛或卷或掃,硬是把圍近的戰士拉倒一片,但還未能抽空將同伴們救下。 「呼--」台上的洛仁催動陣陣烈風,將後繼而上的士兵吹得東歪西倒,無法睜眼視物,加上青木年拚命揮動鐵鏈擋開刺近的長矛,合力幫助白水來騰出更多的時間施救其他夥伴。 看到情勢不對,博利悄悄地往牆邊靠去意欲溜走,身後卻傳來海牟矢的聲音:「博利,現在我該與你好好作個了斷了。」 第七卷戰神之鄉人物簡介 白水來:經過一次奇遇歷險,個性單純、心無城府的他成為光之神的療養聖地,被邪神重創的光之神在他心靈裡重新成長恢復,相反,在光之神的指引下,他逐漸領悟出父親的絕世武學領域,由此一步一步邁向他要走的救世之路…… 霜飛燕:定風山弦影族領主霜翼風臨老所得之女,個性天真活潑、可愛調皮,思緒敏捷、聰明過人的她擁有極高的魔法天分,是定風山上唯一能兼煉金法系及幻影法系之人,對善良純樸的白水來情有獨鍾。 希蕾兒:原本邪惡冷血的她只有一副狠毒的心腸,加上她兼具無與倫比的水火元素魔法,更令她目空一切,可遇上有如朝陽一般的白水來後,終於溶化了她冰冷的心,露出她善良的本性。 游雨蘭:美貌絕倫的生靈系大法師,天生不生毫毛的她擁有謎一般的身世、謎一般的魔法力量,主角小時與她相見一面便已傾心,但她總帶著一種令人敬畏的神聖氣息,在這世界裡她的出現,是否為了要改變什麼而生?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一章戲法暗渡陳倉 「啊……正確來說,我要與佔據你身體的魔鬼來個了斷!」海牟矢得意地補充道。 博利冷冷哼了一聲,道:「我就是我,你們才被魔鬼迷惑了!」 海牟矢歎聲道:「記得我們都是三歲孩兒之時,進入國都的魔法學會修行,你我雖不算知心朋友,卻也是熟識,想不到如今要敵我相戈,我實在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 博利「哈哈」長笑道:「少跟我攀親附友,今天你有本領就拿下我,不管你們有多少人,我可從未害怕過!」 看來是講不動這個已墮入魔道的地靈宗師了,海牟矢挺直腰身,雙手平舉胸前,長長的白鬚在激盪流動的空氣裡飄忽飛揚,博利則仍平靜地將手抱於腹處,頭部微傾向下,將臉龐藏進衣服兜蓋裡一動不動。 他們兩人均已過七旬,卻仍有一副壯年男子般的高大精幹身軀,若不是臉上爬著歲月的痕跡,實看不出他們是老人。 此刻他們的姿態一個張揚,一個默守,一個清朗,一個沉默,如此的相異,唯一共同之處就是專注!他們專注地望向對方,彷彿身邊吵嚷雜亂的聲音、激戰劇鬥的人們,與他們毫不相干! 這是因為他們都不敢輕覷對方,天地是世界萬物之首,在天輝國的魔法系裡,兩者亦屬至高之景,此刻相碰爭鬥難料其果。 未看到博利如何唸咒,海牟矢腳下四周的泥地,忽然暴起數條觸鬚般的長手將其包圍,並急速向中心收緊,欲將海牟矢夾住。 在泥觸手將要合攏的剎那間,海牟矢雙手對拍,猛的拔地飛起躲開這一擊,整個人竟懸浮半空,雙手向博利來回急拍,未見他打出任何眼視之物,博利猛地被擊翻倒地,四周的地上也被打出數個盤大淺坑。 一招得手,海牟矢大喝一聲,雙手用勁往前一推,四面八方的空氣竟迅速流入他所拍之處聚集,變成一個巨大的氣團壓向博利,這股強大的氣壓,讓靠在博利附近的戰士們都感到無法站立,身體變得如鉛般沉重,胸口被擠得快要窒息,嚇得他們驚恐地奔爬四散,天靈宗師的魔法威力在此盡現。 眼看博利就要被壓成「人干」,卻見他忽然身體下沉,竟整個人陷進泥地,他所處的地方就彷彿變成了軟綿綿的沼澤濕泥,海牟矢擊出的氣團,把方圓數十尺的地方壓出一個深及過膝的大坑,嚇得剛逃開的士兵們拚命拭擦冷汗,可以想像如果剛剛來不及逃脫,就得被壓成泥巴了。 坑裡卻沒有博利的蹤影,彷彿他已溶化消失在大地裡。 天靈宗師像鵬鳥般在空中飄飛,地靈宗師竟在地裡暢遊,這實在是令戰士們大開眼界的魔法之戰! 海牟矢忽然「呼」!如燕子般俯衝校練場側門,人還未到,雙手已擊出另一團氣波,側門前方的泥地立即凹了下去,但坑裡仍沒有博利的身影,顯然又被他躲過。 海牟矢在戰士上方旋飛,左衝右掠,時而往地上拍出一掌,站在相應之處的士兵們,看到天靈宗師在頭上一停,馬上叫嚷著飛逃散開,原本整齊排列的幾萬大軍變得混亂不堪。 與之同時,歇度姆看到白水來又趁機救下古鋒與青石年兩人,忙大聲喝叫他那些近衛劍士,圍攻手腳仍受縛的白水來等人,自己亦從腰間抽出一對奇特的長劍,靠近劍尖的地方竟跟近衛兵的長鉤矛一樣,多了片鋒利的彎刃。 他虎步向前逼近白水來身後,他那八名侍衛則緊密連綿地向青木年兄妹攻去。 雖然青木年、青石年、古鋒三人已獲自由,但雙腳因鐵銬的阻礙,造成行動不方便,手裡唯一的武器,是那條被扯斷的半截鐵鏈,與對方手中的寶劍相碰交錯幾次,均只剩指頭般的小段了。 正感無奈之際,猛聽到有人暴喝道:「我來也——」 緊接一團高大黑影從高空乍現,翻過幾個觔斗,準確地落在他們戰圈的中央,正是異人奇兵中的狂戰士豪烏巴。 青石年驚歎道:「哇!想不到豪烏巴你的彈跳這麼強,竟從幾萬名士兵的外圈跳進來了!」 「哈哈哈!」豪烏巴橫舉裂風斧,立地生威大笑道:「哪裡!是大石頭把我扔進來的!」 劍衛侍們瞭解這位狂戰士的厲害,不敢貿然進擊,分出四人伴圍著他,另外四人繼續衝向青木年三人。 豪烏巴從腰下抽出數件長物,扔向青木年道:「來的時候順手帶給你們的!」 青木年一眼便看到當中有一把熟悉的劍影——蕭玄劍,心中驚喜,便叫道:「謝謝!」躍上前不等劍身著地,雙手已緊握劍柄借勢拔出,手心觸及它的一剎,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有如遇到久別的親朋好友。 手腕一旋「噹!噹!」格開迎面刺近的兩劍,在後至的劍鋒未來到前,劍光一閃劈斷了腳上的鐵銬,雖然雙手仍未釋放,但身體已回復靈敏,劍光立刻游動,在四名劍衛侍裡穿梭起來,硬是把他們的劍式全都逼開。 青石年看到妹妹手中有了劍士的「生命」,心裡頓覺安穩,與古鋒兩人忙衝上前,撿起地上普通的長劍加入戰陣。 另一方面,白水來剛想拉下最後一位夥伴——游雨蘭,卻感到後背傳來沉厚的兵刃破空聲,忙旋身甩出鐵鏈回擊。 「匡啦!」清脆的鐵器破碎聲響過後,鐵鏈碎成數段,但對方的兵刃卻仍平穩狠辣地抹向白水來的脖子,可見此人的技擊不但老練,而且臂力之強勁,非常人能比。 鐵鏈斷碎,白水來身體霎時失力向前傾去,剛好將腦袋之下的空檔送到敵人劍鋒上,如果他往左右閃躲,劍尖會繼續直伸,後面的彎鉤則隨手腕旋動一拉,出其不意就割下敵人的腦袋。 此想法已使歇度姆的嘴角露出冷笑,這是他縱橫戰場數十載,從未失手的得意之技——追魂鉤!眼看白水來的腦袋將成為「鉤頭將軍」下一個戰利品,他竟然毫不思索地低頭張嘴一口咬緊劍尖,鉤劍的去勢馬上被定住了。 歇度姆大吃一驚,此招實在太怪異也太難看了,卻偏偏準確地破解了他那十拿九穩的招式,不過他戰鬥經驗豐富,迅速揮出左手鉤劍,仍刺向白水來的脖子。 白水來鬆開牙間的鋼劍尖向後輕退半步,對方兩把鉤劍立刻如影隨形地追上,不讓他歇一口氣。看準雙鉤交替的空隙,白水來閃電般提手運勁彈指。 「蹬!」在歇度姆的右劍尖上彈了一下,歇度姆立即感到被一股強烈的內勁震偏了右劍擊在左劍上,那股內勁竟不止餘勢又從左劍傳入,震得左手幾乎要丟劍。 這下使得歇度姆驚嚇出一身汗,想不到對方不過動了一根指頭,就有如此威力,但他馬上提起十分精神,猛地將雙鉤劍急速舞動,剎地綻開數十朵劍花,這些劍式還暗藏玄機。 白水來想伸手彈指的時候,對方的劍尖一轉,改勢讓彎鉤飛割他的手腕,嚇得他連忙縮手。 遇上如此棘手的敵人,他自己的手腳又受縛行動不靈,想發異能氣旋,但對方追擊的速度實在太快,無暇蓄勁,白水來只能不斷後退,大腦換過好幾個方法,也想不出對付的招式,猛地他眼角看到空中掠過的天靈宗師。 潛意識驅使他拔地而起全力躍高,足足跳起了三、四層樓房的高度。 歇度姆抬頭怪叫道:「你以為這就逃得了嗎?」看準他落下的位置衝過去守著。 白水來在高空利用落下的空檔,運轉異能聚於雙臂,「呼!呼!呼!」連擊出三團藍光。 不曉得厲害的歇度姆舉劍直擋,「隆!」第一團藍光在右劍上炸開,強大的能量爆破力把鉤劍彈飛半空,右手麻得幾乎失去知覺才躍後閃躲,但仍被另一團藍光擊中左肩。 「啊——」歇度姆被擊得倒飛數尺摔倒地上,坐起時口角已微滲血絲。 白水來則輕鬆平穩地落下靜靜看著他。 「你這妖怪,納命來!」歇度姆幾近瘋狂地吆喝著站起來,看到整條左臂無力地軟軟垂下,勉強用麻痺的右手撿起鉤劍,想繼續進攻。 卻聽到後方傳來一把蒼老顫抖的聲音,叫道:「爸爸!爸爸!請你收手吧!」 歇度姆渾身一震,雖然這把聲音只聽過一次,但他已認出是那個變得蒼老衰弱的兒子!是兒子在呼喚他!他迅速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之處,只見一位滿頭銀髮、腰身躬曲的老人,在一名婦人攙扶下,站立在看台上。 正是從精靈國回來後,一直保持沉默不語的兒子歇拿多! 「兒!兒!你終於肯開聲啦!」歇度姆喜出望外地道。 歇拿多撐著木拐緩緩步下看台,走向其父,歎聲道:「爸爸啊!你知道我為何回來以後都在房間裡冥想嗎?你知道我為何總是鬱鬱寡歡嗎?」 歇度姆大聲叫道:「我當然知道!是他們——就是他們把你害成這樣的!」並凶狠地望著白水來。 「爸爸……」歇拿多抖聲道:「錯了!錯了!害我的並不是他們!」 「兒……」歇度姆怔住了,厲聲道:「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是多麼地令我驕傲,現在,你看你!受害了還要為他們申辯,可惡!他們究竟給你下了什麼邪術?」握緊鉤劍的右手指節咯咯作響,雙目幾欲噴出火焰。 歇拿多用勁嘶啞地喊道:「爸爸!我知道你很愛我,想讓我成為萬人敬仰的大將軍,但就是你這份過熱的愛和執著,使我目空一切,在戰爭裡沒有客觀地聽從部將的建議,導致眾多的戰士與我一樣,釀成了生命的悲劇,我在這數天裡靜靜地回想過去,最後才確定害我的是我自己,還有……你,父親大人!」 圍在四周的士兵將領們,此刻都停下來靜聽他們父子的對話,而歇度姆的八名侍衛戰士也擠成一堆加入聽眾行列,因為他們已被青木年和豪烏巴他們制伏了。 「歇將軍!你兒子說的是事實。」這時卡拉多國王也在看台上接著說道:「那一役,歇拿多所率的軍隊在低窪森林裡中埋伏,傷亡過萬。你未曾對你兒子的事表現得特別異常,我還以為你已知曉事件的經過,才沒有追究,想不到你一直把它暗藏在心底,成為一股強烈的恨意,甚至不惜為討一個快意恩仇而落個叛國罪名。值得嗎?」 卡拉多國王一席聲色俱厲的話,令歇度姆霎時定住,看了看兒子,再望著國王,突然他無力地跪下,鉤劍亦隨意地放倒地上。 「國王陛下!我錯了!我錯了——」歇度姆低下頭,雙手顫抖地摘下藍石將軍之盔,老淚縱橫地懺悔道。 「爸爸!」歇拿多甩開婦人的攙扶,踉蹌地奔到歇度姆身旁,也跪下緊緊擁抱著他,眾將士看到主帥已認罪落敗,加上本無心背叛卡拉多國王,紛紛「匡當!」扔下武器隨之跪下。 看到校場上的大軍陸續伏下,卡拉多國王如釋重負地展開了眉頭,現在只剩下頑強掙扎中的地靈宗師了,把他收服後交由生靈宗師,回復他的本性,然後眾將臣攜手共抗死靈大軍的入侵,這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當卡拉多國王想得滿腔熱血,準備揚手讓眾將士站起來時,看台忽然「轟——」地炸開了,巨響震耳欲聾,碎石紛飛,他也隨之被彈飛到半空中! 雖然事出突然,但剛為白水來和游雨蘭劈開鐵鐐的青木年迅速反應過來,高聲叫道:「白神使!快去救皇上!」 炸開的石塊落到人群裡,砸得戰士們抱頭東逃西躲,卡拉多夾雜在其中摔下。 白水來人影一閃,兩個起伏,在半空接住了國王,踢開幾塊飛近的碎石輕飄著地,卡拉多國王定定神後,馬上讚歎道:「好功夫!」 白水來咧嘴笑了笑,立即轉身望向看台,此刻那裡已爬出了一隻巨大無比的黑泥怪,單是腦袋就足有兩層樓房的高度,沒有口鼻,只有兩個類似眼睛的深洞。 高空中傳來天靈宗師海牟矢的吆喝聲道:「博利!原來你在地下躲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造出這隻怪物,你別再作無謂的掙扎抵抗了,歇度姆和他的大軍也已歸服,你該收手了吧!」 只聽那只巨泥怪內裡傳出博利沉悶的聲音:「哼!不跟你廢話,誰勝誰負還是未知呢!」 它提著巨腿大步踏上操練場,直向卡拉多國王走去,顯然目標已鎖定,意欲捉住國王要挾眾臣將伏首。 「原來那件事是他幹的!」與父親跑到牆邊躲避的歇拿多失聲叫道:「在回來的路上,我們曾受到與這只十分相似的怪物襲擊,肯定也是博利的傑作!」 歇度姆聽到此話,更氣惱道:「可惡,我還一直被他利用,真是太糊塗了!」 剛好站在他們旁邊的游雨蘭,看到歇度姆懊悔不已的神情,便輕聲安慰道:「歇將軍,問世上誰人無錯,地靈宗師精於心計,能準確地把握住人性的弱點,對之利用或打擊,連我和夥伴們還有國王都幾乎被他陷害了,所以歇將軍你無須太自責,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收服被魔鬼控制的地靈宗師。」 她那柔和而恬靜的話語,令人心田如灌入一股暖流。 歇度姆亦不再懊悔,提起精神,與四周的戰士一同抄起傢伙,圍向巨泥怪。 巨泥怪皮厚肉堅,既不怕兵刃之鋒,也無懼法師們發出的魔法攻擊;風吹電擊,只濺起它表皮的一些土毛,熱浪焰火,在它身上燃起的只是幾縷黑煙;冰箭地刺,更是不傷其毫毛,博利造出這只泥怪,選用的是地裡極潮濕粘韌的土壤,為了對付法師們,他實在是用心良苦。 海牟矢發出多次超強的魔法氣壓攻擊,卻被巨泥怪眼洞中噴出的一團團泥巴,將其威力盡數破解。 白水來這位「神使者」,面對著這隻腳趾頭比他還高的怪物,加上手中沒有神器相助,也是一籌莫展,唯一能施展的技能是抱著卡拉多國王逃避,靈敏地閃過大腳巨手一次又一次的襲擊。 混亂的軍隊人群,不斷從城堡側門和希蕾兒打出的缺口處湧出來,他們看過逃不快的下場——被巨泥怪踏成人餅肉醬,血肉化作一團,可怕噁心。 戰士們並不是膽小,而是全聚在校練場也是於事無補,徒增加無謂傷亡,將領們也指揮著人們奔逃的秩序。 這時,希蕾兒猛地再炸倒一片圍牆,為的不是讓士兵們逃得更方便,而是帶上身穿藍衣的女魔兵們從這缺口裡走進校練場,看到她們板著一面凶巴巴惡狠之相,那些想從新缺口衝出去的戰士們紛紛止步,讓出道兒不敢與她們爭路。 女魔兵們與希蕾兒如吃了虎膽似的衝到巨泥怪前面,無懼地揚首仰望泥怪,一起舉手唸咒,天空登時風雲翻動凝聚而來,校練場內的空氣溫度急速下降,巨泥怪四周的氣溫更迅速冷凍冰結,使得它表皮上的濕泥已泛起片片霜白,動作顯然漸變緩慢。 高空中的海牟矢已飄落到法師們站立的圍牆上,驚歎道:「凝雲冰封咒法陣!」 一名紅袍級水靈法師馬上否定地叫道:「不可能吧! 這是水靈法系的終極魔法之一,能冰住世間萬物,千年不解凍,可是我也只聽過它的存在,這輩子都沒見過有人習得,她們才多大啊?不可能!「態度還說得肯定至極。 可站在海牟矢身旁的藍袍法師忽然歎聲道:「真是青出於藍啊!洛茜絲的女兒果然特別出眾,竟懂得集結眾魔兵之力發動此咒法陣,可惜的是……威力仍差些許!」 果然,那巨泥怪用力掙扎轉動了幾下,冰霜便「砰砰砰!」破裂碎落,動作漸漸回復靈活,並向希蕾兒她們踏去,因為白水來已利用這一剎間的空檔,飛快地將卡拉多國王送出城堡外的安全之地,博利操控之怪只好遷怒於這群壞它大事的女魔兵。 這超強大的魔法耗能極快,女魔兵們已冒出星點虛汗,盡力發動冰封咒仍止不住巨泥怪的腳步。 希蕾兒看到巨泥怪漸近,再不逃命就危險萬分了,她正準備揚手號令眾魔兵撤退,卻猛地感到四周空氣再度急降,魔法之能在身後澎湃地湧過來,回頭一瞄,竟是一名藍袍級法師率領眾水靈法師站到背後,加入喚動法陣之列。 希蕾兒臉上並無感激之意,只是冷哼一聲,轉過頭繼續念動她的導咒魔法令。 這下,巨泥怪面前幾乎聚集了全國最優秀的水靈法師,齊心合力發出凝雲冰封咒法陣,冰寒之氣直滲出城堡外,連牆頭上的法師們也受不住飄下地,遠離百尺之外,只有天靈宗師仍輕盈立著,並不懼怕寒氣之侵。 天空的雲霧不斷聚到城堡上空,將烈日之光都厚厚地擋住了,大地一片灰暗,人們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只巨泥怪身體漸白,動作漸僵。 一步、兩步、三步,人們情不自禁數著泥怪還能踏步的數量。當走到第五步時,巨泥怪終於不動了。 良久,天空暗雲漸散,明媚的陽光再次灑落大地,戰士們爆出驚天動地的喝采聲。 「好險!好險!好險啊!」海牟矢激動地連喊了三聲,引得人們再度湧進校練場上觀看。只見巨泥怪正立在希蕾兒和女魔兵們面前,右腳微曲,看來是踏出下一腳的動作,也就說只慢半刻她們就得陪葬了。 戰士們趕上前,將顯得脫力的法師攙扶離開,有的戰士剛想扶女魔兵乘機「親近親近」,卻被衝進來的紅衣女魔兵們狠狠打了一把,將他們推開,由她們接過這份任務。 雖然她們的態度惡劣,但戰士們仍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這些比許多男兒更勇敢的女魔兵,確實令他們敬仰,若不是她們那份堅定無比的戰鬥之心,那只巨大的泥怪有可能把整個城堡都夷為平地。 忽然,有人指著巨泥怪後背大聲叫道:「快看!快看上面!」 這時,卡拉多國王與眾人也趕了進來,只見巨泥怪後背凸出一人,一個僵硬不動的人。他身體大部分爬了出來,甚至只差一點就能逃脫,只有左腳與右手粘附在結成厚冰的泥怪背上。 「是博利!」青石年說道:「他應該也死了吧!」 在眾人認同這一觀點時,博利被粘住的手腳突然「卡啦!」斷裂,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已「匡啦!」落在地上碎成數塊。 人們心裡只覺一聲悶擊,想不到本是人民心中愛慕的地靈法師,卻因被魔吞噬靈魂而落得這個下場,這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他的死,令西方盡頭那片魔境之謎更神秘可怕了。 海牟矢抑鬱地蹲下,準備將博利的遺體撿成一堆,其他法師也圍了上來。 突然,海牟矢握著屍體碎塊的手用力收緊,神情如跌落深淵冰窖般僵硬,身體不斷顫抖著,法師漸覺詫異。 眾人正想著開聲提問,那屍塊猛地「嘩!」被海牟矢捏碎成粉,他站起來高聲叫道:「我們全被騙了啦!他根本不是地靈宗師博利!」 「什麼?」人們難以置信的驚訝著。 海牟矢隨手拿起一塊屍塊顫聲道:「你們看!這是木頭,不是人的肉體!」 法師們驚奇無比,紛紛拾起碎塊端詳,果然只是一塊塊被冰結的樹木。這怎麼可能?他去哪裡了?真正的博利沒有回來嗎?又或是已經死了,這只是惡魔造出的傀儡?人們不斷發出疑問之音,但沒有人能作答! 這時城堡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匹快馬猛地從外面衝了進來,馬上的士兵未落馬已高叫道:「報!國王陛下!發生怪事了!」 因他的高叫,令人群閃開一條通向卡拉多國王的道兒,那士兵躍下馬跪下稟報:「國王陛下,地靈宗師博利突然無故在西門打死了三名守門法師、和數十名戰士離開,往西南方向逃去!」 「嘩!」這消息一下如火雷落下炸開,人群紛紛議論起來,明明看到博利不停地與眾戰士戰鬥著,怎會突然又在西門出現了呢? 卡拉多國王緊皺眉頭望向海牟矢,相信此事只有他能看出端倪。 海牟矢沉思想著,突然向那士兵問道:「地靈宗師走的時候身上是否帶有兩把武器,一把長弓,一把劍般長度的奇特之物?」 那士兵凝思一會道:「沒看到這些武器,但他背著兩個緊裹麻衣長包,不知是何物?」 「對了!一定是!沒錯!」青石年立即會意叫道:「兩把神器只有白水來能碰,而地靈宗師從來不會使用武器,他背著的一定是神器!偷走神器的原來也是他!」 此猜想令人群再次哄動吵嚷著。 卡拉多國王舉手止住人們說道:「我在神器被盜的那天開始,加派了四道防衛看守城門!想不到仍攔不住他……」 海牟矢恍然大悟道:「而我們的魔法行會也開始懷疑他,各指派了一名紅袍法師與五名綠袍法師相助守城,豈料他使計煽動歇將軍在這裡發動叛亂,將城裡的兵與法師們都引到這裡來,然後乘機衝出城,即使有所阻撓,我們這裡也來不及派兵追捕他!」 「但剛才我們明明看到他在這裡,為何突然又在數里外的西門出現了呢?」卡拉多國王不解地問道。 海牟矢凝重地道:「其實我們所見不過是他製造出來的木頭傀儡,以精神力控制它的言行,而他自己則一早躲藏在西門附近!」 「哈!」豪烏巴忍不住笑道:「不可能吧!剛才那個地靈宗師是木頭人?真的看不出半點破綻!」 青石年道:「此話說來,我也奇怪他總是低下頭講話,而且動作生硬不靈,但都是微小異況,哪想到這個地靈宗師會是假的!」 海牟矢沉重地說道:「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竟在遠隔數里之地以精神力控制木人,還喚出巨大的地獸,看來他的魔能已達到我們未知的強大,你們趕快領兵出城追擊,我先追上他,盡力將他纏住!」 話落,海牟矢已開始念動咒術準備一飛沖天,卻聽一人急叫道:「天靈宗師!我也去!我能感應神器的蹤跡!」 來者正是白水來,身旁緊跟著剛與他重逢的獨角神獸,他們這對人獸朋友看起來都興高采烈的,因為相互間的誤解終於冰釋。 獨角神獸告訴白水來,是森林之神在它夢裡告知真相,它父親被敵人施術操控著,母親也是被他們所殺害,相對來說白水來殺了它父親,反倒釋放了它受縛的靈魂。 白水來緊抱獨角神獸的長脖喜極而泣,與它熱烈交談了一會兒才走進城堡裡,剛好趕上發現地靈宗師陰謀的一幕。 海牟矢聽他之言大喜道:「真的?但……你能趕上他嗎?」 白水來肯定道:「能!我有白風幫忙!」他笑著拍拍獨角神獸的馬背! 海牟矢輕撫長鬚呵呵笑道:「好!早聽說這只神獸的大名,我們這就出發!看誰先追上他……」 「呼——」天靈宗師猛地拔地沖天,向西南方飛去,高空傳下他哈哈長笑聲。 白水來也準備上馬時,霜飛燕在一旁歡叫道:「白大哥加油,打敗那個可惡的博利!」他側頭望著飛燕,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她面前,飛燕微笑地回望著。 白水來忽然低下頭親吻了一下霜飛燕柔軟的紅唇,然後笑道:「飛燕,謝謝你把白風帶回來!這是給你的獎勵!」他這是從希蕾兒那裡學來的「獎勵」之法,使得霜飛燕刷地紅通滿臉,青木年吃驚地摀住嘴巴笑著,四周的戰士們更怪叫連天。 霜飛燕終於受不住地尖叫一聲,喊道:「白大哥,你好壞喔!趁人家沒有防備……」還未說完,就害羞得轉身往人群裡鑽去。 白水來不解地抓抓腦袋,心想:「原來接受獎勵要防備的,怪不得希蕾兒獎勵我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哈哈!」他自嘲地笑了兩聲,叫道:「白風!我們走!」 獨角神獸揚蹄長嘶,竟不等待白水來跳上背,便猛地向城堡外衝去,人們正感覺詫異時,白水來身形一掠已準確落在馬背上,他早習慣這位老朋友對他的考驗,瞬間便與白風融成一團白影,向西門飛馳而去。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二章中華大地傳說 皇宮城堡中發生的戰事,早就使城裡的百姓們關上大門,躲進自己的屋裡去,巨泥怪襲擊大地的震動之聲,更把他們嚇得緊抱一團直發抖,直到戰士們雷動的勝利歡呼響過後,才逐漸解開了他們的恐懼,部分人還走到了街上遙望察看。 卻見一團白影急掠而過,眨眼便消失在街尾的盡頭,根本看不清是何物,彷彿只是天上逃下的一朵白雲,令人們讚歎驚奇不已。 西門的守衛們正在查看被博利殺害的將士法師,他們均是凸眼、張嘴、吐舌,像被吊死一般,死狀極其恐怖。 一名黃甲黃盔的將領搖搖頭,向一名士兵問道:「他們是如何被殺的?」 那名士兵心有餘悸地道:「我看到地靈宗師雙手一扔,拋出許多樹枝,但落在他們身上卻變成了蛇一樣,纏著他們的脖子,直到……直到他們氣絕為止……」他講到後面還不寒而慄地打了個顫抖。 黃甲將軍皺了皺眉,敲敲腦袋道:「想不到平和的地靈宗師竟會突然變得如此狠毒,唉,真是世事難料!」他望向城堡方向自言自語道:「奇怪,去報信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忽然他看到遙遠路端出現一團白影,疾風般靠近,從急促的踏蹄聲能聽出是馬蹄聲,還模糊的看到馬背上有一個人,可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只怔了一下,他們已在視線裡擴大了數倍。 來不及驚訝世上竟還有人能騎在這麼快的馬上,他大喊道:「快!快攔下前面那個可疑的人!」 當士兵們紛紛抽出兵器合攏上前的時候,獨角神獸「呼——」地從他們頭上躍了過去,刮起的勁風把好幾名士兵吹得原地打轉,等那黃甲將軍提勁站穩身形回頭望去,目標已奔出城外數里,只剩一個小白點。 他們咋舌了半天,突然又聽一小兵怪叫道:「你們看,天上有人在飛!」 果然,百尺上空有一個沒有翅膀的人形之物掠過,如燕子穿梭般迅速,天靈宗師海牟矢極少使出這種飛行術,他們再次呆呆地張開剛合上的嘴巴。 黃甲將軍拚命擰自己的臉皮自言道:「不是真的!今天盡遇怪事,我一定還沒睡醒,這是夢境,哈哈……」 看到將軍失常的反應,士兵們擦了把冷汗,心想將軍是否被嚇瘋了。 白水來一邊通過龍眼石感應兩把神器的方位,一邊用心告訴獨角神獸方向。 目標的移動速度也相當快,博利顯然是騎著馬匹逃跑的,可惜這次的追逐賽他遇上了白風——白色的烈風,兩者間的距離飛快地縮短中。 算了一下,只稍半刻就能追上,白水來心裡高興起來,這時他卻發現目標停了下來,定神向前看,原來前方是一片青竹林。 上空的風雲剛開始流轉旋動聚在一起,白水來直覺不妙,這是宗師魔法施展的徵兆,可是獨角神獸放蹄飛奔之速太快了,白水來來不及跟它談兩句,已衝進了竹林中。 果然,一闖進青竹林,許多纖長的竹身晃動搖擺地從泥地裡抽出根腳,向中央集中走去,林裡的道路本已狹窄難行,此刻變得密不透風,而且青竹怪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若不快逃,一定被它們緊緊困在竹陣裡。 獨角神獸不得不止住腳步,在逐漸縮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霎時間它也不知道該進還是退。白水來一咬牙充滿信心地道:「白風,我幫你開路!我們繼續前進!」 「好!你很有勇氣!我們衝!」白風在他心裡應著,動作平靜下來等待白水來的行動,密密麻麻的竹怪枝葉緊纏著,快將他們所處之地的空氣都擠跑了。 白水來一躍而起,站在馬背上凝神聚氣,將全身的異能集中起來,在腹下滾動澎湃的時候,大喝一聲,雙手急速向前推,拍出一條扭旋著藍白光芒的巨大氣柱。 「嘩啦!嘩啦……」這強大威力的氣柱衝破前方竹牆,凝而不散地繼續前衝,硬生生打出了一條上百尺的小道。 白風揚蹄長嘶,猛地衝刺,它必須捉緊時間,因為那小道兩旁的竹怪已嘗試填補這個空檔,但跑上一段,前方又是厚實的竹牆。 「呼——」白水來接著發出下一波異能氣柱,「嘩啦!」再次擊倒新的道兒讓白風繼續飛蹄。 竹怪的行動力也甚靈活,白風奔過的後方已迅速合攏,可說已沒有後退之路,只能全靠白水來拚力開拓,若他耗盡異能仍通不過這片竹林,就只有一個結果——死!被竹怪活生生地夾死! 幸好白水來似乎越打越順,發出的異能光柱一波比一波強,一次比一次迅速,看來他又掌握住這種新的攻擊技巧了。 不知打了多少次,穿過了多少條竹子,終於隨著一聲「破!」清脆擊空,重見外界的光明了。 白風盡力飛蹄奔至極速,衝出了青竹林,後面傳來「卡卡啪啪!」竹子相交合併的響聲。 博利顯然沒想到他們能如此神速地衝破魔竹陣,他騎著一匹黃毛褐馬,站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看到獨角神獸像離弦的箭一般跑過來,才大吃一驚地急策馬轉身奔逃。 可白風閃電的馬步是他的坐騎所無法比擬的,眼看已伸手可及博利背上的神器,白水來卻忽然在馬背癱軟地伏下,隨著獨角神獸的一次跳躍的顛簸,「劈啪!」摔落馬下。 白風嘶叫著急忙轉身,跑回白水來身邊,只見他大口吐著氣,臉色發青,剛才他為了打出一條生路在拚命,體內的異能幾近枯竭,氣若游絲。 博利則哈哈狂笑著,馳馬跑下山坡向遠方奔去。 在白風的舌舔下,白水來清醒了少許,艱難地盤坐起來,運轉白日無極心法,山坡下突然轟轟兩聲巨響,博利的馬匹嘶烈慘叫,不知發生何事,但一切之事只能拋諸腦後,專心回復體力要緊。 原來是天靈宗師海牟矢終於趕到,在空中擊出氣壓魔咒,阻止博利前進,博利在馬上不能靈活地躲開連珠壓下的氣團,只好棄馬躍下地閃避,可憐那只黃毛褐馬被氣團壓個正著,骨碎命斷。 到了地上,博利變得鎮定沉靜,竟原地打著圈兒奔跑,海牟矢發出的氣壓,有的被他躲過,有的被他身背猛地濺起的一垛泥牆格擋住。 海牟矢搞不懂他在幹什麼,雙手蓄集魔能,再次發出巨大的氣壓團,他相信這一記是泥牆也無法抵禦的魔法攻擊。 「呼嘯——」氣團急速壓下,爆發著撕裂空氣的聲音,這是比校練場上所施展的更強大的魔咒,連地上的小草枯葉也隨氣流飄上半空打轉,最後加入氣團中成為一分。 卻見博利驀地止步一動不動,剛才繞了半天的那圈泥地,竟然拔地竄高,變出一條粗大的泥柱,然後又迅速化成一隻巨大的泥拳,「咚!」擊在氣團中央。 氣壓團被擊散,只化作一股烈風掠過博利,把他身上的長袍撕破許多裂口,可想像此擊若直接打中他是何種結局。 那泥拳的威力使海牟矢也不禁驚歎發呆,料不到泥拳還繼續上衝,他閃避不及被擊中了大腿,從百尺高空向地面直摔而下。 海牟矢流星下墜般撞向一塊凸起的巨石,千鈞一髮之際,他回過神念動術咒,令身體瞬間定在離地三尺處,後背的衣襟已碰到石塊的尖角。 但泥手仍不放過他,伸指成掌向海牟矢拍去。身形好不容易才穩住,已無法再念出另一句魔語,只能睜大雙眼看著比人還巨大的泥掌蓋日而下,將自己拍成肉餅。 突然左方一團藍光閃電般飛射而至,轟擊在泥掌上,爆聲頓響,泥手被炸成無數碎泥濺了海牟矢一身,嘴眼都粘上了四、五塊,但要比成為人干幸福多了。 「咚!」又一聲巨響,是那只泥手剩下的長臂癱軟地摔落在地上,海牟矢站直身形,感激地望向左方相助之人,只見白水來再次縱馬從山丘上飛馳而下,從他炯炯發亮的雙目看來,元氣已恢復了。 遠處的博利自然也看到這一切,在白水來尚離兩百尺左右時,已急唸咒術,在他面前百尺方圓之地,不斷下陷沉落。 當獨角神獸快衝近時,這大坑已陷下數十尺,白水來向獨角獸問道:「白風!有信心躍過去嗎?」 白風應著:「我盡力一跳只能躍過五十尺左右,可能不行!」 白水來突發奇想叫道:「我將異能傳入你體內,或者可以跳得更遠!」 白風道:「好!我對你的想法有信心!」 白風的認同令白水來勇氣大增,緊抱馬頸,專心地將異能隨意識傳向它的四肢,令白風頓覺四足澎湃著無窮動力。 「咯羅!咯羅!咯羅——」隨著蹄踏聲有勁地漸響,獨角神獸在大坑邊緣長嘶著後蹄一蹬,猶如彩虹乍現一般,從那個大坑上飛掠而過。 不但海牟矢對它躍出的高度驚歎不已,連博利也看怔了,當獨角神獸跨出一道炫麗悠長的弧度落下時,他才如夢初醒地回身急退,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一小片灌木林,能跑進去,他就能得到大地之物的庇護,這是地靈法師們獨有的能力。 為此白水來曾吃過數次苦頭,這次當然不能讓博利得逞,急策白風快步趕上,俯身去抓他身背用布包著的神器。 博利忽然一扭身想躲開白水來伸近的手,豈料對方已捉住了一角,對拉之下那長布包被撕成碎條,龍弦弓與龍神爪「匡當!」落地,雙方均是一怔。 博利急忙站定回頭,而白水來則被獨角神獸帶出十多尺才回轉搶奪。幸好博利不敢直接用手撿,還得用碎布幫忙捲著才能撿起龍弦弓,這給了白水來衝回來的時間。他右手伸張用勁一吸,地上的另一把神器——龍神爪呼地飛入了他的手中。 但博利在龍神爪飛起的那一剎那,右手拋出一團線狀之物,灑落在白水來和白風背上。看清了,不過是一些山上最常見的長籐枝莖,白水來並未在意,正想繼續衝上前搶龍弦弓,豈料那些籐枝突然像小蛇般急速扭動,攀爬到他的脖子上和白風的長頸上。 猝不及防下,他們被軟韌如牛根的籐枝緊纏箍勒著,呼吸漸困,急忙伸手拉扯已太遲了,籐枝似有無窮之力深陷頸上的皮肉,雙目陣陣發黑,連獨角神獸也張著嘴巴拚命搖頭、來回踏步卻嘶鳴不出一聲。 而且他們所站的小片之地竟不斷下陷,迅速沉沒過獨角獸的四肢,他們此刻幾乎被奪走了全身的力氣,哪還能躍出坑外? 博利低下的嘴臉已露出得意的冷笑,如看到獵物已落入股掌的獵人般興奮。猛地,幾塊巨石凌空飛至,向博利頭上砸去,嚇得他忙飛逃跳開,巨石「轟!」在地上撞個爆裂。 不知什麼時候海牟矢飛過後方的大坑,落在十多尺外高舉雙手,巨石定是他操控而來的。 博利氣惱地怒目瞪了海牟矢一眼,然後急轉身飛奔,在他受襲分神的時候,白水來頸上的籐枝一剎那力度減弱了些,被拉扯斷了,箍著獨角獸的籐枝也被龍神爪劃斷落下。 當博利跑出不過十步遠,獨角獸已飛躍而起,聽到它蹄足落地的聲音令博利知道,即使前方的灌木林近在百步之內,但跑得再快也會被神速的獨角獸追上,竟索性停下來轉身放下龍弦弓雙手大張。 「巴布羅——哇馬絲家拉……」隨著博利一聲咒術高呼念動,海牟矢與白水來同時飛快地衝過去,卻見地面上的無數小草升到半空中,猛地化作千針萬刺向他們捲去。 與此同時白水來的龍神爪已伸直吐勁,「呼——」激射出一團藍光,當變得堅硬鋒利的小草包圍著他的時候,已聽到博利的慘叫,顯然一矢中的,可惜密密麻麻飛舞亂刺的小草纏繞在四周,令他無法繼續追擊。 雖然拚命揮舞龍神爪,但小草本輕飄細小,異能的掃蕩把它們一片片擊飛,但很快它們靈性地回轉繼續纏繞,並且無窮無盡的多,不但令眼睛無法睜大,還將露出空氣外的皮膚割出道道小口,火辣辣地疼痛。 想不到這麼不顯眼的地上之物,在魔力發動下竟如此難以對付,白風無助無奈地輕嘶揚蹄四處跑動,但小草如影隨形,總一大群地緊跟著,白水來心裡有點焦急不安了。 「喝!魔魔得卡羅拉斯達阿……」只聽右旁的海牟矢大聲唸咒,小草飛轉的速度漸緩變慢,很快便全靜靜地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了。 不去感歎天靈宗師的強大法力了,白水來立刻策馬飛馳衝出這個草刺陣,卻已發現博利踉蹌著走進了不遠處的灌木林裡。 正想繼續追趕,海牟矢在後面高聲叫道:「不要追了,那裡是他的地界,我們找不到他的!而且,你看!」 白水來順著海牟矢的手勢看去,只見龍弦弓靜靜地躺在地上,博利並未將它帶走,他詫異地翻身下馬走過去撿起它。打開碎布,輕撫龍把上的兩條玉龍和那顆烏黑的圓珠時,一陣熾熱熟悉的能量從手觸處衝進體內,在身上運轉一周才回歸原處。 「是的!沒錯,這是龍弦弓!」白水來高興地叫道。 海牟矢也微笑地摸著他那把銀白長鬚走過來,在他後方的小草此刻如雨點般飄灑落下,回歸大地的懷抱。 海牟矢拍拍白水來的肩膀道:「小伙子!好樣的,若不是你把他打出數尺外,並令他受了不小的傷,我們可能就要失去這把重要的神器了!」他指向數十尺外,地上的一灘血跡,那裡還有泥沙被拖滑的痕跡,看來那團藍光異能波發射得十分及時,把博利打離了龍弦弓,致使他的奸計無法得逞。 白水來笑著抓抓腦袋,心裡直高興,被這位從小就敬畏尊重的大法師讚賞,還是第一次,他反倒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這時,後方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是快騎兵的軍隊來了。 海牟矢道:「我們先回去吧!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噢?」白水來奇怪地望向他時,天靈宗師卻已飄起來,向軍隊的方向飛去,白水來只好回到獨角獸的馬背,準備踏上回程之途。 當然,他得再表演一次「飛越大壕坑」的技藝,引得跑近的將士們嗚哇哇驚呼起來,他們總算感受到「森林神使」的魅力了。 搶回神器的事,令城堡裡的戰士們發出陣陣歡呼聲。 博利逃脫了,雖有點不盡如人意,但天靈宗師與森林神使聯手都捉不住他,此事只好先暫擱,卡拉多國王指令一隊輕騎兵去通知西南方各城市,逮捕這位變了質的地靈宗師,另派一隊經驗豐富的偵察兵去追尋他的蹤跡。 接下來是如何處置參與背叛之舉的將士。 所有人都緊張地聽著卡拉多國王的宣判,特別是歇度姆父子,更懺悔地跪下地準備默默受罪。 但卡拉多國王出乎意料平靜地說道:「歇大將軍,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政治意外,不應該牽扯到這些忠心的士兵們身上,你先指揮他們回軍營準備出征的事,待會再到宮殿裡,我在那等你!」 他並未嚴厲地指責漫罵,只是保持一貫的平和,淡淡的語氣裡透出威嚴,話裡仍稱歇度姆為將軍,讓人聽出似乎並不追究他的過失,這使歇度姆一陣激動,用力點頭按令行事。 海牟矢微笑地摸著長鬚向卡拉多國王點點頭,很讚許他的做法。 歇度姆所犯之罪固然不輕,但他主要是受博利歪曲事實教唆所致,加上愛子心切對青木年他們產生誤會,而且現下北方邊境的災難降臨,正急需人力人才,若對他加以重罰,還可能會引起他屬下的眾兵將們驚惶失措,服從性大降。 卡拉多國王當然明白那種為紓一己之快的做法是下下之策,因此他的話意明確表明不想撤去歇度姆的職位。 稍後,眾法師與將領們陸續集中到皇宮大殿上,右殿以往排列上百武將的景象,已不復存,他們大多已加入北征的戰團中,除了青木年與青石年這兩名紅石將軍,只剩下寥寥可數守衛國都的綠石將軍,回想歇度姆叛兵之時,城裡的兵力在歇度姆的大軍面前,實是微不足道,幸得天靈宗師及時帶領所有法師壓敵,情勢實在危險萬分。 卡拉多國王如此想著,不禁在殿上再次向天靈宗師海牟矢道出感激之意,殿下眾人也熱熾討論著城堡所經歷的戰事,這時歇度姆大步入殿。 當他單膝跪下時,眾人靜默,卡拉多國王朗聲道:「歇度姆,你可知今天所犯之過?」 歇度姆沉聲應道:「末將知罪,願受千刀萬剮之刑!」 卡拉多國王正色道:「好!你聽著,現在北方的死靈大軍肆虐,已快攻進我國邊境,我命你速帶所有兵團出戰保衛國境,你必須全力以赴,為了我們的家園作最大的貢獻,知道嗎?」 眾人均是一怔,原來這懲罰就是讓歇度姆帶罪立功,以補過失,歇度姆感動得老淚縱橫應道:「末將必定誓死效力,絕不讓死靈之軍踏入天輝國半步!」 「好!你馬上去準備!後天立刻起程!」卡拉多國王微笑道。 歇度姆高聲應令後,便退下處理他的軍務,他現在看起來已沒有了以前的傲慢囂張,顯得更加令人信服。 眾人敬佩地望向國王,這場政治紛爭裡,因為國王的寬容而獲得了最大的勝利——叛將的忠誠。 白水來也情不自禁說道:「這國王真是個好人呢!」 霜飛燕接道:「是啊,真的很不錯!但白大哥你也是心腸很好的人啊,不用羨慕別人了。」她現在已恢復如常,顯然心情愉快的樣子。 青石年卻譏笑道:「噢?是啊,親過嘴的大情人,在你眼裡當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你……」霜飛燕一下又羞紅了臉頰,氣極地一拳狠捶到青石年背上,她這一記可是連吃奶的勁也用上了,「咚!」一聲響起,青石年咬牙皺眉卻不敢響出半聲,那吃泥般的痛苦狀,使對面的一些年輕的女法師們忍俊不禁。 青木年慍惱輕聲責備道:「你們兩人別鬧了!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霜飛燕鼓腮翹嘴,站回白水來身後,青石年卻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天靈宗師海牟矢忽然呵呵笑道:「真是一群充滿朝氣的年輕勇士,我們正需要這種戰士,所以……」 他步出殿堂中央面向卡拉多國王,揚聲道:「今天我有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告訴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心靈法系的默布羅宗師,想見見這幾位不斷為天輝國的和平而戰鬥的英雄勇士,希望國王陛下批准!」 他的話一落,殿內馬上騷動起來,卡拉多國王竟笑逐顏開拍座叫道:「好!太好了,心靈宗師能見他們,這是再好不過了!準!准!準!」 他激動的表現與眾人的反應,讓青木年他們感到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心靈宗師是什麼人?從來沒聽說過。 海牟矢微笑著得到國王的允許後,並沒解答這個疑問,而是轉身望向白水來道:「心靈宗師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位被精靈國號稱『森林神使』的英雄白水來了!」 當眾人的目光「刷」齊指向這個「神聖」的青年時,他感到十分尷尬,傻傻地抓抓頭笑著。若不是他那種驚人的技藝、過人的勇氣、率直單純的個性早為人們所知,現在單憑他這副笨笨的表情,絕不能與神使者沾上半點邊! 海牟矢正色道:「他與父親同樣身具驚人的武學技藝,並不是生於我國的子民,他們到底來自何方,據我所知,他們是從天輝聖源地的河西飄渡而來,但經我多年的研查追尋,終於找到了些許答案!」 這話不但使眾人驚訝地靜下,連白水來也止住了笑容,呆呆地凝望著天靈宗師,這麼說,他難道已查到了自己的身世? 海牟矢接道:「我從一部數百年前的上古傳說的書裡,看過一段描述…… 「數萬年前,神魔一戰令大地各處千瘡狼藉、河水發紅、生命枯竭,與神同根卻生活在東方大地的神人,帶著憂傷的眼神離開了我們的大地,消失無蹤,夢裡,我看到他們長著如夜幕灑下的黑髮、烏黑的眼眸、淺黃的肌膚,一個接一個飄向無盡的天空…… 「這是具有預知未來、通曉過去之能的天靈大法師哈里根,在一場夢境裡的記憶,我根據這點,到東方的各個島國去找相關的傳說。」 這時,殿內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白水來的身世似乎隱藏著巨大神秘玄機,究竟是什麼?許多人在胡亂猜想著。 海牟矢道:「我曾去過數次,都只是零星的收穫,但在半月前,我終於在最東邊的島國阿奈家爾,找到一位老漁佬收藏的古籍,裡面竟記載了千年前一位神人在那居住的經歷,我相當興奮,可惜那神人已逝,葬於大海裡。 「書裡寫了部分關於神人的過去,遙遠的東方曾有一片大陸叫中華大地,也就是神人居住的故鄉,那裡與我們的大地一樣,有高聳的山嶽、廣闊的草原、寬長的江河,無數的牛羊在此生長著。 「但數萬年前,一場歷時百年之久的神魔之戰,令那片美麗的大陸破碎下沉了,絕大多數的神人無奈回歸天國,只有極少部分人不願離去,隨之沉下或散落大地各處。」 他歎息著頓了頓望向白水來道:「書裡描述那神人除了黑髮黑目黃皮膚外,他們都喜好煮食,能煮出天堂般的美味之餚,習慣使用兩根竹子進食,而且身具奇異的武技,能躍起百尺、徒步追馬、炸石開山,當年曾有數百海賊入村搶掠,被他一人盡數擊敗收服,俯聽其令,他個性溫純極受村民愛戴,平常總愛沉默地遙望東方之海與深藍天空……」 此時,青木年等夥伴們都站離白水來半步,定睛望著他,天靈宗師口中所說的一切,簡直與白水來的本質相同,毋庸置疑,白水來定是從那片東方神之地││中華大陸過來的神人! 連卡拉多國王也不禁離座,步下殿階,聲音因興奮而充滿了激動,說道:「天靈宗師,這麼說,你已肯定這位白水來就是來自東方傳說之地的神人?」 海牟矢微笑著點頭道:「兩部古書,前者是大法師,而後者是一位普通記史人,所說的如此一致,恰好我們眼前的這位『森林神使』與其不謀而合,而且……大家都知道,傳說裡眾神遺下的龍之神器只認他作主人,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他還能有其他的身份!」 得到天靈宗師的肯定,卡拉多國王竟向白水來彎腰,雙手交叉伏胸呼道:「想不到神界之人一直在我國之內,在此本王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並獻上我萬分的敬意!」 他這儀式是每月祭神時所拜之禮,可見對白水來恭敬之情。 國王如此,其他將士法師更目瞪口呆地,隨之也向他拜下一禮,高呼東方神人的稱號,使白水來驚慌地不斷擺手。 此刻青木年的心情卻忽然感到沉重起來,她覺得這位曾是她的廚師、異人、朋友的人,已離她越來越遠。她感覺他是天空中的一條神龍,自己,不過是地上的一點泥巴……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三章真實與謊言 「呵呵呵!怪不得在每一次邪惡湧現時,你會以神使者的身份出現,色頭巾的魔變、定風山的陰謀,還有暗黑精靈的戰亂,都在你的幫助下被平定了!」 卡拉多國王激動地繼續說道:「相信這一次將要發生的國難,你一定能幫我渡過!是嗎?東方神人!」 「對!東方神人!這一次一定要幫我們啊……」 「把那些鬼怪趕回老家……」 「請神人高抬聖手助我們一把……」 殿裡的將領官員們紛紛嚷著心中的期盼。 白水來看著這許多對熾熱渴望的眼睛,連喊了好幾遍,「不,我不是什麼神人!」可怎麼也壓不下他們對他的期盼,他們是認定天靈宗師所道出神人的傳說了! 無奈之餘,他只好點頭道:「好的,我一定會幫你們,因為我的朋友們都要到北方,那我也一定會去!」 「呵,哈……」官將們這才笑臉盈盈,高興地向他道謝:「感謝東方神人!」現在他們心裡幾乎都在想像死靈邪怪被擊敗的場面了,人人都興奮不已。 國都的政治內變已平息,天靈宗師在南方島國帶回來的好消息也公佈完了,接下來卡拉多國王與眾將臣商討過北征日程事宜後,才宣佈散會。 現在眾人要做的事就是團結一致,為北征之事作戰鬥準備。 散會後,天靈宗師卻點名白水來、青木年、青石年、霜飛燕、大石頭、豪烏巴、古鋒、游雨蘭和希蕾兒這九位青年勇士留下,並請卡拉多國王留步,說有要事商討,陪同他留下的法師只有游雨蘭的師父生靈宗師。 海牟矢伸出他那只蒼白修長、略顯皮皺的右手,將八位青年招到自己身邊,生靈宗師靜靜地立在他背後,親和的卡拉多國王竟也加入圈子,與眾人近距離的交談。 卡拉多輕輕舉手,止住眾人為此感到不安的心情,讓天靈宗師展開他的話題。 不等海牟矢開口,心裡早憋得辛苦的白水來突然問道:「天靈宗師,我……我真的是來自東方的中華大地嗎?但我覺得我……不是什麼神人,我只是普通人啦…… 不……還要笨些!「他這次並未抓頭也沒有笑,態度還十分認真。 卡拉多國王困惑地看著他,即使他被誤會成神人,備受人們尊崇,應該開心都來不及,但他看起來像口裡塞了個苦瓜,一臉沮喪。 其他七位曾共患難的夥伴卻明白他的個性,他本來就是那種不懂好功慕賞的人,即便真的是神人,也不見得他會承認。 出乎意料的是,海牟矢竟答道:「你的話說的沒錯,你不一定是東方神人!」 這一次所有人都呆住了,半刻前天靈宗師才肯定道明,白水來是神人的身份,現在卻又否認那是事實,如孩童兒戲般隨便。 卡拉多國王不禁正色道:「天靈宗師,請你認真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聲音與表情已嚴肅起來,要知道海牟矢如此說法,可是大大開了國民一個玩笑,那還得了? 海牟矢躬身向國王深施一禮,「請國王陛下恕罪,臣剛才說的話有一半是真,卻有一半是暫時不能肯定的!而我向大家所說的話卻是另有用意!」 「噢?」卡拉多國王的臉色這才放緩了些許道:「那你說吧!」 畢竟海牟矢是位高權重的大法師之首,所做之事定有其道理。 海牟矢長聲歎息道:「在兩個月前,我夜觀星象,測敲玄機,我看到北方上空升起了三顆暗魔星,在它們下面圍聚著……千億個絕望……」說到這,他的神色不禁黯然頓下。 卡拉多國王微皺眉道:「嗯,這應該是天靈宗師你預知地看到了北方死靈大軍的出現,但這些與白水來的身份何干呢?」 海牟矢深深閉了一下他那對老目,睜開時卻現出懾人之光,語氣沉重地道:「皇上,只有接近魔神力量的魔物出現時,才會浮現暗魔星,其實那些並不是我們常見夜空裡的星星,而是那些魔物自身的力量散發到天空,然後反射下來讓我看到的景象,這證明了將要發生的可怕事實--他們將要征服大地,讓人類生活在地獄裡!」 青木年忍不住問道:「我們全國有巨大的魔法力量與軍事力量,難道還要懼怕他們?」 海牟矢道:「數百年前出現過一顆暗魔星。那令人害怕,號稱『弒人狂』的軍隊,在東北邊境作亂。當時我們天輝國剛開國不久,擁有魔法力量與軍備戰鬥力,雖不及現今龐大,但也是大地之首,可我們與『弒人狂』之軍交戰仍屢戰屢敗,相信國王陛下也記得此事!」 卡拉多國王沉吟一下點頭道:「當然,但我只知道東北方來了援軍,合力把他們擊敗,先皇卻隻字沒提,究竟是哪國幫了忙?」 海牟矢道:「那並不是一個國家,只是一個族的幫助!」 「什麼?」卡拉多國王驚奇道:「先王每次提起這事,都會興奮地感歎幫助他們的戰士如何的厲害,擋住了敵軍一半以上的兵力!當時敵軍約近百萬的兵力,他們若是一個族,哪來這麼多兵力?有這種戰鬥力量的,還能稱作一個族嗎?」 海牟矢平靜地說道:「他們確是一個只有萬人之數的族群,當時他們只派了兩千名戰士參戰!」 「兩千?」眾人動容驚訝地叫道,難以置信兩千人能擋住近五十萬的兵力。 「這是事實!」一直沉默的生靈宗師抬起她滿爬歲痕的臉龐道:「因為……那是一個神族!當年去請援軍的是天靈宗師的祖師和心靈宗師,所以他非常清楚!」 「神族?」眾人實在耐不住再次呼叫起來。 在大地竟然會有神族存在,那幾乎可以用荒唐來形容,無論哪一部傳說史書,從來神明都是居住在天上,不為人所擾,也不為人所見,怎可能與人平等而居? 海牟矢慢慢摸著他的長鬚笑道:「雖然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他們確擁有大地任何一個國度都無法比擬的力量,而且那個族群自稱是戰神的後裔,所以在那一役後,我們就把他們生活的地方稱為戰神之鄉,他們也就成為我們史冊所記載的、生活在大地的戰神之兵!」 卡拉多國王點點頭,沉思了一會說道:「多年前,我確在史冊裡看過這麼一段:神恩澤被,顯現的是力量,那是一片不能隨意進出的神聖之地——戰神之鄉,裡面生活的是不可侵犯的神兵天將!可是現在天靈宗師你提起這件事要說明什麼呢?」 海牟矢肅穆地說道:「國王陛下請聽微臣詳盡一說。 先說回白英雄一事,現在出現的三顆暗魔星,不但證明邪惡力量異常巨大,還有一種懾人的恐怖之感,令人產生巨大的恐懼、驚慌心情,所以我必須要讓戰士們心存一個希望!而這個希望正是白水來這位東方神人!「 霜飛燕大奇道:「天靈宗師,你不是說白大哥並不是什麼神人嗎?」 只聽他接道:「我在南邊島國查到了,東方的汪洋大海,數萬年前的確有一片中華大陸,而上面的確住著與白水來相同模樣的中華民族族人,他們的確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所以白水來的確是我們這次戰勝災難的關鍵,但並非是我口中所說的神人,東方神人是我為去北方打仗的將士們,編出來的一份希望、一種意識的力量!」 這時大石頭嚷叫著敲打自己腦袋道:「哎喲,我聽糊塗了,天靈宗師一會說是,一會說不是,我實在搞不懂現在到底要怎樣了。」 眾人望了他一眼都不作聲,還熱切地望著海牟矢,想知道他最後的用意! 海牟矢正色道:「為戰勝北方無窮龐大的死靈大軍,白水來必須要到東北的盡頭,請出當年幫助過我們的戰神之兵,因此他暫不能參與北征之途,所以……我才讓東方神人這個謊言留在北征的戰士們心中,讓他們在援軍到達之前能無懼無恐地戰鬥!」 「噢!原來如此!」卡拉多國王恍然道:「這確是一個好辦法,但為何偏要讓白水來去呢?」 海牟矢的精目向身邊的勇士掃過一圈道:「不只是他,還有這幾位勇士!」 「哈哈!我們也要去!」大石頭顯得十分高興地叫道。 青木年緊咬下唇道:「天靈宗師,相信以白神使之能加上游法師的幫助,定能輕易請出援兵,我想我和哥哥還是回去領兵出征吧!」 海牟矢再次歎道:「不!你錯了,神族裡的人好勇鬥狠,脾氣怪異,當年我們合共十位各懷絕技的勇士去請求援助,最後卻只剩下我的先師與心靈宗師能保命而回,並成功帶回神兵挽救了天輝國,因此犧牲的戰士均感無悔!」 「什麼?」眾人幾乎驚訝地跳起來,這麼說,去請救兵的勇士死了大半? 「噢?先皇並沒有提起這件事。」卡拉多國王吃驚之餘問道。 海牟矢道:「因為當時我們答應過神族,不可洩漏他們的身份與居住地,所以我們並不想將這事張揚,但現在我們滅頂之難已現,不得不再次冒險了,所以……」 他停下望向這九位青年道:「選擇你們是我們眾法師反覆商量過的結果,雖然有人反對,但在我與生靈宗師和心靈宗師的支持下,決定讓你們這九位滿腔熱血的勇士擔當這個危險而艱巨的任務,但此行兇險萬分,你們若有異議可以放棄!」 這九位共過患難的年輕人相互對望了數眼,竟異口同聲高呼道:「我們願意去!」 「好!很好!」對他們勁力十足的回答,海牟矢頗感滿意,說道:「我們這就去見見當年曾到過『戰神之鄉』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這下子連卡拉多國王也驚呼起來:「什麼?心靈宗師就是三百年前去戰神之鄉十位勇士中的一人?」 「對!」海牟矢肯定地回應道。 「國王陛下,連你都不知道心靈宗師有多大年紀了?」當霜飛燕好奇地道出這個問題時,他們已在海牟矢的帶領下走出皇宮,來到法師們聚居之地——魔法圍城。 圍城,外表看來只是用許多長木樁豎插在地上,再以蘆葦草繩連結起來的,比常人略高的簡陋圍牆圈起之地。 表面看來,這圈子圍牆只能防止一些調皮小孩或莽撞之人亂闖,卻不知那是一道魔法結界,別說邪魔鬼怪難以入內,只要裡面看守的法師不願意,千軍萬馬也不一定能踏進半步。 因為這是一片象徵著天輝魔法力量的寶貴之地,裡面不但居住著幾百名魔法師,還珍藏著許多充滿奧秘的魔法書籍、卷軸和寶物,連天輝國許多珍貴的史冊都存放於此,因為這裡可算是整個天輝國最穩固最安全的地方! 寬闊的圍城裡,除了一座八層高的魔法殿外,其他法師居住的房間,大多是簡陋無比的木屋竹棚。 魔法殿守衛森嚴,所有貴重之物都堆放在裡面,聽說數百年來,裡面的東西從未丟失,因為進去盜竊的人從沒有一個逃出過,因此近百年沒人敢於一試! 卡拉多國王輕聲應道:「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的年齡,我只記得我少年時見過他一次,那時他已是一名老人。」 這時,眾人已走進了魔法殿,殿內肅穆莊嚴的氣氛,令人不覺心神一凜,紛紛靜下不再議論,安靜地跟在天靈宗師的後頭。 首層的殿堂高達三十尺,寬上百尺,四壁刻畫著傳說中許多神話人物之像,四面八方共有十六個窗戶,八根承托高頂的巨柱分落八面,四條樓梯在四個角斜躺著,正中央地上畫著一個鮮紅的太陽。 此時正值黃昏,左側窗口灑下的光芒,正好落在中央的太陽上,那太陽以特別的顏料刻畫,所反射之光特別強烈,令首層光亮無比,這裡毫無保留地體現出天輝國熱愛光之神的感情。 光,是神之軌跡,顯現的不但是神聖之輝,還給予大地生命,給予人力量!我們感歎,我們感恩!這是天輝神典裡最常看到的一句聖言。 眾人站在這幅太陽地畫上,感受著日光的熱力,就馬上深深體會到內中的含意。 海牟矢站在太陽畫旁邊,口中念起術語。 一會兒,那中央處圓圓的「太陽之臉」,竟「隆隆」地斜斜下沉,現出一條地道。 眾人詫異至極,想不到這地方藏有下層暗道,連卡拉多國王也不例外地嘖嘖稱奇。看來他對魔法圍城的認識也不深厚,可想魔法行會在天輝國權力之大,即使是一國之君也不能隨意入內! 隨著天靈宗師輕緩的腳步走下地道,眾人才發現裡面狹長的走道只有幾盞油燈,飄忽照著黑暗的地底世界。 走了約有百尺後,拐過兩個左彎,來到盡頭一扇石門前,海牟矢再次唸咒,石門「轟——」地升起。 難道心靈宗師就待在這麼隱蔽的地方生活? 眾人心裡的疑問不需要回答了,因為天靈宗師走進暗室時已敬重地說道:「心靈宗師,他們都來了,還有國王陛下!」 一把蒼勁有力、低沉洪亮的男聲應道:「好!有勞天靈宗師了!」 這位三百多歲的老人聲音不但一點也不蒼老,還比許多正值壯年的男子更有力,使人更急切地想一睹這位大法師的風采。 「呼!呼!呼!」室內忽地閃亮了三盞大油燈,把這個方圓數十尺的小室照得通亮。 眾人終於看清室裡一張圓石凳子上,靜坐著一位身披藍袍,矮小乾枯的老人,頭髮已全部脫落,面龐下的灰白長鬚,長拖地上足有十尺,看來,這是唯一見證他年歲的東西了。 卡拉多國王與九位勇士尊敬地向心靈宗師施下一禮,畢竟他比一般人多活了三個人生,敬意油然而生。 心靈宗師慢慢抬起他的光頭,他的臉雖然瘦,但頭卻很大,或者說是因為他的身體太瘦小了,所以顯得頭特別大,令人擔心他能否坐得穩。 他的嘴巴動了,令人難以置信地,從他身上發出震耳之聲道:「你就是卡拉多國王嗎?」 他向國王說話時,語氣並沒有半點卑屈,因為至少他是天輝國裡已知最老的人,更別說他為天輝國建下的功業有多大,身上的魔法力量有多強。 卡拉多國王應道:「是的!」 「很好!」心靈宗師只說了這兩個簡單明瞭的字,然後竟慢慢地站了起來,十分穩當地越站越高。 他站起來的高度已超過眾人所想像,不斷在上升,站得與大石頭這巨人一般高低。眾人驚訝過後才發現他雙腳高高地懸空,原來他不過是像天靈宗師那般,飛起來定在半空,悠長的白鬚被吊了起來,僅剩少許須尖仍拖在地面。 他徑直飄向大石頭,瞪著那雙不成比例的大眼睛,良久才微笑了一下說道:「很好!」 然後他又飄下,面對著白水來端詳了一會,再叫了聲:「很好!」 他的眼神掃過眾勇士一圈,最後落在最左側的游雨蘭身上,他的大眼瞇成一條長線,並飄到游雨蘭頭上再放眼細看,叫道:「很好!」 忽然又搖搖頭道:「很不好!」 前面幾個「很好」大家都能理解,他們三人的確不是一般的好,他們所擁有的力量可稱得上是不可思議的,但後面那句「很不好」卻令人莫名其妙了。 游雨蘭卻十分明白似的憂鬱地低下頭,心靈宗師長聲歎息,並不打算解釋又輕飄回座,眾人也不敢多問。 心靈宗師坐定後,十尺長鬚也輕伏回地,他朗聲問道:「你們知道我為何要見你們嗎?」 眾人望向他,並不敢亂吭聲作答,儘管心裡翻過許多胡亂猜想。 心靈宗師看眾人默然,便繼續道:「因為以你們現在的能力到東北盡頭的『戰神之鄉』,只有一個字——死!」 心靈宗師如此肯定的評價,令眾人楞了片刻。 霜飛燕忍不住反對地叫道:「我說這位老老老伯,你也太看小我們了吧!我們可是經歷過許多凶險的戰役,仍能站在這裡的戰士,而且我們當中還有一位厲害無比的神使者呢!怎會如此不濟?」 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大法師,竟在前面連加了兩個「老」以示尊重。 青木年帶著一絲驚慌看了飛燕一眼,擔心她的莽撞之言會令心靈宗師不悅,卻聽心靈宗師「呵呵呵」地笑道:「很不錯的女娃兒,你說得也沒錯,你們確比一般的戰士強至少十倍,這兩位名叫大石頭和白水來的年輕人,甚至要強於常人百倍以上。」 聽到心靈宗師的讚揚,大石頭情不自禁咧嘴聳肩偷偷笑著,卻聽心靈宗師接道:「但像大石頭這樣的戰士在『戰神之鄉』,閉起眼睛都能隨手摸到十個八個,而且在那裡充當的不過是一般士兵而已。」 「轟!」眾人心裡如受雷擊般的震驚。 卡拉多國王擦汗笑道:「心靈宗師的話未免有點過玄了吧!」 心靈宗師緩慢有力地說道:「那裡是一個環境十分惡劣的地方,吃人猛獸遍佈,要生存就要強!所以他們天生就是戰士,並在生存環境的磨煉下,擁有超強的戰鬥力,你們看看大石頭就清楚了,因為那裡就是他的故鄉!」 「轟!」再一次電擊,卻是在大石頭心裡響起,他失控地叫道:「真的?」 其他的夥伴們也呆了,定睛看著大石頭,心靈宗師的話很直接地讓他們開始瞭解:「戰神之鄉」裡族人的可怕,因為從大石頭身上就不難想像,換句話說,大石頭不就是戰神兵將中的一員? 「大石頭本也是相當不錯的戰士!可惜……」心靈宗師接道:「他並沒有在故鄉那種惡劣的環境和殘酷的磨煉裡成長,根本沒有發揮他真正的力量!但他的族人卻不同,比你們認識的大石頭強十倍、百倍者,不乏其人,而且他們並沒有大石頭那般人性,好戰的他們眼裡只有一個字——強!」 心靈宗師的語氣漸轉激烈,宏亮的聲音在室裡如敲鼓般,在眾人耳裡震動著。 「他們自小就認為是戰神兵將托世而生,從小便相互鬥毆修研戰鬥技能,在那個地方只有強才能生存,只有強才能得到尊重,只有強才能擁有一切!當年我們在國危的急迫下,到那裡請他們相助,他們要我們闖過重重難關才肯出兵,結果……」 霜飛燕眉飛色舞地叫道:「結果你們雖然犧牲了八位英雄,但最後還是戰勝了他們,通過了難關!」 「不!」心靈宗師否定道:「我們只過了三關已犧牲了大半,根本無法戰勝他們!但後來我們遇到了一位奇人,得他的助言,加上那裡的族長看到我們拚命的狠勁,最後才肯派出兩千戰士相助。」 「啊——」 眾人發出驚歎聲,心情越來越興奮了,那一個未知的強大國度給他們帶來極大衝擊和嚮往。 心靈宗師的語氣漸趨平靜道:「那位奇人現在可能已不在人間,所以你們這次不會再有這般幸運了,所以這就是我要見你們的目的!」 眾人都緊閉嘴巴,長豎耳朵,用心聽著下文。 「三百年前偉大的天靈宗師已隱約預感現在的災難,所以我研修了三百年也是為了這一刻!」心靈宗師雙目漸漸睜大睜圓,用力地說道:「我要激發你們生命的潛能!」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四章生命的潛能 如果閉上眼睛去聽心靈宗師的叫聲,絕對會以為是一名身高八尺的威武大漢,在你面前吼叫,從他身上能感到一種懾人心魂的力量,令人非常肯定地相信他所說的話。 眾人相互對望著,除了一向平和的游雨蘭仍保持著恬靜的微笑外,其他夥伴臉上出現歡快興奮之色,原來心靈宗師要提升他們的潛能,令他們更強更厲害,這對戰士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白水來雖然聽不大懂,但看到夥伴們歡喜的模樣,他也傻傻笑著。 「呵呵呵!」天靈宗師海牟矢摸著長鬚笑道:「看你們高興的樣子,可別以為這是好玩的事情!要命得很呢!」 霜飛燕奇道:「咦?這麼說,難道天靈宗師你已經試過?」 「這當然,每一個魔法系的宗師級法師,都必須在我這裡提升生命的潛能,若能通過才能當選!」 這時心靈法師默布羅說道:「天靈宗師可別透露太多了,不然他們害怕退縮了就不好辦!」 「什麼?」大石頭不爽地大叫道:「不管怎麼辛苦,我才不會退縮半步!」 「對!」其他人也拚命點頭附和。 默布羅朗聲笑道:「好!跟我來!」他再次飄起來向眾人後方的室門飛去,眾人讓出道兒待他飛過再緊隨其後。 心靈宗師雙手背翹,雙腿仍保持著盤坐的姿勢,由後背看去,他瘦小的身軀與光亮的大腦袋一般大小,畸形怪異又滑稽可笑。 霜飛燕已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眾人責備地望向她,她卻笑道:「沒事,我只是覺得心靈宗師的樣子很可愛啦!」 默布羅並未轉過身「呵呵」笑道:「噢?我得記住你這句話!待會兒修行過後,你大概就會覺得我很可恨了!」 眾人沉默下來,不明白心靈宗師為何這麼說。 這時,來到曾經過的長廊附近,默布羅停了下來轉身道:「大家聽著!在你們出發之前,我將會訓練你們三十個日夜。」 「三十天?」青木年不禁驚叫道:「要訓練這麼久,會不會太遲了?」 默布羅淡淡地說道:「如果你們沒有這三十天的特訓,極可能永遠留在那裡了,那麼再早出發又有何用呢?」 眾人再次沉默,因為這話一點都不假,沒有足夠的本領就急著去做超出自身能力的事,往往只有一個結局——找死!這個道理大多世人都懂,可是會去遵循的又有幾人? 默布羅接道:「第一步是要震撼你們的心!人的生命其實本就是一個奇跡,在它裡面有無盡的潛能,但有許多因素妨礙了它的發展和發揮,如人的焦慮、恐懼、慌張、疑惑、猶豫、急躁等等,如果你們能控制甚至克服這些人性的弱點,你們生命的力量將翻倍地增大。」 眾人專心地聽著,生命的奧義除了游雨蘭較多接觸外,其他人卻感到十分的陌生。 反倒白水來此刻似乎有所頓悟,回想自己過往的經歷,心靈宗師所舉的種種例子好像都曾嘗試過。 默布羅繼續道:「每個人的體質、體力與精神都不同,今天先得試試你們在這方面承受力的強弱,拉那家羅朵絲阿……」他說著忽然高聲唸咒。 長廊兩側隆隆升起一扇扇石門,細數一下剛好是九扇,似乎是特定為他們而設的! 「你們進去吧!我的弟子已在裡面等著,他們會測試一下你們的精神強度!」 眾人吸過一口大氣,分別走進這九間黑漆的暗室。 來的雙眼只要有一絲微光就能目視數里,當他走進室內馬上就看到中央擺放著一張黑椅,四個角分坐著四名身披長袍的法師,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只聽那四名法師齊聲道:「請坐!扶穩座把。」 白水來聽話地坐下,雙手搭在椅把上,忽然感到冰冷的鐵鏈正在手腕腳踝處纏繞著,身體立即很自然地作出反應,手腳迅速一縮,脫離它們的捆綁,並一下彈了起來。 右上角的那名法師讚歎道:「好快的身手!這位勇士,那些鐵鏈是我們控制它來束縛你的,為免等會兒的試驗裡你情緒過激,傷害了自己或誤傷了我們而準備的,請坐下靜聽指令好嗎?」 「噢!」白水來聽明白後應聲重新坐下,讓鐵鏈在手腳上纏過十道八道,最後還有一條柔韌的皮帶纏住了腰間。 白水來心裡驚歎著,他們竟能把這些死物遙控得彷彿是有生命似的,卻聽法師們齊聲叫道:「注意!開始了!」 猛地,白水來感到大腦一陣眩暈,然後眼前一亮,竟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懸崖邊緣處,還一步一步地往深淵走去。他想止住腳步,卻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最後終於掉了下去。 突然而來的事情令白水來忍不住驚叫一聲,雙手亂抓,但這個懸崖光溜溜的四處無物。下墜!身體不停地下墜中。 白水來雖然感到恐慌,但這不是第一次跌入深谷,而且下墜的速度並不比騎在白風身上快,所以他很快便平復心情望向谷底之境。不看還好,一看嚇一大跳。谷底處竟立著無數閃亮發光的尖刺,正等著將他刺個千瘡萬洞。 白水來心裡急跳了幾下,死亡的來臨令他腦海掠過朋友們的身影,最後心中叫了句:「爸爸,我來了!」 撞上尖刺的一剎,沒有碰擊的聲音,卻感到全身多處微微刺痛,然後清晰地看到,許多尖刺穿透了身體冒出尖兒,艷紅的鮮血不停湧出來,幾乎把整個身體都泡浸了起來,令人感到噁心恐怖。 白水來卻覺得十分納悶,從那般高度摔下竟沒有粉身碎骨,而且那些穿刺之痛遠不及被夜凝女王的樹根透身鑽心,反倒在痛楚的刺激下,體內的異能澎湃洶湧起來,在全身奔馳著。 這是他護衛生命的本能反應,他頓覺舒暢無比,異能跑過幾圈後,頭腦的眩暈隨之消失,四周豎立的尖刀長刺竟漸漸變得模糊,最後消失無蹤。眼前恢復了黑暗,身體也回到了原來的暗室內。 當他的心神剛定下,那種眩暈的感覺竟又再襲來,眼前忽然浮現一片翠綠的景象。漸漸清晰地看到是一片美麗的長滿纍纍果實的細葉樹林,風雅悠人,令人的心情頓感平靜,白水來被吸引住了,輕步向前走去。 走近一棵粗大的果樹,剛想伸手摘沉甸甸垂下的青紅果子,猛地從旁邊的樹叢裡躍出一隻斑額巨虎,張牙舞爪地向他飛撲過來。 白水來想轉身跑,不料雙腳被一物纏住,低頭看竟是一條非常粗的大蟒蛇緊盤在腳踝上,尖牙大張,對準他的大腿咬去。來不及掙脫那條蟒蛇,巨虎已撲近咬向他的脖子。 白水來並未十分驚慌,潛意識運轉熾熱的異能,正準備給這兩隻猛獸來個痛擊,可異能在身上暢流的時候,眼前的所有境物又消失了,身體重回黑暗之室。 這下白水來弄明白了,一切景像是那陣眩暈之感搞的鬼。 當眩暈之意再現時,他馬上運起內息催動異能與之抗禦,相觸的一剎他感到,這是與夜凝女王那種邪冷截然不同,卻又有點相似的意識,它們共有四股,暖暖地從四周透入大腦,並靈敏無比地拚命往異能漏出的破綻空子鑽。 白水來讓異能不停地在大腦各部位跑動,驅走意識的入侵,忙碌不堪。 暗室外,卡拉多國王擦了一下額上急冒而出的冷汗,「他們真的沒問題?」 「不會有事的!國王陛下!」默布羅微笑道。 卡拉多國王之所以發出這句疑問,是因為…… 右側的某一間暗室傳出青木年聲嘶慘烈的叫喊,左側又嚷叫起飛燕驚人刺耳的哇哇哭叫聲,然後相繼不斷地響起大石頭的吼叫、豪烏巴的怒喝,進入暗室的勇士們歇斯底里的叫聲,令聽者感覺到他們在暗室裡遇到了極度可怕、恐怖的事情。 卡拉多國王受不了這種撕人心肺的聲音,向默布羅道:「心靈宗師,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提升他們的潛能,我幫不了什麼忙,我得回宮處理國事了。」 「好的,國王陛下,讓我的弟子送陛下回去吧!」他並未開聲,已有兩名年輕的法師從另一間暗室走出來。 卡拉多國王並不驚訝,相信他們師徒定有心靈相通之法,便在兩名法師的相伴下緩步走回皇宮。 好不容易走出地道回到地面,太陽門「隆隆」地閉上,耳邊的慘叫怒罵聲才終於消失,卡拉多國王輕撫著略帶疼痛的腦袋長聲歎息,為了天輝國的未來,這九位勇士甘願臥薪嘗膽,那種情操之偉大實令自己汗顏,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向神祈禱,祝福他們能順利通過地獄式的訓練,成為更強的戰士。 心靈試驗仍在進行中,心靈宗師默布羅向海牟矢問道:「天靈宗師,你可有發現少了兩人的聲音?」 「嗯!沒錯!」海牟矢點頭應道。 「是哪兩個人?」 「一個是白水來,一個是游雨蘭。不知道他們是否被嚇暈了?」 默布羅道:「應該不是,我的弟子會把握著分寸,如果他們暈了,弟子們早已住手走出來向我匯報。」 海牟矢奇道:「噢?難道你也不清楚裡面的情境?」 默布羅微笑道:「為了增強意識幻境的效果不受外界影響,這些密室施了魔法,我的心靈感應也進不去。」 這時,叫聲停下,各個密室漸復平靜。 「轟——」石門陸續升起,頭蓋袍帽的法師們如水般湧出,分排在默布羅的兩旁,他們額臉微滲熱汗,眼神疲憊,靜靜站著默不作聲。 眾勇士也疲軟地從密室內步出,他們臉色發青、神色陰暗,手指頭還在顫抖不已。 霜飛燕拭擦了淚汪汪的雙目,忽然伏下身蹲在牆角嘔吐起來,一會兒才抽泣著站起來,一副暴雨梨花楚楚可憐的模樣,身旁的夥伴卻沒有扶她一把,她骨碌著大眼睛看看別人。 只見夥伴們大多無力地東歪西倒,靠著牆壁喘著大氣,臉上嘴唇都蒼白無色,連一向硬朗無比的青木年和狠辣兇惡的希蕾兒也不例外,發現別人也好不了自己多少,她竟然笑了,還笑得「咯咯」作響。 海矣矢奇道:「咦?飛燕,想不到你還笑得出來啊?」 霜飛燕「咯咯咯」指著夥伴們的樣子笑了一通,才答道:「你看他們的糗樣,好像見鬼似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這麼滑稽的樣子!」 這話令大石頭來氣了,他嚷道:「喂喂喂!我說你這女娃兒臉皮還夠厚的,你瞧你嚇得把昨天吃的都吐光了,還敢笑別人。」 青石年也來勁了,譏笑道:「本來也沒啥恐怖的,但我在裡面聽到她哭得凶極,這才把我嚇怕了!」 霜飛燕聽到這話竟又「哇!」哭了起來叫道:「你們欺負我,人家真的很怕嘛!」 這哭聲令青木年扶弱之心頓起,輕喝道:「好啦!你們真是的,我們這裡年紀最小就是她,小女孩的膽子當然小一點,但你們又怎樣?好得了多少,哥!看你的腳,還在打哆嗦呢!」 「哈哈!」青石年皮厚地笑著轉過身去當作沒聽到,下意識夾緊雙腳,但膝蓋處仍抖個不停,這模樣使得飛燕又「噗哧」地笑了。 她這種小孩般的天真單純脾氣使得夥伴們開懷起來,不覺紛紛露出微笑,剛才密室裡恐怖的經歷似乎已淡化了許多。 心靈宗師仔細觀察他們在飛燕的攪和下,精神回復得飛快,不覺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很不錯!我來問問你們……」他故意頓了頓讓眾人齊望著他,然後接道:「你們在剛才的經歷裡有沒有想過死!」 沉默了半刻,眾人才應道:「是!」或無奈地點點頭。 默布羅道:「但你們有沒有死?」 眾人搖搖頭。 「呵呵呵!」默布羅笑道:「幸好那只不過是幻象,但如果有那麼一天發生了你們剛才所見的一幕,你們卻被驚恐佔據了心靈,那麼還能作出反應對付逆境嗎?」 眾人低下頭回想著,不禁點頭認同。 這時,「轟!」一扇石門忽然升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走出來的是一團重迭的身影,定睛細看竟是白水來背著一名法師,他把那名法師放下靠著牆邊,又迅速竄回密室。很快又背出一個,又跑了進去,如此來回數次,竟把室內的四位法師都背了出來,這次情況相反,氣若游絲臉色灰白的是那些心靈法師。 這使心靈宗師感到十分詫異,他從眾人頭上飄過去,向那幾名癱軟的法師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一名年過中旬的法師用眼睛盯著他,以心靈之術向他傳出話語,默布羅不斷點頭,臉上的神色忽明忽暗。長聲歎息了一把,他突然伸出枯黃的右手輕摸白水來的腦袋。 白水來本來傻傻地微笑著接受這老人的「愛撫」,但默布羅的手停在他頭上,猛地傳入一股浪潮般澎湃的意識能量,直衝他的大腦。 電光火石間,白水來體內的異能已上衝與之對抗,兩者相交的能量衝擊竟蕩起道道波動,令旁邊的人感到巨大的壓力逼近眉梢。 忽然,默布羅與白水來同時高喝一聲,臉色變得凝重認真,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眾人來不及思考他們在幹什麼,已被他們身上暴射的一股無形之力掀翻倒地,只有海牟矢仍能穩站原地。 「呼——咚——」那股無形之力推動空氣,撞擊在地道盡處炸響著。這時,心靈宗師與白水來也分開了,兩人氣喘噓噓,肩膀大力起伏著。 不待眾人爬起來發問,心靈宗師大笑道:「哈哈哈,好!很好!你就是白水來?」 白水來笑著點點頭,雖然不明白心靈宗師為何突然與自己比拚,但剛才的拼擊令心裡感到十分興奮舒暢,這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就彷彿遇上了一位朋友,一位意識境界裡的朋友。 在意識能量交錯的一剎那裡,他們已交談了許多許多,內容多是各自的能量如何獲取或習得、還有各自生命裡的經歷,這令白水來回想起束縛精靈的話,在靈體的世界裡是沒有謊言的,所以交談的時候是那樣的痛快、那樣的真摯,所以幾乎一切他都說出來了,包括光之神的事。 「天意!天意啊!」默布羅仰天叫道。 海牟矢急問道:「究竟如何了?」 其他人也急切地望著他,渴望知道發現了什麼大事。 不等默布羅應聲,白水來心裡猛叫道:「不要,心靈宗師!千萬不能說啊!」 卻聽默布羅在他心裡說道:「神的旨意我定當遵從,請神使你放心!」 白水來怔住了,想不到連心靈宗師也稱他為神使。 默布羅朗聲回答眾人道:「在剛才的試驗裡,白水來的精神力已超出了我四名弟子的靈能許多,四名弟子耗盡靈能,也無法令他的大腦產生幻象,我在感歎上天賜給我們一位如此強大的戰士,所以在以後的十天裡,他將與其他人分開修行。」 「噢!」眾人這才恍然,他們瞭解心靈宗師的用意,因為白水來的確不是一般的強,是與眾不同、無與倫比的強,他所使的功夫獨有奇異,的確需要分類。 青木年問道:「心靈宗師,那麼我們在這十天裡該如何修行呢?」 「你們不需做別的事,從明天起每天第一聲雞啼過後,你們就到這裡集合,然後乖乖地進入剛才的密室裡接受生命危機的訓練,在日落前我會放你們回去的!」 眾勇士不禁打了個冷顫倒吸涼氣,霜飛燕馬上反對道:「心靈宗師,難道還要看那些噁心恐怖的事物嗎?我怕還沒出發,我們已被嚇剩半條命了,還怎樣去戰神之鄉請援兵啊?」 飛燕的話令眾人回味起密室的經歷,仍心有餘悸地默言表示贊同。 默布羅平靜地道:「很簡單,如果連假象產生的恐懼感也克服不了,你們也就不用去了,也更別說將來要面對的、沒有生命的死靈大軍,它們要比你們剛才所見的一切可怕千倍萬倍,如果你們害怕可以退出、放棄,我不會勉強你們的。」 他的話如針一般刺進眾人的心裡,激起了他們的鬥心,以大石頭為首紛紛嚷道:「不怕,絕不退縮!」 從頭到尾未吭過一聲的希蕾兒冷哼道:「只怕有的人話講得響亮,心裡一萬個不願意,我看心靈宗師你該先把這種人挑出來,別影響了我們的訓練。」她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口號聲喊得最小的飛燕。 霜飛燕臉上微紅低頭喃喃說著:「我……人家的確怕死了,給一堆毛毛蟲爬滿全身,噁心得要命……」 「什麼?」站在她旁邊的大石頭聽到了,驚叫道:「只是一堆毛毛蟲,就把你嚇成這個樣,我的天啊!你先回家練習練習捉蟲吧!」 這次青木年竟同意大石頭的看法,上前摟抱著飛燕道:「小飛燕,這次要去的地方太危險了,跟著我們也難保你的安全,還是先回定風山請你爸爸出兵相助我們吧!」 霜飛燕甚覺委屈,但自己實在不敢接受這種要命的精神訓練,不特訓又不能到戰神之鄉,眼眶不禁又發紅了。 天靈宗師海牟矢摸著長鬚歎息道:「唉,若你有什麼閃失長短,你老爸霜翼風找我們算帳,那可麻煩了。」 心靈宗師默布羅聽罷奇道:「天靈宗師,你說霜翼風是她爸爸?」 「對!」海牟矢道。 「哈哈!」默布羅點著大頭笑道:「怪不得這女娃的魔能挺強的,而生命之能卻那麼薄弱,原來如此!那麼說她也必須分類特訓了!」 「噢?」這下眾人大惑不解了,游雨蘭卻恍然大悟道:「嗯,我明白了!記得霜領主說過,煉金術士將戰鬥的生命之能分給了守護獸,所以飛燕的才會顯得比較弱小!」 默布羅微笑道:「對,所以大家無須輕視她,而且後面的特訓必須連她的守護獸一起受訓,但方式要改動一下,我會安排一個適合她的辦法,她的悟性極高,我相信會進步得非常快!」 霜飛燕這才面現喜色蹦跳道:「謝謝心靈宗師!」 默布羅哈哈笑道:「好了,大家快去睡個好覺,這幾天的事情太多了,你們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記得明早來這裡!」 「是!」這次眾勇士一同應聲。 晚餐過後,各人早早便回房休息。 因為要完成「大胃王」的任務,白水來與大石頭是最遲回去的,到了他們同住的房裡,未亮燈大石頭已嚷著,「累死我啦!」便往床上倒,黑漆裡卻有數條手腳伸出把他頂住一推,令他蹬蹬向前撲走了好幾步! 「什麼人?」大石頭驚叫喝道。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五章心靈無界域 這時燈火被白水來點亮,大石頭才看清床上並排坐著四個人:青石年兄妹、豪烏巴和霜飛燕。 床旁邊的椅子上還坐著希蕾兒與游雨蘭。 大石頭怔了半晌腦瓜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你們這幾個傢伙一定是嚇壞了睡不著,便跑過來找我作伴壯壯膽是不是?」 一向從不輸上半分的霜飛燕此刻嘴巴緊閉著,顯然承認了大石頭的說法,卻是青石年應聲道:「被嚇壞的人是你!但我們睡不著倒是真的。」 青木年理了理她梳洗過後,散落背上的棕紅長髮,輕歎一聲說道:「我們常在戰場廝殺,恐怖激烈的場面見過甚多,但心靈宗師的靈幻咒實在太可怕嚇人了,雖然不至於讓我無法入眠,但加上將要出發到戰神之鄉,這令人興奮的事使我怎麼也閉不上眼。」 她現在已卸下甲衣,換上一身束腰翠綠的長裙,顯出她修長纖細的身段,優雅大方、柔和輕軟的臉容,略帶高貴的氣質,著實把白水來看呆了,向她乾瞪著雙目,目光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游動。 若換了別的男子這麼毫無顧忌地看著自己,青木年早就賞他幾巴掌,但此刻她竟只是粉臉稍紅低下頭不再言語,似乎甚是受用。 眾人卻未發現她的異樣,因為霜飛燕興高采烈地跳下床叫道:「白大哥,你回來了,我睡不著想找你聊天!」 她跑到白水來身旁,肆無忌憚地抱著他的右臂,親熱地把臉蛋貼在他肩上。 飛燕的性情活潑天真、調皮任性,眾人早習慣她那種言行無忌的行事方式,反倒有點羨慕她做人的灑脫。 青木年每次看到她與白水來親近,心裡總是一跳,心底隱隱約約渴望在他旁邊的是自己,但總有另一種想法拚命壓制著這個渴望,連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想法,似乎是內疚,又彷彿是自卑,甚至有丁點的害怕,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時大石頭問道:「古鋒呢?跑去哪了?」 豪烏巴道:「他與妻子在一起。」 「唉,愛人的懷抱是驅走寂寞與恐懼最好的良藥,可惜我沒有啊!」青石年有感而發道,眼睛卻直望向微笑祥和地坐著的游雨蘭。 他這話卻引得飛燕甜甜地抬頭望著呆笑中的白水來,青木年與游雨蘭則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望向別處免得被人發現。 希蕾兒呢,她那對冷酷的秀目,在白水來進來開始便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此刻她咬咬牙開聲說道:「游法師,你叫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何事,不是為了要讓我看別人在那親熱吧?」 霜飛燕的臉皮再厚,聽她這麼說也只好放開白水來的手臂,嘟著嘴巴一副不願意的表情坐回青木年旁邊。 游雨蘭柔和笑道:「我特意來這裡是為了讓你們睡個好覺!」 「噢?」這下眾人饒有興趣坐下靜聽著,這裡除了那個一躺下便像死豬般睡熟的大石頭外,其他人確有這個需要。神經被接二連三的危機恐懼刺激,鐵人都會受不了,失眠是正常的。 游雨蘭接道:「在生靈法術裡有一式很簡單的咒語,能令人甜甜地進入夢鄉,平時用在痛苦不堪的病人或傷者身上,現在我來教你們!」 「好!好!太好啦!」青石年馬上高興地應道:「能在這裡與游法師共眠,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他誇張地在胸前緊握拳頭,嘴臉朝天作了個感動欲哭之狀。 青木年狠敲了他一把腦瓜,說道:「滿腦子壞念頭,待會離我們遠一點!」 眾人嘻笑著,在游雨蘭的指示下圍成一圈,靜坐在大石頭的床上。 這是一張特製的大床,為了讓睡覺像打功夫一般的大石頭不會滾到地上去,這床足可以同時躺二十個常人,此刻八人盤坐在上面仍綽綽有餘。這便是夥伴喜歡聚集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游雨蘭輕輕念了兩遍咒術的詞句,雖是不成文的字體組合,眾人已緊緊記住了。因為只有兩個字:利姆。 難是難在要唱,但在游雨蘭甜美嗓音的帶領下,眾人也「利-姆利姆利姆利——利——姆利姆-利姆……」唱得動聽有致,這是非常容易學懂的超低級魔法——恬睡咒。 當游雨蘭唱了一會兒停下,想問問眾人學懂了沒?不料他們已東歪西倒地入眠甜睡了。 青木年仍盤坐著,右手托腮,連睡覺的時候都保持著高雅的姿勢,大石頭、豪烏巴和青石年則已大字型地躺下發出雷般呼嚕聲。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霜飛燕和希蕾兒一左一右地靠在白水來身上睡著,希蕾兒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平常冷漠的表情一掃而空,使她看起來竟也跟飛燕一般的可愛。 她本來就不比飛燕大多少,樣貌本來就很美很可愛,只是總愛板著一副凶臉,拒人於千里之外,游雨蘭暗自笑了笑,卻輕輕歎息她為何要如此執著自己的個性,但反過來一想,如果有人曾經歷過她那種坎坷的過去,或許也是這般模樣…… 忽然,游雨蘭發現那兩個女娃兒中間的白水來,正眨巴著雙眼,靜靜地望著她,他竟然還沒睡? 這麼低微的法術對白水來當然是無效的,可他害怕吵醒了身邊的朋友,既不敢推開兩位貼緊的少女、也不敢哼聲講話,可他又實在很想與游雨蘭交談,這令他想起與心靈宗師默布羅用心溝通的方法。 「游法師!游法師!聽到我講話嗎?」白水來心裡拚命喊著,不管是否可以,但想到了就去做,這是他做事的準則。 這時,游雨蘭以詫異的目光望著他,但並沒有反應,似乎只是奇怪白水來為何直瞪瞪地盯著她。 白水來更用心的喊著,直到大腦和心裡都只剩下游雨蘭的身影,然後游雨蘭臉上現出了吃驚的表情,一雙秀美的明眸也直盯盯地與他對望。 終於,在白水來心裡響起了一把水般柔美的回音:「白大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在呼喚我嗎?」 白水來笑了,這次不是傻笑,是發自內心喜悅無比的笑,他馬上回答道:「游法師,是我啊!我很想跟你講話!」 游雨蘭也笑了,回答的聲音不知是否因為高興的原因,略帶顫抖道:「真的是你?想不到你也擁有這種心靈術語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我只是拚命想著你,然後就成功了。」 游雨蘭的臉頰刷地飛紅,白水來說的話雖然很直接,但她知道他絕不會說謊,是千真萬確的心裡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應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跟游法師聊天、講話!」 「……叫我雨蘭好嗎?我並不比你大,為什麼想跟我聊天?」 「哈哈,游……雨蘭,我深深記得,那一次在定風山上和你談話的感覺很開心很開心。」 游雨蘭低下頭,不敢直視白水來如火般熱熾的目光,心裡卻應道:「是嗎?我也覺得很開心!」 「想不到可以這麼樣跟你講話,我太高興了!」 「呵呵,為什麼那麼高興?」 「因為……我平常都不大敢跟你講話……」 「為什麼啊?」 「嗯……雨蘭,你長得好美,心腸又好,我……傻傻笨笨的跟你講話,別人會笑話我的……」 「……你這樣想才是傻呢?其實,我也很想和你聊天的……」 「是嗎?太好了,我……那以後我還可以經常這樣與你講話嗎?」 「當然可以!」 「我覺得這樣子和你說話,這世界彷彿只有我們兩人一樣,那感覺好舒服噢!」 「呵呵,是嗎?那……我們多談一會吧。」 「好好好……」 白水來開心得一個勁兒說好,使得游雨蘭嫣然失笑,猶如夏荷綻放,艷麗而清雅,看得白水來癡呆了好一會。 門外冬意漸臨,涼風嘯嘯,本是大好睡眠的時光,但這一夜他們幾近談到天明。以往總是有種種原因,無法留得片刻獨自相聚的時光,但這一夜改變了,擁有屬於他們兩人的天地——心靈世界。 接二連三令人驚悚、振奮、緊張的大事,讓這群年輕人疲倦不堪,熟睡至太陽出來了也不覺曉,白水來與游雨蘭亦閉目稍歇中。 直到大石頭在睡夢裡一個大轉身,右腿「輕輕」地放在青石年肚子上,這只比天輝國最壯的牛的後腿還要粗一倍的毛腳壓下來,青石年立即發出聲嘶慘烈的哀嚎聲。 然後全部人都被驚醒了,向他道謝一番急忙跑去梳洗準備。 很快,他們便出現在魔法圍城的地道中,經一夜安眠熟睡,他們看起來精神抖擻,只有青石年面色發青,彷彿吞了一籮筐臭雞蛋似的。 默布羅不禁關心地問道:「青石年,你……沒問題吧?」 青石年苦笑道:「沒事!」但右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仍處於絞痛狀態的肚子,霜飛燕在一旁竊笑。 「他確是不太舒服!」說話的是默布羅身後的一名年長的法師,而且是女的,眾人剛進來的時候已發現她的存在,但她一直將臉孔藏在袍帽的陰影裡,而天靈宗師卻沒有來,大家還以為她只是心靈宗師的弟眾之一。 「生靈宗師!」此刻看清了她,眾人驚呼道,反倒身為大弟子之一的游雨蘭並未作聲,只是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師父,因為她早就感應到師父的存在。 生靈宗師向眾人點點頭,慈祥地笑了一下,泛起了道道波浪般的皺紋,使她看起來比三百歲齡的心靈宗師還老上許多,眾人微感奇怪,他們同修精神系魔法,為何有如此大的區別呢? 生靈宗師也不說什麼,只是伸手指向青石年輕唸咒術。 青石年身上微泛黃光一閃即逝,然後他大喜叫道:「好……好舒服啊!已不痛了!」 生靈宗師淡淡地笑道:「在這十天裡我會陪伴著你們修行,因為我們不會讓你們在出發前便倒下的!」 生靈宗師是全國現今最出色、最厲害的治療系魔法師,不管你受了什麼傷,只要沒有被卸成八塊,她都能治好讓你活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並沒有多大的喜悅之色,反倒感到陣陣涼意從脊骨升起,生靈宗師的話只證明了一點,這次修行不要命都得半死。 他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當眾人進入修行密室後,「救命——啊!」慘叫聲便此起彼伏、跌宕不息、源源不斷。 儘管在進去之前心靈宗師教導過:「在將要開始的修行裡,你們要謹記,當生命出現了危機時,你要在一剎那的時刻中想出如何處理、對付、應變的方法;你們心裡應對的態度與想法反應在大腦上,我的弟子能感應到,當你們的方法用對了,他們就會停下,也就說你們已完成了這段修行。」 可眾人一旦面對著奇幻卻又真實的死亡來臨的一刻,這些話全飛上了雲霄。 白水來站在心靈法師旁邊,聽著夥伴們的尖叫聲他奇道:「心靈宗師,為什麼我不用進去了呢?」 心靈宗師呵呵笑道:「你應該記得我曾說過為何要讓他們接受這種修行?」 「是的!」白水來應道:「為了提升他們的潛能。」 心靈宗師道:「對,人的潛能是無窮的,可惜以現在人類的智慧未能探索到如何完全發揮的方法,經過三百年的修研,我發現當人類的生命受到極大的刺激或垂危之時,就會自然發出一種能量,這種能量隨意識的極度集中而匯聚,能讓獵人在黑熊撲到前,躍上比他還高的樹桿,能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婦,抬起數百斤的巨石,救出她的孩兒。」 白水來感歎道:「有這麼神奇?」 心靈宗師道:「當然!人的身軀不大,卻有許多道看不見的『門』,阻隔了潛能的發揮,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極限!在生命出現危機時,這些『門』就被意志衝破了,潛能突發保護生命,而你……必定經歷了許多次生死之關,因為我感覺到了你的極限至少已衝破了兩次,你的力量也因為潛能被激發,比原來的你強大了十倍、百倍!甚至……」他靜看著白水來,眼睛似放出光芒閃亮灼人,說道:「可以說,你已是天輝國裡最強大的人了,我的修行對你已沒有作用,你想超越自己繼續前進,只有一個辦法……」 白水來奇道:「什麼辦法?」 連生靈法師也面露愕然之色靜聽著。 「戰鬥!」心靈宗師用力哼出這兩個字,他說道:「我知道你頭腦的思考力比一般人緩慢,其實並不是真的愚蠢,而且你似乎天生就是一個戰鬥的奇才,經歷的數次劫難,你都憑著本能去應變,幾乎所有的突破都是在戰鬥裡修得的成果。」 白水來額上微滲汗珠,這地道雖然燈火通明,但涼爽透風並不燥熱,他是回想起了數度命危的往事,每一次只要有些許猶豫膽怯,不馬上實施心底自然升起的應對之法,他現在的屍骨大概已化土了。 「那裡有一個清靜的密室,你自己在裡面修行吧!」 心靈宗師遙指一扇青門,在地道盡頭的角落旁。 白水來吸了口聲,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青門裡,生靈宗師忍不住驚呼道:「那不是魔音暗閣嗎?」 心靈宗師道:「是的!」 「曾把許多宗師級的法師致昏的魔咒之室,你讓這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去練?」 「是的!」 「據說天靈宗師也曾在裡面修行過,但第一次連半刻都待不下,你竟還對白水來說是個清靜之地?」 「靜,能由心而發,燥,也源自同根,能否待下去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唉,我想他再厲害也會受不了的。」生靈宗師最後歎聲道。 心靈宗師也長歎道:「如果他失敗了,世界的命運將增加三分黑暗!」 聽罷,生靈宗師默言止語沉下了頭。 相對於這個魔音暗閣,遙遠北方的魔物不知可怕多少倍,如果這位「神之使者」連這一關都闖不過,與死靈抗戰的勝算又得蒙上一層陰影! 密室果然很清靜,數盞微弱的黃燈飄忽,照著四周的石壁,參差不平的石壁泛著暗青色,而且散發陣陣奇特的涼意,似乎能直透心肺。 白水來盤坐在中央的一件毛毯上,靜心練起白日無極的心法,在光之神沉睡的日子裡,他並沒有懶惰過一天,而且也成了一種習慣,每天不練反倒覺得渾身不對勁。 意識漸入佳境,身心正待合一的時候,大腦、心裡突然憑空響起數聲刺耳的尖叫,令他不寒而慄嚇了一大跳,猛地睜眼四周查看,聲音卻無疾而終。 「心靈宗師不是說這裡很清靜的嗎?」白水來只想了下,繼續他的例行之事。 「啊!」、「吱——嘩——」 這次的尖叫音量又增,不但在心、腦裡響起,似乎五臟六腑齊與之共鳴! 睜開再看,它們又消失了。 白水來隱約感到不對勁了,但遇上這種怪事他心裡反倒有點興奮之感,是一種人心底所燃起的戰火鬥意,他似乎已習慣了危機的顯現。 再試,尖叫聲果然再次大張旗鼓地響起來,噪動得連身上的皮膚也隨之顫抖。 這些聲音如同地獄急冒而上,彷彿是人被撕裂的哀叫聲、或是百鬼夜行的呼喊聲、又似正在受千刀萬剮的人放盡嗓喉的喊叫。 這些突然而來、令人害怕顫抖的叫聲,只要他一閉上眼平靜心神時,它們就會洶湧而來,一浪接一浪,無窮無盡似的。 白水來現在的神經繃得緊緊,越想抵禦就越覺得難受。 它們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把耳朵堵上也沒用,它們彷彿是從心裡爆出來的,纏繞著身體的每一塊肉、每一條神經、每一個毛孔。 白水來已感到胃在抽搐,冷汗拚命往身體外跑,這是一種極度痛苦難受的感覺。 從未有過的可怕感覺!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六章靈氣任縱橫 魔音令異能的運轉也大受影響,變得雜亂無章,就好像連它也煩躁起來,在體內亂竄。 白水來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希望能暫時休息,豈料這次尖叫聲仍如浪濤般翻滾而來,在暗室內、身體內激盪迴響,令他感到體內猶如被千針萬刺穿插折騰著,靈魂幾乎想掙脫這個受苦煎熬的軀殼。 「戰鬥!你只有在戰鬥裡才能進步!」白水來忽然想起了心靈宗師默布羅的話,心裡頓時燃起戰心,緊咬牙關想將異能匯聚到下腹氣源之地,準備作反擊之戰。 但魔鬼的叫聲吵得自己心亂如麻,頭痛欲裂,根本無法集中意識。好不容易聚集了些許異能,把這些能量擰作一團向魔音攻去,但魔音一亮即逝,異能還未衝到聲響之處,那魔音已消失了。 白水來發起狠運動異能,狂衝亂撞,果然把幾道準備揚聲的魔音擋住,還來不及高興,永無休止的魔音又源源而至,令他感覺自己有如被蠅海纏繞著的雄獅,足爪再鋒利,一掌過去也不過打死幾隻,對它們的影響無足輕重。 究竟應該如何對付它們呢? 過往戰鬥的片段如閃光般在腦海裡掠過,令他回想起兩件事:數天前被博利的伏兵襲擊一戰,他以異能刮起一道能量旋風,擋住對方發射過來的所有箭矢;二是父親教導製作的一道三果甜羹,先將三種原料花生、芝麻、松果放在一個石盤裡,用石棒旋轉擂磨,很快就能把這三種形狀顏色各異的果子,磨合成一般模樣的粉末。 這兩件事似乎與現在的事風牛馬不相及,但隱約感到當中有相當重要的共同點,是什麼? 轉!那兩件事的關鍵就是轉! 不去細思是否有用,想了就做! 白水來開始轉動異能,以體內小腹中的氣源之地為中心,不斷打旋轉動。 十分意外的是,這股急旋之力竟將雜亂、散落於身體各處的異能,吸引過來集合成一體,有如一個雪球般越滾越大,白水來甚至感覺到身體附近的空氣也隨之流轉,呼聲漸大,勁力漸強。 果然,這陣能量旋風越刮越大時,魔音的響亮度就越來小,似乎真的大受影響了。效果雖然不算大,但已令他更賣力更用心去發動這一新穎異能招式,意識因為興奮,變得更集中,越集中,異能旋轉的速度便越快,轉得越快他就感到越暢快。 他此刻已不在乎魔音的存在,反倒感覺它令這異能旋風產生了意義。 時值正午,地道的氣溫也變暖了許多。 在接受生命危機修行的八位勇士,正狼吞虎嚥地吃著法師們送來的食物,味道並不算美味,價值卻不菲,是心靈宗師挑選的各類奇珍異果,不但能迅速恢復元氣能量,還能十分有效地提升體力精神。 平素法師們只有在每月「祭神誕」時,有機會能吃到當中的一種,但他們現在猶如牛嚼牡丹似地大口啃吃,直看得站在一旁的法師乾瞪眼,直嚥口水。 白水來進去的青門並沒有打開,夥伴們曾為此擔心過,但心靈宗師道:「只有結束了,那青門才會自動打開。」 「結束?何謂結束?」 「他失敗了,或裡面的魔咒被破解了。」 夥伴不再多問,因為自身的「難題」還未解決呢。 休息的小段時間裡,生靈宗師為他們誦讀安生喜樂曲,讓他們神定入睡,迎接下半段的修行。 晚上的修行暫停,眾夥伴回居處休息,魔音密室的青門卻仍未打開,大伙雖然擔心但也無奈。 此後過了三天三夜,那道青門仍緊閉著,那個奇異的魔法陣,竟連聲音都鎖死了,站在外面根本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聲音,因此那些擔憂的夥伴們無法獲悉或猜測白水來的情況。 心靈宗師嘴上說叫眾人不用擔心,他自己卻經常略帶焦慮地在魔咒法陣的門前飄來飄去,當然,這是在勇士們修行時才做出的怪行。 因為他也感覺不安了。 在這三百年來,能在魔音暗閣裡待得最久的、天輝最強大的魔法師游力,整整在裡面坐了一天一夜,然後安然無恙地走出來,已令在外面等待的心靈法師們將他稱為天人。 可這位白水來年紀輕輕,即使武技再強,修行時日仍淺,竟在裡面待了三個日夜,是否……他已斃命?不可能,只要修煉者失去知覺,魔音之效就會消失,究竟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默布羅心裡暗暗歎息,他活了三百年,終於又碰上自己無法想像的事情…… 終於,到了第四天早上,勇士們準時來報到,背後卻傳來驚天動地「轟——」的爆炸聲! 眾人驚訝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青石門被炸飛,撞在對面的石壁上粉碎爆裂,塵土飛揚的室內,走出一個衣服碎成細條的少年。 他綻開一貫太陽般的笑容道:「我成功了!」 夥伴們興奮地圍上去在他身旁歡呼,他們早聽心靈宗師介紹過這個魔音密室的厲害,想不到白水來竟在裡面待了三天三夜,最後破洞而出。 不知是激動還是疲累的原因,白水來渾身顫抖地走到心靈宗師面前想要說話,眾人立即靜下細聽。 默布羅的老目瞇成一線,十分滿意地望著這位青年,眼角似已泛起了點絲淚光,因為此情此境使他感到,天輝國將來的光明又增添了三分。 「心靈宗師……有東西吃嗎?我餓啊,餓死啦!」這是白水來出洞之後唯一說出的一句話! 他的嘴巴很快便被食物塞滿了,他一口氣狂掃了一大桌足夠十人食用的飯菜,然後便倒下了,像死豬一般昏睡過去。 任何人渡過他所經歷的三天三夜,都會變成一隻死豬。 這一睡又是三天三夜。 起來以後又吃,狠狠地吃,然後再睡。 再來一個三天三夜。 眾人並未向他發出疑問之詞,因為在他熟睡之時,默布羅在魔音之室仔細端詳研究過,四道附有魔咒法力的青石壁面,被劃出無數道刻紋,由牆腳旋轉而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至牆頂,在地上厚厚地落了一層石粉碎末,粗略測量鐵般堅硬的岩石壁,足足被刮掉了半寸之厚! 誰也想不出白水來究竟使了什麼功夫神法,唯一的答案是心靈宗師所說的:「他的確是神派來的使者嘛,我們這些凡人怎可看透他的神力?」 他雖然有猜想是否是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所施的神法,但並未透露自己的想法。 不能理解的事,就讓它歸於神秘好了。 當白水來再次醒來後,坐在地道內大吃大喝著,這一天,也正是眾夥伴最後的通關之日。 最早完成走出來的是大石頭,他看到桌上的一大堆食物,半聲不吭,馬上加入「大食」戰鬥中。 眾夥伴陸續推門而出,他們看來一臉平靜,那些嚇人的危機幻象對他們來說,早熟悉得有如自己身上的跳蚤一般,即使現在真正發生了那些可怕的事,也不見得會讓他們有懼意。 白水來還發現,夥伴們的雙眼比以前亮多了,不知是否修行時眼睛睜得過大的原因。 對他們順利完成修行之程,心靈宗師並未吃驚,顯然已在意料之中,只讓眾勇士提前回家休息,明天繼續新的修行內容。 這一天,眾夥伴似有聊不盡的話題,大談自己的經歷,以住他們一回到城堡便累得想一睡不起,哪還提得起聊天的勁兒。 次日,在魔殿修行室前,眾勇士興奮地期待著第二道難關的公佈。生靈宗師依舊靜站在默布羅身後,證明第二道課程也甚可怕。 默布羅一手拿著塊木板,一手拿著把小木錘。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遞給大石頭說道:「請你幫我把上面的釘子釘進去!」細看下,木板上果然立著一支小鐵釘。 眾人大感奇怪,大石頭的肚子更笑得打滾,以他的力氣,用小尾指都能把這鐵釘壓進去,真不知心靈宗師的葫蘆賣什麼藥?但大石頭還是聽話地接過錘子和木板,笑哈哈地一敲。 「啪!」小木錘打歪了,那把小錘的錘面只有一般人的拇指頭大小,那小釘更小得瞪大雙眼才能看清,打不中並不是奇怪。 「啪!啪!」大石頭連試了兩次都打偏,他冒汗了,盯得緊緊再落下一錘。「咚!」終於擊中,但一則因為他小心翼翼,勁力小了大半,二來敲中的一剎那舉著木板的左手,隨著右手的衝擊力往後晃動了一下,釘子竟然只進了一半,再打一次「啪!」竟又打偏了。 這下氣得大石頭哇哇大叫起來,正想發狠把那塊木板和釘子錘個稀巴爛,卻被默布羅制止道:「好!停!鎮定一點,別激動,先看我示範一次!」 他不知從哪又取來一塊一般大小的木板、錘子,木板也同樣有一支小釘,只見他舉起的小木錘往小釘敲下。 眾人看到他揮動的勁兒很輕很柔,彷彿一個秀氣的美女在拍蚊子,而且他凌空飄浮著一晃一動,令人難以相信他能把釘子打進厚實的木板裡。 「叮!」、「啪!」、「噹!」 第一聲是木錘敲中了鐵釘,第二聲是釘子全部沒入後,木錘撞在木板上發出,最後一聲,竟是那顆小釘子穿透了木板,繼續向前飛射,插進了旁邊的石壁裡,齊根而進。 眾人發出「嘩!」的驚呼聲,這是何等厲害的勁力! 可想像如果那一錘是打在人身上,定能打出一個前後相通的肉洞。 這心靈宗師身材瘦小,實難看出他有如此爆發力! 默布羅看穿了眾人的疑問,微笑道:「這並不是爆發力!這是精神力!」眾人靜靜地聽著,因為不懂,就得專心地聽。 「我打釘子的時候,全部精神放在它上面,力量也隨精神集中而增強,打在釘子上的一剎,全部精神與力量也隨之灌注在釘子上,然後你們看到了結果,這並不同於一般的戰鬥技能,這便是你們要修行的第二個課程!」 眾人沉默,心靈宗師說似簡單,但真正要做到剛才的一擊之效,不知要多少年的功力。 默布羅帶領眾人來到另一條暗道,打開了九扇暗室的石門。 這裡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暗室,一絲燈火都沒有,只聽到默布羅洪亮的聲音說道:「在這十天內你們將留在裡面靜坐,直到你們找到了自己的精神之靈,便算通關!」 霜飛燕大叫道:「什麼?在裡面住十天?天啊!」 「我會每天來這裡,只要你們能感應我的出現,就表示你們已成功了,專心專注地修行的話,這並不是難事! 記著,十天之內,失敗的就得退出!「 心靈宗師的聲音似乎漸漸飄遠,接道:「你們進去吧!裡面有足夠十天的食物和水!白水來與大石頭請到最裡面的兩個房間!」 「噢?那裡有何不同?」大石頭奇道。 「那兩個房間並沒啥特別,只是裡面堆放的水和乾糧比其他房間多了十倍!」這是默布羅消失前最後一句話,想不到他的安排十分周到。 當眾人進入各個暗室後,九扇石門自動關上了。 裡面的空氣略帶濕潮,但也清新,顯然有極好的通風口,奇怪的是石門緊閉後,外界突然靜寂下來了,聽不到半絲聲響。他們曾嘗試大拍大叫,但得不到夥伴們的任何回應,顯然這些暗室加了阻擋聲音進出的魔咒。 從這一天開始,他們感受到靜是很可怕的! 當你感覺這世界彷彿只剩你一個人的時候,你可能會想到死。 孤獨寂寞是令人痛苦難受的事,許多人常借酒澆愁就為此事,但往往適得其反,越喝越苦惱,可能只有「死」 才是最徹底的解脫方法。 如果說,上個十天的課程是火海,那暗室中的日子就是冰窯。 那種不斷刺激大腦神經的危機修行越到後面,死的感覺就越淡,而這裡卻恰好相反,待的時間越久,不想活的意念就越濃。暗室的世界既黑暗又靜寂,先是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然後是心跳聲,到後來甚至聽到血液在體內流淌的聲音,那種感覺直令這些勇士感到生不如死。 不過,幸好他們有一個明確的生存意志和方向:天輝國的未來在他們手中,他們必須通過考驗前往戰神之鄉! 所以他們把精神集中在完成這一難關的目標——感應心靈宗師的出現,即使過了不知多少時間,仍感受不到默布羅的半絲氣息,但他們仍不斷努力,絕不氣餒。 當然,這些經歷並不包括白水來與游雨蘭。 在第一天下午,白水來靜下四游的意識已發現,心靈宗師離開不久又靜靜飄回暗室前方,氣若游絲,若不專心地分辨,實在難感應到。 他的意識向心靈宗師發問時,默布羅吃了一驚應道:「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是最快的,但想不到竟快至如斯。」 然後下來的幾天,閒著無事的心靈宗師便與他共談精神靈能的修行心得。 這一天,白水來聽到、認識了許多許多自己以前想不通的道理,還有許多許多從未感受過的意識境界。 他終於明白地靈宗師為何能讓自然死物充滿了生命力,終於明白天靈宗師為何能飛,終於明白了飛燕為何能煉出那隻小猴子。這是心靈宗師研修了整整三百年的經驗,可謂珍貴無比。 過了兩天,游雨蘭的意識便出現了。她還未感應到任何意識存在時,便已呼喊道:「白大哥!你在嗎?」 白水來喜出望外回應道:「雨蘭,你也來了,我在! 我就在這裡!你的意識靈體只花了兩天時間便衝出了密室,真厲害啊!而且你怎知道我已在了?「 游雨蘭話裡略帶羞澀道:「白大哥見笑了,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早上許多成功的,所以猜想你一定在!」 白水來感覺游雨蘭的意識靠了過來,她的生命之靈帶著一股清新的暖意,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他陶醉地笑了笑,道:「你來了真好,我好開心啊!」 游雨蘭甜笑著,故意問道:「為什麼?」 但老實的白水來卻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個所以然,吞吐道:「我……嗯,我覺得……很想快一點看到你,想…… 早些與你聊天!「 游雨蘭溫柔地輕笑道:「知道的啦!這兩天待在黑漆漆的房裡,靜得可怕,我很想念你啊!我也很想快一些出來找到你!」 平素靜默不語,把感情埋在心底的游法師,此刻變得跟普通的青春少女般,歡快活潑、春意盈盈。 這話令白水來感到意識陣陣迷糊,但這是令人興奮甜美的感覺,比酒醉三分還要令人輕飄歡快。 這種是什麼感覺?他發呆地想著。 游雨蘭聽不到他的回應便問道:「白大哥,你在嗎?」 「在啊!什麼事?」 「你可感應到心靈宗師來了嗎?」 「他來了!」 「來了?」 「是啊!一直就在你後面!」 「啊……」游雨蘭禁不住尖叫一聲,她極為害羞地叫道:「怎麼不告訴我啊?心靈宗師一定都聽到了剛才的話,真是羞死人了啦!」 白水來傻笑著,他在胡亂幻想著游雨蘭的樣貌,那種飛霞上臉、秀美撩人的姿態一定很好看。 他發呆亂想的時候,忘了游雨蘭的意識正緊靠著他,也忘了靈界的心思是相通的。 游雨蘭斷斷續續地說道:「白大哥,你……你怎麼在……拚命想我的樣子呢?我……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然後「呼!」她的意識竟消失了。 「雨蘭!雨蘭!」白水來驚喊道:「你去哪裡了?」 「她回去了!」心靈宗師的意識終於應聲道。 白水來奇道:「她剛出來怎麼又回去了?」 「因為你!」 「我?」 「你把她搞得心亂如麻,哪還能集中精神控制意識?」 白水來楞住了,有點不明白默布羅的意思。 默布羅笑道:「你這傻瓜,空有一身絕世武學,兒女情誼卻不曉半分。」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頭,對心靈宗師的話隱約有點明白,雖然沒有手,但這動作已成習慣。 默布羅接道:「這事以後你會慢慢瞭解的,一會兒游雨蘭就會回來,現在我們繼續吧!」 「噢!好的!」白水來心胸坦然不再憂慮胡思了,專心地繼續與心靈宗師探研意識心靈的世界。 果然,過了一陣子,游雨蘭的意識靈體又再出現,但這次她小心翼翼地先向默布羅打過招呼,再加入他們的修行話題,並與白水來保持一定的距離,語氣和態度也回復了以往的溫靜。 雖然知道這是應該的,但白水來心裡仍微覺失落…… 日子在這暗道沒日沒夜地又過了三天,在第五天的時候,霜飛燕的密室飄出一個意識靈體,像燈火般跳動著忽明忽暗。 她飄到白水來等靈體面前停下,卻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一會兒又飛了回去,這令白水來奇怪地問道:「她怎麼又要走了,不會又因為我吧?我可什麼也沒想啊,也沒跟她說過話!」 默布羅呵呵笑道:「這不干你的事,人的靈體以強弱之分,有許多級別,她現在還處於最低級的狀態,既不能看也不能講,只有些許感應力。」 游雨蘭道:「怎樣才能像我們這般形態呢?」 默布羅道:「必須堅持不懈的精神修行,假以時日定能達到!」 白水來道:「那一般要多長時間?」 默布羅道:「這是因人而異,像你們兩人不但身具驚人的意識能量,還經常接觸精神靈界,靈體也因此變得非常強大,在短時間裡就能達到能視會說的境界,像我這種常人,足足修行了三十八年,才到達這個領域。」 游雨蘭驚歎道:「哇,那麼說像豪烏巴、大石頭那種純研究體力戰鬥的人,要練出意識靈體,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嗯!沒錯!很正確!」 「那他們又怎能在十天內通過這道修行之關呢?」 「其實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像剛才飛燕那般,我已算她過關了。這次修行是訓練他們的意識集中力,造出自己的靈體並不十分困難,重要的是他們的心是否能平靜下來,進入忘卻肉身之境。我們拭目以待吧,如果這點小困難也卡住了他們,又怎能通過『戰神之鄉』那次真正的考驗呢?」默布羅解釋道。 隨後的三天裡,希蕾兒、青木年和古鋒的意識靈體也先後出來了,也是對白水來他們目視無睹、耳聽不聞,而這時,飛燕的靈體已能感應心靈宗師等靈體的存在,靜靜地待在他們旁邊。 白水來發現人的靈體竟也形態各異,心靈宗師身材瘦小,靈體卻如八尺壯漢般高大威武;游雨蘭的靈體微泛柔和的黃光,像淑女般恬靜溫暖;小飛燕的靈體閃爍不停,似發出點點火花,十足她的個性一般活躍跳動;最特別的是希蕾兒,她的靈體一明一暗,左右平分,一邊黯淡無光冰寒冷漠,另一面剛流動閃亮,如火般熾熱,這當然是她冰火相融之身的原因。 青木年的靈體優雅清秀,卻硬朗挺直,連她意識也不脫離高貴脫俗的氣息;古鋒的則像尊木頭似的,靜立不動,但白水來想靠近時,卻猛地化成一道箭般的長條,「呼」地警惕閃到一旁,迅速飛快。 白水來看著十分有趣,經常哈哈傻笑,想不到靈體竟能將人性最真的一面表現出來了。 在第九天晚上,豪烏巴的靈體也終於慢慢鑽出來了,竟然只有小孩般高,矮矮胖胖,還一搖一擺地走著,白水來看到了忍不住在空中笑著打滾,他實在可愛得像小時候,老人講故事裡的小矮人。 第十天,也就是最後一天。 眾人的靈體已圍在大石頭的密室前面,這位粗魯無比、沒半點細心的大巨人是最令人擔心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界的太陽早已歸家,大地的子民也鋪好床被,準備迎接睡夢公公,但大石頭的密室仍毫無動靜。 白水來已看到心靈宗師的肉體額上冒出大粒汗珠,想不到這定力十足的老人家也緊張起來了。 難道大石頭已失敗了? 在裡面睡著了,還是已在裡面…… 心靈宗師取出一個沙漏,上面已剩最後一點點細沙,他搖搖頭歎息一聲,準備舉手宣佈結果。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七章臨別贈輝煌 白水來忽然感應到大石頭的靈體已出現,立刻喊道:「心靈宗師,請稍等,他的靈體要出來了!」 「在哪裡?」默布羅左右張望問道。 白水來沿著感覺掃瞄找尋,終於在地面上發現了一條肥肥胖胖半透明的蟲狀靈體,感覺告訴他這就是大石頭,游雨蘭與默布羅也看到了,三人呆立無言。 若說大石頭本來像頭野牛,那麼他的靈體也很像「牛」,蝸牛!他的靈體緩慢移動著,大概是頭的地方左右搖擺,像在尋覓著什麼。 這次白水來笑不出了,反倒有點想哭,大石頭的原身是多麼健碩威風、孔武有力,想不到他的靈能只有這可憐的一小「條」。 默布羅卻顯然沒有這悲觀想法,呵呵笑道:「很好! 他總算也成功了。「不管怎樣,他認為大石頭已突破了自我,這次修行也算是有了交代,算他及格,這是他後來向白水來等人解釋的想法。 為什麼是後來才解釋呢? 因為現在白水來和游雨蘭還未發問,卻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從大石頭的密室裡又伸出了一隻靈體的大腿,一腳踹在大石頭的靈體上,那小蟲靈體便加速了爬行動作,向默布羅方向前進。 然後一個昂首闊步、壯健明亮的靈體走了出來,是青石年! 白水來這才想到,因為自己太在意大石頭,竟幾乎忘了青石年的存在,不只是他,連游雨蘭也是如此。 令人驚訝得下巴幾乎掉落的是,青石年的靈體竟向眾人笑了一下,大聲說道:「大石頭這頭笨豬,如果不是我在後面拚命趕他,他怎麼也鑽不出這道門!」 要知道心靈宗師曾說過靈體是按感覺、聽覺、視覺逐步成長的,而他的靈體竟能說話? 默布羅詫異地問道:「你真的是青石年將軍嗎?」 「當然!不然我是誰?」青石年挺胸得意地笑道。 默布羅道:「真令人意外啊,想不到你的意識靈體竟達到了這種程度,這靈能之力已超越了青袍級以上的法師,但你卻明明是一位騎士。」 青石年語氣轉沉道:「說來這要感謝地靈宗師博利,當年他在可兒羅洛基停留的日子裡與我交往甚深,便教了我這種意識修行,以煉心智精神之力,算起來我已練了差不多五年。」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那時地靈宗師博利仍是一位可敬可愛的大法師,可惜現在已面目全非。 白水來心裡升起一股怒意,西方神秘的魔神不但幾乎害死了光之神,滅絕了天輝聖源地的所有人,還讓地靈宗師入了魔道,相信北方死靈大軍的湧現也是他的傑作。 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心,當北方戰事成功平息後,一定要到西方盡頭把這個可惡的魔頭揪出來算賬,罵他一頓! 不,要打他的屁股才行! 第二個課程終於告一段落,青石年深藏不露的本事令眾人對他刮目相看,怪不得他平素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遇事卻如此冷靜機智,原來已修研過心智之法。 默布羅瞭解到青石年還曾跟博利學過一些簡單的地靈法系魔咒,十分高興,在最後十天裡,他讓一位紅袍級地靈大法師輔導青石年,學習更深奧的地靈魔法,準備把他訓練成一位魔法騎士。 數百年來,能成為魔法騎士的人,在天輝國共有五位,他們或已戰死沙場,或成了大將軍大統帥,卻都被記入史冊,成為萬人敬仰的戰士。 青石年有這個機會,青木年直替哥哥高興,還特意在晚上休歇的時候,與夥伴們去探望、鼓勵他。 可是在那裡看到的是,青石年老在調笑戲弄地靈法系裡的女學生,掀她們的裙袍、捏她們的蠻腰、親她們的臉蛋,可謂壞事做盡,搞得夥伴們灰溜溜地馬上離開,不敢再承認這個「變態色情狂」是他們的朋友同伴。 最後一次修行卻在室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只需要坐!從早到晚端坐原地就行了。只是環境經常更換,前三天是在一個佈滿龜裂的炎熱乾旱的岩石地帶靜坐,冒汗了不准擦拭,沒飯吃、沒水喝,直到太陽完全沒入大地,才算是一天的結束。 這是一種磨練心智的可怕修行,但前面的難關都渡過了,這些還算什麼?連平素嬌氣愛嚷嚷的霜飛燕,此刻亦緊咬牙硬挺著。 靜坐修行的時候,默布羅在旁邊教導眾人,如何在惡劣的情境裡,集中聚守自己的心智,不讓它慌亂、氣餒、悲屈、煩躁,要保持平靜、柔和、順意、豁達,這樣靈體的精神力才能與身體的力量完美結合,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雖然難熬,但三天時間還是很快過了,然後連續三天眾人摸著被曬痛的皮膚,在導師帶領下,來到魔樂雷德城附近的一道瀑布前,這瀑布雖不巨大,但亦隆隆有聲,如銀河傾瀉水花四濺。 「坐!在瀑布下面坐!」默布羅平靜而確定地說道。 眾人眼睛瞪得老大,但還是聽話地迎著千鈞水力,爬到瀑布下光滑的石塊上,努力坐直。 默布羅也不是冷血的,他把體力較弱的霜飛燕和游雨蘭,安排在衝力較緩的地方,不然還沒坐穩,她們那嬌小的身軀就一瀉千里,被急流沖個無影無蹤了。 殘酷的是,在這段艱辛的日子裡,他們幾人絕不會因為適應不了環境病倒,而得以偷得半日閒空,生靈宗師總是靜靜地待在他們附近,誰有不妥,她便能迅速讓你恢復精神體力,加上每天吃的是心靈宗師的藥草珍物,他們的感想是:想生病要比死更困難! 現在的他們猶如一群被高質飼料不停餵養的鴨子,被期待能迅速長成壯大美麗的天鵝。 雖然極度疲倦艱苦,但他們願意,因為天輝國、甚至大地上的人類,將來的命運,已落在他們肩上,這點痛苦算不了什麼。 接下來的三天更簡單,默布羅只讓他們坐在一個涼爽平靜的石地上,既沒烈日也沒有透心涼的激流,可是只要移前半步就會墜入萬丈深淵,他們所坐之地赫然是一面筆直懸崖的頂邊上! 多日的修行已令眾人對這種危險的處境泰然處之,按照心靈宗師教導的,將心情放至平緩,精神意識不斷在各處神經走動,操控著身體的力量。 默布羅向眾人道:「很快,你們就要奔赴遠方!不論未來如何,你們必須要信念堅定,絕不可以放棄。這三十天的訓練並未真的能將你們的成長一下拉升數倍,而是讓你們學懂精神力修行之法,和行事的心態,以後你們每天都得專心修行心智,堅持——才是最後最重要的課程!」 「知道!」眾人在心裡響亮地回應。 三十天的特訓只進行了二十九天,最後一天是讓九位勇士準備行李裝備、收拾心情的日子,這天對他們來說是最休閒自在的了,但眾人仍為瑣碎之事忙碌不已。 這一日,一名侍衛帶著一位蒙臉披風的劍客來到皇宮後院,拜訪青木年。當青木年微感詫異地走到庭院與那人會面,兩人目光相觸的一剎,她的眼睛馬上濕潤了。 卡柏拉,來人竟是青木年的尊師劍魂大師卡柏拉。 「師父……」青木年揚聲叫喊,引得夥伴們也跑出來觀看。 卡柏拉扶起半跪而下的青木年,拉下面布微笑道:「在你們出發前,我終於趕來了!你們做得很好,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這次來是有一事找你的!你的劍呢?」卡柏拉問道。 「在!」青木年應聲後,迅速回房取出她的兩把寶劍。 劍客愛劍如命,完全能從青木年身上看出來,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這兩把劍總緊貼在她背後,她每天都會細心擦拭它們,而且不會隨便讓人碰觸,所以它們看來仍光潔如新、閃亮耀目。 對此,卡柏拉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記得我說過的劍技裡,有一個更高的境界嗎?」 青木年將雙劍插到後背劍帶上,語重氣昂道:「運劍如虹、穿刺如風、靜若柏松、動若飛龍,弟子謹記這四句話,也努力去練劍,但我總覺得無法達到這四種境界。」 「呵呵!」卡柏拉笑道:「這境界如果按照一般的修行辦法,你至少要二十年才能達到,但現在不同了!」 話一說完,他忽然雙手一伸,青木年背後的雙劍竟「噌!」同時飛起落入他的手心,令眾人驚呼讚歎。 手握雙劍的卡柏拉卻一動不動了,一剎間空氣彷彿也隨他的氣息凝固起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身上並沒有任何殺氣或力量的流動,使他看起來是那樣沉重穩固,彷彿真的化成一棵古松。 大石頭咕噥道:「他在幹嘛?這麼樣一動不動就可以戰鬥了嗎?」 白水來卻說道:「不!我感覺他身體裡的氣息流動得非常快,而且如果他現在是跟我對戰的話,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入手!因為表面看來他全身都能進攻,但卻又感覺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被攻擊!」 眾人望了他一眼,雖然他的話意令人感到矛盾不解,但想不到這位笨笨的傢伙對戰鬥的看法,還講得頭頭是道。 豪烏巴贊同道:「對,劍魂大師靜止不動,其實他只是將勁力真氣內斂,他這種姿態,對手根本無法猜測他如何出手,令人無法隨意向他攻擊!」 這時,卡柏拉終於動了!他的身體仍是靜止的,但身後的披風憑空飛揚,從他所站之處散出一股強大氣勢壓迫力,又似是空氣在他體內爆發而出,連地下的落葉沙塵亦被吹得四散走動。 青木年情不自禁往旁閃開,躲避這股有如睡龍驟醒、展翅怒吼的氣勁。 蕭玄劍在卡柏拉手中平平刺出,迅速輕盈,但眾人看到一剎間劍身流動閃亮光芒,這把劍似被灌注了生命,正在爆發它生命的火花。 「呼!」劍尖處隱約看到吐出一道微光,離他十尺開外的一座大理石雕便「噗!」被穿了一個洞。 這使得白水來猛然想起心靈宗師敲釘的事,它們都存在異曲同工之處,不禁失聲叫道:「精神力!」 卡柏拉呵呵笑道:「對!」 突然原地旋身一轉,月光劍隨之舞動,竟綻放出亮如彩虹的光芒,劃出一道半弦,「噌!」的聲響,那座石雕從上而下裂開一條細縫。 然後「轟」的一聲,石雕分作兩半倒下,眾人清晰地看到其切口平滑筆直,那道光弧掠過時,竟如切豆腐似地將這座堅硬的石像切開,若說要把這尊石雕打個粉碎,許多壯士都很容易辦到,但要做到這麼整齊的切口,連雕琢師都要花個三天兩夜,這實在是太玄妙的武技。 卡柏拉雙手一揚,雙劍在空中打了兩觔斗,竟又準確地落回青木年背後的劍鞘中。單從他取劍、收劍那種俐落乾脆,卻又奇妙帥酷的手法,眾人感到的不是他在炫耀,而是無比的心悅誠服,劍彷彿已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可隨他意向所控,這就是天下第一劍的魅力。 卡柏拉向青木年道:「你現在明白那四句的含意嗎?」 青木年臉上現出興奮之色,道:「弟子明白!原來師父你也曾跟心靈宗師修行過精神靈體之法嗎?」 「呵呵呵!」卡柏拉大笑道:「真聰明!不愧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徒弟!這就是精神之能與身體力量合一的威力,很快你也會懂得如何運用!相信你們也能利用精神之能創造出更高的技藝!」這句話他卻是向瞧熱鬧的另八位、將要遠行的傢伙朗聲說出口的。 原來讓手中兵刃充滿生機的就是精神之能,眾人高興地回味剛才的一幕,心裡不斷借理推敲,參悟自己的武技。 這時,卡柏拉脫下披風,露出他身後三把奇異獨特的寶劍,向青木年說道:「本來我也很想與你們一同去『戰神之鄉』,見識一下那裡的天人力量,但可惜我得帶領我所有的弟子參加北方之戰,確保天輝之安!所以……」 他反手取下一把金黃光潔、劍柄特長的寶劍,雙手托於手心向青木年道:「青木年,這把日煌炫輝劍是我最喜愛的寶劍,現在我把它交贈於你,它會代表著我的精神靈魂與你同在,你一定要珍惜生命,和它一同完成任務回來,知道嗎?」 這把日煌炫輝劍,是百年前天輝國覓得的珍寶之一,後來在一場劍技大賽裡,卡柏拉技壓群雄,獲其父皇所賜,那一年他才十三歲。 自此,他不知用這把寶劍擊敗了多少對手,據說其劍式一展,令人眩目,如被籠罩在烈日光芒之下,然後便倒下了。 這把劍的寶貴不但是因為它的珍稀獨特,還代表了劍魂大師幾乎所有的輝煌歷史,青木年感到心在加速急跳,雙手顫抖,喉嚨發啞,竟無法提起勇氣去接受這件珍寶、這份厚愛、這份寄托! 看到青木年的反應,卡柏拉正色道:「青木年,你聽著!」 「是!師父!」 「我現在宣佈,從今天開始,你已成為劍聖,也就是天輝國裡最年輕的劍聖,這把劍你當之無愧,可以收下了吧?」 「師父,我……」青木年因激動說不下去。 在劍客裡,有許多尊號,劍聖是僅次於劍魂的稱號,當上劍聖的人不但擁有無與倫比的劍技,還有極高尚的人格才可被世人封號,此刻是劍魂大師親自封號,令人備感光榮。 卡柏拉說道:「你多次帶領戰士為國為民,戰勝邪魔外敵,劍法亦盡得我真傳,而且經心靈宗師指導的修煉,你已懂得了精神之能的運用,劍聖之號給予你,是絕對受之無愧的!你要記著,榮耀也需要勇氣去接受,因為你的榮耀越大,你身上的責任就越重,知道嗎?」 青木年咬咬牙,抬起頭望著卡柏拉,終於伸手接過日煌炫輝劍。 那劍鞘與劍柄光可鑒人,只有一些簡單的雕刻,並無任何飾物,但它自身金黃通透的顏色,已顯得無比高貴,若加上飾物反倒令人感覺是多餘。 「噌!」劍身被拉出,它比修長的蕭玄劍寬三分,色澤比一般劍更雪白,連站在走廊處的夥伴,也遠遠就看到它泛出的亮光,真如烈日般熾眼。 卡柏拉道:「蕭玄劍輕靈鋒利,月光劍詭異怪誕,日煌炫輝劍則盡走剛陽之式,劍訣是風舞日烈、刺劈無偏、心神歸一、氣勢如虹、拚力勁沖……」 他邊說邊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枝來演示,時砍、時劈、時刺、時削、時挑,動作姿態簡潔俐落,虎虎生威,最後一式緩緩刺出,青木年再次感到他身上散出驚人的壓迫氣息。 當卡柏拉停下這個動作時,那根樹枝竟化作粉末風吹四散,可見這一刺是何等威力! 在白水來的腦海裡甚至在幻想,自己是否能接下這一劍,但想得直冒冷汗,竟還未想出這一劍的破綻。 「日煌炫輝劍只有十一式,前十式只是點綴,最後一式才是殺著,它可以配合前面任何一式使用。」 「那麼說最重要的只有這一式?」 「對,只要能致勝,只有一式也足夠了!」 「是!」 「記著!在你們成功回來之前,我不會讓死靈大軍踏入天輝國半步的!」 這句話說完,卡柏拉便走了,就像他的劍式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地消失在皇宮裡,他留下的話已包含對青木年他們的信心,還有他準備拚死沙場的決心。 卡柏拉這次出現不但帶給了青木年許多鼓勵,還讓眾夥伴得到了更大的鼓舞和勇氣! 次日,這九位勇士啟程遠行時,並未有人相送,因為魔樂雷德的法師們也往北方出發了,而古鋒的妻子茵兒也得趕回精靈國,讓女王發出援兵相助天輝國。 一行九人昂首挺胸,騎著駿馬沿舊路往定風山方向前進,「戰神之鄉」原來就位在定風山以北的那片寒冷廣闊的未知世界。 三百年前的那一次遠行,就是天輝人認識定風山弦影人的開始。 青木年換上了一套墨綠束腰緊身武裝,秀髮經修剪後變短了許多,只剩小束馬尾,她纖細的腰肢背著的三把寶劍,顯得分外耀眼奪目,她現在雖已放下大將軍的名銜,但她是新一代的劍聖,在這群勇士裡仍以她馬首是瞻。 跟在她後面的是騎著黃毛黑兒、身穿長披風、手執一把地靈法系老師贈予的魔法長矛,一頭飄逸長髮隨風飛揚,臉上總掛著得意洋洋笑容的青石年。 旁邊緊貼的是穿著一套烏黑勁裝、騎著獨角神獸的白水來,他看起來不但精神飽滿,而且臉上泛著興奮喜悅之色,因為這套新裝是游雨蘭親手為他縫製、偷偷塞給他的,前胸還繡了個圓圓的小太陽,大概希望他得到光之神的庇佑,卻不知光神此刻仍蜷曲在他心窩裡,化成一顆蛋睡大覺呢。 這次遠行他只帶上了龍神爪,龍弦弓則留下來交給心靈宗師看管,一則因為心靈宗師說過,在戰神之鄉闖關之地甚是窄小,而龍弦弓的威力十分巨大,並不合用,還可能會傷及戰友同伴;二來心靈宗師欲以龍弦弓為餌,引誘落荒而逃的地靈宗師回來盜取,將其捕獲。 博利如今被邪神迫害成魔的目的,很明顯是為神器而來,只要他出現在魔法圍城,那他有再強的魔力也插翼難飛! 眾戰士也對心靈宗師的本事很有信心,紛紛祈禱他能成功,好讓那位地靈宗師回復善良的本性。 出發時,除了大石頭,其餘夥伴均騎駿馬,因為根本找不到能讓大石頭騎乘的馬,所以他待在一輛由三匹馬拉的大馬車上,走在隊伍的最後方。 以腳程算,大石頭跑得並不比馬慢,但現在他們不但要抓緊時間,還得保持體力留作後用。 日月飛梭,當這群勇士出現在邊城蒙哥拉斯時,已是三十六天之後。 這城市對他們來說是十分熟悉的了,在記憶裡,這城市地廣人稀,熱鬧的商店廣場也不過百人,當地人大多逍遙好客面帶豪爽笑意。 但此刻,城裡多了許多灰頭黑臉的百姓,雖然並沒有東一堆西一堆的躺在街上,從他們悲慼憂傷的眼神也能分辨得出,這是西北方逃難而來的受苦之民。 身穿關皮襖的當地人,也失去了往日灑脫的風采,正忙著為難民分派米糧、治病扶傷等事。 這隊光彩醒目的隊伍走進城內,只引起少數人的側目,他們望了幾眼又迅速將目光收回,專注地看著前面的米倉,此刻在他們心裡,派米的那位大哥可能要比國王更可愛了。 青木年不斷歎息戰爭為平民帶來的傷害,雖然她不斷努力平息一次又一次的戰亂,但看來一日找不出邪惡之源消滅它,這世界難得一日安寧。 主治官葛達明與一些小官員出道相迎,但只是與他們寒暄片刻,又得去處理城中事務,此時確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們處理。 眾人亦不敢久留,馬上啟程繼續前進。 霜飛燕顯得異常興奮,雙目發光,當然,可以看到久別的父母,誰都會有這般神色。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八章北域寒風雪 定風山為天輝國擋住大量東北南下的冷風,即使是現在的冬月之季,蒙哥拉斯以南仍一片蒼綠,但定風山下的森林卻已葉片彫零,只剩枯竭的枝幹,越往山上行,此景更甚。 眾人靠近定風山的時候,已需要添衣,遺下馬匹登至半山腰時,青木年已穿上了防寒的毛皮背心,但當中有三人幾乎無視寒冷的空氣,仍是原來的那套貼身外衣。 霜飛燕是其中之一,她從小便在山上冰的世界裡長大,這些冰涼的感覺只令她感受故鄉的氣息而已,無任何影響。 希蕾兒是操控冰的專家,這點冷只增加了她皮膚上的一些快感。 還有一位自然是白水來,在精靈國一戰中,他被希蕾兒的燦煌火烈咒擊中,希蕾兒為了救他使用冰盤寒氣,異能卻將這兩種至冷至熱的能量收服歸為己用,所以此刻他的身體幾乎不會再受外界溫度影響。 定風山路崎嶇,馬再厲害也上不來,連獨角神獸也不例外,所有馬兒都得留在山腳下的森林裡度日,等待主人的歸來。 白水來與獨角神獸白風離別時,依依不捨,幾欲落淚。 花了不到半天時間,便來到通往弦影族人城鎮那條唯一的斜坡山路,這使得眾人憶起六年前那一次的定風山大冒險,景物依然,唯一的變化是風更烈、更冰冷了,還夾雜著冰霜雪粒,在眾人的衣服上留下點點白花。 塔上的人,老早已看到了他們,眾人還沒有走完那段路,已看到霜領主帶領著一大群弦影人飛奔到城門相迎。 到達的時候,霜飛燕叫嚷著,撲入父親的懷內大哭起來,比起心靈修行時那種恐懼哭聲,還多了兩分淒涼,彷彿是個被遺棄了的孩子,卻不想一下是她自己拋下父母親,獨自在外生活的。 多日的長途跋涉,眾人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只把心思放在趕路和修行中,現在對著弦影人大廳熊熊燒著的火爐,才感到陣陣倦意襲來,眾人知道今晚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躺一下。 霜領主似看懂眾人的心意,並不多話,早早讓他們在晚餐後到客房休息去。 霜飛燕則一直膩在父母身旁,大談她周遊列國的各種經歷,那些要命的戰事似乎只成了快樂的遊戲,卻不知道兩老直聽得心臟怦跳不停,如果再危險激烈一點,隨時可能把他們送歸天國。 當飛燕心滿意足地回房睡覺後,她父母兩人也得好好躺一下了。 第二天太陽高昇,風雪已略停,眾人這才伸著懶腰起來收拾行裝。一夜好眠將連日的勞累一掃而空,眾人精神飽滿地坐在大廳等待霜領主的出現,準備與他道別。 白水來整個早上臉帶傻傻的笑意,兩眼發光,令青石年禁不住問他是否昨夜夢到十個美女擁抱親吻,笑得這麼甜。 白水來歉意的笑道:「沒事的,我只是覺得很開心便笑!」 青木年狠蹬了哥一腳,說道:「你以為他是你啊,腦袋只塞滿了那些鬼東西!」 眾人也不追問白水來的異樣,他平素也是傻笑的時候居多,並不奇怪,卻不知白水來昨晚已笑了一整晚。 因為光之神終於醒了,這令白水來感到無比的快樂。 光之神在他心裡並不是高高在上的,她像他一位最親最親的人,無論什麼事都可以跟她分享、討論,還能不斷得到她的教導、鼓勵,感覺她是自己的導師、知己,甚至於是……母親。 雖然光之神得由女孩時期開始逐步重新長大,但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她像一位慈祥的婦人,所以白水來心裡總覺得她與母親是同輩之人。 光之神從白水來的記憶裡,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與白水來交談的時候,不斷指導他想不透的東西。 白水來一直有一個疑問:「我看到許多戰士都有不同的招式,特別是劍魂大師的劍招,實在太厲害了!但我的功夫為什麼沒有招式呢?只是一些煮飯炒菜的動作。」 光之神道:「的確,白日無極是以心法修煉為主,招式均是一些很基礎的戰鬥動作,和勁力運用的方法,並沒有如何致勝的奇招怪式,可這卻是最重要的。你想一下,在戰鬥裡,你是否感到無論對手如何出招,你都能很自然地有相應的應變動作?」 「噢,好像是的!」 「這是因為白日無極的六十四式,幾乎是所有戰鬥動作的演變根源,在你心中已根深蒂固成為你的戰鬥意識,而且白日無極並不是真的沒有招式!」 「哈,那它的招式是什麼?」 「記得你父親書裡寫的一句話嗎:」完了,以後要靠自己創新『?「 「嗯,是的,但那是叫我創新菜餚吧。」 「呵呵,想一下你爸爸所寫菜餚恰好是六十四種,而每一道菜恰好能讓你練一種基本招式,這真的只是偶然嗎?」 白水來抓抓頭,心道:「我一直還沒發現呢,但那又代表了什麼呢?光之神以前知道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光之神道:「我是知道他的用意,但以你之前的資歷思想,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懂,現在的你可不一樣了。」 「哈哈,我變聰明了?不會吧,但我好像沒有這個感覺……」 「不,你的腦袋依然不太靈光,但你的記憶力卻非常好,經歷過的事情你都能深深記住,然後在往後的遭遇裡懂得取出來,思考應變之法,這證明你的智慧已成長許多了。」 「智慧?哈,我這麼笨的人也有智慧嗎?」 「人可以天生聰明或者天生愚笨,但智慧卻並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會擇人而取,它只會跟隨不斷進取的人而成長;而你現在的確比以前成長了許多,還懂得問出那種問題,所以我得告訴你那句話的含意了!」 「噢!那是什麼意思?」 光之神並未直接應答,仍問道:「你曾煮過不同於父親的菜餚嗎?」 白水來道:「煮過!」 「那煮這些菜餚時,是否使用了白日無極裡的招式?」 「當然,有的要兩三種,有的要五、六種才能完成!」 「好!你想想,既然能以數種招式來煮出不同的菜餚,為什麼不能以不同的招式組合成新的招式呢?」 「哈,這……」 光之神微笑道:「這就是你爸爸那句話的真正含意,白日無極六十四式就像一棵大樹的根,現在你已長好,怎樣發枝長芽就要看你自己了!」 這句話讓白水來直到霜領主來了,仍在大腦轉動不休,大石頭連拍了他兩下,他才反應過來向霜領主施禮。 霜領主示意大家坐下,青木年正想道出離別之詞,卻被他揚手止住,說道:「大家的事我早已知道!西北之變我亦清楚瞭解,首先告訴你們的是,當你們能成功回來,我將帶領族人加入你們,到西北方與死靈大軍大幹一場!」 「好哇!」眾人喜悅地拍手稱讚。 但青木年笑了一下,臉帶歉意地問道:「恕我直言,霜領主既有相助之心,現在北境之危已迫及眼眉,為何不馬上出兵相助,加入抗軍之列呢?」 霜領主朗聲笑道:「好直爽的女娃,這至少有兩個原因! 「第一,弦影人是一個鮮為人知的神秘民族,天輝國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我們貿然出現在西北大軍後方,可能來不及解釋,已被難分敵我的戰士們攻擊,這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眾人面面相覷,這一點在戰亂之地發生的可能性極大,實不可輕視。 「最重要是第二點,我們弦影人與外族人的戰鬥方式不同,均需要守衛獸或守護銅人協助,也就是你們認識的小猴子和六道那一類兵種!這兩種戰鬥之物被造出來後,便隨主人修行而不斷增強,每人只能擁有一隻,除此之外,還有幻影術士的召喚石怪,最後就是弦影人最常用的戰鬥兵力——銅鐵機兵。 「這個兵種攻擊力、行動力均比守衛獸遜色許多,但它有極堅韌的防禦力,幾乎無懼魔法力量和普通攻擊,在戰爭裡定能發揮很大的作用,而且這種銅鐵機兵能大量製造,只要有足夠的原料和時間,就可製造出無限多!」 眾人臉上泛起陣陣興奮之色,弦影人的戰鬥力量實不可小覷,如此說來死靈大軍似乎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白水來叫道:「噢!一定是當年在監牢裡遇到的那些銅鐵守衛,它們真的很厲害呢。」 霜領主卻歎聲道:「沒錯,它們確實比一般人類的士兵強上許多,但製造銅鐵機兵的過程複雜,需要大量的資源和時間,還只能在定風山上製造,雖然定風山內礦源豐富,但以我們的人力,至少得花一年時間才能製造出千隻之數,所以……」 後面的話霜領主欲言又止,但眾人已猜到他的話意,死靈大軍足有兩千萬,現在還不斷膨脹中,一千兵力能有什麼作用? 青石年眉頭一皺,沉思了一會兒,神色一凜地說道:「我有一個兩全之法,不知可否一行?」 「噢?這位是……」霜領主問道。 青木年應道:「他是我的哥哥青石年!」 霜領主從青石年突然雙目冒光,看出這位青年定是非凡之人,原來是青木年這位英雌之兄,不禁呵呵笑道:「原來如此,青石年,請說吧!」 青石年站起來道:「只要我們修書一份速帶給卡拉多國王,讓他指派人力為你們開採礦石、提煉銅鐵,而霜領主你們則負責最重要的部分,這樣不但能讓天輝國民更瞭解弦影民族,而且可以大大增加銅鐵機兵的生產速度,一舉兩得!」 青石年一言著實把眾人嚇了一跳,但想來其實也很簡單,確實可行。 霜領主眼神泛起異采,但瞬間即逝,憂色道:「這方法的確非常好!但數百年來我們並不想與外族人有太密切的來往,也不想讓外族人隨意進入定風山;若外族人知道了定風山這片靈地的秘密,我怕弦影人會受那些唯利是圖的壞人侵害!」 眾人楞住了,這話也不假,弦影人確有他們的難處,青石年也啞然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沉默了片刻,在以往討論裡極少發言的白水來忽然說道:「我想……」但看到眾人的目光「刷」集中在他身上,他的臉一紅,竟不敢說下去了。 霜領主卻急切地說道:「白神使!請你說吧!」 白水來怔了一下,這一稱呼,霜領主顯然已知道他的身份,眾人大感奇怪時,看到霜飛燕在竊笑中,便知道這事定是她透露的。 白水來支吾了兩聲才接著說道:「如果……如果我們和你們做了好朋友,就像……就像我和大石頭那樣,你們有壞人來了,我們可以來幫你們把他們打跑,那就不用怕啦!」 他講的話有點不著邊際,又似乎帶點道理,畢竟他極少在這種大場合裡說話,話語有點模糊,令四周伺候的女僕偷偷地掩嘴輕笑。 霜領主皺皺眉,用力理解他說的話。 霜飛燕揚聲解釋道:「我們的白神使是說,只要天輝國與弦影人聯盟成為友邦,就不會再有人敢打定風山的鬼主意了!」 青木年恍然猛地站起來接道:「對!這次死靈魔軍的入侵目標,根本不只我們天輝國,它們好像要吞食整片大地,只要霜領主與我們結盟共抗魔軍,讓大地重歸和平,我們天輝國定與弦影人共存萬世,並擔起保護你們族人的責任,將來你們就不用隱蔽身份,可以走遍大地各處,弘揚弦影人的文化和精神,無須擔心弦影世代靈能相傳的問題,還能達成當年阿泊羅的心願!」 霜領主額上微滲熱汗,這確是極有利於後世發展之事,他保持鎮定也站起來說道:「我們當然希望能與貴國建成友好之邦,但天輝國這種強大的國家會承認我們,並保證你們所說的承諾嗎?」 這次卻是游雨蘭站起來說道:「霜領主大人,小女子是天輝國的一名生靈法師,我從小在天輝國裡所見所聞,皆是卡拉多國王的仁治仁政,我相信這事平定以後,國王陛下一定會實現我們的諾言。 「而且他早已清楚弦影族人的存在,和定風山靈秀之事,卻從未打算要爭奪這塊寶地,天輝國發展如此強盛、擴張如此廣闊,是因為各地小國目睹歷來國王的仁心治理之效,自願主動加入,成為國土一部分,所以霜領主無須擔憂!」 「對!」青木年昂首激動地道:「我以天輝國紅石將軍的名義和人格擔保,國王定能實現我們對貴族的承諾!」,青石年摸摸鼻子微笑道:「我也是紅石將軍,這話加上我的一份!」 其他夥伴並不是什麼高官厚職,但也「刷」地站了起來表示支持,只有希蕾兒打了個呵欠喊了句:「無聊!這點小事也要爭個半天!有夠煩人的……」然後頭也不回走出了大廳,在外面等待出發。 霜領主詫異地望著她,但霜飛燕馬上解釋道:「她是個怪脾氣,不反對就表示非常肯定和贊同的了,爸爸應該高興啊!」 「呵呵呵!」霜領主大喜笑道:「好好好!我馬上寫一份結盟信給你們的國王,再加上你們的留言,相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很快地,結盟信已被送往蒙哥拉斯主治官,上面有青木年註明,急送卡拉多國王的語句,相信這件事很快就能辦妥。 此後霜領主親自遠送眾勇士,從弦影城後門的小路出發,向第四座山峰走,只要翻過那座高峰,就能看到通往「戰神之鄉」的大路了。 送至半山腰,霜領主與眾人相互祝福道別。 當勇士們鬥志昂揚地踏上登山之路的時候,霜飛燕不時回望她那年老的父親,看到父親白髮蒼蒼,自己卻經常任性調皮,惹得老人家擔憂生氣,摸摸昨夜父親交給她的那本弦影人法咒大全,一時感觸竟悲淒落淚。 但她很快便把這種哀傷之情拋開了,幾經艱辛爬上那座沒有路的山峰後,終於了望到神秘的北域。 神秘的北域,那是一片懾人心神的大地,入目之處均是黃褐雪白相間之色,黃是巨大的岩石峭壁,白是高峰的積雪,僅有少許星點火花般的綠樹之影,環看數遍亦尋不到小片平原之地,河流倒還能看到幾條,還沒走下去已感到前方之路是何等崎嶇。 下山時,急勁寒冷的北風不斷襲來,吹得身子輕盈的女孩子們寸步難行,得緊挨著手拉手才不至於被刮倒。 這一面的風比定風山內的北風要強烈數倍,如刀子般在皮膚上刮過,除了皮粗厚肉的大石頭外,其他人都受不了地緊捂著頭罩,盡量將身體傾向前方,幸好下去的山路並不陡峭,否則方向不定的烈風在側面一擊,他們就可能要滾下去了。 北風似乎無窮無盡,無休無止,他們花了半天時間才走下山,來到一片光禿禿的岩石高原上,刺骨的寒風毫無減弱之意,隨著太陽漸下,還似乎要加劇三分。 地靈宗師為他們描繪了一幅簡略的地圖,進入戰神之鄉的路線並不遙遠,也不太複雜,高原下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河,它是戰神之鄉里最主要的水源,沿著它走必能到達目的地。 好不容易爬下這個高原來到河邊,大地已沉浸在夜色裡,風來回撞擊在河兩岸的峭壁上,發出怒吼呼嘯聲,巖壁遍佈深刻的橫紋,定是風蝕的印痕,連堅硬無比的岩石都如此,可想而知,在此生存的人需要多堅強的意志和身軀。 與寒風對抗了一天,眾人累了,想找個山洞躲躲風睡睡覺,豈料一眼望去,全是巨石與峭壁,找不到半處凹進去的地方,只好在一塊巨石後面的小片空地上席地而歇,但北風仍從兩側和上方的空隙襲來,令這小地方沒半點暖意。 撿來一堆枯枝,上面卻結了一層冰霜,怎也點不著,幸好這裡有一位「縱火大師」希蕾兒,在上面發了幾顆小火球,好一會才聽到「劈劈啪啪」燃著枝葉的跳動聲,和著火堆吃了點乾糧,才感覺身體暖和了丁點,眾人相互背靠著努力讓自己進入夢鄉,白水來獨自盤坐起來修煉心法。 正當他神遊四周進入忘我之境時,猛地聽到夥伴們的呼叫聲,收神睜眼細看,只見四周飄落著朵朵小白花,煞是好看。 卻聽青石年哀叫道:「慘了,火堆這麼快就燒完,老天竟還下雪,大概想把我們凍成冰條埋葬起來。」 「哥,別在這亂嚷了,快去找多一點枯枝吧!現在才半夜,沒有火我們怎麼待到天亮啊?」青木年喝叱道。 豪烏巴應道:「青將軍,這鬼地方連樹都沒多少棵,我們剛才已幾乎將方圓一里的枝條都撿了回來,可能到天亮都不會再找到一根!」 「啊啾——」大石頭驚人的噴嚏之聲響過後,喃喃說道:「唉,還說這裡是我的家鄉,怎麼我沒半點感覺?見鬼的冷啊!」他還打了個哆嗦。 目視如晝的白水來,看到青木年和游雨蘭這兩位長居南方暖地的美人,已冷得臉色發青,身體不斷地打顫,其他人也不停地搓手跺腳。 這地方的冷可是非同一般,是從地裡冒上來,慢慢滲進你的肌膚,透入你的五臟六腑,甚至白水來還發現,旁邊的小河處夜空的亮光也靜止不動了,顯然河的表面也結成了冰霜。 只有希蕾兒仍靜靠著巖壁,媚目緊閉,呼吸均勻如常,似乎根本不受冷氣的影響,但細看下白水來發現,在她身體表面散著陣陣白氣,是那種冰水遇熱化霧的蒸氣,相信她正在運轉火之能來抗寒,連她也受不了了。 「為什麼我對寒冷一點感覺都沒有呢?」白水來不禁詫異地想著。 光之神在心裡應道:「因為你體內的異能操控著極寒極熱的兩種能量,能直接平衡外界溫差對你的影響,所以你並不覺得冷。」 這時聽到青木年歎聲道:「我們得想個辦法對付這種天氣,不然每個晚上都如此,還沒到達目的地我們就可能完蛋了,不知道三百年前那些戰士是怎麼熬過去的!」 青石年摸摸他那快凍僵的鼻子道:「我猜,他們當中定有火系法師,然後他們盡量減少休息,相信這樣,我們也能挺過去的!」 游雨蘭掃落兩肩的積雪,說道:「雖然火系法師確有這種能力,但沒有實體之物助燃,單以魔咒長燃光熱的火球取暖,是極耗魔能的,即使是當今最厲害的火靈宗師,也只能讓火球保持兩三個時辰不滅,所以我相信當年那些戰士是很少休息的。」 「哇!」大石頭鬼叫道:「不睡覺,哪還有力氣對付『戰神之鄉』的人啊?」 青石年眼睛瞪大似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當年的超級戰士闖不過他們三關,到『戰神之鄉』至少還有十多天的路程,十多天的勞累已消耗他們不少體力,這麼說來,這可惡冰冷沒完沒了的寒風,其實是我們面對的第一關,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關!」 霜飛燕「噢」一聲叫道:「對!一定是這樣,自古以來,他們在這片大地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年,但跑過許多地方的老爸從來沒提過他們,也從來沒聽過有什麼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相信來到這鬼地方的人還沒看到他們,都給冰死了!」 這話令眾人的心情和臉色一般,不斷地下沉,儘管他們很厲害能到達「戰神之鄉」,但極可能重蹈先人的覆轍,無力地被那些巨人戰士一個個擊敗! 這就是他們未來的命運嗎? 眾人不再吭聲沉默起來,四周的空氣竟跟他們的心情一樣,變得越來越冷了,呵出的一口氣似乎也能凍成霜粒掉落地上。 這時白水來揚身站起,逕直走到青木年和游雨蘭身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雙手分搭在她們的肩上。 只見兩位少女渾身一震,顯出驚訝無比的模樣,一會兒喜悅之色從她們臉上升起,並閉上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霜飛燕禁不住急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游雨蘭一睜眼,馬上站起來轉身向白水來說道:「謝謝白大哥,我現在好多了!」 青木年卻仍坐著,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叫道:「哇!太神奇了,我感覺白神使給我灌進了一股熾熱的能量,不但驅走了我的寒意,還留在我體內走動著,讓我感到無比的舒暢!」 眾人呆了,瞪大雙眼,感覺青木年簡直是在說夢話,當白水來微笑著賞給每人一掌後,他們卻覺得是自己在作夢了,那股力量彷彿是一團火,在體內燃亮發熱。 當白水來也讓希蕾兒吃驚地站起來後,眾人圍過來紛紛向他道謝。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要謝,你們該謝謝希蕾兒,她以前也曾經這麼樣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也試試能不能幫助你們,結果真的可以!」 游雨蘭想起什麼似地擔心問道:「白大哥,你一次使出這麼多法力,你的身體承受得了嗎?」 白水來側頭想了想說道:「嗯,我想……這好像不是魔法,是我體內的一種能量,反正多得很,我很好,沒事的!你們快睡吧,明天還得趕路。」 卻聽青石年說道:「睡不著了!」 「哥!」青木年急拉他的衣角。 白水來奇道:「為什麼?」 青石年歎聲道:「雖感歉意,但這事一定要說,剛才你給我們的那股暖流已散走了,涼了!相信很快我們又得凍醒。」 「真的!?」白水來急道,看眾人並沒有反駁青石年的話,再笨也知道他那句是實情。 這麼說,他們休息的時候,難道要白水來在旁邊侍候著,不停給他們灌輸異能才能安穩地度過寒夜?怪不得青木年不想讓哥哥說出來。 難道仍無法解決這個難關嗎? 白水來傻傻地瞪大了眼睛,努力思考著,光之神在他心裡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估計能行得通!你照我說的試試吧!」 「噢!好的!」白水來驚喜地應著光之神,以她教導之法向眾人複述起來。眾人雖感奇怪,仍聽話地按其意,像小朋友一般手牽手地,圍成一圈坐起來。 霜飛燕在左邊,白水來感覺她的手柔滑小巧,握著令人感覺很舒服,當握住右側那人的手時,他心裡微感一震。 這是一隻修長纖細的手,柔若無骨,皮膚像最優質的絲緞般光滑,握在手裡簡直叫人愛不釋手,白水來心裡叫著一個名字——游雨蘭,只有她才有這麼美的手。 果然,游雨蘭施然在他右旁坐下,臉上輕浮起一絲紅暈,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而且白水來一握便緊緊地抓著,毫無再放開之意。 雖然環境有點特殊,但仍讓白水來感到陣陣喜悅的迷昏。 直到光之神在心裡警惕地叫道:「白水來,專心!」 他才慌忙靜心收斂心神,運起白日無極的心法。 光之神的方法和道理都很簡單,只是讓異能跑遠一點,通過每個人的身體最後再回到原處,這和平常它運轉的方式差不多。 是否可行是未知之事,但總得試試。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九章投石獨眼怪 其實這只是光之神的按理推測,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白水來相信光之神提出的建議是正確、可行的,毫不猜疑用心傳出道道異能之息,在每個人體內運轉一周,再傳向另一人,最後再努力將異能傳回自己體內。 剛開始異能走得非常慢,因為每個人的體質各有不同,當異能進入的時候,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力量對它排斥。 但異能溫暖而有勁,如陽光普照般緩緩滲透全身,很快他們自身的力量似乎被溶化了,成為異能的一部分隨之流淌。 走過悠長的數周後,異能越滾越大,白水來感到他們九人不同的力量,以異能為中心旋轉粘附在上面,而且越走越順暢,很快便進入一個泰然忘我的境界。 當異能傳入,夥伴感到的是一股奇特熱熾的力量膨脹,充滿了全身,如置身於灼熱的溫泉般舒服美妙,當異能離開後,立感悵然若失,如被抽空絲繭的蠶蟲,只剩軟軟的一層外皮,卻不知這是自身的力量也被帶走的原因。 但很快異能又傳至,而且比上一次更澎湃激烈,在體內走過一圈的時候,眾人感到生命被點亮!燃燒!爆發! 如衝上了巔峰,如溶進了大地,如蒸發在空氣裡,直至異能的離開,剩下空洞的感覺。 很快地,他們的意識在這種時離時合、時高時低、時虛時實的感覺裡迷失了,四周空氣的寒冷之感早蕩然無存,彷彿進入了一個異幻世界裡。 這一夜,白水來不但幫助朋友們渡過寒風冰雪的困境,還在無意中開始改造他們的身體,令他們的體質力量產生翻天覆地的飛躍,在未來的難關惡戰裡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這是後話。 但這一夜卻是這九位勇士命運旅途裡最重要的一夜。 天漸露魚肚白,太陽懶洋洋地從地平線爬上來,冰結的河面亦溶化破碎,卻令空氣更冷了幾分。 但九位勇士早背上行囊,精神抖擻地前進了,儘管北風仍迎面襲來,他們不再感覺難受痛苦,醒來的時候力量已回歸體內,不僅活躍有勁,還似乎擁有了異能的熱力,把外來的寒意大大減弱。 這麼一來,心情變得輕鬆,前進的路似乎也不再崎嶇,沿途風光也似乎變美了,霜飛燕的嘴巴又開始生機勃勃地大動起來,對四周的奇境怪石歡叫評論,笑聲不斷在夥伴們口中傳出。 這次遠足歷險又彷彿成了快樂的旅行。 眾人最期盼的就是日落月升,因為那時候白水來又會帶領大家,一同進入那個奇異的領域世界,感悟能量帶來的美妙愉快。 走了十個日夜,北風一直沒有停過,路,仍如既往的陡峭崎嶇,每一餐都是乾硬的米餅滷肉拌冰水。 但勇士們感到腳步越走越快,精神越來越好,倦意越來越少,體能正不斷攀升中,這一切不用多說,誰都知道這是「神使者」白水來帶給他們的變化。 感謝的話白水來是不會接受的,因為他覺得這是應該的,既然應該,還需要感謝嗎?眾人瞭解這點,謝意只好留在心底,換來的是對他更濃更深的感情和敬意。 第十一天的中午,他們準備停下用餐,卻看到前方有幾十隻奇怪的巨型動物在河邊喝水。 自下了定風山,所看過的都是一些爬蟲老鼠,偶爾能見上一隻不畏寒風的飛鷹,或附近的石崖上傳來幾聲犛牛的叫聲。 如此近距離與大體型的動物接觸,還是第一次,霜飛燕早興奮地往前認真觀看,它們樣子有點像羊,卻長著一對比牛角還尖長彎曲的角,但除了四蹄長著黑毛外,全身長滿厚甲硬片,加上壯碩的軀體,有如披上戰甲的野牛。 它們並不驚懼這些陌生的來客,仍專心地低頭舔水。 有人提議就在此歇歇,啃食鐵塊般堅硬的乾糧,眾人便各自找片乾淨的地方坐下,霜飛燕仍興致甚濃地圍著那幾隻「怪物」打轉。 豪烏巴叫道:「小心!別惹那些野獸發火,它們看來並不好惹!」 霜飛燕在前面笑道:「不會的啦,你看它們多溫馴。」還故意輕拍旁邊一隻小「怪物」的頭,那小「怪物」竟如羊一般「咩——」地輕叫。 眾人本來還吃吃笑笑地說著,這些動物應是羊的一種,只是因環境而變得強壯了,卻猛地看到飛燕後方的石崖冒出了兩個巨大的人臉。 來不及驚呼,那兩張巨臉已暴喝一聲「啊!」竟從數十尺高的石壁上一躍而下。 「咚!咚!」兩聲巨響已落在怪羊群身後,伸出大手向它們捉去,怪羊群受驚,蹬蹄飛奔,竟向霜飛燕衝過去,發出震地的隆隆之聲。 這一突變只在電光火石間發生,青木年等人還未反應過來,已看到一大團黑影俯衝而來。 霜飛燕被旁邊的小怪羊一把撞倒,眼看後面奔來那只怪羊的鐵蹄,準備向她的嬌軀踏下,卻看到白水來猛地出現,在那只怪羊躍起的軀體下一托,怪羊便從他頭上飛過,落到前方十多尺外繼續前奔。 在下只怪羊來到之前,霜飛燕已被他抱著躍上旁邊的岩石,坐穩以後就看到怪羊群向夥伴們坐著的地方衝過去,它們踏蹄有勁,速度極快,猶如被激怒的野牛群,腦袋低下,將尖角伸向前方。 坐在岸邊的游雨蘭、古鋒和希蕾兒,雖然已站起來奔逃,但已來不及逃到安全之地,唯一方法就是跳進冰冷的河流。 白水來此時離他們甚遠,已不可能再去救援,看到夥伴們出現的危景,霜飛燕雙目圓睜竟忘了驚叫呼喊。 突然,大石頭從岩石壁旁邊的一塊巨石上飛躍而起,從那來到河邊足有二十尺,他那一躍,竟一步到位,落在怪羊群前面。 只見他沉聲一喝「呵!」怒叫著,右手一抄,抓住最前面的怪羊長角,硬生生停住了它的衝勢,跨前半步,竟用右手環抱著怪羊的脖頸,左手在它的肚子上一托,竟把它那巨大笨重的身體抬起來,對準衝過來的第二隻怪羊掃去。 「咚!」被打中的怪羊咩咩,叫著跌落到河裡去,大石頭就這樣站在原地以手中的怪羊作武器,接二連三地把幾十隻怪羊統統打到小河中,彷彿在玩一場用棍擊打飛石的遊戲,最後揚手一扔,抱著的那只幾乎窒息的怪羊也噗通落下冰河。 河水並不深,怪羊群在河裡浮浮沉沉的,很快便爬上了對岸,頭也不回地向上游跑去。 這歎為觀止的一幕結束了,眾人才將目光集中在剛才狂叫著、從崖頂躍下的兩名巨人身上,他們身披一件獸皮毛衣,露出黝黑如鐵的雙臂,目光凶狠地盯著大石頭。 他們把剛捉到、已被扭斷脖子的兩隻怪羊摔下地,一步一步走近,在後面並不柔軟的泥地上留下他們有力的腳印。 他們比大石頭略矮略瘦些許,在天輝國裡足可以稱為巨人,這麼看來他們定是戰神之鄉的人,真想不到這麼快便與他們碰面。 說來與大石頭該是同鄉,卻沒有半點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情景,空氣中瀰漫著殺氣,他們的牙緊咬暴現、怒目圓睜,滿臉橫肉扭曲擠到兩邊,說不出的可怕兇惡。走到離大石頭尚有十尺外站定,右手放在腰間插著的那把大木棒的棍把上,這是足夠讓天輝平民用來頂房子用的,柱子般粗大的木棍,敲下來可把人打成麵團。 「哇咆哇咆——哥利阿拉哈嗚斯啦它媽布磨……」右方那位看起來年紀較輕的巨人咆哮大吼。 大石頭仍呆立當前,他不是能聽懂他們的話,而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爸爸以外的同鄉人,心情慌亂興奮,竟忘了現在的處境。 年紀較輕的巨人見大石頭對他不理不睬,面色一沉「呼!」拔出大木棒準備發動進攻。 年長的巨人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忽然制止了年輕巨人的動作,踏前半步「嗚嗚哇哇」叫了一通,聲量仍很大,但似乎客氣了些許。 年輕巨人雖仍然很不滿,但他十分聽年長巨人的話,定定呆站著,看來他們也不是蠻幹的野人,可惜沒人能聽懂他們的語言。 夥伴們面面相覷的時候,突然人影一閃,霜飛燕竟用傳送術來到他們中間之地。 兩名巨人著實嚇了一跳,同時迅速拿起木棒擺好架式,對準了霜飛燕,如果霜飛燕再多點動作,那兩根樹般粗大的木棍就要敲下去了,夥伴們倒吸一口涼氣也準備衝上前營救。 卻聽白水來在半空中大叫道:「大家住手!」 隨即翻過兩個觔斗,輕盈落在巨人面前「咕嚕吱哽」說了幾句話。 兩名巨人詫異地對望一下,竟將木棒插回腰間,與白水來「呱呱」高談起來,這下輪到夥伴們目瞪口呆地抓抓頭了,白水來竟懂得戰神之鄉的語言? 白水來超群獨特的武技再強都可以接受,但語言這東西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從小就與夥伴們一起長大,難以想像他從何學得這種難懂的外語。 難道……他的確已不是人了? 對,這確不是人的能力,他們當然不知道是白水來心裡的光之神,在充當翻譯的角色呢。 在眾人胡亂猜想時,白水來已跟巨人談完了話,轉身向夥伴們交代此事……原來這是一場簡單的誤會,那些怪羊叫達可莫羊,是他們常獵食的一種動物,好不容易找到一群卻被大石頭全趕走了,所以令他們十分生氣。 白水來按光之神的話向巨人解釋清楚,他們來自定風山南方的天輝國,欲到戰神之鄉辦一件重要的事,希望能盡快找到戰神之鄉的族長。 提到他們的族長,兩名巨人顯然神情肅穆起來。 等白水來約略講完天輝國的遭遇,和他們來此的目的後,年長的巨人輕歎道:「天輝國的事確實令人不愉快,但可能你們要失望而回了。」 白水來急問:「為什麼?」 年長的巨人道:「天輝國三百年前到過我們的族裡,這事一直流傳至今,但並不是什麼輝煌之事,而是成了我族的笑話之一,所以從那以後,族長留下一道命令,不會再讓你們這些小人國的人進入戰神之國。」 白水來大吃一驚,說道:「怎麼會這樣呢?當時不是族長派了兵力幫助我們嗎?」 年長的巨人道:「只怪你們的能力實在是太遜了,竟連三關都闖不過,最後還是武神王可憐你們開口說情,不然族長才不管你們的死活呢!」 白水來複述到這裡,豪烏巴等人氣憤的暴跳起來,叫嚷唾罵那些巨人的囂張,青木年忙喝止他們過激的反應,讓白水來繼續說下去…… 白水來向年長的巨人說道:「我們這次來是很誠懇地向你們族人請求救援,不然天輝的人民將受魔鬼死靈的吞噬,甚至要全部被滅亡的!」 年長的巨人哼了一聲道:「其實你們現在遇上我,運氣已很好,如果是別的族人早把你們趕走了,誰叫你們在大地生存了這麼多年,連保護自己的本事都沒有,被滅是自然天定之事,與我們何干?」 白水來楞了一下,他說的話也有道理,自然界裡弱肉強食,那些遇險的動物又什麼時候向別的動物求過救呢? 還不是都得靠自身特有的能力而生存下來。 這話連青木年聽到了都直感汗顏,天輝國在經歷了數百年的和平,人民早習慣了逸樂平靜的生活,包括鄰國也是如此,近年突然發生的多次戰事是最好的證明,難道這真的是上天要優勝劣汰的一次考驗? 但白水來向年長的巨人大聲道:「不,我們已在不停地努力戰鬥中,即使你們不幫助我們,我們也不會放棄抵抗,並且幾乎全部身為大地的子民都團結起來,參與這場抗魔之戰。 「只是這次的敵人實在太強大了,它們擁有不死之身,是從地獄上來的魔鬼,我們才不能確定這場戰爭是否能勝利……你們是大地裡有智慧有大能的民族,是人,不是動物!為何不能加入我們的隊伍,共同戰鬥呢?」 這些言正語重的話是白水來的本意,由光之神組織轉出,白水來說得威嚴肅穆,他瘦小的身軀,好似散出一股強烈的正氣,令兩名巨人頓覺慚愧,竟答不下話。 他們輕聲細談了幾句,年輕的巨人忽地伸手一指大石頭道:「他,不錯!我想與他決鬥,如果他勝了,我就帶你們到戰神之鄉,沒人會阻止你們!」 白水來臉色轉喜道:「好!但我得問一下我的朋友。」 白水來把所有對話講完,大石頭已暴叫道:「來來來!看我馬上把他扳倒!」 他走到年輕的巨人面前,緊握鐵拳準備好戰鬥的姿勢,看來這個同屬戰神之鄉的傢伙,果然也是一般嗜武好鬥! 年長的巨人向後退開數尺,讓出一片空間,年輕的巨人跨出半步,雙手開揚平伸,漆黑堅硬的木棒略沉向地。 猛地他暴喝一聲,木棍竟如利劍般刺向大石頭的前胸,去勢凌厲生風、沉穩有勁,嚴然一副大劍客的風範,這使眾人大感驚奇,單從這一擊,就能看出他們戰鬥時也不是胡亂拼打,而是大有技巧文章。 大石頭倒十分沉著,仍以一副穩如泰山的姿態,一動不動地只用眼睛緊盯著棍尖。他的猜測是這不過是一式虛招,果然快及至他的胸前時,棍尖猛地一晃,在年輕巨人手腕扭動下,迅速劃過一道圓弧,轉敲向大石頭的天靈蓋。 這一記攻擊兇猛狠辣,若大石頭再不動,腦袋可能要被打進肩膀下。只見他左手飛快抬起,「啪!」的以手掌將木棒捉住。 兩人均是一震,年輕巨人臉上泛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剛才一擊他顯然拼盡全力,並十分有信心把對方擊倒,但大石頭似乎很輕鬆便破解了。 在此同時,大石頭的右拳已揮出,卻打向木棒的中央。他也不想雙方有何傷害,便以斷對方兵刃為勝負。 「咚!」豈料那根木棒沒在神力一擊下折斷,只是凹了一個大彎,在大石頭的右手離開時,它晃動了一下又恢復原狀。 年輕的巨人嘴角輕蔑笑著,雙手握著棒柄原地一旋,木棒便從大石頭手中脫出,並利用這一旋之勢,轉劈大石頭左膝。大石頭猛地前衝讓對方一擊落空,同時雙手齊張抱向對方的腰身。 年輕的巨人雙手仍緊握木棒身體前傾,一下無法作出閃避,被大石頭抓到粗壯的腰身,只聽「嘿!」的一聲,立感騰雲駕霧般地,整個人飛起來撞向崖壁下的岩石。 他已閉上眼準備接受頭破血流的痛楚,背後卻有人一托,穩穩地將他的身形定住,再輕輕地放了到地上。 回頭看清楚扔他和救他竟是同一人——大石頭,年輕的巨人知道自己已輸了,只好臉色發青地退到年長巨人的身後。 年長的巨人盯著大石頭的目光甚是欣喜,眾夥伴也為之歡呼喝采,想不到他果真兩三下便把對方搞定了。 是戰神之鄉的人沒有傳說中那麼強,還是大石頭進步神速了呢?白水來詫異地想著時,年長的巨人叫道:「我們走吧!日落以後,峽谷大門就不會再打開了!」 話落,他便與年輕巨人轉身撿起兩隻達可莫羊,向河流下游急奔而去,白水來忙告訴眾人他們的話意,起步追趕。 前方的路高低不平,有許多怪石低窪的障礙物,但巨人們如羚羊般敏捷跳躍,獵豹般迅疾奔馳,除了霜飛燕拚命使用傳送術能趕上之外,另三名少女根本無法跟上他們的速度,遠遠地被拋在後頭,男士們也不敢幫上一把,他們也只能勉強能跟上而已。 當然,白水來是例外的,他一直很輕鬆地在巨人們身後不遠處跑著,當兩位巨人終於在一個大峽口前停下時,才發現後頭那個小伙子連汗都沒冒一滴,實感詫異驚奇。 眾人陸續跑至,白水來卻回身向來路飛躍而去。 一會兒,他抱著希蕾兒回來了,放下這位臉頰泛紅的冰美人,又繼續他的援助行動,很快青木年和游雨蘭都來到了眾人面前。 路途顛簸,但在白水來懷內卻又穩又快,游雨蘭最後下地時看到眾人齊射而至的目光,立即飛霞滿臉,如芙蓉初開般美艷,直把青石年看個吐血。 希蕾兒回復了她的寒冰本色,青木年則拚命按捺住狂跳激動的心情說道:「我們……到了嗎?」聲音仍帶著顫抖。 經白水來的複述,年長的巨人向峽谷懸崖上方大吼起來:「來人啊!開門!」 震耳之聲迴盪飄揚,過了一會,峽谷仍然靜寂無聲,但年長的巨人已停下呼聲靜靜地等待著。這片峽谷兩邊的石崖高達數百尺,險峻陡峭,根本無法攀越而上。 一扇巨大無比的石門立在峽谷隘口處擋住了去路,眾人沿路而來的小河,在幾個轉彎前已拋下,據那位年長的巨人說,水路要再繞一個大圈才流到戰神之鄉,路程要遠多了。 眼前的峽谷,就是通往戰神之鄉最近的通道! 過了片刻,兩旁的崖頂上傳來「隆隆」的踏步聲,漸近的時候,連峽谷下的小沙石也被震得蹦蹦跳起,究竟是什麼龐然大物有如此震撼的踏腳力呢? 眾人萬般期待著,當它們清晰出現在崖頂上時,卻讓人難以形容那種驚歎之感,霜飛燕拚命捂著嘴巴才止住驚呼之聲。 它們像人一般長著雙手雙腳直立行走,渾身長滿暗灰尖長的毛,一對粗大的手特別長,手掌特別大,直垂過膝蓋部位。 但它們絕不是人,身體太龐大了,連大石頭這種巨人,在它們面前也只能算個小孩,最可怕的是,它們臉上除一張寬闊的大嘴外,額上只長著一隻眼睛,一隻大如澡盆、深褐的、圓睜瞪大的眼睛。 那隻大眼骨碌靈活地遙望峽谷下小人兒,灰黑的臉上面無表情。 眾人看到兩邊的崖頂各站著四隻,以巨大可怕的姿態居高臨下,令人有一股難言的窒息之感,若是一般人早嚇得肝膽破裂,沒命地逃跑了。 忽然,當中一隻巨獸舉起一塊岩石,向青木年那三位剛到步的少女砸去,那塊足有兩頭牛合起來那般巨大的石頭,呼嘯著蓋天而下,誰也想不到它為何會突然發難,神經還未反應過來,石塊已離她們三人只有數十尺之遙。 連冰冷無情的希蕾兒,也露出死亡之前的驚恐之色。 第七卷戰神之鄉第十章眩目耀神光 白水來完全出於自然反應地雙掌急拍,泛著淺藍之光的異能,如飛龍般射出打在落石上。 「轟!」岩石炸開碎成數塊繼續落下,這下令白水來傻眼了,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群碎石,幸好剛才一擊,緩和了落石的速度。 站在危機邊緣的青木年馬上飛撲向游雨蘭,兩人滾到了一旁的安全之地,但還有一塊極大的碎石砸向希蕾兒。 白水來臉色頓時發白,一顆心「怦」地提到半空,卻見希蕾兒左手輕抬向碎石一揚,再往地下一指,一剎間在那塊碎石的底部凝結了一根冰柱,將碎石硬生生地定在半空,只差數寸她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眾人這才長吁一口悶氣,本還擔心希蕾兒是法師,在極危險之際來不及念動咒術,但此刻看來冰火之法她已隨心所欲,因為她的嘴根本沒動過,她這種進步誰都明白,是源自心靈宗師的修行特訓之效。 希蕾兒快步離開那塊搖搖欲墜的石頭,站到白水來身旁,眾男戰士從心底佩服這位冷美人,在剛才生命垂危的一剎那所作的反應,即使是因為經過生命危機修行後,心智定力已大大增強,但要保持那種氣定神閒的風姿,實令他們自歎不如。 這時,崖頂上出現三名戰神之鄉的族人,只見他們抬起手,兩三隻獨眼巨獸又舉起了幾塊大岩石,正準備往下投砸,眾人心裡一驚,慌忙向後急退。 忽然,那名年長的巨人舉起一塊木牌高聲喝叫道:「住手!你們瘋啦!」 崖上的幾名族人這才揚手,讓獨眼巨獸放下石塊,當中一名光頭的族人喊叫道:「多洛奧祭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忘了族長的命令嗎?」 「族長的話我一直銘記於心,但也不是叫你們要濫殺無辜!」年長的巨人說道。 他們的每句對話白水來都翻譯給眾人聽,原來這位叫多洛奧的巨人,是戰神之鄉里的祭司,怪不得他說可以帶他們進戰神之鄉。 崖上另一名臉鼻上斜掛一條傷疤的巨人嚎叫道:「媽的,憑什麼讓那些沒用的臭蟲進來,你看!那幾個長得滑溜溜的臭女人還得男人抱著來,要進來簡直污辱了我們這片戰神聖地,吃你的狗屁!」 眾人聽了這些話,終於明白為何無故受他們攻擊,戰神之鄉的人只尊重強的人,他們看到青木年三位少女要白水來抱過來,感到十分不齒,這誤會看來挺難解釋,但那傷疤巨人的嘴巴實在不乾淨,連多洛奧的臉色也大變。 大石頭更咆哮怒罵起來,雖然知道對方一點都聽不明白,但也得發洩一下心頭之憤。 卻聽多洛奧按下怒火道:「他們並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簡單,而且有非常重要的事找族長,這關乎我們的榮耀和大地的命運!」 那光頭的巨人哈哈笑道:「我猜他們一定又是來請我們去幫他們打架的,呸!最恨這種打不過人喊救命,連狗都不如的人,他們在三百年前來找的屈辱還不夠嗎?這次又來此是想找死?別聽他們花言巧語被利用了,他們最厲害的就是耍嘴皮,十足會叫不會咬的蹩腳狗!」 「哈哈哈!」另兩名巨人附和狂笑著。 這次多洛奧無言了,實不知該怎樣反駁他們,因為他心裡也很矛盾,不知道這些天輝小人說的話是否可信。 白水來一字不留把他們的話講出來,眾勇士氣得暴跳如雷,紛紛抄出傢伙指向那些粗野的巨人,青木年卻感到前路黯淡,從這些話裡可以想像,戰神之鄉的人蔑視天輝人的程度,即使能進入戰神之鄉,也難讓他們助出一兵一卒。 當一片怒喝叫罵聲吵嚷起來的時候,白水來低下頭把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游雨蘭察覺他的異樣,在一旁輕問道:「白大哥,你怎麼了?」 猛地,白水來「哇——」長嘯,身形急掠,閃電般衝向那三名巨人所站的陡崖! 這舉動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全部靜下,崖上的巨人驚訝得圓瞪雙目,因為白水來在幾個起伏之間,已竄上了半山腰,遠看就像一隻急爬而上的小黑蟻,卻充滿強勁的力量。 當三名巨人抽出腰上的木棒,白水來已輕飄落地停在他們面前,手指直伸向光頭巨人的鼻子叫道:「道歉!我要你向我的朋友們道歉!」 三名巨人呆望了他良久,這位只到他們腰高的少年臉黃瘦小,除了一對炯炯有神、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外,怎麼也看不出他有哪點特長。 他認真嚴厲的神情令光頭巨人楞了一下,卻馬上狂笑起來指向下方道:「你要我向他們道歉?」 白水來用力點點頭。 光頭巨人咧嘴獰笑道:「憑什麼?」 他故意半傾身子靠向白水來,欲以龐大壯健的身軀令對方自卑退縮。 卻聽「啪啪啪啪」四下響亮的掌聲響起,光頭巨人只覺眼前一花,臉上便挨了幾下,連神經都沒來得及反應退縮。 他狂叫著抬起頭,臉上麻辣辣地陣痛,想不到這小子力度甚強,旁邊的傷疤巨人吼著:「混帳!死吧!」拿起足有白水來腰粗的木棒,向他迎面敲去。 另一名沒吭半聲的巨人,手持修長的木棍,輕點白水來的左腰,表面看來並沒威力,但白水來看出棍尖微顫,可想後繼爆發力是如何連綿強盛,這位才是強手。 光頭巨人亦舉起兩根臂長短棍加入戰鬥之列,他們均力大無比,單憑他們兵刃破空之聲,便能聽出每一擊都能開山劈石,像白水來這種瘦小的個頭若被其中之一打中,馬上能聽到骨碎肉綻的清脆響聲。 崖下的人直看得驚呼冒汗,連多洛奧和年輕的巨人也在想:「這莽撞的小子要死定了。」 三面無與倫比的攻擊襲來,白水來也不敢輕覷半分,與之硬拚只對自己不利,忙抽身後退,三名巨人看到他全身未動分毫,卻迅速平平向後滑去,閃過了他們全部的夾擊。 但數步之後便是懸崖,白水來只得停下,粗棒一擊落空,立即繼續橫掃而至,無半分停滯,長棍、短棍更呼嘯迫近。 那三名巨人並無特別裝扮,雖不知他們在戰神之鄉里是什麼角色,但能將白水來逼得如此窘境實屬罕見,下方夥伴們的心情不覺越來越緊張。 此刻白水來的心情平靜如水,猛地拔地飛躍,竟輕飄落在傷疤巨人手執的棍柄上,那棍柄足有小孩子坐的凳子般寬,足夠白水來落足。 在巨人們還未反應變化時,白水來已旋身踢出右腳,在傷疤巨人的臉上蹬了一把,身形一轉,右腳在棍上一點,左腳飛踢,擊中後再旋身踹出右腳,電光火石間如旋轉陀螺般地,在傷疤巨人臉上蹬了十多腳,直至那巨人狂嚎著往後摔去。 當白水來從棒柄躍下,長棍迅疾如雷地刺到,白水來來不及防禦,只好後退,長棍如影隨形地緊追不放,連退三步,那名光頭巨人竟拐到他的後背,兩根短棍雙龍出海般擊出,單聽那股擦風之聲,便知他運上了足以取走白水來數條命的力道。 白水來臨危不懼,看準刺向他前胸的長棍,雙手在其棍尖上一按,竟借力如紙鳶似的,飛上半空避過光頭巨人的攻擊,並翻過兩個觔斗,落在光頭巨人身後。 此時光頭巨人正收回與長棍相碰的短棍,準備轉身,白水來已吐氣出拳「咚!」打中了他的左腰,異能隨之透入。 光頭巨人轉過身後,悶哼一聲半跪而下,大豆般的汗從他額上急冒,「啪啪啪啪」四下刮臉之聲在他臉上發出。 「道歉!」白水來仍是那句話。 長棍正想營救,卻見光頭巨人揚手示叫道:「住手!」 這時傷疤巨人也站起來了,怒目圓瞪著白水來,卻不敢再上前進攻,臉上還粘著白水來鞋上的泥巴。 光頭巨人頑強地直身向白水來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武神王的罡氣攻擊?」 白水來搖頭道:「武神王?沒聽過,也沒見過,我的功夫是從爸爸那學來的!」 光頭巨人看到他眼裡沒半點假意神情,歎聲道:「好!我收回剛才的話,你跟著祭司過去吧!」 「噢!謝謝!」白水來竟一躬身道謝,馬上躍下石崖,他一下高興過頭未聽清光頭巨人的話意。 幾個起落下了石崖,眾人奔前向他喝采鼓掌,他確為眾人深深出了口悶氣。 崖上的巨人果然指揮兩邊的獨眼巨獸,扳動一組巨大的石柱,那扇高約六、七百尺的石門隆隆展開了些許,但已足夠讓他們進出自如了。 當祭司領著眾人準備跨入峽谷時,卻聽光頭暴喝一聲道:「站住——」 眾人詫異地仰視著,他接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們都進去了?除了我們的族人和剛才那小子,別的人都給我留在外面!否則……」 他手一揚,一隻獨眼巨獸立刻扔下一塊大岩石,在眾人前方不遠處炸開! 多洛奧巨人氣得臉色發青叫道:「哈姆!你太過分了!」 白水來也說道:「啊?光頭大哥,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們跟祭司進去嗎?」 叫哈姆的光頭巨人冷哼笑道:「你沒聽清吧?我是說只有你可以跟祭司進去!」 多洛奧叫道:「哈姆,我以月木祭司的身份令你馬上放他們進去!」 哈姆哈哈狂笑道:「月木祭司,我是這裡的看守主衛,即使族長在此也得聽我的,你給我少吭聲!」 多洛奧此時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證明哈姆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的對話由白水來翻譯轉出來後,眾人紛紛叫嚷著,但這只是一種無濟於事的抗議。 大石頭甚至提議白水來再上去教訓他們,卻已聽哈姆說道:「你們別以為那小子能對付我們,他即使把我們三人打死,我後面的獨眼巨獸可不聽你們的。我只是想讓武神王看看這小子,查看他的來歷,別的人進來只有死!」 眾人楞住了,那些巨大可怕的獨眼獸看來是十分忠心的,如果主子受到傷害,它們一定會把這群螞蟻般的天輝人砸個稀巴爛,這可不是開玩笑,搞不好還沒進戰神之鄉,便在此全軍覆沒了。 眾人麻亂無神地討論時,白水來沉默不言,他正在以心靈向光之神發出求救:「光之神,光之神!」 「在!」光之神應道:「我都聽到看見了,已替你們想過辦法,或許你們有一線的希望能闖進去!」 「真的!」白水來高興道。 光之神道:「你看到前方的夕陽嗎?」 前方峽谷盡處掛著柔和淺紅的太陽,在這片寒冷的北之國,它的威力被剝削了許多,直視著它也不覺刺目。 白水來道:「嗯,它快下山了。」 光之神道:「它就是你們唯一的希望!」 眾人仍大聲喧嘩的時候,白水來忽然向多洛奧巨人道:「多洛奧祭司,你們先過去吧,在峽谷出口等我就行了,我和朋友們談幾句。」 多洛奧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便與年輕的巨人提步走進峽谷。 崖上的哈姆看到白水來並未跟進去,便叫道:「小子,你害怕不敢進來了?能讓你見到我們的武神王,可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卻是多洛奧邊走邊應道:「不!他會去的,我相信!」 待兩名巨人走遠了,白水來鄭重地向夥伴說道:「大家聽著,我有一個辦法!」 眾人立刻閉上嘴巴靜下,白水來接道:「我們要衝過去!」 霜飛燕忍不住想大叫不可能,卻被青木年拉了一把止住,但青石年已發言:「有可能嗎?」 白水來說道:「待會大家根據我的指示馬上跑,只有很短的時間和機會,慢一點就會失敗,大石頭!」 「是!」大石頭應道。 「你力氣大跑得快,帶上希蕾兒跑,我則抱著游法師跑,飛燕懂傳送術,相信比我們還快!」白水來說完正準備動手,卻剛好看到了青木年,拍頭叫道:「但,還有青將軍呢?」 青木年此時的心正酸溜溜不是滋味,白水來提到了三位女孩的安危,卻忘了她的存在,或許在他心裡自己根本不算女人,她嘴上卻說道:「我能跟上的,你放心!」 白水來並未察覺她的異樣,高興道:「好!大家準備!」 眾人緊張萬分地面向峽谷,不知道白水來又要發什麼神功來幫助他們,崖上的哈姆怒喝道:「可惡!在搞什麼鬼,磨磨蹭蹭的,關門!」他竟舉手示意獨眼巨獸拉動機關。 想不到對方如此沒耐性,白水來急了想高喊他住手,卻聽光之神說道:「別理他,專心抓緊時間!」 「好!」白水來閉上眼睛運轉異能,與此同時峽谷大門也「隆隆」啟動,入口正在收窄中。 與暗夜精靈女王一戰裡,發出防禦聖光時一樣,異能隨意識往心靈深處的光之神衝去,終於碰到了那團溫暖的光之神的靈體,白水來感到異能如瀑布傾瀉般地,被那團微亮的光霧吸收。 他不知道外界的夥伴看到的是,四面八方的光突然改變了方向軌跡,全往白水來身上折射匯聚。 這是何等奇觀,看起來白水來變成了一隻長滿光刺的大刺蝟,眾人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是真的,那些光彷彿受令似的從四周飛來,眼前的景物都被光劃花了,朦朧混沌。 連崖上的巨人們也驚訝得張嘴結舌,只聽白水來長嘯一聲,跨步雙手朝天一拍「呼!」竟從他手心打出一束,光芒四射刺目耀眼的異能氣團。光團直飛而上,竄到峽谷上空瞬間變大變亮,如烈日之陽親臨此地,附近的一片地域被照得雪白無影。 白水來大叫道:「大家別往上看,跑!跑啊!」他運足氣勁的吼叫聲如雷震耳,令夥伴們如夢初醒地急提腳步,朝隱約能視的峽谷入口處飛奔過去,頭頂傳來獨眼巨獸慘烈嚎叫聲,它們那隻大眼被光芒刺得無法視物。 這條峽谷約有半里長,若平常跑過去只需片刻,但此時眾人心情極度緊張,感覺峽谷似乎無盡無頭,時間如停頓下來了,不知何時才能跑到終點。 光團亮度明顯在迅速減弱中,已聽到哈姆暴跳如雷的叫罵聲,緊接聽到連綿的「轟隆!」炸石聲,在身後不遠處響起,那些獨眼巨獸竟胡亂扔下大岩石塊。 若不是曾受驚懼特訓,眾人有半數可能已嚇掉魂魄,癱軟在地了。 終於看到出口在眼前數十尺之外,眾人心情激動加快腳步狂奔著,他們這一輩子可能都沒試過跑得這麼快。 大石塊在旁邊的崖壁或附近之地炸開,激射流石在眾人臉上擦過,顯然獨眼巨獸已逐漸恢復視角,扔得越來越準。 前方站著兩名巨人,正是等待中的多洛奧和年輕的巨人,他們神情如看到小孩吞下一頭牛,眼睛不敢眨上半次,想盡力看清發生的事情是否真實的。 眾人氣喘吁吁地在他們旁邊停下,白水來放下游雨蘭馬上回奔,夥伴們轉身望去,這才發現青木年還沒闖出谷呢,但可怕的是在她身後還有一個人影,凝神一看,竟是青石年! 那傢伙騎馬時快如閃電,本來用雙腿跑步的速度也不錯,比野狗還要快,只是體力卻有所不足,先前跟隨兩名領路的巨人又奔又跳,已把他累個半死,現下又要衝刺半里路,他的雙腳開始發軟了,落到最後。 一塊大岩石猛地緊貼在他後頭炸開,可能被碎石擊中,他打了個踉蹌,腳步又慢了些許,另一塊岩石竟從天而降,向他的腦袋砸去。 青木年是劍衛兵的首領,腳力是她的特長,本來早就衝出峽谷了,但她發現哥哥腳步較慢,手足情深,她不敢跑得太快,總與哥哥保持不遠的距離,此刻危機乍現她回身衝過去,利劍出鞘。 日煌炫輝的劍式剛烈強勁,劍光在青石年頭上閃亮劃過,那塊堅硬的岩石立即被劈成數十份散下,挨了兩塊碎石的痛擊,青石年搖晃了幾下繼續前奔,總算逃過大難。 青木年忙拉著他往出口急奔而去,尚有數尺便能逃出生天,不料接連兩塊大石在她左前方的崖壁炸開,數十塊迎面壓來。 連中了三下石擊她終於被撞倒,臨倒下前,她拚命的一推青石年身背,讓他滾出了峽谷外,自己則被滾下的兩塊大石壓倒在地。 白水來已拚命趕去,但仍有少段距離,眼看上空再飛下數塊巨石,他大腦一片空白,心裡閃電般掠過無數施救之法,猛地想起當年在定風山初遇術士時,游雨蘭遇險,他情急下將她吸到自己懷內;還有在精靈國與希蕾兒一戰中,將青木年吸出火圈的那一招。 這是同樣的手法,但此後從未再試過,不管那麼多了!他雙手運足異能以白日無極中的吸勁,向青木年倒在地上的嬌軀全力使出。 眾人緊張得有一種靈魂幾欲脫體的感覺,連驚呼聲都喊不出半下!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一章落基守神塔 青木年的身體果然向前移動了幾分,但她的腳被一塊碎石壓緊阻止了滑勢,上方的巨石只有數十尺便砸到。 在這刻不容緩的剎那間,白水來抓狂了,他一直十分敬重這位總是英勇、無私為民、為友犧牲自我的女將軍好朋友,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她救出來,如此想著,他發狠地將全身的異能爆發而出。 「呼!」 白水來身旁的沙石被他那澎湃的能量激得急跳四散,青木年只覺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把她往前拉,左腳傳過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後脫出石堆,整個人憑空飛起衝向白水來。 白水來一時氣盛,用力過甚,以致青木年「啪!」撞在他身上才曉得收回異能,但那股衝力極強,把他撞翻倒地,馬上感到嘴上傳來一陣柔軟濕潤甜美的感覺,然後看到青木年的嬌軀壓在自己胸前,兩人的嘴巴鼻尖緊緊貼著,一雙秀美的鳳眼直瞪瞪地望著他。 青木年此時穿的是一身輕柔絨衣,不是那種堅硬的甲蝟,白水來完全感觸到她柔軟堅挺的胸膛傳來陣陣熱力,青木年也恍惚地迷失在他熱熾的男子氣息中。 對她來說,這是長久來常發的綺夢,多少次想依偎在他的懷內,現在突然而來地發生了,兩人一下怔住,竟忘了分開,時間似乎在這一剎停頓,四週一片寂靜,青木年甚至渴望這一刻成為永恆。 卻是青石年呼痛的嘶喊聲響起才把他們兩人「登!」 地拉回現實,青木年「刷!」地飛紅滿臉急忙掙扎著爬起來,身子還在輕輕顫抖著。 白水來也坐了起來,大腦卻仍陷入胡思亂想中,剛才在迷糊中他幾乎想緊抱著青木年,卻又覺非常不妥,想馬上扶她起來卻又不捨得,他自己也無法搞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禁迷茫了…… 「哎喲!」 青木年想站起來卻感到左腳麻木無力,不但無法站立,竟似乎連痛覺都失去了,她的心不禁往下沉,只有頗重的傷才會有這麻木之感。她的叫聲讓白水來清醒過來,馬上站起扶著青木年向夥伴們走去。 剛才兩人貼身相吻的一幕雖然只是電光石火的片刻,眾人的金睛火眼還是看得十分清楚,但此時是非常時期,他們只是賊兮兮地笑望著白水來,並沒發表多餘言論。 游雨蘭走過來幫忙攙扶青木年坐下,青石年則躺在地上,嘴角還掛著血絲,原來他挨的幾下石擊也甚沉重。 游雨蘭輕語低吟:「神來一拂,普救眾生,命懸一線,心有掛牽,世間苦難,歷劫無鮮……」 這異於常讀的治療咒語句,白水來心裡直冒著問號,光之神為他解答道:「這是生靈法系的高級魔咒『大療術』,她使用得非常好,相信你的朋友們會很快沒事的。」 兩名巨人望著這些奇怪的天輝國小人圍著受傷的人,那位女娃嘴巴嘰哩咕嚕地不知道在幹什麼? 一會兒,他們看到受傷的兩名男女身上泛起溫和的米黃亮光,閃爍跳動著。 再過了片刻,那名似乎快要死了的男人竟精神地坐起來,那個已經蹩了腳的女孩也已高站著。 兩名巨人的眼睛驚奇得幾乎掉了出來,看來這群小人身上確有異乎尋常的本領。 游雨蘭告訴大家,青木年的左腳踝骨差一點便碎了,還得過兩三天才能完全康復,所以得特別注意小心,不可讓左腳再有過激的動作或過量的活動。 霜飛燕第一個響應游雨蘭的號召,扶抱著青木年跟上大隊的腳步,眾人在兩名巨人帶領下往戰神之鄉前進,漸下的夕陽映照下,他們的臉龐發出燦爛的光輝,幾經艱辛後快踏入那個神秘而充滿力量的國度,確是令人興奮無比的事。 走過一片乾硬的戈壁,來到一片古怪的森林前,已遙望到遠方林立的奇特巨大的建築。到了!戰神之鄉終於到了! 眾人按不住喜悅的上升,臉上綻開歡愉的笑意。 自進入這片北方寒地,這是他們所看到的最大一片樹林,它們與天輝國的樹木大不相同,粗大的樹幹上只有寥寥可數的葉片,或是密密麻麻尖長如針的葉子長在一棵拔地高挺的大樹上,沒有半分綠蔭蒼蒼柔和的樹影,光從這些樹木都能感受在這個寒風大地裡需要的是堅強、韌力。 眾人的腳步逐漸放快,穿過森林,便來巨人居住建築群腳下,想不到這個戰神之國是沒有任何城牆高壁圍繞保護,可是他們的房屋建築看起來比天輝國任何一座城堡外牆都要堅固、壯闊,這使得讓大伙聯想起大石頭的臥室,一切都是特大號的。 房子是用比天輝人還高的巨石砌成,留下的大小空隙就是門口窗戶,高矮肥瘦的巨人散落四處,在他們當中隨便找一人,都比豪烏巴這個在天輝國裡算是十分高大的漢子高三倍、寬四倍,這令眾人真實地感到走進了大人國。 這時夜幕已替換下日色,屋前街上到處有柱子般粗大的火把,照得四周街道通亮如晝,多洛奧祭司與眾勇士走進來以後,巨人們都停下手中的活兒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但並未發出怒吼或驚呼,還讓開道兒讓他們更快地通過去。 這下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他們可是不請自來硬闖而進的莽撞之客,換了天輝國先把他們捉起來打一頓再說,想不到這些看起來暴躁的巨人,脾氣還挺好的呢。 一路經過還看到許多巨人吆喝著對打較勁,更多的巨人在一旁邊喝采叫嚷,這倒與心靈宗師口裡說的風俗民情很貼切,強是這裡的真理,充斥他們生活的是戰技、力量的高低,超越和勝利是他們生命的火花。 或許因為如此,他們衝過了獨眼巨獸守關的峽谷,反倒得到了巨人們的肯定,所以不再為難他們了。 來到一座龐大的古怪建築前面,多洛奧祭司便停下了,他說過要帶眾人見族長,相信這便是族長居住之地,他讓眾人稍等,自己則徑直走了進去。 究竟他們的族長是什麼樣的呢? 定是孔武有力、壯健如牛、口若沙盤、頭大如斗,身形如山,眾人胡亂瞎猜了片刻,已看到多洛奧後面跟著一個比他還高出幾個頭的身影。 火光下,看清那位巨人精赤著上身,全身壯實健碩的肌肉黝黑得發亮,濃眉大眼,厚唇緊閉,端正剛勁的國字臉相可看出他在戰神之鄉定屬俊帥之列,頭髮整齊地梳結成粗辮子垂搭在肩上,眼神閃動著野獸般的氣息,當他看你的時候,你會感到似乎被一隻飢餓的獵豹盯上了,隨時會撲過來將你撕咬。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大石頭臉上,因為大石頭也乾瞪著他,兩人神色均一震,對方散發的氣勢直壓向心底,激起雙方最原始的抗禦意識。 旁邊的人都感覺到他們眼神間交迸的火花在四射,大有馬上打個天昏地暗的樣子,不禁心裡捏了把冷汗。 只見那名巨人一聲不吭緩緩向大石頭舉起右手,伸開手掌示意對方與他一握,這並不像友好問候的禮儀,而是一種較勁手法。 早有此意的大石頭「啪!」伸手與之緊握,心情十分激動,他心靈深處忽然感到這裡就是他的故鄉,這裡充滿了力量之爭的生活方式是他渴望的,在天輝國根本找不出半個敢與他試煉的對手。 多洛奧祭司一直未說話,只是往旁邊靠了一下,毫無勸諭之意,看來這場架是免不了的,其他人也只好散開空出一個圈子。 豈料他們兩人也只是對握著右手,不停發力欲將對方逼偏壓下,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兩人頭臉直冒熱汗,青筋暴現,咬牙切齒,緊握之處發出「咯咯」骨骼漲大聲,顯然都在用盡全力一拼,卻未能分出勝負。 猛地,兩人暴喝一聲用力一推,雙手終於分開了,兩人站定後那名巨人右手微微顫抖著,大石頭卻泰然的大有再來一次的意向,看來是以蠻力著稱的大石頭略佔上風。 那名巨人說道:「好!力氣不錯,你們可以進來見族長了!」 這話由白水來譯出,眾人詫異地叫道:「他不是族長?那是什麼人?」 走進去的時候,白水來向多洛奧問過,多洛奧敬重地道:「他是我們族裡的第一勇士哈利意格!」 大石頭竟在較腕力時比戰神之鄉第一勇士還稍勝一籌,雖然力氣不代表一切,但這總算是鼓舞人心的消息,夥伴們感到前路在大放光芒了。 走進這座算是族長的城堡後,發現外面看來宏偉壯闊,內裡卻令人失望至極,他們所住的地方簡直只是用大塊大塊的石頭迭成一堆,裡面留下空洞就算是房子了,屋內的擺設簡陋無比,中央處擺放著幾張大石台,許多巨人隨意或坐或躺在地上,地面四壁凹凸不平還長著青苔小草,真有自然野境的風貌。 但這使得異國而來的女孩們不敢恭維了,特別是裡面有一股濃烈的異味,混合著異樣的酒水肉食和他們身上的氣味,不禁令她們輕捂著鼻子。若她們閉起眼睛,會以為走進野獸棲息的洞穴。 最裡頭正對門口有一張擺滿酒肉的大石台,後面正中處坐著一名頭戴羽冠隨意披著一件殘舊皮衣的巨人,留著一腮黑白交錯的長鬍子,正大口啃咬著一隻獸腿,嘴臉手上都粘滿了肉沫油漬。 若不是多洛奧祭司以肯定尊敬的語氣稱他為族長,大伙們打死也不相信這邋遢的巨人是戰神之鄉的首領。 他看起來個子不高、腰肩不粗、肌肉不堅,哪點能擔任如此高職呢? 當他放下食物收起嘻皮笑意,挺起胸膛目光望向眾人時,眼神竟變得凌厲無比、懾人心肺,與之相觸似乎能洞穿你的心思,著實把眾人嚇了一跳,馬上收回對他的胡想。 族長的手在旁邊搭著的布條上擦了幾把,才朗聲說道:「遠方的朋友,很歡迎你的到來,請坐!」 想不到這位族長倒是客氣有禮的,與別的巨人果然不同。眾人按他的指示排坐在旁邊幾張石桌下,馬上有幾名女巨人托著大盤食物放在眾人面前,她們長得稍比男人們柔和一點、矮一點、腰肢細一點,卻擁有同樣粗壯的肩臂腿腳,走路虎虎生風,食物是「砰!」地摔下來的,英氣十足。 誘人的熱氣、烤肉的香味直刺神經,對這九位啃了半個月乾糧的人來說是極致誘惑,但他們不敢冒失地馬上動手,直到族長命令似地叫:「吃!」 他們才瘋狂起來對熟肉拉、扯、撕、咬,雖然肉質韌了些,但肉汁豐富味濃甘香令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早把什麼儀態舉止拋到九霄雲外,這反讓族長呵呵笑了起來舉起石碗向眾人敬酒。 這正中大石頭的心意,他挑了個最大的石碗與巨人們大幹起來,這種酒雖帶點酸還有點粗糙,但入口火辣有勁,直嗆鼻喉。 女孩們除了希蕾兒都只是略喝小碗便不敢多咽,臉上泛起胭紅酒暈,在火光下嫣然動人。使得屋內的男巨人直瞪雙目望著她們,幾百年來他們哪見過什麼外族之人,更何況是這麼美艷的女子。 眾人奇怪族長為何只跟他們喝酒吃肉,不談任何事情,並不停與男女巨人們大叫耍樂,真搞不懂他的葫蘆賣什麼藥。 酒過三巡,眾人已吃飽喝醉,族長還沒有談論正事的意向,仍在跟大石頭對飲嚎叫,青木年情急了讓白水來向族長打開話題,但白水來剛想開口卻被多洛奧揚手止住,指指他面前的酒碗叫他繼續喝。 無奈,眾人不再吭聲,苦悶地呆坐吃喝著。 夜深,族長讓多洛奧帶眾人到一間石屋裡休息,自己也在巨人們簇擁下離開了。 當他們準備進石房時,白水來終於忍不住問多洛奧:「為什麼族長不肯跟我們談出兵的事,是否我們做錯了什麼事嗎?」 多洛奧祭司微笑道:「別擔心,你們做的事都很棒,看來族長很喜歡你們!只是我們在晚上享樂用餐的時候不談任何要事,無論戰鬥、工作、玩樂,我們都是專心全意地去做,這才能完全體會裡面的樂趣,也是我們的習慣。你們的事,明早會見分曉的!」 眾人這才呼出心裡的悶氣,他們的風俗雖有點奇怪但也不是沒有道理,若你在享受玩樂時老想著以外的心事,那還是一樣在受罪,或許這也是他們在這惡劣環境裡生存的一種方法。所以,眾人也只好學著巨人那般暫拋開所有思想包袱,專心專意去睡覺好了! 次日,眾人精神奕奕地跟在多洛奧後頭,族長果然一大早便召見他們,看來祭司並沒有騙人。 寒風在巨石屋群間呼嘯著,但仍擋不住晨曦之光灑落大地帶來的光明和溫暖,往前進的方向望去,能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建築,它底寬頂窄猶如一個高長的三角型城塔,昨夜到訪時夜色已濃,竟未察覺它的存在,現在看到這座塔以鶴立雞群的姿態豎在戰神之鄉,想必是這個國度的靈魂建築。 難道族長的召見要在那裡舉行?以現在行進的方向看確是通向這座巨大的三角塔。 快來到塔下時,遠遠望到塔前方是一片空地,中央有一個用大石砌成的高台,台上零丁站著一個巨人,身披褐黃的拖地長袍,頭戴羽冠,正是戰神之鄉的首領--族長大人。 令人詫異的是他四週身旁並沒任何隨從衛兵,甚至連高台附近的路上也看不到一個人影,這並不像一族之長召見客賓應有的境況。 眾人來到高台下方,多洛奧向族長輕輕點頭道:「他們來了!」 「嗯!你可以先回去了!」 族長朗聲道,現在他一掃昨夜邋遢老頭的輕浮模樣,腰板直挺,那對圓睜如燈的大眼閃爍著智慧之光,終於讓人感受到一族之長的過人之處,這是所見過的巨人都沒有的眼神。 待多洛奧祭司走進右方遠處的一幢石房後,族長向眾人道:「遠方的客人,你們懷著無比的勇氣、驚人的本領千里迢迢來到我們這裡,我相信你們所說的一切是真的,我也非常願意幫助你們!」 雙方談話時,白水來充當翻譯的過程這裡就稍略不談。 眾人聽到族長的話高興異常,想不到這麼容易便辦成了這次行程的任務,青木年喜道:「那族長大人這次能派多少戰士呢?」 族長卻凝重地說道:「能有多少戰士出戰,這要看你們,而不是我能決定的!」 青木年大奇道:「為什麼?難道還有人反對族長的意思嗎?」 族長轉身過面向三角塔高聲道:「我們落基族人是天上戰神的後人,在這片大地裡每個人都是公平、自由的,他們只聽命於戰神的啟示、自己的意旨或他們認為值得敬重的人的話,沒有任何人能指揮他們做任何事,連我這位族長也只能向他們提議,不可以強迫命令他們的行動!」 霜飛燕拍手叫道:「哇!這裡的人好酷好有個性啊,怪不得守在峽谷外的那個光頭大塊頭脾氣這麼臭!」 幸好這話白水來並未譯給族長聽,倒讓夥伴偷笑了一頓。 青木年問道:「族長大人,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族長展開雙手仰視著三角塔,語氣充滿敬意道:「你們看到這座塔嗎?」 三角塔並沒有華麗的裝飾,外觀干潔平整,由長約三十尺寬十尺的巨石迭砌而成,表面已被風蝕得坑窪不平,不知經歷過多少個年月,若在它寬闊的底層繞一圈要花你一頓飯的時間,塔尖高指雲霄,猶如高山峭壁般屹立在面前,說不出的雄偉壯闊,要說看不見它是癡人夢話,眾人均點頭應是。 族長接道:「它是我們落基人最神聖的高塔、是與天界連接通道,塔頂藏放著能與戰神溝通的神器--戰神項鏈,戰神就是通過它帶給我們無窮力量,所以這座塔是我們落基人的靈魂,落基人的生命,任何人能得到戰神項鏈都能讓所有落基人俯首聽命!」 「噢!我明白了。」霜飛燕叫道,「只要我們到塔頂取到戰神項鏈就可以帶領你們的戰士了?」 「呵呵!」族長笑著轉過身來說道:「你們確可以這麼做,但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夥伴們幾乎同時問道。 族長道:「落基守神塔共有九層,第一層是供我們朝拜戰神的聖堂,第二至第八層均有我們族裡最強大厲害的守護者看守,第九層便是戰神項鏈的供放點,你們想得到戰神項鏈必須先闖過七關,而最後一關你們是不可通過的!」 「因為……」族長欲說卻又止住改道:「你們未必能闖到那一關,在那之前有我們的第一勇士守關,有他在,已能將你們全部擋在門外了!」 霜飛燕咯咯笑道:「第一勇士?是那個與大石頭較力的高個子嗎?還沒我們的大塊頭力氣大呢,怕他啥?」 不等族長長回話,豪烏巴已說道:「不,力氣並不代表一切,那第一勇士身上隱伏一股潮洪般的內息,全身肌肉勻稱紮實,無半分贅肉,只有全身四肢得到同時修煉的武技才能有這種效果,我看不出他是使什麼武器的,與這種人對戰,很難想像該怎樣提前防範他的攻擊,單這點,已證明他十分不簡單!」 一個人專修他的武技,無論使刀劍、斧叉、或是弓箭射手,當他精赤上身時,細心而有經驗的戰士能從肌肉的生長分佈分辨他常用的武器和特長,豪烏巴當之無愧是這種人,以他的閱歷看不出那第一勇士半點底細,這就令人刮目了。 青木年奇問道;「族長大人,你說過落基族長不聽你的命令出兵,而你又十分肯定我們取不到能號令他們的戰神項鏈,那我們闖這座塔又有何意義呢?族長的意思是叫我們趁早收拾包袱回家是嗎?」 青木年話裡略帶著怒氣,族長哈哈大笑打斷眾人的擔憂想法說道:「你們想得太多了,要知道這座聖塔是我們的生命,裡面的守護者都經過全族最嚴峻的挑選,所以他們也代表了落基人所有戰鬥力量的精華,想闖進去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技藝,但也因此能得到落基人的尊敬與重視,闖的關越多,敬重你們的落基人就越多,你們想讓多少落基戰士跟你回國征戰,這要看你們的能力了。所以,我說過這件事的決定人是你們,而不是我!」 青木年恍然道:「這麼說,我們三百年前的先輩也曾闖過這守神塔了?」 族長道:「對!可惜他們只達到第三關便失敗,想跟他們走的戰士並不多!」 霜飛燕叫道:「後來一位神秘人說情你們才派出了兩千名戰士,那這位神秘人是誰呢?他的後人還在嗎?」 這問題是大伙在心裡打過幾百次滾了,因為他們也存有一絲渴望找到那位神秘人的後人,讓任務更容易辦妥。 可惜族長說道:「那神秘人與世離別了,而且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你們還是專心準備闖關吧!這次別指望再有什麼人會幫助你們!」 大石頭突然一拍胸口叫道:「你們怕個鳥,老子管那座塔有什麼東西,也不需要別人幫忙,現在就去打倒他們拿那項鏈就是了!」 他抽出兩支大鐵錘便準備往守神塔跑。 卻聽族長喝止道:「站住!守神每隔十天才開一次門,你這麼亂闖可要讓整個落基族視你們為仇敵,到時我也沒法救你們了!」 這話著實把大石頭嚇一跳,他只好哼著大氣往回走,青木年急道:「族長,那守神塔什麼時候才開呢?我們不能等太長的日子了!」 族長說道:「你們運氣好,它的大門將在明天的第一縷太陽之光出現在塔尖時打開,在最後一線陽光消失在塔尖時關閉,所以你們的時間並不多!」 眾人吸過一口涼氣,如果闖關時不能速戰速決,被對方耗時耗刻也會落個功敗垂成。 族長接道:「好了!今天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吧!我們明天見。」 眾人各有所思,正想按原路往回走,族長卻喊道:「各位等等!」 「我突然想起我們北部出了點小麻煩,如果你們能同時幫我們解決它的話,我想不管你們闖過多少關,北部的落基人也會同意幫助你們的!」族長說道,「這是我唯一能給你們一點幫助的事了。」 噢?戰神之鄉里也有他們難解決的事? 這引起大伙極大的興趣,但族長只交給他們一張皮紙,上面只畫了幾條路線和一個表示終點的大圈,族長說到了那裡就會知道是何事。 說完這話,族長便揚長而去,不再搭理這幾位乾瞪大小眼的勇士們。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二章分道闖玄關 看來族長不會再透露任何消息了,眾人無奈下只好回去休息地商討。 究竟應該全力衝上守神塔還是先擺平北部的麻煩呢? 眾人各說各話。 守神塔每十天才開一次,似乎應先從這入手,族長雖只是很隨意地描述過守衛者的強大,但已讓眾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落在心頭上。 還有那第七關的神秘守衛者,相信他比第一勇士更強,既然如此,又為何不是他被稱為第一勇士呢? 青石年猜想那位守衛者並不是落基人,或者根本不是人,是神是魔不得而知,更難想像他的強是何種程度,只是闖守神塔可以有一個極大可能性的結果--傷亡沉重,這樣還有餘力去解決北部難題嗎? 族長的話實在吸引人,完成北部的任務能得到北部的神兵相助,那也十分不錯,而且這任務想來定比闖守神塔容易得多,但大石頭卻大力反對,甚至譏諷提出先往北部出發的青石年是膽小鬼。 青木年冷靜地想了一下道:「現在我們都只是在瞎猜,我們可以利用今天的時間查探這兩個任務的情況,掌握越多我們才能作出越好的決策!」 爭論下去也沒什麼結果,眾人同意這個方法,但能打聽消息的只能是白水來,因為只有他才能與落基人溝通,但他的腦瓜……時笨時靈,實令人擔心,最後讓豪烏巴和青石年與他同往。 三人迅速行動,其他夥伴則在原地為明天一戰作準備,青木年本想跟隨白水來去打探消息,奈何腳傷未癒,只好乖乖地繼續接受游法師的治療。 過了半天還沒看到他們回來,飛燕可坐不住了,拚命嚷叫:「悶死啦!悶死啦!求求你讓我出去走走好嗎?只去一會兒!」 她是搖擺著青木年左腿,看來是可憐巴巴地懇求著,卻很明顯帶有極大的威脅性--不讓我去我也不讓你好受! 這使青木年頭大了三分說道:「好啦,怕你了,快去快回,但要讓大石頭陪你去!」 游雨蘭擔心道:「他們一個調皮,一個莽撞,不會出事吧?」 青木年冒汗道:「應該不會吧?敢亂來,看我不割下他們的耳朵!」 「放心,我可不是小孩子啦!大媽!」 霜飛燕吐著舌頭嘻笑著馬上往外跑去,大石頭早有出外遊玩之意也高興地緊跟在後頭,氣得青木年牙癢癢。 到了街上,正午的陽光灑下,終於為這片北地帶來些許暖意,可惜街上入目的除了枯枝敗葉,就是褐黃的石房土屋,沒半點活躍氣氛。 霜飛燕嘟著嘴巴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走,淨往人多的地方走,在這寒冷的空氣裡,落基男巨人仍大多光赤著上身肩膊,冒著熱汗鍛煉修行,許多女巨人也只披掛一條簡單的獸皮在練習中,在對打較技的人群裡也有半數是她們的身影,看來這裡的男女地位十分平等,她們同樣強悍有勁,動作敏捷,對手是男巨人也討不了半點便宜。 這是與天輝國或弦影人極不同的景象,在他們的國度裡女性大多負責生兒育女、家族事務,像青木年這種參與戰鬥的女戰士並不多。 霜飛燕直看得眉飛色舞,她感覺落基女巨人為女孩子大大地吐氣揚眉了一把,所以甚是喜悅。但看了一會她又覺得悶了,準備動身回去時卻看到大石頭呆若木雞似地緊盯前方對打的人群。 順勢望去,是一名身穿鮮艷米黃斑點獸皮的女巨人,與一個比她高四個頭寬差不多一倍的大巨人對戰中,但她卻沒半絲懼怕,踏出半步作了個起手之式。 這女巨人濃眉大眼,睫毛卻長得很長,高挺的鼻子,嘴巴絕不算小,也不算薄,但襯托在其霍霍有力長尖的臉形上,顯出另一種剛毅又不失嫵媚的女性魅力。 在女巨人裡,她的腰肢是纖細的,一雙赤腿是特修長的,所以圍在她身旁的男巨人也嚷叫得特別興奮大聲,看來這是落基人眼裡的大美人,怪不得大石頭也看得眼睛不眨不轉。 忽然,那名大巨人怒吼著雙手撲向女巨人,不知是否躲閃不及,「啪!」女巨人被對方抓住雙肩,大巨人喜上眉梢,欲將她扳倒在地,卻見那女巨人雙臂一抬雙手搭在大巨人前臂上,竟借力挺身飛踢。 一剎那間,那一對修長的大腳在大巨人的胸臉上連踹了十多腳,踢得他往後倒退,女巨人一個跟斗翻身落地繼續前衝,那大巨人勉強站穩揮舞雙手迎擊,但女巨人卻貼身快速地以拳、肘、膝、腳攻擊大巨人身體各處,招式狠辣連綿靈活迅猛,難以想像如此龐大的身軀能發出這種速度的攻擊,把那大巨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剩挨打的分兒。不知中了多少拳腳後他終於「咚!」摔倒地下,人群發出響亮的喝采聲。 那女巨人卻一臉不以為然拍拍雙手,然後單手叉腰竟向圍觀的巨人發出挑戰的手勢,這時那名倒地的大巨人爬起來,灰溜溜地鑽到人群深處,想不到他也挺耐打的,竟沒暈過去。 巨人們看著大巨人落敗的背影竟沒有人再敢上前應戰,霜飛燕卻看見大石頭一副蠢蠢欲試的姿態,急忙一把拉著他叫道:「喂!大塊頭,別鬧事了,小心青將軍的利劍無情!」她舉手做了個切耳的動作,這話十分有效,大石頭只好努努嘴忍住心裡那股衝動。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長嘯,一隻灰白的大鳥出現在眾人上空盤旋,這引起了巨人們的興致,因為那大鳥看來想在此地尋找下腳點。 本已轉過身去準備回途的霜飛燕,聽到鳥鳴聲猛地全身一震,驚訝地望向那隻大鳥,突然大叫道:「大石頭,快看!那是我爸爸的雪藍!」 她忘乎所以地跑到路中心,拚命向空中的大鳥拍手叫嚷,那大鳥也發現她了,竟慢慢盤旋落下,這兩個小傢伙竟然都忽視了四周虎視眈眈的巨人們。 當雪藍輕拍長翅滑落靠近尚離地二十多尺時,只見一條黃影一閃在半空中一把捉住了它,霜飛燕「啊」地尖叫,看清楚正是剛才比武中獲勝的黃衣女巨人,想不到她能躍出那種高度。 霜飛燕大叫道:「大塊頭,快幫我搶回來,雪藍一定為我們帶來了爸爸的消息!」 大石頭暴喝著衝到黃衣女巨人跟前,揚手一抓。 女巨人閃身躲過那一招,右手握著大鳥的脖子作欲扭狀,眼直盯著大石頭,示意敢靠近就殺了它! 大石頭呆了,不知該怎辦只好先停住腳步和動作,卻見女巨人將大鳥交給身後另一名女巨人咕嚕了幾句,然後向大石頭擺出了對戰的架式,向大石頭招招手,並指指大鳥。 她一直沒有向大石頭講話只打手勢,顯然知道對方語言不通,這證明她十分瞭解這兩位陌生人的來歷。而誰都看得出大鳥是屬於飛燕的,她故意捉走大鳥是為了要跟大石頭比武。 這卻大大地迎合了大石頭的心意,他圓圓的厚皮寬臉張嘴哈哈笑了幾下,也握緊雙拳準備迎戰。 經歷過心靈特訓後,大石頭在戰鬥時已能克制焦躁的性子,此刻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黃衣女巨人,目光猶如一個男人在欣賞眼前的美女,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彷彿已將對方的一切衣物洞穿飽覽她的胴體。 黃衣女巨人怎耐得這種眼光,怒喝一聲飛躍而起橫踢右腳,聽那風聲足能把一隻五百斤重的野牛踢到半空去,她盛怒下竟使了極大的力度,這麼一來便將招式用死了。 力氣對大石頭來說比老爹還親,那一腳踢過來他抬手一抓,身子微微一震便緊緊握住了她的腳踝,黃衣女巨人這才一驚,似乎想起了不可與對方拚力,自己已犯了大忌。 大石頭咧嘴一笑,正想把她拖倒便罷休,不料黃衣女巨人煞是厲害,左腳一蹬迅速踢中了困住她右腳的手腕,大石頭失聲叫喊,只感手腕一麻便鬆開了剛捉到的美腿。 黃衣女巨人摔落地上猛的挺身躍起,忽地俯身旋踢兩腳。 這下大石頭可不敢大意,腳上功夫他自知是較弱,被掃倒了可不好玩,連忙抬腳左閃右躲,幸好對方踢了幾下大概力盡不再逼近,剛鬆一口氣,那女巨人卻如蚱蜢似地彈起來跳到他跟前,雙拳如錘般擊向他的臉頰。 大石頭揚手揮擋,豈料對方身形竟又一沉,瞬間換招右手曲肘轉擊他的前胸,速度之快令他無法抗禦,「噗!」悶聲一響正頂進他的胃部,這是人較脆弱的地方,雖然大石頭平常海量大食令胃肌皮厚肉粗,但黃衣女巨人集中一擊足令他痛得一口氣竄不出,全身力氣便渙散無法凝聚。 黃衣女巨人似乎早知這一擊之效,拳頭腳掌如雨點般灑至,在大石頭臉上身上打得「劈劈啪啪」響亮動聽,就如先前那大巨人的情境,連飛燕也驚叫起來,想不到這女巨人竟將在天輝國幾乎無所匹敵的大石頭打成這個樣子,禁不住擔心他要落敗了。 但大石頭畢竟經歷過險關,挨這幾十下拳腳算得了什麼,他屏氣回復了少許力量看準對方踢來的一腳擊出一拳,「啪!」在那隻腳的脛骨上打個正著,讓那黃衣女巨人直痛得緊皺雙眉放下腳換以拳頭攻擊,但這便慢下了半拍,足夠讓大石頭緩過一口氣,然後打出灌滿力量的一拳。 那一拳平平擊出,但黃衣女巨人感覺到內裡蘊藏的力量不敢直碰,只往左閃了一下腰,反手直切大石頭空出的脖子,正要速決此戰,豈料大石頭忽然整個人撲壓過來,咧著一張大嘴神情可怕,令她情不自禁後退,卻想不到大石頭剛擊出的右拳已轉向攔住她的後腰,這下她後悔靠得對方太近了。 大石頭已不容置喙地攔腰將她抱住,將她緊貼在自己的胸前,雖然她拚命掙扎拳頭猛敲大石頭的腦袋,但此刻她是入了虎口的羊,不知是否故意,大石頭還緊抱著她在自己身上左右上下地磨擦,盡享她身體的軟柔之感。 四周的巨人們竟沒有上前插手阻攔制止,還加放盡嗓喉高聲叫喊,特別一些面腫臉黑可能被黃衣女巨人「修理」過的男巨人,簡直是激動地又跳又叫,只一會兒,那名黃衣女巨人在大石頭堅實的胸膛裡「酥軟無力」了,舉手示意讓那握著大鳥的女巨人將大鳥還給飛燕。 大鳥拍著得到自由的白翼,馴服地站在飛燕手背上,大石頭才輕輕放下懷裡的「大鳥兒」。 黃衣女巨人雙腳剛著地便飛快揚手「啪!」給了大石頭一個響亮的手印,狠瞪了他的一眼,然後一跺腳在眾巨人的嘻笑下,與幾名女巨人鑽出人群飛似逃走了。 大石頭咧著嘴巴傻呼呼地擦著被打紅的臉頰,望著黃衣女巨人的背影,直到飛燕在他腳上狠跺了一下才醒轉過來,兩人便急忙趕回住處看看雪藍帶來什麼消息,奔過兩條大街仍能聽到後頭巨人們的歡叫聲。 回到休息的石屋,兩人都不敢說出打架的事情,只告訴青木年等人看到送信的雪藍便回來了。 拆開大鳥腳上的紙卷,霜飛燕慢慢讀出霜領主帶來的話語:勇士們,幹得還好吧!能讀到這封信的內容,證明你們還沒死,很好!不錯!……(眾人相望一眼,怪不得飛燕那麼調皮,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你們走了半個月後,卡拉多國王便派了一位高官要員來定風山,與我們簽下結盟之約,條件相當不錯呢,早就這樣的話阿泊羅那個大笨蛋就不用死得這麼冤了…… 呵呵,閒話不說,卡拉多國王派來了許多石匠,還帶來許多笨重的開山煉石機器,但很有用呢,現在我們盡全力估計一個月能製出五千隻銅人機兵,本來很高興的,但北方傳來了噩耗,又一個國家被滅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鄰國約達斯仍在支撐中,但敵軍的數量再度暴漲至二千五百萬左右。 而且……天輝國有一位藍石大將軍陣亡了,他名字好像叫歇度姆,他為了保護最大一批難民逃進城堡免得成為死靈大軍的食物和傀儡,不惜只帶五千近衛兵與死靈軍隊斗纏,壯烈犧牲了,你們要加緊時間啊,不然像這種英雄會越來越多變成烈士了,大地的命遠在你們手中,願神保佑你們! 霜飛燕讀完信收起卷紙,眾人面色灰沉低落,很明顯,歇度姆為了彌補所犯之錯,早存為國捨命之意,卻想不到發生得如此之快。 人死可輕於鴻毛,也可重於泰山,他選擇了後者,即使他曾是有罪之身,但同樣使人敬仰。 此刻最令眾人擔憂的是北境之況,死靈大軍的數量只漲不降,不敢想像等他們成功帶上援兵時他們達到何種量度?何況此行是否成功仍是未知之數。 眾人心裡不禁燃起戰火,不論如何明天一定要盡己之能一闖守神塔! 不久,白水來他們三人回來了,青木年講出剛才得到的消息使他們悲憤了好一會,待心情平靜了少許後,青石年把寫滿打探回來的資料的皮紙展開,給眾人一一解說。 原來戰神之鄉的北部離此地並不遠,那裡北面的雪山上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上百個好玩懶散的落基人,他們不求上進經常在北部搞惡作劇,給那邊的落基人帶來許多麻煩,最近還不知從哪搬來巨冰堵住山路,揚言讓人定時帶食物給他們,不然在山上的泉水裡撒尿拉屎,落基人曾上山找他們算帳,但他們的首領很有本事非常難對付,而且他們守著山口以一擋百,以致拖了好一段時間還未能解決。 這消息令眾人忍俊不禁,他們專搞這些無聊的事簡直是落基人裡的流氓地癩,想不到這個神兵之族也有這些人存在,怪不得族長不肯自己說出來,那可是有辱落基人戰神之威的事情。 經過一番討論,已確定守神塔是一定要闖的了,而北部那些落基混蛋的問題想來並不難對付,機智的飛燕馬上想到讓希蕾兒大姐去給他放一把火,溶掉堆在山口的冰山,讓落基人自己去教訓他們不就行啦。這話甚有道理,眾人均表贊同,但為免發生意外之事,眾人商議讓機智的青石年與她同往。 「不!我要和白水來一起戰鬥!」希蕾兒卻冷冰冰地高聲反對。 眾人呆了,一下未想起這位大美人個性冷傲孤僻,不是那種你說走西絕不走東的人,在她眼裡,自己是最大的! 青木年急道:「希法師,現在天輝國的景況你是瞭解,當務之急是盡我們所能以最快的速度達到最理想的結果,北部的問題由你去辦比較妥當,請與我們合作一下好嗎?畢竟我們是曾共患難的朋友!」她是壓下心中的悶火,客氣地向希蕾兒懇求,如果希蕾兒是她的部下早被她以軍法處置扁一頓再說。 但希蕾兒毫不賞面說道:「哼,你別自以為是,我從未當過你們是我的朋友,我的一切來去只是因為我想跟著他走……」她的手方向明確地直指白水來。 與希蕾兒相識的時間並不短,眾人都看出她十分喜歡白水來,但如此大膽明瞭地當眾將情感說出來,眾人還是有點吃不消,一下不知該如何與她答話,目光均射向白水來,希望他能解決這位脖子如牛一般堅定的女孩,然後北部的難題才能有下文。 白水來再笨也知道眾人定眼望著他的用意,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對著這位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冷若冰霜的希蕾兒該說些什麼,把頭髮都抓亂了也想不出半個詞兒。 眾人的目光毫無放過他的意思,他只好硬著頭皮向希蕾兒走去,口吃著說道:「希……希蕾兒,嗯,是這樣的……那……那裡的事……」眼睛卻往地上看。 希蕾兒並不回答他,也只是淡淡地問道:「怎麼了,我很醜嗎?」 「不,不!」白水來馬上糾正道:「你很漂亮!」 「那你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希蕾兒仍平淡地說道,語氣冷得讓白水來直打寒顫。 白水來抬起頭,馬上發現希蕾兒火熱懾人的眼光目不轉睛地直視著他,令他直冒熱汗。 希蕾兒繼續道:「你想說讓我到北部去不要跟著你是嗎?」 白水來笑道:「是的,原來你已明白,那太好了!」 他哪知道希蕾兒這話仍有下文。 這使希蕾兒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之光,咬著牙道:「原來你這麼討厭我!」 白水來怔了一下急道:「不,不是的!我很喜歡希蕾兒你啦!」他本意是認為希蕾兒是好朋友,所以應該以很喜歡來表達。 這話卻希蕾兒冰冷蒼白的臉露出了如玉荷綻放般的笑意,讓眾人泛出驚訝之意,青木年更感心情如墮入深谷木然不語,大石頭則咧嘴竊笑地回想起那位黃衣女巨人,當時他心裡也直冒著「喜歡」這兩個字。 希蕾兒放下環抱在胸前的雙手,輕輕牽著白水來嫣然道:「謝謝你,白水來,我會去的!但是……」 白水來奇道:「有什麼困難嗎?是否覺得還需要人來幫你?」 希蕾兒竟緩緩將白水來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後雙手輕輕圈住白水來的脖子,她身材修長,差點兒比白水來還高,此刻鼻尖幾乎與對方貼靠著。 白水來一下緊張起來,神經繃緊心裡直冒不好的預感,只見她甜笑道:「只要你這位白神使者大英雄給我一個鼓勵,我馬上出發行動,絕無異議!」 她曾給白水來一個特殊的鼓勵,然後白水來學會了施用在霜飛燕身上,眾人自然能想到希蕾兒想要的是什麼,想不到的是她竟當這麼多人面前公然要幹這事兒,在天輝國裡女性大多含蓄矜持,哪有如此大膽的女娃,更令人咋舌的是希蕾兒還聲明道:「我要你昨天與青木年那種激烈的鼓勵!」 昨天為救青木年用力過度所致的尷尬親密場面,竟被她用來比擬作準了,這讓白水來情不自禁回味起與青木年相貼那種奇妙舒服的感覺,此刻希蕾兒也緊靠在咫尺,從她冰冷白晰的肌膚上傳來陣陣少女幽香,這一切讓白水來感到大腦發麻發漲,快克制不住想緊抱眼前這位美艷絕倫的少女。 他勉強歪斜著眼光帶著求救之色望向同伴們,男人們臉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笑意,他們心裡肯定叫著:這等好事還用說,干吧! 游雨蘭低下了頭雙手合十像在念什麼禱詞,顯然不想看到他等會兒的表演,霜飛燕則雙手捂著臉,眼睛卻在指縫間骨碌閃動大有興趣地看著,青木年甚至轉過身去來個眼不見為淨,雙肩卻微微發抖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來他們都默然贊同白水來作「犧牲」,白水來心裡大叫道:「光之神,我應該這樣做嗎?總覺得不對勁!」 光之神笑道:「呵呵!不需要想得太多喔,順其自然吧!老實說,我發現你心裡也挺渴望這麼做嘛!」 白水來臉紅了,誠實地說道:「是的,所以我才感到奇怪覺得不妥。」 光之神道:「這是男女間很正常的反應,況且你的『鼓勵』若真能帶給她動力去完成任務,對大家來說都是很好的事,是好事就勇敢去做吧!這可是你爸爸教的噢!」 「哈!明白了!」白水來心裡應道,終於定睛望著希蕾兒對她深深一吻。 本已現出不耐之色的希蕾兒馬上反應過來,笑意盈盈地閉上眼睛全心接受,白水來還十分聽話地將她緊緊擁抱著,這一次雖然是她主動要求,但由白水來吻她還是首次,她感覺全身似融化掉一般,溶進了愛人的懷裡。 白水來享受著男女熱烈擁吻所帶來的奇妙迷茫之感,兩人久久不願分開。 青木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眼角竟不自覺欲掉出淚花急忙輕聲道:「嗯,看來成了,我出去走走……」話未說完,便往另一扇通往大街的大門跑了出去。 「青將軍!」游雨蘭呼叫著,向青木年追去。 這聲音把白水來拉回現實,忙輕輕推開希蕾兒說道:「好了,希蕾兒你要加油,那邊的事交給你了!」 希蕾兒仍緊靠在他胸前好一會兒才滿足地離開。 她整理一下衣服,忽然冷冷地說道:「好,我們走吧!馬上出發!」 青石年當然知道那「我們」是包括了他,失聲叫道:「現在就走?都快傍晚了!」 「到那裡還需要時間,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你不去作罷,我走了!」希蕾兒沒好氣地說著,取了她的簡單行裝便往門外走去。 她行事真如疾風般飄忽迅猛,青石年拚命擦了幾下鼻子,無奈下急急拿上魔法長槍和行袍隨之出發。 眾人這才深吐了一口氣,他們若成功而回,便能帶上北部的落基戰士,有了這副底牌就可以專心於明天的闖關,心裡終於踏實了些許。 落日低沉時,青木年與游雨蘭回來了,經過游雨蘭的妙語安慰,青木年已恢復平靜,但卻一直躲閃白水來的目光。 看來青木年身上的難言之結仍未解開,豪烏巴與古鋒這兩位過來人自是看了個瞭然,望著那個還在天真傻笑中的白水來,想到將來他這些情帳要清算時,有苦他受呢! 兩人不禁搖頭輕歎。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三章凌木震元 這一夜大伙覺得特別漫長,明日一戰關乎天輝國甚至大地的命運,肩上的擔子沉重而艱巨,使得這些年輕人無法安然入夢,連平常心如止水的游雨蘭眉宇間也掛上了焦慮。 戰士們將自己心愛的兵刃拿出來用心撫摸拭擦著,青木年坐在石床上,她的三把寶劍排放在面前,劍鋒被反反覆覆輕柔細緻地拭抹,不同顏色亮度的光澤在劍刃上流動著,這種熟悉的光影讓她不禁憶起往事…… 三歲的時候她已開始玩木劍,六歲舞動的劍式已有板有眼,十歲便擊敗了家裡專門教士兵劍擊的教官,十六歲以絕妙靈巧的劍技,打敗數十位使劍好手成為天輝國最年輕的綠石將軍,身邊投給她的都是仰慕佩服的目光,認為她是使劍的天才,她也曾引以為傲。 可後來在劍魂大師的教導下,她才知道以前的劍式招數只如孩童耍樂,無足輕重。卡柏拉讓她認識到劍客、劍聖和劍魂的區別。 能將劍舞得像有生命般靈活算是個好劍客;劍聖是已將生命與劍相合溶,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劍魂是世人給他的封號,因為他能創造劍的靈魂,在他手中無論是一把鈍劍、樹枝甚至只有空氣,他都能使出精妙奇炫、無與倫比的劍式,這就是劍魂。 什麼時候才能達到師父的境界呢?青木年不禁神往地抬起頭,眼光所望之處恰好是坐在另一張石床上的白水來。 落基人粗獷原野,沒有為他們分開房間,九個人全堆在一個寬闊的石屋裡,這已算是很好的招待了。 此刻白水來閉目靜坐,正在運氣練功。 這又引起了青木年的無盡思緒,在她生命裡師父是她最敬慕的人,而這位神秘的中華大地後人,卻使她產生一種無言的情緒感覺。 他的身份玄妙,剛認識的時候只是一個誠懇老實的小廚師,到後來的神使者、森林神使、魔使者,或者天靈宗師胡編出來的東方神人,他都有足夠的能量能當上那些稱號,而且至今仍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底」。 他似乎是萬能的,又彷彿是個笨蛋,有時離你很近,有時卻離你十萬八千里捉摸不透。 反正他身上的迷就像世界發生的怪事一樣,無蹤無源,耐人尋味,青木年想著想著竟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朦朦朧朧間,她與白水來在一片長滿谷穗的田野裡追逐玩耍,金燦燦的稻禾一望無際,十分漂亮,她感到很開心很高興。 白水來在前面跑著,她在後面追。然後她不小心摔倒了,白水來跑回來喊道:「起來!起來啊!」 青木年生氣了,撒嬌似地叫道:「你不會牽我啊!大笨蛋!真是大笨蛋!」 猛地她真的感覺被拉了起來,然後她醒了,看到一雙骨碌轉動的大眼睛盯著她,是飛燕! 霜飛燕奇道:「哇!青大將軍,我喊你起床,卻被你罵我是大笨蛋!」 青木年臉上不覺泛出紅暈道:「對不起,我剛才夢見白……」猛地想起那個是不能說出來的東西,馬上改口:「……水來那傢伙在欺負你,我便幫你教訓他嘛!」 機靈的霜飛燕卻不放過他,嘟著嘴巴道:「哼,大將軍在騙人,我說你是夢到白大哥與你……」 青木年害怕她亂說話,看到晨曦已灑進石屋裡,便故意高聲叫道:「好了!大家都做好準備了吧,我們馬上出發--」 「好--」早早起來準備的異人戰士們齊聲應道。 飛燕無奈只好抿著嘴唇,鼓著氣收拾她的東西去。 天公作美,這天北風竟停下了,晴空讓四周的景物都清晰起來,變得活躍生動,眾人迎著朝陽來到守神塔前面的祭壇,族長與幾名大概是落基族的長老早在那裡等候中。 今天是戰神祭祀日,守神塔早被落基巨人塞滿了,他們手中托著一塊塊野獸的燻肉,向敞開的守神塔大門擠去。 祭壇下還有四名巨人在敲打著四個比他們還巨大的皮鼓,「隆隆」之聲震耳欲聾,白水來他們幾乎無法跟台上的族長講話。 族長看到他們後,也不吭聲,揚手往守神塔入口一指,猛地暴喊一聲:「噢--」他那把中氣渾宏的嗓聲驟然響起,竟超越了敲鼓的聲浪,使得所有落基巨人呆住了,停下所有活動靜靜地望著他,單憑這陣吼聲的驚人氣勢,已令人心悅誠服地承認他是一族之長! 當七名勇士走向守神塔的時候,落基巨人們主動讓出了一條小道。 對他們來說是小道,其實已足夠讓三四個白水來並排走過去了。 巨人們整齊排到兩邊,猶如兩面人肉牆壁,霜飛燕覺得好玩一路走一路「咯咯」笑著,引得不少巨人向她瞪目。 終於走進了守神塔,塔內燈光通明,一座巨大的石像馬上映入眼內,它立在寬闊高大的首層盡處,從它下面擺放的供品可猜出它就是落基人敬仰的戰神了。 那雕像臉孔威武得近乎猙獰,圓瞪的一對眼珠足有天輝國的軍鼓一般大,肩上扛著一根長棍,全身上下只有腰間繫著一片獸皮,粗壯如古樹的四肢上的每一寸肌肉的暴現都雕得細緻可見,讓它看起來栩栩如生威猛有力,難以想像落基人竟有如此細膩的雕刻技巧。 沿著落基人讓出的通道望去,是通往二層的石階,他們就如此簡單地讓眾人開始闖關了嗎?眾人帶著疑問鼓起勇氣往前走,經過戰神像的時候,青木年建議眾人也來拜上一把,一則表示他們對落基人風俗的敬意,二來也想得到戰神的祝福讓他們順利過關! 過後,眾人走上石階來到第二層。 推開了蘊藏著力量與困難的石門,首層的落基人竟開始吶喊,久久不息,把整座守神塔都震動起來,搞不清是為這些勇士們加油,還是為了將有熱血在這座聖塔揮灑流淌的事而沸騰? 眾人不敢亂想,踏入這一層就不可以後退了,只能勇往直前! 「呼!」 本來黑暗的二層忽然亮起了幾道火光,眾人這才看到已走到第二層的中心處,而右方靜靜地立著另一尊高大的石像,右手緊握著一根黝黑粗大的長棍,筆直地豎在地上。定睛細看,這石像雕的是一個身穿毛背心獸皮短褲的巨人,頭上的毛髮短悍地一根根豎起,怒目圓睜望著對他來說矮小如孩童的天輝戰士。 這一層守關的戰士卻沒有出現。 眾人左顧右盼的時候,霜飛燕忽然指著那尊石像尖叫起來,因為她看到那石像的眼睛轉動了一下,難道這個是活人?眾人警戒地轉過身面對著石像觀察起來。 果然,那雙燈籠般的眼珠再轉了一下,目光所望之處是一臉平靜淡然的白水來。 霜飛燕心中一動說道:「白哥哥,你向右走幾步試試?」 「噢?」白水來雖感詫異還是聽話地移動了幾步,石像上的眼睛果真隨他而轉,他往左眼珠便往左,他往右眼珠便往右。 眾人並不覺得這是好玩可笑的事,直感地上升起寒意,暗暗明白這尊古怪的石像即使不是人也與守關者有關。 突然青木年輕聲叫道:「你們看,石像後面有一扇門,那裡應該就是上第三層的通道了!」 找了出口,眾人十萬分的高興,但那個石像把守在出口前面,不知道是否一靠近就馬上對他們作出攻擊。 霜飛燕突發奇想說道:「嘿,我有個主意,雖然我們不知道那個石像為何要盯著白大哥,但利用這點讓白哥哥往右走引開石像的目光,我們從左邊輕輕地潛過去,然後白大哥再飛快跑進來,這樣我們就可以毫不費勁通過這一關,省下的力氣可以留著闖後面的難關呢!」 眾人笑話她不可能這麼簡單吧!但青木年建議眾人嘗試一下也不壞,反正若有異況可以馬上改變就是。 白水來移到最右方,那石像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六位夥伴便躡手躡腳地從石像左側鑽進出口,想不到竟十分順利地全走進去了,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青木年向白水來打了下手勢表示快跑來啊!白水來剛想提步起跑,突然看到那石像右手一揮,手中的木棍「咚!」擊在牆壁上,緊接「框當!框當!」他身後的出口處猛地降下一道鐵柵欄。 只聽站在出口外的夥伴驚叫道:「哇!上去的路也被封住了!」 顯然他們中了「石像」的機關。 現在誰都猜出了這個根本不是「石像」,是扮成石像的人! 白水來急忙往衝上前救援同伴,他看到「石像」的棍子打在牆壁的地方有一塊凸出來的石塊,那應該是鐵柵門的開關。 忽地,「石像」手中的棍尖一轉「呼」地點向白水來的右肩。 本以為這一棍可以很輕鬆地躲過,豈料連閃了三次,那棍尖如蛇頭一般靈活扭動咬緊了白水來的身形,逼得他向後急翻。 翻身下地腳步未穩,長棍已如影隨形跟著直點他的腰眼,白水來迅速側腰轉身,但長棍馬上變招橫掃而來,木棍未掃到,一股凌厲的氣勁已蕩得白水來腰上的飄帶飛起。 迫於無奈,龍神爪斜斜飛出握於白水來手中,「框!」擋住木棍的去勢。 雙方一震,白水來借其擊力的在空中側翻了兩個觔斗,把對方這一式的餘力盡數化走。龍神爪傳出的異能也讓「石像」雙手一麻,皺頭一皺,攻勢暫止。 「石像」終於開口,說出一把渾厚的聲音:「小傢伙,你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我徒弟稱讚你!」 白水來仍緊握龍神爪,聽到對方的話奇問道:「你徒弟讚我?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徒弟啊!」 「石像」道:「前天你在狂風峽谷獨戰守著谷口的三名戰士,當中那名使長棍的就是我徒弟!三位戰士不但奈何不了你,那個講話比屁還臭的鄂倫還被你教訓了一頓,不錯不錯!聽我徒弟撒哥斯說他拼了力也碰不到你半分毫毛,現在看來倒是不假!」 白水來笑道:「噢!我記起來了,那個用長棍的大個頭很厲害的,你是他的師父就一定更厲害了。長棍師父,為什麼要把我的朋友關起來啊?放了我的朋友,讓我們上去好嗎?」 白水來天真的想法讓「石像」哈哈大笑了一會,道:「就憑你這爽直的性子我便直說吧,若你們聯手我是不可能打敗你們的,所以才故意讓他們自投羅網把你們隔開,然後收拾了你這個頭號戰士,放了他們,也沒有多大作為了!你想上去,就先打敗我手中的凌木棍吧!」 他弓步抬手長棍平托胸前說道:「我叫塔那克,這根凌木叫震元,是從我生平所見最好的凌樹中選造出來,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戰神帶給我們的神技吧!」他默然踏步緩緩伸出凌木,直指白水來的眉心。 白水來絕不敢輕視這根棍子,這種名叫凌木的棍棒非常特別,它的堅硬連大石頭那種神力也劈不斷,它的柔韌可以舞動時像蛇般靈活,怪不得落基巨人手裡大多拿的就是這種武器。 夥伴們也靜下,他們看出那個「石像」要與白水來單挑才把他們關起來,現在能做的就是用心看,為白水來加油喝采。 塔那克雙手不停抖動凌木,棍尖一口氣點出幾十道棍花,每一式都不是虛招,被點中必定骨碎肉濺,白水來揮舞龍神爪與之交碰擋格發出陣陣「噌噌當當」之聲,無論對方點得多快他都能輕鬆擋開。 塔那克看到對方出手的速度比自己還快,猛地身形一轉攻勢急拍地面,以棍尖反彈之力攻向白水來的下身,當白水來揮擋時,他的手臂輕抖,棍尖竟能拐過龍神爪的轉擊白水來手腕,龍神爪急旋回防,豈料凌木在他再次抖動下又變為直刺白水來的胸口。 白水來實在想不到對方把一根木棍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比毒蛇還要靈活兇猛。「咚!」他實實在在地被棍尖點中了胸腹之間。 白水來混身一顫,竟呆立不動了。 相對來說,在那巨人手中是根棍,但對白水來來說那簡直是根柱子,看到他被打得不能動彈,被關起來的霜飛燕失聲尖叫,其他夥伴的心也「登!」地下滑。 塔那克以為已一擊得手,想將凌木回抽再補多幾棍,好結束這個小傢伙的性命,豈料凌木似已在對方身上生根似的,無法拔出。他微覺一驚雙手運勁一拉,對方竟隨著他的拉後的凌木一下靠近了好幾步。 塔那克一咬牙大喝著舉起凌木,欲將粘附在棍尖前的白水來狠摔地上。 當凌木被高舉的一剎那,白水來猛地貼著棍身滑下,龍神爪直刺塔那克頭部。 剛才他被凌木擊中雖然疼得要命,但白水來想到對方刃長自己刃短,得靠近對方才能更好地進行有效攻擊,故此以吸勁抓住了凌木覓機而行。 此刻有了機會,白水來毫不猶豫地俯衝而下,塔那克卻未被這突變嚇慌,雙手一拋,右腳由下而上飛踢棍端,在對方快靠近時,凌木棍被擊得飛高打轉。 白水來借力的方向被改,隨著凌木的旋轉離目標越來越遠,只好翻身飄下,與此同時,塔那克已緊握另一端棍頭,向白水來破風呼嘯地砸下,木棍就是有這好處,無論哪一端都能用作攻擊。 雖然剛才一擊未得手,但白水來發現已離對方靠近了大約十步,這十步已讓對方無法以最靈活的棍尖對自己下手,這已足夠了! 龍神爪影暴漲,泛閃著藍光閃電般刺向塔那克下腹,根本不去理會那威力無比的棍擊。 因為白水來知道以自己的身法速度,在那木棍打到之前,對方的肚子已被剖開。塔那克終於現出驚惶之色收勁急退,白水來緊迫而上。 論身形之速度塔那克根本不及白水來,眼看龍神爪快伸到他的肚皮,他忽然收回半截凌木棍,抽到胸前,右手握著棍中,左手在棍端一拗一放,柔韌的凌木被拗了個變形後向衝近的白水來反彈過去。 這反彈之力比之前任何一下攻擊還要強大迅猛,龍神爪與之相碰的剎那,白水來便深深感受到了,他被彈得連翻兩個跟頭,才卸去這股無與倫比的突發之力。 看到驚險萬分才化解了白水來的進攻,塔那克眉心一皺,感到這矮小瘦削的小人兒比所知道的要難對付多了,他一咬牙握著凌木的雙手青筋暴現,猛地躍高大叫道:「受死吧小子!天羅地網--」 隨著震耳之聲喊出,他躍到半空的身形驟降,凌木棍化作無數棍影罩向白水來,每一道棍影相交相錯、似虛似實猶如織成了一張緊密的天網,他終於拼盡了全力。 白水來感到所有的退路已被封鎖,那張棍網在塔那克全力施展下,並藉著落下之勢具有無比威力,壓下的氣息將四周的火光吹拂得飄忽欲熄,連站在柵欄外的夥伴們都感到迎面掠至的急風,可想像這一擊之力是何等強烈。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白水來突然想起炸麵餅時若壓得不平,會「撲!」地炸出一個洞,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麵餅下的空氣受熱膨漲所致,他想到的是那「撲!」一下將密不透風軟韌的麵餅衝破的有趣情境。 現在那張棍網在他眼裡便成了塊大麵餅,異能運走全身他原地旋轉一圈蹲下猛地一躍,龍神爪灌住異能之力往上衝擊,現在的異能是冰火、龍眼石和龍弦弓三種能量,不停繞著白日無極內息旋轉的巨大能量,這使白水來也不停旋轉地向上衝。 「胡--卡拉--」 滿天棍影瞬間消失無蹤,塔那克「蹬蹬蹬……」落地連退了八步,最後「咚!」地坐倒地上,那種連大石頭都打不斷的凌木此刻斷成數段灑落地上。 剛才白水來如旋風般鑽上,不但衝破了塔那克的天網,還將凌木棍擊斷了,此刻他去勢未盡仍在高空中旋轉著,灑下點點黑木屑,這眩目的破擊之勢令夥伴也瞠目結舌。 塔那克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的神色緩緩站起來,此時白水來亦已降下,著地的時候他竟搖罷不穩地左拐右轉了好幾圈,「啪!」的摔倒地上,夥伴們驚呼一聲不知道他是否受了傷。但白水來很快便爬起來,捂著腦袋喃喃道:「唉喲,這一招真不好用,搞得我頭好暈噢!眼睛都花了……」 這下搞得夥伴們不知是好笑還是好氣,如果敵人上前補上一記他就危險至極,但也難怪,剛才他少說也打了上千轉,沒暈過去算是厲害的了。 塔那克虎步走過來,白水來馬上警覺地跳起來擺出再戰的姿勢,雖然腳步還是浮浮飄飄的。 塔那克將手中的斷棍指著他的鼻尖說道:「你!是第一個破了我這絕招的人,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邪法戰技達到那種破壞力,但我還是佩服你,你去吧!」 然後他「啪!」地丟下斷棍負著雙手,轉身望著牆壁不再理會白水來,也表示不會再阻攔白水來幹什麼事了。 當白水來高興地敲開柵欄機關,夥伴湧出來為他喝采。 這一關過得並不艱難卻也耗了不少時間,眾人興奮地鑽進第三層的石階通道,衝向第二道考驗!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四章堅甲蠻牛 另一面,希蕾兒與青石年日夜兼程迅速趕到落基人北部,為他們帶路的正是那位熱心的巨人祭司多洛奧,因為語言不通,雙方一路來不曾吭過半聲。 雖然青石年與希蕾兒能相通談話,但同樣語淡話少,因為他們兩人的個性相隔有如天地,青石年那張看到美女就不會閒著的嘴,和那雙總會在美女身上不聽話的手,在希蕾兒面前比兔子還乖。 希蕾兒穿著一身貼身絨裙,裸露的手臂、修長晰白的美腿性感撩人,多看幾眼能讓人全身冒火,對於青石年這種對美女特偏好的熱血男兒來說更是無盡的誘惑,可是他每次想藉機靠近沾點「油光」的時候,希蕾兒冰霜的臉上就會射出兩道寒意,令他如墮冰窖,再不趕快走遠可能馬上成為冰雕留給落基人作紀念,所以他總是遠遠地站在希蕾兒三尺之外。 到了北部,多洛奧穿梭於巨人的石屋,帶出了幾百名落基人,他們都深受山上落基「流氓」的禍害,知道這位祭司找到幫手去對付盤踞山上的落基人,便咬牙切齒、磨拳擦掌地跟在後頭加入隊伍中。 他們與多洛奧所介紹的好幫手見過面以後,馬上嘻嘻哈哈指著那兩個「小人」狂笑了一頓,連他們都打不通山上惡棍所把的關卡,難道這兩個小人兒有能力?雖然聽不到他們講話嘻笑的內容,但青石年和希蕾兒都看明白他們的不屑之意。 希蕾兒不動聲色右手一揚,「呼!」飛出一個大火球,「咚!」地撞在落基人身旁的石屋,並粘附在上面熊熊燃燒著。 落基人嚇了一跳,經過寒冷的一夜,那幢石屋外壁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此刻被烈火烤得水流如注融化到地上。 落基人呆了好一會,看到那片火焰不會因為遇上石壁的冰層而熄滅,反倒在乾燥的北風助長下迅速蔓燃,才驚慌呼喊著:「救火!」亂哄哄地跑去挑水淋火。 看到他們慌亂的樣子,希蕾兒「咯咯」笑了幾聲左手高舉念動咒術,高空中馬上凝聚一塊冰氣團,不停往石壁的烈火上灑下冰片,一瞬間止住了火勢的蔓延,並迅速熄滅。 那些從大老遠抬來一桶桶水的落基人登時傻了眼,面面相覷終於明白希蕾兒的用意,如果剛才那種火球她再多發幾十個,擋著山路的冰山都會融掉,也終於知道眼前兩名小人兒身懷奇技,再不敢小看他們,態度變得溫和了許多。 當太陽從山頂冒出尖兒的時候,兩人已隨著落基族人來到那座住滿「麻煩人」山上,到了半山腰時遠遠便看到泛著白光的巨冰。 那是一塊足有四五層樓高的巨冰,緊緊擠塞在山路的隘口間,沒有留下一絲狹縫,兩旁是筆直平削的山壁,而通往山巔的路就只這一條。 希蕾兒不禁奇道:「山上那些傢伙也是落基人,他們力量巨大搬來這座冰山並不奇怪,可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塊平整的冰塊剛好把山口塞緊了呢?」她面望著前方自言自語,聲音卻一點不小,顯然故意讓青石年聽見。 青石年心裡偷著笑,臉上卻不敢露出半絲笑意嚴肅地說道:「這並不困難,他們找來一塊巨冰堆在此地,然後在夜裡從兩旁的山坡上向它倒水,在這寒冷的空氣裡很快就會結冰,所以便把冰塊和石壁間的空隙補上了。」 「嗯!」希蕾兒冷冷地應道,也沒反對,算是十分友好地贊同了。 這讓青石年飄然得意地繼續道:「其實那些落基人挺笨的,新結的冰和原來的冰層連結處很脆弱,還可能有許多空洞,很容易敲碎!」 希蕾兒不以為然冷笑道:「噢?是嗎?你為何不去試試?」 在美女面前怎可失威,青石年一挺胸徑直走向冰山前。 落基人奇怪地看著卻沒有人阻攔他,他們以為這個小人兒準備施展什麼非凡的怪異魔法。 只見他俯身抬起一塊頭般大的石頭,用力往巨冰右側邊沿扔過去,「砰!」石塊被撞散了,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落基人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希蕾兒卻聽出了端倪。 因為撞擊聲竟略帶回音,這證明冰層內果然有空隙,這使她不得不對青石年佩服了少許。 青石年仍未放棄連續往冰山丟石塊,這下落基人受不了又指著他「哈哈」譏笑起來,可當青石年扔出第五塊石頭時,那座巨冰的右側竟「嘩啦!」塌下了一大塊,緊貼山壁的地方空出了一個小洞,落基人怔住了,想不到這小人兒有那種破壞力,卻不曉得個中玄機。 青石年擦擦鼻子轉過身望著希蕾兒,臉上泛著一副得意神情,希望那美人兒能讚他一兩句,卻看到希蕾兒臉色由白轉青定睛地看著他的上方。 青石年詫異地回頭仰望,幾乎連心都嚇得蹦了出來,剛才冰破之聲竟引出了數十個落基巨人站在巨冰上,對準他扔下了數十根長矛長槍。 別說那鋒利的尖頭能將他貫穿,單是粗大如樹的槍矛柄桿砸下來,都能把他砸扁,但經過危機特訓的青石年迅速回復冷靜,一邊後退一邊舞動手中的魔法長槍擋格來襲之擊。 雖然他將長槍舞得密不透風,凌厲地盪開數根砸至的巨矛,但巨冰上的巨人像把一整個樹林都帶來了,扔下的巨矛連綿不斷,使青石年應接不暇,不小心被插在旁邊倒壓過來的巨矛砸到右肩,往前踉蹌了幾步。看到蓋天的巨矛繼續從天而降,他感到已無力抗禦,心不覺急滑下墜。 唯一能做的就要閉目等死。 「咚框當當咚……」一輪震動心弦的撞擊響過後,他詫異地感到沒有一記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青石年驚奇地睜開眼睛,不知何時頭頂凝成一道弧狀冰罩保護了他。 希蕾兒高聲叫道:「混蛋,不想死就快點跑回來!」 青石年怔了一下,不敢多想馬上鑽出冰罩旁邊的空隙跑到安全之地,他實在想不到希蕾兒會出手相助。 北部的落基人向巨冰上的落基「流氓」咆哮唾罵,那些落基「流氓」不但與他們對罵,還向他們打屁股、蹺尾指、吐舌做鬼臉及許多不雅動作,把地上的落基人氣得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 希蕾兒右手微張五指平伸向巨冰,口裡不停念詞,「轟!」天空炸響了一個悶雷風雲變色,旁邊的落基人感到從她身上濺起熾人熱浪,緊接在她前方出現五朵火花。 急速旋轉的火花竟越變越大成為一個暗紅的大火圈,足有十尺寬的時候不斷從中心處射出五顆盤大的火球。 巨冰上的落基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五個冒著火舌的球狀之物撞在冰山上,然後發出「轟轟轟……」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把他們震得站立不穩滑倒冰塊上。 煙霧四散,碎冰紛飛落下後,眾人看到巨冰不但被炸開了五個大坑,大火球還附在表面吐著火舌,很快就把巨冰融出一個大洞。 落基人對希蕾兒這種可怕的魔法佩服得大叫起來,拍手喝采,在多洛奧祭司的指揮下落基人拾起路邊的大石塊往巨冰扔過去,他們的力量可不是青石年扔出的小石塊的衝擊力所能比較的。 巨冰中央凹下的空洞變得十分單薄脆弱,挨不了幾下便「卡拉!」粉碎破裂,上方仍十分堅厚的冰層終於整片塌下了。 冰上的落基人隨之落下,他們混亂了片刻,馬上夾著尾巴爬下破碎的冰塊堆往山上飛逃,眾落基戰士躍上冰堆追趕而去。 可那堆碎冰對青石年來說仍如一座兩三層樓高的小山,想爬過去並不容易。 青石年以為希蕾兒也如此煩憂著,便自告奮勇拍拍肩頭說道:「來!希法師,踩著我的肩頭上去吧!」其實他心裡想著待會能一睹希蕾兒的裙下風光。 希蕾兒卻目無表情地說道:「你省著點吧!」只見她左手飄揚數下,碎冰前便結出了一道冰階梯。 「你先上!」希蕾兒冷冰冰接著命令式地向青石年說道,對於青石年的本性她實有足夠的戒心。 這使青石年訕訕笑了幾下,大步踏上冰階,希蕾兒隨後而上。 兩人前進的時候發覺此時已日上三竿,這令他們心裡惦記起白水來他們那一方的情況,不知道他們已闖到了第幾關? 他們豈知白水來等人正為前方的路而徘徊迷茫中,因為他們發現走進了一座迷宮,走了好一會仍找不到出口。 在一個較寬的四叉道口前面,他們停下來商議。 青木年首先開口道:「這個迷宮並不簡單,我們上上下下了好幾個出入口和樓梯,顯然這是雙層迷宮,我們這樣堆在一齊找,運氣不好真正出口還未找到天都黑了,那一切都將失敗。」 「對!」霜飛燕接道:「我們應該分頭找,沿路做記號,那樣就不會走重複的路,誰找到真路就馬上通知其他人!」 「噢?哈哈!」豪烏巴朗聲大笑道:「小飛燕,你這辦法不錯,但這裡並不是你家裡的三房兩廳,大得很呢,若我們分散離得太遠,怎麼聽得到找到出口的夥伴叫聲呢?」 「這……」霜飛燕嘟著嘴巴想了想興奮地說道:「記得心靈宗師的黑房特訓嗎?我們若找到了出口,可以馬上以精神之靈通知其他人!」 眾人略討論了一下紛紛點頭贊同,只有大石頭面現難色,因為他自知自己的靈體細小如蟲感應力特差,不知能否勝任。 游雨蘭看到他的神色知道他的難處,便提議道:「這方法是好,但我們的靈體強弱參差,有的還不能視物,若靈體較弱的找到出口想通知其他人就很困難了。」 青木年微微思量,道:「這好辦,現在能視物的靈體有白神使、游法師、飛燕和我,那麼白神使與大石頭一隊,游法師跟豪烏巴一隊,飛燕和古鋒一隊,我自己獨行,分成四隊上路吧!」 青木年腳傷仍未痊癒,眾人雖然不大贊同她一人獨行,但大將軍心意已定無人能否決,只好匆匆分頭行動。 眾人散開後,走了一會兒,大石頭和白水來發現他們這一隊的搭配是錯誤的,因為兩個人在夥伴裡頭一個笨、一個傻,在迷宮裡算得上是路癡,這個錯誤可能是夥伴們把白水來估計得太高了。 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因為前天施用了一次大神法,得休息兩三天才會醒,現在兩個笨蛋不斷碰壁,走了老半天仍繞著原地不遠打轉,大石頭氣得不斷咒罵裝設這個迷宮的傢伙,直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忽然,白水來感應到游雨蘭的聲音在叫道:「白大哥,白大哥,你在哪裡?」 白水來讓大石頭靜下,自己盤坐運氣釋放出靈體與之相應,游雨蘭的靈體感觸到白水來的出現,馬上撲入他靈體的懷內,驚慌道:「白大哥,你們快來,他們、他們快抵擋不住了!」 白水來奇道:「什麼?怎麼回事?」 「我們找到了出口,可裡面竟然有一隻可怕的怪物把守著,豪大哥他們快頂不住了!快來啊,啊--」 游雨蘭的靈體恐懼地尖叫著迅速往原身飛去,顯然原身肉體受到了攻擊,白水來的靈體馬上飛馳跟上,飛到上層的迷宮穿過許多堵牆壁,來到一片開闊的空間,看到裡面的情境。 他極受震撼地呆住了。 他看到的是一隻牛,長著一身青綠泛紫的厚甲,只是它的個頭比一般的牛長十倍寬十倍,除了頭上兩隻鋒利的彎角外,鼻樑上還多長了一隻尖角,足有面盤大的鼻孔「呼呼」噴著熱氣。 白水來曾見過比它更巨大的九頭蛇,比它更詭異的屍魔,比它更可怕的樹妖女王,這隻大蠻牛並不能震動他的神經。 令他感到無比驚訝的是豪烏巴使出了他的絕技「虎落破」,這一式曾輕易把九頭蛇的頭割下,但劈在蠻牛身上如遇堅厚的鋼鐵,「砰!」的一聲把豪烏巴連人帶斧全部彈開。 那蠻牛被激怒了,踏著震地的腳步衝向豪烏巴,單是掀起的那股風都把站在一旁的游雨蘭刮倒,古鋒的利箭用在它身上頭上全部無效,連飛燕也把小猴子喚出來了。 可惜這龐然大物並不像九頭蛇只是用頭來攻擊,它的攻擊武器就是力量和重量,在它面前小猴子彷彿只是一隻蟑螂,被「咚!」地撞飛到半空,難以想像這怪物是怎樣被收服藏在此地作守衛的。 環望一周並未看到青木年,不知道她是否也迷路了,白水來不敢多想,現在同伴們陷入困境,事不宜遲急需救援! 他的靈體迅速往肉身之處回飛。 告訴了大石頭情況後,兩人馬上跑到最附近的通往上層迷宮的階梯,想也不想便衝了上去,但立即在上面傻了眼。 剛才白水來看清楚迷宮出口在上層的東面盡頭,卻忘記了這裡是迷宮,一走上樓梯所看到的是一堵牆,實實在在地擋在眼前,沒有別的叉口去路,他們跑進了一個死胡同。 兩人面面相覷,白水來說道:「慘了,據我記得另一條樓梯在好遠的地方,要拐過去又得花好多時間,怎麼辦呢?」 大石頭忽然一咬牙叫道:「媽的,我早看這個鬼迷宮不順眼,老子今天就把它拆了!」 他抽出震天錘「哇哇!」狂叫衝向牆壁,身體急旋數圈用盡全身力氣使出他的飛錘絕技--轟雷擊(本想叫砸碎骨頭,因為被這飛錘砸到,什麼都得碎,但在飛燕的譏笑下幫他改回了這個正名),右錘閃電般擊在胡同盡頭的石壁。 「轟!」碎石紛飛,沙塵四濺,那堵石牆果然被打穿了一個大洞。 定眼細看,不!不止一個,足足穿了了四個大洞。 大石頭扔出的只是一把大錘,那股無比勁力卻擊穿四堵牆,這使他「哈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就不用分頭行動了!」 他哪想到若沒有找到出口的方向,得把整個迷宮掃平才能找到出口,但這兩個單純的傢伙高興萬分地往破洞鑽去。 一路上大石頭沿著白水來記憶的方向敲破了數十堵高牆,終於聽到震耳的怪獸吼叫聲和夥伴們的吆喝聲,顯然夥伴們還沒有生命之危。 雖然那蠻牛全身堅硬無比,卻好像連腦袋也是硬的,動作和腦筋都不太靈活,眾人圍著它打轉閃躲,只要不被撞上或踏中命兒還能保住,可是那蠻牛似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不停追逐眼前晃動的人影,那些閃閃躲躲了不知多久的夥伴們,已經現出疲累的跡象。 猛的,他們看到圍牆「轟!」地炸開一個大洞,白水來和大石頭魚貫鑽出,夥伴們馬上高興地喊叫起來:「快!快來幫忙!」 大石頭看到那巨大的蠻牛也不禁吃了一驚,但他看到蠻牛被夥伴們耍得團團轉,便怪叫道:「搞什麼鬼啊?還以為你們被這大牛吞下肚子,現在倒像是你們在欺負它!」 霜飛燕尖叫道:「你這傻瓜!笨蛋!看到那大牛脖子上的繩子嗎?」那蠻年脖子果然圈著一條紅繩,下端有一物隨它的大腦袋擺動一晃一閃,飛燕接道:「繩子綁著這一層出口的鑰匙,我們得想辦法取下來!」 「什麼?」大石頭登時傻了眼,把鑰匙掛在蠻牛脖子上確是最穩妥的方法,那個地方也許比天輝國都裡的魔法圍城還要安全! 蠻牛發現了兩名「新鮮人」,激動地狂衝過來,白水來本在尋找游雨蘭的蹤影,看到發瘋的蠻牛撞來忙弓步提手吐勁,「胡!」異能藍光飛射而出,「咚!」確確實實地在蠻牛頭上炸開了,但那蠻牛沒半點停滯仍繼續前衝,連眼睛也沒眨巴一下。 白水來怔了怔急忙飛躍閃開,站在一旁的大石頭卻怒吼著迎了上去,他右手緊握蠻牛的前角,左手頂住蠻牛的大鼻子與它較起勁來。 這巨大的蠻牛固然是怪物,但大石頭這巨人也可算得上同類,他的力量每年膨漲的速度幾乎比老鼠生子還快,那蠻牛的衝勢竟「咚!」地被他頂住了。 可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夥伴伙沒來不及高興,那蠻牛四腳用力踏蹄,逐漸又開始繼續前進,夥伴們忙大喊呼叫大石頭快躲開,可惜那傢伙的脾氣比這蠻牛的脖子還硬,仍死死頂著。 牛的決戰方式是不死不傷不為輸,一旦遇到對手較量上就沒完沒了,看來這兩頭「牛」是暫時分不開的了。 大石頭拼盡全力青筋暴現,但仍被那蠻牛毫不客氣地往後推去越退越快,「轟!」這人牛一體撞塌了圍牆還不止住去勢,不斷傳來「轟轟……」破牆聲,這下輪到夥伴們看呆了,那傻瓜與蠻牛硬拚簡直是想找死,但也無力阻止和分開他們。 只好靜觀其變,先歇歇再說,眾人喘著氣坐下爭取時間休息。 白水來急切地問道:「游法師呢?她去哪裡了?」 豪烏巴指著右側唯一的通道口說道:「剛才的情景十分危險,我們讓她暫躲回迷宮通道裡免受蠻牛的傷害。」 「是嗎?」白水來高興起來,快步走過去一看,那悠長灰暗的通道裡只有腳步的回音和飄忽的燈光,並沒有游雨蘭亮麗的身影,他轉喜為憂叫道:「咦?人呢?不見了,她不見了!」 此話令眾人驚慌地站起來,跑去細看果然通道裡空無一人,游雨蘭精通生靈魔法,但對武技戰鬥卻是一竅不通,若遇上暗藏在通道裡的怪物就難辦了。 眾人的額上不禁滲出冷汗。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五章烈舞旋風 白水來不加思索準備往游雨蘭神秘消失的通道跑去,豪烏巴急忙拉住他說道:「笨蛋!裡面是迷宮,很多分叉路,你知道游法師去哪個方向了嗎?」 白水來馬上甩開豪烏巴的手高聲道:「游法師突然不見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我害怕她有危險!我一定要去找她,我有辦法找到她的!」話落毫不猶豫奔進通道深處。 一向平和隨意的白水來如此清晰強烈地道出自己的決定,使眾人楞住了,看到他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霜飛燕叫喊著:「白大哥……!」一時衝動想隨之而去。 這次卻是古鋒擋住了她的去路說道:「飛燕,白水來一定能將游法師安全帶回來的,我們無須擔心!」 霜飛燕奇道:「古大哥為什麼如此肯定?」 豪烏巴也納悶道:「古鋒,你極少相信事情未來發生的結果,為何……」 古鋒說道:「我的眼睛天生異稟,除了擁有遠視數里的目力,還有洞穿人的心思和看到他的本質優劣的能力,雖然只是一些含糊不清的感覺,但基本不會有錯……」 豪烏巴和霜飛燕不禁吃了一驚,豪烏巴打斷他道:「真有其事?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呢?」 古鋒冷峻的臉孔苦笑一下,神色略顯無奈說道:「唉……這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兩位同伴定睛望著古鋒細心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他為何平常總是沉默言冷、鬱鬱不歡,猜到別人的心思的確不一定是好事。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大多人講話時會心口不一或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人類社會偏偏得保存在這種人與人間的欺騙、保秘行為之中,若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會感到生氣、厭惡甚至沮喪,對身邊的人失去信心,以致你自己被社會隔離淘汰,所以古鋒要在人的圈子和睦生存最好就是閉口!這使他們也不禁沉默了。 古鋒早料到夥伴的反應,繼續說道:「我的這種能力是有限的,當對方的精神能力比我強,我便無法讀出他的心思,我曾多次想讀取白水來的心思,他體內馬上有一股我從未遇到的強大能量將我的能力反彈,但我感覺到他的能量是熱熾光明的。」 「而且這段日子裡,我發現他的能量還似乎無限量地增強擴大中,所以我想說的是,無論我們以前認識的白水來是一個怎樣的人,現在的他絕不是我們能想像預測的人,甚至我有一種感覺,天靈宗師所講的話是對的,白水來不但非同凡響,還可能是為了挽救大地災難而出現的神人!」 霜飛燕點頭道:「嗯,我明白了,所以他能做出我們不能想像的事,我們應該全心全意相信、支持他!」 「古鋒,你說得對!」豪烏巴朗聲道:「他所做的一切早超出我們所能理解的了,無論現在、將來,我們都一定要擁護他!」 三人一起使勁下這決心,只差向天起誓,不過想起誓也來不及了,因為左方的石牆「轟!」地炸開,那只堅甲蠻牛又衝了回來。 碎石飛濺還未全部落地時,已聽到大石頭敲銅鑼的大嗓子高喊道:「快!接著--」 眾人揮手扇開迎面飛來的沙塵,隱約看到大石頭搖墜地坐在蠻牛脖子上,空中閃過一絲亮光,然後旁邊響起清脆的「叮鈴!」之聲。 「是鑰匙!」霜飛燕馬上反應過來衝往聲響的地方,豪烏巴和古鋒趕緊跟上前幫忙摸尋。 那蠻牛發瘋似地拚命甩頭亂跳,往石牆上撞去,地板隨它的每一次觸動都把地上的人和物震得彈起來,似乎快要把這一層的地板震穿了,大石頭緊緊握住它頭上的雙角,雙手連吃奶的勁也用上,勉強抵住陣陣拋力。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上的鑰匙,卻聽到「咚」地悶響,異於蠻牛撞牆踏地之聲,抬頭望去,原來是大石頭終於被摔倒,蠻牛低頭翹股三隻粗長的尖角向大石頭刺去。 大石頭往旁一滾躲過這致命一擊,右手卻觸到一硬物,堅硬冰冷的表面略帶粗糙的感覺,正是他那對寶貝震天錘。 他心中大喜,從地上跳起來的時候已將它們抄在手中,看到夥伴們擔憂地望著便吼道:「混蛋--你們還楞在這幹什麼?趕快上第四層啊!」 豪烏巴站起來叫道:「好!那你呢?」 大石頭應道:「我把這個傢伙擺平了馬上就來!哇--」他講著話猛地又被蠻牛衝過來撞倒,但蠻牛的頭也被他狠狠揍了一錘,正搖晃著腦袋欲甩掉被敲中的痛楚。 看來大石頭確有點本事對付蠻牛,三位夥伴雖然有點不放心,但他們也幫不了什麼忙,還是抓緊時間往上衝吧! 在大石頭爬起來與蠻牛糾纏對拼的時候,豪烏巴三人急忙跑出打開第三層出口的鐵門,裡面是一條悠長的通往第四層的長階。 「大石頭你要小心!」拋下這句話他們便往上衝去。 「轟!」大石頭又被撞起來在牆上撞了個大窟窿,他從碎石堆爬起來拭擦嘴角的血絲哈哈笑道:「好傢伙,老子今天就跟你拼到底!來來來!」 邊喊邊提起雙錘向蠻牛衝去…… 大石頭與蠻牛的大戰震動了整座迷宮,並越來越激烈,但白水來不敢分心,他跑了幾個死胡同都找不到游雨蘭便盤膝坐下,釋放出靈體四周飄蕩用心感應游雨蘭的存在。靈體飄遊的速度是肉身不能相比的,而且可以穿透萬物,很快便周遊了大半個迷宮,終於在右後方迷宮的邊沿處看到了游雨蘭。 白水來止住心裡的狂喜,本想呼喚她,卻看到她靜靜地蹲著的面前竟有一個深坑,她正往深坑叫喊著。 靈體飄下,赫然看到墜進深坑的正是一直沒有出現的青木年! 這大坑約深十數尺,青木年伸直雙手離坑頂還有好一段距離,游雨蘭在呼叫她的名字,但她的目光卻沒有看著游雨蘭,似乎看不到游雨蘭的所在。 白水來微覺一驚,難道青將軍的眼睛出問題了?他不敢細想,忙收回靈體,往她們所在的方向跑去。 迷宮的路總是左轉右拐或是打著圈兒,如果按正路走得花上許多時間,但白水來學到了大石頭的方法--破牆。 他手中的龍神爪運足異能氣勁擊出的威力,絕不遜於大石頭的轟雷擊,穿破一道道石牆後很快便來到那深坑的通道,破牆倒塌之聲把裡面的兩位少女嚇得尖叫,以為來了什麼怪物。 看到裡面的情境白水來也怔住,原來這條通道漆黑無光,怪不得青將軍看不到方向,但為什麼靈體卻能看得一清二楚呢? 白水來暫把這問題留在心裡高喊道:「游法師!青將軍!是我,你們還好嗎?」 游雨蘭聽到了高興異常,應道:「太好了,原來是白大哥!快來幫忙啊,青將軍掉進坑裡了!」 白水來的聲音讓青木年心裡一陣溫熱,本想喜悅地回應,卻卡在喉嚨處說不出,她感覺自己太沒用了,竟掉進這陷阱裡拖累了夥伴。 通過白水來打穿牆洞外透入的丁點亮光,白水來準確地躍進深坑,青木年來不及反對便被他緊抱著纖腰。 青木年身子微抖,道:「我……」話未說出只感騰空而起,像飛一般穩穩落在坑頂上的安全之地。 青木年飛紅滿臉,一是為自己失誤慚愧,二來與白水來相挨那感覺微妙難言,幸好通道灰暗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白水來笑道:「游法師,你突然不見了,我們十分擔心啊!原來到這裡救青將軍了,你是怎麼知道青將軍出事了呢?」 游雨蘭慢慢走到他身旁,歉意道:「我們找到迷宮出口時,我以靈能通知青將軍,也確知她感應到這消息,但過了那麼久青將軍還沒來,我再次用靈能尋找她,發現她掉進了陷阱,我心一急便馬上跑過來,忘了告訴你們,對不起!」 青木年低下頭懊悔道:「應該是我對不起大家,本想抄近路到出口,想不到這裡竟有個陷阱,我也沒注意……」她當時是因為心思煩亂地回想著白水來與希蕾兒親熱的場面,一個不留神所致,所以忙止口不敢說下去。 白水來卻哈哈笑道:「現在大家都沒事就太好了,倒是輪到大石頭要我們幫忙,那隻大蠻牛實在很難對付!」 「對!」青木年借此台階而下,道:「我已浪費大家不少時間,我們快走吧!」 三人沿白水來打出的「新」路趕向迷宮出口,這裡的建造者若知道他們這般不守規定地把迷宮拆得亂七八糟、零碎無全,定氣得要去投河。 與此同時,豪烏巴、古鋒和飛燕三人已沿階梯衝到了第四層。這一層較下面的迷宮小了許多,但比第二層大上一倍,偌大的空間擺著幾張石桌凳椅,右方石壁下還有一張巨大的石床,上面躺著一個比一般落基人還要巨大三分的怪人。 他的鼻子發出「隆隆」打鼾,顯然睡得正香,他的床頭挨著兩把巨大的單面斧,斧柄比霜飛燕的人還粗,斧面的寬度足夠讓霜飛燕舒服地躺下。可想像那一斧劈下的威力定能開山劈地。 這次情況略有不同的是,出口竟在巨人睡覺的對面,三人相望一眼,心有靈犀地一齊撚手掂腳走到出口旁邊,仔細環看四周確定沒有機關之類的按鈕,才輕輕向出口閃去。 猛地,那睡夢中的巨人翻身伸手抓起一把大斧向他們一劈,豪烏巴他們聽到後腦上空風聲大作回眼一看,硬是呆了。 那把大斧竟憑空伸長了數十倍迎頭落下,嚇他們側身一滾險險閃過,「轟!」巨斧砍入地裡三分,示威似地豎在出口處,斧後延伸著一條數十尺長的鐵鏈,貫連著巨人的斧柄上,原來他使的是一對長鏈斧。 剛才濺起的石花打在三人身上都點點發痛,霜飛燕和古鋒都打了個寒顫,他們是箭手和魔法師,最害怕就是與這種戰鬥力超強的怪物近戰,但此時看來不打倒他是不可能走出這一層。 豪烏巴站起來拍拍肩上的塵灰,將他那把裂風斧緊握手中,向另兩人道:「聽著,我來纏著他,你們看準機會去第五層!」 「豪大哥……」霜飛燕擔憂地想反對,因為這落基巨人看起來太可怕了,卻被古鋒制止住。 古鋒知道豪烏巴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即使他因此喪命也無怨無悔,但若不聽他的話他就會十分惱怒生氣。 那名巨人也緩緩從床上站起來,他至少長得比大石頭高三個頭,身上斜披一件獸皮,三角眼、朝天鼻、厚嘴唇,頭上稀拉搭著幾根頭髮,全身棕紅膨漲的肌肉似隱藏無窮的力量,單從他醜陋而強壯的外表都感到一種懾心的壓迫力,在他面前彷彿如一隻被狼豹盯上的小兔子。 他看到豪烏巴手握的雙面斧,咧嘴笑了,露出一排參差不齊所剩無幾的牙齒,大概因為發現這「小矮人」和自己一般使斧頭,覺得有趣。 他右手一拉,飛出的巨斧便「嘩啦」收回斧柄上。他大步向豪烏巴走去,腳下傳來鐵鏈「噌噌」的擦地聲,豪烏巴他們才發現這巨人腳上鎖著一對精鐵腳銬,腳銬上的鐵鏈另一端藏在石床下。 豪烏巴手心冒汗了,這可能證明了一件事,這個巨人一定是太凶暴太厲害,在外面打傷同族之人被鎖在這裡,又剛好能守衛著守神塔,一舉兩得。 古鋒和飛燕顯然也如此猜想,兩人挨著出口旁並沒有離開之意,欲留下幫忙。 豪烏巴吼道:「你們兩個聽著,天輝國的未來在我們手中,能上越高層我們就能得到越多救兵!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等一下有機會你們不跑我做鬼都恨你們!」 聽到豪烏巴的厲聲嚴詞,古鋒和霜飛燕終於點下頭答應了。 忽然那名巨人暴叫著向豪烏巴雙斧齊下,斧聲撕裂著空氣劈向豪烏巴雙肩。 豪烏巴也毫不示弱舉斧抗禦,他雖然沒有大石頭那般神力,但異人狂戰士擁有能提升數倍戰鬥力的爆發技能,所以他的戰心絕沒有被這「大怪物」的氣勢壓倒。 交擊兩下刺耳響聲,兩面巨大的單斧被豪烏巴盪開,那醜陋的巨人微覺詫異,想不到這「小矮人」還有這等力量。 他轉動鏈斧劃著圓弧光影緩緩甩向豪烏巴,大嘴厚唇再次咧開,眼神變得異常興奮,那神情彷彿惡虎看到一隻會掙扎的綿羊,可以慢慢將它玩死的高興勁兒,霜飛燕和古鋒看到了都感不寒而慄、寒毛直豎。 古鋒輕拉飛燕的衣角小聲道:「趁那怪物注意力分散的時候,我們快走吧!」 「可是……」霜飛燕還在擔心。 古鋒道:「快,我們不要讓豪烏巴分心了!」 霜飛燕終於點點頭,兩人輕輕閃進了出口,那醜陋的巨人果然不再理睬他們,全心注意著豪烏巴。 豪烏巴全身勁力貫於雙臂,他知道此戰凶險難卜,想起妻子與他道別的話:「你是令我感到驕傲的丈夫,因為你戰鬥付出的力量和生命都是為了我們的家園,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是否在我身邊,我將來一定會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像你那般偉大的戰士,繼承你的驕傲!去吧,我的愛人,遠方的我日夜為你祝福!」 想著想著,豪烏巴心裡一甜,他感覺此生已無憾,「呀--」狂叫著迎上醜陋的巨人! 白水來他們快跑到迷宮出口的時候,一路所聽到的搏鬥敲擊聲竟已靜下,沉寂無聲。三人更憂心地加快腳步,出口的景況讓他們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四周的圍牆倒塌了大半,地上鋪滿大小碎石,連那扇通往上一層的鐵門也被撞得扭曲變形搖擺欲掉。 那只巨大的蠻牛伏倒在地上,身上的堅甲不停起伏,鼻孔噴著大氣,顯然它還活著,而大石頭背向他們,竟疲軟地伏在蠻牛身上,不知是生是死。 第一次看到蠻牛的青木年不禁失聲呼叫了一聲,白水來則馬上飛身撲向大石頭,心為大石頭的安危狂跳著。 忽然,大石頭轉了個身子,向夥伴們現齒一笑。 雖然他已遍體鱗傷,但已證明他還死不了,夥伴們心上的大石放了下來。 青木年看著那可怕的堅甲蠻牛,憂心道:「這隻大怪牛好像還活著!」 對人來說,只有死了的怪物才令人感到安全的。 大石頭勉強一拍那巨牛頭哈哈笑道:「與這傢伙打架真夠痛快,我足足給它的腦袋敲了幾百錘,它才服輸,但我……我可能……」 他想揉揉身上疼痛的部位,但連手都幾乎舉不起了,無奈地道:「……不可以跟你們繼續戰鬥下去了,你們走吧!我休息一會再跟上你們!」 大石頭的話語說得這一戰很輕鬆好玩似的,以往只要他一錘而下,無堅不摧,現在那蠻牛頂了幾百下才倒下,而且鼻子還呼喘著大氣,可猜想當時的戰況是何等激烈,這蠻牛是何等堅實。現在瞎子都能看出大石頭受傷一點也不輕,若那只蠻牛恢復得比他快,他的結果還得死! 游雨蘭向白水來他們說道:「白大哥,我先在這裡為大石頭療傷,你們先上去吧!」 這辦法再好不過,有生靈大法師在,大石頭的命硬得很呢! 青木年一再叮囑他們兩人要小心,而白水來則向大石頭豎起大拇指笑道:「大石頭,你好厲害噢!我佩服你!」 大石頭哈哈大笑,道:「別膩在這裡講這些鬼話了,快走吧!上面有更厲害的怪物等著你呢!」 游雨蘭已站在大石頭身旁為他念動治療術,看到大石頭身上泛起淡淡的粉黃亮光,白水來與青木年才滿意地跑進通往第四層的石階通道。 跑了一半樓梯已聽到上方「呼嘯」著響亮的兵刃風聲和相碰交錯聲,原來上面亦已開戰,兩人加速上衝。 在第四層寬闊的空間裡看到一個高大的醜惡的巨人,雙手不停旋舞著一對奇特的粗寬兵刃,鋪天蓋地的將豪烏巴籠罩起來,與豪烏巴的裂風雙刃斧相碰的一剎那,才看清那巨人所使的是鏈斧。 豪烏巴也毫不示弱,巨人的雙斧攻擊如山洪潮湧,他身體靈活轉動將裂風斧揮得密不透風,在兩者兵刃交錯的火花襯托下,有如正在跳動熱舞的威武戰士,煞是好看。 但這是種是危險萬分的「熱舞」,單是雙方大斧刮起的旋風都將青木年的馬尾辮子吹起飛揚,越靠近他們風力越急,想加上他們的戰陣十分困難。 白水來正躊躇著如何助上一把,卻聽豪烏巴高喊道:「你們兩個還楞著幹嘛?給我上第五層!快走--」 兩位夥伴楞了一下,青木年拉著白水來道:「白神使,豪烏巴他的心意十分堅決,我們走吧!待在這不但妨礙著他,還耽擱了時間!」 與這位異人戰士並肩戰鬥共患難已有數載,青木年很瞭解他的脾性,白水來一直十分尊敬青將軍,對她的話也很相信。 看到白水來和青木年也趕往第五層,豪烏巴心中的煩憂全清,心裡盤算著與這大怪物相持的力氣已不多,得出動絕招! 當年師父教導大斧的絕技共有五式:虎落破、虎擒羊、虎咆哮、虎躍崖、虎烈舞,這幾年修行他已練就前三式,後兩招還未領悟完成。 現在不理管不管用,他準備全部搬出來全力一拼。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六章猛虎揚威 虎與斧,兩者同類,不但都是至剛至強之物,還同樣能輕易奪人性命,致人於死。 豪烏巴的師父一生只愛這兩物,所以創出猛虎五絕,在天輝國鮮逢敵手,最後成為異人的狂戰士導師,豪烏巴則盡得其師真傳。 他體內天生流淌狂戰士的血液,能瞬間激發自己的戰鬥潛能、將力量增強數倍變為瘋狂形態,這樣可使猛虎五絕威力翻倍激增,但豪烏巴極少嘗試,因為使出之後理智陷入失控狂亂中,不分敵我地攻擊,甚至會傷害自己,以前曾經因此而誤傷了好幾位戰友。 現在,他面對著比自己強數倍的對手,夥伴們也離開了,已沒有任何理由不使出這一絕技--狂暴! 豪烏巴雙目逐漸發紅,雙臂肌肉膨漲發黑,裂風斧猛地一旋將巨人的鏈斧擊出老遠。 醜惡巨人微覺詫異,對方明明在自己玩耍似的攻擊下已近力竭,為何突然有此強大的還擊? 只見豪烏巴抬起頭,齜牙咧嘴,唾液隨嘴角流淌,鼻子噴著粗氣,頭髮蓬豎,身上的衣服「嘩啦」破裂露出漲大得黑紅髮亮堅肌,忽地「哇--」狂吼著向醜惡巨人衝去。 那巨人被他突發高昇的戰意嚇楞了一下,但同樣屬狂暴一類的他也張嘴咆哮起來,揮動鏈斧向豪烏巴甩擊,巨大的斧刃一把正面劈向他的頭,一把迂迴襲擊他的後背。 豪烏巴似乎看不到鏈斧的攻擊,仍加速向前迎向鋒利的斧刃,醜惡巨人以為他真的瘋了,臉上露出興奮之色,等待血濺肉飛的場面。 豈料鏈斧攻擊的目標忽地消失了,空中也沒他的蹤跡,雙斧旋轉飛過同時落空之後,才看到豪烏巴竟手腳撐地俯蹲在地上。 虎擒羊! 豪烏巴猛然手足一撐,身形如電般射向醜惡巨人的肚子,裂風斧隨狂叫聲揚起全力對準那圓鼓凸出的肚皮砍去。 「砰!」 震耳碰擊聲大作,醜惡巨人煞是厲害,在如此短瞬之間他將右斧收回橫擋前腹,豪烏巴一斧砍在巨斧身上,反彈之力令他向後翻倒。 醜惡巨人也被那氣勢如虹的一擊震得向後退步,他眼神一凝知道眼前這「小矮人」比想像中要難對付,立即面露凶相,不等對方站穩立即劈下兩斧。 狂暴中的豪烏巴不但力氣增培,連反應速度都暴長了,他在落地的一剎那反身保住平衡,雙腳一蹬縱身躍起,在醜惡巨人砍下雙斧狹窄的空間彈高飛起,躍至巨人之上的高度揮斧一劈,使出「虎落破」之式! 此式全身勁力貫於斧上,加上迅猛的落勢,但求讓對方一擊即倒。 這時醜惡巨人的鏈斧剛「轟!」砍進地板裡,眼看他已來不及回防,豪烏巴自信這一斧砍下,再硬的頭都得開花。 但他錯了,不是因為巨人的頭太硬,而是他的動作之快超出了他的估計。 醜惡巨人單手一抽,擊出的巨斧「砰!」地彈起,陀螺般旋轉回飛,在豪烏巴砍下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砰!」 第二次交碰,那巨斧急旋之勢將豪烏巴全力之擊化解了大半,雖然那斧板被豪烏巴敲落撞在巨人頭上,但他已化險為夷,豪烏巴也被彈開,往旁摔落。 醜惡巨人忍著頭上起包的痛楚,反手一拉,左手鏈斧馬上飛旋著向豪烏巴割去,鋒利泛光急旋的斧刃,即使比豪烏巴粗大的樹也能輕易割成兩截。 豪烏巴的腳跟剛貼到地面,已趕不及換身形,只好橫斧於胸前拚力一擋。 「框!」那旋斧之力兇猛無比地將他撞得飛出十多尺,在地上翻過幾個滾才止住退勢,但巨人的右斧又劃出一個大光弧向他砍下,那凌厲之勢比剛才一擊更甚,豪烏巴這才發覺之前自己能抗禦對方無數斧劈,只不過是對方未出真功夫,現在這幾次攻擊才感受到那醜惡巨人驚人可怕的力量,他已動用真格的功夫了! 這一斧豪烏巴自知無法抵擋,急忙就地打滾,「轟!」旁邊炸響巨斧入地之聲。 空中光影一閃,另一片巨斧隨之而來,豪烏巴繼續拚命地滾。但滾勢及不上落斧的速度,緊接那一斧簡直貼著他的背門而下,將他的身體連石碎一起濺開,只要補上第三斧他便完蛋了。 生死之間,豪烏巴心緒平靜,他知道第三式「虎躍崖」同樣是借助衝勢的橫劈之式,估計對巨人使出也是徒勞,虎咆哮卻仍未完全領悟,打不出師父那種虎吼山崩之勢。 突然他憶起劍魂大師教導青木年時使出的月光斬,這與師父使出的虎咆哮大有異曲同工之處。 精神力!對!是精神之能。 豪烏巴摔下地之前想到了此點,精神為之一振,在第三斧劈下時迅捷地手足並用翻身閃開,然後咬牙一跺腳向前方的石牆衝過去。那醜惡巨人以為他想逃跑,嗚哇哇叫著緊追其後。 豪烏巴只是利用這點空隙時間按心靈宗師教導之法,凝聚意識之能,快要撞上牆壁的一剎他猛地躍高,再伸腳在牆上一蹬借力轉身,反衝向醜惡巨人。 醜惡巨人以為豪烏巴又想劈他的腦袋,右斧一甩,斧刃打著轉圈迎上。若豪烏巴再次使出「虎落破」,他必先被鏈撕裂。但豪烏巴的身形猛然下墜,與此同時發出震耳吼叫聲,裂風斧憑空揮劈。 醜惡巨人微感奇怪之際,看到對方劃出那道斧影竟化作一道緋紅光芒迎面射來,驚訝詫異下自然閃躲,但光芒之速快如閃電「胡!啪!」擊中他的右臂,立即破開一道半尺之口,鮮血飛濺。 想不到一擊成功,豪烏巴也呆住了,站直身回味剛才「虎咆哮」那種瘋狂澎湃的感覺。 豈料醜惡巨人仿如不覺右臂之痛,用力一抽,剛飛出的鏈斧猛地迴旋,一下擊中了豪烏巴背門上。 「咚!」 豪烏巴被撞得撲前數尺,萬幸鏈斧因為對方臂傷下控制失靈了,只是斧背打中他,但也把他打得連吐三口熱血。 在這短暫的瞬間裡,豪烏巴想明白了「虎咆哮」雖然已完成,但剛才一擊只是僥倖,再來的話對方一定有所防範,不再那麼容易成功的了,現在可以再試的只有「虎烈舞」! 這式只見師父使過一次,不知道能否掌握領悟。 這時,醜惡巨人發狂似地揮動雙鏈斧向他襲來,豪烏巴忍住傷痛東躲西閃圍著巨人奔逃。 雖然醜惡巨人身手不大靈敏,但那對鏈斧似長了眼睛似的,無論他躲到那都準確地從他頭上落下,幾次危險之時他暴喝揮出「虎咆哮」讓對方回防。 豪烏巴在努力尋找機會,但自知狂暴是極耗體力,體能正在下降中,快到身體承受極限了,而醜惡巨人卻越戰越勇似有無窮之力。 身邊沒有任何人能伸出援手讓他歇一歇,豪烏巴感到意識漸模糊,身體靈敏度急速下滑,手中裂風斧越來越重,幾乎握不住它了,可在這迷糊之狀下他突然感悟到師父那句話。 「虎烈舞,建築在前四式之上,突破你的極限,斧就是你,你就是斧,它是你的中心,你是它的中心,就像老虎一樣頭尾都是厲害的殺著,你和斧就是一體!」 當鏈斧呼嘯著從右方劈過來的時候,豪烏巴拚力一擋,可在醜惡巨人的蠻力敲擊下連人帶斧被擊得飛起來,與裂風斧打著旋,撞向石壁。 這一剎那,他心如止水聚集體內最後的點滴力量,快撞上牆壁的時候猛地伸腳再一撐,將剛才的衝力化為動力躍到高空用勁劈出一斧,醜惡巨人以為他又要劈出斧光,迅速抽回雙斧向他揮出,兩把鏈斧急速旋轉向豪烏巴劈去,這樣既可化解「虎咆哮」之式還能把對方像蒼蠅般拍下來。 但豪烏巴這一招似乎控制不住,一斧劈過頭了,失重地在空中打著旋轉落下。 不,細看下他蜷曲身體環抱裂風斧柄,旋轉之速急劇加快,比醜惡巨人的鏈斧旋力更強更猛,並泛出淺紅的斧光,四周空氣不斷被引得跟隨著流動飛舞,彷彿如裂風斧融成一體迎向雙把鏈斧。 斧就是他,他就是斧! 豪烏巴與斧,化作鋒利無比的光輪,與巨大的鏈斧相碰相撞! 「噌框啷……」 陣陣刺耳破擊聲,醜惡巨人臉上現恐懼、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道巨大的光輪不但衝破他的鏈斧旋擊,將兩把斧和鏈劈得粉碎,還毫不停滯迎面飛來,他迷惑了,他不相信有人能將斧頭使得比他還精,竟發出這種有如神鬼之舞的斧擊之式。 「噗!」 一聲悶響,豪烏巴的大斧斜劈在醜惡巨人的肚子上,幾乎整把斧刃全部沒入,濺出的鮮血灑了他一身。他失力地脫手從斧柄上滑下,「啪!」一聲跌落地。 他的身上被鏈斧碎塊割出了無數口子,鮮血急相湧出,他受的傷並不比巨人輕。可他臉上仍綻開了微笑,他做到了,成功了,可以安息了。 醜惡巨人低頭看著肚子上那大破口,顫抖著伸手將裂風斧拔出,任憑傷處大口噴出血柱。 他舉起裂風斧用心看著,他希望能看出這把「小斧」 有什麼魔力,竟能砍出這神來一擊,但他是永遠不明白真正的魔力是在豪烏巴身上,而不是這把冰冷的斧。 「轟!」 他巨大的身軀也終於倒下了,第四層恢復了平靜。 豪烏巴靜靜地閉起眼睛,他希望自己的靈魂能回到妻兒身邊,看她們一眼再到天國。 但他這願望是暫不能實現的,因為大石頭從第三層衝了上來,只要他還未嚥氣,生靈大法師就能讓你看到明天的陽光。 而大石頭肩上正坐著擁有這神奇魔力的生靈大法師游雨蘭。 「哈啾!」青石年打了個噴涕,鼻水竟立即在嘴鼻間結成冰條。 希蕾兒看到後,冷喝道:「噁心死了,給我走遠一點!」 「是,是。」青石年聽話地走開了數尺才去揪他的鼻涕冰條。 他們跟在落基人後面追尋山上的落基「流氓」,越走越高,空氣也越來越冷。 一路上曾打過幾場架,但那些「流氓」哪是憤怒的落基戰士對手?或被打得頭破血流舉手投降,或拚命逃竄。 他們集中逃往一個方向,估計逃向他們的陣地,落基人也不趕上他們,想借此揪出他們的老大,一網打盡。 快走到山頂的時候,山路轉向右拐,繞山走了半圈後,竟來到一片寬闊平整的山地前,上面蓋著幾座簡陋難看的石屋,這就是他們的「基地」? 逃到此處的落基「流氓」大多已口青鼻腫,加上基地內的兄弟也不及落基戰士們半數,只能作最後的垂死掙扎。 落基戰士隨時能將他們撂倒,但他們只是排開一字半包圍著路口,而落基「流氓」則雜亂地擠成一堆,不時回望像在等什麼人。 落基戰士也不急著開打,靜靜望向「流氓」後頭,他們似乎也在等。 究竟他們都在等什麼呢? 青石年與希蕾兒遠遠站在後頭,前者高興地觀看著熱鬧,後者則人在心飛,希望落基人能盡快擺平那些傢伙,任務完成離開此地,到守神塔與白水來並肩戰鬥。 雙方對峙了良久,落基戰士們終於忍耐不住吼叫起來,握緊手中的棍棒向落基「流氓」衝過去。 忽然,望向後方的落基「流氓」面現喜色轉向落基戰士,猛地變得神勇無懼迎上洶湧的對手。 是誰令他們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呢? 青石年心裡剛冒出這個疑問,眼前便有了答案。 在落基「流氓」後方跑來三個落基人,跑在兩旁的是比一般落基巨人還高上一個頭、悍肉橫生、頭戴牛角帽、混身長毛的落基人。 像這種兇猛貌樣的巨人在落基戰士裡不乏其數,真正可怕的是在中間跑著的那名落基人,一個可能是女的巨人。 為何這麼說? 青石年看過不計其數、形形色色的女人,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醜的,濃眉小眼、豬鼻盤口、寬大的顴骨和下顎襯合在圓月般的盤臉上,只有胸前豹點獸皮包裹的兩塊巨大贅肉隨步伐跳動才能猜出她是女人。 如此粗壯長相的她卻偏偏將頭髮紮成小女孩雙辮,凹凸不平的臉頰塗了個猴屁紅,青石年覺得昨夜的飯菜在胃裡翻騰著。 這女巨人比兩旁的落基人更高更壯,擺動的雙臂綁著兩個巨大的橢型甲盾,隨手划動兜起空氣發動「呼呼」風聲。 此時落基戰士與「流氓」們已打得天昏地暗,殺聲撼天,戰況可謂是一邊倒,躺下的大多是落基「流氓」。 但那名女巨人趕到後,情況來了個大逆轉。落基戰士與那兩名看起來兇猛的「救兵」戰個旗鼓相當,可是在那女巨人面前竟擋不住她三招。 那對龜殼般的甲盾可攻可守,揮動時發出偌大的空氣撕裂聲,撞過來能將擁有巨人身軀的落基戰士擊得飛起來,可想其重定必驚人,但在那女巨人手中如燕子般輕靈。她在落基戰士的包圍下如入無人之境,左衝右突、來去隨意,迎上她的落基戰士大多已倒下地滾動呻呤,骨折吐血。 青石年與希蕾兒傻眼了,半天合不上嘴巴。 青石年終於明白昨天打聽消息的時候,為何落基人提起山上落基「流氓」的首領就顯得十分懼怕。 在他們驚呆的那短短片刻時間裡,落基戰士已有半數被打倒,連那位落基祭司多洛奧也退出戰圈,抱著剛被敲中差一點斷掉的右腿。 落基人流淌著好戰的血液,這裡得到十分肯定的答案,明明不是那女巨人的對手,落基戰士仍毫無懼意吶喊著向她狂攻過去。 這根本不是屬於人間的戰鬥,巨大如天神的人兒在交錯拚殺,大地顫抖、風生雷作,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直衝雲霄,直把青石年和希蕾兒的眼睛都看花,大腦都震得麻木。 他們很想幫忙,但可能還未插上一手已被狂亂的大腿踏扁,只好乖乖地留在原地呆看著。 一會兒,所有敲擊聲突然停下了,落基戰士們竟全數被打敗,在地上喘氣、扭動、吐血,對方也盡數躺下。 那名女巨人至少挨了上百棍,最後被兩名落基戰士的凌木棍狠打在額上才倒下的,而那名打中她的戰士此刻胸口在大口吐著血,那傷勢即使不死也得躺上半個月。 看到這結局連足智多謀的青石年也楞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咳嗽兩聲擦擦鼻子盡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向希蕾兒道:「看來我們得回去一下帶其他的落基人來清理這個地方了。」 希蕾兒卻玉臉冰寒沉聲道:「我想我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青石年奇道。 希蕾兒高喊道:「因為有人不讓我們回去!給我讓開--」她一把推開青石年向前揚出右掌,口中念動烈火咒。 青石年這才看到那名女巨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站了起來,頭上被敲破的地方還淌流著鮮血,但她似乎沒有痛覺,腳步如飛地向他們走過來。 對這女怪物青石年既感噁心又覺可怕,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對付她,只好期盼希蕾兒的魔法之威了。 「胡胡胡……」 希蕾兒一口氣發出數十個大火球,左手替換又在高空降下無數鋒利的冰箭。 「轟轟……」 烈火球纏繞著女巨人炸開,揚起的煙浪中心不斷有藍白冰矢「噌噌」飛落,場面煞是華麗悅目。 想不到希蕾兒一來便使出如此強大魔咒,青石年喜出望外,還有誰能抵擋?相信那女怪物已變成烤豬或箭豬。 煙塵漸散,希蕾兒靜觀其變,若對方還不倒下,看清情況再補上一道更強的魔咒!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七章夜魔鬼影 煙霧沙塵飄濺而起,把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朦朧隱約看到那個高大的醜女巨人矮了大半載,大概上身已被炸個粉碎。 青石年誇張地拍著大腿笑道:「哈哈,還以為那醜八怪有多厲害,在我們希大法師面前還不是小鳥一隻!」 對青石年的讚揚,希蕾兒不屑地「哼!」了一聲,但她的臉上還是泛起些許得意之色。 這時,迎面刮來一股烈風,把所有煙霧推開吹散,那女巨人剩下的「小半截」竟猛地暴長伸高,還長出了一個新「頭」。 希蕾兒和青石年都嚇壞了,難道這女怪物像傳說裡的鳳凰般擁有復活之身? 當女巨人站直身體後,他們才終於搞明白了這一回事。 原來她身後背著一個巨大的甲殼,剛才蹲下來蓋上雙臂的龜盾,這一絕技真能稱上烏龜老祖宗顯靈。 希蕾兒的心馬上沉了下來,她剛才共發動出了十一個腰粗的爆烈火球和冰暴霜雨,同是水火元素裡的高級魔咒,但竟穿不過那女巨人的龜甲對她產生任何傷害! 她不敢多想立即揚手準備發出更大的法咒,但這次沒有那麼如意了,龜背女巨人猛地狂叫一把甩出右臂的甲殼。 那甲殼急旋著「呼嘯」砸過來,足可以將相對來說嬌小靈瓏的希蕾兒整個掩蓋起來,這使她不得不急忙閃躲。 一般來說法師精於法學魔理鑽研,身肢體力較弱,但希蕾兒在黑森林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早練就一身靈敏身法,往後連翻過幾個姿態美妙的跟斗輕鬆地讓甲殼落空,發出沉悶的敲地聲。 不容她高興半分,龜背女巨人竟已隨甲殼飛出來向她大步衝過來,快如流星飛雲,在希蕾兒落地的同時她已衝近舉起左臂,手上的寬厚甲殼以拍蒼蠅之勢落下。 希蕾兒來不及反應準備受死,卻看到龜背女巨人忽然收回手臂掩面「敖敖」大叫著。 細看下才發現女巨人頭周圍飛舞著無數灰黑的小蟲,左方的青石年高舉魔法長矛口中唸唸有詞,原來危急下是青石年使出地靈法系的召喚飛蟲魔咒。 雖然青石年級別不高,只能叫出一些不具殺傷力的小飛蟲,但還是讓希蕾兒脫險了。 戰鬥的時候有如暴龍的龜背女巨人此刻對細小如毫的蟲沒有辦法,好不容易拍死幾大群小蟲,蟲「屍」滿臉才能睜開眼睛,但希蕾兒已跑出十多尺遠。 此時青石年也準備「功成身退」跑離這女怪物遠一點,但龜背女巨人已注意到他了,張開血盤大口如雷般吼叫一聲猛地躍高,青石年提腳只跑了幾步,她已像山一般落下來擋在面前。 龜背女巨人雙腳著地帶起的強大震力令青石年幾乎站立不穩,但慣於馬上顛簸的他馬上穩住身形,將長矛擺於胸前欲與女巨人拚死一戰。 遠處的希蕾兒雖然很想幫助青石年,但他離女巨人太近了,自己極具威力的魔法若使出來定傷及青石年,一下躊躇起來。 這時龜背女巨人已抬手向青石年拍去,青石年則咬牙切齒衝刺對方的右腿,大有魚死網破的進攻氣勢,披肩長髮隨衝力飛揚而起,顯得格外英武瀟灑。 這模樣讓女巨人雙眼骨碌了一下定睛望著,右手輕輕一掃便打飛了青石年的長矛,然後竟用左手將他一把抄起。 青石年被女巨人緊緊環抱胸前,不知道是被擠得無法呼吸還是看到女巨人佈滿蟲「屍」的醜臉,他臉色發青,舌頭直伸,驚恐萬狀。 龜背女巨人認真端詳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牙齒哈哈大笑起來。 這使希蕾兒大感詫異,青石年更覺得陣陣寒意從脊骨升起,心裡猜道:難道這妖怪要把自己吃了? 緊接著龜背女巨人抱住青石年向她的窩巢飛奔而去。 根本動彈不得的青石年只能扯盡喉嚨叫喊:「救--命--啊--」 但唯一還能站立的希蕾兒此刻也是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石年被帶進「火坑」之中。 「白神使,你看到出路嗎?」 「奇怪,我的眼睛可以在黑夜裡看到螞蟻搬家,但在這裡簡直什麼都看不到!」 「對!這裡竟一丁點的亮光都沒有,真不知道落基人搞的什麼陣法?」青木年歎聲道。 她與白水來衝上第五層後就來到一片漆黑的世界裡,這裡什麼都看不到,四周隨手可碰奇特輕薄的板片,兩人都不知道這是用什麼製成的東東,觸手是一種光滑冰冷的感覺。 可以說這些薄板砌成了許多岔路的迷宮小道,但又不能肯定,因為每一塊薄板都由上空垂下,能隨意移動穿到其後方,若是泥砌的硬牆,白水來可以再發神威將它打穿打破找出路,現在卻一點也提不起這種勁。 要挪開它們根本不用費勁,只是穿過去以後,後面的圍攔又合了起來,像水一般,再大的力氣打下去,它們很快又恢復平靜。 可怕的是,青木年感覺不管朝哪走穿到哪裡,通道的寬度長短都是一模一樣,在這片黑暗的奇怪地方裡,他們迷失了所有方向。 曾經試過只朝一個方向直走,拔開擋在前面的薄板片,不用多久,便摸到了冷硬的石牆,這確讓他們高興了好一會兒,但挨著牆不停摸索過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已走了很長很遠的路,仍沒有摸到上第六層的出口,甚至連原來的入口都沒有了!這使他們的心如墜冰窯,黯然寒冷。 這一層的迷陣讓人越來越覺得詭譎神秘,走了這麼久不但沒有碰到先上來的古鋒和霜飛燕,連他們的聲音都沒聽到過,好像他們已在這一層消失了,青木年更彷彿感到那些薄牆會自己走動,但經過仔細觸摸卻感應不到它們有任何的動靜。 忽然,白水來叫道:「咦!飛燕,是飛燕在叫!」 只聽到四週一片寂靜的青木年奇道:「什麼?是真的嗎?怎麼我一點也聽不見?」 白水來只吭了一句:「在這邊!」反手摸去,碰到了青木年的右臂。 青木年會意,下意識地抬起手與白水來的手掌相接,當對方手心熱力傳過來後才令她大感羞澀,但已太遲,白水來拖著她就跑。 白水來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粗」人意忘了自己的速度有多快,若不是青木年有多年腳力訓練早被他拖倒了。 跑了一會兒,白水來停下來,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他還是習慣地左右環顧,但什麼也沒找到,拖在身後的青木年氣喘如牛地問道:「是……是飛……飛燕嗎?」 她一邊說一邊輕甩左腳,剛才劇烈跑動下傷處隱隱生痛,當然她不會說出來,白水來也不知道,因為他現在的心全放到霜飛燕的叫聲上。 白水來詫異地叫道:「奇怪,飛燕的聲音明明是在這裡響起的,我聽得很清楚!」 青木年問道:「很清楚?你聽到她在叫什麼嗎?」 「她在叫,啊!有鬼!」白水來很認真地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青木年心裡登跳了一下,聲音略遲疑道:「她真的這麼說,然後呢?」 這黑漆寂靜的環境下最容易令人聯想一些恐怖的鬼怪之物,青木年雖然身經百戰,但女孩子在這情境下是特別脆弱的,她也不例外,心裡直冒起寒意。 白水來應道:「然後我聽到……」他忽然頓下話,因為附近似乎有些微聲音在冒響。 「有--鬼--啊--」左方猛地憑空炸響叫聲。 兩個沉浸在靜寂的人被嚇得「啊--」跳起來,白水來馬上反應過來竄向發音之處,因為那叫聲赫然是霜飛燕的聲音,但在那裡搜索了好一會,除了晃動的薄板根本找不出什麼人,連喊幾聲飛燕的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白水來正待回到青木年身旁,猛又聽到左前方飛燕的聲音高喊:「鬼啊--在這裡,啊--」聲嘶慘烈像被鬼怪撕咬,令人毛骨悚然。 不可能!這戰神之鄉的守神塔怎會有鬼物存在呢?青木年雖然不停想著,但緊握劍柄的手心已濕冷,白水來再次撲向發音處,仍落空無獲。 突然再一聲慘叫,卻是青木年口中傳出,並有掙扎之聲,白水來閃電般趕至叫道:「什麼事?」 「有一對手從背後抓我!」青木年顫抖應道:「我……我揮劍砍過去卻又消失了……」 不等兩人驚疑,旁邊又響起尖笑聲:「嘻!嘻!嘻!誰也走不出我這鬼門關,所有人都得跟我下地獄--嘻嘻--」 這次是一把陰冷刺耳的聲音,這令他們兩人同時憶起數年前色頭巾一役,墜下迷亡森林的遭遇,那一次也是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出現了相似惡魔之聲。 難道是那食屍魔的同類?白水來高聲喊道:「你是誰?我的朋友們呢?」 那鬼聲哈哈笑道:「你的朋友……死了……全死了……來吧!現在來陪他們吧……嘻嘻!」話音時高時低,漂渺若無令人心寒。 青木年憤怒地叫道:「什麼鬼怪我沒見過!竟敢在這使盡妖術害我戰友,受死吧!」 她揮劍向聲音響處衝去,卻忽然感到雙腳被一對冰涼的手緊緊抓住。 蕭玄劍回削,那對手又忽地消失了,忽地又有一對手掐到她的脖子上。 還未砍走頸上的鬼手,腰間、頭上、手臂紛紛出現冰凍的手又抓又捏,她不禁驚恐地叫道:「白神使快來,好多!有好多鬼……嗚……」 一對鬼手竟放肆地摀住她的嘴巴。 這只是一剎間發生的事,卻全集中於青木年身上,白水來情急下憑感覺衝到青木年的方向,聚氣發出數個異能光球。 本意想幫忙趕走攻擊青木年的鬼怪,異能光球的亮度卻把四周情境照個通亮,一目瞭然,但所看到卻令兩人覺得更可怕! 一對對暗黑無光的手,竟是從一直認為是死物的薄板裡伸出來,薄板上還隱隱現出一副泛白的口眼。 薄板簇擁在青木年四周,長長的黑手像籐蔓似地纏滿了她的身體四肢,異能光波碰到它們的時候,它們有如受驚的老鼠般,迅速回縮進薄板裡,嘴巴眼睛像人一樣露出痛苦神色。 青木年終於掙脫它們的困縛,雙手分握蕭玄劍和月光劍準備追擊那些魔影之板,將它們劈個粉碎,但這時異能之光已消逝,周圍回復漆黑一片。 在亮光熄滅前的一剎,堆在一起的魔影之板竟全部消失掉,青木年的雙劍只劃出兩下破空之聲。 「呼--」 青木年身後亮起耀眼光芒,原來是白水來右手平舉聚起一團藍白能量,這次他不笨了,讓異能光波留在手心作照明之用。 這才發現附近的魔影之板全飛到了半空,板上的臉孔露出詭異的笑容,在白水來和青木年抬頭上看的時候,它們忽然大張怪嘴吐出團團黑雲,黑雲鋪天蓋地凌厲降下,把所有能逃避的空間都封鎖了。 這些黑雲不知道有何傷害力,但既然不能躲就得拼,青木年雙劍齊舞揮砍黑雲,那些看似凝固成團的黑雲被劈散後卻又迅速融合成形,鋒利的劍式對它們根本沒用。 白水來右掌仍托著異能光團,左手不斷拍出勁氣,雖然是單掌,但異能之風以在四周旋轉護身,迫近的黑雲霧全被吹走,青木年卻沒有這般能力,身上已貼滿了羊毛般的黑雲團。 片刻,目視之處已佈滿黑雲,即使有異能之光照亮,也看不到旁邊青木年處身的情況,卻聽到青木年有氣無力地喊道:「白神使,這……些黑雲有古怪,我……好像越來越……沒勁了,力氣不斷……流失……」 白水來大吃一驚,運勁拍出驚鴻一擊,盪開黑雲往青木年方向衝過去,只見青木已被數只魔板之手合力捉到了半空中,她的腦袋四肢都無力地垂下,兩把與性命一般重要的寶劍遺落在地,看來她真的已力量盡失。 已顧不得保持亮光了,緊記魔板的方位,白水來收勁回息雙掌齊拍,十多個異能光波閃電般同時飛射而出。 在心靈宗師特訓的期間,白水來參悟了許多戰鬥技法,包括龍弦弓能量攻擊的原理,經嘗試練習他豐富了異能的攻擊手法,這是其中一招,還偷偷起了個名字--爆米花。 玉米在高溫的火坑上一放,就會「撲--」炸開朵朵白花,就仿同現在的異能光波乍現的情景。 因為掌握不住魔板的去向,情急之下他使出這種在戰鬥裡從未試過的招式。 異能之光飛至半空估計中的方位,白水來沉喝一聲雙手分揚,異能光團「劈劈啪啪」如煙花盛開似地炸開,形成光箭向四面八方彈射而去。 「吱啊吱吱……」 半空響起無數刺耳尖叫聲,一沉重之物落下,白水來已在下方等待著準確接下嬌弱無力的青木年。 在剛才耀目的一剎,白水來看到至少有二、三十聲魔板被擊中飄落地上,但四面八方仍有千萬張魔板,它們盛怒瘋狂圍攏過來大口大口吐煙。 只在白水來接人放下的短短時間裡,他身上背上已被貼上了十多團黑雲,這冰冷之物果然像青木年口所說那般,不停吸收體內的力量,比吸血的蛭蟲還兇猛百倍,換作一般人早已力竭倒地。 白水來迅速凝聚能量大叫一聲,朝全身釋放而出,「呼--」一瞬間他全身發亮閃出異能之光,粘附身上和俯衝而來的黑雲團全被彈開沖走。可惜這只是曇花一現的光景,黑雲團有如暴風雪一般襲來,無窮無盡來勢洶洶。 白水來被激起了鬥志,雙手運足異能將白日無極六十四式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反覆使出,硬是打出一片方圓數尺的氣牆,將黑雲團全擋在外頭。但這只是權宜之計,那些黑雲沒完沒了迫近,只待他力竭之時便會洶湧而上將他吸個皮包骨!但他又想不到更佳的應對之法。 白水來心裡正感無奈,隱約聽四周不斷響起魔板的尖叫聲,似乎有人將它們擊倒了。 一會兒,黑雲團竟逐漸減少,還清楚看到許多魔板從半空中掉下,或迅速飛逃飄向其他地方。 「是誰?難道是下層的夥伴們一起上來了?」白水來心裡想著,眼前豁然一亮。 攻擊他的魔板黑煙變得七零八落不再具有威力,白水來停下手中的「活兒」詫異地觀看著。 只見一苗條身影向他走來,在其面前有一團面盤般巨大的粉綠光團,空中的黑影竟打著旋轉向那團綠光俯衝而下,「呼!」衝進光團內消失無蹤。 白水來大感驚訝,漸漸,終於看清走過來的人,清秀雅氣的玉面上有一雙光亮機靈的藍眼睛。 霜飛燕!來人赫然竟是以為被害死了的飛燕!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八章鬼巫屍咒 令白水來震驚的並不止這件事。 那些吸走鬼影的魔板馬上從空中掉下來,發出悶沉的「咯啦」之聲,微光下清晰地發現那些魔板是輕薄的木塊。 曾觸摸過這些魔板,那感覺絕不是木頭所有的,但失去鬼影的魔板赫然就是一塊普通的木板。 霜飛燕緩步向他走來,面前那團奇妙的粉綠之光漸見膨漲,她口裡的咒語也念得越來越響亮,早大大超出她平常鴿子般的聲量,空中所有的魔影簡直化作黑旋風似地衝入綠光中,如暴風雪全往一個發亮的小孔裡灌,無數刺耳的尖叫聲在四周炸響,令人難受得氣促欲嘔。 這一奇景把白水來看呆了,大腦完全麻木不知道自己該要做什麼,只懂得把嘴巴盡量張開。 最後一縷魔影旋風也鑽入了綠光團後,霜飛燕雙手張揚咒語聲漸細,綠光團也逐漸收縮,直至化作青煙在空氣裡散開,地上堆起了幾座木板小山。 這前後只是半刻時間,白水來卻感到彷彿站了好幾個日月。 幾絲亮光從四面石壁的氣孔上筆直射進來,為這片灰暗的空間帶來了光明,白水來把整層石室看個透徹,霜飛燕軟軟舉起手拭擦熱汗,並向他歡快一笑,貝齒輕露,嬌俏可人。 白水來在這一剎忽然感到飛燕長大了,已較以前那個歡蹦亂跳的小女娃成熟美麗了許多,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但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憶起一些與飛燕相處的快樂往事,卻忽地看到飛燕雙目一閉就往地下倒去! 白水來急忙飛身上前將她抱緊,碰觸她軟柔的身軀,馬上覺察到她體內的能量幾近枯竭。 白水來馬上運轉異能緩緩滲入霜飛燕心腑,她打了個顫抖輕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在白水來緊抱著,她的臉頰陡地泛紅,但看到四周沒人便軟靠著白水來胸膛片刻才離開。 白水來站直身子微笑地問道:「飛燕,這是怎麼回事呢?你不是已經被那些鬼怪害死了嗎?」 霜飛燕「呸」了一口,叉腰笑罵道:「一見面就咒我死,那些吸血鬼亂講騙人的壞話,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相信!」 白水來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哈哈傻笑,霜飛燕眼尖,看到地上躺著的青木年失聲叫道:「咦?那不是木年姐姐嗎?她……她也中招了?」 白水來幾乎跳起來一拍腦瓜叫道:「慘了,我真笨,差點兒把青將軍給忘了!」 他飛快跑到青木年身旁抱起她,為她輸入異能。 白水來並不管這是否有用,但包含光熱、寒冰、龍神兵刃和白日無極四大能量的異能幾乎比任何靈丹妙藥還有效,無論毒、魔、冷、熱,甚至氣虛身弱、發燒頭痛都可以立竿見影。 失去力量的青木年眼睛還是能看個明白,耳朵還能聽個清楚,白水來偏偏盤膝坐下把她抱起來放在懷內,這樣是為了讓異能上下傳入達到最好的效果,卻讓她羞得滿臉通紅,無奈不能動彈,只好任憑他擺佈。 幸好霜飛燕並沒有站在一旁觀看,她跑到木板堆後方去了,不然青木年真想刨個地洞往裡鑽。 當青木年感到混身發燙力量不斷回升的時候,她拚命掙扎著離開白水來的懷抱站了起來。 白水來也跳起來奇道:「青將軍,還沒好的呢,還差……」 不等他「報告」完,青木年紅通著臉止住他道:「我……好了!謝謝!」 這時,霜飛燕從木板小山後背向著他們走回來了,雙手還在拉扯著什麼,還發出「咯咯」聲響,白水來與青木年立即跑過去幫忙。 跑過去兩人嚇了一跳,霜飛燕拖著的物體竟是古鋒,擦地之聲是他身後的箭筒所發出的。 白水來將古鋒抱起來,他們才發現,那三筒原本塞得滿滿足有上千發的箭鞘,現在竟已全部清空! 這是從所未有的事,放眼望向古鋒倒躺過的那片地方馬上明白了。 在這方圓數百尺的石室內,地上堆滿了「死掉」的魔板,靠近白水來他們那半邊的木板都是平滑完好,而另一面遍地散落的每一塊木板上都插有一兩支利箭,可想像古鋒與霜飛燕是經過何等激烈的戰鬥。 可細想一下又似乎不太可能:明明看到霜飛燕很輕鬆地幹掉了所有鬼影,又怎麼會戰鬥得如此慘烈呢? 白水來為古鋒治療的時候,青木年迫不及待拉著飛燕追問事情的始末。 霜飛燕感激地望著古鋒輕歎道:「若不是古大哥,我們可能全完蛋了……」 經過霜飛燕的描述,青木年他們才知道古鋒與飛燕兩人剛上來的時候,也同樣陷入了漆黑的迷陣。 怎也找不著出口,連入口的位置也失去了,大腦彷徨混亂的時候,那些豎立排列成道的魔板開始怪叫,擾人心神,緊接著便攻擊他們。 青木年算了一下飛燕所說的時間,那些魔影之板是同時向他們四人進攻,為什麼它們不全力打倒先上來的兩人,再對付後至的人呢? 帶著這疑問青木年聽飛燕說下去。 剛開始向古鋒二人吐煙的只有數十隻,逐漸增多,古鋒手不停的連珠射出箭矢,準確地將噴煙的鬼影擊落,但鬼影之板的數目不斷攀升,即使加上霜飛燕的「氣動元魔咒」,也很快便超出了他們所能抵禦的速度和能力。 在這短暫的空隙裡,霜飛燕認真回想,她在幾乎能倒背的弦影術大全裡搜索記憶,終於想起,裡面記載著當年弦影人的開山牛鼻奧泊潘曾遇到過類同的法咒,是一場與半人半妖的鬼巫法師戰鬥時所經歷的,雖然最後還是得到了勝利,但也足足休養了半個月才能下地。 現在他們所面對的是一種陰邪魔咒,從地獄裡喚出各式各樣的惡鬼攻擊對手,這與幻影術法裡的召喚石怪有異曲同工之處,此後奧泊潘想出了對付這魔咒的法術--驅魔大逆咒。 此法得有極高的悟性和經驗才能修之,霜飛燕天生極之聰慧,很快便理解了當中奧妙之處,但懶惰好玩的她從練習使用過,這緊要關頭想起來也忘了如何發動。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古鋒,將抵抗魔影之責全放在古鋒肩上,自己則靜坐地上回憶摸索。 獨自面對排倒海似的鬼糜魔影圍攻,古鋒幾乎發狂了。 他提盡所有力量以快如閃電的拔發之速度,每次射出十多支利箭,經他精心修剪過的箭矢,能在同時發出同時中的,這種無與倫比的厲害箭法他練過不下千百萬遍,再加上修行之功,他那箭技簡直到達出神入化之境。 魔影板大群大群地被射下,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害,但這種箭法耗力極快,他的體能也如箭袋般逐漸清空,根本不用吸能量的黑煙「出現」他很快也會躺下。 當霜飛燕終於念出驅魔大逆咒的時候,古鋒已全身粘滿黑煙團在地上死般癱軟,黑煙洶湧地衝向另一目標時,大逆咒猛地漲大成光團發出威力無比的吸魔大法,演出了令白水來瞪目的一幕。 令眾人最感不可思議的是,為何這一層會出現鬼巫裡的法咒,而且是那種能召出千萬鬼影的超級法力,難道這層的落基守護者是鬼巫?現在所有魔板已掉落這一層的空間,一目瞭然,根本沒有可藏身之處,也看不到那名操控鬼影之板的鬼巫的存在,他似乎與鬼影一同灰飛煙滅了。 這一切太令人難以置信,幸運的是這些鬼影的攻擊並不致命,若那些黑煙像蛇人柳木郎君的「孩兒」那般狠毒,他們再有十條命,白水來的異能再神也得在此長眠,成為落基人的笑柄。 經過白水來的異能補給,古鋒的臉色漸轉紅潤,冷目大睜,顫動的雙手已回復平靜,表示力量已回歸,眾人都高興極了,四人一齊繼續尋找上第六層的出口。 這間看起來是個封閉的密室石房,一定有打開上一層出口的機關,不然還有三層要怎麼上去呢? 眾人有這想法便分散四角努力不懈地摸尋。從牆壁上的透氣洞縫能看到外面的太陽即將西下,在他們不斷戰鬥的同時,時間毫不憐惜地流逝,這一天的白晝不斷縮短中,眾人均心急如焚,但也毫無辦法。 忽然,在西面找門的青木年定住了,仰首往上看,除了還專心致志掃牆灰的白水來,其他兩名夥伴都被她的異舉吸引過去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啦--」 青木年猛地叫嚷著,她指向西面石壁的半空處道:「那裡一大片牆壁都沒有任何亮光透進來,裡面一定是加厚的夾層。」 目視如鷹的古鋒也發現了端倪,叫道:「對,那裡有一塊標有記號的牆磚!可能是機關,看我的!」 他從地上撿起落箭往那個地方急射。 白水來這時才傻楞楞地反應過來,與眾人望向「希望之地」。 果然,箭支「叮!」撞牆破折後,那片石壁「隆隆」 往右移動現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霜飛燕高興得尖叫,能目視灰暗之地的白水來卻一眼看到--洞裡赫然站立著一個的人,巨大的落基人! 他急叫道:「小心!那上面還有敵人!」右手已反射性地「呼!」擊出一團光波。 夥伴們嚇了一跳忙散開,上面「撲!」的一聲,果有一物被擊中了,卻沒有傳出任何叫喊,眾人正感到奇怪,白水來所說的人竟已出現在洞口。 然後他傾斜地向前倒下、滑落,「辟啪」像死物一般重重撞在地上,再也不會動彈。 白水來詫異地望著自己的右手,剛才一擊頂多給對方一定傷害,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取了那巨人的性命。 霜飛燕再次尖叫,這次卻是驚恐萬分的呼聲,還往白水來方向躲去。 緊接著迎面撲來陣陣腐臭,認真一看,掉下來的那個落基「人」衣袍破碎,露出的身體肌肉大多已腐爛出水,許多吃得腸肥肚圓的屍蟲被剛才一震之力甩了出來,在地上形成白花片片,但屍體的皮肉血水裡仍有成千上萬的屍蟲在鑽來爬去。 青木年扶著旁邊的牆壁拚命嘔吐,霜飛燕縮到白水來後頭瑟縮發抖,雖然她們都通過了心靈宗師的恐懼特訓,但這突然而來的噁心場面實在讓她們受不了。 因為如此可怕的事物,連那些製造幻象的心靈法師也無法造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藏了一具落基人的屍體在出口處?而且看起來已死去多日,還死得那麼慘!這一層的守衛去哪裡了呢? 問題不斷在他們腦海中敲響,但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白水來二話不說縱身一躍,「呼!」跳上了十多尺高的洞門,在裡面摸索了一會兒,探出頭向夥伴叫道:「這裡沒有其他敵人了,有一條向上的樓梯!」 這麼說,門是找對了,現在最重要是完成闖塔的任務,這一層的種種謎團先擱下吧!夥伴們抖擻精神,準備往上爬。 洞門離地十六七尺高,霜飛燕「茲--嗖!」人影一閃瞬間傳送了上去,但古鋒和青木年可慘了,洞下躺著腐屍,洞口又那麼高,哪爬得了上去。 這時,石室另一方地下「隆隆」展開一個地道,鑽出一個寬嘴拳鼻、瞪眼凶臉、頭髮像刺蝟的巨人腦袋,眾人一眼便認出那位總是一副兇惡模樣的大石頭!他來得實太合時了,有他在夥伴們想飛上多高都沒問題! 青木年和古鋒忙高喊讓他過來幫忙,大石頭魚貫跳了上來,環目四看了一會才向他們奔過來,這層奇怪凌亂的場面使他好奇不已。 緊接其後游雨蘭與毫烏巴也爬上來了,他們也詫異地環顧四周,那具發出惡臭的落基人屍體更讓他們止步,向青木年張口欲問。 這裡發生的事情哪是三言兩語能概括的? 青木年擺擺手急道:「你們所看到的一切發生得太亂太複雜了,以後再詳談吧,現在我們得馬上趕時間繼續前進!大石頭,麻煩你把我們扔上那個洞口吧!」她向上方的洞一指。 「好咧!」大石頭擦擦拳,馬上大展他的投擲技,白水來則擺好姿勢在上面接應。 先飛上來的是青木年,白水來將她纖腰一攬轉了個身,便化去大石頭扔出的餘力,讓她平穩地站好。 白水來這種親熱之舉只是順手而為,並無他意,卻令青木年略帶微羞拉著霜飛燕飛快往上層跑去,不敢再望白水來一眼。 緊接著是豪烏巴與游雨蘭,白水來與游法師相觸的一剎那兩人雙目會心對望,心裡「砰砰」跳了好一會,最後才是古鋒,他利用這空檔時間撿回部分箭矢。 他們準備往上跑的時候,下面的大石頭卻「哇哇」大叫起來:「喂喂喂--我怎麼辦?」 本來這十來尺的高度對他來說問題不大,但想不到他也怕了面前那團難看的「腐肉」不敢踩上去,這麼一來便超出了他的能耐。 夥伴們譏笑了幾聲,白水來這位難兄難弟已躍下助他一臂之力。果然只是一臂,只見他跨步踩地運息吐勁,右掌在大石頭起跳的同時對準他屁股用力一推。 那座小山般的身形像青蛙似地彈起來,簡直是往洞門直竄而進,因為衝勢太猛了,他在洞門裡失控地打了兩個泥滾才停下,拍拍身上的灰,他咧嘴向白水來一笑表示感謝,馬上向豪烏巴追去,唯恐落後。 白水來也準備上跳,無意間瞄了一眼那名俯趴著的落基人屍體,忽然看到屍體後腦隆起一物,淺黃略褐,在土泥發毛堆裡顯明突出。 這引起他的好奇心,定眼細看,竟似一塊木頭。 忍著惡臭伸手想將它拿起來看,想不到竟插得滿緊,稍用力才拔出。 這東西約長三寸,有個橢圓的竿體,四邊像樹根般長滿須毛,倒像個樹根頭,毛尖還帶著血絲,顯然它是靠這些來抓著那落基人的後腦。 忽然從這樹根頭傳來輕輕的冰寒之感,並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裡遇到過,白水來心裡微覺一怔,但那陣感覺很快消失。 看來這塊木頭十分不簡單,但他的笨腦瓜又想不到有什麼古怪,只好將它塞到腰間去,飛快躍上洞門追趕夥伴們的腳步。 這次的階梯筆直悠長,足有五六十之數,上面傳來同伴們的討論聲,「媽的!那些落基人搞什麼鬼,讓我們簡簡單單地打完架上去便是了,每一層都搞不同花樣,有夠煩人!」大石頭的破噪子喊得最響亮。 白水來加快兩步衝到第六層,只見夥伴們在一個弧圓的通道裡左右分站,全面對著靠內的那面牆壁大發牢騷。 他們為什麼站著不動呢?白水來往通道前方跑去。 跑著跑著,竟又看到夥伴們苦笑地站在前方看著他,他抓抓腦袋百思不解,夥伴什麼時候趕上他了? 卻又看到剛從下層上來時的入口,這才明白,自己又回到老地方了。 這一層沒有太多的花巧,只有一條環型通道,根本沒有出口!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九章淒煌絕擊 出口一定會有的,不然上面的人怎麼上去呢?只是暫未發現而已,眾人只好又開始「搜門行動」。 這次六人合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相應的機關,眾人分站各處仔細摸索每一片牆壁。 兩面石壁上都有許多縫洞,試探過大多是石塊間天然留下的洞縫,或是經人手開鑿的通氣口,另一面空無一物。 細心的霜飛燕在一處牆腳發現了凹進去的、很隱秘的小洞,用指頭伸進去觸及到裡面平滑冰冷,她試試用力一按,果然旁邊「隆隆」發出機關啟動聲。 「哈哈,我找到……」當她興奮地跳起來叫喊的同時,青木年也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站在霜飛燕右側不遠的青木年腳下的地板忽然分成兩半下陷,只聽青木年喊出一聲便掉落下去! 霜飛燕嚇得楞住了,站在青木年兩旁的古鋒與豪烏巴同時飛撲過去挽救,雖然捉到了青木年的手,卻不想那個陷阱又擴寬了一尺,反倒連他們自己也一同滑了進去,三個人瞬間被機關下的黑洞吞沒了,下陷的地板迅速回復原狀。 其他同伴聽到呼叫聲飛快趕來,只看到他們遇險的一幕,游雨蘭最快從突然狀況中冷靜下來,大叫道:「飛燕!快打開機關,讓我們也下去!」 「噢!」 霜飛燕這才如夢初醒地馬上蹲下再次用力按那開關,但開關的按鈕就像固化了再也按不動,她慌張喊道:「不行……那機關不……不……能按啦!」 白水來以為她力氣不足,便衝過來道:「讓我試試!」 霜飛燕讓開後,他使勁按了好幾把,在他那強大的異能力量推動下,那個開關果然被按了進去,只是輕輕傳來「卡啦!」一聲,顯然裡面頂撐開關的東西都被白水來按碎了,但那個陷阱之門仍毫無動靜。 霜飛燕與白水來面面相覷,現在連開關都壞了,實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下去救三位受困的夥伴。 「可惡!看我的--」卻是大石頭咆哮著提起震天錘,往合上了的陷阱之門使勁敲下。 「轟!」濺起無數石粉碎礫,石板門出現了許多龜裂之紋,甚至濺起整塊石片,但是毫無塌下之意。 從碎裂的缺口下赫然是烏黑的金屬之色,大石頭連揮幾大錘,震耳欲聾的碎石聲響過後,卻是麻骨刺耳的鐵器撞碰聲。 幾十下過去,鐵板門仍紋絲不動,大石頭已喘起了粗氣,但他毫不氣餒準備再試的時候,內層的石壁猛地透出耀眼的火光,像一剎那間太陽從裡面升起般光亮。 「什麼人?給我站出來!」 內層下方竟傳來豪烏巴的怒喝聲。 他們安然無恙?眾人驚喜地貼到內壁上,從石縫氣孔窺視進去。 只見下方是一個寬若百尺的室房,比夥伴們所站之地約低了二、三十尺,豪烏巴站在正中央大喊大叫,古鋒拍拭著塵灰走到他身旁,而青木年仍坐在地上輕揉左腿,大概剛才的衝力使她的舊傷再次復發,原來,這個陷阱是一個通往下方的暗道。 那空室四周有四個巨大的空洞,不知道裡面是否隱匿著怪物猛獸,但他們三人落到地面站定的同時,四周火焰之炬被燃點,證明是人為之作。 因此豪烏巴接著高喝道:「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傢伙,給我滾出來!」手中已握緊裂風斧,古鋒亦將箭矢搭拉在弓弦,一觸即發。 此時霜飛燕在上方高興地喊道:「青姐姐,你沒事太好了!把我嚇壞啦--」 青木年不敢應答,她站起來全神貫注地凝望著每一個黑洞,她感覺到殺氣從洞裡濃濃溢出,有如出鞘的利劍,激起她內心深處的戰意。 看到下面的三位夥伴都不理睬,霜飛燕不明所以地幽怨地道:「你們怎麼都不理我了,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游雨蘭一把拉住她凝重地道:「飛燕,我感到下面有強大的生命能量,一定是這一層的守衛,相信青將軍他們也感覺到了,我們不要影響他們的注意力!」 說時遲那時快,青木年右方猛地「呼!」魚貫躍出一名身材高長的落基人,雙手持著一把黑棍,全力向青木年縱刺而去。 他全身貫注之力兇猛迅疾,青木年不敢硬擋,左跨一步旋身閃躲,蕭玄劍隨身形迴旋斜刺守衛的後腿。 那守衛在空中一翻閃過青木年的一刺,落地的同時轉身點出十多朵棍花,分擊青木年上下各處要害。 青木年微覺一驚,這赫然與天輝劍客們常用的分花落葉的劍式同出一轍,對她這位劍聖來說要破解易如反掌,蕭玄劍綻開光芒剎那間將棍點蓋過,傳來「叮叮噹噹」清脆的交錯聲。 兩人一剎間拆過三十多招,青木年看出對方所使的招式竟就是劍法,雖然略有不同,但無論點、刺、劈、削、劃、砍都與劍式大同小異,因此對方雖是比她高大數倍的落基人,使出如此靈巧的招式力量便弱下許多,使得青木年能單手與之抗衡。 看到青木年被高大幾倍的巨人「欺負」,豪烏巴咆哮著衝過來,古鋒剛站在原地伺機而行。 但戰況卻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差,青木年的劍速比對方至少快上一倍,本來至少有三四次致勝的殺著,但對方沉穩進擊的棍把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暗湧之力,與之相碰能將青木年的劍鋒撞偏或將劍式震亂,無法順暢地給對方施展致命一擊。 蕭玄擊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但與對方的木棍相交多次仍削不斷棍身,定是由硬如鐵鋼韌如牛筋的凌木製成,若被對方打中半下,棍力定透體而進傷及肺腑,所以青木年不敢輕覷穩步進擊。 忽然對方棍尖揚高了半分,露出左下腰些許的破綻,蕭玄劍光芒一閃向那裡吐射而去。 青木年身心靜下全神貫注於此擊,若有分毫差失,她就會被對方敲到後腦蓋! 這時豪烏巴也看出青木年正處於生死相搏之際,無法插上半招,只好暫在數尺開外靜觀其變。 那落基人所使的招式與劍法同類,可算是落基人裡的「劍客」,劍客最注重劍式微妙的差異和變化,對方那一劍的速度比自己的一劈快不了多少,但想打到對方頭上,自己定已被前後「貫通」,他知曉青木年那一劍的厲害,便放棄了攻擊向後飛退,青木年得勢不饒人雙手托劍急追上前,可惜她感到左腳踝傳來鑽心一痛,加速之步立止。 落基人「劍客」連退五六大步準備縮進了後方的黑洞,古鋒的利箭亦已離弦,連珠射向那位巨人劍客三處要害,與之同時,豪烏巴舉著大斧緊追而上。 那名巨人劍客手法凌厲地擊落三根羽箭,在豪烏巴跑過來的時候,他已隱進後方黑洞中,英勇無懼的豪烏巴毫不猶豫地追了進去。 當趕去幫忙的青木年與古鋒快衝到黑洞的時候,聽到裡面傳出雜亂的「劈劈啪啪」之聲,然後看到豪烏巴慘叫著從洞內飛了出來,摔落地上時已口吐鮮血暈厥過去。 夥伴們均嚇了一跳,實在想不到豪烏巴在電光石火間便被擊倒了,那位逃跑的巨人劍客看起來沒有這能力,是否裡面還隱藏著更厲害的人呢? 青木年與古鋒兩人跑到豪烏巴身旁,不禁都大吃一驚,只見豪烏巴全身佈滿了棍痕,在這一瞬間他至少挨了數百棍才被打飛,那位守衛實在太可怕了。 兩人心裡升起陣陣寒意,合力將豪烏巴抬到空室中央處,然後背對著背嚴陣以待。 忽然,那位巨人劍客在青木年前方的黑洞出現了,晃了一個劍式指向青木年,這是天輝國劍術家之間的挑戰起手式,雖然不知這位異國巨人是否有此意,青木年的戰心還是被激起了,輕抬蕭玄劍向其緩步走去。 古鋒的讀心術讀懂青木年想獨戰巨人劍客,便輕聲提醒道:「青將軍請小心,不要跟進他們的藏匿地。」 青木年也曉得那些黑洞裡有古怪,應著:「我知道!」蕭玄劍已掠起銀光斜切巨人劍客的左腿。 巨人劍客並不閃躲,凌木棍向青木年的頭頂劈下,他的手臂與兵刃都比青木年長上許多,自信自己挨上一劍時已將對方敲個腦袋開花。 卻見青木年身形一側,仿如失衡欲跌向右傾斜,不但躲過巨人的迎頭一擊,劍尖在她手腕一轉下已點向對方的右膝。 對此變招,巨人劍客似早有預料,將木棍旋打青木年的側腰,並不回防。在這種拚命的戰鬥方式裡,巨人要比嬌小的青木年佔有極大優勢,他挨一兩劍只要不傷及要害都不會有什麼損傷,但青木年只要中了一棍就幾乎要完蛋了。 夥伴們不禁為之捏一把汗,古鋒的弓弦更已拉緊,隨時在青木年有危險時馬上施救。 可所有人都低估了那位剛當上劍聖的少女,只見她的腰身一扭,蕭玄劍已在電光石火間閃到巨人劍客的手肘下方。這一奇變之快大出巨人劍客意料,他硬生生收住正往對方劍尖撞下去的右臂。 剛才旋打一擊力量不輕,為止住落臂之勢巨人使了不少勁兒,身形為之一頓。就這一頓,已使青木年掌握了取勝之機。她並不斷續上刺巨人的手臂,劍尖再次避轉,削刺巨人劍客的小腹。 這一劍才是真正的殺著,她貫足力量使勁推進。巨人劍客曉得厲害,竟馬上後退閃躲,可青木年的身形與劍速極快,緊貼而上。 眼看就能將那名巨人切腹,青木年卻感到左腳跟傳來一陣撕裂之痛,前進之速驟降,無奈地看著巨人劍客再次退進黑洞中。有豪烏巴的先例,青木年不敢追擊進去,楞在洞前。 古鋒也滿以為剛才青木年一擊即中,卻不想仍被對方逃脫了,自己也怔了一下忘了放箭。猛地聽到上方的白水來大叫道:「古大哥,小心後面!」 古鋒立刻轉身防衛,猛地看到剛剛逃到青木年前方黑洞的巨人劍客,從他後方的黑洞中竄了出來,向他迎頭劈下一棍。 他怎麼會一瞬間拐到後頭來了?難道那黑洞是一個能瞬間轉移的傳送門?如此詭異的事令所有人打了個寒顫,古鋒更沒有時間猜想答案,對箭手來說,近身是其弱點,他慌張往一旁打滾躲閃襲擊。 巨人劍客卻似蓄勢已久的猛獸,腳尖一著地馬上彈射向古鋒的滾向,剛站起來的時候凌木棍已敲打而下。 古鋒自然反應地舉起穿雲弓抵擋,可對方的棍尖一旋點向他的右肩。古鋒哪有青木年那種劍術家的靈敏身法,「啪!」的一聲,肩頭實實在在地挨了一記,痛得他冷汗直冒。 不等古鋒再有反抗之意,巨人劍客的已「咚!」點中了他的左額,那可是一根比大腿還粗的棍棒,一下便被敲昏過去了。 大石頭在上方咆哮大孔:「***狗崽子,淨使陰招,有本事放老子下去,我要把你打成肉醬!」 他手中的雙錘更用力敲打圍牆,可那堵牆壁以數尺厚的千年堅巖迭成,任憑他如何錘打,只敲出震耳的響聲,石壁紋絲不動。 衝過來救援的青木年發現古鋒已被對方偷襲得逞,心裡也十分憤怒,蕭玄劍呼嘯猛刺巨人劍客的後腰。 巨人劍客轉身躍後,凌木棍直點青木年臉門。落基人力量強大,青木年自知不能硬拚,便以自己靈活迅捷的身法靠近對方。這點相對來說,那名巨人劍客怎也比不過這位嬌小的劍聖。 不一會兒,雙方相錯了數十劍,高低立分,青木年已貼近對方的胸前,劍尖對準他的肚腹劃去,而對方的木棍剛從她的頭上掠過,來不及回防。 退!巨人劍客再次施展他的逃命功夫,青木年那一劍拚命追趕,仍被他退回另一個黑洞裡,他們在逃命功夫上的造詣似乎比劍技還要厲害。 巨人劍客腳尖剛沒進洞中的黑影處,青木年的蕭玄劍還未收式,右耳又響起了風聲。 剛逃走的巨人赫然又從右方的黑洞跳出來,棍尖直指她的右腦。 這次青木年有了警惕,月光劍從肩上飛出,由上而下劃出一道炫麗的半弧迎向劍客巨人的面門。 料不到這小女娃有這麼怪異的攻擊,落基「劍客」右腕一轉將月光劍打飛,偷襲也就告失。 青木年衝過去接住落下的月光劍,與蕭玄劍並馳挺進雙劍齊飛,主動向劍客巨人發出浪濤般的攻勢。 當那巨人仍迷惑在頭上月光劍圈劃的弦光劍影時,蕭玄劍已斜斜刺向他的左下肋,這次他離後方的黑洞足有十尺,絕不可能再逃脫。但這一劍卻又刺不下了,因為後方突然透來勁風殺氣,再不回防青木年的腦袋就得先開花。 「噹!」 清脆的碰擊聲響過,青木年藉著轉身擋擊的餘勢側跳到右方牆壁,月光劍旋動著飛回手中,看到面前站著兩名劍客巨人,她傻眼了,不知道是否眼睛發花。 完全一模一樣的落基人! 無論從長相打扮、高矮肥瘦也辨不出他們的分別,上方的夥伴們也發出驚訝的呼叫聲,黑洞的疑團終於明解,怪不得那位巨人劍客能夠在這邊消失,那一邊又突然出現。 「啊--」他們傳出同樣的嘶喊聲,從兩側向青木年殺過去。 現在不是驚歎的時候,青木年壓下躁動的心,凝神於雙劍上,銀牙緊咬,將劍魂大師教導的畢生劍術發揮得淋漓盡致,劍速達到極點。她的身形在兩名孿生落基「劍客」的棍影中穿梭,劍光時而透出,「乒乓」之聲不斷爆響,上方的夥伴不停吶喊為她助威。 孿生「劍客」想不到這小女子竟如廝難纏,雙人合擊仍討不了半分上風。 「多各--」在右方攻擊的落基「劍客」忽然高喊,上方的「觀眾」們大感納悶,他在叫什麼? 白水來心裡產生這問號,卻聽到光之神的聲音忽的飄起:「他在叫哥哥!」 「什麼--」 白水來驚嚇得大喊出聲,把身邊的同伴嚇了一大跳。 一則是驚喜光之神醒來了,二來是光之神的解釋令他大感不妙! 同伴們準備問白水來發現了什麼,答案已出來了,足足跳到了十多尺高。那是一名跟那對孿生「劍客」長得又是一模一樣的落基戰士,從黑洞裡躍出,居高臨下向戰圈中央的青木年凌空劈出一棍! 危機降臨,青木年雙劍回縮封頂,「框!」架住了頭上的凌木黑棍,但那偷襲的孿生「劍客」以自身體重全力的一擊令她無法承受,雙膝脆下。 另兩名孿生劍客抓緊時機左右分抄而來,右棍直指青木年胸肩,左棍以萬鈞之勢橫掃而來。 青木年的身體和雙劍被上壓之力卡死,無法回防,想閃避也只能斜斜歪向右方,哪躲得過對方的雷霆雙擊?上方的夥伴們大驚失色,霜飛燕更失聲尖叫,游雨蘭默念防護咒,但似乎已來不及了。 白水來二話不說,雙手食指往石壁上一戮,意識引領異能從二指射出。 他的思維簡練,想著要幫助青將軍,拳掌卻放不進夾縫氣孔,便馬上改以單指發氣,並無多想此法是否可行。 眾人只看到兩條藍光之箭一閃而下,「撲撲」透入兩名孿生劍客身上,刺向青木年前胸的手腕一顫凌木落地,壓著雙劍的腰身一挺跳了起來,捂著左腰「哇哇」大叫,他們臉上均泛起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不過是一線亮光,卻如有魔力般令他們疼痛發麻。 還有一名孿生劍客的黑棍已掃近眉梢,青木年在頭上之力一鬆時立即向右翻滾,豈料那根黑棍方向急轉直下,「卡!」狠狠地打中了她的左腳。 「嗚……」鑽心入骨之痛令青木年一陣麻痺,那一棍恰好打在她創傷剛愈的左腳上。 這時,白水來雙指不停射下光箭,剎時將那三名孿生劍客打了個措手不及,無暇兼顧追殺青木年。只可惜狹窄的牆洞阻礙了光箭的軌跡,攻擊範圍只有方寸之圓,被孿生劍客以凌木短棍輕鬆擋開。 青木年借此機伏爬到牆邊,以劍撐地頑強的站了起來,左腳時而傳來火辣猛烈的痛楚,身上的衣甲已汗濕了。 她搖搖欲墜依著牆壁才勉強站穩,胸口起伏不平喘著大氣,豆大的冷汗不停淌下,她感覺到左腳踝的骨頭大概已斷了。現在左腿失力,使不出敏捷的身法,這對以靈活為主的劍客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三名孿生劍客留下一個揮擋白水來的光箭,讓另兩人騰出空向青木年走去。 莫說雙棍合璧,青木年感到自己連他其中一個都打不贏。她拚命想冷靜,卻越感麻亂,難道這次辛辛苦苦、千里迢迢遠足到此,為援救天輝作最後努力,經過夥伴們拼了命的戰鬥衝到守神塔第六層,最後就要敗在自己手中? 不!絕不可以! 青木年以蕭玄劍代替左腳支地站直身子,右手緩緩抽出日煌炫輝劍,不知是否掛在背上太久了,還是劍上滿載著劍魂大師昔日的光輝,握把之處源源傳來溫熱,彷彿握緊的是師父的手! 對!師父說過,她不再是劍客,是劍聖,天輝國新一代擁有超強劍技和精神之能的劍聖!她心裡迅速燃起了戰火。 上方傳來大石頭的吼叫聲:「對了,飛燕!你不是懂得傳到任何地方的法術嗎?快使出來幫助青將軍啊!是不是你害怕了?」 霜飛燕幾乎是哀叫道:「我也想啊!可……可是這面牆好像……好像是一個魔法罩,我試過好幾次了都無法傳進去!」 「這……這怎麼可能呢?」大石頭拍打著牆壁道,「戰神之鄉的人哪懂什麼法咒魔術!」 一直沉默的游雨蘭說道:「大石頭,飛燕說的話一點也不假!我嘗試了好幾種防護魔咒,竟沒有一種能穿透這堵牆壁,應該被人施加了反魔咒。」 大石頭怪叫道:「可惡!想不到那些落基人看來還有點雄風威勢,卻喜歡搞這些鬼東西陰招數來作弄人,呸!」 他說這話卻忘了自己也是落基人的一分子。 游雨蘭平靜地說道:「不,這些事絕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簡單,第五層的守衛者一早就死了,白大哥他們卻在那裡遇到了強大的魔法陣,看來……」她準備說下去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青木年的尖叫聲,眾人急忙向下張望。 只見兩名孿生劍客左右分抄她的兩翼,青木年卻緊握日煌炫輝劍張口高喊:「呀--」 不但同伴們覺得詫異,孿生劍客更感到這小女子十分可怕,受了不輕的傷竟還有如此強盛的戰意。不過不管那麼多了,雙棍分擊青木年右額左腰。 青木年停止喊聲,卻綻開了笑意,眼望前方,手中寶劍揮出瞬間化作金子般的光影籠罩全身,眩目耀眼。 「框!框!」 孿生劍客的雙棍幾乎被同時格開,他們手腕一抖,柔韌的凌木棍分花碎點,化成叢叢黑風攻向青木年全身要害。但炫輝劍式一發,真如烈日朝陽,散出無數道金光,將對方的攻擊通通吃掉。 這讓上方的戰友們看得嘖嘖稱奇,他們也看過劍魂大師耍過這套劍法,但當時他不過是用一根樹枝來演試,想不到真正以日煌炫輝劍使出竟有如此威力。 只可惜青木年此刻不能移足半步,否則那兩名孿生劍客早敗於劍下。他們顯然也知道這點,只與青木年纏鬥,希望耗光她的體力。 看此形勢,夥伴們暗歎不妙,卻猛地看到青木年劃出的燦爛劍圈右方突然爆長一澤金光,閃電般射穿了那一方的孿生劍客左肩,緊連帶出一條噴射而出的血線。 那孿生劍客慘叫一聲向後踉蹌幾步「啪!」摔倒地下。 整個石室的人瞬時被這奇事引得啞然靜下。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十章無敵鐵拳 看到兄弟受傷倒下,另一名孿生劍客只怔了一下,馬上咆哮著加強棍上的勁力,刮起一股旋風席捲青木年行動不便的左半身。 在他瘋狂般的攻擊下,金光被黑影淹沒,青木年似乎再度陷入劣勢。 但那道金光又再次詭秘地乍現,清晰地從黑棍旋風裡穿出,筆直向前透射,再刺進孿生劍客的大腿從後股飛出,在其後方的空氣中燦爛閃亮了一陣子才消失無蹤,隨後的是鮮紅的血柱。 在這一瞬間的光陰裡,眾人感覺世間一切甚至呼吸都停頓了,只有那劍光在流動。 孿生劍客手中的黑棍頓停落地,這次他也痛苦得以棍撐地,望向青木年的目光露出驚恐之意,被刺穿左肩的孿生劍客亦是如此神態,抱著垂下的左臂緩緩向後倒退。 「第十一式!」白水來打破寂靜脫口叫道,他一直對這一式劍法耿耿於懷,因為到現在他還想不出它的破綻。 眾人看到他雙手收回胸前沒有再發異能氣箭大感奇怪,轉頭下望才發現與他交鋒的孿生巨人已氣喘如牛坐在地上,凌木短棍倒在一旁,雙手失控不停地顫抖著。 剛才眾人的眼光被炫輝劍芒映花了的時候,白水來源源發出千萬支指氣光箭,那孿生劍客雖然都一一擋下,但光箭裡異能沿棍把直往他手上體內爬,不僅令他雙臂麻木生痛,五臟六腑翻騰欲吐。 如果不是白水來看到他臉色青黑,於心不忍停下攻擊,他早就脫力倒地,但也足讓他無法再向青木年插上一手。 兩名受傷不輕的孿生劍客對望一眼,發現青木年仍屹立如山地站著,冷峻的眼神有如出鞘的利劍直盯前方,完全不望他們一眼,似乎不在乎他們的存在。 這更讓他們膽顫,再看了看另一名完好的兄弟像蟲子般軟在地上,感到大勢已去,兩人心靈相通,一齊走到癱軟在地的兄弟旁合力將他拉起,三人肩搭肩,緩步走進當中一個黑洞裡。 青木年凝望他們的背影卻一動不動,直到三名孿生巨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上方的同伴才歡欣地叫喊著:「青將軍!快開機關,快放我們下來啊!」 但青木年如冰雕似的還是不動,嘴角淺淺滲出血絲,夥伴們瞧出不妥均驚慌起來。 這時,擋在眾人視線前的石壁忽然發出沉重的「隆隆」之聲,竟緩緩展開了一片足夠讓他們進出的空間。不管是否那三名落基孿生人發的慈悲,夥伴們馬上從沒有階梯連接的高層洶湧跳下,跑向傷痕纍纍的三位勇士。 看到眾人終於走了下來,青木年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就在這一剎她雙目一閉,炫輝劍落,人也倒下了。 她已將全部力量揮空,只是以意識堅挺到勝利來臨的最後一刻。 最先躍下的白水來懷裡還抱著游雨蘭,為了挽救三位未知死活的夥伴,他們兩人暫且拋開所有顧慮,以最快之速跑到受傷的同伴身旁,大石頭則把他們抱過來放在一起。 游雨蘭馬上念動大療咒法,微亮的白光迅速把三位傷者包裹起來,好一會,豪烏巴與古鋒摸著傷痛之處醒來了,詫異地望著眾人,青木年卻仍然緊閉雙目。當游雨蘭宣佈她只是力虛暈昏了,眾人才吐出一口悶氣。 為青木年療傷的時候,大石頭與白水來守護在旁,其他人鑽進黑洞裡尋找通往第七層的路。 裡面的黑洞原來是相通的,怪不得孿生劍客能隨意從哪一處跳出來,加上他們同貌同型,讓人還以為是使了什麼迷陣幻法之術呢?現在他們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蹤影不見。 啟動了一個機關,通往上層的小門便向眾人敞開了,是一條較狹窄的石梯,約有二、三十級,伸頭盼上,能看到隱約的火光,上一層並不遠了。 反正只剩兩關,眾人決定不再留下任何人一同前往戰鬥,無論勝利還是失敗都一同去肩負!大石頭抱起仍昏迷中的青木年與大夥一起跑上石梯,向第七層衝去。 守護神塔的第二層至第八層共有七關,最後兩關如果能衝過,他們就能大獲全勝,這兩關的守衛相信要比下面的還要厲害,所以眾人既興奮又有些許憂慮。 第七層終於到達了,上面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佈置一目瞭然。寬闊的石廳只有左方擺著一套石椅石桌,一名身穿豹點獸皮的落基女戰士坐在其上大口喝著烈酒。 離她不遠的前方就有一個洞門,斜上的梯級在燈火映照下歷歷在目,那就是通往最後一關的出口,在那旁邊有一個高窗,晚霞特有的橙紅之光從那裡透進。 眾人的心不禁緊張起來,在下面的幾關裡,時間被一分一秒地耗走,離太陽下山之時已所剩無幾,這兩關無論如何都要全力以赴爭取時間! 看到眾闖關勇士的出現,那名落基女戰士放下酒罈站了起來,以高傲的姿態冷冷望著他們。 「是她?」大石頭與霜飛燕同時驚呼,這位豹衣女巨人赫然就是被大石頭戲弄過的手下敗將,其他夥伴詫異地望向他們兩人。 霜飛燕本想告訴大伙是怎麼一回事,大石頭卻搶先叫道:「好!這一關就讓我來闖!你們可別插手!」他急急忙忙將青木年轉交給豪烏巴,摩拳擦掌地向豹衣女巨人走去。 看到他那麼積極,夥伴們再傻也看出他是十月芥菜--起心了,因為這位女巨人看起來健美動人,遠比普通的肌肉型落基女人漂亮多了。 女巨人看到大石頭餓狼般向她走來,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神情十分不自然,定是回憶起與他相鬥的情境。她緊咬著下唇,一步步向後退,似乎害怕了。 大石頭的臉皮八尺厚,以大石壓蟹的姿態靠過去,終於迫使女巨人開聲叫喊了一句話。 眾人當然聽不懂,白水來卻翻譯出來了,說道:「今天你的對手不是我,別在那洋洋得意的!大笨牛!」 這話一出,大石頭一怔定住了腳步,後面的戰友忍不住偷笑。 女巨人邊後退邊繼續講話:「我來是要看看你被我哥棒扁的糗樣,哥--他們來了!」 她的視線望向出口樓梯處,果然,那裡面馬上傳來「咚咚」踏步聲。 眾人都饒有興趣地凝望著,大石頭更牙癢癢地心裡盤算等會如何教訓那位大哥,好在女巨人面前樹立自己的威猛形象! 一個高大如塔的身影從室門大步走出,「崩!」擋在女巨人面前,與大石頭打了個照面。 哈利意格!落基人的第一勇士! 族長早提過他一定會守護塔內的一關,現在突然出現還是讓眾人心裡一驚,因為豪烏巴把他「點評」得十分厲害神秘。 大石頭雙手緊抓後腦的頭髮,他作夢也想不到「她」 和「他」竟是兄妹,還分別跟他們幹過一場了,而且都曾敗在他手裡,如此巧合既令他驚訝也使他更得意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哈利意格卻面容冷峻,濃眉一扯沉喝道:「別浪費時間了,抽出你的武器!」一邊從腰間取出一對烏黑的鐵手套戴在手上。 這對黯淡無光、無鋒無角的鐵皮套就是他的武器? 大石頭乍楞了一下,但對方已向他發出挑戰,不管之麼多,輸了是他自找!兩個加起來足有千斤的震天錘旋過一圈,從腰後握到手中,擺好架式準備進攻。 哈利意格卻只是軟軟地垂下雙臂,眼睛半合半張一副隨意之狀,似乎毫不將大石頭放在眼裡,這激怒了好強的大石頭,特別是在豹衣女巨人面前看小他! 「哇--」大石頭怒吼的同時,雙錘以雷霆萬鈞之勢分擊哈利意格右額左腰,對方卻仍毫不設防。 這使十分瞭解大石頭力量之巨大的夥伴們,反倒為哈利意格捏一把汗,畢竟他與眾人沒有多大仇恨,這兩錘卻能把他打得骨碎肉濺。 在鐵錘貼近半尺之外時,哈利意格的眼睛忽然圓睜,身形往左一閃,避開頭上的攻擊,右手閃電般在快要撞到腰眼的錘面上一按,大石頭立感右錘方向急轉偏左,雙錘同時落空。 哈利意格左手鐵拳卻在此時揮出,直擂大石頭顏臉。 這幾個動作連貫使出一氣呵成,速度之快,別說觀看的人,連近在咫尺的大石頭也看不清他的出手。 但大石頭絕不是肉腳,右錘被對方帶引偏離後,在他狂叫下硬生生收住餘勢,向哈利意格橫掃而去。 哈利意格掠過詫異之色,料不到對方竟力大如廝,在鐵錘掃至之時身形暴起,燕子般跳起前躍,不但躲過一擊還飛踢一腳,狠狠地踹中了大石頭的前胸前。 「咚!」被沉悶地踢中一記後,大石頭「蹬蹬蹬!」 連退三大步,最後「轟!」坐倒地上,這是兩個鐵錘和他的屁股同時著地發出的巨響。 他終於想起了,當日豹衣女巨人的攻擊也是如此迅猛,但打在他身上不過像捶骨搔癢,這位哥哥卻大有分別,一腳便使他氣都悶到肚子裡去了,痛徹入骨。 哈利意格卻不追擊,只是哼了一聲冷冷斜望著他,大有不屑之意。 大石頭怒火中燒,牙齒咬得「格羅」作響,雙錘撐地跳起,這次他不狂叫了,知道對手確有超強的武技。凝神貫注於雙臂,雙錘輕盈地翻飛進攻。 哈利意格神色一凝,感覺到大石頭要出真功夫了,不敢輕覷,雙臂一展,身形如影子般閃進雙錘攻擊圈內。 兩人鐵錘鐵拳揮舞得時而如流星追月,時而如黑夜旋風,呼呼風聲襲耳動聽,視覺上卻無法分清是誰的攻擊,只有偶爾相碰濺起的火花,才看到兩人雙鐵相交的懾人招式。 巨人相鬥刮起的烈風使得眾人都站到牆邊去,不然被碰上半下也令他們這些「小人兒」無福消受。 過了片刻,大石頭的雙錘之聲漸鳴響亮,這並非好事。速度極快時,聲音就會被吞食,現在他無法保持這種狀態,很明顯他的力量漸弱,而哈利意格的身形卻沒有半分緩滯! 「不妙!」靜觀其戰的白水來衝口而出,他看到大石頭敲出的右錘用力過猛了半分,右前胸以上出現了破綻。 待其他夥伴也看出此點時,哈利意格的鐵拳已砸到了大石頭臉上。 高手相爭,勝負只差一線,大石頭這一錯漏就好比抗洪之堤出現了缺口,眾人從喉嚨處發出的驚呼之聲還未落下,他已被哈利意格的拳肘瞬間擊中了十多下,打得他暈天旋地全無還手之力。 大石頭忽然雙手一扔拋下震天錘,拼盡最後一分力將貼近前胸的哈利意格一把攔腰抱起。這一招曾擊敗了豹衣女巨人,此刻拚死使出連落基第一勇士也無法掙脫,被他箍緊後所有的攻擊都停下下。 得逞的大石頭狂叫一聲剛想來一下「巨熊擁抱」,卻感覺脖子兩側一痛,眼前一黑,「咚!」失力跪在地上暈迷過去了。 夥伴本來看到大石頭抱住了哈利意格十分高興,卻見那位落基第一勇士並不驚慌,舉起雙手伸掌成刀,在大石頭兩邊頸脖上一切,大石頭便軟下了。 他如此迅速扭轉逆勢致勝,實讓人咋舌,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石頭一敗,白水來便走向前準備出手,卻被豪烏巴一把拉住說道:「白水來,讓我們來對付他吧!在他後面還有一位更可怕的對手,你得留點勁闖最後一關!」 不等得到回復他已提斧向哈利意格衝過去,古鋒也將穿雲弓握在手中等待攻擊機會,連霜飛燕也站前了幾步樣子凝重肅穆,看來他們已商量好作戰之策,決定為取勝不擇手段合力對付這位第一勇士! 看到夥伴們如此賣力,白水來不好意思拂他們的好意,而且他們也說得十分有道理,一向勇猛無敵的大石頭只消一會兒功夫便被擊敗了,難以想像最後那一關比這第一勇士更強的人又何等厲害。 豪烏巴衝到尚離目標數十尺的時候,忽然原地一轉,裂風斧揮舞一旋,在他怒吼一聲的同時斧光暴長,發出一道半弧之狀的光芒。 虎咆哮! 看到這道斧光飛射而來,哈利意格微感驚訝,想不到這個比大石頭矮小一倍的戰士有這種攻擊力。但他穩如盤石站立不動,待斧光飛近右拳擊出,「砰!」光芒頓散,對他一點傷害也沒有! 豪烏巴早料到如此一擊不會奏效,斧光一出,他身影一衝,高高躍起,虎咆哮一失,虎落破即至。斧刃閃動著光芒隨豪烏巴落下之勢砍向哈利意格右肩,比猛虎下山還來得猛烈,可是只換來哈利意格冷冷一笑,他左掌閃電般伸出。 「框--」 那一斧砍入了他的掌心,再也不能前進半分,擋住如此威猛一擊,他連腳跟都未動過分毫,豪烏巴嚇得一怔,想不到對方的力量如此強大、鐵拳套亦如斯堅硬。 這麼一怔,對方右手伸出二指一晃,在他心胸上一戳,他便身子一軟,裂風斧脫手倒躺下地。 夥伴們大吃一驚,萬萬料不到對方只動了三下便解決了豪烏巴,白水來雙拳漸漸握緊。 「嗖嗖嗖!」 箭影相繼飛出,霜飛燕身旁白光一閃,跳出她那只心愛的守護獸--小猴子! 「波波波--」 小猴子興奮地向前衝,後方的箭雨與它交織成一超強組合,因為古鋒大可放心亂射,射失了絕不會對這個石頭戰士有任何傷害。 哈利意格雙掌翻飛擋開飛來的利箭,小猴子已衝到他腳旁,對準他的腳踝狠狠揍了一拳。雖然他的腳穿著厚皮靴子,也痛得他直皺眉,想不到這毫不顯眼的小傢伙也不簡單。 他勉強掃開幾根飛箭,飛踢一腳想踹開小猴子,但彷彿踢到一堵牆上,腳掌生痛了,小猴子不過晃動了幾下又緊貼著他打。 古鋒的利箭破空而來,像長了眼睛似地,專往他身上的破口要害射至,哈利意格神色一凝飛身躍到半空,數十根箭矢隨他的身影飛去。 這次他不擋開利箭,雙手張合將箭矢一一抄到手中,落地的時候雙手一揚,箭矢向古鋒灑去,迫得古鋒急忙閃躲。 利用這一空隙,哈利意格運勁反手一拳,「噹!」擊中追趕過來的小猴子前胸,這一拳他運足十分力量,重如鉛鐵的小猴子被他打得向後翻倒,骨碌骨碌滾出了十幾步。 緊接著他身形一閃,兩三步奔跳已站到了剛避開回箭的古鋒跟前。 他那龐大身形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遠遠超出人們所能預料的結果。 「咚--卡拉!」打在古鋒前胸的一拳至少令他斷了三根肋骨。 古鋒慘叫著像斷線的紙鳶般飛起,摔落在昏迷中的青木年身旁。 正在為青木年治療的游雨蘭驚呼一聲,忙轉向馬上為古鋒療傷。 哈利意格似乎打起了興致,又或者看出了游雨蘭行動之意,大步跑來,抬腳向她踢去。 「不--」看著夥伴們一個個倒下,白水來憤怒了。 第八卷龍的傳人第十一章龍的傳人 哈利意格突然感到身旁壓來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勁風,不抵擋似乎就會被吞沒,他馬上自然反應地停下腳步,轉身揮出右拳。 「咚!」白水來瘦小的拳頭與銅鑼般粗的鐵拳相交碰撞,發出巨大的悶擊聲,震動的一剎那在他們兩拳之間爆起一陣強勁的氣浪,吹拂得旁邊的游雨蘭低頭掩臉,衣袍飄揚。 強大的衝擊力令哈利意格龐大的身形向後急退,連翻了三個跟頭才卸走了餘勢、站定腳步,體內有如五海翻騰久久不能平復。 他驚訝!詫異!他的鐵拳無懼大石頭的震天錘,亦擋住了裂風斧的鋒利,白水來那只肉拳卻在堅硬無比的拳套上留下了拳印。 可是令他震撼的並不是這些,是白水來那道猛烈的內勁竟從手臂透入五腑,他失聲叫道:「龍息?你竟然懂得操縱龍息?」 白水來望到游雨蘭安全了,便通過光之神轉譯向哈利意格應道:「那不是龍息,是我爸爸的白日無極武功。」 哈利意格瞇起眼認真端詳這位黑髮少年,他烏黑發亮的雙眼炯炯有神,穿著一身精神的束腰緊身黑衣,比天輝人還瘦小的身體堅挺結實,此刻他充滿了戰意,全身散發著懾人的氣息,無形產生一股比其身龐大百倍的壓迫力。 哈利意格面對著白水來來回踱步,面容冷謔嚴峻,等待身體恢復狀態,他感覺到自己遇上超強的對手了,不容忽視。 白水來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只是擋在游雨蘭前方靜靜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擁有我們武神王那種龍息,武神王是戰神下派到人間的使者,在這世上戰神的使者只會有一個,所以我必須將你打敗,維護我們武神王的榮耀!」 哈利意格停下腳步,右手向白水來一指說道。 「武神王?」 仍清醒的眾人聽到白水來譯出的話微覺驚奇,這稱號曾在剛進戰神峽谷裡的守衛哈姆口中聽到,當時他也十分驚奇白水來的武技,白水來生長之地與此相隔萬里,又怎可能會懂他們武神王的武學呢?估計只是物有相似,事有雷同罷了。 「呵!」哈利意格沉聲一喝向白水來衝過去,虎虎生威一拳自右打出。 白水來仍靜止不動,他從對方眼神感覺到這一擊並不是真的,果然左下方微有聲響,他的右掌斜斜下切劈向哈利意格真正殺著的左踢。 隱招被識破,哈利意格將左腳一沉踏穩地面,全身俯傾,拳掌化作千萬片黑影向白水來籠罩而下,口中叫道:「降龍掌!」 掌風連白水來的短髮也蕩起,速度快得完全看不到哪個是影哪個是掌,幾乎將他相對矮小數倍的身形淹沒掉了。 白水來並未因此慌張,平靜地握緊雙手偶爾拍出幾下,馬上傳來幾聲撞擊之響,對方有如海浪濤濤的攻擊打了好一陣子,竟沒有半下粘到他身上。 哈利意格越打越心寒,他雙掌極速地打出掌影確令人眼花撩亂,但在白水來面前似乎成了騙人的兒戲,無論每一掌從哪個方位打出,只要是實招,白水來就會準確地將它擋開,彷彿知曉他的心思。他拼盡全力,白水來卻輕描淡寫。 這樣雙方再相鬥了片刻,哈利意格「呼!」向後彈開,胸口大力地起伏著,他剛才的攻擊雖然有如狂風巨浪般猛烈,卻遇上了像堅石鐵壁的白水來,沖不倒撞不破! 他雙手握拳,再次靠近白水來,這次他不再花巧,弓步平穩踏地,右拳簡單地打向對方的心窩,沉聲道:「注意,伏虎拳!」 這位落基戰士極有武者的格鬥精神,每次進攻都先叫號。 白水來瞧出攻來一拳暗藏洶湧,不能小覷,運起異能聚於雙掌與之硬碰,擋下一拳,對方下一拳又打至他的小腹。 這一次的招式是實實在在拳拳到肉的凶狠攻擊,而且速度十分迅猛。 哈利意格的力量略遜大石頭,剛才被白水來憤慨一擊打退只因他當時防備不及,此時認真蠻幹起來,體形力量相差甚遠的白水來雙掌灌滿異能,也只能勉強將其一一頂下,但對方的進攻有如連綿江水般一浪接一浪,越戰越勇,攻勢越來越猛,令他漸感吃力。 這時已接下上百招「伏虎拳」,那種破壞力就算有十頭猛虎,也都打死了,白水來還能站著已令哈利意格大感意外,這可是他最自信的一套拳法! 當第一百零八拳擊出的一剎那,白水來忽然身形一轉,雙手閃電般扣著對方手腕用力一扯,哈利意格料不到他身法如此之快,擊出的拳力被借去,身體失力向前一衝,白水來藉此已貼近他的腰肋。他那只瘦削的右拳馬上擊出沒入了哈利意格的腰間,異能在一剎那狂湧而出,那重達數百斤的龐大之軀硬生生地被打得飛起來,摔出十多尺外。 這一拳,白水來可是蓄勢了許久,他必須一擊即中,不然只要對方打中他一拳,那猴子般的身體定承受不了,實在是冒著極大的危險而行動,因此這拳他是咬緊牙連吃奶的力都使出了。 哈利意格被擊倒後,馬上從地上彈跳起來,白水來心裡一驚,他那一拳可是用足十成之力,相信銅牆都得開個洞! 哈利意格直挺挺地站起,忽然猛地一咳,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變得臘黃,右手很自然地捂著腰間傷處。 看起來成功了,因為哈利意格的雙腿正在打顫,半聲吭不出,顯然他拚命地強忍劇痛,原本凶狠的眼神漸漸放緩轉暗,感覺他已全無戰意,白水來心裡才呼了口氣。 這時,受到游雨蘭的治療以後,古鋒從暈厥醒過來,看到哈利意格被白水來打傷了,忙叫道:「白水來,快!再追擊就贏了!」然後自己也忍住傷痛站起來,準備彎弓搭箭。 另一面被哈利意格打得滾到一旁的小猴子也在霜飛燕的呼喚下重新回復動力,向他狂奔過去準備「報仇」。 一直按兵不動的白水來雙手一張說道:「飛燕,叫小猴子先回去吧!古鋒大哥,請你也停手,他已受了不輕的內傷,我們不該再對他動武!」 眾人一怔,想不到白水來的仁慈到達這種地步,霜飛燕失聲問道:「為什麼?」 「剛才我們都看到了,他把我們的同伴打敗以後都不加追擊,所以……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如此對待他……」白水來說到後面語氣有些軟下,他擔心夥伴們會覺得他這麼做太過分了。 「你這麼說意思是,哈利意格已經敗了?不會再阻攔我們?」古鋒沉默了片刻問道。 白水來堅信地點點頭,他深刻知道剛才那一拳的威力。 此刻哈利意格看到白水來阻止同伴向他進攻,既覺詫異又十分感激,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連那隻怪物石猩猩都打不過的。 白水來走前幾步向他說道:「哈利意格勇士,你還要打嗎?我們要趕著時間上去,如果不打了,放我們走好嗎?」 哈利意格呆了,現在的處境誰都看得出白水來他們要走,他已沒太大的能力阻攔,為何白水來還會對他如此隨和有禮呢? 幸虧白水來說的是落基語,不然被同伴們聽到了一定想去撞牆。 白水來的目光看起來誠懇無虛,哈利意格心裡微覺觸動,低下頭沉聲道:「走吧!」 眾人聽到白水來譯語甚覺驚喜,想不到剛才還剛強不屈、堅定不移有如猛虎下山威勢的落基第一勇士,就這麼簡單地認輸了,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利意格已略移站位空出通往第八層的路,眾人這才放心地相互攙扶往出口走去。 豪烏巴與青木年已從模糊意識裡清醒過來,能自己走動,令人頭痛的是大石頭那龐大的身體沒人能搬得動,不知道是否該將他暫「棄置」在這裡的時候,他卻突然怒吼一聲猛地躍起。 所有人未來得及反應,他一下彈到哈利意格身後雙手一抱,哈利意格本能地想閃躲,無奈體內的傷痛鑽心得令他無法動彈,眼巴巴地看著大石頭將他緊箍舉起。 「大石頭!快放下他!」白水來急喊道,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阻攔,害怕出手過重傷害了好朋友。 幸虧青木年喝道:「住手!放開他,我們已經過關了!」 大將軍之命,這使大石頭不得不聽令放手,訕訕地聳聳肩向同伴們走去。雖然他想一報失利之仇,但他也不是呆子,抱起哈利意格的時候感覺對方混身沒勁,加上同伴們呼聲,他隱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哈利意格的妹妹豹衣女郎卻因此生氣了,大叫著向他衝過去拳打腳踢,口中還罵道:「你這壞蛋!大笨牛,不但欺負我,還欺負我哥!我要殺了你--」 大石頭被那豹衣女巨人沒頭沒腦地扁了十幾拳後,才生氣地一把捉住她的雙手吼道:「好啦!打夠了沒,我不是放了你哥哥嗎?」 想不到哈利意格也喝道:「利娃!別在這胡鬧了,給我下去!」 那豹衣女巨人怔住了,忽地癟嘴「嗚哇!」委屈地大哭起來向六樓跑去,看著這位九尺女巨人耍著小孩般的脾氣,眾人都看傻了眼。 哈利意格轉過身向白水來說道:「你!青年人,你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正氣!我感覺到你身上的龍息是真正的,所以我才會給你上去見我們的武神王!至於他是否會見你們,要看你們的誠意!」 「還有,他是戰神的使者,我們落基人的族魂,你們要放尊重一點,不然他一生氣你們誰也別想活著下來!因為……」哈利意格邊走向樓下的入口,一邊叮囑道:「我相信他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他的力量接近神--!」 當他也從這一層裡消失後,眾人才回過了神,白水來譯出他的話意實在是有點玄,不過眼前不也站著一位曾當過森林神使的人嗎?他的力量也絕不是人類應該有的!這就是夥伴們的信心! 眾人昂首挺胸向第八層--最後一道防關前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管上方是不是惡魔的巢穴,也得闖一闖! 「我們猜猜這武神王是長得什麼樣子的?」頑皮的霜飛燕竟在上樓的短短片刻裡,提出這個眾人心裡都暗藏著的謎題。 尖嘴獠牙!比第三層裡的堅甲牛還壯!七頭八臂!刀槍不入…… 種種奇怪的想法在他們心裡略過,卻沒有人能應答飛燕的問題,因為他們害怕提出自己的想法就會打擊了大家的士氣。畢竟這個人讓落基第一勇士也敬佩萬分,使得他還沒有出現就像一塊大石般壓在眾人心口上。 眾人沉默地走了十幾級,大石頭才一拍胸口嚷道:「管他是什麼模樣,現在我們七個人不是都生龍活虎的嗎?難道還怕打不過他,哼!老子就是不信邪!」他虎吼般的嗓子到底給眾人帶來了點信心,令夥伴們泛起笑意充滿勁力地踏上第八層的空間! 這一層的景象異於下面任一層,所擺設的桌椅床橙、櫃子書架、裝飾擺設都是與落基人不盡相同,一切相襯得優雅清逸,最特別的是唯一的木桌上擺著一個扁圓的金罐子,裡面飄出陣陣香煙,滲進鼻裡透入五腑,令人頓覺心胸舒暢、精神爽利,之前劇戰所帶來的傷痛似乎被抹走抹輕了。 眾人一上到這層看清了四周之景馬上驚呆了,並不是香煙迷惑了他們的神智,也不是環境令他們陶醉,而是這裡的一切都很小!相對落基人來說是絕對的小,但剛好與天輝人的生活用品一般大,因為房子端處靜靜盤坐著一個人。 一位與天輝人一般身材的長著一頭蓬頭白髮的老者! 他的臉低下被長髮擋住,雙手也收進寬鬆的長袍內,根本沒法看清是什麼模樣的人。 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落基人裡怎麼會有這麼樣的一個人?眾人心裡狂冒問號,但這次不是來做問答遊戲的,先不管這些,青木年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請你代我們向這位武神王道明我們的來意吧!」 眾人的想法是只有白水來才能講落基語,當然就是他擔任此職了,卻不料白水來走進了數步,那位白髮老者忽然響起一把蒼勁有力滿卻略帶沙啞的聲音道:「站住!我知道你們的來意!」 這赫然就是他們每一位都聽得懂的天輝語!眾人頓時張嘴結舌! 「老前輩你也是天輝人嗎?」青木年激動地問道,她十分高興,如果對方確是的話,事情比想像中要順利多了! 白髮老者並未抬頭應道:「不!我不是!」 這大出眾人意外,青木年繼續道:「前輩你是落基族人的武神王,戰神的使者,我們在此向你拜候!」在她的指示下,眾人以敬神之式雙手交叉撫胸向下鞠躬。 「免了!」白髮老者忽然左手一揚,袍袖飛雲般伸展,立時刮起一股勁風,竟衝向眾人生生地頂住他們弓下之身。 眾人大驚,這是什麼功夫,對方不過是輕輕一拂就有如此威力,看來哈利意格的話一點不假! 白髮老者緩緩道:「你們走吧!能上到這一層已很了得,相信落基會派出一部分戰士跟隨你們的,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正在靜休,不想與你們多語!請你們離開!」他的話語緩慢悠長,卻簡單明瞭地道出送客之意。 青木年不甘心向踏出兩步說道:「武神王,請問一部分會有多少?」 武神王道:「落基人共兩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個人,除了十歲以下的全部都是比你們天輝人厲害百倍的戰士,以你們現在所創出的成績來看,族長大概會派五千名戰士去幫助你們,他們每一位都能在戰場上以一敵百,你們還不滿意嗎?」 「什麼?才五千?」青木年按捺不住失聲道:「你可知道我們這次要面對的敵人是多少數量?直至昨天收到的情報,他們已超過了兩千五百萬--那五千人去了又有何用?」 武神王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 「全部!」青木年一咬牙肯定地道。 「呵呵,呵呵呵!」武神王嘶啞笑道:「太可笑了,這不可能,派兵出戰並不是首領說了算,而是需要他們自願!即管是我,也不可能把全部的落基戰士指派幫助你們!」 青木年把心一橫說道:「這次死靈大軍來勢之洶是史無前例的,如果這一次你們不出盡全力與我們聯手抗戰,相信很快待我們天輝淪陷以後,他們大軍就會擴展到至少八千萬,然後就輪到你們了!而且……」她越說語氣越轉激烈。 「青將軍……」游雨蘭擔憂地想開聲提醒一下哈利意格所說過的,不能惹武神王生氣,卻被青木年先舉手止住她說下去。 青木年接道:「我聽族長說過,只要能得到塔頂的戰神項鏈,就可以讓全族落基人聽令參戰,不知道此事是否當真?」 武神王再次沉默了頃刻,朗聲道:「你這女娃兒的膽子可真是夠大,你的話沒錯!只要有人能將戰神項鏈從聖殿裡取出,就表示戰神已同意全族人展開戰爭,並聽令於取出項鏈之人!」 眾人聽罷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這項鏈被壞人所取,領命落基人發動戰爭,那將是人類另一種災難,怪不得要設這座守神塔來保護它! 「那……相信武神王你也明白我們的用意,可否幫我們一次,讓我們取出戰神項鏈,帶領全族落基戰士擊退死靈大軍以後,我們再雙手交還那名神聖之煉給你們!」青木年步步逼近地說道。 對此,武神王卻沒有半分怒意,仍緩緩地說道:「嗯!我欣賞你的勇氣,只可惜戰神項鏈被封印在守神塔頂以後,只有我手上的解印咒符才能將它的封印解除,也只有將我擊敗解印之咒才會閃動一次光輝!但……」 他頓了頓接道:「你們是做不到這點的,因為我只用一個指頭就能打敗你們,你們還是請回吧!」話落他便不再哼聲。 眾人聽著甚至是氣惱,那武神王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說什麼對付他們只需一個指頭,好歹他們都是闖過了六關的超級勇士,大石頭暴喝道:「要打敗你這個快入棺的人我相信並不難,啊--」 他竟馬上揮起雙錘毫不客氣地向武神王衝過去,同伴們想阻攔都來不及了,可又有誰能阻止這座大山般的巨人的行動呢? 大石頭立即原地自轉兩圈將大錘舞得呼呼作響,他竟想馬上使出絕招--轟雷擊,在他準備撒手的一剎那,武神王抬起右手食指向他一點。 「噗!」 一絲淡紫亮光從他指尖急射而出,正中大石頭右肩,然後他的右手竟便無法再動半下,鐵錘也無法飛出,衝力餘勢卻將他整個人帶倒「轟!」摔到地上。 當他頑強地坐起來的時候「噗噗噗!」連續三道紫光閃過,他張開嘴巴猶如石化似地一動不動了。 夥伴們大吃一驚,這看起來根本不像什麼武功戰技,倒似厲害的魔法,但又根本沒有看到他念任何咒語,這使他們回想起白水來以指發出異能的事,這是何其類同!難道……他們兩人真是同一種人--神的使者? 卻聽武神王說道:「你們其他人好自為之請離開吧!」 然後只見他慢慢抬頭右手指向白水來接道:「只有你,才有機會接上我百招,你為什麼不出手?我的同鄉,中華大地的後裔,龍的傳人--」 他的語話令人震驚無比,與之同時眾人這才看到他瘦削的黃皮臉上有一雙炯炯有神烏黑發亮的大眼睛! 白水來簡直感到轟雷在耳邊炸響,閃電在眼前劃過,天地皆已失色!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一章龍牙項鏈 在這以前,白水來只見過父親一位同族之人,而母親只是記憶的一部分,模樣都是幻想的,她在白水來懂得世間之物時已去世了。 自從白水來的父親白凰星在天輝聖源地壯烈犧牲後,在這八年裡,他再沒有見到過鄉親。 當聽到天靈宗師從東南島國帶回來的消息,他認為已不會再看到沉沒的東方大陸的後人,但是,現在卻活生生地有一位站在面前,他霎時間無法接受,死盯盯地望著武 神王,似乎想把對方烙進腦海裡,雙腳失控地不斷向前移動。 武神王竟也提步向他走去,每一腳落下猶如踏入浮雲霧水,全身灰袍無風飄揚,連長長的銀絲白髮也像水草般飄遊四散,彷彿神明降世,使眾人看得目眩神往。 他看起來已不像人間之物,就算是,也是到了生命頂峰,甚至超越了生命極限的人!即使是天靈宗師或心靈宗師,也沒有他那種飄渺若虛、神秘莫測之感。 若說類同的,就只有一個人與他相似——白水來! 一個十分熟悉卻令人無法捉摸猜測的人,表面看來愚笨呆氣,卻經常把一些一百個聰明人都幹不了的事情擺平。 這兩個同樣來自遠古大陸的人,身上都充滿了謎,把眾人的大腦充斥得發麻疼痛,使勁睜大眼皮想看個究竟,全身神經繃的緊緊。 只見武神王雙手輕輕擺動,伸出左右兩隻食指在空氣裡輕點划動,每點一下,就射出美麗的紫光。 眾人就一個個的在這令人著迷的光霞裡倒下,直到游雨蘭也被紫光點倒,白水來才如夢初醒地從昏眩裡恢復過來,馬上雙指齊戳射出異能之光,攻向武神王。 武神王在藍光射至之前忽地飄高,在空中打了一個翻滾,紫光卻源源射出,當他落下的時候,除了白水來外,所有人都已靜靜地躺在地上了,連呼叫都沒喊出半聲。 白水來大吃一驚,沉聲喝道:「可惡!本來不想跟自己家鄉的老爺爺動手,但你傷害我的朋友,那太不應該了!」邊說邊向武神王連續射出十多線異能之光。 「呵呵,我等著你來教訓我呢!」 武神王朗聲笑著雙手前拍,掌心之處竟冒出一面紫光之鏡,來勢洶洶的藍光之箭全被擋飛。 白水來看到這種普通的能量指攻擊對他來說,只是微如毫髮,便向前衝一躍而起,在高空中把龍神爪握入手中,猛地「呼——」發出一團巨如面盤的光波。 這團泛著白光的能量,糅合了數種奇異能量體旋轉襲下,武神王雙目圓睜,看出這一攻擊的非同小可,立即弓身跨步,雙手向前擺了幾個古怪的動作,右手迅速向上伸出,仍以一個指頭迎向異能光波。 倒躺著的眾人雖然不能動彈,眼卻沒瞎,看著武神王的反擊,均想他是過於自信還是太厲害了,白水來這種光波攻擊能將厚及數尺的牆壁炸散,他竟如此輕覷,仍然以指迎擊? 卻見異能光波與武神王右指相交的一剎頓停落勢,在他的指頭上不斷旋轉。 只聽武神王沉聲一喝,一束尖銳的紫光竟穿破了光波透射而出,「嘩啦!」異能光波隨之炸開,散出無數道耀目之光後便消失了。 白水來卻利用此機衝到武神王跟前,龍神爪伸指成刀斜削他的右肩。 武神王毫不畏懼,反手抓向白水來的手腕,左手暗藏腹下射出紫光。 龍神爪急旋一圈,劃出一道藍色的弧光,閃過對方擒拿一抓的同時盪開紫光攻擊,左掌緊接拍出一股冰冷的寒氣急襲對方的面龐。 寒意襲骨,武神王微感吃驚,右手一轉,長袍之袖揚起勁力將冰氣蓋走,左手成爪扣向白水來的右腕。 白水來的右手很自然地一縮,以龍爪之刃迎向他的手掌,但武神王毫不介意地用力捉住龍神爪腕掌處。 眾人大喜,龍神之器有認主之能,這下定把武神王的手掌燙熟! 豈料龍神爪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武神王將其收緊手中,往己方拉扯,白水來也大感詫異,這一怔,對方已挨近,右指直點他的左胸。 那是心臟之位,看過武神王連異能光波也能點破,被他擊中此處還得了,白水來左手閃電般切向對方手腕。 豈料對方右指方向一轉,正點中他左手的掌心,一股凶如猛虎的溫熱能量立即透皮而入,從右臂急竄而上,這簡直與他的異能攻擊同出一轍,他體內的異能立刻反應過來,朝這股來意不善的能量抵禦過去。 高手間微妙的時間差異足能改變輸與贏,在異能急於抵抗外力之時,白水來的思覺微微頓了一下,這只是微小得不足半下眨眼之刻,武神王的右指已繞過他的左掌,點中了他的左胸。 心胸一麻,白水來大感不妙,但右手龍神爪被抓住,左手仍在「抗禦外敵」中,此刻只有挨打之分。 「呼呼呼……」 武神王右手毫不停滯,連番在他身上各處點了十多下。 地上的眾人根本看不清他們之間閃電般的爭鬥,只模糊看到兩人冒著藍光和紫光相碰交錯,光影翻飛。 一瞬間過後,白水來身背透出了十多道細如毛髮的紫光,然後他的身形便停住了,藍光聚散,武神王輕輕地向後退開。 白水來眨巴著一對黑眼珠,緊盯武神王,感覺全身每一分每一寸的神經都被釘緊了,不管怎麼用力也無法動彈,他心裡拚命喊道:「光之神,光之神,你知道這是什麼功夫嗎?還是一種厲害的魔法?」 光之神沉默了片刻,道:「這大概是你們中華民族的古武學之一,我的元神還未完全恢復,只有模糊的印象,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武技,能將人身體內血脈重要之處暫時封閉,但如何解法我卻不知曉……」 連光之神都不知道的事,白水來登時傻了眼。 難道就這麼簡單被對方三兩下搞定?不!不行,他的朋友還等著他來救呢,一定要想辦法解脫! 這時,武神王將雙手收回長袍內,看到白水來臉色漲紅,知道他在憋勁,想衝破血脈內的障礙。 他長歎一聲道:「年輕人,你的武技是真的相當不錯!而且體內有一股奇異而強大的內息,可是我在你身上使出了中華武學的『朝陽開天指』一十八式點穴大法,將你全身奇經八脈封鎖住,你絕對不可能再動上半分!」 點穴大法?奇經八脈? 眾人哼不出聲,心裡不斷嘩然,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古怪東西。 白水來可不管他說什麼,仍專心專意地運轉異能,被外力進入體內已不是第一次,希蕾兒的火咒、柳木郎君的蛇毒、還有龍弦弓的邪惡能量,每一次都被他克服過去。 有時候也許是幸運之因,但更多的是他那種對生命、對未來的認真執著,他相信一定行、一定可以就會毫無顧慮全心去努力、嘗試、突破。 這往往就是笨人的做事方法,卻往往比那些自認為聰明的人,在困難面前所使的拐彎抹角的方法有效多了! 隨著異能逐漸聚集增強越轉越快,他感覺身體內的壓抑感漸漸減弱,甚至感到部分壓迫他的能量已隨波逐流溶進異能裡去了,這也不是首次所遇到的經驗,他迅速以意識去感覺武神王那種能量的結構和性質,讓異能能更順暢地將它們一一融合! 武神王顯然不知內情,仍閒悠地說道:「一會兒太陽完全沒入地平線後,我就會放了你們,因為那時候我手上的封印之咒也失效了,得再等下一個月才有機會打開,我們也就沒有再戰鬥的意義,你們還是安心地休息一下吧! 「至於這個與我同鄉的年輕人,我們更應該在戰鬥之後好好……」 他望向白水來,說著說著,忽然發覺對方的右手抽搐地動了一下,他的心也隨之一跳,話也噎住了。 不容他多想,白水來猛地拔地而起,雙掌急拍射出數個異能光波,這種突然而來的變化和襲擊,常人早中招倒地,但武神王畢竟非池中物,雙手五指齊發,紫光之劍燦爛乍現將異能光波一一刺破! 異能光波在空中猶如煙花盛放般炸開團團光環,白水來落地站穩,雙手緊握龍神爪,全身勁力貫於其上,眾人看到四周的光芒匯聚於他與龍爪的相握之處,形成一團藍白相間之光,隨他猛地將龍爪憑空一刺,大吼一聲,龍神爪的曲指大張,吐出一條耀眼的光柱向武神王席捲而去,四邊的桌椅擺設被這股衝擊波帶起的勁風吹歪刮倒。 武神王的發須長袍被無形之氣蕩飛,他倒吸一口涼氣,大概在他有生之年都未見過如此凶狠的攻擊。 這次他不再敢用手指了,雙掌在胸前一扣迅速分開,掌心處竟凝成一團紫紅亮光,並飛快膨脹,在那光柱衝擊而至時已有面盤般大小。他沉聲一喝,雙手一伸,將紫光團平推而出,藍白光柱一下被擋住了去勢。 白水來以龍神爪發出的這一招,是白日無極吐勁裡的最後一式,全身氣勁集於一線吐出,與地靈宗師博利追逐戰時,衝破綠竹怪陣所用的就是此招,光之神將之號稱為——混元氣烈波,經多次練習掌握,現在的威力時效已較第一次強大了數倍。 眾夥伴看到刺目的藍白光柱在武神王面前衝擊炸散,爆出無數美麗的光環,將所有紫光都淹沒了,武神王的喊聲也不斷增大,顯然在不停加勁中。 雖然不過是一霎間的光陰,時間卻好像在此地停頓了數個年月,混元氣烈波終於勢盡消失了,紫光團亦消去無影,四周的一切能移動之物都被推到四角牆邊。 武神王的雙肩因為大口呼吸而不斷起伏,身上的衣襟被烈風撕裂成無數碎條,但眾人馬上看出這一次強大的攻擊仍然是失敗的。 因為他的雙腳仍站在原地,沒有動過半分,眼裡精光暴射沒半點疲累之意,反觀白水來半跪地上,以龍神爪撐地喘息著,他幾乎耗盡了所有能量。 「哈哈哈……」武神王忽然仰天長笑連叫三聲: 「好!好!好!」然後望著白水來道:「我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但……還沒完呢!」 他的身形猛然一動向白水來衝過去,白水來逐漸回過精力勉強站起來,盯緊對方準備發動的攻勢。 只見武神王快衝至他面前的時候一蹬腳躍高,在空連翻三滾身,最後以居高臨下之勢向白水來踢出飛腳。 如果說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打出的降龍掌快如流星,那武神王的飛踢簡直連閃電都追不上。 白水來那雙閃亮的神眸,無法捕捉到那兩隻腳的影蹤,完全就是一股無形的狂風襲下,每一下都是真的,每一腳都有千斤重。 「飛影追魂腿!」 這是武神王發出進攻時叫喊的話,白水來已深深體會到,在這招無與倫比的絕技下,連靈魂都似乎跑不了。他發動體內所餘的全部異能,將龍神爪舞動得飛快,但他的頭臉全身仍不停地挨踢。 眾夥伴看到的是武神王的雙腳似乎已消失掉了,只有從白水來身上連綿發出的劈劈啪啪響聲,才能證實它們的存在。 這簡直是令人寒顫至心底的可怕武技! 隨著腳踢聲加速加急,白水來忽然像斷了線的紙鷂一般向後飛去,武神王則像急旋陀螺似地,在半空中連打了數十個翻轉,雙腿「呼!」地出現了,與此同時,白水來 的身軀已撞在身後的石壁上,發出沉重震耳的「隆!」一聲,堅硬的牆壁登時被撞凹一個大坑,無數裂縫隨之延伸! 當武神王仿如無風落葉般飄下,白水來軟軟地從牆上摔落,「啪——框當!」他重重地摔下時,龍神爪掉出了老遠,身上還滾出一顆發亮的圓珠。 夥伴們用眼角瞄到白水來伏臥地上,臉色青白,絲絲鮮血從他嘴角滲出,不知是生是死,游雨蘭和飛燕兩人的眼角已淌淚,青木年卻是恨意濃濃地望著武神王,只苦於全身彷彿被綁緊不能動,不然早跳起來跟他拚命,管他是人是神。 武神王看到白水來掉出的龍眼石,忽地眼神大變,蒼老皮皺的臉跳動了一下,彷彿因此想到了什麼,緩步走前想撿起細看,卻看到白水來的手指輕動幾下,忽地伸前一把捉住地上的龍眼石,龍眼石竟在他手心處滲發出柔和的短束黃白亮光。 眾人包括武神王都驚訝無比,挨了武神王那般強大的攻擊,他竟如此迅速恢復過來?而那顆奇異的龍眼石,夥伴們也是第一次看到,更令他們感到詫異。 剛才白水來確已被武神王踢暈,受傷不淺,昏迷中聽到光之神和另一種聲音在不停地喊他,但又說不上是聲音,可以說只是一種意識的鳴叫、呼喚,與真實世界所聽到的任何聲音都不同。 他的意識漸醒,馬上感覺到那龍眼石在呼喚他,這一種非常親切的、如身上皮肉的感覺,多年來與它一起出生入死,每一天都緊挨在一起,還承受過它多次的相助之恩,白水來心裡早不當它是一個什麼寶物,而且最親近的朋友,甚至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把我抓緊!」 白水來感到龍眼石向他發出了這個信息,當手心握緊它的時候,一股曾兩度挽救過他的熾熱能量,再次狂湧而進。 能量飛快走遍全身,令體內幾近枯竭的異能重新甦醒、膨脹、暢流,這使他感到如獲新生般的暢快,這種神奇的能量並不是經常出現,與平素修煉時龍眼石發出的能量體,完全不同,只有他的生命受到威脅時,它才會突然而來拯救他! 在夥伴們悲喜交集的目光下,白水來挺起胸膛站起來了。 喜,他那頑強的精神大大鼓舞著同伴們失落的心情; 悲,誰都猜想他不是武神王的對手,擔心他再遭「毒手」承受痛苦。 武神王眼神一凝,「哼哼」兩聲道:「很好!但我奉勸你一句,做人應該懂得收放,失敗並不一定為你帶來損失,你至少已被我打斷了兩根肋骨,多處內傷,你這麼死撐著固執行事,只是一種鑽牛角尖的愚蠢行為,讓自己走進不歸路。」 白水來想開聲應答,一開口卻吐出一口鮮血。 武神王的估計一點沒錯,他雖然回復了不少力量,但體內斷骨和五腑所受之創,令他只能吃力地站穩腳跟,而且鑽心的傷痛,還大大地障礙了他操控力量的靈敏性,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行動如電了。 武神王雙手輕舉,在前方凝聚出一團團拳頭大小的紫光,並不斷增多,在空中飄浮搖動的時候,煞是艷麗好看。 但誰都明白這是一種奪命的華麗光影! 「這次,請你給我睡一會吧!」武神王沉重嘶啞地說著,將一個個一觸即發的紫光團向白水來送去。 這豈是睡一會,極可能讓白水來在此地長眠了!躺著一動不能動的夥伴們一顆心提到嗓喉間。 白水來深知,這些紫光能量團的威力一點都不亞於異能光波,武神王存心要將他捺倒,紫光鋪天蓋地灑來,以他的現狀根本無處可逃,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思考應對之法。 他心靈內的光之神也不斷搜索他的記憶,希望能從過往的戰鬥裡,找尋一招半式能在此刻派上用途。 忽然,光之神說道:「以你現在的能力,必須以最小的力氣發出最大的能量來阻擋武神王的攻擊,我發現有唯一有一式可能有效,搓面!」 「搓面?」 白水來雖覺不解,但已沒有多餘時間讓他猜疑,雙手灌注異能在空氣中,以同一方向打圓划動,就好像在搓一團巨大的無形麵團! 在白水來的廚技裡最常做的就是拉麵,而麵條的柔韌爽滑,最重要取決於搓面所下的功夫,他父親的遺書裡寫下了詳細的註釋和練習方法。 剛開始得在盛滿水的大缸裡不停劃圓拔動缸中的水,直至缸底的水也在打轉才算成功,以此來練習手法勁力,以此打出的麵團擁有牛筋般的彈性。 光之神卻從中感悟到這當中已包含了吸、吐、粘、揚四種運勁之法,而且似乎把四種內勁摻合一起,表面看來沒有什麼攻擊效用,但白水來曾無意間使出過類同的招式,破解希蕾兒的「冰雹風暴」、擋下歇度姆埋伏箭兵手千萬根利箭,皆以搓面的運氣之法為基力,再以異能運轉配合,所發出的威力可謂驚天動地。 光之神隱約感到這一招內藏玄機,但連她也不能確定,是否使出來就能擋過這次危機,但總比眼巴巴站著挨打好千倍萬倍。 「隆隆隆!」接連三道紫光沉悶地在他身上閃亮爆破,白水來感到五臟六腑在加速翻騰,但因為他那蠢笨的腦瓜有著比牛脖還硬的脾氣,咬緊牙不斷在面前的空氣划動,打出異能旋氣。 旋動,似乎是異能的正道兒,它本來就是由幾種相異的能量不停相互纏繞轉動而成的,此時白水來雖受重創,但使出這招兒還十分順暢流利。 眨眼間,他的異能旋氣已大增,飛至的紫光團受影響偏歪飛,甚至有部分被帶飛成為旋氣中的一分子。 武神王看到此式發動,不知為何驚訝得嘴巴大張,不再繼續發出紫光氣團。 異能旋氣越走越急,地上的雜物也受其引動向它集中飛去,很快紫光氣團全被吸進它划動的軌跡當中,白水來雙腳微曲,從腹內竄上最大的一股能量,雙手狠命一推將其吐出。 混元氣烈波!他使出最後所剩之氣發出這一攻擊,但在這條藍白光柱的突破引動下,異能氣旋把武神王發出的所有紫光團帶動起來,在上百個紫氣光團的圍繞中它向前衝擊,兩者組合成一道從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攻擊。 這份組合的流轉方式就與異能本身相似,但場上所有人都不曉得也不知道,他們只看到那藍光柱被紫光包圍簇擁著咆哮怒吼地向武神王衝去,圍在四周的旋動的空氣打在他們身上刺痛無比,難以想像這一擊的威力達到什麼地步? 這次輪到武神王臉色發青,瞳孔暴漲,胸前已凝起了紫光氣鏡,但面對那風暴般的氣旋,那道紫光防護似乎微不足道了。 然後眾人看到佔據了半個室間的旋風光柱將他淹沒、吞食! 轟—— 前面足有十多尺厚的巨石牆壁被撞破洞穿,異能光旋衝破了守神塔,散發著華美的光炫,衝向佈滿落霞的天空,劃出一道絢麗的光虹。 這一奇景把塔下圍觀著的落基人們都看呆啦,紛紛朝天拜伏地上大呼戰神之名,在他們心裡相信,這一定是武神王發動戰神之能、發出如此可怕的攻擊! 「嘩啦……」碎石雜物在室內散落了好一會,眾人才發現,白水來已脫力地歪靠著背後的牆壁,失神地望著穿透的大洞灑進的霞光,這大概是當日太陽為大地照耀的最後一縷光明。 突然,右方傳來武神王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姓白?快說!」 眾人大吃一驚,這才看到武神王不知何時躲過了那一波強大的攻擊,站到右方的牆壁去! 敗了敗了,包括白水來自己心裡都歎息著,剛才一擊他是連吃奶的力都已擠干,而武神王仍生龍活虎地站著。 對武神王的發問,他無力地應道:「是,我叫白水來!」 「你練的功夫是不是叫太元無窮、白日無極?」武神王急切地追問。 白水來認真地答道:「是白日無極,沒有太元無窮啊?」 「哈哈,哈哈哈!」 武神王忽然仰天長笑,舉起右手走向陽光透入的地方,原來他的右手已鮮血淋漓受傷不輕,顯然剛才沒有完全地躲開那道奪命之光! 「嗚——」只聽他右手掌心處發出刺耳叫聲,武神王左手輕揚,「撲撲撲……」不斷發出紫光射在躺著的夥伴們身上,口裡說道:「快!我們要抓緊最後的時間上第九層!」 紫光透身而入,眾人感到身體一鬆,能動了,他們愕然地坐起來望著武神王,不能理解他為何有如此巨大的改變,明明他還有能力把這裡所有人幹掉! 「還發什麼楞?快扶白水來過來!」武神王幾乎是吼道。 這次大石頭機靈了,首先反應跳起來奔向白水來,把他扶到武神王跟前。 「啪!」武神王馬上將滿佈鮮血的右掌拍到白水來額上,說道:「好了!你們快跟我來!」他迅速轉身向通往最後一層的通道跑去。 眾人詫異無比跟在其後,邊跑邊問道:「武神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神王只應了一句:「戰神項鏈並不真的是戰神之寶,而是我們中華民族的遠古神器——龍牙項鏈,一切的解釋等取到它再說吧!」 最後一層!那裡埋藏的神器究竟有什麼秘密,竟也跟白水來的故鄉有關?龍牙項鏈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寶呢? 眾人充滿了疑問,隨著武神王快步向守神塔的第九層奔去。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二章災星變 沉默的氣氛使得腳步聲特別響亮清脆,在狹長的梯道間迴盪不休。 武神王走得並不急,他告訴大家封印已在日落前打開,已無須再為時間擔憂。 在通道的盡頭是一扇雕刻著古人像的銅門,從那人像的臉相身形來看絕不是落基人,而且雕刻得細膩精緻、栩栩如生。 回觀守神各層石壁上的雕刻裝設,建築物的宏偉,難以想像看起來原始野蠻的落基人會擁有這些巧奪天工的建造文明。 武神王站在銅門面前伸出左手輕撫那人像,長長感歎了一聲,叫道:「師父,徒兒把你要找的人帶來了!」 眾人驚奇不已,忙爭相觀看那銅像之人,雖是已故之像,卻仍能感受到武神王的師父非凡的風姿,瘦削的臉龐上顴骨略高,一雙細長之眼半張半合,帶須的嘴角似笑非笑,長髮長袍隨風飄揚,令人感到他是那種看破紅塵、超脫眾生的化神之人。 武神王雙手合拜,向他師父深深鞠下一躬,眾人也隨之恭敬地拜下,然後武神王才用力推開銅門,第九層盡現在眾人眼底。 本來在眾人的大腦裡,落基人應該會把他們最尊崇的守神塔頂層裝飾得華麗神聖。 當火燈被點亮後,入目所見四壁皆空,地面鋪滿了厚足數寸的塵灰,不知道有多少個年月沒有人打理過甚至踏足此地。 這大出眾人意料。 霜飛燕失聲疑問:「武神王爺爺,這裡怎麼這麼髒,沒有人給這裡打掃一下嗎?搞得我們都看不見那條神煉放在哪裡了!」 武神王「呵呵」笑過兩聲,緩緩說道:「一百年,整整等了一百年,這扇門才又再一次打開,自然會髒一點。」 眾人嘩然,這扇門百年前已存在,這麼說武神王年壽已過百了?但給人感覺他不過是剛過六旬的老者。 武神王並不理會眾人的驚訝,走到右面的牆壁招手喊白水來過去。 他只是輕輕抬手,一股無形之氣便將牆上的塵土盪開了一個寬若數尺的淺洞,牆上赫然露出一張手掌印。 在武神王示意下,白水來舉手用力按在那掌印上。 「釋放你的能量!」武神王淡淡地說道。 白水來從手心吐出異能,只聽相抵處的掌印猛地發出「絲絲」尖響,並隨異能的滲入泛出陣陣藍白光環,他被武神王拍打過的額上的印記,竟也發出共鳴透射出縷縷藍光。 就在此時,整座守神塔竟猛烈地震動起來,令人站立不穩。 這使眾人大驚失色,他們可是身處整個落基地域的最高處,如果塌下了他們有再厲害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幸好震動只是短暫的,在中央處裂開了一個大洞後便停下了,而那個大洞裡面慢慢升起了一物。 眾人一面拍打灑落一身的塵灰,一面仔細的看,除了武神王以外,全部的人都看傻了眼。 升上來的東西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人,白髮蒼蒼雙目緊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心緊握著一串手掌般長短的白玉尖牙煉。 他一出現,武神王馬上「噗通」下跪向其叩拜。 如此異舉才讓眾人清楚那人赫然就是武神王之師,這百年前的故人不但沒有半分腐敗之象,臉上的皮膚還紅潤有色仿如在生,實令人驚愕不已。 可是不等眾人從驚異裡恢復,當武神王讓白水來也來拜見這位先人,跪下的時候,武神王之師竟猛地張開了雙目瞪著白水來。 「啊!」 霜飛燕和青木年禁不住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其他夥伴也驚嚇得啞然,背脊急冒陣陣寒意,這是鬼還是神? 幸好武神王之師並沒有說話,只是雙目圓瞪而已。 這卻只是眾人看到的外相,白水來卻聽到一把響如雷鳴的聲音向他叫道:「我看看,我看看——」 這是心靈意識之音! 白水來感應到這是武神王之師對他喊出的話語,他雖感驚訝,但因為他所遇過的種種奇事神跡已不少,並未慌張,用心地細聽對方的講話。 「呼!」 他感到全身忽地漲然,彷彿有另一能量穿體而過,然後武神王之師高聲道:「雖然有些不同,但你的內勁還是與我所尋之人同根。太好了,我們足足等了你上千年!」 「等我?」白水來大感詫異,傻傻道:「但我不認識你啊,老爺爺!」 「你是不是姓白?」武神王之師問道。 「是!我叫白水來。」 「白水來?姓白,從水飄來,哈哈哈!沒錯沒錯!太元無窮、白日無極!你就是我們中華大地最強大的武學宗派太極門的後人,我終於等到你了!」武神王之師的聲音竟忽然變得淒怨悲慼。 「太極門?我是太極門的後人?」白水來禁不住驚呼道,眾人詫異地凝望著他。 武神王之師說道:「對!這龍神之器是交給你的時候了!」話落,他把緊握的龍牙項鏈往前一伸,遞給了白水來,這個動作使眾人再次現出驚恐萬分之狀! 武神王之師的意識之聲焦急說道:「快拿住!輪到你好好保護它了,災星快要再次降臨,絕不能讓它落入邪魔手中!龍神是守護我們故鄉中華古大陸最強大的戰神之一,可惜在遠古正邪一戰之後,它被邪惡力量打得支離破碎變成六份! 「這龍神之器雖然只有我們龍的傳人才能完全控制它的神能,但若落在擁有邪神之能的惡魔手中,它的正氣就會被侵蝕,反遭邪魔所控,成為毀滅人類的魔器。 「我的元神在此凝聚了百年,只為等到保護它的最佳人選,此時心願已結,我該煙消魂散,一切往事讓徒兒代我道明吧!永別了……」 「是!師父!」竟是武神王應聲而出。 白水來略奇,原來他師父的話他們兩人都聽得到,這麼說武神王也擁有強大的意識之能,但一回想,他擁有的能量與武技比自己還要厲害,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白水來自嘲地傻笑著拍一下腦瓜,伸手取過龍牙項鏈,卻聽武神王之師歡快朗聲道:「我解脫啦……哈哈……」 當龍牙項鏈一離開武神王之師的手,外面「呼——」 吹來一陣風,武神王之師的肉身軀體竟如細沙塵埃般隨風而散,化作無數粉末飛離這座守神塔。 眾人發覺今天的嘴巴是合不起來的了,怪事接連而發。 「師父!」 武神王悲傷地哀叫,伏地叩首。 白水來渾身一震,突然明白武神王之師那句話的意思,他死後的靈魂與肉體為了等待,在此受束縛了百年,此刻塵歸塵、土歸土與大地同化,對他來說,一切歸於永恆的寧靜,再沒有任何事可以束縛和煩擾他的靈魂,怪不得他顯得那麼喜悅,這就是解脫! 眾人隨武神王向他師父的漸散之體拜下,雖然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於這神奇的古人,他們心裡是充滿敬意的。 良久,武神王之師的軀體終於灰飛煙滅,武神王站起來將眾人一一扶起,說道:「他們在等著看你們的最後的功績呢!去吧!」 他在左方按下一機關,左壁立即打開了一道石門,外面是一個方圓十多尺的露天小平台,火紅的天空立即展眼而入,彷彿天神在盛怒中,眾人隨之而出,才發現竟是塔下燃起的無數火炬明亮了整個夜空所致。 守神塔下方密密麻麻站滿了落基巨人,當他們看到武神王的出現,立刻齊聲吼叫:「落基達拉烏拉喲——」 吼聲比雷電交加還要猛烈,彷彿在整個大地上炸響充滿了,他們大概全族人都聚在一齊,等待著戰神之命的指示。 武神王輕輕舉起左手,落基人之聲頓時靜下,可見他果然在落基人心裡是至高無上的,他向白水來說道:「舉起你們勝利的見證吧,它代表著戰神之令!」 白水來深吸一口氣,站在成千上萬人面前做事的經歷並不多,他鼓足勇氣走到平台邊緣高舉龍牙項鏈——落基人心中的戰神之煉,一顆顆龍牙彷彿有生命似地,在火光下閃耀生輝。 它的出現無言勝萬語,落基人沸騰了,不停地高聲吶喊、吼叫,近乎瘋狂!他們畢竟是極好戰的民族,只因戰神之命安守本分地待在此地,此刻戰神已發出戰鬥啟示,要到外面的世界戰鬥了,他們可是從心底裡發出興奮之意! 大石頭竟也忍不住跟隨著高呼起來,叫過幾聲,引得所有的同伴們也一起放開喉嚨叫喊。 他們拚死拚活闖關,受盡苦難,此刻終於有了回報! 天輝國有救了!這整個大地得救了!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喜樂興奮的海浪中時,右方上空傳來奇異的風雷聲,開始無人察覺,因為被他們震撼大地的歡呼聲所淹蓋,可是當武神王轉頭注視那一方時,人們逐漸靜下,詫異地隨之望去。 團扁長之影在空中隨著風雷漸大不斷伸長,當它在眾人視線內放大漸清時,所有人都發出驚歎之聲。 那是一隻無比巨大的怪物,碩長的獸身長著粗長的頸脖和尖尾,尖長的腦袋有一張寬長的嘴顎,一對無毛無羽比身體大一倍的長翼,每震翅一遍就能滑翔百尺,粗壯的利爪像鳥般曲在下腹處,方向直往守神塔飛來。 人群對這從所未見的「怪鳥」發出驚歎議論聲,卻聽武神王忽然高聲驚道:「龍!那是邪惡的魔龍!它出現了,出現了——!」 與此同時,平台後方傳來驚恐的女孩尖叫聲。 游雨蘭,所有闖塔的勇士心裡一跳,迅速回望,嫻靜不躁的游法師總喜歡在成功之時站在眾人身後,默默為同伴們所獲的勝利而祈禱祝福,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看到她竟然被人緊抱著,被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與天輝人一般外形的灰衣人緊緊扭在懷內,一把鋒利的劍刃貼在她晰白無瑕的脖子上。 眾人震驚了,此事比外面那條魔龍還來得可怕怪異。 那人顯然不是落基人,而下方六層的守塔戰士雖已被打敗,但都只是受了或重或輕之傷,仍有驚人的戰鬥力,他怎可能隻身在此出現? 雖然勝利令眾人有點沖了昏頭,但白水來和武神王這兩位非凡之人也毫無發覺有人潛了上來,從他們也驚訝無比的瞪目看著那個挾持游雨蘭的灰衣人就知道這點。 這絕不是常人,鬼?神?魔? 當那灰衣人「嘻嘻」陰笑著抬起頭一剎,眾人不禁驚呼:「地靈宗師博利?」 天啊!一個驚雷在他們心中炸響。 「給我都站開!讓我出去!」博利沉聲冷喝。 除了武神王之外,其他人都模模糊糊猜到那只魔龍一定是來迎接這位已入魔道的邪惡之人,而且隱隱感覺,這塔內遇到的一切怪事一定與他有關! 武神王雖然不明就裡,但他從博利身上感應到無比強大的陰冷邪氣,知道他不是容易對付之人,與眾人一起緩緩讓出一條道兒。 當武神王挾著游雨走到平台邊緣,青木年冷喝道: 「地靈宗師,你究竟想幹什麼?」對這已成妖物之人,她還是未習慣改變稱呼。 「呵呵呵,你們是聰明人,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博利冷笑幾聲,仰首盯著白水來說道:「龍牙項鏈!把它交給我,就放了她!」他竟然還噁心地用舌尖在游雨蘭吹彈若破的臉上舔了一下。 眾人登時憤怒到極點! 白水來直把雙拳握得咯咯作響,他看到博利腰間掛著一把長物,意識感覺到那是在忙亂時遺在下層的龍神爪,竟被那可惡的傢伙撿了便宜! 那只巨大無比的魔龍已飛到落基守神塔頂旁邊,巨如風帆的長翼不時拍打著捲起「呼!呼……」風雷之聲。 那些的落基人也發現了塔頂發生的怪事,正在下面哇哇亂叫著。 而此時游雨蘭的頭臉被博利的鋒刃頂得緊緊,危險萬分,嬌嫩雪白的肌膚已被壓出一條血線,紅與白,就像她與博利、聖潔與邪惡一樣,兩者相映相襯分外鮮明,產生一股無形詭異的壓迫力,令人感到窒息。 白水來的大腦在拚命爭鬥中,雖然他完全未感悟到龍神之器有多重要,但剛剛化作塵埃的武神王之師告訴他,一定不能讓龍牙項鏈落入魔物之手,他也答應了,一轉身卻又雙手奉上給邪魔,好像這十分不應該!可是游雨蘭是自己最關心最喜歡的人,絕對不能地看著她受到任何傷害! 博利看到白水來還在猶豫,竟忽地在游雨蘭胸前一撕,衣衫頓破,登時露出了她那潔白勝雪的上半胸,羞人之處若隱半現,青木年和霜飛燕不禁驚惶失色地尖叫起來。 博利卻陰陰地笑道:「嘻嘻嘻,不給我也行,那你們就慢慢看著我怎麼對待她吧!哼哼……」話落他的右手竟向游雨蘭胸部抓去。 羞辱往往比死更可怕,特別是對潔身如玉的女孩,眾人簡直無法想像這位曾是天輝國最偉大的地靈法師入魔後,竟變得如此卑鄙無恥。 白水來感覺心中那團無名火幾乎就快要爆炸了,他扯盡喉嗓怒吼道:「給我住手!我給你——」 博利冷哼了兩聲,不再動手,靜靜地盯著白水來,在眾人驚呼聲下,龍牙項鏈脫手而出向博利拋去。 博利竟徒手一把接過,並沒有出現眾人意料中被神器灼傷之況,細心觀察才發現他的雙手裹著一層淺灰色的皮套,原來他為此早有準備。 「放開她!」這是白水來緊接的一句話,雙目紅赤發出憤怒的電光之色,如此可怕的眼神,夥伴們第一次看到,紛紛感覺到游雨蘭在他心中那一份重量! 博利似乎也被他的眼神所懾,陰笑了兩聲後,持著匕首的左手終於離開了游雨蘭的頸項,在她後背使勁一推。 游雨蘭嬌呼一聲整個人向白水來撲去,在這一剎那,伺機已久的武神王出手了,抬指一彈,一束紫光向博利的右臂飛射而去,可是與此同時,博利左手一揚擲出一大團黝黑的木條。 「噗!」的一聲,博利的右肩被紫光貫穿了,但那此木條也分散地落在眾人身上。 這些不是普通木條,是比毒蛇更可怕的受了魔咒的殺人之器,它們一貼上了人身,就迅速扭動肢體拚命往肉裡鑽。 武神王也第一次看到如此詭異之物,吃驚下與眾人一般手忙腳亂地拍打身上的「魔物」,博利則借此機向後一跳向守神塔外躍下。 此平台離地少說也千尺之高,摔下去別想湊成一塊,可是那只巨大的魔龍兩翼一伸,便穩穩妥妥地接住了它的「主子」,然後飛快地展翅上升! 當那些魔樹枝飛過來的時候,早有經歷的白水來一邊衝前抱緊快摔倒的游雨蘭,一邊拍出猛烈的掌風將飛向游雨蘭背門的魔樹枝擊下,不然只消一會兒,游雨蘭的體內就會鑽進十多條這種魔物。 兩人在相擁的一剎,均有猶如隔世相遇、久別相逢的感覺,從所未有的強烈,簡直不想再分開了。 此刻在白水來眼裡只剩她的身影,彷彿世界的一切化為灰礫也與他無關,直到較理智的游雨蘭在他懷內輕呼: 「白神使,請快阻止地靈宗師帶走龍牙項鏈!」他才猛地清醒過來,將游雨蘭扶穩後馬上向博利追去。 這時魔龍刮起陣陣烈風展翅高飛,已離守神塔足有百尺之遙,它那對有力的翼翅一晃就能滑出老遠,當白水來站在平台邊看清它方位的眨眼時間,它又飛遠了數十尺。 事不宜遲,白水來不去細想,回身往後面的石壁上一跳,當眾人也陸續鑽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像青蛙似地在牆上一蹲雙腳一蹬,身形直如離弦的箭似地射向魔龍,那雙腳踹過的牆壁立即凹下一個洞,碎石飛濺,可想他那一蹬之力有如何的威力。 但夥伴們忍不住大聲驚呼,那個傻瓜也不想想,從這麼高的塔頂衝去捉那只百多尺外的魔龍,他可不是會飛行咒術的天靈宗師,只要有半絲閃失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可是他已這麼做了,在夥伴們的眼裡這是近似瘋狂的行為,但在下面的落基人的眼中,他卻做了近似神之行為,只有戰神才擁有這種魄力這種勇氣! 從塔下向上往所看到的,一身夜黑緊衣的白水來化作一團黑影,彈射向逃離中的博利,落基人不禁紛紛為之動容,發出吼叫吶喊聲。 博利發現異樣轉身察看時,白水來已準確地「啪!」 落在魔龍的長尾上,雙手死死抱著。 魔龍也感覺到了尾處有「敵」入侵,不停地甩尾,直把白水來甩得上下左右的晃動,夥伴們看到白水來抓到了目標,剛放下不久的心又吊了起來,幸好他們都正值壯年,不然單是心臟在一天裡不停地上上下下,早全部躺進棺材裡了。 幸運的是魔龍身背著主子不敢來個大翻轉,不然白水來確實危險萬分,現下他憑借肚裡的一團異能之氣貼緊那 條粗硬的尾巴上,任其打轉也不肯放手,覷準機會在龍尾向上甩的一剎他放開手凌空飛起,朝博利直撲過去。 博利在懷內一探隨手扔出一把魔樹枝,白水來早有提防雙手連珠拍出異能光波,劃出的數道藍光將魔枝一一盪開並向博利炸去。 魔龍的肩背雖寬,但也沒有多大空間讓博利閃躲,看著亮光團閃耀著藍光氣勢洶洶地襲來,他左手一扯將披在身後的袍衣拉到前面,掩蓋著頭臉。 「轟轟轟!」連翻爆破在那衣袍上炸開。 那衣袍用的不知道是什麼衣料,威力巨大的異能光波竟未將它炸穿,可是那股震盪之力仍將博利推飛兩步倒在魔龍的頸肩處,幾乎滑落了下去,若不是魔龍在高空中盤旋飛翔搖晃不穩,讓白水來跳高落下時為穩住身形得馬上趴下,不然給博利補上幾記,他就得見武神王之師去了。 博利被武神王射穿了右肩,顯然行動不太靈活,白水來站起來向他走過去時,他只能勉強半跪而起。 白水來凝聚起異能,讓它們在雙臂內流淌飛竄,準備給博利一個了結,卻突然看到博利左手一揚扔出一件長物。 龍神爪! 白水來神經反射,閃電般向那快要落下的長物飛身抓去,龍神爪是救到了,可是他的身形變成背向博利伏下,而博利已站了起來,向他的身背扔出兩塊石頭。 白水來這才明白博利將龍神爪拋得老高只是故意引他去挽救,然後再向他下手。 本以為那兩塊石頭有什麼厲害的威力,白水來在背上運起異能抵抗,卻不想除了稍覺冰冷之外,沒什麼反應。 剛想反身而起,卻聽到博利口中唸唸有詞,馬上感到那兩塊石頭在一剎間膨脹起兩股無形的氣團將他緊裹在內,然後向魔龍體外滾去。 那竟也是兩塊魔石!白水來嘗試掙扎,卻只令身體更快向外滾,在博利狂傲得意的奸笑聲中,他無奈地從千尺高空中墮下。 無論塔上塔下的人都尖叫高呼,他這次必定要粉身碎骨了!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三章聖靈塚 高空傳來博利不停的狂笑聲,魔龍展開雙翼往北方飛去。 白水來迅速墜落,人群的腦海裡幾乎幻想地響起他撞地骨裂腸飛的清脆響聲,不是沒有人想挽救他,從千尺高空掉下來的衝力即使把他接住仍難逃一死,救援之人還必定被撞傷。 對白水來關懷備至的女孩子們不斷尖聲慘叫,一向堅定不阿的大將軍青木年更感眼前一黑往旁倒去。 就在人們為白水來感到絕望時,大地各處忽然升起無數星點亮光向他匯聚而去,在地面火紅的亮光映照下,能看清全是頭部發出螢光的甲殼蟲。 這是落基族附近森林中的一種有趣的蟲子,它們足有一般人的手掌寬長,頭上長著的觸鬚能在夜間發亮光,吸引森林中的小蚊蟲靠近,它便張開嘴顎大飽口福。 這種等待獵物自動送上門的怪蟲雖然會飛卻不好活動,此刻竟成千上萬地出現了,還目標準確地衝去挽救白水來的生命! 神!只有神才有這種能力!落基人紛紛讚歎地驚呼起來。 穿破了螢光甲蟲凝聚而成的數層「肉」牆後,白水來的身形終於緩下,離地尚有百尺時躺在一片螢光「地毯」 上飄然而下。 落基巨人們被此奇跡感動了,向白水來吼出熱烈的喝彩聲,更甚者伏倒地上大呼戰神之名,這是神跡沒錯,可惜他們喊錯對象了,這一切卻是白水來心中光之神所發之威! 「幸好!」光之神似乎長吁了口氣,道:「不知是天命,還是你的運氣,我的神能剛好恢復過來便遇上你遭殃,下次不一定有這福氣了,以後要注意喔!」 「是的,是的!謝謝你,光之神。」白水來充滿歉意地應道。 他的身體仍被魔石緊緊壓迫著不能動彈,專心運轉異能集於兩塊魔石下方,意念一發,「呼!」隨一團藍光乍現飛起,魔石終於彈離了身體。 甲蟲們托著「主子」穩穩當當地到了地面以後,在空中盤旋飛舞了片刻才落下地,疲倦地搖擺著肥胖的肚子,從巨人們的腳下散走,這些沾過神光蟲子在落基人心裡登時變得神聖起來,相信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裡都不會再讓淘氣的孩子捕捉它們了。 白水來解開手中的包裹之物,現出一把獸爪般的武器,他疼惜地撫惜著它的時候,那武器上的爪子竟彷彿有生命似地一張一合的,驚訝得四周的落基人嘖嘖稱奇。 這位全身充滿迷的矮小少年人,在他們心裡的地位不斷攀升! 守神塔上傳來少女嘶啞的哭叫聲,是霜飛燕!她因為高興而顯得過度激動,白水來看到武神王在塔頂向他微笑地點點頭,然後是大石頭在大吼:「我們馬上下來!」 武神王再次點點頭,難道他也要親自下來?是的,可能是要向自己問罪,剛拿到手的龍牙項鏈一眨眼便丟了,真對不起死去的武神王之師…… 在白水來傻呼呼亂想一通的時候,落基族長與幾名衣著華麗的落基老人,靜靜地站到他身後,畢恭畢敬一聲不吭。 過了好一會兒,眾夥伴們和武神王才在落基人散開的通道中走出來,一同出現的還有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他和大石頭抬著一大包用草蓆掩蓋的東西,發出陣陣的惡息令人們禁不住捂鼻皺眉。 席布一展開,落基人們立即哄動起來,那是一具落基人的屍體,已腐爛得血肉模糊,但從他的打扮和身形,落基人們馬上認出這是守神塔第五層的守衛。 是誰把他殺害了,手段如此殘忍可怕?落基人憤怒地咆哮議論著,從天輝國過來的勇士們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只有他,才會有這種能力、這種噁心的行為;只有他,才會在第五層召喚鬼陣,欲將他們置於死地! 他,就是博利,入了魔道的地靈宗師!而且,很明顯,在他們到達這裡前,博利已潛伏此地守候多時。目的,當然就是龍神之器,他自己取不了,便在白水來拿到以後再伺機奪取。 這是眾人商討許久後結出的定論,從塔上下來的時候,口才伶俐的霜飛燕花了不少功夫才把博利和他們的關係、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武神王表達清楚,然後武神王費了不少唇舌才按下落基戰士們蠢動的心,若沒有武神王 在,魯莽野蠻的落基人可能會先把這幾個天輝人融化了再說! 搞明白這一切是西方邪神手下所搞的鬼以後,落基人對參與西北抗戰之事更熱衷了。 雖然不能絕對的確定,西北方死靈大軍與西方邪神有何關聯,但伶牙俐齒的霜飛燕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它們混為一談來描繪,說得好像就是西方邪神為了滅絕落基人而指派博利過來的,然後他們這些正義的天輝戰士趕來了,把那個邪惡的魔神手下打敗趕跑,使得那些落基人對北部死靈軍團說有多痛恨就有多痛恨! 為了追回戰神之器,為了討回落基人的尊榮,為了阻止邪神的陰謀,落基戰士們在族長的領號吶喊下發出征戰的誓詞。 「全部!難道他們已全部決定出戰了?」青木年興奮地向武神王發問。 「不!還有北部的落基人還沒有來,他們那邊的麻煩事還沒解決呢!」武神王問過落基族長後,回答道:「不知道你們派去幫忙的兩位戰士進行得如何了!」 青木年的心登時冷了半截,那兩人雖都是非同凡響的戰士,但一個目中無人、一個浪蕩不羈,現在都已去了差不多兩天還未見捷報,很難保證他們會功成而回。 在落基族長的建議下,眾人只好先回族??的宮殿處休息,等候消息。 奇怪的是,武神王竟一聲不吭地跟隨著七位闖關勇士,來到他們的寢室休息。 而落基族長並未盤問任何關於闖關的事,大概是那些被擊敗的守關者已向他匯報了過程,他還告訴白水來,北部的情況已派了幾名要員去查探,明天一早一定有消息回來! 他對白水來的態度很明顯地改變了,神情恭敬有加,彷彿這位英勇的小伙子才是一族之長。 或許是因為心靈宗師所說的,戰神之鄉的人最尊敬比他們強的人,又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不過大伙此刻啥也不再想不再猜了,疲倦已滲透了他們全身的神經。 大石頭幾乎倒在石床上的一剎那,便發出了震天的呼嚕聲,其他夥伴也揉著快要散架的筋骨陸續熟睡過去。 從未參加過戰鬥的游雨蘭顯得比誰都疲憊,她不僅在救助同伴時付出了大量的精神體力,給博利劫持侮辱的一幕更彷彿給她的神經深深地刺了一刀,儘管在同伴們安慰她的時候,她已綻開了寬鬆的微笑,但眼神中的驚恐之意卻仍未完全消清。 細心的青木年感覺到了,一直坐在游雨蘭旁邊相伴左右,希望能讓她好過一點。 夜幕星空依然高掛,窗外的火光卻已淡下,這片大地又從熱熾的氣氛裡回復了寂靜。 此時,偌大的寢室只剩下夥伴們大小不均的呼吸聲,白水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眨巴著一對黑眸,滿心關切地看著那位受了傷害的天使,他心中的女神。 終於看到游雨蘭閉目熟睡後,他才甜甜地泛起了笑意,忽然心中響起一位低沉沙啞的聲音:「她可以讓你的生命爆發,也可以讓你的生命消逝,這並不是好事!」 白水來嚇了一跳,眼睛一掃,馬上感應到了這聲音來自於,一直沉默地盤坐在正對面牆壁下的武神王,心裡應道:「武神王爺爺,你好!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明白!」 「擁有愛並懂得愛!很好,不錯!」武神王的意識之音說道:「但太沉溺於此,難成大事啊!本論輩分,我不一定比你長!但我還是得向你勸喻幾句,凡事莫貪、莫過、莫悲、莫激。」 白水來拚命抓抓頭笑道:「武神王爺爺,你講的話好深奧喔,你比我老那麼多怎麼還可能不比我長呢?後面那些,我……我笨,更聽不懂!」 武神王微覺詫異,他本以為白水來該是一位聰明伶俐的奇才,所以才會那麼年輕便身懷奇技,但現在看來他與那些粗野笨拙的落基人不過是半斤八兩。 他便懷著疑慮問起白水來的身世和經歷,純樸的白水來在親切的故鄉老爺爺面前,可是滴水不漏地把他的過往經歷都略略說了出來,不過,光之神那一段他還是習慣性地留了底。 武神王沉吟了好一會才長歎道:「天意,天意啊!你的天資似乎並不高,其父又早逝,孤伶一人經過了如此多的磨難後仍心無怨恨、胸懷恬淡,對生命充滿了企望和熱情,所以你年紀輕輕,武技便能到達如此高的境界,確非偶然幸運所致啊!不錯不錯,看來我擔心你的將來是多餘的……」 白水來心中大奇,問道:「等……等等,我真是越聽越糊塗了,老爺爺你說我確實不聰明,但又說不用擔心我的將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神王呵呵笑道:「這事說起來漫長啊,今夜我們還是好好休息一下,養足了精神,明天我帶你去一個神聖的地方,那裡一定能解開你心中許多謎團,到那時我再詳細告訴你!現在,睡吧……」 此話一過,白水來再次追問的時候,武神王已不再理他似已熟睡,他只好也靜心地休息了。 次日清晨,冰冷新鮮的空氣剛滲進屋內時,外面傳來雷般的嘈雜聲。 除了一睡覺就雷劈不醒的大石頭外,夥伴們陸續被吵醒了,揉著眼伸著腰到街上看個究竟。 落基部落只有兩條相交成十字的寬闊主道,一條通向守神塔和練武場,別一條通往戰神之鄉的唯一入口大峽谷和北部山區之地,此刻叫嚷不停的落基人們正往北區跑去。 一定是青石年他們有消息了! 青木年嘴上雖然老是對哥哥的不是表示不恥不屑,心裡卻甚是擔憂的,此刻她快步領先在眾人前面緊跟落基人的腳步,大伙隨後而至。 北區的高原地勢明顯地斜行而上,而那些簡陋而宏偉的落基民居像梯田一般,一層層靠著高坡聳立而上,對矮小的天輝人來說,那是十分壯觀的景象。 此刻,落基人聚集在與高坡相交的空地處向上仰望,遠遠的高山上傳來陣陣整齊的喊叫聲,時高時低,偶爾還帶點跳躍旋律,似乎是山中的獵人們在吆喝他們的行山歌。 逐漸看到一大群身穿皮毛的落基人擠擁地從山上跑下來,在他們人群中央還擔抬著一張巨大的架台,上面堆滿了食物。 在食物堆中央處隱約看到一個俊朗的青年,神采飛揚地俯視而下,一澤棕紅長髮隨風飄舞,顯得他帥氣瀟灑。 這不正是青木年的哥哥青石年嗎?難道他擺平了北部的麻煩事所以受此厚待?但希蕾兒呢?她並沒有在擔架上,眾人滿腹疑問齊伸長脖子,等那神氣的青石年到來好問個究竟! 當山上的落基人靠近時,眾人赫然看到在那架子後頭跟隨著「異乎出眾」的落基巨人,那巨人不但個子比一般的落基人高出一個頭,一身粗壯膨脹的堅實肌肉在晨光下閃爍生光,但這些都不是巨人引人注目的焦點,令人驚愕的是巨人那張醜陋得難以正視的面孔後,還紮著小女孩般的小辮子,前胸有兩團大水袋的物體,隨著走動動作而彈跳著。 「難道……難道他是女的?媽呀——」 未見過她的天輝戰士不覺在心裡發出驚呼聲,旁邊落基人也向那「女妖怪」指指點議論紛紛,看來她可是落基人裡的「名人」,許多人都認識她,只是不知為何那些討論她的人,臉上都現出輕微的驚恐之色。 如果這些天輝戰士有幸目睹這可怕的落基怪物打架的架式,一定能明白落基人的心情。 她,就是令戰神之鄉頭痛腳癢的、一直滋擾落基北部的流氓頭領——閣瑪達娜!這是武神王向大家介紹的人物,他在大伙離開寢室時,明明還閉目坐在一角處,卻忽然鬼影般在眾人身後響起了聲音,著實把大伙嚇了一跳。 更令眾人吃驚的是,武神王竟指明這位「女流氓」的武技,絕不比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遜色半分! 這話使得那些曾感受過哈利意格威猛無比戰鬥力的天輝戰士們,抓破頭也想不出青石年那傢伙面對這個「怪物」是如何把北部紛爭平定的,相信這也是令落基人們沸騰的原因,他們無法「根治」的麻煩事,竟被這小白臉的小人兒治妥了。 好不容易從簇擁的巨人堆裡鑽了出來的青石年,終於回到戰友們的圈子裡,馬上被蓄勢已久的夥伴們轟雷式地盤問起來! 青石年舉手一甩他那頭飄逸的長髮,擦擦鼻子,笑意盈盈地大談他如何威猛地把那些落基流氓們打得落花流水,卻忽然感到後背升起刺骨的寒意! 希蕾兒!她一直跟在巨人後頭,夥伴們才沒看到,此刻她正玉面冷霍地盯著青石年淡淡地吐了句:「你真了不起噢!真有那麼厲害嗎?」 青石年馬上停下了話語,現出苦瓜之臉,沉默了半刻才道出答案:「勝利的原因是那位女巨人愛上我了!」 那位女巨人,當然就是指閣瑪達娜! 眾人在一剎間靜下,寒意從腳底升起,然後爆炸般狂笑起來,當然是大石頭他們幾位男同胞笑得最痛快了,如果讓這「怪物」愛上了簡直比下地獄還可怕! 當時眾落基人被打敗後,青石年慘被擄進閣瑪達娜的巢穴中去,本以為會被撕成數塊,卻不料那女怪物把他輕輕地放在她那張巨大的石床上。 青石年心裡恐懼無比地亂猜:「難道……難道她要把我先姦後殺,然後慢慢將我烤來吃?神啊……救救我……」 只見閣瑪達娜咧嘴現齒一笑,轉身跑到另一個房內,抱出一大堆食物扔到青石年面前,還親自為他剝了個水果往他嘴裡塞。 青石年雖「受寵若驚」,但不敢拂她的好意,啃著那個幾乎比他的臉還大的冰冷果子,嚥下去只有苦澀之味,心裡暗叫不妙,慣於穿梭在女人堆裡的他,從閣瑪達娜的眼神中,瞧出了這位威猛的女巨人對他已產生愛慕之意。 怎辦?冷靜機智的他嘗試以意識之能與閣瑪達娜的大腦交流起來,這讓那女巨人驚喜無比。 借對方對己的愛慕之意,青石年順勢將她收服,連同那些聽命於她的落基流氓一起加入了北援大軍。 夥伴幾乎笑得虛脫後才大讚青石年為國犧牲,日後定向卡拉多國王邀上一功,青石年卻欲哭無淚,因為那女怪物又朝他走過來,似乎真的要一輩子跟上他。 這次北行似乎在悲怒哀樂、幸運倒楣中得到完滿結束,成功地邀得全族落基人的支援。 當日,晚霞初現時,武神王把白水來帶到守神塔背靠的那座小山下,隨行的除了青木年等夥伴,還有落基族長、七位落基長老,及一些在落基族裡職位甚高的巨人。 把所有重要人士聚到這來幹嘛呢?是要宣告什麼要事嗎?霜飛燕和大石頭面對著那座足有千尺高卻光禿禿不長寸木的小山,不禁嘰哩咕嚕地討論起來。 他們兩人平常喜歡鬥嘴,遇上奇怪的事情時卻同聲一氣地相互議論有夠熱呼的,經常令夥伴們哭笑不得。 當武神王挨著山壁按動機關,「隆隆」展開一座百尺高的石門時,眾人都驚訝得瞠目結舌,這小山裡竟有一個黑漆深縱的大洞! 除了白水來,其餘人等都得待在外面等候,這是武神王發出的話。 落基人們臉上顯得肅穆,莊重無比地對待此指令。倒苦了那幾位對洞中之境十分感興趣的戰友們,只能伸長脖子在乾等。 這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沿著只有數人寬的通道走了半頓飯的時間,武神王才停下腳步。 雖無任何火光,具有神目的白水來仍能將洞中之況看個清楚,前面還有一扇石門。 武神王在門中央一按,石門立即向上縮起,現出裡頭寬敞的石室,馬上有無數淡綠之光從裡面滲出。 白水來懷著興奮之心,隨武神王步進第二層深洞內,寬若數百尺的穴中,臥環著一個個巨大的蛋形物體,淡綠螢光就從這些橢圓光滑之物表面散出。 數了數,足有九個,白水來的嘴巴因為驚歎而無法閉合,因為這奇境實在太玄妙了!那些蛋形之物有別於他所見過的任何物體,不知是什麼構造的東西? 而且,來到此地,他心靈深處不知為何有一股無比親切的感覺,彷彿曾經見過它們,甚至曾到過此地! 這感覺只是微妙地在心頭盤旋,並未產生他的好奇之心,卻是武神王的一句話幾乎把他嚇暈了。 「今天,帶你到我們中華族人的聖靈墓地,就是要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你!我要真真確確地告訴你,我們從三萬年前存活至今是為何事!」武神王面對著白水來平靜地說道。 三萬年前?白水來幾乎想狠狠刮自己幾個耳光,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四章玄太極 武神王看到白水來面上現出的詫異之色,奇道:「白水來,難道你父親從來沒有說過關於我們中華民族的任何事?」 白水來緩緩點點頭。 武神王長歎一聲,喃喃道:「或許是因為當時你太小了,白凰星前輩他還來不及給你回顧就英魂早逝,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事,怪不了任何人。但在命運巨輪的轉動下,你卻神差鬼遣般來到此地與我相遇,這是我們的命,你的命,中華大地的後人無法逃避的命!」 白水來抓抓頭,問道:「武神王爺爺,你都有一百多歲了,為什麼會叫我爸爸作前輩,還有……我記得你說過我並不比你小,這……我實在是聽不明白……」 「哈哈哈……」 武神王苦澀地揚聲大笑,並未作答,走到最近的蛋形光石旁,伸手一拍,那外表圓滑無瑕的光石竟忽地展一道小門,裡面竟然是空的! 白水來心裡「砰!」地一跳,對此他似乎未感到十分驚奇,倒有一種曾經見過的感覺,他拚命回想,猛地感到大腦一陣劇痛,使他不自覺抱頭蹲地。 武神王看到他的異樣追緊問道:「相信你也會有些許的記憶,其實我們都是在三萬年前中華大地被毀之前,躲進了這種名叫多姆格的機器裡生存了下來,這機器是我們中華大地文明的結晶,在裡面,我們沉睡了三萬多年卻不會衰老,而你也和我一樣,是從這機器裡出來,走進現在這個文明落後的世界的!」 白水來用力甩了甩頭,悲痛欲哭叫道:「不知道,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想不起……」 武神王無奈地輕歎,搖搖頭,走到白水來跟前將他扶起來,道:「不要想了,讓我告訴你吧!過去的事先讓它過去,最重要的是你必須要知道現在和未來要做什麼,來!跟我來!」 白水來的心情平復了些許,隨著武神王沿蛋形光石——多姆格機器一個一個地參觀,這機器內部,除了一張可以臥躺的鐵床外,四壁佈滿了密密麻麻精細無比的金屬顆粒。 而每一張鐵床中央都放著一個小小的瓷瓶,武神王告訴白水來,這瓶裡裝的就是自一千二百年來他的先輩師祖們生命消逝後的肉身之灰,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多姆格裡出來,在這世界快到達自己生命終結時,就放出下一位,如此接連地在大地延續。 每介紹一位先輩,他和白水來都向其瓷瓶跪地叩拜。 從左往右打開第八個的時候,裡面並沒有瓷瓶,武神王從懷內掏出一個小布包,然後從機器裡的鐵床底下取出一個小瓷瓶,展開小布包,把包內的細灰倒了進去。 「這是……」白水來納悶道。 武神王恭敬地將瓷瓶放到鐵床上,說道:「這是我師父的遺灰,在它消逝時我取了一些!」 兩人對武神王之師叩頭再走向最後一個多姆格機器,武神王觸景生情地撫摸著它笑道:「這就是三萬年來我所棲身的地方,當時我走出來的時候不過只是兩歲小兒,所以相對來說,我並不比你大,你本該比我年長的,只是你和你父親較遲出來而已!」 白水來張開嘴巴思索了好一會兒,仍無法理解武神王的話,只好抓抓頭傻笑道:「有點懂……又不大明白……」 武神王「呵呵」笑了幾聲,道;「看來這點倒是你的運氣,人生在世有時候笨一點卻少了許多麻煩,好了,不要把這些無足輕重的問題掛在心上,圖個明白就行,現在……」 他面色一轉,鄭重地走到石室中央朗聲接道:「白水來!現在我以百宗門第八百七十七代掌門人的身份,請太極門的後人,完成我們中華民族最後的遺任——找尋全部龍神之器、毀滅巴那托拉斯零號!」 看到白水來圓瞪黑眼珠一頭茫然之相,武神王不覺笑了笑,知道他聽不懂便詳細道:「龍神之器擁有守護中華大地之神的神能,在三萬年前的大災難大浩劫裡,若不是它,全人類都將滅亡,它最後為了保護我們,自己也被擊潰分成了六份散落大地各處。」 「大災難、分離各地的神器,這我聽武神王爺爺的師父講過,而且天輝國的天靈宗師也提過這些事,那時候我們的中華大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沉到大海裡去呢?那個什麼……『拉屎號』又是什麼東西呢?」 白水來一口氣把一直埋在心裡的問題講了出來,這可能是他至今以來說得最流暢的語句,只因他實在太想知道那答案了。 武神王頓了頓,憂心地接道:「其實……我們沉睡了幾萬年後,許多記憶受到了損傷,我們只記得部分,還有那兩個最重要的任務!在記憶裡,巴那托拉斯零號與帶給我們災難的事有極大關聯,先師告訴我經歷了這三萬年,它大概要重新出現了,將會給大地帶來再一次浩劫!所以一定要把它找到並將它毀滅!」 白水來苦思了一下,奇道:「武神王你已那麼厲害,各位祖師一定更棒,為什麼你們不去完成這個任務,而一定要等待那麼多年後,讓我們太極門的人去做呢?」 對於他忽然提出這麼細膩的問題,武神王大感詫異,這絕不像笨人所能想到的事。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所提之問,以白水來的個性,管他是什麼原因,只要自己信任的人說出來的任務,盡力照辦就是,絕不發問,但他們中華大地的事,卻引起了光之神的莫大興趣。 武神王沉吟了一下,說道:「在三萬年前,我們的祖師之輩曾與巴那托拉斯零號對決,但全部落敗了,只有你們的玄太極武學,才有與之一搏的能力,因為玄太極是中華民族最高的武學技藝,它不行的話這個世界就要面臨覆滅!」 白水來奇道:「玄太極?我學的是白日無極啊,不是玄太極!」 「噢?」武神王微皺眉頭,雙手收後,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喃喃道:「看來你是連自己祖宗的武學都不大瞭解,怪不得與我相鬥時與師祖們描述的玄太極之功不大一樣,不知道是缺了什麼?這真叫我擔心啊……」 他想了一會兒彷彿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們百宗門是中華武學界中認識最廣博的、集千百家武學之長而自成一宗的奇特門派,而第三位師伯對玄太極最有研究,一定有其相關的資料!我去找找!」 武神王跑去打開第三個多姆格機器,在裡面猛按那些精細的金屬按鈕,時而發出「辟辟啪啪」之聲,白水來聽得有趣極了,卻不敢上前滋擾觀看。 一會兒,武神王喜上眉梢地取出一個黑黑的小圓筒。 「找到了,這是全套玄太極神功的資料,在你去完成任務前一定要多加修研,現在我們先看一看,你看到有不懂的地方就問我吧!」對白水來的笨腦瓜十分不放心的武神王叮囑道。 只見他把小圓筒放在手心用拇指一按,圓筒底部竟馬上亮出粉黃之光,在地面上擴展明亮,形成無數文字,是一種有別於白水來熟悉的天輝文的字形。 可白水來看著這些小字,卻一點都不陌生,這些就是父親的遺書中的文字,可以說是他的母語,不但看得懂,還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令他驚訝的是,那些文字現了一會,黃光一閃又變成另一段,就像看書翻頁似的,這個小圓筒實在太神奇太方便了。 裡面是武神王的三師伯所說的話,對玄太極進行了十分祥細的描述: 「玄,有形無形盡在此境;太極,以其為首,敷生兩儀,延生四象,再化八卦,如此生生不息,無窮無盡,因此玄太極是世間至極、絕對、唯一、至高的武學始終。 「它既是無限,亦是單一,運息發勁、修行之時,需要對立而又統一,玄太極神功以剛柔、虛實、動靜、快慢,開合、屈伸、吞吐、粘揚十六式為基式,可相互轉化融合連成無窮之式,動作銜接緊密,勁斷意不斷,勢斷意相連,拳勢須如春蠶吐絲綿綿不止,如海浪水濤濤不絕。 「它常用的身形手法以掤、捋、擠、按、采、捩、肘、靠、進、退、顧、盼、定、拍、推、吸等為基力使出。 「在世間萬派中,此武學要求靜心用意,以意識引導動作,動作與呼吸緊密配合,呼吸須平穩,深勻自然,動作中正安舒,柔和緩慢,身體保持舒松安暢,不偏不倚,綿綿不斷,常以弧形、圓括起式,不滯不緩、不急不躁,以腰為軸、上下相隨,全身組成一個整體,因此修行之人需心胸廣闊,無慾無愁,靜若止水才能達至無窮無極之境,反則極易走偏走移無法修之,甚至走火入魔自毀,所以欲修行者即使有名師指引,還得三思而行……」 接著是白水來所修煉過的六十四式肢體動態的敘述、及一些修行時注意之事。最後竟還有一段後話: 「開世以來,能將玄太極之功修至臻化的只有張氏與白氏兩家派系,但他們亦無法全悟玄太極之境,分別精於太元無窮、白日無極之陰陽法式,在他們發展至第五十六代時,兩家執掌之人想出通婚之法,將兩家太極學法相融,從此玄太極之無窮奧意盡被他們所修得,成為無敵於中華大地的至高無上的派系,統率天下千數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華歷九六八七年,大地出現了另……」 當兩人凝神貫注、滿心興奮地準備看下去時,黃光卻突然消失,本以為能意外獲悉三萬年前大災難之根源,卻中斷了。 武神王急忙再去找尋,但找出來的都是其他無關重要的資料,再也沒發現下文。 鑒於此刻北方戰況十分緊迫,時間不饒人,武神王只得放棄,長歎一口氣定了定神,把剛才那小圓筒交給白水來道:「你帶著它,以後可以慢慢看,使用時只要握於手心,灌入體內的能量按下開關就能播放!」 「是的!」白水來凝重地將其收歸懷內,武神王卻忽然閉目沉思起來。 片刻,他睜眼朗聲說道:「白水來,現在我明白了,以你的個性心胸,是極適合修煉玄太極,但你所修行的白日無極只是玄太極中的陽式,雖然你體內數種異類的能量將原有的太極功力增強數倍,終歸不能達至玄之境,也就是無窮無極之境,這實在太遺憾了,不知道你能否順利抗禦將來所面對的無數危機。」 頓了頓,想了想,武神王接道:「據我們所知,要尋找的六塊龍神之器分別是,龍眼、龍爪、龍鬚、龍牙、龍角、龍鱗。它們分別具有龍神的各類神力,當初它們是一體時,任何邪惡之息皆不能侵入半分,而且只有中華後人才能操縱,可是它們分開後便失去了這種神能,若落入魔人之手,定墮其掌控下成為具有毀天滅地之能的魔神器,這就不容易對付!幸好的是……」 他忽然左手一提,往白水來胸前一張,藏在內裡的龍眼石竟「呼!」地飛躍而出落入他掌中,他微笑道:「這就是龍眼,還有你所用的武器就是龍爪,雖然龍牙被敵所奪,但我們手中還有兩樣神器!」 白水來恍然道:「武神王爺爺,這麼說,我們在精靈國找到的龍弦弓就是龍鬚,怪不得當時我們幾乎全死在那裡了!」 「噢?」武神王驚喜道:「現在它也在你身邊嗎?」 「不!因為它的威力過大,害怕傷及無辜,我把它放在天輝國一位很厲害的老爺爺的身邊,沒有帶來!」白水來回答道,他所指的老爺爺就是天輝國最高資歷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對此武神王卻不知曉,微感憂心道:「他有保護龍神之器的能力?」 白水來堅定地道:「我相信一定可以!」 「好!很好!」武神王禁不住喜形於色道:「這麼說,你已擁有龍神之器的一半力量,即使其他的神器落入邪魔手中,你也都不用懼怕了!我也放心讓你去了……」 說到此他頗為感傷,白水來大奇道:「讓我去?武神王爺爺,你……你不和我一齊去嗎?」 武神王略略苦笑,忽地盤膝而坐,示意白水來也坐到他半尺跟前,肅穆地說道:「在這世界,人必有生老病死,我也已到油枯燈竭之時,加上昨日與你一戰,我的右臂已廢,更加速了我生命的消逝,我不能和你同往戰鬥,為此我也十分遺憾!」 白水來猛地一楞,驚叫道:「什麼?武神王爺爺,你……我……是我不好……」 他未說完淚水已如泉般湧出,父親離逝後,經歷了如此多的歲月,才終於找到另一個同族之人,可說他已完全把武神王當作自己最親的人,此刻竟又將面對分離,他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武神王微笑著伸手拍拍白水來的肩膀,說道:「別悲傷,我已在這世上活了一百五十四個年月,生命將盡,能在有生之年讓我與你相遇已是上天對我的眷顧,要知道死亡反倒是我的一種解脫和快樂,我將留在這裡與師祖們同登極樂之界!」 「武神王爺爺……」白水來悲慼地哭了起來,在以前他都是獨自從苦難中堅強地經歷過來,可此刻,他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無助之感。 這只因他遇上了武神王,他一直渴望這位知道他的過去的老爺爺,能帶領他走向未來。 這就是人性,一個人精神上不知不覺有了依賴,就會變得脆弱。 武神王朗聲笑了幾下,說道:「傻孩子,我即使離去了,我和祖師們的靈魂也會與你同在,打起精神,勇敢地走向你的路吧!現在,我最後唯一能幫助你的,是助你完成玄太極的正式!」 白水來拭去淚水,奇道:「武神王爺爺你懂得玄太極的陰式嗎?」 武神王輕歎道:「不,我不懂。可是,我現在所修的內息叫月華輪光,性屬陰。而我與你相戰時,我感覺到你的內息中內蘊寒陰之息,只是被其他幾道剛烈陽息掩蓋了。我相信,盡我所能增強你的陰寒之息,均衡你體內的能量,雖然這並不是完美之法,可是一定能令你的功力更上一層樓!」 「啊?我體內是有一股冰力,可是好久沒用了,我該怎麼做呢?」 「閉目坐好!思緒虛空,神清意澈,萬事皆止,煩憂無蹤,運氣御息,吞納吐勁……」 在武神王明朗懾心的語聲引導下,白水來迅速回復平靜,運起白日無極心法,帶動異能運走全身。 當他進入忘我之境時,武神忽然左手一揚射出一道紫光,擊向他的前額眉心,但這道並不是殺人於無形的光芒,它緩緩地從觸及的眉心滲入白水來體內,讓那股不停旋轉中的強大的異能將它吸入,成為當中一員,在白水來身體裡流淌轉動。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外面等待的人早感不安,此時已過正午,洞內仍毫無動靜。 能為他們譯語的一老一少都不在,青木年等人與落基長老們只好各歸一堆各自討論。 青木年憂心道:「不知道他們要辦什麼事,要多長時間呢?實在擔心北境的戰況,飛燕,你父親的雪藍回來了沒有?」 霜飛燕咯咯笑道:「木年姐你真是的,我昨晚才把雪藍放飛回去,把我們成功的消息帶走,它飛得再快也不可能一日間翔過萬里的,最快大概要明日下午左右才有回應!」 「唉……」青木年輕輕歎息,心中在遐想希望能盡快趕到北方與師父並肩作戰,一睹劍魂大師的風采! 這時,遠隔萬里外的一座破損不堪的高城上,有一人比她更憂心萬分,這人濃眉白鬚,高鼻鷹目,全身披掛一套鮮紅奪目的戰甲,頭盔上鑲有一顆耀目的紅寶石,一把比一般劍長三分的寶劍斜掛於右腰。 一般的使劍戰士,都會把劍掛在左腰,方便右手拔取,可是這位戰士卻習慣於左手,他憑那奇特的左手劍法,曾獨自一人取下禍害百里的法華山十四怪的性命! 這人,就是曾親眼目睹天輝異人村慘遭滅絕的紅石大將軍何洛汰,在八年前的慘劇發生後,他一直固守邊城,以防邪魔入侵。 北境的死靈大軍來犯,他自然跑到了最前線參戰。 此刻,他那英武的白眉間充滿憂色,天輝國與邊境最後一個倖存國約達斯聯盟抗敵已近四十天,雖然天輝大軍不斷增援中,可是數量龐大無比的死靈大軍,日夜不停無 竭無止地進攻,約達斯的國境已被吞食了小半,現在所站之地,是約達斯內第二大城皇尼馬閣,經過了差不多二十場死戰才保了下來,把死靈大軍攔在北方之域。 可是,偵察兵剛才來報,死靈大軍已在五十里外再次集結,數量至少比上一次多了兩倍,大概是在停戰的三天裡,它們的後軍跟上來了,簡略探數,最少超過四百萬,不但站滿了遠方幾個山頭,圍繞城外的郊野之地都密密麻麻塞滿了行屍與骨頭人,它們已將皇尼馬閣死死地圍住了,又一場惡戰勢難逃避。 而己方所剩之力不及二十萬,約達斯最精銳的甲騎馬已往國都勒布頓退去,只留下八萬左右的傷兵在此地作斗纏之用,可看出那個日漸沮喪的約達斯國君已毫無鬥志,只求苟存度日,全線依賴天輝國的力量了。 「神啊!是否真要在此滅絕我們?」何洛汰仰視長空,自死靈大軍出現以來,澄藍的天空竟變得灰暗無比,似乎連天神也不忍目睹它們的惡行,又或是它們的強大連上天也無法制止了。 何洛汰心裡明白,現在只能等。 等待的,是死亡,或……是奇跡!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五章鬼噬日 「何將軍!敵方好像開始行動了,我們該留還是該走?」一名綠石將軍副將奔到何洛汰身旁稟報道。 何洛汰點點頭神情凝重地沉思起來,戰城裡的百姓在半個月前已開始疏散,可以說這座偌大的城已成一個空殼。 他十分渴望能與死靈大軍拼一死,戰死沙場是軍人的榮耀,可是……城裡天輝與約達斯的後勤兵、戰士、民工、傷兵等等約有三十四萬,如果盲目對抗不但使己方大 軍遭受極大損失,而且戰士死後還會被化作行屍傀儡增強了敵人的軍力…… 「退——我們馬上全軍轍退!」想至此何洛汰毫不猶豫發出急令,並鄭重宣佈:「帶走所有傷兵,一人不留!」 神經早就繃緊的戰士們迅速行動,集合有序地從皇尼瑪閣城的後門退卻! 精銳部隊在前後開路和防守,不善於戰鬥的後勤民工,負責擔扶傷兵夾在大軍中央。 何洛汰的仁義之心絕不願掉下傷兵,不但為了不使死靈軍增員,他還知道許多傷兵們有許多與打不死的敵軍短兵相接的經驗,這些都是十分寶貴的。 他們有如海嘯般從城門衝出,前鋒的鐵騎軍發出怒吼般的踏蹄聲,迎向零星夾擊而來的行屍骷髏。 槍影劍光濺射,無數骨頭碎肉在鐵騎軍衝過的時候彈飛而起,其餘步行的部隊拚命朝著前鋒部隊殺出的骨頭之路,拚命往前衝。 現在可利用的是敵軍主力行動緩慢,它們的兵力在城門後方還未合攏,而且在城外三十里外有一條名叫「納度」寬約百尺的深河,只要能順利通過那裡,那些不懂游泳的死靈就會被擋住,大軍就能安全逃脫! 這是何洛汰早有準備的計畫,半個月前他知道以己方的薄弱兵力,是不可能擋住滔滔不絕的敵軍,便預先準備了這一次退兵,現在幾乎每一個士兵身背都綁上一塊木板,在渡河時定能發揮效用,加快過河的速度。 所以他心裡有十足的把握能讓己方全身而退! 那些遲鈍的行屍骷髏,擋不住天輝大軍們凝成一股的強大力量,硬是被他們順利地一口氣衝到了納度河邊。 將士們迅速脫掉沉重的盾甲,撲通撲通躍下河,首先是把傷兵們接過河。 何洛汰與鐵騎軍在後方守護著,把湧過來的行屍們一堆一堆地砍倒。 已有半數將士越過了深河,在河對岸擔憂地看著這邊的戰況,何洛汰身旁的副將不斷叫道:「何將軍,快!請你先過去吧!我們在這裡抵擋可以的!」 何洛汰左手一掠,劍光閃動,立即有三個行屍的腦袋被削得飛上了半空,他毫不停滯地邊殺邊應道:「不!我和你們走最後一批!」 「將軍大人……」 「別多說!還不快殺!」何洛汰忽地提馬一縱,勇猛地躍進衝向河沿的骷髏堆中,近乎瘋狂地砍殺著。 看到主帥如此神勇,其餘將士們也振奮無比的衝殺,彷彿把敵人看成雞蛋似地,一個個敲破砍爛。 眼看部隊們快全部過河,卻突然聽到四周的戰士在驚呼:「嘩!那些是什麼?鬼……鬼魂!」 何洛汰仰首望去,只見河旁的一些大樹上纏繞飛舞著許多白影,遠處的半空中也飄浮著無數約隱約現白霧般的東西,不斷向己方聚集而來,的確十足民間傳說中的冤魂模樣。 見多識廣的何將軍心中也不覺一寒,怎麼以前沒有見過的?這些鬼東西究竟會怎樣?不等他細想,只見那些白影猛地俯衝而下,向戰士們撞過去! 白影從戰士們身上穿過後,他們慘叫「啊——」的一聲竟全部定住了,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仍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大多張開著驚恐的嘴巴!但從他們仍有血色的臉上看出,他們不過是被邪法定住了。 何洛汰驚呆了,幾乎無法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直至看到那些行屍骷髏對呆站的戰士們撕咬時,他才如夢初地吼叫道:「大家小心,要閃開那些鬼影!」自己一馬當先衝去挽救被定身的戰士。 鬼影的出現令局勢遽變,在河邊戰鬥的數萬餘兵不但要躲閃它們的襲擊,還得面對行屍們的毒爪,雖然被定身的戰士過了半刻就能恢復,可是那半刻也足夠讓行屍骷髏們啃死了。 戰士們越戰越心寒,恐懼在不斷蔓延,被敵軍勢如破竹地擊潰了。 何洛汰看到態勢不對,急令全軍躍進河逃亡,不管身上的甲冑有多重了,他自己卻不停地衝刺於敵群中。 忽然,他的副將向他衝過來,猛地一撞,把他撞翻滾到了河邊去,他不禁大吼:「莫拉,你瘋了?」 那位名叫莫拉的副將悲慼地叫道:「何將軍!我知道你的用心,你不可以在這裡戰死的,我們的大軍需要你! 你要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大法師他們……」 他未講完猛地被三個惡靈「呼!」地通過全身,然後瞪目定住了,後面幾個骷髏緊接而來,利爪在他身上穿插,鮮艷的血在狂噴,濺到後面的行屍臉上,讓它們歡快地大口吃著。 「莫拉——」何洛汰憤怒而傷心地叫喊,卻被附近幾位將士抬起來扔到水裡去,不准他再去幹「傻事」。 當何洛汰從對岸攀上時,發現另一面岸上的數萬餘兵,只有數千人能逃出生天,陸續從水裡鑽出。 奇怪的是,他們過了河,那些惡靈鬼影便不再追來了,似乎這條河真是它們的界限。 何洛汰沒半分喜悅,懷著沉重的心情帶領逃兵,朝約達斯的首都走去,曾與死靈戰鬥過數十場,這種惡靈卻第一次看到,為什麼敵軍不一早派出它們來攻城呢?後面又還有多少未知的可怕敵種呢? 無論怎樣,他現在得盡快與天輝國的主力軍匯合,告訴他們所發現的一切。 夕陽西下,霓霞斜影,戰神之鄉這片北國大地已涼風蕭蕭。 在山洞外發呆站了一天的人們已漸覺疲憊,心情變得十分焦急,不時往洞裡張望。 「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好玩好吃的東西讓他們一老一少不肯出來了?我餓啊——」大石頭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埋怨道。 青木年瞪了他一眼輕叱道:「虧你是異人軍營的戰士,這點苦都受不了!」 大石頭苦瓜著臉,他的頭可以斷血可以流,但飯不可沒得吃,這是他的致命弱點,不過在青將軍的威嚴下卻不敢再吭半聲。 幸好這時,洞內傳來腳步了,緩慢而有序,眾人馬上精神為之一振,向洞口圍攏過去。 「怎麼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細心的青木年奇道,眾人也逐漸聽出了,紛紛輕聲議論起來。 一會兒,終於走出一人,黑目黑髮穿著一套束身黑衣,身形略顯瘦小,但他全身散發著一股懾人心肺的氣息,彷彿大地把精華濃縮到體內,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白水來,一個奇特而神秘的少年,他默不作聲地出現在眾人面前,雙眼閃爍著精光環掃人群,每一位被他望過的人都感到心裡像觸電似地一震。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何突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熟悉他的同伴紛紛驚訝地亂猜起來。 白水來走向落基族長,對他咕嚕講了幾句,族長露出奇特的憂鬱之色,然後點點頭,提步往洞內走去。 白水來並未跟在其後,仍留在外頭,可是他心事重重地仰首凝望著天空,夥伴們感到他彷彿在這一天裡成長了無數歲月,一下子變得沉靜蒼老似的,他們心裡雖有千言萬語也暫時忍耐著不敢上前追問。 的確,現在白水來的心情有如灌鉛般沉重,他肩上的擔並不多,但每一份都巨大如山,而且他必須全部獨立承擔,這一切無法再讓他像以往那般無憂無慮地笑起來了。 「龍眼石是龍神之目,它會指引你尋找其餘龍神之器,就因為我知道它在你身上,所以龍牙煉被搶以後我並不擔憂,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它奪回來的!」 「武神王爺爺,我真的可以做到嗎?我有點迷茫……」 「哈哈,勇敢地走下去吧!現在我全部的月華內息,已轉移到你體內成為你的一部分,那也代表著我與你同在,陪伴你走向日後的路!而且你不是還有許多戰友嗎? 我只擔心一點……你心思單純無瑕,毫無機心,將來要小心魔道乘虛之手啊!」 「是的,水來謹記……」 白水來不斷回想洞內發生的事,過了半晌,落基族長走出來站到他身旁說了幾句。 白水來轉身凝望了深洞一眼,右手忽地揚起,拍出一掌,一道能量之光閃向石壁上武神王先前按動的機關。 眾人赫然看到白水來原本藍白之色的異能,此刻竟泛起了紫光之影,與藍光相映相間,十分華麗。 「轟!」 洞口的萬斤巨石落下了,那個開啟的機關也被白水來的能量光炸散,這裡真成為了中華先人安息的塚墓之地,已不會再有人能進去騷擾他們了! 不知情理的落基長老們驚訝無比,紛紛叫嚷起來,武神王可是還活生生地在裡面啊!落基族長舉手止住他們的不安,向他們宣告武神王最後的遺命。 武神王自感已到生命將結時,希望能在此地終寢。白水來,已受他親任傳授戰神的一切神技,他就是戰神的第十任神使者,將帶領落基人為征服邪惡,無懼英勇地走向未來! 落基長老們沉默了半晌,猛地爆出熱烈的怒吼聲,並用雙手不斷敲擊結實堅硬的前胸,連落基族長也不例外地對著白水來嚎叫。 白水來心裡微感吃驚,表面卻不動聲色靜觀其變,他相信武神王已跟落基族長道明瞭一切。 可是不明就裡的同伴戰友們卻嚇壞了,他們以為白水來把武神王封閉了,引起落基人的極度不滿,準備要對他動手! 眼看就要成功回航了,難道就此功敗垂成? 青木年等人臉色發白,卻繞到白水來身後,無數次的生死共濟,他們的性命幾乎都曾由這位少年挽救回來的,無論他做出的事得到如何的結果,他們都決定並肩同受! 忽地,落基長老們不再叫嚷,竟全部半跪而下,向著白水來行出敬拜戰神的大禮,齊聲高呼:「古羅摩多!古羅摩多!古羅摩多!」 這讓白水來的戰友們登時傻了眼,古羅摩多是落基語中稱呼武神王的用語,難道…… 「向他們說說話吧,新一代的武神王!」光之神在白水來心裡提醒道。 她對白水來能得到戰神之鄉這一聖職感到十分高興,她告訴白水來在經歷過無數次正邪之戰中,與地靈宗師的戰鬥最為險惡,而且她感覺到博利體內流淌的邪惡力量裡,帶有西方極地邪神的氣息,相信此時那位幾乎將她毀滅的邪神,已知道她的存在之身——白水來,將來定會無止無窮地繼續對其加害,所以白水來能得到一分正義之力就越有利,以便能在未來她復活之日,相助她對邪神作出大反擊。 「好!」白水來提提神,微笑著面向落基長老們舉起了右手,落基人紛紛靜下等待他的豪情壯語! 「大家好——」 白水來運足中氣大吼了一聲,霎時大地四周充滿了他的迴響。 人們難以想像這個瘦削的小個子能發出有如炸雷似的聲音,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但落基蠻人們就喜歡如此氣勢的問候,紛紛扯嗓子回應大叫:「好——」 白水來再吼:「你們吃飯了嗎?」 落基人一下楞住了,霎時又沉靜下來,猛地爆起雷般笑聲,這位領導好奇怪噢,竟擔心他們餓了一天,然後齊聲吼叫:「沒有!」 其實這只是因為白水來平常除了練功就是煮飯,最常說的問候就是這一句! 「為了明天有精神出發戰鬥——我們馬上去吃飯!」 白水來絞盡腦汁終於說了句像樣一點的話。 落基人哈哈大笑著應道:「好——」 他們感覺這位新任的武神王太有意思,那直接簡潔的發言十分合他們的味兒。 只可憐白水來的同伴們聽到他們在大吼亂叫,卻聽不明白在說什麼內容,傻呼呼地呆站著看著眾人興奮的模樣,只能陪著傻笑。 落基人們歡喜聽話地散去覓食,白水來跟同伴們邊走邊談,講到這位神使者如何偉大地發言,夥伴們驚奇得直翻白眼,使得吃飯的時候霜飛燕想著想著就會噴飯。 可是,在往後的日子,他們發現落基人們並沒有為原武神王的離去而變得憂鬱,反倒因為新任的武神王出現了以後,他們更興奮賣力了。 終於,夥伴們明白,在將近的戰爭裡,落基人所需要的,不一定是一個具有極佳號令口才的領導,而是需要一個能震撼他們、帶領他們、鼓舞他們的靈魂,這些在白水來身上都具備了! 次日午間,霜領主的雪藍果真飛來了,不但為眾人帶來了戰況的消息,竟還有一張手繪的戰爭地圖,霜領主實在想得十分周全! 雪藍在這幾天裡不停飛翔,把它累壞了,到達這個寒冷的目的地以後,很快便縮在霜飛燕的懷裡熟睡過去。 「各位勇士好!聽到你們功成的消息,我們實在太高興了,這下一定能把邪惡的魔鬼趕回地獄去!銅人機兵的進程非常迅速,估計在你們回來的時候能超過萬隻了!這是我想像不到的結果,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天靈宗師那老傢伙竟然帶了一群門徒來幫忙,為了要使移動緩慢的機兵能迅速投入戰場,天輝國還為我們製造了許多大馬車作裝載機兵之用,這實在是太棒了! 「可是,你們知道天靈宗師為何要從戰場上過來嗎? 因為敵方出現許多十分可怕兵種,不單只有以前那些像水一般多卻很笨拙的屍鬼,有身纏邪咒的陰靈、雙頭惡鬼、飛翼妖精、噴毒地蟲等等……許多數不清的怪物,越來越難對付。 「現在約達斯已有半邊國土成為黑暗之地,都不知往後還是否有別的鬼類出現,這些鬼怪對擁有血肉之體的人類造成的傷害,是非常可怕的,因此海牟矢才趕來幫忙大量生產那些百害不侵、擁有無窮動力的銅人機兵,它們可算是鬼類的剋星!呵呵呵,想不到我們弦影人也有為大地出一分力量的時候,真讓我感慨啊! 「你們快來,人類的命運等待著你們!末了,如果那個頑皮的霜飛燕給你們添麻煩,青將軍,有勞你給我狠狠地揍她屁股吧!希望能很快看到你們!霜翼風上」 霜領主的話把眾人看得直冒汗,霜飛燕更把臉頰鼓得球漲,咕嚕著老爸怎麼老把她小孩看。 現今看來,北境的戰情已十分惡劣,青木年等人馬上把情報匯報給落基族長,與一眾長老們商議行軍之事。 從那張地圖的戰況看到,約達斯國中,尚有五座城市在抵擋敵軍的侵犯,以此往西北的所有地域,全被塗成一片灰色,就彷彿那裡的光明已被吞沒了。眾人看到了心裡都不是滋味,恨不得馬上出現在那裡奪回人類的領域。 從地圖上的標示裡,戰神之鄉與約達斯相隔並不十分遠,可是相間千重山,想翻過去簡直不可能,所以青木年與落基人商談戰略時一直都以定風山為起點,規畫出戰的路線! 說了一會兒,一名長老咕嚕似地冒了一句,當白水來翻譯過來時眾人興奮極了。 他是說:「我知道有一條捷徑可以通往約達斯!」 在眾人追問下,那位名叫羅納得的長老,馬上在地圖上繪出一條路線,雖然十分曲折,但至少要比回定風山那一方快三倍時間。 落基族長他們也肯定地證明,這位喜愛遊歷的落基長老曾經由那到過西面的世界,這使青木年高興極了,能更快地到達戰場,這是誰都渴望的事情! 這一次,一向同舟共濟、同歷艱苦的夥伴要分成兩路了,身為紅石將軍的青木年,必須要趕回天輝帶領她的軍隊,輔助她的異人奇兵大石頭、豪烏巴和古鋒,不得不跟隨著她的行動。 霜飛燕也似乎轉性了願意與青木年一同先回定風山,在大局面前她也不敢隨意任性,她必須回去幫助父親製造機兵,那裡需要她的魔能! 白水來現在是落基戰士的領航人,他當然要跟落基人同路了。 希蕾兒是鐵定跟著他的,她修了一封信讓青木年交給她的女魔兵屬下們,讓她們自己前往約達斯的首都集合等待,這可能是她第一次拜託青木年的事,兩人顯得頗為尷尬。 令人意外的是,游雨蘭也堅持要跟隨白水來一方的??軍,她認為那裡必須有一位懂治療魔法的法師! 這不但使白水來十分高興,青石年更笑不攏嘴巴,為了控制女怪物閣瑪達娜的情緒,他也得隨大軍出發,所以他覺得有游雨蘭這絕色美人相隨,簡直是他的福氣。 他在狂笑的時候,突然感到後頭冒起寒氣,這與希蕾兒的冰法不同,他全身感到不寒而慄,猛起雞皮疙瘩,轉身一看,竟是閣瑪達娜在死死地盯著他! 「你竟然喜歡別的女人——你不要我啦……」閣瑪達娜苦瓜著那張恐怖而可笑的臉,然後回身「咚咚咚」地跑開了! 青石年直感五臟六腑在翻騰幾欲嘔吐,身旁的夥伴們卻笑得幾乎在地上打滾,雖然聽不明白女怪物的話,但誰都看得出她在吃醋。 權衡利弊,青石年硬著頭皮跑出去「安慰」那個「可愛」的女怪物了。 第三天大清早,北風呼嘯猛烈地吹拂著大地,就在這寒風中,戰神之鄉落基人的兩萬大軍,浩浩蕩蕩向遙遠的西北之域出發了,這已是他們除了老弱婦孺外全部的戰鬥力量! 令人意外的是落基人竟還帶領著數百隻比他們身形還要巨大幾倍的獨眼巨人。 青木年等人曾嘗過它們投石的驚人威力,這些可是意料之外的力量,確是振奮人心! 這使得五位往南方走的戰士,更充滿希望地離開了,他們在心裡相信這一次戰爭,人類一定會得到勝利! 西北方的世界烏雲密佈,自死靈大軍出現以後就歷久不散,似乎死靈在侵佔大軍,它們卻在吞食日月。 正義的戰士們從東方出現,真的就能撥開雲霧見明日,挽救人類的命運了嗎? 這是誰也不能預料的事……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六章引魂頌 「快!快抬到床板上!小心別給他的手抓傷了!」 「是的,隊長!」 「奧法師,這位戰士整個左腿被吃掉了,還中了屍毒,得麻煩你們了!」 「好的!把他放下按著他的雙手!」一名身披青袍的少女法師,疲憊地苦笑了一下,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然後口中唸唸有詞。 一會兒,剛放在木板床的傷員,被籠罩在一層淺黃的亮光裡,他那低沉的哀號聲和亂抓亂動的手腳也停了下來,平靜地昏睡過去,四周的士兵們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奧法師拭擦了一把額上滲出的熱汗,向士兵們說道: 「好了,後面的交給我們吧!」 她本是一位天真燦爛的女孩,可是此刻所處之境令她無法再快樂起來,圍繞在她身旁的全是受了重傷的戰士,他們包紮好的傷口上,淌溢的竟是黑黝黝的液體。 鬼血!在這場人鬼之戰裡,被行屍骷髏所傷甚深的人,大多會中這種奇特的毒咒,若不及時救援,待受害者毒發身亡之時,便會當上鬼物的一員,成為行屍走肉。 能解開這種咒術的,只有天輝國的生靈法師和約達斯裡的祭司們,因此他們的擔子十分艱巨,地位也變得十分重要了。 「辛苦你了!」士兵隊長向奧法師敬了個軍禮,領著士兵們離開這個高大寬敞的帳幕。 這是整個軍營裡最巨大的帳幕,在其四周還站立著數十名精悍的守衛,因為在帳內忙碌著十多位生靈法師和祭司,受傷的戰士們能否渡過命關甚至重回戰場,就得看他們了。 「好累啊!」 奧法師為那名慘受斷腿之傷的戰士施完驅散靈動咒及治療咒術後,不禁從心底哼了一聲,扶著纖腰坐在地上的木凳上休息,今天她已一口氣為十八位戰士療過傷,早超出了她的體能極限。 「師父怎麼還沒到呢?這裡在約達斯接近戰場的五座城市裡離天輝國最近,師父來信說先到這裡幫忙,竟遲了三天!」她咕嚕著閉上眼睛,歇上一會。 這時,帳篷的幕簾又被掀起,帶進一股夾雜著腐臭的涼風,她知道又有人進來,馬上強打精神站起來,英勇的戰士們在前線拚死戰鬥,她認為自己也該拚命似地出所有力量,所以不能躺下! 可是,進來的只有一名少女,她身上繡有生靈法師標記的白袍。 奧法師奇道:「芙麗,你怎麼這麼早來了,不是說好晚飯後換你嗎?」 「奧師姐,今天有激戰,傷員特多,你應該累壞了,我該早點來幫忙!而且……」白袍少女詭秘地笑了笑說道:「師父來啦,她說要見你!」 「真的?」奧法師興奮得幾乎跳起來,馬上往營外衝出去,但又急匆匆地跑回來問道:「師父在哪個營等我?」 「米將軍的營幕……」 芙麗還沒講完,奧法師已一溜煙似的奔走了,身上的疲累被興奮之意一掃而光,她不但因為掛心著師父,而且有許多無法弄懂的生靈法咒的奧義,她得急著去問,不然有幾名傷重的戰士得歸天了。 可當她一口氣跑進米將軍的帳篷時,看到皺紋滿臉、衰老蒼白、慈祥和藹的師父——生靈宗師時,她竟虛脫地坐下了,再也沒力氣站起來。 「噢,可憐的奧絲米,要趕這麼急嗎?」 生靈宗師輕輕走到她身旁牽拉她的手,當兩人的手掌相觸時,生靈宗師口裡響起輕聲細語,奧絲米馬上感到一股能量直往她體內跑,讓她全身一振精神恢復了不少。 「師父……」奧絲米感激地望著生靈宗師,卻被師父提手止住道:「好了,不用謝,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來,坐下吧!」 奧絲米在生靈宗師旁邊坐下,帳內還坐著一位精明矮瘦的紅石將軍和一名同樣身穿綠袍的中年法師,他胸前繡著一個盤坐的人形。 在天輝國的魔法師裡,長袍前胸的標記代表不同的法系,元素系印著風火水土的形狀物,而精神系裡的天靈是一對翅膀,地靈是一棵樹,生靈法系以一朵生命之花以代表,致力研修人類潛能精神力的心靈法系,則以簡單的人 形作標誌,他們的宗旨是人乃萬物之靈長,開發自身的潛力就能通曉大地的奧義,以此取得無窮的力量! 「想不到連他們也出動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奧絲米心裡暗暗感歎。 心靈宗師在魔法師裡只有極少數量,許多是修行極高的魔法師參悟了法界的力量後轉過去的,他們一般留在重要的城市裡,專門為有需要的戰士或法師們提高能力所用,當然,能得到他們相助的都是非凡之人。 這時,生靈宗師向那位瘦小的紅石將軍說道:「我們繼續吧!這次我們是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來此地的,相信米將軍也聽到過戰地有惡靈大量出現的事了吧?」 「哼!豈止如此,我們已遇上了,雖然不多,可十分難對付!它們不怕任何攻擊!」 米將軍狠狠地一拍案台,震翻了上面的好幾本厚書,他個子矮小,力氣卻甚大,使用一對幾乎有他高的大斧,戰鬥時英勇無懼,加上腦袋也十分靈敏,因此能當上萬人 之長紅石將軍之位,隊裡敬佩他的人稱他為——破陽虎,因為他有猛虎般的跳躍力,撕破太陽般的斧光。 連他也說沒辦法對付的東西,絕對能讓人感悟其可怕,生靈宗師點點頭微笑道:「經我們多日的努力探討研究,已發現有一種能對付它們的術咒——引魂頌!」 「噢?」 奧絲米與米將軍同時興奮而驚奇地叫了起來。 惡靈,本是鬼魂的一種,是人死後對世間留戀的精神意識的殘留體,在世間飄遊,對萬物本是沒有任何攻擊力,也沒有思想,像這種具有邪咒能力並有目的的襲擊人類的,就統稱為惡靈。 在這次戰爭裡,誰都明白死靈大軍背後一定有操控者,不然那些沒有思考意識或低能的鬼怪,不可能會如此洶湧、集中、有規模地攻擊人類,可是誰都不知道這發動者是誰?是誰有這種推動鬼界的魔力?竟能讓沒有能力的鬼魂擁有咒法! 瞭解地靈宗師入魔之事的人,都隱約胡猜,這是西方邪神的作祟所致。 惡靈的邪法對擁有思想的人類十分有效,但它們只是精神意識體,有形卻虛無,實體的攻擊對它們都無效,甚至元素魔法都無法對它們造成傷害,只有修行精神能量為主的精神系法師們才有對應之法。 在四大法系中為數最多的生靈法師,雖然不懂得任何破壞攻擊的魔咒,但她們能在己方戰士遭遇邪咒後,馬上施出解咒術語,在戰場上有一定的作用。 不過,這一切遠遠不足以對付成千上萬的惡靈侵襲,也幸好它們並沒有真正的殺傷力,只要不讓其他鬼物傷及受咒者就會沒事。 但這並不是長久之法,再強悍的戰士在束手束腳無法正常發揮的情況下,身心與體力都會迅速疲累,如此下來,天輝大軍與約達斯的軍隊再多幾倍也沒用,因為死靈鬼怪不會痛苦、不會退縮、不會勞累,永無休止…… 現今唯一能令局勢改觀的辦法是——清除惡靈! 生靈宗師一邊為將軍們解述戰況,一面講解對付惡靈的法咒,引魂頌本是古時流傳為祝願死後亡靈能得到上天的眷顧進入天堂的世界,表達人類對死後憧憬的願望。 「緣生緣滅蒼生盡, 歷古往今終留夢; 恩緣恨愛百皆空, 喜怒哀樂了無蹤; 人間輕游繞凡塵, 命兮回首萬物清; 一縷青煙躍天境, 悠然盡享仙逍遙。」 生靈宗師朗朗念出頌詞,眾人頓覺有如沐浴在清新的陽光中,神聖得令人感到飄然,靈魂似乎想脫體而出往神界飄去,當生靈宗師念完最後一個字時,靈魂才被拉了回來。 很顯然她在朗誦時使出了魔法,她微笑著道:「引魂頌能解開惡靈的怨念,或消清它們的遺願,使它們化煙成 霧回歸大地,我剛才只不過念動它的十分之一威能,使用的魔能越強,效力就越高,我相信這首引魂頌,連一般被封鎖魂魄的行屍骷髏,都能得到解放,不再成為死靈大軍的傀儡。」 「哇!」將軍們與奧絲米再次驚喜地歡叫。 生靈宗師打斷他們的喜悅接道:「可是這種法咒不但只有生靈系的法師才懂得修行,而且它是中級生靈法咒,修煉者必須達到綠袍級以上。 「全天輝國算上剛挑選入門的生靈學徒,也不足五百,白袍的初級法師佔了大半,現今大多已來到約達斯投入戰爭中,分散各個重城,這對千萬死靈大軍來說簡直是大海一針,因此心靈宗師把心靈系的法師指派過來了!目的是提升所有生靈法師的能力,雖然時間倉促了一點,但相信心靈法師們一定有辦法的!」 她望著那位心靈法師介紹道:「這位是心靈系綠袍法師馬棟羅爾,原來是地靈法系的紅袍級法師,他負責對這個城市所有的生靈系法師進行提升。」 那位心靈法師微笑著向眾人點點頭。 這個城少說也聚集了三四十名高高低低的生靈法師,奧絲米心裡非常高興,但又十分點擔心,這位法師能否在最短時間內,將所有生靈法師提高至具有修習引魂頌的能力呢? 馬棟羅爾一直保持著微笑,沒有半分憂色,神情淡然恬靜,看來他十分有自信能完成任務。 奧絲米也安心了一點,便向生靈宗師問道:「那太好了,師父!我現在已是綠袍法師,什麼時候可以學習引魂頌的魔咒呢?」 在與死靈鬼怪戰鬥中喪生受傷的人,她見得太多了,她實在希望能盡快學會使用這種魔咒,為打敗亡靈加一分力量! 生靈宗師慈祥地看著她,輕輕撫摸她額上被汗水浸透過的髮梢,疼愛地說道:「我知道你的心,待你休息過後,馬上就教你!而且你還有一份更重要的任務,為此我才特地把你喚來!」 「任務?」奧絲米奇道。 「對!有一位年紀輕輕便快超越本師的生靈法師,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她是誰?」 「游雨蘭師姐?」 奧絲米顯出興奮和敬佩的眼神,那是一位美麗無瑕的女孩,她似乎天生就是一位了不起的魔法師,擁有神秘強大的魔能,不但在極短時間裡完成了別人需要幾十年的修行成為紅袍大法師,還能代表天輝國為了大地的命運遠赴北鄉,尋找神之戰士。 「對!因為我得留在前線教導其餘的徒兒,所以不能抽身,你得把這卷我詳細記下的引魂頌帶給她,相信她一定能把這一神聖的咒法發揮最大的效用!」 「游師姐現在在哪呢?我聽說白神使者他們已成功得到戰神之鄉相助了,他們回來了嗎?徒兒定以最快之速找到她完成師命!」 「好!很好,我們研修出引魂頌就匆匆趕來這裡,沒有聽到更多消息,只聽到過他們已往定風山趕回來了,相信游雨蘭也在其中,你盡快趕到那裡吧!」 「是,師父!」 「轟轟轟……」上百架巨大的馬車在崎嶇寬闊的路上奔馳著,任其顛簸震動也不緩下半分速度,相信任何人坐在裡面,都會把該吐的東西都吐出來,不能吐的也會吐個乾淨。 每一個車廂裡面都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它們全身冰冷如霜靜默如石,仿如死人,在這抖動的車內它們無動於衷,毫不受影響。外面的陽光灑進來,它們的全身竟閃爍著黃金般的亮光。 夾著馬車隊前後的是兩隊千人兵馬,奇特的是跟在後頭的一色是馬軍,跑在前方的是步兵,更令人驚訝的是,那些步兵奔馳的速度竟不亞于飛蹄中的馬車群。 忽然,一匹駿馬從後隊快馬加鞭衝往前隊,好不容易趕上了最前頭的首領,向其會報道:「青將軍,那些馬車已快受不住了,急需整修!」 那名青將軍漸漸放緩腳步,扭過頭望向通報者,現出一張秀麗清美的俏臉,這位率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正是劍聖青木年,她馬上向身後發出號令:「停止行進,築營休息!」 此令有如急風般向後散去,大軍的步伐逐漸停頓,在附近的林邊空地處建營築火,打獵備餐。 與軍同行的工匠們不停忙碌著對馬車加固維修,這些由四匹壯馬同拉一輛的馬車裡,盛載著重逾千斤的銅人機兵,加上路途崎嶇,再堅實的馬車都會迅速破損,這一次已是第五次整修了。 青木年坐在樹樁上,大口地把清水往肚裡灌,她已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喉嚨快冒煙了。 從定風山離開後,她的步兵近衛隊與青石年的騎兵隊,已在蒙哥拉斯城等待著,因為青石年往戰神之鄉北面的另一條路線走,所以她便暫代哥哥之職,擔起率領騎兵隊的責任。 這隊馬車裝載著三千支機兵,是趕往約達斯五座抵禦死靈大軍的城市之一的涅多摩城,五座城市連成半弧狀,如半月般半裹著敵軍的攻勢,一南一北的邊城,比另外三座城更深入敵軍,因此也遭受著更強烈的進攻。 北城柏家遜離落基大軍前進的路線最近,相信白水來率領的大軍一到,那裡的危機便能立解,而位於最南邊的涅多摩城,就要靠他們這批援兵來解困。 雖然天輝國軍備充足,但要一下子把定風山裡的銅人大軍全拉到戰線,至少需要數上千匹耐力持久的駿馬,還有數百架特製的巨大馬車,都是需要時間去完成,因此青木年帶領部分機兵和一萬近衛兵先行支援,霜領主與天靈宗師稍後前往。 青石年的騎兵隊行進速度之快不容置疑,青木年訓練出來的近衛劍兵隊,也是天輝國中行軍速度最快的步兵,但她仍覺得不夠快,按現狀停停歇歇的情況,要比原定計畫慢了至少三天。 三天,如果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涅多摩城可能已被攻陷了,因此她的心情十分擔憂。 大石頭、豪烏巴與古鋒這三位與她經歷過數次生死的夥伴,也走到她身旁,默不作聲地喝著水休息,他們也十分渴望能盡快到達戰場與死靈大軍戰鬥。 這時,嘰嘰喳喳歡叫著的霜飛燕,跑到青木年身旁,展示她剛捉到的幾隻野雞,這位天真活潑的女孩,好像天生就只會生活在快樂裡,她為那幾位憂鬱的夥伴帶來了些許活躍的氣氛。 在軍營燃起一堆堆篝火,士兵們談天進食準備甩走一天勞累的時候,偵察兵忽然迅速跑回軍營,後面還跟著一名身裹綠袍的少女…… 「真的?」在將軍的營帳中,青木年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叫道:「這麼說,引魂頌是死靈的剋星,只要我們好好運用,再配合戰術,一定能把它們擊退!」 那位綠袍少女,正是要把引魂頌之卷帶給游雨蘭的奧絲米。 她由天輝國過來的前批援軍那裡,打探到青木年大軍的行進路線,很順利便找到了他們,可是她卻失望地發現,游雨蘭還有那位可愛英勇的白神使並沒有同行! 她擔憂地問道:「青將軍,那我該怎麼辦呢?游師姐竟在那麼遙遠的北方,師父囑咐過,這份引魂頌務必以最快時日交給她!」 「他們所走的路途比我們短,雖然還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相信現在也已到達約達斯的北城柏家遜了,由此地到那裡沿直線走必定會遇上死靈軍隊,你得沿另幾座防衛城市的後頭走,我為你準備最好的馬匹,相信不用花太多時間就能到達!只是……」 青木年憂心地看著議台上的地圖指畫道:「柏家遜離最近的另一座防衛城都有一百多里,相間兩座小山,極可能已有死靈軍在上面遊蕩了,要通過那裡有多凶險都不知道!」 「啊!那該怎麼辦……」柔弱的奧絲米一下緊張起來喃喃道。 青木年微笑著拍拍她的肩頭,道:「別急,我讓異人戰士豪烏巴和古鋒與你同往吧!他們是優秀勇敢的戰士,一定能安全護送你到達柏家遜!」 奧絲米一下子激動得熱淚盈眶,可她轉念道: 「可……可是,青將軍……他們是保護你的異人奇兵,這……」 「哈哈!」卻是豪烏巴朗聲笑道:「別擔心,青將軍現在可是天輝國新一代的劍聖,劍術高超,早不需要我們的保護了,況且……」 他狠勁拍了幾下大石頭的屁股說道:「她身邊有這個怪物,誰還能動得了我們將軍的毫毛!」 大石頭也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足有奧絲米小手般大的門牙。 奧絲米感激得臉現紅暈,向眾人躬身謝道:「謝謝你們,謝謝……」 忽然,霜飛燕一把跳到她身邊,拍著奧絲米的肩膀笑道:「這樣吧,我也陪……」 她還未發言完畢,青木年已揚聲制止道:「你不准去!」 「為什麼?」霜飛燕驚奇地應道,心裡咕嚕著青木年怎像她肚裡的蛔蟲,還沒說完就知道她也想跟奧絲米一塊去冒險! 青木年柳眉一豎,裝著凶巴巴地說道:「現在操縱三千銅人機兵的五十名弦影人都聽你的,你走了,讓他們回去定風山啊?」 霜飛燕聽了只得吐吐舌尖嘟著嘴,乖乖地坐到一邊去,大石頭他們則誇張地對她大聲譏笑起來,連奧絲米都被引得掩嘴嫣然一笑。 她發現這幾位名動天輝的戰士彷彿並不是去遠征,倒像去野遊耍樂,緊張的心情也不禁放鬆了下來。 次日,青木年的部隊在收拾營地時,肩負重任的奧絲米與兩異人奇兵騎著精挑細選出來的駿馬,攜帶著天輝法師們的希望——引魂頌卷軸,往約達斯北方的柏家遜城飛馳而去!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七章魔使者 「嘿喲——嘿喲——」 在遙遠北方的一條深縱的峽谷裡,傳出雷動的吆喝聲,猶如深淵地獄發出的怒吼,驚嚇得谷頂四周的動物爭相逃竄。 這條深約數百尺的峽谷彷彿是大地的年紋,悠長連貫地深陷在兩片遼闊的高山谷地之間,站在山頂離峽谷稍遠一點都幾乎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加上峽谷兩壁筆直如刀削,谷底是堅硬的岩石,因此下方躺滿了不小心掉下去命喪黃泉的動物屍骸。 峽谷散發的死亡氣息,使得動物們極少在谷底出現,卻成了食屍鷹和蟲類的天堂,現在這條充斥著臭氣的峽谷之地內,竟站滿了成千上萬的巨人。 這些巨如象牛、壯如獅虎的人,正忙碌地搬抬滾動著一塊塊比他們更巨大的岩石,離他們不遠處的前方是一個堆滿這種碎石的隘口。 從左方崖壁凹進去的大缺口能推測出,這個隘口本來是通行無阻,不幸遇到了天雷或地震把左一方的岩石塌了下來。不過,這只是那些巨人們的猜想。 「不!這不是天災!絕不是!」一名夾雜在巨人粗腿間的面相俊朗的長髮青年,高聲叫道。 他的體形只有巨人們的三分之一,身材略比常人高瘦,但他把胸膛挺得老高,時而擦著鼻,雙目流露著一副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的眼神,彷彿他才是比身旁的人們更高大的巨人。 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一名紅髮少女冷冷地譏諷道:「青將軍又想發什麼高見?」 「你看,那些碎石掉下的泥巴竟還有點濕潤,許多岩石的破口都十分嶄新,很顯然只是一兩天之內的事,而且這是我們遇到第二次窄口處被塞,我想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所為,有心阻擋我們前進!」那名長髮青年摸著鼻子推敲道。 紅髮少女哼聲道:「好像有點道理,但你瞧瞧崖上的破口足有幾百尺方圓,誰有這種能力?而且想把崖頂震塌,必定發出極大的聲音,這一路來我們哪聽到過什麼聲響,只不過是我們倒楣罷了!」 他們兩人吵嚷的聲音引來了同伴們的興趣,向他們圍攏過去,一名黑髮黑衣的少年向長髮青年問道:「青大哥,其實這一路來我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前方似乎……似乎總有一股陰沉沉的殺氣,但又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所以……所以一直不敢向你們說……」 這位少年正是帶領戰神之鄉落基戰士,遠伐西北死靈大軍的新一代武神王白水來,算起來他還兼任了天輝國的光明神使和精靈國的森林神使這兩份神聖之職,雖然如此,他面對大伙們講話還是略帶靦腆,一副老實結巴的模樣。 但是誰都不敢拿他的話作玩笑,眾人認真地議論了一番。 待各人紛紛嚷嚷發表過意見後,全身裹著鮮艷紅袍的游雨蘭抬起頭,望向峽谷的前進方憂鬱地說道:「在寂靜的夜裡,我也感覺到了前方有人遠遠地監視著我們,但我無法感應到他在哪裡,彷彿遠隔千里,又彷彿近在跟前,常令我不寒而慄……」 這下,眾人沉默了。 連生命靈魂系修行極高的游法師也如此說著,那此事必定不假。 好一會兒青石年凝重地分析道:「白神使,這麼一來就更肯定前面有人、妖或魔在阻撓我們的步伐,而且一定效忠於死靈大軍那方的人!」 白水來把他的話譯出來後,落基長老羅納得大奇道: 「我們行走的這條路線十分隱蔽,他們為何會知道並趕來阻攔我們呢?實在太可惡了,本來再走兩天就能穿過此地,現在變得如此麻煩!」 羅納得是唯一曾經通過這條峽谷到西北方國度的落基人,他的話引起眾人的疑問。 「難道我們軍裡有敵人的耳目通知了敵人?」冷傲的希蕾兒刷地臉色發白,眼珠往四周的部隊掃去。 白水來卻肯定地說道:「不!我相信沒有!」 「為什麼?」青石年不覺衝口而出問道。 「這……」白水來不敢說是因為與軍隊跑來跑去、心裡「居住」的那位對邪惡特別敏感的光之神並沒有任何發現的原因,只好楞口道:「是……感覺!」 游雨蘭接口道:「我覺得既然白大哥已肯定軍中沒有內鬼,那現在不要再為討論這個問題而浪費時間了,我們應該馬上想辦法阻止那個在前方阻撓我們的人的行動,搬開兩次阻塞道路的碎石群,都花了我們近兩天的時間,不可以再拖了!」 一向緘默的游法師不但美艷動人,談吐舉止均有一股高雅聖潔之態,說出的話份外令人敬之,眾人馬上聽話地靜下,經一番探討,決定讓白水來去「開路」,大軍隨後而行。 白水來的行進之速最快,也是軍裡最強悍的戰士,他擺不平的話就別指望別人能行。 阻塞路口的碎石群已搬矮了半截,可還未能如常地通行,白水來提氣一躍,借其作平台向左方崖頂飛掠而上。 他仿如靈敏的小鳥般,只是幾個起伏便到了崖頂,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下方的夥伴們暗暗為他祝福了一番,便加入了搬運的行列中去。 到了崖頂的白水來發現,懸崖之上的世界竟是一望無際的高原草地,他那雙目視千尺的利眼看到許多奇怪可愛的動物在草原上跑動玩耍、啃吃尖細的草葉,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大概是因為東北方的群山阻擋了寒風,這裡才如此綠郁蔥蔥,此境使得白水來無限感慨:「如果這世上的所有東西(他所想的東西是指同生在大地的魔怪、人類、野獸、神鬼等物類)都像那些小動物那樣,和和平平的生活玩樂就好了,不用打來打去!」 他停下步吐了口悶氣,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草原之氣再向前方衝刺。 雖然他很想舒服地躺在這片大草原上與動物們玩耍,可是他心靈深處知道他的腳步已不能再停頓了。 除非,這世界擁有了真正的和平,回復平靜。 那日子不知道還有多遠,他只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勇往直前! 在他的放力飛奔下,大地一切境物模糊成一片往後倒退,只剩風越來越清晰強烈地衝擊他的臉頰。 在這曠野之地極速奔馳的感覺實在爽快。 白水來越跑越歡,猶如野馬放蹄任意長驅,他只感到跑了兩頓飯的時間,卻不知道跑了足夠讓落基大軍走上一天一夜的路程。 忽然,他感到前方傳來陣陣靈能之氣,注目直視而去,隱約看到千尺之外的崖頂上站著一隻長頸怪物,他心裡猛地一震,這隻巨獸不正是地靈宗師博利所乘的魔龍坐騎嗎?難道…… 他迅速將身形一閃縮到一堆石塊後面,將氣息收至最小,由石縫窺視而出。 果然,在魔龍腳下站著一個身穿灰袍身材高瘦的人,多麼熟悉的身影!他即使化了灰白水來也認得出。 這人正是博利,一個無論什麼事都與他對著干、幾乎陷他於萬劫不復之地、不斷偷搶神器卻又捉不著打不死的惡人,這次阻礙他們前進的人竟又是他! 白水來雙拳緊握得咯咯作響,差點飛掠而出準備與地靈宗師拚命奪回龍牙項鏈,卻聽心裡的光之神輕喝道: 「別急,你這麼樣莽撞地衝出去,他會馬上逃走的,先看看他要搞什麼再伺機行動!」 按捺著心中的怒火,白水來縮回原處靜心觀察著。 只見博利彎身在崖邊播種似地插下一根根棍枝,然後爬上了魔龍後背。 魔龍展開巨大的龍翼振翅飛揚,卻只是停在離地數十尺的高度懸空飄浮晃動,博利則在其背上站立而起,口中大唸咒詞,猛地往插過棍木的地面一指,發出一道奇異曲折的綠光。 綠光在地面來回閃動了一下,地面竟冒起陣陣白煙。 白水來清晰而驚訝地看到白煙迅速形成一張猙獰的臉孔,只看它作了個張口大吼的表情,那片方圓百尺的堅硬的崖頂之石,便開始下陷滑落墜向谷底,一會兒,下方發出沉悶的轟隆聲,看來谷底又被塞住了。 一切真相大白,白水來正要下定決心跟蹤地靈宗師,阻止他下一次的行動,卻發現魔龍輕滑而下,停在剛陷下的缺口旁,博利走下來俯視落石之況。 可能還嫌落下的石泥不夠份量,他竟又開始往旁邊的地面上插棍子。 這還了得!白水來再也忍耐不住,往博利後背迂迴掠去。 他盡量放輕身形,免得被地靈宗師發現,又逃之夭夭,幸好博利一直專心於干他的壞事並未留心後方。 眼看尚有數十尺就能靠近發動攻擊,卻猛地看到博利轉身向後雙目一瞪,不知情之下白水來被嚇了一跳,這一怔身形頓時慢下了許多。 就這一霎間的遲緩,博利已雙掌一張,手心綠光一閃,白水來所站之地的四周猛地拔起無數土石尖刺。 想不到對方的法咒來勢如此迅猛,白水來一下未反應過來,土刺群已將他緊裹在核心。 隨著土石刺不斷長高變粗,每一根刺桿上竟又伸出鋒利的橫刺,白水來這次定被刺成千瘡百孔,博利嘴角泛起了陰陰的微笑,他早察覺白水來的出現,才故意出其不意地反襲擊。 忽然,「轟!」的一聲,泥石飛濺,土刺群破開一個大洞,一團黑影閃身而出,猶如電射雷擊般向博利衝掠過去。 白水來借勢凌空擊出一拳,霎時把前方的空氣全部迫空。 一剎那四面八方的空氣全部凝聚,形成一股龍捲風壓向地靈宗師。 龍捲風未打至博利已感到無比強勁的氣壓,身上的全部能飄動的物體,都被吹拂筆直向後飛。 這一次與博利決戰,白水來決心再不讓他逃脫,並算準他站在崖邊已無去路,一來便使出了異能的八成威力,立意將他擊倒。 地靈宗師眼神掠過一絲驚愕,他瞧出白水來這小子在短短時間內功力又上漲了許多,但他仍面無懼色,口中大聲吆喝了一下,身旁的魔龍縱身一躍衝向強大的氣旋。 料不到博利有此一著,白水來一拳打到魔龍的身上。 「吼!」被旋氣擊中的巨龍咆哮怒吼,但它只是身形晃動了幾下,硬生生地全部擋下了。 白水來收回手的時候,感到骨頭生生作痛,剛才一拳彷彿打在銅牆鐵壁上,可恨的是這麼一來,博利完全被龐大的龍體擋住了。 魔龍連續朝天吼叫了好幾聲,看來它也十分不好受。 白水來正思考著如何繞過這頭巨獸追擊博利,可魔龍已抬腳向他踐踏而下。 「轟!」大地也被一踏震動,白水來靈巧閃過,卻見魔龍張開利牙長顎朝他撕咬過來,陣陣腥臭熱氣迫臉而至。 看到那張能隨便吞下十個八個人的大口,使他回想起在精靈國森林裡遇到地殼巨蟲的經歷,可這次不同,不用吞下肚,巨龍那些鋒利的牙齒已將他撒得粉碎。 白水來輕躍後退躲開魔龍的咬擊,抽出了龍神爪,凝神注目著巨龍的下一步攻擊,他明白不打敗魔龍,難捕博利。 殺意驟生,他的眼神變得凌厲無比地指向魔龍。 忽然,望向他的魔龍竟驚恐萬分地龍首迅速後縮,發出低沉「咕咕」之聲,振翅起飛,落在不遠的平地外,腦袋低低地朝向地面,偶然往白水來望去,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不但白水來驚愕不已,連博利也詫異無比,目瞪口呆了一陣子。 但他比白水來更迅速清醒過來,口裡狠狠亂罵了幾句,從懷裡摸出兩塊石頭向白水來扔去。 在光之神的提醒下,白水來回過神準備朝已失去保護的博利發動下一波進攻,卻見滑落地上的兩顆怪石猛地「呼呼」閃出耀目的綠光,光亮消失竟化作兩只可怕巨大的怪物。 一隻是身長八尺渾身發著暗綠青光的毒蠍子,兩隻巨如面盤的鉗子一合一張,長著烏黑長針的尾巴配合著節奏一晃一晃,散發誘人死亡的氣息。 另一隻則是高達十多尺的石頭怪獸,一出現就舉起巨大的石拳向白水來砸下,單是拳頭的陰影就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如果被擊中肯定變肉餅。 白水來並不硬碰,輕身閃開準備繞過這個笨重的石頭怪,那只巨蠍卻敏捷地竄到他跟前,尾巴快而準地直甩他的面門,毒針在陽光下泛起暗綠之光,絕不能讓其碰到半下。 龍神爪暴起「砰!」將毒尾盪開,蠍子的大鉗子又迎臉擊來,呼嘯生風。 「咚!」擋住蠍鉗子,白水來卻被掃得向後倒翻了一個觔斗,他心裡暗自吃驚,想不到這怪物不但靈敏,力量也十分巨大! 忽然,腳下猛地一震,耳邊響聲大作,猶如奔雷電擊,卻是大石怪在他後頭雙手敲擊地面,張口大吼,無數碎石塊從它口中噴射而出。 此刻白水來不但身形被震歪了,吼聲還令他感到陣陣眩暈,碎石飛砸而來他只能勉強閃躲,身上連續中了好幾塊,連骨頭都被打得生生作痛,幸好石怪的震擊力使得巨蠍不敢靠近,不然被補上一針他便完蛋了。 但博利卻不放過這個機會,右手一拍,一條臂粗的綠光向白水來閃去,左手拋出一堆枝條——被注滿邪咒專門噬人血肉的魔樹枝! 雖然身具強大的異能,但種種變化來得太快了,敵人也強得超出意料之中,白水來還沒來得及發動異能之威,已被對方的詭異邪法弄得暈頭轉向,眼看危在旦夕,突然他全身泛起粉紅亮光,將他團團包裹住,將所有攻擊擋在其外。 借此機白水來迅速躍開暫離敵人的包圍圈,此時他已驚嚇得汗流浹背,剛才若不是心中的光之神使出神跡之法,他早已命喪黃泉。 「你太大意了!」光之神輕聲責備道:「現在你該看出地靈宗師博利比以前更強大了!我感覺他的力量至少增長了一倍!」 白水來心裡納悶道:「怎麼可能呢?離上一次戰鬥還不足十天,他怎會厲害了這麼多?」 光之神道:「你細心看一下他的脖子,相信原因就在那裡!」 這時,博利正冷冷地陰笑著,兩隻巨獸也停止了一切行動,它們彷彿都知道白水來身上的紅光是不能擊破的,在等待其消失的時候。 白水來利用這段淺短的時間盤坐起來調息運氣,透過粉紅的神光護罩,他清楚地看到,博利頸上戴著一條由八顆半月般的長牙組成的項鏈。 這不正是中華神器龍牙項鏈嗎?天啊!並不是龍的傳人的地靈宗師竟能使用龍神之器? 白水來的心無法平靜了,詫異的向光之神問道:「光之神,這是什麼回事呢?武神王爺爺不是說只有我們中華後裔才能操控龍神之器嗎?」 「的確,龍神之器有認主之能,不會讓外族之人碰觸使用;可武神王說過,如果神器遇到比它本身更強大的人,就會被破解那種能力,成為那人所有,不管那人是魔是怪!」 「啊!對,所以武神王才讓我盡快找回龍神之器,免得它們成為邪魔之用。可是以前我跟博利打過幾次,他……他好像都打不過我啊?怎麼會有能力控制龍神之器呢?」 「或許你還沒完全感覺到,而我卻覺察到他體內的邪神氣息已越來越濃烈,邪神已知道我藏匿在你體內,所以它不斷把意識加載到博利身上,相信破解龍神之能的是邪神而不是地靈宗師!」 「嚇?這……這麼說,博利他也像我那樣,我肚子裝著光之神,而他肚子裡裝著邪神是嗎?」 「哈哈,也可以這麼說,只不是形式不同而已!加上博利有龍神之器相助,他已今非昔比,如果說你是神使者,那麼他就是魔使者,你們誰勝誰負連我都不得知曉,絕不可再大意了!」 「好!明白!」白水來應過後專心一致地運轉白日無極的心法,讓異能在體內流淌不息,神空意澈,靈神歸一,直至世間仿如獨剩他一人,大地一切循化同形圍繞著他轉動。 這時,神盾之光已逐淡無形,大石怪與巨蠍同時靠近,博利靜靜地跟在其後,準備在聖光一滅之時給予白水來致命一擊! 白水來此時心神靜如止水,雖然雙目緊閉,但旺盛的元神卻已靈敏地感應到敵人的接近,連它們所處之距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最先衝近的大石怪雙拳高舉向地面擂去,準備再使出它的震地絕技,巨蠍馬上停下腳步稍作避讓,地靈宗師也守在大石怪使招的有效方圓之外靜待機會。 就在這交錯的一剎間,白水來閃電般出手了,身形猛地彈起,像風一般掠向巨蠍,在大石怪拳頭衝擊到地面前,他已躍向巨蠍的背上。 「轟——」大地一陣震動,巨蠍的反應在這剎那間緩慢了些許,等白水來踏到它的頭頂時,才將尾巴曲甩向入侵之敵。 但龍神爪已出擊,隨白水來前衝之勢劃過巨蠍之尾的中段之處,綠血噴射,剛跳出毒針的尾端已脫離了巨蠍之軀在空中打轉。 白水來輕躍而起,旋身拍出一爪,準確地擊中那條斷尾,目標直指驚訝中的地靈宗師博利! 這一刻,大石怪的吼叫聲仍在一旁嗡嗡作響,雖然目標已消失,但它使出的招式才剛開始,暫時收不回了。 巨蠍吃痛「吱吱」大叫,身形打轉欲甩掉身上的贅物,白水來借勢一躍向博利衝刺而去,龍神爪伸指成劍直刺敵人的心窩。 這時,博利才剛剛拍出一團綠氣擋開沾滿毒液的蠍尾,似乎已來不及再抵擋對方迅猛的連擊,白水來心裡不禁大喜,全身之勁貫於爪上。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八章風捲雲 龍神爪在白水來運勁之下泛起藍紫相間的能量之光,令龍爪看起來暴長了一倍,幾乎已貼到地靈宗師的胸前。 博利不動不閃雙手指頭一合喊了一聲:「骰——」就在這瞬間他的身形竟化成一團黑煙。 龍神爪帶著白水來一掠而過,只衝散了幾絲微閃綠光的煙霧,差一點衝落崖頂。 好不容易收住衝勢回身一看,博利原來所站之地已虛空無形,他已消失無蹤,白水來驚訝得喊不出半聲。 猛地,他發現大石怪旁邊飄出一片灰黑的衣袍,是博利的衣衫!他竟在一剎那間到了那裡?太奇妙了吧! 「是瞬間轉移的法咒!」光之神在他心中回答了他的疑問。 白水來抓抓腦袋想道:「噢,霜飛燕也用過這種法術,但她遠遠沒有傳得那麼快啊!」 光之神道:「飛燕那種叫傳送術,能移動很長的距離,博利這種瞬間移動的魔咒,比傳送術可怕得多,一眨眼就能移動數次,需要極強的爆發魔能,轉移過後的肉身會被空間撕裂得痛苦不堪,一般人類魔法師都承受不了,只有魔鬼妖物才會修煉!一但修成能取人性命於眨眼間,你得注意小心!」 與之同理,那只從斷尾之痛恢復過來的巨蠍,氣勢洶洶舉著雙鉗向他衝來,這只失去了狠毒武器的大蟲就像被拔了牙的蛇,不再可怕。 白水來突然憶起與希蕾兒被困蛇屋時,打出燙熱的異能光波令群蛇蜷曲的得意景象,心裡一動,馬上趨身向前,運轉體內的火能右手一拍,「呼!」一團泛白耀眼的亮光閃出。 自精靈國之戰過後,他已極少使用冰火之能,這次打出不但比以前更強更猛,操控也十分得心應手,手臂上更沒有漲熱之感,看來火能已在這段時期裡變得馴服了。 白水來心裡一個高興,雙手齊出連拍了好幾個熱光球,使得四周被掠過的空氣剎那間變得火熱朝天。 可憐那只巨蠍空長一身厚殼,被接連而來火般的光球打中頭部,燙得它一下彈了起來,朝天的眼珠和口臉都幾乎給烤熟了,痛苦得吱吱亂叫。 巨蠍彈起來的剎那間,白水來身形一閃,衝到它的腹下,龍神爪從它脆弱的肚皮透入,「破——」一條藍紫閃光衝破巨蠍的背殼透射而出,龍神爪由下至上一劃,巨蠍的腹肚頓時開腔濺了白水來一身綠液。 白水來躍開後,巨蠍蜷在地上扭曲顫動了一會兒才斷氣,雖然它是博利變戲法般喚出來的怪獸,但這麼看來它確是有血有肉的生物,這只還好辦一些,但那只硬邦邦的 石怪看來可不好對付,它正「蹬蹬蹬」大步壓逼過來,如果它那雙大拳再給崖頂敲幾下,說不定這方圓百尺的崖石都得塌到谷底去,那時候就麻煩了。 這麼想著,白水來急忙向高原的寬闊之地跑去,知道他想法的光之神提醒道:「這麼做的話,博利就會有時間使法轟塌頂層的岩石,還是迅速想辦法打敗這只石怪吧! 它的弱點是頭,把頭打掉操控它的意念就會消失!」 在白水來怔了一下,正想著如何躍上那只差不多有二十尺高的大石怪打它的頭,卻發現它的拳頭已呼嘯著砸下,它的招式不多,但十分有效,聽那風聲,那股力度絕不亞於大石頭施展鐵錘的威力,白水來知道硬擋並沒有好處,只好再閃。 「轟!」巨拳落下濺起無數石花,向後躍起的白水來卻猛地有了主意,向石怪的大手飛撲過去,龍神爪狠狠一插,「噌!」透進它的手臂上。 大石怪並不覺痛,但敵人到了手臂上,使它很自然提手想將其甩掉。就這麼一提,白水來輕盈地隨之而上,當石怪的手臂舉高一剎那,他的雙腳在石怪臂上一蹬,抽出龍神爪躍向大石怪的肩膀。 石怪的手臂向下一甩,白水來已在它的肩上一點,身形隨即旋舞而起,龍神爪伸作刀形泛出藍紫閃光揮向石怪的腦袋,這是異能貫注的徵兆,再堅硬的鋼石都會被劈開的! 「不——」博利在下方怒吼了一聲。 在異能之光包裹下增長了一倍的龍神爪,已狠狠劃過石怪的粗脖子,大腦袋圓球般滾落。 甩過手臂後,無頭的石怪所有動作便定住了,當白水來落回它的肩頭時只感腳下一鬆,石怪巨大的身軀竟霎時碎裂倒塌,使他一下站立不穩隨之摔落。 「轟——」塵土飛揚,碎石四濺,白水來倒坐在碎石堆上,腦瓜至少被彈起的飛石砸了幾個包,痛得他蹲在地上緊抱著腦袋直冒眼淚。 他如此迅速解決了石怪,光之神本想對他表揚一番,可石怪塌下前他卻笨豬似地一同摔落,現在可是大敵當前的時候,那傻瓜竟沒半分警覺留神,不禁把欲吐出的美言吞了回去。 博利卻已抓緊時機往遠處的魔龍跑去,白水來的作戰速度之快、戰鬥力之強大出他的意料,他難保能否對付得了這個忽神忽傻的光明神使。 白水來忙跳起來提步追趕,可惜內息散亂跑起來達不到飛馳之速,強壯的博利卻跑得比野狗還快,遠處的魔龍已聽到他的號令準備向其飛過來。幸好在博利面前的路,在先前被他搞塌了一個大坑,他必須繞拐而過。 這丁點阻礙的時間已夠白水來平復內息,使他越跑越快,在魔龍準備展翅時,他已奔到了博利五尺之外。 龍神爪猛地一伸射出藍紫亮光,這次白水來十分有信心不等博利念完咒已將他擊倒,卻見博利忽然停步背對著他雙手一張,竟從他身上閃出一團暗綠之色的黑霧,向異能光波衝去,白水來清晰地看到那團黑霧現出一張兇惡猙獰的鬼臉。 鬼臉之霧並沒有擋住光波,博利慘叫一聲「啪!」地被擊中了,向前撲倒摔落向懸崖谷底。 可穿過光波的霧氣也團團罩住了白水來的身體,一股陰冷的能量馬上衝擊他全身的神經,連具有極強保護力量的異能也來不及抗禦,這能量強大得無法形容,他只感心神一麻,知覺馬上全失,撲倒在地上。 大概異能在拚命抵抗的原因,麻痺之感很快就消失了,白水來睜開眼馬上看到魔龍飄懸在峽谷上空,而博利正靜靜地坐在魔龍上。 他心裡一驚想立即站起來,可一動身體每一寸都似乎被針刺一般,痛得他冷汗直冒,但想到不能讓博利逃走,他還是一咬牙拚命站直了身子,赤紅著雙目緊盯著地靈宗師。 博利坐在魔龍上動不動,右手捂著腹部,看到白水來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凌厲兇惡地瞪了白水來一眼,露出的牙齒已被鮮血染紅了,顯然他也傷得不輕。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博利吆喝了聲,魔龍輕吼嘶叫著往北方展翅飛去。 白水來無奈地乾瞪著,此刻他已無能為力,忍受全身鑽心的痛已消耗了他全部力量。 直到魔龍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上後,白水來虛脫地再次倒躺在地上,鮮血不停從嘴角滲出。 「如果不是你硬撐著站起來,博利大概會過來割斷你的喉嚨。」光之神在他心裡說道:「因為你已暫時失去所有力量。」 白水來在心裡顫抖著應道:「好痛!我覺得好痛,那股是什麼能量,竟一下把我打成這樣,我得到武神王的功力後,不是比以前強多了嗎?」 光之神長歎一聲凝重地道:「比起他……武神王根本不算什麼,剛才攻擊你的那團邪氣,就是邪神留在博利身上的全部意識,你仍能生存已是奇跡!」 「邪神……的氣息?」白水來驚訝地道。 「嗯,雖然他把你打傷了,但他又得花不少時間重新凝聚意識到博利身上,而博利中了你那一招大概也沒了半條命,大概一段時間不能再作惡,這一戰其實是你勝了!」 白水來心裡開懷笑了起來,「哈哈,是嗎?那太好了……」未笑完,他感到一陣眩昏,又暈過去了。 不斷地昏昏醒醒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谷底傳來轟隆雷動的腳步聲,落基戰士們來了! 「咯啦咯啦……」三匹駿馬在一片戈壁上飛馳著,座上的三名戰士已身上多處掛綵,血跡斑斑。 他們俯趴在馬背上衝進一座戈壁上建起的軍營時,他們已脫力摔落馬下,營內的兵將們馬上蜂擁過來。 「破了,破了……第三個關卡被攻破了……」當中一名騎士掙扎著用力叫喊著。 圍上來的兵將裡,一位頭戴綠寶石戰盔的將軍驚恐地叫道:「什麼?柏家遜是約達斯第一固城,擁有三道天然 屏障,它們只用了六天時間全部就攻破,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邊不可置信地否定著,一邊與士兵們把三位受傷的騎士抬回帳篷裡治療。 裡面的治療師忙碌著為他們洗擦傷口、念動治療咒術,一會兒,外面來了幾名身穿將軍甲盔的戰士,為首一名將軍頂上的頭盔鑲著一顆耀目生輝的藍寶石,他一進來,帳內的所有人馬上向他躬身敬禮,連剛躺到床上的傷兵也掙扎著要起來行禮。 那名藍石將軍馬上揚手止住他們道:「你們都受了傷,無須多禮!馬上將關前的戰況告訴本帥吧!」 三名騎士裡傷勢較輕的坐了起來,開始向眾人述說…… 在這場死靈侵略人類的戰爭裡,約達斯可謂是較幸運的國家,在國土中央處有一條自北往南寬闊的賴達瑪兒河曲流而下,將約達斯分割為兩部分,沿河兩旁的大小城市共有十一個,擁有軍備力量的分別是柏家遜、河木、桂閣內爾、吉得爾和涅多摩城。 闊河是死靈大軍的主力兵種行屍、骷髏的剋星,它們得花很多時間才能通過,因此這五座城市仗借這點機會,硬是死守了幾個月未被攻破。 位於最北面的柏家遜南臨賴達瑪兒河的分流,北靠連綿山脈,只有一條狹長的通道通往該處。 賴達瑪兒河是第一道天然屏障,過了河岸有一片能將人畜吞噬無影的流沙地帶,過得了這片流沙,就會遇到長滿尖刺的灌木低窪地,即使有能力通過這三關,只要在高達百尺的坡頂上派遣軍力堅守,可謂佔盡天時地利能以一擋百,因此柏家遜有該國的第一固城之稱,但死靈大軍只用了六個日夜便闖過三道屏障,攻下了守在坡頂的五萬天輝大軍! 「它們……它們全是地獄上來的惡鬼……」那名騎士戰戰兢兢地說道:「除了噁心的行屍外,天空還飛舞著無數惡靈,地上還爬著許多粘糊糊蟲怪,它們從百尺之下噴上綠綠的毒液,不知多少戰士因此一下子失明了。 「那些骷髏踐踏著相互層迭攻上,即使踩在底下的同伴變成肉漿它們也不在乎,它們有幾十……不,可能有幾百萬,太可怕了,我們越戰越心寒、越戰越膽怯,只知道在很短時間裡就被攻克了,我們三人是戰友們拚命挽救才得以逃生……我們太沒用了,請將軍懲罰,嗚……」這名八尺男兒竟失控地悲泣起來。 他的精神已飽受驚恐的折磨,眾人心裡聽得實在不是滋味,還感到空氣翻來陣陣陰風,似乎死靈們已近在咫尺。 藍石將軍長歎道:「唉……其實這是我的責任,本以為在那狹窄的高地守下五萬精兵,怎樣都能塞住敵軍的攻勢,我太看小它們了。」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綠石將軍面現憂色說道:「凌將軍,本來南方傳報說北方戰神之鄉的援兵會在五天前趕到,可我們多次到那片峽谷探視,至今連影都沒看到,我擔心……」 「嗯!」凌將軍止住他說下去,接道:「帶領戰神援兵的是我們光明之神的使者,他們一定會趕來的!」 那名綠石將軍仍擔憂道:「可現在死靈大軍已殺近,我們還應該死守此地嗎?」 凌將軍厲目圓瞪向那名將軍喝道:「紀莫卡爾!我們還整整有八萬良將精兵!你身為天輝國的千夫之長,在大敵當前竟會如此膽怯了?還不如去當小兵蝦毛吧!」 紀莫卡爾口裡喃喃道:「小將不敢,小將定全力禦敵!」筆直地向凌將軍敬上一禮,其實他心裡咕嚕著: 「八萬精兵?敵人可是有幾百萬呢……」 凌將軍卻已高聲喊道:「給我傳令下去,城堡裡所有兵將整裝準備,我們要與死靈在戈壁灘上決一死戰!絕不後退,直至北方神兵的到來——」 他的吼叫幾乎把整個帳幕都震動了,將士們也被他的決心激起鬥志大聲呼應,「是!」 由那三道天然障礙之關到柏家遜城,是一片寸草不生長達十里的戈壁平地,北靠筆直的山壁,南臨闊深的河流,是柏家遜城常用作操兵練馬的地帶,他們將此地稱之為「戰道」。 可現在柏家遜最精銳的戰士,都被他們膽怯的君王調回首都勒布頓防衛,剩下的都是入隊不久或殘弱之兵。 表面上約達斯是與天輝國結成聯盟,其實他們的軍隊一直躲在天輝大軍背後,在約達斯的戰爭中,很明顯逐漸演變成了天輝國與死靈大軍之戰。 不過約達斯之王亞瑟遜內加二世還算有點良心,全力幫助後勤的工作,畢竟天輝戰士的戰鬥是在保護他的國土,因此在前沿戰鬥的戰士們有充足的糧米甲刃。 凌羅多是天輝國固守西北邊境的藍石將軍之一,來到柏家遜城的時候,他率領著三十八萬兵力,他使的一條刺球長鞭如靈蛇般迅敏,如虎牙般鋒利,他的一萬近衛兵使著刺球鏈錘,久經沙場數十載,不知有多少敵兵倒在他們強勁的錘擊下。 在這場人鬼之戰裡,凌將軍的軍隊是最早參戰的,三十八萬兵將到現在已剩八萬,但被他們放倒的鬼怪,大概能填滿漫歌探娜湖(約達斯裡最大的湖泊)! 八萬兵將裡本有半數是箭手,可是箭支再鋒利也不會讓那些不會痛只會流毒血的殭屍骨頭人停下腳步,所以他們也披上了重甲,拿起刀劍與敵人作肉身拚搏的近戰。 戈壁灘上,充滿鬥志的天輝戰士無懼地列成人牆,塞滿了這條足有數千尺之寬的大道,後方「隆隆」推來五台巨型的投石機,這些本是攻城用的機器,此時用來砸扁死靈之軍是再有用不過了! 凌將軍也不想在平地與死靈短兵相接,因為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但柏家遜之固全靠那三道屏障,本身城樓的防護,卻可算是約達斯裡最差的,在這片狹長之地把死靈擋住還更有利! 天空陰雲漸密,猶如風把大地的烏雲都卷席而來了,與死靈不知交鋒過多少次的凌將軍知道那是死靈漸近的跡象,忙高呼大軍備戰。 一時間戈壁之地傳遍了「噌噌框框」兵刃出鞘之聲,然後他們屏氣閉息凝望前方,天地間又霎時變得一片死寂,偶爾只有一兩下戰馬嘶叫聲,更令大地充滿肅殺之意! 「滋滋嚓嚓!」前方地平線傳來奇異的腳步,密密麻麻地出現無數人形之影。 它們來了! 陣陣惡臭從前方傳來,意志稍差都會被熏昏,它們一步一步緩慢地走來,入目的全是一團團腐肉人形,或是被噬光皮肉的骨架子,有的已四肢不全、全身皮開肉綻,有的身上還穿著天輝國的甲衣,身上被開了許多洞,流淌著黑紅的濃血,唯一最相似的地方就是無論它們是否有眼珠,表情都是空洞無神的。 當無邊無際的死靈大軍行近百尺之遙時,可看到它們大後方跟隨著一團團巨大的軟綿綿綠油油物體,難道就是逃回來的戰士所說的毒蟲? 凌將軍一聲號令,投石機立即發射,「砰砰砰……」 鐵兜裡的石頭呼嘯著飛出,「咚咚咚……」灑進敵軍堆裡,把許多行屍砸碎砸扁,一些去勢未盡的又壓翻了前方的行屍,一下子擊倒了一片,可後方洶湧的敵眾又馬上補回了空出的缺口。 無論投石器砸得再凶,死靈之敵仍不斷靠近了,當靠到數尺之外時,最前排盾甲兵在命令下吶喊著衝殺過去,劍芒吐閃,劈下敵人的頭碩砍斷它們的軀體。手腳遲緩的行屍哪是英勇的戰士的對手,就彷彿是把一團笨肉塞進絞肉機裡一般,它們的肉末肢干滿天飛舞。 突然,天空灰芒大現,傳來陣陣呼呼風聲,細眼觀看只見敵方頭上凌亂地飛來無數約隱約現的灰白人影。 惡靈,是惡靈來了! 凌將軍心裡一寒,這種敵兵最令他們頭痛,雖然南方傳來消息已有對付它們的方法,對付它們的生靈法師也馬不停蹄趕來柏家遜,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憑借曾經試過的經驗,凌將軍知道它們較懼怕火,早有準備,在他的號令下,站在稍後幾排戰士紛紛亮出火把,熊熊燃成一條火龍。 向戰士們俯衝而下的惡靈們靠近火之光時,果然馬上嚮往後退撤,在數十尺開外亂飛亂竄,只是一些殺紅了眼的戰士,離開了火牆保護之地走遠了,被惡靈透身而過,呆定當場,成為殭屍骷髏們的餐糧。 夾在隊列當中的將領們,忙大聲呼喊越殺越出的戰士們撤回火牆映照的範圍之內,讓那些沒腦筋的死靈自己衝上來送死,前排的戰士殺累,排在後方的換上,死死地把死靈大軍堵在這片戈壁灘上。 可是好景不長,火把逐漸熄滅,能補上的為數不多,凌將軍正在擔心,忽然發現敵軍後方的綠蟲怪已來到數百尺之外,在火光照耀下,它們身上泛映著閃閃綠光,可看出它們全身都流淌著粘液,十足菜地裡常見的鼻涕蟲,比那些難看行屍們還令人感到噁心。 本以為圓圓一團的是它們的腦袋,卻猛地看到那團肉如蝸牛出殼似地慢慢長出了一個暗綠的腦袋,粘糊糊的頭部還淌滴著它們的體液。當它們頭上再長出兩條觸鬚後,那個長長的大概是嘴巴的地方鼓漲起來。 凌將軍看出它們要幹什麼,心裡一揪大聲高呼道: 「後退——全軍後退!」命令發出去了,可馬上被投石機的卡啦聲、戰士們的喊殺聲淹沒掉。 不等天輝戰士們作出反應,那群綠巨蟲的嘴巴猛張「噗哧噗哧」噴射出團團「鼻涕」漿液,鋪天蓋地的灑向火炬兵頭上。 慘叫聲、火把熄滅聲、漿液落下剎那間混合雜亂地響起,無數戰士捂著雙目、拍打著身上的粘液,被粘上的皮肉發出陣陣白煙,可見那些液體具有強烈的腐蝕性。 更可怕的是,火把一下子被撲滅了一半,惡靈們馬上乘機衝下,在戰士們身上穿插,密密麻麻的行屍海浪般湧上,被定身的戰士們迅速被吞沒了。 不用將領號令,在此形勢下,士兵們的鬥志崩潰了,瘋狂失控地向後退卻,凌將軍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低谷。 他把心一橫,取出刺球長鞭一踢馬肚,迎著死靈大軍衝去,忠心的鏈錘近衛兵們也吶喊著緊隨而上。 他們不知道跟隨主帥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所以此刻即使對方是魔神降世,他們也無懼。 勇敢的人不一定無懼,可無懼的人一定勇敢!這股氣勢仿如黑夜曙光似地,為恐慌的戰士們帶來勇氣,激起了他們的戰心!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九章艷陽照 凌將軍一馬當先躍過撤退中的人群,衝到被定身的戰士們後方,刺球長鞭猶如靈蛇出洞,呼嘯著在幾隻準備撕咬天輝戰士的行屍頭上點跳而過,它們的腦袋立時爆破開花。 鞭梢一轉,在空中打了幾個圈,落下時準確地套中另幾隻行屍的脖子,他暴喝一聲使勁一扯,那幾隻行屍的頸部早是腐肉,經這一拉整個腦袋像皮球般脫體而飛。 看到主帥如斯勇猛,附近戰士們的鬥志也激昂起來,重拾信心與死靈抗戰。 凌將軍的一萬鏈錘近衛兵很快也趕上來了,他們的強悍簡直是激奮人心的,鋒利厚重的刺錘專門攻擊行屍骷髏的頭部,無數敵人血肉腦漿在空中飛濺,其他戰士也振奮起來陸續加入戰鬥。 雖然空中的惡靈仍不斷飛下對戰士們施展定身邪法,可在凌將軍的指揮下,能走動的戰士馬上衝過來保護不讓行屍加害定身者,如此配合著,果然令傷亡大大減少。 沒有行屍的致命攻擊惡靈的邪法不過是嚇人的玩意兒而已!這使得戰士們把先前的恐慌之意逐漸掃空,越戰越勇! 可好景不長,當綠巨毒蟲再次噴射時,再厲害再勇敢的戰士都得倒下。 戰士們被擊倒一大片,痛苦地慘叫著,而它們被無窮無盡的行屍包圍著,根本不可能靠近,即使能衝到那些巨蟲的身旁,也不見得能對它們那龐大、軟綿綿的身軀造成傷害。 戰況是一面倒,凌將軍的手也開始覺得疲累了,看到已逐漸變得氣喘吁吁的戰士們,他心裡升起絲絲涼意。 看來今天將又有一片大地的生命之火要被死靈侵吞而滅。 忽然,他感到大地震抖了一下,本還以為是錯覺,卻發現震動之感連綿而來,並愈來愈烈。 不一會兒,「轟轟轟……」的響聲在死靈大軍後方傳來,整片戈壁灘都震抖起來。 誰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難道那是地裂山崩的先兆?還是敵人又出了什麼厲害的魔兵邪將? 凌將軍警惕起來,無論怎樣,應該先退開查看清楚為上策,忙大呼撤退令。 戰鬥中的士兵們也不敢戀戰,迅速退開,死靈大軍對地震卻毫不在意,行屍們仍抬著手空洞地眼望前方不斷前進。 突然在死靈大軍後方的一處山崖峽谷處,震耳欲聾地發出「轟——」的一聲,那峽谷口的兩端崖壁登時塌下,碎石紛飛,把在其附近走動的死靈軍震倒了大片。 不等天輝戰士們看清何事,幾個巨大如雷神(天輝國傳說中的雷神有五層樓高,腰寬百尺,為人間招雨懲惡而射出閃亮大地的雷電!)從峽谷處衝出,將那些對他們來說細如螻蟻的行屍踐踏於腳下。 他們一來便拾起剛才塌下的巨石,向死靈大軍包圍深處的綠巨毒蟲投擲而去。 天輝戰士們這時才看清他們約有七八個,額頭竟然都只長著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臉相兇惡,粗厚的嘴唇緊緊閉著沒發出任何吼叫聲,可他們投出的巨石卻風雷般呼嘯著砸向巨毒蟲。 「轟轟……」 石落聲交集著毒蟲破碎炸散的「哧滋」聲,它們猶如一隻隻膨脹的水袋,被重物砸破後體液四周噴射,在它們附近的大片死靈軍與戈壁之地都被染綠了。 只經過一輪投砸進攻,敵方的毒蟲便掛了一半,天輝戰士從驚愕裡恢復過來,情不自禁歡呼雷動,這一砸實在狠狠地出了他們的一口悶氣!更令人高興的是,現在看來那些巨人是來幫他們的! 這時死靈大軍才緩緩地反應過來,轉向往獨眼巨人包圍過去,剩下那一半綠巨毒蟲也向他們反擊噴出綠液毒漿。 獨眼巨人全身長滿尖長的毛,肌肉黑黝結實,哪像那些大蟲般笨鈍,毒液飛過來的時候,他們用剛撿到的石塊抵擋。 這些石塊可不是天輝戰士們手裡的小盾牌,兩三塊就足夠建一幢平房,然後他們把粘上「鼻涕」的巨石隨手擲還給毒蟲。 又一輪震地之聲炸響,剩下那些毒蟲終於也被「正法」了,被壓成一團粘糊糊的水皮。 天輝戰士那一面再次爆響歡呼,可一切這只是前奏,緊接下來的事情直令他們眼珠都幾乎掉出來。 大地仍在不停地顫抖震動著,獨眼巨人不斷地從峽谷裡走出來,凌將軍心裡一邊數著頭上一邊冒汗,但那是興奮不已的熱汗,如此厲害的巨人足足超過三百個,他們一定是來自遙遠的北方之鄉的戰神援兵,神使者他們終於回來了! 這位即使拋頭顱灑熱血也不會流半滴淚的大將軍,此刻不禁熱淚盈眶,因為他彷彿看到了無盡黑夜裡灑進的一束朝陽,一束為人類帶來光明的希望! 獨眼巨人一共走出了三百四十八個,緊接出現的也是巨人,他們的五官長得與常人一般,可相對獨眼巨人來說個頭少了許多,只有天輝國平房左右的高度,但他們卻表現得比獨眼巨人更兇猛更迅捷,簡直像洪水一般咆哮著衝出來,大多手裡執著一根黑漆漆的棍棒,在戈壁灘上狂追著那些行屍骷髏們敲打。 本來幾近絕望準備接受死神如喚的戰士們,此刻倒像在看一場熱鬧刺激的演戲,在那些巨人面前,可怕的死靈大軍變成了甲蟲老鼠一般弱小,在那些棍棒下成了麵團沙袋,毫無還手之力。 巨人如海水般連綿澎湃地湧出,似乎無窮無盡似的,天輝戰士們眼睛都看花了,完全看不了出來了多少人,只知道眼前聳動的全是他們的身形,密密麻麻地把整個戈壁灘塞滿了,即便想去幫忙,也只能乾瞪著眼,因為一衝進他們的戰圈大概會被他們的亂腳踏扁。 震天的「轟隆」聲,巨人們的廝殺聲,彷彿令大地在顫抖,快把戰士的知覺都震麻。 漫天飛舞的惡靈並沒有閒著沒動,它們不斷從巨人身體上穿過,但每一次巨人都只是微頓了一下,馬上又嚎叫著去追打行屍,它們的定身邪法竟失效了,這使得天輝戰士們看得下巴都幾乎掉了下來。 這點倒能讓人理解推敲,將惡靈的邪咒比喻成一種能麻痺兔子的毒藥,可用在牛身上便不夠用了。 空氣中突然傳急促的「嗚嗚」鳴叫聲,天上地下的所有死靈兵種迅速改向,竟然開始撤退了! 惡靈倒跑得爽快,可憐行屍骷髏們一搖一擺、一拐一提只能「悠悠」地走著,巨人們兩步就追上了,黑棍一掃,登時碎成幾份飛向半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巨人們已漸漸在戈壁灘另一端的視線底下縮小,凌羅多這才清醒過來揚鞭高喊:「戰士們,衝啊——」 「噢!」整齊的呼應聲沖天雷動,天輝的兵將們向死靈大軍的逃向衝過去,說得好聽是去追殺敵兵,其實追上去也只能看熱鬧罷了。 沿路而上,遍地屍肉,幾乎把戈壁之地築厚了一層。 戈壁灘的盡頭連接著柏家遜的第三道天然屏障——低窪尖刺林,當戰士們趕至時,登時傻了眼。 巨人們已把那整片刺木林填滿了,常人通過這片林地甭想能完體而出,可他們的皮肉不知是什麼結構的,所有的尖刺都被他們踩了個稀巴爛,但他們的身上腳上都沒見半點掛綵。 千年道行一朝喪,這句話用來形容柏家遜的第三道屏障的結局,是最貼切不過了。 第二道屏障是流沙地帶,上面躺滿了敵軍的「屍體」,怪不得它們能那麼快渡過那裡,原來把它們硬是把流沙地「喂」飽了,踏著同伴的屍骸走過來的。 不知為何,巨人們停在流沙地邊沿不去涉足了,站在刺林地上揮舞著棍棒吼叫咆哮著,稀稀拉拉的余敵努力地追竄,如果它們還會拉的話,一定會嚇得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清空了! 「神兵們為何不繼續追殺敵兵呢?」 看著漸消失在遠方的死靈大軍,凌羅多心裡納悶著,忽地聽到右上方傳來呼叫聲,巨人們聽話地轉身往戈壁灘爬上來。 那位叫令的一定是神兵們的首領,天輝戰士們充滿敬慕之意,往聲音傳來之處望去。 那是戈壁北面的崖壁頂處,約有三四百尺高,在邊沿處站著四人,他們的身形大小竟與天輝人一般,高聲喊叫的號令者一頭棕紅長髮披肩,俊朗的臉上略帶得意的微笑,手中舉著一支奇特形狀的長槍,另三人更是非凡之人。 當中兩名是美艷奪目的少女,一個身穿鮮紅的裹頭長袍,一個身上的衣裳穿得性感短少,她們把下方的男性們的目光一下緊緊吸引住;另一人看起來瘦小精幹,穿著一套貼身勁裝,頭髮眼珠竟都是烏黑的。 凌將軍心裡一跳,他的年歲幾乎都在邊疆渡過,並未見過這四名年輕人,可他記得國都發來的軍函裡描述的神使者是黑髮黑目的奇人,從戰神之鄉成功帶來神兵,對! 一定是他,但……他看起來不過是一名少年! 「神使者啊!」、「對!一定是,看他多麼威武帥氣!」、「好威風噢……」天輝戰士們興奮地叫嚷起來,但他們手指比的方向,竟是朝著那名英俊的號令者。 天輝國早有許多關於神使者的流言傳說,大多把他神化了,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卻沒有多少。 這四名年輕人便是從北方歸來的青石年、希蕾兒、游雨蘭和白水來,剛才青石年不過是代白水來發一下號令而已,聽到下方天輝戰士們的喊叫聲,他毫不介意地向他們揮手回應,彷彿他真成了神使者。 初戰告捷,在天輝軍的帶領下,落基大軍踏著大步邁向柏家遜城,天空的陰雲也吹散了,灑下久違的朝陽。 柏家遜是約達斯邊沿城市,並不是繁華的商城之地,自死靈大軍的出現後,平民大舉搬遷逃命,令城裡更顯蕭條冷清,但沉醉在勝利喜悅裡的戰士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在街上穿梭忙碌著,他們要為戰神之鄉的神兵們準備盛餐。 落基巨人能以一擋百,甚至以一擋千,他們的肚子至少也該以一抵十,所以得出動成千上萬名士兵來準備他們的餐食。 做好的食物用板車拉到城外的落基營地,巨人們的身形根本無法在城裡待下,只能在城外休息進食。 那四位功臣自然留歇在城裡,凌將軍早為他們準備了一個乾淨舒適的大屋。雖然約達斯仍是異邦,但回到常人的世界,他們別提有多高興。 歇了一會兒,凌將軍親自來邀請他們相聚慶功宴,白水來卻忽然臉色發青,雙唇發白,獨自走回寢室去。 游雨蘭神傷地望著他的背影,為他拉下門簾。希蕾兒冰冷的臉上也現出了憂色,靜靜地站了片刻,一聲不吭地也走回她的房間。 凌將軍心裡一驚,緊張地說道:「本將是否有何待薄之處,讓神使者他不悅?」 「哈哈……」青石年苦笑了幾聲,用力擦了擦鼻尖,說道:「沒事,他們只是有傷在身,需要休息,請將軍大人見諒!」 其實他心裡既擔心也十分無奈,自白水來在峽谷之道打跑沿路設障的魔使者博利後,每天夜幕漸降時,他就會出現痛苦之色。 雖然他不肯說出是何事,但一定與那場獨戰有極大的關聯,不知道變得陰險無比的博利又在他身上施了什麼惡咒? 凌將軍擔憂地問了好幾遍,青石年找出一堆敷衍的托詞回應,游雨蘭也答應她與青將軍稍微梳洗一番再去殿堂。 凌將軍無奈地與部下們離開了,不能請到神使者親臨,他感覺頗為失望。 好一會兒,青石年與游雨蘭都出去,希蕾兒靜悄悄地從房間裡走出來,溜進白水來的房裡去。 白水來一動不動的盤坐在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發青,冷汗直冒,渾身打著顫抖。 希蕾兒一掃平常的冰冷神情,輕輕歎息後,竟在白水來額上親吻了一口,憐憫地取出絲巾為白水來拭汗,若青石年看到她此刻嬌柔的姿態,眼珠都會掉下來。 可白水來現在無暇消受這種溫香之福,他正聚集全身的能量灌於元神,與心窩中的光之神在人類無法視察的空間裡戰鬥著。 「注意!它在你後方——」光之神叫道。 白水來的意識馬上回轉向後打出一拳,異能隨之吐射而出,狂風般攻向一團漆黑的影子。 黑影露出尖角獠牙的影像,雙手伸出向異能拍去,無數黑射線閃動著,包裹在異能前端讓其無法再前進半步,甚至還逐漸倒退。 白水來拼盡全力增強異能,光波乍現,藍紫相間的旋轉之芒,終於將黑射線的攻勢頂住了。 這時,光之神飄到他身後,雙手輕拍在他雙肩上,白水來頓覺全身熾熱力量澎湃,異能光波也漲大化作耀眼的光柱,威力暴長不知多少倍,黑射線完全不堪一擊地被擊退。 或許來不及,或許已無力躲閃,黑影吼叫著被光芒吞沒,頃刻間便消失無蹤。 「呼呼……」白水來只感十分疲累地喘息著,雖然現在他處於意識之狀,但他感覺如此。 光之神凝重地說道:「這場惡戰,差一點就被邪神得逞了!」 白水來心有餘悸問道:「想不到他真的那麼厲害,只是一部分意識就那麼難對付,他還會再來嗎?」 「會!」光之神肯定地說道:「你看……」她那只仿如一束光影的手,向兩人飄浮的下方指去。 白水來看到那裡有一個旋轉中的黑洞,便奇道:「那是什麼?」 「唉……」光之神歎息一聲說道:「四天前,邪神把注在博利身上的意識轉轟到你身上,為的就是在你的心裡建一個通道——噬靈之孔!」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叫道:「在我的心裡打一個洞?那我怎麼還不死呢?」 「那並不是真的在肉身裡開洞,而是鑽破你的心靈世界裡,讓它可以隨意進入侵蝕你的靈魂,這幾天它數次出現就是利用了那個通道。」 「哇!那我們趕快把那個洞塞住吧?這幾天和它打架我覺得好累好累……」 「說是容易,但這條通道被建成以後,非得十倍的力量才能將它打散,但你的意識並未能完全操控異能的力量,而我還是雛化之身,還未有足夠的能力,所以我十分擔心……」 「噢?那它來了,我們就把它打跑不就行了,等我練好了意念之力,能完全操控異能時再把那個洞打爛!」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雖然這裡是你的心靈空間,但我們的每一次戰鬥的衝擊之力都會使你的肉身受損,即使你有異能護體,也不會排解這種另一種世界的力量侵蝕,所以不管你的身體有多強,只要它不停地來滋擾戰鬥,你的肉身很快就會死亡,也代表我將隨之枯滅!」 說到這,光之神的話語變得陰沉無比。 「那……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但以我們的現狀無能為力!」 白水來心裡一顫,一直以來他經歷無數生死,也從沒有出現過現在這種恐懼之意,因為這一次連光之神也認輸了,他還能怎樣? 光之神道:「現在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麻煩的是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正向死亡深淵步近,暫不能與外界之敵作戰了,幸好現在你們的軍力強大無比,大概還未需要你出手,你就專心修行意識之能吧!」 「嗯!」 「還有,把你的情況告訴游雨蘭吧!讓夥伴來保護你!但絕不可洩漏張揚!現在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嗯……」白水來應著。 意識漸釋回腦海,經過一場激戰,肉體之痛電擊般傳來,他不禁失聲呻吟起來,迷迷糊糊地昏厥過去。 暈,本就是人為逃避痛苦的一種本能,但有時卻令別的人更痛苦。 希蕾兒看到盤坐中的他忽然叫著暈倒,不禁眼角滲淚,輕輕將白水來扶好身形,蓋上被單。 經過意識心靈的修行,她的境界雖不高,但也能感受到白水來身上所受的痛苦是如何猛烈。 這位正直勇敢、隨和善良的少年,在數年前將她的靈魂從恨欲裡解困出來,使她情根深種,可惜這憨傻的男孩對兒女之情不明就裡,對事對人的態度都是一般的熱情溫和、開朗快樂。 這點卻更深深吸引了她,此刻她恨不得把他全部的痛苦轉嫁己身,讓這位肩負重擔的少年無憂地去完成他所肩負的人類偉任…… 第九卷龍神之器第十章大逆轉 「呵呵!從戰神之鄉回來的勇士,本帥敬你們一杯!」凌羅多大將軍朗聲笑著向青石年他們舉杯敬酒。 與死靈鬼怪久戰的日子裡,柏家遜城裡的好東西都差不多吃光了,大後方送來的食物都只是一些乾糧醃肉,慶功宴的豐盛餐食實令人不敢恭維,連酒都只剩一些略帶酸味的次劣品。 將領們仍興奮無比地跳舞高歌,因為神兵們的到來和他們帶來的首戰勝仗,實令人喜悅不已。 況且宴上還有一位美麗得不可方物的法師,更使那些略帶三分酒意的大男人們頭腦發昏,眼睛都往她身上打轉,特別是那位名叫紀莫卡爾的綠石將軍,簡直是目不轉睛地邊喝酒邊看。 游雨蘭落落大方,總是臉帶著微笑,可整個晚上她都沉默不語,對什麼招呼都只是以笑回應,凌將軍的邀酒她也彷彿沒聽到靜靜地目視別處。 青石年「哈哈」大笑舉杯回應,她才驚覺地取酒輕喝起來。 接著,凌將軍開始高興地大聲「宣讀」他對這幾位勇士感恩謝詞。 還未講完一半,游雨蘭忽然長身而起。 她歉意地說道:「凌將軍,對不起!我覺得身體不舒服,想先行回去休息了,感謝將軍大人的盛宴!」 凌羅多略感躊躇,因為他也知道這位少女法師一走,戰士們的興致定必大掃滑落,但也不好勉強她,還是應道:「那……好吧!」 青石年笑道:「她身體纖弱,大概長途跋涉累了!就讓小將來陪大將軍喝個大醉方休!」 其實他心裡在叫罵著:「你們這兩個女娃怎不管我死活,留下我一個來應付大將軍他們,以後再跟你們算帳!」 凌羅多這才面現喜色。 四位從戰神之鄉回來的勇士大半不願留下,他畢竟是位藍石大將軍,這樣令他甚感沒臉子,青石年總算為大家建了個台階好上好下。 一直坐著的紀莫卡爾長身而起稟告道:「末將願護衛游法師回去!」 這位綠石將軍是跟隨凌羅多多年的副將。 他頭腦靈敏,知書識禮,是凌羅多心腹之將,凌羅多對他如此達禮之舉大聲贊同,游雨蘭欲止不住,只好聽命。 他們兩人離開後,殿堂內雖靜寂了許多,但在青石年的歡語帶動下,很快又熱鬧起來了。 一路兩人無言沉默,前後而行,游雨蘭的心是巴不得飛般回到休息之地,盡量地加快腳步。 忽然,紀莫卡爾笑道:「游法師不是累了、不舒服嗎?怎麼還有勁趕得那麼快呢?」 游雨蘭臉上微紅,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了,頭不回的解釋道:「我……我只是想快點回去休息而已……」 紀莫卡爾卻走上前圍著她走了一圈,有發而感讚歎道:「美!真是太美了,粉臉桃紅,我家祖輩行醫濟世,我也略懂此類學術,可看不出你有何不妥!」 游雨蘭保持微笑道:「將軍見笑了,我的確並沒什麼不舒服,大概是累了吧!」 她想繼續前走。 紀莫卡爾卻閃到她前面笑道:「既然大法師你累了,小將該牽扶你回去。」話落竟一把捉起游雨蘭的纖手。 游雨蘭嚇了一跳,迅速將手抽回,語氣變厲道:「謝謝,我自己回去可以了!」 「呵呵!」紀莫卡爾一臉嘻笑說道:「連罵人都是這麼的溫柔動人,做你的男人定快樂如神仙。」 游雨蘭玉臉一寒,責備道:「將軍請放尊重一點,你回去吧!小女子不需要你護送!」 她停下來不動,直視紀莫卡爾的目光,立時散發出一股神聖威嚴、凌厲迫人的氣息。 紀莫卡爾心神一驚,不自覺地止語低下頭讓開路,待游雨蘭走遠後,他感到身上的冷汗仍在直冒。 游雨蘭回到他們作息的屋裡,馬上徑直走進白水來的房內。 發現白水來已躺在床上沉睡過去了,呼吸均勻已無大礙,而希蕾兒則趴伏在他床邊睡著了。 游雨蘭長吁了口氣,為希蕾兒添蓋一件被衣,坐到床的另一邊靜靜地望著白水來蒼白的臉。 他此刻的狀況是認識他到今最差的,已用盡方法為他治療,但毫無見效,實不知他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白水來猛地睜眼坐了起來,開聲叫道:「你們來了?」 希蕾兒被驚醒,精神恍惚,與游雨蘭一般詫異地望著他。 白水來凝重地說道:「我的事暫只能告訴你們兩個,你們一定要保守秘密,免得落基人的戰心受影響!」 希蕾兒驚奇地問道:「為什麼?」 白水來歎息道:「我暫時失去戰鬥力了,因為……」 這一夜開始,這三人的命運被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寒風蕭索,無數枯葉隨著冰冷的北風在大地飄蕩。 涅多摩城位於約達斯偏南之地,但它立在一座山丘上,西北方面對一片闊達千里的平原,毫無遮擋的西北風強烈地在其上空吹拂著,不停衝擊涅多摩城,使得城裡沒半分暖意。 可這時,城裡上下佈滿了熱火朝天的人們,他們正為抗禦死靈大軍而忙碌著。 在城郊三十里外所布下的戰線在前不久已被攻破。 幸得青木年紅石將軍帶來的三千銅人機兵及一萬近衛軍從定風山趕來了,從天輝境內趕來的三萬援兵也及時到達,使得城裡的人民、戰士都回復了鬥志和信心,為驅趕死靈而努力。 「報告將軍,死靈大軍在十里外集結,數量已在百萬以上,看樣子他們會在日落之前發動進攻!」探兵氣急地跑上城樓報告。 探兵面前有三名頭戴紅寶石頭盔的將軍,站在中間最矮小的那名將軍揚手道:「再探!」 待探兵走了,他面向右旁那名身材纖細的女將軍問道:「青將軍,憑我們現在兵力還不能力敵,該如何作戰呢?」 守衛涅多摩城的兵將是藍石大將歇度姆的舊部,擁兵八十萬的歇度姆親信甚多,有半數分派在天輝國的各大城市,收到征戰令後陸續往此地趕來,他自己則帶上四十萬兵出戰。 可惜與死靈大軍數度交鋒後他犧牲了! 喪失主帥的大軍一路退卻到涅多摩城時,損兵折將已近三十萬,幸虧他屬下猛將之一的米格達利亞紅石大將,帶領八萬大軍接應而上,統率起歇度姆的舊眾余兵,與涅多摩城的約達斯軍全力擋住了死靈前進之步。 可是自惡靈與毒蟲出現後,他們的戰線也被一道道地攻破了。 那位矮小的紅石將軍正是米格達利亞,而他所問之將卻是青木年,雖然青木年曾與歇度姆有過仇恨過節,但此時正值共抗外敵之際,過往之事早被拋諸腦外。 而且青木年是天輝國有名的戰略家青鐵松藍石大將軍之女,可謂虎父無犬子,她的戰謀之能曾在解救精靈國時大顯光芒,再加上她與六名勇士到北方戰神之地請來神兵之事,早如烈風般傳遍了整個天輝軍,因此米格達利亞與城裡的兵將們都十分敬重她,甚為聽從她的計策號令。 青木年心裡盤算了一下,向米格達利亞分析道:「現在我軍的兵種數量分別是騎兵隊三萬五、步兵十四萬、箭兵六萬、銅人機兵三千,約達斯軍一萬七千,民兵八千,看起來我們只有不足三十萬的兵力,可敵軍的兵力大部分是行屍,戰鬥力很弱,只要對付了惡靈與巨大的毒蟲,我們就有獲勝機會!」 「什麼?獲勝?」 米格達利亞大感驚諤,他本以為青木年會應該說「擊退敵人攻勢」或「守住城堡」之類的話,但聽她的語氣是想主動去進攻,把敵人擊敗! 青木年甭讓他猜疑,點明道:「對!我們運用靈活的戰略,加上能抵禦惡靈的生靈法師,其實有很大的機會擊敗它們!」 另一名紅石將軍擔憂道:「敵兵的數量在不斷增長中,現在已超一百萬,守在城裡我們或能抵擋,若在郊野外作戰,我們定會被它們包圍,加上數量眾多的惡靈!敵眾我寡,我們連半分勝算都沒有!」 青木年微笑道:「恰將軍,情況剛好相反!敵軍的巨毒蟲與行屍軍團移動緩慢,雖然惡靈速度甚快,但它們沒有傷害力,沒有主力軍的攻擊它們無足輕重,在平原上作戰反倒更利於我們施展戰術!而且……」 她堅定地說道:「我有辦法對付它們!」 米格達利亞忽地感到她的目光閃爍的是一種智慧之光,身上散發著將帥之風,完全超越他們所擁有的氣息,這位少女的氣度、能力似乎已不是她頭上的紅石軍盔能表現的了,給予他一種彷彿歇度姆主帥猶在的信心。他情不自禁一拍手掌叫道:「好!我相信你,這一戰就交託青將軍了!」 恰將軍略感驚訝,米格達利亞是有名的牛脖子個性,想不到會忽然拜伏於那位年紀輕輕的女將軍,雖感奇怪,但青木年的信念也把他感染了,他也贊同米將軍的做法。 青木年展顏一笑,高聲叫道:「飛燕,拿那個神奇的圓筒過來!」 「是!大將軍!」一把纖細甜美的叫聲回應著。 從城樓下跑上一名身穿絨衣短裙的嬌美少女,正是領導弦影人和三千銅人機兵的霜飛燕,她身後還背著一個籮筐。 走到青木年身旁,她故作恭敬地打躬施禮一番再放下籮筐,翻找了一會兒,取出一個臂長的木圓筒交給青木年。 對她調皮的態度,青木年忍住不發作,狠瞪了她一眼才悠悠舉起木圓筒放在眼前往城外觀望而去。 眾將士大感詫異,青將軍拿這怪怪的東西作什麼呢? 卻聽青木年環視半周後,放下圓筒向米格達利亞說道:「敵軍的巨毒蟲已到達,在城外西北偏右方約三十里處聚集,這是我們攻擊的最主要目標!」 將士們直感匪夷所思,這位青將軍連三十里外的敵情都能看到?恰好與之同時,探兵來報:「米將軍,敵方巨大的毒蟲已來到西北方三十里外的一個小山坡上集結,行屍之數又增多了二十萬左右!」 這消息馬上印證了青木年的話,將士們感到非常驚訝,但青木年不等他們細問已揚聲叫令道:「全將士聽令!備馬裝甲,列隊備戰!」 「是——」 早有準備的兵將們響亮地應叫。 看到兩位紅石將軍仍驚奇得大張嘴巴,青木年笑了笑,說道:「那個魔法圓筒是定風山霜領主製造出來的,能夠遙望百里之內的景物看個一清二楚,給你們瞧瞧!」 她將那個魔筒遞了過去。 米格達利亞略帶懷疑之心將取過魔筒,放在眼前遙望了一會兒,馬上哇哇驚歎起來,引得恰將軍也急嚷著爭著要觀看,兩人像小孩般地你爭我奪,搶著看那個神奇的魔筒。 青木年咯咯笑了一會,正色道:「我們也該行動了! 恰將軍,您精通馬術,騎兵隊有勞你來帶領!米將軍,請您帶領約達斯之軍、民兵、天輝步兵和箭兵隊在城外十里處與敵軍正面交鋒吧,那裡是一個高坡,位置對我軍極之有利!帶上三十名生靈法師對抗惡靈,緩行前進!」 此時兩位紅石將軍也看夠了,認真肅穆地聽著青木年的命令。 恰將軍奇道:「那青將軍和我的騎兵隊要做什麼呢? 還有剩下的八名生靈法師呢?」 青木年語重深長地道:「此戰的勝利關鍵就在你身上,恰將軍!」 「我?」恰將軍詫異地叫道。 青木年笑道:「對!請聽我的詳計……」 涅多摩城西的平原之地已被陰雲灰暗之色籠罩著,城東卻仍有夕陽灑下的霞影光芒,光暗雙色交錯在城上,戰鬥還未開始已使城裡充滿了肅殺之意。 米將軍率領二十多萬步行的戰士,從西門正方急行而出,搶向十里外的高坡。恰將軍則帶領著三萬五千名騎兵由東門沖,向敵軍北面迂迴而去。 青木年卻高舉那個魔法圓筒站在城樓上瞭望戰況,霜飛燕在她身旁問道:「木年姐,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沉默了半晌,青木年向霜飛燕說道:「小飛燕,要讓你跟著我去冒險,真對不起。」 霜飛燕咯咯笑道:「木年姐,你太客氣了吧!我和你都不知道冒過多少次險,這次算得了什麼!」 其實此戰連青木年自己也沒有把握是否有勝機,但行軍打仗最重要是信心,在將士面前,她必須要有堅石般的信念。 自離開白水來後,她總感覺自己像個空殼,先前她是拚命忍住面對死靈大軍的驚懼之心,但現在看著飛燕真誠的笑意,她突然感到友情也同樣能溫暖人的心窩,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 很快,米格達利亞帶領的大軍佔領了十里外的高坡。 說是高坡,其實只是地勢略高而已,但已足夠造成一種攻防優劣的差異和速度上的差距。 「惡靈本來的速度就快,行屍移動力慢,只要在這片高坡開戰,它們的差異就更明顯,配合便更困難,對付惡靈就得利用這點!」這是青木年向米將軍分析的計策。 但死靈大軍仍在二十里外,似乎對這方聚集的敵兵並不在意。 估計它們在等,等數量再多幾倍再攻來,以洪水氾濫之勢將涅多摩城吞沒,這是它們一貫的戰鬥作風。 經歷過數次戰鬥,米格達利亞已感受到本沒有任何思想的行屍,本是被一種力量操控著的,這種力量就是它們的眼睛、它們的智慧,想到此,想到此他心裡不寒而慄,一定要把它們引過來!不然等一會便無法配合騎兵隊的戰略! 一咬牙,他從箭兵隊裡分出一萬人,本想親自帶領五千箭兵向敵軍衝去,另五千在半路接應。 跟隨他的將領們大力反對,他吼叫道:「你們以為那些鬼怪是笨蛋傻瓜,我不親自出馬,它們會追來嗎?」 他的副將說道:「那麼做始終太危險了,萬一大將軍你有什麼意外,我們這幾十萬兵將怎麼辦,你忘了歇大將軍的慘死嗎?」 米格達利亞怔住了! 歇度姆勇猛無比,卻因太好戰殺進敵心,致使大軍被圍,最後他為挽救受困之兵戰死沙場,導致大軍損失慘重。 眾將斟酌一番,最後決定讓一名綠石將軍換上米將軍的戰甲,帶上他的旗幟出發。 一萬箭兵迅速出動了,米格達利亞手心冒著汗,因為時間十分緊迫,恰將軍的騎兵隊雖然繞著遠路突擊敵方左路,但以他們的行速在日落前就能趕到,離今只有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 青木年在城樓上遙望著,看到他們的行動不禁心中安穩,那位樣子粗魯的米將軍看來並不是有勇無謀,定能完成他的任務。 一會兒,五千箭兵靠到死靈大軍的不遠處,無須向它們攻擊,它們已躁動起來向箭兵們撲去,果然如米格達利亞所想,它們被混在箭兵裡的假將軍吸引住了。 箭兵們嚇得慌忙轉身飛逃,竟有部分嚇軟了腳走不快,被趕上的惡靈穿透定身,讓隨後而來的行屍吞食著。 當那名綠石將軍跑到中央接應處時,與他同往的箭兵已少了一半,所謂接應的箭兵們也是有心無力裝模作樣的,看到假主帥來到也馬上轉後奔逃。 末路狂奔的箭兵們,雖然把行屍遠遠拋離,但高空中的惡靈卻甩不掉,不斷有戰士被定身。 當他們逃到大軍數里外時,仿如沙漏流失一般,能回來的戰士越來越少,米格達利亞實在無法看下去,暴喝一聲號令全軍衝鋒去救援危在旦夕的箭兵們。 早按捺不住的戰士們怒吼著衝下高坡迎上行屍大軍,上空呼嘯俯衝的惡靈們,根本無法擋住他們憤怒的攻勢。 片刻間,兩軍在坡低處交錯廝殺起來,隆隆的叫喊聲在平原上迴盪。雖然確實被救下了不少箭兵,但密集的戰士人群衝來卻讓惡靈更方便下手,數以百千的戰士被它們定下身形。 忽然,從嘈雜聲中傳來優美的歌聲,穿透整個戰場的雷動之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心耳,那並不是一兩人的聲音,是集結了三十名生靈法師一同高歌之曲。 正是生靈宗師研究出來對付惡靈的戰歌——引魂頌! 她們分站在軍隊裡各處,但引魂頌的神音卻凝作一團逐漸在戰場上擴展壯大,彷彿形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屏罩蓋在戰士們的上空。 在半空飛舞的、俯衝而下的惡靈們,在歌頌之聲的包圍下,猛地停住所有動作,忽然又扭曲蠕動起來,忽地炸散灰飛煙滅,這是一場極之奇異壯觀的景象,在她們四周的戰士們都被吸引住,仰天而望,喊殺聲登時靜下了大半。 「……人間輕游繞凡塵,命兮回首萬物清……」同樣的歌詞不斷重複,並越唱越響亮。 戰士們簡直看到上空的惡靈仿如煙花盛放似地不斷爆散,令本來灰暗的天空都被染白了。 走在最前排的行屍們,也忽然驚恐起來竟往回退卻,但後繼而來的骷髏們哪管前方發生之事,依然「勇往直前」,登時與逃回去的「戰友」們扭撞成堆,它們的隊形霎時變得混亂不堪。 雖然天輝戰士們把這些看到眼裡,只可惜在引魂頌的魔力下,他們都暫時失卻了戰意,呆立當前。 一會兒,引魂頌之音漸細,本來成千上萬飄浮在天空的惡靈只剩下寥寥幾數。 這是引魂頌在戰場上第一次使用,誰也想不到它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不但把將士們都看呆了,連站在城樓上遙望中的青木年也不禁失神。 聽到行屍們吱吱咕咕的叫聲,米格達利亞終於醒轉過來,高聲吼道:「戰士們!衝啊!以光之神之名把鬼怪殺回地獄!」 戰士們也逐漸回復力量斗志,吶喊著向混亂中的死靈大軍殺去,沒有了惡靈的幫助,在手執兵刃身穿甲冑的戰士們面前,它們不過比砧板上的肉強一點。 戰況一下大逆轉,這大出青木年的意料之外,她本來十分高興,卻忽然發現遠方巨大的毒蟲群開始移動了,看來是米將軍那一方的突發戰況讓它們提前行動。 與之同時,青木年從神奇的魔筒裡,看到敵軍的左方出現沙土飛揚之境,她心裡一揪馬上放下魔筒,向城樓下方準備已久的戰士們叫令:「戰士們,神聖光輝的一刻來臨了,我們出發——」 「呵!」她的五千近衛兵與青石年的鐵騎隊齊聲高喊,還有霜飛燕所帶領的三十名弦影戰士。 當然,還有三千個不能言語、冰冷堅硬的銅鐵戰士! 「隆隆……」 裝載著銅人機兵的馬車隊在一萬名衛兵的護衛下出發了,卻不是從前門殺出,而是沿騎兵隊迂迴的路線迅速前進。 十里外的大軍戰意正濃,米格達利亞也揮舞著雙斧殺得甚歡,他們已好久沒有戰鬥得如此痛快,越殺越遠。 忽然敵軍的左後方漫起濃濃灰煙,熱戰中的米格達利亞大腦猛地一醒,憶起青木年的計策:二十萬大軍務必將敵軍前鋒主力引到高坡附近,使它們的戰線拉長,不然後面的突擊之計就難以奏效。 本來聽到青木年決定突擊敵陣中心處的巨毒蟲,其餘將領都認為她是在癡人夢話,但青木年堅決地說道:「即使現在有了對付惡靈的引魂頌,但如果不滅掉巨毒蟲,在它極具傷害力的遠程攻擊下,我軍根本無法戰勝無窮無盡不休不眠的行屍大軍,所以務必冒險一試! 恰將軍帶領的騎兵隊只有區區三萬眾,根本無法突進敵方的核心,但卻是另有其用。 此時正值秋冬交替之季,平原上的草木進入枯萎期,大多已風乾,因此他們幾乎帶上城裡的所有火種,在米將軍率領的大軍拉開敵軍陣線時,衝近巨毒蟲所處的山丘,燃點那一帶的野草,再分作兩隊引開護衛巨毒蟲的行屍軍團,最後由青木年率領的精兵,在煙霧的掩護下突襲巨毒蟲。 「嗚——」號角長鳴,那是突擊兵出動的鳴號。 米格達利亞忙發下急令:「全軍慢慢退回高坡之地!」 軍令如風般擴散,大軍一邊戰鬥著一邊後撤,行屍大軍這次是沒頭沒腦地跟了上來,遠方的天空還有大團的灰影在閃動,看來是惡靈軍團第二波的攻擊要過來了,生靈法師們凝神聚氣準備新一輪的退魔戰。 「轟轟……」裝載機兵的馬車被趕至極速,青木年盡量將心情放穩,但仍緊張得心臟怦跳不已。 計畫看起來十分順利,卻仍危機暗湧,曾觀察過簇擁在巨毒蟲四周的敵兵,少說有三十萬眾,騎兵隊頂多把半數引開,剩下那一半,憑這裡一萬多名士兵能突破嗎?而且毒蟲上空的惡靈,真會如生靈宗師所說懼怕煙火嗎?還有可怕的巨毒蟲,只聽說過靠近它們比較容易對付…… 一切是未知數,現在只能把白水來的戰鬥精神拿出來:往自己認為是正確的方向衝啊! 當他們衝到目的地時,恰將軍的騎兵隊已把那裡附近的草野都點燃了,火勢雖猛卻不烈,跳起的火舌只比腳掌高些許,但散開的濃煙使得青木年他們連路都看不清,幸虧巨大的巨毒蟲仍隱約可見,它們並不管這邊兒戲般的「煙火盛會」,正緩緩向東面的天輝大軍移動過去。 事不宜遲,青木年帶領突擊兵們毫不猶豫地衝進煙陣中,往那巨毒蟲方向直殺過去。 大石頭一馬當先,兇猛地衝進敵陣,連敵人是什麼模樣都未看清,他的雙錘已吼叫著揮擊起來,當眾戰士跟隨著一直殺出煙陣目視清晰時,他已快殺到敵軍中心去了,沿路遍地肉碎殘肢,行屍在他面前像豆腐似的。 他的狂勇給後繼的戰士們打了一支興奮劑,也吶喊吼叫著向敵軍殺去。 這一萬突擊兵仿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一下捅進了敵軍的心窩,巨毒蟲已近在咫尺。 行屍大軍與毒蟲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向他們圍擊過去。 青木年指揮著戰士們殺開一條順暢的通道,讓怒馬奔馳中的馬車群直衝到第一隻巨毒蟲附近,車門大開銅人機兵陸續湧出。 它們擁有堅硬的身軀、極強的戰鬥力,可惜移動力緩慢,下車後悠悠地向巨大的毒蟲走去,它們的目標明確——把毒蟲打成漿糊。 只苦了為它們抵擋敵眾的戰士們,被密密麻麻的行屍骷髏們包圍住了,數量不斷暴漲,大概是騎兵引開的敵軍也趕回來了,在他們的上空,更開始盤旋聚集了許多被煙火嚇跑的惡靈。 與此同時,數百個機兵已圍上了第一隻巨毒蟲,在前面阻攔的行屍們根本擋不住它們凌厲的攻勢,在它們有力的鐵拳下一堆一堆地翻倒。 那幾乎比銅人巨大十倍的毒蟲,竟慢慢轉過身去準備逃跑,看來消息是真的,它們並不懂近戰。 青木年心裡不禁有了半丁喜悅,但是因為半空傳來嗚嗚的呼嘯聲,漫天飛舞的惡靈已向他們俯衝而下,登時使她心情變得冰冷。 為了讓米將軍穩控主力部隊,她只帶上了八名生靈法師,可天上的惡靈多得幾乎把天空都遮蓋了,看來凶多吉少。 當它們成群結隊地向戰士們衝下時,那八名拚命歌唱引魂頌的生靈法師,果然無法止住它們的來犯,抗魔咒不再湊效了。 戰士們幾乎準備閉目受「刑」的時候,突然看到它們猛地方向一改,轉衝向銅人機兵的方向。 原來第一隻巨毒蟲已在機兵們輪番猛擊下,四噴綠漿不斷扭動著,那些惡靈要趕去挽救它,但太遲了,那毒蟲吱滋叫了幾聲「撲——」軟綿綿地倒下,戰士們登時轉憂為喜高聲歡呼起來。 銅人機兵們毫不停滯,氣勢洶洶地向其他巨毒蟲衝去。 所謂「沖」不過是比行屍毒蟲們略快而已,但足已趕上逃命中的毒蟲。 較遠的毒蟲向它們用力噴灑毒液,但除了給它們添上綠油油的顏色外,仍無法阻礙它們的前進。 速度極快的惡靈們幾近瘋狂地在銅人身穿過,但機兵們毫不在乎它們的親近,定身邪咒對它們的冰冷身體毫無作用,但惡靈們仍愚笨地繼續完成它們的工作任務,行屍們也陸續向機兵圍攏過去。 這下戰士們的壓力迅速減緩了,可以自由地到處衝殺。 青木年心裡卻擔憂被圍得看不到蹤影的機兵,是否能完成它們的任務,實不知道那些銅人的強悍到達哪種程度? 當過了不久,第二、第三隻毒蟲也相繼倒下時,它們的實力得以證明! 此時,戰士們的後方傳來馬嘶吶喊聲,定是恰將軍的騎兵隊放盡火苗後趕來增援了。 遠方的米格達利亞遙望到敵軍的毒蟲軍一隻接一隻地減少中,知道青木年的戰略已見效,登時喜由心生,高聲吼令:「衝啊!戰士們,把惡鬼打回老家!」 天輝大軍猶如從牢獄中得以釋放似地從高坡狂叫著衝下,全力反攻敵軍,先前惡靈在幾輪引魂頌的神音下,消散了數不清的數量,只知道半空已剩寥寥幾數,巨毒蟲此刻自身難保,再無眷戀前方的戰線。 這次,天輝戰士們終於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氣,行屍們兵力雖多上幾倍,但沒有了兩種怪異兵種相助,它們不過像沒了牙的軟皮蛇。 寒風仍在這片平原上呼嘯吹拂著,但方向卻似乎改了,換成了東南而來,上空的陰雲也在逐漸消逝中,將沒入大地的太陽竟也灑來絲絲霞光,似乎在為努力奮戰的戰士助威。 涅多摩城外的大草原一戰,人類大獲全勝,這次勝利帶來的影響,更甚於戰神之鄉神兵的來臨,因為這是人鬼之戰真正的一次大逆轉,不靠神兵天將,靠的是人類的智慧結晶、團結一致的信念!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一章鬼王令 有人以木筷來比喻團結的力量,一根木筷小孩都能折斷。但十根、一百根、一千根呢?雖然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惜真正能按其道而行的人卻沒有多少,因為人並不是筷子。人有思想、靈魂,這些並不是肩並肩就能合併團結的東西,但它們卻主導著人類的心和行為。所以人要團結,必須先要有一個領導者,統一靈魂思想方向的人! 天輝國的君王卡拉多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親自從國都魔樂雷德趕到了北方的戰場,指揮人類抗禦死靈大軍的戰鬥。 他並沒有走在最前線,卻已觸動了約達斯國王的自尊、指引了人類前進的方向。 因為他所領導和治理的天輝國,已在人鬼之戰裡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而他所請來的戰神的神兵天將,則為所有因為這場戰爭而活在驚惶中的人類,帶來了無比巨大的信心,使人們深深感覺,天輝國真有光之神的眷顧與保衛,為人類掃走黑暗! 約達斯的利亞勒國王將他的五萬甲騎兵調回前線,祭司出身的他,還親自帶領祭司們的救護工作。 不僅如此,曾受天輝國恩澤而存活下來的精靈國與托黑族人,也不遺餘力地派出他們所有的戰士加入抗戰,而弦影族人的七千銅人機兵與弦影戰士們,也相繼到達青木年所在的涅多摩城。 最令青木年振奮的,卻是她敬愛的劍魂大師,帶領了他幾乎所有的徒子徒孫,約兩千眾,趕到卡拉多國王所在的邁卡洛尼斯城幫忙。 雖然不在同一戰場,卻如同並肩作戰,這給了她一份莫大的鼓舞。至今,人類的力量彷彿暴增了幾十倍。自涅多摩城郊之戰後,人類更瞭解死靈大軍的弱點。卡拉多國王以約達斯的五座禦敵主城為起點,兵分五路,向死靈們開始有史以來最大的反擊戰。 北路是落基神兵,他們所向披靡、勇不可擋,可他們只聽命於神使者白水來之令,不能分兵二路,只能歸作一線進攻。 但由於他們的加入,在精神上已令其他戰線的士兵們大受鼓舞,人人都有勝利在握的信心。南面戰線由剛被卡拉多國王封為藍石大將軍的青木年率領。 弦影族、托黑族與精靈國均與她有過情誼之交,他們都自動加入了這條線路的作戰,再加上陸續趕到的十二萬援兵,使得她所率的兵力之強已不容置疑,國王對她的封賞令可謂是既體面又得民心,一舉兩得! 夾在南北戰線間的莫柯城、法格地勒城和邁卡洛尼斯城,則分別由藍石將軍馬赫爾、利浦杜比及卡拉多國王帶領。 兩名藍石將軍分領五十萬兵將分走西北、西南兩路,由風火水土四大元素系法師作輔助。 正西中路的卡拉多國王之軍,加上約達斯的甲騎兵,只有三十八萬眾,但有他的兄弟劍魂大師卡柏拉相助,加上天、地精神系法師們的護衛,與另外兩軍一般強盛。 而且三座城相距較近,出征作戰時三線兵力可靈活地互利互助,幾乎使這三路軍團立於不敗之地! 在落基神兵率先的啟動下,人類的大反擊可算是一鼓作氣、一氣呵成,只用了三十多天的時間,便將死靈大軍驅逐出約達斯的國境,並向其鄰國裡布莫羅挺進,勢不可擋。在戰士不斷獲勝的路上,艷陽高掛,草木重生,似乎人類的光明之地將要復還,將死靈鬼怪趕回地獄的日子已近! 「轟隆——」雷鳴電閃,已進入乾燥地寒季節的裡布莫羅國,竟奇怪地下起了雷雨,人類進軍的步伐被迫減緩下來。大概是上天想讓他們停下來歇一歇吧!這只是許多人為安撫迫切的戰意,所作的無奈想法……暴雨傾盤、雷電交加的夜空,有一隻巨大的獸影在翱翔著。在瀑布般灑下的雨水裡,它竟毫無影響的以極速前進,向陰暗得似乎無盡的西北方飛去。更可怕的是它的背上盤坐著一個人,一身裹體長袍在雨中變成了墨綠色,坐騎在暴雨中飛行的速度,令雨點都 化成了尖刀似的撞來,但他卻穩如盤石地坐著,彷彿已粘在坐獸身上。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或許他已不能稱作為人了,他已被天輝國的戰士們稱為魔使者——博利! 與白水來一戰後,他便歇歇走走,向大陸的西北盡頭飛去,那裡是死靈的起源地——西斯格裡,一個死亡的國度! 不知飛了多久,魔龍忽然盤旋起來,向一座黯淡無光的高山降下。臨近之時,所有雨水竟驟然消失,就彷彿這座千丈萬尺之山,被一個無形的屏罩蓋住似的。很快,他與魔龍便融進了深淵般的黑地裡去。「轟——」一道閃電劃過長空帶來的一霎時間的亮光,才照出博利與魔龍,停在山腳下一個巨大山洞前。 一會兒,許多矮如孩童的怪物從洞內跑出來,它們頭大如斗,竟發出淡淡的綠光,連皮下的血脈都映照得一清二楚,它們「嗶嗶啪啪」叫嚷著,在洞前排成兩列,顯然是迎接魔使者的到來。 博利仍一動不動,直至洞裡走出幾名同樣蓋裹著灰袍高矮各異的怪人,低下頭與他交談了幾句後,他才緩緩跟隨他們走進洞內,魔龍緊隨在後。 這片山腹洞穴猶如無比巨大的怪獸口腹,裡面幾乎是一片漆黑、五指不見之地,四周吱吱呱呱地響著奇異刺耳的怪聲,有的彷彿在上空流動著,有的仿如從地上滲出來,有的更猶如纏繞在你身邊作響。 博利等人急速走著,在洞裡左轉右拐腳步毫不停滯,黑夜似乎對他們毫無影響。 良久,領路之人停下了,高聲怪叫了幾聲後,以異國語叫道:「主人,博利大人來了!」 洞裡所有聲音霎時間靜下,忽地傳來「嗚吱——」刺耳的長鳴,「呼呼呼……」無數暗紅的東西在半空亮起。 細心一看,竟是一些細翼飛舞著的鬼怪,它們猶如青蛙般鼓挺著一個亮著紅光的肚皮,皮球一般地在空中悠悠飛來。 「啊,你來了?」一陣鑽入人五臟心肺的怪聲從地裡傳上,在洞穴裡迴盪,無數鬼怪之聲嚷叫著附和。 博利抬頭向右方地坑裡望去,那是一片黑黑的泥地,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 忽然,猛地一陣地動山搖。 四周的鬼怪們尖叫著閃躲因為震動而砸下的碎石,博利卻屹立不動地,靜靜盯著那片漸漸裂開的泥地。 當大地的顫抖靜下後,泥地裂開的大坑下,慢慢伸出一隻粘著腐肉的骷髏之手,這隻手扶扒著坑邊;然後另一隻截然不同、蒼白無色的人手,在另一邊伸上;很快地,一個半人半鬼的怪物從坑底站了起來! 連心腸變成石鐵的博利看到那怪物,都禁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如果常人看到的話,大概已嚇破了膽,驚掉了魂。 這怪物從右側看可算是個人,只是全身肌膚沒有半點血色;另一邊卻是不折不扣的骷髏,仍掛著肉碎的骨架上,有無數屍蟲在攀爬玩耍。 他打開唯一的右眼,向博利瞪去,那是一隻已發白得完全沒有瞳孔的眼睛,睜開的一剎那,還有十幾條蟲子從裡面爬出來,經過他的嘴巴時,猛地,有半條算是舌頭東西從裡面吐出,將蟲子舔進口裡咀嚼起來。 博利直看得頭腦發麻,冷汗急冒,雖然他的心智已不屬己有,但他仍是人,對噁心可怕的事物仍有自然反應。 「哈哈哈!」那半人半鬼看到博利的表情竟狂笑起來,忽又止住怒吼道:「是誰?你知道是誰讓我變成了這副模樣?是誰讓我留在人世與地獄的中間受這種永恆的毒刑?」他整張臉因激動而變得猙獰扭曲,一團血肉模糊之狀。 博利卻反倒平靜下來,說道:「是天輝國的魔法師——游力,鬼王大人!」 鬼王抓狂地搖頭揮手吼叫著:「我要把他撕成碎片,就算他下了地獄,我也要揪他上來吞食他的靈魂,哈哈哈……」 他狂叫了好一陣子才停下,卻一動不動了。 四周的小鬼們吱吱叫著跑過來,竟還抬著一件華麗的皮衣、一把鮮紅的權杖,和一個閃亮著金光的皇盔。當這幾樣人類之物披掛上身後,他的神情似乎安靜了許多。 為他拿東西過來的小鬼們,卻驚慌起來四散奔逃,只見他左手一揚,「呼!」地閃出幾團白霧,迅速從幾隻小鬼身上飄過。 被擊中的小鬼霎時倒地化成一堆白骨,而那些白霧剛光彩大增,竟迂迴飛到鬼王的口裡,他閉眼將全部白霧吸光後,舒暢地吐了口氣,然後走向洞口的一片高坡之地。 在空中立即出現一群拍打著翅翼的鬼怪,它們不知從哪抬來了一張精緻華麗的座椅,小心翼翼地放那片高坡上,然後馬上散開。 鬼王真仿如君王之勢坐到上面,向博利發問:「這次回來要告訴我什麼好消息?攻進天輝國了嗎?」 博利緘默了一陣才說道:「不,事情恰好相反,他們已反攻到裡布莫羅國,看情況,那裡也很快會被攻下。」 鬼王並不激動,人手托著右頰,冷冷地哼笑道:「馬厄那個蠢才,還說自己有多大能耐呢?擁有兵力再多,也不過是些垃圾,看樣子不能單靠他了……」 「鬼王大人的意思是……」 博利說著,卻被鬼王打斷吼道:「我告訴你,博利!別以為你有那個什麼烏托神作靠山,我就會怕你,如果下次你不叫我作沃利加陛下,我就把你的靈魂給吸了!」 博利的臉色一變,恭敬地說道:「是的,沃利加陛下!」 沃利加鬼王滿意地陰笑了幾聲,然後右手在博利旁邊的空地上揮擺,口裡唸唸作動,一會兒,那空地出現了五團橢圓的黑霧。 當黑霧突然間消散時,竟現出五個人怪,可它們虛幻若無,只有模糊的影像,隱約能看出模樣和大小。 最左方的是一個巨大的怪物身影,緊挨著它的,則是一團在半空飄浮著的霧狀影子;中間的那影像與人類一般身形,還長著一頭金黃的長髮,全身包裹在烏黑的長衣裡,看不清是何樣貌。 在它右方那怪物也與人身形狀類似,全身的外表卻暗紅如凝血,頭額上還隱約長著兩隻尖角;最右方的卻真真切切像人類一般,騎著一匹披掛戰甲的高頭大馬,手提一把大腿般粗的大彎刀,只是它全身披著與戰馬一般漆黑的盔甲,無法看清是人是鬼。 它們的出現,令博利嘴角綻起一絲笑意。 不等鬼王開口,站在中間的金髮之人已叫起來:「沃利加陛下,我早已說過讓馬厄獨自去戰鬥是不行的,現在看到了後果吧!」 長角紅怪冷哼道:「飛力圖柏斯,你是什麼東西?主人還沒說話,你在這裡放什麼屁?」 金髮人怪叫道:「阿卡思,你又是什麼東西,敢說我……」 「好了,你倆都給我閉嘴!」沃利加鬼王叫道,吵嚷中的兩怪果然馬上靜下,五團影像向鬼王下跪拜禮高呼。 過後,鬼王才向那只巨大的怪之影說道:「馬厄,你可知道你的千萬大軍被擊敗的原因?」 馬厄抬起那個大概是頭的東西,因為它的脖子似乎比頭還要粗大,向鬼王說道:「我的屍兵走得太遠了,我無法控制它們的作戰能力!」 名叫飛力圖柏斯的金髮怪人尖聲笑道:「嘻嘻,你有作戰能力?老子活了幾千年,都沒聽說過半死不活的殭屍會有作戰頭腦的!」 鬼王聽到它的話忽然臉目猙獰,骷髏手向飛力圖柏斯一指,一道暗綠之光閃過,飛力圖柏斯狂叫一聲癱軟倒地! 沃利加鬼王喝罵道:「混帳!你這是說我嗎?如果是,我就把你弄成半死不活,嘗嘗那是什麼滋味!」 他的骷髏手又舉了起來,在地上趴著的金髮人怪之影,抬起雙手哀叫道:「我知錯了!陛下饒了我吧,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哼!」鬼王冷哼道:「若不是看你那群打不死的吸血鬼軍團還有點本事,我早就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扔到三界之外去!」 飛力圖柏斯渾身顫抖地站起來,本來趾高氣昂的神情完全一掃而空,腦袋無力地低低垂下。 沃利加鬼王這才放下左手向眾怪道:「事情確如馬厄所說一般,行屍大軍鋪散得太遠不受操控,就不過是垃圾而已,雖然華路底亞出動了怨靈,阿卡思也分了些厘納蟲去幫忙,但你們要麼派些最低等兵種,要麼只派了一百幾十隻,你們實在太看輕天輝國的力量了! 「這個國家可不是你們過往所滅的小國那般脆弱,所以這段時間的敗績,你們都有責任,別再埋怨誰! 「誰再敢吭半聲,我會給他好看!」 「是!」這次五名鬼怪甚是齊心地叫著,看起來它們的確十分害怕鬼王之威。 沃利加鬼王這才點點頭轉向博利問道:「烏托神的奴僕,這次過來,你大概帶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給我們吧?」 聽到鬼王根本沒給他留半分面子,博利仍十分平靜應道:「是的,沃利加陛下。我為你們帶來敵方最新的情況,還有……一件好消息!」 「噢?說吧!」鬼王淡淡地道。 「敵軍現在兵分五路,中部三線靠得甚近,以魔法力量為主;南面是一名女將所率的雜種軍,戰力並不算強,但那女人甚有頭腦,不可輕覷;北面是落基族的巨人,雖然他們數量並不多,可他們的確是難對付的傢伙,我到他們那裡奪取龍牙項鏈時,曾被一名守塔的守衛發現,費了我不少功夫才把他殺死。 「不過據我所知,帶領他們的那個新上任的武神王,現在已功力暫失,只是廢人一個,而落基巨人也只聽令於他,所以……只要他一死……」博利說到這裡故意停下。 沃利加鬼王略有所思後,問道:「你所說的那個什麼神王,是你以前提過的那個又笨又傻的小子嗎?」「是的!」「我曾聽你說過你幾度敗在他手中,他怎麼會突然失去武功了,你肯定?」「以前被他得逞,是他的狗屎運氣,這一次絕不會有錯,因為……這是烏托神親自下的手!」「果真?」「這是烏托神讓我帶來的話,我哪敢說假?」「哈哈哈!」沃利加鬼王狂笑道:「雖然我老對你這人身魔心的狗崽子看不順眼,但你的斤兩倒不少,那個小子幾次都把你打敗,對我來說確是一塊心頭石,如你所說,只要把他的靈魂收到我的肚囊裡,那些大塊頭就不擊自潰了,對不?」 博利附和的笑道:「對,陛下實在是英明!」 沃利加鬼王忽地神情一轉,怒罵道:「既然那傢伙已變成死狗,你怎麼不順手把他給斃了,趕回來讓我去下手,你這麼做有何居心?」 對鬼王突轉的態度,博利竟未驚慌,平靜地說道:「因為與他最近一戰裡,我也傷重未癒,若不是烏托神相助,我大概回不來了!」 「噢?」沃利加鬼王悠悠說著,右眼球輕輕滾了一下,在博利右方的黑泥地裡,竟猛地竄起一隻怪物向其撞去。 「咚!」博利被撞得飛起來,還未落地,左方又閃出一隻妖獸將他撞到另一面。 從地裡跳出的怪物準備再迎接飛來的人球,沃利加鬼王輕喝了一聲:「停!」它便馬上止住動作鑽回泥裡去。 博利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止住去勢,但他一聲不吭馬上爬起來,右手不自覺捂著腹部,嘴角不斷冒出鮮血。 剛才撞他的怪物比牛還壯,可令他痛苦的,卻是白水來曾施加在他身上的那一記重擊。 沃利加鬼王竟不再追問什麼,因為他已看出博利確實重傷未癒,用這種直接又實在的行事方法是他的習慣,看到別人痛苦更是他的樂事。 鬼王轉向那五名部下說道:「我施下的長陰寒雨過兩天就要結束,到時它所落過的地方,就會變成和我們生存的界域十分相似,這便能加強我們的一切能力,卻剛好削弱了那些靠著陽光生活的人類的力量!哼哼,所以……」他陰陰笑道:「是完結他們生命,讓他們成為我們一員的時候了!」 「那將是我們沃利加陛下恩澤大地的世紀時刻,人類將永遠成為我們的奴隸、食糧,沃利加大王萬歲——」 飛力柏圖斯藉勢歡呼起來,其他妖魔鬼怪紛紛呼應哄叫起來! 沃利加鬼王半躺在他的王座上,甚是受用地聽了好一陣子,才揚起那只屍白的人手停下了眾怪的呼喊,最後,他向五名部下號令道:「你們聽著!即使是那樣,你們也不能太大意了!阿卡思,你的地獄軍團實力最強,你與華路底亞的幽靈軍團配合,對付北路的落基巨人吧!」 「是!」長著尖角全身暗紅的魔鬼高聲應令,那名白霧一般的靈怪也發出吱吱叫聲應著。 「飛力柏圖斯,中路的三支軍團就讓你去辦吧!」 飛力柏圖斯大奇道:「主人啊,我們吸血鬼軍團雖然是鬼界裡最優秀的戰士,可我們只有幾萬隻,但據我所知,那一路敵軍足足有一百多萬兵力,還有……還有什麼元素魔法的東西,聽說也挺厲害的……」 不等他說完,鬼王打斷道:「力務克多的死亡騎士軍團隨你同去,你還有什麼不爽?」 飛力柏圖斯聽罷,略帶驚懼地望了一下站在最右方從未吭過半聲的黑甲騎士,馬上止口應令。 「馬厄,我和你同往南路吧!看看那個小姑娘有多厲害,相信她的靈魂的味道一定很好!」沃利加那根半截的舌在半片唇上舔伸起來。 聽到鬼王親自出動,魔怪們都興奮地嗚哇大叫! 聽完鬼王的號令,博利才問道:「沃利加陛下,那……那個笨小子的性命……」 「哼哼,雖然那是一個廢物的靈魂,但相信他們那幫蠢人會派人保護左右,為保萬一,派兩名魂月巫師去又如何!」沃利加冷冷笑道。 博利彷彿精神一震,喃喃道:「竟出動魂月巫師……太好了,哈哈哈——」轉而他竟仰天狂笑起來……寒雨沒日沒夜地下著,但已漸細,看來雨過天青的日子就要來臨,驅逐死靈之戰又可以繼續,向西北前進的大軍裡,幾乎每一位戰士都如此想著,在他們心裡彷彿已看到通向勝利的寬闊平坦的大路!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二章追月 晨曦的太陽漸亮。 在裡布莫羅國東北方邊境,一座並不高的山頭上,爬滿了縷縷金光,稀稀落落的樹林正盡力伸展它們的枝葉去享受陽光。 寒冷的冬季本已漸漸遠去,換來的該是暖和宜人的春季,但這座山沒半分暖意。 在山上走著的三個人簡直感覺走在冰窖裡似的,因為他們腳下所走的路,幾乎是由腐肉骸骨堆積成的,若不是有重任在身,要追上遠征死靈魔軍的落基神兵,他們絕不會走這條近路。 這三人正是要把引魂頌之曲帶給生靈大法師游雨蘭的異人奇兵豪烏巴、古鋒和生靈法師奧絲米。 半個月前,他們趕到柏家遜城時,落基戰士們早邁開他們的粗腳向西方前進,到了數百里之外。 他們的行進之速可比快馬,高山河流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小山丘淺水坑而已,但這可苦了拼盡力氣趕路的奧絲米。 自小到現在,她是從未試過行走那麼崎嶇、那麼遠、那麼急的路,腳掌的水泡破了又長,只能走走歇歇,所幸的是,跟在神兵們後頭沿途沒有遇上半隻行屍死靈,還算是安全平靜。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奧絲米再也熬不住了,叫道:「不行了,我快死了,休息一會吧!」 豪烏巴與古鋒卻剛走起了興頭,但也沒辦法,只好無奈地停下腳步。 奧絲米隨便找了塊大石坐下,不停喘著大氣,臉頰漲紅,他們在黎明前便動身,一口氣爬上這座高約千尺的小山,對體強力健的兩位異人奇兵來說是小菜一碟,可這已差點要了奧絲米的命。 她靜靜坐著向西北遙望過去,心裡咕嚕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追得上那些狂牛般前進著的巨人。 忽然,她「啊!」地尖叫,把正在喝水的兩名異人嚇了一跳,以為她受到襲擊,急忙提起兵刃向她跑去,卻見奧絲米指著西方的天空叫道:「你們看!怎麼會這樣的?」 此時已日上三竿,朝陽之光蓋滿大地,一片白雲藍之色,可這只是他們身後的境況。 此刻在他們面對的西北方,卻竟仍是籠罩在一片黑幕之中,隱約還可以看到半圓之月高掛天上。 這是什麼景色?三人看呆了。 遼闊的天空,彷彿在前方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黑一半白,一面明一面暗。在死靈大軍來襲之時,雖然它們經過的地方都變得烏雲密佈,可這次不同,它們所處的世界似乎把亮光給掏空了,僅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洞! 奧絲米突然感到寒由心生,一咬牙站起來說道:「我們走吧!」 兩名異人看到她的反應後並不感詫異,同聲應道:「好!」 他們明白奧絲米的感受。無論誰看到這種可怕的奇景,都會產生恐懼之感,不知道魔鬼們又在搞什麼邪法陰謀,令他們意欲趕上大軍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經過柏家遜城的時候,曾聽那裡的守軍提過,在大軍出發之前,有二十多名已修得引魂頌的生靈法師趕到並加入戰陣。 當奧絲米以生靈法系的靈音傳咒將此信息帶回給生靈宗師時,生靈宗師卻堅持讓她盡快找到游雨蘭,一定要把那卷引魂頌交到她手裡。 這讓奧絲米明白,放在懷裡的引魂頌原卷有著她、甚至師父也未領悟的奧義,為什麼一定要讓游師姐看呢?難道她的靈能悟力已超越了師父? 現在先不管這些,重要的是想辦法追上落基神兵……大地震動,「轟隆」之聲鳴響不已,這是巨人們急促前進中的腳步聲,跟在他們大後方的天輝戰士卻已聽習慣了。 他們感覺那是一種力量的澎湃表現,這給予他們巨大的鼓舞。 從約達斯一路殺到裡布莫羅西面邊境,他們都跟在落基神兵後面,幾乎不需要出上半分助力,他們只是充當觀眾而已。 領兵的凌羅多將軍心裡麻麻癢癢,每一場大戰他都希望能衝鋒陷陣,可每一次都只能跟部下們一起在遠遠呆站著看表演,但他仍興奮無比,因為勝利在他心中已是一塊堅定的盤石,他只需要看到死靈操控者的下場就足夠了! 不過令他感到更可惜的是,從未見過那名神聖的傳奇人物——神使者的出手。 本還希望能一睹他的風采技藝,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但他沿路來都只坐在馬車裡,幾乎吃喝拉睡都待在裡面,想見上他一面都不容易。 最近他更不准任何人去看望他。無論是誰靠近,守護他的兩位美女都會將其拒之門外,指揮落基人的工作則交由青石年去完成。 凌羅多並沒想得太多,神使者歷盡千辛萬苦為天輝人帶來神兵,已盡了他的偉任,管他現在是什麼態度,都該敬之聽任。 可他的部下紀莫卡爾卻並未如此去理解,在他看來,那個神使者實在是太囂張了,便常找借口去偷看神之使者,雖然被希蕾兒的火咒燒過受到教訓,但還是讓他看到了神使者的狀況。 「臉色蒼白得仿如死人一般,氣若游絲,若不是心口還有起伏,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這是紀莫卡爾向凌羅多匯報的消息。 究竟神使者發生了什麼事?是否受了重傷將不久於人世? 凌羅多大感不妥,但他明白,這消息絕不能張揚,於是命令紀莫卡爾不要外洩。 可不知怎的,這消息還是漸漸在軍裡散開了,在大軍準備殺出裡布莫羅國的西北邊境時,幾乎每一個天輝戰士都議論著這件事。 或許是因為天輝戰士們實在閒得太慌了,也或許是因為神使者是軍隊的靈魂人物,他的生死舉足輕重地影響著軍心,再加上步入裡布莫羅國境之後,天色的異變,失去朝陽照耀的戰士們,逐漸變得焦躁不安。 凌羅多發現了軍中的異樣,首先狠狠地責罰了紀莫卡爾一百軍杖,他知道這個部下雖然聰明有智,唯一缺點就是嘴巴不太乾淨,偶爾還會道人是非。 本想以此辟走流言,以儆傚尤,可他如此緊張之為,反使得將士們深信流言之實,還令紀莫卡爾懷恨在心。 他最恨的是那個已油燈將竭的神使者有何了得,不但能指喚天兵神將,還令兩位美若天仙的女人癡心地守伴左右,受罰之後,他離得白水來的馬車遠遠的,可經常牙癢癢地盯著坐在馬車前面的游雨蘭……數百里外的裡布莫羅西部,有一座名叫爾納麻羅斯的大城市。 城中央有一座屹立高聳的城樓頂端,靜靜站著一位童顏鶴髮、飄逸如仙的老者,他的眉宇間充滿焦慮地仰望著本來應該陽光明媚、此刻卻漆黑無星的天空,一輪泛著淡紅的半月遙掛前方上空,顯得格外邪異。 他所站之地,是爾納麻羅斯城的最高點。 尖細的尖頂高達五百六十八尺,盡現裡布莫羅人修長的建築特性,和建築文明的精華,常人絕不可能爬到那裡去。 在人的思維裡,能上去的或許只有會飛的小鳥鷹鵬,可這位老者正是天輝國裡名聲顯赫的天靈宗師海牟矢,在天輝八大系派的魔法師裡,只有天靈系的法師能修得飛行 術,他自然能輕而易舉地立在塔頂上。 下方聚集著上千名螻蟻般焦急走動的人群。 他們迫切地等待著上方那位懂得觀天象的大法師帶回來的信息,當中,簇擁著天輝君王卡拉多和約達斯的利亞勒國王。 天靈宗師仰視長空好一會兒,歎息地搖了搖頭,向塔外一躍而下,人們並未發出驚呼,因為他仿如天神降臨般衣襟飄舞掠下,平穩悠揚。 當他踏落人群空出的平地後,兩位國王與一眾將士圍攏上前,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答案。 海牟矢輕撫著他那銀白的齊腰長鬚,沉默了片刻才朗聲道:「稟告國王陛下,經微臣連續三天的察看,天上的變異並不是一般的異象,臣想與陛下和各位將軍們到軍事殿堂相議內裡暗機……」 卡拉多國王看到天靈宗師臉上的憂色,心裡不禁一沉,明白海牟矢所發現的事情不能隨意公開,便宣令將領們各守崗位,只讓紅石級以上的將臣隨之而去。 利亞勒國王聽過卡拉多國王的勸喻後,也只帶上了幾名重臣,向爾納麻羅斯城的軍事大殿走去。 從其他戰線收回來的戰報所知,五路軍隊,已陸續順利地殺到了裡布莫羅的西面邊境,他們所處之地也同樣被黑暗籠罩著。 而裡布莫羅西面的國土狹長,邊臨喜特拉、阿布蘭閣和洛凱三個國家,他們該逐一將死靈大軍驅逐,還是分三路同時進擊呢? 天空無盡的黑夜又暗示了什麼凶兆?連卡拉多國王也甚覺前景迷茫,天靈宗師海牟矢在塔上不休不眠地瞻望觀察了三天三夜,希望能覷看出一些天機。 爾納麻羅斯的軍事廳裡,簡陋地只有十多張木椅和一張長檯,四壁地上佈滿了血肉濺射過的紫紅暗黑之色。 在十天前,他們重奪這座被行屍們佔據的城市時,這裡堆滿了會走動的腐肉,戰爭使這原本美麗的城市變得無比的骯髒和醜陋,還能生存的百姓人民都逃難到天輝國或約達斯國裡去了。 國王與將軍們按職位高低分座,卡拉多國王端坐殿端的首席,利亞勒國王則坐在他右方的偏席。 在這場戰役裡,天輝大軍一直都做主導之方,所以他只能屈居二位。 海牟矢待眾人坐下後才慢慢說道:「相信國王陛下和將軍們都聽過天輝國那個眾神之戰的古老傳說,破壞神出現的時候,大地連續三天陷入冰冷的黑夜中,第四天光之神把他擊敗後,光明重返大地!」 天輝國的將領們紛紛稱是,這是光之神最輝煌的神跡,也因此她成為天輝國裡最受敬崇的天神。 海牟矢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在八年前,異人的起源聖地慘遭滅絕,這事我們都應該還記得,可在那不久前,大地也連續三天變成了黑夜,我隱隱感覺到兩者也有莫大的關聯!」 卡拉多國王點點頭,道:「嗯……這我也聽你說過,後來去西方盡頭查探此事的地靈宗師也因此變成了魔使者,然後死靈湧現侵吞大地,我也在猜想這一切是否都有著聯繫,天靈宗師你對此看到了什麼嗎?而這一次的黑夜不分晝夕的降臨已有十多天了,又與上兩次夜幕降臨有何異處呢?」 「據我連日所觀,再與心靈宗師研究討論過後,我們發現……」海牟矢說著說著思索起來,不知是否該說出結果。 他的話令約達斯的將領們感到十分詫異,這三天來明明看到只有他一人在塔頂上,怎麼又會跟一個什麼心靈宗師研究過呢? 天輝人卻知道魔法宗師們的技能驚人,他們擁有常人無法理解的能力,心靈宗師此刻正靜靜地坐在城中的某個法師休息營裡,但天靈宗師能與他溝通言語並不稀奇,所以天輝人並未感到有何奇怪之處。 海牟矢接道:「問題就出在我們看到的那個奇怪的月亮上,那並不是我們以往所看到的月亮,據魔法史冊上記載,那叫紅月,也叫地獄的太陽,它是魔鬼邪怪們生存的根源,只會高掛在地獄裡,若在人間出現,則大地化成焦土,生靈盡成死物,靈魂化作魔鬼,簡單一句說大地將被顛覆,變成……地獄!」 他一席話使得在座所有人都驚呆了,誰都聽明白了天靈宗師的意思——世界正逐步邁向末日! 殿內一下靜寂得針落有聲。 良久,卡拉多國王才從驚愕裡恢復過來,焦急地問道:「天靈宗師,我們現在不是已不斷戰勝死靈大軍了嗎?難道不能阻止魔鬼吞食大地的結局?」 海牟矢長歎道:「我也不知道將來的事會變得如何?在這片黑暗之地,我感覺自己的靈能在不斷減弱中,預知力也變得十分模糊,現在唯一能讓我感到安慰的是,那個紅月只形成了一半,當它化作圓月時,一切將徒勞,末日將降臨!」 眾人雖早猜想到此結果,但由天靈宗師親口說出,還是禁不住紛紛驚呼,急躁地議論起來。 卡拉多國王卻顯得十分冷靜,向海牟矢問道:「那……我們還有挽救之法嗎?」 海牟矢略顯躊躇地說道:「辦法是一定有的,自天地開啟後,大自然一切事物均有正反兩面,因果相連、相生相剋是萬物間不變之律。 「會出現那個紅月,一定是有某個魔孽作祟所致,而紅月必須要化成圓月才會有滅地之能,只要在這之前,把那個召月的邪魔找出來消滅掉,大地就能蒼生歸命、萬物百興復回初境,可是……」 卡拉多國王禁不住疑問道:「那當中是否有極大的困難?」 海牟矢的眉頭緊皺、語重深長地說道:「紅月越近圓就要花越長的時間,經臣略略推算,圓月至少還要經過六個月的時間才會完成,但我們都知道,魔物是從西北邊緣的西斯格裡國起源而來,那個引動紅月魔咒的妖物一定藏身在那裡,與我們所處的裡布莫羅國相隔好幾個國境,若沿路無阻,我們最快能在三個月內到達,但前方暗藏多少凶險,還有多少凶悍可怕的魔兵在阻攔我們,我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攻至西斯格裡國,這些……都是未知之數!」 這次,殿內的將領們都沉默了,天靈宗師的話仿如一塊巨石沉沉壓在了他們胸上。 片刻過後,突然有人高聲叫道:「那些死靈魔物,算什麼?還不是給我們打個落花流水,尿滾狗爬逃回老家去!」響亮的聲嗓從殿堂門外傳來。 眾人驚愕地望向那名揚步走進來的豪氣之人,卡拉多國王臉上泛起興奮之色,來者正是他的皇兄卡柏拉劍魂大師。 在兩個時辰之前,他帶領弟子們去堵截一批敵軍的退路,想不到如此之快便完成任務歸來。 他挺胸昂首立站在天靈宗師身旁。 他身形高大、肩寬肌厚、虎背熊腰,他的實齡比卡拉多國王要年長,可一頭棕紅之發仍油亮稠密,眼神如電,猶如一把筆直鋒利的寶劍般散發著迫人的氣勢,連海牟矢看到他也眉頭略寬了起來。 他代表著天輝國劍術的至高境界,在這場戰爭裡,他雖然沒出過半次將帥之謀,但他憑著幻如流雲的高超劍技,帶領著一眾徒弟們衝鋒殺敵無往而不利,戰士們只要看到他出現,就彷彿見到勝利之神在向他們招手! 這,就是人們口裡常說:英雄的魅力! 他的一句話馬上激起了殿內將士們的雄心,紛紛高喊要擊敗敵軍、射下紅月的誓言。 卡拉多國王與卡柏拉相視一笑,他們兄弟倆終於走在一起,攜手為挽救人民而努力,可算不愧先王對他們的教導和養育之恩! 看到眾將領們信心回增,無懼滅世之言,天靈宗師感到十分高興,安心地與眾人商議未來戰略的部署。 不久,五路戰線收到卡拉多國王發出的,天靈宗師的末日將臨預言及行軍戰令。 中路三軍會師進攻阿布蘭閣國的魔兵,北路的落基巨人軍團直取喜特拉國,然後這兩路大軍預定在挨近這兩個國家西面的鄰國汰拉泊爾會合。 由此合力攻下更西面的一個小國,就能到達死靈發源地——西斯格裡,這是最近最迅速的戰線,卡拉多國王準備以最強大的力量,在最短時間裡攻下敵方的大本營! 而剩下偏南面的四個中小國家的死靈災害,則由青木年所率的聯盟大軍來收拾。 當青木年收到這一戰令時,她知道前路的變化更大更凶險了。 她必須獨力抗衡四個國境內的敵軍,也許魔兵們會把主力大軍轉移向北,也許會全力先把她這路較弱的戰線殲滅再迂迴夾擊天輝軍的主力部隊,不過她下定決心,無論怎樣也絕不後退半步,擋住敵軍的所有攻勢,不讓它們再踏足已奪回的人類國度! 另一方面,白水來也收到了卡拉多國親筆軍令,卻是希蕾兒拿給他並為他讀出來的。 那時,他正眨巴著雙目靜靜地躺在寬闊的馬車裡,全身癱軟地任憑游雨蘭為他洗擦身背,在希蕾兒讀完國王的信函後,他仍沒有吭過半聲,因為他已不能說話了。 自進入裡布莫羅國境以來,他與邪神的靈魂戰鬥一直繼續著,每隔數日就有一戰,雖然他在光之神的指導下,元神操縱異能的能力迅速增長熟練,可邪神進犯的來勢也日漸兇猛,幾乎每一場都是凶險萬分的惡戰。 至今勝利似乎仍站在他們這一方,可他身體的狀況卻在每一次的能量衝擊下急劇下滑,死亡的邊緣似乎已觸手可及。 現在的他只能以精神意念與游雨蘭她們交流溝通,這倒也十分方便,因為無論她們身在何處,都能馬上收到白水來的信息。 有一次他們的意識在交談時,青石年的意識體突然闖來,獲悉了白水來遇害的所有經歷。 雖然青石年也是一同經歷數度生死的夥伴,可他那浪人一般的個性實令游雨蘭她們擔心,幸好一路以來青石年都盡力按白水來的意願,指揮著落基巨人們的戰鬥,未張揚過半聲,並暗裡讓那位迷戀他的女巨人閣瑪達娜留在白水來馬車附近徘徊,加以保護。 白水來他們這才終於感悟到,這位表面浪蕩的大將軍,是個值得信賴的好夥伴! 在白水來發出的指示下,落基巨人們勢如破竹地將死靈大軍趕出裡布莫羅國境,攻進了喜特拉國——一個以山林稱著的國度,沿路入目的是聳立的群山和起伏不平的高地。 巨人們倒沒什麼,卻苦了天輝國的小人兒,在山丘裡上上下下的顛簸,使他們的體力迅速透支,使得巨人們停停走走地等他們,若不是白水來所處的馬車夾在他們隊中,落基人早想落下他們跑去爽快。 奇怪的是,進入喜特拉國的五天以來,都沒碰上任何死靈軍隊,只有一些零散移動著的行屍骷髏,而且它們只往西南方向奔逃。 這一日,正努力運轉著異能抗禦身體痛楚的白水來,聽到光之神說道:「以你的肉身情況來看,只要再有兩三次戰鬥你就要結束生命了!這段時間來,我不停地找尋能救助你的方法,在你的記憶裡,我突然發現一個或許有用的方法。」 白水來的意識大喜道:「真的?是什麼?」 「武神王爺爺曾告訴過你,玄太極心法,需陰陽之極的能量組合才能發揮最高的威力,雖然他把屬於陰性的畢生功力傳了給你,即使再加上你原有的冰能,仍遠不足與你體內的龍眼石、炫煌火和白日心法的陽性能量相衡,所以你得到了他的功力,但你的戰技卻未得到提升,在戰鬥裡並未發揮很大的效用,這是經過無數的戰鬥裡我所觀察到的,因此我有一個想法,讓游雨蘭和希蕾兒她們幫助你!」 「啊?她們……不行,她們會死的……」白水來回憶起武神王把功力傳給他後那副衰老欲終的姿態,不禁憂心叫道。 光之神也沉默了片刻,凝重地說道:「或許是有點危險,找她們談談看她們是否願意吧,因為……這也許是你最後的生機!」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三章暗殺 白水來所處的營地四周是一片火熱的勞務景象,每一次停頓休息,天輝戰士們都得忙碌地準備餐食。 當然,大部分是為巨人們而做的,在打仗時幫不上什麼忙,便只好負責後勤工作了。 落基巨人們的食量驚人,沿路來他們都會主動去狩獵帶回許多野獸飛禽,天輝戰士們只管為他們煮食就行,可進入喜特拉這個山林之國後,除了偶爾掠過的鷹鵬外,其他的生物都好像藏起來或死光了,很難覓到野味。 凌羅多看出這個問題後,把兩萬騎兵全部都加進入運輸糧食的工作,並向大後方的約達斯國發出特快信函道明情況,為這一方增加大量的食類物資,總算把這難題擺平了。 這夜,戰士們好不容易把食物給巨人神兵們分派好,正準備自己享用時,巨人的軍隊忽然躁動起來,許多已舉起武器,興奮地嚷叫著向營外西北方走去。 看到他們那副高興樣,天輝戰士們知道前方發現敵情了。但他們只是隨意觀望了一下便繼續用餐,對此無動於衷,因為這一路來他們對戰鬥幾乎麻木了,每一場仗他們都甭想插上一手。 青石年的元神迅速飄向白水來,向白水來的意識稟報此事,然後白水來的元神飛掠向落基族第一勇士哈利意格,向他確定戰鬥指令。 落基戰士們一向只聽從武神王之令,青石年當然無法直接指揮他們,所以一路來都是白水來以精神意識傳達給哈利意格後,青石年才能對巨人們加以號令。 巨人們叫嚷著前進了,衝向前方那片低谷,他們的探子回報那裡有許多怪物在走動,數量甚多。 白水來的元神回到馬車內的時候,發現去為他取食提水的兩位少女回來了,一個在給他餵水,一個在幫他洗擦身子。 看到這情景,白水來十分感動,心裡又不忍心要這兩位嬌人兒為他冒險。 自光之神告訴他那個活命機會後,他已躊躇了兩天,猶豫不決。 以往無論幹什麼危險的事,他都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可這次不同……她們一個是自己喜愛的人,一個是熱戀自己的人,通過光之神的教導,他已大概明白男女間的情愛是怎麼回事,而自己也十分享受那種幸福的感覺,所以要讓他看著這兩位與他有著愛的聯繫的人受苦甚至死亡,他實在做不到。 這時光之神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很難下那決定,但你可知道她們為什麼這一路來對你總是不離不棄,全心全意地保護你?」 白水來用力想了一下,帶點害羞道:「我……聽光之神你說過,這……這可能是她們喜歡我吧?」 光之神笑道:「對,她們的確很喜歡你!除了感情上的因素,最重要的是因為她們在你身上看到光明未來!對你有無盡的期盼。 「我在人間遊歷萬載,感覺人類最奇妙的就是愛,人類間充斥著無數利益紛爭,可為獲得和維護這個愛字,竟有許多人能拋棄他們的利益甚至生命,我感覺到她們現在的心意正是如此。 「你試想,如果你倒下了,接著我也會消失,那世間將再無任何力量能抵抗甦醒後的邪神,若如此,不但你心愛的人,連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都將為此而消逝,相信這是你更不願看到的結果,更何況讓她們幫助你雖然危險,但或許會安全渡過呢?」 白水來在空中飄蕩了一會,終於說道:「光之神講的好複雜噢,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感覺到我應該怎麼做了!」 然後他的元神向游雨蘭和希蕾兒的靈魂發出呼喚之語。 白水來向她們道明自己現今惡劣的情況,並把武神王的遺語和光之神的想法講過一遍,最後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因為你們基性屬陰,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希蕾兒的元神是毫不猶豫便答應了,游雨蘭卻沉默了良久才堅定地答允,似乎經過了強烈的思想鬥爭。 白水來十分高興,連忙飄回肉身裡去。 身心合一的一剎那,佈滿全身神經的疼痛如電般傳來,他不禁呻吟起來,大腦在劇痛下變得有點模糊。 這卻使兩位少女知道他已回魂,快要清醒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兒。 希蕾兒靜靜地脫下了外衣,再緩緩拆解上衣的繩扣。 本來她的衣衫已足夠單薄而性感,兩個衣扣一脫,她晰白勝雪、柔軟堅挺的胸脯馬上露出了一半。 這時,她發現游雨蘭赤紅滿臉低下頭在撥弄著衣角,輕笑道:「游姐姐,你害羞了?」 游雨蘭的臉更紅,頭垂得更低,幾乎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我……不行,不……不可以那麼做的……」 希蕾兒吁了口氣笑道:「游姐姐,其實我以前也從來沒有試過這種事,但我知道和自己心愛的人做的話會很幸福很快樂的,相信我!別怕,而且我看出遊姐姐你也很喜歡白大哥啊!」 游雨蘭忽然抬起頭,眼角竟泛起了淚花,顫聲道:「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我害怕我會害了他……」 希蕾兒詫異地說道:「這怎麼會呢?那是男女間很平常的事啊,而且連光之神都告訴他這麼做能幫助他挽回垂危的生命,難道你想看白大哥受苦至死嗎?」 聽到這話,游雨蘭彷彿被雷擊到了。 看著臉色青白呻吟聲漸細的白水來,眼神霎時變得堅定,也輕輕解開了她那件鮮艷的紅袍。 雖然袍內還穿了一套雪白的貼身內衣小褲,但她露出綢子般細膩的肌膚,白裡透出粉紅彷彿吹彈若破,纖細挺直的腰身沒有半分多餘的贅肉,衣袍滑落的一霎還飄起陣陣幽香。 別說是男子,連一向以自己的身段容貌為豪的希蕾兒也覺眼前一亮,直看得怔住了,她捫心自問,實在從未見過,也無法想像,世間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游雨蘭被她的目光看得臉頰火熱赤紅,但還是顫抖著雙手準備去解她那件柔滑的內衣,這時白水來喃喃醒轉了,睜眼一開,登時傻了眼,看到兩位嬌柔美麗的少女已衣不蔽體,他直感大腦充血、呼吸快要窒息,心臟如萬馬奔騰似地狂跳不已。 當他看到希蕾兒把最後一顆扣解下後,才失聲叫道:「你們在幹什麼?」 聽到白水來的叫喝聲,游雨蘭混身一震,雙手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 希蕾兒卻微笑著俯趴向白水來輕聲燕語道:「白大哥,你壞……還故意問我們幹什麼?你不是說要我們……要我們的元陰之體來調和你的剛陽之氣嗎?」說到這裡她自己也禁不住臉頰嫣紅。 她那副千嬌百媚的姿態加上若隱若現的胸乳,使白水來感到肚腹下有一股熾熱之氣直竄而上,喉嚨處彷彿被塞下了一團火炭令他無法言語。 幸好光之神在他的靈神上大喝道:「趕快平靜心神,壓下慾火,不然你的死期就更近了!」 果然,腹下那股慾火一現,他馬上感到襲擊他身體各處神經的能量迅速加劇,痛楚驟增,白水來心中一凝,忙閉上眼睛凝神聚氣,努力平復狂奔的心。 光之神一邊說道:「她們一定誤會了你所說的話,等會兒你按我的話向她們說明清楚吧!」 看到白水來忽然變得臉色發青冷汗直冒,希蕾兒也看出不妥了,忙呼叫游雨蘭為他念動靜神鎮魂曲。 這種生靈魔法並沒實際的療傷作用,但受術者會心情平復,進入半昏睡的狀況中,以減輕他們所受的痛苦折磨。 這是用於一些受傷過重或心情極不平穩的傷者的方法,白水來卻兩樣都不是。 游雨蘭不知檢查過多少次遍,他身上所有的傷已痊癒,但他的痛苦是來源於常人無法觸及的靈魂能量,看著他的生命正被點點滴滴地吸走,能幫助他的只有這首神聖的樂曲。 一會兒,白水來的呼吸總算平穩下來,似乎已渡過了險期。 他並未打開眼簾輕聲道:「對不起,一定是我沒說清楚,讓你們誤會了,請你們先穿好衣服吧!」 此話一出,游雨蘭馬上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穿掛上她的衣袍。 希蕾兒的眼神卻掠過一絲失望,喃喃道:「不是嗎?我們……搞錯了?」忽又輕歎一聲緩緩扣上她的衣結。 聽到她們穿衣服的「窸窣」之聲靜下後,白水來才打開雙眼,認真地傳達光之神的話。 邪神雖然兇猛惡毒,但他並不是鬼魅邪魔之類,他是神族的一員,因此他攻擊白水來的是猛烈無比的剛陽能量,與其相鬥猶如兩虎相爭,受害至深的就是他們所爭鬥的地方——白水來的肉體。 邪神的能量在相沖相擊後餘下無數點點的碎片,附在白水來每一條神經末梢,吞咬蝕食,並隨戰鬥的次數而累增! 異能本身具有吸附其他能量的能力,在過往經歷數場的生死之爭裡,白水來已知道這種奧妙的武學心法——玄太極以陰陽相衡為基律。 但白水來的體內本已陽盛陰衰,所以他無法利用異能來吸收邪神的能量碎末。 天地先創陰陽,再按其道造男女,令大地和諧有律,因此光之神希望通過兩位同具強大靈魂能量的少女法師,為白水來注入她們與生俱來的陰氣能量,以助他驅散噬食生命的邪神餘下的能量。 白水來把光之神的話說過一遍,游雨蘭和希蕾兒兩人聽著直冒冷汗,她們剛才竟給白水來雪上加霜,差點把他推進了地獄。但此刻不是自責的時候,她們馬上按照白水來教導之法靜下心神,凝聚能量。 白水來他們的內息雖與法師們所修煉的魔法之能大有不同,卻同是人類的一種潛在能量,可謂同車異路,所走的方向不同而已。 當她們分握白水來雙手,緩緩將能量傳入時,白水來馬上感覺到了這點,便傳出異能迎上。 與對方的能量相觸時,在他的腦海裡泛起了一個熟悉的景象,就彷彿他小時候旋轉著一根竹筷插進父親精製的麥子糖裡,粘性很強的糖漿就會卷附在上面被帶起來,不停地旋動它們就不斷地被捲起,但若心急,一伸進去就拔起來,就只會取到一丁點的糖漿。 他不知不覺地,便按著取麥子糖的方法吸取兩位夥伴的能量,果然把它們穩穩當當地捲了過來據為己有。 當異能帶引著這兩股新增的能量在體內流動時,效果馬上顯現,許多邪神的能量餘孽被那些陰性能量吸引過去,溶入了異能的「大部隊」裡。 這時,他們三人進入了一種渾然虛空之境,世間萬事萬物皆已融化,連他們溝連中的意識也似乎被模糊、甚至失去了。 外面軍營的戰士們正處在熱火朝天的整裝待發中,雖然落基巨人們已前往戰鬥,他們無須擔憂,但總不能呆坐著乾等神兵們回來,好歹都要去觀摩助威一下。 白水來的馬車四周空蕩無人,自那次紀莫卡爾受罰後無人敢隨意走近,而且有那位凶巴巴的、隨時能噴火的美女法師守護,連守衛也免了,但在不遠處還是有幾位戰士在巡邏保護,他們是青石年讓凌羅多將軍派出的精英,以保護神使者的安全。 在人群忙碌著的時候,黑暗處走出了兩個全身裹在灰袍中的怪人,他們並不像常人那樣走動前進,而是靜靜地飄浮著,朝白水來的馬車飄去,如果不是細心觀察的話,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但他們還是被巡邏中的一位戰士看到了,他暗地拍了一下同伴,兩人靜悄悄靠向那兩個可疑之人,想出其不意地將他們擒住。 當來到怪人的身後正準備出手時,當中一名怪人突然轉身……不!是轉頭,腦袋一百八十度地轉了過來瞪向那兩名戰士。 兩名戰士驚懼欲呼,卻見那怪人眼光一閃,他們的喉嚨便彷彿被割斷似地,只能發現細若蚊動的嘶啞聲。 那怪人的左手向他們一指,射出數條尖長之物,貫穿了兩名戰士的身體! 戰士們的神經猶如被捆住了,不能再動彈半分,鮮血卻沿著那些長刺潺潺流下,生命之火漸滅。 剎那間的無聲戰鬥後,兩名怪人迅速衝向白水來的馬車。 這發生的一切藏在馬車投下的火影內,並沒有被大軍的戰士們發現,但有一個人看到了整個過程。 他坐在百尺外的一塊石頭後面,眼睛卻一直盯著馬車看,自游雨蘭走了進去後,他的眼神更充滿了怨憤。 這人正是曾目睹白水來命懸一線的紀莫卡爾,看到有敵偷襲白神使,他心裡莫名升起一陣快意,竟不去呼喊援救。 當兩名怪人登上馬車時,另兩名巡邏發現終於發現了,忙高聲吆喝著拔劍向他們殺去,怪人的手裡發出不知明的黑線,那兩名戰士慘叫著倒地。這便引起了營地大軍的注意,戰士們向馬車圍攏過去。 兩名怪人立即揚鞭策馬,駕著馬車向他們所來的黑暗之地逃去,天輝戰士們怒吼大叫地在後面追趕著。 看到凌羅多也親自馳馬追緝刺客,紀莫卡爾從一旁竄出來,一把拉下一名剛上座的騎兵,自己躍上了馬背,向衝過來的大將軍高叫道:「凌將軍,追捕刺客的事交給我辦吧!小將一定盡全力將白神使救回來!」 凌羅多看到紀莫卡爾如此熱忱認真,以為他想將功補過為保護神使者盡一分力,而且他也得指揮陣營內的大軍,便高興地答允了,殊不知紀莫卡爾心裡卻是另一打算。 在紀莫卡爾的帶領下,兩百多名騎士手舉長槍,高叫著向白水來的馬車追去,很快便消失在灰暗的一座山丘後面。 雖然兩名怪人拚命鞭打馬匹,但那馬車比一般的要大兩倍,在其拖累下,騎士們很快便追近,卻看到其中一名怪人站了起雙手,一張口裡嚷嚷大叫著奇異的話語。 前方的地面竟忽然隆起一團,在戰士們衝近時,赫然變成一隻巨大的、毛茸茸的蜘蛛,每一隻毛腳都有人的大腿般粗壯。 它一出現馬上伸展毛足絆倒了好幾匹駿馬,但英勇的騎士們從後面趕上手中長槍齊往它身上招呼,與它戰鬥起來。 另一部分騎士則繞路而過,繼續追趕馬車,特別是紀莫卡爾,簡直是拚命似地趕著坐騎,率先衝到馬車的右側。 他的信念來自於一股恨意:一定要捉到那些刺客,在游法師面前樹威,而且……把那個廢人真實的面目在戰士們面前公開! 廢人,自然就是指正在馬車內吸取游雨蘭和希蕾兒魔能的白水來了,他們三人正處在混沌之境,手掌相互緊握,任憑馬車如何顛簸也不分開! 紀莫卡爾既不知道情況也不再理會什麼,他心裡冒火地想像著游雨蘭在馬車裡與那個神使者親熱的噁心場面,現在對他來說不管怎樣都要留下馬車! 長槍從他手裡猛地擲出,刺向飛旋中的車輪。 他頭上的綠石將軍戰盔也不是混出來的,在他全力投射下,長槍的尖鋒透進車輪裡,「卡啦!」槍頭被夾了個粉碎,可這一股阻力,也讓那車輪的滑軸再受不住拖力「劈啦啦」地斷開了,整個輪子飛了起來。 載著三個人的車廂往右傾斜滑行繼續前衝。 衝出了足足十多尺,馬車終於被撞散了架,碎片灑落一地! 兩名怪人也被拋了起來,但他們在空中飄浮似地輕輕安全著地,兩匹馬卻驚慌地逃向遠方。 白水來與游雨蘭她們握緊的手終於抵不住衝力被彈開了,三人分落各處,能量交連之時猛地被分開,一剎那迴盪起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在他們體內亂撞,使得三人霎時皆暈厥過去。 兩名怪人一著地馬上向白水來衝去,瘦如骨架之手揚起準備釋放要命的咒法,因為游雨蘭躺在白水來的較前處,紀莫卡爾以為怪人要向她動手,急忙與騎兵們衝過去保護。 看到在地上伏趴著的白水來像死狗般一動不動,紀莫卡爾心裡興奮莫名,他相信神使者是個廢物的事實已在眾人面前暴露了,現在該是輪到他表演的時候! 他一邊吼叫著一邊抽出一條九節長鞭,隨著他手腕一抖,掛著倒刺的鞭梢向兩個怪人捲去。 這是他最得意的武技,因此同樣喜愛使鞭的凌羅多才會如此器重他。 當鞭尾快甩中目標時,一名怪人伸手一抓,竟生生地止住了九節鞭的勁力將其緊握手中,並毫無知覺似地任憑倒鉤深深刺進掌心,讓紀莫卡爾怎樣拉扯也無法再奪下長鞭。 神秘怪人另一隻手向長鞭一指,鞭身竟馬上燃起青白之火,向紀莫卡爾的雙手迅速燒去,這下他不得不驚恐地將九節鞭拋掉。 這時,騎兵陸續趕到,擋在怪人與游雨蘭之間的空地上,另一方那隻大蜘蛛也已被騎兵們刺了個全身窟窿,蜷縮地上流了一灘綠水。 把它解決後,騎士們迂迴到怪人的後方,與前方攔截的戰士們環作一圈,欲生擒兩名怪人。 紀莫卡爾心神大定,現在己方有幾百名精銳騎兵,管你兩隻怪物有多厲害,也得留下。 忽然當中一名怪人拚命跺地,手中不斷灑出點點綠火,來不及思考他在做什麼,綠火一碰到地面,地裡猛地 鑽出一隻骷髏,它們與以前所遇過的行屍們大不相同,不但個頭高大,竟然還身披戰甲手提長劍!可以說那怪人召喚出一群骷髏戰士,與之同時,紀莫卡爾一聲長呼,騎兵們吶喊著向骷髏們殺去。骷髏戰士們也毫不示弱地與戰士們對幹起來,不但動作靈活還勁力十足,猶如是真正的人類戰士在戰鬥著。霎時間,這片灰暗的原野響起無數兵刃清脆的交錯碰擊聲。骷髏們雖然比以往的強壯了許多,但還是抵不住英勇善戰的騎士,長槍揮舞下一隻接一隻骷髏碎散地倒下。眼看快殺近躲在中央處的兩個怪人,走在最前方的騎兵卻大叫起來:「發生什麼事?我的馬走不動了?」緊接著,越來越多騎士們也紛紛如此呼叫。紀莫卡爾驚訝地向那些嘶叫著不能走動的馬匹下方望去,嚇得他幾乎掉下馬去,從地裡伸出無數黑漆漆的鬼手,硬生生地把馬兒的四隻蹄腳捉住了,讓它們不能動彈,而且鬼手所及之處不斷延伸,連戰圈外的部分騎士也驚呼大叫起來。 更可怕的是骷髏戰士不但急遽增多,剛剛被擊散的碎骨頭竟迅速癒合恢復原樣,陰森森地又站了起來。它們提起已生滿袑顒漯虃C包圍不能走動的馬匹,向它們身上刺去,不管座上的戰士如何抵擋,坐騎還是一隻接一隻地倒在血泊中。 失去馬上的優勢,落下地的戰士陷入苦戰中,不斷有人發出生命終止前的慘叫聲。 戰士們鬥志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有一些膽小的已策馬轉身逃去。 這一切肯定是那兩個不停念著咒語的怪所施的妖術,紀莫卡爾感到後背直滲冷汗,他直感這兩名怪人是地獄派上來的惡魔!他驚呆了,已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是否……只有等死?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四章復甦 戰士們聲嘶慘烈的叫聲,把白水來從暈迷中吵醒過來,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游雨蘭。 剛才馬車被撞散,游雨蘭摔到地上的時候被一些木架碎片刺傷了,與她的衣袍一般艷紅的鮮血濺灑地上,看在白水來眼裡,仿如一根長針刺在心上。 「啊——」 白水來狂叫著站起來,怒吼長嘶聲響徹夜空,把整個戰場的響聲都壓下,一剎那間把所有人鬼都震呆了向其遙望過去。 在甦醒的那一刻,光之神已告訴他這一切是兩名魔物的所作所為,估計是邪神派來取他性命的。 邪神不斷的令他痛苦他可以忍受,可看到心愛的人為此受到傷害,他再也按捺不住,心胸的怒火迅速膨脹燃燒。 當眾人望向他的時候,他已躍上半空,全身泛起金光衝入戰陣,藉落下之勢他打出憤怒的一拳。 看到他來勢洶洶,骷髏戰士們靈活地散開,那一拳落空擊在地上。 戰士們剛認為他被撞昏腦了,竟不收住拳力,卻猛地發現,那一拳之力使擊中的地面塌下了一個圓坑,並不斷擴大中,圍繞在他四周的骷髏戰士們全被震倒。 在眾人為這一拳的威力而感歎時,他擊出那個大坑竟忽然衝出無數道金光,朝天直射,被其沖透而過的骷髏戰士,剎那間炸開化作粉末。 所有人,包括那兩名魔怪,都被這華麗的情景震撼得呆住,金光直衝到千尺高空才逐漸消失,不等眾人大腦停頓,藍白之光又從白水來手中連珠拍出,相互纏繞旋轉地交織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向骷髏戰士們衝擊而去,猶如神龍乍現,所經之處骷髏們盡化煙灰。 被纏在敵中的騎兵們看到那道光龍向自己衝過來,不禁驚恐地失聲大叫,他們以為那位神使者已經瘋了,不分敵我地想將一切毀掉。 卻見白水來推出的雙掌稍作移動,光龍竟彷彿擁有靈性似地,迅速繞過己方戰士,繼續燃燒在其附近的敵兵! 它兇猛地在戰陣裡繞了一圈,最後向主人衝去,掠過之地救下了上百名受困的戰士,更擊潰了近半數骷髏戰士! 白水來雙手向光龍張開,運勁一吸,光龍竟迅速收回他體內。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能發出這兩次驚人的攻擊,不知道為何體內之痛已盡消,不知道異能的威力較以往暴漲了多少倍,此刻大腦被怒氣充滿得只知道要把那兩個使游雨蘭受傷的魔物打倒! 對他所發之威,兩名魔怪竟不懼怕,仍在「呱呱」叫著邊跺腳邊念魔咒,地上的鬼手已全部消失,骷髏戰士卻仍然不斷冒出,奇怪的是,它們全往當中一名魔怪衝去,緊貼在它四周集結累積。 當白水來盡數收回光龍的能量時,骷髏們已結合出一條無比巨大、只有上半段的怪蛇! 四周得以解困的騎兵們紛紛散開,他們知道這兩只可怕的魔鬼不是他們所能對付的,只能暫觀神使者如何施威。 白水來正準備再發出新一道能量衝擊,那條由骨頭組成的怪蛇,竟率先地向他兇猛地急速咬來。 看到那蛇頭猶如大山般壓來,白水來不敢輕覷身形一閃,怪蛇「轟!」地撞在地上,馬上撞出一個大坑,可見其勢之強。 那怪蛇毫不停滯地轉身向白水來追咬過去,靈敏和速度完全沒因為它那巨大的身形而受影響,比獅豹的動作還要迅捷。 白水來閃躲了好幾次仍被怪蛇追上,無法蓄勁發威,便抽出腰間的龍神爪與其拚鬥。 當蛇頭再次咬下時,他俯身前衝躲開它的噬咬,異能貫於爪上在蛇身上劈斬而去。龍神爪化作一把十多尺長的能量光劍,濺起骷髏們的碎片劃過了蛇身,將蛇怪攔腰截斷,在四周圍觀的戰士們登時發出喝采聲。 不等白水來高興半分,斷開的兩截蛇身竟馬上合攏無缺,蛇頭更凶狠地張開大口向他吞去。 白水來不禁大吃一驚,對方的實力大大超出他的想像,實不知該如何對付。 心裡的光之神響起神音,向他提示道:「藏在蛇頭裡的魔物是這鬼蛇的靈魂,蛇尾的魔物是形成蛇身的操控者,想辦法將其一擊倒方能獲勝!」 想到蛇頭的靈活兇猛,白水來不作他想向骷髏蛇尾端衝去。 他運勁飛掠時,身法始終比那蛇頭快多了,眼看已接近那名正在唸咒的魔物,異能在龍神爪上蓄勢待發,卻猛地看到那怪蛇在迅速變異中,後方追趕的蛇頭不斷縮小, 而站在蛇尾處的魔物已被骷髏們緊裹起來。 這怪蛇竟在一剎間倒轉頭成尾,尾成頭! 兩個魔物竟都可以隨意成為鬼蛇的靈魂,此變令白水來驚愕得一下怔住。 大腦正在努力接受這個事實,尾部轉化而成的蛇頭已毫不客氣地向他砸來,甚至已可看到蛇頭上的骷髏們將手中的長劍伸直,準備將他刺成蜂窩。 突變只在分秒間發生,騎士們看到神使者僅僅呆了一下,蛇頭已張嘴罩下將他吞沒,不禁使他們高聲驚呼,心想這次完蛋了,連神使者都打不倒這鬼蛇,看來只有逃命回去找援兵! 一些機警的戰士如此想著正準備策馬飛逃,卻忽然看到剛吞下神使者的蛇頭頂額上「砰!」地透出一道金光,緊接著那神使者隨光衝出擊破蛇頭飛躍半空中。 這下眾人又看傻了眼,只見那怪蛇瘋狂扭動起來,不斷甩出骷髏兵,那些骷髏摔到地上馬上化灰煙滅不再復 生。蛇尾竟又轉化成蛇頭希望能止住蛇身的崩潰,可一切只是徒勞無功為時已晚。 正如光之神所算,這條必須由兩魔合控的鬼蛇缺一不可,打倒其一它便盡化氣塵。 它們剛才的撲擊使白水來起了拚死之心,全力將龍神爪刺向蛇頭的魔物藏身處,結果一擊即中,他感覺穿過蛇頭時已把那魔物的腦袋擊碎了。 當白水來在空中落下時,腳步已略帶踉蹌幾乎站不穩摔倒,全身冷汗急冒,剛才如果他的決定慢了萬分之一,就會被壓成肉乾。 看到扭曲的怪蛇在不斷消縮,他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另一名魔物卻已衝出蛇身向黑夜奔逃而去,衝過去攔截的騎士被它揚去的奇怪長線纏繞著,被它輕鬆地逃脫。 良久,白水來才清醒過來,但那魔物已蹤影全無不知消失何方,他先不顧這些了,馬上衝去觀看兩位少女的傷勢,她們已被戰士們抬到一片較乾淨的空地上,仍在昏迷中。 白水來跑過去的時候,騎士們紛紛下馬,興奮不已地向他高呼神使者的名號,可他先不理睬那麼多了,衝到游雨蘭她們身旁,認真地檢查她們的傷勢。 戰士們簇擁在四周不敢靠得太近,臉上掛滿了喜悅之色,神使者的武技玄乎其玄,使他們神往不已。 只有一個人的臉色難看得彷彿嘴巴裡被塞下了十隻臭雞蛋,這人正是藏在人群裡恨得咬牙切齒的紀莫卡爾。 他本以為那神使者應該已死翹翹,卻不想被他蒙騙了,並在戰士們面前大大威風了一把。 白水來發現游雨蘭她們所受的都只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可不知怎的她們四肢冰冷氣若游絲,完全是快要上天堂的反應。 這使他驚恐得如墜冰窯,她們的異樣不是因為體外之傷所致,就一定是因為把能量都輸了給他,和武神王爺爺一樣準備走上不歸路了! 光之神在心裡說道:「別慌,這大概是因為你們在能量交合的時候被外力衝散,剎那間的回衝力使她們的心脈受創,你有異能保護,但她們卻如一個空殼,才會導致身體無法承受,所以你把能量還給她們試試吧!」 「好!」白水來應聲,馬上盤坐起來將兩位少女扶起,雙掌推著她們身背,異能緩緩從手觸處滲入。 在數月前,他們九位勇士前往戰神之鄉遇上北國寒風,也是依靠白水來異能才能安然渡過,因此這兩位少女體內殘留有本質相同的異能,可她們並不懂操控異能,所以一直只靜靜地流淌著,此刻在白水來的催動下,它們被喚醒迅速加入「戰陣」。 異能本是白水來修煉白日無極心法的結晶,在無數生死異變裡龍眼石多次發出無比強大的奇特能量助他渡過生死,並每一次都融入異能裡歸其所有,後來再有炫火寒冰、武神王的月華輪光的加盟,早使異能蛻變成連光之神都道不清的奇異能量。 這一次再加入了希蕾兒和游雨蘭這兩位擁有極高魔能的陰性能量,白水來感覺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平靜。 不但邪神帶給他的傷痛已盡消,還隱隱覺得自己的意識之能又攀上了一個高階,在運轉發動異能時竟已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這是異能又再次脫變,還是……這只是玄太極的本質?而前面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在喚醒它的力量? 白水來對這些過往之事不大感興趣也不會去想太多,他現在只知道專心一意地挽救兩位夥伴的生命。 如光之神所說,她們的心脈被那股衝擊力壓迫著,產生一種窒息之狀,經異能的吸納,那股力量很快便消失了,她們的血液又開始潺潺流淌起來,生命之火又被點燃。 他仍不知足地把異能源源不斷地輸進她們身體,讓其淌過她們體內每一寸神經,直至她們醒轉。 他並不知道他這麼做竟激發了希蕾兒與游雨蘭的潛能,以異能喚醒了她們未知的力量,這是後話,當看到兩位少女感激地轉身望向他時,他才抓抓頭高興地哈哈傻笑起來。 笑著笑著,他竟猛地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在眾人的讚美聲中倒臥地上,昏過去了……「我要死啦!我要死啦!」奧絲米坐在地上抓狂地叫著,豪烏巴與古鋒無奈望著她,隨她發洩心胸的怨氣。 他們也開始感到疲累了,從進入裡布莫羅國開始,他們幾乎沒日沒夜地趕著路,連北路大軍尾端的影子都看不到,似乎是了無期限地去完成任務。 奧絲米畢竟是一名弱質女子,哪能像他們那般輕鬆地攀山越嶺? 在這些日子裡,她已發過兩次燒,雙腳都走得腫了,若不是依靠著生靈魔法的維持,她大概死了好幾遍。 古鋒算了一下,他們已快到達裡布莫羅國的西面邊境,可信鳥帶來的消息是三天前落基神兵們已攻進喜特拉國,以他們的行進之速,又不知道前進到哪裡去了,距離似乎在越拉越遠,這實在令他們有些氣餒,不知道有何辦法加快他們的腳步……不,應該說只要能讓奧絲米跟上他們的速度就好辦多了! 古鋒曾提議由他獨自帶上引魂頌的魔法卷軸,奧絲米卻紅著臉說生靈宗師在她身上施加了一份輔咒文,必須她本人找到游雨蘭才能打開,迫使他們放棄了這一樣法。 正當他們三人沉默不語,陷落情緒低谷時,遠處突然清脆地響起馬匹的踏蹄聲,並迅速向他們靠近中。 是誰呢?竟會在荒山野嶺之地獨自行進? 三人緊張地站了起來,隨時作出戰鬥準備,畢竟在這個被死靈侵蝕過的異國之地,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一團彷彿泛著亮光的雪白影像跑進他們的視線,那是一匹馬,馬上並無人駕騎,它每踏一步身形便前進了一大截,猶如急風掠至,那速度比他們曾經看過的任何一匹都要快,隱約還能發現它額上閃爍著金光。 目視能力最強的古鋒驚喜無比地大叫道:「白風!是那只白水來的坐騎獨角神獸!」 奧絲米和豪烏巴都高興哇哇叫起來,他們都目睹過那只神獸的風采,不知道它為何在此地突然出現。 他們知道這只神獸是有靈性智慧的,很明顯它是衝著他們而來,只是誰也猜不透內裡原因。 當白風來到他們面前時,揚蹄長嘶表示它的喜悅,然後跟他們廝磨著親熱了一番,畢竟他們以往也友好地相處過一段日子,可惜他們的心並不純真無邪,所以他們無法跟這神獸溝通共語。 白風輕嘶著,一邊甩尾一邊往自己背上回頭,示意他們坐上去。 當奧絲米萬分興奮地騎了上去,它仍不停地向豪烏巴與古鋒回頭示意。他們大感驚愕,難道這神獸想讓他們三人共乘一騎不成? 他們的想法獨角神獸竟知道了,低頭踏蹄表示正確。 他們想到這神獸絕不能跟平常的馬兒相比,而且它的出現或許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便毫不客氣地躍到它背上。 獨角神獸再次揚蹄長嘶,載著三人像雪白的風一般,消失在西方無盡的黑夜中……白水來的意識漸漸甦醒,閃爍的火光馬上映入眼簾,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個大營帳裡,四周充滿了溫和的暖意。 他靜靜地回憶著暈厥之前所發生的事,想到游雨蘭和希蕾兒最後望向他的嫣然笑意,感覺既高興又溫馨,她們是個性完全相反的人,在那一刻的笑容竟都是那麼真誠而動人。 左右環顧,發現營裡只有一些水盤瓶罐和他一個人,其他人大概都去休息了。他感到身體無恙便慢慢坐起來走下床,用勁伸了個懶腰,轉轉肩想活動一下手腳。頭轉過去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年若二十出頭,長著一頭黑髮,膚色略帶米黃,方方圓圓的臉上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令人感覺到他的個性既親和又可愛,他此刻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地酣睡著。 那人不就是自己嗎? 白水來幾乎驚訝得一躍而起,那是怎麼回事?他向自己的身體望去,果然只是一個虛空的景象,他現在不過是一團意識感覺而已。 他使勁地回想,當時他只是昏過去了,醒來以後也沒做過什麼,自己的元神怎會無端地跑出來了呢? 這時光之神的聲音響起了,「白水來,這一次實在是天大的麻煩!」 「光之神,你還在?這次我又怎樣了?」 「你得到希蕾兒和游雨蘭的陰性能量幫助,確是令異能增強了許多倍,邪神餘下的魔力也全被吸收了,可仍不能關閉它在你心靈裡建立的通道,在你全力營救游雨蘭她們的時候,邪神竟覷機發動進攻侵佔你的軀體!」 「哇!那……那麼現在的我是不是……被被被……」白水來在驚慌下楞嘴說不下去。 「幸好你體內最深處仍有異能與他相抗,暫時邪神仍無法控制你,但你的元神卻因此被驅逐出來了!這十分不妙啊……」 想不到連光之神都高呼危機,白水來知道自己的笨腦袋幫不上什麼忙,便不再吭聲靜靜地聽著她講下去:「你體內的異能再加上我的些許神力,大概還能支撐七天,七天後邪神的能量還不能驅走,我就會跟你的元神一起煙消雲散!」 這下白水來按捺不住了,叫道:「那怎麼辦?」 光之神歎息道:「只可惜我還未復原,不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時,營外傳來嘈雜的人聲,白水來與光之神便暫停下了交談。 「我們是來真誠地敬拜一下神使者,並馬上離開,請游法師你放心!」深沉洪亮的聲音響起,竟出自凌羅多藍石大將軍,然後帳簾被掀開,一下走進了六個人。 除了游雨蘭、希蕾兒這兩位忠實的伴侶外,青石年竟也來了,還有凌羅多大將軍、紀莫卡爾、和一名凌羅多麾下的紅石將軍。 眾將軍恭敬地摘下頭盔,向白水來的肉身半跪而下,認真地施過軍禮,凌羅多才凝重地說道:「光明神使,我們是來向你請罪的,如果我們有何做錯的事,請你降罪於我,我願承擔一切!請你趕快甦醒帶領落基神兵吧!」 青石年也接口說道:「白神使,沒有你的神令,他們都不聽我的指揮。你已很久沒在落基神兵面前出現,這一天一夜更毫無醒轉的跡象,落基人的情緒十分不安,在今天的戰鬥裡他們更幾乎失控!因為敵軍不再是行動緩慢的行屍,而是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戰鬥比以往更吃力了,你一定要盡快起來啊!所有人都需要你!」 連一向浪蕩不羈青石年都說得那麼嚴重,使白水來感受到事情的惡化程度,他飄浮在半空感到十分無奈。 現在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更別說到要顧及別人了。 眾將軍不再多語,再次向白水來的肉身敬過禮便離開營帳,走在最後的青石年臨別時,竟抬頭往白水來的元神望了一眼,似乎知道他的存在。 光之神不禁讚歎道:「他的修為又高了一層,竟能感覺到你的元神所在,真是一名奇才!」白水來奇道:「那他為什麼不開聲跟我說話呢?」光之神道:「他的智慧比一般人高,猜到你一定發生了意外以至於昏迷不醒,所以他並不想打擾你,剛才他所講的話就是向你匯報軍裡的情況!」「噢,怪不得講得那麼詳細……」白水來恍然道。這時,送眾將軍出去的游雨蘭回來了,她輕輕拭擦眼角的淚痕,回復了她那平和的笑容,走到靜靜坐在白水來床邊的希蕾兒身旁,輕聲說道:「希蕾兒,你可感覺到白大哥這一次的情況非常奇怪?」 希蕾兒用力咬著嘴唇止住她的哀痛,說道:「是的,我覺得他的體內有一股十分可怕的能量體,完全沒有了白大哥的靈能之息,我……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幫助他,他好像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唉……我的感覺也跟你一樣,如果師父或心靈宗師在這裡就好了,他們或許有辦法幫助白大哥驅走那個惡魔的能量……」游雨蘭憂鬱地說著,似是有意無意地望著白水來元神所在的地方。 希蕾兒察覺她的異樣,問道:「游姐姐,怎麼了?」 游雨蘭幽幽地歎道:「我總感覺白大哥在那裡看著我們,不知是否是錯覺。」 希蕾兒向那裡認真望了又望,詫異道:「怎麼我感覺不到呢?白大哥,是你在那裡嗎?」 白水來心裡感到一酸,正想大聲回應,卻被光之神的驚呼打斷道:「我想到辦法了,對!相信一定可以!」 白水來大喜,不等他追問,光之神已接道:「游雨蘭提醒了我,幾個月前你們在心靈宗師的密室修煉的時候,我在那裡環遊了一遍,曾看到過一個裝有十卷上古神咒的盒子,對他們來說,那些是至高深奧的神法,可在我眼裡只是一些普通的法咒。 「當時我並未放在心上,如果沒記錯的話,第十卷是一種驅魂聖咒,那種魔法可以將邪惡的能量中和甚至歸於烏有,只要我們去看一遍,兩人全力發動那一聖咒,應該能驅走邪神的魔能!」 「太好了!」白水來高興地叫著,可他的大笨腦楞了一下大感不妥說道:「但那密室應該是在天輝的國都魔樂雷德,好像……好像離這裡好遠好遠噢……可光之神你不是說我那肉身只能挨七天嗎?」 光之神說道:「那並非是不可能的事,現在我們都是意識體,我有一種神法能極快地穿越空間,或許讓我們趕得及回來!不過……在我們離開前,你必須先去做一件事!」 白水來會心一笑,道:「明白!」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五章游靈 白水來的元神向游雨蘭她們發出呼喚之聲:「雨蘭、蕾兒,別傷心,我在這裡!」 游雨蘭與希蕾兒的心神同時為之一震,迅速向白水來元神所在之地望去,白水來將自身的能量釋放了些許,讓她們更具體地感應到自己的存在。 「小白……」 希蕾兒激動地叫著她對白水來的暱稱,向其元神跑去,游雨蘭則盡量按捺起伏不停的心情微笑著凝視過去。 白水來接道:「你們跟我來,我有事要向大家宣佈!」 兩位少女詫異地點點頭,心頭雖有千言欲語也暫擱下來,隨著白水來的元神向營外跑去。 剛離開不久的幾位將軍走得並不遠,白水來很快便趕了上去,向青石年發出呼叫聲。 青石年自然是興奮不已,手舞足蹈地不斷高叫道:「白神使,你回來了,太好了!」 另三名聽不到白水來精神之音的將軍,看到青石年忽然自言自語和過度激烈的反應,還以為他被繁重的軍務壓力逼瘋了——卻又看到游雨蘭與希蕾兒,從白水來的營帳裡跑出來,眉開眼笑的,似乎白神使真的已經復甦。 白水來暫不理會那三位驚愕無比的將軍,向青石年詳細道出自己的計畫。 青石年的眼神掠過一絲憂慮,但還是不停點頭應是,並馬上按白水來的意思行事而去。 游雨蘭看到凌將軍和他的兩名副手呆立原地,一副茫然模樣,便說道:「請將軍們隨我們到落基神兵的營地吧,白神使有事要公佈。」 剛才他們三人所見的只是青石年與兩位少女對著空氣點頭講話,聽游法師這麼說便半信半疑地跟著她們,向落基戰士的營地走去。 一會兒,所有落基人圍攏在營地後方的一個小山丘下,聽到第一勇士哈利意格以武神王之名號令集合,以為那位新武神王已醒了,都十分喜悅地集中而來,他們手舉著成千上萬的火炬,把半片漆黑的天空都映紅了。 正當他們迫不及待伸長脖子遙望武神王到來的時候,有一個人緩緩走上了山丘之頂,霎時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一看清來者是青石年,落基人不禁失望地紛紛議論起來。 卻見青石年猛地雙手大張,山坡下所有的火把竟隨之「呼!」一聲暴長一尺,一下把落基戰士們所在的整片大地照得亮光大增,而那光線竟化作千萬細長之箭匯聚向他身上,所劃出的無數火光軌跡令人眼花撩亂,登時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靜了下來。 這奇觀只在一瞬間便完結了,然後青石年被耀眼的亮光包裹著,猶如化作一個人形太陽,在人們還未從驚歎中恢復過來的時候,那團人形亮光以落基語高聲喊道:「大家好!你們吃飯了嗎——」 這赫然是新一代武神王白水來的聲音,還有他那獨特的問候方式,他的元神竟藉著青石年的肉身與眾人對話,那團亮光的凝聚便是光之神的傑作,控制光可說是她的基本神能。 落基戰士們沸騰了,紛紛哈哈大笑著高叫起來,「吃過了——」、「飽著呢」、「我的拳頭餓啊」、「吃飽啦,我要去戰鬥」什麼回應都有,大多表明他們渴望武神王領導他們去戰鬥的願望。 亮光團接著叫道:「我以這方式現身是因為我被戰神召到天界,為此我感到十分榮幸與喜悅,因為這不但是我的福,還是大家的福,因為我們面臨的戰鬥十分艱巨,戰神要教導我更強的武技降福大地!我必須離開七天,所以我來跟大家打聲招呼,這七天裡,一切戰鬥之令由青石年大將軍代我發號,並請各位勇士保護我的肉身不受傷害,可以嗎——」 落基戰士們沉默了片刻,馬上異口同聲應道:「誓死遵從!」 白水來本已是他們心目中最接近神的人,再加上剛才奇跡顯現的一幕,更令他們對他的話深信不已,幾乎是手足並舉地贊同回應。 當然,這些話都是光神編造而成。 雖然在神靈的世界裡不能說謊話,但在面對人類世界時,連她也不得不偶爾講一些善意的謊言,因為一些可怕的事實不經修飾,在不恰當的時候公開,往往會產生更壞的影響,人性的複雜連神也得敬而遠之。 「在我回來以前,我們的腳步不可以停下!我們要勇敢地繼續前進,將惡魔趕回老家——」 白水來的聲音蓋過所有落基人的叫聲在大地飄蕩,如洪潮、如雷鳴般,在人們耳邊響起,激起那些以戰鬥為樂的巨人們的戰心。 呼應聲起伏雷動,落基神兵們高舉兵刃大聲吼叫,震得在人群外觀看的天輝戰士不斷掩耳皺眉。 雖然他們聽不懂那團神聖的亮光和落基人在叫什麼?但也看出落基神兵們已恢復了精神和戰意,這使得凌羅多等將領不得不相信,白神使真的回來了。 在人群熱熾的叫喊聲中,亮光逐漸縮小飄散,最後現出青石年的原身,他一臉笑意,他知道經過這次白水來的神跡之音,他在落基人心中的地位又高了許多,以後不怕叫不動他們了。 看著白水來的神光消散,游雨蘭低下頭默默為其祝福祈禱,希蕾兒則在心裡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好好保護小白的肉身。 所有人都不知道白水來所說的七天,其實是一個死亡的定期,為了自己的生命和人類的希望,他不懈地去努力,得失成敗極可能影響整片大地的命運……遠方高掛在黑夜上空的暗紅月亮正飛快向後倒退,白水來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飛行之速有多快,只知道已完全看不見地面上的任何景物。 光之神向他的元神說道:「現在我們的速度已超過聲音的幾倍,正趕向閃電的速度。」 「聲音還有速度?」白水來詫異地問道。 「當然,世間所有我們知道的事物都有速度,相對而言以靜或動的姿態存在,當中有許多都是你們人類所不知道的東西。」 「唉……太深奧了,我聽不懂……」 「呵呵,這些你不用多想,將來你會慢慢明白。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現在我所施的時空錯移之法,常人不管是肉身或是元神都會被撕裂得粉碎,在人世間永不復存,但你在與邪神連續不停的戰鬥中,精神能量飛快地成長壯大,如今已強大得能承受我這神法帶來的衝擊力,這是你的偶然運氣還是必然經歷,就連我也無法分辨和揣測了。 「你的一切遭遇都似乎是上天的特意安排,假如是的話,你暫且把所有煩憂拋下吧,順天而行就好了。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 白水來的意識在光之神的暗示下,將思想的一切事物都暫時拋開,立感四周之境化作旋轉中的光虹,自己也被席捲其中,不知道要飛去哪裡,很快連意識之感也消失了。 當他的意識漸漸恢復過來的時候,大地的景物仍在緩緩旋轉中,不過速度逐漸減慢。 很快便看到許多高聳入雲的建築、繁華的街道、美麗的花園、還有巨大精緻的雕像,這一切都是十分熟悉的景象,他曾在這裡渡過了整整五年。 此地正是與北方戰場相隔萬里的天輝國都魔樂雷德。 雖然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白水來還是大吃一驚,猶如置身夢中,他實在不敢相信一瞬間便來到如此遙遠的目的地。 「什麼一瞬間?我們已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才來到這裡,如果我恢復了完全的神力才可以做到一瞬間。」 光之神更正他的說法。 白水來笑道:「哈哈,不過足夠快的啦!一來一回才兩天時間,我還擔心趕不及回去呢。」 「嗯,現在高興還早著呢,我們快去找那份卷軸吧!」 白水來的元神聽話地按下興奮的心情,向國都中心飄去,那裡有一座珍藏魔法寶物和全國聚居最多魔法師的城中城——魔法圍城。 據光之神的記憶,那卷驅魂聖咒就在裡面。 北部的戰事如火如荼,卻對天輝國都的百姓影響不大,人民仍如往常一般為生活而忙碌著,鬧市街上只稍比過往冷清些許。 可是魔法圍城的景況卻大不一樣了,偌大一片魔師居住地,連一隻鳥影都看不見,可見為了增援北方戰場,魔法師們已傾巢而出。 元神可以穿越任何物體,這使白水來十分輕鬆便鑽進了,屹立在圍城中央的緊閉大門的魔法殿中。 此時恰好與第一次走進這裡的時候一樣,正值陽光燦爛之際,在殿心那幅特製的太陽之畫反射下,殿內光亮無比。 白水來正準備鑽進太陽之畫底下的通道時,聽見光之神忽然說道:「等……等等!」 白水來的元神馬上停下,剛好停在太陽之畫上面。 光之神似乎十分舒爽地歎聲道:「好舒服啊!好久沒這感覺了……」 白水來這才憶起,在北方戰場已渡過了差不多一個月的黑夜日子,光之神實在很久沒有接觸如此熱烈的陽光了。 她是光之神,白水來再笨也想得到她喜歡這陽光的味道。 光之神向他說道:「奇怪,也許是因為我現在已成長恢復了許多,也或許是因為現在我與你都以靈界能量的形式存在,我感覺這太陽光不但令我十分舒服,我還能吸引它的能量呢!我們在這待一會兒好嗎?」 白水來雖對光之神的話半懂半懵,不過聽到這樣會令光之神感到舒服,便盤坐起來,反正時間多著呢!自己也修煉一下白日無極的心法。 雖然現在他化作元神之形,但異能仍以原有方式運轉,彷彿他仍是四肢健全的血肉之軀。 白水來並未理會光之神在幹什麼,但練著練著,忽然感到一股溫熱而強勁的能量緩緩滲進他的異能中。雖感奇怪,但他正處在忘我之境,加上已有數次這種經歷,所以並不分心去尋覓事因。 那股能量異於體內所有能量,初感溫暖柔和,當其源源不斷滲入,在體內流淌數周,白水來頓感所有能量都被它滲透而變得熾熱漲大,猶如一根細竹變成粗木,使得旋轉交錯的異能幾乎把整個元神之體都充滿了。 澎湃無比的暢快之感,令白水來不禁失聲長嘶,加入那股熱能的異能更迅猛地奔騰起來,連四周的空氣也隨之旋動,以他為核心刮起了強烈的旋風,在魔法殿四周敲擊作響。 幸好此刻魔法圍城內人影全無,不然此景準會把那些魔法師給嚇個半死。 不知何時,那股熱能的滲進停止了,異能流轉了好一會後,也逐漸縮回原狀,不過白水來感覺每一種能量都略比以往更強勁有力了,雖然變化不大,但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 當他平復氣息,開目觀看四周,發現此時已日落西山,夜幕高掛了,時間竟不知不覺便流淌而去。 這時,光之神說道:「想不到,你的異能連太陽之能也吸為己用,看來玄太極的武學實是奧妙莫測。」 「唉?那是太陽之能?但……我感覺好像是它自己跑進來的噢?」白水來奇道。 光之神道:「本來是我在吸收太陽之能,以恢復發動時空錯移之法所耗的神力,卻不想通過你的元神時,被你運轉中的異能吸走半數,呵呵,連我也感覺很神奇呢!」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傻笑道:「啊……真不好意思,我把你想要的能量吸走了那麼多……」 光之神笑道:「傻瓜,太陽之能取之無窮,那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同時修煉此道了,現在我們快去尋找驅魂聖咒吧!」 「好!」白水來應道,馬上「呼!」衝進魔法殿的密道內。 地道內只有忽明忽暗的幾絲火光,可白水來的元神仍能將裡面的景物看個透徹。經過心靈宗師特訓他們的日子,他對這條地道已十分熟悉,按光之神的記憶他向那間密室飄去。 那密室就在心靈宗師常住之室的附近,在進去之前,白水來飄進心靈宗師的寢室看了一下,那裡已人去樓空。 雖早感覺到心靈宗師已離開,但白水來還是略有感觸地憶起心靈宗師對他教導的往事。 他們一老一少,年齡與經歷都相差甚遠,思想卻都十分接近,都非常嚮往人世太平,希望人類得到幸福。 白水來的朋友眾多,能真正產生精神共鳴的卻很少,只有光之神、白風、游雨蘭、武神王和這位古怪慈祥的心靈宗師。 北方的人鬼之戰間接令武神王逝去,連年老歲高的心靈宗師也得投入戰鬥中,他心裡隱隱約約感到憂鬱,害怕再次體驗喜愛之人離逝的悲慼。 經光之神的催促,白水來才收拾心情飄進存入魔法卷軸的密室。裡面的卷軸十分工整地分格分箱放好,幸虧光之神所說的驅魂聖咒屬於非同一般的魔法,被放在一個精美易辨的盒子裡。 以精神力打開一看,光之神馬上察覺裡面少了一卷,但並未緊張,或許是魔法師們取了當中一捲到戰場上使用了吧。 可是當一卷一卷被打開時,白水來感到光之神的心情也焦慮起來了,第九卷一展,甚至還能感到光之神的失望之意。 沒有,剛好缺少了他們要找的驅魂聖咒,他們不禁沉默起來。 白水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光之神卻是用心推測這卷神咒被誰取走,能進來這間密室的魔法師並不多。正當他們在來回揣摸的時候,外面響起人的腳步聲,並很明顯地是向這邊走來。 這時候還有誰會來呢?光之神叫白水來迅速收拾好那些卷軸,以免把來者嚇暈,要知道密室外的大鎖還未動過半分呢。 那人竟徑直來到密室前,打開門鎖走了進來,是一位年若七旬的老者,白水來認得他是心靈宗師當中的一位弟子,名字已忘了。 光之神卻驚呼道:「啊,是他!我想起了,上一次我來這密室時也看到他在,他應該是這裡的管理員,他一定知道驅魂聖咒的下落!」 白水來高興地道:「那我去問他吧!」 光之神道:「不用,直接問的話他可能會被你嚇壞,更不會隨意道出卷軸的去向,我有一法可以直接觀看他的過往記憶。」 白水來呵呵笑了起來,光之神的神通之力他是不會有半點懷疑的,閉嘴看熱鬧就是了。 只感一陣溫熱之意從心窩處傳出,迅速灌進那名心靈法師的腦中,那老者雖然修行魔法的年月已不短,可在神的法咒下只微怔一下,便一動不動了。 白水來馬上看到眼前現出斷斷續續的人物影像,有點像記憶水晶釋放的情境,不同的是,這些影像彷彿直接在眼球前面形成,雖然他現在可以說已沒有眼睛,可感覺是如此。 從不斷倒退的影像片段看,那老者的生活十分簡單而枯燥,沒有親戚朋友,每天的要做的事除了吃喝拉睡就是看守這裡的密室、研修魔法。 不知倒了多久,影像忽然被光之神緩下,畫面現出另一位魔法師的模樣,細看正是游雨蘭的師父生靈宗師! 她手中赫然握著一卷神聖卷軸,影像緩下後又變成向前放,只聽生靈宗師說道:「柯洛夫,我現在要馬上趕到約達斯國的涅多摩城,所有心靈法師都與我一同啟程到約達斯國,看守這裡的珍寶就全靠你了……」 後來的話語與影像變得模糊漸淡,最後便消失了,看來是光之神找到驅魂聖咒的去向後,停止了對那老者的施法。 事不宜遲,生靈宗師到了涅多摩城,也就是青木年所去的戰線,如今青木年所率領的聯盟大軍一路高歌猛進,已攻到洛凱國,要找生靈宗師應該就要到那裡去。 光之神馬上叫白水來離開這裡,到一處無人的空曠之地。 她準備再次施展時空錯移神法,此法釋放的時候會泛起較大的能量衝擊之光,光之神不想被太多人看到。 他們迅速飄出魔殿地道,丟下那位仍楞在當前不知剛才發生過什麼事的老者。 白水來想到城堡大後方的那片競技場,相信那裡不會有多少人,因為士兵們都跑去參戰了。 當白水來飛快鑽出魔法殿,向城堡飛去。 忽然「呼!」眼前一花,一團白影擋在白水來的前面,他想都不想隨意一繞想拐過那團白影,豈料那白影馬上又閃到他前方,很明顯要攔住他的去路。這下白水來不得不停下來細看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團高大的人形之影,白水來立即感覺到那是一種能量體,類似博利在他身上施加過的縛咒精靈,這裡怎會有這種神奇的生物呢? 那團白影慢慢現出口和臉,看身形仿如十分壯健的男性之軀,他向白水來發出信息:「對不起,你不能離開魔法圍城!」 白水來楞住了,奇道:「為什麼?」心裡在想: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出去的時候他才出現呢? 那白影淡淡地說道:「因為你身上發出的氣息並不邪惡,而且十分強大,卻不是精靈,我們暫時確定你是一隻非同一般的游靈,所以讓你進來了,但你鑽進魔法聖殿足有一個時辰,所以暫不能讓你離開,得讓主人確認你的身份和魔法寶殿的變化後,才能放你走。」 「什麼?」如果白水來在肉身裡面的話,他會驚訝得跳起來。 那白影能說會道,態度還十分誠懇誠實,還知曉他心裡的想法,可以肯定那是一隻自然界中的能量精靈,聽他的口氣還不止一隻呢? 那名精靈說道:「對,你後面還有一位我的夥伴!」 白水來轉身望去,果然在後方十多尺外,還有一隻精靈靜靜飄浮著,看身形是一名女精靈,看來他們是一對的。 「是的,我和莉蒂婭已在這裡生活了二百三十八年!」精靈向白水來的心思應道。 白水來笑道:「和精靈談話真的好方便,用心想就行了!唉……但我趕時間,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所以一定要離開這裡啊!」 精靈道:「對不起,不可以!」 他的堅定態度讓白水來想起,精靈對主人的忠誠和對「工作」的認真算是世間之最,好像除了把他們打敗就沒別的方法能離開這裡。 卻聽到光之神說道:「我們一定要衝出去,在這裡施展時空錯移神法,如果被他們干擾,我們可能會馬上在這裡粉碎,精靈是自然界裡很頑固的生命體,連神也無法改變他們的信念!」 白水來的心不禁一揪,因為這兩隻精靈是為保護魔法圍城而生存的,是好精靈,他實在不想動手。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六章靈鎧 在開打之前,白水來想瞭解一下這兩隻精靈的主人是誰,是否是自己認識的人? 他心裡一想,那只雄性的精靈便回答:「我們是在一百三十六年前被召喚而生,我叫凱來斯,由心靈宗師與土靈宗師合力喚來,莉蒂婭是天靈宗師與風靈宗師的結晶,除了心靈宗師生存至今外,每一代的土靈、天靈和風靈宗師更替以後,就是我們的新主人。」 白水來大喜道:「那麼說,默布羅爺爺和海牟矢爺爺都是你們的主人了?」 「對!」 「他們都對我很好很好的,是我的好朋友噢!他們一定會批准你們讓我離開的,我正要往他們那裡去呢!找到他們,我把我在這裡做的事都告訴他們不就行了嗎?」白水來天真地說道。 雄精靈沉默了片刻說道:「從你的心思,我感到的是真意與誠實,我知道你沒有說謊,也會按你說的去做,但我還是不能讓你離開,因為我們要遵從與主人定下的契約:發現壞人、可疑或無法確定的入侵者,一律要留在魔法圍城等待主人處理,所以還是對不起,你得留下!」 白水來怔住了。 想不到他們的脾氣比自己還強,看來這場架是非打不可! 光之神在他心裡提醒道:「這種自然精靈是世界之物靈氣所聚而成,具有其本體的精華所在,按他們的說法,那個凱來斯精靈是心靈法師的精神力與土靈法系的精華, 莉蒂婭則代表了天靈與風靈法系的特性,你一定要專心以對,我感覺他們的靈能都十分強大,不好對付!「」是的!「白水來心裡應道,一邊盤算著如何突破包圍逃出去,並不打算把那兩隻精靈擊倒。可是他有這個想法,那兩隻精靈卻沒有。當白水來猛地向右方飛掠而去時,忽然狂風大作迎面刮來,將他的元神之形頓下,與之同時,凱來斯精靈已飄到他上空,白影一閃,不待白水來反應,他整個身形迅猛地撞了過來。 白水來只感全身一震,一股欲將他撕碎的、無與倫比的能量在他體內擴散,使他連痛苦的喊音都呼不出半句便迅速墜下。 在墜落的時候,白水來看到那只名叫莉蒂婭的女精靈飄到高空。只見她雙手伸張,天空風雲急速流動,兩道白光憑空閃亮,然後「轟隆」兩聲響雷,兩道閃電擊在她的身上。 白水來無暇猜想她是否在自殺,正努力以異能驅散剛才凱來斯的一撞之力,卻猛地看到莉蒂婭全身閃亮雙手向自己一指,一道比白水來所見過都要粗大的閃電竟飛射而來。 這次白水來深深感悟到光的速度有多快,不等他產生任何抵抗之意,閃電已衝擊在他身上,「轟」地炸開!白水來感覺四肢與腦袋都拚命想離開身體,元神快要四分五裂,這使他想起了那個魔法圍城的傳說——百年來,曾有許多居心不良的人魔鬼怪闖進魔法圍城,欲盜取城中的珍寶,但從沒有一個再能離開這裡。他現在終於親身體會了。在白水來準備去見爸爸的時候,閃電的能量卻忽地消失了,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或是其他原因所致。 卻聽光之神說道:「幸虧閃電也屬光之一,可是它一旦產生,其兇猛連我們做神的也不好操控,再加上我現在還未完成生長,只能稍微降低它的威力,如果你再中幾次,我可無能為力了!」 原來是光之神相助才逃過鬼門關。白水來下意識地擦了把冷汗,急忙凝聚異能恢復力量。兩隻精靈看到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以為已將他擊倒,也沒有繼續追擊。白水來將大腦的思慮全部拋開,全心沉浸在戰鬥裡。這次再遇強手,他心靈深處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與蠢動,經歷許多生死戰鬥,雖然大多不是他心甘情願,但在過程中,他總有一絲無法掩蓋的快意,這與他在煮飯炒菜中快樂竟十分相似。 或許這是武術家天生的鬥志與渴望,不過他沒有想得那麼深,只全心全意去想自己所有的武技與對方的破綻。精靈們慢慢瞧出白水來並未敗倒。因為他身上發出的能量氣息,已越來越強大。凱來斯率先衝來,雙手交於胸前,準備將白水來的元神撞成兩截。 只見白水來向凱來斯的頭部打出悠悠一拳,似乎很隨意的樣子,可這一拳卻讓四周的空氣忽地咆哮起來,刮起猛烈的旋風,包裹著一股澎湃的能量衝擊而上。 凱來斯似乎閃躲不及與之撞了個正著。 「轟!」的一聲炸響後,白水來看到他的身形驟止停在半空,可待疾風飄散後,凱來斯又繼續前衝,毫髮無損地向自己撞來。 白水來暗吃一驚,自己那一拳可是用了不少勁。 看來對方的防禦力非常強大,這定是土靈法系的特性,但即使是擁有堅硬甲殼的烏龜都有脆弱的地方,白水來拔地而起迎向凱來斯。 異能滾動流竄全身,快與凱來斯撞個正著時,白水來雙腳飛踢而出,剎那間在凱來斯面前劃出無數光影,每一記都是真實的攻擊,這招正是武神王曾使過的「飛影追魂腿」。 武神王在逝世前,不但將玄太極武學記憶球交給白水來,還將他們百宗門的武學記憶球一併送給了他。 在光之神的幫助下,白水來從中學到了不少實用之技。 雖然還未達到武神王的十成精髓之功,但飛踢的腳影也把凱來斯精靈整個人都淹沒掉了。再加上灌滿異能的腳力,直把凱來斯像皮球一般,在半空中踢得翻滾不斷。 最後一擊,白水來一連打了六個轉。 藉其旋力,雙腳死命一蹬,凱來斯仿如一顆發射中的煙火般飛向天空,只差沒爆炸開花而已。 對伴侶的受挫,女精靈莉蒂婭面無表情,只是雙手轉動著,看她動作並不激烈,卻憑空發出十多道旋風向白水來席捲而去。 地上的沙塵草木被吹拂得在空中飛揚飄蕩,如果下方有人的話,可能也會成為風中的一員。 旋風洶湧咆哮著匯聚而來,白水來卻顯得十分平靜。 旋轉,是玄太極陰陽調和的根本運動之律。 在玄太極的武學基本道理中,世間一切,都是以陰陽相剋的平衡方式存在,因此以不同的方式旋轉而動,除非其平衡之點被打破,否則永無止境。 由於不斷修研玄太極的武學,白水來對旋轉的發動與操控,幾乎比自己的腳趾頭還要熟悉。 在旋風擊到的時候,他向一道與異能旋動方向相同的旋風打出一拳,那可是以白日無極心法罡氣為基本,夾雜著龍眼石、炫火、寒冰、月華輪光的巨大能量旋風,在今天的太陽之光的增強下,它們更兇猛了。 巨龍般的能量旋風一現,迎面飛來的旋風,只能以小蛇來形容了,迅速被吸光旋轉地化成當中的一部分。 白水來雙手舞動,異能旋風如騰龍飛躍般在他四周遊動飛舞,十多道旋風剎那間被其吞食化散,它卻迅速成長漲大,在衝散最後一道旋風時,白水來雙手一推,異能旋風向莉蒂婭衝擊而去。 看到異能旋風那股欲將世間一切摧毀的衝勢,莉蒂婭精靈也不禁動容了,可是她竟不閃不躲,任憑異能旋風把她那嬌小的身形淹沒、吞食。 白水來為此只感到一絲高興。 他並不想把這兩隻忠心的、而且是「好」的守護精靈滅掉,那樣好像十分對不起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 當他看著異能旋風沖天而上、快要融化在夜空中的時候,猛地看到,異能旋風底部閃出一道電擊朝他的腦袋射來! 但有過一次幾乎丟命的經歷後,一看到閃電,白水來的思維反應馬上加快了百倍,在電光閃至時,他雙手鼓足異能伸前格擋。 有異能的提前保護,閃電之威似乎弱多了,白水來只覺衝擊麻痺之感竄到雙肩便已消逝,可是他忽地發現,雙手被兩團形狀不停晃動的電光緊握著,然後那道電光竟在面前迅速凝聚成團,飛快化成莉蒂婭的模樣。 白水來努力從驚訝中恢復過來,想將其甩開,但雙手被對方緊握之處,竟不斷傳來電擊之力,使他無法順暢地發動內息異能。 白水來毫不猶豫地雙腳飛踢,他的腳上功夫、速度都不遜於雙手,只要一碰觸到莉蒂婭的身體,異能就會像火山爆發釋放而出。 可莉蒂婭的身形竟又猛然一變,撕裂成兩條電光,打著旋轉纏向白水來的雙腳。 白水來的元神可沒這種說變就變的能力,雙腳也無法一下變成四隻,一下被對方纏住了。 然後只感迅猛的電擊之力從四肢洶湧而進,這是白水來始料未及瞬間發生的變化,整個元神又被電得膨脹欲炸,更別說將異能凝聚還擊。 忽地,他感到體內泛起一股溫暖的能量,並迅速擴散到四肢,將電光之力盡數推散。 只聽光之神道:「快反擊,這是我把太陽之能盡數發出,最後一次幫助你了,再有下次我們都得完蛋!」 太陽之能飛快消失,電擊之力又準備大肆進攻,白水來從心底深處大吼道:「我並不想傷害你們,你們卻對我步步緊逼,我跟你拼了——」 他猛地拼盡體內所有異能向電擊之力迎去,他甚至看到元神的雙手雙腿都被急旋而出的異能同化,變成了旋舞中的白光。 在白水來的瘋狂催動下,白光又泛起藍紫之色。 在魔法圍城外的居民們看不到靈界裡發生的事情,卻看到了三色之光交錯轉動絢麗耀目的景象,越來越多人跑到圍牆外觀看、驚呼、議論,卻不知上方正進行著生死之鬥。 只見對方忽地光芒四射,莉蒂婭感到她發出的電擊之力不再是被推開,而是被吸進去,自己發出多少對方就吸收多少。 等她感覺不妙想要逃脫時,四團旋轉之光竟已發出無比巨大的力量,要將她拉扯而去。 莉蒂婭精靈剎那間被白水來的異能扯散成四部分,在他的四肢上不斷旋動,白水來得到了自由後,仍瘋狂地大叫著手腳舞動。 天輝人們看到的是,艷麗的光影似有生命地來回跳動,嚇得他們以為光之神降臨乍現,紛紛伏趴地上虔誠地參拜起來。 光之神連叫了三次,「停!好了,沒事了!」 白水來才平靜下來,驚奇地看著纏在自己四肢上的電光。 「她被你吸收了,成為你的一部分!」光之神肯定地說道。 白水來大奇,馬上想到:「唉?她……她成為我的一部分?她、她、她……可是女的喔,那不好吧!」 光之神笑道:「傻瓜,她在自然靈界裡是算雌性,但相對你來說,她不過是一種事物的能量凝聚體,不過連我也想不到你的異能如此快便把她吸收掉。」 「我……把她殺了……」白水來感到十分帳然,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光之神道:「不,她並沒有死也沒有消失,只是暫時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可以隨時把她放了,不過以現今境況來看,你還是先把她收起來的好!」 白水來吁了口氣:「那太好了……」 話沒講完,上空傳來一股巨大的壓迫力,他自然反應地閃開,「呼!」力量劃過空氣的聲音大作,然後下方地面「隆!」地塌下一個大坑。 白水來抬頭一看,發現是被流星般踢出去的精靈凱來斯飛回來了,但他的後背赫然多了對泛著淡淡亮光的翅膀。 他靜靜地看著白水來,目光在其四肢上來回察視,顯然他已發現自己的伴侶已落入白水來的「魔掌」。 對此他仍面無表情,自然精靈可能都是那般臉孔,並沒有喜怒哀樂的表現。 凱來斯雙手合握,在手心處竟一下子又長出一把光劍。 白水來看得饒有趣味地問道:「哇,好厲害噢,他們一個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另一個想變出什麼東西就有什麼東西,我是不是也會有這些能力?」 光之神道:「那是他們本身的特有技能,凱來斯不但帶有土靈法系的防禦法力,還具有心靈法系的精神創造力,那把精神之劍可以隨時把你劈開呢,別想太多,專心對戰吧!」 凱來斯看來對同伴之敗似乎沒什麼悲傷之情,但他向白水來攻擊的力量與速度,都大大增強了。 那把精神之劍劃著光虹向白水來劈去,可見他還是為此而憤怒了。 聽了光之神的話,白水來不敢輕覷對方的攻勢,暫以閃避為上策,他再笨也不至於會以身體去迎對方的劍鋒。 凱來斯精靈多了對翅膀以後,動作變得更敏捷飛快。 精神之劍的攻擊隨之而來,看似是不按章法地胡砍亂劈,每一記卻恰好揮到白水來想要閃躲的去向。 好幾次差點被削掉腦袋,白水來越躲越驚,幸虧他的反應與速度比凱來斯精靈還要快幾倍,不然早被劈個煙消雲散! 光之神在他心裡提醒道:「凱來斯精靈以他特有的精神力量,洞悉了你下一步的動態,長此下去,對你十分不利……」 白水來聽得怔了怔。能預知自己的動作的對手,他是第一次遇到,便急忙向後急退。 與凱來斯拉開距離後,他一動不動,可以說是不敢再動。 他使勁轉著粗腦袋想找出對應之法,凱來斯卻已氣勢洶洶衝刺過來。 「既然不能躲就打吧!」 白水來看著對方那把精神之劍,突然想到不可以讓對方靠近,十分自然地提手射出異能光箭。 元神的虛幻之影並沒有手指之分,他只是將異能凝聚成箭形激射出去,一下發了幾十箭。這些纖細的異能光箭,已經被白水來精心「改良」。武神王的朝陽開天指迅疾如電,在此基礎上加入異能的破擊力,有何威力他也不清楚。他只曾對著山崖石壁試驗過,在那些光箭面前,堅硬的石壁像豆腐似地一會兒被他打成蜂窩一般。 凱來斯雖預知他要發動攻擊,卻不曉得朝陽開天指有多厲害,並不閃躲,只用精神之劍打散面前幾根光箭繼續往前衝。 當其餘光箭從他四肢透進,硬生生穿體而過時,他的衝勢剎那間定住,然後全身顫抖地嘶叫、扭曲著。白水來也想不到對方因為輕敵而一擊即中,靜靜地觀看事態發展,心想著該解決了吧。 剛才他發出的光箭,再次夾雜著藍紫之光在寂靜的夜空驟然閃亮,令魔法圍城外的百姓再次沸揚起來,狂熱地呱呱叫嚷伏拜。 他們認為光之神收到了他們虔誠的心意,對他們作出回應了,便紛紛把心裡的願望向神祈禱起來,連希望家裡的母雞下多一個蛋都不放過。 幸虧他們看不到在痛苦掙扎中的精靈,不然會嚇得馬上逃回家縮進被窩裡。 那精靈已完全變了形,只剩一團不斷曲折的光影。 白水來微感悵然,認為已把這只精靈擊倒,正感覺對不起心靈宗師,卻忽然看到那團光影再次伸出四肢腦袋。 在白水來驚愕無比的反應下,光影重新變成一個威武的人形,手中還握著一根長槍般的精神能量武器。 「嗯?是能量重生,還把你攻擊他所留下的能量都轉為己用,想不到以人類的能力召喚來的精靈,竟有這種修為……」 光之神向白水來解釋此異況的時候,重生的凱來斯已再次衝過來,剛才所受之創似乎已消失,速度更有所增長,在電光石火間便衝近,精神之槍探刺而來散發出的氣息已迫近眉梢。 白水來還來不及思考,雙手一合便把那精神之槍夾住,豈料這把能量之槍在凱來斯精靈的催動下,猛地暴長變長,向白水來面門刺去! 白水來仰頭閃躲,完全感受到那槍尖在自己腦袋上擦過,若這是他的肉身的話,一定會馬上噴出鮮紅的血花。 但此刻雖是元神之體,仍使他產生了被擊中後的痛苦之感,那是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可白水來無暇去品味這與肉體之痛有何不同,因為凱來斯精靈的左手竟又長出一把精神之劍,向他劈來。 白水來向上一飄,像猴子般掛在精神之槍的槍桿上,躲過那一劍,這兩次動作他完全出自自然反應。 當凱來斯想覷看這奇異的傢伙下一步要幹什麼的時候,白水來的雙腿已飛踢到他面門,凱來斯的左劍迅速回刺,豈料對方一翻身躲過精神之劍,倒豎著雙拳直擊他的下腹。 凱來斯向後退閃,右手的長槍竟瞬間變回另一把精神之劍,向白水來劈去。 白水來嚇了一跳,忙向後閃躲。 這次凱來斯可沒那麼容易讓他逃離,雙劍齊揮綻開絢麗的劍花緊貼而上,絕不比白水來的「飛影追魂腿」遜色半分。 在劍鋒籠罩下的白水來雙臂急旋吐勁,學著武神王迅速凝聚出一道能量光盾,擋下無數劍光,相交錯時只發出輕輕的「呼呼」之聲。白水來躲在光盾之後聚氣一拍,乾脆直接地將光盾射出,撞向凱來斯。 在異能的加強下,光盾打著旋轉越變越寬,山一般壓來,凱來斯將雙劍二合為一化成一把粗長之劍,使勁砍劈。 「嘩——」光盾一下被他劈成兩半,在空氣中驟散化無。與之同時,他忽感腳跟處一緊,俯視一看發現,白水來不知何竟飛到了他腳下,雙手緊緊握住他的腳踝,實想不到對方的速度竟然快至如斯。 不等凱來斯反應過來,白水來大叫著原地旋轉,全身能量從手心處狂湧而上。 凱來斯不但被裹在一股能量旋風中不能動彈,更感到自己的雙腿被對方的能量狂噬吞食著,但他對此已無能為力,只長叫了一聲便被白水來迅速吸到體內。 那股泛著藍紫之光的旋風,猶如光龍,向無盡的夜空直竄而上,艷麗耀目,又引來百姓不斷驚呼尖叫。 片刻過後,白水來發現自己胸前與腦袋上,多了一層強勁渾厚的能量體,他感覺到那是凱來斯的能量。 有了先前吸收莉蒂婭精靈的經驗,這次他吸得甚為暢快。 「他們真的都沒事嗎?」白水來從激烈的戰鬥後平靜下來,憂心地問道。 光之神道:「若你以能量將他們擊散,他們就真的從此消失,但現在他們只是暫時受你所控,化為另一形體存在於你體內,並無大礙,倒是你得花點功夫慢慢將他們收服才行。不過他們帶有的特技能力你卻可以兼收了,這實在是很不錯的收穫!」 白水來大奇道:「我獲得了他們的能力?是真的嗎……」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在元神上閃動的精靈能量體,卻發現較早吸收的莉蒂婭精靈能量,在四肢上化成帶著翅膀的、形似護臂防具的外殼。 光之神溫和地笑道:「其實剛才你是藉助了莉蒂婭的風之力量,才有那種速度那麼簡單地收服了凱來斯精靈,這種靈體能量已經暫時變成你元神的鎧甲,可以叫為靈鎧吧。」 白水來傻傻地笑了笑,說道:「哈哈,我覺得我現在像只餃子,被他們包起來了噢!」他的高興油然而生,是一種武者變強後的喜悅,況且這種收穫是心安理得的,他心裡想著:反正我要去找生靈宗師,到時候遇到心靈宗師和天靈宗師就把精靈放還給他們! 光之神接道:「只是,剛才幫助你的時候我已消耗了大半的神力,已不足以發動時空錯移咒,你在戰鬥裡也費了不少勁力,在這裡待一夜吧,明早太陽一出,我們吸回能量再出發!」 「好!」白水來高興地應著,緩緩飛回魔法殿等待天明,他也想休息一下與兩位精靈的能量好好地「溝通溝通」。 他們卻想不到,這一場靈界之戰記入了天輝國的史冊:天輝歷三六二年十月四日,光之神的聖光於國都魔樂雷德的魔法圍城上空顯現,目睹者達八百眾,這一神跡,是光之神應天輝人民對光之神虔誠奉獻的精神下凡而來,聽取人民的心聲,這是天輝國之福,藉此這一日定為:神光之日,每年此時請受澤於光之神榮耀的每一位子民到魔法圍城外供奉參拜,以敬神諭。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七章思念 在大地的西北方有一個與天輝國、精靈國相鄰的小國名叫洛凱,那裡雖然是一片內陸之地,卻擁有大大小小兩百多個湖泊,盛產內陸魚類。 它為在天輝西北草原成長的子民提供鮮美的水產,然後為己國帶回馬羊畜牧,因此洛凱是天輝國北部貿易最繁榮的國家。 可當青木年率領的聯盟大軍經過那裡時,入目之景均慘不忍睹,清澈碧藍的湖水大多被染成黑紅,發出陣陣腐臭的人畜魚類屍體在上面飄浮,想找一眼乾淨的泉水都不容易。 幸好聯盟大軍在洛凱國內清掃死靈行屍的時候,從洛凱國逃到天輝國或躲到密地的難民們,陸續出現了。他們不但幫助聯盟大軍找到乾淨的水源,還為戰士們提供了許多非常重要的戰地資料。 不僅洛凱國有這令人欣喜的變化,被人類聯軍完全收復的約達斯國與裡布莫羅國,更是到處人山人海回歸家園的景象,人類聯軍節節勝利的事實與消息使他們認為,危難已逝去,光明已到來。 對這兩個國家來說確實是如此。 可是處在戰火中的三個鄰國的百姓,仍日夜忙碌擔憂,但他們不再遺棄、離開自己的國家,因為他們看到人類團結的力量,看到了希望! 不過,這些只是人類單方面的美好想法……基嘉城是洛凱國的首府,依傍熙斯瑪立湖而建,既不宏偉亦不堅固。 只是熙斯瑪立湖是全國最大的湖泊,水產自然最豐富,因此基嘉城是洛凱國最繁榮的地方。 當然,那只是戰前的往事,青木年的大軍在七天前解救這座洛凱國都時,城裡城外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這幾天青木年讓戰士們在城內停歇,他們沒日沒夜地驅逐行屍大軍,一口氣殺到位於洛凱國中部的國都,戰績早超出預料中。 由於戰士們的精神與身體都已十分疲累,迫切需要休息,再加上基嘉城以西兩百里外是洛凱國第二大城,相信敵軍將會在那裡凝聚更強大的兵力予以抵抗,因此這段時間的休養是必須的。 但與死靈大軍的戰鬥並未停息半分。在攻下基嘉城後,青木年馬上分出六隊共十二萬兵將,分路進攻洛凱國內各個尚未收服的城市。 經過詳細的估算及各方面收到的消息,行屍大軍正集中退撤向位於洛凱國西側的邁加爾城。 邁加爾城,也正是離基嘉城只有兩百里之遙的那座洛凱的第二大城,所以估計洛凱國內各地被侵佔的中小城市內的余敵並不多,相信這六隊、每隊足有兩萬兵力的聯軍,足可以地毯式地鋪散而去收回失地。 如此一來,基嘉城內的二十多萬兵將要強攻邁加爾城,將更困難了,但青木年仍信心十足,因為這裡面有一萬多名弦影族兵、近兩萬精靈族戰士。 他們可是比一般人類戰士更厲害更實用的兵種,沿路來的勝利他們居功厥偉,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夜裡,青木年正在城堡中商討下一場的攻佔計畫,衛兵進來急報:「青將軍,城東十里外有大隊軍兵向本城靠近,據探子所報,他們舉著天輝國軍隊的旗幟,但不知道是哪個軍的人,特此通報!」 青木年大奇,現在每一路的軍隊都在熱戰中,也沒收到任何援兵將近的信報,哪來的天輝軍?她急忙與眾將士趕往城樓查看。 果然,城東之處遍佈密密麻麻的火把之光。 青木年舉起那支能遙望百里的魔筒,一會兒她向眾人宣佈道:「沒錯,是天輝軍第七兵團的戰士,數量約在五萬以上!」 米格達利亞驚喜得幾乎跳了起來,叫道:「哈哈,想不到傑哈拉那個老傢伙也捨得派兵參戰,還在這個重要關頭來到,今晚我可要多喝兩杯謝一下那個老不死!」 青木年輕輕笑了笑,對米格達利亞那毫不客氣的話並未感到詫異。 天輝軍第七軍團隸屬傑哈拉藍石將軍,是天輝國年紀最大的藍石將軍,一直堅守天輝國西南邊境,擁兵三十八萬。 他的頑固和忠心同樣有名,並惜兵如子,天輝國多年來所爆發的大小戰事,只要不在他那裡發生,他都從不派出一兵一卒參與。 因為天輝西南面緊靠著魔怪出沒的原始森林與沼澤濕地,時有妖魔鬼怪來犯,但他將西南邊境穩守得固若金湯,所以朝內從未有人敢哼他半聲不是。 想不到的是,如今這場驚天動地的人鬼之戰竟然把他也給驚動了,竟捨得派兵來增援!主帥已確定靠近中的軍方來歷,士兵們便趕忙跑去開城迎接。他們都顯得興高采烈的,當然,知道有如此勢眾的援兵加入,誰都無法掩飾心中的喜悅。 青木年與眾將士親自下城相迎,決定給足那位老將軍面子。可當他們看清走在最前方領道之人,不過是一名年約三旬的青年,他們不覺微感失望,但看到那青年頭上戴著的是紅石之盔,也就不去多言,畢竟人家邊關還是要守的,能派出這麼多兵過來,已是最大限度的支持。 看到城門前迎接他的將領有紅石和藍石級,那名領兵之將與隨後的兩名綠石將軍急忙下馬行上軍禮。眾將士回禮後,寒暄一番便迅速帶引大軍入城。據那領將匯報,他名叫傑克西,竟就是傑哈爾的親兒子。 排行第三,自父親大人收到卡拉多國王的皇諭後,馬上指派他率領六萬兵將和他的五千近衛兵前來增援,只因與北境相隔甚遠,故現今才趕到。 對青木年他們來說,在這個緊要時刻竟有六萬援兵,實在是恰到好處,高興萬分地一再表示熱烈歡迎,並迅速為他們的軍隊安排營地。 為新增之兵安頓過後,時已夜深,眾將領各自回營休息,約定明早再商議新的戰策。 青木年回營的時候,努力回想傑克西的名字,她感覺似曾相識但記憶並不清晰。回到她的房前,她發現裡面仍燈火通明,霜飛燕竟還沒睡。 自霜翼風領主親自下山出征後,霜飛燕的重擔也就擱下了。 無須日夜待在弦影人那裡,這一路來,她便每天膩在青木年身邊,床上結伴而睡,以驅走黑夜的寂寞與孤獨。 她們都有這種感覺,雖然身處萬人之中,每天緊張地為戰鬥而努力著,可每到夜深人靜時,空虛之感便席捲而來。 她們都明白這是因為對遠方心中那人的思念,只是都不敢相互傾吐,害怕更增添對方的煩憂。 青木年悄悄閃進房內,發現霜飛燕在油燈下不知為什麼活兒埋頭苦幹中。 靠近一看,只見她用一些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竹絲編織一隻小鳥,已快完工,看樣子是一隻燕子。 青木年並不打擾她,靜靜地看著,直至她把燕子編成,卻見霜飛燕把燕子放在手心口中唸唸有詞,那只竹燕泛過一陣黃光,竟在她手心跳動起來。 青木年不覺失聲感歎了一聲:「哇,好可愛的燕子!」 霜飛燕嚇得幾乎彈到半空,轉身看到是青木年,臉頰泛紅幾欲落淚地嬌罵道:「嚇死人了啦!躲在人家後面又不吭聲……」卻將那只竹燕拚命往身後塞。 青木年掩嘴笑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好!把那燕子給我看看好嗎?」 「什麼?燕子?我就是燕子噢,青姐姐還看不夠嗎?」霜飛燕裝傻道。 青木年微笑著一聲不吭,右手卻飛快地伸出,在飛燕的兩臂腋下抓了幾把,癢得霜飛燕尖叫著雙手抱於胸前,她馬上一把搶過那只竹燕放在手心把玩端詳。 霜飛燕氣得一邊哭鬧一邊使勁擂打青木年,叫道:「青姐姐是大壞蛋,你欺負人,快還我!」 青木年一身筋骨精煉似鋼,哪怕小飛燕的粉拳,但還是怕把她氣瘋了,將竹燕還過去說道:「還你也行,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織這只燕子?」 霜飛燕的臉上掠過一絲紅暈,隨口道:「好玩嘛……」伸手便想搶回來。 青木年一把閃開,笑道:「誰相信你的鬼話,明明看到你一邊織一邊甜絲絲地笑著呢,不肯說就當你送給我了!」 霜飛燕急了,叫道:「好啦,我說……」她一改調皮頑劣的表情,含羞答答地接道:「在八年前,我第一次遇到白大哥的時候,我……送了他一隻這樣的燕子,那個傻瓜,他……他竟然一直都帶在身上,我便織只燕子平常拿著看看就……就不用想他想得那麼辛苦了……」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如蚊子叫,青木年幾乎貼在她嘴邊才聽得到。 聽完這句「坦白」之言,青木年怔住了,連她的臉也紅了起來。 這種難以言喻的思念之苦她深有同感,她與那個一會兒傻一會兒神的傢伙經歷過不知多少次生死磨難,每一次都令她刻骨銘心。 自從與夥伴們各行其路,與他分離已有一百一十四天,她又如何不是日夜被掛念纏繞折磨著? 看到青木年像被死靈穿身一般定住,霜飛燕迅速將竹燕搶過去塞到腰帶裡,然後吃吃笑笑地說道:「怎麼樣?青姐姐是不是也很想念白大哥呢?」 她這是明知故問,為了報復而故意刺激青木年。 青木年的臉色陣紅陣白,淡淡地吐了句:「睡覺吧!」然後衣甲未脫便和衣往床上倒。 霜飛燕嚇得吐了吐舌頭,她知道她並未說錯話。 她十分瞭解青木年對白水來的感情有多深,但不知是個性使然或是身上職責之因,青木年一直都把這份感情藏匿在心底。 現在就因為她說的太對了,所以一下子就刺痛了青木年的心。 霜飛燕挨著青木年躺下,並不多語,真的乖乖地睡覺去了。 然而此時的青木年,思緒已飄飛千里,深深地繫在了那個「他」身上……次日,青木年起的非常早。 她迫不及待要去召開即將開展的攻城計畫的討論會,她感覺只有拚命去完成自己軍職的時候,才會暫時拋卻對白水來的思念。 霜飛燕竟也悄悄起了床,跟著青木年去議事廳。 進攻邁加爾城的細節,昨日眾將已經基本商定,只差如何調配新的六萬兵力,傑克西自薦將他們的兵力排入前鋒。 他以拳腳功夫見長,使一對七寸長的臂刀,五千近衛兵亦保持他這特色,均是身手靈敏的武術家,因為他認為攻城時他們能發揮頗大的作用。 傑克西的聲音貫穿了整場討論會,他的個性張揚爽朗,與其父大相逕庭,眾將感覺他的意見也無不可,便同意了他的建議。 眾將決定明早三時開始行動,今天要把大量的攻城預備工作全部完成,雖然現今大地被黑夜籠罩著日夜不分,太陽已不知所蹤,高空只掛著一個詭異的紅月,但戰士們還是習慣往常的作息時段。 在過往,第三個時辰正是日出之時。 會後,青木年與霜領主趕去鑄造工廠,督察攻城機車的製造。 這種攻城機車經過霜領主的精心改造,裝載量、射程與破壞力都大為增加,只是製造工序十分繁瑣,在這個月的征戰裡,已完工的只有兩台,但已產生相當效果,大大增強了攻城之力。 現在這七天裡,所有工匠日以繼夜的趕工,預備要再完成四台,合共六台的攻城機車,再堅固的城樓防守都能攻垮。 青木年由心底感謝弦影族人的相助,他們不但是她這方戰線唯一攻擊型的魔法力量,還發明了許多有用的戰爭工具。 怪不得當年阿泊羅那麼狂妄地欲征服大地,他們的確有許多神奇的力量。若沒有他們,可想而知獲取勝利是十分困難的。 工匠們熱火朝天地敲釘鋸板、拆卸安裝,他們大多已幾日幾夜未曾闔眼,但仍然風風火火地努力工作著,下一場是超級惡戰的消息早在軍中傳遍,他們希望在戰前獻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霜領主留下指導工作,霜飛燕也跑去幫忙指手劃腳,青木年則失神地盯著忙碌的人們。 忽然有人在她身後說道:「很不錯,這些大傢伙一定很有威力!」聲調又高又響亮,似乎想要整個工廠的人都聽到他講話。 青木年一聽這活力十足的開場白,就知道是新到步的紅石將軍傑克西,她皺了皺眉並不應話,她不大喜歡這種嘴巴過度張揚的人。 只聽傑克西接道:「青將軍,我相信有你偉大的領導,我們一定會將勝利收入囊中,邁向光明之路!」 這話一出,青木年更感厭煩,轉身準備離開。 她的不理睬竟未令傑克西退卻,反倒擋在她面前笑嘻嘻地望著她,足現厚臉皮的功力。 青木年正欲發作,傑克西卻忽然說道:「木年小妹,怎麼一當了大將軍就連老哥我都忘了,冷冷淡淡的,我好傷心噢!」 青木年楞住了,對這個令人有點厭惡的人的記憶電光石火般閃過,失聲道:「你……你是克老哥?」 傑克西得意地笑道:「嘿嘿,不然還有誰有我這般英俊威猛!」 「哎喲……聽他講的話,我快受不了,青姐姐,這個是什麼人啊?」卻是霜飛燕難受地叫道,不知什麼時候她又溜回青木年身邊。 青木年苦笑一聲,依然保持冷傲的態度說道:「小飛燕,別靠他太近,這人和我哥從小玩到大,是我哥哥的拜把子兄弟,跟我哥一個德行,別的不厲害,整天只懂耍嘴皮,對女人耍手段。」 「呵呵,十年沒見了,看來木年小妹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爽朗可愛!」傑克西對青木年的評價顯得特別 興奮,笑道:「只是我和你哥不同,我可是感情專一的好男人,對木年小妹我是自始而終永不變心的!」 霜飛燕聽得張嘴結舌。 這人講話的語氣口吻,果然與青石年如出一轍,連臉皮的厚度也相差無幾,要知道十年前青木年才是十歲八歲的小女娃,他竟然一見面便說什麼感情專一,好像已喜歡青木年老久的樣子。 她擦了把冷汗,拉著青木年道:「木年姐,我們快走吧,再跟他待在一起,我要死了……」 青木年本還想保持嚴肅的臉孔,但看到傑克西被霜飛燕氣得受折磨似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在與霜飛燕一起趕緊腳步離開鑄造工廠,臨走時還高聲命令道:「傑將軍,看你應該閒著,留在這裡幫忙吧!再見!」然後兩人嘻嘻哈哈地走了,留下苦著一張臉的傑克西……「嘿喲!咚!嘿喲!咚!」 有節奏的響聲來自西門的大道上,許多身材魁梧的戰士,合力將一塊塊從城外找來的巨石,搬到特製的大馬車上,這些都是為明日攻城而準備的。 卻見一個比他們高大幾倍的巨人獨自搬抬著巨石,十多人花了半個時辰才裝滿一輛馬車,他一人已把三輛馬車塞得滿滿的。 這巨人正是天輝國最有名的大力士大石頭,在這場戰爭裡他從未閒過,不但在戰鬥中立下許多顯赫之功,停戰時的搬運勞作隊伍也總看得到他的蹤影,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當初鬼差神使地挑選了四位異人奇兵,想不到裡面一個是神的使者,一個是戰神之鄉的後裔……究竟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上天為自己安排所做的決定呢? 青木年與霜飛燕經過西城時,見到大石頭的背影,她感歎地回想起來,這一想竟又使她的視線模糊了。 想起那位神使者勇猛的風姿、親近傻笨的微笑,心裡麻亂地想著他的近況,是否已領導著落基人攻進了死靈的巢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第二天凌晨五時,整座城的戰士們都整裝待發。 在主帥的號令下,近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西面的邁加爾城出發了! 二十八匹馬才拖得動的巨石,在攻城機車上沿路發出震耳的「轟隆」聲。 在天輝國太陽初升的時候,洛凱國都基嘉城內已只剩一兩千守城之兵,此戰他們可謂是傾巢而出,對勝利志在必得! 大軍離開基嘉城的幾個時辰後,城東上空忽地出現一道奇異的閃光,迅速膨脹並旋轉著,在這黑漆的夜空中分外炫亮。 守城的士兵都紛紛大呼小叫地爭相觀望這一奇觀,可那亮光一閃即逝,飛快回復冷寂的夜幕之色。 誰也不知道這團光的顯現意味著什麼?只是過了一會兒,城內突然騷動起來,只因有士兵驚慌地大喊「有鬼」。 流言的源頭被捉住拷問,原來是一名在城堡內站崗的士兵,他說站崗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問他:「青將軍去哪裡了?」 他回答:「笨,青將軍早就領軍出發進攻邁加爾城了!」那人接問道:「邁加爾城?在哪?」這士兵起了疑心,城內有誰不知道這問題,便向發問之人望去,但環看四週一隻鳥影都沒有,哪有什麼人?卻又聽到那人說道:「唉……不用找了,你看不到我的,你不想回答,我只好自己找了,抱歉……」話落那士兵感到大腦一陣眩暈,然後就什麼都知覺都沒有了。當他醒來時,發覺自己竟仍站在原地,越想越心寒,哇哇鬼叫著衝了出去。 這事使得守城的戰士們緊張起來,加大巡邏力度,四處搜索,但什麼也沒發現。 最後統一認定:一定是那名士兵無中生有,睡眠不足產生幻覺所致,把他押去睡覺事情便告一段落。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八章屍王 「剛才不知道有沒有嚇到那位大哥?」白水來擔憂地想著。 光之神說道:「這種小事暫且不要放在心上,他沒事的,我們趕快追上大軍找到青將軍吧!」 「好!」白水來應聲,元神向西面的邁加爾城飛掠而去。 通往邁加爾城的路是略帶傾斜的平原,越往前走地勢越高。 邁加爾城正屹立在這大斜地的頂端,後靠兩片連綿的山脈,遠在幾十里外便能看到邁加爾城雄偉的城堡。 這便是洛凱國最高最巨大的城堡。 國都基嘉城是經濟與政治中心,邁加爾城卻因為後方眾山蘊藏豐富的石礦與各類金屬礦,而成為軍事與科技中心,可死靈大軍洪水般的進攻還是迅速把它給侵佔了,現在反被死靈大軍利用,成為重要的根據地。 聯盟大軍踏著整齊有力的步伐不斷向前邁進,若不是移動緩慢的攻城車拖在隊尾,他們早就加緊速度衝向邁加爾城。 邁加爾城是洛凱國最堅固的城池,也佔據了最重要的戰略位置,把它攻下,就意味著洛凱國的收復戰爭已經奏響勝利之曲。 洛凱國特有的圓頂遼望塔已在視線裡逐漸放大,前軍的腳步卻突然緩下,一匹快馬迅速跑向走在隊伍中央的主帥稟報道:「青主帥,邁加爾城外方圓數十里圍滿了行屍與骷髏,數量約在二百萬以上,把所有的路都塞滿了,請主帥下達指令。」 青木年一聽,手心不覺微滲冷汗。 自得到戰神天兵相助,以及有了對付惡靈的聖咒以後,死靈大軍潰敗如山倒,在人類大軍的努力掃蕩下它們數量銳減,從遠方傳來的信報估算,整個戰場的行屍大軍所剩之數,估計不超過五百萬,現在單單這裡便已聚集了半數以上,可想而知,死靈大軍十分重視這座城的得失,這場戰鬥也許要比想像中困難許多。 青木年驅馬衝到附近一處高地上,舉起魔筒眺望了好一會。 她發現除了城下望不到邊際的行屍以外,邁加爾的城樓也密密麻麻地站滿了灰黑的死靈軍。 而且守城所用的投石器,竟也整整齊齊地列在城樓上,從旁邊堆起的石塊來看,它們竟要使用這些機器來對抗人類! 青木年心裡驚訝地掠過一絲憂慮,她馬上發出號令讓大軍暫停前進的步伐,再迅速將各個重要將領傳來。 待各將領一一看過敵軍的情況後,統一確定,這次的死靈敵軍與以往所遇到的大不相同,它們看來竟似懂得戰爭策略與操控人類機器的智慧。 但無論它們變成怎樣,城是鐵定要攻下的了,眾將領商議出新戰策後,迅速散開行動。 敵兵人數雖多,戰鬥力卻不強,加上它們鋪散在城外四周,行動力也不迅捷,因此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將二十八萬戰士扭作一股,像利箭一樣,直刺敵軍的心臟之地——邁加爾城! 只要讓六座攻城機進入射程範圍,要攻下這座固城就不困難。 箭尖的鋒利決定箭支的破壞力,同樣他們這一戰策的前鋒部隊,必須由最厲害、攻擊力最強的戰士來擔任。 青木年特訓出的近衛兵經過劍魂大師指點,每一位都是劍技不凡的劍客,他們的殺傷力在士兵裡可算是最強的,可他們只有區區五千眾。 傑克西覷準此機,大力鼓吹他的武術家衛兵能勝任! 米格達利亞亦主動要求參與突破行動。 他那五千使雙斧的近衛兵,完全體現這位紅石大將軍的拚命精神,勇猛好鬥,確屬首選。 青木年不顧眾人反對,仍堅持跟著兩名紅石將軍的隊伍加入開路之列,其實她是擔心傑克西講是天下我敵,做是有心無力。 隨後是清一色神射手的精靈人與托黑戰士,然後是弦影人的大軍,攻城機再緊隨而上,二十萬人類大軍則在兩翼護衛抵禦百萬行屍! 計畫確定,將士們馬上展開行動,陣形迅速變換。 環望大軍部署已完成,青木年高舉卡拉多國王所賜的蕭玄劍,放盡嗓音高聲喊道:「衝啊——戰士們,我們的吶喊就是它們的哀號!把它們殺回地獄——」 銀白的劍身流動著凌厲的劍光,分外刺目,這更激起四遭戰士們的鬥志。「殺啊!」聯盟大軍吼叫著,在主帥的領號下,三十萬大軍像錐子一般戳向敵軍中心。「嗚——」、「轟!咚咚!轟!咚咚!」號角長鳴,戰鼓雷動,吶喊聲剎那間,驚天動地的響起,成千上萬的火把映照著無數刀光劍影,穿進黑乎乎的死靈軍中。米格達利亞的雙斧近衛兵,近似瘋狂地對著骷髏們亂砍亂劈,醜惡可怕的行屍在他們面前彷彿是枯枝敗葉。腐肉、斷臂、頭顱在他們經過的地方滿天飛灑。傑克西和他的武術家戰隊竟也表現不俗,他們手腳並用衝進敵人陣形時,有如農民收割一般,快捷俐落地殺出一片空地。 再加上後方的精靈射手們精準迅猛的箭支,青木年的劍衛兵簡直是無所事事地跟在兩位紅石將軍的近衛兵們後頭跑。 跟在青木年左右的大石頭更是嗚哇哇地怪叫,他是因為不能戰鬥而叫。 不過這只是剛開始的好景,當百萬行屍與空中的惡靈匯聚過來時,壓力頓時倍增。三十多名生靈法師分成幾隊跟在近衛兵隊後方,不停高歌引魂頌之曲,協助戰士們繼續挺進。 為了不讓前進的腳步停下,已出動了所有的生靈法師來幫助衝鋒部隊,兩翼大軍在沒有法師的情況下,仍無懼惡靈的來襲,他們早有一套對付死靈的合擊之法。 與死靈軍的戰鬥大大小小少說也有一百幾十次,現在他們準備充足的燃點火把的用具以驅逐惡靈。 前排是裝備堅厚的步兵戰士,後面緊貼箭手,當前方的戰士被定身,後方的射手們猛烈攻擊來犯的行屍骷髏,讓它們無法傷害中了邪法的戰士們。 現在誰都曉得頭部是行屍們的弱點,把它們的腦袋打掉,即使不死也會變得像無頭蒼蠅般亂走亂動,不分敵我地打成一片。 在聯盟大軍凝結成一團的力量下,行屍與死靈的大軍無法阻止他們的攻勢,被他們一步步地靠近邁加爾城。 寬高的城門已顯現在戰士們的視線內,弦影族人簇擁著的上千輛馬車忽地停下,金光閃爍的機兵戰隊搖晃著頭肩走了出來,它們整齊有力地踏著腳步向城門走去。 過往它們專門負責攻擊巨毒蟲,但在殺進洛凱國後,不知為何,已鮮有巨毒蟲的影子,這更令死靈大軍的軍力大大減弱,這次它們的任務是把擋在城門前方的鬼怪全部打碎! 上萬隻機兵的出現,為灰暗的大地增添了絢麗的色彩,它們身上泛起的火光編織成一張金燦燦的地毯,連天空都被映亮了。 這美麗的光景令飄蕩在半空的白水來驚歎不已,他想到當年差點要了他命的機兵,此刻卻成為人類的好幫手,不禁覺得好玩極了。 他在空中觀看了一會兒,很快便找到了青木年的所在,因為她的旁邊就站著全場最高大的「怪物」大石頭。 分離了三個月,此刻重見好夥伴,白水來不覺激動萬分,但看到夥伴正在熱戰中又不敢去打擾,便飛下去加入戰鬥。 看準一群把幾名戰士推倒在地準備撕咬的行屍,白水來使打出一拳,可奇怪這一拳竟從行屍們身上穿過,毫無作用,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名戰士慘死行屍的爪下。 白水來大奇,看著自己雙手,不是說自己還增強兩隻精靈的力量嗎?怎麼毫無用處? 光之神回應道:「你現今的狀態是三界中的靈界,而它們屬於地界,表面看兩界同存,實際隔萬里之遙,你是打不了它們的!」 白水來的腦瓜大冒問號,明明就在眼前的事物,怎會無法接觸呢?什麼三界、地界更聽得他一塌糊塗。 光之神微笑道:「世間的奧義無窮無盡的多,單是三界的事情,我現在一下子難以給你道清楚,你只需知道,除非有同屬一界之物或是你的力量突破三界,你才能產生有效的攻擊!」 「唉?」白水來還抓著腦袋努力理解的事實,忽地迎面飛來一大群惡靈,毫不客氣地向他撞去。 或許它們的目標並不是白水來,但出於自然反應,白水來還是還以一拳迎上它們。「胡!」一種拳頭到肉的感覺從相觸處傳來,至少五六隻惡靈「吱吱呼呼」叫著倒飛百尺之外,半數更瞬間煙消雲散,看來已「掛了」。 白水來打出的那一拳還保持著原姿勢,因驚奇而楞住了,光之神說道:「這些惡靈也屬靈界,但它們被加入屬於地界的邪魔之力,因此能對人類攻擊,所以你能夠打到它們!」 「哈哈哈!」聽到光之神的話,白水來開懷大笑,總算找到可以動手的對象,馬上運轉全身異能向惡靈們攻去。 這次對手的數量多著呢,它們雪花般在空中飄舞著! 他自己也不知道竟不知不覺間形成這一習慣,只要有戰鬥他就分外的興奮! 白水來一動手,半空登時上演一場煙花盛放的華麗場面,無數惡靈在空中炸散成煙。 下方的戰士們漸漸發現這一奇觀,除了熱戰中無暇抽空的人之外,大多都仰首昂視,看著空中有一星點之光飛快跳動,只要一碰到惡靈,那惡靈馬上炸開。 「嘩——噢!」 喧嘩的驚歎之聲不斷響起,引起了青木年等人的注意,誰也看不出是何方神聖在幫助他們,只有青木年看到那丁點的藍紫之光閃起,馬上全身一震,那個日思夜念的人的名字幾欲吐出。 她直覺那星點就是他!雖然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的感覺是那強烈,以至於三隻惡靈向她衝來也渾然不顧。 大石頭衝過去將她撞開,任憑那三隻惡靈從他身上穿過! 大石頭的身形只定了一會兒,馬上恢復無礙,他們戰神之鄉的人對這些惡靈均有較強的免疫能力。 青木年這時才從失魂落魄中清醒過來,說道:「對不起……」 大石頭叫道:「青將軍,你搞什麼,還好只是幾隻惡靈廢物,如果是行屍的利爪就危險了!」 「對不起,我……」青木年欲言又止,轉口道:「我們繼續戰鬥吧,快攻到城門!」話落提劍向死靈的稠密之地跑去。 大石頭咧了咧嘴,大吼一聲,跟著青木年衝鋒陷陣,所到之處是一堆一堆的行屍被他掀起,滿地是被他擂得稀巴爛的骷髏,他在死靈大軍的戰鬥中從來都如入無人之 境,除了青木年的命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他前進的方向。 惡靈不斷在空中消失,這一神跡令聯盟大軍的戰士們欣喜若狂,先不管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加快進攻之速向邁加爾城壓去,大後方的六架攻城機已「隆隆」跟上,快要駛進射程之內。 勝利似乎已準備再次降臨,弦影族的魔法師們靜靜地觀望戰況,雙手收入袖內,他們感覺已不用他們親自出手了。 就在人們沉浸在一片喜悅中時,邁加爾城樓上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腦袋,那是一張醜惡無比臉孔。 當它站高時,人們才發現,剛才的腦袋已看不清了,因為它的脖子比頭還粗,它的身形比大石頭還要高大三分,一身皮膚千瘡百孔血水滿佈,似乎還有許多腐肉準備掉下來。 剛開始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它,可當它舉高雙臂使勁在城樓上一擂,張口大吼:「啊——嗚——卡——」 整個戰場霎時間充斥著它的叫聲,還憑空刮起狂風,夾雜著噁心的腐屍之臭。 這樣一來,戰士們不可能再忽視它的存在了,看來它是行屍大軍之首,即使不是也是一隻超級行屍,是死靈大軍的「重要人士」。 打了幾個月的仗,終於首度看到敵軍的將領,聯盟大軍的將領們頓時緊張起來,將那些沖得太遠的戰士喚回來,免得走散被敵軍伏擊。 只可惜那隻大殭屍可望不可及,它高高站在城樓上,誰也無法向它攻擊。 看到大殭屍的出現,最興奮莫過於大石頭,行屍他早就打膩了,現在突然出現強敵,他狠不得馬上跳到城樓與之打個痛快。 只見那大殭屍左手一揮,站在左方城樓上本來一動不動的骷髏行屍,竟靈敏地動作起來,發動旁邊投石機。 隨著大殭屍右手一揮,右方的行屍們也行動了。 剎那間,上百塊堅硬巨大的石塊呼嘯著從空中砸下,毫不留情壓向城下戰鬥中的戰士們,無數哀號慘叫的聲音隨之響起。 為了凝聚更強的進攻力,所有軍隊走在一起行動。 這下可慘,被百萬行屍包圍中的戰士們擠擁成群,並沒有足夠可閃避移動的空間,敵軍單是一次投砸攻擊,聯盟大軍便死傷過千。 更可怕的是,敵方完全不顧下方的己軍,不等戰士們有下步的動作與反應,上空又再次鋪天蓋地地灑下巨石,不分敵我地壓下,而那些毫無知覺的行屍骷髏根本不去躲閃,仍洶湧而至,不斷縮小大軍的活動空間。 青木年忽地意識到,他們在護衛攻城機進入射程之地,而敵軍也正好利用此點讓他們靠近,然後才發動投石機的威力。 青木年感到冷汗直冒,她覺得他們這一箭剛好射進敵人露出的夾縫裡,然後被折斷、壓碎。 但現在已騎虎難下,不能退就前進吧! 她看到在一萬機兵與兩三隊近衛兵的強勢進攻下,邁加爾的城門已近在咫尺,青木年把心一橫,一咬牙向大石頭叫道:「大石頭,你盡快帶領劍衛兵殺到城門,要等到我帶領攻城兵過來!知道嗎?」 大石頭雙錘一敲,叫道:「放心!劍兵們,跟——我——來——」 他咆哮著一馬當先往城門殺去,劍衛兵們簡直可以輕鬆地跟著他開出的肉泥之路前進。 那位傑克西紅石將軍,竟也聽到青主帥的話,帶領著他的武術家衛兵隊向城門移動。 青木年伏在馬上,向大軍後方衝去,週遭「隆隆」響起落石之聲,士兵們爭相走避,但看到主帥,還是主動讓出了道路。 青木年心急如焚,她看到己方之陣已變得十分凌亂,眼看攻城機就要到達射程區,竟就在這節骨眼被卡得停在原地。 她一邊策馬一邊高聲喊令:「所有戰士向左右兩方散開!快——」她冒著被上方的巨石砸成肉餅的危險,也堅持要在大軍中央跑來跑去發放命令,她得盡力驅散阻擋在攻城機前方的士兵。 看到士兵們向兩翼跑去,攻城車終於再次前進了。 青木年緊鎖之眉這才展開,但事情還沒完,她還得跑去號令抬著破門柱的攻城隊提前進攻,本預定攻城機大肆破壞以後再破門而入攻下敵城,現大要迅速變動了。 可當青木年策馬奔出幾尺時,上空忽地落下兩塊巨石,她聽到風聲忙拉馬閃躲,但仍有一塊巨石十分準確地朝著她的腦袋砸下。 四周目睹此景的人都不禁發出驚恐的叫聲。千鈞一髮之際,那塊巨石竟忽地「轟!」自動炸散了,飛濺的碎石將青木年打得摔落馬下,那匹駿馬也被幾塊碎石擊得長嘶一聲,暈死倒地。 青木年跌下地後,馬上掙扎爬起來向攻城車跑去。 她無暇理解是什麼力量令那塊致命的巨石炸開,因為上方又響起巨石的呼嘯聲,在她跑出幾尺後,剛才倒下之地又響起巨石撞下的震地之聲,敵軍似乎已瞄準了她來發射。 看著青木年拚命奔逃的身影,光之神感歎道:「想不到我的話講過不久,在剛才危急之際,你便打出了能穿越三界的力量,真是奇跡!」 白水來的元神本來擋在再次飛來的巨石下方,但看到那塊巨石穿過自己的拳頭和身體落到地下,他奇道:「但為什麼這次又不行呢?我用了一樣的力量啊!」 光之神道:「因為你的心情已變了,你看到青木年已脫險,剛才瞬間暴漲的意識已回復平靜,因此你的力量又歸回三界之內。」 「唉,又是三界……」白水來無奈地收回拳頭,繼續去追逐惡靈,可惡靈們早被他打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此時看到他的元神飛來,四散飛逃。 下方忽地響起震天的「轟隆」聲,竟是大石頭殺到城門下方,提起雙錘拚命敲擊那扇大木門,連城樓上的死靈也感受到他那無比巨大的力量,如果它們還有知覺的話,腳板一定會感到發麻。 那扇不知有多少尺厚足有三十尺高的木門,被大石頭捶得木屑飛濺,在他不停的敲打下,硬是往下凹了個大坑。 正站在大石頭上方的大殭屍看到如此瘋狂的傢伙,便抱起一塊巨石用力向大石頭擲去。 奇怪的是,當它分神到大石頭身上時,投石器竟不再追投青木年了,而是隨意往別處人堆投去。 大石頭聽到上空的呼聲,竟不閃不躲舉錘一擊。 「轟!」那塊巨石被他打個粉碎,然後大石頭又繼續他的破門工作。 可大殭屍不停投石阻止大石頭的動作,氣得大石頭指著上方哇哇大叫:「媽的,**!你這狗屎東西有本事給我滾下來單挑——」 那大殭屍當然聽不懂大石頭特有的粗言,仍準備對準他怒吼中的大嘴巴砸石,卻猛地聽到遠處連綿響起。「隆隆隆隆!」四聲,然後上空有四塊比它手上的石塊還要大幾倍的石頭,劃著漂亮的弧度,向城樓飛過來。「轟轟轟轟!」也是接連的四聲,卻在大殭屍所站的城樓上炸響。四塊巨石撞在城樓上,整座城似乎被震得晃動起來,行屍們被炸得飛到半空,投石器一下子被撞散了三架,樓台塌了兩處,還有兩處所站的行屍們,被整片地撞落到城中的街道下。 那大殭屍顯然也感到無比震驚,要知道,對方投出石塊的攻城車離城樓,足有數里之遙,而那攻城車竟有如此強大的彈射力和準確度。 與此同時,下方響起戰士整齊的口號聲:「嘿喲嘿喲,使力干啊!嘿喲嘿喲用力撞啊!」只見上百名披掛堅甲的壯漢,抬著一根五六人才能環抱的大樹樁,前端竟還套有鋼尖。 青木年跑在前方帶領著,兩側有數千名手舉鐵盾的戰士護衛。 大殭屍忽地大吼,雙手一張,兩旁的投石機器又迅速發動起來,一同朝那支移動中的破城木砸去。 「咚咚咚……」石塊接二連三落下,青木年指揮著抬著樹樁的戰士們,不規則地蛇形前進,努力閃躲落石,還是不斷有抬木的戰士們被擊中倒下,而在兩旁跑動的戰士,則馬上扔下鐵盾補上缺位。 他們拼了命放盡腳步衝刺,只要再衝近半里,就到了投石器顧及不到的內角處,然後就可以安全放心地撞門了! 看到破城木已靠近,在城樓下拚命抵擋潮水一般壓來的敵軍的近衛兵們,精神為之大振,拼盡所有力量砍劈行屍們的來犯,大石頭也扔下雙錘跑去幫忙擔抬。 有了超級大力士的幫忙,破城木的前進速度更飛快地向城門衝去。 終於,那個鋼尖頭狠狠地撞上那扇大木門內,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連大殭屍也被震得幾乎站立不穩。 與此同時,大後方連續響起「隆隆……」六聲,攻城機終於一起發動了,在破城木準備發動第二次撞擊時,那六塊巨石也已飛至,在城樓上大肆破壞,一下撞散了敵軍半數投石器,城樓更塌下了好幾片。 大殭屍看到戰況一面倒,它那瞇成細線的眼突然猛地睜開,露出兩隻燈籠般的眼球,與一般行屍天差地別的是,它的眼睛竟有瞳孔!握緊雙拳,全身「咯咯」作響。 可忙得昏頭昏腦的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它的變化! 第十卷驅魂聖咒第九章異變 殭屍王雙拳緊握,全身肌肉如水泡般膨脹跳動,體內骨骼「咯咯」作響,前胸變得異常腫大並迅速蔓延至頸部。 猛地,它那張表皮腐爛扭曲不成形的嘴巴張至極致,向城下狂吐起來。 「呼!呼!呼!呼」它吐出的竟然是四團粘糊糊的肉,足有豬一般大,「啪啪啪啪!」摔到地上濺起肉末血絲。 殭屍王的怪異攻擊把下方的戰士們嚇了一跳,以為那幾團肉會爆炸或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殺傷力,可一些躲避不及被壓在下面的戰士爬出來,不停拭拍身上的血水,有的受不了腐肉的異味拚命嘔吐,除此之外並沒任何異常反應。難道那怪物生氣的時候不會吐血,只會吐肉?戰士們胡亂猜想的時候,那四團肉竟忽然扭曲變形。 像烏龜一般從圓圓扁扁的肉身中伸出了四肢和腦袋,赫然跟那殭屍王一般模樣,只是身形縮小了幾倍。 天輝大軍的將士們大多忙碌不堪,戰鬥的戰鬥、攻城的攻城,他們都認為勝券已然在握,因此注意到屍王異況的人並不多。 當那些小屍王成形之後,大屍王雙手高舉朝天吼叫,四隻小屍王也統一動作昂起頭「嗚嗚」大叫。從它們大張的嘴巴中,竟赫然飛出無數黑乎乎的鬼影,向空中噴射而上。 半空中的鬼影飄了一會兒竟又向俯衝而下,雨點般落向地面,卻不是攻擊人類,而是撞向己方的行屍們。與行屍一碰上,鬼影便消失了。 這一奇觀持續了好一會,想忽視它的存在已不可能。 許多將領都停下手中的活兒,緊張地看著事態的發展,青木年也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但前方的城門已被撞得出現無數破裂之痕,就快要穿破這一屏障了,她自然暫時什麼也不管,先攻進去再說。 異變在人們的眼皮下再次發生。這次是成千上萬地變化,那些被鬼影進入身體的行屍竟猛地全身肌肉撕裂、脹大、伸長,變成比原身巨大三倍的鬼怪。 原來移動緩慢,攻擊力比野狗強一點的行屍,一下子變得力大無比動作迅捷,變化成形後,馬上向戰士們發動攻擊,一些靠得最近、還失神在異變過程中的戰士,被鬼怪一爪拍中,飛到半空中,鮮血從他們身上濺射而出,大多落下地抽搐了幾下之後便犧牲了。 上萬隻鬼怪陸續成形,瘋狂地攻擊擋在它們前面的天輝大軍,很明顯地向兩個目標集中攻去,一個是破城木,一個是攻城車! 異變鬼怪猶如虎入羊群,它們長及地面的利爪,迅猛有力地擊打在戰士們身上,普通戰士與它們一對一的話,即使死命舉著鐵盾也一招便被擊倒。 而且它們動作飛快,雙臂比天輝國的槍矛還要長,戰士們根本無法輕易靠近它們。能對它們造成傷害的是箭兵隊與精靈射手們,或許是因為它們的強集中於攻擊上,防禦力相對較弱,中個十來箭便倒下了。 可是它們的攻勢實在來得太突然太凌厲,轉眼間便突破堅守兩翼的二十萬天輝大軍,真正地殺出了一條被鮮血染紅的大道,一下子就攻到箭手面前。 近戰力薄弱的箭手們哪敢與它們搏鬥,只好轉身逃命。 過往與行屍們戰鬥,只要沒有惡靈的相助,身披甲盔手持利器的戰士們對付它們,可謂像殺豬一般簡單,可現在形勢完全倒反,被鬼怪們像殺豬般輕鬆擺平。 幾十萬大軍一下子被這些兇猛的鬼怪衝殺得陣形大亂、死傷不斷。 它們則目標明確地分成兩批圍攻向破城木與攻城車,攻向破城木那一方明顯要比攻向攻城車的多一倍,甚至連那四隻小屍王也往此向攻去。 因為圍在破城木附近的,不但有三隊強悍的近衛兵,還有一萬動力無窮的銅人機兵。 屍王的分配可不是毫無腦筋的,因為它察看到守在六座攻城機四周的,除了普通士兵外,只有幾百名身披長袍的人,他們均身披籐甲,頭臉低埋在袍帽下,雙手收入長袖中,似乎對戰場上發生的事毫不關心。 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有何能耐,屍王也不敢掉以輕心,讓三千多鬼怪攻過去,它相信那些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敵十打倒它造出的超強魔怪! 守在攻城機前面的正是從定風山遠征而來的弦影族人,他們整個族只有六七百人,擁有戰鬥力的只四百多人,霜領主此行已派上了三百八十位弦影戰士,只餘下幾十位年老的戰士守山,不遺餘力地加入驅逐死靈的戰爭中。 看到那些青面獠牙的鬼怪洶湧而至,霜翼風毫無懼色,抬起頭豎起魔法權杖高聲道:「這一刻,就是我們弦影人力量的光輝見證,動手吧!戰士們——」 弦影戰士們在攻城機前一字排開,魔法之詞飛快從他們口中讀出,鬼怪們也手足並用地迅速向他們靠近。 三百尺、二百尺、一百尺……猛地,在鬼怪與弦影人中間的大片空地上,不斷隆起大團石土,並迅速化成熊狀或長著翅膀的怪物。 在弦影戰士中大半是幻影術士,他們每人能喚出兩至五隻石土之怪,一下子召喚出上千隻石怪擋在鬼怪前方與之纏鬥。 緊接著每一位弦影人面前都現出形態各異的虛影,它們正是幻影術士與煉金術士和守衛銅人與守護石獸。 它們固化後迅速加入前方的怪物大戰中。 這場以怪制怪的戰爭令人類戰士們大開眼界,自弦影族部隊加入後經歷的每場戰鬥都不算慘烈,大多是一面倒之勢,他們只須出動一萬機兵,已為勝利貢獻足夠的力量,天輝戰士們還以為他們不過是機械製造師而已,想不到他們還有這些神奇的絕活。 這些定風山萬年靈氣所產生的特有魔獸,當年連身具異能的白水來也吃足了苦頭,面對這些鬼怪,它們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它們不但「勇猛無懼」,身強力壯,毫無痛覺不會勞累,連重量也異乎尋常,鬼怪的長爪並不能隨意將它們打翻,鋒利的爪子在它們身上留下的只有劃痕。 最勇猛的是一隻石猩猩與石獅子,它們穿梭於鬼怪最稠密的地方,任憑鬼怪們的長爪在它們身上敲打。 而它們則毫不客氣地對準鬼怪脆弱的肚腹撲咬或拍擊。那石猩猩神力驚人經常掄著鬼怪作武器,揮掃四周的鬼怪,石獅子則具有靈敏迅疾的跳躍力與強大的撲擊力,飛快地擊倒一隻又一隻鬼怪,這兩隻超強的守護獸,正是霜領主與霜飛燕的希柏與小猴子。 而相對較弱的石怪則不是鬼怪的對手,只一眨眼功夫已有半數被擊碎,但幻影術士們隔一段時間就能重新召喚一群石怪增援,除非他們魔能用盡,不然石怪是無窮無盡的! 煉金術士們也沒閒著,他們不斷發出「氣動元魔咒」,淺紅的光波劃著絢麗的光虹流星飛舞般打在鬼怪們身上,雖不是致命之擊,也打得它們東搖西晃站立不穩,被附近的機兵石獸輕鬆擊倒。 三百多名弦影人不但把三千多隻鬼怪都擋下了,還穩佔上風,直把城樓上的屍王看得齜牙來回磨動,鼻裡直噴怒氣。它忽地再次仰頭吼叫,再次噴出鬼影,飄落地面的行屍們身上,頃刻間又增加了二千多鬼怪,全聚向攻城車方向,有了這群援兵,形勢略轉,鬼怪方又再佔優勢,緩緩殺近攻城車。 屍王這才放心地轉望向城門前的戰況,那裡的戰鬥更激烈混亂。 三隊近衛兵在將領的指揮下,與一萬銅人機兵圍成半圓,緊緊護衛著破城木的行動,近兩萬精靈神射手在半圓圈內拚命放箭,行屍再多鬼怪再凶,竟也無法突破他們的防衛,雖然他們人數不多,卻全是聯盟大軍的精銳戰士,待城門一破,他們就會洶湧殺進城。 屍王雙目圓瞪幾欲噴火,猛地咆哮一聲向擠在城門前的人堆一躍而下,那簡直像一座大山般壓下。 轟然雷動,精靈戰士們靈敏的聽覺早發現上空來襲,飛快閃開,但人圈太擠了,還是有幾名精靈來不及閃躲,硬生生被屍王踏於腳上。 「轟——卡拉,啊——」屍王的落地聲隨伴著刺耳的骨碎慘叫聲響起,分外令人感到寒慄,這就是戰爭可怕而殘酷的景象! 敵人的主子竟親自出戰,還獨自深入敵陣,真夠凶狠。聯盟大軍的將領們自然不放過這殲滅敵首的大好機會,但看起來那大殭屍不好對付,便派出精英中的精英向屍王包圍過去。 與之同時,另一聲短促而巨大的「轟!」聲響起,城門終於被洞穿了,破口「嘩啦啦」地掉下碎木石粉,正準備加把勁將搖搖欲墜城門撞翻,屍王卻已大步流星地衝到抬破城木的戰士們的身後,攔截它的戰士被它隨手拍掃到空中飛舞起來。 此時巨大的破城木已被戰士們拉後十尺,正要向前作最後衝刺,卻見屍王一聲吼叫,雙拳使勁擂打在地上,並未打中任何人,不等戰士們對它這一動作作何猜想,已看到整根破城木與兩旁抬木的戰士猛地全部彈飛半空。 在附近親眼目睹這一壯觀場面的戰士,只看到破木柱下方隨屍王一震,豎起數十道灰黑的影光,一下把大半抬著破城木的戰士們都擊到空中去。 「啊——轟——」戰士們驚恐地慘叫著與破城木一同摔落地上,攻城隊竟一下便被殭屍王給瓦解,它的力量實在是驚人的可怕。 不等青木年叫令,大石頭已猶如憤怒的野豬般,咆哮著舉起雙錘衝向屍王,彷彿跟它有十怨九仇。 這時屍王被許多戰士圍在核心,密密麻麻至少圍了三層人圈,連他也無法靠近,外層還有許多精靈戰士已向它舉弓拉弦,箭雨一觸即發,連米格達利亞與傑克西也帶著十幾名精派出來的近衛兵加入戰陣,他們都決心一定要拿下這魔頭。 在高空飄浮的白水來看到敵我雙方已完全處於混戰中,本來結成一團的聯盟大軍被屍王的異變戰術衝散成幾堆,然後行屍大軍從間隙滲透而入,把每一部分的聯盟軍包圍起來,它們可以慢慢熬慢慢打,人類的戰士們體力與衝勁卻在逐漸下滑,除了城門前與攻城機兩片戰圈的戰況異常激烈外,兩翼被圍起來的天輝大軍已陷入苦戰中。 在白水來眼裡,這兩片身穿淺紅戰衣的天輝軍,猶如打進湯裡的雞蛋黃,正被滾動的湯水慢慢撕裂吞沒……但白水來十分無奈,他暫時還沒有能隨意突破靈界的能力,對地界的事只能歎息,光之神卻也沉默起來,似乎也在為白水來想辦法,因為她知道白水來非常渴望能幫助青木年奪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被戰士們圍起來的屍王凶悍異常,身上掛滿了精靈戰士們射出的利箭,寬粗的雙臂仍一把一把地將衝過來的戰士擊飛,似有無窮之力無痛之優勢。 當傑克西與米格達利亞衝到它跟前時,精靈戰士們暫停下放箭轉向外層與鬼怪戰鬥,一則,他們漸漸明白屍王根本不在乎身上多插幾支箭,完全當箭支是裝飾品,二來,也害怕傷害到己方的將領。 傑克西與幾名武術家手舞足蹈地耍了幾個漂亮的姿勢,然後「哇哇」大叫向屍王攻去,屍王雙臂掃過來,他們竟也或躍或趴靈敏地閃開並衝到屍王腳下「嗚嗚哇哇」叫著,將臂刀捅進那大殭屍的腿上。 看到他們那般神勇,戰士們不禁一陣喝采,卻見屍王猛地跳起在地上一震,掛在它腿上的武術家全被震飛地上,當它抬起巨腿向武術家踏下時,那些武術家迅速爬起來趕快飛逃,「轟!」地面被屍王踏出個大坑,嚇得他們不敢再進攻。 但有一人仍毫無懼色,從地上跳起來直衝到屍王面前高聲叫道:「大怪物,嘗嘗我的厲害!」 此人正是紅石將軍傑克西,看來他果然有點膽色,站在城門前的青木年看到這一切心裡想著,若不是她得指揮戰士們重新抬起破城木,她也會加入與敵首戰鬥的行列。 傑克西一躍而起吼道:「百裂刀——」剎那間,他的雙臂似裂成百段,每一段都閃亮著臂刀的鋒利之光,海濤般刺向屍王的前胸,戰士們再次爆響喝采聲。 可是當他的刀尖快碰到屍王時,屍王「卡吐」噴出一口墨綠的液體,「啪!」準確地擊中傑克西。 刀光驟散,傑克西一下被這粘性極強的噁心之物蓋住上身,連聲音都沒喊出半聲便直直往地上摔去。 屍王的右腳馬上提起,準備對在地上扭動的傑克西補上一腳,卻聽右方有人大吼:「去死吧!妖怪!」 一張大斧劃破長空,急旋飛向屍王的頭部,屍王未來得及反應,大斧「撲!」深深嵌進它的右腦,眾戰士紛紛驚叫起來,好快好準的飛斧技。 屍王這次似乎會痛了,「嗚啊——」狂叫起來轉向襲擊它的人——米格達利亞,但並不衝過去,而是再次舉起它的粗臂砸在地面上。 米格達利亞所站的那一片地域「呼!」竄起無數灰黑的影光,把上面所站的全部將士彈起十多尺然後重重地摔下,使他們痛苦地在地上扭動著,連米格達利亞也不例外。 米格達利亞的身手武技本來非同凡響,但他感到被黑光彈起的時候,大腦被電擊似地麻痺起來,暈乎乎毫無防禦地摔到地上,誰都會受不了。 卻有人因此而高興,倒下了一片戰士,包圍屍王的人群現出缺口,大石頭飛快地從那跳進戰圈,兩隻震天錘甩得「呼呼」作響向屍王敲去,屍王毫無不猶豫舉起雙掌抵擋。 「咚!咚!」沉悶的碰擊聲響過,雙方都大感震驚,屍王被大石頭的無窮之力震得向後連退三步,大石頭卻詫異對方只用肉掌竟擋下了他的鐵錘。 大石頭「呀——」嚎叫著繼續進攻,兩個巨大的人怪纏鬥起來,連大地也似乎為之震動,誰也不敢加入他們的戰圈,大多戰士已跑去幫忙抵擋鬼怪行屍們的圍擊。 現今戰士武力最強就是大石頭,如果連他也打不贏,不知還有誰能收服這隻大殭屍。 大石頭的個頭並不比大殭屍矮多少,力氣更只強不弱,再加上他手中有堅硬沉重的震天錘,十幾個來回後屍王顯然漸落下風。 「轟!隆隆——」震天動地的響聲忽地大作,整座城樓似乎也搖動起來,原來青木年已率領重新振作的攻城隊撞塌了城門。 半面大木門碎塌而下濺起無數塵灰木屑,但戰士們已迫不及待抬著破城木繼續撞進去,一口氣衝到城中心,沿途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行屍。 放下破城木,戰士提劍與城中的行屍拚殺起來,青木年跑進城中發現,城中的行屍數量並不多,大概那位殭屍王把大部分兵力都放到城外去了。 看清情況,青木年跑出城叫了約千名劍衛兵進來掃蕩余敵,再號令數千精靈戰士佔據破損不堪的城樓,在高點,這些神射手們更能發揮他們的長處。 城門一破,攻城機便停止了投石,並靠攏在一起,讓戰士們更容易守護它們。 城門前的巨人巨怪之戰仍在繼續,可大石頭越戰越勇,大殭屍不知道已被它敲了多少下鐵錘,開始有點暈頭轉向。 猛地大石頭一躍而起,雙臂雙錘伸直在空中轉了三圈,最後兩隻鐵錘輪番擊在屍王的腦袋上,屍王終於不支嗷叫著摔倒在地,打了好幾個滾才放盡大石頭的萬鈞之力。 這漂亮一擊引來許多戰士們好一陣的驚呼喝采,興奮無比。那大殭屍看來快不行了,他們興奮的是,想不到「怪物」大石頭比行屍們的頭兒還要厲害。 屍王望著被攻下的邁加爾城,竟露出恐懼無比的神情,在它眼前似乎現出一個半人半骷髏的怪人之影。忽然,它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彈跳而起朝天長嚎。 「嗚噢——」隨著叫聲它的身體竟再次異變,不斷升高長寬,隨之身上的腐敗之肉竟水一般溶化,滴滴答答淌流地上,眨眼只剩一堆白骨。 只是這骨架比其原身高大一半,右手持著一把前端有一個大骷髏頭的短杖,左手舉著一張骨頭砌成的盾牌。 在場看到這一變化的人,驚訝得幾乎合不上嘴巴,這可怕的妖怪竟可變來變去,不知道怎樣才會死? 大石頭看到異變後的屍王——現在應該是骷髏王,竟興奮起來,剛才他還沒打夠呢!雙錘一舉向骷髏王衝去,骷髏卻一動不動,待那對鐵錘快擊到面前,它才從容地舉骨盾格擋。 「框!框!」清脆兩聲響過後,骷髏王竟紋絲不動,右手的骨杖向大石頭的腦袋一指,大石頭竟慘叫著摀住雙耳向後急退。他感覺耳朵猛地響起幾乎刺穿耳膜的怪叫聲,不過只響了一剎那的時間,那骷髏王已一杖擊中大石頭的前胸,動作迅疾如電。 「卡拉!」大石頭的胸骨登時斷了兩根,痛得他失力坐倒地上,誰也想不到事情轉變得如此之快,直至大石頭倒下,戰士們才驚慌失措地想衝過去搶救,但已太遲,骷髏王的第二杖已快敲到大石頭的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鋒利的兵刃劃著圓弦飛割向骷髏王的頸骨,單聽風聲已知這一擊凌厲無比。有過原身被斧頭劈中的經驗,骷髏王敏捷地一扭身,用骨盾擋落那把兵器。 「鐺!」撞擊的一剎那,眾戰士看到那是一把如尖月一般彎曲的怪劍,眾人認出那是主帥青木年所用之器,不禁齊聲歡呼。 骷髏王定神望著骨盾一會兒,因為它發現骨盾竟被剛才一擊劃出一道深長的劍痕,這使它明白來者所用之劍有多鋒利。 大石頭利用此機,連滾帶爬跑到一邊去休息,他再勇猛,連受兩下沉重的打擊也得歇一歇。 替換而上的是從城裡衝出來的青木年,她將月光劍收回後背,抽出日煌炫輝劍,雙手緊握,緩步靠向骷髏王。 四周的戰士紛紛急叫道:「主帥不要過去,那妖怪太強了!」誰看到厲害無比的大石頭兩三下被擊倒,信心都會大打折扣。 這也正是青木年所憂慮的,她出手救出大石頭後繼續戰鬥,就是要帶起戰士們的鬥志,帶給他們勇氣!她知道這骷髏王非常可怕,一來便取出代表著師父光輝的日煌炫輝劍,藉此讓自己更具信心大步前進。 青木年冷眉倒豎一聲不吭,全神貫注於劍身上,四周的喊殺聲、搏鬥聲、呼叫聲甚至世間一切似乎已全然消失,眼前只剩那骷髏王之像。 戰士們看到主帥露出冰冷可怕的眼神,身上泛出的殺氣令人感到窒息,那把只有傳說中才聽過的寶劍竟閃出黃白之光,它的鋒利隨主人的精神力量而不斷增強。 骷髏王也感受到這身軀嬌小的女將蘊藏著非同小可的能量,如果它擁有人一般的感覺的話,會感到那是一隻餓虎向自己靠近,危險之感令它不自覺地主動向青木年衝過去,骨杖凌厲地敲下。 青木年的身形只及骷髏王腰下,對這居高臨下的攻擊竟也不躲不閃,手中的日煌炫輝劍一抖,霎時間綻開十多道金光劃向骷髏王的右臂。本來只有三尺的劍身,竟似乎一下暴長了十倍,在骷髏王的骨杖擊到前,它的右臂大概就會齊口斷落。 這是青木年的信心,她相信炫輝劍的鋒利,相信劍魂大師劍式的威力!可戰士們卻嚇得驚呼連連,要知道,即使骷髏王的右臂斷了,那骨杖也同樣能擊中她的腦袋,馬上就會使她這血肉之軀斃命! 可骷髏王卻似乎懂得輕重,它此時置身於敵軍陣中,殺了那女將自己卻沒了右臂,大概就會被敵軍圍毆把它一根根地拆散,因此一轉身以骨盾檔過劍招。 它向左跳動從青木年左側進攻,骨杖增伸使出曾令大石頭痛苦不堪的刺耳咒,可早知它有此招的青木年忽地衝前,金光再次閃射而來,她的身形纖細,靈敏力超強,骷髏王只好再次舉盾格擋。 看到此招不管用,它繼續努力換角度出手,但對方的劍光總是一次又一次在它下殺著時忽地乍現,並專攻它的右臂。 這種後發先至的奇妙劍法一下子難倒了骷髏王,一時間它竟拿青木年沒辦法。 除了仍熱戰中的戰士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主帥與骷髏王的戰鬥,而這時,那位被先前殭屍王的「唾液」擊昏的傑克西站起來了。 可是,誰也想不到在其體內的靈魂卻是屬於白水來的! 傑克西摔到在地上暈迷過去時,一直沉默的光之神似想起什麼,叫白水來馬上飄到傑克西體內。 白水來雖感疑惑,但他長久與光之神意識精神相通,直覺感到光之神如此做是想到了辦法使他能夠幫助青木年他們,便迅速飄到傑克西上空慢慢躺下,按元神歸位之法進入傑克西體內。 但過了良久,他仍感覺元神無法像光之神所說的與傑克西的肉身合二為一,光之神奇道:「地界的生靈在死或暈厥時的一霎間,會打開與靈界相通之門,你可以暫時借用這位將軍的身體,但我發現他的靈界之門並未打開!」 忽地,光之神道:「原來這將軍快要醒來了,他的靈魂已搶在你前面準備歸位,打暈他!」 「這……」白水來暗汗,他想這將軍是同一方的戰士,也就說是朋友,他下不了手。 光之神微笑道:「他即使醒了也發揮不了什麼大作用,你只是打昏他一下讓他多休息一會,然後你利用這時間幫助青木年,這並無什麼不可!有時候做事在無法選擇最理想的方法時,就得衡量輕重而為,懂嗎?」 「好!」白水來盡量放輕力量,對著那個在傑克西體內扭動中的靈體頭部一敲,那靈體顫抖了一會兒便不動了,輕輕飄出傑克西的肉身。 白水來深感歉意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一邊躺入傑克西體內,然後睜開眼睛醒過來,五感回復的一剎那馬上聞到一股濃烈的惡息令他幾欲吐嘔,要知道屍王那大口唾液還穩穩粘在傑克西身上呢!看來傑克西是被熏暈的,而不是摔昏。 「哇!呸呸呸……」白水來吐著口水用力擦掉身上噁心之物,一邊向骷髏王走去,在其他戰士眼裡,他是那位滿身腐屍漿液的傑克西,並未有多少人注意他。 當他擠到圍在青木年與骷髏王戰圈外的人群中,許多戰士受不了他身上的惡臭,都迅速散開跑到別處戰鬥。 此時骷髏王與青木年已交戰了十多個回合,骷髏王雖明顯地佔據上風,但它對青木年奇特的拚死招式甚是忌憚,因此仍未決出勝負。不過它已顯得十分不耐煩,來回跳動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急促。 突然,骷髏王向後跳開數尺,左臂向後展開一個誇張的劃度猛地向前一甩,那張骨盾竟脫手飛出,別人或許看不到,白水來卻清楚地看到,骨盾邊沿彈出許多半尺長的尖刺,只要被劃過會把整個人都撕裂。 青木年迅捷地閃開那張骨盾,正高興那骷髏王竟氣惱得連護衛之器都扔掉,卻猛地聽到後頭風聲大作,那張骨盾竟迂迴而來,青木年急忙滾地逃過,可那張骨盾似被注入了生命,自動旋轉不停追殺著青木年。 青木年試著刺出劍光,可骨盾不但堅硬,相對她來說也十分巨大,而且每次都飛快迅猛地割過來,她無法凝聚更強大的劍力。 可骷髏王並未就此罷手,雙手倒抓骨杖在地上用力一擊,骷髏頭朝天張開下顎左右扭動,似乎想大叫,卻只有骨骼磨擦「卡卡」聲。 猛地它前方的地裡伸出無數骷髏之手,並以扇形擴散,不但在青木年四周佈滿了,連包圍在外的戰士也被殃及,他們紛紛驚懼地叫著用力跺腳,因為他們的腳踝被那些突然冒出的骷髏手緊緊抓住。 青木年更是被十多隻骷髏手纏住,幾乎將她的雙腿都抱滿了,她拚命砍劈,骷髏手卻不斷增多。 骨盾「嗚嗚」轉叫著,示威似地飛到被束縛的戰士群中,一下把十多名戰士劃開,連衝過來舉劍抵擋的戰士也一同遭殃,或身首異處或上下砍成兩半,鮮血隨他們的慘叫聲濺射一地,骨盾這才折回飛割向青木年! 戰士們的兵器早緊握手心,可誰也沒勇氣去挽救主帥,因為誰都知道憑他的能力無法阻止那張充滿邪惡力量的骨盾,再多人出手也只是徒勞,使犧牲者增多,唯一有力量擋住那骨盾的大石頭此刻半躺在圈外,五六名生靈法師正為其療傷,他口裡不時噴吐鮮血,顯然胸前斷骨傷及內臟自身難保,連青木年都大叫著:「誰也不准過來,你們待會給我報仇!」 忽地有一人從人群中衝出來,迎向那張骨盾,戰士們看清那勇士是傑克西,不禁失聲叫道:「將軍回來!」、「不要去!」 青木年幾近瘋狂地吼道:「克老哥你瘋了,給我回去——」 可傑克西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在那張骨盾尚離數尺時,他左右手同時一甩,兩張臂刀登時飛出,緊接他弓步踏地五指伸張使勁向前一推,閃亮藍紫之色的光波在眾人極度詫異的目光射出。 在那能量閃光的推動下,臂刀飛速及力度大增百倍,閃電般撞擊在骨盾。 「框當!」骨盾被撞得歪歪斜斜地落到地上。 有眼珠看到這一奇事發生的人,全部被震撼得呆住了,傑克西的武術家近衛兵更感震驚,他們還以為瞭解首領的斤兩,卻不想首領竟一直暗藏不露! 這次扮演著傑克西的白水來,其實一早便想衝去救那群被鬼手束縛的戰士,可當他想運轉異能時竟發現十分不流暢,顯然還未適應這具肉身。 好一會兒,待情況略有好轉他就奮不顧身地衝出去,因為他再不出手青木年就得香消玉殞。 可當他打出那團異能光波後,忽感全臂甚至全身都疼痛不已,光之神凝重地說道:「你得小心使用這一軀體,你的能量相對平常人來說過於強大,硬來的話這軀體會血脈盡碎而死!」 如果傑克西知道光之神把他的身體評價為平常人的話,一定會找塊豆腐撞死,他一向對自己甚感滿意。 白水來垂著雙臂盡量放鬆向青木年走去,這時四周的戰士們才發出熱烈而興奮的喝采聲。 青木年卻完全呆住了,看到那種出手、那份氣度、那陣華麗的閃光,這一切與遙遠的他何等相似,若不是兩者模樣相異而且傑克西是她認識的人,她會認為這又是白神使掩飾身份的手法。 走進骷髏手之地,白水來原地旋踢,單是能量之風便將骷髏手一片片刮碎,最後他輕輕打出一拳,一團普通的藍光異能射出,在青木年腳下炸開。 骷髏手碎散一地,青木年飛快跑到傑克西身旁,與傑克西並肩向骷髏王走去。 「呼!」骨盾飛回骷髏王手中,它看到那個曾被簡單解決的敵將,竟又生龍活虎地跑了出來,還變得如此勇猛厲害,兩排骨牙不停地張合,發出「咯咯」撞擊聲,大概在表示十分氣憤,它俯傾上身,骨盾擋在前面,大步迎向青木年與傑克西。 青木年緊握炫輝劍,迅速將心情平靜下來,雖然傑克西的變化那麼突然且神奇,但她感覺心裡十分激動,彷彿遙遠的他就站在自己身邊,令她充滿了力量和信心! 卻聽傑克西低聲說道:「青將軍,借我一把劍好嗎?」 傑克西從來都喊她作木年小妹,語氣還十分張揚,這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跟遙遠的他何等相似! 青木年越來越感到茫然,再次怔住,看到傑克西伸出手掌才醒轉似地抽出蕭玄劍遞過去。 取劍時,傑克西似有意地握了一下青木年的手,一股強大的能量從相觸處傳了過去。在傑克西體內的白水來認為青木年已耗用了不少體力,需要補充一下。 他討劍卻不是借口,因為他感覺在傑克西體內不能隨意發動異能,而骷髏王手中的兵器可都不簡單,便想到借青木年的寶劍一用。 這異能一傳進,青木年全身一震,這是多麼熟悉的能量感覺,她不知道受惠過多少次,這下她再也無法否認眼前這人的身份,失聲叫道:「白……白神使?」淚水竟一下失控地湧出來。 白水來抓抓頭笑了笑,說道:「哈哈,被青將軍發現了!我們要加油,那個大骷髏來了!」話落他舉劍向骷髏王走去。 青木年點點頭擦了擦喜極而泣的眼淚,緊咬下唇舉著炫輝劍跟在傑克西後面。 看著青木年的反應,戰士們都十分奇怪,怎麼主帥被傑克西將軍摸了一下手就哭了?是不是因為傑克西身上的東西太臭? 不過,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們都高舉兵刃,為兩位與敵首戰鬥的將軍鼓舞喝采! 白水來進入戰鬥就百事皆空,專心投入,握著蕭玄劍努力回憶青木年所使的劍式,甚至劍魂大師使劍的奇技,他可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兵器。 骷髏王逐漸加速,骨盾前伸向白水來撞去。 而戰士們則看到傑克西將劍平伸雙手緊握,竟不閃不躲地迎上骷髏王的骨盾,在他們眼裡,傑克西完全瘋了在做撞牆的愚行。 白水來這是憶起當年青木年破解歇拿多十字旋風劍的招式,沒別的花巧,他使這招沒別的想法,只因為容易學!當兩者快要撞上的時候,他才將異能盡數釋放貫於劍身,登時人劍泛起明亮相間的藍紫之光。 「撲!咚!」 人們清晰地看到那寶劍穿透了骨盾,一道閃光從骨盾後方射出,劃過骷髏王的左肩射向無盡的夜空,然後骷髏王的左肩被削掉了一半。 「哇——」戰士們發出感歎驚呼,卻看到傑克西似乎全身發軟了,竟無法拔出刺進骨盾的寶劍,一副無力笨拙之狀,當然並沒有人知道他每發一次巨大的能量攻擊,自身也會受其噬害痛苦不堪,但誰也沒笑,因為骷髏王的骨杖已向傑克西敲下。 這時青木年接上了,炫輝劍劃著美麗光弧一霎間閃出十道金光,由下而上刺向骷髏王的右臂。 骷髏王對青木年每一次都進攻它同一部位感到十分憤怒,迅速停下骨杖去勢向右側轉,左手的骨盾拖帶著仍在努力拔劍的白水來甩向青木年。 這一甩之力,剛好幫助白水來取回蕭玄劍,但他整個人卻往青木年壓去。 青木年迅速收回劍招,想去抱住摔下來的白水來,可白水來的現狀是身材魁梧的傑克西,體重至少比原身重了幾倍,一下把青木年撞倒在地。 這時,不遠處又有人大吼大叫地向這方跑來,竟是傷重剛好轉的大石頭,他那迫切報仇的心情比身體的痛楚要強烈多了。 看到己方的主將們都那麼勇猛,四周的戰士們都被鼓舞起來,向骷髏王靠攏,包圍圈不斷縮小。 骷髏王環望一周,看到敵軍越戰越勇,而自己的百萬行屍大軍與鬼怪到現今仍不見優勢,它將骨杖向前平舉,空洞的雙目注視著骨杖上的兩隻骷髏眼,兩排牙骨不停來回廝磨。 頓時,刺耳的刮骨聲迅速由小到大擴散,在它四周的戰士耳朵裡都灌滿「吱——嘎——」這使他們都不堪忍受,捂著快被震穿的雙耳扭動掙扎,有的甚至趕緊向後退撤,跑進戰圈的大石頭嘗過這可怕的邪法,慌忙撕了些衣服塞住耳朵蹲在地上。 離骷髏王最近的青木年與白水來更深受其害,耳邊的響聲已把戰場所有吵聲都蓋下,青木年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白水來也感頭腦發脹,但半年前心靈宗師的特訓裡,他曾在可怕的魔音密室中度過了三天三夜,這刮骨聲並未給他帶來多大影響。他迅速運轉異能將魔音抗於體內,然後撲到青木年身上,雙手夾著她的頭將異能傳進去。 一會兒青木年平靜了許多,她馬上從衣角撕下衣布塞到耳朵內,雖然魔音仍陣陣入耳令大腦發昏,但已不至於使她完全失去行動力。 骷髏王卻認為誰都已傾倒在他這所向披靡的魔咒痛苦中,失去任何攻擊慾望,便舉著骨杖首先衝向仍躺在地上的青木年,這時白水來還俯蹲著。 當它衝近的時候,白水來忽然轉身,雙手拍出兩團異能光波,攻向骷髏王的雙膝。骷髏王想不到他還能發動攻擊,很自然地俯身用骨盾格擋。 就在這一剎,剛打出光波的白水來馬上轉身抱著青木年的纖腰,使盡所有力氣將青木年扔向骷髏王。 當骷髏王剛擋開異能光波,身體前傾骷髏頭向前突出,青木年卻在這一刻撞上來了,在白水來的投擲下,她飛得比離弦的箭還要快。 金光閃現,炫輝劍在骷髏王的頸部劃過,沒有任何聲響,骷髏王的頭已脫離了它的身體向一旁飛去。 這一切只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結束,沒有任何人看到他們是如何完成的。 那個巨骷髏頭「骨碌骨碌」向後滾向一個人腳下,這人正是大石頭,他剛從魔音的痛苦中恢復過來,卻猛地看到骷髏王的腦袋就在面前,不假思索他順手抄起大錘狠命砸下。 「卡啦!」骷髏王的頭一下就碎成粉末,然後它那排骨架之軀立刻散落一地,這時青木年才剛從高空摔落,失力地在地上翻滾。 魔音已消失,陸續清醒過來的戰士們終於看到了這激動人心的一幕,誰都無法從震驚中喊出半聲。 緊接著,戰場傳來無數「吱嗚——吱……」的奇異怪聲,無數黑影竄到空中,驟然消散,那些曾被這些鬼影附身的行屍則水一般腐化成肉漿。 而包圍著整個戰場的所有行屍突然像失去目標與方向感,敵我不分地胡亂打著,幾乎所有聯盟大軍的戰士都停下了一切動作,靜靜地望著這毀滅式的奇跡。 整片大地只剩下鬼怪行屍們的嚎叫聲。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頓了,戰士們甚至連呼吸都只喘上半口,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行屍們大片大片地倒下,如排成行列被撞倒,倒勢連綿而發一直延伸至百萬行屍大軍的末端。 直到最後一個行屍都臥地長眠,戰士們才如轟雷般發出勝利的吼聲,手中的兵器一次又一次高舉朝天,有的已手舞足蹈地蹦跳起來,有的甚至已歡欣得見誰都擁吻一番。 歡呼聲比剛才戰爭中一切聲音都要激烈響亮,因為這是戰士們共同發自內心的喜悅,這一場戰鬥他們實在打的太辛苦了,完全不曉得勝負之果,而勝利實在來得太突然。 在戰士們忘乎所以地歡笑的時候,青木年掙扎著爬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肉身是傑克西的白水來,直把他壓到在地,忘情地想給這位為她帶來勝利的、令她無盡思念的神人深深一吻。 可看到滿臉臭漿水並不屬於白水來的臉孔,她忽地清醒了,因為畢竟這不是她深愛之人的模樣,她的熱情驟降 一半,慢慢地坐了起來。雖然如此,她臉上仍掛著無比興奮的潮紅,嬌俏美麗,令白水來失神地呆呆望著。卻聽光之神催促道:「好了,我們趕快問要緊的事,在這將軍身上留太久,他的靈魂會永遠都回不來了!」白水來抓抓腦袋傻笑了一下,向青木年問道:「青將軍,我這次過來是想找生靈宗師,她在哪裡?」 青木年漸漸回復了平靜,奇道:「生靈宗師?她並不在我這,一個多月前她已離開,趕往卡拉多國王那裡,你找她何事?」 「啊?」白水來失望地叫了一聲。光之神在他心裡說道:「看來好事多磨,我們趕快道別離開吧,已只剩下四天時間了!」 白水來向青木年笑了笑,忽地拖著她的手道:「青將軍,我很想留下來和你談天,但我有很急很急的事要趕去找生靈宗師,要走了!再見……」這是他與青木年久別後的真情之語。 青木年本來很感動,想應「我也很想你」的話,可聽到後面那句話嚇得失聲驚叫:「什麼?」 卻看到傑克西頭一歪往後便倒下,她急忙扶抱著傑克西不斷喊道:「白神使,白大哥,你別走啊,我……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呢……」 看到傑克西毫無所應,青木年的淚水不爭氣地撲簌簌流下,她抬頭朝天空大叫道:「白大哥,你回來……」 大石頭與戰士們圍攏過來,詫異地望著這位抱著傑克西將軍,卻喊著別人名字的大主帥。 大石頭卻被青木年的表情引起了疑問,恍然大悟地憶起剛才發生的種種奇跡,結果他也竭盡喉嚨地與青木年一同呼喊著白水來之名。 夜空忽地閃亮一團旋轉扭曲的黃白之光,他們所呼喚之人已在這光芒中飄向遠方……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一章荊棘 「轟轟!」 兩道閃電接連炸響,當它們消失在那座漆黑如墨的高山時,剎那間,另幾道閃電又驟然而生,明亮地劃過夜空,然後還是竄進那黑山中。 夜空高掛一輪欲圓紅月,可這座山卻沒有半點泛影亮光,天空不停炸出的閃電,全部往其劃去,這座詭異的黑山,似乎能吸盡世間所有亮光。 黑山腳下,有一個巨大的深洞,洞裡猛地傳來一陣令人膽顫的怪叫,緊接著是物品破碎一地的聲音,許多長著蝙蝠般翅膀的小妖怪,從深洞中飛逃而去。 洞穴深處,一個寬大的室穴裡,泛著陣紅陣綠之光,一個半邊是人、半邊是骷髏的怪物,瘋狂而痛苦地朝天吼叫,地上滿是水晶球的碎片。 洞內的大小怪物,驚慌地四處奔逃,卻有一個裹著灰色長袍的人,對此無動於衷,站在那個半人半鬼的怪物旁邊,一動也不動。 忽地,那半人半鬼的怪物,口中飛出許多霧般的白光,並迅速射向四周的鬼怪們,那些鬼怪見狀,更為恐慌地四處逃竄。 那些白霧光團,飛快地擊中數十隻妖怪,那些妖怪登時化成薄皮,軟倒在地上,白光從它們身上飄了出來,比原來漲大了好幾倍。 然後,那陣陣白霧,全部飛回到那半人半鬼的口中。 半人半鬼將白霧吞下,伸出一根只有半片的舌頭,舔了舔嘴,好似飽餐了一頓。這使他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不再痛苦地喊叫。 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皇冠與華麗的長袍,走向那張屬於他的王座,此刻,洞中的鬼怪們見狀,不再逃竄,又聚了回來。 待半人半鬼擺著高傲的姿態坐下後,那個裹著灰色長袍人,開聲說道:「鬼王陛下,這一切只是意外……」 「別再說了,烏托之狗……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厭煩!」鬼王揮著只有骨頭的左手,咆哮起來。 那被稱為烏托之狗的灰袍人,正是地靈宗師博利,對鬼王的傲慢,他已司空見慣,並不動怒,竟真的乖乖地把嘴巴緊閉起來。 鬼王沃利加,冷冷地自言自語道:「他們從哪裡又冒出如此厲害的傢伙,竟能與變成終極鬼身的馬厄相互抗衡,致使馬厄的大軍全軍覆沒,怎麼都沒人給我查清楚?」 「這……」 博利額上微滲冷汗,鬼王雖看似自言自語,實際上卻是問他,語氣冷淡尖酸,同時暗藏殺機,隨時可能會將自己吸成一張薄皮。 頓了一下,博利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那個人叫傑克西,是守在天輝軍西南方、邊關主將之子,他們父子二人的實力,遠遠遜於現在帶領天輝南軍的主將青木年,以及那個名叫大石頭的異人。但從鬼王陛下的飄影之球中,看到傑克西被馬厄打暈後,突然變得異常強大,這點讓我感到匪夷所思,連烏托神也暫時沒有回復我這點發現……」 鬼王越聽越不耐煩,打斷說道:「夠了!這些還用你說?我早就看出來了!看來,我準備要去的那一戰線,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哈哈……」 鬼王仰天長笑,似乎將要對決的敵軍,已是囊中之物。 博利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失聲問道:「陛下果真要親自去對付他們的雜牌軍?那……北線的落基大軍和那個白水來呢?上次刺殺失敗了,陛下打算如何……」 說到這裡,鬼王臉色大變,原本就醜陋的臉孔,忽地變得更加猙獰兇惡,博利這才發現自己失言,瞠目結舌,不敢說下去。 鬼王一拍皇座,暴長而起,指著博利吼叫道:「你還敢提這件事?那一次你說那小子已受重創,成了廢人,豈料我派出的魂月巫師,看到他比老虎還要兇猛,兩三下便破解了聚靈大法,還殺了我的一名愛徒,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竟虛報軍情,居心何在?」 說罷,他高舉起骷髏手,似乎準備向博利點出毀滅一指。 博利驚恐地後退著,他知道鬼王一旦暴怒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當然,他更瞭解鬼王的可怕,那是自己無法抗禦的! 忽然,博利後背冒出一團黑霧,扭動了一會後,黑霧現出一張獠牙尖額的鬼怪影像,這鬼怪之影的雙目,竟透著跳動燃燒的火光,彷彿是貫通地獄的兩個空洞。 這鬼怪之影一出現,鬼王登時怔住,骷髏手也垂了下來。 只見博利神情變得呆木,動作僵硬地站著,口裡大吼道:「沃利加,是誰把你從三界混元之境解放出來的?」 這叫聲,與博利的原聲大相逕庭,飄渺虛無卻又真實響亮,彷彿從地底穿上來,又彷彿從四壁透出,充滿了整個洞室,引得四周的妖怪們,不停吱吱呱呱地喊叫。 剛才還傲慢至極的鬼王,這下竟猶如洩了氣的皮囊,一邊向後倒退,一邊顫聲應道:「是……是你,烏托神……」 「很好!」 博利像一個被操縱的傀儡,腦袋垂下,嘴巴卻大聲叫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博利代表著我,我就是博利,如果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對博利大呼小叫,擺出那種難看的嘴臉,我馬上把你扔回去!」 「是……是……」鬼王的威風一掃而光,不斷俯首稱是。 鬼影之聲接著說道:「博利並沒報錯軍情,那個叫白水來的人,被我侵入他的心靈境域,在我的不斷攻擊下,他已形同廢人一般,可當你派出魂月巫師去暗殺他時,他卻藉助兩名魔法師之力甦醒過來,那是連我也無法預料的意外!知道嗎?」 「是的,明白!」 「不過,他甦醒以後,卻奮力挽救那兩名魔法師,利用這一刻,我將他的靈魂驅於體外,讓他真正成為失魂的廢人,再過四天,他就會魂飛魄散,可那小子擁有特強的生命力和戰鬥力,為避免節外生枝,你趕緊派手下把那小子殺了,一個不行,派十個!最好連他身邊那兩名魔法師一起幹掉!」 「是的!烏托神,我會盡力辦成!」 「現在敵軍大舉反攻,你十分看重的殭屍王也被打敗,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打敗殭屍王的那一方,我會親自去擺平他們,而另外兩方戰線,我已安排妥當,它們絕不會辜負烏托神的期望,一定能將敵軍擊潰!而且再過幾個月,我發動的地魔月凝大法就能完成,這段時間裡,敵軍根本不可能攻到此地,到時候,大地一切生靈,都將掌握在我的手中,哈哈哈!」鬼王得意的笑了出來。 「哼!確實,你是有些辦法,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能太小覷人類的力量!地獄軍團與邪靈軍團的實力都算是不錯,軍力也比敵方之數多上十倍,讓它們合力去對付落基人,我也放心,可中路人類的百萬大軍,你卻派出兵力只有十多萬的亡靈騎士軍與吸血鬼軍,對此我十分擔憂!」 鬼王胸有成竹地說道:「烏托神大人請放心,吸血鬼它們雖然戰鬥力不強,卻擁有幾乎不死之身,而亡靈騎士……它們可是經過我精心煉製的鬼僕,大人還記得,我軍曾在七天內攻佔汰拉泊爾國的事嗎?那就是亡靈騎士的戰績之一!」 「噢?原來是它們幹的?嗯,可是中路敵軍的力量絕對不弱,你要注意三個人,海牟矢與默布羅,是天輝裡兩個最強的魔法師,還有一個名叫卡柏拉的劍士,他的戰鬥力,連博利也不敢輕覷。這一戰線,敵軍擁有強大的魔法力量,我還是不太放心,讓博利去協助它們吧,他在就相當於我在!」 「是的,有勞烏托神大駕相助,我感到無比榮幸!自從博利得到龍牙項鏈後,我也感覺到他的魔力與日俱進,所以……我想問一下烏托神大人,龍角杖的事情……」 「嗯……龍角杖上的御魔力,比龍牙項鏈更強,估計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將之化解……」 「好!太好了!」鬼王忍不住激動萬分地叫道,「那兩天後,就是我出戰之時,我要用龍角杖,將他們的腦骨一個個敲碎,然後再慢慢吸他們的腦汁血肉,慢慢品嚐他們的靈魂,嘻嘻嘻,哈哈哈……」 鬼王尖銳刺耳的狂笑聲,在深洞內迴盪不休,並穿出洞穴,衝向暗夜天幕,若不是被縱橫交錯的雷電發出的轟隆聲淹沒,十里外都能聽到。 在常人耳裡,那根本不是笑聲,而是令人膽顫心寒、連夜噩夢的鬼嚎聲…… 數千里外,一座同被無盡黑幕籠罩著的城市上空,忽然現出一道絢麗的亮光,藍紫相間的光弧,如漩渦般飛速轉動,但瞬間而來,瞬間便消逝,並沒有多少人發現它。 即使看到,也不過以為是流星乍現,或是眼花而已。 這座名叫馬列丁本的城市,是阿布蘭閣國的第二大城,位於阿布蘭閣西部的一片高原上,曾被死靈吞沒侵佔了將近一年,在半個月前,天輝國卡拉多國王,親自率領大軍,將這一失地收復。 自天輝大軍進入阿布蘭閣以來,三支戰線一路勢如破竹,如洪潮海嘯般,一路席捲而上,攻下一座座被死靈佔據的城市,讓無數難民得以重歸家園,如今尚剩下五座中小城市掌握在死靈手中。 七天前,阿布蘭閣南北戰線的馬赫爾與利浦杜比將軍已領兵繼續前進。 三天前,卡拉多國王也委派與他同一戰線的藍石將軍格多爾,帶領八萬將士,進攻距馬列丁本只有百里之遙的小城市,可同一天,卡拉多國王卻收到了噩耗,阿布蘭閣北部戰線的主將,利浦杜比陣亡犧牲了,損兵十萬,已退回赫墨城作守衛戰。 這一消息,令所有將領都大感震驚,可禍不單行,壞消息竟接連而至,先是馬赫爾的大軍信報,遭遇強大可怕的敵軍,攻城未遂,損兵折將近五萬之眾,暫退哈約羅城養兵蓄勢;然後是格多爾將軍,帶著僅餘的二萬兵將大敗而回,幾乎被敵軍全殲,傷亡慘重。 歸納所有戰報,令天輝大軍受到重創的,不再是行屍骷髏,而是一隊隊強悍可怕、人馬均披掛烏盔黑甲的騎兵戰士,還有滿天飛舞,能突變成人的蝙蝠妖怪! 據從戰場上死裡逃生的戰士回報,那些黑騎兵絕對不是人,把它們整條腿砍下來都不會流血、也聽不到它們慘叫。 它們數量並不多,使的是彎刀與長矛,開戰時,猶如銅牆鐵壁地壓過來,不但速度迅疾身手敏捷,還具有驚人的殺傷力。 而那些蝙蝠怪,各方面的能力似乎並不強,可它們被打倒後,一會兒又能爬起來,一些戰士曾看過,被砍成幾段的蝙蝠怪,重新癒合恢復原狀的詭異場面。 戰敗的陰影與死亡的氣息,覆蓋了整座馬列丁本城。 將格多爾將軍所率領的大軍殺的全軍覆沒的死靈軍團,已向馬列丁本反攻而來,再過不到一天,便會兵臨城下,展示它們恐怖的尖牙利爪! 城樓上,戰士們正在準備面對即將展開的戰爭,城內的軍事廳,聚集了所有紅石級以上的將軍與法師,正緊張地商議著戰事的策畫。 他們從戰報上分析,死靈大軍派出了它們的精銳部隊,來攻擊天輝大軍,己方連番失利,綜合有兩大原因:一是自落基神兵來臨後,勝利之神一直眷顧人類一方,使戰士們在新的戰鬥中,有鬆懈輕敵之意;二是敵軍擁有奇異的本能,戰士們尚未獲悉它們的弱點,以致無從入手,就如剛開始遭遇惡靈一般。 現在,敵軍就有如一片無盡的荊棘之地,不但擋住人類前進的步伐,還大有反噬而來的趨勢。 它們不但重創了天輝軍的進攻,還嚴重地打擊了戰士們的士氣,這些都是卡拉多不想看到,而卻要面對的。 因此,即將要發生的大戰,相當關鍵,不但要守住馬列丁本城,還要大敗敵軍,重振天輝軍之威! 不管交鋒時有多危險,卡拉多國王決定親自上城樓指揮戰鬥,以鼓舞軍心。 眾將臣當然是一致反對,可卡拉多國王堅持己見,最後決定,讓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伴隨左右,負起護衛之責,眾人這才安心了些許。 天靈宗師海牟矢的魔能,眾所周知,是強大無比的。 而心靈宗師默布羅,更是傳說中的人物,在世間生活了數百年,他的修行有多高,沒有人曉得,或許已超越了人們的想像力,即使他一直跟隨著卡拉多國王的大軍,但卻從未出過手。許多將軍都對他充滿了信心與敬佩之意,也都渴望能在戰鬥中,看到他大顯身手,一展奇技。 戰事即起,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們幾乎都是以小跑步活動著,搬運糧食、分配兵器、回報軍令、建築防禦工事等等,所有的人都忙的揮汗如雨。 此時,卻有一個不算是人的人,悠哉悠哉地在街上走著。 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他的存在,因為他只是一個靈魂、意識,他正是剛從遙遠的洛凱國傳送過來的白水來,據光之神感應所知,卡拉多國王在這座城裡,也就是說,生靈宗師便在此地。 剛才在軍事議會的地方找到了國王,卻沒看到生靈宗師,光之神想到,生靈宗師是一位專門幫人治療的大法師,或許她正在軍營裡幫助傷者。 在軍事廳外,光之神依照一位士兵的記憶,找到治療傷兵的營地,白水來便悠悠向那營地飛去。 飄著飄著,忽然「嗚」的一聲,城樓上號角聲大作,接著,四角的軍號應聲響起。 「嗚——嗚——」 鳴號聲響徹整個馬列丁本城。 街上的行人登時緊張起來,有的吶喊嚷叫著向城樓衝去,有的加快手中活兒的速度,有的慌張地跑去叫喊夥伴,大多戰士已披掛盔甲、握緊兵器,白水來再笨都看出,有重大的戰事發生。 他心想:「怎麼我跑到哪裡,都要發生打架的事情?」 對他來說,無論是打仗、闖關、比武等等,都一律稱之為打架。 他化成元神,到過魔法圍城、洛凱國的基嘉城,這是他到達的第三個地方,結果三處都有戰鬥之事發生。 光之神笑道:「你去的地方,除了魔法圍城外,都是戰爭前沿之地,怎可能不發生戰事,先去看看發生什麼戰役,或許生靈宗師會出來幫忙!」 「好!」 白水來滿心歡喜地應答著,馬上飛向城樓,現在,打架對他而言,已可以用「非常感興趣」來形容。 沿路看到卡拉多國王在眾法師將領的簇擁下,步上城樓的最高點。 馬列丁本城的圍牆,建造也算高寬堅厚,雖然不及天輝國的雄壯堅固,在阿布蘭閣國裡,亦稱得上是首屈一指之地。 雖說城內防禦用的戰車投石器,早被之前佔領於此的死靈軍全部砸碎,可這並不影響天輝軍的守城力量。 現在,他們不但擁有近十萬弓弩手,最重要的是,天輝國無與倫比的魔法力量。 城樓上站滿了弓弩手,天靈、地靈系的魔法師靜靜地站在後方,只有少數近戰之兵。 二十萬主力軍列好陣形,從城門緩緩走出。 移動緩慢、防禦力最強的三萬盾甲兵,排在最前方,緊接的是八萬劍士、輕甲兵,然後是二萬弓弩手,為數只有過百的魔法師們,參雜在弓弩手群中,最後是二萬餘約達斯國的甲騎兵與天輝國的騎士軍團。 大軍在城外排列得整齊有序,嚴陣以待敵軍的來臨,從城樓上望下去,陣勢宏壯,青青紅紅的戰甲,泛著火焰之光,把夜空都映亮了,看起來有如一張巨大絢麗的地毯,鋪蓋在城門之前。 卡拉多國王不打算堅守城門,而是準備在城門外,把那些黑騎兵與蝙蝠怪,殺個片甲不留,雖然從戰報上,聽到過許多關於敵軍的恐怖傳聞,但對於這一戰,他仍舊有著無比的信心! 這或許因為,他身邊有一位讓他感到驕傲的英雄,他的兄長——卡柏拉,那是奇跡般的人物,有他存在,就等於勝利女神站在自己這一方。 現在,那位英雄帶著他的弟子們,與二萬精英戰士,埋伏在戰場右翼的一處高坡後,卡拉多相信,他們的突擊,必定能給敵軍慘重的打擊! 當所有的戰士都按部就班的站定之後,戰場一下靜寂起來,偶爾只聽到一些馬匹踏蹄和嘶叫的聲音,氣氛頓時變得凝重無比,戰士們的心緊張興奮地跳動著,雖然還沒看到敵軍出現,可他們已感受到,空氣像化成鉛石般沉重地壓將下來。 有時候,等待本身就是一種壓力,等待將要來臨的未知之事,更令人喘不過氣。 忽地,遙遠的夜空下傳來「咯咯噌……咯咯噌……」 的響聲,顯然是安上鐵蹄的馬踏聲。 聲音漸近,並越來越響亮,敵軍的馬匹整齊有力地踏著同步前進,毫無異響,猶如千萬個鼓手,在一同敲擊戰 鼓,每一個都敲進戰士們的心窩,到了最後,簡直有如雷鳴般地在大地上炸響。 敵軍單憑這震撼大地的氣勢,已先聲奪人,許多戰士已現出不安之情。 然後,視野上出現成千上萬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黑騎兵。 它們從頭到腳、從人到馬,都一律烏黑如墨,若不是戰甲上隱約泛起火光,它們幾乎隱藏在黑夜中。 距離天輝軍千尺之外,它們停下前進之步,最後停頓時,還有力地讓馬匹原地踏了兩步,儼然一副紀律嚴明的軍人作風,也似乎以此向天輝大軍示威! 探報飛快傳到了卡拉多國王:敵軍數量約有五六萬,一色騎兵,未見有後繼之兵! 卡拉多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敵軍竟然只派了五六萬兵力,來攻他方三十萬大軍的城池? 他們領軍者要嘛是瘋了,要嘛是極具致勝的信心!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二章英雄志 災難爆發前,似乎總有一種異樣的寧靜,就如同此刻,天輝大軍與黑騎軍團對峙的現狀,空氣彷彿已凝結,連風也不敢靠近半步! 過了半天,雙方仍僵持不動,人類一方已現出狐疑之心,指揮軍們也開始考慮,是否要率先發動進攻。 卡拉多國王顯然也有這想法,但天輝大軍現在的排陣之法,並不適合衝鋒殺敵,是否應該變換陣式? 在人們各懷思慮時,前方的天空,猛地竄起一大團怪異的黑影,剛好遮蓋在巨大紅月的前面,本來已是黑夜之景的大地,幾乎一下變得黯淡無光。 戰士們都嚇了一跳,不知道對方要施什麼邪法,待看到那群黑影忽地炸開,變成無數細小的黑點不斷靠近時,人們才看清,那團黑影,竟是無數蝙蝠所組成。 有了前車之鑒,戰士們曉得,這種蝙蝠能幻化人形,弓弩手們紛紛拉弓引箭準備著,等待它們一靠近射程,馬上萬箭齊發。 可就在此刻,黑騎軍團前排,忽然整齊地高舉手中的兵刃,然後向前一揮,指向天輝大軍。並沒有任何號令,黑騎軍團的攻擊啟動了。 數萬隻黑騎越衝越快,輕脆的馬蹄聲,早交雜變成如雷鳴般急速的轟隆聲,排山倒海般壓向天輝大軍。 站在最前方的盾甲兵,在將領的號令下俯前半蹲,讓巨大的鐵盾擋在自己面前,為對付騎兵而特製的鋼頭長 槍,搭在鐵盾上方,斜伸向前,戰士們用力地握著槍桿,槍尾緊緊貼在地上。 這就組成了天輝國有名的鋼槍絆馬陣,專門對付騎兵的坐騎,在過往的人類戰爭裡,這一陣法,不知令多少國家聞風變色。 後方的劍士輕甲兵,緊握兵刃的雙手已滲出汗來,他們負責砍殺衝進絆馬陣、被戰馬拋下地的敵軍。 大後方的騎兵隊,已從兩翼跑出,只待敵軍一衝進己方陣形,馬上實施包抄。 現今相對來說敵寡我眾,這一戰法,按理應該十分有效。 三百尺、兩百尺、一百尺…… 城樓上觀望戰況的卡拉多國王與眾將領,看著黑騎軍團衝來,緊張的一顆心提到了半空。 「砰砰砰匡當……」 無數鐵器撞擊聲,如雷貫耳地從兩軍交會之處發出。 天輝戰士們終於親眼目睹、感受到了黑騎軍團令人驚悚的凶悍,在它們瘋狂無懼的衝撞之下,無數重甲兵與鐵盾被撞飛到半空,被踏在馬下的更不計其數。 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鋼槍明明已刺進敵方的馬胸馬肚,可那些馬卻有如鐵製一般掛著鋼槍,毫不停滯地繼續前衝。 絆馬陣的鋼槍,令天輝軍化成刺蝟一般,可黑騎軍團卻如同鐵錘一般,狠狠地敲進這只「刺蝟」體內。 雖然敵軍也有部分被絆倒,可雙方這一交鋒,實力之差立現,天輝大軍可謂受到了重創,重甲兵們一下被撞翻近半數,在其冷酷的鐵蹄下,幾乎可說求生無望,而敵軍的損失,卻如掉了幾塊皮肉似的,無甚影響。 二萬天輝騎士與約達斯的甲騎兵,已迂迴到敵軍後方圍擊,八萬精於近戰的劍士輕甲兵,則從盾甲兵散開的通道殺向黑騎兵,弓弩手們向黑騎軍團核心拚命放箭,希望能帶來一定的效用。 表面看來,天輝大軍將敵軍緊緊包裹起來,佔了優勢,但經驗豐富的將領,漸漸看到事態並非想像中那般如意。 敵人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他們所能估計的程度,五六名戰士圍攻一個黑騎兵,也絲毫佔不到什麼便宜。即使那些黑騎兵身上插滿了箭支、身中數劍、甚至手腳被割斷,但他們仍如狼似虎一般兇猛,直至被切成兩段,或腦袋被砍飛,才倒地不動,可有這結果時,天輝軍至少已犧牲了三四名戰士。 城下的戰況異乎慘烈,城上也非閑靜,本來向城下射箭的弓弩手們,現在都紛紛舉弓朝天,改變攻擊目標,數萬隻蝙蝠已飛近,它們向城內飛去,撲向卡拉多國王所站的城樓上,並慢慢變大漸成人形。 在萬箭齊發造出的箭雨中,許多蝙蝠怪中箭落下,可仍有半數能保住完身到達城樓,那時,它們已變成了一隻隻青面獠牙、全身精赤灰褐、後背長著蝙蝠薄翼的妖怪。 它們並不以利爪來攻擊,卻手腳並用,環抱靠近的戰士,張開嘴巴向其脖子咬去,大口吸吮人類的鮮血。 它們的動作靈敏迅捷,在擠擁的城樓上非常容易「得手」,一旦捕捉到「獵物」,就死也不放手,任憑那些天輝戰士的刀槍在身上刺劈。 怪事就在此時發生了。 正在吸血的蝙蝠怪們,忽地紛紛全身閃亮暗紅之光,然後暗紅之光竟像霧氣一般,脫離它們的軀體,飛往戰士們的腳下。 戰士們以為那是什麼邪法,嚇得不斷閃躲,卻發現紅光之霧,均滲進先前中箭後落在城樓上的蝙蝠「屍體」中。 猛地,那些明明已被解決的蝙蝠,竟然彈地而起,死而復生,並迅速化成蝙蝠怪,加入「吸血行動」。 戰士們這才終於明白,只要它們吸血,不但能使敵人喪命、增加自己的生命力,竟還能復甦死去的同伴,這一舉三得的詭異本領,登時令城樓上所有將領們臉色灰青、瞠目結舌。 當戰士們被吸成人幹的噁心景象,接二連三地在眼前發生,他們才如電擊般從驚愕中恢復過來,高聲喝令,讓戰士逃離蝙蝠怪,聚集向卡拉多國王,亦就是城樓的中心。 蝙蝠怪們一邊向城樓上的戰士們展示它們的吸血大法,一邊派出部分飛到城內,向後勤方的士兵發動進攻,城中的士兵均是戰鬥力較弱或有傷在身的戰士,更是不堪一擊,被盯上的大多難逃魔掌。 城裡城外、城上城下交戰中的慘況,使飄蕩在半空的白水來焦急萬分,不斷向光之神叫道:「那些鬼怪好厲害啊,卡拉多國王他們好像打不過它們了,怎麼辦?有辦法幫他們嗎?我再去附身戰鬥好嗎?」 光之神沉默了片刻,道:「它們均是地靈之物,你無法向它們攻擊,假使你像上次那樣附進某位戰士身上,也不一定能發揮實力,而且……你是否也感覺到,我的神能和你的能量在不斷下降中?」 白水來動著粗腦袋想了想,道:「光之神這麼一說,我也有這感覺,我還以為那是因為,光之神將我們傳來傳去的時候,轉得太厲害了,頭暈暈所致的呢?」 光之神歎聲道:「你離開肉身已經四天了,在這倒數的幾天裡,你的肉身會越來越虛弱,你的元神將越來越靠近靈界,就彷彿你與連通地靈兩界的窗戶正在關閉中,「你脫離地界越遠,你在地界裡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少,包括活在你心裡的我也不例外,再加上回到這片只有黑夜的地方,我不能吸收陽光之能,每使一次神法,我的神能就減少一部分,因此,我們不可以對這場戰爭再加以插手,找到生靈宗師,拿到驅魂聖咒,就馬上趕回肉身之處!」 白水來好不容易理解完光之神的話,無奈地歎息著道:「好吧,希望卡拉多國王他們能打敗敵人就好了……」 光之神淡淡地笑道:「別灰心,天輝軍的真正實力還沒展開呢,你看……」 順著光之神的意向望去,白水來看到巨大的城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數十個身披青紅藍長袍的人,領首之人,赫然是天靈宗師海牟矢。 而城樓上卡拉多國王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五位全身裹著褐黃長袍的老者,當中最突出的那人,竟懸空飄浮著,腦袋碩大的與瘦小的身軀不成比例,灰白的鬍鬚卻足有五尺長,拖垂在地上,這人正是給他上過地獄般修行課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白水來看到兩位自己心底無比敬佩的長輩朋友,不禁高興得哈哈笑起來,不知為何,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因為他也曉得,這兩位宗師所帶領的人,必定是代表天輝國至高力量的大法師,或許會給戰局帶來生機。 果然,城樓上的戰況已出現微妙的變化,戰士們已集結在以卡拉多國王為中心的城樓中央,圍成一個巨大的人圈。 幸虧,阿布蘭閣國建造城樓之時,慣於將城門上方的守城之地建造得特別寬闊,以便安放更多守城戰車,此時,那些被損壞得不成形的戰車已被天輝清空,恰好留下了一個寬大空間,才容下這上萬名戰士的聚集。 蝙蝠怪向這密集的人群洶湧而去,剛開始還能大肆施威,對戰士們又抓又咬,可當心靈宗師與四名法師出現後,奇跡忽地發生了! 隨著法師們不斷地大聲念動咒法,那些依附在戰士身上的蝙蝠怪,竟憑空被擊飛,完全看不到是什麼東西在攻擊它們,它們彷彿被無形的拳頭,打得一隻隻身形扭曲,飛出數十尺遠。 蝙蝠怪不斷從各個方位衝過來,那無形的拳頭,卻把所有空間都守得密不透風,它們有如撞在銅牆鐵壁上,被全部擋在人圈之外。 城樓上的戰士大多是弓弩,在心靈法師的魔力保護下,他們的恐慌之心已逐漸拋開,換來對那些蝙蝠怪的憤怒之心。 弓弩怒張,箭雨暴發,剎那間,城樓彷彿在釋放巨大的煙花般,以一中心點,綻放出無數箭光,蝙蝠怪們連靠近都困難,數量更逐漸在減少中,它們無法吸到鮮血,就無法讓死去的同伴復生。 城內的戰士們,也在將領的指揮下,逃進一幢大樓中,集中力量抵抗蝙蝠怪。 白水來看到那些飛近他們的蝙蝠怪,也會無緣無故地,如撞牆般掉到地下,相信那裡也有心靈法師相助。 城內的戰況趨於穩定,白水來將目光轉向城外的大戰,那裡的情形,與城樓上的戰況既相反又相似。 被圍在圈裡的是敵方的黑騎軍團,在圈外的天輝大軍卻敗跡漸現,完全看不出半點人數居多的優勢,看起來就彷彿一大群小雞跟土狗打架一般,再多也不見得有利。 仔細觀看,只見許多黑騎兵猛地策馬揚蹄,在馬蹄踏地的一剎那,他們手中的彎刀或長矛砍刺而出,一道難以察看的暗灰能量之光閃過,前方登時倒下一片天輝戰士,至少七八人或死或傷。 這一特技,在白水來眼裡算不上厲害,可它們近五萬黑騎,似乎過半數能使出這一招,如果它們能同時發出的話,那麼只消一下,天輝大軍就得躺下一半。 幸虧,它們發出一次後,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發出下一波攻擊,在這空檔,受傷的戰士被拖到後方,讓生靈法師們治療,在圈外的戰士立刻補上空缺,這才使勝利不至於一下子就倒向黑騎軍團。 不過,看到在大軍後方,生靈法師忙碌不停地為接連不斷的傷兵療傷,白水來也曉得,一旦生靈法師們的魔能耗盡,就是天輝軍大敗之時。 天靈宗師帶領著六七十名法師,逕直向黑騎軍團跑去,相對來說,他們不過是滄海一粟,真能扭轉局勢嗎? 白水來正擔憂地想著,戰場右方忽地炸響雷動般的吶喊聲,從一座小山坡後方,衝出一大群劍士,密密麻麻地把那山崗都鋪滿了,少說也有一兩萬。 跑在最前方,一邊揮劍,一邊嚎叫的戰士,竟是青木年的師父、天輝國的劍之魂——卡柏拉大師。 這使得白水來的心又沸騰了好一會,想不到自己非常尊敬的三位前輩,都聚到一起了,這場戰鬥可真是令人大開界,終於有機會好好欣賞這些前輩的奇技! 聽到突擊兵的增援之聲,已顯疲弱的天輝騎士們,馬上讓開大道。 劍魂卡柏拉人未到劍先至,他手中那把如蛇般扭曲怪狀的長劍,閃著灰白之光飛出,閃電般刺進一個黑騎兵的前胸,並迅速沒入,穿透,從其後背飛出,劃著光虹,順勢割斷跟在那黑騎兵後頭,另一個黑騎兵的左臂。 在那斷臂落地之時,卡拉多竟已衝近,一躍而起,接住去勢已盡,準備下落的蛇劍,並藉衝勢,凌空旋身一劍,劍光再度暴長閃亮,剛斷臂的黑騎兵,還未做出任何反應,腦袋登時脫體而飛,它的殘肢,在坐騎的拖帶下,衝出十多尺才滑落到地上。 這一俐落精闢的劍技現出,登時贏來騎士們暴響的喝采聲,更如雷電般,激起了戰士們的鬥志,使他們勇氣大增,高聲吶喊著,向黑騎兵們衝去。 在高空飄浮中的白水來,心裡也大聲讚歎,單是這一招的御劍之技與氣勢,已使他大感折服,不禁專心地觀看學習起來。 只見卡柏拉有如一條衝入大海的蛟龍,無懼海浪的洶湧澎湃,他勇猛地闖進敵軍核心,在黑騎兵的黑潮中若隱若現,所到之處,時而閃出灰白之光,時而劃出艷黃的光虹,劍光亮起的瞬間,總能看到黑騎兵受創或倒地的精采場面。 身穿堅厚鐵甲的黑騎兵,與敏捷如風的卡柏拉相對比,就如同大象與跳蚤,它們揮出的彎刀,連卡柏拉的衣角也碰不到。 那兩萬名突擊兵,與近兩千名劍魂大師的徒子徒孫,幾乎進入瘋狂狀態般,向黑騎兵們撞去。 衝在最前方的劍魂子弟,果是名師出高徒,均動作迅敏、身手非凡,面對高大凶悍的黑騎兵,他們一邊躲閃它們彎刀砍劈,一邊如玩馬戲般,從黑騎兵的馬上馬下跳來翻去,各具特色的寶劍,隨著他們絢麗的劍式,在黑騎兵身上吞吐,黑騎兵們在這群來勢比它們還兇猛的戰士的突擊之下,陣形已略顯混亂。 天輝騎士們的鬥志又被燃燒起來,紛紛加入突擊兵們瘋狂的作戰行動,向黑騎軍團重新發出猛烈進攻。 與之同時,在城門前熱戰中的戰況,又出現了令人振奮的奇景。 只見二三十名法師沖天而起,飄浮在黑騎軍團上空,以天靈宗師為首,不斷往黑騎兵頭拍打,剎那間,他們下方的空氣,化作團團巨大的氣壓,向黑騎兵飛撞過去,黑騎兵們落馬翻倒之聲響不絕耳,煞是大快人心。 天靈法師所使的,正是天靈法系中的高級魔法,「氣源波動咒」,傳說厲害者能將牛打進泥地裡,壓成牛肉乾。雖有誇張,但現今他們展現的威力,已令戰士們驚歎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不等戰士們驚歎完畢,黑騎軍團密集之地,竟又忽然不斷升高變形,直至幻化成一隻高達二三十尺的大泥怪。 泥怪用它那巨大的雙手雙腳,大肆在敵心攻擊破壞,雖然動作緩慢,但因為敵軍都擠擁在它附近,因此也給敵軍造成很明顯的影響。 而且,沒有多久,另外兩處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泥怪,敵軍的彎刀長矛再怎麼鋒利,對它們也是毫無作用,令敵軍大感無奈與頭痛。 白水來也曾見識過這種泥怪的厲害,當時,若不是希蕾兒與她的魔兵們奮力相救,他或許也栽在這泥怪手中。 此時看到泥怪出現,他大感奇怪,那不是地靈宗師博利特有的咒法嗎? 光之神笑道:「那是地靈法系的法咒,你看,那一群法師,不正是天輝國的地靈法師嗎?」 白水來仔細觀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數十位法師站成一堆,專心一致地念著法咒。白水來認出他們是剛從城門跑出來的法師,天靈法師們已全飛到天空,那麼他們一定全是地靈法師。 看到這,白水來的笨腦袋瓜,忽地想起什麼,大奇道:「奇怪,他們那麼多人,怎麼只喚出了三隻大泥怪就沒有了?」 光之神語氣略轉凝重道:「那是因為博利的魔能,在邪神的增長下變得太強了,這種土靈大喚咒,可說是地靈法系的超級魔法,要耗用非常大的魔能,地靈法師們結合他們所有的力量能召喚三隻,也算是非凡之士了!」 「噢,原來如此,怎麼光之神你瞭解的這麼多,而我卻什麼也不懂?」白水來下意識抓腦袋歎聲道。 光之神笑道:「呵呵,現在我逐漸長大,許多記憶也恢復了,要知道,我在這世上存在了多少年?數千甚至上萬年!」 白水來聽到此話,登時一怔,電擊反應般問道:「那光之神你知道我們中華大地災難的發生嗎?中華大地為什麼會沉沒的?我……」 光之神打斷他連珠般的發問,道:「我的記憶並未完全回來,那麼遠古的事情,我暫時想不起,或許將來我孵化完成後,可以給你一個完整的答案!」 「真的?」 單純的白水來馬上大喜過望,不再追問,轉回去看戰場的情勢。 此時,天輝大軍在突擊兵與魔法師們大發神威的幫助下漸現優勢,黑騎軍團這下真陷入了內外煎熬的困境中。 忽地,白水來看到那些為戰士們療傷的生靈法師,竟聚成一群向戰場中心走去,引起他注目的是生靈宗師赫然就站在其首,她們一邊走,一邊齊聲高歌唱道:「綠油油的山哪,在我家旁,清澈的河啊,在我腳下,美麗的愛人在我身邊,我快樂我幸福……」 歌聲忽轉高吭激昂:「可他們出現,燒黃了青山,污濁了碧水,傷害了愛人,我要憤怒,我要反抗,我要戰鬥……」 這首歌,白水來不只聽過一次,正是游雨蘭在戰鬥中經常用的「振魂奮戰曲」! 這魔曲響起後,生靈法師們所經過的戰士身上,都微泛神聖的黃白之光,那些本來看起來已疲累得站立不穩的戰士,剎那間變得精神無比,雙目發亮,發出吶喊吼聲,英勇地向黑騎軍團衝殺過去。 隨著生靈法師們的移動,越來越多戰士受到神之祝福,使他們回復高漲的意志與戰鬥的力量,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地湧向黑騎軍團。 在代表天輝至高力量的魔法師們,與劍魂大師帶領精英突擊兵的連番猛攻下,黑騎軍團終於混亂起來,漸漸不支,不斷縮小它們的防衛圈,勝利女神很顯然的,再一次站在了天輝人背後。 光之神感歎地向白水來說道:「人類的力量的確不可小覷,因為人類裡面有英雄!可以說他們是帶著上天所賜的神能,來到世間造福人類或創造奇跡。」 白水來十分贊同,哈哈笑道:「是啊,你看卡柏拉大師、天靈宗師、心靈宗師,還有那位生靈宗師,他們都很厲害啊,都是大英雄!」 光之神微笑:「就像你一樣,白水來!」 「我?」 「對!不論是過去、將來,你都是一位不斷創造奇跡、為人類造福的大英雄!」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三章靈魂信 當白水來與光之神熱絡地談論著的時候,無數蝙蝠怪從城堡那方鋪天蓋地飛來,當白水來感應到它們靠近時,已與之撞上。 白水來緊張地揮拳踢腳,可對那些蝙蝠怪一點效果也沒有,被它們「呼呼嘩嘩」穿身而過。 蝙蝠怪迎面撞來時,白水來還看到,它們中有一些口裡還銜著仍在滴血的人肉,這使白水來大感噁心,若肉身還在,他早已吐了。 先前海濤般蓋向城樓的蝙蝠怪,如今很明顯地少了許多,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洶湧景象,城樓上的戰士們,看到蝙蝠怪大舉撤退飛向城下戰場,都擔憂不已,紛紛向下方吼叫,讓城下的戰士注意蝙蝠怪的襲擊。 城下的將領,迅速號令所有弓弩手對準空中的蝙蝠怪,反正箭矢的攻擊,對黑騎兵沒有多大作用,他們可以專心對付蝙蝠怪。可蝙蝠怪竟未降下,而是徑直撲向在黑騎軍團上空飛舞攻擊的天靈法師們。 目睹這一幕的人都大吃一驚,許多人已失聲喊叫道:「當心!」 情急下,他們忘了叫誰擔心?擔心什麼?可他們已來不及補充下一句,因為蝙蝠怪雖是敗退,但餘數少說也有過萬隻,一下便把天靈宗師們淹沒了。 那場面令人感到,有如一大群餓狼撲向幾隻可憐的小鹿…… 天靈法師們被困,已無法再向黑騎軍團施「壓」,黑騎大軍北翼,猛地傳來急促的鐵甲馬揚蹄踏地聲,緊接傳來是上百下「嘩啦噌」的刺耳響聲,然後,天輝戰士們的慘叫聲、戰馬倒地聲,接連爆響。 在高空中,白水來清楚地看到黑騎軍團北翼,聚集了上百個特別強壯的黑騎兵,連番使出他們的必殺暗影刀,他們定是黑騎軍團中的精銳戰士,發出的特技比,一般要強幾乎一倍,每一刀揮擋在北翼的天輝騎士團,人馬上倒下一片,在一瞬間,竟被他們硬生生地從包圍圈殺出一條寬能容下百人的大道。 踏著那百名精銳黑騎兵砍劈而出的出路,黑騎軍團從容有序地從那退走,與天輝大軍交戰的外圈戰鬥,全部轉為防衛招式。 他們人馬均披著堅厚的戰甲,防禦力本已甚高,再加上全力防守,天輝大軍勇猛的攻擊,竟一下奈何不了他們,無法留下他們的腳步,而他們突破之處,又沒有強兵攔截,只好眼睜睜看著黑騎軍團迅速退出戰陣。 他們就彷彿握於手心的干沙,用力握緊卻仍然被它們迅速漏走。 這時,人們才明白,那些蝙蝠怪集中攻擊天靈法師,旨在讓黑暗軍團能夠更輕鬆地撤退。 忽地,黑壓壓地圍攏著天靈法師的蝙蝠怪群「轟」的一聲炸響,蝙蝠怪群一下被轟出一個大口,不計其數蝙蝠被炸飛,更甚者被炸得碎裂,不斷有殘肢落下,戰士們赫然看到,天靈法師們緊湊在一起,從那破口飛射而出,他們不知什麼時候聚合起來,合力使出強大的天靈大法,逃出蝙蝠怪的群攻。 但他們也不是全身而退,飛出來的一剎那,有七八名天靈法師如流星墜落般墜下,落在驚呼的人群中,誰也不敢去接,也無力去那如炮彈般下衝的身軀,隨著「啪啪……」之聲,那幾名天靈法師幾乎摔成肉醬,令人慘不忍睹。 蝙蝠怪們竟也不追擊,紛紛化回蝙蝠原形,展拍雙翼,向北方夜空高掛的紅月飛去,而地面上的尚能走動的黑騎兵,亦全部退離戰圈,重新集合成列,踏著整齊的馬步向北方撤去,退勢不急不躁,似乎完全不怕天輝大軍的追擊。 此時此刻,天輝戰士們都靜下了。 他們大多都感到身心無比的疲累,因為戰鬥的強度與時間,早超出他們的極限,可以說大多數的戰士有生以來,都未打過如此艱辛的戰役,連劍魂大師卡柏拉,也以劍撐地大口喘息著。 他不曉得自己殺了多少個黑騎兵,只知道每一個黑騎兵都是那樣的強悍,因為他面對每一個黑騎兵都得全力以赴,而且還不能被砍上任何一刀,因為黑騎兵的任何一刀,都足以致命。 反觀自己,無論刺多少劍也什麼效用,非得割下黑騎兵的腦袋,或把他們上下分成兩段,才能將其擊倒,因此現在,連他也想好好地躺個三天三夜。 看著天空與地面的敵軍逐漸縮小消失在黑幕中,戰士們卻怎也提不起勁來歡呼,因為誰都看到,這一戰表面是己方獲勝了,可遍地屍骸大多是己方之人,幾乎能以十比一來比算,天輝軍損傷慘重有目共睹。 那七八名代表天輝至高力量的天靈法師之死,更如大石般,壓下了人們的喜悅。 許多戰士竟拋下兵器,脫下頭盔,脫力地坐下,他們感覺再不歇一下,可能連回城的力氣都沒有了。 卡拉多國王親自走出城,指揮戰爭過後的善後工作,生靈宗師則與一眾門徒努力地繼續為傷重之員念動治療咒法。 生靈法師們幾乎是沒有攻擊的,可她們的戰鬥卻是毫不停歇的,無論戰爭的前、中、後,她們都是軍隊中不可缺少的隊伍! 白水來看準生靈宗師一個休息的短暫時間,飛到她身旁,努力向她發出意識之音。花了不少功夫,她才從驚愕中明白是什麼一回事,當下跳了起來,瞪眼張口地呼喊了幾聲,搞得身旁的人以為她是神經過度緊張,工作過度勞累,以至於出現了近乎瘋癲的錯亂行為。 不少人建議她的門徒,扶這位大師回去休息,生靈宗師卻已回復了平靜的原樣,向走過來的門徒揚手示意沒事,這才平息了眾人的疑慮,可是這小小的怪事,卻已引起了兩位魔法大宗師的注意。 「驅魂聖咒?」 生靈宗師以意識之音回復白水來的詢問:「我拿的是引魂頌,不過確實是遠古神咒其中一卷,或許就是你想要找的,可是它現在不在我手中!」 「什麼?」白水來幾乎驚嚇得煙消魂散。 生靈宗師卻驚奇道:「我把引魂頌交給了奧絲米,讓她帶給游雨蘭,不也剛好帶過去給你嗎?難道你還沒見到她?」 「沒有!」白水來無奈地咕嚕道:「我們一路前進得好像很快,可能她還沒趕上我們吧!」 光之神歎息道:「想不到我們出來瞎轉了一圈,那卷驅魂聖咒,卻冥冥中已帶去給你,真是不知道上天在耍我們還是在幫我們。」 白水來看到連身為神靈的光之神也如此怨聲,不禁哈哈笑了起來,可生靈宗師卻聽不到光之神的話,對此感到莫名奇妙,失聲問道:「白神使笑什麼呢?是不是老婦的愚行讓你見笑了,但引魂頌裡有部分咒文實在深奧,我才讓奧絲米交給游雨蘭,希望魔法領悟力比我更強的游雨蘭,能勘破玄機,所以才將引魂頌帶了出來,讓白神使你白走一趟了!」 若論身世,或許白水來要比生靈宗師老百倍,可生靈宗師爬滿頭臉的歲月印痕,使白水來認定,這是位比他老很多,而且很值得他敬仰的老婆婆,現在聽到她句句謙卑的話,他感覺渾身不自然忙搖頭道:「生靈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笑那件事,現在我要馬上趕回去找奧絲米了,再見……」 生靈宗師一聽他要走,急了,她還有許多對白水來的元神突然而來的疑問未講完呢,正準備請他再留一會兒,卻聽到另一把洪亮如雷的聲音大叫道:「白神使!怎麼來了也不給老夫打聲招呼?」 專心交流的白水來與生靈宗師均嚇了一跳,令他們驚訝的是這也是意識之音,也幸虧是意識之音,不然會嚇倒附近一片人。 白水來馬上怔住,因為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來者正是那位除他之外,唯一知道光之神與他共存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呵呵!還有我呢,白神使似乎早把老夫忘記了!」 卻是一種如春風和煦的慈祥之聲,那是緊跟在默布羅身後的天靈宗師海牟矢發出的意識之音。 三位魔法宗師聚在一起,不禁引起戰士們的側目,但誰也不敢過來打擾,紛紛讓開一片小空地,都猜想他們定在商議什麼重要之事。 連白水來也不得不停下速回之心,一一向宗師們打招呼,爺爺婆婆喊了一頓後,抓抓頭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們說清楚,我的元神怎會來到這裡,但我現在必須馬上趕回去,不然再過三天,我就會死的……」 話一出口,他馬上感覺這麼說十分不妥。 果然,這引得宗師們一片嘩然,激動地爭相追問,在他們眼裡,這可是比天塌地崩稍好一點的壞事,白水來苦笑道:「這裡面的原因太複雜了,我真的無法一下子就講清楚,不過,只要我找到奧絲米,拿到引魂頌,那個法卷就會沒事,所以請爺爺婆婆你們放心!」 默布羅說道:「白神使,那我們不敢留你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份信報,卡拉多國準備派人去喜特拉國,通知與你同一戰線的天輝軍,派援去解救阿布蘭閣國北部的戰線,因為那裡的主將多半已經犧牲,我軍正被敵軍圍困中,這次的敵軍戰鬥力超乎想像的強大,我們這裡已不能派出任何餘力去幫忙,幾乎自身難保,只好求助於你們那一方!」 白水來奇道:「但我看到爺爺婆婆你們,還有卡柏拉叔叔都好厲害啊,你們一出手便把他們打敗了,怎麼會自身難保呢?」 默布羅怔了怔,問道:「這麼說,白神使你一直在看著我們戰鬥,而不是剛來到的?」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瓜,笑道:「是啊,可惜我的肉身不在,不然就可以和你們一起打那些黑烏烏的騎兵。」 「唉……是太可惜了……」默布羅長歎道:「如果你在,我們就不用犧牲那麼多戰士……」 未真正看到過白水來本領的生靈宗師,略帶疑問道:「民間傳聞,白神使能以一敵萬,果真如此?」 海牟矢朗聲笑道:「這個也許是誇大,也許有所不足呢,想當初他還小的時候,我曾認為他比一般孩子還要差,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能力無窮的光明神使,每一次遇到他,都令人感到意外呢!」 白水來尷尬地傻笑著,對這些誇獎他感覺並不舒服,卻又不懂怎樣回應。 默布羅接著說道:「其實說白神使以一敵萬絕不是空言,只要有這神寶,他一定能做到……」 說著,他拔開長及拖地的鬍子,現出一個灰麻布包裹之物。這東西綁在他腰間,長約四尺,在長鬍子的掩飾下,幾乎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默布羅只是讓其物輕輕一現,便馬上把它收回原處,白水來卻已感應到那是什麼,失聲道:「龍弦弓?」 海牟矢與生靈宗師這才恍然地點頭同意心靈宗師的說法,因為他們也曉得這把神器的厲害,一年前,征戰夜凝國的光輝事跡,幾乎已傳遍天輝國,當中講得最神的,就是白水來與龍弦弓。 默布羅微笑地點點頭,說道:「對,出戰前我不放心將它留在魔法圍城,將其帶在身上,正等待與你碰面的日子,讓這神器再放光芒。」 「太棒了!謝謝你,心靈爺爺!」白水來不禁憶起使用龍弦弓時那種暢快之感。 默布羅卻忽地黯然道:「白神使你可發現,今天攻城而來的敵軍中,竟沒有一名將領?」 白水來楞住了,對大軍交戰的情況,他可沒看得那麼細心,即使看清了,他也不會想,可以說他既沒有任何將帥所具備的軍事觸覺,也沒有什麼指揮戰爭的軍事才能,故此,對心靈宗師的話半懂半懵地應道:「嗯,是嗎?」 默布羅接著道:「這證明敵軍還未派出真是的精英部隊,它們的實力,我們只是見跡一斑,而且可以肯定,它們還會再派更強大的軍隊來攻擊我們,而北部戰線又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剛才卡拉多國王與將領們商議好,馬上向白神使那方求援,想不到現在竟能馬上遇到你的靈魂,實在太好了! 「所以,我現在向白神使你發出靈魂之信,解救阿布蘭閣北部的危機!還有,請取回屬於你的神器,展示神的力量挽救蒼生吧!」 說完,默布羅靜靜地望向白水來的元神,海牟矢與生靈宗師亦一同望去。 白水來被他們無限期望的目光燃起心中的熱血之火,激動地說道:「是的,我一定會很快回來!一定會,一定會!」他的笨嘴巴不懂說什麼華麗之詞,只會一個勁兒答應同一句代表他心意的話。 「謝謝!」 默布羅只說了這一句,便似乎哽咽地說不下去,他在世間生存了三百多年,如今遇上了連他也感到無法抗禦的災難,而這位看起來年紀尚小的神使者,卻一次又一次為大地、為人類作出無上的貢獻,現今就更需要他的力量了。 默布羅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他的感激之情,只剩這簡單的兩個字。 看到神情激動的三位魔法大宗師,白水來忽然憶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失聲道:「對了!爺爺婆婆,我……我把你們召喚出來的兩隻精靈收起來了,現在還給你們吧……」對此事他一直耿耿於懷,認為對不起宗師爺爺們。 這只講了半截的話,讓默布羅他們聽得一頭霧水,海牟矢愕然道:「怎麼回事?請白神使你講清楚一點,老夫未能理解!」 白水來抓抓腦袋瓜,艱辛地用他所知的詞語,簡單地描述出他在魔法圍城遭遇兩隻召喚精靈的事,當宗師聽明白他把兩隻精靈吸收為己用,都驚愕得張大嘴巴。 三位法師沉默了片刻,默布羅感歎道:「既然他們已被白神使收伏,還成為白神使元神的一部分,那反倒是他們的榮幸,他們將能為白神使驅魔逐妖出一分力,我為他們感到高興啊!」 「哈哈,對!」 海牟矢撫摸著他的長鬚,朗聲笑道:「天意,天意啊!想不到白神使把我們留在魔法圍城的力量都帶出來了,剛好能在這場浩劫裡發揮作用,心靈宗師說得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們跟隨白神使作戰吧!」 他與默布羅相視一眼,兩位老者微微一笑,一起輕聲念動咒法。 一會兒,本粘連在白水來元神身上四肢的精靈鎧甲化回人形,在空中飄浮著,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分別向他們說道:「我以精靈神之名與你們定下新的契約,你們的主人將是光明神使白水來,你們必須聽令於白神使之話,全力保護白神使之安危,全力輔助白神使的戰鬥,安那莎勒斯!」 兩位宗師雙手高舉,手心處亮起絲絲淡紅之光,灑在兩隻精靈身上,最後又從精靈處轉進白水來的元神中。 兩隻精靈簡潔地應道:「是!」然後迅速貼到白水來的元神上,重歸原位繼續他們精靈鎧甲之責。 如果白水來的肉身還在的話,他驚呆而張的嘴巴能塞下自己的拳頭,他想不到把兩隻精靈還回去,兩位宗師卻大大方方地把他們送給了自己,他一下說不出什麼感激之詞,楞了好一會兒,再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能名正言順地用上這兩隻強大的精靈,他心底可以高興得要命。 天靈宗師海牟矢呵呵笑道:「白神使何須見外,萬事自有終始之理,兩隻精靈跟隨你以後,就有勞神使你教導和發揮他們的作用了!」 默布羅的老目瞇成細線,說道:「我們也不妨礙白神使你太多時間,我們渴望著與神使者你並肩作戰的日子呢!」 白水來燦爛地笑道:「謝謝你們,我要走了,再見!」 他向三位宗師揮揮,元神迅速飄向高空,然後夜空猛地閃亮一團藍紫之光,如旋風般飛快地轉動著,煞是好看,頃刻間便消散熄滅了,令人感覺如墜夢中,白水來的元神之識也隨之消失。 三位魔法宗師仍悵然若失地昂首望著夜空,四週一切事情似已與他們毫不相干,只剩下對那位謎一般神跡少年的思緒、回憶,期望在跳動、飄逸。 「這是我叫人專門為你煮的馬肉湯,游法師你趁熱喝了吧!」 「謝謝你,我會的,請你放下吧,紀將軍。」游雨蘭微笑著,平和地向紀莫卡爾說道。 在營幕的火光映照下,游雨蘭艷如桃李、聖潔如仙,真看得紀莫卡爾如癡如醉。忽地他感到雙腳變得冰冷如雪,寒意急速向身上竄去,嚇得他急忙將盛湯的盤子放在桌子,飛快地轉身逃出營帳。 因為他知道再站久一會兒,那個兇惡的冰火女法師就會將他凍成雪人。 當他跑到帳外時,後方傳來希蕾兒得意的笑聲,他狠狠地呸了一口,心裡暗罵道:「臭婆娘,有機會落在我手裡,一定把你搞死!」然後悻悻無味地向他的營地走去。 游雨蘭一邊從湯盤裡勺出兩碗湯和肉,一邊向希蕾兒說道:「你呀!最喜歡捉弄紀將軍了,他又沒有得罪你啊!」 希蕾兒止住笑意,冷哼道:「哼,都不知道他哪根毛有價值,竟能當上將軍,我感覺他比青石年那傢伙還要噁心,每次過來都上上下下地對你瞧個不停,我想他一定對你不懷好意!游姐姐你真是的,竟還受得了他!」 游雨蘭微笑著端了一碗湯給希蕾兒,笑道:「他又沒有幹什麼壞事,每天還親自送飯送湯過來,每次我們要收營築營,他都跑來幫我們,不是挺好嗎?」 希蕾兒不屑地說道:「我看他是為了找借口接近你才那麼做,簡直是居心不良,而且他那副嘴臉陰森森的,看著他就不舒服,反正我是不會讓他靠近我半步的!」 游雨蘭做了一個認輸的手勢笑道:「好好,你說得對!快吃東西吧,冷了就不好吃啦!」 希蕾兒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大口喝起那碗又濃又熱的肉湯,生氣歸生氣,她卻不敢與自己的肚子鬥氣。 游雨蘭手中端著湯卻不喝,而是端向營帳中心那張寬大的木床,上面躺著一位頭髮烏黑的青年。 此人正是白水來,自他的元神外游後,這幾天只能喝一些湯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希蕾兒曾提議,嘴對嘴將嚼碎的肉餵給他吃,但游雨蘭仔細檢查過白水來的狀況後,予以否定,因為白水來的呼吸心跳都十分微弱,連喝水都十分困難,若那些碎肉嚥不下卡住,他馬上就會去天堂效命了。 現在,白水來臉色青白、雙唇黯灰,臉頰瘦削凹陷,已完全失去昔日神采,看到這些變化,游雨蘭又忍不住流下大滴的眼淚,算了算,還有兩天就是白水來答應大家回來的期限,她又破涕為笑。 自修行魔法道以來,在師父的教導下,她一直以平和之心感應和面對世間事物,處之泰然,可是在這位神的使者面前,她常有方寸頓失之感。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努力保持笑顏,輕輕為白水來喂湯,她希望在任何時候,白水來醒來馬上看到的是她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悲傷。 餵了幾口,外面傳來叫聲:「游法師、希法師,我可以進來嗎?」 來者竟是現今暫代替白水來領導落基神兵的青石年。 自白水來發出他那篇安慰人的豪言後,落基神兵暫時回復了戰意,又踏上遠征之路,這幾天接連打了幾場小戰,青石年一直未有空來探望。今天忽然到來,事必有因,游雨蘭忙應聲:「請進!」 掀開帳簾,青石年甩了一下他的長髮,神情得意地走了進來,眉宇間還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之色。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四章霧迷離 因為曾遭遇過一次暗殺,白水來也鄭重說過要保護他的肉身,所以在白水來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游雨蘭與希蕾兒幾乎未離開過他的肉身半步,儘管凌羅多將軍已派出兩千精銳的騎兵隊在其營地左右保護,她們仍不放心。 特別是那位目空一切的希蕾兒,完全不把天輝國的騎士放在眼裡,上一次她們三人差點完蛋,她認為就是天輝戰士的疏忽與差勁所致。 因此,這幾天發生過什麼戰事,她們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至今,落基神兵仍保持全勝。 青石年走進來以後,便向她大談這幾場戰役的精采回顧,手舞足蹈地講著他如何勇猛威風地率領落基人,大敗敵軍的經歷。 可希蕾兒她們想像的場面,卻是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帶領落基戰士們有力地踐踏敵軍的情景,而青石年則跟在後頭,連敵人的毛也沾不上,只是她們不敢哼聲反駁,害怕傷害青石年的自尊罷了。 也難怪她們有這想法,因為落基神兵的超強戰鬥力,已根深蒂固在她們心裡,除了白水來外,她們暫時想不到,有誰能超越落基神兵們的風頭。 青石年講完他的「威風史」,接著興奮地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接二連三的勝利,竟讓喜特拉人恢復了信心,他們鑽出躲藏的地穴,從四面八方趕來這裡,加入我們的隊伍。 「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不用再瞎蒙著眼只管往前衝,最近兩場戰鬥,按照他們所給的地形地圖資料,兩三下便瓦解了敵軍的埋伏,哈哈哈!」 游雨蘭笑道:「那就好,看來喜特拉人已走出恐慌的陰影。」 希蕾兒冷哼了一聲,但也不否定青石年所說的是好消息,只是對青石年那過度得意的神色略有不滿。 不知道是否因希蕾兒的冷意,讓青石年感覺需要收斂一下,他頓了頓臉色,轉為肅穆地說道:「我過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們,明天一早,我們要拆營前進了,下一站要進攻的,是喜特拉國最重要的神聖之地——風靡神殿。 「據喜特拉人的信報,風靡神殿是他們國內最巨大的神廟,建於一座山頂寬闊,名叫法加特爾的山上,可以說他們是把整個法加特爾山巔改造成神廟,以表示對大地之母埃爾塔拉的崇敬,想不到現今,卻成了魔鬼居住的地方……」 希蕾兒譏笑道:「怕什麼,在我們英勇善戰的青大將軍帶領下,自然神鬼都得讓路,很快就能收復那座神廟啦,對不對!」 青石年當然曉得她話裡的用意,臉色卻不改半分,笑了笑說道:「希大法師這麼說,我深感榮幸,只是這一次征戰,可能要比想像中困難,在我心裡勝敗各半,所以我可不敢肯定希大法師你的看法。」 在兩萬落基神兵的神力面前,竟也會勝負難料?看到青石年神情認真,兩位大法師看出,此事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游雨蘭問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令青將軍你有這看法呢?」 青石年擦了擦鼻子,皺皺眉頭,說道:「我向喜特拉人仔細查問了關於風靡神殿的情況,他們不但把那座神廟建成全國最宏偉的建築,為了保護神廟,還把其唯一的山路砌成階級,兩旁建造了許多半弧形碉堡,以居高臨下之勢,守衛那一入口。 「令人可惜的是,死靈大軍入侵速度超出他們的想像,根本未發揮那些碉堡的效用,神廟就被攻下了,現在卻成了我們極大的攻城障礙。」 希蕾兒想到了什麼,奇道:「嗯?有碉堡那又怎樣,敵軍只有一些噁心的大青蟲是遠程攻擊,攻擊力我看過也不算強,毒性對落基巨人來說,也沒什麼作用,讓獨眼巨人砸碎它們不就行了!」 「不,情況並沒有希大法師你所想那麼簡單!」 青石年竟馬上否定希蕾兒的說法,面色凝重地說道:「敵軍的兵種,早就與你以前所見的大有不同,其戰鬥力已增強,除了數量眾多、長相兇惡難看的妖怪之外,它們還出現了巨大如牛、長著三個腦袋的犬怪,動作靈敏、兇猛強悍,還能同時攻擊夾擊它的戰士,若不是落基巨人擁有神力,真的很難收拾它們;「上一場攻破敵軍埋伏戰中,敵方還派出一種身形瘦小的妖怪,聚在山上敵軍的後方,它們竟能從口中噴出火團,在我們身旁炸開燃燒,殺傷力也不弱,幸虧在喜特拉人的指引下,我派兵迂迴到它們後方襲擊,將那些火怪除掉,才不致發生重大傷亡,當時我也擦了把冷汗。 「現今我們要進攻的風靡神殿,只有一條路可走,如果敵軍以巨毒蟲與那些火怪,守於兩旁上百個碉堡中……」 說到這裡,青石年停下了,因為他無須再解釋下去,游雨蘭與希蕾兒已明白,那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巨毒蟲與火怪在制高點集中攻擊力,對準唯一的山路,就能把整個入口炸塌,如此一來,誰都別想通過。 而且,按照青石年所說,目前敵軍的變化,誰也難預料神廟那裡,現在還會有什麼異形怪狀、強大凶悍的妖魔出現。 營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重起來,希蕾兒一臉不屑,冷傲地說道:「哼,如果我的魔兵在,管它什麼碉堡、鐵堡,都要它碎成爛石,什麼火怪、犬怪的,我都把它們捉了烤來吃!」 青石年暗地擦了把冷汗,苦笑道:「是的,如果希大法師的魔兵們在的話,就太棒了!」 然而,青石年心裡,卻暗暗想道:「雖然信報說她的女魔兵,在一個月前就已向這裡趕來,但也至少得一個多月後,才能趕到這裡,到那個時候,搞不好什麼該打的仗都打完了……」 希蕾兒哼了一聲,不再接話,轉過身去,定定地看著白水來。 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一點也不好,喜歡的人躺下了,親手調教出來的精英部下,卻又遲遲未到,那確實令人感到孤獨無奈。 看到氣若游絲的白水來,青石年不禁也輕歎道:「還有兩天,希望白神使真的能醒來,帶領我們征戰……」 這無意之話,卻激起希蕾兒的神經。 希蕾兒忽地轉了過來,向青石年吼道:「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希望他真的能醒來?意思就是說,你感覺他不會起來了?混蛋!你為何會這麼想?他一定會醒來的,一定——」 她的叫聲,一下子把青石年和游雨蘭都嚇楞了,不知道該怎樣回應,但他們曾經歷過多次生死,相互間已有了較深的瞭解,夥伴們看出,她這是藉此把壓抑已久的不滿之情宣洩出來。 希蕾兒蒼白如雪的臉頰,因激動而泛起紅暈,雙目竟略泛出淚光。 她一口氣炸出那番話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講得過重,緊咬銀牙,一聲不吭衝出了營帳。 對這位脾氣牛強、傲氣冷酷的女孩有此行為,夥伴們十分理解,白水來是她理想中的完美英雄,自不允許任何人對他不敬或傷害他。 青石年與游雨蘭相視一眼,都顯得有點尷尬,畢竟,希蕾兒那火雷般的脾氣一發起來,不是令人那麼好受的。 游雨蘭微笑道:「等一會她就沒事的,我會好好安慰她!」 青石年擦擦鼻子,道:「這我知道,那先這樣吧!明早出發前,我會派人來幫你們收拾營地,請游法師也準備一下吧!」 「是的!」游雨蘭應道。 青石年向游雨蘭敬禮後,便大步離開營帳。 現在,他對游雨蘭,已不敢再有以往那種輕佻的態度,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知相交,他感受到游雨蘭身上那種神聖之息,越來越濃烈。 對這位法師的不敬,簡直就像對神靈的褻瀆。 翌日凌晨,黎明時分將至,大多數的天輝人,那時候還在睡夢中,落基巨人們準備出發時所發出忙碌的腳步聲,卻已把方圓數里地面的小石子都震得跳起來,天輝戰士們沒指望能賴床不起,迅速爬起來收拾營地、排陣列隊。 如無意外,到達風靡神廟,只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當然,這是以落基巨人行進的速度來算。 根據喜特拉人所提供的情報,風靡神廟南面,相隔十里外,有一座無名小山,地勢比神廟矮一半,並不陡峭,也不險峻,但是,佔領那座山,對將要爆發的大戰,卻是具有重要意義的。 擁有一個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的高地做為據點,那對戰役的啟動與變化,都非常有幫助。 因此,落基戰士們先行進軍,以最快的速度攻佔那座小山,雖然估計敵軍已全力守護風靡神廟,不會派余兵駐紮那座無險可守的平頂山,但還是盡快佔據那座山,以策萬全,行軍速度較慢的天輝大軍,稍後到達也無大影響。 可當落基巨人們向北方前進時,天輝戰士們也已一切準備妥當,緊跟其後一同出發。 或許天輝戰士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但他們卻不想被當成包袱扔在後頭,他們堅信,逐漸進入白熱化的戰爭裡,一定有他們發揮的機會。 現在,白水來是軍中的靈魂人物,即使他暫時不能言語,癱瘓在馬車裡,天輝大軍仍將他置於首位,讓其馬車 與護衛四周的兩千名騎士,走在大軍的前方,天輝軍主帥凌羅多,率領的近八萬戰士跟隨在後。 如此一來,不但能顯示他們對光明神使的尊重,還使落基巨人不敢跑得太快,丟下他們的武神王,那麼天輝戰士們,就能跟上巨人們的腳步了。 這個如意算盤,凌羅多打得十分不錯,落基巨人們果然沒有放盡腳步飛奔前進,畢竟,白水來曾以神跡的方式顯現,敬請落基人好好保護他的肉身,直至他拜訪戰神後歸來,他們自不敢違命。 大軍浩浩蕩蕩行進了約半晝的時間,大前方竟停下了腳步,凌羅多派人到前方探問才知道,原來有一條小河攔於前路。 據喜特拉人說,這條小河是這附近,方圓百里唯一的水源,因此需要在此停歇一下,備上足夠兩三天用的水。 當天輝戰士貼著河沿取水時,落基巨人們已陸續「噗通噗通」躍下水渡河,對他們來說,河並不深,只及他們的胸口,可天輝人跳下去,就滅頂有餘。 這下子,凌羅多傻了眼,他們再怎麼有本事,也得找到橋,才能安然無恙地通過這條足有三十尺寬的河流。 幸好找來喜特拉嚮導,告訴凌羅多將軍,沿河往南而下,五里外就有一座寬大的石橋,天輝大軍便高高興興地列隊繼續出發。 因為習慣的原因,白水來的馬車與精英騎兵隊仍走在前頭。 此時,該是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可是大地仍處於黑夜籠罩之下,只有西北方高掛著詭異的紅月能帶來些許亮光。 若如天靈宗師所說,六個月內無法殺進死靈大軍的核心總部,那紅月照出的,將會是死亡之光。 天輝軍踏著急速有序的腳步,在漆黑寂靜的大地上,顯得特別響,把右側潺潺淌動的河流聲都掩蓋了。 大軍走了片刻,前方不知為何漸漸現出霧氣,越往前走就越濃。 走了大約兩里路左右,濃霧已令人無法看清前三個排人的模樣,連火把也在水霧的包裹下「絲絲」作響,變成跳動的小團藍焰。 凌羅多越走感覺越不妥,忙呼喊那名喜特拉嚮導來問話。 嚮導一再表示,以前未曾見過有這種大霧的現象,可能是長久的黑夜,令此地發生這種異變天氣。 就在凌羅多與嚮導討論的時候,旁邊一位青石級將軍失聲叫道:「凌將軍你看,白神使的部隊已開始過橋了!」 凌羅多遙望過去,果然隱約看到騎兵簇擁著一輛大馬車,從河面上緩步走過的朦朧之影,他高興地叫道:「這麼快找到橋了?」 忽地,那名喜特拉嚮導,驚恐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這一叫,把旁邊的戰士都嚇了一跳,嚮導接著向凌將軍大叫道:「那裡絕不可能有橋,那下方是一段急流,石橋要再走兩里路才到,我在這附近生活了快四十年,絕對沒講錯!」 聽到那嚮導的話,護衛白神使的兩千騎兵隊,卻隱隱約約地繼續從河面走向對岸,凌羅多糊塗了,不知道該信哪一方。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親自去看個究竟,凌羅多急忙高聲號令戰士們,加快腳步趕向那座擬幻擬真的石橋。 此時,已有半數護衛白神使的騎兵,從那橋上通過。 還沒上橋的騎兵,看到主帥從後方匆匆忙忙趕過來,一臉焦急之情,他們便暫停下馬步,靜候主帥之令。 當凌羅多與眾戰士跑近那座石橋時,怪事剎那間發生了,剛踏在石橋上的兩匹戰馬,忽地前蹄踩空,人馬墜向河裡。 「嘩啦!」 沉重的落水聲響起,河水飛濺而起,把準備上橋的那一排騎兵灑了一身,他們全瞠目結舌地呆立原地,任憑冰涼的河水淌入衣甲內,後面趕來的凌羅多與戰士們,都驚愕不已。 那座看起來寬大堅硬的石橋,竟從上橋這一面開始碎落,沿著最後能穩當地走上石橋的那幾匹戰馬後跟,不斷縮向對岸,而橋上的那些騎兵,竟似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仍安安穩穩向前地走著。 令人恐怖的是,石橋碎下的不是石塊木頭,而是無數骷髏頭和白骨,這使得目睹這一幕的戰士們,都感到不寒而慄,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大聲呼喊那些正在過橋的騎兵,以及挽救落下河的戰士。 河裡的戰士和戰馬被救起來了,可那些走上橋的人,卻對這邊若雷鳴般的喊叫聲充耳不聞,似乎他們已走進另一個世界,對這邊世界的一切事情一無所知。 「邪門!邪門!一定是那些魔鬼的邪法,他們要刺殺神使者!」 凌羅多頭腦清醒過來後,馬上吼道,猛地轉身,衝到那名嚮導面前,揪起他的衣服叫道:「快!快帶我們去真正石橋的地方!」 嚮導被剛才那恐怖詭異的場面嚇失了魂,被北朝凌將軍大力搖晃了好幾下才醒轉,顫聲道:「是……是……將軍……」 在凌羅多的急令下,天輝大軍放盡雙腳的速度,向兩里外那座真正的石橋衝去,他們必須盡快趕到對岸,挽救陷入魔鬼陷阱的神使者與騎兵們…… 此時,走到了對岸的戰士,仍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有什麼事發生過,直至在霧裡走了幾百尺後,後方的騎兵們才發現,還有那半數騎士還沒跟上,他們便派出三名騎兵回頭偵查。 又前進了近百尺後,那三名騎兵竟也似乎銷聲匿跡了,這下騎士們終於緊張起來,迅速跑到隊伍前頭,向隊長回報這一怪事。 在那隊長的號令下,騎兵隊停下馬步,白水來的馬車也隨之停下。 希蕾兒拉開車簾,探頭而出,向跑過來的騎兵隊隊長劈頭問道:「又怎麼了?老停下來,剛才要裝水,現在又要幹什麼?」 對這位大法師冷漠的態度,那騎兵隊長早見慣不怪,恭敬地稟告道:「希大法師,我們走過了橋以後,竟與大隊失去聯繫,而且……我們兩千精銳騎士好像……」 希蕾兒看到他欲言又止,微慍道:「快講,別吞吞吐吐的!」 「我點數了一下,我們現在約只剩下一千名精銳,另一半跟隨在後的騎士,不知為何不見蹤影了!」騎兵隊長說道。 希蕾兒心裡「登」地跳了一下,這位名叫蘭崎的騎士隊長忠厚老實,在她眼裡屬於愚忠那一類,更別提會講什麼虛話謊言,這麼說,一定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怪事,她的第六感馬上想到,這與白水來有關! 她將此事與自己的想法,和車內的游雨蘭交流後,游雨蘭也緊張起來,一邊讓隊長蘭崎派人查探大軍的消息,一邊靜心感應四周景物的生命體,這是生靈法師特有的技能,常能以此探出敵軍的伏兵,探測的範圍大小,隨法師的魔力而定。 游雨蘭開始展開靈能,飄遊四方。以她得天獨厚的魔能之力,方圓五里之地的生靈之物,她都能感應而出。 過了片刻,希蕾兒看到她額上冒出大豆般的汗滴,不知是感應魔法耗磨所致的熱汗,還是發現敵情的冷汗? 忽地,游雨蘭驚懼的睜開眼睛,雙手微微顫抖,緊緊抓住希蕾兒的手臂,神情凝重地說道:「它們來了!有好多……一百,不!至少有兩百個,有幾個的能量還十分驚人!」 希蕾兒奇道:「它們?什麼它們?是上次刺殺白大哥的鬼怪嗎?」 游雨蘭還沒來得及回答,隊伍前方,突然傳來兩下聲嘶力竭的慘叫。 眾騎士剛將注意力放向遇襲之處,左翼又接連響起陣陣一般響亮的慘叫聲,還沒反應過來,後方又猛地人馬嘶叫之聲鳴起,此起彼落,猶如在這片寂靜的濃霧瀰漫之地,彈起恐怖的樂章。 襲擊之敵似乎從四面八方挨近,率先受害的是走在隊伍邊沿的騎士,在他們附近的戰士,均看到黑影忽地在他們身後冒出,然後,那些騎士便慘叫著倒下,連反抗的時間也沒有,那黑影也就隨之消失了。 不等隊長的號令,騎士們迅速抽出兵刃,以白水來的馬車為核心包圍在外,緊張地望著,四周視野不足百尺的霧氣瀰漫之地,敵暗我明,誰也不敢隨意衝進黑暗的霧裡追尋敵跡。 在騎兵們全力警戒後,一切又似乎平靜下來,四周靜寂無聲,實不知敵軍從何下手,令人感覺正在等待死亡的審判! 可當所有戰士的注意力都分散於四方時,就在他們的核心之處——白水來所乘的馬車四周,竟不斷伸出了一隻又一隻灰白的骷髏之手,然後再慢慢鑽出只有空洞眼孔的骷髏頭,它們輕輕地在騎士們的間隙爬上來,每一隻骷髏的右手,竟然都緊握著佈滿袑顒瘍K劍。 「敵人就在我們裡面!」 游雨蘭驚慌地衝出馬車,向戰士們發出警告,騎士們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怔,可已太遲,那些骷髏戰士,已舉起它們黯淡無光的鐵劍,深深刺進距離最近的戰馬肚腹內。 幾乎上百隻戰馬,臨死前的長嘶同時響起,彷彿在這擁擠在一起的騎士軍團內,炸開一個威力巨大的魔法火爆彈! 衝霄而上的馬嘶聲,直傳到河對岸的天輝大軍耳中,令他們幻想到,那一千精英騎兵隊遭遇敵軍伏擊的慘烈情景,這使他們的更拚命地加快腳步了。 可是真實景況的可怕,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五章追魂令 忽然冒出來的骷髏戰士,不但一下子令位於中心處的百多名騎士摔落地上,還使騎士們驚愕之餘忙亂起來。 圍成的戰圈,剎那間變得混亂不堪,有的衝去救援倒地的戰士,有的大叫著「保護神使者」衝向馬車,有的驚慌地向外逃避敵軍突然的襲擊。 外層的騎兵,此時卻又不敢散開,也無法轉身以防敵軍從外進攻,如此一來,變成了你擠我擁的局面。 幸虧這些戰士是從騎士軍團挑選的精英部隊,在蘭崎的號令指揮下,騎士們逐漸從慌亂裡恢復過來,將那些骷髏戰士圍起來攻擊,另有百名騎兵集結起來,準備為那架被骷髏兵包圍的馬車,殺出一條大道。 卻見希蕾兒不知什麼時候站到馬車前沿,雙手左右開弓,向湧來的骷髏兵發出無數冰刺火彈。 隨著清脆冰擊聲響起,絢麗的火焰之光閃亮,骷髏兵一片一片地被炸碎或擊散,根本無須騎士們的相助,馬車已平平穩穩地,穿過敵軍重圍,再度回到騎兵隊的「懷抱」之中。 騎士們來不及為希蕾兒的魔法之威而喝采,四周忽又暴響戰士們的嘶殺聲,伏兵終於出現了,有的從濃霧中高處躍下;有的手握鋒利的兵刃俯衝向騎兵們的坐騎;有的大大方方地向戰士們殺過來。 它們大多長著尖長的額頭、寬扁的下巴,兩隻特別尖長的獠牙從下顎伸出,全身黑褐無毛,完全是妖怪魔鬼之樣。 它們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本以為數量會成千上萬,可大約出現了三四百隻後,便未見增加,戰士們暗暗高興,己方人數居多之勢。 但跟這些妖怪交上手後,戰士們才感覺估計錯誤了,它們不但身手靈敏、力量強勁,打起來還似乎有招有式,攻勢連綿有序、錯落有致,還曉得相互相助合力進攻,戰鬥時嘰嘰呱呱叫喊著它們的語言,完全不像頭腦簡單的妖魔鬼怪,倒像模樣古怪的異國人。 這些想法只在戰士們心裡一閃而過,無論它們是什麼,現在都是來要命的,必須馬上將它們驅走,完成保護神使者之命。 妖怪們所使的兵器也是稀奇古怪,或是尖叉倒刺、或如荊棘樹椏,被割到都會掉一大塊肉,要是被扎進身體,根本也別想活命。 這使得人數佔優勢的騎士們,非但無法輕易拿下它們,反而處處受制,稍不留神就會被妖怪們的奇招刺中,倒下的竟大多是從騎士軍團挑出來的精英們。 而騎兵隊中心處,無窮無盡如雨後春筍般冒起的骷髏戰士,雖比那些妖怪稍弱,但也比過往戰爭中,行動緩慢的骷髏行屍強上許多,並不是隨便能擊倒的,還得留心它們亂揮亂砍的袧C。 一些騎士高聲驚呼:「它們又來了!」他們曾在上一次,白水來遇刺時,見識過這種骷髏的厲害,因此馬上聯想到,召喚骷髏的魔物一定在附近。 這話並未引起多少人注意,因為大多數的騎士沒有上一次的經歷,卻如春雷般,在希蕾兒腦海炸響。 她一直對白水來此刻生死難料的狀況耿耿於懷,白水來明明說過,有她和游雨蘭的魔能相助,就能化解體內的邪力恢復如常之身,可快要成功之時,卻被那兩個魔物搞砸了,若不是白水來全力挽救,她和游雨蘭可能已死於非命。 這下聽到「它們又來了」,希蕾兒登時無名之火急冒三丈,銀牙一咬,轉身爬上馬車頂上。 游雨蘭與附近的騎士都詫異之極,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希蕾兒神情冷峻,雙目怒視下方密密麻麻的骷髏兵,那情景猶如踩到了白蟻之窩,灰白的螞蟻無窮無盡地從地裡鑽上來復仇。 希蕾兒知道,召喚骷髏兵的魔物不除,是無法止住骷髏兵的湧現,但如今必須先解除騎士們被夾攻的困境。 只見希蕾兒前伸右臂,口中念道:「火神茲利安借我神力,殲魔滅妖,阿多嘩卡利噢魔羅……」 悠長的一段法咒念過,上空忽地傳出轟雷之聲,四周空氣憑地急速流動,並變得熾熱起來,霧氣也被這忽然變熱的氣浪帶走,戰士們手舉的火炬,竟隨之漲大了一倍,戰場上的景物,剎那間變得清晰明瞭,使得戰士們更容易看清敵人陰險招式。 本以為這是希大法師驅走濃霧,增大火之光的輔助法咒,不料卻猛地聽到,上空傳來物體呼嘯之聲。 抬頭上望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高空竟落下一團拖著長尾的火焰,如流星般,垂直衝撞到骷髏兵的正中央,卻沒有眾人想像中「轟隆」炸開,反而像落地之水般,一下散成無數拳頭般的焰火彈,射向四周站滿的骷髏兵。 有如一顆巨大的煙火,在骷髏群中盛放,火光之色一下子就把所有骷髏都淹沒了,方圓半里之地都映成緋紅,煞是好看。 魔法之焰劈劈啪啪地燃燒著,不斷鑽出的骷髏都被殃及,一出來便如自投羅網掉進火坑。 在希蕾兒驚人的火系魔法幫助下,騎士們暫時免卻了後顧之憂,全力反擊外圈的妖怪。 他們紛紛抖出長槍,夾擊同一妖怪,人類居多之勢終於展現,戰況頃刻逆轉,那些妖怪漸漸敵不住騎士們凝聚一起的攻擊,節節退向仍瀰漫著濃霧的暗黑之地。 勝利的喜悅還沒寫到戰士們的臉上,右方忽然有兩隻妖怪之影,從逃退的妖怪群後躍起,毫無懼意地,跳進勇猛向前衝的騎兵隊伍中。 一名騎士看到妖怪跳到馬前,便猛拉韁繩,讓戰馬揚蹄向其踢去,奇怪的是戰馬前蹄一抬,便再也踏不去,那騎士來不及思考,卻已感到戰馬被一股巨力掀翻,連人帶馬摔倒地上,然後看到眼前一晃,一隻滿身赤紅的鬼怪,正怒目圓睜地在他面前瞪著。 騎士大吃一驚,卻感到脖子一痛,鬼怪緊掐著他的咽喉,高提離地,然後這名騎士,就在驚恐中迅速流逝生命。 當騎士們認真端詳這兩隻鬼怪時才發現,它們完全不同於先前的妖怪,它們全身暗紅如血,肩、肘、膝等關節位置,長著厚甲般的皮肉,如老者的額臉般佈滿皺紋,最令人感到驚愕的是,這些關節與它們的腦袋上,都長著長短不一的尖角,它們的模樣,完全跟傳說中的惡魔如出一轍! 難道地獄的魔鬼們真的都跑出來了? 這問題無人敢去思考,因為這兩隻惡魔已率先向旁邊的騎士發動攻擊。 那位被掐斷了氣的戰士,被甩飛砸向其他騎士,那惡魔隨之躍起飛腳,踢向右側的騎兵,它的彈跳力驚人,竟一下便踢到高高坐在馬上的天輝戰士的面門。 那名戰士迅速舉起近戰用的短劍擋格,卻被那惡魔被人帶劍一併踢到馬下,倒地時已滿臉鮮血,嘴鼻移位。 那惡魔得意地半蹲在那匹仍不知已「易主」的戰馬背上,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只有兇猛野獸才有的尖銳之牙。 騎士們這時才接下那位已犧牲,還被當成肉彈的戰士遺體,看到那魔鬼又再施惡,紛紛義憤填膺,舉起長槍向那惡魔圍攻過去,另一隻惡魔也被騎士們圍在圈內,用長槍向它「打招呼」。 戰士們心想,這兩隻妖魔再厲害,也不可能空手對付千百支長槍的圍攻,豈料當槍尖快刺到它們身上時,它們的雙肘之角,竟突然暴長數尺,原地一轉,「卡卡拉……」一陣碰擊聲響過,圍在它們身上的上百根長槍,竟在一瞬間被盪開,或被削去槍頭。 這令人咋舌的戰技一展,登時使戰士們的勝利之心涼了半截,馬上明白這兩隻惡魔敢闖進敵心,定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 兩隻惡魔果然馬上見證戰士們的想法,它們猶如巨大的跳蚤,敏捷地在騎士們身上馬上跳來躍去,雙肘的尖角就是它們凶狠的殺人利器。 它們每停頓一個地方,就馬上看到血肉飛濺、斷肢頭飛的恐怖場面,騎於馬背的戰士,一下子對這兩隻在人群馬背上跑去、如履平地般的惡鬼毫無辦法,只能一邊策馬逃避,一邊防衛,根本無法捕捉它們的身形。 它們的目標,十分明顯地指向夾在騎兵隊中間的大馬車。 很顯然,它們就是要來刺殺白神使的。 騎兵隊隊長蘭崎急忙親自召回兩三百名騎士,聚回馬車前方,全力保護神使者。 這時,左方與大後方又傳來許多戰士的慘叫聲,剛衝去追殺妖怪的騎士們,竟陸續倒退,有的掩著雙目發狂般叫著衝回來,任由戰馬亂闖亂跑;有的抱著腦袋,滿臉驚懼之色用雙腳跑回,連戰馬也不要了。 看此形勢,那兩方定如這邊一般,遇上特種強敵,以致勝利迅速崩潰,蘭崎看到大勢似乎無力再扳向己方,急忙大聲宣令:「全軍退後!保護神使者離開!」 所謂離開,就是逃命,可在這片未知的黑茫茫的世界裡,要逃去哪呢?蘭崎不管那麼多,最重要是先逃出敵軍的魔掌! 此時,一千多名騎士已傷亡過半,剩下的戰士護著大馬車,拚命往較少敵軍包圍的東北方跑去,敵軍瘋狂地在後方追殺而來。 那兩隻惡魔,以飛一般的速度追近大馬車,隨它們飛躍而起的尖角,凌厲地捅進前方兩名騎士的後背,兩名騎士悶哼一聲,滑落馬下,惡魔也不擦一下還粘連著血肉的尖角,任其慢慢滴淌敵人未干的鮮血。 它們的目光聚向僅距十多尺的大馬車,只稍兩個起伏,它們就能把那馬車拆散,把裡面的人殺個清光! 這是它們所收到的追魂令,任務未完成就不要留命回去! 蘭崎看到惡魔就要追了上來,急忙親自向其截殺過去。 他知道,惡魔動作迅敏並善於近戰,便收起長槍雙手緊握闊劍,以必死之心怒吼著向它們衝去,希望為白神使的逃跑爭取時間,十多名英勇的騎士,也跟隨在後,為隊長添一分力量。 兩隻惡魔咧嘴露出殘忍的笑意,半蹲之身正準備一躍而起,向迎面衝來的天輝戰士發出致命之擊,卻猛地發現,雙腳竟一動不能動,它們詫異地向下看,不知何時,它們小腿以下一同結出了厚冰,將它們粘連在馬背上。 它們暗吃一驚,正準備敲碎腳上的冰塊,前方忽地閃過兩道亮光,兩顆火彈如離弦之箭般射來,它們雙腳被固定無處可躲,只好舉高雙臂來擋。 「轟!轟!」 兩小如拳掌的火彈,卻有驚人爆炸力,閃起的焰火之氣,把兩隻惡魔的上身都籠罩起來,它們腳下的戰馬都驚嚇得向兩旁亂竄,很快地,便把瀰漫在惡魔四周的煙火給衝散。 蘭崎等騎士也嚇得急忙頓下馬步,當發現是希法師放出的火魔彈擊中敵人,不禁滿懷期待,準備看那兩隻惡魔被炸碎的模樣,然而,煙霧散走後,駭然看到它們,全身上下毫髮無損。 當中一隻惡魔咕咕哇哇大喊大叫道:「哈哈哈,想用火來燒我們?我們還覺得涼快呢!」 當然,它的話語誰也聽不懂,但誰都看懂了,它們不怕火燒。 希蕾兒只是略覺驚訝,教導她魔法的母親曾告訴過她,世間萬物都有熱度與冷度,按其習性和生活環境,會造成某一方的量度居多,所以有的生物不怕嚴寒,有的卻能生存在火爐般的世界,可有一長必有一短,好熱的大多就惡冷,喜冷就會厭熱,這是自然界給予生命的定理。 她能同兼至熱至冷的冰火之法,全因體內的冰火混元珠所賜,那是能將一切冷熱中和平衡的神器,不然,她早就冰火不容爆炸而死。 現在看到兩隻惡魔不怕火,不用多說,她的左臂已伸出,寒風驟起,鋒利的冰環瞬間閃出數十片,急旋飛舞時,發出輕輕的「嗚嗚」聲,分別割向惡魔上下各處。 若不是害怕誤傷己方的戰士,她早使出超大的冰魔法,不用發出這麼「客氣」的攻擊。 她感覺,這一擊不一定能成功打倒兩隻惡魔,便大叫道:「蘭崎隊長,快攻過去,別在那裡發呆!」 蘭崎急忙號令眾戰士向惡魔衝去,此時,它們正手忙腳亂地揮打飛近的冰環,無暇脫身腳下的冰封。 那只一出現便掐死了一名騎士的惡魔比較厲害,迅速打碎所有飛向它的冰環,已俯身向腳下的厚冰敲去。 另一隻惡魔卻差了些許,仍忙碌著對付在它臉前晃動的冰刀,蘭崎卻已在咆哮著縱馬衝到它腳下,闊劍閃亮著火光,載著他滿膛的怒火,砍劈在那惡魔的大腿。 血肉橫飛,鮮紅的血線隨闊劍掠過,濺射在蘭崎身上,那惡魔發出慘烈的吼叫聲,在馬背上搖晃起來,剩下一腳的厚冰,抵不住各種冰撞之力破裂了,它隨之摔到地下,眾騎士馬上一哄而上,將它包圍起來,上百根長槍包裹著復仇之火向其刺去。 這時,另一隻惡魔已脫身,露出兇惡猙獰之相,狂叫著躍向包圍它同伴的騎士們,它竟然十分顧慮同伴的生死,暫拋下任務之責! 蘭崎向希蕾兒那一方大喊道:「快護送神使者和兩位大法師離開!快!」說完又加入混亂的戰陣中。 那名駕著馬車的戰士,發狂地鞭打兩匹戰馬,前方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地,但也顧不了那麼多,逃脫了再算! 此時,跟隨馬車同走的騎士已剩不足兩百,因為大多已跟隨蘭崎隊長攔截追趕上來的妖怪們,他們帶著寧願犧牲,也要保護神使者安全的聖命,英勇無懼地衝向可怕強悍的惡魔鬼怪! 馬車與少部分騎士迅速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只剩急促的踏蹄聲,卻顯得那麼的悲哀、淒厲與無奈…… 「轟!呼……」夜空閃亮一道炫麗的霞光,當旋轉的藍紫之光消失後,白水來的元神終於回到起始之地,他的意識慢慢從暈眩中恢復過來。 首先看到的大地,方圓數里都被濃霧裹著,這情境令他馬上憶起,八年前與青木年在迷亡森林歷險的往事,就是那時候神差鬼推地與光之神相遇。 「咦?怎麼會這樣呢?」 光之神在他心裡喊道:「我們離開時並不在這個地方,看來落基戰士們已繼續前移動了,可是我感覺不到落基人的存在,卻感覺下方有一股濃烈的殺氣,我們快下去看看。」 光之神傳送到這裡,是依著感應白水來的肉身而定,這證明白水來肉身就在此地附近,但為何又感應不到落基戰士們的氣息呢? 根據過往經歷,無論落基人走到哪,都不會丟下代表著戰神的武神王,究竟他們跑去哪裡了? 白水來一邊往下飄,一邊思考著,自經過武神王爺爺揭示他的身世後,他發覺自己變得喜歡思考,武神王爺爺曾經對他說過:「玄太極的武學玄妙,就在於它本身是與世間萬事萬物同根,世間事物總存在著因果兩面,亦如玄太極一般相生相剋,永恆卻又永止,想覷破內中奧妙,你就得多留心所遇所見的一切事物,表面上看起來平常的事,內裡或許蘊藏真義,多去思考任何事發生的因果關聯,這對你武學上的突破,會有很大的作用!」 對武神王所說過的話,白水來理解不多,但他深深記起來,然後努力去做,不去計較要經歷嘗試多少才有收穫,只須按圖索驥就好了。 這是他一直的做人宗旨,因此他不管自己有多笨,按著他煮菜下廚的習慣,慢慢整理關於一盤菜的所有材料,一蔥一蒜都不放過,用這方法,他歸納所知的點點滴滴去分析:落基巨人不會丟下我,但我又離開了原來的地方, 那麼說,並不是跟著落基巨人來到這裡,或許是像上一回那樣,被壞人帶到這裡來! 這時他已飄近地面,看到了十分駭人的情景,遍地是天輝騎士,人、馬和一些未曾見過的妖怪屍骸,已凝固的血,鋪滿了他視野看到的所有空間,濃霧也似乎被映成暗紅色,令人感覺無比的鬱悶,甚至窒息。 因為他早預想到有壞人的出現,所以看到這種狀況,他並未十分驚訝,屍體向東北方延伸並逐漸減少,顯然是騎士逃跑的方向。 他沿此飄去,走了足有兩三里路,仍未發現任何活著的生命,最後看到那名頭戴隊長之盔的騎士,斷手斷腳的慘死之身後,就只剩雜亂的向東北方前進的腳印,大多是人類沒有的奇形怪狀之印。 已證實自己的肉體被追殺,而光之神感應肉身在這附近,那麼說,戰鬥或許仍在進行中,不知道游法師和希蕾兒現在怎麼樣了? 他急忙向東北方飄去,光之神也無法精確地感應到他的肉身所在之處,所以他必須去找,但他從地方雜亂的腳印推測到,壞人的數量還有不少,應該很容易找到! 當他按自己的想法去行動時,光之神忽然笑道:「雖然你思考的速度很慢很慢,但卻想得很細,分析得很好,呵呵!看到你進步,我感到很高興!」 白水來傻傻地抓抓腦袋笑道:「是嗎?我很笨,所以想得慢,不過我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有進步啊?」 光之神道:「沒感覺也是好事,你比常人要笨,卻因此比一般人更專心於自己想做的事,你很容易做到思清靈空之境,這就是你特有的優點,或許也是一種因果關係所致吧?所以你完全不必去介意自己的笨,努力去做好自己吧!」 「好!」白水來認真地應道,一邊迅速地飄進夜幕中。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六章冰之怒 「游姐姐,快!把手給我!」希蕾兒大叫道,並把手伸向山坡下方的游雨蘭。 這是一個很陡的斜坡,游雨蘭好不容易才爬上一半,但怎也無法跟上前方的同伴們,相對體力來說,她要比希蕾兒差多了。 希蕾兒緊握游雨蘭舉上來的手,努力將她拖上了陡坡,兩人都脫力地坐在地上喘起大氣。 後方傳來一名戰士的歎聲:「都怪我,不好好看前路,竟撞到樹上去了,現在怎麼辦呢?」 游雨蘭輕拭額上的熱汗,柔和地道:「這怎能怪你呢?整條路都佈滿濃霧,一點亮光都沒有,這裡又是陌生之地,撞到了樹並不是你的錯。」 那名戰士轉憂為喜,笑道:「是嗎?我真的沒做錯嗎……」 希蕾兒一揮手,喝止道:「好了,現在還叫喊什麼?快走,我們得趕快找個地方躲著!」 「是!」 那戰士馬上遵命似地跳起來,背起仍在昏迷中的白水來,向山上爬去,在三個還能動的人中,他是最強壯的,又是他把馬車撞散了架,自然由他負起這一重任。 三人在地勢略斜的山坡上爬了一陣,那戰士興奮地叫道:「我看到那裡有一個山洞!」 希蕾兒輕聲喝叱道:「想死啊,叫那麼大聲,給妖怪發現了,正好把你捉去給它們填肚子!」 那戰士果然驚懼地馬上閉起嘴巴,加快手腳之速,朝向他發現的洞穴,他擔心那位「心狠手辣」的大法師會說到做到。 那山洞深縱不足十尺,只能用來躲躲風雨,毫無藏匿效用。不過三人已在這座陡斜的山坡上爬了近半個時辰,確實需要休息喘口氣。 山洞前是一片方圓百尺的平地,長著兩三棵筆直高挺的棕木樹,下方是稀稀拉拉的灌木小樹。 放下白水來後,游雨蘭留下為他檢查有否受傷,希蕾兒與那名戰士,則到洞外找一些枝葉將洞口遮蓋起來,雖然知道不一定有效,但從心靈總算多了一份安全感。 現在他們感到既無助又無奈,中了敵人的邪法遭遇伏擊,至今還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之事,他們相信大軍已發現他們的險情,正努力拯救他們,可敵人絕不會放過他們這幾個漏網之魚,因為它們的目的還沒達到。 神使者還沒有被殺害,它們就不會離開,現在它們一定也發現了損壞的馬車,正往山上搜尋而來。 剛才發現這小洞時,對冷熱之溫特別敏感的希蕾兒已感覺到,下方妖怪發出的陣陣熱量,只離他們三百尺左右,可見妖魔們的行動之快,短時間內定能追上他們。現今只好躲起來,耗磨時間,撐到大軍到來,或許就能獲救。 當他們鑽進洞內後,因為沒有任何火燭之物,完全處於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裡。 游雨蘭為白水來治療沿路來被擦傷撞傷的地方,而希蕾兒則專心地感應外面世界妖怪們的去向,她們各有事忙,並未在意處於黑洞中的感覺。 可那位駕馬車的戰士卻沉浸在恐懼中,不斷接近的未知危機,使他心情壓抑而驚悚,洞內的黑暗,更令他產生陣陣無助之感,當他回憶起同伴們被妖怪撕裂的可怕場面時,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他因害怕發出的喀牙聲。 希蕾兒皺了皺眉,冷哼道:「你這傢伙,是男人嗎?有什麼好怕的?」 「但……但是……它們還有好多……多,而我們的戰士都……都死光了……」那戰士顫抖著說話時,似乎連力氣都虛脫了。 「你怎麼這麼膽小?」 希蕾兒不悅地叫道:「還虧你是什麼精英騎士,呸!」 那戰士艱難地嚥了下口水,努力保持鎮定道:「我不是什麼騎士,只……只是一名車伕,最近才加入軍隊,一直都只是幫你們拉車趕馬……」 這下希蕾兒沒轍了,那傢伙極可能連仗都沒打過,怪不得沒半點戰士的英勇氣息,只好氣鼓鼓地轉過身,繼續做她的偵察工作。 此時,游雨蘭幫白水來治癒了傷口,溫和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話自然是問那名車伕。 那車伕怔了怔,應道:「我叫菲洛斯夫。」 「菲洛斯夫,很好的名字。」 游雨蘭微笑道:「你別怕,有希法師在,我們會安全的!她不但是一位很高強的魔法師,心腸也很好,你別在意她剛才的話。」 菲洛斯夫聽著游雨蘭柔和如水的話,心情竟迅速來靜下來,也笑了笑道:「是,是的!」 頓了頓,菲洛斯夫好奇地向游雨蘭問道:「大法師,這位神使者,真的像傳說那麼厲害嗎?魔鬼不停要追殺他,他一定是很偉大的英雄……不過,為什麼他一直都躺著不動呢?」 游雨蘭輕歎道:「唉……他的偉大是無人能及、與神並肩的,他總是願意為愛為義而犧牲,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永不氣餒,勇敢地往前走,那不是所有英雄都能做到的事!」 「是嗎?他真是一位了不起英雄……」菲洛斯夫點點頭喃喃道。 這時,一直不吭聲希蕾兒,忽然霍地站起來,淡淡地向後面兩人道:「它們已搜索到離這裡只有百尺之外,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 「是……是嗎……」菲洛斯又驚謊起來,卻感到一隻溫軟的手,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他知道那是游法師的手,竟很自然地靜了下來,他感覺到游雨蘭有一種神靈般的氣息,使他安寧平靜。 希蕾兒接著道:「我們待在這裡很快就會沒命,但想逃跑也辦不到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我去引開他們拖延時間,你們絕不可以離開這個洞!」 她十分平淡地說完她的計畫,菲洛斯夫已驚呼道:「大法師……你這不是去送死嗎?」 游雨蘭卻沉默了,她知道現在已沒有別的選擇,也明白希蕾兒寄在白水來身上的那份感情,她願意為白水來完全付出,甚至是生命! 犧牲不同於一般的死亡,犧牲是令人喜悅、安寧的,因為犧牲者心裡總會帶有一份快樂的寄望,通過他的生命來實現。 與白水來並肩面對數度生死的朋友,都從他身上學會了這兩個字,包括這位曾經殺人如麻、目空一切的魔女也是如此。 游雨蘭也渴望那位犧牲者是自己,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她只能選擇默許與支持。 希蕾兒轉過身揚起左手,在洞口施出一道冰封咒,向洞內兩人說道:「等會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有可能我要把整座山都燒了,哼哼!」 說完,希蕾兒輕輕拔開洞外的枝葉,閃了出去。 游雨蘭現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為她祝福,願神與她同在,逢凶化吉…… 希蕾兒一邊跑,一邊感應著敵人數量最多的地方,剛好在那山洞的反方向,看準那一方的一個小山坡之頂衝去。 「呼——」 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火球從她右掌升起,將她筆直站在那坡頂上的身形,映照得婀娜多姿,在火紅的亮光下顯得分外妖艷,猶如從地獄裡鑽上來勾魂的魔女。 她喜歡這種姿態的自己,她不喜歡那種憐愛小動物的神女模樣,她喜歡狂野的戰鬥。 遭遇伏擊時,她害怕傷到己方的戰士,現已無須顧忌,她可以盡情地發揮,她決心要把這裡變成地獄! 「來吧!你們這些妖怪,我在這裡!」希蕾兒將聲音放盡往山下怒吼:「想死的就上來——」 其實當那火球出現時,大多敵人已發現了她,現在她大喊大叫的,幾乎把山上所有敵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儘管它們聽不懂她在叫什麼,也紛紛向她聚集過去。 它們並不懼怕這位衣著單薄、纖瘦嬌小的人類女子,即使看到過她發出的魔法之威,但它們認為那並不可怕。 因為它們生存的地方,日夜燃燒著無盡的火焰。那裡,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它們,或許就是傳說中魔鬼! 希蕾兒看到妖怪們嘰嘰呱呱地向她包圍過來,隱約還有兩隻渾身暗紅的惡魔之影,她感覺非常滿意,這證明敵方之首也被吸引過來,白水來他們就暫不會被發現。 那兩隻惡魔當中,有一隻被砍掉了左腿,身上還有數道槍傷,當它被騎士們包圍追擊的時候,希蕾兒認為它死定了,卻不想在另一隻惡魔的幫助下仍能逃生,還一下殘殺了上百名騎士,它們的強悍,遠超出人類的想像力。 希蕾兒嚥了一下發乾的喉嚨,心裡非常緊張,緊張得可以感覺心臟跳動的力度。 她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其他的妖怪她並未放在眼裡,她知道那兩隻惡魔的任何一擊,都會要她的命,它們才是真正的對手! 當妖怪們嘶叫著衝到只有十來尺開外時,希蕾兒的右手仍托著火球,左手前伸原地一旋,無數鋒利如劍的冰刺,一瞬間隨她飛揚之手激射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魔法能力達到何種級別,只感覺除了一些高級魔法需要蓄力時間外,其他大多都已隨心而欲,這種變化何時開始她已忘了,只曉得跟隨白水來進入戰神鄉以後,她的魔能就一天比一天強大。 冰刺的形成與襲擊來得太突然,密密麻麻的,不是隨便就能閃過或擋開,跑得最前那兩圈妖怪,一下被刺了個正著,全身上下彷彿被劍刺出了數十個洞孔,紛紛血流如柱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著,後面跟上來的,被此突發之景,嚇得怔住了呆立當前。 希蕾兒輕蔑地朝地上翻滾中的妖怪瞄了一眼,然後冷傲地向站妖怪群中的惡魔望過去,將充滿挑戰的氣息完完全全地釋放而出,幾乎瞎子都能看出,她想與那兩隻惡魔決一死戰。 一則她必須跟這兩隻妖怪頭打架,才能吸引其他小怪的注意力,二來她本來也就渴望,跟它們來一場惡鬥。 斷腿的惡魔竟也不坐不休息,一隻腳站得穩穩一動不動,另一隻惡魔卻左右踱步,並未接受希蕾兒的挑戰,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是在考慮是否應戰,還是別的事情? 希蕾兒正在想著,妖怪們卻在那只斷腿惡魔的叫令下,再次圍攻上來。 希蕾兒冷笑了一聲,心想不給點顏色它們看看,就不曉得厲害! 希蕾兒再次旋身打出萬刺冰針,這次妖怪們有防範了,努力揮動手中奇形怪狀的武器擋下冰刺,雖仍有中刺倒者,但它們已能漸漸縮小包圍圈。 希蕾兒這一擊只在於阻慢妖怪前進之速,發出冰刺後,她馬上聚能念動另一強大的魔咒——冰雹風暴! 在三年前,這一魔法幾乎將白水來砸死,三年後的今天,這一高級法咒更有了質的飛躍,已昇華為另一宗師級水系魔法——龍卷冰暴! 隨著天空發出「轟轟隆隆」的天變之聲,圍繞她四周的空氣驟冷如冬降臨。當妖怪只差三尺,就能在她身上扎出幾個洞的時候,上空呼嘯著墜下的巨冰,已砸到了它們的頭上。 一瞬間,整座山上充斥著冰塊擊地的「轟隆」聲、妖怪的慘叫聲、和骨肉碎裂的刺耳聲。 只在片刻間,盤子般大的冰塊,以希蕾兒為中心,方圓百尺之地下了近千塊,滿地都是打滾或呻吟中的妖怪。 部分幸運地躲過冰塊或站在落冰圈外的妖怪,以為災難已過去,憤怒地呱呱叫著,向希蕾兒衝去,卻見希蕾兒俯身垂下的左手猛地高抬,單腳旋轉了一個優雅的動作,一陣白霧隨之飄起,看起來就像跳了一下美妙的舞姿! 表面越美麗的事物,內裡卻似乎隱匿著越可怕的危險,隨著希蕾兒的舞動,地上的巨冰竟有半數飄浮而起,「呼——」隨著希蕾兒左手擺旋之向飛快地轉動起來,剎那間化成由冰雹組成的龍捲風。 巨冰越轉越快,發出的嗚嗚聲,把妖怪們的慘叫聲都淹沒了,冰雹旋風席捲了方圓兩百尺之地,許多草木都被擊折、刮倒甚至連根拔起,最後巨冰碎成千千萬萬的冰灑落一地,風暴也終於平靜下來。 看到大多已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妖怪,希蕾兒一邊喘息著,一邊冷笑起來,還以為這些魔鬼有多厲害,結果在她的至高法咒下,還是像當年她征戰精靈人的情景一般,都是不堪一擊! 正當她微感得意時,忽感身後傳來陣陣殺意,如火般襲向她的背門。 希蕾兒連忙往旁一閃,「絲啦!」左肩的衣袖被劃破,若不是躲得快,恐怕整條左臂都已被劈了下來。 定神看清襲擊她的,正是那只斷腿惡魔,而另一隻惡魔卻在其後悠悠走過來。 它們竟然在「龍卷冰暴」中安然無事,希蕾兒暗吃一驚,但這也算是意料中事,便迅速靜下心,準備與真正的強手對決。 兩隻惡魔如火球般滾圓褐黃,望向希蕾兒的時候還發出陣陣微光,那神情就彷彿發現了一隻無比有趣有獵物。 它們並不急著進攻,一隻緩緩壓向希蕾兒,另一隻卻慢慢繞到她的身後。 希蕾兒知道它們的動作有多快,再不動手,等腹背受敵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一咬牙,右手的火球往地上一扔,左手旋動,發出的冰刺卻全往那火球射去。 「轟!」 火球在地上炸開,竄起數尺高的焰火,上百根冰刺落下時,被剎那間化成水霧,希蕾兒對著火球連灑了幾把冰刺,她所站之地,登時如墜水湖之中朦朧一片。 兩隻惡魔先是一怔,但馬上想到她是否以此魔法隱藏身形逃跑,便迅速衝進那片水霧之地,手肘上的長角,向其仍留在水霧中隱約飄拂的身影刺去。 「框!框!」 隨著兩下清脆的敲擊聲,它們才發現,刺中的竟是一片豎立而起的薄冰,而且是兩片位置不同的冰塊,它們大感詫異,剛才看到的明明這是那魔女的身影! 與之同時,圍繞那仍在燃燒中的火球四周,竟同時現出七八個一模一樣的希蕾兒影像,在火光的跳動下飄渺模糊、時幻時真。 兩隻惡魔感覺好像被耍進了迷陣,不覺怒火中燒,瘋狂地向那些幻影攻去。 「框框……」 每一次都只有冰碎之聲對它們的攻擊做回復,而幻象之數卻仍不斷增加中。 那只完整的、較強的惡魔,看到時而有些冰片掉在中央的火球上,絲絲化水霧,它忽然想到了什麼,看到獨腳惡魔仍在發瘋地亂刺,正想喝止,空中忽地傳出「呼呼」 的鳴叫聲,成上百張泛著火光的鋒利的冰環刀,從黑暗深處,向它們飛割而來。 完整的惡魔手腳飛快舞動,連雙膝上的尖角也向前暴長兩尺,迅速擊碎所有飛向它的冰環,卻猛地聽那只斷腿惡魔發出慘烈的嘶叫聲。 「啊——」 悠長的喊聲,在山間迴盪不息,一根足有三四十尺長的冰刺拔地而起,穿透了那只獨腳惡魔的肚腹,鮮紅的血液沿冰柱的坑紋淌下,在火光下顯得分外詭異可怕。 完整的惡魔,終於感受到同伴在自己眼前一個個倒下的滋味,這次輪到它感覺對方簡直是傳說中的「惡魔」! 希蕾兒正準備再次發動「冰峰烈陣」解決最後的強敵,卻發現那只惡魔忽地縱身躍進焰花般盛放的火球中,飛快地將那火球踩碎然後踢散,仍粘著火星的碎塊,剎那間像煙花飛起,彈射向四周希蕾兒製造幻象的薄冰。 陣陣冰碎聲響過,不但所有幻象全部消失,連水霧也逐漸飄散。 失去火球之光,這片山坡之頂又變得黯淡起來,希蕾兒想不到,對方一下子破了她的鏡像影幻陣,還使她失去了目標的方向,沒有亮光的指引,魔法很難準確地擊中目標,一旦打偏,敵人就會利用間隙之時置人死地。 她急忙再次發出一顆火球托於手心,四周的景物一下都明亮起來了,可那只惡魔卻已蹤影全無。 希蕾兒微覺詫異,自己的動作已非常快,那魔鬼怎麼一瞬間消失了呢? 正想著,高空猛地傳來一聲咆哮,那只惡魔如大鵬般從空中撲下,尖長的肘角直刺向她的面門。 希蕾兒急忙向後退閃,火球隨手拋出,擲向那惡魔,也不顧火對它無效,只希望能阻止它的衝勢。 那惡魔兇猛地打出一拳,將火球擊碎,迎著火花落在地上向右連轉三圈,在剎那間追上了希蕾兒,手肘上的尖角狠狠地插到希蕾兒的左臂上,其勢未盡,還扎進了她的左肋三分。 「啊——」 一陣劇痛,令希蕾兒失聲慘叫,但她堅強地用左手發出最後一下冰咒,把那惡魔的雙腳暫時冰封了,她使勁掙脫穿透了左臂肉中的長角,鑽心的痛楚使她幾欲昏倒。 惡魔的尖角不但穿過左臂,其角尖還插到左肋之骨,血箭從三個傷口噴射而出,她已無力再發出令那惡魔致命的魔法,急忙搖搖晃晃往山下逃去。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七章白旋風 希蕾兒跌跌撞撞向前跑著,她剛才情急下,對惡魔施下的冰封咒也有一定的威力,但相信很快那惡魔就能脫身,可以說只要被追上,她的死期就會降臨。 左臂傷得很重,重要的血脈被刺斷,不停湧出的血,已把她的衣衫都染紅,還大滴大滴地順著完全失去知覺的左手淌下。 「如果游姐姐在的話就好了……」 她心裡這樣想著,竟迷迷糊糊向先前躲藏過的山洞走去,她潛意識非常渴望能去見白水來和游雨蘭最後一面。 在她這一生裡,除了母親外,就只有這兩人值得自己牽腸掛肚。 白水來是她喜愛的人,游雨蘭卻給她一種溫暖如親的感覺,其他所認識的人,在她眼裡都只是灰色的。 當她快要走到那山洞時,她忽地醒起,不可將那惡鬼引過去,便按下心裡的渴望,準備轉往山下之路。 走了兩步,她忍不住向山洞那方回望,就這充滿道別意義的一眼,她發現,山洞前竟有腦袋在晃動。 她不禁仔細端詳,登時令她大吃一驚,竟然是那些最開始攻擊他們的骷髏兵,至少有一兩百隻,密密麻麻地把洞口包圍起來。 希蕾兒感到如墜深淵,辛辛苦苦跑出來與魔鬼們拚命,卻竟忘了還有上次暗殺他們的魔物,它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發現了游雨蘭他們的藏身之處,連洞前的枝葉都已被掃到了一邊去,正準備發動進攻。 她銀牙緊咬,向山洞走去,反正已被敵人發現了白水來他們的行蹤,這次就得跟它們拼了。 希蕾兒不管自己漸逝的生命有多脆弱,右手高舉向那些已準備砍劈冰牆的骷髏,發出三個巨如盤桶的火球,帶著美麗的火尾巴,流星般撞到骷髏兵群中。 「轟轟轟!」 連續三聲巨響發出,洞前的骷髏幾乎全被炸碎,星星點點的余火,在它們的骨頭上燃亮著,直至它們化回塵土溶進大地。 洞口的冰牆也被震碎,但現在那垛冰牆也沒什麼效用,碎了也無妨。 希蕾兒哈哈狂笑著,搖搖晃晃地向那山洞走去,那些召喚骷髏竟不現身也不攔截她的去向。 快到洞口的時候,希蕾兒已倒在地上,幾乎是爬著過去,那衝出來的卻是游雨蘭,而不是那名叫菲洛斯夫的馬伕,他看到骷髏兵出現在洞外時嚇得要死,正瑟縮在洞角處。 看到希蕾兒左臂上的傷口和身上的血,游雨蘭心裡一震,難以想像希蕾兒受了這種傷,還有如此毅力堅持走回來,甚至發出了剛才威力驚人的火魔法。 游雨蘭急忙用魔力為其止血,然後念動「救生扶魂咒」,這是生靈法系中的高級魔法,受了再重的傷,也能暫時保住性命。 念到一半,卻感到後背被一物狠狠撞了一下,「咚」 一聲,她摔俯在希蕾兒身上,回頭一看,竟是一隻被炸飛了持劍之手的骷髏兵,四周還有好幾隻在火爆之咒下追脫的骷髏,也逐漸圍攏過來。 游雨蘭爬起來,使勁抱起希蕾兒往洞內拖去,可是已有兩骷髏兵站到了洞口,擋住她的去路,她只好拖著希蕾兒靠向山壁。 這時,已暫時止血的希蕾兒醒過來,睜眼看到四周圍著許骷髏兵,而自己則倒在游雨蘭懷裡,前方不遠的黑暗之處還走出了三個身影,兩隻似乎腳不著地的鬼影、和那個已脫出她的冰封咒的惡魔。 她笑了,在母親離逝時她曾想過死,但還是堅強地活下來了,因為她要報仇。曾經的仇恨早已化解,在此刻求生不得的情況下,能與自己喜歡的兩個人同死,也不失是一件快事! 「轟隆——」 天空閃過一道雷電,風雲翻滾,竟飄下了細雨,似在為她們祭奠死前之禮。 在這風雨中,卻有一個靈魂在悲痛欲絕地哭喊著,那正是白水來的元神。 他飄到這山上,尋找自己的肉身時,看到了希蕾兒點亮的火光,然後看到了希蕾兒殺敵的壯烈情景,最後希蕾兒受傷而逃,他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十分嘔氣,只能無奈地跟著希蕾兒飄去。 現在還看到游雨蘭與希蕾兒正準備受死,別提他有多難過,不停地努力想辦法呼喊光之神幫忙,但光之神已完全地否定了他的想法,現在他還剩一天就永遠屬於靈界, 他的靈能已離地界非常的遙遠,自己都快顧不上,別說能幫別人。 就在此時,風突然改向,全部往山洞那方吹去,猛烈的令那些骷髏站立不穩,游雨蘭與希蕾兒更是無法睜目。 隨風飄來,還有微弱卻輕脆的馬蹄聲,並迅速放大越來越響亮,那惡魔與兩隻魔物顯然也聽到了,向聲音之源望去,聲音中只有一匹馬的踏蹄聲,它們並不介意多殺那麼一個敵人的援兵。 令人吃驚的是,那匹馬奔跑的速度之快,每一步落下之聲,都比上一次響亮許多,似乎只一步就接近了一大段路,若說平原之地還能理解,但這裡明明是山,一座黯淡無光的山! 然後,那匹馬一瞬間出現在眾人魔眼中,它完全不像在跑,而彷彿在騰雲駕霧,它全身潔白勝雪,將四周黑夜之景也映亮了,頭上竟長著一支閃著金光的尖角。 它跑得有多快,現在終於看清楚,它在眾人視線出現時,只是一個白點,一眨眼已看到了它頭上的金角。 「白風?」 游雨蘭、希蕾兒、還有空中的白水來,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 魔鬼們似乎被這匹神馬的風采吸引住了,怔了好一會,最先清醒過來的,是那只惡魔,它馬上看出這匹馬異乎尋常,迅速提步向其迎上,肘膝上的長角已伸出,兩隻魔物也反應過來,馬上指令它們的骷髏兵動手殺人! 只聽白風長嘶一聲,揚蹄飛躍,在那惡魔還來不及改變動作時,已高高地從它頭上飛過,「喝——」馬背上有人大聲怒吼,一把泛著銀光之物急速旋轉地飛出,在空中閃出一道絢麗的光虹,從骷髏兵身上劃過。 「嘩啦!鐺——」 圍在游雨蘭和希蕾兒面前,和站在洞口的十多隻骷髏兵一下被擊散,最後那把鋒利之物深深地鑲進洞口石壁上,赫然是一把雙面大斧。 游雨蘭與希蕾兒非常熟悉這把天輝國珍寶——裂風斧,它屬於一位異人奇兵的精英,名字叫作豪烏巴,一位 在天輝國已屬於傳奇中的人物,這能聯想到那一位天輝國無人能及的神射手——古峰,只要豪烏巴在他就會出現,他們兩人,是一對形影不離,共同出生入死的好夥伴。 現在,他們一定都來了! 游雨蘭和希蕾兒滿心歡喜地想著,果然上方傳來豪烏巴哈哈大笑之聲,獨角神獸前腳剛踏地,他已從馬背上躍下,一邊大叫著:「痛快!痛快!」一邊向餘下的十多隻骷髏兵衝去。 獨角神獸背上赫然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古鋒,另一個身材嬌小、身裹一套青綠法師袍,正是帶著引魂頌卷軸游雨蘭的師妹奧絲米! 游雨蘭一向十分平靜神情,此刻也顯得激動了,淚水在她的眼角上打滾。 白風剛站穩,古峰手中的穿雲弓已「砰砰砰」作響,三支長箭連珠彈出,分別射向惡魔與兩隻魔物,穿雲弓弦的特強彈力,將三支普通的羽箭,化作三道電光閃向目標。 惡魔很敏捷地打掉飛向它的箭,另兩隻魔物卻十分遲鈍,眼睜睜地望著那兩箭扎進它們身上,可它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之狀,似乎那兩箭不過是射進兩塊木頭上。 惡魔已氣勢洶洶地向古鋒衝過去,而兩隻魔物也緩緩舉起它們的雙手。 那只惡魔不但身法迅猛,還十分狡滑,快衝近獨角神獸時方向忽然一拐,竟轉向仍坐倒在地上的游雨蘭與希蕾兒,它深深記得,自己的任務是要殺了白水來,跟這兩個女法師! 可這時豪烏巴已拔出了他的大斧,看到那惡魔衝近游法師,跑過去挽救已來不及,他聚力於雙臂,一躍而起,大喝一聲:「虎咆哮!」 一道半弧狀的緋紅之光從斧刃上暴現,閃電般劃向惡魔,那惡魔看其勢如此兇猛也不敢輕覷,揮出手肘上的尖角去擋擊。 可它還是把豪烏巴這絕技看輕了,再加上這段時期,他已將猛虎五絕練得更加純熟,這一擊之威力,已經比他與雙斧巨人戰鬥時強大了數倍。 「啪!卡!咚!」 撞擊聲,角斷聲,然後是虎咆哮打在惡魔身上的聲音接連響起,最後那只惡魔悶哼一聲,被擊得向摔倒連打了兩個翻滾,這一切希蕾聽在耳裡,看到眼中,樂在心頭,感覺豪烏巴終於幫她出了口悶氣! 可那只惡魔很快就爬了起來,又馬上向游雨蘭她們衝過去,但豪烏巴已穩穩地站到她們面前,大有氣吞山河之勢,任憑是誰想過去,都得闖過他這一關。 當惡魔與豪烏巴幹上的時候,兩隻魔物終於有所行動,它們身上少說也插著古峰射出來的十多根箭,但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再想試多幾個地方,前面卻已爬出幾十隻骷髏兵,向獨角獸殺去,使得古鋒不得不將注意力轉移先對付它們的「爪牙」。 卻見右方的魔物原地一跳一跳,口中不斷噴出霧氣,並不斷擴散而來,經過古峰上方時,在白風雪白的毛色映照下,隱約看到那些是煙霧呈現暗綠色。 古峰馬上反應那是毒霧,大叫道:「大家小心,霧有毒——」說完,他急忙撕下一角衣布包綁著口鼻,希望能減緩毒氣滲入。 能騰出雙手的人都立刻用衣服捂著嘴,可正與惡魔熱戰中的豪烏巴可慘了,哪有這份閒心,還正值需要大口吸氣的時候,結果毒霧蔓延過來一會兒,他便感到頭重腳輕,有點暈暈乎乎了。 但可笑的是那只惡魔在毒霧中也慢慢顯得手疲腳軟,腳步都走不穩,顯然它也被殃及。 只見它用長角與豪烏巴的大斧撞擊了幾下,忽地轉身,拚命往山下毒霧未覆蓋之地跑去,相信它瞭解這些毒霧的厲害,所以也不得不先保命再說。 看到難纏的敵人已逃,豪烏巴急忙跑向游雨蘭,欲幫她將希蕾兒抱離毒霧地帶,跑了兩步,腳上感到有東西一 絆,使他「啪」地摔到地上,爬起來一看,嚇了一跳,兩隻腳跟處,赫然被兩隻從地下伸出的黑手緊緊抓住。 與此同時,游雨蘭那一方也傳來驚嚇尖叫之聲,然後是獨角神獸不安的嘶叫,顯然他們都同一遭遇。 甭想這一定又是那兩隻魔物的邪法,它們這一招也實在太陰狠,把敵人固定起來,直至熏死! 豪烏巴試著用大斧砍劈那兩隻鬼手,可不知為何,大斧一劃而過,有如砍進空氣中,鬼手彷彿不過是虛有之物,可抓著自己雙腳的力量可是實實在在的。 毒霧正濃,漸漸模糊的視線,看到神獸頭上的金角突然金光閃耀,片刻過後,他開始感到連呼吸都困難了,尚能聽聞的雙耳,卻感覺到後方「劈劈啪啪」響聲大作。 先是一陣淡風從後方掠過,讓空氣清新了些許,但已讓豪烏巴的精神為之一振,然後,一股強烈的旋風緊接而至,從後頭向魔物那一方刮去,毒霧頃刻間,被吹散得無影無蹤。 驚訝無比的豪烏巴,趕忙往後方的怪聲望去,看得他幾乎連眼珠都掉了出來,在山洞上,竟聚集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鳥,鷹、雕、鴿子、麻雀等等,應有盡有,它們都統一動作,向同一方向拚命拍翼,造出一股強風,將毒霧吹走。 毒霧消散後,鳥兒們「呼嘩——」一哄而散,這時又聽到白風的金角,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嗚」聲,豪烏巴仍坐在地上,靜靜地觀看這一奇觀。 四周黑暗之地,隨著獨角神獸的角號聲,鑽出無數長著兩顆長牙的碩鼠,一窩蜂似地湧向兩隻魔物。一隻魔物努力指揮骷髏兵,阻擋大牙鼠的來犯,另一隻卻一動不動地,任憑鼠群將爬滿它全身,對它大啃大咬起來。 一會兒,那魔物終於慢慢地倒下了,鼠群密密麻麻地將它簇擁著,拖進山下黑暗之地,然後眾人發現,腳下的鬼手全部消失,這才明白那魔物正在施法,因此沒法反擊碩鼠的襲擊。 這兩場由小動物上演的壯觀景象,使所有人都呆了半天,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小覷這些小動物了。 當眾人仍沉浸在獨角神獸的御獸奇法中時,另一隻尚存的魔物飄了起來,緊接著它所召喚的骷髏兵,竟紛紛向它聚集過去,一隻接一隻地擠在一起。 在半空中的白水來,曾見識過這一邪法的厲害,急得大叫道:「它要串羊肉了,大家小心!」 別說眾人聽不到他的聲音,即使聽到了,也不知道他在喊什麼,他感覺那魔物將骷髏粘連起來的情況,就好像烤羊肉的時候,將一片片羊肉串起來似的,因此冠上這一個有他明白的代稱。 這一次,那魔物並沒用骷髏組合成蛇,而是一隻足有十尺高八尺寬的巨大骷髏,那些大牙鼠對它可沒轍了,只爬到巨骷髏的小腿,就被腿上的骷髏伸出鐵劍打了下去。 白風的金角發出輕輕的鳴叫聲,大牙鼠紛紛散去。 骷髏巨人大步向山洞口走去,每踏一步,這座小山似乎要顫抖一下。 恢復行動自由的豪烏巴,迅速將希蕾兒抱進山洞中,黑乎乎的洞穴裡面有什麼東西,他並不清楚也看不到,放下希蕾兒,馬上又衝出洞,準備與那骷髏巨人決戰。 游雨蘭也不進洞躲避,她剛才已給希蕾兒施過大治療和昏睡咒,讓希蕾兒好好休息一下,現在她希望在戰鬥中出一分力。 古鋒集中所有精神力貫於箭尖,連珠射出他最近修煉成的箭技——會心飛矢! 長箭微泛著淡青之色,如電光般刺進骷髏巨人身上,「噗噗噗……」從其後背透體而出,這箭技的威力盡現眾人眼內,可是卻對骷髏巨人一點影響也沒有,它由死物組成,沒有痛楚、沒有神經,即使身上被開個大洞,也不見得就會倒下。 骷髏巨人的大腳,毫不客氣地向白風踏去,相信它也曉得,這樣是不可能踩到來去如風的獨角神獸,只是意在將其驅走,等白風跑開後,它便徑直向山洞前進。 豪烏巴哇哇叫著衝上前阻攔,它張開手掌向豪烏巴壓去。 當豪烏巴舉起裂風斧,想劈開那只巨大的手掌時,猛地看到組成手掌心的骷髏兵轉動起來,向他刺出一把把鐵蚺尬C,彷彿令那手掌變成一隻巨大的刺蝟,壓將而下。 豪烏巴嚇得急忙就地一滾,避開那一掌,卻不是逃跑,這世界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令這位勇士退縮,他迅速又跳起來,對準骷髏巨人的左腳揮出一斧。 這時骷髏巨人的手掌才剛剛「咚」的拍到地上,那頭左腳已被豪烏巴「嘩啦!」砍碎了好幾隻組成腳部的骷髏兵。 豪烏巴知道,不能與之力敵就遊走而戰,看準它體形巨大,動作不及他靈敏,看準機會就砍上一斧,阻礙它前進的步伐。 但他也一點不好受,每次襲擊骷髏巨人,都會讓組合的骷髏兵伸劍還擊,已劃中了他好幾劍,幸虧尚未傷及要害。 另一方,古鋒與奧絲米已爬下馬向游雨蘭靠去,奧絲米一邊跑一邊叫道:「游師姐,快讀這卷魔咒,它專門對付死靈……」 尚離三四尺遠,已將引魂頌之卷高舉手中,長途跋涉,追星趕月地走了幾千里路,終於能完成任務,這一刻,令她過度的興奮。 游雨蘭驚喜地向迎過來,兩人正準備交接的一瞬間,一團紅影從奧絲米手上閃過,使引魂頌脫手而飛。奧絲米嚇得尖叫一聲,臉色登時發白,因為引魂頌駭然落到了那只逃下山的惡魔手中。 不知這惡魔是聽懂了奧絲米的話,還是曉得這神聖卷軸的作用,竟咧嘴一笑,伸手就想將卷軸擰碎。 「不要——」 空中的白水來驚恐地叫了起來,這一撕完全可以代表,他要跟這世界道別了! 千鈞一髮之際,古鋒的無聲箭射出,閃電般刺進惡魔握著引魂頌的左手之腕。 「哦!」 惡魔叫了一聲,左手在吃痛下,掌心不覺一鬆,引魂頌隨之掉落。 雖然如此,引魂頌卻落在惡魔腳下,游雨蘭、奧絲米與古鋒,想撲過去搶,但已有心無力,因為那惡魔已舉腳向引魂頌踩下。 他們三人再怎麼厲害,也絕不可能快得過惡魔的一跺!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八章天羅罡 一隻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出現在惡魔的腳下,一把抓住引魂頌後,立刻隨其身滾了幾圈,惡魔之腳踩空了,然後那搶到引魂頌的人,一骨碌爬起來,向游雨蘭跑去,一邊高喊道:「游法師,我搶到了,給你!」 那人竟然是一直龜縮在洞中的菲洛斯夫,古鋒與奧絲米並未見過此人,看到他搶到引魂頌,不覺高興萬分,游雨蘭卻感到有點不可思議,想不到這膽小之人,竟忽然如此勇敢,跟惡魔搶起東西來了。 菲洛斯夫因為興奮而顯得眉飛色舞,雙目大放光芒,高舉著引魂頌跑向游雨蘭,只跑出三步,眾人便看到一根尖長的角,猛地從他的前胸透出,奧絲米嚇得尖聲驚呼起來。 菲洛斯夫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從胸口處突出了足有一尺的長角,他想不到那惡魔那麼快就追上了,一下便給他致命一擊。 他一咬牙,伸手握著那只長角,希望藉此定住那惡魔的身形,另一隻手則將引魂頌扔向游雨蘭。 他的想法自然很天真,他怎可能困住惡魔之身,那惡魔很隨意地一抽,長角便從他後背離開了,鮮紅的血柱隨之噴射而去。 菲洛斯夫口吐鮮血,但看到游雨蘭接到了引魂頌,他竟然笑了,游雨蘭驚叫著向他跑去。 古鋒的憤怒之箭「噌噌噌……」連綿不斷地射出,他恨不得將身後三筒箭,都插到那惡魔身上。 在惡魔忙碌著揮擋箭矢的時候,游雨蘭已扶住了往地上倒的菲洛斯夫,焦急地叫道:「你怎麼那麼傻,明知道那麼危險,還要跑出來?」 說完,馬上念動大療咒,雖然她看到菲洛斯夫心臟之地被刺出一個大洞,血失控地湧出,顯然已是回天乏術,但也想試一試。 菲洛斯夫突然拼盡最後一口氣說道:「原來……真像游……法師說的那樣,犧牲是很快……樂的……」 咒法還沒念完,菲洛斯夫便抽搐一下,魂歸天國。 游雨蘭感觸萬分,菲洛斯夫可能一生未遇過什麼風浪,做過什麼偉業之事,因此面對危險,就會顯現他懦弱的一面,可想不到在最後一刻,他竟突破心靈障礙,做出最英勇的事,為自己人生寫下最輝煌的一頁,完全體現了人性至真至善的一面。 她展開那捲得來不易的引魂頌,首先看到師父生靈宗師為她寫下的話: 「給我至愛的徒兒——游雨蘭,你的出生是天地奇跡,我為你感到自豪自傲,引魂頌是一份上古神咒,相信當你收到它的時候,已聽到過它的力量,因為,我們已努力地將它的神聖之音導出,以對付死靈,但此神咒的力量,我卻無法完全窺透,希望你的神跡之身,能引發此咒完整之威。 「奧絲米是一位極具生命之力的大地兒女,我將一段尚未悟懂的奧義之法施於她身上,讓她導出,並助你完成此古咒的廣大法能吧!」 游雨蘭略看過一遍引魂頌的咒詞,不敢多磨時光,向奧絲米說道:「奧師妹,來吧!」 「嗯!」早已站到她身旁的奧絲米點頭應道,然後哼出與師父道別前,師父教予她的魔法詞曲:天羅開元月飛星,敷現生死命相循;遊魂現世亂塵間,罡氣立現萬象新! 游雨蘭高聲跟隨著念動引魂頌之詞:源生源滅蒼生盡,歷古往今終留夢…… 全身精神集於此,魔能隨朗朗之聲釋放而出,奧絲米也與她一起哼出這一上古神咒,登時她們身上泛起淡白之光,隨著歌聲的擴張越見明亮,猶如黑夜之地,突然現出一顆巨大的夜明珠,分外耀眼。 在場的所有人、鬼都全部停下了活動,他們耳裡都被這歌聲充滿了,甚至天地一切似乎被她們柔美動聽、飄逸迷幻的聲語所震撼而靜止下來,仍在活動的,只有她們身上的神聖之光,不斷擴展、不斷增亮。 「天羅罡之音,太好了!」光之神讚歎起來,然後急聲道:「她們已啟動了驅魂聖咒之力,我們快去吧,藉助神之音將邪神之力趕走——」 白水來的元神迅速俯衝到山洞中,找到自己的肉身,馬上運起全部能量,撞下了去。 在六天前,他曾嘗試回歸肉身,但邪神之力馬上將他的靈魂彈走,這一次,是最後一拼了,再也不能顧慮什麼。 當他與身體相觸,邪神之力果然沒有出現阻攔,這定是驅魂聖咒在發揮效用。 白水來將意識迅速溶進心靈之境,那是一片與外界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似乎只有光與影的存在,看起來很小,卻又似無窮無盡,過往與邪神之影,在此進行激烈火的戰鬥時,似乎跨越了萬里之路,又似在原地打轉。 這就是心靈世界,光之神所說的,生命中地界與靈界相通的唯一通道! 當進入這片世界時,白水來傻眼了,以往如白雲瀰漫、霞光萬丈的心靈空間,此刻遍佈瘦長的扭動中的黑影,乍眼看起來,就猶如無數黑蟲在蠕動爬行著,密密麻麻地佔滿了他的心靈。 白水來看得頭腦發麻,如果用肉身看到此景,一定會噁心的吐了又吐。 忽然,他感到後腦方傳來甜美的歌聲,正是游雨蘭的咒語之聲,然後數縷潔白之光從後方探射而下,那些黑蟲般的影像馬上沸騰起來,彈跳著相互扭纏一起,迭合成組大觸鬚條狀向那發光之處撲去。 隨著光之神大喊道:「動手吧——」白水來釋放自己餘下的所有能量,一瞬間將元神化成忽藍忽紫的光團,向四周的黑影攻去。 「引魂頌是驅魂聖咒的一部分神音,必須在天羅罡之音的引帶下,才能展示它所有的神能,那聚集天地靈氣與眾神之力而成的靈界之物,能驅逐危害世間的魔物,即使不是完全針對邪神之能,但我和你都可以藉助天羅罡之音,和驅魂聖咒中的神能,轉化成我們的能量,將邪神意識驅於體外!」 光之神一邊說著,一邊指引白水來,向游雨蘭之聲滲進的亮光而去。 白水來迎向那道白如晝日的光虹,全心全意的融進其中,讓意識引動這外來的神能,流淌進自己的元神內,與自身的異能相交相融,向那個邪神造出的噬靈之孔,反撲過去。 整個心靈之境驟亮,無數黑蟲之影被其化成虛無,當靠近噬靈之孔時,那裡猛地鑽出一個巨大的猙獰的鬼臉之影,渾身泛著黑霧,向白水來嘶咬而來。 「呀——」 白水來發出長久被這邪神之影壓迫的憤怒吼叫,用盡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迎向那隻鬼影…… 游雨蘭與奧絲米的歌咒聲漸細,豪烏巴與古鋒過了半晌,才感到從天堂墜回了現實世界,那只惡魔也似乎從引魂頌的魔力中恢復過來,張牙舞爪地躍向古鋒,手肘的長角已探伸而出。 古鋒嚇了一跳,沒料到那惡魔行動竟如此之快,已來不及拉弓迎擊,只好向後急退。 忽然,後方傳來獨角神獸的嘶叫聲,然後一道金光從旁邊閃過,呼地打在那惡魔臉上。 「嗚——」惡魔叫了一聲,直直摔到地下,爬起來的時候,雙手捂著雙目,慘烈地哀叫起來。 古鋒看到此境,馬上回想起,當年獨角神獸令九頭蛇致盲的神跡,相信那惡魔也遭受了同一命運,他立即抓緊時機,彎弓搭箭,將那惡魔籠罩在一片箭雨中。 剛開始,那瞎眼的惡魔還能擋開幾箭,可古鋒越射越快、越射越狂,由每次一兩支,增加到每次五支地發射,它再也擋不住了,頃刻間,被古鋒「裝扮」成了刺蝟,最後倒地身亡。 而另一邊的豪烏巴也並未閒暇半分,那只骷髏巨人聽完游雨蘭她們的神音後,竟呆立不動,因此,他使著大斧,不停地在它身上逞威,砍碎許多骷髏兵。 忽地,山洞那方傳來虛弱的叫聲:「要把藏在它胸口中央的那只妖魔打死,才能消滅它……」 這聲音的大小雖然還比不上小女子的細語,但所有人都驚喜地望將過去,發聲之人正是昏睡多日的白水來! 游雨蘭完全呆立當前,大顆淚珠從她眼角淌下,什麼話也說不出。 奧絲米則歡天喜地的叫道:「白大哥你醒了?」然後向白水來奔去,他們追趕而來的路上,從趕回約達斯運糧的軍隊那裡,聽說過白水來重傷不起的消息。 豪烏巴則有力地大笑道:「哈哈,好!」然後不再多語,轉身向山洞那一方的山壁衝去,眾人都不曉得他要幹什麼,還驚愕地以為,他看到白水來甦醒,高興的瘋了。 卻見豪烏巴快撞上山壁時,大喝著一躍而起,雙腳使勁地在山壁上一蹬,大叫道:「虎擒羊!」身形如離弦的箭般,飛向骷髏巨人的胸口處。 這時,那只骷髏巨人竟能動彈了,看到豪烏巴從半空撞過來,馬上反應舉起右手阻擋,但豪烏巴已衝近,裂風斧劃出動人心魄的光弧向前劈出。 「嘩!」先是骷髏巨人伸過來指頭被整個劃開,然後豪烏巴整個人「轟!」地撞進它的前胸。 最後「嘩啦!」一聲,骷髏巨人胸口,被豪烏巴打出一個大坑,他那一斧竟把骷髏巨人的身體打通了,從其後背衝了出去,那裂風斧的鋒刃上,赫然掛著那只召喚骷髏兵的魔物! 果然如白水來所說那樣,當豪烏巴將魔物劈出體外後,骷髏巨人瞬間變得脆弱無比地散開,如房屋倒塌似地「呼嘩——」碎落一地。 這時,豪烏巴和那魔物才剛摔到地上,兩者沿下傾的山坡之勢翻滾,飛快消失在黑暗中。 過了片刻,下方傳來豪烏巴的吆喝聲、叫罵聲,然後就是一陣斧頭翻飛劈砍的聲音,很快便看到他步進黑暗之地,走向夥伴們,才走了幾步,忽然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大伙十分詫異,馬上圍過去關心。 對夥伴們的問候,豪烏巴站起來,擺擺手說道:「別提了,你們都不知道那只妖怪***有多難看,嚇我一 跳,馬上把它砍了個稀巴爛!倒楣……」說著,他還不自覺地打了個顫抖。 眾人這才想起,那兩隻魔物一直都用長袍包裹全身,原來是為了掩蓋它們醜陋的模樣,卻被近身肉搏的豪烏巴不幸地看到了。 看到豪烏巴的反應,誰都沒有興趣想去觀摩那只魔物的屍體,便把注意力集中到「復活」過來的白水來。 只見白水來在游雨蘭和奧絲米兩位少女的攙扶下,兩腿仍不斷地發抖,臉色發青,嘴唇發白,毫無半點神使者的神采,倒像已進了半截土的傷號,誰也不敢發話「盤問」他任何問題。 一向惜字如金的古鋒歎聲道:「想不到白神使竟被博利傷成這樣,真想會一會他。」 卻聽白水來氣若游絲地說道:「豪……豪大哥……」 豪烏巴馬上緊接地應道:「是!水來,怎麼了?」大有一副準備聽遺言的態勢。 看到白水來將死之樣,奧絲米急得快哭,說道:「白大哥……你先休息一會吧,別說那麼多了……」 「不……」 白水來使勁將手晃了兩下,說道:「我聞到……豪大哥那裡有東西……吃,可以給……我吃嗎?我餓啊……」 眾人好不容易聽完他講的話,幾乎暈倒,原來白水來是想跟豪烏巴討吃的,游雨蘭這才驚呼道:「白大哥已整整六天沒吃什麼東西,我差點忘了,豪大哥拜託你了!請趕快讓白大哥吃點東西吧!」 豪烏巴吁了口氣,呵呵笑道:「那當然,還拜託什麼!」然後迅速解下皮囊,掏出水和一大塊烤肉。 白水來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走上前毫不客氣地一把搶過,坐在地上大口撕咬,來不及嚼咀多幾下便往肚裡吞,飢餓過度令他變成了原始野獸。其他夥伴曉得,他經常都很能吃,便紛紛慷慨解囊,將自己身上帶著的食糧,全堆在白水來面前。 此地剛剛才經歷過激烈萬分、可恐可懼的戰鬥,四周屍骨未寒,此時卻成白水來的用餐之地,世事變幻之快總是令人難以意料。 在白水來瘋狂進食的時候,古鋒朝天射出一支燃閃著紅綠火焰的信號箭,相信游雨蘭所說的,天輝大軍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游雨蘭為希蕾兒包紮過傷口後,發現豪烏巴正在挖坑,準備就地埋葬菲洛斯夫的屍體,她輕聲說道:「豪大哥,請把那只惡魔一樣的敵人也埋了吧。」 「什麼?」 豪烏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馬上咕嚕道:「哼!妖魔鬼怪,我幹啥要葬它,髒了我的手!」 游雨蘭神情略帶悲慼,猶豫不決地道:「其實……我感覺它並不是什麼妖魔,而像……像人!」 「什麼?」 這下連古鋒都驚訝地叫了起來,兩人臉上寫滿了懷疑的問號,連坐在白水來面前、津津有味看著他吃相的奧絲米也走了過來,想聽聽游雨蘭何出此言。 游雨蘭似乎料到他們有這反應,平靜地說道:「它身上散發的生命之感,不但和我們人類相差無異,而且…… 你們看它身上流出來的血……」 豪烏巴伏身望了惡魔的屍體好一會,詫異地叫道:「它的血不但紅的,還是熱的!」 這世界存在各種各樣的人畜鬼怪,人有頭腦智慧,一般的動物沒有;人體內流淌著溫熱鮮紅的血,鬼怪卻不一樣,即使有都是異色之血。 當然,人類有許多種族和類型,精靈人、落基人、弦影人、半獸人等等,他們根據相異的生活方式而長成不同模樣,但仍同處廣闊的天空之下有跡可尋。 然而,這種和傳說中一般模樣的魔鬼,卻從來沒人聽說過,或有記載它們居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可以說它們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而是屬於傳說中的地獄! 可是天生對生命具有極強觸覺的生靈大法師游雨蘭,如此地確定她的想法,而自己也確沒看錯。 豪烏巴糊塗了,突然伸手用力拉扯那惡魔的下巴,他在猜想,這惡魔是不是什麼異族人所裝扮的。 結果令他大失所望,想不出原因,那就先將之歸成謎吧! 豪烏巴認輸了,草草地再挖了個坑,將那惡魔埋下。 當豪烏巴將菲洛斯夫和那惡魔埋葬好了以後,游雨蘭輕聲為他們逝去之靈,唱起了飛昇飄魂曲:風啊,請你引路,光啊,請你搭橋,安息之靈,隨風搖,永離塵世;神啊,請你招手,天啊,請你開幕,大地子民,魂飄蕩,歸還天命。 兩個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點的人與魔,卻因同死被葬在一起,死似乎把世間一切的生命都劃上了等號。 只是,死後留下的名,卻是不同的。 菲洛斯夫的墓上,豎了一塊墓碑,上面除了刻有他的名字,還有他的稱號:「英勇的天輝戰士」,而且他的名字,將會被他的後人銘記和稱頌,這就是他選擇為正義犧牲的收穫。 眾人辦妥這些事後,白水來也把食物吃了個乾乾淨淨,重回人身,回復了味道的知覺,他發現這是多麼美好的事,然後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劈啪仰倒地上。 這使得夥伴們又驚慌了好一陣子,以為他又怎麼了,結果還好,他只是睡著了。 豪烏巴呵呵笑道:「這傢伙,跟大石頭一樣,總是吃了就睡,但為什麼他又不像大石頭那般長得像豬呢?」 眾人哈哈笑著,坐在白水來身旁,聊起這些日子裡的各自經歷,反正等待天輝大軍的救兵到來,還有一小段時間。 在這場戰爭的開始到現在,緊張與悲情一直充斥著他們的心,現在終於有了放鬆的時光……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九章綺相伴 白水來的意識從混沌迷糊中甦醒過來,慢慢睜開眼睛,四周景物漸漸清晰,他感覺這一情景,好像曾發生過好幾次,雖然都是經歷不同遭遇所致,但每一次都在死亡邊緣掙扎,然後又醒過來,他感覺有點累了,乾脆哪一次再發生這種事,就不睜開眼,讓自己的靈魂安息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個營帳他十分熟悉,從約達斯國出征以來,每次休息,他都待在這高十尺寬十八尺的帳幕中,這是天輝軍裡最巨大的軍帳,以表示對他的致高敬意。 以往,他一天到晚都是迷迷糊糊,若生若死的狀態,什麼都不曉得,現在看到獨自一人躺在偌大的帳裡,感覺十分不自在,要知道外面有多少士兵露宿而睡,他寧願跟他們擠在一起。 坐起來走下床,他特地向後回望一下,這次總算沒有「另一個」自己躺在床上了,終於真真正正地從邪神魔能壓迫、騷擾、凌辱的苦難中康復過來了。 回想在心靈之境與邪神之影的最後決戰,實在是驚心動魄,若不是有游雨蘭念出的驅魂聖咒,他實在無力對抗那只可惡又可怕的魔影。 「得去好好謝謝游法師,還有奧絲米,還有……希蕾兒,還有……大家……」 白水來傻呼呼地亂想著,繞過木床紗帳,正想走出營帳,卻發現帳內一角還有一張小床,上面躺著一位少女,剛才被紗帳擋著,視線竟未看到。 白水來饒有興趣地走過去,那少女臉色蒼白無色,雙唇卻嫣紅如血,一澤火紅的長髮,如瀑布傾瀉般,鋪灑在 枕頭上,雖然她緊閉雙目,卻仍能看出她天生冷酷傲骨的氣息,她不但長得非常美麗,還令人只望一眼,就會產生刻骨銘心的記憶。 只有同具冰火之身的希蕾兒,才有這般個性強烈的長相,白水來微微一笑,輕輕坐在她的身旁,看到她已包紮好的左臂,仍有剛滲出的血跡,便回想起那夜,她獨戰群魔的壯烈場面,她實在是非常勇敢的女孩。 白水來心裡一陣激動,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眼前這位女孩,讓他越來越敬佩、越來越喜歡了,實在應該好好獎勵她。 在現今的戰爭時期,他實在找不到身上和四周有什麼值得送給希蕾兒的東西,想了又想,最後決定用那個最簡單的獎勵方法——親她一下。 雖然已不止一次與希蕾兒相吻,但由自己主動還是第一次,俯下身的時候,他感到心跳突然加速,臉也有點發熱,頗感不好意思,因為說到底,沒徵求過希蕾兒意見 呢,不然把她嚇著,像上一次飛燕那樣「哇哇」叫著跑走,就不好了。 這時,他離希蕾兒的臉已不足三分,便輕聲問道:「蕾兒,我要獎勵你,好嗎?」看到希蕾兒沒半點反應,他不禁有點想打退堂鼓了,心想還是等她醒了再說吧。 當他準備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希蕾兒忽然動了! 她雙手一伸,緊緊環抱著白水來的腦袋,濕軟的紅唇使勁地吻在他嘴上,眼角竟「嘩啦啦」地流出了淚水。 白水來嚇呆了,雙目瞪得老大,不曉得希蕾兒發生什麼事,卻又不敢動,害怕撞痛她重傷的左臂。 希蕾兒的吻稍停了一下,顫聲道:「抱我!白大哥,緊緊地抱我!」然後又吻起來,幾乎不想讓白水來呼吸。 白水來又楞了一陣子,才慢慢伸出手輕輕抱著希蕾兒,不時還為她拭去不停淌出的淚水,誰知道越擦,那眼淚就似乎流得越急。 忽然,希蕾兒猛地坐起來,用力往床邊一推,本已坐得不穩的白水來,一下失力跌下床,她的雙手卻仍緊抱著不放,兩人便擁抱著滾到了地上。 翻滾了兩下,卻變成白水來躺著,希蕾兒壓在上面。 她一邊哭著,一邊瘋狂地親吻著白水來,多日來壓抑的掛念與憂心,使她現在像火山般爆發了。 雖然,她那火熱的愛意使白水來有點吃不消,但仍感覺非常舒服,再加上希蕾兒單薄衣下柔軟而飽滿的胴體,不斷在他身上廝磨,更使他的心狂跳不已,不知不覺,身體有了男人該有的變化。 現在的希蕾兒,在他心中,已與剛相識時不可同日而言,他已明白她喜歡自己,自己也越來越喜歡她,因此,在此刻香艷的刺激下,他的頭腦有點發昏了,男兒最原始的衝動,使他抱著希蕾兒的手伸進她衣內,撫摸那光滑柔嫩的肌膚。 希蕾兒忽地停下了吻,坐在白水來身上,變化雙手瘋狂地撕扯他的衣服,幸好他現在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白麻布 衣,游雨蘭繡給他的戰衣早被脫去清洗,不然游雨蘭的心血,要被她一下廢了。 當白水來上身赤裸時,希蕾兒也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白水來呆呆地躺著,他早看過這位少女動人的胴體,但此刻的心情,仍萬分緊張和期待。 突然,營外傳來一聲嬌脆的喊聲:「希法師,白大哥他醒了嗎?」來者是游雨蘭的師妹奧絲米,聽她的腳步聲,已來到營帳門外,準備掀簾而進。 這下使得兩位正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大吃一驚,希蕾兒急忙應道:「稍等!別進來!」 她迅速擦去眼角的淚痕,從白水來身上爬起來,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裳,俯下身深深吻了白水來一下,然後向營帳出口跑去。 希蕾兒「呼」地衝開帳簾時,很顯然撞到了奧絲米,使她「啊!」地驚呼一聲,希蕾兒卻腳不停步地,飛快地逃離這個「火熱」的營帳。 白水來呆呆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大腦仍感到一陣陣地失落,他仔細回味剛才迷迷糊糊的興奮之感。 「那是什麼?我為什麼會那樣的呢?為什麼我會那高興?」 問號塞滿他的笨腦袋瓜,致使奧絲米走進來,驚訝地叫喊了他好幾聲都未聽到。直至奧絲米擔心地蹲下來,觸摸他是否仍有呼吸時,他才驚醒般猛地坐了起來,叫道:「奧絲米,你好!對不起……」 他也不曉得為什麼要道歉,好像是因為沒答應奧絲米,又好像是小孩子做了壞事般的內疚心所致,但為什麼要內疚?他又糊塗了…… 奧絲米看到他上身赤裸,上衣凌亂地褪到了地上,再加上希蕾兒衝出去時臉上的異樣表情,她猜到剛才一定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 歲月如春的她,隱隱感覺那是男女間的曖昧之事,胡思亂想令她臉頰刷地發紅髮熱。 奧絲米的臉如桃子般泛起紅暈,煞是又好看又可愛,白水來又看呆了眼。 看到他癡癡的表情,奧絲米彷彿被驚嚇到的兔子般跳了起來,略帶慍惱地嬌罵道:「白大哥你好壞啊!你一定對希姐姐幹了什麼……哼,不理你了!」然後她這只驚慌的兔子,迅速逃出了營帳。 白水來看傻了眼,心想:「怎麼女孩子都是說走就走了,還說我壞?我做了什麼壞事?我真的有那麼壞嗎?」 又呆想了一會,他的肚子開始抗議了。 他站起來,脫下被希蕾兒撕爛了衣襟的麻衣,換上那套游雨蘭送給他的貼身黑衣勁裝,抖擻一下精神,大步走出營帳,出去看看到了什麼地方,順便去找點吃的。 外面仍是一片黑夜之景,營地上每隔一小段路就擺著一個火盤,讓來回走動的士兵都能清楚地視物,因此當白水來從營裡走出來後,附近的戰士都看到了,一下把目光都焦中在他身上,但神色間卻各有所異,有的露出崇拜的笑意,有的卻略帶不屑之意,甚至有的對他怒目相視。 在凌羅多所帶領的天輝戰士們心裡,雖然說,他是為天輝國帶天兵神將的光明神使,但自從看到他出現開始,他就一直待在馬車和營帳中,幾乎從未戰鬥過。 不知道他是故意深藏不露,還是過於自大不願出手,自紀莫卡爾傳出他奄奄一息的情況後,越來越多戰士相信他已是半廢之人,即使在第一次遭遇暗殺時,他大顯了一次神跡之手,但又馬上躺下不動,而最近那次敵軍的伏擊,一下犧牲一千多名騎士,最後他在幾位英雄的戰士保護下,保住了性命,那時他為何又不出手呢? 這許許多多的疑問,使得大多天輝戰士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誤解。 白水來並未發現戰士們的態度有異,還向他們傻傻地笑著,守在他營處的一位士兵馬上走過來,將掌心放於前胸,向他深深地鞠下一躬,那是僅次於參拜神像的大禮,稟報道:「尊敬的白神使,凌將軍與青將軍吩咐過,若白神使你醒了,就請白神使到北面的山頂一聚,共商軍事!」 在傳說中的神使者面前,那士兵的態度還是十分的恭敬,這使得白水來深感無福消受,抓抓腦袋傻笑道:「好,好,謝謝你!」 看到白水來的傻瓜模樣,沒半點英雄氣概,那士兵不禁暗地歎了口氣,馬上回到他的崗位。 而白水來正在研究哪裡是北面時,左後方傳來輕輕的馬叫聲,使他的大腦如被雷電掠過,怔了一下,馬上驚喜地叫道:「白風——」 他記起那匹背著豪烏巴他們來到此地,解救他肉身之險的神駒就是獨角神獸,這幾天他只顧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幾乎把這件事都忘了。 他轉身跑近一直站在營帳左側的獨角神獸,興奮地抱著白風的馬脖子,用意識之音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差點忘記你在……」 獨角神獸飄逸如風的聲語在他心裡笑道:「呵呵,不要緊,我知道你這兩天在休養身體,所以我也沒去打擾你,看到你真正恢復了,我很高興!」它搖擺著馬頭,親熱地與白水來廝磨著。 白水來感激道:「那天如果不是你跟豪大哥他們出現,我可能已經被打死了!謝謝你!對了,你怎麼會從定風山趕到這裡,還那麼巧找到我了呢?」 白風道:「不,一切並不是偶然或巧遇,是森林之神告訴我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並指引我如何去幫助你!」 「啊……原來是森林之神的安排,將來真應該好好感謝他!」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感歎道。 白水來笑道:「哈哈,太好了,森林之神經常幫助我們,那以後跟邪神打架的時候可以叫他一起去,那樣一定能打敗邪神!」 光之神淡然地道:「天界眾神有其規盟定律,在世間各負其責,若不是有天定的緣命,永遠不會觸及另一神的領域,森林之神所掌一切生命皆離不開光之照耀,因此我與他有義理相輔之緣,他才能逾越他的神域幫助我,但我與邪神之爭卻是另一宿命,何時起何時了,現在的我不清楚也無法猜到,森林之神並不能直接插足於我和邪神間的任何事情!」 白水來「啊嗯嗯」地應了一通,最後只略明白森林之神跟他們一起對付邪神,便認真地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森林之神不是派了白風來幫我嗎?那已經很棒了,我很喜歡白風!」 白風笑道:「呵呵,我也很喜歡你,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最善良的人。森林之神派我幫助你是因為我並不是神,我可以直接參與你們與邪神之間的戰爭!」 「唉?」白水來敲敲後腦勺,努力思考了好一會,說道:「我記得光之神說過我們屬於地界,而他們神是天界,亡魂或自然精靈是靈界,三界同處一地,卻相隔萬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而我自身是地界的人,我的元神卻屬於靈界,而我心裡卻住著屬於天界的光之神,還要去跟天界的邪神戰鬥,我真是搞糊塗啦,越想越不懂,真是笨死了……」 光之神祥和地說道:「這種複雜的事,你能想到這裡已不簡單,內裡許多的奧義連我也不能完全清楚地解釋,三界本來就屬一體,只是相交相通必須有其條件,當時我跟你說過,只要擁有超越三界之力,就能穿越三界的間隔。 「還有一種就是緣,那既可能是天定,也可能是由三界某一體創造的力量所致,將三界之事聯繫在一起,如今你就是緣的集合體;緣有因也有果,走好你要走的路,因為結果可以通過你的努力而改變,現在暫時不要想太多吧!」 白水來聽著光之神的話,大腦不斷發漲,最後一句馬上令他回復精神,應道:「好!我們出發!」 不要想太多最合他心意,思考這一行為,只在有需要或有興趣的時候他才會去做。 他卻未感覺到自從與武神王相遇以後,他思考的次數正不斷增多中。 白水來輕輕地拍了拍獨角神獸皓白的馬鬃,白風馬上領會長嘶一聲,揚蹄放步獨自向營地北面衝去。 四周的士兵一直十分注意那神人與神獸的舉動,傳說中光明神使的坐騎是美麗潔白、疾行如電的森林神獸,先前曾有一些士兵看到白晰如雪的獨角神獸,情不自禁想去摸摸玩玩,甚至想騎一下,卻大多被踢落了牙齒或摔斷了骨,直至主帥下了禁令才沒有任何人敢碰它,現在看到那獨角神獸被白水來「擁抱」顯得十分馴服與高興,終於有點相信這位經常「睡覺」的怪人是光明神使。 但看到獨角神獸突然扔下光明神使跑了,士兵們的腦袋又大冒問號,卻不知那是白風最喜歡與白水來玩的較勁遊戲。 白水來望著一瞬間已奔出百尺的白風,展顏一笑,迅速運轉全身異能,一躍而起追趕過去。 他在這幾天的吃吃睡睡中,無時無刻不在修煉白日無極之功,不但讓異能以最快之速恢復生命之能,還不斷增強體內各種能量的融合力與操控力。 他發現希蕾兒與游雨蘭的魔能竟還有部分留於體內,便順勢將它們吸為己用,想不到這兩股遺留的魔能仍十分強大,一下使體內的陰之能增強了許多,幾乎能與陽之能相衡,這一變化使他感覺受益匪淺,不但異能的發動之速變快,而能量的擴張力與勁力更雄厚強烈,究竟強到何種地步,他卻未實質地嘗試過,這下與白風較勁,便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士兵只看到他向前微傾,雙腳一蹬,剎那間不見了,猛地有人驚呼起來,他們趕忙望過去,卻發現那位光明神使竟出現在獨角神獸後方,離剛才所在之地足有百尺之遙,然後他再次躍高後,便穩穩地坐到了神獸的背上。 士兵們的眼珠和下巴都幾乎驚訝得掉了下來,有的被這一神技嚇得兩腳發軟,坐倒地上,他們心裡幾乎在發誓,絕不會再懷疑這位神使者的身份,因為只有神才可能有那種速度! 白水來騎著白風,歡快地跑了半里路,已來到天輝軍營地的邊沿,他凌厲的眼光,猛地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熟悉 的身影,那是一個身裹著鮮紅法師袍、婀娜多姿的少女,全身散發著一股世間罕有的溫和聖潔氣息。 「游雨蘭!」 他心裡喊出了那位少女的名字,急忙讓白風轉向奔了過去。 一向十分鎮定的游雨蘭,被他的突然而來嚇了一跳,她早看到獨角神獸從營裡跑出來,但想到那是白風的時候,它已立於眼前揚蹄嘶叫,馬上赫然坐著白水來,這便是她被驚嚇到的主要原因。 白水來輕身躍下馬,問了句:「我們一起去找凌將軍和青將軍好嗎?」 游雨蘭似有許多話要說,卻被他這一問卡住了,衝口應道:「好……」 只冒出了這麼一個字,尾音還沒發完,白水來竟已一摟她的纖腰,縱身而起,如雲隨風般,輕盈飄起,落在獨角神獸背上,游雨蘭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穩穩地側坐在白水來前面。 游雨蘭感到,這種親密的坐法略有不妥,羞澀地準備反對道:「白大哥……」 與白水來心靈相通的白風,已聽其令向北方之山繼續前進,如離弦的箭般奔跑起來,衝勢令還未完全坐穩的游雨蘭向白水來靠去,又使她的話中斷了。 白水來用一隻手摟抱著她,輕聲細語道:「游法師,小心!」 他也不曉得,為何一下子,就拋開了以往對游雨蘭的那種過度尊重、不敢接近三尺以內的態度,是「復活」之後太過興奮,還是因為剛才,希蕾兒使他大受刺激,所起的效用呢? 他隱隱感覺有些關係,卻又不能確定,只是感覺此刻要溫柔地好好對待,這位一直為他付出甚多的女孩! 坐在獨角神獸上,真有一種乘風而去的感覺,飄拂不穩搖搖欲墜,游雨蘭在白水來的擁抱下,羞得滿臉通紅,卻不敢動彈半分,靠在白水來堅實有力的臂膀下,她顯得更柔若無力了,過了一會,她乾脆靠貼在白水來胸前。 鼻間嗅著游雨蘭散發出特有的幽香之氣,白水來這一刻非常幸福美妙,他再次感覺做人原來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人能夠吃出食物的美味,人能夠聞到花香百味,最奇妙的是,人與自己喜愛之人相處時,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歡愉之感,光之神曾說過,那種就是人類才擁有的——愛,一種擁有無窮魔力的無形之物,既可以由自己帶給別人,也可以由別人奉獻給自己,最愉快的,就是雙方同時產生這一感覺的時候。 因此,他也希望去嘗試一下這個「好東西」的滋味,儘管他並不明白如何去做?如何才能做得好? 他只知道,憑著自己感覺去做,用心將自己的愛,奉獻給自己喜歡,或喜歡自己的人!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麼做,將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十章風靡城 經過一些較狹窄的山路時,白水來才發現,原來所站之處,是高約千尺的山上,原以為天輝軍營安於一片寬廣的平地上,不料竟是半山腰之地。 那麼平坦寬闊的山,白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就彷彿是一座從腰身處被劈開,只剩下一半的怪山。 北面連著另一山峰,也是「矮矮胖胖」的模樣,地勢不高也不陡,連挺拔高嵷的大樹也沒幾棵,長滿的是草叢灌木,說它像一個渾身長毛的大皮球也不為過。 像這種山,幾乎沒什麼戰略價值可言,隨便從哪一角,都可以輕鬆地爬上來,因此落基巨人們來到此地時,一個敵兵也沒碰上,佔據此山,也就為了地勢略高而已,在開戰前,找一個這麼樣的安營之地也不錯。 那「皮球」般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坐滿了落基人,他們大手在拭擦著一把黑黝黝的木棍,那是他們常用的兵器,在他們手中,大小適中,一掌可握,可是每一根都足夠天輝人拿去建房當主梁之木。 佔領這片山地後,哈利意格向他們宣佈過,明日將有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可他們臉上卻沒半分緊張之意,悠然自得地坐在這「小山坡」南面,享受著微風掠過的舒適之感,這座「皮球山」相對他們的身形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休息之地。 忽然,坐得較高的落基人「哇哇」叫著站了起來,並向南面山下之路指手畫腳,漸漸其他落基戰士也如此傚法,當山坡上的巨人都站起來後,他們口中大聲呼喊著:「古羅摩多!古羅摩多!古羅摩多……」 古羅摩多在落基語中,正是武神王的意思,許多沒有坐在山坡上的落基戰士,聽到這方的喊聲,也迅速跑了過來觀望,然後也紛紛加入吶喊的隊伍中。 南面的山路上,有一雪白之影在飛馳,巨人們看清了,那是一匹渾身雪白、頭上長著金角的馬,上面坐著一位紅衣少女與一名黑衣青年,那正是他們期待已久的武神王白水來,整座山登時沸騰了起來。 沸揚之聲驚動了山上所有的人,在山巔之處走下幾位天輝將領,和兩名與眾不同的落基戰士,一個全身肌肉堅實如鐵,沒有半寸贅肉,臉相輪廓冷峻有力,頭髮平整地梳到後腦,成辮狀搭在肩上,是落基人中少見的英武俊朗之士,他正是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 而走在他旁邊的那位戰士,簡直可說是一隻落基怪物,朝天鼻麻子臉,旁還掛著小孩般的雙辮子,胸前顛蕩著兩團女性的標誌,身後雙臂都貼著龜殼般的盾甲,這位醜陋的落基女戰士,名叫閣瑪達娜,她的名氣與戰鬥力絕不在落基第一勇士之下。 走在這兩名落基戰士前排的,分別青石年、豪烏巴、古鋒、凌羅多、紀莫卡爾及兩位紅石將軍,來到他們百尺外時,白水來輕抱著游雨蘭飄然而下,如御風駕雲般,掠到眾將面前,兩旁馬上響起落基人拍胸跺地的喝采聲。 游雨蘭的一切行動被白水來掌於手中,更在公眾面前與她這般親密,她實不知如何是好,巴不得找地洞鑽進去,緋紅滿臉地低下頭,姿態分外美艷撩人,把前方幾位將軍的眼睛都看亮了。 可紀莫卡爾眼內噴出的,卻是怒火之光,他雙拳緊握,全身神經都緊張地繃起來,若不是此刻聚於千萬人的目光下,他早衝過來,狠狠地教訓那個得意洋洋的白水來,這些日子裡,他辛辛苦苦地想辦法討好游雨蘭,感覺游雨蘭對他越來越好的時候,那傢伙竟然就醒了,破壞了他的美夢! 眾人並未察覺這位小將的神色有異,紛紛聚向白水來噓寒問暖。 雖然,面對這種官場式的問候,白水來不懂怎樣答覆,只好偶爾哈哈傻笑,偶爾點頭哈腰來回應,游雨蘭則靜悄悄地站在他後方,輕撫著已跟上來的獨角神獸。 她面向獨角神獸,自言自語道:「看到白大哥已完全康復,我太高興了……」眼角竟泛起了淚花。 旁邊響起青石年誇張的話語:「看到白神使龍馬精神地抱著美人過來,看來身心都恢復如常囉,真是羨煞旁人哪!」眾人附和地哄笑起來,直讓游雨蘭羞得,幾乎將頭埋進獨角神獸的鬃發去。 眾人笑聲過後,身為落基人代表的哈利意格,輕輕推開天輝將軍們,大步走到白水來面前,忽地半跪而下,高聲呼叫道:「恭迎滿載戰神光輝與榮耀的武神王大人歸來!」 這一叫出,站滿兩旁山坡的落基人,紛紛隨之單膝跪下,口中連聲高喊:「恭迎武神王大人回歸——」 雷鳴般的喊聲,把整座山震動了,天輝將領們雖聽不懂落基語,但看到這些天兵神將對白水來如此敬重,嚇得他們也幾欲下跪。 青石年擺擺手,輕輕說道:「白神使是落基神兵們的領導者,並代表著他們拜奉的戰神,所以那是他們對戰神的參拜之禮,我們不必倣傚,白神使也不喜歡我們那麼做!」 眾將聽罷,這話才收起惶惶之心,換來對白水來更崇敬的看法,他們幾乎未看過這白神使有何本領,看到的都是他的睡姿,因此自然對他沒有多大的好感與敬意,現在卻略有改觀了。 白水來運足內勁,用落基語向四周的落基戰士回應道:「謝謝,大家起來吧!戰神讓我回來與大家一起戰鬥,我們明天一起衝!」 他瘦小的身體,發出的鳴叫之聲,並不震耳欲聾,卻傳向了遠方,清晰地灌進所有落基人的耳裡。 落基戰士們陸續站了起來,吶喊著:「全力衝!」、「打翻敵人!」、「殺死他媽混賬的妖魔!」 在巨人們的雷鳴叫聲中,哈利意格帶著眾人向山頂走去,青石年與凌羅多急著找白水來也為此事,他們希望讓白神使觀察一下風靡神殿的情況,發表一下明日的戰略部署。 選擇以這「皮球」山為據點,最重要是因為它離風靡神殿只有十里之遙,在山頂上,剛好能夠完整地瞭望到面南背北的神廟全貌。 它那凝聚著喜特拉人智慧結晶的雄偉風姿,即使在黯淡的夜色之光下,也能完全地感受到,巨大光滑的岩石是組成它的基體,高挺筆直的圓柱與各類大小建築的表面都被琢磨得平滑光亮,在這十里外的「皮球」山上,也能看到風靡神殿四處泛亮之光。 白水來到了山頂上,看到那壯闊宏偉的神殿後,馬上發出驚歎之聲,這座將半邊高山都覆蓋了的神廟,是他所見過最巨大的建築,那神殿密集的建築群下方,連接著沿 山路而建的寬大的石階,灰白的石階,有如一條白蛇之尾,扭曲地延伸向朦朧的山腳下,與四周黑暗的山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只望一眼,就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在接近風靡神殿的數里石階兩旁,還建有許多方形碉堡,用普通土石建造,不仔細一點觀察都無法發現它們。 白水來的利眼看到那些碉堡,每一座都足有十間平房合起來般寬大,便向青石年說道:「青將軍,那座神殿上面好漂亮啊,下面的房子卻怎麼那麼難看呢?喜特拉人都喜歡住在山路旁邊的嗎?」 青石年遙望了下神殿,奇道:「什麼難看的房子?你是指山路兩旁的建築物嗎?」 「是啊!」 「天啊!你能看到那些碉堡?」 「碉堡?那些是碉堡嗎?灰黑灰黑的,好像發了霉的豆腐塊。」 「白神使的眼力真神,天上老是黑夜,我們只隱約看到神殿大體外貌,根本看不清它的構造。那些碉堡是喜特 拉人用作守護神殿,阻止外來入侵所建的,這就是令我們感到頭痛的地方,因為現在它已被敵人佔據!」 「嗯?為什麼?那座山好寬大啊,我們繞過那些碉堡進攻不就行了!」 青石年用力擦了擦鼻子,臉上泛起憂色道:「表面看那是神廟,其實完全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請白神使認真看看那神殿四周……」 白水來凝神屏息再仔細看了一會,驚訝地叫道:「是啊,那四周都佈滿了圍牆,上面還有許多東西在走來走去,而且……圍牆四面都是峭直的懸崖……」說到後面,他的衝勁也軟下來了,他再笨也看出,進攻神廟只剩那唯一的入口。 青石年聳聳肩,略帶感慨地說道:「喜特拉人嘔心瀝血地建造出這座神殿後,還費盡心思地建出許多保護神殿的建築,可惜敵人出現得太快,他們來不及發動防護,便被攻垮,敵人還十分聰明,並不破壞那裡的一景一物,以之反制我們的進攻,對此我們已研究了很長時間,但至今仍未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我們直接攻上去吧!」發話之人竟是哈利意格,他用生硬的天輝語,向天輝國的將領們大喊道,雙目圓鼓,似乎從十分抑鬱的情緒中,爆出這一決定,在這幾個月的接觸裡,他不但能聽懂天輝語的大概,還學到了些許天輝語句。 看到他那可怕的表情,青石年苦笑了一下,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你回來實在太好了,我們為此與哈利意格的意見有分歧,他認為落基神兵無所匹敵,絕不應該畏縮懼敵,而我們認為想到一個好的計畫再去攻城,以免蒙受無謂的損失。」 哈利意格仰首挺胸地叫道:「我們,戰神之子,不怕死,應該直接攻上去!」他揚手直指風靡神殿的中心,以顯示他的信心與決心。 白水來笑了,他也喜歡這種直接的戰鬥方式,先向哈利意格點點頭,示意瞭解他的想法,然後向青石年道: 「我們不是有許多會扔石頭的獨眼大巨人嗎?讓它們去砸爛敵人的碉堡,然後我們就攻上去!」 「這個……」青石年不敢笑他的想法太天真,斟酌了一下說道:「根據喜特拉人的說法呢,碉堡距山腳約二里之上開始建造,不但擁有居高臨下之勢,建造時還通過特殊的建築之法,能讓十座碉堡同時攻擊同一個目標地方,而每一個碉堡至少能容下二百人,也就說至少有兩千的遠端之敵能同時攻擊我們。 「而那條山路最寬之處能讓五十人並排而上,如果是落基巨人的話,就只能容二十個左右,只要敵軍在碉堡後方安放伏兵,一路阻慢我們的進攻之勢,已足夠讓我們以少敵多不停地受損,這只是其一……」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第二呢,像白神使的建議也不是不可行,只是獨眼巨人的身形就更巨大,再加上它們所需的石塊,相對它們來說,那山道十分狹窄,根本無法讓它們發揮威力,而且我研究過它們投石的高度與射程,當它們能砸碎最前方的碉堡時,對方至少有四五座碉堡能 對它們還擊,敵人有堅厚的牆壁保護,它們卻空身而上,這對它們來說,是極其不利的戰法!」 一直沉默無言的古鋒忽然開聲道:「青將軍,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是否有用?」 青石年顯得很感興趣,笑道:「請講!」 古鋒嚴正地說道:「如果青木年大將軍在的話,我相信她會先挑選精英戰士從碉堡側翼突擊,然後讓主力軍從正面進攻,遠端或攻城兵為前鋒之軍,近戰防禦最強的走在最前方,行動靈活的部隊隨後而至,然後是攻擊力最強的部隊,只要調動得好,我想或許可以攻破敵軍的防線。」 青石年想了想,否定道:「碉堡兩側均是十分陡峭的土坡,而唯一的山道又並不寬闊,所以這一戰法較適合天輝軍所用,身形巨大的落基人難以發揮此戰術的效用!」 一直只當聽眾的凌羅多,大感不滿地叫道:「青將軍,此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天輝軍難道那麼差,就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嗎?你也太長別人威風,滅國人之氣了吧!」 自從落基神兵加入戰陣以來,天輝軍的部隊就彷彿成了他們的跑腿雜工或者觀眾,這次發現有用武之地,他馬上抓緊機會為天輝戰士討個戰機。 青石年吐了口氣,說道:「現在看來,大家都不願再等了,但這一戰線是否能讓落基神兵通過,我可不敢保證,白神使,有勞你向哈利意格勇士說出我們的想法!」 古鋒突然提起青木年,使白水來神往地回想起,那位英姿颯爽的美女將軍,在過往戰事中,以奇招破敵的種種經歷,對她的智慧與勇氣,白水來一直敬佩有加,因此心裡早贊同古鋒的說法,連忙與落基戰士們商量起來。 剛開始哈利意格略有不悅,但看到武神王十分堅持這一戰法,便無奈地說道:「好!就讓那些天輝走在前面吧,看他們有多少本事!等他們不行了,我們再換上去也不遲。」 當他邁了兩步,準備告訴族人這一「壞消息」時,忽又轉身向白水來說道:「不過我相信,這場戰鬥並沒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勝利一定讓我們與武神王你一起去創造,而不是他們……」說完,他不屑地瞄了幾位天輝將領一眼,大步向同伴們走去。 白水來突然心裡冒出一個感覺:落基人完全不是為了天輝人而戰,他們的戰鬥或許是為了一份值得讓戰神讚許的榮耀,而讓他們獲取這一榮耀的方法,就是消滅強大而邪惡的死靈大軍,那麼看來,讓他們全部走出戰神之鄉的,倒是死靈大軍。 因為死靈大軍值得他們出手,而不是天輝人;而自己,不過是因緣際會,當上代表戰神的武神王,才獲得他們那般尊重,不然他們可能早就直殺到敵軍總部去了。 白水來隱隱感到,這裡有些許想不通,不知道該不該收回決定,讓落基人他們繼續做主力之戰,最後,他便將這想法請教光之神。 光之神笑道:「能想到這點不簡單啊,呵呵!落基人也是人,擁有人類的私利與慾望,當遭遇不順心或受到阻撓時,就會產生負面之情,人與人、族群與族群之間的相處,都需要多溝通瞭解才能融洽,現在願意跟隨你的人越來越多,你的言行將影響他們的思想或行事之法,但你也得多放心思去關心身邊的人,要他們放下人與人之間的成見。 「想要團結他們,就必須先團結他們的思想,多去嘗試這種事吧!然後你才能成為真正的靈魂人物,帶領人類發揮更大的力量!」 「靈魂人物?」白水來嚇了一跳,心裡馬上冒出幾個人的影像:青木年、卡拉多國王與劍魂大師,他們都懂得如何去團結和運用身邊的一切力量,也都是他十分尊敬的人。 讓他當這類人,他感到十分高興,但又十分憂心,不禁喃喃自語道:「我不行……不行的……」 光之神祥和地說道:「不要太在乎自己的短處,當你心無雜念去努力,假以時日一定能做得到,現在你需要的就是信心!到了要決定的時候,無論結果如何,你必須要以最大的信心去付諸於行動!」 白水來用力提一下神,想到既然現在決定支持天輝軍攻城的行動,就努力去幫助他們吧!先不論對錯、不論結果,做了再說! 下定決心後,他向天輝將領們宣佈了這一結果,使他們興奮不已地又跳又叫,能在這場龐大的戰爭中充當主力前鋒,令他們感到十分光榮。 天輝將領們興高采烈地趕回半山營地,向天輝戰士宣佈軍令,進行明日一戰的詳細策畫與準備,「皮球」山上的落基戰士們,卻彷彿變成洩了氣的皮囊,大多無力地坐在山坡上,並不去「恭送」他們的武神王下山。 這次白水來並未騎著獨角神獸,像風一般衝下山,而是緩步而下,沿路兩旁落基人灰黯的神情,使他感到陣陣 的難受,他不停努力地思考,這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來鼓勵一下落基戰士。 但結果什麼也想不出,他明白自己笨,但只要有信心,花多一些時間,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天輝將軍們已快跑到他們的營地時,他才剛走到「皮球」山頂的坡底,走到這裡,他望到了身旁的游雨蘭,原來她一直默默地跟著自己。 看到半山營地尚有兩三里路,白水來略帶歉意地說道:「游法師,對不起!我在想東西,竟忘了送你回去,害你走了這麼遠的路,這樣吧!你先乘白風回去,我慢慢走就行了,我還要繼續想東西。」 游雨蘭柔和地淺笑道:「不,我願意陪著白神使你走!不管有多遠的路……」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變得細若游絲。 白水來的大腦卻仍充滿著先前問題,心不在焉,並未留心後面那句話,隨口道:「好,謝謝你!游法師……」 然後又繼續向前邁步走去。 游雨蘭看到他不在乎自己講的話,眼裡掠過一絲失望,低下頭,緩緩跟隨著白水來的腳步,不再多語,兩人便一路無言回到了營地。 這時,營地上下一片忙碌,大多士兵在擦磨他們那些快生蛌漣L器,有的在練習衝刺殺敵的動作,他們已閒下太多的時間,宣佈了戰令後,他們幾乎發霉的腦袋有如迎來了明媚的陽光,鬥志迅速升溫。 當他們看到白水來回來時,都紛紛向他敬禮,高呼光明神使之名,因為他們知道是這位神使者使落基神兵們退一步,讓他們重獲一次表現天輝戰士力量的機會! 白水來一一向他們笑了回應,但肚子裡卻流著苦水,因為他看到了一群人的快樂,從另一群人的失落建立而起的場面,而那位建築者就是他自己。 但他並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 第十一卷元神歸來第十一章斷魂山 回到營帳內,看到希蕾兒坐在床上,似乎在等待白水來回來,大概出生至今,她是第一次這麼樣等待男人。 當看到白水來的時候,兩人目光對視時,馬上憶起不久前發生的過激之事。 希蕾兒臉不改色地凝望著白水來,白水來卻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匆匆走去他的床躺下,他暫時不想為別的事而分心。 看到他古古怪怪,不理睬自己,希蕾兒想過去問個明白,卻被隨後走進來的游雨蘭一把拉住,輕輕帶到一邊去竊竊私語。 游雨蘭把剛才山頂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給希蕾兒說了一遍,然後幽幽地說道:「現在白在哥正為落基人生他氣這事而煩惱,但我卻不能為他分憂,因為戰爭的決策我們無力更改……」 希蕾兒惱怒地說道:「那些落基人有那麼了不起嗎? 給天輝人打打前陣也不爽,要麼我去給白大哥出口氣!」 游雨蘭淡淡地笑道:「別衝動,其實只要明日一戰天輝軍獲得勝利,相信落基神兵就會對此事改觀,然後就會明白白大哥的決定是對的!」 希蕾兒點點頭冷笑道:「哼,那明天我也該好好打一場了,為白大哥出口氣!」她一時激動,用左手拍到旁邊的床角上,傷口撕裂之痛,令她悶哼了一聲。 游雨蘭輕歎道:「我偉大的希法師,拜託你好好休息,養好傷再說吧,不然明天不准你上戰場。」 希蕾兒又冷哼一聲,但已乖乖地躺下,接受游雨蘭的治療魔法。 戰前的這一夜,白水來幾乎失眠,大腦圍繞著同一個問題,緩慢地轉動著…… 翌日,近八萬天輝大軍,浩浩蕩蕩地下山,向十里外法加特爾山上的風靡神殿出發,他們踏著精神有力的腳步哼著國歌,這一戰他們有必勝的決心,要大大地在落基神兵面前光彩一次。 在前方領軍的是藍石將軍凌羅多,他是此戰的主帥,青石年為副帥,他們經過一夜的作戰規畫,對此戰非常有信心,全心全意帶領著戰士們,以最快的速度向風靡神殿前進,過度的興奮使他們忽略了白水來、忘記了落基神兵們,並不在意他們是否跟上來了。 大軍出發後,白水來一直跟在隊伍最後方,下山時,他突然看到那些落基戰士們,仍懶洋洋地或坐或躺在山坡上,毫無出動之意。 白水來把心一狠,駕著白風向「皮球」山跑去,與他並駕齊駒的游雨蘭與希蕾兒,急忙跟隨而去,對她們來說,白水來比戰爭重要多了。 相反,其他夥伴豪烏巴、古鋒、奧絲米他們,則聽任主帥夾在大軍隊伍中,他們全心為天輝而戰,並不知白水來的意向。 獨角神獸用急速一口氣衝到「皮球」山之巔,然後白水來策馬轉過身,運足內勁,向「皮球」山上的落基戰士喊道:「各位戰神之鄉的戰士們,在征戰出發前,我過來跟大家說幾句話! 「我……我以戰神之名讚揚你們,你們是大地最勇敢最棒的戰士,你們解放、解救了千千萬萬受苦受侵害的人類,戰神為你們感到自豪,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講到這裡,落基戰士們的臉上泛起陣陣驚愕之色,過往世世代代的武神王,從未跟他們講過這種肯定他們的話,這位武神王,竟以戰神之名讚許他們,彷彿一瞬間, 戰神向他們灑下榮耀之光,這使得他們紛紛激動地站了起來。 當落基人的目光集中而來時,白水來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思緒登時卡住,用力想了想,在光之神的鼓勵下,繼續喊道:「雖然你們貴為戰神之子,但你們也是人類的一種,戰神賜於你們無窮的勇氣與力量,讓你們成為非凡的人類,就是希望借助你們的雙手,保護自由生活在大地上的人類,每當他們遇到災難,你們就必須伸出援手,展示你們的威武! 「當你們一次又一次地挽救人類後,全人類就會越來越熱愛你們、尊敬你們,這就是戰神給你們的回報!這就是戰神給你們的榮耀!這一切,絕不是建立於某一場戰爭的勝負得失之上,而是與人類團結一致、驅魔除妖,完成你們的神聖任務,才能得到!」 白水來越講越激動,這可是他準備了整整一夜的心底話,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現在全部講完後,他緊握龍神爪斜伸指向天空,光之神隨之使出神能之法,整片「皮球」山上的火把,登時閃亮道道金光,聚集聚向白水來身上,耀眼的神跡再度出現。 白水來所說的並不算謊話,那的確包含他與神的旨意,只那位神是光之神而已。 落基戰士們都瞠目結舌地呆立當前,正在努力消化武神王所說的話,良久沒有半點反應。 白水來渾身冒著光,看到落基人對自己的呼聲不理不睬,便有點氣餒了,策馬緩步向山下走去。 走了幾步,突然兩旁傳來「咚咚咚」的怪聲,白水來抬頭一看,只見落基戰士們竟陸續舉著雙拳,有力地敲擊他們堅實的前胸,並發出陣陣低沉的吼叫聲。 白水來曾看到過同一情景,那一次他剛當上武神王,眾落基長老以此向他發出肯定之聲,那麼現在…… 果然,緊接著落基人紛紛半跪下有如參拜戰神一般,虔誠地向白水來喊叫道:「偉大的戰神,我們願遵從你的旨意,我們願為人類而戰,至死不渝!」 叫聲雷動,傳至千里,句句震撼進白水來心裡,讓他完全感受到落基人的心意。 白水來高興地大笑了幾聲,身上的亮光漸散,他揚手表示已收下落基戰士們的敬拜與決心,當落基巨人們站起來後,他運足勁力高喊道:「戰士們,你們吃飯了嗎?」 落基人一聽,馬上會意地笑了,這是這位武神王出征前的常用語,紛紛吼叫著應道:「吃飽了!」 「那麼,我們現在馬上出發,為我們、為人類而戰!」白水來一邊喊著,一邊縱馬向山下衝去。 在「皮球」山腳目睹這一切經過的兩位少女,神往地看著白水來騎著獨角神獸跑下來,她們並未多語,心裡崇拜之意,已全部寫於眉間,靜靜地跟在白水來後方。 然後,大後方逐漸傳來落基巨人們腳步的啟動之聲,響如小河彙集成大海般,由小到大,越來越寬闊雄壯,當他們三匹馬趕向天輝大軍時,落基戰士們已全部大踏著腳步跟隨著他們前進,每踏一步都似乎讓大地顫抖一下,其勢如海嘯如山塌。 光之神感到非常高興,她突然發現,白水來也像自己一樣,正在不斷孵化中,現在的他又成長了一步! 「盾甲兵,前進——」 「呵!」 手舉鐵盾,披盔戴甲的戰士,在藍石將軍的號令下齊聲響應,然後提著整齊的腳步,並肩踏上風靡神殿最低層的石階。 「攻城兵、弓弩手,前進——」 凌羅多接著喊令,看到這四萬先鋒部隊,密麻麻地排滿了前方長蛇般的神殿山道,再叫道:「突擊兵,出發——」 突擊兵均是精挑細選的一流戰士,他們有的是戰士,有的是弓弩手,各分五千從兩翼山路的隱暗之地向上爬,按計畫騷擾山道兩旁的碉堡,或引開敵軍的注意力,讓主力大軍更容易突進。 最後凌羅多放盡嗓喉吼道:「全軍出發——攻下風靡——」 「攻下風靡——」 餘下近三萬輕甲戰士,叫著主帥的攻戰之聲,向風靡神殿前進。 看著天輝軍特有的青紅盔甲之色,連綿吞沉著山道之路,可謂氣勢宏大,洪水般湧向山巔的神殿之廟,落基戰士們大部分在山腳下靜靜地凝望著,沒有武神王的指示,他們暫不會行動。 而小部分落基巨人,則帶領著獨眼巨人忙碌著,在山下四周找尋巨大的石塊,將它們一一搬到山道之下,為隨時發生的戰鬥而準備,在落基人心裡,還是認定天輝人打不贏這場仗。 當天輝大軍行進至半山腰時,上方的碉堡同時亮起警號聲,數十座碉堡內陸續變得燈火通明,一下將上方的山道映照得明亮清晰。 走在最前排的盾甲兵們,馬上止住腳步,做好防禦姿勢,他們看到碉堡上探出一隻隻瘦小的妖怪,它們大多伸舉著手,一團團泛著亮光的火焰,竟就在它們手心上跳動燃燒著,原來碉堡內的光明來源此怪。 遙望而上,能看到的碉堡,裡面都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這些妖怪,少說也有好幾千。 天輝戰士們對這種小妖怪並非陌生,它們從口中吐出火球,威力雖然不是十分強,但數量一多,就有驚人的殺傷力,而且它們的射程並不遠,輕鬆地算出它們佔據高勢的發射距離後,盾甲兵們在此距離外整裝待發,他們必須要等進攻的信號,那就是突擊兵發動的殺敵之聲。 山道隨天輝腳步的停止而靜寂下來了,在他們等待著前方吶喊聲時,忽地聽到奇異的「絲絲」聲,然後赫然看到,碉堡上方出現許巨大的怪影。 漸漸,較前方的戰士們驚呼起來,因為他們看到,碉堡上竟爬滿了噁心的綠油油的巨毒蟲,它們的殺傷力與射程則非常可怕,雖然青石年他們曾預測到,敵軍會派出這種妖怪來增強防衛,但因為沿路來的戰鬥已少見它們的身影,便錯誤地認為,它們的數量已剩不多。 現在看來,單是碉堡上爬著的,就足有過百隻,是與死靈大軍發生戰爭以來,看到過最龐大的一次。 天輝戰士不禁緊張起來了,一些較膽小的,雙腳已有點發抖。 突然,前方兩翼同時傳來突擊兵的吶喊聲,成千上萬的飛箭同時出現,激射向第一排的碉堡內。 「吱吱喳……」 火怪們中箭慘叫的聲音不斷響起,許多火怪從碉堡中栽下,近戰的突擊兵馬上衝上前,補上致命的一劍,這一切發生了一會兒,山道上的主力大軍才醒覺過來,隨著指揮軍的喊令,他們拋下顧慮,吼叫著向山上衝殺而去。 此時,突擊兵們已順著他們拋出的攀城索爬進碉堡,把裡面的火怪殺了個措手不及,片刻間佔據了第一排的兩座碉堡,而碉堡頂上的巨毒蟲,也被突擊兵包圍起來砍殺,毫無近戰能力的蟲怪,只有挨打的分。 當山道的戰士們順利通過第一排碉堡,向第二排前進時,那裡又響起第二批突擊兵的喊殺聲。 按計畫,一萬突擊兵分為四隊,以更替的方式,一排接一排地襲擊敵軍的碉堡,主力大軍則放盡腳步往前衝,盡量佔據山道,讓後方的戰士能發揮戰鬥的空間。 初步看來,計畫進行十分順利,戰士們的表現也非常完美。 正當戰士們沉浸在初現的喜悅中時,上空突然聽起「呼呼嘩嘩」海嘯降臨般的怪聲,戰士們紛紛抬頭觀看,剎那間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一片片烏雲般的毒液從天而降,「啪啦啪啦……」落在山道上,擠擁在一起的戰士簡直成了標靶,除了防禦力最強的盾甲兵外,走在第一排與第二排碉堡之間的弓弩手、攻城兵都紛紛中招,發出彷彿被撕裂般的慘叫聲。 但災難並未結束,隨著毒液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球,也是在第一、二排碉堡間的山道上炸開,爆炸力並不強,卻引燃了戰士們的衣甲。 「劈劈啪啪」的火燒聲、戰士們的慘叫聲,譜成悲壯的死亡樂曲,可英勇的天輝戰士們,並無懼這一切,仍吶喊著衝殺而上,突擊兵們也拼盡最大的努力,佔領一座又一座碉堡。 當天輝大軍冒著毒雨火彈,衝到第四與第五排之間的山道時,突然發現,前方沒有再響起突擊兵的襲擊信號,盾甲兵們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時,兩翼卻響起了突擊兵們驚恐的叫喊聲:「鬼啊——好多鬼!」 「妖怪,會飛的妖怪!」 然後,是無數兵刃交錯搏擊之聲。 帶領盾甲兵的將領已殺紅了眼,巴不得馬上衝到神殿大殺一通,發洩被敵人壓制在這山道上的痛苦,他拚命喊叫道:「衝啊!都給我衝!殺進神殿!殺光惡魔妖怪!」 盾甲兵們只好硬著頭皮,舉起鐵盾,迎著毒雨火彈的澆灑,繼續前進。 當他們好不容易通過第五排碉堡時,赫然看到上方的山道站滿了鬼怪,最可怕的是,那些鬼怪中夾雜著許多牛一般巨大的三頭惡犬,傳說中將人拖咬著拉進地獄的魔犬,單從它們口中流淌而出的白沫,已看出它們兇猛殘暴的一面。 盾甲兵們嚇得怔住了腳步,當那些三頭地獄犬在鬼怪的喝令下俯衝而來時,他們才曉得抽出兵器準備拚死一搏。 數百隻三頭犬,完全無懼天輝軍伸出的鋒利之刃,狠狠地將它們沉重的身體壓到盾甲兵身上,可以想像,一頭牛在這傾斜之地,由上撲下的那股衝撞力有多猛烈,全力防禦中的盾甲兵,一下被撞翻了五六層人牆。 山上的妖怪這才叫囂著,舉起它們的刺錐兵器,向天輝戰士們殺下來,它們十分陰險地,專揀倒下地的天輝戰士來殺,那些佈滿倒刺的兵刃一刺下,馬上拔起來,戰士 們的鮮血登時隨之狂噴而出,妖怪們則興奮地欣賞著,不斷給戰士們添加傷口,殘酷地讓他們流盡血液而死。 這種殘酷可怕的場面,把後面的天輝戰士都看得心驚肉跳,頭上的毒雨火彈不斷灑下,再加上兩旁的突擊兵突然遇襲的詭異變化,他們再也無法產生向前進的慾望,只在原地死命地抵抗著,心裡都隱隱感覺,死亡將很快降臨在他們身上。 在大軍後方的主帥凌羅多,對上方發生的慘烈戰況並非視若無睹,他心裡正矛盾。退,天輝軍將再次在落基神兵們面前顏面盡喪,以後更難有機會。 進,不但敵軍兵力之強超出了預料,它們對地利、戰術的運用更極具智慧謀略,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妖魔鬼怪,現在的情形,再打下去只會徒加傷亡。 最後,他把心一橫,高聲喊出撤兵令,在大後方還沒衝到第一排碉堡的戰士,登時感覺被潑了一頭冷水,但他們的眼睛也沒瞎,看出大前方的戰鬥出現危機,在主帥的號令下,他們無奈地轉身向山下退去。 撤兵令如海浪般推到前沿,在最前方戰鬥的士兵,如獲重釋般迅速後退,許多盾甲兵都扔下笨重的鐵盾,瘋狂地奔逃,他們站在最前線,對死亡的資訊接收得最清楚。 剎那間,天輝大軍如崩塌的高山傾倒而下,兩翼的突擊情況不明,但也明顯地聽到,他們一邊逃命,一邊喊叫的聲音,看來他們也在敵軍的伏擊下遭遇慘敗。 氣勢如虹的妖怪魔兵們,則上演一場大屠殺之戲,天輝軍後方之兵,尚未實在地感受到前方的慘狀,還列成整齊的隊伍,一步步踏著石階,而上方沒命逃跑的戰士,則擠擁在並不寬闊的山道上,被妖魔們輕鬆地追上,一片一片地砍翻倒地。 夾在大軍中間的青石年越看越不妥,急忙傳令下方部隊加速奔逃,自己則帶著豪烏巴等勇士逆行而上,挽救正飽受殘殺的士兵們。 經過青石年一路喊叫號令的努力,隊形下山之勢逐漸加快,跟隨他抵抗上方追兵的戰士,也增加到幾百人,那些都是無懼死亡、願意為別人犧牲的戰士。 豪烏巴衝殺得最勇猛,在敵眾洶湧的情況下,他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開始就進入狂暴狀態,猛虎五絕接連發出,妖獸魔鬼們的血肉殘肢,隨他的裂風斧掠過,彈起半天高,看他如此瘋狂,其他戰士都不敢靠近他半分。 古鋒則站在豪烏巴後方,遠遠地射擊上方,離他足有兩三百尺的敵軍,可憐那些妖怪們,連哪裡飛來的箭都還沒看清楚,便中箭身亡,即使發現了元兇,也被前面己方的軍隊阻攔著,無法報仇。 當豪烏巴要撤下時,其餘戰士便一窩蜂地頂上空缺,且暫且走,在上千名恢復勇氣的戰士輪番拚死抵抗下,大軍終於逐漸逃離法加特爾山。 妖怪們似乎殺上癮了,一直追殺到離山腳只餘半里之遙。 突然,下方傳出猛獸般的咆哮聲,然後數十塊巨石呼嘯著,準確地砸向妖怪們。 「轟轟轟……」連翻炸開的岩石,濺起無數碎石塵埃。 抵抗追兵的天輝戰士馬上明白,那是獨眼巨人發出的警告,如果他們再打下去就會被石塊砸死!這比長官的命令更有效,他們急忙撤退,沒命地往山下逃去。 當塵霧散開後,已安全站到山腳下的天輝戰士,紛紛發痛快的喝采聲,在那十幾塊巨石的撞擊下,敵軍追殺而下的長龍,一下被砸扁了「頭」,至少掛了兩三百隻地獄犬與妖怪。 上方的敵軍也看清了這個可怕的事實,嚇得它們呱呱叫亂著,你爭我奪地朝山上逃去,獨眼巨人們也不去追擊,剛才一擲,志在將它們趕跑。 看到天輝大軍已安全逃脫,白水來向站在身旁的哈利意格問道:「落基第一勇士,你準備好了嗎?該輪到我們出擊了!」 哈利意格將繞在胸前的鐵拳伸開向前一握,高聲吼道:「我們的光輝一刻來臨了!屬於戰神的勇士,衝啊!」 「呵——」 落基戰士從敗退的天輝軍讓開的大道上洶湧地衝向山道,天輝戰士們如洩了氣的皮球低下腦袋,不敢去直望鬥志高昂的落基神兵。 他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結果勝利仍不屬於他們,山道上成千上萬的犧牲者已是見證,他們只好將希望再次寄托在這群從戰神之鄉趕來的勇士們身上!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一章地獄軍團 落基人自古認為他們體內流淌著戰神的血液,不但使他們擁有與生俱來超人的神力與武技,還象徵著不畏世間任何強惡力量。 因此,落基人他們崇尚的戰爭模式,就是滾壓式的前進,直接從正面把敵軍目標夷成平地,不需運用任何戰略部署或擺陣計謀。 用這種看起來最笨、卻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去獲取勝利,使他們感到分外的光榮偉大,但誰也不敢笑他們這一習慣,因為他們確實有這種能力,他們的力量似乎是無所匹敵、無堅不摧,使這方法彷彿是為他們量身訂做的。 落基神兵們踏著地動山搖的腳步,走上通往風靡神殿的山道石階,他們的神情顯得十分興奮,卻也不急躁。 他們大多已有穩操勝券之心,興奮只因這是首度與武神王攜手共戰,他們都渴望能親身目睹武神王的神奇武技,而不只是停留在傳聞的幻想中。 走在前頭的落基人,每人背上一塊大石,那是為獨眼巨人們準備的「武器」。 在天輝軍進攻的閒暇裡,他們已收集了數千塊百斤以上的石塊,當他們馱著石塊上山時,彷彿成了一群巨大勤奮的螞蟻,煞是有趣好看。 但站在山下觀望此景的天輝戰士們卻想哭。 他們看到落基神兵們的威勢與那些巨石的數量,已能幻想出那座風靡神殿被砸個稀巴爛的轟烈場面,這跟他們的慘敗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使他們隱隱感覺到被諷刺的滋味。 白水來騎著白風輕步向前進,他看到旁邊哈利意格走得那麼悠然,也不敢狂奔而上,他現在的心情十分緊張與激動,以往他只需獨來獨往親身行事,現今卻要率領千軍萬馬行軍打仗,得失成敗已不只是個人的事。 他那笨鈍的神經,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而且先前天輝戰士被迅速擊潰的經過,他歷歷在目,敵軍的實力深不可測,他不知道等會兒該怎樣指揮落基戰士們的行動。 行至半山腰的時候,已能遙望到山道兩側的碉堡,先前天輝大軍拚死拚活攻下的近十座碉堡,此刻竟又擠滿了敵軍的魔影。 它們調兵遣將如此神速,可見敵軍領導者絕非普通鬼怪,白水來想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陣緊張,不自覺地憂慮敵方會隨時發動奇襲或詭計,因為他自知,除了對打架炒菜熟悉一點外,對這種作戰應變之事,自己毫無經驗可談。 他正感一籌莫展,不知該號令繼續前進,還是進攻的時候,只聽哈利意格吼叫道:「第一波攻擊準備──!」 右手一揮,走在最前頭的數百名落基戰士,馬上把背上的石塊堆到哈利意格前方的石階上,然後閃到兩旁,讓出一條通道。 巨大如雷神的獨眼怪,從下方大步踏上。 這條對天輝人來說十分寬闊的山道,只能容下五、六隻獨眼怪並肩而行,但那種每跺一腳足能把人彈起半尺高的勁力、山一般的體形,使牠們前進的氣勢看起來,比千軍萬馬還要龐大轟動,當牠們靠近時,連獨角神獸都急忙閃到一邊,躲避牠們踏過來那些毛茸茸的巨腿。 當獨眼巨人們走到石堆前方時,哈利意格轉身向白水來,問道:「武神王大人,敵人的碉堡已進入柯多獸的射程內,所有戰士亦已做好隨時衝鋒的準備,請大人准許我們馬上發動進攻──」 白水來正愁著要下什麼命令,聽到哈利意格的請示後,高興地說道:「好!進攻,我們馬上進攻!」話落,他便策馬準備往上方衝去。 哈利意格怔了一下,待獨角神獸踏出了五、六步,才反應過來叫道:「且慢,武神王先別急──」 白水來詫異地停下馬步轉過身,哈利意格略帶驚愕地說道:「難道武神王大人你想直接衝去殺敵?」 白水來奇道:「不是說要進攻嗎?」 聽到此話,哈利意格頗感意外。 這位武神王竟沒看出他們打算發動什麼樣的進攻,傻呼呼地便想往上闖,但他轉念一想,這大概是因為武神王武技過人,不畏敵強,才有此舉,便恭敬地說道:「武神王大人請稍等,先讓柯多獸把那些碉堡砸碎,我們再進攻,就會更加順利。」 白水來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對……」 他剛才一直在胡思亂想,竟沒在意獨眼巨人走到隊伍前方的意圖,連忙走回哈利意格身邊。 只見哈利意格昂首望向山上,右手一舉,高喊一聲:「砸──」 獨眼巨人們紛紛俯身拾起石塊,邁開腳步「蹬蹬蹬」 衝上十幾階,雙手猛揮,將手中的大石狠狠地擲出! 扔出石塊的馬上撤後,又換上下一排緊抱石塊的獨眼巨人。 「呼呼呼……」 天空登時流星降臨似的飛舞著千斤巨石,它們劃著相同的軌跡,砸向離得最近的兩座碉堡,呼嘯之聲把碉堡內的妖怪們都引得探頭觀望。 當它們看清楚己方正準備接受滅頂之災時,紛紛嚇得亂竄尖叫。 「轟轟轟……」 岩石接連撞到碉堡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濺起無數碎石之花,把山道碉堡都遮掩掉了。 白水來一邊感受著地面的震動之力,一邊猛冒冷汗。 雖然自己已不是第一次看獨眼巨人施威,但如此驚人的破壞力,還是令他心靈震撼不已,不禁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製造碉堡的喜特拉建築師作夢都想不到,碉堡會遭遇這種千斤巨石,在獨眼巨人狂砸下迅速崩塌,待在裡面的噴火妖怪沒逃出幾個,便葬身石海的襲擊中。 看到柯多獸兩三下便攻潰兩座碉堡,白水來心裡忽地想道:「青石年大哥是否把敵軍的實力與神殿的防禦力估計得太高了?不,相對天輝人來說,他預測得並沒錯,只能說他低估了落基人的力量。」 白水來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反對讓天輝大軍作先行部隊,那樣就不會讓成千上萬的天輝戰士平白犧牲了。 他想著想著,前方又陸續爆響「轟隆」之聲。 在頃刻間,獨眼巨人們又砸碎了兩座碉堡,這一次進攻不再是拿下敵軍的守衛之地,而是徹底毀滅。 這也是落基戰士們的行事作風,白水來心裡暗暗感覺,人類也算是走運了,因為這些巨人是站在人類一方,不然單是他們的力量,就可能把人類覆滅了。 獨眼巨人們氣勢如虹,一口氣砸散了八座碉堡,天輝軍曾取下的戰果,現在終於又打回來了,但敵軍也不是乾瞪著巨人們逞威,上方的火妖毒蟲不斷發出火球毒液來還擊。 柯多獸身巨力壯,千斤巨石握在手中,也能擲出百丈之遙,若在平地對戰,火妖毒蟲的射程遠遠遜於牠們,可此刻雙方所處之地,高低優劣差異分明,大大削弱了獨眼巨人們的投擲力,同時又大大地增強了敵軍的射程,並隨著地勢傾斜得越大,此消彼長的變化就越明顯。 剛開始,山上灑下的只有零零星星的火球毒漿,當攻下第十二座碉堡時,上方地勢漸陡,能同時攻擊到獨眼巨人們的敵軍已越來越多。 紅彤彤、綠油油的火彈毒水,像暴雨般落下,「劈劈啪啪」地打在柯多獸的頭身之上。 幸虧獨眼巨人們一身銅皮鐵骨,連毛都如鐵針般一根根的豎起來,敵人的攻擊只讓牠們麻麻癢癢並無大礙,只是有少數被巨毒蟲的毒液打到眼睛上的,不得不暫時撤退,但也並未影響牠們的拆城速度。 在牠們的後方,則緩緩跟隨著近兩萬蓄勢待發的落基戰士,只要攻近風靡神殿的大門,他們就會一擁而上,破門入城。 但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當獨眼巨人們冒著火毒之雨,砸破第十六座碉堡時,敵軍再也按捺不住,在數聲尖響的叫令下,地獄軍再度從山道上洶湧而出。 三頭犬、妖魔、火怪像墨黑的洪水般傾洩而下,它們的個頭在柯多獸面前,只如老鼠一群,相信並不能對獨眼巨人們造成多大的傷害,但估計會造成極大的影響力,讓牠們不能再輕鬆地投石。 早蓄勢待發的落基戰士們,忽地齊聲怒喝,從柯多獸兩側衝出,迎上氣勢洶洶的地獄軍。 看到比獨眼巨人矮上一大截的落基族人,許多本來一臉兇惡之相的妖怪,霎時變得驚恐無比。 它們皆曾與這些神兵交鋒,曾親眼目睹落基族人身中百擊,浴血滿身,仍凶狠勇猛殺敵的可怕景象,它們從心底產生了懼意,不自覺地緩下腳步,只有三頭犬與首次和落基人交手的妖怪,不斷加快下衝之速。 「嘩啷啦──」 人怪相撞之聲不斷乍響。 這一次,像牛般巨大的三頭犬遇上了剋星,被巨人們反撞到半空中。落基戰士們慣用的凌木,似乎正好是為它們量身訂做的打狗棍,「劈哩啪啦」的棍拍聲清脆地在狗頭上響起,把衝在最前排的三頭犬一隻隻敲得「嗚汪──」慘叫。 有的當場昏死過去,有的被打得屁滾尿流,四處逃竄,從山道兩側的陡斜之地翻滾落下。 那些手執奇形刺刀的妖怪們,更不堪一擊,被落基巨人們如秋風掃落葉似地一片片打翻,只是上空不停灑落的火毒之雨對他們甚有影響,畢竟他們並沒有獨眼巨獸那身牆壁一般厚度的皮膚,在密集的火球毒漿攻擊下,落基戰士們只能低彎著背,忍著火燒毒蝕之痛,一步一步上攻。 在落基巨人們的努力拚搏下,獨眼巨獸們得以繼續破壞山道上的碉堡。 站在獨眼巨人後方的白水來,幾乎被興奮激動的落基戰士擠出了山道,能安全站穩已屬萬幸,別說擠上去衝鋒殺敵。 上方的戰況異常激烈,敵方的小妖怪全被打得滿天飛,再加上紅的火彈、綠的毒水,交織成一張令人眼花撩亂的圖畫,走得較後的落基人雖不能加入最前沿的戰鬥,卻也高聲吶喊、嚎叫著,為前方的戰友助威。 如果常人夾雜在此,耳朵早被場上的喊叫聲、嘶殺聲、踏地聲、炸石聲震聾了,幸虧白水來曾接受過魔音密室的考驗,這一切並未使他覺得難受,倒被落基人激昂的戰意激起了鬥志,也非常渴望能衝到前方大戰一場,只可惜,現在連打架都要「排隊」。 哈利意格一直待在他旁邊,並不急著去大展拳腳,只在指揮戰士、柯多獸們的秩序與行動,白水來不覺對他產生陣陣感激之意,心想:「多日來,幸虧有這位落基第一勇士的領導,才能更順利地令落基族人不斷抗敵驅魔,他不但是一位優秀的戰士,更是一位卓越的領導者,將來一定要好好向他學習及答謝他。」 白水來一邊想著,一邊身不由己地被巨人們推著向前進,他捨不得丟下白風,因此現在他是前不得退不得,只好隨波逐流,不過行進之速也不慢,在落基戰士與柯多獸的合作下,只過一頓飯左右的時間,第二十座碉堡隨著數十塊巨石的撞擊後應聲倒塌。 據喜特拉人所報,碉堡共有三十六座,現在終於攻下了過半數。 同一刻,敵軍忽地全部撤退,掉頭就跑,全力往山上逃去,落基戰士們認為是他們的威勢把敵軍嚇怕了,因此更得意興奮地追殺而上。 當白水來隨奔跑起來的部隊來到第十七、十八座碎散的碉堡之間時,他看到第二十座碉堡以上的山道豁然開朗,比下方的山道寬了三、四倍,中心處竟還有一個花壇,儼然是一片供人閒遊的廣場,怪不得前方部隊流動速度如此之快! 認真觀看,在這廣場四周是十分陡峭的巖壁,兩翼赫然由下而上,各自排列著八座碉堡,剛好十六座,也就是碉堡的所剩之數。 它們竟全聚集在此,以環繞之勢,守護神殿山道的最後一段路,也就是最重要的關節,因為在這廣場盡處的階梯之上,不足百階就是高嵷的神殿之門。 最後的衝刺來臨了,白水來心情十分緊張,彎臂握著龍神爪柄,隨時準備加入戰陣,哈利意格也穿上了他的鐵拳套,他也期待著撞破神殿之門那一剎的來臨。 可是令人費解的是,敵軍為何在這時全部撤走呢?環繞廣場的碉堡,竟也靜下了所有攻擊。 落基戰士們可管不了這麼多,迅速將整個廣場塞滿,並向通往神殿之門的最後之階,延伸而上。 當巨人們沉浸在一片喜樂之中時,那扇巨大的神殿之門竟「隆隆」展開了,先前妖怪們退卻時,都是用神殿之門兩側下方的小門通過,此刻卻大門忽地打開,定有古怪! 哈利意格連聲高喝:「大家慢點,小心提防──」 可正追得熱火朝天的落基戰士哪聽這麼多,一些腳力較強的,已跑上了一大半,距離神殿之門只差四、五十階,他們似乎在搶著當第一個殺進風靡神殿的勇士。 當神殿之門盡數敞開時,只見裡面黑漆一片,不知有何物,跑得最快的落基巨人,竟哇哇叫著,率先衝了進去。 那傢伙竟如此魯莽,連白水來都為他那過度的勇敢擔心起來。 果然,只聽神殿內傳來「啊──!」一聲慘叫,一團人影猛地飛出,重重地落向正在階梯上奔跑中的落基戰士們身上。 眾人一看清楚,正是剛衝進風靡神殿的那個落基人,竟已氣絕,腦袋被砸得開了花,一張臉變了形癟進腦殼裡,死狀恐怖。 巨人們不禁失聲怒吼,紛紛加快腳步,意欲衝進神殿為同伴報仇。 這時,風靡神殿裡傳來震動大地的踏步聲,猛地從裡面衝出許多比落基人更龐大的巨人,可眾人定睛一看,那根本就不算是人,是妖怪!是魔獸! 它們如人一般,長著粗壯的四肢與肥胖的身軀,兩肩之間卻赫然長著兩個碩大的腦袋,不但青面獠牙頭,而且每一顆腦袋上還長著一隻尖角。它們手中握著一根足有十臂粗的棍棒,棒上還佈滿短小的圓錐。 它們看起來兇猛殘暴、孔武有力,由此可以見證,剛才那位莽撞的落基戰士,為何死得如此慘烈。 雙頭巨魔的突然出現,令落基戰士們也嚇了一跳,雖然它們不及獨眼巨人般巨大,卻比牠們還高大一半,首次看到比自己巨大的異族之物,免不了會吃驚一番。 但落基人都是吃著豹子膽長大的,並不懂什麼叫害怕,嗚嗚哇哇地揮舞著凌木棍,向雙頭巨魔們攻去。 雙頭巨魔那身泛著暗藍色的肌肉,自然也非中看不中用,它們揮動刺棒迎擊,當雙方接觸的一剎,勝負立分,與之一對一相抗的落基戰士,幾乎被一起擊倒,幸虧後方衝過來的落基人將他們拖走,才不致被補上致命一擊。 真可謂一山還有一山高,一向以力量自負的落基人竟遭痛擊,敗於力量的較量上,這打擊對他們也夠大的了。 戰況瞬間轉向,雙頭巨魔並列在石階上,對落基戰士們進行「打掃」行動,石階之道並不寬敞,落基戰士們無法對它們進行圍擊或靈活的戰鬥,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掃蕩而下,將己方的人一個個擊倒,大後方那片廣場擠滿了人,想後退也來不及了。 落基戰士們紛紛以二敵一,但雙頭巨魔的強蠻,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凌木棍打在它們身上竟毫無反應,相反對方一棒掃下,以兩人之力也無法抵禦。 看到前方的同伴被一個一個打得鮮血綻放、頭腦開花,站在後頭的落基戰士憤怒到了極點,頭腦沖昏似地繼續往前湧去,希望能親手教訓那些雙頭巨魔,這下子,使得那些受傷欲退的落基人更無路可逃,大多都被雙頭怪追上,敲上一棍,慘死當場。 突然而來的變化,使白水來乾瞪著眼,張大嘴巴,在擁擠的巨人堆裡傻呼呼地站著,現在落基戰士的情緒十分激動,連哈利意格大呼後退的命令也不理睬。 那些砸碉堡的獨眼巨人更被擠到廣場之下,無法走過去繼續完成牠們的任務。 就在這一刻,廣場邊緣巖壁上的十六座碉堡,竟同時鑽出火妖的腦袋,巨毒蟲的身影也一晃一晃地從碉堡頂上現出,白水來看到此景,憑直覺失聲大叫:「不好!」 他的話剛出口,上方「呼嘩啦──」猶如瀑布傾洩般地灑下火雨毒液,「啪啦啪啦……」傾倒在聚集於廣場上的落基人頭上。 這一次聚集了整整十六座碉堡的攻擊,其威力非同小可,一下子就把整座廣場鋪滿紅綠之色,幾乎所有擠於廣場的落基戰士都受到傷害。 毒液在他們頭上身上流淌,火焰「劈劈啪啪」地燃著了他們的衣發皮毛,落基人皮肉堅韌,雖然未受到什麼重創,但上方的攻擊連綿不斷,大有把他們淹沒之意,特別是火球,聚集得越多,其灼熱度燃燒力就越強,這片廣場快成了一個大火爐。 此情此景,令白水來忽地感到,地獄軍團真的要把這裡造成烈火地獄,另有尋思:「如果希蕾兒在這就好了,她一定有辦法熄滅敵人的火焰,只可惜她發動冰咒的左臂受了重傷,不知能否再發魔咒。」 當火雨毒水落下好幾波後,落基戰士們反倒被燒得清醒起來了,明白這一切是敵人早安排好的戰略,把他們引進這廣場,再以最強的攻勢來轟炸,唯一的進攻處,卻由強悍無比的雙頭巨魔堅守,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站得較後的落基戰士開始聽令暫退出廣場,讓獨眼巨人們補上空缺,準備對廣場上方的碉堡展開毀滅攻擊。 落基戰士們陸續退開後,擠在廣場盡處石階上挨打的戰士也得以逃脫,但只在這短短的片刻時間裡,已有近上百名落基戰士倒在血泊中。 當戰士們退到廣場內,雙頭巨魔不知節制地繼續追殺而去,這些長著兩個頭卻似乎沒腦袋的怪物,被落基戰士逮到了報仇的機會。 當雙頭怪衝進廣場,落基戰士們一哄而上,將它們圍起來,棍棒拳腳狠狠地往它們身上招呼。 現在雙方在寬闊略平之地戰鬥,雙頭巨魔先前的優勢已失,彷彿成了被黃蜂狙擊的目標,被落基人圍起來毆打,但它們也煞是厲害,挨了近千下攻擊才會倒地,在這之前,至少也打翻了三、四個落基人。 這是因為,落基戰士正冒著上空密集攻擊的危險與雙頭巨魔們拚命,平常的武技發揮不及一半,擠擁的空間更令他們感到綁手絆腳。 忽地上空「轟」地炸響了一聲,獨眼巨人們終於開始行動了。 落基戰士們正感到滿心歡喜,卻猛地看到從碉堡後方竄出無數七彩之影,它們飛快地飄下,聚於獨眼巨人們的頭上,黏連成一大片流動著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光影,猶如在那織成一片彩雲,煞是好看。 可是它們的出現,不但完全遮擋住獨眼巨人們的視線,還令獨眼巨人彷徨地左右走動,「嗚嗚」低鳴,甚至有的還捂著大眼珠,跪在地上「嗷嗷」亂叫! 可怕的是連走在獨眼巨人附近的落基戰士也產生如此怪狀,他們看起來就像一群神經錯亂者。 戰士們直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切來得太快太詭異了,一下子不能接受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謂禍不單行,眾人還沒有從這驟然而來的怪事中清醒過來,風靡神殿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尖叫聲,劃破夜空地響起,分外刺耳,一下將人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只見神殿的圍城不斷飛出人影,如流星般落在十六座碉堡上。 當看清來者之貌後,落基戰士不禁失聲驚呼,白水來卻感到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那些從神殿飛出來的妖怪,正是他數日前所見過的惡魔,全身暗紅的皮膚,正是它們令人看過一眼就記憶猶深的特徵! 令白水來感到驚懼的,是這些惡魔兇猛善戰、強悍有力,擁有奇異的武技力量,數日前單是兩隻,便差點要了他和幾位同伴的命。 此刻所見在十六座碉堡上,站得密密麻麻,足有五、六百隻,難以想像落基戰士們在現今的惡劣困境中,要如何對付它們! 白水來忽地感到,這座神殿就像天輝國的魔法圍城一般,無法突破、無法擊潰,只是……這裡卻是一座可怕的惡魔圍城! 忽然,神殿裡傳來一聲長嘯,那扇本已關閉的巨石之門再次緩緩展開,本來沉醉在熱戰中的雙頭巨魔,竟不顧一切地衝破包圍,向它們的來路退去,上方的碉堡赫然也停下了所有的攻擊,只是獨眼巨人們頭上的七彩鬼影仍原地不動。 不曉得妖魔要搞什麼鬼,落基戰士們繃緊了神經,卻也不敢去追趕那些雙頭怪。 在哈利意格的指揮下,他們趕緊將受傷的戰士攙扶下山,換上熱血沸騰排在山道下的戰士。 他們看到廣場內的慘烈激戰,一點也不害怕,反倒顯得十分興奮與嚮往,這群新鮮的「血液」特別的活躍,一衝上廣場,就開始怒吼叫罵敵人的種種「惡劣行為」。 妖魔們自然聽不懂他們在叫喊什麼,即使聽懂了也不會在意,因為它們上上下下都將目光投向展開的神殿之門。 那裡究竟要出現什麼,使得它們如此專注與統一行動呢? 眾人不禁也向那方注目,只見裡面慢慢走出幾個與碉堡上相仿模樣的惡魔,只看一眼便感覺到,它們是惡魔中的佼佼者。 個頭特別高大不說,頭上臂上的尖角也粗長一倍,雖也與眾惡魔一般赤裸著上身,肩上卻與人類一般穿著及地的披風,腰間都繞著一條閃亮著寶石之光的皮帶,顏色各異,它們走出城門的姿態,更有一股將帥之風。 走在最前方,掛著黃腰帶的那只惡魔,目光凌厲如電,站定腳步後,目無表情地向下方環掃一眼。 最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惡魔將眼光停在了擠在巨人堆中的白水來,看著他的時候,那對沒有眉毛的雙目,還似乎漲大了一倍。 白水來心裡「咚」地一跳,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反應,並不是害怕,只是感覺那只惡魔的目光太銳利太霸道了,似乎一下便透進他的心坎裡,自然反應要躲開。 但隨即反轉一想,自己既然不怕它,幹嘛閃躲它的眼光,便馬上抬起頭,也學那只惡魔那般,把眼睛睜得老大,與之對望。 豈料那只惡魔已將目光收回遙望著下方,這使他頗感失望。 白水來心裡隱隱感覺,這只惡魔雖然相貌猙獰,身上泛著一股威武張狂之氣,卻竟與劍魂大師卡柏拉那種英雄之氣有三分相似,相形之下,跟隨在它後頭的四隻惡魔,卻沒有這種氣度。 仔細推測,那只黃腰帶惡魔非王則帥,等一會混戰之時,不知道會否與之交手?不知道它有多厲害? 白水來正在發呆的時候,猛地聽到那隻大惡魔高聲喊叫起來,嘎嘎哇哇的全是外族之語,叫時卻望著下方的落基人,似乎是要跟他們對話,四周的地獄軍團卻全部靜下,一同凝視著落基人的反應。 落基戰士們哪懂它的話語,有的更嗚嗚呱呱地用罵人的粗語來胡亂回應,引得部分落基人發出陣陣狂笑。 白水來卻聽到了心中的光之神所翻譯的話:「你們這些生活在白地的蠢貨,竟敢攻擊我們的軍城,我奉勸你們及早乖乖地投降,再當我們的奴隸,或能饒你們一命,在偉大的玳博人面前,別做無力的抵抗,不然……你們只有──死!」 這一句足以表現那只惡魔是何等狂妄,白水來聽著不是滋味,正想將光之神所譯之話照搬而出,卻被光之神制止:「不!這些話不能跟落基人直說,他們個性火烈,氣惱之下極可能做出昏亂的舉動,讓我們跟那惡魔首領談談!」 「好!」白水來心裡應道,認真聽著光之神為他導出了惡魔之語。 這時雙方僵持了片刻,落基人已大感厭煩,聚在前方的戰士已緊握兵器準備衝鋒。 白水來運足氣勁朗聲喊道:「卡琶瑪阿拉羅多多利家──」(請收回你的鬼話──)此話一出,可謂語驚四座。 白水來以異能傳出的聲音並不十分響亮,卻如潺潺江水灌進農田般,傳遍每一個角落,方圓數里的人和妖怪,無一不聽得清清楚楚。 落基人看到武神王開口說了一句不明不白的「鬼話」,便靜下來觀其意欲何事? 地獄軍團的怪物卻紛紛現出驚訝的神色,似乎不相信下方那個人類所講的是它們的語言。 那隻大惡魔雙目暴漲,緊盯著白水來,臉上只掠過一絲詫異之色,馬上回復平靜,惡狠狠地向白水來叫道:「你是什麼人?竟敢說我的話是鬼話,想找死?」 它將聲量提高了數倍,如雷鳴般從喉嚨裡炸出問話,意欲蓋過白水來剛才的聲語之威。 若是膽小之人,聽到這鬼吼之聲,肯定嚇出尿來,三魂七魄少了大半,連落基巨人們也被那震耳的吼聲嚇得一怔。 只可惜白水來經常在死亡的邊緣打滾,更別說見識過多少恐怖的鬼怪異物,對那惡魔之聲毫無反應,微笑著繼續說道:「不管我是誰,只要人類的一分子,就可以這樣說你!明明是你們入侵人類的大地,殘暴地殺害人類,竟還說我們攻擊你們,可笑可笑,這不是鬼話是什麼?」 「什麼?」大惡魔吼了一句,怔了半晌才說道:「你們這些爬蟲就是會詭辯,明明是你們對我們玳博人做出該殺的惡行,還敢說我們不對!哼!鬼王大人說得沒錯,人類是最狡猾最低等的生物,總會想法子推托自己犯下的罪行!我不跟你多說,現下你們要投降還是要死?」 聽到這話,白水來大感詫異。 這惡魔也太蠻橫了!竟倒過來說我們人類不對! 光之神也略覺奇怪,但它的話實在令人氣憤,兩人心意合一說道:「現在是你們侵佔了人類的地方,請你們趕快離開這裡,把風靡神殿交還給我們,否則……否則我們要對你們不客氣!」 白水來本想惡狠狠地回應大惡魔,但腦袋轉了三圈,卻只想到「不客氣」這三個字。 「哈哈哈,對我們不客氣?好,來啊!今天我就要你們葬身此地──」大惡魔咆哮地叫道。 落基人們看到白水來與那惡魔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講著,終於明白武神王正與魔頭交談中,他們抓破頭都想不懂,武神王為何會講魔鬼的語言,但轉念一想,這位武神王不但曉得天輝小人國語、落基族語,還會講歷代武神王特有的神語,現在他懂得魔鬼的語言,又有何奇怪呢? 這更表明了他是離戰神最近的使者,擁有超強的神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大多落基人都如此亂想著,均感謝戰神賜予他們這位萬能的神使者,而且看那惡魔越講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武神王卻仍然保持著一副悠然恬靜的姿態,定是在痛罵那些魔鬼。 眾人想的滿心歡喜,卻不知危機已靠近,只見那隻大惡魔曲起右手向上一舉,朝天的手肘之角猛地暴長三尺,隨之它大吼一聲:「殺──」 白水來想不到那隻大惡魔那麼不好說話,也不講道理,脾氣還特壞,說打就打,急忙向四周的落基人叫道:「大家小心!它們要打我們了!」 他心一急,講的話過度直接,也沒講清「它們」是誰,令落基人愣了好一會,哈利意格最先領會過來,大喊道:「敵人要發動進攻……」 這話還沒講完,上方的碉堡猛地「呼呼啦啦──」射下火球,巨毒蟲卻靜靜地端「坐」著,並未攻擊。 火球如雨落下,飛速如離弦的箭矢般快。 動作矯健的落基戰士,揮動手中的凌木棍將之打飛,撞在碉堡下方的石壁下,濺起無數火花! 剛開始幾輪攻擊,落基人都一一接下,但碉堡上火妖的焰火越吐越快,連綿不斷無窮無盡地灑下,把整座廣場都籠罩在火光之中,猶如在拚命將廣場堆積成一個大火爐。 落基戰士們漸漸擋不住火球的密集攻勢,許多火球落入人群中「劈劈啪啪……」地燃燒起來,加上堆積在廣場邊沿的余火,使得氣溫急升,長久下去必將廣場燃成火海,到時落基巨人的皮再粗,也抵不過烈火的烘燒。 如果有獨眼巨人的投石之擊,那些碉堡就不能如此放肆,只可惜被半空的七彩鬼影遮蓋的獨眼巨人,至今仍處於半瘋之狀,大多坐在地上嗷嗷亂叫。 落基人奮力將牠們拉出鬼影之外,替換上排在隊伍後方的獨眼巨人,並盡量躲開上空「彩雲」的覆蓋騷擾,但這只是徒勞無功,彩影在空中靈活轉動,很快又把新上來的柯多獸弄得神經錯亂。 它們的目標顯然只針對柯多獸,落基戰士雖也有受害者,但只有零丁數人,柯多獸則無一倖免,只要踏足廣場就會遭殃。 在廣場之外,柯多獸卻又對石壁上的碉堡無能為力,地獄軍團這一邪異之法,竟一下挫敗了落基神兵們強大的攻城力量。 雖然如此,無懼的落基戰士,仍一邊迎著火雨,一邊拚命上攻最後的神殿之階,只可惜那裡緊密地排滿了雙頭巨魔,自那些惡魔出現後,它們顯得相當安穩,專心專意地堅守它們的崗位。 白水來感到十分彷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要指揮戰士們做什麼。 讓戰士們突破前方的路口? 攻下敵人的碉堡? 還是該幫獨眼巨人們擺脫困擾? 但每一件事看起來都一般的重要,一般的困難,無從取捨。 這只因過往他面對的經歷並沒有現今的浩大,而且處理之時均以個人獨行而為,大局之事都有青木年或其它領軍者去決定,現在此重任落到自己頭上,他忽地感到那是多麼的艱難,不禁又怪起自己不靈光的腦瓜,是多麼令人可恨! 現在落基人的戰況確實是相當混亂,連哈利意格也不知如何號令安排戰士們的行動,當他望向白水來時,卻發現這位武神王坐在馬上發呆,一動也不動,心裡不覺有氣。 他走到白水來馬前叫道:「武神王大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請明示!」 「這……我……我們……」 白水來面露難色,左右顧盼,欲言又止。 這時,他心裡的光之神輕歎道:「水來,看來是我做錯了事,我不該讓你去當領導者,你天生沒有這種才能,硬要你去,反令你裹足難前……」 白水來心裡應道:「是的,我又笨又蠢,是我的錯啦。」言語間,顯得十分沮喪。 光之神微笑地說道:「不,是我錯,是我大大地錯了,我竟然忽略了你原有的優點特長,那才是你發揮得最好,產生最大影響力的才能!」 「我原有的才能?」光之神的讚揚,使白水來從心灰意冷中恢復過來,詫異地問道:「煮菜嗎?我的確很喜歡這件事,一定會做得好的!」 「呵呵,除了這一項,你還有另一種令人望塵莫及的本領──英雄!」 「英雄?英雄也是本領?」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大奇道。 光之神笑道:「能當上英雄就是一種本領,英雄行事大多獨行獨斷,但他們對戰爭的影響,也是非同可小,舉足輕重,我認真回顧你過往所做的一切,行走的也正是這條路,而且在人們的心中,你本來就已經是英雄! 「我與你的心靈相通,我發現在你心底深深烙印著對英雄的崇拜與瞻仰,不管上天對你的命運做何安排,那才是你最渴望走的路,是你真正的理想!」 光之神的一番話,直說到白水來的心坎上。 一直以來,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天靈宗師、心靈宗師、卡柏拉大師、青木年等等,都不是什麼君王領主,而是人們心中的英雄。 白水來到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以他們做榜樣,走著與他們一樣的英雄之路,為的不是萬人敬仰,而是為愛、義、正氣付出一己之力的光輝之感。 他不覺恍然大悟,贊同道:「對,我喜歡這條路!我喜歡英雄!」 感到白水來漸漸恢復信心,光之神緊接著說道:「現在你可以暫時拋卻你的身份,去做你身為英雄最想做的事,只要你做的是正確的,你就能引導戰士們走出困境,或走上應走的路!」 白水來使勁地想了一下,朗聲開口說道:「現在我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只惡魔的鼻子砸扁!」 哈利意格見他沉默片刻,忽地冒出這句話,失聲道:「砸哪只惡魔?」 白水來伸手一指,直點向那只將雙手抱於胸前、不可一世地靜觀戰況的大惡魔,哈利意格嚇了一跳,大叫道:「我們現在沖都衝不上去,怎麼打它?」 白水來咧嘴一笑,猛地躍身而起,在馬背上輕輕一點,飛掠到半空,龍神爪一伸,在空中隨身形旋舞三圈,藍光如電劃著圓弧飛出,「呼嘩啪啪……」霎時間將正落向廣場的火球擊飛了大半。 在光之神的指引下,白水來排走心中的雜念,立感全身一鬆,一心一意地趕去完成他的目標,舉手間,異能運轉得舒暢流利。 落基戰士看到武神王終於出手,一下便發出眩目之技,登時發出陣陣喝采聲。 白水來的飛掠之勢將落時,在一位落基戰士的頭上輕點一下,說了聲:「對不起!」身形又如輕風,掠向廣場盡處的石階之道。 那位被他踏中的落基人非但沒有生氣,還興奮得嗚嗚哇哇叫著,摸著腦袋隨白水來去向狂衝而去,在他認為,他被戰神的使者點中是莫大的榮幸,似乎他已成為被欽點去作戰的勇士! 只是一個起落,白水來便從廣場的下端,跳到了雙頭巨魔所守的路口處。 站在神殿門前的惡魔自是大吃一驚,看到他從天而降,在前陣衝鋒的落基戰士登時士氣大增,似乎武神王為他們施加了大力神咒,竟勇猛地迎向雙頭巨魔,兩三個一起,硬是將比他們雄壯一倍的怪物推倒。 白水來當然不會什麼魔咒,只是這些視戰鬥為生命、以力量為榮譽的落基族人好強好勝,在武神王眼前怎可失威,故此都把命豁出去拼了。 白水來看到不足百階的山道上,站滿了雙頭巨魔,約有七、八十隻,數量不多,卻把山道給塞緊了。 落基戰士雖有近兩萬,但現今的地勢,使得他們只能發揮百分之一的軍隊力量,像被地獄軍團裝進袋子似地轟炸攻擊,形勢極之惡劣,現在他發現,想衝到那隻大惡魔面前也不容易。 但有困難才有挑戰力,白水來心裡感到無比興奮,將白日無極之功運轉一遍,讓異能流過身體每一根神經,點燃體內每一滴生命的能量。 可是當他準備發動最猛烈的進攻時,那隻大惡魔竟雙手一舉,連聲吼道:「殺殺殺──」 剎那間,站滿十六座碉堡的數百隻惡魔幾乎同時躍下,撲向廣場中的落基戰士。 火雨仍不斷落下,打在惡魔身上,似乎只讓它們的一身暗紅之肌更加明亮,火焰在它們身上翻滾,卻無任何傷害之力。 眾人均想,它們真不愧是地獄中的惡魔,那裡本來就是火的世界。 雖然落基戰士們大半被擠在廣場之下的山道上,但聚在廣場內的少說也有上千,這些來自戰神之鄉的戰士,每一位都武藝高強、力量巨大,哪裡會懼怕跳下來的幾百隻「紅猴子」。 在落基人心裡,這些惡魔被灌上了這樣的稱號,因為按身形對比來看,它們的確有點像瘦小的猴子,而且還具備猴子的紅屁股特徵呢! 只是這些猴子卻是嗜血如命的魔鬼,它們躍到半空時,手腳上的尖角已伸展而出,凶狠地由上而下,直刺向落基人的頭肩。 落基戰士並不示弱,將凌木棍舞得呼呼生風,迎將而上。 這是落基人第一次與惡魔交戰,卻深深地讓他們感受到,這世間竟還有與他們一般強大的種族──玳博人! 嘶殺聲、敲擊聲、慘叫聲霎時間一併響起,不單是廣場,整座法加特爾山都沸揚起來,震得樹搖葉落,聲音一貫是沖天而上。 但此時,聲浪波動竟傳到了山腳下,傳進天輝戰士們的耳中。 青石年緩緩走向山道的石階,早已安頓好天輝大軍的凌羅多追過去問:「青石年想上去嗎?」 青石年止住腳步,搖搖頭說道:「不,只是上面戰鬥得太激烈了,我想要聽清楚一點。」 凌羅多吐了口悶氣,說道:「聽到了又有何用?落基神兵哪一場戰鬥不是激烈的,我們跑去看,還不是自討沒趣,看他們如何威風。」 這位本來胸襟甚廣的大將軍,此時顯得有點嘔氣,天輝軍的失敗令他感覺很不服氣,他想,其實天輝軍是有能力攻下風靡神殿的,只是著了敵人的怪計奇謀,若是從長計議,定能想出對應之法,現在神兵一出,他們再沒機會了。 青石年皺了下眉,輕輕擦著鼻子,用心聆聽了一會,慎重地說道:「凌將軍,事情似乎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上方的戰況,好像……好像是落基神兵處於劣勢……」 「什麼?怎麼可能?」不等青石年說完,凌羅多便失聲叫道。 「嗯……」青石年認真地再聽了一下,說道:「第一,山上傳下的喊殺聲中以落基人居多,而且……大多是負傷的叫聲:」第二,我沒聽到獨眼巨人投擲石塊後產生的轟擊聲,但我們看到落基神兵並未攻進神殿,仍在外面戰鬥著:「而火光不斷出現,證明敵人的火妖在攻擊著,獨眼巨人沒再進攻有兩個可能,不是石頭用完,就是被敵人制住了!」 凌羅多冷靜下來,細想青石年的話,吸了口涼氣,說道:「我看到落基人搬了數千塊石頭上去,不可能不夠用,那麼說……是獨眼巨人被……被……」 他想到那麼可怕的柯多獸也可能被擊敗,不禁害怕得說不出口。 青石年緊皺雙眉,凝視著山上火光沖天、紛紛擾擾的景況,緩緩地說道:「若我估計沒錯,落基神兵也會被擊敗!」 凌羅多的嘴巴大張,幾乎能塞下他的拳頭,眼裡露出匪夷所思之色,他不敢相信青石年的話,也不願相信。 在他心裡,落基神兵是無敵的!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二章敗走風靡 水火本是相剋之物,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匯聚越多越強盛。 現在落基人所處的廣場之地,早被火妖噴出的火球堆積成火海,廣場內的落基戰士,已近半數被灼傷。 再加上幾百隻不懼怕火焰的惡魔在巨人堆裡穿來插去,看準機會就對戰士們狠加毒手,它們的身形相對瘦小,動作迅疾,巨人們在這片狹窄之地,要捕捉到它們的身影並不容易,更別說將它們擊倒。 落基戰士們雖然武藝高強,都是不怕死的硬漢子,但也無法改變如今惡劣的困境,不斷有戰士傷重倒地。 然而,落基人卻越戰越勇,傷重的被同伴拖下山,然後換上新的戰士。 可這種車輪戰法似乎毫無效果,被抬下山的戰士越來越多,而那些惡魔們,仍生龍活虎地穿梭於被火海包圍的人群中。 哈利意格左手一探,捉住刺向他右肋的一隻尖角,右拳同時揮出,在那只偷襲他的惡魔頭上揍了一拳,把那只惡魔打得吐血飛到半空! 如果它摔落地上,一定會馬上被怒火填胸的落基戰士亂棍打扁,只可惜,它在空中已翻身穩住身形,一著地便彈跳而起,躲過落基人打來的棍棒,又去攻擊另一個落基戰士。 哈利意格大感驚愕,他剛才那拳少說也有幾千斤之力,那只惡魔只在空中晃了幾下,竟便恢復過來,像猴子般蹦蹦跳跳,實在令人驚歎它們身體的承受力。 哈利意格環看四周,發現戰況實在令人憂心。 舉目遙望武神王那一方,只見白水來舉著一把龍爪,在雙頭巨魔堆裡忽隱忽現。忽地他猛然從一隻巨魔身後躍起,龍爪藍光大盛,刺進巨魔兩個大頭的中間,那只巨魔嗷嗷大叫,掙扎了一會兒便倒下去,四周的落基戰士們立即衝上去,多補幾棒,害怕它死不透。 算上這一隻,白水來已一口氣擊倒了六隻雙頭巨魔,落基戰士們的戰意被他刺激得十分膨脹,瘋狂地向石階上衝去。 白水來抬頭看了下巨魔的餘數,又轉頭望了一會廣場內的戰況,他衡量一下,感覺如果把那些雙頭巨魔一個個打敗,再找那隻大惡魔,下方的戰士可能已傷亡慘重,得不償失。 他緊咬牙關,把心一橫,猛地拔地而起,竟踩著雙頭巨魔的腦袋,向那隻大惡魔衝過去! 這些雙頭巨魔的腦袋又扁又寬,而且數量足夠,做為落腳點實在相當方便。 雙頭巨魔們吼叫著想躲閃白水來的腳踏,但它們擠在石階上,哪有什麼轉動的空間,手中的大刺棒又根本打不著他那疾速的身形,只好眼睜睜地接受「踐踏」。 當踏在最後一隻巨魔的頭頂時,白水來大喝一聲,用力一蹬龍神爪,向前直伸,滿載著異能向大惡魔飛掠過去。 可憐那只雙頭巨魔,被白水來這貫注全身之力的一蹬,右邊的腦袋立即「卡啦」折了脖子,另一個頭卻仍清醒著,直痛得它扔下大刺棒,捧住耷拉在胸前的腦袋大聲慘叫。 大惡魔睜眼瞪著來勢洶洶的白水來,卻氣定神閒地一動不動。 當白水來掠至只有兩三尺之距時,大惡魔左側的那只惡魔忽地出手,只見它身形一動,左肘上的尖角剎那間到了白水來的鼻尖。 因為在它動身之際,尖角迅速伸長,所以速度之快超出了白水來的想像,嚇得白水來運氣一沉,身形馬上下墜著地。 躲過那一刺後,卻發現左方又閃來一個魔影拳頭,直衝向他的面門,這是大惡魔右翼的惡魔也同時發動的攻擊。 白水來將手中的龍神爪往面前一豎,馬上擋住對方的一拳,豈料那惡魔的拳頭一張,五指猛然暴長一尺,猶如五張鋒利的倒鉤環,扣向他的腦袋脖子。 這一招完全出於白水來意料之外,嚇得他愣是一怔,幸好他不加思索的自然反應,馬上向後翻倒身體弓成橋狀,惡魔的利爪幾乎擦著他的鼻子掠過。 這一閃若是只慢萬分之一,腦袋就可能被切成五份了,可惡魔之爪已將龍神爪收入掌中,順勢一把奪走。 白水來感到龍神爪脫手而去,一驚之下馬上扳正腰身,卻發現那只惡魔已得意地向後退去。 正想衝過去搶奪,卻聽那只惡魔「噢」的一聲,魔爪鬆開將龍神爪扔到地上,看到龍神爪泛著白光,白水來暗自一笑,龍神爪的識主之能,竟然在惡魔手中生效了。 這時左耳急風響起,白水來順勢向前一滾,避開襲擊,同時將龍神爪握歸手中,卻見兩隻尖角在空中劃過,是先前那只惡魔發出的攻擊。 白水來一骨碌爬起,發現自己已被兩隻惡魔夾於中間,張牙舞爪地準備盯著他。 近距離才發現,惡魔也有許多不同之處,先前那只惡魔頭上只長著一隻單角,高約五尺,臉形橢圓,身型在惡魔中算是矮胖一種,卻想不到他的動作那麼迅疾;另一隻身型高長,足有七尺,面如馬相,頭上的兩隻尖角竟向外彎曲,有點像綿羊的角,一雙手臂手掌又粗又長,直垂過膝蓋,手肘處竟沒有長出尖角。 獨角惡魔「哽」的怪叫一聲,原地旋轉雙臂,長角畫著圓弧向白水來割去,長臂惡魔則伸爪捉向白水來的雙腳。 白水來思緒寧靜,他知道現在必須全力一搏,只要略有大意,惡魔的利刃就會將他撕開。 他的身形彷彿忽然失去重心,向前一跌,雙腿收於腹下,凌空翻了個小觔斗,這時長臂惡魔的右爪後發先至,驟然伸長,抓到他剛才所站之地。 龍神爪就在這瞬間,隨白水來身體翻轉之勢,閃電般伸出,由下而上反轉,抓住長臂惡魔的一根指頭,當白水來雙腳踩踏時順勢用力一舉,長臂惡魔的右爪,便直接迎向獨角惡魔的尖角。 這一變化只在電光石火間完成,兩隻惡魔都來不及收勢,長爪尖角便「卡拉」撞成一團! 旋勢急猛的尖角,硬是把長臂惡魔的長爪割斷了兩根指頭,血線噴射而出,長臂惡魔這才反應過來,猛力收回右手,臉上雖露出痛苦之色,卻不吭半聲。 獨角惡魔惱怒萬分,一停下來,立即旋力向白水來連刺數角,它膝頭上的尖角亦已伸長,手腳頭三處之角一併使用,瘋狂亂刺,或旋或跳,或沖或墜,兇猛地將全身的利器往白水來身上摜去。 白水來看準它刺向要害的攻擊,以龍神爪輕輕敲打相應的角身,使之方向走偏。 他出手飛快,動作簡潔利落,一出即收,觀者均看到他卻立於原地,右手偶爾略有閃動,而獨角惡魔抓狂地圍著他又轉又跳,竟連他的衣角都碰觸不著。 那隻大惡魔的雙眼越睜越大,不相信這個瘦小的人類,竟能使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怪技。 長臂惡魔終於從痛楚中恢復過來,輕輕走到白水來身後,雙爪齊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抓向白水來的腰間與脖子。 這一次它十分小心,雙爪灌滿勁力,以免被白水來捉住時受制改向。 獨角惡魔看到同伴的夾擊,便轉向白水來面前,「呼呼」連綿刺出五角,前四擊都是虛晃亂刺,最後一擊,左腳一蹬,右膝之角使出全身勁力,直衝向白水來的前胸,剛好配合長臂伸展的雙爪。 後方的雙爪將白水來左右方封死,獨角惡魔的全力一刺非同小可。 即使白水來能將之打偏,必定也要花去不少力氣,那時他便來不及躲閃後面的攻擊,連觀望在旁的惡魔們也露出了滿意的笑意,認為這兩隻惡魔的妙招使得委實太漂亮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白水來竟然反向前方急刺而來尖角撲去,整個人凌空躍起,雙腳向後蹬直,雙手握緊的龍神爪,準確的捉住了獨角惡魔右膝之角,在這一剎那,白水來彷彿化成羽毛般輕盈,獨角惡魔強勁的衝勢,帶著它腳前腦後地向長臂惡魔那方撞過去。 長臂惡魔作夢都想不到目標會出如此怪招,將身形變成圓圓的一塊,剛剛好從雙爪中間的小片空隙之處倒飛過來,而它伸出的雙爪已變成抓向獨角惡魔,幸好它反應敏捷,使勁定住爪力,只在獨角惡魔身上握了一下,並未將之抓碎。 白水來雙手運勁,在龍神爪中的尖角上借力一推,身形倒飛如離弦之箭一般,向長臂惡魔面門彈射過去。 長臂惡魔哪想得到這傢伙懸於半空還能發動攻擊,連閃避都來不及想,便眼巴巴地挨了白水來的雙腳飛踢,登時向後連退了五、六步。 白水來剛才的應變之招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運用了畢生的技巧與力量的精華,將白日無極的精要之法都運用上了,異能運轉於各個部位之速,達到生平最快,稍有半分判斷錯誤或握捏不準,就會完蛋。 白水來以奇招踢中長臂惡魔後,落地馬上彈跳而起,龍神爪藍光泛亮,似乎憑空伸長了數倍,化作光劍,向長臂惡魔向前伸直,以平衡身形的左爪揮砍而下。 「噢──」長臂惡魔慘叫一聲,左手變成了「短臂」,斷爪從手肘處一分為二。 白水來一招得手,還未想到要追擊,立感後方傳來一陣無與倫比的殺氣,猶如千萬把刀劍一齊刺砍過來。 他一個急轉左腳後旋跨步,看起來只是個轉身,其實身形隨左腳後踢之力整整滑出了三尺。 襲擊他的惡魔一招落空並未放棄,隨形附影地追上來。 當白水來看清楚來者正是大惡魔時,它的拳頭已欺近咫尺之處,不但速度極快,還感覺拳風中暗蘊洶湧澎湃的能量之力。 白水來退勢剛盡,再要換氣移位已不可能,想也不想,便將龍神爪豎於面前,擋格對方的一拳。 令白水來無法相信的是,兩者快要相撞的一剎那,大惡魔的手竟瞬間彎曲轉向! 這變化來得比閃電還要快,白水來的神經仍停留在驚愕中,便感覺左肩重重地挨了一擊。 有多重,他不曉得怎麼形容,因為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在空中無法自控地打了好幾個翻滾,才摔到地下。 身體著地時,白水來馬上跳起來,卻感覺雙腿發軟無法站直,向後倒退了幾步,「劈啪」一聲,兩腳朝天倒地,差一點滾落石階下。 他覺得胸腹內五海翻騰,似乎在不斷攪和著,令他幾欲嘔吐,他相信一旦吐出,定是大口的鮮血。 白水來心中不覺掠過一絲驚恐之意,不知那大惡魔這一拳是否已用盡全能,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雖是偷襲而來,自己也有所防備,仍被打得這麼狼狽,若不是有異能護體,即使沒有筋脈盡斷,恐怕整個左肩也都會骨肉粉碎。 此刻,白水來急忙運轉白日無極之功,將被震得凌亂的異能匯聚於腹內,再暢流全身,恢復了些許勁力後,強忍肩上鑽心之痛,站了起來。 大惡魔一擊得手,看到白水來像斷線的紙鳶般飛出去,顯得十分得意,它對自己這一拳十分有自信,心想這下子對方一定是非死即傷,不料卻發現,白水來只是在地上躺了片刻就爬起,登時感到驚愕不已。 另幾隻惡魔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均想:「那傢伙挨了那麼重的一拳也死不了,簡直是怪物啊!」 白水來努力站穩,卻不敢亂動,不斷運功回復真氣,只是睜大雙眼,狠狠地盯著那隻大惡魔,打算一復原力量就跟它拼了,完成「砸扁它鼻子」的目標。 大惡魔也不追擊,雙手抱於胸前,冷傲地上下打量白水來。 自攻打人類的國度以來,它接觸過不少人,在它眼裡,人都是不堪折枝的弱者,生命只如螻蟻,如此強悍的人實是首次目睹,難道這就是鬼王大人與博利魔使所說過的那個打不死的小子? 這隻大惡魔正是地獄軍團的首領阿卡思,受鬼王之命佔據此地,對抗落基神兵,它也知道有白水來這號人物存在,但據魔使者博利所說,那小子已成廢人,最近還派出兩隻惡魔,帶領近四百名妖怪中的精銳,與兩個魂月巫師,去暗殺其人,雖然至今未有回信,但它深信手下們一定能得手,那個白水來早應該命歸黃泉。 眼前的這個年輕的人又不知是何人物,它忽地開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白水來心裡悶火,脫口而出:「想打你的人!」 他鮮有如此頂撞任何人,只是不知為何,在這隻大惡魔面前,不願受其強蠻之勢壓迫,連話語也不能妥協半分! 大惡魔「哼」了兩聲,洪亮的嗓子喝罵道:「不知死活的蠢貨,你還想殺我?也不瞧瞧你們那方都快死光,你也被我看上了,現在想投降都太遲啦,你們都別想活著回去!一群史拉克的屎蟲!」(史拉克是它們玳博人所食用的一種動物。)這話如一盆冷水般,澆熄了白水來火熱的戰心,他掃視下方的戰況,雖沒有大惡魔所說那般誇張,但落基戰士們的確在惡劣的困境中死傷不斷,卻完全無力改變現狀,不斷替換上來的戰士,看在他眼裡,就像是一群蝦子跳進沸水裡,煮得通紅熟透,撈起來又有一群跳進去──送死! 白水來隱隱感覺,單是那隻大惡魔就不知能否對付得了,還加上它身後的四個手下,反倒可能是自己隨時會被殺。 光之神與他心神想通,分析過利弊之後,說道:「盡快離開它,趕快帶領落基人撤退,刻不容緩!」 白水來再笨,也看出敵我雙方勝負已定,那些不怕死的落基戰士們,再充好漢也是徒勞枉送性命而已,如果沒有撤退之令,他們死光了也不會退後。 思慮過後,白水來運足氣勁,向廣場下方喊道:「英勇的落基戰士們,戰神有令,我們馬上撤退,不可戀戰──」 處於水深火熱的落基戰士雖已殺紅了眼,但武神王以戰神之名下令,他們不敢不從,雖然部分戰士仍不服氣地叫罵惡魔,但還是乖乖地邊戰邊退。 哈利意格大感欣喜,他是落基族人中罕有具備相當智慧的戰士,他早看出不可再戰,只是他也沒能力指揮那些已殺得昏頭昏腦的戰士,現下武神王親口傳令,他急忙一邊救助傷者,一邊指揮落基戰士轉向下山。 大惡魔看到白水來只一句話,下方的敵軍便開始「大逃亡」,想來便是剛才自己無意的言語讓他醒悟了,不禁氣惱地罵道:「你這屎蟲,想逃?沒那麼容易!戰士們,給我……」 它話沒說完,忽然看到白水來雙手對準自己在空氣中一推,猛然噴射一道泛著藍紫之色的光團,彷彿從他手心中撲出一條飛龍,向自己撕咬而來。 它從未見過如此燦爛的怪招,不覺大吃一驚,不敢貿然迎擊,往旁閃開,那道光龍卻如擁有生命似地,左右扭向其餘四個惡魔衝撞過去,那些惡魔也不敢硬拚,紛紛躲避。 白水來左右手交替推動,吞吐氣息,光龍方向一改,迂迴攻擊大惡魔的後腦門。 可這次大惡魔的驚懼之心已收,雙腿微曲,以一弓步原地站穩,右臂蓄力,待光龍飛至時,暴喝一聲,單手擊出一拳。 白水來清晰地看到它打出這一拳時,連地下的沙塵也被刮起,可想像其威力之強有多可怕,怪不得剛才一擊便差點要了他的命。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光龍一剎間炸散成千絲萬縷,飛灑而出的光霧將大惡魔遮蓋了大半,一下把全場人怪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但大多只是望了一眼,便又馬上去忙碌他們的行動。 大惡魔正為擊破白水來的光龍而自鳴得意,卻忽地感到右肋傳來一陣殺意,這是武技超強之士特有的戰鬥感應,它估計到是白水來來襲,便飛快收回右臂,手肘之角「呼」地伸出向其刺去,同時它將臉扭轉了過去。 忽地,它發現刺向右肋的勁力驟然消失,白水來猛地出現在它眼前,然後便感到鼻子被重重擊了一拳,登時令它雙目一陣金星亂舞,連退了兩步。 當它不顧疼痛、揮動手臂的尖角,向白水來撲將過去時,那傢伙竟已轉身,狂奔向下山的石階而去。 白水來剛才的一連三式一氣呵成,連貫流暢,就只是為了完成他定下的目標:「打扁大惡魔的鼻子」,別無它想。 一般來說,鼻子並不是要害,防衛之心較輕,大惡魔並未想到他的全力攻擊就為那點,若果他真的想下殺氣,反倒不易得手,而且他一擊中,馬上急流勇退,直氣得大惡魔又跳又叫,張牙舞爪地向白水來追去。 但論身法的輕靈與速度,它遠遠不及白水來,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在雙頭巨魔的頭上跳來躍去,輕輕鬆鬆地逃下廣場。 那隻大惡魔看到追不上白水來,只好摸著鼻子,無奈地乾瞪著他的背影離去。 倒是另外幾名趕過來的惡魔將領,高聲喊叫下方的惡魔戰士圍堵白水來,它們認為不能讓那個傢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擒住敵軍首領畢竟是十分的重要。 廣場內的數百名惡魔聽令,一下子便分出近半數去攔截白水來,這卻使得落基戰士們的壓力驟輕,撤退之勢順利地不斷加快,只是那些神智不清的獨眼巨人行動緩慢,得一邊喝叱,一邊推拉,才能將它們帶下山去。 受傷的戰士率先離開,從大後方換上來的戰士則擔任禦敵之責,他們隨人群的流走逐漸縮小戰圈,圍攏在尚未全部退卻的柯多獸四周,與惡魔們對抗。 惡魔雖不停地進攻,但落基戰士的全力防禦幾乎是滴水不漏,無法止住他們退勢。 落基戰士們行動有序,少不了哈利意格之功,他看到戰士們已撤走了大半,緊皺之眉漸漸鬆開,卻看到白水來從廣場上方奔下,他的前方圍滿了準備逮捕他的惡魔,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義無反顧地向那群惡魔衝過去。 哈利意格武技之強,位居戰神族人之首,所謂藝高膽大,若不是不想看到族人受重創的惡果,他一定會與惡魔戰鬥到底,此刻為救武神王,毫不猶豫便獨身闖入敵軍,猶如猛虎撲入羊群似的,一下子撞翻幾隻惡魔,然後拳腳翻飛,硬是殺出一條通道向白水來靠去。 白水來遙望前方,密密麻麻等待他的「惡魔陣式」,本也有點心寒,但看到哈利意格奮勇殺敵來救助自己,心裡頓是一熱,再回想剛才打中那大惡魔的痛快之感,不覺暢懷地「哈哈」大笑起來,龍神爪握於手中,豪氣萬丈地大喊道:「讓開,讓開!借光,借光!」 話裡客氣,手腳卻毫不留情地向包圍他的惡魔們攻去,他與哈利意格彷彿在進行一場打惡魔的較量。 這些惡魔雖然比常人強大十倍八倍,但那只是相對天輝國的戰士而言,若不是在地形的限制與火焰的協助下,並不比普通的落基人強多少,因此在這兩個非同凡響的精英戰士面前,接不下兩三招便中拳飛出或應聲倒地。 而且它們擁擠在一起,而對方是獨身行動,身手迅敏,它們還得注意誤傷自己人。 白水來與哈利意格憑著一股強盛的戰意,一口氣打通了雙方之間的「障礙之物」,兩人面照面相視一眼,均看出對方打得甚是痛快,不覺同時「哈哈」大笑,然後頗有默契地向下山那一方殺回去。 兩人合力,惡魔戰士們更是不堪一擊,他們飛快地接上落基大軍的隊尾,與落基戰士們抵抗著惡魔的追擊,護送大軍撤退下山。 神殿門前的惡魔將領們氣得瞪眼吐氣,但也沒有辦法留住他們的腳步。 雖然剛才把惡魔戰士們打得東歪西倒,爽了一把,大軍撤退也不是狼狽不堪,但這場攻城戰最終是失敗了,落基人不得不接受他們出征以來,第一次慘敗的經歷!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三章君在遠方 因為落基戰士有近半數已身負或大或小的戰傷,加上身形龐大,下山的速度遠不及天輝人,當他們退至半山腰時,在後頭邊戰邊退的戰士,已看到大惡魔與另外四名將領從惡魔戰士的後方衝下來,神情兇惡無比。 特別是那隻大惡魔,一直只盯著白水來,大有想把他一口吞進肚子的感覺。 走在隊尾的落基戰士,對那大惡魔似乎有點懼怕。 看到它出現時,不斷驚慌地催促下方的戰士加緊撤退的腳步,雖然他們只看到那大惡魔打出兩拳,但一拳便擊倒了武神王,另一拳則把武神王發出的神技擊破,實是厲害得令人驚心動魄。 白水來對此也有點擔心,難說那隻大惡魔趕上來的時候,會用什麼方法「挽留」他們。 眼看幾名惡魔將領越靠越近,白水來把心一橫,決定等會拼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落基戰士們成功逃離法加特爾山。 這時離山腳之地不過是兩三里路,他有信心可以做得到。 他正準備行動,山道兩側忽然傳來無數急速的「呼呼」箭聲,驚愕間,他看到成千上萬的箭矢鋪蓋向上方的惡魔戰士,使得許多未及防備的惡魔中箭倒地。 落基戰士們不覺精神大振,甭想是己方的戰友前來支援搭救,也肯定是山下的天輝戰士所為。 戰士們想不到不久前,他們讓柯多獸投石殺敵幫助天輝軍逃跑,現今事件卻已易主。 天輝軍竟也不在乎他們曾經的恥笑與奚落伸出援手,這使得許多曾十分看扁天輝人的落基戰士心生慚愧,大呼感激。 惡魔們看到敵軍的援兵趕至,便也不敢再踏前半步,一邊揮動身上的尖角,打下飛過來的箭支,一邊高聲叫罵逃竄的敵人,落基人自是聽不明白,只當聽著歡送的樂曲快步下山。 白水來通過光之神的能力卻是句句入耳,那可是什麼難堪難聽的話都有,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幾遍,這使他心裡十分難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攻下這座惡魔圍城! 在兩翼天輝箭手的掩護下,落基戰士們終於飛快地逃脫追殺,回到了山腳之地。 到了山下的寬闊之地,他們便不再懼怕惡魔了,悠然坐地休息,或為傷兵們治療包紮,大多落基口中還吱吱歪歪罵著那些惡魔的卑鄙行為,的確,若不是靠著地勢之優,落基人早已攻下風靡神殿。 救助落基戰士的一萬名箭手,正是凌羅多派遣而出。 他相信了青石年的估計與建議,結果成功阻撓了惡魔們的追擊,使得落基人對天輝人略改常態,對他們客氣了許多。 但這兩位大將軍卻沒有因此而高興半分,也沒有因為落基人的落敗,使他們先前失敗的哀傷感有所減輕,反倒因此而大感頹喪。 畢竟落基神兵所做一切都為了人類的將來,與他們有直接的關係,此刻連神兵們也攻不下這座神廟,他們自然為之傷感。 連戰神一族的戰士也打不贏的仗,天輝人更無法涉足了。 青石年與凌羅多都鬱悶不已,只好先帶領戰士們回皮球山下的營地,再從長商議攻城之計。 落基戰士們也在白水來的勸導下,暫回皮球山休息,療傷休養後再回來找惡魔們算帳! 此刻,千里之外,由青木年帶領的聯盟大軍,已來到一個名字叫做莫隆的國度裡,他們的心情與白水來那一方可謂有天壤之別。 自殭屍之王被殲滅後,一切骷髏、殭屍都似乎隨之消失了,他們一路前進,毫無障礙,喜悅充滿了每一位戰士的心胸。 洛凱國西南相鄰達哈地利亞國,莫隆國則位於其西北面,均是不及天輝國十分一的小國,本來青木年想分兵兩路去掃蕩死靈大軍的餘孽,卻從達哈地利亞國那方得到了好消息。 逃到精靈國大森林的達哈地利亞國軍隊與人民,在知道天輝戰勝死靈大軍的消息後,恢復了他們的信心,踏上了歸國之路。 大概也因為死靈大軍的主力已消失,因此,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們已佔回了大半的國土,看來已不用聯軍相助了。 雖然如此,青木年還是讓一名青石級的小將,帶領五千騎兵去勘探一下。 一則可以去問候一下曾墮入苦海的達哈地利亞人民,加深他們與天輝國之間的友誼。 二來,他們若有任何困難之需,也可馬上施以援手。 如果他們真的一帆風順地收回達哈地利亞的土地,那五千騎兵就馬上離開,從該國的北面前往莫隆國與大軍會合。 此事安排妥當後,聯盟大軍便昂首闊步地向莫隆國前進。 從洛凱國與達哈地利亞國獲得一點關於莫隆的消息,令人感覺非常的哀痛。 那個國家的軍隊已遭滅頂之禍,黎明百姓的死亡之數,更是高達數十萬,至少沒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剩下那些虎口逃生的人民,已散落幾個相鄰之國。 聯盟大軍的到來已太遲了,那個國度可以說已被滅亡,因此沒有任何莫隆人在聯盟大軍面前出現過。 更可怕的是,據說莫隆國西北的幾個國家,更是寸草不生,生命皆已滅跡,完全變成了死亡的國度,只有地獄裡的惡魔鬼怪在那裡遊蕩。 人類遭遇這一次災難是可怕、悲哀的,聯盟大軍的心情一度顯得十分悲憤,希望馬上飛到魔鬼們的總部,為喪命的人類報仇。 可當他們來到莫隆這個國家時,又開懷起來,畢竟他們一路而來都贏得了勝利,便也對將來充滿了憧憬與希望。 再加上踏足莫隆國時,發現這城竟是一個美麗的國度,雖然天空仍只有淡紅的黑暗之色,但這片土地到處是長滿青草的平原、清澈的溪河,大大小小的動物,竟已適應了黑暗的生活在四處活動,看到人類的出現,才驚慌地逃竄進樹叢裡。 呼吸著久違的清新空氣,戰士們的精神為之一振,自然連心情都好起來了,不過定風山的領主霜翼風,對此曾提出過一個疑問:「明明天空已看不見太陽,幾個月來,這裡都處於黑暗之中,為何空氣並不轉冷,這片大地的生命仍能鬱鬱蔥蔥呢?」 沒有人能正確地回答他的問題,因此這個疑問很快便被人遺忘了。 這一夜紮營休息,戰士們圍著篝火,吃著從樹林裡採來的新鮮水果,有說有笑,有的還吹起隨身攜帶的樂器,一些興奮的戰士更聞歌起舞,又跳又唱,人類的笑聲,再次在這寂靜的國度裡飄蕩飛揚。 青木年卻待在自己的軍營裡,在窗邊凝望著無星的夜空,思緒萬千,心情起伏不平。 她又掛念著那位身在遠方的神使者。 數天前,神使者幫助她打敗異變的殭屍王,迅速離開,毫不給她吐露相思之苦的機會,而當時白水來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謹記在心裡,一再回味。 而那位被白水來上過身的傑克西,也因此在她眼裡變得沒有那麼討厭了。 有時候她還會望著傑克西發呆,迷迷糊糊地渴望白水來的聲音,能又再從他體內響起。 傑克西可謂是白水來「顯靈」過後的特種受益者,不但青木年對他的態度大為改善,連他的近衛兵與聯盟大軍的每一位士兵都對他十分敬仰。 因為他與青木年連手打敗殭屍王后,一戰成名,雖然他當時魂不附體,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醒來後,他非常欣喜樂意的接受這一結果。 特別在邁加爾城門前,他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竟躺在青木年的懷裡時,他的心可是樂開了花。 不過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剛醒來,便感覺身體每分每寸都彷彿有萬蟲撕咬,又似全身的骨肉被敲得粉碎,令他疼痛的一下又暈過去。 直至他又暈又醒了十多次,才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在生靈法師們的治療下,他漸漸好轉,能下地走動,可卻像久病初癒似的,不能有劇烈運動,全身神經與肌肉總是隱隱作痛,以小孩之力打他一拳,都能讓他躺在地上打滾。 這是因為白水來的能量反噬所致,他沒有經歷過白水來那種種的修煉,自是無福消受。 青木年靜靜地沉醉在思海中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傑克西慘烈的叫聲:「青將軍,救命!救救我!」 不等她應允,傑克西便已掀簾而進。 青木年大是不悅,心想這裡處於兵營的重心之地,哪會有什麼危險在威脅他?定是他在找借口想靠近自己,但看到傑克西一拐一跳地走著,她心裡一軟,便不好發作,沒好氣地問道:「啥事?」 傑克西面有難色,直向青木年身後躲去,口裡略帶驚慌地說道:「她……她她……那個死……那個定風山領主的女兒要害我……」他本想說死丫頭,卻轉念想到那是青木年的好朋友,便急忙改口。 這時霜飛燕已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衝了進來,看到傑克西身在青木年後面,急得直跺著腳叫道:「你給我過來! 躲在木年姐姐後面,還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我說你是狗熊好爛!「 傑克西竟哀求道:「大小姐,大美人,妳放過我吧! 給妳那樣搞,我什麼熊都不是,是死人啦!「 一看到飛燕,青木年便不自覺地噗哧一笑。 她明白定是這小妮子在搞什麼惡作劇,臉上卻馬上板起嚴肅的表情問道:「嗯?小傢伙,妳怎可欺負我們大名鼎鼎消滅殭屍王的大英雄啊,快給我從實招來!」 霜飛燕一叉腰,裝得凶巴巴地「呸」了一口,說道:「英雄個……個……鬼!」 她想說「屁」,但終究大是不雅,便改了口,接著說道:「那不過是白大哥平白給他添的福,我剛才只是想讓他躺下來,讓他好好睡一覺,不然白大哥想再來的時候,又上不了他的身怎麼辦?」 她嘟起嘴巴顯得十分委屈似的。 傑克西大吼道:「什麼好好睡一覺,妳念一些古靈精怪讓我全身麻麻癢癢的咒語,最後還用木錘打我的頭,我怕被妳弄得一睡不起!」 「我……人家還未學懂沉睡咒嘛……」 霜飛燕自知理虧,話聲越說越小,到了後面眼圈一紅,竟滾出大滴的淚珠,傑克西卻認為自己申訴勝利了,不禁得意地笑起來。 青木年心裡暗暗作痛,沉睡咒是天輝國生靈法系的咒語,她竟去偷學用到傑克西身上,這裡面的原因她再明白不過了,還不是為了那個人,那個似乎總只能活在她思念裡的人。 那一天勝利過後,霜飛燕得知白水來利用傑克西的身體出現在戰場的經過,顯得十分抓狂,一時笑一時哭,不時還大罵白水來沒良心,也不去探望她一眼再走。 在傑克西昏迷的時候,她就天天跑去守在他身旁,希望白水來的靈魂能再度附身,與她聊個一句話也好。 只可惜傑克西完全清醒好轉了,她的希望也落空,悶氣無處洩,便怪到了傑克西身上去,把傑克西騙到一個營裡,對他大施學了半桶水的咒法。 青木年輕歎一聲,走過去將霜飛燕擁入懷內,想安慰她幾句,自己卻也有點哽咽,什麼都說不出來。 豈料飛燕在她懷裡如崩塌的水壩似的,放聲大哭起來,能哭多大聲,就喊多大聲。 傑克西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以為是被自己弄哭了,略帶歉意地說道:「喂,小飛燕,怎麼那麼愛哭,難不成真要再給妳搞個半死,妳才高興啊?」他說著說著,氣又衝上了頭,講得十分嘔氣。 「哇──」 霜飛燕的哭聲,一下又提高了三成。 青木年眉頭略皺,平靜地向傑克西說道:「傑將軍,請你先出去吧,我會照顧她的。」 傑克西巴不得她說這話,咕嚕了兩句不清不楚的話,便溜了出去。 霜飛燕的哭聲漸漸變細,變成了抽泣。 青木年抱著她慢慢坐下,心裡不禁想到,當自己哭的時候,又不知道有沒有一個胸懷讓自己依靠。 過了一會兒,懷內的霜飛燕竟傳來了輕輕的鼻鼾聲,不知是哭累了,還是這幾天為白水來的事忙得太累,竟已熟睡。 青木年看著這個任性的女孩,直感哭笑不得,只好輕緩地將她放於床上,讓她好好睡一覺。 掀開帳簾,青木年輕步走出營帳,呼吸著外面野草的氣息,她感覺鬱悶登時一掃而空。 這時,一名士兵快步向她奔過來,彎身行過軍禮,報道:「主帥大人,國王派飛毛腿從阿布蘭閣帶來一份急文,請主帥馬上到議事廳召見!」 青木年暗吃一驚,一般的軍事信函都是用信鴿或信鷹傳遞,較重要的書信擔心會丟失,便會派千里快馬。 而飛毛腿是一種異人奇兵,奔跑之速不但勝過千里馬,攀山涉水比常人跑步還快,還具有不弱於青石級將領的戰鬥武技,但擁有這種才能的異人很少,只有最重要的信函才會派他們出馬。 她急忙道:「走!」 只這一個字,人已快步走出三尺之外,盡顯她那果斷爽直的大將之風。 來到一座供將領商議戰事的大營帳,她邁步走進去時,發現米格達利亞等將領已守候在內,只等主帥入席。 她匆匆走到主帥之位前,也不坐下,直接問道:「哪位是國王陛下派來的飛毛腿?」 一名身穿一套麻布短衫褲的青年,從營門之側大步走上前,向青木年敬過軍禮說道:「小人比伯,這是國王陛下讓我帶給您的書信!」他躬身雙手呈上一卷皮紙。 青木年打量了他一眼,只見四肢特長,身軀卻短小,有如竹竿一根,這種古怪的長相在異人奇兵裡甚多,她並不奇怪,但比伯這個名字她卻有點熟悉。 回憶一下,便想起五年前在阿卡都麗裡進行的異人競賽,正是這位異人獲得桂冠,贏得飛毛腿之翼的稱號。 可是當年最後一場比賽中,他卻跑不過一位神秘人,那神秘人卻將那份代表勝利戰果的東西──小絨鹿交給了她,然後又神秘消失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忽地恍然大悟,難不成那位神秘人就是藏匿在異人軍營廚房中的白水來? 沒錯,沒錯,一定是他。 她突然想通了五年前的謎,不覺陷入沉思中,直到比伯連喊三聲:「青將軍請過目!」才將她驚醒,發現眾將領都詫異地望著自己,不禁俏臉一紅,甚感尷尬,馬上接過軍函,大聲誦讀起來。 比伯卻盯著青木年的臉看呆了。 這位年方不過二十的少女飛霞滿臉,美麗動人,嬌俏可愛,若不是身穿大將軍的戰甲,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是領導數十萬大軍的主帥。 卡拉多國王在信中,先是對青木年等將領戰勝死靈大軍的戰果褒揚一番,然後直接敘述了阿布蘭閣國境裡三條戰線與敵交鋒的戰果。 南北兩路戰線的進攻均已告敗,各守一城抵抗敵軍來犯,中路雖擊退敵軍入侵,但也損傷甚眾,已無力幫助南北戰線解困。 現在卡拉多國王命令青木年,立即派出八萬以上的援軍,解救靠得最近的阿布蘭閣國南面戰線,並幫助那條戰線繼續進攻,直至殺出阿布蘭閣國國境,等待三軍會合之時,援軍就可回歸聯軍所用。 因為青木年這一路戰線並不是主力之軍,而卡拉多國王那一方必須盡快與落基神兵們會合,在最短時間內攻至敵軍的總部──西斯格裡國,因此當她派出援軍後,可選擇繼續前進,也可選擇穩守當地。 國王在這裡點明建議青木年進行後面的選擇,待援兵回來,再沿莫隆國殺向西斯格裡。 青木年瞭解國王的憂慮,八萬兵力並不是小數目,調走以後對聯軍會有一定的影響,但她卻想到,國王一定沒料到殭屍王死了以後,死靈大軍已銷聲匿跡,而且國王並不清楚弦影族與精靈族人的力量,還有傑克西帶來的五萬兵力,即使少了十萬天輝軍,她也有信心去遠征未知的死亡世界! 不久,青木年大膽地從四十五聯軍中調出十五萬天輝軍,讓哈將軍率領,浩浩蕩蕩地趕去阿布蘭閣處於危難中的南方戰線。 而她則領著聯盟大軍,馬不停蹄地繼續收復莫隆的國土,無懼地向莫隆國西北方的鄰國吉泰爾遠征而去。 她心中有那麼一個計劃。 只要再順利地攻下了吉泰爾,就能與卡拉多國王的大軍、落基神兵們聚集於汰拉泊國,那時候就可以見到天輝國的神使者──白水來! 每次想到這點,她心裡總有一陣甜絲絲的感覺……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四章情障橫生 「到我了,輪到我啦!」 一名只有五、六歲的喜特拉小孩蹦跳著叫喊道,在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塊,奮力往前方的小溪扔,石塊只飛了兩三尺遠,便「噗通」一聲,掉到水裡,濺起一朵水花。 在他身旁的四、五名年齡相仿的小孩,嘻嘻哈哈地跑過來刮他的鼻子,有的還譏笑道:「羞羞羞,扔得比小妞還差勁呢!」 當中唯一的一名胖胖的小女孩聽到這話,雙眼都笑得瞇起來了,然後又有另一個小孩向那條小溪扔石頭。 白水來就坐在這群小孩不遠處,發呆地望著他們。 這些小孩是一些為天輝軍帶路的喜特拉嚮導的孩子。 他們的家園早已被毀,當家的男人要為戰士們出一分力,暫不能重建家園,便一家子跟隨大軍的步伐前進,等喜特拉國全部光復後,他們的光榮任務也就完成了,到時再「告老還鄉」。 處在這片被戰爭蹂躪過的土地上,常人的心情都會有些許壓抑與悲傷,但這些孩子卻一個個天真爛漫,大軍走到哪裡玩到哪裡。 皮球山下,離天輝大軍營地不遠樹林內,有一條只及膝深的溪流,據喜特拉人說,以前不曾見這小溪的存在,大概是不久前連綿下了一個月的長雨開出的新水溝,小孩們不敢下水玩,便在河邊扔石頭賽遠。 從昨夜回來後,白水來的大腦便塞滿了如何攻破敵堡的念頭,青石年等將領也日以繼夜地討論著,後來看到大家都沒什麼高見,他感覺自己也插不上口,腦袋更是有點暈昏,便出去走走逛逛,來到這裡,被一些發現小溪而興高采烈地趕去裝水的士兵吸引過去。 看到小溪的那一刻,他竟憶起阿卡都麗城堡附近的森林小河。 在那裡,他有過兩次美麗的經歷。 一次初遇游雨蘭,另一次在救那只可憐的小鹿時碰上了青木年(他至今仍不知那是異人奇兵的比賽用品),如今仍記憶猶新,這不禁使他坐下來慢慢回憶種種往事,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小溪旁何時來了一群小孩都沒察覺,直到他們無邪的笑聲將他驚醒。 這時,輪到一名個子最瘦小的男孩扔石頭,夥伴們都賊笑著臉望向他,想來他的力氣定是最小,將會扔出最爛的成績,有他來墊底,夥伴自然開心。 卻見那小男孩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在衣服裡左掏右翻找出了一個小麻袋,倒出裡面的幾件小玩具,然後將一塊拳頭大的石塊裝了進去。 小孩們與白水來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不曉得他在搞什麼,只見那小男孩右手握著裝有石塊的布袋,向小溪揮舞了幾圈,鬆手一放,石頭連著袋子「呼」地飛出老遠,才「噗咚」下水,竟然扔出了最遠的距離。 小男孩高興地「哈哈」笑著拍手,其它小夥伴難以置信地瞪了老久,最後竟一起叫道:「不算,你賴皮!不准那樣扔石頭!」 小男孩當然不讓步,與夥伴們「劈哩啪啦」地吵鬧起來。 在這時白水來的腦袋彷彿被電了一下,似乎因此想到了什麼卻又不太清楚,他不禁生氣地伸手拍打自己的頭,想將硬繃繃的腦筋拍鬆一下。 身旁響起一聲柔和的問候:「白大哥,你在這裡幹嘛呢?」 一聽是游雨蘭,白水來十分驚喜,剛想到的東西馬上忘了,他乾脆不再去想,傻笑著轉過身去應道:「我……我在想事情。」 只見一身紅衣裹體的游雨蘭緩步向他走來,笑臉如花,腳步輕盈,只是走過來的姿態已是千嬌百媚,身後還跟著獨角神獸白風。 白水來望得兩眼發直,他發覺游雨蘭每次出現都像仙女下凡,令人如墜夢中。 游雨蘭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粉臉一紅,更顯美艷,她略帶歉意地說道,「啊!對不起,我打擾你了嗎?」 白水來馬上否定:「沒有,當然沒有,我……我在想……妳。」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迷迷糊糊便說出這個句,但也不算說謊,他現在的腦海裡的確只剩下了她的影子。 游雨蘭的臉更紅了,羞答答地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白水來以為自己說話太唐突,覺得後悔,卻看到她一言不發地坐到了自己身邊,還挨得十分近,顯然並未生氣。 白水來登時十分高興,向她問道:「游法師,妳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游雨蘭這才將頭抬起了一半,鶯聲燕語地道:「我回營休息,想去看一下你,卻發現你不在,希蕾兒也不知道你去哪裡。我……看到獨角神獸,不自覺地問牠一下,牠便把我帶來這裡了。」 與游雨蘭相識多年,並不是沒試過如此靠近,但像現在那般悠閒地坐在一起並足細談,就只有在定風山上有過一次。 現在白水來眼望著伊人輕語,聞著她獨特的少女幽香,大腦不覺感到陣陣暈眩,心臟飛快加速,有一種想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但還是努力強忍下來了。 游雨蘭發現他就只是在直盯盯地看著自己,臉上又一陣發熱,低下頭說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怎麼老看著人家……」 白水來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抓抓腦袋笑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我忍不住就想看妳,妳……妳太好看了……」 這笨人不懂說話,卻也不懂撒謊,游雨蘭知道他說的是真切之意,不覺心神一動,向著他嫣然一笑。 白水來只感眼前的景象如水荷綻放般動人,頓時又是一癡,不過他馬上感覺有點不妥。 游雨蘭原本如櫻桃般艷紅的雙唇,如脫色般黯淡了許多,玉砌般的粉臉也蒼白無色,憑本能白水來馬上感到她身體的異狀,不禁一下捉住了游雨蘭的雙手。 游雨蘭微吃一驚,卻並未掙脫,因為她無力而為,白水來感覺到她手足冰冷還有點發抖,意識飛快往她體內一探,嚇了一跳,她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個空洞,幾乎所有能量都不復存,怪不得說話時如蚊子叫。 這時,心裡響起獨角神獸的叫聲:「水來,從昨晚開始,她就不停地為傷員治療,已曾虛脫暈倒過兩次,直至其它生靈法師硬將她扶回來,才想到要去休息,所以我將她帶過來,讓你治療!」 白水來馬上明白,這就如同那一次他吸收游雨蘭與希蕾兒的魔能時,被前來暗殺的魔物破壞的情境一般。 游雨蘭現今的能量已耗乾了,她總是那樣子全心全意地為人類付出,從不顧慮自己。 他急忙握緊游雨蘭的雙手,迅速將異能傳導她體內,雖然他恨不得馬上將全身的異能都灌給游雨蘭,但知道這種事不能太急,就像渴了三、四天的人不能一下喝太多水,不然身體會無法承受反遭其害。 過了良久,異能在游雨蘭體內游過數十遍,她的臉色漸轉紅潤,嘴唇也恢復了動人之色,她感動地望著聚精會神的白水來,卻知道此刻不能打擾半分,便欣然接受。 又過了一會,白水來感覺她的體力又恢復充沛,這才放開了她的雙手,自己則盤膝調息,補充剛才流失的能量。 游雨蘭感到只這一下子,體力又幾乎全部回來了,高興萬分,對白水來更深深地感激。 又看到他額上冒出許多熱汗,便取出隨身布帕為他拭汗,眼神充滿了愛憐之意。 白水來已將白日無極之功修煉得爐火純青,異能只在片刻便補充完畢,然後聞到陣陣幽香撲鼻而來,便睜眼一看。 剛好看到了游雨蘭溫柔優美的表情,心裡一陣激盪,再也忍不住了,飛快地捉住那只幫他擦汗的小手輕輕往懷裡一拉。 游雨蘭哪料到他會突然出手,身形一抖,便已半躺在他懷內,而他的雙手則緊緊地抱著自己。 她想馬上站起來,卻感到白水來堅實的胸懷內傳來陣陣暖意,聞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不知為何,頓覺全身酥軟無力,猶甚於先前能量耗盡的狀況。 她兩頰泛紅,美艷不可方物,白水來雖仍然有點傻笨,但已不再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特別是遇到希蕾兒後,其進步可說是一日千里也不為過,此情此景令他的心怦怦亂跳,慢慢俯下身向游雨蘭的雙唇吻去。 游雨蘭感覺著他那急促的心跳,早也情迷意亂,當白水來深深吻在她嘴上時,她感到如被雷電一擊。 然後白水來雙手自然反應地撫摸她的身背腹腰,她更是渾身酥麻,腦海翻滾,世間似變成混沌。 但她內心有一股力量在掙扎,漸漸催醒了她的意識,使她使盡最大的力量,推開白水來,掙脫他的環抱,像驚慌的兔子般站起來,跳開三步,口裡喃喃地說道:「不可以!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的……」 看到游雨蘭如此反應,白水來整個人登時呆住,猶如有一把利刃在心口處刺了一下,忍忍生痛,心裡悲哀地想道:「難道游雨蘭根本就不喜歡我?」 游雨蘭看到白水來神情悲鬱,便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彷彿傷害了他的心,又失聲道:「不是的,白大哥那樣……那樣對我,我……我感到很高興,我也……很喜歡,但我們不可以做那樣的事,不能做的……」 說著說著,她竟淌下熱淚,她實在無法釐清這箇中原因。 這是白水來第一次看到游雨蘭哭。 本聽她說並不是不喜歡自己,心裡馬上高興了三分,但後面又含糊不清的說什麼不可以,那定是因為自己剛才所做的事對她大大不敬,褻瀆了她神聖的身體。 如此想著他懊悔不已,舉起手掌「啪」的一聲,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一掌還不解恨,他接二連三地猛刮自己的臉,一邊說道:「我該死,我對不起游法師,我不該做那種壞事……」 他剛才迷糊間衝動地去親吻與撫摸游雨蘭,便認為定是這些壞事令游雨蘭生氣了。 游雨蘭看到他自打嘴巴,把臉都打腫了,立刻止住哭聲,撲向白水來,抓住他的雙手嘶聲叫道:「白大哥,不要打了,不要責備自己,那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啊──」 白水來詫異地望著游雨蘭,在努力理解她說的話,游雨蘭望著他疑惑的眼神,認真地高聲說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的錯!」 白水來仍不明白,仍張著嘴巴。 他既不懂游雨蘭話中的意思,也不明白一向溫文儒雅的游法師為何變得如此激動。 游雨蘭捉住白水來的手,數度欲言又止,忽地放聲大哭,站起來向營地奔去,白水來不知道該不該追過去,思量了一會兒,但見游雨蘭跑得只剩一個小紅點,也只好作罷。 那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向他指指點點,偶爾傳來一聲:「那個大哥哥把大姐姐弄哭了!」 「一定是他對那大姐姐使壞,把大姐姐嚇跑了!」 白水來苦笑不已,他的心情翻來滾去,剛才的事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後還是認為是自己的錯,便下定決心再去給游雨蘭道歉。 站起來準備騎上白風回營,遠處傳來一名少女的叫聲:「白大哥!白大哥!」 聽聲音是游雨蘭的師妹奧絲米,白水來暫不上馬,快步向她迎過去。 當奧絲米走近時,她看白水來紅腫的雙頰,不禁失聲道:「啊──果然是……」後面的卻沒說下去,改口說道:「軍裡發生了一件喜事,青石年命我們請白神使你趕快回營一趟!」語氣忽地變得頗為冷淡,還微翹小嘴巴,以惱怒的目光望著白水來。 呆笨的白水來並未注意這些,笑道:「什麼喜事?」 奧絲米呶了一下嘴,沒好氣地說道:「你去了就知道,再見!」說罷,便轉身離開。 這下白水來也看出了丁點端倪,但還是未放在心上,自己躍上馬背,向奧絲米叫道:「奧絲米,來啊!我載妳回營!」 若在平常,奧絲米早就歡喜地跑過來爬上獨角神獸的馬背,此刻卻努力板著黑臉,冷「哼」一聲,說道:「不敢,不敢。」腳步卻已緩了下來。 「為什麼?」白水來奇道。 奧絲米轉身叉腰說道:「如果靠得白神使太近,我怕……又會像游師姐那樣被你欺負得哭著回去,那多難看,不行不行。」 想不到游雨蘭的異狀被奧絲米看到了,回想那件事,白水來尷尬的臉上一紅,口裡隨意地說道:「怎麼會呢? 我怎會欺負妳,怎會讓妳哭呢……「表面是對著奧絲米說,其實心裡卻暗喊著游雨蘭的名字。 「那……」奧絲米生的悶氣似乎有點接不上了,畢竟面前這位是大英雄神使者,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假,語氣也就軟了許多,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不是把游師姐惹哭,被她打腫了臉嗎?」後面還咕嚕了一句:「還不承認,上一次已經欺負了希蕾兒姐姐……」 她年紀尚輕,對男女之事只是朦朧半懂,欺負兩個字已概括了男人對女人所幹的所有壞事。 白水來怔了一下,明白她誤會了自己臉上的痕印,失聲笑道:「那是我自己打的,因為……因為……唉,我也不曉得是不是我錯了……」 想到游雨蘭一再說是她自己的錯,神情不禁又憂鬱起來,難道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密秘嗎? 連自己也不能說?而自己又是她的什麼人呢? 能想到這裡,對白水來來說委實不容易,再深遠一點的他已無力去想,便暫時放棄。 奧絲米聽到白水來解釋得古里古怪,前言不著後語,還沉默地露出鬱鬱寡歡的樣子,反倒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令他難為了,便柔聲道:「白大哥,我不怪你啦!只是我以為你那麼好……好色,所以才會對你生氣,其實游師姐她也很……好了,我們走吧!」 她感覺把師姐的心事道出並不好,便止住不談,走過來爬上獨角神獸,表示已原諒了他。 白水來看到她不再怪罪,心裡甚是高興,但想到游雨蘭的事,心裡又不能釋然。 白風與他心神相通,待奧絲米坐穩後,四蹄揚起向營地飛馳而去。 營地面向東北,背向落基人休息的皮球山頂,此刻營地正門圍滿了一大群士兵,偶爾還聽到許多馬匹的嘶叫聲。 凌羅多的大軍裡共有八千鐵騎兵,休兵的時候,馬匹都拴到營地南面的樹林之地,為何營地正門會有那麼多馬呢? 帶著疑問,白水來讓獨角神獸加快了腳步,像風一般掠過去。 他剛出現在營地時,士兵們已高喊傳令:「神使者到──」然後一點一節跳躍式地,由營中放哨的衛兵傳向正門,如此傳令已證明,高官將帥都聚集在那方。 當站於正門崗哨上的衛兵,正想高喊前面士兵傳過的號令時,那位神使者已出現在下方翻身下馬,令那名衛兵不覺失了聲音喊不出來,他第一次看到有馬匹比聲音跑得還快,不禁嚇呆了,如果他看到白水來雙腳跑步的速度,可能更是會嚇暈,立即從哨崗上掉下來。 遠遠看到神使者到來,士兵們立即讓開一條寬敞的信道,前方視線豁然開朗。 白水來看到營外密密麻麻地排滿了身披淡紅皮甲的鐵騎兵,他們均已下馬,排列成整齊的隊伍,足有數千之眾。 前列中央的一匹鐵騎上,插一面天輝國的軍旗,上面大大繡著一個「青」字。 白水來認得這是青石年的近衛軍標記,那麼說他的五千近衛騎兵,終於回到主子的身邊了,這隊騎士與他們的主人青石年在天輝國立下不少功勞,已被卡拉多國王策封為聖戰騎士,在天輝國也算是顯赫有名。 白水來看到青石年與幾名將領,都圍繞在一匹全身烏黑卻長著一頭黃毛的駿馬旁,時而發出「嘖嘖」讚歎聲。 那正是青石年最鍾愛的坐騎「黃毛黑兒」,如今與之重逢,他抱著那馬頭,不停地與牠廝磨親熱。 可圍在門前的士兵,大半都不是望著威武的聖戰騎士,而是雙目發亮地盯著正門左側的地方,因為人群與柵欄遮擋著,白水來看不到那裡有什麼。 他走過去與青石年他們打過招呼,眼光好奇地望向吸引士兵眼睛的地方,心裡「登」地一跳! 那裡竟站著一兩百個美麗性感、皮膚略呈藍色的少女。 她們分別穿著藍白與紅白的套裝短裙,不但露出修長的雙腿,連雙臂肚皮的肌膚也顯露無遺,怪不得那些士兵會看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單看這群少女的裝扮,白水來便馬上想到那位時而冰冷時而火熱的大法師,其實不用想,他也已看到了。 那群少女前面站著一個披灑一頭火般焰紅的長髮、身穿淡紫短裙、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便是白水來所想到的希蕾兒,而那群少女就是希蕾兒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女魔兵,竟然也趕來了,這點實在出人意料。 白水來記得希蕾兒曾提過,她的女魔兵是步行而來,至少要花一個月才能趕到此地,難道她們會飛不成? 對他想到的疑問,心裡的光之神笑道:「當然不是,你看看那隊聖戰騎兵的馬匹裡,有將近兩百匹在不停喘氣,而其它的都已氣定神閒,再加上聖騎兵中一少部分偷望女魔兵時,臉上露出些許神往的表情,這證明女魔兵是聖騎兵順路帶到這裡來,因此她們才縮短了到達此地的時間!」 白水來恍然道:「噢!原來如此,光之神妳真是厲害,一眼便看出來了!」 光之神淡淡地道:「其實許多事情因果,只要多去細心觀看,就有可能看出來,多去思考,你也能做到這點。」 白水來點頭稱是,卻聽到希蕾兒高聲叫道:「白大哥,快來啊!我的姊妹們都來了,快來給她們打招呼!」 聽聲音甚是喜悅。 眾人嘩然,這魔女也太不懂禮貌了,竟然反過來讓神使者去給她的手下問好? 但希蕾兒平常的行事舉動都甚是怪異,加上她是白水來身邊的「女人」,所以眾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白水來本身卻不以為然,高高興興地應道:「好!」 果真快步走過去,給那些女魔兵打招呼。 女魔兵們對這位神使者早已十分熟悉,笑語盈盈地響應白水來,她們大多個性爽朗,雖然也如主子一般一身傲骨,卻少了冷漠的氣息。 白水來也不偏心,問候過女魔兵後,又主動向聖戰騎士們問好,聖戰騎士登感無上光榮,紛紛半跪而下敬下大禮。 這與凌羅多的軍隊形成強烈的對比,因為聖戰騎士在參與援救精靈國那一戰裡,見識過不少神使者的神跡,相反地,凌羅多的部將卻是半信半疑。 其實,白水來也不大喜歡這種過度熱烈的禮數,連忙請聖戰騎士們起立。 兩隊可算是增援而來的生力軍,在主子的安排下各自安營紮寨,此後青石年與將領們才興高采烈地拉著白水來到議事廳,商議他們想到的最新大計!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五章攜手共進 女魔兵的到來,令希蕾兒的臉上泛起興奮之色,蒼白的臉上總算多了點紅暈,使她看起來分外嬌艷。 她心情非常好,應青石年的邀請,跟隨白水來一起去商議戰事,這使得將領們情不自禁地經常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青石年率先開口,直奔主題地說道:「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攻下風靡神殿了!」 凌羅多心想,昨天他還一籌莫展,現在也不過來了五千騎兵與兩百個女兵,他就有辦法了? 難道他的騎兵隊有什麼奇能?凌羅多口裡並不聲張,只是微笑地問道:「青將軍有何高見?」 青石年笑咪咪地盯著希蕾兒,說道:「有希大法師的魔法軍團,我們一定攻無不克!」 他這一句不但點明攻城之法在於希蕾兒與她的女魔兵,還大大地對希蕾兒奉承一番。 「啊?」 眾將領不禁大聲發出疑問,均想那兩百個弱質女流,再怎麼看也沒可能有攻下風靡神殿的本領。 早就對希蕾兒暗生怨恨的紀莫卡爾,更是藉機譏諷道:「哈哈,青將軍你這是說笑吧,連落基神兵都攻不下來的風靡神殿,會給那些娘們兒攻下?難不成她們都是下凡的神仙?但依我看大大的不是,她們的頭領只是個凶巴巴的惡婆娘,她們又怎會是心慈仁善的仙女呢?」 眾將領知道他多次受希蕾兒的咒法戲弄,在紀莫卡爾狡猾的辯辭下,將領們便認為那是希蕾兒潑辣惡毒的表現,若不是瞧在神使者的面子上,早就想去跟希蕾兒討個說法。 此下青石年竟大力推崇希蕾兒手下的能力,本已令人難以置信,再加上紀莫卡爾的煽風點火便更是不服,三、四個小將都點頭贊同,他們平常都看到過希蕾兒喝叱士兵的凶狠模樣。 兩位紅石將軍與凌羅多也不禁思慮起來,他們不是在想女魔兵是否勝任的問題,而是想問青石年是不是因為部下歸來而高興得瘋了。 紀莫卡爾仗著各大將軍在此,料想希蕾兒再凶也不敢亂來,便衝口而出剛才那一句令他後悔了三天三夜的話。 因為希蕾兒臉色驟變,怒目圓睜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的衣服登時「呼」地憑空燃燒起來。 眾人料想不到她竟如此大膽突然發難,也沒看到她唸咒便火焰頓生,紛紛驚嚇地叫嚷起來。 紀莫卡爾慘叫著馬上倒地打滾,將領們脫下戰衣「劈劈啪啪」地拍打他身上的火苗,有的則衝出營帳高呼救火,讓士兵取水潑救! 營裡營外登時忙成一團。 「啪──」三、四桶水同時倒在紀莫卡爾身上,所有火焰立即熄滅。 雖然救助之速非常之快,紀莫卡爾身上的燒傷並不嚴重,但已使他痛苦不堪,渾身灰黑還濕漉漉的,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希蕾兒站在一角冷冷地望著他,眼神既輕蔑又得意,紀莫卡爾怒火中燒,不顧一切地大吼道:「媽的!妳這臭婆娘,有機會我一定操死妳──」 幸虧他的嗓子被煙火熏得沙啞,叫出的只是嘶啞不清的聲音,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不然他很可能立刻命喪此地。 不過他的遭遇也激怒了眾將,特別是對紀莫卡爾愛護有加的凌羅多,馬上「噌」地抽出佩劍指向希蕾兒,冷冷地說道:「我早聽說過妳是夜凝國的妖女,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現在看來一點不假!本以為妳已被國都的法師感化改過,想不到妳仍是劣性不改!」 希蕾兒冷哼道:「國都那群老傢伙有什麼本事感化人,一群老不死!」 凌羅多並不知道希蕾兒當年與元素法師們的恩恩怨怨,便認為她在侮辱天輝國的魔法長老,盛怒之下反倒變得平靜,沉聲喝道:「今天我一定要教訓一下妳這個野女人!」 說時長劍平伸,已向希蕾兒邁開腳步。 「野女人」這個辭,當然觸到了希蕾兒的痛根,她雙目冒火,也不吭聲,輕輕舉起雙手。 青石年與白水來都曉得希蕾兒的魔咒一旦發動,十個凌羅多都不夠死。 為難的是,偏偏是她闖下了禍,不知道她厲害的凌羅多卻將她惹毛了,現在都不知道幫哪一方好。 眼看凌羅多的長劍已揮動,希蕾兒的雙手也蓄足了能量,正要交鋒之際,青石年突然飛快地念動咒法,而白水來也身形一閃,掠到了希蕾兒的面前。 只見凌羅多登時無法動彈,雙腳之處結上了一層泥土,而希蕾兒的雙手則被白水來伸手壓下。 青石年走上前,一邊取下凌羅多的佩劍幫他還劍入鞘,一邊說道:「失禮了,凌將軍,我對你施加了土縛咒,對不起!請大將軍你息怒吧,我替希法師向你認錯,大家只是一場誤會而已!我們必須以大局為重,以和為貴吧!現在先將紀將軍送去治療,然後請主帥大人聽我把話全部說清楚,再行定斷好嗎?」 凌羅多被定身不能言語,望向青石年的目光充滿怒氣,其它將領本正準備喝叱青石年為何要定住主帥,但聽到青石年說的話大有下文,便將白水來等人半圍起來,靜觀其變。 雖然他們對希蕾兒一眨眼就下殺手感到十分生氣,狠不得馬上打她一頓,但畢竟紀莫卡爾也不是受了很重的傷,而且眾所周知,希蕾兒是神使者的「女人」,但看到神使者已親自動手制住那魔女,也暫息怒火,命士兵把紀莫卡爾抬去醫治。 看到希蕾兒雙手已垂下,神情漸轉緩和,白水來便放開了捉住她的雙手,豈料希蕾兒伸手捉住他準備離開的手,輕聲說道:「你要抱著我!不然我就使魔法燒他們!」然後不等白水來同意便伏在他胸前。 白水來失聲叫道:「不好!那麼多人!」雙手不知所措地亂擺,想推開希蕾兒又不敢,也不忍心,但又大感尷尬,擔心被背後的將軍們看到了加以責備。 希蕾兒似看懂他的心意,輕聲道:「白大哥別怕,你別亂動,抱著我就行了,有那個不會動的凌將軍和青石年擋著我們,別人看不見我們在幹什麼的。」 白水來暗暗叫苦,轉過頭去看,果真如希蕾兒說的那樣,為免這個膽大妄為的怪女孩再度發「火」,便勉強地輕輕將她摟住。 希蕾兒輕笑一聲,說道:「再抱緊一點!」 看到她像小女孩似的一會嗔一會笑,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那種冷酷的魔女之貌早不復存,可能現在才是她真正個性一面。 嗅著她身上幽幽的少女氣息,軟玉在懷,白水來情不自禁收緊了雙臂,希蕾兒便乖乖地伏趴著,還閉上眼睛,十分享受似的。 幸虧青石年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不然發現白水來與希蕾兒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摟摟抱抱地親熱,一定氣得吐血。 這時,青石年朗朗地說道:「各位將軍,你們可曾聽過精靈國的保衛戰與國都叛亂事件?」 眾將領點點頭說道:「有!」 青石年擦擦鼻子,微笑道:「如果你們當時在場,一定能看到希大法師與她的魔兵們大發神威,擊敗強敵與叛臣博利放出的巨大妖怪,據所有元素法系的大宗師確認,她們當時所發出的魔咒,絕對在宗師級以上,這些事各位將軍可曾聽過?」 「這……確有所聞……」 閱歷較豐富的兩名紅石將軍應聲道,但畢竟是有所聞而不是親眼目睹,他們仍充滿懷疑。 白水來聽到青石年的話,便回以肯定道:「對!青將軍說的沒錯,當時若不是希法師的魔咒,我們都要遭殃了。」 眾將領知道這位神使者經歷過那兩段戰事,也因此揚名立萬,連卡拉多國王與所有魔法長老都對他敬重萬分,聽到他這麼說,將領們也不敢多作懷疑,一名叫做利華默德的紅石將軍問道:「那麼青將軍你的意思是……」 青石年充滿自信地道:「只要讓希大法師帶領眾魔兵施展水系的終極魔法,那樣就能破解敵軍的火焰之陣,落基神兵們就能專心戰鬥。 「然後,希大法師再施出火系的宗師之技,炸散最後的十六座碉堡,爆破神殿之門,神兵們就能長驅直入,攻下風靡城!」 這大膽的預計使眾將領一片嘩然,大多以狐疑的目光望向青石年,因為他的計策裡,包含誰都知道的兩大難題。 第一,落基神兵願意跟希蕾兒她們合作嗎? 第二,眾人仍然是對希蕾兒她們的魔法之威抱以懷疑。 這時,希蕾兒聽到青石年將她做為最重要的破城之將,心裡也有三分喜悅,終於略有不捨地離開白水來的懷抱,向青石年說道:「青大將軍,如此抬舉本法師,也太難為你了!即使你願意任用我們,我也不一定會讓我的姊妹們去戰鬥,不但要冒生命危險,還要遭一些小狗的白眼,實在是吃力不討好啊! 「我想,也只有傻瓜才會想要任用我們那幫姊妹們吧……」 眾人聽她話裡不但譏諷他們狗眼看人低,還拐過彎連青石年也罵了,真是膽大放肆,不過轉念一想,大概就是因為她擁有青石年所說的那樣驚人的本領,才會如此目中無人。 青石年苦笑了一下,知道希蕾兒肚子的火還沒清空,便厚著臉皮,嘿嘿笑道:「如果希大法師能在攻城之時大發神威,那麼這個傻瓜我可是心甘情願地當!」 白水來也在希蕾兒旁邊懇求道:「蕾兒,我們都需要妳的幫助!答應青將軍好嗎?」 聽到白水來親熱地叫她「蕾兒」,希蕾兒的心登時軟了大半,輕聲道:「他們需要我是他們的事,那你需要我嗎?」 白水來臉上一熱,但馬上認真地說道:「需要,當然需要,沒有蕾兒妳,我可能早已命歸天國了!」 他想起了希蕾兒多次救命之恩,不禁動情地凝望著她。 希蕾兒深情地回望著白水來,心思一動,竟飛快地仰起臉,在白水來嘴上獻上一吻,然後丟下發呆的白水來,轉身向青石年說道:「青將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應你!」 眾人看她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公然與神使者如此親熱,不禁頭腦發熱想開口喝罵,但看到她馬上又答應青石年,並顯得信心十足,也就只好作罷,只能感歎妖女就是妖女。 只聽青石年輕念幾句咒語,凌羅多身上的泥狀之物便迅速消失,復原了行動。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被定身時,眾人所說的話他是句句入耳。 雖然他是堂堂天輝國的八大藍石將軍之一,但現今的情勢,不但需要攻下風靡神殿的方法與力量,而且神使者很明顯地站在希蕾兒那一方,即使神使者不懂武術,他身後的落基神兵可不是吃素的,萬一得罪了他,天輝軍可能就會全軍覆沒,還是該聽青石年所說的以大局為重吧! 凌羅多沉默了片刻,忽然半躬身,向希蕾兒說道:「感謝希大法師的相助,剛才部下有所冒犯,請大法師妳見諒!」 眾人看到凌羅多竟不再生氣,反向希蕾兒認錯,心裡不禁大讚他心胸寬廣,曉得大體之禮。 希蕾兒吃軟不吃硬,被凌羅多這麼一拜,歉意頓生,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剛才我也有不對,這兩顆冰丸有治療火傷鎮痛之效,凌將軍你拿去用吧!」 她掏出兩顆冒著白氣晶瑩剔透的藥丸,遞了過去。 凌羅多並沒有火傷,當然不需要,但也明瞭她的意思是讓自己交給紀莫卡爾服用,看來她對紀莫卡爾成見甚深。 凌羅多心裡暗暗長歎,但也接過冰丸,拱手說道:「感謝希大法師!」 眾人看到雙方和氣收場,不覺紛紛釋然地眉開眼笑,希蕾兒卻哼了句:「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談吧!」然後快步踏出營帳,也不管眾人有何反應。 白水來與青石年知曉,她要把剛才的決定與神殿的狀況趕去告訴女魔兵,不覺大喜,其它將領哪知道她的脾性與行為意向,均露出不悅之色,心想:「果然是野女人!」 青石年看到眾人的神色,知道待會要好好解釋一番,消除他們對希蕾兒的誤解也是有必要的,但此刻,他知道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先做,他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我有一個更好的計策需要你的幫助!」 「好,請說!」 「我不但想讓落基神兵與希蕾兒她們合作,還希望天輝大軍的精英也能參與新一輪的攻城之戰!」青石年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各盡所長,合力共進,一定更有把握攻破風靡神殿。」 聽到此話,凌羅多等將領頓感汗顏,青石年處處為對敵之事深思遠慮,而他們剛才卻為了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大動干戈,幾乎忘卻了天輝軍人所肩負的王命重責。 白水來略感躊躇,他知道落基人對戰敗之事十分憤恨,正努力養精蓄銳再去大舉進攻,他們好強好勝之心非常強烈,可能很難接受青石年的想法。 而且他們身體異常強悍,受傷復原的速度快得驚人,經過一日一夜,大半受過傷的戰士已近康復,相信再過一兩天,他們就會開始行動,這麼短時間內,不知道能否改變他們的觀念。 雖感困難,白水來還是深吸一口氣,點頭應道:「是的,青將軍,我盡力而為!」 接下來,青石年便與眾將領商討,該指派哪些兵將加入新一輪的攻城之戰,經過上一次的教訓,他們體認到,兵必須貴在精而不多,白水來看到這些事他無法參與,便向眾人告退,去辦他所答應的事。 在其它人眼裡,那件事似乎很簡單,落基人都聽命於他,叫個命令還不容易,卻不知他只是代表戰神王的使者,並不能讓落基人完全忠命於腳下。 如果命令與他們的意願相駁,他們也會予以消極抵抗,像上一戰中,讓他們重振戰心已花了不少心思,這次如果讓天輝軍加入他們的戰線,會否令他們誤解天輝人不信任他們的力量,認定他們打不贏敵人,所以要插上一手呢? 該如何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與天輝戰士們合作呢? 白水來慢慢地想,想了很多,仍感到一籌莫展,他一邊與光之神交談著,一邊盲目的亂走,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他休息的帳篷附近。 反正想不到方法,他打算進去練功靜養一下,正想掀簾而進,卻差點與裡面走出來的人碰了個滿懷。 陣陣清香撲鼻,他心裡一跳,暗喊一聲:游雨蘭,一身鮮紅衣裳的身影已映入眼內,他登感大腦一熱,呆立原地。 游雨蘭看到他也是一驚,馬上羞紅滿臉低下頭去。 白水來鼓起勇氣,正想向她道歉,卻見裡面又鑽出一人,卻是身穿紫裙的希蕾兒,幾欲出口的話,又馬上吞了回去。 希蕾兒看到白水來,高興地說道:「白大哥,正想找你呢!」看到他與游雨蘭兩人神情怪異,便奇道:「你們怎麼了?」 游雨蘭為怕希蕾兒刨根問底,馬上解釋道:「沒什麼,只是剛出來的時候,差點和白神使撞上了,現在我們已找到白神使,那我先回營休息了。」自從白水來好轉以後,游雨蘭便與其生靈法師同營休息。 白水來聽到游雨蘭由平常稱呼「白大哥」變成了「白神使」,明顯地推遠了雙方的距離,心裡大感不是滋味。 希蕾兒並未多疑,爽朗地向游雨蘭別過,拉著白水來的手說道:「白大哥,走!我們去落基人的營地!」 白水來奇道:「這麼巧?我也準備{www.yunxiaoge.com雲霄閣}去呢!」 希蕾兒並不知青石年已請求白水來去找落基人商談合作事宜,高興地抱著白水來道:「白大哥你真好,你也想到了那群野蠻人不會那麼容易和我合作,便去幫我說話是嗎?」 白水來被她一抱,心裡便慌亂,話語不清地說道:「不,不是啦……那個,那是我該做的……」 這時,光之神向他說道:「水來,快追上游法師,讓她跟你一起去!她可能可以幫助你勸服落基人!」 「真的?」白水來心裡驚喜道。 光之神道:「今早我們去看望落基人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那些獨眼巨人仍處於半瘋之狀?」 白水來用心一想,道:「是的,牠們好像還沒有恢復過來。」 光之神道:「令它們陷入這種怪狀的彩影是惡靈中的一種,會操控單一的精神魔法,也稱作魔靈,讓游法師給那些獨眼巨人高歌一曲驅魂聖咒,一定有所幫助!那樣你就能更好地勸服落基人與天輝人合力攻城之事!」 「啊,好的!但是……游法師她還會理我嗎?」白水來心裡又苦澀地胡思亂想。 希蕾兒看到白水來定睛望著自己,以為他陶醉在自己的擁抱裡,不覺喜悅地抱得更緊一點。 直至過度之力把白水來的胸口抱得生痛,他才驚醒過來,輕輕扶開希蕾兒,身形一晃,已掠出十丈之外,擋在匆匆離開的游雨蘭前面,並大聲喊道:「游法師請留步!」 他突然而來的身影與聲音把游雨蘭嚇得芳心大亂,一向鎮定恬靜的她忽地變得不知所措,良久才緩緩應道:「白神使有何事?」聲音內裡略帶顫抖。 此時此刻,白水來暫以大事為重,不敢多思,認真地說道:「落基神兵的柯多獸被敵人的惡靈邪法所控,至今神智未清,光明之神剛才指引我,必須讓游法師妳為他們一治,才能破解魔靈之咒!」 游雨蘭渾身一震,臉色發白地抬起頭說道:「是光之神的聖諭?」 白水來心想沒錯,確實是光之神的主意,便道:「對!」 游雨蘭略帶驚慌地躬身拜下,說道:「是,小民聽令,馬上就去!並請白神使你原諒,剛才我還以為……以為你……」後面她說不下去了,臉色泛起一抹紅暈,她不敢說以為白水來要留下她相陪的想法。 「游法師不用行禮啊!」白水來急忙將她扶起,然後鼓起勇氣,滿臉歉意地說道:「還有早上的事,對不起了!」 游雨蘭低下頭咬著嘴唇,輕聲道:「過去的事我們別提了!請白神使你帶我去落基神兵的營地吧。」 這時,希蕾兒走過來笑罵道:「哼哼,原來白大哥趕得那麼急,是要帶上游姐姐一起去,真是急色啊,有我這位大美人相陪還不夠呢!」 她的話並無惡意,多日以來她與游雨蘭共處多時,早將她視為最要好的親友,並認為與自己一般都已歸白水來所有。 話本無心,卻大大刺激了聽者的心,白水來與游雨蘭異口同聲地叫道:「不是啦!」如此齊心地否定,白水來抓抓腦袋傻傻地笑著,游雨蘭望了他一眼,又臉紅地低下頭。 希蕾兒則得意地笑道:「好啦,越解釋越令人懷疑呢,我們快走吧!抓緊時間幹完正經,再回來想幹什麼都行!」 「好!」白水來應道,一邊伸手呼喊白風,游雨蘭則略帶慍惱地白了希蕾兒一眼,心裡大是責怪她講話太「白」了。 獨角神獸輕踏獸蹄走過來,白水來也不顧游雨蘭反對將她放於前座,希蕾兒則在後面緊摟他堅實的胸腰,三人一馬飛快地馳向皮球山。 一到落基營地,游雨蘭便掙扎離開白水來的懷抱,三人只好下馬步行,這時希蕾兒也看出了他們兩人的異狀,只是還瞧不出有什麼問題,並未吭聲。 白水來也不急著馬上去救援獨眼巨人,而是按光之神的提議,先把哈利意格等落基長老一一找來,然後當著他們面前,讓游雨蘭大唱「引魂頌」之歌。 剎時,皮球山上泛起了絢麗淡白之光,把那些瞪大雙眼靜觀奇跡的落基人,映照得雙眼分外明亮。 那群東歪西倒坐在地上,嗷嗷亂叫的獨眼巨人,逐漸平靜下來。 在不斷擴散的聖光所籠罩之下,所有的人全都靜止了一切思想與動作,完全沉溺在引魂頌的魔音中。 游雨蘭清脆明朗、溫柔悅耳的聲音,似天生為引魂頌所用,每一句都那麼動聽迷人,如天堂的樂章,使人感覺如飄浮在雲海之中,世間萬事已拋於腦外。 白水來終於明白,為何引魂頌能將惡靈驅散,因為那美妙的歌聲,把惡靈們靈魂裡留在人界的意向與留在它們身上的邪法,全部化為烏有,讓它們明白天堂的美麗,那裡才是它們的該去的地方,因此,惡靈都在頌聲的引導下升天了! 聖光漸暗,最後只剩點滴跳躍在游雨蘭身上。 當光點完全消失的時候,所有柯多獸已站得挺直,雙手垂下,定睛望著游雨蘭。 牠們體內的魔靈之咒已全部清除,現在游雨蘭在牠們眼裡就彷彿是一位女神,來搭救牠們的神! 游雨蘭忽然站立不穩,搖晃了兩下便欲暈倒,白水來見狀,馬上掠到她身旁將她抱緊。 只感她體內的能量又幾近耗空,今早白水來給她輸入的能量,只是暫時讓她恢復力氣,只要好好休息,她自身的魔能就可能完全復原,再吸收白水來的異能就會更加壯大,只可惜那時發生了一些令她不愉快的事,她根本無法靜下心去休息。 此番連續施展耗能巨大的引魂頌魔咒,體內的魔能與異能混合之力一下便被掏光了。 白水來急忙盤坐而下,將疲軟無力的游雨蘭抱於懷內,緊握她的雙手,將異能潺潺灌入她體內,游雨蘭細如蚊叫的聲音說道:「不要……不要這樣,羞……」緊要關頭白水來可什麼都不管,專心做他想做的事情。 片刻過後,游雨蘭又回復了力量,白水來知道她又會掙扎離開,便迅速放開環抱她的雙手,並主動將她扶起來。 游雨蘭輕聲向他道謝一聲,然後低下頭,迅速走回希蕾兒身旁,一張俏臉如衣裳般嫣紅,要知道,剛才至少有幾千個巨人目睹他們兩人如此親密的一幕。 她突然感覺命運總跟她開玩笑,她越不想發生的事就越經常發生。 落基人與柯多獸交談了一陣子,發現牠們果然已全部好轉,不禁高興得圍在游雨蘭附近致謝。 哈利意格喜悅地說道:「哈哈哈,武神王大人,你的女人果然非比尋常,與你一般擁有非凡的神力,令我們大開眼界啊!」 白水來大感尷尬,正想馬上否認,光之神卻制止道:「暫不要打擊他們的興致,先將錯就錯吧,被他們誤解了也非壞事,反正游法師她們也聽不到這些話,剛好將計就計講出我們的目的,你這樣說……」 白水來點頭笑了笑,向哈利意格說道:「我們這次過來,不但要救助柯多獸,還要告訴你們破解地獄軍團火焰陣之法!」 哈利意格與眾長老聽到這話大感興趣,興奮地說道:「武神王大人請講!」 白水來將希蕾兒拉到身旁說道:「她也是我的女人,她擁有熄滅世間一切焰火的魔能,她手下有兩百名魔兵,能幫我們破解火焰之陣!」 眾落基長老臉現疑惑之色,一位來自戰神之鄉北部的長老大奇道:「她……原來也是武神王大人的女人,怪不得,她的魔能我們的兄弟也見識過,非常厲害,但好像也是火魔一類的咒法,那怎麼去破解敵人同一屬性的陣法呢?」 「對!如果沒有足夠破敵的本領,還是不要跟我們一起攻城了,免得讓他們那些小人兒有無謂的傷害!」另一名長老口裡反對道,只差沒說讓別的人來幫忙會礙手礙腳這句話。 他們果然十分排外,白水來沉思了一下,向希蕾兒說道:「蕾兒,那個……可以展露一手水系魔法給他們看嗎?但最好不要傷到他們。」 希蕾兒看出落基人望向她時輕蔑的嘴臉,早明白了三、四分,心裡不禁有氣,以前她已在落基人面前至少露過三手四手了,他們仍那麼不信任外人,白水來的話只聽到了前面那句,右手已揮出。 「呼──」 忽地,憑空竄起一道火焰之牆,繞那些著眼睛向希蕾兒瞪得老大的三個落基長老,燒了一圈,噴出地面的火舌足有三尺高。 那三個長老都在法加特爾山上接受過地獄火的洗禮,身上的毛都幾乎被燒光了,此刻看到火焰突然冒出,均是嚇了一跳,猶如驚弓之鳥似地擁擠成一團,口裡狂叫道:「快弄熄它,快救火──」 忽然空氣驟然變冷,寒風刺骨地掠過,在那個火圈的上半空「呼嘩啦──」落下無數拳頭般的冰雹,「劈劈啪啪──」幾乎把那三個落基長老都淹沒了,剛竄起的火焰登時迅速縮矮,最後只剩下發出「滋滋」之聲的煙霧。 火是熄滅了,那三名落基長老也被冰雹打出了一頭包子,明眼人都看出希蕾兒在表現水系魔法威力的同時,故意將他們戲弄一番。 白水來與游雨蘭不禁為她這次的莽撞行為暗捏一把冷汗,不知道那些落基人會如何向她報復。 卻見那三名落基長老一邊拍落身上的冰塊,一邊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真有意思,一會出火一會出冰,神使者的女人就是不同!」 連哈利意格等落基人,也讚賞地望著希蕾兒。 落基人的反應實在大出白水來的意外,但仔細一想,也不足為怪,因為落基人以強為榮,希蕾兒的能力超出他們的想像,使他們難堪無法應付,這反倒獲得了他們的尊重。 看此情況,光之神馬上讓白水來順水推舟地重提攜手共戰的事,他向落基人要求帶上這兩位他的「女人」、還有她們的部下一同攻城,希蕾兒破解火焰陣,游雨蘭則為柯多獸驅散惡靈! 這次,落基長老們竟便爽快地答應了,這裡當然少不了哈利意格的遊說幫忙。 哈利意格與一般的落基人不同,他從敵軍的實力與戰鬥環境裡分析到,如果有這兩位大法師的幫忙,己方不但勝算大增,更能大量降低損失,攜手合作實在是上上之策! 勸服落基人的事進行得非常順利,白水來暗自高興,但他卻不知道將要發生的決戰,是否能像他所想像的那般勝券在握!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六章終極冰咒 與上一次慘敗於風靡神殿門前只相隔了三天後,落基巨人們又再次氣勢洶洶地奔赴法加特爾山,開展「復仇」行動。 這次,他們手中有了兩張對付敵陣的「王牌」,更顯得信心十足。 剛開始,那兩張「王牌」到手時,他們還有點吃不消,希蕾兒與她的女魔兵還好,只有兩百人,便讓她跟隨第一批衝鋒的隊伍,準備隨時抗禦火陣之用。 游雨蘭那一方可就比較麻煩了,白水來說過游雨蘭與她的部下一起去,那些部下是長期保護這位大法師所備用的特種部隊,落基人就爽快地答應了,卻不想那些部下多達整整一萬之數,他們自然微有言辭意欲抗拒,要求減少至一千以內,免得戰鬥時礙手礙腳。 白水來告訴他們,那一次下山時,正是這一萬名勇士衝上山阻擋了惡魔們的追殺,他們是在游法師的預測和指使下趕去救援的。 落基人仔細觀察,發現那一萬名戰士全都手握長弓身背箭筒,腰掛長短各異的近戰兵器,一個個強壯堅實、膊寬腰圓,臉上都包裹著黑布,只露出精燦有神的眼珠,顯然有別於那些普通的天輝戰士。 既然上一次受惠於他們,一向恩怨分明的落基巨人們也就欣然接受了,他們想到的是,開戰時能有這些箭手在後方接應與保護,應該是利大於弊。 只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一萬名戰士卻是青石年與凌羅多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戰士,可以說八萬天輝軍的精華聚集於此。 裡面除了包括青石年與凌羅多兩人外,半數是精於近戰的勇士,為免讓落基人識破他們的「詭計」,便統一裝扮成護衛游雨蘭的特種部隊。 這些安排與計策是白水來開了個好頭後,「狡猾」的青石年延伸而想到的。 落基戰士踏著驚天動地的腳步出發了,餘下的七萬天輝軍乖乖地跟在大後方。 他們一登上山,地獄軍團便已部署好一切迎戰的準備,因為巨人們張揚的行動聲,在十里外便傳到了法加特爾山上。 離那片山道廣場尚有半里之遙時,已能眺望到,十六座碉堡上擠滿了火妖,碉堡頂上密密麻麻地站著惡魔與巨毒蟲,在神殿之門上空,還隱隱約約地飄浮著閃亮彩光的鬼影,神殿之門下方的百步石階上,也塞滿了笨重的雙頭巨魔,粗大的刺棒在它們手中來回晃動。 地獄軍團可謂是一切準備就緒,就只差那幾隻惡魔將領沒有出現。 希蕾兒與一百名專修水魔法的夜凝精靈,在尚離廣場十階左右的石階上排開,落基巨人經過時,從她們身上感應到了迫人的寒氣,登時信心大增,有恃無恐地衝上廣場,直殺向雙頭巨魔。 這第一批衝鋒的落基戰士,手中的凌木棍已經過改造,棍端安上了尖銳的鐵錐,以對付那些皮厚肉粗的雙頭巨魔。 落基人行事光明磊落、以力量為榮,一向不屑使用鋒利的兵刃來助長殺傷力,但面對比他們還強壯粗橫的雙頭巨魔,也不得不改變一下習慣了。 落基人一踏足廣場,上空馬上燥熱起來,無數火球呼嘯著墜下。 被落基戰士擋開後,火球仍不熄滅的黏貼在地面上繼續燃燒,惡魔戰士們平靜地看著下方的戰鬥,並不急著出手,它們在等,等廣場變成了烈火的地獄、變成了它們的樂園,它們就會無情地開始獵殺行動。 肩負著對付火陣的希蕾兒竟也未動。 她認得上方的惡魔,她曾與那些惡魔交過手,幾欲斃命,因此對它們的仇恨甚深,從上一戰的報告中,她明白這些惡魔喜熱怕冷,它們在等火陣變猛變烈才會動手,所以她也在等,時機一到就給予敵軍致命一擊。 這時,後方傳來更巨大的震動感,是柯多獸走近的腳步之力所致。 牠們要準備發動破城攻擊,離廣場只有百尺之下的山道上,已堆滿了牠們的武器──岩石塊。 而廣場上的烈火已越燒越猛,落基戰士已開始受不了了,一邊閃躲地上的火堆,一邊狼狽地拍打身上的火焰。 而廣場末端的落基戰士,則正打得不可開交,雖然加強了凌木棍的殺傷力,但雙頭巨魔的強悍卻是驚人得可怕,身上被捅了十多錐,渾身冒血仍能繼續戰鬥,看來要攻破那一個關節,並不是一時三刻所能做到的事。 一些落基人已十分不耐煩地頻頻催促希蕾兒發功,看到希蕾兒仍毫無動靜,有的已破口大罵「女騙子」、「沒本事就別到這獻世」、「狗娘養的」等等,傳到希蕾兒耳裡只是些「嗚嗚哇哇」的叫聲而已,並未動搖她的決心。 忽然,上空傳來連綿不斷的長嘯尖叫聲,那些惡魔戰士們終於出動了,幾乎同時從百尺之高的碉堡頂端躍下。 在廣場上熊熊焰火的映照下,它們的臉孔分外猙獰,一身紅膚分外明亮,身上的尖角在半空中紛紛暴長而出,準備開始它們的嗜血行動。 與之同時,希蕾兒左手高舉,口中唸唸有詞,後方的冰魔女雙手放於前胸,朗聲跟隨她誦讀咒文。 剎那間,天空傳來陣陣「轟隆」雷鳴聲,夜空中烏雲密佈,如浪濤般向廣場上空彙集而去,翻滾洶湧,彷彿要壓將而下。 整座法加特爾山變得涼風蕭瑟,靠近廣場的附近更是翻滾著陣陣寒潮。 除了廣場中進行著生死拚搏的人魔之外,所有人、怪都被這奇景吸引住,誰都看出將要發生驚天動地的異變之事,大多露出詫異萬分的神色,喜憂參半。 希蕾兒也不曉得這宗師級魔咒──風雪狂雷威力有多巨大,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使用。 這招屬於終極魔法之一的水系魔咒,以往她還未能領悟到,也無力突破,自得到白水來的異能改造後,她發現已能順利發動,便大膽地做一次嘗試。 只感覺自己的魔能在冰魔女魔能的簇擁下,直衝雲霄,整整吞吐了來回數過兩遍指頭的時間,才完成魔咒儀式。 在魔法的咒術中,越高深就要消耗越多魔能,所花的時間就越長,因此與敵對戰中,如果沒有人保護是極其危險的事,在游雨蘭事先的建議下,白水來與哈利意格等數十名落基戰士堅守在她們面前,以防敵人突襲。 忽然,上空隱隱約約呼嘯著,降下無數漆黑之物,把整個廣場的上空都籠罩起來,連廣場內熱戰的落基戰士與惡魔都感應到了危險的降臨,紛紛停下廝殺向天仰望。 「呼──嘩──」 先是無數拳頭般大小的冰晶劈頭劈腦地打下,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落空,廣場內的人與魔紛紛揮動各自的武器掃開砸下的冰晶,但冰雹似無窮無盡地從上方灑下,根本無處閃躲,他們只得努力抗禦。 一時間,廣場充斥著冰塊破碎的清脆聲,翻山倒海而下的冰雹,迅速將所有火舌壓熄,融冰化起的霧氣,把廣場內的景象都乳化得模糊不清。 冰晶下了片刻後,上空的呼嘯聲突然暴增,並夾雜著陣陣利器劃空之聲。 在下方觀看的戰士們,看清從烏雲中墜下之物,均大吃一驚,成千上萬長達五、六尺的尖長冰晶,猶如利劍一般往廣場刺下,攻擊覆蓋範圍更擴展至廣場以外十多尺之地,不但貼近廣場邊沿的碉堡被擊中,連希蕾兒所站之地也被殃及。 廣場內外登時陷入慌亂中,躲閃的、抵擋的、救人的、逃跑的,亂成一團,更難以想像,被困在廣場中的戰士會是什麼險狀,誰都沒料到,這道魔咒竟擁有如此龐大的威力,包括施法者自己。 希蕾兒驚訝地看著從自己手中發出的魔法之威,她終於明白這咒法為何叫「風雪狂雷」,那道道利劍般的冰霜,就彷彿是無數天譴之雷,將受法者盡數擊倒,這是一個毀滅性的魔咒,覆蓋之地可說無一豁免,極可能敵我均無一倖存! 希蕾兒想到這裡,不禁驚慌地望向煙霧瀰漫的廣場,那裡傳來陣陣巨冰砸落的「轟隆」聲、人怪的喊叫聲。 她只是想用最強大的魔法擊敗敵陣,卻因為對這終極魔法不甚瞭解,而禍及己方之人,實非她所願。 發呆地胡思亂想時,她感到一個黑影貼近在她腰上一抱,人便像小鳥般飛了起來,迅速遠離廣場,向後方倒飛而下,剛才自己所站之地「轟轟嘩嘩」落下冰劍,碎冰四處濺射。 當身形站定後,希蕾兒才發現是白水來救自己離開,環看後方,眾女魔兵已全部脫險,那百名施放過終極魔咒的女魔兵則顯得十分疲累,均坐地喘氣中,她們哪試過發動如此龐大的魔咒,剛才的法陣,幾乎把她們的魔能與體力都抽乾了。 山道上的落基戰士,大多緊張地望著廣場上的戰況,那裡少說也有近兩千名落基戰士被困當中,生死未卜,少數落基人怒憤地望著希蕾兒。 希蕾兒知道那是落基人痛恨她不分敵我的攻擊之過,她突然感到懊悔萬分,恨自己為何不瞭解清楚,才發動那式魔咒。 對此她感到有點奇怪,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過往她曾經殺人如麻,無論做什麼事都冷酷無情,即使犯錯也絕不會低頭示弱,如今有這變化,她卻不知道那是白水來與身旁夥伴們潛移默化對她的影響所致。 冰劍仍在下,猛地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隱約間看到上方有幾座碉堡不勝冰劍撞擊之力,轟然倒塌。 在山道上觀看的戰士禁不住高聲歡呼,那可是意外之喜,誰也想不到那群性感的女人竟能有如此巨大破壞力的攻擊,她們身材嬌小的股掌可握,哪來的力量呢? 許多落基巨人張望那些魔女的眼光,又變得驚歎與讚賞。 好一會,最後一塊冰劍落到了廣場上,天空的烏雲亦已散去,和緩的暖風又重回法加特爾山,魔咒之力終於過去了,眾人長長吁過一口壓抑良久的悶氣,看到廣場上堆積的只有十多隻高的碎冰,彷彿天上的冰霜全往這裡落下了。 不用誰號令,落基人陸續「吱吱嗚嗚」悶聲呼叫著向廣場衝去,不停掃開碎冰尋找戰友,看是否有生存之者。 冰劍在空氣中逐漸融化成水,沿山道流淌而下,幾乎把山道淹沒成一條溪水,水中還斷斷續續地載滿了艷紅的鮮血,不管是敵是我,他們的血已在這水中化成了一體。 站在這血水上,令人感到不寒而慄,油然而生地感觸到戰爭的可怕與殘酷。 此情此景,白水來不禁感慨萬分,真不知這場人鬼之戰還需要多少鮮血的流逝才會結束,那時候可能已填滿了瑪納斯福河。(那是他與父親飄流到天輝聖源地的河流,足有四十尺寬,十尺深,長達數十里,是他與大石頭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因此印象很深。)地獄軍團已停下了所有攻擊,十六座碉堡塌倒了七座,剩下的堡頂上都載滿了冰塊,許多被砸死的巨毒蟲屍癱軟地搭在上面,碉堡內的火妖竟已全部不支。 神殿之門前方的那些雙頭巨魔似乎十分厭惡那些冰塊,全部站得遠遠不敢靠近,更別說去尋覓它們遇難的戰友。 看此情況眾人便已明白,它們這些地獄來的魔鬼妖怪喜熱惡冷,寒冰剛好是它們的剋星。 這場冰暴魔法一下便給予它們致命之擊,相反落基人生存的北國之地,終年不是寒風就是飛雪,這些冰塊的堆積只會令他們感到涼快舒服! 這麼想,落基戰士便更賣力地去挖掘,他們相信被淹沒的戰友一定還活著。 誰也沒有責怪希蕾兒,反倒對她十分恭敬,慣於戰鬥的落基人也明白在戰爭中死亡難免,而如果沒有她們這一咒法,說不定他們死傷會更慘重。 忽地,幾名落基人喜悅地高興呼叫,原來他們已挖出了第一位受困於冰陣的落基戰士,雖然傷痕纍纍,但他被抬出來的時候,雙眼已大睜骨碌轉動起來,證明他仍然生還,落基人的生命力果然是頑強不息,這時希蕾兒的心終於舒服了一點。 落基人像忙碌的螞蟻般,輪流將廣場內大冰塊背到下方的山道,使勁扔到山崖之下。 在成千上萬的落基人合作努力下,只花了兩頓飯的時間,廣場內較為巨大的冰塊已全部清空,被救出的落基戰士無論生死,都被抬下山去治療或安葬。 在冰堆中一共找出四百八十四隻惡魔戰士的屍體,它們已變成了暗紫色的冰塊,大多硬僵地張開嘴巴,顯然是在驚恐與無奈中死去的。 雖然它們是敵人,但看到如此慘烈的死狀,也不禁令人心生憐惜,不過這想法只限於善良的天輝人,落基人可不管那麼多,將它們當作冰塊一般統統扔下了山。 在那場冰雪的魔法風暴襲擊下,相信只有少數異常厲害的惡魔能成功逃脫。 在落基人搬運冰塊時,雙頭巨魔們已靜悄悄地逃回了風靡神殿,落基人也暫不管它們,反正最後的防衛之地也已攻破,還怕攻不下神殿的圍城不成? 現在傷亡之兵已全部抬走,落基戰士迅速提起精神,又朝神殿之門大步踏去。 這時,神殿的圍牆上探出無數妖魔鬼怪的腦袋,看來它們並未放棄守城之意,想盡最後之力保護神殿。 當落基戰士們踏上最後一段石階的中間之位時,敵軍城樓「呼呼嘩嘩」落下青、紅、黑之物,全部集中飛往那石階之地。 青是毒液、紅是火球,黑的竟是石塊,想不到那些雙頭巨魔竟也學會獨眼巨人那般投石攻擊,雖然石頭的塊頭小了許多,但也足有臉盤般巨大,數百斤重的石塊由百尺高的高處砸下,其勢也甚是兇猛。 衝在最前方的幾名落基戰士就是小看了敵人的落石,被砸了個腦袋開花,再加上其它的落物攻擊,在地上滾動幾下便身亡了。 敵軍位於山上,石頭岩塊自然隨手可得,甭想它們會沒有貨存,落基戰士們只好暫時退卻,換上柯多獸與它們較量一下擲石的「學問」。 當五隻獨眼巨人們走到石階上與它們互投石塊時,勝負立分,牠們大吼著一扔,千斤之石竟便如離弦的箭般飛到的百尺上,五塊巨石登時將城樓之頂砸出兩個缺口,數十隻火妖被撞飛到半空,慘叫著落入城內,而雙頭巨魔的石塊只在它們的腳邊蹦跳滾動著。 這時,城樓上方現出那幾名惡魔將領的腦袋,那只被白水來打中鼻子的大惡魔,不停揮手指示命令。 當柯多獸準備第二輪攻擊時,神殿上空再次飄出數千團彩影,向牠們俯衝而下。 在上一次吃過邪法之苦的柯多獸,一看到它們出現,立即慌張地轉身往下逃,連落基人喝止的命令也不聽。 看到魔靈的出現,早有準備的游雨蘭、奧絲米,從廣場的隊伍中奔出來,大聲歌頌驅魂聖咒之曲──引魂頌。 這招對惡靈萬試萬靈的魔咒果然有效,在聖光顯現的時候,空中的魔靈非但不敢飄下半分,有的還四處逃竄,有的則已靈體消散。 與之同時,藏身在特種戰士中的青石年,向希蕾兒高聲喊道:「希大法師,請趕快使出妳們破壞力最強的火系魔法,炸開神殿之門!」 其實希蕾兒早有此想法,馬上帶領一百名火魔女走到廣場盡頭,無須走上石階,面對著神殿之門,便準備發動火魔法陣。 希蕾兒算準在那個距離,城樓上的妖怪們無法攻擊到她們,而她們的魔法陣卻剛剛好能在神殿之門的腳下發動,只要發出火系的宗師級魔咒──烈獄轟天,再堅硬的石門都得炸個粉碎。 上空的魔靈數量眾多,游雨蘭與奧絲米合力發出的引魂頌威力雖強,卻有時間之限,此下已念動第二遍驅魂咒法,而希蕾兒與火魔女則在她們面前站成一列,念動另一種魔咒之語。 在這一刻,誰也沒想到要過去保護她們,因為在眾人的腦海裡面,她們是厲害無比的,只消片刻,敵方之門會被攻破。 就在他們伸長脖子準備看「好戲」的時候,「好戲」 果然來了,從城樓上一窩蜂似地飛下一大群只有小狗般大小的妖怪,它們拍打著蝙蝠一般的翅膀,迅猛地向希蕾兒她們俯衝而下。 「危險──」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白水來,他叫聲一出,人已閃電般掠到希蕾兒前方。十指齊發,藍紫之光綻放而出,化成十道凌厲的異能之劍,向小飛妖刺射而去。 「吱吱吱……」 指光一剎那擊下了上百隻小飛妖。 只可惜他人丁單薄,小飛妖卻是一大群,足有三、四千,它們猶如一群巨大的黃蜂,密密麻麻地撲落在眾法師的頭臉身上,它們褐紅的屁股上長著一條箭頭般形狀的尾巴,隨著身體的動作方向不停地左右甩動。 眾戰士這時才驚醒過來,紛紛喝罵不休,衝向小飛妖。 除了希蕾兒與十多個反應較快的火魔女迅速停下咒術,發出最普通的火系護身魔法──火焰盾,身體四周剎那間猶如燃起烈火,那些小飛妖並不像惡魔那般能抵受高溫,驚恐地離開她們。 這些小飛妖不但破壞了法師們念動中的大魔咒,還不斷往她們臉上身上吐一些褐土色的黏體之物,僥倖的是這樣的攻擊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不然被其爬滿全身的眾法師恐怕難保活命。 因為被襲擊的都是女子,戰士們施救的時候得分外小心注意,這時希蕾兒與自救成功的十幾位火魔女,迅速向四周的同伴施出威力較小的火魔咒,驅散小飛妖。 最生氣的竟然是青石年,他一邊打落那些小飛妖,一邊暴跳如雷地叫道:「可惡的色魔,竟然敢那樣抱我們的美人兒,我都沒抱過呢,氣死我也──」 在眾人的合力驅逐下,小飛妖們陸續地散開,它們的損失也不少,地面上躺滿了被戰士們砍翻的屍體,少說也有上千。 白水來也不追殺,趕緊去看望遇襲的游雨蘭。 只見游雨蘭與大多法師一般,頭臉四肢,甚至嘴邊,都黏滿了褐土色的漿糊之物,她們正努力拭擦那些噁心的黏體之物,卻發現,手上的漿物一旦黏到臉上的漿物,就會馬上黏連起來再難分開,如此一來,幾乎所有法師的手都被黏在臉上。 現在她們別說要施什麼法咒了,一個個蹲在地上幾欲嘔吐,像奧絲米那種心靈較脆弱的,已抽泣著淌出大滴眼淚,若不是嘴巴被黏緊了,她們一定會放聲大哭,青石年急忙抽出幾百名戰士,護送她們回營地清洗那些髒物。 敵人這一次襲擊實在是出其不意,當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神殿之門上,如果在那裡走出敵人,是不可能靠近法師們半尺,誰也想不到會從空中飛下一群無懼驅魂聖咒的小妖怪。 魔法師一走,戰況立轉,那些逃竄到不知何方的彩靈又逐漸凝聚起來,干擾那些準備跑去投石攻城的獨眼巨人。 而希蕾兒亦感到十分無奈,現在她手下只剩十多個魔兵,哪能發動什麼終極魔法,眾戰士口中拚命罵那些魔鬼們耍無賴手段,面對敵軍死守之門卻一籌莫展。 這時,白水來努力靜下心靈認真思考回憶,光之神也幫他一同搜索破城之法,雖然他可以獨自跳上城樓,但對方聚集一起的惡魔將領,定不容許他肆意破壞。 忽地,他想到了當年擊敗夜凝女王時,最後所使的那一招!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七章石破天驚 「希法師,請妳向神殿之門發一個大火球!」白水來想到就做,馬上向希蕾兒發出請求。 希蕾兒也隱約讀懂了他的想法,立即毫不思索地唸咒,噴射出一個足有面盤般巨大的火球,向神殿之門緩緩飛去。 白水來沉氣蓄勁,雙手猛地一拍,一團比那火球還要巨大三分的異能光團,飛射而去,迅速追趕上那個大火球,將其吞噬。 大火球在異能光團的包裹推動下,速度加快了數倍,在眾人驚訝詫異的目光中,撞在了神殿之門上。 「轟──」 耀眼的爆炸火光與震耳的巨響同時乍現,整座神殿城樓都震動起來,那些妖怪們都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 站在廣場上的所有戰士都按捺不住狂喜,他們想不到白水來還有這一招,紛紛期待神殿之門倒塌的壯觀景象。 可是,煙霧消散後,那扇堅厚的神殿之門仍完好無缺,屹立不倒,只是白晰的石門表面凹陷了一個小圈。 威力不夠,白水來急忙讓希蕾兒發出更大的火球。 「這已是最巨大的火球魔咒!」希蕾兒無奈地說道。 白水來仍不放棄,天真地問道:「那可不可以跟那些魔兵姐姐一起造一個大火球啊?」 希蕾兒輕歎道:「我們共同發動的都是威力強大的魔法陣,並不可以合力造出火球,若不是她們遇襲了,我一定有辦法炸爛那扇鐵門……」 白水來使勁抓了抓頭,腦袋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想起一件有用的事,但又模糊不清,想著想著,表情都愣了。 希蕾兒看到他一動不動神情木然,不覺憂心道:「白大哥,對不起!不要太擔心了,我們一定有辦法攻下神殿之門。」 至於什麼辦法她也不知道,即使等女魔兵回來了,敵人如果又又防不勝防地派出小飛妖來騷擾,她也完全沒把握能完成魔法陣的咒法。 忽然,白水來抬起頭叫道:「你們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話說到一半,就向山下奔去,瞬間消失在廣場之下。 眾人大感詫異,不曉得白水來有何高招。 臨走前,白水來忘記了叮囑落基人暫停進攻,結果他們不顧危險勇猛地進行了兩波攻擊,可不但每一次都無功而返,還傷亡過百。 即使他們能硬衝到神殿之門前,那扇由幾千塊巖板拼合而成的石門,卻無情地擋住他們的前進之路,任憑他們如何敲打撞擊,也不會晃動半下。 就算青石年他們想阻攔也辦不到,既不懂落基語也無力阻止他們的前進之心。 本來青石年依靠和深愛他的那位落基「流氓頭領」──閣瑪達娜心靈相通的辦法,可以跟落基人溝通,但這次行動為了避免讓落基人發現身份,他將一直跟隨左右的閣瑪達娜留在營地。 當落基人準備第三次進攻時,廣場下方忽地哄動起來,眾人回頭一望,只見白水來肩上扛著一大團麻布,奔跑回來。 當他把那團足有五、六尺長的麻布扔下地時,眾人才看清,那竟然是兩張天輝營地裡衛兵的簡易帳篷。 青石年失聲叫道:「白神使,剛才你回營地去了?」 不等白水來回答,凌羅多驚叫道:「噢?那不可能,這裡到營地相距至少十多里,還要上山下山,不過是一陣子的時間,怎可能做得到?」 白水來盤坐地上調息,他剛才的確狂奔回營地,可謂馬不停蹄放盡了腳步,因此現在一口氣還沒喘好,並不作答。 只聽希蕾兒沒好氣地說道:「凌大將軍,像你那樣頂著大肚子跑當然做不到,人家是神使者,能力之高,豈是我們常人能想像的?」 凌羅多好喝酒吃大肉,身體固然是強壯,肚子也因此微突而出,聽到希蕾兒譏諷的話中又有道理,便不好意思發作,冷哼一聲,便縮回隊伍中。 這時,白水來已復原,馬上跳起來說道:「希法師,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我們再試試!」 他神色興奮不已,因為這方法自始而終是他獨自想出來的,雖然還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已讓他高興了好一會。 眾人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希蕾兒答應,然後觀看神使者的絕妙奇謀,長途跋涉取來這兩張帳篷有可作用? 卻見希蕾兒臉色略變地走到白水來後頭,驚呼道:「白大哥你的頭怎麼了?起了一個大包還流血呢!」 眾人大驚,這來回的路上神使者遇襲了? 能將神使者打傷,定是非同可小的敵人! 白水來摸摸頭上的血包,尷尬地說道:「那個……那個,是我跑得太快,摔到的……」 其實他並沒有說實話,他跑到營地,本來想找兩個大米袋,但剛好遇到了那個留守陣地的落基女巨人閣瑪達娜。 他身穿黑衣行動飛快,閣瑪達娜自然看不清他的模樣,便認為非敵即賊,便狂叫著打將過去。 白水來當然不想跟她動手,一邊逃一邊找,最後匆匆忙忙拔了兩張給偵察兵躲雨小憩的簡易帳篷,便馬上離開。 豈料閣瑪達娜煞是厲害,幾乎能跟上他的速度緊追不捨。 最後白水來施展異能內勁,加快腳步將她拋遠的時候,她竟然奮力擲出手中的龜甲,當中有一個便擊中了他。 若不是有異能防體,他再多兩個腦袋都得爆開。 險乎!險乎!他心裡不斷暗歎,但那並不是閣瑪達娜的錯,不能說出來讓她被責備,便破戒隨口編了個謊。 眾人也不多疑,因為他跑得實在太快了,摔一兩跤也非不可能的事。 希蕾兒便問道:「現在我該怎麼做?」 白水來取起一張帳篷,將門簾那個小口綁起來,張開底部的大口向希蕾兒說道:「希法師,請妳和所有魔兵姐姐往裡面發火球!」 眾人不禁嘩然,一名頭腦直率的戰士失聲叫道:「火球跑進去,不就馬上把帳篷給燒了?」 卻馬上被旁邊的長官喝止他的莽撞之言,輕聲喝叱道:「你懂個屁!要知道神使者做什麼都是對的,一定有他的原因!」 四周的戰士也沉聲:「嗯──」以表認同。 可白水來聽到那戰士的話後,認真想了想,恍然道:「對啊!火球直接跑進去就會燒著的,那位大哥,請過來幫我拿著帳篷!」 那名戰士霎時臉如土色,喝叱過他的那名長官哀求道:「神使者大人,他剛才失言實屬無心,請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好嗎?小的回去一定會好好處罰他!」 他們聽到白水來承認錯誤,還讓那名戰士替他之位,便認為神使者怪罪他的失語要馬上懲罰他! 要知道如果待會帳篷燒著了又不准放手的話,那戰士多半要受火燒之苦。 在一旁看個明白的青石年肚子都快笑痛了,他知道白水來忽傻忽神,卻絕不會傷害任何人的,便也不吭聲道破,靜靜地在旁瞧熱鬧。 白水來奇道:「為什麼要處罰他啊?不要!不要!他可提醒了我呢,那位大哥,來幫幫我!」 誰幫過他,他便覺得那人親近可愛一點,也沒想過換另一個。 那名戰士不敢違命,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替代神使者掀起帳篷底部,抓著帳布的手還不斷顫抖中。 他的長官與戰友望向他的目光,彷彿在送他奔赴刀山火海。 白水來笑問道:「剛才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戰士嚥了下發乾的喉嚨,顫聲道:「王……王古拉姆……」 白水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微笑道:「王古拉姆大哥,我以後會記住你的!」 王古拉姆聽到這話,登時嚇得兩眼翻白,那不是說他準備要離開這世界,所以神使者才會記住他的名字? 這時,希蕾兒與剩下的十六名火魔女已站在白水來後方,白水來向她們點頭示意開始。 希蕾兒也不多慮,命令眾魔女向那個帳篷發動火球咒語,她曾多次看到白水來創造奇跡,即使叫她去死,她也不會猶豫。 「呼呼呼……」 十七個大小不一的火球陸續飛出,緩緩飄向帳篷之內,白水來則在旁邊雙手連拍,為那些火球添上華麗的藍紫之光。 看到那些包裹著異能的火球飛近,王古拉姆的兩腿抖動得越來越厲害,幾欲曲跪在地上,他在想像自己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可怕場面。 那長官突然大聲喝道:「王古拉姆!給我站直了,這是命令!絕不可以丟失我們天輝軍人的尊嚴──」 這話使王古拉姆登感一股熱血衝上腦,發狠地大吼一聲站了起來,雙目圓睜,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與他較要好的幾名戰友,已向他敬出軍禮,以示道別。 在眾人恐慌的氣氛中,火球一個接一個地鑽進了帳篷內,白水來身形一閃,衝到王古拉姆面前,搶過帳篷,口中叫道:「放手!快離開!」 卻不想王古拉姆的神經過度緊張,雙手抽筋似地死死捉著不放,時間緊迫萬分,白水來顧不了那麼多,伸手向他拍出一掌。 王古拉姆整個人飛去三尺之外,白水來已迅速收緊帳篷之口,一邊大叫道:「大家快閃開!閃開──」一邊用雙手抓緊裝載十七個異能火球的帳篷原地旋轉,他這是回想到前天那群小孩比賽投石,最後那名小男孩勝利的機智之法,不但將法師們的火球集中在一起,還可以將火球拋出更遠的距離。 只是這方法從未試過,只要稍有不慎或行動過慢,都會帶來極大的危險,但白水來藝高膽大,以異能封閉火球的觸破性,將它們聚集一起,以帳篷抵作那小男孩的袋子,火球群則是石頭。 「呼──」脫手而飛,直線撞向神殿之門。 場上所有人都沉默無言,靜靜地望著將要發生的未知之事。 「轟──轟轟轟……」 從未有過的震耳之聲接連爆響,大地在晃動,碎石沙塵飛揚四濺,那道衝擊之力,將靠得較近的天輝人掀翻,神殿城樓上的妖魔們,也被爆炸之力震得東歪西倒,有的甚至震飛到半空中。 忽地,右側的城樓「嘩啦──」塌了一大片,妖怪們慘叫著與之傾倒而下。 廣場上的人什麼都看不清,眼前只有塵灰;什麼都聽不見,耳裡只有「嗡嗡」作響的轟動餘音。 過了好一陣子,塌石之聲漸細,整座山巔卻仍沉溺在一片灰茫茫的土屑世界中,但視野已朦朧若現。 怒憤填胸的落基巨人早已按捺不住,吼叫著向那個隱約看到的城樓破口洶湧而去,這下子,神殿真如決堤之壩,再也無法抵擋洪水的肆虐。 上萬名落基戰士近似瘋狂地衝進神殿大開殺戒,將他們壓抑多日屢戰屢敗的心情在此宣洩而出。 天輝戰士們也不甘落後地緊隨落基人的步伐往神殿裡沖,大多近戰的勇士已抽出他們慣用的武器,長弓早已丟卻一邊,因為現今再不用隱埋身份了,殺敵為要務! 白水來努力護著希蕾兒與十多名火魔女,免得讓過度興奮的戰士將她們撞傷,他也不急著進入神殿,因為那裡應該暫不需要他了。 落基人會爆發三倍的力量去償還他們的恥辱,若無意外,足以毀滅神殿中的地獄軍團。 大軍一個不留全塞進神殿裡去了,白水來再跟希蕾兒她們緩緩向上方走去,卻見有一個人從廣場的角落跑過來,並高聲呼喊:「神使者請留步!」 看清是誰了,白水來略帶歉意道:「王古拉姆大哥,你怎麼還在呢?剛才是不是摔傷了?」 「沒有!當然沒有,我是來感謝神使者你的!」 「感謝我?」 白水來抓抓腦袋,不明所以。 王古拉姆興奮得有點談吐不清:「剛剛……就是剛才我,那個……以為你要懲罰我,想不到……哈哈哈,原來是要我擔當那麼偉大的任務,這輩子最光榮就是那一刻,太感謝你了!」 「啊?是嗎?」 白水來傻呼呼地望著王古拉姆,怎也想不通這是什麼道理,看到他們兩人一個笨一個傻,引得火魔女們吃吃笑笑。 王古拉姆被美女們一笑,登時大窘,深深鞠了個躬說道:「我去啦!」飛也似地向大軍隊伍追趕而去。 看到王古拉姆已走遠,廣場內除了他們十來個人外已無他人,希蕾兒忽地撲到白水來身邊,狠狠地吻了他一口,笑道:「白大哥,你真是越來越來厲害了!我越來越喜歡你啦,這是給你的獎勵!」然後馬上離開,向神殿輕步走去。 白水來仍陷入陶醉之中時,那十多名火魔女竟然走上前,一個接一個地在他臉上輕吻一下,學著首領說道:「這是給你的獎勵!」 從小在夜凝國長大的希蕾兒個性冷傲,目中無人,她所選出的部下均是身材苗條、艷麗性感的少女,這下白水來可受不了,被香吻淹沒得幾乎得昏頭轉向,口裡不停地說道:「夠了,夠了,謝謝,謝謝!」 待火魔女們嘻嘻哈哈地走遠了,他才清醒過來,抓抓腦袋跟了過去,希蕾兒笑咪咪地望著他,竟也不介意姊妹們「輕薄」她的意中人。 到了神殿之內,白水來等人本想觀瞻一下喜特拉人建造的風靡神殿如何宏偉華麗,卻不想一切景物已不堪入目。 那些曾經是人們朝聖膜拜的神廟殿堂,倒的倒、塌的塌,四周原本畫滿圖畫的牆壁,或被血跡所淹沒,或遭受毀滅性的磨除,雖然方圓數十里的神殿內擠滿了大大小小的人,但仍不能掩飾此地的蒼涼之意。 所謂正邪不兩立,無論是落基人還是天輝人,他們只要一找到敵人的蹤跡就會窮追不捨,直至將之擊斃才罷休。 神殿內幾乎每一個角落都進行著追逐的「遊戲」,被追的全是地獄軍團的怪物,它們已無力反抗了,只有逃命的份兒。 此情此景,白水來看在眼裡,感到心裡陣陣抽搐,有一股難以言狀的鬱悶感,他並不為這場勝利而感到高興,反倒略覺悲慼、無奈與疑惑。 人類自身是否就像魔鬼們一樣殘暴?戰爭該何時才會真正結束?這一切是誰的錯?他將來要做什麼? 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迷茫而遙遠,他不禁沉思起來,光之神在此時似乎睡著了,並未講過半句話,似乎不想騷擾他,或是讓他獨自去感受、承受與思考。 他盲目地跟在希蕾兒後面,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神殿之地的盡頭,那裡是風靡神殿背靠的後山之地,高聳入雲的山壁下竟有一條山澗。 山澗前擠滿了落基人,他們吵鬧叫嚷,爭先恐後地想擠進那山澗內,從他們叫嚷的話語中,白水來聽出地獄軍團的部隊從那裡逃脫,落基戰士們正努力進去追捕。 只聽山澗內的落基人在高聲叫喊:「裡面的惡魔太厲害啦,誰都衝過不去,哈利意格在嗎?武神王在哪裡?」 另一些落基人應道:「哈利意格已進去了,武神王好像沒出現!」 此話讓白水來馬上想到了那只雄壯兇猛的大惡魔,還有總是站在它身後的四隻惡魔將領。 他不多想,幾乎源出自然反應般拔地而起,一下竄到了二、三十尺高,落下時已貼在右側的山澗石壁上。 他手腳並用,貼著崖壁,越過擠滿山澗的落基戰士,來到一個並不寬闊的山洞中,喝罵廝打聲馬上傳入耳中。 洞內的火光並不明亮,常人只能看到一些模糊之影。 白水來卻清晰地看到那五隻惡魔將領在洞端與幾名落基戰士纏鬥中,哈利意格正在其中,他的對手赫然就是那隻大惡魔。 那五隻惡魔剛好把洞穴的出路給堵住,在他們身後悠長的出口小徑之處,還能看到地獄軍團的身影,它們竟然如此強悍,硬是把成千上萬的落基神兵給攔下來了。 白水來飄然下地,落基戰士們看到武神王突然從天而降,吃驚之餘,努力讓出一條通道,因為這個洞穴對他們來說十分窄小,外面的落基人又拚命往裡面擠,空間並不多,所以他們要讓出一片空地,的確要非常努力。 白水來靜靜地觀望著他們的戰鬥,落基戰士雖然身形與力量都十分巨大,卻完全佔不了半分便宜。 惡魔將領們不但動作迅疾,攻擊力也毫不顯弱,更可怕的是它們詭異幻變的攻擊招式。 譬如像那只長爪惡魔那般,身體某一部分會突然漲大或變形,從對手意想不到的方位攻擊,往往就能奏效,從地上倒臥的十多個渾身冒血的落基戰士來看,他們顯然都是被那些奇式怪招擊敗的戰士,因為他們的傷口都是歪歪斜斜十分怪異,與常看到的傷大不一樣。 而哈利意格與那隻大惡魔似乎正戰得勢均力敵,因為他身上暫無新增的傷痕。 大惡魔凌厲的眼光,竟看到了站在敵人群中的白水來,忽地長嘯一聲,五隻惡魔竟同時虛晃一招,立即撤退。 它們雖然是倒後跑,卻毫不遜於落基人前奔的速度,哈利意格與一眾落基戰士氣得哇哇叫著,拚命追趕。 白水來跟隨大隊而前,他算過只要自己衝掠過去,只消三個起落就能攔下它們,但在他心底深處卻毫無這種打算,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可就是不想這麼做,也說不清是可憐它們,還是沒有動力的原因? 當惡魔們退到一處十分狹窄的地方,大惡魔停下了腳步,口中咕嚕了幾句,另四隻惡魔竟向它躬下一個古怪的動作,似乎在向它拜禮。 光之神在心裡譯出那句話後,白水來才明白過來,原來那隻大惡魔讓另外四隻惡魔先走,它要獨自抵擋所有追兵,怪不得那些惡魔對它如此大禮以敬。 看到大惡魔守在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地,跑得較快的落基戰士識趣地緩下腳步,讓第一勇士哈利意格上前,擒拿那隻大惡魔,他們自認沒本事。 哈利意格也不客氣,加快腳步衝過去,在踏出最靠近惡魔的一步時,右拳藉勢擊出,低吟一聲:「伏虎拳!」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實質在烏黑的鐵拳裡暗藏洶湧澎湃的內勁,四周的空氣都被其撼動,拳未到,氣浪已擊打到大惡魔臉上。 大惡魔雙目瞳孔一縮,瞧出這一拳的厲害,它也緩緩打出左手迎過去。 看到此時,白水來感覺到心臟興奮地加快跳動著,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兩位都是鮮見的武藝高強者,雖然哈利意格曾敗於他手中,但也勝之不易,而那隻大惡魔就更是高深莫測,至今仍未看出它有多強。 現在兩者交手,肯定精采萬分,或許還能從中覷見許多深奧的武技,因此他體內流淌的武術家之血沸騰起來了。 只見雙方之拳快要交碰時,大惡魔的手突然往下一折,彷彿骨頭在那一剎間斷掉了,哈利意格的拳頭失去目標也不慌亂,仍沉穩地繼續往前衝,但那只惡魔之手卻又猛然復原,並飛快地由下而上擊中了鐵拳的手腕,鐵拳登時被打偏,「咚」的一聲,擊在石壁上。 碎石飛濺,鐵拳沒入石壁三分,大惡魔則藉此機會,左手點向哈利意格的眼面。 哈利意格揮出左手抵擋,右拳已迅速抽出加入戰鬥。 大惡魔的雙手猶如柔韌的麵條,竟能隨意扭曲變形,在哈利意格面前打出無數拳花,每一拳的方位都能隨時變化,完全做到了虛即實、實即虛的超強武技之能。 哈利意格毫不示弱,使出渾身解數,施展他另一得意之技──降龍掌,以快制快與大惡魔拼得不分上下。 兩者之間只剩無數光影,把後面觀望落基戰士們的眼睛都看花了,他們不斷揮舞凌木棍為哈利意格大聲喝采。 白水來卻看出那隻大惡魔並未使出全力,哈利意格則已肌肉繃緊,大汗淋漓,反觀大惡魔則氣定神閒,似在玩耍娛樂,並不吃力,那種氣度直追武神王爺爺,極可能它的武技也不在武神王爺爺之下。 它為什麼不直接對哈利意格下厲害殺著呢? 他細心一想,那隻大惡魔一定是在為逃跑的同伴們爭取時間,讓它們能更從容地離開敵人的追捕,但它自己呢? 再厲害也不可能抵得住上萬個落基巨人的車輪戰,它最終可能會被殺死,它竟然願意為同族之人犧牲! 白水來感到詫異萬分,小時候父親告訴過他,人類最偉大的精神就是愛,犧牲就是愛的最高表現,因為有愛才會有犧牲的意願與目標。 在他過往無數的經歷裡,這一點也得到了見證,這證明那只惡魔愛它的族人,才會為它的族人犧牲? 為什麼?為什麼惡魔會有愛?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八章深淵蛛妖 這時,前面雙方的戰況,將白水來的沉思打斷了。 因為他看到哈利意格出拳漸漸變緩,而大惡魔的拳爪卻逐漸加快,這只是微細如針的變化,在其它人眼裡,他們仍是打得一塌糊塗,看不清他們的拳頭飛到哪去了,可白水來卻看出在這種此消彼長的轉變下,哈利意格劣勢頓現,只要再挨十招他就會被擊敗。 白水來的預測只准了一半,他們對碰過五招後,大惡魔打出第五拳,似乎在後退的右手突然伸長了一倍,狠狠地擊中了哈利意格的下顎,拳頭方向一改,手肘之處的尖角便順勢往他的脖子割去。 僥倖的是哈利意格反應敏捷,飛快向後翻倒,即使如此,他的脖子也被割破了表皮,鮮血直冒。 大惡魔得勢不饒人,左臂內曲,以手肘之角飛快地刺向哈利意格大露空門的肚腹之處,落基戰士們的喝采聲登時全變成了驚呼聲。 一直默不作聲的白水來身形一動,已閃到大惡魔與哈利意格中間,也不用龍神爪,伸手便抓向大惡魔的左肘之角。 大惡魔早有預料白水來會出手相救,左臂瞬間轉動,如扭麻花一般將尖角轉向白水來,而白水來前衝之勢,剛好將咽喉送往它的尖角。 這一突變若換成別的人,馬上就被穿透而過,只可惜它的對手是白水來,一個一打架腦袋就變得靈光百倍的怪人! 白水來想也不想,頭臉略低,張口對準那只尖角一咬,馬上「口到擒來」將大惡魔的左肘之角咬緊了。 這一奇招是第二次使出,兩次都救了他的命,到後來他將此招封號為「餓狗搶肉包」,意寓咬得又快、又準、又狠,至於這稱號會不會被人笑話,他自然不去理會那麼多。 大惡魔也想不到他會如此對招,左臂來不及回扯,一下被他制住,然後便看到他的右手伸指,閃電般向自己的左肋點去。 它曉得這傢伙的雙手能發出強大的能量,即使是一指一拳都擁有超乎尋常的攻擊力。 它猛吸一口氣,左肋竟然隨之扭動彎曲,剛好讓白水來的右指點不著,「噗哧」一道光箭隨之射出,只可惜已完全落空了。 白水來大吃一驚,口裡便自然地放開了對方的尖角,他實在無法想像,這惡魔到底是什麼結構,竟像沒有骨頭的麵團一般,哪個部位想變什麼形,就能變出來。 就在這時,哈利意格的身體才摔落到地上,而白水來與大惡魔已經歷過一番生死之搏,可見他們的出手快至何種地步。 大惡魔看到沒殺到的哈利意格已爬起來,那個黑衣小傢伙也死盯著它看,知道如果他們同時合擊,自己定會慘死。 突然它的嘴巴大張,下顎直往下掉,成一個足有半尺長的長方口形,雙爪往前一伸,五指猛然暴長數倍,緊接著從它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無法言喻的震耳長嘯。 那聲音經過它那曲張成竹籮般的雙爪飛快地擴大,化作一道無形而響亮無比的衝擊波,撞向洞中每一個角落。 落基人剛一看到它變成誇張滑稽的怪模樣時,本還想笑,卻馬上聽到一聲巨響,然後腦袋便一陣發昏,最後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將他們全部掀倒。 即使是白水來,驟然被如此強烈的聲波攻擊,也大感不適,頭腦發脹得幾欲嘔吐,但他〉迅速調息運功,將魔音之力迅速排於體外,精神一復原,馬上望向大惡魔,害怕它會向受衝擊較深的落基人狠下毒手。 卻見那隻大惡魔飛快地倒退往後奔,已跑出了二、三十尺之遙。 白水來看到它的眼神之光,已沒有先前那般明亮,顯然剛才那一招它耗用了相當巨大的能量,如果現在追趕它的話,或許就能將它擊倒。 不過白水來心裡猶豫不決,怎也提不起勁在此刻去追殺它,反正將來一定還有機會遇到它的,到時候再堂堂正正與它一決生死! 如此想著,白水來釋然地望著飛逃中的大惡魔,只聽那大惡魔一邊跑一邊大叫道:「小傢伙,我會記住你的! 下次我再跟你大戰一場,你可別死──「 當然,這是光之神譯出的後話,那時它已跑得連影都不見了。 想不到那隻大惡魔的想法跟自己一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越想越有意思,白水來情不自禁豪邁地哈哈大笑起來,在他心裡竟不知不覺地將那隻大惡魔當成了英雄,敵人中的壞英雄…… 被敵人長久佔據的風靡神殿終於告破,喜特拉自然欣喜萬分。 只可惜這座數百年來聖音不斷以謝大地之神的神廟,卻沒有得到大地之神的庇護,已是面目全非。 其中有半數之地是被落基人所破壞的,但戰爭的爆發,其結果又有誰能控制,自然不能怪他們。 陸陸續續重踏上這座神殿的喜特拉人,高興過後又顯得十分哀傷,要重新光復這片神聖之地,又不知道是多少個牛年馬月以後的事情了。 風靡一戰,落基人折兵近兩千之眾,天輝軍更達八千,這是自約達斯國展開反擊戰以來最大的陣亡之數。 而在風靡神殿上,計算到敵軍的死亡之數,也不過一萬六千左右,按兵種強度來算,落基人一個少說也能抵十個普通的天輝士兵,因此這一戰是人類損失比敵軍還要慘重。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攻城一方受到的打擊原本就會比守城方高數倍,這一結果眾戰士也感到十分滿意了。 落基人隨遇而安,佔領了神殿以後,他們就乾脆在那裡駐營,主要是為了防止敵人再度入侵。 而天輝軍安於原狀,仍駐紮在皮球山下,這便苦了為落基神兵煮食的後勤隊伍,他們每天要上上下下法加特爾山十來次,一個個累得半死。 不過這苦景只維持了三天,他們就得到了解脫。 因為在風靡之戰過後的當日,白水來就將阿布蘭閣國境的戰況,一一告訴了青石年與凌羅多,他並沒有忘記那天收到的靈魂之信,只是礙於這幾天正陷入水深火熱的攻城戰,才暫擱起來。 卡拉多的王命眾將領都仔細地聆聽,對於阿布蘭閣北部戰線的苦困,他們顯得心急如焚,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馬上飛到赫墨城,為藍石將軍利浦杜比報仇雪恨。 但喜特拉的天輝軍減去傷兵後只剩六萬多戰士,看來還得不遺餘力地去救援阿布蘭閣北境之地,反正這一面有落基神兵在,天輝軍所能發揮的戰力也不多。 經過激烈的討論與商議,最後確定,先由青石年帶領所有騎兵,以最快之速趕往阿布蘭閣的赫墨城,以緩解那裡的燃眉之急,然後凌羅多率領的兩萬步兵、兩萬箭手,合計五萬三千名戰士隨後而至。 因為青石年是全國有名的聖騎士之首,因此他擔此前鋒之帥當之無愧。 而凌羅多跟隨落基神兵的時日裡,都無法暢快地戰鬥,這次他是興奮得幾乎睡不著,準備狠狠地去大幹一場。 紀莫卡爾自然追隨他左右,他感覺暫時離開那位魔女是上上之策。 最後留在喜特拉國充當落基戰士後勤部隊的一萬多名天輝戰士,則由一位名叫納度夫的紅石老將軍指揮。 臨行之時,白水來與擔任保護騎兵之帥青石年的豪烏巴、古鋒兩人,依依不捨地告別,他一直十分敬重、喜歡這兩位大哥,在風靡之戰裡他忙碌不停,再加上戰陣有別,幾乎沒有跟他們聊過多少句話,此番離別,又不知到何時才能相聚,悲鬱之感油然而生。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奧絲米也隨青石年那一方遠行了,她說那裡需要更多生靈法師的大能,因此毅然離開師姐與白水來,這裡面是否還另有原因,除了她之外,就無人能知了。 希蕾兒是堅決留在白水來身邊,而游雨蘭竟也沒有選擇離開,這使白水來大感欣慰,對他來說,這是風靡之戰裡最值得他高興的事! 最後與青石年道別時,白水來向他咕嚕了幾句話,青石年登時恍然大悟,興奮異常地深深拜下一個大禮說道:「感謝白神使的提點,小將萬分感激!」然後,便指揮騎士軍團踏上征程,而那位感情專一的女巨人閣瑪達娜自然伴隨他左右,這使他咽進肚子裡的水一半是甜一半是苦。 眾人詫異地追問白水來跟青石年所說的話,他只是笑盈盈地拒不作答。 趕往阿布蘭閣的大軍離開只有兩天,落基戰士們也繼續他們的戰鬥行動──將所有鬼怪趕回老家! 他們按喜特拉人繪畫的地圖,向地獄軍團逃往的方向追殺而去。 這是一片幾乎寸草不生的荒漠,在暗紅之色的夜空映照下,瀰漫著死亡的氣息,在這方圓數千里,除了石頭沙礫外,都不會發現生命的蹤影,對誤入這個地方的人和動物都只有一個字──死。 因為這裡是一個名叫阿隆哥的國家中最有名的盆谷──噬骨之地,它佔據了阿隆哥整整四分之一的國土。 阿隆哥是西斯格裡唯一的鄰國,位於其東面。 在死靈入侵之時,阿隆哥是最早遭殃的一個國家,因此即使在噬骨之地以外的國土中,也幾乎找不到生命的存在。 這個國家已完全成為了一個死亡之國。 不過即使是死靈大軍的任何一個軍團,也不敢靠近那片噬骨之地,因為即使是它們走進那裡,也一樣逃不掉被吞沒的結局。 這時,噬骨之地的上空,有一條巨大的魔龍在盤旋飛舞,那條魔龍也嗅到了下方的死亡之息,在主人幾番喝令下竟也不願降下。 最後,坐在那位主人後頭,那個身穿鮮艷黃袍、頭頂皇冠的半人半鬼之物,往魔龍頭上一指,那魔龍渾身一顫,竟便馬上緩緩滑下。 落地的時候,魔龍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待背上兩人都走下地時,牠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若不是牠的後背還有緩緩起伏的呼吸動作,那主人真以為牠死了。 那主人不禁微帶惱怒地說道:「鬼王大人,我好心送你到這片死亡之地,你為何要那樣對待我的坐騎?那叫我怎麼趕去阿布蘭閣?」 那個半人半骷髏之物剩下的一隻眼圓睜大開,完全發白毫無瞳孔的眼珠爬出許多屍蟲,他高傲地瞪著那主人吼道:「博利,你剛剛叫我什麼?再講一遍試試?」 那主人正是地靈宗師博利,他沉默了片刻,努力忍下怒火說道:「沃利加陛下,屬下失言,請陛下降罪!」 「呵呵!」沃利加鬼王這才得意地伸出只有骨頭的左手,扶了一把歪斜的皇冠,正色道:「我只是教訓牠一下,讓牠睡上半天就會好轉,不聽主子的話就會有這下場,哼!」 只要那位隱匿在博利體內的烏托神沒有出現,他永遠都是以唯我獨尊的姿態面對世界。 博利眉頭緊鎖,但他低下頭把這些表情藏於衣帽之下,平靜地說道:「那……沃利加陛下,這半天的時間我該做什麼?」 沃利加鬼王用他的單眼環掃四周,點點頭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對!就是這裡了,我讓你跟我到這裡自有要事,你可曾記得我說過,要親自去對付人類南面的聯軍?」 「這是當然,沃利加陛下還說過,要把那個女將軍活捉回來,吃她的肉、吸她的血!」 「哈哈哈,很好!你這奴才倒有點記性,你用你裝屎的腦袋想一想,你有魔龍乘載,只消一天時間就能到達阿布蘭閣,而我呢?難道要我堂堂鬼王走路去迎接那群垃圾聯軍嗎?」 「當然不是,那麼……陛下的意思是……想借我的魔龍一用?」 「呸!」沃利加鬼王往博利身上吐了一口屍蟲,惡狠狠地說道:「你坐過的東西怎配給我用!帶你來這裡,就是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寶貝們,它們不但能飛快地來回大地,還是死靈大軍新一股的力量!本不想驚動它們的,它們那麼可愛活潑,我可不想它們去打打殺殺,不過馬厄那個渾球太沒用了,不得不找它們,唉……」 他越說越可憐悲淒,若是沒看到過他的人,還以為他準備叫一群可愛的小狗去拚命戰鬥呢! 只是博利瞭解他,知道他說得再好的東西也別指望太高,聽他還說的那麼動人,他幾欲吐嘔,但口裡卻說道:「是的,沃利加陛下,你打算帶我去認識一下它們嗎?」 「哼哼,這話總算有點模樣,能認識它們是你的榮幸,你得謝謝我!」 「謝謝沃利加陛下的大恩大德,它們在哪裡?是不是正趕過來見陛下?」 「對,它們已經來了!」 「來了?在哪?」 「就在你的腳下!」 博利的臉上顯出大感詫異之色,猛地看到腳下之地伸出了數十隻長滿刺毛的尖長之物,然後他與鬼王所站之地突然下陷,迅速滑落無盡的深淵之地。 其實他以地靈法系的本領,早感應到地下藏匿的妖怪,只是他知道在鬼王面前最好就是裝傻扮呆,一切暫隨他的意願而行。 腳下的泥土不斷碎散,他們的身形就不停地往下掉,似要落入一個無底之谷,博利倒沒什麼,大地自然任何一物,都猶如他的肌膚一般熟悉。 只是那個鬼王則偶爾會發出一兩聲難聽的咒罵話語,看來他對現在的處境感覺並不舒暢。 不知下墜了多久,博利忽地感到他們落在一個軟韌之地,落下之勢登時受阻,並往上彈轉回去,又落下又彈回去,如此反覆彈跳了上百下才緩轉下來。 然後所坐的地方開始向前方移動,四周漆黑一片,博利用盡眼力也只隱隱感到前面好像有三、四隻生命在走動著,耳旁還傳來鬼王哇哇咧咧的叫罵聲:「**你狗娘養的鳥蛋,屎屁蟲的卵子,竟敢那樣對待我鬼王,小心我把你們的卵蛋都操翻到地上去──」 博利大感厭惡,這鬼王哪有半分王者氣派,倒像人類中的流氓強盜,不過回想,他生前確是人,而且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咒術師,或許他生前的個性就如此,真可謂死性不改。 走了約有兩三里路,他們終於停下了,四周慢慢亮起一團團淡綠之光,足有燈籠般大,只是非常微弱。 但在這黑漆漆的空間裡,真如夜海明燈,把週遭之景都照亮了。 博利首先發現他們坐在一堆軟泥上,泥下竟是一張灰白色巨大無比的絲網,原來他們是被拖到此地的。 他認真地環望四周,不禁也倒吸一口涼氣,只見每兩團並列的綠光上面,都有一張灰白的女人之臉,其身形也如女人一般曲線柔美,只是到了臀下,駭然是巨大的蜘蛛之體。 它們足有十尺高八尺寬,雙臂肩上的皮膚光滑呈灰白之色,手的下半截卻是烏黑發亮長滿刺毛的尖爪,這種半人半蜘蛛的妖怪,博利還是第一次見識,怎也想不通大地竟會孕育出這種怪物來。 這時鬼王已站了起來,輕輕拍打黃袍上的泥灰,看到他口所說的「可愛活潑」的妖怪後,他反倒一聲不吭了,臉上擺著一副不悅之色。 前方傳來一陣密集的「窸窸窣窣」之聲,博利看到一大堆綠光向這裡飄來。 走近時博利又看到一群女人上身之體,綠光源自它們前胸碩大的雙乳,它們頭上的長髮如獅毛般蓬鬆散開,全是木無表情猶如死人之相,下身的蛛體飛快地爬行著,給人感覺是一群大蜘蛛載著女人的屍體在遊行,想到此,博利那身仍屬人類的皮膚,頓時起了幾陣雞皮疙瘩。 走在最前面的那只蛛妖看樣子是它們的首領,不但長相分外妖艷動人,身體曲線玲瓏浮突,標準的性感美女模樣,若不是立在蜘蛛的肢體上,定能使千萬男子俯首裙下。它與其它蛛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人身肚臍下長著一叢金毛,而一般的都是褐土色或是暗綠色。 那蛛妖之首走到鬼王前面,人身連續彎下三遍,然後彷彿從地底傳上刮木板一般的聲音:「沃利加陛下駕臨,柯妮莎萬分榮幸,方才接迎聖駕下來,部下做得不夠好,多有得罪,實是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想不到這些看起來強大可怕的蛛妖,對鬼王的態度十分恭敬,博利也暗暗對這鬼王有點改觀,不知道他是怎樣收服這些大妖怪的。 只聽見鬼王將手中一把丫叉般的玉石魔法杖,在地上戳了幾下,冷冷地說道:「那個我先不追究了,柯妮莎,妳可收到了我派鬼傳給妳的密令?」 蛛妖柯妮莎應道:「已謹記心中,一切準備就緒,只等陛下大駕來臨!」 這時,博利才注意到,她講話的時候嘴巴仍然緊閉著,眼睛卻有規律地眨個不停,不禁詫異這只妖怪是如何講話的。 沃利加鬼王陰陰地笑道:「很好,很好!那現在馬上就出發吧,遠方有一群肥肉等著妳們呢!」 「嘿嘿嘿……」蛛妖柯妮莎竟也奸笑了幾聲,雙手的黑爪在空中揮動,顯得異常興奮,口中叫道:「感謝陛下的恩賜,沃利加國王萬歲──!」 「萬歲!萬歲……」 其它蛛妖也舉著雙爪不斷高呼。 沃利加鬼王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後轉過身向博利問道:「你可知道南路聯軍已走到哪裡了?」 「在昨天剛進入吉泰爾國,沃利加陛下!」博利回答道。 沃利加鬼不再理他,又轉向蛛妖們大叫道:「目標是吉泰爾國,那裡的人全部是妳們的!」 「吱吱──嘎嘎──」 蛛妖們高興地不斷舞動雙爪,話也不說只在亂叫,雜合著沃利加鬼王陰森森的笑聲,在這片黑暗的地底裡迴盪不休,連博利也感到全身有一股說不出的恐懼、噁心的鬱悶之意。 那可能是他原有生命對恐怖事物的自然反應,因為在他面前所見的,都是以噬食生命為樂的可怕妖魔…… 第十二卷惡魔圍城第九章魔甲聖騎 「轟轟轟……」 一萬三千匹駿馬在原野上奔馳之聲,猶如奔雷灌耳,一名全身披掛鮮紅戰甲戰袍的將士率領在大前方。 他座下是一匹全身烏黑、鬃毛卻是純黃色的戰馬,比跟在後方的馬兒都要神駿三分,偶爾跑得過快,還要放緩一點腳步,讓後方的大部隊趕上來。 那名將軍,正是帶領萬名騎士,趕去解救阿布蘭閣國內赫墨城之困的青石年。 他在天輝國是顯赫有名的騎術家,自年少時,在野外馴服這匹黃毛黑兒神駒後,他領導馬軍的能力便如日中天地上升,原因大半在於黃毛黑兒身上。 馬天性群居,好奔跑,以速度最快為群首,而黃毛黑兒縱橫天輝國東南西北以來,鮮有馬兒能與牠並馳。 只要有牠在,青石年所帶領騎兵的座下之騎就分外聽令、團結與賣力,發揮出最大的潛力與戰鬥力。 青石年是一軍之首,那麼黃毛黑兒就是萬馬之頭。 當然,若說世間有誰比牠跑得更快的,就是獨角神獸白風,不過那不是人間常見之物,喜獨行獨往,那又另當別論。 連日來,青石年努力讓大軍以最快速度前進,但又不敢讓黃毛黑兒放盡馬步,不然大部分馬匹都會虛脫而亡,他們還必須要保持良好的馬力,在與敵軍交戰時這是必不可缺的力量。 因此,跑了不足千里,青石年便指揮大軍停頓休營。 休營時,青石年攤開地圖算了一下,現在他們已進入了阿布蘭閣北部邊境,往東南方向再跑三天就能趕到赫墨城。 沿路來,他保持著與赫墨城鷹鴿通信,知道那裡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若不是藉著赫墨城堅固的城牆,再加上風靈、土靈法師們的魔咒之力,那裡早就被黑暗騎士們給夷平了。 較頭痛的是敵人中的吸血妖怪,打死又會復生,而且它們能直接飛進城裡,破壞或刺殺魔法師。 幸好它們數量不多,在天輝戰士拚命看守下,並未受重大打擊和影響,但也因此,既要日夜守護城堡又被它們不停地騷擾,使得戰士們精神乒不堪,體能力量每下愈況。 敵軍主力部隊黑暗騎士攻過數次,仍無功而回後,便在城西十里外築營休養,以待它們的援兵到達再大舉進攻。 據一些冒死前往偵察的阿布蘭閣士兵回報,約有五千黑騎兵不斷向赫墨城挺進,當它們到達後,城外之敵將增至一萬以上,到時候,赫墨城中的戰士法師們再拚命也抵擋不住了。 青石年仔細分析,他們離那隊行進中的黑騎兵較近,決定先攔下它們,阻擋它們前進,只消挨到後方的大部隊到達,就可以將它們擊敗,再轉向赫墨城,與之夾攻城外的敵軍,一舉兩得。 只是最難預計的是黑騎軍團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據傳那些黑騎軍不怕刀砍劍刺,唯一弱點就是腦袋,但他們手中的彎刀長矛詭異迅猛,沒有七、八人圍向他們,根本很難靠近他們半尺,更別說要砍他們的頭了。 而且,他們當中使彎刀的黑騎士,都懂一招「蹄落狂刀沖地擊」(天輝人暫給他們安上的招式名字)! 其攻擊殺傷力,能一下砍翻幾個甚至十幾個戰士。 這點青石年曾聽白水來提過,但歸納這些資料,青石年分析到黑騎軍的強大力量最適合攻擊步兵,不知道這一點會否對他們這些騎兵有利。 而且在離開風靡神殿之時,白水來提醒了他一個重大的作戰之法。 青石年本為騎兵戰士,當年好玩纏著尚未入魔道的地靈宗師博利求學地靈魔法,結果天生悟性極高的他,不自覺修行到了青袍級以上的魔法,成為天輝國少有的魔法騎士。 既然他也能學會這種魔法,其它戰士為何不能學? 當時,白水來對他所說的話就是:「以君之道,還予眾生!如果你的騎士軍團都懂魔法,你將無往不利!」 當然,這些話是光之神借白水來提點青石年,青石年卻直感白水來果真是天神降世,一言驚醒夢中人! 當然,這件事並不是想幹就馬上行得通,這整整一萬多個戰士,他如何能教得了。 所以在這些日子裡,每次休營,青石年便將他的五千近衛兵聚集起來,大上魔法課程。 他的近衛兵都是從大軍中篩選而出的精英之人,雖多是一介武夫,不大懂這些文雅的戰鬥技能,但當中也不乏聰慧之人。 再加上奧絲米知道青石年的意圖後,大力相助,細心為這些聖騎士解釋,她的溫柔可愛,自然讓聖騎士們學習之心大升,在這短短幾天內,已有大半掌握了地靈魔法的基理。 經過觀察與思考,青石年決定在後面的幾天裡,專心只教聖騎士們一個最簡單卻十分有用的地靈魔咒:石化皮甲。 這魔咒的效果,隨施法者的魔能高低而定,但只學懂最基礎的施展之法,也能大大增強自身的防禦力,這在近身搏鬥中,往往很有作用。 此外,「石化皮甲」還能給其戰士施法,如果只有青石年一個人懂,在千軍萬馬面前,他再厲害也作用不大,但如果五千名聖騎士都懂,那麼同時施加此法,其作用就非同可小。 也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看到一些較粗魯的漢子念起咒法「嗚哩媽叉」不知道念什麼鬼話,看得青石年直搖頭,畢竟時間太倉促了。 時間過得飛快,三天過去了,鐵騎大軍已來到情報中黑騎援軍的必經之路。 青石年算了算,只消在這等候三、四個時辰,敵軍就會出現,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得找個地方藏一下。 這片地方一馬平川,最近的山丘之地都在數里之外,一萬三千大軍加上馬匹,哪有那麼容易躲藏起來? 最後青石年被迫放棄這一想法,乾脆就大大方方來個正面對決,他也想試試那些黑騎軍團有多厲害,反正打不贏就跑,他們不追就再回頭打,直至大軍到來。 他早就派出快馬,將他中途伏擊敵軍援兵之策,告訴行進之速較慢的凌羅多大軍,相信他們已盡最快之速趕過來。 如此想著,青石年便安然讓騎兵隊整裝待發,守候黑騎軍團的到來。 果然,只過了兩個時辰,遠方已傳來陣陣的馬蹄聲,但仍未看到他們現身,聲音只在遙遠的地平線下傳來。 只聽聲音已越來越雄壯,但還是未看到他們出現,而且聽那聲音整齊之度驚人地相同,聽到的就是「咯!咚! 咯!咚!「馬匹前後蹄的踏地聲,完全沒有丁點的雜亂,彷彿走過來的只是一匹巨大的馬,而不是一群,但信報十分可靠,明明是說至少有五千名黑騎兵。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的紀律性與團結性已達到了和諧與至高的默契,在世間會有種事發生嗎? 一直擔任訓練馬軍的青石年直冒冷汗,他感覺這一場戰鬥似乎未戰已敗,他自認自己無法操練出這樣一隊出色的騎士軍團。 黑騎軍團終於出現了。 他們猶如從夜空中落下的一群烏雲,踏著整齊有力的馬步,每一次起伏都一樣高低,因為踏蹄節奏完全一樣,因此離天輝大軍尚有兩里時,那蹄聲已響亮得猶如在耳間敲打。 幾乎所有天輝騎士都臉色發青,他們可是第一次目睹黑騎軍團行進的威勢,不但為之折服,還油然而生陣陣恐懼之意。 大多人已手心冒汗,雙腳有點發抖。 黑騎軍團也看到了敵軍的出現,他們走至相距一里之外時,同時緩下,馬蹄原地連踏兩下才停步,將地面的沙塵都濺到了半空。 最後的兩聲蹄步,震得天輝戰士們的耳膜隱隱作痛,連馬匹也顯得有點不安,輕輕揚首嘶叫。 青石年發現握緊鋼槍的地方已有點濕滑,這麼多年的南征北戰,他極少出現這種情況,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至少加速了兩倍,前方的黑騎軍團如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般壓在他的視線裡,令他幾近窒息。 在這一刻,他竟然忘了自己是一軍之首,要馬上喊令衝鋒。 忽然,他耳邊響起一把熟悉的敲銅鑼般的聲音:「怎麼了,石年!你害怕了嗎?」講話的正是那位落基「流氓頭」閣瑪達娜,她已盡量將聲量說的溫軟,但仍然十分刺耳。 她現在獨自處身於天輝大軍中,可謂鶴立雞群,再加上她的聲音能「沉魚落雁」,因此她一講話,幾乎所有戰士都聽到了。 一看到她那張醜陋得可以令人一口氣吸不上來的臉,青石年的所有恐懼之感登時被嚇跑了,他清醒過來,尷尬地咳了兩下,大聲應道:「怎麼會!」然後他將馬拉轉向後方的騎士大軍,高聲吼道:「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這一喊,大多騎士被驚醒,紛紛響應,但聲音並不宏大,青石年也知道他們被敵軍的氣勢所懾,再用盡力氣叫道:「天輝軍人戰鬥的意義是什麼──」 「為國家!為人民!」戰士大聲應道。 「天輝軍人戰鬥的信念是什麼──」 「勇往直前,勇猛無懼!」 「天輝軍人打擊敵人的口號是什麼──」 眾騎士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們並未聽過有什麼打擊敵人的口號,青石年繼續吼道:「讓他們死回去──」 眾人一聽,頓時哄笑起來,陸陸續續地接上那個口號:「讓他們死回去──」 這時,眾人的精神被青石年攪動得活了起來,所有恐懼之意都拋諸腦外,拚命吼著打擊敵人的口號。 這時,遠方的黑騎軍團,前排忽然同時高舉兵器,然後同時向前一揮,發出一陣刺耳的破空之聲,然後它們的攻勢啟動了,一排接一排,一浪接一浪地,朝向天輝大軍衝過去。 青石年也將鋼槍高舉,大叫道:「聖騎兵,唸咒──」 在戰鬥前,青石年將五千聖騎士參雜在大軍中,等他喊出這一命令,聖騎士們就發動「石化皮甲」的魔咒,加強四周戰士的防禦。 聖騎士們開始唸咒了,可是剛才經過一冷一熱的情緒搞混,近半數聖騎士一下忘了完整的咒語,或是念錯了語句。 這時,只聽一陣嬌柔清脆的聲音朗誦道:「斯靈達瑪家──索索朵多麻拉達既家卡,呢古媽絲──庫茲瑪呢格哪──」 這正是「石化皮甲」正確的咒語讀法,只見奧絲米騎著一匹馬,一邊念著,一邊從軍隊這頭跑到另一頭。 平常經她細心指導,聖騎兵們都十分喜歡這位生靈法師,她出現指點,頓時使得他們重拾信心,有力地念動地靈魔咒。 剎那間,一萬三千名騎士的身上都微亮褐黃之光,他們感覺全身都緊裹著一件無形的堅厚的石甲,卻完全沒有 重量之感,戰士們興奮不已,信心立即大增,戰意膨脹地充滿了心胸。 青石年感激萬分地望了奧絲米一眼,然後捉緊時機,高聲叫令:「衝啊──讓他們死回去──」自己一馬當先向黑騎軍團衝去,閣瑪達娜緊隨而上。 騎兵們吶喊著跟隨主帥往前衝,無懼地直撞向黑騎大軍。 兩軍相交,天地為之變色,「轟隆」炸開一個響雷後,竟飄下毛毛細雨。 激烈的戰鬥聲卻將雨聲覆蓋了,雨點打在他們身上,幾乎馬上被火熱的戰鬥給蒸發掉。 魔法護甲果然產生了巨大的效用,它令戰士們超越了最大的抗禦力,信心更因此而加倍,完全無懼黑騎軍團劈砍過來的彎刀刺矛,即使魔甲被刺破挨了刀,他們也忍痛還以顏色。 因為黑騎兵的弱點早已公諸於世,因此戰士們全部集中攻擊他們頸部以上的人體組織,大多黑騎兵一受到重擊後,就不會再動分半。 黑騎士也剽悍異常,一直沉著應戰,持著彎刀的騎士,偶爾擊出必殺技「蹄落狂刀沖地擊」。 原來這一招並不只對步兵有效,即使高坐馬上的戰士,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刀光閃射之時,就會有三、四個戰士被劈得血濺當場落馬身亡。 但騎士的數量本已近黑騎軍團的三倍,再加上他們越戰越勇近乎瘋狂,仍迅速佔據了優勢,將黑騎軍團包圍著殺。 在這一戰裡,青石年感受到幾樣寶貴的經驗。 第一,信心是戰鬥的基石。 第二,魔法與戰士合於一身是可行的。 最後就是,帶上閣瑪達娜這個女人戰鬥,是非常有智慧的! 最後那個經驗,源自他的親身體驗,那個「龜婆」 (青石年心裡對閣瑪達娜的簡稱)似乎對打架非常狂熱。 她舞動手上至少有百斤重的龜殼,每一拳都打翻三個黑騎兵,敵人的刀砍在她身上,只會令她更加興奮。 她的頭比敵人的盔甲還硬,能將敵人的頭盔撞凹半尺,導致敵人頭爆而亡,她還有一招超級絕技「龜旋回力投」,雙張龜殼飛出去,少說倒下十來個敵人,真是***爽! 和大石頭那個笨瓜簡直是絕配! 當然,這是他過後的回憶。 這一次他對閣瑪達娜的武技算是心悅誠服了。 要知道當時戰況混亂不堪,閣瑪達娜少說也替他挨了十刀,救了他三次,因此他不得不對那位落基「流氓頭」 產生了第一次的好感。 不過並不多,他獎勵了她一顆米花糖,但閣瑪達娜為此高興了好幾天。 那些都是後話,這一戰可說是人類一面倒的勝利,並成為佳話,迅速傳遍戰場的每一位戰士的耳裡,為對抗死靈的人類又打了一劑興奮之針。 人類因此明白,天輝人也擁有抗衡死靈的力量,靠的是人類自身的智慧與勇氣!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一章腐靈鎖魂咒 阿布蘭閣第二大城市──馬列本丁,脫出死靈陰影的歷史不久,又接連受到戰火的洗禮。 自上一次白水來之靈大敗黑暗騎士與吸血蝙蝠軍團後,它們鍥而不捨地每隔五六天就來犯一次,雖然在天輝國的魔法力量與軍隊的頑強抵抗下,將它們一次又一次地擊退,但它們所受的打擊與損失,遠不及天輝軍那般慘烈。 在第四次擊敗敵軍進犯後,天輝軍每個戰士與將領都感到無比的疲累,無論是精神與體力都如此。 每次戰鬥過後,遍地都是天輝戰士的屍骸,倒下的敵軍不及己方損失的半數,而且敵軍每一次都是氣勢洶洶而來,從從容容離開,並在數日之後復返,彷彿視戰爭為玩樂,並似有無盡的動力,永不疲倦。 這使得天輝戰士總是神經繃緊,心靈更日夜處於敵軍隨時來犯的陰影下,戰士們的鬥志日益消沉。 連卡拉多國王與魔法師們也不例外! 畢竟死靈大軍的攻擊間隙實在是太短了,每一場戰鬥的強度卻又非常巨大,他們都感覺已瀕臨能力的極限,準備要聽天由命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第四場攻防戰後,足有十天未見任何敵軍來犯的跡象,當天輝大軍得以緩過一口氣後,來自哈約羅城與赫墨城的好消息,陸續傳到眾將領的耳中。 兩地的戰況,已在南部聯軍與北部天輝軍的增援下擊退敵軍,同時也做好了繼續反攻敵軍的準備。 兩地傳來的戰報,都令卡拉多國王驚愕不已,青石年大膽嘗試教懂五千近衛軍初等地靈魔法,將一萬多普通騎兵變成有魔法輔助的神甲騎士,以之抗衡強橫的黑暗騎士,實屬創舉,更是天輝國之福。 若將此法引用發揚,不但能讓天輝大軍具有更強的能力對抗死靈大軍,還可能會在將來,成為天輝國另一特有的安國力量。 因此,卡拉多國王馬上傳下一道聖諭:封賞青石年為藍石大將軍,接任已逝的利浦杜比之位,統率阿布蘭閣北部之師。 而另一方面,青木年所派的援兵多達十五萬之數,這大出卡拉多國王預料之外。 從過往的軍報中推算,青木年那一方聯軍,頂多只餘不足三十萬,可來信中提到,聯軍將以最快速度收復莫隆國,然後直取吉泰爾國,並大有準備與落基神兵及天輝大軍會師汰拉泊國的意向,並不取用卡拉多國王暫守原地的建議。 卡拉多國王知道,青木年行軍領兵之能,不在其父青鐵松之下,而且有勇有謀、劍技超群,是百年難遇的良將奇才,有此決定並不奇怪。 只是他有點擔憂,自從殭屍王被滅後,南部戰線的國度,的確都平靜下來,鮮有發現死靈的報告。 但萬一聯盟大軍所走的前路,有像黑暗騎士團那般強敵,又如何抵抗得了?畢竟聯軍並不是神兵,只有區區二三十萬,此舉實在過於冒險。 卡拉多國王並不清楚,定風山弦影人與精靈人的戰力有多強,在他的觀念裡,聯盟軍的力量與普通的天輝軍相差不大,因此不由得他不擔心。 經眾將領的討論,死靈大軍暫緩進攻馬列本丁,極大可能是因為攻向赫墨城與哈約羅城的戰線被破,不得不重新調動、分配兵力所致。 估計等死靈大軍整頓完畢,它們又將捲土重來,那麼現在應該繼續留守馬列本丁、養精蓄銳?還是該跟上兩翼戰線、馬上反攻呢? 將領們激烈地爭論許久,仍未達到共識。 最後,卡拉多國王決定,再休兵五日,然後視軍隊復原狀況而定,畢竟前四場戰役給他們帶來的創傷實在不輕,共有近四萬名戰士壯烈犧牲,傷者更多達十幾萬,連卡柏拉的劍客戰隊,也近半數受傷不輕,這都需要多一點的時日來恢復。 夜色迷茫,綿綿細雨整整下了兩天,大地都沉溺在朦朧的水霧中,這似乎是上天在柔和地刷洗戰火過後,滲淌在大地上的血痕。 涼爽的水氣帶起了大地的泥草味道,嗅得天輝戰士們精神暢快,自從進入被死靈侵佔的國度後,他們幾乎都在鬼怪腐屍的臭氣圍繞中度日,現在總算有了新鮮的、充滿生命氣息的空氣補充,自然令他們感到分外舒服。 卡拉多國王在天靈宗師海牟矢,及幾名大將軍的陪同下,巡視城裡,沿路所見士兵平民,都急忙收起慵懶的神情,肅穆地向國王跪拜。 卡拉多國王不斷點頭,微笑揮手,示意戰士們毋須多禮,雖然他已慣於被子民如此敬拜,但如今戰事如火如荼,戰士們累死累活,他也懂得這個時候更需要體恤民情,善待兵民是明君之舉。 看到士兵們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精神體力都恢復的十分理想,卡拉多國王欣慰萬分,回城堡的路上,他高興地與將軍們商議,何時進攻馬列本丁西面百里外的那座小城。 藍石將軍格多爾更是講得興奮不已,上一次他被黑暗騎士軍團挫敗,感到十分不服氣,因為當時他並不瞭解對方的實力與弱點,以致過度輕敵,現在有了數戰的經驗,他感覺有把握能功成而返。 眾人正討論熱烈之時,卡拉多國王忽然停下話語,望向右方。 此時,眾人已來到城中軍事戰堡前方的一片廣場之地,那裡本建有幾座代表阿布蘭閣文藝文化的雕像與觀光建築,被死靈大軍入侵後,大多已遭受到嚴重的破壞,成了一片廢墟之景。 順著卡拉多國王的目光望去,一塊巨大的、已倒塌的石柱上,坐著一名身背兩把劍的戰士。 仔細一看,竟是國王的兄長卡柏拉──天輝國的劍魂大師!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低下頭盯著雙手所捧之物。 這位劍世界中的國王,也備受人類的景仰,只要認識他的人,看到他,心裡就油然而生敬意。 卡拉多國王急忙向卡柏拉走去,他奇怪有什麼東西能讓見識廣博的哥哥,看得如此專心? 眾將領的心裡也是如此想法,便快步跟上。 然而走近時,眾人嚇了一跳,卡柏拉手中拿著的,駭然是一個人頭,一個帶著黑暗騎士頭盔的斷頭! 看到眾人的驚愕之色,卡柏拉輕輕苦笑了一下,並不放開這個青灰的腦袋,臉上滿是憂鬱之色。 卡拉多國王奇道:「皇兄,何事令你神傷?是與這個黑暗騎士的頭有關嗎?」 卡柏拉點點頭,從石柱上躍下,將黑暗騎士之頭穩放在石柱上,歎道:「想不到一別十年,我與他再度相見,竟是人鬼相隔……」 卡拉多國王詫異萬分地叫道:「你認識他?」 天靈宗師卻想到了另一點,同時問道:「這黑暗騎士曾經是人?」 在眾人的觀念中,黑暗騎士是魔鬼從地獄中帶上來的戰士,屬於鬼怪世界中的物類,卡柏拉又怎會見過他呢? 卡柏拉長長地呼了口氣,似要把心中的鬱悶之意盡數吐出。 他緩緩說道:「他名叫格蘭麥閣,是阿隆哥國精鐵聖騎軍的一名中將,個性豪邁爽朗、騎術戰技高超,十年前我雲遊四方,在那裡遇上了他,與他一見如故,交為好友。」 「卻想不到竟在死靈大軍中碰上了他,還親手將他……將他……」他盯著那個黑暗騎士的頭,再也說不下去,臉上泛起懊悔之色。 眾人登時明白他為何如此憂鬱! 顯然他的這位摯友,或許是受魔鬼迷惑,以致成為死靈大軍所用,或許把他生擒,可以使他恢復本性,誤殺好友的感覺,確實會令人十分不悅。 在當時戰鬥的情景中,黑騎士清一色戴著罩面角盔,哪看得出那是人是鬼,因此可算是誤殺。 這時,天靈宗師海牟矢走上前,捧起那位格蘭麥閣的腦袋,仔細端詳了一番。 只見那死人之臉已成灰黑之色,雙目微張,瞳孔之白已發黃略變腐爛,頸上致命之傷齊整光滑,正是卡柏拉快如閃電的劍式所致。 傷口中的肉色筋脈已呈淤泥之色,他發現格蘭麥閣斷頸之處的肉筋,猶如枯乾的葦草,不但沒有半點血色,連水份都似乎被擠干了。 斷露的頸骨上佈滿霉點,臉上的皮膚乾癟如皺紙,原本的樣貌已是有點變型,只是左頰上有一道足有三寸長的刀疤,相信卡柏拉是憑這點而認出是舊友。 海牟矢心中掠過一絲恐懼,失聲道:「他不是被劍魂大師你殺死的!」 眾人愕然,驚訝地望向天靈宗師。 海牟矢語氣肯定地說道:「他……至少已死了六個月以上!你們仔細看看他的血肉骨骼之質。」說罷,他將格蘭麥閣之頭托了起來。 眾人嘩然,爭先恐後地去觀察細看,以印證天靈宗師所說的話。 這群人中,除了國王以外,大多久經沙場、看慣腐肉屍骨,海牟矢認真研究的時候,卡拉多國王微微側臉,不願細看,畢竟那個斷頭不是什麼養眼之物,他那貴體自是無福消受的。 經詳細的觀察後,眾將也看出,這個乾屍一般的腦袋,正如天靈宗師所說,死去時日甚久,但這明明是卡柏拉在十天前,第四場戰役中將他擊倒的,怎麼有可能一下變成如此模樣? 「難道,這些黑暗騎士本身就已經死的,它們是行屍走肉?」一名腦筋轉得較快的將軍脫口而出。 剛剛將格蘭麥閣腦袋捧到手上的藍石將軍格多爾,如被針刺般,「啊」的一聲,馬上把那個頭扔掉。 他擔心這個行屍之頭,會像以往那些行屍般,有腐化他體膚的屍毒,與死靈交戰以來,那種可怕的場面他看得多了。 卡柏拉並不懼怕,俯身撿起格蘭麥閣的頭,走到不遠處的一片泥地,用劍掘了個坑,將好友之頭埋葬下去,然後躬拜一番,輕聲誦讀經文,期望好友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當他回到卡拉多國王跟前時,眾將仍在討論著剛才的「驚人」發現,紛紛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那些黑暗騎士為何不怕痛、為何不會冒血了。 天靈宗師海牟矢卻一直沉默不語,眉頭緊鎖,目視遠方,似在憶想著什麼事。 卡柏拉心中也回想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以為擁有先知之能的海牟矢也有所發現,便問道:「天靈宗師是否因此而看到了什麼?」 海牟矢神色顯憂,猶豫了一下,摸著他那把長及腰間的銀白之須,喃喃道:「這個……希望是我想錯了,黑暗騎士被製成乾屍,卻仍具有原身的戰鬥能力,這是一種恐怖的邪惡魔法,但據我所知,在三百年多年前,曾出現過與此非常相似的事。」 眾人聽到天靈宗師開始發言,便自動自發地靜下,他們曉得這位魔法長老所認知的事情,比他們強十倍百倍,有時候他所說的話,比國王說的還有重量,卡拉多國王也聚精會神地聽著。 卡柏拉略帶失望地開口說道:「噢,原來不是我所想的事!那麼請天靈宗師你繼續講吧。」 海牟矢長長吸吐了一口氣,似乎將要講的事重重地壓在腹中,他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而且不宜張揚,請國王陛下與各位移步到城堡殿內一談。」 眾人一聽,幾乎都失聲而笑,他們本就準備進城堡議事,卻因為卡柏拉的發現而跑到這片廢墟中,連國王也一起站了足有半個時辰,登時紛紛附和天靈宗師的話,簇擁著國王回城堡。 在殿堂中,眾將按其職分坐下,海牟矢則站於殿心,看到國王點頭示意,便開口說道:「在三百年前,天輝國有一位法師天賦英才,猶如帶著眾神的祝福而來到人間,不但修行出一身無人能及的魔法之能,還德行兼備,一生解救無數危難蒼生,可算是天輝國開國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 卡拉多國王愕然道:「天靈宗師所說的一定是游力大魔師,他在天輝國的魔法力量中貢獻無比巨大,而且受萬人景仰,因此先王為他立像,安於國都皇殿,讓後人膜拜,難道他與大宗師你想到的事有關?」 「對!」海牟矢點點頭,躊躇了一下,說道:「在魔法世界中發生過的事情,或發現到的事情,並不一定能公開,這件事就只有我們幾代長老宗師知曉,我們原想將此事長埋,以免世人的福禍為此受影響,但現在極可能就要發生類同之事,我只好在此與各位一說,希望大家能靜聽其言,莫要張揚!」 天靈宗師在說出事情始末時顯得十分小心,藍石將軍格多爾有點按捺不住地叫道:「大宗師快快說啊,有何不能講的,我們定會保守秘密!」 眾人怕他那粗魯之言打斷天靈宗師的話,紛紛瞪了他一眼,連卡拉多國王也如此,嚇得他這位大將軍倒吸一口涼氣,馬上低下頭,不再吭聲。 海牟矢也不介意,繼續說道:「游力宗師一生沉浸在魔法鑽研中,只要關於魔法他都無所不好,無論是風火水土、光明黑暗、甚至是邪惡的,他都有興趣,因為他天資極之聰慧,領悟到許多高深莫測的法術,他記錄下林林總總的資深魔法與發現,盼後人能加以改進或學以致用。」 「只可惜,我們這數代宗師,無一能達到他的境界,能參透其一之人亦是寥寥可數,當時的不幸之禍就因此發生。」 「他有一位門徒,名叫沃利加,那人亦是世上難覓的魔法奇才,所修得之術,在眾多游力門徒中最為突出,因此他不但討得游力歡喜,還贏得了游力之女游百素的芳心,豈料……」 海牟矢頓了頓,想起那往事,他便感到莫大的惋惜與心痛,眾人也不敢多言,靜待他的後話。 他輕歎了一聲,接著道:「沃利加本將成為一名大有作為的魔法師,卻不知為何,偏好暗黑魔法,並利用游百素,盜出遊力宗師編寫的《導靈聖海》勤加修行。」 「那本寶典裡面,不但記載著過百種暗黑魔法,還記錄著許多游力宗師對暗黑系與光明系魔法相生相剋的奧義心得。」 「但因為暗黑系大多是與生命之道相違背、損人利己的魔法,若為心術不正之人所用,必遺害世人,游力宗師將此書深藏起來,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卻不想對沃利加一片癡心的女兒,竟把此事透露了出來。」 「沃利加得到魔典後,魔能突飛猛進,終究被游力宗師發現此事,但他一則不想讓太多人知曉魔典的存在,二來希望沃利加能知錯改進走回正道,便不張揚,與沃利加私下解決,並欲除去沃利加身上因修煉魔典後,產生的陰息邪氣。」 「萬萬想不到,表面配合的沃利加,在游力宗師發動光明聖咒的岔隙時,忽然狠下殺手刺傷其師,並馬上逃離天輝國,藏身於東北邊境的一個蠻人部落中,然後利用一式高級暗咒『腐靈鎖魂咒』,控制了那裡的首領與軍隊,發動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那就是三百年前,天輝國所經歷的那場浩劫。」 卡拉多國王驚訝的說道:「難道天靈宗師所指的,就是三百年前『弒人狂』作亂之戰?」 海牟矢歎聲道:「唉……是的,游力宗師覺得,那場災難是因他教導無方而引起的,不但與心靈宗師等戰士勇闖戰神之鄉,請得神兵援助,還獨力追捕沃利加七七四十九個日夜,最後將沃利加擊倒時,他也被沃利加不斷施出的詭計與暗黑魔法所重傷。」 「因為沃利加那時已精通暗黑魔法,修得噬魂重生之法,游力宗師全力使出一式兼備光暗元素的魔咒,將沃利加封於人間地獄的交界之處,使他不能利用鬼界之力復還人間成為禍害。」 「因為那一魔咒超越光暗單一元素的終極威力,所以這數百年來,暗黑魔法也隨沃利加成為永恆而消失。」 「後來,游力宗師也因心力交瘁,在戰後不久便辭世而去,他的女兒游百素,也在生下與沃利加私生之子的一年後,因為內疚鬱鬱而終。」 「而游力宗師生前為彌補過錯,更向女兒腹中之子降下詛咒,但在游百素死後,她的兒子也神秘失蹤了,我們一眾魔法長老,怎樣也找尋不到,或許他已被游力宗師詛咒而死,想不到一代宗師就此絕後……」 說到這裡,海牟矢再次顯出惋惜萬分與神往的神色。 或許游力宗師的為人與當年的故事,在他眼中是已接近神話,但對於其它不懂魔法的人來說,那不過是一段歷史而已。 格多爾將軍略顯焦色地說道:「嗯,我說大宗師啊,怎麼說了半天還不著邊際?這些幾百年前的鳥事,和現在的黑暗騎士有何關係,都扯到我媽的床邊去了……」 他嘰嘰咕咕地雖然說得不大聲,在這安靜的殿堂上誰都聽得到。 格多爾目不識丁、行事粗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個性爽朗過於率直所致,不過他身具九牛二虎之力,使著一把百斤巨劍,殺敵時永遠是一副不要命的態度,雖然率兵之能並不算強,但他視上下兵將為兄弟,甚得軍心,加上多年來屢獲戰功,因此當上了藍石大將軍。 卡拉多國王微微一笑,向格多爾說道:「格將軍別急,其實天靈宗師已將他要說的話都告訴我們了,天靈宗師你說是嗎?」 海牟矢摸摸長鬚,淡淡地說道:「國王陛下明鑒,微臣確已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了大家,或許是我說得不好吧!」 眾武將面面相覷,其實他們都感覺聽到了一個關於魔法大師的故事,還不弄不懂天靈宗師要說的話。 格多爾尷尬地咧嘴笑了笑,不自然地轉轉腰說道:「小將愚笨,請天靈宗師老人家你道個明白。」 這時,卡柏拉揚身而起,朗聲道:「讓我試試解答一下大將軍的疑問吧!」 他走到海牟矢身旁,接著道:「容我大膽猜測,天靈宗師想的,定是指那個被封在人鬼兩界交接處的沃利加已然復生,並用『腐靈鎖魂咒』控制了新的軍隊,還加入死靈大軍,與人類作對,是否如此?」 此話一出,眾武將登時恍然大悟,若此事當真,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現在戰神之鄉的神兵已並肩作戰,但那個沃利加,竟然從天輝國最偉大的法師最厲害的封魔咒中逃出來,現今又有誰能與他相抗衡? 他們緊張地望著天靈宗師,希望他會搖搖頭或加以否定,那就安心得多。 只可惜,海牟矢已緩緩地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劍魂大師說的沒錯,心靈宗師曾親眼看過那位『弒人狂』軍團首領被砍下的頭,就如剛才我們所看到的黑暗騎士之首一般,每次說起這件事的經歷,他都產生莫明的恐懼,一個看起來活生生的人被砍倒後,才發現那人其實已死了不知多少個年月,想不到這種感覺,終於發生在我身上了。」 眾人無言,卡拉多國王喃喃道:「腐靈鎖魂咒……腐靈鎖魂咒,那個沃利加究竟是不是真的復生了,我們該怎麼做呢……」 卡柏拉轉身面向卡拉多國王,昂首挺胸道:「國王陛下,無論敵人如何的可怕強大,我們都要有將它們一一殲滅的決心,勝利一定會站在正義的一面,邪惡定有終結之時!」 得到哥哥的鼓勵,卡拉多國王提起精神,應道:「對!現在我們有光明神使、落基神兵相助,還有各位法師勇士們的力量,一定能擊敗死靈大軍!」 眾武將齊聲呼應,熱血在他們體內沸騰,大有馬上找死靈大軍拚命之意。 卡柏拉待眾人的激情稍降,接著道:「我想到的,與天靈宗師略有不同,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與黑暗騎士的首領交鋒,如果我的好友格蘭麥閣已被邪咒所控,那他的首領,也就是阿隆哥國精鐵聖騎軍團之首,也必然有同樣遭遇,所以我們必須加緊十二萬分的注意。」 「精鐵聖騎軍團的首領,可不是常人能想像的厲害,連格蘭麥閣也對他崇拜不已,我也曾目睹他的一招半式……」 「怎樣?有多厲害?」格多爾不禁站了起來叫道。 卡柏拉不自然地嚥了一下口水,慢慢地說道:「當時,我看到他們與一群襲擊村莊的怪物戰鬥,我只看到他的刀閃亮了一下,圍在他四周的精鐵聖騎軍手中的彎刀也亮起來了,然後站在百尺外的我,被一個巨大的氣浪掀翻,震耳的響聲那時才傳到耳邊,當時的我,還未有能力看清楚他發出的是什麼攻擊,真是可惜,可惜……」 眾人不禁汗顏,頭腦較靈活的都想到,卡柏拉的劍術武技,在二十年前已名滿天輝,十年前更已節節高昇,但連他都說看不到精鐵聖騎首領的絕技,那是何等厲害。 格多爾啞然道:「這樣的戰士也被死靈擊敗?難道那練暗黑魔法的壞傢伙,真的又跑到人間來了?」 卡柏拉所說的話,更表示天靈宗師的預測是正確的,眾人又開始感到不安。 暗黑術士沃利加,控制了精鐵聖騎的首領,甚至整個精鐵聖騎軍,再加上投入魔道的地靈宗師,不斷阻撓人類大軍進攻死靈的基地,破壞「紅月」的滅世之力,前路可真是坎坷不平,人類面對的考驗實是困難重重。 卡柏拉忽地向卡拉多國王拜下說道:「因此我有一個異想,懇請國王陛下賜准!」 「准!說!」 卡拉多國王看到卡柏拉似乎有新的主意,想也不想馬上應允,因為他對這位身經百戰的皇兄充滿了信心。 「自從看過精鐵聖騎軍首領的絕技之後,我一生難忘,在十年裡,我苦心冥想了一套劍陣,無論是兩人、十人或是千百個人也能發動,但並不一定人數越多就越有威力,參與劍陣之人,必須心意相通才能發揮其效,一旦有效發動,我相信定有效用!」卡柏拉自信地說道。 眾人聽劍魂大師說得平常,並未描述其創出的劍陣有何威力,但從他的神情能看出,這劍陣絕不遜於精鐵聖騎軍的絕技。 卡拉多國王高興地說道:「好!太好了,那需要本王的什麼幫助?」 卡柏拉道:「我有近兩千名弟子,但他們不才,能擁有操控靈能之人不過三十,雖也能發動劍陣,但威力仍是不夠,我想國王陛下讓心靈法師們全力特訓我那一眾弟子,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激發他們的潛能,讓更多的弟子擁有加入劍陣的能力,就此想法,請國王陛下批示!」 不等卡拉多國王興奮地應好,殿外傳來雄亮的聲音道:「行!為何不可?」然後一團小孩般大小的人影,飛快飄進殿內,在最後一個字響過時,已來到卡柏拉的右側。 「心靈宗師!」 眾人幾乎齊聲呼道。 平常若是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心靈宗師默羅布都只會待在他的休息之地,從不現身。想不到,這次他如未卜先知般地到來,並且馬上答應卡柏拉的要求。 其實,這都是因為剛才,海牟矢發現黑暗騎士的秘密後,馬上就以千里傳音之法,將所有的消息傳給了默羅布的緣故。 卡柏拉欣喜地向默羅布作揖,拜下道:「感謝心靈宗師成全!」 默羅布笑道:「小伙子,你確實不錯,我們會全力幫助你的,你也甭感激我,這可是關乎人類的命運,是我該做的事,大家努力去幹吧!我對你有信心!」 頭大身小的心靈宗師,保持著盤坐的姿勢飄於半空,足有四五尺長的長鬚拖在地上,大聲說話時,鬍鬚一根一根彈起,有如在表現他話語的力量。 確實,他的聲音不但響徹整個殿堂,還深深地擊在聽眾的心上,猶如聽到鼓舞之聲在耳邊響起,一切恐慌不安之情忽地消失不見,換來一種無形的力量充滿了全身,彷彿自己已變成一頭雄獅。 這就是心靈法系的魔力,卡柏拉心悅誠服地朗聲應道:「多謝!」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二章神山迷離地 「咯了咯了──」 兩名身穿貼身輕甲的天輝戰士,騎著快馬沿山間飛奔而行,他們受命偵察方圓百里的敵情,在最近的半個月裡,他們感到這份工作實在太輕鬆了。 他們的主帥──藍石大將軍青木年,率領聯盟大軍,十分順利地收復了莫隆國,並馬不停蹄地挺進吉泰爾國。 大軍每到一個城市,就會派出偵察兵探視前方的敵情,可是所到之處,死靈鬼怪們都似乎驚懼地躲藏起來,全無蹤跡。 因此,他們覺得這只是例行公事罷了,死靈大軍大概已躲回老家西斯格裡國,聯盟大軍幾乎可以大搖大擺地攻到汰拉泊國,等待落基神兵與國王的大軍一到,就能跟死靈大軍幹上最後一場大戰。 雖然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在聯盟軍中,足有半數人也存有同樣的想法,包括他們的主帥青木年,亦如此打算。 路上雖與往常一樣,沒遇到什麼魔怪,那兩名偵察兵卻也不敢聊天說笑,只是精神略顯放鬆,沿著一片共有六座山峰的山澗之地,向西走去。 這裡是通往吉泰爾國都力馬丁城最近之路,因此得小心探視有何危機。 這條山谷之路,並不是將六座山峰平均分割兩部分。 南面是四座高低不等的小山;北面卻是兩座高度一般、較巨大的巒山,吉泰爾國的人民開玩笑地稱其為「雙乳峰」,從遠方眺望的話,它們地勢既不傾陡又不崎嶇的山形,的確像一對飽滿的胸乳。 據吉泰爾的神話傳說,這是山神之女留戀吉泰爾美麗的山水、善良的人們,便永恆地沉睡在此地,陪伴她喜愛的子民,這對山峰就是她高聳的雙乳化成的。 兩名偵察兵來到「雙乳峰」中間時,不禁幻想起那傳說中美麗的山神之女。 忽然,一名偵察兵隱約看到前方有一白花花的人影晃動,仔細一看,似乎是一名女子的赤裸之影,他心裡「咚」地一跳,用力擦擦雙眼再使勁地看過去,另一偵察兵也發現了他的異樣,沿他目光望將而去。 兩人同時「咦」地驚呼,那果真是一名女子! 她上身一絲不掛,露出堅挺的胸乳,下身隱藏在草叢小樹的密葉中,不知是否也如此展現春光緋色,她似乎還向他們甜甜地笑著。 聯盟大軍進入吉泰爾國已近五天時間,未曾發現有任何活人,連嚮導都是一些較熟悉吉泰爾國的莫隆人來充當,況且這裡是深山之地,怎麼會有如此美艷之人出現呢?難道是山神之女顯靈? 兩名偵察兵同時胡思亂想之際,那名赤裸的女子忽地鑽進樹叢中,偶爾還回首一望,嫣然輕笑,似要帶引他們去仙界之地遊樂。 如此動人心魄的綺麗景象,使得兩名偵察兵春心大動,迷迷糊糊地縱馬跟著那「神女」的身影,消失在瀰漫著夜幕之色的森林中…… 過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同一條路上,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八名戰士馳馬沿著兩名久出未返的偵察兵所留下的蹄印痕跡,匆匆地跑過來。 跑到此地,他們看到偵察兵留下的蹄印竟然轉向,直往「雙乳峰」中間的山澗林地,而且再沒有走出來的跡象。 眾戰士大惑不解,交換過意見後,他們決定追查到底,一起衝進「雙乳峰」的乳溝之地,結果這一去,連他們也失去蹤影。 過了整整一個日夜,同一方向又跑來近百名戰士,前來尋找失蹤的這十人。 這山谷之路的蹄印雖凌亂,方向卻是明顯而統一的,全往「雙乳峰」中央下方的密林地帶延伸而去。 領隊的隊長十分機警,先派三名戰士相隔一定距離地,去那密林偵察一番。 過一會,那三名戰士滿臉通紅地狂奔回來,興奮得幾乎撲倒地上。 當他們口齒不清地報出裡面的景況時,誰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竟說看到林中有許赤身裸體的美女在遊玩嬉戲,一眾戰士因為戰爭已久,體欲早就渴如枯木,聽到那消息,紛紛激動的想馬上衝進去,與那些美女摟摟抱抱、耍樂耍樂。 只有經驗豐富的隊長眉頭一皺,感覺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怎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他留下十名戰士原地等候,以應萬變,隨時發現有何異況,就馬上回去報信。 他自己則帶著其餘部下,抽出武器,非常謹慎地,慢慢走去密林之地。 看到隊長的嚴肅表情,戰士們也收起樂開花的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他們畢竟是接受過刻苦訓練的軍人,也隱隱感覺此事非同尋常,不能掉以輕心。 可憐了在外面守候的那些戰士,心裡麻癢難耐,他們總幻想著密林裡面那春色無限的畫面。 等了半個時辰,密林中仍沒有任何動靜,幾名戰士按捺不住了,口中嘰嘰咕咕地討論著:「他們進去快活,我們就在這裡吹風,這是什麼世界啊?」 「對!這麼久了,也該輪到我們了吧?」 「是啊是啊,他們在裡面爽,我們在外面想,隊長也真是不公平!」 「嘿嘿,不讓我們玩,也可以進去瞧瞧嘛,如果情況真如我們所想,我們進去一同耍樂,相信隊長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哈哈,說得好,大不了有什麼情況,我們馬上回來就是了!」 「對啊對啊!」 「好啊好啊!」 眾戰士紛紛贊同,正準備躡手躡腳地走進密林,林中卻突然「啪──吱──」竄出一道亮光,在空中由紅變青,瞬間消失。 眾戰士呆望了一會兒,馬上大驚失色,這是天輝國的一種急情信號彈,表示有突變危機之事發生,非萬不得已是不會出現的。 他們感覺猶如被潑下一頭冷水,登時清醒過來,馬上縱馬,向大軍營地飛馳而去。 「將軍,注意了!」四名武鬥兵同時出拳,向站在他們中央的傑克西打去。 傑克西眼神一凝,四肢迅速伸展,與武鬥兵們拳腳翻飛地熱鬥起來。 經過這半個月的治療調養,他的痛苦歷史已過去,身手已回復正常,還感覺體內的力量比以前更壯大、更澎湃。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白水來附體過後殘留下來的些許異能所致,這段日子所挨的苦楚,總算有了回報,異能已跟他自身的力量相結合,融成一體歸他所用,只可惜他仍一直蒙在鼓裡,不曉得因果的來由。 或許知道了實情,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他可能就不再安心理得,會一輩子生活在白水來的陰影中。 那四名武鬥兵是傑克西的近衛兵,受命與主子試練武技,剛開始還擔心傑克西傷病未癒,不敢使出過度之力,雙方交戰十多回合後,他們發現主子不但已完全復原,拳腳的力度猶勝以往,不禁高興地開始施展全力。 一下子「劈劈啪啪」的打鬥聲加急響起,四名武鬥兵圍著傑克西打轉,疾步如風。 這時,有兩條纖秀的人影掀簾而進,傑克西不自覺地瞄了一眼,發現竟是青木年與霜飛燕,心裡登時一熱,手中的拳頭揮舞得更加賣力。 忽地,他大喝一聲,整個人橫身躍起,如陀螺般凌空飛旋,四肢借其旋力,閃電般擊出十多招,四名武鬥兵的拳頭幾乎同時被盪開,身體被擊中,慘叫地摔出幾尺外。 傑克西落下時,還特意原地旋了三圈,在營內觀看的其它武鬥兵,紛紛鼓掌喝采,有的甚至豎起大拇指,高興讚美道:「好一招『旋舞飛揚落葉繽紛』,大將軍真是武功蓋世啊!」 傑克西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後轉過身去,面向青木年與霜飛燕時,裝出很驚訝的樣子說道:「咦?想不到你們也來了?」 他正想接著說:「你們都看見我那絕招的厲害了嗎?」但看到霜飛燕對他裝出嘔吐的動作,他便不敢說出口,害怕被飛燕追打三里路。 青木年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大將軍真是威風,這麼有本事,剛好可以把一件重要的任務拜託給你了!」 傑克西明知道她話中有刺,但厚達十尺的臉皮卻承受下來了,嘻嘻笑道:「感謝青大將軍的讚賞,只要是青大將軍特意交託的任務,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本將一定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霜飛燕摸著手臂上急冒的雞皮疙瘩,向青木年埋怨道:「青姐姐,給他直接下令就是唄,再給他囉嗦下去,我可受不了。」 這下,青木年再板不住她那張俏臉,「噗哧」笑了出來,但馬上又嚴肅地咳了兩聲說道:「傑將軍,昨日發生了一件怪事,近百名士兵在西面五十里外的『雙乳峰』下無故遇險失蹤,據逃回來的戰士報告,他們偵察到山下林中,有一群……一群……」 青木年粉臉略紅,頓了頓才接道:「有一群一絲不掛的女子藏於林裡,進去探察的戰士卻無一能歸,我感到此事大有蹺蹊,或許是什麼邪魔妖道,所以……」 她看到傑克西兩眼發光,直盯盯地望著自己,停下話慍怒地說道:「傑克西,你在瞧什麼?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 傑克西是被青木年時嗔時喜、時威時羞的動人模樣深深迷住了,癡癡地呆望著不能自己,雖然將青木年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卻仍未反應要應答半句。 青木年看到傑克西一副垂涎欲滴的癡呆相,隱隱明白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心裡竟又幻想,如果面前所站的是白水來,也如此呆望著自己,那該多有好啊!偏偏白水來除了對游法師好一點之外,對其他人卻都一樣,又怎會特別對她好呢? 她想得迷迷糊糊,竟忘了繼續交代。 直到傑克西「啊」地慘叫一聲,才將她驚醒,原來是霜飛燕用腳底狠狠地「吻」了一下傑克西的腳尖。 傑克西抱著左腿,一邊跳一邊叫:「幹什麼?痛死了!」 霜飛燕吐了下舌頭,說道:「還以為你啞了呢?原來還會叫。」 青木年清醒後,不覺幽怨地暗自輕歎一聲,然後提起精神說道:「小飛燕,放過他吧,先別鬧了。傑將軍請接令!」 後面的話,她已恢復以主帥般的氣勢說出,眼神變得凌厲有力,傑克西與霜飛燕登時靜下。 傑克西敬下軍禮,應道:「末將聽令!」 「現命你馬上帶領近衛兵,追查士兵在『雙乳峰』下迷離失蹤之事,並盡快將情報帶回!」 「是!」傑克西認真接令後,又輕聲發出疑問:「青大將軍,真的要我帶上五千近衛兵去嗎?好像……太小題大作了吧?」 青木年神色肅穆地說道:「『雙乳峰』下的森林方圓近千里,你們不但要找尋失蹤的戰士,還要查明是否有妖物在作怪,若是小事就得迅速擺平,勿要拖延大軍前進的腳步,所以五千戰士一點也不多。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派多一萬兵力給你,如何?」 傑克西不禁汗顏,按青木年分析,五千兵力是恰好適當,後面加兵力的話,顯然對他略有輕視之意。 他馬上應道:「感謝青將軍給我這個立功機會,末將定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務而歸,不會令主帥你失望!」最後的話他加重了力量,充滿自信地直視青木年雙目。 青木年微笑地點點頭,說道:「很好!若無他事,請傑將軍馬上出發,可以嗎?」 她的話柔韌而有力,雖是在詢問,卻毫無客氣之意,她明白如此態度,反能激起傑克西的好勝之心。 果然,傑克西把前胸拍得「劈啪」響,大叫遵命,然後便大步走出營帳,調兵遣將去了。 數個時辰後,「雙乳峰」山下出現了一大群與普通士兵大不相同的戰士,他們身穿簡單輕便的戰甲,雙臂穿套著長約一尺的臂刀、鐵爪等短兵器。 這些看起來既沒有盾牌或重甲護身、也沒有厲害武器在手的戰士,便是傑克西特訓出來的武鬥近衛兵。 武鬥兵是因應天輝國西南方特有地形環境而衍生的兵種。 傑克西之父傑哈拉,長年駐軍西南邊境,發現那裡叢林遍佈,沼澤零星分佈,隱於其中,小山石巖之地卻又特多,即不適合重甲兵行動,也不容騎兵縱馬奔馳,剩下的箭兵與輕甲兵,戰鬥力偏弱,無法擔任主力軍,因此特好拳腳功夫的傑哈拉,經過數十年的訓練,調教出近二十萬行動迅捷、戰鬥以拳腳交加的主戰部隊──武鬥兵。 這些情報青木年自是瞭解個通透,所以「雙乳峰」下密林之地發生怪事後,她馬上想到了傑克西這等最佳人選。 領軍之首傑克西轉過身,意欲向部下高喊幾個行動前的慣用口號,卻發現幾乎所有武鬥兵們,都伸長了脖子,遙望「雙乳峰」之下的密林地帶,雙目發光,大有迫不及待要衝過去的意向。 那裡出現赤裸神女的傳聞,早如猛烈的北風般掃遍整個營地,對他們這些熱血男兒來說,是何等刺激香艷之事,難怪他們有如此反應。 雖然確實是有近百人走進密林後一去不返,但大多戰士的大腦,都歪曲地幻想,是那些人進了美女神地,就留連忘返所致。 傑克西大聲叫道:「喂喂喂!看你們這群傻瓜一副猴樣的焦急,我們所接下的任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用你們的猴腦去想想吧,別老只看表面,等下發現任何情況,可別擅自行動,給我丟臉了,就罰你們一個月不准喝酒!」 「是!」武鬥兵們心不在焉地應道。 大多人心裡卻在想:這次任務當然不簡單,面對一大群沒穿衣服的神女,而不去擅自行動,可是大大難題啊! 耳朵甚是靈敏的傑克西,忽地從「是──」當中,聽到一聲尖細稚嫩的聲音。 他面對這五千近衛兵少說也有五六年,對他們熟悉的不得了,絕未聽過誰能發出這種動聽的聲音,他大吼道:「誰帶女人來了,馬上把她獻出來!」 這句話馬上又引得那把嬌嫩的聲音「噗哧」笑了出來,傑克西馬上盯準了一個縮在三排之後的個子瘦小戰士,武鬥兵們立即沿他所望的目光閃開,把那戰士的蹤影給「獻」了出來。 這戰士身形纖細苗條,身穿頭戴的戰衣戰盔都十分不相襯,一看便知是女子扮成。 她發現四周的戰士已將她「出賣」,嘟起嘴巴,十分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過倒是識趣地走出了隊列,來到傑克西面前。 傑克西將雙手抱胸,裝出兇惡之樣叫道:「你是什麼人?竟如此大膽藏於我軍中?意欲何為?快給我從實招來!」 那女子聽這話似乎有點來氣了,一把甩掉過大的頭盔,眾人眼前登時一亮,她露出了一頭披肩藍發與一雙俏皮明亮的藍眼珠,潔白的皮膚粉裡透紅。 她眨巴著大眼睛,小嘴微蹺,顯得分外的嬌氣可愛,令人油然生憐。 傑克西一看清來者樣貌,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大腦發漲,剛才的威勢馬上矮了半截,不自然地「咳」了兩聲,道:「霜大小姐,你怎麼跟來了?我們可不來玩啊!」 眾武鬥兵見首領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彎,紛紛在肚子裡發笑,但他們也認識這名少女,她不但是弦影族的公主,還是主帥的好友,與主帥一天到晚粘在一起,誰也不敢得罪她半分。 那少女正是好玩成性的霜飛燕,她聽到「雙乳峰」下的怪事,早心癢癢想去看個究竟,她便瞞著青木年偷偷行動,用傳送術傳到正在行進中的傑克西的隊伍中,那些武鬥兵大腦都塞滿了對任務行動的絢麗幻想,竟也未發現隊中多了一個人。 霜飛燕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她甜甜地笑著,眼珠轉了兩圈,靈機一動,嚴肅地說道:「這是青姐姐派我來監視你的行動!」 「噢?是嗎?」 傑克西頭腦靈敏,自是不輕信霜飛燕的話,但在這段時間內的接觸,他知道這位調皮任性小妮子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而且她身負弦影人奇怪詭秘法術,便也不敢多加反對,以免惹她不悅。 他躊躇了一下,說道:「那……好吧!等會兒行動,你就留在我身邊,別到處胡搞亂闖就是了!」 「我什麼時候胡搞亂闖過了?」霜飛燕鼓起粉腮,生氣地叫道。 傑克西知道跟她一辯起來就會吵個沒完,馬上敷衍道:「好好好,是我說錯了!只要你跟在我旁邊就行了,兄弟們,出發──」最後他高聲號令,不讓霜飛燕再插口接話。 霜飛燕看他不趕自己走,便笑嘻嘻地跟著大軍,走向「雙乳峰」下的詭異之地。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三章緋色噬人夜 「雙乳峰」本是吉泰爾國有名的景色之地,山下綠蔭蔥蔥,密林遍佈,樹木姿態大多優美婆娑,而且許多樹上都長著清幽撲鼻的小白花,可謂是鳥語花香、美倫極致,即使現今世界處於紅月映照的夜色中,那裡仍是一片生機勃勃、氣息芬芳的世界。 傑克西與武鬥兵們鑽進那片密林天地後,均感覺這裡確實清雅,非凡人可居之地,怪不得能衍生神女的傳說。 走在前方的戰士,細心觀察失蹤的士兵進入密林後所留下的蛛絲馬跡,沿著腳印與被折斷的枝葉,戰士們越走越深。 約走了半個時辰後,他們發現失蹤者的足跡變得凌亂無序,並向四周散開,似乎就在此開始出現狀況。 傑克西讓五千士兵分成十個分隊,以這裡為中心擴散而去,分開搜索。 戰士想到快要發現神女的蹤跡都顯得十分興奮,待主將號令一發,他們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向四周洶湧奔去。 傑克西與二三十名貼身護衛竟留在原地不動,靜聽信報。 他們倒安靜,坐在地上,一邊喝著水,一邊嚼著隨身攜帶的肉乾,只有霜飛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走過來走過去。 她答應跟在傑克西左右,本以為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那些神女是仙是魔,卻想不到那傢伙竟如此安心地原地休息。 過了一會兒,看到傑克西仍然毫無動身之意,霜飛燕耐不住大聲叫道:「傑克西,你究竟坐在這裡想幹什麼?不是要去找那些……那些妖女嗎?」 傑克西嚼著肉乾,悠悠地說道:「急什麼,若有發現,我的近衛兵就會發出信號,我們在這裡坐享其成,豈不更好?」 「但……但這樣不好……」 霜飛燕不敢冒出後面那個「玩」字,她可是說過,自己是來監督他工作的,要是說為了玩,傑克西就可能以此根據將她遣走,如此想著,她便一鼓氣坐了下來,不再哼聲。 傑克西也不理她,與身旁的戰士嘻嘻哈哈地扯天扯地,實質上,他的心神都放在四周的動靜上。 只過了一刻鐘,霜飛燕苦悶地坐著,感覺好像過了有整整半天,正想又發脾氣,忽然聽到東面傳來陣陣驚呼聲,緊接著竄起一道亮光,看來搜索的戰士已發現情況了。 霜飛燕登時興奮得一蹦而起,準備大叫行動,卻看到傑克西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大步往東面走去,便急忙跟上。 緊挨東面的東南東北兩路戰士,也迅速轉向往東面靠攏,當傑克西等人來到東面事發地點時,已看到近千名戰士已聚集在那裡。 可是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之色,並寫滿了疑惑、詫異、驚恐之情。 傑克西他們認真視察了一下,也禁不住大驚失色。 剛才還燃放信號彈的東面部隊,已經一個人也看不到,將近五百人,在這片刻時間內竟全部消失無蹤! 可怕的是,竟沒有聽到他們任何呼救之聲。 眾人登時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那些消失的戰士,彷彿一瞬間在空氣中蒸發掉了,難道真是天上的神女,將他們全部請到了天界? 傑克西面對此突然而來的怪事,顯得十分冷靜,手舉火把仔細觀看四周的景物,只見這裡仍是樹叢環抱之地,除了高大的樹木無特別變化外,較低矮的灌木草叢大多被壓倒推翻,地上也有許多重物拖動的痕跡。 綜合所見,戰士們的失蹤並非無故,定是被一些不知名的妖魔鬼怪捉了起來。 但只在剎那間就能制服五百名百里挑一的武鬥兵好手,那些不明之物也實在太厲害了。 傑克西越想越驚懼,沉喝道:「大家不要散開,所有行動都聚在一起!」 正講著,西北面又「吱──」竄上一道亮光,那裡又有新的發現。 眾戰士心裡同時「咚」地一跳,隱隱害怕地估計那一方又要出事,在傑克西的叫令下,眾人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北方狂奔,他們實不想看到同樣的悲劇發生。 結果卻是令人沮喪的,當戰士們衝到西北方時,所見到的只是從其它方向趕來的另外三隊戰士,又有五百名戰士在頃刻間被「收藏」起來了。 因為地面上沒有血跡與激烈的打鬥印痕,傑克西估計他們是在不經意之間被瞬間制服的,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接連發生的怪事,使戰士們人心惶惶,傑克西算了一下,現在還有西南、西面與南面三隊戰士情況未明,或許他們當中已有一方正遭遇不測。 他心中一凜,立即掏出一個信號彈,「嗖──」地放於半空,閃亮出暗黃之色,這是全軍撤退之示,看到此信號一出,其它部隊就會退往出發點。 傑克西帶領眾戰士回到集合之地時,發現又是少了西南方那一隊,幾乎把他當場氣暈,接連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 霜飛燕也嚇得哼不出半聲,這時她想到了一些東西,大叫道:「傑克西,我們快趕去西南方,那裡還沒有放出信號彈呢,或許他們還未遇險!」 一言提醒夢中人,傑克西一拍大腿,立即號令全軍出發,與戰士們幾近瘋狂地往西南方衝去。 當奔跑了約有五六里路後,跑在前方的戰士高興地叫道:「他們在那裡!他們還在!」 傑克西看到前方數百尺之處,果然站著一大群人,正是沒有集合的武鬥兵,奇怪的是,他們都靜靜地站著,後方大軍奔跑的腳步吵雜雷動,他們竟也不回頭望上一眼,就彷彿被定身了似的。 戰士們急忙加快腳步,當跑到離他們尚有百尺之遙時,走在前列的戰士「哇」地大叫,並迅速停下了腳步,傑克西詫異地衝到前排,細看發生何事,霜飛燕自然毫不落後地跟過去。 前方的情景,可說是令人一生難忘的。 傑克西與霜飛燕都失聲驚呼,一下子愣住了。 在五百名發呆戰士前方的樹林中,竟站著上千個美女,果真全部都一絲不掛,盡現她們白嫩柔滑的肌膚,不但長得都是天姿國色,身材玲瓏纖細、惹火性感,一對對豐滿的胸乳,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微紅之光,分外誘人。 只是她們腹下之體藏在樹叢中,未能盡數飽覽她們的胴體緋色,但這反令人更瘋狂地遐想那隱匿之處,春光無限,盡在不言中。 她們還如蛇一般柔和地扭動著腰身,觀者只要是男性,無一不感到眼花撩亂,熱血上腦,暈暈乎乎的。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驚呆了,一時之間,目光無法再移開半寸。 一些壯年青年興奮過度,鼻血淌流也渾然未覺,在後方擠擁上前,觀賞到這一絢麗奇景的戰士,又加入發呆的隊伍中。 忽地,那些裸體美女下身的樹叢中,飛射出無數乳白細絲,直彈射到最前方的五百名戰士頭頂上方,交織成一張白雲般的絲網,輕輕落在那些戰士們的頭肩上。 這一情景看在戰士們眼中,就彷彿神女拋出無數柔滑的白絲巾,似乎是對他們的留情挑逗,部分戰士竟喃喃地說著:「我來了,我來了……」 突然,那些絲網猛地一收,五百名戰士同時被拉扯倒地,並飛快地被拖向美女們的樹叢下。 站在他們後面的數千戰士,竟渾然未覺,只感覺前面少了一堆阻礙視線的物體,看得更是爽快了。 那些被絲網纏繞的戰士,倒下撞地的一剎那竟清醒過來了,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極度危險之境。 他們不斷掙扎,但嘴巴被那些粘性超強的銀絲貼緊,無法吭出半聲,負責帶隊的隊長立即掏出信號彈,往天空一放,「吱──」一聲長鳴,信號彈在高空炸開了。 可是傑克西等戰士們仍視若無睹,猶如沉溺到了另一個世界中,但有一人卻被那聲響驚醒了,那是隊中唯一的女性霜飛燕。 她雖是女子,卻仍被對方的妖術迷惑了,但並受害程遠沒有男人那般強烈,因此一下清醒了過來。 霜飛燕的第一反應,就是轉過身去,她明白中了那些妖女的迷魂術,不可多看,拚命搖晃傑克西,大叫道:「喂!別看啊,她們是妖怪,你們都被迷惑住了!」 豈料傑克西使勁地將她一把甩開,目光卻一刻不停地,盯著前方的美景,喉嚨間還發出陣陣低沉的「嘿喝」 聲,眼睛散發著異樣的光采,在他四周的戰士情況也是和他一般。 霜飛燕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了,生氣地罵道:「你們這些男人真是太沒用了,一個個都是好色鬼!差勁!真是一群笨蛋、大烏龜、臭雞蛋……」 她罵了半天,氣消了些許,但想到那些妖女很快又要射出絲網來捕捉這群笨男人,頓感躊躇,可她靈光一閃想到,雖然不能叫醒他們,但可以破壞那些妖女施展迷術啊! 想到這點,她馬上高興起來,迅速唸咒,喚出小猴子。 小猴子本體是萬年堅巖之石,雖被灌上施術者的生命之能後,變成了能打會叫的守護獸,卻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慾,此刻讓它出馬,是再適合不過。 小猴子在主人的命令下,「波波波」地叫嚷著,衝向那些美輪美奐的俏人兒,它可不懂憐香惜玉,衝到最近的美女面前,舉拳就打。 那些妖女長得非常高,眼睛直望前方,似乎完全看不到那只只到膝蓋高的石猴,又或是完全不將小猴子放在眼裡。 小猴子個頭太矮,只打到那名妖女腰身以下的部位。 霜飛燕認為,讓小猴子打斷那些妖女的腿,破壞妖女的咒術,就算大功告成,卻看到小猴子一拳下去,整隻手臂都陷了進去,也沒聽到什麼骨折之聲,難道它打偏了? 突然,小猴子手臂之處響起「破」的一聲,綠油油的漿液猛然噴射而出,灑了小猴子一身。 被攻擊的妖女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渾身顫動身形扭曲,忽地竄起三四尺高。 霜飛燕認真一看,不禁驚恐地失聲大叫。 那名妖女並不是原地跳高了幾尺,而是在其下方的叢林處,忽地冒出一隻巨大的蜘蛛,將妖女的身形抬高了。 但再仔細一看,那妖女的下身,顯然與那大蜘蛛是連結成一體的,如此可怕的人妖或是妖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自然反應就是嚇呆了。 但小猴子是不懂「害怕」兩個字,它剛才那一拳,竟糊裡糊塗打穿了蜘蛛妖的肚子,看到它現出原身,小猴子毫不猶豫地抽出還塞在它肚子的右臂,左手又是一拳。 「撲──」 蜘蛛妖的血,又從被打的破口噴射而出,它上身的美女雙手忽地變形,原本五指纖纖白皙細嫩的手臂,竟迅速漲大伸長,變成一對毛茸茸黑漆漆的巨大蟲爪。 兩隻蟲爪馬上惡狠狠地向小猴子頭頂拍去,單聽那呼呼作響的風聲,就知道那蜘蛛女妖把全身勁力都使出來了。 如果這蜘蛛女妖曾看到過小猴子過往的戰鬥場面,那麼它的蟲爪,恐怕死也不會打下去。 只見蟲爪撞在小猴子腦袋的一剎那「卡啦」一聲折斷了,綠油油的血漿,隨蜘蛛女妖扭曲甩動的身形滿天噴灑,使得霜飛燕精神為之振高興得拍手叫好,然後指令小猴子繼續進攻下一隻妖女。 當小猴子「波波波」衝過去時,那些看到同伴慘狀的妖女登時騷動起來,紛紛現出原形,爭相躲避。 小猴子則興奮地專往它們數量密集的地方闖,它不怕打、不會痛,什麼邪術對它又毫無影響,而它的攻擊可是拳拳有果、招招有效,所到之處遍地綠血漿,簡直就像它們的剋星下凡。 蜘蛛妖女們在頃刻間,被攻了個手忙腳亂,變得混亂不堪。 就這麼渾搞一番,蜘蛛妖女們的迷魂術立即自動瓦解,傑克西與武鬥兵們都清醒過來了。 他們宛如隔世,用力回憶、思考了一番,才搞懂剛才與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傑克西猛擦冷汗,若不是將錯就錯的跟來了一個搗蛋鬼霜飛燕,他們可能已葬身蜘蛛妖們的肚腹。 看清那些美女尤物的真面目後,武鬥兵們顯得極度憤怒,雙目赤紅,不等首領叫令,他們已吼叫著殺向蜘蛛妖女們。 他們的憤怒還包含了一種異樣的情緒,當美夢遭到破滅,看清殘酷的真相時,那種類似因愛成恨的怒氣,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不過武鬥兵可不是石猴,蜘蛛女妖的蟲爪可沒對他們留情,被抓得鮮血飛濺、頭斷手折的大有人在,而且它們爪上暗藏的針刺還沾有劇毒,那些被擦到的武鬥兵,片刻之後就會全身抽搐、四肢麻痺、不能動彈。 儘管如此,數量上少了好幾倍的蜘蛛女妖,仍擋不住洶湧的武鬥兵,一隻又一隻被刺出滿身洞,死的時候像普通的蜘蛛那樣蜷曲成一團,那個美女身段也如枯葉折迭扭曲,立刻變成了令人噁心的模糊一團。 再加上在它們之中亂打亂踢的小猴子,更使它們束手無策。 眼看蜘蛛女妖們已有半數被擊斃,森林四周忽地傳來無數雜亂的「絲絲索索」聲,只消片刻,傑克西等人發現,他們所處之地的四面八方,又出現了多不勝數的「赤裸美女」! 這次,蜘蛛女妖們無需再施什麼迷魂術,單是數量,已反勝武鬥兵他們數倍,而且隱隱看到它們當中,還夾雜著像小山般巨大的蜘蛛,使傑克西他們感覺,蜘蛛世界裡面的精華全跑到這裡來了。 打是不可能贏的了,現今唯一之計就是逃! 傑克西不再多想,一聲高呼,指揮戰士們集中力量,往來路攻去,全力撤退。 在小猴子的幫助下,尚未合攏的來路,硬是被武鬥兵們闖出一條綠水之道。 只可惜蜘蛛女妖們不但移動飛快,還甚有頭腦,竟讓大批蛛妖迂迴到前方攔截,傑克西只好指揮戰士們,往蛛妖數量最少的方向逃。 忽然,小猴子從一隻巨蜘蛛身旁經過時,那只蜘蛛從口中出千絲萬縷,淡黃色的蛛絲,竟讓小猴子速度大大減慢了,然後它不停地吐絲,直把小猴子裹成蟲繭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少了小猴子,武鬥兵們的戰鬥更顯艱苦,霜飛燕也顯得心神不寧,彷彿不知是逃是留。 傑克西猛然想起,這個女孩懂得弦影族的傳送術,急忙叫道:「飛燕,清醒一下,你趕快傳送回營地,通知青將軍派兵增援!」 霜飛燕怔了一下,她明白現今情況,只有她能全身而退,可知道這些戰士,包括眼前這位平常略感討厭的傢伙,將要面臨滅頂之災,她忽地感到十分難受,畢竟傑克西不是十分可惡的人,在重要時刻,還顯現出他過人的一面,她內心實已將他當成了朋友,所以變得猶豫萬分。 傑克西看到她在發呆,馬上吼道:「這個時候還想什麼,快啊!如果我們都死光光,你記得幫我報仇就是了!」 聽到這話,霜飛燕一咬牙應道:「好!傑克西你保重,千萬不要死!」 說完,她已聚精會神,靈游四海,找尋青木年的身影,當感覺已捕捉正確時,她的身形登化模糊,剎那間了無蹤影。 在四周保護的武鬥兵首次見識此等高級魔法,不禁驚歎喝采,傑克西寬心一笑,高喝一聲,馬上加入殺出重圍的戰陣中去…… 霜飛燕傳送之心過急,落點不准,竟處身於半空之中。 當她看清眼前景物時,已從空中落下,她失聲驚呼,卻「啪」地落在一個並不十分堅硬的高坡上。 她沿斜坡滾落,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後,馬上爬了起來,卻駭然看到那個高坡竟然動了起來,還顯出一張凶狠的惡相,向她吼道:「什麼人?竟然在我吃飯的時候撞我的頭,是不是嫌命長了?」 霜飛燕這才看清,那個所謂的高坡竟便是大石頭。 他正坐在地上用餐,弓起背的模樣真如小山坡一般,此時此刻,看到這位在她心中除了白水來之外,最擁有安全感的人,她霎時忍耐不住心中的苦楚「哇──」地哭了起來。 這時大石頭也看清,來者是調皮搗蛋的霜飛燕,氣已消了大半,卻發現她大哭,還以為是自己過粗之言將她嚇壞,急忙賠不是:「啊,原來是小飛燕,我沒發現是你啊!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你別哭了行不行!X的,你這鳥人什麼時候成水桶了……」 霜飛燕哪是為這些哭,但聽到大石頭嘰哩咕嚕安慰她的語氣,柔和不過三秒,便粗話連篇,盡露本性,不禁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大石頭後方傳來甚具威嚴的嬌喝聲:「大石頭,你怎麼又欺負小飛燕了?」 來者正是青木年。 她站在離大石頭不遠的地方指點戰士們劍術,並未看到霜飛燕從高空中出現,直至聽見她的哭聲才走過去。 她並不知道霜飛燕偷偷混在傑克西的軍隊中經歷了一次奇遇劫難,還以為她一直乖乖地待在營中。 霜飛燕一看到青木年,放聲大哭,撲到她懷內,哽咽地說道:「傑克西要死了,他要死了!」 青木年疑雲頓生,從霜飛燕的神情來看絕不像開玩笑,急忙按著她的肩頭,說道:「鎮定一點,把話說清楚!」 迫於事態,霜飛燕毫不保留地,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道了個清清楚楚。 青木年聽得臉色陣紅陣白,湊過來聽聞此事的大石頭則仍在發呆,事情太玄太怪異了,他仍在努力理解中。 青木年沉喝道:「大石頭,還等什麼,馬上準備出發!」 對青木年忠心耿耿的大石頭不再多想,他認為青木年的命令就是正確的,反正有架打就再好不過,便馬上應道:「太棒了!我這就去!」然後飯也不吃了,大步奔去取他那對震天錘。 青木年轉向霜飛燕,說道:「此事聽來非同小可,極可能是死靈大軍新的戰鬥軍力,我先帶部分騎兵以最快速度去營救傑克西他們,你去通知其它將領,帶上十萬士兵包圍『雙乳峰』,我們要將蜘蛛妖物徹底剷除!」 霜飛燕雖然很想跟隨青木年一起出發,但此刻也不敢任性妄為,馬上應令動身行事。 青木年以最快速度召集五千騎兵,帶上大石頭,刻不容緩地,向那座被吉泰爾人諭為神山之地,飛馳而去。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四章腐骨奪魂手 青木年與大石頭一行人,只花了不足一個時辰,便趕到了五十里外的「雙乳峰」下,幾乎所有馬匹都口吐白沫,幾欲虛脫。 反正密林之地並不適合馬上作戰,青木年讓馬匹留在林外休息,她則與五千名戰士殺進「雙乳峰」的中心地帶。 根據霜飛燕所說,傑克西他們衝不出包圍,反向森林深處逃去,方位略偏往右方的山峰。 觀察著樹叢被破壞的痕跡,青木年他們十分順利地找到了激戰過後的場地,那裡除了橫七豎八躺著武鬥兵們的屍骸外,還有許多蜷成一團的巨大蜘蛛屍體。 那些蜘蛛身上,果真如霜飛燕所說那樣,長著女人之體,雖大多已扭曲變形,但仍瞧出它擁有白皙光滑的肌膚與纖腰挺胸,可想死前是多麼的妖艷。 這種妖物竟利用人性的弱點加以引誘,然後攻擊,實是陰險之極。 青木年憤怒地利劍一揮,將一隻蛛妖的人身蛛體一分為二,高聲叫道:「我們要把那些妖怪都殺光了,為死去的戰士報仇!」 「喝喝──」 戰士們大吼呼應,大石頭揮舞雙錘對撞三下,震動刺耳之聲響徹森林,使得戰士的鬥志更激昂了。 沿著武鬥兵們逃跑時所留下的血跡,青木年與大石頭一馬當先拚命狂奔,也不管後面的戰士是否能跟上。 跑了大約兩頓飯的時間,已前進了近十里之路,將近跑到了「雙乳峰」右山腳之下,前方已傳來陣陣混雜著吆喝、吶喊、叫罵、打鬥的聲音,看來終於趕到了目的地,聽那戰鬥的聲音判斷,傑克西他們總算還未死光。 青木年不覺精神一振,腳步卻放緩了,她知道等一下要開展一場惡戰,得先喘口氣,舒緩一下體力,畢竟一口氣衝刺了十里路,她再怎麼強壯,也得歇一歇,才能復原最佳狀態。 大石頭則毫無異狀,他那身落基人的體質天賦異能,體力超強,從營地出發時他就是一直在跑,到現在為止,仍面不改色,精神力旺盛,但看到將軍減緩速度,便以為有所用意,於是就跟著慢了下來。 目標越來越靠近了,已隱約看到前方林地密密麻麻地圍滿了蜘蛛妖,青木年喘過最後一口大氣,凝神屏息,將月光劍與蕭玄劍分握雙手,俯身潛行。 她習慣性地做出該有的行動,卻忽略了大石頭那龐大的身軀怎適合潛行,他的大腳一跺,地面的落葉都似乎會跳一下,所在離蜘蛛妖們足有兩百尺時,它們已察覺後方的敵情,紛紛轉身迎敵。 青木年察覺自己已被發現,乾脆堂堂正正地大步走去,力量精神均蓄勢待發。 看清蜘蛛妖的真面目,青木年與大石頭均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最美麗與最醜惡相結合的生物,實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產生一種莫名的難受之感。 當人發現美麗內質是醜陋無比時,感覺確實一點都不痛快。 看到對方只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兒,蜘蛛妖的警戒心顯然大降,有的已轉回身去觀看原有的戰鬥景況,只有十來只蜘蛛妖圍向大石頭。 而青木年因為看起來嬌小瘦弱,迎過去的只有區區兩隻,這些妖怪並未看清那是青木年女性的特徵。 那兩隻蜘蛛張牙舞爪地靠至青木年五尺之外時,猛地看到那瘦小的身影竟消失了,它們驚奇地左右張望,卻看到臉前閃過兩道亮光,完全未知發生何事,它們那美人的腦顱已與身體分家,然後劍光再現時,美女之軀已然離開了蜘蛛之體。 在大後方悠閒觀望的蜘蛛妖這才看清,青木年不知何時,已站在兩隻被劈成三段的蛛妖中間,身形之快、手段之狠,大出它們所料,它們登時躁嚷起來,又派出十多隻向青木年圍去。 這時,大石頭那一方響起敲銅鑼般的叫聲:「讓開,讓開!誰敢擋老子的路就***去死吧──」然後「呼嘯」之聲急響,急風頓生。 那些既聽不懂他叫什麼,也不曉得他厲害的蜘蛛,無懼地去完成「送死」二字的意義。 「劈劈啪啪」聲響連綿大作,蜘蛛妖們慘烈的叫聲,在耳朵不停地劃過,身體的殘肢,沿大石頭揮過的鐵錘滿天飛舞。 一些準備向大石頭攻擊的蜘蛛妖,登時驚懼地呆立原地,它們憑著蜘蛛天性的敏銳觸覺,感覺到前方那個龐然之物根本不是人類,是比它們更可怕的怪物,猶如狼看到了老虎。 大石頭單是氣勢,已將蛛妖們壓得恐慌不已。 擋在大石頭前方的蜘蛛妖紛紛散開,卻換上了兩隻比它們還巨大五六倍的蜘蛛怪,這兩隻蜘蛛與常見的相似,只是體型相差天與地而已。 它們身上長滿紅紅黃黃的斑點,每一隻爪足都堅硬鋒利,每爬一步就留下一個足有兩尺深的洞,可想像被刺到的話,肯定肚破腸流。 大石頭看到敵人的大傢伙來了,非但不懼怕,更有興奮之意,那些普通的蜘蛛妖對他來說太肉腳了,這些才有點看頭。 他哼了兩下粗氣,怒目圓瞪,身體向前一傾,往走在前頭的巨蜘蛛疾衝過去,握著雙錘的手臂肌肉暴漲,全身之力集結於此。 離巨蜘蛛約有十尺時,他的雙錘猛地往左方掃去,身形隨之急轉,在空中凌空躍起一圈,落地時再照此法旋轉,自左往右連翻過三圈後,離巨蜘蛛只有一尺之遙。 他暴喝一聲,將那雙凝聚了衝力、旋力與全身之力的震天錘,由上而下擊向巨蜘蛛的頭部。 這一式是他新練的絕技,名叫「旋風碎腦擊」,他自信不論什麼樣的腦袋,只消如此被他一擊肯定粉碎。 那只巨蜘蛛看起來笨重,動作卻不蠢笨,飛快地舉起最粗大的前爪予以抵抗。 「卡啦咚──」巨蜘蛛雙爪立時折斷,震天錘帶著斷爪打進它的頭部,深深地打出了一個大洞,綠漿如水柱般濺射而起,落向大石頭身上時,他也忘了閃躲,因為他也驚呆了,想不到這一招的威力如此巨大,這是他在實戰中第一次的使出。 被擊中的巨蜘蛛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往左方瘋狂亂撞,撞翻了幾隻蜘蛛妖後,抽搐起來,最後慢慢蜷成一團。 大石頭注意力放在那巨蜘蛛身上時,忽感腳上一涼,低頭一看,駭然發現,不知何時雙腳被纏上了一大團淡黃的絲狀粘物,沿其延伸方向望去,竟源自另一隻巨蜘蛛的口中,原來是它發出捕獵用的蛛絲。 大石頭一邊後退,一邊使勁跺腳想掙脫蛛絲,卻猛地看到另一團蛛絲又迎面飛來,他頭一偏躲過,蛛絲卻編纏上了他的肩臂上,使他的左手也失去了靈活之力。 巨蜘蛛噴出的蛛絲粘性特別,連小猴子都遭受其害,大石頭力量雖大,卻也無法一下脫身,四周的蜘蛛妖看他處境狼狽,便舉著爪子圍攏過來,準備覷準時機,補上致命攻擊。 空中忽地閃亮一道光弧,吟嘯有聲地貼著巨蜘蛛面前劃過,它抬起的一隻爪子登時斷落,它剛吐出口的第三團蛛絲立即軟軟地掉了下地,斷足之痛使它驚慌地往後退了幾步。 緊接著,半空響起一聲嬌喝:「死吧!妖怪!」 青木年從天而降,雙手倒握蕭玄劍,由上而下準確地扎進那只巨蜘蛛的背上,劍身直沒而入,只剩劍柄。 然後她迅速反手正握,用力向前一板,蕭玄劍「撲」 的一聲,從巨蜘蛛背部向前推進,由其前額彈出,狠狠地將巨蜘蛛的腦袋切成兩半。 綠血噴射時,青木年已躍下地,接過從高空中落下的月光劍,馬上奔去解救大石頭。 剛才她雖然被蛛蛛妖們圍攻,卻憑著高超的劍技與寶劍的鋒利,將它們輕鬆解決了,蜘蛛妖們的目光大多落在大石頭身上,將她給忽略了。 在蕭玄劍的鋒刃割扯下,大石頭恢復了自由,蜘蛛妖們馬上又識趣地散開,在還沒想到辦法對付這個怪物前,它們並不願與他正面交鋒。 這時,大後方傳來轟隆的吶喊聲,五千名戰士終於趕到了。 青木年登感安心,相信這一次定能順利地救下傑克西他們。 她與大石頭施展渾身解數,全力衝擊敵人的包圍圈,飛快地殺出一條妖血之路,終於看到了圈中受困戰士兵的慘烈情況。 他們只剩不足千人,背靠著「雙乳峰」山腳之壁,頑強地抵抗著蜘蛛妖們的襲擊,所幸的是傑克西仍生存著,但幾乎全身都是紅紅綠綠敵我雙方的血跡,而且有氣無力地靠著山壁,似乎已受了不輕的傷。 奇怪的是,包圍他們的蜘蛛妖數量非常多,密密麻麻地遍佈四周林中,成千上萬數不清有多只,隱隱約約還看到為數不少的巨蜘蛛,但它們卻不盡全力攻擊傑克西這些殘兵,只派了小部分去跟他們游鬥,似乎將他們當成到了嘴邊的獵物般玩弄。 青木年盤算了一下,相信加上她那五千名戰士,也未必能戰勝全部蜘蛛妖怪,而己方的十萬軍力,還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才能趕到此地,不能力敵只能游鬥,能安全撤退已是萬幸。 計策想好,青木年讓大石頭領兵,接下攻擊武鬥兵的蜘蛛妖們,自己則指揮戰士,救助受傷未死的武鬥兵與傑克西,然後讓戰士們全力抵擋蜘蛛妖,殺出一條通往森林出口的道路,讓傷兵們先退,他們則在後方掩護。 青木年的指揮簡潔有力,無半點拖泥帶水,果斷而有效,實是凝聚了她多年的行軍打仗之經驗。 相對這點,蜘蛛妖們差得遠了,並沒有天輝軍那般行動起來整齊有序、迅速有向,圍起來的圈子猶如潰堤般,受困者一下子全部逃了個清光。 順利地退了五六里,青木年砍翻了兩隻靠近的蜘蛛妖,忽地聽到一把嬌脆的聲音在耳邊叫道:「青姐姐,我來幫你!」 聽清竟是霜飛燕,青木年嚇了一跳,失聲叫道:「你幹嘛還跑回來?怎麼不和大軍一起?」 霜飛燕俏皮一笑,說道:「大軍已快趕到『雙乳峰』前的森林,很快就會掃平這裡,我再不趁早過來,哪有我玩的份兒?」 青木年臉色一沉,慍怒地喝叱道:「玩玩玩!這也是好玩的事嗎?」 「哼!」霜飛燕嘟起嘴巴,不滿地應道:「我就喜歡玩它們這些妖怪,誰叫它們用妖術來害人!」 說完,她馬上把小猴子召喚出來加入戰陣,自己不停發射「氣動元魔咒」幫上一手。 那小猴子是霜飛燕剛才好不容易才割破蛛絲救出來的,幸好這石猴不能吃,而且重達千斤,蜘蛛們扯都扯不動,所以留在原處,也沒留下兵力看守,於是被她輕鬆地找到了。 當戰士們戰鬥得如火如荼時,蜘蛛妖那一方突然如雷炸響般,爆出一句天輝語:「天輝國的勇士們,怎麼走得那麼急,也不等我一下啊──」 那話說得似乎十分柔和,響亮的無法形容,直震得在後方掩護的天輝戰士一個個頭暈耳鳴,難受得幾欲嘔吐。 這時,蜘蛛妖們從中央處迅速散開走到兩旁,一隻全身烏黑發亮的巨蜘蛛突然冒出,以飛快的速度,向青木年與大石頭爬去。 那巨蜘蛛背上還站著一個頭戴金冠、身穿皇袍的怪人,與一隻長著金毛的蜘蛛女妖。 當霜飛燕看清那怪人的長相時,肚腹一陣暗湧,當場嘔吐起來,吐了幾把,她也不擦一下嘴,馬上驚慌地奔到青木年身後,再也不敢望那怪人第二眼。 因為那怪人只有半邊蒼白無血的肉身,另一半竟是爬滿蟲子的骷髏之體,連青木年與大石頭這種膽識超群的人,看了也不寒而慄,胸腹翻滾,實不知那怪人是人是鬼、是魔是怪?只隱約猜到,肯定是敵人的主子將領。 青木年一邊號令後方的戰士加快撤退之速,自己則與大石頭將注意力轉向那半人鬼,以防它隨時發難。 只聽那半人鬼高聲叫道:「今天你們遇到我這位大地之王沃利加,是你們三生修來的福,怎麼不乖乖地給我跪下啊──」 他說完這句話,左手抬起嘴巴輕輕顫動,似在喃喃自語。 剎那間,青木年馬上聽到四周戰鬥中的戰士發出奇異的叫聲,環視一下發現,他們竟全部「噗咚噗咚」地跪到了地上。 仔細端詳,駭然看到他們的腳膝之處,被幾對灰黑的手緊緊抓住,而那些無中生有的鬼手,竟便是從地下伸上來的,難道是地獄中的鬼都爬上來了? 青木年只感全身體溫急遽下降,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魔法,霜飛燕更已驚恐地尖聲慘叫。 那半人半鬼正是鬼王沃利加。 它從阿隆哥國帶來了深淵蛛妖埋伏此地,就是在等青木年大軍的到來,殭屍王馬厄之死,令它對青木年與大石頭這兩個人恨之入骨,故此讓蜘蛛妖慢慢折磨傑克西的武鬥兵,卻不將他們全滅,只等這兩位重要人物到來,它才出現。 看到至少有三四百名戰士被鬼手擒住,一向心思敏捷的青木年,此刻也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反倒頭腦簡單的大石頭,怒吼著向鬼王沃利加衝過去,兩支大錘揮舞得虎虎生風,氣勢毫不弱於傲氣十足的沃利加。 沃利加深深地「哼」了一聲,對大石頭的攻擊視若無睹,而是抬起只有骨頭的左臂,慢慢指向跪在地上的戰士們。 站在它身旁的金毛蛛妖「吱──」一聲長鳴,它腳下的黑蜘蛛猛地將雙爪插進地裡。 衝鋒中的大石頭忽覺腳下有一黑影急冒而上,衝向他的胯間,幸虧他天生的戰鬥意識特強,對危險的直覺特別靈敏,馬上往左方閃開。 剛才所站之地登時「嘩」地鑽出一隻烏黑發亮的蟲爪,爪尖鋒利如劍,若閃避遲了半分,可能身體就被捅穿了。 大石頭又感腳下有異,急忙再閃,另一隻蟲爪又猛伸而出,看是那只巨大的黑蜘蛛與他幹上了,但它的攻擊陰毒狠辣,稍不留神就會著道兒,大石頭只好一邊謹慎地躲閃著,一邊想辦法靠近。 這時,鬼王的左掌忽然伸直張開,嘴巴也隨之打開,不知在使什麼邪咒。 青木年發現,它所指向之處的五六名戰士突然渾身顫抖,雙眼翻白,片刻間全部癱軟地上,隱隱看到他們身上竄出白霧般的影子,飛快地飄進了沃利加的口中。 青木年驚呼道:「它在吸人的魂魄!」聲音不自覺的也有點打顫了。 軟在地上的戰士,馬上被站在附近的蜘蛛女妖拖走,對它們來說,這些可是新鮮的食物啊,那些戰士體內的血,極可能還未凝結呢! 青木年直感頭腦發麻,思想卻清晰了,向霜飛燕輕聲說道:「飛燕,你立即傳送回大軍那裡,讓他們派出最快的部隊趕到此地,我拖著它們的首領,等大軍一到,將它們一網打盡!」 霜飛燕哀叫道:「不,不行,你在這裡冒險,我卻又要臨陣逃脫,我不要!」 青木年眉頭一皺,沉聲道:「這是軍令,你必須遵命!而且我們邊戰邊退,不會枉自送命,快!」 看到青木年堅決的眼神,想到大軍馬上就到達此地,相信應該趕得及,飛燕抹了一下眼角冒出的淚水,點頭同意,立即唸咒離開。 青木年則轉身向後方的戰士們叫道:「戰士們,我們的十萬大軍馬上就要到達,我們跟這些妖怪拼了,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除了救援傷兵的戰士,其它人跟我上,殺光它們──」 聽到十萬大軍將要到來,戰士們精神大振,戰意高昇,紛紛轉向,往蜘蛛們反撲而去,青木年也抽出了日煌炫輝劍,準備全力一拼。 霜飛燕「呼」地憑空消失了,鬼王沃利加也大感詫異,它認得這招魔法,卻怎也想不到那個小女孩會曉得使用,心裡不覺驚歎,天輝國果真是人才輩出,小小年紀竟修行到如此高深之法。 那個名叫青木年的女娃竟也叫了兩聲,幾千人就馬上聽令行事,領軍之力果然不弱,難怪馬厄會失手落敗,實是自己太看輕這一代的天輝人了! 雖然蜘蛛妖怪們的數量仍佔優勢,但在這密林之地,要擊敗全力拚命的五千名戰士也不是輕易之事。 沃利加想到,萬一那青木年女娃說的是真的,後方有十萬大軍殺到,那可就麻煩,即使是雄獅懼怕的大象,也不想站在蟻窩,接受千萬隻螞蟻的攻擊。 沃利加沉吟半晌,猛然發現,青木年竟已靠到了黑蜘蛛的左翼,似乎有隨時跳上來與它拚命的意向。 只見四隻蜘蛛妖馬上圍過去阻擋青木年,卻看到金黃的劍光如煙花爆放般,從她身上閃出,那四隻蜘蛛妖幾乎同一時間身首異處,它們的蟲爪只消碰到那些劍光就立即被砍斷,其劍的鋒利實令人讚歎不已。 沃利加忽地有了一個令它狂喜的主意,得意地獰笑了三聲,右手握著的長角杖,猛地向青木年與大石頭分別一點,在他們所站之處,竟然拔地而起的冒出了上百根土石之刺,將他們圍了起來。 不等青木年與大石頭反應,那些石刺竟又「劈劈啪啪」地炸出團團火焰,直竄上空,形成一圈火柵欄,石刺之火按他們的高度量身而變,圍著大石頭的火舌足足伸高了十尺,讓他無法一下跳出去。 只聽沃利加「嘿嘿嘿」大笑著,換成左手握起長角杖,向天一舉。 剎那間,從它體內飛出無數黑影,以魚躍之式竄進火圈之中。 只消片刻,那裡面傳來了青木年與大石頭聲嘶慘烈的叫聲,劃破長空直衝雲霄,沃利加則得意地仰天長笑…… 霜飛燕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寒顫,心裡忐忑不安,急忙催促藍石將軍米格達利亞號令加快行軍之速。 米格達利亞身材矮小,卻背著兩面幾乎比他還高的大斧,自然跑得不快,他叫道:「你已催過我第五次啦,難道我不想快嗎?」 米格達利亞接到霜飛燕傳來的主帥急令後,馬上率領行進速度較快的兩萬名輕甲,拋下大軍,衝進「雙乳峰」 山下的密林。 經過軍隊的幾次行進,那片森林快踩出一條大道來了,大軍很快便遇上了護送傷兵的戰士,但在霜飛燕的再次催促下,米格達利亞不敢緩下半步繼續前進。 終於看到了青木年所帶領的幾千名戰士背影,霜飛燕驚喜萬分,看來青木年真的頂住了那個什麼沃利加老妖的進攻呢…… 可當他們與那些戰士會合時,卻發現所有蜘蛛妖怪與青木年、大石頭已不知所蹤,戰士們則大多垂頭喪氣地坐倒地上,或挨靠著樹木無力地站著,霜飛燕急躁地追問他們發生何事。 他們幾欲落淚,沉痛地轉述方纔的情況,說青將軍與異人戰士大石頭,已被那個半人半鬼的老妖怪使邪法打死,還將他們的屍體抬走,卻不知為何,那老妖怪下令撤退,全部妖怪一瞬間跑光了,他們怎麼追都追不上,只好回到原地等待大軍的到來。 此消息猶如青天霹靂打在霜飛燕頭上,她無力坐倒在地,良久才放聲痛哭,大叫道:「不!不可能的,青姐姐──大石頭──你們不會死的!哇……」 風蕭蕭地掠過,沒有人能回答她……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五章狼牙鬼哭林 喜特拉國西部有一片聞名全國的險地「狼牙鬼哭林」,那裡方圓數百里,一棵樹木也沒有,遍地是拔地而起、朝天拱月的尖岩石筍,高矮、大小、形狀各異,從遠處遙望,就彷彿是一片無葉森林。 石筍有的密密麻麻成群成堆、有的一枝獨秀傲然孤立、有的相倚相靠、有的並體連生分首望星。 如果以遊玩的心態來觀賞這片奇地,倒也看得心曠神怡,可讚歎大地造物的奇跡,可熟悉它的喜特拉人,都將此林視如洪水猛獸。 因為「狼牙鬼哭林」生長著無數蟲蛇猛獸,一到晚上,急風掠過時,整片林地就會響起無數鬼哭狼嚎之聲,聽者驚心失魂,傳說裡面到了夜晚就會鬼門大開,百鬼夜行尋人索命,如果在夜裡走進去,就別想有命出來。 「狼牙鬼哭林」位於喜特拉國的達漫城與格地哈路城中間之地,兩城來往都得繞路而過,若不顧危險直接橫穿那片山林地,至少能節省一半時間,可是喜特拉人都以保命為重,即使是白日高掛,也沒有人想到要走那條近路,因為那裡曾吞沒了許多自認英勇的冒險者性命,對喜特拉人來說,那裡只是通往地獄的快捷方式。 但是,惡魔們則無所顧忌,或許對它們來說那裡是天堂,在落基人的追趕下,它們全軍逃進了「狼牙鬼哭林」。 自法加特爾山上,風靡神殿前,一戰大敗地獄軍團後,落基神兵與天輝戰士不敢多有停滯,稍事休息後,便對地獄軍團展開窮追不捨的征戰。 雖然有喜特拉人引路,但佔據喜特拉國已有一段時日的惡魔們,對該國的地形道路都十分瞭解,而且它們在前面佔了主動之機,不但逃跑的路線迂迴曲折,還經常堵塞一些狹窄的山路,埋伏些許兵力,來阻緩追兵的行進速度。 雖然它們伏擊的小妖鬼怪一隻不剩地被幹掉,但也甚有效用,硬是拖慢了落基神兵的腳步,也算是「犧牲有價」了。 沿路來,白水來看到那些攔截他們的魔兵,即使知道落基神兵們會將它們碾碎也無懼無恐,均是一副死而無憾的樣子,白水來的意識越來越深刻地感覺到,魔兵同樣享受「犧牲」的快樂,那種為完成愛義而付出的快樂。想不到,不單是那隻大惡魔如此,連小兵小卒竟也如出一轍。 曾多次想讓落基戰士留下魔兵們的性命,但想到人類被這些鬼怪殘殺的景況,又不敢說出口,只是他已決意,不再出手對付那些他感覺有點可憐的魔兵。 雖然惡魔們使盡手段拉遠了雙方的距離,但三日前,它們逃到一片廣闊的平原之地,除了一座塌荒了的廢城──達漫城外,再無什麼天然之障,它們自然不敢留在那座殘破的城裡抵抗,只好全力逃命。 落基神兵們到了平原之地,狂奔之速猶如野馬飛鷹,飛快地縮短與敵人的距離,經過三天的追逐,只差一點的咬到敵軍的「屁股」,卻想不到前方竟有這麼一片山林,被惡魔們如魚得水般逃竄了進去。 帶路的喜特拉人,死活都不敢走進「狼牙鬼哭林」半步,彷彿一走進去,他們就得升天了,他們只願意帶領戰士們繞道而行。 但問清楚繞道所走的路,要比直穿「狼牙鬼哭林」長五倍,那些落基人氣得想將喜特拉人扔進石林的中央。 經過討論,落基長老們一致決定,不靠喜特拉人直闖「狼牙鬼哭林」,希蕾兒聽到這消息後幾乎捧笑翻倒,她是想到了那些龐大的獨眼巨人塞進石林裡,無法動彈的可笑場面,就像她在夜凝國內常見的一種食物──烤薯夾鼠肉。 肥大的土鼠肉,四肢伸展夾在兩片薯塊中,夜凝精靈吃得津津有味、咯咯作響,她可不敢恭維,因此記憶猶深。這回兒,她將獨眼巨人想像成土鼠了。 「狼牙鬼哭林」裡面並沒有什麼主徑大道,單是入口都有幾百個,大多是狹隘的小徑,而且被胡亂分佈的石柱山筍「擠壓」得歪歪曲曲,並不知前方的路是否能貫通整片山林,猶如一座天然的巨大迷宮。 普通人走進去尚能輕鬆有餘,落基戰士們就感覺擠了一點,若他們的柯多獸獨眼巨人鑽進去的話,就有點像貓鑽老鼠洞,進不去出不來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天輝人的思路想法,他們都認為獨眼巨人得繞道了。 可是落基人出發的那一天,獨眼巨人們竟被排到了前面,天輝戰士均詫異萬分,但當他們看到獨眼巨人面前堆積了許多巨石時,他們隱隱猜到了落基神兵的意圖──開山。 這個可算是大地上最強悍的種族,並沒有太高的智慧,用力量解決一切困難,是他們慣用的方法,也是他們的根本思想,假如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們也會用力量填出一條道路! 這種看起來最笨最簡單的方法,卻往往十分有效,就像白水來以往的處事方式。 當然,這裡面需要達到的條件卻是苛刻的,落基神兵們的力量之大、白水來的能力之強,是世上罕有的,故此他們往往能違反常人的定律來行事。 「轟轟轟──」巨石從獨眼巨人們手中飛出,毫不客氣地撞擊在尖岩石筍上,那些不知道經歷了幾千幾萬年時間才形成的天然石柱,一根一根地被砸碎。 天輝人感覺不可能的事就在他們面前發生了,獨眼巨人們輕輕鬆鬆地踏著鋪滿了碎石的大道向石林深處前進,一路不停地投擲石頭。 有些獨眼巨人,甚至撿起仍未粉碎、還有長長一截的天然石柱,當作武器,敲打前方的阻障之物。堅硬無比的石柱,在它們面前都變得異乎脆弱。 這一天,天輝人深刻地體認到,落基族人果然是神族,不然怎麼令這些山神般的怪物臣服,為他們所用。 天輝人當然不知道,落基人與獨眼巨人柯多獸,是相輔相依的關係。 力大無比的獨眼巨人,生存在山石荒地,那裡食物短缺,加上獨眼巨人們動作笨重、頭腦單一,無法捕捉到太多在山石間靈活走動的獵物,偏偏它們的食量巨大,因此它們的數量不斷減少,幾乎到絕種的地步。 落基人憑其天生的超強生命力與戰鬥力,在戰神之鄉不斷發展,並在一千多年前,第一代武神王出現開始,學到了許多種植養牧的知識,因此變得食物豐盛,族群飛速壯大。 五百年前,落基人遇到了獨眼巨人,發現它們的特長後,落基人聽從武神王的建議,不將柯多獸視為獵物,而是將它們帶到戰神之鄉,供給它們足夠的食物,然後利用它們的力量,建造了現今戰神之鄉的宏偉國度。 獨眼巨人從絕種邊緣得救了,並得到了生存發展的食物與空間,自然對落基人感恩如敬神,甘心永遠受其驅使之用。 雖然落基人並未將它們當作奴隸或畜生般看待,但終究感覺它們樣貌頭腦都與人差異甚大,因此將它們命名為柯多獸。 這些歷史,是白水來與哈利意格閒聊中得知的,除了希蕾兒與游雨蘭外,他並未告訴其它天輝人,因為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白水來最關心的,是一千多年來,歷代武神王的作為。 他希望能知道多一點關於他那中華民族的過去,只可惜武神王除了帶給落基人文明,與教導他們戰技外,並沒有跟他們談過其它的事情,武神王高高在上,落基人更不敢找他們聊天說地,因此哈利意格並不清楚武神王他們的過去。 三百個獨眼巨人輪番擲石開路,四周可用的石頭多不勝數,所以它們工作的頗為順利,花了半天時間,便已前進了近二十里路。 可它們終究不是鐵人機器,全力開山劈石,再多的力氣都快花光,紛紛靠在旁邊幾根較巨大的石柱旁,歇息一會。 這時,後方的大軍踏著崎嶇無比的碎石之路靠過來了,落基人仍行走如飛,天輝人卻慘了,由無數巨石塊堆成的路坑坑窪窪,一不小心就會滑進比他們還高的深坑中,所以他們時爬時走、時跳時攀,遠遠地落在後面。 隊伍中的女性更是辛苦,全身披裹長袍的游雨蘭等生靈法師還好一點,希蕾兒與她的女魔兵們輕衣短衫,在爬石的時候,手腳上的細嫩肌膚都被刮花,直看得天輝戰士們心痛不已,但他們自顧不暇,別說去幫忙了。 即使是神獸白風也無法施展它的速度,馬天生的肢體,局限了它爬石攀巖的能力。白水來早已下地獨自奔跑,但看到白風在石堆上行走的困難模樣,心想:「在平地上它跑得輕鬆,看來走不了這些岩石之路,以往都是白風背我走,現在應該輪到我幫幫它了。」 他二話不說,俯衝到獨角神獸胸腹之下,以心靈之音向其說道:「白風,我來背你!」 不等白風反對,他反手扶抱著它的腹部,運勁一布,整個獨角神獸的身體被頂了起來。 別說獨角神獸自身有多驚訝,看到這一幕的所有天輝人與落基人,都驚愕地懷疑白水來是否瘋了?!自古以來,人馴服馬,只有人騎馬,哪見過馬騎人,今日終於大開眼界。 只見白水來掂了兩次感覺,已將白風背穩,深吸一口氣後抬步飛躍,在碎石上奔馳起來,猶如行雲流水,時而蜻蜒點水般在石尖上借力彈跳,宛如背上無物,片刻間便奔到了獨眼巨人休息之地。 戰士們喝采聲不斷,雖然他們感覺白水來的行徑有點可笑,但確是真心佩服他那匪夷所思的輕身功夫。 白水來放下白風後,白風一個勁兒感謝他,他只是傻傻的笑了笑,馬上又奔往大軍後方,接那些落在隊末的少女們,他向希蕾兒、游雨蘭她們高喊道:「我來抱你們過去──」 白水來此舉一出,眾生百想。 希蕾兒與一眾女魔兵歡欣雀躍,紛紛拍手叫好。 游雨蘭那方的生靈法師則是含羞嫣然。 她們一向清心自律,甚少與男子親密接觸,雖然聽到神使者的話都由衷地高興起來,但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男子抱著總不是妥,因此看到白水來奔過來,都畏畏縮縮地站到游雨蘭後面,不知如何應對他的熱情行動。 其它人的想法更是多彩多姿、各式各樣。 有的想:「神使者人真好,寧讓自己挨苦,也要幫助弱者,果真慈悲心腸!」 有的卻羨慕:「神使者真是夠色的,能夠跟這幾百位美女一一相挨親熱,那是何等美事啊!只可惜我沒這能耐,不然可不能讓神使者獨吞美食……」 有的則懷疑:「那裡少說也有三百人,抱著她們在這石道上來回幾百次,不死也垮了,神使者太逞強了吧?」 不過無論人群的目光如何詫異,心胸純淨無任何雜念的白水來,只會專心地去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他話不多說,左右手一伸,抱緊希蕾兒和另一名女魔兵的纖腰,撒腿便往回奔,把兩位少女放到獨角神獸旁邊後,又繼續行動,如此循環不息地穿梭於大軍前後的路段中。 當他像燕子般飛躍而過時,騰雲駕霧般的飛速之感,使得女魔兵們興奮地尖叫,似在進行著快樂無比的遊戲。 來回五十次,跑了近百里路,終於剩下最後一名女魔兵,白水來體力精神仍充沛有勁,他發現剛才飛奔的時候,異能隨意識竄游全身,非但沒半點疲累之感,還似乎有越跑越痛快的感覺,因此跑上癮了,滿心歡喜地抱著那名女魔兵,衝向生靈法師們,準備多抱一位才回去。 生靈法師們當然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看到白水來滿臉嘻笑地跑過去,還抱著一名女魔兵不放,似乎以此為樂,維護矜持的警戒心登時大增,意同時散開,閃躲白水來伸過來的右手。 白水來哪曉得女孩子的心思,連抓了兩把沒抱到人,百思不解地急道:「你們怎麼了?」 游雨蘭知道白水來心純無污,並不是好色好玩之人,但看到自己的師妹們害怕疑惑的神色時,明白三分,淡淡一笑,柔和地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抱了這麼多人來回跑動,你也累了,我們並不想再給神使你添麻煩,不用擔心我們的,我們自己走好了!請白神使回去休息吧!」 其它的生靈法師正躊躇如何推搪神使者的「好意」,看到游雨蘭開口,馬上接話道:「是啊,白神使不用接我們的了,我們能走過去,沒問題!」 看到游雨蘭親口拒絕自己的援助,白水來的熱火之心,登如被一桶冷水淋下,徹底熄滅了。 他抓抓腦袋,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好吧,你們小心走好……唉,游法師一定還在生我的氣,都是我不好……嗯,我回去了。」 游雨蘭聽到他喃喃自語地咕嚕不停,話中還提到自己,猜想他誤會了自己的話意,正想加以解釋那是因為師妹們害羞的原因,卻看到白水來已轉過身,往前方飛奔而去,她頓感失落與抱歉,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否又傷害了白水來,畢竟他存有的是一片好心。 但人已遠去,多想無益,游雨蘭緊咬牙關,與生靈法師們繼續一步淺一步深的走她們的路。 她們都是經過艱苦辛勞的修煉,才練就一身魔法本領,這點苦她們還受得了。 白水來一臉沮喪地抱著最後一名女魔兵來到希蕾兒她們面前,放下女魔兵後,他一聲不吭地坐到獨角神獸旁邊喝水。 希蕾兒靜觀其色,發現他再沒有去接游雨蘭的意向,雖不明其因,但看到他鬱悶不樂,便也不多問,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取出肉乾撕成肉絲給白水來吃。 女魔兵們看到那位一向凶狠冷傲的主子,現下竟變得如此溫柔體貼,紛紛大呼小叫地議論起來,使得希蕾兒直往她們瞪眼。 可是白水來毫無知覺地接過肉絲往嘴裡一塞,便嚼咬起來,眼睛發呆地望著前方未開之路,腦海中卻翻滾地回想著剛才游雨蘭拒絕他的一幕。 落基人抱著大包小包的食物給獨眼巨人吃,它們消耗了不少體力,確實需要補充一下,反正等天輝大軍走完石路,至少還需要半個時辰,它們擁有充足的食用時間。 哈利意格閒來無事,便帶著幾名落基戰士鑽進前方的石林,探索前方未知之路,視察一下地形,選擇一條較易開拓的路線。 當天輝大軍好不容易趕上來的時候,他們也回來了,兩者神色各異,天輝戰士們終於可以坐下來歇息,自是歡欣不已,而哈利意格他們則顯得有點驚慌與緊張。 很少看到這位落基第一勇士有這種表情,白水來詫異地站了起來,哈利意格也徑直向他走去,沉聲與他討論了一陣子,白水來不住地點頭。 最後,哈利意格向落基戰士與獨眼巨人揮手叫道:「戰士們注意,馬上準備出發!柯多獸準備行動!」 獨眼巨人們站直身子,大力踏步走去搬石頭,落基神兵們也收拾散慵的精神,列隊跟在獨眼巨人們後方。 看到他們的種種動態跡象,天輝戰士們明白馬上又要出發了,登時面面相覷冷汗急冒。 他們走了近二十里刀山般的石路,未曾休息過片刻,體質較弱的感覺快散架了,現在馬上又要繼續前進,他們嚇得眼珠都瞪出來了,只差口吐白沫。 那些生靈法師不停地敲打著發疼的雙手雙腳,看到希蕾兒與女魔兵們輕鬆悠閒的模樣,而白神使者離她們遠遠的,並未與她們再有半分親近的動作,她們後悔了,輕歎只因一時的警戒之心,而浪費了神使者的一片好意。 游雨蘭心裡則泛起一陣酸苦的滋味,以往只要她出現了,白水來的眼光就經常放在她身上,現在他卻眼望前方,再沒有瞄過自己一眼,是否因為剛才的事而惱恨自己了呢? 她迷迷糊糊亂想了一陣子,忽地心驚肉跳地暗暗叫道:「啊!我不可以想他的,唉……他不理我,那不是更好嗎?我……我又不可以跟他在一起,免得日後又傷心……唉──」 這時「轟轟轟──」巨大的炸石之聲將游雨蘭驚醒,她的師妹們都已站起,相互為對方念動治療魔咒,利用魔法來恢復體力,不然等一會,又在這崎嶇的石頭道路走個幾十里,不用跟敵人戰鬥,她們就先倒下了。 「轟隆嘩啦──」 又一座石柱群塌下,前方之景竟逐漸開朗,那些尖岩石筍越見稀疏。 白水來伸長脖子,迫不及待地遙望著未知的遠方,碎石沙塵仍翻滾飛揚,再加上大地仍是一片夜色,即使他擁有神目,也無法看個清楚明澈。 據哈利意格說,他們發現數里外有一片寬闊的空地,那片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建築物,但無窗無門,詭異之極,不知是什麼東西。 「狼牙鬼哭林」是喜特拉人的禁足之地,裡面怎可能會有建築之物呢? 若是真的,在這片寸草不生的險惡地帶,建造屋房又有何用呢? 白水來的笨腦慢慢推敲猜想著,剛才不愉快的事情已暫時拋於腦外。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六章塚墓魃魑影 白水來獨自緊張地想著,卻忘了告訴天輝人將要發生何事,也忘了安排他們原地休息,因為去調查那座古怪的建築物,並不需要太多人。 在震耳的「轟隆」中,天輝人看到落基人已大步前進,雖然怨聲載道,卻也不敢怠慢,拖著疲倦的身體,緩緩跟在後面。 他們現在只剩下了不足三萬人,主將大帥們都暫時離開了,他們的勢力更顯薄弱了,神使者又從來沒有偏袒幫助他們的意思,只好無論落基人做什麼,都乖乖地跟從著。 大軍走了約兩里路,前方忽地傳來特別清脆悠長的「嘩啦──」落石聲,這是聲音傳到寬闊的空間裡特有的,與先前較沉悶的破石有所不同。 然後落基人的驚呼聲隨之響起,但毫無緊張恐懼之意,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們快步跑進一片灰暗的空地中散開,抬頭仰首,不知觀望著什麼東西。 天輝人立即好奇起來,紛紛加快腳步,想去看個究竟。 群眾效應在此盡顯,當一些最快跑近落基人的天輝戰士也驚叫起來的時候,後面的天輝人好奇心更濃烈了,疲憊之意彷彿瞬間消散,爭先恐後地湧向獨眼巨人打出來的山道出口。 連那五六名一直戰戰兢兢、跟在大軍後方的喜特拉人也拋下懼意,奮力奔過去,其實他們比誰都要緊張,「狼牙鬼哭林」在他們心中的份量比誰都重,自然更想瞭解這世界裡面有何秘密? 那片空間果真廣闊,近兩萬名落基人、獨眼巨人加上兩萬多的天輝人,都輕鬆有餘地塞了進去。 裡面的空間呈圓狀,方圓足有十里,四周環繞的仍是石柱山林,正中央嵷立著一幢巨大灰黑的古怪建築。 說它是建築,因為很明顯的,它是由許多被雕琢磨平的石塊砌合而成,還明確地分作五層,每一層比下層小三分,一直到頂端時窄小成尖狀,由四方望去,這建築就像一個巨大的三角椎。 說它古怪,是因為這建築非但沒有入口之門,連一個透風小窗也沒有,就彷彿只是用一堆石頭砌成一個形狀之物而已,但這是不可能的,這座建築建起來,必須耗用巨大的人力物力,有誰會如此無聊? 在這片只有石頭的世界,建這座建築又有何用呢? 眾人議論不停,各抒己見,忽地有人高喊道:「這裡是喜特拉國,當然要問他們喜特拉人嘛,他們一定知道那是什麼!」 眾人紛紛稱是,並馬上將目光投向那幾名做嚮導的喜特拉人。 那幾個喜特拉人望著面前的建築,臉露恐慌之色,渾身哆嗦,似乎準備隨時轉身逃跑,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時,他們自然也聽到了天輝人的話,卻是半天不吭一聲。 領軍的紅石將軍納度夫,馬上奔過去大聲問道:「格哈里,你可知道那建築物是什麼東西?」 格哈里是喜特拉人中年紀最長的,見識也最廣,因此是嚮導中的領隊,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茫然地喃喃道:「我……我不知道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不清楚……」 這時,白水來與希蕾兒也靠過來了,白水來感覺到格哈里散發著一陣無比恐懼的意識,走上前,輕輕一拍他的肩頭,說道:「別怕,有我們這麼多人在,你認真地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們吧!」 他這一拍,暗帶上了少許異能,幫助格哈里驅散懼意。 格哈里渾身一震,他感到一股溫熱的力量從神使者手中傳入,並迅速走遍全身,登時神清氣爽,他以為被天輝國稱為光明神使的白水來,給他輸入了神人之氣,立即感激道:「謝謝神使者,我這就直說吧!」 眾人馬上豎起了雙耳,只聽格哈里凝重地慢慢吐出道:「這種建築,是王族用來埋葬死囚重犯的墳墓,我認得那個標誌!」 他揚手指著那建築的頂端,那上面刻畫著一個方方正正淡紅色的字符,天輝人還以為是裝飾的圖案,想不到竟是喜特拉人墳墓的標誌。 紅石將軍納度夫大奇道:「格哈里,埋葬囚犯的墳墓有什麼奇怪的,你為何怕成那個鳥樣?」 格哈里似乎十分艱辛地嚥了一下口水,慢慢說道:「喜特拉人的墳墓,一般都用白石砌成,或用白的色料塗染表層,而且基本上是每一人只有一個小墓,而埋葬囚犯的墓地是灰黑色,一般會比較大,因為他們接受刑罰死去後,不一定馬上拿去埋葬,而是存起來,達到一定數量才統一葬進去。」 「這種死囚陵墓越大越高,就表示裡面葬著越多死人,或是裡面的囚犯曾犯下很大的罪行,據說……據說……」 他吐了口氣,又恐懼起來,有點說不下去。 白水來又搭了一下他的肩頭,微微一笑,格哈里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接著道:「像這麼巨大的死囚之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過,還有王族的標誌,這……傳說這種陵墓葬下的人,所犯的都是滔天大罪,所以陵墓下了詛咒,裡面的……裡面的囚犯靈魂將永不超生,永遠留在墓裡,為免讓他們再轉世害人。」 「但我也不知道,這座陵墓為何要建在『狼牙鬼哭林』。」 「呼──」 一陣寒風適時地從空地上掠過,天輝人都靜下了,陣陣寒意從腳下升起,雞皮疙瘩失控地冒起。 格哈里的話令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特別是他所說的事物就豎在了面前,使人非常直觀地理解和相信了他的話。 一大群死人的靈魂被關在墓中不知多少個年月了,不能上天堂、不能下地獄、不能獲得輪迴重生的機會,它們的怨念一定的可怕而巨大。 許多靠近陵墓的天輝人,急忙倒退,離的越遠越好,雖然他們見識過不少死靈大軍,但那些都是可以用刀劍砍劈的死物,而這些怨靈卻是看不到摸不著,誰知道惹上它們會發生何事?所以他們心裡都產生了莫名的恐懼之意。 未知神秘的東西,往往最容易令人產生恐懼,所以一般人天生對黑暗較為懼怕,因為在黑暗中發生的事,都是難以預知的! 就彷彿現今的情況,傳說的事總是比較虛幻,影響力卻往往不會遜於真實遇到的事。 白水來將格哈里的話告訴了哈利意格等落基人,他們頭腦較簡單,沒將事情想得太複雜,顯得不以為然地,對天輝人的恐慌之心譏笑起來。 既然知道那是一座陵墓,他們也不想為此多花什麼時間了,馬上結隊向陵墓後方走出,準備繼續開路「工程」,為打通「狼牙鬼哭林」而努力。 天輝戰士們也希望盡快離開這片陰森森的地方,盡量挨貼著四周的石林跟在落基人後頭走,不想再靠近那座巨大的墳墓。 走在隊伍最後頭的游雨蘭,卻不停地張望那死囚之墓,臉上泛起陣陣憂心之色。 正準備趕回落基人那方的白水來看到了,隱隱感覺到游雨蘭散發出驚恐之意,她一向都沉著冷靜、堅強勇敢,從不輕易受別人的話或情緒影響,為何也會出現這種狀況呢? 白水來心生疑問,馬上向游雨蘭走去,但走了兩步,卻猶豫起來,他又回想起游雨蘭當著眾人拒絕他,那件事明明並不重要,卻深深影響著他的心情,或許是因為游雨蘭在他心中太重要,一字一句都有如此份量。 白水來不敢直接當面地去問,以意識之音,小心翼翼地傳向游雨蘭問道:「游法師,你怎麼了?發現什麼事了嗎?」 他心想問一句就好了,如果游雨蘭聽不到或不回答,就馬上離開,反正她肯定還在生氣中。 游雨蘭顯然愣了一下,馬上往白水來望去,神色驚喜萬分,但她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異狀,馬上低下頭,心靈中應道:「白大……白神使,是你叫我嗎?我很好,只是感覺那陵墓裡面有強烈的能量在湧動,偶爾陰冷萬分,偶爾卻激烈如火,似乎隨時要衝出來,令我感覺有點害怕。」 白水來聽到她的應答,非常高興,忍不住說道:「別怕,我去陪你!無論是什麼東西,我都不會讓它們傷害你的!」 這至真至情的話他脫口而出,毫無半分作假之意,游雨蘭的心靈馬上感應到了,登時她「唰」地霞紅滿臉,過了片刻她才應道:「你……你不生氣了嗎?」 白水來奇道:「生氣?生誰的氣?」 游雨蘭幽幽地道:「我……剛剛那樣對你說了一句話後,你就一直不理我了,不是在生我的氣嗎?」 「怎麼會呢?我沒有生你的氣啊,不論是剛才、以後、永永遠遠,我都不會生游法師你的氣,只要游法師你不要生我的氣就好……」白水來心一急,話竟流利起來。 游雨蘭聽白水來說得真摯誠懇,心裡一熱,喜悅地抬頭望向白水來,心靈之音輕輕說道:「那就好!我也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啊,將來也不會!」 白水來一聽,這麼說游雨蘭她已原諒自己了,登時高興得手舞足蹈,興奮地望著游雨蘭,心裡叫道:「太好了!太好了!那……那我以後可以叫你雨蘭嗎?我覺得那樣叫你舒服多了。」 這次游雨蘭並不迴避他的目光,嫣然笑道:「當然可以,白大哥!」此時她的心神也被喜悅填滿了,只感覺白水來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 「嘿嘿嘿!叫吧!叫得親熱一點,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一陣尖銳無比的聲音,忽然在他們的心靈世界裡暴響,使得陶醉在柔情蜜意中的兩人一下驚醒,同時失聲驚呼。 他們的叫喊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從他們詫異無比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們並未聽到那尖銳的叫聲。 白水來跑到游雨蘭身旁,向四周吼道:「什麼人?偷聽我們說話,你這樣做不好的……」 游雨蘭也甚是惱怒地說道:「無論你是誰,請堂堂正正走出來跟我們說話!」 他們一個是神使者,一個是法力高強的生靈法師,眾人雖然什麼都沒聽到,但並沒有感覺他們瘋了,反倒覺得,這附近一定隱藏著只有他們才能發現的詭異東西,定是「狼牙鬼哭林」中的妖魔鬼怪,這麼想著,許多戰士不禁緊張地抽出兵刃,進入備戰狀態。 當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四周灰暗的石林中的時候,那座陵墓竟發出「吱──嗝──」的刺耳響聲,響徹整片「狼牙鬼哭林」,然後陵墓頂尖,竄出一團閃動暗紅之色的白影。 眾人捂著幾乎被震聾的耳朵,驚訝萬分地轉望向陵墓,這下子,他們最懼怕的事情,可能要發生了! 這時,那團暗紅白影靜靜地飄浮在半空中,石林之上卻憑空刮起了寒風,蕭索的風中夾帶陣陣屍骨腐臭之味,使得眾人所站之地,彷彿變成了一片巨大寬闊的墓地。 更可怕的是,急風掠過石林時,竟響起了無數「嗚嗚嗷嗷吱吱噎噎──」的怪聲,真如同鬼哭狼叫,聽者喪膽、聞者心顫。 雖然站在陵墓四周足有四五萬人,但那幾個喜特拉人仍驚嚇得臉色發青,有的往人群裡鑽尋找安全感,有的已嚇得癱軟坐地,嘴臉抽搐吭不出半聲。 天輝戰士們總算也見過「世面」,鬼怪這些東西他們有一定的接觸經驗,倒沒有怕成怎樣。 落基人卻興奮起來了,他們看到有古怪東西出現,就想著可能會打起來,只要有架打他們就會高興,並不在乎對方是人是鬼、是魔是神。 紅石將軍納度夫,向那團暗紅之影喝叱道:「你是什麼東西?有屁快放,別在這裝神弄鬼的,有本事就下來,我們打一場!」 他自然並無把握能對付那非人之物,但只要把它哄下來,身旁大把勇士便會出手,所以將話語說得有恃無恐。 那暗紅之影「嘻嘻哈哈」尖笑了一陣子,才拉長著聲音說道:「我本來就是鬼──現在來吃你們啦──」 聽到它的叫聲,眾人感覺猶如一根根削尖了的竹子往耳裡刺,難受之極,聽它直接承認自己是鬼,不禁騷動起來。 有的人還是有點膽怯,顯出對鬼物的懼意;有的則倚仗人多,仍壯著膽子,用兵器向那鬼影指指點點、嘰嘰哇哇地叫罵。 少數膽大的,舉起火把大吼道:「既然是吃我們的鬼,我們就把它們的窩給燒了!燒死它們──」 這勇敢的豪言,引起了半數戰士的認同,紛紛跟著那些膽大之士包圍陵墓,真準備放火燒墓的樣子。 那幾名喜特拉人,則驚恐萬分地拉扯著那些在他們眼中膽大妄為的天輝人,顫聲叫道:「不要這樣,不要惹怒它們啊!它們可是怨靈惡鬼啊──」 而落基戰士們,則十分不耐煩地看著那些說話比行事能力強十倍的天輝人,他們已讓獨眼巨人們撿來巨石,準備把那座陵墓砸個稀巴爛。 暗紅鬼影「吱」的尖叫一聲,吼道:「你們這群蠢貨,竟敢在這裡放肆!我要你們慢慢享受臨死前的折磨,噎──」 它的鬼影忽然暴長一倍,閃爍著十多道觸鬚般的曲光。 一直專心注意著它的白水來,猛地喊道:「大家快走開,別靠過去──」 他突然感覺到,那座陵墓忽然膨脹著一股奇異冰冷、巨大無比的能量,有一種隨時突破而出的徵兆。 可是群情洶湧的戰士哪聽他的話,即使聽到了,也沒有立即反應過來,並無退卻的意識。 白水來二話不說,馬上衝到靠近陵墓最近的隊伍,見人就捉,捉到就扔,雖然一些戰士略有自然反應的掙扎或躲避,但仍像老鷹捉小雞般,被白水來提起來,扔向靠近石林邊沿的大軍隊伍中。 戰士們以為神使者被嚇瘋了,驚恐地叫道:「神使者,你幹嘛……」未說完,那叫喊的戰士,已騰飛到半空中歸隊而去。 情況危急,白水來自然不想多加解釋,那些被他扔回去的戰士,落地雖然狼狽,卻無大礙,那是因為白水來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暗勁,讓他們免受撞地之苦。 雖然白水來不顧眾議,十分努力地救人,但圍在陵墓附近的戰士實在太多,他實在無法實現願望。 只聽陵墓驟然響起「呼嘩──」一聲,色彩斑斕的鬼影,似是無窮無盡地從陵墓中竄出來,潮洪般迅速淹沒了陵墓四周的戰士。 在場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大多人發呆了一會兒,才驚呼著躲避逃跑。 事情來得太突然,連落基戰士們都無法做出最有效反應,只像機器般地不停揮動手中的兵器,掃打飛過來的怨靈。 但怨靈鬼魂並不打算以纏繞人類為目的,只在陵墓四周飛竄了一會兒,便全部往上空飛去,在高空集結成一團巨大如雲霧般的彩影后,又雨點般俯衝而下,卻沒有再撞向驚恐中的人類,而是如同插秧播種似地,點落在山林石柱的頂端上。 亡靈們五彩繽紛,顏色各異,並不像人類常想像中的只有灰白黑三類,它們在尖岩石筍上飄拂不停,乍看起來猶如無數被點亮的蠟燭,如果懷著大好心情觀賞的話,會驚歎這是多麼壯觀而美麗的奇景。 只是噬命的事物表面往往是華麗,它們正以高居臨下的姿態,窺視著下方幾萬個人的生命。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些平常表現得十分膽怯害羞的生靈法師,她們大呼小叫地告訴紅袍法師游雨蘭:「死了!死了,他們全死了!」 眾人的目光這才轉移了一下,發現白水來、游雨蘭和其餘生靈法師,正努力搶救那些離陵墓最近,受傷害最深的天輝戰士。 沿陵墓繞一圈,能看到只要接近其約十尺的戰士全部已身體僵硬,氣息全無。 十尺以外,二三十尺以內的,半數在掙扎爬行中,都顯得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完全看不到那些鬼魂如何出手,但已眼睜睜地看到上千人在一瞬間生命消逝的可怕景象,連落基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手實在太令人寒慄,比他們殺人的手段還要凶狠百倍。 看到白水來、游雨蘭他們無懼敵勢險情,仍在努力搶救有生存希望的戰士,連那些弱不禁風、本領不大的生靈法師們也如此,天輝人與落基人的心靈都湧起陣陣震撼之感。 不知是誰率先一聲吼叫向他們衝過去,眾人馬上群起行動,連落基人也不例外,紛紛跑去幫忙救助傷者。 看到下方忙碌的人群,陵墓頂上的暗紅之影「嘿嘿」 陰笑道:「你們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竟還有心情救別人啊?人類真是太愚蠢太可悲了,難怪將要被鬼王大人所征服!」 團結就是力量,幾千名受害或死去的天輝人被帶離陵墓百尺之外,戰士們憤怒地仰望著四周的鬼影,刀劍已出鞘,力量已凝聚,強烈的戰意已在他們心中升起。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七章吸魂梵音 「你這個壞蛋!快把戰士們的命還回來──」 白水來罕有地顯得異常激憤,雙拳握得「咯咯」響,仰首怒視著暗紅鬼影。 他無法接受這只怨靈之首一下奪走千條人命的惡行,不禁怒火中燒。 暗紅鬼影陰森森地「哼」了一聲,譏諷道:「好一個口是心非的人類,把命還給他們,那誰把命還給我們啊──」 後來它說得十分激動,以至鬼影不斷扭動變形。 游雨蘭從那鬼影話中,感應到它對人類充滿了怨恨之意,不禁沉思起來。 白水來卻哪想得那麼深,他發怒的時候,對方若不接受他的提議,就馬上以行動來表示不滿。 只聽他長嘯一聲拔地躍起,沿著傾斜的陵墓飛掠向暗紅鬼影,龍神爪已緊握在手中。 眾人看到神使者突然出手,都興奮得哄動嘩然。 落基人則嗚嗚哇亂叫,為他們的武神王喝采,他們十分欣賞白水來那種嫉惡如仇、爽直勇敢的個性,在歷代武神王中,這一位最合他們的「口味」了。 白水來的身形快如閃電,異能綻放,令他與龍神爪都散發著藍紫之光,猶如從陵墓中射上的一道光箭,擊向暗紅鬼影。 那只怨靈之首似乎來不及閃躲或抵抗,竟一動不動地接受了白水來的「親密接觸」。 確實是親密,眾人看到白水來真真切切地將龍神爪插進了鬼影之中,然後衝勢未止,整個人都貼了過去,然後龍神爪從那鬼影後背透出。 但白水來卻陷進了暗紅光影的包裹之中,最後他連同龍神爪一起從鬼影後背穿了出去,那鬼影卻毫無變化,仍一動不動。 這只是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的過程,眾人卻似看它緩慢地流動了幾個世紀,本來誰都渴望看到怨靈之首被神使者擊個魂飛魄散的場面,但神使者他卻只像擊到了空氣上,毫無成效可言。 白水來如流星般在陵墓另一面墜下,他的思想似乎也被停留在驚愕中,著地的時候腳步略顯踉蹌。 但他不甘心,略一調息,馬上轉身向高空中的怨靈之首凌空擊拍,龍神爪「呼呼呼」連吐三團異能光波,從三個不同的方位射向鬼影。 結果如眾人猜想一般,異能光波從那鬼影中透體而去,飛向無盡的夜空。 那只怨靈之首,明明能以目而視,卻彷彿是無形的;明明能耳聽它的說話,卻彷彿只是一團空氣。 這點跟以前遇到的惡靈一般,普通的攻擊對它們根本無效,這麼說,它千真萬確是靈體,但為什麼它放出的鬼魂能瞬間讓人死於非命? 靈體不是不可能直接攻擊人類的嗎? 白水來不停地思索著,心中一直沉默的光之神,終於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只惡靈絕非一般,不知道它是自己修行得來,還是通過別的途徑獲得的魔能,強大的連我都感覺驚訝,那是一種能突破靈界的能量,它把這種能量都分給了我們所見的千千萬萬隻怨靈,使那些怨靈擁有攻擊人類的能力,但人類卻無法攻擊它們!」 「那怎麼辦?」白水來憂心道。 光之神還未回答,卻聽泛著暗紅之光的怨靈之首,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感受到人類的愚蠢、卑微、無能!我索多爾雖也曾擁有過你們那種流淌著臭血的人殼,也曾渴望不想離開那脆弱無能的肉體,但我終於明白,鬼王大人幫我擁有的這種生命是多麼的偉大!」 「你們是無法碰觸到我半根毫毛的,但我卻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輕輕鬆鬆地整死你們,一群可憐的甲蟲!」 眾人聽到它滿嘴狂言妄語,一個個氣憤地向它喝罵起來,但現下也只有罵能發洩一下心中的怒意。 它的話確實是真的,連神使者都攻擊不到,其它人就只能乾瞪眼吐口水了。 無數怨靈將五萬名大大小小的人類包圍於陵墓之地,大有將他們全殲滅於此的意念。 好戰的落基人那甘心如此受縛,也不管陵墓上的惡靈吱吱哇哇說些什麼,獨眼巨人們在哈利意格的暗示下,開始發動石頭攻擊。 一塊塊千斤巨石,毫無預兆地「呼嘯」飛出,撞擊在陵墓西面的石林上,「轟──」巨響後,登時塌了四五根巨大的石柱。 落基人不想再聽那些惡靈的囉嗦話語,而且也並不將它們放在眼裡,感覺它們只是一群披美麗外殼的蟲子,中看不中用,所以也不向它們發動進攻,繼續它們的開山之路,對它們來說,地獄軍團的惡魔們,比那些飄渺虛無的鬼魂好玩多了! 那自稱索多爾的惡靈之首,看到落基巨人們漠視它與千萬隻幽靈的存在,登時大為光火地吼道:「可惡的人類,以為長得個頭大點就了不起嗎?給我留下!」 它的右方忽地冒出一隻手般形狀的紅光向落基人方向一指,西、南、北三面的幽靈立即騷動起來,如一群跳蚤般彈躍而起,飄到落基人上空。 那上萬隻五光十色的幽靈,環繞成一個巨大的鬼圈,將落基人所站的空間包圍起來,然後一同左搖右擺地唱起古怪的鬼曲:「吱那嗚──吱那嗚──啊巴啦家呢哇──家呢哇家啊呢哇──」 雖不知道在唱什麼內容,但聲音竟然齊整宏亮、動感有力、柔然入耳,聽起來令人入迷,將整片石林都沉溺進去了。 天輝人感到詫異萬分,他們還以為那些惡靈會兇猛地向落基戰士們衝下去撕咬攻擊,卻想不到只是給落基戰士們高歌獻舞。 他們這種幼稚的想法,馬上給游雨蘭高聲否定了,她向落基人跑去,一邊叫喊道:「所有人注意,塞緊耳朵,那是吸魂梵音,千萬不要聽──」 天輝人聽她這麼一喊,比聽到皇老子的命令還要緊張,立即行動起來,捂著耳朵,可那些落基人哪聽得懂游雨蘭的話聲,即使她說的是落基語,聲音都被萬靈合奏掩蓋掉了。 只見落基人茫然地望著空中的幽靈,呆了一會兒,先是小部分開始手舞足蹈,然後越來越多的落基人,隨著吸魂梵音的節奏韻律,開始翩翩起舞,竟連哈利意格也抵不住魔音,全身晃動起來。 天輝人看到落基巨人們扭動著粗壯的熊腰與壯碩巨大的屁股,那感覺既滑稽又令人由衷地恐懼。 落基戰士們號稱戰神族人,一路來都戰無不克,想不到眨眼間便栽到這群惡靈手中。 落基神兵的失敗,使天輝戰士們歇斯底里地感到無助與恐慌,連神使者、天兵神將們都對付不了的敵人,他們大概只能眼巴巴地受死了! 這時,白水來往游雨蘭奔去,大叫道:「雨蘭,用引魂頌破解它們,快!」 眼前的種種情勢,只發生在白水來襲擊索多爾之魂之後的頃刻之間,光之神剛剛提醒他,要與這些靈界之物對抗,就必須用精神靈能之力、精神元素的魔法、元神攻擊等等。 在光之神的提示之下,白水來馬上想到游雨蘭的引魂頌,然而落基人已被幽靈們圍攻,趕去呼喊還是遲了一步。 聽到白水來的話,游雨蘭恍然大悟,這段時期她與白水來之間的種種誤解心結,佔據了她大半的思想,加上攻下風靡神殿與奧絲米離開以後,極少機會接觸到引魂頌,因此在忙亂間,竟忘記了那一專門對付惡靈的聖咒! 這回她定下心神,將生靈法師呼喊到身邊,準備一同念動驅魂聖咒。 白水來則跑去找希蕾兒,他記得在魔法圍城內修行靈能時,希蕾兒的靈能之體也很強,或許她也有能力攻擊惡靈。 擁有靈能與懂精神魔法的人,在這數萬人中可謂寥寥無幾,但多一人就多一分力量。 當找到希蕾兒的身影時,她竟召集一眾火魔女發動魔咒,攻擊東面的幽靈群,白水來已來不及阻攔。 「呼──嘩啦──」 數百個火球陡然從半空中現出,隨著主人們的控制散開,每一個攻擊一隻幽靈所飄立的石柱頂端。 「轟轟轟……」 連綿的爆炸聲響徹於耳,被炸到的石柱紛紛碎散或倒塌,炸開的數百團焰火將天空映亮了大半。 轟隆聲將沉溺在驚慌中的天輝戰士喚醒了,使他們記起這班冷傲的女魔兵,曾用一招終極魔咒,攻潰風靡神殿最堅固最頑強的防衛守陣地,看來她們一定可以對付詭異的惡靈。 大部分戰士看到群火爆發,將石柱上的惡靈吞沒的華麗景況,都拍手叫好,為女魔兵們喝采。 希蕾兒她們臉上也泛起些許得意之色,她們也認為已成功消滅了幾百隻惡靈。 站到希蕾兒身旁的白水來,卻在此時憨直地說道:「沒有用的,用一般攻擊它們根本打不死!」 白水來的意思,是指普通的破壞攻擊對惡靈無效,卻用了「一般攻擊」來代表,希蕾兒不滿地說道:「對於神使者大人來說,我們的攻擊當然屬於一般,但我可不相信燒不死那些鬼怪。」 白水來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得猛抓頭欲加解釋,卻聽到女魔兵們驚呼道:「希領軍,它們還在!還沒死,真見鬼啊!」 希蕾兒大吃一驚,細看下,那些被擊破的石柱上方已煙消霧散,一團團微發異色的鬼影,竟安然地飄浮在原處,火焰的烤炙,似乎只令它們身上的色彩更亮。 希蕾兒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它們真的打不死?」 白水來呼了口氣,他還想著如何解釋呢?現在看來不用多說了,便直接引用光之神的話:「這些惡靈跟以前出現的那些一樣,不怕對物體有效的攻擊,卻可以用精神能力對付它們,所以我便過來找你了!」 希蕾兒奇道:「找我?我修行的是水火元素魔法,游姐姐她們才懂精神魔法,找我有什麼用?」 情急之下,白水來乾脆一把拉緊希蕾兒的手,向游雨蘭她們聚集之地跑去,一邊叫道:「你行的,你行的!」 這時,陵墓南面人群中,綻放出陣陣強烈耀目的白光,並彷彿無限地向四周延伸擴散,然後游雨蘭她們柔和悅耳的頌曲聲傳了過來,引魂頌終於啟動了。 四周的天輝戰士完全陶醉在那光輝神聖之景中,心中的恐懼之意,不知不覺間已消聲匿跡,神光延伸到了落基人上空的幽靈圈外,離得較近的惡靈已開始騷動,上下亂竄,似乎想盡快逃離那聖光的挨觸。 白水來大感欣慰,引魂頌的威力果然是如有神助,看來他們不用出來,游法師她們已能驅散惡靈。 猛地,上方像刮鐵板似地發出一聲巨響「嘎──」,刺耳的令聽者無不打了個寒顫,引魂頌的光芒竟也灰暗了下來,連游雨蘭她們也受到其害,天輝戰士更猶如從溫暖的世界裡,一下跌進了冰窯,難受的連呼吸都斷續跳動。 游雨蘭她們也不管此聲何來,繼續專心地唸咒,聖光乍現快觸摸到惡靈圈時,那一聲「嘎──」又來了! 如此反覆了幾次都遭到那怪聲破壞,可憐那些天輝戰士們,拚命捂著耳朵,卻仍然深受溫熱冰寒、神聖邪冷的魔音不斷交替的煎熬,他們只感到五臟翻騰,噁心之意大增,均無力地坐倒地上,顯得痛苦不堪。 當第五次被怪音中斷後,游雨蘭她們都挨不住了,只感耳際嗡嗡作響,大腦一陣一陣的暈昏。 她們全力發動聖咒,對付惡靈的梵音之陣,但那怪聲卻如偷襲而來的利劍般,每一次均往她們毫無防備的弱點上刺,再厲害的魔法師,也受不了這種後發先至的詭異邪法。 眾人的大腦隱隱約約猜想到,那是陵墓上空的惡靈之首索多爾所搞的鬼,想不到的是,它竟連天輝國引以為豪的上古魔咒也破解了。 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嬌喝:「你這惡鬼,盡使一些陰險的手段,現在輪到本小姐來教訓你了!」 眾人大奇地往上觀望,只見陵墓上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修長的靈體,看其身形略帶婀娜,應是女性之魂。 古怪的是,那靈體一邊焰火般飄忽跳動地閃亮,另一邊卻泛著暗淡的藍光,完全像兩個不同的靈體切開一半再組合而成。 一名膽子較小的天輝戰士,驚慌地叫道:「哇!這只惡鬼更恐怖啊,是半身鬼啊!」 那半身組合之靈聽到此話,馬上轉過身,兇惡地叫道:「什麼?誰說我是惡鬼半身鬼,給我站出來!我可是堂堂天輝國的元素大法師!睜開你們的狗眼!給我看清楚一點!」 那個失聲說錯話的天輝戰士,自然不敢站出去,他嚇得瑟縮躲在人群的密集之處裡。 那半身組合靈下方傳來白水來的叫聲:「蕾兒,你趕快去幫幫落基戰士啊,那一大群惡靈在害他們呢,我現在去幫游法師加強靈能之力,你要小心!」 聽到這話,眾人驚訝地發現,那半身之靈下方,靜靜坐著一個身穿短裙的少女,正是精通水火元素的大法師希蕾兒,難道上空的是她的鬼魂? 眾人嚇了一跳,一些頭腦靈活的戰士馬上脫口而出道:「神使者他打算鬼打鬼啊,這招真是高!」 眾人恍然大悟,他們自然不知道什麼靈能、元神的東西,只是這說法卻也十分貼切,因此他們總算明白過來,想到希蕾兒右手用火左手用冰,怪不得她的鬼魂顏色各佔一半了。 希蕾兒很聽白水來的話,馬上往落基人上空方向飄去,那裡雖然飄浮著上萬隻惡靈,但她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同是靈界之體已能攻擊它們,她已準備去大展拳腳、大開殺戒! 白水來則馬上奔到游雨蘭身後,與之道明意向,然後用雙掌抵著游雨蘭雙肩,緩緩的輸進異能,剛才他也如此幫助希蕾兒,克服吵雜的環境與燥煩的心情,釋放元神之體。 看到游雨蘭柔膩如水的元神,也緩緩從其肉身飄浮出來,天輝戰士們驚奇的大呼小叫,這奇景可是他們自出娘胎以來第一次看到的,自然驚歎不已。 本來一般來說,元神是無法用肉眼所視,除非那元神有這意願並擁有這種能力,而白水來在幫助她們釋放元神時灌注了異能,使之有了異能自身的亮光,因此天輝戰士們才有福目睹! 幫助游雨蘭她們完成元神脫體後,白水來向天輝戰士叮囑道:「戰士們,當她們跟惡靈戰士時,肉體是不會動的,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她們的肉身!」 「好──」 天輝戰士們呼聲雷動,看到那兩位弱質女子都那麼拚命,獻出靈魂與鬼物戰鬥,他們堂堂男子自然也不能示弱了,立刻一哄而上,將游雨蘭和希蕾兒兩人的肉體圍了起來。 部分不甘心只看不動的戰士,壯著膽向白水來說道:「神使者大人,請你把我的靈魂也推出來吧,我們也想參加這場戰鬥!」 「對!我們也要去!」數十名勇士附和道。 白水來抓抓腦袋,為難道:「這個……好像不行的,必須要修練過靈能之力才可以!」 紅石將軍納度夫,揚聲道:「你們的好意神使者明白的,但那是高深的魔法,你們懂嗎?靈魂怎可說出來就出來,說進去就進去?」 勇士們紛紛恍然地走回隊中,只好乖乖地去當觀戰大軍。 這時,上空的游雨蘭呼叫道:「白神使快來啊!希蕾兒被困住了!我……我也不會打啊!靈體用不了魔法──」 果然,遠處的高空中,希蕾兒被十來只惡靈纏繞得手忙腳亂,看那樣子,連一隻都打不過。 眾人「啊──」地驚叫,特別是白水來直感大失所望,下巴都幾乎掉下來了,費了那麼多功夫竟全部白費? 光之神在他心裡歎聲道:「我竟然也忘記了如此重要的一點,她們與你不同,都是以肉身修行的魔法師,不但不懂近身搏鬥之技,而魔法之能也只有在肉身時才能施展,靈能之力也只有在肉身中才能發揮其效。」 「即使能用元神施法,也是需要長時間的修行磨練才可以的,我實在是太大意了。」 陵墓頂端上的索多爾之靈「嘿嘿嘿」長聲陰笑,叫道:「你們這群蠢驢實在太有意思了,你們以為能將靈魂釋放出來,就能跟我們對抗了嗎?簡直是作夢!」 「你們這些低賤的人,離開肉身也不過是最低級的靈魂,我們可是具有強大力量與怨念的幽靈,竟開這種低級玩笑。」 「現在你們玩夠了吧,就輪到你們看看真正的靈魂之力!我要慢慢一個一個地吃了你們!」 它的靈體之手再次閃動,東面的數千條鬼影又向天輝戰士們飄過來,看來又準備發動另一個惡靈魔音陣。 「可惡!還有我呢!」 白水來最後想通了不能再靠別人,馬上盤坐而下,迅速導氣入腹、斂息入神,只在片刻間,他的元神已如水花彈射般,從肉身中竄了出來。 經過那一次與邪神抗爭的靈界之戰,他對元神之力的控制已得心應手,異能還可以十分流暢導出導入,在元神與肉身中交替使用。 白水來的元神已不能與昔日同語,不能高大強壯了幾倍,還身穿堅厚的靈甲,手腳還戴著長有翅膀般的腕套,威風凜凜地飄於空中,真如戰神下凡,直將所有目睹者,都看得驚歎不已。 白水來的元神一出,話也不說身形立動,只感光影一閃,他竟已飄到了足有半里遠的希蕾兒之靈上方。 只見他手臂輕輕晃動,纏在希蕾兒四周的惡靈,竟便如火花蹦射般全部彈開,然後在空中炸散煙消雲散! 天輝大軍猛地暴響「喝──」的喝采聲,終於看到神使者發威,幹掉了惡靈,雖然只是幾隻小兵小卒,但這已是好的開始,並為他們深深地出了口被壓迫的怨氣。 「什麼?不可能的,你這傢伙竟還有這麼一手?」索多爾之靈也大感震驚,失聲叫了起來,但馬上大笑道:「這也不錯,挺有意思的,我就看你獨自一靈,怎樣對付我的千軍萬馬!」 它身體的曲光四處探射,似是一種命令的信號。 果然,東面的惡靈群已加快速度飄到天輝人的上空,準備圍成一圈,發動吸魂梵音。 白水來的大腦十分混亂,究竟先從何下手,先攻擊哪一方呢? 他正猶豫著,卻被飄過來的希蕾兒元神一下抱緊。 希蕾兒的元神讚歎道:「白大哥!你的元神好強壯好厲害噢!還有那麼好看的戰甲,真令人羨慕啊!我很喜歡呢!」 白水來看她這般不看場合任意胡鬧,鼻孔都氣出煙來,沒好氣地說道:「好了啦!什麼時候了還玩!我正忙著!」 希蕾兒聽話地離開,卻柔情萬分地說道:「白大哥的元神那麼凶,真是太有男人氣勢了,越來越吸引我噢!」 白水來的元神聽她還能如此形容自己,氣得七竅生煙,對她實在沒任何辦法。 然而卻沒想到,光之神突然高興地呼叫道:「希蕾兒提醒了我們,你可以分身戰鬥啊,你的戰甲是靈鎧,把它們分出來幫助你吧!」 「對!」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白水來馬上拍手叫好。希蕾兒的元神詫異而高興地瞪著眼睛,她還以為白水來是因為她講的話而叫好呢。 白水來馬上以意識與身上的兩隻精靈溝通一番,兩隻精靈馬上聽令地從他身上離開,去完成使命。 眾人看到白水來身上閃亮不停,然後飄出兩團光影,他元神身上的戰甲消失了,跟前卻多了一男一女的兩個靈魂之影。 這兩個靈魂之影出現後,馬上分頭飄向落基人與天輝人上空,而白水來則緩緩掠向索多爾之靈。 他知道一場靈能大戰又要發生,雖然不曉得能否擊敗這只惡靈之首,但至少要將它牽制住,直至凱來斯與莉蒂婭那兩隻魔法精靈解救出受困的大軍。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八章靈能大決戰 索多爾之靈沉默了,像在思考著什麼。 當白水來的元神,靠近它只餘五六尺時,它忽然問道:「小子,你就是那個白水來?」 白水來大奇,這隻鬼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他還是老實地應道:「是啊!你認識我?」 「哈哈哈,那很好!怪不得你這麼強,天輝國的神使者嘛……來頭總算不少,也值得我出手了,不過我不會殺你,我要把你的靈魂捉起來,交給鬼王大人享用,以報鬼王大人的恩德,或許……他一高興,會賜給我更多的力量呢,嘿嘿……」 索多爾似在喃喃自語,陷入自我的胡思中。 白水來聽不明白它在咕嚕什麼,高興地說道:「如果你認識我,那更好了,我不想和你打架,你快放了我的朋友們!還有,救一下那些被你們吸掉魂魄的戰士!」 索多爾之靈沉默良久,才暴出狂笑:「哈哈哈,鬼才認識你!你這傢伙神經錯亂嗎?竟想讓我放了你們?來來來,你過來!我讓你去見一下剛才我們捉到的那些靈魂,有本事你自己放他們出去!」 白水來心想它的確是鬼啊,而且還真的認識自己,便笑道:「好!」然後真的向索多爾飄去,他的笨腦袋,並未聽懂索多爾話中的諷刺含義。 看到白水來果真聽話地靠過來,索多爾反倒有點糊塗了,不知道他是真笨還是扮豬吃老虎,但它仍從身體伸出一道紅光,紅光從中間展開,現出一個黑黝黝的空洞。 它嘿嘿笑道:「他們的靈魂都在裡面,你進去帶他們出來吧!」 它這麼做是想試試白水來的反應,即使白水來扮傻發難它也不怕,它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了信心。 望著那空洞中隱隱約約飄浮著許多霧般的影像,白水來意識到那些的確是下方死去戰士們的靈魂。 他記得光之神說過,若身體沒受真正致死的傷害,只是靈魂脫體的話,只要七天內回魂就不會死。 既然有這個機會挽救千條人命,白水來決定豁出去了。 他身形一動,就往索多爾展開的無底空洞鑽去。 索多爾不動聲色靜觀白水來飄進右手造出的異度空間,使勁按捺心中的狂喜,鬼王大人提供的信息果然準確,這個所謂的神使者果然是白癡。 「魂羅珍瓏」是一片只能進不能出的世界,除非創造者的開恩釋放,但那是不可能的,創造者正是鬼王大人,怎麼可能會放他們出來呢。 白水來後方響起游雨蘭與希蕾兒的驚叫聲:「白大哥,那是陷阱,不要進去!」 但他充耳不聞,迅速鑽進了「魂羅珍瓏」中,索多爾飛快地將洞口收窄直至消失,最後收回暗紅的身體中,這才「哈哈」狂笑起來。 它也想不到,如此簡單便解決掉敵方最難纏的對手,不禁得意得渾身顫動。 游雨蘭驚呼道:「索多爾,白神使者他還沒出來呢,你怎麼就把那個洞口關上啦!」 索多爾之靈冷哼道:「我說讓他進去見一下捉到的靈魂,卻沒有說要放他出來。而且也是他自願進去的,你有意見的話?過來啊,他在我肚子裡,你過來把他放了啊……」 希蕾兒「呸」的一聲打斷它的話,喝罵道:「無恥之徒,跟它講話,簡直是浪費我們的時間,游姐姐你去叫白大哥那兩個手下來幫忙,這裡由我來對付。」 「好!你小心!」游雨蘭點點頭,馬上飄去找那兩隻精靈。 希蕾兒則「呀」的大喝一聲,握緊雙拳向索多爾衝過去。 先前她已試過,元神無法發動魔法攻擊,開打的話,非得以純武力解決,因此,她也學著白水來的架式,意欲與索多爾近身肉搏。 索多爾也不閃躲,靜靜地看著希蕾兒元神之拳。 當這一拳快要打到它面前的時候,它猛地鑽出一隻手,往希蕾兒的左肩一點,炫紅的火花跳動了一下,希蕾兒登感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整個元神之軀失力地往後翻滾,倒飛百尺之外。 她自知元神之力與索多爾之靈差別太大,但倔強的個性使她並不認輸,身形一停又向索多爾攻去。 索多爾卻也不反擊,每次都讓她翻飛回去,似在戲弄玩耍。 眾人都認為它在等,等所有人的靈魂被它的惡靈軍團吸走,再慢慢收拾那個不怕死的希蕾兒元神。 但細看一下,戰況卻不如眾人想像中那般劣勢,白水來放出的兩隻精靈,正與惡靈軍團激烈地纏鬥中,雖然敵方數量千千萬萬,但那兩隻精靈卻也不弱。 女精靈每次伸指一點,就會炸出一道猛烈的閃電,在惡靈們身上跳動,由第一隻傳到第二隻,又從第二隻跳到第三隻,每一次都足有幾十隻惡靈隨閃電掠過,而魂飛魄散。 偶爾她雙手一翻,空氣中就會響起狂風之聲,然後一大群惡靈又隨風而去,被捲到無盡的夜空雲霄之上。 另一方的男精靈,面對上萬隻惡靈竟也無懼,認真地打出一拳又一拳,每一招每一式非常簡單利落,幾乎是相同模式的動作,但每一拳都有一堆惡靈被打得煙花盛放般炸開。 雖然那些惡靈瘋狂地撞擊在男精靈的身上,但它猶如鐵塔般立在原地不動半分,更別說能傷它半分。 惡靈布下的梵音陣,早被那男精靈破壞了,下方的落基人也停下了熱舞,虛弱無力地軟躺在地上,若不是仍能看到他們起伏呼吸的動作,天輝人會以為他們的靈魂都被勾走了。 眾人當然不知道,這兩隻精靈凝聚了數代天靈、心靈、風靈、土靈法師們的精華靈力,其力量不是那些幽靈小兵所能比擬的。 男精靈凱來斯面對的惡靈數量眾多,尚需一段時間才能解決,但女精靈莉蒂婭的戰況卻非常樂觀,在它不停發動魔法攻擊下,本有兩三千隻幽靈大軍竟剩下不足半數。 游雨蘭非常高興地飄到它身後,大聲告訴它白水來遇險之事,並懇求它回去救助白水來。 莉蒂婭卻宛如無聞,連看都不看游雨蘭一眼,只顧努力攻擊惡靈,對它來說,現在只有白水來是主人,別人的命令一概不聽,而且在完成主人下達的任務前,它不會理睬其它的任何事情。 游雨蘭當然不知這些細節,以為它未聽清楚,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給它報告情況。 眾人環觀戰況後,發現己方並未處於劣勢,但那只惡靈之首為何不去幫助不敵女精靈那方的幽靈呢?而且一直都不對希蕾兒下殺手! 這一切只有索多爾自己清楚,它現在是騎虎難下,自身難保,自從把吸入白水來元神的「魂羅珍瓏」放歸體內後,它就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衝擊游動。 它明白那是白水來掙扎所致,便加大收緊「魂羅珍瓏」出口的能量,使之更難突破。 索多爾並不擔心白水來能衝出來,它知道鬼王在「魂羅珍瓏」中放了一隻可怕的守魂鬼,那是從鬼界中找出來的一隻力量近乎魔或神的惡鬼,絕對夠對付他,畢竟那小子不是神是人,人的修行也不可能超越神,更何況那不過是他的靈魂。 不過,在收服白水來之前,索多爾也不敢亂動,因此它無法兼顧其惡靈軍團所遭遇的打擊。 話說白水來的元神衝進「魂羅珍瓏」後,發現裡面是一個望不著邊際的灰藍色空間,放眼而望,到處飄浮著多不勝數的游靈。 除了聚在出口附近的一千多個靈魂顏色明亮如白雲外,其它的靈魂都是暗淡死灰之色,白水來感覺到那些靈魂毫無生氣,肉身定已死去不知多少時日,而圍在他旁邊的靈魂,則是屬於剛被擊倒不久的戰士,必須將它們救出去! 白水來飄遊四處,將所有仍有生機的靈魂趕到出口前方,然後準備帶它們衝出去時,卻發現那個出口竟已關閉消失了! 他暗吃一驚,終於明白那個索多爾說的話是騙人的,旨在把他的元神也捉起來。 他想到自己笨,上當之事是會發生的,但光之神應該能看出索多爾的陰謀啊,為什麼她不吭聲提醒自己呢? 這想法一出,光之神馬上微笑地說道:「我當然不會阻止你,因為笨的是那個索多爾,竟放你進來了,即使出口關上,你打一個不就行了?還可以救那麼多人,何樂而不為?你能力絕超過這個『魂羅珍瓏』禁制力,我們衝破它吧!」 「哈哈,是嗎?」白水來高興地哼了一句,馬上又憂愁道:「但這片空間無邊無際,往哪裡打啊?」 光之神淡淡地說道:「人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五感,元神也一樣,但其實人最厲害最有用的感覺是心,心包括了而且超越了一切感覺,修行越高的人利用這點,能發揮越強的作用。」 「譬如,你認識的天靈宗師和心靈宗師,他們擁有的預知能力與千里傳音之能,都是用心去做到的,這也是你應該常去修行的一課。現在,用心去感應吧,不要被視覺迷惑了!」 聽光之神一席話,白水來徹悟,馬上凝聚異能,用心靈之力去感應「魂羅珍瓏」每一個部分。 終於,他發現左側不遠處,有一個地方散發著陰冷的力量,那是索多爾特有的能量氣息,那裡一定就是出口之地。 他馬上飛過去,拍出一團異能欲將其炸開。 突然閃出一團黑影,準確地擊打了異能光波一下後,那團異能立即「呼」地消失了。 仔細一看,那是一團漆黑的人形之影,隱隱還能感覺到怪影體內蘊藏著巨大的能量。 白水來大驚,他剛才明明以心靈之力將這片世界搜索了一遍,並沒發現有這麼一隻鬼怪存在,它是從何而來,自己竟毫無知覺? 卻聽那黑影發出一道心靈之音:「憑你那種搜靈的速度,怎可能找到我!」 白水來見那黑影知道自己的心思,還能與自己對話,想必它是靈界中的自然生命體,而不是地界之物死後化成的靈體,簡單說,應該與兩隻精靈同類。 如此想著,那黑影已答道:「對!我是鬼界中的精靈,受鬼王之命守護此地,所以你不能出去!」 「鬼界?」白水來心中大奇,光之神不是說世間只有天、地、靈三界嗎?怎麼又跑出鬼界來了? 光之神輕歎道:「天地靈三界是將世間界定三分的統稱,裡面還細分許多小的界限,如地界就分做鬼界、人界,相互循環重生,所謂的投胎轉世,在鬼界裡卻相反,成人就代表它們死亡,這裡面涉及的道理奧義非常繁瑣廣闊,日後有機會我再與你細談,現在你暫不要想太多,盡快打敗它衝出去吧!」 「好!」白水來聽話,不再提出疑問,專心向那鬼精靈攻去。 他知道精靈受主之托後,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改變它們的觀念,想說服它們只有一個字──打! 鬼精靈也不客氣,揮舞著一件兵器迎擊,那是一張足有五尺長的刀狀烏黑之物,以靈能之力造出,可謂之鬼靈刀。 白水來空手與之相搏,剛開始他看輕了鬼靈刀的威力,不小心被其尖處劃開腰身,登感靈能飛快地從傷處洩出,體內之息立即變得凌亂無序,雖然元神並無疼痛之感,但這中刀之感真如被放血似的。 他馬上小心起來,穿梭於鬼靈刀劈砍的軌跡中,不敢隨意被鬼靈刀碰上半分。 靈界之戰因為心靈相通,所以並沒有虛招可言,只能招招以實相拼,直至倒下一方為止。 他們雙方戰鬥的方式與速度,完全不能以常見的人類戰鬥來形容。 白水來的藍紫之影與鬼精靈的黑影,不停地在四周飛竄跳動,時聚時散、時飛時墜,時而扭作一團不斷旋轉,時而電光石火般交碰彈出光環之花,以人類的肉眼根本分不出他們的彼此,他們的形態樣貌也無法看清了。 白水來的身法雖快能量雖強,卻受制於鬼靈刀的鋒利,而無法給那鬼精靈下殺著,唯一能造成一定效果的,是他發出的巨大光波,能將鬼精靈撞出數里之外,但它每一次都能以鬼靈刀來抵禦,很快又飛回來,並無徹底的效用。 雙方陷入了無限期的均衡戰鬥,白水來不禁歎惜靈鎧離體,不然有那兩隻精靈的幫助,或許能輕鬆擊倒這難纏的鬼精靈。 正想著,鬼精靈忽然躍到他頭上,身形在一剎間似乎縮小了,而鬼靈刀竟猛地變大,還分成了五片,由上而蓋下來。 這變化使白水來微怔了一下,鬼精靈的招式,只在一瞬間完成,白水來的元神完全被籠罩住,無論他閃去哪,都有一張靈刀在等著他。 情勢危急,讓白水來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他的右手往左方的鬼靈刀迎了過去,因為過往千萬次戰鬥的習慣,他的意識感覺他揮出的不是右手,而是龍神爪,一把能擋下世間任何鋒利之物的神器。 靈界的戰鬥是幾乎沒有聲音的,他驚奇地看到右手與鬼靈刀相碰的剎那間,鬼靈刀斷了,他的身形也隨之滑了出去。 鬼精靈原地旋了三圈,停下時,也驚訝地望著他手中已斷了一根的「刀扇」。 白水來吃驚地舉起右手細看,他那元神之手,從手肘之處到掌尖,竟長了一尺,其形狀完完全全與龍神爪一模一樣,彷彿龍神爪長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意識直接地感到那就是龍神爪,也可以說那是龍神爪的元神,它是否跟隨著自己的意識來到這世界來幫助自己? 還是它根本就一直跟在自己的元神左右,卻只在剛才的一瞬間,才發揮出它的效用? 不過這些問題他不再細想,因為現在龍神爪確實與自己同在,無論是什麼原因,有這結果已足夠了! 白水來欣喜若狂地晃動龍神爪,鬼精靈也感覺到了那神器的無窮威力,一下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白水來看它為龍神爪所懾不再攻擊,便笑了笑向出口飄去。 他知道精靈本身是非常單純,腦袋跟他能比上一番,對與錯或邪與惡都由它們的主人決定,所以他一點也不恨或討厭這鬼精靈。 可當他運勁於龍神爪上,準備大肆破壞時,鬼精靈又如影隨形地跟上來,對準他背門就是一砍。 早感覺到它來襲的白水來,只好轉身還擊,他知道這一次又得殺死一隻無辜的精靈才能完事,這令他感到分外的無奈。 龍神爪在手,白水來登時如虎添翼,而且龍神爪已跟右手合而為一,使用起來就更得心應手、流暢順意,他使得高興,一時興致大起,從白日無極之式由第一式使到六十四式,又從六十四式使到第一式。 白日無極以太極為基理,步法吐勁均以混沌之狀旋轉畫圓為運轉模式,所以六十四式一展開,他就是圍著鬼精靈打轉,雖然六十四式的動作都只是武學功夫中最基本、最簡單的,毫無玄妙可言,但這種招式有一個優點──快! 因為簡單,所以快,當簡單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不停重複出現時,就會變成最可怕、最有威力的招式! 鬼精靈只勉強地與白水來對戰了白日無極前十三式,後面的就只有招架之力,那把分成五片的鬼靈刀,被灌滿異能的龍神爪擊得支離破碎,只剩小半截。 看到鬼精靈失去了最有威力的靈刀,白水來不忍下手太狠,意識收回龍神爪以拳腳來戰鬥。 沒有了靈刀,鬼精靈更不是對手,在白水來狂轟濫炸般的拳頭下不斷挨揍,痛苦得扭曲變形。 當白水來一氣呵成,耍過兩遍白日無極六十四式後,鬼精靈忽地渾身顫動,「啊」地叫了一聲,能量竟爆發似地,不停外洩。 白水來知道它準備掛了,馬上收手飄到數尺外,靜靜地觀望著。 在鬼精靈從這世上永遠消失前的一剎那,它傳來一道心靈之音:「謝謝你,你是好人,你解放了我,來世再報恩於你吧!」 然後白水來的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出一幅幅畫面,竟便是那鬼精靈一生中過往的回憶。 在這裡面,它記憶最深的,就是被一個半身是人、半身是鬼的妖怪打敗收服了,然後與它定下了精靈契約,成為那妖怪的奴隸,受盡它的玩弄與折磨,最後進入了這個「魂羅珍瓏」的地方當守護之靈,不斷為那妖怪主人加害人類的靈魂。 在這以前,它是一隻在鬼界中逍遙快樂的精靈,生活得無拘無束,雖然被定下精靈契約後,忠心於主人是它不可改寫的天命,但它所受的確是無盡的苦難,它的心靈深處深切地渴望得到解脫,可是一直以來,沒有人能擊敗那位它尊稱為沃利加鬼王的主人,也沒有人能擊敗它。 現在,它終於得償所望了。 「呼──」 鬼精靈散成無數黑點,慢慢又消失無蹤,白水來的心起伏不停,在那短暫的回憶片斷中,他感受到了精靈的悲哀,感覺到了那個鬼王的可怕。 相信那個鬼王還給許許多多精靈定下了枷鎖契約,白水來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將它打敗,解放受苦的鬼界精靈。 現在,再沒有鬼怪的干擾,白水來運勁吐息,雙掌發出兩道異能光龍,他把剛才看到鬼精靈記憶的不悅全都發洩出來,使得光龍異常巨大,將那片能量出口都淹沒了。 「呼嘩──」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索多爾之靈的肚腹之處噴射而出,差點擊中了已傷痕纍纍、搖搖晃晃的希蕾兒的元神。 下方觀看中的天輝戰士,以為那是索多爾發出的強大邪法,都緊張的哇哇亂叫。 出乎意料的是,那索多爾自己也驚恐萬分,嗚嗚哇哇地叫起來,四肢暴伸,拚命擠壓自己的肚皮,似乎它也不想發出那道亮光。 看到那亮光泛著藍紫之光,希蕾兒精神為之大振,幾欲哭喊地叫道:「是白大哥啊,他要出來了,他沒死啊──」 聽到這喊聲,游雨蘭立即離開那只冷漠無情的莉蒂婭精靈,轉身飛過來,還未飛近希蕾兒那裡,她已看到白水來的元神,如離弦的箭般,從索多爾腹中彈射而出。 緊接在他後方飛出無數幽靈,開始的小部分較為明亮,後面的全是昏暗的淡灰色。 索多爾的肚子就像決堤之壩,「魂羅珍瓏」所收斂的死靈之魂如洪潮般湧出,任憑索多爾如何壓制,也無法止住它們重獲自由的那種瘋狂衝勢。 天輝戰士們全看呆了,部分戰士看到那無窮無盡飛出來的幽靈,未弄明白何事,已嚇得癱軟地上,他們以為敵軍之力又在無盡地增強中,那他們定命不久矣。 但過了一會兒,他們發現較明亮的幽靈如雨點般落下,慢慢消隱在剛才已斃命的戰士們身上。 而其它灰暗的靈魂則四處亂飛,有的落入地面重歸大地,有的消失在夜空中,遠赴極樂天堂。 那些被明亮的幽靈碰觸過的「死人」,竟一個個坐了起來,發出陣陣「唉歎」之聲。 「哇──屍變啊!」 「惡靈附身啊!」 「殭屍啊──」 圍在他們四周的天輝戰士恐慌地紛紛逃開,不斷高聲尖叫,有的已抽出刀劍,顫抖地指著那些復生的戰友。 白水來的元神,在高空朗聲叫道:「他們已經復活了,不是殭屍──」 聽到神使者的聖音,再看到那些復生的戰士,一個個臉色泛紅,並沒有死人之相,眾人的心情這才平定起來。 片刻後,便響起許多喜悅的驚呼聲:「他們有下巴的,是人吶!」 「你瞧,有影子的,不是鬼!」 「太好了,他們真的活了!神使者真神啊,這樣都救得了他們。」 重生的戰士們,激動地與其它戰士相互擁抱,互相道賀。 所有靈魂流失了以後,索多爾之靈竟已變成暗淡的灰黃色,光芒盡失,它無力地環視一下兩翼上空的戰況。 東面的惡靈已被莉蒂婭精靈盡數殲滅,然後飛去幫助另一方的凱來斯精靈,共戰惡靈大軍。 看著那裡的惡靈一堆一堆地被打散,索多爾知道敗勢已現,它無奈地甩甩頭,然後又憤恨地吼道:「你這臭小子,竟一下毀了鬼王大人的『魂羅珍瓏』,毀了我所有的能量源地,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我還沒有真正出過手呢!現在是這樣,八百年前也是這樣!老天啊,為何要這樣作弄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它仰天長嘯,悲哀痛哭。 忽地,它的鬼目暴睜,瞪向白水來,身體猛然漲大,口中喃喃說道:「不可以,我不可以失敗!華路底亞在等著我呢,我不可以輸的……」 然後,它飛快地撲向離它最近的希蕾兒元神。 它一副慘敗的模樣,白水來也感覺到它的能量盡失,沒想到它還能發出如此兇猛的攻擊,原來不但人類在發瘋抓狂時能突發潛力,鬼也可以的! 早已無力的希蕾兒,來不及掙扎一下,已被索多爾捏緊了脖子提了起來。 緊接著,索多爾的另一隻鬼爪已蓋著她的腦袋,隨時一發力,她將香消玉殞!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九章仇怨禍百生 白水來的意識立即反應,元神之形一動,已掠近索多爾之靈,右手隨意識之力喚出龍神爪,爪尖直伸近索多爾半尺之內,但還是被索多爾快了一步,希蕾兒的元神被它捉到手中。 索多爾向白水來吼道:「退回去!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你的女人抓爛!」 白水來伸直的龍神爪定在半空,只差幾寸之距就可以將索多爾之靈擊碎,但那麼做,希蕾兒極可能也白白賠上了性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退開了。 希蕾兒卻「呵呵呵」笑了起來,索多爾兇惡地叫道:「你笑什麼?」 希蕾兒笑道:「白大哥聽你這懦夫的話退走了,也就是說他承認我是他的女人,我太高興啦!我已死而瞑目,來吧!快殺了我!別想用我來要挾白大哥做任何事情!」 後面她說得越發激昂,一副無懼於死的姿態,贏得下方的戰士們陣陣喝采聲。 索多爾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無比,兩隻鬼爪立即收緊,嘶啞著聲音叫道:「你別激我,再激我,就殺了你──」 希蕾兒的元神顯得非常痛苦,顏色也漸變灰暗,白水來驚呼道:「住手!你想怎樣?說!」 索多爾「嘿嘿嘿」陰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你放走了我的靈能來源,現在你就幫我補回去,將你那兩隻精靈放進『魂羅珍瓏』還給我,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如何?」 它把這種過分的要求說得平平淡淡,似乎那是白水來本分要做的事,連游雨蘭都生氣了,說道:「索多爾,你是已逝之人,卻仍留在人間作惡,白神使破你邪魔之身,你本該順應天命魂歸天國,但竟還如此貪婪冥頑不靈,你不怕遭天譴嗎?」 平常溫柔恬靜的游雨蘭怒氣爆發時,說出的話語厲詞嚴,肅穆的姿態散發出一陣神聖而光明的氣息,聽者均有一種在聽神明訓示的感覺。 索多爾之靈也怔了一會,猛地狂笑了幾聲,憤恨地叫道:「天譴?好一個天譴!你說我邪惡,那比我邪惡萬分的曼洛基一世呢,他如何?他有遭天譴嗎?沒有──他消遙快活地過他的皇帝日子,直到老死!我呸──什麼天譴,天沒眼!」 天輝軍中略有見聞的,都知道喜特拉建國八百年,共經歷十一位君王的統治,他們均以第一任國王的名字曼洛基延伸命名,至今最後一位是曼落基十一世。 這個索多爾竟提到曼洛基一世,聽來他與八百年前的國王甚有淵源恩怨。 游雨蘭卻是一喜,她聽到索多爾語中說得十分激憤,知道他心中的怨氣已被引導逐漸露出,便高聲唱道:「人生悠長,不及百載,恩怨百生,死而空清。無論在生時有再重的恩,再重的恨,人死後再無牽連,魂歸天國享用天命。」 「生是一種福,死也是一種福,心如止水,萬事無憂,樂於其中,索多爾,你又何苦執意斗纏人間,在這裡痛苦數百年呢?」 這話語並不是魔法咒語,但她引用自己甜美的歌聲導出,竟也似充滿了魔力,不但讓眾生聽得如癡如醉,連四周的惡靈、白水來的兩隻精靈都停下了戰鬥靜靜聽著,索多爾更是如墜入迷雲中,神情恍惚。 白水來也聽得甚是入迷,心中的光之神卻讚歎道:「太棒了,好一段天國之音,想不到游法師在如此短的時間,便能發出這麼強的聖咒之音!白水來,幫她一把,為她加強效力!」 其實除了光之神外,誰也不知道游雨蘭發出的,是生靈法系中的一種究極魔咒──天國神音。 甚至連游雨蘭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全心全意地想去釋解給索多爾聽,讓它放棄殺生作孽之心,全身的魔能不知不覺被意識之靈帶動了起來。 白水來聽到光之神稱讚游雨蘭,也十分的高興,悄悄拍掌,在游雨蘭背後傳入異能。 游雨蘭仍沉溺在她的神音發動中,毫無知覺自己的魔能在白水來的輔助下,變得強勢如虹,使她的元神發出耀如日炙的光芒,她的歌聲更覆蓋了百里之地。 她輕輕唱道:「人一生,總有酸甜苦辣,遺憾不盡意之事,更是多不勝數。苦惱,你有嗎?愛意,你有嗎?悲恨,你有嗎?快樂,你有嗎?」 她一邊唱著問,一邊留心索多爾之靈的反應,見它不住點頭,便接著唱:「這種種心情經歷,充斥豐滿了我們的人生,至死時,我們再不用為它們而銘記,但為何你還不放下仇恨呢?」 索多爾忽又激動起來,發出咕咕之聲,低聲吼道:「是他,是他令我變成這樣的!我恨他,他害了我,害了我最愛的人華路底亞!」 「她?她是誰?你有最愛的人,我為你感到高興!因為你的心有愛!」游雨蘭沿著索多爾的思想,慢慢引導著。 「哼,那是一個卑鄙無恥、下流荒唐、狗娘養的傢伙,比水溝裡的老鼠還低賤!哈哈哈!」 索多爾罵了一通,竟顯得快樂了許多,源源不斷地開始道出它的往事:「那個人就是喜特拉國第一任國王曼洛基一世,不!不!曼洛基一世應該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曼洛基一世!」 看到它過度激動,游雨蘭安慰道:「好,好,真正的曼洛基一世,是否他假冒你的名字,所以你仇恨他?」 聽到游雨蘭叫自己曼洛基一世,索多爾顯得欣喜萬分,開懷地放開了希蕾兒,幾乎彎下腰,喃喃說道:「你叫我曼洛基一世?哈哈,謝謝你!」 覷視已久的白水來馬上行動,身形一閃,掠到希蕾兒旁邊,將她抱離索多爾十尺之外。 那索多爾之靈竟對他宛如無視,完全陷入他的往想回憶中。 白水來正想衝過去給他一掌,讓他永遠消失,心中的光之神卻阻止道:「暫不用擊殺他,讓他接受游雨蘭的感化吧,希望他能因此釋解怨念,早登極樂,這倒也是一件好事。」 「啊,是的,我太衝動了。」 白水來暗自責備自己過激之心,便慢慢飄到索多爾之靈附近,以防他再次作惡。 索多爾高興地自言自語了一會,才接著道:「八百年前,喜特拉國兵荒馬亂,我與那個名叫加利德的傢伙,一起為受苦人民而戰,建立我們的軍隊,打下我們的江山,創立我們的皇朝。」 「在那段戰爭裡,我居功至偉,世人眾所周知,所以軍隊已內定我為喜特拉國之王曼洛基一世。」 「正當我們建造皇宮的時候,我遇上了華路底亞,她是一位美麗如天神、溫柔如湖水的女子,那一次見面,我已深深地愛上了她,經過七十八天的瘋狂追求,她終於成為了我的女人。」 「為了與她有更多親密相處的時間,我將大部分國事政事,交給了那個人面獸心、曾與我拜成兄弟的傢伙──加利德,我和華路底亞渡過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三百七十八天。」 眾人聽到索多爾連與所愛之人渡過了多少天都記得,深深體會到它對華路底亞的愛意有多深。 「那時候,加利德告訴我,為了祝賀我擁有這段美滿的愛情,他命人建造了一座美麗的神殿,讓我們在那舉行一場全國共知的華麗婚禮。」 「哈哈哈,我真是愚蠢!我真是笨蛋!我竟完全相信了他,相信了那個披著羊皮的狼!」 「然後在我與華路底亞成婚的那一天,加利德讓一隊皇軍帶我走進一條輝煌的地道,那裡佈滿了燈火,站滿了為我歡呼的人民,我充滿了喜悅,華路底亞也顯得非常高興,她終於要成要皇后了,她當然高興。」 「哈哈……只可惜……只可惜,我令她失望了,那個加利德,竟把我們帶進這座巨大的墓穴──」 索多爾語聲俱厲,往地下面一指,正是那座巨大的王族專用囚犯陵墓。 許多人打了個寒顫,似乎仍能目睹八百年前,這座陵墓中所發生的不幸之事。 索多爾悲淒地接著道:「加利德在我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在我感覺最幸福的時候,從背後偷襲了我,用匕首刺進了我的心臟,我驚愕!我憤恨!我不服氣──如果他跟我堂堂正正地決戰,我只用三招就可以擺平他,可是那卑鄙的傢伙……」 眾人這才明白,他為何對白水來打敗他顯得那麼憤憤慨,因為他與八百年前一樣,來不及施展他的本領便敗下來,所以一直深深忿恨。 「加利德殺我,然後再在我面前殺了華路底亞,殺光了那守在陵墓通道上的所有人,殺光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把所有人埋葬在這座一早為我建好的墓穴,並派人守在陵墓之外,將走入這片『狼牙鬼哭林』發現陵墓的人全部殺死。」 「然後他只向國人宣佈,我為了與華路底亞逍遙生活,已離開了喜特拉國,並傳位於他,他便堂堂正正地登上了曼洛基一世的皇位。」 「哈哈哈!他這種人為什麼沒有遭天譴?為什麼──」索多爾激動地大叫道。 眾人沉默了,誰也想不到,這只惡靈之首在人世時,經歷了那麼一段悲慘的命運,怪不得怨念深重,不願離開人間。 游雨蘭心裡也歎息了一陣子,然後她柔和地說道:「索多爾,你一直深愛著華路底亞,這是很令人感動的事!因為無論生與死,你心中仍有愛,這是你最偉大的地方!」 「而且你與愛人同亡,死後還能同穴,靈魂同歸一地,相愛永恆,這也是上天褒獎於你的恩典,我為你感到幸福!」 聽到游雨蘭的贊詞,索多爾一個勁兒應道:「對,對,是的!」 游雨蘭接道:「那個傷害你、傷害眾生的人,一定已遭報應,他的一生一定充滿了恐懼與悲哀,快樂已與他無緣,他的後半生都已被上天定罪,接受了應有的懲罰!」 「因為他違背了他的良心,而良心就是神創造來為人定制的行事尺度,他失去了良心,必定一生受苦!」游雨蘭緩緩道出天輝神聖論中天理之義,給索多爾解釋人性福禍苦劫之因果。 索多爾回想它所獲悉有關於加利德後來的人生經歷,雖然他當上了君王,但一生處於掩飾他過錯罪行的驚恐中,誰都不信任,以至終生鬱鬱不歡,在執政十年後,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三十歲那樣。 後來他迅速讓位與其長子,自己則在皇宮深處的樓塔內,孤獨地度過後半生,偏偏他命長,享年八十七才終逝。 按游雨蘭的話,他的確受折磨了至少五十年,可謂已遭孽報。 索多爾失聲歎道:「對,對,是的!」 游雨蘭語詞忽地變厲道:「但你仍不知足,讓仇恨駕馭著你逆行天道,幫助邪魔,讓萬民眾生受苦受害,你試想一下,如果當初是你登王,你會如何對待你的子民?」 索多爾打了個顫抖,失神地道:「我會將喜特拉建立成強盛之國,讓人民富裕快樂,自由自在地生活,這……這也是我當初建立軍隊的志向。」 「那就對了!但你看看現在,看看你自己的雙手,已沾滿了喜特拉國民的鮮血!看看喜特拉國的大地,你已協助那些邪魔,侵蝕了喜特拉國人民生活的所有地方,你想一想,你如此執著的所作所為,一切是對還是錯?」 索多爾呆住了,他的腦海翻滾著游雨蘭所說的每一句話,最後他恍然大悟道:「原來天命早為我安排了一切,我做的本來是對的,卻偏偏捨卻安命,選擇逆行來為害我的子民,唉,我錯了!我明白了──」 他說這話時,靈體漸變得虛無,並緩緩升起,似乎已放下一切怨念,大徹大悟準備升天。 正當眾人高興地觀望著這只惡靈之首登天之時,索多爾之靈忽地大叫道:「不!不!我還不能離開人間!」並從高空中飛下來。 眾人嘩然,難道他還未想通?游雨蘭正想對他多勸諭幾句,卻聽索多爾說道:「華路底亞還在鬼王身邊呢!我要帶她一起走!而且……我有一件未解之事,必須問清楚她!」 游雨蘭奇道:「你和華路底亞在這陵墓相存了八百年,難道還有什麼事沒說清楚嗎?」 索多爾歎道:「雖然如你所說,但這八百年來,我們只憑一股怨念而存,並無思想,直到鬼王大人賜予我們力量,才恢復了人性的能力,但那時華路底亞她已隨鬼王大人四處征戰,未曾與我討論過什麼。」 已恢復過來的希蕾兒,好奇地問道:「你那麼愛華路底亞,為何不跟她一起四處征戰呢?」 索多爾道:「我為了報仇,便留在喜特拉國,尋找加利德的後人,但後來發現,這裡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不然就是早已離去了,哪還找到他後人的蹤影?」 「直至現在,我收到地獄軍團的號令,在此伏擊你們,卻想不到,你們的力量比我想像的強大太多了!」 眾人這次終於將這裡的遭遇弄了個水落石出,游雨蘭問道:「曼洛基一世,那你不願魂歸天國,現在打算怎樣呢?」 索多爾對游雨蘭一再稱它為喜特拉國一代君王之名深生感激,恭敬地說道:「現在的我已幾乎失去所有鬼力,但對付一般的惡靈還是足夠的,為了找到華路底亞,讓她與我同往天國,我懇請你們能讓我加入,帶我去找她!」 這話使得先前大受其害的戰士深表不滿,紛紛喊道:「什麼啊!不能相信他,他加入我們,一定想辦法再害我們!」 「對,真是鬼話連篇,一定是騙我們的!一找到鬼族的大軍,他就會反過來對付我們的!」 索多爾被游雨蘭的神音感化後,再無罪惡傾向,看到多疑的人們不斷否定他,他也不生怒,想到他所犯下的罪確不容易令人類原諒,不禁後悔而無奈。 「我相信你!」卻是白水來的元神,肯定地高聲說道。 眾人難以置信地靜下,吃驚地望著他們的神使者之靈,索多爾也驚愕地說道:「真的?為什麼?」連他也有點不相信。 白水來微笑著說道:「因為你真心的認錯了,我感覺到你沒有騙我們,你以後一定不可再作惡,跟我們一起作戰,專心對付那個鬼王,找到華路底亞後,你就可以和她一起升天了!」 索多爾驚喜道:「謝謝你,神使者大人,你真是天神下凡啊,氣度果然與凡人不同!哈哈!」他這話句本是真心讚歎,但聽在眾人耳裡卻特別礙耳,似乎是在諷刺他們心眼多疑狹小。 索多爾看到下方蒼生對他十分不服的神色,便說道:「往後我必為神使者盡心效力,這樣吧,我也像神使者那兩隻精靈一樣,化作你靈體的盔甲,這樣你就可以隨時使喚我,我也不可能再做什麼壞事了。」 「而且,鬼王的鬼皿之寶『魂羅珍瓏』仍在我體內,華路底亞與鬼王手下還有許多惡靈,而『魂羅珍瓏』的無限鬼界,能囚禁無數靈體,也許將來會有一定的效用,現在我就把它獻給你吧!」 「噢?」白水來努力地理解著索多爾的話,並在心裡詢問光之神。 光之神笑道:「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無須多慮,凡事必有正反兩面,只要你感覺兩面發生時都能應付,那你什麼事都可以不通過我,而自己選擇的!」 白水來心裡稱是,然後他想了想,向索多爾說道:「好,我相信你,但那個什麼鬼皿之寶我並不喜歡,你自己留著,到時候真有用了,再向你拿吧!」 眾人感到這神使者的心胸也太寬廣了吧,竟把那寶物留給剛剛投靠而來的敵人,這做法實在太危險了一點。 索多爾看到白水來如此開懷地信任自己,不覺十分感動,讚歎道:「鬼王大人像一股強勁的烈風,讓萬物屈服它的威力之下。」 「而神使者你真如太陽之光,讓萬物自然而然地傾向於你!我索多爾這次真是心悅誠服,我來了──」說完,「呼」的一聲,化成一條長線之影,飛向白水來。 希蕾兒仍擔心這惡靈行事有詐,失聲道:「白大哥小心!」 白水來挺起胸膛,正氣凜然地接受索多爾的「加盟」,只見索多爾之靈在他的元神腰間繞了一圈,化作一條腰帶,然後便果真完全靜下,再無任何動作。 環視四周,不久前還密密麻麻飄於半空的惡靈們,此時竟已全部銷聲匿跡,它們大多被游雨蘭的天國神音所感升天而去了。 白水來看到這一場靈能之戰終於結束了,高興地舉手叫道:「戰士們,我們又可以前進了──」 「喝──」天輝戰士們齊聲呼應,白水來與游雨蘭她們的靈體飄然而下,重歸肉身。 這時落基戰士們也漸漸清醒過來了,他們發現所有鬼靈都消失不見,感到詫異無比。 白水來簡單地把戰勝惡靈大軍的經過敘述了一遍,雖然他的笨嘴巴有許多地方都未說清,但落基戰士們只聽到結果是己方勝利,已高興地高呼武神王之名。 哈利意格對白水來那種元神出竅的能力嚮往不已,對這年輕的武神王更是佩服了。 知道已無鬼怪阻礙他們的前進,哈利意格便號令獨眼巨人們,開始新一輪的開山行動。 當他們準備就緒時,白水來卻奔上前阻止了,因為他那元神中的索多爾之靈為他指引了一條隱秘的出路,可以直接通往「狼牙鬼哭林」西面的格地哈路城,據索多爾所說,地獄軍團正是逃往那裡。 白水來一旦相信人,就幾乎是全心全意的,因此他並不多疑索多爾的話,帶領大軍,往索多爾指引的隱秘之道走去。 在陵墓北面有幾片巨大的石筍群,走到那裡繞向西面,果然便看到一條十分寬闊的路。 索多爾傷感地說,這是加利德老來之時偷偷開出的一條通道,以便常來觀察有沒有人發現他的惡行,惡魔們就是利用這通道迅速逃離的。 落基戰士們倒毫不客氣跑在那條秘道上,天輝人知道那索多爾供出來的道路,都顯得十分緊張,小心翼翼、警戒萬分地走著。 在路的末端,立著幾堆尖石,把路給塞住了,那是加利德為掩飾此地而故意留下的,天輝人則認為,是索多爾指引他們走進一條死胡同,紛紛破口責罵。 白水來則堅信索多爾的話是真實的,他讓獨眼巨人們再次辛苦一下,用巨石砸碎擋路的尖巖。 那幾座尖巖碎落後,前方豁然開朗,放眼而去是一馬平川的草原之地,他們果然走出「狼牙鬼哭林」了,落基戰士人萬分喜悅地衝出去。 天輝人則心生歉意,他們一路來仍在懷疑索多爾,卻沒想到索多爾並未騙他們。 他們心想,或許索多爾真的已改過,或許是怯服於神使者的神威,才為他們做這些好事。 白水來卻已真切地感到索多爾陰冷之息已盡消,他終於走出灰暗,走上光明大道,與正義一面並肩而戰。 落基神兵與天輝大軍從「狼牙鬼哭林」內魚貫湧出,踏上新一輪追逐地獄大軍的征程…… 第十三卷緋色噬人第十章命懸鬼王爪 「滴嗒……滴嗒……」 冰冷的水珠打在青木年的耳背脖子上,使她從昏迷中慢慢醒過來,然後便聽到四周都是水滴在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音,空氣十分潮濕並渾濁,她使勁吸了幾大口,頭腦才略顯清醒。 意識恢復了,視覺卻仍是一片漆黑,她感覺到自己被架成十字型,綁在一面冰涼的牆壁上,一動也不能動。 雖然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發痛,卻虛弱的猶如餓了十天八天,腦袋軟軟地癟搭在前胸,竟也無力抬起來。 她努力地搜索回憶……慢慢記起在「雙乳峰」下,和一群蜘蛛女妖們大戰,然後遇上了一個叫沃利加的妖怪,接著大軍被他的邪法重創,她去攻擊那妖怪時,那妖怪竟施展了強大的土魔法與火魔法將她困住,最後上空飛下一大團黑霧,便暈過去失去了知覺。 這麼說,自己已被那半人半鬼的妖怪捉住了? 但他為什麼不殺自己呢?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她記得當時大石頭也受到了攻擊她的那些魔法,不知道大石頭也是否受困了,想到此,她想揚聲喊叫,卻只叫出一個「大……」聲音已吵啞的發不出第二個字。 她使勁嚥了一下發乾的喉嚨,歇息一會後,她存了些力氣,再努力大喊,總算吐出了完整的一句話:「大石頭……你在嗎……」 虛弱無力的語句喊出後,連回音都聽不到,更沒有大石頭的應答之聲。 她自我安慰地想:「大石頭一定逃走了,只有我被捉到了!哼,我那數十萬大軍一定已在搜尋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這個鬼地方!」 四周除了滴水聲外,幾乎是一片死寂。 青木年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仍沒有任何聲音,她感到非常的孤獨無助,一向視死如歸的她,也開始產生莫名了恐懼感,擔心那只半人鬼的妖怪出現,然後將她變成乾屍,吞食她的靈魂。 她越想越驚怕,越想越心慌,不知不覺又想起了神使者白水來,那位每當她遇到危險,就會出現的英雄。 雖然認識他有七八年,卻又似乎完全不認識他,他的身上總掛滿了問號,背後充滿了神秘,可惜他這一次沒有來,無論心裡如何呼喚他,也沒有再次出現奇跡。 青木年的心不斷地往下沉,憂心不已,簡直想馬上死去,不用再為活在世上而煩惱。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猛地聽到不遠處,響起一聲慘烈的吼叫聲:「啊──」 這聲音雖如青天霹靂般嚇了她一大跳,但她馬上聽出那是大石頭的呼叫聲,立即抬頭使勁喊道:「大石頭!大石頭,你在哪裡?你怎麼了?」 這一叫她發現,力氣竟恢復了不少,急忙又大喊了幾遍。 大石頭並沒有回答,只是偶爾大罵大叫道:「去你娘的!你們這些死鬼頭死雜種,啊──快放開我!你們這些噁心的爛東西!」 他似乎正被那些鬼怪毒打中,而且不知在用什麼陰狠的手段來折磨他,因為以他那粗厚的皮肉、硬如鐵板的脾氣,絕不會因普通的痛苦而慘叫,他每罵一句,那些鬼怪就更狠地折騰他。 青木年也憤怒了,在這邊破口大罵起來! 她知道大石頭被折磨完或被殺死後,就會輪到自己,所以她豁出去了,想到什麼髒話都罵一遍,只可惜平常說話肅穆嚴謹,絕無半句粗語的她,罵出來的髒話,實在比大石頭的遜色多了。 罵了一會兒,她累了,不斷地喘著氣,大石頭那方也已靜下,不知他是生是死,她心裡實在是忐忑不安。 這時,眼前竟亮起幾點淡綠的光芒,在這漆黑的世界裡,這幾點微弱的亮光變得有如太陽高昇,青木年的雙眼也隨之亮起來了,她的心也開始亂跳,因為她所見識過的綠光,都只有邪惡之物所擁有,這證明那些鬼怪要來折磨她了。 綠光越來越大,然後便聽到一些絲絲索索的怪聲,絕不像人走路的聲音,青木年鼓起勇氣,奮力抬起頭正視那些妖怪,她決心即使是死,也誓不低頭! 走過來的妖怪,終於隨接近的綠光現形了。 青木年這才駭然地發現,那些綠光竟源自蜘蛛女妖們胸前高聳的乳房,將她們滑嫩的肌膚照了個精瑩通透,分外妖艷,只是她們下身移動的蜘蛛軀體,滿載著死亡的氣息,使人一下子明白,美麗的背後往往附帶著要命的危險。 在那些蜘蛛女妖前方走著的,正是半人半鬼的沃利加鬼王。 他走到青木年面前來回踱步,高傲地不停打量青木年,而青木年則毫不示弱,以倔強的眼神與之對視,絕不顯現半分驚懼之色。 忽地,沃利加鬼王伸出骷髏左手,摸向青木年的下巴,臉上泛起異樣的神色,還未碰到青木年的肌膚,青木年竟猛地向他啐了一口,只可惜她無甚力氣,那團口水飛出半尺便落下地。 這下使得蜘蛛女妖們「吱吱」驚呼起來,要知道,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對這高傲無比的鬼王,做出如此不敬的舉動。 沃利加鬼王也不吭聲,惱怒地給了青木年一巴掌,立時在她嬌嫩的臉上,留下四道殷紅的指痕,鮮血立即冒了出來。 青木年咬緊牙挨過去,馬上又怒目圓瞪死盯著沃利加,雙眼幾欲噴火。 這無懼而充滿憤怒的姿態,使沃利加鬼王猛地想了一個女子,當他第一次得到她的時候,她也用這種兇惡的目光望著他。 沃利加本欲馬上斃了青木年,卻因這奇異的回想,停下了準備發出魔咒的右手,並拍手鼓掌,「嘿嘿嘿」陰笑起來,讚歎道:「好,在人類當中,像你這種膽大包天不怕死的女人,真是太少見了,不錯不錯!」 他自言自語道:「那看來,你也跟那邊那條死肥豬一樣,是不會加入我們強大的鬼族大軍,為偉大的我──鬼王大人效力了?」 青木年「呸」了一聲,罵道:「死妖怪,臭美!我死也不會加入你們!」 「呵呵,讓你死倒簡單。」沃利加鬼王並不動怒,陰笑道:「相信你的靈魂就像你一樣很甜美的,我也實在想品嚐一下。」 說罷,他伸出只有半截的舌頭,在嘴邊舔動,上百條屍蟲立即從他口中爬出,又被他舔進嘴裡咀嚼起來。 青木年這下實在受不了,噁心之意直衝而上,拚命地嘔吐起來,她的肚子早餓空,吐出了全是黃膽之水。 沃利加鬼王得意在大笑著,他非常喜歡看到別人對他產生的這種表現。 他不再理青木年,又不停地來回走動,嘴裡喃喃自語:「用什麼魔咒來賜給他們呢?噬肉咒?不行,把他們咬得只剩白骨,不好看不好看。」 「黑暗心魔咒?不好,一味只會向前衝殺啊殺,多不優雅。」 「腐靈鎖魂咒?啊,這個不錯,不但可以控制他們的靈魂,還使他們保存實力,嘿嘿,這個好用!」他講話的聲音一點也不小,似乎刻意讓青木年她聽到。 青木年確實聽得非常清楚,明白這鬼王準備用一些可怕的邪法,施加在自己身上,而且還知道,他是故意將那些邪咒的可怕之處描述出來,讓她產生懼怕之意。 雖然一切都明白,青木年也拚命強忍,但恐懼還是由心底散發了出來,令她渾身顫抖著。 把全身的肉咬光、成為殺人的殭屍、靈魂失去自由,這些都是多麼恐怖的咒法,比死更可怕。 想到這裡,青木年一狠心,伸出舌頭張嘴就咬,意欲自盡了結一生,只可惜她的力氣只足夠在舌頭留下一道血痕,這使她氣惱得幾乎暈過去。 當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才知道那是比任何事情都無奈而淒慘的。 沃利加鬼王舉起雙手,似乎正準備施咒,突然他又似乎想起了什麼,自言道:「啊,還是不好,一受了那腐靈鎖魂咒,他們就變成乾巴巴的人干,一點也不好玩!我要讓他們成為真真正正會替我辦事的奴隸,唉?好像有一咒法有此效果!」 他舉起右手,嘴巴輕輕嘖了幾下,手心竟忽地現出一本殘舊無比的書卷,然後它慢慢一頁一頁地翻開,仔細地觀看起來。 死不去的青木年被那本書吸引了,她想不到這妖鬼竟還要看書學習,實是大出意料之外,更令她驚奇的是,那書卷上顯現著幾個天輝文字,隱約是《導靈聖海》四個字,他怎麼會讀天輝的書?那又是什麼樣的一本書? 青木年詫異萬分,卻忽然聽到鬼王大叫道:「好!這個好!索魂煉魔咒,索魂煉魔咒,太適合了,雖然難用一點,但也只是多花些許時間,就決定這個了。」 聽到他找到一個更厲害的邪咒,青木年由心底打上一個寒顫,不知道那魔咒又會有些什麼恐怖的後果,看到鬼王握著那本《導靈聖海》笑意盈盈地走過來,青木年驚恐得幾欲暈厥。 正當青木年大心裡大呼「神啊,救救我!」時,遠處有兩點綠光飛快地靠近。 一隻蜘蛛女妖臉色驚惶地爬到鬼王身後,輕呼道:「鬼王陛下,上方來了一大群人,他們已找到我們的入口,正向我們發動進攻,雖然我們拚命對抗,但對方有一群十分厲害的魔法師,他們召喚出來的妖怪非常難對付,就快抵擋不住了,請鬼王陛下出手相助!」 沃利加鬼王厭煩地一擺手,冷冷地說道:「這種小事怎麼還煩到我身上了,柯妮莎呢?」 那蜘蛛女妖略微驚恐地遲疑了一下,才應道:「柯妮莎首領她們出外覓食了,她……她說肚子太餓了,所以……所以……」 「什麼鬼道理!」沃利加鬼王忽地凶狠地叫道:「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走開了?竟不聽我的命令?等她回來了,我馬上剝了她的皮給我做凳子,白癡!」 他右手用力一揮,走過來報告軍情的蜘蛛女妖,全身竟猛地冒火,它瘋狂地亂竄亂跳,卻無法撲止半分火勢,站在它附近的蜘蛛女妖竟紛紛散開,沒有一隻願意救助它,片刻間,它便只剩一堆黑炭般的殘肢物,發出陣陣焦臭之味。 沃利加鬼王這才滿意地往回路走去,蜘蛛女妖們靜靜地跟在後頭,沒有再多看那只被燒死的同伴一眼。 青木年心中狂跳,一則為聯盟大軍已找到此地而驚喜不已;二來剛才那冷血無比的一幕,令她心情無法平復。 那個鬼王實在太狂傲恐怖了,隨手便用部下的生死來發洩怒意,這根本無法與她所見過的任何人或妖物相比,果然是妖魔之首! 「殺了它們!快!青姐姐一定就在洞裡面!」 霜飛燕幾近瘋狂地叫著。 小猴子也以最瘋狂的攻勢,與前方的蜘蛛妖群戰鬥著,四周滿是天輝戰士、石怪、守護獸混雜的身影,他們也以一般的狀態與敵人斗纏中。 蜘蛛妖們的迷術和毒爪對人類尚有效用,可面對那些毫無感情、毫無痛楚的石怪石獸,登時沒有任何辦法,所有陰招一概無用,只能硬拚。 它們無法傷害那些石頭戰士,石頭戰士的攻擊卻對它們極具殺傷力,戰況完全是一面倒,聯盟大軍大佔上風。 自青木年在「雙乳峰」下被俘後,霜飛燕馬上請出她的老爸霜翼風,幫忙追緝「元兇」。 憑借能量感應儀的神奇能力,霜翼風很快便找到了蜘蛛妖群的行蹤,經過七天七夜的追趕,他們終於找到蜘蛛妖們的暫居之地。 這也是阿隆哥國內群山遍佈的森林之地,非常適合這些妖物隱匿所用。 能量感應儀顯示出地底有兩個屬正方的能量,雖然證明青木年與大石頭仍活著,但他們的能量非常微弱,幾乎是奄奄一息的狀況。 因為急於救出這兩位重要人物,聯盟大軍馬上發動最強烈的攻勢,準備直搗黃龍,將妖怪們殺干殺淨。 快殺近蜘蛛妖們的入口時,裡面魚貫衝出幾隻妖怪,為首的是一隻半身是人半身是骷髏的妖物,初次見識如此醜惡的妖怪的戰士,均驚叫起來。 霜飛燕則尖聲叫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捉走了青姐姐和大石頭!」 弦影領主霜翼風看到沃利加鬼王,心神登時一震,因為對方散發出的邪氣,一下將他震撼住了,使他幾感窒息。 忽地,他懷中的能量感應儀呼聲大作! 他迅速掏出看個究竟,卻見那能量感應儀的指針直往反方沖,一路不停地擺過去,三十、五十、七十、九十……當衝到一百的時候,指針「啪」的一聲斷掉了,剩下半截還不停地往他前進的方向顫動著。 霜翼風感到無比震驚,那妖魔的能力竟超出了一百級! 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實,能量感應儀的能量值標,是以天輝國內的魔法代表者天靈宗師為基準,再加上自己的魔能總值而定成最高之值,這一下,馬上知道那個妖魔之力完全超過了自己與天靈宗師的合力之值。 天啊!那是什麼樣的一個妖鬼? 與之同時,他看到眼前掠過一道灰暗的光芒衝上天空,然後又分散成無數的細絲落入地面,緊接著,地面上那明明已被殺死的蜘蛛妖怪又爬了起來,破碎的肢體竟自動癒合,只是它們身體的顏色略帶暗紅,似是從地獄爬回來找人類們算帳! 更可怕的是,一些被蜘蛛殺死的天輝戰士也如此「重生」了,手執劍盾向聯盟大軍的戰士反攻而來。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人類的想像力,那只半人半鬼的妖魔,簡直就似地獄使者,完全能操控死者的靈魂。 戰士們鼓起勇氣,不停地與那些「復生」的人怪戰鬥,可是將它們擊敗殺死,一會兒又隨那只半人之妖的咒法念動下復原,毫毛無缺地再次攻向聯盟大軍。 而人類哪經得起這種折騰,不斷有戰士被復生的人怪打翻而死,一死就成為復生之魂的新生之力,這種使己方的兵源無窮無盡沒完沒了的邪法,一下子搞亂了聯盟大軍的戰陣,使他們離蜘蛛妖怪們的洞口越來越遠。 沃利加鬼王的邪法一出,連弦影戰士們臉上都現出驚恐之意。 霜翼風心中一凜,朗聲喊道:「邪魔鬼怪,不足為懼,我們勇敢的弦影人,有山神之佑不畏強蠻,戰士們,一起圍攻妖魔之首,那些已死之人,由我來對付!」 霜翼風將手中的令牌往地上一插,雙手曲放於胸腹之間,口裡不停的念動咒法,而弦影戰士們則聽主之令,將所有石怪石獸都喚往沃利加鬼王,專心攻擊那個噁心的妖怪。 一會兒,森林刮起一陣狂風,將戰士們吹得無法張目,當狂風過後,他們睜開眼睛時,都被四周的奇影嚇呆了。 所有復生的人怪,身上都飄出一團團黑霧般的影子,飛快地飄向站在大軍中央的弦影領主霜翼風。 不知何時,他手中燃亮了一團粉綠亮光,所有黑霧之影飛竄過去時,馬上化成細絲,鑽進那團亮光之中。 此情景令霜飛燕驚呼道:「驅魔大逆咒?爸爸,要這麼誇張嗎?」 霜翼風並未回答,他全力施展此法,不能分心半刻,而且他也不知道能否盡數吸走對方喚出來的地獄魔魂。 粉綠之光越來越圓、越來越大,最後竟將霜翼風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戰士們也發現,戰場復生的人怪們終於倒下,而且沒有再次站起來,看來那半人妖的邪法被霜領主破解了! 粉綠之光膨脹到極致後又慢慢地縮小,直至消失成煙,化作虛無,戰士們這才暴響了雷動的歡呼喝采聲。 而此時,那半人之妖被一大群石頭戰士纏繞著,無法再念半句咒語,情況似乎十分狼狽,戰士們興奮地給石頭戰士加油鼓掌,他們大多認為,那只半人妖要快被擊倒拿下了。 本已跑到霜翼風身旁的霜飛燕,也想湊一下熱鬧,帶著小猴子向鬼王衝去。 霜翼風艱難地舉起手喊道:「飛燕別去,危險!」 霜飛燕頭也不回地應道:「不會的,老爸放心!」 猛地,她發現被石頭戰士們包圍的半人妖怪已蹤影全無,她的大腦不及思考,後面傳來父親「啊」的一聲慘叫。 霜飛燕驚恐地飛快轉過頭,然後難以置信地看到那只半人妖怪,站在她父親霜翼風面前,只有骷髏骨頭的左手,貫穿了霜翼風的左胸,從後背穿透而出。 霜飛燕感覺眼前一切登時變黑,天空倒塌,大地崩裂!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一章花堪折瓜蒂落 「瞬間轉移?」霜翼風顫聲叫道,他在沃利加鬼王乍現的一剎間,閃躲了一下,因此未被他那一爪直接插入心臟,但肺腑已被貫穿,只是不至於立時斃命。 沃利加鬼王意外地道:「想不到你這老傢伙倒有些見識,殺了你,好像有點可惜。」 「吼!」 沃利加鬼王后方傳來一聲獅吼,霜翼風的守護獸石獅希柏忽然出現,高舉前爪,向襲擊主人的鬼王拍去。 它本來在百尺外戰鬥著,霜翼風在遇險的一剎那將它召了回來,並故意發出問語引開鬼王的注意。 這下果然奏效,沃利加感應到這一爪之力足可開山劈石,急忙從霜翼風身上抽出鬼手,側身閃避,但還是慢了半分,被石獅「啪!」地擊中了左肩。 鬼王被打得像陀螺般旋轉了好幾圈,那只骷髏手臂更脫體而飛,掉落在五六尺外的地上。 「哦──」趕過來營救霜領主的戰士們,發出驚喜的呼叫聲,霜領主遇害他們本是憤怒而悲傷,但看到那只得意的鬼物斷手的精采場面,還是忍耐不住。 鬼王將手拔出的一剎那,霜翼風前胸血如箭射般噴湧,虛脫倒下,他的守護獸也在完成那一威力巨大的攻擊後,伏倒落地。 弦影人的守護獸與主人的生命同在,主人一死,它也得遭受滅頂之災。 石獅的吼叫聲,把昏厥過去的霜飛燕驚醒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親,迅速撲到老父身上大哭起來,拚命摀住父親胸前的傷口,但哪裡止得住熱血的奔流,更無法阻止父親生命的流逝。 這時,沃利加鬼王終於站定,但迅速被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石怪、石獸、弦影人與天輝戰士們淹沒了。 在過往的戰役裡,霜翼風不但帶領弦影人不遺餘力為戰爭付出,還創造了許多機器道具,為勝利貢獻良多,所以在天輝軍戰士的眼裡,除了主帥青木年外,他是最令人敬佩的大英雄,因此,他遇害後,天輝戰士們也憤怒異常。 十多個生靈法師從人群中奔出來,為霜領主療傷,她們用心地念動幾乎能起死回生的高級生靈魔咒──大療法,但仍然無助於霜翼風延命。 一位資歷較深的紅衣生靈法師仔細的查探,發現霜翼風的心臟受損甚深,已經回天乏術。 從前胸的傷口看,明明並沒有傷及心臟,看來是那個鬼王在拔出鬼手的時候,對他的心臟暗下了致命的破壞。 當生靈法師們無奈地宣佈霜領主的死訊時,霜飛燕又禁不住放聲痛哭。 忽然,霜翼風的左手動了起來,並緊捉住霜飛燕的右手,本已閉起來的眼皮猛地睜開,露出一雙瞳孔已淡化的眼睛。 生靈法師們以為他被那鬼王抓死後屍變,嚇得尖叫著散開。 霜飛燕也因吃驚而止住了哭聲,她的大腦內,卻突然響起父親的聲音:「孩兒,別怕!」 「爸爸?」霜飛燕的聲音雖然有點顫抖,但聽到那確實是父親之語,也就不肯離開,茫然地問道:「爸爸是你嗎?你?你好了嗎?」 這些話她問得十分勉強,因為她也確實明白父親的呼吸與心跳都早已停止了,生命已不復存,但她還是抱有發生奇跡的幻想。 霜翼風的聲音急促地說道:「我的乖女兒,父親要永遠離開妳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這是我臨死前凝聚的精神之力,妳認真聽著我的遺言!」 「不──爸爸你不要走,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霜飛燕聽到父親元神之音所說的話,不禁淚流滿臉,緊緊握著父親的手。 生靈法師們並未聽到霜翼風的元神之音,只認為霜飛燕傷心過度不願離開,不覺憂心她會遭受「屍變」的霜領主攻擊,紛紛大聲勸她離開屍體,一些膽子較大的,忙跑去拉扯她退後。 正聽著父親遺言的霜飛燕,雙手奮力一甩,掙開幾位生靈法師的拉扯,大聲吼道:「別吵,我要聽爸爸講話!」 鮮見這位一向天真可愛的女孩如此兇惡,生靈法師們一下被嚇愣了。 這時,霜飛燕聽到父親說道:「希望妳能繼續我未了的責任,定風山的子民以後就由妳來培養領導了,我相信 妳有這個能力,弦影族人在妳手中,一定能發揚光大的! 但我有兩個更重要的遺願,妳可否答應我?「 「我答應爸爸,我一定會完成爸爸心願!」霜飛燕哽咽道。 「好!第一,妳要努力學懂所有弦影魔法,妳的體質與智慧是弦影族中罕見的,不但能修行煉金術士的法系,還能同時修煉幻影術士的魔法。 「我一直不告訴妳、也不教妳幻影魔法,是因為其法系容易令人心躁急性,妳年紀太小不可急進,所以妳要記得先把煉金法系學完、再修行幻影魔法,知道嗎?」 「是的,爸爸!我一定聽你的話,不再偷懶任性了!」 「第二,妳一定要找一個好男孩為我延後,記著,一定要十分出眾的男孩,讓定風山之首有更優秀的後人,那樣我在天之靈就安息了!」 霜飛燕粉臉一紅,咬著牙說道:「我一定會的!」 「呵呵,好!乖女兒,我要走了,別悲傷,生命的消逝只如花兒折謝,瓜果蒂落,那是自然界必經之事,而且我的靈魂會永遠守護在妳身邊,永遠伴妳左右??」 霜翼風的元神之音漸細,似已飄往遙遠的天堂。 這次霜飛燕不哭了,心裡默念安息父親之靈的祝福語,輕輕放下父親的手,合上父親的眼簾,緩緩站了起來。 她眼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目光,腦海中回想著父親最後的遺願。 生靈法師們看她的舉止已恢復如常,霜領主也沒有發生「屍變」之狀,總算吁了口氣,但她們發現霜飛燕眼神有異,紛紛猜想,定是突然的悲劇對她打擊過大所致,便靠過去向她溫語相慰。 霜飛燕對一切外界之音恍然未聞,直盯著人群擠壓成一堆的地方,那裡被包圍在中心的,正是殺父之怪鬼王沃利加,她此刻的復仇之心正滾滾燃燒著,使她不自覺地向鬼王所在之地,一步一步邁近。 圍攻鬼王的人群,忽地騷動起來,緊接著爆響多人的慘叫聲,然後人們看到許多人被掀到半空,似乎是被巨大的力量擊飛的。 隨著人們的喧嘩驚呼、後退躲逃,人群漸漸散開了,霜飛燕這才看到人群的中心之地,不知何時出現了五六隻巨大的蜘蛛。 當中最靠近鬼王的那一隻龐大無比,正是數日前在「雙乳峰」山下密林所遇到過的烏黑蜘蛛怪,當時它乘載著鬼王與一隻金毛蛛妖,顯然是巨蜘蛛中的頭領。 當時連力大無窮的大石頭,也無法靠近那烏黑巨蛛,霜飛燕想到這點,那幾乎沖昏了頭的復仇,登時冷卻了許多。 她明白自己的守護獸戰鬥力遠不及大石頭,而自己的近戰之力,只配給「劍聖」青木年提劍,魔法能力更比父親差上千萬,他們三人都被烏黑巨蛛與鬼王擊敗了,自己又怎可能打倒他們呢? 想到此,霜飛燕的心猶如被一盤冷水淋過,再提不起勁繼續往前走,頹廢而無奈地坐倒在地上。 她恨,恨自己能力太弱,恨自己任性懶散。 這時,一隻隻巨大的蜘蛛,從鬼王的四周地底裡鑽出來,一些來不及逃避的戰士,被它們耙到了地坑中活活掩埋。 戰況因此產生了劇變,天輝軍與弦影戰士們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那些巨蜘蛛不但無懼戰士們的刀槍,力量、外殼比弦影戰士的銅人還要強蠻,聯盟大軍中卻再也找不到大石頭那種大力士予以抵抗,一下被反擊得節節後退。 巨蜘蛛背上都坐著一隻美麗的蛛妖,在蛛妖的指揮下,巨蜘蛛先是有序地將聯盟大軍驅離它們藏身之地的洞口,然後再大肆反攻。 弦影族人的領主陣亡,對他們來說已是巨大的打擊,復仇未果後,戰心漸喪,被蜘蛛怪們攻得潮退般,縮回霜領主命喪之地。 沒有弦影族人的幫助,天輝戰士們也飛快地敗退,然後也以霜領主的遺體為中心環繞四周,與蜘蛛妖怪們纏鬥酣戰。 鬼王沃利加緩緩將他那只脫落的骷髏手臂,接回了左肩。 他看到戰況已傾向己方,也不急著發動全力去攻克對方,只顧大耍威風地辱罵那只偷偷跑去獵食、以致要他親自出戰的罪魁禍首──率領巨蜘蛛軍團的金毛蛛妖,藉此將左手被擊脫的不快之意,盡數宣洩而出。 金毛蛛妖半聲不敢吭,乖乖地低下頭承受責備。 它們旁若無人地上演著主僕間常有的把戲,一個願挨,一個願罵,毫不將聯盟的千軍萬馬放在眼裡。 因為它們肚子裡都曉得,聯盟大軍中最重要的三個靈魂人物已擺平,剩下的普通戰士不過是砧上之肉而已,不用它們出手,巨蜘蛛軍團已將聯盟大軍搞得焦頭爛額。 當它們洋洋得意時,空中忽地響起無數呼嘯之聲,不等它們細想發生何事,已看到四面八方同時飛來成千上萬閃動著火光的羽箭。 雨點般的火箭,全落在蜘蛛軍團那一方身上,許多還精準地射中了巨蜘蛛座上的蜘蛛女妖,然後箭尖上的焰火,無情地點燃它們的毛髮。 火箭似是無窮無盡地灑來,迅速將蜘蛛軍團那方燃燒成火海。 巨蜘蛛擁有一身厚甲不太懼怕,可那些「細皮嫩肉」的蜘蛛女妖們,對火卻怕得要死,偏偏領軍操縱者是蜘蛛女妖,這使得戰況又瞬間倒轉。 蜘蛛軍團飛快地撤退攻勢,閃躲和抵擋火箭的襲擊。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聯盟軍的戰士們看到大後方的叢林間,跳動著無數金燦燦的影像,不用看得清楚,他們馬上明白,是兩萬名精靈戰士趕到了! 長長的金髮、精準狠辣的箭術,是他們特有的象徵。 精靈戰士以半弧之狀半包圍著敵軍狂射,毫不給它們喘息的機會,硬是將兇惡的蜘蛛軍團壓回它們的洞穴前。 精靈人本不會火箭的技術,只是在加入聯盟軍抵禦死靈時,才學以致用,卻不想他們將火箭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大大增強了他們箭技上的破壞力。 連鬼王沃利加看到鋪天蓋地的火雨揮灑過來,也為之所懾,他與蜘蛛怪們可不是地獄軍團,並無法抵受焰火的燃燒力。 沃利加鬼王心裡明白,只消發動威力最巨大的高級黑暗魔咒,還能與敵一拼,但衡量得失他感到不值,只歎黑暗魔系的終極魔咒未修煉完成,不然將這群可惡的人類全部殺光,也只是易如反掌。 他想到自己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要辦,一邊退進蛛洞、一邊向金毛蜘蛛女妖說道:「柯妮莎,我有更有趣的事要做,得先趕回阿隆哥,妳幫我阻擋這些令我厭煩的人類,不要讓他們踏進阿隆哥國半步!」 柯妮莎蛛妖大感為難,它實在有點驚懼敵軍的火箭之雨,猶豫了一下,才答應道:「他們人數眾多,沒有鬼王陛下領導助戰,恐怕不容易對付,但柯妮莎定盡力遵從陛下的旨意!」 沃利加鬼王冷笑道:「在汰拉泊國內我有另一隊聖皇軍,妳在汰拉泊的麻羅弗尼森林與它們會合吧,它們的本領絕不比妳們差,而且可沒有妳這般膽小怕事!」 柯妮莎蛛妖急忙應道:「屬下該死,屬下絕不退縮半步,只是怎麼又多了一隊聖皇軍?我們蛛媚軍不是陛下你唯一的聖皇軍嗎?」 沃利加鬼王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可笑,妳們雖也有一些鳥樣的本領,但鬼王我的聖皇軍怎可能只有一支呢? 「所以妳給我好好地幹!若失敗了,就將妳們逐出聖皇軍,將來當我一統天下時,就有妳好受了!」 柯妮莎蛛妖大驚失色,驚恐地說道:「屬下定誓死完成陛下的指任,請鬼王陛下開恩,不要驅逐蛛媚軍??」 「哼!那就要看妳的本事了,記著,不讓他們踏進阿隆哥!」 「是!」 得到柯妮莎蛛妖唯唯諾諾的答覆後,鬼王沃利加得意地消失在洞穴的黑暗之中,而柯妮莎蛛妖則挺身而出,率領蜘蛛軍團,迎向精靈大軍的火箭,列排在洞外。 它爬到烏黑巨蛛背上,一邊揮擋著飛射而來的火箭,一邊高聲吼叫,以那只烏黑巨蛛為首,一隻隻巨蜘蛛腹部猛然脹大。 在柯妮莎一聲尖叫下,巨蜘蛛們幾乎同時噴射出銀白的蛛絲,無數的絲縷交織成一片白霧般的景象,猶如霎時從地上升起雲霧。 蛛絲似是亂射,其實每一絲每一縷都粘連有向,全粘在四面八方高高低低的樹木石山上,織成形狀各異、大小不一的蛛網。 一瞬間,在蛛洞前組合出一張寬大無比的屏障,一下子將蜘蛛軍團與聯盟大軍分隔兩地。 火箭無法穿越幾乎交織得密不透風的蛛網屏障,全被蛛絲擋了下來。 令人驚奇的是,箭尖上的焰火竟然無法燃點蛛絲,在箭頭上燃燒了一會兒,便熄滅了。 片刻間,那個寬大的蛛網屏障便掛滿了火箭,猶如在空中點亮了千燈萬火。 再試了一會,看到箭支確無法穿過蛛網屏障,精靈戰士們只好作罷,停下了他們最常用的戰鬥動作。 蛛網屏障後方的蜘蛛軍團則悠悠退進洞內,不知是因為堅信敵軍衝不破這道屏障,還是吐出蛛網後能力消耗過度,它們退行的動作非常緩慢。 聯盟大軍的戰士們看得直跺腳大罵,一些衝動的勇士衝到蛛網屏障揮劍亂劈,但那些比普通蜘蛛絲粗大十多倍的蛛絲即使被砍斷,網也不破,一不留神,被蛛絲纏上就越動越粘,反被蛛絲纏緊不能動彈。 單是這片蛛網屏障,聯盟大軍的戰士們可謂費盡心思,花了將近半天的時候,才盡數搗破。 當大軍衝進蜘蛛軍團的洞穴時,裡面已空無一怪,靜如廢墟,哪還有青木年與大石頭的蹤影? 所幸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證明了他們還在鬼王的手中,至少,還有沒死的可能。 忍受著洞中的臭氣,霜飛燕行屍走肉般在裡面逛了一圈,直至離開蛛洞後與大軍回到營地,她也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身邊有許多人不斷安慰她,或逗她說話,她也一概不給予回應。 自從青木年被鬼王捉走後,主帥之位暫由紅石將軍米格達利亞擔當,戰況的慘烈異變使他大腦發脹、自顧不暇。 雖然他為霜領主陣亡之事深感到悲痛,但也暫無精力去管弦影族人的心情與反應,日夜忙碌著給卡拉多國王報信、分佈軍力、商議戰略等軍務,無意間,把弦影族人們丟到了一邊。 弦影人的處境十分悲觀。 與他們相交甚好的天輝元帥與自己的領主,都接連遇害,而暫代領主之位的領主之女霜飛燕,則一天到晚躲在霜領主原住的營帳裡,只有埋葬霜領主遺體的時候才出現過半天,然後又深居簡出。 當大軍向西北方繼續推進時,她便躲進霜領主原來坐的馬車裡。 她唯一對族長下達的命令是:「繼續跟隨天輝大軍前進,除了遇到鬼王外,任何人不得打擾或會報任何事!」 弦影人不但是一個對領導者十分效忠的民族,還特別會體諒別人的痛苦,均想霜飛燕只是暫時受打擊太大,才如此反常,相信過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 唯一令弦影人還有心情待在聯盟大軍的原因是,精靈人對他們關懷備至,相處甚歡。 因為帶領精靈戰士的是精靈國的公主茵兒。莫內斯。 她也就是天輝異人戰士古鋒的妻子,她的丈夫是白水來、青木年等人的摯友,她自然也相識甚深,加上這段戰爭時期的相處,她與青木年、霜飛燕感情已越來越深。 她對青木年與霜飛燕的遭遇,感到心痛而無奈。 天輝軍仍有大將軍接任主帥,她是幫不了什麼,所以便盡力給悲情的弦影族最大能力的幫助,在精神上不斷鼓勵他們,使他們安穩地渡過心靈的傷痛期,以穩固聯盟大軍各族人的團結之心。 茵兒相信她這麼做,遠方的愛人一定會為她感到高興和自豪。 只要大軍能不斷的前進,她知道很快就可以看到那一位她日思夜念的異人戰士──古鋒。 青木年曾告訴過她,進入汰拉泊國境後,人類一方的所有大軍都會集結一起,全力進攻死靈的發源之地。 青木年本與茵兒擁有幾乎同樣的願望,可是她可能已永遠不再有實現的機會了。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二章軍首會定戰約 就在南部戰線的聯盟大軍忙的忙、悲的悲、憂的憂時,與之相隔數千里之遙的喜特拉國內的北部戰線,則意氣風發,喜悅與興奮之意,洋溢於落基戰士的顏臉上。 他們順利走出「狼牙鬼哭林」後,一直奮力追蹤地獄軍團,這一日,他們終於遙望到敵軍的蹤影,也就是說終於追上目標了。 「狼牙鬼哭林」往西之地均以平原為主,除了那座已塌荒的格地哈路城,再無什麼山林險地讓地獄軍團躲藏或逃逸。 格地哈路城的城樓已剩小半截,毫無防守的價值,所以地獄軍團不敢在那停留半刻,雙方完全以行軍速度來展開較量。 為了能盡快追上敵軍,落基神兵們不惜拋下天輝軍,邁開他們的大步,以最快的速度前進。 在他們眼中,那些還要顧慮女眷的天輝人,行進之速只比蝸牛快一點。 天輝戰士們也無什麼怨言,乖乖地在大後方跟隨著,因為他們明白,他們的主力部隊離開後,剩下的這兩三萬戰士,不過充當一下觀眾的角色,戰鬥的角色完全屬於落基神兵。 能與落基戰士們共同前進的天輝人只有三個──白水來、游雨蘭與希蕾兒。 白水來是他們的武神王,自然不可缺少。 另兩位少女則被落基人公認為武神王的女人,而且她們的本領還十分不弱,所以便受到特別的看待,讓她們走在第一戰線。 她們兩人共乘獨角神獸,與白水來遙遙領在落基大軍前方。 希蕾兒的部屬則沒有那麼幸運,只能與天輝軍並足步行,直把她們的嫩腳磨出水泡來,而且還沒有機會參與第一線的戰鬥。 經過七天的狂奔,落基戰士派出的偵察兵發現,十里外有一片連綿的小山,而地獄軍團在山腳下,看來它們也跑累了,竟在那裡建營休息。 興奮的落基戰士也不多做準備或休歇,直接往地獄軍團方向衝去,他們都希望盡早將那群像老鼠般只懂逃竄的地獄軍團殲滅,結束令他們厭惡的追逐戰。 那片小山並不高也不陡,連山上的樹木也低矮疏落,普通得連名字都沒有,地圖上也不會記載,以地獄軍團的 能力想翻過去,只是反掌般輕易的事,但它們卻在此停下了腳步,似乎真的再無力逃跑了。 可當落基戰士們接近它們的營地時,白水來將原有的想法全部推翻,因為地獄軍團中大大小小的怪物,精神地橫列在山下,一字排開自左往右,足足排了四五里長。 它們非但沒有半點倦意,眼光還充滿了濃烈的戰鬥氣息,看來,似要在此地與追兵決一死戰。 從兵力來看,它們的確有決戰的條件,很顯然,它們的兵力較離開風靡神殿時增多了好幾倍,一定是它們的援軍已趕到,因此才停在這裡等待敵軍的來臨。 走到離地獄軍團戰線只有一兩里左右時,白水來停下,揚手止住戰士們的腳步。 落基戰士雖然好戰,但他們野獸般的直覺也感到,敵軍的強大足可威脅他們的生命,所以,他們也停下來仔細觀望形勢。 只見敵軍的佈陣非常有序,中央之處是那只地獄軍團的首領大惡魔。 站在它後頭左右的,全是皮膚暗紅、手腳腦袋都長著角的惡魔戰士,約有兩三千隻。 在惡魔戰士身後與兩旁延伸所見,全是比落基巨人還要龐大的雙頭巨魔,它們的腳下又站滿了擁有三個頭的惡犬。 然後兩翼是地獄軍團中數量最多的尖頭妖怪與噴火怪,在空中,還隱隱看到小妖怪飛舞與飄浮的亮光,看來,地獄軍團的所有兵種都集齊此地了。 無論哪一種怪物魔鬼,其數量都是落基戰士們接觸過最多的一次,粗略一算,它們少說也有六七萬的兵力,當中能與落基戰士抗衡的惡魔戰士與雙頭巨魔,也將近過萬。 白水來的腦袋,並不能準確地估計或猜測出雙方戰鬥力的強弱之比,但他感覺,這一場戰鬥必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慘烈。 落基人的個性並不懂退縮,一定會拚命到底,以他們的戰鬥方式,死傷一定非常慘重,畢竟根據以往的戰鬥經歷,地獄軍團的妖怪們都不是吃素的。 白水來恨自己的腦瓜猶如笨豬,不懂得戰略的部署或指揮,跟落基人差不多除了往前衝,就是往前衝。 這一場戰鬥是否能打贏,他完全沒有底,單以獨戰來看,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對付那只深不可測的大惡魔。 相反,對方的智慧顯然要比己方的「神兵」們高多了,實不知它們在這裡列陣有何意圖?也想不出它們將要發動怎樣的戰略計策? 在落基人中,智力相對較高的哈利意格,從形勢中想到的比白水來還多,所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仍在對望對峙,落基戰士們已有些鼓噪,他們並不喜歡這樣與敵方乾瞪眼地站著發呆,他們不想太多因果,只希望用武力來解決一切。 白水來仍在猶豫,他知道路走到這裡,是不能後退的了,但一想到待會兒戰鬥一展開,雙方那種能撼動天地的 慘烈景象,他的心就一陣抽搐,實不想在自己揮手間,便滅亡那麼多生命。 就在這時,對方動了,卻只有三隻魔怪在動。 在兩隻惡魔將領的伴隨下,那隻大惡魔向己方徐徐走過來。 落基人登時全部靜下,白水來也愣了,不知道那隻大惡魔想幹什麼。 武神王不動,落基戰士們也暫時按捺著激動的心情,而且對方只有三個,他們不願以多欺少、圍攻過去,或用逮住敵軍首領、要挾對方的做法,他們認為這種手段是很低劣的行為。 大惡魔走到兩軍相隔的中央之地,停下了腳步,高聲叫道:「叫你們的首領出來!我要談判!」 落基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它在嚷什麼? 白水來聽過光之神的譯語後,也愣了好一陣子,「談判」這個詞對他來說十分陌生,隱約也懂得是什麼意思,卻從來未試過。 當他把大惡魔的話宣揚出去後,落基人登時議論紛紛,都搞不懂雙方準備拚個你死我活時,對方此舉有何目的。 落基族人很少有「談判」的行為,因為他們都習慣用「手判」,打贏了就是道理,至於談,他們大多交給族長或首領去做,所以落基人討論了一會後,便將目光集中到他們的武神王──白水來身上。 哈利意格提出建議:「武神王大人,需要跟那只惡魔談嗎?不談的話,叫它退回去,我們直接進攻也行!」 白水來抓抓腦袋瓜,帶點無奈不好意思地說道:「嗯??那個,談判是可以,只是??只是我不懂談判要做些什麼?」 眾人愕然,不知道白水來是在說笑還是另有含意,如果他不是武神王,大多人會當場捧腹大笑。 深知白水來若智若愚的游雨蘭,嫣然一笑,說道:「白神使,談判這詞在我們人類中是指,雙方為達到某一個相同目的而商討言論,往往雙方都加上一定的條件,來 維護自己最大的利益,某一方妥協或雙方共同認可後,談判就完成了!「 白水來「噢噢嗯嗯」地應著,他相信游雨蘭說得非常好,可惜他的腦瓜無法一下消化如此學術性的解釋。 看到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希蕾兒「咯咯」笑了幾聲,說道:「白大哥管那談判是什麼鬼東西,那只惡魔叫我們的首領,也就是你去跟它講話,那就去跟它講,講不通就打好了,怕它什麼?」 白水來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哈哈,對對對!我這就去,妳們在這裡等我!」 然後他轉過身,也不多想,便獨自向大惡魔走去。 對於武神王不下達任何命令便獨自行動,哈利意格是司空見慣了,他向落基戰士們發放「原地守候」的號令後,急忙跟上白水來,他不能讓武神王獨自去冒險。 游雨蘭也想驅馬前行,希蕾兒在後面一把按住,輕聲道:「我們不用去了,若有什麼事發生,我們反倒會成為白大哥的累贅,我相信白大哥他也不想我們去冒險。」 游雨蘭點點頭,幽幽地說道:「我相信妳的話,我感覺妳越來越瞭解白大哥了,而我呢?唉??」 她心裡隱隱作痛,她知道她與白水來之間,總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令她無奈的是,這鴻溝是非她意願而產生,她卻無力去翻越。 希蕾兒爽朗地笑道:「呵呵呵,游姐姐的話真讓我不好意思,不過他表面是個大英雄,內裡卻像個傻瓜,不要把他想得太複雜,反倒還能明白他多一點。」 游雨蘭輕歎一聲不再言語,默默地望著白水來的背影。 白水來大大咧咧地走到大惡魔面前,既沒有氣勢洶洶,也毫無膽怯之意,臉掛著開朗的微笑,這反令大惡魔它們捉摸不透,看他走近,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白水來看到雙方距離足有五六尺,既然要談話,怎能相距這麼遠,他又向前走了幾步,豈料大惡魔它們又後退幾步。 當白水來又想靠過去時,大惡魔叫道:「好啦,你站著別動!我們就這樣談!」 白水來納悶,心想:「談判原來要隔這麼遠的嗎?」 但腳下已停步,靜靜地望大惡魔,在光之神的譯語幫助下,他以惡魔語高聲說道:「你想談什麼?」 這時哈利意格也跑近了,頗為緊張地站在他身後,在大敵面前,他無法做到白水來那種心無雜念、虛懷若谷的心態。 大惡魔凝視了白水來片刻,緩緩而有力地說道:「我叫阿卡思,你叫什麼名字?」 白水來笑容仍然燦爛,應道:「阿卡思你好,我叫白水來!」 「果然,你就是鬼王大人與博利魔使提到的、最麻煩的小子,我總算見識到了,你真的非常不錯!竟將我們偉大的玳博族人逼到這個地步,你是第一個。」 大惡魔阿卡思摸了摸仍會發痛的鼻尖,在風靡神殿的首戰中,白水來獨身深入敵陣,即使它親自出手,也讓他 全身而退了,還在它的鼻子上留下紀念式的重重一拳,所以它對白水來的本領的確深有體會。 想不到這敵對之首會讚揚自己,白水來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傻傻地笑道:「啊,謝謝??嗯,其實那都是落基戰士們的功勞,你們有那麼多??人,我一個人怎麼逼得了你們呢?」 他本想叫對方怪物,但聽到大惡魔也稱自己為族人,便也改口,在嘴舌言談中,白水來已養成尊重別人的習慣,不管對方是人是怪。 阿卡思惡魔冷笑道:「哼,你也太謙虛了,你獨自一人便將『狼牙鬼哭林﹄的惡靈軍團殲滅,索多爾的怨力鬼能並不簡單,你竟然十分輕鬆便把它解決了,在你們那群爬蟲中很少有人有這本領,說實在,雖然你很低劣,但我也有點佩服你!」 白水來聽到對方不住地讚美自己,便也回敬道:「阿卡思你也很厲害啊,在風靡神殿的後山上,你只吼了一 聲,便擊倒了上百個落基戰士,這點我也做不了,我也很佩服你啊!「 他們兩個傢伙你一言我一語地讚美對方在戰爭中的「豐功偉績」,幸好他們說的是惡魔語,不然被哈利意格聽到了會當場吐血,因為他聽到武神王與大惡魔談論激烈,緊張得連毛管都豎了起來,擔心敵人隨時發難。 「寒暄問暖」過後,大惡魔凝重地說道:「好了,話歸正題,你可發現我們的兵力已大增?你看你們那群只有蠻力的大個頭,是否能戰勝我們?」 「嗯,是的,是增加了好多,我想我們不一定能打贏你們!」白水來非常誠實地應道。 白水來的坦白,令阿卡思惡魔微覺詫異,本以為白水來會吹噓一下他們的戰鬥力量,可是他沒有那麼做。 阿卡思點點頭笑道:「你總算有點見識,那我也開門見山直講了,我知道你帶領的什麼落基戰士的確都很強,但如果我們認真拼幹起來,即使全部戰死此地,你們也別想有一個能活著回去!」 聽到阿卡思的語氣越來越重,白水來也吸了口氣,用力地應道:「嗯,是的!」 阿卡思握緊了拳頭,神情悲慼地吼道:「但你可否明白,我並不想我的族人在此長眠,他們大多有家人有孩子,我不想看到族人慘死在這片異世界裡,那並不是我們到這裡的目的。」 聽到那大惡魔如此激憤,白水來想了想感覺不對勁,也大聲吼道:「你說不想這樣不想那樣,但有想過我們嗎?我們已被你們殺死了千千萬萬,無數家園被你們破壞,你又曾想過如何承擔你們犯下的罪行?」 白水來憤怒的時候,連思路都敏捷起來。 阿卡思惡魔被白水來搶白得一陣瞠目結舌,沉默了片刻,突然仰天長嘯,大叫道:「可惡的小子,竟敢那樣頂撞我,我要一爪打死你!」 它猛地向白水來腦袋伸出右爪,雙方的跟隨者登時緊張起來,馬上擺出交戰的準備,雙方大軍看到氣氛異變,也立時「呼嚕嘩啦」抽出武器,眼看一場血戰一觸即發。 阿卡思惡魔的右爪,並沒有打在白水來頭上,而是停在他上方,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似乎內心在努力掙扎著是否要發動攻擊。 白水來毫無懼意,雙目炯炯地盯著阿卡思,一字一句地道:「我說的是千真萬確,錯的是你們!」 阿卡思惡魔的兩排尖牙呲咧盡現,頭上身上的刺角都伸展而出,猶如噬人猛獸般俯視著白水來,身上泛起陣陣令人窒息的氣勢,連哈利意格也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拳頭的關節因為握得太緊而劈啪作響。 白水來則穩如盤石地,靜靜望著阿卡思惡魔。 他的身材比對方瘦小一倍,卻令阿卡思感到站在面前的彷如一座巨山,不會為它動搖半分。 阿卡思的魔爪慢慢收了回去,身上的角也收了起來,雙眼雖仍然因激動而赤紅,語氣卻已平緩,說道:「我最後想跟你說的是,無論是誰的過錯,我已不想再看到惡果越演越烈,以我族的習慣,有一個辦法既可以快速結束戰 爭,還能將傷亡減至最少,我想問你,是否有興趣沿用此法?「 白水來大奇道:「真有這個辦法嗎?好,該怎麼做?」 阿卡思惡魔看到他並不反對,心情也緩和了許多,沉穩地說道:「我們各自派出三個軍中最厲害最強大的戰士,然後他們代表全軍,作一場生死決戰,能最後站起來的,就代表那一方獲勝,這樣就免卻了賠上千軍萬馬的性命,只須犧牲我們的三位精英,就可以結束戰爭。 「如果我們那方輸了,我們就立即全軍撤退,回去我們的世界,將來也不再踏足你們的世界。 「如果我們贏了,便請你們退回風靡神殿,暫停追殺我們的族人,在我們離開喜特拉國以前,都不准踏出風靡神殿,這些條件你覺得如何?」 「好!」白水來費了好一會功夫理解明白後,衝口而出叫道,但細想一下,又覺這事非等閒一般,不是他一個 人所能決定,得跟落基戰士商討一番,便又改口:「還是不好,我要跟戰士們商量一下。」 阿卡思惡魔似料到他有這答案,並不氣惱,補充道:「希望你們要認真考慮一下,如果你們願意接受我提出的挑戰,那你們可以休息一晚才來比武,以表我的誠意,即使你們決定要趕盡殺絕,我們也樂意奉陪!」 白水來微笑道:「好!我先回去,等一會給你答覆!」 大惡魔阿卡思點點頭,將雙手繞曲到背後,挺起胸膛以表恭候白水來的回音。 白水來帶著滿腹疑雲的哈利意格,迅速回到大軍中,立時被落基長老們圍攏起來詢問究竟。 白水來將大惡魔提出的戰約一一道清,並不遺漏。 落基人登時如一鍋沸騰的水不停噪嚷起來,吵嚷聲響亮如敲鑼鼓,根本無法聽清他們提出的建議,最後被哈利意格大吼幾聲後,他們才漸漸靜下。 落基長老們將討論過的意見細緻稟報了一遍,白水來發現,落基戰士們並不反對以精英戰士比武來代表全軍戰爭的事,而是對阿卡思惡魔提出的勝敗條件大表抗議。 他們認為己方輸了放敵軍逃離喜特拉國,還能說得過去,但這些惡魔侵佔人類的世界,胡作非為蹂躪人類那麼長時間,即使輸了戰敗了還要全身而退,拍拍屁股回老家,這口氣他們怎也嚥不下。 而且,許多落基人認為,惡魔一族陰險狡猾,對它們會否信守戰約,表示懷疑。 白水來頓感頭痛不已,在他個人的心靈中感覺,惡魔一族擁有與人類一般的特性,無法和那些亡靈鬼怪相提並論的,但它們是什麼,卻也說不清,只隱約感到不該將它們趕盡殺絕。 而且雙方一旦開戰,己方死傷慘重,更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非常願意接受大惡魔的提議,但該怎樣消除落基戰士們的疑慮呢? 他心裡麻亂不已,雙手不停地抓頭,把頭髮都抓成了鳥窩般的蓬鬆。 「或許我可以幫你。」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為他帶來了希望,向他說道:「我們再去找阿卡思惡魔問個清楚!」 有光之神伸出援手,白水來興奮地應道:「好!」然後身形一動,已向阿卡思惡魔奔去。 落基戰士們剛才看到他還一臉躊躇,忽然又笑逐顏開立即採取行動,實不知他的葫蘆裡賣什麼藥,均停下言語,詫異地靜觀其變。 白水來跑去阿卡思惡魔面前,劈頭問道:「你會不會騙我們?」 阿卡思惡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冷傲地瞧著白水來說道:「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是玳博人的大元帥,說出的話絕不是信口雌黃!無論輸贏,我說過的承諾一定會兌現!」 「雖然你說的很真切,但還是讓神來查驗一下你的心靈吧,呀!」 白水來說著說著,猛地大叫一聲,雙手用力伸展。 阿卡思與它的兩名惡魔將領還來不及理解他所說的話,就看到眼前忽然大亮,白水來身上發出有如日照般的耀眼之光,使它們無法睜眼視物。 雙方大軍看到,四周八方的光芒猶如利箭般,全往白水來射去,迅速覆蓋了他整個身軀,然後又飛快地漲大,將三名惡魔將軍都淹沒掉了。 這燦爛而絢麗的奇景,一下把所有人怪魔獸看得雙眼發直,只有神跡才能解釋這件事發生的原因。 落基人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神聖光芒的顯現,都知道那是戰神附身於武神王時,所發生的徵兆,游雨蘭與希蕾兒則認為,那是光明之神下凡現身。 而地獄軍團的魔怪們卻是看呆了,一下忘記了對這件事的好壞作判斷,當它們清醒過來為將領擔憂時,光芒已 漸淡,阿卡思惡魔與兩位將軍的身影,並無任何損傷的跡象。 最後一縷光芒,隨白水來雙手迴繞胸前而消失在他的胸口中,眾人的思想這才活躍起來,登時議論聲四起。 他們都不明白,白水來發出這一看來沒什麼結果的神跡有何用意。 阿卡思惡魔回復神志後,馬上吼道:「臭小子,你剛才搞什麼鬼?」 白水來微微笑道:「很好,經過神的驗證,你是誠實而可靠的!」 阿卡思惡魔吼道:「什麼?什麼神的驗證?哪來的神,簡直是一派胡言!」 白水來依然保持著笑意,這笑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光之神告訴他阿卡思表現兇惡,內心卻剛正沉穩,不會是奸詐陰險之徒。 在心裡與光之神商量一番後,白水來說道:「神已在你心中暢遊了一遍,現在已走了,我接受你的戰約,但是 勝利的條件可否更改些許,不然我們的戰士會為之忿忿不平,而不聽我的命令指示。「 阿卡思惡魔眉頭緊鎖,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們人類做事一點也不爽快!」 白水來道:「因為你們地獄軍團在我們人類的世界逞惡多時,犯下的罪行實是不小,所以如果你們輸了,還能完身而退,這對受害的人類來說很不公平,我們覺得這一點必須加重三分!」 阿卡思惡魔臉上神情變動了好幾次,憤怒、無奈、悲慼、怨恨交雜橫生,思考良久才一咬牙地說道:「所謂罪與惡,只是你們單面的想法。這樣吧,如果我們輸了,我們三大總軍的首領就留在你們軍中,要殺要剮任你們處置。但你們就得遵從我們的約定,讓我的軍團安然撤退! 「但是,如果我們勝了,為免你們違反約定,你們的首領也必須留在我們軍中,當我們退離喜特拉國後,再將他歸還!」 阿卡思補充道:「如果再不行,我們就只好刀劍相向了!」 說到後面,它挺起胸膛,以示它那不卑不屈的精神。 光之神曾與白水來談過,從發生過的諸多事件看來,地獄軍團並不是發動這場死靈戰爭的主謀,若在比武上打敗它們,不但能大大減少戰爭的死傷,而且能讓它們退回原來的世界,不再幫助死靈大軍,這已非常有利於人類一方。 所以白水來本意已十分贊同阿卡思惡魔的挑戰,現在他想到自己便是人類一方的首領,即使敗了,也不過犧牲他一人,但對方輸了所開出的條件,已退讓了一大步,這是再好不過的決定。 他馬上拍手叫道:「好!我答應你,明日此時,我們就在此地決一死戰!」 阿卡思惡魔這才露出它那看起來十分猙獰的笑,叫道:「好!」然後便與兩名隨從退向地獄軍團那一方。 看來它們軍紀非常嚴謹有律,無論首領決定什麼,那兩名隨將絕不插上一聲。 白水來靜呆呆地看著它們退卻的背影,大腦卻已思慮起來,明日一戰應該派出哪三位戰士? 因為他已下了決心,一定要贏!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三章老英雄寶刀亮 對於白水來獨自決定的戰約,落基戰士們雖仍有微詞,但白水來直接說那是神的指示與寄語,登時將所有意見都擋下,換成了認同與支持。 這使得白水來心裡高興得直偷笑,他發現「神」這東西還真是好用,只是把她拿出來當擋箭牌,不用講什麼謊言,就能非常有效地說服人們,這方法得多加利用。 落基人唯一最贊同大惡魔的是,他們可以休息一夜再決勝負,這確是他們很需要的東西。 要知道這七天來,他們為盡快趕上敵軍,睡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足十個時辰,現在得好好睡一覺了。 大軍在相隔地獄軍團五里外的空地上,築起篝火用餐休憩。 在這時間裡,落基長老們正努力商討,該派哪一個戰士來代表全軍決戰的第三位人選。 白水來與哈利意格自然是首選的第一二位比陣的戰士,第三個就令人頭痛了。 在落基人中,能與哈利意格一般神勇的,只有那位醜惡的流氓之首閣瑪達娜,然後按戰鬥能力排列而下的幾位戰士,都派去保護守神塔,可在白水來等七位勇士闖通關了以後,那些戰士大多受到嚴重的創傷,無論是心靈還是肉身,他們為敗給「小人國」的戰士而處於自卑中,所以未曾跟隨大軍出征。 在現今近兩萬的落基戰士中,自然也不乏好手,但究竟誰特別強呢?這就無法在短時間弄個明白清楚,明日一戰關係異常重大,誰都不敢亂作定論。 自告奮勇的戰士為數不少,能成為全軍的戰鬥代表,即使死,也光榮三輩子。 當中呼聲最高的是哈利意格的妹妹哈利娃,一則她繼續了哥哥那過人的拳腳功夫,敗在她手中的好手實在不少,而且她既然是第一勇士的妹妹,面子自然要大了點,能得到比較多戰士的認同。 但她自己的哥哥竟大力反對,向眾人說道:「要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敵人神秘而強大,哈利娃年紀還小,作戰經驗不足,她的能力還不足夠啊,如果讓我選的話,我知道有一位我十分敬慕的前輩,我相信他定可勝任,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跟隨大軍出戰了。」 「哦?」 眾人發出驚奇的呼聲,除了已逝和現今的武神王外,他們想不到還有令這第一勇士拜服的戰士。 本來滿心歡喜的哈利娃聽到哥哥的話,登時涼了大半截,她自小跟隨哥哥學武生活,幾乎比大嫂還要瞭解哥哥,所以馬上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人,失聲道:「哥哥是指華亞利普夫伯伯嗎?他??他還能戰鬥嗎?」 「嘩──」哈利娃的話,使落基戰士們又發出一陣呼聲,裡面交雜著恍然大悟與疑惑的心情。 年歲較長的戰士都曉得華亞利普夫這一人物,那正是守獸塔第七層的前任守衛者,也就是上一代的第一勇士,自哈利意格出現後,他便成為了過去。 可年輕一輩的落基戰士,卻對他的名字已完全陌生,因為力量是戰神之鄉生存的象徵,當年哈利意格為了證明自己,與華亞利普夫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華亞利普夫不但敗了,還永遠地失去了他的右腿,因此他一蹶不振,從此極少出現在落基人的視線中。 一名長得彷如水桶一般身材的落基長老,哈哈大笑起來,拍拍他那獸皮衣都包不住的大肚子,調笑般向哈利意格說道:「提起那個傢伙,我在離開戰神之鄉時,還跟他 喝過幾次酒呢,他哪還有半點當年的威風模樣?哈利意格你大力推薦他,是因為他是你妻子的老爸吧?「 「噢!」眾人又喧嘩起來,這種「內部消息」可是鮮有人知曉。 那名長老是落基族人們獵食與食物存蓄的管理者,幾乎所有落基人都與他接觸過,因此大大小小的族內之事,他比任何落基人都瞭解得多,說出的話定非憑空捏造。 哈利意格並不反對,朗聲道:「對!他是我的尼父(落基人對岳父的稱謂),但我絕未偏心於他,你們只知道當年我與他一戰中他所受的傷害,但你們看看!」 他說著,忽地脫下了那對吃喝拉睡都戴著的鐵拳套,向眾人舉起他那雙幾乎從未出現過的手掌。 手掌五指俱在,只是除了兩隻拇指外,另外八個手指都被削斷了一截,當那些斷指併攏時,清晰地組成平整的傷口,顯然是分別被鋒利的兵器在一招內所傷。 眾人嘩然,連白水來都不禁側目心寒,他深切感受過哈利意格的武技有多高強,想不到在落基人當中,還有人 能將他打成這個模樣,而且以他話中所示,這正是華亞利普夫所為,看來他的岳父確有過人的本領。 那位胖長老擦了把冷汗,勉強地笑道:「這??他當年的確是落基族人的驕傲與光榮,可惜他敗給你以後,就頹廢的隱匿起來生活,每次見到他都一副糟老頭的模樣,這跟參與明天那一戰的勇士,實在無法聯繫起來啊!」 「對啊!哥哥,而且我都沒看到過華亞利普夫伯伯在軍中出現過啊,他應該沒有來。明天一戰,我想我可以擔當的!」哈利娃滿抱著希望地說道,幾近是哀求的聲音。 哈利意格的雙手,緩緩穿回鐵拳套,神往地說道:「你們並不知道華亞利普夫前輩有多麼的偉大,當年那一戰其實是我輸了??」 這話一出,登時引起落基人一陣騷動。 哈利意格充滿敬意地說道:「我當時費盡最大的能力,將他的右腿打斷,可他的絕妙招式也將我雙手的八指削斷,立即將我的所有進攻力都廢了,而他卻仍行動如常,斷腿之痛未妨礙他半分,隨時能將我斃於他的刀下,可他沒有那麼做,只跟我說:『第一勇士以後就是你了!』」 「他不但將第一勇士的名銜讓給了我,還把他的女兒下嫁於我,而且沒跟我說任何原因,那實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 「我並不是真真正正地當上第一勇士,成為我妻子的光榮,這也是最大的遺憾!所以,我相信以他的胸懷與思想,落基人發生這種大事,他不會不來參戰!」 這次,所有人都沉默起來,陷入深思中。 白水來想不到在這次選勇士的過程,還聽到了哈利意格的往事,實是大感意外,分享給游雨蘭和希蕾兒聽後,三人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哈哈哈!哈哈哈!」落基人群中忽地爆響長笑聲,一人邊向哈利意格靠近,邊叫道:「當時那句話我漏了兩個字──將來!」 此話一出,可算是一鳴驚人,難道那位前任的「第一勇士」果真在隊中? 眾人的目光立即轉向並讓開一條通道,他,便暴露在人們的眼中。 只見那人頭上光禿無發,體形雄偉,腰壯肩寬,至少有十二三尺高,身上穿著奇特,除了與一般落基人那樣,披著一張斑紋獸皮外,臉上戴著一張只露出嘴巴的鐵皮面罩,右腳自膝下半截都套在鐵甲中,身後還背著一件以皮布包裹的長達八尺的長物。他行走時大步流星,哪有半點斷腿的跡象,這使人禁不住對他的身份抱以懷疑態度。 但白水來卻毫無半點否定的想法,他從那人的凌厲迫人的眼神、昂首闊步的氣度、孤傲自我的姿態上,馬上感覺到他非同一般的落基人,而且隱隱將他與卡柏拉大師那一類人聯繫到一起,他們身上似乎都散發著相同的懾人氣息。 哈利意格以行動將眾人的疑雲消清,他激動地快步奔到那蒙面人面前,「撲」地半跪而下高聲叫道:「尼父果 然在此,請接受孩兒的請求,在明日代我軍與地獄軍團決一死戰!「 落基人行事直率,喜於開門見山地講話,在此可見一斑。 那蒙面人哈哈笑了一會,說道:「本來我只想在戰爭中出一份力量,以謝萬能的戰神賜我戰鬥力的恩德,聽到你一再請我出戰,我可不能再躲起來了,好!我答應你!」 哈利意格笑逐顏開,也不多言謝,立即站了起來,說道:「尼父,現在我把你的身份揭破,你可以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 蒙面人呵呵笑道:「我老啦,本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樣子嫌我一身老骨頭,你這麼說,我可不好意思再戴這鬼東西了!」 他豪邁豁達,話落,便真的就把鐵皮面罩脫下,露出一張長滿灰白短鬚的落基老人的面孔。 眾人又是一陣喧嘩,一些認識他的落基人大聲喊道:「真的是華亞利普夫前輩啊,太棒了!」 一些卻議論道:「啊,都這麼老了,還能打嗎?」 「對,看他的樣子,可能連我的兒子都打不過!」 一些曾與他以蒙面人身份並肩作戰過的落基人,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原來是以前的『第一勇士﹄,怪不得比我們都殺得狠、打得瘋。」 那位胖長老也自言自語地咕嚕道:「華亞利普夫也真是的,都一身老骨頭,也該在家歇歇嘛,還在這裡與後輩爭什麼呢?」 因為他見到的華亞利普夫都是懶洋洋的糟老頭形象,所以心裡總不贊同哈利意格的意見。 他的話被身旁的哈利娃聽了個清楚,她忽地跨步走出人群,向華亞利普夫躬身敬了個禮,說道:「很高興看到大伯伯來參戰,不過大伯伯你年紀都不小啦!明天的戰鬥你還行嗎?所以,我希望能試一試!」她說著,就擺出一副準備開打的架式。 這是落基族人最常見的挑戰之語,看來是哈利娃對其兄大力推薦華亞利普夫十分不滿,落基戰士們登時尖叫聲四起,他們先不管誰最終出戰,有打架的好戲看就興奮不已。 哈利意格頗為惱怒地沉聲喝罵道:「哈利娃,別在這裡任性放肆!」說著,就想將哈利娃拉開。 華亞利普夫卻制止道:「意格,你還不明白你妹的用心嗎?用腦子細心想想吧,別擋著我,我應該跟她來一場比試!」 哈利意格愣住了,想不到尼父倒為哈利娃講話,但細心一想,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他一再推薦,身邊的抱怨懷疑之聲卻不斷,的確要讓大家看一下這位老前輩的身手,而且可以打消哈利娃過剩的戰鬥心,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他想通後,便朗聲道:「好,此為比武較勁,你們兩位就請點到即止吧!」 哈利意格慢慢退到人群中,哈利娃則已謹慎地靠向華亞利普夫。 此時,白水來也停下與游雨蘭她們的話題,靜靜地望著場面將要開打的戰鬥,他也非常渴望能看一下,這位將哈利意格重創的老前輩的武技,有多厲害。 華亞利普夫仍挺起胸肩、雙手垂下地站立原地,不管哈利娃擺出怎樣的架式都一動不動,只是雙目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的眼睛。 哈利娃看他那副模樣,似是將自己全不放在眼裡,怒意頓生,猛地暴喝一聲,雙腿連番飛踢,五六個腳影同時攻向華亞利普夫多個要害之處,使人無從分辨哪是真哪是假。 這一腳立即贏來喝采聲,那些支持、追求她的戰士,更是放盡喉嚨地嘶叫,以表示那一腳玄妙無窮,必定一擊即中。 卻見華亞利普夫雙眼一瞇,左手伸成刀型往下一剁,擊向腰腹間的腳影,完全不顧哈利娃踢向他其它部位的攻擊。 「啪!」的一聲,所有腳影瞬間消失,哈利娃身形驟然頓下,落地時她踉蹌了兩步才站穩,左腳還不時在地上扭動,顯然受到了不輕的攻擊,使她疼痛不己。 眾人頓時靜下,誰也想不到華亞利普夫只消一招,便解決了哈利娃的猛攻,看來仍寶刀未老呢! 最為驚訝的是那位胖長老,他自問是擋不住哈利娃那一招的攻擊,不想華亞利普夫卻做到了,心裡不停地咕嚕道:「只是碰巧,只是碰巧而已!」 接下來的情境,讓他張大了嘴巴再無法合攏,也無法再以「碰巧」二字來安慰自己了。 哈利娃毫不妥協地手腳並用,向華亞利普夫施展渾身解數,拳腳之影如雨點般落向對方,這是她從哥哥的絕技「降龍掌」中轉化而成的招式,名叫「百鳥展翅」,已不知有多少落基好手敗於此技。 只可惜無論她如何加快速度與力量,都沒有一擊能擊到對方身上。 華亞利普夫只是將雙手伸作刀狀,偶爾砍下一擊,便盡數擋下或封鎖哈利娃如幻如真的快速進攻,直把落基戰士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白水來與哈利意格都大吃一驚,雙方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不覺會心一笑。 在半年前,白水來闖到哈利意格那一關時,破解哈利意格絕技的方法也與現今同出一轍,雖然哈利娃的戰鬥力與哈利意格相比遜色許多,但擁有這種作戰意識與洞察力,證明他的武技已高出一般戰士甚遠,而且他連兵器都未亮出來,證明他至少不在哈利意格之下。 突然,哈利娃嬌叫一聲,竟「撲通」地坐到了地上,努力了幾次也站不起來。 她感覺雙手雙腳的接腕處疼痛入骨,這是不知道挨了華亞利普夫的多少下手刀所致,已完全使不出半點勁。 沒有人喝采,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去攙扶哈利娃,落基戰士們只是靜靜地以敬重萬分的目光,望著華亞利普夫。 明天一戰,他們已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因為有武神王和兩位第一勇士的合力,一定攻無不克。 卻是華亞利普夫向哈利娃伸出了粗壯的右手,哈利娃頗感不好意思,在對方的拉扶下站起來後,恭敬地說道:「大伯伯你好厲害啊,我輸了,利娃衷心佩服你,大伯伯一定能勝任明日一戰!」 「哦──咚咚咚!」 這次落基人們發出了雷動的呼聲,還不斷敲擊他們堅實的胸肌,哈利娃認輸表示比試真正結束,華亞利普夫得到了眾人真正的認同,再無任何一人有半點懷疑之意。 哈利意格滿心歡喜地走到華亞利普夫面前,右手平胸而伸,華亞利普夫馬上會意,也伸出右手與哈利意格緊緊相握,他們都想不到會有並肩合作的一天。 哈利意格正想講兩句戰前的豪言,華亞利普夫微笑道:「意格,我們還有一位最重要的人物沒過來呢?他才是我們最值得期待與敬仰的英雄!」 他的目光穩穩地落在白水來身上。 這時白水來還笑嘻嘻地望著他們兩人,當所有人的目光隨華亞利普夫集中在他身上時,他還傻呼呼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游雨蘭與希蕾兒都聽不大懂落基語,也只是瞪大兩隻秀目,無法給予白水來什麼指示。 直至哈利意格高聲請示,白水來才愣頭愣腦地走到他們兩人中間,努力踮高腳跟,舉起手,搭在比他高出幾尺的兩隻巨人之手上,然後與哈利意格他們齊喊歌頌戰神的聖詞與祝福語:「偉大的戰神阿鎢理斯,是你賜予我們神,是你賜予我們土地,你像風一樣來去無蹤,卻如太陽的光芒一樣在我們身邊,我們敬愛你??」 念著念著,四周的落基戰士們也隨之誦讀起來。 在他們粗壯的嗓音下,聖音比敲鼓鑼還要響亮,他們希望能傳往遙遠的故鄉,不但讓戰神,也能讓故鄉的親人聽到他們的呼聲?? 翌日,落基人經過一夜的休息,都呈現出精神飽滿的狀態。 準備著早起餐食的時候,被落在大後方的天輝戰士們,終於趕上來了,相比之下,他們勞累得一個個幾欲躺下再也不起來。 天輝的幾位將領,幾乎是睡在地上,聽白水來他們報導與敵軍定下的戰約。 天輝將領紛紛表示贊同,雖然他們心裡面不一定那麼想,但此時此刻一切已準備就緒,他們也不能改變些什麼,就算不願也得贊同。 當巨人們簇擁著三位勇士,向地獄軍團那方出發時,只有半數天輝戰士還能提起腳跟隨他們行進,剩下的人管他天塌地裂,休息一頓才說。 落基大軍與昨日一般停在敵軍二里方外平地上,大軍排成弧狀,戰士更清楚地看到戰場中心的景況。 敵軍早已在原地排列等待著,那龐大的陣容把跟來的天輝軍嚇了個半死。 若不是已明確地知道兩軍只以三位拔尖的戰士對決,來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天輝戰士們會馬上提議逃跑,敵軍的兵力足可跟落基人來個玉石俱焚。 他們這才深切體會到,神使者的決策是多麼的明智!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四章三英戰決生死 果如白水來所料,大惡魔阿卡思,親自帶領著兩個經它精心挑選的怪物,向約定之地大步走來。 白水來知道他與阿卡思必有最終的一戰,既代表著戰爭的結局,也決出他們之間的高低,這是他心中暗湧的遐思。 他的武技已大大超出常人之境,難遇一個匹敵之人,現在遇上了對手,心裡早有與之較量的衝動,只是礙於戰爭的形勢變化,暫時未有這個機會。 現在,結束的時刻來臨了! 雙方在相距十尺方外站定,白水來這才看清大惡魔帶來的另兩位怪物,並不是惡魔戰士。 一個身軀巨大如山,長著兩個咧齒露牙狼頭般的腦袋。 另一個身如拉長的米袋,頭尖腳細下頷寬扁,腦袋成一個三角形,顯然是另兩種魔兵之怪。 為何它不帶那些戰鬥力特強的惡魔戰士呢? 白水來正想著,大惡魔阿卡思開聲道:「小傢伙,已準備好了嗎?」 白水來點點頭,應道:「嗯,好了!你呢?」 「當然!不然我們過來幹嘛?」 「這些就是你選出來最強的戰士?」白水來還是忍不住發出疑問。 阿卡思惡魔冷傲地說道:「哼,你們人類的眼光真是既低劣又狹窄,我帶來的兩位戰士加上我,正是我們地獄軍團三大部隊的首領,即使不一定是我軍最強的戰士,也比你們強得多。 「而且昨天答應過你們,若我們輸了,三軍之首就隨你們處置,哼哼,現在我們都站在你們面前了,有本事就將我們打倒吧!」 白水來把大惡魔的話,給哈利意格與華亞利普夫複述一遍,引得他們不禁側目,對那兩隻魔怪多瞄了幾眼。 看起來,它們的確比一般同類的魔怪略有不同,但到底有多厲害,動過手才能知曉。 白水來又向阿卡思惡魔轉達了哈利意格的一個重要問題:「比武時有何規定?是單打還是群戰?有什麼輸贏的標準?」 他複述過來的這句話非常客氣,哈利意格的原文是:「那個大魔頭想怎麼死?道個明白,別讓他耍賴!」 如果原文照搬,大惡魔可能馬上讓後方的幾萬隻怪物踩過來,引發一場大戰,所以光之神幫他做了些許修改。 「哈哈哈!哈哈哈!」阿卡思惡魔大笑了幾下,才說道:「真是太可笑了,我們是要拚命不是比武!沒有任何戰鬥規則,把對方打倒就是一切! 「不過呢,對於這種戰鬥,我們族人也不喜歡一窩蜂地打成一團,我們常用的方式是哪一方有一個倒下了,他們就接上一個,不得中途插手幫忙;另一方也如此,哪一方全部倒下就是輸!這樣行了吧?」 大惡魔雙眼上方沒有眉毛的皮,皺成一團,顯得十分地厭煩。 它左手一揮,那個「三角頭」魔怪就緩緩走出隊列,它背部微弓,垂下的雙手隨步伐的動作輕輕甩動,走路的樣子非常懶惰無力。 在它身後背著一條類似長棍的武器,略有不同的是,兩端棍頭都裝有一個圓圓的刺球。 看來,雙方再無話可聊,白水來向兩位戰友說過惡魔的戰規後,問道:「誰先上?」 哈利意格雙拳用力地一撞,發出「砰!」的一聲,大喝道:「我來──」說著,便向前邁步。 華亞利普夫卻一手搭著他的肩膀,沉聲道:「第一戰讓我來吧!你們打後面之陣。」 哈利意格反對道:「不,尼父,我知道上一代武神王為你裝了那只奇妙的假腿,使你行動如常,戰鬥力不減當年半分,所以應該是我先??」 華亞利普夫打斷他道:「意格,別妄自菲薄,雖然武神王大人彌補了我的創傷,但歲月不留情,人總會年老力衰,而你卻年壯力盛,武技與戰鬥力量早在我之上,當年我就是看出你在不久的將來必將超越我,我才留你性命! 「現在,敵人必定將最強的留在後面,它們就交給你們吧!」 說到最後,他大吼著一躍而起,跳到雙方的中心之地。 他的鐵腿落地時發出「匡──」渾厚的撞擊聲,彷彿為戰鬥敲響了戰鬥的鐘聲。 看到前輩決意如此,哈利意格也就不多堅持,慢慢退後,為戰場讓出一片寬闊的空間。 「嗚──嗚──」深沉的號角忽地長鳴響起,從地獄軍團那一方傳來,只見它們軍隊前方列出上百隻魔怪。 它們用力吹著一隻隻彎型號角,號角發出吼聲的那一端,平穩地放在地上。 因為這種號角足有二十尺長,很難想像那些身高不過五尺的魔怪,有哪種氣力可以吹響這怪異的號角。 還有許多雙頭巨魔排在它們後面,用粗壯的雙腿在地上踏蹬,發出「呵!呵!」的吼叫聲。 傻子都看明白,那是惡魔族在展開它們獨有的助威之樂,隨著號角鳴響,「三角頭」魔怪果然興奮起來,伸手探後取出它的兵器,雙目忽地精光綻放,慵散的神情一掃而空。 刺球棍在它手中「呼呼嘩嘩」轉動起來,刮起陣陣響風,偶爾還原地飛踢兩腳,自娛自樂似地耍的甚歡。 這時,落基人那方似乎也不甘示弱,從軍中找來幾面獸皮大鼓,用凌木棍「咚──咚──咚咚咚啪!咚咚咚啪??」非常有節奏地敲擊起來。 他們隊中本就有這種激勵戰士的鼓樂,只是以前的戰鬥未有發揮之時,現在可好了,他們打不了架就打鼓,在後頭吶喊助威。 華亞利普夫沉穩如山地站著,緩緩解開綁著背後包袱的繩索,將長包平舉胸前再慢慢地打開,然後充滿感情地望著包布展開後現出的那面大刀。 刀長八尺,刀刃兩尺寬五尺長,刃背還鑲掛著九個鐵環。 這是教他武技的那一任武神王為他量身鑄造的獨門兵器,已隨他無敵於戰神之鄉數十載,直至哈利意格的出現。 這把九環大刀幾乎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他非常敬重此刀,敬重它就是敬重自己! 當華亞利普夫將它緊握手中時,一切自信與豪氣驟然而生,猛地將大刀在面前用力一揮,「啊──」地大吼,九環在刀身停下,還相互撞擊,發出了清脆的「鐺啷」之聲。 雙方參戰的戰士,都感覺他散發的迫人氣息迎面撲來,他本已巨大的身軀似乎又龐大了十分,小山般地立於戰場中。 「三角頭」魔怪也停下了它的「雜耍」,定睛望著華亞利普夫,刺球棍平伸,握於右臂,它單手之長本已將近有五尺,再加上十尺長的刺球棍,兵器一分短一分險,單論長度它已佔據了些許優勢。 華亞利普夫將九環刀平舉胸前,靜靜地望著對手。 雙方相互注目了片刻,「三角頭」魔怪沉不住氣了,怪叫一聲,刺球棍向華亞利普夫的腦袋橫掃而去,離目標尚有半尺時,棍尖猛地下沉轉刺向對方的左胸。 這一變化如急電的招式,它只用一臂施展,如果只是普通的長劍還可理解,但那可是十尺長的棍棒,加上兩個鐵球重量必定不輕,可想像它的臂力有多驚人,許多天輝戰士為此而驚呼了起來。 華亞利普夫手腕一扭刀刃翻轉,準確地擊中了刺過來的鐵球。 當對方的長棍被震得滑落向下時,他的身形猛然啟動,大步一邁,九環刀竟便貼著長棍之身削向「三角頭」魔怪的右臂。 「三角頭」魔怪也想不到他那巨大的身軀,竟有這種靈活迅疾的身手,略微一怔,九環刀鋒便已貼近,嚇到它急忙鬆手退後,刺球棍「匡」地掉在地下。 華亞利普夫一招得手,登時令人類一方喝采聲、鼓樂聲雷動。 若是一般比武,對方棄刃而逃,已算敗下,但現在必須讓對方倒下才算贏,所以華亞利普夫便提著大刀,追了上去。 落基人沒有坐騎,無論去哪裡都是靠自己的雙腿,腳力猶勝千里馬,「三角頭」魔怪哪跑得過華亞利普夫,只跑了十幾步,就能感覺對方鼻孔噴出的熱氣,它竟往前一撲,頭下腳上地往地面上撞去。 人們還未弄清楚它在幹什麼,它已隨著身形的扭動,迅速鑽去地裡面去了。 華亞利普夫的九環刀這才劈將而來,「啪!」砍到地上,濺起無數沙石,在地上留了一道足有十多尺長的刀痕,可見用力之猛,只可惜還是落空了。 遇上如此賴皮的對手,還是第一次,華亞利普夫顯得十分惱怒,他雙手倒握九環刀往旁邊的地裡猛刺,希望能刺出一道血花,把那只土撥鼠一般的怪物永留地底。 可是他的願望落空了,「三角頭」魔怪突然在它掉落兵器的地方竄了出來,並迅速將長棍抄回手中,得意地舞起來。 華亞利普夫「呸!」吐了下口水,以表對其不屑,然後便向「三角頭」魔怪衝了過去。 這次他加快了腳步與力量,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了一下坑,最後一躍,凌空劈下一刀,意欲將那怪物劈成兩片。 這次「三角頭」魔怪竟也不逃,高舉刺球棍奮力抵擋。 「鐺!」刺耳的交撞聲大響,彈射出一陣火花,以華亞利普夫的全力一劈下,那刺球棍竟沒被折斷,顯然是由堅硬的金屬製造而成。 「三角頭」魔怪竟也沒後退或倒下,直挺挺地頂下那雷霆萬鈞的一擊,只是雙腳深陷地裡半尺,雙方這一下力量的較量,竟是不分上下。 不但華亞利普夫大感震驚,連圍觀的白水來與哈利意格也驚奇不已。 要知道那魔怪的體形不及落基巨人的一半,其力量的爆發竟也如此驚人,實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看來,剛才華亞利普夫得手的一招全靠精奇才能得手,現下對方已有提防,實是不易對付了。 華亞利普夫也想到了這點,劈過一刀後身形一旋,大叫道:「狂風掃落葉!」 刀影如電化作千萬片向魔怪劈去,這正是武神王教導他的絕技之一,別說是落葉,樹林都能掀翻。 「三角頭」魔怪果非弱手,刺球棍舞動得密不透風,與九環刀不斷地「叮叮噹噹」撞擊,華亞利普夫一下也佔不了任何上風,與之纏鬥起來。 白水來也瞧不出他們雙方的強弱之分,偶然間他瞧了大惡魔阿卡思一眼,只見它的神情和他們相似,似乎也充滿了驚訝之意,難道華亞利普夫也超出了它的估計? 這麼說,那「三角頭」魔怪在它心裡有很高的評價,使它認為這一戰是它們那一方必勝,現在雙方持平,它才會有這表情。 白水來迷迷糊糊地亂想著,場上的戰鬥忽然有了變化。 只聽華亞利普夫「啊!」地大叫一聲,「登登登」連退三步,然後清晰地看到他的左肩鮮血濺流,明明是他做主動攻擊,對方防衛,他怎麼突然被打傷呢? 人類那一方不禁嘩然,紛紛議論起來,顧著亂想沒看著的白水來,急忙追問哈利意格。 哈利意格卻喃喃不能成句地說道:「嗯??他被對方的刺球打到了,啊,不可能!不可能!但又會是什麼呢?」 聽到哈利意格也說不出個準兒,白水來只好將眼睛睜大,專心地繼續觀戰,希望能看出原因。 創傷並不重,華亞利普夫卻受了不少的打擊,因為他自己也沒發現對方是如何得手的。 隱約記得魔怪的刺棍往左方一晃,棍尖離他的肩頭少說也有四五尺,肩頭卻被擊中了,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九環刀,毫不妥協地再次向魔怪靠去。 雙方又再激烈地交戰起來,刀光棍影綻放得令人眼花撩亂,可過了片刻,華亞利普夫又「啊」地慘叫,這次是右肩中了招,他迅速後退了五六步,滿臉狐疑之色。 白水來的神眼卻發現了端倪,驚呼道:「它的刺球會飛?」 其實,他也未看得非常清楚,只隱約看到打中華亞利普夫的,正是魔怪棍尖上的刺球。 可只這麼一叫,華亞利普夫立即恍然大悟,咆哮著向那「三角頭」魔怪衝去,把九環刀的速度舞動得更快更猛。 「三角頭」魔怪接連得手自然不會退縮,與對方硬拚起來。 雙方對碰了數十招後,華亞利普夫的左大腿又開了花,鮮血飛濺,但這次他沒有叫也不退後,左手在空氣中一掃,所有刀光棍影頓時消失。 人群立即發出陣陣驚呼,因為華亞利普夫的左手拉緊了一條只有小指般粗的鐵鏈,長鏈一頭接著「三角頭」魔怪的長棍,一頭接著刺球。 真相終於大白,怪不得對方的長棍能擊中數尺外的目標,定是以棍內的機關將刺球彈射而出,攻人不備。 此招十分陰險,幸好華亞利普夫未被傷及要害。 使人慨歎的是,那根長棍的構造精密奇妙,魔鬼們的鑄造術竟如此高明,實令人深思不明。 華亞利普夫哪想那麼多,右手的大刀往魔怪的腦袋直砍過去。 魔怪的長棍受制,再不能靈活抵擋,只見它那長棍的另一頭向華亞利普夫一甩,那頭的刺球竟也像離弦的箭般彈射而出,後發先至刺向對方的左眼。 雙方距離很近,華亞利普夫雖有提防,也想不到它說發就到,急忙將大刀一轉切到刺球拉出的鐵鏈上,刺球彈射的方向軌跡立變,球上的尖刺卻也在他的右臉上劃出了一道傷口。 若不是他反應敏捷,刺球會給他的右眼留下一個洞。 刺球在刀刃飛快地打轉將九環刀纏繞了起來,「三角頭」魔怪與華亞利普夫都用力將手中之物往己方拉扯,雙方的戰鬥一下又變成了力氣的較量。 雙肩大腿與臉上的傷痛,不但沒有減退華亞利普夫的戰意,還將他激怒了。 敵人其實並不弱,只是對方的戰鬥方式方法使他感到非常的不暢快,他大吼一聲雙臂發力,「三角頭」魔怪終 抵不住落基人天生的無窮神力,連人也被拉扯得滑將過去了。 突然,「三角頭」魔怪雙手在棍上一按,刺球鐵鏈猛地飛離了長棍,使得死命往後拉的華亞利普夫一下失力向後翻倒。 他使力過大,連打了兩個滾,都未卸盡突然而來的退勢。 「三角頭」魔怪長棍的兩端,忽又「噌」地彈出兩根尖長的刺刃,它一聲不吭俯身向華亞利普夫衝去,意欲在對方毫無防範之時,給予致命的一擊。 落基戰士們又驚呼不已,白水來實在看不過眼了,身形一閃,想衝過去幫上一把,卻發現眼前紅光乍現,大惡魔阿卡思竟也奔了過來,擋在他面前,冷冰冰地說道:「怎樣?想去幫忙?忘了戰鬥的約定嗎?要嘛我們馬上打一場!」 「你??」白水來的怒氣直往腦上灌,可還是忍了下來,慢慢退開,他並不想給那大惡魔發動大戰的借口。 「啊──」 華亞利普夫發出驚人的慘叫聲,「三角頭」魔怪的長刺之棍,已深深插進了他的右大腿中。 他已是躲得比常人快了十倍,總算沒被刺到身體上。 「三角頭」魔怪似乎非常欣賞血肉飛濺的場面,看著華亞利普夫大腿上噴出來的血,它臉上露出因喜悅而扭曲怪異的笑意,令人感到它分外的猙獰和殘忍。 華亞利普夫叫過一聲痛後,上身彈起,九環刀猛然揮出。 刀刃上竟泛起一陣紫光,雖只是一閃而過,但白水來卻看了個清清楚楚,馬上想到的是武神王爺爺的內息「月華輪光」! 「匡!」 插在華亞利普夫大腿上的長棍,被他奮力劈斷了,「三角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手中剩下的半截長棍。 一則它想不到對方在極度疼痛下仍能出招,二來無法想像,對方竟能切斷那根堅硬無比的金屬棍。 人類那一方也驚呼連迭,他們既為華亞利普夫負傷而憂心,又為他那驚天一劈的威力而讚歎。 明白個中道理的只有白水來,他瞭解「月華輪光」內息能化腐朽為神奇,單是一根指頭都能致命,別說被貫注其內息的九環寶刀,更是無堅不摧。 但為何華亞利普夫前輩一開始不使用「月華輪光」 呢?不然打贏那只魔怪並不困難?? 他哪知道華亞利普夫雖得武神王真傳,但只習得萬一之能,而中華武學博大精深,修煉內息更需要耐性、毅力與恆心,落基人天生粗獷並不喜好那種修行,所以華亞利普夫體內的「月華輪光」之息也只是時現時隱,不能控制如常。 剛才他拚死一擊,才將那奇異的內息引發而出,這就是心靈宗師默布羅說過的人類的潛能! 這是光之神逐一對白水來所作的解釋,她還加分類分析: 內息是修行心靈、氣息、精神的力量,是內部的功夫,可稱作內功。 而常人所練的功夫,以自身的體力、筋骨為主,相對可叫外功。 內外之功相輔相成,能將一個人的戰鬥力提升到極致,甚至超越極限,達到新的境界。 白水來與光之神研討時,華亞利普夫已利用對方發愣的時候跳了起來,將它一腳踢飛,打得它打滾吐血。 若不是剛才一擊拼盡全力後手臂的力氣暫失,他會一刀了結它的生命。 華亞利普夫咬緊牙忍痛,將刺進他大腿的刺棍拔出,血如箭射濺了他一臉,可他不在乎也不喊叫,迅速撕了片獸衣將傷口包紮起來,然後又提著大刀,大步往「三角頭」魔怪走去。 這位連鬍鬚都已發白的戰士,表現出的那一份韌力與堅毅的心志,比他的戰鬥力還要驚人,使眾多年輕一輩落基戰士大感汗顏,為之心悅誠服。 哈利意格直感當年那位第一勇士又回來了! 連大惡魔阿卡思也為之動容,睜開它赤紅的魔眼,死死盯著華亞利普夫。 「三角頭」魔怪被對方的氣勢所懾,爬起來不斷往後退,看到華亞利普夫凶神惡煞地越走越快,每一步留一個帶血的腳印,其兇猛無比的姿態,是它由生至今看到過最可怕的,使它越看越心驚膽顫,退著退著,竟又一呼嚕地鑽到了地裡去。 落基戰士不禁喧嘩起來,大聲喝叱責罵那魔怪這一賴皮的逃命功夫,什麼髒話都跑了出來。 華亞利普夫卻站著一動不動,竟閉起了雙目,全神貫注地去感應四周的事物,身上偶爾會散發出淡淡的紫光。 忽地,華亞利普夫迅速連退三步,「三角頭」魔怪竟便在他原站的地方,猛地竄出來,手中還舉著那根斷了一半的刺棍。 它發現偷襲落空,不等對方有所行動,又馬上鑽回地裡去。 華亞利普夫連番預知性地閃躲,魔怪第二、第三次的偷襲都失敗,當第四次來臨之際,華亞利普夫突然大喝一聲,原地一躍,大吼道:「烈焰卷雲刀!」 九環刀脫手飛出,在空中綻放出陣陣紫色光環,「轟!」撞到他所站的後背之地。 一陣飛沙散落後,眾人看到整張九環刀扎進地裡,只剩刀柄,緊接著,從地底噴射出一道鮮紅的血柱。 當華亞利普夫身形落地時,那血泉仍在噴射中。 大惡魔阿卡思一張臉漲成紫紅色,顯然在壓抑心中的憤恨,它知道第一戰它們輸了!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五章惡鬥雙頭魔首 人類的歡呼聲還沒響過兩遍,那只巨大如山的雙頭巨魔之首,已托著它們慣用的大木棒,踏著連一斤重的石頭都能震起來的步伐,往華亞利普夫走去。 按照戰鬥的規定,華亞利普夫不倒下,下一個參戰的勇士就不能上場。 哈利意格顯得十分不安,以岳父現在的傷勢,絕打不贏那只雙頭怪,他不想看到岳父倒下的情景,卻又非常無奈。 在落基族中,戰死是光榮,逃跑是可恥,所以他不可能用詐敗或裝死的詭計,讓下一位勇士接上,即使死,他也會戰鬥下去。 華亞利普夫右腿的傷,因為他的大力動作而流血不止,這使他的精神與體力都迅速萎縮,當那雙頭巨魔衝過來時,他只能呆站原地,等候新一輪的戰鬥。 面對比他還要龐大、比剛才的魔怪還要可怕的對手,他必須盡量保存自己的力氣。 巨魔首領越奔越快,踏地之力將華亞利普夫的傷口震得隱隱作痛,不等那怪物靠到攻擊範圍內,他竟突然出手,九環刀自上往下砍劈,吼叫道:「飛空破月斬!」 剎那間,華亞利普夫前方的空氣似被全部抽空,氣流急速翻滾擠過來,在他與雙頭巨魔之間刮起一陣烈風。 風起的同時,巨魔胸口至下腹忽地顯現一條紫光之印,「啪啪啪??」紫光竟猛地綻放炸開,巨魔行走的身形立即頓了下來,向後退了兩步。 哈利意格失聲叫道:「就是這一招!」 他雙手的指頭,就是被華亞利普夫的這一招所殘,至今仍心有餘悸。 「嘩啦啪──」 雙頭巨魔穿著的甲衣登時破裂,小半掉到了地上,人類那方頓時驚呼讚歎,華亞利普夫這一刀連對方的護甲都劈爛,想必已一招致勝,把那雙頭怪物砍個肚破腸流了。 可是有此想法的人都失望了,巨魔首領非但沒留半滴血,身形只是稍受阻礙,飛快地又向前跑。 華亞利普夫大吃一驚,那一刀絕技他已灌注了全身的氣勁,竟沒傷到對方半分,急忙再次揮刀直劈。 可這次巨魔首領出手更快,在他那刀揮到一半前,它那根兩個天輝人才抱得攏的大木棒,已擊打到地面上。 或許是因為雙方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它構不著,但這棒打下來,以之為中心方圓十尺的地面沙石猛然全部彈起,猶如一個大火球炸開了。 飛沙走石的混雜聲中,還傳來那巨魔兩個頭接連不停的嚎叫聲,還有一些沉重之物摔落地面的巨響聲。 沙塵把他們的身影都遮蓋住,誰也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沙塵落下時,人們才看到華亞利普夫摔到了十尺之外,剛才巨魔首領敲打的地方陷下一個大坑,它身上中刀的地方卻連個印痕都沒有,其力量之蠻、皮肉之厚實在令人驚訝。 巨魔首領兩個大口「呼呼嘩嘩」叫著,使它顯得十分興奮,搖晃著大圓肚向華亞利普夫走去。 雖然華亞利普夫也算是巨人,但如果被它踏上一步,也得肉碎骨折。 那些天輝「小人」們一個個看得心驚肉跳,對他們來說,這場戰鬥就像兩座山在交相碰撞,地動山搖的感覺使他們一點都不好受。 華亞利普夫掙扎著站起來,用九環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仍毫不畏懼地凝望著雙頭巨魔,看樣子他還要繼續戰鬥。 白水來實在看不下去,焦慮的心情令思緒麻亂不已,不停地央求光之神想個辦法,來救救面臨死亡的華亞利普夫前輩,落基人中有這種優秀的戰士存在,將他犧牲也太可惜了。 光之神也大呼沒辦法,因為她昨天才施展了一次神法,神力還沒恢復過來,但想了一會,她向白水來說道:「還記得武神王爺爺施展的『朝陽開天指嗎﹄?如果你會用的話,或許??就有辦法救他!」 聽到光之神說有辦法,白水來立即活躍起來,按照光之神所示,奔到華亞利普夫的後背,伸指探射,連發三道藍紫相間的能量之光。 一陣涼風在白水來旁邊掠過,大惡魔阿卡思又奔到了附近,察看他是否要出手幫助華亞利普夫。 三道指光卻出乎它意料之外,全打到了華亞利普夫的背上,然後華亞利普夫沒吭半聲,便「噗!」俯倒在地。 怪異的變化使巨魔首領暫停了腳步,它那兩個狼般的腦袋,疑惑地望著站在遠處的白水來,想不懂這是為何? 白水來看到華亞利普夫一躺下,心裡登時一寬,他發出的指光並不是純正的「朝陽開天指」,也沒有那種準確的點穴功夫,但總算閱讀過武神王留下的百宗門的武學絕技,按其大概連發三指,果然成功了。 他立即向哈利意格叫道:「哈利意格大哥,我讓華亞利普夫前輩暫時不能動,你快接上!」在先前,他們兩人已談好由白水來打最後一戰。 「是嗎?太好了!」哈利意格驚喜萬分,疑團頓消,馬上躍到雙頭巨魔面前,擋著他的岳父,以免他再受傷害。 白水來奔上前,抱著華亞利普夫雙腳往大軍方向拖,任憑這位前輩的嘴鼻大啃泥巴。 他與落基人身型相差太懸殊,後方的落基人又不能跑出來幫忙,因此才被迫出此下策。 大惡魔阿卡思也瞧不明白他玩什麼把戲,還以為白水來不想看到那個快要落敗的落基戰士臨死前的煎熬,乾脆將他殺了,免得他繼續受苦。 對它們來說,巨魔首領還可以省點力氣對付下一場戰鬥,這作法可謂一舉兩得,所以它微感滿意地望著白水來,完全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在哈利意格與雙頭巨魔激烈地開打時,白水來將華亞利普夫拖到大軍中,讓其它戰士遮擋他的身形,那樣大惡魔就不會發現他的「詭計」了。 費了不少功夫,才給七嘴八舌的落基戰士解釋清楚為何要攻擊自己人,接下來他卻犯愁了。 他不知道如何為華亞利普夫解開被封的血脈,連光之神也不曉得,不過據百宗門秘籍的說明,只要過一段時間,中了「朝陽開天指」的人就會自動復原,按點穴者的功力而定。 他只好把華亞利普夫暫時擱在地上,讓游雨蘭為他療傷,自己則迅速回到戰場,免得大惡魔生疑。 為了救人,白水來不得不做出欺騙別人的行為,他心裡不停咕嚕著:「阿卡思,對不起!對不起??」 不過這些行為連神都恩准,還參與了,所以他心裡也不至於太難受,很快便回復平靜的心情,認真觀望場上的戰鬥。 哈利意格的武器就是他的拳腳,所以進攻防守、前進退後都比任何武器更靈活自如。 而且他那雙鐵拳的破壞力,比尖刀利劍還要可怕,自從他當上第一勇士的稱號後,十年來在戰神之鄉從未遇過對手,加上武神王的悉心教導,他的武技更是突飛猛進。 在勇闖守神塔的那一役中,若不是有白水來,天輝國派出的勇士們都得永遠留在他所守的那一層中。 可是現在的敵人卻比他更可怕詭異,哈利意格已不知道在它身上打過多少拳、踢過多少腳,但那只雙頭巨魔完全沒有受傷的跡象。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越打就越兇猛,那根大木棒舞動得幾乎連影都看不到,它腳下的沙石都快被它揮出的烈風吹了個乾淨,偶爾還在地上留個大坑,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聲。 哈利意格不敢挨上它任何一擊,圍著它那肥大的身軀不停轉動,意欲一邊消耗它的體力,一邊覷機攻擊。 白水來發現,哈利意格已多次使出他的絕技「降龍掌」與「伏虎拳」,但那只雙頭巨魔的身體,如同無數怪牛皮構造而成,無論被打多少拳腳,被打進去的皮肉馬上會彈出來。 相對比較下,哈利意格得非常小心它的大木棒,碰都不能被碰到半下,邊躲邊走邊進攻,反倒是他的體力消耗更大,長此下去,對哈利意格十分不利。 哈利意格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跑著跑著,窺準雙頭巨魔轉身動作較緩慢的空隙,忽地凌空飛躍翻了一個漂亮的觔斗,雙腳一伸,齊蹬向巨魔右側的腦袋。 他相信這一腳把那怪物的頭踢碎了,應該不會再毫無作用了吧? 卻見巨魔既不閃也不躲,將頭抬高張開寬大的嘴巴,令人難以置信地從口中噴出一道燦紅的火浪。 焰紅之火飛快竄高,撲向從空中落下的哈利意格,突然而來的火攻,把他嚇了一大跳,腳下之力頓散,但在空中不能變招,他的身形仍墜向火浪中。 哈利意格不愧是當今落基人中的第一勇士,在千鈞一髮間雙臂往後一擺,上身隨之向後一倒,硬是在空中打了個後翻,免去了烈火焚身的後果。 但落地時因為雙腳之力已混亂無序無法站穩,失控似地踉蹌倒退,最後還人仰馬翻似地翻倒地上。 這一突變誰也沒料到,觀者大多看愣了無言以對。 妖怪果然是妖怪,不但刀槍不入還會噴火?這算哪門子的武技功夫?這是許多落基人心中憤憤不平的想法。 但雙頭巨魔卻管你那麼多,非常得意興奮地踏步向倒地的哈利意格衝去,右手所握大棒已舉到半天高,隨時砸下。 「小心!」 白水來忍不住向哈利意格發出警示,哈利意格也不爬起來了,原地拚命打滾,滾不過三四圈,剛才臥倒的地方「轟!」的一聲,被巨魔首領打了個大坑。 冷汗也不敢擦了,哈利意格緩了口氣就立即跳起來,轉身就跑。 雙頭巨魔在後頭奮力追趕,但奈何它體型過巨,哪趕得上落基人的腳步,雙方距離漸漸拉遠。 人類那一方都知道落基從不會有臨陣逃脫的壞習慣,均猜想哈利意格此舉用意何在? 而地獄軍團的妖怪們卻喧嘩不已,有的高聲怪叫恥笑哈利意格逃跑的懦夫之為,有的怒罵吼嗥以表責備之意。 看到雙方相隔的距離足夠巨魔跑一會,哈利意格停下了,竟盤膝而坐,雙手相握成團放於腹下,雙目閉緊,完全不顧將要來臨的致命之危。 雙方觀眾都沉默下來,細觀這個戰士是瘋了,還是在搞什麼詭計,人類一方緊張萬分,妖怪們卻準備看他怎麼死,顯得十分激動。 唯一還保持平和心情、露出微微笑意的,只有白水來。 他看到哈利意格身上冒出輕輕一層白霧,隱約泛起淡淡紫光,這是運轉內息凝氣蓄勁的心法所致,想不到,哈利意格已修到了如此高深的程度。 雙頭巨魔好不容易追了上來,看到哈利意格毫不將它放在眼裡地坐在地上,憤怒地舉棒砸下,比以往任何一擊都要迅猛力大。 哈利意格也不睜開眼睛,猛然彈跳而起,如離弦之箭般躍到高空中,「轟!」他下方的平地方圓十尺都被打癟了。 雙頭巨魔以為他又要攻擊自己的頭部,立即張開大口準備噴火。 哈利意格卻在空中一個轉身俯衝而下,落到地面時右腳一跺,身形立轉向巨魔下身衝去。 這幾下方向變幻速度之快,完全超出巨魔首領心的接受能力,它剛發現空中的哈利意格消失了,便停下已呼之 欲出的火焰,低頭搜尋對方的蹤跡,卻聽到「咚!」一聲悶響,然後才感到左膝被一股巨大的衝撞力擊中。 「嗚噢──」雙頭巨魔吼叫著,往後退了一步。 哈利意格心中大喜,他估計正確了。 這只妖怪渾身皮肉非常有韌性,但支撐它那龐大身體的雙腳,不可能還能像皮球般富有彈性,所以他蓄勢良久,攻擊只有一點,就是常人較脆弱的膝蓋部位,這一擊果然奏效了! 雙頭巨魔的左膝立即紅腫起來,哈利意格那一拳,可是連吃奶的力都使了出來,它的腳骨沒碎已是奇跡。 不過,它的腳步已顯然有了點搖晃的失衡之變。 機不可失,哈利意格如影隨形地貼上雙頭巨魔,俯下身專門攻擊它的雙腿。 雙頭巨魔發狂地揮動大木棒,偶爾還噴上幾口火,但是連哈利意格的衣角都沾不到。 哈利意格渾身散發著「月華輪光」特有的淡紫之色,那一高強的心法能量,使他的速度加快了幾倍,一邊圍著巨魔轉、一邊把它的雙腿打得「劈劈啪啪」作響。 雙頭巨魔憤怒異常,但無論如何躲劈或還擊,還是無法改變雙腿被不停攻擊的局面。 過了片刻,這只比哈利意格高大一倍的怪物的雙腿終於發軟,抵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咚!」一聲跪落地上。 哈利意格早有預料地退後三尺然後躍高,在它跪下時,雙腳狠狠踹到了它那兩顆狼頭。 巨魔首領狂叫兩聲,「轟!」地翻倒了,人類那一方登時歡呼嚎叫,為哈利意格精采的武技而喝采。 哈利意格吁了口氣,這隻大怪物實在不好對付,但終究還是將它打倒了,這樣就可以跟那隻大惡魔再決死戰,一報在風靡神殿後山那一戰落敗之恥! 想到這,他舉起右手指向大惡魔阿卡思,做了個勾手的動作,以示:來吧!到你受死了! 大惡魔卻輕蔑地搖搖頭,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巨魔,向哈利意格豎起大拇指,卻往下一翻,臉上做出不屑的表情。 人類的觀眾們登時嘩然,那個動作在人類中表示:你是最差勁的!難道惡魔妖怪也會這手勢不成?而且它為何要這樣譏諷哈利意格呢? 雙頭巨魔已被打倒,下一輪就應該輪到它迎戰了,難道它看到還有兩位英勇的人類戰士要對付,想耍賴逃避了? 想到這裡,許多落基人「嗚嗚哇哇」地,粗語連篇向大惡魔轟炸過去。 哈利意格的心思較細密,他想到大惡魔再凶,也不可能如此囂張,它指了指被打倒的雙頭怪是什麼意思呢? 這麼想著,他就向那巨魔首領望去,這一看把他嚇了一跳,那只巨魔不知什麼時候已爬了起來,四肢俯地,兩個頭四隻眼睛直盯盯地瞪著他,似要隨時撲將過來。 哈利意格倒吸一口涼氣,那隻怪物也太能挨了,被打成那樣還要繼續戰鬥,他立即蓄勢斂息,準備再戰。 可巨魔首領並沒有動,兩個狼頭發出低沉的吼嗥聲,全身顫抖,背部弓起,豎起了許多刺狀的長毛。 毛? 許多人腦海中閃電般產生了這個疑問,在記憶中那個肥胖的巨魔後背,根本沒有長毛,還光滑富有彈性,曾被哈利意格打過十幾拳也毫無損傷,現在怎麼一下子長起來了? 這還不止,那只雙頭巨魔身形也迅速變化,寬如水桶的肚皮瘦削了許多,取而代之,它的前後四肢與上半身變得粗壯厚圓,仔細看還會發現,它原本的指頭竟伸出了尖長的利爪,乍眼望去,彷彿變成了一隻巨大無比的雙頭獵狗! 「嗥嗚──」 由妖怪變成怪獸的巨魔首領,長嘯一聲,如猛虎四足飛騰,向哈利意格衝過去。 那速度比急馳中的野豬還迅疾,動作比雄獅還要矯健,後腿所受之傷似乎已完全消失。 哈利意格不知道這妖怪獸變後,戰鬥方式與力量有何變化,但看其衝勢兇猛如潮,顯然力量增強了許多,這使他暫想不到最有效的對策,暫時蓄勁靜立原地,以不變應萬變。 眼看巨魔首領就要衝到哈利意格所站之地,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並沒有飛撲過去撕咬拚搏,在尚離目標五六尺時,它前爪高舉猛烈地擊打地面,然後將擊起來的碎石泥沙全掃向哈利意格。 哈利意格望著鋪天蓋地的泥沙飛來,怔了怔才曉得躲避。 他把注意力全留在對方如何攻擊,一下沒料及戰況會如此進展。 滿天飛沙把他的視線給遮擋模糊了,在他努力擋開泥石時,巨魔的吼聲在他面前響起了。 殺氣襲體使哈利意格自然地雙臂擋於胸首之前,然後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便撞擊了過來,是他在這一生遇到過最可怕的力量。 他整個人被掀翻,失控地在空中翻滾,雙臂完全失去了知覺,身形落下時還來不及翻轉,巨魔首領已狂衝而至,用肩背狠狠地撞在他的腰上。 這次哈利意格簡直像是斷線的紙鳶般,飛出了百尺之外,空中灑落星星點點的血水,還未摔到地上,他便昏死過去。 人類那方一陣死寂般的沉默,沒有人驚呼,戰況的變化與結束都太快了,第一勇士在一瞬間裡被擊敗的經過,令人窒息無言,連敲打皮鼓的戰士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地獄軍團的妖怪自然歡聲雷動,號角聲驟然長鳴,許多魔怪一邊跳著古怪的舞姿,一邊「呱呱」怪叫,與人類那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巨魔首領快步跑向哈利意格,白水來卻已奔了過去,一個飛躍落在它的面前,大聲叫道:「夠了!他已被你打倒,你的對手是我!」 雙頭巨魔之首繞著白水來左右踱步,它實在想將哈利意格撕咬成碎片,但看來必須先徵求這個似乎一口就能吞進肚裡的小傢伙的同意。 它轉身望向大惡魔阿卡思,似在請示是否可以攻擊這個小人。 大惡魔望著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哈利意格,感覺到他身體上散發的能量已消失,不死也大傷,便向巨魔輕輕點了一下頭。 巨魔首領立顯興奮雀躍,回過頭慢慢靠向白水來,兩隻狼頭「嘀嘀嗒嗒」地滴著口水,似乎真的準備吞食那個只比它一個腦袋大一點的白水來。 若不是曾經看到過,白水來在眾多雙頭巨魔與惡魔軍團中來去自如的過人本領,落基戰士們會馬上叫他離開。 不過大多人都為他擔憂不已,單是那只巨魔之首已是可怕之極,只在頃刻間便擊敗了兩個落基第一勇士,而且在其後頭還有一個大惡魔,實不知這個看起來瘦小體弱的武神王如何對付? 游雨蘭已看得冷汗直冒,背衫濕涼,連一向對白水來信心十足的希蕾兒,都臉色發青。 她恨不得馬上衝進戰場,大展魔法陣搞死那隻大怪物,但這是不可能的,戰約已定,雙方大軍就是見證人與執行者,絕不允許她中途插手或搗亂。 無論白水來的結局是生是死,他們也只能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默默地接受。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六章黑瞳亮技如虹 一陣急風掠過,將白水來一頭黑髮吹拂而起,在夜色與火光的相映下,如在他身後飄起一團烏黑的雲霧。 他的頭髮大概有半年沒修剪過,也沒有束綁起來,讓其自由地生長和「活動」,但因為有游雨蘭與希蕾兒的細心梳洗,黑髮整潔明亮地閃動著火色的光澤。 與頭髮一般明亮的,還有他那對漆黑如墨的瞳孔,這些不但是中華民族特有的象徵,對天輝人來說,還代表著天神給予他們的希望。 因為他是代替神,為人類戰鬥的神使者! 這位神使者雖然還帶著一貫擁有的單純、傻笨之氣,卻已增多了堅毅、無懼的氣息,多年的遭遇與經歷,雖未將他變得聰明過人,卻給他增添了許多智慧。 巨魔之首由妖變成獸,卻沒有瘋,它那兩對發出熒熒青光的眼珠,緊盯著白水來,就彷彿一隻猛獸在審視它的獵物。 慢慢欣賞獵物眼中散發出的恐懼神色,是野獸最喜愛的娛樂與習慣,可白水來的眼中沒有恐懼、驚慌,也沒有憤怒、躁急,連喜悅興奮之意也沒發現,可以說,什麼感情都看不出,就彷彿一湖平靜的水,即使投下一顆大石,也只是產生一陣漣漪,迅速又回復安靜。 雙頭巨魔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這是它從未遇到過的眼神。 在他面前,自己卻彷彿只是小貓一隻,而他卻如天、如地、如山,不可摧毀不可侵犯。 地獄軍的號角長鳴加大了力度,把巨魔首領從幻想中驚醒過來,它忽地感到憤怒,面前這敵人明明只如小蟲般大小,怎會因他而產生自卑之感呢? 「吼──」它拼盡最大的力氣向白水來大叫一聲,猛地撲了過去雙爪齊發,意欲將其打成肉醬。 大惡魔阿卡思微覺不妥,它很少看到這只巨魔軍團首領的情緒會如此激動,那個白水來什麼都沒做過,為何它會一下便發出最大力量的攻擊呢? 「轟!」 沙石飛濺,白水來所站的地方多了兩個坑,而他卻平靜地站在坑的邊沿上,動作如故,若不是位置有了明顯的變化,人們還以為他一動也沒動呢? 他明明退後了至少五尺,可是幾乎沒有人看到他施展任何動作,包括作出攻擊的雙頭巨魔自己,也完全沒有看清。 它怔了一下,馬上又咆哮著揮動雙爪,發動猛烈的攻擊,四周的空氣被它攪動得呼呼作響,可它還是撲了個 空,白水來仍站在相距五尺方外的地方,彷彿它剛才攻擊的只是虛晃一招。 巨魔首領感到自己被其戲弄了,對方一定是用了什麼幻術來模糊自己的感覺,不禁怒氣更甚,雙口大開,噴出兩道烈焰。 火浪如潮洪般撲來,被粘上都不得了,白水來再不能輕盈地閃躲了,身形如電閃般躍起,在焰火覆蓋他剛才所站之地時,他已落在巨魔首領的頭上。 雙腳用力一蹬,巨魔大張的狼口立即合攏,上牙撞下牙,「卡卡拉??」接連碎了好幾顆,噴出的焰火,更被中斷硬生生地堵塞在它自己的口裡熄滅了,冒出陣陣青煙。 白水來腳不停步,踏著巨魔的頭向前奔,跑了幾步一個翻身,竟趴俯在巨魔的後背上。 對他來說,巨魔的背部寬大得能讓他當床睡,所以他四肢伸展大字形地貼著,雙手還緊抓著它的背毛,以防滑落。 雙頭巨魔不知道這傢伙在後背搞什麼鬼,發瘋似地拚命甩動身體,希望能將他甩掉,可白水來運起白日無極的吸力,猶如血蛭粘上小孩屁股──死也不走。 雙方大軍看著巨魔在戰場上跳動、打滾、狂奔、吼叫,而白水來似變成它身體的一部分,在其背一動也不動,實不知他用意何在。 其實,此時白水來沒閒著,他一邊與光之神討論著,一邊用心感應雙頭巨魔的身體。 雙頭巨魔不但力量大速度猛,還皮厚肉韌十分耐打,想要擊倒它,得花不少的功夫、精神和時間。 這樣一來,下一位要對付的大惡魔,不但能從戰鬥中窺破白水來的武技招式,佔據了預知的先機,還有體力能量的優勢。 所以,光之神指引白水來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力氣,來擊敗雙頭巨魔,至少要將它打倒在地,暫不能起來。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武神王爺爺的「朝陽開天指」,讓對方暫時失去行動力,可是那一絕技似乎只針對人類而設,在百宗門武學秘籍中所看到的,也只是人類筋絡血脈的分佈之圖,這隻大怪物的構造絕不能跟人比,看來可能無法奏效。 光之神卻認為只要有生命的生物,就會有筋絡血脈,區別只在於分佈和大小,只要認清巨魔的血脈之圖,就可以用「朝陽開天指」加以封閉。 白水來便按光之神提議之法,粘緊雙頭巨魔,然後將意識竄進巨魔的體內。 雙頭巨魔身寬體闊,皮粗肉厚,裡面的血脈筋絡雖也有許多比常人粗大,但更多的卻是細小如發,交錯複雜得如蠶絲蛛網,怪不得它身軀龐大行動力卻如此敏捷,原來體內的構造如此精細緊密。 要在最短時間裡讓這巨魔暫失行動,就要封閉它最重要的血脈,這就必須要先從心臟之地搜尋過去。 可是這只巨魔在常人生長心臟的地方,卻完全沒有心跳的動靜,這麼說,它的心臟是在別的地方,究竟在哪呢? 白水來的意識在它體內飛快地游動,忽地,他終於發現了! 「那心臟竟然長在??」 白水來驚歎地想著,卻聽到光之神高聲叫道:「有危險,快回去!」 白水來的意識閃電般回到肉身時,他感到自己飛快地向下墜落。 當他弄明白那只雙頭巨魔竟奮力躍高翻過身,將他置於下方往地面摔撞而去時,離地已不足三尺,若被它成功如願,自己大概要被壓成皮紙了。 白水來雙臂使力一擺,以手中巨魔之毛作借力往左方滑去。 「轟!」 人們感到大地都為之震動了一下,那雙頭巨魔把它身體的形狀深深地「烙印」在大地上。 巨魔首領煞是厲害,摔得那麼重,似乎不痛不癢,一咕嚕爬了起來,轉身觀望那個討厭的傢伙有沒有變成肉餅。 可它一站起來,就聽到大軍雙方同時發出「轟!」的爆笑聲,而它撞出的大坑更是沒有白水來的身影。 它感覺後背已沒有任何粘附之物,它相信那小子一定已被撞進了地裡面,便跑到坑裡邊來回踱步找尋,怎也不相信他還能逃脫。 它走來走去忙碌不已的時候,人類那一方有的戰士已笑得在地上打滾。 大惡魔阿卡思忍不住咳了兩聲,沉聲說道:「蓋勒龍,看你的左腰??」 雙頭巨魔登時一怔,馬上轉過頭,艱難地探視它的左腰,這一看幾乎把它氣昏了頭。 它的肩膀前臂都粗大寬厚,而兩個狼頭的脖子卻都粗又短,腰部之處便成了它的視線死角,而白水來竟滑到了那個地方,還是老樣子緊緊地粘著。 巨魔首領又咆哮起來,一邊亂跳,一邊伸爪拍將過去,它變成獸形後想用前爪拍到自己的腰身,也是不容易的,它那狼狽的模樣,已笑翻了半數人類「觀眾」。 白水來似乎不想再戲弄它了,「呼!」地飄離巨魔的腰身,回到地上。 雙頭巨魔之首看他終於離開,立即憤怒張開大口,向其撲咬過去。 白水來拔地而起,躍到了空中,但跳得離地只有七八尺高,那剛好是那雙頭巨魔攻擊非常順手的地方,它便很自然後肢撐地上身彈起來,用前爪向他進攻。 就在這剎那間,白水來沉氣於下腹,身形如流星般墜落,一踏到地面,立即拉開弓步,龍神爪已握於手中,憑空向前一刺,藍紫之光閃亮成柱,閃電般射到雙頭巨魔的胸腹中央之處。 這連番的動作速度快如迅雷,而且一氣呵成沒半點停滯,雙頭巨魔才剛剛拍出了一爪,發現自己的攻擊又落空,然後便感到最重要的部位──心臟旁邊一陣惡痛。 它的身形回落後渾身顫抖,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向前走了幾步,便「呼咚──」倒了下地。 白水來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伸手拭了一把額上急冒的冷汗,他剛才還有點擔憂不能一擊即中,現在看來可能安心了,這雙頭巨魔少說也得躺上十來個時辰。 戰場上一切聲音都暫時停頓了下來,大惡魔阿卡思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一張紅臉快漲成了紫黑色。 阿卡思飛快地奔到雙頭巨魔首領跟前,伸手探摸了一下,發現它氣息有力,並沒有死,只是昏迷過去,實不知那個小傢伙所用的是什麼邪術,怪不得連鬼王、博利他們都那麼重視此人。 大惡魔站直身子,竟做了幾下伸展運動,然後再慢慢走向白水來。 而白水來則盤膝而坐,在大戰之前他不但要回復體力與能量,還要平伏激動和緊張的心情,因為只要在戰鬥中有半分閃失,都有可能鑄成大錯。 阿卡思惡魔一直走到相距白水來五尺之遙便停下,哼了聲:「看招!」右手便緩緩抓出。 此時白水來仍坐在地上,連眼睛也不睜開,他完全能感應到阿卡思抓出的手,已灌滿了能量。 觀者發現場上兩者一個伸手抓,一個坐著不動,毫無常人開打的架式,實搞不懂他們是否在戰鬥。 阿卡思惡魔右手伸直後,中指再擱在拇指上一彈,竟「噗絲──」射出一道青光,如電光般閃向白水來的腦袋。 不但場上的觀者驚歎不已,連白水來也詫異無比,想不到這大惡魔也懂得操控精神能量,手不觸物,即能以氣息傷人奪命。 白水來也不多想,左手一指,發出一道異能光箭迎向青光。 「噗啪!」兩光相撞,閃亮一下便瞬間消失了,雙方這一擊,只算行了個戰禮打了聲招呼,卻已看得雙方大軍陣陣噓聲細議,他們終於要看己方最高強的戰士大展拳腳,均緊張而興奮。 阿卡思惡魔也不多說,雙腳左右來回跳動,身體時蹲時躍、時曲時伸,雙手不停划動兩隻手的指頭「劈劈啪啪」不停彈擊,片刻間射出了近百道青光,以不同的方位密密麻麻地刺向白水來。 白水來自感異能之箭的威力,要比這些青光強,但要像大惡魔那般扔沙子似地一口氣發個百來箭可做不到,他又使不出武神王爺爺那種能量氣盾來防禦,只好試試自己的功夫了! 他「呵──」長嘯一聲,雙手運動拍打地面。 「呼嘩!」距離他只有半尺的前方之地,猛然彈起無數泥沙碎石,猶如築成一道沙之屏障,這屏障灌注了他的異能力量,青光衝不過去,「啪啪啦啦!」全被撞散了。 惡魔阿卡思皺了皺額頭,叫道:「哼,別得意,看我的!」 它也像白水來那般的猛地奮力擊打地面,連續打了八拳,在地面上留下了八個小坑。 白水來臉色微變,眼睛大睜,身形一躍,拔地而起,昂首衝向雲霄。 在他所坐之地「呼啦呼啦??」鑽出了八道粗如大腿的青光,如巨蟒般直「咬」向他的腳掌,他一直衝到近三十尺高時,青光仍窮追不捨。 沖高之力將盡,白水來提氣運息,振展雙臂,俯身往下拍出雙掌,「呼──」一道藍紫相間的巨大光龍展現空中,向八道青光迎下去。 光龍不斷急旋,將一道道青光吞沒、擊散,空中泛起一陣陣色彩斑斕的光環,把人們的眼睛都看花了,這場果真是超級戰士的較量,連想像力都描述不出他們戰鬥的一招半式。 當八道青光盡滅時,光龍也漸化虛空。 連續三回的相鬥,不單是他們兩者,連觀眾們都看出他們的力量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白水來在空中翻過兩個跟斗飄然下地,赫然就落在大惡魔阿卡思面前。 阿卡思竟也不加以襲擊,靜靜地望著他的來臨,他們都不選擇逃避或不公平的戰鬥方式,在這一刻,兩者似乎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我們決一死戰吧! 如果單以能量之息相搏,大概要到牛年馬月才能分個高低,所以白水來靠近大惡魔,欲以近戰相鬥,想不到惡魔阿卡思也一般想法,不動聲色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近戰,不單是拳腳兵器間的相鬥,還是反應、力量與技巧的比試,高手間的近戰,極可能某個一招半式裡決定勝利,或許要花很長的時間,也或許只須片刻之時。 阿卡思惡魔垂下的雙手背後,竟慢慢伸出了兩根深褐色的尖角,超出手掌一尺左右便停止不動了。 而白水來也將龍神爪握緊,悠閒地垂放右側,這便是他慣用的戰鬥架式。 他父親留下的白日無極絕世武學中所教的,都是最基礎最粗淺的招式,注重的是意識、速度、力量與精神的相結合之道,以心作引,將那些看似簡單無比的招式融合交錯來運用,便成奧妙萬分的武技。 放開懷抱、隨心所欲、自然自在,便是白日無極的起始之法。 忽地,阿卡思惡魔動了,這一動迅疾如電、連綿如水,幾乎能看到數十個不同動作的虛影,同時綻放在白水來面前,每一個影像似在攻擊,也似在防衛,乍眼望去更像是奇特怪異的舞姿。 白水來站在原地,如盤石般沒移動半步,龍神爪與雙手卻揮舞得幾近消失無影,他吸進一口氣後,屏息作戰,連可能會影響戰鬥的呼吸都暫停了。 他們所用的武器都是天然生成的,既不是金也不是鐵,相交相撞只有如敲木般「咚咚咯咯」聲,而且一觸即開,在這偌大的戰場上,沒有多少人能聽到他們的戰鬥聲,連眼睛也無法捕捉他們的動作。 忽地,阿卡思惡魔的身影暴漲,幻化成上百個,將白水來團團圍在中心。 而白水來的身形也開始動了,但只是原地打轉,或往左或往右,防衛得密不透風。 在他們纏鬥的時候,希蕾兒輕笑了幾聲,向游雨蘭說道:「游姐姐,我說啊,那個大惡魔真像天輝國的毛驢。」 游雨蘭奇道:「啊?為什麼?」 希蕾兒笑道:「白大哥原地不停地轉,就像磨豆谷石磨,而那只惡魔圍著白大哥轉,不就像拉石磨的毛驢嗎?」 她這話登時讓四周的天輝戰士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游雨蘭輕歎一聲,說道:「但真不知像他們這樣不停轉,是毛驢累還是石磨累了?」 她這話講得十分細小,似在自言自語,希蕾兒卻聽了個清楚,她的心情一下又沉重起來了。 那兩個超乎尋常的戰士,處於這種戰鬥狀況,無論在外面轉,還是在裡面,並不會影響優劣之勢,而她們心裡認為,白水來大病康復不久,便接連參與了數場激烈無比的戰鬥,幾乎都未好好休息過,而那只惡魔情況卻相反,已有充足的準備與精神,在這點上,它擁有了較高的優勢,持久戰對白水來有害無益。 當然,這只是她們的想法,戰場內的白水來卻沒有這種感覺。 他此刻處於一種陶醉的境界,完全沉溺在戰鬥所帶來的刺激、快樂中,自戰神之鄉與武神王大戰一場後,他已鮮有戰鬥得如此痛快了。 雖然曾經歷過魔使者博利、邪神的精神之能的生死之戰,但那些都不算正統的武技之戰,敵人的過度陰險,令他嘗不到這種比武般的歡愉之感。 光之神也清楚地感應到,白水來產生的這種情感之變,她隱隱覺得這說不上是什麼好事,這是人性天生好勝好鬥爭強之心所致,或令人因此而不停地進步,可如果過 度沉迷以致棄善好惡,就會淪入魔道,在將來得提醒白水來好好注意才行! 光之神並未吭半聲,因為她知道此時雙方都進入了激戰的狀態中,白水來不能受半丁點的影響。 突然,大惡魔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當剩下最後一個時,眾人看到它手背上的兩根長角,架在了白水來的龍神爪上。 而白水來雙手緊捉龍神爪,渾身泛起陣陣藍光之氣,阿卡思惡魔的雙目也青光大盛,猶如兩盞探照黑夜的綠燈,看來,他們又變成了以力量來較勁! 就這樣,他們竟如兩樁打進地裡的木柱般一動也不動,只是他們冒出的汗被能量流淌竄動的熱力蒸發成水氣,緩緩地飄離他們的身體,使他們如置身於雲霧中,變得更神秘莫測。 雙方如此僵持了將近半個時辰,直把那些本來已夠累的天輝戰士們,看得脖子都酸了,乾脆坐到地上,一邊啃著乾糧一邊繼續觀賞。 這是戰爭極少出現的場面,也是天輝軍規中不能允許的行為,但如果他們再不吃點東西歇一會,他們可能會死了,所以領軍們體恤民情,宣下特許的命令,他們才得以解放。 仍是阿卡思惡魔率先打破了僵局,它猛地運勁將白水來的龍神爪托高,飛快地向對方的下腹踢出一腳。 白水來卻瞄到它的那一腳的腳趾頭,竟又長出一排本來可能是指甲的尖刺,被踢中不完蛋也得半死。 他迅速吸氣收勁,身形平平滑開了兩尺,表面看,他什麼也沒動就滑了出去,其實他用龍神爪在大惡魔的雙角上使勁一點,以借退力。 阿卡思惡魔卻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雙手的長角與雙腳的尖刺,揮舞得比瀑布傾洩還要流暢迅疾,絕不給白水來半點歇氣的機會。 這次白水來不得不拳腳並用加以抵抗了,但還是被逼得邊打邊退。 兩者拳腳相碰的聲音,交織成一片連綿不斷的「嗒啪??」,猶勝雙方的號鳴鼓樂之聲。 而且他們越鬥越快,越鬥越狠,把那些吹號敲鼓的戰士都看呆了,場上一下便只剩下他們的打鬥聲。 他們一邊打、一邊跑的速度,比野馬放蹄還要快,迅速地在戰場中央,打到了戰場左方天輝軍所在的休歇之地,驚嚇得他們連滾帶爬地避讓閃開。 但他們奔馳得實在太快了,一位因為勞累而變得反應緩慢的戰士閃避不及,被盲目後退的白水來撞了個正著。 這時,白水來渾身遍佈異能之息,別說是人,山壁大樹都能撞開,那個可憐的戰士「哇!」一聲慘叫飛到了半空,落下時壓翻了一片衝過去救他的戰友,雖不致死,但也被震暈過去了。 白水來卻因為這一撞,身形受阻微微緩了一下,阿卡思惡魔的左腳之刺卻已毫不留情地割向他的咽喉。 而他準備抵擋的龍神爪,卻因這一撞遲發了半分,即使能碰上大惡魔的腳,也擋不住它那兇猛的攻勢之力。 大惡魔頓時喜上眉梢!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七章太極終始之光 白水來面對死亡可能來臨前的一剎間,並不緊張驚慌,意識拚命呼喚:龍神爪!捉住他的腳步!捉住他的腳! 他相信這一定行,這是他與龍神爪相處多年的一種感情感覺,他知道龍神爪這神器具有生命,能聽到主人的呼聲,所以他相信龍神爪一定能做得到。 幾乎在他意識發出的同一時間裡,龍神爪已抓住了大惡魔的腳踝。 它是什麼時候做到的,白水來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捉住那只準備取他性命的腳,就使勁往龍神爪灌力。 大惡魔的踢力巨大無比,其前進之勢已無法停止,但白水來灌力於龍神爪上,幾乎與之形成一體,而龍神爪捉著它的左腳,這一腳,便把白水來與龍神爪一起踢到了半空中。 飛起來的白水來,又因緊抓與大惡魔相連的龍神爪,把大惡魔的腳,也連帶著拉了過去。 大惡魔把力量都聚在了左腳上,來不及回力反抽,結果那一腳踢下去,雙方都飛了起來,又幾乎同時摔到了地上。 白水來飛快地爬了起來,龍神爪仍緊捉在手中,這樣便把阿卡思惡魔的腳提高了,使它的身體無法輕鬆地站直。 白水來還想著是否該讓龍神爪放開大惡魔時,它竟雙手在地上一撐翻身而上,臉朝地,背朝天,雙臂猶如巨蟒般,扭曲伸長,抓向白水來的顏臉。 這一怪異的招式,天輝戰士們都嚇了一跳,驚恐地呼叫起來。 白水來雖早見識過惡魔這種肉身變形的「絕活」,但也猝不及防,只剩一隻左手擋不下它兩面的攻擊,下意識放開大惡魔的腳迅速後退。 龍神爪聽話地鬆開了龍指,白水來順利地躲過了兩隻魔爪之擊,但阿卡思惡魔卻不放過這一佔優的攻勢。 它左腳落地即用力一蹬,身形如電,直衝向前,兩隻魔爪在加速下,瞬間超過了白水來的身形,手臂上「呼呼??」爆長了五六根刺角,意欲把白水來的所有退路都封鎖起來,只消一夾,就能將他困死其中。 看到大惡魔如此咄咄逼人,白水來也發火了。 瞧著它那飛快地撞過來猙獰兇惡的臉相,他心生怒意,不退反向前衝,把異能集中到自己的腦瓜上,咬緊牙,一頭撞了過去。 用頭撞可不是什麼高明的招式,而這場卻是超級戰士間的戰鬥,在人們心目中,他們的招式武技應當華麗悅 目、奧妙神秘,連那大惡魔也有這想法,所以它怎也想不到白水來會發出這傻瓜打架般的攻擊。 它不禁怔了怔,白水來的腦瓜,便已狠狠撞到了它的鼻樑上,只聽它慘叫一聲,甩著兩條蛇般的手臂,硬生生地往後翻了好幾個觔斗,然後直直地「啪啦!」摔到地上。白水來的頭不但夠硬,還灌注了異能,直把它撞得七葷八素的,爬起來又跌,跌了又爬,來回三次才站直了身體。 白水來自己也不好受,額頭撞了個大包,還微微滲著血絲,直痛得他抱著腦袋在地上蹲了好一會,而阿卡思惡魔則捂著不停噴血的鼻子,「咦咦嗚嗚」苦不堪言。 天輝戰士們看到也不知該好笑還是喝采,不過他們腳不停步地散開,一則保命,二來免得阻礙他們的戰鬥。 這一撞,大惡魔的連綿攻勢終於暫止了。 白水來緩了口氣,全身慢慢凝聚起異能,心裡不停地對自己說:「死就死吧,我絕不再後退!」如此想著,他握緊龍神爪,大步向大惡魔走去。 阿卡思惡魔「呸!」地吐了口鼻血,雙目赤紅如噴火,蛇形之手恢復了原狀,手背之角又再伸出,也大踏步迎上白水來。 雙方靠近的一剎那,幾乎同時出手。 惡魔阿卡思的右手之角,刺向白水來的脖子。 白水來的龍神爪,也劈向它的左肩。 阿卡思惡魔看到對方打的不是要害,便加緊右手之刺,頂著左肩碎裂也要在白水來的咽喉上,留個窟窿。 眼看雙方就要同時中招,白水來忽然急旋,劈出的龍神爪轉刺大惡魔的下腹,就這微妙的旋轉,使身形位置略變,大惡魔那刺竟便落空了。 阿卡思惡魔微吃一驚,左手之角回腹平切,抵擋龍神爪之刺,右手之角迅速收回轉刺白水來的左胸。 卻見白水來又一轉,身形貼著它的右臂前進了一步,龍神爪隨之轉向,變成自下而上刺向它的下頷。 這次阿卡思惡魔不得不緊張起來了,它被迫後退了一步,才險極地躲過了那一次,但白水來又緊貼而至,無論它如何反攻,他只消旋轉就將它的攻擊盡數化解。 而龍神爪每攻出的一招,看起來十分簡單而單一,卻每次在旋轉中迅速變化,無法預測,這實在是奧妙無比的奇招怪式。 這次輪到大惡魔飛快地退後,而白水來如成為它的影子般,緊隨而去,直攻得它毫無還手之力。 阿卡思惡魔並不知道,這正是白水來修行的白日無極六十四式,每一式只有一個動作,他父親白凰星將其步法與動作融進了他留下的菜譜中,使白水來炒菜做飯時不停反覆地練習,不但與每一個動作都配合得天衣無縫,每一個招式都因步法的轉換,而變得流暢完美。 連番攻出十招後,白水來已渾然沉醉在六十四式的揮舞中,彷彿只是他一人在自練自打,完全沒有對手存在。 這更使得大惡魔無法猜測他下一步動作,每一擊都出乎它的意料之外,只好退了再退,兩者又像野馬般你追我趕地,從戰場左方打到了戰場的右方。 這時,白水來已將六十四式翻來覆去使了三遍,大惡魔阿卡思仍無法窺探出他招式間的破綻。 當它被白水來逼到快靠近地獄軍團的時候,它的雙眼忽地射出兩道青光,打在白水來的臉上,雖無甚攻擊力,卻對白水來產生了些微的影響,使他擊出的龍神爪慢了半分,不過這半分的時間只是眨眼般的長短,不足以讓它反轉劣勢。 阿卡思惡魔並沒有趁機攻擊,而是大喝一聲,身體猛然長高,雙腳瞬間變長,白水來刺向它下腹的那一爪,竟便打到了它胯下雙腿間的空隙之處。 大惡魔飛快地雙腿一夾,它知道這並不能留住對方的兵器,只是暫時制約對方的行動力,已變長的左臂從左上掃下,長角割向白水來的腦袋,右臂也揮甩而出,捲向他的腰身。 這幾下變化與攻擊速度之快,看在眼裡是同時發生的,地獄軍團的魔怪們看出,這是阿卡思惡魔拼盡全力的跡象,幾乎算是被逼入窮巷的野狗在拚死反擊。 白水來看到一瞬間前後左右的退路全被封緊,龍神爪抽出來後,也來不及發下一招,急忙凝息聚氣奮力一躍,如離弦之箭般,跳出大惡魔的包圍圈。 本以為能安全逃脫,萬萬沒想到大惡魔的右臂仍不停地增長中,趕上了他躍起的身形,如蛇般纏在他的右腳腳踝上。 阿卡思惡魔暴喝一聲,右臂奮力一甩,白水來登如流星落石,硬生生地被它摔到地上。 白水來在空中努力平衡身形,讓雙腳先著地,可大惡魔的那只變成長鞭一般的左臂,已在那裡等著他的左腳,不等他站穩,左右腳便盡落魔掌中。 大惡魔吼叫著將白水來抽高,原地打旋,將他整個人風車般掄轉起來,轉了幾下又狠狠地摔撞到地面上,又抽高摔到另一邊去。 白水來完全失去了控制力,猶如麵團般被對方盡情搓打玩耍。 對方的雙臂力大無窮,而且他被摔了幾次腦袋都昏亂如麻,只能凝聚起異能來保護身體每一部分,暫無餘力掙脫對方的束縛。 白水來全身被擦撞出多個傷口,大惡魔將他揮舞至空中時,鮮紅的血滴灑落四周的泥地上,更顯情形之慘烈。 人類一方驚呼不已,游雨蘭更是掩臉,不敢再目睹片刻,希蕾兒卻暗下決心與白水來共同存亡,若他遇害,她馬上衝過去報仇,即使死也安心! 大惡魔阿卡思感覺手中的白水來掙扎之力漸小,大概已暈厥過去,是時候將他結束了。 它吼叫一聲,將白水來奮力拋高,讓他直飛到了百尺之上,然後雙臂伸展凝聚力量,最後雙拳死命地打在地上。 「呼嘩──」一道巨大如石柱的青光,從地面上竄出,準備衝向從高空墜下的白水來。 這一擊,它已拼出了最大的力量,靜靜地望著白水來如何被炸得支離破碎。 人類一方鴉雀無聲,他們在心裡默默祈禱神保佑白水來,除了神,他們已想不到誰還能救他了! 可是,這次神跡並沒有出現,當白水來飛到高空力盡下墜時,他的意識恢復過來,馬上向光之神呼救。 可光之神一口拒絕:「不!這次我不可以幫你,因為你有足夠的能力救你自己,在將來我終會離開你的身體,你必須學會堅強,必須擁有自信的能力! 「用心使出你最大的本領吧,仔細想想武神王告訴過你的事,你所學的功夫是世間最強的武技──玄太極,世間一切以你自己為中心,一切為你而生為你而滅,你就是無窮,也是唯一,世間一切與你融合,這就是玄太極的至高境界! 「去吧,發揮你最大的力量,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光之神的話,讓白水來的意識投進一個意境幻覺中,世間萬物以他為中心,不停地旋轉,他就是能量的中心,帶動萬物,萬物也引發他的能量,既似是無窮無盡,也似是相交相融的混沌一體,生息循環源源不斷。 在意識的驅使下,他體內的異能,瘋狂地旋轉起來,雙手也不停地劃圓,他終於明白,這招式再不是搓麵團那麼簡單了,而是引動全身能量的始發之式,引發玄太極最大力量的絕技! 空中墜下的速度是極快的,大惡魔發出的那道毀滅之光也飛快地接近。 白水來對此去無知無覺,只知不停引動和加強異能旋轉的軌跡,他的身體像打旋的陀螺般轉動著落下。 紫藍相間的光環,在他身上閃亮,並如同旋風般轉動著越來越龐大。 當青光之柱衝近時,異能的旋光,已比它粗壯了好幾倍,迅速將它擊散併吞成為異能光環的一部分。 大惡魔阿卡思也難以置信地瞪了雙眼,呆立原地,當白水來快落到地面時,其異能之光已膨脹成一個無比巨大的球狀旋風,慢慢降下。 白水來不停旋轉的身體,緩緩減慢了,他感覺全身無比的暢快,先前的傷痛已一掃而空,體內滾動的力量前所未有的澎湃。 他也想不到在剛才極度危險的時刻,能發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之風,或許就是心靈宗師所說的生命潛能所致。 他雙腳觸到地面是用力站穩了,雙手用力展開似伸懶腰地大叫:「啊哈!」將心中的暢快之意盡數散出。 他此舉覺得十分舒服,別人可慘了,那陣異能旋風迅速擴大地向四面八方吞沒而去,夾雜起無數沙石,環掃整個戰場。 雖然它每漲大一分,力量就少了一分,但排在最前頭的雙方軍隊都被席捲而起,在半空中飛舞,大惡魔阿卡思更是彈到了百尺之外。 人和魔怪們都驚慌噪嚷地後退散開,不時仍有不幸者被刮得飛起來,摔個齜牙咧嘴。 異能旋風以白水來為中心,肆虐了將近方圓兩三里的地方,雙方大軍整齊的隊列均變得狼狽不堪,等那股旋風完全消失後,他們仍心有餘悸地沉默了整整半刻鐘。 躲過旋風後的游雨蘭,馬上爬起來,看到白水來昂首挺胸地站在戰場上,登時喜極而泣,輕輕拭擦眼角的淚水。 希蕾兒卻一邊笑著,一邊抹去額上的冷汗,她高興是因為她暫不用去死了。 白水來睜開眼,看到大惡魔由遙遠的地方慢慢爬起來,而兩邊的大軍一片狼藉,他不明所以地抓抓頭,也不曉得那是他自己的傑作。 大惡魔阿卡思站直身體後,也不縮回伸長的手腳,立即大步飛奔向白水來衝過去,相距仍有五六尺時,它已迫不及待地打出一拳,拳上還隱隱泛著青色的能量之光。 第一拳未至,另一拳便已揮出,兩拳一前一後滿載著能量,分上下打向白水來的頭腹。 白水來不去閃躲,光之神的話講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必須努力建立自己的信心,所以無論是什麼困難與危險的事,他都決心用心去面對,盡自己的力量去解決! 大惡魔打來的一拳他不敢小覷,將龍神爪插回腰間,雙臂灌滿勁,靜靜地等著拳頭的來臨。 果如他預測一樣,那兩拳不但在靠近咫尺時,迅速變更了位置,還猛地從手背上伸出了致命的尖角! 白水來後發先至,雙臂閃電般出擊,左右手分別貼著刺過來的兩根長角,以劃圓之力將之旋動。 白水來在武神王留給他的玄太極秘籍中認識到,這是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功夫,只要將來者之力旋移,就能以極小的力量改變它的方向軌跡,運用得當,還能把那力量從哪裡來歸還哪裡去。 不過這對他來說,過於高深了,現在他只想著改變大惡魔攻擊的方向,便貼著它手上的長角不停旋動,加上異 能的推助之力,大惡魔感到它的雙手,猶如被捲進巨大的漩渦中,完全失控似地旋轉交迭。 只在片刻間,兩條蛇般的手臂,便扭成了一條「大麻花」。 白水來不亦樂乎地旋舞雙手,大惡魔打出的力量不但早已盡數化解,還被異能轉化成反噬之力向大惡魔撲去,它手臂的韌力被迅速扭盡,異能之力傳至,它的身體也被轉動起來。 遠遠望去,大惡魔阿卡思就彷彿一根人柱,被白水來耍在手中弄得團團轉。 人類一方大喜不已,現在看來,優勢已盡數偏向他們的神使者,禁不住嘻嘻哈哈地議論起來。 地獄軍團的怪物們則紛紛露出憤怒的神色,蠢蠢欲動,想衝過去救它們的首領。 光之神察言觀色,提醒白水來:「好了,任何事都做得過度,便可能招來變化,該結束的時候,就要結束吧!」 對光之神話中的意思,白水來只是隱約明白,但她說的話就像命令皇諭,便應道:「好!」然後左手用力一拉,右手順勢一推,大惡魔的身體便飛了過來,這時它已被轉得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快忘了。 白水來運息吐勁,雙掌在大惡魔的左肋上一拍,大惡魔便如斷線的風箏般,飛出了數十尺外,他並不想殺這個惡魔戰士,只是拍斷了它上身幾根骨頭,並將它震暈,以結束這場戰鬥。 大惡魔阿卡思摔到地上時,還打了十多個滾,才停下了去勢,大口鮮血從它口中噴出,它那變長的手腳緩緩縮回原狀,它似乎並未暈昏過去,十分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 它大口喘息著氣,血從嘴角不停地流淌而出,每爬高一分,痛苦就似乎增加一分,最後竟然咬緊牙站直了身體,昂首挺胸以高傲的姿態望著白水來,緩步向他靠近,顫抖的右手似在用力握拳,看樣子竟還想繼續戰鬥。 白水來倒吸一口涼氣,他剛才所發的掌力足可開山劈石,而且明確感覺到大惡魔的胸骨至少斷了兩根,所受的內傷也不輕,為何它還沒暈死過去,還如此固執要繼續戰鬥呢? 這疑問他通過光之神的轉譯,大聲問了出來:「阿卡思,你還要戰鬥嗎?」 大惡魔阿卡思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努力擠了兩個字:「當然!」 「你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況,已不可能打敗我!你已經輸了!」 「不??我還沒倒下,我沒輸??我??」大惡魔連說話都非常不容易,咳了兩口血接著道:「我絕不能輸!」 白水來說什麼也不想再跟現在這個模樣的大惡魔打,幾乎是懇求道:「你認輸吧!你倒下吧!我實在不想再和你打了,即使再打下去,你難道就覺得會贏嗎?」 「哈哈??哈哈??」大惡魔阿卡思腳步踉蹌,笑著搖晃了幾步,忽地惡狠狠地說道:「即使死,我也不要落在你們手中被你們凌辱折磨,在戰鬥中犧牲,是玳博人的榮耀,要我投降做俘虜??你休想!」 白水來怔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大惡魔戰敗後,留在人類的軍隊會有什麼遭遇,想起風靡神殿上,落基人毫不留情地砍殺敵人的余兵,可以猜想他們或許會真的做出阿卡思惡魔所說的行為。 在人類眼中,這些惡魔死有餘辜,還會在乎它們的感受? 而這些日子來,他與光之神仔細觀察惡魔軍團,它們不但是一群擁有智慧的生命體,種種言行,更極像人類那般充滿了感情與愛義,說它們是人類的一種也不為過,絕不會是死靈的同類,所以對待它們,是否也該以人性來處理呢? 白水來思想單純,他心裡有了一個想法便衝口而出:「只要你們真的馬上離開人類的世界,那你和你的軍隊一起回去吧,不用留在我們軍裡!」 光之神猶豫了片刻,把這大惡魔放回去就如同放虎歸山,可能會後患無窮,但白水來這一極具善心的想法十分堅定,大有不容置疑的態度,最終,光之神還是為他做出了譯語,因為她認為善是天道,讓上天來決定白水來的對錯吧! 大惡魔阿卡思完全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呆立當前。 白水來以為它想不清,再高聲重複了一遍,連地獄軍團的魔怪們都聽到了,它們全都靜下來,豎起耳朵,瞪大眼睛,認真地聽白水來說話,看他的行動。 良久,阿卡思惡魔才懷疑地問道:「真的?」 「真的!」白水來用力地點點頭,他做一件認為正確的事後,絕不會再顛三倒四。 「那我走了??」阿卡思惡魔還是不太相信,口中說著,腳步卻走得十分緩慢。 它認為白水來有可能在戲弄它,可走過百步後,回過頭一看,白水來仍靜立原地,微笑地望著自己,它頓時為自己懷疑的態度而略感慚愧,高聲問道:「為什麼?」 白水來抓抓頭,他感覺原因很多,說不清這是為什麼,想了一會便說道:「因為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就這樣?」 「對!」 「好!很好,我一定會如你所願,做我該做的事,而且??我會永遠記著你的!」大惡魔捂著左胸,艱辛再邁著步伐,走向地獄大軍。 出戰的三個戰士一個已陣亡永埋地底,一個不能動彈已被拖了回去,它走回去的身影顯得分外孤獨,又略帶傷感悲淒之意,畢竟它們已落敗了。 地獄軍團死氣沉沉地回營收拾它們回程所需之物,人類一方再次獲得勝利,但他們沒有發出太多的歡呼聲,因 為他們不明白為何神使者要放了大惡魔,而大惡魔也沒有完成它的承諾,讓三個軍隊之首留在人類軍中。 當他們知道敵人派出來的對戰者正是三軍之首,雖然有一個死了,卻有兩個跑了,他們暗地裡不斷怪責白水來心存過度的婦人之仁,不可理喻。 白水來給他們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他們仍不滿意,最後白水來迫不得已,又告訴他們這是神的旨意,才暫時平息了眾多的爭議。 當然他們是以落基人為主,天輝人並無多大的意見,因為他們的好戰之心不如落基人那麼強,只要敵軍肯遵守戰敗的協議,他們還是能接受的。 接下來,落基人像監軍似地,一直保持在撤退的地獄軍團十里之內,他們仍不敢太相信敵人的話,要親眼目睹地獄軍團離開人類世界才願罷休。 白水來也不多做阻撓,只要雙方相處無事,他便安心了。 在比武之戰過後三天,光之神忽然對白水來說道:「你以後要好好注意與落基人的溝通與言行,不要隨意把神掛在嘴邊,那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白水來驚奇地說道:「光之神?u.妳要走了嗎?」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八章悲信飛傳萬里 「不,我累了,又得化成蛋,休息生長。」光之神說道。 白水來笑道:「原來如此,嚇我一跳呢。」 光之神輕歎道:「這是我倒數第二輪的重生化卵,時間要比以往的長,至少要超過二十五天的時間,在這些日子裡,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謹記我說過的話,神並不是用作壓制或愚弄人們的工具。」 白水來若有所悟,但又不是很懂,便問道:「我並沒有想愚弄他們,但他們實在太難講話了,所以??所以才那麼做??」 「雖然你的身份十分特殊,但用神作擋箭牌,對你有害無益,神在人類心中是至善至美,是以他們心中最美好的意願而產生的信念之物,若你常把神搬出來制約人的思想,他們會對神產生偏誤的理解,或被你破壞了他們對神的信任。 「你必須要明白,與他們接觸的是你,你要在人們心中建立真正屬於你的地位與重要性,在以往你便是這麼做了,所以他們非常敬慕崇拜你,將你當作神使者,不管這裡有沒有天意而為的成分,在將來你也應該這麼做,用真正屬於你的東西,去處理你要面對的萬事萬物吧!不然,神賜給你的一切能力,又作何用呢?」 光之神的一席話把白水來聽呆,不停地思考著,連光之神是何時化卵歸於心靈深處也不知道。 想了良久,他還是沒有完全想通想透,只好留在心中,在將來的日子裡慢慢拿出來消化。 每次想起這段話,他不禁歎息:「人,原來要活得這麼複雜??」 「神澈意清,意留心海,力隨意生,劍隨力動,放劍──!」 一把雄渾有力的聲音,在阿布蘭閣國西部的一座小城中響起,呼喊者正是天輝國劍術界擁有最有榮譽與實力的劍魂大師卡柏拉,他正在特訓他的徒子徒孫。 他所在之地,正是馬列本丁城西面兩百里外的一座小城,本來也有一個美麗的名字──莉絲達勞斯,但被死靈軍侵佔,再由天輝大軍奪回來後,那小城基本已是一片廢墟,沒有人再願提它的名字了,提起來只會讓人傷感。 在天輝軍收復此地時,為了更快地衝進城內,天輝國的地靈法師們使出高深的地靈魔法──陷地咒,整片城樓 都倒塌下來,而死靈一方的黑暗騎士軍與吸血怪軍團幾乎是不戰而退,整齊有序地撤走了。 卡拉多國王帶領大軍乘勝追擊,卻想不到敵軍的移動速度飛快,人類部隊以步兵為主怎也追不上,只好暫時在莉絲達勞斯城休兵一日,再大舉進攻阿布蘭閣的國都麥地亞城。 阿布蘭閣的國都非常接近西部邊境,如果成功將之攻破,就代表天輝大軍將馬上挺進汰拉泊國,與落基神兵大會合了。 劍魂大師卡柏拉估計在麥地亞城,將會遭遇上可怕的黑暗騎士團首領,為了壯大他們與之對抗的力量,他與心靈宗師一起特訓他的弟子們,希望能完成他苦思十年的劍陣。 在大軍休兵的緊迫時間,他就馬上加緊訓練,可是進程並不如他預計中那般理想?? 「呼呼呼??」一把把利劍從卡拉多弟子們的背上飛出,飄到半空時,已有部分失控地落下,當利劍停在空中數不過三聲,大半已無力地飄落,卡柏拉頓時黯然失色。 「呵呵呵,別急別急。」心靈宗師默布羅緩緩飄到他身後,朗聲笑道:「你的弟子已表現非常優秀,我看到了都為你高興呢。」 卡柏拉向默布羅恭敬地行了個禮,微感歉意地說道:「心靈宗師你過獎了,我的一班劣徒根基不足,經過心靈法師們數日的潛能激發,能力卻還是不夠啊。」 默布羅搖搖頭,說道:「若以你作標準,恐怕沒有多少位劍士能讓你如意。這是因為你所創的劍陣,需要耗用巨大的精神能量,這條件可不是一時三日就能完全達到的,他們當中修行時日參差各異,而去麥地亞城的路大概只需十天左右,我想??即使不分日夜地苦練,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你的心願!」 卡柏拉凝思片刻,長歎道:「宗師所說的話甚是,但如今大敵將臨,這劍陣若能完成,必大有幫助,如果最後還是失敗了,真是有負宗師你的寄望了。」 默布羅並未響應,靜靜地飄到卡柏拉的弟子們面前,仔細地觀察他們的表情與心思。 他發現這些在卡柏拉調教下出類拔萃的劍客們,神色略帶憂鬱,心情並不開懷。 他們看到心靈宗師靠近,均尊敬地躬身敬禮,而且臉上大有慚愧之色,他們如同卡柏拉一般對自己非常嚴格,現在劍陣未成,他們也在責備自己。 默布羅想了想,高聲叫道:「你們是不是很想完成劍魂大師的心願?」 卡柏拉的弟子們紛紛抬起頭,肯定地應道:「想!」 「不惜一切代價?即使受痛苦萬分的煎熬也願意?」 默布羅加重力量問道,猶如雷鳴般在那些劍客們耳邊炸響。 劍客們面面相覷,聽心靈宗師話中之意,有辦法讓他們達到目標,但可能會非常辛苦,他們臉上泛起興奮之色。 要知道,單是自身的劍技就已讓他們經歷過許多艱辛的日子,再受點苦,算得了什麼? 他們堅定無比、異口同聲地吼道:「願意!」 默布羅哈哈大笑了幾聲,又飄回卡柏拉身旁,眉開眼笑地說道:「卡柏拉,你應該為你的弟子而感到驕傲!」 卡柏拉奇道:「噢?大宗師所指的是?u.」 默布羅接著道:「你有劍陣,我們也有法陣,而我們心靈法系的魔咒陣法並不用以殺敵對戰,卻能把目標的作戰力量大幅提升,至於提升多少,就要看受法者自身的承受能力了! 「因為法陣施展過後,受法者的身體會因為力量超越承受極限而痛苦不堪,但看來你的弟子們都無所畏懼。」 卡柏拉大喜道:「真的?這麼說,大宗師的意思是,劍陣有可能藉此完成?」 默布羅充滿自信肯定地說道:「當然!」 他的話語似乎每一句都能衝擊聽眾的心靈,使聽者對他無限信任,卡柏拉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而開。 「師父!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劍客弟子神色慌張地從隊伍跑出來,他手中舉著剛從南方帶來的信函。 卡柏拉鮮有看弟子如此神情,大奇道:「發生何事?」 「青木年師妹他們那方的大軍出事了!」 這劍客較青木年早入卡柏拉門下,雖未曾與青木年見過面,但輩分上是她的師兄,青木年跳升一級,由劍魂大師的徒孫變成徒弟的事,在卡柏拉的門徒中早就傳開,而且她的事跡傳遍天輝國,所以他對這位師妹不算陌生,他迅速跑到卡柏拉面前將信函呈上。 卡柏拉不禁驚呼:「什麼?」馬上展開信函認真地看了起來,一向穩重如山的他竟因憤怒而顫抖著?? 「媽的,別攔我!」青石年一把推翻兩個準備環抱他的副將,怒氣沖沖地衝出軍事廳,後面馬上跟出五六名將領,他們大多都在勸青石年冷靜! 青石年提著他的魔法槍,充耳不聞地瘋狂往前跑,一直衝到專為將軍而設的馬欄中,拉出他的黃毛黑兒,立即翻身上馬。 藍石將軍凌羅多大步奔過去,一把扯拉黃毛黑兒的馬韁繩,大吼道:「青石年,你瘋了?冷靜點行不行?」 奧絲米也從人群中衝出來,擋在馬前大聲喊道:「青大哥,我知道你很傷心,但那件事已發生了很多天,有什麼事,相信都已過去了,現在我們更應該清醒一點,這樣才能盡快殺到死靈的巢穴,找那個鬼王報仇!」 這位一向溫文爾雅的生靈法師,神情變得異樣的堅強有力,大有寧死不讓步的氣勢。 青石年終於拍拍馬頭,止住了黃毛黑兒準備揚起的蹄步,慢慢地滑了下馬。 他把頭俯靠在馬身上沉默不語,雙肩微微抽動,站在他背後的戰士們都看出,這位南征北戰、拋頭顱灑熱血也臉不改色的大將軍,竟然哭了。 剛才青石年收到了南方帶來的噩耗,他最疼愛的妹妹青木年,被死靈的主腦人物鬼王沃利加捉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落在死靈中最狠毒的頭領手中,相信活著比死還要可怕、慘痛,他心中的憤怒立即沖昏了頭,不顧眾人阻撓,想馬上獨自去營救他的妹妹,但經過眾人苦心相勸冷靜下來,他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想到自己多年來個性放縱,從沒有好好照顧到妹妹,青石年悲由心生,忍不住灑下了濃情的熱淚。 奧絲米緩緩走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背,細語安慰,並用絲巾為他拭去眼淚。 過了一會,青石年昂起頭,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轉過身肅穆地向凌羅多說道:「凌大將軍,那明天馬上出兵西征,這還有何意見?」 在收到南方信報前,他與凌羅多一直為是否出兵直取阿布蘭閣北部最西面那座城市,而討論不休。 自從青石年帶領魔法聖騎軍團,大敗黑暗騎士團後,凌羅多補充的五萬多戰士也迅速到達了赫墨城,與城中還能戰鬥的二十八萬大軍會合後,再加上水土魔法系的法師們相助,他們大舉反戈,連續奪回了北部三座城市。 但攻到第四座,也就是最接近西部邊境的那座城市時,他們被迫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一是因為連綿的進攻使戰士疲憊不堪,需要休息復原。 二來敵人所守之路夾在兩面高山之中,易守難攻,因此他們不得不暫退十里,休營紮寨。 青石年一直想方設法攻破敵軍的守勢,而凌羅多則通知了中部大軍派兵增援,想匯合足夠的兵力再全力進攻,卻不想,才休息了兩天,一好一壞的消息卻傳到了他們手中。 壞的就是青木年、大石頭、霜翼風他們三人的噩耗。 好的是中部大軍已成功攻下了阿布蘭閣的國都,還派出了一隊特強的部隊,來幫助他們。 凌羅多暗冒冷汗,他當然想等援兵到達後再做出兵打算,但青石年此刻情緒激動,不能再度刺激他,便略帶含糊地說道:「好,明天援兵一到,我們就馬上出發,把敵人殺個片甲不留!」 他把先決條件說在前面,若那條件不成,到時候再反口也不遲。 「好!就這麼定了!」青石年似乎仍然頭腦發熱,也不去細想凌羅多的話中之意,大聲向其它將領下令:「明天凌晨之刻,就是我出兵之時!」 「呵──」眾將士齊聲呼應。 凌羅多心裡偷笑,信是三天前發來,援兵遠在八百里外,哪可能這麼快趕到,到了明天我再用此理由勸勸青石年吧!唉,年輕人真是衝動?u.翌日一早,凌羅多還蒙著腦袋睡得昏沉,紀莫卡爾卻在營外大呼小叫,把他吵醒了。 他披衣出來察看,原來是青石年的近衛兵過來傳達行軍之令,大軍各部隊大多已集結營地之外,只差凌羅多才能指揮的幾支部隊。 紀莫卡爾則以沒看到援兵到達、不可能出兵為由,跟他們吵了起來。 凌羅多納悶不已,如果援兵真的未到,青石年卻仍然發兵,那真把他的話完全當耳邊風,即使急於為妹妹報仇,這麼做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他馬上披衣穿甲,只帶著紀莫卡爾,便去找青石年問個明白。 營地之外,數十萬大軍已排列有序、精神地做好出戰準備,青石年亦已高坐他的神駒上,指揮著士兵們的陣形。 當他看到凌羅多只帶上副將出營,正想問個究竟,卻聽奔跑過來的凌羅多,劈頭問道:「青石年,難道你昨天沒聽到我講的話嗎?援兵到了再出發,現在我可沒看到什麼援兵,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青石年卻大出凌羅多意外地說道:「援兵?他們剛好今天到了!」 凌羅多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青石年躍下馬,向他遞上一張只有半隻巴掌大的皮紙,說道:「這是我昨晚深夜收到的飛鷹信報,請看!」 凌羅多立即將之展開,上面簡潔地寫著:「明早午時之前,援兵必到,屆時前後夾擊!」 雖然沒有署名,卻有天輝將軍常用的軍令之印,看似不假。 紀莫卡爾瞄了一眼,輕聲說道:「凌將軍,這張信報又沒有詳細的註明,他可以假造,以之糊弄大人!」 紀莫卡爾的話讓凌羅多頓生疑雲,不但因為援兵來的速度超乎尋常,還說什麼前後夾擊,援兵那麼大一隊人,怎可能拐到敵人後方都不被發現,又怎可能前後夾擊呢? 凌羅多臉上一寒,沉聲道:「青石年,這麼一張爛紙條你也會相信,如果是敵人的奸計引我們去送死,你能否承擔如此大的責任?你被過度的痛恨心沖昏頭了吧?」 青石年驚愕地望著凌羅多,他現在終於發現,這位天輝國的老將處處與自己對著幹,但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語氣轉緩道:「凌將軍,這是偵察兵收到的信報,他確定給我們送信的,的確是天輝國的信鷹,我想這應該不會有錯,而且我們按紙上所說的去做,又有何不可呢? 如果有何異象發生,我們可以馬上撤退,這無甚大礙啊! 難道??凌將軍你不敢去?「 說著說著,他最後那句還是忍不住加上了些許批評的語氣。 凌羅多感覺這小子當上了北部戰線的主帥後就變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便狠狠地將那皮紙撕個粉碎,大聲叫道:「好好,你是主帥,你的命令我可不能不聽,你們先走,我這就來!」然後,便大踏步走回營裡去,接著裡 面傳來怒吼的喝令聲,他的確帶兵去了,只是滿帶著惱怒與無奈。 其實,凌羅多自己並不知道是他變了,自從卡拉多國王論功行賞將青石年封作藍石大將軍、還當上阿布蘭閣北部戰線的主帥後,他心裡就一直隱隱約約地感到憤憤不平,為何主帥不是久經沙場的他? 自此,他看青石年時,心眼便多了起來。 大軍集齊後,浩浩蕩蕩地向那座被死靈佔據的阿布蘭閣邊城前進了。 凌羅多因為對青石年態度十分不滿,故意讓他帶領的幾萬軍隊遠遠落在後頭,大有「你想打就自己打個夠吧!」的意思。 青石年卻也不理他,他的大腦裡只不停地想著如何攻破敵軍,盡快趕向汰拉泊國尋找妹妹的影蹤! 來到黑暗騎士與吸血怪堵塞的兩山間隙之路,已將近午時,遠遠便望到前方兩座山下,黑壓壓一片的站滿了黑暗騎兵。 吸血怪雖然沒看到,但青石年知道只要一開戰,它們就會從大後方飛過來,襲擊他們的後方部隊。 這種吸血怪十分難纏,總是打不死,幸好卡拉多國王那一方傳來了對抗經驗,用弓箭手加魔法師合力猛攻,讓它們死的速度比復活的速度快,才將它們擊退。 而凌羅多的箭兵隊技術好、攻擊力強,他所帶的箭兵隊便成了抵抗吸血怪的主力軍,可是他今天卻無理地大發脾氣,擺明不合作的態度,這使得青石年感到十分頭痛。 因此大軍離敵軍尚有三里之距時,青石年讓大軍停了下來,暫不敢輕舉妄動,究竟援兵是否真的會出現呢? 看到敵軍後方安靜無聲,他也開始有點懷疑了。 現在,他在想是否該好好跟凌羅多談一談,讓他放下成見通力合作,努力拼一場,或許有突破敵軍的機會! 想了一會,看到前方還是沒有動靜,他吁了口氣下馬,向停在軍隊大後方的凌羅多走去。 凌羅多早看透他的想法,心裡竊笑:「好,來吧!來求我吧,我會給你好看的!」 豈料青石年走了幾步後,一些戰士驚呼道:「快看! 山上面有很多人!「 眾人的目光立時都集中到那些戰士指的方向。 果然,在敵軍左方的山崗上出現了許多人影,而且以飛快的速度衝向山下的黑暗騎士軍。 青石年停下腳步回頭瞻望,看了好一會兒,他仍無法瞧出那些是否就是卡拉多國王派來的特強援兵? 而且他們是否人類一方也分不清楚,因為隱約看到,衝下山的人影中,有許多是飄在空中的? 人會飄嗎? 這麼說,難道這卻是敵人的增兵? 青石年越想越不對勁,心中寒意頓生,只可惜總是一片夜色的天空,只有微微的紅月之光,未能把山上的境物照個明亮。 青石年立即號令戰士們將火把聚到前方,好看個明白。 這時,那群人形之物跑到臨近黑暗騎士軍的山腳之上,終於停了下來。 青石年略算了一下,他們人數只有四五千左右,這讓他完全放棄了那是天輝援兵的希望,卡拉多國王怎可能只派這麼丁點的兵力來幫助他們? 運糧草都嫌少,看來凌羅多說的話是對的,那張信報根本是敵人發出的虛報,青石年心中無奈地產生了退意。 突然,那群人形之物中央處,猛地閃亮一團巨大的光幕,白如雪花的亮光迅速將那群「人」包裹了起來。 當光幕散開後,那群「人」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立時將他們的面目映照分明。 青石年一眼便認出,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正是天輝國的劍魂大師。 「卡柏拉大師?!」 他驚喜萬分喊叫起來,許多戰士也陸續看清了,紛紛高叫歡呼,天輝援軍果然來了! 敵軍也發現了有「不明之物」入侵,產生了些許騷亂,但馬上平息了,它們的大後方傳來「呼呼啪啪」的怪聲。 這聲音青石年不知道聽過多少次,正是令人厭惡無比的吸血怪們出動了。 如他所願,黑暗騎士上空飛來一大群蝙蝠般的妖怪,少說也有上萬隻,「呼呼嘩嘩」地全撲向山腳上的天輝援兵。 青石年看到吸血怪單是數量上,都比卡柏拉所帶的援兵多上一半,而且他們沒有一個背弓,也沒有一個像是魔法師,但他們似乎都充滿自信地盯著飛近的吸血怪,毫無退意。 青石年急了,失聲大叫:「快退啊!你們打不過它們!」 卡柏拉聽到了他的呼聲,卻微微向他一笑,斬釘截鐵地說了聲:「不!」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九章劍陣耀舞飛揚 卡柏拉忽地扯盡喉嚨,大吼道:「神清意澈,意由心生,人劍合一,耀舞飛揚,放劍──」 他帶領的那群戰士同時雙手伸展,剎那間,成千上萬的劍,從他們背後彈射而出,他們有的身背兩三把劍,全部一併飛出,可算是真真正正的萬劍齊發! 飛劍在空中竟懂得翻轉劍身,將鋒利的鋒刃迎向吸血怪。 形狀各異的寶劍,在空中泛著亮麗的火光,猶如一群英勇的戰士,昂首挺胸地扎進了吸血軍團中。 青石年那一方的天輝戰士們,大多只喊了一聲「哇──」便驚呆了,沒有一個人能合上自己的嘴巴,簡直不相信雙目所見的事實。 飛劍群衝進吸血怪大軍後,無往不利,穿過一隻又一隻吸血怪的身體,使吸血怪暗烏的血液如雨點般灑下。 卡柏拉每一次高喊指揮,他那群弟子就換一種姿勢,空中的飛劍群便換一個方向,操縱靈活得如握手中,將吸血怪們當豆腐一般地切,大片大群的吸血怪墜落在黑暗騎士的頭上。 它們對著空中的利劍卻束手無策,敵人是冰冷、堅硬、鋒利的,不但打不痛咬不動,而且無法讓它們吸血還生,在片刻間,吸血怪軍團數量銳減過半。 在空中與飛劍群戰鬥了一會兒,吸血怪們也嘗試繞過飛劍直衝向卡柏拉等人,但每一次都被飛劍攔截了下來。 它們終於感到這是一場無法獲勝的戰鬥,便「吱吱呱呱」呼叫起來,夾著尾巴往西方逃竄而去。 劍群呼嘯著,如彈射的箭雨直追了數百尺,把它們趕得比飛來時的速度加快了一倍,將它們逃跑的潛能發揮到極致。 從劍陣開始發動,到吸血怪軍團逃個無影無蹤,不過半頓飯的時間,劍群「嘩啦啦」飛回了主人身後的劍鞘中。 青石年那方的戰士們的嘴巴這才合了回去,然後才爆響轟雷般的喝采歡呼聲。 這一絢麗美妙的群體飛劍,實在是太神奇太好看了,現下卡柏拉在他們心中不但是劍魂,簡直是劍神了! 卡柏拉與他的弟子們大口地喘著氣,顯得十分勞累,幸好他們所站之位選得非常妙,黑暗騎士們無法向他們發動攻擊,除非下馬爬上去,但自它們出現至今,天輝人未見有一個黑暗騎士是下馬戰鬥的。 卡柏拉向仍在發愣的青石年大吼:「還待在那幹什麼?到你了!我會繼續幫助你們的──」 青石年這從剛才幻象般的情景中清醒過來,高呼道:「戰士們,勝利之神已來臨,聖騎士準備!」 這號令一下,他那些混雜在軍隊中的魔法近衛兵立即大叫,念動靈法系的防衛魔咒,陣陣褐黃之光大大閃亮著,為靠近他們四周的戰士,「穿」上了神聖的護甲戰衣。 早就蠢蠢欲動的戰士們齊聲呼應,吶喊著,近乎瘋狂地衝向堵塞在山路口的黑暗騎士大軍。 「人劍合一,耀舞飛揚,放劍!」卡柏拉驚如天雷般的吼聲又再響起,萬劍如虹「噌噌噌?u.」飛出,這次目標直指下方的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軍面對兩面夾擊,大力地抽出它們的彎刀長槍與之對抗,霎時間,這片狹窄的山谷之地充斥著混亂刺耳的碰擊、馬嘶、慘叫、怒吼、咆哮聲。 這一切凌羅多都看在眼裡,聽到耳中,他輕歎道:「看來這次是我錯了。」 紀莫卡爾不屑地道:「這是他的運氣而已,下次再有機會,我一定讓他明白誰才應該是大主帥。」 「好了,這些現在免談,大戰當前,我們怎可坐視?」 凌羅多擺擺手,高聲號令:「戰士們,我們也該上場了!」 他帶領的戰士們早就等得迫不及待,號令一出,他們立即撒腿狂奔,加入驅逐邪惡的戰陣中。 劍客們飛出的利劍如擁有生命一般,在黑暗騎士們頭上來回的舞動,即使被敵人擊落,很快又飛起來繼續進攻,而它們的每一劍,都刺向了黑暗騎士的致命之地──脖子。 這一切使敵軍頭痛不已,兼顧上下的戰鬥,使它們無法順利發出絕技,即使施展絕技也只能攻擊地面部隊,對空中的飛劍毫無傷害,它們迅速陷進了劣勢之中。 在卡柏拉與他的弟子們發動神跡般的劍陣相助下,天輝大軍輕鬆地突破了這山隘之口,他們乘勝追擊,勢如破竹地殺至前方二十里外的邊城。 而卡柏拉則帶著弟子們緩緩跟在後面,他們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務,已可以歇上一會。 敵軍仍在邊城作頑固抵抗,但大概因為吸血怪們驚懼飛劍,再不敢飛出來,天輝軍的土系魔法師非常悠閒地施展著,他們用破門攻城的地裂咒、落石咒,迅速將城門打破把城樓震垮,天輝大軍立即衝進邊城,把黑暗騎士殺了個片甲不留。 這一役,黑暗騎士與吸血怪軍團損傷慘重,能退出邊城之兵只剩不足一萬,飛快地逃往西北方。 不過,這次它們再不能從容不迫地離開,無法保持它們原來的威風姿態,完全是落荒而逃,像一群被人追打的老鼠般,離開了阿布蘭閣的國土。 這情境實是大快人心,天輝戰士們齊齊歡頌卡拉多國王,因為他派來的援兵的確是超強的戰士,這場大戰的勝利他們實是居功厥偉! 當天輝戰士們喜悅地在邊城中歡騰熱舞時,卡柏拉的弟子們才緩慢地走到城下,而且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地。 他們躺下後,戰士們才看清,在他們身後還站著許多身穿長袍的魔法師,當中有一個頭如身體般巨大、長鬚及地、飄浮半空的古怪老者,最為引人注目。 衝出城外迎接卡柏拉的青石年,看到這一切頓開茅塞,他終於明白,當時山上為何有許多飄於空中的「鬼影」。 卡柏拉不停呼喚天輝軍中的生靈法師,叫她們聚集過來給他的弟子們療傷,走近的青石年大感詫異,失聲問道:「他們並沒有受傷啊?為何??」 「不!」心靈宗師飄了過來,高聲應道:「他們所受的傷是看不見的,卻比任何一種傷都要痛苦,因為他們的傷遍佈全身,每一塊肉每一條筋都在痛!」 青石年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想到如果這種痛在他身上發生,可能會一頭撞死了,他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心靈宗師默布羅淡淡地說道:「為了發揮他們最大的潛能對付強敵,我們心靈法師對他們施加了『釋腦元靈﹄的魔咒,把他們的能力激發幾倍,但過後他們會生不如死,所以要馬上給他們治療,不然他們可能會永遠都不能再舞劍、甚至永遠再看不到日出。」 青石年吸口大氣,立即加重命令,只留下了小部分生靈法師治療受重傷的戰士,其餘的全喚了過來,優先為他們治療,他們這種走動在死亡邊緣仍無怨無悔的戰鬥精神,實令人敬仰萬分。 看到弟子們漸漸從痛苦中解脫,熟睡過去,卡柏拉這才吁了口氣。 這時,青石年靜靜地走到他面前,眼神中充滿了憂傷。 看到他,卡柏拉心裡便隱隱刺痛,他知道青石年一定已收到了南方悲情的消息,他拍了拍青石年的肩頭,堅定地說道:「把我們的傷痛化作力量吧,我們一定能把她救回來的!」 聽到卡柏拉的話,青石年心裡如灌滿苦汁,他知道卡柏拉只能安慰自己,青木年生存的可能性接近零,不過他也總不能永遠陷入悲哀無力中,確實更要振作起來。 他昂起頭用力地拍打自己的前胸,大聲應道:「我一定會把所有痛苦還給死靈,讓它們嘗嘗那是什麼滋味!」 這兩位在天輝人眼中的英雄哈哈大笑起來,讓勝利的氣氛又升熱了三分,而他們的肚裡卻悄悄地流著不為人知的淚。夜,無聲無息地來臨了。 在這片被暗灰之色籠罩的大地裡,沒有多少個天輝人能確定它何時來何時走,而弦影族人卻做得到,因為他們擁有一種能計算時間的小機器。 那機器從表面看,是由一根長針與印有十個刻度的木板所組成,針的一端指向刻度,另一端扣在木板中心的主軸上,指著刻度轉一圈剛好是一整天,弦影人稱之為時針器。 時針器的大小只有半尺方圓,可以掛在胸前或腰間,比天輝國算時用的沙漏方便好用,所有他們負責巡夜的弦影衛兵,都會隨身帶上一個,不但能準時叫醒下一班巡邏士兵,還能按時段記錄巡夜時發現的事物,供日後翻查。 這一日,南部聯盟大軍為追殺蜘蛛妖進入汰拉泊國後,弦影人的時針器剛好走過了十圈。 當天深夜,有兩名弦影人在南部聯盟大軍的營地中巡邏,他們當中有一位膽子特小,他拍拍同伴,指著胸前的時針器,說道:「喂,我們要記著時針走到第二格的時候(凌晨第二個時辰),千萬不要接近霜領主的營帳!」 那夥伴呵呵笑道:「你也聽到那些流言了?但巡邏冊卻沒有記錄啊?」 膽小的弦影人說道:「據我所知,已至少有三個人見到過,只是他們不想記錄而已,反正我們不要靠近那裡就是了!」 夥伴搖搖頭道:「不,這流言遲早會傳到小領主耳中,被她知道我們在背後亂講話,或發現這怪事也不記錄,一定會懲罰我們。」 膽小的弦影人急了,爭論道:「你這傢伙可知道他們發現什麼?他們看到霜領主回來找小領主??」 說到這裡,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夥伴也吸了口涼氣,生疑道:「有這麼猛嗎?霜領主都逝世了將近一個月,怎還會找小領主?而且他們是怎麼看到的,霜領主營帳的門窗布簾都總是關著的啊!」 「或許是偶然吧,在第二格時間時,他們剛好經過霜領主的營帳,然後裡面忽地吹出一陣陰風,他們就看到了??」 膽小的弦影人左右看看不敢說下去,接著歎息道:「霜領主一直對小領主疼愛有加,或許他不願離開小領主吧!」 夥伴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曉得這世間妖魔鬼怪多得很,但人鬼殊途,生活的空間不會相同,再猛的鬼又怎可能留在這千軍萬馬中呢? 他緩緩說道:「如果是那樣,我更加要去看個清楚! 反正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膽小的弦影人嚇了一跳,輕輕地喝罵道:「你這大混球,好話又不聽,要去你自己去吧!」 那夥伴笑了笑,說道:「好,那你自己慢慢巡吧,我去囉!」話落,便真的揚步往霜翼風生前所住的營帳走去,如今那營帳是他們的小領主休息之地。 膽小的弦影人環視一眼漆黑一片的四周,心裡打了個哆嗦,快步跟上他的夥伴,叫道:「等等我,我也去!」 時針器已指到了第二格,時值夜深,除了巡邏兵外幾乎所有戰士都熟睡了,那兩個弦影巡邏兵悄悄走近霜領主 的營帳,發現裡面竟還滲出油燈之光,難道小領主霜飛燕還沒睡,正跟她的?? 他們不敢想下去,走到營帳之門,那膽大的竟想掀起簾角看看裡面的情況,膽小的卻太害怕了一把按住膽大的手,不讓他那麼做。 兩人不停擠眉弄眼,交換眼神,「爭吵」各自的意見,忽地,營帳裡傳來一陣「嘰哩咕嚕」的聲音,根本不像人交談的話語,然後裡面「呼!」吹出一陣涼風,營簾被刮起了。 兩個巡邏兵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裡面有一個白髮披肩的人,背對著他們坐在小領主的床前,更可怕的是那「人」身上的衣服,正是霜翼風生前常穿的黃衣,而奇怪的聲音正從他身上發出! 兩名巡邏兵「咕嚕」吞了下口水,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直至營簾飄回原地,他們的魂魄才飛了回來,但仍驚恐得不停打顫,卻不敢喊叫,把手伸進嘴裡咬著,拚命往外跑。 膽小的慌張之下,一不小心把胸前的時針器繩子弄斷了,時針器撞地發出「啪!」的一聲。 「誰?」 營帳中傳來清脆的叫聲,兩個巡邏兵哪敢回答,沒命地往前跑。 膽大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看,嚇得他的魂魄差點兒又飛了一次。 那個白髮之「人」竟走出了營帳,卻不像人那樣掀簾而出,而是從沒有門的營壁穿出來。 他心裡叫了一句「媽呀──」沒命地丟下膽小的夥伴跑開了。 次日,這件可怕的事,如陰雲般籠罩著弦影人的營地,也驚動了霜翼風的大徒弟哈布爾術士。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知道一個人的精神力夠強的話,死後意識與靈魂仍可以留在世上較長的時間,或許是因為思念、或許有一些重要之事還必須親自告知,所以霜翼風之靈才會連續幾晚夜訪小領主。 這麼想,他認為還是不應該打擾兩位領主的生死相聚,便把所有弦影戰士召集起來,宣佈不准把這件詭異之事傳出去,晚上不准再接近霜領主的營帳,免得驚動「兩位領主」。 此後,弦影人便對此事閉口不談,夜裡還給霜領主之營畫了個大圈,守在其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而夜裡他們還經常聽到霜領主營中,響起許多古怪的叫喊聲、碰撞聲、不止一人的走動聲,使這件事披上了更濃厚的紗幕。 聯盟大軍現今由紅石大將軍米格達利亞帶領著,他不負眾望,把大軍指揮調動得整齊有序,同時進行各項軍務戰事也散而不亂,以最快的速度攻進了汰拉泊國,收復許多人類的失地。 近日,他收到了北方捎來的好消息,落基神兵與卡拉多國王的大軍都已大敗敵軍,均進入了汰拉泊國。 卡拉多國王更傳下皇令:當汰拉泊國的所有城市收復後,三軍主力會師汰拉泊國都肯地加馬城,共商圍剿死靈發源地事宜。 因為阿布蘭閣南部戰線的大軍,離肯地加馬城最近,所以由紅石將軍哈吐爾帶領的十五萬天輝軍暫不回去,繼續留在那一戰線,參與進攻肯地加馬城的任務。 米格達利亞則帶領著近三十萬聯盟軍,擔起收復汰拉泊南方之地的大任,這當中包括八座大城和許多村鎮,聯盟大軍進入汰拉泊國十五天後,已有五座城市重回人類的腳下。 追蹤蜘蛛妖的工作也同時進行著,因為它們專往叢林山地裡鑽,所以追尋它們的任務,便落在最熟悉森林山地的精靈人肩上。 在聯盟大軍攻佔第五座城市──基米城後,精靈人也在其東南面一片廣闊的、名叫麻羅弗尼的森林中,發現了蜘蛛妖們掘出的新洞穴,還在森林裡發現許多被巨大的蜘 蛛網獵殺的動物,種種跡象都表明,那是蜘蛛妖們最新的藏身之地,正四處獵食恢復體力。 捕殺這群妖物、尋找青木年與大石頭,是刻不容緩之事,米格達利亞在佔領基米城的次日,便舉兵進攻蜘蛛妖的藏匿之處。 因為麻羅弗尼森林方圓數十里,當中還有三座高約數尺的小山,圍剿它們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他帶上了十三萬大軍,加上兩萬精靈戰士,合共十五萬,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自從殭屍王的大軍被殲滅後,聯盟大軍便鮮有戰事,最近一役便是「雙乳峰」山下遭遇鬼王那一戰,死傷近萬。 進入汰拉泊國境後,幾乎沒有遇到過敵軍,但在收復大城四周的村鎮小城時,為免有變化和加快速度,米格達利亞派出了整整十萬之兵分成十隊同時進行,當他帶兵離開後,基米城便只剩下五萬兵將和弦影族人。 弦影族的新領主霜飛燕說過,除了找到鬼王外,就不要驚動她,所以他們並未加入圍剿蜘蛛妖的行動,而那五萬兵將近一半是傷兵,守在城內四周的士兵更是顯得稀稀拉拉。 他們大多悠哉游哉地走動,並無多少警戒之心,這是因為現今汰拉泊國已遍佈人類的大軍,死靈大軍幾近銷聲匿跡,大多已退回阿隆哥國境,所以誰都認為再無敵人進犯入侵。 就在米格達利亞率領大軍、離開基米城那一夜,守城的戰士遙遙望到城西四五里處,有一大群奇形怪狀的物體向基米城近,警戒號聲立即鳴動,城裡的戰士們立即聚集到西面的城樓上。 怪物群逐漸靠近,戰士們慢慢看清那群怪物當中,駭然有許多蜘蛛妖與巨蜘蛛,其它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全身長滿刺的怪蟲。 它們不是躲在東南面的森林嗎? 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難道,它們也懂得聲東擊西,在大軍攻它們的巢穴時,它們卻來襲擊人類的大後方? 守城的軍官想到了這點,立即緊張萬分,連續吹響三次戰號,讓所有還能戰鬥的士兵都趕到西門,準備開展一場防衛大戰。 怪物大軍停在西門城外三里處,似乎隨時要發動進攻,城上的箭兵們則弓弩弦滿,利箭待發。 就在守城之軍全跑到西門的時候,城內北面某一角落的地底之泥忽地湧出,不停地往上翻,慢慢現出一個深洞,並不斷擴大。 過了一會兒,那深洞已擴展到足可以穿進一頭牛,然後,裡面爬出一隻巨大的毛蟲。 這些毛蟲像豬一般大,渾身長毛又硬又尖,呈扇形展開,跟城西外的怪蟲長得一模一樣。 顯然便是與城外的怪物同一隊伍,它們竟開出了一條隧道潛進了城內。 可惜城裡發生的這一切,並沒有人發現,它們從深洞裡爬出了好幾百隻,最後還鑽出了五隻巨大如牛的蜘蛛,與一隻美麗的半人半蜘蛛妖怪。 那妖怪下身是蜘蛛、上身卻是妖艷的赤裸裸的女人軀體,它扭動了一下纖細的腰身,把下腹金毛上的泥巴抖落,姿態優美迷人,若被常人看到,會為之神魂顛倒。 它環視一下城內的情況,看到四周空無一人,很顯然,守城的士兵全都被引到了西邊去。 它輕輕一笑,一雙媚眼半瞇起來,瞳孔深處卻閃爍著殘忍而得意的神色目光。 隨著它那對潔白勝雪的玉手,柔和地揮動,幾百隻巨大的毛毛蟲向城內四周飛快地散開了。 第十四卷初悟太極第十章白髮領主再現 在城內恣肆走動的毛蟲怪,被一個從營地走出來的生靈法師率先發現了。 她看到面前蠕動著十幾團肥胖如豬的毛毛蟲,沒喊半聲,便嚇暈了。 那些毛蟲怪立即洶湧而上,迅速把那可憐的生靈法師淹沒了。 當它們離開時,剛才還活色生香的少女,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毛蟲怪並沒有鑽進戰士們休息的營帳裡覓食或進行攻擊,而是沿四周大大小小的街道四處亂爬,在找尋某些特定的目標。 它們爬行的速度一點也不慢,比常人走路還要快,而且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營裡的戰士們,並未發現外面危機四伏。 如果它們遇到一些在街上走動的人,會馬上讓背部尖硬的刺毛飛出十幾根,把人迅速擊斃,然後又群起食之,只剩下骨頭一堆,當人變成了骨頭,就再也不能說話了。 當幾隻毛蟲怪來到天輝軍堆放糧食的地方時,它們迅速把守糧的兩個衛兵射殺掉,吃光了他們的血肉後,再用頭部碰觸那些糧草之物。 片刻過後,它們從頭頂伸出一根軟綿綿的觸鬚,尖頭處張開現出一個小洞,然後向大後方搖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音:「吐吐吐??」 這聲音非常低沉,常人即使豎起耳朵,也不會聽得清,但城內四周爬行著的毛蟲怪立即停下了一切行動,也伸出長觸鬚「吐吐吐」地予以回應。 留在蜘蛛女妖旁邊的毛蟲怪也一般反應,然後它們向發送「信號」的所在方向,爬行而去。 蜘蛛女妖獰笑了一下,它知道它要的東西已找到了! 蜘蛛女妖跳上那只最龐大的烏黑巨蜘蛛背上,一揮手,五隻巨蜘蛛便緩緩跟在毛蟲怪後方。 停放糧草的地方原來是殿廟,但已塌垮了一半,剩下另一半,總算還有頂蓋和三面牆壁,還能給糧草遮風擋雨。 這殿廟接近城的中央,兵營幾乎是環繞在它四周而建,誰也沒想到大軍出征後的當天夜裡,會有敵人來襲。 加上敵軍在城外引開守城軍的注意,這裡便形同空穴,幾百隻蟲怪與大蜘蛛不斷靠近糧倉時,天輝人仍蒙在鼓裡一無所知,知道的也已死光。 但弦影人的營地也建在糧倉的附近,當那幾隻毛蟲怪耐心地等待著「同黨」的到來時,兩個巡邏的弦影衛兵看到了它們。 兩個弦影人用力揉了揉眼睛,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他們可沒見過這麼大的蟲。 警惕的毛蟲怪也發現了他們的存在,轉過頭飛快地向他們爬去。 這下弦影衛兵不再懷疑雙目了,一個大叫道:「有怪物啊!」 另一個則已高聲唸咒,喚出他的戰鬥工具。 「呼──」 一團毛刺飛出,戳進了那名叫喊的弦影人胸口上,他慘叫一聲立時氣絕。 另一名弦影人是幻影術士,把銅人衛兵召喚出來後,他化作虛影形態,毛刺從他身上透體而過,未造成傷害。 銅人衛兵衝過去踢打毛蟲怪時,那幻影術士憤怒地「呼呼嘩嘩」,召出四隻石怪加入戰陣。 那個被殺的弦影人第一句喊叫聲並不大,未能驚動其餘族人,但後面那聲慘叫則刺耳響亮,把沉浸在夢鄉中的人都驚醒過來了,這下他總算死得有價值了。 弦影族人們紛紛從營內衝出來,察看發生何事? 這時蜘蛛女妖與數百隻毛蟲怪已聚集到糧倉前,它們把糧袋扯爛,將糧食倒在地上,毛蟲怪一窩蜂地衝上去吃個精光,又或是讓巨蜘蛛在米堆上拉屎撒尿,大肆破壞。 弦影人們登時火冒三丈,一邊大吼大叫呼喚更多人,一邊努力唸咒,喚出守護獸或銅人衛士。 毛蟲怪們也不斷發射毛刺予以反擊,令不少弦影人中刺倒地,當中大部分是防禦力較差的煉金術士。 幻影術士的特殊技能,使他們能無懼地穿梭於戰場中,只要銅人衛兵不死,他們就沒有多大的危險。 而煉金術士的守護獸的攻擊破壞力雖較高,他們自身的戰鬥能力卻連普通士兵都不如,所以他們一放出守護獸,就馬上找地方躲起來,或讓幻影術士遮擋在前面。 弦影人幾乎打鑼打鼓地通知城內各處,但趕過來的戰士只有兩千之數,因為城外的妖怪大軍也開始發動攻擊了,他們的人數本就不多,不能分出太多兵力。 但弦影人也不太在乎,他們在大戰殭屍王那一役裡,幾千隻異變的鬼怪在他們面前都討不了半分便宜,這些毛蟲怪雖奇異,卻只有幾百隻,在弦影人眼裡,他們只能當小菜一碟。 隨著越來越多弦影人加入戰陣,銅人石獸「嘩啦啦」 地越出越多,把毛蟲怪與蜘蛛怪們都包圍了起來。 那些毛蟲怪看起來軟綿綿一團,但韌性特強,抵禦力非常厲害,不管銅人的鐵拳怎麼踢打,被壓成扁扁的一片,它也似乎無痛無癢,毫無損傷。 而天輝戰士們射出的箭,竟也無法穿透它們的皮,反倒靠得太近的天輝人,被毛刺射中,或死或傷。 唯一有收穫的是戰士們以「人」海戰術,把妖怪們擠到糧倉的十尺以外,阻止了它們繼續破壞人們的糧食。 雙方打了好一會兒,毛蟲怪才掛了四五隻,躲在後方、天生觀察力較強的煉金術士發現,死掉的毛蟲怪都是被擊中腹部而致命的,他們立即把這發現大聲宣揚,自己也控制著石獸將毛蟲怪翻過去,拚命擊打它們的肚腹。 這一招果然有效,那些被翻過來、打得噴出混合著唾液的液體的毛蟲怪,倒下地便蜷縮一團,再也不能動了。 弦影戰士們登時大喜過望,紛紛效仿,開展「翻龜」行動。 片刻間,毛蟲怪便掛掉了五六十隻,其它的也害怕起來,紛紛逃竄似地擠在一起。 當石獸銅人們乘勝追擊縮小包圍圈時,五隻巨蜘蛛卻有所行動了。 它們張開大口,瘋狂地吐絲,蜘蛛網鋪天蓋地的灑向靠近的石獸銅人,使它們手腳受束變得行動緩慢,甚至舉步難行。 弦影人與這些蜘蛛妖怪有過幾次交鋒的經驗,他們馬上控制石獸銅人後退,換上可以不斷召喚的石怪。 石怪戰鬥力較差,身形卻不小,用來抵擋或消耗蜘蛛的絲網,卻有明顯的效用。 石怪們簡直是一群接一群地壓上去,巨蜘蛛再厲害,它的絲網也總有吐盡的時候,可石怪的來源卻是無窮無盡的。 洪水般湧上去的石怪群,很快耗光巨蜘蛛肚裡的存貨,壯烈「犧牲」的石怪在敵人四周,堆成一圈比人還高的碎石之壁,把妖怪們圍在中心之地,使它們無法逃逸。 弦影戰士們立即換上石獸銅人去推倒一側石壁,準備發起最後的總攻,結束這群可惡的妖怪生命。 可當石獸銅人們衝進石壁中心時,「呼嘩啦??」接二連三地倒飛而出,弦影人驚訝地還沒去猜測發生何事,石獸銅人們猛地一大群摔出來,「轟!」的一聲把堆起的石壁也撞塌了一大片。 這樣一來,人們終於看到石圈的中央處,有一個足有二十尺高的球狀之物,瘋狂地旋轉,把衝過去的石獸銅人全部撞開,而地上的毛蟲怪則全無蹤影,難道?? 當石獸銅人全被撞飛後,巨球也停下了轉動,弦影人發現他們猜對了,這巨球竟便是相互交迭擠挨的毛蟲怪所組成的! 弦影戰士們直看得下巴都快掉了下地,想不到這些噁心的怪物還有這種本領。 毛蟲巨球左右搖晃了兩下,忽地「轟隆隆」地滾動起來,向密集的人群撞壓過去,戰士們倒吸一口涼氣,哇哇大叫一哄而散。 毛蟲的這一「合體」把它們唯一的致命弱點都藏匿起來,一下子變成了完美無瑕、毫無破綻的超級怪物,無論翻滾到哪裡,都如入無人之境,無人能敵。 許多摔倒的石獸銅人爬起來後,衝過去阻擋毛蟲巨球的去勢,卻被迎頭直壓,簡直當它們不存在地輾過去,根本無法阻止巨球的前進方向。 而且無論石獸銅人們的拳掌之力有多兇猛,打在巨球身上都如同石入大海,完全無效。 毛蟲巨球報復似的追趕著弦影人,在他們的營地四處亂壓,片刻間壓翻了十幾座弦影人的營帳,幸好弦影人都從營裡跑出來了,才沒造成多大的傷亡。 逃亡中的哈布爾術士猛地想起來,還有一個重要人物仍留在營帳裡,雖然她有命除了鬼王不得打擾,但現下情況告急,萬不得已要驚動她了。 哈布爾術士飛快奔到霜領主的營帳外,高聲喊道:「領主!領主,不好了!有怪物入侵,我們擋不住,這裡很危險,請領主妳趕快離開營地!」 「什麼?」裡面傳來霜飛燕嬌脆的呼聲,她奇道:「城裡幾十萬兵都頂不住?」 哈布爾術士急道:「哪有,米將軍把大軍帶去追捕蜘蛛妖,卻不想那些蜘蛛妖帶來另一種妖怪,繞過來襲擊我們這裡,現在城裡城外都是怪物,情況十分不妙啊!」 霜飛燕驚歎道:「啊,連哈叔叔都如此害怕,事情一定不小,好吧!我倒要看看又有什麼妖物在作怪。」 裡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之聲,哈布爾術士急得快雙眼噴火了,她卻似乎仍悠哉游哉。 過了一會兒,霜飛燕終於輕輕掀起帳簾,走了出來,她全身裹著一件法師長袍,只露出一張俏臉,手中緊握著其父生前所用的魔法杖。 哈布爾術士看到她馬上吁了口氣,指著逐漸靠近的毛蟲巨球,叫道:「它來了!它來了!我們快逃吧!」 霜飛燕看到那巨大如山、長滿刺的怪球也怔住了,但她毫無懼意地說道:「逃?為什麼要逃?」 這時,遠處傳來一下奇異的尖響,毛蟲巨球竟便停頓了滾勢,忽地翻轉改往回路滾去。 哈布爾術士一看,失聲大叫道:「不好,它要破壞我們的糧倉、糟蹋我們的糧食啊!慘了慘了,這次完蛋了!」 現今人類好不容易攻到了汰拉泊國,最近沿途收復的國家都幾乎是一個死亡之國,找不到什麼食物,糧草全靠大後方的天輝國、約達斯國與精靈國合力運送補充。 隨著離這三地越遠,運糧的工作就越來越艱難,如果這糧倉被毀,在下一次糧草到達前,這裡的戰士少說也得餓死一半,想不到連妖怪們也想到了這點,竟如此陰險想截斷人類的生存之本。 戰士們眼光光地看著毛蟲巨球向糧倉滾去,弦影人瘋狂地發動石怪機兵們阻攔,但一切都似乎只是徒勞,天輝戰士們已發呆地望著準備接受災難的來臨。 聰慧的霜飛燕把一切看在眼裡,迅速地理解過一遍,她身上的長袍猛地飄起,哈布爾術士也沒聽到她念什麼咒語,她便「呼」地消失了,再看到她的時候,她竟然出現在糧倉裡面去了。 哈布爾術士的眼珠快瞪了出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而四周的弦影人發現他們的領主突然乍現在最危險的地方時,也不停地驚呼大叫起來,他們可不想老領主絕後啊! 在人們驚恐萬狀時,霜飛燕全身泛起淡淡的粉紅之光,飛快地擴大,迅速充滿了整個放糧草的殿廟。 毛蟲巨球越滾越快,將要撞上糧倉時,糧倉閃亮一陣刺眼的亮光,然後「轟──」一聲巨響,毛蟲巨球真真切切地撞到了目標,那剩下半座的殿廟不堪其力,「嘩啦啦!」地塌垮粉碎了。 大多人哀歎地叫喝著,許多弦影人忍淚閉目,不敢目睹毛蟲巨球造成的慘烈境況,而那只艷麗的蜘蛛女妖,則掩嘴「呵呵呵」地嬌笑著,它的目的終於達成了。 突然,人們傳來陣陣歡呼聲,並越來越烈,如雷鳴風暴般炸響起來。 蜘蛛女妖驚奇地往人類所面向的方位望去,那糧倉裡的所有食物與那個忽然冒出的弦影人,竟完好無缺地出現在糧倉右方數百尺外的一片空地上。 它登時如感一陣雷擊,瘋狂地叫喊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可人們只聽到它尖刺地嘶叫著,根本聽不到它在喊什麼,也完全不去管它了,所有人都歡喜若狂地奔向霜飛燕。 若不是她是女人、而且是弦影人的新領主,他們會把她抱起來高高地拋到空中,要知道她這一下至少救了十萬人的性命。 霜飛燕低下頭,雙肩大力地起伏著,這是當然的,她竟把少說有十萬斤的糧食瞬間移到百尺外,這魔咒耗能有多大,即使傻瓜也想得出。 弦影戰士們跑到她腳下時,幾乎想五體投地的拜倒,如此強大的魔法咒術,可是他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第一次。 少領主果然不負霜領主的期望,小小年紀已青出於藍,魔力之威已更勝其父了。 蜘蛛女妖抓狂地亂叫了一會,雙手一揮,那毛蟲巨球又滾動起來,撞向簇擁著霜飛燕的人群,欲將他們全置於死地。 人們驚恐地散開了,看到毛蟲巨球來勢洶洶,一些弦影人為小領主擔憂不已,她那嬌弱的身軀,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展那麼巨大的移動魔咒,糧草是遲早保不 住的,莫要連他們的領主也白白犧牲了,便向其叫道:「少領主,先不管糧草了,快逃吧!」 霜飛燕抬起頭,明眸流動如波,卻沒有了往日的活躍調皮之息,她淺淺一笑,又重複了那句話:「逃?為什麼要逃?」 忽地,她嬌聲喊道:「所有煉金術士聽令,馬上聚集到我身上,往我的魔法杖發『氣動元魔咒﹄,快!」 這少領主還有辦法? 雖然弦影人略有懷疑,但看到過少領主剛才所施展的神奇力量,便不再多想,全心與少領主合力退敵。 煉金術士們飛快地跑到她身後,念動「氣動元魔咒」,而幻影術士們也不甘落後,勇敢地聚集在她的前方,喚出他們的守衛機兵與石怪。 面對毛蟲巨球毀滅性的滾壓,弦影族人展現了與領主共同生死的大無畏精神,四周觀望卻幫不上忙的天輝人直感汗顏,感動不已。 「呼呼呼??」 一團團紅光球,射到霜飛燕高舉的魔法杖頂端,竟聚而不散,融合成一個大如浴缸的光球。 霜飛燕口不止言,一直不停地唸咒,當最後一個光球滲進魔杖上時,她左手往上一指,紅光團猛地爆長一倍,把她的魔法杖與手臂都淹蓋了。 隨著霜飛燕一聲高喊:「散天滅魔咒──!」紅光團「嘩──」射出,化作一根巨大的光柱,直衝向毛蟲巨球。 萬眾矚目,卻沒有多大的懸念,紅光之柱從正面撞在毛蟲巨球上,毛蟲巨球只翻滾了兩圈便停住了,緊接著被紅光擊打的那一大片地凹了進去,然後「霍撲──」一聲,紅光之柱穿透了毛蟲巨球,直衝向無盡的夜空,直至化成一粒星光。 毛蟲巨球登時崩潰,爆炸似地散開,毛蟲怪「劈劈啪啪」地灑落一地,中心之處的毛蟲怪大多已碎碎散散,泥一般的漿液濺滿一地。 還有許多未死的毛蟲怪在漿水中扭動爬行,其境況簡直是一團模糊噁心難看。 一些人看著看著,忍不住嘔吐起來。 而不怕髒不怕臭的石怪銅人,則無懼地洶湧而上,收拾那些殘餘未死的毛蟲怪。 四周的戰士們發出驚天的歡呼喝采聲,他們作夢也想不到,這毛蟲巨球怪是可以打敗的,靠的正是那位弦影少領主無與倫比的魔法力量! 與此同時,人們卻又發出驚訝無比的驚呼聲,目光全集中到霜飛燕的頭上。 她那原本遮蓋頭髮的衣帽,被魔咒的發動之力吹開了,竟現出了一頭銀絲白髮。 弦影人們登感空氣重如鐵鉛,壓得他們窒息無力。 這位嬌小可愛的少女正是妙齡之時,芳華不過二十,本有一頭弦影人特有的動人亮麗的藍發,可現在她彷如一下子活了八十年。 白髮輕飄如煙如雪,只有那張俏麗如昔的顏臉,能看出她的實質依舊未變。 「百愁千恨,一夜白髮」這古話竟在這女孩身上,得到了印證。 「霜領主!那晚我們看到的霜領主,原來是少主!」 那位膽小的弦影衛兵,恍然大肆地驚呼起來,眾人嘩然,終於解釋了那段猛鬼之事的來龍去脈。 「我們的霜領主又回來啦!」一些弦影人驚喜地大呼。 一些人反對道:「不!那是霜領主把所有力量都灌給少主了,現在我們領主是最強大的弦影人啊!」 眾說紛紜各據一詞,但他們都異常興奮,無論如何,這一次弦影人不再陷入悲傷的陰影中,他們的靈魂人物又再次出現了! 霜飛燕知道眾人發現了她的巨變,忍不住低下頭,淚流滿面,耳邊的呼聲彷彿混雜一片已聽不清了。 這些日子裡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她受盡了痛苦的煎熬,那是常人無法忍受的,但她卻堅強地忍受過去了。 為了完成父親的心願和報復雪恨,她瘋狂地啃讀所有弦影魔法書,把她天生過人的智慧與悟性全部搾乾得一滴不剩,以致神傷過度,白髮如霜。 但這些代價她願意接受,能換取最強大的力量與鬼王抵抗,即便是火坑刀山她也願意往下跳,可是,這一切又有多少人明白? 不過對她來說,這並不重要,只要能報仇雪恨,她的一生將寫下最光彩的一頁。 無論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她都會堅定地往這條路走下去?? 人們經受連續的恐慌、失望、驚喜、驚訝、歡樂的感情變化後,大腦變得有點麻木了,把還沒對付的幾隻蜘蛛妖怪丟到一角去,以致無人問津。 此時蜘蛛女妖正難以置信地望著那慘況,憤怒得渾身顫抖地退了幾步,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它大叫起來,爬上烏黑的巨蜘蛛背上,它那雙潔白無瑕的玉臂,猛地變成一雙黝黑發亮的蜘蛛爪,與它那赤裸完美的女人胴體相襯相映,分外詭異恐怖。 它顯得暴躁如雷,在烏黑巨蜘蛛背上不停地跳,隨著烏黑巨蜘蛛舉足移動,另外四隻顏色斑斕的巨蜘蛛也開始行動了。 五隻蜘蛛怪越爬越快,迅疾無比地向霜飛燕衝過去。 它們每一隻肢爪都是尖長而鋒利的,爬過的街道便留下十行大小不一的小坑,每一個坑都足有半尺之深,可想像如果插在人身上是何景象。 天輝戰士們看到這幾隻妖怪在大勢已失的情況下,還不退反進,看來它們是因為陰謀被瓦解以致氣急敗壞,想找那位弦影少主算帳,怎可讓它們如此放肆? 天輝戰士紛紛衝過去攔截,箭如雨點射出,希望能把它們擺平,綻放天輝人的威風! 只可惜他們想錯了,這幾隻蜘蛛妖怪可不是一般的小兵小卒,是蜘蛛妖怪們中出類拔萃的精英。 而烏黑巨蜘蛛背上的女妖,正是它們的蜘蛛女皇柯妮莎! 人們看到衝過去的天輝戰士,被蜘蛛的巨爪兇惡地撕破抓爛,鮮紅的血飛灑四周,甚至有點濺到弦影人的臉上。 這下子,所有人都驚醒過來了,叫罵聲、吶喊聲大作,向那五隻蜘蛛妖怪包圍而去。 蜘蛛女皇並未參與戰鬥,卻在烏黑巨蜘蛛背上「嗚嗚噢噢??」地鳴叫,聲音並不亂,還帶有一種魔力般的旋律之音。 五隻巨蜘蛛的攻擊與速度猛然加快了許多,發狂一般亂抓亂撞,看來,那女妖的歌聲能激發巨蜘蛛的潛力。 別說血肉之軀的天輝人,連石獸銅人也幾乎挨不下它們的一擊,就被打飛到半空中。 煉金術士的守護獸是天然精石製造而成,重量十足,它們群起攻之擋下了四隻色彩鮮艷的巨蜘蛛,卻無法留住烏黑巨蜘蛛的腳步。 這只烏黑巨蜘蛛天生異於同類,每一隻爪足都比一般的巨蜘蛛粗壯一倍,一爪掃過去,守護石獸也要倒下兩三隻,側足隨意一踏,連銅人都要穿個洞。 它背上的女妖是女皇,那麼它就是蜘蛛中的王者! 蜘蛛女皇與蜘蛛王的目標,已鎖定在霜飛燕身上,將擋在前面的一切東西只視為阻礙物,拚命掃空掃光,打出一條通道。 當它們衝到霜飛燕面前時,後面的路上已不知倒下了多少個戰士。 蜘蛛王張牙舞爪地瞪著霜飛燕,而蜘蛛女皇也惡狠狠地盯著她。 它們並不打算把這個可惡的女孩殺了,而是要把她撕碎,然後一口一口地吃進肚裡去。 霜飛燕自然認得這兩隻妖怪,在她心中,它們的罪孽絕不比鬼王輕多少,現在它們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就表示該與它們了結的時間到了! 所以,她一揮手,向圍過來想保護她的弦影人叫道:「你們都退下,讓我來!」 她語氣堅定,帶有一種無可抗拒的威嚴之意,儼然一副領主宗師的姿態。 弦影戰士們聽令,慢慢地退開了,但並不走遠,隨時在領主有危險時,好予以行動! 霜飛燕平靜、沉穩地站著,目光如雷似電,望著柯妮莎女妖,使它不寒而慄地打了個顫抖。 它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猶如一股濃厚的死亡氣息,正籠罩在它身上。 它情不自禁地尖叫一聲,蜘蛛王同時出擊,比霜飛燕還要巨大的前爪,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向霜飛燕的腦袋敲擊而下! 霜飛燕毫無退縮之意,面對利爪,她只是淡淡地泛起一笑。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一章獸王咒絕技退魔 看到霜飛燕不躲不閃,也沒有發動任何魔咒的準備,她也實在太逞強了吧? 許多弦影人都失聲叫道:「領主小心!」但,誰也趕不及去救這位已算是年輕有為的新領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如何被蛛蜘王打個血肉橫飛、四分五裂。 蜘蛛王的巨爪,真真切切地打中了霜飛燕,從頭劃下,穿過她的整個身體,直扎進地裡三分,霜飛燕被一分為二! 眾人驚呼連迭,有的甚至側目轉身,不願看她慘烈的死狀。 可是人們驚叫過後,又響起陣陣疑惑聲,連那蜘蛛女皇柯妮莎也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在蜘蛛王面前被開成兩半的霜飛燕,不但沒有血濺肉飛、肝塗腸流,仍直立原地,向它微微笑著,就宛如一幅被撕開的畫像。 這怪狀連蜘蛛怪都感到詭異無比,連連退後了三步,變成兩半的霜飛燕,突然哈哈笑起來,忽地化成模糊若虛的霧煙,瞬間消失了。 在糧草堆上方,卻又繼續響起她那嬌脆如銀鈴搖動的笑聲,眾人驚愕地張望過去,只見霜飛燕完好無缺地站在糧草堆的頂端,滿臉得意的神情,盡現她那調皮的本性。 已擠到弦影人前方的哈布爾術士,恍然大悟地大叫道:「那是非常高級的幻影魔法「分身移影咒」,怎麼可能?少主不是煉金術士嗎?」 雖然現在大敵當前,但這話,仍使得弦影人們如同一鍋炸開的油似的,大聲地探討了起來。 一則是因為,煉金術士的體質並不適合修煉幻影魔法;二來「分身移影咒」玄妙深奧,其深度僅次幻影終極魔咒「虛無若壁」。 分身移影咒,一般的幻影術士少說也要練個十年八載,在弦影族人中,修得此咒的戰士只有兩個。 當中便是幻影術士的領導者阿泊羅,但他已死在自己的銅人衛士六首刀下;另一位是阿泊羅的大弟子,如今他負罪在定風山上勞動思過,並未參與遠征之行,但小小年紀的霜飛燕,卻將此咒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柯妮莎女妖可不管這些,它認為這是對方在放肆地戲弄自己,此刻它的大腦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它忽地放盡嗓喉,高聲唱吟古怪的歌樂,其節奏韻律均變得激烈無比,蜘蛛王登時變瘋似地往霜飛燕方向衝過去,來到糧草前方,雙爪猛地插進地裡去,糧草堆內立即傳來「嘩嘩啦啦」的怪聲。 緊接著,數十根尖銳的怪物之刺,從糧草堆下飛快地鑽出,但似乎打偏,並未刺中站在頂端的霜飛燕,但白花花的米糧,卻隨糧袋的破口「沙沙」流出,粘在那些尖刺附近的米粒都變成了淡綠色,顯然沾染了毒素。 霜飛燕頓時明白,那兩隻妖怪知道無法對她產生有效攻擊後,馬上改變目標,破壞戰士們的糧食,她不禁怒火中燒,口中咒語之句連綿而出,前方立即現出兩團霧狀之物,當它們變清晰後,眾人赫然看到,那正是她的守護獸小猴子,與她父親的守護獸希柏! 這次弦影人們全部無言地靜下,在過往的歷史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一個煉金術士,終其一生只能煉就一隻守護獸,因為必須把自己一半的生命能量灌進守護獸中,否則就會失敗,想煉兩隻,除非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這位年輕的領主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奇跡與怪事會發生?弦影人們拭目以待,靜靜地觀望著,不再言論,不再猜測。 小猴子與石獅希柏從左右兩方夾擊蜘蛛王,蜘蛛王毫不示弱地狂舞雙爪迎擊。 它的外殼堅硬無比,石獅希柏的爪子也無法在它身上留下印痕,它那雙爪力量更不在小猴子之下,那隻小不點一般的小猴子,面對比它整個軀體還要巨大的蜘蛛爪,簡直無法靠近那蜘蛛王半尺,不過經兩隻石獸的滋擾,總算將蜘蛛王引開,逐漸遠離糧草之地。 可是蜘蛛女皇的歌聲再轉激昂,蜘蛛王的巨爪猛地加速揮動,把小猴子與石獅希柏都掃到了一邊去,然後又飛快地爬向糧草之地。 霜飛燕惱怒地嬌喝道:「你們這兩隻妖怪真是太可惡了,難道你們不懂什麼叫知難而退嗎?好!我這就教一教你們!」 她雙手大張,念著連弦影人都從未聽過的咒語之句。 兩隻守護獸忽地向對方跑去,快要撞上的時候,它們身上泛起一陣粉紅之光。 亮光消散,眾人驚訝得連嘴巴都合不起來,那兩隻石獸竟已二合為一,變成了一隻比任何一隻守護獸都要巨大的──獅頭猩猩身古怪石獸! 獅頭猩猩昂首大吼,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嗥──」粗壯的猩猩手臂,不停地「咚咚咚」地敲打自己的前胸。 這一奇景,弦影人可是前所未見了,均啞言失聲,呆如木頭地望著他們那位少領主。 霜飛燕「嘰哩咕嚕」地喝叫著,獅頭猩猩踏著震地的腳步追上蜘蛛王,一把捉住它的兩後腿,硬生生地將蜘蛛王衝刺中的身形攔了下來。 蜘蛛女皇柯妮莎驚愕地轉過身張望,而蜘蛛王原地爬了好一會,無法再前進半分,才曉得要轉頭察看。 它們看到後方那只奇異的石頭怪物時,都顯得十分詫異,因為它們不明白,什麼時候又鑽出這麼一隻石獸來了,先前可沒看到過。 柯妮莎女妖「吱吱喳喳」地叫著,而蜘蛛王則奮力往前爬動,但它被捉住的兩隻足爪彷彿鑲進了山壁中,完全使它的身形不能前進半分,它想攻擊獅頭猩猩,卻礙於一身厚殼轉不過去,此情此景,它就彷彿是一隻被提起了後腿的烏龜,完全被對方控制住了。 一些弦影人被這恐怖又可笑的場面,引得忍俊不禁,笑聲在人群中起伏不停。 柯妮莎女妖大為光火,將它的歌聲越唱越急,快得讓四周的人都感到心跳加速,血液飛快地流動起來,渾身膨脹難受不已。 那蜘蛛王發瘋地往前爬,直把地面耙出幾行坑渠,那只合體以後的「超級守護獸」力量似有數倍的增長,無論對方如何拉扯,它手中的蜘蛛後足仍緊緊地握著,身形更是穩如大山一動不動。 就在雙方都拚命使力之際,蜘蛛的後足突然「卡啦」一聲,斷離了蜘蛛王之身,雙方都在脫力之下往用力方向衝去,蜘蛛王的綠血噴灑了一地,直痛得它不停亂跳,幾乎將蜘蛛女皇摔了下去,而獅頭猩猩也連退了好幾步,最後「轟」一聲的坐倒地上。 蜘蛛女皇柯妮莎馬上高歌一曲,蜘蛛王立即不顧疼痛地向獅頭猩猩衝過去。它也不直接攻擊目標,再次把雙爪狠狠地插到地裡面,獅頭猩猩的四周立即竄出十多根長滿尖刺、泛著墨綠之色的觸鬚,很顯然每一根小尖刺都綴滿了毒液。 獅頭猩猩是經過億萬年歲月才形成的精煉之石,根本不怕它這種陰險的伎倆,只是那些觸鬚韌力十足,飛快地纏繞而來,把它的身軀與四肢都綁的緊緊,它奮力掙扎了好幾次,竟也未能掙脫觸鬚的束縛。 不等蜘蛛女皇現出得意之色,獅頭猩猩忽地大吼一聲,張開它的獅口,狠狠地咬在胸前的毒觸鬚上,並用力撕咬,毒觸鬚終於受不住,「劈劈啪啪」地斷了好幾根,獅頭猩猩振臂大張,毒觸鬚登時全部斷裂落了一地。斷成小段的觸鬚仍會不停的蠕動著,令人感覺分外噁心。 蜘蛛王這次真的是「痛失」它的特別「武器」,它抽回的雙爪,還不斷淌流綠油油的血水,痛得它直打哆嗦。 獅頭猩猩四肢著地向蜘蛛王飛撲過去,它不再讓蜘蛛王有機會發動下一次攻擊,簡直是把自己整個身形壓將而去。 蜘蛛王也不示弱,忍痛舉起兩隻巨大的前爪迎擊獅頭猩猩,在蜘蛛女皇尖銳而凌厲的魔音催動下,蜘蛛王的力量提升到極致,把獅頭猩猩兇猛的攻擊全部擋了回去! 雙方你來我往地交撞了幾十回拳爪,仍未分出高低,忽地,獅頭猩猩看準蜘蛛王打過來的右爪往旁一閃,兩隻比腿腳還粗的猩猩之臂,飛快伸上把蜘蛛王的爪子抱緊,它身形猛然扭轉,將那蜘蛛王擊出的右爪之力借勢一扯,蜘蛛王登時被它拉到了肩上。 隨著一聲獅吼,蜘蛛王巨大的身軀硬生生地被獅頭猩猩翻了個觔斗,「轟」地倒在地上,蜘蛛女皇柯妮莎也被摔到數尺之外。 蜘蛛王的一身厚甲,這一摔並無大礙,倒是翻身的時候有點困難,還有點笨重,八條爪足胡亂撐擺了老半天,仍未成功翻轉。 獅頭猩猩仰天長嘯,竟奮力一躍彈跳到高空中,落下時卻頭下腳上,打著急旋往蜘蛛王的肚皮撞去。 蜘蛛王好不容易翻過了身,如流星般墜下的獅頭猩猩卻已一頭栽到它的背後上,它那身蟲甲雖厚,也抵不住那只重達上萬斤的超級石獸由空中落下的衝力,「卡啦」一聲,它的背門立時被撞凹了個大洞,綠水如噴泉般射出,把獅頭猩猩灑了一身。 不遠處,響起蜘蛛女皇柯妮莎萬分驚恐的尖叫聲:「不──」 四周的人自是聽不懂它在叫什麼,但也明白,蜘蛛王所受的這一記重創,已將它的希望也撲滅了! 蜘蛛王被撞得「折了腰」,只能顫抖著在地上蠕動,獅頭猩猩乘勝追擊,抱起它兩隻粗大的前爪原地旋動,只轉了幾圈,蜘蛛王的身形便被獅頭猩猩旋舞起來,四周刮起陣陣烈風,吹得人們無法睜眼視物。 只聽獅吼聲再次長嘯,蜘蛛王被它奮力扔出,如脫線的紙鳶般飛到半空中。 整整飛出了兩三百尺之遙,蜘蛛王才墜下,「轟」地一聲,撞塌了一座破樓,掀起一陣石末沙塵,過了一會兒,人們才看清那蜘蛛王被一大堆碎石壓到了底下,再也不能動了。 獅頭猩猩施展的絕技,只在片刻間便將蜘蛛王徹底擊敗,頓時引起陣陣轟動喝采聲。 哈布爾術士恍然大悟似地叫道:「我想起來了,這是煉金魔法中的終極法咒之一「獸王神咒」,能將守護獸合體,令其戰鬥能力瞬間提高數倍,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這一魔咒的展現,實在是太偉大啦!」 其它弦影人聽到此話,也紛紛附和地讚歎起來。 他們表面看起來十分悠閒,實際上他們喚出的守護獸沒停過半刻,簡直如潮如洪地淹蓋另外四隻色彩斑斕的巨蜘蛛,這彩蜘蛛毒性猛烈,可惜對那些石頭和鐵塊造成的戰士毫無用處,所以很快便被它們「瓦解」成碎塊,蜘蛛爪與蜘蛛的血肉遍地可見。 當蜘蛛王也被解決後,他們一邊議論著,一邊圍向最後一個妖怪──蜘蛛女皇,加上咬牙切齒的天輝戰士,那女妖整整被圍上了四五圈人。 人們的心裡都冒出了這個詞──插翅難飛,用以形容它現在的處境,是再貼切不過了。 蜘蛛女皇柯妮莎左右環顧,看到自己已被重重包圍,它咬牙切齒怒目瞪視了一會,神情突變,柔和地笑起來,兩隻蜘蛛之爪竟飛快地縮小,變回兩隻藕蓮般的雪白手臂,上身的美女之軀,更是大力地扭動起來。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蜘蛛女皇的美女之身竟慢慢脫離了蜘蛛下體,活脫脫地鑽出一個百分百完整人形、璧玉無瑕的女人胴體! 自古以來,男女被神區分後,女人赤裸的胴體,就是征服男人視線最有力的武器,而且這個蜘蛛女皇所擁有的身段,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身,堅挺的胸乳在人們的眼前輕輕顫抖扭動著,身上還似乎微微泛起聖潔的白光,在場的所有男性都在一瞬間呆住了,直感空氣凝固,呼吸窒息。 蜘蛛女皇嫵媚地笑了笑,輕柔地唱起如流水般清澈的歌曲,兩隻玉手在身上輕輕擺動,時而遮掩女性誘人的神秘地帶、時而又做出一些撩人惹火的姿態動作,與它哼出的悠揚歌聲,交織成一幅美妙絕色的馨香之圖。 不但是男性,夾在人群中的一些女性也為之動容,只感眼前看見的是天仙下凡、神女乍現,使每一個人都看得如癡如醉。 因為想不到這女妖之皇竟能跑出一個完整的人形,霜飛燕禁不住多看了幾眼,結果她也被吸引住了,但她心底有另一份意志在努力掙扎與抗拒,在告訴她:「不要看!這是敵人的妖術!」 這正是在她大腦深層的危機意識,她以前曾看到過一次蜘蛛女妖的媚術,若不是小猴子,她當時就和其它受法者一起葬於妖怪的腹中了,所以那一次教訓她銘記於心,並在此刻潛意識地提醒自己。 霜飛燕的大腦霎時清醒過來,立即低下頭,不敢再望上半眼,兩耳卻仍然被迷惑人心的歌聲纏繞著,她知道只消片刻又會被對方的邪法所控制,一咬牙,往印象中蜘蛛女皇所站之地,發出了一個「氣動元魔咒」之彈。 現在霜飛燕的魔能已與往昔相差甚遠,發出的魔法之彈,幾乎有面盤般巨大,只可惜她預測的方位並不正確,粉紅的魔法之彈斜斜撞在蜘蛛女皇前方的地面上,「轟」的一聲濺起幾大團泥沙,「嘶嘶撒撒」地灑在蜘蛛女皇身上。 蜘蛛女皇尖叫幾聲躲閃著,歌聲頓時中斷,但四周的人們受魔音所惑較深,仍處於迷糊狀態中,連各式各樣的守護獸、銅人衛士,都因主人處於半昏迷狀態,而一直在原地發呆。尚能保持清醒的霜飛燕精神立時為之一振,馬上抬起頭,呼喚獅頭猩猩向蜘蛛女皇發動最後的攻擊。 蜘蛛女皇發現霜飛燕竟還能動彈自如,神色略變,立即向她揮手舞動,口中魔音源源飄出。 霜飛燕只看到蜘蛛女皇轉了個美妙的舞姿,耳邊又響起如雲霧般飄渺的歌聲,她的意識又開始沉迷了,所幸的是獅頭猩猩的衝勢十分兇猛,雖然主人的指令意識已中斷,但身形仍繼續往前飛去,近萬斤的軀體,狠狠地撞到蜘蛛女王嬌如玉砌的身體上。 只有幾下沉悶的骨折聲響起,那蜘蛛女皇來不及慘叫,便如離弦的箭般被撞到數十尺之外,在地上翻了幾個滾,便不再動彈了。 許多人在這一刻感到眼前發黑,頭痛欲裂,本圍在蜘蛛女皇最前方看得最清楚,也受害最深的,一個個捂著頭倒地昏厥過去。 過了片刻,許多人逐漸復原過來,慢慢明白他們剛才被妖魔的迷惑妖術所控,危險萬分,他們陸續趕去「看望」那個看來已被獅頭猩猩撞死的女妖物。 圍過去「觀屍」的人,十有八九都恐懼地散開,並驚呼連綿,再次清醒過來的霜飛燕,也想走過去視察一番,可是邁開了兩步便感頭重腳輕暈昏無力,她連番施展巨大的魔咒,體力與魔能已剩餘不多,還能站起來已算萬幸。 附近的弦影人立即趕過來,攙扶這位數度展示奇跡之力的少領主,本想帶她回營地休息,但霜飛燕堅持要去看一下蜘蛛女皇的下場。 在眾人的簇擁下,她終於來到蜘蛛女皇的屍體面前,地上的情境,登時把她嚇得心臟的跳動加快了三倍。 眼前的蜘蛛女妖,哪裡還有半點美輪美奐的姿色,其身形完全變回恐怖可怕的妖怪之體。 它的全身皮膚已變成褐灰之色,乾枯如樹皮一般的皺紋裂痕遍佈全身,嘴巴大張,露出兩排尖細黝黑的利牙,整張臉已如包著皮的骷髏,看者都感到陣陣噁心之意,實在難以想像這妖怪死前與死後差別如此之大。 或許,這才是它的真面目,美麗的外表,只不過是它用來迷惑和攻擊人類的武器,如幻象一般與它的生命同在,生命已逝,它的美麗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城內之敵終於全滅,議論的、忙碌的、歡笑的、悲痛的,各式各樣的感情,充斥在人們的臉上,誰也沒留意蜘蛛女皇原本的下身──蜘蛛之體早已悄悄鑽出了人圈,飛快地爬向它們進入基米城的那個隧道口,在那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它美麗的上身中,並沒有人加以攔截。 當它將要鑽進隧道裡面時,上身脫離後空出的破口,竟探出一個怪異的黑漆漆的蜘蛛頭,一雙反亮著火光的蜘蛛眼,遙遙盯向人群中的霜飛燕,好一會,才爬進隧道消失在黑暗中。 基米城裡被偷襲的怪物們搞得一塌糊塗,天輝戰士們只留下小部分來收拾營地,其餘的全回到城樓上備戰,因為城外的妖怪大軍仍氣勢洶洶,似乎隨時要大舉進攻,或許它們還不知道城裡的同夥們已被收拾乾淨,所以還在那裡不思進退地裝腔作勢,以吸引城樓上天輝守軍的注意力。 其實城內所發生的事,早就引起守城大軍的側目,城外的妖怪所擺之陣,用意何在,他們也清楚了,後來妖怪們被擺平了,他們也大大地吁了口氣,現在看到城外那些妖怪們待在那裡,左搖右晃裝模作樣地亂動,他們把肚子都笑痛了。 但妖怪大軍的數量眾多,守軍的戰士們也不敢大開城門發動進攻,他們在等,等米格達利亞的大軍掃蕩完敵人巢穴回來,它們的死期便近了。 就這樣,兩軍又對峙了將近兩個時辰,遙遠的東南方已傳來陣陣馬蹄聲,城樓上的戰士們紛紛現出喜悅之色,大軍終於回來了。 與此同時,城西之外的妖怪們也蠢蠢作動,紛紛轉過頭往來時方向撤退而去,或許它們發現城內的襲擊已失敗,再沒有站在城外乾等的意義;又或許它們已察看到人類的大軍將來臨,再不逃,就得全部作滋潤土地的肥料了。 再不出擊還等何時?基米城的戰士們一邊打開城門,吶喊著追殺妖怪大軍,一邊派快馬報告城中遭遇的戰況,讓大軍直接拐到西城追趕敵軍。 城上城下,城裡城外,到處都爆滿了人類的呼叫聲,當中夾雜著許多興奮與喜悅的氣息,當人類在戰爭中出現明顯的優勢時,他們的這種心情,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因為他們並沒有想得太遠,只要眼前的事是對他們有利的,他們的快樂之感就會油然而生。 霜飛燕的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悅,她在剛才一戰中,已使出了自己所學到的最強大的魔咒,卻只不過以微薄的優勢,打敗了那鬼王手下的一些爪牙,那又如何能對付深不可測的鬼王呢? 她知道,無論這條路有多艱難,她都必須走下去,雖然前途一片黑暗,但她相信她並不是孤獨,她父親的靈魂會守候在她身邊,還有遠方那位她經常思念著的英雄,一定會與她並肩作戰,驅魔禦敵。 回想起那位英雄傻傻呆呆的笑臉,霜飛燕忍不住竊笑了一下,但對他的思念之心立即膨脹起來,她頓時感到無比的孤獨與寂寞……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二章黑魔劍奪命索魂 寒風蕭索,把大地僅有的些許暖意都刮走了。 紅石將軍哈吐爾長長地呼了口氣,立即化作一陣白霧。 他與阿布蘭閣南部戰線的主帥馬赫爾藍石將軍率著大軍,順利地攻下了汰拉泊的國都肯地加馬城,此時,他又帶領五萬兵,將佔領了肯地加馬城西南面的一座小城鎮。 那城鎮空蕩如死城,他未費一兵一卒,便完成了任務,現在他與士兵們休息一夜又得出發,向汰拉泊西面邊境的城市挺進。 越往西走天氣便越冷,在進入汰拉泊國的時候,他曾研究過這個國家的狀況,令他記憶較深的是,汰拉泊西南面與阿隆哥國的邊界是一大片連綿的雪山,其長度,覆蓋了這兩個國家邊沿之線的一半,猶如一個天然的屏障,把兩國分隔而開,看來空氣之冷便是受雪山影響的。 哈吐爾坐在一塊大石上,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從懷裡抽出一塊棉布,輕輕地拭擦他最心愛的兵器──風影劍,這寶劍是一對的,一柄叫風,一柄叫影。 哈吐爾也是一位劍客,雙手劍法是他獨有的絕技之一,當他全力施展時,確是快的如風如影,令人無法看清是哪一劍才是殺招。 在天輝國眾多的劍客,他算是顯赫有名,再加上他精通馬術,在過往所參與過的戰役立下不少戰績,因此在他二十八歲時就當上了紅石將軍,擁有呼喚萬軍之權,如此年輕有為的人,在天輝國並不常見,他便成為許多人羨慕敬仰的對象之一。 現在他年方三十二,其劍技更趨沉穩成熟,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可近年人們卻幾乎把他忘了,這是因為另一位比他更年輕的劍士青木年的堀起。 在短短幾年內,她由一位普通劍客成長為劍聖,由青石將軍一路攀升到天輝國最高軍銜的藍石大將軍,這種天才般的人物,把人們的眼光都吸引過去了。 在世界發生死靈入侵的災難,和遇到青木年之前,哈吐爾做夢也想與青木年來一場劍客間的較量,以確定這位民間所傳的天才劍士,是否只是浪得虛名。 青木年出現後,他的想法有所改變。 青木年雖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可她的氣度魄力卻比許多男子都要濃烈,調兵行軍的指揮能力更是鮮有的將才,在面對萬軍之敵時,她比任何人都要勇猛,這一切使得哈吐爾心悅誠服,甘願聽令於她旗下。 但哈吐爾每一次望著自己的雙劍時,總有一份渴望能與青木年這位歷史上最年輕的劍聖一較高下,說不定他如果勝利了,劍聖的名號就會轉歸他所有呢?想到此,他就會暗暗地發笑,沉浸在幻想的喜悅中。 「哈將軍!大事不好了,哈將軍──」一名士兵喘著粗氣,神色慌張地跑過來,接連喊了幾遍,才把他的幻想打斷了。 哈吐爾沒好氣地問道:「何事?」 「我們派去偵察的騎兵,竟發現被鬼王擄走的青木年將軍與大石頭戰士,出現在西面的荒地上……」 「什麼?」不等那士兵講完,哈吐爾已驚訝得從大石上跳了下地,激動得差點想把風影劍架在那士兵的脖子,叫道:「是不是真的?」 「是!他們都非常肯定……」 那士兵的下文還沒開始,哈吐爾又打斷道:「那怎麼會大事不好呢?這可是大大的喜事啊,我們應該馬上去迎接他們!快,給我備馬!」 哈吐爾急如被火燒到了屁股,大步往營地走動,一邊自言自語地咕嚕著:「他們可真是厲害,竟從虎口逃生歸來了,哈哈……」 那士兵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哈吐爾,並高叫道:「但青木年將軍和大石頭戰士把我們的偵察兵殺了大半,只剩三個能安全逃回來!」 「什麼?」哈吐爾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瞪著那士兵,在得到再次肯定的回復後,他驚愕不已,然後重重地吐出兩個字:「備馬!」 片刻過後,這小城鎮裡衝出了一隊足有上萬之數的騎兵,踏著「轟隆」的蹄步聲,氣勢磅礡地往城西衝去,緊接其後頭是四萬步兵。 如此龐大的陣容,去相迎兩位突然出現的天輝國英雄,常人會感覺有點誇張。 但哈吐爾的頭腦一點也不笨,他猜想到青木年與大石頭如此異常,肯定與死靈之王有關,或許那鬼王就在他們背後操縱著,或許鬼王的軍隊就隱匿在那裡,這些兵力他還唯恐太少呢! 在三個大難不死的偵察騎士帶領下,大軍迅速趕至五里外的荒地。 那是一片猶如乾涸了的世界,地上遍佈缺水而成的裂紋,稀稀拉拉的樹木,也只剩光禿禿的枝枒,除了風聲,偶爾聽聞的是以啄食屍體腐肉為生的禿鷹鳴叫聲,使此地充滿了荒涼與死亡的氣息。 視線在只有淡淡紅月之光的夜色中,所能看到的景物並不十分明了。 當大軍走進荒地中央之處時,走在最前方的哈吐爾將軍,卻遠遠地發現了青木年婀娜多姿的身形,與大石頭雄偉的影像,他們就直直地站著,看到大軍的到來也一動不動,在寬闊平坦的荒地上,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哈吐爾謹慎地遙望四周,方圓數里的荒地上,只有幾塊零星分散的大石,並無什麼可藏匿軍隊的地方,然後再詢問了一遍三位「受害者」,確定他們當時遇到的只是青木年與大石頭兩個人。 他揮揮手,讓大軍繼續靠過去,離那兩位令人撲朔迷離的勇士數十尺之外時,他們的模樣清澈地展開在眾人面前。 他們手足並存,看來鬼王擄走他們後並沒有加以傷害,只是一身穿著打扮都變了。 青木年解下了她的長辮,讓一頭棕紅之發垂飄於肩背之上,原來的天輝國藍石將軍戰袍已不復存,換上的是露出性感誘人身段的烏黑戰甲,長及地的黑色戰袍隨風飛揚,臉上冷若冰霜,此刻的她充滿了野性詭異的美,毫無半點以往的朝日之息。 而大石頭也換了一身灰褐、簡陋無比的戰衣,上身只有一件護胸的鐵甲,下身是一條防衛胯部的戰甲之裙,除此之外並無它物,他那一身精煉如鋼的肌肉盡情展露而出,令人更直接地感受到他力量的壓迫之力。 不過他們的武器卻沒變,大石頭仍握著兩個大鐵錘,而青木年的身後,仍背著三把代表著她過往榮耀象徵的寶劍。 哈吐爾立即下馬走了過去,一邊高呼道:「青大將軍!大石頭勇士!見到你們太好了,歡迎你們回來!」 豈料青木年「噌」地抽出蕭玄劍,指向哈吐爾的鼻尖冷喝道:「放肆!你們這些低劣的人類真是奇怪,見到我竟叫別人的名字? 「告訴你們,我是鬼王大人麾下的黑魔劍士多利婭,他是黑魔狂人加達姆,在你們臨死前好好記著吧!」青木年指了指大石頭高傲地說道。 「臨死前?」哈吐爾聽到這句忽感非常可笑,竟哈哈大笑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青將軍啊,我知道你們一定受魔鬼迷惑,以致墮入魔道,但想不到你們還神志不清呢! 「憑你們兩個,還想打敗我們幾萬名戰士啊?來吧,放下武器乖乖跟我們回去,讓生靈法師幫你們驅走邪惡的靈魂吧!」 「哼!」青木年冷哼道:「愚蠢的傢伙,你可曉得我為何要放那三個膽小的騎兵回去?你以為我就殺不了他們嗎?」 哈吐爾愕然,這點他倒未想到,他一直認為那三個偵察兵是拚命才逃脫而回,但轉念一想,或許這只是青木年唬嚇之話,便不屑的說道:「別以為你虛張聲勢、說幾句話就想嚇退我,甭想!你不願束手就擒,那我只好不客氣了!」 他雙手一晃,腰間的一對風影劍已握於手中,擺開架式,準備與青木年大戰一場。 青木年「咯咯」嬌笑道:「怪不得鬼王大人要將你們從世界上清除,因為你們確實是沒資格活在這世上,那三個逃亡的傢伙已把你們帶進了死地,恐怕你們到現在也不知道吧?實在是可悲可歎啊!」 「廢話少說,我這就將你拿下!」 哈吐爾雙劍一抖,風影化作兩道光虹,刺向青木年的右腿與左肩,他知道這兩位天輝勇士,人性暫被魔鬼泯滅,想制服他們,雙方必有一戰,但也不能過度傷害他們,所以他劍指之處均躲開其要害。 青木年卻不還擊,向後躍開,高舉蕭玄劍仰天長嘯,大石頭也放聲大吼,雙錘用力擂到地上,發出震耳的「轟隆」聲,哈吐爾被迫退後,不繼續追擊。 突然,大軍四周的荒地上「嘩啦啦」地噴起無數泥石,片刻間現出幾十個地洞,然後地裡不停地鑽出長滿毛刺、巨大如豬的蟲怪。 第一次看到它們的戰士,感到視覺受到極大的刺激,不寒而慄地倒吸一口涼氣,「噌噌光光」地抽出他們的兵器。 毛蟲怪少說也鑽上了上千隻,然後鑽出來的,卻是全身烏黑甲冑、手執長矛鐵盾的戰士。 他們的臉色紫黑,雙眼泛白,猶如一群會活動的死人,它們的出現,使這荒地猶如剎那間化成了墓地,死靈從地獄裡無盡地爬出。 敵人突然出現的奇兵,看起來都非常可怕凶狠,但數量並不多,它們全部鑽出來後,加起來也不過五千,哈吐爾不禁鬆了口氣。 五萬對五千,怎麼推算,他估計也會輕鬆取勝,他舉起右劍高聲叫令:「戰士們,我們的藍石大將軍青木年與異人戰士大石頭,已被邪魔迷失心智,現在我們要把他們活捉回去,其它妖物,一律殺光──」 「呵──」戰士們齊聲呼應,按指揮分作四隊向四周衝去,而哈吐爾則帶上他那五千名近衛兵,把青木年與大石頭包圍起來。 他的近衛兵均手持短劍輕盾,行動力非常迅敏。 青木年輕蔑地冷眼瞧視,其神情似是毫不把這幾千人放在眼裡。 這下哈吐爾光火了,大叫道:「青將軍,得罪了!」他身形忽然旋轉前進,雙劍隨之舞動,風影劍竟化作無形攻向青木年,完全看不出他要攻擊對方的哪一個部位,似把對方的全身都籠罩起來了。 乍眼望去,哈吐爾與雙劍已化成了旋風,一股能將人撕裂劃傷的劍之龍捲風。 站在圈外的近衛兵們紛紛喝采吶喊,這是他們首領的得意絕技之一「風來訪」! 在以往的戰場上,哈吐爾此技施展時,少說也要倒下幾十個敵人,即使單獨對戰,對方也無法予以反擊,因為他雙劍如烈風般的攻擊就是最好的防守,迫使對手要麼躲閃,要麼斃命。 青木年也皺起了眉頭,她也看出對方這一招威力確實不小,但她並未後退,也不閃躲,卻把背上的日煌炫輝劍握於手中,當哈吐爾的劍風刮到面前時,她大喊一聲,雙劍齊劈在前方,劃出兩道耀眼的劍光,一金一銀之色,交錯成一個大叉,顯得分外簡潔有力。 「匡」的一聲,人們只看到火光閃亮,哈吐爾的風影之劍便與青木年的雙劍交撞到一起,四劍架成一個奇特的「井」字,劍旋風卻因此驟然消散。 哈吐爾的眼神充滿了驚愕與詫異,連四周的近衛兵們也不禁嘩然,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首領此絕招被擊破。 青木年冷笑一聲,雙臂用力一攪,哈吐爾立感風影幾欲脫手而飛,嚇得他立即抽劍退後。 退出三步之外,他感到深深不解,心裡不停的想:「這是不可能的!」 他大吼一聲,掃空怯意,腳步大張向前俯衝,雙臂抖動不停地向前探刺,快攻到青木年時,風影之劍竟再次幻化氣霧一般的形態,連他雙手的前臂,也彷彿在空氣中消失了。 這是哈吐爾另一絕技「影如雲」,雙手振動雙劍之速,快的超越了目視之力,無數劍之影交織成了霧般之狀! 這一招集結了他畢生功力,鮮有展示過,看到過的人都已死在了他的劍下,因此引來戰士們陣陣驚歎之聲。 此招使得青木年也駭然不已,但她不慌不忙地將蕭玄劍收回後背,雙手緊握日煌炫輝劍,朝哈吐爾發出的霧般劍式用力一刺。 響過一下清脆的劍擊聲,哈吐爾的身形顯然頓了一下,劍式卻未受影響,仍向青木年吞食而去。 青木年迅速向後滑步,退出三尺又憑空砍出一劍,「噹」的一聲響過,她再退再劈,如此重複地擊出五劍後,哈吐爾本來消失的兩隻前臂竟出現了。 這是因為他振劍之力被青木年震得不斷減弱,其速緩慢下來了。就在產生這剎那間的變化時,青木年把日煌炫輝劍沉穩迅猛地向前一刺,金光驟然綻放,從劍身直射而出,穿過劍霧,刺中了哈吐爾的右肩。 然後戰士們便看到哈吐爾整條右臂無聲無息地脫離他的身體,金光從他後背繼續往前閃射,斜斜地從人群頭上掠過,嚇得戰士們慌忙散開躲避。 人群被那道絢麗耀眼的金光所吸引,直至它消失在夜空中,才曉得喘過一口氣,而哈吐爾無比慘烈的叫聲才在此時鳴亮。 「啊──」 哈吐爾踉蹌著腳步向後倒退,左手仍握著剩下的風劍,右肩缺出的大傷口上,血如泉水噴湧般濺射而出,疼痛與驚恐使他臉色立時發白,再顧不得什麼戰鬥了,幾乎是連爬帶滾地轉身逃命。 他那五千名近衛兵看到首領受到重創,不禁怒氣滿腔地向青木年與大石頭圍攏過去,並迅速跑到哈吐爾背後加以保護。 群情洶湧,五千人圍攻兩個人,在常人眼裡,這兩個人會被踩成肉醬,卻見青木年猛地將日煌炫輝劍往地上一插,大喊道:「惡魔之力,為我所令,魃魑魁魈速速聽命──」 魃魑魁魈是古人流傳下來,對四種在人間作惡最多的鬼怪之稱,青木年這古怪的話語,令眾人感到匪夷所思。 但不管她想幹什麼了,近衛兵們如洪水般把人圈收窄,短劍已準備在她與大石頭的腿腳留下印痕,他們仍遵守著首領的命令──要活捉這兩個被魔鬼附身的勇士。 突然,青木年插劍的地裡,「呼」地竄上一陣暗灰之色的烈風,將她與大石頭籠罩起來:…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暗灰之風飛快地消失了,然後眾人看到青木年如同換了一個人,她的紅唇已變成暗紫之色,渾身肌膚蒼白如雪,頭髮散出陣陣紫色的霧氣,最可怕的是其雙目竟變得赤紅,猶如化作一隻勾魂厲鬼。 一直站著不動,猶如殭屍的大石頭也同出一轍,變成惡魔一般的樣貌,他忽地朝天咆哮,雙錘高舉再重重的敲在地上。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人們頓覺天崩地裂,腳下之地再也無法站穩,以大石頭為中心方圓近百尺之地,竟塌了下去,站在其上的戰士們登時全體翻倒,靠得最近的戰士,更已鮮血狂吐。 站在大石頭旁邊的青木年,卻在他敲下震天之擊時蹬地一躍,跳到了足有十尺高的空中,落地時震地之力剛好已消散,她尖聲怪叫目露駭人的紅光,向退到人群中的哈吐爾衝去。 沒被震倒的近衛兵們立即衝前防禦,並想將青木年制伏擒獲。 只見青木年尖叫連綿雙臂伸展,後背的蕭玄劍與月光劍竟脫鞘飛出,如離弦之箭一般,向戰士們刺射而去。 近衛兵們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連腳步也停了下來,這一停頓他們可苦了,鋒利無比的蕭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穿透了五六名戰士的身體,而旋轉飛舞的月光劍,則接連劃過好幾個人的脖子,鮮血與慘叫聲同時暴現,戰士們這才反應過來,閃躲或抵擋那兩把飛劍。 青木年卻腳不停步,日煌炫輝劍遍灑金光,毫不客氣地招呼在戰士們身上,所到之處,均見艷紅的血花綻放噴射,此刻她再無半點屬於人類的跡象,完完全全已是一隻以殺人嗜血為樂的魔鬼。 面對大石頭的戰士更是慘烈,他那對大鐵錘所到之屍骸遍地,絕無一個存活,大多死得一片血肉模糊之狀,有的甚至被他一錘掃過去,上身立即如豆腐撞牆般粉身碎骨,圍在大石頭四周的戰士,直看得心驚肉跳恐懼萬分,哪還有與之相拼的戰意,紛紛躲避逃命。 另一面,殺向那幾千隻妖怪的五萬大軍,竟也討不了半點便宜,那些毛蟲怪相互層迭,堆成一道道長滿尖刺的圍牆,那些長矛魔兵便躲在其後,向攻過來的戰士發動攻擊。 它們叫嚷著古怪的語句,手中的長矛指向某個騎兵憑空一刺,矛尖竟發出一道如閃電般的赤紅亮光,準確地擊打在那騎兵身上,該騎兵立即慘叫落馬,躺在地上再不能動彈,是死是活無人可知,因為其它戰士也遭遇相同的攻擊。 敵人的赤紅之光射程遠達三四十尺,衝近的戰士們,可說是整片整片地被擊倒,領兵的將軍看到戰況如此惡劣,急忙揮兵退後,換上長弓箭手在敵人射程之外放箭還擊。 箭矢雨點般落向長矛魔兵與毛蟲怪,卻見它們高舉鐵盾遮擋在頭臉之上,連成一片,任憑箭矢如何密集,卻也傷不了它們半分。毛蟲怪更是毫不理會,它們的背甲堅韌無比,箭刺打下只當搔背。 領軍的將軍嘗試著讓騎兵們在箭雨的掩護下衝刺襲擊,敵軍的赤紅魔光卻如常發出,即使一些勇猛無比的戰士能衝近它們咫尺,但那些堆成圍牆的毛蟲怪,竟將身上的毛刺彈射而出,使那些靠近的戰士與戰馬再不能前進半步,大多無命再返。 如此失敗了數次後,大軍已損失了近萬名戰士,領軍者只好命令戰士們停在敵軍的射程之外與之對峙,他們想等主將帥哈吐爾逮住敵軍之首,那樣就能不戰而勝。 卻不想他們所期盼的那一方,傳來令人震驚的消息。 哈吐爾將軍已遇害陣亡! 哈吐爾所帶領的近衛兵們,更如潮退的洪水般四散而逃,追趕他們的,竟便是兩位變魔的天輝英雄! 令人無比驚恐的是,青木年的日煌炫輝劍上,駭然穿著一個人頭,從那血肉模糊的樣貌上,還能隱約看出正是哈吐爾之首。 誰也沒看清哈吐爾是如何被殺的,戰士們只知道誰跑慢兩步,青木年發出的飛劍與手中的黃金劍,就會切下他的腦袋。 恐慌之情如瘟疫般迅速傳開,戰士們的信心如塌樓般崩潰了,哈吐爾的副將再不敢戀戰,高聲號令撤退。 大軍一退,長矛魔兵竟立即從毛蟲之牆後衝出,加以追殺。 大石頭與青木年的腳程比常人快上好幾倍,落在後頭的戰士們,一個接一個被他們幹掉,即使有無懼之者上前阻擋,也挨不上兩招便犧牲了,根本影響不了他們前進之速。 哈吐爾所帶領的五萬大軍,逃至安置營地的小城時,竟已傷亡近半,而青木年的魔兵們卻緊咬不放,窮追不捨,直至戰士們倚仗城樓圍牆的防禦之力,向它們瘋狂射箭和砸石頭,才止住了它們的腳步。 青木年與一眾魔兵在城外遊蕩了近半個時辰,才緩緩退去,時而轉頭回望,似乎在思考如何攻破小城的方法,城中的戰士們都相信,它們在短時間內還會捲土重來! 五萬戰士對五千魔怪,還輸得慘敗,連主將也陣亡犧牲了,這一戰,令許多人都無法接受! 哀聲歎息之餘,他們馬上派出快馬,向汰拉泊國都肯地加馬城的主力部隊告急,請求立即派兵增援。 青木年與大石頭魔變的消息,便如同火球爆裂般,在天輝大軍中炸開了……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三章殷紅月夜鬼登門 天輝國王卡拉多,百感交集地坐在他專用的皇座大馬車上。 這馬車由八匹駿健的大馬所拉,每一匹馬都穿戴著堅硬無比的金鋼之甲,不但盡顯高貴的姿態,還能防禦任何箭矢、刀劍的襲擊,連馬車的外殼都貼滿了鐵鋼之板,這些都用以保證國王能在任何危機中安全脫離。 馬車內十分寬敞,足可並列坐上十個大漢,車廂的佈置盡顯皇族氣息,四壁粘貼的是色彩鮮艷、柔軟透風的絲綢錦布。 國王專用的皇座,更是鑲滿珠寶翡翠,極盡豪華,在卡拉多國王面前,還擺滿了鮮果美食,可他看起來毫無半點舒暢愉悅之意。 他剛剛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白水來帶領的落基神兵、青石年率領的北部戰線、南面的聯盟大軍,都成功將沿路的魔怪從人類的領土全部驅離,並日夜兼程,趕往汰拉泊國都肯地加馬城,與天輝總部隊大會合,此消息確令人振奮。 三條主力戰線,經過艱辛戰鬥歷程終於匯聚一地,象徵著人類最大的反擊戰將要展開,結束死靈惡魔肆虐大地的那天,指日可待。 壞消息,來自國都肯地加馬城,那裡遭受一群數量在一萬以內、戰鬥力卻異常強悍的魔兵不停的滋擾與襲擊,紅石將軍哈吐爾已遇害陣亡,在國都附近的小城鎮駐紮的天輝軍,均受到嚴重的打擊,不得不全部撤回肯地加馬城。 國都內的數十萬大軍曾予以正面反擊,但其魔兵領導者用兵奇精、戰術高明,多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成功將魔兵的兩個主將包圍堵截,整整打了近兩個時辰,他們瘋狂殺傷數千人後,仍得以逃脫,至消息發出時,天輝軍已損兵折將近五萬之眾。 而那隊魔兵的兩名領軍之將,正是天輝國的藍石將軍青木年,與異人奇兵大石頭。 這些消息使卡拉多國王感到悲哀與惋惜,不但因為又有成千上萬的戰士為此犧牲,而且他想到青木年與大石頭已死了,他們已被鬼王沃利加施下了「腐靈鎖魂咒」,變成其操縱的殺人傀儡死屍,又一個弒人狂將要出現。 他心裡憤慨難平,難得天輝國出現兩個奇才,不幸犧牲後仍為邪惡力量所用,鬼王的所作所為實令他痛恨不已,恨不得將之撕成碎片。 與卡拉多國王有同一想法的,還有坐在他前面的劍魂大師卡柏拉,與新任藍石將軍青石年,他們剛好趕上了國王的大軍。 因為天輝軍正日夜兼程趕往肯地加馬城,所以卡拉多國王便在皇車裡會見他們,對他們所立的功績加以讚賞,卻不想國都帶來的信報同時到達,他們三人一起細讀了這一份噩耗。 當聽到卡柏拉解釋接受了「腐靈鎖魂咒」的人,都已是死亡之體時,青石年這八尺男兒不禁流下了熱淚,雖然他不想相信,但這已成事實,他只好鼓起勇氣面對。 聽到消息後,他一直低下頭,不讓國王與劍魂大師看到他淌滴的眼淚,只是緊握的雙手發出輕微的骨節擦磨聲,憤怒與悲慼的心情盡現於此。 三人都沉默起來,各有所想,但都圍繞著如何消滅鬼王大軍的想法打轉。 這時,外面傳來衛兵的報告聲:「國王陛下,天靈宗師有事求見──」 「好!請他進來!」卡拉多國王傳令下去,馬車的行速便緩了下來,然後車廂前的幕簾輕揚,白髮長鬚的天靈宗師海牟矢便鑽了進來。 他看到裡面三人的嘴臉表情,呵呵笑道:「你們一定為青木年和大石頭的事,而感到遺憾與悲傷吧?」 卡拉多國王大奇道:「那麼說,天靈宗師你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這事確實令人高興不起來,但為何你竟還有笑意?難道你覺得這不可惜?」 海牟矢輕輕摸著長鬚微笑道:「經我仔細查閱與心靈宗師研討過後,發現在傳來的消息中有提到,青木年與大石頭在戰鬥時都會大喊大叫,而且青木年還會揮兵排陣,單憑這兩點,便能證明她與大石頭仍有人類的思想與活動力,或許他們並沒有死!」 這話如春風灑在乾枯的大地上,一下把卡柏拉與青石年陰沉的氣氛掃空,使他們喜上眉梢,異口同聲地叫道:「此話當真?」 看到他們如此激動,海牟矢怔了怔,說道:「這個……我倒不能完全確定,但至少有很大的機會!」 這三位聽眾都是聰明人,而且十分瞭解天靈宗師的能力,他既然能提出這一想法,必有確切的根據。 青石年「呼」地站起來,握拳一揮,擺了個下定決心的架式,叫道:「那太好了!我馬上去把她捉回來,然後讓天靈宗師你們幫她消除身上邪法,那就可以回復本性了!」 卡柏拉也點點頭贊同道:「對!我們該盡早行動,不然青木年與大石頭又回到鬼王的身邊,就更麻煩了!」 海牟矢瞇著眼皺了皺眉頭,喃喃道:「只是又不知那鬼王沃利加給她施加了什麼暗黑魔法,即使捉到了,也不知道能否為他們解咒……」 卡拉多國王微笑道:「至少我們已有了機會,而且我相信,以你和心靈宗師的魔力,一定能辦得到!」 青石年興奮地叫道:「國王陛下,那請你下令,讓我帶領一萬騎兵,再加上我的魔法聖騎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國都,將我那變壞的妹妹和大石頭捕捉回來!」他雙目發光,似乎想馬上就飛到目的地去。 海牟矢「呵呵」笑道:「年輕人血總是特別熱的,但可不能急噢!你可知道青木年現在所率的魔兵,是一隊什麼樣的戰士?」 卡柏拉抬手捏著下巴,回想道:「在信報中說的,是會施展電光一般的魔法攻擊,而且全部是行屍,相信曾是某個國家的人類戰士,但我……我未曾見識過。」 連幾乎周遊大地每個角落的劍魂大師也說沒見過,可想那些魔兵的出身何其隱秘。 海牟矢摸了摸長鬚,說道:「呵呵,卡柏拉你見識廣闊,但你去每一個地方,心思大多都放在修行與修煉中,說到哪個國家的戰士你當然瞭解清楚,但那群魔兵卻不是戰士,他們是捕魚的獵人,簡單來說,是一群在我們眼中很普通的漁民!」 「漁民?」三位聽眾異口同聲發出強烈的疑問。 海牟矢點點頭道:「嗯,若不是心靈宗師,我也不知道西斯格裡國的人民是如此捕魚的。 「據心靈宗師所說,西斯格裡的大半土地常年處於寒冬一般的天氣,在北面的海岸線大多都處在冰封之下,不知何時,漁民修得一招魔法,用一種自然的能量,擊開冰封的水面,再打進水裡,擊暈水中的魚,將之捕獲。」 「噢──」 眾人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後,卡拉多國王大奇道:「那只是捕魚的一種小魔法,但根據與之交戰的戰士們的報告,即使是全身披掛鐵甲的鐵騎軍,被他們擊中便馬上暈昏過去,怎會有如此厲害的威力呢?」 海牟矢解釋道:「你們別小看這種攻擊水底之物的魔法,水是一種很奇特的物體,看起來柔軟如無物,其實它具有極大的阻礙力,能直接影響魔法的效果與形態,但他們能準確無誤地擊中水下的魚,其魔法的性質與我們常見的非常不同,簡單來說,他們那一類魔法極具有滲透力,能穿越物體的障礙,達到目標再發揮其效,所以盔甲的防禦力,對他們來說形同虛設。」 青石年聽得直冒冷汗,不禁失聲問道:「這麼可怕的魔法,難道就沒有辦法抵禦他們?」 「萬事沒有絕對,他們用魔法穿透物體,我們就可以用魔法來反抗!」海牟矢充滿信心地說道:「在我們的地靈法系與土靈法系中,都有防禦魔法攻擊的咒術,相信一定能對付那種透射魔法。」 青石年高興地叫道:「那太好了,我所修習的不正是地靈法系?讓我去對付他們再適合不過。」 海牟矢緩緩地搖搖頭說道:「不,青石年你得鎮定一點聽我說,能抵禦魔法攻擊的防禦咒術,至少要高級魔力才能學到,而你的地靈魔力才到中級,尚未學過那一類魔法呢!」 「高級的地靈魔咒?」青石年恍然道:「我明白了,那就是魔法神盾更高一層的脫變魔法──聖光防護,原來到了高級的程度連魔法攻擊也能防禦,這實在太棒了!」 海牟矢接著道:「雖然地靈宗師已不在,但天輝國最強的地靈法師們,將齊集肯地加馬城,所以我建議你忍一忍,隨大軍與他們會合後,讓他專心教導你與你的魔法聖騎兵,等你們學會這一魔咒,在將來的戰役必能發揮更強的威力!」 青石年沉吟了一會,感覺天靈宗師的話十分中聽,但還是憂心地說道:「可還是擔心青木年她……」 卡拉多國王忽地想到什麼,一拍皇座的椅把喊道:「我們怎地忘了還有一個人,他去抓拿魔變的青木年與大石頭,一定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輕鬆!」 「皇弟是指白神使?」卡柏拉馬上醒悟應聲道:「他的確是最佳人選,但他不是要帶領落基神兵嗎?他所肩負的責任比我們都要大,怎能抽身去辦這種小事呢?」 卡拉多國王道:「青木年、大石頭與霜領主遇害的事,我都一一傳信到白神使手中,他的回函也顯得非常心痛與焦急,所以便帶著落基神兵馬上趕向肯地加馬城,而且他與青木年、大石頭曾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我想他應該願意援手相助!」 青石年歎聲道:「話是這麼說,現在白神使又貴為武神王,卻不知是否會為了我那小妹的事而親自行動……」 他這話說得很輕,似在自言自語,他知道青木年心中的情絲早牽在白水來身上,可白水來卻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對青木年有好感,看起來他應該最重視游雨蘭,其它人則都一個樣的態度。 「啊……對了,這件事我們等所有戰線大會合後再商討也不遲,我來見國王陛下,可是有另一件要事稟告!」海牟矢忽地說道。 卡拉多國王奇道:「還有什麼事?天靈宗師請說!」 海牟矢凝重地望向車窗外說道:「今夜月色轉紅,你們可有否發現?」 天靈宗師這話使眾人也伸頭遙望,天空之月果然與往常不同,其表面殷紅如血,其光灑下連大地也如鋪上了一層血水,讓人看起來更詭異恐怖了。 卡拉多國王驚訝過後問道:「這代表了什麼?」 海牟矢慢慢地說道:「殷紅月夜鬼登門,這個地獄之日已逐漸現出原形,其威力也漸漸呈現,在它的籠罩下,大地一切魔道將變得更強更狂暴! 「若此月化作全圓,通往地獄之門將被打開,人類的生命將全部被吸盡,人間將變成另一個地獄!現在我們走在這紅月覆蓋之地,得處處小心,因為在這片土地飄蕩的浮魂,都有可能變成惡鬼,隨時向我們發動攻擊!」 眾人早聽過這位天靈宗師提出的滅世之言,但此刻再聽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卡拉多國王沉思片刻問道:「紅月還有多久便要月圓?」 海牟矢伸指算了一算,沉重地說道:「若我沒算錯,我們只有不足兩個半月的時間了!」 卡拉多國王深深吐了口氣,望向窗外的紅月凝思起來,他必須在這次人類軍力大集合時,下達最精確、最有效的戰爭指令,以在最短時間內攻破死靈大軍的防守,殺至它們的老家,制止它們這一邪惡儀式的完成! 正想著,他突然看到窗口外有一個古怪的人頭伸了出來,這人頭的臉十分奇特,它頭髮稀稀拉拉垂搭在後頭,鼻子尖長向下彎曲,嘴巴沒有嘴唇,露出兩排暗褐色的尖牙,眼睛深陷漆黑,細看下原來是沒有眼球的! 卡拉多國王以為自己看久了紅月眼花,便擦了一下雙目再睜眼一看,那人頭不但沒有消失,還向他咧嘴一笑,伸出一條只有半截的紫黑色舌頭。 「鬼啊──」卡拉多國王驚恐萬分地大叫著,慌忙向後退,幾乎從皇座掉了下來。 眾人這才發現異狀,只在電光石火閃亮的剎那間,卡柏拉的劍已出手,寒光一閃,那鬼頭立時剩下了半截,卻沒有任何血滴濺出。 那鬼頭驚愕地張開嘴巴,怪叫一聲,伸出兩隻短小的鬼爪,想抓回它那上半截腦袋,卻與之一起從馬車上飄了出去,眾人這才看清,那是一隻頭身小如孩童般的妖怪。 眾人都嚇得心臟狂跳,因為天靈宗師剛說完嚇人的預言,它便出現了,似乎在印證此預言,而且它什麼時候爬到這四周圍滿戰士的皇座馬車上,竟沒有任何人發現。 忽然,馬車劇烈地震動起來,拉車的馬連連嘶叫,外面的護衛兵們也驚呼連迭。 「發生什麼事?」 「怎麼了?」 「不知道,國王的馬車被卡住動不了!」 緊接著,是恐慌、雜亂的喊叫聲:「妖怪!鬼!好多,快來保護國王!」 卡拉多國王臉色發白,冷汗直冒,雖然他經歷過不少戰爭戰役,但這事來得太突然、太接近,而且他完全沒有戰鬥力量,顯得驚恐萬分,坐倒在皇座之後,死死抓著椅背不放。 而卡柏拉不等馬車穩下來,身形一掠已衝了出去。 青石年剛想動身,海矣矢卻沉聲喝道:「留下,我們保護國王!」 他與青石年一起退到卡拉多國王兩旁,以防隨時發生襲擊之事。 過了一會,馬車終於平穩下來,馬叫聲也變緩和,人群的打鬥吶喊聲漸傳往遠方,外面還傳來卡柏拉的喊聲:「國王陛下,現在已安全了,妖怪已被我們打跑!」 卡拉多國王心神稍定,便讓青石年攙扶他,出去觀望個究竟。 只見外面的景象並沒有他們想像中那般慘烈,馬車四周,零零星星躺著十幾隻卡拉多國王在馬車中見過的鬼怪,均已不能動,被戰士們就地正法了。 令眾人感到可怕的是,馬車的四個大車輪與八匹駿馬的蹄腳,竟纏滿了手一般形狀的泥石,認真端詳,能猜到當時急行中的馬車與馬匹是被這些泥手抓緊,以致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眾人大多都猜想,這又是魔鬼們施加的邪法,讓那些鬼怪刺殺卡拉多國王,海牟矢卻眉頭緊鎖深深地沉思起來…… 「別跑!給我站住!」紀莫卡爾手執佩劍,追趕著一隻逃進附近叢林的小鬼怪,一邊大喊道:「你這小鬼給我站住!」 他後面還跟著三四個士兵,均是他的貼身隨從,他們一直追進樹林深處,仍無法逮到那小鬼怪。 他一邊跑,心裡一邊咕嚕著:「可惡,連你這隻小鬼也來欺負我,捉到你,我要把你的手腳都砍下來,再交給國王領功,哼哼!」 他拚命奔跑,非常賣力,只為了要捉住這只襲擊國王的小鬼怪,以立上一份功。 他現在在軍中的處境並不好受,在喜特拉國,他與希蕾兒等人糾紛不斷,卻一直處於下風,盡顯他的狼狽模樣,被戰士們添加了不少笑柄,而且他的主子凌羅多藍石將軍,也開始對他毫無作為、經常以小人之心逞強的實質一面產生厭倦,逐漸與他疏遠,甚至在最近,連一般的軍事研討都不帶他出席了。 他感覺自己猶如被遺棄了,軍中的人都跟自己作對,他的前程已暗淡無光。 他恨,他認為這是白水來與希蕾兒造成的後果,是他們奪去了自己揚名的機會,是他們讓自己丟人現眼、顏面無存,他經常咬牙切齒地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找機會立大功,飛黃騰達,到了重掌軍權時,就可以報復白水來他們了! 現在,面前就有了這個機會,雖然捉個小鬼也不是什麼威風之事,但至少能在國王面前留個好印象,將來的陞官之路便會更順暢了! 他胡思亂想著,只顧死死盯緊那小鬼,沒留心腳下之地,絆到了一根蔓籐,「劈啪」摔了個狗吃屎,連佩劍都甩飛到數尺之外。 前方的小鬼「吱吱」叫著,迅速消失在樹林的黑暗之處,他那幾個隨從也放棄了追逐,一個個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紀莫卡爾飛快地爬起來,吐著口中的泥草大吼道:「混蛋!再笑就一劍劈死你們!」 一名士兵「哈哈」笑道:「紀將軍你別逗我了,你的劍都捨你而去,還怎麼劈我啊?」 「捨你而去」這句話,激起了紀莫卡爾心中的傷恨,他雙目發赤,吼叫道:「你再講一句,我就殺了你!」 他的話似乎起了效用,那四個士兵忽地一起盯著他,露出驚恐無比的神色。 紀莫卡爾看到他們怕了,心想自己說得也有點過分,以現在的情勢,應該多籠絡一下人心才是,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擺起將軍之威說道:「看你們還有思過之意,我也不追究,下次可別……」 紀莫卡爾的話還沒說完,猛地感到喉嚨一緊,整個人便凌空離地,四名士兵更是驚呼著轉身便逃。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那些士兵驚懼的,是他身後襲擊他的妖怪! 在這關節兒他並未感到害怕,心裡充滿了被欺騙過後的憤怒,他還想大聲責罵那些見死不救的隨從,可哪裡吭得出半聲,脖子上的力量奇巨,直捏得他幾近窒息、全身無力。 只見紀莫卡爾左方伸出一隻枯木一般的手向前一指,地上的蔓籐忽然如蛇般彈跳而起,將逃命中的四人捲纏起來,並提到了半空。 在他後方傳來一陣如地底滲上來的陰冷之聲:「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你的下場就跟他們一樣!」 說罷,左方那隻手再一指,地面竟凸起了四根尖刺,然後在空中亂叫的四人,被蔓籐狠狠地摔到那些尖刺上。 骨肉碎裂之聲與士兵們的慘叫聲同時響起,他們一下還未死透,在尖刺上抽搐地掙扎了好一會才氣絕。 紀莫卡爾直看得胸腹翻滾,加上驚嚇過度,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四章龍寶神器兩相爭 「沙──」 紀莫卡爾被冷水潑了一頭,意識立即醒轉過來。 當他睜開眼看到四名隨從已僵直的屍體後,恨不得馬上又昏過去,他知道他還沒脫離魔掌。 那陣陰冷的聲音果然又再響起:「現在,你給我乖乖地回軍隊去,把你們的心靈宗師默羅布帶到我面前。 「你別想逃跑或找人救你,在你暈迷的時候,我已把部分意識留在你體內,它不但會指引你如何辦事,還會監督著你的行動,只要有任何差錯,你會比你面前的四個人死得更難看!」 紀莫卡爾嚇呆了,全身發軟地坐倒地上,心裡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好唯唯諾諾。 至今他仍未見到這魔鬼的模樣,但他心中已響起另一把細小的聲音:「快走,回軍隊中去!不然我把你的內臟吃掉!」 紀莫卡爾連忙點頭稱是,飛快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來路走去。 他回到大部隊時,發現大軍已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建營休息。 他不敢多作停留,努力找尋心靈宗師所乘的馬車,據他所知,心靈宗師極少離開那裡,幾乎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進行。 沿路上,許多士兵向他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但因為他一身青石將軍之裝,士兵們並不敢多加發問。 紀莫卡爾走著走著,看到迎面走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頭的,正是他的主子凌羅多將軍,他心裡打了個怔,想上前打招呼,又害怕被主子發現他的異樣,心中的魔鬼就會馬上把自己殺了。 他低下頭正想從旁邊閃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凌羅多大聲喝道:「紀莫卡爾,站住!」 紀莫卡爾嚇了跳,雙腳發軟渾身打顫,只差沒跪到地上去,喉嚨處卻發出清晰明朗的應答聲:「是的,將軍!」 他詫異無比,自己根本沒有講話的意願,怎地就發音了? 心裡忽地響起魔鬼之音:「那是我借用你的嘴巴講話,憑你這無膽之人,三句就會將我洩漏出去,你現在給我收口,不然讓你死得難看!」 紀莫卡爾心裡一個勁應是,嘴巴卻不自覺地喊道:「凌將軍安好,有什麼吩咐?」 「什麼吩咐?」凌羅多走近皺著眉說道:「你這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我是看到你渾身是血,匆匆忙忙地要去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紀莫卡爾心裡又一驚,怪不得一路走來,士兵們反應那麼古怪,原來自己身上沾滿了血,想來定是從那四名隨從身上濺射過來的,自己太慌張竟沒察覺,現下該怎麼辦呢? 不等他思考,嘴巴已流暢地應道:「稟告將軍,小的剛才去追襲擊國王的鬼怪,卻不想追到一片樹林時裡面又跳出好幾隻,我跟它們大戰了一場,雖然擊斃了幾個,但我的四個隨從都犧牲了,我也受了些傷,正想找生靈法師治療一下!」 「啊?你傢伙,休想騙我!」凌羅多忽地凶起臉惡聲道。 紀莫卡爾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就此吐不出來,卻聽凌羅多繼續道:「你一定是看到打不過那些鬼怪,便丟下自己的隨從跑回來,哼!真是沒用的傢伙!」 雖然這話罵得不輕,紀莫卡爾卻感覺非常動聽。 原來凌羅多並未發覺他的異狀,魔鬼的意識控制著他的嘴巴道:「是的,小將該死,是我不好,我療過傷就去將軍那裡請罪思過!」 這種低聲下氣話,紀莫卡爾是打死都不願說,但又不能反對魔鬼之音,他只好盡量低下頭,不讓凌羅多發現自己尷尬、憤怒、無奈的複雜神色。 凌羅多冷哼一聲,卻不再追問,擺擺手,示意他那群副將軍衛兵們繼續前進。 紀莫卡爾直至他們全部從身邊走過才抬起頭,正準備快步離開,卻聽凌羅多又高聲喊道:「紀莫卡爾!」 「是!」 他馬上又低下頭,一動不敢動。 凌羅多說道:「在大軍追尋鬼怪的時候,發現附近的林地有一條巨大的魔龍,現在戰士們已全力追捕,你治好傷以後,給我老老實實回營地睡覺,別再給我丟臉了!」 「是!」 等到凌羅多與他的隨從們都走得遠遠,紀莫卡爾咕嚕了幾句髒話,便急匆匆地往自己的營帳跑去,不換一套乾淨的衣服,他可不敢見心靈宗師。 他並不笨,知道心靈宗師要比自己的主子厲害百倍,稍有破綻被發現,自己可是小命不保了。 當他身著整潔的衣服來到法師集中休息之地時,發現那裡十分的安靜,不但沒有什麼行走的閒人,連衛兵都沒看到幾個。 這點他倒明白,如果他們還需要小兵小卒來保護,那魔法力量怎稱得上是天輝國的驕傲呢? 心靈法系的標誌是一個盤坐的人形,他很快便尋到了心靈宗師默羅布所在馬車,看到四周無人,他正想悄悄地溜進去,卻聽到裡面傳出敲銅鑼般洪亮的聲音:「紀莫卡爾,你進來!」 紀莫卡爾的心嚇得狂跳,他直感今天所受的刺激,足可以令心臟把一生跳動的次數都跳完了。 雖然很驚怕,但在魔鬼意識的威迫下,紀莫卡爾顫聲應道:「是……」然後硬著頭皮鑽進那馬車中。 裡面陰暗漆黑,車窗並沒有打開,紀莫卡爾什麼都看不到,卻聽心靈宗師默羅布命令道:「坐下!」 紀莫卡爾幾乎是虛脫地跌下去,而不是坐。 只聽心靈宗師接著道:「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要來找我?」 紀莫卡爾大驚,心想這心靈宗師也太厲害了吧,一眼便看穿了,他張開嘴喃喃無語,實不知該說不該說。 在他猶豫的時候,嘴巴又在魔鬼意識控制下說道:「心靈宗師大人,小的有要事稟告大人!」 「噢?什麼事?」 「宗師大人應該也知道今天有妖怪襲擊國王陛下,現在,更發現附近森林有一條可怕的魔龍,這魔龍非比尋常,國王陛下希望心靈宗師能出手將之捕捉,以保國王的安全!」 紀莫卡爾想不到那魔鬼如此聰明,運用聽來的消息,編出如此合理的謊言。 「嗯,原來是這件事!好吧,我這就去!」 默羅布答應得十分爽快,這使紀莫卡爾大感意外,他意想不到這大宗師如此好騙,害得他擔心了老半天。 紀莫卡爾的魔鬼之語又說道:「那麼宗師大人請跟我走,我帶你去魔龍的所在地方,其它人已在那裡等待大人的駕臨!」 「好!走吧!」 聽到確認的回復後,紀莫卡爾深深吐了口氣,馬上鑽出馬車,卻赫然發現心靈宗師默羅布已在馬車外等待著他。 這宗師長相十分怪誕,頭比常人大一倍,身體卻如孩童一般,頭頂光禿明亮,銀白的鬍子卻長達數尺,他一直飄浮於空中,長鬚才不至於拖地。 紀莫卡爾揉了一下受驚過度以致隱隱作痛的胸口,向營地南面大步走去,魔鬼的意識指引著他的方向,很顯然並不是與那魔鬼相遇的森林之地。 默羅布靜靜地在後面跟著,因為他以奇妙的飄飛代步,所以紀莫卡爾得經常回望看他是否跟在後頭,他盡力加快腳步,希望到達目的地,將他的這份艱苦任務完成,那魔鬼便放了自己。 至於那魔鬼找心靈宗師幹什麼?是否會對心靈宗師不利?這些他並不關心,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犧牲任何人他都無所謂。 一直往前走了約有兩里路,竟來到一片山谷之地,谷地四周臥伏著幾座小山,樹木稀零、怪石遍佈,來到山谷中央時,魔鬼之音便讓紀莫卡爾停下。 不等紀莫卡爾轉過身,默羅布忽地高吼道:「博利!你給我滾出來!」 這一叫,紀莫卡爾又一次差點換不過氣。 博利原是天輝國的地靈宗師,後來墮入魔道,成為魔使者,並引發人類的多少浩劫…… 這種種「大名鼎鼎」的事跡他自然聽說過,難道那襲擊自己的魔鬼,就是地靈宗師博利?不會這麼倒霉,遇上這等人物吧? 紀莫卡爾這一想法馬上得到了認證,不遠處的一塊岩石背後,走出一個全身披裹在暗灰長袍裡的人,他發出深沉的聲音,響應心靈宗師:「老傢伙,你果然厲害!想不到還是被你發現了,看來並沒有騙到你。」 這聲音如同從地底鑽上來一般,紀莫卡爾馬上認出,那正是屬於襲擊他的魔鬼所有。 默羅布嚴正肅穆地說道:「從紀莫卡爾出現在我十尺之內,我就發現你的氣息匿藏在他身上,再加上他胡編的謊言,我猜到是你在找我,而不是他!而且你為何找我,我自然非常明白。」 「嘿嘿,好!既然知道我想幹什麼,你還有勇氣來見我,有膽量!不愧是我以前最尊敬的人之一,看在這點分上,只要你留下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這個交易很不錯吧?」 博利也不走近,就在數十尺外站著對話,他的聲音低沉細小,卻字字清晰,彷彿耳邊密語,閉起眼睛,會有他貼在你身旁的錯覺。 默羅布朗聲大笑:「哈哈哈,不錯不錯,『留下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放你一條生路』,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你既然出現在我面前,就別想走。」 博利冷笑道:「哼,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打倒我?」 默羅布把那雙一直繞在背後短小的手垂了下來,平靜地說道:「博利,我看著你出生、長大、成材,你的一切我都非常瞭解,你所學的東西我都明白透徹,所以你不可能打敗我。 「而且我已告訴了海牟矢你已出現,相信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將你包圍,我想你還是束手投降,跟我回去接受生靈法師的洗滌吧!」 博利忽地仰天狂笑,把他頭上的衣帽也甩到了後面,露出了他一直隱匿甚深的面目。 紀莫卡爾發現他生得方臉厚唇,濃眉大眼,一頭短髮棕紅油亮,給人一種厚實大方的感覺,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魔人惡徒。 在他的衣帽跌落的同時,胸前的衣襟大開,露出了一條穿著九顆長牙的項鏈。 乍眼看來,這項鏈與小孩戴的狗牙煉差不了多少,但它背後的傳說卻能驚天地泣鬼神,幾乎天輝國的每一個戰士都知道,魔使者奪走了戰神之鄉最重要的神器──龍牙煉。 據說那是戰神所有之物,佩戴者將獲得戰神的力量!當然這只是在天輝國中流傳的說法,誰也不知道,這是白水來的故鄉中華大地的神寶之器。 博利顯然是特意讓心靈宗師看到這一寶物,默羅布顯得十分平靜,紀莫卡爾卻兩眼看得發直,他可是曾幻想過,哪一天親手打敗魔使者奪回這一戰神寶物,然後讓自己得到無窮的力量,傲視天下,現在想不到真的讓他給見識到了。 博利拉起龍牙煉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淨的牙齒和兩個淺淺酒窩,看起來令人感到分外親切,與他的惡名實不相襯。 他說道:「你要的在這裡,而我要的我知道你就掛在身上,可是你用不了神器,而我卻因為烏托神的恩典,已擁有了這神器的力量,所以知難而退的應該是你! 「至於其它人能否找到我和你,得看他們的本事,這片谷地我已施加了一層魔法屏障,無論什麼人從外面看進來,都一樣什麼也看不到,所以神器屬歸何人,就得看我和你的本事!」 忽地,博利伸腳一踢,把旁邊的一塊小石踢翻,伸手在石底下捉了一隻百足蜈蚣。 他將那不停扭動著修長的身體、纖細的小足的蜈蚣拿到自己面前,默羅布與紀莫卡爾都怔住了,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如此欣賞這麼噁心的小蟲。 只見他舉起另一隻手在龍牙煉上一彈,發出一串清脆「叮叮叮」的撞擊聲,口中輕念了幾句詞語,然後將那蜈蚣往地上一扔。 毫不引人注目的小蜈蚣,在著地的一剎那微微閃了一下藍光,猛然脹大,其速快得可以用爆炸來形容,一下變成了一隻猶如十頭牛串成的巨大怪物。 它不單是身形變巨,樣貌還變得非常兇惡,前方伸出的六根刺角不停擺動,數排尖牙頭中間一張一合,可想像被其抓住的話,必定會被撕咬成碎片的那恐怖畫面。 紀莫卡爾驚恐地怪叫著往後奔逃,被路上的石塊絆倒了好幾次,雙腳直冒血也不在乎,他只知道在此刻必須逃命。 博利、蜈蚣怪與默羅布都沒動,一片死寂的山谷之地,只有紀莫卡爾慘烈的叫聲,更顯氣氛異常的詭異恐怖。 「咚──」 已奔出數百尺外的紀莫卡爾忽地倒飛落地,鼻子幾乎歪掉了,鼻血不停淌流,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跑著跑著,前方似乎有一垛無形的牆壁擋住道路,然後他便撞得倒飛回去。 心靈宗師默羅布開聲道:「你不用逃了,他在這片山谷之地施下的魔法屏障,連鳥都飛不出去,別說是人!」 紀莫卡爾捂著鼻子,顫抖著說道:「那……怎麼辦……」 默羅布淡淡地說道:「把施法者擊倒,魔法屏障自動消除!」 博利嘿嘿笑道:「對!說得好,我現在顯示的只是我所擁有的部分力量,來吧!心靈宗師,看我們誰能活著走出這片死地!」他右手揮動,蜈蚣立即轟轟隆隆地向默羅布撞過去。 蜈蚣怪還未衝到心靈宗師面前,他的身形已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卻飄浮在百尺外的一塊大石上。 默羅布朗聲說道:「三百年前我到戰神之鄉時,早知道這一神器的存在,龍牙是龍最有力、最鋒利的攻擊部位,所以在傳說中它能提升任何物體的攻擊力量,看來這傳說是真的,比想像中還要厲害呢!可是……」 他從衣服內掏出一把彎彎曲曲的小木棒,接著道:「我知道龍弦弓帶在我身上,這一天總會來臨,所以我也早有準備!」 他輕輕一抖那小木棒,木棒竟迅速變長,還長出了綠色的枝葉,最後尖端綻放出一朵翡翠般晶瑩的花蕾,這使得慌張無比的紀莫卡爾也看呆了。 博利更是驚呼道:「翡冷雪?原來這神器在你身上,我還以為這是傳說中才有的法杖呢!可惡!」 「呵呵,在兩百年前,這神器是天輝國第二代君王贈賜予我,那時候你的父母還沒出生呢!」 默羅布一邊旋轉翡冷雪,一邊說道:「說起來,這神器的能力與你的龍牙煉還有點相似,它可以將世間一切自然之物的能力無限擴大,不過只能心境至清至純之人才能使用,即使現在落你手中,你也無法使用,現在就讓它來收拾你的魔物吧!」 默羅布大聲唸咒,前方一塊大石中,竟鑽出了一個小孩般的小妖怪,它渾身赤裸光潔,蹲在地上左右張望。 博利詫異地吼道:「石之精靈?你打算用它來對付我的魔獸?你實在太狂妄了!」他舉手一揮,蜈蚣怪立即扭轉身形,轉攻石之精靈。 默羅布將手中的翡冷雪向石之精靈一指,翡翠之花驟然綻放,散發出淡淡的綠水,那石之精靈卻猛地變高變大了一倍,全身之形立變,竟全身披著石甲戰冑,猶如一個威武的戰士! 當蜈蚣怪衝過來時,它勇猛地迎上去,舉起雙拳與之廝打角力。 兩者勢均力敵各有所長,纏鬥起來不分上下。 博利咬牙切齒顯得十分氣惱,本來他認為自己在龍牙煉魔力的提升下,能迅速將默羅布制服,但想不到對方也擁有另一神器與之抗衡,看來得盡全力與之相拼了! 他忽然大動起來,時而喊叫,時而跺腳,時而彈動龍牙煉,大地竟震動起來,飛快地從地裡鑽上一隻足有百尺高的泥石巨人,而博利就穩穩地坐在那巨人肩上。 他左手往地上作了個拋撒的動作,隨著龍牙撞擊響起,空中變戲法似地現出十多隻豬一般巨大的飛蟲。 那些飛蟲長相非常醜陋,全身包括六隻足腳都長滿了絨毛,頭的前方均有一根細長的尖刺,顯然是一些以吸食植物葉莖汁液為生的蚊蟲,它們不停拍打的翅膀,搧起陣陣烈風,掀起的沙,令躲在邊沿一角的紀莫卡爾無法睜眼,急忙又爬到一個更隱蔽安全的地方。 在博利的喝令下,他變出的妖怪大軍,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音攻向默羅布。 默羅布卻也不懼怕,竟將翡冷雪之杖往自己一指,然後張開嘴巴用力吐了一口氣,翡翠之花再次綻放! 剎那間,四周的空氣飛快流動起來,全往他身上灌,只在片刻間,默羅布便被翻滾的旋風包裹了起來。 風在心靈宗師附近不停地呼嘯著,竟迅速組合成一個巨大無比的人形之物,雖然個頭比博利的泥石巨人矮了一截,但動作卻靈敏異常,朝飛近的兩隻蚊蟲怪迅疾地打出兩拳,蚊蟲怪便被捲於那旋風之手中,隨著旋風巨人往旁一甩,蚊蟲怪如斷線的風箏,「呼」地撞向右方的山壁上。 「轟轟──」蚊蟲怪被撞了個支離破碎,剛好有一個斷頭向躲在下方的紀莫卡爾砸過去,尖長的蟲刺幾乎貼著他後腦落下,「登」的一聲,刺在他後頭的地面上,直嚇得他肝膽俱裂,怪叫著跳起來。 空中蚊蟲怪的肢體不斷砸落,他連爬帶滾地閃躲了好幾下,才保住了小命。 他發現,這片山谷已無任何安全之地,只好貼著山壁站著,只盼戰鬥能盡快結束,隨便死哪一個都行,最好鬥個兩敗俱傷,那就有機會逃跑了! 眼前的景況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每一個移動碰撞的物體都是巨大的,大地在他們的踐踏下也為之動搖,不停地顫動著,四周刮來雜亂無比的風,連他的衣服都撕破了,擦出道道血痕。 妖怪們發出的吼叫聲,使他不得不緊捂雙耳,還得靈敏地閃躲它們相鬥時濺起的泥沙碎石,隨便哪一次都可以把他砸死。 紀莫卡爾感覺彷彿自己被縮成小蟻一隻,面前卻進行著一場虎狼相爭的戰鬥,隨時都有可能將他踩扁。 他的血液漸冷,對生還的可能性越來越否定了。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五章惡念生遁入魔門 山谷中熱斗依然,妖怪、巨人、魔法間的較量是驚心動魄、壯觀華麗的,但紀莫卡爾的處境猶如海嘯中的一葉小舟,哪有心情觀看,他抱頭鼠竄東藏西躲,倒是被他躲過了好幾次死劫。 一會兒,石之戰士被蜈蚣甩撞而飛,在地上摔個大坑;一會兒,博利的泥石巨人,被動作靈敏的旋風巨人從後面推倒,把一座小山撞塌了一大片,雙方你來我往各有得失,一時間未能分出勝負。 紀莫卡爾心裡直咕嚕,心靈宗師不是說過,已向天靈宗師他們發出信號,包圍那魔使者嗎?怎麼這兩個傢伙打得驚天動地,天靈宗師他們還沒發現?再不趕來救助,自己可要沒命了! 他並不知道博利所施下的魔法屏障,把裡面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幻化了,連裡面打鬥產生的震動力也盡數吸收,從谷地外望進去,裡面空蕩一片,平靜如止水,除了石頭泥草,什麼都沒有。 天靈宗師收到默羅布發出的心靈信號後,馬上稟告給卡拉多國王聽,國王立即派出八萬騎兵地毯式搜索博利的蹤影,但在這裡經過好幾次的天輝偵察兵們,都沒發現谷地裡已發生的異狀。 谷地裡的戰況越演越烈,蜈蚣怪雖然兇猛,但畢竟由生物所變,久戰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使它的動作逐漸變慢,一不小心被石之戰士騎到了頭頂上。 石之戰士立即大肆破壞,用力扯拉踢踹它嘴前的刺角,眨眼功夫,那蜈蚣怪最有力的武器便盡數折斷。 石之戰士便拿著拔下來的斷刺,在蜈蚣怪背上使勁亂戳,那蜈蚣怪被刺成蜂窩似的,不一會兒便狂吐蟲液,扭曲成團一命歸西了。 在它死後閃過一陣微光,身形又回復原狀,變回一隻小如尾指的蜈蚣。 紀莫卡爾心裡高興不已,石之戰士獲勝後,就可以幫助心靈宗師對付那泥石巨人,看來己方已佔優勢,卻不想那石之戰士也在同一刻站定不動,身形慢慢消失,化為虛無,它完成了召喚者的任務,也就回去原來的世界了。 這一下,戰況又出現了變化! 博利的泥石巨人無論挨過多少攻擊,都毫無損失,但默羅布的旋風巨人每受到一次重創,身上的旋風就明顯地減少一部分,再加博利站在泥石巨人肩上,不斷操縱四周的碎石往旋風巨人身上撞,使它的體形更迅速地縮小了。 只見博利又發出一輪碎石狂攻,旋風巨人揮手將之拍落,卻想不到泥石巨人也在同時俯衝撞擊而來,當心靈宗師發現的時候也來不及抵禦,被泥石巨人狠狠地撞了個滿懷。 「轟──」 一聲巨響,在旋風巨人撞在後方的小山上爆發,山壁立時陷了進去,陷出一個大坑,狂風大作在那坑上掀起陣陣沙霧,那旋風巨人逐漸化回風形,消散在空氣中。 博利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認為已戰勝了天輝國最強的魔法師。 就是這時,飛沙走石還未落下,默羅布卻從視線仍一片模糊的山壁上驟然飛出,如大鵬獵兔般的姿勢衝向泥石巨人,博利嚇了一跳,馬上從懷裡掏出一根半尺長的樹枝,往心靈宗師拋去。 樹枝在空中如蛇般扭動起來,一旦被這種魔枝纏上,它就會鑽進人的體內,將五臟六腑搗碎,這是博利最常用的救命絕技之一。 心靈宗師默羅布自然曉得厲害,猛地停下衝勢,左手凌空拍打一掌,那魔枝立即往回飛去反撲博利身上,然後他的右手一撒,扔出一團沙粒般的物體,灑落在泥石巨人身上。 地靈宗師擁有操縱大地上任何物體的能力,自然是不會發生被操控之物反噬的結局! 博利揚手一收,魔枝便乖乖鑽回了他的衣袖中,但他並未看清默羅布把什麼東西扔過來。 只見默羅布將翡冷雪之杖往泥石巨人一指,翡翠之花大開,綠光綻放剎那間,泥石巨人的全身竟瘋狂地長出無數枝芽,枝芽飛快地生長變成一棵棵小樹。 博利還搞不懂這是發生何事,便被「茁壯成長」的樹木枝葉淹沒了,那泥石巨人在片刻間變成了一片人形森林。 樹冠有多高,樹根便有多深,這自然界最常見的定律,如今在此展現了。 泥石巨人身上的樹不停地長,根也不斷深探,很快便遍佈了它的全身,當那些被施加了魔力的樹長到大腿般粗時,泥石巨人再也承受不了樹根的滲透,全身現出無數裂痕。 這一切只發生在彈指之間,博利毫無施法挽救的機會,那泥石巨人的雙腿已碎裂,上身隨之倒塌,它想發出最後的掙扎,但只是舉起了兩臂,全身便粉碎成泥,回歸大地。 躲在一角的紀莫卡爾直看得瞠目結舌,心裡大讚道:「神器的力量實在太棒了,如果我也能擁有一件就好了……」 「可惡的老不死,你別得意!」 在站泥堆上的博利朝天大吼,雙手猛地伸展,地上的泥沙登如海浪般向空中的默羅布撲過去,瞬間將之淹沒了。 當沙塵逐漸散落時,紀莫卡爾看到默羅布左手輕舉,在他四周環繞著一個球狀光環,泥沙塵暴全被擋在外面,一滴不漏。 博利似乎早知道那些沙石對付不了心靈宗師,沙塵掀起的同時,他雙手用力往上一推,竟然飛快地伸長,在沙石落下時,他那雙如蔓籐一般伸延的雙手,已插到默羅布發出的球狀光環上。 博利不停地念著咒語,他的雙手毫無障礙地突破光環,緊緊地抓住了默羅布的左手。 默羅布大吃一驚,他想不到博利竟如此輕鬆地穿越了這道高級心靈魔法──氣環神盾,在自己的左手被捉的一剎間,他想起了什麼,心裡大叫不妙。 博利一碰到默羅布的手,立即大喊了幾句古怪的語言,他那對手竟化成了樹根,默羅布的左手不但被纏緊了,還迅速與博利的樹根手同化,變得如同樹木枝節,此變化還飛快地延伸到他的肩膀上。 默羅布感覺自己的魔能,猶如瀑布傾瀉般從左手流失,他終於想起了博利所使的魔咒,正是地靈法系的終極魔法「化木同源」,能在片刻間將目標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但這幾乎只是古籍書的秘術,數百年來根本沒有人修煉成功,博利雖是地靈宗師,但以他的能力,想修得此法本應仍差一大截,卻不想他竟然做到了! 默羅布一咬牙,舉起翡冷雪奮力往左臂劈去,「卡啦」一聲,他的整條手臂便卸了下來,拉扯之力驟空,博利失衡地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那雙樹根之手纏著默羅布的斷臂緩緩下墜。 默羅布不顧左肩噴射的血柱,翡冷雪往前一揮,大吼道:「聖神印足──」 霎時,空氣中如墜下無數無形的巨石,擊在地上爆響「轟轟轟」的聲音。 紀莫卡爾看到圍繞博利四周的地面上,接二連三地塌出一個個足有十尺寬的大坑,仔細一看,那些坑穴赫然成一個腳形,彷彿真是天上的神靈在此瘋狂踐踏這片山谷之地。 博利被踏倒在地,爬起來又被踩翻,他根本沒有任何空隙之力念動逃避的魔咒,也沒有任何空間能讓他逃生…… 空中密密麻麻砸下的神足,將他擊打得毫無反抗之力,最後直挺挺地倒臥地上,神足仍不停灑落,他被踩得深深地陷進了地裡面去。 紀莫卡爾驚惶失措,拚命貼著山沿的石壁,害怕被無情的神足踏上一腳,落得博利的下場。 時間只過了片刻,神足踏地聲終於消失了,心靈宗師默羅布如流星般墜落,硬生生地摔到地上一動不動了,他耗盡所有魔能使出心靈魔法的終極魔咒,再加上左肩血流不止,他連小指都不能再動一下了。 山谷之地剎那間又回復了死寂,空氣也似乎停止了流動,令人感到窒息,紀莫卡爾也不動,他的耳邊仍嗡嗡作響,剛才所發生的惡鬥之影仍在腦海中翻滾,久久不能平息。 過了良久,紀莫卡爾看到谷地中兩人都毫無動靜,看來他們確已一同歸西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精神回復了些許,心也定了下來,想到心靈宗師曾說過,那道魔法屏障的施法者一死,屏障就會自然消失,便轉身往來向逃去。 走了幾步,他忽地想起博利身上的那條龍牙煉,那可是絕世神寶,既然博利已死,何不把它收為己用? 擁有了那神器,或許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一定會比那個小白更厲害,或許就能因此大展腳拳,在游雨蘭面前大現神威,還怕她不投懷送抱? 此想法,如乾柴點上了油火般熊熊燃起,他鼓起勇氣快步跑到山谷中心,將博利從一個深坑中挖了出來,他渾身癱軟,血流滿臉,摸摸鼻也確定已沒氣,他便撕開博利的衣襟,伸手想解下那條龍牙煉。 雖然剛從地裡出來,龍牙煉上的九顆龍牙竟一塵不染光潔明亮,似乎流動著誘人的淡紅之光。 紀莫卡爾嚥了一下口水,心臟又狂跳起來,他有點不相信,這等好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伸出的雙手也顫抖了起來。 突然,博利雙目圓圓地瞪開,望著他哼了一聲:「想幹什麼?」 聲音細若游絲,聽到紀莫卡爾耳裡卻如同雷擊,直嚇得他的魂魄往天上衝。 他迅速收回雙手撲跪在地上,腦袋如撞鐘般在地上打磕,口裡含糊不清地亂叫道:「對不起……我不想幹什麼……不,不,不……我想救大人你上來……小的該死……」 博利冷哼一聲,非常困難地用兩個手肘撐著地坐了起來,馬上看到默羅布躺在數十尺之外,不能動彈。 他笑了兩聲,但似乎扯痛傷處,咳嗽了幾下吐出一口濃血,不過他的話語卻順暢了,自言自語道:「哈哈,最後還是我贏了,中了我的『化木同源』還能活嗎?幸好我及時化成泥土才死不去,但他這一招實在厲害,看來我得花好一段時間才能復原…… 「你,給我過去看看那老不死這次死了沒有,死了的話,把他身上掛著的東西,和他手中的魔法杖給我拿來,稍慢片刻我馬上整死你!」博利粗著嗓子向紀莫卡爾喝道,說罷又吐了一口血。 紀莫卡爾唯命是從,以最快速度走向默羅布,他的雙腿大概嚇軟了,走三步爬兩步,跌跌撞撞地前進,博利不屑地望著他的背影,心裡咕嚕道:「真是沒用的傢伙,待會把他利用完後,就殺了乾淨……」 紀莫卡爾在默羅布身上搜索了一陣子,取下了他藏在鬍子裡面的布包裹和翡冷雪之杖,又半爬帶走地回到博利面前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博利雙目發光,用那雙手還未完全復原,仍像樹根的手抓住這兩件得之不易的神器,得意地笑了起來。 突然,他感到胸腹間一涼,然後火辣辣地痛了起來,他驚愕地低頭一看,發現紀莫卡爾顫抖地握著一把匕首,而匕首則深深地沒入自己胸腹之處。 博利大怒:「你……你這狗崽子,我殺了你……」他扔掉神器,舉手想往紀莫卡爾頭上拍去。 紀莫卡爾嚇得渾身發抖,臉無血色,卻凶狠地將匕首抽出又刺進去,在博利的手落到他腦袋時,他至少已捅了五六劍,鮮熱的血噴灑了他一身。 博利的手無力地從他頭上滑下,身體也向後翻倒,雙目圓睜盯著紀莫卡爾,他實在是死不瞑目,怎也想不到,這膽小之人竟會對他下毒手。 紀莫卡爾看他這次肯定會死透了,便撲上去,手忙腳亂地解下那條龍牙煉,還向博利「呸」了一口,說道:「你這大魔頭,別怪我狠,難得有機會得到這神器,我怎可放過,你早應該死的!」 他也不多加端詳了,將龍牙煉飛快地戴到頸上,正想學博利那樣彈一下龍牙,感受一下神器的力量,卻忽然感覺緊貼龍牙煉的地方,傳來一陣強大的寒意,直衝大腦,然後圍繞全身。 他的意識一下迷糊起來,但這感覺一瞬即逝,然後耳邊聽到一把低沉如暗雷的聲音:「很好!很好!你的資質很不錯,你擁有龐大的慾望和私心,值得!值得!哈哈哈……」 紀莫卡爾嚇得坐倒地上,他以為博利還沒死,又把魔鬼意識施加到他身上去了,便馬上爬起來,在地上拚命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魔鬼大人,小人知錯了,你放過我吧……」 那暗雷之聲叫道:「不,我不是博利,我是龍牙煉裡面的神靈,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賜予你無窮的力量,但我有條件!」 「啊……原來你就是戰神啊!哈哈……」紀莫卡爾喜出望外,頭卻仍在磕著,一個勁兒說:「我願意!我願意!」 暗雷之音道:「很好,只要你以後聽我的話,我就賜給你力量!把所有神器拿走,離開這裡!」 「走?」紀莫卡爾打了個哆嗦,隱隱感到這神音之意,是讓他去一個陌生的世界。 暗雷之音道:「對!往西走,那裡有一片大雪山,到了那裡,我再告訴你要幹什麼!」 紀莫卡爾想到自己已走到這步,那就必須往目的繼續走下去,現在戰神也看上了自己,那將來的夢想一定能實現。 他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背起龍弦弓,將翡冷雪魔杖收到懷內,他想這些反正是戰神允許取用,那應該都屬於他的了。 他發覺那股寒冷之氣流過全身後,體力竟充沛旺盛,心情也顯得異常暢快,他想這大概是戰神開始輸給他力量的緣故。他滿心歡喜地向西面的山地狂奔而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並不知道這是博利將死,邪神之力已全部轉移到了他身上,而他往前走出的每一步,便離人類之路更遠一分,逐漸踏向了魔鬼之道…… 「看!那是心靈宗師!」 人群驚恐萬分地衝進那山谷之地,偵察兵們奔走相告,來得最快的是天靈宗師海牟矢,他是抱著生靈宗師飛過來的。 看到心靈宗師所受的重創,他並不會呼天搶地,而是非常冷靜輔助生靈宗師為默羅布療傷。 在心靈宗師不遠處躺著博利冰冷的屍體,再加上四週一片狼藉的景象,誰都能猜他們經歷了一場無與倫比的惡戰。 大群士兵圍在博利身旁低聲辱罵討論,這魔使者臭名遠昭,在人們心目中,他是引發這場浩劫的魔鬼之一,若不是天靈宗師在,他們會將之切成碎片。 生靈宗師剛為心靈宗師施過一遍大療咒,心靈宗師便奮力坐起來,開聲道:「快帶我到博利身邊!」他的身體非常虛弱,已失去了往常那種洪亮之聲,但仍然非常有威力。 眾人不敢多作異議,馬上把這小孩般的大宗師抱到博利旁邊。 他為什麼一醒過來就要看那魔使者呢? 卻見只剩右臂的默羅布撲在博利身上使勁翻尋,最後找出了一個紫色的水晶球,他坐在地上大聲歎氣:「怎麼可能?怎會不見了……」 天靈宗師海牟矢少見心靈宗師有這種反應,詫異地問道:「心靈宗師,你已除去魔使者,他雖曾是同門,但墮入魔道後多次危害人類,或許他受魔侵擾以致如此,死了是有點可惜,不過這也算是他的一種解脫,我們該為他的靈魂重獲自由而祈禱祝福,無須傷心啊。」 默羅布歎道:「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樣,為地靈宗師的靈魂獲得解脫而高興,但是……他身上的龍牙煉神器和我的翡冷雪之杖都不見了,難道是他?」 海牟矢驚愕地問道:「戰神之鄉的龍牙煉原來在博利身上?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我與博利相拼受傷甚重,暈過去了,當時藍石將軍麾下的一名叫紀莫卡爾的小將也在,他現在哪裡?你們可有見到他?」默羅布漸漸回想起來,向眾人大聲詢問。 最早發現心靈宗師的幾名偵察兵,很快被傳喚到眾人面前,他們統一的回答是,只看到默羅布與博利,並未發現他人。 默羅布沉默了,忽然他發現了博利胸腹間的傷,俯身仔細觀察了一會,恍然大悟道:「天啊,博利不是我殺的,他是被刺死的,而我根本沒有刀劍,定是博利甦醒過來的時候,紀莫卡爾將他殺死!」 「噢?」海牟矢奇道:「那麼紀莫卡爾做得很不錯,他及時殺了魔使者,保護了你的安全,但他現在去哪裡了呢?我們沿路來都沒見過他。」 默羅布沉吟了一會,緩緩說道:「兩把神器和他都失蹤了,或許他害怕又有邪魔出現,搶走神器,便找個地方藏了起來,我想只要找到他,就能獲知神器的去向。」 海牟矢奇道:「兩把神器?宗師,你所用的翡冷雪不算是神器?」 默羅布歎聲道:「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知道要與博利見面,也明白他的目的,所以我帶上了一把假的龍弦弓。」 一直沉默的生靈宗師,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想不到你這老頭兒還這麼狡猾!」 默羅布苦笑道:「唉……我老了,看著神器就在眼前都搶不回來,真是沒用。現在我們走吧,把博利的屍體也帶回去,我們該為他舉行一場嚴肅的葬禮,以洗淨他死後的靈魂。」 「對!」 生靈宗師第一個應聲贊同。 要知道這位魔使者身份特殊,不但是地靈宗師,還是卡拉多國王的叔叔,皇族之人死後,絕不能棄屍荒野。 天靈宗師海牟矢撿起地上那顆紫水晶,饒有興趣地說道:「大宗師,這是博利隨身攜帶的記憶水晶,我想這東西對我們來說也非常重要。」 默羅布點點頭道:「嗯,這是好東西,但我們用外力強行打開的話,它可能只顯示一次有效的記憶,所以我想在最適合的時候,才將它展示出來。」 海牟矢道:「最適合的時候,大宗師打算在肯地加馬大會師時,才將它打開嗎?還是要見到適合的人才打開?」 「呵呵!」默羅布笑道:「果然是我的老朋友,我真希望能盡快見他一面……」 生靈宗師奇道:「誰?是白神使嗎,呵呵,我也很想見他和我的好徒兒呢!大宗師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國都會師後,要和他天天見面都行,只見一面也太少了吧?」 默羅布笑了笑,並未作答。 「因為,我的時日已無多了!」這句話他留在了心中……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六章群英會肯地加馬 汰拉泊的國都肯地加馬,是一座足有數千年歷史的古城,其背景,比天輝國都魔樂雷德還要源遠流長。 據說汰拉泊出現的第一批人類,就在那裡建立他們的家園,以其頭領之名肯地加馬為稱號,然後由此不斷擴張伸延,最後發展到現今方圓百萬里的汰拉泊之國,肯地加馬便一直擔任著國都之地。 汰拉泊歷代君王對這古老的發源地情有獨鍾,在發展國家的同時,不忘鞏固國都。 每一代國王上任後都要大興土木,建設和擴張肯地加馬,以表示在他的統治下國家更加興旺,也象徵他比過往的國王更加崇高尊貴,以致變成了一種貴族式的攀比風俗與習慣。 這一來,肯地加馬在數千年裡不斷擴建,至今,已變成比其它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宏偉壯闊的大都市。 由南往北,由西向東,各縱橫百里之長,裡面高聳入雲的龐大建築琳琅滿目,藝術劇場、文化教育、娛樂遊玩、軍事武術的城堡大樓一應俱全。 而百姓民居挨在它們旁邊,排列得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每一條街道的兩端都建有大花園,供人閒遊玩樂。 因為肯地加馬城在汰拉泊國地位顯赫,並不是常人隨便能進城長居,那裡的居民非富則貴,大多是皇親國戚的親朋好友,或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因此那裡的軍事建設,是全國投入最大的地方,單從高達百尺的圍城,就能看出其一。 據歷史統計,肯地加馬城居住著將近三百萬人,軍隊佔其三分一,多達百萬之眾,以確保貴族與富人們的安全。 可是,這一切都已成為人類的歷史記憶,當第一批天輝國的戰士們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一片空蕩漆黑,不但沒有任何活人,連死人的屍骸也看不到幾個,魔鬼們將他們變成了殭屍,成為它們的戰鬥傀儡,汰拉泊這國度已被徹底滅絕了。 死後還被人操縱作惡,這些被害人們的靈魂一定非常憤怒和怨恨,想到這點,戰士們都心驚肉跳,似乎這空洞死寂的城市,飄滿了無法升天的冤魂。 戰士們雖然有數十萬之眾,在裡面駐紮時他們城中陰氣甚濃,詭異恐怖,所以並沒有人敢住進民房或城堡中,都另外築營建寨。 直至卡拉多國王帶領的百萬雄獅到達後,這一切都得以改變。 近兩百萬天輝戰士加入,不僅把肯地加馬城塞滿,他們迎接君王的鼓樂聲、練兵佈陣的吶喊、忙碌不停的身形等等,都為這死城帶來火熱的生命氣息,把裡面的一切陰暗氣氛盡數掃空。 值得慶幸的是,這國都未遭到毀滅性的破壞,倒塌的城堡樓房只有少半,戰士們還能在完整的房屋裡找到許多日用品、乾糧和上好的果酒,很顯然死靈大軍攻陷此地後便匆匆離開,並未大肆破壞所致。 這點卡拉多國王感到非常奇怪,死靈大軍為何不在如此重要的城裡,留下大軍防禦呢? 他視察過肯地加馬城整體狀況,發現其軍事防衛的建設做得相當優秀,城樓上,弓弩投石的排列與方位非常合理,數量眾多,城樓也用非常堅固的岩石堆砌粘合而成,唯一的缺陷,是東南西北四扇城門竟全部被打得粉碎,讓此城的進出暢通無阻,或許這是原因之一。 據守城之帥藍石將軍馬赫爾的報告,青木年與大石頭帶領魔兵多次來犯,都是不惜犧牲己方眾多的重甲戰士將城門塞緊,然後讓魔法師與弓箭手在城樓上攻擊,才將之擊退,因此而喪生的戰士多達萬人之數。 當卡拉多國王的大軍出現後,他們便不敢再來犯,銷聲匿跡,不知去向。 這使得青石年等人緊張起來了,找不到他們,又怎麼捉回來讓他們回復本性呢? 卡拉多國王為此而感到擔憂,如果青木年他們又回到那鬼王身邊,那真是欲進無門了,他們只有一死來清洗靈魂。 令國王頭痛的還不止此事,心靈宗師默羅布與魔使者博利經歷一場大戰後,不僅龍牙煉、翡冷雪兩把神器下落不明,他那變壞的皇叔亡逝,連默羅布也似乎傷重難愈,死期漸近,這是生靈宗師在無意間向他透露的壞消息。 與神器一同失蹤的青石將軍紀莫卡爾,至今未歸,偵察兵們正大力搜索其蹤跡,唯一的線索是他走往西南邊境的腳印。汰拉泊西南邊境是一望無際的雪山地帶,他為何要去那裡呢?誰也不知道答案。 這種種突然而來的事,使卡拉多國王日日寢食不安,在肯地加馬城安頓了五天後,他的心情才好轉起來,原因很簡單,南部的聯盟大軍與北部的落基神兵軍團,終於到步了。 近兩萬個巨人在城外踏著動搖大地的腳步,呼吼嚎叫,給予人們震撼性的力量之感;而聯盟大軍也毫不遜色,乍眼望去五光十色令人眼花撩亂,他們推著八座怪異而巨大的攻城車,上萬隻銅人機兵在其前方整齊排列地移動著,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踏擊聲。 在火光下閃閃繁星般的金光,兩萬名的精靈戰士與弦影人並駕而行,他們瀟灑秀美的姿態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的到來,使人類全部力量展顯在人們眼中,卡拉多國王站在肯地加馬國主堡之頂觀望而下,放眼而去全是人類高舉的旗幟,耳邊充滿的是人類萬丈雄心的呼喊聲,他感覺光明將從這裡綻放,拔開黑霧重灑大地。 一陣熱力沖於腦上,卡拉多國王伸開雙手,用盡所有力氣喊道:「歡迎你們,為我們帶來光明的勇士,感謝你們──」 「呵──」城內的天輝戰士,興奮地揮動兵器響應國王的呼聲,鼓樂聲更是轟隆不息。 興奮的心情在人們心中久熱不退,整整一天一夜,人們都沉浸在喜悅無比的快樂中,他們似乎看到擊敗死靈的日子已來臨了。 肯地加馬城雖大,但也擠不下所有的人類戰士,落基神兵們更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所以他們仍在城外露宿,這反倒讓他們感到自由與舒暢。 說實在,他們仍然不太喜歡與天輝人們同住相處,對天輝人最大的好感,就是他們送過來的食物。 弦影人也不喜歡擁擠的感覺,他們與冰冷的銅人機兵們,在肯地加馬城的南面獨立建營休息。 精靈人個性好玩喜熱鬧,他們住進了城中與天輝人同宴同樂,他們當中近半數是女性,金髮雪膚的樣貌誘人可愛,天輝戰士們對他們的加入更是歡迎至極,爭相與之共舞、聊天。 這一夜,卡拉多國王特意讓戰士們盡情娛樂享受,因為他知道,與死靈大軍決戰的時刻將要來臨,許多戰士們極可能因此永遠地失去生命,在這之前,他們應該需要發洩一下…… 夜深,歡娛過後的人們逐漸進入夢鄉,大街上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與腳步聲,把沿路的一些戰士驚醒了,他們睜開眼,卻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團白影和一座「小山」在面前,風一般掠過,飛快地消失在街巷深處。 「做夢,肯定是做夢……」他們心裡咕嚕著,又倒頭昏睡過去。 那白影與「小山」迅速移動到國王休息的城堡前,在門口站崗守衛的士兵被嚇了一跳,警惕地舉起長槍指向來者喝道:「什麼人?」 來者停了下來,士兵們這才看清,那是一匹坐著兩女一男的白馬,白馬的額頭上長著一根金燦燦的長角,馬後跟隨著一個足有十多尺高的巨人,一雙精眸炯炯有神地盯著衛兵看。 士兵即使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卻曉得這匹馬的來歷,這正是神使者的專用坐騎──獨角神獸,那甭說,馬上面的一定是神使大人。 他們倒吸一口涼氣,立即半跪下地驚慌地叫道:「小的不知神使者大人來臨,多有不敬,請大人恕罪……」 坐在獨角神獸上面的男子正是白水來,坐在他身後的是游雨蘭和希蕾兒,跟在後頭的巨人,則是落基族第一勇士哈利意格。 白水來笑道:「不要緊,不要緊,我沒有告訴你們,是我不好呢!」 他在馬背上輕輕一按,眾人眼前一花,他便已跳到了地上,一邊伸手扶抱兩位少女下馬。 游雨蘭正想自己來,白水來卻已在她的纖腰一托,身形便如雲般飄起,然後穩穩地落到了地上,這親暱的動作在眾人眼前展現,使她一陣羞澀,把臉埋進焰紅的法師衣帽中。 希蕾兒則毫不客氣,在白水來抱她的時候,反轉身緊緊地摟著白水來的脖子,在他的耳朵上吹氣,嚇得白水來趕快將她放下,免得她得寸進尺地胡鬧不休。 希蕾兒的軀體豐滿,衣著性感,那誘人的身段與白水來廝磨親熱時,直看得守衛的士兵們兩眼發直,喉嚨發乾。 白水來等人不再多言,匆匆走進城堡,他是收到卡拉多國王、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聯名發出的密報,要他在入夜的第二個時辰到城堡,有要事會談,還註明他認為很重要的人物也可以帶上。 在白水來直觀而單純的眼中,這三位與他相處得最好的就是最重要的人物。 希蕾兒故意落在後頭,而兩名衛兵的目光則一直在她的身上溜動,她輕聲地向衛兵說道:「如果你們那樣望著我,讓我很不好意思的,我會……挖了你們的眼睛!」 她舉起手做了個比劃的動作,兩名衛兵驚嚇得幾乎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馬上閉起眼睛,低下頭站到一邊去。 希蕾兒「咯咯」笑,快步追上白水來等人。 那些衛兵心裡咕嚕著:「魔女,果然是魔女,跟傳說中一樣又凶又迷人……」 在天輝國的軍中,希蕾兒可是大大有名,她不但擁有極具誘惑力的身段,蒼白如雪的肌膚,妖艷奪目的臉孔,其個性冷酷而直爽,愛憎分明,本領高強,讓戰士們大為折服。 可是,她的脾氣是有名的古怪,這點或許戰士們會感到與她相處更刺激,但天輝國的高官領導層中對她可不認同,大多認為她不聽令、不團結、野性難馴。 卡拉多國王身邊的將領們幾乎都抱有這一觀點,所以連卡拉多國王也被熏陶得對其印象不佳。 當希蕾兒與眾人走進殿堂內,國王與眾將領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他們身上,卡拉多國王馬上離座親自走上前相迎,將領們也相應而至高呼白神使之名。 寒暄過後,眾人各歸其位,白水來與他同來的人站在國王之座的左方,與戰將同列。 這時,藍石將軍凌羅多詫異地自言自語道:「這魔女竟也來湊熱鬧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表面看他是說給自己聽,實質其聲已傳遍了整個靜寂的殿堂。 在喜特拉國內,希蕾兒與凌羅多之間的那一場激烈的爭執,早被其部下紀莫卡爾在將領間大力宣傳,那件事自然大損凌羅多的顏面,其它將領與卡拉多國王也感覺那是希蕾兒性情偏激,無視天輝將領的權位輕重所致。 若不是她重歸天輝國後屢建奇功,在打退地獄軍團中貢獻不少的力量,天輝將領們會聯名,將之逐出軍隊之列。 卡拉多國王聽到凌羅多的抱怨聲,想到這次軍事會談的參與者,至少也在紅石級以上的將領法師,那希蕾兒身份特殊,可說是仍負罪之人,更無任何職權可談,便向白水來問道:「嗯,白神使,你已看過我們發給你的密報?」 他是很小心地詢問白水來,是否已知道信中道明同來者必須是重要人物,而不是那種惹麻煩之人。 白水來微微笑道:「有啊!所以我來了。」 卡拉多國王發現他未明白自己話中之意,再問一遍:「有否從頭到尾看清楚了?」 白水來收到那封信時,是與游雨蘭、希蕾兒一起閱讀的。 聰慧的希蕾兒立即醒悟國王的意圖,馬上不悅地叫道:「國王,你想告訴小白我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直說便是了,幹嘛要吞吞吐吐的聽著煩人!我走就是了!」說罷,她轉身便往殿外走去。 眾將領立即嘩然哄動起來,這魔女竟對國王也如此不敬,可想像以前的種種惡劣事跡都確有所為,一些將領更已拔劍相向,衝上前將之攔下,喝叫道:「魔女你站住,快到國王面前跪地認罪!」 希蕾兒不屑地望了前面兩位將軍一眼,冷冷地說道:「認罪?認什麼罪,要跪要躺你們自己去,除了我母親,任何人都不值得我跪,讓開!」 她舉起右手,似乎只要不如意馬上就讓他們烈火焚身,眾將領都聽說過她在剎那間裡將紀莫卡爾變成烤豬的事,登時緊張萬分,有的大聲喝止,有的高聲叫罵,有的則悄悄靠近意欲將之擒捕,場面一下變得混亂起來。 此情此境,使白水來回想起當年自己被博利冤害的經歷,當時他是多麼的無助與悲屈,所以他絕不再想看到這類事發生,馬上一個飛躍,跳到準備包圍希蕾兒的人群當中,高聲喊道:「大家不要打架,這樣不好的,聽我說!」 他把將領們當小孩打鬧般喝叱,可他的身份偏偏是萬人敬仰的神使者,眾人面面相覷暫停下了所有動作,連希蕾兒也放下了右手。 只聽白水來向卡拉多國王說道:「國王陛下,希蕾兒不但救過我好幾次,還救過好多好多人的命,打敗過很多怪物,她勇敢善良,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無論到哪裡,我都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把她帶來了!」 光之神沉睡後,沒有人提點,白水來講話的語句並不簡練,卻句句出自真心,所以毫不猶豫一口氣講完。 殿堂內霎時靜默起來,本來希蕾兒看到白水來跑來幫自己說話,已心生感激,此刻竟聽到他說自己對他非常重要,無論到哪裡,都要跟她在一起!這……這是愛的表白嗎? 希蕾兒一下癡迷了,感動的淚水猶如決堤般湧出,自相識白水來以來,她從未見過白水來在眾人面前表達感情方向,更未對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可現在她所聽到的這句話,已勝過世間一切美言。 希蕾兒越想越開心,再控制不住了,一下撲過去,從背面抱緊白水來嬌聲說道:「我也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眾人都呆住了,他們可沒聽說過這位冷酷如雪的魔女會流淚,在這瞬間裡,她彷彿只是一個因情而動的可愛純潔的普通少女,連那兩位把門的將軍都悄悄退開,讓出大道。 其實在白水來口中所說的重要,意義十分模糊,能用之形容地位的人包括許多,青木年、大石頭、游雨蘭、霜飛燕、豪烏巴……等等好朋友,都是他感覺很重要的人,他只是把心中對希蕾兒的感覺說出來,卻不想希蕾兒的反應如此激烈,害得他大窘,特別是看到游雨蘭望向自己的幽幽目光沒有半分喜色,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他緩緩拉開希蕾兒的手,輕聲道:「蕾兒別哭,我跟國王還沒講完話呢!乖,你別走。」 希蕾兒燕語鶯聲道:「只要你說的話不是騙人的,我就不走。」 白水來認真地說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騙你。」 希蕾兒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嫣然道:「好,我不走,無論誰要趕我,我都要跟著你!」 她擦著淚痕,果然便乖乖地站到白水來左側,低下頭不再吭聲。 他們兩人,一個憨直單純不懂世俗之事,一個膽大自我不管世俗之眼,在天輝國的國王與將軍會聚之地,仍我行我素,猶如在此上演一場愛情戲劇,直看得眾人大汗貼小汗流個不停,但國王既然沒有開聲,誰也不敢責備神使者。 當白水來轉回去面向卡拉多國王的時候,國王則慈祥地笑望著他,說道:「呵呵,好!雖然我有點老了,但我還是明白道理的,我想既然她是白神使那麼重要的人,那我們也應該予以相同的態度尊重她。 「希蕾兒,我為剛才所說的話而道歉,請你原諒!」 眾人愕然,想不到卡拉多國王這麼快便改變觀念,接受了希蕾兒這魔女,也就是說,默認了她在軍中的地位與眾將同等。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卡拉多國王想得非常深遠,他認為,白水來表白了他與希蕾兒的親密關係,能讓一位眾神共信的神使愛上的女孩絕不簡單,定是將領們與她有什麼誤會,以致言論失當把她抹黑了,以後多加瞭解定能窺探到究竟,到那時再作定論。 希蕾兒也驚喜地抬起頭笑道:「國王你真是很不錯,怪不得你能當國王了,果然比很多人好!我原諒你,也敬佩你!」 她毫不客氣地回應了國王的話,也話中帶刺地回敬了那群想對付她的將軍們一把,氣得他們吹鬍凸眼地瞪著她。 「呵呵呵,連那麼傲氣的希大法師也會有敬佩的人?我倒要見識見識!」殿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來者是一群人,發言的是走在前面的藍石將軍青石年,他的臉上掛著輕浮的笑意,頭髮梳理得筆直油亮,意氣風發地大步走進殿堂內,後面跟著的正是異人戰士豪烏巴與古鋒,然後是那位對他「忠心耿耿」的女巨人閣瑪達娜,走在最後的是劍魂大師卡柏拉。 閣瑪達娜不但身形巨大,影響力更有甚於此,她一出現,殿內所有人都把剛才的悲歡之情一掃而光,連劍魂大師的威名都壓了下去,使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然後又同出一轍地扭過頭,不敢再望第二眼。 她如此「魅力」源自一個字──丑! 她的樣貌令人過目不忘,濃眉小眼、豬鼻盤口、顴骨和下顎異常寬大,臉如圓盤的頭上紮著兩條只有小女孩才愛結的辮子,凹凸不平的臉頰還塗了個猴屁紅,這一切把人們的心靈給震撼住了。 直至白水來喜悅的呼聲響起,眾人才回過魂,只見白水來衝到豪烏巴等人面前,與他們一一拍手擁抱,他們這些老朋友經常分隔異地,現在終於又走在一起了,自然分外高興。 只是昔日共赴戰神之鄉的九位勇士,如今尚差三個,青木年與大石頭的遭遇人所共知,只要將他們救回來就能回復往日之情,可還有一位呢? 白水來想到這裡,失聲叫道:「霜飛燕呢?怎麼不見她,霜領主死了,我很想跟她問候一聲!」他的腦瓜直來直去,想到就問,也沒有確切的取向,搞得眾人不知如何作答。 豪烏巴與古鋒都吐了口鬱悶之氣,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在他們到定風山的那一次冒險中,曾與霜領主相交過一段日子,誰都忘不了這位隨和風趣的煉金術士,所以提起他的死,他們的心情都非常難過。 這一次,卻從卡拉多國王左方傳來一把充滿磁性的老人之聲:「霜飛燕她已經來了。既然你們都到齊,那請到內堂細談,心靈宗師有話與大家說!」 「天靈爺爺!」白水來驚喜地叫喊道,那老人正是天靈宗師海牟矢,他祥和地瞇眼笑著,向白水來回應地點點頭。 卡拉多國王站了起來,向眾人說道:「今天聚集各位勇士的會談,正是心靈宗師提出的意願,他將有重大之事告訴我們,他有傷在身,我們去見他時,不准再吵鬧生事,違者必軍法重治!」 國王之令無人敢違,眾人紛紛應是,在天靈宗師的帶領下安靜地走進內殿。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七章西方極地空留夢 眾人有序地穿過一條只有數十尺長的走廊。 走廊兩壁的燈油早已枯竭封滿了塵灰,人們的視野是靠幾名手舉火把的衛兵來打開,當他們走進內堂時,衛兵便離遠並不進去,還未看清裡面的景物,登時變得一片漆黑。 幾名將軍忍不住咕嚕起來,他們不明白,為何不在內堂中放幾個火盤,以當照明之用。 耳邊忽地響起一把雄渾明亮的聲音:「我們眼睛看不到,就會把感覺集中在耳朵上,這樣你們的精神就能更集中地聽我說話!」 這聲音,正是眾人熟悉的心靈宗師所發出,將軍們聽到此解釋,馬上無話可說靜了下來,但視線內什麼都看不見,他們只好發呆地站著。 心靈宗師默羅布溫和地說道:「你們坐吧!」 「坐?坐哪啊?」有人詫異地問出眾人的心聲。 默羅布淡淡地說道:「憑直覺,你們喜歡坐哪就坐哪,喜歡怎麼坐就怎麼坐。」 又有人發問:「那國王陛下呢?總不能讓國王坐地上吧。」 默羅布道:「人出生以前是處於一片黑暗的世界,在那時候,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現在我們就當回到初生以前的黑暗之境,放開心胸,放下煩惱,慢慢坐下,全身放鬆地聽我說話。」 默羅布的話猶如黑夜明燈,將眾人的心靈引向一個寧靜的境界,每一個人都將心情放鬆,默羅布開始有力展開他的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滿了韻律和磁性,人們感覺自己的思想被其吸引到另一時空中。 這感覺非常奇妙,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變得天真無邪毫無煩憂,一切事物都是那麼的新鮮。 默羅布並未說什麼特別的事,他把自己人生的經歷緩緩道出,在黑暗中,人們對耳朵聽到的字句理解力更強,幻想力更清晰,人們腦海中隨著默羅布的回憶之述,慢慢展現這位活了三百多年的大法師一幕幕往事…… 默羅布出身於一個普通的貧苦之家,學識低微,生活平凡而無味,改變他一生的,是在他十七歲的那一年,附近搬來了一位魔法修行者。 那時候魔法在天輝國剛剛盛行,其領導人物,正是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 當時天輝國的人對魔法的認知仍十分朦朧,所以非常新鮮,稍有錢的都跑去修煉魔法,簡直可以用蜂擁而至去形容,魔法比國技劍術更受歡迎,但魔法豈是那麼容易練成,極少人能成為真正的法師,那些還未成為法師卻有一定修為的人,被人們稱之修行者。 默羅布家境困苦,本不會涉足修煉魔法這種事,年少的他甚至不曉得魔法是什麼,直到那位修行者的到來。 他們因為相鄰的關係相互認識後,那修行者非常喜歡天真善良、聰明活潑的默羅布,慢慢地帶他進入魔法的世界,從此默羅布便深深地迷上了魔法。 魔法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並不因為修行的時間長短而決定成就高低,它更多取決於人的思索能力、悟性與毅力,默羅布天生是那種充滿幻想的人,其思想既單純又複雜,對喜歡做的事情專心如一,全程投入。 他選擇了鑽研人自身力量的心靈法系後,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修研,最後一步一步地攀上心靈法系的高峰,其魔能之強,在天輝國內漸獲威名,而那位算是他師父的修行者,卻因為一心多用同時修煉好幾種魔法,反令其一無所長,但他又不欣賞默羅布那種單一的修行之法,最後鬱鬱而終。 默羅布的修行是艱辛而枯燥的,但他的忍耐力非常驚人,在最長的一次修行中,他待在一座山裡孤獨地生活了六十年。 那時候,他從戰神之鄉完成了任務回來,落基戰士的強大,給了他一個震撼性的打擊,所以他退隱山林,更專心地探討生命力量,結果,讓他悟出了許多生命的奧義與真諦。 他的生命也開始產生了變化,長到一百歲以後時仍壯如青年,後來天輝國王親自到山中拜訪,並懇求他出山為國效力,他才結束了那一次的修行。 他人生光輝的一頁並不少,但人所共知的卻不多,往往所作的貢獻都鮮為人知,但他活得非常快樂,因為他用心去享受生命,用心走著神給他創造的路,心中無怨無悔地渡過了三百六十八年。 講到此,默羅布的聲音停下了,眾人的意識又再回到黑暗中。 許多人深深吸吐了口氣,他們感覺精神前所未有的暢快,全身充滿了活力,一些人忍不住「咦咦」悶叫著。 不等眾人開口發問,默羅布已回應道:「剛才,在講我的過去時,我的元神利用你們精神力無比集中的狀態下,不知不覺地進入你們的身體中,把你們的精神力按修行心靈奧義之法走了一遍,盡力激發你們的潛能,所以你們會覺得力量或者精神都有所長進。」 這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大多欣喜萬分地跳起來,舞手弄腳以印證心靈宗師的話。 激發生命潛能,是心靈法系中最有名、最受人們歡迎的魔法絕技,許多戰士都夢想有那麼一天,心靈法師們能為他們施下此咒,包括現場的許多將領,這好消息給予了他們極大的意外之喜。 當然,有許多人是非常冷靜的,劍魂大師早就接受過比之嚴厲百倍、潛能激發的磨練,當他聽明白心靈宗師的話,馬上產生疑雲,朗聲問道:「大宗師,為何你要突然耗用那麼大的能量為我們激發潛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直沒說過半句話的游雨蘭,也略帶憂愁地問道:「對,我感覺心靈宗師的生命能量正不斷變弱,我聽國王說過心靈宗師你受了傷,為什麼還要對我們施加這麼龐大的魔法?」 天靈宗師海矣矢長長地歎了一聲,代心靈宗師回應眾人說道:「此事總會告訴你們答案,但現在並不是時候,我們還是安靜地以平靜的心情,繼續聽心靈宗師的講話吧!」 天靈宗師可算是在高官軍界中露面最多的魔法師,而且是天輝魔法行會之長,他說的話有一種無形權威之力,連卡拉多國王也要敬上三分,眾人登時靜下,又將注意力集中在心靈宗師身上。 過了好一會,默羅布仍未說話,眾人也不敢吭聲,空氣中只剩下呼吸的聲音。 不知是否想打破沉默,默羅布用力地咳嗽了兩下,白水來的神目在黑暗的殿內仍隱約能視物,他發現心靈宗師從口中吐了兩大口東西到地上,他那靈敏的鼻子馬上嗅出輕微的血腥味。 血!心靈宗師竟然吐血?白水來心中一驚,從各方面的情況綜合分析,他推測到心靈宗師所受之傷非同一般,心裡不容多想,飛身一躍,輕輕落到心靈宗師背後。 他把右手搭在心靈宗師的右肩,為其潺潺輸進異能。 默羅布渾身一震,用心靈之音向白水來說道:「謝謝你,神使者。不得不懇求你,請不要停!在我生命最後一刻裡,我確實需要你的力量,不然我的體力無法維持下去了。」 聽到此消息,白水來登覺一個晴天霹靂,驚愕得張口結舌,連異能的傳送也受到了影響停滯不前。 這一停,他發現心靈宗師體內的力量立即渙散,變得虛弱無比,這已印證了心靈宗師的話,他馬上把紊亂的心平靜下來,集中精神將異能輸入心靈宗師體內,這次他不是簡單地為其療傷,而是全力施救,希望能改變心靈宗師所說的結局。 默羅布的聲音再次嘹亮地響起:「謊言不能長久,我不再欺瞞你們了,你們都是當今人類中的拔尖人物,所以我在有生之日,盡我最後的努力,將所有能力貢獻給你們,讓你們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去挽救人類的浩劫,這樣我便可以安心而去了……」 這話,頓時令人們炸開似地叫嚷起來,嘈雜地討論著、叫喊著,有的人大叫。 「不可能,心靈宗師你不會死的!」 「讓生靈法師幫你治療就好了!」 「對,你還可以活一千年的!」 「不不不,像心靈宗師那麼偉大的人,可以活一萬年……」 默羅布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分外的精力充沛,誰也感受不出他是將死之人,這卻是白水來不遺餘力的結果。 他說道:「好,很好!我收到你們的好意了,人終需死,我也不能例外,而且我已經活夠了,神要召我到天國去侍候他,我可不敢違命啊!」 天輝國的將領們,被默羅布對生死的詼諧說法引得一陣發笑,他們縱橫沙場多年,死是最常見的事,既然心靈宗師已看破生死,他們也將心情放下來,安靜望著黑暗中默羅布所在的位置。 默羅布不敢多磨時間,用心靈之音告訴天靈宗師:「是時候了!」他口中則向眾人說道:「我與地靈宗師博利相鬥時,發現了一顆記憶著他生前往事的魔法水晶,在此我向眾人展開,共同目睹他過去的經歷,或許能發現他魔變的秘密……」 天靈宗師海牟矢會意,從懷內取出那顆在地靈宗師博利身上搜出的紫水晶,輕輕地放在默羅布面前。他盤膝而坐,與默羅布一同念動釋放紫水晶的咒術。 紫水晶閃過一道亮光,並不斷擴散展開成一個巨大的扇形光團,在黑暗的內殿中分外耀目,眾人一下適應不過來無法睜眼,但又不敢閉眼怕錯過什麼片段,便將眼睛瞇成細線,適應後再慢慢打開。 紫水晶的記憶長短,隨質量的優劣和攜帶者的魔能強弱而變化,博利是王族之人,其紫水晶定是最優質的極品,而他的魔能排在天輝魔法師中的前列,他的紫水晶記憶量自然也超乎尋常的巨大,展開的時間也相應增長。 粉紫之光在殿內晃動了將近一刻鐘還未顯示其內容,而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仍不停地唸咒,可想此水晶所包含的記憶量有多巨大。 眾人萬般期待,卻有人對此不甚感興趣,那便是希蕾兒。 現在她眼裡心裡都裝滿了白水來的身形,只要白水來決定做什麼,她便跟著去做,剛才一直在身旁的白水來忽地跳到別的地方去了,她的心情登時不安,左右環顧,希望能找到白水來的身影,但殿內黑漆一片,四周的人影灰黑模糊,哪看得清是什麼人? 好幾次她想點燃一個火球驅走黑暗,但想到那麼做又會得罪一群人,然後又難為白水來,便按捺下衝動之意。 當紫水晶燃亮後,她才看到白水來竟坐到了默羅布後方,用兩隻手抵著默羅布的背門。 希蕾兒知道白水來這是幫心靈宗師療傷,也不去打擾他了,悄悄爬到他附近,盡量離他近一點。 當靠近白水來的時候,她的視線剛好停在殿內的一個角落上,赫然看到那角落站著一個人。 細看下,那人全身裹著一件褐黃色的法師袍,但仍看得出身形婀娜、嬌小玲瓏,是一名女子,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連眼都沒往人群望一下,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詭異古怪。 即使那人是妖魔鬼怪,希蕾兒也不會怕,只是乍眼望去,她感覺這人的身影非常熟悉,在哪裡見到過呢? 她正想著,人們忽地炸響一陣歡呼,殿內的光芒飛快地晃動起來,看來紫水晶終於被打開了,她不覺被吸引了過去,暫時將那人是什麼東西這問題放到了一邊。 紫水晶散發出的亮光不斷扭動,然後飛快地組合成一個人的影像,當那影像逐漸清晰後,眾人發現那正是地靈宗師博利! 令人駭然的是博利渾身是血,一張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他一隻手捂著肚腹,另一隻手高舉,顯然是拿記憶水晶映照著自己。 只聽他說道:「我醒了,我終於醒了。這實在太好……哈哈,我知道我活不了的了,但我卻非常高興,因為我終於擺脫了魔王的控制,我的靈魂終於回復聖潔……」 他艱難地笑了兩聲,忽地又淚流滿面,對著紫水晶說道:「卡拉多、天靈老頭、心靈老頭,我對不起你們,當你們看到這水晶裡的話,我應該已到天國去了……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我知道我從西方極地回來干了很多壞事,是我不好,但我已無力改變了……嗚嗚……若不是我太貪功,不自量力地想獨自把那魔王捉回來,我也不會將自己……將天輝國搞成這種田地……」 博利連咳了三口血才接著道:「心靈老頭,是我害了你,現在我也要上來陪你了,可惜三件神器都被那卑鄙的臭小子拿走了! 「那小子又膽小又無恥,竟在我身負重傷時偷襲……或者這是我的報應吧,唉……那小子很差勁,可怕的是我那條龍牙煉裡面還有魔王的意識,他一定會沉淪到魔道中,你們必須盡快把他捉回來……咳咳,不然又會出現像我這樣的魔使者……」他停下了話語,大口吸吐著氣,臉上的表情痛苦地抽搐著。 看到這裡,眾人議論紛紛,幾乎都圍繞在紀莫卡爾身上,粗言罵語時而能聞。 凌羅多盡力保持緘默,臉上的神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幸好黑暗中無人能見。 紀莫卡爾是凌羅多一手提拔的戰士,是他多年的心腹,現在這不爭氣的傢伙犯下彌天大罪,人們自然會把教導無方的罪名安在他這主子身上,他又怒又羞,暗下決心,只要見著紀莫卡爾就馬上一劍劈死他。 停頓了一會,博利的影像又開始講話:「我想起來了,在汰拉泊國與阿隆哥國之間的那片大雪山中……有一條相通的山道,我從西方極地回來的時候,就出現在那山道附近的某一個山洞裡,相信那裡一定有一個直接通往西方極地的次元門,我猜紀莫卡爾如果真被魔王所控,一定會到那裡去,把神器帶回西方極地,只可惜……」 畫面忽地顫抖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在西方極地的記憶已被魔王清空,只知道……我的任務是要奪取人類手中的魔神器,和帶動死靈軍消滅人類,不過我剛到那極地的時候,記錄了部分的地形地貌,或許對你們有用。 「極地魔王一日不除,人間難有安日啊……啊……」他用力張開口喊了兩聲,雙腳一伸便氣絕了,然後影像往博利的衣襟靠近並鑽了進去,畫面驟然變得一片灰暗,顯然是那紫水晶自動飛回主人的衣袍中。 眾人登覺心情無比壓抑,博利之死已成過去,想來他現在已置身天國的極樂世界,眾人沒有為他產生太多悲傷,只是他的遺言已道出他魔變背後的秘密。 天靈宗師的預測漸漸得到了印證,西方極地果然還有一個比死靈大軍更可怕的魔王存在,那究竟是什麼?難道真是數萬年前傳說的魔神還沒死,現在又回來向人類報復了? 只可惜地靈宗師博利在西方極地只留下一場夢,還沒掌握最確切的信報和資料,便被擊敗,成為那魔王的傀儡。 紫水晶之光卻未熄滅,閃動了好一會忽地又大肆綻開,展現出一幅清秀的山水之像。畫面不斷向上移動,沿路都是明媚的野外風光,樹影婆娑,四周偶爾響起小鳥的鳴叫聲。 這美麗的景象,難道就是博利所說的大魔王所在的西方極地? 眾人疑雲頓生,詫異無比望著紫水晶放出的光影,連天靈宗師和心靈宗師都無法理解這等奇異的事情。 畫面移動了好一陣子才停下,面前出現一棵結滿金黃果子的大樹,這大樹足有百尺之高,樹身至少要十個人才能圍抱,顯然是博利走到一座山上,把沿路之景紀錄起來,現在他走到這棵巨樹下,準備休息。 這時畫面轉動,前方的山下風景便呈現在眾人面前,引得人們發出陣陣驚呼聲。 原來博利要去的地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那草原上移動著無數龐然大物,只可惜無法看清那些是什麼怪物猛獸。 而遙遠的草原盡頭,竟屹立著許多橢圓形狀的物體,既不像房屋也不像天然之物,只能說可能是古怪的建築物,畫面來到這裡忽地變化,然後「呼」地消失,連紫水晶裡面的光也全部熄滅,這記憶影像,竟就在人們最期待的時候結束了。 內殿又回到黑暗之中,眾人頓時騷動起來,紛紛嚷嚷地議論著,西方極地留下的謎團實在令人動心,那美麗未知的世界,究竟會為人類帶來什麼災難,誰也不能預計,只是現在人類必須先解決已水深火熱的浩劫,然後才有機會去勘破西方極地之謎。 紫水晶被天靈宗師收回懷內,一直保持沉默的卡拉多國王站起來說道:「心靈宗師,在你離開我們後,天輝國的人民會永遠記住你的,請問大宗師你還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們?」 默羅布呵呵笑道:「天輝國有你這個明君,真是天輝人民之福啊!現在我想靜靜渡過我人生最後的時光,你們去做應該做的事情吧!」 卡拉多國王恭敬應道:「好,那我們不打擾大宗師了。」他轉身向將領們宣令回大殿繼續商議軍務,眾人紛紛站起,整齊有序地退出內殿。 人群逐漸離開,白水來也準備走的時候,默羅布朗聲道:「白神使請留步!」 他這聲音洪亮地充滿了整個內殿,顯然要告訴別人無須留下,當然,天靈宗師是例外的,他和心靈宗師之間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希蕾兒雖有不悅,但在卡拉多國王親自督促下,與眾人匆匆走出了內殿,但她不願離開,在內殿外面的走廊上等待著。 白水來的兩位老朋友豪烏巴、古鋒也有此意,靜靜地站在希蕾兒旁邊。 青石年如今是天輝國的大元帥之一,自然要聽命於卡拉多國王的命令,回大殿商討軍事。 而游雨蘭也被其師父生靈宗師帶走,她們有太多事要相互交流,而且奧絲米也在法師營地等著她們,所以游雨蘭不得不離開。 希蕾兒心裡除了掛念白水來外,還謹記著站在內殿一角的古怪女人,當人們全部離開後,她發現並沒看到那女人的身影,那麼說還在裡面,大概是心靈宗師的弟子吧?但為何其身形如此熟悉呢?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裡面傳來白水來悲慼無比的哭喊聲,在外面等待的朋友們不禁緊張起來,圍在門口外聽其動靜,但哭聲很快便停下了,然後裡面回復一片平靜。 眾人豎起耳朵想聽其動靜時,白水來赫然已走出來了,身上還背著一把白玉之弓,看到弓把上的兩條雕龍,眾人立即明白這正是六件神器之一「龍弦弓」。 原來心靈宗師獨自見他,就為了把這神器歸還到神使者手中,經歷許多波折,這把神器始終還是回到了神使者身邊,這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其過程卻不知已犧牲了多少生命才換回來的。 白水來低下頭,眼角仍有淚痕,他沉重地告訴眾人:「心靈宗師……走了,他去我爸爸生活的地方。」 其實聽到他哭聲的時候,眾人都猜出了八九,他們經歷過那一次心靈特訓,已與心靈宗師有了深厚的感情,此時聽到這宣佈,眾人的心情也壓抑鬱悶。 這時,天靈宗師也走出了內殿,離開時他順手將內殿之門關上,並在上面畫了一個巨大的六角魔法符號,念過一陣咒語後,兩扇門頁之間的夾縫竟消失了,彷彿在瞬間融合成一體,這意味著這扇門已不能再打開。 希蕾兒再按不住心中的疑惑,失聲問道:「天靈宗師,為何要用魔咒封閉了內殿?」 天靈宗師肅穆地說道:「我們大軍很快就要離開這裡,進攻死靈的巢穴,為了對心靈宗師表示敬意,我們不想有人誤入此地騷擾他的遺體,所以必須將此封閉。」 希蕾兒驚奇地說道:「但是,裡面還有一個女人啊!她還沒有離開內殿!」 「噢!」眾人聽到此話大感詫異,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天靈宗師奇道:「女人?沒有啊!裡面只有心靈宗師的遺體。」 白水來也確定道:「對啊,我也沒發現裡面還有人。」 希蕾兒心中一寒,此事竟如此詭異,連天靈宗師與白水來都沒有發現的人,她怎會看到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天靈宗師海牟矢沉思了一會,向希蕾兒問道:「你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希蕾兒對那神秘女子的印象十分深刻,對天靈宗師描述了一遍。 海牟矢摸著他的長鬚呵呵笑道:「你誤會了,忘了告訴你們是我不對,那站在角落的人,正是你們想找的霜飛燕啊!在心靈宗師宣佈眾人離開時,她已走了。」 「霜飛燕?」眾人詫異地叫喊起來。 希蕾兒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她一定是用傳送術離開的,所以我才沒見到她走出內殿。」 豪烏巴愕然道:「那她為什麼不與我們一起出來,有必要用傳送術嗎?那麼急著走,難道不想見我們?」 白水來抓抓腦袋表示他也不明所以,他奇怪道:「飛燕她以前一見到我就會撲到我身上,現在怎的不理我就走了?」 希蕾兒白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地說道:「果真是神使者啊!想到的與我們都不一樣,一想到女孩子就認為她們要撲到你懷裡?真不愧是老實人,連好色都這麼誠實,哼!」 她把腳一跺,氣呼呼地離開走廊向大殿走去。 她忽然大發脾氣,白水來怔住了不知何為,張著嘴巴,呆呆地望著一邊走一邊用腳踢牆壁的希蕾兒,豪烏巴與古鋒這兩位過來人則竊笑不已。 白水來百思不解,向豪烏巴他們問道:「為什麼希蕾兒突然生氣了?你們卻在笑?」 豪烏巴嘿嘿笑著,拍拍白水來的肩頭,輕聲說道:「她在吃醋。」 「吃醋?」白水來詫異地道:「她什麼時候吃過了?我怎麼沒看到?吃過醋就會生氣的?真奇怪啊,我以前吃過很多,但從來沒生過氣。」 豪烏巴這才想起,跟這位忽智忽愚的神使者講話,不能用正常的表達方式,但跟他解釋這種男女感情的事,可能要花個三兩天的時間,所以豪烏巴決定放棄,向白水來說道:「那個……可能是我猜錯了,她可能太激動,所以肚子痛,便回去了……」 看到白水來面露狐疑之色,豪烏巴緊接著說道:「既然她肚子痛,游法師又不在,你怎麼還不去幫她治療治療?」 白水來半懵半懂,卻嗯嗯啊啊應著,馬上向希蕾兒追去,當他消失在走廊盡處時,豪烏巴把腰都笑彎,連十分嚴肅的古鋒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天靈宗師則呵呵笑了兩聲,一邊摸著鬍子,一邊緩步走向大殿,他認為年輕人的惡作劇是一種活力的表現,只要心存好意適可而止,就會為生命添加不少樂趣。 希蕾兒旁若無人地走進大殿,在眾目睽睽之下氣鼓著兩腮,衝到殿外,接著是白水來,步著希蕾兒後塵奔出大殿,完全當殿中的國王與將領們不存在似的。 因為身形過於龐大,未能進入走廊而一直在大殿等候的哈利意格,看到白水來走了,他很有禮貌地向眾人點頭一笑,便緊跟白水來跑了出去。 他不懂天輝語,無法與將領們溝通,所以只好跟著武神王,他去哪就跟到哪,直至回到落基營地為止。 這三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人,使那些習慣了生存在嚴明軍紀的將軍們感覺顏面受損,大殿的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尷尬,眾人愕然地停下了討論之語,直到天靈宗師的出現,把僵直的局面搞活,他們才放鬆了心情繼續交談。 豪烏巴的作弄玩笑倒幫了白水來不少忙,讓白水來愣頭愣腦地捉住希蕾兒後,硬是要為她灌輸異能治療肚子痛。 希蕾兒被他搞得不知好笑還是好哭,但看到他那麼緊張自己,什麼火都熄了,反纏著白水來又是親熱又是撒嬌。 這下,輪到白水來頭痛了……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八章權勢紛爭親相殘 當夜,卡拉多國王與眾高官將領經過詳細的分析與研究,決定兵分兩路,發動總攻擊。 一路戰線,由卡拉多國王親自率領,集合所有天輝國軍隊的力量,衝擊西北方的關卡,那是汰拉泊與阿隆哥唯一沒有高山相隔的平原邊境。 可阿隆哥建起了一道長城橫跨那片平原之地,硬是將兩國最暢通的地方阻隔起來,本是防禦汰拉泊國的侵害,現在被死靈大軍徹底利用起來,用作抵擋人類前進的腳步,但卡拉多國王堅信,近二百萬天輝戰士與魔法師,一定能攻潰敵人的防線,直取死靈的發源地西斯格裡國。 二路戰線,方向卻是西南邊境的大雪山,臨死前恢復本性的地靈宗師,已確定那裡有一條通往阿隆哥之路,那麼便可以從那裡潛進阿隆哥國,直搗黃龍攻至西斯格裡國,又可以從那裡迂迴到西北邊長城邊境的大後方,來個大合擊,從而輕鬆攻克敵軍的防守力量。 當然,這雪山之路不但十分狹窄,而且死靈一方極可能也知曉此路,那麼它們一定會派兵防衛,要順利攻上易守難攻的雪山,由落基神兵們擔任此事,是再好不過的決定。 可是,這個決議卻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論,當卡拉多國王向白水來提出這一戰略部署後,白水來非常同意,這個計劃不但能讓落基巨人們發揮翻山越嶺的優勢,還有機會尋獲青木年與大石頭的蹤影,一舉兩得,他毫不思索就答應了。 然而,當他將這份決議向落基戰士們公佈時,卻引起部分巨人的不滿,他們認為應該繼續追逐已逃進阿隆哥國的地獄軍團,以防它們與死靈大軍相會後,產生變卦反撲回來。 如果地獄軍團龐大的軍隊,與死靈大軍強悍無比的黑暗騎士軍團、吸血鬼軍團合力反攻,那麼天輝國的戰士們,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 當然,這只是落基巨人們的想法,天輝國的將軍們認為,他們英勇的戰士,再加上天輝國強大的魔法力量已聚集在一起,無懼任何敵軍來犯,只要落基神兵們迅速穿越大雪山,一切可能發生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被夾在中間的白水來,不停地為天輝人與落基人雙方傳送意見,每一次都被大聲質疑,彷彿他成為了眾矢之的,雙方都把自己的不滿之情灌到他身上。 白水來覺得兩邊都是朋友,不知道該幫誰說話,暈頭轉向的令他難受至極。 哈利意格較明事理,他思前想後,感覺還是天輝國提出的決策較有利於全局制勝,他向八位落基長老分析過後,仍有半數長老固執己見,認為落基人所向披靡,即使從正面進攻西北方的阿隆哥長城,也能迅速將之攻克,無需大費周章,拐來繞去地戰鬥。 在雙方意見僵持不下之際,希蕾兒想出了一個辦法,她認為,既然大家無法達成共識,那麼乾脆讓神來決定。 這建議提出後,落基人卻大感有道理,但應該如何確定神的意旨呢? 希蕾兒認真地說道:「我隨手發出一群火球粘在牆上,在這以前,你們先猜火球的數量是單數還是雙數,猜對那一方就為獲勝,也就代表神認定那一方的決策更妥當。 「當然,你們不用擔心我偏袒哪一方,因為打這種小火球的魔法,就如同隨意灑一把沙,我不會知道確實的數量,非常公正!」 這方法聽來十分古怪,天輝國的將領們大多暗暗嘲笑希蕾兒這幼稚想法,那些落基神兵哪會這麼兒戲地決定如此重要的大事。 但落基戰士們令天輝人大失所望,他們非常欣賞希蕾兒這種又爽快又有意義的解決方式,立即舉手贊成。 意欲走西北方的選擇了雙數,而決定走大雪山的則選取單數。 希蕾兒二話不說,右手往最靠近她的牆壁上一指,空氣中立即綻放一團殷紅的氣霧,從裡面「呼嘩」射出一群火球,陸續撞擊在石牆上粘連不落,不斷跳動著活躍的火焰。 無論是天輝人還是落基人都緊張地點數起來,最後的答案十分統一,一共是八十九個,單數,神的旨意要去大雪山! 獲勝那一方自然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輸的也只好自歎倒霉,天生個性直率的落基人認賭服輸,不再加插反對之見。 終於,白水來得償所願,順利地準備與落基神兵們向大雪山進發了。隨同一起的還有青石年、弦影族人和原屬青木年近衛兵的五千名劍士。 到大雪山意味著有機會碰上魔變的青木年,所以青石年與青木年的近衛兵們,都多次懇求卡拉多國王允許他們同往大雪山。 卡拉多國王理解他們的心情,同意了他們的請求,但青石年的魔法聖騎卻不能同去,因為他們懂得的地靈輔助魔法,在大型的戰爭中作用很大,必須留在天輝大軍中發揮其效,青石年欣然答應。 而弦影族人則顯得神秘而古怪,只派出霜翼風的大弟子哈布爾術士做代表,向卡拉多國王表示,他們的領主也要去大雪山的決定,而他們攻城用的巨型投石機,與一萬隻銅人機兵,仍跟隨天輝大軍作戰,並派出半數弦影戰士,輔助天輝人操縱和修理他們的戰鬥機器。 卡拉多國王當然沒有反對,他知道現任的弦影領主霜飛燕,與白水來他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自然要與他們再次並肩作戰。 可令人費解的是,在這次軍事盛會中,她一直躲進自己的帳篷中,外族之人一概不見,連神使者白水來等舊友們也不例外。 這使得青石年、豪烏巴等人無法理解,他們一直認為霜飛燕非常喜歡白水來,但現在變得如此冷漠,實在是不可理喻。 或者因為她父親之死令她性情大變所至,白水來為此感到鬱悶不樂,令他更失意的是,這一次遠征,游雨蘭不再與他一起作戰了,她只跟白水來他們說了一個簡單的理由,天輝大軍的戰士更需要她的力量,所以她要隨師父而去加入西北方的戰線。 對白水來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失落感一浪接一浪地從他心中湧起,他覺得能與自己最喜歡的人一起共患難同冒險,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可這次使他失望了。 在離開肯地加馬城之前,天輝戰士為落基巨人們準備了足夠他們享用半個月的食物,這大概花了整整一天一夜,在這段時間裡,他想找游雨蘭談談心、講講道別之話,但游雨蘭似乎有意迴避他,一直與她師父和師妹奧絲米待在一起,忙碌個不停,白水來自然也不敢打擾她了。 落基神兵們出征的時間要比天輝軍提前,在他們浩浩蕩蕩出發時,卡拉多國王親自帶領將領們相送贈送祝福語,白水來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直至送別的人們變成模糊一片,仍未看見游雨蘭的出現。 他心裡隱隱作痛,但也沒有想得太遠太深,他知道自己還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他曾下過決心要救回青木年與大石頭這兩位好朋友,而心靈宗師臨逝前,也把奪回龍牙煉與翡冷雪這兩件神器的遺願,寄托在他身上,所以不能讓思想混亂不安,以致原本已有點笨的腦袋失去思考力。 「當你心情因某些事煩亂不安的時候,用心想想自己現在要做什麼?先專心把馬上要做的事做完,煩憂的事或許就會有所改變……」 這是武神王爺爺預知白水來思想單純、個性傻憨,當感情受到衝擊時,極容易處於被動受其影響,所以便教導了白水來這番話,讓他在心思紊亂時,找另一目標分散不安的精神。 白水來一直銘記於心,此刻便學以致用硬強迫自己拚命想青木年、大石頭和紀莫卡爾的事,或是用心修煉白日無極的內息心法,惆悵之感倒也漸漸減弱,使他回復了平靜的心,一步一步靠近那片神秘的大雪山。 「給我滾開──」大惡魔阿卡思,毫不客氣地指著擋在它面前的兩隻吸血鬼,喝罵道。 那兩隻吸血鬼臉上露出些許懼怕的神情,但相互對望了一眼後,卻不退後半步,它們並列擠在一條狹窄的山道入口處,使阿卡思惡魔無法通過。 要躍過它們,對阿卡思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但它們是此路的守衛者,從它們頭上跳過去就表示對它們不敬,那麼就會得罪指派它們守在此地的主人。 而阿卡思想通過此路,想要見它們的主人,但連續三天,這兩隻吸血鬼守衛都說它們的主人沒時間與它見面。 阿卡思知道,吸血鬼的主子一定在山上的城堡中,因為它的吸血鬼軍團就在這山下,顯然那是故意與它刁難。 剛開始阿卡思還能忍氣吞聲,但連番遭此冷遇,阿卡思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向兩隻吸血鬼大發脾氣。 站在右側的吸血鬼,把兩隻尖長的吸血牙在下顎上磨了幾下,「嘿嘿」笑了兩聲才說道:「軍長這話我們恕難從命,我們軍長說過有要務在身,暫不能見你,你每天都來,我每天都說這句話,難道你還沒聽懂?」 另一隻吸血鬼也咧嘴咧牙地譏諷道:「對啊,難怪主子說你不但被打敗,連腦袋都打傻了,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啊──」 它那句話最後一個字是「錯」,但阿卡思惡魔的拳頭也在同時砸到了它的鼻子上,使它慘烈地多喊了一個字「啊」,然後整個身體飛起來,在空中翻了三個跟斗才摔到地上。 先開口說話的吸血鬼,看到同伴落地後就不會動,驚恐地連退了三步,顫抖地指著阿卡思惡魔叫道:「好哇!你竟敢動手,我們軍長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啊──」 阿卡思惡魔的耐性非常好,等這只吸血鬼也說完了要說的話,才對準它的嘴巴狠狠地揮了一拳。 那吸血鬼退了三步才敢說話,卻不想阿卡思站在原地仍能打到它,飛到空中時,比同伴還多翻了一個滾才落下,然後也不會動了。 阿卡思惡魔與兩隻隨同一起的惡魔戰士大步走上山道,完全不再理管地上的兩隻吸血鬼,在它眼中這只不過是兩條死狗,即使是它們的軍長吸血鬼之首──飛力帕圖斯,阿卡思也只當它是一條活狗! 可它現在必須通過這條「活狗」,才能知道死靈大軍的首領鬼王的所在,而鬼王才是它真正想找的對象。 找到鬼王后,它要親口告訴鬼王,地獄軍團決定退出這場人鬼間的戰爭,它的戰士要回去自己的家鄉安心生活,永遠都不會踏足這片人類的土地,而它也堅信,人類也不會侵害它們生存的地方。 這山道北面連接著阿隆哥與汰拉泊國邊境的長城堡壘,往南而上有一座城堡,那是供阿隆哥的將軍們居住、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監視長城堡壘戰況所用,現在自然便成為了死靈軍團的窩點之一。 一向自認高貴的吸血鬼之首飛力帕圖斯,與黑暗騎士團長力務克多,在那城堡各據一地,黑暗騎士團是鬼王最喜愛的聖皇軍,誰都得對其首領敬上三分,可惜力務克多是一個已死之物,沒有任何言語能力,一切行動力都在鬼王的操縱之下,所以阿卡思惡魔只好找飛力帕圖斯,只有它能告訴自己鬼王身在何處。 阿卡思惡魔知道,鬼王大人最近召見過飛力帕圖斯等死靈軍團之首,所以飛力帕圖斯一定知道鬼王的所在。 可當阿卡思惡魔面對著那只懶洋洋地、躺在一個鑲金掛銀的棺材中的吸血鬼首領時,它發現自己估計錯誤了。 錯不在飛力帕圖斯知道答案與否,而是它對阿卡思的態度,遠比阿卡思想像中惡劣和傲慢。 飛力帕圖斯用它那只連指甲都修理得光滑尖長的手,舉著一隻銀杯,杯中血紅的液體隨它晃動而打著漩渦,它似乎對此飲品的興趣更濃,視線只停在銀杯之中,完全沒有望阿卡思一眼,甚至阿卡思連問了它三聲,它也沒理答一句。 「咚!光啷──」阿卡思惡魔憤怒的拳頭,把旁邊的一個堅實的木櫃打了個稀巴爛,然後沉聲說道:「你再不回答我的話,下一個就是你那個難看的棺材!」 這下,飛力帕圖斯才動容了,嘻嘻笑道:「打吧,喜歡砸什麼就砸什麼,像你這種敗軍之將,就只會找那些不會動的東西打,你有腦袋就去想一想,連我也不想理睬你,鬼王大人又怎會見你呢?」 阿卡思惡魔冷冷地說道:「飛力帕圖斯,你別在這裡仗勢欺人,你只不過是鬼王下面的一條狗,你把我惹怒了,我先砸死你,再想辦法找鬼王,別以為我會怕你!」 飛力帕圖斯嘴上連哼幾聲,卻已坐起來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然後緩緩放下銀杯掏出一條布巾,擦擦嘴角的水痕,這才站起來,撥了一下金黃的長髮,高視闊步走近阿卡思惡魔,與之面對面說道:「阿卡思,我告訴你,你別自以為是,鬼王大人無所不知,他早就知道你跟那個白水來的約定。 「打不贏是你能力太差,鬼王也不會怎麼追究,可是你竟然未經過鬼王大人的同意,就擅自決定把地獄軍團全部撤走,還準備離開鬼王大人回去老家?哼哼……你說鬼王大人會如你所願嗎?」 阿卡思倒吸一口涼氣,它想不到鬼王遙隔萬里,仍如此迅速知曉它們的經歷,其本領之高實令它咋舌。 阿卡思惡魔氣勢立時減弱下來,但它仍保持冷靜,說道:「這當中有些地方鬼王大人或許有點誤會,只要我當面與鬼王大人說個清楚,它一定會明白,我們玳博人已不想參與這場紛爭,鬼王大人應該也會尊重我們數十萬玳博戰士的意見。」 「哈哈哈!」飛力帕圖斯大笑起來,一轉臉陰冷地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威脅鬼王大人?哼哼,我果然沒說錯,你根本就對鬼王大人不忠心,打不過敵人就臨陣退縮,你不但是個膽小的懦夫,現在竟然還有叛亂之想?我一定會報告給鬼王大人,看它怎麼收拾你,嘿嘿……」 阿卡思惡魔臉色變得赤紅,大吼道:「渾帳,一定是你這狗養的東西,在鬼王大人面前講盡我的壞話,才使鬼王大人偏見於我,留你的狗命,我們玳博人遲早會遭殃,我現在就殺了你──」 阿卡思雙臂振展,右手抓向飛力帕圖斯的腦袋,左手抓向它的腰腹。 阿卡思與白水來相鬥之傷早已痊癒,此刻出手不但勁力十足,還快如閃電,飛力帕圖斯想不到它說打就打,似乎嚇愣了,呆立原地,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 「嘩啦!」阿卡思的十個指爪在這吸血鬼之首的身上,劃出了十道裂縫,沒有血濺四射,沒有肉末橫飛,詭異可怕的是,當阿卡思雙手掠過後只在眨眼之間,它臉上腰間的傷口立即合攏起來,變回原狀。 阿卡思詫異萬分,它馬上想到這只吸血鬼是軍團之長,定有其特長之處,但不可能真的打不死,不然它早就反了鬼王,無須屈膝當部下,相信只要找出其弱點,就可以將其制服。 它的雙手猛地扭轉變形,一隻捏向飛力帕圖斯的脖子,一隻往它的心臟插去。 在快要碰到飛力帕圖斯時,阿卡思惡魔感到背腹突然產生一陣劇痛,迫使它的攻勢驟止,當它低頭望向肚腹時,看到了一隻尖長的角從肚皮內穿透而出。 這只尖角無論是形狀還是表面的螺紋,它都非常熟悉,這正是它妹妹所擁有的。 阿卡思惡魔難以置信轉過頭,望向後方的兩隻惡魔戰士,它們是一對惡魔夫妻,女的是它妹妹,男的便是它妹夫。 它們一直都十分聽從阿卡思指揮與命令,雖然關係並不算親密,但也不壞,而且因為是阿卡思軍中僅有的親人,所以阿卡思格外信任它們,把許多重要的軍務都交給它們處理,可以說對它們十分重用。 現在,它的妹妹真真切切地將手肘上的尖角,刺進了哥哥的背腹中,阿卡思惡魔的大腦一片混亂,驚愕、疑惑、痛苦、茫然的心情寫滿在它的臉上,它拚命冷靜下來,忍著腹痛沉聲問道:「思尼克,你這是幹什麼?」 思尼克惡魔使勁咬磨牙齒,卻不敢直望它哥哥的眼睛,側著臉說道:「哥,這都是你的錯,原諒我吧!」說罷它狠狠地將刺角抽出,阿卡思後背噴出的血柱,立即濺灑在它高聳的胸膛上。 就在阿卡思因尖角拔出而產生巨痛的一剎間,另一隻惡魔,也就是它的妹夫,行動如風飛快地躍到它的背上,緊握著它頭上的一隻惡魔之角拚命旋動。阿卡思一邊忍著腹痛,一邊奮力搖擺拉扯,希望將它的惡魔妹夫甩開,但那惡魔妹夫似早有準備,將腳死死卡在它的脖子上。 忽地,阿卡思惡魔頭上的左角「噗」地一聲斷離而出,與此同時,它使盡最大的力氣,背著惡魔妹夫往旁邊的牆壁撞去。 「轟──」 那牆壁被撞了個大洞,塵埃未落,那惡魔妹夫已躍回房中,舉著手中的惡魔之角大叫道:「思尼克,我成功了!拿了這只角,我就更強大了!」 「呼」地一聲,碎石從破洞中飛出,迅猛地擊打到那惡魔妹夫背上,將之撞翻倒地,站起來的時候連吐了幾口血,然後阿卡思挺起胸膛走回房內,冷冷地向它妹妹喝問道:「告訴我!這是幹什麼!」 受到哥哥的喝叱,思尼克惡魔打了個寒顫,它的雙肩用力地起伏,顯然也十分激動,正大口地呼吸著氣,阿卡思不耐煩地再大吼一聲:「告訴我──」 思尼克惡魔一咬牙,抬起頭直視哥哥的目光,高聲喊道:「都是你,這結果都是你造成的! 「哥,這麼多年了,我和丈夫埃馬一直跟隨你出生入死,非常努力地幹事,希望在玳博人中建立屬於我們的榮耀,但哥哥你太強了,只要你在,誰的鋒芒就會被你掩蓋! 「而我們呢?永遠只能活在你的陰影中,我們不服氣,我們要獲得我們應該有的地位,但你一直拉著我們留在你身邊,卻讓你的那些所謂的朋友當領軍,到現在也不過是你的隨從跟班,哼!真不知道你當我們是什麼?」 它顯得非常激動,雙目赤紅,似乎隨時要與阿卡思拚命。 這番話,在阿卡思惡魔的腦中「轟」地打了個悶響,它驚呼道:「這……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是為了你們好,我一直很在乎你們的,讓你們留在我身邊,是因為在將來你們要接任我的位置,難道你們沒想到嗎……」 思尼克惡魔怔住了,回想過去阿卡思對它們也不壞,它們是否做得太過火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妹夫埃馬惡魔,看到思尼克開始現出猶豫之色,一邊擦著血一邊大叫道:「思尼克,別聽它的狡辯,如果它真是那麼想,我們早就不是這種地位了。 「你想想看,他那些當了領軍的朋友是怎樣對待我們,簡直對我們不屑一顧!而且飛力帕圖斯大人已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不能放棄這次好機會啊!」 聽著埃馬惡魔的話,阿卡思怒吼道:「原來你早已跟那只吸血鬼勾結起來,竟與外人對付我?我妹妹一定是被你哄騙了,我殺了你!」 它咆哮一聲,雙拳向前擊打,兩道淡紅的能量之光乍現,分作上下兩路,向埃馬惡魔飛射而去。 但旁邊迅速竄來兩道紅光,與阿卡思的能量之光相碰,「呼嘩」炸成兩朵光芒之花,惡魔埃馬被能量爆破之力彈倒地上。思尼克惡魔打出能量之光救下她丈夫後,立即奔到丈夫身旁,擺好與之並肩而戰的姿勢。 埃馬惡魔再次爬起來,不管血流滿臉之傷,在思尼克惡魔耳邊說道:「別擔心,它的角被我拔出了一隻,現在只剩下一半力量,我們絕對能戰勝它!」 現在阿卡思惡魔看到埃馬的臉就討厭到極點,發狂衝過去向其發動攻擊,思尼克與埃馬連手抵抗,雙方你來我往,戰鬥得非常激烈,房內許多櫃檯桌椅都被撞成粉碎,偶爾還在牆壁上留個大洞。 它們打得天昏地暗,吸血鬼飛力帕圖斯卻悠然地坐到它那精美的棺材上,倒了杯血紅飲品,一邊品嚐,一邊觀賞面前自相殘殺的好戲。 阿卡思在盛怒下凶悍異常,但時間耗久後,它背腹上的傷讓它的精力大量流失,而且失去了一邊惡魔之角,原有的能力大大下降,漸漸使它落於下風。 埃馬惡魔窺準阿卡思轉身稍緩,左腰露出的一處破綻,用肩上的刺角狠狠地衝撞過去! 刺角扎進阿卡思左腰,其衝力更將它撞飛,剛好在阿卡思後方有一個敞開的窗口,阿卡思便徑直從那裡摔了出去。 「啊──」阿卡思發出的慘叫聲,隨墜落之勢漸漸變小,最後響起一陣清脆的水花之聲,一切又重歸平靜。 思尼克惡魔慌張地走到窗邊,不停地張望找尋它哥哥的蹤影,埃馬惡魔走上前摟著它的肩頭,細語安慰。 吸血鬼飛力帕圖斯托著銀杯之腳,嘻嘻嘿嘿地冷笑著靠過去,說道:「你們不用貓哭老鼠了,阿卡思掉到下面的河裡,百分百死定。」 思尼克惡魔轉過頭,惡狠狠地說道:「我哥身體異常強壯,即使這裡很高,下面卻是河,我想它不會死的!」 飛力帕圖斯舉起銀杯說道:「不,我們已可以乾杯慶祝了,阿卡思不但受了兩次重創之傷,在下方等著它的河卻是一條寒流,溫度比冰還要冷的河,這對你們玳博人來說,那可是致命的東西!」 「比冰還冷的河?」兩隻惡魔同時驚呼,心裡均想,如果是真的,那阿卡思絕不能活命了,它們好熱惡冷,在極冷的環境中,毫無保護的話,根本不能生存。 飛力帕圖斯聳聳肩說道:「據我從那些阿隆哥人口中所知,那是一條具有魔力的河,比冰還冷卻不結冰,傳說從這裡往南面所看到的雪山,都是這條冰河造出來的,所以……它怎有不死之理?」 思尼克惡魔垂下了頭,似乎真為其兄之死而感到悲慼。 埃馬惡魔卻精神起來,向飛力帕圖斯問道:「好!終於把它收拾了,那現在怎麼辦?它的部下看到它沒有回去,一定會生疑追問的!」 飛力帕圖斯翹起嘴角笑道:「這點我早有準備……」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九章情無界域愛無邊 「你站好!」 飛力帕圖斯向埃馬惡魔喊道,忽地將銀杯中血液般的飲物潑到埃馬惡魔身上,向它連吹了三口氣。 埃馬惡魔詫異地往後跳,叫道:「軍長,你這是幹什麼?」 卻聽思尼克惡魔尖叫起來,望著它顫聲道:「哥……哥哥……」 埃馬惡魔愕然,驚慌地往後轉,驚呼道:「它在哪……它回來了?」 飛力帕圖斯嘿嘿笑道:「現在,你就是阿卡思,阿卡思就是你!」它指一指摔到地上的一塊小銅鏡。 埃馬撿起來一照,裡面的景象,嚇得它幾乎把鏡子都扔了,它竟然變成了阿卡思的模樣! 飛力帕圖斯說道:「這是一種幻術,使你變成阿卡思,但三天後便會失效,我會幫你再施一遍。現在你得以阿卡思的身份回去軍中,想辦法把領帥之位傳給真正的你,那時候就不用再使幻術了,對不?」 「哈哈哈!」埃馬惡魔得意地笑了起來,讚歎道:「真想不到軍長大人還有這等本領,實在讓小的大開眼界了!」 飛力帕圖斯甚是得意,輕甩它那頭金髮,舒服地坐回它那棺材中,半瞇著眼睛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打不死?告訴你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除了鬼王大人,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我在哪裡? 「你們見的我並不是我,當你見到真正的我,卻絕不會相信那是我,我就存在於虛幻與真實之間,嘿嘿嘿……」 變成阿卡思的埃馬與思尼克惡魔,心裡登時升起一陣寒意,它們突然發現,這吸血鬼要比想像中可怕多了,遠遠超出它們的首領阿卡思軍長,而它們現在的命運似乎已被它握於掌中…… 大雪山離汰拉泊國都足有五百里路,即使以落基巨人們的腳力,也要走上六七天時間。 在這段日子裡,雖然光之神已化蛋熟睡,游雨蘭也不在身邊,但白水來一點也不寂寞,豪烏巴與青石年經常找他聊天,或商議每天的偵察情況,而古鋒與他那位久別重逢的妻子茵兒,也時而拜訪他。 精靈國的神射手們,隨天輝國大軍同往西北方的長城,因為他們的能力在那裡會得到更好的發揮。 習慣森林濕熱氣候的精靈,根本不適合在大雪山作戰,所以他們只有這條路可選,但這位精靈國的公主,再也不想與深愛的丈夫分開了,只要可以與他在一起,她願意接受任何苦難的煎熬。 或許受他們出雙入對的氣氛影響,又或是在肯地加馬城受到了白水來的宣言刺激,希蕾兒幾乎每一天每一刻都粘在白水來身邊。 她對白水來不但溫柔體貼還千依百順,即使豪烏巴等人在場,她也會偶發性地給白水來一個吻或深情擁抱,直看得眾人冷汗直冒,打心裡佩服她這「直率」得有點過火的行為。 白水來也感到不好意思,但希蕾兒的熱情使他有一種甜蜜溫暖的感覺,在他眼中,吻吻抱抱並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希蕾兒也十分懂分寸,他便欣然接受希蕾兒的親熱,心底還隱隱渴望希蕾兒能如此每天陪伴著自己。 甚至有兩個晚上,希蕾兒耐不住寂夜的孤獨與思念,偷偷溜進白水來的營中與之同睡,當然,她只不過是抱著白水來舒服地渡過靜夜。 可紙包不住火,這事很快便傳開了。 以前白水來靈魂受驅以致癱瘓不動,她與游雨蘭日夜服侍,人們覺得無甚不妥,但現在白水來已能活蹦亂動、比誰都要精神,而且他是一個四肢健全、發育正常的年輕人,美女在懷,誰都認為到了夜裡,他的營帳中必定春色無限,希蕾兒已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了。 有一次,青石年半開玩笑地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果然是白神使,這麼兇猛的美女都被你制服了,看來打完死靈這場仗,我們就能抱到你們的孩子囉!」 「我們的孩子?」白水來聽得一頭霧水,抓抓頭問道:「我為什麼會有孩子?他為什麼會在打完死靈後出現?」 青石年想不到他的腦袋對這些男女之事呆如木頭,但問題倒不少,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含糊帶騙地應道:「那個……很簡單的嘛,咳嗯……如果你把喜歡你的女孩子的口水吞進肚子的話,你就會有孩子了,當然這需要一段時間,大概十個月後,你的孩子就會出生。」 白水來恍然大悟似地雙手用力抓著頭髮,甚是苦惱地說道:「天啊!我都忘了有沒有吞過呢?咦?怎麼有一股焦味……」說到後面,他指著青石年身後叫道:「青大哥!你後面冒煙!」 青石年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衣服後面的尾端燃起了青藍色的火苗,令他懼怕的是,他還看到了希蕾兒正在數十尺外快步走來,這火苗便是一個警告。 青石年喊了一聲:「媽呀──」便落荒而逃,留下白水來獨自發呆。 希蕾兒走到白水來面前,望著飛奔的青石年背影,慍惱地說道:「那可惡的傢伙肯定又在亂說什麼鬼話?幸好把他趕跑了,不然你會學壞的!」 白水來哈哈傻笑道:「沒有啦,他……他只是教了我一些有用的知識……」 白水來經歷過不少事,掩飾這個詞語他也學懂了,既可以不說不想說的話,也不至於說謊。 希蕾兒倒也沒追問下去,卻與白水來談起了霜飛燕,她說剛去找過霜飛燕,但霜飛燕躲在馬車裡就是不出來,還讓幾個弦影人阻攔她進馬車,真想一把火燒光那馬車,看她在搞什麼鬼。 說到霜飛燕,白水來心裡又泛起一陣鬱悶之感。 霜飛燕他也沒少找,當然也沒人敢擋他的路,但他就是見不著霜飛燕,話倒談過兩句。 第一句是:「我很好,沒事!」 白水來便問,好為什麼不出來見大家? 她又說:「我不舒服,在休息!」 剛說很好,又說不舒服,連白水來這笨腦袋都聽得出前後矛盾,是在騙人。 有一次白水來衝動地闖進馬車,但霜飛燕已不在車上,又用傳送術逃到別的地方去。 看來她是決心不見他們了,白水來只好作罷,不過,每天都會到她營外或馬車外問安。 過了五天,大軍行進至離大雪山最近的城市,那只是一個小城鎮,既沒城牆也沒高樓,大多是低矮的建築。 這城鎮一定也有它的名字,可是誰也不知道,也不會知道,因為曉得它名字的人都死光了。 死靈軍並沒在此下太多功夫,殺光了人後,沒有毀壞裡面的建築。 這次落基巨人們住進了城裡,因為他們覺得這城鎮進出通暢,休息時,還可以挨靠著那些跟他們差不多高度的房子,又舒服又方便,而且這座小城的環境十分不錯,裡面有好幾個廣場和種滿了樹的花園。 城外數里還有一片樹林,一條小河在旁邊流過,在紅月之色映照下,仍有幾分迷人的色彩,如果大地處於光明世界,那一定是十分美麗的光景。 空氣雖已變得冰冷入骨,但這裡還沒看到雪霜之痕,那條小河也潺潺流動著沒有結冰。 白水來在當天深夜悄悄跑到河邊去靜坐,呼吸著略帶濕潤的河邊林地氣息,他感到格外舒暢。 這種感覺,讓他憶起許多年前在天輝國阿卡都麗城生活的日子。 那時候他還小,是城堡中十分低等的下人,每天只需洗菜提水,什麼煩惱都沒有,日子過得很開心。 城堡外也有這麼一條小河與森林,是他每天必去之地,在那裡,他第一次碰到游雨蘭,當時直感驚艷奪目,銘記一生。 後來,又第一次遇上青木年,當時驚慌緊張,卻仍難忘青木年那清秀高貴的氣質。 所以,白水來對這種環境產生了一種異樣的好感,似乎在水邊森林的地方,就會遇上好事。 似乎因為白水來心中一直抱有這種期望,結果他在河邊坐了不足一個時辰,又發生了怪事,他看到了一個滿頭白髮、身穿淡黃長袍的人,緩步走向河邊,靜靜地望著河中之色。 那人在白水來左側二十尺外出現,因為中間長有幾叢灌木,此人並未發現附近有人盤坐著凝望自己。 夜色昏暗,但白水來那對神目,仍在淡淡的紅月之光下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白髮、熟悉的淡黃法師袍,那不正是霜領主霜翼風嗎? 在這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看到這個詭異的場面,即使白水來身經百戰、強如超人,也幾乎嚇了個魂飛魄散,大氣不敢喘一聲。 他看到過許多殭屍鬼怪,本不至於有這反應,只是來者太突然、太熟悉了,而且確切知道他已逝世的消息,這樣冒出來連神都會吃驚。 「霜領主在看什麼呢?為什麼他死後並不變成靈體進入靈界?」白水來慌了一陣很快平靜下來,開始思索此事的怪異之處。 過了好一會,看到霜領主一動也不動,白水來的膽子也漸漸壯了起來。 他回憶一下以前見過的活死人、死活人、不死不活的人以及死透和沒死透的人,也不是那麼可怕,但他也不太敢主動去打招呼。 他撿起一顆小石子,用拇指輕輕一彈,準確地射到霜領主面前的河中,發出「咚」的一聲。 霜領主顯然嚇了一跳,迅速向後連退三步,驚呼道:「誰?」並左右環望。 這個字叫得清脆悅耳,柔婉動聽,根本不是霜領主的聲音,而且這個可能是鬼的人把臉轉過來的時候,白水來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張俏麗動人的女孩臉蛋,大而亮的眼睛,小而挺的鼻子,嘴角微翹的薄唇,與他記憶中某一位女孩非常相似。 噢!她真像霜飛燕! 白水來想到了。 那白髮女孩看到四周有人,頗為緊張的嘟起小嘴,右手食指輕輕按著下唇,對白水來來說,這是一種多麼熟悉的動作。 「霜飛燕?」他驚訝無比地跳了起來,失聲大叫。 那位白髮少女,正是霜飛燕! 她因沉溺修行耗神過度以致白髮如霜,所以她一直躲著舊人好友,特別是那位她一直牽腸掛肚的小傻瓜英雄。 她怕,她擔心他們見到她現在如暮年老人般的模樣,那麼醜,不但會被羞死,那傻瓜英雄肯定也不會再理她的了,所以她打算大仇得報以後,便一輩子躲進定風山,不再闖蕩天下,平靜地安渡一生。 這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盤,只被白水來一聲驚如天雷的叫喊擊散了,她不但聽得非常清楚,還馬上看到了日思夜念的白水來。 驚喜、恐懼矛盾地同時衝上大腦,她整個人呆住了,幾近窒息。 她既想飛撲到白水來懷內,又想立即飛奔而逃,但又想到這一切都已被他看到眼裡,這秘密再也瞞不住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抓狂地尖叫一聲,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霜飛燕的反應其實是飛快的,白水來喊過一聲倒被她的尖叫嚇壞,然後看到她蹲下便哭,他也六神無主了。 他急忙跑到霜飛燕身旁想細語安慰,但他既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也想不出什麼通用的安慰詞語,只是不停地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問道:「怎麼了?怎麼……」 霜飛燕不理他,就是一個勁地哭,白水來倒也耐性十足,「怎麼了」三個字問了足有一百零八遍。 霜飛燕忽地抬起頭嬌嗔道:「怎麼了,怎麼了,人家傷心嘛,你怎麼就沒別的話要問我,真是大笨豬、大渾蛋!」 霜飛燕雖然已白髮蒼蒼,但俏臉依然嬌麗可愛,此刻暴雨過後梨花垂滴的姿態,更顯淒美動人。 白水來一陣觸動,展開雙手用力將她摟到懷中,柔和地說道:「好好,我是大笨蛋,只要你別哭,我是什麼都無所謂。」 這句話誠懇真切,霜飛燕「噗哧」笑了一下,又馬上淚如雨下,但她怕白水來過於自責,便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不哭出聲。 伏在熟悉而堅實的胸膛上,嗅著熟悉而懷念的氣息,她感到幸福得猶如在做夢,可眼淚卻仍然失控不停地掉,彷彿要把這段時間的一切悲屈不悅的事,化成淚水流淌而出。 白水來不懂說好話,只是緊緊地抱著霜飛燕。 他的懷抱,使霜飛燕感覺自己猶如一葉經歷過暴風浪雨的小舟,靠在了世界上最安全、最平靜的港灣,所以她也不想說話了,兩人便靜靜地相互摟抱著,細細品嚐這安寧柔和的氣氛。 過了良久,霜飛燕終於平靜下來,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地伏在白水來懷內似已熟睡,白水來自然不敢驚醒她,努力保持著姿勢讓她睡得安穩一點。 其實霜飛燕並未睡,只是在陶醉地胡思亂想中,她想起了父親離逝前交託的第二個遺願:你一定要找一個優秀的好男孩為我延後! 她想到,眼前不正有一位出類拔萃、而且善良純潔的好男兒嗎?而且自己的一顆心都繫在他身上,難道父親早就看出自己喜歡白水來,所以故意遺下此願,以表明十分同意她與白水來之間的交往? 「延後就是要生孩子,但那種要求怎樣提出啊?真是羞死人了……」霜飛燕幻想著與白水來對話時可能發生的尷尬情景,紅暈爬上臉,她甜甜地笑了起來,此時白水來閉目養神並未看到。 時間悄然流逝,遠方傳一些野獸般的巨吼聲,這使白水來驚醒般地睜開眼睛,輕輕喊道:「天亮了!」 其實四周仍然夜色一片,那些吼叫卻是落基巨人們睡醒後伸懶腰的舒暢吶喊聲,他早已聽習慣,馬上知曉晨曦之時已來臨。 霜飛燕聽到他這一說,嚇得從他懷內抬起頭驚呼道:「這麼快就天亮了?」 她想跟白水來多講幾句話,畢竟昨夜雙方幾乎沒交談過什麼內容,卻聽到樹林中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想到可能是士兵們到叢林巡邏,霜飛燕發現自己仍倒在白水來懷中,立即大窘,掙扎著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向白水來說道:「我要先回去了!」 白水來愕然了一下,馬上跳起來響應道:「好,我們一起回去。」 霜飛燕臉上一紅,低下頭道:「不行,我們不可以這樣回去的,不過我答應你,我不再躲你們了!」 「躲我們?」白水來大奇道:「難道這些日子是你故意躲著我們的,為什麼要這樣呢?」 霜飛燕的臉更紅,頭壓得更低,聲音細若游絲道:「我……我害怕被你們看到我這副模樣會笑話我,而你……你會嫌我老……就不喜歡我了……」 「老?哈哈哈……」白水來大笑道:「怎麼會呢?你還是那麼好看啊,而且不管你有多老,只要你是霜飛燕,我還是那麼喜歡你的,因為……」 後面那句「你是我的好朋友嘛」還沒說完,霜飛燕已撲過來深深吻住他的嘴,這一吻便打斷了他的話。 吻過後,霜飛燕一邊擦著淚一邊笑道:「謝謝你,白大哥,我會永遠記著你的話……」然後她便輕聲唸咒,飛快地消失在空氣中。 「飛燕……」 仍在發呆的白水來這才醒轉過來,但霜飛燕已蹤影全無,看來已飛回營地去了。 他深深吐了口氣,慢慢回味著唇邊那陣柔軟嬌嫩的感覺,並不想馬上回去。 當他激動的心慢慢轉向平靜時,他忽然感覺大後方有一陣強大的能量氣息,這發現使他大吃一驚,這能量之強,絕不在他認識的任何一位朋友之下。 若在平時千尺以外他就能感應到,但可能剛才把心思都放在霜飛燕身上,以致感覺麻木,如果這人要偷襲他,可能已得手了。 白水來的額上微滲冷汗,慢慢轉過身,他看到樹林中站著一人正靜靜地盯著他。 當他聚精會神仔細一看,立時驚愕得張開的嘴巴再無法合上。 那人竟是失蹤多時、異變成魔的天輝國藍石將軍──青木年! 第十五卷群英會師第十章美人如玉劍如虹 白水來實在是驚喜萬分,想不到這次到河邊大有收穫,不但見到了霜飛燕,失去消息的青木年竟也無故出現了,看來以後有河有樹的地方,就該多去幾趟。 他欣喜地展開笑臉向青木年大步走去,口中大喊:「青將軍,是你嗎?見到你太好了……」 離青木年尚有二三十尺時,她「噌」地一聲拔出蕭玄劍,指向白水來冷喝道:「站住!別過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她一開口便劈哩啪啦地發問,如同審犯一般。 白水來詫異地停下腳步,此時他才看清,原來那位英姿颯爽、氣質高貴的女將軍已變了! 她不但一改以往那種矜持保守的衣著,變得性感嫵媚,其眼神更是目露凶光,帶有一種野性的惡意,無論誰靠近都可能會被咬一口。 白水來抓抓頭大奇道:「青將軍,難道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你朋友啊!」 青木年默不作聲,目光在白水來身上掃動,良久才說道:「我是你朋友?哼,從來沒聽說過我會有朋友。 「你……是誰,我好像認得你,但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什麼青將軍,我是鬼王大人的女兒多利婭。」 她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些許,但平伸的寶劍仍一動不動,以極高的警惕防範著白水來。 白水來驚愕道:「我是白水來啊!但你怎會是鬼王的女兒呢?這不可能,你的父親是藍石將軍青鐵松啊!」 「白水來?青鐵松?」青木年對這兩個名字似乎有點記憶,努力思索了一會,又望了他幾眼,才說道:「你說的話我總感覺有點印象,你和一般人不同。」 白水來奇道:「不同?怎麼不同?」 「我見過的人,一看到我就拿刀劍向我攻擊,而你卻在笑,你的眼神並沒有惡意,或許你是好人。」 青木年臉上的神情也平和了許多,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跟前方那個城市裡的人是一隊的,但我看著你順眼,這樣吧,我把你兩隻手的手筋挑斷,你跟著我,那樣我們的人就不會殺你!」 「什麼?」 白水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筋斷了,雙手就等於被廢掉,她竟然把挑斷手筋這種殘忍的事說得輕鬆如殺雞,還似乎是對他施以極大的恩惠。 白水來心裡升起一陣寒意,他想不到青木年被那鬼王變得如此可怕。 青木年冷傲地獰笑道:「怎樣?你見到了我,我絕不會讓你有命回去通風報信,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然後做我的奴隸,你就不用跟城裡那群該死的人一起送命!」 白水來不覺氣上心頭,語正詞嚴地說道:「青將軍,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鬼王那個大壞蛋變壞了,你跟我回去,讓生靈法師們治一治吧!」 他大步向青木年邁去,他知道憑自己那張笨嘴,不可能恢復青木年的記憶,只好先捉她回去。 青木年冷哼道:「真令我失望,原來你跟那些人還是一樣,你們本就是壞人,要侵佔我們的國家,竟還老說我變壞,那可別怪我了!」 她右手一點,霎時綻開數十朵劍花,罩向衝過來的白水來。 此刻在她眼中,白水來不過是個偵察兵,只是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他,便饒有興趣地與之交談幾句,這已是給足了面子! 要知道,鬼王給她所下的命令是,見到任何人類,沒有利用價值的一律格殺勿論,現在看他不怕死地向自己攻擊,她也不太在意,出手只用了三成功夫。 豈料劍花所罩的白水來突然從面前消失,當青木年看到他再次出現時,他的左手已快切到自己握劍的手腕! 她著實嚇了一跳,將手用力一沉,迅速退開三步。 白水來詫異地哼了一聲,他與青木年經歷過多次患難,對青木年的能力十分熟悉,這一抓他幾乎有十足把握,能以超出青木年反應的速度將之擒住,卻不想他低估了魔變的青木年,只這一抓落空,他馬上瞧出,眼前的青木年無論力量、速度與反應,都較以前強了許多。 這想法電光石火般掠過,白水來的身形則緊隨青木年的退勢而上,右手幾乎要碰到了她的手腕時,上空卻忽然閃動一絲寒光掠向他的右肩,他那敏銳的感覺立即意識到危險靠近,身形略轉,讓那道寒光落空。 劃過的時候,他才看清那是月光劍,他又一次驚訝不已,因為他好像沒看到青木年如何拔劍,這月光劍竟飛出來殺人了。 這一頓愕的時間裡,青木年已躲過白水來的捕捉,雙手分握蕭玄劍與日煌炫輝劍,向白水來刺去。 兩把劍身不斷前進似乎不斷分裂,在頃刻間化作千百道光虹,其身手之快,除了劍魂大師外,白水來實想不出有誰能比得上。 金銀相間的劍光把眼睛都閃花了,連白水來也無法在這剎那間,判斷出哪一劍是虛,哪一劍是實。 白水來不想後退,難得有機會找到青木年,絕不能讓她溜走,但肉掌不可能與青木年鋒利無比的寶劍相拼,他只好被迫拔出了龍神爪。 神器一出,劍光之網如同撞上了一條光龍,「光光當當」的擊打聲大作,現在白水來不敢輕敵了,準備使出渾身解數迅速擒住青木年,卻不想耳朵又響起輕微的劃空之聲。 第二次聽到此聲,白水來的神經已馬上判斷出,是月光劍從後背偷襲而來。 他原地飛躍,在空中翻了個觔斗,閃開月光劍的鋒芒,龍神爪隨之翻滾的時候,仍吐射兩團異能光波分攻青木年兩肩。 他這一下攻守並進、古怪而高明的招式,不但使青木年無法乘他躲避月光劍時予以襲擊,還令青木年驚愕不已。 青木年用雙劍擊破兩團光波飛快地向後退,當白水來落地時,她已退出五尺之外,月光劍竟如影隨形,沿著她的退勢旋轉而回,在空中劃出一圈圈漂亮的光環,最後準確不誤地落回她後背的劍鞘中。 白水來大感駭然! 以往他也見識過青木年將月光劍脫手飛出,殺敵制勝的絕技,但每一次都必須由青木年扔出去,劃出一片圓弧後用手接回再放,可是眼前那月光劍彷彿擁有了生命,自出自入、殺人於無形,這種功夫他真是前所未見,不禁愣了一陣子。 青木年直退到八尺外,舉劍喝問道:「你絕不是普通人?為什麼會有龍神爪?難道……難道你是魔使者?」 「魔使者?」 白水來詫異不已,被人冠上這個稱號他不是第一次。 當年魔變的地靈宗師博利也如此稱呼他,幾乎將他冤屈成奸逼出天輝國,現在聽來青木年說的話十足博利的口吻,顛三倒四地將他們都叫成壞人,說他們是侵略鬼王的國家,看來這一切定是鬼王施下的邪法所致! 他馬上糾正道:「我是神使者,不是魔使者,你是天輝國中最早認識神使者的人,難道這些你都全忘了嗎?」 白水來顯得有點激動,他突然發覺與青木年之間的感情並不輕,經歷也不少,兩者相存回憶歷歷在目,現在她卻完全把自己忘了,變成敵對的陌路人,這感覺使他非常難受。 他心裡已下了一百個決心,一定要把可惡的鬼王除掉。 青木年的雙目復燃了凶芒,惡狠狠地說道:「不管你是什麼使者,看來你就是鬼王大人所說的最惡劣的人,哼!下一次我一定要割下你的腦袋……」 她並未說出這是鬼王給她的警示,單獨遇到白水來這個魔使者,而又沒把握戰勝他的時候,離開他!等有機會再動手。 青木年忽地吹響一聲口哨,然後轉身就跑。 白水來自然不願放她走,邁開大步向前掠去,前方地底突然陷下現出五六個大洞,從裡飛快地爬出許多長滿尖刺的、巨大如豬的蟲。 當白水來靠近時,它身上的刺毛「呼呼嘩嘩」全往他身上飛射,真是多如牛毛,交織成一道刺網迎面蓋過去! 白水來揮舞龍神爪,閃亮幾道光弧之後,毛刺被打下了大半,但他卻因此減緩了奔行的速度,已跑出二三十尺的青木年,竟跳進一個不知如何出現的大洞中。 地上已鑽出上百條毛蟲怪,向白水來包圍過去。 白水來看到已不可能追上青木年,不禁大怒,怒吼咆哮著使勁揮動龍神爪,十多道異能柱光如電射般乍現,在地上「轟轟隆隆」地炸開。 上百條毛蟲怪一剎那被炸碎了大半數,地面還留下了十多條新鮮劃出的土溝,剩餘的毛怪蟲嚇呆了,出於本能,立即尾作頭,頭作尾,飛快地逃跑。 白水來哪有心思追殺它們,以最快速度奔到青木年跳進的大坑前,他發現裡面竟被填滿了泥,坑口已封閉了。 他發瘋似的往那大坑連發三個巨大的異能光波,「轟隆」過後,沙泥濺射四周,那大坑一下塌陷了五六尺深,卻沒有現出任何地道的痕跡,看來這坑非常深而且早有準備,所以青木年能在最短時間內逃逸。 怪不得藍石將軍馬厄爾給卡拉多國王的信報中說,青木年所帶的軍隊神出鬼沒,一定是利用地道而戰。 白水來頹廢地坐在地上,抓著頭苦惱不已,想到這點又有何用,現在都不知道青木年又跑去哪? 天靈宗師曾說過,如果讓青木年和大石頭回到鬼王身邊,那只好犧牲他們了! 因為鬼王一旦戰敗,定會讓他們一起陪葬,如果打不贏鬼王,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將永遠成為鬼王的殺人工具,他們活著一定比死更難受,所以只要看到他們跑回鬼王身邊,絕不能手軟,一定要犧牲他們,讓他們的靈魂得到解放。 可是,說是容易,做就十分困難了,單是剛才的交手,白水來已處處忍讓,不敢傷害青木年半分,而青木年剛才招招狠毒,不管你死活,因此才被其輕鬆逃脫,如果狠一點,打斷她的腿,就一定能將她捕住,不過這種殘忍的方法對白水來來說,比自殺更困難。 他無奈地坐在地上不斷自責,遠方卻傳來無數腳步與馬蹄聲,他聽出那是落基戰士與天輝戰士騎馬前進的聲音,看來是他久出未返,和剛才頗為激烈的戰鬥,把城中的戰士們驚動了。 果然,來者是青石年帶著近千名劍士與他的幾位夥伴們,落基人則只來了一百多個。 領頭的哈利意格跑得最快,望得也最遠,但因為白水來呆坐在自己炸出的大坑中,竟一下子沒看到他的蹤跡。 沿打鬥的痕跡搜尋而上,他們才發現了白水來,最快來到他身旁邊的是霜飛燕,她一看到白水來就用傳送術飛過去,整個人簡直是從空中到白水來的頭上,兩人摔作一團。 白水來迅速站直,並將霜飛燕扶起,驚奇地說道:「你……怎麼和他們一起來了?」 霜飛燕拍著衣袍上的泥巴,幽怨地說道:「都是你……那麼久都沒有回來找我,害我……我……」 青石年卻已幫她接口說道:「她呀,像一隻白頭女鬼似地衝到我們營地,把我們一個個嚇飛魂後,才又沒頭沒腦地問我們你的蹤跡,老實說,我當時還以為在作惡夢呢?」 霜飛燕急得直跺腳,大嗔道:「你還說你還說,小心我讓你真的每個晚上都做惡夢!」 青石年吐了吐舌頭,立即閉嘴。 根據他那位備受霜飛燕折磨的好友傑克西提供的「歷史根據」,他知道真把這位定風山少領主惹毛了,他可能會不得好死。 其它夥伴則嘻嘻哈哈地笑望著他們,氣氛十分和諧。 霜飛燕雖似在怒罵卻也半帶玩笑性質,不凶不惡,白水來詫異不已。 昨夜霜飛燕還為她的白髮哭個稀里嘩啦,現在眾人面前展現了她的模樣卻已如往常,實令他百思不解,不禁向霜飛燕問道:「你……他們,見到你的頭髮,然後你……」 他講得詞不達意,夥伴們卻已明白他的意思。 希蕾兒擺著一副酷臉,卻咯咯笑道:「天下最傻就是你們兩個了,霜飛燕她在基米城大敗偷襲糧草的蜘蛛妖怪與毛毛蟲大軍,然後瀟灑地現出她那頭修行過高、以致白雪飄霜的頭髮,幾乎是所有天輝人都知道的事,不知道的就你們兩個,她還窮擔心地一直躲著我們,哈哈哈!」 說到後面,她再忍不住捧腹大笑。 望著這個曾經殺人如麻、冰冷如雪的女魔頭,如今也笑逐顏開,可想像此事可笑的程度。 白水來抓抓頭也傻笑起來。 霜飛燕則快把地面跺穿了,不停地叫道:「好了啦,你們別再笑話我,現在要問白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經事要緊!」 這麼說眾人才恢復了常態,白水來則拉著霜飛燕,一邊爬上坑,一邊說著剛才的經歷。 過了一會,本來笑意盈盈的人們變成了鬱鬱不歡,不斷歎惜讓成魔的青木年逃走了。 但想到連最強的神使者都擒捕失敗,想來,她本領的增長定是驚人之多。 現在她再次消失蹤影,與白水來大戰一場後定已躲藏起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現了。 眾人藉此想法商議,決定讓白水來帶領落基神兵與弦影族人盡早穿越大雪山,而青石年則與五千名劍士在邊城繼續搜索青木年與大石頭的蹤跡,這樣就可以盡快堵住青木年他們的退路,來個大包圍。 相信以五千劍士與弦影人們的戰鬥力,足夠對付青木年的魔軍,而落基神兵就可以毫無顧慮地趕去夾攻西北方的長城堡壘。 其實這方法也不是最有效之法,但以現今的形勢來說,此法比較實際,因為青木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冒頭,但西北方的攻城大會戰卻迫在眉梢。 眾人確定計策後,馬上回城準備各自的工作,當日黃昏時刻,白水來便帶領著落基人與弦影族人,浩浩蕩蕩地踏上穿越大雪山的征程。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一章雪花飄妖 叢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雪山曾經有一個美麗的名字──紫環山。 據說,那時候山上開滿了粉紫色的小花,環繞在每一座山峰的腰間,在藍天、白雲相映之下,顯得迷人奪目。 可是這一切,只存在於傳說之中,那時候,汰拉泊這個國家還未出現。 但真正讓這片屹立無數高聳巔峰的群山之地揚名的,卻是它白茫茫的一面,在傳說中,紫環山是在一夜之間變得蒼白的,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變故。 而最令人驚歎的,是群山谷底有一條比雪還要冷的河,卻常年不結冰,據說,這是天神享用的瓊脂玉液,所以才把紫環山變成雪地,以保持玉液的新鮮口感。 當然,這只是凡人們胡亂的猜測與幻想而已,卻也因此令大雪山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這個傳說流傳廣泛,以至於汰拉泊周邊的國家都知曉此事,所以進入這個國度的人,大多都聽過這個傳說。 可是落基人卻是例外,他們對他國的背景歷史或傳說並不感興趣,而擔當傳譯工作的白水來既沒閒心,也不曾想過要跟他們聊這種事情。 當落基人踏上了大雪山的群山之中時,他們昂首闊步地前進,對週遭景物毫無留戀之意,而跟在後頭的弦影人,卻饒有興趣地東張西望,猶如去觀光、遊玩一般。 雖然弦影人同樣居住在風雪連天的世界裡,但定風山的景色,卻與大雪山截然不同。 定風山半綠半白,一邊綠影婆娑,一邊風雪連天,但真正下雪的時日並不多,每年只有兩、三個月會出現雪花紛飛的光景,只是長年不停吹刮著的寒風,使面北的山壁冰雪,不易融化。 但大雪山卻沒有半絲風,所有的山不但都是白茫茫一片,而且都籠罩在一層乳白色的薄霧中,可是,當人們踏近第一座山峰的山腰處時,才發現原來那層白霧,竟是無數飄飛著如同鵝絨般的雪花。 因為沒有風,雪花如棉絮般悠悠飄下,完全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 許多弦影人將雪花收於手中玩耍,他們覺得這雪花的塊頭,並沒有定風山上的大,也沒有那麼冷,在手心裡很快便融化掉了。 奇怪的是,按照常理,在下雪的冰冷環境中,雪被手心之溫融化後,會迅速地結成一層薄霜,但這大雪山的雪花在化成水後,卻立即蒸發成霧,消失於空氣中,彷彿這只不過是一種幻境之物。 這怪異的現象,被一、兩位弦影人發現後,頓時傳開了,人們眾說紛紜、各有所見,更細心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希望能在這之神秘之地,發現更多的秘密。 然而,山上的景物並不複雜,樹木甚少,視野內大多是形狀不一的石頭,而且都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無法看清原本的面貌。 通往阿隆哥國的山道並不隱蔽,而且十分寬闊,即使是獨眼巨人的龐大身體,也可以同時五、六個並肩而行。 剛開始,戰士們還以為可以迅速地穿過這條寬大山道,但是當走到雪花飄舞的地帶時,才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這山道的積雪層非常厚,而且這種雪要比一般的雪軟一點,落基人一腳踩下去,幾乎把小腿都沒入了雪層中,使得他們的移動力大大地減弱了。 值得慶幸的是,接連翻過兩座山,也沒遇到敵人的伏兵,不過,這並未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 這條雪山之道是沿著山邊而延伸,一側是陡峭的懸崖,另一側是鋪滿雪花的山壁,唯一能落腳的就是這山道,敵人根本無法藏身別處,若想阻擋人們上山,除非擠在前路,把山道堵塞起來。 但是這一點,落基戰士們也想到了,他們將獨眼巨人安排在隊伍的最前頭,不但能藉著其高度,最快地發現前方的敵情,而且他們相信,無論有什麼東西阻擋在前方,只要獨眼巨人群起衝過去,什麼東西都會被撞到山底去。 這個想法,使得行進的大軍充滿了信心,毫不懼怕前方會出現任何危險與困難。 心情十分放鬆的人們,只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便走到了第三座山峰,此山位於大雪山群的中央之處,而且比四周的山都要高上一大截,雖然不是最高的山巔,但它的山形卻比任何一座山峰都要來得雄偉,在山群中傲然挺立著。 挨著山道的左側,是深不可見的山谷,伸首探視,看到的只有空中飄下的雪影,令人望而生畏。而右方的山壁五、六十尺之上的雪層,則長滿了一叢叢古怪的植物,低矮的葉冠全是尖長的枝幹,或許那就是它們的葉子和樹幹。 在這寒冷的世界裡,為了生存,植物讓它們的枝葉變成針狀,以減少水分的流失和暴風的傷害,在定風山的北面,類似的植物隨處可見,所以戰士們並不將之放在心上,大多對谷底興趣更濃。 因為這是大雪山的中心,那麼,那條神秘的「天神瓊液『之河,極可能就在下方流淌著,可惜即使是白水來的神眼,也無法望清朦朧的山谷之地。 環繞群山的山道與山形一同起伏,當大軍向第三座山高處前進時,白水來卻站著不動,定睛望著山壁上的尖葉草叢。 這些長滿尖刺的東西,讓他想起與魔變的青木年相遇時,出現過的毛蟲怪物,雖然外形之色在雪花的遮蓋下有所不同,但仍能看出兩者的相似之處。 可是,白水來又不能確定那是毛蟲怪物,因為他感覺不到草叢的生命能量。 他記得游雨蘭曾說過,無論生命的外形是什麼,其生命的本質卻是不會改變的,而生物與死物是完全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體,山壁上的草叢給他的感覺是死物,連植物所擁有的微弱生命體也不存在。 這讓白水來糊塗了,搞不懂那些是什麼東西,光之神還未甦醒,對生命研究較深的生靈大法師游雨蘭又不在身旁,他只好把疑問按捺在心底。 希蕾兒與霜飛燕看到白水來在發呆地觀望著山壁,都詫異起來,向白水來靠過去。 可是不等她們開口問話,前方的巨人軍團忽然騷動起來,然後哈利意格的妹妹哈利娃,飛快地跑下向白水來大叫道:「武神王,快來!前方出事了!『 雖然光之神在昏睡中,沒有人為白水來轉譯,但他與落基人日久相處,對落基語已能掌握八分,只是說落基語的時候得花點時間思考,他向哈利娃迎過去,好一會兒才應了聲:「怎麼了?『 哈利娃略帶驚慌地說道:「我們看到大石頭和你們那位女將軍,在前方山道阻擋我們的去路,我們不敢貿然攻擊,請武神王去看看!『 她對大石頭記憶深刻,從這句話已可見一斑,而另外八名闖過戰神之鄉的勇士中,除了白水來外,其它人在她眼裡,都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像而已。 雖然在她的印象中,大石頭幹盡壞事,但卻使她無法忘懷,有時候,壞人真的要比好人更令人過目難忘。 聽明白在前方出現的是大石頭與青木年,白水來驚呼了一聲,馬上告訴了霜飛燕與希蕾兒,然後自顧自地施展輕身功夫,向著隊伍的前方掠去。 落基巨人把山道擠滿了,他便竄上山壁,山壁上的積雪並不比山道上的薄,但他全力施展異能,讓身形如飛一般地前進,走過之處,連腳印都沒留下半個。 這種踏雪無痕的功夫,贏得了戰士們陣陣的喝采。 而霜飛燕也毫不示弱,當白水來跳到隊伍最前頭時,她也已經傳送到達,準確地落在白水來身旁。 可憐的希蕾兒沒有這種迅速移動的本領,只好罵罵咧咧地在落基人群中往前擠,而落基人也不是故意不讓路,只是山道兩旁儘是懸崖和山壁,根本就無路可讓。 擠了一會兒,心情不爽的希蕾兒,猛地發出了一團火球,托於手心高高地舉起,這下子落基戰士們嚇得飛快地散開靠邊,幾乎把挨近懸崖的人給擠了下去。 如此一來,她的前方便空出了一條足夠讓她打橫著走的通道。 當希蕾兒一腳深、一腳淺地衝到了隊伍前方,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大滴熱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若不是她知道後方有千萬隻眼睛盯著自己,她會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走到最前方的還有哈利意格與兩位落基長老,而白水來則是獨自向前方緩緩地走著。 在百尺之外站著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人,正是大石頭與青木年。 看到了這兩位入了魔道的舊友,希蕾兒的目光,馬上就落在了穿著性感迷人的青木年身上,心裡驚歎道:「哇!她穿得比我還少呢?想不到她變成這樣了……『 霜飛燕也同樣產生了如此的想法,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妖艷、冷傲的青木年,女人愛美的天性,使她們情不自禁地與青木年比較起來。 以往衣著保守的青木年,此刻把她嬌美的身段和修長的大腿盡情展現,實在是極之誘人。 至於大石頭呢?他即使是光著身子,她們也沒什麼興趣。 青木年與大石頭像石雕般地站著,一動不動,面目無表情地看著向他們靠近的白水來。 他們的突然出現,完全出乎白水來的意料,而且他們還出現在最強大的落基神兵們面前,憑他們兩人,不可能阻攔大軍的前進步伐,除他們想找死。 或許是他們變好了,想通了,要回來恢復人性,重新做「人『。 當然,這只是白水來個人的想法,他根本不想傷害這兩位好朋友,但又不願讓他們再逃脫,便奢望事情能如想像中的那般簡單、美好。 可是,事實總是與理想背道而馳,他展開雙手,臉上露出了非常友好的微笑,向面前的兩位舊友叫道:「大石頭,青將軍,是我!白水來,你們還認得我,對嗎?『 「哼!當然認得!『青木年這次並未拔劍,只是單手叉著腰,冷冷地應道。 大石頭則咧嘴露牙,低沉地吼叫著,把他的大頭搖轉了兩圈,變得猙獰兇惡的雙目,閃動著野獸般的光芒。 聽到這話,白水來頓時喜形於色,他正想走上前與兩位舊友相擁,大石頭卻猛地掄起了大錘,在雪地上用力一敲。 「轟!『的一聲,山道上被打出了一個大坑,積雪彈射而起,大多落到了懸崖以下,而右方的山坡,又馬上滑下了大片冰雪,將大坑填滿了。 青木年咯咯笑道:「你就是父王千叮萬囑要對付的魔使者,我已經和你見過一次面,又怎麼會把你忘記了?『 這一錘雖然沒有在實質上對著白水來敲下,但對他心理上的打擊卻也不少,這麼看來,青木年與大石頭根本沒有變好,他不甘心地說道:「青將軍,大石頭,你們不止見過我一次,是見過很多、很多次的朋友啊!你們認真想想,或許就會想起點什麼來?『 聽到白水來用詞不精的語句,霜飛燕忍不住跑上前幫腔,叫道:「木年姐姐,難道你也把我忘了?我是小飛燕啊,雖然我老了……不不,雖然我頭髮白了,但你至少也該記得我的樣子啊!『 「你是……『青木年臉現猶豫之色,目光在白水來與霜飛燕的身上掃來掃去,似乎被他們話打動了,正在努力的回憶中。 忽地,她慘叫一聲,捂著腦袋,神情痛苦地蹲在地上,白水來與霜飛燕齊聲驚呼,想衝過去攙扶,但大石頭卻提起大錘左右環掃,將他們擋隔在十尺之外。 霜飛燕忍不住叫罵道:「你這大石頭真是頭笨牛,你記不起我還好說,竟然連你最要好的朋友白大哥都忘了,現在還對我們東攔西阻,沒用的傢伙,真該死!『 霜飛燕的話毫無用處,只換來了大石頭更猛烈的掃蕩。 魔變後的大石頭,力量更具爆發力,好幾次白水來想繞過他的錘子,卻想不到他行動如電,總能及時趕到白水來的身形前面劈下一錘。 這時,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叫喝聲:「大石頭!你這大壞蛋終於真的變壞了?太好了,我來教訓教訓你!讓你好好認識我是誰……『 雖然聽其聲是女性之音,卻粗壯雄亮,是落基女人特有的嗓音。 此時,獨眼巨人群中鑽出了一名落基女戰士,正是哈利娃,她想衝上前找大石頭算帳,卻被哥哥哈利意格一把扯住,這使她急得直跺腳。 哈利意格也非愚笨之人,他看出妹妹並不是真的想跟大石頭打架,而是想去激起大石頭的回憶。 但他看出大石頭早已今非昔比,其力量與速度,連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否抵擋,魯莽的妹妹衝過去,無疑隨時都會送死。 可是哈利娃的聲音,如電擊般使得大石頭一陣顫抖,他竟停下了動作,茫然地盯著在哈利意格手中不斷扭動、掙扎的哈利娃,喉嚨處發出了陣陣沙啞的「咯咯『聲,其狀彷彿是想說話,但卻又說不出任何話語。 看到了大石頭的反應,霜飛燕恍然大悟,拍手叫道:「對啊,大石頭很喜歡哈利意格的妹妹,或許她可以讓這頭笨牛恢復記憶!『 這些話點醒了白水來,他馬上把此話轉譯到了哈利意格耳中,哈利意格思索過後,便與哈利娃一同靠近大石頭,一則嘗試一下此法是否可行,二來他在一旁,也可以應對隨時發生的危機。 單純的白水來把霜飛燕的話原封照翻,將大石頭的心意直接公開了,這使得哈利娃驚愕了一陣子,當哥哥放開她、示意讓她去幫助大石頭時,她反倒顯得忸怩了起來。 她雖然經常表現得十分討厭大石頭,但暗地裡卻對其非常欣賞,因為落基人崇尚強者,而大石頭是鮮有能打敗她的人,所以她對此刻骨銘心。 她猶豫了一下,也不表示反對,大步向著大石頭走去。 落基人對愛情的觀念,就如同他們的個性一般直率,不反對就表示接受,可以繼續發展雙方的感情。 可是在此緊張時刻,誰也沒在意這種事情,人們大多注目著大石頭的反應,而白水來也藉著大石頭停頓的機會,輕步向青木年靠近。 能靠近那兩個魔變的人,不一定能馬上改變他們的魔性,但至少能將他們擒住,帶回去好好療養。 就在眾人期待萬分的時候,青木年猛地站了起來,使勁張開嘴,大吼道:「你們全部都要死,你們全部都要下地獄──『 她雙目驟然發出了赤紅之光,日煌炫輝隨之出鞘,「噌!『地一聲插到了雪地上。 「惡魔之力,為我所令,魃魑魁魈速速聽命──『 隨著青木年的魔咒聲響起,她所站之地,剎時刮起了一陣暗灰之風,然後從裡面竄出了四團黑霧,兩團鑽進她體內,兩團掠過眾人,「呼!『地躍進了大石頭後背。 白水來大感不妥,立即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發出了一道異能之光,射向青木年的左胸,那正是「朝陽開天指『 的點穴功夫,意欲使青木年不能動彈。 可是,只在這電光火石的時間裡,青木年已將她的日煌炫輝劍拔起,準確地擋在左胸之上,「叮!『一聲,將異能光箭彈開了。 與此同時,大石頭也瘋狂起來,咆哮著舞動雙錘,毫不留情地向著哈利意格與哈利娃砸去。 哈利娃被此突發之變嚇呆了,幸好早有警惕之心的哈利意格,一把將她推開,然後緊握鐵拳、交錯成叉,迎向了大石頭掄過來的右錘。 「咚!『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哈利意格那龐大的身軀,竟被擊打得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從地上爬起來的哈利娃驚叫了一聲,她看到哥哥在全力防禦下,仍然被一擊即倒,實是嚇了一跳,也不敢去攻擊大石頭,馬上奔過去,攙扶起哈利意格。 哈利意格感覺雙手經過了一陣劇痛後變得酸麻無力,連神經都失去了知覺,使他一下子無法站起,直至哈利娃扶起他迅速地往後退時,雙臂才恢復了痛覺。 他心中不寒而慄,剛才抵擋的那一擊,不過是大石頭的隨意而發,實在難以估計他的力量暴漲了多少倍。 另一方面,青木年的蕭玄劍與月光劍同時飛出,一把如離弦之箭,一把不停地劃著奪命的光環,分兩路攻向白水來。 這次,白水來不用再揣測、猜想了,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青木年的飛劍奇技。 這兩把飛舞中的寶劍輕靈迅敏、鋒利堅硬,毫無規則地圍繞著他,不停地攻擊著,一下子使得白水來無法分身,再去擒捕青木年。 青木年高舉起日煌炫輝劍,在空中接連閃射出了三道金光,口中「嘰嘰嗚嗚『地叫嚷著,不等人們理解她這一舉有何意義,山道右側上方忽然傳來了無數「絲絲索索『 的怪聲,仰首觀望的戰士們,紛紛詫異地呼喊大叫。 只見山壁上的尖葉草叢,竟一片一片地翻了起來,從後伸出了一個個面目呈紫黑色的頭顱,而能夠分辨出它們是人形之物的根據,則是它們高舉的手,手中還握著古怪的長矛。 它們出現後,飛快地移動著,非常有規矩地排成高低三層的行列,讓每一根長矛都能指向下方的人群,「草叢『儼然成了它們的盾牌。 人們大略一算,它們至少也有四、五千之數。 白水來雖然被兩把飛劍纏繞著,但仍游刃有餘,他眼觀六路,看到了上方所發生的一切變化,他這才明白,自己為何感應不到那些草叢的生命了。 在肯地加馬城大會師時,戰士們已聽說過這種魔兵的來歷。 它們原本是西斯格裡的漁民,能使用穿透性的魔法攻擊,結果被鬼王全部殺死,用邪術控制成傀儡戰士,所以它們是沒有生命的死物。而那些草叢究竟是什麼東西,白水來則是無暇去猜測了。 傀儡戰士們排好隊後,也毫不客氣地開始發動進攻,一道道赤紅之光傾瀉而下,交織成了一片美麗的光幕,但這種美麗的景象,卻是會致命的! 山道左側是懸崖之地,當赤紅之光密密麻麻的灑下時,下方的戰士們並無多少閃躲的空隙,弦影族人紛紛召喚出守護獸作擋箭盾,而落基戰士卻沒有這種本事了,他們目標龐大,幾乎百分百被擊中。 可是因為他們身巨體壯,並不像天輝戰士那樣馬上就會暈昏過去,但也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疼得他們哇哇大叫,在慌亂走動間,至少有十幾個落基戰士被擠到了懸崖下,摔下了深淵的慘叫長嘯聲,深深地震撼著人們的心靈。 落基戰士們氣惱之極,但敵人在五、六十尺之上,他們又不會飛,無法還擊,其情形簡直像一群被扔進深坑裡的狗,然後被人在上方用石頭砸,只剩等死的分兒。 他們當然不甘心如此受死,紛紛地挖起了地上的雪向上投擲,但大多都撞在傀儡戰士前方的刺盾上,毫無破壞力。 唯一能令他們感到欣慰的是,是獨眼巨人們扔上去的雪球,少說也能淹沒三個天輝人,撞在敵人的隊列中,至少能將一、兩個傀儡戰士打下來。 可是,它們大都聚集在大軍前方,而且只有兩百多隻,所以,如此攻擊的效果,其還擊力仍是十分有限。 大部分落基戰士仍處於水深火熱的困境中,隨著赤紅魔光不停地灑落,他們已逐漸挨不住,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了。 此情此景,使白水來再無與青木年決戰之意,龍神爪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藍色的光弧,將月光劍與蕭玄盪開,身形立即往山壁上飛掠而去。 在空中,他將龍神爪插回腰間,凝重地取下龍弦弓。 當他將這把龍神之器握於手心時,一陣陣熾熱的能量,洶湧地傳進他的體內,帶動異能流進他的弓弦中,然後又更兇猛地從握弓之手,流回他的體內。 這種恍如迴旋圈般不斷的能量相融,使白水來在踏到山壁上的時候,已經感覺龍弦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以完全隨心所欲地控制它了。 白水來感慨萬分,這神器可是心靈宗師拚死保護留下來的,他必須好好使用,在抗戰死靈中,盡其所能地展現它的神奇威力! 白水來無須弓步拉弦,他一邊在山壁上飛奔著,一邊左手舉弓,右掌的四個長指頭不停地在弓弦上彈擊。 剎那間,沿著他移動的軌跡,射出了成千上萬根藍、白色的光箭,它們飛到傀儡戰士的上空,如雨點般落下,將傀儡戰士們擊打得東倒西歪。 這神跡乍現般的奇景,把山道上的戰士們看呆了,連鬼上身的青木年也怔住了。 這光景她感覺似曾相識,她隱約記得在某個地方、某個時候,看到過這個人展現出這種絢麗的奇技。 「究竟是在哪裡看到過?難道,他真的曾經是自己的朋友?『青木年失神地回想了起來……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二章心魔惡劍無情 「不!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父親我的敵人!殺了他!把所有人都殺掉──『 青木年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只有她才聽得到的聲音,並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青木年回想的慾望壓下。 青木年木然地應道:「是的,父親大人!『她立即俯身向前衝,加入了大石頭的戰圈。青木年並不去幫助大石頭,而是直接向著落基人群衝去。 那個陷入瘋狂狀態的異人戰士大石頭,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只見他將兩隻震天錘,揮舞得如同波浪鼓一般,與他同類的落基巨人也無法靠近半步,稍一不小心還會被他敲中擊倒,故此,他們只是伸舉著凌木棍,小心翼翼地包圍著大石頭,並不敢隨意進攻。 當青木年將三把寶劍盡數飛出、闖入人群時,落基戰士們頓時亂作了一團,他們從未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怪異攻擊,完全無法捕捉飛劍的行蹤,只好把凌木棍亂舞一通,保護身體的各個部位。 但青木年猶如蚱蜢一般的東跳西躍,她時而將飛劍收回手中,襲擊落基戰士的破綻;時而又將三劍飛射,同時攻擊同一個目標。 她身材嬌小,但動作迅敏如鬼魅,在巨人堆裡簡直是神出鬼沒,一個又一個落基戰士被她刺傷、甚至殺死! 在她的搗亂下,圍攏著大石頭的人群,登時散了開來,大石頭趁機發動攻擊,先是大吼一聲,擲出了他最得意的絕技──轟雷擊。 大鐵錘發出了低沉的嗚嗚風聲,以極速飛旋向前撞擊,在密集的人群中,產生了極大的殺傷力,即使是戰神之兵,也擋不住這毀滅性的一擊,所經之處,斷臂、碎骨隨地可見。 單是這一擊,至少十多名落基戰士的身體、手臂,甚至腦袋被擊中,大多受傷倒地,痛苦地嚎叫著,較倒霉的那些被打中腦袋的戰士們,在倒下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糊里糊塗地便魂歸天國。 這樣一來,不但沒使落基戰士們因膽怯而退卻,反而激起了他們憤怒的戰意,使他們不怕死地洶湧上前,撲向了大石頭。 這個以戰鬥為樂的族群,絕對不是吃素之人,他們的習慣是越戰越勇。 此刻,在敵人的數番壓迫下,他們陷入了狂暴的狀態,發瘋似地向著敵人反撲過去。 雖然大石頭魔變後力量強大得無與倫比,但也擋不住螞蟻撲火般壓過來的落基巨人,好幾次被巨人們抱手抱腳地撲倒地上,可是大石頭憑藉著驚人的蠻力,與大鐵錘的橫蠻攻擊,很快地便掙脫落基人的圍捕,不斷向後退。 若不是因為山道是狹窄之地,包圍他的戰士並不多,他也不能如此輕鬆地逃脫。 落基戰士們的發狂,雖然已經把大石頭擊退,卻對鬼影般的青木年無可奈何,仍然飽受著她利劍滋擾、襲擊的煎熬。 白水來自然也把這一切看在在眼裡,也知道能追上青木年速度的只有他。 可是,他得先收拾山壁上的傀儡戰士,不然落基戰士的死傷要更慘重,想到此,白水來深吸了一口氣,提起勁往山壁上跳。 在一開始,白水來發出了千百道龍弦光箭,擊落第一批傀儡戰士後,傀儡戰士們就以他為主要的攻擊目標,所有射程能探及白水來的魔光,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魔光閃射的速度是驚人的,當它閃亮後,只是一眨眼就能擊中數十尺外的目標。即使是白水來,也達不到這種速度。 逾千道魔光同時擊向了白水來,按照常人的理解,他再怎麼強,也不可能躲開魔光的攻擊。 可是,白水來的行動速度,卻比傀儡戰士的反應力快上百倍。 當傀儡戰士看到了白水來所站之處,而後發出攻擊時,白水來已經掠到了數尺之外,所以魔光閃亮時,他根本就不在危險的區域中。 而傀儡戰士沒有思考力,只像受令的機器一般行動,並不懂得提前封鎖白水來的移動範圍。不過,白水來也絕對不可以停頓半刻,魔光幾乎是貼著他的屁股、追趕著他的蹤影,稍微喘口氣,都有可能會萬光穿心。 白水來高躍而上時,並不敢彈射龍弦弓,只是盡全力往上衝,其速度快如神駒縱馳平原,令人無法相信他腳下是傾陡的山壁。 他每跳上一步,後方所觸碰過的地方,就馬上被幾百道魔光射出了一個個的大坑,濺起的雪柱直彈到半空中,這倒將他的跳躍姿態襯托得氣勢磅礡.當白水來奔到傀儡魔兵蹲藏之地時,在山壁上使勁一踹,身形立時飛高,落下的剎那間,他左手握弓,右手拉弦。 弓弦被他拉成繃緊的角形,將全身異能混合著龍弦弓之能,匯聚於右手掌心中。 下方的傀儡魔兵呈一直線,展現在他的面前,這正是他所需要的排列,方向瞄準後,右手一放,龍弦立刻彈回原處,從弓射出了一道巨大的光箭,其箭尾綻放出來的亮光,連白水來的身體都被淹沒了。 與此同時,一直追尋著白水來身影的傀儡魔兵,也向他發出了集結性的轟炸,數百道魔光聚焦於一點,剛好撞上了巨大的龍弦光柱。 龍弦弓這一神器,曾經落入夜凝女王的手中,當時,她獨力擊敗了天輝國的千軍萬馬,可見此神弓的威力多麼可怕。如今,再融合上白水來的奇異能量,發出的能量之箭,更是無堅不摧、勢不可擋,那不是傀儡魔兵這種捕魚魔法,所能相比擬的。 兩邊不兼容的能量之光相撞後,毫無相持不下的情況發生,龍弦光柱只是稍作停頓,立即長驅直進,將魔光盡數壓回原處,然後兇猛地闖進傀儡魔兵的數組中,一直飛射了整整三百尺之遙。 龍弦光柱所掠過的地方,傀儡魔兵全被擊倒或被掀翻到半空,然後落到了山道之下。 期待已久的落基戰士們立即一擁而上,把落下來的傀儡魔兵踩個稀巴爛,以洩其憤。 這種行為雖然顯得殘暴一點,但也無甚不妥,這些傀儡魔兵全是已死之人,其肉身還被死靈所利用,或許靈魂仍被困綁在內,因此把他們的肉身毀掉,那他們的靈魂定能得以釋放,這就不算是壞事了。 這麼一想,白水來也就不再制止落基人的「暴行『 了,抓緊時間去對付三百尺以外的那批傀儡兵。 四、五千隻傀儡兵以三、四個人為一排,整整排了過千列,如腰帶般環貼在雪山上,經白水來的光箭之雨和龍弦光柱攻擊後,它們已經有近半數被打落,但剩下的半數魔兵,還得花不少的精力與時間才能擊潰。 反觀大前方,落基人與青木年、大石頭之間的戰鬥愈演愈烈,大石頭逃到了一個比山道高出一截的岩石平台上,背靠山壁,以居高臨下之勢,狂舞著大鐵錘,使得落基人無法再靠近半步。 而青木年仍像是跳蚤般,在落基人群中跳躍著,三把寶劍的動靜,緊隨著她身形的變化而變,每一次劍光閃動,就會帶出一陣血雨,總有落基人隨之倒地,生死難卜。 與落基戰士們同行日久,在白水來的心中,早就當他們是朋友,此刻看到他們的慘況,不禁心急如焚,不知道該解救哪一邊的困境? 正在躊躇萬分的時候,他看到眼前一花,傀儡魔兵躲藏的小道上,忽地閃現出了一個白髮黃袍的人。 看清來者正是霜飛燕,白水來急呼道:「飛燕,這裡危險!快離開──『 霜飛燕轉過臉,向他嫣然一笑,說道:「我們的神使者大人也太小看人了,我來是為你分憂的!『 「分憂?我……『白水來還未弄懂怎麼回事,霜飛燕已經召喚出她的守護石獸小猴子與石獅希柏,並讓兩隻石獸向著傀儡魔兵們,殺將過去。 白水來也知道霜領主逝世之事,也還記得煉金術士只能召出一隻守護獸,為何霜飛燕能召出兩隻?為何霜領主的守護獸,會讓她喚了出來? 眼前這一切的情景,使他呆愣了好一會兒。 直至看到兩道魔光向著霜飛燕射去,他才驚醒過來,大喊一聲:「小心!『並奔過去想將霜飛燕拉扯開。 但魔光飛速極快,霜飛燕離他足有三尺之遙,時間根本不允許他施救。 就在白水來感到萬分驚惶之時,卻看到魔光從霜飛燕的身體穿透而出,而霜飛燕卻輕盈淺笑,揮揮手道:「我沒事的,我現在的本領可高著呢,對付這些小兵綽綽有餘,你放心地去捉木年姐姐吧!『 白水來驚喜不已,這等奇事也來得太突然了,他無法一下子適應,喃喃應道:「真的嗎?『 「真的,你快去吧,別在這裡囉嗦了,還有我呢!『 響應白水來的聲音卻是傳自下方,白水來張望下去,發現希蕾兒不知何時又跑回了大後方,與她那些女魔兵排成行列,已擺好架式,準備大施魔咒。 傀儡魔兵的魔光,自然不會繞道而行,至少有兩、三百道魔光,是往希蕾兒她們那隊魔兵打去,可是高大的落基人卻站在了她們的前方,而他們的手中舉著幻影術士召喚的石頭怪獸,用以抵擋敵人的魔光。 「轟轟轟……『山壁上的傀儡魔兵終於「炸開『了,希蕾兒與一眾火魔兵,將火球魔咒發揮得淋漓盡致,猶如萬箭齊發似地落到山壁上,無須精準,其所遍及之地,能動的東西都被炸到了半空中。 白水來看到己方戰士各施所長,團結合力地對抗敵軍,其情景著實令人欣喜,而且看起來,己方已經大佔上風,相信已能對付傀儡魔兵,他心中歡暢,情不自禁地一聲長嘯,來了個倒拔蔥之躍,翻身落向了前方的部隊。 在山壁上飄下的瞬間,白水來連續翻轉了幾個姿勢,以便在落下的那一刻,能馬上攻擊到四處飄移的青木年。 可是他仍然落空了,青木年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降臨,機警地不再攻擊落基戰士,而是全力往山道上方退去。 她這種做法十分聰明,因為若被白水來纏上,前前後後都是敵人,稍有閃失,就無法脫身,白水來飄到一名落基人的肩上輕輕一點,身形如同飄葉般,向逃退的青木年掠去。 即便「鬼上身『的青木年再厲害,在人堆中奔逃,怎麼也快不過在空中飛掠的白水來,當她發現快被白水來追上的時候,月光劍與蕭玄劍同時飛出,用以阻擋白水來的飛速。 就在她放飛劍、那身形稍頓的一瞬間,一雙大手向她的纖腰環抱而來,那是一名落基戰士窺準機會,向她發出了攻擊。 青木年反應之快,完全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不等那雙巨手合攏,她那把金光閃爍的日煌炫輝劍,已經劃過了那個落基人的一隻手腕。 「啊──『那名落基戰士因失去左手之腕,而疼痛得大聲吼叫,而這聲音也是他生命完結前的最後一次吶喊。 因為青木年幾乎在同一時間裡,轉身踏著他的肚皮,躍到他的肩膀上,將日煌炫輝劍斜斜插入了他肩脖交界的柔弱部位,使他迅速地死亡,再也呼不出第二次慘叫。 在空中飄飛的白水來,看到青木年殘酷無比的嗜血情景,心如刀割,怒意立升,那是對操縱青木年、使她失去人性的鬼王的憤怒。 現在,他把滿腔怒憤化為力量,立即將氣息沉於下腹,身形在半空中如鉛鐵般,急速墜下,這使得兩把飛劍同時落空,而他雙腳剛觸到地面,立時如電光般,閃向了青木年。 青木年想不到,他會在剎那間閃避過飛劍突然而來,在驚嚇間,慌不擇路地向一片聚集最少人的空地躍去,當跳到那裡,她才發現此地離萬丈深淵,只有咫尺之遙,怪不得沒有多少人敢靠近。 但她不憂反喜,立即沿著崖邊拚命地往山上奔逃,果然如她所料,沒有多少落基人敢靠過來加以阻攔,因為誰也沒把握在掉下懸崖以前,能將這如同野貓般靈敏的人捉住。 唯一仍然緊追不捨的只有白水來,但他也不敢飛了,改為落地奔跑。 他再笨也明白,自己畢竟沒長有翅膀,也不懂天靈守師那種飛行術,萬一落勢歪了一點,自己就得飛上天國了。 兩人一前一後貼著懸崖跑,直看得眾人心驚肉跳,兩把飛劍回到青木年的劍鞘上時,她也無暇再放劍,只是一個勁兒不停地跑,只消半刻,他們就把大軍拋到百尺之後,而白水來也越來越接近,幾乎一伸手,就能摸到青木年飄起的長髮。 前方的轉彎處,忽地出現了一個探出懸崖的小平台,足有十多尺寬,彷彿是一個天然的觀崖聖地。 青木年奮力一跳,在踏在那平台的剎那間,蕭玄劍已經從右腰間由下而上,斜斜地刺向過度迫近的白水來,她準備在這平台上給予他最後的反擊。 那一劍自然不會嚇著白水來的決心,他身形略偏躲開,左手側毫不停滯地拍到青木年的左肩上。 「啪!『這一掌確確實實地擊中了,異能隨著接觸點,迅速地滲進了青木年體內。 可是青木年若無其事,飛快地轉過身,右手握著日煌炫輝劍,以橫掃千軍之勢,劈向了白水來的脖子。 這一劍雖然毫無變化可言,卻快得驚人,白水來認得這是輝煌劍式的第一式,看來青木年已經啟動了她的最高絕技,但白水來以更快的速度,將龍神爪迎向了對方的劍鋒。 「鏗!『龍神爪擋開來勢洶洶的這一劍後,立即隨著白水來的手腕旋動,探向青木年右腋之下的腰肋之處。 他已瞧出自己的攻擊速度,要比面前進入瘋狂狀態的青木年勝出一籌,可是,如果讓青木年的劍招使到最後一式,也就是第十一式的致命之劍時,難保自己能否對付那一劍。 自從數年前看到劍魂大師教導青木年此絕技時,他一直在思考第十一劍的破綻,包括光之神也一同研討,至今卻仍無法覷破那一招的弱點,但破解之法,卻想出了兩個:一是在對方使出第十一劍時,將對方擊倒。 二是以更快的速度,在第十一劍致命以前,將對手擊斃。 白水來的願望,是在青木年發出第一劍後,就馬上把她點倒,可是他算錯了一步,他對青木年處處留手,不敢下重手傷害她。 而瘋狂的青木年卻毫不領情,也不理會白水來的攻擊,劍身一抖,直刺向對方的眉心。 白水來看到她拚命似地發出了第二劍,估計在青木年中招倒下前,他的腦袋就會變成竹籤穿牛肉丸了,只好立即來了個鐵板橋大彎腰,點在青木年腰上的龍神爪,異能放出了一半便驟然中止。 這一躲,青木年的劍式立即如洪水氾濫,滔滔不絕地發動,一劍比一劍快,一招比一招狠。 白水來雖然能一一躲開,但每次對青木年點出的龍爪都得半途撤退,不過每一次,都有部分的異能灌進她的體內。 白水來所發出的異能極具攻擊性,中招者輕則渾身酸麻、疼痛,重則吐血、昏迷,但異能的數次滲進,卻如石沉大海,毫無作用,她的劍式仍揮灑自如。 只是在十劍過後,並沒有如白水來所想的那樣出現第十一劍。 白水來微感詫異,但想到劍魂大師說過那一劍是致命之擊,或許不會那麼輕易地使出,但是否那一劍的出現,就代表著戰鬥的完結呢? 那一劍,是否就無可破解? 這些都是白水來不能預料的事,現在他得專心尋找青木年劍招之間的破綻。 很快地二十劍過去了,他仍然未能成功發出一招完整的攻擊,而青木年的招式卻是連綿緊密,未曾停頓半分。 白水來正感惆悵,青木年突然大聲慘叫,捂著腦袋向後連退三步,臉上露出了痛苦萬分的神情,這使得白水來驚愕地怔住了,一下子忘了趁剩機將青木年「逮捕『,只是失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他並不知道,那是自己打進青木年身體的散碎異能,已經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首當其衝的,便是她體內那股操縱她的邪惡力量。 在半年前,他們勇闖戰神之鄉時,為抵抗嚴寒,白水來每一夜都會為夥伴們輸入異能,而那一次的經歷,讓闖關的九位勇士體內的能量,都遺有白水來的異能特質。 如今,白水來至少二十次,將異能打進了青木年身體各處,並迅速地與她原有的能量相結合,當壯大到一定的程度時,終於向操縱她的魔鬼之力反撲而去。 在這一剎那間,青木年的大腦,飛快地閃過了無數記憶的片段,從三歲起到現在曾經經歷過的事,混亂地呈現在腦海中,而當中最為強烈的,就是站在她眼前發呆的白水來。 她拚命搖著疼痛無比的頭,口中喃喃自語道:「白大哥,白神使,救我!救救我……嗚……『 白水來聽到她呼喊自己的名字,頓時驚喜不已,輕輕地靠過去問道:「青將軍,我在這裡!你都記起來了嗎?『 「不──你別過來!『青木年的雙目,忽然閃出赤紅的亮光,將日煌炫輝劍指向白水來冷喝道,她自己則捂著一邊腦袋,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挨近懸崖邊緣,危險萬分! 白水來看出她仍然神智不清,也不敢貿然接近,以免她在情急、慌張之下掉落深淵。 這時,遠方傳來了極大的喧嘩聲:「攔下他,別讓他胡來!『 「媽的,殺了那個笨蛋!『 「**死那個渾球,***,他在幹什麼?『 然後,傳來了震耳的「轟隆『之聲。 這些粗暴的喊聲,源自於落基戰士們口中,順著他們行動的方向望去,只見大石頭不知用什麼方法,爬到了傀儡魔兵曾蹲站過的小平台上,掄著大錘,使勁在山壁上敲打。 這使得下方的戰士們驚恐萬分,因為積雪蓋頂的雪山之地,若有異常外力的震動,就會發生毀滅性的災難──雪崩。 被雪掩埋一下,耐寒的落基人或許不在乎,可是後方是深不見底的崖谷,一旦被崩雪之力拉下去,誰也保不了命。 而那個發瘋的巨人──大石頭,所敲擊的震動力,幾乎把整座山都搖動起來,所以戰士們緊張地破口大罵,巴不得插上翅膀,飛上去教訓那個瘋子。 白水來不禁又在為那邊的險景而擔憂時,霜飛燕的兩隻守護獸忽地出現,向山壁上的大石頭扑打過去,大石頭仗著山壁平台的狹窄與一身蠻力,用震天錘將兩隻守護獸一一打了回去。 兩隻守護獸被擊倒後,迅速地擠到一起,霜飛燕霍地出現在它們後方,口中唸唸有詞,兩隻守護獸身上,泛起了一陣奇異的粉紅之光,猛地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獅子頭、猩猩身的石獸。 這奇妙的變化,贏來了人群陣陣的驚呼聲,連白水來也不禁把目光從青木年身上移走。 那獅頭猩猩吼叫著,再次衝向了大石頭,這次它再也不會被擊倒了,與大石頭力量相當地「你擁我抱『,一下子纏鬥起來。 下方傳來了一陣古怪的咒語聲,獅頭猩猩與大石頭四周竟現出一陣薄霧,然後他們再也不能動彈半分,兩者都被一團巨大的冰塊覆裹著。 原來是希蕾兒與冰魔女們找機會,施展出了冰封咒,將瘋狂地的大石頭捕捉起來。 這個方法雖然狠了點,殃及了霜飛燕的守護獸,卻非常有效,大石頭終於「乖『下來了,白水來不禁眉開眼笑,心中對霜飛燕與希蕾兒讚歎不已。 突然,上方傳來了沉厚的「轟轟隆隆『聲,隱隱約約看到有無數的東西,從山巔上翻滾而下。 「雪崩啊──快逃!『頗有經驗的落基人與弦影人,驚恐地吼叫起來,紛紛拚命地往山下跑,大石頭雖然被捉住了,可是他的「奸計『卻已經得逞。 雪浪從千尺高的山上滾下,估計還有半刻的時間,足夠人們逃命。 白水來急忙轉過頭,向著青木年大叫道:「我們快走,回去再慢慢想吧!『他伸手便向青木年的左臂抓去。 不知是警惕性的反應,還是故意所為,青木年的金色劍光,又再次閃亮。 第十一劍! 白水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一劍的來歷,終於,他還是躲不過這一劍。 他怎麼也想不到,青木年竟然會突然發難,更是怎麼也想不到,她一來就是這一個絕招,所以根本沒想過要躲這一劍,白白浪費了一次與之較量的機會。 他心裡歎了一聲可惜,因為他知道,他再也沒有下次機會了…… 他深深地感覺到冰冷的劍鋒從左胸刺進、再從後背伸出,無論是被刺中心或肺,他知道,這都已經足夠讓他致命!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三章瓊漿河淚長流 在日煌炫輝劍穿透白水來的身體後,青木年卻歇斯底里地抱著頭尖叫了起來,她的眼神顯得驚惶失措,似乎不相信,這一劍是自己所刺出的。 「轟──『的一聲巨響,將青木年的尖叫聲淹沒。 原來是覆裹著大石頭與獅頭猩猩的冰團,從山壁上掉落下來,濺起了陣陣的雪泥遮天蔽日,誰也沒有看到白水來所遭遇的景況。 白水來感覺心窩附近劇痛不已,全身乏力,剛伸出來的右手,仍然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顫抖著,他想向青木年說一、兩句遺言,但喉嚨裡卻如同塞進了核桃般無法言語。 他的身體一陣抽搐,緩緩地向著懸崖傾倒而去。 這情景使青木年瘋狂地撲過去,大叫道:「不──白大哥!不要離開我──『 當她抱住白水來的時候才發現,兩人已經跌出了懸崖之外,然後是無情的墜落! 「啊──『這一切被站在山壁高處的霜飛燕看了個一清二楚,她的大腦如同被雷霆擊中一般,完全失去了思考,出於自然反應,她一個傳送,飛到白水來與青木年戰鬥的平台上,慌張地伸出雙手,想捉住飄出懸崖的兩個人,哪怕只是一片衣角。 可是,她捉到的卻只有冰冷的空氣,萬分無奈地,望著兩位她認為現今最親的人摔落深淵。 第二次,這是她第二次親眼看著在心裡十分重要的人,如何離開自己。 她頓感肝腸寸斷,失控地嚎啕大哭,雙手握拳,拚命的擂打著地面。 剛忙著將巨冰擺正、往山下推的人們,這才發現了那邊的異狀,希蕾兒首當其衝跑到霜飛燕身邊,大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了白水來與青木年同時消失,而霜飛燕向著懸崖大哭個不停,她已經隱隱猜出了八分。 但希蕾兒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氣急敗壞、粗魯無比地,將霜飛燕拉扯而起,大聲喝問,不等霜飛燕應出答案,她的眼淚已急匆匆地流了出來。 當聽到霜飛燕抽泣地說:「白……白大哥被青姐姐一劍刺穿,還……嗚嗚……一起掉到懸崖下去了……『 希蕾兒登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眼淚反倒止住了,整個人變得毫無知覺,無力地放下霜飛燕後,心神恍惚地向懸崖走出,她直覺除了與白水來同去之外,世間的一切事情都毫無意義了。 至於後來霜飛燕怎樣阻攔她?然後自己怎樣被人抱走?怎樣逃過大雪崩?怎樣離開大雪山?怎麼回到營地? 她都一無所知。 她的靈魂似乎已經跟白水來一起飄落了深淵,只剩下行屍走肉的軀殼。 空氣如利刀般在皮膚上刮過,不管墜落之勢有多快,青木年仍然死死抱著白水來的腰,半刻都不肯放開。 剛才在異能的強力幫助下,操縱她的意念已經逐漸消失,再加上目睹白水來被自己刺殺的激烈場面,她的神志神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可是,她只恢復了零零碎碎的部分記憶,裡面全是她一生中最深刻的往事,除了其父母外,剩下的都是白水來的影像。 在記憶中,白水來是令她最刻骨銘心、最想念、最心愛的人,她現在只知道自己親手將他殺害,這使她感到痛苦萬分。 在懸崖上救不了白水來,她便下決心與他同死,以解脫留在世上的萬般煩惱,這種慾望使她感覺死亡是快樂的。 可是,她的期盼卻落空了,急速墜下了好一會兒,她猛然看到下方橫躺著一條乳白色的河,然後兩人便「噗撲嘩啦『地掉進了河裡。 這條河實在是深不可測,他們從萬丈高地落入水中,被衝下了將近百尺,在落勢盡消、開始上浮的時候,青木年仍感覺不到河底的存在。 河水的浮力極大,幾乎不用手劃,青木年就覺得如飛一般的上升,腦袋一探出河面,她馬上睜眼尋找白水來。 剛才撞擊河水的一剎那,兩人被衝散了,她很快地便看到了白水來半浮半沉地躺在數尺外的水面上。 這條河足有兩、三百尺寬,但在河裡游動卻毫不費勁,青木年心裡雖然詫異無比,但也不想太多,馬上游到白水來身邊,扶抱著他向河岸游去。 當她爬上河岸時,上空忽地傳來了沉悶的「轟隆『 聲,大地也顫動起來,似乎天地欲裂,從山崖墜落前,她只顧與白水來熱戰,並不知道雪崩之事,此刻她不曉得發生何事,驚恐無比地拖著白水來,靠向了岸邊的安全之地。 先是幾塊雪片墜到河水,「嘩啦──『一聲,擊起了一陣水花,然後如銀河傾瀉般,無數雪白的冰塊砸落,地上、河裡遍佈其跡,一瞬間「轟隆『的撞擊聲大作,震耳欲聾。 青木年將白水來抱起,一邊閃躲零星砸向他們的雪塊,一邊飛快地找尋能躲藏避難的地方。 可是,河岸邊大多是傾斜、陡峭的石壁,哪有什麼空穴深洞,青木年只好盡量找一片離河岸較遠的山腳處躲避災難。 無窮無盡、無邊無沿的雪泥落下,交織成了一道巨大的雪之瀑布,青木年直覺眼前只剩下灰白的世界,「轟轟隆隆『的巨響,把她的耳朵與大腦都震麻了,只剩下仍然生存的知覺。 在這壯觀的自然奇景面前,她感覺到人是何其渺小,就猶如滄海一粟、海中一沙。 雖然青木年拉著白水來,努力地挨靠山壁,但雪塊撞地濺起的碎冰四處彈射,毫不留情的擊打著他們。 為了不讓白水來受到傷害,她把白水來放在背後,抽出蕭玄劍與月光劍拚命揮舞,將碎冰擋開。 可是雪冰的來犯,似乎永無止境,直至她的力量耗盡,仍然不停不休地撞擊而來。 到了後來,她只好趴伏在白水來身上,盡量用自己的身體來抵擋碎冰的襲擊。 在冰雪的擊打下,她覺得身背如同被千刀萬剮,但她咬緊牙忍受著,心裡反倒產生出一種快意,感覺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以消減她親手刺殺白水來的慚愧、內疚感與痛苦。 她不知道這場雪暴之災是何時過去的,因為她很快便被碎冰碎砸昏過去,醒來後,周圍已經恢復了死寂般的寧靜。 她覺得整個身背都失去了知覺,當她移動了一下四肢,針刺般的痛楚,立即從後背傳至,使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痛感是表示擁有生命的跡象,青木年還以為她要在這場災難裡死去,現在發現自己仍然活著,不禁欣喜萬分。 在不久前她願意與白水來同死,但現在發現她與白水來都有活下來的機會,她卻燃起了強烈的生存慾望。 強忍著鑽心的背痛,青木年爬坐起來,仔細端詳著毫無動靜的白水來。 大概是因為墜落時撞擊水面所致,白水來胸前的日煌炫輝劍插得更深了,幾乎只剩下金黃的劍柄。 而白水來的臉色蒼白如霜,身體冰冷如雪,毫無生命的跡象。 青木年的心抽搐著,渾身顫抖地把手伸向他的鼻尖,探其氣息。 她非常緊張,心裡雖然不停地叫喊:「白大哥,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來加強自己的信心,但當她的手感覺不到白水來的氣息時,她本已脆弱的信心立即崩潰,全身的血液彷彿凝固成冰,只有眼淚急速地流動起來,從眼眶內湧出。 就在她萬念俱灰、準備收回食指時,感到有一陣輕微的氣流掠過,雖然是微乎其微的感覺,但她如同觸電一般清晰地確定,那是從白水來鼻裡呼出的一口氣。 她馬上將食指停滯不動,雖然十分緩慢與細小,但白水來確實有節律地吸吐著氣息。 青木年登時驚喜不已,眼淚卻更洶湧地「滴滴答答『 流出,但這次卻是喜悅之淚。 雖然確定白水來仍然未死,但肯定的是他已經奄奄一息,而且胸前還深插著利劍,不拔出來的話,仍是死路一條。 但是一拔劍,白水來的血就會如同噴泉一般湧出,然後死得更快一點,這是她多年來戰鬥的經驗,幾乎是無法抹除的記憶,所以她的心,又如鉛石般沉了下去。 現在的白水來命懸一線,是生、是死,全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青木年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彌補錯失的機會,白水來若死了,她也不會活下去,所以她必須十分小心,不能衝動行事。 她靜靜坐著仔細地想,努力從破碎的記憶裡,搜尋著對救助白水來有用的事,可惜記憶如同一團亂麻,回想這種事情令她十分難受。 但她仍拚命地想,即使把腦袋想爆,她都要找出一個辦法來。 忽地,她如電光火石般地憶起,小時候看到父親救助一位受箭傷的戰士,這件事在大腦裡十分模糊,但她隱隱約約的憶起了一部分││她父親用冰塊敷在那戰士的傷口四周,然後才拔箭療傷。 雖然前後詳細的情節她已經記不起來,但可以確定的是,當時父親緩止流血的辦法,顯然是用冰! 而冰雪在河那邊多的是,她不再想了,不管方法是否正確,總得去嘗試一下。 因為白水來的生命時間,已經如沙漏般點點滴滴地流逝著,她馬上站了起來,向河邊跑去。 雪崩落下的積雪,大多落到了深不見底的河中,激盪而起的河水,將河的邊沿衝散得零零星星、碎裂成塊,倒是河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冰雪。 青木年本想撈起靠近河邊的雪塊,或許因為她太心急,慌忙中沒有留意腳下的冰碎,跑到河邊時一個打滑,便再次掉到了河裡去。 這條乳白色的河非常古怪,與岸相交的地方並不是淺灘,河的邊沿之地也如懸崖般筆直向下。 青木年一滑到河裡,便毫無止境地往下沉,但不到數尺,巨大的浮力又將她飛快地托回河面上。 在這慌亂之間,青木年嗆了好幾口河水,只覺得水的味道酸酸甜甜、古怪異常。 青木年顧不得想這些奇事,游回岸邊後,抱起一塊雪,便向著白水來跑去。 她將雪塊拍散後,均勻地敷在白水來胸上的傷口四周,靜待白水來的血液變冷就馬上拔劍。 就在這閒暇等待的時候,她猛地驚覺後背的傷痛竟已消失,剛才忙碌之間尚無感應,現在細心感覺,發現全身的痛楚都杳無蹤跡。 這使得她驚訝無比,站起來揮舞了一下手腳,活動自如,並無疼痛之感,再伸手撫摸了一下後背,非常清晰地感覺到,那許許多多被碎冰打出的傷口仍在,只是表面有一層滑滑膩膩的古怪東西。 她將那些「東西『摸到手掌中,放在眼前仔細端詳,那是淡白色的漿液,猶如濃稠半干的牛乳一般。 這時,她摸抓過的傷口又火辣辣地刺痛起來,隱隱感覺有血絲冒出,這樣一來她明白了,這種牛乳般的漿液,擁有著和止痛、止血膏藥一般的功效,這個發現使她驚喜萬分。 她被雪暴砸傷後到現在,來來去去只有兩個地方,唯一有可能讓背部黏上這「牛乳漿液『的地方,就是那條乳白色的河,因為她曾經墜入河中。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青木年三、兩下抹去了背後的白漿,當傷口發出陣痛時便跳入河內。 當她再一次從水裡爬上來,靜靜地呆站了一會兒後,真切地感覺到背痛已然消失,這個發現使她欣喜若狂。 她怎也想不到,這條古怪的河流,擁有如此神奇的止痛本領,現在她明白,為何這河水是乳白之色,必定是因為水中充滿了這種牛乳漿液所致。 有了這發現,她立即行動,飛奔過去抱起了白水來,將他慢慢地泡進了河水之中。 青木年將白水來的後腦靠在岸邊,自己則跪下用雙膝把他的腦袋夾緊,吸過了一口大氣後,她雙手緊握著日煌炫輝劍的劍柄,緩緩地往下抽出。 她把全部的精神與力量,都傾注在拔劍的過程中,不敢快也不敢慢,她知道稍有失誤或意外,白水來就會馬上暴斃。 當日煌炫輝劍修長的劍身,被盡數抽出後,青木年感到幾近虛脫,大滴的冷汗從額上流淌而下,連下唇都因緊張過度而咬出了血絲。 日煌炫輝劍離開後,白水來胸前的傷口噴湧出了一道血箭,將米白色的河水染成了淡紅之色,其慘狀使青木年不禁又淚如雨下。 她恨,恨自己墮入魔掌後為何不自殺,又被魔鬼所用而害人,以致這位救過自己千百次的神之使者被自己刺傷,生死未卜。 想到當年劍魂大師贈予日煌炫輝劍的意義,給予自己劍聖的名號,她感覺自己根本不配做劍聖! 雖然不配用這把聖潔的輝煌劍,但現下她又不能以死謝罪,得保存性命以援救白水來,經過了一番激烈、矛盾的思想鬥爭,她尖叫一聲,閉起眼,將日煌炫輝劍拋落河中。 流動的河水,很快便把日煌炫輝劍吞沒,翻滾地帶向下游,白水來的血也被衝散了,河水恢復了乳白之色,而白水來的傷口還有細細的血絲滲出,但基本上已經止血了,皮膚表面上更是凝集了一大團「牛乳漿液『。 這時,白水來輕輕地呻吟了一聲,這一聲聽在青木年耳中猶如天籟之音,使她興奮地叫道:「白大哥!白大哥!『 白水來的眼皮動了兩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可是還未完全打開,又閉了起來,然後又重回昏迷的狀態中。 青木年連呼兩聲,看他沒反應,一探鼻息,摸摸其氣息,發現已經較先前稍微強勁了些,她的一顆心登時定了下來。 她心裡非常激動,白水來總算有了更大的活下去的機會,她隱隱感覺這是上天給予她的恩典,若不是雪崩的發生,若不是她拚命為白水來抵擋碎冰而受傷,若不是她摔進河裡,她都不會知道這條河的神奇妙用。 除了感謝神,她心裡暗暗地為這條河起了個名字,叫:「聖水河『,把河裡的水稱為「瓊漿『。 白水來在河中一直泡到傷口不再流血,青木年才把他抱回原處。 她本來想撕下自己的衣襟為白水來裹傷,但發現自己所穿的衣布少之又少,若取用一部分,便可能要與白水來赤裸相對了。 她一邊怒罵著該死的鬼王,把自己的衣著弄成這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一邊撕破了白水來的衣服,為其包紮。 因為害怕白水來胸前那團「聖水瓊漿『被抖落,青木年並不敢動他的上衣,只好去撕他的褲子。 當白水來大腿的褲布被撕開時,露出了堅實的肌肉,青木年看著看著,便滿臉紅霞。 雖然這裡並無他人,但她貴為將帥之族,長大至今從未碰過男人的褲子,面前躺著的雖是她心愛之人,但仍禁不住害羞一番。 忙碌了大半天,經歷了好幾次生生死死的徘徊,青木年實在是累極,雖然很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在這片寒冷的雪山地帶,露天而眠的結果只有一個──成為冰塊。 所以,她要找一個能棲息的地方,還得燃燒一堆火,不然不可能生存一天以上。 摸到白水來氣息均勻,青木年便動身去尋找更好的休息地方,但來回遊蕩了方圓一里內的地方,仍是一片荒漠戈壁、雪地與山崖交織而成的畫面,看來想找理想之地,必須要走更遠的路。 如此一來,那就更可不能丟下白水來不管,要走便一起走,當她回來白水來身旁,她感覺後背又開始隱隱作痛,伸手摸了一下,發現「瓊漿『已風乾,變成碎泥般的硬物,大概就是因為如此,它們的藥效便消失了。 這一來,她馬上想到了白水來的傷口,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果然看到他胸前的「瓊漿『團的中央處已經變成淺紅色,看來那劍傷又開始冒血了。 原來「瓊漿『雖然神奇,但也像膏藥一般有一定的效用期限,必須經常換湯、上藥才行。這個發現讓她直呼萬幸,急忙抱著白水來一併跳進了聖水河中。 經過了幾次的浮沉,她已經明白聖水河的浮力比一般河流大好多,連想沉下去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浸泡得十分放心,後來乾脆一邊托著白水來,一邊往水流方向游去。 這樣既可以省點行走的力氣,繼續尋找理想的休息地,又可以讓白水來飽受聖水的恩澤而止血療傷,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青木年自幼小起,便開始進行十分嚴酷的修煉,因此體格、力量與意志較一般女子強上十倍甚至百倍,在如今疲累的狀態下,她仍一口氣游了三、四里之遙,後來實在累極了,又未找到目的地,便上岸休憩。 在岸上靜坐時,輕掠過的一陣寒風使她直打哆嗦,她發現河水雖然冰冷,但在裡面呆久了,偶爾還喝過一、兩口聖水,反倒不覺寒冷,而且肚子也沒有飢腸轆轆的感覺。她估算了一下,自己至少有五、六個時辰沒吃過東西,還經歷了數場勞累的劇變,為何不會肚子餓? 想了幾遍,她只能把這份疑惑的答案,歸結在聖水瓊漿的上面,或許這聖河之水不單有療傷之用,還能充飢填肚。 想到此,她忍不住用雙手掬起一些「瓊漿『喝了起來。 雖然聖水的賣相並不好,但酸酸、甜甜、膩膩的,感覺也不壞,真有點像在喝濃郁的牛奶,青木年一連喝了幾大口,直至肚子發脹。 她有一個想法,如果聖水真有充飢之效,那應該也要給白水來喝一點,不然他即使不會傷重而亡,也會餓死。 現在,便讓自己先承受一下後果,看看是否有負面之效,然後才敢讓白水來喝。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肚子裡升起了一陣飽暖之氣,並無他狀,就如同天然乳汁般可以填飽肚子。 青木年又暗自歡喜了一陣子,急忙捧起「瓊漿『喂白水來食用,但全都灑在嘴唇上,他根本不會往下嚥。 試了幾次都失敗後,青木年顧不得那麼多了,雙手張合著白水來的嘴巴,自己則含著「瓊漿『,一口一口地喂白水來喝下去。 他們兩唇相觸也不是第一次的事,在勇闖戰神鄉時,白水來為救青木年,意外地與她貼身相吻,但那終究是一場意外,現在卻是有意而為,雖是情勢所逼,青木年仍感到自己的臉如發燒般的燙熱。 為白水來餵過了一輪「瓊漿『後,她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加速跳動的心,然後又與白水來一起泡到河裡,游向了未知的遠方。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他們往下遊方向前進了五里左右,終於發現了一片低矮的叢林。 那裡剛好是兩座大山相交之地,形成了一片方圓一里的小平地,除了樹林,山腳之處,都佈滿了巨大的岩石,多年南行北走的經驗告訴青木年,在這片天地,一定能找到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果然,走進叢林,便發現了好幾個由山石堆積而成的天然巖洞,青木年選了一個最深、最寬的最佳洞穴「住『 了進去。 其實,所謂最佳的洞穴,也不過是個深五尺、寬三尺的小洞,但總算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比暴露在外面等著凍死強多了。 輕輕地把白水來放下,青木年才舒暢的吐了口氣,這一放鬆,她登時感到渾身發酸,疲累到了極點,忍不住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四章陷困境力求生 一陣寒意襲心,青木年驟然醒來,四週一片死寂的感覺與冰冷的空氣,讓她情不自禁地打起哆嗦。 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睡著了,而且不知道睡了有多長的時間,以至於渾身發冷。 這個想法使她幾乎跳了起來││連她這熱血之體都要打著寒顫,那更難想像,生命垂危的白水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飛快地撫摸了白水來一下,這一摸卻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因為本已恢復了些許體溫的白水來,又再次變得冰涼如雪。 也不去探試示他是否有呼吸了,青木年抱起他,便往聖水河飛奔而去。 「嘩啦──『兩人跳到河裡後,青木年先是自己吞了幾口「瓊漿『,然後迅速地將白水來扶靠到岸邊,嘴對嘴地餵他食用。 然而白水來的身體僵直,毫無生氣,連灌了幾口「瓊漿『都沒有吞進去。 青木年已經急出了眼淚,一邊責備自己粗心大意,不燒個火堆就睡覺,一邊毫不氣餒地繼續給白水來餵食「瓊漿『。 或許她的心意讓白水來感受到了,或許她的執著感動了上天,又或許是聖水河的神奇力量生效了,青木年經過好一會兒的努力後,白水來忽然動了,大力咳出一口濃血。 雖然他仍未轉醒轉,但已經可以慢慢地將「瓊漿『嚥下,青木年喜不自勝,本來只是流淚,此刻卻難以自禁地大哭起來。 她自幼便養成了不屈不撓的習慣,像男兒一般有淚不輕彈,她認為流淚是一件顯示懦弱的表現,可是這一天所哭的次數,比自懂事以來所哭的都還要多。 這次她更是哭了個不止不休,似乎要把這連番遭遇的困苦、擔憂、自責、驚恐、驚喜等等複雜的心情,都盡數發洩出來。 愛情令人變得堅強,也會讓人變得脆弱,這矛盾的感覺,都發生在青木年的身上。 為了挽救白水來,她可以不顧痛苦、不畏艱辛,但同樣也因為白水來,她的感情變得脆弱到幾乎吹彈即破,常常不能自已。 哭過後,青木年確定白水來的氣息回復順暢了,才將他抱回到山洞。然後在附近撿拾從樹木上掉下來的枯枝幹葉,準備生個火堆,為白水來保暖。 這一小片谷地的樹木不多,而且在雪地中乾燥的東西更為罕見,她好不容易才收集了一堆不太潮濕的枝葉,當她準備將之引燃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了她所穿的並不是以往常用的甲衣,而一般將軍的衣甲內,都會有一條暗縫藏帶著燃火的火石,現在她身上的衣服連胴體都幾乎包不住了,哪來的軍備之物? 在白水來身體搜索了一番後,除了找出一顆渾圓的珠球外,什麼都沒找到。 那珠球顏色黯淡,既不像玉也不像石,實在不知是何物?為何白水來要將之隨身攜帶? 但青木年沒想太多,將珠球還入白水來懷中,另作其它想。 她沿著洞穴四壁搜尋,希望能找到一、兩塊具有火石效果的石頭,可是除了幾片泥巴,什麼碎石都沒有。 難道,真要像跟未開化的古人那樣鑽木取火? 可是這片樹林的木頭全是濕的,干的只有細薄的敗葉,難道就要坐在洞中等死? 青木年一下子氣憤難忍,習慣性地抽出身後的寶劍,直往巖壁上劈砍。 「當──『響過了清脆的一聲,削鐵如泥的蕭玄劍,將一塊凸出的壁石砍了下來,並跳出了兩顆火星,一閃即逝。 看到了這跳躍而出的火星,青木年怔呆了一下,腦袋也如火星乍現般出現了一個奇想。她馬上順手一摸,發現另一把寶劍──月光,仍安穩地背在身後,這使得她泛起一陣意外之喜。 她想不到經歷了好幾次的顛簸、磨難,這兩件寶物仍然不離主人之身,那也該感謝造劍者的工藝之精,他們不但將劍刃製造得鋒利無比,連劍鞘也構造精密,無論橫豎、斜倒都不會將劍掉出,只有人力所為才能拔之。 青木年抽出了月光劍後,猛地將其鋒劈向了蕭玄劍的劍刃,「鏗!『的一聲,數顆火星再次跳出,劍擊聲在洞內迴盪不休。 剛才看到火星,令青木年回憶起以前看到過的工匠們打造兵器的情境,那時火星四射,如果稍不留神被黏上了,也可能會引火燒身,所以在擊打兵器時,除了打著赤膊的工匠們外,平常人都極少靠近。 這回憶讓青木年想到了燃火之法,她將最容易燃燒的枯葉集成了一堆,用兩把寶劍使勁對劈,火星是無規則跳動的東西,不一定每次都會跳到葉片上,整整劈了有一百零八劍,才讓一片枯葉冒出了煙火。 青木年立即伏下身輕輕吹拂著,助長火苗延燒之勢。 經過她不懈努力,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終於出現,她一邊擦著熱汗,一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若被人知道這兩把殺人無數的神寶之劍,變成了生火的工具,一定會貽笑大方,但此刻青木年卻為此而感恩無比,因為這兩把劍挽救了兩個垂死之人,要比它們殺人的功效偉大多了。 有了火,整個山洞都充滿了暖意,為了不讓火堆熄滅,青木年趕緊從外面砍來了一堆木柴、樹枝,放在火堆旁烘乾,以備接燃之用。 火「劈劈啪啪『地燒著,暖和的氣息使得青木年倦意驟生,坐在白水來旁邊昏昏欲睡,但她的意識卻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忽然,她聽到白水來喃喃叫道:「冷……冷啊,好冰……『 青木年一下子驚醒,伏到白水來耳邊,輕聲道:「白大哥,你覺得怎麼樣了?『 白水來並未應答她,意識仍處於昏迷狀態中,只是偶爾哼出一聲:「好冷啊,這是哪裡?『 青木年握著白水來的手,果然冰寒如雪,按理說,在火堆旁邊應該會發熱,他卻似乎毫無此感,必定是失血過多、或傷重未癒所致! 如此想著,青木年毫不多慮地便側臥到白水來身旁,將他擁到懷內,將自己熾熱之軀與他貼緊,希望透過自身的溫熱,讓白水來好受一點。 剛開始,白水來的身體冷如冰塊,但在被青木年的柔暖之軀「體貼『過了一陣子後,慢慢又回復了原來的體溫。 青木年非常高興,但害怕白水來又會發涼,因此仍緊抱著他不放。 不知又過了多久,只聽見白水來的口中喃喃自語:「暖……好舒服啊……『右手竟抬了起來,環抱著青木年的細腰,左手似乎也想倣傚,可是因為左胸傷重,使之抬了兩次都無力的垂回原地。 青木年知道這是白水來的自然反應,在昏迷幻境中想抱住溫暖的物體──她自己的身體。 這其實並無特別意圖,但現在她與白水來的處境,就如同一對情侶親密地相擁而眠,這使得她心裡感到有陣陣的燥熱之意驟升,臉上紅如發燒,完全能感覺到心臟飛快地加速跳動。 身旁便是自己日思夜念的愛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否也同樣重視自己,但現在已實實在在地緊抱著他,自己也躺在他的懷內,青木年忽地感覺到無比的甜蜜和幸福,隱約渴望此情此景能永恆存在。 在胡思亂想中,她的記憶一絲一絲地慢慢恢復著。 她回想起數年前,在征伐山賊惡寇色頭巾的一役中,與白水來同墜迷亡森林,當時她身中蜘蛛劇毒,而白水來並不棄她而去,還不惜犧牲自己來為她續命。 現在,他們也墜入了一片惡境,生死難卜,但情景卻剛好相反,倒下的人是白水來,而她就活生生地與之同存,似乎是上天安排給她一次報恩的機會。 她還想到想許許多多與白水來之間的古怪經歷,經常將他們的生命連結在一起,或許這就叫緣分,只可惜有沒有結果,卻是無法預料的事,因為這當中,實在有著太多的異變因素。 即使有命活著出這片雪谷之地,回到人鬼之間的戰場中,她一定要去找鬼王算帳,而白水來也會並肩而戰,但面著對深不可測的鬼王,誰也難料自己是否能存活下來。 再說,即使人類最後獲勝,他們都有命在世,但白水來是光明神使、森林神使、武神王,與神並肩,她不過是人類的一名將軍,地位相差甚殊,根本不可能與他長相廝守。 青木年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但她無論為公為私,都必須將白水來救出險境,重歸戰場、造福萬民,所以她非常珍惜現有的光陰,她認為這可能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自由地跟白水來貼身相處的機會。 除了幫白水來浸泡傷口,餵吃「瓊漿『和劈柴、砍木之外,只要待在洞中,青木年便一直抱著白水來,不願意離開他半步。 雪谷之地也是處於夜色籠罩的世界中,而且深達萬尺,即使是紅月之光,也無法照進,能讓青木年視物的,只有泛起盈盈白光的河色,有了火光以後,青木年總算能看清楚更多的事物了。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聖水河中竟生存著一種小魚,只有巴掌般長,全身透明如薄冰,頭上長有兩顆如烏黑圓球般的眼睛,相對於它們的身體來說,稍微大了一點,以至於猶如頭部鼓起了兩個黑球,這使得青木年在偶然間,發現了它們的存在。 或許是受到了青木年手中火把之光的吸引,它們成群結隊地繞著河面火光照映的地方游來游去。 剛開始,青木年還被嚇了一跳,後來看清楚了,她直感歎大自然造物的奇跡,想不到連這條濃如乳奶的河,都能有魚兒生存,但想到像沼澤那種半水、半泥的地方,同樣也長有泥鰍一類的魚,她便沒有那麼吃驚了。 她還想到,在這條聖水河生長的魚,長年累月以「瓊漿『為食,一定會有更高的食用價值,或許對白水來的傷有更好的幫助。 此念一生,她便展開了捕魚行動,可是這種大眼魚靈敏柔滑,即使用雙手抓住,也很快便從手縫中鑽出,青木年嘗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後來她又想到了劍,蕭玄劍劍身比普通劍要細薄三分,用以刺魚,實在是上好的工具。本來以為藉著自己精準有力的劍式、如雷霆閃電般的速度,就能輕易地捉到大眼魚,卻沒想到竟連連刺空,那些大眼魚總能從劍下溜走,從無所獲。 青木年的個性堅韌,從不願輕易地放棄任何希望,她明白這是自己尚未掌握刺魚的技巧,得多加練習才行,自此,她每次帶白水來去泡「瓊漿『時,就在旁邊捕魚,屢敗屢試,從不妥協。 直至有一次她在半路休憩,而蕭玄劍泡進水裡還未抽上來,她驚奇地發現蕭玄劍的劍身在水中竟如折斷般曲折,她嚇了一跳,把劍取上來細看,蕭玄劍並無異樣,仍如往常般挺直堅硬,但再放到水裡,水中的影像又從觸水處開始曲折了。 這一發現使她明白,眼睛所看見的水中物體,皆如同劍像一般被歪曲了,也就是說水中看到的東西,根本就是虛影,並不是實際的所在位置。 而她就被這幻象般的虛影所迷惑,所以不管她看得多清楚,下劍都必定落空。 那麼說,在看到大眼魚後,必須往水影偏側的方向落劍。 這個原理被她想通了後,她先用劍測量了一下劍身偏斜的方向,然後再以適當量度過的大約距離下劍,果然十劍中其三,被她捉到了三條大眼魚,這次成功,使她歡喜地如同小孩般又跳又叫。 大眼魚除了頭尾外,魚身基本上沒有骨頭,她也不將之嚼爛,而是混合著「瓊漿『一點點地喂白水來食用,頭、尾則留給自己吃。 她並不知道這種魚吃進去以後,會有什麼後果,只是想到現在有點肉食補充,白水來一定會好得更快一點。 有了第一次成功,再加上不斷的練習,青木年的捕魚「工作『變得無往不利,劍劍有魚。 有了這種魚肉作糧食,白水來的臉色果真漸漸好轉,變得紅潤起來,青木年更加感激上天的恩賜,捉魚捉得更歡快了。 甚至,有時候她會想,如果這輩子都在這裡抓魚,服侍白大哥,無憂無慮,該是多美好的事情…… 在這片與外境隔絕的世界裡,青木年並不知道日月的起落,全心全意地去救護白水來,別無他想,其實,當她學會捕魚的時候,已是掉落雪谷五天後的事情了。 而在這五天裡,在雪山邊沿駐留的落基人、弦影人和天輝人,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並不是尋找白水來與青木年的行蹤,而是在尋找下雪山深谷的徑道。 可是,他們已將方圓百里的雪山地帶找遍,仍然未發現能爬下萬丈深淵的路,每一個挨近深淵的地方,都是陡峭、險峻的懸崖,看來,要想找白水來與青木年,真的要像他們那樣跳下去才行。 但沒有人那麼做,因為跳下去,就可能要到天國裡面去找他們了。 霜飛燕幾乎是日日以淚洗面,寢食難安,只有去參加搜尋行動的時候,才會變得活躍一點。 而希蕾兒則變成了啞巴,往日明媚動人的秀目,已然失去了神采,木然而呆滯,經常走到雪山上的懸崖邊俯視發呆,為免她做出傻事,她的女魔兵們輪番伺候,日夜守護在她的身旁。 這一次,青石年則顯得較為沉靜,儘管他也有自責,為何當時不加入雪山之行,那在慘劇發生的時候,他就能以地靈魔咒挽救兩個墜崖之人,可是他知道,後悔是沒用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出下崖之路,然後救出兩位極可能已經犧牲的親友。 本來高級的地靈法師能與自然界同化,穿越高山沙漠、橫渡江河沼澤,因此當年才會派出地靈宗師博利到西方探秘,只可惜,青石年的地靈魔能只接近紅袍級別,不能自如地進入大自然的惡劣地方。 還有另一個難題,讓青石年打起了心結,自從白水來掉落深淵、生死不明後,落基神兵們就顯得十分的焦躁與沮喪,似乎完全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那位新任的武神王,在數次險境中大發神威,救助人們脫險或擊退敵軍,早使得他們心悅誠服,對之敬若神明,即使對之偶有不滿或吵鬧,也不過是發洩一下心情,類似小孩撒嬌般的行為,其實仍一切以武神王馬首是瞻。 他們認為,當時武神王是為了救助落基戰士,與魔變的天輝人「同歸於盡『,所以他們十分難過,希望能盡快找到武神王,是生當然最好,即使死了也要把他製成「標本『,當作戰神的象徵,引領戰士們繼續對抗黑暗。 當然,這一想法只有落基人才知道,不然其它人一定會反對。 因為天輝人與弦影人的風俗、信念,都認為不能打擾死人,讓死去之人安心地魂歸天國,才能表現出對他們的敬意。 可是,現在連去深淵的路都找不到,而大雪山的山道又因雪崩而被淹沒了,不但是落基人,其它人都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動力與信心。 至於大石頭,不知是要當作懲罰他,還是暫時沒有找到使他恢復人性的方法,他一直被封在巨冰裡,非常「新鮮『地保存著他最兇惡、最猙獰的打鬥動作。 當然,他並不寂寞,因為獅頭猩猩也一直「陪伴『著他,冰封不解,這只巨大的守護獸也不能脫身。 而霜飛燕並不在乎它保存在冰裡,因為只要她的咒法一念,守護獸就可以傳送到自己的面前。 這樣一來,軍營便多了一道亮麗的「風景『,許多戰士前來參觀這塊內容豐富的巨大冰塊。 弦影人是想一睹獅頭猩猩這只獸王守衛的風采,天輝人則是以觀看藝術品的目光來審視這件真人雕像。 而落基人的探訪,卻是「不懷好意『的,他們認為大石頭罪孽深重,他不但造成了雪崩,將山道封閉,還因為注意力全被他吸引,以致於無人發現武神王的險遇,這樁慘劇的發生,他要負上大半的責任,所以落基人每次來都想砸碎冰塊,把大石頭搗成肉漿。 而大石頭的好友們,自然不允許這件事的發生,豪烏巴與古鋒日夜看守著大石頭,以防止意外的發生。 這兩位異人戰士經過了戰神之鄉闖塔一役後,也小有名氣,因此落基人倒也不多加責難,只是經常指著大石頭惡言相向,臭罵連連。 後來,通情達理的哈利意格,苦口婆心地給族人解釋大石頭的苦處,連一向討厭大石頭的哈利娃,也向族人說道:「其實大石頭是最慘的受害者,他的意志受魔所控,所幹的壞事,都不是他自身所願,如果他是清醒的話,他比我們任何人都要痛苦!『 落基人雖然好戰、暴躁,但並不是蠻不講理,經過幾次的「思想教育『後,便暫停了追究大石頭的罪行,專心去尋找武神王。 為了盡快讓大石頭驅走魔心、回復人性,青石年命人快馬加鞭,將此事稟告北方大軍的卡拉多國王,請求速派高級的生靈法師前來援助。 為避免影響北方軍心,青石年將神使者墜崖之事,改成││「神使者在追捕魔變的青木年途中雙雙失蹤,相信神使者很快就能捉住青木年,安然而歸。『 青石年只盼能盡快找回妹妹與白水來的蹤影,不然落基人一直滯留在原地,人類的最後一戰,就凶多吉少了。 這一日,是自雪山慘劇發生後,大軍在雪山下徘徊的第十天,人們對通往深淵之路仍然一無所獲,正當青石年呆坐在軍營思考的時候,士兵跑出來匯報道:「報告主帥,一隊打著天輝大旗的人馬,向我們急速行進,現在已經來到十里之外!『 青石年大感詫異,因為他發出信報才不過只有五天,即使卡拉多國王馬上派出增援,一個來回,至少也得等上十天,怎可能這麼快就趕來了? 他向士兵問道:「是什麼將軍的隊伍?有多少人?『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五章聖言音勵眾生 紮營處十里內有軍隊靠近,早已經引起了落基人的注意,現在看到青石年帶著一眾將士出營迎接,也頗感興趣地跟上他們湊個熱鬧。 若在往常戰爭激烈的時期,落基人將全副精神、精力都投入戰鬥,根本不可能去理會天輝軍的增減或調兵之變。 然而,現在連續十天待在原地,沒架打、沒危機,又找不到武神王,使他們百無聊賴,才會去「關心『天輝人的軍務之事。 但他們的熱情,卻嚇壞了向營地接近的傑克西軍團。 因為在他們眼裡,這是一大群氣勢洶洶的巨人向他們衝過來,大地充斥著「轟隆、轟隆『的踏步聲,而且看起來毫無歡迎之意。 殊不知,落基人天生就是一副兇惡的模樣,即使笑意盈盈,都可以將天輝人的小孩嚇哭。 傑克西軍團的戰士,並不是沒有見過落基巨人,但那是在肯地加馬城遠瞻而望,而且是在休息中十分平靜的落基人,並不像現在那般激動的落基人。 那些巨人們在奔跑的時候,猶如一群山向他們壓過來,所以,他們產生驚懼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不用領將傑克西號令,戰士們都停下了腳步,但卻又不敢轉身逃跑,全部都站在原地發著抖。 傑克西旁邊的兵將,紛紛把目光向他投去,他的副將開聲問道:「將軍,現在怎麼辦,到底該不該前進?『 傑克西騎著一匹毛色均勻的棕馬,走在一架雙人馬車旁邊,輕輕地摸了一下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擺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樣,說道:「怕……怕什麼?為……為……為什麼要停下來?當然要前……前……進啦……『 他戰戰兢兢的話一出,他旁邊的馬車裡,就傳出了幾聲銀鈴般的譏笑聲。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在肯地加馬城三軍大會師的時候,他仍然待在軍營裡養傷,並未見過落基巨人。 馬車裡響起了一陣甜美、柔和的少女聲音,說道:「傑將軍不用怕,落基神兵們只是長得凶了一點,其實都是沒有惡意的,我能感受得到。『 這些話聽在傑克西的耳裡猶如天國樂章,他的心神馬上安寧了下來,恭敬地向馬車裡的人說道:「有美人大法師的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果然勇氣大增似地策馬長驅,跑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昂首面向急速跑過來的落基巨人,擺出了最威風的將軍架式,顯出了一副風雨不倒的姿態。 雖然他的臉色發青,牙齒也在打架,但這卻是後面的戰士們看不到的事情。 他這勇猛無懼的姿勢,贏來了戰士們陣陣的喝采,使他心裡得意非凡,心中遐想:馬車中的兩位美女,一定會對我大生好感,然後我就有機會了,嘿嘿…… 「傑克西你這小子,怎麼還沒死啊──『 前方傳來的一聲長嘯,打斷了傑克西的幻想,他伸長了脖子遙望過去,只見十幾名天輝將士騎著快馬,向自己奔馳而來。 一馬當先的是一名紅石將軍,他所騎的馬異常駿健,烏黑的馬身,卻長著棕黃色的毛髮和馬尾,傑克西馬上認出這是青石年專用的神駒──黃毛黑兒。 他高興地大吼,應道:「青石年你這混蛋,怎麼現在才來接我──『 看到青石年的出現,傑克西知道,這真的是沒有任何危險了,他立即策馬相迎。 兩人靠近後,同時下馬並向對方衝過去,同時狠狠地在對方的胸前擊打了一拳,然後同時仰天長笑。 這是他們小時候最習慣的見面之禮,現在重施故技、使他們甚感親切,可是在兩軍戰士的眼裡,卻如同看著兩個瘋子在打鬧,一下子都看怔了。 直到他們招手號令大軍前進,戰士們才從緊張的氣氛中鬆了一口氣。 在回營地的路上,傑克西解開了青石年心中的疑問。 他們這一行人,是在青石年發出信報以前,就已經離開了北方大軍,那是天靈宗師與生靈宗師共同商議的決定。 天靈宗師夜觀天象,發現南面大雪山出現了凶兆之象,經過了他的預測與推敲,特地派出了傑克西的近衛軍團,與兩名資深的生靈法師前來相助。 至於要幫什麼忙,傑克西卻是一無所知。 但青石年則是驚歎不已,大讚天靈宗師神機妙算、未卜先知,他正需要生靈法師為大石頭解除魔性,至於傑克西的軍團有何用,他卻也不得而知。 或許,是為了保護那兩名生靈大法師吧。 回到營地,傑克西的衛兵們散開,紛紛開始安營紮寨、結帳紮營,而青石年等將士,則在恭迎著馬車內的兩位資深法師的到來。 在她們下車前,傑克西偷偷笑著,向青石年輕聲說道:「這兩位法師可是大美人啊,剛好我們可以一人分一個,你可別獨佔,嘿嘿!『 青石年笑了笑,聳了聳肩,神情顯得頗不自然。 自從落基女巨人閣瑪達娜的出現,他對美女的興趣與行動力就被大幅地削減,故此甚感無奈。 可是,當兩位法師出現、並盈步走來的時候,他仍舊還是看呆了眼。 走在前面的那位少女,雖然穿著一身鮮紅的蓋頭法師長袍,但卻仍包不住她那動人的身姿,而露出長袍外的玉臉、紅唇,更是絕美嬌艷。 她不僅明眸皓齒,嫣然輕笑間,更有如同仙荷綻放般,使人不能移目。 對這位紅袍級的年輕法師,青石年並不感陌生,那正是在天輝國裡大有名氣的生靈大法師││游雨蘭。 想不到,她這麼快又要回來了,青石年心中竊笑,他知道游雨蘭離開白神使是故意所為,看來上天並不想讓他們分開。 當青石年看到第二位身穿青袍的法師時,他心裡「咚!『地跳了一下,那也是一位可愛、嬌人的少女,雖然不及游雨蘭那般美貌,但她笑起來時露出兩個酒窩,也煞是動人。 這位女孩,青石年就更為熟悉了,在解救阿布蘭閣國北方戰線的時候,她曾經與自己共患難,他感受過她的溫柔、細心、善良、勇敢與嬌美,與她相處,他感到非常舒服,自此以後每次看到她,青石年的心就會狂跳。 先恭敬地給游雨蘭敬了一禮,青石年直接走到了那位青袍少女面前,溫和地說道:「奧絲米,你也來了。『 那位少女法師正是游雨蘭的師妹奧絲米,看到青石年風度翩翩地走來問候,她臉上不自覺地紅了一下,鶯聲燕語地應道:「奉師父之命,我跟師姐一起來了。『 青石年笑道:「很好,我很高興!『 奧絲米低下頭,不敢正視青石年直勾勾的眼神,說道:「你是看到我美麗的師姐來了,所以才這麼高興吧?『 青石年並不斂詞,他擦了擦鼻子,朗聲道:「這是當然,游大法師來了,有誰會不高興?『 奧絲米心裡掠過了一絲失望,頭壓得更低了,卻聽見青石年喃喃說道:「看到游法師,我的眼、耳、口、鼻都很高興,可是一看到你……『 青石年故意頓了頓,使得奧絲米忍不住向他望去,然後他才接著道:「我的心,就會「砰砰『的跳得很高興!『 青石年既不是純情少年,也不願做什麼君子或聖人,對於男女之情的事,絕對不會忸怩作態,總是直接、真誠地把自己的感情道出。 只可惜他的誠信度並不高,奧絲米不屑地嗔道:「鬼才信你,你這個人,見了哪個女孩都是甜嘴滑舌的,我才不理你呢,哼!『 說罷,她匆匆地趕上了游雨蘭,與其同往她們的休息之營。 傑克西陰笑著探過頭,向發呆的青石年說道:「哈哈,小子,看來你已經看定這女娃了,那麼,另一個就留給我囉!『 青石年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就憑你,省點吧!別臭美了,游法師是聖人神女,可不是你這種混蛋能配得上的,再說……你不是一直在追我妹妹嗎?唉,我妹她……『提起青木年,青石年便歎聲連連。 傑克西詫異道:「怎麼了?你們不是在尋捕木年小妹嗎?有捉到她了嗎?『 「唉……『 青石年長歎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們整頓營地後,請馬上到我的軍營裡商議,稍後見!『他不再理會傑克西,獨自搖著頭,往主帥之營走去。 傑克西與兩位生靈法師也不多作休息,吃過幾口乾糧、喝了點水,便趕去集會了。 雖然,天靈宗師通過觀望星象天文所預測的先兆十分準確,但也不能精確地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們也想盡快搞清楚,遠行大雪山的這一方戰士有何異況? 青石年詳細地向眾人闡述了在大雪山激戰中,青木年與白水來墜崖、大石頭製造雪崩這兩件不幸的悲情之事,並說明大石頭已經被捕回營地,正等待著兩位生靈法師為他解除魔性。 他將這些全部說完後,傑克西與奧絲米都聽呆了,游雨蘭則臉色發白,呆坐了一會兒,竟然就昏厥了過去,連一點兒聲音也沒發出。 眾人非常緊張,奧絲米立即為她施放治療魔咒。 游雨蘭很快地便甦醒了,眼睛沒睜開,眼淚便已溢出。 她坐起來以後也不說話,一直就在流淚,眾人擔心她傷心過度使身體受損,便讓奧絲米扶她回營休息。 次日一大早,游雨蘭竟與奧絲米來到主帥軍營,要求前去大雪山,青石年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願,馬上集合將士們準備出發。 霜飛燕與希蕾兒一知道要去大雪山,便立刻同時出現了,她們不會放過每一次參與搜索行動的機會。 游雨蘭這才看到她們憔悴、憂鬱的模樣,而她們也看到了游雨蘭紅腫的雙目,三個人相視無言,默默地在雪山之道一同走著。 落基巨人們並沒有與他們同行,因為他們已經把白水來墜崖附近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研究過了,根本沒有下崖之路,所以他們把搜索的範圍擴大,延伸到方圓百里的雪山地帶,他們分成了十小隊散開找尋。 如今已經過了十天,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落基人,開始心灰意冷了。這件事一直困惑著青石年,因為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使落基人轉向北方的戰線,而不是待在原地不前進。 在路上,奧絲米悄悄地告訴青石年:「昨晚游雨蘭一夜未眠,先是不停地哭,到後來卻一聲不吭地坐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或許她能想到什麼好辦法呢?『 青石年也渴望如此,他輕聲回應道:「希望如此,游法師精通生靈魔法,對生命的感應力非同凡響,如果我妹妹和白神使還活著,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第三座雪山是當日激戰之地,因為雪崩,其山道大部分都已經被堵塞,還能站人的山道離白水來出事之地,足足有半里之遙。 游雨蘭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崖邊,喃喃地念著咒語。 從她身上散發出了一種柔和如霧的淡黃色光芒,朝著深淵探射而下,眾人不敢多加打擾,便退到一邊靜觀其果。 霜飛燕與希蕾兒也瞭解游雨蘭的能力,看到她的出現,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都期盼無比地向她望去。 而青石年則是利用這段空閒時間,向傑克西詢問北路的戰況,卻聽見傑克西唉聲歎氣地說道:「國王的大軍確實已經到達了阿隆哥長城,可是情況並不樂觀,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已經連續兩次攻城失敗了,不知道現今的情況是否有變?『 「為什麼?『青石年大感詫異,十分驚奇地問道:「卡拉多國王帶領的百萬大軍,已凝聚了天輝國所有魔法力量,定能無往不克、無堅不摧,怎麼可能會這樣?『 傑克西聳聳肩,攤開了雙手,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啊,因為死靈大軍也將全部的力量都集結在一起了,什麼黑暗騎士、吸血怪、惡靈軍團、地獄軍團一呼嚕全跑出來了,不但擋住了我們的進攻,偶爾還發起猛烈的反擊,若不是有魔法力量的保護,天輝軍可就死傷慘重了……『 「什麼?『青石年激動地抓著傑克西的雙肩,大叫道:「你剛才是不是說,地獄軍團也在守城?『 傑克西愕然道:「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青石年忍不住朝著傑克西的腦袋敲了一下,罵道:「你這傻瓜,難道你不知道,白神使與地獄軍團之首,在喜特拉邊境比武定戰約的事嗎?地獄軍團它們輸了,原本該離開人界、回去地獄,怎麼會又跑出來抵抗人類了?『 傑克西摸著腦袋,甚是冤屈地說道:「雖然我以前沒見過地獄軍團,那是聽國王與眾將士所說的,他們還說,那些混帳惡魔不守信用、厚顏無恥地自毀戰約,壞了白神使的一番苦心。『 青石年長歎道:「唉──早應該想到,那些惡魔如此奸詐、卑鄙,哪會那麼容易退縮,只歎白神使者過於仁慈,才會相信他們的一派胡言。『 「你們兩個吵完了沒有?別在這裡嘰嘰呱呱的吵游法師!『希蕾兒擺出了一臉惡相,向青石年兩人唬道。 青石年與傑克西同時向希蕾兒舉手敬禮、表示遵命,然後趕快後退三步,以免這位「暴躁如雷『出了名的美女法師生氣。 這時,游雨蘭身上的黃光已經消失,她緩緩地轉過身,慢慢向著下山之路走著,只見她雙目失神地望向前方,口中喃喃地重複著一句話:「沒有,什麼都沒有……『 霜飛燕與希蕾兒立即緊張地圍上前追問結果,但游雨蘭仍是那一句:「沒有,什麼都沒有……『 希蕾兒急了,把聲量放至最大地問道:「沒有,沒有,那下面有什麼啊?『 游雨蘭怔了怔,悠悠地吐了口氣,眼神終於恢復了明亮,向眾人說道:「我使盡最大的生命感應之法,至少把方圓十里內的深谷都搜索了一遍,所感受到的,都只有一片死寂的寒冷,任何生命都沒有感應到,那裡彷彿是死地,沒有生命的死地……『 眾人聽罷,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那麼說的話,掉下懸崖的兩人都已成死物,魂歸天國。 眾人自然不知道,此時的青木年與白水來,已然飄到了前方十里之外的兩山交界的谷底裡,超出了游雨蘭所能探索的範圍。 希蕾兒抓狂地尖叫道:「不可能的,白大哥是神人,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我要下去看看……『然後,便向懸崖衝過去。 幸好反應飛快的霜飛燕,一個傳送飛到了希蕾兒面前,將她撲倒,而隨後追至的青石年與傑克西,則將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希蕾兒,推拉回山道上的安全之地。 游雨蘭幽幽地歎息著,右手輕輕地放在不斷叫嚷的希蕾兒頭上,喃喃輕唱:「世事如塵,輕若浮雲,心如靜水,悠揚入夢,好好的睡一覺吧……『 她手中散過了一道亮光,希蕾兒便迅速地平靜下來,閉上眼睛沉睡過去了。 「擺平『了這個情緒激動的人,眾人都吁了口氣,把希蕾兒交還給她的女魔兵。 由於此行仍是毫無結果,眾人便匆匆下山,打算回營地後再作他想。 回到營地,一直陷入沉思中的游雨蘭,忽然向眾人說道:「請各位帶上所有戰士,聚集到落基兵的營地,我有重要的事要宣佈,拜託青將軍,拜託傑將軍,拜託霜領主!『她向三位三支部隊首領一一俯首拜禮,以示鄭重之意。 青石年等人嚇了一跳,一邊連連稱是,一邊向著游雨蘭還禮。 霜飛燕被游雨蘭稱了一聲霜領主,顯得頗不自然,她走過去拉著游雨蘭的手問道:「游姐姐,怎麼突然這麼認真了?要宣佈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嗎?『 游雨蘭微笑地點點頭,說道:「是的,非常重要!我現在想通了,我不能只沉浸在傷痛中,我必須要為白神使做點事情!所以,也請飛燕你趕快集合你們族人吧。『 霜飛燕聽到這些都是為了白水來,便收起了調皮的臉孔,跑去通知族人集合之令。 當近一萬名天輝戰士與弦影人,聲勢浩大地來到落基巨人休息的山崗下,落基人詫異地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些小人類。 他們喜好在高低不平的山坡石地上休息,因為那種地方,不但能讓他們找到一點家鄉裡那種高山、岩石相迭相映的味道,還有一定的特殊作用。 而職位最高的長老們都居於坡頂,因為這樣一有危險發生,他們就可以馬上發現、指揮眾戰士行動,而且他們位於最安全的地方,可以預防敵人的獵首行動。 雖然在這場戰爭中,從未試過被敵人攻到自己的營地,但他們仍慣於使用這一古老的隊形排陣之法。 天輝人與弦影人的隊伍在山坡底停了下來,三位首領走在隊伍前頭,沒有白神使者的帶領,他們不敢亂闖神兵們的營地,只在下方仰望著山坡頂的幾位落基長老。 而希蕾兒則帶著兩百位女魔兵,零零星星地站在遠離大軍的空地上,顯得格外的不合群,可是在落基人的眼裡,她們卻是比眼前這些千軍萬馬還要可怕的軍隊。 少了白水來,言語不通,落基人與天輝人恍若成了陌路人,除了大眼瞪小眼外,並無任何人發言,場面顯得有點尷尬。 這時,游雨蘭從人群中走出,獨自走向了落基人的營地之巔,眾人的目光立時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這位美艷絕色的天輝女子,不但把普通人類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連落基巨人也看得目不轉睛,她這種並不屬於人間所有、只有天界才存在的美,是無分邊境和國界的,甚至連小動物看到她,都會停息而望。 而落基人對這位亮麗動人的法師也甚有好感,不僅因為他們認為她是武神王的女人,而且她還數度為負傷的戰士治療,挽救過不少巨人的生命,在與地獄軍團的戰役中,她更治好了發狂的獨眼巨人。 所以,她這位小人類在落基人心中的地位,僅次於武神王白水來。 看到她走上山坡,巨人們便迅速地讓出一條通道,幾位落基長老與第一勇士哈利意格也站了起來,予以相迎。 游雨蘭凝望著哈利意格,向其發出了精神意念的聲音:「落基族的第一勇士啊,請你幫助我,我需要站在最高之處,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我。 「我想向人們傾吐我的心聲,我以神之名起誓,我要說的話,是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白神使──你們的武神王所說的,請你幫助我!『 哈利意格大吃一驚,詫異無比地看著嘴巴沒動過半下的游雨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他馬上扭頭問旁邊的落基長老:「你們有聽到這位天輝法師的話嗎?『 長老們驚愕地應道:「沒有,怎麼了?『 「我,我……『哈利意格正想著該如何解釋,大腦中卻又聽到了游雨蘭的聲音:「哈利意格勇士,那是我以心靈之音跟你通話,只有你能聽見我的聲音,白神者……武神王經常跟我說,你是落基族人中與他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求你幫助我,讓我坐到你的肩上,讓所有人都看到我!『 聽到游雨蘭說武神王白水來當他是最好的朋友,哈利意格直感熱血上升,心想既然這位天輝法師所做的事是為了武神王,那他還要猶豫什麼呢? 他馬上蹲下,將游雨蘭托到肩膀上,這一個舉動使得在場的全部人都驚訝無比,因為人們並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游雨蘭就是需要這個效果,她不但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而且還要將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利用人類這一剎那的好奇心,游雨蘭馬上念動咒詞,雙手在空中不停地划動。 聽到這咒語之聲,在坡下觀望的另一名生靈法師奧絲米不禁愕然起來,她喃喃自語地說道:「師姐在做什麼?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站在她旁邊的青石年奇道:「什麼不可能的事?游法師在做什麼?『 奧絲米皺起眉說道:「天堂聖言音,可以讓世間擁有生命的東西,都受到她意念的影響,專心聽她的說話,但不可能同時施法於幾萬人身上,除非……『 「除非怎樣?『青石年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所有人的精神都傾於她一人身上!但即使是那樣,要傳音到這數萬人身上,她會有危險的……『奧絲米擔憂地說著。 此時,山上的落基人群忽地爆響出了一陣驚呼,她不禁也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游雨蘭身上。 只見游雨蘭將向來都裹得嚴嚴密密的蓋頭之布解開了,將之褪到了法師袍的衣帽上,把她整個頭部清清楚楚地顯現在眾人的眼中。 那是一個渾圓、光亮的頭,沒有任何毛髮,但襯托著游雨蘭那張俊美的臉,卻毫無突兀之感,反倒有一種近乎完美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裡,游雨蘭的頭竟亮了起來,猶如艷陽初升般逐漸發光、發熱,陣陣溫暖的氣息如浪濤般,翻過了人們的身體。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所有人都被這幕奇景給迷住了,精神陷入了半迷糊的狀態中,雖然他們的思想仍然清醒,但卻非常渴望停留在這絢麗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亮光的聚集點,忽地幻化成了一個身形婀娜多姿的女人影像,然後空中傳來了一道如水、如夢、如雲、如霧的女子聲音:「光之神恩澤大地,為萬物帶來光明與生命,我們感激、感恩,願神長伴我們左右!『 這是天輝國信仰光之神最常念的頌文開頭之一,可是落基人不但全聽懂了,而且還覺得那是非常正確的,因此都不知不覺地跟隨著念了起來。 游雨蘭並不是要改變他們的信仰,而是努力地讓自己的話,在他們心中產生共鳴,這一步至關重要。 游雨蘭的意念馬上接著道:「藉著光之神的神能,我要告訴各位一件事,神為了幫助我們對抗人類的災難,為我們派出了神使者││武神王,他已經帶領我們走過了許多艱難、坎坷的道路。 「現在他不在,而我們也處於困境中,但那只是我們用疑慮、猶豫、依賴和自我否定,將事情的表面圍起了一層層牆壁,如果我們拋開這些觀念,發揮神所賜予我們的能力共同前進,就絕對沒有任何困境能夠阻撓我們! 「神在災難發生前,給我們派來了神使者,是指引我們更明確地走向未來要走的路,不是讓我們賴其生存,神並沒有遺棄我們,祂已將路擺在了我們面前,但需要我們自己的努力,需要我們的團結,需要我們的堅毅,需要我們的勇氣! 「難道失去了神使者,我們就不能繼續前進嗎?難道一個雪崩,就擋住了我們前進的步伐嗎?你們說,會不會?『 游雨蘭的話,如同電擊般在人們的心窩中跳躍著,卻又如天國神音般的悠揚動聽,讓人們清晰地理解到她話語中的意義。 人們忽然覺得心中的陰暗之霧一掃而空,一條寬闊、明亮的道路擺在了面前──相信自己,依靠自己,團結一致,才能排除萬難! 人們異口同聲響應道:「不會──『 「神與我們同在,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神的眼中,現在,我們就在神的面前見證我們的力量吧! 「如何穿過大雪山,擊敗亡靈大軍,挽救人類的命運,一切都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絕對不會讓神失望的,你們說,對不對?『 「對!『這聲音洪亮如雷,顯示出了戰士們堅定無比的決心。 游雨蘭喜上眉梢,她成功了,成功地喚起了戰士們的信心,成功地讓他們認識到戰鬥的意義! 她最後說道:「只要我們堅定地走向未來,堅持我們的信念,神一定會讓神使者回到我們的身邊,繼續領導我們的戰鬥!『 「神與我們同在!『 重複過這句聖語,游雨蘭的意念之光逐漸縮小,而覆蓋人們的光浪,也飛快地消失了,當一切回復黑暗之色時,游雨蘭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中,從哈利意格的肩上摔了下去。 「撲!『她掉落到一雙巨大的手掌中,哈利意格穩穩地將她接住了,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敬意。 在落基人的眼中,小人類的女子是非常軟弱的,但現在他面前的這位小女子,卻講出了這番堅強而偉大的話,激勵人們渡過面前的困境。 當哈利意格將游雨蘭高高舉起時,落基巨人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前胸,口中「咕咕呱呱『的叫著。 當他們認同並尊敬一個人時,就會以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誠意。 青石年長長地吁了口氣,他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為了表示對游雨蘭的支持與感激,他也高高地揚起手中的長劍,帶領著天輝戰士高聲吶喊,與巨人的呼叫聲混成一片,在大雪山的山峰間迴盪不已。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六章危機伏命懸天 落基人已經決定接受游雨蘭的建議,打通被堵塞的山道,穿越大雪山,迂迴到阿隆哥長城的大後方,幫助卡拉多國王的大軍,攻破敵人最強大的防守陣線。 而青石年等人則連夜商討,究竟是該留?還是該走? 如果說,要放棄找尋白水來與青木年,青石年實在是做不到。但他也十分贊同游雨蘭的聖言之音,應該以大局為重。 人類的災難還沒過去,他們仍需要馬不停蹄地為驅逐人類的厄運而努力。 當他正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傑克西卻提出了一個讓他驚喜無比的想法:「其實那懸崖並不是絕對不能攀下去,也許會有辦法的,我那群武鬥兵會用樹木的皮根編織一種軟梯,我想可以用來爬到懸崖底,找木年小妹和白神使。『 「你這小子,怎麼到現在才說?『青石年激動地揪著傑克西的衣領,大吼道。 傑克西用手使勁地推開青石年的臉,叫嚷道:「別激動,鎮定一點,聽我說!喂,老兄,你的口水噴到我了……『 兩人打鬧似地推推拉拉,直到希蕾兒在手中「呼!『 地燃起一個火球,他們才「唰『地分開。 青石年沒好氣地問道:「你說吧!解釋不好,我就扁你!『 傑克西整理了一下被扯得凌亂的甲衣,捏著嘴上的兩撇短鬚,悠悠地說道:「我說你是急瘋了,我那些武鬥兵所織的軟梯,是為了更安全地橫渡沼澤之地,或者用來爬一些陡峭的小山的,現在用來攀爬那麼深的懸崖,我怎麼知道行不行? 「而且,那可是萬丈深淵,要造出那麼長的軟梯,都不知道要多長的時間,我怎敢隨便提出來給你們笑話。『 青石年暴跳如雷地叫道:「那還不簡單,把軟梯加粗一點,把我的五千名劍士都調去幫忙,我相信,很快就可以造好長梯的!『 傑克西「嘿嘿『譏笑道:「我的大將軍,怎麼你的官升得越高,腦袋就越笨了,製造攀崖的長梯程序時十分複雜,還需要有良好的經驗和手藝,而且必須經過多次的測量與嘗試,才能成功地造出一條萬丈長梯。 「而爬梯的人,還一定得有優秀的攀巖功夫才行,這些能力可不是像打一架那麼簡單,你那些劍士懂嗎?『 「我……『青石年一下為之語塞,拚命擦著鼻子,卻想不出其它好辦法。 此時,站在他身旁的奧絲米開聲道:「青將軍,我覺得白神使他們墜崖已超過了十天,該可能發生的事,應該都已經發生了,尋找他們的事可以交給傑將軍去辦。 「而青將軍應該先跟落基神兵們穿越大雪山,待傑將軍找到了白神使,他們就馬上趕往阿隆哥的長城集合,這樣一來,便可以同時進行青將軍所想的兩件事了!『 青石年頗感無奈地說道:「這個方法的確是上選,但是丟下傑克西這傢伙做事,我可不放心。『 「我來監督他!『希蕾兒冷冷地說道:「這樣子,青大將軍能否放心?『 青石年馬上拍手贊同:「有希大法師在,我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傑克西聽到希蕾兒的話幾乎要舉腳稱好,他開懷地笑道:「這真是太棒了,有希法師這等美女相伴,我們一定會有更強的拚搏精神,必然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造好萬丈長梯!『 青石年知道他並不瞭解希蕾兒的可怕,於是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賠笑道:「對啊!沒錯,你要好好努力!『 其實他心裡幸災樂禍地想道:「好兄弟,自求多福吧,為了妹妹和白神使,只好「辛苦『你了!『 希蕾兒瞄了一眼擺出一副對她垂涎三尺模樣的傑克西,冷哼了一聲,道:「傑將軍,你記著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吧!『話落,便獨自離開回營休息。 次日,也就是白水來墜崖的第十二天,落基巨人們開始了搬雪、通山道的工作,傑克西也在希蕾兒的嚴酷監督下,凌晨便起來幹活,直至深夜才能休息。 即使他自己是長官,也不能偷懶片刻,稍有不從,希蕾兒便對他施以火燙、冰刺,使得傑克西叫苦連天。 他終於明白,青石年為何在知道這位美女法師做監工時,會表現得那麼高興了。他只好一邊臭罵青石年,一邊去砍樹、拔籐製造長梯。 至於被冰封的大石頭,在經過游雨蘭與奧絲米合力高歌了一曲「驅魂聖咒『後,便已經被驅除了魔性。 她們並不知道,自己所啟動的乃是上古神咒「天羅罡『,就連邪神的靈能也能驅走,何況是鬼王的魔力? 雖然大石頭的魔性已除,但記憶卻幾乎盡失,除了對哈利意格的妹妹哈利娃稍有感覺外,其它人看在他眼裡,都成了陌生人,即使是自己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但令人感覺欣慰的是,他已經不會發狂了,而且還非常聽哈利娃的話,為了讓他恢復記憶,便讓他跟隨哈利娃穿越大雪山,遠征阿隆哥長城。 大雪山上的人們不停地忙碌著,而雪谷深淵中的青木年與白水來,也正為生存而忙碌不已。 經過了十二天的休養,白水來的身體好了不少,神智也恢復了些許,但大多數的時間仍處於昏睡狀態中。 不過,這對於青木年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鼓勵與收穫。 畢竟,她可以確定,白水來已經從鬼門關走回來了,她所做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但白水來的氣息仍很虛弱,有時候想說話,卻是語不成句、細若游絲,大多時候他都是笑容與眼神和青木年交流。 在這些日子裡,青木年細心地觀察和理解白水來的一切需要,將他的吃、喝、拉、睡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心靈靠得最近的一次,在無言間,彷彿心有靈犀地懂得對方的思想。 白水來終於深有體會地感受到青木年對他的愛護關懷與濃情蜜意,而青木年也感覺到白水來對她感激與依賴,每當她出外砍柴或捕魚,白水來就會流露出眷戀不捨的眼神。 在那一瞬間,青木年感覺白水來非常的需要自己,這使她有一種快樂的滿足感。 很快地又過去了三天,他們已在雪谷中生活了半個月,青木年覺得他們的日子過得愉快而平靜,使她常暗地許願,這種日子能夠長久一點。 這一天,青木年特地哼著小時候母親教過她的歌謠走去砍樹,增添足以維持火堆永不熄滅的木柴貯存量。 大概因為她近期的心情非常輕鬆與快樂,她恢復了不少記憶,但大多都是零零碎碎、比較愉快的一些趣事,譬如母親教自己唱的歌、爸爸第一次教自己舞劍、第一次品嚐白水來煮的菜餚等等,其實那些事雖然都是瑣碎的小事,但她仍深刻地留在心中。 至於她所在的國家、軍隊和自己的身份、名字等,倒也都記起來了,可惜過往認識的人,除了父母,她還是只記得白水來一個。 這也不能怪她,在她被鬼王擄走以前,她的心海充滿了對白水來的思念,別的人想得並不多,現在記憶重生,最思念的東西便先想起來了。 砍夠了樹枝後,青木年正準備回山洞,忽地看到靠近兩座雪山交界的一片密集的樹叢「索索『動了起來。 來到這片深谷後的半個月裡,除了魚和水,她還沒見會動的東西。 「難道是什麼動物、野獸?『她胡亂地猜想著,放下柴堆,輕輕地踱向樹叢。 離樹叢尚有數尺時,枝葉震動得更厲害了,簡直能看到一根根枝葉從裡往外被撥開,一團黑影緩緩地爬了出來。 青木年凝神屏息,當那黑影跳出樹叢的時候,她揮出的蕭玄劍尖,已經指向了黑影的頭部。 那黑影頓了一下,馬上驚呼道:「不!不要殺我!『 聽到了那是人的呼聲,青木年止住了劍的去勢,但並未撤下,藉著微弱的水光,隱約看到了那黑影確實是人││一個穿著盔甲、戰袍的男人。 青木年冷喝道:「什麼人?『 那男人也隱約看到了用劍指著他的,是一名身形嬌美的女子,不但講的是天輝語,而且也不認識他,因此心情立即放鬆了許多,他鎮定地說道:「我是天輝國的一名將軍,那你又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天輝國的將軍?『青木年努力想了一下,眼前這男子說的是天輝語,而穿的一身甲衣,也確實不像是士兵的打扮,看來他所言不假,便說道:「我是天輝國的藍石將軍,名叫青木年,因為一次災難而墜下了這個山谷。『 一聽到是藍石將軍青木年,那男子嚇得跪趴到地上,驚慌地叫道:「小人不知道大將軍在此,多有冒犯,請將軍大人恕罪!『 青木年皺了皺眉,因為在記憶中,她不太喜歡這種卑躬屈膝、懦弱怕事的人,這種人不值得亮出寶劍,她馬上收回蕭玄劍,冷酷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你會來到這個地方?從哪兒來的?『 她想到,既然這名將士會從那樹叢裡出來,就必定有離開深谷的路了,所以必須問個明白,但她心底卻又渴望不要這麼快離開雪谷,所以在話語間並不客氣。 那名將士的眼珠骨碌轉了一下,唯命是從地應答道:「小人叫紀莫卡爾,也是在無意間滑落到這深谷中的,本以為小命不保,豈料大難不死,尋找了幾天的出路,終於來到這裡,想不到遇到了將軍大人,真乃是小人的萬福。 「現在小的又冷又餓,膽夠問一下,將軍大人有沒有乾糧或果肉,可以拿一點點給小人充飢裹腹。『 因為青木年想不到天輝國有些什麼將領奇人,因此也沒有生疑,只是淡淡地說道:「走吧,遇上我,確實是你的運氣。『她說罷,便去撿拾扔到地上的柴堆。 紀莫卡爾聽到青木年這話,實是高興至極,立即趕上前叫道:「擔柴這種工作,怎需要大將軍動手呢?讓小人來吧!『 他從青木年手中搶過柴堆,恭恭敬敬地跟在青木年後頭。 他從肯地加馬東面,按著龍神鏈中的邪神之音所指示的路線潛逃,專揀叢林密佈的小路走,涉水攀山、餐風露宿,歷盡了千辛萬苦後,他沿著一條隱秘小道來到大雪山的深谷之中,追捕他的天輝戰士,根本無法找到他的蹤跡,最後都無功而返。 沿途困難重重、險境連綿,若是以往的紀莫卡爾,根本無法徒步完成這千里之行,但現在的他,已經不能與往時相提並論,他為了自己的「遠大理想『,已經變得意志堅定。 而且邪神之靈,每隔一段時間就賦予他魔能,使他的力量不斷增長,而這也是支持他的最大動力。 雖然如此,他仍然是血肉之軀,連日的勞累以及連番的人生巨變,使他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當他隨著青木年走進溫暖的洞穴,吃上幾口烘熱的魚乾後,他便打著呼嚕昏睡過去,根本沒注意洞的深處,還躺著一個人。 一個他恨不得咬上幾口的人──白水來。 紀莫卡爾這一睡便是一整天,青木年來回已經去捕過了兩次魚,看到他睡得天昏地暗的樣子,對他的警戒心便更加放鬆了。 次日,紀莫卡爾終於醒來,他伸了個大懶腰,坐起來,望著洞中跳躍不停的火堆,慢慢地回味著這段時間的經歷,想到現在已經身處大雪山,很快就能到達龍神鏈中的神音所說的西方極地,可以完成他的夢想,他不禁得意地竊笑了起來。 他這時才有閒暇環顧了一下洞內,發現四周除了火堆、柴堆,還有一堆鋪平了的樹葉,上面放著幾條烤好的魚,足見青木年細心的一面。 想著青木年高貴的氣質、嬌美的臉容、性感的身段,他心裡頓覺一陣燥熱,胡想著在離開大雪山以前,要找個機會跟這位有名的女將軍親熱一番,那定是人間極樂之事。 睡醒後,肚腹空空,紀莫卡爾爬到了放烤魚的葉片旁邊,想填一下肚子。 他的視線移動後,才駭然發現火堆後方躺著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他隨手抓了幾條魚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爬過去細看那個人的相貌。 這一看,他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全噴了出來,地上的男子,竟便是他日思夜念著要殺之為快的白水來! 而他頸上的龍神鏈,也傳來一陣心靈之語:「太好了,這是魔神使白水來,快給我殺了他!『 紀莫卡爾心想道:「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 他正想拔出腰間那把曾刺殺地靈宗師的匕首,朝白水來的心臟痛快的插上一刀。 而此時白水來沉睡著,完全不知道奪命之險,已經離他只有咫尺之遙。 洞外忽地傳來了青木年的叫聲:「喂!你在幹什麼?『 這一聲如同晴空霹靂,差點兒把紀莫卡爾嚇了一跳,但他的反應也非常敏捷,伸到腰部的手輕輕一轉,從腰帶處摸出了一條巾布,一邊把巾布貼到白水來的臉上胡亂摸磨著,一邊轉過頭,應答道:「我只是想給白神使大人擦擦汗而已。『。 其實隔著火堆的焰火,青木年也沒看清紀莫卡爾的行為,看到他笨手笨腳地給白水來亂擦,青木年沒好氣地叫道:「好了,好了,不用勞煩你,到一邊去!『 「是,將軍大人!『紀莫卡爾收起巾布,順勢退回原處。 青木年「啪!『地扔下剛砍回來的柴枝,坐到白水來旁邊,一邊溫柔地給白水來抹汗,一邊問道:「你也認識白神使?『 紀莫卡爾低下頭,表現得十分恭敬地回答道:「是的,白神使是天輝國的大英雄、大偉人,小人有幸見過他幾次面。『 其實,是因為他剛才早已嚇出了一頭冷汗,卻不敢讓青木年看到。 青木年對他的恭維之詞並不感興趣,只是淡淡地說道:「認識就好,白神使和我一樣從懸崖上摔了下來,不過他受傷了,以後你要和我一起好好地侍候他,知道嗎?『 聽到青木年的話,再看看白水來一動也不動的樣子,肯定是受了非常重的傷,紀莫卡爾心中狂喜,口中唯命是從地應道:「是,小人一定謹遵將軍之命。『 青木年霍地抱起白水來,說道:「我現在去捕魚,你帶上一根火棒,跟我走!『 「是!『紀莫卡爾乖乖地從火堆撿起一根柴火,跟著青木年走向聖水河。 在路上,紀莫卡爾曾經懇求她讓他來抱白水來,但被青木年拒絕了。 那倒不是因為青木年警惕紀莫卡爾的緣故,而是她不願白神使這高貴的身軀,被那個懦弱的男人捧抱。 而且白水來日漸好轉,她相信以白水來的能力,很快就能離開這片深谷,這便代表著她與白水來親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理所當然的,她便盡可能抓緊任何可以貼近白水來的機會,紀莫卡爾自然碰不了白水來。 到了聖水河邊,紀莫卡爾也被白如乳液的河吸引住,一邊大呼小叫,一邊用手撥弄著河水,仔細觀察河水為何會發白。 而青木年也不理管他的幼稚舉動,將白水來平放在腳邊,然後舉著火把,自顧自地捕魚。 剛開始,紀莫卡爾還以為青木年會用自製的絲網來捕魚,卻想不到她竟拔出劍往水中刺,刺出了約有十劍,便捉到了七、八尾巴掌般大的清瑩通透的怪魚。 紀莫卡爾暗暗吃驚,想不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女,劍術之精已然達到了如此地步,能輕鬆地刺殺水中的魚。 他的閱歷、見聞也不算少,知道水雖然透明,卻是有形之物,要想穿過水準確地擊中游動的魚,需要極快的速度和強大的穿透力,他自認還無法達到這種劍術的境界。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青木年會成為天輝國年紀最小的藍石大將軍,除了領兵的能力外,她的劍技著實令人折服,據說劍魂大師已將她稱為劍聖。 本來他還想覷機偷襲青木年,將她制服,然後再去了結半死不活的白水來的性命,但現在看來那是不可能的。 儘管他自身的力量增強了不少,但他感覺想要躲過青木年任何一劍,都是力不從心的事,所以要殺白水來,就必須等青木年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再干。 紀莫卡爾心裡盤算:「青木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劈柴,到時候再下手!『 可是事與願違,第二天紀莫卡爾看到燒火的木柴所剩無幾己,正期待青木年離開,卻聽到青木年向他發出了一道命令:「紀莫卡爾,去劈一些柴枝回來,燒火的柴已經沒有多少了。『 紀莫卡爾打了個突兀,眼珠一轉,攤開手叫道:「小人也很想聽令,但我掉落山崖的時候,佩劍已丟失了,現在兩手空空,怎麼劈柴呢?請將軍大人把寶劍賜給小人,一定能很快辦妥此事!『 他心裡估計,青木年若真是劍聖的話,一定愛劍如命,不會把劍交給他,然後就會自己去。 豈料青木年冷冷地說道:「雖然紀將軍的佩劍確已不在,但紀將軍腰帶左側暗藏的匕首,也定是把上好的利刃,我想用來劈劈柴,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紀莫卡爾大驚失色,以為那天他想拔匕首刺殺白水來的事被青木年識破了,立即跪到地上哀叫道:「請大將軍恕罪,小人不是故意的……『 青木年不耐煩地擺手,叫道:「起來!起來!藏起自己心愛的貼身兵器,又不是什麼罪,若不是你在河邊玩水時,連匕首的柄翻都了出來,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這件後備,去吧!至少給我劈夠三、四天用的柴再回來。『 紀莫卡爾聽到青木年所說的是另外一件事,立即高興地暗擦了一把汗,腦袋像雞啄米似的在地上叩了幾下,大喊道:「感謝大將軍的寬恕之恩,小人這就去辦事。『 他說罷,馬上連爬帶走地奔出了山洞。 青木年不屑地「哼!『了一聲,靜聽紀莫卡爾走遠了,便取來兩條最新鮮的烤魚,放在嘴裡咀嚼了幾下,再俯身嘴對嘴地餵給白水來食用。 紀莫卡爾的出現,使她不敢在其面前做出這種親熱的舉動,所以便以劈柴為由,將紀莫卡爾支開,好讓她擁有多一點與白水來獨處的空間。 紀莫卡爾離開山洞後,一口氣跑到那天與青木年初遇的樹叢之地,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心裡咕嚕罵著青木年所擺的將軍架子,罵了一會兒,又埋怨起白水來的不是,一想到白水來這令他生厭的傢伙,身邊竟總有美女相伴,他就越想越恨,抽出匕首在樹叢中亂砍、亂劈,藉以發洩心中的怒憤。 他瘋了好一陣,心情慢慢地平穩下來,又開始思索該如何創造機會殺死白水來的問題。 這時,龍神鏈中的神音對他說道:「其實,要讓青木年離開白水來的身邊,並不難!『 紀莫卡爾大喜道:「真的,神啊,請快告訴我該怎麼做?『 龍神鏈之神音說道:「找一隻掘地蟲,快!『 紀莫卡爾欣然照辦,他拚命耙開了地上的積雪,在泥地上努力翻找,好不容易捉到了一隻只有小指頭般大的掘地甲蟲。 他將甲蟲捏到龍神鏈前面,問道:「找到了,然後怎麼樣?『 龍神鏈之神音說道:「用另一隻手在第二、第五顆龍牙上各敲一次。『 「叮!叮──『紀莫卡爾用手指擊打龍牙,發出了兩下清脆的響聲,只見掘地甲蟲不停搖晃著的爪子忽然不動了,然後在他手中飛快地漲大。 甲蟲醜陋的嘴臉,變得越來越清晰,紀莫卡爾嚇了一跳,右手如被電擊一般,將甲蟲扔到了地上。 那掘地甲蟲仍在長,一直長到豬一般大小,然後飛快地向著黑漆漆的樹叢密林地爬去。過了一會兒,樹叢之地卻傳來了一陣陣嘩啦啦的響聲。 紀莫卡爾的心裡直嘀咕古怪,卻又不敢走進樹叢視察詳細情況。耳邊又響起龍之神音的話:「那甲蟲會掘出一個大坑等著獵物的到來,至於獵物是什麼?你應該知道了吧?『 紀莫卡爾一點即明,心裡「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雪谷雖然寒冷,燃亮著火焰的山洞卻溫暖宜人,再加上青木年軟玉溫香、投懷送抱,白水來在迷迷糊糊間嚥下了幾口魚後,神智逐漸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望著吻著自己嘴唇的少女,既感到不好意思,卻又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只可惜,他現在除了大腦的思想可以活動以外,全身都失去了知覺。 他記得自己被青木年刺中心窩後摔落懸崖,在那一剎間,全身的異能都匯聚於胸部的傷口處,以抵禦外來的傷害,而在撞到聖水河以前,他已經暈了過去,當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這個山洞裡,承受著青木年全心全意的愛護和關懷。 經過了這段日子的親密接觸,他再笨也終於感受到,青木年對自己那番深切的愛意,他也感動不已,直呼上天對自己太好了,連這位大將軍都對他如此深情。 他醒來後,睜大的雙目,平靜地盯著青木年的臉,帶著一種欣賞美景的心情去觀賞這位美女戰士。 青木年也發現了他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四處掃視著,她臉上微紅、綿綿細語地說道:「白大哥,如果你現在可以陪我說說話、聊聊天,那該是多好的事……『 白水來的喉嚨動了起來,想說話,但卻只是發出了輕微的「咕咕咯咯『的嗓音。 青木年輕輕捂著他的嘴巴,幽幽地說道:「都是我多嘴,等白大哥身體好了,還多的是機會呢!我又何必急在一時。『 白水來的雙眼露出了笑意,他想說:「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永遠留在你身邊陪你說話。『只可惜,他的這份心思青木年未能體會,只是忙著用布帕為白水來擦汗。 忽然,洞外傳來了紀莫卡爾驚恐的叫聲:「青將軍,大事不好,慘了,慘了……『然後他便「呼『地衝進了山洞。 青木年皺了皺眉,頗感厭煩地轉過頭望向紀莫卡爾,卻見他全身沾滿泥巴,身上有多處被擦傷,看來確實有意外發生,便馬上站起來,問道:「別慌,發生什麼事?『 紀莫卡爾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 到那天我鑽出來的樹林裡劈柴,突然看到有東西在動,當……當我走過去一看,原來……原來……『 說到這裡,他露出了懼怕的神色,吁了口氣,才接著道:「是一條大蟒蛇!『 「大蟒蛇?『 青木年驚愕地說道:「這怎可能,蛇怕凍,不可能出現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裡。『 紀莫卡爾一拍手叫道:「就是啊,我也這麼想,感覺非常奇怪,但又確實看到了它出現,我心想,那一定是非同凡響的蛇,如果捉來吃了一定是上等補品。 「我一時貪念生起,便去捉那條蟒蛇,豈料那條蛇異常凶悍,和它纏鬥了幾回都捉不住它,還被它打成這樣。『 他指了指身上斑斑點點的傷口,繼續說道:「幸好我努力搏鬥,拚命回來給將軍你報信,我想如果把那條蛇烤了給白神使吃,補一補身子,白神使一定能康復得更快!『 青木年冷「哼『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別拿白神使作借口!『 紀莫卡爾尷尬地笑了笑,躬身彎腰說道:「真不好意思,給將軍大人你看透了,是小人不對,只是我不敢再去劈柴了,怕被那條大蛇對我報復。『 青木年吐了口氣,不屑地說道:「真是沒用,什麼妖魔、猛獸我沒見過,我倒想看看是什麼蛇如此厲害,走!『 她揮揮手,示意紀莫卡爾帶路,紀莫卡爾則戰戰兢兢地又走出了山洞。 當紀莫卡爾走進山洞的時候,藉著火光,白水來已將他看了個一清二楚││那正是被天輝國通緝的、心靈宗師臨死前千叮萬囑要捉回來的、準備墮入魔道的逃亡者。 白水來奮力呼喊著青木年,想問個明白,他為何會在這裡?他還想告訴青木年,要馬上捉住這位可能已經轉向了邪惡的戰士。 可是,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啞巴,無力地望著青木年與紀莫卡爾的背影,消失在洞外的黑暗世界中。 只消半刻時間,青木年便來到了黑壓壓的樹叢前方,紀莫卡爾指著樹叢深處一片漆黑的地方,顫抖著說道:「它……它就在那裡!『 青木年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果然在那片樹叢之中,傳來了輕微的動物爬行的聲音,她將蕭玄劍握於手中,平穩地一步一步向著那地方靠過去。 而紀莫卡爾則渾身打著哆嗦跟在她後頭,他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現在確實感到異常的緊張、興奮。 當青木年撥開兩、三叢灌木,走到發出聲響的樹林之地,睜大眼睛搜尋著紀莫卡爾所說的大蛇蹤影,但那裡漆黑如墨,什麼也看不清。 紀莫卡爾忽地大叫道:「在前面的那棵樹下!『青木年很自然地順著他手指之處,望了過去。 就在青木年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時候,紀莫卡爾猛地撞了過來,令她失衡地向前跌去。 她正想怒罵紀莫卡爾發什麼神經,卻發現這一跌,竟然了無止境,一直往下掉,似乎正往一個無底的深洞掉下去。 「啊──『青木年失聲慘叫,而紀莫卡爾則是站在坑邊,露出了詭異、得意的微笑……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七章風雨盡現晴天 紀莫卡爾得手以後,坐倒在地上喘著大氣,前方大坑內已傳來了青木年的落地之聲,然後一陣「嘶嘶沙沙『的響聲,向著青木年所在之處靠近,他知道那是變大的掘地甲蟲,去捕食掉進陷阱的獵物所發出來的聲音。 這個坑其實也不深,紀莫卡爾知道青木年一定能爬上來。 但那只掘地甲蟲看起來非常兇猛,這位女將軍再厲害,也應該會被纏上一段時間,而在這段空檔中,他就要行動了! 他丟下一句:「大將軍你慢慢玩吧,我待會兒再來看你!『然後便興奮地向山洞方向跑去。 那片樹林離山洞約有兩、三里路,他大概過於激動,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再次回到了山洞前。 還沒進去,他便掏出了匕首,準備一看到白水來,就馬上刺穿他的咽喉。 白水來一直盯著山洞之口,希望能看到青木年安全而歸的身影,可是,他卻看到了手持小刀、兇惡陰沉的紀莫卡爾,他的心開始滴血,他認為青木年已遇害了。 當紀莫卡爾的臉靠近的時候,白水來用憤怒無比的眼神,凝視著他。 紀莫卡爾本來還意氣風發,當接觸到白水來的目光時,他感到心神如同被鐵錘敲打了一下,呼吸似乎驟然中止,使他脫力地跪到了地上,就連匕首都差點兒丟掉了。 白水來與紀莫卡爾同時吃了一驚,兩人都想不到這眼神具有這等攻擊力。 白水來轉念一想,自己的精神修為早已非比尋常,身體雖然不能動,或許用精神力可以攻擊對方的精神意志。 紀莫卡爾站起來的時候,再也不敢望向白水來的眼睛,於是低下頭盯著他的胸口,只要在那裡插上一刀,相信也會同樣的致命。 可是,他向前移動了兩步,那股無形的力量又一次襲擊他大腦的神經,這次他踉蹌著連退三步坐倒地上,幾近窒息。 龍神鏈之音又響了起來:「我來幫你,快把精神集中在龍神鏈上面,然後大叫一聲,並彈打第三顆龍牙。『 紀莫卡爾喘過一口氣,按照龍神鏈之靈的話放聲大吼,當他敲擊第三顆龍牙時,那吼聲瞬間變大,並在洞中不停地迴響。 紀莫卡爾可以感覺到有無數聲響的存在,而且那些響聲全往白水來身上灌,所以他一點也不難受,而白水來則露出了痛苦萬分的表情,看來,他已經不能再用精神力來攻擊自己了。 紀莫卡爾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舉起匕首,緩步地走向白水來,他不敢太貿然前進,只求穩穩當當地給他刺上一刀,然後再慢慢地凌辱他。 當他的匕首高高舉起,並準備落下的時候,洞中傳來了一陣破空之聲,他的左肩「啪!『地被一個硬物擊中,登時站立不穩,幾欲跌倒。 紀莫卡爾還未站定,後面便傳來了青木年怒不可遏的嬌喝聲:「紀莫卡爾你這個惡賊,將我推進怪物的坑穴,現在又來刺殺白神使!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紀莫卡爾被突然出現的青木年嚇丟了魂,一下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怎也想不到,青木年能這麼神速地解決掉巨大的掘地甲蟲,還這麼快便趕了回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他並不知道青木年也曾經加入魔道,被鬼王灌注了邪惡的鬼力。 雖然鬼王操縱她的意識被驅走,鬼力卻仍然存在,加上她自身的戰鬥力量,一隻甲蟲怪和一個只有十多尺深的坑,根本就留不住她的腳步。 看到紀莫卡爾半天不答話,青木年越看他越生厭,大叫道:「既然你不解釋,我現在就殺了你!『只見蕭玄劍的銀光閃動,如電擊般向著紀莫卡爾刺去。 在這生死關頭,紀莫卡爾靈機一動,飛快地俯下身,用匕首抵著白水來的脖子,大吼道:「給我站住!不然我殺了他!『 青木年大驚失色,驚呼道:「不要──『她立即止住劍式,一動也不敢動。 看到青木年如此緊張,紀莫卡爾心中更清楚白水來的利用價值了,他緩緩地說道:「退後,退到洞口!『 青木年知道,這個陰險之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不敢有違他半分意願,於是迅速地退開,口中恨恨地說道:「你這無恥之徒,如果白神使掉了一根頭髮,我就將你砍成十八段!『 「嘿嘿!『 紀莫卡爾有了皇牌在手,頓時鎮定起來,獰笑道:「我不但無恥,還很瘋狂呢,你若肯乖乖地聽我的話,我或許就會放了這個廢人,不然的話……我即使死了,也要他陪命!他是神使者,我是爛命一條,划算不划算,你自己看著辦囉。『 青木年怒憤地罵道:「你這個畜生,你就乖乖地放了白神使,不然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但紀莫卡爾卻無懼青木年的威脅,他腦筋飛快地轉動著,思忖著該如何脫身,還有殺死白水來的方法,但前提是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洞中的氣氛深重如鉛,雙方都靜默起來,各有所思,只有燃燒中的柴火,毫無影響地「劈哩啪啦『跳動著。 在艷紅的火光映照下,只穿著單薄、貼身衣衫的青木年,曲線玲瓏的身段被一覽無遺,紀莫卡爾望著她那高聳的胸部、堅實平坦的小腹、修長的大腿,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陣燥熱之意。 他舔了一下發乾的雙唇,慢慢地說道:「把你的劍扔到地上,然後脫下你的衣服!『 前面的話青木年照辦了,但後面那句話卻把她嚇了一跳。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要挾白水來的惡徒,看到他的雙目噴火似地在自己身上的敏感之處游移,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失聲叫道:「你……不行!『雙手自然反應地捂著胸部,雙腿也收緊地夾了起來。 這種女人天生的羞怯舉動,更勾起了紀莫卡爾最原始的男性慾望,他嘶啞地吼道:「脫,快脫!『他加大了匕首上的力度,使白水來的脖子滲出了縷縷的血絲。 「不要刺,我脫!『青木年幾欲落淚,她一生何曾受此屈辱,但為保住白水來的性命,她願意捨棄自己的尊嚴。 她將手緩慢地伸向肩上固定衣衫的結繩,在這一剎那,她感覺雙手如有千斤之重,在記憶中,她的胴體未曾給任何男子看到過,此刻竟要在這個猥瑣、卑劣的男人面前展示,令她感覺到生不如死。 她暗下決心,只要救出白水來,將來再遇到這個惡賊,一定要將他剝皮抽筋! 就在肩繩之結將要解開時,白水來的懷內「骨碌骨碌『地滾出了一顆石珠,撞向了紀莫卡爾握著匕首的手。 這正是青木年曾搜索到的淡灰色的石珠,它的出現並未引起紀莫卡爾的注意,他兩顆眼珠正萬分期待著青木年準備袒露的艷麗春色。 當石珠碰到紀莫卡爾的手背時,閃電般綻放出了萬道光芒,一瞬間變得如燃燒的火炭般熾熱。 「啊──『 紀莫卡爾慘叫了一聲,右手在劇痛下,自然張開並縮了回來,匕首隨之落地。 這個突變得令青木年愣住了,解繩結的手也停了下來。 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她完全出於一種自然反應地俯下身、拾劍、向前衝、揮劍,其速度達到她平生之最,蕭玄劍如同一道閃電般,刺中了紀莫卡爾剛撿起匕首的右臂。 蕭玄劍以鋒利見長,入肉無聲,只見輕微的「卡嚓『 骨折聲,紀莫卡爾整條右臂便脫體飛出,鮮血噴灑了青木年一身。 紀莫卡爾狂叫一聲,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裡,他的求生之力猛然爆發,左手抄到白水來的腦後奮力一推,將白水來撞向了青木年。 利用青木年扶住白水來的空隙之時,他衝到火堆旁,舉起腳,將柴火往青木年身上踢。 為避免柴火燒到白水來,青木年一邊托著他,一邊揮劍抵擋。 火堆一踢即散,再無其它東西能擋住青木年的反擊,紀莫卡爾知道,這位劍聖的行走速度遠遠在他之上,即使她現在受阻,相信很快就能追上他。 死亡隨時降臨的恐懼,並未嚇愣紀莫卡爾,他的求生慾望令他的頭腦運轉至極速,他馬上想到了先前對付白水來精神之力的方法,立即大吼一聲,用剩下的左手,使勁地彈擊龍神鏈的第三顆龍牙。 剛放下白水來、準備去教訓紀莫卡爾的青木年,猛地聽見「嗚嘩……『的一聲巨響,使她頭痛欲裂,全身乏力,搖搖欲墜。 而紀莫卡爾不敢久留,趁此時機抱頭鼠竄,迅速地消失在洞外的黑暗中。 紀莫卡爾一口氣衝到了聖水河邊,看到發白的河水,才曉得要收住腳步,結果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差點兒撲到河中。 這一摔,衝勢總算化去,但他的懷裡卻飛出了一樣東西,「撲通『一聲掉進了河中。 他記起那是心靈宗師用過的神器「翡冷雪『,但現在保命要緊,再顧不得去撈這神器了,馬上爬起來,往下遊方向狂奔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青木年才脫離了魔音的滋擾,她估計現在是追不上紀莫卡爾的,但那惡徒失去了右臂又重傷在身,一定逃不遠,所以她先將凌散的柴火重新集結成堆,以免火源消失。 又為了不讓白水來再次受到傷害,青木年乾脆將他背到身後,舉著火把追蹤紀莫卡爾的蹤跡。而紀莫卡爾斷臂所流出的血滴,就是最好的追尋線索。 青木年沿著血跡一直走,穿過了雪山相交的樹林地帶。走了約有四、五里路,血跡拐進了一片佈滿荊棘籐木的狹窄小路中。 青木年越走越奇怪,紀莫卡爾斷了右臂,竟然還能走這麼長的路,而且也沒有停頓半刻,再加上他在山洞中發出了那一下詭異、可怕的吼聲,絕不是常人能擁有的能力。 這傢伙到底是何方妖孽?青木年想著想著,忽然看到路已到盡頭了。 她詫異萬分,這小路並沒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兩旁是筆直的山壁,幾乎在路頭便能看到路尾的景物,路尾也是一片光滑的峭壁,而血的痕跡來到了這裡,便消失了。 青木年用劍擊打著盡頭的山壁,「當當『作響,確實是真材實料的岩石,紀莫卡爾若不是從空氣中消失,就是穿進了這面山壁中。 青木年百思不解,找了一會兒,想到白水來被折騰了這麼久,也該肚子餓了,便背著白水來返回山洞。 回到洞中,青木年小心翼翼地將白水來放下,卻發現他正雙目圓睜地望著自己,眼眶發紅,似乎想哭的樣子。 她馬上感應到,這是白水來對自己不惜犧牲一切救護他的恩德,感動過度所造成的。 她笑了笑,說道:「白大哥別這樣,只要你沒事,我就開心了,我開心,你也應該笑嘛。『 聽到了這話,白水來的眼神果真便帶上了笑意。 笑了一下,他的眼光忽地轉向青木年胸前,瞪了好一會兒,又面頰發紅地閉上了眼睛。 青木年詫異地望了望自己的前胸,駭然看到左胸的衣襟已經掉落,露出了半邊酥胸,她尖叫了一聲,馬上抱住胸部,嗔聲道:「白大哥,你這個大壞蛋、大色鬼,看到我的衣服掉了,也不告訴我……『 話一出,她想到白水來確實講不了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記得這衣服在進洞前都安然無事,想到那上面的衣結其實已被解開了一半,定是在放下白水來的時候被扯下來的。 青木年綁好衣結後,發現白水來的雙眼正充滿歉意地望著自己,她知道一定是剛才慌亂間所說的話讓他誤會了,其實她毫無責備之意,但白水來那個木瓜般的呆腦袋,會想成什麼就很難說了。 為了安撫白水來的心,青木年溫柔地伏在他的胸前,幽幽說道:「白大哥不要介意啦,我說笑的,其實……其實只要白大哥喜歡,我……我的身體隨時可以給你看……『 說到後面,青木年的臉已經紅得像發燒似的,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跑出這種話來,似乎是被灌上了迷魂藥,但她心裡卻是一百個願意實現自己話中的承諾。 忽地,她感到白水來胸口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不等她猜想,她已感覺到白水來的右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並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髮。 青木年全身一震,不用去看,已經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白水來終於能動了! 她沒有別的反應,她喜極而泣,竟趴在白水來的胸前不停地流淚。 過了一會兒,白水來的左手也動了,他伸出雙手,使盡最大的力量緊抱著青木年。 或許是因為紀莫卡爾的出現刺激了白水來,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犧牲終於有了回報,現在可謂是風雨過後、晴天將臨,在雪谷的辛苦與努力,終於不會白費了! 青木年心亂如麻地想著,卻一動也不敢動,深怕動一下,白水來的雙手就會放開。聽著白水來已然變得強勁的心跳聲,聞著他那濃濃的男子氣息,青木年覺得世界已經化為混沌,自己完全沉醉在這個幸福的混沌中。 兩人一直保持著這個相擁的姿勢,青木年在迷迷糊糊中便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她發現自己仍躺在白水來胸前,不覺大吃一驚,擔心白水來被自己壓壞了,當摸到他的心跳如常、呼吸暢順後,她才吁了口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因為這樣一來,便已經證明白水來的身體,康復得比預料中還要神速。 這是掉下懸崖的第十八天,從這一天開始,青木年感覺她在雪谷的日子越來越幸福,因為白水來已逐漸能動、會講,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青將軍!『 青木年聽到了這句話,當時的感覺就如同一劍刺穿了她的心窩,她想不到與白水來親密地渡過了這麼多天,他仍然如此客套的稱呼自己,把他們的關係一下子又推回到從前的地方。 看到青木年臉色發青,滿臉的失望之情,白水來並不知道自己的語病,卻緊張地問道:「青將軍,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知道你這些日子照顧我很辛苦,你過來睡一會兒好嗎?『 自從白水來會動以後,青木年便每天躺在他旁邊,讓他抱著自己睡,而這也已經成習慣。 現在聽他這麼說,青木年不由得心中一熱,但聽到他仍堅持喊自己將軍,也只能幽怨地把頭偏到了一邊,喃喃道:「將軍,將軍,這個呆瓜難道就不會用其它的稱呼來叫我嗎?『 而青木年的自言自語,卻被白水來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抓抓頭說道:「啊,我是很笨的啦,不過我一直都叫你青將軍,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叫你啊?『 青木年臉上微紅,輕嗔道:「你都可以叫希蕾兒的名字,為什麼就不可以那樣叫我?『她一直對白水來稱呼那個魔女為「蕾兒『感到耿耿於懷,現在藉機引爆而出。 白水來哈哈笑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那我以後就叫你木年,對不對?青將軍?『 青木年被他的話氣得哭笑不得,轉過來舉起粉拳往他的胸口打去,已能坐起來的白水來,一動也不動地挨了她好幾拳,等她打完才伸出雙手抱著她,說道:「打完了,累了吧,來,睡一會兒。『 這下子,青木年什麼氣都消了,乖乖地被他抱入了懷內。 兩人深情相望,已經享受過許多次熱吻之樂的白水來,把嘴重重地壓到青木年嬌艷欲滴的紅唇上。 此刻的這個吻,再也不是什麼餵食、餵水了,而是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的解欲行為。 青木年為白水來所做的一切,他自醒來後皆歷歷在目,加上這些日子來的親熱相處,在白水來的心中,早就把青木年當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想再與她分開。 在紀莫卡爾要用他來要挾青木年的時候,他難過、憤怒、瘋狂,精神力極度集中地想打開紀莫卡爾的手,結果龍眼石似乎感應到了他的呼喚,從懷中滾了出來大展神威。 當然,青木年也問過那顆發光神石的事,而白水來只是很平淡地告訴她,那是一件防身寶物,有救命之用,並未說是龍神寶器之一。 這是遵從光之神的叮囑,越少人知道龍神之器在他的身上,那他、光之神與龍神之器就會越安全。 自從龍眼石發過一次光後,又變回了晶瑩的白玉之色,緩緩地給白水來灌輸能量,藉由它的幫助,白水來感覺那幾乎全部消失的異能,又逐漸地在體內滋生,猶如一棵大樹枯萎後,又重新生枝、發芽。 對此,白水來也十分奇怪,在紀莫卡爾激起他的鬥志以前,他完全感覺不到龍眼石的存在,彷彿龍眼石的力量也隨著他的生死意念而起伏。 看來,紀莫卡爾這次的出現,為他帶來的是先禍後福,享用無窮。 在這幾天裡,青木年覺得這片冰雪世界便是天堂,但幸福到了極點後,也意味著幸福的時光將要結束,這種心情算是樂極而憂。 她既想白水來快點好起來,又希望能在這雪谷中生活多一點光陰,心中著實矛盾重重。 到了第二十天,白水來已能緩步而行,和她出雙入對地劈柴、捕魚,以及尋找紀莫卡爾的行蹤。 但紀莫卡爾像是從空氣中化成水霧升上了天空,雪谷再沒有出現過他的蹤影。 就在白水來能走動的第三天,他們在上遊方向的河岸邊,發現了一個暗紫色的人形之物,當他們發現這人形之物擁有呼吸的時候,幾乎嚇壞了。 因為這活著的物體根本不像人,不僅頭上長著一隻長而彎的尖角,雙手、雙腳也各有一隻,身上皮膚則長滿了一道道的皺紋,臉相既猙獰又兇惡,十足的妖怪魔鬼。 想到魔鬼,白水來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叫道:「它是大惡魔阿卡思,我的天啊!快救它!『 青木年感到萬分詫異,白水來既稱那人形之物是大惡魔,又為何要救它呢? 但她想到,白水來既然能說出這魔鬼之名,證明他們相識,白水來要救它必定有箇中之理。 於是她不再多疑,馬上把這個大惡魔拖回了山洞中。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八章再遇惡魔之首 大惡魔阿卡思全身僵硬,皮膚由原來的暗紅色變成了暗紫色,這是在極冷的氣溫下才會有如此的變化。 白水來曾經在喜特拉國的風靡神殿一役中,見到過被凍死的惡魔,便是這種顏色,並且那一戰讓他瞭解到,地獄軍團的魔怪們都是怕冷的。 阿卡思頭上的角掉了一個,肚子上還有一個被穿透的小孔,顯然是被尖銳之物所貫穿的,再加上這雪谷的低溫,應該足以讓它致命。 可是這大惡魔的生命力極度頑強,心臟的跳動與呼吸依然存在,似乎只是在熟睡一般。 白水來也不去想,它是因為什麼緣故出現在此地,連忙取出了龍眼石,心裡聚精會神地懇求道:「龍眼石啊,龍眼石,請救一救我這位朋友吧!它需要你的幫助,好嗎?『 龍眼石以一種特有的方式,響應了白水來,那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交流。 當龍眼石將回復傳達出來以後,彷彿已直接存在於白水來的意識深層,讓白水來非常清晰地明白它的意願:「救它可以,但無論發生什麼事,龍眼石都不能離開你的手。『 這是白水來感應到的答案,他非常高興,馬上把龍眼石放於大惡魔阿卡思的胸口上,手掌攤開,讓龍眼石的另一面貼著它。 雖然他沒有說要幹什麼,與他心意相通的青木年已然明白,他要用這寶物挽救垂危的魔鬼,為了不干擾他,青木年坐到了洞口處,充當他們的守護者。 在龍眼石貼緊了大惡魔阿卡思後,便為之緩緩釋放出熾熱的能量,白水來感覺自己體內的異能,竟也被龍眼石之能所帶動,全往阿卡思的身上灌去,只消片刻,他就感到全身虛脫無力,能量盡失。 他大吃一驚,但想到龍眼石提到過,無論怎樣都不能鬆開手,便咬緊牙挺了下去,他的身形搖搖晃晃,連腦袋也低垂了下去,怎麼也抬不起來。 正當白水來感到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他發現龍眼石又逐漸地把能量帶回來了,當中還夾雜著異能,與另一股非常特別的微弱能量。 當這三道能量在體內流過了一遍後,白水來立即感覺全神的經脈暢通、舒爽,剛才一切不適,頓時化為無形。 可是這三道能量很快地又從龍眼石的接觸之處,流向了阿卡思的體內;過了一陣子,又重新回到了白水來的身上。 如此反覆不息,彷彿旋圈般地在他們身上流來流去,週而復始似乎又永無止境。 足足過了有兩、三個時辰後,白水來發現第三道奇特的能量變得越來越強大,而三道能量離開他的時候,他的虛脫感已然消失,他隱約感到這是因為每一次能量流過全身後,都會殘留些許的能量,久而久之,這些留在他體內的能量,已經足夠讓他體力充沛了。 白水來全心注意著能量交替的感覺,並不知道他與阿卡思惡魔已然籠罩在一團濃厚的白霧之中,當白霧瀰漫到火堆上的時候,便「滋滋『地化成輕霧,使得山洞成了脹熱的蒸氣密室,連青木年都感到呼吸困難地移到洞外去。 她非常擔憂白水來的狀況,不斷伸頭探望,但洞裡一片迷霧,什麼都看不清。 她越想越不放心,裡面如此的景況,哪裡還能喘氣? 她決心要與白水來同甘共苦、危難同受,如果他堅持留在洞中,她也應當站在他的身旁,死也要死在一起! 想到此,青木年便昂首挺胸邁步走進了山洞,可是還沒有踏出兩步,洞裡便猛地衝出了一道烈風,不但將濃霧吹出,她也被刮得站立不穩、被迫閃到了洞邊。 只消片刻,山洞中就如同飛出了一朵白雲,鋪灑在樹木各處,然後又飛快地升向了無盡的夜空。 看過了這一奇觀的驟生與消逝,心繫洞中之人的青木年,立即衝了進去,洞內又回復了一片漆黑,火堆早被烈風吹散而全部熄滅,她走到白水來原來所在的位置,卻發現兩人都已不在。 這使她頗感驚慌,一種莫名的孤獨之意油然而生,她放聲呼喊:「白大哥,你在哪兒?你去哪裡了?『 卻聽見白水來在洞內某個角落小聲道:「噓──木年,小聲一點,它睡著了!『 青木年高興不已,忍著歡呼大叫的衝動,輕輕走到了聲響發出的地方,壓低聲音問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你們怎會跑到這裡了?『 白水來說道:「這件事一下也說不清,我們先把地上的柴撿好,堆成一堆吧。『 青木年輕歎道:「唉……火熄了,又得去找一些干葉子來作火引才行。『 白水來奇道:「為什麼?『 青木年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們並沒有生火工具,當時是靠兩把寶劍打出來的火星點燃枯葉,好不容易才引燃其它的樹枝,這可花了我老半天的時間呢。『 「啊……『白水來抓抓頭想了想,說道:「先把木柴堆好,等會兒讓我試一試。『 「好!『青木年也不再多言論,馬上在黑暗中俯身摸索,山洞並不大,散落一地的柴枝隨處都有,柴堆很快便堆好了。 黑暗中猛地閃出了一個耀眼無比的光團,把青木年嚇得一怔。 只見那亮光團打到了柴堆上,當亮光消失後,柴堆竟「劈劈啪啪『地跳動著火焰之光。青木年忍不住驚歎道:「太神奇了!難道白大哥你也會火魔法?『 山洞回復光明,白水來眨巴著他那對烏黑的眼睛,笑道:「哈,我不會火魔法,但我體內有兩種剛好相反的能量,我可以打出很熱的能量球,也可以打出很冷的冰氣,我不過是試一下,想不到竟成功了,真好。『 這時,青木年看到了躺在山洞最裡面的大惡魔阿卡思,它全身的膚色已變回了暗紅色,回復了地獄魔鬼的外貌。 它雖然躺著,但那雄健高大的身軀、堅實壯碩的肌肉、兇惡怪異的長相,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使青木年頓覺難受。 她輕聲問道:「白大哥,你要救的這只魔鬼,真的不會傷害我們嗎?『 白水來卻反問道:「啊,你不認識它?『 青木年搖搖頭,別說她的記憶才在逐漸回復中,即使是完全好了,也不知道這惡魔的來歷,因為她在白水來戰勝地獄軍團的告捷傳開以前,就已經被鬼王捉走了。 白水來繼續說道:「它是地獄軍團的首領。『 青木年還是搖搖頭,白水來想了想,便說道:「死靈大軍中有一隊惡魔和鬼怪組成的軍團,這只惡魔叫阿卡思,是這個軍團的首領。『 「啊?『青木年驚訝道:「原來是敵人的軍首,那為何還要救它?我們應該把它殺了!『她一想到這是鬼王手下的將領,心中的怒火便驟生,馬上拔出了蕭玄劍,就想動手。 白水來將她一把攔住,說道:「不要傷害它,它是一隻好魔鬼。『 「魔鬼也有好的?『青木年難以置信地叫道,「為什麼你會那麼認為?『 白水來使勁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對,我和它對戰過好幾次,我覺得它是好的,而且希望跟它做朋友。『 青木年滿腹疑雲地凝視著白水來,完全感應到他的態度是真誠而肯定的,她只得將蕭玄劍收回背後,緩緩地說道:「雖然我不能理解白大哥你的行徑,但我還是相信你的話……『 白水來高興地握著青木年的雙手,笑道:「謝謝木年妹妹。『 青木年淡淡一笑,堅決有力地說道:「但如果被我發現它有任何對我們不利的行為,我就會一劍把它殺了,到時候你可別攔我!『 白水來也堅定地說道:「如果它不是好魔鬼,我也絕對不會讓它傷害你!『 青木年臉上「唰『地飛紅,柔聲道:「真的嗎?『 「真的!『白水來的眼裡,探射出了無可否定的神情,青木年心裡一陣感動,情不自禁地投入他的懷中…… 翌日,白水來為大惡魔阿卡思療傷時,地點改為了離山洞足足有百尺之遙的林地中,他給青木年的解釋,並不是因為擔心再次把火堆打滅,而是山洞的空間太狹小了,昨天刮起的旋風,是因為在龍眼石的引動下,能量不停地打旋,連四周的空氣也被其帶動,結果他們撞到山洞頂端的石壁上,掉到了洞裡的深處,所以離開了原來的地方。 看到白水來已能打出能量光球,青木年對他的安危更是萬分放心,在他為大惡魔運功療傷時,她便去捕魚,為他們準備食物。 現在白水來恢復如常,青木年雖然好勇善戰,臉皮卻很薄,再也不敢用嘴給他餵食了,至於大惡魔則更不用說,她巴不得把整條魚塞進它的口裡將它噎死。 但現在白水來卻主動地將魚切碎,便於阿卡思惡魔食用,破壞了她這個想像中的計劃。 在白水來的能量救助下,大惡魔阿卡思康復的速度可謂十分驚人,在被救起的第二天,它已能睜眼視物,自己咀嚼食物。 一則是因為它所受之傷並不致命,二來是因為它掉到了河裡,這條聖水河非常公平,「瓊漿『神奇的功效也保住了它的性命,只是寒冷的空氣,確實令它的生命逐漸消逝,但就在危在旦夕的時候,卻遇上了白水來與青木年。 或許是它心中洶湧難平的冤屈之情感動了上天,所以讓它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阿卡思惡魔非常珍惜這死而復生的機會,它非常配合白水來的治療,還放開肚皮地吃,一頓下來,至少要消耗二、三十條魚。 而白水來也跟它不相上下,自從力量回復後,他的食量也急速增長,這可苦了那位美麗的「漁夫『,從早到晚都得幹活。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苦幹,青木年竟練出了一套奇異、絕妙的劍法,此為後話。 到了第三天,阿卡思惡魔已能說話,而它所哼出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麼要救我?『 可是那句話聽在白水來和青木年的耳裡,卻是:「嘛裡家啦登,卡索吐莫。『兩人完全不明其意。 當阿卡思再次重複這句話時,白水來才一拍大腿,叫道:「對了,怪不得聽不懂它的話,光之神……『 他看到青木年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忽然想起說漏嘴了,便愣著口:「光之神……光之神……『卻無法找出一個謊言來掩飾。 青木年見他「光『了老半天卻說不出下文,便追問道:「你聽不懂惡魔的話,關光之神什麼事?『 白水來靈光一閃,應答道:「我在呼喚光之神,希望她能教我一下,讓我聽懂這隻大惡魔的話,現在應該可以了。『 這倒不是謊話,他叫了幾句光之神,忽地想起光之神說過靈界無分語言,直接以思想交流,而人的元神意念便屬於靈界之物,或許能借其一用,於是他閉上眼,聚精會神地釋放出他的意念。 其實青木年聽出白水來在含糊地回應她,但看到白水來認真的樣子,她也不多問了。 其實在她心裡,這位神使者什麼事情都能辦到,因此並不驚訝於他做事的結局與手段,只是人總會有好奇心,所以她隨口問問而已。 阿卡思惡魔挨著牆壁坐著,看到面前兩個不同類的人在「嘰哩咕嚕『地密語著,又不回答它的話,自己走又走不了,使它頗感無奈。 忽然它的腦海中聽到了並不陌生的白水來的聲音:「阿卡思,有聽到我講話嗎?『 大惡魔阿卡思詫異地望著眼睛和嘴巴都緊閉著的白水來,失聲應道:「聽到了,是你在叫我嗎?『 白水來的聲音繼續道:「你不用講話,只要用心想就行了,我可以讀到你的想法。『 阿卡思把眼睛瞪得老大,這怪異的溝通方式,它是第一次接觸,但還是按白水來所說的,專心地與他對話,於是它重新問了一遍第一句話:「你為什麼要救我?『 「說真的,我也不能確定救你的原因,但我不想看著你死,所以便救你了,而且你是一隻好惡魔,不應該死。『 「惡魔?什麼東西,我是玳博人!我好不好,你能看得出來?『 「玳博人?沒聽說過呢,你們很像我們傳說中看管地獄的惡魔,所以我們都叫你們作惡魔,不過我覺得,無論你是什麼,我都可以看得出你很愛護你的子民和朋友,而且你願意為它們犧牲,所以你是好人!『 白水來雖然口舌笨鈍,但以意識對話卻也並不笨,直接想到什麼就講什麼,十分暢快。 聽了這些話,阿卡思粗粗地「哼『了一聲,乾脆也閉起眼睛,用心應道:「你們對好人的定義原來是如此,那有什麼?這是身為首領應該做的事,可是……唉──我為子民勞心勞力,卻換來了如今這種代價。『 「啊,究竟為什麼你會受此重傷,又掉進了這個深谷?可以告訴我嗎?『 「本來不想把這樁又臭又糗的事讓別人知道,但你對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看你個性也十分率直,告訴你也無妨,這得從我們撤退到阿隆哥長城說起……『 阿卡思惡魔緩緩地將它被至親之人叛變的慘劇,一一道出,聽得白水來良久無言,只有偶發的一、兩句為它打抱不平的話。 在青木年的眼中,他們沉默不語似在閉目養神,但隱約感應到白水來身上散發著逼人的能量,因此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幹什麼。 坐了一會兒,她覺得在這裡乾等有點無聊,便輕輕地離開走去捕魚,最近她發現自己捉魚捉上了癮,看到白水來和大惡魔狼吞虎嚥撕咬著她捉回來的魚,她便有一種滿足感。 這一天,白水來與阿卡思惡魔交談了整整四、五個時辰,天南地北,暢所欲言。 兩人經歷過了數次的爭鬥較技,大惡魔早就對白水來寬宏的胸懷大有感激之情,而白水來也佩服它一身了得的戰鬥之技,再加上兩人沒有以謀為重、工於心計的習慣,一個是不懂,一個是不屑,直來直往行事是他們共同的風格,因此一拍即合。 他們以交流雙方生存世界的環境、文明、風俗和他們的經歷故事為主,雙方漸漸地瞭解到,原來對方背後的一切,與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按阿卡思惡魔的說法,它們必竟也是人,是一群生活在與普通人類完全不同的世界裡的人,它們一樣有喜怒哀樂、親朋好友,它們信仰火神,因為它們的世界到處都是噴射著火焰的高山與火坑。 在火的世界裡,還生存著許許多多白水來無法想像的生物,它們與火共舞,以火為食,當然,它們與人類也共同擁有許多相似之處,它們身上流淌的也是鮮紅、燙熱的血,它們也需要水,只是多少不同而已。 白水來聽了,不由得連番感歎,世界無奇不有,奧妙之事多到他無法理解,只可以選擇是否接受或相信。 而白水來口中描述的人類世界,也令阿卡思大感詫異與驚訝,除了驚歎於這個世界的環境與它們那邊世界之間的極大懸殊外,他一直以為白水來這裡的人類窮凶極惡,殘暴且毫無人性,還以為人類正準備製造一個巨大的空間傳送點入侵,殺害它們的子民。 白水來聽到了這話,自然是連連直呼不可能,但阿卡思十分肯定地說,它們玳博人被這邊的人類殲殺了近萬名,還在戰後的戰場上,發現了許多這邊人類的屍體。 後來鬼王沃利加,為它們找到了這邊人類傳送到它們那裡的傳送點,它們才發動全族人,反攻這個不屬於它們的世界。 阿卡思還說,它們並不喜歡這邊的環境,更沒有侵略這個世界的意願,但鬼王沃利加說過,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變得跟它們那邊的世界一模一樣,這是火神為它們所造之福,要驅走這邊世界低劣的人類,換上它們這些高貴族群來作統治者。 白水來聽得心驚肉跳,他終於明白玳博人與人類之間的戰爭,是由鬼王沃利加一手所造成的,但他苦於沒有良好的說服力與口才,怎也解釋不清那是鬼王的陰謀,以至於雙方爭執不下,不悅收場。 用餐之時,青木年發現白水來悶悶不樂,滿懷心事,追問之下,白水來把他與大惡魔交流的事情全盤托出,宣洩心中對阿卡思的歎惜和對鬼王的厭恨。 他們兩人一夜未眠,一直在討論關於大惡魔那邊世界的事。 為了可以幫白水來分擔憂愁,說服大惡魔,青木年詳細地問過了關於人類世界各個國家的背景與歷史,補充她所失去的記憶,白水來盡力將所知的事,全都為她描述了一遍。 青木年覺得,應該可以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好改變大惡魔頑固的思想,但她卻必須與他們一起談話。 這點讓白水來感到頭痛,他可不想夾在兩個人中間,為他們的意念思想搭橋。 不過白水來想起,青木年也曾經接受過精神特訓,並成功地讓自己的元神出竅,他們大可利用此點,只是當時青木年的元神雖然有感覺,卻不會聽,也不會講,如果加上自己的力量幫助,不知道是否可行? 但方法既然想出來了,就應該試一試! 白水來秉行他的一貫作風,在第二天與大惡魔再次交談的時候,讓青木年坐在身旁,指引她如何集中精神,發出元神意識之體。 或許因為青木年對此道早有經驗,很快地便進入了忘我之境。 白水來剛準備把異能傳入她體內助她一臂之力時,想不到卻感應到她的元神,早已經在剎那間冒出來了,而且能量感相當不弱。 當他也將元神喚出,終於看到了青木年的元神之體。 她現在的元神異常明亮,看起來精神飽滿,那是根本不能與她以前的元神相提並論的。只是有好幾條墨黑的能量帶環,在她的元神上打旋、移動著,卻不知是何物? 白水來的元神,向青木年的元神發出了一道意識:「木年,你元神身上的黑帶是什麼東西?『 青木年非常自然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它們是屬於我的一部分,並讓我充滿了力量,沒什麼不妥啊!『 「是嗎?『 白水來說過這個詞後,才猛地驚覺青木年的元神竟然可以跟他對話了,他驚喜道:「你成功了,太棒啦!想不到你進步了這麼多!『 青木年的元神笑道:「真的嗎?我以前很差的嗎?嘻嘻,原來這便是我們的元神,真好玩!白大哥的元神很高大噢,還穿著盔甲呢,一定很厲害!『 白水來下意識地抓抓頭,道:「哈哈,將來你的元神也會有我這麼大的,現在我們來跟阿卡思對話吧。『 青木年回復了認真、嚴肅的態度,說道:「好,那快叫它的元神出來。『 「啊,它不會釋放元神的,我們只能進去它的腦袋,跟它的意識交流!『白水來解釋道。 青木年驚愕道:「進去它的腦袋?我們兩個體型這麼大,怎麼進去啊?『 白水來笑了笑,他知道這方面青木年的經驗太少,於是拉著她的元神道:「走吧,跟我來!『 說罷,運勁一扯,青木年的意識失聲驚呼,他們兩人的元神便「胡『地衝入了阿卡思的腦袋中。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九章雲霧散青天照 第一次感受到靈界的樂趣,青木年表現得異常雀躍,在鑽進阿卡思惡魔的頭裡面時,那片怪異、奇妙的世界,使她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白水來的笨腦袋瓜哪能應付得了,被問十句卻只能應一句。 他們講著講著,忽地聽到了一聲大吼:「白水來,你把誰帶來了,一大早吱吱歪歪的吵死人了!我還沒睡夠呢──『 聽到大惡魔阿卡思的罵聲,青木年與白水來的討論立即停止,但只停了片刻,青木年又問道:「咦?聽到他講話了,他在哪兒?『 不等白水來解釋,阿卡思便已叫道:「我?到處都是!你現在都跑到我腦子裡面了,還問我在哪兒?『 青木年想了想,自己「咯咯『笑了起來,一半帶著自嘲,一半帶著發現新鮮事物的快樂。 阿卡思沒好氣地說道:「這次來,想說什麼?是不是還想說服我你們從未踏足過我們的世界?從未傷害過我們的族人? 「告訴你,白水來,別以為我是好蒙的,那些事我可是親眼所見,不容置疑!『 阿卡思的一輪搶白,把白水來準備要說的話,都壓回了肚子裡,似乎毫無商量的餘地。 青木年便在這時笑道:「我說你以為我們想蒙你,但其實你早已經被別人給蒙了,卻還不知道,實在是讓人笑話。『 「什麼?我被誰蒙了,你倒給我說個明白,別在這亂扯!『阿卡思急道。 青木年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鬼王!它不但把你坑了,還騙了你們整個玳博族人,毀了你們的名譽,把你們拖進戰爭的漩渦中,它便是這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阿卡思冷「哼『道:「這一點,昨天白水來也跟我說過了,別以為把罪名推到鬼王大人身上,我就會相信,你至少該讓我看到足以證明你們說法的證據。『 「證據就在你的腦子裡面!『青木年悠悠地說道。 阿卡思立即暴跳如雷地叫道:「在我腦子裡面?混帳!再胡說八道,就請你們離開!『 青木年淡淡地說道:「因為你的腦子裡擁有智慧,而憑你的智慧,就應該能看出這件事情有三大疑點。『 阿卡思盡力按捺住怒氣,說道:「就先聽聽你想說什麼鬼話。『 「第一,那個連接你們世界的巨大傳送門,是否在西斯格裡國?『 「是。『 「通過那個傳送口,你們的千軍萬馬得以來到我們的世界,對不?『 阿卡思略顯不耐煩的應道:「是。『 「可是,西斯格裡國根本沒有人懂得製造空間傳送門的魔法,包括它鄰近的十個國家也沒有人懂,可以說我們的世界,只有一個國家擁有製造傳送門的魔咒,那就是偉大的天輝國。 「可是,要造出讓萬人以上通過的傳送門,天輝國裡的魔法師只有一個能做得到,那就是有史以來後最厲害的魔法師││游力前先輩,可是,他已經死了好幾百年。『 「哼,或者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呵,那天輝國離西斯格裡足足有十萬八千里,而且那個國家不過是個一丁點兒大的小國,要想入侵你們的世界,為什麼要在那裡建傳送門,而不是在我們世界軍力最強的天輝國內建呢?『 「哼!『這次阿卡思並未反駁,而是陷入了思索中。 青木年緊接著道:「第二,你說我們人類殺害了你們千萬個同胞,以你在我們世界所見,我們人類的戰士是否比你們厲害?『 「厲害個屁,我們一直殺到喜特拉國,無人能擋!要不是你們找來了一大群巨人,我們早就把你們殺個精光了!『 「那你是否有看到在你們的世界中,有我們人類所遺下的屍體?當中有沒有巨人?『 「屍體當然有,但巨人我倒是沒有見過。『 「那就對了,以我們普通人類的力量,又怎麼可能殺得了你們千萬同胞呢?難道你看不出這當中有詐?『 「這……『 「還有最後一點,我們的古書傳說中,雖然有提到地獄惡魔,但那是講人死後要去的世界,而不是你們族人的世界,在傳送門出現以前,你們可有看到過我們人類的出現?『 「沒有,我們從來不知道你們這個世界,也從來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存在。『 「很好,我們人類也從來不知道你們那個世界,和你們玳博人的存在;我們在我們的世界裡活得好好的,又怎會突然跑到你們那裡,去入侵一個根本不適合我們人類生存的國家呢?『 阿卡思登時無言,半天吭不出聲。而青木年也靜下,留給它一個認真思考的空間。 過了好一會兒,阿卡思有氣無力地說道:「請你們走吧……『 白水來元原本還以為,青木年苦思一夜的說詞會馬上奏效,卻想不到仍未成功,忍不住叫道:「即使你不相信我們的話,難道你就看不出鬼王有多壞嗎?它在我們的世界裡幹盡壞事,難道你連一件都不知道?『 阿卡思緩緩地說道:「請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 青木年聽出阿卡思的信念已經產生了變化,心中暗地一笑,拉著還想叫嚷的白水來,離開阿卡思的大腦。 當他們的元神回到身體時,青木年才握著白水來的手,說道:「白大哥別擔心,這只惡魔並不笨,它一定會想通我說的話,我們靜待它的回復吧。『 白水來無奈地說道:「好吧。『 他們為了讓阿卡思真正清靜,便一起去河邊捕魚,準備午餐。其實他們根本分不清是午是夜,只是用睡覺、起床和肚子餓的次數來分辨日子。 當他們抱著一大堆魚回山洞裡,阿卡思仍然如石頭般閉著眼,一動也不動。 青木年給它丟下了幾十條魚後,便拉著白水來到洞外的樹林用餐,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 到了當天的第二次捕魚,也就是晚餐來臨之前,站在河邊的白水來與青木年,同時聽到後方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 白水來想馬上轉身察看,但拖著他左手的青木年,卻輕輕地掐了他一下,細若游絲地說道:「阿卡思在洞裡還不能走路,可能是紀莫卡爾,我們伺機而動,不要打草驚蛇。『 兩人便保持著原有的站立姿勢,注意力卻都放到了後方靠近的腳步聲中。 當白水來感覺那聲音來到他背後三尺左右的位置時,他的身形如閃電般後退,頭也不回,同時左手往後抓出,他相信這一抓,必定能將此人手到擒來。 豈料那靠過來的人,行動也是非比尋常的快,準確地擊中了白水來伸出的手腕,使他一抓落空。 但白水來的攻勢並不單一,一招失效,他的身體非常自然地順勢一轉,右手擊向了對方的腰部。 他自從懂得自己會武功後,就一直浸泡在戰鬥中,直到現在,即使重傷剛愈,其身體對戰鬥的意識仍然十分濃烈,招式的轉換幾乎不用大腦去考慮,便已經能立時發出。 所以,他右手這一擊的變化,超出了對方所能想像的速度,著著實實地挨了他一掌。 那人悶哼一聲便倒落在地上,白水來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全身暗紅、頭上長著一根彎角的怪人。 「阿卡思?『白水來嚇得幾乎跳了起來,馬上跑過去將它扶起,青木年也聽到他的叫喊,於是轉身觀望。 幸好剛才白水來那一掌志在將對方擊倒,因此只出了五成力,不然那剛康復的大惡魔又得再躺上幾天。 阿卡思站起來後,嗚嗚哇哇地叫喊著,白水來和青木年兩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究竟又在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們想起了要用心靈之音才能溝通,於是就地盤膝而坐,再次喚出了元神,進入了阿卡思的大腦中。 元神一跑進去,白水來就焦急地問道:「阿卡思你好厲害啊,這麼快就可以走路了?剛才接我第一招的時候,勁力還不弱呢。『 青木年也介入道:「我們還以為是什麼人要偷襲呢? 真應該向你道歉才對。『 阿卡思一聽到他們在大腦裡講話的聲音,頭便發脹,他劈頭叫道:「你們怎麼這麼奇怪,非得跑到我的頭裡面才能講話啊?『 白水來與青木年面面相覷,白水來抓抓頭,不知道如何解釋,因為他要守住以前是光之神翻譯的秘密,而青木年則輕鬆多了,直接說道:「我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我們的心靈世界卻是相同的,在這世界裡,我們可以暢所欲言,這不好嗎?『 阿卡思歎道:「好,隨你們吧。其實,昨天我已經可以活動了……『 「昨天?『白水來驚呼一聲,青木年馬上拉著他,讓他停下激動的反應。 阿卡思繼續道:「只是我想多休息一會兒,盡快回復元氣,所以才不動,我走來找你們,並不是要談這些的,請認真一點。『 青木年明白重點來了,立即說道:「阿卡思請說,我們專心聽著。『 「唉……『阿卡思長歎一聲,卻沉默起來了。 白水來兩人耐心地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它才說道:「我來是向你們道歉的,我認真地想了很久,你們所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但最重要的是,當我與白水來比武一役戰敗後,我已決定帶族人回去我們的世界,豈料鬼王手下的另一支軍團之首,勾結我的部下做出叛亂之事,還對我加以殺害。 「想到這裡,我終於明白那一定是鬼王的命令,不然那個只會吹牛、令人憎厭的尖牙鬼不會如此大膽。 「唉,我錯了,錯信鬼王的話,害得同類陷入戰爭,我真是罪人啊……『 青木年與白水來相視一笑,他們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青木年笑道:「大首領你何必太過自責呢,這一切禍患肇因於鬼王沃利加,它是罪魁禍首,我們人類是一定不會放過它的。 「現在大首領你撥開雲霧見青天,一切恨怨之誤已經解開,應該是值得高興,你要提起精神,盡快養好身體,你的族人還等著你帶他們回去呢!『 她聽到阿卡思終於明白事非對錯,立即對它恭敬起來,轉稱它為大首領。 「不!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阿卡思卻斬釘截鐵地叫道,青木年與白水來暗吃一驚,難道它又想反悔? 卻聽見阿卡思恨惱地說道:「在帶族人回家鄉之前,我一定要先找那個可惡的鬼王算帳,不徹底搞清楚這一切因果,我絕不罷休!『 兩個心情被吊了起來的人,終於吁出了一口氣,白水來一邊笑,一邊拍手道:「那太棒了,我們一起連手對抗死靈大軍,一定能很快地打贏這場仗。『 阿卡思卻馬上反對道:「這不可能,即使先前的怨恨確實是由別人所引起,但我們之間經歷了數次戰鬥,我的族人們所受的創傷實在不少,對你們的成見已深,相信絕對不會與你們連手合作,我們會獨自去討伐鬼王,與你們毫不相干!『 「這……『白水來愣住了,既搞清楚是誤會一場,卻又不能化敵為友;既然也是一齊一起去打鬼王,卻又不能連手共戰,如此矛盾的道理,實在是令他百思不解。 青木年卻明白這是人性天生的矛盾心理,是他們心中的尊嚴和面子在作怪,那就更確定它們玳博人是人類了。 她馬上表示理解地說道:「好,大首領不再與我們對抗,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在反擊鬼王大軍時,大首領若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我們一定會盡心相幫!『 「哼,區區一個鬼王,我們無敵的地獄軍團,可不把它放在眼裡,只是……只是……唉……『 阿卡思又哀歎道:「別說我現在的創傷未癒,就連存有我一半力量的頭角,也被叛亂者搶走了,相信它們還會想方設法地控制我們的族人,我現在就算再有幹勁,也都只能空想。『 白水來卻一拍胸口,朗聲叫道:「這有什麼,我們一定會幫你回到你的族人身旁,打敗那些害你的人,讓你重新當回惡魔首領。『 「真的?『阿卡思欣喜道。 白水來學著天輝法師的誓言方式,堅決地說道:「我以光之神的名義起誓,我白水來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助你。『 「對!『青木年贊同道:「這關乎著我們兩個世界人類未來的命運,現在已經掌握在大首領你手中,你絕對不能氣餒,還有我們呢!你一定會得回你的軍權,挽救我們兩個世界!『 青木年順勢推舟地把此事的關鍵與重任,都推到了阿卡思身上,讓他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果然,阿卡思在受激下,也興奮地大吼道:「好,待我的身體一復原,離開雪谷之時,就是鬼王的末日!哈哈哈……『 三人暢懷大笑,過往的一切恨怨如陰雲散盡,青天白日之光,再度灑在了他們的心窩,美好的道路已經為他們展開。 可是,半個時辰後,他們卻發現笑得太早了,因為他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出離開雪谷的方法。 激情過後,一切回歸平靜,阿卡思忙著養傷,青木年仍得辛勤地捕魚,而白水來則是專心修行,希望能盡快回復到以前的狀態。 他感覺自己的身上已經沒有傷痛,異能也在龍眼石的幫助下恢復了不少,但整個人仍然有一種虛脫感,力量與精神都很明顯地比以往弱了許多,但其原因卻不得而知,只好乖乖地勤用功、多練習,天天努力向上。 是夜,已到了第二十五天的休眠時分,阿卡思與青木年都已熟睡,而白水來卻越修煉越有精神,陷入了欲罷不能的狀態。 這段時期內險歷不斷,今天終於與阿卡思結成同盟,他的心情興奮不已,修煉了一會兒,他竟然元神出竅,想要四處遊玩一下。 他也不敢走遠,只在山洞前的樹林上空飄蕩,放鬆一下連日緊張的心情。 意識到元神所看到的世界與肉身大不一樣,不會受到光暗的困擾,他所看到的雪谷是一片銀白色的天地,下方遍野滿是玉樹冰花,閃動著淡紅色的銀光,猶如繁星密佈,而泛動著星點鱗光的聖水河,像是一條潔白的玉帶般,纏繞在雪山之腳,整片天地如詩如畫,以往肉眼所見的灰暗天地,原來是如斯美境! 白水來的元神快樂地在空中翻滾,陶醉不已。 忽地,他看到下方的河面有幾道亮光如流星般掠過,非常清晰地感應到那些亮光的能量強於四周之物甚多,他的好奇心驟燃,便向那些亮光俯衝而去,想要看個明白。 那是五道圓而亮的光團,如同蝌蚪一般拖著長長的尾巴,它們似乎也發現了白水來的元神這一不明之物在靠近,於是驚慌地加快飛掠的速度。 這反而激起了白水來的較勁之心,他也奮力地加速,與那些亮光,在奇異的靈界裡展開較量。 四周的景物已模糊成了一片,白水來極力追趕,想不到那些亮光也不弱,追了半天,竟然連它們的尾巴都摸不到。 白水來一發狠,放足了十成力量,猛地加速,雙方之間的距離才迅速拉近。 眼看白水來就要捉到它們之中跑得最慢的那一團亮光之尾,它們卻忽然急轉直下,飄入了一個巨大的山穴中。 白水來料不到會有此變,差點撞進了前方的大山中,幸好他反應神速,馬上往左一拐飄到了一旁去,雖然元神無物可阻,但還是把他嚇出了一頭汗。 這樣一來,那些像「小蝌蚪『的亮光們,就消失在下方的山穴中了。 白水來不死心,又飄進那山穴中繼續追尋。 這時,他的元神飛速減慢,才留心起了週遭的景物,最令他驚訝的是,聖水河竟然流進了這個巨大的山洞中,彷彿這是一個無底的大口,在不停地吞食著聖水瓊漿。 這使得白水來更覺得怪異了,於是加快了飄飛的速度。 這個山洞既寬闊又深長,彎曲如蛇道,他左拐右轉,飛了足足有一里路,卻仍未看到盡頭。 飛著飛著,他發現前方亮光大作,當他拐過那靠近亮光的彎角時,禁不住驚呆了。 只見前方聳立著一塊石頭──一塊晶瑩剔透、泛著耀眼青光、足足有十丈百尺的巨石! 而巨石的四周飄舞著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小蝌蚪『亮光,其景象之壯觀,強烈地震撼著白水來的大腦和心靈。 忽地,他感到那塊青石向他發出了一股力量,剎那間,他的元神如瞬間移動般回到了原處──他自己的身體中。 白水來失聲驚呼,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山洞中,而剛才所見到的一切,就宛如空夢一場。 第十六卷魔變青木年第十章尋秘洞謎之石 昨夜遇到的怪事,使得白水來無法入眠,卻又不敢吵醒洞中熟睡之人,只好整夜獨自苦思冥想。 到了第二天,青木年剛醒來,白水來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拉起,大叫道:「木年妹妹,快走,快走,我們去找那塊石頭!『 睡眼惺忪的青木年,被他無頭無腦的叫喊聲,搞得一頭霧水,只是嬌呼道:「去哪兒啊?什麼石頭?『 白水來興奮地伸直了兩隻手,比劃著叫道:「我們去找一塊很大、很高的石頭,那裡還有很多很古怪、很有趣,而且會飛的光!『 不用看到白水來所說的光,青木年已經看到他兩眼發光了,總算弄明白他是發現了一些什麼有趣的事。 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襟,悠悠地說道:「噢,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在樹林哪裡?我這就去……『 白水來咧嘴笑道:「就是昨晚睡覺的時候,在聖水河的下游盡頭!『 「什麼?『 青木年驚訝地叫道:「這不可能吧,聖水河一望無際的長,你昨晚跑到了下游盡頭,然後又跑回來了?我怎麼沒發現你離開呢?『 白水來抓抓頭道:「我……我是用元神飛去的,所以可以很快的來回。『 「吵死了!吵死了!你們就不能靜一點嗎?『 大惡魔阿卡思又是暴跳如雷地吼道:「我還沒睡醒呢!『 為了讓阿卡思安靜下來,白水來馬上喚出元神,向他的大腦解釋自己準備出發去下游的決定,可是阿卡思卻毫無興趣地說道:「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要去你們自己去吧。『 「但是,那裡可能是離開雪谷的出路呢?我們應該一起去看一看。『這是青木年的元神之聲,她現在也樂於玩這種大腦交流的「遊戲『了。 阿卡思瞧著他們喜形於色的嘴臉,知道不答應的話,自己就別想再安安靜靜的休息了,只得沒好氣地應道:「好吧!好吧!走,你們別老跑到我頭裡面煩我就行了。『 就這樣,他們三人帶上了火把和食物,開始尋找白水來見過的那夢一般的奇境。 在白水來的記憶中,他的元神為了追逐飛快的「小蝌蚪『亮光,因此在個那時候,究竟經過了什麼路、飛了多遠,他都沒有注意,只知道聖水河流進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中,所以他堅信河的盡頭便是奇境。 結果,令他意料不到的是,聖水河並不是筆直的,而是挨著一座接著一座的雪山山腳流淌而下,其形狀也隨著山谷形狀的變化而變化,曲折拐彎的地形多不勝數,整整走了一天,仍沒看到有走到盡頭的跡象。 阿卡思開始咕嚕著埋怨白水來真是閒過頭了,為了這無聊的事情,浪費他們的時間。 但白水來卻堅信他所見之事一定存在,而青木年由於對他極之信任,因此大力表示支持,決定找不到那奇境就不回頭。 幸好聖水河一直「陪伴『在他們左右,為他們提供足夠的食物,而夜裡休息,只需要砍一些木柴,就能生出火堆。 即使木柴是濕的,白水來這個「天然點火器『也能將之燃著,所以他們的旅途並不十分辛苦,要比當年去戰神之鄉的路舒服多了。 兩天兩夜過去後,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個位於聖水河盡頭、白水來所見過的巨大深洞。 看到此景,一直罵罵咧咧的阿卡思,也停住了口,而青木年與白水來卻是高聲歡呼,歡天喜地地往洞內跑。 而在一路上,白水來不斷地向阿卡思描述那塊巨石的神奇、以及深洞景色的奇異,阿卡思一直都不太相信。 而現在看到了實景的存在,他馬上聯想到了白水來的話,也立即對洞內之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快步跟上了已經消失在深洞黑暗中的兩人。 走了半晌,眾人終於走到了洞的盡頭。 藉著手中的火光,他們確實看到了前面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足足有百尺高,五、六十尺寬,但看起來只是比一般石塊光滑而已,既不會發青光,四周也沒有白水來所說的「小蝌蚪『光團,可以說,不過是一面天然的石壁而已。 白水來愣住了,阿卡思惡魔忍不住又開始大發牢騷,而青木年也啞口無言,無法替白水來申辯。 白水來心裡不斷地說:「不可能的,不可能會這樣的,我明明看到這塊大石發出很好看的亮光,還有能量,為什麼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呢?難道元神所看的東西都是子虛烏有?『 他不停地想著,在迷糊間向著巨石走去,伸出雙手觸摸那塊巨石。 誰也沒注意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有何問題,但當白水來的雙手平貼在巨石上面時,他立即感到有一股力量猛地從石裡面傳出,將他的手吸住了。 他哼了一聲「咦?『很自然地想收回雙手,但那吸力卻十分巨大,怎麼樣也掙不脫。 他用力往後拉了兩下,還是不行,這時他的異常動作,引起了兩名同伴的注意,紛紛問他在幹什麼? 他大叫道:「我的手被吸住了,這塊石有古怪,你們千萬別碰它。『 青木年大驚失色,指手劃腳地給阿卡思解釋了一遍,然後馬上幫白水來拉扯,而阿卡思在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也一同去幫忙。 結果三人一用力,白水來就殺雞般大叫道:「哎約──痛!我手掌的肉要掉啦!『嚇得青木年連忙放手,也示意阿卡思不用再拉了。 白水來喘了口氣,說道:「我感覺到那是一股巨大的能量把我吸住,我要試試也用能量去抵消它,你們走遠一點,不要靠近!『 說罷,他運轉異能,從手掌傳出攻向那道吸力,兩名夥伴感應到他身上的能量驟升,也各自站開,靜觀其變。 白水來連發出了三次異能,但在傳進巨石後,卻猶如石沉大海,迅速地消失在那道吸力中,比喝一口水還快。 他大吃一驚,立即停止了能量攻擊,不然這樣吸下去,他會更快完蛋,難道真要撕掉手掌上的皮才能脫身? 「一定會有別的方法!『白水來的大腦緩慢地運轉著,老半天仍想不出個鳥來。 後來他想道:「我又沒有得罪這塊奇石,它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它要吸我,難道我就不能吸它嗎?我也會吸的!『 想到此,他那好戰之心頓燃,立即站成馬步,運起了白日無極的吸勁。 所謂吸,其實只是一種逆轉異能之法,異能的動態不斷旋轉,因為旋轉方向不同而產生了兩種力量的形式,一是吐、揚,用以攻擊,破壞;二是吸、黏,用以吸取外界的物體或能量。 這兩種力量形式可單獨使用,也可相輔相助、互換使用,現在吐的方式無效,他便想到了第二種──吸! 白水來的牛脾氣一發,便不達到目的心不死,他將全身異能之力全部釋放,與對方的能量對吸較勁,對於吸這種功夫,他可算是駕輕就熟,還因此獲益匪淺。 異能越旋越快,越快吸力就越大,四周的空氣也開始為之蠢蠢欲動,過了一會兒,他身旁的空氣已開始纏繞著他不停地打轉,連阿卡思與青木年,也感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著白水來移動。 他們暗吃一驚,實在搞不清楚這是白水來自己所為,還是這塊巨石的力量所造成的,想去幫忙,又不知道該如何插手。 白水來雙目圓睜,異能之力運至極致,他開始感覺到巨石裡面的吸力變得越來越小,到了後來幾近消失,他已經可以輕鬆地離開了。 可是,他現在卻吸上了癮,心裡跳動著也要讓這怪石嘗嘗被吸痛苦的報復思想,因此仍不遺餘力地使勁猛吸。 過了片刻,他感到左手的石壁如水壩崩堤般,湧出了一股冰寒的能量,從他的掌心滲入,飛快地衝進了他的手臂,在異能吸力的加速下,瞬間流過了他的肩膀、心臟和肺腑,而且右掌所貼的石壁,也似乎準備如此倣傚。 白水來大吃一驚,但他的笨腦袋瓜卻沒有想要立即離開石壁,反倒將右掌的吸力改為吐勁,意欲壓制住那裡要衝進來的能量。 這一來,闖進他體內、幾乎把他撐爆的那股寒冰力量,似乎找到了出口,又迅猛地從他右掌吐出。 而白水來想改變左掌的吸力也已經太遲了,那邊的石壁如洪水爆發般,拚命地往他體內灌入力量,然後又如噴泉狂湧般從他的右掌離開。 白水來感覺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了,神經已變得麻木,身軀彷彿只剩下一個皮囊,充斥著一進一出的能量,而異能不過是引領這股寒冰能量遊覽他身體的「導遊『而已,使他的體溫不斷下降。 而青木年他們從外面看到的是,白水來全身結滿了冰霜,彷彿變成了一個雪人,青木年擔心得直跺腳,但又不知道此是禍是福,不敢貿然衝過去幫他解困。 就在白水來的知覺也快要迷失時,他胸前猛地傳入了一股熾熱的能量,這一熱使他的精神為之大振,馬上意識到那是龍眼石的能量! 它似乎被白水來體內的能量之戰所吸引了,也插上一手相助白水來。 龍眼石之能一滲進他體內,立即與異能融為一體,有了生力軍,異能頓時變得生龍活虎,與那兇猛的寒冰之能旋鬥了起來。 白水來覺得完全無法控制體內的兩股力量,它們如同兩條蛟龍在翻江倒海般,但非常有秩序地自左往右打去。 剛開始他是血海翻騰、脹悶欲死,但慢慢地那股寒冰之能,似乎在異能的壓迫下,變得越來越平和,而他也沒有那麼辛苦了。 到了後來,兩股能量似乎都「累『了,相互交纏地緩緩旋轉著,在白水來的全身經脈上流淌而過,一種從所未有的暢快之感油然而生,就如同泡在一池溫度適合的泉水中那般舒服。 白水來感到此時此刻,簡直像是暴風雨過後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大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使他感動得幾欲痛哭,現在他沉浸在溫暖的氣息中,非常享受,雙手仍不想離開巨石。 他並不知道,站在他後面的兩名同伴,已經幾乎快把眼珠瞪出來了。 他們看到白水來身上的冰霜化了又結,結了又化,如此迴旋不息地發生了整整兩、三個時辰,把他們的眼睛都看痛了。 突然,那塊百尺巨石慢慢地亮了起來,正是白水來所說的青光,猶如從裡面點燃了無數青色的燭火般透體而出。 巨石變得越來越亮,一直亮到幾近刺眼的程度,才停了下來。 站在最後的阿卡思指著巨石上空呱呱大叫,駭然看到在這塊巨石中央現出了一張人形的臉,有口、有鼻、有眼,呈現出女性之貌。 青木年順勢而望,她也尖叫道:「人……人啊,白大哥快看,巨石上面有人臉──『 但此時,白水來仍沉溺在能量流動的舒暢中,並未聽聞到青木年的話。 巨石之臉由亮光所組成,從石壁表面突出,顯得非常生動,忽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了一種「吱吱喳喳『的古怪聲音,驟然聽來,完全不知道這聲音有何意義。 可是,當這些聲音傳入大腦後,竟然組合成他們三人都能聽明白的語句:「你是什麼人?請鬆開你的手!『 這句話白水來也聽到了,他的意識頓時清醒,於是停止了異能的吸勁,雙手「呼!『地垂下,已再無任何力量吸住他。 但他還清晰地感應到聲音的來源,馬上往後退,凝視著上方的石壁。 當看到這奇異的景觀時,白水來竟然不覺得驚訝,彷彿早就知道這塊巨石會出現這種異象。 他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在問他,便朗聲應道:「我叫白水來,是天輝國人!『 「不,你不是天輝國人!可以說,你不屬於現在這個世界的人,白水來!『巨石之臉緩緩地說道,三人也同時聽到,都感到驚奇不已。 阿卡思是對它所說的內容感到奇怪,為什麼它要說,白水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 而白水來與青木年都知道,白水來是一個已消失的古世界──中華大地的後人,所以他們都對這巨石之臉竟然會知道白水來的秘密,而感到十分地驚愕。 白水來隱隱覺得這塊奇石充滿了他未知的力量,剛才的能量之戰,已讓他感受其一,所以他也不用再隱瞞什麼了,於是誠懇地說道:「我的確不是天輝人,我是中華大地的後人,可是我的國度,已在好久好久以前沉沒了,那你呢?你是什麼人?『 白水來個性單純率直,從不故作姿態,對這巨石之臉既不懼怕,也不崇敬,在他眼裡他們是平等的,有話說,他便直接問。 巨石之臉呵呵地笑了起來,說道:「真有趣,想不到中華人還會有生存者,怪不得你能駕馭我的能量。我並不是人,如果按照你們的定義來看,我應該是神。『 神? 這個字眼在眾人的腦裡響起,著實把他們嚇得跳了起來。 青木年與阿卡思這兩位擁有信仰的人一聽,幾乎想要跪到地上參拜,大呼饒恕他們的莽撞亂闖之罪。 可是,他們看到白水來的腰板仍挺直如劍,沒有半點卑恭屈膝的意思,他們便也止住了心中所想的衝動行為,學著白水來挺起胸膛,面對著眼前的「神『,並安慰自己:「她又不是我們敬拜的神,所以不用拜她。『 他們並不知道,白水來和光之神一同生活了好幾年,哪還會把神看得高高在上,只會把神當成前輩、甚至朋友。 白水來一聽到這位「神『似乎知道中華大地的事,馬上就激動地問道:「神啊,那你是否知道我的家鄉為什麼會沉沒?『 神說道:「我無所不知,但並不是有求必應,我的職責告訴我,不可以告訴你這些事情,現在你已經在我身上得到了很有用的東西,你應該走了。 「別讓已經過去的事情佔據你的心,你還有巨大的任務要做,更有很長的路要走,許許多多的人都等著你去拯救呢。『 白水來大奇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你是什麼神啊?『 「呵呵,這是當然!『 神笑道:「當我的能量在你身體流過以後,我已經知道關於你的一切事情,而我只是神的世界裡一個微不足道的神,你無須知道我是什麼神,好好利用你在我身上獲得的東西吧,你將會受益無窮。『 白水來甚感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其實剛才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摸了你一下,結果還取走了你的能量。『 神淡淡地說道:「普通人怎麼碰這塊石頭都不會有反應,但你體內的能量十分奇怪,之前你的出現,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剛才故意將你鎖住,想不到還是讓你脫身了。 「你得到的能量是你應得的,你們可以跟我見面,或許是上天安排的一絲緣分吧!好了,你們的時間並不多,是該走的時候,我也要回去了!『 想不到這位「神『在匆匆出現後,又匆匆要走,青木年還打算懇求她幫助人類渡過災難呢。 她立即急呼道:「神啊,那我們該如何離開這個雪谷?可以幫我們對付死靈大軍嗎?『 而神的臉孔卻已逐漸變淡,但仍聽到她的回話:「這是你們人界的命運,必須由你們去解決,能幫你們的是雪之精靈,隨著它們走吧,它們可以帶你們想去的地方……『 當她的聲音消失後,這片巨石的光芒也全部消失,山洞也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眾人長長地吁了口氣,感覺剛才所見之事,恍如做了一場美夢。 忽地,山洞上方閃爍出無數星點之光,並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然後像雪花般落下,絢麗動人,使得洞中三人均為之讚歎不已。 白水來則拍手叫道:「看,是「小蝌蚪『亮光,哈哈,我沒說錯吧。『 青木年十分神往地說道:「白大哥,我記得剛才神所說的話,我想這一定是雪之精靈,它們是來幫我們的。『 「噢──是啊,我怎麼忘了。『白水來抓抓腦袋,傻笑道。 雪之精靈落到河面上不斷堆積,很快便砌成船的形狀,其長寬足夠他們在上面打滾。當全部精靈都落下後,那條船也成形了,一眼望去,彷彿是一條用雪砌成的冰船。 精靈船自己飄移到了岸邊,並緩緩地伸出了一片雪白的船板,讓岸邊的三人踏足而上。 三人坐下去時,發現船身軟綿綿的非常舒服,這使得他們都興奮不已,連大惡魔阿卡思也咧起嘴巴「科科『笑著,能坐上神賜的雪船,它自然也感到萬分榮幸。 當他們還沉醉在乘坐這條精靈船的快樂時,船開始移動了。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條船的啟動和加速,並不是溫和、緩慢的,而是快如流星,一下子就將他們全部翻倒,完全無法再坐直。 只消片刻,他們已如離弦的箭一般向洞外衝去,飛快地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下,空氣中,只剩下他們三人驚慌的慘叫聲……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1奪權敢死軍 精靈船乘風破浪,為了在聖水河九曲十八彎的水道上走得更快,它像魚一般扭動著船身,拐彎轉角,速度比離弦的箭有過之無不及。 這般情境,可難為了船上的三名乘客,他們連坐都坐不穩,幾乎一路上在船上打滾,他們完全想不到,神賜的船如此與眾不同,實是無福消受。 過了好一會,功夫底子較強的白水來,扶著船邊將身形穩住,然後把青木年拉到懷內;可憐了阿卡思惡魔,一 直在船上撞頭磕腦,猶如滾地冬瓜,而白水來再沒多餘的手幫它一把。 當白水來抱著青木年坐定後,開始用他銳利的眼睛觀望四周的景物,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他們竟然已回到在雪谷居住的那片山林附近,想不到這精靈船在片刻間,便走完他們花了兩天的路。 可令白水來驚訝的卻不只這一點。 他還看到了人,許許多多的人,正穿梭在樹林之中。 他不由自主大喊道:「停!快停啊──」 精靈船似乎真的明白了他的意願,立即「呼」地停下,駭然驟止的變化,使船上三人同時驚呼一聲,撲向船頭。 若不是白水來反應迅速,雙腳頂著船頭邊沿,然後眼捷手快抓住飛起來的阿卡思惡魔,它可能要落下河喝水去了。 雪谷暗淡無光,發著耀眼之光的精靈船突然出現,以及他們三人驟然而來的叫聲,使岸上的人嚇得幾乎窒息, 怔了片刻,才「嗚哇哇」叫嚷著聚集起來,驚惶失色地望著河中發光的神秘物體。 精靈船靠岸的時候倒也緩和溫柔許多,還從船身伸下一條泛光的斜梯,上面三名乘客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當中那位頭上長著一根彎角的怪人,一下船便蹲在地上使勁嘔吐,另外一男一女,則透過精靈船發出的亮光,遙望樹林中的人群。 白水來已逐漸看清那些人一身天輝戰士的打扮,高興地叫了起來:「是我們的朋友來了!」 青木年奇道:「我們的朋友?這麼多都是啊?」 她恢復的記憶之中,並沒有「白水來個性單純」這一方面的印象,對白水來而言,只要是跟他見過面、打過招呼的人,在他心裡都算是朋友了。 白水來還未回應,樹林裡已響起一聲嬌柔的驚呼:「小白,那真的是小白!啊──」然後一名少女飛也似地衝了出來。 聽到其聲,白水來呼叫道:「是希蕾兒嗎?」 那少女已「呼」地撲到白水來身上,緊緊抱著他,大瓢眼淚揮灑而去,迅速濕透白水來的衣襟,絲毫不顧眾目睽睽。 不管白水來如何安慰,她就是不放手不止哭,因為她害怕一放開,白水來又會消失,所以她要盡情享受這一刻猶如美夢般的幸福感覺。 這可令青木年看呆了眼,馬上走過來拉扯希蕾兒,喝問道:「喂,妳是什麼人?女兒家,怎一見面,就跑過來對我的白大哥摟摟抱抱,不知羞恥。」 希蕾兒一轉臉,發現是青木年在攪和,立即轉過身把白水來擋在背後,冷霍地叫道:「原來是妳這妖女,竟還沒死?就是妳殺害白大哥的,現在我要為白大哥報仇!」 她此刻心情極度激動,什麼事都不去細想,全憑感覺走,青木年在這段時間中是她心裡最痛恨的人,所以一看到她,便忘了白水來已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只知道將青木年一殺為快。 希蕾兒右手高舉,火芒頓生,馬上就準備開打,而青木年既想不起她是誰、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是滿臉狐疑地盯著她看。 白水來知道,希蕾兒一觸即發的脾氣,是全不顧後果的,慌忙將她環腰抱起轉了半圈,把她的視線從青木年身上移開,然後拉下她的右手叫道:「妳不能跟木年妹妹打架啊,是木年妹妹救了我,她已經好了,現在不壞了。」 「什麼?」希蕾兒驚愕地跳開,她並不是沒聽懂白水來有點沒頭沒腦、詞不達意的話,而是對白水來叫青木年的稱謂產生劇烈反應。 希蕾兒指著青木年,疑惑地問道:「白大哥,你叫她木年妹妹?你以前都叫她青將軍,現在她殺害你,把你推落懸崖,你卻跟她親熱起來了?她究竟給你使了什麼迷術,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她越說越憤恨,秀目圓睜地向青木年走去,全身能量又聚於雙手。 白水來又一把抱起希蕾兒,將她背對青木年,並努力解釋道:「當時她還沒清醒啊,後來她的記憶回復,便不要命地救我,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這雪谷裡,以後都見不到妳了。 「妳以前不是也殺害過我嗎?後來妳變好了,把我救了,我也叫妳蕾兒啊,這不一樣嗎?」 他句句真切,因此說得不但流利,還非常清晰。 希蕾兒聽白水來提起往事,不由一怔,恨意之心猶如烈風撞上了牆,四散紛飛。 憶起當年救白水來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白水來卻從不在乎她黑暗的過去,一直以來只銘記她的好處,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慚愧的羞色,把頭埋進白水來懷內說道:「好,只要小白你不再離開我,我就不跟她算帳。」 白水來也認真地說道:「這當然,蕾兒對我這麼好,趕我也不離開妳。」希蕾兒聽得心花怒放,又緊緊地環抱著白水來。 青木年望著他們兩人時而爭吵時而細語,動作神情親暱無間,把四周的人全晾到了一邊去,她聰明的頭腦馬上猜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定是異常親密,雖然能看出白水來一再維護她,她卻感覺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恨不得馬上轉頭跑開,再也見不著他們相依的身影。 在她發呆的時候,人群中又衝出一人,誇張地大叫大嚷:「啊──我親愛的小木年,看到妳太好了,我太想念妳啦──」 來者卻是這群人的首領傑克西,他展開雙臂,倣傚希蕾兒的模樣,準備與青木年來個熱情擁抱。 正陷入思緒萬千中的青木年並未聽到呼喊聲,當她察覺有人靠近時,傑克西已湊到她的臉龐邊,身體已快投入對方的「熊抱」中。 說時遲那時快,青木年不假思索地右肘一抬,擊中了傑克西的下頷,與之同時轉身打出左拳,狠狠地擂在傑克西的肚腹上。 在傑克西痛苦地俯身張嘴大叫的時候,青木年一躍而起,右膝準確地頂中他的下巴,使他飛了起來,大字形地摔到地上,暈厥過去。 那是幾乎所有天輝將領都學過的近身搏擊技,青木年如迅雷般一氣呵成打出,以近身搏擊技見長的傑克西,竟然一下不留神便被擊倒,引得人群一片嘩然,想不到這位劍術高超的劍聖,拳腳功夫也不弱。 卻見青木年伸手一拔,蕭玄劍離鞘而出,竟便往傑克西刺下。 早已轉過頭觀望的白水來驚呼道:「不要!」 他身形一閃,握住了青木年的手腕,並替傑克西大聲解釋道:「他是妳哥哥的好朋友,也是妳認識很多年的舊友,不可以傷害他。」 青木年先是一怔,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地上這位長著一頭綿羊般的捲曲長髮、高鼻闊口的人樣子倒算英俊,只是他臉上總掛著令人討厭的、得意非凡的含笑模樣,這 感覺似曾相識,似乎在很久以前已看到過,只是無法記得他的名字與過去。 青木年思索了一會,想收劍回背,卻發現白水來仍抓住她的手,於是沒好氣地說道:「放開我!我不殺他就是了,不過肯定要再揍他一頓,誰叫他一衝過來就想抱我,分明想佔我便宜,這麼沒禮貌、不知羞恥的人,我可不想讓他好過。」 說到後面,她將聲量放大,並直盯著希蕾兒看,瞎子都能看出她在指桑罵槐。 白水來並不瞎,只是大腦對這種女孩子的細膩心情反應異常遲鈍,他以為青木年還不肯放過傑克西,便柔聲說道:「木年妹妹,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朋友,不要再打他了,好嗎?」 希蕾兒卻聽懂了青木年話中之意,立即火冒三丈,臉容如霜地走到青木年面前,冷冷地說道:「妳給我說清楚,誰不知羞恥?我看是妳吧?妳害了白大哥受苦受難, 然後又救他,迷惑白大哥的心,竟當了白大哥的木年妹妹,哼!真是噁心。「 青木年這輩子從未被人如此冷嘲熱諷,不禁怒氣攻心,用力甩開白水來的手,劍光一晃,指著希蕾兒的鼻尖,義正詞嚴道:「我告訴妳,雖然妳是白大哥的朋友,可是我看妳一副妖媚的樣子,是妳在迷惑白大哥吧,妳最好給我離遠一點,也別靠近白大哥,不然我對妳不客氣!」 鮮有人敢對希蕾兒呼來喝去,她怒不可遏地道:「什麼?妳竟還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今天我不收拾妳,誓不為人!」 希蕾兒向後跳開,雙手大張,冰火之能隨即綻放,在她面前亮起兩道霧一般的火紅與佈滿白點的光環。 「好啦!你們在幹什麼?吵個沒完沒了了,還要做正事嗎?」卻是阿卡思惡魔不耐煩地大吼起來。 眾人當然聽不懂惡魔之語,同時也都嚇了一大跳,希蕾兒更是詫異無比,驚愕地連退三步,她現在才發現,河邊還站著這麼一隻雄壯的大惡魔。 這下子,使她馬上聯想道:「哼,青木年,妳這妖女,連大惡魔也帶來了,竟還想不承認要加害白大哥和我們?小白你快過來,我們將這兩隻妖物一併消滅!」 白水來苦惱地抓著腦袋,他想不到雙方相聚,竟搞成這個局面,自己的笨嘴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而且他也聽不明阿卡思的話,不知道它是否也生氣了。 當白水來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時,心裡突然響起一陣慈祥溫柔的聲音:「鎮定一點,別緊張,誤會一定能解開的。」 這聲音如同一縷曙光照進無盡的黑暗中,使白水來驚喜萬分地叫道:「光之神!您醒了?太棒啦!」 他來不及高興多久,眼前亮光大作,希蕾兒竟已「呼啦啦」發出了五個火球、五道冰箭分,別砸向青木年與阿卡思。 白水來毫不思索便跳了起來,右掌使勁一拍,異能透射,立生一股旋風,從青木年她們面前「胡嘩」刮過,火球、冰箭一下子全被吹開,被白水來的掌風帶到十尺之外,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落下時,站到了已擺開架式的三人之間,發出一聲長嘯,猶如猛虎咆哮,震耳欲聾,平地激起一陣烈風,吹得眾人無法睜目,立時止住了三人暴升的戰意,連傑克西也驚醒了,悠悠坐起來,撫摸剛才被擊中的痛處。 白水來叫過後,分別指著青木年和希蕾兒平靜地說道:「我再說一遍,妳們都救過我,無論妳們的過去怎麼樣,但妳們現在已都是善良的人,我的好朋友,在我心中,妳們都是最重要的,請不要再吵鬧了,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那我走,以後都不見妳們好了!」話落,他便真的轉過身,向黑暗中走去。 這番話確實是他心中的肺腑之言,不過卻是光之神教他如何表達,兩名剛才還怒氣沖沖的兩個少女同時一怔, 又同時叫起來:「白大哥,別走!」然後拔腿追上前,一左一右地拉著白水來。 在光之神的指引下,白水來故意板起臉說道:「如果妳們想跟我一起走,但又經常吵架,我怎麼受得了?除非妳們握手言和,叫對方一聲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兩名少女實在搞不懂,這又笨又呆的傢伙怎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但她們又不想惹他不開心,與對方怒目圓瞪了好一會,希蕾兒吐了口氣,首先伸出手,冷哼道:「看在白大哥臉上,暫不和妳計較,以後我會「好好」對待妳的,朋友!」 青木年聽出她話中之意,毫不示弱地伸出手與之相握,傲氣十足地說道:「彼此彼此,朋友!」 白水來這才哈哈大笑起來,拉著兩人的手,走回已圍到河邊的人群中,他用惡魔之語向阿卡思說道:「剛才真是抱歉,只是一場誤會,現在沒事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發!」 阿卡思惡魔愣住了,牠實在無法猜透這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人,怎一陣子會說他們的國語,一會兒又充耳不聞,不曉得他是否在裝瘋扮傻。 好不容易安下眾人激烈的心情後,白水來這才與他們聊起這次相遇的前因後果。 他終於知道,這群天輝戰士是傑克西的近衛軍,他們日夜趕工造出三條萬丈繩梯,來到這片雪谷,也找到了白水來他們曾住過的山洞,可就是沒找到他們的蹤影,想不到他們會如神若鬼地從河的下游出現。 希蕾兒一個勁兒追問白水來如何復活的遭遇,白水來只是簡略地,說了一遍青木年在魔性消失後全力救他的經歷,至於與青木年在山洞度過的溫馨浪漫日子,他自然略過。 但他們孤男寡女,在無人的世界相處半個月,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這引得希蕾兒數番猜度,給青木年發出陣陣難看的臉色。 他還詳細地將大惡魔阿卡思落難之事給眾人說了一遍,雖然大惡魔的遭遇十分悲慘,可是對惡魔深種敵意的天輝人,心裡卻有快意之感,只是不敢表露而已。 後來說起河上飄著的精靈船,白水來興奮無比,他們遇到神的一幕,使眾人嚮往不已,紛紛歎息來遲一步,不然就可以一睹神跡之貌。 雙方溝通過後,眾人提議馬上離開這片雪谷,回營稍作休憩,便繼續西征的路程。 當白水來把他們的決定告訴阿卡思惡魔後,阿卡思卻極力反對,它根據白水來所說的資料分析,這裡是汰拉泊的國都肯地加馬城以西的雪山之地,如果從這裡上去,要回阿隆哥長城,必須繞過整片大雪山,那少說也需要十天八日時間,到那時,它的族人已不知又要受些什麼災禍,所以認為這不是最好的路程。 阿卡思被自己的妹妹刺傷後,跌落雪山深谷,沿河而下,在短短幾天內,便從大雪山北邊飄到了南邊,所以它 認為,如果乘坐航速極快的精靈船,一定能在一兩天內回到阿隆哥長城的城堡之下。 阿卡思惡魔的建議眾人都能理解,只是那條精靈船雖不算小,頂多也只能坐二、三十人,而眼下單是希蕾兒的女魔兵都有兩百名,更別說跟隨傑克西下來的兩千多名戰士。 而且,青木年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即使他們沿河而上,到了阿隆哥長城,但那裡可能也是一片懸崖峭壁,卻沒有了萬丈長梯,到時候無法爬上去,便白走一趟,浪費光陰。 阿卡思惡魔甚是自信地響應青木年的問題:「現在我身上的傷已癒八九成,即使沒有繩梯,爬上這懸崖並不是難事,只要我回到族人的身邊,揭穿埃馬和思尼克兩個叛徒的陰謀,族人就會助我完成大事,你們這區區幾千個能力不足的天輝人,去了也是沒用。而且水總有源頭,我相信到上游的盡頭一定會有出口!」 眾人面面相覷,對於阿卡思惡魔對天輝人的輕視並非無法理解,他們瞭解這惡魔的可怕,至少他們心裡自認不能徒手攀上陡峭無比的懸崖,可是他們最擔心的問題是,讓這大惡魔回到它的族人身邊,是禍是福無從預料。 眾人私下分析,如果派人隨它一起去,加以監督,極可能一去不復返,要麼大惡魔得回軍權後失信將他們滅殺,要麼大惡魔行動失敗後給它作陪葬,估計去多少死多少。 如此凶險的方法,白水來卻大力支持,他堅定地表明已答應過阿卡思幫它奪回軍權,即使赴湯蹈火也得去,而且再危險的事他都嘗試過,對他來說,與阿卡思深入敵陣,只是一種很刺激的挑戰。 可這種刺激並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並沒獲得多少人贊同,一向天不怕地不懼的希蕾兒第一個跳出來,呼喊絕不會離開白水來半步,青木年自然也不甘落後地表示,願意隨白水來深入敵陣。 兩位女孩都表現出無懼的勇氣,從來都自認英偉勇敢的傑克西,在人們面前更不能示弱,一握拳頭叫道:「好!神使者說得對,不冒險怎能達到最好的結果呢?雖然去直接闖入敵人陣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有我這種強人在,一定能馬到功成,要去的話,算上我一份吧!」 其實,傑克西心裡百般無奈地罵著:「媽的,這神使者真是不知死活的笨豬,就算真的要送死,也該選個黃道吉日吧!偏偏在兩大美女面前下這決定,那不是在現寶嗎?哼,我也奉陪到底!」 首領下此決定,他的部下當中,膽子較大的也擺出一副豪氣干雲之樣,拍胸擊腿大呼誓死追隨將軍左右,這一喊,引起其它戰士爭先恐後地表示忠心與勇氣,傑克西非常滿意地向部下們揮手致以讚許之意。 忽地,他後頭傳來希蕾兒冷漠地呼叫聲:「傑克西,你究竟去不去?還不上來我們就走啦!」 傑克西轉過頭一望,赫然發現白水來等人已坐到精靈船上面,除了他們五人,還擠滿了希蕾兒的女魔兵,船上空閒的位置,頂多只能坐一兩個人。 他心裡一喜:「都坐滿了,看來我不用去囉,呵呵!」口中卻非常惋惜地說道:「哎呀,看來我們上去的話肯定擠不下了,而我又得指揮我的軍隊,看來這次光榮任務落不到我頭上了,太可惜啦。」 這時,精靈船的斜梯已逐漸縮短,變回船身的一部分,船上的人不斷呼喊傑克西快點上船,傑克西卻一個勁地說個不停,以表現他的遺憾和無奈。 當傑克西看到精靈船梯已全部消失,還故意向天大叫:「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第一個登船,成為這次冒險的勇士之一。」 他舉起手,正準備向船上的人道別,可「再見」兩個字還沒說,船上黑影一閃,有人笑著說道:「不一定沒機會的,我來幫你!」然後白水來便落在了他的身旁,抱著他的腰蹬地躍跳,兩人登時如飛鳥般回到了船上。 傑克西的嘴巴還沒合起來,就已坐到白水來與大惡魔中間,大惡魔向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尖牙的可怕模樣,使他驟然驚醒,他飛快地奔到船邊,可是已來不及下船,因為精靈船已啟動,已離岸數十尺之遙。 岸上的戰士揮手跑在後頭高呼道:「英勇的將軍大人,我們以你為榮,好好保重,我們會永遠記住你的名字──」 這一句彷如送別臨死之人的話,更使傑克西感覺是在趕赴地獄,他驚惶地大叫道:「不要啊,我不想去死──」 可精靈船忽然加速,如同一團巨大的電光向聖水河上游射去,船上的乘客們同時發出尖銳的驚呼聲,完全將傑克西悲淒的叫聲淹沒下去了。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2重獲輝煌劍 在精靈船上坐的二十五名乘客當中,只有三個男人,可說他們是置身於溫香軟玉中,可誰也無暇享受這份福氣。 因為,白水來的元神已告訴精靈船要通往的目的地,所以在到達目的地以前,別指望精靈船會停下半刻。 在精靈船的極速航行下,眾人簡直是相互躺臥層迭,連身形都坐不穩,耳內灌滿了凜冽的寒風之聲,根本無法交談任何話語。 最可憐的是傑克西,在強大的衝力下,他不得不靠在皮如沙石的大惡魔身上,在精靈船的滑行扭動時,他的頭 就不得不與大惡魔相磨擦,再加上不停晃動的噁心之感,使他苦不堪言,直覺已置身於地獄中。 經過上一回的經驗,這次白水來早有準備,運足異能端坐得穩如盤石,他的坐騎是森林神獸,其速能與精靈船一較高下,所以他感覺非常暢快,猶如騎在了獨角神獸白風身上,正揚蹄長驅。 在這段大伙都保持沉默的時間裡,他不停地與甦醒不久的光之神談天說地,心靈的交流是不能與普通講話的速度比較的。 經過又一次的孵化,光之神的聲音已變得蒼老許多,回復到白水來第一次聽到的那種慈祥之音,這證明光之神已離真正重生的時間非常接近,光之神顯然十分高興,而白水來卻略感失落。 他知道光之神很快便要離開他了,這麼多年來他們共處一體,已習慣了相互之間親密相聯的存在,現在他感覺彷彿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將要與自己脫離,驚惶難受。 光之神安慰他道:「花開花落終有時,世間任何事物有開始就必有結束,如生與死、聚與散,總有天命予以安排,我們的分離也一樣,將它當作日起日落那麼簡單吧,放鬆心情接受這種變化,而且即使我走,卻仍然與你同在,因為我活在這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在白水來心情好轉的時候,發現精靈船駛進一個巨大的彎角之地,當精靈船來個大轉彎時,船身極度傾斜,船上的人又開始「鬼哭狼嚎」。 人群嘗過一陣激烈的高低跌蕩折磨後,精靈船總算平穩下來,這時,白水來發現前方豁然開朗。 河道寬闊了好幾倍,兩岸的峭壁顯得更遠了,而且顯然兩面高山峭壁的傾斜之勢逐漸放緩,看這種趨勢,有可能到了上游盡頭,真的就可以徒手往上爬了。 可世事總喜歡與人的期望作對,精靈船飛馳大約一頓飯的時間後,兩旁的山壁與河道又開始收縮,最後變回一條狹窄陡峭的山谷長道。 白水來失望地吐了口氣,十分自然地回頭望去,發現剛才經過的那片寬闊河道之地呈橢圓形,猶如一個無比巨大的怪物,朝天張開它的血盆大口。 那片河道看起來並不像河,倒像一個四面環山的大湖泊,他想起青木年說過,這條聖水河深不見底,實在不知道那個無底大湖裡面會生活著什麼東西? 白水來曾詢問過光之神,在聖水河下游遇到的那位神是什麼神?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裡? 光之神無奈地說道:「這世間存有千千萬萬個不同的神靈,在萬物各界裡擔負不同的工作,而你所見到的,確實不是神能非常大的神,以我現在的記憶與能力,暫時無法知道他的身份,我只知道,他和這條被你們稱為「聖水河」的河有莫大的關聯,至於有什麼關係,我又暫不知曉了。」 白水來心裡推敲,這條河的盡頭竟生活著一位神,那麼絕不會是普通的河,他的致命之傷竟被河水治好便證明 其一,實在想不到,如此神奇的河存在於世上是為了什麼?如果將其河水拿到各個國家給人治病就好了。 但想歸想,現在白水來的心思並沒放在聖水河的研究上,他遙望到遠方的左側懸崖上,聳立著一座百尺城堡。 被精靈船蕩得半昏迷的阿卡思惡魔,幾乎跳起來叫道:「到了!我就是從那座城堡上摔下來的!」 它的話除了白水來沒人能聽懂,似乎也包括精靈船,精靈船不顧它激動不安的吼聲,仍繼續向前飛馳。 當懸崖上的城堡從視線上縮成巴掌大小的時候,白水來猛地看到前方的高山竟合攏起來了,這使他馬上想到上游盡頭已至,精靈船要停船啦! 有過一次驚險經驗,他立即跳到船頭,向眾人大喊:「大家注意,快停船了,你們要手拉手躺下!」 白水來的話音剛落,精靈船果然便瞬間減速,眾人在他的提醒下雙手胡亂拉扯,在衝力銳減的時候,眾人尖叫,飛快地向船的前半截擠擁而去。 早有準備、手腳並撐的青木年與希蕾兒,抵不住後頭的壓力,被擠成人乾似地,貼到船邊上。 眾人總算沒滾下河,可白水來卻因為站得太高,在精靈船驟然停頓的時候,被拋到了半空中。 眼看他就要掉到河裡,卻見他雙手急拍打出幾道猛烈的掌風,將河面擊出幾個巨大水洞,藉著能量吐射的反推之力,他的身形彈高了數尺,緊接著他的手腳在空中亂打亂踢,然後一個翻身,便穩穩地站在了河岸上。 看到這種奇特的「落水不沾」的功夫,眾人響起一片嘩聲,紛紛讚歎喝采。 傑克西的呼聲卻與眾人有所不同:「嘩!好香!」 原來在眾人擠成一團的時候,他剛好貼到青木年背後,鼻尖幾乎碰到了青木年的耳垂,使他忍不住偷香一番。 青木年惱怒道:「你這色賊,快給我滾開!」 傑克西裝作無奈地說道:「我也沒辦法,後面的人太多,頂著我動不了。」 旁邊卻響起希蕾兒的笑聲:「你們慢慢親熱吧!我們先下船羅。」 青木年扭頭一看,發現眾人已散開,陸續下船,後方哪還有人擠著他們? 傑克西看謊言敗露,立即頭也不回地直接從船上一躍而下,青木年在後面大吼道:「混蛋,我要殺了你──」 傑克西拚命往眾人身後躲,青木年則舉著劍在後面追,惹得一片歡聲笑語。 白水來卻對這事彷若無聞,定睛望著前方的盡頭之路,他發現聖水河的水流並不是從此開始,在無路可走的前方,能看到聖水河之水從一個低矮、寬長的洞穴裡流淌而出。 白水來想起,此刻還有重任在身,不是思考聖水河源頭的時候,便環顧一下四周的山形。 這裡的山谷雖然也很深,但其高度與傾陡之勢,遠不及他遇難之處,而且他發現有一片山勢似乎比較平緩,可 山谷底灰黑一片,看不清楚,他乾脆盤膝而坐,喚出元神,把這片天地看個明瞭。 眾人看到白水來的古怪行為,便收起嘻笑之情,紛紛圍攏過去。 青木年看出那是白水來元神出竅的方式,狠狠地罵了傑克西一句:「下次再收拾你!」然後匆匆跑到白水來身邊,予以看護。 過了片刻,白水來眼睛大開,興奮地跳起來說道:「找到了找到了,從那裡上山最容易!」 他伸手指著左前方一片彎弧狀的山形,眾人雙目,所見卻是灰暗朦朧的景象,根本看不清楚。 希蕾兒二話不說,衝到白水來所指的山下,「呼、呼、呼」連續打出三團火球,黏到山壁上,眾人眼前一亮,果然看到那片山壁的傾斜之勢猶如階梯一般,而且表面崎嶇不平,非常適合攀爬之用。 可是眾人只高興了片刻,因為他們發現那階梯般的山坡之地,離地面足有三、四十尺高,而這三、四十尺的山 壁,卻如劍一般筆直向下,而且光滑得像是經過削磨一般,根本爬不上去。 傑克西禁不住大笑道:「哈哈,我說神使者啊,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能爬到那片山坡的話,我們早就隨便找個地方往上爬了,難道你當我們會飛?哈哈哈,怪不得經常有人說,神使者有時候笨得像木頭,看來沒說錯呢!」 他拍著大腿笑了一會,才發現眾人望向他的目光如刀如劍,嚇得他馬上止笑,咳了兩聲,喃喃自語道:「不會我又說錯了吧?」 希蕾兒冷冷地說道:「那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上不去的,我看只有你一個而已。」 這時,前方暴響著阿卡思的吼叫聲,只見它奮力一跳,撞向山壁的時候,手肘和膝蓋上的尖角飛快伸出,扎進了石壁中,藉此阻力再往上飛躍,猶如一隻蚱蜢般,貼著山壁,幾個起躍,便站到了階梯般的山坡上,得意地俯視山下的人群。 希蕾兒冷哼一聲,向身旁的女魔兵輕聲道:「到我們了!」 當中穿藍衣的十名女魔兵,立即走到她身旁,與之同時唸咒,同時輕呼一聲向前探指,空氣之溫驟降,那片光滑的山壁前方赫然結出一條冰梯。 希蕾兒與眾女魔兵悠然踏上冰梯,向階梯山坡走去,一些女魔兵還故意嘲笑似地轉臉望向傑克西。 這使傑克西非常不服氣地叫道:「我告訴妳們,可別狗眼看人低,我雖然沒妳們這種本事,可是……我跑樓梯的速度一定比妳們快!」 說罷,他快步奔上希蕾兒的冰梯,還伸舉雙手追趕冰梯上的女魔兵。看那架式,一旦被追上就會被摸屁股,女魔兵紛紛尖叫起來,加快往上跑的腳步。 下方的青木年搖搖頭歎道:「真想不懂白大哥你,為何要帶這種特長臉皮功夫的人來冒險,萬一被他搞出什麼麻煩事就慘了。」 白水來笑道:「不會啊,妳們跟他在一起,不是挺開心的嗎?」 青木年白了一眼,嗔道:「這哪是開心,是氣憤!老被他佔便宜,我遲早剁了他的手腳,讓你笑不出來。」她一臉慍怒之色望著白水來,怪白水來看著她被欺負,還幫別人說話。 白水來抓抓頭,傻笑了一下,不敢答語,他知道女孩出現這種表情還是少惹為妙,便轉過身向後方的精靈船說道:「精靈船,謝謝你!我們要走囉!」 精靈船忽明忽暗地閃了幾下,算是響應,然後飛快地散開,變回無數星點之光,飄於空氣中,瞬間消失無影。 青木年望著聖水河發呆了好一陣,歎息一聲,說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這裡……」 她想起了她的日煌炫輝劍,那時她一時氣急將之拋落河內,後來白水來康復以後,她經常後悔不已,因為那把劍是無罪的,罪在她自己身上,為何要劍去承受呢? 而且,日煌炫輝劍代表著她師父卡柏拉三十多年的英雄偉業,實在不該如此輕率地將之拋棄。 突然,聖水河無緣無故猛地竄起一個巨浪,「嘩啦──」撲向白水來與青木年。 這巨浪來得太迅猛,鋪天蓋地,他們連神經都未反應過來,便被沒頭沒腦地被吞沒了,連站在山坡上的人們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何事。 巨浪迅速退卻,並沒掀起第二波,白水來與青木年渾身濕漉漉地站著,呆若木雞地望著聖水河,他們隱隱感覺這是聖水河之神所開的玩笑,雖然有點過火,但算是給他們離別時的深刻記憶吧。 忽地,白水來高聲驚呼:「妳看!那是什麼?」 隨著他的指向,眾人發現巨浪退走後,岸邊多了兩件閃閃發亮的物件,青木年更是喜不勝收地尖叫起來,發瘋似地撿起地上發著金光的東西。 那正是她丟到河裡的日煌炫輝劍! 她作夢也想不到,在相距百里之遙的地方可以重獲此劍,這使她馬上想到,那是神的恩賜,她萬分喜悅地對聖水河的下遊方向深深鞠躬,感謝神恩,並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再遺棄此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白水來則拾起另一件泛著綠光的物體,那是一朵晶瑩如碧玉的花蕾,其枝幹上還長著兩片綠葉,看起來像一塊經過精雕細琢的寶玉,但握在手裡感覺卻不像玉石,跟真的花葉樹枝一樣。 他心裡納悶:「怎麼聖水河的神會把這東西和日煌炫輝劍一起送上來了呢?」 他心中的光之神說道:「我感覺這不是普通之物,裡面隱含著十分特別的能量,那位神把它送給你,一定物有所用,留著它吧,日後再慢慢找出它的用途。」 當白水來與青木年一邊擦著臉上的瓊漿,一邊歡天喜地沿著冰梯走上山坡時,眾人立即圍上前,觀摩那兩樣被河水帶上來的神奇之物。 日煌炫輝劍他們都見識過,不感稀奇,而那枝碧綠之花則引起眾人爭相觀望,那些女魔兵們更被其美麗的外表與光芒吸引,而發出陣陣讚歎之聲。 阿卡思惡魔不耐煩地大喝道:「喂,你們這群人類別磨磨蹭蹭的,我可不等你們了!」它也不多說,展開手腳便向山上爬去,眾人頓時收起好奇之心隨後跟上。 大惡魔也不理後面爬得有多快,逕直飛快地往上爬,爬著爬著,它乾脆站起來奔跑,眾人隱約看到它的一雙腳變成了巨大的爪子,踏在山坡上的每腳都能穩住身形,因此使它能如同在平地上行走如飛。 青木年與傑克西兩人戰士體格,爬這山坡亦顯得十分輕鬆。 希蕾兒與她精心挑出來的二十名女魔兵雖然是法師,可她們是在夜凝國那片充滿野性的國度長大,體力比一般法師好,但她們畢竟慣於修煉精神之力,爬了千尺左右,她們便開始受不了,動作越來越緩慢。 好不容易又爬了五六百尺後,女魔兵們幾乎爬不動了,有的不自覺地探望下方,那黑暗的無底感覺使她們恐慌起來,手腳發軟,再爬不上半尺。 在此景況下,青木年、傑克西不得不向她們伸出援手,拉著她們繼續前進,可需要幫助的不止兩個,是二十個,甚至連希蕾兒也累得嘴唇都發白,冷汗直冒,看來不用多久,她也需要救援了。 白水來抬頭望去,遙遠的上方隱約有一人形之影在俯視著他們,想來定是已到達崖頂的阿卡思惡魔。 從這距離估計,崖頂至少還有將近兩千尺之遙,女魔兵們根本不可能爬完全程,如果一個一個地抱上去,這裡可不是平地,恐怕力所難及,可現在迫切要使她們盡快到達崖頂,不然,她們可能會全掉回山谷裡去了。 能想到可以解決這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像傑克西說的那樣,她們會飛! 想到飛,白水來大腦中的某條笨腦筋抽動了一下,心想:「她們不會飛,但我可以幫她們啊!」 他努力想了一會兒,認真地把將要進行的計劃前後想過三遍後,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運起白日無極之勁。 等異能在體內洶湧流動時,白水來大步走到最近的那名女魔兵身旁,俯身將她抱起,然後雙腳一蹬向上飛躍。 眾人心裡正為白水來要幫助那女魔兵脫離困境而感到高興,卻看到白水來跳起第三下的時候,他大喝一聲,竟將懷內的女魔兵往上一拋。 那女魔兵登時如流星般飛向崖頂,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包括那身臨其境的女魔兵,在極度驚恐間,甚至忘了喊叫。 當她的上行之速變緩的時候,忽感背後有一雙勁力無窮的手將她托住,然後把她的身形繼續往上推,其速快如離弦之箭,真有如大鵬展翅,一飛沖天。 當那女魔兵安全地穩坐在懸崖上面時,她才「啊──」地驚叫起來,那顆窒息的心也開始跳動了,然後,她 看到一臉慌張的白水來蹲下來,細語安慰道:「別慌別慌,沒事了,剛才嚇到妳了,對不起。」 女魔兵擦了一下眼角嚇出的淚水,望了一眼下方的深淵,這才明白她已脫險,險情已過,換來的是驚喜的心情,她笑起來,在白水來臉上親了一下,說道:「謝謝你,你真了不起!」 白水來臉上一紅,馬上站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沒事就好,我……我去接其它人了……」然後身形一閃,又往山坡下衝去。 很快,他如此傚法,推著另一名「嗚嘩」大叫的女魔兵來到崖頂。 他這方法,就像將一顆石頭向前扔,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在石頭落下前,往同一方向推,借力使力,以達到最快的前進速度,又可以省一些力氣。 常人並不是想不出這種方法,而是根本不會去想,因為要做到這種境界實在非常困難,更何況是處於陡斜崎嶇 的山壁上,所投擲的不是石頭而是人,即使有很高強的本領,萬一失敗了,那會是很危險的事情。 可白水來想到這方法後,卻不想太多別的東西,全心全意地去嘗試和努力。 然後,他成功了。 當白水來推著第八位女魔兵上崖時,她們已不叫了,因為她們已對這位神使者充滿信任,還歡快地享受那種衝上雲霄的感覺。 在希蕾兒的堅持下,白水來先將二十名女魔兵送上崖頂,最後才輪到她。 或許因為白水來心情放鬆了,或許因為推過這麼多人後他的力量減弱,當白水來推著她快踏上崖頂的時候,有一腳彈起之力不足,結果另一腳踏到了一片光滑石壁上,兩人身形一頓,剎時往下直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崖上躍下一人,同時抓住了白水來與希蕾兒的手,而那人竟生根似地,站在陡斜的峭壁上。 白水來抬頭看到那人竟是阿卡思惡魔時,不禁心生感激,說了聲:「謝謝!」 阿卡思惡魔也不多言,拉著他們兩人大步走上懸崖,很隨意地將他們丟到地上,然後咕嚕了一句:「真是個逞強的傢伙,你要是死了,誰幫我成大事?」說罷,扭過臉,獨自走到一邊去。 白水來望著它,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又一次感受到這位惡魔那顆善良的心,所發出熾熱之光。 接下來,白水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因為他們在等下方緩慢爬行著的青木年與傑克西,白水來相信,他們兩人有足夠的力量爬到崖頂,所以不必再幫他們,免得又遇上剛才的危險情形。 在這段休息的時間,他如同身陷百花之中,因為希蕾兒與女魔兵將他圍在核心,又按摩、又摟抱、又親吻,以表感謝,使他盡享艷福。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3真假阿卡思 青木年與傑克西好不容易爬完全程來到崖頂,幾乎躺在地上不能再動,在他們大口喘著氣,極需要專心呼吸的時候,都同時以火辣辣的目光往白水來的方向盯著看。 那裡的綺麗風光,使他們產生了兩種不同的心情。一個是惱怒、生氣;另一個卻羨慕、妒嫉。 白水來從女魔兵的包圍中鑽出來,向兩位終於到達目的地的朋友問安。 青木年瞄了白水來一眼,並不理他。 她並不是對白水來不抱她上山不滿意,而是她在下面辛苦地爬,白水來卻在上面風流快活,而且那個希蕾兒, 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這使她心裡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悶氣。 青木年坐在地上越想越氣,也不休息了,咬著下唇站起來,腳步緩慢地走向站在遠處的阿卡思。 白水來看出她生氣了,卻想不通為什麼,抓抓腦袋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傑克西搭著他的肩頭道:「兄弟,你都有那麼多漂亮的姑娘伴著你,就留一個給我吧!讓我來陪她好了。」 「我……」 白水來不想答應,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理由,一下語塞,傑克西便已大搖大擺地走向青木年,與之並肩而行。 這次,青木年並沒有趕開他,還有問必答,與傑克西談話聊天。 不知為何,白水來覺得心裡有點苦澀,但又說不清那是怎麼回事,只是心底裡渴望走在青木年身邊的是自己,而不是其它人。 這時,希蕾兒與女魔兵們簇擁過來,拉著白水來向阿卡思惡魔走去,她們嘰嘰喳喳的歡笑聲響起,白水來這才從發呆中清醒過來,將精神放回現實中。 這片山崖位於某座大山的山腰處,阿卡思惡魔非常熟悉地帶著眾人,沿著山間的羊腸小道穿過兩片雪林,走到山腳的林地後,他們稍作休息,吃了點乾糧,又走上另一座山。 據阿卡思惡魔說,他們已來到阿隆哥長城最南面的雪山地帶,必須走一些隱密的小道,走進長城西面的阿隆哥境內,繞過吸血鬼軍團和亡靈騎士軍團的休息地,才能到達地獄軍團的營地。 這過程危機四伏,所以它需要白水來的幫助,因為它曾經三度敗於白水來手中,對白水來甚是拜服,它相信白水來的力量,能幫它度過任何可能發生的困難。 當眾人爬到第二座山的半山腰時,東西兩面的壯觀景色馬上映入眼簾。 西面的阿隆哥長城可說最為搶眼,城上的火點非常有序地連成一線,自南往北,猶如長蛇一般無窮延伸,直至地平線也沒看到火光的消失,實在無法想像,這長城到底有多長。 而阿隆哥長城以東數十里之外,方圓數里的平原之地則火光沖天,能隱隱約約看到的圍營篷帳,星羅棋布,數之不盡。 毋庸置疑,那便是卡拉多國王帶領的百萬大軍。 看到這波瀾壯闊的兩軍對壘場面後,白水來大奇道:「卡拉多國王帶著的天輝大軍,不是已把全部的魔法師都聚集起來了嗎?還有劍魂大師,他會發一種很厲害的劍陣;還有弦影人的銅人機兵,還有……」 希蕾兒打斷他道:「除了落基神兵之外,幾乎所有軍隊都在那裡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水來傻笑一下,抓抓頭道:「我不明白,卡拉多國王為什麼會攻不下這條長城,單是用魔法都可把它炸個破口,可是我看到這長城很完整呢。」 希蕾兒淡淡地說道:「那是他們太差勁了,如果我在,一定毀了這條長城。」 她也不是吹噓作大,當年她一口氣攻破精靈國五大城堡,所靠的便是她的魔法力量。 傑克西歎了口氣道:「神使者,你有所不知,長城裡不但守著黑暗騎士、吸血怪、惡靈,還有……」 他瞄了阿卡思一眼,壓低聲音:「地獄軍團也聯合一起守城,它們數量多,戰鬥力非常強大,還會用一種比投石機更可怕的武器,會發出一團大火球,打在地上一炸起來,方圓幾百尺之內都會波及,威力驚人,而且射程比箭程遠幾倍,我們的魔法師和弓箭手都無法靠近長城,硬攻了幾次都死傷慘重,所以……卡拉多國王在等。」 「這我知道。」 希蕾兒冷笑續道:「國王在等落基神兵和我們迂迴到敵人後方,前後夾攻,只可惜……哼哼,那位青大將軍差點壞了國王的大事,不但耽擱了落基神兵的行軍時間,還 差點殺了他們的首領,所以天輝大軍一直攻不下長城,她難逃罪責。「 青木年玉臉如冰,並不爭辯,低下頭沉默而行,她知道,自己犯下的錯已是不爭的事實。 白水來替她申辯道:「這可不能全怪木年妹妹啊,那是可惡的鬼王害她的,而且攻不下長城,也因為地獄軍團食言背信造成,只要我們幫阿卡思奪回軍權,一定能幫天輝大軍攻下長城的。」 希蕾兒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咕嚕道:「叫得那麼親熱,還會有什麼錯。」 她悶悶不樂地將腳步放緩,走在女魔兵中間,不再與白水來同行。 而青木年則感激地望了白水來一眼,但剛才的氣還未消,仍大步緊跟阿卡思惡魔背後,刻意與白水來保持距離。 這麼一來,白水來便形單影隻地走在眾人中間,非常明顯地與前後相隔十尺。 他鬱悶地吐了口氣,實在搞不懂那些女孩在生什麼氣? 或許過一會,她們氣完了就會沒事,他便也不再主動去與她們講話,沉默地獨自前進。 阿隆哥長城在視線上越來越近,逐漸能看清城樓上的事物,上面除了站著許多妖魔鬼怪,格外惹人注意的是,每數百尺就會有一個巨大的、像海螺一般的古怪機器,螺口向內,尖細的螺尾向外。 看到這種機器,傑克西與阿卡思惡魔幾乎同時叫起來。 前者大喊道:「看,那就是我說的發火球的機器,有好多啊!」 阿卡思卻大吼:「可惡,它們竟把開天火雷搬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這麼做?那個混蛋埃馬搞了什麼詭計,竟讓我的部下都聽它的命令?我一定要扭斷它的頭!「 它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猛地往前加速,快如流星地向長城方向竄去。 誰也想不到,這大惡魔會如此衝動,白水來在光之神的提醒下,立即踏雲御風一般向前掠去,追了兩三里路才攔住大惡魔。 白水來按光之神整理過的話說道:「阿卡思,冷靜一點,你想去報仇,我瞭解你的心情,可是對方早有預謀殺害你,必定也早有方法接管你的權力,現在如果你貿然找你妹夫算帳,可能還沒見到它,你就被它的部屬堵截。這事情一旦鬧大了,不僅你的軍權得不回來,還枉送性命,再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阿卡思非常痛苦地咧開嘴,兩排尖牙磨得「吱嘎」作響,因憤怒而緊握的雙臂肌肉暴脹,然後狠狠地打在地面上。 「轟──」 地面以它為中心,頓時塌了個大坑。 等後方的同伴們陸續趕來後,它的呼吸已平靜下來,也知道現在不能因一己之欲而壞了大事。 「我們走吧!」 它十分隨意地哼了這句話,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與白水來擦肩而過時,拍了拍白水來的頭,道:「謝謝你,我絕不會讓報仇的機會落空。」 眾人在阿卡思的帶領下,沿著荒無人煙的小道繞過長城,進入阿隆哥境內的雪山地帶,兜了一個大圈,避開死靈軍團的休息之地,花了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終於來地獄軍團的後方營地。 阿卡思已想好了它的計劃,它必須先找到幾位對它最忠心的部屬,凝聚部分力量,再去揭穿埃馬惡魔的陰謀惡行。 為了更容易潛入營地不被發現,阿卡思讓二十位行動力並不靈敏的女魔兵留在營地左翼的雪山內,待他們行動成功後,才以信號彈煙聯繫。 地獄軍團的營地,對阿卡思這位最高指揮官來說,是最熟悉不過了,哪個族群、哪一類戰士、安排在哪個方位,全是經過它的確認而排列,甚至連巡邏戰士的交替時間,它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說惡魔將領所住的營帳。 單從這片惡魔休息的營地就能看出,它們的生活習慣與普通人類非常相似,為了方便行軍,它們也建起臨時而足可遮風擋雨的篷帳。 其營帳的形狀略有不同,當中以圓形居多,其次是四方角、六角、八角……如此類推,在營地中最巨大的那個帳幕,至少有十多個角,從這規律能看出,它們用角的數量來分別將領的職位高低,足以看地獄軍團對角甚是偏愛,角越多就越厲害。 或許因為大部分地獄軍團的戰士被安排到長城上守衛,地獄軍團的營地人跡稀少,阿卡思他們五人在夜色的掩護下,非常順利地來到第一個忠心部屬的營帳。 那是一個十六角的帳篷,顯示裡面所住的惡魔職位甚高。非常幸運的,裡面閃動著火光,顯然有人。 阿卡思惡魔對自己在軍中的權威非常自信,它也不打招呼,一揮手,帶著白水來等人徑直走進營帳之內。 當他們在帳內出現的時候,裡面的惡魔顯然嚇了一跳,而白水來心裡也「咯登」跳了一下。 那個惡魔,正是在風靡神殿大戰中,與一名長臂惡魔夾擊他,矮矮胖胖的獨角惡魔。 獨角惡魔看著阿卡思時,神情非常緊張,阿卡思則哈哈笑道:「怎樣,格立刀,看到我回來開心吧?是不是傳聞中我已死了,或是失蹤了?不,一切都是埃馬那混蛋搞的鬼,快叫上你的部下,和通知其它七角、八角將軍在這裡集合,我要馬上給埃馬算清這一筆帳!」 獨角惡魔嘴巴顫抖地站在原地發呆,阿卡思惡魔拍拍它的肩頭,疑惑地問道:「怎麼了?聽不明白?還是…… 高興得太激動?「 忽地,它在那獨角惡魔耳邊大吼:「還不快去──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獨角惡魔幾乎跳了起來,頭點得如雞啄米,匆匆跑出營帳。 阿卡思這才滿意地坐在鋪在營內中央艷紅如火的皮布上,然後指了指圍在中央皮布四周的淡黃皮布說道:「坐吧,你們放心地等著看好戲吧,看我如何處置我們的叛徒!」 聽阿卡思說得如此平淡,白水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它們這個惡魔民族兇惡無比,可想像刑罰定是殘忍無比。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營外終於響起許多碎步之聲,已顯得不耐煩的阿卡思馬上站起來,其餘四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起立挨到一起,緊張地望著營帳之門。 先進來的正是名叫格立刀的獨角惡魔,然後陸續走進七隻身穿及地披風的惡魔,它們腰上都纏著一條鑲有寶石的腰帶,分外引人注目。 這種裝扮的惡魔,白水來與希蕾兒都見識過,正是惡魔戰士中的將軍特有的象徵,想深一層,它們應該是從前沿戰線上趕回來的。 阿卡思昂首挺胸,神情肅穆地向每一位進來的將軍點一下頭,將帥之風驟然而生,不怒而威。 當走進第九位惡魔的時候,不但是阿卡思臉色大變,連白水來等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來者並不陌生,竟便是阿卡思惡魔! 簡單來說,白水來他們眼前,站著兩個無論高矮肥瘦、長相特徵都一模一樣的阿卡思,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只剩左角,另一個則完好無缺。 這種怪事,白水來他們不是沒見過,當年勇闖落基神塔第六層的時候,青木年便遇上三個孿生巨人,其貌也彷如同一個印子裡壓出來似的,難以分辨誰大誰小。 只是,他們所見過、聽過,阿卡思都是唯一的,不可能又跑出一個孿生兄弟,從阿卡思驚愕的表情,就能看出這件事的古怪之處。 營帳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無比,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彷彿空氣凝固起來,塞住了眾人的喉嚨。 當第十隻惡魔走進來的時候,白水來那一方的阿卡思彷彿活過來了,大吼道:「思尼克!告訴我,這又是什麼回事?」 第十隻惡魔身形玲瓏,曲線浮突清晰,顯然是惡魔中的女性之體,它驚惶地望了單角阿卡思一眼,馬上低下頭並不響應。 站在它前面的雙角阿卡思瞥了它一眼,立即露出兇惡的模樣,向兩旁的惡魔將領吼道:「你們還站在這幹什麼?還不把這群妖人捉起來?」 八名惡魔將領立即恭敬地應令:「是!」然後果真伸出雙手,擺出準備戰鬥的架式,圍向單角阿卡思與白水來等人。 單角阿卡思大怒道:「你們瘋了?都給我住手!」 這如同響雷充滿威嚴的聲音,使惡魔將領們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紛紛停下了動作。 單角阿卡思指著雙角阿卡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扮成我,冒充地獄軍團的百角統領,你不從實招來,我會讓你馬上受到懲罰的!」 它全身散發出一股凌厲無比的氣勢,那雙角阿卡思不禁後退一步,但它深吸一口氣,反指著單角阿卡思罵道:「你這妖人,扮成我的模樣,在長城南殿殺害了我的妹夫。上次你在我和妹妹手中逃掉,是你的運氣,現在竟然還敢帶著敵軍的刺客回來送死?給我上!剝了它的皮,看它究竟是什麼人?」 這番話使惡魔將領們又發出陣陣低沉的嚎叫聲,張牙舞爪地將包圍圈縮小,單角阿卡思忽然想到了什麼,怒吼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一定是埃馬!你和思尼克謀害我,然後變成我的樣子,來統御我的軍隊。大家冷靜點! 別信它的鬼話,我才是真的阿卡思!「 「哈哈哈!」 雙角阿卡思仰天長笑,說道:「你說的才是鬼話,會有人相信嗎?思尼克是我的親妹妹,又怎會謀害我呢?而你,你害死我的妹夫,我一定要替妹夫報仇!」 它再次向惡魔們吼道:「你們還猶豫什麼?將他們撕成碎片──」 它的話大大加強了惡魔們對它的信心,當中兩名惡魔大喝一聲同時出手,分攻單角阿卡思的左右雙肩。 單角阿卡思雙眉略皺,身形忽然如蛇般扭曲起來,在兩名惡魔刺出雙角同時落空的瞬間裡,它擊出左拳、踢起右腳,柔軟如鞭般同時打中兩名惡魔的臉。 這攻擊快如閃電,看起來力度不怎麼樣,兩名惡魔卻同時在空打了個翻滾,「咚咚」摔到地上。 看到這怪異奇特的武技一展,正準備攻擊的惡魔們馬上退開,有的甚至驚訝地大叫道:「那是統領的功夫,它真的是百角統領!」 白水來曾與許多惡魔戰鬥過,大惡魔阿卡思的武技不但出類拔萃,還異於同類,顯然是它的獨門戰鬥技能,不是普通惡魔所能擁有的。 白水來將惡魔們的話與他的看法告訴身邊的同伴後,他們那緊張萬分的精神都呼了口氣,那雙角阿卡思如果是假冒的,定因此而現出破綻。 豈料雙角阿卡思啐一口,大罵道:「可惡的雜蟲,竟連我的絕技也學到了,我要殺了你!」 說罷,它向單角阿卡思俯衝過去,手腳並伸連綿進攻,竟也像單角阿卡思那般柔軟如蛇地扭曲變形,拉長甩打。 單角阿卡思心神一凝,它回想起當時埃馬拔走它的右角,肯定因此獲得了它的部分力量,而且與它同一血脈的妹妹思尼克,幾乎也掌握了它的所有絕技,毋庸置疑,定是它教會這個假冒之人,學會它的武技。 單角阿卡思一邊迎擊雙角阿卡思,一邊憤怒無比地大叫道:「思尼克,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可是同父同母,從小相伴的兄妹啊──」 雙角阿卡思似乎不讓它說話,不斷加快進攻的速度,迫使它無暇言語。 兩個阿卡思如兩條千變萬化的巨蟒般糾纏惡鬥,眾人都無法分清它們所在之位了,也無法確認它們的真與假,全呆在原地,觀望營內的戰鬥。 它們隱隱期待勝負的出現,那樣便可依據而為,認定敗方是假冒之者。 因為惡魔將領們都知道,在同類當中,大惡魔阿卡思是無敵的,別的惡魔不可能擊敗它,即使外表扮得再像也沒用。 真假阿卡思的戰鬥越演越烈,戰圈散發出來的猛烈氣浪,將營帳「嘩啦」刮破了,使眾人一下暴露在外。 白水來他們這才發現,四面八方竟站滿地獄軍團的戰士,什麼噴火怪、三頭巨犬、雙頭巨魔一應俱全,將四周的路堵得密密麻麻、水洩不通。 傑克西哪試過如此面對龐大的敵人陣容,連逃跑的機會都不可能存在,雙腳開始有點發抖,顫聲道:「我…… 我的媽呀,不用這麼……麼誇張吧!我們才五個人,這下完……完蛋了。「 希蕾兒瞄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哼!膽小鬼,這麼怕死,幹嘛還跟來?真沒用。」 傑克西大聲喊冤:「我可不想,都是神使者那傢伙硬抓我來的,現在可怎麼辦啊!」 希蕾兒凶著臉道:「你再亂嚷嚷煩我,我現在就馬上把你燒了!」 傑克西在希蕾兒的恐嚇威迫下靜了下來,但仍是滿臉慌張地東張西望,伊伊嗚嗚地自言自語著。 這時,激烈戰鬥中的真假阿卡思,其中之一大叫道:「怎麼還不幫我?」 這聲音的語氣帶有懇求的意味,還略帶驚慌,眾人自然聽不出有何問題,可思尼克惡魔卻如被電擊般顫抖了一下,它馬上聽出,那是與它同眠多年的丈夫呼救聲。 思尼克惡魔一咬牙,抬起頭大叫道:「這個假冒我哥哥的傢伙,它化了灰我都認得,我要為我丈夫報仇,拿命來!」 它忽地躍起,如風掠過般,迅速加入真假阿卡思的戰圈,戰圈內頓時擊打聲大作,它們三隻惡魔簡直快化成模糊的一團,令人眼花撩亂。 只消片刻,戰圈中猛地連續響起五下沉重的擊打聲,然後當中一隻惡魔「呼」地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到白水來等人的腳下,眾人低頭一看,竟是單角阿卡思。 它戰敗了! 雙角阿卡思與思尼克乘勝追擊,如影隨形地衝向單角阿卡思,手肘、腳膝上的尖角已伸出,準備給予單角阿卡思致命一擊!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4萬軍圍殺令 白水來自然不會讓單角阿卡思有生命危險,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真正的地獄軍團統領。 雙角阿卡思與思尼克惡魔剛躍近單角阿卡思,他已閃到了它們面前,雙手同時在兩隻追命惡魔伸出的尖角上一拔。 看起來只是輕輕一碰,實質那是灌滿異能之力,白水來在瞬間改變了對方的攻擊方向,兩隻惡魔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閃,就變成了面對面,「咚」一聲相撞在一起。 當它們摔下地後,立即跳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白水來,其餘惡魔也發出陣陣驚歎聲,它們怎也想不清,白水來是如何做到一招破解它們如此凌厲的合擊。 雖然它們曾經見識過這貌不驚人的小傢伙本領,也知道即使它們最厲害的惡魔戰士也不是他的對手,但現在親身體會,卻是另一種震撼的感覺。 雙角阿卡思和思尼克從心底深處產生一股懼怕的寒意,連退三尺,不再追擊。 雙角阿卡思向四周的惡魔戰士們高聲叫道:「戰士們,上啊!殺了這幾個圖謀不軌的刺客,我不相信我們千軍萬馬都取不了這幾隻雜蟲的命,我們要對得起我們玳博勇猛偉大的稱號,誰殺了他們其中一個,我將它封為八角將軍──」 這充滿煽情的話如巨石投入湖中,激起波瀾擴散的效果,惡魔戰士們立即叫囂起來,洶湧而上,不顧生死地向白水來等人撲去。 白水來的龍神爪、青木年的三把寶劍,以及傑克西的臂刀全數使出,希蕾兒則在他們圍出的圈子內狂放冰咒,而單角阿卡思也一邊奮力擊倒衝上來的同類,一邊使勁解釋它才真正的統領,可是群情澎湃的惡魔戰士,再聽不進它半句言語。 惡魔軍千千萬萬地圍了上來。 雖然傑克西的能力只勉強能對付一兩隻最普通的惡魔,但其它四位夥伴,可是比惡魔更強悍凶狠八倍、十倍的戰士。 青木年的魔性雖除,鬼力仍在,不用飛劍已招招奪命,專往對手的要害刺、斬、劈、削,沒有幾個惡魔能走出她十劍之內。 而希蕾兒的冰咒,更是惡魔們的剋星,每砸下一陣冰雹、冰刺,或刮起一陣寒風雪花,都會引起短暫的惡魔大逃亡的壯觀場面。 白水來與真的阿卡思卻沒有兩位冷酷的女「殺手」那般無情,他們不想傷害太多惡魔戰士,每一擊都手下留 情,志在擊倒不下重手,因此被他們放倒的人,反倒沒有兩位女同伴多,而惡魔戰士們也似乎看通了這點,圍向他們兩人的數量迅速遞增。 看此情況,真的阿卡思火冒三丈,大吼道:「你們不聽我的話,惹我發狠,要你們全部回老家!」 話落,它身形暴長,手腳如毒蛇吐信般同時擊出,烈風般掃過一群圍過來的惡魔戰士,響過一陣「劈劈啪啪」 的聲音,一下子倒下十多個惡魔戰士,每一個身上都多了一個洞,鮮血直冒,使它們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此威猛無倫的絕招一出,登時嚇呆許多準備衝上前的惡魔,可後頭的惡魔卻看不到這一幕,仍吶喊著,前仆後繼地湧過來。 看到阿卡思已準備大開殺戒,白水來不禁眉頭大皺,心裡不停與光之神商量一個既可以逃出包圍、又不至於搞得雙方死傷慘重的方法。 忽然,戰圈內跳進十幾個身掛披風的惡魔將領,雙角阿卡思與思尼克惡魔便摻在其中,看來它們要親自動手。 光之神馬上說道:「看到左方那個巨大的帳篷嗎?想辦法擋開所有惡魔的進攻,打出一條通道,帶所有人去那裡!」 白水來用心想了一下,立即拍出兩團異能光波,將幾名圍在兩翼的惡魔擊開,然後跳到戰圈中央,吸了口大氣,將體內的異能盡力轉動。 他發現,自從吸入聖水河神的寒冰能量後,不但異能之量又更進一步,體內的冷、熱能量達到有史以來最佳的平衡狀態,運起旋勁時,感覺較以前輕鬆許多,而且事半功倍,只稍輕輕吐勁,旋力之感立即澎湃而出。 他將異能灌出右拳,大喝一聲:「你們快退到我身邊!」然後運足十成功力,狠狠打在戰圈中央的地面上。 人們還來不及思考白水來的用意,以他為中心十尺以外的地面,猛然暴現無數藍紫之光,然後一股巨大的龍捲風隨之拔地而起,將站在其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捲起,而旋風中心之地卻猶如化作一片真空,令人窒息。 不明就裡的惡魔戰士仍沒頭沒腦地衝過來,卻無法逾越這道突然而來的旋風屏障,全被刮到半空中,包括剛才跳進來的惡魔將領。 而剛好站在龍捲風中心之地,沒被波及的惡魔戰士,也沒見得有多幸運,迅速被阿卡思、青木年等人三兩下放倒地上。 白水來不讓眾人感歎稱讚了,趕緊將他們叫到自己身旁,千叮萬囑地道:「我有方法能安全離開這裡,等一會旋風靜下,你們必須跟在我後面,絕不可戀戰!絕不可慢我半步!也絕不可快我半步!」 他展示了一手無人能及的絕活後,眾人皆為歎服,對他的話亦不多作懷疑,立即尾隨在他後面。 他們在等,外面的惡魔戰士們也在等,它們準備在險情一過,就不顧死活地以人山人海的姿態壓過去,絕不給對方再有半分反抗的機會。 當旋風漸弱,圈內情景逐漸清晰的時候,它們看到裡面五個人排成一字。 最前方的白水來踏著弓步,昂首板腰拉起一把弓,一把構造非常精美、以兩條碧玉雕龍作弓把的長弓。 可惡魔戰士的注意力,卻放在那根已被拉得極度曲折的弓弦上,因為那裡根本沒有箭,為什麼那個傢伙還在裝腔作勢,拉弓卻不搭箭呢? 龍捲風迅速飄散,半空中飛舞的物體也紛紛灑下,這彷彿是雙方將再次決戰的信號。 不等惡魔戰士們圍過來,白水來以惡魔之語運勁大吼:「讓開!不想死的別擋在前面──」 這聲音洪亮如雷,方圓數里內的惡魔都清清楚楚聽到他的勸告,站在他對面方向的惡魔,部分不由自主地往旁邊讓了一步,但大部分仍然虎視眈眈不作閃避。 白水來不再客氣,運勁吐息,右臂貫注異能傳入龍弦內,弓把上的玉龍與龍珠立即泛起耀眼白光,而這道白光如烈日從黑暗中乍現,沿一直線照射而去。 面對這束光芒的到來,惡魔戰士的眼球一下子只剩白色,然後無法再作反應地被光芒擊倒、撞飛、吞沒、肢解。 白水來的目標,是清除與光之神所指那個帳篷之間的所有障礙物,離那裡約有兩百尺,光芒剛閃到那帳篷前面便驟然消失,開出了一條人肉通道,使四周的惡魔們一下子嚇愣了,雙腳登如生根一般不能再動。 這一招連白水來的同伴們也看傻了眼,想不到白水來狠心下來即一鳴驚人,一招擊倒的數量,比他們剛才戰鬥中加起來的還多。 「走!」 白水來一揮手,風一般掠向帳篷,夥伴們也緊隨而上,他們忽然感覺,這位身形相對普通,比天輝男子來說都要瘦小的神使者,其背影是多麼的雄偉健壯,使他們充滿安全感。 惡魔戰士們都搞不懂,白水來等人為什麼不繼續以這種威力無比的攻擊,來殺出一條血路,而是往那個某一將 領的「房子」跑去,這個問題,使它們忘了繼續展開包圍戰。 當白水來等人跑過通道大半路程時,惡魔軍中才響起抓狂的咆哮聲:「你們都死了嗎?快殺啊!給我們的兄弟報仇!」 雙角惡魔的話一出,惡魔們的血液與思考才似乎流動起來,又吶喊著向白水來他們圍過去,可是他們已一溜煙竄進了帳篷中。 不過,這倒讓惡魔們不太擔心,他們不過像一群被追趕得走進窮巷的狗,除了飛天遁地,他們必定只剩死路一條! 惡魔戰士們並不急著衝進帳篷或將帳篷掀翻,而是在外面圍起千百道人牆,還擺好陣式,把最挨得起打的雙頭巨魔與三頭犬放在前排,其它戰士在後,以肉盾來圍堵白水來等人。 此時,裡面的五個人並列站在一起,在白水來的命令下,手拉著手一動不動。 白水來按著光之神的話,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我要讓你們在這個世界暫時消失,過程會十分難受,並且有點危險,但無論發生什麼事,絕不可以分開我們的手,不然光之神賜給我的神跡就會消失!」 這是光之神告訴白水來她將要施放的神能,她向白水來解釋,不但要用神力把他們暫送到地界與靈界之間,還讓光穿透他們的身體,使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白水來自然不懂這是什麼道理,光能穿過人,人還能活嗎?而且,為什麼被光穿過了,別人就看不到他們? 光之神還是老一句:「這些問題,日後你會慢慢明白,現在解釋你也不懂,也記不住,我要施法了,你把所有能量傳過來幫助我吧!你們一定要挨過穿越世間界的痛苦!」 白水來將重點複述給同伴後,同伴們湧起驚愕、好奇又有點懼怕的心情,他們都知道白水來是代表光之神使者,能嘗試一下神跡是他們莫大的光榮,只是那個十分難挨還有點危險的字眼,使他們有點激動,特別是傑克西, 在其它人都應好的時候,他發抖地問道:「那個……危險的程度有多高呢?」 白水來走過去一把抓住他道:「別怕,只要不放手,我想沒事的!」 他抬起左手的時候,希蕾兒立即迎上緊握他的手,當青木年一手拉著阿卡思惡魔、另一手潛意識想找白水來做目標時,發現已沒有她可站的位置,要麼跟希蕾兒拉,要麼跟傑克西相牽。 青木年臉上現出極不悅的神情,怒目瞪著希蕾兒,半天不動。 白水來馬上感應到她氣惱之因,在雪谷相處的日子裡,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貼在一起,現在生死相近之刻,自然不想分開,即使只有半尺的距離。 他立即放開傑克西,走上前拉著她說道:「來吧,到我身邊,我們準備開始了。」 在青木年臉色放緩的時候,傑克西卻可憐地大叫起來:「喂喂喂,我說兄弟,你這樣做可不夠義氣了,怎可以見色忘友,丟下我一個人啊!」 看到傑克西悲淒的表情,阿卡思惡魔聽不懂他的話,也看懂了他的需要,一把握住他的手說道:「我來拉你吧!放心,就算你的頭掉了,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傑克西又叫了起來,不過卻不是高興的叫,而是他的手被握痛了,阿卡思惡魔幾乎將他的手指五隻捏成一隻,可不管他怎麼掙扎,阿卡思再不會放開它的惡魔之爪。 這時,營外的惡魔們已蠢蠢欲動,準備掀簾而進,白水來立即聚精會神,用意識帶動異能灌入心窩,進入光之神生存的心靈世界。 這是白水來第二次如此將能量輸給光之神,在上次大戰夜凝女後,他的能量經不斷修煉,以及意外的收穫,短時間內以倍數的方式增長,這一次光之神還未吸收異能的三分一,便大聲喊停。 就在這一刻,營門被踢開了,戰鬥力最強的十多名惡魔將領魚貫而入,可它們立即被白水來他們身上泛起的白光吞沒,使它們眼前的世界全變成一片白茫之色,連營外惡魔們,也感受到營內光芒誕生的燦爛時刻。 它們非常緊張,以為那是白水來又使神弓,發出毀滅之光,殺死衝進帳篷的惡魔戰士,可是光芒剎那乍現,又瞬間消失,然後裡面一片漆黑,毫無動靜。 當營內亮起火光時,剛才衝進去的惡魔將領,幾乎異口同聲地大呼小叫。 「天啊?不可能!」 「他們不見了,消失了!」 「我的媽呀!真見鬼!」 這古怪的呼喊聲,讓其它惡魔大感疑惑,雙角阿卡思與思尼克馬上帶著其它惡魔將領衝進帳篷,它們也看呆了眼,裡面除了剛才進來的惡魔戰士外,還有營內原有的物品,先前進來的五個人,似乎就在光芒閃亮的剎那間,蒸發到空氣中去了…… 白水來牽著夥伴們拚命跑,穿過人群,穿越營地上的帳篷,以及任何看得到的東西,彷如大地一切物體變成了虛空之影,可以讓他們毫無障礙地盡情奔馳。 他自己也看不到夥伴的影像,但能感覺到希蕾兒冰冷的左手與青木年溫暖的右手,這是夥伴們仍存在的見證。 當他們越過密集的人群,走到一片人跡稀少的地方時,突然響起阿卡思惡魔的聲音:「不,我們不能回原來的雪山小道!」 然後白水來感到青木年的手猛地往後退,嚇得他立即穩住飛奔中的身形,並拉住希蕾兒。 青木年立即叫起來:「哎呀,痛死了!你這惡魔頭怎麼突然不走了啊?差點拉斷我的手,可惡。」 傑克西也有氣無力地說道:「對……對啊,大哥,拜託你別太用力抓我了,我的手要碎啦……」 阿卡思沉默不語,它在等唯一能跟它溝通的白水來吭聲,白水來奇道:「不回去那裡,我們要去哪?」 阿卡思凝重地說道:「從我妹妹的反應來看,我感覺扮我模樣的人一定是妹夫埃馬,所以我相信這些陰謀,不但源自一個傢伙的詭計,而且我敢肯定,就是那個該殺的混蛋讓埃馬變成我!」 「噢?是那個吸血鬼軍團的首領飛力帕圖斯?」白水來記得阿卡思說過,它是被這只吸血鬼中的王者與妹夫、妹妹三人連手迫害。 阿卡思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轉而又氣憤地說道:「如果不是那傢伙,妹夫它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背叛我,我一定要把它碎屍萬段! 「現在,妹夫它們知道我沒死回來了,一定會馬上跑去通知那只靠血維生的爬蟲,在這以前我們要先找到它,或讓它將埃馬變回原形!不然,等它也知道了我們的意圖,加以防範,我想我以後也回不了地獄軍團,更別說奪什麼軍權了。」 聽阿卡思說得如此嚴重,白水來也緊張起來,急道:「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長城南殿,找到那只吸血鬼王,迫它還給埃馬原來的面目,然後殺了它!」阿卡思斬釘截鐵地說道。 阿卡思的語氣透出一股極怨的氣息,甚至可聽到它咬牙切齒的聲音,可想像遇到那吸血鬼王時,它一定會下手狠毒,毫不留情。 白水來心想,到時候,如果那吸血鬼王肯乖乖就範,把它鎖起來就好,無須加以殘殺。 這時,光之神發出警告之語:「如果你們要去長城南殿,請馬上起步,我施到你們身上的神能,再過一刻鐘就會失效,而長城南殿離這裡,至少有二十里之遙,你自己想想吧!」 一刻鐘跑二十里,白水來自信運足異能全力飛掠,應該能辦到,可身邊這些夥伴……他想也不敢想,馬上叫道:「阿卡思,我們隱形的時間不多了,用最近的路去!」 阿卡思歡喜應道:「好!」然後立即揚步飛奔,被拖得幾乎站不穩的青木年與傑克西,不禁又怨聲載道,直至白水來的詳細解釋後,他們才停下抱怨,專心奔跑。 希蕾兒並不多問,她也曾想起藏在後山密林的女魔兵,不過那裡是敵人軍營的後山荒野之地,想來十分安全,而且她沒發信號聯繫,她們也不會亂走,等所有事辦完後再去找她們也不遲。 在阿卡思的帶領下,他們直奔長城,那裡便是直通長城南殿的最近之路。 穿過亡靈騎士團與吸血鬼軍團的休息地時,他們看到了許多令人作嘔或毛骨悚然的事物,但絕不能停留片刻,盡量把精神集中在雙腳上,對一切視若無睹。 跑了約十里後,長城已近在咫尺,可他們的速度卻慢下來了,原因在於希蕾兒的體能接不上勁,白水來已感到她手心滲出許多冰冷的虛汗,顯然已進入透支狀態;左方也傳來青木年與傑克西逐漸變粗的喘息之氣。 白水來不作多想,馬上將異能無私獻出,通過所握之手,將異能使勁往兩旁的同伴體內灌,他們的腳步登時有力起來,速度再度變快,連阿卡思惡魔也嘖嘖稱奇,不過它已不是第一次被灌輸異能,倒沒有太大驚訝之感。 當他們衝上長城,沿城樓跑向南方時,白水來終於清晰看到了阿卡思所說的開天火雷。 那是一個八尺高、八尺寬、十尺長的巨型機器,結構並不複雜,幾乎跟山澗水邊看到的石螺一個模樣,面向城樓的一方張著寬大的圓口,至於怎樣使、又有何威力,白水來不敢想太多,用心幫助恢復同伴們的體力。 眼看長城與雪山交界的石階已近在眼前,傑克西卻喊出他們最擔心的事實:「哇!我看到你們的屁股若隱若現了!」 這話使白水來等人明白將要發生什麼事情,而前方偏偏立著兩隻吸血鬼,眼睛瞪得牛大,牠們顯然已看到前方出現五個霧一般的物體在迅速靠近,但又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東西。 阿卡思惡魔認得它們,正是他遇害那天,曾阻攔過它找吸血鬼王的兩隻吸血鬼守衛,不禁怒火中燒,沉聲哼道:「殺!」 這話是說給白水來聽的,因為只有他聽得懂,兩人立即同一動作,甩開同伴的手向前飛躍。 當那兩隻吸血鬼看清是什麼東西跳過來的時候,阿卡思的尖角與白水來的龍神爪已劃破它們的喉嚨,使它們在驚惶中迅速死亡。 或許因為它們平常慣於目中無人的原因,離它們方圓半里內都沒有守衛,所以並沒有敵人發現白水來他們的出現。 阿卡思向地上兩條妖怪的屍體啐了一口,向希蕾兒說道:「燒了它們,不然它們會復生!」 希蕾兒聽到白水來的譯語後,喃喃道:「會復生?天啊,這是什麼噁心的妖怪,我馬上把它們燒成灰!」 青木年卻驚愕道:「燒出煙火,會馬上引起敵人的注意,萬萬不可!」 阿卡思冷笑道:「不管燒不燒,我相信它們已知道我們來到這裡,也會派遣大軍來堵殺,如果這兩個傢伙給它們的同夥救活了,就會說出我們逃跑的秘密,我覺得這萬萬不可,下次我們再逃就沒那麼容易了。」 眾人頓覺有理,在希蕾兒射出的兩個火球燃燒下,兩隻吸血鬼守衛便被火葬了。 阿卡思帶著眾人向長城南殿城堡作最後衝刺時,一再警告,吸血王亦是鬼王沃利加最看重的五大軍長之一,其本領非一般吸血鬼能比擬,即使阿卡思自己也不太瞭解它的實力,所以務必在假阿卡思帶領的追兵趕到以前,將它制伏或殺死! 除了白水來認認真真應好外,其它人卻不以為然,他們覺得如果神使者再加地獄軍團的最高統領,也對付不了區區一隻吸血鬼王,那他們現在一頭撞死好了。 長城南殿並不黑暗,到處飄浮著偶爾閃爍的暗紅火光,令城堡四周處於一片朦朧的血色當中,看來吸血鬼們喜歡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下生活。 可希蕾兒與青木年,這兩位殺人不眨眼的女孩,在這種氣氛下,心裡感到有點發毛。 她們暫時拋開先前對白水來的所有不滿與氣憤,緊跟在他身後,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一些突然飛來撲去的蝙蝠,都能將她們嚇得心跳加速,不過她們拚命捂著口,倒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對此地頗為熟悉的阿卡思,落落大方地率眾走上城堡第二層,並告訴眾人他們的運氣非常好,如果居住第一層的黑暗騎士首領也在的話,他們甭想能安然踏上第二層的樓梯。 至於那位首領有多厲害,它卻來不及多談,因為已走到吸血鬼王的房間前面。 阿卡思沒有推門而入,而是毫不客氣將門一腳踹爛,大步邁進昏暗的房內。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5決戰吸血王 「老朋友,回來了?歡迎歡迎。」 房內響起一把猶如紳士般的問候之語,可這聲音似乎是從地底鑽上來一般,柔和卻陰冷,雖不刺耳,卻令人有一種難言的不暢快之感。 「哼!」 阿卡思冷吭了一聲,對飛力帕圖斯的未卜先知並不奇怪,因為它知道,城堡底層到處飛舞的蝙蝠,便是飛力帕圖斯的耳目,所以他們一走進城堡,這只吸血鬼王便已收到信報。 阿卡思冷冷地應道:「我回來了,我想你一定很高興,因為你無須為我的生死而擔心了,我會將你送去非常適合你的地獄,以後不用再想任何東西!」 它高壯的背影,完全將屋裡端坐中央的吸血鬼王擋住,跟在後頭的同伴們,不得不一字排開,仔細欣賞這位吸血鬼軍團的首腦。 吸血鬼王看來跟人一樣,而且還算俊帥,長著一頭泛著金色光澤的長髮,雙目細而長,鼻子高挺,下巴尖削,渾身衣著甚是講究,不但工整,衣料還非常華貴,手中托著一個高腳酒杯,裡面盛載著鮮血一般的液體,若不是它嘴角有兩支十分突出的尖牙,乍眼看來,令人感覺它是某個國家的皇室貴族。 或者它的確是,本來它就是吸血鬼國度的最高統領,也算是王,吸血鬼王! 對於吸血鬼,白水來等人都沒有任何印象,在天輝國眾多的傳說故事中,它倒出現過不少,它是否屬於這片大 地某個地方的生物,或是從某個不知名的世界溜過來的妖怪,這都不得而知。 現在白水來他們只知道,要把這個噁心的妖怪之族消滅掉。 對於阿卡思的回答,吸血鬼王飛力帕圖斯並不動怒,而是悠悠站起來,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抽出衣袋中的巾帕,仔細擦了擦沾在嘴角的液體,然後攤開雙手道:「據我所知,你的妹妹和妹夫日夜掛念著你,你為何不去探望它們,反倒先來見我呢?這可真令我驚喜啊,嘻嘻!」 從這句話,阿卡思馬上聽出,飛力帕圖斯並不知道他們已大闖地獄軍團營地,搞得一蹋糊塗了,才來找它算帳,於是阿卡思哈哈大笑道:「它們兩個不聽話的傢伙,我暫不想見它們,倒想跟你敘敘舊。」 它大步走向飛力帕圖斯,並伸手去搭對方的肩頭。 除了白水來,其它人看呆了眼,他們看到大惡魔跟吸血鬼王,嗶哩吧啦地有說有笑,還非常親熱地準備挨肩碰 頭,毫無敵意可言,這使他們不禁大感迷惑,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就當阿卡思的手快碰到飛力帕圖斯的瞬間,十個指頭「嘩啦」一聲,竄出足有半尺長的尖刺,那原來是阿卡思的指甲,現在卻變成殺人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向飛力帕圖斯的脖子。 除了白水來,其它人誰也想不到它會突然出擊,而飛力帕圖斯卻似乎早有準備,往後一跳,向阿卡思踢出一腳。 可是,那一腳的力度實在不怎麼強,阿卡思冷笑一聲,毫不閃躲地迎了上去。 「咚!」 飛力帕圖斯結結實實踢中阿卡思,可是它的雙臂也被阿卡思抓住了。 只聽阿卡思暴喝一聲,十指猛地掐進飛力帕圖斯的肩臂,「卡啦」一聲,駭然把它的雙臂給卸了下來,白水來 等人有的驚呼、有的喝采,不過都十分讚歎阿卡思出手的快、狠、準! 可奇怪的是,失去雙臂的飛力帕圖斯既沒慘叫,傷口也沒流出任何類似血的液體,反而身形靈敏地往旁一跳,與阿卡思保持五尺以外的距離,然後哈哈大笑道:「你應該明白,鬼王大人已賜予我不死之身,你們是不可能打敗我的!」 到後面,它咬牙大叫,駭然從雙臂傷口處又長出了兩隻手臂。 眾人嘩然,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竟可以重生? 「燒死你這妖怪!」有過一次燒鬼經驗,希蕾兒立即唸咒噴火,十幾個大火球從四面八方向飛力帕圖斯撞過去。 飛力帕圖斯毫不閃避,伸開雙手迎向火球,當火球觸到它的手掌時,竟然即刻熄滅,十幾個火球便如此盡數化為煙霞,而它的身形似乎比原來脹大了許多,渾身的肌肉膨脹突出。 眾人不禁擦擦眼睛,看看自己是否眼花,可阿卡思卻不合時宜地撲上去,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但是飛力帕圖斯的變化卻不能否定了,因為它的力量與速度似乎瞬間提升許多,竟能跟阿卡思你來我往地纏鬥起來。 不過,阿卡思身為地獄軍首領,渾身絕技,飛力帕圖斯處於下風,經常被阿卡思擊打得撞到牆上,或在地上打滾。 猛地,阿卡思踢出一腳,踹中飛力帕圖斯的下顎,將它踢到半空中,然後阿卡思沉聲吼叫,全身之力灌於右肘之角上,狠狠刺中飛力帕圖斯的前胸,其衝擊力,更將飛力帕圖斯撞得如流星般摔出屋外。 「轟!」 吸血鬼王猶如離線的紙鳶,撞碎了屋外走廊的護欄,逕直摔向城堡一層的殿堂。 阿卡思並不相信飛力帕圖斯因此而亡,立即衝了出去,直接躍下一層繼續戰鬥,眾人急忙隨之奔出。 跑至走道,白水來想也不想,摟著希蕾兒與青木年縱身一跳,如風一般飄然落下,迅速來到城堡殿堂。 落在最後的傑克西探頭一看,一樓與二樓之間相差至少也有三十尺,如果也裝英雄跳下去,不送命已是萬幸。 他衡量得失,立即向樓梯跑去,一路上還罵罵咧咧:「那個神使者,看他笨頭呆腦,實質好色又狡猾、重色忘友的混蛋,媽的……」 當他走到殿堂的時候,那裡已打得一蹋糊塗,飛力帕圖斯被刺穿胸膛果然又沒死,十指還像阿卡思那般長出了尖刺,身形動作還越來越敏捷,阿卡思能擊中它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為了盡快解決這只打不死的怪物,免得地獄軍團的追兵趕至,青木年也加入戰圈,金光銀光隨即閃亮,鋒利無比的日煌炫輝劍與蕭玄劍步步緊迫,專往飛力帕圖斯的要害刺去。 在兩人合擊下,吸血鬼王的動作漸見笨拙,當它露出一次破綻的瞬間,青木年毫不客氣地將雙劍劃過它的腰身與左腿,登時把它分成三段散落地上。 這次眾人感覺它的身體應該再不會長出下半段了,而阿卡思仍極不相信地走上前,準備將它的腦袋踩爛,卻見飛力帕圖斯的上身猛地動了起來,左手撐起身體,右手凌空一劃,五道暗紫之光驟然飛出,撞向阿卡思的顏面。 阿卡思反應神速,脖子如蛇般伸長扭曲,將腦袋搬移了半尺,但仍有一道暗光劃破它的左臉,使它滲出了惡魔之血。 這使阿卡思無比憤怒,大吼道:「我要你這妖怪化成灰!」然後舉起飯盤般巨大的拳頭,狠狠地向飛力帕圖斯打去,擊出一道淡紅之色的能量光柱。 白水來曾嘗過這種惡魔能量波的厲害,若不是他在剎那間悟出太極真義,他可能就會灰飛煙滅,看來這次輪到這只吸血鬼王飽嘗這滋味了。 吸血鬼王似乎真的要嘗一下這惡魔之光的味道,竟不逃避,張開大口,迎向淡紅的光芒。 眾人期待著它被撕裂、破碎、成灰的過程,可是他們卻看到比那更具震撼力的結果。 淡紅的光術盡數消失在飛力帕圖斯的口中,彷彿真的被它全部吞進肚裡去了。 當阿卡思發完這一招攻擊後,駭然發現,飛力帕圖斯非但沒死,還迅速長高變大,下身又長了出來,全身肌肉異變得如鐵般黝黑,還長出許多尖刺。 當它完成再次重生後,已變成一隻高十尺、寬十尺的妖怪,再沒有半點原來的模樣。 阿卡思驚愕過後,非但不懼怕,還燃起更濃烈的戰意,它雙手平伸,凝聚更大的能量於臂上,準備再發一個更強的惡魔之光,白水來一個箭步衝去,攔住它道:「不!不可以向它再發能量,它會吸收我們的能量來變強!」 這是光之神告訴白水來的發現,阿卡思猶如被當頭棒喝,立即清醒過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它能弄熄希蕾兒的火球,原來它是把火球上的魔法能量吸走了!」 在他們為這一發現而感到高興時,飛力帕圖斯已向離它最近的青木年攻去,其力量與速度果然又以倍數增長,連番打出幾拳、踩下幾腳,已令青木年險象橫生。 白水來抽出龍神爪,正要趕過去幫忙,猛地看到青木年手中金光乍現,一束金黃色的,如太陽光芒一般的劍氣,刺向飛力帕圖斯的脖子。 這正是青木年最厲害的絕技「輝煌十一式」,誰也料不到它何時出現,誰也估計不出它的速度有多快,當看到它的光芒綻放時,金光已從飛力帕圖斯的脖子後面透出,飛力帕圖斯的腦袋便隨之落下。 這突然而來的變化,再次在眾人心中激起千層浪,他們都想不到,青木年的魔性消失後,功力仍如此強大,以致這只打不死的吸血鬼王也抵擋不住她的絕技。 反應最快的是阿卡思,它奮力一躍,身形如電般跳到那只吸血鬼王腦袋的落下之地,雙腳來了個大山壓頂,「卡啦」一聲,清脆的骨碎聲響起,那顆吸血鬼頭便腦漿塗地,變成一團肉醬。 「好!」 希蕾兒第一個暴響歡呼,可是也只有她一個人叫出這種聲音,因為其它人已看到那丟掉腦袋的吸血鬼王之身,緩緩探出了一個新的腦袋! 震驚已不足以形容目睹這一幕的心情,看到吸血鬼王的雙手一動,白水來已掠向青木年大喊道:「小心──」 可已太遲,青木年被又再重生的飛力帕圖斯一拳掃過,如斷線風箏般撞在旁邊的牆壁上,摔下地的時候,她已不會動了。 這慘境不但令白水來憤怒地大叫,連希蕾兒也喝罵道:「可惡,就不信燒不死你這妖怪!」 她右手舉在半空,口中念起更高級的火系魔法。 白水來向她大吼道:「不,蕾兒,不要念啊!」 但在希蕾兒的不斷進步下,她釋放魔法的能力已純熟得隨意而出,吸血鬼王四周立時陷入一片火海中,火舌四射,那是極高級的火魔法「焰煌烈獄」,能將目標困於其中,直至目標化為灰燼方會熄滅。 白水來不得不暫避三尺,先去察看青木年的傷勢。 探過青木年鼻下,發現她只是在沉重的撞擊下暈厥過去,斷了兩根肋骨,並無生命險跡,白水來疼惜地吐了口氣,給她灌注異能,幫她療傷。 這時,阿卡思無懼噴射十尺高的焰火之陣,衝進去與飛力帕圖斯搏鬥。 這火陣的最大厲害之處,是目標被鎖定後,無論它走到哪裡都會跟去,全然不給目標任何生路,是極之殘酷的魔法,天輝國的火靈法師們即使懂,也很少施出這一火咒,但冷酷的希蕾兒哪管這麼多,能完成她所想要的結果,才是真諦。 或許因為阿卡思的阻礙,又或許火陣實在太強,這次吸血鬼王竟未能吸走火焰,在火陣中瘋狂地戰鬥、嚎叫,可以看到它渾身沾滿火舌。 看情形,這次終於可以擊敗它了。 忽然,阿卡思慘叫一聲,身體如流星般從火陣中飛出,失控地撞在上二層的石梯上,轟的碎石飛濺,整座石梯塌了下來,阿卡思也被埋在其中。 吸血鬼王飛力帕圖斯仰天長嘯,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喊叫聲,然後張口一吸,火陣上的所有火焰全被它吸到肚裡去,不但如此,它仍全身冒著焰火,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火怪! 白水來向瑟縮在一角發抖的傑克西大叫道:「傑將軍,你快帶青木年與希蕾兒離開此地,我來擋住這只妖怪!」 他放下懷中的青木年,握緊龍神爪向飛力帕圖斯衝過去。 傑克西並不膽小,但是眼前這只妖怪實在太可怕,他感覺自己的力量簡直是微不足道,根本插不上手,反倒他那脆弱的生命可能隨時被波及。現在白水來讓他擔任逃命的輔助工作,他已感到無比艱苦。 他鼓起勇氣,壓下心中的恐懼,跑過來背起青木年,拉著希蕾兒往城堡外面跑。 剛開始,希蕾兒甩開他的手不願離開,但傑克西一反常態大聲吼道:「妳這莽撞的傢伙,難道妳還未看出這只吸血王可以吸走我們的所有能量嗎?妳的兩次魔法攻擊都讓它越來越壯大了,我們先離開這裡,不要讓神使者分心啊!」 希蕾兒驚愕地望著傑克西,但她還是明理的,立即隨傑克西離開城堡。 當他們跑出城堡,裡面已傳來激烈無比的轟隆聲,想來是白水來已展示他的力量,與吸血鬼王相鬥起來。 他們找了一片離城堡足有百尺,又能看到城堡情況的一片雪地停下,緊張地張望裡面的戰況。 城堡內充斥著晃動的火光,許多物品被飛力帕圖斯挨過後都燒了起來,很快地,城堡便陷入火海,只有透過偶爾響起的白水來與阿卡思吆喝聲,才能捕捉到他們仍然生存的信息。 白水來雖然渾身是勁,招式眾多,但用異能遠攻,會被吸收轉化成對方的能量,而對方現在火焰環身,無論怎麼擊打也毫無損傷,可算是已趨近完美的妖怪,面對這只毫無破綻可言的吸血鬼王,他實在沒有任何對策,只好拚命遊走,尋找能一擊必殺的機會。 在這時候,他想到青木年剛才一擊即中的輝煌十一式,為什麼那一招沒有被吸血鬼王吸收呢? 原因只有一個:快! 想到此,白水來加快遊走的速度。 在飛力帕圖斯一個大轉身,攻擊走到它背後的敵人時,連頭也轉了過去,就在這空檔,白水來運息吐勁,從它胯下竄到它前方,一躍而起,白日無極的吐勁盡數發出,灌於龍神爪上。 龍神爪光芒綻放,一下子變長了十幾倍,猶如一把光劍砍在吸血鬼王的腰上,將它一分為二,但白水來的身形並未止住,在半空作了個大翻滾,龍神爪之光順勢而上,從吸血鬼王胯下劈向它的腦袋。 當白水來落下地時,幾乎連腳步都站不穩了,剛才兩招他已使出最大的力量,將攻擊之速達到極致。 然後,他成功了,吸血鬼王被十分工整地分成了四份,「咚咚」幾聲,散落到地上。 這時,被壓在樓梯碎石下的阿卡思,也推開壓在身上的石塊跳了出來,看到此情景,不禁喜悅地讚歎道:「小傢伙,你果然是好樣的!」 阿卡思大步走向吸血鬼王的「碎屍」,想將之逐一踩爛,不讓它再有重生的機會。 可白水來馬上驚呼:「別過去!它還沒死!」 正準備下腳的阿卡思嚇了一跳,卻已看到它正要踩下的,屬於吸血鬼王右上部分的「屍塊」猛地抬起右手,一把捉住它的左腳。 來不及掙扎,阿卡思已被無比巨大的力量提起來,往白水來方向使勁一甩。 當白水來接下阿卡思的時候,那四段「碎屍」竟已癒合,變回完整的吸血鬼王。 白水來與阿卡思心裡苦水直冒,他們齊聲感歎,這是他們一生中所見過最難對付的對手,連光之神都想不到能擊敗它的方法。 阿卡思忽地靈機一動,向白水來說出一個工程浩大的方法,兩人立即分頭行事,在吸血鬼王四周奔跑起來,並不進攻,只拚命閃躲它的攻擊。 在城堡裡進行著火爆的戰鬥時,城堡北面遠方的長城之地,已隱約出現無數星點般的亮光。 傑克西看出,那是地獄軍團的追兵已快要趕到,他們的時間無多,或許應該要叫神使者他們先逃跑,不然再次被包圍的話,再加上這只打不死的妖怪,他們可能都要葬身此地。 這念頭正在傑克西腦海裡猶豫打轉的時候,城堡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巨響,連大地都為之震動,而希蕾兒也驚呼不已,嚇得傑克西馬上扭頭觀望。 卻見城堡底層的四壁,被吸血鬼王撞開了幾個大洞,已有部分建築因此而塌下,白水來迅猛如風的身形,在它的四周跳動,使它瘋狂亂撞亂打,城堡已顯得搖搖欲墜。 在幾次猛烈的破壞下,城堡終於挨不住,轟轟隆隆地倒塌了,而白水來和阿卡思則在那瞬間衝了出來,跑至安全之地,平靜地望著城堡將吸血鬼王壓在其下。 傑克西與希蕾兒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的破壞是白水來他們的計策,要用城堡壓死怪物,可是否成功,還有待觀望。 塌落的城堡不但把耳朵震得「嗡嗡」作響,它彈起的碎石、塵灰、雪泥鋪天蓋地,還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當一切平靜下來時,傑克西拍打著頭上身上的覆蓋物,再去張望城堡的景況。 那裡已變成一堆巨大的碎石,而白水來與阿卡思則小心翼翼地靠向似乎十分平靜的城堡。 這時,傑克西忽地看到,在城堡附近的地面上,有東西在晃動,但在紅月的映照下,又看不清是什麼,彷彿是一團灰暗的東西。 當他閉一下眼,想再看清楚的時候,城堡的碎石猛地「轟」一聲彈起,將站在上面的白水來與阿卡思都掀翻了,然後,那只渾身冒火的吸血鬼王,又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在這妖怪身上的火光出現的剎那間,傑克西清晰地看到了剛才發現的,那團仍在移動的東西全貌。 他頓覺渾身發涼,四足冰冷,喉嚨發乾,想叫,但嘴巴因驚恐而吐不出半句話。 他看到的是個影子,一個會自己移動,卻沒有任何主體的影子!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6影子的秘密 因為發現了那詭異的影子,傑克西的注意力從吸血鬼王身上轉移開去。 白水來、阿卡思又開始進行令他們頗感無奈的戰鬥,而傑克西則目不轉睛盯著那影子看。 經過一陣子的觀察,他發現,只要戰鬥中的任何一員靠近,那影子就會走開,而最奇怪的是,如果吸血鬼王被白水來他們劈開或砍斷手腳,那影子就會雙手亂舞,做一些古怪的動作,每一次都如此,每一次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傑克西並不笨,他聯想到,吸血鬼王與那影子必然有相聯的關係。 當他將注意力轉回吸血鬼王身上,驚訝地發現,吸血鬼王竟沒有影子!雖然它自己全身都冒著火,但它抬起腳或走動的時候,下方根本不會出現任何影像。 這世間除了鬼魂這種飄渺虛無的東西外,所有東西都會有自己的影子,那吸血鬼王戰鬥的時候,拳拳生風,招招有力,絕不像虛無的東西,不可能沒影。 傑克西覺得自己的大腦在發麻,心底寒意直升,一個沒主體的影子,一個沒有影子的主體,這當中有什麼關係呢? 傑克西繼續想,如果把兩者硬拉到一起,那不可能,一個如此巨大,另一個卻細小瘦削,如果吸血鬼王變回原形,或許就有點像。 想到原來的吸血鬼王是那種人類貴族般的模樣,傑克西猛然想到了某個點上,立即細心觀察那影子的外形,憑著記憶與那影子相比較。 他驚奇地發現,不論是頭髮四肢、高矮肥瘦,甚至身上的衣角都是那麼吻合,幾乎能幻想出原來的吸血鬼王就站在那裡,只是它隱形了。 剛剛嘗過隱形的滋味,傑克西推斷這未必不可能,而眼前那只渾身冒火、身形龐大的妖怪,極可能並不是真的吸血鬼王,但明明親眼看著那是原來的吸血鬼王所演變,而且它那麼真實,怎可能不是呢? 傑克西大感頭痛,不知道如何解釋眼前的怪異現象,恰好這時,青木年醒過來了,正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激烈戰況。 等她出現激動的情緒後,傑克西確定她的神智已恢復,便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發現與想法告訴了她。 選擇青木年作聽眾,是因為傑克西感覺她的頭腦比較冷靜,不像希蕾兒那樣,總會衝動行事,或以主觀之見鑿定事實的真相。 果然,青木年聽完這事後,先是表示了難以置信的態度,但經過她自己的觀察後,便將希蕾兒拉過來,將此事 向她簡述一遍,然後認真地講出她從傑克西的想法中分析出來的意見。 「那只吸血鬼王極可能不是真的吸血鬼王,而那影子的所在地,有可能就是真的吸血鬼王所在位置,你們也聽阿卡思說過,那個假的阿卡思,有可能是吸血鬼王製造出來的,那麼它一定有一種特殊的本領,能讓事物產生不同的模樣,所以……」 「所以,我們應該進攻那影子的真身!」希蕾兒將事情弄明白,馬上放出她的定語,然後向那詭異的影子念起火魔咒。 「不要!」 青木年與傑克西同時想阻攔個性衝動的希蕾兒,可是他們的反應和速度,都不及希蕾兒無與倫比的施法速度。 在希蕾兒右手的揮揚下,那詭異的影子立即「呼」一聲急冒焰火,並迅速燃著全身,使那影子抓狂地高聲慘叫,發瘋似的到處跑動。 青木年與傑克西頓時無言,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們看到是那影子在燃燒,而不是其它任何東西。 影子竟可以燃燒? 除非那不是影子! 這是他們心中同時想到的唯一答案。 如果不是影子,那會是什麼? 這又是他們同時產生的另一個問題。 然後,那影子解開了他們的疑問,在它跑了一會後,突然變形,不再是薄平一片,而是擁有非常飽滿、有聲有色的肉體模樣。 當它瘋狂的在地上打滾,好不容易將身上的火壓熄後,眾人終於看到它的真面目,那正是長著一頭金髮、兩隻獠牙的吸血鬼王! 這只被燒得非常狼狽的吸血鬼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駭然發現五個人十隻眼睛,正瞪成圓月一般望著它 看,白水來與阿卡思都停下了手,因為與他們戰鬥中的那只妖怪突然間粉碎,化成一堆冒著煙火的泥巴。 雙方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中,誰也想不到一切真相會來得如此之快,來得如此怪異,誰都在努力思考這一切的因果關係。 吸血鬼王發現它的秘密已被揭穿,猛地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飛快變成一隻長著蝙蝠翅膀的妖怪,扑打著雙翼,準備展翅高飛,逃之夭夭。 白水來的反應不算最快,行動的速度卻絕對第一,在吸血鬼王展開雙翅時候,他已從它的下方躍起,跳到比吸血鬼王還高的空中,順勢劈下龍神爪。 閃過兩道藍光後,吸血鬼王的雙翼驟然斷裂,使它如瀑布流水般落下地面。 阿卡思惡魔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吸血鬼王面前,對準它的臉就是一腳,將它踢得飛了起來,摔到地上連翻三滾停下。 阿卡思一邊追過去,一邊吼著:「你這可惡的飛力帕圖斯,竟使這種卑鄙的邪術唬弄我?我現在殺了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死身!」 那只吸血鬼王竟馬上爬起來,拜倒地上,大聲哀求道:「不!不要,英勇偉大的地獄軍團長啊,你放過我吧!我的不死幻術給你們破了,現在我一打就會死的,一切……」 它雙目骨碌一轉,悲慘地叫道:「一切都是鬼王的錯,是它指使我這麼做,要害你都是它叫我害的,我可不敢違背鬼王的命令。 「其實我不想這麼做的,我最尊敬的就是地獄統領你了,別殺我,我會幫你將埃馬變回原來的模樣,如果這還不夠,只要你不殺我,我當你的手下,幫你去殺鬼王,因為我知道它現在哪裡。」 對于飛力帕圖斯忽變的態度,白水來等人驚愕不已,阿卡思卻司空見慣,不以為然,對它的奉承之話毫不動心。 不過,它說它知道鬼王的下落,這倒令阿卡思有點猶豫,是否該馬上斃了這只奸猾多變的吸血鬼王。 聽到白水來轉譯的話,眾人圍著飛力帕圖斯,議論紛紛。 青木年建議先答應它的條件,把假的阿卡思身份解除,再處理它。 希蕾兒認為,這妖怪行為詭異,不能多信,馬上殺掉了事。 白水來覺得,這吸血鬼王現在已沒了絕活,飛也飛不了,走也走不掉,把它捉到地獄軍團面前,和它們講清楚這一切誤會的因果,然後放了它。 眾人同意他說的前半段,後面一句卻統一不贊同。 就在他們熱烈爭議的時候,後方有人大聲吼道:「你們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刺客,馬上放了飛力帕圖斯大人,束手就擒!」 這聲音與阿卡思一模一樣,眾人馬上想到,地獄軍團追來了! 阿卡思捏著吸血鬼王的後頸,以一隻尖角頂著它的腦袋,才轉過去,面向已走到城堡旁邊的地獄軍團,白水來等人也一字排開,與之對峙,馬上看到除了地獄軍團,連吸血鬼軍團也來到,把這片山地擠了個密密麻麻。 阿卡思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兄弟們,你們好好看著吸血鬼,看著事實的真相吧!是誰害了你們的統領?是誰密謀造反?我會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吸血鬼首領告訴你們!」 然後,它將尖角輕輕一壓,讓飛力帕圖斯花白的臉上,流出一些青藍色的液體,那是吸血鬼特有的血,它淡淡地說道:「老朋友,請你將埃馬變回來,我實在很想念它!」 飛力帕圖斯瞥了假阿卡思一眼,極感無奈地應道:「好……」然後舉起手,準備向假阿卡思施展復原之術。 卻聽假阿卡思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大人你不必驚慌,我不會讓你受任何傷害。」 它一揮手,後方的大軍忽地推出一群人類女子,她們衣衫單薄、性感撩人,皮膚蒼白中略帶淺藍,看到她們,希蕾兒尖叫起來,那群女孩都是她最疼愛的部下,正是被留在敵人軍營大後方山中的女魔兵! 白水來等人登時臉色大變,連阿卡思也深深吸了口涼氣,它瞭解希蕾兒非常關心她的部下,絕不會看著她們死,本來已顯勝機的情況,竟剎時棘手起來。 希蕾兒指著假阿卡思怒喝道:「你這混蛋、孬種,你敢動我的部下,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假阿卡思哪聽懂她的話,但看到她的緊張之情溢於言表,更感覺自己在發現那群女魔兵的時候,沒殺死她們的決定非常正確。 白水來皺著眉頭,用惡魔之語非常不悅地道:「假阿卡思,你利用吸血鬼王的邪術變成阿卡思,騙了那麼多人,這已是非常不對,還陷害真惡魔軍統領,把你們的戰士再次帶回戰爭的地獄!讓他們繼續流血犧牲,這更是罪不可恕。 「現在我們不過是想讓你回復原來的身份,讓真阿卡思帶地獄軍團的戰士們回家鄉。但是你卻用那些弱小的女孩來要挾我們,還自稱是偉大英勇的玳博人,難道這就是你做事的方法嗎?你就不怕真神懲罰你嗎?」 「說得好!」阿卡思接上道:「記得我以前是怎麼說的?我們在戰場上可以殘忍、凶狠,但絕不能卑鄙無恥! 因為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會看在真神眼裡! 「現在,埃馬你用那二十個人類女孩來威脅我,這是沒用的!因為,我並不在乎那些女孩,即使她們全死了,照樣可以讓你變回原樣! 「可是,在真神的腳下,我在乎尊嚴與榮耀,不想因為你而損害了我們玳博人的信仰,那會遭到真神的責備。 「如果你放了那些女孩,自己承認錯誤,變回原樣,我向神起誓,不再追究你的過錯。現在,我也不用吸血鬼王要挾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兩番話,全是他們的真情表露,地獄軍團的戰士們覺得甚是有理,而且阿卡思的口吻、氣勢,都與以前的統 領如出一轍,那種信念也確實是它們統領所信奉,從不會做出現下這種在玳博人觀念中屬於卑劣的事情。 惡魔們不禁面面相覷,望向假阿卡思的目光,已略帶懷疑。 阿卡思將飛力帕圖斯放開,往前一推,輕輕在它耳邊說道:「飛力帕圖斯,你自己幫它恢復原身吧,即使你現在馬上跑到埃馬身邊,我也能再捉你回來,看誰能擋得住我們!如果你跟我合作,就放你一命!」 然後,它向假阿卡思大喝道:「我現在放了飛力帕圖斯,你也放了那些女孩吧!我們的恩怨與她們無關。」 看到這個單角阿卡思言出必行,地獄軍頓時議論紛紛,許多戰士已用不屑的眼神望著假阿卡思。 阿卡思這一步以退為進,其實只是恐嚇飛力帕圖斯,並沒有信心在飛力帕圖斯追跑後,還能排除萬難將它重新捉回來,不過走了這危險的一步,使它的形象在地獄軍團的戰士們心中大大提高。 假阿卡思已聽到背後傳來陣陣歎息之音,隱約感到四周的惡魔們對它產生了不信任的情緒。 它轉了幾個念頭,將思尼克惡魔拉到身邊,輕聲囑咐了幾句話,然後舉起手,喊道:「大家靜一靜,我可以向真神起誓,我絕對是你們真正的統領,如果那個跟敵人站在一起的假統領說了幾句動聽的話,你們就相信它,那我們玳博人的智慧,就都被你們丟光了!」 它一揮手叫道:「把那些該死的人類放了,殺她們只會玷污了我們的手,也好讓那個假的統領沒有借口再胡言亂語!然後……」 它瞪著眼睛轉過身,目光掃向後方的惡魔們,使勁地咆哮道:「然後我們再光明正大地殺了它們,給我的妹夫埃馬報仇!你們說好不好──」 這煽情的話,登時又讓許多惡魔拋卻對真阿卡思的好感,高昂地舉手呼應。 真阿卡思不禁冒出熱汗,它知道單以言語是無法讓地獄軍團的戰士看清真相,只有期待飛力帕圖斯能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現在他們手中已沒有任何有利條件,在這片高山峭壁之地,被千軍萬馬包圍,連逃命都不是易事,可謂步步驚心,每一個可能發生的變化都會釀成危機。 女魔兵們真的被釋放了,她們大多已傷痕纍纍,腳步緩慢地向白水來等人靠近,她們遙望到滿臉關切的希蕾兒,許多已忍不住眼角淌淚。 而吸血鬼王也緩步走向地獄軍團,它心裡掙扎著是否要將假阿卡思的身份揭破,被真阿卡思奪回軍權,將來的日子定不好過,可如果馬上逃跑,那個奔跑如風的什麼人類神使者,肯定能將它捉回去。 雙方沉靜地望著交換人質的過程,當飛力帕圖斯快與女魔兵們擦肩而過時,假阿卡思突然大聲喊道:「吸血鬼王大人,我現在才猛然想起,那個假冒我的人,口口聲聲 說讓你解除我身上的邪法,可我根本沒中過什麼魔咒,來!你幫我解解看。「 它一邊大步迎向飛力帕圖斯,一邊高聲自語道:「我就是我,難道我還會變成別的東西嗎?我現在就給大家揭穿那傢伙的謊言。」 白水來那方立即緊張起來,不知道那假阿卡思要搞什麼花樣,真阿卡思也奇怪它為何忽然變得如此主動,但想不通它的目的,只好靜心觀望事態之變。 當假阿卡思走到吸血鬼王面前時,對方也用不解的目光望著它。 假阿卡思笑意盈盈地輕聲說道:「吸血鬼王大人,其實我是想交一樣東西給你。」此時它與飛力帕圖斯靠得甚近,並背對著地獄軍團,抬起了左手。 飛力帕圖斯詫異地伸出右手去接,假阿卡思立即將一隻尖長的惡魔之角放在它手掌上,並低下頭沉聲說道:「這支角對你我都非常重要……」 飛力帕圖斯正等著下文,卻猛地感到假阿卡思握緊自己的右手,使勁往它方向一拉,然後它剛拿著的惡魔之角,便刺進了假阿卡思的左腹中。 飛力帕圖斯驚愕不已,完全不知道它在幹什麼。 而假阿卡思則捂著肚子,抓狂地叫道:「啊!好個陰險無比的傢伙,你們使了什麼邪法,竟然讓吸血鬼王來行刺我?」 它故意轉側身體,將流淌著熱血的小腹,與飛力帕圖斯握著一隻黏滿血跡的惡魔之角真實情況,展示給惡魔戰士們看,惡魔們登時嘩然,失控地躁動起來。 思尼克惡魔大吼道:「可惡的吸血鬼王,竟傷害我哥哥!拿命來!」 它發瘋似地向假阿卡思衝過去,這舉動立即引起巨大的效應,惡魔戰士們紛紛洶湧而上。 飛力帕圖斯驚恐疑惑地叫道:「我沒有殺它!妳這是在幹什麼?唉……」最後一個字它已喊不出,因為假阿卡 思已用手肘上的尖角刺進它的喉嚨中,當尖角拔出,又馬上扎進它的心窩上。 只聽假阿卡思輕聲道:「對不起,我的身份絕不能揭穿的,為免後患,只好犧牲你了,吸血鬼王!」 它一把推開眼珠瞪得快掉下來的飛力帕圖斯,揚起手高呼道:「這個背叛我們、背叛鬼王大人的敗類已被我殺了,是我親手殺的,如果有誰不滿,便找我們算帳!」 它這話是故意講給停在不遠處的吸血鬼軍團廳的,並把鬼王沃利加拖下水,讓吸血鬼軍團不敢插手此事。 然後它轉手一指,將惡魔戰士們的視線轉移到白水來他們身上,大吼道:「現在,輪到他們了!」 這變化來得太突然,真阿卡思一下沒想到該如何應對,本來這件事的發生過程,有不少令人疑惑的地方,可是那假阿卡思將惡魔戰士們的情緒激化起來,它們哪還能細心去研究這當中的破綻。 望著海浪般蓋過來的惡魔戰士,真阿卡思猛地想到了某件事,沉重地向身旁白水來說道:「我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掩護我,我要救吸血鬼王!」 說罷,它已俯身奔跑,向躺在地上的飛力帕圖斯衝去,那無形是往敵人的包圍中心跑,其危險度,如同迎面撞上鋪滿刀劍的牆壁。 白水來雖然不太理解阿卡思的意向,先前不久它還憤怒地要將飛力帕圖斯置於死地,現在卻要救它,但白水來相信,阿卡思的決定會有意義,便立即把此話傳給另外四名同伴,馬上跟上阿卡思,助它衝破惡魔人浪。 青木年等人看到白水來與阿卡思迅速被惡魔戰士淹沒,而他們身邊還有二十位剛救回來的同伴要保護,便不敢貿然冒險亂闖敵陣。 而且,他們相信,以神使者的能力,定能自保,故此他們立即退到後方的雪山,背靠山壁,抵擋惡魔戰士的進攻。 帶傷在身的青木年戰鬥力已大大減弱,而傑克西也力不從心,幸好處於憤怒狀態的希蕾兒大發神威,將冰魔法發揮得淋漓盡致,一些仍有氣力的冰魔女也加入她的放魔行列中,登時使得這片本來已是冰涼刺骨的雪山之地,變成冰的世界,惡魔們根本無法靠近他們三尺之內。 另一邊,身陷重圍的真阿卡思,奮力撞開圍過來的惡魔,當白水來衝近,連發幾道異能光波,打倒兩行惡魔後,阿卡思終於跑到了飛力帕圖斯的屍體旁邊。 阿卡思將那副已快被踩成一團模糊的屍體搭在肩膀上,又奮力向吸血鬼軍團的方向衝去,一邊大喊白水來過去掩護它。 這時,已包紮好傷口的假阿卡思,帶著眾惡魔將領親自圍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些惡魔將領,每一個都身經百戰,各具獨特的本領,並不是三兩下就能擺平的戰士,那全都是自己最喜愛的部下,真阿卡思想不到現在要與它們倒戈相向。 這一切因果,都源自一場陰謀詭計,那些惡魔將領都被蒙在鼓中,可算是眾多受害者之一,要展現真相,就必須先擊倒這些受害者,這是令阿卡思既感無奈,又必須去做的事。 惡魔將領們以車輪戰的方式與白水來他們纏鬥,意欲將他們的體力耗盡。 但白水來越打越起勁,越打越歡快,雙手旋風般在人群中拍打,將攻向他的拳腳、頭角用旋力拔開,然後那些拳腳全被改變方向,打在它們自己人身上。 在白水來經過的地方,倒下的惡魔都是以一群一團來計算,讓它們自己打自己,已是白水來很仁慈的戰鬥手法,並沒向惡魔們下致命的招數。 一些對白水來下手太狠的惡魔,看著旁邊的戰友如何被自己放倒,這種古怪而可怕的功夫,使惡魔們越戰越心懼,以致它們向白水來攻擊的時候,越來越不敢放勁,阿卡思便在白水來「恐怖之手」的開拓下,逐漸向吸血鬼軍團靠近。 看到人海戰術都留不住這兩個不怕死的傢伙,假阿卡思連鼻子都氣歪了,拉上思尼克惡魔,夾擊那個無人能擋的黑髮小子。 假阿卡思拳腳並用,一下子「呼呼嘩嘩」地向白水來打出十多招,而思尼克則等待白水來閃避的時候,攻擊他的破綻。 這是它們合作多年的默契,曾以此擊敗過許多比它們厲害的戰士,包括真阿卡思。 可白水來不閃不躲,十分輕鬆地,將假阿卡思的攻擊一一掃開,連衣角都沒讓它碰上。 思尼克等了好一陣子,還沒看到那黑髮小子有移動的跡象,而假阿卡思則已有點手忙腳亂的模樣,它心裡有點急躁了。 看準一個白水來不注意的機會,思尼克全力向他的後背刺去。 白水來背後並沒長眼,但他的意識之感卻告訴他將要來臨的危險。他腳步打旋,身形如陀螺般急轉三圈,思尼克的尖角幾乎是貼著他的肩背劃過。 在思尼克一擊落空時,白水來順勢用左手拍打它的肩上,右手在它腰上一推,它的身形立即失控地,向著面對白水來的假阿卡思撞去。 思尼克自身衝刺的餘勢,再加上白水來的推力,猶如閃電般來到假阿卡思面前。 假阿卡思還來不及反應,本刺向白水來的尖角,已深深扎進了思尼克的右肩。 假阿卡思與思尼克同時驚呼一聲,馬上分開,血如箭射,假阿卡思踉踉蹌蹌地連退了三步,「咚」地一聲,撞在一名惡魔身上。 它的運氣並不好,這只惡魔,正是跟在白水來附近的真阿卡思。 真阿卡思看它背對自己貼到眼前,立即大吼一聲,拋下飛力帕圖斯的屍體,用左手勒緊假阿卡思的脖子,右手使勁搖旋它頭上那支本屬於自己的彎角。 在假阿卡思拚命掙扎下,真假阿卡思登時又扭作一團在地上打滾,連思尼克都無法分清它們,惡魔們只好停下手靜觀其變。 過了片刻,它們猛地分開,頭上插著雙角的阿卡思,站起來仰天長嘯:「我終於得回力量啦!」 而單角阿卡思則一臉驚惶地望著雙角阿卡思,快步退向思尼克惡魔,一邊大叫道:「戰士們,上啊,殺了那個雜蟲,它在傷害你們的統領啊!」 這種淒怪的呼聲,引不起惡魔們的共鳴,因為它們從未見過統領出現這種可憐兮兮求救的模樣,即使面對死亡,統領都沒吭過半聲哀號。 反觀雙角惡魔則雙手叉腰,志高氣昂地環望四周的惡魔,朗聲叫道:「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已是真真切切 的地獄軍頭領,它的力量已全部回來了!有誰不服或阻擋我要去的地方,立即處以軍法極刑!「 它大吼著往地裡擊打一拳,假阿卡思前方的地面,猛地竄上一道無比凌厲的青光,直衝雲霄,照亮了眾惡魔的瞳孔。 惡魔們發出陣陣呼聲,那正是只有統領才擁有的絕技之一──地獄噴射。 假阿卡思以為那是在攻擊它,嚇得坐倒在地上發抖,再無半分統領的氣勢。 當得回彎角的真阿卡思,與白水來大步走向吸血鬼軍團的時候,惡魔們紛紛默言讓路,它們有的被阿卡思的王者氣度震撼住,有的則已隱隱察覺到事情的真相。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7地獄軍起義 在萬眾矚目下,大惡魔阿卡思將吸血鬼王的屍體抱到吸血鬼軍團的所在之地,「啪」地拋下,以雄渾的嗓聲喝道:「一群膽小的爬蟲,看著首領被害,竟也不去救助,看來怕死便是你們的本性!現在,快來救你們的首領吧!」 吸血鬼們吱吱喳喳議論了一會,派出三個代表走到阿卡思面前,先是恭敬地彎腰行禮,然後一名吸血鬼說道:「感謝惡魔大人的相助,不是我們不想去救首領,只是你們正處於混亂的交戰中,權衡力量,我們根本闖不過你們惡魔大軍的包圍,如果不是惡魔大人的……」 阿卡思一揮手,止住它滔滔不停的贊語,指著地上的屍體喝道:「別囉嗦了,先救它再說!」 那代言吸血鬼面現難色道:「這……有點難辦,我們需要新鮮的人類血液,才能施放重生的咒法,可這附近……」 阿卡思知道它們是不敢咬地獄軍團的人,而面前這位人類的神使者更不敢動,它毫不猶豫伸出左手叫道:「吸我的吧!」 白水來看到它這等大度的表現,也豪情大發,伸出右手道:「我的也行!」 三名吸血鬼面面相覷,卻動也不動,叫它們咬這兩個連千軍萬馬也不怕的傢伙,它們心裡比什麼都怕地顫抖起來。 阿卡思不耐煩地叫道:「快啊,遲了,救不回飛力帕圖斯,我扭斷你們的脖子,燒了你們的屍體,讓你們不能重生!」 這驚具威脅力的話,使三名吸血鬼立即行動,派出兩隻吸血鬼張開尖牙,狠狠咬在阿卡思與白水來的手臂上。 阿卡思與白水來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叫道:「好痛啊!」然後同時哈哈大笑。 他們豪氣萬丈的氣勢,使四周事物皆為失色,看到飛力帕圖斯將要重生,假阿卡思緊張無比地人群中衝出來,驚呼道:「不要!住手!」然後又向惡魔戰士們叫道:「我命令你們,馬上殺死那兩個人,誰不聽令就殺!」 一名惡魔將領走上前,冷言道:「統領大人,你為何要那麼介意吸血鬼王的重生?是否有什麼事情令統領大人非常擔心?譬如……它會讓我們更清楚知道,誰是真正的統領……」 這正是曾與白水來交過手的獨角惡魔格立刀,它這句話毫無敬意可言,還帶有責問的氣息,明顯對假阿卡思產生極度懷疑之意。 這令假阿卡思暴跳如雷道:「你這個格立刀,竟敢這樣跟我說話?反了!反了!吸血鬼王已被那個假統領控制,還刺傷了我,你們不都看到了嗎?」 這次,惡魔們冷眼相觀,假阿卡思的話影響力似乎已沒效用,而這時候,兩隻拚命吸血的吸血鬼身上,散發出暗紅的霧氣,並迅速向飛力帕圖斯的屍體凝聚過去。 眼看飛力帕圖斯即將復活,假阿卡思的精神已顯得有點混亂,指著地獄軍團的戰士咆哮道:「你們這些不聽話的屎蟲,等我殺了那兩個傢伙後,再來處置你們!」 它發瘋似地張開十指,伸出指上的尖刺向真阿卡思衝過去,還沒衝近,真阿卡思的右拳暴長三尺,猛地打中它的鼻子。 假阿卡思向後踉蹌了幾步,努力站穩後,又大叫著準備繼續進攻。 忽然,一根尖角「噗」一聲從它的後背刺進,從前胸透出。 看著那尖角的形狀與螺紋,假阿卡思馬上知道,那是屬於與它共眠多年的女人所特有,它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望著偷襲它的惡魔──思尼克,嘴巴顫抖著想問為什麼,但卻說不出半句。 這劇變令所有地獄軍團的戰士都驚呆了,而大惡魔阿卡思則感覺這一幕如同歷史重演,它妹妹最終認識了自己的錯誤,棄暗投明。 卻見思尼克十分平靜地,從假阿卡思身上抽出它的尖角,淡淡地說道:「埃馬,這就像一場遊戲,我們既然輸了,就應該輸得起!不然我們死後到了天堂,都會被真神恥笑。」 假阿卡思被思尼克非常準確地刺中了心臟,血瘋狂湧出,它拚命從喉嚨擠出一句話:「我……沒輸……」然後便啪一聲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思尼克昂首挺胸,以高傲不屈的姿態向阿卡思說道:「哥哥,我沒錯,也不後悔曾經所做的一切,我們只是想 得到想要的東西,既然失敗了,我會承受這一切帶來的後果!「 它二話不說,拔出剛才刺死假阿卡思──埃馬的尖角,奮力往自己的心窩一刺。 「不!」 阿卡思大叫著甩開左手的吸血鬼,衝過去抱著思尼克,但已太遲,尖角穿透了它的心臟,它還咬牙將尖角拔出,讓鮮血噴射而出,濺灑到阿卡思的臉和身上。 阿卡思原本深切痛恨思尼克參與了陰謀叛亂的全程,還一度心生殺害它的意念,可現在,阿卡思已對它毫無恨意,雖然它臨死前仍執迷不悟,但它已用自己的鮮血清洗了它的罪孽。 阿卡思悲痛不已,黯然神傷地緩緩放下死前還帶著笑容的思尼克。 它無法理解,自己的妹妹為何會追求這種害人害己的目標,但或許每個人身處不同角度,就會產生不同的觀念 和思想,既然它死而無悔,也只好感慨天意弄人,使它走上這條不歸之路。 隨著淡紅之霧的消失,吸血鬼王飛力帕圖斯恢復原貌,緩緩站了起來,看到前方躺著假阿卡思與思尼克惡魔的屍體,它甚是驚訝。 問過部下剛才發生的經過後,吸血鬼王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走到已變冰冷的假阿卡思旁邊,鼓起雙腮,向它「呼」地吹了口氣。 飛力帕圖斯念過幾聲怪語後,假阿卡思的全身皮膚,猶如蛻殼換皮似地掉落,很快便回復了埃馬惡魔的原貌。 地獄軍團登時嘩聲雷動,群情洶湧地對埃馬惡魔啐罵吼叫,以發洩它們被騙後,弄清了事實真相而產生的驚愕、屈辱、憤怒的情緒。 阿卡思並不多言,面向地獄軍團的戰士,高高舉起它緊握成拳的雙手,這正是惡魔統領向部下顯示力量的手語,惡魔們立即放開喉嚨高聲歡呼。 這呼聲的意義包含了對這場騙局陰謀結束的喜悅,以及慶賀阿卡思經歷千辛萬苦重歸統領之位,更多的是感謝真神,讓它們真正的統領回到了它們身邊。 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白水來卻緊張萬分地衝進地獄軍團的人群,阿卡思遙望他所跑的方向,才赫然想起,青木年等人還處於被圍攻的水深火熱中。 阿卡思立即高聲發下一道命令:「停止一切戰鬥!不可傷害與白水來同來的人類戰士!」 命令傳播之速猶如海浪波濤,飛快地流向仍在激烈戰鬥中的地獄軍部隊,可白水來的身形比這快上幾倍,很快趕到青木年等人死命頑抗的山腳之地。 他人未到,幾團異能光波已飛出,迅速將十多名地獄戰士擊倒,然後彷彿泥鰍一般鑽進人群中。 他將全身當作武器,左擠右撞,雙腿卻有力地踏著以太極之式運轉的腳步,異能隨之迸發而出,地獄戰士們如被千斤巨石撞上一般,紛紛飛了起來,硬生生地被白水來開出一條通道。 當白水來正氣凜然地站在急需援助的夥伴們前面,向來犯者怒目以對的時候,地獄戰士們頓被他的氣勢所懾,不敢貿然進攻。 雙方僵持了一會,阿卡思的命令便傳到,地獄戰士們露出一陣驚愕之色後,迅速退開。 白水來吁了口氣,這才轉過去察看夥伴們的情況。 他看到夥伴們已沒有一個還能站得起來,全都癱軟在地,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充滿喜色地望著他。 看到夥伴們總算還有呼吸的跡象,白水來開懷地傻笑了一會,便去視察夥伴們的傷勢,除了青木年因為行動過劇以致舊傷加重外,大多是疲累過度,元氣稍作回復,便能站立如常。 為青木年療傷的時候,白水來將阿卡思洗脫冤情、重掌軍權的喜訊與經歷一一道出,使夥伴們歡欣雀躍,感歎此行不虛,終有回報。 過了好一會,阿卡思率眾來到白水來等人的所在地,與之同行的,竟還有吸血鬼王飛力帕圖斯。 阿卡思徑直走到白水來面前,忽然「咚」地一聲,單膝下跪高呼:「我向摩羅神起誓,我以最衷心的誠意,代表玳博民族,向這位名叫白水來的勇士表示感謝,他拯救了我的性命,拯救了將要面對災難的玳博人,他是玳博人的救世主,感恩道不完我對他的敬意,我要尊稱他為摩羅英雄!」 後方的地獄軍團竟跟阿卡思一樣全部半跪,伸開雙手高呼道:「白水來是摩羅英雄!白水來是摩羅英雄!」 呼聲洋溢著恭敬之情,毫無作態之意。 摩羅神是玳博人最信奉之神,以摩羅為名的英雄,便是玳博族中最高級、最受族人敬重的英雄,他們以此來讚頌白水來的功績。 白水來對玳博人的恩德確實不少,先是定下三戰之約,並仁慈地放生戰敗的地獄統領,又在大雪山下挽救了阿卡思之命,在這場奪權之戰中,他更是不遺餘力地相助阿卡思,多次逃離厄運,最後讓阿卡思重回統領之位。 阿卡思已將它在雪山中明白了鬼王沃利加如何欺騙玳博人,將罪名冠到人類的詭計,告訴了地獄軍團的戰士,它決定不再與人類的聯盟大軍對抗,並找出鬼王沃利加當面對質,問清一切來龍去脈。 而這一決定,便讓地獄軍團免除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因為當落基大軍從雪山大後方繞到長城的時候,在天輝大軍的夾擊下,它們極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這是不久以後地獄軍團遇到從雪山後方出現的落基神兵,才深刻體會到的事實,牠們均感歎逃過一劫,此為後話。 此刻,白水來卻受寵若驚地扶起阿卡思惡魔,不停應聲:「不用客氣,舉手之勞,那是我該做的……」 在陣陣歡呼聲浪中,白水來與阿卡思相互搭肩,深表他們對對方的敬意,氣氛顯得無比和睦歡愉。 飛力帕圖斯披著部下為它送上的錦衣,走到阿卡思惡魔與白水來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得暫 時打斷兩位準備慶祝的雅興,我想問一下……我是否可以帶我的部下離開?「 看到阿卡思瞪起的雙目,它慌忙補充道:「我是指我已完成地獄統領你的要求,統領不會食言還要找我算帳吧?我向任何一個神發誓,我們吸血鬼軍團已絕對無力給你們增添任何麻煩了。」 阿卡思冷哼一聲,道:「卻不知吸血鬼王大人準備要去哪裡?」 飛力帕圖斯長歎道:「這一場爭鬥,鬼王大人雖不在場,卻肯定清楚這裡發生的異變,我的部下向我匯報,亡靈騎士軍團在剛才已全軍動身,準備離開長城,看它們行動方向,是要退回死靈總部西斯格裡國……這次戰敗,我的罪責無法洗脫,鬼王大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唉……」 它一改以往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口吻,顯得十分無奈與惆悵,續道:「在你們人類眼中,我們確實是妖怪的一種,我們本生活在西斯格裡的深山中,靠吸動物之血為生,可鬼王大人出現以後……」 飛力帕圖斯頓了頓,又無力地繼續說道:「在鬼王大人的壓迫之下,我們為了生存,不得不為它賣命,成為它的殺人工具。 「雖然……鬼王大人讓我們能夠吸到新鮮的人類之血,這對我們來說,是很刺激的事,可我們的數量,卻因不斷的戰爭而銳減,從原來的十萬,變成現在不足兩萬,我們早就不想再打下去了,可又沒辦法擺脫鬼王大人的控制。但是現在……」 飛力帕圖斯瞇起雙目,笑道:「我看到了曙光,就在剛才我被埃馬殺死後,卻被你們救回來,這讓我找到一種感覺,你們便是吸血鬼族的救世主,或許可以戰敗鬼王大人,讓我們重獲自由。」 吸血鬼王的態度雖然十分誠懇,阿卡思卻認為,它這番話大有吹捧之嫌。 阿卡思冷漠地說道:「我的確說過不要你的命,但沒答應過要放你走,你這狡猾卑劣的傢伙,給你跑了,怎知 道你是否馬上跑到鬼王身邊,把我們的計劃說出來,一回頭又對付我們? 「為了省麻煩,我還是小心一點好,我看……你們還是隨我們一齊走吧,讓我們生在一齊,死也同當!」 說完,阿卡思咧嘴大笑,瞪著吸血鬼王。 飛力帕圖斯一聽,忽然猛地跪下,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哀叫道:「親愛的統領大人,求你了!我知道我犯下不少罪惡,但我們吸血鬼族並不是真的可以無限重生,死過兩三遍就不能再復活,所以我們才不斷減少,現在都快被滅族啦,我們實在不想再回去面對鬼王大人,它一定會想辦法整死我們,饒了我們吧! 「我發誓,我們會找個深山之地藏起來,永遠不出來,永遠不再傷害人類,如果……如果你們還不相信我的話,我馬上死在你們面前贖罪,只要你們答應放過我的族人!」 話落,它便真的舉起不知什麼時候撿來的惡魔尖角,向心臟奮力一刺,快扎進心窩的時候,它的手卻被一件硬 物抓住,不能再推進半分,睜眼望去,卻發現那是白水來用龍神爪,破壞了它的自殺之行。 白水來用力一抖,一股巨大的震盪之力,將飛力帕圖斯手中的尖角甩掉,然後才向阿卡思說道:「我感覺它這次並沒有騙我們,我想還是放生它們吧,雖然它們是妖怪,但只要不害人,我們應該給它們生存的權利。」 阿卡思沉思不語,過了片刻,扭過身背對飛力帕圖斯,沒好氣地道:「算你運氣好,遇上好脾氣的摩羅英雄。 「你們走吧!不過,別在我們往西的路再看到你們,或是在將來被人類發現你們的惡劣行為,不然我們會一個不留地將你們殺光!」 「感謝你們!謝謝!」飛力帕圖斯幾乎來了個五體投地,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到它的部下身邊。 當吸血鬼軍團響過一片獲得自由的歡呼聲後,它們便陸續變成巨大的蝙蝠怪飛上天空,展翅飛翔。 一萬多隻吸血鬼交織成一片烏雲,迅速飛向東南方,它們果然十分守信,一路直飛,不再回頭,直至完全消失在夜空中。 這情境使白水來感歎不已,他想不到,在這場對抗死靈的戰爭中,不斷遇上鬼王部下的叛變,或許因為人類大軍的不斷壯大,或許因為鬼王的惡行,連它的部下也不能容忍,這意味著是好事還是壞事? 白水來思前想後,仍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肯定,鬼王的卑鄙陰毒,實已超出了他的想像力…… 大惡魔阿卡思言出必行,經過一番仔細的研討之後,它按照計劃,大開長城之門,撤下開天火雷,讓白水來等人作使者,將地獄軍團願與人類大軍談和的善意,帶給卡拉多國王。 當白水來他們出現在天輝大軍前方,如同晴空響過霹靂,幾乎把所有人都驚動起來相迎。 卡拉多國王與天輝將領們知道他帶來的好消息後,實在無法相信這喜訊的真實程度,經過口齒最伶俐的傑克西,把事情的始末前前後後講過三遍,國王他們才驚喜地大叫起來。 這也難怪,因為他們一直攻不下阿隆哥長城,並在多次交戰後,損兵折將近十萬,連數量本已不多的魔法師們也犧牲過百,可謂損失慘重,他們只好等待落基神兵們的表現,卻不想驚喜會從天而降,他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通過長城,這事情實在令他們感覺像在作夢。 不過,在阿卡思惡魔的和約中,非常謹慎地提到,地獄軍團不再與人類為敵,但也不會與人類並肩而戰。 玳博人會自行找鬼王沃利加,追問玳博人世界所生災難的真相,它們不再阻攔人類大軍進攻死靈大軍的總部,但也不會幫助人類,因為它們還未絕對搞清楚,傷害玳博族人的究竟是哪一方。 這和約雖有遺憾,但作用已是巨大。 現今吸血鬼軍團已落荒而逃,行屍軍團也已盡殲,黑暗騎士團雖強但數量並不多,所以對人類最大威脅的,便是兵多將廣、軍力強盛的地獄軍團。 現在,連地獄軍團也讓路了,那還有什麼事物能擋住人類腳步?滅絕萬惡的死靈大軍指日可待! 白水來回到天輝大軍後,就忙不停迭地向卡拉多國王、天靈宗師等將領,細說他所經歷過的遭遇。 眾人瞭解到地獄軍團背後的故事,均感歎世間事物無奇不有,竟然還會有另一世界的人,因為一個誤會而來到這個世界,而那個鬼王沃利加,又究竟怎麼去那個世界的呢? 難道這世界真有地獄與天堂,那些玳博人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地獄惡魔? 種種疑問留在人們心中,他們不急著尋找答案,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無法解釋的謎,現在對天輝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迅速揮軍西行,殺入死靈大軍的總部,解除紅月毀滅世界的災難。 因為,根據天靈宗師海牟矢推算,離這末日來臨的時間,只剩不足一個月!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阿隆哥與西斯格裡都是不及天輝國十分之一的小國,只要大軍日夜兼程,在半個月內就能趕到死靈的發源之地。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值得卡拉多國王他們高興的事,魔變的青木年與大石頭終於都恢復了人性,雖然記憶暫失,但已令人萬分欣慰。 在卡拉多國王傳下行軍之令後,天輝大軍立即拆除駐紮了將近一個月的營地,整裝待發。 在這短暫的閒暇時間裡,白水來等人找了個地方用餐休息,而青木年則在生靈宗師親自治療下,傷處已完全癒合。 白水來謝過生靈宗師,送她離開時,卻看到劍魂大師卡柏拉,帶著幾位高徒大步走過來。 他這次來訪,除了要親自感謝白水來喚醒青木年的恩德,還想嘗試一下讓青木年恢復對他的記憶。 白水來非常客氣地回過劍魂大師的好意,而青木年卻躲在他背後,似乎不願見到她師父的到來。 那大概是因為在與國王見面的時候,卡柏拉與眾將領過於激動,不停地呼喚她的名字,希望能使青木年產生對他們的回憶,可青木年一臉茫然,聽久了,還生氣地大叫離開。 因此,這次卡柏拉來到青木年面前後,一句話也不問,猛地向她伸手虛晃一抓,她身後背著的日煌炫輝劍竟離鞘飛出,落到卡柏拉手中。 青木年吃了一驚,急道:「喂!你想幹什麼?還給我!」 她想衝過去搶,白水來卻輕輕將她拉住,說道:「木年妹妹,你師父沒惡意的,先看看他要做什麼吧。」 卡柏拉向白水來點點頭以示謝意,然後手中之劍金光一閃,向前輕若飄羽般點削,劍尖流動的顫抖光芒,猶如綻開一朵美麗的金花。 青木年驚愕道:「輝煌第一式?」 「好!」卡柏拉叫道:「看下去。」 接著,日煌炫輝劍隨著他的揮舞,劃出無數令人眩暈的光虹,交織成一道渾圓的屏障,將他裹於其中,最後猛然向十尺外的一塊巨石凌空平刺,一束有如太陽之光的劍芒,從尖鋒上激射而出,「嘩」地擊中了那塊岩石,登時將其分成兩半,金光沿其直線軌跡,瞬間消失在前方的地面。 觀看這一幕的人,都感覺時間似在剛才的剎那間裡停頓了,這正是劍魂大師所創聞名於世的輝煌十一式。 青木年想不起她師父是誰,卻知道當今世上,除了她,就只有她師父懂這獨一無二的劍法,而這最後一劍的刺出,使她的思想剎時回到當初師父教她學此劍法的場面,雖很模糊,但眼前的感覺就與當時一模一樣。 「師父!」青木年失聲高呼,激動地衝向卡柏拉,緊緊擁抱著這位賜予她一身本領的英雄。 卡柏拉喜悅得眼角含淚,拍著青木年的背朗聲道:「好!太好了!」 身後的弟子們都歡欣地拍掌呼叫,替師父感到高興。 白水來心裡也十分欣喜,向光之神發出一個疑問:「為什麼劍魂大師舞一劍,木年妹妹就會回復對他的記憶?」 光之神笑道:「這很簡單,卻也很複雜,那便是人類的情感所致,這是一種既脆弱又頑強的東西,就譬如她對你的情愛,對父母的親情,越濃烈越沉厚,它的力量就越大,即使遭受外力暫時消失,但出現某種關聯事物時,這情感就會重新萌芽生長,這便是青木年為何看到你,就能衝破鬼王的控制,產生對你的回憶,現在她對師父也是一樣。」 白水來點點頭,努力地思考著光之神這段對他來說並不容易理解的話……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8三軍對壘戰 天輝國的百萬大軍,浩浩蕩蕩來到了汰拉泊國與阿隆哥國交界的長城下。 以往,他們幾乎連長城門外一里之內的地域都靠不近,只要他們出現在三里之處,長城之上就會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然後巨大的火彈從天而降,被擊中的戰士們,大多面臨粉身碎骨的命運,即使能衝近長城,早等待在門前的黑暗騎士軍與惡魔戰士,也將會讓來犯之人有去無回。 距離上一次攻城的慘敗,不過是五天以前,而現在長城已人去樓空,迎接天輝戰士的,除了一百多扇全被打開的城門,還有一片寂靜。 地獄軍團已先行一步,往西斯格裡前進。 大惡魔阿卡思告訴白水來說,鬼王的巢穴,並不在西斯格裡的國都,而是藏匿於西斯格裡東南部,一座荒涼的死火山內。 那裡方圓八百里內,沒有生命,沒有水源,沒有食物,是一片死地,人類要到那裡與鬼王展開最終決戰,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艱難挑戰。 黑暗騎士團在地獄軍團起義那一刻,便已撤離長城,以它們非常統一的軍馬步伐,天輝軍已無法追上它們,將之殲滅。 在天輝戰士踏入阿隆哥長城的時候,有許多人歡快地呼叫起來,跨過這道城牆,便意味著人類與死靈之間的大戰將要邁向最後一程,誰勝誰負無人能料,但至少表示這戰爭已快要結束,因此他們顯得特別興奮。 白水來在戰士們的簇擁下,正想走進長城,卻隱約聽到遠方傳來一絲奇特的鳴叫聲,這聲音對他來說非常熟悉,也非常思念,他愣了一下,喃喃道:「白風,是白風!」 然後,他不顧眾人向他投注驚愕的眼神,一躍而起,從人群的頭頂上掠過,瘋狂地奔向西南方的雪山之地。 這引起戰士們發出陣陣好奇之音,此消息迅速傳開,使得大軍停下了腳步,一些將領乾脆走到長城的城樓上,觀望白水來的去向,希蕾兒與青木年則排開人群,走到大後方觀望。 過了片刻,遠方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隱約能看到西南面的雪山下有一白點,飛快地向長城移動著,但每眨一下眼,那白點便擴大幾倍。 擁有這種可怕速度的馬,世間只有一隻,這是天輝戰士們都知道的事情,因為那便是神使者白水來的坐騎──獨角神獸。 白水來原本是與坐騎白風一齊到大雪山,可雪山之路崎嶇傾陡,還佈滿積雪,所有馬匹都得留在山下,包括這只獨角神獸也不例外,卻想不到牠知曉白水來已來到北方的長城與天輝大軍會合。 或許是傑克西的近衛兵告訴了牠,或許是牠的神力通曉此事,白水來可不管箇中原因,他只知道非常高興,就彷彿一位老朋友自遠方而來,令人由衷而樂。 騎在獨角神獸上面,白水來顯得意氣風發,分外瀟灑。 他縱馬長驅,如一朵白雲般飄到長城之下,戰士們紛紛歡呼,以賀神使者與坐騎相聚之喜。 希蕾兒興奮地跑上前摟抱獨角神獸,甚是喜悅,青木年亦因為白水來策馬飛馳的姿態,令她模糊地想起了這匹馬的來歷,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輕輕撫摸神獸身上潔白無瑕的馬鬃。 獨角神獸扭過頭,舔了一下青木年的手,顯得十分熟絡,青木年這才笑起來靠過去,與牠挨頭廝磨。 白水來心情大悅,或許想讓兩位少女分享他的快樂,雙手齊伸,運起異能之勁,半吸半拉地,將希蕾兒與青木年一下提到馬背上,讓她們一前一後地夾著自己,然後才策馬進城。 坐在後面的希蕾兒緊緊抱著白水來的腰,而坐在前頭的青木年則顯得十分尷尬,因為沿路上她都直接看到許多戰士對他們眉開眼笑,當中有不少好事之徒還大聲嘩然,細聲議論,對白水來的艷福羨慕不已。 當獨角神獸穿過長城,走到大軍前方時,青木年遙望到師父卡柏拉向她這邊望過來,她立即掙扎下馬,離開白水來的環抱,這感覺就像小女孩被父親發現了她跟男子貼在一起,害羞得無地自容。 卡柏拉是她失去記憶後能想起的第四個人,父母都不在身邊,白水來則是她心愛的人,而卡柏拉就是她最敬愛的前輩,如同親人一般,甚至暫時代替著父親的位置。 看到白水來乘著獨角神獸到來,卡拉多國王等高官、將領都圍上前嘖嘖稱奇,均感歎這果然是神馬,會自己尋找主人的行蹤。 白水來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馬上,趕緊落地與眾人徒步而行。 天輝軍大多以雙腳步作前進工具,而幾乎所有法師都如此,而卡拉多國王為了鼓勵士氣,還經常與戰士們一齊徒步行走,所以大軍的移動速度一定不快,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大軍才前進了十多里路。 這時,在大軍前方探路的偵察馬兵回來匯報,在前方數里外的大路上,發現地獄軍團在那裡滯留不動,眾人大感疑惑,地獄軍團不是說好先行一步趕往西斯格裡,不再阻撓天輝軍,難道它們又要反悔? 這想法還未經過討論,又一名偵察兵回來稟告:「緊急軍情,在地獄軍團前方一里外的山丘上,聚滿黑暗騎士團的戰士,它們靜止不動,意向不明!」 許多將領登時由疑惑變成驚愕、惶恐,這情況令他們感覺,地獄軍團與黑暗騎士團又結合在一起對付他們了,不禁緊張地準備向三軍戰士發放急戰之令。 只過了片刻,又一名士兵興奮地奔跑卡拉多面前,下馬報道:「國王陛下,我們靠近敵軍偵察的時候,發現在黑暗騎士軍團的前方,有一大群巨人塞滿了道路,如果我們沒看錯,那一定是前往大雪山的落基神兵!」 這消息猶如久旱逢甘露,卡拉多國王與將領喜極而呼,立即號令大軍加快行進之速,趕去夾擊敵軍,現在無論地獄軍團是否敵對,他們都感覺無所畏懼了。 天輝大軍踏著轟轟隆隆的急促腳步,來到了前方三隊大軍聚集的寬闊大道上。 只見望眼而去,前方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形色各類的人,有異類的惡魔玳博人、行屍走肉的黑暗騎士,以及兇惡粗獷的落基巨人,再加上各方面都比較正常普通的人類大軍,這次可謂東南西北齊聚一堂,將要發生的激烈戰事,單是用想的,都令人心驚肉跳。 被夾於中間的黑暗騎士,背靠著一片馬匹無法逾越的怪石嶙峋小山群,通往西斯格裡的廣闊道路,已被落基神兵們攔住。 但不知為何,黑暗騎士提著彎刀、槍矛,排成方形陣,看架式,一切戰鬥準備已做好,卻不開打。 天輝大軍來到地獄軍團後方便停下,不敢貿然前進。 在白水來自薦下,他騎著獨角神獸,飛快奔向地獄軍團,尋找大惡魔阿卡思的蹤跡,地獄軍團戰士看到他走近,便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通道,盡頭出現了向他揮手的阿卡思。 獨角神獸在眨眼間便跑到阿卡思面前,著實將阿卡思嚇得怔住,等白水來下馬之後,阿卡思才感歎道:「我見過無數這種被你們叫做馬的動物,但這一匹,肯定是跑得最快的!」 白水來笑了笑,道:「是的,我也覺得牠跑得很快,像風一樣,所以我叫牠白風。」 「呵呵,白風,好名字。」 阿卡思讚歎過後,搭著白水來的肩頭,將他拉到大軍前方,指著遙遠的巨人群說道:「你看到了嗎?你率領的野蠻人大軍,已繞過雪山,來到這裡了。」 在玳博人心中,那些落基戰士凶悍力巨,猶如沒有文明的人類一般粗野,所以它們將其稱作野蠻人。 白水來點點頭,道:「早就看到了,所以我過來問你們為何還不走,或者不與落基神兵們一齊對付黑暗騎士團?」 阿卡思將雙手繞到背後,歎了口氣道:「我已說過,我們是去找鬼王沃利加,在弄清楚我們世界那場災難的真相前,我既不跟任何一方聯盟,也不加入任何戰爭,這已跟你說過了,對不?」 白水來皺眉想了想,道:「嗯,對,可你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阿卡思頗感無奈地道:「剛才我說過的承諾,那些野蠻人可不知道啊,他們只曉得我們曾經背信棄義,並沒有回原來的世界,還回頭與你們對抗。 「剛才我們靠近的時候,他們立即向我們攻擊,我們可不是怕了他們,只是不想讓我們的兄弟受傷,幸好我們退得快,不然又會大幹一場,他們看我們退開後倒也沒追,或者是忌憚站在那邊的亡靈騎士團吧。」 「啊,我怎麼忘了……」白水來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然後笑道:「我馬上跟他們說清楚。」 說罷,他便想立即上馬飛奔,阿卡思一把拉住他叫道:「你瘋了?你獨自一人去,不怕被亡靈軍團包圍?」 白水來自信地說道:「沒事的,我一定能逃得掉!」 他躍到獨角神獸背上,輕聲呼喝,白風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向遠方的落基大軍衝去。 阿卡思搖搖頭,暗歎這個傢伙的回答顯然已預備好最差的打算,明知危險他還要去,實不明白他是傻笨、瘋狂,還是膽子比天大? 白水來並不打算拐一大圈繞過亡靈騎士團,他幾乎是在它們的眼皮底下跑過去,而亡靈騎士團的黑暗騎士們似 乎對此無動於衷,只是腦袋隨著獨角神獸的移動而移動,就像向日葵朝陽看一般,動作僵硬可笑。 可天輝軍與地獄軍的戰士們都極度緊張,他們的感覺,卻彷彿是無數出鞘的尖刀已鎖定了白水來,隨時發動攻擊,因此他們全都做好準備,只要亡靈騎士團一出現異動,他們就馬上出擊,保護神使者和摩羅英雄的生命。 這一百多萬人開天荒第一次心繫同一人,存在大同小異的決定,或許他們凝聚的眼神產生了一股脅迫力,使亡靈騎士團一直保持著原有的陣形,連手中的兵器也沒震動過半下。 白水來非常順利地跑到落基神兵那一方,引起那方轟動地驚呼起來,許多巨人手舞足蹈又跳又叫,喜悅的氣氛,在落基大軍前方如海浪般擴散到後方。 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與眾長老圍上前,嗚嗚哇哇地問長問短,比希蕾兒發的連環火彈還要迅猛,使得白水來都不知道應答哪一個話題先。 這時,人群散開,從巨人的腳下鑽出一個笑顏如花的少女,正是多日未見的生靈大法師游雨蘭。 看到她絕色的臉容上掛著淚花,臉上因興奮而潮紅,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白水來一下看呆了,心裡怦怦亂跳。 他剛想呼喊一聲,空中傳一聲嬌呼:「白大哥!」 一團人影急速墜下。 聽到是霜飛燕的叫聲,白水來立即張開雙手迎接,霜飛燕便「胡」一聲落入他懷內。 霜飛燕知道白水來歸來的消息後,竟然心急得用傳送術飛到白水來上空,撲到他身上,四周的人看傻了眼,總算見識過這種最直接「迎客」方法。 看到白水來穩健地接下霜飛燕,證明他所受的一切傷痛都已康復,游雨蘭偷偷拭去淚水,保持著溫和的微笑,走到白水來面前道:「感謝光之神的恩澤,神使者終於能平安回來了,這……這實在太好了……」 儘管她盡量保持平靜,但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又顫抖起來,喜悅的淚水失控地湧出,到最後簡直泣不成聲。 自離開大雪山後,半個月以後,她都努力控制自己對白水來的思念,讓落基神兵們無時無刻都看到她平靜的笑容,盡量使他們放鬆失去武神王的不安心情。 現在武神王回來了,驚喜衝破了她築起的情緒圍牆,摻雜著思念、悲痛、歡欣的感情,立如洪水般爆發,使她再無法保持矜持、恬靜的姿態。 看到游雨蘭哭了,白水來與霜飛燕都慌張地跑過去細語安慰,游雨蘭的定力修為還是非同一般,她很快便擦乾眼淚,輕笑道:「對不起,我失態了,只是……因為我太高興了。」 「是嗎?」聽到這話,白水來歡喜地道:「那麼妳已不生我的氣?」 游雨蘭心裡抽搐了一下,想不到白水來一直這麼在乎自己對他的態度,上一回故意避開他,可能又被他亂想誤會了。 游雨蘭幽幽地說道:「白大哥,我從來都沒生過你的氣,現在沒有,以後都不會!」語氣既認真又肯定。 「真的?」 白水來一下激動抓住她的雙手,游雨蘭心裡一跳,卻又不敢馬上抽回手,免得白水來又胡思亂想,臉上的紅霞立即浮現,霜飛燕則咯咯笑起來,滾動著她的大眼珠,審視他們兩人的表情。 旁邊有人用力地咳了兩聲,說道:「對不起,打攪一下……」 游雨蘭這才想起四周可是站滿了人,嚇得她迅速抽出手,藏回長袍袖管中,低下頭不望眾人的目光。 白水來這才笑嘻嘻地望向發問之人,那人將一頭油亮的棕褐長髮往後一甩,一邊擦著鼻尖,一邊笑哈哈地望著他。 那正是青木年的哥哥,青石年。 他搓著手道:「我們實在有太多話要問神使者大人了,譬如我妹妹的情況,你怎樣度過生死難關等等,不過現在正是兩軍對壘的時候,一切暫時放下不提。 「我剛才看到白神使你從地獄軍團裡跑過來,它們不是已經背信,再次與我們為敵嗎?為何不會傷害你?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這問題已有好幾位落基長老都問過,顯然他們都十分關切。 白水來便從雪山下遭遇講起,被青木年救活後,又救了大惡魔阿卡思,一直講到他們闖入敵陣,幾經險境,終於奪回地獄軍大權。 因為時間倉促,他講得非常簡略,人們仍聽得驚呼聲大作,在說到最後吸血鬼軍團捨鬼王而去時,許多落基人更擊掌叫好。 知道妹妹魔性已除,還保住了性命,青石年幾乎拜倒地上,感謝真神對她的照顧,並發誓每天多念一句頌神之語,以表謝意。 頌神之語是一部讚頌世間所有神靈的經文,全文共有八十八句,天輝國幾乎家家戶戶每天都念,可是青石年卻未曾讀過一次,每天念一句,已是下了巨大的決心。 一切交代過後,白水來便與眾人討論現在戰場上的局勢。 先前,他們認為地獄軍團是敵對者,所以不敢貿然攻擊黑暗騎士團;現在,地獄軍團兩面不幫,故而處以旁觀中立的姿態,而黑暗騎士團為何又不發動攻勢,衝破落基巨人的攔截呢? 頭腦靈敏的霜飛燕分析,那是因為黑暗騎士團擔心叛變的地獄軍團,會乘它們開戰的時候,襲擊它們的大後方,而且它們曾看到過落基戰士攻擊地獄軍團,便認為雙方仍處於敵對狀態,所以它們亦暫時旁觀,希望看到落基大軍與地獄軍團先打起來,它們再從中獲利。 眾人嘩然,黑暗騎士團不都是已死掉的騎兵嗎?怎可能還會分析戰況情勢? 霜飛燕以能操縱兩千萬行屍骷髏的屍王為例,那些黑暗騎士一定有另一個操縱它們的王,所以只要找出那位操縱者,就可以把亡靈騎士團一舉殲滅! 「說是容易,我看那些黑暗騎兵像一堆黑炭似的,個個差不多模樣,誰是它們的王?乾脆直接把它們殺個清光,那省事多了。」青石年聳聳肩說道。 這個意見似乎是大眾取向,當白水來把霜飛燕的話轉譯成落基語時,哈利意格與長老們討論過後,竟也這般認為。 霜飛燕笑道:「那並不困難,只要在亡靈騎士團面臨選擇的時候,那位指揮者就會出現!如果直接擊倒它,我們不但能很快結束這場戰爭,還不用犧牲那麼戰友。」 哈利意格不屑地說道:「那些騎士還不是普通人類的死屍變成,有何厲害可言?我不信我的鐵拳打不過它們的彎刀,如果不是這一帶沒什麼巨石,我們早就讓柯多獸將它們砸死。」 他對黑暗騎士的輕視,確是落基軍中普遍的意見,因為那些彎刀在他們眼裡,比小孩玩的燒火棒還細,對他們有何威脅? 白水來躊躇了片刻,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曾經看過它們如何戰鬥,它們沒有痛覺、不會累,而且力氣非常大,還……還會用彎刀發一種刀氣,就像我平常用的那種。」 他不知用什麼詞語表達,便比劃一下發異能光波的手勢,然後道:「它們都非常厲害,如果真的打起來,我想我們就算打贏了,都得犧牲很大,我……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聽到率直誠懇的武神王肯定亡靈騎士團的力量,落基戰士們各個面面相覷,不再多言議論。 哈利意格深思了一會,道:「好吧,我們也不想在這場戰爭裡耗太多時間,如果有好的計策,不妨試一下。」 霜飛燕得意地笑道:「嘻,剛好我想到了一個很簡單的方法,不過就要辛苦白大哥你了!」 白水來一拍胸口道:「行,沒問題!」 霜飛燕便眉飛色舞地,嗶哩吧啦說了起來……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9灰甲蓮花陣 當白水來騎著獨角神獸,從落基神兵軍中飛馳向天輝大軍的時候,卡拉多國王與眾將領伸得老長的脖子,才縮了回去。 白水來一下馬,立即被蜂擁而來的將領們圍住,接受七嘴八舌的詢問。 幸好卡拉多國王擺擺手,示意眾人靜下,然後再講出他們想問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讓白水來有足夠的思考和喘氣時間。 過了一頓飯左右的時間,白水來又離開了天輝大軍,奔向地獄軍團。 同出一轍,過了一陣子,白水來又從地獄軍團跑向落基大軍,如此反覆地在三方軍隊中穿梭了兩次,亡靈騎士團的黑暗騎士們,仍非常「冷靜」地望著白水來跑來跑去,並不為之所動。 忽然,白水來從地獄軍團向落基大軍跑去的時候,停在了兩者中間,剛好背對著亡靈騎士團的大軍,然後他運足勁力,以惡魔之語與落基語,分別大叫道:「你們都不聽我的勸告,我不想理你們了!你們喜歡打就打吧,氣死我了!」 他吼過後,一夾馬肚,飛快地奔回天輝大軍中。 在白水來跑開一段路後,落基大軍與地獄軍團的戰士們猛地高聲吶喊,向對方狂衝過去。 剎時,這片山丘之地,被巨大的腳步聲與吼叫聲震動起來,人們的視線立即被千軍萬馬移動的身形遮擋住,這也包括了亡靈騎士團的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它們看到奔騰起來的左右兩方大軍準備開打,立即整齊有序地將前半段騎兵排到後方去,使道路空出更大的空間,讓給兩方大軍對戰之用。 當地獄軍團各種各樣的戰士們鋪滿道路,迅速將黑暗騎士的身形從天輝大軍的視線裡淹沒掉,在這一刻,天輝軍中飛快地竄出三四千名行動敏捷的戰士,領頭三人便是白水來、卡柏拉與青木年。 那群戰士當中,大多是卡柏拉的徒弟們,其餘的則是軍中最優秀的輕甲戰士,他們彎下身奔跑,在十多萬地獄軍戰士的遮掩下,迅速混進地獄軍中。 與此同時,天輝大軍也在卡拉多國王密傳的命令下,緩慢地向亡靈騎士團移去。 落基大軍與地獄軍團快要相碰的時候,卻沒有混亂地殺成一團,而是彷彿相互忌憚地面對面朝左右移動,似乎在尋找更好的攻擊機會。 表面上看來,他們的陣形在左擺右晃,其實落基大軍正不斷地向亡靈騎士團靠近,而地獄軍團則逐漸向另一方靠去,離黑暗騎士們越來越遠。 為了保持一定的距離,亡靈騎士團的騎士們再次移動,讓出更寬闊的道路。 就在此時,落基大軍中「噗」一聲飛出一個淡綠的信號彈,飛至高空化作煙燼,混在地獄軍中的天輝戰士馬上明白行動即將開始,立即向黑暗騎士團的方向奔去,而地獄軍團的戰士們也十分配合地為他們讓路,使他們更迅速地接近目標。 落基大軍中,一隻獨眼巨獸肩上,坐著一個身穿黃袍、白髮披肩的少女,她扔掉手中發完信號彈的竹筒,把另一個古怪的、一頭大一頭小的圓木筒插回腰間。 這是她十分喜歡的寶貝,裡面裝著擁有魔力的晶石,能將十里之內的任何物體看得一清二楚。 她得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如果爸爸還在,他一定會稱讚我聰明。」 然後,她念過一陣咒語,忽地從獨眼巨獸的肩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卻已落在亡靈騎士團中央的一名黑暗騎士的背後。 那名黑暗騎士雖然聚精會神地望著前方準備交戰的兩面大軍,但後背馬上突然多了點重量,使它馬上感應到了。 本來黑暗騎士全是血液枯乾、沒有生命跡象的騎兵,頭只懂往前看,可這名黑暗騎士卻迅速扭頭張望。 後方的白髮少女更確定她已找對了目標,飛快地從懷內掏出一個小包,將裡面的物體劈頭蓋腦地向那黑暗騎士灑去,那是一種淡白色的粉末,黏在那黑暗騎士頭盔、肩甲上時,冒出霧一般的白煙。 那名黑暗騎士顯得十分憤怒,回手一刀劈向白髮少女,可隨著一陣輕細的唸咒之聲,那少女竟從馬背消失了。 當她又再次出現時,已來到地獄軍團中,站在地上時,發現左腳隱隱作痛,俯首一看,左腳的衣袍被劃破,小腿上有一道並不長的傷痕,心裡暗自吃驚。 想不到那黑暗騎士出手如此快,若非傳送術念得夠快,她可能要把左腿留給那黑暗騎士作紀念了。 傷口痛了一下就沒了感覺,白髮少女不以為意,從懷內掏出一個小竹筒,拔開頂蓋,往上高舉,「噗」一聲彈射出一個淡紅的信號彈。 看到這信號,落基大軍忽然改變了攻擊方向,全軍向左轉,大吼著向亡靈騎士團殺去。 地獄軍團則不再與落基大軍叫囂,迅速沿著對方改向後空出的道路,離開這片山起伏不平的山丘地帶。 看到戰局突變,亡靈騎士團並不混亂驚惶,隨著中央那被白髮少女灑下煙粉的黑暗騎士右手一揮,五六萬隻黑暗騎士排成菱角之狀,迎向氣勢洶洶的巨人大軍。 當落基巨人快要靠近時,最前排的幾百名黑暗騎士猛地拉馬揚蹄,當鐵蹄踏擊地面發出轟隆聲時,它們手中的彎刀,非常整齊地向前凌空一劈。 「噌──」 空氣中暴響起極度刺耳的怪聲,隱約看到它們的前方地面被劃出幾百道裂痕,以射出的箭矢之速,向落基戰士延伸而去。 擁有鷹眼神目的白水來,清晰看到那是幾百道暗黑色的,扁如刀片的能量波,這正是亡靈騎士團中精銳暗黑騎所擁有的絕技──必殺暗影刀。 衝在最前頭的落基戰士,紛紛伸出凌木棍抵擋,卻不想必殺暗影刀竟凌厲無比地衝斷了他們的武器,深深打在他們身上。 剎那間,幾百個落基戰士的身體同時皮開肉綻,被開出一道足有三四尺長的刀傷,鮮血狂噴,他們這些在戰鬥中打滾的戰士也忍不住慘叫起來,紛紛倒地。 第一排黑暗騎士發過一擊後立即後退,換上第二排,可這一次,落基戰士們已有了準備。 在哈利意格一聲呼叫下,巨人們奮力扔出手中的木棍,在他們眼裡,那是打人的棍棒,可在常人眼裡,那是可以建房子的木柱。 剎那間,幾千根柱子般的粗木棍,向亡靈騎士團前排的黑暗騎士砸去,勢如洪潮,連空氣中都充斥著「嗚嗚呼呼」的破空之聲。 當那些黑暗騎士舉起彎刀的時候,棍子已無情地撞了過來,將它們全數擊倒馬下,一些衝勢威猛的棍子,還沿一直線,連續撞翻兩三個黑暗騎士才落地。 藉著這一「超級飛棍」的突擊,落基戰士們順利衝進了亡靈騎士團軍中,與它們展開激烈的搏鬥,剎時雜亂的 吶喊聲、撞擊聲、慘叫聲、碎裂混合響起,將人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天輝大軍中飛出二、三十人,迅速衝向亡靈軍團,那些正是在天輝魔法力量中的佼佼者──天靈大法師。 他們飄到敵人上空,向密集在一起的敵人發出天靈高級魔法──氣源波動咒。 巨大的氣浪從天而降,將黑暗騎士一群接一群地壓倒地上。 就在法師們出動的那一刻,潛入地獄軍團的三千多名精銳戰士一聲不喊,兇猛地向亡靈騎士團中央,那位頭上冒著白煙的黑暗騎士殺過去。 那是白髮少女霜飛燕給它特有的身份留下的印記,經過仔細遙望,霜飛燕已確定那一位是亡靈騎士團的靈魂,只要將它擊倒,其它黑暗騎士將隨之滅亡。 為了用最快速度刺殺黑暗騎士之王,霜飛燕想出剛才落基大軍與地獄軍團假意對決的好戲。 當鎖定目標後,落基神兵直接進攻,白水來他們那群突擊戰士就從防衛較薄的側翼進攻,直搗核心。 天靈法師們的出擊,卻是他們自薦的,意在為突擊兵開路。 面對突然而來的幾面夾擊,亡靈騎士團竟也毫不混亂,它們分出大部分兵力對抗落基巨人,靈敏地躲閃著空中壓下來的氣浪,可是面對那群突擊兵,它們有點失控了,因為突擊兵的前進速度快如流星,完全留不住他們半步。 那是因為前方開路的三人,正是天輝國顯赫有名的三大英雄──神使者、劍魂大師,以及最年輕的劍聖。 他們的攻擊快如閃電,動作迅猛無匹,他們經過的地方,時常綻放紅黃藍綠、金銀爭輝的光芒,那些黑暗騎士,根本連他們的樣子都未看清,便被擊倒,走在他們後頭的戰士幾乎不用戰鬥,沿著他們殺出的通道拚命狂奔,這才跟得上。 這隊突擊兵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一劍刺穿亡靈騎士團的防禦,直指中心之地。 當他們發動攻擊時,天輝大軍亦吹響了號角,十萬名鐵甲騎兵向亡靈騎士團洶湧而去,他們當中夾雜著五千個由青石年特訓出來的魔法聖騎兵,在地靈法系的魔法神盾保護下,鐵甲騎兵們猶如銅牆鐵壁似的,直接衝進突擊兵進攻那一方,黑暗騎士所擺的戰陣中,讓它們無暇圍堵突擊兵的退路。 指揮著戰鬥的那位冒白煙的黑暗騎士,正是鬼王沃利加最喜愛的部將──力務克多。 它看到戰陣左翼異軍突起,並有一隊如入無人之境的戰士,以駿馬奔馳的速度向它靠近,便以知曉這顯然是沖它而來。 力務克多馬上舉起足有五尺長的大彎刀,在空中劈了幾下,響起幾下刀鳴聲,過了片刻,在軍中跑來兩三百個黑暗騎士,以它為中心,圍了整整五圈。 這些騎士與一般的黑暗騎兵略有不同,它們的盔甲以淡灰色為主,手中的彎刀與首領的一般大小,比普通騎兵的要長兩尺。 當灰甲黑騎圍好陣形後,它們同時將手中的彎刀斜舉向上,然後簇擁著首領,踏著同一馬步,向通往西斯格裡的道路緩慢而行,擠在前方的黑暗騎士則紛紛讓道。 它們這一古怪的陣式,看起來十分壯觀,猶如一朵巨大瓣葉綻放的黑蓮花,格外引人注目。 在空中看來,這陣式便像一塊烏黑的圓靶,天靈法師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射靶」的大好機會,天靈宗師海牟矢喚來三個法師,合力向其發出一個方圓百尺的巨大氣浪,意欲一擊之下將它們全部放倒。 這時,眾突擊兵已衝破障礙來到中央地帶,正準備去進攻灰甲黑騎的包圍圈,卻看到巨浪壓下,灰甲黑騎上方的空氣全被擠走,四周刮起陣陣烈風,吹拂得突擊兵們幾乎站立不穩。 氣浪的威力如此巨大,白水來他們都不敢犯險貿進,在旁靜觀其變。 眼看氣浪將要壓到目標,卻見陣中心的黑暗騎士之首猛地高舉彎弓,朝氣浪劈去,它的動作一過,貼近它的那圈灰甲黑騎,立即舉手揮刀,與首領一般凌空劈砍,然後它們的手剛垂下,貼著它們的外一圈灰甲黑騎又重複同一動作,一直延伸至最外圍的第五圈騎士。 它們的動作交換配合完美,若不是激戰在前,觀者會誤認為,那是表演黑蓮花瞬間綻放的美態。 白水來等人不明白,它們做這些動作有何用?因為當第五圈騎士完成劈刀後,氣浪已壓到了它們頭上,已可想像出它們轟然倒下的壯觀情境。 可突然,氣浪之下出現無數抖動的黑波紋,還不及細看是什麼東西,那些黑波紋猛地往上衝,閃電般突破了氣浪,猶如萬箭齊發似彈射到上空,氣浪立即化成無數陣風吹襲四周,但已完全感覺不到它的傷害力,似乎它的威力在剎那間被瓦解了。 黑波紋的能量之浪直衝雲霄,刺向陷入驚愕中的四名天靈法師,天靈宗師海牟矢感應到,那是一股銳不可擋的衝擊力,立即奮力推開兩旁的法師,自己也往後一閃。 可飄浮在他對面的天靈法師卻一下沒避過,被黑波紋擊中了右側大腿,然後法師們就看到他整條右腿被切成碎塊。 那位天靈法師驚恐地望著自己的腳瞬間粉碎,神智一下迷失,連慘叫都沒發出,便暈了過去,直往大地摔去。 在黑波紋之浪的阻隔下,海牟矢只能喊了聲:「不!」便看著他的同門粉身碎骨。 灰甲黑騎組成了這個蓮花陣,只發出一式,已將人們的心神震撼得將近麻木。 突擊兵們一下忘了自己的任務,直至卡柏拉大吼一聲,青木年與四周的夥伴才清醒過來。 他們赫然看到,白水來已獨自一人衝向灰甲黑騎,毫無懼怕之意,使他們自覺慚愧。 「白神使稍等,讓我們試試!」 卡柏拉叫住白水來的腳步,轉身向跟隨在後的戰士們道:「大家提起精神,他們有刀陣,我們也有劍陣!現在就與他們來個一較高下──」 聽這話,他的弟子們立即興奮地高聲呼應。 卡柏拉向前走出五步,高聲喊令:「眾弟子聽令,能加入陣式的,就跟在我後面,未夠能力的,與其它人作我們的護衛!」 「是!」 他的弟子們立即分頭行事。 這一次因為沒有心靈宗師相助,能加入劍陣的弟子不足半數,可卡柏拉仍信心十足地指著灰甲蓮花陣吼道:「那就是我們的目標!發──」 一聲令下,千百把利劍同時飛出,全集中刺向蓮花陣中央的黑暗騎士之首,力務克多。 力務克多仰首望著如箭雨般灑來的劍群,這次反應非常迅速,舉起彎刀在頭上劃圓,當它的手一放下,這一動作便以它為中心向外擴散。 當劍群刺下時,灰甲蓮花陣上方,竟出現數百道半弧狀的黑光,不停地打著迴旋,向劍雨撞去。 剎時,空中傳來無數清脆的劍擊聲,利劍與刀光相碰時擦出的火星濺射四周,真彷如無數擁有生命的刀劍在上空激烈相鬥。 這奇景使遠方遙望的天輝戰士們以為眼睛看累了發花,實在難以置信,敵我雙方的刀劍之技,竟達到如斯神奇的地步。 飛劍被彈落,卡柏拉的劍客們又立即集中精神,鼓起勁,讓其再度飛舞,或換另一角度再作衝刺。 而黑騎士之首力務克多,也不斷發動蓮花陣,無窮無盡地射出半弧刀光,使飛劍群無法刺進蓮花陣的半尺之內。 時間迅速推移,雙方激戰已近半個時辰,天輝大軍亦已壓到,隨著四大元素與四大精神系的魔法宗師們加入戰鬥,黑暗騎士倒下的數量迅速增長。 曾與它們交過手的戰士們感覺,它們的力量、速度都較以前弱了許多,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它們的主子正集中力量,驅動灰甲蓮花陣與劍魂大師的劍陣熱斗中,以致無暇顧及其它部下。 這一發現飛快地在軍中傳開,戰士們登時抓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向亡靈軍團大施復仇之手。 另一面,卡柏拉與弟子們發出的劍陣,隨著時間的消磨,劣勢越來越明顯,許多弟子已力盡倒地,只剩呼吸的動作,而黑騎士們完全沒有疲累的跡象,彎刀之光還似乎越劈越快,其數量迅速超越劍群。 白水來與青木年,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卡柏拉為了免得造成誤傷,所以暫不讓其它戰士發動進攻,而青木年從未學過劍陣的起、發、收,所以暫時也幫不上忙。 白水來曾告訴過她,她已會了師父那般將劍使得飛來飛去,可自從魔性解除後,縱使她感覺體內增強的力量仍保留著,可飛劍之法卻忘了個一乾二淨,只是月光劍的投 射倒比以前更純熟、距離更遠了,但每次還得收劍入手才能再發。 為何會這樣,她自己都想不懂。 這時,四周的黑暗騎士在人類大軍全力猛攻下,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越來越多人類戰士圍過來,觀摩這場奇異的刀劍相交之戰。 或許黑騎之首力務克多意識到,這場刀劍較量再拖下去,它便再無逃脫的機會,因此它驟然「啊」地叫了起來,往空中連劈三刀。 當第五圈灰甲騎也劈出第三刀時,並沒出現無數刀光,而是從它們的陣形上猛然射出三道巨大的、泛著暗黑之色的刀影,瞬間將上空所有飛劍全部吞沒。 人們還未猜想那將會發生何事,卻聽「轟」一聲巨響,空中的三道刀影同時炸開,濺射四處的,竟還有無數飛劍的碎片。 本專心御劍的劍客,均慘叫一聲倒落地上,嚴重者還狂吐鮮血,連劍魂大師也臉色發青地坐倒地上,不停顫抖。 他們在飛劍時,將全部精神力都貫於其上,黑騎之首竟剎那間發出威力巨大的毀滅攻擊,使他們防不勝防,以致精神寄托之力一下被切斷,那感覺就猶如用一個千斤鐵錘擊打在他們身上。 彈射而飛的劍之碎片,連四周的觀眾都被波及,場面一下混亂起來。有的硬生生被沒碎裂的劍刺中,受傷不淺;有的飽受驚嚇,往後奔逃;有的呼天搶地,拖著受傷之人趕去治療;有的則氣憤難平,不停怒罵黑騎士們。 而黑騎之首力務克多則趁此機會,驅動灰甲蓮花陣,向通往西斯格裡的道路衝去,那裡塞滿了落基巨人,可它們毫不猶豫地闖進落基人的包圍圈中。 白水來暗叫不妙,這個刀陣實是可怕,連劍魂大師的千人劍陣也能防守得滴水不漏,而它們的破壞力更是有目共睹,遇物必破,那些落基人也未必能擊倒它們! 白水來與青木年立即追趕而去,正欲從後方發動進攻,卻見灰甲蓮花陣中的黑騎士同時拉馬揚蹄,在中心的黑騎之首一劍揮下後,「轟」一聲巨響,卻是三百匹馬同時落蹄之聲,然後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一股幾欲將人壓扁的氣息。 後方立即傳來卡柏拉撕肺般的喊叫:「神使者,叫前方的人讓開啊,那是黑騎首領最高的絕技,擋者必亡啊──」 白水來大吃一驚,可眼前落基人毫無懼意地向灰甲蓮花陣圍去,即使警告他們也來不及閃躲了,唯一方法就是擊倒它們,破壞它們發出最終絕技! 白水來不及細想,運足內勁雙手連拍,一下發去四道光龍,向灰甲蓮花陣撲去,卻不想蓮花陣散發的能量,一下將光龍全部擊散,許多落基人向它們投擲木棍,竟也連彈了回頭。 它們此刻就像發出一個無敵的防護罩,使它們能完成最終絕技的聚息。 綠光暴現,白水來緊握龍弦弓,貫注異能,發出一道足有五尺寬粗的光芒。 這次灰甲蓮花陣的防護之息,化解不了龍弦弓的神器之力,在光柱的巨大衝擊下穿透而入,而威力卻被瓦解了不少,光芒消失時,僅能擊倒十來個灰甲黑騎士,無甚作用,但總算已是一個好的開始。 白水來蓄力,正想再發一道龍弦弓光柱,卻不想青木年乘著蓮花陣防護之盾被擊穿的機會,持劍衝過去。 就在這一刻,灰甲蓮花陣中的黑騎士同時抽馬回頭,面向剛才襲擊它們造成傷害的白水來,一同舉起了它們的彎刀。 白水來完全感覺到它們手中凝聚著無數澎湃洶湧的力量,最高絕技一觸即發,而衝上前的青木年,卻剛好擋在了它們與白水來之間。 白水來大吼一聲:「不要,走開──」 灰甲蓮花陣的暗黑之芒,就在此時猛然閃亮。 第十七卷萬軍圍殺10憤怒燃魔心 白水來不假思索,掛回龍弦弓,雙手前伸,使出白日無極的吸勁。 青木年頓覺全身被一股奇異的力量裹住,然後身形便失控地向後倒飛,落入白水來懷內。 就在她挨到白水來身邊,她看到灰甲蓮花陣的彎刀同時向前劈砍,巨浪般的暗黑刀影向他們撲來。 這股能量初現,四周能移動的物體全被彈飛,聚集過來的戰士們,感覺巨大的壓力快將他們撕裂,紛紛散開逃避。 刀影之浪還沒來到,青木年已覺得胸口快被壓扁,無法呼吸,也不能動彈,卻感到猛地被白水來提起來,旋了半圈變成背向刀影,壓力頃刻盡消。 白水來猛地將她一把推前,她立即叫道:「太可怕了,白大哥快走啊!」 可當她望向白水來時,卻駭然發現暗黑刀影的浪濤,已瞬間撞到他們所站之地,猶如陷進一股黑色風暴,將他們剎時吞沒。 忽地,白水來仰天長嘯,體內異能翻滾流淌,將全身能量逼至極點,雙手猛地高舉張開,散發了陣陣藍紫相間的光環。 刀影風暴竟以他為界,剎那間被阻擋在後。 看到神使者以一人之力,抵擋住數百名黑暗精銳騎士的超級絕技,目睹這幕的人們驚愕不已,連喝采叫好都忘記了,只懂得露出驚喜之色。 可這好景頃刻即逝,刀影風暴飛快地包裹白水來身上的藍紫水環,無窮的衝擊力,將他推得一步接一步地向前 進,每踏出一腳,地面都會留下一個足有半尺深的土坑,可見他用力之巨。 白水來拼盡力量,從嘴裡擠出一句話:「快走──」 並用懇求的目光望向青木年,剎時將她從驚呆中喚醒過來。 不料青木年卻大喊道:「不!白大哥,要死,我們一齊死!」 喊罷,她竟反向白水來衝過去,可後面急速跑來一個人,將她一把抱起,飛快地跑向安全之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劍魂大師卡柏拉。 他審時度勢,知道青木年此刻衝過去,不但可能白白送死,還會妨礙白水來全力抵擋刀影風暴,所以他馬上機警地制止了她這一無用的行動。 青木年卻不領情,一邊擊打她師父的手,一邊聲嘶力竭地向白水來呼喊。 白水來向逐漸走遠的青木年,擠出兩個字:「謝謝!」 這卻是感激卡柏拉的相助之恩,然後朝天大吼一聲。 「啊!」 白水來整個人失力地被刀影風暴無情地撞向前方,瞬間被淹沒在灰暗的黑色狂風中。 有過天空中那天靈法師瞬間被切碎大腿的經歷,人們的大腦中,已出現白水來被撕成碎片的悲慘場面,登時默然神傷地望著那股刀影風暴向北面吹去,沿路經過的地面刮土三尺,一些離得較近的戰士,被其擠壓的空氣撞得彈飛半空,實在無法想像,這是什麼樣威力的攻擊。 空中的天靈宗師海牟矢心裡慨歎不已,當年他聽劍魂卡柏拉形容這一絕技時,他還曾抱過懷疑的態度,此刻看來,完全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他想不出,這世間還有什麼力量能阻擋這擊,除了…… 神! 可此時,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剛施過神能不久,這次無法再伸出救助之手。 在這生死關頭,他想到了以太極劃圓之技化解刀影風暴的力量,可是他這次是後背受襲,無法施展雙手,但他的笨腦筋,卻猛地冒出一個常人無法想到的概念…… 雙手能劃圓,身體同樣能劃圓。 意隨心至,他立即開始自左往右打側翻觔斗,以伸直的雙手為左手,雙腳為右手,將異能運作太極混元之式。 在異能急劇推動下,他越翻越快,異能變越走越急,後背的風暴壓力,果然逐漸減弱。 此時他並不知道,至少已翻出了幾千個跟斗所產生的效果,他這輩子加起來都沒翻過這麼多次,而且他這輩子也沒想過,翻跟斗竟能救自己一命。 不但他想不到,四周的戰士們,更無法相信他們的眼睛。 因為,他們看到刀影風暴向前推進了幾百尺後,突然迅速減慢,然後在前頭出現一個巨大的光環。 這光環以藍紫雙色不停旋動,乍眼看來,就像是兩團不同顏色的光波,圍著一個中心相互追逐,不斷打滾。 在這光環越來越明亮的時候,刀影風暴的暗黑之色飛快地被其撞開,飄散到空氣四周。 白水來的異能中,藍為陽、紫為陰,這正是陰陽相隨、緊密循環的太極混元之式,只是他不知道會劃出這一絢麗的軌跡,凡目睹這一奇跡般景觀之人,均感到空氣彷彿凝固了,使呼吸幾近窒息。 當人們看到刀影風暴的黑芒盡數消失後,白水來亦感到後方的力量驟散,便逐漸減緩翻跟斗之速。 然後,人們便同時發現,那個藍紫之色、不停旋動的光環,迅速暗淡了下來。 白水來好不容易止住翻滾,努力站穩雙腳,而四周的戰士們則歡欣地狂吼大叫,向他洶湧而來,他們實在太佩服這位神使者的力量,以致失控地不顧任何危險,要去靠近這厲害無比的勇士、英雄! 奔得最快的,是早已掙脫師父環抱的青木年,她跑到白水來面前時,已激動得淚流滿臉。 白水來望著她,咧嘴笑道:「怎麼哭了?我不是好好的……」 他還沒說出最後那個「嗎」字,忽地感到喉嚨一熱,吐了一大口熱血,然後覺得四周天旋地轉,神智迅速迷失,眼前一黑,便暈昏過去。 青木年尖叫一聲抱著白水來,可不管她怎麼呼喊拍打,白水來就是不醒,靠過來的人們亦緊張地到處叫喊生靈法師,來救援他們的神使者。 在人群忙乎所以的時候,灰甲蓮花陣又再次拉馬揚蹄,發出一道阻擋任何攻擊的屏障,手中的彎刀閃耀黑芒,正蓄力發動第二波刀影風暴。 可是這一次,它們把馬頭調回西斯格裡的方向,目標直指擋在道路前方的落基大軍。 這時,情緒異常激動的青木年,雙目忽地變得赤紅,緩慢地放下白水來,大步走向灰甲蓮花陣,並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是發瘋地狂衝而去。 「青木年!」 剛奔到白水來身邊的卡柏拉驚叫著向她追去,而青木年的奔速,簡直不是人所能做到,猶如化作一股狂風、一陣電光,根本沒人能追上她或攔住她! 當她快靠近灰甲蓮花陣時,暗黑光芒再次大作,刀影風暴驟然而生,向通往西斯格裡的道路狂衝而去。 看到過先前的威力展示,落基巨人們這次不敢逞強了,紛紛避讓,走得慢一點的戰士,身體哪部分被刀影風暴掠過,哪部分便與身體永遠脫離。 總之,刀影風暴所經過的地方,一些物體皆化作粉碎,一直衝出半里之遙,才逐漸變緩消失,其後方駭然便劃出一條寬百尺的大道。 剛才受灰甲蓮花陣發出絕技的壓力影響下,青木年急速奔馳的身形受阻,不得不停頓下來,但壓力一過,她立即又跳起來,抽出日煌炫輝劍,繼續往前奔。 可當她來到灰甲蓮花陣後方時,它們赫然已放出無敵屏障,並在黑暗騎士之首力務克多的指揮下,向前方打出的通道踏步前進。 青木年快步追上連刺數劍,均被那道屏障擋開,她心中的憤怒越來越濃,雙目亦越變越紅,大腦已陷入一片混亂瘋狂狀態中。 忽地,她昂起頭,猶如野獸一般吼叫起來,潛意識地雙手反握日煌炫輝劍,使勁插在地上,大喊道:「惡鬼之力,為我所令,魃魑魁魈速速聽命──」 這本是她魔變時呼喚惡鬼的招數,能將她的戰鬥力提升十倍,自她魔性消除後,她已忘記了怎麼用,也從來沒想過要用,可現在她已神志不清,為達到目的,不惜發動潛意識中最強大的絕技。 在四周觀望的人們,看到她所站之地憑空刮起一陣暗灰之風,然後從裡面竄出四團黑霧,盡數鑽進她體內。 剎時之間,她一頭紅色長髮變成暗紫之色,在空中無風飄起,而她的眼神亦變得凶殘無比。 在這異變完成後,青木年喊出刺耳的尖叫聲,如流星般揮動著日煌炫輝劍,撞向灰甲蓮花陣。 她看似在亂劈亂刺,跑在後頭的劍魂卡柏拉卻馬上看出,她已在片刻間完成了「輝煌十一式」的前十式,這是為凝聚最後一劍的力量所做的準備。 當她與灰甲蓮花陣的無敵屏障相接觸時,日煌炫輝劍暴長金光,竟一下便刺破了屏障之力,劍光透射而入,迅速穿過四五個灰甲騎士的身體。 身體被開洞的灰甲騎士一動也不動,仍在凝聚彎刀上的力量,有兩個被劍光劃過、腦袋破裂的,則立刻摔落馬下。 魔變的青木年雖然變得瘋狂,分辨的觀察力卻未失去,馬上意識到黑暗騎士的致命點在頭上。 她喊叫著奮力揮劈,被開過洞的屏障,登時如薄紙般被她砍出個大空檔,然後她背後的蕭玄劍與月光劍同時飛出,閃電般劃向陣中的黑暗騎士,她似乎不用操縱兩把飛劍,手持著日煌炫輝劍衝到黑暗騎士馬下,見東西就劈砍。 黑騎之首力務克多怎麼也想不到,後方竟突然出現這麼個「瘋女人」,一下便擊破防護屏障,並殺進它們的陣中。 兩把飛劍到處亂飛,專往它們頭上刺劈,而「瘋女人」就在到處亂砍,一下子便擊倒了三、四十個灰甲騎士。 力務克多大吃一驚,扭頭望了一眼,看到情勢不樂觀,立即往前一揮,彎刀上的黑芒大盛,其餘灰甲騎士亦隨之揮劈,第三道刀影風暴再次出現,肆虐前方道路上的任何阻礙之物。 這次力務克多不再蓄勁或發出防護屏障,而扭轉馬向,後方包圍的灰甲卻同時散開,讓它直接看到那個「瘋女人」青木年。 力務克多拉馬揚蹄,踏落的時候,彎刀凌空一砍,劈出一道必殺暗影刀,這不同於一般黑暗騎士所發出的同一絕技,簡直能看到一片比人高上兩倍的刀影,直直撞向青木年。 這一式只在電光火石間發出,青木年已來不及閃避,迅速回劍抵擋,刀影雖然未劈斷堅硬無比的日煌炫輝劍,巨大的衝擊力卻將她一下撞飛,摔到遠遠的地面上,相距灰甲騎士足有二十尺之遙。 力務克多不去追擊,而是立刻調回馬向,率領眾灰甲騎士策馬飛奔,跟著刀影風暴的軌跡,迅速奔向西斯格裡。 眾人已看出,它此刻旨在盡快逃離敵人的包圍。 倒在地上的青木年卻不罷休,狂嗥一聲,跳了起來,雙腳如車輪打轉一般飛奔,在頃刻間便追上了灰甲騎士,立刻又是一邊操縱著飛劍,一邊舉劍狂劈。 這不但讓黑騎之首力務克多大感驚訝,連四周觀望的人類戰士都看呆了眼,實想不到,這位女劍聖瘋起來,竟是如此可怕,連百萬軍團和落基神兵都無法困住的灰甲蓮花陣,都被她一人破解,還被她追打得落荒而逃。 在這位驚人勇猛的女戰士刺激之下,四周的戰士們紛紛激起勇氣,加入追殺行列,而落基巨人們也在刀影風暴掠過後,向灰甲騎士們包圍而去。 可灰甲騎士騎下之馬均是異物,奔馳之速,連天輝國最快的輕騎軍也追不上,雖然它們被迅速圍過來的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地擊倒,但仍飛快地衝出人群的包圍圈,衝向站在遙遠西面觀戰的地獄軍團。 阿卡思惡魔向白水來說過,剛才幫助他們完成突擊亡靈軍團的計劃,已是給予他最大的面子,無法全滅亡靈軍團,便是人類自己的問題。 所以,當它看到逃亡的黑暗騎士向它們跑來,便立即號令軍伍讓開大道,使之順利通過。 而此時,灰甲蓮花陣中的三百名灰甲騎士,已僅剩幾十之數,狼狽地跟著首領急逃而去。 它們將追兵越拋越遠,到最後只剩下魔變的青木年仍緊咬它們的後股,領頭的力務克多立即回馬揮刀,連續發出五道刀影,劈向後頭的糾纏者。 青木年將所有精神與力量都聚在奔跑上,當刀影及至眼前,才曉得要抵擋,但已稍慢了一點,擋開撞向胸前的三道刀影后,雙腿卻即刻中招,使她在一陣劇痛後,撲到在地上。 幸好力務克多在倉促間連續發出的招式力度較弱,只劃傷了青木年雙腿上的皮肉,但其撞擊力,仍使她感到雙腳有點不聽使喚,再無力奔跑如風了。 這時,後方人群中閃出一團白影,風馳電掣般衝到青木年身後,大叫道:「木年妹妹,妳沒事吧?」 聽到是白水來的聲音,青木年的大腦如同被雷擊了一下,立即回頭,可望過去的目光十分茫然,似乎已認不出那匹獨角神獸上那黑髮黑瞳的天輝神使者。 來者正是白水來,他被生靈法師療過傷,加上異能自身的修復能力,很快地便醒了過來。 他四周圍滿了對他投向關切之意的人,霜飛燕臉掛淚珠,而神情悲淒的希蕾兒看到他醒來,立即變得神采飛揚。 游雨蘭竟也在旁邊,為他療傷的,正是這位年輕貌美的生靈大法師,可他立即發現少了一個人──青木年!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木年呢?木年去哪裡了?」 希蕾兒眼中掠過一絲心酸苦澀之色,默然不語。 霜飛燕則「吧啦」叫道:「青姐姐可厲害得很呢!她發瘋似地跑去為你報仇,結果才三兩下,就將那些死人騎士打得落花流水! 「現在,那些死人騎士不停地逃跑,青姐姐跟著追殺,大軍也已追過去了,可是那些死人騎士跑得比鳥還快,圍都圍不住,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追上它們?」 站在旁邊的傑克西插嘴道:「我剛才聽人說其它人都追不上,就是小妹厲害,只有她跟得住,還窮追不捨。」 「什麼?」 白水來驚呼一聲,坐起來叫道:「她一個人追過去了?」 傑克西聳聳肩道:「我是聽人這麼說的,不過我們剛才看過她跑步的速度,真的快得嚇人。」 白水來一下跳起來道:「可是她只有一個人啊,這太危險了,你們怎麼可以讓她獨自去冒險?」 眾人面面相覷,霜飛燕歎了一聲,說道:「青姐姐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沒有人能攔得住啊。」 白水來皺起眉想了一下,立即高喊白風,早走到他附近的獨角神獸,馬上跑了過來,他不顧眾人的關切,飛躍馬上,頭也不回地策馬長驅,向黑暗騎士逃離的方向飛奔而去。 當獨角神獸越過人群跑到最前方時,他剛好看到了青木年被擊中的一幕,嚇得他馬上讓白風停步,跳下馬觀望青木年的傷勢。 白水來湊近青木年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她的雙目變得赤紅,頭髮亦由紅變紫,完全是當時在大雪山上見到過的魔變之狀。 白水來暗吃一驚,緊張地抱著青木年喊道:「木年妹妹,妳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 青木年卻不言語,竟伸手撫摸白水來的臉頰,臉上綻開了甜美的笑容道:「我……認識你,而且我好像很喜歡你,可是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 白水來大感震驚,他發現青木年的記憶似乎又消失了,眼望遠方的黑騎之首將絕塵而去,他心裡麻亂成一團。 一咬牙,他說道:「對,我是妳最重要的人,妳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們一起去追那幫壞人,好不?」 他將青木年抱起,跳到獨角神獸背上,繼續追趕黑騎之首。 青木年則貼在他胸前,緊緊環抱著他,口齒不清地喃喃自語:「好,追上它們,殺死它,為他報仇,殺死它們……」 白水來看過青木年身上只有輕傷,即使雙腿上的刀痕也只是滲了些血絲,但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傷害,變成這個模樣,心裡感覺如針刺般痛。 現在,他直覺一定要追上那可惡的黑暗騎士首領,才能傾洩心中的憤怒! 疾行如風的獨角神獸,迅速趕上了落在最後的灰甲騎士,不知道是因為它們馬匹強弱的關係,還是故意所為,它們一個跟一個地跑,而不是並駕齊驅。 當白水來想繞過那個灰甲騎士,直接追趕黑騎之首,卻見那名騎士將馬頭擺向,手舉彎刀迎面撞過來。 白水來想躲開它,卻見它讓馬揚起前蹄,又要發出必殺暗影刀。 白水來馬上明白,它是在拖延時間,一旦被它劈出刀光,至少會讓獨角神獸停頓下來,又得重新衝刺加速。 事不宜遲,白水來後發制人,以最快之速用龍神爪向前一刺,打出一道異能光波,擊中灰甲騎士坐騎的其中一隻前蹄。 當那匹馬踏蹄落地時,受重創的馬蹄立即斷折,背著灰甲騎士失衡倒地,那名騎士的彎刀卻已經揮出,恰好劈到了它自己的馬頭上。 刀影閃過,馬頭的上半段飛到了半空中,沒有血滴濺射,因為那匹馬本來就隨主人一同死亡,一同被製成了行屍走肉。 白水來不再理那落地騎士,讓白風保持最快之速繼續前進,沿途那幾十個灰甲騎士,一個接一個地停下阻擋。 有過先前的經驗,白水來變成了先發制人。 他取下龍弦弓,一邊奔馳,一邊射箭,龍弦彈出的能量光箭時而密集,時而凝聚,如流星飛電,如煙花綻放。 在這些絢麗的光芒下,灰甲騎士與它們的馬匹紛紛躺倒地上,白水來不但要擊倒那些黑騎士,還擊斷了它們坐騎的前蹄,使它們再不會追趕阻攔他。 白水來懷中的青木年卻對這一切全無興趣,只懂抱著他閉上眼睛,慢慢感受他堅實胸膛上的熱力與心跳。 當白水來盡數擊倒灰甲騎士後,他發現黑騎之首的背影已只剩米粒般大小,他毫不氣餒,將異能傳入獨角神獸的蹄腿上,使它跑得如同騰雲駕霧,猶如一道光箭般,射向遠方的黑騎之首。 眼看目標越來越近,靠到約有十尺之距時,黑騎之首力務克多猛轉身平揮一刀,一片刀光立即射出,割向白水來的腦袋。 白水來也不示弱,抽出龍神爪,打出一團異能光波,與之相撞。 「波!」 兩道能量波相撞,濺起無數星點之光,瞬間消失。 力務克多繼續不停地發射刀影,分打白水來與獨角神獸,白水來都一一擋住,片刻間,他們經過的地方不停閃動光點,連綿不斷,猶如在夜色濃密的空氣中,畫出了一條光蛇。 忽然,前方出現一條寬闊的河攔住前路,飛速行前中的兩人,並沒想過停下半步。 白水來堅信,在河內一定能逮住這頑強的黑騎之首,因為他本來穿著的一身輕衣,在抵擋刀影風暴時被大面積撕破了,只剩幾絲衣布蔽體,而黑騎之首卻一身沉重的盔甲,絕沒理由還能游得比他快。 「嘩──」 黑騎之首力務克多想也不想,便連人帶馬跳到了河中。 白水來正想也策馬飛躍,落河再戰,豈料獨角神獸跑到河邊,準備起跳的剎那間,猛地揚蹄長嘶,馬上扭轉方向,止住了所有衝勢,並不往河裡走。 白水來驚愕不已地叫道:「白風,差一點就追上它了,怎麼不跳啊?」 獨角神獸特有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不,絕不能跳進去,不然我們三個都得死在河裡。」 白水來大感詫異,疑惑不解,卻聽光之神也說道:「對!幸好神獸停得快,你認真看一下那條河,如果我們走下去,將永遠留在河裡,陪伴那裡的亡魂,因為……這是一條被強烈詛咒過的血河!」 白水來仔細觀看,登時不寒而慄。 那條河的河流動非常緩慢,呈烏黑之色,偶爾被風吹到河沿的水退卻後,留下的竟是一片暗紅血色…… 而且更可怕的是……那河面上漂浮無數人骨,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猶如一卷黑紙上佈滿了白點,而這些白點,卻是死亡的印記。 風中傳來一股濃烈的血腥,而白水來耳邊,似乎已隨風聽到了無數冤魂淒慘無比的哀嚎聲……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一章吸魂血河 望著眼前流動緩慢的血河,白水來想到聖水河,兩者乍眼望去,十分相似,同樣寬約百尺,流動得非常緩慢,水質又濃又稠,河的兩端都是一望無際。 可是,實質上,這兩條河的區別便像天與地、晝與夜。一條聞起來清新舒暢、潔白如奶,能治傷救人;另一條卻腥臭難聞、褐黑如泥,奪命索魂! 白水來頓感這世間相互矛盾的事物實在太多,生與死、好和壞,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為什麼生下來又要死?有好人卻肯定會有壞人? 像現在這場戰爭,人類的目標不過是為奪回失土,重獲和平安定的生活,保護人類的生存空間,可為此卻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價,用千千萬萬條性命去換取不知能否成功的結果。 他抱著已睡得昏昏沉沉的青木年落馬坐在地上,反正大軍很快便會來到這裡,他得告訴他們不能過河,便暫時不想再動,全副心思都放在這個問題上。 這是一個一直存在他心底的困惑。 在他遇到光之神以前,不過是一個只懂得做飯煮菜的廚師,當時他天真無知,什麼事都以笑容面對,腦海裡只記得令他開心的事情。 現在,他經常受光之神的指導,再加上許許多多的生死磨難與偶遇,練出一身超凡的本領,但也從此開始了不停殺戮的人生,為活命而殺、為救人而殺人……死在他手中的人鬼魔怪數不勝數,當中大多都是擁有生命之體,可在他心裡,卻連一隻老鼠也不想殺。 不過,光之神告訴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違背他的良心,亦都是順天而行的行為,被他奪走生命的生物,大多都已犯下了足以讓上天取回他們生命的罪,可以說是一種報應因果,而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連神都這麼說,他也就同樣說服自己,雖然自己不喜歡做出這些事,但那都是順應天命的,然而,他還是感覺十分無奈和鬱悶,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能懲罰那些犯罪的生命? 如果這世間沒有錯,沒有死亡,沒有壞人,沒有任何壞的事物,那該多好?那就不會出現鬼王,發生現今這場浩劫…… 「不!你這種想法很有問題!」光之神打斷白水來的思路道。 白水來奇道:「噢?我的想法錯了?」 光之神歎聲道:「唉……有這種想法並沒有錯,你天性純真,自然不願看到邪惡黑暗的事物,可是……這世間的對與錯,是沒有絕對正確的界限可言,有很多事物都得以相互矛盾的形式存在,譬如你的玄太極絕技,亦需要相互牴觸的陰陽相輔相生,才能發揮。」 白水來恍然道:「是啊,以前陰性能量不夠、陽性能量強的時候,太極之式總使得不好。」 光之神平和地道:「你愈想剷除邪惡勢力,你就必須擁用愈強大的力量,但在這個獲得的過程裡,將會有同等的事物消失,有時候是你付出了努力,有時候是付出了其它事物作為代價。 「在八年前,你取到了龍眼石,食屍蟲魔便因此消失;在定風山那一次冒險裡,你得到了龍神爪,阿泊羅與那片魔力晶石的能力便從此消失;去戰神之鄉時……」 「啊,光之神,不要說了……過去的事我都記得,有一些事我並不想回憶……」白水來心酸地說道。 光之神接著道:「所以,在眾交換力量的結果中,有許多是你並不想看到的,然後你再用這力量去消滅罪惡,讓罪惡所破壞的事物獲得重生或新生!這便是上天的循環、平衡,卻又經常帶上矛盾的安排,也就是我常說的天命。」 白水來愕然地喃喃道:「失去、消滅,然後……重生、新生,這……這都是天命?」他反反覆覆地念了好幾遍。 「天命,並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果,那是一個過程,它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遍佈世間任何一個角落,普通得就譬如人類的生兒育女、你們的吃喝拉睡,都是在實行一種天命,所以你應該以平常心去承受。」光之神悠悠說道:「而你所肩負的比較特別而已,千千萬萬的人需要你的力量來獲得重生,包括我,這就是你的天命!」 白水來恍然道:「噢──我明白了,就像青木年在雪山之谷裡,她不顧一切地救我,讓我重生,她便在完成她的天命。」 「嗯,也算是吧!不過世間之事並無絕對,天命有時候只是一個方向,其結果最終還是取決於當事者,當你承受一分天命後,是否能完成它,不但要看你的選擇,還需要你的意志與毅力!」 光之神微笑道:「你……決定走下去嗎?」 「當然!」白水來心裡大叫道:「經光之神這麼一說,我不再為自己的力量而迷惑,終於明白我的力量該做些什麼了,哈哈哈……」他開懷大笑起來,因為他得到了一種解脫,精神上的解脫。 光之神微微笑著,她知道白水來並未能全部理解她的話,但他總算不再為自身的對與錯而鑽牛角尖,能將心情放鬆,去面對可能會更殘酷、無奈的未來…… 遠方傳來密集嘈雜的腳步聲,卻是地獄軍團先趕到了血河邊沿。 它們看到白水來平靜地坐在河邊,沒有黑騎之首的蹤跡,並不感驚訝,似乎早料如此,並整齊有序地變轉隊形,準備繞過白水來與獨角神獸向血河走去。 白水來把青木年放在馬背上,迅速衝到地獄軍團前面,張開雙手緊張地喊道:「不可以再往前走,前面那條血河被下過咒法,會吸走人的魂魄!」 地獄軍團的腳步終於停下,隊列散開。 大惡魔阿卡思從裡面大步邁出,走到白水來面前,拍拍他的頭,歎了一聲,道:「別緊張,我都知道,這條河由鬼王親自製成,花了你們整整兩百多萬人的血肉,那些被殺後卻還要留在這河內的冤魂,便不斷尋找替代者,如果人走下去肯定只剩一副白骨,不過……你可記得?鬼王並沒有把我們當成人,所以我們可以安全通過!」 白水來驚愕道:「是真的嗎?這……」 這時,他已看到地獄軍團的戰士們毫不在乎地踏進了河中,其後果然便像黑騎之首一樣,只是濺起了陣陣血紅之浪,它們則安然無恙。 目瞪口呆的白水來看此事實,只好與阿卡思惡魔揮手道別。 離別時,阿卡思大笑著向他叫道:「向天祈禱吧!如果鬼王真是用卑鄙的手段利用了我們,那鬼王肯定會在你們來到以後被我們幹掉了;如果相反……那可能在我們相見的時候,又會敵我相戈!」 這話使白水來頓覺無言,因為大惡魔絕不似在說笑,但是他下定了決心,無論事情出現多壞的變化,他都不會放棄完成背上的天命,即使犧牲性命,也要完成為止! 如今的地獄軍團經歷過數次大戰的洗禮,已剩約有十八萬,它們並沒有像野馬一樣亂哄哄地一起衝下河,而是以五十人為一列,如長蛇般緩步走過血河。 血河並不深,中央之地也不過五尺左右,如果不是光之神一再肯定,難想像這條河會有殺人的邪力。 當地獄軍團行進的時候,空中落下十幾個以海牟矢為首的天靈法師,他們算是人類當中行進速度最快的部隊,只是時間不能維持太長。 他們的到來使白水來多少有點興奮,至少有人幫他分擔對血河的憂愁了。 可是把這壞消息道明後,好幾位天靈法師都表示懷疑,因為他們所看到的卻是地獄軍團大搖大擺渡河的景象。 雖然白水來解釋過阿卡思所說的原因,可眼見之事總比聽聞多一分真實感。 一位紅袍法師疑惑不解道:「神使者是從何得知這條血河被下了詛咒?如果那個大惡魔所說的只是謊言,故意阻慢我們的行程,那怎麼辦?」 白水來馬上搖頭擺手道:「不,你誤會了,是獨角神獸先發現這條河的詛咒,而且……我曾詢問過神,她給我的答覆也是如此。」後面那句是光之神添加上去,以求盡快說服那些天靈法師。 「啊……」 面對神使者的多番肯定,天靈法師們亦不再反駁,只是臉上總飄忽著疑慮之色,卻見天靈宗師摸著長鬚一邊走向河沿,一邊神情凝重地說道:「有時候我們會被眼睛所蒙騙,真理的存在並不一定淺而易見,讓我來驗證一下吧!」 他從懷內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水晶球,舉於胸前,口裡喃喃念道:「風中的精靈啊,借助你的速度,替我解開真相吧,啦嗚嘛啦多……」 隨著咒語之聲,那水晶泛起一陣淡黃之光,並向河的上空飛去,白水來的利眼,馬上看到那團亮光中,有一個人形的精靈影像。 想到自己元神上的靈鎧,也是天靈宗師與其它幾位魔法宗師的傑作,他不禁心生佩服,按照光之神定論,那些精靈是靈界的生命,可魔法宗師卻可以召喚出來使用。 光之神在他心裡應道:「我以前說過,人是一種很特殊的地界生命,擁有連通靈界的能力,當然,那必須是非常強大的力量。 「這些魔法宗師確實不錯,但也不過覷破一二而已,以你現在的修行,將來一定比他們更出色!」 他們自顧自地議論時,忽然看到那團精靈之光急速轉向,往上空飛去,似乎非常慌張。 正覺奇怪,旁邊天靈法師們驚恐地叫了起來:「哇──真……真的……」 隨著他們的所指方向,白水來這才駭然地發現,在精靈之光下方,出現無數若隱若現的手,不停地一張一合,在精靈之光後面窮追不捨,其數量還飛快增多,向精靈之光蜂擁圍過去。 空中驟然發生的奇景,使行進中的地獄軍團都驚愕無比地停下腳步觀望,而天靈法師們更是看呆了。 那精靈被風捲白雲般的鬼手四面八方地包圍著,雖然它飛速極快,但很快便被圍堵得左支右絀,可以想像,一旦被鬼手抓住,它就會被撕成碎片。 眼看那精靈就要被鬼手吞沒,天靈宗師海牟矢總算反應過來,立即念動咒術,手中的水晶球亮光再閃,空中翻滾飛舞的精靈,電射星飛般回頭衝向水晶球,而鬼手則緊咬不放。 當精靈消失在水晶球內時,成千上萬的鬼手築成一道巨浪,向站在岸邊的海牟矢撲下去。 誰也想不到,精靈會將河內的「詛咒之手」引了過來,包括天靈宗師自己,面對鋪天蓋地的「鬼手」,他一下子怔住了,呆立原地。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空中忽然出現一團人形的光影,閃到天靈宗師前方,一道巨大的閃電,從那光影身上轟然炸出,瞬間織成一道電網,擋住了「鬼手」之浪的肆虐。 「鬼手」觸碰到電網的剎那間迅速消失,人們眼前又變回平靜的夜色河景,彷彿剛才一幕不過是夢中所見,全是虛無幻象。 唯一能讓人能肯定自己並沒有作夢的是,那團人形光影仍在。 那是一團雄壯威武的男性光影,全身披掛著光一般的盔甲外衣,他回頭向海牟矢笑了一下,然後也飛快地模糊消失。 「白神使?」 海牟矢從這個燦爛的笑容,立刻想到所屬何人,而這一靈體內的能量之感非常熟悉,他馬上想起白水來曾說過,在國都魔法圍城時的經歷,守護魔法圍城的兩隻精靈,都成了白水來元神的鎧甲,當中有一隻,便是由上兩代的天靈宗師與風靈宗師召喚而成,剛才電網之擊,更是風靈法系當中的魔技! 因此,他轉過幾個念頭後,已幾乎肯定剛才出手相救的便是白水來。 他轉過身望去,發現白水來盤坐地上吐氣納息,過了片刻才站起來笑道:「好險啊!差一點就出事了。」 剛才他喚出元神對抗「詛咒鬼手」,並不是為了搶救遇險的天靈宗師,而是想救那只受困的精靈,卻不想幫上了大忙。 這是白水來心知肚明的事,可看在天靈法師們眼裡,他竟可以瞬間喚出元神,無須借助魔法力量,便能對付這些不屬於人間的邪惡之物,其本領已超出他們的想像極限。 海牟矢敬仰地向白水來道謝過,與眾天靈法師匆匆離開河沿,免得再有意外發生。 而地獄軍團看到剛才血河兇惡恐怖的場面,也甚是驚慌,雖然知道那些「鬼手」只認著人類攻擊,但難保會「失憶」,連它們也不放過,這想法使它們趕緊加快腳步,迅速走過血河,盡快離開這片詭異地帶。 看到過剛才「詛咒鬼手」追捕在空中飛竄的精靈,白水來等人明白,即使給人類戰士插上翅膀,也無法越過這條奪人魂魄的血河。 天輝大軍與落基神兵們要收拾先前戰場上的後事,因此行進之速被拖慢了些許,白水來與天靈法師們便利用這空檔時間,討論應對血河的方法。 可是,連閱歷萬千的天靈宗師,也沒見過如此龐大的詛咒魔法,他只知道這一定是黑魔法之一,而且是極高級的黑魔法,這更證明了這位鬼王,便是兩百年前被其師父游力封於人間與地獄中間的沃利加。 自從大魔法師游力逝世後,黑魔法便從此消失,再無人掌握這類魔法,這使得像海牟矢這種宗師級的法師,也想不出破解血河魔咒的方法。 不過,白水來的想法與知識,卻超越史上任何魔法師,因為他心裡有一個神! 光之神在白水來心中說道,在這世間裡,無論三界中任何一處,事物都存在因果,要解除血河的魔咒,就是找出血河形成與其詛咒產生效力的原因,就像要解開死結,就必須先找到繩頭。 很明顯,血河是用死靈大軍殺死的人的血骨匯聚而成,大惡魔阿卡思也說過,這條河至少有幾百萬人的亡靈,如何產生詛咒,他們卻分析不出,連光之神也表示她的記憶到此為止。 直到天輝大軍的到來,這個難解之謎才出現了轉機…… 濃如泥漿的血水,只有風掠過時,才會緩慢地移動,然後風便將它的腥臭之味帶往河岸四周,聞者作嘔,而且聞久了還令人頭暈迷糊,連粗野的落基人也受不了這種滋味。為此,人類的聯盟大軍,不得不離其五里之外紮營休息。 士兵們忙碌著生火煮食,魔法宗師們則聚集在國王的營帳裡,討論得熱火朝天,這是一場研究非常高深魔法奧義的大會,參加者除了八大魔法系中的最高力量代表,便只有卡拉多國王與白水來參與。 眾法師討論了好一會後,生靈宗師才把她經過深思熟慮的驚人見解道出…… 在有過百年歷史的生靈法系書籍中,將生靈魔法稱為白魔法,顧名思義,正與黑魔法針鋒相對。 黑魔法以致人於死、封鎖靈魂、操控屍骨為主題,與死亡共舞;白魔法則救命扶傷、超渡亡靈、埋骨葬屍,遵從自然界的法則,以生為始,死為終。 黑魔法的內容大多以恐懼、詛咒、霸佔、噬心、傷害等方式達到目的;白魔法卻讓人感受欣喜、興奮、高亢、激勵、重生。 當年天輝國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以萬物相生相剋、相輔相成為由,以白魔法的反面為基礎,揭開了人類死亡的另一頁,開創出黑魔法。 後來他感覺這一類魔法,雖然亦是自然力量當中的一種,但給人類帶來的傷害遠高於利益,便打算將黑魔法長埋於心,並沒有公諸世上,卻想不到被其最聰明的弟子沃利加奪得,釀成惡果。 而最後,沃利加惹出的災禍,雖然由游力大法師親手平定,但他也不久於人世,為此心傷而亡,而他的家人後裔,更從此在人間銷聲匿跡。 如今沃利加竟捲土重來,而現在天輝國再沒有第二個游力大法師,不過要對付血河上的黑魔法,生靈宗師則說一定有辦法。 這話一出,眾人皆喜不自勝地歡叫,可生靈宗師卻略感無奈地說道:「如果要破黑魔法,就要用相對應的白魔法,亦就是生靈法系來解。 「而血河上的詛咒之能捆住幾百萬個冤魂,這種力量絕對在宗師級以上。我已認真衡量過,以現今最高的生靈魔法,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也就是說,沒任何一種生靈魔法能解破……」 眾法師的笑容剎時僵住,剛燃起的希望又迎來破滅的可能。 生靈宗師歎了口氣,道:「老嫗年紀大了,或許會有遺忘的地方,不過我尚記得在魔法圍城收藏的十卷上古神咒裡,除了引魂頌外,還有一卷是關於白魔法,名叫光玄燦文。 「如果我沒記錯,那魔法亦以光明生命為法則,不但可以治癒病痛傷殘,還能驅除一切邪惡黑暗的凝結,只是……」 天靈宗師海牟矢摸著他那把長至腰間的白鬚,站起來接道:「我想生靈宗師所擔心的,一定是兩件事,一是那份魔法卷軸遠在萬里之外,只要我拼盡全力施展飛行術,相信不出七日,就能取回來,可第二點……」 他垂下雙手,歎了口氣,「二來……據我所知,那道上古神咒,至今沒人能領悟。」 生靈宗師亦歎道:「只怪老嫗學法不精,天資有限,曾閱讀『光玄燦文』十數遍,只悟出皮毛。」 坐在生靈宗師旁邊的風靈宗師皺著眉頭擔憂道:「我知道天靈宗師你法力高強,可是連續七日不停使用飛行術,即使游力大法師再生,亦受不了,這無疑是用命去拼。 「生靈宗師也說,那道上古神咒沒有人會用,我覺得……天靈宗師還是不要去冒險的好。」 「而且,即使天靈宗師不要命,花七天時間取到上古神咒,我們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研究出神咒的破譯,這方法實在是要不得了……」生靈宗師十分無奈地說道。 如獅子般滿頭卷髮的火靈宗師一拍桌子,大喊道:「這又不行,那又不通,我們到底要怎樣才能過河啊?乾脆讓我們火靈法師一把火將血河燒個通干,再不行的話,就叫水靈老頭子把河結成冰,我們不就可以大搖大擺走過去了?」他用力伸手,搭著身旁那位身穿藍袍的魔法宗師。 那名法師年約六十,打扮得十分整齊光潔,連頭髮、鬍子都梳理得油亮柔順,他頗感不耐地推開火靈宗師的手,拍了拍被弄皺的衣角,站起來道:「你才是老頭子,腦袋都糊塗了,我才不會跟你一般見識,我們元素法系借助的是人間的自然力量,根本無法對付沒有肉身的亡靈。」 「唉……如果心靈宗師在的話,一定能想出個好辦法。」 坐在火靈宗師另一側矮矮胖胖的魔法宗師喃喃自語,臉上甚是憂愁,可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小,整個營的人都聽得到,結果他的愁容,傳染似地令其它法師都開始唉聲歎氣。 忽然,在人群角落聽著眾人議論的白水來跳起來叫道:「我知道那份上古神咒的內容!」 「嗯?」 眾人詫異地望著他的異常動靜,海牟矢小心翼翼地問道:「白神使的意思是……」 白水來一臉興奮地道:「生靈宗師說的那道光玄燦文,我知道是什麼內容,可以告訴你們!」 「咦──」疑問之聲大作,眾人有如看妖怪似地一齊瞪著白水來。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二章光玄燦文 看到整個營的人都靜下來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白水來這才發現,在天輝國至高魔法力量的集會裡突然蹦出這段話,嚇著了眾法師,登時感覺不好意思,只好傻傻地笑著,反倒不敢說下去了。 這下便急壞了要聽下文的生靈宗師,她激動地走到白水來面前,幾乎懇求地說道:「是不是光之神給神使者什麼提示了?對嗎?」她激動得連聲音都變得有點顫抖。 這次輪到白水來口呆目瞪了,愕然道:「對啊,妳怎麼知道的?」 這的確是光之神告訴他的好消息,藏在魔法圍城的十卷上古神咒,她全部記得,可白水來過於直率的響應方式使她擔憂,馬上提醒白水來不要洩露他們的秘密。 白水來只好按著光之神的意願,改口道:「嗯……那個,剛才我想起以前在魔法圍城修行的時候,心靈宗師給我看過這些卷軸,這回憶靈光一閃,就像光之神給我的提示一樣,哈哈。」 生靈宗師欣喜道:「那實在太好了,那白神使是不是已悟出那道神咒的奧義?」 白水來抓抓頭,尷尬地說道:「不,其實……我並不懂魔法的東西,也不知道那些神咒是講什麼,只不過我記得內容罷了。」 「哇,白神使者不懂魔法都記得住那些咒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火靈宗師誇張地不停大叫佩服。 水靈宗師拉拉他的衣袍,淡淡地說道:「要我用冰封住你的大口嗎?現在我們在聽白神使者說話,不是聽你。」 火靈宗師只好訕訕地笑了笑,馬上止住話語。 「感謝光之神給我們的幫助……」生靈宗師祈禱過後,向白水來說道:「只要白神使知道神咒,寫下來給我們研究就可以了!」 眾人紛紛稱是,卡拉多國王朗聲笑道:「白神使,那就有勞你了,來人──拿紙筆來!」 在眾目睽睽下,白水來便埋頭苦幹,將光之神說出的字句寫到皮紙上,那是一共只有八句咒文的法術,他很快完成,交到了生靈宗師手中。 生靈宗師迅速將咒文連看了三遍,臉額上的百道老紋皺了又舒開,舒開又緊皺,如此反覆變化了三次,其它人看在眼裡,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過了一會,生靈宗師小心翼翼地向白水來問道:「白神使,我想問一下,這的確就是光玄燦文?」 白水來用力地點點頭道:「對!」 「嗯……」 生靈宗師頗感不好意思地說道:「雖然我老了,不過光玄燦文我看過十多遍,而這篇咒文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有許多字句符號都變了樣,怎也看不懂了。」 「讓我看看。」 天靈宗師接過皮紙,看了一下,連他也皺起了眉頭,並喃喃自語道:「奇怪,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咒文……」 白水來湊過去問道:「很奇怪嗎?是不是我寫得不好?」 生靈宗師連忙擺手道:「不會,白神使寫的咒文一定有特別意義,只是我們有些地方不明白,譬如這裡……」 她指著咒文當中的一個圓圈問道。 白水來望了一眼,尷尬地說道:「那個是圓字啊,因為……我沒學過什麼字,不會寫,所以……所以便畫一圈表示了。」 「啊?」天靈宗師與生靈宗師同時叫了起來,天靈宗師急忙指著另一個三角形的圖形問道:「那這個呢?」 白水來抓抓頭,咧嘴笑道:「那個是角字。」 眾人嘩然,紛紛跑過來觀摩白水來以特別符號表示的咒文。 經過白水來一一解釋,法師終於明白那些三尖八角、人猴貓狗一般的圖畫所表達的意思,立即用另一張皮紙重抄一遍。 生靈宗師看了一遍新抄的咒文,立即肯定那便是她所見過的光玄燦文,她喜悅地將兩分皮紙握在手中,竟失神地一邊看著咒文,一邊獨自走出了營帳,連招呼都忘記了打一聲。 卡拉多國王看到她年紀已一大把,竟還有這種忘卻一切的熱情,並不責怪她的失禮,反而感到高興,如今大軍陷入難前半步的狀況,解破困境正是需要她這種忘我的精神。 白水來為自己寫得亂七八糟的神咒深感抱歉,正準備接受人們的笑話和指責,卻聽到卡拉多國宣佈散會,眾人離開的時候還恭敬地向白水來道別,白水來也只好非常有禮地一一響應,心裡卻嘀咕著為什麼人們不笑他。 光之神響應了他的疑問,這便是人性,當一個人的本領高強得令人難以置信時,那人的小缺點就會被人忽略。 白水來剛步出國王營帳,立即被人一把抓住,向他急呼道:「白神使,快去看看飛燕,她……她快沒命了!」 聽其聲,竟是游雨蘭的師妹奧絲米,白水來也不問發生什麼事,跟著奧絲米便跑。 只消片刻,奧絲米便被拋到後頭,她只好高聲喊道:「白神使知道飛燕在哪嗎?」 白水來這才霍然想到還沒問明白,立即停下來望向奧絲米,當聽到奧絲米說:「她在弦影人的營地裡……」 白水來喊了一聲「謝謝」,又如風一般飛奔起來…… 弦影人營地十分簡單樸素,大多是非常普通的,只用兩根竹棍撐起來的小帳篷,然後五六個人擠在裡面,對他們這些在常年飄雪世界生活的人來說,現在所處的天地十分溫暖,即使露天休息也沒問題。 不過,為了表現他們的領主與眾不同,其營帳相對豪華多了,那是一個由八根六尺高的棍子支撐的大帳篷,雖然只是比天輝人營地最普通的帳篷稍微大一點,但已足夠在弦影人營地鶴立雞群。 而且,因為領主出事了,營外還圍滿了等候消息的弦影人。 因此,白水來非常容易便找到了霜飛燕所在之處,當他衝進去的時候,裡面只有霜飛燕和游雨蘭兩人。 白水來馬上看到霜飛燕的左腳腫得像豬蹄一般,而且已變得烏黑發亮,他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先前見到她還好好沒事的。」 游雨蘭停下治療咒術,緊張地站起來說道:「白神使來了就好,飛燕她的左腿被割傷了,中了一種很古怪的毒,開始還沒什麼症狀,可是就在剛才突然爆發,一下子變成了這樣,我……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擦拭一下眼角急出的淚水,接著道:「後來我想到希蕾兒說過,白神使曾經為她解毒,救了她一命,所以才驚動白神使來幫忙了。」 聽到游雨蘭將自己句句喚成「白神使」,白水來心裡不是滋味,但也沒想太多,馬上扶起已昏迷的霜飛燕,用雙手抵著她的雙肩,將異能灌於她體內。 白水來對毒沒有任何研究,可異能卻如無形的保護盾,能將任何毒素逼出體外,這比任何解毒藥都強上百倍。 很快,游雨蘭便看到霜飛燕的左腿傷口處射出一道黑水,嚇得她花容失色,拚命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來。 黑水噴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在地上積成一個墨汁一般的水灘,令人望而生畏。 霜飛燕的腿也迅速由黑變藍,由藍變青,最後終於回復近似原貌的膚色,只是蒼白得沒半點血色,而且仍然非常浮腫。 看到霜飛燕的毒素已除,游雨蘭長長地吁了口氣,看到白水來仍在運功為飛燕療傷,她靜靜退出營帳,將好消息帶給外面的弦影人,然後又悄悄離開,趕去幫忙救護其它傷員的工作。 白水來感覺霜飛燕的體力已變得十分充沛時,他才停下了功力的運轉,扶著霜飛燕慢慢躺下。 這時,他才發覺游雨蘭已不在營內,正想出去找一找,他實在有很多話想跟游雨蘭說,卻聽到霜飛燕呻吟了一聲,竟在呼叫他的名字。 白水來只好打消找游雨蘭的念頭,握著霜飛燕的手,問道:「妳醒啦?現在覺得好點了嗎?」 霜飛燕睜開眼望著白水來道:「我就知道白大哥會來救我,現在舒服多了。」她使勁抬起頭望了一下自己的左腿,忽地尖叫起來。 白水來緊張地道:「怎麼了?又痛嗎?」 霜飛燕的眼淚已跑了出來,指著不能動的左腳叫道:「我的腳怎麼變成這樣了?難看死啦,嗚……」 白水來笑道:「不會啦,剛才是黑色的,更難看呢,現在好多了。」 聽這話,霜飛燕「哇」一聲大哭起來。 白水來急壞了,笨舌又吐不出半句動聽的話說,一下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後來乾脆將飛燕抱於懷內,像母親安慰小孩一般輕輕拍打她的肩背。 看到白水來緊張躊躇的樣子,霜飛燕又破涕為笑,靠在他懷裡幽幽地說道:「看到人家變成這麼醜的樣子,難道白大哥就不會開解一下人家嗎?」 「嗯,那個……」 白水來抓抓頭,笨腦筋努力運轉了一下,說道:「飛燕不會丑啦,雖然腳腫了,還是一樣很好看嘛。」 霜飛燕卻嘟起嘴巴道:「現在是腳腫了,下次如果我的臉腫,白大哥就一定不會這麼說,一定就會嫌我醜不抱我了……」 對這種毫無道理的推斷,白水來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推翻,在光之神的幫助下,他馬上換了個話題道:「嗯,啊……其實小飛燕很勇敢啊,這次全靠妳的努力,才那麼快擊潰了亡靈軍團,謝謝妳。」 霜飛燕眼睛骨碌一轉,含羞帶笑道:「這次我付出可不少,連腳都變成這樣了,說感激的話可不夠啊,白大哥應該要獎勵我!」 她想起了數年前戰勝夜凝女王后,白水來親吻她鼓勵那一幕,當時害羞不已,卻又十分喜歡。 白水來卻想到了曾以獎勵的方式親吻游雨蘭,卻不討好,被氣了好長一段時間,所以他以後都不敢亂用這種「獎品」了。 想了一會,他從懷內掏出在聖水河拾到的那朵玉花,拿到霜飛燕面前,道:「我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個送給妳吧。」 看到玉花泛著碧綠淡光,霜飛燕驚歎道:「哇,好漂亮啊!」 她小心地將玉花捧在手裡,兩眼發光,失神地端詳了好一會,當年她為了尋找製作守護獸的奇石,對世間的一木一石都相當有研究,但現在仍看不出這玉花是木還是石? 看了一陣子,她將玉花遞回白水來,鶯聲燕語道:「白大哥對我真好,可是我相信這不是普通的玉花,它散發著一種很奇妙的能量,它一定是白大哥很寶貴的東西,我不能要的。」 白水來笑道:「飛燕可真是厲害,這朵花或許不簡單,可是我不知道有什麼用,妳還是收了吧,或許對妳有用呢。」 這次贈花,他已跟光之神聊過一下,光之神也不反對,她也看不出玉花的效用,送給霜飛燕未必不是好事。 霜飛燕立即歡天喜地叫道:「謝謝白大哥,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 她一陣激動,抱著白水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白水來怔了怔,心裡頓覺一陣甜蜜,可這種感覺卻令他想到了青木年,想到了在雪谷中他們兩人相偎相依的情景,那時候他覺得自己非常開心、幸福。 這一想,他記起青木年還在昏迷中,便再次扶著霜飛燕躺下,柔和地道:「飛燕,妳先休息吧,我一會再來看妳。」 霜飛燕這次並未反對,十分乖巧地應道:「我會好好休息的,等我的腳好了,我就去找白大哥。」 白水來為霜飛燕蓋好布被,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直至看到她閉起眼睛睡覺,才大步離開。 聽到白水來走出營帳後,霜飛燕取出玉花,睜開眼觀看了一會,然後非常珍惜地將它抱在懷內,甜甜笑著慢慢進入夢鄉…… 游雨蘭離開弦影人營地不久,便被生靈宗師派人召回魔法師營地。 當她走進生靈宗師的營帳,發現除了師父外,所有紅袍級的生靈法師都已齊聚一堂。這種場面,除了以往每年一度的祭神誕日外,極少看到,游雨蘭頓覺此事非同小可。 等她聽完生靈宗師將這次生靈大法師聚會的目的說過一遍後,她感覺自己猜錯了,這件事的嚴重性能與天崩地裂媲美,因為這是一件決定人類末日是否降臨的大事。 生靈宗師知道自己未能悟出光玄燦文的奧義,因此集合生靈法系的最高力量一起研究。 其實,她最主要想讓游雨蘭看,但想到如果只叫游雨蘭,會無形地傷害了別的高級生靈法師,而且多一些人,或許能多一分力量和主意。 光玄燦文被抄成多份副本,派給了生靈法師們,讓他們圍成一圈,把自己看到的感受說出來。 按往時,只有生靈宗師才有機會看到這種上古神咒,這次因為事態緊迫,不得不大開糧倉發米似地,讓其它生靈法師開眼界。 那些可能一輩子都摸不到神咒之文的生靈法師接過皮紙後,連手都顫抖起來,大腦被快樂與興奮沖激得一片茫然,別說領悟出什麼東西,連字都看不清。 游雨蘭冷靜地望著手中的皮紙,上面只有八句咒語,可是句子裡每一個字都似乎沒有關聯意思,讀起來一點也不順口,不過她仍十分努力地一邊祈禱,用心感觸咒文的意義。 過了整整兩個時辰,生靈宗師聽到了許多見解,但全是十分主觀,而且毫無用處的話,而她十分期待的游雨蘭一直沒吭聲。 她歎了口氣,看來要短時間內學會光玄燦文,比想像中還要困難。 游雨蘭費盡心思地想,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一無所得,她覺得大腦有點累,便深呼吸休息一會。 再次睜開眼時,她望到師父非常期待地看著自己,她感到十分慚愧,低下頭繼續努力。 就在視線掠過師父桌面時,她發現那上面有兩張皮紙,那是國王專用的高等羊皮所製,顏色要比他們常用的白,紙質薄上許多,所以與其它人手中的有明顯區別。 「為什麼師父手中有兩張,而我們只看著一張呢?」 她不禁產生了疑問,向那兩張皮紙看多了幾眼。 一直留意著她的生靈宗師發現她這異狀,便問道:「雨蘭,是否想到了什麼問題,講出來吧,讓大家一齊想想。」 游雨蘭連忙低下頭道:「沒……沒什麼,只是奇怪為什麼師父看的是兩張咒文?」 生靈宗師望著那張白水來的咒文原稿,呵呵笑道:「其實兩張咒文內容是一樣的,只是……有一張是白神使寫的,他還真奇怪,將自己不懂的字畫成了圖畫,想不到神使者也有不懂的事情。」 游雨蘭向師父淺淺一笑,道:「白神使有時候確實滿糊塗的,可是他已很厲害了,那麼久以前看過的東西都能記住。」 生靈宗師眼角含笑道:「如果妳喜歡,送給妳留念吧,白神使寫的東西可是不多見噢。」 她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知道游雨蘭對白神使情義甚濃,便順水推舟將這份沒用的初稿給她作紀念。 游雨蘭明白師父的用意,臉上略紅,但也不推搪,真的走上前接過白水來所寫的原稿,她從未見過白水來所寫的字書,所以確實想收藏為己有。 她坐下來觀看時,旁邊的師姐們都湊過來張望,看到白水來小孩般的筆跡,有趣的畫圖,紛紛嘻嘻哈哈地笑說白水來這個可愛的不足之處。 待眾人散開後,游雨蘭才用心地讀著白水來所寫的咒文,剛開始她也不過帶著輕快的笑意去讀,可看著看著那紙上的圖案,腦海中的那八句咒文竟與之相呼應地跳了出來,彷彿真變成了圖案上的東西,在腦中不停轉動,這使她如觸電般,隱約感悟到第一句咒文的奧義所在。 她心裡一跳,閉眼片刻再看,果然,按照白水來的圖畫去想像咒文的意義,似乎變得生動明瞭。 她心中狂喜,但不敢肯定這便是讀懂咒文的方法,經過反覆幾遍的嘗試,她發現咒文半數奧義已印到了腦中,雖然斷斷續續隱約不清,但非常真實地感覺到,那確實是光玄燦文的含義。 游雨蘭這才發現,如果按白水來直觀的思想去看,將咒文的每一個字都拆解分開,再加以想像,轉換成與之相近的事物形態,再略加修正,依次表現為:圓角方菱人禽獸畜,草木河山天地日月;前後左右上下里外,高低起伏縱橫交錯。 喜怒哀樂甜酸苦辣,愛恨情仇親疏遠近;強弱美醜得失成敗,聚合分離生老病死。 八句話,六十四個字,六十四種不同的事物,游雨蘭將之想成影像,在大腦流動一遍,彷彿剎那間看到世間萬物的形態,人從生到死的經歷。 她不停地想,精神力不知不覺隨這些影像循環流動,生生不息,到後來甚至失去了控制力,只感覺連自己都捲進了這巨大的漩渦中。 而四周的生靈法師們則看到她緊閉雙目,臉色忽紅忽白,身上時暗時明,似乎有一團不停旋動的亮光繞著她飛舞,這奇景使坐在她旁邊的法師驚叫著跳了起來。 在生靈宗師的喝止下,眾人控制著過度緊張的情緒,將游雨蘭圍在核心觀望,卻不知道該如何理解游雨蘭身上的奇怪現象。 生靈宗師隱約感到,這是游雨蘭悟出光玄燦文的奧義所致,謹慎地緩步靠近,口裡輕輕呼喚游雨蘭的名字。 忽然,游雨蘭身上的光芒大盛,如刮起一道光之旋風,在眾人的視覺猛然展開,飛快的擴散,一下子將人們包裹其中。 眾人感覺呼吸窒息,眼睛卻不能閉上,然後發現營內的地面竄出許多人形光團,並清晰地看到那些光團張合著口,飛快地往上飄。 裹在旋光中的人們不用思考,竟馬上明白那些光團是他們所站之地,被死靈大軍殺死的人類亡魂,現在終於得到解脫,魂歸天國。 不知過了多久,旋光終於消散,生靈法師們卻全部呆立原地,彷若隔世歸來,直至游雨蘭脫力地倒在地上,才激起他們的知覺,立即「嗚嗚哇哇」地叫嚷起來,甚至有的驚恐得馬上奔出營帳。 生靈宗師暫不理會門徒的慌亂,馬上奔過去扶起游雨蘭,念動治療咒術,為游雨蘭恢復精神與體力。 她知道,游雨蘭定已覷破光玄燦文的奧義,所以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將游雨蘭救醒,只要神咒的秘密得以公開,血河的詛咒便指日可破! 可是有一點她想不到的是,神咒的秘密竟是從白水來的圓圓畫畫引發而出,從此,那份白水來所寫的原稿咒文,便成為魔法圍城所藏的珍寶之一,這是後話……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三章落魄摯友 青木年一直在昏迷中,白水來察看過,她身上的傷已無大礙,體力已經在異能的補充下變得充沛,可是她卻還不醒。 想到當時看到她那一頭紫發的模樣,白水來知道,肯定是她又使了那一招「鬼上身」的邪術,看來便是受那影響所致。 而且,白水來知道青木年是看到他被灰甲蓮花陣所傷後,發瘋似地找灰甲騎士報復,所以才使出那種邪術。 告訴他這件事的,卻是希蕾兒。 白水來又搞不懂了,希蕾兒與青木年一直像水和油,總是合不來,還經常針鋒相對,這次希蕾兒卻替青木年說了一番話:「當時如果不是她變了個瘋女人,那些黑騎士可能就會大搖大擺地走了,總算幫你……還有我出了口氣,快點治好她吧,可別讓她瘋下去煩著我們。」 希蕾兒十分冷漠地說完便走了,聽到這些話,除了白水來,還有青石年與劍魂卡柏拉,他們都感受到她冰冷外表下,其實藏有一顆火熱的心,只是個性過於率直,還有些衝動,不過是非黑白卻總能分得一清二楚。 當然,那都是以她主觀去分,所以,經常得罪人當飯吃。 青石年與卡柏拉坐上一會也走了,他們還有許多軍務要處理,不能久留,看到青木年安然無恙,他們都樂開了懷,而且有神使者在旁,他們相信青木年很快就能甦醒,並回復原來的記憶,然後再好好敘舊。 自從在雪谷中患難與共後,白水來便暗地發過誓,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青木年,不讓她再受傷害,卻不想這次又要她「操心」,為自己而拚命,變得昏睡不醒,白水來心裡不覺燃起陣陣內疚之意。 看到青木年呼吸均勻地熟睡著,白水來亦盤坐起來調息練功,休養精神。 練了一會,外面響起一把粗獷洪亮的呼喊:「小白──小白在嗎?」 這熟悉的稱呼和熟悉的聲音,立即激起白水來的興奮之情,自從他當了神使者,除了希蕾兒以外,小白這名字,就只有幾個他最要好的朋友敢叫。 他馬上跳起來,奔出營外大叫道:「豪大哥!你們來了?」 來者二人,一個是虎背熊腰、肩托雙面大斧的彪形大漢;一個是身穿從頭裹到腳的緊身布衣、身背三個大箭袋的箭手。 他們都不像一般戰士那樣披甲戴盔保護身體,因為他們遠比一般戰士厲害百倍,盔甲在他們眼裡,只會阻慢速度而已。 他們正是天輝國顯赫有名的異人奇兵豪烏巴與古鋒,與白水來經歷無數出生入死的老朋友。 看到白水來,一向冷漠沉默的古鋒都綻開了燦爛的笑容,豪烏巴更是忘情地將白水來的肩頭拍打得「啪啪」作響,以展示他心情有多喜悅。 白水來奇道:「豪大哥,古大哥,你們沒有任務嗎? 怎有空來看我們了?」 豪烏巴擺擺手道:「不、不、不,我們可不是來看望你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來告訴你們!」 白水來緊張地道:「真的?是什麼事?」 古鋒卻笑道:「豪大哥別開玩笑啦,小白那笨腦瓜可會胡思亂想呢。」 豪烏巴「哈哈」大笑道:「我們的白神使現在可是大人物啊,難得見面,不嚇一下,怎還記得我們?」 白水來抓抓頭尷尬地說道:「豪烏巴別笑我啦,我哪是什麼大人物,而且無論我是什麼,這輩子都一定、一定、一定會記得你們的!」他十分認真地重複肯定的心情。 豪烏巴皺起眉,搭著他的肩頭,道:「好了,說得真夠肉麻,不過我可全收下囉。為了報答你這番話,我決定把那重要的好消息馬上告訴你。現在青將軍回來,卡拉多國王已准許我們回來當他的異人戰士,以後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啦!」 異人奇兵是一群特種戰士,他們的工作是完成一些非常特殊的任務,和貼身保護天輝國的大將軍。 他們大多身份隱蔽,混在士兵當中,衣著簡陋,行為低調,絕不引人注目,默默無聞地完成他們的責任,有許多異人奇兵的名字是在死後才被公諸於世,讓後世敬仰,因此他們這群戰士特別受軍中士兵尊重。 有異人奇兵作貼身護衛的將軍亦分外安心,因為異人奇兵都擁有過人本領,獨特的絕技。 而豪烏巴與古鋒,更是號稱最鋒利的斧與最精準的箭。 青木年被擄走後,幾名藍石大將軍,幾乎立刻爭破頭地請他們當護衛,雖然他們也很想加入尋找青木年的行列,可他們公私分明,為國賣力之心非常強烈,因此並沒推卻藍石將軍們的盛情好意。 收到青木年歸來的消息後,他們的心就耐不住了,早想重回好朋友的身邊,每一次回想與夥伴們闖關冒險的經歷,他們的血液就會沸騰。 卡拉多國王不但明白事理,還十分體諒他們的心意,畢竟他們與白水來、青木年等七位闖過戰神之鄉的夥伴之間的情誼已眾所周知,所以十分爽快便同意他們的要求。 聽到這消息,白水來自然歡欣雀躍,可只高興了不足片刻,他馬上懊悔地拉下了臉,大叫道:「天啊!我真該死,大石頭呢?大石頭現在怎麼樣啦?我……我竟然差點忘記他了,我……」他搓著手急得快想哭。 確實,在這些日子裡,接二連三的事不斷發生,把他的笨腦袋給塞滿了,大石頭的事他一時沒再想起,遇到落基大軍後,因為沒見到大石頭的身影,他也忘了問,現在看到豪烏巴與古鋒後,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失誤。 豪烏巴道:「小白,這不能怪你啊,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層出不窮,哪容你喘氣去想別的事,而且……大石頭現在的樣子,已越來越多人會遺忘他了……」他歎了口氣,神色黯然。 白水來緊張地追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記得傑克西說過他已被清除了魔性,跟著落基大軍離開大雪山,可在對付亡靈騎士團的時候,我好像沒有見過他出現?」 豪烏巴欲言又止,歎了好幾口大氣也說不出半句,倒是一直沉默的古鋒冷靜地說道:「不知道是否受了很大的打擊,或者他還沒完全康復,現在……他連自己的鐵錘都舉不起了,已失去了任何戰鬥力,形同廢人……」說到後面,他也禁不住略帶悲淒。 「什麼?」 白水來驚愕地叫道:「這怎麼可能,大石頭可是比牛還壯,他不可能有事的!他現在哪裡?在哪裡?」他激動得抓住古鋒的衣襟大吼起來。 豪烏巴與古鋒並不詫異白水來的反應。 大石頭與白水來是天輝聖源地被滅絕的災難中倖存的兩名孤兒,那不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那麼簡單了。 他們雖然一個傻、一個笨,可同樣的命運將他們的心接連在一起,雖然平常他們都沒有表露,但他們心底對西方神秘大陸非常在意,因為……天靈宗師與地靈宗師都確定,毀滅天輝聖源地的暴龍正出自那個地方,所以他們心底深存在著共同的願望──消滅西方極地的罪惡根源! 豪烏巴拍拍白水來的背,說道:「去吧,他在哈利意格那裡,他誰都記不起,就只聽哈利意格的妹妹哈利娃的話了,希望你能燃起他的記憶!青將軍就交給我們看著吧。」 「好!謝謝豪大哥,古大哥!」白水來響應的時候已飛一般跑了起來,向落基人的營地奔去…… 落基人喜好倚石而臥,所謂營地,不過是一片露天的山石之地,而大石頭蜷縮在一塊巨石後面,腦袋無力地癟到胸前,一動不動。 落基人休息的時候,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說笑聊天,然後相挨相倚地睡覺,可大石頭身邊沒有一個人,他就像背靠的那塊巨石,孤伶伶地坐落基營地的角落。 或許因為他曾傷害過同族的人,或許因為他現在已不能再戰鬥,很顯然,落基人都不願理他。 看到這情景,白水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跑了出來,當他準備靠近的時候,跟在後頭的哈利意格勸告道:「武神王大人要小心,除了哈利娃,其它人靠近,他經常會發狂打人,要麼等我妹回來再一起去吧。」 白水來擺擺手,忍著淚心酸地道:「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去試試吧,我和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或許會認得我呢。」 哈利意格見白水來執意如此,便不多勸,說道:「那請武神王小心了。」便轉身離開,他知道血河被下了詛咒,還要忙著給族人詳細解釋停步不前的原由,至於白水來,他相信沒人能傷害到他,所以並不擔心。 白水來走到大石頭面前時,大石頭一動不動,不過用眼睛瞄了他一眼,那神情猶如望著一隻螞蟻爬過來,無動於衷。 白水來試著喊了聲:「大石頭。」 這次大石頭把頭抬起來了,略帶凶相地瞪著眼前這位老朋友。 「是我,白水來,你還認得我嗎?」 大石頭的眼神流動著疑惑,喉嚨處「咯咯」作響,但仍沒什麼反應。 白水來便再靠近一點,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這次大石頭動了,而且極大反應地動起來,但沒有攻擊白水來,而是爬起來往後退,似乎十分驚慌,口裡「嗚嗚哇哇」沉聲叫喊。 白水來急了,繼續靠過去說道:「我是小白啊,我們在天輝聖源地認識的,我們經常在一起的,你記得嗎?」 看到白水來迫過來,大石頭更驚恐了,乾脆轉過身往漆黑的空曠之地跑去。 白水來在後面叫著:「大石頭別跑啊,我沒惡意的,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可他越追,大石頭便跑得越快,直到遠方響一聲:「大石頭,你要去哪啊?回來!」 叫聲略帶尖細,還帶著濃厚的沙啞嗓音,是落基女性特有的聲音。 大石頭聽到這聲音,立時停下腳步,轉過頭望向落基營地,然後像小孩一般叫道:「我不走,我不走……」 接著飛快地跑向原來挨坐的巨石,完全沒望過白水來一眼。 巨石旁邊站著一個身穿豹衣的落基女子,相對落基巨人來說,她的身形算是十分苗條纖細,鵝蛋臉,大眼睛,嘴巴略嫌闊厚了一點,卻顯得她更充滿野性的味道,白水來馬上認出,那便是哈利意格之妹哈利娃。 大石頭跑到哈利娃身邊,竟便挨著她的腳坐下,如小貓一般蜷縮起來,嘴裡喃喃道:「我很聽話的,我很乖……」 哈利娃拍拍大石頭的腦袋,把手中拎著的肉乾遞過去道:「乖了,快吃飯吧,以後可別亂跑,不然我找不到你,你就要肚子餓囉。」 大石頭狼吞虎嚥地嚼著食物,一邊使勁點頭,還口齒不清地應「好」,十足一個不懂世事的單純小孩樣貌。 白水來頓時看傻了眼,看到他變成這模樣,心裡的苦水不禁翻滾起來。 哈利娃看到白水來詫異的神情,歎聲道:「武神王大人,以前雖然滿討厭他的,可是……現在他實在太可憐了,經過我們的長老和你們那位生靈法師察看,他雖然魔性已沒有了,可大腦卻受到很大的傷害,只剩下丁點記憶,變成了小孩一樣。」 白水來深深吐了口悶氣,道:「還好他還認得妳…… 謝謝妳對他的照顧啊。」 哈利娃略帶無奈地笑了笑,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我是誰,只是對我有一點印象,長老們說他是當我是他母親了,所以才十分聽我的話,但其它人他都不認帳了。」 白水來心裡一跳,當時青木年剛恢復人性時,跟他說過,除了他以外,便只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和父母雙親,那看來大石頭的神智並未完全喪失,一定有辦法讓他慢慢恢復的,得用心去思考一下。 望著半蹲半坐的大石頭吃了個滿嘴滿臉都是肉末,白水來按捺衝過去抱著他大哭一場的衝動,再次向哈利娃致謝,然後匆匆道別。 離開落基營地時,他婉轉推卻哈利意格與落基長老們的盛情挽留,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的營帳狂奔而去。 回到營帳,他十分平靜地向豪烏巴與古鋒說:「辛苦兩位大哥了,我想靜靜地休息一會。」 豪烏巴與古鋒自然看出他心情悲傷,也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然後便走出營帳,但不敢走遠,坐在營外為他看守門戶,免得其它人來打擾。 帳內只有一張簡單的木床,已給青木年所用,白水來盤坐地上,望著昏迷中的青木年,不知道她醒來後會不會又變回失憶前的模樣,想到剛才看到的大石頭,他心裡的淚再也攔不住,大把大把地湧出來。 本來,自從成為孤兒後,他認為最痛苦的事已嘗過,以後要聽父親的教導,以笑去面對生活,而且他也做到了。 那是因為當時他年紀小,腦袋還處未開發的狀態中。 沿著人生軌跡變化,他的笨腦筋轉動的次數越來越多,見識亦越來越廣,連一向空白的愛情之感也逐漸綻開朵朵花蕾,這一切的確讓他學到了許多,得到了許多。 可是,這也同時增長了他對感情的獲悉,喜怒哀樂變化更顯豐富。 戰神之鄉的武神王爺爺離逝,對他造成巨大的衝擊,使他對感情更加珍惜與敏感,再不會是以前那個笨瓜木頭。 這一來,他心裡產生的痛苦也隨之變得強烈。 他知道將來的路還很漫長,身上的天命還沒完成,他可能還會遇到更多傷悲的事情,不過他已下過決心,便不會再選擇回頭或逃避,只是在這一刻,他只想發洩一下,將心中的痛苦鬱悶盡情釋放,任由淚水落濕胸前的衣襟…… 游雨蘭根據白水來所寫的「圖文並茂」的咒文,誤打誤撞悟出了光玄燦文的奧義,這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如春風掠地般,迅速傳遍人類的營地,所有生靈法師都停下手中的活兒,按著游雨蘭的指引,努力學習這道上古神咒。 按他們學習的進度,與破除血河詛咒的難度,生靈宗師估計,他們至少需要七天時間。 按最好的預算,減去這七天,天靈宗師捏手一算,人類大軍只剩下十多天的時間,去完成搗毀死靈巢穴的巨大任務。 如果在前面的路途再遇上什麼阻滯,那人類的命運就岌岌可危,不過倒霉與幸運經常連結在一起,只要不放棄,人類的希望就不會破滅!這是天靈宗師心中的期盼,在這幾天裡,他能做的事就是虔誠地祈禱,願光之神與他們相伴左右,讓光明照進這片無盡黑暗的世界。 天靈宗師的希望已實現了一半,光之神確實已伴在他們左右,只是要將這片紅月照耀的天地回復光明,卻是無能為力。 而光之神也與她生存的載體──白水來,努力期盼另一個目的和理想,就是盡快恢復大石頭的記憶。 心情鬱悶的白水來獨自哭過一夜之後,又回復了他傻呼呼的笑臉,他給予自己一個笑的理由:無論笑還是哭,該發生的事都發生了,不想發生的也發生了,而且笑和哭都不能產生什麼重大變化,那乾脆多笑一些,讓自己開心,別人高興,那樣做什麼事幹勁都會多一點。 果然,他沿這想法實施不久,好事便來了。 青木年終於在他哭過的第二天醒來,過去已回復的記憶似乎沒有丟掉,只是她曾用「鬼上身」變「瘋女人」的事完全想不起,只記得她看到白水來被灰甲蓮花陣擊倒後,便開始迷迷糊糊,直到甦醒後,頭腦才開始有記憶。 然後同一天,霜飛燕已能下地走動,雖然一瘸一拐,但行動還算靈活,已能獨立扶著枴杖去找白水來。 白水來的營帳頓時變得熱鬧起來,豪烏巴、古鋒與他的妻子茵兒、青石年、希蕾兒以及劍魂卡柏拉,都是他的常客。 雖然青木年暫時只認得白水來與師父,但已不再刻意迴避,還經常與舊友們交談,瞭解她的過去。 在這幾天原地踏步的日子,除了生靈法師們忙著他們的艱巨責任,其它人也不敢閒下來。 卡拉多國王親自指揮後勤部隊的接力與安排,為人類大軍的最後一戰準備更充足的糧食,其它軍將戰士大多不容閒暇地操兵練陣;弦影人更是忙碌,不但要修理破損的銅人機兵,還要將巨大的攻城機器拆散,以方便渡河。 而白水來,除了睡覺,大腦也沒停下來,一直在想辦法幫助大石頭,經過兩天兩夜的沉思熟慮,他想到了劍魂卡柏拉以劍式引導青木年回憶的事,再與朋友們分析大石頭最熱愛的事物。 意見統一是──吃! 大石頭不但愛吃,還很能吃,而且特別喜歡吃白水來下廚的食物。 雖然現今戰場的生活環境惡劣,但為了讓大石頭燃起回憶,白水來親自去挑選了較好的干牛肉與香料,拿著大鐵鍋到落基人的營地,在大石頭面前下廚。 天輝軍日常食物是煮一大鍋土豆泥,然後吃點麵包肉乾,而落基人的食糧更簡單,不管生還是熟,能放進口就沒什麼問題,在火上烤一下放點味料,已算是豐富的一餐,他們從未見過將牛肉煮個稀巴爛才食用。 白水來在天輝國成為神使者以前,其廚藝已是到了受萬人愛戴的地步,所以天輝人對他的煮食方法有多古怪都不覺得稀奇,而落基人卻圍了十幾圈,以詫異的目光遙望白水來的怪行。 起先,大石頭對白水來過於靠近還十分驚慌,在哈利娃的喝斥下,總算躲在一角觀望,到後來聞到鍋內散發出的香味,他的精神來了,口水大滴地淌流,拚命嚷著肚子餓。 這一鍋「稀巴爛」牛肉大有名堂,名叫「麻香牛肉羹」,雖然不是白水來的廚中絕活,但亦是一道頗受歡迎的菜色,最重要的是大石頭非常喜歡吃,每一次都把盤碟舔個乾淨。 牛肉羹越煮越稠,越熬越香,使得圍觀者嘖嘖稱奇,大多渴望能分上一勺,嘗上一口,可惜大石頭的肚量非同可小,他們只有觀看的份兒。 大石頭端起白水來放在地上的那盤美食後,兩眼放出異樣的光采,也不顧熱辣燙口,稀里嘩啦喝了個精光。 大石頭一盤接一盤地下肚,毫不喘息,神情逐漸變得興奮,望向白水來的次數亦逐漸增多,當鍋底最後一滴也喝下去後,他忽地站起來仰天大叫:「痛快!痛快!哈哈哈!」 這氣勢與聲音,完全與原來的大石頭一模一樣,眾人嘩然,看來白水來的努力果然湊效! 冒著熱汗的白水來,喜悅地綻開了笑容。 大石頭舔著嘴巴望向白水來,笑嘻嘻地說道:「朋友,好吃!朋友,好吃!」 「終於叫我朋友了!」 白水來滿心歡喜地走過去,可大石頭則馬上縮到哈利娃背後,只伸出個腦袋和手中的盤子,咕嚕著:「好吃、好吃……」 哈利娃不好意思地說道:「他很喜歡吃你煮的東西啊,所以叫你朋友,想再吃多一點。」 白水來怔住了,興奮的心情立即冷卻下來,歎了口氣道:「大石頭,對不起,現在吃完了,明天我再來煮給你吃。」 看著白水來垂頭喪氣地離開,哈利娃歎惜地搖搖頭,不禁埋怨自己只會打架,幫不上武神王什麼忙,唯有多多教育這個傻呼呼的大石頭,讓他以好一點的態度對待武神王。 白水來一走,落基人立即好奇地圍到那個大鐵鍋旁邊,左摸右聞,研究這古怪的「黑盤」,為什麼能煮出那麼香的東西。 從此,白水來每到飯餐時分就會準時到達,為大石頭煮上一鍋豐富美味的食物,落基人們也準時圍過來聞香,他們非常嫉妒大石頭,從殺人魔鬼變成這樣一個傻子,不但沒被定罪,還有武神王為他煮食。 連續三天,白水來都風雨不改地親自下廚,大石頭對他的反應亦日益改善,可是在稱呼上也只叫朋友,仍然不記得他是誰。 有時候,其它夥伴也隨白水來探望大石頭,可大石頭仍顯得十分驚惶,避而不見。 到了第四天,天輝營地傳出好消息,生靈法師們日夜苦修,終於大部分掌握了光玄燦文的使用方法,並開始到血河岸邊發動神咒,驅散血河中的冤魂詛咒。 那是一場激烈的無聲戰鬥,畫面華麗奪目,卻令人惶恐不安。 兩百多名生靈法師一字排開,隨著咒術聲大作,陣陣旋動的光芒綻放而出,一圈一圈地捲向血河。 當光芒飛近,血河立時湧現無數霧一般的鬼影,張牙舞爪地撲向岸邊的生靈法師,使人望而生畏,由心底產生巨大的恐懼。 幸好生靈宗師早有準備,讓一些比較初級的、學不懂光玄燦文的生靈法師們站在後排,念動鎮魂抗魔咒,那是一種十分簡單的生靈魔法,能讓人心神平靜,減輕恐懼帶來的驚悚。 而生靈法師們的後方,站著近百名心靈法師,他們的任務,是以特有的心靈之術,激發生靈法師們的鬥志與潛力,讓他們念動的神咒更具威力與持久性。 這場戰鬥,需要的不單是法力上的較量,還是一場耐力的鬥爭。 卡拉多國王與眾將領在大後方觀望,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與鼓勵,因為他們不能產生任何雜音,影響生靈法師們的注意力。 連續兩天兩夜,生靈法師們為目標不停地戰鬥,累了就去休息片刻,毫不遺力地努力,而白水來正在努力的目標卻一直沒什麼效果,他開始有點心灰意冷,但沒想過要放棄。 到了第五天,白水來如往常一樣,提著食物去落基人營地,經過血河附近時,他習慣性地呆站一陣子,表面是瞻望生靈法師們解咒的進程,其實眼睛一直停在游雨蘭的背影上。 能遙望到游雨蘭纖美秀麗的身影,白水來就特別的安心踏實,反而如果面對著她,白水來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已感到十分滿足。 可是,現下游雨蘭往常坐著的地方,卻換上了一位青袍法師,儘管這位年輕的女法師也是身形婀娜,可她不是游雨蘭,白水來頓覺一陣失落。 正想離開,卻聽到旁邊有一少女之聲在喊:「白神使,來看游師姐嗎?」 白水來立即否認道:「不,不是,我只是隨便來看看而已。」 他紅著臉低下頭便想走,卻聽那名少女不放過他地笑道:「嘻嘻,騙人可會掉大牙的噢,你每天都來,每一次都在偷看游師姐,以為我不知道嗎?」 白水來轉過頭一看,發現是奧絲米,心情登時定了許多,抓抓頭尷尬地笑道:「我……我是想看看她啦……」 奧絲米收起了笑容,神色黯然地道:「游師姐剛才被抬了回去,她三天三夜都沒有休息過,終於累壞了。我現在也去歇一會,順便幫你照顧一下師姐吧!」她把話說完,卻發現白水來不在眼前,竟已跑到了百尺之外。 剛才白水來聽到前面第一句「游雨蘭被抬回去」,身體便自然反應往游雨蘭營地奔去。 他的神經反射,遠比大腦思考速度快上百倍,留給奧絲米的,只有一陣風……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四章詛咒人生 「喂!別毛手毛腳的,敢碰游法師一下,我砍了你的手!」青石年裝著一副惡相大叫道。 傑克西苦惱地挪開準備摸游雨蘭小腿的手,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只是看到這位美麗的大法師腳上有些泥巴,為了讓她保持最純潔的姿態,我才施下貴手噢。」 青石年本來去找奧絲米,卻遇到游雨蘭暈倒,便親自與一名衛兵,用擔架抬游雨蘭回營休息,半路碰上了傑克西,早就對游雨蘭的美色十分傾倒的傑克西,立即毛遂自薦,要擔任護送一職。 青石年與他是多年舊友,早知道他的脾性,不過是想順水摸魚佔便宜而已,一路兩人罵罵咧咧,說笑個不停。 青石年咬牙切齒地說道:「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剛才那種動作,我就讓你的貴手變無手!」 傑克西裝出十分驚訝的模樣大喊道:「喲──你是不是發燒了,面對這位美艷如花的法師,竟裝得這麼有風度,你可別忘了,我的習慣也是你栽培出來的。」 這話令旁邊跟隨的衛兵都竊笑起來,因為以前青石年的脾性,的確比傑克西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石年擦擦鼻子,「咳咳」兩聲掩飾他的尷尬。 自從他遇上一位對他情有獨鍾的落基女巨人閣瑪達娜,他的愛好與樂趣便被徹底扼殺,雖然這段時間,閣瑪達娜對他的「看管」已沒有那麼嚴酷,可他卻養成了良好的習慣,對女孩子特別的客氣。 他沒好氣地說道:「你管我,哼哼,現在我可是已棄暗投明,極度鄙視你這種淫邪之人的惡行,你給我站到前面去,不准靠近游法師三尺以內!」 傑克西仰天大笑道:「笑死我了,我好像在聽一隻貓在說不吃老鼠噢,要麼那隻貓已病得很嚴重,要麼牠不過是在貓哭老鼠裝好心,其實等一會沒有人的時候,牠的爪子就伸出來了,嘿嘿。」 青石年氣得鼻孔直噴火,可又不能放下擔架跟傑克西拚命,正想著如何更狠毒地回應傑克西,卻發現游雨蘭的營帳已到了眼前,心裡竊笑,盤算著等放好了游雨蘭,便追打傑克西九里路。 營內已有幾位生靈法師在休息,看到游雨蘭被抬回來,她們都緊張地跑過來幫忙,可是她們都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大才回來休養,哪有力氣抱起游雨蘭。 傑克西登時來精神了,一搓手大叫道:「來,女士們,這等苦差就讓我來擔當吧!」他張開手便誇張地往游雨蘭撲去。 這時,青石年放下擔架後,雙手已空出,便咬緊牙、閉起眼睛,對準傑克西屁股狠狠打了一拳。 「噢──」 響過一下聲嘶慘烈的哀嚎,傑克西捂著屁股,吼叫道:「你***要命啊!」 其它人拚命掩嘴偷笑。 青石年得意地冷笑道:「這一拳是後面,你敢再亂來,下一拳就要你前面的命!」 然後他站起來,十分小心和規矩地抱起游雨蘭,準備將她放到床上。 傑克西既不死心,也不服氣,衝過來,學著青石年那樣從另一面抱著游雨蘭,大叫道:「憑什麼你可以抱,我不行?」 「臭老傑,放手!」青石年喝道。 傑克西毫不客氣地回應道:「死青蛙,放開,讓我來!」 這是他們小時候給對方的特有稱號,他們從小就愛爭東西,還經常因此打架,不過很快又會重歸於好,現在兩人都耍上了脾氣,將游雨蘭當玩具般拉來抱去,四周的人連忙哀求他們住手。 爭了幾下,游雨蘭頭上的絲巾被抖落地上,並沒有他們期待中那樣灑落一把秀美的長髮,連一根毛都沒掉落。 只見她的頭頂光滑明亮,不見任何毫毛的痕跡,可這個光頭襯托著她那絕美的臉容,完全不覺得難看,反倒令人產生一種完美聖潔的感覺。 營內所有人都呆住,靜得落針有聲,青石年與傑克西兩人張開的嘴巴怎也合不起來,面面相覷,同時急冒冷汗,然後又同時行動,輕而緩慢地將游雨蘭放於床上。 在他們的折騰下,游雨蘭被搖醒了,雙目微微睜開,迷茫地望著四周的景物。 看到她醒來,青石年與傑克西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敬禮道別:「請游法師安心靜養了。」然後動作僵硬地轉身,帶著部下離開營帳。 游雨蘭已發現其它人眼中的驚愕神色,看到他們的目光方向,她隱約猜到是發生什麼事,一邊有氣無力地問道:「我……我怎麼了?」一邊掙扎著想坐起來。 營中年紀最大的那位生靈法師反應過來,立即走上前扶著游雨蘭道:「游法師,其實沒什麼大事啦,只是…… 只是妳的頭……」 游雨蘭的臉容變得更加慘白,她亦望到了落在地上的頭巾,登時明白過來,急促地喘著氣,喃喃道:「我…… 我……」還未吐出第二個字,便又暈昏過去。 這時,營外「呼」地衝進一人,慌張地呼叫:「游法師,妳還好嗎?」 看到來人是神使者白水來,生靈法師們都恭敬地站起來向其問好,白水來卻視若無睹,逕直走到游雨蘭床邊,抓起她的手感觸她的身體狀況。 一如既往,游雨蘭幾乎每次出事,都不是傷重或病倒,而是把自己耗成空殼,只剩一身皮,奄奄一息。 對於游雨蘭這種毫不顧己出盡全力的行事方式,白水來已司空見慣。 白水來知道很快便能將她治好後,心情頓時舒暢起來,這才看到她的光頭竟展現而出,頭巾不知何處。 他馬上想起八年前初遇游雨蘭的一幕,那時候還為她取回了樹上的頭巾,當時她非常緊張,似乎不願別人看到她的光頭。 想到此,白水來馬上撿起頭巾,將她輕輕抱起,幫她戴好,自己則坐到她身後,讓她穩穩地靠在自己胸前。 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讓游雨蘭無力的雙掌貼著自己的手,更好為她療傷,並沒有想得太多,也沒在意營內幾位生靈法師竊竊私語,偷偷發笑的反應。 他閉起眼,專心專意地將異能輸給游雨蘭,完全當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游雨蘭體內的精神力,如饑似渴地吸收白水來送過來的異能,並飛快地與之合成一體,猶如被野火燒盡的小草,在春雨沐浴下,迅速增長。 在闖越戰神之鄉時,白水來為了幫助同伴抵禦寒冷,無私貢獻自己的力量,這便在夥伴們體內播下了異能之種,白水來每用異能救助同伴一次,他們體內的能量就增強一次。 那八位同伴隨著自己的成長,體內的異能亦伴隨而增,在不知不覺間,他們變得越來越強,雖然他們自己偶爾能感覺到,卻都不知道箇中原因。 即使在心靈宗師的幫助下,一般的生靈法師施放光玄燦文,只能堅持一到三個時辰,便需要休息,即使是生靈宗師,也不能超過半天時間,而游雨蘭卻整整念了三天三夜,旁人都驚愕無比,她卻無覺無悟,只知道拚命釋放被詛咒的冤魂,直至魔能與體力耗盡。 只花了一頓飯時間,游雨蘭的臉色已變紅潤,異能將白水來與她當作一體般流淌,循環不息,使他們的力量膨脹欲溢。 當白水來感覺到游雨蘭已精力充沛,便緩緩收回異能。 游雨蘭輕輕睜開眼,從剛才能量交替的美妙世界裡清醒過來,她覺得自己快融化了,整個世界變得溫暖舒服,特別背後所貼著的堅實的胸膛,更使她充滿了安全、甜蜜的感覺。 她知道是白水來在幫助自己,也知道只有在白水來懷裡才會如此快樂,她抬起頭幽幽地說道:「謝謝你,白大哥,你總是那麼關懷我。」 救過游雨蘭後,白水來的其它知覺回來了,然後便看到游雨蘭已回復嬌艷欲滴的俏麗臉孔,離自己只有一掌之遙,嗅著她身上特有的少女幽香,聽著她的鶯聲燕語,他感覺有點失控了,不能自己地將她抱緊,低頭一吻。 紅唇溫潤嫩滑,還有一絲甜美的味感,白水來忍不住用力地吻了起來。 游雨蘭渾身一顫,舉起來想要掙扎的手,卻又無力地垂下,她心底深處不停地吶喊:「不要,我不可以這樣!」可是她的理智似乎全失,完全無法反抗白水來擁吻的魔力。 忽地,旁邊有人「嘻嘻」笑了起來,那個顯然十分努力地忍住,並用手捂著嘴巴,可笑意還是衝破一切障礙跑了出來。 這兩下笑聲,如同在白水來與游雨蘭耳邊打了個響雷,使他們驚慌地迅速分開,環顧四周,這才發現營內還有五個人十隻眼在盯著他們,而且那五個人還掩嘴偷笑中,顯然早已在營內,還看完了剛才精采的一幕。 游雨蘭的臉色變得煞白,忽然猛地推開白水來,大叫道:「白神者,我……我……我們不可以這樣的,現在不可以,將來都不可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碰我!」 這句話說完,她已淚流滿臉,然後捂著臉衝出營帳。 看到游雨蘭如此激烈的反應,這次輪到其它人臉色發白了,那五名生靈法師以為因為她們破壞剛才浪漫的氣氛,以致游雨蘭大發脾氣,連忙向白水來道歉,不過她們心裡非常奇怪,自認識游雨蘭以來,從未見過她會落淚和如此激動。 此刻的白水來根本聽不進任何聲音,大腦被剛才游雨蘭留下的那句話轟炸得一片空白,五名生靈法師看到他仍在發呆,沒有任何回應,只好低下頭輕輕退出營帳。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水來心裡的光之神說道:「好了,發生過的事已不會再回頭,無論游法師因為什麼而說這樣的話,你都要咬緊牙暫時將它忘記,將來一定能找出原因的! 「打起精神吧,想一下別的事,大石頭還等著你呢。」 白水來拚命甩了一下頭,希望能將心中的苦惱甩掉,可是不行,他試著用光之神的方法,游雨蘭的話卻很快又冒了出來,令他心裡隱隱作痛,不過,力氣與精神倒恢復了不少,便提起勁走出營帳。 當他掀起帳簾,邁出去,抬起頭,便看傻了眼,這片本來只有法師穿梭的營地,一下子來了群不相干人,全部盯著白水來看,而這些人白水來都認識。 青石年、青木年、希蕾兒、霜飛燕、豪烏巴、古鋒、茵兒、傑克西和奧絲米,他們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白水來,默不作聲。 白水來想不通這是發生什麼事,抓抓頭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麼都來這裡了?」 傑克西雙手托臉,裝出十分驚訝地叫道:「喲,這位神使者大人還反問我們呢?難道他做過的好事都故意忘掉了?」 霜飛燕向傑克西做了個鬼臉,道:「白大哥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哼!」 青石年給傑克西的腦袋狠狠拍了一下,罵道:「你以為神使者是你啊,給我閉上你的臭嘴,在這亂說話。」 傑克西捂著頭大嚷道:「剛才你們聾了嗎?沒聽那些法師怎麼說嗎?」 「即使真是那樣,都一定是誤會,或是有別的什麼原因。」青石年肯定地道。 傑克西不屑地道:「我才不信呢,你看他身邊總是有幾個美女圍著,男兒本『色』,肯定也跟我差不多……」 這次輪到希蕾兒冷冷地說道:「誰跟你差不多了?給我說清楚!」她舉起右手,上面閃爍著火光。 傑克西吐口大氣,無奈地迎上笑臉道:「我是說,神使者跟我差不多帥。」 「好了,你們別再吵,有夠煩人!」卻是青木年目露凶光地大喊一聲。 除了希蕾兒,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馬上靜下,她那招「鬼上身」的威力在人們心中留下了陰影,誰也不敢惹她發火。 青木年走上前,拉著白水來的手,溫柔地道:「你出去了差不多整整一天,都還沒回來,我們到處找你,後來聽到幾位生靈法師說你在這,而且……她們還說你把游雨蘭法師弄哭了,所以我們到這來,不但是找你,還想問問發生什麼事?」 傑克西又跳又叫道:「那幾位生靈法師不是都說清楚了嗎?神使者把游法師抱在懷裡又親又咬,欺負得她無地自容,便哭著跑了,真是氣死我也!」 青石年在旁邊譏諷道:「你氣什麼啊?是因為你沒佔到便宜,被神使者先得手,所以不服氣啊!」 霜飛燕嘟起嘴巴,慍怒道:「你們別吵啦,老是拿白大哥開玩笑,雖然那些法師姐姐那麼說,我可不太相信。」 豪烏巴一拍胸口道:「對!我保證,小白他純潔老實,才不會對游法師無禮呢,而且剛才我們經過河邊,也看到游法師在用心唸咒,如果她哭了,哪還有這種心情。」 青木年微笑道:「對,我也不相信白大哥是那種隨便輕薄女孩的人。」 白水來怔住了,夥伴都認為他又乖又單純,可是他卻已全按相反的做了,如果不是旁邊傳來笑聲,他都不知道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雖然他不大清楚還會有什麼事發生,但當時他沉迷的心靈深處,確實有一種不止親吻那麼簡單的慾望,是一種近乎罪惡卻又十分痛快的感覺。後來,他在心裡罵過自己千百遍,現在更是慚愧不已。 「你們實在是太無知了,根本不知道白大哥和我,還有游法師是什麼關係。」 希蕾兒冷冷地哼了幾聲,轉而又柔情萬千地望著白水來道:「我們多次生死相隨,患難與共,我們曾經將自己的力量與白大哥合為一體。 「而我們亦下過決定,無論精神或肉體,都可以隨時犧牲給白大哥,做什麼都可以,游法師又怎麼會在意區區幾個吻呢?」 希蕾兒這是回述當時在喜特拉國的時候,白水來的元神出竅遠行,她與游雨蘭曾下過這種決定,可是,現在她以個人想法道出,聽到眾人耳裡,其意義便有點曲解了,彷彿是說她與游雨蘭已是屬於白水來專用,登時引起一片嘩然。 青木年甚為不悅,道:「我見過游法師,她矜持有禮、嫻靜大方、純潔自愛,和妳是完全相反的人,哪可能跟妳一個思想?」 希蕾兒惱怒地道:「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我放縱無禮、胡鬧小氣、淫邪自虐了?不給我說清楚,我誓不罷休!」 青木年掩嘴笑道:「我可沒說過噢,不過妳自己倒承認得很準確呢。」 希蕾兒氣得鼻子噴火,叫道:「妳……可惡,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妳!」 她早已舉起的右手「呼」地蹦出一個大火球。 看到她們倆吵著吵著竟要開打,眾人頓時驚慌不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制止。 卻見白水來左手一拍,憑空刮起一道烈風,將希蕾兒手上的火球吹落到數尺外的空地上,然後他右手拉著青木年,大步走上前,用左手拉下希蕾兒的右手,滿臉憂色地來回望著她們兩人。 看到白水來神色有異,青木年與希蕾兒以為是她們吵架所致,立即不再吭聲,只是互瞪對方以洩怒憤。 忽地,白水來長歎一聲,道:「大家不要吵了,其實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就像那些法師說的那樣,我欺負游法師……讓她哭了。」 「哇──」 驚呼過後,眾人全部沉默,感覺十分意外,大多是不能理解這個老實得像木頭的神使者竟也會如此好色,而傑克西則驚愕他竟可以如此誠實地承認。 看到眾人的反應,白水來更認為自己罪孽深重,繼續唉歎道:「當時,我只是想幫游法師療傷,卻不知不覺做了那種事。 「我將她激惱了,她罵了我,還說以後我不可以再碰她……我,我真該死!」 他放開青木年與希蕾兒的手,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蹲下,陷入懊悔中。 其實本來在夥伴們心中,白水來不但是他們的好朋友,而且是英雄,是一個近乎神的人,即使他對游雨蘭做了更荒唐的事,他們也只會笑話一陣子,不會責備太多。 在天輝國,人們十分崇敬英雄,而風流的英雄也有不少,對於美女投懷送抱,世間又有多少人能抗拒,而且,天輝雖然亦以一夫一妻為主要的社會主體,但能力強的男人身邊女人不止一個,亦是常見之事。 天輝人對這種在道德、感情與社會氣氛下交錯矛盾形成的事,不太強行定制,帶有一種把眼睛半睜半閉的態度,大多抱起後果自負的觀念。 白水來不過是對游雨蘭吻吻抱抱,並沒做什麼刺激的事,夥伴們只想來問個明白笑笑他而已,現在看到他那痛苦不堪的模樣,登時緊張起來,安慰、道歉、說笑的話紛紛冒出,可白水來什麼都聽不進,不停地自責。 忽然,奧絲米衝口叫道:「誤會,這根本是個誤會,師姐她根本不是怪白神使,她是有苦衷的!」 眾人再次靜下,連白水來都站起來不解地望著奧絲米。 奧絲米發覺自己失言,忙擺手道:「不,不,沒什麼,我答應師姐不能說的。」 青石年走過來,摟著她的肩頭,柔聲道:「奧絲米,乖,聽話,既然已被我們聽到了,就告訴我們吧!不然……」 他猛然將奧絲米橫抱胸前笑道:「妳不說,我就一直這樣抱著妳,無論吃喝拉睡都跟妳在一起。」 奧絲米與青石年的曖昧關係,在軍中流言甚多,已不是新鮮之事,看到青石年以這種方法來威脅,眾人均竊笑不已,豪烏巴更拍手讚好,使得奧絲米連番哀求,最終屈服,不過她要求到營內詳談,不能明目張膽地說,而且聽者必須保證不洩露出去。 無論是否有誠意,這裡九位聽眾都把胸口拍得劈啪響,答應奧絲米的要求。 在營內,眾人圍成一圈坐著,奧絲米壓下聲量說道:「其實除了師姐告訴過我,我也曾聽師父說過師姐的事,師姐她這一輩子都不能有愛人,因為她身上被下了一道很可怕的詛咒!」 「詛咒?」 眾人異口同聲驚呼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奧絲米。 傑克西忽然一拍頭,恍然大悟地叫道:「天啊,難怪她的頭是光光的,一根頭髮都沒有,一定是詛咒禍害……」 「光頭?」 這次並不是所有人一齊呼叫同一句話,青石年伸手掩住傑克西的口,希望能制止他口沒遮攔的嘴。 奧絲米則詫異地叫道:「你們已知道了?」 而白水來驚慌地大喊道:「就算游法師是光頭的,也不可以說出來啊,她最不想被人知道她光頭的事,所以我一直知道她光頭,卻都沒有告訴過別人!」 此話一出,眾人登時哭笑不得,他拚命講不能說游雨蘭光頭,結果自己連續講了三遍。 奧絲米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清楚這是否與詛咒有關,我聽說的是,她身上的詛咒會剋死身邊所有親人,所以師姐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已經是個孤兒,被村裡的人扔到荒山野嶺。 「後來師父救了她,並發現她身上帶有可怕的詛咒,而且天生不生任何毛髮,連當時的生靈宗師都無法解除她身上的怪事。」 「游師姐長大後美貌絕色,身邊有很多追求者,她也曾試過兩次戀愛,可是……」 奧絲米瞄了白水來一眼,欲言又止,直到同伴的催促才說道:「可是吻過她的那兩個人,都在……都在幾天內遇上災禍死了! 「後來,在師父的引導下,游師姐向光之神起誓,永遠不再親近男人,全心獻身於神!所以……」 她望著白水來,言下之意,眾人皆懂,白水來卻一臉茫然地追問下去:「所以怎麼了?」 卻是光之神回應了他:「所以游雨蘭被你吻過後,才說出那番話責備你,其實她是擔心你被詛咒所害。」 「啊!」 傑克西忽然驚呼一聲,把眾人嚇了一大跳,他牙齒打架地顫聲道:「那麼說……神使者不就快要死了?」 話落,至少四五個人敲打他的頭,要他收回那句不祥之語。 希蕾兒站起來扠著腰道:「哼!那詛咒再強,都傷害不了白大哥,而且那麼久的事,現在都該沒效用了吧!」 奧絲米黯然道:「不,每一年師父都會嘗試為師姐解除詛咒,從未成功過,我師父說,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詛咒能量,如同擁有生命一般,每一年都會以翻倍增長的速度變強,也就是說,今年游師姐身上的詛咒力量,是她有生以來最可怕的。」 眾人面面相覷,頓時無言以對,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對於白水來與游雨蘭之間發生的這件事,他們已很難下定論是好是壞。 突然,有人急匆匆地掀簾而進,正是先前在這營帳休息的五名生靈法師當中一名。 她見到營內圍成一圈的人,嚇了一跳,但望到白水來馬上叫道:「白神使,原來你真的還在這裡。出事了!你那位力氣很大的朋友大石頭髮瘋啦,跑到血河邊搗亂,誰也制不住他!」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站起,而白水來已不假思索地衝出了營帳。 朋友出事,他就會把所有事情都暫擱一邊。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五章蝕心糜雨 原本一片忙碌景象的血河之岸,此刻變得混亂不堪。 生靈法師慌張地向岸邊寬闊的空地四散奔逃,一名十多尺高的落基巨人舉著石頭到處亂扔,大多丟入血河內,濺起朵朵暗紅的浪花。 這名巨人,正是白水來的好友大石頭,他斷斷續續地大吼著:「吃,我要吃!朋友,朋友……」 女巨人哈利娃在不遠處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他卻充耳不聞,哈利娃也想不到,自己離開他不過片刻,就釀成這個後果。 往日白水來總是準時到落基營地為大石頭煮食,可今天從早到晚,白水來都不曾出現過,大石頭已餓得近乎發瘋,哈利娃想幫他找點食物充飢,不想他會突然發狂地往天輝營地跑。 不知道他是否嗅到白水來的味道,還是他的直覺,竟沿著白水來所走的路線跑,很快便走到河邊。 看到一大群人坐在地上,嘴巴不停地動,他以為那些人在吃他的東西,便衝過去,撥開人群看個究竟。結果在岸邊唸咒中的生靈法師被推翻了十幾個,一下子將光玄燦文陣搞亂了套。 大石頭沒看到想要的食物,便認為是那些人吃光了,發起了狂到處砸人。 風一般掠到血河岸邊的白水來看到這情景,立即大叫:「大石頭,住手──」身形一閃,躍到大石頭上方,一拳擊在他高舉頭上的巨石。 「轟!」 碎石紛飛,大石頭的雙手砸了個空,石塵蒙住了他的眼睛,使他看不清阻撓他的人是誰,只知道咆哮著向那人揮出一拳。 風聲大作,仍在半空中的白水來,想不到大石頭的攻勢會如此迅猛,他卻無法轉換身形,急忙自然反應地舉起雙手抵擋。 半瘋狀態的大石頭力量竟爆發而出,其無窮之力,即使是白水來亦無法承受,他感覺雙手被大石頭那一拳打得幾欲折斷,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向後倒飛。 雖然被打飛,但白水來十分冷靜地向大石頭連發四個異能光波,分別打中他的雙肩與雙膝,這異能光波的能量已盡量控制,並沒對大石頭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讓他倒躺地上,暫時爬不起來。 忽然,四周響起許多驚恐的尖叫聲。 當白水來看清事出之因,他自己也嚇得面無血色,大石頭的一拳與他拍打異能的推力,竟將他送到了血河中央的上空,身形還沒墜下,已望到無數「詛咒鬼手」由下而上交織成浪濤一般向他捲來。 如果他現在是元神之體,完全無懼這些鬼手的侵襲,此刻他的肉身不斷往下掉,要止住落勢並不困難,可是卻無法集中精神喚出元神。 這可麻煩了,他不懂魔法,肉身發出的能量攻擊,根本對付不了屬於另一界域的「詛咒鬼手」。 在這生死交錯的剎那間,白水來的大腦一片混亂,而趕到岸邊的青木年等人,則同時產生了一個令人驚恐的想法。 游雨蘭身上的詛咒生效了,白水來將要面臨死亡! 面對神使者遇到的險境,包括白水來自己,已感覺無能為力,不過白水來仍未感到絕望,因為他相信光之神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可這次他又猜錯了,並不是光之神不想幫忙,她剛想發動神力時,白水來的前腹突然大發異采,竄出一團霧一般的暗紅物體。 當那物體在瞬間展開後,白水來這才想起,自己腰間有一條亡靈所變的腰帶,而那只亡靈曾經是鬼王的爪牙之一,名叫索多爾,而且它擁有一件寶物──魂羅珍瓏。 正想著,空中便猛然展現出一個黑黝黝的空洞,彷彿擁有無窮吸力,下方衝上來的鬼手,失控地盡數衝進了那黑洞中。 光之神不容白水來發呆,馬上提醒他止住身形下墜之勢。 白水來急忙不停拍擊雙掌,在空中打起一道旋風,將血河擊出一個深洞,他的身形也因此而停頓下來,卻聽到一把昏昏沉沉的聲音在喊道:「白神使趕快回到血河岸上,『魂羅珍瓏』的力量遠不及這血河的詛咒之力,撐不了多久!」 那正是索多爾的靈魂之聲,白水來擔憂道:「可是,這樣你太危險了!」 索多爾之靈笑道:「老實說,跟了你那麼久,一直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我整天貼著你,多少吸收到一些你身上的力量,血河的吸魂之力還不至於能傷害到我。」 白水來感激道:「好,謝謝你!」 他利用掌風的推力,將自己平平穩穩地飄到河岸上,索多爾之靈亦迅速將那黑洞收回自己肚裡,以近乎閃電般的速度飛向白水來。 當索多爾之靈變回一條腰帶後,白水來才鬆了口氣,心平神定,可看到緊咬而來的鬼手,他又有點緊張。 後方忽地響起一陣咒術之語,然後漩渦一般的光線從白水來背後展現,迎向「詛咒鬼手」,那些鬼手觸碰到旋光後立即消散,化成道道淡白的輕煙飄向天空。 這正是光玄燦文所展現破邪之力,白水來轉頭望去,發現幫他的正是游雨蘭,剛好對方的目光也停在了他的臉上。 兩目相觸,兩人同時想起不久前的尷尬之事。 游雨蘭臉紅耳熱地低下了頭,匆匆退入人群中。 而白水來則又燃起陣陣悔意,他現在才知道,游雨蘭總是刻意迴避,是因為她不想讓身上的詛咒傷害到自己,而自己卻總是做出令她難受的事。 白水來奇跡般安然而回,圍觀的戰士法師們均歡騰地圍過來,他們認為突然出現的那團紅霧與黑洞是白水來本領之一,非常好奇地問長問短,白水來則努力解釋那並不是他的功勞。 突然間,不遠處響起巨大咆哮之聲:「誰敢打我的兄弟?」 眾人聽清那是大石頭的叫聲後,大地便震動起來,只見他目露凶光,邁著大步,向聚在白水來四周的人群撞去,其衝勢足可比擬萬牛狂奔。 人們嚇壞了,立即散開避其鋒芒,白水來卻怔住了,剛才那句喊聲似曾相識,而且其語氣正是大石頭以前所擁有。 他發呆了片刻,大石頭卻已奔到,眾人大叫發出警告,白水來卻彷若未聞,然後與大石頭撞上了。 有的人甚至驚懼地閉上眼不敢細望,可撞擊之聲並未響起,睜開眼卻看到大石頭竟將白水來抱到了肩頭上,並繼續向前飛奔,口中不停叫道:「借光!借光!」 人們看得目瞪口呆,無法理解眼前之事。 唯一清楚的只有白水來。 在六年前,他們仍在阿卡都麗城生活,有一次白水來被一群人尋仇圍殺,正是大石頭喊出這聲巨響後,將那些人打了個落花流水救出白水來。 現在,他們又似乎在重演往事,大石頭竟連後面那幾句「借光」都記起來了,白水來心裡興奮得怦怦跳。 大石頭跑了三四里路後才緩緩停下,將白水來安穩地放於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小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看到大石頭雙目已回復常人的光采,白水來不敢相信地叫道:「真的嗎?大石頭,是你嗎?你已記起來了?」 大石頭咧開大嘴,仰天嚎叫了幾聲,搭著白水來的頭道:「我不是大石頭還會是誰?」 這一有條有理的反應,使白水來清晰地感覺到,大石頭的記憶與神智已康復了,他驚喜無比地跳起來,緊緊摟住大石頭的腦袋,兩人忘情地相擁大笑。 趕上來的人們看到這一幕,雖大惑不解,但已逐漸明白發生何事。 青木年等夥伴圍過來的時候,大石頭放下白水來,環顧了他們一眼,然後清了一下嗓音,朗聲連珠道:「豪大哥、古大哥、小飛燕、游法師、希蕾兒、茵兒和兩位青將軍,老子已清醒啦!哈哈!」他一拍前胸,咧嘴大笑。 豪烏巴與古鋒這兩位老朋友更衝上前,你一拳我一腳地相互打招呼,他們都綻開了喜悅的臉容。 傑克西卻舉起手使勁晃動,叫道:「那我呢?你還沒認出我呢!」 青石年用力一敲他後腦勺,沒好氣地道:「大石頭都沒見過你,又怎認出你呢?」 傑克西大喊冤枉,道:「我跟木年小妹重逢的時候都見過他呢,雖然不算很熟,可是好歹我們都曾經並肩作戰過一段時間啊。」 他的話倒也沒錯,就從大戰屍王那一役開始,他便加入了青木年那一方的聯盟大軍,直至大石頭與青木年被擄。 聽他這麼說,大石頭一拍腦瓜,恍然道:「我記得了,你……就是那個一天到晚都睡在床上,說話比打架厲害的那個好色將軍!」 「記起我了吧,哈哈……」 剛開始傑克西笑了兩聲,可聽到後面那幾句對他精確簡練的形容語,喉嚨登如塞了個核桃,驟然停下,甚為氣惱地說道:「你不可以用好一點的話來形容我嗎?」 大石頭笑嘿嘿道:「我才不懂怎麼形容你呢,是她告訴我你是怎樣的人。」他伸手指向霜飛燕。 霜飛燕咯咯笑著,高興地拍拍手道:「太棒了,大石頭連這都記起來,那記憶真的都回來囉!」 看到那些話的幕後創作者是霜飛燕,傑克西頓時哭笑不得,不再張嘴申辯。 這時,青木年快步走上前,眉頭緊鎖地望著大石頭,略帶激動地問道:「你是怎麼恢復全部記憶的?」 正在道賀祝福中的人們頓時靜下。 兩位被鬼王奪走人性、失去記憶的戰友現今終於再遇,可是經過大雪山一戰後,他們的經歷與結果卻迥然不同。 本來大石頭對過去一無所知,形同廢物,現在卻突然康復,而青木年接受不少生死歷程後,才恢復了部分,還有可能丟失。 運氣這種事,來了誰也擋不住,但它不出現,誰也求不來。 看到一樣遭遇卻不同命運的自己跟隨多年的女將軍,大石頭收起了笑容,坐在地上緩緩說出他剛才的經歷。 白水來在空中將大石頭擊倒後,大石頭才發現誤打了每天為自己煮食的朋友,一下驚慌起來,無心抵禦打在身上的四道異能光波。 那光波之力立即透體而入,滲透全身,引發出他體內原有的異能,兩者結合迅猛地流淌起來,衝擊著他那迷糊不清的大腦神經。 然後他迷茫地望著空中白水來遇險的一幕,只覺眼花撩亂,記憶亦如洪潮決堤般在腦海爆發,但混亂無比,完全無法控制。 直到白水來安全而歸,被眾人圍起來,在那電光石火間,他猛然憶起六年前救助白水來受襲的場面,便不由自主地重演往事。 在得到這一刺激後,他狂奔數里間,記憶逐漸平穩下來,慢慢回復了思想之力。 大石頭曾經不幸,但這一刻,人們都感覺到幸運之神的力量已降臨在他身上。 相對而言,生靈法師們便成了無辜的受害者,他們無故受襲,卻延伸變成了一場好事,已不能找誰怪罪了,幸好他們只是受了驚嚇與輕傷,並無大礙,唯一遺憾的是光玄燦文陣被中斷,又得多花一點時間來發動。 破除詛咒仍在努力,白水來等人卻已陷入一片喜悅中。 大石頭不再待在落基營地,而是回到夥伴們身邊生活,而且還經常帶上在這次經歷中給予他萬分關懷的哈利娃,雖然他們倆仍經常打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相愛之火已熾熱得可以將人灼傷! 到了第七天,人們便看到血河之咒進入被解除的尾聲階段,前六日並無太大變化,而這一天卻迎來巨變。 在陣陣驚呼聲的傳播下,人們聚集在血河岸邊,接著看到血河之水飛快地下降,化作無數輕煙白霧飄散空中。 這條血河原來的名字已無人知曉,但以它的長寬度來看,它曾經是阿隆哥十分重要的大河,而且河床應該不淺,有個三四十尺也不為誇張,可是如今,人們所看到的,不過三四尺便能見底。 因為河內已被一種東西填滿了,人的骨頭! 血河之水乾枯後,前往西斯格裡的路已被打開,可誰也無法踏前一步,因為眼前的景色令人膽顫,血河的暗黑之色褪去,換上了一片灰白,變成了由千千萬萬個人類的屍骸砌成的碎骨之河。 不過無論有多難受,路還是必須走下去,在卡拉多國王與天靈宗師的帶動下,人類大軍終於又踏上了最後一戰的征途。 血河的遭遇雖然阻緩了他們整整七天,卻為他們增添了一分力量,那便是憤怒,滿腔的怒火將他們原有的一切擔憂、疑慮與驚怕全部燒乾,只剩下復仇的慾望與消滅亡靈的決心! 憑著這股力量,人類大軍的腳步走得前所未有的快,五天內便穿過了阿隆哥國,來到西斯格裡國的邊沿之地。 根據大惡魔阿卡思所說,死靈的巢穴在死亡之地,那裡位於西斯格裡東南部的中央之處,按地圖粗略預算,七天內便能到達,那麼至少剩下五六天時間作最後一戰。 這真是最後一拼的命運時刻,人類滅亡的機率仍佔大半,因為還有地獄軍團的變量、亡靈大軍的未知力量等因素,阻礙著希望的達成,但人類大軍已不能回頭,絕不允許出現「放棄」二字。 可是,當他們踏入西斯格裡國境後,這兩個字便如瘟疫般蔓延…… 西斯格裡國相對天輝國而言,只有豆丁般大,人口不足百萬,沒有君主,政府由一國會組成。 因為三面環海,人們大多聚居海岸,國都亦設在北部的沿海之地,他們以漁業貿易為主,性情隨和,並無太大的野心與冒險精神,每年都給唯一的鄰國阿隆哥大量進貢,以求安穩之日。 也因為這樣,西斯格裡東南部那片大森林與山巒起伏的荒野之地,極少人居住,死靈大軍便從那裡開始衍生,勢力不斷擴大,迅速吞沒西斯格裡國,然後將災難延伸向大地各處,使西斯格裡國成為了邪惡與黑暗的發源地與核心。 人類大軍已做好心理準備,在這裡會遇上死靈大軍最後的反抗力量,或遇到最可怕、最恐怖的敵人,可是這些他們都沒有遇到,唯一煩擾著他們的便是雨,一種黑色如泥的雨! 自進入西斯格裡國後,雨便開始下著,沒有傾盆而下,亦沒有雷電交加,只如牛毛般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地下,使大地變得泥濘濕滑。 雖然空氣並不十分寒冷,這種雨似乎能穿透衣甲、透體而入,令人情不自禁地打顫,而且長期呼吸著雨中略帶腐臭的氣息,人們逐漸感到大腦發脹,全身乏力。 四周的視野被黑毛雨阻擋得只剩百尺之遙,之外的世界便成為一片黑暗。 不過最難以忍受的是,在黑毛雨的侵蝕下,什麼東西都變濕了,火越來越難生起,食物越來越無味,連打來的水源都變成了灰黑之色,喝下去雖不至於死人生病,但叫人渾身不舒服,說不出的鬱悶難受。 本來,人們認為只要捱過七天,到達目的地就能得到解脫,可別說七天,只過了三天三夜,許多人就頂不住暈昏,或者拖著虛殼一般的身體無力前進。 不但天輝軍如此,連強壯如野牛的落基人也出現類似的情況,這便令人匪夷所思。 經這三天的折磨,人們的戰心大受打擊,越來越多人想離開,不願再前進。這時,眾法師開始注意到問題出在黑毛雨上。 最終發現真相的,卻是弦影人的煉金術士,他們精於物質的分解與物質魔法結合之道,經過一番研究分析,他們發現這黑毛雨的本質與一般雨水差不多,可是多了一種東西,一種有別於物質的力量。 說雨水有力量,實令人難以信服,後來煉金術士們盛裝一盤雨水,將其淋到一顆剛拔起來的野草上,人們清晰地看到那棵野草迅速枯萎,在片刻間變成枯草。 霜飛燕分析道:「這種雨水被加載了魔法力量,就像我們在石頭上施加魔法,令其變形產生攻擊力,與其說是雨,還不如說落在我們身上的,是無數細小的水怪。 「它們只有一種能力,便是吸走生命力,只是它們產生的作用,在我們身上是緩慢的,不過我相信,如果被淋個七天七夜,我們可能只剩下一層皮了!」 這一發現是轟動、可怕的,雖然已發現了問題所在,可是如何對付這無處不在的黑毛雨呢?它不是血河上的亡靈,生靈法師們的光玄燦文再起不了作用,他們也自身難保,只能通過消耗魔能來恢復體力。 生靈法師總數只有三百來人,面對近兩百萬人的需求,他們顯得無奈、無力,即使有足夠力量恢復戰士們的力量,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如用有限的泥巴填補無底深洞。 不過天輝國的魔法所代表的不單是力量,還有智慧。 經過眾魔法宗師的研討商議與嘗試,他們發現,只要以魔法擋住雨水的入侵,便能防止體力的消失,能做到這點的,便只有土靈法系的魔力神盾,與地靈法系的天堂之盾魔咒。 值得慶幸的是,懂得天堂之盾的,還有青石年麾下的五千名魔法聖騎士。不過他們念出的魔咒力量不足,便由心靈宗師施加激發潛能的魔咒──心靈之火,讓他們的精神力達到極限,使出與土靈法師們相當的魔力。 而生靈法師們,則負責恢復那些忙碌工作的法師們的體力。 這一次與黑毛雨展開的戰鬥,可謂集結了人類多方面的力量,眾志成城的努力是不會白費的,很快,人類大軍便控制了黑毛雨的侵害,恢復了前進的力量與信心。 這次無硝煙血濺的戰爭,再次顯示出團結的力量,才得已突破了萬分艱難的困局。 在魔法師們的幫助下,落基人亦恢復如常,天輝人的能力在他們心中越來越得到肯定,使他們不再輕視這一數目眾多的同盟力量,對天輝人更具善意了。 大軍行進五天後,卻出現了另一變量。 他們遇上了地獄軍團,可那是已不再具有任何威脅力的一群魔鬼戰士。 當人類大軍再次見到它們時,它們已如一堆病貓,幾乎全部都癱瘓地上,連綿數里之路,全是它們躺著的身影,至少有過萬之數已氣絕,或是回天乏力。 經過一番的分析和檢驗,擊倒它們的兇手只有一個,那便是空中不停落下的黑毛雨! 人們震驚不已,想不到戰鬥力驚人的地獄軍團,只是一場雨水,便面臨全軍覆沒的結局! 可想而知,如果人類聯軍沒有魔法力量的庇護,其結果便如地獄軍團一般。 是否該對地獄軍團伸出援手?人類軍團中,討論激烈地爭持著。 以平靜客觀的角度去分析,大惡魔阿卡思曾說過,地獄軍團去找鬼王問罪,當中有一結果是,如果鬼王並沒騙他們,那麼人類與惡魔仍然對立,如果不救它們,那麼完全沒有負面結果的發生機會,而且如果救它們,必定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極可能影響人類前進的速度,也會消耗掉人類的力量,所以不救它們是明智的選擇。 可是,以人性的角度來看,地獄軍團極可能也是鬼王發起的災難受害者之一,而且根據大惡魔阿卡思所說與真實所見,它們也是人類的一種,只是生命形態略有不同,眼睜睜看著它們死亡,實在太無人道可言。 更何況,以因果來分析,如果不是它們大開阿隆哥長城之門,人類必定已遭滅亡之災。 更重要的一點是,白水來早把大惡魔阿卡思當作好朋友,或許在這場爭議中,他是偏心和不夠理智的,可是卻起了巨大的影響力。 以他為中心,他的夥伴們全力支持他的想法,然後不斷擴散,當中有兩位藍石將軍、兩個外族領主代表,而他們本身各自又是天輝國的光之神使者、精靈國的森林神使與落基人的武神王,其決定同等天令。 結果,雖仍有微詞,但人類仍選擇了第二個不理智的行動──挽救地獄軍團! 為此,人類被迫停緩了整整三天時間,可這三天的付出,讓他們得到的回報,是他們意想不到的……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六章死亡之地 大惡魔阿卡思不愧是頭領,它是地獄軍團當中唯一沒倒下的戰士,也因為如此,它親眼目睹同胞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救活,看著幾十萬惡魔戰士復活過來,它對人類的心結迅速崩潰,換來的是願意為之亡命的感激之情。 要知道,現在人類救活惡魔的數量,已比「地獄世界」所傷亡的多得多,而且,他們救活的都是「地獄世界」裡的精英戰士。 更重要的是,他們如果真有犯下鬼王所說的罪惡,現在他們完成可以拂袖而去,讓地獄軍團全軍覆沒,反正又不是他們所下的毒手。 相反而言,這場黑毛雨不容否認,肯定又是鬼王的傑作,這次連曾經是它部下的地獄軍團亦深受其害,可以猜想得到,鬼王已不再掩飾它的惡行,連地獄軍團都要置於死地! 此長彼消,地獄軍團終於看清了鬼王的真面目,它們回復生命與力量後,對人類感激不盡,並重新許下諾言──與人類並肩而戰,全力幫助人類殲滅死靈大軍! 大惡魔與眾惡魔將領幾乎是向人類滴血起誓,使人類不得不接受它們的承諾。 這一收穫給人類大軍帶來極大的鼓舞力,沒有了地獄軍團的變節,還有了它們的相助,前方通往光明的路就更加平坦了。 死靈的巢穴本來並不叫死亡之地,也不是荒無一片,那裡有一座巨大的死火山,在千萬年前爆發過一次後,遺留下的火山灰逐漸變質,化作肥沃土地的能量,因此那裡方圓百里綠蔭密佈,生存著無數不同形式的生命體。 現在,只剩下荒涼與死寂可以形容那裡的變化。 從阿隆哥邊境到死亡之地,尋找死靈巢穴的「憤怒大軍」,花了整整十天時間,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看到死亡之地的景象,略有感情的人,都會覺得如踏入冰川世界,從心底冒出寒意。 那裡能看到的東西全已枯死,包括大地亦已乾裂,如此乾燥的世界,卻因為黑毛雨的原因,瀰漫著灰暗的霧氣,那座死火山根本看不到影蹤,連紅月也在空中呈現著約隱約現的姿態。 如今的紅月已接近滿圓,只剩一下小角之影,根據天靈宗師的推算,最多不超過三天,它就會全圓,然後人間所有力量與生命都會消失!這三天便是人類尋求生存的最後機會! 「轟轟轟……」 天空連續劃過三道閃電,死亡之地一下被照亮,在前方不遠之處出現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那便是人類期待終結的目的地──死靈巢穴。 聯軍蓄勢待發,以白水來為首,各大種族的領頭人都已走到了隊伍的正前方。 白水來騎著獨角神獸一馬當先,小心翼翼地靠向死火山,後面跟著阿卡思、哈利意格等各大將軍領首。 他那些夥伴已按佈陣所需分佈大軍中,雖然所處的位置皆有不同,但他們的目光都留在白水來身上,只要他遇到危險情況,夥伴們就會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幫忙。 「轟轟轟……」 再次亮起的閃電讓白水來看清了前方的事物,他忽地停下馬步,並揮出發現敵情的手勢,大軍登時緊張地排開陣式。 數量最多的天輝戰士位於正中央,以重甲兵作前盾,箭矢兵為中排,輕甲兵在後呼應,各類騎兵則分作兩翼以應萬變。 落基神兵列於天輝軍右側,弦影人與他們的銅人機兵則緊貼天輝軍左側,精靈國的戰士們以銅人機兵作護盾,緊隨其後,數十萬地獄軍團則排在弦影人左側半里外之地伺機而行。 加上地獄軍團,人類的聯盟大軍已近兩百萬之多,呈一半月形,密密麻麻地包圍著死火山下的平原之地。 空中的閃電似乎永不平息,片刻便出現一次,使死亡之地忽明忽暗,更現詭異恐怖。可藉此,人們隱約能看清死亡之地所出現的每一景物。 死火山下緩緩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逐漸向白水來靠近,沒有命令的下達,戰士們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凝神屏息望著那團人影。 從帶著蹄聲的腳步來看,那人騎馬而來,可走得十分悠然,而且只有一匹馬聲,難以猜透鬼王派了什麼人過來,為什麼只派一人? 當那騎士從濃霧中現出身形,人們並無驚愕之意,因為已對它十分熟悉,那正是亡靈騎士之首──力務克多。 它走到離白水來只有十尺之遙時才停下,竟以天輝之語響亮地說道:「想不到你們還有命走到這裡,怪不得鬼王大人要費那麼多功夫來對付你們。 「不過你們再掙扎也沒用,始終還是要死,不如現在把靈魂賣給鬼王大人,鬼王大人改變這個世界後,你們才有獲得生存的機會!」 聽到它講話聲音力氣十足,還滿帶感情地有起有落,白水來頗感奇怪,心裡不禁詫異地想:「這個黑暗騎士果然與一般的不同,竟然死了以後還會講話。」 光之神在心裡應道:「不,難道你沒發覺,他根本沒有死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話使白水來恍然大悟地叫道:「噢,原來你還沒死,你是人!」 後方的天輝大軍頓時嘩然,從裡面奔出一人,一邊往白水來衝去,一邊指著黑騎之首大喊道:「我認識你,力務克多,為什麼你要活著跟鬼王同流合污?」 沒有人阻攔這位叫嚷不停的戰士,因為他正是天輝國無人能管的劍魂大師卡柏拉。 看到他的出現,黑騎之首力務克多拉馬退後了好幾步,才應聲道:「卡柏拉,以你的智慧,應該也能想到為什麼? 「鬼王大人是死神派來的使者,它要改變這世界的命運,讓世界獲得永恆生命,當然,也包括我,因為我是它忠誠的僕人,所以……鬼王大人賜給我無窮的生命與力量,這實在是太美妙的事了!」 卡柏拉驚愕地叫道:「什麼永恆生命?是永恆的死亡!你不要誤信鬼王的謊言了,它根本就是在騙你!」 力務克多哈哈笑道:「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十分瞭解世界改變後的結局,在你們眼中,那的確是遍佈死亡,可那卻是永恆的地獄世界,再沒有生死輪迴,你們這些自大自傲的人便永遠只剩下靈魂,讓我們驅使奴役,而我們便是世界的主子,一切掌握在我們手中,這種生活難道不好嗎?嘿嘿嘿……」 聽到力務克多明知結果,仍如此快活,甘願成為鬼王的奴僕,最可怕的是他還是人,竟然期待這種世界。 許多人聽著,心裡不禁升起陣陣寒意,這便是人性黑暗一面的慾望,當年沃利加偷走暗黑法系的寶典《導靈聖海》,還發動了兵變,便是為了一己之欲,如今它不但重生回來害人,還帶出了第二個擁有同樣可怕慾望的人──力務克多。 卡柏拉憤怒地抽出曲蛇劍,向力務克多喝斥道;「可惡,我想不懂你為何變成這樣,但你們的陰謀絕不會得逞,我身後這百萬雄獅,一定將你們的巢穴剷平!」 力務克多仰天長笑,甚是得意地道:「怪不得鬼王大人總瞧不起你們這些低劣的人類,因為你們太自以為是了。 「我老實告訴你,在今天最後一刻結束時,紅月力量就會完成,大地就歸我們所有!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吧,念在我認識你的份上,我會將你死後的靈魂安排在我身邊的,如何?」 「什麼──紅月今天完成?」 不但卡柏拉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幾乎全部聽到力務克多講話的人都發出了驚呼。 人群中猛地飛出一人,如鷹鵬展翅般在空中飛掠,落在白水來旁邊,對力務克多聲色俱厲道:「你這個出賣自己靈魂、讓人類受苦的人,別在這妖言惑眾,我已算過,至少三天後紅月才能全圓,而在這三天裡,只要我們萬眾一心,一定會將你們擊敗,使紅月永遠消失!」 力務克多又狂笑了一陣,不屑地道:「那是因為你們根本不瞭解鬼王大人到底有多強大,它發動魔力,縮短了這個只有神才能改變的魔咒時間,它簡直就是神,嘿嘿,而且,你們很快就會欣賞到鬼王大人的力量了……」 他說過這話,竟然就迅速消失,所站之地變回一片霧雨。 卡柏拉快如閃電地撲過去,但也只抓得一把灰黑的雨水。 忽然,空中的黑毛雨驟然停止了,可以說是消失了,死亡之地只剩一片霧氣與靜寂。 人們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異變,均屏息以對,眾指揮軍將亦不敢貿然行動,靜觀變化。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四周仍未有任何動靜,許多人便開始感覺那是死靈軍在虛張聲勢,拖延時間,落基戰士們更是鼓噪起來,他們當中已有人揚聲叫著:「馬上出發,踏平死靈的巢穴!」 但被他們默認為三軍之首的白水來,卻一動也不動。 他緊鎖眉頭,望著前面空曠的荒地,不知為何,他感覺到那裡存在著一股巨大的壓力,有什麼東西卻又看不到。 光之神在他心裡悠悠說道:「我們眼睛所看到的,不過是世間萬物中的一部分,有許多事物反被眼睛所蒙騙,嘗試一下不用眼去看世界吧!」 白水來奇道:「不用眼睛,那怎麼看?」 「你知道為什麼,元神無論在光明、黑暗的世界,都能把萬物看清楚?」 「元神不是也有兩隻眼嗎?」 「呵呵,那只是意識根據記憶構成的形態而已,元神真正的眼是心靈之眼,不但擁有視、聽、聞、味、感五覺,還有許多肉身所沒有的觸覺,全匯聚其中,只要你專心於意識之感,即使不喚出元神,也可以找開心靈之眼,看清世間之物!」 「嚇?這……好像很難,我現在能做到嗎?」 「在幾年前,你便已做到了,只是你不太在意,現在更是簡單,來,馬上展開你的心眼吧……」 隨著光之神的引導,白水來閉起雙目,全身放鬆,聚精會神於意識上,體內的異能便隨意而行,不斷壯大意識之力。 當他將意識投往外界時,四周的境物竟真的逐漸亮起來,就如同元神所見的世界一般,再無黑暗的存在。 現在他才想起來,這已不是第一次嘗試,在以往練功的時候,他也經常如此以感覺去感受世界,只是當時當作一種遊戲,沒在意太多,想不到現在能「玩」以致用。 週遭景物映入腦海時,白水來幾乎嚇丟了魂,面前不再是一片霧景,而是樹立著一幅巨大無比的淡綠色、半透明屏障,就彷如當年大戰夜凝女王時,光之神造出的那道紫光屏障。 而屏障後面,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骷髏,其數量多得一望無際,擠滿了死火山下的平原之地。 它們手中均握著刀槍劍矛,甚至有的還舉握著弓弩,弓弦已拉滿,箭矢隨時飛出。 白水來在驚嚇下,意識潰散,四周又變回一片漆黑。 當他睜開眼睛時,眼前又回復濃霧瀰漫的景色,唯一能證明剛才沒有眼花的,是光之神的肯定,她告訴白水來,她早已察覺前方的異常氣息,所以讓白水來以意識觀望,窺破其中真相。 這時,旁邊響起卡柏拉與天宗師急促的呼喚聲:「白神使,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還不進攻,時間緊迫啊!」 白水來的大腦一下清醒過來,急忙將剛才他發現的詭異景象,告訴卡柏拉與天靈宗師。 兩人一臉驚愕,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前方,然後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怪事他們可真是聞所未聞,即使相信真有其事,又如何向後方的大軍解釋呢? 大後方的軍隊已越來越多人顯出不耐煩的神情,連卡拉多國王等將領亦趨步而來,看樣子亦是要詢問進攻之事。 白水來正想將前方的危情公諸於世,卻忽地看到天輝大軍散開,以生靈宗師為首,與好幾名生靈紅袍法師從裡面跑出,游雨蘭亦在其中。 她們慌張地走到白水來跟前,白水來連忙下馬相迎,生靈宗師率先說道:「白神使,不好了,游雨蘭她發現前方藏匿著無數邪惡的力量載體,就彷彿有無數死靈的軍隊站在前方,我們用心感應過,亦是如此,但又什麼都看不到,所以請白神使也查看一下,是否敵人藏下埋伏?」 已靠過來的卡拉多國王與幾位藍石大將軍聽到此事,都現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可白水來與天靈宗師他們則齊聲驚呼,因為這已確定前方的詭異危情確實存在,只是被施加了什麼幻術,迷惑了他們的視覺。 天靈宗師與卡柏拉不再多慮,立即半推半吼地,將卡拉多國王等將領全部趕回隊伍中,白水來則以惡魔語、落基語、天輝語高聲宣佈:「前面發現敵情,各位戰士準備!」 聯盟大軍眼望著前方空白一片的平地,對白水來的話雖大生疑惑,但誰也不敢輕視這一命令,均迅速撥劍抽刀、摩拳擦掌,準備一場惡戰。 可這只是光之神想出來暫時安定軍心的話,如果一下子將實情講出來,大多不會相信。 當看到卡拉多國王已進入安全範圍後,白水來招手讓大惡魔阿卡思與哈利意格聚集過來,與眾魔法宗師商議應對之法。 這一次,輪到天宗法系與風靈法系的法師們出手了。 鬼王布下的障眼魔法陣以咒術之力結下一道結界,讓界外之人無法看穿界內之物,要打破結界的方法,就是把留在空中結成屏障的魔力擊散,這種以爆除魔之法,便需要對空氣最有控制力的天靈、風靈之法。 白水來先打出了幾個光球,以確定障眼魔幕的所在位置,本以為那些光球會撞在那道隱形屏障上炸個粉碎,不想竟穿透而入,瞬間消失,猶如被無形的大口所吞沒。 明白箇中原因的人知道,那是光球飛到了隱形屏障裡面,可視覺卻被屏障擋住所致。 而其它處於不知就裡觀望中的戰士們,則驚愕得幾乎合不上嘴巴,胡亂猜想其因。有的猜出是鬼王布下了古怪的魔咒,有的則以為白水來在玩什麼把戲。 就在人們陷於狐疑迷惑中的時候,數十名魔能最強的天靈、風靈法師一字排開,全力施展魔咒。 天空風雲翻滾,雷鳴、電擊驟然暴增。 剎那間,狂風大作,空中轟隆聲大作,數十道閃電在人們面前閃耀,準確地擊打在剛才白水來試出的屏障上。 火花四濺,許多沒來得及閉眼的人,都被閃爍得眼花撩亂,然後四周又響起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大地上的空氣似乎集中到這片地帶上,急速翻騰打滾地撞向那道隱形屏障。 風並沒有從那裡吹拂而過,而在同一地方不停旋動,猶如交織成一道巨大無比的風之屏障。 法師們並不是以風去撞破隱形屏障,而是藉著風力,帶上他們的精神之力,與屏障上的魔能相爭對抗! 現在,誰都猜到白水來所說的發現敵情,是指鬼王布下的黑暗魔法陣,怪不得他們那麼緊張,可是當人們發現事情真相時,他們也開始緊張了…… 風繼續吹,電仍在閃,光芒交錯,轟隆不斷,人們的視線、聽覺都大受侵害,幾乎變得眼瞎耳聾,不禁都閉起眼、堵上耳,用感覺去承受這場魔法大戰的震撼場面。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風逐漸變弱,閃電之光亦越來越少,然後人們才慢慢睜開眼睛,放開耳朵上的雙手。 然後,他們都驚愕地呆住了,眼前再無濃霧與空地組成之景,眼裡所見,除了骷髏,還是骷髏! 「戰士們準備──」 白水來運足內力大喝一聲,在所有人當中,只有他見過這一突然而來的宏大場面,所以只有他的心神能保持平靜。 在這位三軍之首的號令之下,各大將領亦紛紛叫令,戰士們迅速收拾心神,齊聲高吼應令,落基神兵們簡直雙目發亮,有架可打,他們的心情就特別興奮與舒暢。 在大軍當中,有許多人的目標並未放在那些骷髏上,而是遙遠的死火山上,那裡的山腳有一個巨大的深洞,鬼王正是藏匿其中。 大惡魔阿卡思、白水來、青木年、大石頭與霜飛燕,是存有這一想法最強烈的幾個,他們各有一筆「老帳」,要親手找鬼王收回來! 忽然,空中乍響一陣雷鳴般的笑聲,遙遠的火山上出現一個人形之物,可以說是一個半身人半身骷髏的妖怪。 其實,因為距離遙遠,誰也看不清這妖怪的外貌,只是那幾個對他印象極度深刻的人,一聽到這聲音,大腦便出現它特有的、令人嘔心的長相形象。 這妖怪,正是鬼王沃利加! 它一出現,骷髏大軍迅速後退,從裡面走出四隊完全不同形態的死靈部隊,上身是裸身美女下身是蜘蛛的妖怪、全身長滿刺的巨蟲怪、黑灰黑甲的亡靈騎士、在空中飄蕩的忽明忽暗的惡靈亡魂。 這些,在人們眼中,都是與他們交過手的「老朋友」,現在是該與它們敘敘舊,讓它們嘗嘗被滅亡的滋味了! 這四隊死靈軍數量並不多,每隊頂多過萬,而那些骷髏兵亦不是陌生的對手,大多戰士都瞭解它們不過是脆弱的架子,雖然看起來數量不下三四百萬,但形同豆腐渣子,並不難對付,所以人類一方的戰士們信心高漲,只待命令一發,立即把死靈大軍最後的餘孽殺得遍甲不留。 看到鬼王已出現,找到它的確定位置後,敵軍形勢亦已看清,白水來高舉龍神爪,準備一揮而下,讓戰士們發動最後進攻。 就在此時,鬼王沃利加的笑聲停下,以尖銳刺耳的聲音說道:「歡迎歡迎,自從你們到達西斯格裡,我就感到非常高興,因為,這樣就可以很乾脆地將你們一次殺光! 「你們應該已經嘗過我為你們準備的血魂雨了吧?本來只是想讓你們好好睡一覺,不要動刀動槍那麼粗野,既然你們不賞臉,那麼我只好讓你們看看血魂雨真正的威力了!」 鬼王高舉手中的角形令牌,令牌之角竟化作一道光芒,沖天而上,然後猛然間,黑毛雨再次灑下。 這次不再是毛毛雨,而是傾盆大雨,猶如海洪傾瀉而下。 可是,鬼王所發出的這場血魂雨,目標竟不是人類大軍,而是環繞死火山四周的所有死靈軍團,剎那間將那些妖魔鬼怪全淹沒在雨幕中。 白水來大感詫異,高舉之手便不敢貿然揮下,他不知道戰士們是否能承受這種邪術暴雨的衝擊。 人類大軍亦驚愕不已,對鬼王為何用暴雨攻擊自己的部下大惑不解,有的認為它有點神經錯亂,並為自己沒被那暴雨蓋到而慶幸。 可像天靈宗師那種深思遠慮的人,並不認為這是鬼王的失誤,他們感覺事有蹊蹺,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怪事,單單是這樣一直下,下個一整天,他們又不敢衝進去,那世界便完蛋了。 幸好暴雨總是短暫的,下了半頓飯的時間便又驟然而止,可人們還未來不及高興,眼前便又出現令他們無法相信的可怕異變……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七章人鬼大戰 血魂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最詭異的是,地面上竟沒留任何一滴水跡,唯一能看出下過這場雨的根據,便是被淋到的死靈大軍身上,都粘滿了濕泥般的黝黑之物。 看在白水來眼裡,那些骷髏鬼怪就彷彿被裹上黑色的麵粉團,猶如萬條準備下鍋油炸的粉條。 可這些奇形怪狀的「油條」不停顫抖著,迅速變形,凹凸不平的地方,都變得平整光滑,在頃刻間,所有骷髏都化成了人一般的軀體,只是沒有眼耳口鼻,全身灰黑,猶如用泥巴捏成的人偶。 而那些妖怪軍團都披上了一層灰黑的「泥漿」外殼,只是外形仍然不變,但軀體變得更巨大,看起來更噁心可怕了。 鬼王的陰笑再次大作,它狂笑道:「血魂雨果然是暗黑法系的終極魔咒,太棒了,太棒了!把你們的血和魂的力量吸走,再放到我這些奴僕們身上,這樣我的奴僕們就擁有與你們相等的力量,嘻嘻嘻!太好玩了。」 它似乎在自鳴得意,聲音也不大,可方圓數十里內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清晰地聽到它的每一字每一句,簡直就像湊在你耳邊說話,感覺它就像貼在自己身旁,使人渾身不自在。 鬼王叫嚷的這句話,引得天輝國的魔法宗師們驚惶失色,因為他們十分瞭解暗黑終極魔咒是何等厲害,眼前所見,如果真如鬼王所說敵我雙方力量均衡,那不知道要戰鬥到何年何月方結束。 白水來的龍神爪卻在此時揮下去了,他知道時間已不容他們顧慮太多,經過戰鬥,才知道誰勝誰敗! 更重要的是,光之神告訴他,無論天空的紅月,還是地上的死靈軍團,所依賴生存的都是同一焦點,那就是鬼王沃利加,將它消滅,一切便化作雲煙! 「殺啊!」 早按捺不住的戰士們吶喊著,向死靈大軍洶湧而去,落基人的擊鼓聲、惡魔軍的長號、天輝軍的牛角號亦同時奏響,聲浪翻滾,大地為之搖動。 在這廣闊平坦的死亡之地上展開激戰,實在沒有什麼戰略可言,戰勝的關鍵便在於勇氣與信心,而人類大軍即使缺乏這兩樣東西,可憤怒卻將之彌補了,他們都已將生死置於度外,只求最後一戰能換來災難的結束。 在遙遠的家園,還有無數父母子女在為他們祈禱,在等待著命運的降臨,他們無力改變命運,是好是壞,是亡是興都得接受,唯一的希望,就在參與這場戰鬥的勇士們身上,盡數展現在這場戰爭的結局中。 人鬼雙方終於撞上了,迅速進入糾纏不清的景況,鬼王沃利加的話毫不誇張,那些骷髏戰士變成「泥人」戰士後,再不是一擊即亡的「豆腐渣」,它們跟人類戰士一般力大、兇猛、強壯,還與聯軍那般分作不同種族、擁有不同的特長。 與地獄軍團戰鬥的「泥人」大軍,大多長成了惡魔樣貌,身上長著尖角,動作迅速敏捷,力量澎湃,與地獄軍團戰了個不分上下。 而面對落基巨人的「泥人」軍,竟四五個結合在一起,變成與落基戰士一般巨人的怪物,其戰鬥力竟也一般強大,毫不遜色於身為戰神後裔的落基神兵。 與其說這是一場人鬼之戰,倒不如說是一場人「影」 之戰,鬼王利用血魂雨的力量,幾乎將骷髏大軍造成與人類聯軍一模一樣的軍團,人類就彷彿在與自己戰鬥。 試想像自己跟自己打,其結局會是如何? 同歸於盡! 這是最容易想到的結果。 而且,經過近一個時辰的激戰,結果已見跡斑斑,泥人軍倒下多少,人類大軍的戰士也傷亡相當之數。 這邊精靈戰士射一群箭雨,敵方亦以同樣數量的箭矢灑來,其勁力、速度甚至精準度都大同小異,令許多精靈戰士死於彷彿是自己射自己的箭下。 而弦影人的銅人機兵與敵人交戰後,竟裹足不前,因為他們遇到的泥人,竟與他們一般擁有堅強厚實的外殼,你一拳一腳,怎也打不倒對方。 更不用說與天輝軍對戰的泥人大軍,簡直幾乎是纏作一團,相互間一群接一群地倒下,毫無勝負可言。 不過世事無絕對,雖然鬼王施下的終極黑魔咒││血魂雨,將人類的力量複製到它的部隊中,可並不因此完全相同,雙方亦各有區別,時間一久,明眼人就能清晰分出雙方強弱之處。 泥人的原身是骷髏,所以它們沒有痛覺,不會疲勞,除了被砍下腦袋或整個碎散,它就不會倒下。 而且,死靈軍團還有幾萬名由妖怪組成的部隊,它們不但保留原有的絕技,在血魂雨水的魔力增強下,更具殺傷力。 人身蜘蛛妖在天輝軍中穿梭進出,揮舞著兩張鋒利的巨爪拚命砍殺,如入無人之境;長滿刺的爬蟲怪在其後方不停飛射尖刺,襲擊四周的人群。 而亡靈騎士團之首力務克多,不知從哪裡又找來近萬名黑騎士,它們也不進攻,整齊地列成方陣,一行換一行地交替揮砍「必殺暗影刀」,以遠程攻擊來殺害衝向它們的人類戰士。 至於那只飄忽不定的靈魂之體,不知何時帶著一大群惡靈在空中飛舞,專門找魔法師下手,雖然它們沒有直接的殺傷力,卻可以迅速地扼殺魔法師們所念的咒術,這便給天輝軍帶來相當巨大的打擊。 本來魔法力量是天輝軍最強大的特長,而且那些骷髏兵再怎麼變,也只能變成戰士,不會發魔法,單是四大元素法系的魔法師都能以一滅百,在戰士們的護衛下重創敵軍,但那可惡靈體的攪和,使他們苦於逃避,無法專心應戰。 為此,在自由飛掠的天靈法師通知下,魔法師們齊聚到天輝大軍的核心,等惡靈軍團湧下來的時候,生靈法師們齊念出「驅魂聖咒」。 光芒萬丈,織成巨大的光幕向四周擴散,不但千萬隻惡靈在瞬間消失,連挨近的泥人戰士亦呆立原地,不會動彈,任由戰士們宰割。 這便是死靈軍團所不能複製的另一樣東西──智慧! 還有一種事物令死靈大軍十分致命的,便是英雄! 卡柏拉、青木年、青石年、阿卡思這些擁有高度指揮力的英雄靈活應戰,避強攻弱,他們想到敵人將他們的力量形態複製,亦即連優缺點也同樣複製過去了,戰鬥的時候專朝敵方的弱點進攻。 青木年與青石年互相合作,魔法聖騎作誘餌,且戰且退,將追殺他們的敵人戰線拉長,青木年便率領著她那群精於近戰的劍衛兵,從敵陣腰間突襲,魔法聖騎再迂迴夾擊,以此法將敵軍殺個措手不及。 卡柏拉與他那些高徒,時而發出劍陣,時而持劍搏殺,劍招攻勢多變,那些泥人戰士根本學不了如此繁雜的變化,完全無法與他們平起平落。 而大惡魔阿卡思更盡顯用兵之道,它發現敵軍按己方軍團倣傚而生,便調兵遣將,按各個不同兵種的特長相制相剋。 它以雙頭巨魔制約對方的泥人惡魔兵,以惡魔兵快速滅殺普通的泥人地獄戰士,而數量最多的地獄戰士與三頭犬,則攔截纏繞泥人雙頭怪,如此配合,那些地獄軍團的「贗品」慘遭沉重打擊。 不過,那些向來都所向披靡的落基神兵,在這一戰就沒有那麼爽了。 他們不懂戰略,完全依靠天生過人的強壯身軀與神力來獲得勝利,此下遇上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便只能硬碰硬,直至玉石俱焚。 而他們的武神王,為了對付四隊妖怪軍團,又未能抽身指揮他們作最好的戰略方式,使得這一戰顯得相當吃力。 白水來可算是鬼王最不能估計和複製的人,為了對付白水來,鬼王已用了不少辦法,就差自己親自出手,有兩次差一丁點,就能讓他永遠爬不起來,結果他每跌倒一次,不但站起來,還站得更高。 離開戰神之鄉,進入死靈入侵的戰場後,白水來跌跌撞撞,幸運與倒霉也在他身上交替出現,結果他現在已變得越來越強大,強大得他自己都有點無法控制。 白水來只感覺到,他身上不會再出現疲倦這個詞兒,體內的能量似乎用之不盡,現在他在人山人海中自由穿梭,越戰越起勁,越打越順手。 這次面對密集的敵人,龍弦弓可謂大發神威。 白水來四處跳躍,時而發出萬點星光打倒一片,時而光柱乍現開山劈路,所到之處均遍地屍骨,但全屬於死靈軍團所有,如此勇猛,便是為了開出了一條通道,直指遠方的鬼王沃利加。 可後來,他看到那四隊妖怪軍團對天輝軍傷害極深,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回頭幫上一把。 這一把,卻被纏上了近一個時辰。 剛開始,他只是想幫一下被毛蟲怪射得亂七八糟的戰士,龍弦弓用力拉彈,連發近百道面盆一般大小粗壯的光柱,在毛蟲怪最密集的地方炸開,他知道毛蟲怪外殼堅韌,天輝戰士實在對付不了,便將它們炸個烏龜朝天,然後一邊跑一邊大叫:「刺它們的肚子,刺它們的肚子……」 這話傳到了青木年耳中,立即號召所有的劍衛兵,瘋狂地殺到毛蟲怪的所在之地,跟著白水來留下的印痕──一片片被擊翻的毛蟲怪殺下去。 只在一頓飯的時間,近萬隻毛蟲怪便被白水來盡數打了個翻身,在青木年的近衛兵與其它戰士們的辛勤勞動下,它們迅速被滅殺。 快成功的時候,人身蛛妖與黑暗騎士卻分出了近半數,向白水來他們包圍過去,截殺闖入死靈大軍核心的戰士,連空中飛竄的惡靈,也有近千之數以白水來為目標集中而來。 在現今激烈萬分的交戰下,妖怪軍團還如此清醒地集中進攻白水來,誰都猜出那是鬼王的命令。 「借光!借光──」吵雜喧嘩的戰場上,清晰地響起兩聲打雷一般的吼聲,只見大石頭扛著兩個五尺寬六尺長的鐵錘,向包圍白水來的戰圈衝去,隨後還跟著緊握雙刃斧的豪烏巴,與手持穿雲弓的古鋒。 他們三人在大石頭的震天錘開闢下,勢如破竹地殺過去,很快便與人身蜘妖擦上了戰火。 這三位異人奇兵身經百戰,武技超群,哪會懼怕這些張牙舞爪的妖怪,毫不猶豫地與它們纏鬥起來。 「讓開!讓開──」 與大石頭一般氣勢的話,卻出自嬌艷秀美、冷傲性感的希蕾兒。 她與兩百名女魔兵,並不聚集到魔法師的保護圈中,也不需要別人的掩護,便徑直向白水來的方向走去。 那些泥人鬼怪想靠近她們,卻不是那麼容易,冰箭、火球、火彈、冰刀、爆破火陣、冰雹雪塊在她們四周飛舞亂竄,連人類的戰士都敬而遠之。 她們總是先把前方兩百尺的一切障礙物盡數清空,再前進一百尺,前進之速並不快,卻十分順暢向白水來那方的戰圈靠近。 經常躍到半空的白水來,看到夥伴朋友們靠過來助戰,心裡更是喜悅與興奮,戰鬥得更加歡快了。 當他用龍神爪連番打飛五六個黑暗騎士的腦袋後,旁邊忽然斜斜閃來一片刀光,其勢凌厲無比,他急忙橫舉龍神爪轉身一擋。 「噹」的一聲,刀光破碎,他便看到已變得十分臃腫的黑騎士之首力務克多,擋過這一刀,讓他感覺雙手的虎口都震得發痛,顯然力務克多的力量已大增。 幾乎與之同時,後腦上空傳來破空之聲,白水來雙腳一點,往右側平平飄移,旁邊立即傳來「咚」的一聲,一隻八尺長的,螳螂一般的蟲爪擊到地上,打出一個大洞。 白水來只知道偷襲的是人身蛛妖,可還沒看清它的模樣,左方又響起亦以他作目標箭矢飛射聲,同一時刻,天空中傳來陣陣迫人的壓力之感。 這兩面同時攻來的力量之感均是十分強勁,白水來吸了口大氣,龍神爪劃出半圓,異能綻放,在劃過的軌跡上發出一道護盾般的藍光,射過來的利箭頓時被擋落地上,可上空的攻擊卻竟然穿越而進,直撲向白水來的面門。 鬼! 白水來清楚地看到,那根本不是什麼攻擊,而是一張扭曲得不成形的臉,帶著隱約發著霧一般光亮的軀體,穿過異能護盾撞過來。 無論是誰,半尺內看到這張慘白的、擁有一雙空洞眼窩、吐著長舌頭的臉,都會嚇一跳,甚至魂飛魄散。 白水來也怔住了,心臟被嚇得似乎瞬間停止了跳動,然後那張臉便幾乎吻到了他臉上。 說時遲那時快,白水來胸前猛地伸出一個拳頭,一個淡若輕煙的但粗如米斗的大拳,狠狠地打在那張鬼臉上。 那鬼臉在白水來耳邊響起一陣刺痛耳膜的尖叫,被那拳頭打得猶如斷線紙鷂一般倒後而飛,一下退到了幾百尺的高空中。 白水來這才吁了口氣,心裡感謝剛才救他的靈鎧,普通攻擊對付不了惡靈,可靈鎧屬於靈界,對它們卻十分有效。 這時,白水來已看清攻向他的四隻妖怪。 它們都與眾不同,一個是黑暗騎士之首,一隻是長著最粗大蟲爪的人身蛛妖,噴射他的那只妖怪屬毛蟲怪的一員,可這只毛蟲怪竟長出兩對手足,敏捷地來回移動,尋找更佳的攻擊機會。 而那只被打飛的惡靈,在靈鎧的重擊下,竟未散成煙霧,還毫無損傷地俯衝而下準備再戰。 看來,這四隻妖怪便是妖怪軍團中最出類拔萃的王者角色。 白水來看到自己被圍攻,四周又混合著許多戰友,龍弦弓已暫不能用,便背回肩上,緊握龍神爪,凝神聚氣。 四隻妖怪之首卻停下動作,靜靜地盯著白水來,似乎在覷機而行,誰也不敢先主動出擊。 忽地,白水來旁邊閃出一團人影,還未顯現出是什麼東西,便聽到霜飛燕嬌嫩的叫道:「白大哥,我來幫你!」 當霜飛燕的身形完全展現後,小猴子與石獅希柏已閃亮登場,飛撲向白水來後方的人身蛛妖。 那只人身蛛妖憤怒地吼叫道:「可惡!又是妳?」 這只蛛妖正是從汰拉泊國基米城那一戰中,僥倖逃脫的蜘蛛女王,在鬼王力量的幫助下,它已重新長出一個更強大的身體,一直想找霜飛燕復仇,想不到現在讓它馬上遇到了機會。 霜飛燕既聽不懂它叫什麼,也不管它是誰,隨著咒術念動,小猴子與石獅二合為一,結合成巨大的獅頭猩猩,一下將蜘蛛女王撲倒,而蜘蛛女王亦從肚腹噴出千萬縷蛛絲與之纏作一團。 「誰敢欺負我的兄弟!」 一個大鐵錘打著急旋,撞翻十幾個黑暗騎士,大石頭便踐踏著那些黑暗騎士狂奔而來,跑到白水來身旁。 黑騎之首力務克多左側亦響起一把爽朗嬌脆的喝罵聲:「四個打一個,我絕不能讓你們得逞!」 話聲剛落,一道月弧自高而下飛割向力務克多的腦袋。 力務克多揮刀一撥,輕鬆擋開那把飛劍。 可這不過是一分問候,青木年猛地躍於他左側上空,將飛劍收回後背,在落地前的瞬間裡,她已將日煌炫輝劍與蕭玄劍同時刺出,閃過兩道光虹攻向力務克多。 青木年一邊「叮叮噹噹」地與黑騎之首相鬥著,一邊大叫道:「大石頭你對付那只毛毛蟲,讓白大哥抽身打死那個可惡的鬼王!」 大石頭一拍胸膛咧嘴笑道:「小意思!包在我身上!」然後馬上撿回先前扔出去的震天錘,雙錘齊舉,哇哇大叫著向那四腳毛蟲怪衝過去。 白水來身邊又跳出兩人,他們同時叫道:「還有我們呢,小白安心走吧!」 看到是豪烏巴與古鋒,白水來寬心地笑了起來,有這些得力夥伴相助,他真的可以安心對付鬼王了。 「我去了,大家好好努力吧!很快我就拿鬼王的頭回來──」 他丟下這句豪情壯志的話,便真的一躍百尺,從死靈大軍的頭跳向死火山。單是這句話,便顯現出他對夥伴們、對自己都充滿了信心! 可半空中的長舌鬼臉竟招來一大群惡靈,向跳躍中的白水來圍攻過去,似乎誓要攔住白水來的腳步。 在這敵人遍佈、刀劍交錯、危機四伏的戰場中央,白水來根本不能喚出元神,丟棄肉身不管,因此靈鎧便不能脫離他的肉身展示力量。 不過,他身上還有一個靈體之物能與他分離戰鬥,那便是索多爾之魂。 它不等白水來指示,已從腰間飛出,化作一團淡紅之光,向迎面飛來的長舌鬼臉之靈沉聲喝道:「華路底亞,該收手了吧!不要再作孽了……」 聽到這話,白水來愣住了,馬上回想索多爾之靈說過的喜特拉國的悲劇,不禁失聲叫道:「那只長舌頭的鬼臉,就是你所說美若天神的華路底亞?」 索多爾之靈歎了口氣,道:「是啊,華路底亞是被加利德掐死的,所以舌頭才會伸長,而我……你看!」 它轉過身,將自己的影像顯亮一點,只見它胸前有一個深長的傷口,皮肉翻開,裡面是斷裂的腐肉,還不停地滴著血,其貌恐怖噁心。 白水來捂著反胃的肚腹,低下頭擺擺手道:「好好,我知道,不用給我看得那麼清楚。」 索多爾之靈回復朦朧的淡紅之色,悠悠道:「白神使先走吧,這裡就交給我應付。」 白水來擔憂道:「它們那麼多只,你對付得了嗎?」 索多爾之靈挺起腰身,自信地道:「放心,無論是人還是鬼,只要不被暗算,我都能以一敵百!」 這時,華路底亞之靈亦停在了他面前,以陰森抖顫的聲音道:「索……多……爾……你忘……了我……們的仇嗎……怎會幫……可惡……的人類……」 索多爾之靈長長吐了口氣,緩緩道出它歸服白水來的經歷和忘記仇恨的道理。 這些,白水來都聽過,現在已無暇再聽,他也不打擾索多爾的興致,匆匆轉身繼續往死火山奔去。 空中又響起鬼王沃利加的陰笑聲:「嘻嘻嘻,好像打得還有點意思,看來我得加點料,那樣才更好玩!」 它再次舉起手中的魔法杖,準備施展新一輪黑暗魔法。 白水來本不理會它要幹什麼,最重要是盡快將它擊倒,結束一切。 此時,白水來離鬼王只有一里之遙,他的利眼已隱約看到鬼王手中舉著的法杖,那是一把十分簡陋的法杖,下半段是木棒,上半段是灰白的鹿角般的叉狀物體。 看到這根角形法杖,白水來的心神如被雷擊一般顫抖了一下,懷內的龍眼石竟也向他的大腦發出一道強烈的信息。 龍角,那就是龍角!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八章龍角法杖 在戰神之鄉的冒險,白水來遇到了與他一樣同屬中華後裔的老爺爺──落基族人的上一任武神王。 那武神王臨終前,交給他一分中華民族遺留千萬年的任務,找齊六件龍神之器──龍眼、龍爪、龍鬚、龍牙、龍角、龍鱗,救活龍神,毀滅巴那托拉斯零號。 雖然白水來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亦難預料在他一生裡能否找到六件神器,這分任務似乎永無止境,但白水來一直銘記於心,現在龍眼已告訴他鬼王手中的就是龍角,那真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這是他發現的第五件神器。 雖然龍牙鏈被紀莫卡爾盜走,但相信肯定能找到他,然後便剩下最後一件神器──龍鱗,喚出龍神,天下再有什麼災難都能太平了。 憂的是,龍神之器均有毀天滅地的威力,根據使用者的能力而定。 鬼王本就是兩百年前的一個法力強大的暗黑法師,現在它不知從何得來龍角,並製成法杖,怪不得能以一人之力產生毀滅人類的力量,有了龍角杖相助,它要比想像中更難對付了。 鬼王開始喃喃唸咒,法杖上的龍角猛地化作暗綠之光直衝雲霄,剎時,風起雲湧,天空中的烏雲迅速暴增,連紅月都遮擋起來。 本來戰場的大法師們不停喚動高級魔法,空中已雲層密佈,現在那些雲都似乎受鬼王所控,凝聚成棉被一般,厚厚實實地環繞在死火山峰頂之上。 看到這種巨大的天變,火熱戰鬥中的戰士們並無多大注意,而天輝國的魔法師們則驚惶不已,他們自知,即使是宗師級的終極魔法,亦無法產生這種效果,在他們的認知中,能趕上這等威力的魔咒,便剩下魔法圍城的十卷上古神咒,依此推算,鬼王所發出的,極可能就是黑魔法中的上古神咒。 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龐大無比的烏雲層凝聚以後,竟迅速下降,向人們的頭頂壓去,看起來就彷彿整個天要塌下來了。 這下子,戰場上有思想的人都開始驚恐起來。 如果看到方圓百里的巨大烏雲壓下來,除了瞎子和傻瓜,意志再堅定的人都會產生恐懼。 白水來亦嚇得停下了腳步,心裡大叫:「天塌啦!天塌啦!」 光之神凝重地說道:「放心,這絕不是天塌,可是那鬼王使出的魔法能量真是太可怕,連我……現在的能力也預感不出將會產生什麼現象。」 正當人們心裡一片麻亂,連將領們都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已毫無作戰之心,拚命作防禦,忽地,烏雲層在離地僅有兩三里之處停下了。 人們心裡登時欣喜萬分,露出避過大難後的歡快笑容,可就在此時,天輝國魔法師們聚集之處的上空烏雲層突然墜落,向魔法師們砸下。 魔法師們正慌忙散開,當烏雲團將近落到地面的時候,竟變化成一隻巨大無比的手臂,一端連著雲層,另一端長成五指手掌向法師們橫掃而去。 這次,再不用猜度是什麼事,魔法師們心裡,已只剩下逃命之意,各施其法,沒命地奔跑、鑽地、飛天。 可那張巨大的烏雲之手足有百尺之寬,鋪天蓋地的抓過來,少說也有幾十個法師被捉到它手中,數百人被撞倒。 烏雲之手掃過後,迅速縮回雲層,然後被捉到的人便從天而降,直摔地上。 從兩三里的高空摔下來,哪還有不死之理? 天靈宗師海牟矢反應神速,「呼」地一飛沖天,接到了一個法師,而其它的他就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們摔得粉身碎骨。 人們頓時憤怒、惶恐之情交織而生,還沒想到下一步要幹什麼,空中烏雲又再次伸下「死亡之手」,這次目標直指落基巨人。 驚呼聲四起,已看過剛才驚人一幕的落基巨人們卻不散開,他們這些粗野之人天不怕地不怕,在他們眼中,這只巨掌不過是雲霧組成,哪兜得住他們龐大的身形。 「快躲開──」 白水來已緊張得幾乎忘了他所在之位,向遠達五六里外的落基巨人們吼叫。 白水來的想法是對的,可是已無法及時傳達到巨人們耳邊,而想法錯誤的巨人們馬上受到了懲罰,烏雲之手一把抓起了三四十個呆站原地、舉手抵擋的落基戰士,將他們送上了雲霄。 當那些可憐的巨人們慘叫著從天而降時,白水來悲痛地大喊:「不!」 可這已是無法挽回的事實,那些落基巨人也落得全身骨折或腦漿迸裂的下場。 光之神急忙呼叫:「白水來,快!別愣在這了,快去死火山!殺了鬼王,一定能破解這魔咒!」 這話如當頭棒喝,令白水來清醒過來,咬著牙忍住心中的悲痛,雙目噴火地加快速度衝向鬼王沃利加。 因為他剛才呆了一會,前路已被泥人們堵了個密不透風。 白水來無比憤怒地吼道:「不躲開的,死!」 龍弦弓緊握在他手中,異能因怒火暴升而膨脹,雙臂貫滿能量從弓弦上彈,經過雙龍吐珠,成千上萬道光箭傾瀉而出,灑向前方的死靈軍團。 第一批光箭還未刺中目標,第二批又在白水來的吼聲中激發而出,白水來陷入半瘋狂中,「哇哇哇」大叫著,一口氣彈射出幾十波光箭,前方「劈劈啪啪」響過不停,中箭聲、倒地聲連綿不斷。 白水來猶如是銀河星空的傾瀉出口,無數星光從龍弦弓上閃爍飛射,然後在泥人們身上消失,留下深洞。被擊倒的「泥人」大多是身中上百道光箭,被劃破得肢離破碎,變成一堆爛泥。 當光之神在白水來心裡叫道:「夠了,快走,別浪費太多時間!」 白水來喘了兩口大氣,悲憤過度的神智終於恢復,這才發現前面方圓三百尺再無一個站立著的敵人,這才驚訝地發覺,剛才怒火中燒時,竟發出如此威力的攻擊,實在有點太浪費了。 大後方人類大軍慘叫連迭,顯然烏雲之手在不停地作惡,猶如撈魚一般將人類戰士們玩弄致死! 白水來不再去想太多了,繼續向前狂奔。 這時,後方響起急促的馬蹄之聲,他馬上認得是獨角神獸的蹄聲,驚喜地回頭望去,先前他為了便於在敵人中穿梭襲擊,離開了白風獨自行動,現在,白風不知怎麼做到的,從擠擁的敵軍中衝到他身旁。 不管怎樣,白水來看到老朋友的出現,心情頓時舒暢許多,躍馬放蹄,猶如駕風御電般衝向死火山。 經過剛才龍弦弓的掃射,擋在死火山前的死靈戰士已剩零星之數,獨角神獸簡直當它們不存在地徑直撞過去,在片刻間便到達死火山下。 鬼王沃利加站在三四百尺的火山腰中,山勢雖十分平緩,但有許多地方,馬是爬不上去的,白水來只好再次棄馬而行。 正準備爬山,空中忽然降下幾團人影,向他迎頭砸來。 白水來迅速退後,然後看到五個全身裹著灰袍的怪人,這些怪人的動作、外觀、神情都幾乎一模一樣,都散發著一股陰森森的死人氣息。 白水來對他們並不陌生,正是曾經兩度刺殺過他的魔人。 白水來一直對它們十分痛恨,只是一直沒機會再遇到它們,現在它們突然出現攔住去路,來者不善,看來非得幹掉它們不可。 對它們,白水來可沒半點憐憫之心,龍弦弓回背,龍神爪探射而出,輕點五下,瞬間射出五團光波,全朝著魔人的腦袋飛去。 魔人竟不躲不閃,同時拍打雙手,剎那間,它們五個變十個,十個變二十。 異能光波「啪啪啪……」的確擊倒了五個魔人,可那些魔人倒下後,卻變成了五副骷髏。而剩下的十五隻魔人又同時將手拍到地上,霎時,四周地裡鑽出成千上萬的魔人,都長成一副模樣。 看到魔人的數量越來越多,為求速戰速決,白水來又收回以個別攻擊、威力集中的龍神爪,換成能大批攻擊的龍弦弓。 魔人似乎知道龍弦弓的厲害,迅速跑成兩堆。 白水來正準備舉弓拉弦,卻猛地看到那兩堆魔人竟像麵團般變形,迅速融合,其景簡直像許多小麵團組成大麵團,然後捏成不同形狀的兩隻妖怪。 一隻外形像狼,一隻則是四肢發達的圓頭巨人;一隻長約三十尺,一隻高約三十尺,對白水來來說,巨大得可怕。 白水來也不管它們變什麼了,連射兩道集中的龍弦弓之光,可那兩隻妖怪的巨大身形,竟像大惡魔阿卡思那般瞬間扭曲,讓光柱之擊落空。 白水來略感驚愕,但馬上換成分散形的星點攻擊,千百道光箭劃著光弧灑向兩隻妖怪,卻見它們身上伸出幾百隻魔人之手,每一隻都發出一團暗藍之光,準確地擋住每一根落在它們身上的光箭,然後相互抵消,化作無形。 看來這些魔人要比暗殺自己的強上許多,白水來倒吸一口涼氣,他相信總有辦法擊敗這兩隻妖怪,可他擔憂的是現在時間緊迫,鬼王的「烏雲奪命手」仍在繼續,人類大軍幾十上百地傷亡,哪容他在此糾纏戰鬥,這令他心急如焚,腳步輕移,希望能找個機會繞過它們,直接衝上山。 可兩隻妖怪存心固守,並不主動攻擊,而且動作靈敏,隨著白水來的身形移轉位置,毫不給白水來上山的機會。 白水來在心裡與光之神不停交換意見。 這兩隻妖怪並未發動過什麼攻擊,無法衡量擊倒它們需要多少時間,但大後方的災難卻時刻進行著,加上死靈大軍的壓迫,他們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會全軍覆沒,因此,白水來覺得,如果能先幫助人類聯軍渡過難關,那就再好不過。 光之神覺默片刻,才語重深長地道:「辦法確實有一個,但在現在的處境裡十分危險,你可能隨時丟掉性命。」 白水來不假思索道:「好,只要能救他們,我死也願意!」 光之神歎了口氣,道:「你的精神是可嘉的,但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非但不能救他們,還白白浪費你的生命,如果有人在四周保護你,那就更好了!」 環望四周,除了敵人外,就剩下獨角神獸一個朋友,白水來急忙將牠喚過來,與之分享光之神的建議。 如果人類聯軍滅亡,白水來獨自一人最後還是死,那還不如冒險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或許便有生機。 白水來堅定捨己救人的信念,而且獨角神獸白風亦一再肯定,牠即使犧牲自己都會保護白水來的安全,光之神便不再勸阻,詳細給白水來說了一遍她的計劃。 鬼王沃利加所施出的魔法,是一種與上古神咒並駕齊驅的咒術,再加上龍角杖神器相助,光之神感覺以她現今的神力,加上白水來的太極異能仍相差甚多,需要再增加巨大的能量。 經過光之神深思熟慮的分析,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光之神見到太陽,將太陽光能轉化為神力。 白水來頓覺十分沮喪,從進入喜特拉國以來,這世界便是一片黑暗,哪還有什麼陽光? 光之神卻肯定地道:「太陽是有別於這個世界的物體,喜特拉國以外的世界仍有日夜,就證明太陽仍在,只是被鬼王施下魔咒喚出紅月,將太陽遮擋起來,我們必須衝出黑暗世界,尋找光明!」 光之神的方法只有一個,肉身是不可能做到的了,白水來必須喚出元神,沖天而上,尋找希望。 光之神也不能擔保那樣就能見到太陽,但她肯定是有機會。 就這麼一個「有機會」,白水來必須面對至少八種會失敗導致死亡的可能,獨角神獸失守、死靈軍圍殺、兩隻巨妖襲擊、烏王之手的「猴子撈月」、無法衝出黑暗世界、光之神估計錯誤,以及太陽下山了! 就算只有兩成生機,白水來亦不放過,馬上盤膝而坐,專心致志地,將一切能量匯聚於元神中,然後集結所力量,令元神一飛沖天,獨角神獸在他四周來回踏步,細心保護。 元神因為有天靈、風靈宗師的召喚精靈莉蒂婭相助,飛速完全可以用閃電來衡量,剎那間,便衝進了空中的烏雲層內。 在那裡,白水來感覺到全身被巨大無比的壓力包裹著,令他前進艱難,為了衝破阻礙,他運足異能之勁,再結合心靈、土靈宗師的召喚精靈凱來斯的助功,發出一道無與倫比的能量衝擊。 那是沒有聲音的戰鬥,可人們可以看到烏雲被瞬間開出一個大洞,然後又迅速癒合,但沒有人注意到那代表著什麼,因為他們都忙著如何一邊戰鬥,一邊逃過「死亡之手」的「召喚」。 在烏雲層破開的剎那間,白水來的元神一閃而過,飛上了更高的夜空中。 白水來剛才的一擊,卻已觸動了鬼王沃利加的警覺,使鬼王緩緩低下頭望向戰場,然後,它看到了逍遙自在地坐在地上的白水來,與一隻全身潔白的獨角馬,他們都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因為鬼王給它的部下所下的指令,是攻擊會動的生命體,但沒包括馬,現在它決定改變指令了…… 夜空看似觸手可及,卻猶如在無限遠方,白水來的元神感覺已飛了不少時間,至少衝過了萬里長空,可仍然沒穿破黑暗,難道……這個魔法黑幕真的吞食了光明,又或者太陽已下山了? 正當他快接近心灰意冷時,光之神傳來令人振奮的消息:「感到了!我感到太陽了,快!一定很接近,努力!」 白水來咬緊牙關,將異能全放於飛行的推動中,又飛了片刻,突然發現夜空開始變得黯淡,漸轉灰白,天空除了紅月,還出現了另一個圓形之物。 再使勁飛了一陣子,紅月與黑夜登時盡數消失,四周光芒無限,久違的太陽在遠方高掛。 「哇!我成功了!」 白水來禁不住喜悅高聲歡呼,回望腳下,他發現下方的世界處於一片朦朧黑灰中,可令他驚訝無比的是,下方的世界竟然呈現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狀形態! 他怔住了,他肯定自己就是從下面的世界飛上來的,可為什麼自己的世界會是圓形的?那怎麼可能?圓圓的,怎麼裝海水呢? 光之神笑道:「這世界還存有無數你不懂的奧秘,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運轉太極之法,幫助我吸收太陽之能吧!」 「是!」 白水來思想單純,立即放下疑問,吐氣納息,運起白日無極之功…… 「咚咚咚……」 兩隻由數百個魔人融合而成的巨妖踏著地動山搖的腳步,向坐著的白水來靠過去,四周亦聚來越來越多的泥人戰士,它們慢慢圍攏而來,將白水來圈在核心。 獨角神獸知道敵人已發現白水來的異狀,牠立即站定,頭上的金角發出陣陣低沉的「嗡嗡」響聲。 牠沒有強大的戰鬥技能,但因為是森林守護獸,除了跑得快,還能控制世間所有自然界的動物,不過在這片死亡之地,牠感到有些絕望,感覺千里仍沒有動物生存的跡象。 忽然,牠發現數里下的地底有了奇跡! 兩隻巨妖率先發動了探試性的攻擊,圓頭巨妖抓起一把泥巴向白水來砸去,不但白水來無動於衷,連那只本來走動中的獨角馬亦毫不躲避,只是那金角不停地閃亮。 雖然如此,巨妖怪仍不放心,示意五隻泥人走向核心,準備給白水來一個「問候」。 泥人沒有思想,毫不猶豫便前進,當它們靠到白水來十尺內時,魔人巨妖發現白水來他們仍保持原有姿勢,那證明已無危險,它們「嗚嗚」鳴叫,便與上萬隻泥人縮小包圍圈,準備將白水來他們踏成肉醬。 就在這時,獨角神獸揚蹄長嘶,當牠踏地之時,猛地左竄右突,用頭上的尖角挑起靠近的泥人,將它們摔出數尺之外,但這一反擊,並未使敵人停下腳步,反倒加速起來。 巨妖們走著走著,突然感覺視線不斷下降中,仔細一看才發現,除了白水來所坐的數十尺方圓之地,其外的地面全部迅速下陷中。 它們還來不及止住站穩,腳下一空,便「轟轟嘩嘩」 地全往下掉,以白水來為核心外的一圈地面,竟塌下了一個足有半里長百尺深的圓環坑,沙塵紛飛,魔人巨妖與泥人掉進坑內,幾乎被泥石淹沒,後頭的泥人竟不知死,毫不猶豫地繼續前進,一排接一排地投入深坑的「懷抱」 中。 與它們對比,白水來便猶如坐在百尺高的小山頂上,比剛才更安全了。 魔人巨妖當然不會就如此被擊倒,它們咆哮著翻開身上的泥石與泥人,踩在其上,將泥人亦當作腳下之石,大踏步衝向白水來獨坐的中央小山。 忽地,四周八方的泥石間鑽出無數細小的動物,飛快地爬到它們身上,亂抓亂咬,魔人巨妖登時慌了,急忙拍打身上的贅物。 那是一種在野外掘洞作穴,靠地底樹根、蟲卵作食的鼠類之一,類似當年在精靈國幫助白水來離開蟲穴的掘地鼠,只是體形更為細小,上顎之牙又尖又細。 獨角神獸非常幸運地找到了牠們,想不到這些小動物就生存在死靈巢穴腳下,比人類強悍多了。 牠們不但數量眾多,還長有利爪利牙,掘地開洞技術一流,便讓牠們挖了這個巨大的地洞陷阱,故意不動,引敵人靠近。 大象雖強,身體龐大,但遇上螞蟻群,牠們就頭痛了,現在便能見證這一道理。 尖牙鼠爬滿魔人巨妖後,將它們身上的「皮肉」一片一片地咬下來,雖然巨妖不停掙扎,還不斷發出魔法攻擊,使大群尖牙鼠死亡,可尖牙鼠似乎把牠們十八代的先祖跟後人都帶出來了,無窮無盡,源源不斷。 雖然魔人巨妖很快便找到對付尖牙鼠的方法,可在尖牙鼠的努力下,白水來爭取到了近半個時辰的安然無恙。 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他的元神發瘋地吸收太陽能,直至身體產生膨脹若炸的感覺後,光之神開聲道:「好,夠了!我們下去!」 「我回來了──」 白水來的元神歡快地呼叫著,倒頭一栽,閃電般又衝向黑暗的世界中……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九章魔靈合骨 魔人巨妖從身上伸出許多鬼爪,同時發出淡灰之光,交織道道波紋狀的光環,光環所波及到的尖牙鼠,全部停下動作,然後大片跌落,摔到地上再也不會動。 很快,爬在魔人巨妖身上的尖牙鼠如秋風落葉般盡數散落,它們發出的灰色光芒能瞬間吸走尖牙鼠們的生命,使得後繼而之的尖牙鼠望而生畏。 在危機將至的強烈意識驅使下,尖牙鼠四散奔逃,頃刻消失於泥坑石縫中。 獨角神獸頓覺不妙,牠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可現在看來,已擋不住危機的來臨了! 牠正想跳下深坑與魔人巨妖搏鬥,犧牲自己為白水來爭取更多時間,卻突然感到空氣似乎凝固不動,四周的慘叫聲停下,換成陣陣驚呼。 然後,白水來所坐之地的上空驟然轟隆聲大作,烏雲異變,化成巨手向白水來壓下。 獨角神獸立即放棄獨自去拚命的打算,咬著白水來的衣領使勁往後拉,當烏雲之手降到地面時,牠與白水來的肉身一同摔落深坑。 「轟」的一聲,那座小山之頂被擊打得粉碎,獨角神獸與白水來雖然跌了個滿身塵石,十分狼狽,但總算躲過「死亡之手」。 但危機卻緊接而來,魔人巨妖分作兩側向白水來他們夾擊而來,烏雲之手一擊未中,收回空中,又迅速降下第二波攻擊。 遠方的盟友戰士雖然知道那是白水來遇險,可是既看不清情況,也因距離遙遠,無力相助。 因為烏雲之手的降臨,使得兩隻魔人巨妖不敢靠近,只是守住退路,心情暢快地看著白水來他們如何被鬼王折磨。 就在烏雲之手快接近深坑時,烏雲層突然綻光數縷耀眼之光,人們還來不及思考是什麼事,已看到那烏雲之手從上層交接之處開始斷裂,裂口透射出萬丈光芒,一下將人們習慣了灰暗的眼睛照得無法睜開。 光芒飛快下墜,迅速吞沒烏雲之手,撞擊在深坑之中。 那正是白水來的元神凱旋而歸,回復肉身上,當身心合一時,光之神的神能大發,神跡綻放,以白水來為核心,朝天放出一束無法目視的光柱。 光柱衝破烏雲直上雲霄,再穿越夜空,將黑暗世界打出一個破洞,然後光柱再飛快地向四周擴散,剎那間將死亡之地的一切物體淹沒在白熾的光芒中,所有人剎時變成了瞎子,除了光,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只在眨眼之間,光芒便迅速化淡,眼前景物逐漸顯現,然後人們便看到了渴望已久的東西──光明! 蔚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明媚的陽光,這些全都歷歷在目,令人如入夢境之中。 人們不禁歡欣雷動,有的不停感謝神,有的喜極而泣,有的拚命捏自己看是否是作夢,他們已忘記了大敵仍然當前,鬼王仍在,災難仍未結束。 只聽遠方傳來洪亮的呼喊聲:「大家注意,這光明結界只能堅持一個時辰,我們必須要在這時間內結束戰爭!」 這警告之句用三種不同語言連續講了三遍,那正是甦醒後的白水來,運足勁力告知人們發生什麼事。 在白水來的提醒下,人們迅速從過度的喜悅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只有方圓數十里之地才擁有光明世界,而遙遠的界外仍是一片灰暗,人們登時收拾心情,重新投入戰場。 光明世界確實是人類的天下,不但烏雲層盡數消失,連死靈大軍身上的血魂雨漿都似乎在迅速蒸發中,逐漸變回原來模樣,因此,它們的力量亦同時迅速下降中。 這一點卻是連光之神都始料不及的「副作用」,想不到這一神跡不但破解了烏雲之手,還大幅削弱敵人的戰鬥力,或者真的是光明黑暗極度對立,此消彼長,來了光明,黑暗便要消失了! 而早已習慣光明世界的各族人類戰士,包括地獄軍團,在陽光照耀下信心倍增,殺氣騰騰地向死靈大軍反撲而去。 吶喊、怒吼、叫囂、喝罵聲四起,那些變回「豆腐渣」的骷髏軍團,根本擋不住氣勢如虹的人類大軍,一下子被殺了個人仰馬翻,將兵敗如山倒這一語句體現得淋漓盡致。 光明給信奉光之神的天輝軍帶來強大的鼓舞力,他們認為這是光之神親臨戰場,賜下神恩,幫助他們戰勝邪惡。 因此,天輝軍的百萬雄獅此刻才開始張牙舞爪,以最兇猛的攻勢,將敵軍殺得一瀉千里,迅速從四面八方包圍著四隊妖怪軍團。 一直苦苦支撐著的青木年、青石年、大石頭等勇士,此刻才鬆了口氣,在剛才的黑暗期,他們已死傷纍纍,青木年與青石年的近衛軍更損失近半,連希蕾兒的女魔兵亦傷亡數十,令她心痛不已,幸好他們幾位夥伴技藝過人,未受嚴重傷害。 劍魂大師卡柏拉率領著只剩兩三千的弟子,殺入亡靈騎士團的戰圈中,他舞著兩把寶劍,刺翻幾名黑暗騎士後,衝到青木年身旁,替她擋開黑騎之首力務克多的彎刀之擊,大叫道:「你們快去死火山,幫助白神使圍剿鬼王!這裡由我們來清理!」 此時,力務克多身邊的灰甲精鐵騎已滅絕,剩下的黑暗騎士已不能跟他組成蓮花陣,卡柏拉看出了這一點,因此十分有信心能將它們全殲此地。 青木年高聲應是,她本與豪烏巴兩人對抗力務克多,現在空出手來,分別加入大石頭與霜飛燕的戰陣中。 失去血魂雨漿後早已不支的蜘蛛女王與毛蟲怪王,在前後夾擊下,捱了片刻便落敗身亡。 蜘蛛女王被獅頭猩硬生生地撕開,身首異處,而毛蟲怪王更可憐,全身尖刺被大石頭砸彎,最後被大鐵錘敲成一張蟲皮,蟲漿四溢,成為萬人踏腳之地的一部分。 完成任務後,青木年將三位異人奇兵大石頭、豪烏巴與古鋒召到身邊,領著餘下的劍衛兵殺出一條白骨之路,迅速向死火山靠近。 希蕾兒與霜飛燕亦同一想法,沿著青木年等戰士開闢的道路大步邁進。 另一面,沒有了烏雲之手的迫害,天輝魔法師們又大展拳腳,華麗的風、火、水、土魔法又開始忙碌地展現在人們視線中,給死靈大軍團帶來巨大的打擊,使它們的數量銳減,那些妖怪軍團的餘孽亦無法抵擋魔法之威,迎來滅頂的結果。 本來對魔法師尚有脅迫力的惡靈,此時全停在半空一動不動,一團灰藍之影與淡紅之影在空中不停翻滾糾纏,那便是索多爾之靈與華路底亞談判決裂後衍生的後果,雖然暫未分出勝負,但惡靈軍團已成廢物。 仍在頑強抵抗中的黑暗騎士,面對人潮如洪的人類大軍,亦不過是螳臂擋車,無法逃脫被淹沒的結局,只是時間未到而已。 看到白水來帶來的一束神光便將戰況瞬間扭轉,死靈大軍迅速崩潰的場面,鬼王氣得「呀呀」大叫,老半天才從憤怒中恢復過來。 此時,它看到白水來正與兩隻魔人巨妖纏鬥著,不禁怒火燒心,龍角法杖向前一指,射出一道如風般飄蕩著的線狀黑煙,靜悄悄地飄向白水來的後背。 白水來執著散發藍紫之光的龍神爪,如刀劍般對兩隻魔人巨妖又砍又劈,身形不停移位,黑煙卻如有生命般隨之轉換方向,緊隨他的身形所在靠近。 這黑煙又輕又薄,即使面對著都不容易發現,白水來亦未察覺。 但動物天生卻有敏銳的危機觸覺,在不遠處站著的獨角神獸如一道白光般,衝過來將白水來撞翻,自己卻被黑煙紮了個正著。 白水來飛快地翻身跳起來,正想問清何事,卻已看到一縷黑煙,如劍一般刺入獨角神獸的右腰上,使牠全身之色迅速變暗。 「白風!」 白水來驚恐地衝過去,卻只能眼睜睜望著黑煙全部沒入獨角神獸體內,然後牠的四肢竟如同碎沙一般開始瓦解掉落。 白水來發瘋似地叫著獨角神獸之名,抱著牠,將異能輸進牠體內,可他感覺白風的身體竟已變成一個空殼。 只聽獨角神獸特有的聲音在他心裡道:「小心鬼王的魔法攻擊,永別了,白水來,這是我應該做的,別傷心,收起我的角,十年後,我的孩子就會在那誕生……」 隨著牠的聲音變得飄渺虛無,獨角神獸便化成無數細沙,隨風飄走,只剩下頭上的那支金光閃爍的獨角。 「哇──」 白水來失聲大哭,光之神在他心裡叫道:「鬼王的分裂魔咒又來了,小心!不要辜負了白風的犧牲!」 白水來立刻強忍悲痛,將地上的金角收入懷內,跳起來的時候,已發現那道殺死白風的黑煙又再出現,只離他咫尺之遙。 他雙腳齊蹬,向後倒退,黑煙卻如影隨形貼身跟上,並瞬間加速,不給他再逃躲的機會。 不容白水來細想,他立即橫舉龍神爪抵擋。 黑煙竄入龍神爪內,雖然未能將這把神器化灰,卻令龍神爪失控地強烈震動,使白水來幾乎無法把握。 他感到這看起來十分輕柔的黑煙,竟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猶如無數毒蛇在龍神爪裡面扭動撕咬一般,怪不得連森林神獸亦瞬間粉碎。 白水來大吼一聲,將異能從雙手灌於龍神爪上,與爪內的邪惡能量相鬥,那黑煙之能雖強,卻鬥不過澎湃如海的異能,一下被逼到龍神爪尖上。 白水來無心地奮力一甩,並發出一道光波。那道黑煙在異能光波的推動下,斜斜飛撞出來,恰好打中撲將過來的那隻狼形巨妖。 那狼形巨妖立即直硬地摔落地上,顫抖了幾下,頃刻融化成灰。 白水來頓覺心底升起一陣寒意,這種黑暗魔咒實在太可怕、太惡毒了,連另一隻魔人巨妖看到這情景亦嚇呆了,不敢再貿然進攻。 白水來便利用它發呆的機會,長嘯一聲,風馳電掣般繞過那只魔人巨妖,躍上了死火山,衝向鬼王沃利加。 他此刻全身散發著無比凌厲的氣息,雙目赤紅,體內勁力能量運轉至極點,完全無視山勢的崎嶇,瞬間便快躍到鬼王面前。 他那憤怒的氣勢,令鬼王沃利加產生巨大的壓迫感,使它不由自主地連退兩步。 但沃利加馬上恢復過來,不屑地自嘲道:「哼,我是堂堂鬼王,在這世上活了幾百年,會怕這黑毛小子?」 它將龍角杖往連轉兩圈,劃出兩道黑光,這次不再是輕飄如煙,而是真的像兩條兇猛的巨蟒向白水來撲咬過去。 白水來不敢輕視,找了個落腳點,站穩身形,略加蓄勁,用力拍出雙掌,兩道藍紫相間的光龍立即乍現而出,迎向黑蟒之光。 兩者相撞相纏,交織一幕絢麗的相鬥畫面後,隨能量耗盡而同時化成煙狀消失無形。 沃利加冷笑道:「好小子,你壞我好事,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的!」 它一邊說著,手中的龍角杖不停旋動,剎那間連綿飛出上百道黑蟒之光,從四面八方撲將而來,而且後繼有續,數量還不斷增加。 白水來大吃一驚,剛才費了不少勁使出的光龍也不過與兩道黑光持平,現在數量如此之多,即使出盡全力亦難以相抗。 但想歸想,他自知無法發出上百道能量如此巨大的異能光波,躲避亦已無路,便只好使出揉麵團的太極之式,將異能化成一道不斷旋舞的護盾。 這一招百試百靈,在過往數次危機中,都因此招得以解脫,還能借力使力,將對方的力量反噬回去,可是,這一次竟然僅僅只能防禦之用,出盡全力,才十分艱辛地頂住了千百道黑蟒之光的圍攻。 那些黑光不但能量巨大,還不受太極之式所吸,不斷撞擊異能護盾,每一次撞擊都令白水來消耗些許內力。 不斷湧過來的、已近上千道的黑蟒之光輪番攻擊,把白水來圍得密密麻麻,從遠處看,彷彿砌成一個巨大的蛇球,黑色的蛇身向外不停扭動,目睹其景的人都不禁產生陣陣恐懼與噁心之意。 在黑蟒之光永無休止的瘋狂撞擊下,白水來只感到體力飛快地被耗掉,雖然體內異能仍源源不斷,但只要被耗掉時間,他包括全人類都得失敗,可是他怎麼奮力抵抗,都無法衝破黑光的困擾。 正感絕望之際,白水來忽感腳下之地強烈的震動起來,仔細感覺,駭然發現是整座火山都震動著,使他幾乎無法站穩。 詫異之際,他四周的黑蟒之光竟然「呼」地全部消失,壓力驟失,頓覺全身輕鬆若飛。 然後他聽到鬼王殺豬一般叫道:「可惡!阿卡思你這個叛徒,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大事,我絕不饒你!」 白水來馬上明白,剛才的巨大震力,定是大惡魔阿卡思的傑作,鬼王發動的魔咒也因此被打斷了,他感激地向已跳到山腰上的阿卡思笑了笑,揮手道:「阿卡思,謝謝你救了我!」 阿卡思卻沒好氣地道:「謝什麼,你也太不小心了,快動手啊!別讓它溜了。」 它一邊繼續往上跳,一邊轉向鬼王大吼:「沃利加,今天我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竟然被你蒙騙了那麼久,可惡!絕不饒你的應該是我──」 鬼王沃利加「嘻嘻」陰笑道:「有時候太聰明,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我本想讓你們活多幾年,既然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吧!」 它看到氣勢洶洶奔上來的、在聯盟大軍中屬於頂級的戰士,並不驚懼,氣定神閒地將龍角杖貼到後方的山壁上。 「不好!」 阿卡思大叫一聲,立即加速跳躍,並連發三下惡魔能量波,淡紅的氣浪還未撲到鬼王腳下,鬼王竟如水一般整個人融進山壁中,白水來暗吃一驚,這才明白阿卡思為何如此緊張。 當阿卡思跳到鬼王剛才所站之地,氣急敗壞地拚命擊打鬼王陷進去的石壁,白水來躍到他身旁歎聲道:「可惜,被鬼王逃跑了?不知道它會逃到哪裡去?」 阿卡思略帶驚慌道:「不,它沒有逃,據我所知,它有留著一招十分可怕的魔咒在此地,曾顯示過給我們看,我們……」他還沒說完,突然地動山搖,整座火山顫抖晃動,碎石砸落。 阿卡思一揮手,大叫道:「我們快逃吧!」話落,它已沒命地向山下跳去。 白水來不明所以,還未反應過來,火山竟開始塌裂,岩石紛紛爆開,他這才醒覺,吸了口大氣,飛快向山腳退去。 在死火山四周截殺死靈餘孽的戰士們,看到死火山崩裂的奇景,還以為是白水來他們過度誇張的破壞力所致。 只見在山石滾落、沙塵翻飛的險景中,有一紅一黑的人影在飛舞,他們如跳蚤般躲閃著砸落的石塊,飛快地逃離火山,那正是白水來與阿卡思。 有的戰士以為他們已擊敗鬼王,正想高呼歡叫,卻駭然看到在他們後方出現了一隻怪物,一隻從火山裡鑽出來的高三四里、寬兩三里的山石之怪。 一里相當於一千五百尺,這只山怪便高達四五千尺,連落基人的獨眼巨獸站在它面前都只像螞蟻,人們頓時都看呆了眼,當這山怪掃開碎石,連續踏出兩步,令大地為之顫抖時,人們的魂魄才飛了回來,並相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登時驚呼、尖叫、慘叫、抓狂、難以置信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人們又彷彿逃難一般四散奔逃,誰遇到這樣一隻每踏一腳就能蓄個湖的怪物,都會只剩下逃亡之心,即使是瞎子,聽到這「轟隆」巨響,感受地裂般的震動,都會馬上離開。 除非是傻子與不怕死的人才敢留下,而人類聯軍當中傻子沒一個,不怕死的卻不少,白水來、阿卡思、大石頭,這些經歷過無數生死磨難的戰士,早將生死置於度外,他們非常小心地圍在巨型山怪的四周,尋找攻擊的機會。 白水來不停地向阿卡思發問:「這是什麼東西?有沒有弱點?要怎麼對付啊?」 阿卡思一邊躲著一邊應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鬼王最厲害的魔法之一『魔靈合骨』,別的都不清楚!」 「魔靈合骨?」 白水來不解地咕嚕道:「它都用石頭變的,為什麼叫合骨?」 鬼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問,立即將這魔法的奧義展現給他看。 只見由鬼王合成的巨型山怪走到戰場中央,便停下了腳步,張開雙手,人們便駭然看到地上的骷髏死屍全部飛了起來,這山怪彷彿對這些死物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令它們全粘到它身上。 死靈大軍加上人類陣亡的戰士,少說也有兩百多萬的數量,層層迭迭地貼到山怪表面,使它迅速「增肥長高」,高度和寬度一下子又增長了許多。當它將地面上不能動的東西都吸為己用後,又開始向密集的人群踏踩過去。 「呼呼……」 空中飛出許多巨大的石頭,撞向這山怪與數百萬屍骨合成的妖怪,但只擊中它的大腿,可除了撞下一些屍骨外,對它毫無影響。這是落基人指揮著獨眼巨人嘗試向它發動攻擊,結果顯而易見,根本是浪費力氣的事。 「合骨山怪」每跨一步便是半里,很快便追上奔跑較緩慢的天輝人,魔法師們不停地在它身上施加各式各樣的魔咒,也只是白搭,它連步子都不慢半下。 忽地,天空風雲變色,「合骨山怪」腳下出現一個足有兩三百尺寬的魔法陣,離它左方不遠處之地,希蕾兒與眾火魔兵合念火系的終極魔咒「焰煌烈獄」。 「轟──」 火陣炸開後,人們看到「合骨山怪」的左腳腳掌著火了,火勢甚猛,劈哩啪啦燒著,可是只限腳掌,而且它一腳踏入地裡,腳掌馬上踩出百尺深的大坑,兩三下便將火踩熄了。 希蕾兒登時傻了眼,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無敵原來是可以用如此平凡的東西凝聚而成,因為夠多,多得任何人都無法控制、破壞或改變的時候,就變成無敵了。 就譬如細沙堆成山,滴水匯成海,現在這只妖怪由火山和人海組成,哪還有被擊敗的可能發生? 現在,戰士們已快忘記他們的任務了,若打不倒變成山的鬼王,等紅月完成,大地盡將覆滅,但這個鬼王又偏偏無法擊倒,人們只知道左是死、右是亡,只好選擇先逃命再說。 白水來卻不這麼想,還沒徹底嘗試過的事,他認為就會有希望。 他看準「合骨山怪」落腳起步的瞬間機會,一躍而上,跳到它的腳背上,然後順著它的腿一路往上爬,雖然隨著腳的起落晃動得十分厲害,而且他所觸摸的地方全是死屍與骷髏,十分噁心,但他凝神屏息堅持下去。 終於,他爬到了「合骨山怪」的心臟部位,蓄勁調息,猛地彈起,將全身力量聚於龍神爪上,朝著「合骨山怪」的心窩,發出一道他學會武功以來最粗壯的異能光柱,其寬度比他的身高還要大一倍。 萬眾矚目,萬分期待,他這萬分冒險的一擊會產生萬分破壞,可過度期盼的事,總會換來萬分失望…… 第十八卷人鬼大戰第十章隔世追兇 「轟!」 白水來拼盡全力發出的光波,將「合骨山怪」打出一個寬達近百尺的深洞,威力無窮的光波還穿透了「合骨山怪」足有千尺厚的身體,從它後背射出,令它噴出一大堆石泥與屍骨。 下方的人群登時歡呼不斷,連白水來自己都感覺十分滿意,可這分喜悅支持不了片刻,便迅速崩潰。 當白水來在空中掉落時,他已看到「合骨山怪」的傷口飛快地癒合起來,而它的腳步仍十分穩健地繼續追殺人群。 在空中往下望,白水來非常清晰地看到「合骨山怪」 所留下的腳印裡,戰士們被踩扁的屍體已越來越多,證明人們連逃命的力量都快耗光了。 而他自己,也感覺身心俱疲,現在他無論是計謀、能力都用盡,包括光之神,都想不到能制住這只超級巨大的恐怖妖怪的方法。 光之神分析到,這是鬼王最厲害的黑魔咒,那麼讓最厲害的魔法師使出最厲害的白魔咒便能破解。 可是道理歸道理,現實歸現實,以鬼王再加上龍角杖的魔力來衡量,天輝國所有魔法師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勝得過它,而最厲害的白魔咒根本無人知曉,寫黑魔法書《聖靈導海》的人又早已遠逝,即使是游雨蘭最近領悟出的上古神咒「光玄燦文」,白水來已聽她們念過十幾遍,根本無效。 現在,白水來心裡十分平靜地出現了兩個字:「完了!」 不過,想歸想,做歸做。 白水來仍不願放棄,將異能運轉極致,發瘋地在「合骨山怪」身上打洞,可是他打出的傷口不過像用針刺人,無法造成有效的破壞力,而且第二個洞沒打出,前一個洞已合攏,完全是白費功夫。 忽然,下方傳來急促的尖叫聲,比過往的都要淒厲驚慌,引得白水來轉頭觀望,原來是卡拉多國王快被「合骨山怪」追上,凶險萬分。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白水來眼裡,婀娜的腰肢、鮮艷的紅袍、優美的動態,他的大腦馬上響起「游雨蘭」三個字,令他緊張的是,游雨蘭所站的位置便是「合骨山怪」下一腳的落點,就是說她站在了危險的邊緣。 就在白水來分心的時候,後方傳來無數破空之聲,他轉頭一看,只見幾百個屍骨向他劈頭蓋腦的砸來。 他微吃一驚,想不到那鬼王如此細心,能發現他如此微小的破綻,乘機偷襲。 龍神爪旋舞劃圓,白水來輕鬆撥開被當成暗器的屍骨後,猛地看到一座山飛快地向自己衝過來,當他在空中無所借力、無所遁形、無能為力地被撞上後,他才知道那不是山,是「合骨山怪」的拳頭! 不是撞山,而是被山撞到的滋味,白水來終於嘗到了,他並沒有粉身碎骨,只是感到渾身劇痛、天旋地轉,幾乎知覺全失地掉向地面。 他已躍到了兩三千尺的高空,這一摔無疑就像從高山的懸崖上掉下來,雖然他有神功護體,但他不是鐵人,仍會像普通人一樣,變成稀巴爛。 光之神十分清楚這點,在白水來心中大叫,希望能將他叫醒。 可「合骨山怪」的力量大得可怕,白水來沒馬上粉碎已是奇跡,在掉下地的瞬間裡讓他恢復,便只有神跡才做得到了,可是光之神剛用完神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水來如何身亡。 下方的人們都忙碌著奔逃,沒太注意也沒想到白水來會被擊中掉下來,發現的時候,想挽救都已太遲,而一直留意著白水來的夥伴們又對此無能為力。 就當白水來快撞到地面的時候,他身上忽然泛起陣陣淡紫之光,並且在眨眼間膨脹起來,將他裹在其中。 如果一個人從千尺高空墜到地面,情形大多是「啪」 清脆的一聲,然後扁扁的貼在地上,不會再動,該碎的碎,該爛的爛,但白水來是響過「咚」的沉悶之聲,然後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才停下。 人們驟然靜下,但看到白水來身上的紫光和站在不遠處的游雨蘭,頓時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 在夜凝國一戰中,游雨蘭已曾使出過這一招,連生靈宗師都未學到的高深的生靈魔法──天堂之盾,能防止目標受到任何傷害,因此白水來毫髮未損地躺著,連他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 白水來感到渾身疼痛欲裂,異能迅速流動為他恢復體能生機。 游雨蘭一聲不吭跑到他身邊,為他唸咒療傷,在看到白水來站起來以前,她都不打算離開。 這時,旁邊有幾個較勇敢的人急匆匆跑過來,叫道:「游法師,這裡很危險,我們到安全之地再說吧!」 游雨蘭亦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急忙與戰士們一同離開,白水來則由三位戰士擔抬著。 可他們還未走開幾步,上空「呼嚕嘩啦」砸下許多死人屍體和骨頭,擋住他們的去路,而且無論他們走哪個方向,前路便會被堆積如山的屍骨攔住,片刻間他們猶如被關在一個由屍骨組成的監牢。 鬼王為了萬無一失地追殺白水來,竟然如此花功夫地堵截他們。 然後上空灰暗一片,「合骨山怪」的巨腳對準這幾個「籠中之鳥」鋪天蓋地壓下,所有想上前援救的人都停下動作,因為那一腳下來,方圓百尺以內都難逃一死,在附近一帶,誰也沒能耐可以救出他們。 準備受難的幾位戰士都驚恐地慘叫起來,而四周的人們都開始默哀。 白水來現在即使能動,也自知保不住性命,但他心想,能跟游雨蘭死在一塊,也算是唯一的安慰。 可是,游雨蘭仍拚命念動天堂之盾,希望會出現奇跡擋住大山壓頂,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她卻不放棄。 突然,奇跡真的出現了,「合骨山怪」的腳掌踩到他們頭頂的時候,竟驟然止住,四周人群響起一片嘩然,猜不透鬼王為何要大發慈悲放過他們,或許鬼王準備將他們玩弄一番,再慢慢殺死也不一定。 可是,緊接著,「合骨山怪」踩下的腳慢慢抬高,在它腳下竟出現幾團粉紅光芒,隨著光團不斷變高,它的腳亦被抬得更高。 這時,人們才明白,剛才是這幾團神秘的光芒擋住了「合骨山怪」的大腳板,難道又是神使者所發出的神跡? 這想法十分普遍,因為白水來的表現,確實令人將什麼奇跡之事都安放在他頭上。可這一次,他們都猜錯了。 迅速脹大的粉紅光團飛快地將旁邊四周的屍骨圍牆擠破,人們看到除了幾名嚇得坐在地上的戰士外,白水來仍然躺著不動,唯一站直身形的,卻是他們當中最柔弱的游雨蘭,那些粉紅光芒竟便從她體內滲冒而出。 走過來圍觀這一奇景的人越來越多,誰都想不到,游雨蘭的力量竟然強大得能頂住鬼王無所匹敵的大腳壓頂,誰都無法猜出這當中的緣由。 粉紅光芒不停地增大,一百尺、兩百尺地變長,簡直像油鍋裡的麵粉條,不斷翻倍地長,直至長到千尺之高才終於停了下來,而「合骨山怪」的腳早被其推開。 粉紅光團慢慢現出人形,而且是一大三小共四團,最大那團顯出的是一個禿頂長鬚的老者,其餘的是一男二女,看起來十分年輕。 看到這幾個光團的模樣,「合骨山怪」竟嚇得「轟轟轟」連退三大步,從裡面傳出一把如從深洞透出的巨大叫聲:「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應該早就死了──」 下方的人群亦驚愕不已地大喊道:「游力大法師?那是游力大法師啊,天啊!」接著是胡亂一片的議論聲。 在這吵雜聲中,白水來終於站了起來,望著從游雨蘭體內冒出來的、已長大到高空中的人形光團,他感覺那位老者十分熟悉,不知道在哪見過,他心裡的光之神給他說明道:「是兩百多年已逝世的,天輝國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你是在國都魔樂雷德城的城堡大殿內見過他的雕像。」 「對!就是他!」 白水來一拍腦瓜,喊了一聲,馬上又疑惑不解地想道:「那他旁邊幾個又是誰呢?他們怎麼會從游法師身上冒出來?」 這時,游力法師的光團大聲吼道:「好個劣徒沃利加,我早預料到你有衝破兩界的機遇,想不到你不但沒反省自己的錯誤,還一再犯下滔天大罪,實在是天地不容,現在我集合我後人的靈魂之力,定將你毀滅──」 他的聲音如天空降下,響徹整片天地,震懾所有人的心窩。 這話不但使「合骨山怪」驚懼地顫抖起來,連圍觀的人群亦驚呼不斷,已聚集在一起的幾位魔法宗師,更是恍然大悟地又跳又叫。 那位年紀已過七旬的生靈宗師,興奮得像小孩那般叫道:「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游雨蘭具有過人的天分,怪不得她自小就被詛咒,怪不得游力大法師的後人會全部失蹤,哈哈哈!想不到我收養的女孩竟是游力大法師的後人!」 天靈宗師海牟矢仰首朝天,高舉雙手大呼道:「天意,真是天意啊!」 這些話,白水來的靈耳聽得一清二楚,光之神便不再多作解釋,在場聽到一切、看到一切的人,都能猜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挨在游力之靈旁邊的那個女性靈魂接著道:「沃利加,當年你欺騙我,我不怪你,因為我是真心愛你的,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我無法忍受,收手吧!接受我們的懲罰,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鬼王之聲再次從「合骨山怪」內傳出:「游百素,游百素,其實……我也是愛妳的,當年我是為了變得更強大,讓妳當一個偉大的魔法師的妻子,可是你父親非但要奪回我辛苦修得的一切力量,還從妳身邊將我趕走……我不服氣!我恨他,我恨他……我要報仇!」 「合骨山怪」舉起右手,直直指向游力之靈。 游百素之靈歎聲道:「當年其實是我告訴父親一切真相,也是我自己離開你的,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再錯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當一個普通人,然後我再回到你身邊,過我們平平淡淡卻快樂的生活,可是……卻一次又一次地造成了災難。」 鬼王咆哮道:「不──是他,是他的錯!」 游力之靈以高亢之聲,詞嚴義正道:「女兒,現在講什麼,一切都晚了,沃利加為了他一己私慾,釀成惡果,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但他經過兩百多年的沉思仍不知錯,是到了應該讓他永遠消失的時候了。 「在當年,我的力量不足以消滅他、清除他身上的黑暗力量,但我施下一道禁咒,不惜讓我的後人接受詛咒,也要將每一代的力量封存到下一代體內,以在沃利加你重生之時將你擊敗,現在我和女兒,以及四、五、六代的孫子都已在場,你再也逃不掉了,沃利加!」 鬼王之聲略帶顫抖道:「你說什麼?那麼……那麼說來,我的兒子、孫子、曾孫都在?」 此話又使得下方的人群喧嘩起來,游雨蘭竟是鬼王沃利加的曾孫! 天啊,他們這家族,竟在兩百年後再次齊聚一堂,為的就是了解開兩百年前的因果情仇。 游百素身旁的兩個靈魂接連應道:「爸爸,你恨爺爺,我也恨你,就因為你的罪孽太重,爺爺才讓我們承受,但最無辜的是媽媽,她愛你,你不但不理解,還讓她傷心致死,你根本就只為了自己,便放棄全世界!」 「爺爺,伏罪吧!只要你真心認錯,再承受懲罰,上天一定會原諒你,讓你歸入天堂的!」 「合骨山怪」渾身發抖地向前走了兩步,忽地傳來鬼王抓狂的吼聲:「兒孫啊,你們一定被那老匹夫蒙騙了,現在我是鬼界最強大的王,我要征服世界,然後征服鬼界,我要成為兩界霸主,什麼天堂?我不稀罕!你們都去死吧──」 「合骨山怪」猛地狂奔起來,大地頓時猶如天崩地裂地晃動起來,看到它撞過來的衝勢,即使是山也能撞塌,圍觀的人們又驚慌地開始逃命。 只見游力家族四隻靈魂呈扇形展開,同時傳來他們四位靈魂的唸咒之聲,以他們為核心散發出萬丈光芒,可這種光卻十分柔和、溫暖,流過人群的時候,將他們心裡的一切恐懼、驚慌、煩亂、迷茫盡數清空,使他們十分平靜地停下忙碌的腳步,帶著淡淡的微笑,去觀望這場超越世紀的大戰……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一章斗靈戰 「轟──轟──轟……」 鬼王沃利加使出終極黑魔法「魔靈合骨」,將整座死火山化成自己的軀體,再吸起死亡之地的百萬死屍與骷髏,組成的這只「合骨山怪」高聳入雲,比游雨蘭身上投射的四道足有千尺長的靈魂之光,還要寬長十倍。 看到如此龐大的妖怪靠近,聽著它所發出的轟雷腳步聲,感受著它令大地都顫抖的力量,如果不是游力大法師數代人的靈魂魔法幫助,人們的肝膽都會嚇裂。 在粉紅魔光的感染下,人們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溫柔」起來,危機感頓消,眼前的「合骨山怪」只不過是一隻巨大可愛的小豬而已。 游力大法師之靈所發的這道魔光,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連白水來心中的光之神,也無法辨認出那是否是上古魔咒的一種,只隱隱感覺這魔法所發出的源源不斷的能量,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合骨山怪」藉著排山倒海的衝勢,以高居臨下的姿態,向游力踩下右腳,它那雙一里長的腳掌,每踏一步就能造出一個小湖,一腳下來至少死個幾百人。 雖然游雨蘭身上飛出了四個先輩亡靈,但靈體不能抵禦實物的攻擊,已是人們常見的事實,這使得白水來擔憂不已,忍著劇痛掙扎起來,想去救游雨蘭。雖然他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況,並不能迅速帶著游雨蘭逃離方圓一里之外,但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行動起來,完全不顧後果如何。 突然,游雨蘭身上猛地飛出幾團白光,幾乎同時撞到白水來和剛才擔抬白水來的幾名戰士身上,然後便猶如防護罩一般將他們裹緊,並產生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將他們推往右方。 在白光裹身時,白水來努力掙扎,但白光魔力無窮,如柔軟無縫的皮衣,怎也甩不掉,使他像風一般飛快地飄到一里之外,與那幾名戰士離開了危險的區域,眼睜睜地看著「合骨山怪」的大腳轟然踏下,「轟──」一聲與大地吻合,將游雨蘭的嬌軀與四道先輩之靈全部覆沒。 人們的心雖然在粉紅之光影響下消除了恐懼,神志卻清醒著,看到這悲慘壯烈的場面,許多人禁不住失聲大叫,連白水來都只能無能為力地在白光內怒吼。 可悲傷之情還來不及在人們腦袋中燃起,「合骨山怪」剛剛踏下的右腳的腳背,忽地噴射出粉紅的光芒。 先是幾縷,在剎那間又竄出幾十、幾百道,猶如在那腳背上瞬間綻放一個燦爛的光之花。 然後人們便看到「合骨山怪」的右腳,從射出光芒的地方開始「潰爛」,並迅速往上延伸,猶如一張被燒著的皮紙,當它的右腿完全變回行屍骷髏、爛泥碎石的時候,鬼王驚惶地吼叫起來,慌忙讓「合骨山怪」離開光芒乍現之地。 可那些粉紅之光如影隨形,如巨蟒吞噬似的,沿著「合骨山怪」的右腿緊咬而上,飛快地將「合骨山怪」化整為零,瓦解分離! 「合骨山怪」失衡倒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濺起的泥塵遮天蓋日,使得人們紛紛抱頭躲閃,無法再目睹它的下場。 這突然的變化來得太快了,有許多人都想不到是發生什麼事,可那些對魔法力量非常熟悉的法師卻明白,這一定是游力與他的幾代傳人合力發出的玄妙魔咒。 其魔法原理類同生靈法系去詛咒、破邪靈、解疼痛之法,將根源分解、融化,只是其功效略有不同,而且被放大了千萬倍,使鬼王沃利加施加在「合骨山怪」身上的魔力消失,「合骨山怪」便不攻自破。 落石聲漸細,離「合骨山怪」較近的人們已全身蒙上一層灰,當他們艱難地打開雙眼,卻發現眼前巨大的妖怪已消失,化作一堆泥沙碎石砌成的石山。 唯一能見證它曾經存在的,是它仍未被消解的腦袋,可那不過是一截將要燃盡的殘燭,粉紅的光芒已「燒」到它的脖子,很快它就會全然消散。 就在此時,從那「合骨山怪」的額上,「嘩啦」跳出一團泥巴般的物體,跳蚤般地彈到數十尺之外才驟然展開,現出鬼王原有的模樣,與之同時,「合骨山怪」的腦袋不等粉紅之光燒至便自行碎裂,表面的行屍骷髏如樹皮般脫落。 這時,白水來終於看到了游雨蘭,她安然無恙的站立原地,雙目緊閉,面色潮紅,全身被煙一般的粉紅光芒籠罩著,似乎置身於另一世界裡,對此地發生的一切事物毫無知覺。 看到她沒受到傷害,白水來提到嗓子的心,才掉回原地。 突然,鬼王之聲大作:「好個游力,竟能使出白魔法的終極之咒「了燃聖語」,別以為我沒辦法對付你們這些沒肉身的傢伙,哼!」 站在遠方的鬼王沃利加盤坐而下,咒語聲動,從它那半人半鬼的身體內,猛地竄出一團墨綠色的濃煙。 濃煙迅速增長舒展,逐漸化成一千多尺高的巨形人狀之物,還未完全成形便大張雙臂,一下子發出幾百道半弧狀的煙團,如離弦之箭向游力法師之靈飛去,可並沒有撞上目標便開始炸開,在空中炸出一道濃密的煙幕之牆,將游力法師之靈與所有的視線都遮擋起來。 游力之靈大叫道:「不好,他竟放出自己的元神,難道他連那禁咒都學會了?」 游百素之靈奇道:「爸爸為何這麼緊張?沃利加所學的咒法都是爸爸寫的,哪還有什麼可怕可言?」 游力之靈凝重地說道:「這一道黑魔法,我起名做「魔靈合魂」,是由「魔靈合骨」延伸而變,以自己的靈體做中心的同類魔咒,能將世間遊魂吸做己用。 「這不但需要極大的精神能量,還打破人鬼兩界之限,到最後連活生生的人類之靈都不會放過,這魔咒逆天而行,非常殘酷,我從不敢涉足半步,所以,不管它是否真的能悟出這魔咒,我們都要馬上制止它!」 「的格利娃洞路時姆瑪……」 游力之靈雙手合十,念動咒文。 他身旁的後人之靈亦隨之誦讀,剎時,它們猶如盛放的煙花,不斷散出縷縷絢麗白熾的光芒,將面前的黑幕之牆迅速打散,然後它們齊聲呼叫,發出四道耀眼的光柱,向煙幕內的鬼王之靈撞去。 可光柱一去無止境,直穿而過,射向遙遠的夜空,在煙幕內的鬼王之靈竟已消失! 這時,人們又驚呼起來,紛紛指向游力之靈的後方,向他發出警告。 游力之靈並不轉過頭,淡淡地說道:「還好,還好,看來我只猜對了一半,你雖然學懂了「魔靈合魂」,卻還未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只能將自己合成一隻斗靈。」 「哈哈哈,雖然如此,但我這只擁有合成其它靈魂力量的斗靈,已足夠將你們全滅!」狂傲的笑聲來自游力之靈後方上空,鬼王之靈不知何時已飄到了那裡去。 它現在的模樣已然清晰光滑,竟是一個發著淡綠之光的人形靈體,外貌俊朗、體形健碩,令人難以置信,這是從那個令人嘔吐的半人半鬼之身飛出來的東西。 游百素之靈轉過身看到鬼王之靈,聲音略帶抖顫地道:「沃利加……我們相隔兩百多年,現在終於再見你的樣子了……」 下方的人們登時議論紛紛,這麼說來,鬼王之靈所顯現的英俊健壯的模樣,便是他原來的樣子,真令人意料不到。 鬼王冷哼道:「妳別貓哭老鼠了,我變成那個鬼樣都妳害的!別以為我會放過妳──」 它大吼著張開雙手,猛地躍起來。 游力之靈以為它要攻擊,立即飄到游百素之靈前面,準備發動魔咒,豈料它閃電般向左飛去,落在了兩團不停糾纏打鬥的亡靈旁邊。 這一灰一紅的亡靈,正是喜特拉開國之王索多爾之靈,與他的愛人華路底婭之靈,雖然他們都被同一人害死,但華路底婭曾與那人關係曖昧,因此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像他們現在的狀況一樣,糾纏不清,以致鬼王之靈的出現也引不起他們注意。 鬼王之靈身長千尺,比普通的亡靈大上百倍,它將嘴巴張開,做出用力吸氣的動作。 剎時,索多爾與華路底婭之靈,以及飄浮在天空四周的千千萬萬隻惡靈,猶如掉入了無形的巨大漩渦,全失控地向鬼王之靈的大口衝去。 從地下望上去,千萬惡靈的流動,猶如銀灰的瀑布傾瀉而下,流進鬼靈之口的無底深洞中。 看著鬼王之靈的顏色逐漸變深,游力知道它的力量正不斷加強中,急忙帶著他的子孫們向鬼王飄去,盡快壓制將要由它產生的惡果。 他們飄得並不快,游力小心翼翼地向兒孫們說道:「鬼王所變的是斗靈,我們是咒靈,兩者雖同源,卻相差甚遠。 「元神所聚之靈源自人的精神意識,魔法師本以修行精神之法為重,所以修行到一定程度就能喚出元神,凝聚屬於自己的靈體。 「可斗靈卻不同,它往往出自精於肉搏戰鬥的人,這種人本對精神修行的認識與要求都不高,可一旦修出斗靈,將比咒靈強大得多。 「沃利加本是法師,根本不可能修出斗靈,可我們眼見的卻是事實,它一定得到了不尋常的力量,我們要小心了,注意我的咒文,念!」 在游力之靈的帶動下,眾法師之靈排成前後之列,在離鬼王之靈千尺之外,念動咒語,他們前方赫然現出一團巨大的淡黃光霧,迅速化成人形之狀。 光霧清晰後,現出一個女戰士之貌,而且全身穿掛著淡紅之光的盔甲,手中還持握劍和盾,英姿颯爽,十分威風。 雖然它的身形也有千尺之長,可氣勢形態與威武健壯的鬼王之靈相比,就差上一大截,令人不禁擔心它能否對付得了鬼王之靈。 在下方觀望的生靈宗師,幾乎激動得熱淚盈眶,道:「聖光戰士,那一定是聖光戰士,想不到我能看到傳說中的魔法,那可是接近神的人,才能召喚出來啊!」 這番話令四周的人群,登時對那團被稱作聖光戰士、呈現女性形象的光霧,充滿了期待。 聖光戰士出現後,鬼王之靈仍未中斷它的「吸靈大法」,游力大法師與後人之靈雙手合十,垂頭閉目,不再移動,聖光戰士卻猛然展開動作,化作一束光芒射向鬼王之靈。 對聖光戰士的進攻,鬼王之靈並不驚惶,竟然只伸出右手相迎。 在兩靈相撞之前的剎那間,聖光戰士驟然改變方向,一飛沖天,再從天而降現回原形,將手中的光劍,劈向鬼王之靈的左肩。 鬼王之靈的右手輕輕一抬,手掌猛然展開,如爆炸似地化作樹根一般的形狀,向墜下的聖光戰士籠罩而上,把左肩之上的空間全部覆蓋。 聖光戰士並不停止攻勢,將光劍直劈鬼王之手,人們本以為鬼王之靈的右手化成無數樹根般的細線,一劍下去應該盡數碎散,卻不想這樹根般的手掌驟然又變,以眨眼之速合攏,聚集在那光劍之上,並使勁一拉,立即將聖光戰士的身形拖了下來。 在聖光戰士被其牽扯以致失控時,鬼王之靈的左手閃電般一刺,無聲地刺穿了聖光戰士的腰身,穿透而出。 下方的觀眾們還未因此發出驚呼,它那變成劍一般鋒利尖長的左手,已向外一劃,聖光戰士的下半身立即一分為二。 這時,人們才驚喊起來,游力法師們的靈體亦明顯地震動了一下,猶如人被鐵錘擊中一般! 他們馬上穩定下來,咒語聲立轉高昂,被劃開的聖光戰士竟迅速裂開,化成兩道光芒,閃到鬼王之靈的前後兩方,飛快地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聖光戰士。 聖光戰士形態展現,手中的光劍便同時刺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的夾擊,終於迫使鬼王之靈停下吸魂,展開雙臂,抵擋雙劍合璧。 這次聖光戰士不但加快攻擊速度,還特別注意鬼王那雙變化萬千的手,免得碰上了又被制住攻勢。 兩個聖光戰士環繞在鬼王之靈四周,風馳電掣地飛舞,與鬼王之靈相撞相碰劃出許多絢麗耀眼的光弧,擦出無數星點光芒。 它們相鬥之速,早超越常人目視的接受能力,下方的「觀眾」已看不清它們來來往往的交戰情況,只覺天空黃綠光團如流星電射,爭持激烈。 白水來卻看得十分明白,鬼王之靈戰鬥的態度與動作,都顯得十分悠閒自在,它的力量與速度顯然都在聖光戰士之上,卻只是盡數防守,並不還擊,其居心一點即明,粗算一下,現在離紅月滿圓之時,只剩下不足一個時辰,再打下去,末世必成事實。 他經過一陣調息靜養,四體百骸舒爽暢通,他心裡正盤算著一份主意,要去毀滅鬼王的肉身。 光之神卻提醒道:「這麼做並沒有實質的效用,它現在的元神已完全喚出,即使肉體被滅,元神也能生存七天七夜,紅月卻仍然會在它的精神控制下成圓,直接擊敗它的元神才是正路!」 白水來猶豫道:「它的元神實在太強大了,我的元神才那麼小一點,有用嗎?」 光之神平和地道:「別給外表影響了你的信心,元神的力量並不是靠靈體外表呈現的,相信自己,擁有無比勇氣和決心的元神,才是真正的強大!」 忽地,四周沸沸揚揚,人聲嘈雜,不知道誰先發起號召,成千上萬名戰士向鬼王的軀體衝去,他們不明就裡竟跟白水來想法一般,要去攻擊鬼王的肉身。 除了落基人,幾乎所有種族,都有部分參與行動,一馬當先的竟是阿卡思,看到這,白水來倒也不太擔心,有這隻大惡魔在,鬼王的肉身必定不保了,他便專心在元神的凝聚,別無他想。 空中猛地傳來游力法師的呼喝:「別靠近鬼王的肉身──」話聲剛落,已跑近鬼王的戰士,忽地慘聲大叫,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戰士們的腳步被駭人的變異,嚇得立即停下,細心觀察後他們發現,在鬼王盤坐的軀體四周,直立著四條朦朧灰黑的人形之影,還隱約能看到人形之影肩上搭著一把大鐮刀,相信這又是鬼王搞出來的鬼怪。 可戰士們退開後,那四隻鐮刀鬼卻也不追殺,靜靜地守護在鬼王四側。 從人群中走出三人,正是這群突襲戰士的領導者大惡魔阿卡思、劍魂卡柏拉與劍聖青木年,而青木年身後跟著三位勇士,正是專屬於她的異人戰士大石頭、豪烏巴與古鋒! 他們大步邁前,毫不猶豫地與鬼王的護衛對幹起來。 那四隻鐮刀鬼看起來虛無飄渺,它們手中的鐮刀卻招招有勁、刀刀凌厲,而且動作迅猛,身形敏捷,在六位聯盟中顯赫有名的猛將圍攻下,仍防守得滴水不漏。 令勇士們頭痛的是,雙方戰況十分不公,這些鐮刀鬼身形如霧似煙,刀劍砍下去彷如劈空氣,無法對其產生傷害,唯一希望便是能夠衝破它們的障礙,直擊鬼王之身。 或許因為剛才游力之靈分心於下方的戰士,致使上空的戰況產生劇變,聖光戰士在游力之靈發言時動作略顯緩慢,鬼王之靈那雙大爪立即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抓著飛到面前的聖光戰士腦袋,身形旋動,使勁一甩,將這位聖光戰士扔到後方那位聖光戰士身上。 兩個聖光戰士相撞重迭的一瞬間,鬼王的雙爪變成利劍,一下子將它們同時刺穿。 鬼王的雙爪在聖光戰士體內用力伸展,兩個聖光戰士硬生生地被撕成四份。 遭此打擊,游力與後人的靈體扭曲起來,顯得十分痛苦,卻見游力之靈猛然漲大,將唸咒聲加強加大,在他的帶動下,三名後人之靈,亦伸直了身體,使勁唸咒,四團聖光戰士的肢體,赫然又化成了四個聖光戰士。 下方頓時爆響陣陣喝采聲,大多源自天輝人,他們實在為游力大法師超強的法力而感到自豪。 由肢體分裂而成的聖光戰士,無論速度與力量都未變弱,分開四個方向,連綿不斷地進攻,這下鬼王之靈有點應接不暇了,它與之纏鬥了一會,有幾次差點被光劍刺中,情況不容樂觀。 鬼王之靈不堪煩擾,猛地大吼一聲,瞬間提速,跟在一個聖光戰士身後,一爪握住戰士的後頸,將其提起來向其它聖光戰士砸去,包圍圈一下子被擊破。 鬼王之靈並不藉此反擊,而是如電光閃動般,向游力法師們的靈體衝過去。 看到迎面而來的突然襲擊,游力一聲高呼,四團靈體立即散開,可鬼王之靈來勢太快,「年齡」最小、靈力較弱的那位孫子之靈慢了些許,一下被鬼王之靈打了個正著,如流星般飛了出去。 一擊得手,鬼王嘿嘿冷笑:「不教訓一下你這些子孫,怎對得起老子!」 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四個聖光戰士卻已衝近,又迅速將他圍於核心,施以車輪攻擊。 雙方交戰了片刻,鬼王在偶然空隙間望到了地面上的游雨蘭,這使他想到了游力法師與其後人的靈體,均是藉助這位曾孫的軀體而存在。 在鬼王略微思考的剎那間,四個聖光戰士伺機而行,同時將光劍從四個不同方位刺出,在不遠處觀望的游力相信,只要其中一道光劍刺入鬼王之靈內,他就有十足把握能馬上從內部瓦解鬼王之靈。 豈料鬼王之靈的雙爪猛地分裂,變成四隻樹根般的鬼爪,同時抓住四道光劍,將四個聖光戰士如撥浪鼓一般的甩了幾次,最後全往游力之靈扔去。 當游力用咒術穩住聖光戰士後,卻發現鬼王之靈竟俯衝而去,目的竟直指地上的游雨蘭! 他登時大叫不妙,與後人之靈,拚命操控聖光戰士追趕鬼王之靈,可鬼王之靈全力衝刺下,猶如疾雷迅電,根本追不上,再無法止住它的毒手逞威。 就在鬼王舉起鬼爪,準備將游雨蘭劃成碎片時,斜裡竄來一團光影,擋在了它的面前,並向它發出一道藍紫相間的能量光柱,其勢凌厲無比,似乎足以劃破天地!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二章聚能陣 能量光柱寬達百尺,來勢兇猛。 鬼王不敢小覷,雙手並伸全力抵擋,當鬼爪觸及這藍紫之光,這能量光波竟是在飛快的旋轉著,幾乎使它的雙爪失控隨之旋動。 它大吃一驚,連忙向後飛緩過一口氣,再聚集力量,向那光柱打下一拳。 「咚!」 光芒四射,光柱終於被鬼王擊散,這才看清打出光柱的,是一團身長百尺的靈體,憑感覺它馬上意識那是白水來的元神。 相對來說,這靈體只有鬼王之靈的十分一大小,可它身形健碩、虎背熊腰,頭戴雙翼冠,身穿堅厚的靈甲,手腳還穿著長有翅膀般的腕套,威風凜凜地飄於空中,氣勢迫人。 鬼王之靈歎了口氣,惡狠狠地喝道:「你這打不死的小子,一直以來不停地壞我好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我可不信你是什麼神的使者,快給我從實招來!」 白水來之靈十分認真地道:「我是一個來找你算帳的人!」 「找我算帳?哼哼……」 鬼王冷笑道:「我是兩百年前的人,和你從未謀面,也不是同一族的人,我根本不認識你,有什麼帳可算!」 白水來義正詞嚴道:「不,我要算的帳是今年才有,你發動死靈入侵,又煽動玳博人荼毒人類,使大地生靈塗炭,無數人失去家園和性命! 「不但如此,你還加害我的兩位好朋友,讓他們與我們相互殘殺,你這等卑鄙惡毒的大壞蛋,今天一定要收拾你!」 無須光之神執詞,他一口將這些按捺已久的怒憤宣洩而出,講得十分流利順暢,句句有理,字字有力。 鬼王狂笑幾聲,不屑道:「真是偉大啊,說來說去,都是幫別人算帳,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底細。 「哼哼,你是一個根本不屬於我們這世界的人,好一個中華後人,有什麼了不起的?為什麼你不在萬年前和你們的時代一起消失,偏要到這裡攪和,當什麼神使者? 呸!我是這世界的王,絕不容你再搗亂!」 說到後面,它聲色俱厲,身形猛地往左一閃,避開了刺向它的第一道光劍,動作如電,一手抓住那把光劍,另一隻手,竟生生掐住了那聖光戰士的脖子。 它大吼道:「我要你跟這傢伙一樣下場──」 鬼爪綠光大作,在它手中的聖光戰士一陣收縮,竟「轟」一聲炸散了,成為陣陣光霧。 誰也想不到它突然發狠,那聖光戰士連反抗的動作也沒有,便粉碎成霧,人們不禁驚呼連迭。 這時,另三個聖光戰士亦已趕到,可鬼王之靈全身綠光大作,人們只看到無數綠光閃動,那三個聖光戰士便如流星般被打得倒後飛。 本來許多人還認為,剛才鬼王一擊得手是僥倖,現在誰都看出,他真正的實力遠遠超出想像,聖光戰士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除了專心專意於將要發生的激戰,白水來不敢有其它情緒的波動,他看清鬼王之靈的動作後,在最後一個聖光戰士被踢飛的剎那間,他的靈體化作一束光芒,直射向鬼王之靈。 在鬼王之靈還為它的戰果得意狂笑時,白水來之靈忽地出現在它面前,一個只有三尺寬的靈體之拳,無聲地擂到了它的鼻子上,一下子令它整塊臉都塌了進去,然後那千尺之身如斷線風箏,飛了起來。 風靈與天靈宗師所召喚的精靈莉蒂婭御風駕電,有它的加入,使得白水來元神的飛速如虎添翼,那可不是一般靈體所能比擬,以致鬼王都無法預計,被他一擊即中! 沒有人歡呼,人們都看呆了眼,白水來則不容自己喜悅半分,他只知道照光之神的教導,給予自己最大的勇氣與信心,相信邪惡一定會被擊倒,他一定能戰勝鬼王! 白水來一擊奏效後,立即對著鬼王之靈窮追猛打。 由於動作實在太快,在人們眼中,只看到代表他的白光在鬼王之靈的四周飛竄,從不同方位攻擊,直打得鬼王之靈,在空中不停翻滾。 鬼王之靈身上彷彿被擦著了無數電光石火,每一次閃爍都令他扭曲震動,看起來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人們仍不敢呼叫半聲,全都屏息觀望,生怕這一驟然而來的勝果,又全驟然而逝。 突然,白水來的元神迅速飛遠,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光弧,又飛快地反身衝向仍顫抖中的鬼王之靈,他拼盡所有力量集中於雙臂,將玄太極之能運轉到極致,化成一道絢麗的電光,擊到目標的心窩上。 就彷彿一根已變鈍的長矛,刺到牛皮身上,在鬼王之靈用鬼爪拚命抵擋下,雙方幾經爭持,可最後還是被白水來之靈的旋撞之力突破,將它寬厚的靈體完全穿透。 鬼王之靈發出一陣巨大的嚎叫聲,胸膛上被撞穿了一個大洞,抽搐了片刻,「呼──」一聲炸得粉碎。 人們由驚愕變為沉寂,看著空中四處飄散的綠光之霧,過了好一會,才爆響歡呼和吼叫聲! 人群沸騰雀躍,為這場浩劫終於到達結束時刻而喜悅萬分,連飄在空中的游力法師的靈魂們,都感覺鬼王真的被擊敗了! 白水來回過頭望著空中的鬼王之靈碎片,興奮無比地叫道:「光之神,我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我將鬼王打敗啦!」 光之神卻略帶猶豫道:「不……等一下,我感覺它的能量並未消失……」 白水來大感詫異,可他已看到那些鬼王之靈的碎片正迅速融合中,下方人們的歡叫亦開始轉化成狐疑之聲。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他馬上採取行動飛過去,將那些再次合攏的碎靈擊散。 可是,碎靈並不止在一處融合,打散這一塊,另一邊又融成一團,片刻間,組合成十幾團與白水來之靈相若大小的靈體。 在白水來之靈向一團已漸成人形的靈體打去一拳時,那靈體猛地閃開,並瞬間變成鬼王之靈的模樣,向白水來之靈拍下一爪。 這一爪自然打不到白水來,可白水來以極快之速連續打出七、八拳,竟也碰不到這縮小的鬼王之靈,很顯然,他的移動速度已比先前巨大形態的時候更為敏捷! 不單如此,白水來發現自己已被包圍,被十幾個一模一樣的鬼王之靈,堵住了他的四面八方,如果每一個都擁有面前這個鬼王之靈的力量與速度,那情況實在不妙了…… 戰況突變,鬼王之靈死而復生,人們驚愕不已,還看出此刻情勢已對白水來之靈相當不利,這大起大落的變化,使人們的心臟幾乎承受不住,幾近停止跳動。 鬼王之靈並不多磨時間,立即向白水來之靈發動圍攻,一邊還得意地叫囂道:「哼哼,若不是你,我還未想到速度的問題,我的身形與力量過大,反令速度變慢,現在……你受死吧──」 在那只叫嚷著的鬼王之靈指揮下,其餘鬼王之靈一擁而上。 與這些變小的鬼王之靈相鬥片刻,白水來感覺它們的力量亦相應減弱,可是因為速度變快,反顯得更難對付。 可怕的是,這不過是對其中之一作比較而言,現下鬼王之靈足足有十幾個,這就讓白水來無法承受了。 鬼王之靈們的攻擊不但兇猛,而且配合完美,將白水來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都封鎖得密不透風,更恐怖的是,它們的雙爪能隨時化成不同形狀,以所需的招式進攻。 此刻,白水來就彷彿陷入一個滿佈尖刺的針窩,沒有出路,無懈可擊! 白水來已無法還手,只剩死守之力,他將玄太極之能貫於雙臂,不停劃圓旋轉,抵禦外力,可密密麻麻的攻擊無孔不入,只在一瞬間,他至少挨了幾百下鬼爪。 幸好土靈宗師與心靈宗師所召喚的精靈凱來斯特,長於防護力,身為靈鎧它盡忠職守,替白水來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可白水來陷入窘境已是不爭事實,被擊倒只是時間問題。 在下方觀望的人們更是擔憂不已,實質上他們已看不到白水來的蹤影,鬼王那些泛著深綠之色的靈體將他完全覆蓋,還能證明白水來仍存活的,便是鬼王之靈的激烈動作,和急速閃動的身形。 與白水來相熟的朋友們更是緊張,紛紛跑到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旁邊,懇求他們想辦法幫助白水來。 可天靈宗師搖搖頭長歎道:「唉……我們也很想,可是……這早已超越任何人類所能做到的事,包括我們。 「現在,在我們眼前,已站著四位代表天輝國兩百年來最高魔法力量的法師,連他們都無法插手,我們就更是無能為力……」 他敬仰地望向高空,思絮萬千,在這短短的一天裡,已看到了好幾種他耗盡一生都無法修到的魔法,這使他興奮莫名卻又大感失落,說不清這是什麼滋味。 連現今最高地位的大宗師都如此說,人們都只好懷著悲痛而驚慌的心情,繼續觀望戰況。 在這一刻,無論是普通的戰士或是身懷絕技的英雄,心裡都感到極度無奈和沮喪,因為他們空放著一雙手和一顆熱切的心,卻幫不上任何的忙,人類的命運,又再次獨自降臨在這位神使者身上。 忽地,鬼王之靈猛然散開,急劇散發一蓬綠水,人們便看到白水來的元神,被打得向地面直摔而下,他本飄浮在幾百尺的高空上,卻在眨眼間便撞到了地上,還被一團綠光緊緊壓著。 其實,那團綠光只是壓著他的胸腹,他的四肢和腦袋都沒負壓,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掙扎的動作,或許是那團綠光的關係,或許他已被打得完全不能動彈! 「小白──」 一人高聲尖叫從人群裡衝出來,不顧一切地向白水來之靈奔過去。 看到那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冰火大法師希蕾兒,天靈宗師沉喝一聲:「胡鬧!」馬上伸手唸咒,剛奔出幾十尺的希蕾兒頓時升了起來,並往反方向飄回去。 希蕾兒的手腳拚命划動,可怎也無法掙脫這道魔咒。 她飛回人群後,發現那是天靈宗師出的手,立即兇惡地叫道:「喂,你這臭老頭想幹嘛!放開我!」 眾人嘩然,實在佩服這個過去式的魔女仍火氣十足,連最有權威的魔法宗師也毫不給面子。 天靈宗師冷霍地喝道:「混蛋!妳以為肆意妄為就會有用嗎?妳這樣不但會白白去送死,還會令白神使分心,給他帶來麻煩!」 希蕾兒怔住了,猶如被人當頭棒喝,她並不笨,馬上明白這個道理,立即啞口無言。 天靈宗師指著上空道:「而且,妳認真看看。」 順勢而望,希蕾兒駭然發現,那十多個鬼王之靈竟圍成一圈,雙手平伸向下,泛著陣陣青光,身為高級魔法師的她馬上感悟到,它們正凝聚著巨大的能量,準備發動魔咒,直指地上的白水來之靈。 它們擺出如此龐大的陣式,意在給予白水來致命一擊,不過,天靈宗師所指的卻不是將要降臨的危機,而是那些鬼王之靈的上空,竟出現了十個聖光戰士,它們居高臨下,以凌厲之勢向惡魔之靈們劈去。 原來,在剛才白水來與鬼王之靈纏鬥時,游力與他的後人之靈,又喚出了新的聖光戰士,它們殺入鬼王之靈擺出的陣中,大肆砍劈,一下子將魔法陣搗破。 在鬼王之靈與聖光戰士不停廝殺時,游力帶著後人之靈飄到地上躺著的白水來旁邊,站成一個四角。 游力之靈向白水來傳出一道元神之音:「白神使,快起來!我知道堅強的你還未倒下的!」 他伸手一指,白水來全身泛起一陣金光,胸前的綠光團竟便散開,化成煙霧。 先前被鬼王之靈一輪猛攻,白水來的元神感覺被撕裂一般痛苦,到後來幾乎完全失去了意識,只能盡力保持心志清醒,當聽到游力之靈的這句話時,他感覺一股溫暖柔和的能量,迅速灌滿他的靈體全身,使剛才的脹痛迷糊之感一掃而空。 他迅速跳起來向游力之靈道謝:「麻煩先輩了,我現在已感覺好多,鬼王它實在太強了,我盡了力都抵不住它的攻擊。」 「收起你的恐懼,聽我說。」游力之靈雙手合十,悠悠道:「鬼王的力量除了自身的強大,還藉助了它手中的神器法杖,可我感覺白神使你自身的力量並不遜於它,不僅如此,你還擁有三件神器,如果你能用上了,對付鬼王十分簡單,可惜看來你連一半都發揮不上。」 白水來慚愧地道:「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可是已盡全力了,總是無法將所有力量全部操控。」 游力之靈道:「那不能怪你,你的經歷我知道不少,雖然你有不少奇遇,還從許多生死戰鬥中悟出許多奧義,擁有現今的本領,已是奇跡,可是無論你再怎麼幸運,你練功不足十年,實在太缺乏經驗與鍛煉,所以你所獲得的能量只能驅動小部分。 「這使得你的能力不足以與鬼王對抗,所以我們必須盡量提升你的潛能,來!專心於意識,盡力接收我們發動的聚能陣法之音,聖光戰士將為我們爭取時間,我們絕不能讓它們的犧牲白費!」 游力說罷,立即閉目凝神,帶著後人大念魔咒。 聽到那些聖光戰士將要全部犧牲,白水來雖覺黯然,但時勢迫人已無他路可走,只好立即拋開一切思慮,全神貫注於意識之靈。 很快,游力法師們的靈體發出一道橙黃光帶,將白水來之靈捆於核心,使他轉動起來,由緩漸變快。 人們聽不到游力與白水來之間的對話,但看到這些架式,亦能模糊猜到他們所作之事,一定是為了更有效地對付鬼王。 鬼王之靈分身後,速度之猛已遠在聖光戰士之上,聖光戰士根本無法給敵方造成什麼傷害,為了拖延時間,它們只作騷擾攻擊,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可鬼王之靈哪有這等心思與它們斗纏?便以數量居多為優勢,對聖光戰士加以夾擊,將它們逐個擊破。 時間流逝飛快,聖光戰士已所剩無幾,在光之神的法力消逝後,又重新出現的紅月已顯得更圓更亮,只餘的缺細像是絲線。 天靈宗師算了一下,離滅日之時已不足半刻,真的只是一頓飯、甚至一盞茶的時間,人類的世界將要覆滅!他的手已開始顫抖,冷汗濕透背衫。 就在鬼王之靈掐著最後一個聖光戰士時,下方傳來一聲怒吼:「放開它──」緊接著,一道耀眼白光直衝雲霄,閃電般射向抓著聖光戰士的鬼王之靈。 鬼王之靈嚇了一跳,感覺到這道白光的能量比海潮更澎湃,比寶劍更鋒利,迫使它立即放開手中的俘虜,迅速閃開。 白光無止盡地延伸直上,在夜空的黑幕燃點成一朵星光。 那鬼王之靈並不是放歸聖光戰士自由,而是將它拋向對面的另一隻鬼王之靈,可白光閃過,他發現那聖光戰士竟已消失,卻聽上空傳來白水來淡然的聲音:「好了,一切該來個完結!」 鬼王之靈們這才發現,白水來之靈竟然已飄到了它們的上空,左手抱著最後的那位聖光戰士。 此刻的白水來並無什麼變樣,只是全身閃動著刺眼的藍紫白之光,神情平和,唯一最大變化的是,他的右手已變成了一隻長爪,曾見過他使用武器的人,都認出那正是龍神爪的模樣! 右手變成龍神爪,白水來已不是第一次經歷,在「魂羅珍瓏」中對戰鬼精靈之刀,極度危險之際,他的潛意識曾將龍神爪喚了出來。 但是這一次卻大有不同,在游力法師們的「聚能陣法」幫助下,他不但真真切切地將龍神爪的力量引到元神中,還將龍弦弓之力引到了左手中,而龍眼石之能,更洶湧而至與異能合為一體。 最令他驚訝的是,隨著異能急劇遞增,曾吸收過的聖水河神冰冷能量,竟亦自動膨脹。 不管怎麼說,他感覺現在已不是原有的自己,過度的強大,使他隱隱感到有些懼怕,他覺得已到達了無所不能的地步,又彷彿這世界已掌握於自己手中,這是一種猶如單腳站到了世界最高峰的尖頂,既興奮又可怕的感覺。 這些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放開聖光戰士俯衝而下,率先發動進攻,鬼王之靈們立即迎擊而上。 當雙方交戰的剎那,白水來發現鬼王之靈的動作,似乎慢了幾倍,第一隻張牙舞爪地衝到他面前,還未出爪,他的龍爪已揮向那鬼王之靈的腦袋,將它掃飛一邊;第二、第三隻同時到達,同時出招,分攻白水來頭和胸,但白水來順勢一帶,它們便變成了相互對打。 惡魔之靈不斷圍上來,白水來重新投入它們的包圍圈後,先前感覺無懈可擊的完美配合,此刻變得破綻百出,而且他打出的每一拳,鬼王之靈也似乎沒看到似地,全硬生生地挨了下去。 白水來意識到,這是他的靈覺與動作速度之快,已超出鬼王之靈甚遠,因此,使原來的鬼王之靈變慢了。 這使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世間之事,從變化的那一面看事物,那麼許多不變之事都會產生變化。 想歸想,打歸打,在這刻不容緩的時間裡,白水來不遺餘力地發動全部力量,猶如一頭狂牛衝進綿羊堆之中,招招攻向鬼王之靈的破綻。 在下方,人們又再次看不到白水來的影跡,他的速度已超出肉眼所能承受,只看到那些鬼王之靈,如被無數閃電擊中似地東倒西飛,在空中完全失控地彈來跳去。 忽然,那些鬼王之靈,一隻接一隻,飛向更高的天空,看起來它們一點都不像在飛,而是被人拋上去似的,然後白水來之靈就在它們下方驟然出現,雙手如發連珠箭似地,打出十幾團寬達百尺的能量光波,非常準確地打中每一隻鬼王之靈,無一落空。 這些光波竟如罩袍般,將鬼王之靈包裹起來,遙望過去,彷彿在空中包出了十幾隻巨大的雞蛋。 白水來雙手托天,飛快地划動,打出玄太極之式,空中的「鬼王之蛋」竟然隨之旋轉,越旋越快,越轉越急,刮起了一道光之龍捲風,鬼王之靈無法突破光波的封鎖,只能在「蛋」裡面不斷吼叫。 白水來大吼道:「結束吧!鬼王──」 他發動全部力量聚於右臂的龍神爪,在光之旋風下方奮力一拍,一道百丈光龍驟然而生,直衝雲霄,撞向那些「鬼王之蛋」! 就在光龍撞上前的剎那間,有一隻鬼王之靈發力,衝破了光波之殼,飛出光旋風之外,光龍幾乎貼著它的後背衝了上去,托著其餘「鬼王之蛋」飛向萬尺之高的暗夜黑幕。 「轟!」 光龍、光波與光旋風,同時爆發,炸開的光芒將黑夜照成白晝,令人不能直視,耳朵幾乎震聾。 在人們心中,這幾乎是審判一擊,一切罪惡災難將在這光芒消逝後,盡數毀滅! 空中的亮光漸散,下方的人們未發出歡呼,卻先傳來了驚恐無比的喊叫聲。 白水來之靈俯視一望,竟看到一直盤坐中的鬼王肉身站了起來,向四周胡亂掃射黑煙般的閃光! 黑煙閃光將圈在附近的人們全部迫開,一些閃避不及的戰士頓化粉末,可它的目標顯然不是圍攻它的人,而是坐在數百尺之外的白水來肉身! 鬼王之靈從人群中突圍而出,立即踏步如飛衝向白水來,手中的龍角法杖不停發出黑煙之咒,千縷萬縷毒蛇般的煙絲,向白水來的肉身「噬咬」而去。 白水來剛才並未發現有一隻鬼王之靈偷跑出來,看到此景,以為鬼王沒有靈魂都能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即向肉身俯衝而回。 可已太遲,他的元神離肉身足有數千尺之遙,而「黑煙之蛇」卻已咬至他十尺之外,欲救無門! 千鈞一髮之際,白水來的肉身前方閃出一道人影,還未顯清是何方神聖,那人影已舉起右手,高聲喊道:「奧──當──芙──可──多!」淡綠之光閃爍不停。 霎時間,那人影前方驟然生出一團淺紅之光,並飛快地漲大,漲至人般寬長時,鬼王打出的「黑煙之蛇」已竄到,盡數撞在那團紅光上。 幾百條「黑煙之蛇」來勢兇猛,可紅光團竟亦也不弱,不但抵住了「黑煙之蛇」的攻擊,還繼續迅速地漲大。 可只消片刻,即見高低,鬼王發出的「黑煙之蛇」乃藉助龍神之器的力量,勢不可擋,逐漸將紅光團壓向那人影。 此時,人們已看清施下援手之人,竟是弦影人的新領主霜飛燕,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能與鬼王相持不下。 霜飛燕嬌呼道:「你這可惡的鬼王,殺我父親,害我朋友,我要親手殺了你──」 說著右手使勁往前伸,她發出的「氣動元魔咒」所產生的能量之光,是所有弦影人都未曾見過的巨大,還不斷增強,硬是將所有「黑煙之蛇」都頂了下來。 那邊鬼王看到自己的襲擊竟被這麼一個小女娃破壞,氣得直跺腳,猛揮龍角法杖,發出更多的「黑煙之蛇」。 忽地,空中破風聲大作,一個黑漆漆的物體,呼嘯著向鬼王飛去。 或許鬼王太專心發出魔咒,或許他的肉身本來就動作緩慢,竟未躲過那個物體,被砸了個正著。 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東西,鬼王整個身軀都被撞得飛了起來,當那物體落到地上,人們才看清,那是一個大鐵錘,許多人馬上認出,那是異人奇兵大石頭專用的武器。 這「神來一錘」打得非常合時,剎那間,鬼王發出的所有「黑煙之蛇」驟然消失。 失去阻力,霜飛燕發出的「氣動元魔咒」長驅直上,剛好撞上了撲向前方的鬼王沃利加! 聲嘶慘烈的尖叫,從鬼王肉身內傳出,然後人們便望著它被淡紅的光團吞沒、分解、粉碎……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三章首腦會 「轟!」 「氣動元魔咒」的爆炸之勢,自然遠不及白水來所發的光波攻擊,可是紅光迅速消散後,鬼王的蹤影終於完全消失。 過了良久,空中落下一物,掉到地上發出清脆之聲,正是鬼王所用的龍角法杖。 這神器完好無缺,並未受損害。 或許鬼王被消滅得太快,又或許鬼王總是死了又出現,碎了又復活,人們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沒人歡呼,大多左右環顧,看看哪裡又會冒出鬼王之靈。 大地變得一片靜寂,人們既激動又不安的呼吸聲,都能聽個一清二楚,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頓了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詫異地叫道:「看,那紅月越來越模糊了!」這聲音似乎掀起了生氣,又有人接道:「是啊,連黑夜都開始發白啦!」 「難道鬼王真的被幹掉了?」 有人半信半疑大喊道。 這話一下子炸開了,人們望著逐漸變亮的天空和越來越黯淡的紅月,越來越多人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空中傳來游力之靈洪亮如雷的聲音:「鬼王沃利加真的死了!他的肉身與靈魂全都灰飛煙滅,人類的災難終於過去了。」 他伸開手仰首朝天道:「神的光芒,又再次降臨大地啦──」 這番話聽在人們心裡,比國王之令還有威信,比人們腳踏的大地還要感覺真實,終於,人們歡喜了!沸騰了! 瘋狂了! 歡呼連綿起伏,一浪高過一浪,人們大多已熱淚盈眶,並相互擁抱、親吻,甚至撕咬,好讓自己感覺這不是夢。 天空太陽漸現,上天似乎為慶賀此等大事,讓天空萬里無雲,使得艷麗的陽光毫無障礙灑在這片久經黑暗的大地。 有的人展開雙手盡情享受陽光,有的迫不及待地高歌熱舞,有的則乾脆直躺在地上,感受大地回復光明的溫暖。 連落基巨人與地獄軍團的玳博人亦受此感染,沉浸在一片歡欣喜悅中。 歷經千辛萬苦,犧牲了百萬戰士的生命,終於換來這一刻,人們的興奮之情實是無法壓抑的,只是長短不同而已。 較冷靜的多是將軍領導人物,他們很快便退下狂熱之喜,換成更長遠的思慮,但他們並不打擾人們的歡快之心,大多靜靜地坐在地上,一邊等待人們回復常態,一邊沉思。 而那些高級的魔法師們,則在天靈宗師的帶領下,匆匆跑到游力法師與幾位後人的靈體前面,敬仰地膜拜。 白水來的元神已返回肉身,他走到鬼王粉碎的地方,撿起那根龍角法杖,握緊的一剎那間,一股強大洶湧的力量從接觸處傳入手臂。 有過龍弦弓的經歷,這次白水來早有準備,此時他感覺元神所受的「聚能法陣」效力仍在,體內的能量澎湃得幾乎脫腔而出,龍角杖的侵噬,正好讓他消耗一下多餘的精力。 過了片刻,當龍角杖內的邪惡餘力,被他的異能盡數化解,原本灰綠之色的龍角,此刻變得白玉如雪,泛著陣陣柔和的白光,看起來分外聖潔。 就在此時,他眼前一黑,神志突然變得模糊,然後眼前出現了大雪山的深谷,他直接衝到了聖水河上,然後又到了片荊棘遍佈、籐蔓叢生的狹窄小道,他飛快地向前衝,這小道是一個死胡同,盡頭是一片陡峭的山壁,他控制不了自己,直往那山壁撞去。 忽地,「啪」一聲使他的神智回復清醒,旁邊有人大叫道:「小白,在發什麼愣?」 原來是青木年等夥伴們陸續聚集過來,豪烏巴看到他不理他們,便拍了他一下。 白水來擦了把冷汗,勉強地笑了笑,夥伴們對他發呆已司空見慣,並不太在意。 現在圍過來,讚揚的語句他們已不想多說了,只是一個勁給白水來驗傷問候,看到那變得美麗潔白的龍角杖,不禁好奇地追問起來。 當知道那便是與龍神爪、龍弦弓、龍牙鏈並駕齊驅的神器之一,頓時驚呼連迭,紛紛恭喜白水來再添一寶。 白水來倒沒什麼感覺,他發現龍角杖內的邪惡力量被消除後,裡面的能量似乎全被抽空了,彷彿就變成了一根十分普通的木杖,不過既然龍眼石非常肯定這把法杖便是龍神之器之一,那不用多疑它的「身份」。 這時,白水來感覺到元神中的魔法能量逐漸退散,這使他馬上想起游力大法師與他的後人之靈,便在夥伴們的簇擁下,亦走向游力之靈。 兩百年前的人物,天輝人不是沒見過,心靈宗師、鬼王沃利加,這些都是,只是眼前這幾位算是天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他們所使出的魔法,在常人眼裡,幾近奇跡,所以那些大法師們都興奮不已,能得到這幾位先輩指點,一定大解迷津。 可是,游力之靈向那些期待萬分的人說道:「勇敢的人們啊,我與兒孫們的遺任已完,是時候離開人世了。」 天靈宗師詫異失落地道:「游老不是將元神留在游雨蘭體內,長生後世嗎?我們……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想請教大法師呢。」其它宗師也紛紛相求游力留下,繼續造福後人。 游力之靈微笑道:「後輩們,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只是我們將靈魂鎖入游雨蘭體內,已是一種違反天理的魔咒,不但使游雨蘭受苦了,而且我們的靈魂一旦解開釋放,就不能再回去,完成我們的心願後,就要去該去的世界了。」 眾法師聽此話,便不敢多說什麼了,唯有向游力大法師道出他們的祝福語,願神與他們同往天國。 霜飛燕靈機一閃,笑嘻嘻地向游力之靈道:「老伯伯,你們都走了,那麼留在游姐姐身上的詛咒,是不是就會破解了?」 游力之靈望著霜飛燕,慈和地道:「自我施下靈魂鎖咒,詛咒之力就開始延伸,雖然現在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可詛咒之力是否已除只能聽天由命,若上天原諒了我們的罪過,自然就會解除,只歎苦了游雨蘭這小兒。」 眾人不禁望向仍處於閉目神遊中的游雨蘭,對她的遭遇與犧牲甚是歎惜。 游力之靈接著道:「霜飛燕,剛才妳所發的「氣動元魔咒」,比當年的定風法咒開創者奧泊潘還要厲害,可否將妳用的法杖遞給我看看?」 霜飛燕臉頰發紅,喃喃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用的並不是什麼法杖,而是……」 她慢慢抬起手,舉起一朵花,眼睛瞄向白水來。 晶瑩、碧綠,正是白水來贈送給她的那朵翡翠之花。 「翡冷雪?那不是被紀莫卡爾偷走的神器嗎?」站在附近的天靈宗師海牟矢一眼便認出這神器,失聲驚呼。 「哈哈,哈哈哈!」 游力之靈卻大笑起來,好一會才說道:「真是天意冥冥,先不管妳從何得來這件神器,這朵翡冷雪卻是你們定風山內的神花,擁有神奇的擴張力量,三百年才會結一朵。 「兩百年前,被我遊歷定風山時有幸摘得,再帶回天輝國,讓一神匠製成神器,那時候你們弦影族才剛衍生成群,並不知道此事,想不到兩百年後,又重落到你們的領主手中,可謂天理循環,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 聽者皆驚歎連迭,想不到這朵小花,竟還有那麼神奇的來歷,想起得到這朵花的經歷,白水來心裡恍然大悟地想著:「原來這就是紀莫卡爾所偷的另一神器,不知道聖水河之神如何得到了它,又交給了我,然後我又送給了霜飛燕,原來上天早有安排,哈哈,真是好玩。」 霜飛燕對這朵美麗奇異的小花本就喜愛不已,雖然知道那本是天輝國的寶物,但聽到游力之靈這麼說,馬上機靈地應道:「謝謝老伯伯,那我就收回去羅,嘻嘻!」 天輝國的法師看到這一神器竟如此簡單便送給他人,大多感覺有點不自在,但游力先輩的話就如天命,誰也不敢懷疑半分,也就不去追究。 不過,倒有兩人將眼睛瞪得老大,氣息不暢,那便是青木年與希蕾兒,曾親眼目睹白水來如何得到這一寶物,想不到他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送給了霜飛燕,不禁略帶慍惱地望著白水來,她們都不是小氣之人,只是心裡有點不舒服而已。 這時,游力與他的後人之靈色澤逐漸化淡,他轉向白水來道:「偉大的白神使,神指引你來我們的世界,帶領我們化解一次又一次的災難,你的確是我們的救世主,在這裡,我替天下人類向你表示最深的感謝!」他與幾位後人之靈飄到白水來面前,竟然下拜伏地。 此時此刻,在游力先靈的帶動下,人們對白水來的敬慕感激之意,升到了極點,紛紛拜伏,表現他們的感恩之情,越來越多人看到這幕亦隨之拜下,這一切人們都出自真心真意,沒有白水來,可想像,這世界已變成地獄! 白水來一下嚇愣了腦袋,一時間想不到該如何是好? 當他看到旁邊的朋友們也準備跪地,神志立即變清,衝口而出大叫道:「你們不要拜啦,我們都是朋友啊,再拜我就……我就馬上走,不理你們!」 這話他是運足勁力來叫,方圓數里的人都聽得明白,雖然講得有點小孩家氣,但份量卻比國王之命還重。 拜下的人只好馬上站起來,但臉上洋溢出對白水來更為崇拜的神情,單這點,他們已看出白水來毫不看重名利權貴,是真心的為人類造福的神使者! 游力之靈站起來後,呵呵笑道:「果然是神選之人,心地純潔如水。」說過這話,他向眾人揮揮手道:「別了,後輩們,你們要好好珍惜難得的和平世界啊,我們要走了……」 眾法師們頓時大呼小叫,但在天靈宗師揮手平撫下,他們靜默起來,目送先輩們的離開。 當游力法師與三位子孫完全消失後,游雨蘭身上的粉紅之光亦盡滅,她呻吟一聲,暈倒地上,四周的人們立即緊張地跑去施救…… 太陽向西方的地平線逐漸滑落,換上滿天星光的夜空,那是屬於正常世界的夜色,令剛剛享受完日光的人們,又開始陶醉在繁星流動的天地中。 鼓號雷動,歌樂聲張。 昨天還是死亡之地,今夜已充滿生機,人類聯軍就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安營紮寨,狂歡慶賀。 這一場百萬人同樂的宴會,沒有豐盛的食物,沒有香甜的美酒,沒有豪華的裝飾,人們吃著乾糧,喝著涼水,圍著熾熱的火堆,放聲歡笑,高歌熱舞。 雖然許多人都疲憊不堪,但人類的勝利,卻刺激著他們每一條神經,而且這幾個月以來,一直被黑暗和絕望壓抑著,使他們不得不馬上盡情發洩一下。 落基巨人所表演的踏腳舞與嚎叫聲,更是震動天地,響徹夜空。 不過,地獄軍團的戰士卻沒有加入狂歡的行列,在廣闊的死亡之地找了片安靜的地方,靜靜地在那裡休養生息。 或許他們與普通人類不合群,又或許他們不喜玩樂的天性,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鬼王死了,他們雖然高興,卻沒人類那般興奮,畢竟他們曾經被鬼王蒙騙,成為死靈軍團的一部分,給人類帶來不少傷害。 即使這些不快之事都結束了,但雙方之間仍存在一道無形的裂痕,而它們心裡也或多或少地帶有內疚之情。 不過,大惡魔阿卡思與幾名惡魔將領,卻受卡拉多國王的邀請,參加首腦宴會。 顧名思義,這宴會便是請各個族群的領導者共坐一地,落基族、弦影人、精靈國、托黑族與約達斯國都各派出代表,除了慶功賀勝,還要商談各族的將來發展大計。 其實,相對天輝國來說,大多是友好的同盟之國或友好的外族,所以,卡拉多國王心中有數,此首腦之會要談的主要是三個重點:落基神兵們的去向,地獄軍團與人類的關係,以及重建被滅之國的事宜。 在宴會開席前,他們必須要一位最重要的人物,將各國各族的關係緊密串聯在一起,那便是分別擔任過光之神者、森林神使、武神王、和被惡魔們稱為摩羅英雄的白水來。 有他在,不但能擔任最好的翻譯,還可以讓各族之人都心平氣和地討論任何事情。 所以,在開宴以前,卡拉多國王到處尋覓他的蹤跡,幾經打聽,才知道他去看望游雨蘭,急忙命人去請。 游雨蘭暈倒後一直昏迷,直至建好營地,牽入她的營帳裡,仍未醒來。 白水來便從那時候開始待在她的營帳,並不算是去看望,而是守望,他決定游雨蘭不醒,便一直待在那裡,他認為現在大敵已除,災難已過,他可以多花一點時間陪著游雨蘭。 因為游雨蘭說過不准再碰她,所以他只敢坐在三尺外靜靜地望著,經過生靈宗師的親自治療,他知道游雨蘭並沒受什麼傷害,只是一直在昏睡,生靈宗師猜測她是因為四位先人的顯靈與戰鬥,使她耗神過度,所以需要一段時間的休眠來康復,沒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他那群夥伴好朋友因為白水來在游雨蘭的營內待著,加上也十分擔心游雨蘭,所以那裡便成了他們的聚集之地。 青木年、青石年、希蕾兒、游雨蘭、霜飛燕、豪烏巴、古鋒、大石頭和白水來,這九位勇士勇闖戰神之鄉,請來落基神兵,其貢獻巨大,所以在卡拉多國王的首腦宴會名單裡,他們被列入席內,準備在宴間將他們表彰嘉獎。 被派出去找他們的那位侍從,按順序先去找白神使,他想不到一下子九個人都聚在了同一個地方,這使他高興了一陣子。 可僅僅是一陣子,因為他們九人都請不動,游雨蘭沒醒,白水來心情不好,他們都沒什麼興趣去參加宴會。 在常人眼裡,他們身份特殊,地位高貴,侍從自然不敢多加勸語,一個個垂頭喪氣地離開。 過了一個時辰,侍從第二次來邀請,這次他請到了天靈宗師海牟矢的幫忙,終於有所收穫,霜飛燕、青石年、豪烏巴、古鋒與大石頭都願意先行動身,去卡拉多國王那裡報到。 可剩下那兩位女孩卻不願動身,青木年記憶尚未恢復,仍記不起國王、天靈宗師這些人物,自然不太給他們面子,加上她不願看到希蕾兒與白水來獨處,便堅持留下。 希蕾兒更不用說,除了她自己和白水來,沒什麼人能命令她做不願做的事,白水來不走,什麼人請她都一律拒絕。 又過了一個時辰,結果卡拉多國王與劍魂卡柏拉一起來了,這下子白水來再不能無動於衷,主動相迎。 在得知白水來不願離開游雨蘭,要等待她甦醒,長老之宴不能拖,神使者之願又不能違,卡拉多國王毫不猶豫作了個令人驚訝的決定:將游雨蘭抬到召開宴席的軍帳內,放於白水來位置之後,以一帳幕相隔,讓白水來既能參宴,亦能馬上知道游雨蘭的狀況。 至於吵雜聲是否會吵到游雨蘭的休息,這問題倒容易解決,只要天靈宗師在帳幕施一道隔絕聲音的魔法便了結。 身為一國之君,竟如此讓步,白水來再笨,都感覺很不好意思,立即答應卡拉多國王的想法。 就這樣,游雨蘭便躺著參加了首腦夜宴,使得宴會如常舉行。 在這一場人類與死靈之間的戰爭,從天輝國開始參與算起,整整經歷了一年多,越往西行,運糧之路就越長,無法運送新鮮食物。 而後來經過的四、五個國家的所有生物,幾近被滅絕,使大軍在當地得不到新的食物補充,只能靠大後方的乾糧維生,因此即使是首腦宴會的代表們所用的宴餐,都不過是清水,和每人一大塊能砸死人的肉乾。 而且,為了方便行軍,除了營帳和必需的日用品,多餘的桌椅都不會帶上,這使得那些「長老」們都席地而坐。 人類重獲新生後的第一場也是最重要、最有歷史意義、由世界各族最高領袖參與的會議,便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進行了。 沒有人抱怨,反而看起來,許多人的神情比過往所參加過的宴會還要興奮,因為這一場宴會極可能是空前絕後的。 別說地獄軍團的惡魔們,很快就要由它們傳送到這世界的入口回去原來的世界,即使是落基人,也沒興趣留居小人生活的世界,他們喜歡戰神之鄉,沒有必要不會跨越邊境的高山,天輝人再難見他們一面。 嚼過幾下乾巴巴的肉,喝過幾口淡而無味的水,夜宴之餐便算是進入高潮,卡拉多國王開始向各族人們闡述,他對人類將來的想法和期待的結果。 他在大地最寬闊、最強大的國家擔任君王之職數十年,全心全意執政,經驗之豐富無人敢與他攀比,他向各族人民提出的問題和他自己的建議,都十分清晰明瞭,而且恰到好處,並處處為別人著想,以人類之福為主題。 這便是他的行政治國之法,亦因此使人無法不贊同他的行事方法,替他作轉譯的白水來,更聽得不斷點頭,連這舉足輕重的人都一個勁讚好,其它族人都基本沒有反對意見。 卡拉多國王講到最多的便是吉泰爾、汰拉泊、阿隆哥與西斯格裡這四個基本被滅絕的國家,如何重新建立的問題,或許這些國家還有出外遠行而倖存的後人,但已絕對無力復國,如果就此棄置不管讓其荒蕪,不但又會惹起某些野心之人發動戰亂、霸佔土地,又或者會滋生新的妖魔鬼怪。 兩全其美之法,便是留兵駐守,讓有需要的人,在這些國家裡建立新家園。 雖然天輝國十分強大、富有,但從不去侵佔他國,所以有天輝將領提出將這四個小國併入天輝國,不但使天輝國的疆土大大擴張,還可以把天輝國的和平繁榮帶到更多更遠的地方。 但卡拉多國王卻不這麼想,吞併這四個小國,相信無人反對,但世人將對天輝國產生他想,有損天輝建國的宗旨與名聲,而且國土霎時間擴大這麼多,將產生無數意想不到的負面效果,所以他想到了另一方法。 「這一場人鬼之戰獲得最終勝利,有賴各國各族人民的努力,所以,為了讓人類繼續在這四個富饒之國生息長存,我覺得將這四國合併起來,建立一個由各國人民和平共治的新國度,是最好的方法!」 卡拉多國王十分果斷清晰地,道出了他苦思良久的建議。 眾人嘩然,不禁議論紛紛,自人類有歷史以來,國家的組成可以不同族,但從來都由領導的君主傳位而下來統治國土國民,哪聽說過這種古怪的治國之法? 白水來卻拍手叫好,說道:「雖然我不是非常明白卡拉多國王的意思,但我覺得大家好朋友,一起治理這個國家,有禍一起擔,有福一起享,真是太棒了!」 他是聽光之神的解釋後,半知半解下發表的意見,完全從自己理解的角度去講,彷彿說得治理這四個國家,就像兄弟朋友相處之道似的,但聽眾們卻不敢恥笑譏諷他思想單純,反倒感覺神使者說得如此簡單,定是包含了極深的道理。 頓時,幾乎宴會內的人都熱烈地討論起來,不斷將白水來的話中之意放大、加深,來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卡拉多國王呵呵笑著,向白水來點點頭,對他的支持表示感激,然後向眾人接著道:「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國會,公平地派出相同人數做代表,當然,這些代表必須由各族人民的意願選拔而出,由眾願決定治國人選,然後共同派遣或建立軍隊,以我們特有文明建立一個多元化的國家。 「這個國家可以跟世界任何一國貿易、來往,可以讓任何地方的人民去居住,包括偉大的戰神後裔落基神人,甚至是來自異世界的玳博族人。 「只要到這國家發展的人,存有善良友愛的心,就歡迎他們在這新國度生根,我相信在將來,這個國家會成為一個新的強人,為世界更多的人們造福!」 他充滿自信的話,使人們靜了下來。 如果這些話是其它人說出來,或許會立即被人反駁得無地自容,因為這一決定將會引伸出無數可能的結果和問題,但這話是由統治大地上種族最多、人口最多、地域最廣的國王所說,便給人們帶來巨大的信心與衝擊力。 再加上這國王以治國有道而聞名,絕不是隨口打誑話,他說得出來,便一定會全力去行動,直至成功。 「國王陛下說得真好!」 一把柔和動聽的少女之聲忽地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突圍而出,使人馬上想聽她所說的下文,許多人都靜下,找尋聲音的來源。 這聲音一出,白水來馬上轉過身子,盯著身後的帳幕,他相當肯定剛才的話是游雨蘭所說。 果然,那帳幕動起來了,游雨蘭從裡面輕盈步前,眾人的目光剎時聚焦那裡。 她抬起頭,馬上看到了白水來興奮火辣的眼神,心裡頓時「咚」地一跳,但發現自處於眾目睽睽下,臉上「唰」地發紅,靦腆地向眾人飄然拜下一禮。 卡拉多國王朗聲笑道:「呵呵,想不到游大法師醒來了,真是好事連連,來,坐下來慢慢說。」 他指了指白水來旁邊的空位,那是早已為游雨蘭準備的座位,雖然只是一張席布,其意義卻相當重大。 游雨蘭點頭稱謝,然後走上前輕輕坐下,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柔和的韻律和美態,令人賞心悅目,許多天輝人都看得目不轉睛,不忍轉視。 卡拉多國王用力咳嗽兩聲,打破靜局,說道:「游大法師請繼續說吧!」 游雨蘭淺笑道:「據小女子所知,當年天輝國開國之時,亦是集合好幾個民族之力而成,建國後才統一稱作天輝。 「從先王開始到現在,雖然我們都有一位明君,其實有許多事情都由許許多多的臣民合力而成,然後由國王決定,現在想不到我們偉大的國王,要建立一個由國會治理的新國度,將決斷權交回人民手中,實在是人類的福事。」 許多人聽到這番話都「伊伊噢噢」地叫起來,更明確理解到卡拉多國王的決定是有多偉大了。 經過一番爭論,逐漸贊同的呼聲越來越多,包括落基長老亦表示卡拉多國王的決議非常有意思,使得他們都有點心動想到這新國度生活。 大惡魔阿卡思卻向白水來連番歎聲:「可惜、可惜……」 白水來奇道:「噢,阿卡思你覺得這方法不好嗎?我覺得很好啊。」 阿卡思擺擺手道:「哪裡,你誤會了,我認為天輝國的國王的確不簡單,連這種新國度都想得出來。 「聽起來,我實在找不出有什麼缺點可反駁,但我相信將會有一大堆問題在等著他,還有他說的那個什麼國會統治,如果我們不是不太適合在這土地生活,我也想參與一下,感受這新國度的未來,可惜、可惜……不過,我覺得他的想法很好!」 聽到大惡魔亦讚許此法,白水來不禁「哈哈哈」笑著向卡拉多國王報喜。 反對的聲音並不是沒有,但大部分人的認同,便決定了方案的取向,這四國合一的聯合之國,便從這一夜開始誕生了,並被命名為「萬眾國」。 未來的事無人能清楚預知,這個萬眾國的出現,為人類帶來是禍是福,更是無人能肯定,但她至少給人帶著一種發展氣息與希望。 地獄軍團已決定不再回來這片人類之地,而落基族人則決定跟隨他們的武神王找回戰神之寶──龍牙鏈後便回故鄉。 當然,這兩個擁有強大力量的族群,都表示願意與人類定下友好盟約,剩下的一些偏小之事很快都議定。 宴會到了後期,便是全心全意地瘋狂玩樂或休息。 連大惡魔阿卡思和他那幾位將領都被盛情留下,與人們共聚狂歡夜…… 營地四處一片火紅,雖然沒有什麼華麗悅目的表演,但人們仍沉浸在喜悅的歌舞中。 在許多女戰士的帶動下,人們的情緒漸入高潮。 這使得希蕾兒那兩百名冷酷的女魔兵都玩心大作,非常渴望能跳下舞池,與人們一起陷入瘋狂。可她們看到首領不動,亦只好繼續扮酷,冷著臉拒絕許多熱情健壯的戰士邀舞。 望著她們萬分期盼的神色,一直靜靜坐在白水來旁邊的希蕾兒再忍不住了,站起來堅定地說道:「小白,我知道你不會跳舞的,難得有機會,我教你跳我們夜凝國最好看的舞!來!」 她一邊拉扯著白水來手,一邊嗲聲嗲氣地叫著:「來嘛!很好玩的!」 四周的朋友們登時起哄,猛地拍手叫好,有幾個還推波助瀾幫著希蕾兒在後頭推,完全不顧白水來的哀求之語。 當看到白水來亦走入舞群,正熱舞中的人們立即散開,瘋狂地叫嚷著為他與希蕾兒拍手打節奏。 看到已是騎虎難下,白水來使勁抓抓頭,幾乎是哭喪著臉道:「好吧!我該怎麼跳啊?」 希蕾兒調皮地眨眼笑道:「很簡單,我每做一個動作,你就跟著做吧!」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四章次元門 希蕾兒的衣裳短小輕薄,貼身柔軟,使她的婀娜多姿、成熟浮凸的身形盡露無遺,在火芒映照下,她那修長的雙腿、花白絕美的臉容,都流動著艷麗的火色,令人怦然心動。 她將雙手在臉前輕輕擺動,然後柔和地展開,腰肢隨之扭動,如蛇曲張,雙手展開後,竟亦如蛇爬一般波浪起伏,柔若無骨,配合著腰身的動作,看起來完全像一條美麗妖艷的人身蛇妖在起舞。 四周的男性戰士直看得熱血沸騰,呼喊、口哨聲此起彼落,她那些女魔女們則興奮跳起來叫好。 人們向她們問過,才知道這是夜凝國最常見的舞蹈,名叫曼蘿舞。 曼蘿本是夜凝國一種小蛇的名字,這種蛇五彩斑瀾,身帶劇毒,獵食時會翩然起舞迷惑獵物,然後伺機一口咬住,放出毒液。 現在希蕾兒的獵物已鎖定在白水來身上,可這美妙妖艷之舞一展,卻迷倒了一大群男人,使許多戰士情不禁地跟著她扭起來。 而那些女魔兵們看到主子都開始放縱,再按捺不住,不等命令便一個接一個地走入舞池,施展她們的曼蘿舞姿,向四周的男人們噴射「毒汁」。 這下子,這裡的舞群發出最瘋狂最巨大的呼聲,引得越來越多人洶湧而來看熱鬧。 可憐那白水來也成了萬眾矚目,硬著頭皮跟隨希蕾兒搖擺雙臂、扭動屁股,但他的動作實令人不敢恭維,像舂米機器那般生硬,許多人想笑卻得拚命忍著,可他那些好朋友已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了。 希蕾兒嫵媚地笑道:「小白,閉起眼睛,將心情放鬆起來,什麼都不要想,讓身體自然扭動,會讓你很開心很舒服的,跟著我的手試試。」 她順勢將雙手搭著白水來的腰,扶著他有節奏地擺動。 白水來乖乖按著她的話做,漸入佳境,已無先前那般辛苦,終於扭動得有點成形,可希蕾兒卻越靠越近,最後竟貼到了他身上,將頭俯在他胸前,與他一起悠悠舞動。 軟玉在懷,香氣撲鼻,希蕾兒帶來的柔軟溫暖,使得白水來哪還能集中精神,他心裡也有抱緊希蕾兒的衝動,但在眾目睽睽下卻又不敢,只好尷尬地雙手高舉,彷如投降一般。 這位對千軍萬馬、邪惡死靈無所畏懼的英雄戰士,現在卻對希蕾兒的美艷攻勢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不捨得抗拒半分,完全降服於她那溫香的氣息、柔滑的身軀下。 希蕾兒對白水來的感情與態度,早已是青天白日,眾所周知,所以人們除了發出更響亮的尖叫聲外,並無半點調笑意思,可有人卻看得雙目噴火、咬牙齒切。 那便是天輝國最年輕的藍石大將軍青木年,雖然她失憶後,反倒將對白水來的情感爆發而出,可一遇到人多的場面,她骨子裡的矜持和身為大將軍的行動準則又會跑出來作怪,所以她老早想與白水來到火堆旁共舞,但半個字都不敢吭出來,卻不想被希蕾兒搶走了機會。 她想了想,鼓起腮幫子站起來,負氣地向坐在旁邊的傑克西叫道:「走,我們去跳舞!」 傑克西難以置信地張開嘴巴,老半天才說道:「我? 真的?」 青木年瞄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不想去拉倒,我找別人!」 傑克西像箭一般跳起來,拖著她的手便大步走進舞群。 青木年竟也不甩開傑克西的手,任憑他抓握,坐在附近的霜飛燕頓覺不妥,她察言觀色,發現青木年雖然與傑克西走在一起,目光卻如刀一般,射向貼身舞動中的希蕾兒與白水來。 熟知青木年心意的霜飛燕心裡竊笑,馬上站起來追過去,拖著青木年另一隻手,笑嘻嘻地道:「木年姐姐,我們一起玩吧!」 不等青木年的反應,她轉身向後方的夥伴揮手大叫:「來啊,大家一起跳舞,我們一起耍樂!」 眾人紛紛呼應,洶湧加入舞池,不知道霜飛燕是否太開心了,竟把小猴子也喚出來,一起亂跳,然後力量體重都不同一般巨大的小猴子,「一不小心」撞到大石頭腳上,然後大石頭身形一歪,撞到了旁邊的豪烏巴與古鋒身上。 這龐大如山的身軀驟然倒來,豪烏巴與古鋒哪承受得了,往同一方向倒去,這倒骨牌似的人群,剛好撞到了希蕾兒與白水來身上,使毫無防備的兩人一下子被撞開。 白水來急忙伸手托著跌倒的人群,早有準備的霜飛燕卻歡蹦亂跳地跑過來,牽著他的手叫道:「白大哥,我們一起玩吧!」不等希蕾兒反應,便將他拉進青木年那邊的人群中。 此長彼消,這邊青木年喜上眉梢,那邊的希蕾兒又氣歪了鼻子。 在這一夜,白水來便像玩具木偶般,被許多想跟他同樂的人拉來扯去,雖然使他暈頭轉向,卻開心極了…… 狂歡過後,是靜寂的休眠,白水來本想找游雨蘭好好道個歉,聊聊天,可他被大石頭、豪烏巴等夥伴人堵壓在營帳裡頭,而游雨蘭已回去師父那邊的營地。 看到他們睡得呼嚕聲大作,白水來又不想亂動吵醒他們,只好閉目神遊,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他感覺飄到了大雪谷,看到了聖水河,然後眼前出現一個狹窄的山谷小道,裡面荊棘遍佈,籐草叢生,然後他不停地向前飛,那小道竟是個死胡同,盡頭是一片陡峭的山壁,可他並沒有停下,直直地撞向山壁,在撞上的一剎那,他馬上驚醒,冒了一身冷汗。 這個夢似曾相識,他感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這時,他發現金黃的陽光已灑進營帳內,這是幾個月來第一次睡醒後,睜開眼便看到太陽的景色,剎時令他興奮起來,立即推開大石頭的粗手臂跑到帳外,盡情享受陽光帶來的溫暖。 望著一片蔚藍的萬里晴空,白水來心情舒暢,忽地燃起要與白風縱蹄奔馳,疾電駕風,好好感受滅世災難解除後的清新氣息。 這時,他心裡彷彿被揪了一下,劇痛起來,他想了什麼,感覺非常不安。 「白風──」 白水來張開嗓子大叫起來,他已隱隱記起白風遇害的事,但過了一天,他又感覺這不是真的,不過是發了一場夢,白風是森林神獸,哪會這麼簡單就死? 往時,白水來在哪裡休息,獨角神獸就會在附近待著,只要他一喊就會跑出來,現在白水來連呼三聲都沒有反應。 他的心如墜落深淵般驚恐起來,在營地四周跑,到處喊,心神麻亂,彷徨不已。 營地忙碌中的戰士們看到白水來出現,本想敬個禮打個招呼,卻發現他神情慌張地跑來跑去,還拚命叫獨角神獸的名字,不禁詫異無比。 經一夜的宣傳,大多人都知道獨角神獸為了保護白水來而犧牲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難道他想獨角神獸想瘋了? 人們望著滿臉悲慼的白水來,有人忍不住說道:「白神使,獨角神獸好像已經死了,你找不到牠的……」 這人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摀住嘴拖到一邊去。 可白水來的靈耳,已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如同在他的腦殼上敲了一棍,他終於清醒過來,想起了一切,他無力的坐下,從懷內掏出白風死後留給他的金角,牠說過,十年後這只角就會生出牠的下一代,可是,牠現在已從這世界消失了。 想到將來面對冒險與戰鬥時,再不能與白風疾馳,白水來的淚水「嘀滴答答」地淌出。 光之神在他心裡慈祥地長歎道:「唉……我曾說過你所走的路,可能會遇到許許多多未知的悲劇,而且你的路還沒走完,你的命運仍得接受考驗,哭吧,將心中的不快全部發洩出來,哭完了,就要站起來堅強地繼續走下去。」 「哇──」 白水來真的放開喉嚨大哭起來,頓時令四周的人看呆了眼。這時,人群中衝出一名身披藍袍戰甲的將軍,跑過去將白水來抱於懷內。 人們認出那是藍石大將軍之一的青木年,她早起點兵後,剛好經過此地,看到悲痛欲絕的白水來,頓時慌了神,不再顧忌太多,立即衝過去抱緊他。 悲痛中的白水來感到,自己被一個熟悉而溫暖的人抱著,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他閉上眼睛,感覺出這是青木年。 在阿隆哥大雪山的雪谷裡,他們幾乎日日夜夜相挨相依地生活著,對彼此的氣息已熟悉得彷如左手摸右手。 青木年的環抱,在白水來最黑暗的時期,給予了他最珍貴的溫暖,還驅散了他的恐懼、孤獨與寂寞。 此時一躺入她懷內,白水來的心情就飛快地平靜下來,連他都不知道為何如此,但與她在一起,白水來便感覺特別安心。 青木年看到白水來手中握著白風的獨角,便已想到是什麼事。 她輕聲安慰道:「白大哥,雖然白風是森林神使,但牠已犧牲了,即使你再悲傷,牠都不會回來,而且,白風那麼好,牠現在一定在天國裡很快樂地生活著,如果牠看到你這樣子,牠一樣會不開心的。」 白水來擦了把眼淚,嚮往地道:「對啊,白風一定跟我爸爸、媽媽在一起,牠是我的好朋友,爸爸媽媽一定很喜歡牠。」想到這,他便已破涕為笑。 雖然白水來的表現十足像個小孩子,但他純真的感情,卻使圍觀的人不敢笑他半分,還被他的重情重義引得陣陣感動。 這時,遠方匆匆走來幾個與眾不同的人,青木年這才想起她仍緊抱著白水來,急忙鬆開手,與白水來緩緩站起來。 白水來又綻開了他一貫的燦爛笑容,以惡魔之語向來者叫道:「阿卡思,早安!」 來者四人,正是惡魔戰士中的最高將領,阿卡思走到白水來面前板著臉道:「你是被女人迷昏了頭吧?還早上?現在都已中午了,我一大早便在等你,想不到你原來跑到這裡和青木年那女娃摟摟抱抱了,看來精神不錯噢!」 白水來尷尬地抓抓頭道:「不是啦,你誤會了……」 阿卡思卻咧開嘴,露出兩排尖牙,譏笑道:「不用解釋啦,你們倆再親熱的場面我都見過,有什麼奇怪的?我來是跟你道別的。」 「道別?」白水來詫異的叫道:「這麼快?我們還沒好好談過呢。」 阿卡思皺起眉道:「你們都經常跑到我腦子裡面去了,我還有什麼東西是你們不知道的?還有什麼可談?現在戰事已定,我們的恩仇也算是了結了,許多戰士已想家了,我得帶他們趕回去,不然我倒想留在這和你鑽研一下技藝。」 白水來歎了口氣,道:「你這次一走,到你們世界的傳送口就會關閉,我們將來還有可能再見面嗎?」 阿卡思笑道:「呵呵,你可是這世界無所不能的大英雄、神使者啊,傳送門關閉,將來你有本事還可以再開啊!我們整個族的人都會歡迎你的,好了,被你拖了不少時間,我們該走了。」 「我送你們!」 「路遠得很呢,你應該抓緊時間做你的事,不用送啦,別婆婆媽媽囉哩囉嗦的,拖慢我們的行程。」 阿卡思用力地拍拍白水來的肩頭,轉身便走。 白水來大吸一口氣,忍住臨別的悲酸,保持笑容目送阿卡思,他相信這位玳博人當中的大英雄,一定能將它們的世界建立成太平盛世。 忽地,阿卡思轉頭高聲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鬼王沃利加也不過是被別人利用的工具,在它上面還有一個它十分懼怕的烏托神,我想你們最好找一下這個傢伙,不然,你們的世界還會不得安寧!」 其實阿卡思不說,白水來都知道世界的危難並未完結,不過這件事倒是他不知道的,正想追問,阿卡思卻已揮揮手道:「我知道的東西已全部告訴你了,再見吧,朋友!」 白水來也只好揮手道別,而心裡已跟光之神熱烈地討論,關於這個烏托神的猜測…… 鬼王沃利加是烏托神的工具,那麼說,烏托神肯定知道鬼王要滅世的事,但卻從來不制止,那再怎麼說這都不能算是個神,即使是,也是一個壞的神。 墮入魔道的地靈宗師博利,從多方面來看,他都屬於死靈軍團那一邊的人,而他是從西方極地回來後才變壞,還說那邊有一個大魔神,後來他原有的靈魂甦醒時,亦說出了他被西方極地那魔神控制了思想的驚人秘密。 綜合分析,西方極地,的確存在一個可怕的妖魔或鬼怪,具有神一般的力量。 將光之神擊敗、封印於一隻臭蛋裡面的那個壞蛋,被光之神稱作為邪神。 白水來與夥伴們經過一夜的思考,把這些所知道的事情,一個一個清晰地擺出來,終於覷破出它們之間的聯繫,並肯定控制地靈宗師博利的就是邪神,如今它就存於西方極地,因為白水來有一親身經歷,就是被附身於博利的邪惡意識侵襲,當時光之神肯定那便是邪神的意識。 根據這些來大膽推斷,將鬼王當作工具的那位烏托神,應該也是邪神,這可能性極大,即使不是,也跟邪神有莫大的關聯。 這麼一算,歸根究底,所有邪惡災難,似乎都由這位邪神來主導,那麼說它極可能便是罪惡根源,那消滅它,便成了神與人的必要行動。 然後,再回想以往的經歷,除了龍神爪,幾乎每一件龍神之器都與邪神有關,龍眼石是由看守光之神的食屍魔體內所出。 獲得龍弦弓的夜凝女王,是地靈宗師所變;龍角杖落在了被邪神當成工具的鬼王手中,而龍牙鏈如今被紀莫卡爾偷走了,下落未明,不過已肯定,龍牙鏈已被邪神意識侵佔,所以極可能他的失蹤便是將龍牙鏈帶回邪神手中。 再加上數度與邪神爭奪龍神之器,種種跡象表明邪神非常在意這些上古之寶,按此推算,有可能最後一件神器──龍鱗已落在它手中。 那麼說,要找齊所有龍器,對付武神王所說的遠古機器「巴那托拉斯零號」,必須到邪神那裡走一遭。 現在,下一步的目標非常明確。 要想辦法到達西方極地,將邪神揪出來,打一頓,取回龍神之器,救回光之神,然後再去毀滅那台什麼「拉屎號」。 白水來心裡笑哈哈地想著,對他來說,目標就是這麼簡單了。 可現實是冷酷和殘忍的,他這一目標給其它人說出來,最重要的第一步便卡住了他──如何去西方極地? 然後是許許多多的問題,最明顯的便是,西方極地那一方的邪惡勢力,曾毀滅了天輝聖源地,如今已知道那是一大群種類不同的龍所做的好事,可以說那是西方極地的龍之軍團。 那麼該派多少人去西方極地,才能有效完成任務? 又要派些什麼人去? 這些白水來倒沒想太多,不過他也知道,落基人為了要找回戰神之鄉的鎮國神寶,一定會輔助他,而且他身邊還有這麼多好夥伴,所以迫在眉睫的,便是找去西方極地的路。 夥伴們雖然好勇鬥狠,有好幾個還聰明有智慧,可都沒有太多閱歷,因為他們都是一群年輕人,因此,這種事就得找其它人幫忙,天靈宗師海牟矢和劍魂大師卡柏拉等前輩們,便是上佳人選。 卡拉多國王已開始了他與其它各族、各國之間建立新國度的準備,那些都是極其繁瑣細膩的政治經濟之事,海牟矢與卡柏拉倒閒著,樂得幫助白水來他們。 天靈宗師海牟矢,根據偉大的冒險家蘭得斯所畫的世界略圖,發現除了夜凝國西南面的大沙漠之外,並無其它路通往西方極地,不過西斯格裡國的最西面,似乎離極地十分接近,算起來去極地一共有四種方法。 第一是飛,第二是穿越大沙漠,第三是飄洋過海乘船到達極地之岸。 可這三個方法都被推翻了。 飛只是天靈紅袍法師以上才有的技能;要過大沙漠則相反,得所有人都變成了紅袍級以上的地靈法師,因為那裡終年刮著千萬尺高的沙暴,而且白天高溫如火,夜晚寒冷如冰,常人在那裡生存不了三天以上。 從西斯格裡最西面乘船過海,表面看來這方法很對路,但那張世界地圖不過是略圖,沒有人知道到西方極地之間的大海有多寬,中間會發生什麼事,如果也像大沙漠的「脾氣」那樣來幾場大風暴,再大的本事都得全軍覆沒,所以一點都不實際。 這便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從地靈宗師博利的水晶遺言裡他們得知,大雪山藏有一個神秘山洞,裡面有一個次元門,可以直接通往西方極地! 「次元門有別於傳送門,相對而言它小得多,可以說傳送門能夠讓大軍群體移到世界另一邊,可次元門是為個人而設的,但它多變,其形狀、大小都沒定數,所以……」天靈宗師海牟矢向眾人解釋道:「你們在大雪山待了那麼久,都沒發現博利所說的那個次元門山洞,這一點也不稀奇。」 青石年甚有信心道:「當時我們在大雪山,因為妹妹和大石頭的事,哪有什麼心情找這山洞,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人類大難已過,我們專心找一下,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霜飛燕馬上想到另一點,「按天靈宗師的說法,次元門是為個人而設,那不就只能通過一個人?即使找到了,只讓一個人去西方極地好像不行吧?」 海牟矢呵呵笑道:「真聰明,連這都想到了,那次元門的確每次只能通過一人,可是只要我們找到它,就可以想辦法將它的時效延長,那樣想過多少個就過多少個!不過……」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道:「超越空間限制的魔法,是極高深的咒語,需要龐大的魔法能量,而且每多過一個人,就必須凝聚多一分能量,因為它的隨意性十分自由,所以這種魔法的難度一點也不亞於傳送門的產生。 「如今我們天輝國有能力製造這魔法的人,不超過二十個,製造出來的次元時間極其有限,如果要將百萬大軍傳到西方極地,始終需要巨大的傳送門。」 希蕾兒略感不耐煩地道:「我說老頭兒啊,說來說去,直接造個傳送門不就行了?還找什麼次元門?」 游雨蘭擔心她的壞脾氣觸怒天靈宗師,便道:「天靈宗師說了這些,一定有其意義,我們繼續聽聽宗師的建議吧。」 對希蕾兒的態度,海牟矢似乎習以為常,倒也不生氣。 他微笑著道:「難怪她會這麼想的,表面看來的確是這樣,可是我說過次元門擁有隨意自由性,可傳送門卻沒有,它必須在兩個地點建立巨大的相聯魔法陣,然後在某一方驅動才能完成,就譬如鬼王沃利加為惡魔們建造的傳送門,便運用同一道理,將兩個不同的世界接駁起來。」 霜飛燕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宗師爺爺的意思了,你是想先找出次元門,到了西方極地,便建立一個接連我們這邊世界的魔法陣,然後再建造傳送門,傳送百萬大軍進攻西方極地的最終邪惡力量──」 她越說越激動,竟握著小拳頭站起來,擺出一副滿腔熱血的模樣。 海牟矢摸著他那長及腰間的白鬚,瞇著眼呵呵笑著,並不反對,只是連連讚道:「聰明,聰明!」 大雪山,次元門,神秘山洞,看來又要再次踏足雪谷聖水河的世界了。 白水來喃喃自言自語,心裡卻又自然而然想起了那個夢──聖水河附近的一條荊棘叢生的死胡同小道。 他現在記起是在第一次觸握龍角杖的時候,出現過同一幻象,在幻象中他已看清小道裡面並沒有山洞,更沒出現什麼門,但為何兩度出現在他腦海裡呢? 或許,只有天知道了……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五章夜夢變 對付千萬死靈大軍,天輝國幾乎動用了所有軍力,可找次元門這等相對來說的小事,就不用這麼誇張了。 青石年、青木年與傑克西,各自帶上五千近衛兵參與這份工作,便已足夠,畢竟大雪山雖大,卻不至於廣闊萬里。 他們為了不讓剛結束大戰的近衛兵們過度疲累,並不日夜兼程,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回到雪山之下。 大雪山內,能走的路並不多,可以說就兩條,一上,一下,雪山上的山道和千萬尺下的深淵河岸。 雪山的山道雖然迂迴扭曲,其實總長不過百里,而且並無什麼暗角分岔,大多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山壁,有些什麼東西一目瞭然,很快便完成了上方的搜索。 然後,便剩下深淵的聖水河岸了,那可不得了,以精靈船暴風般的速度都航行了幾個時辰,難以想像總長有多遠。不過,無論多艱辛都得找,那一萬五千多人便來到聖水河,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這便辛苦了傑克西他的武鬥兵,為了更方便上下和預備損耗所需,他們又開始了編織長梯的工作,而找次元門的工作,則由青木年與青石年的近衛兵擔任了。 不過,有兩個人下山崖卻需要特殊幫助,那便是身型過於龐大的大石頭與閣瑪達娜,還有那兩個比五、六個常人還重的大鐵錘,幸好天靈宗師伸出了援手,耗費了巨大的魔法能量,用飛行術才將他們吊下去,不過落下去就可能意味著他再不能上來了。 剛開始,他們是漫無目的地找,兩天過後,青木年有意無意間,再次來到她與白水來共度患難的山洞。 現在陽光充足,即使這深淵之洞,亦能看清裡面的景物,她看到了自己以前堆起來柴枝和樹葉,甚至一些小魚骨都能發現,這使她感觸萬千,情不自禁坐在山洞裡悠悠回憶。 雪谷的經歷既辛酸又甜蜜,對她來說可是刻骨銘心、永世難忘。 這時,白水來也走進了山洞,看到靜坐發呆的青木年,心有靈犀馬上感應到她在幹什麼,心裡亦一陣觸動,坐到了她身旁,認真地說道:「那時候,全靠有妳。」然後,便與她一起呆望著山洞中的一草一木。 一句簡短的話,卻已包含了千言萬語,青木年的眼睛濕潤了,輕輕靠到白水來的肩上。 此情此景彷彿又回到數月前他們在洞中的生活,白水來的心也感動地加快了跳速,自然而然地伸手摟緊青木年。 兩人默然享受這靜寂而美妙的時刻,幾乎忘了世間的一切,過了一會,後方忽地響起希蕾兒暴躁如雷的聲音:「喂,大石頭,給我走開,幹嘛塞著這洞口?」 這叫聲登時令白水來與青木年兩人,如觸電般跳了起來,轉身望去,竟發現青石年、豪烏巴、古鋒夫妻、霜飛燕和大石頭都站在洞口處,將入口塞得滿滿的,他們剛才忘乎所以,竟不知道這幾個傢伙什麼時候走到後面來了。 這麼說,剛才的情景,他們都看了個一清二楚,青木年羞紅滿臉一跺腳,嗔聲道:「哥哥,你這壞蛋!」然後推開人群,衝出了山洞。 希蕾兒便乘機鑽了進來,她早想到白水來在裡面,現在發現他果然在裡面發呆站著,臉色略帶尷尬,心裡頓覺不是滋味,瞄向霜飛燕問道:「飛燕,給我老實說,他們剛才在幹什麼?」 對希蕾兒這種惡劣的態度,霜飛燕以前還敬畏三分,可現在她的本領已非昔日能比,藝高人膽大,已不再懼怕希蕾兒的臉色,她嘟起嘴巴,沒好氣應道:「我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妳……」希蕾兒幾乎氣炸了肺,望著那些大瞪小瞪並不友好的眼光,她冷哼道:「沒個好人!」然後又向白水來大叫一聲:「小白大笨蛋,討厭死了── 」說罷,氣鼓鼓地跑出山洞。 白水來被她罵了個愣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也奔出山洞邊追邊問道:「什麼事讓妳生氣了?」 結果這句話,使希蕾兒的火又大了幾倍,不理他一個勁地跑。 當看到白水來、青木年和希蕾兒三人的蹤影消失在遠方後,洞內眾人才長長吐了口氣。 其實他們並不是十分討厭希蕾兒,也沒想過要反對她與白水來的好事,只是她的行為總是十分主動,使他們潛意識下比較喜歡幫助那位矜持十足的青木年。 豪烏巴歎聲道:「小白那傻瓜,打架就厲害,根本就不懂處理愛情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對方?將來使他煩惱的事還多著呢。」 青石年嘿嘿笑道:「是啊,他又沒有我的本領,想一個應付幾個肯定很頭痛,看來我得教他幾招了。」 古鋒的妻子茵兒皺著眉頭,略帶不滿道:「你們這些男人真是的,難道就專心對一個不行的嗎?還是我古大哥好。」 她現出一臉幸福美滿的表情,纏抱著古鋒的手臂,羨煞旁人。 霜飛燕一臉嘻笑,心裡卻灌滿了苦水。 她冰雪聰明,感覺敏銳,知道白水來雖然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這個呆呆的可愛的傢伙,可兩人似乎缺了點實質的東西,那是什麼,自己又說不清,她也知道像白水來這種萬眾矚目的人物,必定吸引許許多多的好女孩圍在他身邊,自己是否會成為其中一個,真的很難預料…… 青木年心神麻亂地沿著聖水河踱步,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在雪谷患難的時候,都跟白水來相互表明了心跡,光明正大的,為什麼還要害羞,甚至膽小地逃避別人的目光? 反觀希蕾兒,總是旁若無人地親近白水來,頻頻得手,得意非凡,她心裡鬱悶地罵道:「白大哥那大笨蛋怎就這麼好色,老被那妖女迷惑。」她氣極隨腳踢了塊石頭,落入水中,發出清脆的「咚」一聲。 這時,她抬起頭,忽地感覺所在之地十分熟悉,左前方有一片密集的樹林地帶,當時她為了保持火堆長明,便常在這裡采木,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然後她想起,便是在這裡遇到了那個可惡的紀莫卡爾,後來將他打跑後,一路追蹤,他卻在這世界忽然消失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跳了一下,當時她追進一條沒有出口的隱密山道中,發現紀莫卡爾的蹤跡,就在那裡消失的,回想天靈宗師的話,次元門是隨意、自由的,會否那裡隱藏著玄機,只是自己看不懂? 這發現使她興奮莫名,立即衝進那樹林中,撥開繁枝草叢,按著記憶走了兩三里路,她終於來到那片荊棘遍佈的地方,可是,她曾經進去過好幾次的那條狹窄山道竟然看不到了,只剩一片聳立朝天的山崖峭壁。 青木年驚訝無比,來回搜索了方圓半里的地方,已認準四周的景物,肯定是那山道的入口之地,可那山道似乎已消失了! 正感百思不解之際,青木年看到了一個人正匆匆向她走來,竟是白水來。 他東張西望似乎沒發現青木年站在草叢中,直至青木年叫喊一聲,他才跳起來應道:「妳怎麼也跑來這裡了?」 他這句話似乎沒頭沒腦,但青木年馬上聽出問題:「什麼也跑來?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也知道這地方?」 她記得當時追紀莫卡爾,白水來還沒醒來,後來雖然提起過,但因為大惡魔阿卡思的出現,使她很快便遺忘了這件事。 白水來抓抓頭,略顯無奈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跑來這裡,剛才我是想找妳,看到你走來這邊,可走著走著我覺得這裡很熟悉,便走進來了。」 忽地,他一拍頭叫道:「啊──我想起來了,這個地方我曾在夢境和龍角杖的幻象中看到過!」 他走上前,指著那些荊棘叢道:「對,就是這些帶刺的荊棘,還有那些到處都長著的籐蔓,應該還有一條狹窄的山道,是在那邊的……」他往荊棘叢後方一指,登時看呆了眼,詫異地喃喃道:「不可能的,那裡應該是山谷小道啊,怎變成山了?」 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的青木年,立即叫起來:「是啊,我敢肯定那曾經是有一條路,因為當時我追紀莫卡爾,他就是在裡面消失的,我也進去過幾次,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條路不見了!」 白水來登覺愕然,那麼說,他見的幻象和夢境都是真有其事了。 光之神在他心裡道:「看來,你得到的是一種暗示,龍角杖給你的暗示!」 「為什麼要給我這暗示?」 白水來並不驚訝這一奇異的猜測,因為龍神之器各有所能,什麼怪事都有可能發生。 光之神接著道:「鬼王沃利加一直被游力封鎖在人鬼兩界之間,一出來便興風作浪,還得到龍角杖這神器,我相信一定也跟那烏托神或是邪神有關,操縱龍角杖的邪力盡去後,龍角杖便將它的記憶放入你的意識,讓你知道它從何而來,又或者告訴你還有另一神器的存在方向。」 雖然光之神講得很離奇,但白水來仍十分相信,心裡詫異道:「可為什麼我和木年見過的山谷小道,已不存在了?」 「暗示只是告訴你方向,而不是真相,雖然原因還沒找到,但答案一定在這裡,你試試用元神的眼看清楚一下吧!」 在光之神的提醒下,白水來立即行動,盤坐而下,放出元神之靈,那可以看破一切被法咒遮蒙的世界景物。可是眼前之景一如既往,仍是一片山壁之地,他用元神去觸碰那山壁,感覺到那確實是由堅硬無比的岩石構成,並不是什麼障眼屏幕。 當他無奈地收回元神後,已看出他用元神探路的青木年,立即追問:「白大哥,可否看出什麼了?」 白水來吐了口悶氣,道:「看來,我們要找天靈宗師談談了……」 因為那山谷小道的消失和青木年、白水來他們的經歷,使這片荊棘之地一下子成名了,並成為重要嫌疑對象,因此那些傷人的荊棘便遭殃了,幾乎被那些精力過剩的戰士們砍個清光,讓更多人能舒舒服服地在這裡進行偵查和觀望。 不過,也只是他們幹勁高昂而已,白水來他們卻一臉惆悵,因為連天靈宗師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經常他們多種推測和嘗試,甚至挖鑿,都肯定那是一片山壁,所以天靈宗師飛走了,他要去找其它大法師一同研究,也許會有所收穫。 在他們離開西斯格裡不久,天輝國的魔法師與弦影人便一同起行回程,魔法師們要退到汰拉泊國的國都肯地加馬暫住,而弦影人則去大雪山下集結,等待他們的領主。 這消息白水來他們早就收到,算來,那些大法師已離此地不遠,相信天靈宗師很快就回來。 夜色漸濃,他們只好先回營休息,等待天靈宗師的消息。 到了深夜,仍未看到天靈宗師的身影,大多人已進入夢鄉,白水來卻毫無睡意,撫摸著最新得來的龍角杖,心裡想的都是如何到西方極地的事。 陪伴著他的青木年,已頂不住睡蟲滋撓,靠著他的肩熟睡過去。 望著她秀美的臉容、高挺的鼻子,白水來覺得她給人一種高貴沉靜、堅強不屈的感覺,而且她也的確是這樣,所以許多人都不敢靠她太近,當初自己也如此,認為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將軍,連話都不敢跟她說太多。 想不到,現在兩人無論身或心都如此接近,然後他又想到了希蕾兒,因為她仍在生氣,到現在還沒跟自己說過話,按以往,坐在身邊的肯定有她的身影。 這個性過於自信、任性自我還帶點暴力的女孩,表面冷酷兇惡,其實有一顆金子般善良的心,在夜凝國一戰中,她不分敵我地收養戰難中的孤兒,為了救人,還多次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當然,她救得最多、付出最多的便是為了白水來,這點白水來再笨再傻的心都被融化了,感覺對她再不是好朋友那麼簡單,現在她生氣了,明天一定要去好好安慰她。 忽地,他想起游雨蘭因為要盡忠職責,救助戰爭中的傷員,並未跟他們一起到大雪山,要等忙完了再過來。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以前那般想念她了,或許因為她身上詛咒的事罵過自己,又或許知道她身上居住過四位天輝國最偉大的魔法師,因此對她分外的尊敬,不敢再多作遐想。 想呀想,他不知不覺睡著了,然後他又夢到了那個幻象,那條神秘的山道,而且這一次感覺比以往都要真實,簡直就不像夢境的事物。 這使他一下驚醒,冷汗急流,而且心緒不寧,有一種衝動想做什麼事,他的不安使身體擺動起來,搖醒了青木年。 半夢半醒間,青木年喃喃問道:「白大哥,天靈宗師回來了嗎?」 白水來卻站起來叫道:「我等不及了,我要再去看看!」然後馬上跑出山洞。 青木年完全清醒了,詫異地大喊著追出去,這令洞中其它夥伴都醒來,迷迷糊糊地也跟著往外跑。 白水來奔到洞外數十尺,猛地看到希蕾兒靠坐在一棵樹下,眼巴巴地望著他們休息的山洞,眼角還似乎閃動著淚光。 他暗吃一驚,還以為希蕾兒已去睡覺,想不到竟跑到這裡了,他想到明天要去安慰她,那乾脆現在一起做吧。 他沒想太多,便向希蕾兒衝過去,大概因為他的身形太快,黑暗中希蕾兒還沒看清來者何人,就發現自己已騰雲駕霧,被那人提著奔跑。 這感覺卻是非常熟悉,使她驚呼道:「白大哥?」 白水來一邊跑一邊道:「是啊!這麼晚了,妳怎麼還在這裡?」 說到這點,希蕾兒肚裡的氣又鼓起來了,冷漠地道:「我在這裡關你什麼事?反正你都不會理我的,我最討厭你了!你要抱我去哪裡?放開我……」 她嘴裡嚷叫著,雙手卻緊抱著白水來的胸膛,似乎是因為害怕白水來飛奔之速,又似乎只是口是心非。 白水來卻只覺得她仍在生氣,如果她又跑了就難找她談話,便應道:「我不放,不然妳又會不理我了,那可不行,我要和妳講講話,讓妳開心一點,不然我也會不開心的!」說罷,將她抱得更緊,直奔向那條神秘的山谷小道所在之地。 希蕾兒不吭聲了,靜靜地伏在白水來胸前,任他擺佈,到了目的地,她終於被放下。 她轉過身,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跡,等了一會,白水來不言不語毫無動靜。 她急了,嬌聲道:「白大哥……你不是說要講講話,讓我開心嗎?怎還不講?」仍沒回應,她慍怒地瞄了白水來一眼。 這一眼把她嚇壞,白水來竟似乎變了石雕似地張開嘴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她搖著白水來,驚呼道:「白大哥,你怎麼了?」 卻聽白水來一字一句道:「小道……那小道出現了──」他半瘋狂地邁開腳向前跑去。 這時,希蕾兒才認真望向白水來奔往之處,那裡便是白天勞師動眾搜索過的地方,本來一片連綿的山壁,此刻竟從中間裂開,現出一個深谷小道! 希蕾兒當時也在場,看得一清二楚,那片山壁連一條縫都沒有,如此異狀,也嚇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跟著白水來跑過去。 就如夢所見一模一樣,那山谷小道中長滿荊棘,兩壁長著許許多多不同種類的蔓籐,在裡面走了一會兒就到盡頭,一面朝天而上的山壁。 其它夥伴們也繼續趕到,看到如此離奇的境景,除了驚訝,他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不過驚訝也得丟到一邊去,因為他們必須找出這山道內,是否真的存有天靈宗師所說的次元門。 只可惜小山道全長五百尺,在希蕾兒的火球之光的映照下,幾乎將裡面的雜草都翻遍,也沒發現什麼門,連縫都沒找到一兩條。 找了將近兩個時辰,天空漸變灰白,快要天明了,青石年便建議眾人先回營休息一下,順便等候天靈宗師,再來這裡看個究竟。 昨晚半夜起來,還在這裡折騰了幾個時辰,眾人精神不佳,便贊成此法,離開山谷小道。 他們走了沒幾步,霜飛燕忽地叫起來:「不對勁!前面的山路好像越來越窄了?」 剛開始眾人還以為她在開玩笑,誰知道青木年亦大叫同樣內容的話,眾人頓時靜下,細心觀察,兩邊的山壁竟真的無聲無色地向中間壓來,而且速度還不慢,如果再不跑,就可能要變麵包中的肉片了! 「嘩──」不知誰先帶起了頭,眾人驚慌地向出口奔去。 在三名女孩子中,霜飛燕人影一閃便已離開險景,青木年的奔速非凡,被鬼王加強了力量後,連馬都能趕上,結果需要幫助的只剩希蕾兒。 走在她旁邊的大石頭,沒想太多便抱起她往前一扔。 當她驚惶尖叫地從高空墜下時,大石頭已將她接穩,那時全部人都已走到了外面的安全之地,大後方的山谷小道已全部合攏,又回復了白天所見的挺拔聳立的山壁樣貌。 眾人粗喘著大氣,感覺這一次的刺激程度,不亞於衝過戰神之鄉入口的獨眼獸峽谷,因為這情景實在太詭異可怕了,這萬尺高山竟然會自己移動合攏,難道又是西方極地的邪神控制了這片山崖,要夾死他們? 不過這想法很快被推翻,如果是這樣,邪神就會讓整座山倒下來,而不是將山道慢慢合起。 希蕾兒驚恐得連唇色都發白,從大石頭手中爬下來,還雙腳發軟地打著顫抖,她不是被地動山移嚇著,而是大石頭的無窮之力,至少將她拋到了八百尺的高空,還不停地翻滾地墜下,不嚇死已算命硬。 她恩怨分明,努力擠了四個字:「謝謝,混蛋……」 然後踉蹌著走到一邊去坐下休憩,白水來馬上走過去,給她灌一些異能,穩定她的精神。 對她古怪的脾氣,大石頭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咧嘴笑了笑,當沒事發生。 這時,上空傳來洪亮地呼叫聲:「噢──原來你們又跑來這裡了,害我還到處找。」 只見天靈宗師從空中迅速滑下,飄然落到眾人中心之處,不等他們發問,他已興奮地說道:「經我們一夜翻書研究古籍舊文,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世界上不同角落,有些地方會在夜間產生異變。 「譬如湖泊由圓形變方,又或是河流由曲變直,到了白天就會恢復原形,這種怪異的情況被稱為「夜夢變」,書中稱它是神在睡夢中糊塗了,讓世界某些東西在夜裡產生變化,哈哈!所以我們推論認為,這片山壁到了晚上,就可能變出青將軍和白神使所見過的山谷小道!」 坐倒在四周幾個面色發白的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我們知道啦!」 天靈宗師驚愕地環視他們,詫異無比。 白水來卻望著那片山壁,心裡咕嚕道:「如果這真是夜夢谷,那剛才神真是糊塗得差點要了我們的命……」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六章香遺夢 「夜夢谷」的謎團被解開後,白水來再沒做過那個奇怪的夢,人們的情緒亦逐漸平靜下來,適應著「夜夢谷」 的規律,繼續作研究。 青木年卻十分奇怪,為何當時她在不同時間連續去了好幾次「夜夢谷」,卻每一次都是打開的,所以才沒把這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小山道放在心上。 天靈宗師則笑道:「那妳去「夜夢谷」的時候,妳可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青木年搖搖頭道:「不知道,到處都一片漆黑,又沒有定時器,哪清楚時間。」 「就是囉,妳都不知道,這「夜夢谷」又怎能分得清呢?它一定是沉溺在黑夜中,長眠不醒了,呵呵呵。」 天靈宗師的話自然是說笑的,不過眾人都聽明白了答案,就只有白水來傻愣著抓抓頭喃喃自語:「哇,真神奇耶!連山都要睡覺……」 經過實地的認真觀察,天靈宗師已非常肯定那「夜夢谷」曾經成為次元門的入口,因為裡面有大量的類同次元門的殘留能量,那麼說,將這些能量重新凝聚,再加上他們自身發出的魔法能量,就可以追蹤原有的次元門方向,創造出一個新的次元門。 當然,新的次元門所通往的目的地,與原有的是一樣,只是會出現誤差。 新的次元門所到達的具體地點,極可能不是舊的次元門所聯結的地方,但天靈宗師認為這並不重要,終於找到了方法去西方極地,已是萬幸之事。 而且,因為「夜夢谷」自身所帶有的奇異自然現象,使它存在著一種奇特的扭曲空間的力量,所以在那裡建立次元門能夠事半功倍,而且已肯定紀莫卡爾是在此消失,那麼通往西方極地的次元門,就必定是在此建立的。 過了幾天,幾乎所有魔法宗師都來到了「夜夢谷」裡面,去認真估算重建次元門的能量與時間。 雖然這一次到西方極地的任務,是在那裡建立傳送門的終端魔法結界,可西方極地是最靠近邪神的地域,還從地靈宗師博利的記憶水晶中,看到在那裡生活數之不盡的暴龍,如此危險的世界怎可只派幾個人去? 而且青石年覺得必須要在那裡建一個堅固的城寨,既可保護傳送門的結界,又可讓先行部隊得到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當然,要完成這件事更需要人力了。 粗算一下,工匠、戰士加起來至少要五千人,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任務,等待大軍的到來。 當然,傳送門所需的能量遠比次元門大得多,不過相對而言,五千人,走傳送門的話,「嘩啦」一陣便過去了,可次元門卻只能一個一個地過,在時間上要長幾百倍,那集結能量建立次元門的時間,也得按同一幅度遞增。 宗師初步計算,他們盡力而為,順利的話,都至少要花一年時間! 眾人幾乎要跳起來,一年時間有可能發生很多事,怎知道那個邪神又會搞什麼詭計來威脅人類? 天靈宗師長歎道:「從表面聽來,次元門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物,其實那是一場人力改造自然事物結構的偉大工程,凡是這種事,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時間就是其中的條件之一,就如同建造百尺高的城堡,需要點點滴滴的累積,而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出乎意料,一向顯得最緊張的白水來,卻站出來語重心長地道:「有些事情必須要等,我們就安心接受吧,過於倉促亦非好事,經過人鬼一場大戰,我們戰勝了,戰士們都身心疲憊,需要休養生息,相信敗倒的邪神,比我們更不好過。如果它真有那麼厲害,早就不用鬼王動手,就已將人類全滅光了。 「這一年,便當是給我們恢復元氣,做好下一場或許更可怕戰爭的準備!」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當中的道理並非難懂或高深,而是白水來那突然間出口成章的口才嚇著了眾人,他的夥伴們倒不吃驚,因為這已不是第一次出現的情況了。 人們當然不知道白水來這種「突發性口齒伶俐、思維敏捷」的狀態,源自光之神一字一句的教導,不過是一般都在緊要時刻,光之神才會幫助白水來說話,平常她都任憑白水來自己發揮。 光之神知道需要等一年,其實是好事。 除了白水來所說的原因,她知道白水來需要時間,更好地掌握手中四件龍神之器的使用,以及增進玄太極的功力,而且還有相當重要的一點,她還要過一段時間成長,才能進行最後一次的化卵,然後孵化、蛻變,達成完神之體,那樣便再不懼怕邪神的任何力量了。 所以這一年,無論怎麼算,都值得等! 神使者自然具有無比懾服力,他一副認真模樣的話一出,便無人再憂慮多想…… 在這等待的一年裡,青石年、青木年與傑克西這三位將軍都不會閒下來,因為經過仔細的評選,他們必須各帶領一千名近衛兵,參與西方極地的大冒險,在那裡進行「開荒」工作,這可是既刺激又光榮的任務,他們可興奮不已。 在那五千多名首度西征的人當中,曾在戰神之鄉共過患難的那九位英雄勇士,自然一個不能少,當然,希蕾兒那兩百名生死共存女魔兵姐妹,也佔一席之位,不然她們那火爆的首領會誓不甘休。 然後是擁有建築才能的戰士佔兩千名,有經驗的建築工匠五十名,青袍級以上的生靈法師二十名,然後有三千個名額,是既能做苦力又能戰鬥的戰士。 青木年的近衛兵越野、潛伏、劍技之能十分突出,是首選之兵。 青石年的聖騎士,已掌握越來越多較粗淺的地靈魔法,個別施放自然效果不佳,可群體發動卻威力無窮,加上他們自身的戰鬥力也不容忽視,只是穿過次元門可不能帶上馬了,這使他們整體實力降了至少三分一,所以為其次。 最後那一千名額落在傑克西的武鬥兵身上,頗有爭議,他們的戰鬥力並不算突出,個性又像首領那樣說得多,做的少,不過他們卻滿身本領,什麼編織、修理、陷阱、挖壕、搭橋、醫藥、煮食、攀爬、潛水、偵察,甚至盜竊都懂不少,雖然都只有半桶水,但同時擁有這麼多技能,實令人不得不給點面子,因為他們實在太適合做雜工了! 為了把握機會,讓自己的部下有出色表現,這三位將軍都會留在雪谷內,一邊喝聖水河的「瓊漿玉露」,一邊加強訓練士兵,包括自己。 不過那五千名被挑選出來的勇士,將會馬上由五千匹快馬送他們回家鄉,與家人享受半年的假期,並準備好所有身後事,因為他們極可能會一去不歸。 在大雪山外等待消息的落基巨人與弦影族人,得知要等到次元門建成,再造出傳送門以後,才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便要求暫回故鄉,等候那一天的來臨通知。 而卡拉多國王收到這一消息後,亦明確表示只要需要,待傳送門一成,即使派出全國軍力,都要徹底消滅罪惡根源──邪神! 古鋒陪茵兒到精靈國休歇一段時間,而豪烏巴也得回老家看望一下他的妻兒,然後他們再抱著必死之心回到自己的崗位。 白水來仍留在雪谷,他要專心幫助魔法宗師們建立次元門,希蕾兒與她的女魔兵們總是與他同在,自然不願離開雪谷,對她們來說,家這個名詞基本上是空白的,只有跟在白水來身邊,她們的心情才會安穩。 至於大石頭,他可苦惱至極,悶悶不樂,因為下了雪谷就上不去,他非常渴望能在落基人離開前,多見哈利娃幾面,給這位他一直喜歡著、想念著的人來多幾次「熊抱」,可當白水來與落基族人們道別回來,便給他帶來了一份驚喜的禮物。 天靈法師們帶哈利娃徐徐飄下,直樂得大石頭幾乎一頭栽進聖水河中,他怎也想不到哈利娃竟願意為了他而留下。 從這一刻開始,在他眼中,這雪谷便成了天堂! 弦影族人要回定風山與家人相聚,身為領主的霜飛燕,再不能肆意妄為,必須擔起領頭的責任,但她仍拖拖拉拉地在雪谷待了整整一個月,才被父親的大弟子哈布爾術士半推半扯地帶回弦影人的營地。 在離開大雪山的前一夜,她派人告訴白水來,有一件關於她父親非常重要的事找他商量,請他獨自到營內一聚。 白水來看到事情似乎十緊急,而且明天就要告別,也沒想太多,便快如流星地向弦影人的營地衝去…… 「飛燕在嗎?我來了!」 霜飛燕笑盈盈地掀開門簾,款款深深地相迎,「白大哥請進。」 待白水來進去了,她向營外兩名弦影守衛輕聲道:「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是!」那兩名守衛恭敬地應道。 「幫我到哈布爾術士那裡抄一下《石紋基理》、《煉金術基理》和《幻影術基理》這三本書的副本,我明天要用,麻煩你們了,有事的話,我會找你們的。」還沒說完,霜飛燕的肚子已因竊笑而打顫。 那兩名守衛幾乎是哭喪著臉響應,然後匆匆跑向哈布爾術士的營帳,那三本弦影族學術中最基礎的書,迭起來有一尺高,他們今天到明日中午,都別想睡了。 差開兩名衛兵後,她還喚出了小猴子,讓它站在營帳之外,用以拒絕一切來訪。這些都做好了,她才悠悠踏進營內,坐在白水來身邊。 白水來嗅到營內不知何處散發著淡淡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問道:「這香氣真好聞,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是定風山上一種叫纖藍的花,把它紮成一把風乾了藏在衣服裡面,就會有這香味。」 霜飛燕甜甜地笑道:「白大哥也喜歡嗎?」 「嗯。」白水來點點頭,接問道:「對了,關於妳父親重要的事,我們要商量什麼?」 霜飛燕的臉頰唰地紅起來,低下頭幽幽道:「其實……其實也不是很急的事,我們先聊一會好嗎?」 白水來呆呆地應道:「噢,好,聊什麼?」 霜飛燕眼珠一轉,輕輕瞄了他一眼道:「白大哥還帶著我送給你的那只草燕嗎?」 白水來笑道:「有,在這裡。」 他從懷兜最深處掏出一隻鳥狀的乾草,那是他與霜飛燕第一次見面的禮物,所以珍藏如寶。 可這只草鳥跟著他經過無數次磨難,早變成了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只能隱約看出外形。 霜飛燕不禁笑了出來,然後她又忽然眼眶一紅,晶瑩的淚珠從眼角輕輕淌下。 白水來頓時慌了手腳,抓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我把它搞得不成樣了。」 霜飛燕馬上拭去淚水,勉強地笑道:「不是啦,這隻小燕子送給白大哥都快十年了,想不到竟然還在,我…… 我……」她的眼淚竟越擦越多,忽地撲入白水來懷,讓淚水盡情淌濕白水來的胸衫。 白水來仍舉著那只殘舊的草燕,不敢亂動,另一隻手生硬地拍著霜飛燕的背,卻不知該說什麼話。 她伏在白水來胸前,硬嚥著道:「這世界上除了我爸爸……媽媽,就是白大哥對我最好了,而且白大哥是這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的人,我爸爸臨終的時候給我留下了兩個遺命,而我當時也發了兩個誓。」 白水來知道自己不太懂說話,便用心地聽著,偶爾應一兩聲鼻音,讓霜飛燕不停地說下去。 「我爸爸要我一定要學好定風山的魔法,我非常用心地去學,學到頭髮變白,然後我成功了…… 「爸爸死後,我發誓一定要為爸爸報仇,我也做到了,可是……可是……爸爸的第二個遺命和我第二個誓言到現在都未能完成。」說到這裡,她感到自己臉上的羞紅已蔓延到耳根,不禁停頓了話語。 白水來感覺到霜飛燕身上的溫暖似乎逐漸升高,雖覺奇怪,卻不太在意,只是心情平和地問道:「噢,為什麼呢?」 「因為……因為……」霜飛燕咬了下嘴唇,喃喃道:「這兩件事都要白大哥的幫忙。」 白水來笑道:「好啊,飛燕的事我一定幫。」 霜飛燕鼓起勇氣抬起頭,凝望著白水來的眼睛,鶯聲細語道:「爸爸的第二個遺命是要我生一個最優秀的孩子,而我的第二個誓言是一定要完成爸爸的心願,所以……所以白大哥幫我完成爸爸的遺命,我的心願就了結了……」 說到後面,她的頭越壓越低,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全身因羞澀而冒出陣陣熱汗,使她身上的幽香更濃烈。 白水來一邊舒服地嗅著她那特有的少女清香,一邊燦爛地笑道:「這件事我以前聽妳說過一次了,好啊,不過我沒生過孩子,不知道怎麼幫妳呢?」 霜飛燕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些許,在白水來耳邊柔聲說道:「這種事我已問過幾位阿姨,她們已教會我了,待會只要我做什麼,白大哥都不會反抗,那我很快就可以生孩子了!」 白水來被霜飛燕火熱的嬌軀貼得緊緊,聽著她那嬌柔動聽的耳語,心裡莫名地躁熱起來,怦怦亂跳,至於她說些什麼內容,已聽得有點迷糊了,只是喃喃應道:「好好……」 「來了。」 霜飛燕輕語一聲,竟將她那薄薄的粉唇,用力印在白水來的嘴上。 白水來總算知道這叫「吻」,但這關生孩子什麼事呢?但他的大腦意識已被原始的慾望所覆蓋,他本來就一點都不討厭霜飛燕,自然而然地緊摟著她纖小的腰肢,盡情享受。 然後霜飛燕慢慢俯身壓下,順著她的壓勢,兩人倒在早已鋪好的棉布上。霜飛燕順手扯來一張被子,將他們完全蓋起來。 過了一會兒,這營內傳來白水來詫異的叫聲:「咦,為什麼要脫衣服?」 霜飛燕嘻嘻笑道:「剛才我們已做完了第一步,現在是第二步,然後第三、第四步,那就成功了。」 「這麼多啊?那要做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那些阿姨說最好做到天亮。」 「噢?那我們不用睡覺了?」 「做這種大事還睡什麼覺,你不想幫我了?」 「啊,不,幫妳……好像滿舒服的……」 「嘻嘻,那些阿姨說你要很溫柔、很溫柔地幫我,我才會舒服的……」 「嗯,啊,好的……」 翌日,因為要與霜飛燕道別,除了大石頭,其它夥伴都跑去相送,而希蕾兒與青木年則更關心白水來究竟跑哪去了?雖然都聽說了他的去向,但徹夜未歸實屬罕見。當遠遠望到白水來站在弦影人的營地中,她們便安心多了。 雖然要離別,霜飛燕的笑臉卻燦爛如花,彷彿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好事,雀躍地與朋友們相互祝福,互道珍重,而白水來看起來卻像木頭似地,站著一動不動。 當霜飛燕與他道別時,兩人只是瞄了一眼,馬上低下了頭,並不多話。 看此異狀,夥伴們胡猜那是他們應該太捨不得的緣故。 直到霜飛燕乘坐的馬車絕塵而去,白水來才長長吐了口氣,然後像活過來似地向夥伴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在回去的時候,白水來故意落在最後,時而回頭遙望,時而歎聲,偶爾還從衣兜掏出一隻精美的草燕子望著入神。 那是霜飛燕離開他懷抱時,沒收了他那只殘舊的草燕子,然後送給他的新禮物。 她在裡面包了幾朵纖藍花干,所以能聞到陣陣輕幽的甜甜香氣,這使他馬上憶起昨夜一直發生到天亮的激情之事。 到現在,他還沒有搞懂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這一夜令他刻骨銘心,夜眠有夢……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七章太極能 天靈宗師所說的一年時間能完成次元門,白水來與那些陪伴著他們的人,慢慢感覺到那已是相當快的速度了,因為只有黑夜來臨的時候,才是魔法宗師們工作的開始。 這麼一算,實際花了不足半年的時間。 從他們身上,白水來還看到了什麼叫忍耐力,直叫人汗顏。他們日夜顛倒地工作,而且工作的時候一直待在夜夢谷裡,不許任何人入谷,直至天明。 從入夜到天亮整整八個時辰,即使風吹雨打、落雪下冰,他們都一動不動,像變成石雕似的。 這種定力是修行最重要的條件,白水來引以為鑒,亦專心修煉玄太極。 游雨蘭的先輩游力大法師給他的提醒,猶如當頭棍喝,在這一年多的戰爭裡,他的確很少長時間練功了,所以即使有新的能量加入,也運用不了多少。 他便每天坐在夜夢谷外那片被剷平的空地上修煉,讓谷內的魔法宗師們作無形的監督。 如果沒有這種監督,希蕾兒或青木年來找他,便會陷入聊天玩耍的樂趣中,即使沒人找他,他又會經常胡思亂想,特別是想霜飛燕。 每次拿出那只草燕來看,嗅著纖藍花的香氣,他的心就會加快地跳,大腦便充滿那一夜的綺麗情景。 可每次經歷這些樂事後,他又會感覺到莫名的心煩意亂,他知道以前自己的腦袋不會如此,實在搞不清為何變成了這樣。 光之神對他的感情發展,並不表示任何意見,可一旦影響正事的時候,她就會提醒他收斂。 後來,白水來利用魔法宗師們全心全意的氣氛感染,終於可以安下心練功,練的次數越多,他發現心情就越平靜,煩惱也少起來了,便越練越歡,三個月後,他甚至一練就是三天三夜,才休息放鬆、吃喝拉睡。 見他如此專心,夥伴們自然不敢多加打擾,而且他們也各有各忙,只悶苦了希蕾兒,她感覺自己的魔法力量已到了頂峰,沒啥可練,四周又沒什麼事要她幫忙,而且即使有,也沒人敢叫她幫,偶爾壓迫一下女魔兵們修行,但她們都已接近極限,再難突破。 一天夜裡,她坐在白水來附近發呆地看了一會後,不知不覺地靠著身後的樹睡著了,想不到這睡便到天明。 她睜開眼,瞄到白水來的動作仍保持如一,右手拇指點著眉心,左手拇指按著小腹,身上冒出陣陣白氣之霧,彷彿要升天似的。 希蕾兒無趣地伸了個懶腰,曲起的雙腿一動,「啪啦」掉出一本書。 她詫異地撿起來仔細觀看,那是一本用羊皮製成的十分古老的書,邊沿已破缺不整,書名寫著《心靈世界的奧秘》,隨意一翻,序章標題上竟寫著一行字:魔法修行不達高級者,勿看,不達宗級者,勿練。 她沒在意這行字字跡新鮮,顯然是後來加上去的,而是馬上不屑地想道:「這本爛書有什麼了不起的,冰系火系的終極魔法我都練出來了,還怕你?」 她馬上翻下去,發現裡面先是敘述寫書者在修行心靈時,經歷過的故事與發現,因為她早就修出過自己的元神,所以一看即懂,感覺甚是有趣,一邊笑寫書人笨,一邊看下去。 她並不知道這寫書者,便是天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心靈宗師默羅布,也不管是誰故意放在她腿上,只感覺可以打發時間便一路直翻,到了後面出現種種心靈法咒的修行時,她不知不覺地練起來了。 這一練,便一發不可收拾,越練越有趣,後來發展到每天坐在白水來身旁練習。 一天早上,魔法宗師們工作完畢,走出夜夢谷時,看到了仍用心修行中的希蕾兒,他們當中天靈宗師、水靈宗師與新任的心靈宗師相視一笑,滿意地點點頭,卻不多言,迅速離開…… 時間飛逝,直到古鋒與茵兒的回來,白水來才知道自己在修煉的世界裡,竟已度過十個月的時光。 在這段日子,他完全陶醉在玄太極的意境中,那是一個只有意識與能量的世界,不停旋轉,源來源去,週而復始,生生不息,無窮無盡,彷彿世間一切只剩唯一,而這唯一,又引動世間一切。 那些白日無極、冰火之能、月華輪光、龍眼石以及聖水河神冰力能量,都是組成異能的一分子,以前雖然相互纏繞一起,像扭麻花似地連成一體,但每一能量都仍能分得一清二楚,有時候還會相互牴觸,令白水來氣息不順。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潛心修行,那些能量之間的界限,竟已越來越模糊,就彷彿將糖、鹽、麵粉、香料等配料倒入水中,不停地攪拌,最後將它們融化成一體,造出香煎餅。 光之神告訴他這便是玄太極的奧妙,將體內各異的能量融化,變成水滴,然後合成大海! 此時,他不再稱體內的能量作異能了,而是以太元無窮、白日無極的中華絕學命名為──太極能。 在太極能的帶動下,龍眼石、龍神爪、龍弦弓的能量,都被輕易帶出,他發現這三件神器彷彿無底洞,深不可測,一直以來他已能控制越來越多的神器之能,卻仍感覺它們內裡存有無窮無盡之能。 龍眼石之能洶湧、澎湃,龍神爪則沉穩、雄渾,而龍弦弓卻尖銳、鋒利,它們的能量差異極大,即使被太極能不停帶動,亦絕不會相互融合。 最奇妙的便是龍角杖,它給白水來的感覺是虛無、飄渺,有時候感覺到它存在,有時候它似乎消失無形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它。 不過龍角杖畢竟是近期才獲得,相信只是暫未掌握它的用途而已,現在他的思想已如止水般平靜,並不急在一時之快。 有一件他曾經十分在意的事,現在感覺竟已想通了,他那白日無極六十四式全是一些基本戰鬥動作,然後在打鬥中可以不斷組合,變成不同的招式,可他自己笨,到現在曾組合過的招式沒記起多少個,看到別人經常打出華麗的動作,他曾羨慕過,可是他現在已拋卻了這種想法。 或許是在鬼王一戰中悟出,又或許是在這段時間想到,反正他肯定世間決定戰鬥的強弱與勝負,除了在於力量,還有速度。這兩個要素達到了極點,即使是最基本最單一的一個動作,一樣能致勝。 這兩者似乎相輔相成,又似乎相生相剋,要快就一定要有力量,可太快也可能使力量不足,究竟怎麼做,才能達到最完美境界? 白水來不知道,覺得這太深奧了,他還是喜歡隨遇而安,悟到多少就用多少。 想出這一點的時候,他發現日子又已過去了兩個多月…… 一年過去了,準備去西方極地的人,都陸續回到大雪山,當然,也包括了游雨蘭與霜飛燕。 游雨蘭與奧絲米一同,帶上了二十名姐妹,加入西征之旅,由她們來擔當生靈法師,是眾人一致的想法。 看到游雨蘭,白水來平靜地與她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客客氣氣地噓寒問暖。 夥伴們都發現他們兩人的話語生硬,神情怪異,這原因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道無法打破的隔膜。 雖然游雨蘭所帶的詛咒,並未在白水來身上產生效果,但眾人都知道即使是這樣,游雨蘭的心仍是充滿恐慌與憂慮的,她擔心會因為她而傷害到任何人,所以她將自己的心封閉了,不讓任何人再接近她。 霜飛燕卻是獨自而回,並未帶上一兵一卒。 她一如既往的頑皮,也沒發出通知信函,在白水來等人用完午餐,圍在一起閒聊的時候,「呼」地閃出來,把青木年嚇得連劍都拔了出來,許多人彈跳而起,食物酒水灑了一地。 霜飛燕則抱著肚子笑哈哈,氣得希蕾兒要衝過去咬她,後來被白水來抱住才得以平息。 當人們認真觀望她的時候,均感歎女大十八變,怎麼看都不像一年前那位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她成熟了許多,身形更豐滿,穿著一套黃邊粉紅的長袍,卻十分貼身,將她那已變飽滿圓滑的地方凸現而出,甚是誘人。 而且她將一頭銀白的長髮紮起了高辮,看起來活脫脫像一個已成熟可摘的待嫁少女。 青石年與傑克西看得連聲怪叫。 傑克西用力擦了擦眼,歎聲道:「真想不到啊,小飛燕原來是個超級美人胚子,真是士隔三日,刮目相看,我可是走眼啦,來來來,我們離別這麼久,應該要好好聚一聚談談心了!」 他張開雙手,擺出一個準備去擁抱的動作。 不過僅僅是擺而已,他看到霜飛燕前後左右都圍著對她問長問短的朋友們,哪敢動手。 本來霜飛燕也不想理他,可她看到白水來竟然張著嘴巴望了她幾眼,便把頭轉到別的地方去,一句問候都沒有,她心裡一氣,從人群中走出,向傑克西拋了個媚眼,嬌聲道:「傑大哥,那我們應該到哪裡談心好呢?」 眾人愕然,實不知這小妮子又想搞什麼? 傑克西更是驚懼,以前霜飛燕對他溫柔的時候,他就會遭殃,馬上擺擺手苦笑道:「我想起還有點事,待會聊,待會聊……」 他準備往後退的時候,霜飛燕卻大步上前挽著他的手道:「傑大哥,我們才剛見面,怎麼連兩句話都不談一下啊,真是沒良心,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坐坐吧。」 這段話聽到白水來耳中,他感覺好像在罵自己似的。 剛才剎那間看到霜飛燕的出現,望著她那俏麗的臉容、薄薄的雙唇和那熟悉的氣息,他的心幾乎跳到了喉嚨上,好不容易經過一年修行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有點煩亂,他馬上不敢看她,努力平復自己跳動的心,所以才一句話也沒說。 當他聽到站在旁邊的青木年詫異地叫道:「不會吧,小飛燕,妳真的要和那傢伙去談心啊?小心他把妳吃了!」 這下白水來忍不住了,雖然不知道吃是什麼意思,但他想到傑克西平常對女孩子總是毛手毛腳,心裡一下不舒服,馬上抬起頭叫道:「飛燕……不要跟他去……」後半截話被旁邊的夥伴詫異的目光瞪了一下,立即停了下來。 那邊霜飛燕頭也不回應道:「不要去,那我可以去哪啊?」 白水來尷尬地道:「去我們那裡啊,談心……談心。」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是對著地面講,完全不敢望別人的目光,似乎被夥伴們一看,那一夜的秘密就會被看穿。 其實夥伴哪想得那麼遙遠,聽到白水來開聲,他們認為是幫傑克西解圍,誰都知道傑克西對霜飛燕,打不過、講不通,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終於,霜飛燕放開傑克西的手,快步走到白水來身旁,盈盈秋波地望著他。 不過她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對啊,我們是該談心的,白大哥答應過教我怎樣讓元神說話的,走,我們找個靜一點的地方練習練習!」 「有嗎?」卻是白水來自己張開嘴巴地問道。 「有,當然有,你這笨腦瓜肯定是忘了!」 霜飛燕把他拚命往前推,白水來便一頭霧水地被推向樹林裡的靜寂之地。 他們在眾人眼裡,就像兄妹一樣要好,並未在意太多。 青石年還拍拍傑克西的肩頭,笑道:「有空便要感謝一下白神使啊,可是他救了你噢。」 傑克西擦了把冷汗,道:「是啊,我該請他喝酒了,可惜沒有酒館。」 眾人嘻嘻哈哈地閒聊一陣,便各自散去。 「飛燕,生孩子了嗎?」白水來沒說上兩句便直奔正題,這可是他按捺已久的疑問。 霜飛燕靠著他的肩頭,閉上眼睛應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水來抓抓頭,又問道:「那這一年,妳過得好嗎?」 「不曉得。」 「啊?妳怎麼這樣?」 「不告訴你。」霜飛燕笑嘻嘻地站起來,向白水來做了個鬼臉,說道:「好了,看到你願意理我就好,我已很開心了。我走囉,跟你在一起太久,木年姐姐可會擔心你的呢!」說罷,她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剩下白水來獨自發呆,他實在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怎這麼奇怪?什麼東西都沒談出來,她便說很開心了?他抓抓頭,掉了些頭髮,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好消息!好消息!」 夜裡,驚呼聲響徹雪谷,直至把所有人吵醒,才停了下來。 「天靈宗師宣佈,次元門的能量聚集已建立完畢,在明天晚上入黑之時,進行開啟,所有要去西方極地的戰士請做好準備!」 這消息如春雷般,傳遍雪谷的所有人耳中,使他們興奮萬分,那些早準備多日的被選中的戰士更是歡呼連綿,他們對這一天的來臨期待已久。 光之神告訴糊塗的白水來,天靈宗師從開始到現在,一共花了三百八十七天的時間,成就了這偉大的開端,然後接下來的使命,便輪到白水來他們去完成了。 就如同一場龐大的接力賽,等白水來他們成功布下傳送門的結界法陣,又輪到魔法宗師們進行下一步的工作,然後各族各國的戰士,再次連手進行最後的「大掃除」! 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相信很快就能結束。 想到這,白水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時,已是出發那一天傍晚,他站在了遠征部隊的最後方,正等待著魔法宗師們作最後的開啟魔法。 西征的戰士們擺成蛇陣,一個接一個的排在他前面,這是為了在次元門開啟後,以最快的速度進入,而不是你擠我擁。 他被排在最後的原因,是因為他跑得最快,還可以幫助那些跑得慢或發生意外的人,他只需要眨眼的時間便能衝進夜夢谷。 排在最前面的卻是大石頭、哈利娃與閣瑪達娜這三位巨人,因為次元門剛開始是最寬的,然後逐漸縮小,所以他們必須先行。 雖然次元門敞開的時間,足夠讓五千多人通過,可是夜夢谷一到天明就會關閉,所以時間仍是緊迫,他們必須以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衝進去,所以到了正午,他們便開始排列,然後緊張地等待天黑。 終於,那一刻來臨了,淡淡的光芒從夜夢谷滲出,天靈宗師奔出來高聲下令道:「跑──」 大石頭立即踏出了歷史性的第一步,像風一樣奔入夜夢谷,然後他看到那山谷小道正中央,有一扇閃亮白光的門洞,裡面翻滾著五彩繽紛的亮光,實不知撞過去會發生什麼事? 但現在不是猶豫或思慮的時刻了,他吼叫起來,閉起眼一頭栽了進去。 大概為了去除膽怯,後面跟著的人們,都學大石頭那樣發狂地叫起來衝入次元門。 過程十分順利,並無什麼意外,而且時間亦相當充足,當白水來奔到次元門面前的時候,天靈宗師卻擋在了前面,道:「時間是夠的,等等!」 然後他從懷內掏出一個拳般大小的黑水晶,凝重地說道:「如果在那邊的世界發生什麼危難,請將力量灌進這個魔眼水晶吧,它會幫助你的!」 白水來馬上接過,放入衣兜中。 天靈宗師立即讓開,一邊說道:「最後才給你這東西,是因為絕不可以給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不然,發生意外的話,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永遠回不來!切記保密,切記!」 「好!我知道了!」 白水來用勁點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次元門內,然後次元門飛快地縮小,變成一束小光團後,像煙火般炸開,化為星星點點,消失無形。 眾魔法宗師長長地吁了口氣,天靈宗師自語道:「希望光之神與他們同在,神的恩澤為他們驅除險惡,完成他們的榮耀!」 心靈宗師淡淡地笑道:「我想,我們是不用祈禱的了。」 「噢?為什麼?」 「以我對生命的洞識力,我感覺白神使早已不是人,而是神,為我們帶來光明的神!」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八章異世界 青、藍、紫、綠、紅、黃、橙。 這是彩虹的七種顏色,當暴雨過後,它們就化成一道美麗拱橋遙掛在天空上,可望而不可及。 現在,白水來就彷彿置身於彩虹的海洋中,他數過剛好就是這七種顏色的光,在身旁不停地掠過,他自己並沒有動,但感覺就像飛一樣,四周除了這些彩光,就什麼都看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猛地看到前方出現一個方形的白光團,在彩光中分外突出,然後他不能自控地撞了上去,視線頓時變得一片燦白。 當視覺出現影像時,他看到了一個絕美的少女,身形急速下墜,他連喊一聲都來不及,便撲向那名少女。 她大概聽到風聲剛好抬起頭,白水來的嘴便準確地印那少女的紅唇上。 四周便響起驚叫連綿的聲音,這時,白水來已完全看清所有事物,被他壓在下面的便是游雨蘭,他們兩人一般驚訝,大眼瞪小眼,竟一下忘了分開。 當白水來感覺到游雨蘭柔軟無比胸膛內,飛快的心跳之聲,登時反應過來,雙手撐地,一躍而起。 然後他便看到青木年、豪烏巴等夥伴們站在附近瞪著他,神情非常不自然,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白水來知道他們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因為自己又再次犯了游雨蘭的禁忌,他連忙走上前慚愧地道:「游法師,真是對不起。」 卻見游雨蘭緩緩站起來,低下頭,右手緊抓衣襟,全身發顫,好一會才發出聲音:「對不起、對不起……白神使你從來都沒做錯過什麼,又怎麼會對不起我呢?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她咬著牙,強忍淚水,不在眾人面前淌出,飛快地跑回生靈法師的隊伍中。 剛才她是想來迎接一下最後一名西征勇士──白水來,卻想不到接了個正著。 白水來發呆地望著游雨蘭的背影,努力理解她剛才那句話,什麼誰對誰錯,他有點糊塗了。 「如果游法師不是身帶詛咒,我相信吻到她一定是件好事。」 豪烏巴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小白你不要太自責,如果這一次吻過她你還沒被詛咒侵害,那我猜這世間就只有你可以吻她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眾人明白豪烏巴的話,並不是普通安慰之語,而是事實,可白水來是否懂,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白水來聽他這麼說,已露出了笑容,抓抓頭道:「哈哈,或許真是這樣吧。」 心情好轉,白水來這才開始留意西方極地的景物,想不到從黑夜的世界來到這裡,卻已經是天明了,點點滴滴的陽光從上方灑下,並無多少暖意。 他抬頭一望,嚇了一跳,這世界的樹都長得婆娑茂盛、參天筆直,有許多還超過百尺之高,而且奇怪的是,這些樹的樹幹大多是青綠色的,猶如葉莖。 說是葉莖也不過分,因為這些樹的葉片實在是大,形狀如鋸齒一般,看起來有點像原來世界裡一種叫蕨葉的植物,只是在這裡被放大了幾百倍。 而這一種類的樹遍地都是,組成一片稠密的森林。 他們這群西征的戰士,便落在了這片森林中央,四面八方都看到不樹林的盡頭,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其它的奇形怪狀之物,所見到的小草灌木仍和原來的世界差不多,不然連它們都變大了的話,人們真懷疑是自己被縮小了幾百倍。 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惡劣的環境,而且在森林中央,還可以將這群數量不少的西征戰士隱匿起來,倒不是壞事。 不過,在這片連站立之地都沒多少的天地裡,要造結界、建城寨,花的功夫就一點都不能少了。 戰士們各就各位,按自己的職能特長分任工作,開始異世界的發展之路…… 「用力,大家用力砍,怎麼一個個有氣無力的?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砍完?」指揮官看到戰士們砍樹的吃力模樣,不禁喝叱起來。 劈樹的戰士們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向指揮官報道:「長官,這些樹實在很難砍啊,它流出來的樹汁像鼻涕一樣,把我們的斧頭都磨鈍了。」 這便引起了指揮官們的注意。 建造讓五千多人居住的城塞不但需要時間,還需要平坦寬闊的地面,那就必須砍光地上的樹木,然後將那些參天大樹做成城牆,一舉兩得。 想是簡單,可做的時候戰士們卻發現困難重重,那些巨大的綠樹幹柔韌且濕膩,一斧劈下去,便被粘住,推進的力量只剩小半,連拔出來都十分費勁。 而且,高達百尺的大樹都十分粗壯,三、四個人才能圍住,如此寬度,想砍倒一棵都十分不容易。 用火燒,確實是一個好方法,可是一旦引起森林大火,不用出現什麼敵人,他們的小命便得在此葬送了。 青木年、青石年與傑克西這三位將領,暫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便分出五百戰士作偵察,一千名戰士去打獵,然後將大部分的戰士都投入砍樹的工作中。 穿越次元門的時候,因為時間的不允許,他們只帶上了僅僅能挨過三天的食物,在這陌生、充滿危機的世界裡,得盡快完成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吃,所以青木年、傑克西與白水來都參與了狩獵行動。 他們分成三隊,在偵察兵探視過確定安全的區域內,搜尋獵物。 這森林也真奇怪,所找到的動物都像貓一樣小,真難相信這裡便是偉大的冒險家蘭得斯所說的暴龍世界。 幸好這些小動物的數量倒不少,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打夠幾天的食物。 當他們回到基地時,頓時看呆了眼,三千人在他們打獵的時間內,竟然只放倒了一百來棵巨大的「蕨」樹,這跟預想中實在相差太遠。 城塞需要方圓五六里的空間,而這範圍內少說也有上千棵這一類的大樹,而那些砍樹的人看起來已十分疲累。 這使得青木年他們這些最高首領,重視到事態的嚴重性,單是砍樹都如此艱難,那加上將百尺長的樹身份解成段、築城建寨的時間,要到何年何月? 次日,所有將領都深入探討,如何更快地砍倒大樹。 他們將這種樹暫稱為「巨蕨」,仔細研究樹的特質,做許多不同的嘗試,但仍沒有什麼大的進展,不過一直只懂用拳頭解決事情的大石頭,卻突然冒出一句甚有意義的話:「連鬼王都被我們放倒了,我就不信使盡絕招,都對付不了這些樹。」 他走到一片空地,緊握震天錘,對準一棵「巨蕨」奮力扔去,這正是他最得意的絕技「轟雷擊」。 急速飛旋的大鐵錘「嗚嗚」呼嘯著撞在樹幹上,「啪」的一聲打出一個大坑,大鐵錘猶如石頭掉進泥漿似的陷了進去,但「巨蕨」的樹幹「肥厚」,並未因此而倒下。 大石頭移動了幾步,將另一鐵錘也以同樣之招飛出,將「巨蕨」之身打凹了半邊,然後他得意地走上前抽出雙錘。 可「巨蕨」竟十分硬挺,並未翻倒,這下大石頭有點氣惱了,拐到另一面,雙錘齊出使勁一敲。 「咚!嘩啦啦──」在此推加力的作用下,巨蕨終於不支,向缺口方傾倒。 叫好聲頓時大作,大石頭則十分得意地高舉雙錘,表示熱烈接受人們的讚美。 看到他如此有威勢,豪烏巴唾了一口,豪氣萬丈地道:「大石頭說得好,怎能讓這些不會動的樹逞威,就讓我們出盡全力,給它們點顏色看!」 豪烏巴把砍樹說得如臨大敵似的,引得人們發出陣陣笑聲,然後他托著雙斧走到另一棵「巨蕨」面前,擦擦手,吸了口大氣,將裂風斧甩了幾下,向前狂衝,大吼一聲:「虎擒羊──」 這正是他猛虎五絕中的第二式,斧光閃爍,他人與斧幾乎合成一體撞向「巨蕨」,響起「嘩」清脆之聲,豪烏巴的身形掠過了「巨蕨」,人們看到那樹身立即濺射出許多漿液,從破口看至少被劃開了三分一。 「虎擒羊──」、「虎擒羊──」 再次響過兩聲咆哮後,那棵「巨蕨」便離根而倒,人們歡呼四起,為豪烏巴這猛漢而喝采。 大石頭向他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道:「豪大哥,好樣的!」 其實相對而言,震天錘又鈍又平,裂風斧卻十分鋒利,卻同樣以三擊之下將「巨蕨」放倒,顯然大石頭要厲害得多,但以豪烏巴這一常人之軀來說,已是非常的了不起。 這時,人群後方竟吵了起來,原來是跟著大軍西征的三位落基巨人中的兩位女戰士,哈利娃與閣瑪達娜,她們一美一丑,對比鮮明,卻偏偏站到了一起,使人們的目光,更嚴重偏向哈利娃那一面。 此時她們吵起來,卻是因為閣瑪達娜對大石頭表示不屑哼了一聲:「打倒棵樹有啥了不起,飛上天似的。」 哈利娃聽到便火大了,與她爭論起來。 人們對於閣瑪達娜的醜陋本就沒啥好感,此下更起哄地罵起來,認為她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沒本事別在那亂叫。 結果,閣瑪達娜自然要一展己才來平息民憤,她向青石年拋了個媚眼,道:「親愛的,我可不會丟你的臉。」 青石年擦了把被她的媚眼嚇出來的冷汗,苦笑著應是。 閣瑪達娜故意選了一棵比大石頭所砸倒的更粗壯的「巨蕨」,猶如獅子般吼叫起來,猛然原地急旋三圈,將右臂上的龜殼之甲脫手而飛,向「巨蕨」撞去。 這一招氣勢驚人,與大石頭的轟雷擊十分相似,只是她的打橫飛,大石頭的打豎飛。 「咚!絲絲……」龜殼之甲竟貼在「巨蕨」上旋速不減,如陀螺般不停地轉,一下切進了樹身之中,然後穿透而出。 只見她又大吼一聲,另一龜甲飛出,卻竟然向左方飛去,劃出一道圓弧,從另一角度打在「巨蕨」上,而且是剛被鑽出大洞之位。 當那龜殼亦急轉著從另一面穿出來後,在樹幹上打出一個十字大洞,那「巨蕨」才支撐不住,「嘩啦啦」地倒落。 人們頓時靜下,她只用了兩招,而且時間上還快了許多,這顯然比大石頭他們更勝一籌! 連大石頭與豪烏巴都看呆了眼,以前老聽說這「女龜婆」如何厲害,但見識不多,現在總算開了眼界,登時使他們啞口無言。 這時,霜飛燕推波助瀾地叫道:「傑大哥,青大哥,可不能只讓他們威風啊,你們也該表現表現了,他們也不過是一身蠻力而已。」 青石年與傑克西同時哀歎了口氣,馬上低下頭裝作聽不見。 他們知道霜飛燕這是在唱反話,對付這種難搞的樹,蠻力已顯然佔了極大的優勢,想不到他們千計萬算,算少了軍隊中必須有一定數量的暴力型戰士,現在確實給大石頭他們現足了威風。 看他們沒反應,霜飛燕便轉向青木年道:「木年姐姐,妳可是新一代的劍聖,身上背的都是削鐵如泥的寶劍,還擁有魔鬼之力,該輪到姐姐妳發威了吧?」 青木年卻十分誠實地道:「雖然我也可以獨自砍倒這些樹,但一定比他們多出好幾倍的時間,因為寶劍雖利,可招式卻都是點、刺、削、劈為主,並不能一下劈開這麼大的物體。」 本來人們十分期待,並準備叫嚷不停逼她出手,可她那誠懇得像認錯的態度,使人們覺得那已是十分精確的答案,便不好意思壓迫她了。 霜飛燕眼珠一轉,抬高聲調道:「那麼……不知道我們的白神使又有沒有興趣試一試呢?」兜了半天,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 聽到這話,人們登時全體靜下,他們相信「巨蕨」必定難不倒白水來,只是他動手後會有如何的效果,那才是真正的看頭。 白水來竟爽朗地應道:「好!」然後大步走向樹林的中央。 其實他剛才看著三位夥伴施威,不自不覺地對他們的砍樹方式評頭論足,不斷思考,若換成自己該如何做到最快砍樹速度,即使霜飛燕不喊,他都會試一試。 眾人凝神屏息,準備觀望好戲,可是白水來竟就在那裡站著,過了好一陣子仍不動。 常人不曉得他在幹嘛,可修行較深的人,卻感覺他身上漫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氣息,似高似低,似強似弱,似有似無,似實似虛,甚至到了最後連他本人都彷彿變成了這樣,若不是視覺仍有他的影像,還以為他已與空氣同化了。 他的夥伴們都詫異無比,以前從未見過他出現這種狀態,不知道又代表著什麼意義? 忽地,白水來動了,人們完全沒看清他如何動?動了哪一部分?便看到他停在了一棵「巨蕨」面前,龍神爪竟已刺進樹身上,然後那樹幹四周透出一閃即逝的亮光。 「巨蕨」卻沒倒下,仍屹立原地,可白水來又動了,人們眼前一花,他又到了另一棵「巨蕨」面前,龍神爪刺進的地方閃過亮光後,他又到了第三棵樹。 如此相同的情況反覆了十次,卻沒有一棵樹倒下。 突然,他將龍神爪收回腰間,取下龍弦弓,對準另一片沒動過的「巨蕨」樹林用力拉弦。 這次,人們能看到整把龍弦弓泛起刺眼的光芒,一束光箭無聲射出,可在眨眼間變大變圓,一路膨脹,到了那片「巨蕨」林的時候,竟變成了一個至少有百尺之寬的光環。 那光環看起來只是向前飛,並沒有動,可眼利的神射手古鋒,卻看出那光環旋力之速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可那光環彷彿只是一團空氣,無聲穿越了那片樹林,大概飛了半里之遙便消去蹤影。 仍沒有一棵樹倒下,輕輕的吵雜聲在人群中響起,那是對白水來的行動疑惑不解的討論。 白水來將龍弦弓背回去,拿出龍角杖,這次他發呆了片刻,竟向人群回頭走去,一路出神地望著龍角杖。 經過人群時,夥伴們聽到他喃喃自言:「用不了?奇怪?奇怪……」連呼他幾聲都彷若未聞。 這時,討論聲更大了,有的已叫嚷起來:「白神使在搞什麼啊?是在玩把戲娛樂我們吧?」 「對啊,怎這麼差勁?一棵樹都沒砍倒……」 這句話被大石頭聽到了,立使他暴跳如雷地用力在地上一跺,吼道:「誰敢說白神使的壞話?我殺了他!」 突然,樹林響起無數「嘩啦啦」的聲音,如暴雨傾瀉,然後「轟隆」聲連綿大作,人們便如同看到奇跡一般瞠目結舌,剛才白水來所碰到過的「巨蕨」,竟在大石頭跺腳後,幾乎同時翻倒,同時著地。 天啊! 這幾乎是所有人心裡的呼聲,因為在白水來剛才兒戲般地打了一會,至少倒下了三十棵「巨蕨」,然後許多人在擦眼睛,認為所看到的不過是幻覺,有的人臉色蒼白地跑向倒地的「巨蕨」,檢查事實的真相。 被白水來砍倒的「巨蕨」,切口平整,若不是流著樹液,人們感覺那些「巨蕨」天生就是這樣的。 人們發覺讚美已不能表彰白水來的神功,只能對他膜拜大禮,才能發洩心中對他的敬意。 當然,白水來是不會讓他們這樣做的,砍樹一事,他不過是牛刀一試,發揮一下修行了一年的效果,但他十分不滿意,因為龍角杖握在手中便感覺抓著一團空氣,完全不曉得如何用,甚至連那是什麼東西都感覺不到。 這也是他在一年裡百思不解的心結。 不過,砍樹並不需要動用到它,龍神爪或是龍弦弓已能輕鬆勝任。 在往後的幾天裡,白水來便一直在砍樹,而且似乎砍上癮了,日夜不停地幹活,誰也不敢叫他停,因為誰也不敢靠近他幹活的圈內,而且還明確劃出一道分界線,不准人跨,以免被誤傷。 而其它人雖然知道砍樹的速度不可能跟白神使比,但總不能坐著看戲,亦「伊伊呀呀」地在分界線的另一邊砍,盡一下他們職責與力量。 結果,三天內,方圓五、六里的「巨蕨」樹被砍了個清光,在人們的千呼萬喚下,白水來才依依不捨地停止了手中的活兒。 他感覺實在太好玩了,他把那些大樹幻想成敵人,然後毫無忌憚地打,隨心所欲地練習太極能的實用之技,只這三天已使他掌握了許多種運用太極能的方式,而不是招式。 建城寨的原料有了,但必須切成所需要的長短,擁有這能力的有三人,白水來、青木年與豪烏巴,他們彷彿成了切割機器,不厭其煩地為工匠們工作。 其它人也不閒著,除了搬運造城和打獵,傑克西的武鬥兵們還要不停地發揚他們的「搓繩」神功,用以連結城寨的一樁一柱。 十天過去了,城寨開始出現雛形,看著方狀的城牆一天比一天高,人們更幹得熱火朝天。 在人們勞碌不已的時候,有人卻悶得發慌,那便是希蕾兒,她既沒太大力氣搬東西,也不懂如何打獵,砍樹肯定沒她的份兒,因為一燒起來,人們的生命便有危險。 當然,她也不是一無所用,一到生火煮食的時候,她們就特別受歡迎了,不過那種小事,火魔兵們都會爭著做,她身為頭領也不好意思跟她們搶。 白水來忙碌不堪,沒什麼人陪她講話,她便獨自到處逛。 這天傍晚,她看到獵人們已哼著難聽的歌背著獵物回營,便也準備回去,因為用餐的時候,白水來總算會閒下來,跟她講上一兩句話。 不過她等所有獵人都走遠了以後才動身,這時,她聽到旁邊一片稠密的叢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難道還有獵人現在才回來?這麼想,使她裹足不前,靜心等待。 卻看到那樹林「呼」地躍出一隻她從未見過的怪物,不過她一點也不懼怕,因為這怪物從頭到尾不足兩尺,前爪短小,只用後腳撐地,看起來四足有點像雞腳,而且牠那尖細的尾巴竟跟身體一般長,向後伸得挺直,偶爾還翹起尾尖,大概用以平衡身體。 牠的外皮沒毛,長滿綠白相間的斑紋,腦袋有點像橢圓形的蛇頭,卻長著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看到希蕾兒竟也不走,咽喉發出了「啊噢啊噢」的叫聲。 按理說,方圓數十里的怪物、甚至是一切能跑的東西都被獵人們捕捉了,這小東西竟能倖存下來,實在奇怪。 希蕾兒不禁向那小怪物靠過去,看清牠大張的嘴巴並沒有尖牙,想來應該是食草獸,便走上前蹲下,向牠伸出左手。 這小怪物有點驚慌地後退兩步,望著希蕾兒的微笑,竟向她走去,伸出尖小的舌舔她的手。 這使希蕾兒有點發癢,咯咯笑了起來,看到這小怪物這麼可愛,她將之抱了起來。 牠也十分溫馴地蜷起尾巴,希蕾兒更開心了,一邊抱著牠回營,一邊跟牠說話,並將牠起名為「阿奧」,因為牠總是「啊噢啊噢」地叫。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九章龍學士 自從有了那只阿奧以後,希蕾兒開心多了,跟牠一起玩,一起講話,甚至一起睡。 牠不但十分聽話,還每天會自己跑去叢林里拉屎拉尿,十分懂乾淨,常吃的食物是草根,那是一種有七片葉瓣的小草,其根部卻粗大渾圓,牠會用前足刨地,十分靈巧抓出草根。 希蕾兒亦嘗過,不但水分充足,還帶有絲許甜味,若不是粘滿泥巴很難清洗,她也會跟阿奧吃草根為生。 因為這是希蕾兒寵物,誰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碰,倒是她自己因為心情舒暢向眾人介紹找到牠的經歷和名字。 看到希蕾兒那副歡喜的模樣,眾人都覺得有點詫異,怎麼看她都不像喜歡小動物的人,這習慣應該是溫柔可愛的女孩所擁有的,她雖然很漂亮,但誰也不認為她屬於那一類型的人。 不過,人們還是替她開心,也替自己高興,有這「阿奧」在,她不用發悶,也就不會找別人麻煩了。 可自從這小怪物來了以後,營內便發生了一些事,就是每天夜裡都有一些烤好的肉塊丟失,不過,這種小事沒什麼人在意,而且阿奧是吃草的,更沒有人會將牠與這件事聯繫在一起…… 日子過得飛快,二十天過去了,城寨的外牆已將近竣工,城內亦建起了許多木屋,而中央處準備為傳送門而設的方圓一里的護欄,亦開始搭建。 這裡的發展初現小成,獵人們卻一天比一天辛苦了,這森林雖大卻沒什麼果類植物,他們便以城寨為中心,向外延伸,進行動物大清除,越走越遠,獵物卻越來越少。 這一日,傑克西帶著的獵兵找了老半天,才捉到了十來只小貓小狗似的動物,十分躊躇無奈,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算了。 坐了一會兒,他左右環望,忽地看到前方密林下有類似動物腳爪的東西,他心裡一跳,仔細一看,那腳爪不但掌肉飽滿,每一個趾頭都有人的手臂那般粗,而且偶爾還動一下。 他心中頓時狂喜不已,這證明那裡躺著一隻動物,而且肯定那動物十分巨大,猶如大象,相信足夠一千人吃上一天。 找獵物快進入瘋狂境界的他,迅速跳起來,跑出幾步,舉起飛矛使勁擲了過去。 「嗖!」飛矛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準確落在那動物的腳爪上。 傑克西還剛為自己的準度而得意,猛地聽到「轟!」 一聲巨響,那不是打雷,也不是爆炸,卻是那只動物的吼叫聲。 大地搖動,一隻龐大無比的怪物,從那片密林內站了起來。 傑克西突然發現自己猜錯了,那動物並不是大象般大,而是十隻大象拼起來才能跟牠比。 這怪物身寬三、四十尺、長約百尺,從頭到尾披著灰褐色的硬甲,甲上長著大大小小的尖刺,腦袋如牛,低貼地面,看不到眼睛,兩個臉盤般大的鼻孔,吐著粗氣。 人們嚇得站了起來,愣了好一陣子,才「哇」的一聲四散奔逃,傑克西更是臉色發青,一聲不吭便開始倒後跑,而那隻怪物卻盯緊了,踏著震天的腳步,向他衝去。 傑克西退了十幾步,才發覺不妥,終於曉得轉過身狂奔起來,壓抑良久的恐懼傾瀉而出:「救命啊!」 他並沒有慌不擇路,而是在潛意識的驅使下往城寨衝去,他並不知道這下犯了大錯…… 希蕾兒坐在城寨內托著下巴,望著白水來穿梭忙碌的身影,一邊用小草戲弄著小怪物「阿奧」,一邊發呆。 忽然,她感到地面晃動了一下,只是很輕的感覺,「阿奧」卻驚慌起來了,呼地衝入她的懷內,只露出惶恐的腦袋望向北面。 動物的觸覺是敏銳的,希蕾兒立即緊張地站了起來,然後她又感到了第二、第三次的震動。這下,連四周的人們都有所同感,逐漸停下動作。 震動的頻律越來越急,越來越強烈,人們開始慌張了,飛快地向震源聚集過去,凝神屏息地望著遙遠的北面,「轟隆」聲逐漸放大,遠方沙塵飛揚,還夾雜著樹倒之聲。 西方極地是暴龍的世界,會出現這種危險,已在人們預料當中,想不到這麼快就要面對了,而且那只將到之怪竟然不斷撞斷參天的「巨蕨」,可想有多可怕,或者來了一大群都不一定。 忽地,人們聽到了聲嘶慘烈的呼救聲,聽力最強的白水來馬上叫道:「是傑克西大哥,他有危險!」叫聲剛出,他的身形便已飛掠而起,往轟隆聲方向奔去。 過了一會,人們便看到他抱著滿臉鼻涕眼淚的傑克西回來。 傑克西被放下時,他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臉色發青,嘴唇發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們本還認為傑克西實在沒用,看到怪物便嚇成這樣,可當看到隨後出現的巨獸,人們的思想頓時改觀了,因為他們亦情不自禁地驚恐起來。 這只刺甲怪物有點像戰神之鄉的堅甲蠻牛,只是相比較的話,那蠻牛只像牠的孩子。 刺甲怪物一路狂衝,「轟轟轟……」不斷撞倒「巨蕨」樹,還瘋了一般衝向城寨。 為了城寨,人們鼓起勇氣開始了護衛行動,槍矛滿天飛,但落在那刺甲怪物身上全成了廢物,全被彈開。 忽地,破空之聲大作,大石頭的轟雷擊越眾而出,撞在刺甲怪物身上,「咚」一聲,那怪物果然停了下來。 當年,他收拾了堅甲蠻牛,今天看來,他又要再展雄風。 大石頭「哇哇」叫著,舉起震天錘衝向刺甲怪物,準備攻向牠的腦袋,可刺甲怪物已從眩暈中恢復過來,身形一轉,竟向大石頭甩出巨大的尾巴。 大石頭本還不太在意,繼續追擊牠的腦袋,卻聽到白水來大叫道:「小心!那尾巴有刺──」 大石頭動作倒十分靈活,立即轉身,便看到一團足能將他蓋住的巨大刺球,呼嘯著撞過來。 他暗吃一驚,舉錘抵擋,「砰啦」一聲,兩道巨力相觸後,尾球上的尖刺被鐵錘撞得破碎,可反因為如此,其餘長刺繼續挺進,足有五、六根插入大石頭的肩膀大腿上。 血肉飛濺,大石頭慘叫向後跌倒,已滿身鮮血,而刺甲巨獸卻不放過他,轉過身體,壓下腦袋,向地上的大石頭踏踩過去,人們驚呼連迭,白水來卻已閃到了兩者中間,龍神爪狠狠擊打在刺甲巨獸的頭上,頓時炸起一陣藍光。 那刺甲巨獸「蹬蹬蹬」連退幾步,竟未倒下,身形一轉,又甩出尾巴上的刺球攻向白水來。 白水來亦不敢硬碰,輕輕躍高,躲開甩擊,可還沒落下,那刺甲巨獸竟四腳踏動,將上身當尾巴一樣撞將過來,因為牠滿身長滿又粗又尖的刺,比那刺球還要可怕三分。 白水來身形如風,落下時用龍神爪在牠背上的刺上一點,便飄然落在旁邊安全之地,可是刺甲巨獸並不停下腳步,竟然將自己的身體與甩動的尾巴,組成車輪一般的攻擊,向前方撞擊過去。 幸好大石頭已爬起來奔到別處,而前方的人群早看到勢色不對四散奔逃,可這一來,不會動的城寨便遭殃了,硬生生被瘋狂轉動的刺甲巨獸撞散了架,「轟嘩」一聲,塌了一片。 這一來,青石年才大呼小叫道:「將牠引開,不要讓牠破壞了城寨!」 人們像螞蟻一樣圍在刺甲巨獸四周,卻不敢隨意上前,只在旁邊吆喝恐嚇,希望將衝進了城寨的刺甲巨獸趕到外面,可這怪獸完全不理他們,到處亂竄,撞塌一片又一片的城牆。 白水來在牠後頭不停發出能量光波,希望把牠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可這怪獸似乎認出對付不了白水來,任憑他怎樣打,就是不回頭。 這龐然大物身上的堅厚之甲實在可怕,白水來已將功力提至七成,能量光波一個比一個大,一波比一波強,回想大戰鬼王的火山怪,也能打穿個幾里深的大洞,現在卻只是令牠打了個顫抖,或停頓一下而已。 忽然,刺甲巨獸的腦袋前方轟隆聲大作,火光散射,一個個面盤大的火球在牠的顏臉上炸起,無論牠躲到哪裡,火球之彈就在哪裡爆開。 對於火,牠似乎有點懼怕,在一輪轟炸下,終於掉轉身形往城外跑去。 就在刺甲巨獸那笨重的身體扭轉的剎那間,動作有點緩慢,覷機已久的青木年猛地奔上前,在人們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子躍到巨獸的腦袋上。 那裡的尖刺只有寥寥幾根,算是牠身上最安全的地方,這是青木年觀察良久找到的破綻之地。 「嘿!」她嬌喝一聲,以鋒利稱著的蕭玄劍直刺而下,果然洞穿了刺甲巨獸的腦甲,可只刺進了半尺便驟然止住,無法再透進半分。 刺甲巨獸在吃痛下,張開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猶如野馬放蹄似地往前方瘋狂地衝去,那剛好是牠來的方向,飛快地遠離了城寨之地,可青木年卻未能拔出蕭玄劍,被牠狂奔之速拖得幾乎飛起來,只好緊抓著劍柄不放,岌岌可危。 白水來身形如電飛掠出去,追趕刺甲巨獸,對他來說是否能擊倒這隻怪物已不重要,只要能救下青木年就萬事已足。 很快,他們便絕塵而去,除了巨獸踏地的震動,給人們帶來真實的知覺外,人們只感覺彷彿發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抓緊別放!」白水來一面飛奔,一面向青木年叫道:「我一定會很快救下妳的!」 像風箏一樣飄起來的青木年,艱難地向白水來點點頭,咬緊牙硬挺著。 白水來好幾次想躍上刺甲巨獸的後背,但牠並不按一直線跑,左右亂竄,沿路的「巨蕨」全被撞翻,無數枝葉樹幹向白水來蓋頭蓋腦地打去,使得白水來單是躲避這些,都費了不少功夫。 所幸的是,這巨獸的頭壓得很低,都是用身體去撞樹,不然青木年一旦被撞脫了手,那背上的尖刺就會將她戳穿。 不知道跑出了多遠,白水來發現前方有一小片空地,他完全憑感覺肯定,在那裡就會有最好的行動機會。 果然,刺甲巨獸衝到那裡時,沒樹可撞,在衝進另一片密林的短暫瞬間裡,白水來的面前已沒有任何障礙。他雙腳一點,身形之速剎時變快,衝到刺甲巨獸的頭部附近,一躍而起,準確地落在青木年旁邊。 雖然刺甲巨獸又衝進了密林中,立腳之處顛簸無比,但白水來沉氣於腿,如釘子一般定在牠頭上,又伸手將青木年抱下來,緊摟不放。 白水來正在考慮是該馬上跳開,還是用蕭玄劍將巨獸的腦袋破開的時候,四周傳來無數動物穿越森林的聲音,其速極快,並向這巨獸匯聚而來。 他詫異起來,便暫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這時,他明顯感覺到刺甲巨獸的速度竟逐漸變得緩慢,想來牠也是發現了四周的變化。 突然,正前方的樹林中衝出一隻怪物,上面赫然還坐著一個人,那人向刺甲巨獸舉起一件古怪的東西,「吱吱呱呱」叫了一通,刺甲巨獸竟然便放緩腳步,最後停了下來。 剎時,四面八方衝出許多與那人坐騎一樣的怪物,每一隻上面竟然都坐著一個人,白水來與青木年可說要多驚訝就有多驚訝,他們只知道西方極地有邪神、暴龍,或許還有紀莫卡爾,可沒想到突然跑出這麼一群人來了,而且更想不到如此可怕的刺甲巨獸在這些人的命令下,竟如此馴服。 那群人看到站在刺甲巨獸頭上的一男一女,亦顯得非常驚訝,「呱啦呱啦」叫了起來,並舉起手中的木棍石斧,似乎想展開攻擊。 白水來與青木年久戰沙場,歷險無數,哪懼怕任何危機,立即凝聚力量準備開戰。 叫停刺甲巨獸的人,舉起手向眾人叫嚷了幾句話,他們高舉的兵器與激動的情緒便降了下來,顯然這是他們的首領。 通過光之神的轉譯,白水來輕聲向青木年說道:「剛才那些人還叫著殺了我們,可那個首領說:「住手,他們不是龍城的人,別傷害無辜。」其它人便不叫了。」 這時,白水來他們才認真觀察圍過來的人和獸,他們所騎的怪物體型不大,約長八、九尺,均用後腳撐起,前足短小彎曲,頭呈長角型,上下顎寬而長,脖子與尾巴卻粗而短,全身光滑無毛,呈棕褐之色,還隱約能看到暗綠色的斑紋,使牠們看起來有點像強壯巨大的青蛙怪。 而上面所坐的人如天輝人般大小,上身赤裸,露出一身棕桐色的肌肉,頭髮鬍鬚蓬鬆雜亂,腰間掛一件用干樹皮製成的布條便是唯一的遮羞物。 有的人身上用紅紅黃黃之色畫著古怪的圖案,或是象徵什麼意義,或是一種裝飾,總之看起來他們儼然是原始部落的野人。 那位首領便顯得十分突出,光頭、寬臉、大鼻子,年約三十,鼻子上的眼睛前方架著一個由兩個圓圈組成的古怪物品,全身裹著一件貼身的銀灰色衣服,還穿鞋戴手套,可以說與其它人完全不同。 他旁邊的人聽首領那麼說,便叫道:「學士大人,但他們傷害了尖甲龍,肯定不會是好人。」 那被稱為學士的首領微笑道:「就因為他們傷害尖甲龍,所以肯定不是龍城的人,一直以來,那裡的人就想得到這種龍,見一隻捉一隻,又怎會直接傷害牠的頭,所以我們應該問個明白。」 他駕著坐騎向白水來比劃手勢,叫他們走下刺甲巨獸的頭。 白水來與青木年對望一眼,疑雲頓生,聽他們所說,刺甲巨獸叫作尖甲龍,相信是暴龍中的一種,而他們看起來並不兇惡,如果是邪神那邊的人,一定認得白水來,馬上殺而快之,這些人的來龍去脈實令他們抓不著底邊。 要知道答案,自然要從對方口中得之,白水來便抱著青木年跳了起來,猶如徐徐輕風,飄到了地上。 四周的野人們看得目瞪口呆,連那名首領亦發陣一句驚歎:「難道是武功?還有劍……他們難道是古代的人?」 到了地上,白水來忍不住用他們的語言發問道:「什麼古代的人?我看你們的時代比我們還落後吧?」 一句話是一鳴驚人,嚇得那些人「呱呱」叫道:「他會講我們的話,是龍城的人,是龍城的人!」氣氛一下又緊張起來。 那首領緊鎖眉頭盯著白水來,舉起手讓人們靜下,竟從坐騎上翻落地上,向白水來一步一步走近。 頓時,全部人都沉默下來,不知道首領用意何在,竟如此大膽接觸陌生外人,只是他們手中的兵器全部對準了白水來,為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發事變做準備。 走至白水來面前三尺之地,那首領推了一下鼻樑上的框架,嘴巴慢慢張大,然後驚愕無比地叫道:「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難道你是我們時代的人?」 看到白水來將眼睛瞪得圓骨碌,似乎聽不明他的話,便補充道:「你是哪裡人?是不是中華大陸的後人?」 這次輪到白水來張大驚訝的嘴巴了,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的?」這時他才看清這首領也是黑瞳孔,頭臉上的皮膚呈米黃之色,顯然與自己十分相似,不禁失色道:「難道……你也是?」 「呵呵,哈哈,哈哈哈!」那首領大笑起來,竟伸開雙手道:「感謝神的指引,一定是神的幫助,給我帶來了希望,他們真的來了!」 然後,他大步走上前激動地握著白水來的手,熱淚盈眶道:「太好了,你們終於來了,我們的大日子將要來臨啦──」 他過於激動的表現與令人費解的話語,使白水來十分驚惶,不禁抽回手,向後退了一步。 看到他這種反應,那首領忽地改了口語,用另一種語言一字一句問道:「你究竟是不是中華大地的人?回答我!」 白水來渾身一顫,他所說的話語,竟是小時候父親與自己所講的家鄉之話,那麼千真萬確,這人便是與自己一樣是存活了三萬多年、屬於遠古時代的中華後人! 他立即用這家鄉之話響應道:「是,我是!」 兩人四目相對,霎時間,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講,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竟同時失控似地擁抱在一起,一同流淚。 白水來以為自從武神王爺爺死了以後,就再不會見到任何同屬中華民族的人,想不到在這裡竟又遇到了,可以說完全感謝這只尖甲龍的出現,一定是神的旨意,叫牠帶自己與故人相會。 抱過,哭過,他們又一同笑了起來,直搞得四周的人莫名其妙,以為他們瘋了。 那首領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是「究天地古生物研究學院」的龍學士──李風華,你呢?」 白水來抓抓頭道:「我的名字沒有這麼長,我叫白水來。」 李風華哈哈笑道:「前面是我的頭銜,不是名字,你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李學士都行,對了,你們的人都來了嗎?有多少人?」 白水來詫異無比的道:「連這件事你都知道?我們來了五千多人。」 「真的?」李風華激動無比的握著拳頭道:「太棒啦!這次再不怕龍城的人了,走!快帶我去見你們的人。」 李風華向部下發佈命令,讓他們帶尖甲龍回去基地,然後他與白水來去他們的城寨。 在這空檔,青木年一個勁地追問他們之間的談話。 當知道這位李學士竟也是沉沒的古大陸中華大地的後人,青木年也嚇愣了好一會,然後才歡天喜地的祝賀白水來重遇故人。 李風華只留下兩個野人,將所有人都支走了,然後讓白水來與青木年都坐到他的坐騎上。 白水來擔擾道:「三個人坐一隻,牠受得了嗎?」 李風華朗聲笑道:「這種鼠龍力氣可大呢?若不是牠身形小,再坐幾個人都行!」 「鼠龍?」 聽到這又是暴龍的一種,白水來與青木年頓時又感到非常有趣,現在他們的疑問已越來越多,在過往所得到的信息裡,西方極地的暴龍滅絕天輝聖源地,一定都是殘暴可怕的怪物,但想不到竟有這麼多品種,還效命於人類底下。 至於龍城又是什麼東西呢?在回程的時候,白水來的笨嘴巴問個不停,當中有許多是青木年想到的問題。 李風華盡力回答他們,使他們知道了許許多多關於西方極地的奇妙之事…… 第十九卷穿越次元門第十章月隱城 距今十年前,天輝聖源地被徹底毀滅,在村長的記憶水晶中,天輝國知道那是西方極地的暴龍所為,本來很擔心牠們會再次出現,入侵天輝,可是一直都沒有動靜,現在白水來總算知道了原因。 那便是因為李風華的出現,他亦是沉睡了三萬多年後、在十三年前從多姆格機器裡甦醒過來。 那時候龍城早已存在於西方極地上,而且聚集了一大群由暴龍組成的軍隊,而李風華的使命便是與之對抗,保衛西方極地的龍。 龍城究竟是什麼?白水來與光之神同時猜想,那便是邪神的巢穴。 夜凝國之亂與死靈的災難,這兩件事都與邪神有直接關係,邪神藏身於西方極地的事,已是許多人都知曉的秘密,如此推算,西方極地便是邪惡力量的發源地。 按常理來說,這裡有最邪惡力量應該也是最強大的,可李風華獨自一人如何應付呢?難道他擁有神的力量? 白水來驚歎地叫出這一問題,李風華推了一下鼻樑上的框架道:「這世界有一種東西能與力量平分秋色,那便是智慧!」 他告訴白水來,在遠古的中華時代裡,有兩種最重要的人,一是像白水來這種以力量修行為主的俠士,另一種卻是以探討知識科技的學士,當然,能得到這兩個稱謂的,都是非同凡響的人。 西方極地裡生存著的龍,李風華說根據他們的中華歷史記載,是叫恐龍,在這世界裡大概有三百多個種類,主要分為肉食性與草食性,因為肉食性的恐龍強壯兇猛,長著尖銳的牙齒、鋒利的爪子,其大口更具有強而有力的咬合力,所以龍城便將所有肉食性的恐龍都聚集起來,大量養殖,組成一隊凶殘的大軍。 龍城此舉用意何在,李風華不太清楚,但他的大腦內有一份彷彿被烙印一般地的使命,就是維護西方極地的生態平衡。 大自然有一和諧的生存鎖鏈,植物為草食動物提供食物,而草食動物養活肉食動物,然後牠們的糞便肥沃大地,大地又哺育植物,如此循環不息,可牠們之間都會有特定條件以保平衡,譬如肉食動物的數量,必須大大少於草食動物,那樣才能均衡牠們之間的生長與發展。 可是,龍城將原來數量很少的、無論是大型或是小型的肉食性恐龍,瘋狂增多,而所需食量也急速膨脹,把草食性動物迅速吃光,在李風華醒來以後,草食性恐龍已由原來的兩百多種,銳減到不足一百種,他心痛之餘,立即採取行動,除了保護、養殖草食性恐龍,還要消除多餘的肉食恐龍。 他利用遠古時代的文明科技,將草食恐龍培養成軍隊,還建立了自己的基地──月隱城。 本來這遠不足對抗肉食恐龍的軍團,但十年前龍城中的恐龍軍團驟然消失,去向不明,李風華便抓緊這一機會大舉反攻,攻進龍城,破壞它們的養殖場,使得雙方戰勢變為持平。 可是,好景不長,在這兩年內,不知龍城用了什麼方法,讓恐龍軍團又迅速遞增,使李風華的軍隊屢戰屢敗。 他逐漸感到絕望,但他還有一份期待,就是這世界其它地方有與他一般存活下來的中華後人,如果當中有俠士的話,就一定能與他這位學士取長補短,完美配合,擊敗龍城! 當聽到白水來說,他們這一夥到達西方極地的戰士有五千多,將來成功造出傳送結界後,還會有千軍萬馬時,李風華幾乎激動得從鼠龍上掉了下來。 其實,李風華與白水來之間,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溝通瞭解,可是只說到這裡,已花了很長的時間,因為李風華口中所提到的東西裡面,大多是白水來他從未聽過的新名詞,連青木年都無法理解,什麼生態平衡、文明科技、俠士學士、生存鎖鏈,聽得他們一塌糊塗,李風華費了不少時間為他們解釋。 因此,匆匆講到這裡,他們已回到了城寨。 看到突然間有三頭恐龍和陌生人到來,城寨中的戰士們頓時緊張萬分,以半包圍之狀,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並展示出極不友好的表情,刀劍均已出鞘。 當白水來與青木年躍下地,向人群擺手後,戰士們激動地尖叫起來,幾乎把手中的武器都扔到天空。 在人們七嘴八舌的「轟炸」下,白水來與青木年幾乎費盡口水,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敘述他們遭遇李風華的經歷。 因為白水來的真實身份並未向大眾公開,在人們心中,他是天靈宗師口中所說的中華神人,而現在他們面前又出現一位神人,這好消息簡直如同青空霹靂,然後煙花盛放。 當白水來與青木年好不容易說清楚事情始末,李風華卻連翻呼喊白水來的名字。 白水來從人群中鑽出來,應道:「李學士,怎麼了?」 「白俠士,你所說的五千多人原來就是這一群?」 李風華亦對白水來以俠士尊稱,略帶疑惑地問道:「可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中華後人?」 白水來奇道:「中華後人?他們是天輝人、弦影人、落基人,只有我一個是中華後人。」 「什麼──」李風華如遭雷擊似地大叫起來:「你……說只有你一個?」 白水來認真地點點頭。 李風華哭喪著臉道:「我的媽呀!上天怎麼就這麼殘酷,既然給了我希望又為何馬上讓它破滅,這些人又怎麼能對付龍城啊……」 白水來不解地道:「為什麼?」 李風華歎了口氣,道:「唉……我看到你們所建的城寨,被一隻尖甲龍搞得亂七八糟,就已知道你們有多少斤兩,憑你們這點本事,人再多都不過是去送死,你們根本不知道龍城的可怕──」說到後面,他激動地吼叫起來。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使得夥伴們不停追問李風華在講些什麼。 白水來簡略轉譯一遍,眾人頓時不服氣,嘰嘰喳喳地嚷個不停,認為李風華實在是狗眼看人低。 大石頭跳起來叫道:「憑什麼他要這麼看我們,少說我們都是曾消滅過千萬死靈大軍的戰士,我這就讓他改觀!」 他衝到旁邊的樹林之地,奮力使出轟雷擊,震天錘呼嘯而出,「咚」一聲撞在一棵足有十尺數「巨蕨」上,幾乎將之折腰,然後他咆哮著奔過去,用另一鐵錘擊打那「巨蕨」,登使「巨蕨」轟然倒下,其威勢煞是驚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砍樹練習,他現在已可以兩錘擊倒一棵「巨蕨」,為此他高興了好些日子。 戰士們拍手叫好,大石頭則得意地道:「怎樣?大叔,像我這麼有本領可不止一個。」 聽到白水來的轉譯,李風華推了一下他稱作為「微粒電子循環腦血波動眼鏡」的那個框架,先是輕聲,然後是大笑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古怪的小鐵棒,往另一棵「巨蕨」一指,那鐵棒竟閃出一道耀眼的電光。 「轟」一聲,「巨蕨」應聲倒下,使得人們驚呼陣陣。 他同為中華神人,有這種本事,在人們心中並不出奇,不過他卻向白水來說道:「我手中的這把激光槍武器威力巨大,可是連一隻中型的肉食恐龍都殺不死,而龍城至少有幾萬隻甚至十萬隻中型以上的恐龍,憑你們這一點本領,恐龍軍團一出現,你們馬上就全軍覆沒──」 李風華聲色俱厲,神情激動,毫不像肆意誇大。 白水來攤開手,誠懇地說道:「可是,只要我們完成傳送門結界,就會有上百萬名戰士到達這世界,他們裡面有很多厲害的人,還有許多魔法師,一定能對付龍城的,而且……其實我們已跟龍城的勢力交戰過好幾次,雖然很艱辛,但我們都戰勝了它們的邪惡力量!」 在光之神的幫助下,他簡略而流利地將西方極地在他們那世界製造的災難,說了一遍,還說出十年前龍城中的恐龍軍團,就是到達了天輝國聖源地,展開大屠殺。 不知道對方是否故意,聖源地是異人奇兵與魔法師的發源地與訓練基地,雖然聖源地幾乎被滅絕,但恐龍軍團亦死傷甚多(那是白水來從聖源地村長的記憶水晶中所看到的事實,雖然當時找不到恐龍的屍體,但他相信這是事實),這證明天輝國也擁有對抗恐龍的力量! 李風華半信半疑地思考起來,過了一會,他皺著眉頭問道:「白俠士,剛才你說的魔法力量,那是什麼東西? 我可從未聽說過,真不敢相信比我們落後三萬年的新文明,會有對付恐龍的能力,可否給我看看?」 白水來興奮地點點頭,毫不猶豫便想到希蕾兒,請她出手幫忙。 希蕾兒冷笑著從人群走出來,然後輕描淡寫地向一片「巨蕨」舉手唸咒,其實這一刻的魔法攻擊,她曾在大石頭他們第一次展示砍樹能力的時候,已在幻想中施展過無數次,只是誰也不敢叫她動手,因為那實在是太危險的事情。 現在,她一唸咒,人們立即緊張地散開,遠離她面對的咒法現場。 咒術念完後,她嬌喝一聲:「火舞爆裂陣!」數十尺外的「巨蕨」地面猛地陷在焰紅的火光中,沖天而上。 「轟轟轟……」火陣連續爆炸,兇猛的火焰從地底噴射而上,至少五、六棵「巨蕨」被同時炸得拔地而起嘩嘩倒下,樹根處被火舌舔著,「劈劈啪啪」燒個不停,濃煙翻滾,直看得李風華不停地推眼鏡,冷汗直冒。 人們則大呼小叫:「著火啦,快滅火!快啊,救火啊──」 看到人們緊張的情緒,希蕾兒「咯咯咯」笑得花枝亂顫,直到白水來亦懇求她時,她才舉起左手,哼念冰咒。 剎時,空氣之溫急速下降,夾雜著無數雪花的旋風,捲向火災現場,與火焰相融,飄起無數霧氣。 過了片刻,著火的地方便盡數熄滅,人們才長長吁了口氣,拭擦頭上的熱汗。 「啪啪啪……」另一頭李風華竟使勁拍手笑道:「精采、精采,太精采了!想不到三萬年前還是原始人的世界,竟會發展出如此神奇的能力,像擁有這種魔法力量的人會有多少?」 白水來笑道:「這裡就有兩百多個,等我們的大軍到達,就會有好多好多!」 李風華點點頭道:「有意思,有意思,或許他們的力量能幫上不少忙,好吧!那你們就先到我的月隱城裡去,共商大計。」 「到月隱城?」白水來詫異地道:「我們已在這裡建立了城寨,不用到別的地方了吧?」 李風華不屑地瞄了那破損多處的木城寨,努力忍住肚子裡的笑意道:「難道你們想以這麼原始、既不堅固又毫不科學的城寨,來抵擋恐龍軍團?別說笑了!」講著講著他竟生氣地吼起來。 「我軍隊中的一隻尖甲龍,就把你們搞成這個樣,到現在你們還能生存下來,不過是因為龍城的軍團還沒發現你們,是你們運氣太好了,笨蛋──」 白水來低下頭無言以對,他知道李風華說的是事實。 分析利害後,西征的戰士們都不敢多作反對之語,遵從兩位「中華神人」的安排。 大軍迅速收拾營地,即日起行,離開之時,他們還常回頭,瞻望那座幾經艱苦才搭建起來的城寨,想不到壯志未成身先死,被迫半途而廢了。 不過這未嘗不是好事,就因為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天,不停捕獵動物,才碰到了那只尖甲龍,然後才遇上李風華,他們才有機會進入一個更安全、更寬闊的地方──月隱城。 在李風華的帶領下,大軍沿著尖甲龍逃跑的方向前進,原來尖甲龍在受驚後所走的便是回月隱城的路。 這次輪到李風華不停地問白水來,關於他們這群「後文明」人類的背景與歷史,還有來恐龍世界的經歷。 他感歎白水來他們實在幸運,因為這片恐龍世界有三分之二是平原,三分之一是森林,而平原便是龍城的勢力範圍,如果白水來他們從次元門過來時,到了平原地帶,就肯定會被龍城發現,立即全軍覆滅。 平原森林各有一片山脈,靠近龍城的叫比亞達山,而森林裡面的叫月隱山,李風華所建立的基地便在其中,因此命名為月隱城。 李風華告訴白水來,月隱山的名字便是他在三萬多年前改的,因為那山上佈滿一種奇特的石塊,在晚上月亮出現的時候,並不反射月光,因此整座山會變黑暗,就彷彿隱藏了起來,因此便以這特點為名。 而且這月隱山共由三片山嶺組成,呈半包圍之狀,在月隱山「懷抱」內的那片大谷地沒有了強風吹襲,孕育出森林中最茂盛、物種最豐富的天地,因此那裡便成為草食恐龍的天堂,在那裡建立保護生態的基地,是最恰當不過的選擇。 恐龍世界的大森林樹林密佈,完全沒有成形的路,更別說什麼路標指示,走進裡面,在無數參天「巨蕨」的遮擋下,連天空都幾乎看不到,更別說什麼山,沒有李風華的帶引,白水來他們感覺一定會困死在這世界中。 走了約有四十五里路,李風華突然向眾人宣佈:月隱城已到! 確實,透過樹林的間隙,人們終於能望到不遠處的高山,但面前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哪有半點城的痕跡。 只見李風華騎著鼠龍走到隊伍最前方,不知從哪掏出一件豎著長線的古怪物品,向前伸出,拇指按著那長線之物不放。 忽然,大地開始震動,隨著轟隆聲不斷響起來,白水來他們看到了令人無法置信的奇觀! 前方的樹林竟然分開了,就彷彿是一幅畫滿樹林的畫被劈開,然後緩緩分開,露出了背後的世界,一片完全不同於大森林的世界! 那裡面仍是樹木遍佈,但聳立著許多的建築,數以千計各種各類的恐龍在裡面奔跑著,牠們大多身形龐大,成群結隊地移動,當那兩片森林幻象之幕移開後,裡面響徹雲霄的吵雜聲才轟然傳出,直衝人們的耳膜。 所有第一次到達這裡的人都呆住了,完全沒有走進去的衝動,大家或恐懼,或疑惑,都不相信眼見之實,感覺自己置身於夢境中。 直至李風華吆喝著,帶領人們走進月隱城的世界,他們仍覺得自己不過是行屍走肉,被四周的境物衝擊得知覺麻木了。 月隱城果然是三面環山,但那三片高山所環抱的天地,至少都有方圓數百里,因為最遠的山頭看起來只有一個小尖角,可見距離之遠,而且還有一條由山溪匯聚而成的小河,水源充足。 就因為這片天地的廣闊與資源的豐富,裡面能同時容下千千萬萬隻巨大無比的恐龍共同生活,實難想像天地能造出如此完美的環境供他們所用。 在巨大的恐龍面前,人們頓覺自己的渺小,連氣也不敢大喘。 李風華十分盡主人之責,帶著客人們一路走一路介紹各式各樣的恐龍。 高達百尺、頸長如蛇、身體龐大猶如圓桶、每隻腳都粗得猶如城堡中央的大柱子,牠們按外形略有不同,分別叫做蛇頸龍、雷龍和腕龍,這些是月隱城內塊頭最大的恐龍。 其次是頸部以下、背骨上長著許多菱形方塊的劍龍,牠的長尾上長著三、四根足有十尺長的長刺,這種龍雖然沒有雷龍那般龐大,可看起來十分威武,猶如龍中的鬥士。 然後便是白水來他們遇到的尖甲龍,牠們並不喜歡聚在一起,零零散散分佈各個地方。 大型的恐龍數量並不多,大部分是中型恐龍,牠們大多只有二、三十尺長,種類繁多,數量最眾,卻又喜歡聚在一起,望過去一大片,無邊無際似的,把視野都填滿了。 白水來只記得兩種最有趣的,一是頭上長著三個巨大尖角、後腦呈現扇型、身胖如豬的三角龍,還有頭臉像鴨子、走路搖搖晃晃,十分滑稽的鴨嘴龍。 而李風華座下的鼠龍,竟幾乎是他軍中體型最小的恐龍,但用作駕騎就剛好適當,十分好用。 終於,白水來這群西征的勇士進入了龍的世界,卻完全不同於他們想像中的暴龍恐怖世界,看到月隱城內的恐龍們悠然快樂地生活著,是那麼的平靜、安詳,這使他們猶如置身於夢境中,幾乎遺忘了這便是邪神所存在的西方極地。 白水來心裡感歎光明果然無處不在,在這邪惡根源,竟還有如此和平的地帶。 不過,危機仍是重重潛伏在四周,那龍城隨時威脅著這裡所有生物的生存權利,而龍城又極可能是邪神的巢穴。 然而,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到了這應該屬於敵人的世界,竟還能找到盟友,實在是天大的喜事。 不過,又可能因為敵人的極度險惡可怕,所以上天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一章光能 風,輕輕乘著夜色,吹進寧靜的谷地,令湖面蕩起無數魚鱗般的波浪,帶出陣陣柔暖的濕氣,嗅入心肺,能品嚐出一種格外清新的氣息。 這方圓約有十里大的水湖,挨近南面的群山,由山上的千百條小溪匯聚而生,為月隱谷提供了充沛的水源,使得谷中的生物豐盛繁茂。 白水來獨自一人,坐在這個大水湖岸邊,在平靜宜人的大自然氣氛感染下,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中。 他已很久沒有如此偷閒過,在過往的一年裡,總忙著拚命或練功,要嘛就是為朋友們的安危而東奔西走,即使破了鬼王的滅世陰謀後,也閒不下來,現在他忽然感到很累,需要好好歇一歇。 這是白水來與五千多名冒險來到西方極地的勇士,進入月隱城的第七天,人們已逐漸習慣了與巨大的恐龍共處。 在李風華特有技術的培養與指導下,恐龍們在月隱城各自擔任不同的工作,為共同對抗龍城和建立基地而努力。 白水來他們最先看到的,是負責最重要戰鬥職責的尖甲龍,它們強悍的攻防之力,戰士們都深有體會,只可惜整個月隱城生存著不足一千條。 在食草恐龍的軍團中,與尖甲龍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是那些背部尾巴都長著稜角方塊的劍龍。 這種龍的體形雖然只排老二,可是仍如山一般巨大,而且動作一點都不遲鈍,自從戰士們看到李風華,帶著一群劍龍去開山劈石、砍樹開荒以後,對這種龍就甚為懼怕。 它們的破壞力可不是用強大就能形容,只要被它們的尾巴甩中,即使是天輝國防禦力最強的盾甲步兵,都會被剖開。它們的數量相對多一點,有三千多條。 而月隱城用以作戰的大部隊,卻是體型不大、數量最多的三角龍。 它們的個體戰鬥力不算強,可是它們皮粗肉厚,額頭鼻子上又長有尖角,成群結隊地衝撞起來,亦是威力無窮。 還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恐龍,它們生活在月隱谷水湖岸邊,有狹長的嘴臉,體形瘦小,兩隻前臂像鳥一般的,長著寬而長的翼膜,能在天空中振翅飛翔,再俯衝而下捕食湖中之魚,李風華稱它們為飛翼龍。它們數量不多,約有兩三千條。 雖然飛翼龍沒有利爪尖牙、硬甲倒刺,戰鬥價值很低,可它們能遨遊天際,李風華便在它們身上,安放了一種信號探測儀,讓它們偵察月隱谷外的情況,這便能隨時探視敵情動向,在過往的戰鬥中,它們以此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其餘的恐龍,譬如鼠龍,便充當人類的坐騎。 鴨嘴龍長相古怪,力氣卻不小,它們專門負責當月隱城內的「搬運工」,拖著由李風華造出來的木車,為城中的人們或動物們送食物、雜品,如果討得它高興,還可以坐上木車,讓它們拉著環遊月隱谷。 而蛇頸龍、雷龍等巨無霸,則幫助建築的工作,除了拖拉巨大的石頭、大樹之外,它們伸長脖子後足有五六十尺高的腦袋,能將物體直接送往高空,這就給予李風華建造月隱城堡極大的便利。 月隱城堡的建立,是李風華為了更好研究對抗龍城的新科技,所需要的特殊場地,現今已接近竣工,共六層,高達六十尺,佔地方圓近萬尺。 每一層都比下一層狹窄許多,呈現出圓錐形的高塔之狀,有點像白水來在喜特拉國見過的大陵墓,只不過那是方形,月隱城堡是圓形。 想到那陵墓中所住的都是死人鬼魂,這使得白水來感覺有點不舒服。 李風華的解釋是,造成如此形狀,不但更加穩固,還便於出入與防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城堡表面安放了一種能吸收太陽光的晶片,這樣的城堡能在太陽不論移動到哪一個方向,都能最大面積地得到陽光的照耀,以此獲得更多的光之能。 而光之能,便是月隱城所有先進機器運作的動力。 這些深奧的話題,白水來與天輝國的人們都理解不了。 白水來心裡驚歎不已,本以為自己的元神能吸收太陽能量,是因為光之神的原因,世間再無人能及,想不到李風華的智慧與知識,卻做到了這點,連光之神都感覺驚奇無比。 有一人對此非常著迷,一天到晚纏著李風華,要學習他那些古怪、神奇的科學技術。 那便是十分精通機器製造的弦影人領主霜飛燕,她的理解力與悟性都出類拔萃,李風華也看過她造出來的一些有魔法力量的小機器,還為此讚歎良久,因此兩人一拍即合,經常埋頭於科技的研發中。 而其他戰士和白水來的夥伴們,都各有所忙。 自進入月隱城這一安全之地後,游雨蘭與奧絲米便帶領眾法師,開始傳送門結界的佈置與能量聚集。 希蕾兒與女魔兵們責無旁貸,得展示她們的力量,幫助那二十個「勢單力薄」的生靈法師,完成結界之陣。 青木年兄妹與傑克西這三位將軍,與各自的部下也不能閒下來。 月隱城只有一座城堡,而城堡內住著西方極地的原始部落,和安放李風華的研究成果,不可能還住得下那麼多人,所以除了幫助李風華建造城堡的工作外,他們還必須在月隱城內,重建一座適合他們居住的營地。 當然,這一營地是以傳送門為中心而建,因為他們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傳送結界,直到遠方大軍的到來。 如此一來,白水來便成了「多餘」之人。 現在有恐龍們的幫忙,再不用他出手砍樹;建造營地城堡的事,人們又不准他插手,以顯敬意;而研究科技文明,他又完全不懂。 最可憐的是,光之神也在這個時候化卵結蛋。 那可是光之神最後一次的休眠,孵化以後,她便完全復原。 這本是好事,可白水來卻感到陣陣孤獨、憂鬱壓迫而來,使他十分疲累,提不起勁兒幹任何事,乾脆跑到湖邊散心。 湖岸之色悠然清靜,引起白水來的睡意,他便將背後的龍弦弓、龍神爪和龍角杖,都抱到胸前,躺在草地上打盹。 這些龍神之器,他已慣於隨身攜帶,一則在發生什麼事時都方便使用,二來可以保護它們的安全,以免丟失,而且除了他,也沒有人能碰觸這些神器。 李風華亦是中華後裔,可十分奇怪的是,他彷彿完全不知道白水來背著的那些神器,從來沒問個明白,只當那些是白水來的專用武器。 他不問,光之神建議白水來不說,雖然龍神之器是中華族人的至高神寶,但遠古時代的中華人何止千萬,這種事定是極度機密,不可能有太多人知曉,所以李風華不知道,不算奇事,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這一次休息,白水來什麼都沒有想,為好好享受大自然的平靜,他把心情與神經都完全放鬆起來。 睡著睡著,白水來感覺自己走進了一片漆黑無光的世界,然後前方出現了一道微光,走近一看,竟然是豎起來的龍角杖閃爍出來的光芒。 他正感奇怪,那龍角杖竟然慢慢變寬變高,形成一道光門,並產生一種意識,示意白水來走進去。 白水來沒想什麼,便大步跨入那道光門,可當他的腳和手碰到那門上的光芒時,竟變得肢離破碎,化成無數砂子般的碎片,這使他驚懼起來,馬上縮了回去,手和腳又馬上變回了原形。 這一驚嚇使他醒了過來,然後聽到遠方有人呼喊自己:「白神使!白神使──」 白水來馬上聽出那是青石年的聲音,而且以飛快的速度靠近,絕不像他所能跑出來的速度。 他暫下拋開那怪夢的原由,睜開眼站起來張望,然後便看到青石年騎著一條鼠龍,疾馳而來。 「嘿!怎麼樣?我騎得還不錯吧!」青石年眉開眼笑的從鼠龍背上躍下,奔到白水來面前叫道。 本來還睡眼惺忪的白水來,一下打起了精神,大奇道:「青將軍也會騎鼠龍?」 青石年擦擦鼻尖,甚是得意地道:「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可是全天輝最有名的騎士團首領。別說是我,我那些部下全都騎上鼠龍了,這還得感謝李學士的恩賜呢。」 本來,天輝戰士們都稱李風華為李神人,但經過他一再強調,已改口為李學士,不過對他的敬意毫無減弱。 「那真捧啊!」白水來笑道:「青將軍,你們的騎術又可以盡情發揮了。」 青石年「嘿嘿」笑了幾聲,轉而認真的道:「我來找白神使,是因為李學士有十分重要事宣佈,希望白神使也能到月隱城堡一談。」 李風華可算是個怪人,雖然白水來這位「遠古老鄉」的出現使他十分高興,但回到月隱城後,他便經常沉迷於科技研究中,極少與白水來談天說地、拉扯家常。 白水來雖有千言萬語要問,卻也不敢打擾他的工作,現在他主動找白水來去談,此事非同一般,白水來應過後,立即起程。 「白神使也可以坐上來啊!」已跳到鼠龍背上的青石年嚷道。 白水來心裡一揪,自從獨角神獸白風的離逝,他便不想再擁有任何坐騎,他勉強地笑了笑,道:「不用,我走著去就可以。」 他說走,是非常謙虛的事情,當他奔跑起來,完全要用飛來形容,任何鼠龍都無法比擬,使得青石年感覺剛才那句話簡直是多餘的…… 月隱城堡在天輝工匠們的幫助下,已近竣工,最頂層正處於封頂之期。 城堡的下三層用於居住和研究科技,上三層則存放人們的食糧,和李風華的科研成果。 雖然城堡的最高層還沒完全建好,下面五層卻已啟用多時。 李風華的建築技術,可以讓城堡建一層用一層,使得天輝工匠們大開眼界,欣喜若狂地一邊參與建設,一邊偷覷遠古時代卻十分先進的建築文明。 白水來對這些毫無興趣,也絲毫不懂,如果沒有邀請或要事,他甚少踏進月隱城堡,現在亦是直接奔到城堡第三層,李風華便是居於那一處。 其實那層是科研中心,李風華的吃喝拉睡都在裡面度過,完全沒有為自己設立一個房間。 城堡的走道之頂,亮著無需點火的白燈,那便是城堡吸收太陽光能後,所提供的先進機器之一。每到天黑,它們就會自動閃亮,十分方便。 李風華曾對白水來說過,在中華古人的世界,每個地方都是如此先進,這使白水來嚮往不已,可每一次,李風華說不上兩句又跑去忙,從未跟他說過關於中華大陸如何會沉沒的重點之事,實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當白水來走到科研中心的大廳,發現除了正在凝聚傳送門結界的三位魔法師,其他夥伴差不多都已聚集在此。 大廳裡,除了一台古怪而精密的機器外,沒有桌椅,地板上鋪有十來張樹皮織成的坐墊,便算座位。 沒經裝飾的牆壁粗糙不平,給人感覺這不過是一個工整的方形山洞,唯一有房子感覺的,是機器背後那面牆壁,不但被磨得十分光滑,還抹上了一層潔白的塗料,看起來十分亮麗,成了這大廳的唯一可觀之處。 白水來與夥伴一一打過招呼後,青石年才氣喘吁吁地奔進來,後面還跟著李風華,與那位幾乎成了他助手的霜飛燕。 李風華拍了拍準備坐下的青石年,道:「年輕人,跑得這麼急,站一會再坐吧,不然對心臟不好。」 青石年嚇了一跳,連忙站直,不敢再坐下去。 現在李風華已可直接跟任何一個天輝人對話,在白水來他們剛進月隱城的那一天,他拿出兩塊用一根小線連起來的小圓片,戴在耳朵上,然後第二天,他竟然便說出了十分標準的天輝語。 不過講話的不是他,而是由那兩塊圓片發出略帶生硬的話語。 據李風華解釋,那兩塊圓片叫「微電子語音轉譯記憶耳機」,只要聽過一天異族的語言,便能自動轉換成他能聽懂的意義,然後又根據他所想的,譯成適合對象的語句,當時亦是如此跟當地部落、甚至恐龍,溝通他們的言語。 天輝人感覺他有這種寶物和本領,是理所當然,因為同是中華神人的白水來,還不是什麼語言都會講。 而白水來對他則十分敬服,想不到他所說的智慧科技,果真是無所不能,簡直能跟神的能力作比擬。 李風華走進房中後,眾人肅然起敬,都站了起來與之點頭示禮,他聳了一下大鼻子,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當他與白水來相視一眼,立即現出一陣憂色,他一邊走向那面白牆,一邊用中華古語喃喃自語道:「白俠士啊白俠士,大難將至,我們只有零丁兩個,真不知能否捱過去……」 他把聲音壓得極小,旁人都聽不到也聽不懂,白水來卻聽得十分清楚,可他不明白李風華話中之意,他們不是有好幾千人,和成千上萬的恐龍軍團嗎?怎會是兩個? 只見李風華從衣袋裡,掏出一片圓圓薄薄的碟子,塞進那部機器的一條細縫中,接著不知道按了哪裡,那機器便亮起了幾盞紅紅綠綠的燈,然後閃出一道彩光,射在那面潔白的牆壁上。 然後眾人便看到那牆壁,現出非常清晰的景物影像。 「嘩──」 人們發出的驚呼聲,並不是因為那機器的神奇作用,在天輝國裡,他們已看到過不少魔法師的記憶水晶影像,今他們驚訝的是,那展示出來的影像正在飛快地移動中,而且是從高空的角度凝望而下,這就從未有見識過。 畫面中赫然入目的,是一座十分雄偉的倚山而建的城堡,這城堡最大的獨特之處是,不但它自身是圓形,每一個塔頂都呈一個巨大的蛋形,猶如許多木棒叉著麵包一般,這有別於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建築。 看到那城堡背後的山,白水來馬上叫道:「那不就是地靈宗師所到過的山?」 他的腦瓜雖然笨,記憶力卻非常好,經他這麼一說,青石年亦叫起來:「對對對!你們看那山上,有一棵結著金果的大樹,當時地靈宗師就是站在那裡,遙望遠方,然後看到很多很多恐龍,和雞蛋一般的建築……」 說到這裡,牆上的畫面剛好亦轉往前方,眾人便期待著再次目睹那既可怕又壯觀的景象。 畫面中所見,那片廣闊的平原仍在,可是草原盡頭的恐龍,與那些古怪建築都不復存在,換而出現的,是一個由地面拱起、巨大如山的半圓物體。 它表面灰黑,毫無亮光折射的反應,看起來猶如一個倒蓋的烏黑蛋殼。 青石年失聲道:「咦?怎麼那些東西都不見了?」 白水來亦抓抓頭奇道:「那個倒轉的大鐵鍋,又是什麼東西?」 沒有人想笑或感到有趣,因為未知的事才是最可怕的,實不知那又是敵人所搞的什麼可怕東西。 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點了一下放影像的機器,然後牆上的畫面,便停在了那個蛋形的黑建築上。 他凝重地說道:「這個半圓的物體,便是原來的龍城。在幾年前被我帶的軍隊,破壞了肉食恐龍的繁殖地不久,它便產生出那個巨大的半圓能量幕牆,不但使我們不能再進去,還具有非常厲害的吸收陽光能量的功能,我肯定那座原來的龍城裡,擁有比我這裡更先進的科技!」 「啊!」眾人禁不住驚叫起來。 雖然他們還未能完全明白,所謂科技的意義是什麼?但他們知道科技這東西,不僅是超越他們所能理解的知識,還是非常厲害的、在他們的世界裡所未能擁有的力量。 現在連李風華都說,敵方的這種科技力量更勝一籌,那實在是一件令人擔憂和驚懼的事。 李風華並不理會人們的反應,繼續說道:「然後,原來的龍城主人又在極短時間裡,建造了那座我們在前面看到的新龍城,以一種更新的技術培育肉食恐龍,使它們的繁殖和生長速度都加快了許多倍。 「現在它們的軍隊至少膨脹了十倍,已準備向我們發動新一輪的進攻,你們看……」 他再點放影像的機器,畫面又流暢地移動起來,轉向原來那山下的新龍城。 然後便看到,新龍城緊閉的門,向兩邊迅速移開,從裡面走出一條條長相兇惡的恐龍。 白水來心裡一跳,他已認出,那是當年毀滅天輝聖源地的暴龍當中的一種。 他情不自禁向大石頭望去,想不到豪烏巴、古鋒與大石頭三人都同時望著他,顯然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 龍城看起來雖然巨大,但那些肉食恐龍的個頭卻也不小,可是眾人看到,從那龍城走出來的恐龍,似乎無窮無盡,把龍城外的平原都覆蓋起來,彷彿變成了「恐龍海洋」,實令人難以置信,那龍城能將這千千萬萬條恐龍藏於其中。 看到眾人因驚愕而大張的嘴巴,李風華勉強地笑了一聲,道:「你們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那龍城絕不是我們所見的大,我相信那裡面的世界,極可能比我們的月隱谷還要大。 「這種事我解釋出來,你們也聽不明白,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是,無論龍城的軍力有多強,暫時來說,我們是絕對安全的,不過只是暫時!」 青木年皺著眉頭,提問道:「可是我粗略算了一下,龍城走出來的恐龍大軍,至少比月隱谷內的恐龍多一兩倍,而且我聽李學士說過,肉食恐龍比草食恐龍的攻擊力強上許多,現在傳送結界又未完成,為什麼我們會絕對安全呢?」 李風華略帶得意的神情道:「有一些科技的結晶成果,是我們不能以常理去分析的,而月隱谷的大門便是其一。 「那可不是十分簡單的幻象之門,而是一扇擁有複製空間能力的智能電子門。說明白一點就是,敵人如果來到月隱谷前面,無論他們從哪一個角度進來,都只會在原地打轉,因為月隱谷的大門就像鏡子一樣,把前方的世界映照出來,然後創造出一個與這影像一模一樣的空間,讓入侵者無法進入實際世界的空間!」 眾人靜下,不但嘴巴張得更大,連眼睛都瞪得快掉了出來,李風華的話,完全像天書一般深奧,他們實在理解不了。 「呼……」看到人們的反應,李風華長長吁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都說不能解釋太多,簡單一句,月隱谷的大門如果不打開,就只能出不能進,這還能保護我們一段時間。 「不過,再死守下去,我估計龍城很快就有破解這扇『空間複製門』的技術,所以我們必須在那以前,準備充足的力量對抗龍城。」 霜飛燕拍拍手,歡喜地叫道:「那還怕什麼?我聽游姐姐說,傳送門的結界只是一個能量顯示點,只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完成,等我們的大軍到了,還用怕那座龍城嗎?」 李風華卻苦笑道:「希望如此,不過龍城什麼時候能破解月隱谷的大門,我可不敢肯定。 「不過,只要你們幫我一個忙,等我製造出那件遠古時代最具威力的武器,別說防守,攻下龍城都不成問題。」 這下,氣氛立即活躍起來,想不到李風華留有一手,讓眾人緊張一番才說出來,眾人紛紛追問那是什麼武器?他們要做些什麼? 李風華擺擺手,示意眾人止住激動的心情,吸了口大氣,說道:「那武器需要十分巨大的能量,月隱城堡蓄積的能量,遠無法供給它使用,我必須為它造一個專用的光能鍋爐。而月隱谷四面的山上便有最好的材料。 「如果你們在最短時間內,幫我收集足夠的數量,我想一定能把它成功造出來!在完成之前,那武器的資料,我必須高度保密!」 他推了一下眼鏡,非常有信心地向眾人說出指示,然後直盯盯地望向白水來。 白水來再笨,都明白他參加這一次會議的意義了。 月隱谷四周的山峰表面,佈滿一種能吸收光源的礦石,越高的地帶就越多,而且群山之巔險峻無比,他當之無愧,要擔任這場採礦工程的頭號人選!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二章內奸 「大家小心,綁好安全帶!」 「別急別急,慢慢拿下來,安全第一。」 「好,又滿一袋,繼續努力!」 傑克西在月隱谷的某一座高山上,指手畫腳地指揮著他的部下采黑晶石,那便是李風華將要製造的光能鍋爐,所需的最重要材料。 他那群武鬥兵,長期生活在丘陵沼澤之地,善於攀山涉水,他們所用的短兵器臂刀或是刺爪,能使身形固定在山壁上,十分適合在山上敲石挖坑,因此不用推薦,已被列為最佳的「採礦軍團」。 這使得傑克西和他的部下們倍感自豪,幾乎是唱著歌兒去採石。 其餘兩位大將軍的近衛兵們,只能在一些較低矮的山腰地帶,尋覓數量不多的黑晶石。 這種黑晶石的分佈十分奇特,越高的地方就越多,而且越精純,所以青石年與青木年的部下們收穫並不大,大部分的工作是,為傑克西的部下們採下的黑晶石清理、分類和搬運。 將黑晶石搬到山腳下後,放於鴨嘴龍的拖車上,它們就會自己拉到月隱城堡,在那裡接應的戰士們,按其精純度分成三級,倒入三個高達三十尺、寬二十尺的大木桶中。 在大木桶底下有一個小門,連接著一條會自己移動的輸送帶,黑晶石從這小門流出,由輸送帶送進月隱城後方、一座獨特的方形大石屋中。 這石屋只有一層,卻足有百尺之高,方圓近千尺,頂部呈半圓之形,有一個大煙塔,正拚命「噴」濃煙。 石屋中,有三個燒著熊熊烈火的大爐,一些原始部落的人在那裡,將傳進來的黑晶石,裝進不同形狀的金屬器具中,然後放進火爐中烘燒,使黑晶石溶成器具之狀,再取出來,放在石屋背後的空地上晾曬。 這石屋,便是李風華製造機器所用的原料煉爐,他要將黑晶石製成不同形狀的方塊,以安放在他正拚命趕製的光能鍋爐上。 那光能鍋爐形如一個巨大的鐵鍋,寬達一百五十尺,在月隱城堡頂層竣工後,李風華才開始製作,雖然現在幫手不少,而且大部分零件他已準備好,但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完成。在這段時間內,天輝戰士們得采上足夠鋪滿整個鍋爐表面的黑晶石。 月隱山群上的黑晶石雖多,卻是小顆小顆地聚集在一起,山峰之頂的地方,才能覓到巴掌大的塊頭。 而傑克西的部下們挖到的,都是奶酪、糖果般大小,而且黑晶石比鐵還重,挖上十顆八顆,就得下山「交貨」,不然負重過大,就會十分危險。 所以,人們在白水來身上寄予厚望,因為只有他才能爬上山頂,採到又大又純的黑晶石。 剛開始,白水來以為這工作十分輕鬆,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藉著玄太極之功,他可以把自己貼在山壁上,但還要分心挖石、裝袋,而且每挖到一塊,他所要負擔的重量便加多七八斤。 這可不是好玩的事,遇到山頂的急風移動,再背上五六塊黑晶石,他感覺累得猶如被一座大山壓著,全憑深厚的功力加以支撐,好幾次踏腳石松塌,他便陷入萬分險境中,幸虧有龍神爪的幫助,才不致失足。 個性柔韌的白水來,從不知什麼叫知難而退,只曉得迎難而上,越是艱苦可怕的事,他便感覺越有意思。 在採礦的期間,他的腦袋瓜幾乎全放在如何更敏捷的,帶著更多的黑晶石,在山頂上行走移動。 每一次,他都全力以赴,放出最大的能量以吸住山壁。 在不斷的磨練下,白水來發現自己不但雙手雙腳,連全身都擁有了吸力,有時候鬆開雙手,靠雙腳,再加上頭臉前胸的貼力,他亦可以快速移動。 又過了一段時間,通過不斷的嘗試,他不但將吸力運用得收放自如,還可以把所有力量凝聚成一股,以代替其他沒貼到山壁的部分。 這時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簡直已消失,全身溶化成吸力,無論哪一部分貼到山壁,就能穩如磐石地定住身形。 然後,他背上袋子中的黑晶石不斷增多,以試試自己在山壁行走時,到底能承受著多少重量,並樂此不疲。 看到他帶下來的黑晶石越來越多,戰士們先是非常高興,可當黑晶石多達三四十顆,能把常人的腰壓彎的時候,他的夥伴們開始擔心了,並勸告他以安全為重,不要過度拚命。 那時候,白水來練得正歡,哪管那麼多,除了吃喝拉睡,就整天貼在陡峭的山峰上。 這便使希蕾兒十分不悅,她一天到晚忙於凝聚傳送結界的能量,偷閒休息的時候,卻總沒看到白水來的蹤影,只是偶爾在夜裡才能見上一面,一個月下來,談不了幾句話。 有一次她難得有閒,抱著那只寵物龍阿奧,在夜裡等了好幾個時辰,都未見白水來歸來,一時氣憤,跺著腳罵道:「那個什麼鍋爐,竟要小白忙成這個樣,有機會我一定要炸了它!」 她心情不悅的時候,說話從不看時間、地點和氣氛,當時她就站在月隱城堡下,被一大群人聽到這話,並像風一般傳開了。 大家剛開始不過是笑話希蕾兒,對白水來過激的癡情,到後來不知是誰,把這件事說成希蕾兒真要炸掉光能鍋爐,好讓白水來閒下來,日夜陪伴著自己。 當此時傳到李風華耳裡的時候,則變得十分可怕了。 他非常珍愛自己所有的科技成果,光能鍋爐不但是他耗盡心血製造的機器,還對月隱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這使他要徹底查探此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謠言始終是謠言,很快便被揭破。 希蕾兒自己都幾乎忘了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而她的夥伴們都向李風華解釋過,她從不懂收斂脾氣,經常會亂說話,並擔保她絕對是個好人,沒有真要破壞光能鍋爐的意向。 李風華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只可惜沒追查到是誰亂傳謠言,加以重罰。 時間飛快的消逝,人們很快就忘卻了這件事,專心投入工作中。 一個半月過去後,天輝人建造的營地已完工。 那是一座比剛到此地所建堅固得多的城寨,四面城樓還建造了十多個可供防衛和偵察的箭塔,以能夠更好地保護營地中央的傳送結界。 而光能鍋爐的結構雖然也已造好,但能量轉換器出了些問題,得花多幾天改修,至於要貼在鍋爐的黑晶石塊,早就製造完畢,其原始材料還多有剩餘。 這有賴於那位採石採到近乎瘋狂的白水來,他在最多的一次,竟然背下了八十八塊巴掌大的黑晶石,幾乎撐破了背包,重達五六百斤。 下山的時候,他竟然是放開雙腿跑著下來,把下方的戰士們嚇了個汗流浹背。 後來十分擔憂他安危的青木年,以不准損壞背包為由,限制白水來取黑晶石的數量,白水來這便非常聽話,往後都不敢裝得太滿了。 黑晶石的採集提前完成了,人們都非常高興,白水來卻感覺有點失落,閒下無事還經常去山峰上,練習在山壁上奔跑的功夫。 現在沒有了黑晶石的負累,白水來感覺自己跑得比山頂上的烈風還快,一口氣能翻過好幾個山巔。 有時候他感覺自己不再存在,化成了山的一部分。 奇怪的是,每一次當他有這種感覺,腦海間便電光石火地,閃出那一晚在湖邊所作的夢:他踏進龍角杖展開的門,然後手和腳都化成粉末,與門上的光芒融成一體。 這代表著什麼?他又想不出來…… 光能鍋爐經過三次修改,終於真正完工,只剩下最後的貼黑晶石工程。 那可不是常人能做的事,不但要嚴謹小心,還需要一定科技知識,這便只有霜飛燕能幫上李風華的忙。 這樣一來,真正能開動光能鍋爐,一共要花上兩個月的時間。 所幸的是,龍城那一方仍無進攻的動靜,而且令人興奮的是,傳送結界竟然提前完成了。 這過程的順利,使游雨蘭那些法師們激動得相擁而哭。 接下來,他們只需等待另一面的傳送口產生,百萬大軍就會來到這世界,一起對抗龍城。 天輝戰士們幾乎能幻想出千軍萬馬大舉破城,殲滅邪神的罪惡根源,人類終於回復和平世界的美好結局。 傳送結界完成後,人們焦急地等待了五天,光能鍋爐已開始啟動,朝天而望,使勁吸收太陽的光熱,然後轉化成能量,存蓄於月隱城堡頂層的能量儲蓄器中。 而李風華也忙碌著製造那件超級武器的準備。 這一天,白水來跑完山巔後,回到月隱城下,卻發現城內一片吵鬧,人們十分慌張地走來晃去。 他問明白後,才知道李風華丟了一根鑰匙,那正是用來打開月隱谷智能門的遙控開關。 李風華因為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從未出過月隱谷,連什麼時候在哪裡弄丟了都不知道,加上那鑰匙實在不大,人們只好出動全部人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到了深夜,仍是一無所獲。 李風華擔憂得整天打噴嚏,那是他的壞習慣,心一急,那大鼻子就發癢,然後噴嚏就來了。 沒有月隱谷鑰匙,還是能打開智能門,可一旦出去,就進不來了,這是極不方便的事。如果重造一支鑰匙,要花不少時間,在這時間必爭的節骨眼,出了這麼一件事,實令李風華煩憂不已。 在月隱谷中的人和恐龍們都熟睡的時候,李風華的噴嚏聲還時而從城堡中傳出,在谷中回盪。 白水來仍未睡覺,不是因為李風華的噴嚏吵著他,而是在他的床上,坐著一位冷豔性感的少女,薄衣輕紗,無法裹住她嬌美動的婀娜身姿,她那蒼白無血的臉如白玉寒霜,使她的美豔帶著三分冷漠。 一般男子看到如此絕色,定不能自己的失神呆望,甚至走上前竊玉偷香,可白水來如木頭般坐在營帳的角落,低下頭,努力平靜心神,不願看此少女。 那正是多日來經常等待白水來回營的希蕾兒,她顯得鬱鬱不樂,亦是低下頭,偶爾向白水來白一眼,又瞧著地面,略帶不安地玩著手指頭。 過了一會,她慍惱地說道:「你回來都有半個時辰,我就那麼令人討厭,連話都不願跟我說嗎?如果是,那我走……」 她的個性說到做到,看到白水來沒反應,便真的馬上站起來,向營外走去。 其實白水來心中並無此意,只是剛進來,便看到含羞帶笑的希蕾兒,坐在床上等自己回來,剎那間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溫馨之感。 在大戰死靈軍團的那段戰爭時期,他與希蕾兒不知試過多少次相倚相挨,甚至同睡一床,早視她為自己最喜愛、最親近的人,正想走過去聊幾句,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個與霜飛燕溫存激情的夜晚。 雖然他仍搞不懂那一晚幹了些什麼?但心底卻感覺十分快樂、興奮和刺激,而且還隱隱約約渴望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這時候突然看到希蕾兒,輕坐床上,柔美誘人,他竟霎時升起一股慾望,幻想與她做一次與霜飛燕嘗試過的事。 可慾火升到半空,他的大腦又電光石火地,響起光之神說過多次的警告之言:「現今你已是人類世界的大英雄,癡心於你的女子當不止一個。 「世間男女情愛本是自然之物,兩廂情願,皆可賀可喜,只是你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實在太大,敵手太強,若不專心用功於修行,分心過多,不但影響自己的命運,還連帶滅世的可能。 「你天性純真愚笨,少了許多常人所帶的慾望雜念,但情愛與生命同根,實難要你辟除克制,只是得免則免,在使命完結之前,盡可能保持平和之心,少與喜愛之人共處為妙。」 所以,他馬上壓下慾念,盤坐一角靜思,希望心情平靜以後,再與希蕾兒傾心談話,想不到這一思,便過去了半個時辰,令希蕾兒無法忍耐。 結果他那平緩下來的心情又大急,跳起來抓住希蕾兒的手道:「蕾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絕沒有討厭你啊……」 這一抓,希蕾兒身形倒轉,竟然順勢倒入他懷中,玉肩輕顫,輕聲哭了起來。 白水來登時慌了手腳,心裡大惑不解:「女孩子怎就這麼愛哭鼻子?霜飛燕也是,游法師也是,而且又從不告訴我原因。」 希蕾兒個性冷酷強硬,哭過兩聲便止住,只是抱著白水來道:「這段時間我很不開心,別人亂說我的壞話,白大哥又不理我,我以為……你也聽信那些謠言了。」 白水來愕然地說道:「怎麼會呢?我可從來沒相信過。」 「那就好。」希蕾兒剛開心一下,轉而又幽怨地道:「那白大哥為什麼天天到夜裡才回來,從不跟我說上兩句話。」 白水來抓抓頭,哂道:「那個……是因為我每天都到山頂上練功啊。」 希蕾兒奇道:「練功?那些山峰連站都沒個好地方,怎麼練?」 白水來練出在山壁上奔跑的奇技,心情極佳,光之神化卵去,沒人跟他傾談,早鬱悶老久,此下希蕾兒問起,他登時來了精神,把希蕾兒扶到床,自己則興奮地比手畫腳,描述他練出新武技的經歷。 雖然希蕾兒對這種事興趣不大,可看到白水來兩眼發光的開心模樣,自己心中的不快亦盡數清空,癡癡地望著他,細聽其言。 聽了一陣子,該講的話都重複了幾遍,白水來才發現只有自己講,沒聽希蕾兒哼過半聲,便頗感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口,但又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只好抓著頭傻傻的笑著。 忽然,他感覺到營外有人站在門簾旁邊,意識精神隨即凝聚在那人身上,憑著那人的呼吸,和身上發出的氣息,他馬上高興地叫道:「木年妹妹?幹嘛站在外面,怎麼不進來啊?」 外面之人禁不住驚愕地輕呼一聲,顯然被白水來說中了。 希蕾兒亦詫異地站起來,半信半疑地望向簾門,然後她便聽到青木年的聲音歎聲道:「想不到白大哥的知覺如此靈敏,早知道,我便直接進來了。」 青木年掀簾而進,手中捧著一個盤碟,上面放著兩塊燒肉一個鮮果,秀目流轉,瞄了瞪著她的希蕾兒一眼,才向白水來盈盈走去,一邊說道:「白大哥今日歸來已晚,又遇上李學士丟失鑰匙的事,我知道你還沒吃過東西呢?」 她現在褪下軍裝,換上一套柔軟貼的便衣,使她那高貴的氣息中增添三分嫵媚溫柔,白水來呆呆地望了一會,才一拍腦瓜恍然道:「是啊,怪不得總感覺肚子空空的,原來我還沒吃飯!」 青木年掩嘴竊笑,馬上將手中的盤子遞向白水來。 希蕾兒卻略帶不快,酸酸地譏諷道:「噢……原來是給白大哥送食物,那怎麼又要偷偷摸摸,躲在外面聽別人說話呢?」 青木年頓時漲紅了臉,鳳目圓瞪:「我早就到了,只是白大哥剛才講得那麼高興,我不想中途打斷他的興致,等他講完了,我再打招呼進來。 「哪像某些人不請自入,還毫無理由深夜造訪,用心不良。」 希蕾兒玉臉轉寒,冷冷地說道:「看來你不但送吃,還想來送死……」她的雙手微舉,竟便開始凝聚魔能。 青木年暗吃一驚,她現在換上便裝,並未帶劍,急忙退開,慌忙中舉起手中的盤碟。 雖然那圓碟只有不足一尺,但輕而薄,在她手中使來,就會變得像劍一般鋒利。 此時白水來嘴裡咬著一塊肉,說不出話,雙手又分別捉著肉和水果,想不到這兩位女孩招呼不打一聲便要開戰,不容細想,左右一張,內力暴漲,那塊肉和水果立即射出,幾乎同時擊中了希蕾兒與青木年的右手。 兩位女孩都在吃痛下叫了一聲。 青木年的右手一鬆,盤子直往下掉。卻見白水來身形一閃,已把盤子端在手中,口中咬了一半的肉吐在盤子,歎了口氣說道:「你們總是這樣,我看著很不開心啊,連飯都吃不下了。」 兩位女孩頓覺失態,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若剛才打起來,不把白水來的營帳拆了才怪。 青木年正惆悵如何給白水來賠不是,希蕾兒卻已說道:「小白,對不起,影響你的食慾了,都是我不好,一看到討厭的人,就特別容易動怒。」 青木年一聽,心裡冒火,正想爭辯,卻感到大地在搖動,然後外面傳來一陣「轟隆」之聲,他們三人警覺起來,不再吵鬧,立即衝出營帳。 許多人都被那轟隆聲吵醒,奔到營外查看。 遠方人聲喧嘩,還傳來混亂不堪的擊木之聲,那是原始部落的偵察兵,敲打一種中空的硬木所發出,顯然有重大事故發生。 三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眼,馬上奔往出事之地。 李風華身為月隱城主,發生大事,自然第一個收到通知,因此在白水來他們到達的時候,他已站在那裡,四周圍滿了原始部落的人,使得圈外的人看不清他正在搞什麼。 出事的地方正是月隱谷的大門,那道智能門竟然是敞開的。 雖然只是打開了小部分,但因為李風華的開門之匙已丟失,這門已是無人能開,這便有兩種可能,一是智能門出現故障,二是有人用智能門的鑰匙打開了它。 「轟轟……」突然間響聲大作,智能門竟又自己合攏起來了。 「慘了,慘了……」李風華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勁叫慘,眾人立即圍上前,七嘴八舌地追問起來。 李風華歎了口氣說道:「智能門很正常,並沒有壞,一定是有人拿著鑰匙把它打開。」 眾人嘩然,此事非同小可,心思細密的人都馬上想到,月隱城雖大,住在裡面的人卻十分集中,李風華丟失鑰匙的事,早傳遍每個人的耳中,而那個拿著鑰匙卻不交出來的人,一定不安好心。 此時正是與敵對龍城,已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出了這種怪事,絕非好兆頭。 李風華環視四周的人群,凝重地說道:「發生這種事,我們要作最壞的打算,極可能在我們當中出現了……內奸!」 有些人已想出這個可能,卻不敢道出,現在由李風華親口說出來,登時引起哄動,如果那內奸在龍城大軍攻過來時大開城門,那他們就得全完蛋了,這使得許多人都憂心忡忡。 李風華擺擺手讓眾人靜下,接著道:「智能門我已重新關上,不過……」 他望著神色各異的人們,轉而說道:「大家先放心回去睡覺吧,我會派出鼠龍騎士看守大門。白俠士,請你和各大將領到城堡一談。」 所謂各大將領,聽在白水來耳中,便是他那些好朋友們,除三位大將軍,把大石頭、豪烏巴等人全叫到了城堡中。 在會議廳中,除了他們和李風華,還有幾位原始部落的人,當中兩名老者坐在李風華旁邊,兩個青年則站在他們面前,正熱烈地談論中。 當眾人走進來後,那兩名青年竟指著希蕾兒「伊伊巴巴」地叫了起來。 眾人聽不懂當地土語,白水來亦無光之神譯語,均不知道他們在叫什麼。 李風華閃過幾分詫異之色,但馬上站起來,讓白水來等人坐入席中。 他躊躇了一會,忽地向希蕾兒問道:「希法師,你可是有一隻寵物?」 希蕾兒微微愕然,但馬上直爽地道:「是。」 「是不是一隻小恐龍的模樣?」 「是。」 李風華吸了口氣,忽然厲聲問道:「智能門被打開的時候,你在哪裡?智能門的鑰匙是不是在你手中?」 眾人大吃一驚,不知李風華為何有如此一問? 希蕾兒更是大感不悅,板起臉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竟然也不回答,截然向李風華反問,她自知從沒做過對月隱城不利的事,受此懷疑,十分生氣,倔脾氣一下又發作起來。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三章詭笑 「哼哼。」 李風華對希蕾兒不合作並不動怒,推了一下眼鏡,緩緩問道:「你養的那隻小恐龍,是不是綠白斑紋、四爪如雞腳、尾巴細長,體長不足兩尺?」 眾人大奇,他們都知道希蕾兒養的那只阿奧,長得便是這個模樣,李風華連希蕾兒是否養有寵物都不清楚,又怎麼如此瞭解阿奧的長相? 希蕾兒則沒好氣地應道:「是又怎麼樣?」 李風華森然道:「那種小恐龍名叫跳足龍,是肉食性恐龍中體型最小的一種,它們行動敏捷,獵食時十分兇猛,在三年前早被龍城全部捉去訓練成龍兵,並負責偵察探敵。 「你倒厲害,竟帶了一隻到月隱城裡面來了,快給我從實招來,你居心為何?」他一拍地面,甚是怒憤地站了起來。 眾人被這番話嚇愣了,誰也沒想到阿奧那只寵物小龍有問題。 希蕾兒卻站起來叫道:「不可能,阿奧每天吃的是樹根。」 「哼,跳足龍不喜喝水,確實偶爾會吃一下樹根補充體內的水分,但它卻是無肉不活。 「我先不管這些,這兩位便是在月隱城門巡邏的衛兵,他們是最早發現城門被打開的人。」 李風華指了指已站在一旁的兩名青年人,道:「而他們當時便清楚看到你那只寵物跳足龍,站在開關前面,他們一來,跳足龍就立即跑開,然後智能門便馬上停下,很顯然跟那只跳足龍有莫大的關係!」 他說得聲色俱厲,那大鼻子還發紅髮赤,猶如肚裡面的火燒到頭上來。 此時已無多少人還能從容坐著,都站了起來,一臉漠然地時而望向李風華,時而看著希蕾兒,而希蕾兒只是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白水來卻突然叫道:「李學士,希蕾兒她今晚一直在我的營帳裡,跟我在一起,她不可能是開城門的那個人,木年妹妹都可以作證!」 他心一急,對青木年叫得甚是親密,使得青木年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但還是能看出她點頭應是。 眾人暗地竊笑,想不到今晚青木年與希蕾兒,都跑到白水來的房裡面去了。眾人皆知她們之間甚是不和,而且對白水來都是情有獨鍾,三人待在一起,定有好戲。 看到白水來與青木年如此肯定,表示希蕾兒不在場,再加上眾人望著他們三人的神情,李風華頓看出青木年與希蕾兒這兩位少女,與白水來關係密切。 雖然他不曾與白水來深談,但儼然已成為他助手的霜飛燕,卻告訴了他不少關於白水來的英雄事跡,而與白水來一起來恐龍世界的那些夥伴們,無一不是共過患難的好朋友,希蕾兒自然也是其一。 這樣一來,如此斬釘截鐵地懷疑她,實是不妥,可衛兵遇到的跳足龍,又明明是她的寵物,這代表著什麼? 他正猶豫思慮間,卻聽游雨蘭開聲道:「李學士大人,小女子游雨蘭有一語欲說,可否直言?」 游雨蘭容貌絕美,舉止優雅文靜,輕柔甜膩的言語聲中透出不卑不亢,令人難以抗拒她的要求。 李風華知她亦是天輝人當中的魔法師,便道:「游法師不用客氣,請講。」 游雨蘭微微一笑,接道:「希法師不但曾多次與我們一同共抗邪惡,為人類謀福,在最近凝聚傳送門結界的過程中,以我和她的魔能為最強,雖然我非常專心,但我能感覺到希法師每次都竭盡全力,把每天的力量獻給結界。 「我覺得若有半分疑慮心虛或自私多貪之人,都不會如此盡心,所以我敢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事,希法師都絕不是我們懷疑的對象。」 霎時,大廳眾人都靜下。 且不說這位游法師,是兩百年前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之後,她自身為人處事無不光明聖潔,其說話的份量不下於白水來,對希蕾兒如此袒護,連希蕾兒都感到驚愕、感動。 游雨蘭一席出自肺腑之話,使眾人平靜地細想起希蕾兒的種種好處,雖然她脾氣不怎麼好,可為人類卻貢獻過不少力量,而且她對白水來鍾情甚深,又怎會幹出違背白水來的事? 青石年朗聲說道:「我想有可能是那只跳足龍剛好跑到那裡去,這不過是一場誤會。」 眾人紛紛做出證明希蕾兒清白的表示,上一次謠言之事,他們為希蕾兒作擔保,這一次事態嚴重得多,他們仍堅信希蕾兒。 李風華點點頭,說道:「好,我相信希法師不會背叛我們,但內奸之事仍未查清,我們都得多加小心。 「現在智能門已被我鎖上了新的電子密碼,原來的鑰匙已再打不開它,所以大家可以暫時放心,不過我們要盡快查出,那鑰匙落在誰人手中,而且不能把此事聲張,以免讓內藏我們當中的敵人提高了警惕。」 他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當著希蕾兒的面說出來,顯然已對她十分信任。 希蕾兒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以十分感激的目光在夥伴臉上掃過一遍,但一閃即逝,她並不慣於以熱情的方式對待朋友,除了白水來。 簡單討論過幾個對應內奸的辦法後,會議解散,臨走前,李風華向希蕾兒語重深長地說道:「對你的不信任我深感抱歉,不過,明天請你把那只跳足龍帶到我面前,讓我好好審視一下它的來歷。」 這句話說得十分客氣,希蕾兒也不多加推搪地答應了,她自己也想對阿奧瞭解多一點。 可是,當她回到自己營帳之內時,卻發現阿奧不在了。 往常這個時候,它總會伏在營中一角睡覺。 這時,她才留意到阿奧的睡窩裡,有許多亂七八糟的雜物,但大多是碎布、草根,但在火光的映照下,雜物中閃爍了一下銀光,雖然只是很微小的反應,但因為有過剛才的變節經歷,她心裡一動。 當雜物被扒開,露出了一根銀白的細線。 希蕾兒心跳加快,剛進入月隱城的時候,她曾看到李風華指向城門的,便是一件線狀之物,馬上將之拔出。 她發現這細線,還連帶著拇指般大小的方塊,這東西既不像鐵,也不像木,實不知用什麼東西構成。 她心裡起伏不平,已有八九成肯定,這件便是李風華丟失的月隱城門匙,可是為什麼會在阿奧窩裡呢? 阿奧現在去了哪裡? 它只是一隻沒思想的恐龍,為什麼要拿這鑰匙?即使拿到了也不可能會用,可是它明明又在月隱門被開的時候出現。 是否該馬上把鑰匙交給李學士? 在這段時間裡,阿奧陪伴希蕾兒度過了不少寂寞時間,對它已生感情,此時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她失眠了,一面胡思亂想,一面等待阿奧回來…… 翌日清晨一早,微弱的陽光從簾外透入,希蕾兒驟然驚醒,她都不知自己何時睡著了。 看到阿奧那空蕩蕩的小窩,她心裡感到一陣失落,這似乎代表著阿奧心中有愧,不敢再回來。 想到事態嚴重,希蕾兒摸一摸懷中的月隱城之匙還在,一咬牙立即衝出營帳,向月隱城堡走去。 向來早起的女魔兵們,看到首領頭髮蓬鬆、一臉憔悴地大步往外走,連她們的招呼都不理睬,神情深沉憂鬱,多年相處使她們感到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便自發性地集合起來,遠遠跟在首領後面。 此時,白水來等人還未出營,但其他戰士看到希蕾兒,與兩百名女魔兵如此緊張地走出營地,都大感詫異,奔走相告。 走近月隱城堡,希蕾兒正躊躇著該如何向李學士述說發生在阿奧身上的怪事,突然,她看到月隱城門前的草叢裡,探出一隻動物的腦袋,正左右環望。 希蕾兒馬上認出,那便是她的寵物龍阿奧,不禁失聲叫道:「阿……」 「奧」字還沒蹦出,阿奧已轉過頭望了她一眼,然後迅猛地從草叢竄出,衝入了城堡中。 希蕾兒大驚,不知道它想做什麼,立即尾隨而進。 此時尚早,城堡內還未有多少人走動,大部分的衛兵又派守到月隱城門附近,城堡中只有一二層住人,第三層只住著李風華,所以阿奧與希蕾兒奔過每一層的長廊,至到第六層,竟未碰上一個人。 阿奧的奔跑速度明明非常快,而希蕾兒則差上許多,一口氣跑了六層,已氣喘如牛,可阿奧竟三步一回頭,似乎在等她,可當希蕾兒發力奔上前時,它又「呼」地衝到通往城堡之頂的樓梯前。 因為第六層之頂安放著非常重要的光能鍋爐,因此樓梯被一扇鐵門封鎖了,只有李風華才知道如何打開。 看到路已到盡頭,希蕾兒一邊叫著阿奧,一邊慢慢走過去,張開手準備捕捉。 她已打定主意,如果阿奧反抗,或以極快的速度逃脫,就馬上用冰封咒將它捉起來。 卻見阿奧面向封鎖頂層之門,前爪一拍,響起「劈啪!」清脆一聲,彈出了兩顆火花。 希蕾兒還未弄懂什麼回事,那兩顆火花如同吹氣泡似的,竟然在眨眼間漲大了千百倍,變成兩個大如面盤的火球團,撞在頂層的鐵門上。 希蕾兒驚愕得無法言喻自己的心情,一聲都喊不出,眼睜睜地看著火球如何炸開。 「轟轟!」 巨大而混雜的響聲震動了整個城堡,伏倒的希蕾兒深切感覺到那兩個火球的威力,雖不及她的終極火咒,可單以火球來論,則厲害得多。 爆炸聲一停下,她不管沙泥撲面,衝向頂層的樓梯。 當她奔到城堡之頂時,已看到阿奧站在光能鍋爐旁邊,前爪迸射出火花,然後亮光閃耀,又是兩聲震耳聾欲的爆炸,光能鍋爐的架座雖由堅鋼構成,亦受不住爆裂之力,一下扭曲變形,再撐不住一百多尺寬的吸收太陽能的大鍋。 「嘎嘎啦啦,轟──」 整座城堡被塌下的鍋爐震得搖動起來,幸虧城堡頂層結構相當穩固,並未塌凹。 希蕾兒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到阿奧遠遠地望著自己。 她怒火中燒,左手向阿奧發出一道魔咒,霎時空氣中乍現出數十條冰箭,向阿奧射過去。 阿奧竟向她咧嘴一笑,身形如電地向後急奔,毫不猶豫從城堡之頂躍了下去。 剛才那笑容看起來,帶著三分奸猾三分得意,而且恐龍竟會笑,希蕾兒直感從脊骨下升起一股寒意,直到冰箭落地碎裂之聲響起,她才清醒過來。 這時,下方人聲喧嘩,希蕾兒知道阿奧的破壞已造成軒然大波,本來因為阿奧的原因已被懷疑的自己,現在卻又站在這事發之地,她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立即向樓下奔去。 雖然她的反應夠快,但動作和速度卻不盡人意,還沒跑完第六層走廊,便聽到轟雷般的腳步聲從第五層傳上,可聽出其擁擠的程度,定不會讓她有出路,除非大開殺戒,炸翻天闖出去,但這樣一來,她便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希蕾兒只感到進退兩難。 心急如焚之際,她靈光一閃,阿奧從樓頂躍下,定非自殺,而是它有超凡的本領,用最快的速度逃脫。 它行,自己為什麼不行? 希蕾兒想到這點,好勝心頓燃,立即轉身跑回城堡之頂。 此時城堡中人們已奔至上樓頂的通道,看到被炸開的鐵門,已明白有敵入侵,要破壞光能鍋爐,登時怒吼叫罵聲大作,向樓頂衝去。 希蕾兒站在城堡之頂的邊沿,望著相隔幾百尺的地面,心裡有點發毛,但她身經無數險遇,甚是冷靜,迅速念動咒術,左手揮出半圓。 霎時,寒風四起,她腳下所站的邊沿之處飛快地凝結出一條寬闊的冰片,傾斜地向地面延伸而下,她不等這條冰之通道全部結成,便走了下去。 冰道雖寬,卻又滑又陡,走了幾步,希蕾兒乾脆坐在上面順勢而滑,這倒是又安全又有趣又快捷的方法。 城堡樓頂的人們圍著被炸塌的光能鍋爐喧嘩鬼叫,過了好一會兒才四周探視,當他們發現希蕾兒竟造出「冰雪樓梯」時,她已回到了地面。 然後她右手一揮,打出一個火球將冰道炸斷,以免人們順其而下。 露出這一手,人們更百分百確定希蕾兒便是破壞者,在上方破口大罵。 希蕾兒不敢回頭張望,她知道城主李風華肯定在其中,此情此境,不抓到那只利用她混進月隱城的跳足龍阿奧,她是有口難辯。 但阿奧早就跳下城堡,不知所蹤。 希蕾兒的大腦一片混亂,毫無方向地跑了一會,卻竟然又看到阿奧的腦袋,在前方不遠的樹叢中凝望著她。 希蕾兒心裡一跳,這次不吭聲地向阿奧靠過去,左手灌注魔能,準備將它凍結起來。 可當她的魔咒發出時,阿奧快如閃電地躍開,原來所站的地方便凝結出一塊冰團。 它並不飛奔而去,而是又再一次向希蕾兒展視出詭異的笑容,彷彿在譏笑她。 希蕾兒咬牙切齒追了過去,阿奧便馬上跑開,還時而放慢腳步等待她的到來。 希蕾兒氣得七孔冒煙,只恨自己沒有白水來那般身法,一下將它手到擒來,可現在她又不想阿奧再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以免它又不知去向。 阿奧非常狡猾,此刻人們因城堡的事變都往那方聚集過去,它便避開人群的去向,往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跑。 因為希蕾兒跑得不快,它也沒放開腳步飛奔,大後方能隱約聽到大隊人馬的追趕吆喝聲。 希蕾兒不知道追了多久,只感覺已大汗淋漓,氣喘如牛,這時阿奧忽地加快步伐拉開距離,她也想加速,可力不從心。 只見阿奧跑至與她相距數十尺時停了下來,面轉右方,雙爪又再拍擊,彈出兩朵火花。 希蕾兒立即往它所看之處望去,駭然看到月隱城門,而阿奧面向的地方竟便是大門的開關。 那是一個豎貼在智能門上的鐵盒子,據李風華所名叫「電子開關」,輸有特殊的密碼,自鑰匙失落後,就只有他自己能打開。 現在看來很顯然,阿奧並不打算要開城門,而是要大肆破壞。 「不──」希蕾兒大叫一聲,迅速反應右手一揚打出一個火球,意欲將它炸飛。 豈料阿奧一個轉臉,伸開爪子迎向火球。而火球飛到它面前時竟然停下,然後它猛地旋轉,火球駭然轉向,飛往月隱城門的「電子開關」,而且還迅速變大。 「轟──」 最後變成足有十尺寬的大火球炸開了,大地為之震動,掀起的氣浪將希蕾兒推翻,煙塵四濺。 希蕾兒的心登時涼如寒冰,她奮力爬起來,衝向阿奧,在朦朧的煙霧中,她隱約看到阿奧又向她展視出詭秘的笑容,然後身形一晃,消失無形。 她瘋狂地揮開煙塵,怒吼道:「阿奧,你給我站住,你究竟想幹什麼?」叫到最後變成了嘶啞悲慼的低吟。 四面八方傳來無數喧嘩與腳步聲,煙塵已降,希蕾兒環望四周,除了來圍堵她的人們外,阿奧哪還有蹤影。 她知道這次再逃不掉了,頓覺全身乏力,臉如死灰的坐倒地上,在以前從來都是她當迫害者,即使脫離魔女的生活後,也多是她壓制欺負別人,從未試試今天這般被戲弄、陷害,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中。 「難道這便是報應?是上天要來懲罰我以前的罪孽?」希蕾兒心中吞著苦汁,連自己都已肯定此刻又成了天地不容的罪惡之人。 月隱城的戰士們將希蕾兒圍在核心,憤怒、驚愕、憂傷、沮喪,神色各異,幾乎想一擁而上,將她剁成肉醬。 先前已不斷追逐她的人,從遠方遙望到她打出一個火球,拐了個方向,火球變大,然後將城門炸爛,可阿奧體形細小,卻沒有看到,所以他們已大肆宣揚,她便是炸城門的罪人。 希蕾兒如石頭般一動不動,不想申辯,不想反抗,只想馬上被人刺殺,一死了之。 這時,人群散開,李風華與她的夥伴們走到了她的身旁,她卻視若無睹,木然地望著地面,本已蒼白的臉色帶上了青灰,連本來豔紅的嘴唇都失去了亮澤的光采,猶如一個活死人。 「又是你……」李風華因憤怒而全身發抖,指著希蕾兒,說了半句便說不下去。 夥伴們都默然地望著希蕾兒,他們暗地渴望她像往常一樣,倔強地跳起來爭辯,說出事件的始末,但希蕾兒似乎已默認,完全接受被譴責的內容。 「你三番四次地在月隱城搞破壞,究竟有何目的?是不是龍城派你來的?可惡,你給應一聲──惡魔!妖孽……」李風華的眼鏡幾乎掉到鼻尖上,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個勁地喝罵。 游雨蘭亦急道:「希法師,事件始末到底是怎樣?如果你有什麼苦衷,就說啊。」 希蕾兒冷笑幾聲,淡淡地說道:「說了他們都不會相信,連我自己都幾乎不能相信。」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光能鍋爐和城門都被炸爛了?」白水來迫切地追問著。 希蕾兒滿帶溫情地望了他一眼,唉歎道:「都是我不好,那是……」 已顯暴跳如雷的李風華,打斷她吼道:「都是她,都是她!不是她,還有誰能打出那樣的爆炸攻擊?不是她,又為什麼每次出事,都直接或間接的看到她在場?」 他的氣惱不但因為兩樣護城的重要武器被損毀,那還是他凝聚多年心血的成果,此刻一天之內都被炸壞,沒發瘋已算厲害。 這句話一出,站在他身旁的霜飛燕頓生疑雲,為什麼每次出事都會在場?如果是她做的,當是趕快跑掉,又怎會被人看到? 但除了希蕾兒,又的確沒有人會用火系魔法。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以她的能力大可拚殺一場,可現在她卻似乎願意伏罪。 再想深一層,龍城也都是遇到李學士以後,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希蕾兒又沒離開過大軍,怎可能與龍城有勾結? 種種疑問不斷生起,但此刻群情洶湧,霜飛燕知道把想法講出來都只是白搭,便拉著青木年與游雨蘭,輕聲道出她的想法。 這時,李風華冷冷叫令:「把她抓起來!」 四周按捺已久的土著戰士立即衝上前,準備將希蕾兒拉起。 希蕾兒奮力甩開戰士們的雙手,嬌喝道:「別碰我,我會自己走!」這一甩,懷裡揣放著的智能門之匙掉了出來。 目光聚集,李風華大步衝過去撿起,望了兩眼即高叫道:「是智能門的鑰匙,原來真的被你盜走了!」 「我……」希蕾兒正想解釋,但轉而又寒著臉昂然道:「隨你怎麼想,反正我沒偷你的鑰匙,沒有炸光能鍋爐,也沒有破壞城門,信不信由你們,殺不殺隨你便!」 她最後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護了一句,雖然知道那不過是滴水覆火,毫無作用。 「好哇,你還敢辯駁,我這就殺了你!」 李風華怒不可遏地,抽出那把被他稱為激光槍的武器,指向希蕾兒,站在她兩旁的戰士立即驚慌地散開。 他們瞭解激光槍的威力,只要光芒展現,希蕾兒整個人都會被化為煙雲!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四章監禁 「不能殺!」 人影一晃,白水來不假思索地躍到希蕾兒前面,張開雙手,以堅定無比的目光望著李風華。 李風華喝道:「白俠士,你走開,這妖邪的女人罪惡滔滔,她炸壞了光能鍋爐和智能門,月隱城再無高科技的武器守護,龍城的大軍馬上就會發動進攻。 「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會將這裡夷成平地!這一切都是她害的,你怎地還要維護她?」 白水來愣了一下,李風華所說的句句如刀,使他霎時無法應答。 而四周的戰士們都開始議論紛紛,他們不敢指責白神使的對錯,只是已對希蕾兒產生了極大的牴觸之情,均覺得白神使此舉實是不智。 白水來想不出答案,憑著直覺道:「我相信蕾兒不會做出這種事,她絕不會害我們!」 「你相信她,那憑什麼我們要抹去所見的事實,也要相信她?」李風華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白水來登時語塞,回頭望了希蕾兒一眼,只見她秀目含淚,欲言又止,滿臉悲慼冤屈,我見猶憐。 此情此景,使他回想起兩年前,在天輝國都魔樂雷德中所發生的事,他朗聲說道:「在過去,我曾經有一次被壞人陷害,當時也是有口難辯,後來我的朋友們都十分相信我,使我度過了那一次難關,所以我會非常相信我的朋友。 「蕾兒她已說過,這些壞事都不是她做的,那一定不是她做,只要她給大家講清楚,我想事情一定會弄明白的!」 「哈哈哈,白俠士你太天真單純了,人與人之間爾虞我詐的事,我見得多,光能鍋爐被毀,她從城堡上結出一條冰道逃逸,然後她又跑到城門,發出火球炸爛智能控制器,現在還從她身上掉出我丟失的城門之匙,這難道都是我們眼花嗎?」 李風華皺起眉頭,氣憤道:「如果這還證明不了她有罪,除非我這把槍打出的激光會轉彎,打不死她!」 世界上,人們所見過的任何光都是直來直往,不會曲折,而李風華深知他那激光槍的原理亦是如此,只是所發出的光束具有巨大的毀滅之力,他相信白水來的武技再強,或者能擋住激光槍的威力,但不可能改變這一自然法則。 可是,白水來因為沒有光之神的指導,並不知道這一道理,馬上歡喜地說道:「真的?如果我將激光變彎,是不是就相信她了?」 李風華一怔,眼鏡幾乎掉出了鼻尖,伸手推了一下。他感覺白水來不但大膽,無視自然規律,還大大地貶低了這支他認為是傑作的激光槍之威。 他略帶顫抖地道:「好,那先讓我看看這奇跡再說吧!」 「吱!」李風華毫不猶豫,按動了激光槍上的按鈕,現在他已近乎失去理智,已完全不顧白水來的身份,和他存在的意義。 刺眼的光芒乍現,其速如電,四周的人們還未來得及驚呼,已打到白水來面前。 早已伸出手準備的白水來,運息吐勁,雙手灌滿太極能,他曾見識過激光的威力,並不敢輕覷,一下用上了八成之力。 當激光刺至手心,他感覺其力如錐,拚命擠刺,幾乎一下穿破他的太極能量層,而且後勁似乎越來越大,排山倒海地壓來,想不到這麼一道還沒手臂粗的光芒,竟凝聚著如此巨大的力量。 白水來立即全神貫注於玄太極的運轉中,將能量旋轉之速達到極致,頓時感覺手心上的激光之力大減,一下將激光的去勢止住。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擋住了激光,還未能做到讓它彎曲,腦袋立即轉動起來,思考方法。 四周靜下,人們驚愕地張開嘴巴,猶如窒息。 李風華雖然知道這位上古時代的俠士武技超群,或許能擋下激光,但真正看到了,卻又難以置信,眼鏡直往鼻尖掉。 忽然,人們看到白水來的雙手,亦發出了跟激光一般顏色的耀目光芒,然後激光竟從手中射出,朝天而上,看起來就彷彿那激光被他的手打得曲折。 李風華大吃一驚,連發幾道激光,但每一道經過白水來的手一擋,立即轉向,他知道白水來不是真的改變了激光直射的自然之律,而是憑著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力量,讓激光轉彎。 當李風華愣在當前,垂下激光槍的時候,人們竟爆響熱烈的喝采聲。 白水來則滿頭熱汗地呆立著,慢慢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剛才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潛意識下,使出新學的跑山功夫。 在那種猶如與山合成一體的意識驅使下,太極能與激光能迅速融合,在那電光石火間,白水來發現已掌握住激光能量的主體。 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彷彿自己成了激光,又彷彿激光成了自己,無法言喻,然後試著控制激光轉方向折射,結果一下成功,實令他歡喜無比。 後面發來的幾束激光,他便當玩似地再次練習,越來越輕鬆便控制住激光,甚至有點不捨放手,但李風華已停下了攻擊。 想不懂這又是什麼功夫,在這剎那間,他的腦海間又閃出夢裡踏入龍角杖的光門中,手足粉碎如沙的畫面。 這時他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忘了乘勢追擊,跟李風華討價還價。 兩方靜默的時候,機靈的霜飛燕乘機發言:「李學士,既然白俠士真的做到了學士大人認為不可能的事,那證明世間之事並無絕對,也許這次災難真的事有蹊蹺。 「我有好幾點想不通的地方,也許我們可以聽聽希蕾兒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在這段日子裡,與李風華溝通最多的便是霜飛燕,她聰明靈伶俐,加上原有的製造知識,許多科技之理一點即通,加上她善解人意,活潑可愛,甚得李風華歡心,心中隱隱將她視若女兒般看待,所以她說出來的話,李風華便有點另眼相看。 他沉思片刻,向白水來說道:「白俠士,你竟然創造了這種奇跡,那看在你面上,我可以讓希法師道出她的經歷,希望那不會是虛構的謊言。」 白水來登時眉開眼笑,轉過頭,以殷切期盼的目光凝望向希蕾兒。 希蕾兒深情地望著白水來,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他並沒有遺棄自己,心神一陣激盪,竟輕輕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眾人嘩然,想不到她竟膽大如斯,在命懸一線之際,眾目睽睽之下,還公然顯露自己的感情,霜飛燕與青木年都側過頭,不願再看。 希蕾兒落落大方地走到李風華面前,現在她不想再逃避,能得到白水來這份肯定,她感覺即使馬上死去,也不在乎。 她恢復了往日那份穩定與自信,淡淡笑著,正想說話,李風華揚手道:「等等,你拿著這東西講。」 他從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扔給希蕾兒,接著道:「如果人說謊,手心就會分泌一種元素,那件儀器可以將這種數據傳輸到我的耳機中,你說的話是否真實,我會馬上發覺,所以你最好小心點。」 希蕾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不發作,馬上說起來:「偷智能門鑰匙、破壞光能鍋爐和月隱城門,都是我那只寵物阿奧做的,雖然我自己都難以相信,但我的確親眼目睹。」 她也不管人們狐疑的目光,將她如何發現阿奧窩中的鑰匙,如在城堡前遇到阿奧,到最後阿奧怎樣利用她打的火球,炸毀城門控制器的經過,描述了一遍。 當她說完,人群的議論聲哄動陣陣,她聽出大多是批評的意見,因為這件事聽起來太匪夷所思,而且阿奧並沒有抓到,無法對證,但希蕾兒自知所說都是事實,無懼李風華的檢測,昂首挺胸地望著他。 李風華木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將她捉起來,回城堡我再慢慢審問她!」 「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希蕾兒失聲高呼。 白水來也叫道:「對啊,我也相信蕾兒說的話,而且李學士不是說過,我做到你說的要求,就會放了她嗎?」 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冷漠地道:「白俠士,你聽錯了,我並沒有說要放了她,只是不馬上殺她。不用多說,捉起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向她問明白,如果你想徇私包庇她的話,那我們再無可以合作的價值可言。」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白水來還從中阻撓,就不惜與他甚至天輝軍決裂。 青木年暗地吃驚,心裡靈光一閃,彷彿想到了什麼,馬上走到白水來和希蕾兒旁邊輕聲說道:「白神使、希法師,請你們以大局為重,暫與李學士合作,我們也相信希法師的話,但此事看來相當複雜,不能單以言語說通,我們一定會徹查清楚,等真相出現,希法師一定會沒事。」 希蕾兒冷哼一聲,道:「貓哭老鼠,什麼是真相我最清楚,你們不信可不關我的事,總之我沒做過。小白,我們走,離開這裡。」 她相信以她和白水來的本領,要闖出月隱城並非難事。 但她去拉白水來的時候,白水來並不動,神色反覆,正努力作著思想鬥爭,幾經猶豫才說道:「蕾兒,我保證李學士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我們查清楚這件事,那……我……」 他感覺這麼做有點對不起希蕾兒,但光之神曾說過,凡事同時發生,得看清情勢輕重,他的確不能拋開所有人的生死不顧與李風華反目。 希蕾兒望著他萬般為難的神情,頓時明白了他的苦心,但仍覺得十分痛苦,甩開他的手,淡淡地說道:「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你為難,即使死,也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事。」 她轉過身往城堡走去,附近的戰士想走上前捉她,她「刷」地舉起雙手吼道:「別碰我!我有腳自己會走,帶路!」 戰士們熟知她的脾性,不敢再靠近,李風華搖搖頭,領在人們前方回城堡,並沒派給眾人什麼命令或任務。 青木年、青石年與傑克西三名將領,還是知道他們該做些什麼,月隱城遭破壞,他們得盡快部署好兵力,迎接龍城的進攻。 另一面,青木年說到做到,加緊查探那只跳足龍阿奧的蹤跡。 雖然她並不喜歡希蕾兒,但她更不願看到白水來憂鬱悲傷的表情,而且她深知希蕾兒對白水來的感情,幾能與自己相比,不會如此明顯地做那些傻事,查清這次變故,實是百利而無一害。 希蕾兒被關在城堡第三層,一間可稱為鐵牢的房子中,裡面四壁由鐵製成,連門都是足有一尺鐵板鑄成,外面還有守衛日夜輪番看守。 不過這倒不像真的牢房,內裡傢俱用品一應俱全,擺設整齊,還設有一間獨立洗浴如廁的小室,裡面有一管子,扭動開關就會流出清水,還能調節溫度,十分方便,住起來非常舒服。 只可惜只有一個小窗能通風,和連接外面的陽光。 那窗子懸空八尺,還鋪著鐵架子,想看一下外面的風景都不容易。 李風華把希蕾兒關進去以後,既沒用鐵鏈將她鎖起,也沒再審問她,每天準時送上豐盛的食物。 剛開始希蕾兒賭氣不吃,但後來餓慌了,又不理太多,先吃飽再算。 她脾氣雖強,但不是固執如石,過激的情感來得快也去得快,當發現這房子裡的許多新鮮物品和設計,便暫時忘卻不快,在裡面享受「悠閒生活」。 她想了很久,李風華當時建這房子有何用途,也搞不懂為什麼將她關進來又不理她,有何意圖? 過了三天,希蕾兒便開始感覺苦悶、孤獨,鬱鬱不樂,除了因為與外界完全斷隔,主要原因卻是白水來還沒有來看望她,使她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那天講的話是否太重,把那笨腦瓜嚇得不敢來見她。 想到這裡,她有點後悔,為什麼當時不能收斂一下脾氣。 這天,用過午飯,她閉目養神間,被一陣低沉的震動聲吵醒,這震動似乎連綿不斷,把她的腳板都震得發癢。 這引起她極大的興趣,可惜能看外面世界的,就只有八尺高的一個小窗,但在好奇心的驅動下,這困難被克服了,她站在魔咒凝成的冰柱上,往外張望。 只見大群恐龍向月隱谷深處移動著,猶如自然界常見的動物大遷徙,只是壯觀得要用可怕來形容。 它們排列整齊,從大到小,龐大如山的雷龍、蛇頸龍走在最前,然後是其他大小不一的恐龍,當中充當戰士部隊的劍龍、三角龍、鼠龍和尖甲龍都有一些,但看起來不是老弱就是細小,沒有一隻年輕力壯。 想到前幾天的變故,城門被破壞,在此刻,希蕾兒感覺到大戰在即的氣氛了,那些戰鬥部隊一定都調到了大前方,準備作戰。 這時,走過一群鸚鵡龍,它們的嘴巴像鸚鵡一般又扁又尖,單用後足行進,肚子後股比較肥大,走起路來一扭一晃,十分有趣。 它們只是月隱谷中的一個小群體,數量不足一千,既不能打,又沒什麼實用價值,所以平常不太顯眼,但悶得發慌的希蕾兒卻看得全神貫注。 忽然,她在鸚鵡群中發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形,蛇頭長尾、綠白相間,那不是阿奧是什麼? 她幾乎要大聲尖叫,可是她馬上發覺不對勁,鸚鵡龍身長二十尺,寬八尺,雖屬中小形恐龍,但比起阿奧大上十倍八倍,可那只外形跟阿奧一模一樣的恐龍,卻與普通鸚鵡龍一般大小,不可能會是它。 雖然這麼想,但希蕾兒認真觀察,那只巨大的跳足龍,一舉一動都與阿奧相似得很,左看右看都是阿奧。 她正凝思著這件怪事,後面忽地傳來白水來的聲音:「蕾兒,你在上面幹什麼?」 希蕾兒嚇得跳了起來,腳下一滑,便從冰柱上摔了下去。 但白水來已然躍起,準確地接住了她,飄然而下,讓她完全感受不到急落的離心之力,就彷彿墜入雲床般舒服。 事隔三天,一見面便倒入白水來懷中,希蕾兒是驚喜無比,可當他們站定後,她便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掙扎著離開白水來的環抱,冷冷地說道:「你怎麼無緣無故出現在別人後面?真沒禮貌!」 白水來抓抓頭,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來看你,但你很專心地望著外面,所以……」 「看我?」希蕾兒氣鼓鼓的道:「我被關在這裡已整整三天,如果我會發生什麼事,現在都死得直挺挺的了,不用你憂心!」 與希蕾兒相處已久,白水來雖笨也察覺到她在生氣,而她生氣的時候最好要安慰一下,「啊,抱歉,這幾天,我和大石頭幫助李學士修理光能鍋爐,因為沒有人能將它的鍋盤整個抬起來,現在那座架已修好,李學士說只需一兩天的時間,就能修復裡面的部件,所以……其實我一直很想來看你的,真的。」 希蕾兒白了他一眼,繞著手道:「我是罪人,我是壞蛋,你應該好好幫那李學士做,不應該來看我的。」 安慰以後還在生氣,就應該裝傻,白水來藉著這第二個經驗傻傻笑著,道:「蕾兒怎會是壞人呢,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阿奧,證明蕾兒的話都是真的。」 「阿奧?」 聽到這名字,希蕾兒腦子裡閃過阿奧作惡並陷害她的經歷,然後靈光一閃,登時醒起什麼,大叫道:「對了,就是這樣,我看到它了,它在那──」她指著房間上的小窗。 白水來大惑不解,呆呆地望著那透進白光的窗口,希蕾兒急得直跺腳:「快,抱我上去,我告訴你它在哪裡!」 白水來終於會過意,立即抱起希蕾兒,雙腳一蹬,輕輕躍上了冰柱平台。 看到窗外緩慢移動的恐龍群,他詫異道:「那是李學士下令,讓不參與戰鬥的恐龍退到月隱湖附近,阿奧躲在裡面了嗎?」 「對!」希蕾兒指向夾在鸚鵡龍群當中那只跳足龍,道:「就是那一隻。」 白水來神眼馬上看清,驚愕道:「不可能吧,阿奧那麼小,它那麼大!」 「雖然它變大了,但我敢肯定那就是阿奧,這或許是一種很奇怪的魔法,它能將火花放大,也許將此法施加在自己身上。」希蕾兒大膽地推測道。 白水來皺著眉思考了一會,雖然這聽起來難以置信,但無奇不有的事他遇過不少,隨時道:「那我馬上通知李學士,去捉那只恐龍回來!」 希蕾兒一把拉住要跳下冰柱的白水來,急道:「不,阿奧不但動作非常敏捷,而且十分狡猾,我捉了它兩次,都被戲弄得很慘,如果驚動了它,可能又會失蹤,所以我們要現在下去,悄悄將它捉住,再交給李學士對質。」 白水來奇道:「我們?現在?但李學士把你暫時關起來,不准你離開城堡的,而且外面守著很多人,你怎麼出去呢?那就讓我去捉它回來吧。」 「我才知道它是否真的阿奧,一定要我親自去。我們從這下去吧,只要捉到阿奧,搞清真相,李學士絕不會怪我們的!」 希蕾兒指了指小窗,「但是要辛苦小白你了!」 希蕾兒並沒有忘記那晚,白水來采黑晶石所學到的功夫,他能背著幾百斤的石頭跑下陡峭山,帶著她肯定沒問題。 希蕾兒的想法大膽、直接,白水來思慮好一會,才答應這要求。 窗上的鐵欄在龍神爪的攪拌下,很快便卸了下來。 然後白水來運足內勁,爬到城牆外,他貼著完全筆直的牆壁,直至感覺太極能與牆壁融合起來,才示意希蕾兒爬到他背上。 在那一個月的鍛鍊裡,他曾經試過像蝙蝠般倒貼在向外凸出的山石之底,所以對如此下城堡十分有信心,只是擔心會被人發現。 幸好他們所在的那一面城堡向著月隱谷深處,下方是一片叢林,平常都較少人經過,十分平安地滑到了地面。 希蕾兒聽白水來說這種功夫時,也不過由幻想來判定有多厲害,現在親身體會,如同墜崖一般的刺激,嚇得她花容失色,在城堡下坐了片刻才回復如常。 然後,她又情不自禁地親吻了白水來幾遍,她衷心佩服白水來這驚人的本領,以此作獎勵。 白水來抓抓頭,笑道:「我這也算厲害?如果我像天靈宗師那樣會飛的話,那蕾兒要怎樣獎勵我呢?」 希蕾兒想不到他突然會說這種話,臉上一紅,啐道:「切,貪心鬼。我們快走吧。」 兩人向恐龍群快步飛奔,在他們後方城堡的轉彎處走出一人,遙望著他們跑遠後,緊隨他們的方向走去,但不敢走得太快,遠遠跟在後頭,還時常閃躲在樹叢中。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五章追蹤 月隱城看起來便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大谷地,樹木繁盛,李風華為不破壞大自然的風貌,只建造了一座城堡,開了兩條大路,一條由城門通往城堡,一條由城堡走向月隱湖。 兩條路都是為方便人類走動,此刻恐龍在上面擁擠而行,雖然速度緩慢,但對它們來說十分狹窄,把路兩旁的樹木都踩成泥巴。 不過雖沒人帶領指揮,可它們有序不亂,行列整齊。 白水來與希蕾兒十分輕鬆地跟蹤在後,目光鎖定在那只可疑的跳足龍身上。 這時,他們來到那座煉製黑晶石的工場附近,往日那裡有許多工人和守護,現在因為大戰在即已空無一人,空曠的曬石場上放著八大桶黑晶石,那是製造光能鍋爐多出的礦石,當時采多了,一則是李風華作備用,二來是白水來太過用功。 忽然,那只巨大的跳足龍停下腳步,讓四周的恐龍一隻隻越它而走,待所有恐龍離遠,它竟跑向煉爐工場。 跟在後頭的白水來與希蕾兒大感詫異,但馬上忍氣吞聲,靜觀其變。 只見那跳足龍跑到八桶黑晶石旁邊,將八個桶推作一堆,然後從附近找來一條用來扎木桶的繩子。 白水來與希蕾兒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它在搞什麼,卻見那跳足龍用前爪在繩子上彈了一下,那繩子竟然飛快變長,在眨眼間長了十多倍。 兩人看得目瞪口呆,希蕾兒已肯定,這只跳足龍百分百是阿奧,不禁以得意的神色望著白水來,似乎在說:「對吧,我沒騙你!它就有這本事。」 繩子變長後,阿奧用前爪搭在每一個木桶上,霎時,那木桶連帶著裡面的黑晶石一起縮小,縮至只有小孩般大小,如此反覆,八桶黑晶石都變成一般大小,然後它用繩子將八個木桶結結實實地紮起來。 這些功夫做好後,它把八桶黑晶石抱起,往月隱谷西面奔去。 月隱湖位於南面,西面是一片森林,盡處是連綿山脈,並無出路,不知道它意欲如何,白水來與希蕾兒不敢聲張,在後頭靜悄悄地跟隨著。 穿過森林,來到一座高山腳下,阿奧直接衝入一片比人還高的茂密草叢中,放下木桶,撥開雜草,露出一個只有三四尺高的小洞。 白水來與希蕾兒相視一眼,均想:難道它要把黑晶石藏入洞中? 只見阿奧的體形突然縮小,很快便變回原來的體形,然後拆開綁繩。 雖然那桶黑晶石已縮小,但相對它那只有兩尺的身形來說,還是十分龐大,可它竟然十分輕易地抱起一桶,鑽入洞內。 白水來正想衝過去捕捉,希蕾兒將他扯住,輕聲說道:「阿奧十分奸滑,連我這魔女都騙得那麼慘,我們在完全瞭解它偷黑晶石的用意前,暫不要行動,等它拿走最後一桶時,再跟蹤它,直至解開這件事的謎!」 為了盡量壓低聲音,她幾乎貼著白水來的耳朵說話。 嗅著她那特有的幽香之息,耳邊感受她那溫熱的呼氣,白水來心裡一熱,竟不自覺地將希蕾兒摟抱起來,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平常十分主動的希蕾兒,被白水來突然「偷襲」,蒼白的臉登時殷紅一片,如白玉隱現胭脂色,分外誘人。 在他們後方十尺外的草叢輕輕顫動了一下,正陷入癡迷中的白水來立即察覺,隱隱感覺那裡藏身有人,但那人努力屏匿氣息,不易發現。 白水來正想鑽過去查探,卻聽到希蕾兒在他耳朵道:「它回來了,別亂動!」 白水來只好保持緊抱希蕾兒的姿態,希蕾兒則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閉目養神,雖然他感覺這有點不妥,但因為是他引發的,便只好任由希蕾兒擺佈。 阿奧每抱走一桶,都花上很長時間才回來,顯然那小山洞比想像中深長得多。 直到最後一桶抱進去後,白水來與希蕾兒算了一下時間,它應該出來了,可一直不見蹤影,看來是躲進了洞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們決定動身向入洞探險,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小洞如蛇身般渾圓狹長,並無岔路,寬闊的內穴,就彷彿是一條羊腸小道。因為洞高只有兩尺,他們必須跪爬前進,十分艱苦。 爬了一段路,白水來感覺到希蕾兒的氣息變粗,而且動作變得緩慢,回頭觀望,他那神眸看到希蕾兒一臉痛苦之色,急忙去探問。 追問下才知道她穿著裙子,雙膝哪有什麼保護,跪爬一久,已是擦傷纍纍。 白水來馬上幫她擦乾淨傷口後,撕下一大片衣角,將她的膝頭包裹起來,並心疼的說道:「這洞的盡頭好像還很遠,你在原地休息吧,讓我去就行了。」 希蕾兒搖搖頭,道:「區區小傷怎難得倒我?」她左手輕點,兩個膝頭竟便裹上一層厚冰,輕輕鬆鬆繼續前進。 又爬了一會,白水來忽應到後方有人喘息的聲音,便向希蕾兒道:「我們被人跟蹤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一下。」 「小心!」希蕾兒並不囉嗦追問,轉身躺臥,乘機休息。 白水來手足灌上太極能,如小狗般爬行,但速度如同滑冰一般輕快,沒發出任何聲響,直至他出現在後方喘息不停的那位跟蹤者面前,刮起的風吹到那人臉上,才被發現。 那人驚嚇得跳起來往洞頂撞去,白水來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她的身形問道:「木年妹妹,你怎麼跟來了?」 此人正是青木年,恐龍遷移的時候,她饒有趣味地跟在後頭觀看,走至城堡背面,碰巧看到準備爬下來的白水來與希蕾兒,立即藏匿起來。 她想不到白水來竟如此大膽,偷偷放走希蕾兒,心裡又氣又恨,可又不想揭穿,以免白水來名聲受損,有士兵要拐到城堡後頭的時候,她還施計將他們調開,為白水來做掩護。 她明明感覺很生氣,但不知不覺又在幫他們,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麼做。 後來她便跟蹤在後,靜觀他們有何行動,一邊矛盾地思慮著,是否要將此事報告給李學士聽。 跟著跟著,她便看到了阿奧盜走黑晶石的經過,終於明白他們偷跑的意圖,還有希蕾兒所說的荒謬之事,竟是真實的。 青木年暗地懊悔自己曾對希蕾兒十分懷疑,雖然十分討厭她,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有一種負罪之感。 看到白水來他們暫無行動,她也按捺去捉阿奧的衝動,一直跟隨在後。 在山洞前看到白水來與希蕾兒,在緊要關頭還卿卿我我,氣得差點衝過去吵鬧,以至把四周的草都動起來。 本來不想再跟下去,回頭就走,但看到他們走進阿奧消失的洞,又忍不住繼續跟下去。 現在被白水來捉了個正著,她又惱又羞、又急又慌,一下六神無主,愣在當前,在黑暗中呆望著白水來的發音之地。 她身穿輕便的戰衣,膝腳有軟甲保護,因此爬了很遠仍能挺下去,可沒有白水來的明眼帶路,她碰碰撞撞,雙手倒有不少擦傷,而且爬了那麼久沒休息一下,她已累得氣喘吁吁。 看到她傷跡點點的手臂,白水來憐惜地用衣襟幫她擦去血跡,柔聲道:「你一直跟著我們嗎?怎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走?」 聽到這,青木年心裡便來氣,掙脫白水來的手,幽幽地道:「我可不敢打擾你們。現在既然被你發現,那我走吧,你們多加小心,阿奧的事我總算親眼目睹,我會回去報告給李學士聽。」 其實她滿肚子氣,但聽到白水來的輕聲細語便發作不出,努力克制講了一番十分體面的話,便轉身爬去,此時她心裡發酸,眼眶發紅,幾欲落淚。 白水來馬上感觸到她那不歡之情,哪給她走,飛快爬上前攔住她道:「不要回去,我們一起走,一起去查阿奧的底細。」 「白大哥你武技超群,還有希法師的幫助,又怎麼需要我呢?讓我走吧……」 青木年低下頭想繞過去,卻被白水來抱著雙肩。 他十分誠懇地說道:「我知道木年妹妹你生氣了,但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探險,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會覺得很高興,如果你走了……我會很不開心。」 青木年心裡一震,知道他話中無假,淚水頓時溢出,但這是開懷之淚,立即擦乾,輕笑道:「看你,什麼時候變得油腔滑舌的,盡說討人歡喜的話,怕你啦,我去就是。」說罷,她換轉方向繼續前進。 「這些話你喜歡,那我以後多說一點。」白水來抓抓頭笑道。 青木年瞄了他一眼,嗔聲道:「不要,說得多就不好,偶爾聽一些就夠了,我們走吧,不然你那親密的大法師可要生氣了。」 白水來點著頭,開心的咧嘴笑起來,拖著青木年的手往前爬去,一邊向她輸進太極能,使她恢復體力。 很快,三人相聚,希蕾兒知道跟蹤者竟是青木年,不禁哼哼唧唧大是不滿,但她知道青木年早發現他們逃「獄」,卻沒通報別人,心裡倒是感激,說了幾句氣話,便不再吭聲。 不知道爬了多久,總感覺過了很長時間,蛇洞另一端竟傳來一絲光芒,走近望去,一塊石頭堵住了另一端的出口,這蛇洞原來是一條兩面相通的秘道,不知道另一面通往什麼地方。 白水來小心翼翼地推開石頭,探頭出去察看,只見外面參天巨樹遍片視野,灌木叢生,是一片望無止境的大森林。 三人在洞外小心地查看四周,並沒看到阿奧的身影,或裝黑晶石的木桶。 青木年根據阿奧拖著木桶壓倒植物的痕跡,判斷出它逃逸的方向,三人立即隨跡而行。白水來暗自慶幸把青木年也帶來了,能替他分憂出謀。 走出不遠,他們便看到了已變回原狀的大木桶,這種木桶高三十尺,寬二十尺,即使在密林中也很容易看到。 他們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發現那八個大木桶被放在一輛巨大的四輪板車上,阿奧卻不知去向。 在那板車四周細心觀察,他們發現這板車並不用木製成,構造奇妙,白水來想搬走黑晶石,但試了一下,連一桶都推不動,這才發現許多鐵爪扣緊在桶底,顯然那起了固定作用。 他們跳到車上,仔細尋找打開鐵爪的方法,忽地便感覺四周震動起來,然後陣陣低沉的腳步聲傳至,聽數量還不少,速度極快,三人愣了一下,竟想出同一個辦法──鑽進了大木桶之間的縫隙中。 雖然木桶之寬比他們並肩加起來還長一倍,但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緊緊地擠在一起。 以往青木年與希蕾兒水火不容,第一次「親密接觸」,兩人都顯得十分尷尬,白水來則樂在其中,傻笑不停。 震撼大地的腳步聲停下後,白水來聽出那是由十分龐大的動物所發出,在這個世界除了恐龍,哪還有什麼動物有這種力量? 數量至少有十頭,月隱谷的恐龍極少出谷,現下突然出現這麼多,顯然不是月隱谷中的恐龍。那麼說,難道是龍城的恐龍,已來到月隱谷附近? 為了看清楚情況,他抱著雙膝坐下,聚精會神地放出元神,用元神把自己的行動,告訴兩位緊挨著他的少女。 希蕾兒也想放出元神,隨他一起偵察,但白水來擔心有急變發生時,她收回元神的速度不夠快,便會出事,所以她只好跟青年當護衛,看守白水來的肉身。 白水來的元神飄到上空,凝望而下,只見那大板車旁邊赫然站著十二條雄壯的恐龍。 它們與月隱谷中的草食性恐龍有明顯區別,雖然身長只有二十尺左右,但全身長著灰褐色的硬塊,只用後腳站立;相對細小的前足,不但長著鋒利的尖爪,其拇指還如同尖刀一般往上豎起,十分嚇人,而且它們的腦袋與尾巴都特別粗壯,表面的硬塊分外凸出,如同腫了一般,顯然這也是它們的武器之一。 它們昂首挺胸,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傢伙。 白水來在當年的記憶水晶中,都沒看到這種恐龍,但能看出它們一定是肉食性,只是不知道它們的名字。 然後,白水來才看到阿奧在隊伍前頭,來回跳動,向領頭的三隻恐龍「阿阿奧奧」叫著,那三隻恐龍竟十分聽話地低下頭「傾聽」。 這麼看來,這只跳足龍阿奧便是龍城派來的奸細,而且來頭還不小。 過了片刻,阿奧便往山洞方向奔,而這群兇猛的恐龍便開始起行,走在前頭的六隻恐龍脖子上套著粗繩,繩的另一頭綁在大板車上,使大板車隨它們的步伐,飛快地向西方移去。 白水來的元神回到肉身前,看到兩位女孩神色慌張,顯然被大板車的突然移動嚇著了,他便將所見所聞告訴了她們。 經過商議,在此情況下,不知道這十二條恐龍有多可怕,他們實在沒有安然而退的信心,乾脆上了賊船隨船去,找機會再逃跑。 希蕾兒卻是又怕又喜,她覺得這些黑晶石一定是送去龍城,這麼說,他們便可以直接進入龍城,說不定可以碰到龍城主人,然後乘機將之刺殺,那樣就一勞永逸,由此解決月隱城、甚至整個世界的威脅。 青木年打了個冷顫,心裡佩服她有這份膽量,不過他們三人可能就會凶多吉少了。 白水來則大力贊同,為萬民的未來而犧牲是件好事,而且有這兩位心裡最喜歡的人陪伴著一起冒險,死也快活! 不過,他卻沒想過,如果看到這兩位女孩真的面臨危險時,他會有如何感想…… 「嘀嘀嘀!嘀嘀嘀!」 在月隱城堡第三層的某一間房內突然響聲大作,剛好去拿東西的霜飛燕經過聽到了,便走進去察看。 她知道這房間內有一部儀器,專門接收飛翼龍發回來的信息和影像,但從未聽到過它會叫,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問題,卻看到那顯示信息的畫面上,出現一大群快速移動的動物,從平原跑向森林地帶。 霜飛燕隱隱感覺這是儀器在向月隱城發出警告,趕緊奔上樓頂稟告李風華。 李風華頓時面色大變,衝下去觀看通信儀器。 他按了一些鍵鈕,畫面跟著變大,雖然十分模糊,但可以看到那群動物是飛奔中的恐龍。 「迅猛龍,是迅猛龍軍團!」李風華臉色發青,站起來大叫,立即按動另一部機器上的按鈕,登時城堡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長鳴。 「嗚──」 城中的土著們立即緊張萬分,無論幹什麼活的都跑去穿盔甲、拿武器,他們都知道這是大敵入侵的警鈴聲,大批恐龍部隊被驅趕向月隱城門。 這混亂而響亮的聲音,把天輝戰士們嚇懵了,偏偏在這時刻,他們的白神使與大將軍青木年不知去向,正四出搜尋中。 直到霜飛燕出現,告知青石年情況危急,戰士們才匆忙整裝出發,待他們趕到的時候,才發現月隱城門,已被李風華擺出的半弧形恐龍陣圍得密不透風,哪還有他們插一腳的地方。 看到形色各異、龐大威武的恐龍部隊,戰士們頓然感覺自己的微薄弱小,連一向自大自滿的大石頭都有點自慚形穢,因為他看到了上千條尖甲龍擺出的陣勢,不用動彈,已有排山倒海的感覺。 而鮮有看到成群結隊的劍龍,亦整齊地擠在一起昂首而立,其影子猶如一片高山壓下,令人窒息。 看到恐龍大軍如此威勢,而李風華仍眉頭緊鎖,毫不鬆懈,霜飛燕心裡升起一陣莫名的恐懼,終於開始感受到,這位李學士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當龍城的大軍來到,你們就知道什麼叫恐怖! 「隆!」 巨響過後不久,便感覺到大板車頭撞落在地上,而剛才那悠長的響聲,震得青木年與希蕾兒的耳朵還在發麻,然後便聽到那十二條兇惡恐龍離開的腳步聲。 現在,白水來知道他們已到達了目的地,接收這些黑晶石的人,應該就馬上出現。 他與青木年她們商議好,待大木桶被搬開,立即出擊,攻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龍城主人親自前來,那便最好,如果不是,那便凶險得多,要先將所有在場的敵人幹掉,然後再想辦法找到龍城主人的所在。 他們緊張地各自凝聚力量,準備行動,可是等了好一會,仍沒有動靜。 四周傳來許多震地的腳步聲,但似乎十分遙遠,並不像往大板車走來。 又等了一陣,白水來忍不住探身張望,這才知道他們在一個巨大黑暗的房間內,裡面感應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三人便鑽了出來,慢慢察看他們的所在之地。 這房間顯然是一個倉庫,裡面堆放著許多不知名的物體,大多由鐵鋼製成,能看懂的就只有那些大板車。 倉庫高約四五十尺、寬百尺,有一扇高寬都足有三十尺的大門,可已緊閉,如果想打開它,除非用武力解決。 即使找到開關,青木年亦不贊成打開它,她相信先前的巨大響聲便由這門發出,若突然從裡面破開,不被發現才怪。 不過他們發現,在倉庫兩邊頂端各有一排窗口,透著灰暗的亮光,很顯然那不是用來照明,而是通風或別的什麼用途,令他們高興的是,這些窗口並沒有柵欄,而且每一個都足夠他們三個一起鑽出去。 要到達窗口的位置倒是簡單,除了希蕾兒的冰魔咒,白水來感覺即使是萬丈高崖,也有信心走上去。 最後他們決定,先由白水來走上去,看清外面的情形,然後希蕾兒再在相應的窗下造出冰塊高台,兩者結合,又省事,又安全。 當白水來爬到右側那排窗戶上,往外一看,嚇得他幾乎掉了下來。 只見貼著窗戶的便是地面,成千上萬的恐龍在地面上來回走動,雜亂的腳步聲原來就從這裡傳下,而這倉庫竟是一個巨大的地室! 在那些恐龍當中,有不少是他在記憶水晶中看到過的,數量最多的,便是那些只有十尺長短、體形瘦削的恐龍。 這種恐龍看起並不可怕,可瘦小的前爪卻又長又彎,足有手臂般的長度,後腿特別堅實。 有一次跟李風華淺談過,關於他以前看到的記憶水晶中恐龍,根據李風華所說,這種叫迅猛龍,移動力是眾多恐龍中最快的,而且它們善於群體包圍戰,前爪的鋒利能將人的手腳直接劃斷,而且在肉食恐龍中,它們數量最多,是龍城中最重要的大部隊。 而另一種巨大如山的、被他父親所殺的恐龍則叫霸王龍,其力量巨大,全身都是武器,是龍城最可怕的王牌軍團,但數量不多,此刻白水來連一隻都看不到,想來李風華所說的資料十分準確。 還有其他的不知名肉食性恐龍,白水來便一無所知,只知道這邊窗口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他匆匆回到倉庫底,給青木年她們講了一下上面的可怕情形,便爬到另一面窗口上察看。 那裡燈火灰暗,憑著神目才看到,原來是一條走道,兩邊盡頭一片漆黑,不知道又是通往什麼地方。 這一邊情況與剛剛截然相反,望了老半天,都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經過,那這裡自然便是最佳的出口。 白水來也不下去,直接叫希蕾兒念動冰咒,坐著冰台上來。 三人從窗口鑽出去後,發現兩邊都沒門沒阻攔,又不知道該選哪一邊走才好? 希蕾兒與青木年作對似的一個選右,一個選左,然後讓白水來從中選擇。 白水來怔住了,一向愚笨的他竟隱隱感覺到,這選擇不單是指要走的路,還有她們……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六章突襲 「我們兩邊都去看看吧。」白水來試探似地說道。 「不行!」兩位女孩一致反對。 白水來抓抓發痛的腦袋,說道:「那我們先去左邊,然後再去右邊。」 「好!」選左邊的青木年舉手贊成,希蕾兒卻慍惱的叫道:「為什麼不能先去右邊,再去左邊?」 白水來笑道:「那就先去右邊吧。」 青木年瞪著白水來道:「她的話你就聽,我的就不聽,是不是因為她常跟你親熱,我……我也可以。」 她大膽說出這一直不能釋懷的話,臉已發紅髮熱,但仍正視白水來的目光,再不逃避,連希蕾兒聽到她這麼說,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白水來直冒冷汗:「這……那……我……」 就在他支支吾吾,不能下決定的時候,右方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這一來,右方就不能去了,他馬上高興地說道:「右方有人來了,我們只能去左邊啦。」說罷便往左走去。 青木年甚是得意地望了希蕾兒一眼,似乎在說:「這次我贏了!」 希蕾兒一時氣極,望著已走向左方的兩人背影,恨惱地說道:「你們不去,我自己去!」然後竟大步往右方走去。 白水來與青木年都嚇得跳起來,想不到她固執如斯,又不敢叫喊,忙奔過去制止。 但希蕾兒在氣惱下,幾乎以跑的速度前進,而走過來的人又毫不留步。 當白水來掠至希蕾兒身邊的時候,右側之門已出現三個滿身黑漆漆的怪人。 他們發現灰暗中有三個人影,也是驚愕地呆在原地,但因為沒看清是什麼人,並未叫喊。 就在這剎那間,白水來雙腳一蹬,身形如電地閃到三名黑人的面前,雙手一戳,用食指擊中前面兩人的咽喉,使他們頓時失聲,痛苦地捂著脖子蹲下。 第三個反應極快,向白水來迎面打擊一拳,力度勁猛,可惜他的對手是白水來,被對方左右手一握,一扭,手的前臂竟自轉了三圈,痛得他「啊」地張開口呼叫。 可字只吐出一半,被白水來反手一切,便卡在喉嚨中,立時氣絕,比前面兩位同伴死得更快。 白水來一出手就如此狠辣無情,只因情非得已,看到那兩上在地上打滾極度痛苦的人,他歎了口氣,在他們頭上各擊上一掌,使他們的痛苦永遠消失。 這時,白水來才看清,這三位黑人竟是全身長著黑毛,在當年記憶水晶中,這長毛人也有參與滅殺聖源地之舉,登時感覺對他們不算殘忍了。 忽然,青木年手中銀光一閃,蕭玄劍出鞘,竟架在希蕾兒的頸咽上,她冷冷地質問道:「希法師,你這麼做是不是故意的?要害我們嗎?」 希蕾兒臉上陣紅陣白,她知道自己一時衝動下,幾乎犯了極大的錯誤,但嘴巴上卻不認輸:「還不是你造成的?如果你不跟我爭,我怎麼會如此不智。」 「你……你……」青木年氣得緊咬下唇,良久才吐出一句:「強詞奪理,不要臉!」 「我不要臉?」 希蕾兒正想辯護,白水來忽地閃到她們中間,一手壓下青木年的劍,一手按著希蕾兒的嘴唇,沉聲道:「你們再吵的話,我們的命就不能要了!」 兩位女孩暗吃一驚,立即收起火氣,神色尷尬,她們想不到平常呆笨的白水來,在重要關頭如此冷靜理智。 清醒過後,青木年也建議去右邊,因為這三人或許是守衛,他們從右邊來,可能那一邊就暫不會有人巡邏;又或許他們剛從龍城主人那裡出來,這便可以順路而上,找出城主。 當然,這些都只是推測,不過總比毫無依據到處亂跑好一點。 細心的青木年在三位長毛人身上搜索一番,找出了兩個鐵製的小方盒。 在月隱城裡,她曾見過李學士的開門之匙與此雷同,看來這便是李學士所說的電子鑰匙。 將長毛的屍體拉到一邊後,三人迅速消失在通道右方的黑暗世界中…… 李風華在城堡中來回踱步,對不斷收到的探察信報百思不解。 智能門被破壞,少說也得一個月才能修好,沒有了複製空間的城門,對恐龍大軍來說只是一張薄紙。 先前看到迅猛龍軍洶湧而來的信息,他認為龍城已派出了這群行動最迅速的大軍作前鋒,然後是各種肉食恐龍大軍壓境,但迅猛龍大軍進入大森林這一難以偵察的地帶後,大後方的龍城便再沒有出動任何兵力。 迅猛龍軍團雖厲害,但是與月隱城的恐龍軍團相比,仍相差懸殊,這一點龍城之主肯定明白,那為什麼他只派出迅猛龍? 而且,過了將近半天,仍未見迅猛龍到達,難道它們另有所圖?又或是它們並不是進攻月隱城? 他不斷推敲,無法確定敵方的意圖。 還有另一件事困擾著他的是,白俠士、青木年將軍以及那位被關起來的希法師,竟然同時失蹤。 據守衛報告,白水來去看望希蕾兒後,兩人偷偷從牢房上的窗口逃走,可為什麼連青木年也一起消失了呢?只可惜這件事一點前兆都沒有,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 忽然,左方響起「轟、轟!」兩聲爆炸聲,打斷了李風華的思緒,那一方的人和恐龍都驚慌地奔逃,喧嘩連綿。 不等人們搞清是什麼回事,前方大軍所立之地又爆響轟隆,火光沖天。 李風華怔住了,不知道該去哪裡看,這一愣,右方也如出一轍,遭受爆炸的襲擊。 然後又變成了後方。 大軍頓時混亂起來,遭此突襲的驚嚇,十分聽話的恐龍,亦驚惶失措地到處亂竄亂撞,場面完成失控。 李風華心裡駭然想道:「這爆炸難道是希蕾兒所為?難道白水來他們的消失與此事有關?難道他們真的是龍城派來的人?」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猜錯了,連續幾名士兵的通報,都是說爆炸是由一隻二尺長的小恐龍所為,據他們所看,正是希蕾兒所養的寵物阿奧! 曾聽希蕾兒說過阿奧發出火球,炸毀光能鍋爐和月隱城門,那幾乎是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事。 其實李風華當時對希蕾兒測謊,已測出她並未胡說假話,把她關起來,不但以此安穩城中人們的心,還為了不讓她再遭陷害,現在突然間看到希蕾兒所說的事實,他仍大感驚訝,忙命令眾人加緊擒捕那只跳足龍。 跳足龍阿奧藉著身形細小的特點,在巨大的恐龍中左衝右竄,時而停下來發出兩團火焰,在恐龍群中炸開,雖然對皮粗甲厚的恐龍沒多大傷害,卻讓恐龍大軍亂成一團,相互擠壓,撞翻在地或四處奔逃的不計其數。 戰士們對那只跳足龍恨之入骨,可是卻因為它經常跑進恐龍堆裡面,使得常人無法靠近,以免被慌亂的恐龍踩扁。 就在人們毫無對策的時候,李風華騎上一隻鼠龍,口中叼著一隻哨子,不停地吹,陣陣悅耳的樂曲聲,從雜亂的轟隆中穿透而出。 聽到這哨樂聲,慌亂的恐龍們竟逐漸平靜下來,向李風華奔馳的方向走去。 很快,恐龍大軍聚集成一隊,在李風華的哨聲帶領下,圍著城堡轉。 恐龍們整整齊地走起來,跳足龍阿奧就再不敢在它們中間穿梭,因為只要它一停下,後面的恐龍就會一腳踏下,將它踩爛。 恐龍大軍繞城堡轉了幾圈,阿奧試了幾次,再無法作惡後,便被迫遠離行進中的恐龍群,而在外面等候已久的戰士們立即展開大圍剿,可是阿奧比老鼠還靈敏,好幾次被圍在核心都能逃脫。 突然,大地急速顫動,如同地震來臨,月隱城外風起雷動,除了轟隆的奔跑聲,還雜夾無數樹木翻倒、飛沙走石的巨響。 人們隱約感覺到敵軍來襲了,可這驚人的氣勢將大部分人嚇愣,完全忘了該做些什麼。 倒是有不少龍城對戰經驗的土著戰士,反應飛快,他們立即騎著鼠龍轉往城門,而李風華亦吹不同音律的哨樂,將恐龍部隊帶回月隱城之門。 可是龐大的恐龍軍行動轉向實在是慢了一點,不等它們的隊形擺直,月隱城門猛地遭受巨大的撞擊。 「轟!」 智能門登時散架,碎片濺射四周,人們還未看清衝進來的沙塵中有何物體,站在最前方的鼠龍騎士幾乎同時被撞翻,連呼喊聲都未發出,連綿而至的敵軍,立即將他們踩成泥巴。 「進攻!」 李風華放盡喉嚨吼叫起來,他清楚知道這正是迅猛龍軍團慣用的進攻方式,它們終於來到了! 衝勢極猛的迅猛龍軍團凝聚一團,馬不停蹄地向城堡後方衝去,它們未施展攻擊,一下子衝垮了圍成幾圈的天輝戰士。 在迅猛龍面前,他們彷彿成了豆腐製品,連敵人的樣子都看不清,便撞飛到半空,或被捲於敵軍腳下,慘遭踐踏而亡。 敵人行速之快,遠遠超出常人能想像的結果,李風華驟然明白那只跳足龍為何要現身大肆破壞,一則為衝亂月隱城恐龍軍的隊形,二來為了掩飾迅猛龍軍的靠近,現在終於被它如願以償。 他努力鎮定下來,指揮恐龍大軍向迅猛龍軍迎攻而去,他知道迅猛龍再強再猛,都敵不過身後成千上萬的草食恐龍。 只可惜他估計錯誤了一點,迅猛龍軍團這次的突襲對象竟不是城堡,它們全速奔馳,繞過草食恐龍大軍與城堡,直接往月隱湖方向衝去。 在後方拚命追趕著的青石年,恍然大悟地叫道:「天啊,難道它們要攻擊傳送結界?」 這下,遠道而來、辛辛苦苦就為了建造傳送結界的天輝戰士們,立即驚呼尖叫,本來以為要在城門附近展開大戰,豈料敵人先引混亂,再乘機闖入,直奔營地,此時那裡只有幾百名建築工匠與生靈法師,能作戰的人都跑到前方去。 而迅猛龍的確是名符其實,等人們反應過來,它們已只剩背影,將人們遠遠地拋在後頭。 天輝戰士們瘋狂地追了過去,李風華則十分冷靜地分派恐龍與戰士,留守城門與城堡,然後將恐龍大軍分成四隊,封鎖所有退路,向月隱湖方向包圍而上。 他知道要阻止迅猛龍的襲擊,已是不可能,但一定要它們付出沉重的代價,將它們全軍覆滅於此! 「呼!」 青木年聽到耳邊風聲掠過,便知是白水來偵察回來了,而希蕾兒則通過感覺空氣中溫度的變化,也是在黑暗中分辨白水來已回到她身邊。 她們默不作聲,等待白水來的元神之音,這是一種最好的傳達方法,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他們已無意中到達了龍城的最頂層,來到這層的經歷,他們覺得相當有趣。 先前不久,他們還在最底層逛來逛去,瞎摸了整整一個時辰,想不到龍城內部亂如迷宮,一直未能找到通往第二層的方法,而這一層大多是間隔成一列一排的房子,青木年搜到的三把電子鎖,打不開任何一間房門。 當他們走到最後一條走道時,發現有一面牆壁,只有兩扇異於其他房子的房門,門外還有兩個奇特的按鈕。 希蕾兒一時興起,按了右邊的一個按鈕,右面的房門便打開,裡面是一個方形空間,長寬不足十尺,空無一物,也無別的出口。 他們正覺得奇怪,左方那扇門卻傳來低沉的機器運轉聲,然後傳來人對話的言語之聲,白水來大吃一驚,立即抱起還未反應過來的兩位同伴,像風一般奔回轉彎角去。 還沒完全藏好身形,便聽到那些人走出房門的腳步聲,幸好他們走往另一邊方向,不用開打。 等他們的腳步聲走遠,白水來他們走去觀望那些人所在的房間,豈料打開房門,那房間竟然跟右邊的空房一模一樣。 希蕾兒把右邊房門也打開,發現這兩個房子大小相同,裡面也是只有四面光滑的牆壁,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剛才那些人在這空房子裡,幹什麼呢? 他們輕聲討論著這個問題,忽然看到右邊的房子動了,飛快地向上移動,迅速消失在上方的牆壁中。 他們嚇了一跳,立即警惕地準備作戰,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面前這面牆壁竟然是中空的,這兩間空房子便架空地鑲在牆裡面。 他們努力理解這奇怪的建築構造,忽然又聽到右邊房子下墜之聲,隱約還有人聲。 他們跑回轉彎角,偷偷張望,赫然看到右邊那間空空如也的房子走出了兩個人,等那兩人走遠,他們又跑去觀望那古怪的房子。 青木年靈光一閃,說道:「這個房子難道就像井裡頭打水的桶子,可以載著人上下,去不同的地方?」 希蕾兒恍然大悟,白水來則抓抓頭一時理解不了,他們決定再花多一點時間看清楚情況。 經過一番觀察,那房子每次升高,便會帶下幾個人,奇怪的是,那些人全往另一方向走,很少人走他們背後的通道。 他們先不管這當中緣故,決定試一試,利用這房子去更高的地方。 在他們的想像中,城主應該住在最高那一層。 等房子靜下後,他們走進當中一間,便看到門旁邊有五個按鈕,寫著五個奇怪的字符,白水來驚奇的認出,那便是上古中華語當中的「一、二、三、四、五」。 為什麼龍城會用我們故鄉的字? 白水來詫異地思考起來,而希蕾兒已毫不客氣地按在了最高那鍵鈕上。 房子立即啟動,傳出一陣奇特的「嗚嗚」響聲,然後便如騰雲駕霧似的往上直升。 他們三人第一次坐這「玩意兒」,都非常緊張,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青木年伏在地上,白水來則貼著牆壁,而希蕾兒則緊緊抱著他,不管青木年怎麼罵都不放手。 過了一會,房子一陣搖盪,停下來了,房門自動打開,朦朧隱約的黃光便灑進房中。 他們等了一陣子,看房子不再動以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子,面對著他們也是一條走廊,黃光從走廊唯一的出口左方盡頭傳過來,似乎那裡面是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 以過往的歷史來看,做最高領導的人,最喜歡把自己所住的地方佈置得華麗耀目,他們心想,應該已找到龍城之主的住處了。 三人吸了口大氣,相視一眼,知道馬上就要面對一場生死相搏的戰鬥,而且極可能再無全身而退的機會。 白水來望著兩位對他含情脈脈的女孩,心裡感慨萬千,與她們經歷過的種種遭遇歷歷在目,此刻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說哪一句。 想到她們可能會跟自己一同犧牲,他心裡猛的一揪,衝口而出:「你們別去,在底層等我消息,如果等到晚上,我還沒下來,你們就想辦法回去吧。」 青木年眼眶一紅,幾欲落淚,希蕾兒卻馬上叫道:「不,我一生一世要跟著你,即使死,你也別想撇下我!」 聽到她如此堅決的話,青木年心裡一熱,也昂起頭道:「白大哥,你我生死與共,還差這一次嗎?」 白水來心裡既是歡喜又是憂愁,正感躊躇之際,後方的另一間升降房子突然打開了門,從裡面魚貫走出五個毛人,青木年驚呼起來,立即拔劍,他們在惜別之際,竟忘了留心四周的變化。 五個毛人驟然看到這一層站著三個身上不長毛的陌生人,也是嚇得「嗚哇」大叫。 白水來也不往後看上一眼,凌空飛躍,打了個空翻,落下時龍神爪點射而出,一下擊穿了三個毛人的腦袋。 與此同時,青木年的蕭玄劍亦已貫穿前方一名毛人的咽喉。 站在最後的那名毛人審度時勢的能力非常了得,奮力一推,將前面的同伴撞向青木年,自己則飛身一躍,跳入正在關門的升降房子中。 在空中的白水來凌空彈射一指,可惜只擊中了那毛人的小腿,落地時那升降房子已緊閉,「隆隆」響著往下降。 希蕾兒馬上衝過去按那房子的開關,可是等了一會,那房子重新升上來的時候,裡面已空無一人。 看到行跡已敗露,他們三人一致決定,光明正大地殺進去,將城主了結,便是勝利! 可是,當他們奔出走廊,來到黃光的來源之地,他們卻愣住了。 那裡根本不會有城主,也不可能是人住的地方。 黃光竟便是燦爛的陽光,穿過透明的樓頂灑在整個頂層上,地面鋪滿厚厚的類似棉花的東西,而「棉花」上,臥躺著一顆比普通雞蛋大上十倍、幾十倍甚至百倍的蛋。 他們對些巨大的蛋都不陌生,在月隱城中見過許多,便是恐龍蛋,頂層方圓數里,密密麻麻排滿了恐龍蛋,數以萬計,甚是壯觀。 呆望了一會,青木年推敲道:「我覺得這裡一定是龍城的恐龍孵化場,這裡的溫度很高,這世界的太陽光並不算熱,一定是這一層有非常高明的技術,能提升溫度,用作孵化恐龍。」 希蕾兒忽地閃動狡黠的目光,得意的笑道:「想不到我們誤打誤撞,竟來到龍城『生孩子』的地方,我們就讓它們『絕後』,減輕對月隱城的威脅力!」 「這主意好!」青木年一拍手,破天荒的贊同希蕾兒的建議。 白水來望著十分興奮的兩位少女,自己也高興地說道:「那我們趕快了,不然等敵人的援兵到達,就有麻煩!」 希蕾兒與青木年非常同心地一起點點頭,立即向可憐的恐龍蛋撲過去…… 夕陽西下,月隱湖被西山留下的長長山影覆蓋著,彷彿不願給上天看到湖面上慘烈的情景。 血,已染紅了半邊湖水,上面浮著無數人和恐龍的斷肢殘體,迅猛龍軍團的偷襲,不但攻陷天輝軍的營地,把傳送結界的能量門撞散,還攻擊本來到月隱湖去躲避戰鬥的弱勢恐龍。 天輝戰士們還以為他們的營地如何堅實,卻想不到抵不住。 迅猛龍以烈風一般的速度,堅硬腦袋的撞擊之力,加上那雙鋒利如刀的爪子,輕輕鬆鬆地膛開每一個前來攔截的戰士的胸膛。 看著傳送結界被破壞,游雨蘭痛心疾首,還想加入抵抗敵軍的陣列,卻被機靈的奧絲米連拖帶拉,將她帶逃往營外的密林之地,暫作躲避。 迅猛龍軍團十分放肆地將營地踐踏一遍後,才竄到湖邊,殘殺來不及逃跑的草食恐龍。 當李風華的恐龍大軍來到時,青石年與他那一千名魔法騎士,駕著鼠龍,喚出地靈魔法之甲,神勇的殺入迅猛龍群中。 可是他們只有區區一千,而這次突襲的迅猛龍足至少有四五千條,相差實在太遠,很快便被衝散,一個接一個地犧牲。 而傑克西的武鬥兵,與青木年的劍士們雖有精湛的武技,可面對力量、速度、數量都高出他們甚多的迅猛龍,幾無招架之力。 唯一能與之抗衡的戰士只有幾個,大石頭、閣瑪達娜與哈利娃,依仗體形巨大的優勢,能在迅猛龍的圍攻下而屹立不倒,還打死不少敵手;豪烏巴與古鋒也有建樹。 可像他們這種異常強悍的戰士實在太少,人類的軍隊在頃刻交戰間,迅速落於下風,形勢告急。 直到跑得最快的尖甲龍軍團趕到,情勢才得以扭轉。 這種全身長滿尖刺硬甲的恐龍實在厲害,無論迅猛龍用任何手段,都奈何不了它們,如果被它們撞中或是尾巴掃到,迅猛龍也得飛到半空中,或是當場被撕裂,以一敵十,凶悍異常,令天輝戰士們大感折服。 大後方的恐龍軍團接連而至,這使得迅猛龍軍團不得不避其鋒芒,轉向正在滑落的斜陽,直奔西面群山。 早有部署的李風華,立即號令最靠近西面的三千名鼠龍騎兵趕往攔截,五千條三角龍隨後而至,進行截殺,五百條劍龍跟在迅猛龍後頭,堵死它們的後路,最後他自己帶上餘下的大軍,將包圍圈收窄。 他已下定決心,絕不放走一個敵人!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七章危機 迅猛龍軍團一口氣衝到西面連綿的群山之下,然後沿著山腳,轉往北方狂奔。 等候良久、負責攔截的鼠龍騎士們,看準迅猛龍跑動的方向,提前到達它們的前方,在山腳邊將隊伍排成尖錐之形。 這是李風華教他們的最有利的衝鋒陣法,這些原始部落的土著並不懂什麼戰術,連盔甲也不披一件,全身畫著色彩絢麗的斑紋,肌肉閃動著鐵一般的色澤,猶如獅虎一般強壯。 在李風華出現以前,他們就在這弱肉強食的恐龍世界頑強生活著,與其說他們是人,還不如說是有人性的野獸! 先前迅猛龍衝擊城門的時候,他們猝不及防,加上他們站在原地,對方卻有衝勢,使他們吃了一虧。 這次,他們要重振雄風,在迅猛龍衝到百尺之內時,最前方那個領頭者舉起手中的石斧,「哇哇哇!」叫起來,後方的戰士應聲而吼。 頓時,鼠龍們猶如野馬放蹄,載著土著騎士們,勇猛地向迅猛龍軍團迎面撞過去。 他們相信,即使打不過迅猛龍,能阻攔它們的步伐,減慢它們的速度,已是成功的開始。 他們無懼犧牲,因為他們明白戰爭就會有犧牲,這是自然界的定律,而且他們犧牲了,後方的大軍會為他們報仇! 就憑著這份無懼,他們毫不猶豫的狂奔衝撞,似乎把迅猛龍軍團嚇怕了,使得它們轉變隊形,意欲避開鼠龍騎士,可隊尾似乎來不及變化,給鼠龍騎士們撞了個正著。 頓時,猶如仙人掌投進荊棘中,撞了個一團糊塗,殘肢碎血滿天飛,人和恐龍的慘叫響徹月隱城。 就在這時候,本已拐轉方向的前半部分迅猛龍,突然又拐道而回,整個隊體伍呈半圓之形,將鼠龍騎士們包圍起來。 這一突變,大出土著們的意料之外,霎時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中。 從後背攻擊他們的迅猛龍,能一下躍到鼠龍背上,用前爪撕開騎士們的皮肉,迅速致命。 當增援的三角友軍團來到他們交戰的地方時,鼠龍騎士們已損傷慘重,只剩招架之力,被迅猛龍群逼在山邊圍殺。 可迅猛龍看到三角龍軍團的出現,立即扔下鼠龍騎士,快步離開,繼續往北走。 三角龍移動力只屬中等,哪追得上它們,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它們逞威施惡後,揚長而去。 在大後方快速趕來的李風華,一邊前進,一邊舉著能遙望十里內景物的魔法木筒,觀看戰況。 那是霜飛燕贈給他的弦影人的智慧結晶,當時他也大覺有趣,把兩顆水晶塞進木筒中,通過魔法力量,竟可使結構如此簡單的東西,產生極大的效用。 通過這個望遠魔筒,他看到迅猛龍如何利用陣形虛變,誘敵深入,然後前後夾擊,圍剿殲敵。 這令他大感驚愕,他知道迅猛龍的智慧,雖比其他恐龍都高一點,但不至於會用此靈活的變換陣法,一定有人在操縱著它們,可是望眼過去,全是迅猛龍,哪有什麼人存在。 李風華心裡忽地隱隱想到一樣東西──跳足龍阿奧! 他心裡升起一股寒意,他們顧著追殺迅猛龍,竟都忘了那只神秘可怕的跳足龍,難道那是一隻具有智慧的恐龍?又或是龍城主人的化身? 他不敢再想下去,立即號令大軍轉變方向,抄捷道攔截迅猛龍。 他最瞭解月隱谷的地形,西面的山脈中間凹進去,北端向裡面凸出,它們沿著山腳跑,實際在繞圈子走遠路,所以只需要到達凸出的那片山腳,它們就會自投羅網。 果然,當他帶著的恐龍大軍在那片山腳附近,築起銅牆鐵壁後,便看到迅猛龍軍團迎面奔來。 單從這一點,李風華更確定它們行動是有人指示,只是它們的理解力仍是有限,只會傻呼呼地遵從命令,叫它們沿山跑,就不會打直走。 李風華所帶的兵力,除去被派出的尖甲龍,和部分劍龍與三角龍,以及守在城門和城堡的一萬條恐龍,還足足有將近兩萬之數。 這些兵力當中大半是三角龍,它們站在前排,組成半弧的隊列,低下頭將腦瓜上的長角頂向前方,它們的後腦長著扇形般的角板,配合著它們笨重肥厚的體形,足可抵受任何強烈的撞擊,所以它們安然處之,根本不需要躲閃迅猛龍的衝勢。 這一點,迅猛龍似乎比它們還瞭解,竟又馬上改變方向,意欲以速度上的優勢繞過包圍圈。 可惜李風華早有準備,帶著一千條劍龍在包圍圈的缺口處,靜候它們的到來。 劍龍雖然未展示過任何威力,但迅猛龍似乎對之極是懼怕,一看到它們出現就立即掉頭跑,可是隨之而來追殺它們的尖甲龍、三角龍、劍龍與鼠龍騎士部隊已將它們的所有出口堵死,終於被圍困得無路可逃。 這時,青石年與部分跑得較快的人類戰士也趕到這包圍圈內,他們咬牙切齒、滿膛怒火,恨不得馬上將每一隻迅猛龍撕成碎片。 忽然,上空傳來一聲龍吟般的呼嘯:「嗚嗯──」震得人們耳膜發痛。 然後空中一片陰影傾瀉而來,疾風撲面飛舞,抬頭望去,只見一條暗黑色的飛龍,向包圍圈中快速降落。 這飛龍展開雙翼時,將近百尺之寬,巨大無比,氣勢迫人。 大石頭與豪烏巴幾乎同時驚呼:「魔龍?」 這正是在戰神之鄉出現過、幫助地靈宗師博利搶奪龍牙項鏈的魔龍,可李風華卻以更驚愕的語氣叫道:「不,是雷貫龍,想不到世間還會有這種龍存在?」 在眾人各自驚訝時,飛龍已降下,背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披肩棕紅卷髮、身披灰黑長袍的男子,他那瘦削俊朗的臉容,略帶陰冷之色,降落時長袍被風刮起,人們駭然看到他的右臂在齊肩處被削掉,露出一個殷紅的傷口。 另一個紅袍裹身、婀娜多姿,竟然是生靈大法師游雨蘭,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長繩綁緊,雙目緊閉軟靠在那男子背後,似已昏迷。 「紀莫卡爾?」 青石年震驚地高呼起來,有部分人也認出這位背叛天輝國,奪走龍牙項鏈的惡徒,而更多的人則大喊游法師的名字。 現今情境非常清楚,游雨蘭不知什麼時候被紀莫卡爾捉到,扣握成人質。 青石年憤怒無比地衝出人群,指著魔龍背上的斷臂男子吼道:「紀莫卡爾,你這叛徒,自甘墮落的惡賊,抓住游法師想幹什麼?如果你傷害她一根毫毛,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紀莫卡爾「嘿嘿嘿」冷笑幾聲,悠悠道:「青大將軍,很高興看到你,代我向你的妹妹問候,說我很快要向她道謝,如果不是她砍掉我右手,我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至於游法師,我對她可是傾情已久,又怎捨得傷害她呢,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嘻嘻。」 後面那一句話,他故意說得語重心長,讓人一聽就明白他的內中含意。 大石頭暴跳如雷地叫道:「還跟這鳥人說個屁,等我一錘砸爛他的嘴巴!」 他提著震天錘,向紀莫卡爾大步走去,卻見紀莫卡爾輕輕抬起左手,將游雨蘭摟入懷中,伸手掐著她那嬌嫩潔白的脖子,陰聲道:「嘖嘖,這位大力士,別那麼動氣,不然把小弟嚇怕了,手一抖,傷了這位聖潔的嬌人就不好辦!」 「你……」 大石頭只好止步,氣得臉如豬肝之色,都想不到有何詞語來形容這奸詐陰險的小人,他朝天大吼,雙錘一揮,擊打在大地上。 「轟!」的一聲,直震得樹搖葉落,地上頓時多了兩個大坑,恐龍們都驚恐地向後略退,注視著這個身形龐大、力量可怕的怪物。 李風華詫異地望著青石年與大石頭,他想不到這雙方竟然是認識,而且那名叫紀莫卡爾的男人明顯也是天輝人,但看情形,他們卻是敵對仇恨的。 為什麼紀莫卡爾會出現在敵軍當中?看他騎在應當絕跡的雷貫龍上面,應當還是龍城中的重要人物,這些疑問,李風華是抓破頭皮都想不出。 這時,後方傳一女子的高呼聲:「李學士大人,發動攻擊吧!」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奧絲米伏在一隻鼠龍上,身上血跡斑斑,背後坐著一名受了肩傷的土著,顯然是他將奧絲米護送過來。 奧絲米到了包圍圈,躍下地,打了個踉蹌幾乎跌倒,還沒站穩,她已大叫道:「大家別放過這個惡魔,游法師她被捉,已做好犧牲的準備,如果因為她,而放過這群破滅人類希望的魔鬼,她即使獲救,都會馬上自殺!」 眾人嘩然,想不到那位表面看來柔弱香軟的游法師,竟心堅如鐵,毫不憐惜自己的生命,盡為大局著想,登時對她敬仰萬分。 只聽李風華一拍手叫道:「好!好一個捨己為人的女子,不如她心願,怎對得起天地,戰士們……」 他正要雖令進攻,卻聽紀莫卡爾大叫:「慢!」 眾戰士向他怒目而視,恐龍大軍都抬步直身隨時開戰,李風華按捺下百般不耐,氣惱地喝道:「還有什麼遺言,說了好讓你心息!」 紀莫卡爾冷冷地笑道:「要打架,怎能少了我的右手?」 人們對紀莫卡爾的話百思不解,他的右臂都斷了,還哪來右手?或許不過是胡說瞎扯,在拖延時間。 突然,從包圍圈中竄出一條綠白相間的小動物,正是跳足龍阿奧,它飛快奔到魔龍下面,一躍而上。 在萬眾矚目下,阿奧在剎那間扭曲變形,如同扭麻花似的皺合成一團,手腳、腦袋、尾巴都縮入身體中,而身體則變得又粗又圓,在眨眼間竟成了一隻遍佈白斑暗綠色怪物手臂,然後粘合在紀莫卡爾的斷臂上。 這情境實在詭異得令人難以相信,使得人們驚愕、恐懼,呼聲陣陣。 紀莫卡爾高高舉起那只有三分似迅猛龍爪的手臂,狂笑道:「若不是拜青木年和白水來所賜,我就得不到這只魔龍臂,再加上烏托神賜給我的龍牙項鏈……」 他解開長袍的扣子,露出精赤的上身,脖子上赫然戴著地靈宗師博利,從戰神之鄉奪來的龍牙鏈。 青石年等人曾聽博利臨死前的記憶水晶,與青木年、白水來提過這件事,現真正看到了,仍是遏制不住憤怒,向他破口大罵。 紀莫卡爾冷眼掃過眾人,不屑地笑道:「叫吧,喊吧,你們很想殺我對吧?可是,我會令你們失望的,今天我就要踏平月隱谷!」 叫聲未消,他猛地躍起,如風一般飄到大石頭前方,魔龍爪大張,往大石頭打出的泥坑拍下。 霎時,那泥坑飛速擴大變深,向大石頭後方的地面延伸而出。 驟然生變,站在大石頭後面的恐龍和戰士,都被突然變大的泥坑波及,站立不穩,吼叫著落入坑中。 大石頭在紀莫卡爾落下之時已揮出震天錘,可是腳下一空,失去重心,揮出之錘已偏側方向。 他的反應甚是靈敏,藉著右手揮出鐵錘之力,身形向前空翻,左手鐵錘順勢擲,破空砸向紀莫卡爾。 雖然這一招在踏空使出,比平常的「轟雷擊」相差甚遠,但震天錘單是一支,已重達八百斤,加上他單臂拋出之力,足可破巖碎石,即使對象是白水來,也不敢輕易接擋,更何況是紀莫卡爾的常人之軀。 對紀莫卡爾有多少斤兩比較瞭解的青石年,心裡暗喜,心想你這墮入魔道的傢伙只經過一年時間,再怎麼變都強不了多少,哪擋得住大石頭的大鐵錘。 卻見紀莫卡爾站起來,冷漠地望著呼嘯而來的大鐵錘,魔龍爪猛地一伸,駭然將大鐵錘握在手中。 眾人頓時瞠目結舌,眼掉幾乎掉出了眼眶,紀莫卡爾並不是捉住了錘柄,而是直接抓住五尺長、三尺寬的錘面,而那只魔龍爪也在瞬間,變得比震天錘還要寬大一倍,如同樹根一般,將整個鐵錘裹入掌中。 青石年直感頭腦發麻,他見識過大惡魔阿卡思,能將身體如牛筋繩一般扭曲拉長,卻不能如此突然改變形狀和大小,這完全超乎想像和人的理解力,連看到了也不能接受。 李風華也被此怪異的變化看傻了眼,一下忘記了號令大軍進攻。 紀莫卡爾忽地大喝一聲,將魔龍爪中的鐵錘奮力甩動,向恐龍大軍中拋去。 誰也阻止不了這鐵錘的去向,「咚!」的一聲,大鐵錘陷入一隻劍龍的長頸中,登時痛得它死去活來,瘋狂亂撞了一會,便氣絕而亡。 李風華頓時清醒,氣由心生,朝天一指叫道:「殺──」 他將哨子放入口中一吹,爆出一陣高低不平尖銳的長鳴,尖甲龍立即邁開腳步,向包圍圈中走去,其他恐龍拉開距離,彌補尖甲龍部隊離開後的空缺。 李風華知道,只要迅猛龍逃不了,這八百多條尖甲龍足可將它們盡數殲滅。 紀莫卡爾向後飄去,落在迅猛龍大軍的前方,輕輕揮手,隊中馬上跑出三條迅猛龍,迎向尖甲龍。 觀者均覺紀莫卡爾也實在太囂張,竟如此輕敵,巴不得尖甲龍馬上將那三條迅猛龍踩扁。 忽地,紀莫卡爾的魔龍爪大張,指向三條迅猛龍,左手不斷彈擊龍牙項連。 隨著清脆的「叮叮」之聲響起,他所指著的迅猛龍,猶如泡進油鍋的麵粉團,在剎那間急速脹大,當它們衝到尖甲龍跟前,已從原來的十尺長,漲大到百尺之巨,每踏一步,大地便搖晃一下。 原本還在體形上佔優勢的尖甲龍,在這三條迅猛龍面前變成了小孩一般,被它們在頃刻間撞翻了十幾隻;而那已變大十倍的前爪,能將撞在它們面前的尖甲龍整只抓起來,甩到別的尖甲龍身上。 這情景,看在天輝戰士們眼中,這簡直是一群山與另一群山在打架,視線與聽覺都被它們的戰鬥碰撞震撼得模糊不清。 這時,紀莫卡爾又開始彈著龍牙鏈,伸出魔爪,每次三隻,不斷將迅猛龍變大。 人們看傻了眼,這些再不是什麼恐龍,而是擁有雷龍般的龐大、迅猛龍的戰鬥力的怪物! 李風華當然想盡快將敵軍殲滅,但如果將所有恐龍一擁而上,在這狹窄的包圍圈內,有害無益,譬如連霸王龍都要懼怕三分的劍龍,它如果全力施展,就會造成敵我不分的傷害。 可看到那猶如恐怖魔王降臨的紀莫卡爾,如果再不行動,待他把所有迅猛龍都變大,那恐龍大軍再多一倍都不是敵手。 李風華一咬牙,哨聲大作,頓時恐龍叫聲長鳴,除了劍龍以外,所有恐龍都放開蹄腳,向迅猛龍軍團壓將過去。 此時,已有近二十隻迅猛龍變成了大怪物,如屹立高挺的大山般擋住恐龍大軍的攻勢。 幾經交戰,霎時間無法一下子衝破這些障礙,而它們後頭的迅猛龍又不斷變大,看得李風華直搖頭歎氣,冷汗直冒。 就當他感覺巨大的危機壓面而臨,希望全無之際,迅猛龍軍團中央響起一陣古怪的音樂鳴叫聲,一陣疾風撲出,那魔龍竟然展翅而飛。 坐在它背上的紀莫卡爾,甚是氣惱地破口大罵:「***,偏偏在這時候出事,什麼狗娘養的東西,敢這麼大膽闖我的龍城,我要把他撕碎了喂龍!」 魔龍在空中盤旋滑翔片刻,即振翅高飛,瞬間絕塵而去,消失在西方的天空中。 當魔龍從視線內消失後,那些變大了的迅猛龍竟然盡數收縮,變回了原來大小,這下子它們面臨的便是覆頂的厄運! 恐龍們憤怒地吼嗥、碰撞、撕咬、踐踏,使得大地搖動,天空變色,頃刻間,迅猛龍軍團被盡數殲滅,在月隱城內極盡破壞後,它們留下的只有遍地殘肢血肉。 大戰過後,李風華幾近全身發軟,從鼠龍背上落下來的時候,幾乎坐倒在地,他知道如果不是突生變數,紀莫卡爾突然離去,實不敢想像其結果會如何? 青石年、霜飛燕等人圍到他身邊,看到滿臉愁容的他,霜飛燕骨碌轉動大眼睛,勉強地笑道:「李學士大人,敵人終於被我們打倒啦,怎麼你一點都不高興?」 「高興?」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苦笑道:「光能鍋爐還未修好,智能門徹底被毀,連你們的傳送結界都無法保存,援兵不會再來。 「雖然今天我們能殺了幾千隻迅猛龍,可龍城裡面,還有幾萬隻比迅猛龍更可怕的肉食恐龍,我們根本沒有勝利,真正的危機現在才要來臨!」 「轟、轟、轟!」 希蕾兒連發三個火球,將最角落的一堆恐龍蛋盡數毀滅,她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我們終於完成任務,如果李學士那老頭知道我們的壯舉,一定高興得連眼鏡都掉下來。」 她無憂的想法,使白水來也傻傻地笑起來,可青木年卻沉下臉道:「真有夠天真,敵人已發現我們的行蹤,現在我們還大搖大擺地破壞他們這個重地,能不能走出這房間都難預料。」 「哼,怕什麼?」希蕾兒不屑道:「這裡的守衛如此垃圾,我才不怕他們,而且這裡是龍城的最高之地,難道他們能放恐龍來咬我們啊?」 話聲未落,三面牆壁突然「咚咚咚……」急響不停。 環視而去,竟然打開了九扇暗門,從裡面魚貫衝出十尺左右的恐龍,它們沉聲嗥叫,將白水來他們圍在中心,短小的前肢卻長著又彎又長的利爪,來回划動間,已能隱約感覺其鋒利無倫。 白水來驚呼道:「是迅猛龍!它的移動很快,前爪非常厲害,大家小心!」 青木年雙手緊握日煌炫輝劍,這些迅猛龍雖然體型不大,可仍算是皮厚肉粗,她感覺單手揮劍,定不夠力量砍殺它們,而且飛劍都可能造成不了多大傷害,無法施展渾身解數,她十分擔憂,只好盡力不讓自己成為白水來的負擔。 九扇門中大概奔出了三四十條迅猛龍,分散在室內各處,它們並不急著進攻,而是圍著白水來他們遊走,覷視攻擊的時機。 這令人的險惡氣息令希蕾兒沉不住,一聲冷喝,左手揮舞,冰箭急射,盡數擊打在迅猛龍身上,可只是令它們驚嚇一番,並無傷害力。 這便使得迅猛龍認為,希蕾兒並不能傷害它們,三四條迅猛龍立即出擊,從左右兩面撲向希蕾兒。 它們行動如電,希蕾兒還來不及揮出右手的火魔咒,已看到一條迅猛龍的利爪撲面而來。 白水來二話不說,抽出龍神爪,向那迅猛龍頭上奮力一擊! 「撲!」的一聲,在他發狠之下,迅猛龍堅厚的腦袋即時爆裂,軟軟倒到一邊去,另外幾隻迅猛龍看到白水來如此兇猛,竟機靈地停下衝勢,閃到一旁去。 可白水來一動,三人本來背靠背的防禦立即出現空隙,迅猛龍立即鋪天蓋地的撲向青木年。 金光閃射,青木年毫不示弱地連番削掉三條迅猛龍的前爪,使它們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但其餘迅猛龍無動於衷,毫不畏懼地洶湧而上,頭撞口咬,利爪亂抓,這下青木年抵不住了,只好藉著日煌炫輝的銳利,邊打邊退。 連續擊斃四條迅猛龍後,白水來感覺它們並沒有想像中厲害,當然,這只是跟他相比較而已。 忽地,他發現青木年陷入困境,衡量一下迅猛龍的防禦力,立即雙掌齊拍,打出一道足有六七尺寬的光龍,向迅猛龍群席捲而去。 這光龍之能,已與當初第一次打出時迥然不同,不但傷害力增強數倍,還能將之操縱自如。 他一口氣打出三條光龍,讓其在室內遊走,所到之處迅猛龍紛紛倒地,雖然對它們來說不是致命之擊,但也足可令它們重傷致暈,有一段時間不能動彈。 希蕾兒與青木年望著令人眼花撩亂的三條光龍,如狂風掃落葉,輕鬆擊敗迅猛龍群,登時笑逐顏開,敬佩地望向專心致志的白水來,轉而又變得纏綿蘊藉。 當白水來收回光龍,吐氣回息後,希蕾兒拍手笑道:「太棒了,有小白在,我們哪還有什麼危險?」 她張開手,正想撲到白水來身上,給他熱烈的獎勵,青木年卻刷地閃到他們中間,淡淡地說道:「現在高興還早了一點,等我們安然離開龍城再笑吧!」 白水來大聲贊同,馬上拉著兩位少女,走向入口處的升降房子。 本以為敵人會封鎖了這唯一的出口,卻想不到,那房子還是打開了,裡面並沒有人。 或許敵人以為那幾十隻迅猛龍已足夠收拾他們,又或許他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他們也不管這麼多,立即走進去,按下底層的鍵鈕。 房子急降而下,可感覺還沒到達底層的時候,卻已停了下來,然後房門大開,眼前的情景令白水來他們看傻了眼。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八章遇難 放眼而望,升降房門外面一片黑茫茫,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成群結隊的黑毛人,猶如烏雲一般。 白水來他們可以確定,這一層並不是最底層,因為黑毛人所在之室,似乎寬闊無邊,使他們可以厚厚地排了五六十行人,將升降房的門口堵得死死。 他們剛好準備升上頂層捉拿入侵者。 據逃回來的那個黑毛人宣傳,使他們知道來者非常厲害,因此便等一段時間,等那些迅猛龍當先鋒,能收拾入侵者最好,收拾不了,也能消耗敵人的力量,然後他們再上去收拾「殘局」,卻想不到突然間雙方碰了個正著。 雙方都目瞪口呆,靜靜地對望了片刻,青木年忽地發現,黑毛人的眼神閃射著驚恐之色,心裡一動,猛地尖聲大叫:「啊──」 果然,黑毛人隨即驚懼地「嘩!」大叫,並往後退卻。 可他們後方的同伴則叫囂不停,使前方的黑毛人硬著頭皮,舉起手中的尖椎鐵棍,一邊吟叫壯膽,一邊壓向升降房。 白水來按了幾下底層的開關,升降房毫無反應,便知道是這些黑毛人做了手腳,無奈地回頭望了望青木年與希蕾兒,喃喃自語地道:「怎麼辦?」 這話當中的含意顯示,他並不想出手殘殺這些在他眼中可憐又可悲的龍城士兵,或許他們被龍城控制了,又或許他們並不知道龍城險惡,以致錯投惡主。 如果光之神未化卵,一定會給予他一個很好的建議,現下他六神無主,與自己的良心爭鬥著。 青木年看到他神色間的憂慮,便說道:「白大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如今情況危急,過度的好心只會成為束縛,而且這些惡魔爪牙,已跟月隱城對戰多年,難道他們還分不出龍城的好壞? 「同是西方極地的土著,卻取向不同,這便是他們咎由自取,不消滅他們,人類又怎能安定和平?我們的所作所為,天地皆知,是為了全人類的命運,上天一定不會責怪我們心狠手辣的!」 青木年一針見血,刺中了白水來心結,使他連連點點頭。 希蕾兒在一旁聽得直感納悶,為什麼她可以如此瞭解小白的心思,而自己卻一無所知?不禁微微黯然神傷。 白水來想通後,便抬起頭,和顏悅色地向外面的黑毛人叫道:「你們聽著,只要你們真心改過,痛改前非,當一個好人,那我就放過你們,如果還是要為龍城作惡,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出升降房。 黑毛人自然聽不懂他在講什麼經,但看他神情自若地走出來,不覺有點懼意,便散開一條道兒。 白水來還以為他們聽懂了不再攻擊,便笑嘻嘻地向青木年她們擺擺手道:「他們很聽話,我們走……」 話聲未落,四周的黑毛人猛地揮動手中的兵器,全往白水來身上招呼去,嚇得希蕾兒失聲嬌呼。 「叮匡啷當……哎喲啊嘩……」兵器相碰相撞中,雜夾著黑毛人的慘叫聲,他們無法理解,明明打向那小子的武器,怎麼都打在同伴身上去了。 黑毛人的偷襲惹毛了白水來,他運轉太極能,將所有攻擊彈開推移後,左右手一探,各抓一個黑毛人,然後原地旋轉,將太極能灌於手中的黑毛人身上,奮力擲出。 這兩個黑毛人猶如帶上了兩股巨大的旋風,撞到黑毛人堆中,立即產生極大的彈射力,把觸到他們的人全部撞得飛起來,那情境就如同一個急劇滾動的大鐵球,撞在了一堆細小的碎石。 白水來第一次使出這種古怪攻擊,既不會太殘忍,又可以迅速擊倒敵人,而且還十分有趣,便大行其法,將旁邊隨手可抓的人通通拋出,撞倒一片又一片的黑毛人。 那些黑毛人感覺這傢伙簡直不像人,身形如同鬼魅般無從捕捉。 一些反應較快的,看到白水來的手抓過來,便用武器對之砍劈,可對方的手忽地一轉,在其手臂上一切,便感到全身一麻,白水來便已抓住他胸前的長毛,使他騰雲駕霧般飛起來,最後一頭扎進同伴中,把同伴們撞得齜牙咧嘴的到處亂飛。 頃刻間,黑毛人倒下了一大片。 希蕾兒與青木年悠哉游哉地走出升降房,慢慢觀賞白水來那如同玩把戲般的武技。 白水來越擲越歡,不知道拋過多少人後,伸手一探,只抓到一團空氣,原來黑毛人倒的倒,逃的逃,在他的視線內,再沒有能站起來的黑毛人。 青木年試過幾次,已確定升降門被黑毛人搞得不能再用,三人只好另找出路。 那些倒下的黑毛人大多並未昏迷,可他們被白水來那匪夷所思的攻擊嚇破了膽,就是不敢爬起來,眼睜睜望著他們三人逛來逛去,並不阻攔。 這倒是他們的福氣,如果有誰還多加干擾,希蕾兒會賞他們一頓「紅燒毛人」。 剛才打鬥的地方是一個大堂,盡頭兩側與中央各有一扇門,兩側的小門各連通一個大房間,裡面鋪滿亂七八糟的木頭、草根,還有許多古怪的物品與食物,臭味濃郁,顯然是黑毛人的巢窩。 兩位少女望了一眼,便感到臭不可耐,捂著鼻子跑出來。 中間的門比較寬大,白水來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發現裡面又是一條通道,沿此走進去,過了轉彎角,豁然開朗。 這裡頭竟然是一個兩層貫通的大堂,他們所站的通道是上層,繼續往前走,有樓梯通往下一層。 三人一邊走,一邊仔細觀望下層天地,那裡擺著許多從所未見的機器,有部分還不停地運轉著,猶如奔跑中的馬車輪。 有三個一模一樣的大型機器,令他們大感詫異和驚愕。 這機器高達百尺,呈方形的下身有兩扇不斷開合的門,各連接一條寬達三四十尺的傳輸帶。 這當中有一台機器還在「轟隆轟隆」地運作中,傳輸帶上臥躺著一條條類別不同的恐龍,它們一動不動,如同死物,毫無氣息。 它們一條接一條地被送進大機器中,神奇的是,從機器另一面出來的時候,它們竟然已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 這機器的傳輸帶另外兩端的盡頭,都是漆黑無光的大洞,死一般的恐龍從一個洞中傳入機器,然後機器將恐龍變活後,又傳入另一端的黑洞中。 這古怪的機器令人產生一種詭異的感覺,白水來從心底打了個寒顫,把死人變成行屍骷髏,他見多不怪,把沒有生命的東西召喚成怪物也見識不少,但這種似乎把死去的生命又復活過來,實在是前所未見。 難道這機器擁有神的力量?又或者便是……邪神的力量? 他正陷入沉思中,希蕾兒突發奇想道:「不如我把這些機器炸了,不讓他們造恐龍!」 青木年舉手贊同,經過這一次冒險,她們倆的針鋒相對似乎緩和起來,白水來卻恍若未聞,並未回應。 希蕾兒又重複了一遍,卻猛地聽到有人高聲喊道:「可惡,哪來的狗崽子,敢碰一下那機器,就剁掉你的手腳!」 這聲音在這方圓數里的室內不停迴響,而且是以天輝語說出。 白水來他們驚奇地尋找其來源的地方,他們感覺這聲音還十分熟悉,隱隱約約閃起一個人的名字。 然後那人便「砰!」一聲,踢開了廳堂之門,大步走了進來。 這人正是從月隱城急速趕回的紀莫卡爾,他身後還跟著一群剛才已逃跑的黑毛人。 看到紀莫卡爾的右臂竟變成暗綠的怪物之手,白水來與青木年相覷一眼,暗想不知道他又有什麼奇遇,竟變成了這副人不人、怪不怪的模樣。 希蕾兒看到他出現,冷笑幾聲,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了不起的大魔頭,原來是一個沒燒死的敗類!」 她仍記得那一次被紀莫卡爾挑撥離間,一時氣惱幾乎將他燒死的經歷。 紀莫卡爾瞪眼欲裂,森然道:「希大法師,你給的『恩德』我終生難忘,不用時時提起,我一定會一一回報!」 然後他向白水來陰陰地笑道:「我道是誰大駕光臨龍城,原來是白神使和青大將軍,小人真是深感榮幸。既然是老朋友遠道而來,那應該好好聚一聚,不好好招待你們,怎對得起你們往日給我的恩惠?嘿嘿嘿……」 他那句句客氣中帶著毒刺的話,直聽得白水來渾身起疙瘩,白水來見過不少惡毒之人,但像這位樣貌似玉、心腸歹毒的人,倒是少見。 青木年柳眉倒豎,冷喝道:「呸!誰是你老朋友,惺惺作態令人作嘔,想不到那一次殺不死你,卻跑到這裡當狗腿了,現在龍城被我們砸爛了好幾層,這一層也是砸定了,有本事就攔住我們!」 論破壞,青木年自知遠不及那辣手魔女,她向希蕾兒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管紀莫卡爾,開始動手。 希蕾兒略感不滿,但如今並肩同敵,便不計較太多,淡淡地說道:「不用你提示,我也會幹。」右手一揮,一下發出五個火球,往那運轉中的大機器轟過去。 眼看火球就要撞碎爆炸,卻見人影掠動,紀莫卡爾竟在眨眼間飄到大機器之下,右臂伸展,五個火球便落入他手中。 這五個火球每個都有一尺寬,比人的手大得多,而且是分散飛出,但紀莫卡爾只是一下便全部抓了下來,希蕾兒只看到過程,眼睛一花,完全理解不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白水來與青木年這兩個慣於看快的戰士,清楚望到紀莫卡爾的右臂瞬間變長,手掌變得巨大無比,猶如魚網撈魚般,輕鬆抓下火球。 火球在紀莫卡爾手中很快就熄滅了,化成煙灰,消失無形,而他的右手亦變回如常大小。 可他露出這一手,卻震撼了白水來與青木年的心靈深處,久久不能平息,看來「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道理要用在他身上了。 紀莫卡爾故意向右手心吹了口氣,略帶得意的說道:「怎麼一見面就給我送禮物了,不用這麼客氣,不過你們喜歡玩,我會陪你們的,只是這裡到處是東西,礙手礙腳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伸手在旁邊的機器上一按。 「隆!」的一聲,白水來他們所站的地方瞬間塌落,紀莫卡爾笑裡藏刀的行事方式,令他們防不勝防,驟然間失去重心,三人急速下墜向下一層的黑暗中。 白水來不知道距離下方有多高,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他只知道要救助身邊兩位驚慌失措的女孩,在落下的剎那間裡,他雙手齊伸,抱住她們的纖腰,沉聲道:「抱緊我!」 在慌亂中有此依靠,希蕾兒與青木年不顧一切地緊摟著白水來,她們心裡都高興著,總算死都能跟他在一起。 軟玉溫香緊貼自己,白水來可不敢亂想任何事情,握著龍神爪不斷往下拍打,藉著放出太極能的反推力,來減緩墜落之勢。 太極能之光閃亮的剎那間,他看到下方並沒有什麼尖刺刀劍,是一片光滑的平地。可是三人加起來的重量實在不輕,而離地面還足有百尺之遙,單靠反推力根本不足以保障安全。 在這危急萬分的險境裡,白水來的大腦思考力瞬間爆發,他想到了飛,然後想到了心靈宗師默羅布,告訴過他天靈法師們飛的原理。 「飛的魔法,並不是什麼力量在推動,而是利用空氣的本質變化而帶動,空氣看起來是透明虛無的,其實空氣中存在著無數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將前方的空氣物質排開,就會產生一種吸力,讓人往前飄去,當你把這種技術操縱熟練,你也會飛!」 這是當年心靈宗師所說的深奧之理,白水來並不能完全理解,此時此刻想到了就去試。 他把龍神爪伸前,使出太極能的吸力,將前方的空氣抽過來。 試了幾次後,他發現以划船的動作吸空氣,下墜的速度就會減緩得更多,如此一來,他連左手都伸出去使用。 他的雙手越撥越快,猶如青蛙游泳一般,抱著他的兩位少女都有點把持不住了,唯有拋下一切恩怨,緊握著對方的手臂,把白水來抱成夾心肉一般,這才穩住身形。 這時,白水來開始感覺到落勢幾乎已停下,轉而變成了傾斜著往前飄,他心想:「難道我真的學會飛了?」 正想著,他驟然看到前方出現一面牆壁,雙手立即慌亂地停下划動。 可先前飄移的滑勢卻不能止住,「咚!」的一聲,他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三人便又往下掉。 然而,落下不足三尺,便已著地。 原來他不停想辦法飛,斜飄而落,撞牆的時候已接近地面。 幸而白水來有太極能護體,不至頭破額裂,但也撞得他昏頭轉向,好一會不能起來。 青木年與希蕾兒看到他撞得那麼重,使牆壁都凹了個坑,掉下來便不會再動,以為他死了,兩人伏在他胸前泣不成聲。 白水來清醒後,馬上詫異地叫道:「咦?我的衣服怎麼濕得那麼厲害?」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才聽到兩位少女的哭聲,然後便明白箇中原由。 可兩位少女聽到他講這話,頓時又羞又喜。 她們微嗔輕笑,鶯聲燕語地關心問候,又摸又親,白水來直感身在天堂,幸福無邊。 「呵呵呵,果然還沒死,還左擁右抱呢,真是羨煞旁人啊!」空中紀莫卡爾的聲音暴響,燈火忽然大作,把整個廳堂照個通明火亮。 白水來他們三人立即警覺地站起來,環望四周,只見這一層竟然空無一物,什麼東西都沒有,猶如一個大廣場,可四周牆壁與地面遍佈斑斑血跡,使這空間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息,令人氣悶作嘔。 紀莫卡爾的人仍未出現,卻聽他張狂地叫道:「好一個白神使,有了游法師還不夠,竟又左右開弓,見一個勾引一個,原來什麼神使者,也不過是荒淫無恥之徒,噁心!噁心! 「不過,現在游法師已回到我懷抱,我專心如一好好對待她的,絕不可以讓她落入你這淫賊之手。」 這句話一出,白水來他們大是震驚,白水來驚呼道:「你把游法師抓走了?」 「不,不是抓,是請。」紀莫卡爾嘿嘿笑道:「等我把月隱城剷平後,便是我跟游法師成婚的大好日子。」 希蕾兒不禁破口大罵:「放你的狗屁,你才是淫賊,游法師怎會跟你這惡魔狗賊結婚?一定是你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害游法師!你給我滾出來,今天不燒死你我就不走!」 「很好很好,既然希法師不想走,那我就將你留下吧,希法師以前對我那麼『好』,我應該也把你收為我的愛奴,以示報恩。」紀莫卡爾淫笑不停。 在天輝國有一些高權極富之人淫邪好色,把美貌的窮人女子買入家中,放縱享樂,這種完全沒有自由主權的女子被稱為愛奴。 當然,天輝國歷代禁止此等荒唐之事,卻仍不乏有頑劣之徒,偷偷摸摸幹這種壞事。 紀莫卡爾如此看待希蕾兒,使她氣憤到極點,馬上衝到廳堂中央,念動火咒,四處轟炸,一邊高聲痛罵,叫紀莫卡爾滾出來。 可是這廳堂四壁的結構並不是普通石泥,任憑火咒如何猛烈,仍炸不出一個破口。 紀莫卡爾大笑了一陣子,說道:「這麼快想見,也行,等我送一份大禮給你們享受,享受完了,我們再來傾談心事也不遲,嘻嘻嘻。」 忽地,左方打開一扇大門,廳堂隨之劇震不已,門內竄出兩個巨大的身影,紀莫卡爾還非常客氣地介紹道:「這兩位一個叫霸王龍,一個叫禽龍,你們好好玩玩……」 除了霸王龍並不陌生,白水來一眼認出那禽龍,便是先前拖車回龍城的恐龍。 「轟、轟!」膽大無倫的希蕾兒,馬上給兩條比她高出幾十倍的恐龍兩個大火球。 強烈的爆破力炸開後,兩條恐龍只是晃動了一下,然後猛低下身,張開血盆大口,向希蕾兒叫了一聲。 「吼──」 吼聲在廳堂內不斷迴響,震得他們兩耳發麻。 禽龍率先進攻,拖著那肥大的尾巴,大步踏向希蕾兒。 希蕾兒的冰刺、冰環、火球、火陣,全往它身上招呼,魔法似乎對這巨大的恐龍造成不了什麼傷害,只是讓它停頓一下,便又低下頭撞過來。 希蕾兒只好轉身逃跑,但白水來比她反應快多了,她剛轉過頭已到了白水來懷中,然後風一般回來牆壁邊沿。 這時,霸王龍亦開始行動,那雙比任何恐龍都要堅實粗壯的後腿,每踏一步,便讓廳堂震動起來,輕張的巨頜露出兩排泛著寒光的尖牙,它的牙齒看起來,比其他恐龍都要整齊和鋒利。 當兩隻恐龍撲將過來時,白水來向青木年她們道:「我來對付它們,你們別過來!」 青木年知道,以她們的技藝,是對付不了這兩隻一身鐵甲的怪物,加入戰鬥只會給白水來帶來負累,便點頭應是。 而希蕾兒也曉得這道理,可她鼓氣腮幫,就是不答應。 白水來管不了這麼多,立即衝上前引開兩隻恐龍的注意力。 對他來說,這些恐龍雖強悍,但比之鬼王沃利加召喚出的「合骨山怪」還相差甚遠,連他的身影都碰不到,只是它們一身堅厚皮肉,太極能打下去,基本沒什麼作用。 他一邊繞著恐龍四邊跑,一邊想著對付它們的辦法,經過好一陣子的思索,他想起了當年在聖源地村長的記憶水晶中看到的場面,當時父親拿著一個鍋鏟便解決掉霸王龍…… 對!眼睛是它們的弱點。 想到此,白水來加快步伐,讓恐龍們不知他的去向,左右回望時,他飛快地躍到禽龍的胖腦袋上,大叫一聲。 果然,霸王龍馬上抬頭向他凝望,汲取這瞬間的機會,他從禽龍頭上躍向霸王龍,握緊龍神爪,對準它的左眼奮力一插。 「噗!」一聲,龍神爪沒入霸王龍的眼珠,血濺射而出,染了白水來一身紅。 霸王龍痛得發狂亂衝,連前來相助的禽龍都被撞到一邊去。 希蕾兒與青木年更是一邊躲閃它亂竄的方向,一邊盡量爬伏,不然強大的震動力使她們無法站穩。 在霸王龍的一次甩動中,白水來飄然躍下,可霸王龍卻更兇猛地咧開兩排尖長的龍牙往他撲去,完全沒有死亡的跡象,似乎還更狂暴了。 白水來大惑不解,當時他父親的確用這招,打得霸王龍當場七孔噴血,立即身亡,為什麼他不行? 經過一番閃躲和思考,他又忽然想通了,這次不能再用原來的方法,因為禽龍似乎十分懼怕狂暴中的霸王龍,躲得遠遠,並不靠近。 他在霸王龍窮追到牆壁的時候,猛地跳到牆上,藉著牆壁反彈之力,翻過一個觔斗,落在霸王龍頭上,龍神爪立即快如閃電地插進它的另一隻眼中。 白水來大喝一聲,雙臂灌力,將玄太極的吐勁從龍神爪上盡情發出,急旋的太極能從霸王龍眼窩洶湧而入。 白水來不敢大意,一下子發出八成能量之力,果然馬上看到霸王龍的七孔狂噴鮮血,搖晃了幾下,「咚!」的一聲倒落地上。 混身是血的白水來抽身而出,退離霸王龍的屍體,此情此景他恍若進入夢中,十年前,父親白凰星如此殺死邪神世界派來的霸王龍,然後慘遭噩運,今天他亦是身陷險境,是否相同的命運會再次降臨? 他心中一片麻亂,隱隱有不祥預感。望著兩位嬌豔如花的少女,心裡盤算著,即使犧牲自己,都要盡快帶她們離開險地。 忽地,青木年她們不停高呼危險,後方震動聲大作,原來是那條禽龍看到霸王龍已死,又生龍活虎地衝將過來。 白水來轉身面對,準備再戰,卻看到禽龍腳下前方出現了一道低矮的冰牆,當然,志高氣昂的禽龍並未看到。 白水來完全不用動一下,那禽龍便被冰牆摜倒,「轟!」撲在地上,然後希蕾兒乘勝追擊,「嘩啦啦」在它的後腿上結出一層厚冰,使它一下子站不起來。 白水來正想照搬舊方法,給禽龍致命一擊,卻發現禽龍的眼睛不但細小,閉起來眼皮還有一層特別的厚甲,看來那一招用在它身上,反倒不能奏效。 卻聽青木年嬌喝道:「白大哥,用劍!它的喉嚨比較軟!」 風聲響起,號稱天輝國最鋒利的蕭玄劍破空而來,白水來伸手接過,飛快奔到禽龍頭部,仔細一看,它的後頸非常粗厚,前頸卻十分細膩,果然如青木年所說,看來是她觀察已久的發現。 正想舉劍劈下,白水來忽然看到禽龍張開了眼睛望著自己,眼中竟流淌出淚水,似乎非常悲哀。 霎時,白水來的心靈被觸動了,手中的劍竟砍不下。 就在這剎那間,禽龍猛地拔地而起,向白水來揮出一掌。 已不知不覺放鬆下來的白水來猝不及防,只能迅速將身形閃側,可禽龍那只尖刀一般豎起的拇指卻擦過了他的後背,登時劃出一道破口,血濺而出。 白水來向前踉蹌了兩步,便望到禽龍那條肥厚的尾巴迎面擊來。 白水來自然反應地橫劍抵禦,可這尾甩之擊,少說也有千斤之力,其厚度幾乎比白水來的身高還大,橫掃之下,白水來被掃得如同斷線風箏,「砰!」地撞到霸王龍倒下的牆壁上。 此時,他仍無法從禽龍欺騙他感情的失落中恢復過來,他怎也不相信看起來厚實膽小的禽龍會如此狡猾,所幸他體內的太極能無需意識,自行保護全身,挨了兩下重擊,都不過是全身發痛而已,並未受重傷。 突然,在他面前的空中快速落下一人,閃電般向他擲出一物,白水來忙仰頭閃避。 「噹!」 那物體相當鋒利,插進了後方的牆中,可他馬上感覺右腿一陣劇痛,不覺暗吃一驚,然後便聽到旁邊兩位少女的尖叫聲。 側頭一看,一根細如劍的長刺已扎進了他的大腿上,並穿透而過,釘穩在地上! 偷襲之人正是紀莫卡爾,刺他右腿的長刺,竟便是他右掌伸出的中指! 白水來心裡一涼,頓覺周圍的世界變得一片灰暗。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九章逃劫 卑鄙的紀莫卡爾和身體的痛楚,激起了白水來的鬥志,他的自然反應比意識還快,不及細想便揮出一劍。 在蕭玄劍的鋒芒下,紀莫卡爾的中指即被切斷。 「哇!」 紀莫卡爾慘叫的向後倒退,他想不到白水來的反應快至如斯,若換常人,被刺穿大腿早痛得死去活來,倒是他的失指之痛鑽心入骨,使他一下忘了繼續追擊。 白水來感覺右腿被釘緊,不能左右移動,雙手一撐,拔地而起,大腿從長刺的斷口上退了出來。 這一退,傷口即噴射一條血箭,白水來也痛得直冒冷汗,臉色發白,再次倒在地上,但又馬上爬起來。 青木年飛一般跑到他的身旁,神情悲慼地用衣布幫他包紮傷口,可哪止得住血的流逝,她一邊包,一邊落淚。 而希蕾兒則憤怒地向紀莫卡爾拚命發魔咒,雖然都被他躲開,或用魔龍爪打開冰火的攻擊,但暫時止住他向白水來進攻。 白水來緊鎖眉頭,他知道希蕾兒對付不了紀莫卡爾,而他亦受傷非淺,如今逃跑才是唯一出路,可是這裡四面是銅牆鐵壁,連火球都打不破。 忽地,他靈光一閃,記起了一件事,轉身望向紀莫卡爾偷襲他的那件兵器,拔出細看,那竟是一根暗淡無光的鐵根,只是前端被削尖而已。 這樣的兵器都能扎進這面特殊的牆壁,那麼蕭玄劍…… 他身隨心動,動作代替了思索,立即將太極能灌於手臂,集中全身之力,握著蕭玄劍往牆壁上一刺。 蕭玄劍無聲沒入,最後只剩劍柄,完全比他想像中簡單得多。 青木年驚訝地問道:「白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呢?」語氣中有點責怪他受傷流了那麼多血,也不停一下又亂動。 她說完這句話,白水來已刺出了三劍,每一劍都在牆上留下一個深洞,證明想法正確後,他才興奮地道:「如果在這牆上刺一圈洞,那樣就可以更容易地將牆壁打穿,然後我們馬上逃跑!」 他壓低聲音,不讓紀莫卡爾聽到,與青木年商量好等他刺好洞,青木年就抱希蕾兒過來,然後他運力打爛牆壁,離開這個大「鐵牢」。 青木年暗地詫異無比,在這一刻裡,白水來表現出的不但是機智勇敢,還十分沉著冷靜,完全看不出他愚笨的一面。 這一點,連白水來自己都不知道,光之神卻也因此曾讚揚過他,當危機發生的時候,他的潛意識總比一般人靈敏,再加上他過人的記憶力,所以每一次的生死經歷,都會令他成長一次。 商定以後,白水來飛快地在牆壁刺洞,而青木年則慢慢靠近希蕾兒。 此時希蕾兒已幾乎拼盡渾身解數,就差要兩百人結陣才能發動的終極魔咒沒給使出來,本來空無一物的廳堂,已變得一片狼藉,濃煙火舌四處噴吐,大塊尖銳的冰霜亦遍地堆積。 她發狠下來,利用腹中「冰火混元珠」的奇效,能使冰火之咒交替使出,再加上她在白水來的太極能幫助下,魔能飛速成長,完全沒有普通魔法師所需要發動魔咒的準備時間,一浪接一浪地向紀莫卡爾蓋下。 紀莫卡爾雖已突飛猛進,但戰鬥的經驗卻比希蕾兒遜色許多,好幾次想突破她的魔法陣,都被打了回頭,畢竟他再強,仍是血肉之軀,火與冰的傷害對他還是有威脅力。 突然,廳堂劇震,一個巨大的身影向希蕾兒撞過去。 青木年看清是那只狡猾的禽龍,立即加速奔向希蕾兒,並大喊道:「快跑過來,危險──」 希蕾兒正在發動一個高級火魔陣,需要投入極大的精神力,對四周的情勢並未察覺,不過青木年的喊聲引起了白水來注意,他看到危險已接近希蕾兒,立即毫不猶豫地,向那只可惡的禽龍擲出蕭玄劍。 他感覺拋力仍然不足,連拍兩掌,打出兩團太極能光波,後發先至,撞到飛出的蕭玄劍上,令其發著藍紫之光刺向禽龍。 青木年驚恐地望著禽龍的利爪將要拍向希蕾兒,空中卻閃過一道急電,「噗!」打中了禽龍的咽喉之處,其衝擊力更將禽龍撞退了兩步。 當禽龍痛苦地扭動掙扎時,她才看清那道閃電竟是自己的蕭玄劍,登時明白那是白水來施出的援手。 本以為又逃過一次劫難,豈料禽龍臨倒下前,卻原地轉了一圈,肥大的尾巴竟掃中了希蕾兒,把她打得吐血翻地,魔法陣驟然破解。 只聽「啊──」一聲長嘯,紀莫卡爾的魔龍爪漲大如巨扇般,掃開煙火與阻擋著他的冰石,雙目赤紅地衝向希蕾兒。 白水來忍著疼痛奮力一躍,跳到希蕾兒面前,抽出龍神爪,連射三個光波打退紀莫卡爾,口中叫道:「青將軍,拜託你了!」 經過多次患難與共以後,青木年與他幾近心靈相通,馬上明白他要自己接著他的工作,用劍刺穿牆壁。 雖然她沒什麼信心,能做到白水來那般切豆腐似的效果,但情勢危急,總得一試,連忙奔上前,從禽龍頸上拔出蕭玄劍,血水立即濺了她頭臉皆是。 望著再不能爬起來的禽龍,她心裡略覺唏噓,先前白水來善心大發,要放它一馬,它卻恩將仇報,結果還是落得同一下場,實在有一種上天要你亡,就不能生的可悲之感。 青木年提起精神,扶抱著希蕾兒走到白水來刺洞的牆壁,向希蕾兒說過一遍逃跑之計,即聚精會神於劍上,奮力衝刺。 剛開始她失敗了兩次,或撞歪,或刺得太淺,後來掌握到牆壁的承受之力後,終於成功,能將蕭玄劍全部沒入牆內,可是比起白水來要慢了許多。 此時,白水來漸感不支,他的生命與力量不斷從右腿上的傷口流失,紀莫卡爾卻猶如狂風暴雨般發動攻擊,那條變幻無窮的魔龍爪,常令他無法預計攻擊的方位和方法,好幾次都憑藉著玄太極之式,四兩撥千斤扭轉危機。 攻了幾百招後,發現還不能把白水來打倒,紀莫卡爾抓狂了,魔龍爪驟然又漲大了數倍,如樹根般纏在倒地禽龍身上,竟然將整只禽龍提了起來。 白水來心裡只叫了句:「不用這麼誇張吧……」那禽龍的萬斤之軀便飛壓過來,如果他還不移開,肯定變成肉餅,除非有神跡出現,才有可能正面抵擋。 只可惜光之神又「睡覺」了,白水來只好急步飛奔,暫避風頭。 「轟!」禽龍撞擊之聲過後,拋起的氣浪吹得青木年與希蕾兒無法站立,白水來更如落地西瓜似的滾到了她們腳下,雖然有點狼狽,但總算躲過了致命之險。 青木年見他回到自己身邊,高興地叫道:「白大哥,刺好了!我們可以走啦。」 這興奮之聲被紀莫卡爾聽到了,然後他竟然看到了牆上的劍洞,登時怒吼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忽地,他「啊啊啊!」連喊三聲,左手不停地彈擊龍牙項鏈,他叫出的聲音頓如雷鳴電擊,在青木年她們耳朵內炸響,令她們全身發麻、頭腦發脹,痛苦地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 白水來曾受過魔音密室的修行,體內的太極能馬上自然而然產生抗力,哪怕他的聲波攻擊。 可他不動聲色,蹲下地,撿起一塊牆壁的碎片,運勁一彈。 那碎片被灌滿了太極能,急速旋傳著穿透聲牆,打中了一臉得意之色的紀莫卡爾的嘴巴。 紀莫卡爾本以為已將他們三人都震倒,忽略了那塊細小得只有小指頭般大的碎石,當嘴巴「啪」地挨了一下,登時掉了一顆門牙後,他才明白這碎石所蘊藏的力量有多巨大。 可是這時明白已經太遲,他直痛得眼冒金星,再叫不出半聲,輪到他捂著嘴巴在地上打滾。 白水來一擊得手,不敢再拖時間,運足內勁,對準那片已被整整齊刺出一圈劍洞的牆壁中央,雙掌齊發。 「咚!」一聲,牆壁果然被打通了,並沒有碎裂,而是整塊掉到了外面,可見其堅硬之度有多強,若不是有蕭玄劍這等鋒利之物,他們可能都無法再離開那個「大鐵牢」一般的戰鬥場。 外面竟是一條走道,他們三人魚貫而出,慌不擇路地往左方逃去。 跑了一會,他們才發現走錯了路,前方竟是一個死胡同,想回頭走另一邊,卻已聽到紀莫卡爾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若被他纏上,也只有死路一條。 三人正感徬徨之際,眼尖的青木年發現通道的外牆上,有一扇顏色相近、十分隱匿的鐵門。 她立即用蕭玄劍劈開門鎖的位置,再由白水來奮力一拍! 「匡!」鐵門飛了出去,立即吹進一陣急風,那鐵門外竟然是一個狹窄的看台。 三人興奮地奔了出去,可是從看台往下一望,登時心又涼了半截。 下方竟然是站滿恐龍的大廣場,而且這裡離地少說也有五六百尺,無論跳或者爬下去都是送死! 希蕾兒卻笑道:「先前白大哥不是會飛嗎?我們可以飛下去,飛去龍城!」 青木年亦帶著如此疑問之色望向白水來,卻不知白水來滿肚子苦水,剛才拚命間使出天靈宗師的飛行奧義,可其實只能叫滑翔,根本不是飛,畢竟他從未修行過如此高深的技藝。 不過橫豎是死,哪怕只是一線生機,還是要試一下,如果真能送兩位少女離開龍城,白水來感覺累死也值得! 他把心一橫,拍著胸口道:「那就包在我身上吧,不過你們要抓穩一點了!」 「好!我們又要飛羅!」希蕾兒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彷彿如今是在玩樂一般。 白水來運過幾轉太極能,貯足力氣後,將三件龍神之器移到胸前,讓青木年先從左邊俯抱著他的背。 希蕾兒張開手,正準備走過來,猛然她感到腰間一緊,駭然看到一隻暗綠色的爪子捉住了她的纖腰,然後以一股無窮之力,將她扯得倒後飛了起來。 希蕾兒驚恐地慘叫一聲,剛好扭過頭望著遠方的白水來和青木年,這才發現事情的劇變。 他們也同時驚呼起來,正想奔去援救,卻見紀莫卡爾已站在了看台的入口處,陰冷地望著他們,滿嘴是血,詭異可怕,而希蕾兒已緊握在他的魔爪中。 希蕾兒知道,如果被這陰險的傢伙纏上受傷中的白水來,那三個人都得葬身此地,她一咬牙,向前打出一個大火球,炸在看台之上。 「轟!」 看台登時破裂向下方塌落,紀莫卡爾料不到希蕾兒如此狠辣,已再不能追趕滑落的白水來與青木年,只聽希蕾兒還高喊道:「小白,我愛你!你要活著為我報仇!」 「希蕾兒──」白水來悲慼地伸出右手抓向希蕾兒,只可惜隨著看台的跌落,兩人越離越遠,他直感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直到青木年在耳朵喊道:「白大哥,清醒一下啊,我們再不飛,就浪費了希蕾兒的犧牲!」 他登時清醒過來,俯身向前,雙手奮力划動,以太極能的吸力不斷在前方造出真空,讓空氣吸著他們往前飛。 飛出幾尺,他最後望了希蕾兒一眼,只見紀莫卡爾則憤怒地咆哮著,她的腦袋已軟軟地垂了下來,不知是被打暈還是打死了。 這一刻,白水來覺得天地失色,可是他心中卻燃起了萬丈火焰,決心活下去,再回來找紀莫卡爾算帳,無論希蕾兒是生還是死,都要帶她回故鄉! 在此強烈的意識下,他的雙臂使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使空氣的吸力越來越巨大,竟真的如同大鵬一般飛了起來,翱翔萬里長空…… 月隱城經過敵人的「洗禮」後,有好幾個地方都一片狼藉,被撞散的城門再不能修復,李風華只好指軍戰士搭建一個簡易的木門,再砌上巨石暫時充數。 現在他知道再建什麼門,都擋不住龍城大軍的入侵,這所謂門,只用來慰藉心靈上的恐懼而已。 此時,他感覺從未有過的不快與低落,能對付龍城的希望一個個破滅,常人都會發瘋。 更令人沮喪的是,白水來、希蕾兒與青木年至今仍下落不明,他們現在都已搞清希蕾兒的確被陷害,難道因為蒙冤一事,他們三人就生氣,靜悄悄地離開月隱城? 不過這點被推翻,因為迅猛龍襲擊前他們已失蹤,而月隱門一直有人看守,未曾發現有人離開過。 也可能他們跑到了山上躲起來,但天輝戰士們發動所有人手動尋找,都未發現他們的蹤跡。 被突襲的當天黃昏,本已是用餐時分,但人們仍不顧疲倦地,在山中翻找白水來他們的影跡。 青石年、豪烏巴等夥伴,分析了幾十個可能,可最後都一一否定,因為他們都十分瞭解他們三個是什麼人,因此更無法理解他們消失的原因。 忽然,山下急速奔來一人,正是李風華的助手霜飛燕,她臉帶憂色地向青石年喊道:「找到白大哥和青姐姐了!」一邊跑一邊叫,不斷重複,四周的人全圍到她身邊。 她氣喘吁吁地告訴眾人,飛翼龍帶回來的一個信息中,發現有兩個人在大平原走向森林之地。李風華放大畫面後,赫然發現竟是白水來與青木年,而且白水來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從他們所走的來向看,是從龍城回來的,後方暫無追兵。 雖然此事匪夷所思至極點,但救人要緊,李風華已集合三千名鼠龍騎士前往救援。 青石年聽到這消息,立即動身,聚集還能走動的六百名騎士,騎上鼠龍,往土著騎士們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當他們與土著騎士們會合時,已到達大平原的世界,幸好他們十分順利便找到了青木年,與陷入半昏迷的白水來,立即毫不停步,速趕回城。 白水來與青木年被救回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月隱城。 奧絲米親自為白水來治療腿傷,而青木年則休息了近一個時辰,驚魂稍定後,才哽咽著給人們講述他們的遭遇經歷。 這過程聽得人們驚心動魄,比月隱城中的大戰有過之而無不及,講到游雨蘭與希蕾兒均落入魔掌中,人們憤怒、悲傷、心痛,李風華更是嚎啕痛哭,他對自己曾多番懷疑希蕾兒而大感慚愧,而事實證明,她不但是好人,其情操還非常偉大。 城主如此反應,那些曾認為希蕾兒不是的人們更是無地自容,紛紛悔恨認錯,可此時已晚,希蕾兒是生是死已不能預料,或許她永遠都聽不到他們的悔過之語了。 說起他們把龍城孵化卵蛋的繁殖地盡數破壞,人們又歡聲雷動,讚歎不已。 李風華卻低頭凝思,對此事並無過多言語,倒是白水來他們發現那個將死恐龍變活的機器,使他大感興趣,不停地追問,把青木年所知道的一點一滴都摳出來。 而白水來回來以後,一直沉默不語,誰都不理會,只是一個勁兒地吃,彷彿要把一個月的食糧都吃進肚裡去,吃得實在撐不下,便又坐在一角黯然落淚。 夥伴們知道他的心情極差,紛紛過來安慰,但是他都木無表情,無動於衷,彷彿他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中。 只有一個人能明白他在想什麼,那便是共同經歷過來的青木年,她知道這位腦袋在平常不靈光,危急時就大智大慧的怪人,正努力思考拯救游雨蘭和希蕾兒的方法。 她相信這怪人一定能再次創造奇跡,而她這位凡人此刻能做的,便是向光之神祈禱,希望希蕾兒與游雨蘭都平安無事,等待白水來的出現,將她們救出火海…… 第二十卷龍城突襲第十章曙光 夜深,眾人熟睡,青木年靜靜坐在白水來旁邊。 她已很累,但她知道白水來比自己更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現在她感覺希蕾兒也不是那麼討厭了,還有點渴望她能馬上出現,讓白水來高興起來。 至於游雨蘭,青木年相信他也十分緊張,可大概因為紀莫卡爾對游雨蘭情有獨鍾,她的境況相對安全得多,而希蕾兒則相反,所以她能感覺到,白水來的心思全放在了後者身上。 她又幻想,假如將來有那麼一天,自己也遇上不測,不知道白大哥會不會也像這樣子思念自己? 胡思亂想一陣,因為實在太疲倦,她迷迷糊糊地進入夢中。 在夢裡暢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溫熱的水泉中,泡得渾身舒暢,似給身體注進無窮力量,這使她非常興奮,意識受此刺激,便緩緩醒來,赫然發現自己背靠在白水來懷中,雙手被白水來握著。 雖然在聖水河患難時,她與白水來幾乎天天都親密接觸,但當時那片世界只有他們兩個,回到軍中,她的記憶日漸恢復後,其矜持的意識又復濃厚。 此刻在城堡中人來人往的地方如此緊貼,青木年頓覺羞澀無比,正想掙脫,卻聽到白水來輕聲道:「木年妹妹,別動,我現在和你一起練功,讓你有更大的力量。 「這一次的敵人非常強大,又詭計多端,我不知道能否時常在你身邊,希蕾兒和游法師都陷入魔掌,我不能再失去你,你一定要好好練,好好保護自己。」 青木年心神一震,白水來在提升自己的力量,本是好事,她卻隱隱感到不妥,似乎白水來的話有離別之意,情不自禁地驚惶起來,由心底打了個顫抖。 她正想問個明白,旁邊卻又傳來一名少女清脆如鈴的笑聲:「嘻嘻,真是患難見真情,一早便見到這種畫面,想不到你們已這麼要好了?」 聽到是霜飛燕的聲音,他們兩人都幾乎同時跳起來,各有所思。 青木年臉生紅暈,羞不可抑,低下頭不吭。 白水來頗感不好意思道:「那個……其實我跟青將軍在一起練功呢,沒有……沒有……」 他抓抓頭,想不出如何形容男女親密的詞。 「好啦好啦,解釋就是掩飾嘛,我又不是在怪你們,而是替你們高興呢。」 霜飛燕「咯咯」笑了一會,正色道:「其實我來打擾你們,是想告訴你們一件好消息,經過我和李學士一番努力,光能鍋爐已經修好,今天成功啟動了!」 「真的?」 白水來與青木年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霜飛燕滿臉得意之色道:「當然,有我這個天才當李學士的幫手,凡事都事半功倍,怎有不成之理? 「現在好了,只要有兩天時間的吸收,再加上以前所蓄積的能量,李學士說已足夠供給那件超級武器使用好幾次,那樣就有機會保住月隱城了!」 「兩天時間?」白水來失望地喃喃道:「而且……只是保住月隱城?那,那……」他不敢說下去,聽者都明白,他是指正陷入水深火熱險境中的希蕾兒與游雨蘭。 青木年卻吁了口氣道:「這也算不錯了,本來我們是什麼希望都沒有,只要龍城大軍一到,我們這裡千千萬萬條生命都得全部埋葬此地,可現在總算有轉機,能走一步算一步,本來我以為李學士已放棄了,想不到他還能如此執著。」 霜飛燕抿嘴笑道:「你們也太看輕李學士了,他才不會這麼容易氣餒呢,而且除了他,也沒有任何人要放棄啊。 「土著們緊張地磨斧扎槍;青石年大哥他們亦已重建營地,排兵操練;連奧絲米法師都帶動所有法師,包括希姐姐的魔兵也一起努力修復傳送結界。 「不過……有些人是否會因為某些打擊一蹶不振,那我就不清楚了。」她嘟起薄唇,瞄了白水來一眼,其意昭然若揭。 青木年深知她誤會了白水來,以為他仍沉溺在悲痛中,不能自拔,正欲為其解釋,卻聽白水來問道:「噢……為什麼大家都會這麼努力?」 昨日與希蕾兒離別的一剎那,他曾想到過與她共同生死,但強烈的復仇之欲與挽救青木年的責任,使他不得不堅強地活下去。 他使盡全力飛出數十里後,終於後力不繼,加上大腿之傷,只能落地行走,所幸龍城並未派兵追尋,然後被鼠龍騎士們救獲。 回到月隱城,白水來瞭解到迅猛龍所造成的破壞,再認真分析雙方強弱。 他見到過單是龍城廣場,所聚集的大軍都有數萬條,其領導者紀莫卡爾脫胎換骨,戰鬥力詭異強大,而背後仍未現過身的邪神,更不知有何種驚人力量。 反觀月隱城已受重創,後援無望,這場仗似乎再沒有什麼奇跡,能挽回必敗之勢。 昨夜他反覆細想,耗盡心神都想不到一個良策,能解救兩位被擄的少女與月隱城的命運。 他望到熟睡的青木年,便乾脆與她一起練功,只求讓她擁有更高的自衛能力。 現在聽到霜飛燕興奮地描述人們不屈不撓的精神,白水來頓覺慚愧,隱約感到自己也需要如此,便有此一問。 霜飛燕轉動了幾下大眼睛,裝出年邁老成的說道:「白神使,人類遇劫無數,哪一次不是經歷過絕望時刻,可不是每次都挺過來,最後獲得勝利了嗎? 「就好像黎明來臨前,天總會特別黑暗,只要我們守候到第一束曙光的出現,那光明一定會重現的!」 「第一束曙光的出現?」 白水來心有感觸地喃喃念著。 霜飛燕綻開燦爛天真的笑容道:「對啊,出現第一束,就會有第二、第三束,現在光能鍋爐已修好,只要那件超級武器能成功發動,不就是我們的第一束曙光嗎?然後堅持到傳送結界的修復,那我們的黎明就到來了!」 她的語氣滲透出無限期待與盼望,就彷彿那些事真的快實現了,這種堅定的信念,一下震撼到白水來的心靈深處,引發出他腦海深層某一件事的記憶,使他幾乎跳起來叫道:「我記得啦,傳送門有救!傳送門有救!」 青木年與霜飛燕都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否受刺激過度,有點發神經,但轉念一想,這位神使者總能創造奇跡,或許他說得出來,就是真的! 想到就去做,白水來馬上跑下城堡,往營地的傳送結界狂奔而去。 青木年緊追在後,霜飛燕則先去稟告李風華,和通知其他將領,她那來去自如的傳送術,簡直是報信通告的最快捷技能,無人能及。 白水來如風一般掠到傳送結界的所在,那裡已圍著一群法師,當中以性感尤人的女魔兵為多,她們一個個淚跡未乾,顯然都為首領遇難之事傷心不已。 白水來也不打招呼,直接走到傳送結界正中央,這時法師們才發現有人闖入,一些人失聲呼喝,待看清是白神使,她們紛紛驚訝地站了起來,靜觀其變。 白水來從懷中深處,掏出一個拳頭大的黑水晶。 它漆黑無光,猶如黑夜,完全不似常理所認識的水晶,這是臨穿越次元門的時候,天靈宗師交給他的寶物。 當時天靈宗師說過,如果在這世界發生什麼危難之事,這水晶就會幫助他們,使用的方法,就是將力量灌進水晶之中。 現在想來,未卜先知的天靈宗師,一定預料到他們將面臨的困境,所以早有準備。 他們到西方極地的任務,是保護傳送結界,危難當然是指結界受到破壞,如此推測,白水來決定使用黑水晶,看能否有助於傳送門的修復。 幸好他將之與龍眼石同放,用腰布纏緊,並未在劇烈的打鬥中掉落。 黑水晶用雙手握緊,平伸向前,白水來凝神聚氣,將太極能運轉數遍後,源源不斷地由雙臂上輸出。 當這些能量觸及黑水晶時,竟驟然消失,似乎掉入了無底空洞中,連雙手都被吸緊。 他心裡一驚,反應式地收回力量,然後又沒有了那種感覺,想到天靈宗師的話,看來要解救危難,必須犧牲一下他的能量了,便不再多想,專心專意地讓黑水晶吸走他的太極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收到消息的人們都來到了營地,圍在傳送結界四周,神色間大多詫異無比,他們只見白水來緊握一個黑水晶,大汗淋漓地站著,老半天一動不動,毫無反應,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是因為天靈宗師叮囑過,不能把黑水晶的事告訴任何人,所以沒有人知曉此事。 幸而白水來的神使者之名實在夠響,沒有人敢上前打擾半分,只是靜靜地等候。 可李風華有點不耐煩了。 他輕聲問霜飛燕:「你不是說白俠士叫著傳送結界有救嗎?怎一直沒有動靜,我還是先回去吧,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霜飛燕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只好道:「好,那如果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李學士大人。」 李風華排開眾人,騎上鼠龍,向城堡走出幾步,猛地聽到後方人群嘩然起哄,不禁好奇地轉身望去。 這一望,他便不能回頭,因為他看到白水來的雙手射出一道耀眼光柱,直飛雲霄。 霎時,天空雷電交加,風雲變色,四周的空氣不斷起舞,人們的衣襟被吹拂得獵獵作響,疾風四起,將人們的眼睛衝擊得無法睜目。 就在此時,白水來的手中綻放出無比明亮的光芒,並飛速膨脹增大,眨眼間將他的身形吞沒,並似乎無休止地擴張,不斷變寬長高,向兩邊延伸而去,形成一道門狀的光牆。 人群立即驚慌地散開,無法理解眼前的事發生為何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人們感覺世界在這一刻都模糊起來,只有這光門才清晰的存在。 慢慢的,天空急流的風雲漸止,空氣亦緩和下來,可那高達百尺、寬五六十尺的光門卻屹立於原來的傳送結界之上,散發著陣陣絢麗奪目的潔白光芒。 人們驚歎不已,大多已猜出白神使此舉,已將傳送結界全部修復。 但那些法師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時她們辛苦了幾個月時間,凝聚出一扇只及這光門一半大小的、橢圓之形的光團,游雨蘭便宣佈結界已成,如今她們發現,這光門不但是真真切切的傳送結界,還比原來的更完美更強大! 突然,霜飛燕驚恐地尖叫道:「白大哥!白大哥消失啦──」 她思維敏捷,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白水來犧牲自己,換取傳送門的復原,淚水登時失控地湧出。 人們這才發現不妥,剛才光門形成時,白水來的確被吞沒了,到現在仍不見蹤影,紛紛呼喊著走近傳送門。 青木年呆立原地,頃刻間如覺天崩地裂,自己正墜入深淵中,忽地,一把聲音將她拉回天堂。 「我沒事,大家別慌!」 只見白水來從光門裡悠悠走出,原來是傳送門的光芒,將他的身形藏匿起來了。 霜飛燕頓時笑逐顏開地撲向白水來,眼淚卻仍不停流著,已分不清哪一滴是喜,哪一滴是悲。 人們高聲呼叫、喝采,傳送門失而復返,那月隱城又增添一分希望了! 在人們的簇擁中,白水來一下無法走出傳送結界的範圍之外。 這時,人群忽又散開,李風華、青木年等將領們走了進來,向他致謝。 他抓抓頭笑道:「其實這是天靈宗師的功勞,我不過是完成他的任務而已。」 他便將收到黑水晶一事說了個明白,人們這才恍然大悟,均歎服天靈宗師的先知之能。 青木年在喜悅的衝擊下,突發奇思,冥想片刻後,她向李風華說道:「李學士大人,小將有一想法,不知可否一言?」 李風華笑道:「現今我們已是同甘共患的朋友,哪還需要客氣,請說!」 青木年咬了一下嘴唇,認真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在今天去進攻龍城,然後派人乘機潛入龍城,解救希法師與游法師!」 眾人嘩然,立即議論紛紛,李風華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他然後語重心長說道:「我明白青將軍救人心切的心情,可以我們現今的實力與龍城正面交鋒,不過是以卵擊石,而且龍城昨天才剛被你們潛進去破壞一番,今天一定更嚴密看守,這麼做,無疑是將所有戰士和生命拿去送死,青將軍還是莫再開這玩笑了!」 青木年似乎料到他有這反應,微微一笑,毫不氣餒繼續說道:「或許小將沒說清楚,讓李學士大人誤會了三個重點。」 「噢?」 李風華略帶輕蔑地應了一聲,也沒反對,示意青木年繼續說下去,看看她有何高論,能反駁這必然的道理。 「第一,我去進攻龍城,卻不是正面交鋒。 「第二,與我們交過手的紀莫卡爾奸猾陰險,我們想到的事情,他一定都能想到,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做他認為我們不會做的事。 「第三,就是我絕不是開玩笑,因為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或許有幫助。」 青木年不卑不亢地說出原由後,問道:「李學士是否試過,將月隱城中最龐大的恐龍派去戰鬥?」 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奇道:「你是指蛇頸龍、雷龍和腕龍?它們身形巨大,行動緩慢,毫無特殊的殺傷力與防禦力,在戰場上不過是負累,又怎能派出戰鬥?」 青木年銀牙淺露,笑道:「那它們的力氣大不大?」 「那當然,不然它們怎拖得動如此龐大的身體?」 「那麼鴨嘴龍呢?它又有何特長?」 「噢,連這種傢伙都有興趣?它們的力量還可以,奔跑的速度也不賴,只是體形不大,也跟雷龍它們一般沒什麼殺傷力。」 兩件事問過,青木年正色道:「我在剛才想到了一個作戰計畫,只要把月隱城中所有恐龍的力量集合起來實施,我想或許能放手一試!」 然後她便詳細地道出全盤大計,眾人一聽,一面點頭,時而恍然呼叫,連李風華緊鎖之眉也舒展開來,露出驚喜佩服的神色。 聽完青木年的計策,白水來突然覺得曙光真的出現了,還不止一束,相信在很快的將來,黎明會隨之而來,驅走他們接連噩運的黑暗時期……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一章大反擊 「啪!啪!啪!」 紀莫卡爾咬牙切齒地執著長鞭,往希蕾兒身上使勁抽了三下,撕裂了她的衣裳,劃破她的肌膚,留下三道殷紅的血痕。 希蕾兒卻叫不出半聲,也不能躲避或掙扎,她被捆綁在一個十字木架上,手腳不能動彈,嘴巴塞著一個讓她既不能唸咒、又不能咬舌自盡的堅果。 此刻她已是求生無路、求死無門,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憤怒、憎恨的眼神,瞪著紀莫卡爾。 紀莫卡爾似乎非常喜歡她這種表情,欣賞了好一會,才得意非凡地冷笑道:「哼哼,希大法師,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在一年前,我曾經發過誓,如果將來你落在我手中,我一定要將你慢慢玩弄至死。 「嘿嘿!上天對我還真不薄,竟然讓我心想事成,我得好好享受才行。」 他肆意地用淫邪的目光,在希蕾兒的身上遊走,飽覽她婀娜豐滿的身姿,與衣服破裂之處露出潔白嬌嫩的肌膚。 希蕾兒瞪眼欲裂,從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吼聲,可是從嘴中傳出,只剩「伊伊嗚嗚」的輕響,奮力掙扎的身體,也只能呈現出腰肢扭擺。 這誘人的姿態,看在紀莫卡爾眼裡,使他心中慾火暴漲,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呼吸沉重地緩緩走向希蕾兒。 看到紀莫卡爾的異樣神情,還有那一直盯著自己胸部的目光,希蕾兒已隱隱感覺到他的意向,又恨又怕,巴不得馬上挖了他的眼珠,可是現在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噩夢發生。 就當紀莫卡爾的手,要觸碰到希蕾兒的胸部時,牢房之門「砰」地被打開,衝進三個黑野人,「哇哇噢噢」亂叫,神情慌張。 紀莫卡爾緊鎖眉頭,對他們打斷自己的興致非常不悅,吸了口大氣按下慾念,回身一甩,「啪」地抽中一名野人的腦袋,將他打得翻了個觔斗,這才「呱啦」吼叫起來,與野人們對答。 希蕾兒聽不懂他們在嚎叫什麼,看紀莫卡爾的神情忽紅忽青,似乎發生了非同小可的事,當紀莫卡爾與野人們走出牢房,「咚」關上牢門後,她才鬆了口氣,總算暫時免受輕薄。 可只是高興片刻,想到始終逃不出紀莫卡爾的魔爪,將要被他用可怕的手段玩弄折磨,希蕾兒不禁心生悲慼,淚水如泉湧出,心底暗暗期盼那位神使者英雄會出現,救出自己,雖然,那可能只是一場空夢…… 紀莫卡爾站在龍城的最高點,瞭望東面遠方。 剛才那些野人竟告訴他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月隱城派出大軍,已到達龍城十里之外,準備發動進攻!怪不得野人們那麼莽撞地衝進牢房,壞了他的「好事」。 月隱城位於龍城東面的大森林,中間相距一片方圓千里的大草原。 十里外,可說是龍城的警戒區域,如今那裡煙塵飛揚,隱約能看到許多恐龍的巨大身影,可想像其數量在數萬以上。 紀莫卡爾大感詫異。 在不久前,他對月隱城進行突襲,已成功破壞了智慧城門、光能爐鍋和傳送門結界,單以恐龍軍團而論,龍城超出月隱城甚多,加上肉食性恐龍與草食性恐龍之間的差異,相信月隱城再無什麼力量能威脅龍城,可是此刻他們竟然率先發動進攻? 紀莫卡爾心裡竊笑,心想月隱城的頭領一定是瘋了,急著來尋死,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們好了! 想到還有更佳的「娛樂活動」,希蕾兒與游雨蘭都在「等」著自己,紀莫卡爾並不打算親自出戰,下令派出三萬條迅猛龍、五千條禽龍與兩千條霸王龍,由三千個黑毛野人帶領,他相信以這兵力,足能輕易擊潰月隱城的恐龍大軍。 那時,便能抱著美人向烏托神領功,實是一大人生快事! 紀莫卡爾一邊狂想著,一邊安排戰令,望著恐龍大軍以海浪之勢衝出龍城,迎向敵軍後,他哈哈大笑著,向禁錮希蕾兒的牢房走去。 對他來說,在那裡要做的事,更有意思一點。 雖說龍城四周是一片大草原,但並不是平坦如紙,山丘起伏亦有不少,只是地勢差異不大,未形成山巒之勢,不過隱匿幾個人,還是可以的。 白水來、霜飛燕與古鋒三人,藉著山丘之地的掩護,繞向龍城依靠的那座高山後背。 據李風華說,那山名為望日,是西方極地的最高點。 與月隱谷對比鮮明的是,望日山表面綠蔭婆娑,一塊黑晶石也沒有,所以便成了西方極地最搶眼的景觀。 龍城貼著望日山而建,或許因為敵人都是大型恐龍,並未在城背的山上做太多防禦措施,只是這座大山孤立平原之上,要靠近而不被發現,並非易事。 不過,現下他們三人的細小身形已被忽略,因為龍城的注意力,已放在了突然出現的月隱城的恐龍大軍上。 這便是青木年的策略之一。 在龍城外的恐龍大軍,不過是零星幾百條三角龍與鼠龍,再加上五千條拖著樹木的鴨嘴龍,它們邊前進,邊繞著大圈子跑,身後的樹幹枝葉刮起無數草尖沙塵,看起來,就彷彿是數以萬計的龐大軍隊。 如此虛張聲勢,果然成功引出了龍城大軍,白水來他們便藉此機會,再闖龍城,拯救兩位大法師。 霜飛燕與古鋒是經過仔細篩選的助手,他們體型不大,行動敏捷,還各有特長,能在行動中發揮不同效用,若不是青木年要擔當最重要指揮任務,她也會隨同而去。 現在,白水來遙望著龍城的大軍洶湧而出,知道那便是他們行動信號,立即與兩位夥伴加快步伐,潛行而上,向望日山奔去。 另一面,率領著鴨嘴龍的李風華,用望遠魔法木筒,仔細觀看從龍城衝出的敵軍。 恐龍軍團踐踏大地的震動之力,使他的視線不斷晃顫,可他仍清楚看到指揮恐龍的,都是長滿黑毛的野人,那個天輝國叛徒紀莫卡爾並不在內。 這便偏離了青木年的預測,此次進攻龍城,並非真的為了與敵人一決生死,而是要引蛇出洞,然後盡量拖延時間,讓白水來他們可以更輕鬆地救人,可現在看來,那三位勇士情況不妙。 不過恐龍軍團已壓至,別無他選,李風華只好按原計畫吹響笛哨,指揮四周的恐龍往東南方迅速撤退。 至於白水來他們,李風華只好向神祈禱,希望他們能夠隨機應變,度過難關了。 沙塵蓋天,龍城的恐龍軍團哪看得清敵方的虛實,只道對方一看到他們出現,便恐懼得落荒而逃,那些黑野人們興奮得「呱呱」大叫,拚命指揮恐龍們追趕敵軍。 雙方一前一後展開追逐戰,過了片刻,恐龍之間的速度差異便盡然顯現。 善於奔跑的鼠龍與迅猛龍自然位居第一,鴨嘴龍樣貌又笨又呆,狂奔起來竟也不遜色多少,三角龍與龍城的霸王龍、禽龍便落了在後。 那幾百條拿來裝樣湊數的三角龍,被迅猛龍趕上後,自然便成犧牲品,這是必然之事,李風華明白這種損失難所在免,只要後面的計畫都能順利,便是值得。 大草原的東南部與大森林接壤附近,以山丘之地為主,如海浪般起伏連綿,李風華知道青木年已在那裡等候良久,只要能到達那片地帶,迎接龍城大軍的,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丘陵地帶與龍城相距甚遠,約有六七十里之遙,持久奔馳下,鴨嘴龍們後勁不濟,速度逐漸減緩,一隻接一隻地被追上、咬翻倒地,一路而上,血濺滿地,許多飢餓的迅猛龍迫不及待地,開始咬噬敵軍的皮肉,可後繼而上的霸王龍與禽龍,則將迅猛龍全部逐開,霸佔戰果。 如此慘烈的景況,卻引得黑野人們異常興奮,雙目發光地催促迅猛龍,加快腳步窮追逃敵,至於為何捉到的都是那些不會戰鬥的鴨嘴龍?他們才不思考太多,只求殺得敵人越多就越好。 進入丘陵群後,李風華領著沒命奔逃的恐龍,沿著山丘群中蛇般扭曲的道路跑,它們的數量已所剩無幾,這相對狹窄的路上,對它們沒多大影響。 可三萬迅猛龍進入後,為保持全速前進,並不選擇跑上丘陵,而是將隊形變得窄長,組成一條長龍,向李風華的恐龍軍撲去。 當迅猛龍軍團全部進入丘陵地帶後,那些饞嘴的霸王龍等軍團,已遠遠地落在後頭,仍在外頭享用美食,豪不理睬黑野人們的命令。 就在此時,丘陵地響起一陣刺耳的哨聲,霎時,丘陵群中的有無數小山丘,竟然移動起來,然後探出蛇一般的腦袋,直伸上百尺高空。 它們口中都咬著巨大的斷木或石塊,並對準經過的迅猛龍軍甩去,剎那間,空中「呼嘩嘩」降下無數落木落石之雨,直砸得迅猛龍們昏頭轉向。 那些會移動的山丘,正是月隱城中身形最龐大的蛇勁龍、雷龍與腕龍。 本來它們的體型絕不適合作伏擊戰,可青木年獨具慧眼,在偶然間看到過它們伏地休息時,就猶如一座圓滑的山丘,如果在上面鋪上草泥,就更有九成相似,這便想出了這場伏擊戰。 這時候,黑野人們才知道中了埋伏,忙調出部分迅猛龍竄上山丘,攻擊埋伏的敵軍。 忽地,山丘上傳來陣陣吶喊聲,天輝戰士們驟然出現,他們十人一組推著巨蕨樹幹,向迅猛龍砸過去。 登時,轟隆聲大作,數以千計的巨蕨樹鋪天蓋地的,沿著山坡之勢滾下,不但將衝上來的迅猛龍盡數擊落,還撞翻無數擁擠在山坡下的迅猛龍。 青木年站在某一處坡頂上,冷靜地望了一會戰況,左手一揮,命令傳出,各處山丘又出現身穿紅衣的女法師。 她們正是一直跟隨希蕾兒左右的火魔兵,為共抗外敵,幫助落難的首領,她們亦放下架子,聽從青木年的號令指揮。 火魔兵咒術之語唸唸有詞,瞬間,火箭、火彈、火浪如暴雨傾瀉而下,淋在山坡下的道路上。 她們的目標有半數不是瞄準迅猛龍,而是「躺」在山坡下的樹木,在火魔法的烘烤下,巨蕨樹幹「劈劈啪啪」的燒了起來,片刻過後,那山丘群地猶如變成了火地獄,無情地吞噬迅猛龍軍團。 黑毛野人們已鬥志全失,立即命令大軍撤出丘陵地帶,可幾萬條恐龍驚慌地到處亂竄,相互踩踏,哪還聽得進號令聲。 逃脫較快的,是靠近兩端出口的迅猛龍。可是,在那裡早有幾百隻龐大的劍龍,排列著守候多時,每跑出來一隻迅猛龍,劍龍們就會用長著鋒利方塊的粗壯尾巴,送它「回老家」。 在這些草食性恐龍與戰士們聯手之下,莽撞的黑毛野人所帶領的迅猛龍軍團,在頃刻間陷入困境,完全無法施展半點威力,只能高聲慘叫,呼喊救兵。 此時,在後方忙碌驅趕霸王龍與禽龍的黑毛野人們,已發現前方的危局,忙加急號令,催促所有暴龍放棄美食,趕往丘陵之地解救同夥。 就當他們好不容易令那些巨大的暴龍聽話,向敵方前進,忽聞空中傳來「呀──呀──」長鳴聲,抬頭望去,高空竟出現成千上萬的巨鳥,猶如組成一朵黑雲,向他們上方飛過來。 黑毛野人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是月隱城中的飛翼龍,一種沒什麼攻擊力的恐龍。 對它們的突然而來,雖覺奇異,但野人並不將它們放在心上,望過幾眼,便繼續指揮暴龍們的行動。 忽然間,突然下起了細如牛毛的雨,而且越下越密,連視線也遮擋得模糊不清。 黑毛野人驚愕無比,仔細察看,這才發現所謂的「雨」竟是泥沙塵土,那是從空中的飛翼龍潑灑下來的異物。 飛翼龍們的足爪上,均綁有兩袋泥沙,當它們在暴龍們上空低飛盤旋,便用爪尖刺破沙袋,倒水一般灑到敵軍的腦袋上,霎時,霸王龍與禽龍軍團便籠罩在一片迷茫的灰泥之色中,使它們完全失去了視線與方向。 那些黑毛野人們分不出東南西北,一邊揮手擋開來之不斷的泥沙,一邊狂叫著,命令暴龍們衝出「迷陣」。 在他們的盲亂指揮下,暴龍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衝亂撞,無論它們跑向哪一方,在空中接連而來的飛翼龍,都會送上「沙塵之幕」,使暴龍們暫時進入失明狀態,其處境十分狼狽。 當然,青木年非常明白,這並不能給巨大的暴龍們帶來什麼傷害,為此她早有準備。 在飛翼龍灑下沙雨的同時,從丘陵方向衝出一百條鼠龍,上面均騎著一男一女,男的是青石年的魔法聖騎士,女的身穿暗藍色的貼身衣裙,卻是希蕾兒麾下的冰魔女。 他們衝向躁動不已的暴龍軍團,可不敢靠得太近,只在百尺圈外不停遊走,魔法騎士們施出防護魔盾,以防突變的傷害,而冰魔女們則大呼冰咒之語,霎時,令空氣之溫驟然下降。 只消片刻,陷入沙雨迷霧中的暴龍軍團,便傳出連綿起伏的驚吼聲與轟隆的撞地聲,奔馳中的魔法騎士們登時綻開勝利的笑容,他們知道那是冰魔女發出的「冰柵欄」,已開始發揮其效,使變瞎的暴龍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地。 闖過龍城的青木年,記得希蕾兒曾用如此一招,讓襲擊他們的禽龍摔個狗吃屎,因此她活學活用,讓冰魔女們用其法,在沙雨塵幕中放出許多平地而起的冰塊,讓已經盲目的暴龍們更混亂得一塌糊塗。 這百名突擊魔法戰士得手後立即退離,匆匆奔回丘陵地帶東面的大森林。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大森林中響起無數低沉的踏地聲,並越來越急,越來越響,到後來簡直變得如同奔雷風暴降臨,聞者心神皆為震撼,只覺天地之間獨餘此聲。 在沙雨中的暴龍們,雖已聽到了這嚇人的震動天地之聲,可它們已分不清是從哪裡傳來,更不知道那是上千條月隱城最具威力的恐龍──尖甲龍聚成一隊,正以萬鈞之勢向它們撞來。 站在高處的青木年,曾見識過尖甲龍的撞擊力有多可怕,當時不過是一條,便讓他們全軍無法應付,如今看到上千條併攏一齊,其聲勢已將她的神經震得發麻,若被它們撞上,其後果連想一下都令人打顫。 可當尖甲龍軍團衝入沙雨中,與敵軍相碰撞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青木年幻想中,那種斷臂殘肢滿天飛的場面,只是恐龍的慘叫倒響個不停。 當然,這是因為那些霸王龍與禽龍,比人類強壯百倍千倍,不過她仍感覺到,這一招的發動,其威力早超出她當初的想像之外,對暴龍們已產生一定的傷害。 到底這傷害有多大,沙雨同樣遮擋住她的視線,不能知曉。 尖甲龍軍團從暴龍軍團左側插入,從右側衝出,並不逗留纏鬥,直奔出數里後,又反轉掉頭,再作衝撞攻擊。 它們全身披著長滿尖刺的天然戰甲,連白水來的光波攻擊也能無視,在這衝撞中,它們所受的傷害可說微乎其微。 不過李風華深曉霸王龍與禽龍的厲害,想出這種借衝勢加強尖甲龍的攻擊力之法,不作久鬥,以保全尖甲龍軍團的實力。 當尖甲龍衝撞過幾遍後,又會換上數量最多的三角龍施展突襲,集中攻擊落單或弱勢的暴龍,以此來磨滅龍城大軍的力量。 青木年心裡暗歎服李學士的先見之明,卻聽到旁邊有人讚聲道:「青將軍果然是用兵如神,實令本學士深感佩服,看來,以後都讓青將軍帶領恐龍軍團好了。」 原來是李風華已來到她身旁,縱觀一遍戰況後,發出心悅誠服的評語。 對於這種贊語,青木年聽過不下千萬次,而這次反擊之戰,她更已絞盡腦汁,不過現在忽地聽到李學士認同,她頓覺得受寵若驚,略帶羞澀道:「戰略僥倖初成,讓李學士大人見笑了。 「不過……我認為紀莫卡爾並不在敵軍當中,這才是他們莽撞中計的重要原因。」 「啊,你已發現了?」 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淡淡笑道:「可青將軍懂得發揮各種恐龍之長,然後再結合起來,布下天羅地網,我看那個紀莫卡爾雖然奸猾,卻也不及青將軍的謀略之力,即使他在,也不過是多花點功夫而已。」 青木年歎了口氣,幽幽道:「李學士大人實在太誇張小將了,如今敵軍就如同一群由羊帶領的獅子,根本未能發揮真正的力量,如果紀莫卡爾在,他……一定會有辦法應對,因為連我都無法預計他的思想……」 想到數度幾乎敗於紀莫卡爾的陰險中,她不由打了個寒顫,這場反擊戰順利佔到優勢,她感覺原因仍在於紀莫卡爾的不在場,因此她還留有幾手後著,以對付戰場上的變化,不過現在看來暫不用使出來了。 李風華察言觀色,看出她所言非輕,回想月隱城所受之害,皆出自紀莫卡爾之手,不禁皺起眉頭道:「那個紀莫卡爾如果真有這般厲害,為什麼他不出戰,順勢將我們全部剷除?難道他已發現我們所設之計,又或是他另有意圖?」 「紀莫卡爾已派出如此龐大的軍隊,我可以斷定他並不知道我們的計策,可是……」 青木年臉帶憂色道:「已肯定他仍在龍城,那麼白神使他們就可能難以下手,甚至會有危險了。」 李風華長長吐了口氣,道:「青將軍暫時不要擔憂太多吧,白俠士武學造詣相當驚人,連飛都會,據你們所說,若不是他遭受暗算,紀莫卡爾並不是他的對手。 「倒是現在,我們要專心對付龍城所派出的部分力量,如果能將之全滅,就再好不過。」 青木年聞言吃驚道:「部分力量?這不是龍城的全部力量嗎?」 李風華認真地應道:「如果我沒算錯,這裡所見的肉食性恐龍,不足龍城總數的一半!」 青木年心裡暗地一跳,忽然有一種不祥之兆,隱隱感覺他們所努力的一切將會徒勞。 因為這一仗他們已耗盡心血,出盡全力,卻僅僅對付了一群無主之兵,難想像如果龍城全力出擊,會發生什麼事? 而且,現在已知龍城還有半數兵力未出,紀莫卡爾又在城中,白水來他們的處境的確令青木年放心不下,儘管他們當中有一位機智多謀的弦影新領主伴同,但龍城這龍潭虎穴實在是危機重重,凶險萬分……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二章闖龍潭 就在月隱城與龍城兩軍混戰之際,白水來與兩位夥伴已爬上了望日山,來到龍城的大後方,那不過是望日山的半山腰,卻已能俯視足有千尺高的龍城之巔。 霜飛燕與古鋒驚歎連迭地觀望龍城之貌。 比月隱城還高上三倍的龍城,挺直宏偉,可城堡卻不寬闊,佔地方圓只有五六里,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直立在平原之上。 但它地面上的廣場卻寬達數十里,上面還走動著成千上萬、大小不一的恐龍,使得龍城更顯氣勢磅礡,令觀者窒息。 白水來對此並不陌生,他反倒對望日山中的景物產生興趣,四周走動,找尋在地靈宗師的記憶水晶中所出現的,那棵結滿金黃果子的大樹。 並不是那大樹吸引了他,而是他深刻記得,在那裡能夠遙望到李風華所說的舊龍城。 在記憶中,舊龍城由許多的橢圓建築組成,就猶如是許多巨大無比、大小不一的雞蛋堆在一起,這情形一直深印在他腦海中。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彷彿不止見過一兩次那麼簡單,所以來到此地,他忍不住要去張望一番。 經過好一會觀察,白水來才赫然發現,在山腰一處向外凸出的平崖上,有一棵至少十個人合抱的參天大樹,看形狀便是那棵金果樹。 只是這棵樹葉片全無,更別說有果實,完全變了樣。 或許地靈宗師到達此地的時刻,剛好是那大樹結果之時吧,可為什麼連葉子都沒有呢? 帶著疑問,白水來以輕盈如風的身法飄到那樹下,到了那裡,他卻又忘了探究枯樹的原由,因為他被聳立在平原盡頭的奇景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呈半圓之狀的暗黑之物,如同一個翻蓋在地的鐵鍋,把以前見過的蛋形建築全都覆蓋起來,在李風華播放的資訊片段中,他曾見到過,可現在如此近距離地觀望,卻是另一種感受。 一種從心底震驚的感覺。 那半圓之物方圓足有百里,比旁邊的龍城與月隱城堡大上幾十倍,白水來難以相信,這世間會有如此巨大的人造之物。 據李風華說,那是舊龍城釋放出來的防護能量罩,不但能防禦萬物攻擊,還可以吸收太陽光轉化為能量。 李風華還說龍城的主人,極可能擁有比月隱城還先進的科技,而他在龍城裡已見識不少,那防護罩裡面的舊龍城呢? 那裡是否也擁有許多科技力量?邪神會不會就是龍城的主人? 白水來心神沉迷地胡思亂想起來,忽然間他大腦蹦出一個奇異的想法,李學士與自己一般是兩萬年前的中華古人,那這個也擁有上古文明科技的龍城主人,會不會也是呢? 想到此,他心裡莫名地「怦怦」亂跳,雖然明知龍城主人是一直以來在人類世界不斷製造災難的元兇,可一想到有可能是他的「同鄉」,便有點激動。 忽地,白水來感覺左肩有東西靠近,不待思慮,身體已自然反應,身形微轉,右手輕舉,便已抓住了那「東西」。 入手滑膩,軟若無骨,他正覺奇怪,卻聽到一聲少女嚶嚀,然後霜飛燕俏麗的臉容,便映入他眼中。 他嚇了一跳,馬上放手,卻已看到霜飛燕臉色慘白,珠淚盈眶,顯然被他的無情力量捏痛了。 白水來登時心疼不已,馬上把她摟入懷內,一臉尷尬與痛惜地望著她,笨腦瓜卻講不出半句安慰之語。 看到他著急得冒汗,霜飛燕破涕為笑,嬌聲道:「剛才我真的以為手要斷了,白大哥想什麼事情那麼入神,連我走到身邊了都不知道?」 白水來揉著霜飛燕那只已發紅的手,內疚的說道:「啊……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對不起……」 霜飛燕臉生紅暈,微微淺笑,對白水來如此呵護自己甚是享受。 忽然,她想到來這裡找白水來的目的,以及遠處有人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看呢! 她馬上掙扎著離開白水來的環抱,低下頭幽幽道:「嗯……我的手已不痛了,我來,是問白大哥什麼時候出發入龍城呢?」 白水來抓抓腦袋,恍然道:「對啊,我怎地差點忘了這重要的事情,我這就去準備。」 說罷,他馬上拉著霜飛燕的手往山下奔去,金果樹其實離他們藏匿的地方並不遠,只是相距了一段山勢落差,走出幾步,就能望到。 古鋒喜好穿一套貼身的暗綠戰衣,雖然不能承受什麼攻擊,卻適用於隱藏身形潛行或襲擊,這正是箭手最需要的效用,不過白水來的利眼,仍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所在。 白水來一時興致大發,不由分說,竟將霜飛燕抱了起來,然後一躍而下,以最直接的方法回原地。 霜飛燕輕呼一聲,便如風一般飄下。 當他們飄到古鋒面前的時候,霜飛燕猛地發現氣氛不對,白水來默言不語,立地不動,古鋒卻趴伏地上,神情凝重地盯著左方,她也隱隱感到四周瀰漫著殺氣。 先前他們上山的時候已處處小心,而且一路來也沒發現敵人的蹤跡,但此刻,他們已被包圍起來了。 雖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但白水來實實在在地感應到四周敵人的呼吸,與他們散發出來能量之感,數量至少在十個以上。 突然,白水來後方的樹叢竄出兩個身影,向他們的後頸撲去。 不等古鋒發聲警示,白水來已在電光石火間放開霜飛燕,轉過身,雙手一伸,抓住了襲擊他們的敵人。 這下終於望清了敵人的面目,霜飛燕失聲驚呼:「阿奧?」 阿奧是希蕾兒養過的寵物龍之名,卻原來是一隻肉食性的跳足龍,利用希蕾兒進入月隱城,大肆破壞,後來它還變成了紀莫卡爾的右臂。 此刻,白水來手中捏握的兩條不停掙扎扭動的小恐龍,無論是大小、形狀、顏色與花紋,完全跟阿奧長得一模一樣。 想到希蕾兒便是被這跳足龍害慘,白水來肚裡頓時升起無名火,手中用力,「卡啦」一聲,兩隻跳足龍的長脖子立即軟癟到一邊去,雙腳在空氣中使勁踹了兩下,便一同嗚呼哀哉。 四周的樹叢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然後一群跳足龍相繼躍出,卻不攻擊白水來,而是往霜飛燕圍撲過去,數量竟有二三十隻。 「嗖嗖嗖!」 連珠三箭從古鋒的穿雲弓中發出,準確地命中三隻跳足龍的腦袋,令它們無法再張嘴作惡。 這便顯示出了他所潛伏的位置,跳足龍竟十分聰明的分出半數,向他攻去。 跳足龍體形雖小,行動力卻因此而敏捷無比,在移動中還能迅速換轉方位,或作閃避,使得古鋒再次射出的六箭有一半落空。 古鋒知道平地而戰,對他不利,立即背起穿雲弓,飛快地爬上最近的一棵樹上,不但能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禦敵,還能消除腹背受敵的危害。 可是,當他在樹上坐穩,拉弓搭箭準備展開攻擊時,卻發現跳足龍們已倒下了大半,剩餘數只四散奔逃,除了白水來在追,空中竟有一隻不知何時出現的怪物展翅飛翔,也在追趕敵人的餘孽。 望到用傳送術飛到三四十尺之外的霜飛燕,正得意非凡地竊笑,古鋒馬上猜到那隻怪物是她的傑作。 想不到這兩位夥伴在頃刻間便擊倒眾敵,其戰鬥力與當年趕赴戰神之鄉已有天淵之別,反觀自己的技藝進展緩慢,他心裡暗地慚愧。 忽地,他看到不遠處,有兩隻跳足龍鑽進了樹叢中,立時好勝心大作,穿雲弓在握,連射兩支無聲箭,沒入樹叢之時傳出兩聲尖銳的慘叫,那裡面抖動一陣,便再無動靜。 古鋒爬下樹,走到那樹叢檢驗成果。 他看到兩隻被穿透後腦的跳足龍,他才略覺滿意,拔出無聲箭,收回箭囊,白水來與霜飛燕已收拾完殘餘,向他聚集而來。 霜飛燕率先明言:「雖然我們把看到的跳足龍都殺了,但龍城已可能發現了我們,如果要行動,事不宜遲,只是我擔心……」 白水來急道:「飛燕想到什麼了?快說,你知道我這笨腦袋不會猜事情。」 霜飛燕掠過一絲隱憂,道:「如果龍城裡的人發現了我們要救人,又如果紀莫卡爾那小人,並沒有木年姐姐估計那樣出戰,他們可能會對希蕾兒和游法師不利。」 白水來臉色頓時發白,慌張起來:「要闖入龍城可不容易,如果紀莫卡爾還在的話,那就更慘了,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他抓著腦袋左右踱步,直恨自己腦筋不靈光,一緊張便想不出主意。 古鋒躊躇一會,說道:「恕我直言,飛燕你心中所想的辦法我覺得非常好,可以一試!」 「啊?你怎麼知道的?」 霜飛燕驚愕地叫起來,然後她便想起古鋒天生便曉得讀心術,頓時臉上「刷」地發紅,她馬上想到,古鋒不就對自己經常思念的事一清二楚? 古鋒滿帶歉意道:「飛燕請放心,若不是情非得已,我都不會講任何人的心事。」 言下之意,他的確什麼都知道了。 霜飛燕更羞不可抑,雙手捂著發赤的臉,喃喃自語:「真是羞死人啦……」 白水來搞不懂她為何忽然如此害羞,卻聽懂了古鋒的上一句話,興奮的叫道:「飛燕,你想到辦法了?快講,我這就去做!」 霜飛燕白了他一眼,心裡咕嚕著「還不是因為你……」嘴上卻已說道:「嗯,我想最簡單辦法是……我用傳送術找出遊法師與希蕾兒的所在,先將她們救出來,確保她們的安全,然後白大哥和古大哥再潛入龍城帶我們出去。」 「好!」 白水來笑著拍手,可轉念想到霜飛燕要獨去龍城,實在危險,便又皺著眉頭道:「不好!」 霜飛燕猜出他的心思,嫣然笑道:「白大哥怎地就這麼小看我,我可是堂堂弦影領主,雖不懂什麼驚天動地的技能,可要自保的話,誰也傷害不了我!別太擔心,就讓我去試試吧。」 白水來無奈道:「不過,你成功或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怎麼知道呢?不行不行……」 霜飛燕眼珠一轉,道:「那個……白大哥的元神不是什麼都能看見,別人卻看不見你嗎?你讓元神來找我,我找到她們的話,就用心靈呼喚你,你一定能聽到的。」 白水來想了想,恍然道:「對,我怎沒想到呢?就這樣決定吧,如果發現你有危險,我們就馬上去救你,絕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講得非常認真,能看出他在說話的同時,已下定了保護霜飛燕的決心。 對白水來的承諾,霜飛燕眉開眼笑,一時心動,竟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在他耳邊柔聲道:「放心,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說罷,她便盤坐起來,雙手放於膝上,以意識尋覓龍城中兩位法師的蹤影,傳送術的起始要求,必須感應到目標才能施放。 此時,古鋒正忙於收集跳足龍的屍體,將它們藏到樹叢深處。 而白水來則發呆地回想霜飛燕剛才那句話,半懂半懵,腦袋發脹,都未能想出那表示什麼意思? 他正想問個明白,卻看到霜飛燕的身形已驟然消失,傳送術發動,飛向龍城…… 霜飛燕身形再現時,已來到一間寬闊的房間,她的意識找到希蕾兒便在此地,可當她看清希蕾兒的所在時,登時嚇呆了。 希蕾兒呈大字形躺於床上,雙手雙腳被綁緊在四邊床架,嘴巴被封,雙目緊閉,渾身傷痕纍纍,不知是生是死。 看此場面,霜飛燕馬上聯想到希蕾兒一定受了許多刑苦折磨,心裡登時激動得怦怦亂跳,正想走過去營救,卻聽到房外腳步聲大作,然後房門被「砰」的踢開,她連忙閃到房中角落一大櫃子後方,並不莽撞行動。 來者正是紀莫卡爾。 他走到床邊,望著完全受制於他的希蕾兒,得意張狂地大笑幾聲,然後淫笑道:「嘿嘿,我的寶貝,我說過一定要你做我的愛奴,現在主人就要來享用你了,你應該感到非常高興,對不對?」 此時希蕾兒已睜開眼,雙目赤紅地瞪著紀莫卡爾,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嘶!」一聲,紀莫卡爾竟將希蕾兒短裙撕下一塊,將她那修長豐滿的右腿完全呈現在空氣中,紀莫卡爾直看得血氣上漲,伸出左手在那大腿上細細撫摸,口中喃喃自語:「好滑啊,果然是魔女,簡直令我入魔了!」 希蕾兒拚命扭動身體掙扎,可只令紀莫卡爾感到更刺激而已。 他的手向上滑,正想進行下一步更淫邪的動作,房中忽然響起一聲尖叫「啊──」然後是陰森森的話語:「紀莫卡爾,還我命來……」 紀莫卡爾嚇了一跳,站起怒喝道:「誰?給我滾出來,竟敢來到我的房間內?」說罷,他一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衝過去。 可當他走到大櫃後方,卻連蟑螂都未看到一隻,後頭竟又響起那陰冷的叫聲:「我死得好慘啊……你竟那麼狠心殺了我,搶走我的項鏈……」 紀莫卡爾心裡咯登一跳,到現在為止,他雖然作惡不少,但真正親手害死過的人,卻只有地靈宗師博利,但當時已肯定他死了,怎可能再出現? 紀莫卡爾迅速轉過身望去,登時嚇得魂魄跳出了腦殼頂,只見房門那邊立著一個白髮披頭的人,身披黃袍,雙手垂下,顏臉藏於長髮中,看不清是何模樣。 他剛剛才從房外走進,外面走廊根本沒有人,怎地這傢伙忽然出現了?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暴跳如雷的吼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在此裝神弄鬼?」 他猛地一躍,以極快的身法跳向房門,右臂龍爪驟然暴長變大,抓向那白髮之人,把那人的所有退處都封鎖起來。 這一招去勢極快,他相信即使是白水來也逃不掉,可當龍爪收緊時,駭然的只抓到了一團空氣。 那白髮之人卻仍在原地,彷彿是一個虛無的影子,猛地,這影像又憑空消失了,然後後方又響起陰冷的聲音:「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我死得好冤啊,我那麼相信你,你卻背叛了我,為什麼……」 此時,紀莫卡爾心裡已發毛,全身冒出雞皮疙瘩。 他回頭看到那白髮之影竟飛到了大櫃之上,登時不再生疑,聲音的氣勢急轉直下,顫抖道:「你死就死了,還跑回來幹什麼?現在我已頂替了你的位置,當了烏托神的神使者,你快死回去吧!不然……不然烏托神不會放過你!」 「嘻嘻嘻!」 白髮之影道:「烏托神並不知道那是你害了我,現在我死不瞑目,我現在就要殺了你,然後再要告訴烏托神,叫他把我復活過來……」 「啊──」 紀莫卡爾歇斯底里的叫了一聲,龍臂猛地向白髮之影揮去,如牛皮筋一般瞬間變長了十幾倍,打在那白髮之影身上。 「轟!」 那白髮之影身後的牆壁,被他打出了個大洞,可白髮之影仍毫髮無損,並向他舉起雙手,高聲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紀莫卡爾瞪眼欲裂,猛地驚恐無比的用雙手抓著頭叫道:「別殺我,別殺我……」然後發狂似地撞開房門,衝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遠去,那白髮之影竟傳出清脆動聽的「嘻嘻」笑聲,雙手撥開白髮後,現出一張俏麗嬌美的玉臉。 躺在床上的希蕾兒,本也以為真是博利陰魂不滅,來找紀莫卡爾算帳,心裡又喜又怕,當看到這張臉,馬上認出那是出了名的調皮鬼──霜飛燕,頓時高興得直掉眼淚。 不過,她心裡又隱隱有點失望,因為她日夜盼望來救她的身影並非此人。 剛才危急之際,霜飛燕靈機一動,想起一年前地靈宗師博利的遺言,從那裡她知道了紀莫卡爾殺害博利的經過,便借用此事,使出幻影術與傳送術嚇唬紀莫卡爾。 恰好,紀莫卡爾並不認識她,更不知曉弦影人的法術,信以為真。 霜飛燕忙飛到床邊,為希蕾兒鬆綁。 直到此時,她仍忍俊不禁,偶爾發出一兩下笑聲。 希蕾兒四肢恢復自由後,只能輕緩移動,連為自己解開封嘴的布條都無能為力,當霜飛燕幫了她這個忙,吐出了口內的堅果後,她才虛弱地說道:「謝謝你……」 看到這位昔日高傲囂張的少女,被折磨成奄奄一息的模樣,霜飛燕一陣心酸,登時對那紀莫卡爾的痛恨,又增添了三分。 她忍著打滾的淚水,一邊思考著現下該到哪裡躲藏,一邊從懷內取出療傷藥物,為希蕾兒塗敷止血。 突然,房外傳來一聲吼叫:「混蛋──竟敢騙我?我要將你撕開兩半!」 聽到是紀莫卡爾的聲音,霜飛燕與希蕾兒都大驚失色,想不到他這麼快便折回,而且似乎已識破了霜飛燕的把戲。 希蕾兒連站立都無力,霜飛燕還來不及拖著她躲藏,大門便「砰」一聲被踢開,怒色滿臉的紀莫卡爾,狂暴地衝了進來。 希蕾兒被鬆綁,他似乎已預計得到,目光直接停在霜飛燕身上。 看到這位可愛嬌俏的白髮少女,他打了個突兀,想不到將自己害苦的傢伙,竟是位美貌的少女,心裡頓起邪心,嚷叫道:「你這小女孩,可真夠大膽,竟敢在我這裡撒野?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他右臂一伸,龍爪便往霜飛燕胸口抓去。 霜飛燕見他一來便有意輕薄,臉色一沉,身形一閃,便轉移到十尺之外。 紀莫卡爾雖然已通過龍牙項鏈詢問烏托神,弄明白博利已死,已魂歸地獄,房中的白髮之影只是人搞出來的把戲,可現下看到霜飛燕露出的這一手,實令他暗地吃驚,登時收起玩樂之心,左手摸著龍牙項鏈,右臂龍爪高舉,並不隨意出擊,緩緩靠向霜飛燕。 紀莫卡爾本打算發一虛招,然後攻擊霜飛燕逃脫的真身,豈料這一次,霜飛燕並不閃躲,咒術聲輕念,面前忽地現出一大一小兩隻怪物,並迅猛地向他撲去。 紀莫卡爾將龍臂變大隨手一揮,本以為就能把這兩隻怪物掃開,不想它們不但沉重,還力大無比,大怪物張口咬住他的龍臂,小怪物卻衝到他腳下,舉拳便打。 「咚!」 紀莫卡爾挨了一下,即時痛得蜷曲跪地。 這兩隻怪物,正是霜飛燕守護獸石獅希柏與石猩猩小猴子,他從未見識過它們的厲害,輕敵之下便吃了大虧。 看到守護獸們一擊得手,霜飛燕與希蕾兒都綻開了笑容,小猴子的力量連堅硬如鐵的金人都能砸碎,紀莫卡爾定已腸穿肚爛,她們都認為這次也許能打倒他,為天輝國清理敗類了。 可是,她們都忘記一樣東西──龍牙項鏈! 擁有這件神器,紀莫卡爾在一年內力量大增,身質俱變,早不能用人來衡量,小猴子的拳力雖厲害,卻只是讓他疼痛片刻。 在小猴子對準他的腦袋,要打出致命一擊時,他左手輕彈項鏈左側第一顆龍牙,響過清脆的「叮」一聲,他猛然暴起,左拳直揮向小猴子的面門。 「咚!」 重達千斤的小猴子,竟被打得直飛而起,撞在房中的大櫃上,使大櫃立即散了架。 再聽一聲「叮」,紀莫卡爾的龍臂在眨眼間變長几倍,如蛇一般扭纏在石獅希柏身上,隨著右臂伸展,比小猴子還重一倍的石獅竟也被舉起。 他放聲大吼,龍臂奮力甩動,石獅希柏被拋出,撞穿房間的石牆,跌到房外。 霜飛燕驚訝得花容失色,料不到這天輝國敗類變得強悍如斯,她大腦一片空白,霎時想不到應對之法。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三章龍牙厲 在霜飛燕猶豫之際,紀莫卡爾腰間忽然跳動星火,並迅速蔓延,燃著了他的衣衫。 霜飛燕發現,那竟是希蕾兒耗盡餘力所發出的魔咒,這種拚命的狠勁,一下激勵了她的鬥志,使她從惆悵中恢復過來。 紀莫卡爾驚惶地拍打身上的火舌,好不容易令火焰熄滅,他卻已被燒得衣不蔽體,身上焦黑片片,他惱怒地將龍臂變大,向希蕾兒狠狠地拍下。 希蕾兒哪有力氣閃避,只能眼睜睜望著巨大的龍爪落下,卻見房間內紅光大作,一個面盤大的光波,從霜飛燕掌中飛出,擊中了紀莫卡爾的右肩。 「轟!」 爆炸的剎那,令紀莫卡爾身體失衡跌倒,龍臂之爪便打偏了方向,從希蕾兒旁邊掠過,打在了床上。 「嘩啦!」一聲,整張床塌下,希蕾兒用最後一絲勁兒順勢往外滾,盡量離紀莫卡爾遠一點。 霜飛燕一口氣連發五個「氣動元魔咒」,如今她所發此咒,雖無白水來的太極能相助,威力卻也比當領主以前強十倍八倍,每一波炸開,紀莫卡爾便倒退一步,五波打完,他幾乎退出了房外。 等紀莫卡爾嚎叫著,用魔龍之臂掃開所有煙霧,面前卻出現了一隻魁梧雄壯的石頭怪。 這怪物腦袋似獅子,身形卻如猩猩,它一出現,便立即如狼虎地向他撲將過來。 這正是霜飛燕最得意的絕技「獸王神咒」。 兩隻守護獸合為一體,力量倍增,加上它不會痛不會累,堅硬無比,這一次紀莫卡爾便沒那麼容易脫身了,被它死死抱住身體,滾回房中。 而霜飛燕藉此機會,抱扶著希蕾兒走離房間,不再理管房內的惡戰有多激烈。 霜飛燕十分機靈,根據白水來他們第一次闖龍城的經驗,紀莫卡爾是頭號危險人物,其次是巨大的霸王龍與禽龍,但它們不能走進城堡的通道,雖然會有一些黑毛野人經過,但他們並不厲害,因此總結起來,只要制住紀莫卡爾,走廊通道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這也只能暫作躲避,龍城內危機遍佈,她們不可以隨處鑽,跑到走廊盡頭後,她們瑟縮在一角,等待救兵來臨。 此時,霜飛燕已無任何妙計能徹底擺脫紀莫卡爾,只好盼望白水來的元神能盡快找到她,趕來營救。 這個時候,白水來的元神的確已在龍城中,只是他並不知道希蕾兒的所在,只好自高往下一層一層地往下搜。 這一次,他們在望日山上對龍城觀察良久,已知道龍城共有七層,雖然只比月隱城多一層,但每一層都比月隱城的至少高兩倍,所以其高度相差甚遠,加上龍城比月隱城寬大好幾倍,白水來的元神飛得雖快,卻未能迅速找到目標。 霜飛燕忙於應付紀莫卡爾,並沒有空閒向他發出心靈之音,直到守護獸與紀莫卡爾大戰之時,把房間鬧得震天價響,白水來的元神才有所覺察,他感應到那是第四層所發出的異常響聲。 白水來的元神,立即快如閃電般向事發之地飛去,完全無視現實世界的障礙物。 當他來到紀莫卡爾的房間時,霜飛燕與希蕾兒剛好奔了出去,而獅頭猩猩則死死壓住紀莫卡爾,使他動彈不得。 若換常人,早被壓成皮紙一般,可紀莫卡爾非但安然無恙,還生龍活虎地掙扎著。 白水來知曉獅頭猩猩的力量與重量,認為紀莫卡爾如同被大山壓著的烏龜,雖然不死,卻也無法脫逃,正準備回去,帶肉身過來,卻猛地看到難以置信的突變。 紀莫卡爾忽然不動,從身上傳出「叮」的一聲,然後他的身體竟飛快地縮小,最後變成巴掌般大,猶如土豆一般,從獅頭猩猩懷內「骨碌骨碌」滾了出來。 別說獅頭猩猩來不及反應,連白水來都看傻了眼,他知道這也是龍牙項鏈的魔力所致,但以往都是將事物或力量變大,想不到還能變小? 「呼!」 土豆般的紀莫卡爾遠離獅頭猩猩後,又如同鼓氣袋子般漲大,在獅頭猩猩站起來的時候,他的魔龍之爪已變大了十倍,將獅頭猩猩一下抓於掌中,戰況竟在剎那間完全轉換,直看得白水來目瞪口呆。 獅頭猩猩自然不會束手受縛,奮力抵抗,它的力量能與發狂入魔的大石頭相比擬,自然不是那麼容易擺平,即使是魔龍之爪也慢慢的被撐開。 忽聽連續三下「叮叮叮」,與之同時,魔龍之爪由綠轉青,由青轉藍,由藍轉紫,握著獅頭猩猩的力量也驟然逐增,遠遠超出了這只超級守護獸的力量,將它抓得不能再動彈半分。 紀莫卡爾怒吼一聲,將魔龍之爪使勁往房間的牆壁甩去。 「轟──」 巨響過後,那牆壁穿了個大洞,外面現出藍天白雲的景色,那竟然就是城堡最外一層的牆。 本來那面牆厚達十尺,用堅強的岩石築成,可魔龍之爪的力量,加上獅頭猩猩的重量,實是無堅不摧,可憐那獅頭猩猩便如流星飛逝般,從龍城四樓墜落而下。 「轟──」 獅頭猩猩的落地聲本已足夠嚇人,但下方正好是聚集恐龍的大廣場,接連而至、連綿不斷的恐龍咆哮聲響起,更令人心驚膽顫。 白水來並不擔心獅頭猩猩會被咬傷,可這一來,獅頭猩猩再不能阻擋紀莫卡爾了。 紀莫卡爾站在那大洞上,往下方俯視一眼,啐了一口,立即往霜飛燕她們逃跑的方向追趕而去。 這下白水來更不願離開了,他趕在紀莫卡爾前面,找到了霜飛燕與希蕾兒,剛好霜飛燕的心靈之音也在此時響起:「白大哥,你在哪啊?找到我了嗎?紀莫卡爾他簡直是魔鬼……我很害怕,你來了嗎?」 聽到這充滿驚懼之意的嬌聲,看到渾身傷痕的希蕾兒,白水來的心如撒上了一把鹽,若在肉身之中,他的眼淚已跑出來了。 他連忙應聲道:「我來了,我就在這裡!」 這聲音猶如在黑暗中給霜飛燕帶來了光明,她驚喜道:「哇!原來白大哥你已經到了,小飛燕太高興了!」 她以心靈呼喚,肉身卻沒叫出半聲,但喜悅之色,已毫無遮掩從臉上顯現而出,看到她的神色之變,已知道她在找白水來元神的希蕾兒,便猜出了結果,頓時,希蕾兒也激動地呼喊道:「小白!是小白來了嗎?」 她那飽受劫難後變得嘶啞無力的聲音,每一字叫出來,都令白水來的心痛一下。 他的元神立即向希蕾兒的心神發出意識之音:「我來了,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他並不多言,但每一字都說得認真有力,顯示出他的信念與決心,希蕾兒頓覺心中升起了太陽,溫暖至全身,這時候她那堅韌的意志反倒鬆懈下來了,屈辱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忽然,不遠處傳來紀莫卡爾如野獸般吼叫聲:「你們兩個臭婆娘,有本事別躲躲藏藏,給我滾出來!不然給我找到了,定要割下你們的奶!」 這句狠毒的話一出,霜飛燕與希蕾兒同時臉色發青,白水來一個勁激動,來不及告訴她們事情的變化,所以她們料不及紀莫卡爾如此迅速解決掉獅頭猩猩,來找她們「算帳」。 眼看她們馬上就要被發現,這時刻光之神仍在睡覺,已沒有機會讓她展現神跡,白水來心急如焚,想爆頭都擠不出一個好辦法。 這時,紀莫卡爾的身形已出現了,他翻遍這一層所有房間後,猛地看到兩個逃亡少女,竟就坐在走廊盡處最後一間房門前面,掠過一絲愕然之色,然後便「哈哈」狂笑起來。 霜飛燕站起來,念動咒術準備做最後拚搏,卻聽紀莫卡爾叫了一聲:「喝!」 這聲音隨著「叮」響起而變得震耳欲聾,如巨浪般擊打得霜飛燕雙耳嗡嗡作響,大腦疼痛得一片空白,使她搖搖欲墜。 紀莫卡爾這才伸出魔龍之臂,緩慢地向痛苦不堪的兩位少女抓去,臉上帶著一副貓玩耗子的得意神色。 「住手──」 憤怒無比的白水來吼叫起來,完全不顧自己只是元神之體,向紀莫卡爾打出一拳。 太極能如洪水氾濫般湧出,在空氣形成一個渾圓的漩渦,散發著藍紫相融的光芒,撞在了紀莫卡爾身上。 沒有撞擊聲爆出,紀莫卡爾卻如斷線風箏般飛起,如離弦之箭般倒射而去,直飛出百尺之外才重重落下,在地上連打了五六個滾,然後便一動不動,似已死去。 白水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那若有若無的元神之手,猛地想到光之神曾說過,在某個時候,他的力量夠強,就可以穿越三界之限。 以前也曾經如此解救過青木年的危機,當時和現在一樣,也在極之憤怒下才會發生。 當然,他明白這只是偶然僥倖才會發生,以現在的能力,並不能真的做到光之神所說的境界。 而且他感應到,紀莫卡爾不過是暫時暈厥,仍跳動著強勁的生命力,便不再追擊,忙催促霜飛燕她們逃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等他回去,帶肉身來救她們。 此時,霜飛燕已恢復了精神。 她咬著下唇,強忍大腦的陣痛,艱辛地說道:「我讀過一式很古老的弦影法咒,名叫「群體傳送」,可一直沒有足夠的力量,未能成功過,如果……白大哥能幫助我的話,或許我可以馬上帶希姐姐離開。」 「好!怎麼做?」 白水來簡潔有力地回應了她的決定。 「也許很簡單,又可能很難,只要求白大哥增強我的精神力,可是現在白大哥只是元神,應該幫不了我這血肉之身吧……」 霜飛燕還沒講完,她已感覺到一股巨大如洪潮的力量傳進她體內。 白水來只要知道了方法,便只管做,並不想太多,長久的元神磨練,他已做到將自身的力量隨元神而走,甚至是龍神之器的力量,因此他一下做到了霜飛燕所說的第一個假設結果。 按捺驚訝的心情,霜飛燕不再多說,立即念起「群體傳送」的魔咒:「萬能的山神啊,在您懷抱長大的兒女需要您的神能,解救需要保護的生命,請賜我力量吧!那呀馬裡嗚咆思裡哇……」 那是一段共有一百零八個咒文的法術,還未念完,紀莫卡爾已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了一會。 精神恢復過後,他又咧嘴齜牙、凶神惡煞的大步走向霜飛燕。 受了剛才的突然攻擊,使他變得小心翼翼,全身灌滿了力量。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是白水來的元神所出的手,還以為又是霜飛燕的什麼神秘力量所致。 紀莫卡爾發現霜飛燕閉著雙眼,嘴裡念個不停,連他靠到十尺內都不知道,他便猛然發動魔龍之爪,向霜飛燕的額頭拍去。 可眼前的兩位少女身形之色,在眨眼間化淡,最後驟然消失,魔龍之爪「轟」的拍在地上,留下了四個指坑。 望著到嘴的肉再次逃掉,紀莫卡爾幾乎要瘋掉了,抓狂地大吼大叫,用魔龍之臂朝旁邊的牆壁亂敲亂甩,把四周打得坑窪遍地。 他把聲音都喊得有點發啞時,龍城響起了急促的鳴叫,「嘟嘟!嘟嘟……」 他登時冷靜下來,因為這是龍城遇危,或出現大事的警告聲,而且這警告聲並不是其他人所能啟動,而是一個駕馭在他頭上的人才有的特權。 他如今在龍城所擁有的權勢,全拜此人所賜,所以他將所有不悅情緒壓到肚裡,匆匆奔往該去聽命令的地方…… 白水來的元神能重新視物的時候,發現已回到了望日山上,霜飛燕與希蕾兒果然都已在他肉身旁邊,而古鋒則驚愕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回過神,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不禁歎服弦影人魔法的神奇絕妙,如果霜飛燕的力量再大一點,那不就可以帶著一群人瞬間到達想去的地方,哪還需要什麼次元門或傳送門? 不過,至於這「力量大一點」的尺度要達到多少,才能超越次元門或傳送門,他卻不繼續想了,因為他看到希蕾兒已從昏迷中醒來,元神急忙飛回肉身。 古鋒身上帶著戰士專用的傷藥,交給了霜飛燕,給希蕾兒塗過後,效果立竿見影,疼痛止住,她便醒過來了。 白水來靈身合一後,立即運功為希蕾兒療傷和補充體力。 希蕾兒的虛弱,並非體力或魔能被耗盡,而是肉體與精神飽受折磨所致。 如今已脫離險境,更被白水來抱在懷內為她輸入能量,心神俱爽,恢復神速,過了片刻,蒼白的臉上便泛起一絲紅暈,雙目亦回復清澈明亮。 恢復精神後,希蕾兒不等白水來停止能量輸送,便轉過身伏在他的胸膛上,緊緊環抱著他,幾乎用盡所有力氣。 「你的傷還沒好呢……」 白水來表示「抗議」,但不生效,霜飛燕與古鋒卻也識趣的走遠幾步,讓他們獨處。 這一天一夜噩夢般的囚牢,她強忍著不留下一滴淚,只是每一分每一秒地思念白水來,期盼能再有一次機會能看到他的臉,卻想不到真的實現了,所以她要好好感受一下,嗅著白水來身上熟悉的氣息,證實並不是在作夢。 白水來也用力抱著希蕾兒,柔聲道:「原來,你不在的時候,我心裡會很痛的,所以,以後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再被人傷害了。」 聽到這肺腑之言,希蕾兒高興得想大哭一場,但淚水似乎被喜悅所燒乾,整個人也似乎融化在白水來懷抱裡面。 過了一會,旁邊有人咳嗽兩聲,引起他們的聽覺甦醒後說道:「游法師還在龍城裡面呢,雖然紀莫卡爾很喜歡游法師,但我們還是趕緊救她出來為好。」 這句話如一盤冷水當頭淋下,白水來驟然醒覺,高聲驚呼道:「對啊,我怎地忘了!」 此話一出,不但霜飛燕與古鋒微覺詫異,白水來自己也頓生疑雲。 在以往,他對游雨蘭十分癡迷,一直將她放在第一位,無論發生什麼事,馬上想到的便是她,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重要性已逐漸淡化。 或許因為游雨蘭多番拒絕,或許因為她身體的詛咒所致,但在白水來心裡,隱隱感覺並不是這些原因。 提醒他的正是霜飛燕,等他反應過來,霜飛燕已盤坐著釋放意識,開始尋找游雨蘭。 這令白水來大感慚愧,大事當前,他竟還迷迷糊糊地陷入享受情愛的快樂中,實在做得不對。 希蕾兒也感覺有點過分,便乖乖地挨著一棵大樹坐下,好好回復元氣。 過了片刻,霜飛燕並沒有預料中消失掉,而是打開了眼睛,發出充滿狐疑的聲音:「奇怪?不可能沒有的。」 說罷,她吸了口氣,又閉起眼睛,意識再次聚焦於游雨蘭的身影,夥伴被她那怪異之話吸引過來,靜看變化。 可等了好一陣子,霜飛燕又打開了眼睛,這次她跳起來叫道:「沒有,真的沒有!我……我找不到游姐姐……」說到後面,她有點垂頭喪氣了。 「這是怎麼回事?」白水來緊張地問道。 霜飛燕思索片刻,才認真地說道:「我的意識在方圓百里內,都沒發現游姐姐的蹤影,那有兩個可能──「一是游姐姐被關在一間特殊防護的牢房中,就像以前地靈宗師囚監我們的地方一樣,二是……游姐姐她……她死了。」 第二個可能,她小心翼翼地說出來,仍嚇得夥伴們臉色發青。 白水來更是激動地跳起來道:「走,我們闖入龍城,找游法師!」 希蕾兒馬上表示支持:「好極了,這一次,我要將龍城炸成平地!」 霜飛燕卻擔憂道:「我們剛剛進去過一次,紀莫卡爾一定已加強了防備,如果強闖,我們怎對付得了那幾萬條恐龍?」 她的話相當致命,雖然白水來有信心能對付紀莫卡爾,可要憑他們幾人之力打倒恐龍大軍是不可能,更別說在敵人的圍捕下找游雨蘭了。 突然,望日山晃動起來,山下傳來無數「轟隆」巨響,白水來一聽其聲,立即緊鎖眉頭道:「是恐龍大軍移動的聲音!」 霜飛燕捂著臉,驚惶道:「啊,那一定是紀莫卡爾發現我們藏身的地方,派大軍來殺我們了!」 卻聽古鋒高聲呼叫:「大家靜一靜,快來看!」 他遙指龍城下方,眾人聚過來順勢而望,能看到成千上萬的恐龍從龍城湧出,奔向平原東北面。 白水來的神目一眼望到隊伍最前頭,有一隻展翅飛翔的龍,其背上坐著的正是紀莫卡爾! 他驚奇的說出這一發現,眾人認真細看了片刻,得出統一結論:紀莫卡爾帶出龍城所有兵力,去攻打月隱城大軍! 至於為什麼會有如此突然的變化,他們便不得而知,但他們看到空空如也的龍城廣場與遠去的紀莫卡爾,已肯定這正是闖龍城、尋找游雨蘭的大好時機。 希蕾兒負傷未癒,本來白水來認為古鋒先送她回城為好,但她去意堅決,竟以不帶她一起便跳下望日山為脅,迫得白水來等人妥協。 要到龍城,方法多得很,但最後決定再次嘗試霜飛燕的「群體傳送」,當然,那必須加上白水來的太極輔助。 當他們從望日山消失後,龍城之頂便出現了四位決心要在裡面興風作浪的「復仇者」…… 騎著魔龍的紀莫卡爾雙目發赤,龍城警鳴之後,他收到了一份警示之令:「你所派出的第一批大軍已陷入被滅之困,這完全因為你輕敵愚蠢的過錯所造成,速派大軍前往援救,並立即消滅月隱城所有軍隊。 「若三日內仍見敵人蹤影,立即將你撕碎喂恐龍!」 那正是龍城真正的主人發下的通告,如果他做不到裡面的要求,其下場就必定與裡面所說的後果一模一樣,所以他拋下一切「私務」,出動龍城所有軍隊,殺向東北面的丘陵地帶。 通過一些逃生而回的黑毛野人描述,先前派出的恐龍大軍,中了敵人的埋伏與奇怪襲擊致敗,對敵軍有相當瞭解的紀莫卡爾,馬上想到這行軍之計,定出自一個人──青木年! 這位年輕的女將軍用兵之妙,在當上藍石將軍之前已名滿天輝,因此無人能出其右。 紀莫卡爾直恨得牙癢癢,歎惜為何要為一己之欲捉希蕾兒,而不是青木年,讓她挫敗了近半數恐龍大軍,以致龍城大主怒責於己。 遠方煙霧瀰漫的戰場,已進入視野之中,他輕輕彈了一下胸前的龍牙項鏈,惡狠狠地自言自語道:「這一次,我要用龍牙將你們全部撕碎!」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四章克隆術 紀莫卡爾與他率領的另一隊龍城大軍,從地平線上出現,青木年憑藉望遠魔法木筒看了個一清二楚,她感覺從腳底升上一股寒意,直涼到心坎,因為她馬上想到了兩個方面。 一是現今表面上來看,丘陵地帶的戰況已是月隱城佔優,但敵軍被擊倒的大多是較弱的迅猛龍,那些霸王龍與禽龍皮堅肉厚,力量巨大,非但死傷不多,在極惡劣的情況下仍能反擊。 月隱城派出全部三角龍、劍龍與尖甲龍,乘混亂之勢不停突擊,才能穩居上風。 可是它們的生力軍已趕到,這景況估計要馬上倒置! 第二點,據時間推算,白水來他們應該早已闖入龍城救人,為什麼紀莫卡爾還有空閒親自駕兵?難道那三位勇士已遇險?她不敢肯定,連想都不願想第二遍。 面對強敵大增,青木年與李風華商量一番後,果斷地大舉撤軍,退入大森林,那裡是他們的地頭,即使打不贏都可以跟敵人周旋。 當然,這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 魔龍率先飛到第一批恐龍大軍上空,長嘯不停,下方本來被月隱城大軍搞得暈頭轉向的黑毛野人與恐龍們聽到這聲音,立時精神大振,昂首吼叫予以回應。 霎時,丘陵地帶如炸響雷暴,聲浪四起,響徹天地,連森林深處都能感受到它們應和的沖天氣勢。 紀莫卡爾望著地面上一片狼藉的戰況,倒在地的大多是龍城軍團的屍體,這一戰至少讓龍城損失了近兩萬之數,氣得他咬牙切齒。 但他並不急著揮軍直上,青木年用兵之奇,竟能以弱勝強,實令他有點畏懼。 他讓魔龍落下,一邊督促黑毛野人,重新整合散亂的恐龍軍,一邊思考制敵之法。 在森林中,遠眺戰況的青木年,發現紀莫卡爾不急不躁,並不馬上進攻,這使她既感到意外,又十分擔心。 冷靜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雖然她仍有奇妙計策,可也無法估計紀莫卡爾的龍牙項鏈,會創造什麼詭異之事,所以心底毫無半點勝算之想,只求挨過一時得一時。 後繼而來的龍城大軍,與先前部隊迅速併合,化零為整。 迅猛龍軍團因為丘陵一戰損失慘重,加上後援之數也不過兩萬,可霸王龍軍團增至一萬,禽龍軍團的數量卻多達近三萬條。 看到幾萬條巨大的暴龍挺立在平原上,猶如拔地而起的群山。 當紀莫卡爾發令一聲,它們俯下前身,踏著大步向森林衝去,其勢如同海嘯捲起的百尺之浪,整個世界都充斥著它們震天的腳步聲,令人心膽俱裂。 森林中的戰士們未戰先怯,許多人嚇得全身打顫,不自覺地往後退卻。 青木年與李風華這兩位頭領,都看得冷汗直冒,他們也非常實在地感覺到大地在上下搖動,似乎天地也要為之倒塌。 可龍城大軍並未攻往月隱城退入的森林方向,而是直接向森林東南深處的月隱城衝去,這大出青木年意料之外,但想深一層,馬上明白紀莫卡爾的用意。 月隱城是他們的根據地,不但有許多幼龍和恐龍蛋,還有存放著無數科技結晶的月隱城堡,這些都是無論月隱城大軍走到哪,都帶不走的寶貴東西。 李風華也瞧出了端倪,登時緊張萬分,幾乎是跳起來叫道:「青將軍,龍城大軍要攻月隱城,現在怎麼辦?」 青木年也沉不住氣了,朗聲道:「我們已別無他選,戰士們,按第五個戰略計畫,進攻──」 在預備這場大戰的以前,青木年與眾將領已商議好五個作戰計畫。 第一、二、三個,都已用在了丘陵地帶中,對付龍城的第一批大軍,第四個是在退入大森林後所使用,而第五個,則是用於出現最壞局面的時候所用。 基本上來說,可叫做──拚命! 此刻還不拼,或許就沒機會了,所以青木年啟動了這個最終計畫。 當然,他們所議定的拚命,並不是胡亂混戰。 隨著李風華的哨子聲變化不斷,恐龍大軍按部就班地排好陣列,率先讓尖甲龍出動,向龍城大軍的後方衝撞過去。 雖然,這有點像去送死,卻非常有效地止住了敵軍前進的腳步。 被撞倒幾十條禽龍後,龍城大軍立即轉過頭,對付這些膽大妄為的敵人,連紀莫卡爾的魔龍也飛轉而回,看看發生何事。 暗裡觀望的青木年與李風華,就等這個機會,李風華的哨聲尖銳地鳴叫起來,空中登時「嘩嘩啦啦」飛來成千上萬的飛翼龍,雖然沒有尖牙利爪,它們仍不顧一切地撲向魔龍。 那魔龍的身形比一般飛翼龍巨大五六倍,可它現在就如同全身爬滿螞蟻的大象,完全無法施展威力,並搖搖晃晃往地面滑下。 坐在魔龍背上的紀莫卡爾,用魔龍臂奮力擊拍,一堆接一堆的被打落,血肉飛濺,可是飛翼龍神勇無懼,並越聚越多,到最後簡直變成了一個大肉球似的,墜落到地面上。 就在這一刻,幾位覷機已久的戰士,立即從森林中一擁而出,向魔龍奔去,他們分別是青木年、大石頭與豪烏巴,目標只有一個──紀莫卡爾! 如果能制住這個叛國之徒,讓他無暇用龍牙項鏈增強龍城軍團的力量,已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最大貢獻。 與此同時,李風華已發動最終命令,讓所有月隱城的恐龍們湧出來,與龍城大軍拚命。 而青石年與傑克西也帶著剩餘的人類戰士,毫不猶豫地加入戰陣中,可這次他們唯一能對付的,只有迅猛龍了。 當飛翼龍們散開時,三位「獵殺敵主」的戰士,已衝到魔龍之前。 青木年一出手便毫不遺力,右手輝煌,左手蕭玄,月光偶爾探射,施盡出渾身解數,不讓紀莫卡爾喘一口氣。 而豪烏巴在其左右,手持裂風斧,封鎖紀莫卡爾的所有退路。 大石頭則暫不加入戰圈,一衝到目的地,雙手齊發,擲出其最成名的「轟雷擊」,將那只落地魔龍的雙翅打折,然後與之拚殺,使它再無機會飛來飛去。 失去了紀莫卡爾的相助,龍城大軍雖然兇猛強悍,也無法順利將那些在森林邊緣鑽出鑽入的恐龍收拾,結果有的在平原上撕咬,有的則在森林內追逐,雙方戰況越來越混亂,一時間難分勝負。 就在這西方極地的森林與大平原交界處,龍城的肉食性恐龍軍團,與月隱城的草食性恐龍大軍,展開了有史以來的大戰,直打得天昏地暗,風雲變色…… 白水來與三位闖龍城的夥伴,並不知外界的戰亂,只知道他們現在「工作」得不亦樂乎。 從第七層開始,除了那個升降之房,一層接一層地掃蕩而下,除了破壞,還有找游雨蘭的蹤影。 李風華給霜飛燕再三強調過,根據白水來他們冒險回來後,已證實龍城擁有一些他未知的科技力量,能將恐龍軍團迅速壯大,因此務必要將之毀滅。 所以,只要霜飛燕認為有用的機器,希蕾兒便施狠毒手,將其付之一炬,直炸得每一層都東缺西穿,一片狼藉,此刻她發現「縱火行兇」是多麼的痛快。 可憐龍城內所剩的敵手,只有部分黑毛野人及一些迅猛龍,這哪能抵抗他們「暴行」,只要碰上了,都被一一殲滅。 第七層是恐龍孵化場,前天曾被白水來他們破壞一次,想不到今天到來,又看到完整的恐龍蛋鋪落一地,吃驚之餘,白水來與夥伴們再展拳腳,將它們全部打爛,這一次卻沒有跑出迅猛龍襲擊他們。 第六層是一個存放雜物之地,黑毛野人們用的兵器、日用品和食物,甚至垃圾都一應俱全,並無什麼特殊物品或秘密之房。 因為這一層又腥又臭,搜索過後,希蕾兒惱火地給各處放出火球,讓它們吞噬所有雜物。 第五層赫然便是白水來他們遇上紀莫卡爾的地方,幾台巨大的機器仍在,可那些傳送帶已停止了工作,上面也看不到恐龍的蹤跡。 回想那時候看到讓恐龍重生的怪事,白水來心裡仍升起陣陣詭異氣息。 那些機器構造精妙奇特,體型龐大,顯然比月隱城中的機器更勝一籌,霜飛燕忍不住想研究一番,可希蕾兒卻迫不及待地施展火魔咒,讓火球一個接一個地粘在上面爆炸,片刻間便將這些上古時代的科技精品,炸得分離片碎。 緊接著第四層,便是白水來與那兩隻暴龍交戰的競技場,那個被白水來用妙計打穿的大洞也清晰可見,使希蕾兒回想起當日激戰的險境,仍心有餘悸。 想不到的是,紀莫卡爾的居所,以及曾囚監過希蕾兒的牢房也在這一層,令人難以想像,紀莫卡爾為什麼喜歡住在這個充滿血腥氣息的地方,足顯他的個性怪異偏激。 這層,倒沒什麼可破壞,可還是沒有發現游雨蘭,使得眾人的心情逐漸沉重,並把希望寄予在最後三層中。 可是,第三層的景況,卻使他們驚奇了好一陣子。 這層沒有別的東西,就只有正中央立著的一根圓柱。 其實圓柱只是一個代名詞,那根本不可能是柱,其寬度佔據了整層的一大半,可以說是一間比較寬闊的圓型大房子。 但說是房子呢,卻沒門沒窗,連一條縫都沒有,而且外牆用一種十分特殊的材料製造,非石非鐵,堅硬無比,無論希蕾兒用什麼火咒,連裂痕都炸不出一條,甚至,在白水來用龍神爪奮力打擊下,也只留下幾個爪印,別無損傷。 他們記起這情況,有點像戰神之塔第六層,那一次他們誤撞之間碰到機關,跌入三個孿生落基戰士的陷阱,所以他們也嘗試在四周的牆壁上尋覓可疑之點。 可龍城的牆壁平坦光滑,一目瞭然,沒半個坑窪凹凸之處,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暫時放棄揭開這一層的秘密。 到了第二層,他們幾乎連眼珠都掉了出來! 這裡竟然跟第三層一模一樣,毫無差別,中間一個寬闊的圓房,四壁一空,別無它物。 希蕾兒有點抓狂了,大叫道:「可惡!這裡面到底藏著什麼鬼東西,要這樣嚴密保護?如果我會穿牆術,一定要把裡面砸個稀巴爛!」 一言驚醒夢中人,白水來拍著腦袋道:「怎地我就沒想到,好,我這就去看看裡面有什麼?說不定游法師就在裡面呢。」 最後那句話,他卻只在心裡想,並未說出來,畢竟這可能性不大。 他盤坐起來,凝神聚息放出元神意識,雖然他想到便做,並未交代目的,夥伴卻已見慣不怪,亦明白他的意圖,便守在四周,保護他的肉身。 白水來的元神有了知覺後,馬上飄入中央的圓房中,穿厚達十尺的牆壁,他終於看到了裡面的真相。 沒有心所幻想那樣藏著游雨蘭,內裡赫然也是一部巨大的機器,四周纏著許多纜繩,還有無數他無法理解的金屬碎片,拼湊在機器的外殼上。 這機器貫通上下兩層,白水來的元神往上穿去,那第三層果然也是如此,圓房便是保護這大機器的外殼。 這機器究竟有什麼用呢? 白水來想破頭都搞不懂,真後悔自己在月隱城的時候,怎不跟李學士請教一點關於機器的知識。 不過,他倒想到了,這部精密的機器佔據兩層之大,有如此堅厚的保護,證明它對龍城十分重要,只可惜元神在常態下,不能攻擊人世間的東西。 他的元神落到二層,正想回肉身時,卻看到那機器底部的繩纜並沒有緊貼著,而是呈一傘形散開,穿過地板延伸而下,似乎下面還連接著什麼東西? 他燃起了好奇心,往下飛去。 到了下方的龍城底層,他看到了並不陌生的場面,那裡十分整齊的排列著許多房間,這每一間房子都高五十尺、寬三十尺,其巨大使它們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房室。 第一次到龍城時,他們急著找出路,並未細看,此時認真觀望下,白水來發現二屋中央那部機器傘下的繩纜,竟便連在這些大房子的頂端上。 這使白水來更覺奇怪了,便隨便鑽進一間房內看個明白。 飛進去一看,他的元神幾乎嚇得馬上竄回肉身,裡面迎向他的,竟是一張霸王龍的嘴臉! 當發現這霸王龍只是趴伏在地,一動不動,他才記起現在處於元神狀態,霸王龍攻擊不了他,連看都看不到。 心情回復平靜後,他看到這霸王龍緊閉雙目,身上竟插著許多長針,針的另一頭結著細繩,細繩凌空而吊。 沿著細繩往上看,便望到了那根由上一層延伸下來的纜繩,原來那纜繩便由這許多細繩扭結而成。 表面看來,這霸王似乎死了,但白水來仍能夠感應到它在呼吸,可身上散發的力量卻十分微弱,彷彿已奄奄一息,接近死亡邊緣。 白水來心裡納悶之極,為什麼龍城會把這條恐龍藏在房中? 那些插在它身上的針口並沒有流血,看來對它未造成傷害,如此古怪地對待它有何用意呢? 連結著二層中央那台機器的纜繩,又是什麼東西? 帶著無法解開的問題,白水來穿過房壁來到其他房間,果然也如此一般,每個房都藏著一條恐龍,霸王龍、禽龍、迅猛龍以及細小的跳足龍都有,每一隻都被插著長針。 不知為何,他心裡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場面,游雨蘭被如此被關了起來,然後全身都插著長針。 這麼一想,白水來慌了神,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他的笨腦筋已驅使他行動,加快飛速,穿過每一個房間,尋找游雨蘭的蹤影。 飛著飛著,穿了十幾間房,突然他來到了一間特別寬大的房子,裡面所收藏的那條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異於普通的恐龍,全身烏黑,長著巨大的雙翅,看似飛翼龍,可是它的身軀龐大,腦袋更如霸王龍頭一般大,擁有鋒利的尖牙,後肢十分粗壯,長著利爪,前肢卻只剩左臂,亦是肌肉橫生,看起來應該十分有力。 「這不是魔龍嗎?」 白水來心裡咕嚕道,可他感覺這條龍,如果它還生龍活虎,比魔龍還要巨大可怕。 忽然,空氣中響起一把蒼老的聲音:「我不是魔龍,我叫雷貫龍。」 白水來駭然,他知道這是心靈之音,可四周無人,難道是眼前的…… 「對,就是你眼前的我,在跟你說話。」 那只魔龍竟睜開了眼睛,望著白水來的元神所在。 這下,白水來愣住了,很顯然,他又遇到了怪事,這條魔龍不但發現了他的存在,竟然還會用心靈之語講話! 他頓時警惕起來,凝聚力量,準備作戰。 魔龍之音道:「別緊張,我無意傷害你,也無力傷害你,難道你看不到我的所有力量都被那些探針制住了嗎?」 靈界不存在思想之隔,白水來想什麼,這魔龍都一清二楚,這使他頓時舒暢起來,因為已證明魔龍所說的話絕沒有虛假,對他確實沒有惡意,便回應道:「魔龍……爺爺,那些探針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被關在這裡了?」 「我是這恐龍世界裡最古老的一條龍,也是最有智慧的龍,在這裡生活了至少兩千年。 「過往發生的種種怪事,實在太多,我不想說了,我知道你是龍城的敵人,你是來破壞龍城的,這很好,只求你殺了我,以及殺了這一層所有房間中的恐龍!」 白水來簡直不敢相信所聽到的話,只感到事情太突然、太令人費解。 魔龍語重深長道:「龍城的建立,便是我們恐龍世界的災難開始,它不但破壞我們生活的自然規律,還將恐龍控制成龍城的戰鬥工具,我雖然作了抵抗,但龍城主人實在太強大,連我也無法戰勝他,不過我具有智慧,並不屈服於任何人的控制,他便將我關起來研究。 「十年前,龍城打了場敗仗,龍城的主人費盡心思,製造出一部擁有奇怪力量的機器,從恐龍體內提取一種叫細胞核的東西,大量生產出恐龍蛋,再用另一種機器讓那些恐龍蛋在十天內孵化,一年內成年。 「可這種有違自然定律的事,並不能成功,那些恐龍全都沒有力量,只如一堆爛泥,那一次實驗,他失敗了。」 「可不久後,他不知從何得到方法,製造出你在二、三層看到的機器,這機器十分厲害,它能在我們這些真正恐龍的原體上抽取力量樣本,再將樣本不斷複製,輸送到那些加速生長的恐龍身上,使它們獲得跟我們一樣的力量。 「據龍城之主稱說,這整個過程叫做「克隆術」!」 白水來努力運轉笨腦瓜,可怎也聽不懂這魔龍在說什麼? 「呵呵,看來你是真夠笨的,簡單解釋,龍城現今所有的恐龍並不是真正的恐龍,而是從由我們克隆出來的生命,並通過機器,由我們賜給它們力量,明白了嗎?」 白水來抓抓腦袋,有一種要冒冷汗的感覺,雖然已有點懂,但這種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使他無法相信。 魔龍卻不管那麼多,繼續它的話:「雖然你不太相信,但這是事實,我比其實恐龍要好一點,因為我跟機器不斷抵抗,他們抽不了我多少力量,只成功製造出一種屬於我的克隆體。」 這下,白水來的腦袋轉過彎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就是紀莫卡爾所乘坐的魔龍?」 「是雷貫龍!」 魔龍再次重申它的身份,接著道:「不但如此,那個紀莫卡爾的右臂也是我的!」 「噢!」 白水來恍然大悟,望著這只雷貫龍被齊肩切下的右側,他猛地感覺這龍城主人實在太殘忍了,這雷貫龍還活生生的,竟還能下此毒手。 雷貫龍道:「龍城的主人比你想像的還可怕得多呢,現在你明白了這過程,應該也知道我們有多難受吧?所以,懇求你將我們全殺了,解除我們的痛苦。」 聽到這故事,白水來已覺得它們實在很可憐,哪還能忍心下殺手,便說道:「這樣吧,我救你們出去,然後我打爛那台可惡的機器,讓你們以後不用再受苦,然後等我們擊敗龍城後,你們又可以開開心心地在這裡生活,不是更好嗎?」 「哈哈哈。」 雷貫龍笑道:「你真是很純真、很善良啊,腦瓜又不靈敏,真不明白你那一身厲害的本領從哪得來,世事可沒有那麼簡單啊。 「龍城主人為了控制我們,將那些探針刺在我們體內經脈流動的重要部位,如果被拔出,或許上面傳送資訊的管道斷掉,我們就會經脈盡爆,立即死亡,到時候我們死得更慘,更難看呢。」 白水來駭然無比,想不到這龍城之主手段如此可怕陰毒,而且聽來紀莫卡爾肯定不是龍城主人,那麼極可能這龍城主人就是邪神! 想到這,他的心情壓抑得不想說話,良久不哼聲。 雷貫龍說道:「如果殺了我們,失去力量源頭,龍城的恐龍就會逐漸失去力量,對你們好處大著呢!來吧,小夥子,讓我們安息吧,求你了!」 這等好事換成平常,早答應了幾十次,但白水來知道這些恐龍都不是壞的,很難下手殺它們,可事情發展到現在,不殺,又似乎很不對。 心裡矛盾地掙扎了好一會,他才勉強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不過如果我找到救你們的方法,那必須要用救的方法,不用殺!」 「哈哈,好吧,雖然那是不可能的。」 雷貫龍笑了笑,緩緩合上了眼睛。 白水來正想歸去,卻聽雷貫龍哼了一句:「你要找的那位女孩,在最後一間房中,要救她就快一點,不然她會有危險了。」 白水來大吃一驚,連感謝都忘了說一聲,便往這一層最深處的那個房間衝去。 然後,他終於看到了游雨蘭柔美的身影。 游雨蘭無力地靠著牆壁盤坐著,雙目緊閉,臉色發白,呼吸十分微弱,雷貫龍所說之話一點也沒有錯,白水來感覺到她的生命氣息,正隨著時間逐漸消逝。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五章奇峰現 望著連嘴唇血色也開始褪卻的游雨蘭,白水來心如刀割,立即飄到她旁邊,正想告訴她一聲,他和幾位夥伴已來到附近,馬上就會救她出去。 不等他開口,游雨蘭忽地睜開眼睛,驚喜道:「白大哥,是你嗎?」 白水來愣住了,料不到她在這種狀態下,還能感應到他的到來,其能力之強實令人驚訝,一下為之語塞。 得不到回覆,游雨蘭掠過一絲失望,喃喃道:「唉……又是幻覺,已是第三次了,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會出現,可是他又怎會發現我在這裡……」 白水來登時爆發:「雨蘭!我來了,我真的來了!」 這元神之音,如在游雨蘭心裡打了個響雷,嚇得她想站起來,可又無力地坐下,聲音發抖地問道:「白大哥?是白大哥嗎?」 因為激動,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可吸呼卻變得急促起來。 「雨蘭,是我,你要堅持下去,我們馬上就來救你!」 雖有千言萬語要講,可時間不容人,白水來不敢言,只丟下一句:「等我!」就飄然而去。 游雨蘭精神大振,面帶笑容地端坐著,靜候她的希望降臨…… 元神回到二層的肉身中,白水來跳起來叫道:「我已找到游法師,她現在有生命危險,我們快救她!」 古鋒與希蕾兒詫異地望著白水來,「真的?」 霜飛燕驚呼道:「她就關在這牆裡面?」 「不!她在一樓,走,我們快去!」 白水來不再多加解釋,拔腿便走,跑去打開那升降房子。 可是,按了開關後,那房子竟紋絲不動! 白水來大奇,將兩個房子輪流按了十多下,仍是沒反應。 跟上來的希蕾兒看到此景,衝口道:「肯定又是那些黑毛人搞的鬼。」 上一次他們乘坐升降房,被黑毛野控制到了他們的包圍圈中,聽到希蕾兒的猜測,白水來下意識地警覺起來,因為這極可能是敵人來臨的先兆。 然後,他便感覺到腳下地板明顯地震動起來,而且十分有節奏,顯然是踏步引起,在龍城只有巨大的暴龍走路,才能造成這種震動波,看來他的預感應驗了。 夥伴們也開始感到了危險迫近。 從龍城頂層到現在,他們未曾遇到什麼強敵,連恐龍也是身形較小的迅猛龍,雖然它們十分兇惡,身形迅捷,但哪及得上白水來如風之形,幾乎沒來得及進攻就倒下,可如果這一次來的是霸王龍或是禽龍,那就有麻煩了。 白水來心裡納悶,那升降房十分狹窄,那些巨大的恐龍根本待不下,怎能上來二層呢? 猛地,他想起當時與兩條暴龍對戰的地方是四樓,那麼說敵人是有辦法將暴龍們帶上高層的! 這想法冒出,大後方便響起「轟隆」的啟動大門之聲,認真細聽,能發現是從這一層的另一端便來。 眾人暗吃一驚,立即往那裡奔去,然後他們便看到二層的盡處,緩緩展開一扇巨大的門,露出一個足有百尺寬的門口,陽光探進,那竟然是通往外界的出入口。 他們到了這裡,只研究中央房子,竟忘了細看四周的牆壁,想不到那裡還有這麼一扇大門。 門外駭然站著五條足有二三十尺高的禽龍,它們的身後更是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毛野人與迅猛龍。 古鋒與霜飛燕見到此情勢,都冒出了冷汗,希蕾兒卻露出笑意,立即擺出作戰之態,她認為這是大幹一場,以報受辱之仇的好機會。 白水來只覺一顆大石頭壓在了心頭上,游雨蘭正急需他們的援救,偏偏這時候敵人卻來阻撓,實在是太可惡。 他怒火中燒,體內的太極能隨意識飛快地流動起來,力量迅速凝聚,龍神爪已握在手。 他猛然長嘯一聲,如獅虎怒吼,響徹龍城二層,全身泛起藍紫相融之色,然後不顧一切地向敵人衝去。 禽龍們先是被他聲音嚇得暫不敢動彈,可看到他奔過來,也開始發動攻勢,踏著大步,張開大口迎上前。 霜飛燕已將獅頭猩猩召喚回來,雖然它被紀莫卡爾扔到恐龍群中,可萬年古石構成的身軀毫無損傷,在主人的驅動下,它亦跟在白水來後方加入戰陣。 希蕾兒與古鋒一左一右在後,各自運足魔法與力量,冷靜地覷視出手之機。 只要時機或適合他們的目標出現,魔咒與箭,便從他們手中發出,迅速令敵人致命! 游雨蘭的生命點點滴滴地流逝,已越來越辛苦,她卻感覺非常愉快,因為她心中有了希望,就憑白水來的一句肯定,她認為這希望一定會實現。 這只是因為她不知道,這希望正遭受破滅中…… 「叮!」、「叮!」、「叮!」 龍牙項鏈碰擊時,明明發出的只是十分微弱的聲音,卻如鋒利的小針般,鑽破一切巨響雜音,幾乎讓戰場中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它的「鳴叫」。 每一次「叮!」出現,龍城大軍的力量便增添一分,因為那便有一條迅猛龍變成了霸王龍一般巨大。 雖然青木年與兩位最出色的異人奇兵奮力纏繞阻撓,可是紀莫卡爾仍戰鬥得游刃有餘。 他那條魔龍臂不但力量驚人,能輕鬆擋開大石頭的無窮力之擊,而且堅韌無比,經得起青木年的寶劍,與豪烏巴神斧的任意砍劈。 最可怕的是,這魔龍臂與龍牙項鏈的魔力配合起來,變化莫測,毫無規則可言! 好幾次青木年他們費盡絕技,將紀莫卡爾迫入困境,魔龍臂就會突變,瞬間化解所有攻勢。 紀莫卡爾還時而大吼大叫,利用龍牙項鏈之能,化為轟雷般的響聲,直接挫傷對手的大腦神經與精神意志,使他有空餘之時發動龍牙之聲,讓迅猛龍化成巨獸。 不知為何,他只選擇迅猛龍來變,而不是讓身形本已龐大的霸王龍變得更可怕,如果霸王龍再巨大五六倍,那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這個問題在青木年心中隱約升起過,但她已無心思去細想了。 在迅猛龍不斷異變的情況下,加速了月隱城大軍的敗跡顯現,倒地不起的屍骸中,大部分都是草食性恐龍及人類戰士。 李風華觀其勢,分析出再苦戰下去,只需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他猛地想到月隱城中,還有一個未完成的終極武器,雖然還未完善,可是已能啟動,而且能量已儲備充足,反正要戰敗,不如一搏。 想到這點,他立即高聲道:「撤退!全軍撤退回月隱城──」 哨聲急鳴,四面八方的草食性恐龍立即匯聚,向同一方向的月隱城撤退。 看到大軍忽然急退,青木年雖然不明所以,亦不再戀戰,便呼叫兩位異人奇兵撤退。 紀莫卡爾哪能如此爽快地讓他們離開,直纏著大石頭不放。 大石頭雙錘狂舞,防守得嚴密無縫,倒也沒有破綻露給紀莫卡爾,可卻不能移動,不然便讓對方有機可乘。 青木年柳眉倒豎,躍到紀莫卡爾背後,喝了聲:「看劍!」日煌炫輝劍直刺他的右背。 紀莫卡爾轉過身,發現那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劍,便隨意一甩,用魔龍臂拍打青木年的面門。 此時,日煌炫輝劍已變成刺向他的左胸,但他已算準未碰到他的衣服,變長的魔龍爪應早將對方的腦袋拍爛。 可就在魔龍臂落下時,他感到手臂一陣劇痛,急忙回撤,然後他清晰地望到一道劍光從魔龍臂下方閃過,顯然他被此劍刺中了。 他大吃一驚,剛剛還明明看到那一劍刺向左胸,怎地變成了他的魔龍臂? 青木年一招得手,似乎也十分疲累,喘著大氣叫道:「快走,我稍後來!」顯明她要獨自攔下這龍城軍團之帥,讓大石頭與豪烏巴離開。 「這怎麼行?」大石頭不滿地叫起來。 較冷靜的豪烏巴,看出青木年剛才的劍招精奇,從未見過,似有新的絕技能與紀莫卡爾對抗,若不聽令,反倒會使她分心,便一邊拉著大石頭退開,一邊給他解釋。 青木年叫過命令後,馬上又刺出第二劍,指向紀莫卡爾的小腹,去勢輕而緩。 紀莫卡爾不敢小覷,為了看清劍向,他退了一步,卻見日煌炫輝劍刺到他剛才所站的身形之處,便已停下,並不是虛招。 劍尖一抖,青木年又將日煌炫輝斜削紀莫卡爾的左大腿。 這次他不客氣了,魔龍爪直揮向青木年前胸。 猛地,魔龍臂手心又是一痛,竟又中劍,血如箭般射出。 紀莫卡爾驚懼地躍開,不但是青木年奇異劍式嚇著了他,還因為他的魔龍之臂本應該不怕劍刺刀削,為什麼會受傷了? 青木年乘勝追擊,日煌炫輝直劈他的面門,他立即舞動魔龍臂護住全身,暫不搶攻。 忽然空中寒光閃亮,傾瀉而下,「撲!」的一聲,一件鋒利的硬物,紮在了他的左腳背上,青木年便在此時猛地抽身,飛快奔逃,頭也不回。 紀莫卡爾這才望到釘住他的腳的,是一把彎如月、窄如柳的怪劍,那正是青木年的月光劍,不知什麼時候她發出了這一劍式,偷襲成功後,立即全身而退。 紀莫卡爾拔出月光劍,奮力擲向青木年的背影,可對方奔馳之速快如流星,而且掌握了先機,已跑出了百尺之外,月光劍落空,撞在地上的石頭,發出清脆的碰擊聲。 左腳之痛,使紀莫卡爾暫時提不起勁追趕,想叫魔龍過來,卻發現那魔龍竟癱軟在一旁,雙翼垂下,顯然被大石頭打得受傷不淺。 看到此,他氣得哇哇大叫,揮手示意,讓一黑毛人帶著迅猛龍來乘載他。 青木年趕上大石頭他們後,心裡還如奔馬般亂跳。 剛才連續三招,實是使盡了她的力量與平生絕技,她以前在白水來落難於聖水河谷時,發現水中的魚兒不過是虛像,實質並不在所見到的地方中,從而悟出一套奇特的劍法──水影劍。 在剛才三擊中,她以色澤開揚的日煌炫輝劍作虛像,另一隻手不停來回抖動較淡色的蕭玄劍,速度極快之下,令蕭玄劍看起來彷彿隱去了影跡,然後在受到攻擊時才突然反擊。 與紀莫卡爾對戰時,她發現魔龍臂之皮十分堅韌,不怕刀劍,但並未真的硬不可破,白水來就曾經劈斷過它的指頭,所以她覺得力量夠大的話,也許就能做到。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足,便非常冒險地借用了魔龍爪自身之力,當它發出攻擊時,將蕭玄劍尖送到它的面前,結果真的成功了。 她這三招完全是險中求勝,而且不能久戰,讓紀莫卡爾看破了妙處,她就無法脫身,所以她見好就收,看準備時機馬上逃跑。 她反應機靈,又經歷過許多生死之戰,經驗較紀莫卡爾豐富十倍百倍,因此紀莫卡爾與她這一場短暫的獨鬥,以狼狽收場。 可是,青木年心裡毫無勝利的喜悅,因為自己這一方已完全呈現一片兵敗如山倒的戰況。 雖然暫時還不知李風華突然撤兵的用意,但聽到後方「轟轟隆隆」排山倒海般的追趕聲,望著前方毫無戰意、逃命中的己方軍隊,她覺得現在無論他們怎樣努力,都無法反轉戰局,即使回到月隱城,也不過是等死。 恐龍大軍急退,最遭殃的便是森林,無數大樹被撞倒,草木被踩爛,人類戰士們都爬上了三角龍的背上,才能安然前進。 月隱城大軍的撤退並不是順利的,草食性恐龍與肉性恐龍在體力上有極大差別,並不是每一種都能跑得很快,雙方展開追逐戰不久,身形最龐大的蛇頸龍、雷龍和腕龍走得最慢,落後的已被追上,在暴龍們撲咬下,一隻接一隻的倒在血泊中。 而大軍離月隱城還有幾十里路,等這些龐大的恐龍全被打翻,那接下來要受難的,便是數量眾多的三角龍,以及三角龍背上的戰士們。 就在那時,怪事發生了,那些巨龍竟有大半停了下來,轉過身,如有默契地並排而立,如築成一片山脈,硬生生地隔絕了敵軍的去路。 它們還不停踏腳,仰天長嘯,讓天地為之震動。 一向十分溫馴的巨龍們突然如此反常,其氣勢把兇猛的肉食恐龍們嚇愣了,徘徊了好一陣子後,在紀莫卡爾的喝令下,才撲向屹立如山的巨龍。 不難發現,繼續逃跑的巨龍,要比停下來的年輕得多,此等怪事令戰士們詫異無比,後來李風華給他們解釋,這是恐龍們的一種自然本領,在遇到極之危險的時候,它們會犧牲自己,讓更年輕的下一代生存下去,使它們的種族能繼續衍生繁殖,生生不息。 而恰好,它們這種無畏的精神不但救了後裔,還救了其他千千萬萬個同類,以及同樣在逃亡中的人類戰士…… 白水來「呀──」吼叫著,如電光般躍過黑毛野人們的頭頂,龍神爪與他似已融為一體,然後猶如一束耀眼光芒,刺在了一隻禽龍的咽喉上,「噗!」一聲,血柱噴射,灑了他一身。 這是他打倒的第五隻禽龍,當這只力量最強的恐龍也倒下後,黑毛野人們都嚇得肝膽盡裂,如鬼叫般洶湧而出,向城外逃去。 不但黑毛野人們感到驚怕,白水來的三位夥伴亦感到一絲恐懼。 白水來彷彿發瘋了,每一招都狠辣剛猛,除了禽龍外,幾乎沒有一個敵人能擋下他的兩招,三位夥伴也奮力作戰,可遠遠不及他一人所殺之數。 當白水來喘著大氣停下動作時,龍城的第二層,已躺滿了恐龍與黑毛野人的屍體。 此時他已形同血人,已分不出哪些是人血,哪些是恐龍血? 他甩了一把手中的血,擦了擦眼,便往出口奔去,夥伴緊隨而上,既興奮又擔憂。 能離開龍城和救出遊雨蘭,夥伴們當然高興,可白水來在劇鬥之後,完全不作休息便繼續行動,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受傷,因此他們還是有點不安。 那出口連接著一個寬闊的平台,有階梯通往地面,當白水來衝進一層內,跑到囚禁各種恐龍和游雨蘭的大堂時,他發現那入口之門是緊閉的。 登時,他又有點狂躁,猛地一口氣發出十幾個能量波,將大門炸開。 先前元神能穿牆,他很快便找到了游雨蘭的房子,可換了肉身,便得拐個大彎,才來到最後一間牢房。白水來不敢用太大的力量砸開房門,換上龍神爪奮力擊刺。 「砰!砰!砰!」 只三下,他便將房門的鎖頭整塊卸了下來,房門頓開,裡面散出一陣污濁難聞的空氣,游雨蘭閉著眼半躺半坐著,腦袋無力地耷下,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白水來一邊呼喚她的名字,一邊衝進去將她抱出,這時夥伴們才趕到。 他也不多說,越過眾人,向城外奔去。 直覺告訴他,游雨蘭是被那些空氣毒暈的,便帶她到外面吸一些新鮮空氣。 這時候的龍城內外,已雞飛狗走,能跑得動的都已消失,已十分安全,白水來坐下來,將游雨蘭背貼自己懷內,給她灌輸太極能。 在以往,這方法相當有用,百試百靈,可此刻,游雨蘭猶如石塊木頭,能量輸進去後,沒一點反應。 可白水來感覺到游雨蘭身上,仍有一絲微弱的生命氣息,即使沒有,他也不會放棄。 試了好幾次都告無效後,白水來有點沮喪了,畢竟他不是醫學家,亦不是生靈法師,不懂真正的治療方法。 他抓著腦袋沉思一會,想起了在聖水河谷救大惡魔阿卡思的經歷,便掏出龍眼石,心裡誠懇地求道:「龍眼石啊,請你再幫我一次,救救我的朋友吧!」 龍眼石放入游雨蘭懷內後,白水來仍繼續為游雨蘭輸入能量,夥伴們已來到他身旁,他們都不懂治療之法,唯一能做的便是擔當護衛者。 希蕾兒心裡十分內疚,她一直都很喜歡和尊敬這位年輕卻偉大的游法師,如果在望日山上不是纏著白水來,耗費了不少時間,事情或許就不會那麼糟糕。 不過,事情都已發生了,自責也沒用,她只好默默地為游雨蘭作祈禱…… 龍城大軍好不容易解決掉擋在前路的幾排「肉山」後,繼續前進,紀莫卡爾知道已趕不上敵軍了,可他並不急,因為現在不過是籠中捉雞,無須擔心敵人會跑掉,除非他們全會飛。 前方的路非常好走,月隱城的恐龍們,已為他們開出一條森林大道,沿著樹木翻倒的痕跡,龍城大軍輕輕鬆鬆地來到了月隱城門前。 紀莫卡爾長吁一口氣,回想起第一次要進入這個月隱谷,他花了不少精力。 那時剛好派出去偵察的跳足龍,遇到了不分敵我的希蕾兒,他便讓魔龍臂幻化成跳足龍,暗中與之交換。 到了月隱城後,慢慢搜集裡面的資料,然後挑撥離間,先讓城中的人懷疑希蕾兒,他便乘機肆意破壞,再推到希蕾兒身上。 當時他感覺這遊戲實在太有意思,能傷害希蕾兒,他感覺非常快樂。 到後來,他破壞月隱城門,裡應外合,一場突襲毀壞了月隱城的勝利希望,龍城之主亦對他讚賞有加。 卻想不到,白水來也跑到龍城去搞破壞,害他不能一口氣擊潰月隱城。 現在,始終要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了,紀莫卡爾感到心情十分舒暢。 這次他下決定要將月隱城徹底剷平,所有能呼吸的東西,一個不留,以宣洩心中對白水來的恨意。 如今月隱城的電子門架滿了木樁尖刺,可這些東西哪擋得住暴龍們的腳步,紀莫卡爾不屑地冷哼一聲,魔龍臂一揮,霸王龍軍團率先衝鋒,「轟嘩嘩──」將月隱城門撞個四散紛飛,龍城大軍便魚貫而入。 月隱谷相當廣闊,方圓數百里,幾萬條恐龍走進去以後,也無需擁擠,在紀莫卡爾的指揮下,大軍直接走向月隱谷中央的月隱城堡。 離城堡數里之外,紀莫卡爾便看到李風華、青木年兄妹各騎一條鼠龍,站於城堡之下,而月隱城的恐龍大軍便排列在他們背後,似已準備就緒,要作最後的掙扎。 紀莫卡爾狂妄地仰天長笑,高聲道:「青石年大將軍,想不到有今天吧,當初你處處迫人,功高蓋主,搶了我首領功勞,當上藍石將軍,完全不理我們的感受,而現在我已是龍城主帥,馬上就要將這裡夷成平地,實在比你這藍石將軍威風百倍啊。 「念在往日舊情,如果你爬過來給我舔一下腳,或許我就會當你是一條狗放過你呢,哈哈哈──」 青石年顯得十分平靜,並不動怒,悠悠道:「我曾吃過狗肉,味道滿不錯,可至於狗腿,我可從未見人舔過,原來你有這種習慣嗎?佩服,佩服。」 紀莫卡爾聽他反諷自己是狗,立即暴跳如雷地吼道:「給你活路你不走,想找死,我便成全你們吧!給我殺──」 他揮下魔龍之臂的同時,青木年冷笑一聲,亦舉手一揮,朗聲道:「今日,我們就要你這個叛國徒伏罪,戰士們,上──」 黑毛野人們正驅使恐龍們進攻時,四面八方忽地響起風暴般的吶喊聲,剎那間,從四周的樹林裡,衝出成千上萬高達二十三尺的巨人,他們氣勢兇猛地撲過來,一下將龍城大軍圍於核心。 紀莫卡爾失聲驚呼:「落基神兵?」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六章局幻變 對於落基神兵,紀莫卡爾可是有深刻記憶。 在對抗死靈大軍的戰役裡面,他便是親身感受落基戰士澎湃力量的第一批天輝部隊,落基戰士的可怕程度,他相當熟悉。 此刻,看到氣勢洶洶的落基神兵猶如從天而降,他驚愕得無法合上嘴巴,一陣恐慌由心底湧起。 他記得已查得十分清楚,月隱湖旁邊的巨大光環,便是連接天輝國那一面世界的傳送門,而他已非常徹底的把這傳送門毀壞,將凝聚的能量全部擊散。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傢伙還會出現? 與普通人類相比,落基戰士的身型力量、戰鬥意志與凶悍程度,都是成正比地增倍,面對比他們還要巨大的恐龍,毫無懼意,反倒興奮雀躍,哇哇叫著與恐龍們扭打,顯得十分暢快。 休養了整整一年,他們早已手癢。 月隱城的恐龍軍團雖然已嚴重受創,所剩之兵不及原來一半,但亦馬上加入戰場,與落基神兵們並肩而戰。 它們並不橫衝直撞,而是圍成半弧形,與龍城大軍的外線部隊纏鬥。 紀莫卡爾只覺大腦混亂一片,一下子想不出對戰之法。 突然,空中「呼嘯」聲片片,他駭然的望到十幾座小山向迎面砸來,嚇得他連忙閃躲。 「轟轟轟……」 猶如天崩地裂,那些「山」一下子將龍城的恐龍軍打翻了一大片,紀莫卡爾這才看清那其實是石頭,數十尺高寬的巨石,每一塊都有幾千斤重,這使他馬上想到了一種可怕的怪物,然後那些怪物果然便出現在視線中。 那正是百尺高頭上只長著一隻圓鼓般大眼,被落基人稱為「柯多獸」的獨眼巨人,想不到落基人把它們也帶來了,紀莫卡爾的心情一下又跌了幾百尺。 忽地,幾天空風起雲湧,烏雲急速流轉,聚然降下閃電,「轟轟轟……」無情地擊打在龍城大軍中,頓時四周瀰漫起焦臭之味。 不僅如此,四處「轟隆」聲不斷,火光四起,地面如火山爆發般噴射烈焰,恐龍群中央的泥土中,鑽出幾隻山一般巨大的石泥怪物,在軍中大肆攻擊。 紀莫卡爾直看得冷汗急冒,好不容易躲開種種突然而來的攻擊,才遙望到月隱城之頂,站立著一群身披長袍的老者。 霎時,他的心裡轟然一響,大腦如被雷擊中般變得一片空白,那些正是代表天輝國至高力量的大魔法師,風火水土的宗師們都一一到齊。 他們或許不及落基神兵們厲害,可他們在天輝國威望高至極點,無人不識,無人不敬,紀莫卡爾身為天輝人,自小便受此影響,對他們甚為敬畏,剎那間面對,他無法讓心情平和下來,恐懼感一浪接一浪地湧至。 就在他不能自已、幾近失控的時候,腦海忽然響起一把沉重威嚴的聲音:「你怎麼了,害怕嗎?」 紀莫卡爾大喜,馬上哀叫道:「烏托神,快來救我啊,他們都來了,我肯定對付不了他們,他們一定會打死我的!」 「混帳!什麼時候你變這麼膽小了,教了你整整一年,竟還未能完全發揮龍牙項鏈的威力,不然的話,你一個人就能剷平月隱城了。 「唉……現在我幫你一下,然後按我說的話去做,把靈魂交給我控制吧!」烏托神之音大為不悅道。 紀莫卡爾愣住了,立即驚懼地叫道:「啊,那不是要殺了我嗎?不,我不要。」 烏托神不耐煩的吼道:「你這廢物,殺你有什麼用?你不將靈魂交給我,我怎麼把你的肉身變強?」 紀莫卡爾這才鬆了口氣,立即獻媚道:「烏托神是天上至高無上的神,又怎會傷害我這小人,我馬上照辦!」 「放鬆,你全身放鬆,想像自己在睡覺……」 烏托神的話帶有一種魔力,令紀莫卡爾進入昏昏沉沉中,他的身泛起一圈綠光,四周震耳欲聾的作戰聲逐漸遠去,直至完全消失。 他坐在一隻迅猛龍之上,位於龍城大軍的中心處,那裡受著獨眼巨人與魔法師們最猛烈的攻擊,突然,一團火球在他旁邊炸開,騎下的迅猛龍被氣浪掀翻,火舌四濺,附近的恐龍都被殃及。 可是,他竟然飄在半空中,火浪蓋過後,他仍舊原樣,毫毛無損。即使一些龐大的恐龍倒過來撞在他身上,也被那團綠光彈開。 過了片刻,綠光聚散,紀莫卡爾緩緩落下,當他睜開眼睛時伸出雙手,臉上充滿了狐疑,他簡直不相信站在這裡的人就是自己,全身流動著澎湃如洪潮的力量,有一種要馬上爆發的感覺。 他仰天長笑,猛然躍起,竟達百尺之高,準確地落在一隻霸王龍頭上,然後左手飛快地彈擊龍牙項鏈,響過一串「叮叮」之聲,人們便看到那只霸王龍像吹氣皮袋般迅速膨脹,在眨眼間由原來的二十尺升高到兩百尺,變成了一隻巨型怪物。 這超級霸王龍俯視而下,望著在它眼中已細如小狗的敵人,張開血口奮力吼叫,頓時,如千百道雷鳴同時響起,許多草食恐龍嚇得馬上退後,撒腿就逃。 超級霸王龍抬起腳大踏步前,竟也不管同伴們的死活,不分敵我,來不及躲避的一律踩扁。 當它衝向月隱城大軍時,如入無人之境,落基巨人與恐龍們如水般將它包圍,可只要它稍微一踏步,便推倒一大片纏繞它的敵人。 本來青木年與李風華看到局勢之利已轉向他們這一邊,已露出歡快的喜色。 落基神兵與眾魔法師是第一批通過傳送門,來到西方極地的戰士,剛好那時候月隱城大軍出外作戰,幸好奧絲米與眾生靈法師留了下來,將他們在這世界的遭遇說了個清清楚楚。 不久,月隱城大軍便逃回基地,突見援軍出現,他們是喜出望外,並認為這一次月隱城有救了。 可現在望到如此可怕的突變,他們發現,這預測又是一個錯誤。 無人能阻的超級霸王,氣勢洶洶的往月隱城走去,似乎已明確了目標,落基戰士們看到攔不住它,便高聲吆喝,喚來十幾隻獨眼巨人,將它圍了起來。 獨眼巨人身高百尺,雖不及它一半,但合力之下,倒也制止了它的行動力。 看此情形,紀莫卡爾「嘿嘿」奸笑,馬上騰空而起,如展翅之鳥般飛向自己的大軍,又落在一隻霸王龍頭。 「叮叮」聲大作,竟又化出了一隻超級霸王龍。 如此還不夠,他一口氣跳了五次,便又變了五隻超級霸王龍,然後他才顯得有點氣喘,坐在最後變出的那只超級霸王龍身上休息。 加上原來那隻,一共六隻超級霸王龍,向四面散去,進行大掃蕩。 敵我雙方的戰士與恐龍們都四散奔逃,單是它們踏腳之時,發出的巨響與力量,已地動山搖,人們幾乎連站都不穩,哪還有能力還擊。 紀莫卡爾則顯得非常興奮,站在超級霸王龍背上發狂地大笑,望著下方逃亡的人,超級霸王踩下去時,濺起的血肉,他感覺血液在沸騰,暢快到極點。 還能發動攻擊的,除了獨眼巨人外,還有月隱城頂上的魔法師們,可是這些變大的霸王龍似乎對魔法免疫,無論什麼打在它們身上都留不下任何痕跡,更別說傷害。 為了保護月隱城堡裡面的無數科技珍寶,而且裡面還有過千名原始人的婦孺,在李風華的強烈請求下,落基戰士、獨眼巨人與所有草食恐龍都圍到城堡附近,全力守衛月隱城堡。 紀莫卡爾玩得正歡,看到他們如此緊張,便指揮超級霸王龍們圍著城堡打轉,慢慢殺害那些落單的戰士或恐龍,使得城堡四周屍橫遍野,空中時而傳出他不亦樂乎的奸笑聲,令戰士們心驚膽寒,感覺末日似已來臨了…… 龍眼石果然是神器,當它發出能量流進游雨蘭體內後,如同給一堆乾柴點下了火種,雖然過程十分緩慢,卻顯現出神奇的效果,游雨蘭的生命氣息果然旺盛起來了。 白水來的精神傾注在游雨蘭身上,與龍眼石的能量配合,如一絲一縷的慢慢編織游雨蘭的生命。 當他感覺這生命已變得完整和正常時,時間已飛逝到黃昏,大地隱入一片淡紅色之中,不知是否彩霞的映照,游雨蘭嬌嫩的臉容,泛起一陣暈紅的光彩。 忽聽一聲呻吟,游雨蘭的秀眉跳動了兩下,終於緩慢地睜開美目,望向身旁夥伴的眼神,恍如隔世再會。 她喃喃道:「我在作夢嗎?還是……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 霜飛燕嘻嘻笑道:「游姐姐心腸那麼好,人又美麗,怎會到地獄呢?這裡是天堂啊。」 希蕾兒聽這話,一臉慍色道:「喂,你這小丫頭,說這話不都咒我們死了?再亂說,我就用冰封了你的嘴巴!」 霜飛燕調皮的吐著舌尖,笑意盈盈走過來參扶游雨蘭,而希蕾兒則蹲下去為白水來拭汗。 此時,她身上的衣衫由於被紀莫卡爾又打又撕,已多處春色外露,所以白水來將自己衣袍給她穿上。 望著那件十分特別的黑色無袖長袍,游雨蘭驚醒似的想起了白水來,然後她才發現白水來就坐在自己背後,他正在調息運氣,滿頭熱汗,這使她馬上明白從死神手中救自己回來的,又是這位神使者。 他真的做到了答應她的承諾──一定救她出來。 想到一直以來,都刻意對他冷意相待,游雨蘭感到深深的內疚,她熱淚盈眶地坐到白水來身旁邊,與希蕾兒一齊一邊為他拭汗,一邊下決心,雖然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但至少要全心全意對他好。 休憩了一會,白水來的元氣已恢復,他睜開眼看到游雨蘭與希蕾兒,一左一右坐在自己旁邊,活色生香,真切肯定她已脫離危機,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心情大好,激動地握著兩位少女的手,開懷道:「你們都沒事,這實在太好了,我很開心啊!」 希蕾兒深情注目,游雨蘭嫣然微羞,在晚霞映照下,嬌媚美豔,令白水來心神為之一蕩,有一股要親吻她們的衝動。 可他想起自己還有重要事情在身,不宜久留,便接著道:「好,現在我們再回龍城,救那些被捉起來的恐龍。」 眾人愕然,不明所以,白水來一邊給他們講解,一邊帶他們快步離開廣場,再闖龍潭。 來到龍城一層的大門前,他醒覺一件事,便直接問游雨蘭:「游法師,我的龍眼石放到你懷內了,如果你覺得好了,可以還給我嗎?我擔心過一會,它會燒著你。」 他的話十分誠懇,還處處為別人著想,只是有點過於直率,相當於告訴所有人:那龍眼石是我放進去的。 游雨蘭當然想到了這點,頓時雙頰發熱,羞得滿臉通紅,忙轉過身,從懷內掏出那顆如珍珠般潔白晶瑩的龍眼石,交還給白水來。 看到她的羞態,霜飛燕嘿嘿笑道:「游姐姐請不要介意,白大哥救人都是這樣子的,他絕沒有輕薄之意,以後多幾次就會習慣了。」 話一出口,她馬上感到不妥,忙吐舌尖罵自己:「該死,又亂說不吉利的話。」 在她的攪和下,氣氛頓時活躍起來,眾人歡聲笑語,又重回救游雨蘭的那個大廳堂。 白水來已將元神遇到雷貫龍爺爺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知道這群恐龍原體的遭遇後,眾人都不贊同幫它們自殺,生命寶貴,只要有機會,就應該好好活下去。 可是,在那廳堂中來回走了幾轉,白水來反覆思量雷貫龍所說的話,似乎真的已沒有方法救它們,或許讓它們馬上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最後實在想不到主意,白水來生氣地說道:「反正怎麼樣它們都得死,那我先炸了那殘害它們的機器再說!」 他跑到廳堂的正中央,抬頭望向那些資訊傳輸管集中的房頂,那裡設計十分精細,每一根傳輸管都有一個小洞,給它們穿過兩層之隔。 除了那些小洞,房頂造得十分平滑,而且顏色黝黑,可看得出用十分堅硬的材料製成。 想到在二三層,保護這部機器的圍牆硬不可破,白水來皺了皺眉。 他既然有了決定就不會退縮,所以馬上凝神聚氣,抽出龍神爪,以左腳為中心,原地打轉。 雖然他動作奇怪,但夥伴們習以為常,曉得其意,便散開觀望。 當感覺到太極能已在周圍凝成一股氣浪時,白水來大喝一聲,拔地而起,龍神爪直刺傳輸管所聚集的房頂。 「咚!」 在白水來的巨力攻擊下,那房頂塌陷進去了,展開許多裂縫,可是竟然還是沒破,夥伴們嘩然驚叫。 可白水來似已預料如此,落地的一剎那又猛然彈高,擊中了房頂同一方位。 如此反覆第三次的時候,房頂終於「卡啦!」一聲,碎石嘩啦啦落下,穿了一個大洞,露出了上方那台機器的真貌。 霜飛燕馬上看出那精密奇妙的結構,是她見過的機器中造得最好、最古怪的,完全看不懂。 希蕾兒又適時地站出來叫道:「輪到我了!」 咒術聲動,那機器底部便現出一個圓環狀的魔咒光影,隨著希蕾兒的右臂揮舞,爆炸隨即乍現,耀眼生輝。 「轟──」 巨響之時,無數碎片煙塵落下,眾人忙奔走躲避。 當煙幕散去,眾人又聚過去觀看,那機器的下方已炸爛了一截,斷處正跳動著電光般的光芒與火花,還傳來「滋滋」響聲。 霜飛燕心裡一跳,忽地大叫道:「這機器要爆炸啦,快跑──」說罷,她已一個傳送閃到了遠處。 夥伴們知道她對機器認識甚深,不能不信,立即又散開。 果然震耳的「轟隆」聲連綿響起,自下而上,從龍城的第二層炸到第三層,龍城也被震得左右搖晃,似乎要受其影響,整幢倒塌,嚇得眾人飛也似的奔出龍城。 過了好一會,所有聲響都停下後,震動感也消失了,龍城並未倒塌,眾人這才敢走進去。 那廳堂中央,堆滿了山一般的機器碎渣,仍冒著青煙,灼熱無比。 白水來領著眾人打開那些牢房,合力把裡面的恐龍不論生死都搬到城外。 恐龍身形巨大,他們都是普通人類,力氣再大也不好搬,幸而霜飛燕又喚出獅頭猩猩幫忙,才輕鬆起來。 他們在那頭忙碌的時候,對月隱城的危機一無所知…… 此刻,紀莫卡爾望著夜色將至,玩心已淡,便催促六隻超級霸王龍發動最後攻勢。 霎時,聲浪又從月隱城掀起,幾近無敵的超級霸王又咬又撞,將擋在面前的阻礙全部打倒,無論是巨人或恐龍,都擋不住它們的任何一擊,無數血肉之漿飛射到半空,再如雨般落下,戰況一片慘烈。 「咚──嘩啦!」 終於,包圍圈被突破,有一隻超級霸王龍撞到了城堡,登時塌下了一角,而另一隻衝入的超級霸王龍,對準月隱城中心狠狠地撲過去,人們驚呼聲四起,失落、沮喪、悲哀之情驟然而生。 突然,那只超級霸王龍嗥叫一聲,還沒碰到城堡便倒了下地,然後回復了原來大小。 人們還未弄清是怎麼回事,四面八方便響起類似的淒慘無比的恐龍叫聲。 然後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 隨著第一隻超級霸王龍的倒落,另外五隻超級霸王龍也陸續跌倒,全部變回原形,然後四周能看到的龍城肉食恐龍,一堆接一堆地倒下,如同被推倒的骨牌。 不但月隱城一方的人感到驚愕詫異,連紀莫卡爾與所有黑毛野人都嚇愣,呆站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事件發生,直至結束。 慘叫聲響不絕耳,人們的聽覺雖被先前的超級霸王龍震麻了,可眼前可怕的情景,絕望的吼聲,就猶如許多無形的手在奪取它們的生命。 這一切深深切入人們的神經,使他們感到毛骨悚然,雙腳發軟,心裡都冒出一個恐怖的念頭:等它們完了,會不會就輪到自己? 有一個人卻沒有這麼想,那便是青木年。 在一年前大戰屍王的時候,那屍王一死,所發生的怪事便跟現在十分相似,區別就在於,那些是死了的東西,而現在是活著的東西。 雖然她無法猜透原因,可她隱隱感覺到,這件事一定與白水來有關,因為實在太多奇跡是由他造成的,這一次也有可能。 她猜對了一半,因為這奇跡是希蕾兒與白水來共同完成的,那部賜予所有克隆恐龍力量的機器被毀,便是造成這龍城軍團大滅亡的主要原因。 仍在發呆的紀莫卡爾,大腦便傳來了烏托神的一段資訊:「可惡,那個白水來竟然破壞了龍城的克隆儀,斷絕了所有恐龍的力量來源,偏偏那時候我在幫你這個混蛋! 「現在,我給你最後一種力量,然後你要馬上去殺了那個白水來!」 這時,人們雖然還不能完全接受龍城大軍在頃刻間全部滅亡的事實,仍有一種墮入夢中感覺。 但是看到孤獨一人站在城堡之下的紀莫卡爾,他們的憤怒便馬上燃燒,對這個惡貫滿盈之首痛恨匪淺,紛紛吶喊起來,向紀莫卡爾包圍過去。 忽然,紀莫卡爾趴到地上,嘴巴張至最大,雙目圓瞪,似乎痛苦異常。 人們以為他也是龍城的一份子,現在要輪到他死亡了,便停下腳步欣賞他的死法。 可是,卻看到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全身肌肉迅速膨脹,將衣衫撐裂,青筋冒現,口裡不斷滴出唾沫,項上的龍牙項鏈竟自己不斷擺動,相互碰撞下發出清脆的「叮叮」響聲。 猛地,他的後背「噗」鑽出兩件異物,著實嚇了人們一跳,然後他全身的膚色逐變暗綠,表皮出現了無數鱗片般的裂痕。 人們漸覺不妥,有人恍然大悟地叫道:「難道他要變妖怪?」 這句話驚醒了許多思想靈敏的戰士,他們立即舉起武器撲將過去。 當中跑得最快的,正是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他人未到,鐵拳已揮出,雙腳穩扎於地,吼道:「伏虎拳!」 這是他最強橫的絕技之一,當年即使是白水來,也幾乎耗盡心力才能戰勝,此刻使出,虎虎生威,破風而去,直擊向紀莫卡爾的左腰。 眼看他的腰馬上就要折斷,哈利意格的鐵拳,卻驟然停了下來。 人們詫異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紀莫卡爾不知何時舉了起搭在那比他的手大好幾倍的拳頭,而哈利意格咬牙切齒,右臂肌肉繃緊,顯然還在用力。 這一來,人們才驚訝地明白,那是紀莫卡爾擋住了哈利意格的絕技,而且看起來悠閒輕鬆。 人們的大腦開始有點混亂了,因為在這短暫的片刻裡,發生了實在太多無法理解的怪事。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七章怨仇決 「啦!」 紀莫卡爾後背那兩件墨綠色的物體忽地展開,駭然是一對異於鳥翼的翅膀,看起來有點像飛翼龍的雙翅,然後他慢慢的站起來了。 看到他的模樣,人們頓時嘩然。 這哪還有紀莫卡爾的原來樣貌。 他已變得狼臉長嘴,兩排尖牙從唇內突出,全身長滿鱗片,左右手竟都變成了魔龍之臂。 這怪異景象,把離他最近的哈利意格嚇得一怔,但他的戰鬥經驗豐富,妖魔鬼怪亦見過不少,右臂一抖,左拳化掌緊隨而至,在眨眼間打出了數百掌,紀莫卡爾頓時被籠罩在手影之中。 落基戰士們知道,第一勇士已使出另一絕技「降龍掌」,可是喝采聲還未響起,所有手影驟然消失,卻沒有人倒下,人們駭然看到紀莫卡爾的左手,緊掐著哈利意格的喉嚨。 這結果極度詭異,他雖然變成了怪物,可沒有變高多少,但比他高兩倍的哈利意格卻被抓住脖子,使得他無力的半跪地上,向前彎腰,如同給紀莫卡爾跪禮。 誰也沒看到紀莫卡爾如何出手,便破了哈利意格的兩大絕招,人們的腦袋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怒吼著要去援救。 可紀莫卡爾的行動比任何人都要快,右爪閃電般插進了哈利意格的左胸,而且是狠狠地紮了三次,每一次都沒入至手肘。 當哈利意格的熱血噴灑而出時,紀莫卡爾左手一掃,劃破了他的咽喉,然後縱身躍入人群中。 紀莫卡爾猛地看到在人群中的青石年離他不遠,因為以前對這個將軍有些怨恨,便要在離開前順手將他了結,向他飛掠過去。 這時,許多人還為哈利意格被如此殘酷的殺害而感到震驚,沒多少人能看清紀莫卡爾的去向。 幸而青石年的反應靈敏,危急迫近,立有警覺,迅速後退,但身形如鬼魅的紀莫卡爾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眨眼便追上了青石年。 忽地,旁邊有一位落基戰士迎面攻來,欲擋下紀莫卡爾,可紀莫卡爾連看都不看,伸手一抓,便想擊落那人的兵器,或將他擊倒。 可是「咚!」的一聲,那名戰士紋絲不動,並毫不間斷地打出另一擊。 紀莫卡爾微覺詫異,不禁望了一眼,登時嚇了一跳,那名落基戰士竟是女子,一個樣貌極醜、身材粗橫的女人。 這一嚇,那醜女已連攻出五招,她雙臂持著龜殼般的古怪武器,而且力量奇大,紀莫卡爾連發五爪都被擋開。 看到這醜女人不是三兩下就能擺平,紀莫卡爾不敢久留,忽地騰空而起,躍進另一面的人群中。 頓時,慘叫連迭,三四名落基戰士在瞬間被抓殺。 然後他第二次躍起時,雙翼振擺,赫然飛了起來,如大鵬般衝上了高空,飛向西北方。 這時,月隱城內仍陷入一片恐慌與混亂中。 嚷叫、痛哭、悲嚎、咒罵、漠然、發瘋,什麼樣的情景都能看到,戰局變化得太快,也太突然,無法想像,無法預料,先是大喜,緊接又大悲,即使安然之人也無法適應,感覺窒息無力。 哈利意格倒下後,便再也站不起來,完全氣絕,連生靈宗師趕到後也連連搖搖頭,表示回天乏力。 這一代落基第一勇士,竟然成了變成怪物的紀莫卡爾第一個犧牲品,在兩招內被擊倒。 他的妹妹哈利娃伏在他身上嚎啕痛哭。 大石頭在一旁默言無語,不知道如何安慰,因為當時那情況實在太可怕,誰也明白,即使有人去幫忙,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大石頭心裡也說不清,能擋下那怪物紀莫卡爾多少招,而不是能否戰勝他。 令人回味的是,救了青石年的,竟是落基族最醜的人閣瑪達娜。 她看到喜愛之人遇危,不顧一切地出手,拚命下,竟與紀莫卡爾那怪物五招內不分高低,人們對她頓時刮目相看。 或許,這便是愛情力量在發揮奇效…… 一直活動在龍城內外的人或恐龍,大多已銷聲匿跡,留下的都是不再動的死屍,本已顯得一片死寂,當白水來他們將一層牢房關監的恐龍全搬出來後,又多了點熱鬧氣氛。 四條霸王龍、八條禽龍、十條迅猛龍、四條跳足龍,以及那條自稱具有最高智慧的雷貫龍,合共二十七條大小不一的恐龍躺在廣場上,高低起伏的叫嚷或呻吟著,每一隻清醒的都這個模樣。 或許它們很疼痛很辛苦,又或許是被關得太久,此刻在宣洩歡快之情。 它們大部分看起來都不年輕,而且虛弱,身上仍紮著許多針。 白水來他們只是劈斷了傳輸管,不敢亂拔,以免應證了雷貫龍所說,馬上血脈盡爆而亡。 游雨蘭觀察過它們的傷勢,對應而為,施展生靈魔法,即使無力者也能恢復不少精神。 雷貫龍與白水來交談不休,時而贊,時而罵。 它認為白水來這次行為太過魯莽,不聽它的話,自己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顧它們的感受和痛苦,可它發現被救出來的恐龍一個都沒死,便也稱讚了好幾句。 它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它們不死的原因,只能說白水來運氣好,給他歪打正著,做對了方法。 夜色已降臨,度過驚險回復平靜後,夥伴們都覺得又餓又累。 古鋒與霜飛燕取出乾糧分給眾人,他們靠著雷貫龍坐下來,一邊聽白水來與它的有趣對話。 這只雷貫龍或許因為在世界上活了很長時間,自命不凡當中,還帶著自以為是,常常批判白水來的想法或對話,霜飛燕則偶爾頂上一兩句,與它拌嘴吵鬧。 坐著坐著,古鋒忽然冒出一句:「小白,我們什麼時候回城?不知道現在月隱城怎麼樣了?」 這句話讓夥伴們都升起了一層朦朧的憂慮,霜飛燕想了一下,也奇道:「現在一整天都過去了,那場大戰還沒結束嗎?不知道打成怎麼樣了,紀莫卡爾那傢伙又帶了那麼多恐龍出去,不知道……不知道……」 後面那句「木年姐姐他們能否應付」她不敢講了,並越想越怕,焦躁地站了起來,眺望遠方。 眾人也感到不安心了,紛紛站起,白水來說道:「等游法師把所有恐龍都治好,我們就馬上回程。」 此時游雨蘭已在治療最後兩隻恐龍,希蕾兒看到回程在即,臉上泛起異樣的光采,大聲叫好。 她是想到了可以大幹一場,找紀莫卡爾報仇,而產生了強烈的期待感。 霜飛燕又問道:「我們走了,那這些恐龍怎麼辦,都留在這裡嗎?」先前她還跟雷貫龍頂嘴,現在卻顯得十分關心它們。 白水來抓抓腦袋瓜,躊躇道:「是啊,怎麼辦呢?」 雷貫龍呵呵地笑道:「說你笨真是沒錯,我們死不了,被你那位法師治過後,雖然暫時沒什麼力氣,但還是可以走動,我們會自己離開,我會照顧它們,別替我們操心。」 「是啊,有這位了不起的恐龍老爺爺,我們是應該不用多操心的。」霜飛燕不放過機會的譏諷道。 白水來默然不語,竟不回話,向前走了幾步,仰望天空。 眾人發覺他的異樣,希蕾兒奇道:「小白,有什麼事嗎?」 白水來喃喃道:「好可怕的力量,來了,他飛來這裡,你們快走──」他忽然放高聲調,話中帶著驚慌,令眾人驚愕無比,然後他擺出作戰之態,似乎大敵將臨。 而游雨蘭竟然也向他們奔過來,高喊道:「白大哥,一股有巨大能量的生命力正向我們靠近,不知道是好是壞?」 當她望到白水來的姿態時,她感覺已是多說廢話了。 其他人雖毫無感覺,但已緊張起來,紛紛備戰。 白水來心裡忐忑不安,他感應到這生命力離他們尚有一段距離,但靠近的速度快如閃電,而且散發出一種令他不舒服的感覺,似曾相識,又想不起在哪裡遇到過。 過了片刻,空中猛然刮來一陣急風,向眾人壓下,除了白水來外,其他人都幾乎站立不住。 只聽「轟!」一聲,半里之外降下一物,在地上打出一個足有百尺之寬的大坑,大城亦為之強烈地震動了一下,使眾人終於跌倒。 仍穩如磐石的白水來,冒出了一滴冷汗,他已想起如此威勢降落的物體所帶有的氣息,與當年留在他心靈內的邪神之息非常相似,難道他們破壞龍城後,引得邪神親自出現了? 怎麼辦?光之神還沒醒,有可能打得贏他嗎? 不過,他的力量似乎也不是遙不可及,但也實在太可怕了。 他的大腦胡思亂想,利眼已望到大坑中跳出一個人,一個長著翅膀的人。 人怎會長翅膀,還飛得那麼快? 他越來越肯定這是邪神了,心情頓時又緊張了三分。 眾人也望到了來者之影,不禁輕聲議論起來。 突然,那人影向他們奔過來,如烈風,如離弦的箭,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快得無與倫比,在眾人眼中,天下間只有白水來才會有這種速度,但現在他們看到了第二個。 一眨眼,那人影便來到他們面前。 看到他的真面目,霜飛燕失聲驚呼,這哪是人?簡直是一隻人形的怪物。 白水來則感覺他有點像魔龍。 果然,後面的雷貫龍已叫道:「啊,龍城的走狗回來了,還同化了我的龍臂,連自己的肉身都不要,力量變得蠻強呢!」 眾人不知道它說的龍城走狗是誰,那人形怪物卻解開了這個謎。 他冷喝道:「你這老不死,若不是龍城主人要留著你,慢慢抽乾你的力量,我一早就割下你的頭當凳子,不過,現在也不遲,你已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待會再慢慢剝你的皮。」 這聲音一出,眾人已聽出他是紀莫卡爾,頓時射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們在不久前還與他戰鬥過,雖然當時他也很厲害,可相對眼前這個怪模怪樣的他,已有天淵之別。 所有眾人懷疑他們聽錯了,可紀莫卡爾已囂張的向白水來說道:「白水來,你竟膽大妄為,給龍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破壞,現在我便來向你定罪,並代我主子向你宣判。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交出所有龍神之器,然後自盲雙目,自斷雙臂,我倒可以把你丟回天輝國,將來我主成為世界霸主,統領天下,只要你躲起來,不讓我看到,便能保住性命。」 這種口吻和陰狠的行事方式,眾人已百分百肯定面前這怪物便是紀莫卡爾,終於明白在這半天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有了這種劇變,聽他的口氣,似乎這裡所有人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希蕾兒已怒不可遏,正想破口大罵,卻被游雨蘭輕輕拉著。 只聽她柔言細語道:「希法師莫動怒,他的強大已超越我們的所知,讓白大哥專心對敵吧,莫使他分心!」 她那種感應生命的能力,是眾所周知的準確,希蕾兒知她所說非假,而且她亦感覺到紀莫卡爾散發出來的氣息,如巨浪洶湧般,令人窒息,無法估計他已強到了什麼地步,便強忍心火,與其他夥伴悄悄退開。 白水來覺察到夥伴們走遠,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平靜地問道:「那第二個選擇呢?」 紀莫卡爾並不在乎游雨蘭等人退走,因為他知道要捉他們易如反掌,略帶得意之色回應道:「那很簡單,跟我打,贏了,你們不就可以走羅。哈哈哈,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忽變得惡狠狠地吼道:「白水來,你這目中無人的傢伙,一次又一次地壞我好事,奪我所好,霸佔別人的東西,今天我就要你還這些帳!」 白水來大奇:「我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了?」 其實紀莫卡爾說來說去,都是指他得不到游雨蘭的事,無論是肉體還是心,他都搶不贏白水來,長久以來,這便是他的心結。 當他準備堂堂正正與游雨蘭成婚,卻遇上月隱城大軍的進攻,白水來等人的闖城,讓他被龍城之主責備,完全毀了他的計畫,所以他一氣之下,將游雨蘭關到一層最後一間牢房中,並將機器運轉的廢氣排進去,要慢慢悶死她。 他認為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能便宜別人!只可惜,他總是失敗,便把一切責任,都順利成章地推到白水來身上。 現下聽到白水來這麼說,他立即叫起來:「卑鄙無恥的傢伙,還想抵賴?別多說了,你自己不接受懲罰,就讓我來動手吧!」 他右爪輕舉,伸出兩指插向白水來的眼睛。 這只是很普通的攻擊,可就是快,除了閃電,無法形容其速。 白水來遇到過許多強手,可眼前的紀莫卡爾,是他見過出手最快的敵人。 這種快的程度,已超出以靜制動、以慢打快所能概括的範圍,要抗衡,就只有更快。 當白水來豎起手掌,擋在魔龍爪指中間時,紀莫卡爾「咦?」了一聲,然後他右臂魔龍爪已拍向對方小腹,白水來則左腳輕踢,點中他的左手之腕。 這兩式反擊亦是十分普通,但絕不比他慢半分,紀莫卡爾大感震驚,他認為此刻自己的力量與速度已冠絕天下,豈料白水來可以平分秋色? 這只是因為他心中所認識的白水來,已停留在一年多前、他叛變天輝大軍的時候。 然後一直到此地,紀莫卡爾才見過白水來殺死兩條暴龍,當時白水來還未出盡全力,他已取巧偷襲成功。 他怎知道這一年多裡,白水來的戰鬥之技已有了幾次飛躍。 此刻,白水來已不敢大意,將太極能運轉到極致,每一個動作都盡全力出擊。 紀莫卡爾驚疑間,白水來主動出招,食指輕點他的左肩,指尖閃亮光芒,太極能隨時發出。 紀莫卡爾收拾心神專心對戰,竟不理對方一指,直抓對方的腦袋。 白水來橫移一步,避過魔爪,換轉左手點向紀莫卡爾的小腹,可對方竟又不躲,魔爪化掌劈向他的脖子。 紀莫卡爾招招拚命,因為他已無所牽掛,只求將白水來殺而快之,而且他知道背後還有烏托神撐腰,必定不死。 白水來卻相反,背後還有一大群人需要眷顧,萬一他死了,紀莫卡爾只是受傷,便成大患,因為他心中有了一絲隱憂。 他們雙方速度奇快,不斷交換替進攻,在後方觀戰的眾人,卻完全看不到他們的動作,似乎他們的雙手都已消失,而他們附近卻掀起了陣陣急風,環繞在他們四周飛舞。 眾人並不知道,他們雙方因為情感上的一線之差,出手之時便見高低,白水來每每險象,而紀莫卡爾卻游刃有餘。 雙方在瞬間交戰了過百招,均是輕巧的手上功夫,白水來已感覺喘不過氣,再這樣下去,他會頂不住中上一爪,定立即斃命。 他不用思考,覺得不妥,身體自然反應向後退卻,而紀莫卡爾在思考上卻慢了一步,待追上去進攻,對方已雙手劃圓,使出玄太極之式護住全身。 紀莫卡爾如旋風般在白水來四周飛奔,尋找破綻,而白水來亦像陀螺般原地急旋,擋得密不透風。 他們一個凝神聚息、收斂自如,一個猛烈開揚、急於求成。 在兩招急攻中,紀莫卡爾出拳過猛,收回時慢了半分,白水來的右掌已貼到了他的右臂之下,往上一托,使他的右臂失控似地向後彈飛。 紀莫卡爾暗叫不妙,急忙退開,可白水來的玄太極靜時運圓,調氣生息,走如流水,連綿似海,一式既出,萬招隨上,他的身形緊貼著紀莫卡爾,雙手如浪如濤地拍出,將對方一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紀莫卡爾出盡全身之力加速向後,可仍甩不掉白水來,還挨了三四掌,直感心胸氣悶,難受之極。 他猛地振翅,一個拔地竄上了高空,這下完全出乎白水來意料,終於撲空,他便順利逃過一劫。 白水來回息站立,靜靜地望著停半空的紀莫卡爾。 他心想其實自己現在也算會飛,只是不能像他那般自如,不然便可以在空中暢快地打上一架。 這一刻,他對上變強的紀莫卡爾,心底竟燃起了一股戰鬥之火,使他感覺興奮得每個毛孔都在擴張,已完全沒有仇恨成分,純是為了戰鬥而戰鬥。 那是武鬥家達到至高之境後,所產生了一種奇怪情緒。 紀莫卡爾當然沒這種心情,他只想要贏,即使不擇手段,可現在他意識到白水來真正已超乎想像,即使已化成魔龍之身的自己,也不能輕易取勝。 在他思索之時,忽聽下方有人咕嚕一聲:「膽小鬼,就懂得逃,說就天下無敵,打就有心無力。」 他聽出那是霜飛燕的自言自語,雖然說得很輕,但他現在敏銳的聽覺已能聽清,這令他心生一計,猛地俯衝而下,伸出魔爪,抓向退到龍城牆下的霜飛燕。 看到他竟改向攻擊後方的夥伴,白水來急了,放力飛奔,閃電般衝過去。 飛近只有數十尺時,紀莫卡爾突然停下,雙爪齊拍,力量湧出,打出一道無形氣浪,壓向靠著牆邊的霜飛燕等人。 因為他的飛速太快,對方這才發現不妙,剛準備動身閃避,但哪裡來得及,氣浪刮起的巨風已將他們壓到牆上,不能動彈。 這時,白水來已趕至,擋在夥伴們面前,左右手相繼急拍,接連打出四個能量光波,撞在紀莫卡爾發出的氣浪上,「轟隆」炸開,氣浪化為急風,吹拂得眾人面頰生痛。 就在這急風爆散時,紀莫卡爾已乘風而至,衝到剛打出光波的白水來面前,魔龍臂奮力一擊,打中了他的前胸。 紀莫卡爾感到一股強大的反彈力將他震開,可白水來的身形如斷線紙鳶般飛了起來,撞到身後的牆壁上。 「轟!」一聲,那巨大的力量竟將白水來撞穿城牆,落入龍城中。 他是肉體之軀,不是獅頭猩猩,夥伴們已驚恐得尖叫起來。 紀莫卡爾則得意地大笑,飛身躍入那大洞中,繼續追擊。 然後裡面傳來急促的拳打腳踢聲,還有許多撞擊聲,想來是受重創的白水來被他打沙袋般地毒打。 霜飛燕已哭出來,但他們不能躍上有數十尺高的洞上,要進去又要拐個大彎,而且即使進去了,也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眾人正感進退兩難之際,又聽「轟!」一聲,白水來竟又穿牆而出,撞破了另一處的城牆,落到了地上。 紀莫卡爾緊接而出,得意洋洋地飄到白水來身旁,用腳踏著他的腦袋「哈哈」狂笑。 霜飛燕已捂著臉不敢細看,希蕾兒則憤怒地揚起手要攻擊,卻見紀莫卡爾左手一揮,急風傳至,然後一個氣浪打來,他們四人即被推倒地上。 但游雨蘭卻驚人地馬上爬起來,輕輕唸咒,這時紀莫卡爾並未留意,已舉起右爪,向白水來的頸部插下。 忽地,白水來身上泛起一層淡紫之光,魔爪打在上面,竟無法再入半分。 那正是游雨蘭獨有的盛名絕技「天堂之盾」。 然後她又換轉咒術,為白水來施盡大療咒。 紀莫卡爾已發現不妥之處,望著她吼道:「可惡,你怎麼還在幫他?他有什麼好,都已是快死的人,難道還比得上我這將要當天下統帥的人嗎?」 這是烏托神答應他,稱霸天下之後,給他的權利。 游雨蘭淡淡地說道:「我幫他,是因為他是人,而你,無論是肉身還是心靈,還有人的存在嗎?」 紀莫卡爾愣了一下,似懂非懂,但他馬上理解到游雨蘭在譏諷他變成了魔鬼,頓時惱羞成怒,惡狠狠舉著魔爪向游雨蘭衝去。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八章狗打滾 突然,躺在地上如爛泥般的白水來轉身一滾,不用站起來,已如離弦的箭射向紀莫卡爾,一把抱住了他的右腳。 而此時,紀莫卡爾奔來游雨蘭面前,魔爪離她只有半寸。 由於紀莫卡爾的速度太快,他被白水來拉扯停下,魔爪指著游雨蘭的鼻尖,游雨蘭才發現受襲擊,不禁受驚地向後退開,可只走了一步,她便撞到了牆壁,再無退路可言,只消紀莫卡爾稍作前移,她就得腦袋開花。 可這個時候,紀莫卡爾的注意力已放回纏繞他的白水來身上,轉過身左腳向他踩下,可白水來的身形竟然憑空橫移,躲過腳踏,雙手卻不放開。 紀莫卡爾惱怒地揚起右腳,將白水來連帶踢起,左爪探射,向白水來的咽喉掐過去,可白水來如同薄紙一般,隨他起腳飄然飛起。 紀莫卡爾氣急敗壞地凌空踢出左腳,眼看飄到空中的白水來已無處可閃,他卻猛然身形扭曲,雙腳擺前,竟夾住了紀莫卡爾的左腳。 這下紀莫卡爾的兩條腿都被制,並已先後踢了起來,兩人便同時落下,硬生生地摔到地上。 落地時,紀莫卡爾已惱怒地雙腳翻起,欲將白水來甩開,可白水來柔韌如蛇的隨他雙腳用力之向擺動,竟便化去他的踢力。 紀莫卡爾這次卻不怒,已察覺白水來是用一種奇特的功夫在箝制自己,立即認真地坐了起來,曲起雙腳將白水來拉近,雙爪齊出,分別抓向他的咽喉與小腹。 紀莫卡爾認為這樣你總該離開了吧,可他馬上後悔有這想法。 白水來的上身竟猛然彈起,放開他的左腳,雙手如電般舉起,抓住了紀莫卡爾的雙臂。 他的雙腳亦同時換位,以一種奇特的方法,纏繞著紀莫卡爾的腿膝。 一般的攻擊,都是對方的要害或身體,可白水來似乎只對紀莫卡爾四肢有興趣,這使紀莫卡爾防不勝防,一下子被白水來猶如老樹盤根似地纏住。 這個時候,他們臉孔之間只相距一尺,可能這輩子他們都未試過如此接近。 眾人直看得嘖嘖稱奇,他們也從未見白水來,有這麼一種怪異得有點無賴的功夫。 紀莫卡爾氣憤得破口大罵:「你這狗屎東西在搞什麼,放開我!跟我好好打!」 白水來竟閉起了眼睛,恍若無聞,呼吸平緩,似已睡著。 紀莫卡爾實在氣無處發洩,哇哇叫著手足亂跳,可白水來似有無窮粘力,怎也甩不掉,也無法攻擊到他的身體。 動了十幾下,紀莫卡爾有一種怪異之感。 他覺得手腳每動一下,都得花比上一下更大的力氣,而且似乎左手動,打出的力量馬上傳到了自己的右手,右腳踢,左腳的纏繞之力便大增,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越打越驚,一時氣極,雙爪雙腳同時使力,卻感到白水來的四肢也同時動了起來,他打出的力量竟便轉向,並全部有序地自左往右移,如同用四肢在打圓。 登時,他的身體便失控,與白水來一齊翻側打滾,不停地滾,並越滾越快。 在一旁觀望的夥伴們,已看得下巴都快掉下地。 白水來與紀莫卡爾完全不像在打架,竟相互抱著,在地上滾動,雖然這裡地勢平坦,但這一滾竟如大石下山,越滾越急,到了後來,簡直已分不出他們的敵我,變成皮球一般。 而且奇怪的是,這滾似乎不是胡亂而為,它有一個極具規律的軌跡,從左往右,沿弧狀翻滾,在片刻間,竟在廣場的草地上,劃出了一個約寬百尺的大圓圈,不停地滾不停地劃,不知滾了多少回,那個大圓圈的痕跡已沉陷半尺。 夥伴們實在無法形容目睹這怪事的心情,只感覺若換上他們如此打滾,已死了一百次。 突然,那翻滾的「人球」傳來一次怒吼,滾勢聚然中止。 「人球」伸出了一雙巨大的翅膀,振翅而起,將兩人帶離地面,顯然是紀莫卡爾已不想再「滾」下去。 可白水來似乎意猶未盡,纏繞紀莫卡爾的四肢忽然同時使力,一改先前的守勢,紀莫卡爾急於逃離地面,猝不及防,被其帶動,失控地在空中打旋,身形搖搖欲墜。 這次,白水來毫不客氣的不斷加大力量,頃刻間將紀莫卡爾旋得七葷八素,雙翼無力的垂下,可在白水來太極能的捲動下,平地刮起一股旋風,將他們下墜的身形吹起、托高。 旋風之力越來越強,向四周擴散蔓延,沙石碎草被捲翻飛天,吹拂得眾人無法睜大眼睛,站立不穩,幾乎要伏趴地上才有安全之感。 忽聽白水來長嘯一聲,右拳灌滿力量,狠狠打在紀莫卡爾的前胸上,此時紀莫卡爾早陷入半昏迷中,哪有還抗之力,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拳。 可說真應了風水輪流轉這句話,先前是他施計偷襲,打中白水來前胸,現在白水來雖是無意,卻報了此仇。 紀莫卡爾慘叫一聲,在白水來拳力的推動下,乘著旋風直衝雲霄,飛往無窮之高,直至變成一顆小米之影。 旋風漸變緩慢,白水來搖晃著落下,尚二三十尺便無力直墜,「啪!」摔到地上。 眾人驚呼著奔過去,游雨蘭立即施展大療咒,為其治傷。 霜飛燕與希蕾兒都臉色煞白,她們知道,今天白水來經歷了一場比一場激烈的戰鬥,不被打死都要累死了。 這時,遠方傳來隱約的轟隆聲,聽其勢是千軍萬馬將到,霜飛燕心裡一酸,欲哭無淚道:「敵人的恐龍大軍回來了,雖然白大哥這麼辛苦打贏了這一仗,可我們還是要死,嗚……」 她傷心起來,哭了出聲。 他們都不知道月隱城的戰況如何,只覺得紀莫卡爾已安然回來,而且龍城大軍的數量又確實比月隱城多出數倍,所以都認為月隱城極可能已被攻下。 希蕾兒皺眉道:「這有什麼好哭的?大不了跟他們拚命,死便死,有什麼可怕?能跟白大哥一齊死,真是我們的福氣。」 說到後面,她轉而柔情萬千地,望著白水來蒼白無色的臉。 古鋒平靜地道:「希法師說得好,世間誰無死,現在我們既然逃不了,便戰死方休,能殺多少便殺多少,當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霜飛燕擦了把鼻子,忍著淚道:「好,我這小女子,也決心要當一回大丈夫了!」 「你們不……能死,都要……都要……」 地上傳來白水來虛弱的聲音,他緩緩坐起,急吐三口血,氣才順暢起來,接著道:「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我會保護你們!」 游雨蘭眼圈已發紅,嗔聲道:「你看你,傷得這麼重,還說什麼保護我們,真是大笨蛋,淨顧著別人,這次讓我們來保護你吧!」 忽聽游雨蘭向自己溫柔似水地說話,白水來驚喜不已,不覺精神大振,雄心頓起,竟一把跳起來,拍著胸口道:「我好著呢,誰來我都不怕……」 沒說完,他又吐了口血,剛才與變成魔龍般的紀莫卡爾惡戰時間雖短,卻已發揮出他全部能力,但每一刻都凶險萬分,被紀莫卡爾偷襲成功時,若不是游雨蘭奮力相救,他早已是死人,而此時他亦受了重創。 最後對付紀莫卡爾那一招,他以前從未施展,是在急智中發出,而且大腦也沒想過要組織這種攻勢,只是在突然間,莫名其妙地閃出龍角杖的幻影之夢,然後他以玄太極之式,與新修的融合萬物的功夫混合起來,使出這種有點像狗打滾的招式,卻成功地擊敗了紀莫卡爾。 剛才所用的算是什麼功夫?他自己都有點不明不白,便暗稱為「狗打滾」。 雖然說贏還算早,但如果最後連吃奶的力都用上的那一拳,都還打不死紀莫卡爾,他也不想再打了。 突然,天空一物呼嘯而下,引起了眾人注意,因為很顯然,那是飛到不知多高後掉落的紀莫卡爾。 「咚!」 紀莫卡爾重重地撞在地上,塌下一個大坑,可是卻沒有變成一團肉漿,看來他的身體硬度確令人驚異。 眾人小心翼翼地圍上前觀望,當白水來想靠過去,翻看他是否已氣絕,霜飛燕在旁提醒道:「小心,這傢伙奸詐陰毒,防他詐死。」 希蕾兒不屑的笑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哪有還不死之理,大不了白大哥用龍神爪打爛他的腦袋,讓他不能再活,然後再慢慢看也不遲。」 聽到希蕾兒的主意這麼殘忍,眾人不禁汗顏,暗歎她果然流著魔女的血液。 白水來自然不會做這麼恐怖的事,但也小心起來,運勁護身再靠過去。 不等白水來蹲下,紀莫卡爾的腦袋忽地抬起,向他瞪眼,嚇得霜飛燕尖叫起來。 白水來心裡只是一跳,並不意外,因為他早有預料,紀莫卡爾不會這麼容易死。 只見紀莫卡爾渾身是血,掙扎著坐起來,右手垂地,左手撫胸,神情驚恐道:「別殺我,別殺我,請放過我吧……白神使,白大哥,求你好心放了我吧,我知錯了,嗚嗚……」說著說著,他竟哭了起來。 望著他已變形的外貌,淌流滿臉的血,白水來心裡一揪,想當初在喜特拉國初見他時,相貌俊秀,英偉挺拔,是對抗死靈大軍中的一名勇士,真不明白他為何會搞成這個樣?難道我真的有錯? 可是他實在犯了太多錯,現在他好像已經很慘,真的要殺了他嗎?白水來矛盾地猶豫起來,全身凝聚的氣息不知不覺地放鬆起來。 忽然,紀莫卡爾暴起,垂下的右爪如一道綠光閃向白水來的胸口,白水來自然反應,神速地舉手回防,那魔龍爪卻驟然大張,變大了幾倍,將他整個人環抓起來。 眾人這才看到了突然變化,均驚呼大叫,並衝過去援救,紀莫卡爾左手連揮三下,氣浪接連拍出,將眾人撞得飛出十尺之外。 白水來怒火中燒,發力掙扎,卻聽到「叮叮」之聲響起,紀莫卡爾彈起了龍牙項鏈,魔龍臂之力瞬間暴增,一下壓過白水來的頑抗之力,直抓得他猛地吐血。 紀莫卡爾抓狂地大笑:「哈哈哈,憑你這吃狗屎長大的蠢人,能打倒我嗎?太天真啦!勝利是屬於我的──」 後方忽地響起一把蒼老的吼聲:「你連吃狗屎都不配!」 一道黑影壓下,紀莫卡爾驚恐萬分地慘叫起來,這時,眾人才爬起來,眼前的情景把他們看呆了。 只見雷貫龍不知何時出現在紀莫卡爾後方,血盆大口緊咬他的右臂不放,鮮血濺射,最後「卡啦!」一聲,將那魔龍之臂齊肩撕下,白水來亦隨即跌落,紀莫卡爾痛得死去活來,在地上翻滾。 眾人頓覺悶氣大出,舒暢無比。 希蕾兒更是跳起來嬌喝道:「你這淫邪無恥的惡賊,受死吧──」右手一揚,三個火球並射而出。 紀莫卡爾在極痛下,不知何來的力量,一躍而起,行動迅捷,倉皇逃進龍城,希蕾兒立即追趕,古鋒亦跟隨而去,以免她獨自一人,遇上凶險便無助無援。 游雨蘭與霜飛燕則飛撲到白水來身旁,一個擦汗抹血,一個施術援救。 幸而雷貫龍出手夠快夠狠,白水來總算沒被捏碎,霜飛燕對它不停說感激之語。 雷貫龍卻呵呵笑道:「小意思,我只是取回本屬於我的東西,雖然……已不能再用了。」 經一番救治,白水來神智回復,但舊傷未癒,新傷又至,實已大傷元氣,他覺身體虛弱得彷彿只剩一個空殼,便默言不語,自行盤坐運功,恢復元氣。 這時,遠方的「轟隆」行進聲已靠近到耳邊,震地之感逐漸劇烈,恐龍之影如潮湧般顯現。 霜飛燕喚出了獅頭猩猩,游雨蘭坐站在白水來前面,兩位嬌弱的少女都昂首挺胸,決意死也不離開白水來半步。 夜色朦朧,排山倒海般的獸影壓將過來,其勢令人窒息,霜飛燕與游雨蘭心意雖已堅決,卻亦不免流下冷汗,惶恐漸升。 忽見三道黑影急速地靠近,然後有人高聲呼道:「暴龍!這裡還有暴龍啊,大家注意──」 暴龍,是天輝人稱呼凶殘的肉食恐龍的習慣。 霜飛燕馬上聽出這聲音竟是青石年,意外之下,她放盡聲量尖叫道:「青大哥,是你嗎?是我們──」因為事出突然,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點語無倫次。 可這不重要,因為她那嬌脆的聲音一出,來者便明白了。 青石年驚喜萬分地喊道:「是霜飛燕,那丫頭還沒死,她可能被暴龍捉起來了,大家小心!」 然後便響起青木年的叫聲:「小飛燕別擔心,我們馬上來救你!」 聽到是己方之人,游雨蘭戰意一洩,竟便一軟坐倒地上,不停地喘著大氣。 霜飛燕則中氣十足,咯咯笑道:「你們誤會啦,我們沒事,你們所看到這裡的所有暴龍都是好的!」 暴龍是好的? 這話使奔過來的眾人大惑不解,但聽到她說「我們」,便大喜道:「還有誰在?」 「白大哥、游姐姐、希法師和古大哥都在,你們快來啊,白大哥受了很重的傷!」這話果然起效,眾人的奔馳顯然已在加速。 率先來到的便是青石年兄妹,他們共乘一條鼠龍,不等坐騎停穩,便已躍下,飛奔到白水來面前,看到白水來後方的雷貫龍與眾二十多條恐龍,立即緊張萬分,馬上拔劍而望。 霜飛燕果如其名,遇上喜事便歡欣如燕,嘰嘰喳喳地向陸續到來的眾人解釋個不停,無論誰發出疑問,她一一應答如流,逐漸解開人們對這些暴龍的戒心與疑惑。 當然,在這裡發生的事,她劈哩啪啦一口氣說完,若論說話的速度,在這所有人當中,確是無人能及。 青石年也簡略地描述給游雨蘭他們聽,對於龍城大軍突然全部暴斃,以及紀莫卡爾的突變,眾人都是滿腦疑團,卻給了雷貫龍發揮的機會,它樂此不疲地將答案告訴人們,因為被關監了那麼久,它也顯得非常喜歡說話了。 在大軍到達,越來越多人圍過來的時候,白水來已站起來,向眾說道:「我去捉紀莫卡爾,龍牙項鏈還在他身上呢!」然後便大步向龍城內走去。 霜飛燕這才捂著臉叫道:「天啊,我太興奮,都差點忘了這件事,希法師和古大哥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不知道情況怎樣了?」 「你們留下,我去幫忙!」 青木年向眾人發過命令,便追到白水來身後。 大石頭與豪烏巴緊隨而去。 論公,他們是青木年的異人奇兵,要忠於職守保護主將;論私,他們也要闖一下龍城,幫忙找那害人無數的叛國徒,與白水來並肩戰鬥。 霜飛燕與游雨蘭見他們如此陣容,護在白水來左右,已一百個放心,便安心留下,與大軍詳談各自的經歷…… 沿著地上的血跡,很容易便找到了紀莫卡爾逃跑的方向,來到一個寬闊的裝滿物品的地室時,白水來與青木年相視一笑,這便是他們躲在禽龍拖拉的板車上,第一次潛入龍城所踏足的地方。 這地下室的巨門已然大開,地上血跡如線,沿其而行,拐到了一堆貨物後方,赫然出現一個打開的暗門,很顯然,紀莫卡爾逃了進去。 大石頭頓時傻了眼,這暗門比他的肚子還小,想鑽都鑽不進去,只好跺著腳噴著氣在外面乾等。 白水來、青木年與豪烏巴三人穿過這暗門之道,來到一個略寬的空室中,然後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希蕾兒與古鋒,他們的手腳竟然都受了傷,流血不止,卻不停在地上摸爬。 雙方都感到驚異,青木年與豪烏巴的突然出現,令希蕾兒、古鋒都喜出望外,而白水來他們則對希蕾兒兩人的行為大感詫異,經一番短淺的相互解釋,雙方才明白個中因果。 這空室盡處,有另一秘道,發動機關,便能打開,紀莫卡爾就是逃了那裡面去。 可是秘道機關陷阱遍佈,古鋒與希蕾兒踏入不過三尺,便傷及數處,不能再進。 如果紀莫卡爾能順利通過,極可能另有開關停止陷阱的發動,所以他們在空室中到處翻找。 豪烏巴試著把裂風斧伸入秘道半尺,兩壁即射出三道白光,打在斧刃上,青煙直冒,在斧刃上灼出了三個黑點,顯然是相當高溫的光箭。 秘道長約百尺,不知道會有多少道白光箭的陷阱,若找不到機關,確實難過。 白水來吸了口氣,走到秘道面前,緩緩說道:「我先進去了,大家若找到開關,便也過來,若找不到,你們先回,我會回來的!」 眾人大驚,紛紛反對,白水來平靜地道:「找回龍神之器,是我畢生的任務,絕不能退縮,而且,我想……這些機關難不倒我。」 他雙目炯炯發亮,神態自若,似已下了不能改變的決心,而且極具信心。 眾人亦只好相信他的能力,與其道別。 白水來並不馬上奔入秘道,而是弓步運氣,「呼呼」拍出兩道光波,向前直飛,霎時,千萬道光芒閃耀,全準確地射在那光波之上。 眾人看得心驚膽顫,那光波飛行之速可比陣風,他們自認跑不出這種速度,那就不可能躲得過光箭機關了。 可是,白水來輕輕一笑,已然奔進機關之中,眾人的驚呼聲還未叫出,他已衝到秘道盡頭,拐了個彎,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時,千萬道光箭才紛紛射出,打在地面上,「劈劈啪啪!」 眾人笑了,原來白水來先前打出的光波,是在試機關的啟動速度,當然,事實證明,比起白水來的身法,機關陷阱是完全失效的。 青木年頹廢的坐倒地上,她多麼渴望能與白水來共同戰鬥,可是現在又得望著他獨自冒險,只恨自己的本領與他相距太遠,無法並肩。 眾人並不放棄過秘道的機會,繼續努力查找陷阱的控制開關。 此時,白水來從秘道拐出後,眼前又出一條狹長的通道,他打了幾個光波試探,發現這通道已無機關,便放心奔跑。 通道竟長達五六里,盡頭是一個密室,裡面一片灰暗,空無一物。 但白水來的神目看到了一個人,倒躺在地,走近細看,赫然是紀莫卡爾。 很顯然,他在再度斷臂後,跑了這麼長的路程來到這裡,便暈厥過去。 看到那閃亮星光的龍牙鏈,白水來隱隱感到身上的龍神之器都在鳴叫,似是呼喚同伴一般,他便渾身運勁,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這次他下決心,要狠心先打紀莫卡爾一掌,然後再搶龍牙項鏈,但一掌過後,便不想再打,因為他相信以紀莫卡爾現在的傷來看,一掌足以致命。 掌力待發時,上方忽響起破空之聲,來勢凌厲,銳不可擋。 白水來立即回身閃躲。 「噗!」 一道光箭射入地面,打出一個小洞,然後空中落下一人,擋在紀莫卡爾面前。 白水來心裡暗驚,面前這人全身包裹在一套貼身衣衫中,只露出炯炯發亮的雙目,身形與自己相仿,至於他何時到來?又或是躲在什麼地方?自己竟一無所覺。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九章神秘人 這蒙面人並不讓白水來多作思考,已率先打破沉默,說道:「你終於來了?」 此話一出,如在白水來腦中轟下一雷,因為這蒙面人所講的,赫然是他的故鄉話! 回想剛才一擊光箭確由他打出,威力強勁,而且與自己所打的光箭同出一轍,白水來心裡「怦怦」亂跳,顫聲問道:「你是……誰?」 蒙面人反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蒙面人的聲音年輕有力,卻透出老成沉穩之氣。 白水來努力回想,但沒有記憶,便直率地道:「你的聲音我好像聽過,但你蒙著臉,我看不到你的樣子。」 「呵呵,原來如此,想看我嗎?」蒙面人淡淡地笑道。 白水來心裡叫了一萬個「想」,可到了嘴邊卻有點猶豫,雖然他笨,但也看得出蒙面人是站在紀莫卡爾那一邊,極可能是壞人。 不過,既然來到這裡冒險,已預備了面對任何危機,所以最後他朗聲道:「想!」 蒙面人喝了聲:「好!有膽量,那就跟我來。」 他俯身將紀莫卡爾背起來,凌空一躍,消失在密室的房頂上。 白水來詫異地追望,原來這房頂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圓洞,而蒙面人躍進洞內後,飛快地往上移動。 他嚇了一跳,驚歎這蒙面人竟會飛?但細心觀望一會,他看出了端倪,那圓洞通道十分狹窄,蒙面人雙腳極快地左右蹬踢,借力上竄,而不是真的飛。 他哈哈笑起來,心想那麼還是我強一點,至少我會飛,雖然並不快,還有點難看。 白水來不再多想,騰空而起,躍入房頂的洞中,學著那蒙面人雙腳快踢,飄然而上。 往上走了幾百尺後,亮光驟現,原來蒙面人已打開這洞口頂上之蓋,跳到了外面去,那頂蓋竟便自動關上,緊隨在後的白水來見狀,雙腳齊用力踢擊,身形如電般從半開的出口竄了上去。 旁邊響起喝采聲:「好身手!」蒙面人在右側拍手稱讚。 此時,白水來才看清那蒙面人所穿的衣服,是十分光亮的銀灰之色,竟與李風華的衣服非常相似。 然後他發現來到一個巨大而古怪的屋中,四面牆壁呈弧形向內靠攏,使這高約百尺、寬約三百尺的房子,看起來像一個倒過來的大鐵鍋。 房內擺著許多不知名的物品,物件表面與牆壁所塗漆的都是潔白之色,讓人看上去便覺得乾淨舒服,完全沒有那種邪惡黑暗之感。 這使他感覺似曾相識,應該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蒙面人打斷他的思路道:「來,我們已十多年沒見面,到這邊好好敘舊吧?」 「十多年沒見過?」 白水來又驚愕起來,自己才不過二十歲左右,十多年前,不就孩童的時候已與這人認識? 他張大了嘴巴,腦袋迷茫起來,迷迷糊糊的跟著蒙面人走。 穿過兩條亦是潔白如雪的走廊,白水來的大腦清醒起來,才想起紀莫卡爾他已不見蹤影,不知道蒙面人什麼時候將他放到哪去,認真細想,好像從通道上來後,便不見他,又或者仍在,不過自己的注意力都被蒙面人所影響,並未察覺。 因為這蒙面人實在太神秘,身上有太多他想解開的謎。 蒙面人帶著白水來拐進一間較小的圓房中,裡面擺著許多有趣的小玩意兒,看起來就像孩童之房,卻聽蒙面人歎了口氣道:「小時候,我跟你常在這裡玩呢,這些東西,你還曾記得?」 白水來又糊塗了,自己小時候竟然在這裡玩過? 他再忍不住,叫道:「不記得,我完全不記得你所說的事,你是誰?請告訴我吧!」 蒙面人呵呵笑道:「這麼急著想知道我是誰?好,帶你去看一件東西,你一定會記得我是誰了!」 說罷,他又帶著白水來離開小屋,穿過三條走廊,來到一間裝設豪華的大房中。 這房間與其他見過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差別,就是裡面所有東西都塗成了金色,燦爛耀目,令人振奮,如沐浴在太陽的光芒中。 在房間的盡頭,赫然擺著四個白水來並不陌生的巨大蛋形物體,他失聲叫道:「多姆格機器?這裡……這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蒙面人瞇眼一笑,歡快地說道:「這麼說,你記起來了?當然,這第二個多姆格機器便是你所用過的,在裡面睡了三萬年,怎會那麼快忘記?」 他拍了拍左方數來第二個多姆格機器。 白水來覺得腦袋開始痛,捂著頭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我真的來過這裡?」 蒙面人哈哈笑著,指向最左方的多姆格機器道:「那是我睡的,這個是我們爸爸睡的,這個屬於媽媽。」他順著數過去,顯得非常開心。 白水來如被數道雷劈,大腦越來越空白,嘴巴顫動著說不出話,全身發抖地走到蒙面人所說的爸爸、媽媽睡過的多姆格機器面前,伸手輕輕撫摸。 爸爸、媽媽,每次想起這兩個名詞,都有一種隔世入夢之感,離他非常的遙遠,現在陡然看到他們的遺物,心情激盪幾乎有點失控,雙目已濕潤,只是不停喃喃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蒙面人以為他還不信,便打開第三個多姆格機器,從裡面取出一個巴掌長的金屬圓筒,說道:「你打開看看。」 白水來認出,這是在戰神之鄉里見過的,能放出記錄映射的小圓筒,馬上接過來,按動上面的開關,圓筒底部便射出一束彩色光芒,照映在地上,形成色彩鮮明的畫像。 畫像清晰後,出現一個中年男人,國字臉形,高鼻大眼,額角高而寬,嘴唇四周長滿鬍渣,神眼凌厲中,透出慈祥親切之感,一臉開朗的笑意。 一看這人,白水來便失聲高喊:「爸爸!」然後淚如泉湧。 相隔十年,他想不到又能看到父親白凰星。 這時,他聽到那影像中的父親說道:「我兩位親愛的好孩兒,爸爸、媽媽今晚不能回來了,你們要乖乖待在家裡噢!來,媽媽給你們親一個。」 然後,他旁邊走來一位清秀的女子,溫柔深情地靠在白凰星肩上,向著畫面盈盈笑道:「我知道兩位小寶貝一定是最聽媽媽話的,媽媽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東西,乖乖,嗯……」她向畫面展示一個親吻的動作。 白水來已哭不成聲,擦了下模糊視線的眼淚,口裡不停喊道:「媽媽……嗚,媽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失去了過去小時候的記憶,以至完全沒有母親的印象,這是他十分遺憾的事情。 現在終於看到了媽媽,發現媽媽原來是這麼美麗,這麼溫柔,感情底線一下崩潰,叫了幾聲便放聲痛哭,伸手撫摸地面上父母的影像,至於他們後來說些什麼,都聽不進了。 當畫面放完後,他又激動再按開關,再放,如此反覆了三次,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看,蒙面人坐在他身旁伴著他,默言不語,似也心情沉重。 當白水來還想看第四次時,蒙面人按著他的手道:「好了,爸爸、媽媽已在天堂很快樂地生活著,他們也不想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我們應該好好生活,開開心心,爸爸、媽媽他們才會感到快樂的。」 白水來這才醒起了什麼,驚愕地望著蒙面人道:「你……你是……我的……」他想叫出來,但又不敢肯定。 蒙面人接著道:「弟弟,我就是你的弟弟白水去!」 然後他緩緩掀起面罩,露出黑髮黑眼、黃皮膚的臉孔,其貌與白水來十分相像,只是髮型是整齊發亮的磨菇狀,臉形略微瘦削清秀,眼睛更大一點,笑起來帶著酒窩。 白水來當然熟悉自己的樣子,雖略有不同,但血脈相連的感覺已爆發般升起,他喃喃念道:「白水去,白水去?」一邊輕撫弟弟的臉。 白水去微笑道:「我比哥哥小一歲,爸爸給我們起名的時候想了很久,後來根據一位元大師描述玄太極奧義的詩裡面,找出了我們的名字。」 他站起來念道:「白日清水留萬載,來去復始走千年;世間萬物終須結,新生替代現太極。 「父親將我們意表為太陽與流水,來來去去,週而復始,生生不息,無窮無盡,那便是玄太極的奧義!」 白水去扶起白水來,雙目發亮地望著哥哥,笑意盈盈,其神情帶母親的秀氣。 「弟弟!」 白水來驚喜而泣,與白水去緊緊相擁,他不想再放開了,這十年來,他身邊沒有任何親人,雖然朋友眾多,但親情的寂寞孤獨,仍折磨他的心靈。 白水去亦高呼「哥哥」,神情喜悅,淚流滿臉。 過了良久,他們才鬆開,肩搭肩同時哈哈大笑,然後白水來便在弟弟的帶領下,去參觀他的家,一個在三萬年前已居住過的家,他要看盡一草一物,以憶起過往失去的記憶…… 青木年、希蕾兒與兩位異人奇兵在秘道外等了很久,即沒看到白水來回來,也沒找到秘道的控制開關,正焦急之際,突然聽到一陣巨響,緊接大地急劇震動,時而傳來「轟隆」之聲。 他們正覺詫異,便看到空室不斷掉下石塊,古鋒即驚恐地大叫道:「這裡要倒塌啦!我們快離開──」 青木年冒著冷汗不吭聲,希蕾兒極不願意的叫道:「白大哥還沒出來呢,我不走。」 話聲未落,前方的秘道「轟!」崩塌,然後空室也開始搖搖欲墜。 看到情形危急萬分,豪烏巴跳起來吼道:「快走啊!小白是神使者,他一定會活著回來,如果他回來,看不到你們怎麼辦?」 這話非常有效,青木年與希蕾兒立即動身向出口奔去,落石幾乎貼著他們的屁股砸。 當他們衝出暗道回到大倉庫時,後面的暗道已塌了大半,可他們還未安全,因為整座龍城都在搖晃、震動,「轟隆」聲更巨大更清晰,似從上方發出,看樣子不是暗道倒塌,而是龍城要崩潰了! 在外面等待已久、早知危險到來的大石頭急得直跳腳,等夥伴們出來後,他才回復正常,但看不到白水來蹤影便大疑問。 當知道他還沒出來,他激動得要鑽進那對他來說是小洞的暗道去救人,直至青木年喝令道:「無論白神使活著還是遇難,他都不想看到我們受傷害,快離開這裡,這是命令!」 當他們放下悲慼之心要衝出倉庫時,卻發現那百尺寬的大門因震動而失靈,正急速降下,要通過已是不可能,卻是大石頭反應最快,一個箭步衝到大門之下,雙臂齊舉,奮力托起這重達萬斤的金屬門,硬生生的將大門頂住。 他那氣吞山河、力翻天地的氣勢與壯舉,把同夥伴們嚇愣了一會,然後才反應過來,忙不多說衝了出來,到了門外的安全地,才猛叫他拋下大門離開。 大石頭憋足勁哼了聲:「我……的鐵錘……」原來他急於跑來托門,將震天錘扔在了倉庫裡,現在竟不顧生死,還掛念著這寶物。 同伴被氣得鼻孔噴火,但看到他一副不得錘不走的決心,不得不幫他,可那兩個大錘加起來重達兩三千斤,哪是他們能拿得起的,忙衝出城外找人幫忙。 奔得最快的青木年出去不久,空氣閃亮一個人影,霜飛燕以傳送術飛了進來,然後迅速唸咒,喚出兩隻守護獸,再合體為獅頭猩猩,衝進倉庫為大石頭抱出震天錘。 至此,大石頭露出了笑意。 猛地,他雙目赤紅,如龍吟般發出震動吼聲,雙臂發盡全身之力,那萬斤之門竟被推高了三尺,利用這剎那間的空隙,大石頭向外撲出,幾乎與那大門同時落地。 「轟──」 巨響後,大門急落之力令龍城加速倒塌,無數巨石砸下,眾人忙扶著大石頭快步離開。 大軍已撤離到龍城三里之外,遙望龍城不斷爆出火光,然後碎裂,塌下,其勢有如天崩地裂。 大石頭雖然固執得有點笨,為了兩個鐵錘幾乎不要命,可這一次壯舉,卻讓他在落基族中一鳴驚人,不但因為他挽救同伴的義行令人敬仰,更重要的是,他托了塊萬斤巨門,足有一頓飯時間,最後還將巨門推高,成功逃脫,使落基戰士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第一勇士哈利意格死後,大石頭的這次表現,為落基人帶來新希望,因為這第一勇士的重要位置似乎已有人選。 龍城大軍因失去力量之源,全部暴斃,龍城亦無故自爆,塌成一堆石山,可說龍城已成為過去歷史,可是白水來在秘道失蹤一事,卻傳遍了月隱城的所有人耳中。 大多人都相信月隱城主所作的一個推測假設,龍城爆炸一定與白水來有關,他破壞了龍城藏在秘道中的核心動力,然後與龍城同歸於盡,長眠地底。 但白水來的八位夥伴朋友,卻無一相信,仍日日盼望白水來歸來,夜夜思念。 龍城徹底毀滅後的連續三天,天輝國派來的五十萬大軍,陸續從傳送門來到西方極地,雖然他們感覺好像為時已晚,趕不上最精采的一幕,可是西方極地的任務卻未完成。 那個籠罩在黑色光幕中的舊龍城仍在,李風華所說的龍城主人,與人們共知的邪神仍未出現,那就代表戰鬥仍未結束。 但舊龍城的防護罩實在太厲害,根本無隙可入,堅不可破,所以李風華便將精神投入那件終極武器中,他告訴人們,這件武器一出,舊龍城的末日就要降臨…… 白水來在自己的家中一住便是五天,完全沉溺在重遇親人的快樂中,這幾天的相處,他感覺已越來越喜歡這個弟弟。 他覺得白水去長得比自己好看,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常聽著他講小時候的故事,他便會入迷。 而且令他最佩服的是,弟弟不但身上的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還十分精通機器製造,對遠古的中華文明科技認識甚深,常講一些他完全不懂的科技道理。 白水來是從「白日天極」學起,通過光之神的指導,慢慢在各種經歷中成長,而白水去所學的卻是「太元無窮」,他曾聽武神王爺爺說過此事,玄太極原分兩派,便是這兩部絕學,後來聯成姻親,才出現名震世間的玄太極。 這五天裡,白水去與白水來交換這兩部武學絕技,相互研究參透,白水去聰明絕頂,竟在五天內便進步神速,掌握了「白日天極」的精要所在。 可白水來甚是愚笨,並無收穫,他發現「太元無窮」與「白日天極」簡直有天淵之別,其每個招式都講究複雜的變化與姿態互動,既看不明,也學得很累,後來便乾脆還給白水去,獨自四處遊蕩。 唯一讓白水來有點奇怪的是,白水去為何要救紀莫卡爾? 可問過兩次,白水去都略帶含糊說:「這種幹盡壞事該死的人,哥哥還記他幹什麼?我已把他收拾掉,取走了他頸上的龍牙項鏈,讓他以後都不會作惡了。」至於是怎麼收拾,龍牙項鏈在哪,卻不知而終,但白水來也沒再追問。 逛了幾天,他發現這裡完全是個密封的世界,竟沒有出口,來來去去便是五六間大小不一的圓房,父母親的、自己的和弟弟的房他去得最多,常在裡面留連忘返,睹物思人。 這第五天一早,白水來便跑到白水去那間被叫做「實驗室」的地方,與他相談要事。 那裡白水來只去過一次,一則那是白水去工作研究的地方,他不想多加打擾,二來那裡面的東西太過精妙,他看不懂也沒興趣。白水去還為此感到很高興,常贊哥哥為弟弟著想。 白水去又戴著那個蒙面之罩,據他說這是工作需要,機器有時候會產生一些有害物質,長期接觸,必須有所保護。 白水來先說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 白水去掀開面罩笑道:「哥哥,你這是什麼話,除了你,這世上我便沒別的親人,你來陪我,我還高興著呢。」 白水來抓抓笑道:「哈,是嗎?」 面對哥哥的傻氣,白水去由衷笑了起來,問道:「哥哥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的東西,要來告訴我?」 白水來猶豫片刻,道:「我來是想問你,這裡的出口在哪裡?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我離開他們已經有五天,他們一定很擔心的。」 「噢,你是說那些來自天輝國和月隱城的朋友?」 幾乎所有事,在這五天裡白水來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白水去,除了光之神活在心中的秘密,因為那是與神的約定。白水去還是強調地問了一下。 「是啊,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呢,弟弟一定也會很喜歡他們的。」 白水去淡淡的笑道:「是嗎?也對,你天天待在這裡,我又不常有時間陪你,應該也悶了,該去散散心,我告訴你怎樣離開吧。」 「弟弟你對我真好,哈哈。」白水來爽朗地笑了起來。 白水去卻接著道:「不過,哥哥你離開以前,可否把那些龍神之器交給我?因為那畢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寶物,將來,我們對抗邪神還需要它呢,所以越少人接觸到就越好,而我這裡,便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白水來毫無疑慮道:「啊,說得也是,那我全交給你了,免得在外面遇上危險,老被妖魔鬼怪搶。」說罷,便取下龍弦弓,抽出龍神爪,遞給弟弟。 白水去略覺詫異,但馬上接過,如白水來所想,他與弟弟同根同源,龍神之器果然沒任何反抗,乖乖的被白水去把玩著看。 白水去顯得甚是雀躍,舉著兩件神器看了又看,好一會才回過神道:「我要把它們好好收藏,等哥哥回來再還給你。」 白水來咧嘴笑道:「哪用還,這神器本就是我們共同擁有的東西,放在弟弟手中,我才放心呢。」 白水去歡快地抱著神器,來到一個大櫃面前,按著櫃上面的古怪符號,只聽「滴!」一聲,櫃門展開,那是一個深約五尺寬二十尺的大櫃,裡面放著許多架子,加上擺著一些機器物品,估計是白水去研製的值得收藏的科技成果。 白水來很隨意的掃了一眼,讓他注意的是,當中一個架上掛著的那條項鏈,那正是龍神之器當中的龍牙,他略帶歉意一笑,先前還老追問弟弟,原來藏在了這個地方。 忽地,他的眼角掃到大櫃最深處,似乎放著一塊圓板,看其形好像是一面盾牌。 就在這時候,他懷中的龍眼石,忽向他發出一道極隱密輕微的資訊,每一次發現新的龍神之器,他便會得到龍眼石的提醒,所以他馬上驚呼道:「弟弟,裡面那件盾牌是什麼東西?」 白水去眼中掠過一絲隱憂,笑道:「那不過是我製造的一件失敗的防火板,不值一看,如果哥哥想要,我送給你好了。」 白水來頓覺失望,抓抓頭道:「啊,是嗎?我還以為是……」 白水去卻打斷他的思維道:「哥哥不是急著去見朋友嗎?來,把龍神之器藏好,就可以放心探望朋友了,對不對?」 白水來恍然道:「是啊!是啊!」然後摘下龍角杖,亦交給了白水去。 白水去穩穩地抓住了龍角杖,也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大櫃中,然後長吁一口氣,按下激動的心情,努力平靜的道:「來,哥哥,還差龍眼石了,只要我們連龍鱗都找到,那中華民族統一世界的時刻,就將來臨……」 說到後面,他有點似在喃喃自語,眼中放出異樣的光采。 這神情,白水來曾見過兩次,一次是定風山的阿泊羅,一次是紀莫卡爾。他們都認為已獲勝利,便發出如此古怪的眼神。 而且他聽到了弟弟說什麼「中華民族統一世界」,他心裡登時一跳,向後退了一步。 第二十一卷龍城之主第十章原子炮 白水去仍帶著興奮的笑容,伸出手走前一步,白水來很自然的又退一步,白水去看出不妥,奇道:「哥哥,怎麼了?」 望著弟弟期待萬分的目光,白水來心裡又想:「他是我的弟弟,又是中華後裔,怎能跟紀莫卡爾他們比呢?」 他將懷內的龍眼石握住,正想拿出來,忽地,他的意識被龍眼石帶動,一下飄向大櫃中的暗處,來到那塊弟弟所說的防火板面前。 只見那塊板表面鋪著許多巴掌大的鱗片物體,四周邊鑲有幾條尖刺,無論是外觀或形狀都與盾牌一般,而龍眼石劇烈地向他傳遞一個資訊:龍鱗!龍鱗! 然後,那意識又驟然而回,白水來呆住了,龍神石絕不會騙人,那塊也的確是盾牌,而且是第六件龍神之器龍鱗造成的,為什麼弟弟要說是防火板? 這時,看到他僵持不動的白水去又催促道:「哥哥,龍眼石,龍眼石。」眼神殷切得似噴出火焰。 白水來忽地多了個心眼,問道:「弟弟,那你知道龍鱗在哪裡嗎?如果龍鱗都找到了,那龍神之器會變成怎麼樣呢?」 白水去顯出厭煩的神情,但一閃而過,淡淡的笑道:「我也不知道龍鱗在哪呢,如果知道了,一定告訴哥哥。 「如果六件龍神之器集齊以後,那我們在這世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整個世界都屬於我們的了!」 白水來聽到白水去還不承認大櫃裡那塊盾牌便是龍鱗,心裡頓覺失望,這是為什麼?是否他真的不知道,還是他有苦衷,所以要瞞騙自己? 而且他聽到弟弟後面那句話,便生疑道:「我們要這個世界幹什麼呢?只要生活得開開心心,不就好了。」 「愚蠢。」白水去終於忍不住不滿地哼了聲,然後又展開笑容道:「我是指哥哥的思想太幼稚了一點。 「你想想,我們上古時候的文明和力量是多麼偉大,你和我都是這世上最拔尖最厲害的人,再加上龍神之器的幫忙,我們就可以光復中華民族的大業,讓中華民族重新統領世界,成為這世界最強大、最高貴的民族,你說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白水來駭然,聽到這番話他馬上想到了阿泊羅,他也曾說過極之相似的話。 白水來追問道:「如果……有人不願意被我們統領呢……」 白水去眼中閃過一絲凶光,淡淡的道:「不聽話的,讓他們消失就是,反正他們不過是比我們落後幾萬年文明的人,卑微下賤,存不存在,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 「哥哥,你問這麼多是幹什麼呢?是不是不放心弟弟保管不好龍神之器了?」 「不!」白水來斬釘截鐵道:「我相信你,可是……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統領世界的。 「我們活在這世間,如果跟所有人都和和睦睦做朋友,那該是多美好的事,為什麼還要去控制別人呢?」 「哥哥!」白水去臉色一沉,慍怒道:「是不是那個李老頭教了你那些鬼理論了?竟然連你也跟他一樣想法? 「什麼跟這世界的人和和睦睦?我們怎可能跟那些經過兩萬年變化成人的動物平起平坐,這簡直是放屁,是在羞辱我們尊貴的中華民族!」 白水來呆住,不相信弟弟在霎時間變得如此兇惡,便緩和道:「李學士極少跟我說話,也沒有教過我什麼東西,可是,我覺得活在世上,開心最重要,為什麼一定要站在別人頭上呢? 「弟弟,如果你放棄那想法,我就把龍眼石交給你。」 白水去的臉色變得忽紅忽白,眼神凌厲起來,沉聲道:「這麼說,哥哥定不交給我龍眼石,定破壞我的計畫了?」 白水來搖頭道:「不,弟弟,我很愛你的,所以我不想你做那種人,以前我見過好幾個像你那樣的人,他們沒有一個好下場啊!」 「好哇,你這是在咒我也沒好下場了!」 白水去漲紅了臉,顯得十分激動,吼道:「你再不交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不!這次你應該聽哥哥的話。」 白水來重申他的立場,不等他反應,白水去竟已出手,右手伸出彈出三道淡黃光箭,分射白水來雙肩與小腹的穴道。 驟然受襲,白水來不及提防,只有右手自然反應舉起,擋住了射向右肩的氣箭,左肩與小腹卻一痛,左側與下半身便感發麻,無法動彈。 他驚呼道:「弟弟,你這是幹什麼?」 白水去看到真的擊中了哥哥,竟褪去了怒色,歎了口氣道:「哥哥,你天生有點愚鈍,很容易被壞人騙的,我這聰明弟弟會好好教導笨哥哥。 「將來,我統領了世界,哥哥一定會過得很開心很快活的,以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因為我也很珍惜哥哥你這位親人,只要……哥哥你聽話,不再妨礙我。」說罷,他走上前往白水來懷內掏去。 白水來雖剩一隻右手,可反抗的意識仍十分強烈,揮出拍打弟弟的手。 白水去手腕一翻,連彈兩道光箭。 白水來已避無可避,可他在戰鬥意識的驅使下,並不眼睜睜受害,太極能迅速聚於右掌,向白水去的小腹拍去,打出一道無形氣旋,完全不理會光箭。 右肩一痛,這次他只剩下嘴巴和眼睛能動了,可白水去想不到他會忽然反攻拚命,而且一出手便如此兇猛,未想到閃避肚腹猶如被鐵錘敲中,「撲!」一聲整個人倒飛幾步,幾乎摔倒。 雖然站穩了,可沒防備的情況下受此重擊,痛得他彎腰咬牙,這使他憤怒起來,一拍大櫃上的某個按鈕,白水來腳站的地板駭然分開,使他直線而下。 「啊──啪!」t白水來重重的摔到陷阱之底,幸而這陷阱只有十來尺深,加上他有太極能護體,不至於馬上骨折斷命,但也痛得他齜牙咧嘴。 白水去從上方探出頭,望了他一眼,又歎了口氣道:「哥哥,請你不要再頑固了,只要你回心轉意,我馬上放你上來,我們一起去打天下!好不好?」 白水來脾氣倔強,認準了的事就幾乎沒彎轉,在洞底猛搖頭。 白水去重重的吐了口悶氣,叫道:「好,我讓你耍性子,現在,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你再不答應,後果自負!」 說罷,洞口「砰!」的一聲關上,洞內變成了一片漆黑。 白水來在洞下欲哭無淚,非常傷心,他真不明白為何突然重遇親人,而偏偏這位親人所走的路與他相反,無法融合,心裡感慨的想到他是否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他。 忽地,黑暗中傳來「絲絲沙沙」的怪聲,然後他感到四周噴出許多水,將他淋得濕漉漉,他不禁失聲喊道:「弟弟,這裡怎麼漏水了?泡著水我不舒服,把它們關掉!」 上方傳來白水去輕緩的回應:「放心,哥哥,這水只會流一天,一天過後,它會泡過你的頭,所以,你答應我,就馬上不用受苦,不然,一天後,你永遠都不用受苦了!」 死了的人,就永遠不會再痛苦了。 白水來心裡一揪,寒意聚生,他怎也想不到,這個弟弟會如此心狠手辣,以死威迫他的親兄弟…… 「好消息!好消息!」霜飛燕一大早面帶喜色,在天輝國的營地奔相走告。 青木年從營內衝出來逮住她問:「什麼消息?」心裡卻渴望是關於白水來的。 可霜飛燕的回應是:「李學士已成功完成那件超級武器啦,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進攻舊龍城!」 青木年掠過一絲失望,勉強地笑道:「好,真好,替我給李學士道賀。」人卻垂頭喪氣的向營內走去。 霜飛燕躍到她面前,嘻嘻笑道:「木年姐姐別馬上不高興啦,雖然白大哥已失蹤了整整五天,可並不代表他已經不在人間,根據李學士的分析,和經過我的研究推測,你們找到的那條秘道,極可能就是通往舊龍城暗道。 「紀莫卡爾受重傷後便逃到那裡去,可是白水來追去了,龍城的主人知道有人發現了那條暗道,便馬上把它毀壞,所以呢,或許白水來現就在舊龍城裡面!」 青木年果然現出喜色,但馬上轉憂道:「如果是,那為什麼他還不回來?難道他……他遇險了?」 霜飛燕道:「嗯,也許呢?不過也可能他躲在龍城裡面,等我們出現,然後就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擊敗邪惡力量,哈哈,這樣也行吧?」 望著她玩樂式的胡扯,青木年沒好氣道:「唉,我服你了,無論什麼時候都開心得像小鳥,我這就去宣佈軍令,行了吧?」 霜飛燕吐了下舌尖,又奔到別的地方去扯皮。 終極武器終於完成,落基神兵、天輝大軍、眾魔法師,甚至她的師父與眾師兄弟都來到了這世界。 青木年感覺這一戰相當輕鬆,就只有白水來的生死不明,重重的壓在她心頭上。 翌日黎明將至,月隱城內已熱鬧非凡,所有戰士知道今天終於要出戰,而且也許就是最後一戰,他們都興奮無比,幾乎是半夜便爬起來準備。 太陽初冒頭,大軍便開排著整齊有序的行列,向舊龍城出發。 落基神兵們走在最前,月隱城的恐龍軍團隨後,那台長三十尺、寬十尺的終極器,由二十條鴨嘴龍拖拉移動,並蓋上了麻布,看不清其貌,據李風華說這是保持神秘感,增添戰士們的信心。 終極武器後方跟著八輛大木車,上面各載一個巨大的方形機器,那便是儲足了光能的能量發動機,它們全為那終極武器提供能量。 走在最後的,便是天輝大軍及弦影族帶來的銅人機兵,戰士們大多表現得悠閒輕鬆,似乎只是去瞧熱鬧。 的確,不能怪他們有這種想法,因為最熟悉敵軍情況的李風華已向人們分析過,龍城盡毀,所有恐龍軍團暴斃以後,舊龍城已無任何兵力,只要打破防護幕,就能長驅直進,佔據敵軍的總基地。 大軍行進之速並不慢,但也花了半天時間,時至中午才來到舊龍城的五里之外。 此時,人們終於感受到這舊龍城的威勢有多可怕。 雖然裡面的景物被烏黑的防護幕罩遮擋得無法看清,但仍可以朦朧看到一大片白色的建築,其高寬絕對比天輝國任何一座城堡都要宏偉百倍。 而且單是那個防護幕罩已足有兩三里高、十多里長,一里相當於一千五百尺,天輝國最大的魔樂雷得城堡也不過五六里長、六七十尺高,已是使盡天輝國最佳的建築技術! 可是站在這舊龍城面前,天輝國的士兵感覺似乎到了一個異世界,一個不可能存在的世界,才會有這麼巨大的城樓。 大軍按部就班排開,落基大軍在左,天輝大軍在右,月隱城軍團立中,終極武器前方空出一片廣闊的位置,讓它能盡情發威。 一切排列就位,李風華臉帶笑意、騎著鼠龍,走到終極武器旁邊,並向人們揮手打招呼。 他心情的確大好,對月隱城最大威脅的龍城已不復存,已無須擔憂月隱城的命運,而且現在他還可以在當今世界的人們面前,展示他所研究的武器力量,對於一個機械製造師來說,這是他人生最光輝的一刻。 李風華推了一下眼鏡,爬上終極武器的架子,親自掀開上面的麻布,將終極武器展現在期待已久的人們眼中。 一眼望去,那是一個長三十尺的用金屬打造的圓筒,前方微微呈現喇叭狀,後半段由許多複雜的機器堆砌而成,幾乎所有人都不懂欣賞這些機器有何精妙之處,只對李風華所吹噓的威力感興起。 當然,弦影人是例外,看到世間竟有這麼奇妙巨大的機器,他們直望得如癡如醉,比李風華本人更沉迷其中。 這時,李風華高聲道:「戰士們,月隱城的光輝時刻來臨了,我們徹底消失邪惡的時刻來臨了──大家盡情欣賞吧!」 他坐在終極武器後方,戴上一個全封閉的面罩,雙手飛快地擊打在他面前的鍵鈕。 排在後方的八個能量發動機忽地「轟轟隆隆」鳴叫起來,然後時而閃動電光,這使未見識機器運作的人們嚇得凝神屏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瞪大的眼睛不敢眨下來,擔心錯過精采的場面。 「嗚──」 那終極武器忽然長鳴,站在附近的土著們立即散開,離其百尺之外,只見八個能量發動機電光不停閃爍,傳向終極武器後端的接觸口,霎時那終極武器亮了一行耀眼之光,一直延伸向前端的喇叭口,並不斷凝聚,最後聚成一團球狀光束時,李風華用力在一塊大按鈕上拍擊。 「轟!」光球噴射,化成一道石柱般粗的光束向前飛去,其掀起的氣浪將許多人吹翻,巨大的響聲嚇得大半的人蹲下,其感有如天塌。 只見那光束眨眼射出,打在三里外的舊龍城防護幕罩上,又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炸開的光芒令人們無法睜眼,直至聲浪靜下,四周回復平靜,人們才敢抬頭張望。 登時,歡呼聲雷動,因為那個傳說中堅不可破的防護幕罩,真的被炸出了一個足有百尺高的大洞,落基戰士喊得最歡,因為馬上就可以開戰了。 最為驚愕與感到恐懼的,卻是天輝國的天靈宗師。 他看到這台終極武器的破壞威力,遠勝於全天輝魔法力量的總和,心裡隱隱感到不安,想到了如果這種武器落在壞人手中,那定將是人間的另一場災難開始,可以說,他寧願這種可怕武器永遠不會出現,可能對人類是一種福。 出現了,也許就是一場禍。 戰士們哪管什麼福禍,在領將的號令下,吶喊著向那破口衝過去。 突然,前方的吶喊聲驟止,並連腳步都停了下來,人們詫異的散開觀望,數十萬大軍排得密密麻麻的,呈一半弧狀將那破口圍了起來。 只見破口處站著一個人,一個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身形瘦削的青年,他梳著蘑菇頭,身穿一套貼身的銀灰薄衣,左手持著一個豔紅色的、佈滿鱗甲的盾牌,驟眼望去,赫然就是白水來! 所以,戰士們都停下了腳步,等待這位神使者、武神王開口講話。 大軍中忽地衝出一人,高呼道:「不!他不是白水來,不是──」 來者竟是游雨蘭,她對生命有極高的洞察力,馬上感應到那不是白水來,雖然很像,但她可以肯定。 人們狐疑地望著她,卻聽到破洞前那位黑髮少年,以洪亮清晰的聲音高叫道:「大家不用懷疑她了,她說得對!我不是白水來,我是白水去!」 人們登時傻了眼,面面相覷,白水來和白水去,不但人相似,連名字都幾乎一樣,這聽起來非常滑稽,許多人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大後方卻又傳來令人更震撼的叫聲:「啊,龍城主人,你終於出現,勞你大駕相迎,我們真是光榮無比啊──」 這句話簡直像響雷一樣,震動每個人的心。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一章太元無窮 龍城主人,在人們心中,已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而且可怕的人物。 紀莫卡爾的異變、龍城與恐龍大軍的建立,都拜這個人所賜,想不到,他看起來不過是個黃毛小子,不出二十之貌。 現在若不是李風華親口叫出他的名號,誰也不相信他會是龍城主人。 雖然他同樣是黑髮黑眼的中華神人,可是他隻身一人,而月隱城那一方的恐龍大軍、落基神兵、天輝戰士等等,加起來將近六十萬兵力,把舊龍城前方的大草原都鋪滿了,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存有輕視之意。 眾人均想,這龍城主人是來送死的?每人吐一口水,都把他淹死! 又或者,他是來投降的? 身為最高統帥的兩名藍石將軍青木年與青石年,都被眼前的怪事搞愣了,白水去與白水來實在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一下子不知道是否該下令進攻。 卻聽白水去朗聲應對李風華的話:「李老頭,在我找你之前,你應該好好待在龍城等死,不該到我這裡撒野。」 他面對幾十萬大軍,竟毫無懼意,神色自若,輕蔑地環望眾戰士。 眾人看他如此囂張,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摩拳擦掌,只待一聲令下,便上去教訓這不知死的傢伙。 李風華冷哼道:「我看應該待在家的是你,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馬上束手就擒,伏地認罪,我們或許能免你一死,不然……哼哼。」 白水去嗤之以鼻,輕笑道:「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你們還是趕快滾吧,我可不想在你們這些低等生物身上花功夫,要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現在他的心情的確好得很,尋覓已久的龍神之器六件中,已有五件到手,最後一件也不過暫時未拿到而已,只要那位擁有者──白水來,也就是他的哥哥,受不住折磨交出來,又或是死了以後,那最後一件神器「龍眼」便會屬於他的。 他感覺第二個可能要大得多,因為在離開禁錮白水來的那房子前,他曾再次詢問白水來的意向,已被水淹到嘴巴的白水來,卻仍然義無反顧地堅持己見。 想到哥哥寧願被淹死,也不肯與自己合作,白水去心裡驟然升起一股恩怨糾纏的複雜意念。 李風華皺了一下鼻尖,略帶不解的吆喝道:「你這自大狂,放肆總有個限度,我看你神經錯亂了吧,單憑我的原子炮,足夠把你和後面的基地徹底摧毀!」 四周的人群也激動地喝罵白水去。白水去哈哈大笑,淡淡地說道:「原子炮有什麼了不起,在我面前,也不過是用來放屁的東西。」 人們頓時哄然,均感覺李學士對他的評價一點也沒錯。 李風華則心火暴升,憤怒地吼:「你才是放屁!敢小看我的終極武器?我馬上就讓你見識一下它的威力!大家散開──」 他還未叫喊完畢,竟然就開始按打原子炮上面的鈕鍵,似乎有點失控。 這也不能怪他,他一直以自己的科技能力為傲,原子炮更是耗盡心血的極品,竟被白水去如此侮辱,登時怒氣沖昏了頭。 原子炮的威力有目共睹,人群看到李風華真要馬上發動這架終極武器,立即嚇得慌張起來,迅速退開,連落基巨人們都不敢久留,他們雖然好勇鬥狠,但也有點頭腦的,不會笨到擋到原子炮面前,陪著敵人送死。 「嗚──」 原子炮再次長鳴,八個能量發動機,將閃亮的光能傳入原子炮,尾端喇叭形的炮口,迅速凝聚出團狀的能量光束。 人群已散到炮火無法禍及的地方,讓原子炮能盡情展示破壞之力,而前方空出的寬闊之地只剩下一條瘦小的人影,那位龍城主人竟真的不打算躲避或離開。 「轟!」 耀眼的光束飛射,以萬鈞之勢射向白水去,人們屏息靜氣,雖然被氣浪刮得雙目生痛,卻也不願眨一下,以免看不到那神氣的龍城主人被炸得粉碎的精采場面。 可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原子炮光瞬間打中了目標,卻驟然停在了目標前方,無聲而止,猶如一垛無形的牆將它擋了下來。 光芒仍然刺目,氣浪仍在翻滾,可這道足以開天裂地的原子炮光,竟彷彿被定身了。 「喝!」 只聽一聲呼喝,原子炮光猛然轉向,折射而上,直衝雲霄。直至這道強光射往無盡天空,化成星點,人們的神智才回復清醒,心裡卻猛烈跳動起來。 李風華瞠目結舌,良久說不出話來,他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原子炮的威力,竟無聲無息地被破解,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一直以來,他認為只要這終極武器研製成功,就可以把恐龍世界的邪惡力量盡數毀滅,可現在看來,那不過是一場空夢。 白水去望著四周人們的驚訝表情,竟綻開了燦爛的笑容,似乎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他晃動著左手的盾牌,大笑道:「龍鱗盾真是極品,果然能擋住世間任何攻擊,好,實在太好了!」 他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可一點都不小,人們已逐漸明白擋住終極武器的,竟便是他手中之盾。 這盾牌上鋪滿了暗紅色的鱗片,雖然與眾不同,可怎麼看,都無法想像它有對抗終極武器的能力,可事實卻已是如此。 龍鱗,聽到這名字,青木年心裡隱隱想到了什麼,李風華卻已高呼其猜測之意:「龍神之器?你手中的是不是六件神器之一,龍鱗?」 白水去得意的笑道:「你這老頭子總算是還有點記憶,三萬年並未把你睡糊塗了,既然知道我有龍神之器,你就乖乖認輸吧。 「看在你對科技製造有點技術,只要你肯當我助手,助我完成大業,我可以免你一死,畢竟我們是同族之人嘛,何必為了這些低等的生物而相互殘殺。」 人們聽白水去三番四次稱他們為低等生物,雖不能完全理解其意,但也聽出了當中的蔑視之意,登時氣憤不已,忘卻了剛才白水去製造奇跡般的能力,又吶喊著向他壓過去。 大石頭舉著雙錘,一邊跑一邊吼道:「我兄弟白水來有好幾種龍神之器呢,只有一張龍鱗盾,還敢在這裡叫囂。」 在他那充滿威勢的吶喊下,戰士加速步伐,迅速收窄包圍圈。 白水去面對群情洶湧,惡戰在即,仍十分平靜地說道:「白水來?你們所說的,應該是我的哥哥白水來吧?」 衝在前方的將領聽到這消息,詫異無比,不禁喝住戰士們的腳步,把白水去圍在一個方圓不足百尺的圈中。 青木年走出隊列,緊咬下唇,以凌厲的目光盯著白水去,冷霍地說道:「白水來是我們的神使者,光之神的化身,豈是你這種邪惡之人所能高攀結親?」 白水去哈哈大笑,道:「你們別再自欺欺人了,看我的長相,聽我的名字,如果你們還猜不出我和你們那位神使者的關係,那就實在是笨得可憐。 「直話說,我和哥哥分別已久,終於相遇,這是天意,他現在跟我生活在一起,很快活、很開心,已不想再理你們的事了。」 「白大哥還活著?」 青木年驚呼起來,頓時百感交集,幾欲痛哭,可聽到白水去後面的話,她又大感驚惶,冷喝道:「即使白大哥真的是你哥哥,也不可能與你狼狽為奸,一定是你用詭計,將白大哥困在舊龍城裡面了!」 這時,人們似乎忘記了這是戰場,紛紛議論起來,白水去的出現,本就引起許多人猜想他與白水來之間有密切關係,現在他親口說出,那就更震撼人心。 白水去淡然一笑,悠悠道:「我可是三萬年前已存活在這世界的高等人類,傷害親人的事,只有你們這些低等人才會做,現在哥哥已把所有龍神之器都交予給我,很快,我們中華民族的人,就會重新君臨天下,你們應該感到高興。」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左腰抽出一把暗綠色的爪形武器。 眾人細看,駭然發現這竟然便是白水來所用的兵器龍神爪! 不單是青木年,白水來的夥伴朋友們,都幾乎一齊失聲驚呼。 這龍神爪向來與白水來形影不離,除非他自願,或是遇上了危險,才會落在別人手中,當然,多數人都感覺後者居多。 他們的反應令白水去格外興奮,他朗聲大笑:「世間最鋒利的武器,與最堅硬的盾,都在我手中,你們還是認命吧──」 他最後一聲突變長嘯,身形驟然躍起,人們還未從驚愕與思索中覺醒過來,他已飄出二三十尺,其速與白水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按捺已久的戰士立即採取行動,吶喊著追趕白水去的身影,可白水去猶如鬼魅,足不著地,在空中橫飛而去。 他並不是真的會飛,而且落下時,用龍神爪十分隨意地往下劃圈,憑地捲起一陣急風,將他推進。 只是,他每揮出一爪,下方的便有兩三個戰士慘叫倒地,有的一倒下便再也爬不起來,還能站起來的都滿臉鮮血,如同被劍鋒劃過,煞是嚇人。 平原雖廣,但人類大軍數量眾多,相互擠迫,反倒成了阻礙,即使是青木年這些行動敏捷的戰士,也無法跟上白水去的速度,只能眼巴巴地望著他飄走。 白水去沿一直線飛去,直指原子炮。 李風華那方已發現突變,急忙回防,騎著鼠龍的土著戰士,圍到原子炮四周,李風華亦抽出隨身攜帶的激光槍,從原子炮的座駕中爬出來,瞄準飛快靠近的白水去。 「吱!吱!吱!」 三道電光從槍口射出,準確地射中了白水去,可正如李風華預料,白水去揮動龍鱗盾,輕鬆擋開了電光。 電光折射,有兩道落在下方的土著戰士身上,「轟!轟!」兩聲,無辜的受害者立時被炸得肢離破碎,血肉橫飛,嚇得李風華不敢再發動激光槍。 土著們在下方「嗚嗚哇哇」大叫,其意都是希望李風華趕快離開原子炮,不要冒險,可李風華哪肯聽話,怎也不捨得離開這台他最珍視的寶貝。 他收回激光槍,從另一側抽出一根細棍,用力一按,那細棍「噌」地彈出尖銳的劍鋒,變成一把兩尺長的武器。 這時,白水去已踏在了原子炮桿上,滿臉傲氣的慢慢踱向李風華。 李風華推了一下大鼻子上的眼鏡,吼道:「你這惡魔,不要碰我的原子炮,滾開!」 他持著細劍,撲向白水去,身形迅捷,氣勢凌厲。 這使得在後方擠不過來的人們,饒有興趣地看起來,因為李風華從未展示他的戰鬥武技,這次終於可以大開眼界。 只見白水去輕輕一笑,竟把龍神爪收回,龍盾鱗背到身後,以赤手空拳的姿態,迎戰李風華。 看到他如此輕視自己,李風華氣惱地咬牙切齒,右手一抖,點出五朵劍花,分刺白水去的要害。 使劍的好手看得出,這五朵劍花,每一劍既可虛也可實,不停變幻角度,尋覓最佳的落劍之處。露出這手,人們已看出這位李學士不但精通科技制技,功夫竟也不錯,至少排得上天輝國劍客中的高手之列。 只可惜,他的對手完全不能以任何一個天輝國戰士比擬,白水去仍保持著微笑,右手微晃,來到他現前的五朵劍花竟然驟消,而李風華的劍尖,駭然已被他的食指與中指夾住。 人們還未發出驚呼,白水去的左手已然飄起,在那細劍中央彈擊,「叮!」細劍隨聲而斷。 李風華驚愕無比地望著斷劍連退兩步,忽地,他看到眼前出現了海浪!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海浪竟然是無數手影交織而成,鋪天蓋地的向他迎頭壓來。 在下方的人們看到的是,白水去猶如在剎那間長出了無數對手,一下子將李風華淹沒掉,令人眼花撩亂,瞪目結舌。 可這只是一剎那的奇景,手影之浪驟然生、驟然止,當人們看到白水去的雙手重現時,駭然發現他右手平伸,握著的那根斷劍已送進李風華的咽喉中,劍尖從頸背探出。 李風華雙目圓瞪,露出的是萬分惶恐,因為他連閃避的意識還未生起,便已中劍,令他無法相信自己如此簡單便被解決。 人們驚呼尖叫的時候,白水去已放開了斷劍,讓李風華自己踉蹌著,慢慢倒地,然後在地上抽搐。 因為斷劍沒有拔出,人們沒看到血水噴射,但已能想像李風華此刻氣道被破,慢慢死亡的殘酷現實。 看到白水去如此陰毒,讓李風華飽受死前的折磨,人們憤怒到極點,許多戰士不顧一切的爬上原子炮向他攻去。 白水去又再取出龍鱗盾,向跑得最近的土著戰士砸去,那戰士看到龍鱗盾飛速平穩,便毫不畏懼地舉起手中粗大的狼牙木棒擋格。 可龍鱗盾還未碰到他的木棒,白水去竟出現在他面前,左手一探,把龍鱗盾握於手中,如電光閃射般,繞過那戰士的木棒,劃到他的脖子上。 那戰士的腦袋立時脫體而飛,而白水去腳不停步,沿著這位戰士身後飄移,逐一攻向爬上原子炮的戰士。 他的身法極妙,並非快如無形,而是飄逸如風,擺去如柳,非常好看,戰士們明明看準他的攻勢,再做出反擊或防禦,可到了面前,他的攻勢又以超出人類反應的速度瞬間幻變,把龍鱗盾割到了戰士們的頸喉上,沿著他所掠過的地方,人頭滿天飛。 在原子炮上繞跑了一圈,白水去回到李風華的屍體前方,人們竟還看到他的身形,在最後掠過的那幾名戰士前方出現,恍如分身。 當那些分身都消失後,原子炮上除了他,再無人能站起來,而且倒下的人全部身首異處,其恐怖情形令人心膽俱裂,嚇得原子炮周圍的戰士再無力往上爬。 白水去剎那間殺死幾十名戰士,竟未沾上一滴血,不但展示出他精妙無倫的身法與武技,還讓人深刻瞭解到他的心狠手辣,這便跟白水來有天淵之別,令人無法相信他們是親兄弟。 忽地,白水去身後破風聲大作,如悶雷炸響,來勢兇猛,他驚覺地轉過身,舉盾抵擋。 「咚!」 一件巨石般的物體,撞在龍鱗盾上,雖然被龍鱗盾擋下,無法傷害白水去,可無窮之力將他的左臂震得發麻,身形連退三步。 那件物體「匡啷」落地後,才發現那是一個方形大鐵錘,寬三尺、長六尺,根本不是常人能用的武器,可由此想像,扔這件重物的人力氣有多巨大,連白水去都暗吃一驚。 遠方傳來咆哮聲:「可惡,這樣都砸不死他!」 沿聲而尋,白水去望到百尺外有一巨人,左手亦拿著一個方形鐵錘,他並不知道,那正是現在世界最有名的大力士大石頭,不過能將他震得倒退,他已知此人非凡,絕不能留於世上。 他把龍神爪也取到手中,正準備向大石頭下殺手,旁邊猛然感覺傳來凌厲的殺氣,人未出現,兩道光虹已至,分射白水去的腦袋與小腹。 白水去舞動龍鱗盾輕然擋開,又感到後方冰涼的劍氣襲到頸上皮膚,他側身閃過,向後掠出數尺,然後望著一左一右躍上一男一女。 男的年約四十,滿臉鬍渣,身穿貼身勁裝,左右手分握一把曲如蛇的怪劍、一把足有五尺長的十字劍,他的神情肅穆,冷靜中透射迫人氣息。 女的紅唇白膚,俏麗嬌美,身穿一套藍色盔甲,右手握著黃金一般的闊劍,左手之劍卻銀白如霜,細長輕薄,背後還有一把未出鞘的劍,使她看起來英姿颯爽,不讓鬚眉。 這兩人,正是當今世界最負盛名的劍魂大師卡柏拉,與最年輕的劍聖青木年,他們非常努力地排開人群,趕過來挽救,可惜還是晚了許多,月隱城主已倒地不起。 看到白水去武技超群,連想像也無法探視他的戰鬥力有多高,他們便決定聯手共戰。 青木年一擊不中,便馬上追擊,雙劍分上下劃出亮麗的弧光,向白水去砍劈。 卡柏拉卻後發先至,本跟在青木年後頭,身形一轉,竟閃到了白水去後方,劍芒暴長,分刺目標的大腿與後頸。 他們行動如風,劍射如電,配合得完美至極,引得下方的人群陣陣喝采聲。 白水去冷笑一聲,原地急旋,不斷舞動龍鱗盾,在剎那間,彷彿出現了無數盾牌,將他四周封鎖得滴水不漏,將兩位劍客的攻擊盡數擋開。 只聽他一聲暴喝,龍神爪刺出,人們便看到海浪一般的爪影,將青木年與卡柏拉籠罩起來。 青木年與卡柏拉身經百戰,其眼力異於常人,他們看到那龍神爪發出來的時候,明明只是一隻,可在電光火石內,一變二,二開四,四分八,等他們做出反應時,龍神爪影已化作千千萬萬,猶如一朵煙花炸開,變成無數星火,無法分清哪是真假。 這正是與白水來的白日無極心法並駕齊驅的武學絕技──太元無窮,兩者如日月陽陰般相異,白日無極著重萬變不離其宗、一為止境,而太元無窮則以奇妙的招式,使動作如爆發般,由一轉向無窮無盡。 劍魂與劍聖兩人,已代表著天輝國劍技的頂尖水平,亦能將劍幻化成虛影,可無法做到這種爆炸性的變化,在白水去潮洪般的攻擊下,他們只能全力回防,不停揮舞雙劍,護衛全身。 只聽無數撞劍聲在他們的戰圈中響起,下方的人們都已看得雙目流淚,仍無法看清戰況。 而親身體會的青木年與卡柏拉則越戰越驚,因為他們感覺自己的雙劍都受到撞擊,這證明一件可怕的事實,白水去以一敵四,一把龍神爪便完全壓倒四把劍,難以想像他的攻擊速度快到何種程度。 卡柏拉出劍之快,在世間無出左右,直到後來他看見了白水來的出手,現在又被其弟白水去打得無法反擊,他實在覺得沮喪,一直以來被稱為劍魂,號稱天下第一劍,可此刻他發現這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假如這姓白的兩兄弟都使劍的話,他就得站到一邊去。 思想有了波動,難免對心神產生影響,卡柏拉的左劍揮出慢了半分,猛地看到龍鱗盾的邊沿利刃,已搭在了他的左臂上,然後毫無懸念的,他的左手便被一分為二。 劇痛令卡柏拉臉色發白,汗流浹背,可他緊咬牙一聲不吭,拚命盡全力,揮舞右手的十字劍,接連發出三道劍光,令白水去攻勢略退,然後,眾人才看到了他左臂噴射血漿的慘烈戰況。 「師父──」 青木年尖叫起來,可白水去的攻勢又再燃起,撲面而至。 青木年盛怒無比,不要命的向白水去刺出日煌炫輝劍,金光乍現,直射白水去的面門,完全不管龍神爪的攻擊,她在拚命的發出輝煌第十一式。 金光之速,快至極致,白水去閃避不及,唯有後退,最後舉起龍鱗盾,「噹!啊!」碰擊聲與青木年的慘叫同時響起,金光與龍神爪之影驟然全消,青木年的左大腿卻留下一道半尺長的傷口,鮮血猛湧。 他們雙方都暗吃一驚,白水去想不到這年紀輕輕的少女,竟能發出如此兇猛的攻擊,而青木年則感覺灰心冷意,這已是她出盡全力,並且拼下性命的最強之擊,可不但被輕鬆破解,還有空閒將她致傷。 不過,總算暫時把白水去擊退,青木年瘋也似奔到卡柏拉身旁,看到師父血流不止的臂傷,手斷落地,已無法再復合,她勇敢地擋在師父面前,握著劍的手已有點發抖,可眼神仍不屈不撓。 人群騷動起來,吶喊、吼叫、喝罵,響不絕耳,許多戰士又奮不顧身,往原子炮上面爬來,他們大多背著劍,正是卡柏拉的弟子們。 白水去眼中閃出殺機,他已看出這兩位劍士不但功夫了得,還是敵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不可放生,他大步踏前,持盾舉爪,凝聚氣息,向兩名已受創傷的劍士走過去。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二章龍角玄虛 「嗖!嗖!嗖!」 連珠三箭破空而來,直射向白水去的左側頭、頸、腰三處要害,十分精準。 白水去舉盾擋開,卻發現這三箭力度極大,足可破牆穿石。 不等他喘息,後繼的飛箭連綿而至,一口氣竟來二三十箭,每一下都將龍鱗盾震得「嗡嗡」作響,令他握盾的手都有點發麻。 白水去心生疑雲,現今世界的低等人射箭力量竟如此巨大,看來真不可太過輕視。 白水去並不知道,發箭者正是天輝國神射手中的頂尖之人──古鋒,他手中那張穿雲弓,亦是百年難遇的神兵利器,發出的箭力非尋常可比。 在古鋒的掩護下,青木年扶著傷重的師父,往原子炮下方退去。 白水去暫時將他們擺到一邊,擺開龍鱗盾,龍神爪如電般刺出,一道淡黃之光芒,閃射向古鋒發來的連珠利箭。 隨著一陣「劈劈啪啪」的撞擊聲,空中的群箭被盡數擊落,淡黃的光箭急速去勢卻仍不變,直射向正在彎弓搭箭的古鋒。 古鋒正想再發幾箭,卻猛然看到淡黃之光產生劇變,一變二,二開四,四分八……在眨眼間變成千百道光箭,鋪天蓋地而來,嚇得他連忙奔逃。 這驟然的變化燦爛奪目,看起來猶如煙花盛放,非常美麗,可這卻是致命的變化,在古鋒四周的人們,正被這絢麗光芒吸引得眩暈發愣時,散開的光芒已穿透他們的身體,帶著他們的鮮血與生命離開。 一剎那,幾百人幾乎同時慘叫,古鋒雖然反應得最快,可仍然無法躲過光箭之雨,左腰與右腿各中一箭,當光箭穿透他身體時,他已撲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血如泉湧般流淌到地面上。 這時,人群才慌亂起來,舉著盾牌,跑向受害的戰士們前方,或作護衛行動,或作搶救。 看到自己一出手便倒下整片敵人,白水去展開了甚是得意的笑容,他正想再發幾招「玩一玩」,卻感到天空風起雲湧,雷聲翻滾,不等他思慮這怪異的現象,萬丈高空忽而劈下四五道雷電,落向原子炮。 白水去驚愕萬分,他從未見過魔法,如此突變實超出他所知,可這卻難不倒他,手中的龍鱗盾以極快之速往上一翻,閃電盡數劈在龍鱗之上。 「嘩啦──」震耳欲聾的響聲發出時,人們看到那幾道閃電從龍鱗盾彈了起來,濺射到原子炮四周的人群中,又是幾聲巨響,閃電在人群中炸開,一下子擊倒了幾堆人。 焦息之味隨即散出,大多被電觸及的戰士都倒地不起,蜷曲起來,變成焦黑一團,令看者心寒作嘔。 遠處發動魔咒的法師也嚇呆,他們想不到龍鱗盾連魔法都能完全抗拒,結果遭殃的是自己人。 這下,雙方都緊張起來,魔法師們不敢再施放魔咒,而白水去亦繃著神經,準備迎接下一波襲擊,現在他知道,這些他認為是低等的人類,似乎擁有許多古怪的特技,已不敢掉以輕心。 而這個時候,青木年與卡柏拉終於安全逃離原子炮,李風華的屍體亦被抱了下去,在戰士們的護送下返回大軍中。 魔法師與將領們低頭商議一陣,號令聲便開始四處飛傳,五十萬天輝軍立即撤離原子炮附近,向平原南面的闊寬之地退去,替換而上的是落基神兵,與弦影人的銅人機兵。 看到排山倒海般的巨人戰士,與泛著黃光齊整踏步的銅人,白水去明白這些戰士要厲害得多,從剛才那個扔大錘的巨人,就可以引證這一點。 想到此,白水去不想在這裡耗太多時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做,他暴喝一聲,猛地躍高。 人們以為白水去又要發動進攻,慌忙舉起兵器,準備作戰,卻見他彷彿一飛沖天,竟直竄到百尺高空,然後筆直的掉下。 人們詫異無比,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便緊張兮兮的觀望其變。 白水去頭朝下,腳朝天,在空中長嘯俯衝,龍神爪伸出,指向原子炮,全身泛起陣陣淡黃之光,並越落越快,猶如流星墜落,最後「咚!」撞在原子炮上面。 原子炮是用一種比鐵鋼還要堅硬的金屬製成,如果有人從百尺高空掉在這原子炮上面,無疑是自殺。 可驚人的結果發生了。 白水去單手倒立,那龍神爪竟幾乎整個沒入原子炮的表層中,只聽他高聲長嘯,身上黃光大盛,頃刻過後,原子炮竟從內裡探射出黃光,每一條透風的縫無一落空,時而還傳來刺耳的「滋滋喳喳」怪聲。 人們隱隱感覺將要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可又說不清,全場靜寂,空氣恍如凝固,人們都在等待事態發展,忽地,有人尖叫起來:「天啊!他在毀壞我們的終極武器!」 循聲而望,聲音來自李風華的獨有助手霜飛燕,在現今這片西方極地中,對於這種古文明的科技武器,除了白水去與李風華,就只有她最瞭解,所以她一說,人們登時如夢初醒,吶喊著,又往原子炮圍去。 可這時,白水去已倒轉身形,抽出龍神爪,冷傲的環視四周洶湧的人群,輕蔑地笑了一下,竟調轉頭掠向舊龍城。 幾個起落,他便回到那個被打破的防護罩洞口前,人們的目光隨他而走,這才發現那個破洞,竟然已縮小到只剩孩童般的大小,而且還在收窄中。 人們恍然大悟地想到,這位龍城之主在原子炮上與眾人對戰,竟然是在拖延時間,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讓防護罩自動修復,現在李風華已死,原子炮被破壞,如果防護罩亦復原,那就再無任何方法能進入舊龍城! 可惜人們想到這一點,已經太遲了。 白水去飛快地竄進洞內,在裡面隔著防護罩,以得意非凡的神情,靜觀外面世界的事物。看著人們在張狂、發瘋、驚恐、憤怒,看著原子炮開始爆炸、分裂、粉碎,他的心情如沐浴春風,暢快而興奮,因為他感覺外面世界的敵人,已玩弄於他的掌心之中。 「轟!轟!轟││」 原子炮終於炸開了,爆炸的火浪,燃著了後面的能量傳送器,使它們一併毀滅。 大地震動,火光沖天,氣浪翻滾,塵土飛揚,推倒無數衝到附近的人群,淹沒了大草原的青翠之色,掩蓋了天空的蔚藍。 與這慘烈景象相伴的,還有白水去張狂的笑聲…… 白水來的四肢仍然不能動,他嘗試過以太極能來解白水去的點穴之能,可是弟弟的功夫非常奇特,當太極能碰上留在經脈中的能量時,就會被瓦解,白水去的能量就彷彿是尖刀,而他發出的能量就如同肥肉,送到尖刀上,盡數分離。 最慘的是小腹聚氣之處被制,使他無法凝聚出真正有威力衝擊,以至過了整整一天時間,都無法恢復行動力。 水不停地流,當他被水包圍著的時候,若平站身子,已不能呼吸,幸運的是他發現雙腿麻木,腳掌卻還能動,便在腳尖使力,藉著浮力彈到水面上吸氣,然後沉下去憋氣。 在他剛開始換了幾次氣,他便聽到了弟弟的喊聲:「哥哥,一天已過去,我最後一次求你了,請將龍眼交給我吧,不然我要馬上出去辦點事,這也是你的最後機會了。」 白水來在水中連呼吸都困難,哪還有閒回答問題,「咕咕嚕嚕」吐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但白水去仍聽出了當中有「不行」兩字,他歎了口氣,便離開了研究室,他趕著要去辦的事,正是要到舊龍城外對付李風華的原子炮。 白水來知道弟弟竟真的狠心任憑他面臨危險,心裡難受至極,但他並沒有責怪弟弟,他相信如果可以脫險,一定能勸服弟弟放棄統領世界的惡念,只可惜現在機會已非常渺茫。 積水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升高,為了生存,白水來要越跳越高,憋氣和聚積力量的時間亦越來越長。 藉著浮力,他倒是能躍到水面之上。可是,這陷阱的深度是有限的,當積水到了頂,他便沒轍了,吸過最後一口氣,落回水中,他一邊憋著氣,一邊想辦法。 光之神仍在睡夢中,白水來知道已不會出現神跡解救自己,其實他從泡在水裡的時候就開始想辦法,大多零零碎碎或不切實際,都沒有效用。 當全身浸入水中,呼吸困難的時候,他曾經突發奇想,如果他是水,那該多好。 這並不是隨意冒出的想法,在月隱谷中,他上山採礦石,便成功練出在筆直的山上飛馳的功夫,而這功夫發出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山。 現在,他終於面臨最後危機,不知不覺間他這種想法突然強烈起來,心裡不斷叫道:「我就是水,水就是我,我就是水……」 太極能隨意念運轉,雖然受制於白水去的能量,流動變得緩慢,但要發動這種融合外力的功夫,還是易如反掌。 過了一會,吸進的氣已變混濁,他覺得心胸塞悶得幾乎要爆炸,意識逐漸迷糊,但太極能一經啟動,便按其法不停運轉,慢慢的,他發現身體變得越來越虛無,感覺沒有那麼難受,好像真的與水融為一體。 只是在這同時,他覺得身體似乎已不屬於自己,除了意識尚存,肉體的感覺竟逐漸消失。 這感覺非常微妙,而且令白水來驚恐起來,他所發動的融合外力功夫,並不是真的融化在目標中,而是與目標緊密結合,借此駕馭目標,白水來的本意就是想駕馭水,使水無法淹死他,可是他發現雖然真的活了下來,但卻是水在駕馭自己,使他完全失去了自我。 無論任何人出現這種迷失的感覺,都會感到驚怕。 白水來想收回散出去的太極能,可做不到,太極能亦已失控。 他慌了,以前從未試過這種感覺,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這一慌,連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猶如沙漏,雖然不是很快,但點點滴滴地失去所有感覺。 這下,白水來心灰意冷了,本來還慶幸沒有淹死在水裡,卻想不到命喪於這種新學的功夫中。 當他的意識逐漸消散的時候,他眼前忽地出現了幻覺,他又看到了那一個古怪的夢境──龍角杖豎立在面前,從角上泛出白光,化成一道光門,他又能走動了,向龍角杖光門走去,伸手觸摸那些光芒。 當碰到光芒的時候,他的肢體開始溶化、消散,融進了光門之中。 在以往,他會驚嚇得馬上縮回雙手,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心情無比平靜,他感覺能死在這個謎一般的夢境裡,心裡隱隱覺得高興,便繼續往前走,讓身體全部隱入龍角杖的光門中。 他看到了自己整個人化成泥沙一般的碎末,這些碎末竟泛起藍紫相融的光芒,使得龍角光門亦變成了這種顏色。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股強大的意識湧進他的腦海中,不斷出現許多影像,如瀑布傾瀉般飛快流動,那是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可卻全部灌進了他的大腦中。 這意識影像,顯示的正是龍角杖所經歷的過去,雖然有點混亂,甚至有一些往事順序顛倒,不過他還是清楚知道了許多龍角杖的秘密。 龍角原落於西斯格裡國中,初時只被當作罕有的玉石,經數百年的轉換,終於被能者發現它所帶有的魔力,自此,它便製成魔法杖,然後又流傳過許多人,不知何時,終於落在了鬼王手。 那過程白水來並未看到,只知道是烏托神得到了龍角杖,然後再交給鬼王。 烏托神是誰?龍角卻不知道。但白水來已隱隱猜到,烏托神便是光之神所說的邪神。 白水來現在才明白,一直無法使用龍角杖,而鬼王卻做到了,這當中的玄機竟然就在於信念! 他經常看到的那個夢境,原來就是龍角杖在給他提示,要獲得龍角力量,就必須忘卻自我,盡情溶入,當兩者相融,力量自然就會融合。 鬼王得到龍角杖的時候,它全心全意信賴烏托神,對龍角杖毫不懷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認為是有利的,因此它很快得到了龍角力量,相反,白水來在毫不知情下,產生了直覺性的抗拒。 現在他身陷生死一線之間,萬念俱灰,反倒放鬆起來,便完全接受了龍角的奧義:溶入,體驗,獲得。 龍角告訴白水來,世間萬物,皆有力量,若要獲取,必須捨棄自我,溶入其中,掌握其理,才能控制,這是一種先捨後得的淺理,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所以龍角輾轉過千萬人,成功得到它力量的寥寥可數。 令白水來驚訝的是,龍角的力量,竟然就是融合,世間任何事物,它都可以與之相溶,然後將其利用,變為自己的力量。 這能力看似簡單,卻是極可怕的,使用龍角之人能力越強,發揮的效用就越大,鬼王就曾經把半座死火山化為自己的軀體,若不是游雨蘭先輩出現,人類便會遭受滅世之災。 白水來明白一切以後,放開懷抱,盡情溶入龍角的虛幻世界中,一點一滴地接受它的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龍角杖的光芒逐漸消失,而自己本已碎散的身體竟又融合起來,恢復原樣,然後他發現肉身的感覺又回來了,緊接著眼前幻景聚然消失,他回到了現實世界──水中,沒有空氣的痛苦感覺,亦隨之而來。 可是,他發現龍角杖赫然就握在自己手中! 龍角杖明明已被鎖在白水去的保密櫃裡,為何會跑到這裡來? 白水來無法想通這一道理,可他先不管那麼多,馬上運起龍角的融合之力,霎時,他體內的能量忽地滾翻起來,迅速化成狂風一般,不停旋轉,衝擊身體每一處,脹悶欲爆,其痛苦之感難以言喻。 忽然,他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不自覺地伸成大字,而弟弟留在穴道中的力量竟已消失,似乎被體內的能量風暴席捲而去,不但如此,這能量風暴猛地從身體表皮散出,霎時,他看到自己的肉身亦消失了。 這不過是視覺上的消失,因為肉體之感仍在,只是已變成了水,這陷阱中的水,就是他的肉身。 他明白自己終於成功了,不僅是成功地與水相融,渡過危機,還成功開啟了龍角杖的力量。 身心頓時舒暢無比,他哈哈大笑,得意忘形地跳起來,他忘了自己與這陷阱裡的水融合,一躍之下,陷阱中的水扭成一股,向上衝擊。 想不到上方的封蓋在他那澎湃力量下,顯得十分脆弱,一下子被撞開,白水來便看到自己如噴泉般衝出了陷阱。 與水合一的感覺,妙不可言,白水來「噴」了好一會,才依依不捨地落到地面上,意念轉換,他想著與水分開,那些水竟便迅速分離,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地面流了大片水漬,而他的肉身又現出原形。 他左右環顧,尋找弟弟,這研究室雖然很大,東西也多如牛毛,但沒什麼能遮掩藏人之處,所以他馬上知道白水去並不在房中。 「看來弟弟去辦事還沒回來,那我先拿回龍神之器,然後再跟他慢慢商談。」 白水來一邊想著,一邊走到那存放龍神之器的金屬櫃面前,這櫃子有一電子鎖,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他憑隱約的記憶亂按了好幾次,但還是打不開。 他又不想使蠻力破壞弟弟的東西,無奈之下,他又想到了龍角力量。 他將身體伏在櫃子上,手握龍角杖,意識帶動太極能與龍角杖的能量結合,很快他便感到肉體變得冰冷堅硬,已與櫃子融合起來。 有了第一次嘗試的經驗,這次他不再興奮,馬上觀望櫃中之物。 裡面景況依舊,擺放著許多白水去的科技精品,連位置都沒變動過,只是原本放在這裡的龍神之器赫然全部不見。當然,也包括放在櫃中角落的那件龍鱗盾。 白水來恢復原形,從櫃面跳了出來,沉思片刻,唯一能猜到的答案,就是白水去將所有的龍神之器取走了,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在白水去手中的龍角杖,又會來到陷阱水中? 他實在想不出這當中的因由,龍角杖雖有靈性,但終究不是有生命會講話的神器,並不會說明真相,所以他決定去找弟弟,既要問個明白,又得勸他回頭是岸。 藉著龍角杖的力量,他現在可謂出入自如,毫無障礙,他搜遍了這幾天所居住的「老家」,房間並不多,除了父母、弟弟和他自己的房子外,還有弟弟的研究室、金色大堂,以及從地底上來最早看到的廳房,可是仍然空無一人,弟弟也不知去向。 多日來,白水來細心觀察,都找不到通往外界的出口,房與房之間都由密封的通道連接起來,似乎他的老家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世界,不過白水去的離開,已證實確有出口,只是他還未找到門路。 這時,他再次來到安放多格姆機器的金色大堂中,看到那四個蛋形的多格姆機器,又勾起了他對父母的回憶,想到失去父母後,在外漂泊十年,終於與弟弟重遇,可是竟然過了幾天就反目相向,他鼻子一酸,幾欲落淚,咽到肚裡,又變成了苦水。 白水來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弟弟的圖謀大計,想辦法讓他也喜歡在這世界認識的朋友,兩兄弟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 他失神地思考著是該用龍角杖獨自離去,還是等弟弟回來,一邊撫摸多格姆機器,從最右邊母親那個摸起,一直摸到最左邊自己睡了三萬年的多格姆機器。 雖然這和另外三個機器都一模一樣,但因為睡過那麼漫長的時光,白水來對它產生了一種異樣的心情,不禁在它面前停留了較長的時間。 當他從上到下,摸探著那機器的冰冷之感時,忽地看到右下方有一個小小的右手掌印,看起來就似乎是一個調皮的小孩用髒手拍在上面,留下痕跡。 這機器是三萬年前的物體,掌印怎會也留了這麼長時間? 如果說是最近才有,又不可能,因為這「老家」只有他與弟弟兩人,他們已是成人,手掌不會這麼細小。 白水來對此產生了好奇的興趣,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右手貼上去,比在一起。 忽然,那多格姆機器「嗶!」一聲叫了起來,傳出一把生硬的聲音:「指紋對應,驗證正確!」 在掌印下方猛地現出一個方形小洞,從裡面滾出一個巴掌長的小圓筒。 白水來嚇了一跳,馬上退後,然後他發現那小圓筒,正是記憶影像的小機器,據弟弟說,那叫做「錄影器」,可以將現實世界的事物都記在裡面,能保存千萬年,使後人都能觀看。 他吸了口大氣,沒想太多,輕輕將那「錄影器」撿了起來。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三章慈父遺命 白水來按動「錄影器」的開關,從裡面投射出一束彩光,映照在地上,慢慢形成清晰的畫像。 出現的人還是他父親白凰星,可是其模樣與其他「錄影器」裡看到的有天淵之別,一般所見,白凰星都是氣宇軒昂、神采飛揚,可在這影像裡,他愁眉苦臉、神色焦急,而且臉上還隱隱看到多處擦傷的痕跡。 白水來略吃一驚,他自少便深知父親武功高強得深不可測,現在看到父親竟受了傷,顯出事情非同小可。 只聽影像中的白凰星,略帶悲淒地道:「水來,當你看到這段錄影的時候,一定已再次回到我們的家,這個時候的你,是否已長大成人?可惜我已無法看到,不過你一定學藝已成,武功蓋世……」 白水來的雙目濕潤起來,他暗地佩服父親竟如此遠見,知道將來發生的事,而事實確如他所說一般,他擦了一下令視線模糊的淚水,繼續細聽。 「唉……雖然你被「巴那托拉斯零號」害得神智不清,但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學成白日無極的心法。巴那托拉斯……又是巴那托拉斯,你害得我們好慘啊!」白凰星竟顯得悲憤起來,淒然落淚。 這令白水來大感震驚,因為早在戰神之鄉中,已聽武神爺爺提過這「巴那托拉斯零號」與三萬年前中華大地被毀的災難有莫大關聯,登時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便收起悲傷之情,凝神屏息聽著。 「在三萬年前,它害了全世界,現在,它還不放過我們,在兩年前,你母親還未睡醒就慘遭厄運,本來已輪到你,若不是月媚她……她臨死掙扎按動警號,驚醒了我,我們都不可能活下去。 「唉……只從那時候,你因為大腦受損,而變得癡呆愚笨,真是可憐啊……」白凰星已淚滿胸襟。 白水來終於知道了,他母親名叫月媚,那是多麼美麗的名字,他又禁不住淚如泉湧,現在他還知道殺害母親的,駭然就是「巴那托拉斯零號」,心情既緊張又憤怒,對於自己變蠢的原因,雖覺驚愕,但反倒不太在意,因為他已習慣。 「我醒來以後,那個「巴那托拉斯零號」暫時退走,可兩年後又再來犯,這次它竟然化身為什麼「烏托神」,哄騙你弟弟白水去,使他誤以為藉著它的力量,就能夠重建中華文明,成為當今世界的領主。 「只可惜水去天性自傲,個性偏激,連我的勸話也不聽,只怪我這兩年為了救你,耗盡心血,忽略了他,月媚又不在,使他少了關愛,對世事產生了偏見,唉……」 白凰星一再歎息,可是往事之悔,只能以淚水洩出。 白水來緊咬銀牙,努力使自己平靜,他已逐漸弄清事件真相,已不是哭的時候,光之神曾教諭過他,面對大事,一定要心平氣和,情緒過激不但令人失智,還會引至行事失誤。 「然後「巴那托拉斯零號」利用水去,獲取破解這裡的防護系統的方法,還成功偷襲了我,幸好我也讓它受創而回,相信一段時間不會再犯,可是我們已不能再待在這個地方,必須離開,只是水去受它迷惑,不願隨我而去。 「本來這些事,想在你十八歲後,才跟你說清楚,可是你應該看出,現在的我已受傷不淺,能不能活到你長大成人,都不能預計,所以留下此錄影,希望將來你重回此地時,能看得到。 「為了不讓水去看到這錄影,我用了你的小手作密碼,所以只有你能取出來,是否能看到我的留言,只好聽天由命了。 「水去天性聰慧,心地善良,將來他一定會看清事實的真面,你當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愛護他,照顧他,不要讓他再受傷害,替爸爸完成未了的心願……」 白凰星感歎過後,最後補充道:「我知道你大難不死,上天一定會委予你大任,或許你會回來為我們報仇雪恨,那我必須告訴你,通往「巴那托拉斯零號」的地方,就在我們家左方的一個小山坡上。 「不過你再來的時候,那裡一定不能輕易進入,真的要對付它,只有你一個人是不行的,帶上你的軍隊吧,如果這世界真的還出現人的話,我想你一定做得到。 「真希望它能毀在你手中,可是它太強大了,做爸爸的又不想讓你冒險,實在很很矛盾啊,一切,隨風而行吧──」 說到了這裡,白凰星終於變回慈祥的笑臉,卻望向左側,彷彿在那裡他看到了憧憬的未來。 白水來的心靈深處被觸動,因為他知道父親所望著的,正是當年小孩時期的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影像的左下方,可惜影像霍然消失,已播放完畢。 白水來望著地面,怔住片刻,長長吁出一口悶氣,將「錄影器」收到懷中,堅毅地站了起來。 現在他已完全相信光之神所說的命運之路,上天真的把他再次帶到這裡,而且為的正是對抗那個自稱「烏托神」的「巴那托拉斯零號」,既然上天安排如此,讓他看到了許多因果真相,那他就不但要接受,還必須完成這一天命,父親的遺願。 事不宜遲,白水來不再躊躇找出口的問題,取出龍角杖,發動龍角力量,逕直從金色大堂穿出去。 到了外面的世界,他馬上看到左方聳立著許多巨大的蛋形建築,這片天地赫然就是他記憶深刻的舊龍城。 李風華曾說過,龍城主人就在舊龍城,他並不聯想到白水去身上,因為這舊龍城如此龐大,除了那烏托神,或許還有許多壞蛋住在裡面,只是把白水去也騙壞了。 此刻他知道身陷舊龍城,便不再久留,馬上往東方奔去。來到那防護罩面前,他毫不猶豫又使出龍角力量,可這次比想像中要困難多了,防護罩所帶有的力量異常巨大,竟能抵擋他發出的融合力。 這反倒激起白水來的鬥志,把整個人都貼在防護罩身上,發盡全力,與之對抗。 雙方你來我往較量了幾十回合,白水來對運用融合之力逐漸熟練,亦慢慢捕捉到防護罩能量的性質。 那是一個非常猛烈的能量,可欠缺靈活,白水來利用玄太極的原理,使防護罩能量隨自己的太極能不停打旋,將其攻勢削弱,並迅速與之融合,終於融到防護罩之中。 可這片覆蓋整座龍城的防護罩方圓近百里,一旦有外襲,抵禦之力便無窮無盡攻至,白水來只是融合了一小片空間,支持了片刻,便無法承受,迅速與之分離,不過已成功穿越而過,到了舊龍城之外。 恢復原狀後,白水來累得坐在地上喘大氣,幾近虛脫,他馬上盤坐調息,運轉了幾周白日無極心法後,精神迅速回復,這才站起來觀看外面的世界。 這一看,幾乎又把他嚇得坐了下去。 只見防護罩之外的大草原一片焦灰,四周七零八落躺著許多死屍,少說也有幾千之數,大多都支離破碎,或一團焦黑,除了普通人類外,竟有不少是巨人身形,甚至是一些金屬製成的人偶,他馬上看出這是落基戰士與弦影的銅人機兵。 憑著眼前的景況,他努力思考了一會,才想到了這是遙遠的東方援軍終於到來了,登時又喜又悲,因為從這看來,很顯然他們曾向舊龍城發動進攻,可戰果顯而易見,最終失敗,傷亡慘重,而舊龍城則毫無損傷。 「難道弟弟說要去辦事,就是指天輝大軍的進攻?」 白水來胡亂猜想著,忽地看到遠方煙塵四起,似乎有軍隊急速靠近,不知是敵是友,他不作細想,便向來者大步迎去。 久經磨難,他的心已靜如止水,即使被激起波浪,亦很快就回復平靜,現在他已打好一個最簡單直接的主意,是敵,立即除去,或擒拿下來;是友,那就一切好辦。 趕過來的人群,出現在白水來視線時,他已看清那是近百名天輝國士兵,以及十幾個落基巨人,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三四十條拖著板車的鴨嘴龍。 那些人神色慌張,奔到這片屍骸遍野的焦黃之地邊緣,匆匆忙忙地或拾或抬,將地上的屍體放於板車上。 白水來馬上明白,他們是清理戰場的戰士。 這些戰士負責在戰後拾回陣亡的將士遺體,帶回營地焚燒,祭奠這些亡者之靈,因為重回戰場,一般都非常機警,可現在他們顯得非常驚慌,只顧著趕急搬屍,並未望遠處,竟沒發現白水來正向他們走去,這令白水來感到奇怪。 白水來哪想得到,他們的視力是無法跟他比較的,雙方相距足有五六里,加上白水來身穿黑衣,背後又是一大片灰黑防護罩的背景,哪看得清他的身影。 而白水來身法又特快,著地無聲,等他走到不足一里的時候,某個天輝戰士才無意間發現,驚駭得張開口卻叫不出半聲。 同伴們發現了他的異樣,往其視線望過,隨即紛紛驚恐起來,慌亂地抽出兵器,怒目相向,可身體卻在發抖。 那十幾個落基人亦嚇了一跳,但他們並未驚慌,面面相覷,咕嚕談了幾句,便臉現喜色地向白水來高呼:「古羅魔多!古羅魔多!」 白水來馬上聽明白,那正是落基人對武神王的稱呼,心裡登時火熱起來,而天輝戰士們對他的反應,令他詫異無比,從他們眼裡看不出半點開玩笑的跡象。 當然,他並不知道先前發生的慘劇,源自和他樣貌相近的白水去,看到他突然從舊龍城那方走過來,神經緊張的天輝戰士們自然會杯弓蛇影。 可是落基人卻不同,他們天性有一種野獸般的銳利觸覺,所以極快分辨出眼前的中華後裔,並不是傷害他們的龍城主人。 這些因果,白水來回到夥伴們身邊,才得以知曉…… 白水來活生生的出現在月隱城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人們的神情複雜難言,喜憂參半。 這是因為他們現在都知道,白水來就是龍城主人的兄弟,而且聽過白水去故意誤導的那番話,使他們認為白水來已變成龍城那一路,已不再站在他們這一邊。 當然,這只是那些對白水來不瞭解的人的想法,他的夥伴朋友們,幾乎從不同方位飛撲出來,相迎這位脫離苦難的摯友。 對於他們來說,白水來身上是不會出現「背叛」和「敵對」這兩個名詞,因為他們現有的生命,幾乎都在白水來手中建立起來。 說白了,沒有白水來,他們不知道死過多少次,而白水來從來都是施恩不求報。 本來因為師父被斷臂、心情極度低落的青木年,知道白水來回來的消息,即刻喜不勝收,衝出城堡。 可當她看到白水來的時候,這位英雄不但被包圍起來,還被一個性感美艷的少女緊抱著,並不停在他臉上親吻,四周的人們附和地拍手大笑。 那少女便是希蕾兒,她從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對旁人從來都是視若無睹,青木年卻怎也做不到這點,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情感取向,她的矜持之心,仍極力克制這種慾望。 她暗歎一口氣,心裡酸溜溜的,慢慢向白水來走去。 好不容易與幾近「瘋狂」的希蕾兒分開後,白水來又被激動的夥伴們簇擁起來,問長問短,這使得青木年無法插進半步,只能在圈外遙望。 剛好白水來環顧眾人的時候,有意無意間向她望去,兩人目光相接,頓如觸電,心裡似有靈犀的波瀾驟起,眼神流露出無法言喻的思念之情。 可來遲的大石頭非常不識趣,聲如響雷般衝過來,擋在白水來與青木年中間,大吼道:「可愛的小白,你終於安然回來啦,我想死你了──」他雙手一伸,向白水來抱去。 他的雙手展開便有十八尺,擠在白水來四周的好幾個夥伴們來不及閃躲,也被一併抱了起來。 白水來、豪烏巴、古鋒與霜飛燕霎時雙腳離地,如騰雲駕霧,恰好霜飛燕站在白水來面前,輪到她發問,卻不想,話沒出來就被抱起,登時與白水來緊緊相貼。 身體的親密相觸,馬上使白水來與霜飛燕憶起那一夜的荒唐事,那一夜肌膚緊貼的美妙感覺。 白水來發怔發呆,迷茫不已,而霜飛燕則臉頰發熱,紅暈燒到了耳根。 她連忙大喊:「你這大豬頭,瞎了嗎?連我們都抱起來,我的骨頭嫩著呢,快被你壓扁啦,大笨牛!粗魯鬼!」 連珠炮一般罵真是將大石頭叫醒了,他哈哈笑道:「看到小白,我高興得快瘋了,對不起,對不起。」他知錯就改,竟馬上放手,懷中四人便「啪啦」掉了下去。 三個男人硬朗得很,落地開腿,立即站穩,霜飛燕本也不弱,可是因為貼著白水來,弄得她渾身發軟,雙腳無力,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她皺眉咧嘴,口裡又劈哩叭啦罵了起來。 四周的人笑翻了一大片,經這麼一攪和,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連青木年也忍不住綻開了笑意。 然後,人們又繼續追問白水來,因為他身上帶著實在太多無法猜想的疑團,可眾人七嘴八舌的問話,令白水來的笨腦瓜無法承受,老半天沒答上一句。 這時,旁邊傳來柔和似水的少女之聲:「大家莫急,我們先讓白神使回城堡休息,然後不用我們問,他就會把這幾天的經歷,清清楚楚講給我們聽。」 這聲音並不大,卻極具吸引力,聽起來,如一股清甜之水,流進心裡,令人精神舒爽,使四周的吵雜聲都為之傾倒,平靜下來。 人群散開,一名身裹鮮紅法師袍的絕色少女盈步走來,潔齒明眸,笑靨如花,正是生靈大法師游雨蘭。 她雙目微紅,眼角帶有淚跡,似曾哭過,但她那壓低的衣帽把這些都遮擋起來,不願被人看到她的情感曾出現波動。 游雨蘭雖然只是一個紅袍級的法師,可因為她那連貫三百年的命運與先輩的關係,使她在人們的心中的地位大幅提升,連魔法宗師們都對她畢恭畢敬,因此這番話說出來便幾乎成了命令,人們都樂意接受,簇擁著白水來向月隱城堡走去。 到了城堡,果然清靜無比,因為若無命令,能進入此地的人除了原住居民,就只是高官將首,那加起來才十幾個人。 而願意到城堡的落基人,卻只有一個大石頭一個,因為當初這城堡是為普通身材的人類所建,對那些巨人來說,要彎著身子待在城堡裡,簡直是受罪。 來到第三層比較的寬大的會議廳內,大石頭才真起了身,長長吁了口氣,喃喃道:「那個李學士真是小氣,樓房起得這麼矮,辛苦死了。」 這句話令白水來驚醒似地叫道:「咦?李學士呢,怎麼一直沒見他?」 眾人面面相覷,本來他們不想談論這件事,避免破壞喜悅的氣氛,但也知道已不能再隱瞞,便把李風華的死訊告之白水來。 當知道殺死了李風華,與導致舊龍城外那場戰難的兇手,就是自己的弟弟白水去,白水來驚愕得面無血色,默然無語,良久才長聲歎息,緩緩說出他在舊龍城的遭遇。 白水去雖為白水來兄弟,卻差異鮮明,個性傲慢囂張,奸詐狠毒,為了稱霸世界的野心,連親哥哥都要迫害,眾人一邊聽一邊唾罵他的惡行,並為白水來深感不平。 而白水來,卻一再為弟弟所犯之錯向眾人請罪,並說清弟弟的行動是受烏托神欺騙所致。 看到這位善良正直的白神使,不斷維護那位如惡魔一般的弟弟,人們歎息唏噓,同樣是上古時代的中華神人,卻非要對敵相剋,實在是天意弄人,雖然他們口頭上不再指責白水去,心裡卻仍對其深惡痛絕。 而白水來的身世,已如雲開朗月,清晰明瞭,可是人們卻越聽越覺得複雜,越來越迷茫。 三萬年前的東方大陸、神魔之戰,在現今世界的人們心裡,本只是一種傳說、神話甚至幻想,因為沒有人見識過那場大戰,而東方大陸亦已沉沒,這一切只剩下謎。 可現在,以白水來為先,接二連三地出現上古時代的中華後裔,他們為何能夠躲過災難,生存下來,為的是什麼? 而這幾個中華人,所擁有的力量與科技文明,足以顛覆現今世界,可他們卻在敵對相鬥,而且似乎是一場延續了三萬年的戰爭。 因為這整件事的背後,有一個最重要的角色──烏托神,亦就是「巴那托拉斯零號」,三萬年前的中華大陸災難與它有關,現在的災難亦與它有緊密關係,它究竟是什麼?為何總與人類過不去? 這些謎題,白水來固然一無所知,李風華以及白水去他們都不曾提及,也許他們知道,只是牽涉甚遠,無法說清,不過,這只是人們的猜測而已。 而此刻,最現實且需要面對的問題是,白水去已得到了龍神之器當中四件,這些神器每一件都能造成大災難,加上他自己的力量,足以威脅整個世界的命運,所以奪回全部的龍神之器,已是刻不容緩的事。 當然,這並不是白水來的意願,他希望能盡力勸服弟弟,改邪歸正。 白水來回到月隱城,當然沒忘記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帶領軍隊進入舊龍城,毀滅「巴那托拉斯零號」。可是舊龍城外方圓百里,都圈在防護罩之內,終極武器原子炮被毀後,如何進攻舊龍城,這便成了第二個棘手的問題。 會議商討了近一個時辰,詳細分析了許多方法和建議,但都是無所作用。 霜飛燕不禁歎息:「如果李學士還在的話,一定能想到破解的方法,因為在進攻舊龍城以前,我看到過他在分析那防護罩的構造,似乎想用另一辦法進入舊龍城,但後來原子炮造好後,他便停下了這份研究。」 青石年略有所思,忽地叫道:「那就簡單了,飛燕,你一直跟著李學士,應該也懂得那些科技知識了吧,你接下去研究不就行了?」 卻聽一人朗聲應道:「不,那方法連我也研究不出,飛燕又怎麼能完成呢?」 這聲音有點深沉,卻十分洪亮,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面向廳門的三位法師與豪烏巴,臉色現出了見鬼似的恐懼神情。 當眾人把目光轉向聲音來源的廳門時,大多嚇得目瞪口呆,傑克西更慌亂地從座位上跌了下地,「咚轟」響聲震起了人們的驚慌之心,幾乎全部人都「嘩啦」站起來,緊張地望向廳門。 那裡站著一個身穿貼身銀灰套衫的人,他光頭、大鼻子,眼睛前面戴著一個古怪的框架,看到眾人的反應,他咧嘴笑了笑,輕輕推了一眼鼻子上的框架,這竟然就是已死直的月隱城主──李風華!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四章十強勇士 「鬼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起來,人們登時更慌張了,因為在這裡的將領們,大多都接觸過李風華冰冷的屍體,而且已證實他沒有心跳和呼吸,連生靈法師們都說已感應不到他的生命跡象,才被確定死亡。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土著們並不悲傷,而是馬上把李風華抬到月隱城四樓的密室中,任何人不准進入,當時人們以為那是李風華生前指定的長眠之地,並未為意。 現在突然看到他如鬼魅般出現,霜飛燕衝口而出:「我知道啦,這是屍變,李學士被安放的地方有魔力,把他變成了殭屍!」這話使大廳瀰漫起陰森的氣息,人們的眼睛瞪得更大。 白水來倒不懼怕,向李風華緩步走去,小心翼翼地問道:「李學士,你……現在是死人還是活人啊?」 「唉……」李風華歎一聲,略帶猶豫道:「看來這件事已不能再隱瞞了,其實在我真的已經死了……」 「啊!」古鋒的妻子茵兒聽到他竟承認已死,驚嚇過度,精神崩潰,叫一聲便暈了過去,眾人的心裡亦提到了嗓喉上,連白水來都驚駭得停下了腳步。 李風華聳了一下大鼻子,笑道:「我不知道怎樣解釋,簡單來說,在三萬年前我已染上了一種可怕的病,最終不治,但在這之前,我製造了一個最精密的人形機器,把自己的意識留在那機器的腦袋中,讓我能夠繼續生存下去,完成我的任務。 「而你們一直看到的我,其實就是那個人形機器。」 他伸手在左腰一扣,不知怎的在肚皮上拉開了一扇小門,露出腹中之物。 那裡並沒有腸子血肉,竟是無數排列緊密、構造複雜的金屬小塊,全場寂靜得落針有聲,人們的大腦努力接受眼前看到、耳裡聽見的事物。 人的意識竟然能跟機器結合?而這機器的表面跟人完全沒有什麼區別,無法想像其製造的奇妙技術,這些都是令人感覺震撼的怪事。 現在,他們寧願李風華是鬼,也不想看到如此詭異的事情,一些人不由自主後退幾步,貼到牆上,難以置信的望著李風華,無法理解這種事會發生在世上,幸好他們都久歷世事,不然早就神經錯亂。 卻有一人驚愕片刻,立即雙目發光地跑到李風華面前,蹲下來仔細端詳那肚子裡的機器結構,一邊還大聲讚道:「妙啊,真是太奇妙了,我們製造的機兵實在差太遠了。」 這正是弦影領主霜飛燕,她一看到精妙的機器,就情不自禁要看個明白,即使天塌地裂也置之不顧。 李風華看到她那沉醉的表情,登時高興得眉飛色舞,竟興致勃勃地給霜飛燕解釋那些金屬塊的構成原理,當然,這些都是其他人都聽不懂的天文之語,人們也正好用這時間來理解眼前的事實。 許多人這才慢慢推敲出這件事的引證,譬如李風華從不換衣服,也沒有人見過他吃東西,經常不分晝夜地工作等等,現在他們才發現,以前的李風華其實有許多人不能承受的習慣,只是人們不曾留意而已。 既然李風華是機器製成的人,那死後復活的事就不用解釋,人們已猜到了當中緣故,別說只是刺中咽喉、就算刺上十劍百劍也不見得他會死。 白水來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便打破沉靜,走到李風華面前問道:「李學士,那你一定記得三萬年前發生的災難,一定知道那個「巴那托拉斯零號」的事,我們要怎樣才能進入舊龍城?」 李風華抬起頭,長歎一聲,略帶歉意的道:「白俠士,對於你前兩個問題,很抱歉,我答不出,因為我這機器雖然很精密,可不是完美的,我的意識在休眠了三萬年中,不斷流失記憶,當我醒來後,已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不然,以我生前的技術,那區區舊龍城又怎難得倒我,唉……」 這使白水來想起戰神之鄉的武神王爺爺,也是因為沉睡太久,以致記憶不清,連真的人都受到損害,那更不能怪李風華的人形機器了。 他正感失望,李風華卻接著道:「不過第三件事,倒是不難,只是又得辛苦白俠士你了。」 聽到有辦法突破舊龍城的防護罩,人們的精神為之一振,不再驚懼,圍上前豎起耳朵靜聽其言。 李風華推了一下總會下滑的眼鏡,微笑道:「你們先前的談論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如果我沒聽錯,白水來是用龍角杖的力量穿過防護罩,離開舊龍城的吧?」 剛才眾人商討的時候,他並未出現,至於他如何聽到人們的談話,倒不引起眾人的好奇心,因為這裡聚集了無數李風華科技結晶的地方,他總是有辦法監察每一處,所以他們都默不作聲,連霜飛燕亦收起興致,替李風華關上「肚皮」,退到人群中。 「是!」白水來肯定地回答道。 李風華神情肅穆道:「很好,能出來,那當然就能進去,只要白俠士找到防護罩的控制器,將之關閉,就能解除,然後我們大軍就可以長驅直進。」 眾人嘩然,青木年忍不住第一個反對道:「不行,白神使好不容易逃出來,再進那個充滿危險的地方,不是要去送死嗎?」 李風華淡然一笑,道:「你說得對,事實上也差不多了,只不過我即使能再研製新的武器,也要花不知多少年月,難道你們相信龍城主人和「巴那托拉斯零號」,會待在那裡等我們嗎? 「我告訴你,他們那個防護罩擁有吸收太陽光能的作用,雖然不及黑晶石之效,但出現至今已近十年,所儲積的能量,已足夠提供一千台原子炮使用一年,我相信他們連龍城以及恐龍大軍都棄而不顧,一定已研究出更強大的秘密武器,而且在短時間內就會發動。 「到時候,別說我們這個恐龍世界,整個世界都要毀滅!那如果白俠士成功了,即使犧牲又有何難?那才是我們中華人的偉大精神!」 李風華說得正氣凜然,青木年頓覺無地自容,雖然表面上是緊張白水來,卻是帶有私心,因為她害怕,一旦失去白水來,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那種痛苦。 白水來卻已斬釘截鐵地回應:「我願意,只是舊龍城非常大,我不知道怎麼找到那控制器,而且……而且……」 他抓抓腦袋,不好意思道:「我不懂那些複雜的機器,李學士要教教我才行。」 李風華朗聲笑道:「哈哈,說得非常對,那個控制器除了我,恐怕沒什麼人能解,所以,我會跟你一起去。」 霜飛燕一聽,激靈的叫道:「如果白大哥能帶李學士進去,那我也去!」 她反應之快,令人為之折服,白水來還未想是否可行,她已緊緊抓著他的手,表示去哪裡都別想丟下她。 李風華皺著眉頭說:「小飛燕,這可不是好玩的事,先別說有多危險,白俠士能否帶我們進去都不清楚,我也不過是作可能的打算而已,得先看看白俠士的意思了。」 這話說出來,失望的卻不止霜飛燕,好幾個冒出這一念頭的夥伴都暗自歎息。 白水來閉起眼陷入深思中,眾人亦緊張的等待著他的答覆。 過了片刻,白水來才睜開眼睛,認真的說道:「也許我可以將防護罩弄開一個洞,但防護罩的力量實在太大了,這個洞只能開得半個人那麼大,而且是只能維持數十來個指頭的時間,如果你們鑽得快的話,頂多能帶八九個人進去。」 他這話是經過仔細衡量自身的能力,與防護罩的力量而定,算不上非常精準,也相差不遠。 這雖然是不盡人意的答案,但已令眾人喜出望外。 雖然眾人還無法接受李風華是人與機器結合的怪異身份,但接連而來的喜悅沖淡了眾人對他的警戒心,而且他始終是月隱城主,一直所做的事都是為人類著想,所以即便他是妖怪,也能得到人們的敬重。 此刻,眾人忙請李風華坐回主席之位,商討新的作戰計劃。 這一次,要再闖舊龍城,除白水來與李風華之外,他們再挑出八名勇士相助,理所當然,這八人必須有超群本領、機智靈敏以及老練的戰鬥經驗,可最重要就是能鑽進白水來造出來的空洞。 最後那條件,扼殺了所有戰鬥力特強的落基巨人,大石頭便首當其衝被踢出局,氣得他猛擂心口。 青木年安慰他道:「別擔心沒有架給你打,只要我們成功打開防護罩,你一定要第一個衝進舊龍城,說不定我們會有危險,要等著你來挽救,所以你的作用可是非常巨大啊!」 這麼一說,大石頭馬上咧嘴大笑,不再氣餒。誰都喜歡被重視的感覺,連這巨人都不例外。 那麼,八名勇士就得在天輝人與弦影人當中挑選,剛開始,青木年與青石年這兩位大將軍,馬上推崇由八位魔法宗師擔負這一重要任務。 雖然他們心裡想去的要命,可還是得尊重這些在天輝國有至高地位的長老,而且他們代表著風、火、水、土、天、地、生、心八大魔法系的頂尖力量,所以其他人並無異議。 可是魔法宗師們商量過後,卻否決了這一決定,其由有二。 其一,這並不是去大戰,而是潛入敵陣,智取暗偷,他們並不適合;其二,此行不但凶險,會出現許多未知數的變故,雖然不同能力的人相互配合,以作應變,他們都是魔法師,本領雖強,卻太過單一,最後即使真的打起來,他們已見識過白水去的龍鱗盾,施展魔法攻擊,反被其利用,有害無益。 這麼一來,眾人只好另選,經過研討,有七個名單又落到了青木年、青石年、游雨蘭、希蕾兒、霜飛燕、豪烏巴、古鋒頭上,最後一人還是由天靈宗師擔當,不但代表天輝的魔法力量,還因為他有過人的智慧與豐富的行事經驗。 最令人惋惜的是劍魂大師卡柏拉,若不是他剛剛慘遭斷臂之傷,身體未復原,不然的話,即使他只有一隻手,也是首選之人。 很快,新的作戰計劃便傳遍了整個月隱城,並決定明晚深夜開展行動,所有戰士都大受鼓舞,重新燃起戰意。 令戰士們感到極度震撼的,卻是李風華的死而復生,當然,首領並不會把李風華的秘密公開,所以在這短短一天的歇息中,這便成了最熱烈且詭異的討論話題。 當夜,白水來回到了自己的營內,準備休息。 看到景物依舊,他想起距離上一次在這營帳睡覺,才不過幾天時間,當時希蕾兒與青木年還吵鬧得幾乎開打,不過幾天接二連三的發生許多巨變,喜怒哀樂,都已嘗遍,他不禁失神的坐在席上回想。 這時,希蕾兒與青木年竟然又來了,她們顯然是在帳外碰上的,眼裡都帶著尷尬的神色。 當她們默言無語的坐在白水來兩旁時,連希蕾兒那蒼白的臉都泛起了紅暈,白水來並未向她們打招呼,仍在冥想中,她們亦不敢打擾,靜靜地坐著。 享受了一陣寧靜的氣息,終於,希蕾兒忍不住了,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外面傳來打雷一般的叫聲:「小白,咱們來啦!」然後大石頭龐大身形便擠了進來,幾乎把簾門都撐爆了。 接著,豪烏巴、古鋒夫婦隨之而進,可是不等片刻,青石年、霜飛燕與游雨蘭亦不約而同到來。 這下,白水來不得睜開眼睛,迎接這幾位久經患難的好夥伴好戰友,在他心目中,除了弟弟外,這些便是他最寶貴的親人了。 希蕾兒感到她來這裡的浪漫計劃受阻,略帶不悅道:「小白他要休息呢,你們都跑來這裡,他怎麼睡覺?」 青木年淡淡的回應:「既然你明白這道理,怎你也來了?」 希蕾兒一下被嗆住,瞪大眼睛,怔了一會,竟如洪水氾濫般叫道:「難得小白他能有一夜在這裡渡過,明天我們又要去冒險,或許那是我們的最後一戰,又或許那是我們生命的最後一天,所以我來是要陪著小白睡覺,跟他好好纏綿享受。 「你不是也來了嗎?那你又想幹什麼?也跟我一樣,想跟小白一起睡覺嗎?」 眾人嚇愣了,想不到希蕾兒情急下,什麼話都冒了出來,簡直有點像潑婦,可是她句句又是真情真語,無以反對,除青木年臉色發白外,其餘女子都聽得臉生紅霞,低頭幻想。 青木年緊咬下唇,幾欲出血,她心裡吶喊了一百次一千次:「對!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她嘴裡就蹦不出半個字。 她恨,恨自己為何就不能跟希蕾兒那樣敢愛敢做,在只有跟白水來獨處的時候,她或許能放開懷抱,可四周都是人,她的矜持心又開始作怪了。 營內鴉雀無聲,白水來只能傻傻笑著,眼睛來回瞄視身旁兩位對自己鍾情的少女,卻不敢吭半聲,因為別說他腦瓜笨,即使是青石年這等風流滑舌之人,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 青木年的臉色由白轉青,幾度欲言又止,忽地「霍」的站起來,向營外走去,她知道這只是一種逃避,可在此刻又實在無法衝破心靈的障礙。 白水來正想走去拉住她,卻看到坐在簾門旁邊的游雨蘭直身而起,將她一把挽住,柔聲道:「其實希法師說得很好,這或許是我們能夠共聚的最後一夜,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不但要與小白一起睡覺,還要跟這裡每一位朋友共眠,盡情感受這一夜的溫馨。」 她的聲音嬌柔如綿,溫文爾雅,聽到眾人耳裡,再強硬的心都會被融化,而且她那簡單的幾句話,便把希蕾兒過激的言語,轉化為理所當然的共同樂事,青木年的臉色剎時緩和起來,因為她由衷渴望這一夜是應該如此渡過的。 想不到連希蕾兒亦表贊同道:「對,我……我剛才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她話中略帶歉意,臉頰發紅,似乎為自己剛才無意叫出的過激之話,而感到不好意思。 青石年與大石頭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希蕾兒白了他們一眼,竟也笑了。 頓時,笑意滿營,青木年便也開懷的坐在游雨蘭身邊。 這時,機靈的霜飛燕提出,學著幾年前修行的時候,他們圍成一圈,手挽手,高唱生靈魔法之歌──恬睡咒,眾人紛紛表示支持。 在當年,因為精神修行極度恐怖,以致無法入睡,現在雖然沒有這種遭遇,可明晚就將偷襲神秘的舊龍城,他們既興奮又緊張,以致無法入睡,不自不覺便集中到白水來營中,恬睡咒便正合所需。 在游雨蘭帶動下,魔咒之曲從眾人口中緩緩傳出,飄渺輕柔,使他們迅速忘卻世間的喜怒悲傷,陷入睡夢的甜美世界中…… 次日,行動開展,雖然李風華猜測白水去料不到他們那麼快就會捲土重來,但還是得小心,不能被發現,因此各大將領便按計劃,率領大軍,潛伏在距離舊龍城最近的森林之處。 那是大森林的最西面,形如月尖,這幾十萬大軍必須拉長陣形,才能完好的隱匿形跡,等排列好陣式,一切準備就緒,已是日落黃昏之時。 再過不久,太陽西下,舊龍城的東西已是一片灰暗,十名勇士便乘著夜幕之色,潛行到防護罩邊沿,然後靜靜等待奇觀的來臨。 對於另外九名勇士來說,白水來使用龍角之力融入防護罩,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奇跡,特別是李風華,他要親眼目睹,才能相信這只有原子炮才能打破的防護罩,竟會被那小小神器打開。 白水來盤坐起來,運轉白日無極心法,直至太極洋溢全身,力量充沛時,才握著龍角杖,張開雙手全身貼在防護罩上。 雖然他學懂如何使用龍角杖不過兩日,但已使過七八次,而且最後一次便與防護罩的力量拚搏,使他更深刻地掌握到當中的技巧。 此時再次與防護罩對干,他駕輕就熟,知道如果剛開始融入防護罩的時間越長,防護罩匯聚過來的力量就越大,因此必須快速「滲透」。 他一啟動龍角杖的力量,就馬上施展十成功力,將太極能洶湧放出,這次他有備而戰,果真一下子衝破防護罩的阻力,與之相融相合。 而身後眾人所看到的是,他在剎那間裡,消失在防護罩的灰黑表層上,似乎那裡有一個無形的洞將他吞沒了。 霜飛燕驚嚇得張口就想叫,青木年眼明手快,以出劍之速掩住了她的嘴巴。 眾人大氣不敢喘一口,盡量瞪大眼睛,不敢錯過任何一絲變化,緊張得一邊淌汗,一邊等待,此時此刻,他們感覺時間比往常慢了十倍百倍,難熬至極。 過了好一會,仍沒有動靜,希蕾兒有點沉不住氣了,面帶憂色的走向防護罩,她本來就特別擔心白水來的安危,現在親眼看到他消失,雖然知道因果,卻仍忍受不了那種揪心的憂慮感。 游雨蘭忙走上前,輕輕拉著希蕾兒的手,想說一些安慰之語,忽然,她們看到前方的防護罩慢慢展開了一個洞,並逐漸放大,漲至約長四尺、寬兩尺大小便停下,眾人馬上明白白水來的行動已成功了。 在這刻不容緩的關頭,他們拚命壓下驚奇而激動的心情,飛快地埋頭鑽入洞中,尾首相連,絕不出現半點空隙浪費時間,為此他們還特意練習了幾十次。 那空洞果然很快便開始收窄,走在最後的青石年幾乎是飛撲進去,才不致被攔腰截住,當他落在防護罩內裡的世界時,白水來亦從防護罩上現出身形,卻竟然虛弱無力的直摔到地面上。 眾人慌忙奔過去,經游雨蘭檢視,確定他的症狀是體力虛脫,便馬上唸咒為他補充力量。 過了約一頓飯時間,白水來終於吐了口悶氣,回復精神,又可以與眾人並肩而行。 當眾人繞到先前停留的那座蛋形大樓前面時,有幾位勇士忍不住回頭觀望,駭然發現那大樓的前方與背面一模一樣,亦是沒有門窗,若不是能看到許多有規律的紋縫印痕,乍眼看,十足一塊天然的蛋形巨石,根本不像建築。 李風華竟不隱匿潛行路線,直往前飛奔,越過八座一模一樣的蛋形建築後,他的腳步才緩慢下來。 前方出現一座無比寬闊的大樓,因為其高度不及檔在前面的蛋形建築,所以一般從外面都看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它非常的深長,除了李風華未感意外,其他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他們這一生都沒見過這麼長的樓房。 即使是天輝國最大的魔樂雷德城堡,也不及其十分之一,相信常人在裡面跑一個來回都會累半死。 這大樓高分五層,每一層都有窗口,每個窗口相隔約有五十尺,一眼望去,排成一行的窗口少說也有幾百個,而且每一個都透出白熾之光,比睛空夜星還要燦爛輝煌。 李風華揮手打斷眾人的驚愕與迷茫,縮著身子,帶著眾人走到這長樓牆壁下,掏出一件古怪的方形物品,貼在光滑潔白的牆壁上,離得近的人能看到他所貼的地方畫著一個奇特的符號,而李風華在那方形物品上不停點擊。 過了片刻,他們旁邊的牆壁赫然展開一個門口,令他們驚訝的是,那扇門並不是往內或往外開,而是輕緩地移進左側的牆壁內。 李風華的催促下,眾勇士懷著忐忑不安、興奮不已的心情,踏入這座奇妙的長樓中。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五章迷幻困境 眾人曾聽李風華提到過,防護罩的控制器,必定在防守最嚴密的地方,那便是舊龍城的核心之地──中央大樓。 而如今面前這座足可稱上城市的長樓,便是舊龍城的核心。 中央大樓不但長,還非常寬,眾人走進去發現,裡面光亮得如同白晝,通道寬達百尺,就彷彿天輝國大城市的街道,足可並排同行十輛四駒共駕的大馬車。 令他們感到不妥的是,這條通道一望無際,筆直空曠,除了兩側要認真看才能發現的平板門外,空無一物,連一個守衛都看不到。 按李風華說,這裡是舊龍城的中心地帶,防守最嚴密,從道理上看也應如此,可眼前的事實卻赫然相反,這反倒更令人恐懼,因為看不見、猜不著卻又應該存在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眾人裹足不前,紛紛向李風華投向疑慮的目光。 希蕾兒按捺不住,輕聲問道:「李老頭,我們要去的地方在哪裡?」 李風華對她這種沒大沒小的個性已見怪不怪,應道:「非常簡單,控制器的所在我不太清楚,不過這裡的房間雖多,卻有規律。 「據我推算,每一層能安放控制器的房間只有三個,分別位於前、中、後的位置,我們只要把這些房間都看一下,就能找到控制器。」 「前中後,還每一層都有?」細心的青木年驚呼道:「那不是要把這大樓都走遍了?我們該怎麼行動,才不被發現?」 李風華推了推眼鏡架,認真嚴肅地說道:「我鄭重地告訴你們,已不用擔心被發現的問題,因為……在剛才我們打開大門,走進中央大樓的那一刻,已觸動了這幢樓的電子警報網,相信現在已把信息傳到了龍城主人所在之處。」 眾人「嘩」一聲,幾乎同時跳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李風華。 希蕾兒失聲吼道:「你在說笑吧?這樣我們不就死定了?你這死老頭在搞什麼?混蛋──」 李風華並不惱怒,聳了一下大鼻,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到這裡找那個控制器會不被發現?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讓你們來幹什麼呢? 「要想找出控制器,本來就只有一個方法,而這方法本來就如此危險,難道,你們到了這裡,並沒有抱著犧牲的態度,而是準備來這裡玩?」 希蕾兒頓時啞口無言,她雖然個性「凶悍」,卻不是蠻不講理,而李風華的話句句屬實。 最沉得住氣的天靈宗師海牟矢,撫鬚一笑,朗聲道:「李學士果然高明,如果一早告知我們,我們或許就會膽怯,有顧慮,可是現在我們已身入險境,那就得全力以赴,才能完成任務,渡過難關,大家說,對不對?」他的視線環望向四周的戰友,誠懇真切。 眾人波動的情緒立即平伏下來,天靈宗師的話喚醒了他們的理智。 李風華感激地向天靈宗師點點頭,他發現能帶上這位沉著冷靜大智大慧的魔法長老,才真正是高明的選擇。 海牟矢向李風華回笑一下,接著道:「很好!那麼請李學士趕快告訴我們,現在該怎樣做?」 李風華立即應道:「我們並不是毫無機會,因為在十年前我來這裡的時候,守衛的是龍城中的肉食恐龍,可現在龍城軍團已滅,或許他們已沒有警衛,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又研製出新的警備力量。 「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走完這五層,而且不能分散,萬一第二種假設出現,那我們只能殺出去,只要能保住我到達控制器的地方,我們的所有付出就能得到回報!」 眾人雖然冒著冷汗,但仍然十分堅定地點頭應好,李風華話幾乎在判定他們必死無疑,可事到如今,就只能照天靈宗師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拼下去才有出路。 在李風華的叫令下,眾人便開始「末路狂奔」。 世事變幻無窮,當眾人跑完第一層,來到通往第二層的通道時,戰略發生了重大變化,因為經過這一層的奔跑與查閱,他們發現了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第一是中央大樓實在太長,眾人各具才能,體能、腳力亦因此差異甚大,當白水來跑到了終點,游雨蘭與希蕾兒還沒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 所以眾人馬上改變計劃,每上一層,便讓前進得最快的人先行查探,其餘勇士守在通道之口,若有發現,他們再集中前行。 第二點,喜憂參半,他們全體跑完第一層後,已花了半個時辰,可是整座大樓仍毫無動靜,這似乎是個好兆頭,應了李風華其中一種推測,但也有可能敵人已布下天羅地網,集中防守控制器的所在,所以他們的行動就更需要抓緊時間。 最後一件事卻完全出乎預料,他們查看一層的房間時,發現裡面竟然都擺滿了人形機器,詭異可怕。 據李風華所說,那是上古中華時代便擁有的戰鬥機器,被稱為機動人,它們會替代人類拿著激光槍炮走在前線,不怕死不怕累的戰鬥,直至倒下為止,是一種可怕的作戰部隊。 如果它們在現今世界中出現,那簡直是大石滾雞窩,當今人類只有一敗塗地,很顯然,舊龍城已有這個準備,因此,李風華增添了一個新任務,就是破壞操縱這些機動人的電子系統。 什麼叫「電子系統」,除了李風華,其他人都聽不懂,他也沒時間解釋,就當一個新名詞灌進眾人腦子裡便算交待。 新計劃一定,便馬上行動,到了第二層,白水來、霜飛燕與天靈宗師便各施其技,擔任偵察的重任,他們一個飛,一個傳送,一個奔跑快如流星,片刻即來回往返,帶回來的消息仍然悲觀,控制器沒發現,機動人倒有成千上萬。 第三層一如既往,到了第四層,白水來他們正想出發,卻聽到「匡啷」開門聲,眾人立即緊張萬分,準備作戰。 順聲而望,只見悠長的通道中央展開了一扇門,從裡面走出一個人,可當這個人轉向十位勇士,緩緩靠近的時候,眾人發現這個人並不像人,走也不像走。 他長著狼一般的長臉,齜牙咧嘴,口裡不停淌著唾液,人形的身體佈滿魚鱗,背後還隱約看到有一對翅膀。 他本有一雙腿,卻是無力地拖拉在地面上,而身體則坐在一個有六條腿的架子上,他的移動,就依賴這個猶如蜘蛛一般的架子爬行而來。 這妖怪般相貌一出現,眾人卻不陌生,好幾個人衝口而出:「紀莫卡爾?」 勇士們在這重要時刻,忽然看到這位罪行滔滔的惡賊,登時義憤填膺。 希蕾兒幾乎要撲過去,卻被李風華擋在面前,只聽他沉聲道:「大家莫要衝動,這個逆賊奸險毒辣,或許他在引我們入陷阱,小心中計。」 眾人按捺怒氣,一字排開,靜待時機。 紀莫卡爾亦十分聰明,走到距離眾人三十尺的地方時,便停下,向眾人說道:「你們來了?太好了,我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他的聲音沙啞虛弱,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種得意囂張的氣息,再加上他癱軟在架子上,連頭也偏到一邊,就恍如一團爛泥巴在講話。 眾人打了個寒顫,才相隔數天,實想不到紀莫卡爾竟變成了這副尊容,雖然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這種變化還是令人驚慄的。 希蕾兒惡狠狠的罵道:「無恥淫賊,我們就是要來收拾你的!快過來受死!」 「死?哈哈,哈哈哈!」紀莫卡爾自問一句,忽地大笑,然後又哭著嗓子道:「這是一個多麼動聽的詞啊,只可惜,我現在連死都得不到,嗚嗚……」 青木年柳眉倒豎,不耐煩地喝道:「紀莫卡爾,有什麼陰毒的花招就使出來吧,別在那裡裝瘋扮傻,浪費我們的時間。」 紀莫卡爾長歎道:「難道你們真的看不出我已變成了什麼?我還可以使花招嗎?我現在連走路都要靠這狗屎六腳架,連自殺的力量都沒有了,天啊……為何要這樣折磨我,你們快來殺了我吧,我想死,我要馬上死!」 說到後面,他顯得十分激動,可只能微微抬起腦袋,全身竟真的一動不能動。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真是假,反倒不敢衝過去,卻聽游雨蘭幽幽道:「我感覺到他的生命之火已如殘年老燭,將近熄滅。」 白水來亦點頭道:「對,我可以感應到他身體已一點能量反應都沒有,他……應該是真的。」 眾人詫異地望著這兩位飽受紀莫卡爾傷害的人,奇怪他們為何要幫紀莫卡爾說話,可偏偏這兩個人都是從不說謊,無法不相信他們的話。 希蕾兒臉由白轉青,咬牙切齒道:「既然他想死,那好極了,就讓我成全他吧!」 她繞過李風華,舉起右手,火光驟起,三十尺的距離對她來說並不算長,她有信心能一招將紀莫卡爾致死。 可紀莫卡爾竟然冒出一句:「謝謝你。」然後十分安詳地閉上了眼睛,神情歡愉。 這反令希蕾兒猶豫起來,紀莫卡爾的變化實在太怪異,她不禁諷刺道:「紀莫卡爾,一直以來你都自大自狂,想方設法地害我們,現在為什麼那麼想死?是不是被狗叼走的良心突然回來了,才發現你是一個該死一萬遍的畜生?」 紀莫卡爾聽到這話,眼神閃過一絲怨恨,凝望著白水來與游雨蘭,卻又歎了口氣,低下頭道:「沒錯,我的確很痛恨你們,現在也是,但自從我被打敗,魔龍臂被咬走,龍牙項鏈亦被龍城主人取回去,我的所有力量,包括自己本身的,都全部消失,我就彷彿變成了一個空殼。 「可是……可是那傢伙不是人,他說我已沒有利用價值,不殺我,竟把我當作試驗品,供他研究,還在我身上安著這可惡的機器,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越說越激動,到後面要喘過幾口大氣才講完,然後緩緩轉過身。 眾人駭然看到那個六腳機器架,從他後股延伸而上,猶如蜈蚣一般緊緊抓住他的背脊,每一隻細足都深深刺入他的背肌中,令他的後背看起來血肉模糊,難以想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眾人都想作嘔,霜飛燕尖叫一聲,捂著臉躲在白水來身後。 希蕾兒亦感到腳底升上一股涼氣,令手中火焰熄滅,她忽然想起紀莫卡爾亦曾說過,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世事冥冥中似乎自有安排,現在紀莫卡爾自己嘗到了那種滋味,這使她心中對紀莫卡爾的怨恨霎時煙消雲散,再也積結不起。 紀莫卡爾又面向眾人,憤然道:「在那時候,我終於才明白,我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個工具,他們從來都沒當過我是人!我恨啊!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眾人無言,有的搖頭,有的歎息,有的幸災樂禍,認為這是他應得的結局。 可白水來卻朗聲笑道:「不用這麼灰心,如果你是真心想改過,那不是沒有機會的,只要我們摧毀這個邪惡基地,救你出去,讓生靈法師們幫你療傷,那就可以繼續活下去,做個好人啊。」 眾人愕然,望著白水來的眼神有點像看怪物,連紀莫卡爾都抬臉,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白水來並未感覺自己說的有誤,傻傻的抓著腦瓜與眾人對望。 過了片刻,天靈宗師呵呵笑道:「白神使果然是天人,宅心仁厚,無人能及,只可惜我們這次行動自身難保,成功與否都是未知數,假如真能順利成事,那我第一個贊同白神使的提議。」 他的話軟中帶硬,左右兼顧,既未得罪白水來,亦未馬上肯定要寬恕紀莫卡爾的罪,畢竟紀莫卡爾的惡行,不是三兩下就能抹乾淨。 紀莫卡爾忽地狂笑起來,嘶啞地叫道:「笑死我了,我最恨最想殺的人竟然說要救我,真是天大的諷刺!不過,你們先別安這份好心了。 「我知道你們到這裡,為的是找出打開防護罩的控制器,不過像你們這樣找,即使龍城主人不出手,你們一輩子都找不到控制器的所在,還想要救我,哈哈哈……」 他失控地笑,到後來連聲音都沒有,只能看到他大張的「狼」嘴。 霜飛燕感到毛骨悚然,雖然害怕,心裡卻不服,怯生生地叫道:「你……你笑什麼?我們馬上會找到控制器,鬼才信你說的話!哼!」 紀莫卡爾不再笑了,淡淡地道:「你們繼續找吧,我會留在這裡,等著你們賜我一死。」然後他便垂下頭,閉上眼睛。 眾人不再理會他,按計劃行動,白水來、霜飛燕與天靈宗師繼續查看第四層的房間,而其他人除了看守通道,還監視著那個像死人一般的紀莫卡爾。 結果和下面三層同出一轍,除了機動人,還是機動人。 勇士們並不氣餒,丟下紀莫卡爾,迅速奔上第五層,因為那裡是最後的希望。 可是,一切如故。 探索回來的霜飛燕,還甚至說了句令人驚懼的話:「這鬼地方真奇怪,明明只有一條大道,我卻有一種走迷宮的感覺,若不是我們確實一層一層地往上走,我還以為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徘徊。」 連天靈宗師聽到這句話都默言不語,神色略變。 幾乎有默契一般,眾人飛也似奔回第四層,他們都想到紀莫卡爾一定是知道控制的所在,才會肯定他們的失敗。 可在第四層卻駭然發現,紀莫卡爾已不見蹤影,偌大的中央大樓只剩一片寂靜,這使得勇士們感到四周瀰漫著詭異神秘的氣息。 眾人正陷入驚愕與惆悵中,連接上下層的樓梯,忽地傳來一把虛弱沙啞的聲音:「如果已證實我的話沒錯,到我這裡吧,看在我們曾經是同類的份上,我帶你們去。」 紀莫卡爾竟然就待在第三層與第四層的通道,只是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第四層中,未發現他的存在。 商議一番後,眾勇士看到事情變化已超出想像,只好賭一次,畢竟紀莫卡爾所說的並不是虛話。 看到眾人真的走到自己身邊,紀莫卡爾冷冷的苦笑道:「好,想不到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們還相信我,以前,無論我說什麼卻都不受重視。」 眾人知他心胸狹隘,就因為以往的經歷不如意,才鑄成大錯,現在便不多言相辯,以免激起他那偏激的習慣。 天靈宗師甚是客氣的道:「只要你為人類著想,幫我們完成大事,我相信人類一定會忘卻你的過錯,給予你重新做人的機會。」 紀莫卡爾不屑地冷笑幾聲,一邊往下走,一邊認真地說道:「我只需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找到控制器,做完你們的事,然後殺了我吧。」 眾人無言,他一再求死,已顯示他再無勇氣面對自己的罪行,又或者他已無法承受活著的痛苦。 重回第三層,紀莫卡爾直接走到左側第六十九個房間前面,舉起一隻前腳,貼著門旁的一個符號上,「匡當」一聲,那鐵門便打開了,現出裡排列整齊的機動人。 眾人正納悶不已,紀莫卡爾已踏進房中,白水來不假思索便跟了進去。 他看後面只跟著白水來一個,便悠悠道:「膽小的話,你們請回吧,等龍城主人完成了他的計劃,你們遲早還是死,現在逃回去,還能活多幾天。」 這話激起眾人的自尊心,他們吸了口氣,隨之而入。 繞過那些活像殭屍的、由金屬製成的人形機器,眾人沿著牆邊的路往深處前進,若不是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他們會馬上毀壞這些將可能造成災難的殺人武器。 到達房間盡頭的時候,心細如絲的青木年精略點了一下,共有三十六排,每一排十個,那麼一間房就有三百六十個機動人,一層約有一百間房子,那五層加起來就有十五六萬個機動人,如果真說李風華所說那般,每一個所用的武器是激光槍,那實在是一個所向披靡的軍團。 青木年不敢細想下去,不然她會崩潰,幸好此時紀莫卡爾又在盡頭的牆壁打開了一個暗門,現出一個細小的內室。 既然已走到這個地步,眾人亦不再猶豫,隨紀莫卡爾擠進了暗室中。 按動室上的鍵鈕,暗室急速下降,李風華與那幾位曾在龍城坐過升降機的勇士並未有太大反應,其他人則驚惶得貼到牆壁上,臉色發青,完全不敢動彈,對他們來說,猶如房屋倒塌般可怕。 當升降房停下後,那些懼怕的人都嚇出了一身汗,李風華卻氣定神閒地向紀莫卡爾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一共下降了六層,這裡已是中央大樓的地底第三層,對不?」 「對。」紀莫卡爾無力地應道。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找不到控制器,原來竟是在地底,而且哪裡又想到,通往地底的入口,會是在普通的一間房內。 走出升降房,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盡頭之處豁然開朗,竟連接著一個寬敞的大廳堂,裡面燈火明亮,能看到盡處有一部巨型而複雜的機器,機器上方連接著無數線繩。 一看到這景況,李風華便判斷道:「到了,這就是防護罩的控制器!」 眾人歡欣雷動,也不跟紀莫卡爾道謝一句,便迫不及待的往控制器衝去,只聽「咚咚!」兩聲,跑在最前面的豪烏巴與白水來同時仰後翻,跟在後面的幾位夥伴還未弄清什麼回事,亦「咚咚……」發出巨響後退倒地。 「前面有牆!」白水來摸著起了個大包的腦瓜大叫道,可惜已看到夥伴們倒下了一片,他自己有太極能護體,還沒什麼大礙,其他奔得太急的都已頭破血流。 眾人小心翼翼向前探去,這才發現在廳堂中央,有一面無形透明的牆壁。 「是玻璃幕牆!」李風華又蹦出了一句他們聽不懂的新名詞,然後他向紀莫卡爾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紀莫卡爾似乎在自言自語:「怎麼回事?哼,我又怎麼知道呢?反正我已帶你們來到這裡,會怎樣那是你們的事,現在你們應該實現承諾了。」 「我來幫他們完成你的心願吧!」廳堂內響起一把宏亮清朗的聲音,然後從玻璃門另一邊的控制器後方,走出一個人,他身穿銀衣、黑髮黑瞳,留著一頭蘑菇形短髮,臉帶輕蔑高傲的神色,似是一隻貓在望著一群受困的老鼠。 這正是龍城主人白水去,眾人大驚失色,卻已聽後方的入口「轟」的一聲,落下一扇堅厚的金屬門,將入口封得密不透風。 眾人馬上認為又被紀莫卡爾欺騙進陷阱,怒目轉向,卻駭然看到,紀莫卡爾坐在那六腿機器架上不停地發抖,他的咽喉、前胸與腹部不知何時透出十根長刺,血流如注,想來便是他後背的那是「蜈蚣」刺足。 「不──」白水來大叫,向紀莫卡爾掠去。 可那十根長刺同時往外一張,「嘩啦!」紀莫卡爾慘被分成數十碎段。 女孩子們驚恐的尖叫,連其他勇士都閉起眼不忍目睹,這死法實在是太殘酷,令人寒慄。 白水來轉過頭,向玻璃牆另一頭吼道:「你瘋了嗎?他已經這麼慘,還要這麼殘忍地殺死他,為什麼?」 白水去淡淡一笑,說道:「真是奇怪,哥,那個傢伙曾多次傷害你,而且他現在背叛了我,我對他做出應當的懲罰,這有何大驚小怪的?」 白水來打了個寒顫,他終於深深感受到白水去冷血無情的個性,無法相信他竟是自己的親兄弟。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六章兄弟相拼 「白水去,現在你已得逞,想幹什麼就開始吧!」李風華目無表情地盯著白水去,冷哼道。 白水去看到他,亦略吃一驚,然後又微笑道:「李學士竟然還沒死,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方法,真是令人驚喜意外,不過,我包準你今次一定不會再復活。」 他在旁的控制器上按了一下,眾人頭上便傳來低沉如悶雷的「轟隆」聲。 抬頭一看,他們嚇得驚呼大叫,只見頭上的房頂竟然整塊壓下,速度雖然緩慢,氣勢卻甚是驚人。 從房頂流動的光波看,是由鋼一般的金屬製成,而地板亦是同類結構,若果兩者結合,站在中間的勇士們就會變成新鮮的人肉乾。 「啊──」豪烏巴咆哮起來,退後十幾步,作一個衝刺,舉起裂風斧便使出猛虎絕技「虎擒羊」,劈向玻璃幕牆。 只聽「噹」刺耳的碰擊聲響過,那玻璃牆連印痕都沒冒出一條。 眾人駭然,一時間,拳腳刀槍紛紛出動,在玻璃牆上打得「劈劈啪啪」響個不停。 白水去似樂透了,捧腹大笑道:「打吧,使勁打,這是特製的超鋼化玻璃,連原子炮都轟不碎,如果說世界上還有能打穿它的東西,就只有一樣。」 他從腰間悠悠取出龍神爪,得意非凡,「只可惜,它現在我手中。」 「不過你們要活命,方法還是有的,只要你們勸勸我那固執的哥哥,使他願意交出所有龍神之器,那可以網開一面,讓你們活下去。」 望著眼中閃爍異樣神采的白水去,青木年忽然聯想到紀莫卡爾,白水去所說的活下去,難不成是把那種生不如死的「活」? 她不禁心寒,抖聲道:「不,活在他手裡,比死還難受,白大哥,我寧願死,龍神之器也絕不要交給他。」 「對,我們再想想辦法,大家退後,我試一下!」李風華大叫著,掏出激光槍。 眾人散開,一陣耀眼之光閃亮,震過人們的耳朵後,玻璃牆上只留下一個燒灼過的灰黑斑點,仍是毫無成效。 眼看房頂已下降近半,白水來雖覺猶豫,但他知道再任由弟弟放肆,只會害死更多人,便握著龍角杖貼到玻璃牆上,向眾人道:「大家等我,我一定會救出你們的!」 當白水來的身形消失在玻璃牆的時候,勇士們都瞪大了眼睛,停下一切動作,幾乎連呼吸都停頓起來。 白水去更是瞠目結舌,對於哥哥的無故消失,他心底產生一股無形的恐懼感。他已發現本落在自己手中的龍角杖,又重回白水來手中,而白水來如何離開那個灌水陷阱和封閉的居所,他至今一無所知。 可白水來猶如鬼影般,從玻璃牆的另一面出現時,他那聰明的頭腦馬上想通了,但驚訝之色仍洋溢而出:「原來這就是龍角杖的能力,哥哥真厲害,我怎麼不會用,哥哥卻成功了。」話中帶有一絲苦澀與嫉妒。 他一向自認聰明絕頂,自己搞不懂的事情,他相信世間無人能知,現在違願的事卻出現在面前,他當然不悅。 白水來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我也是剛學會的,以前我也不會用。」 「哇,那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怎麼用的?」白水去殷切地問道。 白水來正想回答,卻聽到豪烏巴的喝聲:「小白,他在故意拖延時間,不要理他!」 白水來如夢初醒,立即大步走向控制器,他還記得白水去所按的那一個按鍵,相信就是控制房頂的開關。 白水去惡狠狠地瞪了豪烏巴一眼,身形一晃,閃到白水來面前,又轉微笑道:「哥哥,如果你告訴我使用龍角杖的方法,我就停下屋頂,不然,我拚命阻止你,等他們被壓死,你也碰不到控制器。」 白水來猶豫了,雖然他不是十分瞭解弟弟的能力,但知道並非在自己之下,此話非假。 後面的夥伴們亦是一陣啞言,因為他們都看到白水去的武技,若與常人對比,他是一個與神並列的惡魔。 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望著白水去甜膩的笑容,白水來的心動搖了,開聲應道:「其實很簡單,只要全心全意迎合龍角杖製造的幻境,融進它的世界,然後它就會把力量交予給你。」 「噢!」夥伴們爆響失落的驚呼,他們本很想勸說一兩句,但一下子又想不出有什麼話語,能讓白水來不相信自己的弟弟。 就在此同時,白水去燦爛的笑道:「謝謝哥哥!」 叫著哥哥那兩個字,他已出招,雙手齊發,二化四、四分八……掌影如爆炸一般蓋向白水來,猝不及防之下,白水來身上至少被點了近二十處,登時形如雕像般佇立不動。 等掌影全部消失,在玻璃牆內目睹驚變的人們,這才發出驚吼聲。 豪烏巴、希蕾兒那些火爆個性的人,立即對白水去掏出他們所知道的最狠毒的語言,恨不得馬上衝出玻璃牆,將白水去吞到肚裡面,而其他人亦是罵不絕口,數落不停。 可白水去望向他們的眼神,只像望著一群在嗥叫的狗,無動於衷。 他的神情得意無比,繞著白水來轉了一圈,歎了口氣,道:「如果當年哥哥不是被那個有問題的多格姆機器害了,導致大腦缺氧神經受損,我想哥哥一定會比我更優秀,可惜,可惜。」 這話使那些咒罵不停的人們閉上了嘴,驚愕不已,他們現在終於知道,白水來的愚笨並非天生,而是後天創傷所致。 白水來則焦急不已,心裡大叫「不對」,他知道自己是被烏托神──「巴那托拉斯零號」所害,而非白水去所說那樣,可偏偏現在動彈不了。 只聽白水去接著道:「不過,幸好有我,哥哥的遇害不能擔當光復中華族人的大任,那就讓我來勝任吧!」 他激動地一把抓住龍角杖,想從白水來手中抽出。 猛地,他感覺體內的能量飛快流走,消失在龍角杖中,這一驚嚇非同小可,他想放手,可龍角杖卻似有極大吸力,使他無法掙脫。 白水來對這一奇變,卻不知不覺,他正全心全意驅動龍角之力,化解白水去的點穴力量。 在那次泡入水中時,他已成功過一次,所以這次運用得更加熟練,全力與白水去的太元無窮之能相融相合,恰好白水去握住龍角杖,霎時,龍角之力將他體內的力量亦吸了過去。 白水去悟性極高,修行成果非常豐碩,若與白水來平地而比,他煉出的太元無窮力量,較白水來的白日無極高出甚多。 可是白水來體內流動的,早非白日無極之能,而是混和冰火之能、龍眼石、月華輪光與聖水河神共五種能量,每一種都有其特異之長,組合成渾厚無比的太極能,再加上龍角之力的推波助瀾,白水去的太元無窮能量哪是對手,猶如一葉小舟捲入無情巨浪中,不能自控。 眾人發現白水去抓著龍角杖便不再動彈,臉上露恐懼萬分的神色,額上不停冒出豆大的冷汗。 如此僵持了片刻,白水去猛地大喝,左手一揮,掃在他右手與龍角杖的相觸之處,然後竟向後摔落。 倒地後,他一聲不吭,盤坐起來納息運功,眾人大惑不解,不知又發生什麼事? 這時白水來亦在那一撥之力下,往後退開,這一退,他發現自己已能動,穴道已解,他這才睜開眼,卻看到白水去似乎十分痛苦地坐在地上運功,他抓抓腦袋也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霜飛燕及時大叫:「白大哥,快去關那控制器!」 這一叫驚醒了其他人,李風華卻高喊道:「先制住白水去,他剛才好像被龍角杖擊倒了,不然等他恢復,又會偷襲你!」 兩種不同的意見紛紛從夥伴口中奔出,白水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第一個決定,叫他在這個時候傷害弟弟,他做不出。 當他走到控制器前面,還未看清上面琳琅滿目的色彩各異的按鍵,後方傳來夥伴們的驚呼:「小心!」 聲音傳入耳中,他已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之風襲擊而來,他飛快轉身,凝聚內息往來襲之的方位拍去。 可這一掌之力未發出,他便看傻了眼,攻向他的是一束泛黃之光的能量之箭,到了眼前的時候卻驟然散開,猶如爆炸一般,剎時化成無數小光箭,籠罩他的四面八方。 這一招急變之快今人窒息,白水來的自然反應卻更快一步,向後飛退,雙手劃圓,太極能順勢而出,揉成一道無形圓盾,將灑向他的光箭盡數擋開。 「八卦盾?不可能的,你沒有學過太元無窮,只懂白日無極,怎會打出玄太極的功夫?」 白水去咆哮著,飄然而起,如疾風飛電,光箭消失,剛好接上他的攻勢。 他顯得非常惱怒,一出手便傾盡全力,他右持龍神爪,左持龍鱗盾,招式連綿如水,快如閃電,絢麗如虹,身形時而幻化成無數,時而無形如風,常人的眼睛已無法捕捉他的所在。 他每一個動作都瀟灑俐落,分寸精準,無數動作又組成變化萬千的姿態,如花、如山、如浪、如鷹、如虎,猶如在人們眼前,構築成一幅幅華麗美妙的動態圖畫。 玻璃牆內的勇士都看呆了,他們無法相信,世間竟有這麼好看的武技招式,直叫他們如癡如醉,他們隱隱覺得,如果換他們上場,單是看到這些招式出現,已無還手之力,而且有一種樂意去死的感覺。 太元無窮精於招式變化,由一至無窮,而白日無極則萬變歸一,即使白水來有再多的奇遇,力量再大,所學的不過是基礎招式,即使相互配搭,能不斷變化,亦不離源頭之理,可太元無窮卻似無限,無宗無理,無法找尋根源與破綻。 白水來感覺自己如陷入大海中,無論怎樣還擊,只如打入水中,四面八方總有招式撲向他,白水去似乎無處不在,又似乎無形無影,只是一團空氣。 所幸他身經百戰,並未因此而慌亂,拚命划動玄太極之式,守護全身,他力量渾厚,打出的太極能如築成急舞的旋風,將白水去暴雪般的攻勢隔絕於身外。 可他暗叫不妙,他的夥伴們仍困在玻璃牆內,雖然無法抽空觀望,但傳入耳邊的屋頂降落之聲已漸低,顯然很快就要跟地板「吻合」,若還找不出破解之法,他就得等著收「人肉乾」,這使得他更專注於白水去的招式中。 在這過程裡,他潛意識想起龍角杖所教導融合世界任何力量的方法,先捨後得,便毫不猶豫驅動了龍角之力,霎時,他收起了太極劃圓的招式,全心全意融入白水去打過來的能量。 這是一次極其驚險的嘗試。 白水去看到白水來突然閉起眼睛,收起招式,還以為他打瘋了,忙催動更強的力量,準備將他擊倒。 可雙掌已按到他身上時,怪事發生了,他的身形猶如輕若鴻毛,隨著他打出的掌風飄蕩而去,就似乎在打一團空氣,毫無著力之感。 「咦?」白水去心裡暗呼一聲,身法與攻勢卻不緩慢半分,繞在白水來四周打,可是白水來似乎成了他的掌風,打到哪,飄到哪,如幽靈鬼魅。 白水去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已把白水來贈與的白日無極看個通透明白,知道那些都是基本招式,重於內力的修行,可絕沒有眼前如此古怪的戰鬥方法。 他哪曉得,這是白水來的太極能,與龍角之力融會貫通後,所產生的新技能。 打著打著,白水去駭然發現,有時候打出去的力量有點收不回的感覺,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順勢牽引著,使他難以控制,這逼著他不得不多使一點力來收回攻勢,轉換招式,但這麼一來,速度難免就慢了些許。 就是這些許的變化,白水來突然出招了,在白水去轉換另一波進攻招的間隙裡,白水來的右拳打中了他的鼻子。 「咚!」就只是一下,白水去感覺似乎被一座山撞到臉上,使他整個人飛了起來,摔出十多尺遠。 眾人眼前的花光柳影聚然全消,使他們驚如夢醒,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 白水來與白水去之間的戰鬥變化,已不是肉眼能跟得上,連青木年這種以快劍稱著的劍聖,亦無法看出戰局驟變的原因。 他們經歷了一場生死激戰,看在眾人眼中,不過是打了片刻,氣沒喘上十口便已結束。 白水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手,剛才的他已完全融進忘我的戰鬥境界中,當發現對方的破綻,非常自然地進攻,毫不留情,結果一擊即中,若果他剛才有任何一絲猶豫考慮,中招倒地的將會是他。 白水去爬起來,摸了摸已失去感覺的鼻子,發現不但流了一臉的血,還腫大了許多,想到自己俊朗的臉一定已變醜,眼裡登時噴出憤怒的火焰,如同野獸一般撲向白水來,去勢更猛,出招更狠,變化更快。 可是,白水來已在剛才完全掌握到白水去發動力量的規律與能量的結構,現在白水去那近乎瘋狂的進攻,看在他眼裡,再不是嚴密完美,有點像狂暴的人在亂打亂舞,破綻百出。 白水去打出不足五十招,便又被擊中小腹,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觔斗,才停下跌勢。 他的臉上翻滾著驚愕、悲憤、怨恨、徬徨的神色,他怎也不相信自己聰明絕頂,學藝時亦從未偷懶放鬆,才擁有現在一身精深的絕學武技,卻不想在腦袋有毛病的哥哥面前,如此不堪。 他又豈想得到,白水來經歷過多次生死關頭,在不斷的險遇中孵化成長,其戰鬥意識與能力,早超出原來那套絕學所能達到的境界,而他不過是閉門造車,再聰明,還是缺乏實戰的經驗。 白水去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像蠻牛般第三次撲白水來,這一次在三十招內便被打飛,右肩中拳,連龍神爪都甩到了玻璃牆前面。 白水來略帶歉意道:「弟弟,你現在不夠我打,認輸吧。快關了那降落的房頂,我再慢慢告訴你真相,你被烏托神騙了!」 「輸?我怎麼會輸,哈哈哈哈哈!」 白水去踉蹌著站了起來,似乎未聽進白水來後面的話,張狂地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 忽地,他左手一甩,龍鱗盾飛出,白水來警覺地舉手準備迎擊,卻發現龍鱗盾在空中突然急轉,在控制器上面劃過,磨出幾下刺耳的刮鐵聲,然後又飛回他手中。 李風華猛然醒覺,大叫道:「他把控制房頂的開關砸爛,可惡!混蛋!」 白水來駭然的掠到那控制器前面,發現有一排按鍵符號被割裂,正是白水去開動房頂的開關所在。 他馬上試著把裂成兩半的按鍵逐一點拍,果然對那房頂毫無效用。 只聽白水去幽幽說道:「這些電子感應開關非常敏感,一旦受到攻擊,就會自動封鎖,保護原有的工作命令。嘿嘿,哥哥,你與朋友們慢慢道別吧,我先走了!」 他趁著眾人的注意力放在控制器上,已閃進後方牆壁的一道暗門中。 等白水來趕過去,那暗門已閉上,緊密得連門縫都幾乎看不出,仍在困境中的夥伴又開始破口大罵。 白水來感到非常沮喪,雖然很努力,卻徒勞無功,那房頂已令夥伴們蹲到地上,快要眼睜睜望著同夥朋友被壓死,他的大腦不禁迷糊起來,發呆的坐在地上。 忽地,他被一聲「卡咚」巨響震醒了,然後驚奇地看到那房頂竟然停了下來。 他驚喜地奔到夥伴們聚集的地方,這才發現讓屋頂停下的,竟是霜飛燕的超級守護獸──獅頭猩猩,那是由千萬年的玄石化成的擁有生命的石獸,以其堅硬無比的身軀,頂住了巨大的鋼鐵之頂。 眾人擦了把冷汗,可他們不知道獅頭猩猩能頂多久,緊張的心仍無法放鬆。 這時,白水來看到了被丟在玻璃牆下的龍神爪,他登時精神大振,馬上將之拾起,然後他想起了弟弟說過的那句話:如果這世界還有能打穿這幢玻璃牆,就只有龍神爪。 這次他毫不含糊,連忙叫眾人散開,將全身之力貫注於龍神爪上,向玻璃牆刺去。 一聲尖銳的撞擊響過,雖然未打出洞,可在相撞之處,已現出一團如波浪般散開的裂紋,眾人頓時鴉雀無聲,緊張地等待白水來的第二次衝擊。 「匡啦!」 巨響過後,玻璃牆終於碎裂,撒了一地晶瑩的碎片,露出一個五六尺寬的大洞。 眾人高聲歡呼,青石年甚至忘情地跳了起來,結果撞到屋頂上,起了個大包。 當他們從那玻璃洞中魚貫鑽出,才發現那破碎的玻璃邊沿非常鋒利,所有經過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劃傷,但這已不重要,因為能活下去,已是最大的福氣。 經過險惡之遇,眾人終於來到了防護罩的控制器面前,也許白水去走得太急,又或者已認定白水無法救出困境中的李風華等人,那控制器仍如常運轉著,並未關閉。 這下,便輪到李風華出手了,他不作多言,馬上投入控制器的研究與操作中。其他人坐在旁邊接受游雨蘭的治療,喘上一口氣氛緩和氣息。 霜飛燕則把獅頭猩猩召喚回身邊,此時它已分開,變回小猴子與石獅希柏,甚是歡悅地圍著主人叫,享受主人的稱讚與愛撫。 眾人不禁羨慕起來,它們並不知道這世界有多險惡,要面對多少災難,只知道完成任務,就能得到主人帶給它們的快樂,即使這世界到了末日,人類不復存,它們仍然存在,不會感到孤獨,或者傷心…… 距離舊龍城只有二十里的那片月牙一般的森林之地,站滿了望眼欲穿的戰士。 他們所派的十名勇士,已進入舊龍城近三個時辰。 第二天的黎明都快到來,舊龍城依舊如故,既沒有變化,那十名勇士亦無任何音訊,直叫人擔心憂慮。 站在最前方的,是七位未加入闖城的魔法宗師,那十名勇士當中,本有帶領大軍的主將,不過他們離開後,大軍便以他們馬首是瞻。 他們顯得比任何人都要冷靜,如樹樁一般站著,定睛注目籠罩舊龍城的防護罩,等這防護罩消失,便是他們的出兵之時。 雖然現在是深夜,但月色明亮,防護罩表面的反射之色,使人們知道它仍然存在。 又等了半個時辰,仍無變化,那些魔法宗師也開始冒出焦急的冷汗。 忽然,視力最銳利的風靈宗師喃喃叫道:「看,消失了,那防護罩開始消失了!」他的聲音由小轉大,因激動而變得顫抖。 人們轟動起來,紛紛仰首瞻望,只見在月色的映照下,舊龍城外那層暗灰之色逐漸淡化,使城中許多巨大的蛋形建築慢慢變得清晰。 消息傳開,戰士們的血液開始沸騰了,緊握手中的武器,準備大幹一場。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七章最終孵化 城外的人類大軍正蹺足昂首,等待進攻的時候,白水來與九位夥伴已打開了白水去離開所用的暗門,沿著地底通道找尋出路。 不過,他們並不指望這出路能逃離舊龍城,而是找到白水去的去向,阻止將可能發生的危機。 如果那十幾萬個機動人被啟動,那可不是一場戰爭那麼簡單,而是一場毀滅世界的大災難。 李風華已經徹底明白,那巨大的吸收光能的防護罩用意何在,以及許多事件的真相。 要驅動如此龐大的機動軍團,需要無法估計的能量,他相信直到現在,能量還不充足,不然他們早就派出機動軍團,將月隱城掃平,哪還需要龍城的恐龍大軍。 恐龍大軍與龍城的毀滅,定出乎白水去的意料之外,所以他馬上炸毀龍城與舊龍城之間的暗道,恃著防護罩來爭取時間。 後來李風華帶著原子炮攻破防護罩,他被迫出手,擊毀原子炮,殺害製造者後,他便全身而退,不願多磨功夫與時間,這一點又證明了機動軍團的啟動,已進入最後階段。 而且,在剛才控制的戰鬥中,誰都看出白水去對敗在哥哥手中深感不憤,或許他會不顧一切,馬上發動未準備充足的機動軍團。 當他們由秘道來到控制室上方的地底第二層時,事實已證明了李風華的預計正確,三五結隊的機動人,陸續出現在走道或房室中。 在這以前,李風華已指導眾勇士,要擊倒機動人,必須在它們按動激光槍以前,打斷它們握搶的手。 但它們即使身首異處,腦袋仍可以控制身體行動,所以還必須打爆它們的腦袋,破壞裡面的電子操縱器。 可是,這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它們那金屬製成的頭並無太多空隙,外殼堅硬無比,不是隨意能打爛,唯一破綻就在臉上的那顆電子眼,從那裡攻擊,就能輕鬆得手。 十位勇士各自施展本領,拳腳刀槍、魔法箭矢,如數珍寶,傾囊而出,將那些機動人警衛一一擊倒。 在不斷交手中,眾人發現這些機動人行為單一,並不懂靈活變化,如果零丁幾個,還好對付,可是一旦十幾個集中一齊,憑藉激光槍的兇猛威力,連靠近都困難。 在那時候,霜飛燕的召喚獸便起了重大作用,在機動人堆中左衝右撞,將它們搞散,眾人再一一「擊斃」。 他們一路前進,猶如越山跨海,雖然阻攔重重,但總算有驚無險,好不容易來到地底第一層,仍未發現白水去。 最後,他們找到地底唯一的出口──升降房,想到這升降房或許會把他們帶到存放機動人的倉庫中,眾人便不寒而慄,但後方的機動人追兵不斷增多,再不走亦是死路一條。 經過意見交換,眾人不再猶豫,勇敢地踏入升降房。 這次升降房只有一個按鍵,也就說只有一個終點,在不斷上升中,眾人非常緊張,因為這一終點,極可能要成為他們人生的終結之地。 上升的時候,李風華還非常有節律地數著:「一、二、三、四、五。」不但點明了他們到達中央大樓的第五層,還似乎在叫響戰鬥的前奏之聲。 升降房門一展開,早準備好的獅頭猩猩咆哮著向外撲去,勇士們也幻想著激光會如雨點般打在獅頭猩猩那不死身上,然後他們一湧而出,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只聽「轟隆」一聲,然後是東西撞擊與倒地的聲響,並未有任何戰鬥的跡象。 眾人立即衝出去看個明白,只見前方的確是站滿了機動人,可是它們都木然而立,顯然還未開動,而獅頭猩猩卻將它們撲倒了一大片,猶如臥在一堆干禾上,眾人不禁失聲大笑,並暗自鬆了口大氣。 這又證實了李風華的另一猜測,機動人軍團果然還未準備充足,以致未能全部啟動。 不用戰鬥,那是再好不過,眾人連忙收拾心情,從旁邊的走道奔向房外,到了外面燈光火亮的寬闊走廊,他們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地底的不快經歷一掃而空。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白水去的笑聲:「哈哈,今天是中華人再次威振大地的歷史時刻,為了歡迎你們的蒞臨,盛大舞會,馬上開始!」 他站在與眾人相反那一端盡頭,雖然相距數里,卻將每一字每一句清清楚楚傳來,說罷,他舉手拍擊,四周登時傳來無數「卡卡啦啦」的怪聲,在這寂靜的大樓顯得異常響亮。 本來對白水去突然出現而感到驚愕的勇士們,一聽到這些聲音,霎時變色,露出恐慌之意,因為那正是機動人活動時發出的聲響。 他們不禁往出來的那間倉庫望去,果然,裡面一動不動的機動人,此時已舉手抬腳,向他們走去。 「捉住白水去,他一定知道怎樣停下這些鬼東西!」李風華大吼,取出激光槍衝向白水去,眾人忙跟隨左右。 卻見白水去淡淡笑著,頭上的房頂「刷」地開出一個洞門,他輕身一躍,便消失在樓頂之上。 眾人放足狂奔,可這時,兩側的房門不斷「匡匡匡……」打開,現出一群群機動人的腦袋。 這每一間就有三百六十個機動人,一層近百個房間,少說也有三萬多個。 他們的境遇,就彷彿是獨身獅子陷入飢餓的狼群中,再有本事也吃不消,唯一出路就是逃,可這裡是中央大樓的最頂層,相信下面四層亦已遍佈機動人,已封鎖所有出口。 在李風華的提醒下,眾人想到只有捉住白水去,才有存活的可能,白水來一馬當先,如流星追月般,眨眼間衝到白水去離開的那個房頂之下。 只可惜他們相距實在遙遠,那房頂之洞已然緊閉,白水來並不放棄,握著龍神爪原地打旋,然後奮力一躍。 只見藍紫之色在他身上閃射,他把憤怒都洩於此擊,因為弟弟的行為實在太過,已令他無法接受,龍神爪打在房頂上,火花四濺。 雖然房頂是如鋼如鐵般的金屬製成,可哪抵得住白水來的洩憤之擊,登時「砰」一聲彈開,現出外面的星斗夜色。 這時,走廊上「轟隆」聲響個不停,希蕾兒與天靈宗師一邊跑,一邊放出火球與氣波魔咒,炸那些準備走出來的機動人。 雖然對它們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但爆炸之力與氣浪將它們掀翻,倒在地上,堵住倉庫門,阻緩了它們的包圍行動。 而大後方已有幾間倉庫奔出幾百隻機動人,霜飛燕便放出獅頭猩猩與之對抗,在機動群中左衝右突,亂打亂撞,硬生生攔住它們的腳步。 可這一切只是暫時之效,只過了片刻,激光槍的光芒便越來越密集,幾乎是貼著眾人的屁股追趕而至,將走廊四周炸得煙火四射,當他們奔到那洞口時,已有好幾個被激光掠過,幾乎要了性命。 已躍到樓頂的白水來又從洞口躍下,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灑來的激光,他不假思索,龍神爪急舞,一條光龍從爪中飛射而出,在眾人面前飛快旋轉,一下將激光抵擋下來。 他雙手不斷急拍,增強光龍之力,一邊向眾人說道:「我弟弟已跑了,追不著他,可是樓頂沒有機動人,我們先上去避一下吧!」 那房頂之洞離地約二十尺,白水來跳上去當然輕鬆,只苦了那些不會飛也跳不高的夥伴,但這個問題很簡單便解決了,因為他們當中有一位天輝國最能飛的天靈宗師海牟矢,他抱著眾勇士,一個接一個地飛到樓頂上。 此時,那此機動人已成千上萬地出現,將走廊擠得滿滿,它們射出的激光已變成瀑布一般傾瀉而來。 白水來的能力雖強,也不能全面顧及,結果天靈宗師在接豪烏巴的時候,兩人同時中槍,幸好只是打中手腳,並未傷及要害,可是天靈宗師的左右腿共中了三槍,穿透而過,血流不止,已嚴重影響了他操縱魔法的力量。 眾人焦急之際,游雨蘭堅定地向白水來說道:「白大哥,讓我來擋吧,你帶他們上去。」 說罷,她馬上念動咒術,前方頓時出現一道淡紫色的煙霧一般的幕牆,自上而下,將敵我雙方完全隔絕,激光打在上面只濺起一些光暈,果然無法穿越。 眾人看到游雨蘭的「天堂之盾」竟增強了,不禁拍手喝采。 白水來大喜,立即退後,接任搬人的工作。 游雨蘭原地不動,口裡不停唸咒,額上冷汗不斷灑落,雖然她施出魔法中的秘咒,但敵人的攻擊實在太猛烈,整個「天堂之盾」的幕牆被射得變成金黃一片,她耗盡心力,仍感到如被海嘯衝擊,隨時欲倒。 就在她將要不支倒下之時,白水來在後面環手一抱,輕然飄起,掠向樓頂之洞,可與之同時,那「天堂之盾」的幕牆失去魔力支持,迅速瓦解,激光便排山倒海般射向他們兩人。 白水來奮力加速,當他跳到樓頂上的時候,已感到左腿火辣辣地劇痛起來,顯然中了激光,而且他感覺游雨蘭的身軀亦是一震,似乎與他相同遭遇。 受傷加驚慌下,他著地不支,與游雨蘭同時撲倒地上,眾人圍過來的時候,他已彈起來緊張地大叫。 「雨蘭,你是不是被打中了?哪裡受傷了?」 游雨蘭的衣裳本是鮮紅,可加上淌流而出的血,便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她的上身已變得濕漉漉,暗紅一片,顯然受傷甚重。 白水來仔細觀察,駭然發現,她的左胸與右腹各中一槍,正不斷湧出血漿,他全身冰冷,馬上顫抖著掏出龍眼石,放到她懷內,並不停為她輸入太極能。 夥伴看到此慘景,不禁失聲驚呼,紛紛取出藥物,為游雨蘭敷貼,可還沒擦好,血水又馬上將藥衝散。 這次游雨蘭所受之傷十分致命,偏偏這裡只有她一個懂生靈魔法,無人能緩和她生命的流逝。 這時,下方傳來陣陣巨大的爆炸聲,樓頂不斷震動,不等眾人仔細思索這一怪異現象,樓頂的地板驟然「砰砰砰……」被擊穿了十多個大洞,成千上萬的激光從洞中閃射而出,消逝於無盡的夜空中。 然後,是一片死寂,可過了片刻,眾人便看到一個個機動人的腦袋,從那些破洞下鑽出,用那個閃著紅光的電子眼掃射樓頂四周,尋找他們的蹤跡。 眾人大驚失聲,豪烏巴咆哮著向最近那個機動人撲過去,手起斧落,硬生生地從電子眼的方位剖開了它的腦袋,那機動人便搖晃著摔下去。 然後豪烏巴便看到,下方馬上有幾十支激光槍口對準了他,嚇得他立即往後打滾,一陣激光隨之射出,差一點便將他的腦袋射成蜂窩。 古鋒展開他那百步穿楊的功夫,接二連三射到探上來的機動人頭,並正中電子眼,借助穿雲弓的特強彈力,利箭直穿而入,立即令機動人翻落倒下。 眾人亦紛紛加入戰陣,攻擊猶如土撥鼠的機動人,可機動人不斷開洞,令樓頂變得千瘡百孔,眾人已逐漸控制不住。 白水來彷彿漠視一切,仍全心全意地挽救游雨蘭,他曾一次又一次創造奇跡,救過無數人,但這次游雨蘭所中之傷實在太致命,他感到自己再如何努力,她的生命仍一絲一絲地從手中溜走,他的眼淚已急得淌流而出。 忽然,他心靈裡面傳來一把慈和女子之聲:「白水來,放開心中的憂傷,冷靜面對困境,現在你必須馬上與朋友們離開此地,不然一切都會太遲!」 這聲音如晴空霹靂,又如黑暗中的曙光,令白水欣喜若狂地叫道:「光之神?是光之神嗎?太好了!」 「你現在必須鎮定下來,先想辦法逃離此地,並且帶領所有人撤回基地,快!」光之神嚴肅地說道。 知道光之神終於再次孵化,白水來精神大振,覺得游雨蘭終於有救了,便抱起奄奄一息的游雨蘭,站起來向眾勇士高喊著:「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帶大軍回月隱城,這是光之神的命令!」 眾人對他那無頭無腦的話不能理解,詫異地望著他,白水來緊張地吼道:「快!不然太遲了!」 眾人面面相覷,青石年擦擦鼻子道:「可這裡是五樓,離地至少有幾百尺,下面的機動人又多如牛毛,天靈宗師又受傷了,我們怎麼走?」 忽然,希蕾兒尖叫道:「有,有辦法!大家等著瞧!」 她走到樓頂邊沿,伸出左手高聲念動冰咒,剎時風雲變色,寒氣迫人,她在腳下凝成巨大的冰塊,並不斷往下延伸,築成一道冰梯。 那一次逃離月隱城堡的時候,她便用了同一方法,只是想不到這一寶貴經驗,還能在危境中發揮奇效。 不過,中央大樓比月隱城高出甚多,也就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製造冰梯。 這時,豪烏巴與古鋒都紛紛大叫:「擋不住啦,它們實在太多了。」 眼看冰梯離地還有一半距離,敵人卻窮追不捨,白水來的憤怒已到了極限。 他將游雨蘭輕輕放在地上,大步走上前,一聲不吭的把豪烏巴與古鋒拉到身後,跨步調息,雙掌不斷劃圓,將太極能運至極快,然後向前拍出,一道藍紫相間的光龍驟然而生。 卻見白水來在光龍後方飛快地拍掌,剎時,那道光龍一分二,二變四,四化八……如煙花盛放,霎那間變成千千萬萬,撞向已從樓下爬上來的機動人。 只聽無數「劈劈啪啪」的爆炸響起,火光四起,樓頂上的機動人在頃刻間全部倒下。 這一招明明是白水去的太元無窮之式,可是白水來卻竟然使出來了,眾人直看得驚歎不已。 當白水來打出第三波光龍後,冰梯已完成,他便抱著游雨蘭率先滑落,眾人隨之而下。 此時,東面遠方的夜空已變成魚肚白,黑夜漸逝,晝日將至,失去防護罩後,曙光映到了前方的蛋形建築上,眾人便朝著光明的東方急奔而去…… 大石頭、哈布爾術士與各大魔法宗師,分別領著落基巨人、弦影人與天輝大軍,從森林中大步洶湧而出,吶喊著衝向舊龍城。 他們已清晰看到防護罩完全消失,不剩一絲痕跡,十位勇士終於成功地完成任務了! 前方再無阻礙,他們相信,代表著邪惡的舊龍城將被他們徹底夷平,人類的和平世紀即將降臨。 大軍跑到距離舊龍城只有三四里時,不禁緩下速度,因為他們看到了舊龍城中,那六座古怪的蛋形建築。 無論誰近距離地看到這些宏偉神奇的建築,注意力都會被吸引過去,而且使人想到了一個問題。 一般來說,雞蛋如果放在平地,沒有東西阻攔,稍一碰觸,就會滾動起來,而這六座建築,赫然就像六個巨大無比的雞蛋,使人擔心如果踏步聲大一點,它們會不會就滾將過來? 因此,戰士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突然,戰士們發現前方的一座蛋形建築後面奔出一群人,有男有女,有的搖搖晃晃,有的一拐一瘸,有的甚到要被人抱著,戰士們登時緊張起來,排開陣列。 但眼利的風靈宗師已看出,來者正是那闖城的十位勇士,立時大叫道:「他們回來了,回來了!」 眾戰士紛紛高聲歡呼,將領們立即飛奔相迎,當雙方靠近時,卻聽到白水來發狂似地吼道:「撤退!全軍撤退──」 將領愣住了,停下腳步,努力理解白水來這句話是「瘋語」還是「命令」,忽地後面的青木年與青石年兩位大將軍亦高聲喝令:「退!全軍退回月隱城!」 戰士們覺得匪夷所思,仍不敢相信這是命令,在那森林裡整整待了一夜,難道就是為了要逃跑?這結果令他們無法接受。 這時,雙方距離只有百尺,然後眾將領便看到那蛋形建築下方又出現了許多「人」,它們移動速度並不快,卻排列得非常整齊,踏著同一步伐,手中抱著一件古怪的武器。 這些「人」似乎無窮無盡地出現,逐漸「淹沒」了蛋形建築的四周所有空間,像一排排移動的稻田般,向人類大軍迫近。 白水來已奔到眾將領面前,見他們還無動於衷,便驚愕地叫道:「你們在幹什麼?怎還不走?快帶大軍撤退啊!」 那個髮型如獅子頭一般的火靈宗師,不解地問道:「白神使,為什麼要退,敵人數量雖然多,但我們也不少啊,而且有落基神兵,一定能打贏他們!」 這位性子特急的火魔法師早已手癢,狠不得馬上就與敵人拚個死活。 大石頭亦是滿臉狐疑地望著白水來,他不能理解那些動作單一的敵人,個子與普通人一般矮小,有什麼可怕? 這時,其他勇士亦相繼來到眾人面前,看到將領們的疑惑神色,與一臉焦急的白水來,已明白何事。 霜飛燕甚感不滿地叫道:「大笨牛,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吧,你夠膽,就將大錘扔向跟過來的機動人!」 對大石頭來說,這正中下懷,他馬上呼應:「好!」 然後,他大步踏前,拼盡力氣使「轟雷擊」,震天錘急速飛旋,呼嘯著悶雷般響聲,砸向機動軍團。 這震天錘是天輝國的奇兵珍寶之一,由精鐵製成,單個重達八百斤,多年跟隨大石頭南征北戰,殺敵無數,連個缺口沒有,也鮮有人能帶走它,所以大石頭毫不擔心這大鐵錘會一去不返。 只見,鐵錘飛到機動軍團頭上時,走在前排的幾百個機動人,同時舉起手中的武器,射出激光。 剎那間,幾百道耀眼無比的黃光全集中在鐵錘上,不斷濺起光暈,鐵錘未落下便被彈射得飛出機動軍團的百尺之外,從外形看,那震天錘赫然縮小了十幾倍,只剩拳頭般的大小,那些激光竟把震天錘給溶化掉了。 「噢!我的震天錘!」 大石頭撕心裂肺地大吼起來,然後又大叫道:「撤退,全軍撤退!」他轉身就跑,頭也不回,臉色發白,滿臉冷汗,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所謂事實勝於雄辯,當人們親眼目睹敵人軍隊的威力,再加上那無窮無盡的數量,誰都害怕了,再不敢自以為是,在命令傳開後,立即放腿狂奔,撤向月隱城。 對比起機動軍團,人類有一好處,就是能跑,而機動人只能走,等人類的大軍撤出十里時,已跟機動軍團相距甚遠,他們才鬆了口氣。 就在此刻,舊龍城那方傳一把張狂的聲音:「哈哈,你們想逃?我看沒那麼容易,烏托神將,輪到你們發威了!」 那是如同天雷般巨大的響聲,可聽起來卻是白水去的聲音,人們正感疑惑,回頭遙望,卻駭然看那六座宏偉的蛋形建築動了起來,並迅速變化,兩旁的圓邊伸展向下,伸出了四支細長的腳,面向人類的那一方現出一個圓形空洞。 此等奇景,令人驚愕得不由自主地停下來觀望,即使是親眼所見,人們仍感覺到這是夢境才會發生的怪事,幸好在場的戰士們也經歷不少,曾見過鬼王把自己變成一座火山,所以他們不至於嚇暈。 可月隱城主李風華望了幾眼,立即驚恐地不斷後退,然後發瘋似地吼道:「完了!我們完了,跑啊,我們的末日來臨啦!」然後他似乎失控地撞入人群,拚命撥開擋路的人,驚惶失色地逃跑。 「轟轟轟……」那些被白水去稱為烏托神將的蛋形建築,開始移動了,每一踏步,大地便晃動起來。 忽然,走在前面的兩個烏托神將,前端的圓口中「咚咚!」閃過兩道耀眼的光芒。 那兩團光在大平原上炸開了,猶如火山爆發,天崩地裂,爆炸範圍的戰士,不夠是巨人還是銅人,通通炸得滿天飛,落下時,大多已氣絕,甚至支離破碎。 這兩道光芒的顯現,令人想起了李風華的終極武器原子炮,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攻擊模式,可是那烏托神將要更可怕、更具威力,現在它共有六個,那怪不得李風華會有如此反應。 戰士們反倒嚇醒了,不容思考,身體已自然反應地開始奔逃,這次不是一般的逃跑,而是如李風華那樣,拼上了命,連吃奶的勁兒也使到了雙腿上。 現在,白水來才明白,光之神那麼緊張地叫他們回城,原來是指這六個能給世界帶來末日的烏托神將。 「轟──轟──轟!」 烏托神將相繼發出毀天滅地的光彈攻擊,大草原被炸得面目全非,每一波爆炸出現,人類大軍便大批死亡,當人類跑到森林,就輪到大森林遭殃,「隆隆」炮轟下,森林被整片連根消失,化為煙灰。 幸好烏托神將的射程雖然超遠,可移動亦是十分緩慢,而且每發一炮,要等上一頓飯的時間,才會發第二炮。 藉著這些空檔,人類才有機會逃脫厄運,不然早已死光。 當人類大軍離月隱城尚有數里的時候,突然迎面奔來成千上萬的恐龍,看到它們洶湧的氣勢,戰士們不禁閃開,讓出大道,而恐龍軍團竟毫不懼怕地,往機動軍團衝過去。 那些體型巨大的動物發動不要命的進攻後,烏托神將的攻擊目標轉移了,盡數落在它們身上。 人們正感詫異,卻聽到李風華騎著鼠龍一邊跑,一邊大叫:「快逃啊,難道你們還想犧牲更多恐龍嗎?」 原來先前他發瘋地先行逃跑,原來是去召喚恐龍大軍來挽救人類,戰士們不禁投向感激的目光,然後又撒腿狂奔。 在初到西方極地時,人們認為恐龍軍團是極之厲害的怪物大軍,可是在那機動軍團面前,它們卻不堪一擊,人類逃到月隱城門前的時候,那奪命的炮光又再灑來,「轟隆隆」地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 這時,白水來已跑進了月隱城,按光之神的要求,將游雨蘭放在地上,然後卻聽到光之神命令道:「吻她,用你最真誠的感情吻她!」 白水來愕然,心裡急道:「這……這個時候,不行啊……」 「要救她,要救這裡所有的人,我必須完成最終孵化,聽我說,用你對她最真誠的愛,吻她,那樣我就可以化成真正的光之神!」 「最終孵化?」 白水來心裡雖有疑惑,但此際刻不容緩,不再多疑,便想念著往日對游雨蘭的種種感情經歷,深吻她那變得冰冷與發紫的嘴唇。 四周的人以為游雨蘭死了,白水來在與她吻別,均驚呼起來。 在這時,白水來感到剎那間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帶著他對游雨蘭的深情從心裡湧出,令他想作嘔。 他想馬上扭頭,可已來不及,竟對游雨蘭吐了起來,不過那不是一般常見的肚中之物,而是一團柔和如雪的光,落入游雨蘭口中,瞬間消失。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八章龍血呼喚 白水來正覺奇怪,游雨蘭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全身泛起潔白的光芒,她身上的衣裳亦隨之一絲一縷地粉碎,最後化為虛無,令她變得赤身裸體。 此時,她整個人已陷入一團耀眼的亮光中,看起來似乎胴體盡露,又似乎溶化成一片光茫,美妙絕倫,卻又聖潔無邪。 雖然城外的毀滅危機正步步壓近,人們的注意力卻無法從游雨蘭身上離開,包括白水來,都似乎變得癡呆,大腦一片空白,渾然忘卻世間一切,似乎這世界只有她的存在。 游雨蘭飄然而起,如白雲般飛到了半空,雙手向前舞動,那些還在月隱城外奔跑的人們,突然全部飄浮起來,然後如同流星般往月隱城內衝去。 剎那間,如在月隱城內下起了「人肉」暴雨,所有還在死亡邊緣掙扎的人,一下子回到了城中。 這時,游雨蘭竟翩翩起舞,散起陣陣亮白之煙,如有形之風飄向月隱城門,在頃刻間化成一片泛著淡黃之色的巨大光幕,晶瑩通透。 隨著游雨蘭的舞姿不斷加快,白煙越來越多,化成的淡黃光幕亦迅速延伸變大,最後跨越人們的視線,將整個月隱城包圍起來。 在地下觀望的人們都看呆了,城內一切活動聲都停下,似乎這裡已化作另一世界,一個聖潔、寧靜、亮麗、絕色的美景。 「轟!」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撕裂了人們腦中交織的迷糊幻境,使他們醒覺此刻正處於危難滅亡的水深火熱,緊接著第二個炮光閃出,竟向月隱城之內直飛而來,眾人登時又回復驚恐之心,慌忙走避。 「轟!」 那道炮光撞在那道晶瑩的煙幕上,猶如碰上了銅牆鐵壁,在上面炸得粉碎,化為無數星點之火,慌亂的人們又呆住了,城內又回歸一片鴉雀無聲。 當第二次炮光又撞上煙幕,卻又無法穿破,在上面化為灰燼,人們才敢相信所看到的是事實。 霎時,歡聲雷動,人們相互擁抱,高興得幾乎連眼淚都跑出來,這一次未曾交戰的戰爭,在場的戰士們以為他們都得死光,因為在大平原和森林犧牲的戰士少說也有一半,想不到竟出現神跡,保住了性命。 這個時候,人們想到了那位忽然變得神一般的游雨蘭,那道能擋住毀滅天地炮火的煙幕,定是她施展而出,便紛紛聚到她的下方,以光之神之名感謝她的救助。 白水來則緊張地向游雨蘭喊道:「雨蘭,你已經好了嗎?」他的夥伴們已逐漸走到旁邊,亦向游雨蘭問安。 游雨蘭卻柔和地說道:「白水來,你不認得我了嗎?」 這聲音慈和動聽,既不少也不老,並不響亮,卻深深印入每個人心裡,如給人們心中灌入一道溫泉,溫暖舒服。 白水來啞言失色,這才發現游雨蘭雖然仍帶有原來的口音,但那種語氣與神態卻另似他人,努力思考了好一會,才喃喃道:「光之神?你是光之神?」 「呵呵,對。」游雨蘭微笑道:「我在你純潔的心裡生活了整整十年,總算沒有白住,現在我已恢復了真神之身,真的要好好感謝你,白神使。」 那些魔法宗師們聽到這裡,已明白創造那煙幕奇跡的,便是他們所敬仰的光之神,想不到光之神竟大駕親臨,他們嚇壞了,幾乎是撲倒地上,高呼真神之名。 其他天輝人都感到受寵若驚,忙隨著法師們拜下,虔誠地隨之誦讀讚美神恩的經文。 雖然落基人與弦影人所信奉的並不是光之神,但看到神的出現,亦令他們感到萬分光榮,亦紛紛拜下,只不過感恩之詞,卻沿用他們原來美諭他們的神的經文。 光之神向眾生淡然微笑,輕輕道:「親愛的大地子民,你們的敬意,我全部收下了,請起吧。不過,你們不能望著我,因為定力差的人會迷失自我,出現幻覺,就像久望太陽,亦是如此。」 人們有些本想站起來,但聽到後面那句話,回想先前的情景,以為這是光之神在責備他們過度直視不夠恭敬,嚇得又馬上趴到地上。 白水來卻未曾拜伏,一直目不轉睛地昂首仰望,他與光之神共存多年,兩者的力量已有共染,哪會受什麼迷惑影響。 只是,現在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受,因為他一直把光之神當作朋友、甚至親人的關係,霎時間知道光之神已離自己而去,完成了孵化過程,他激動得眼淚如泉水般湧,哽咽著道:「光……光之神,原來你已離開我了嗎?我……我……」 光之神笑道:「傻孩子,你我終須一別,應該將這種分離看淡化一點,我雖然與你分開,可每一日每一夜都會活在你身邊、你的心中。」 白水來抓抓頭,認真想了想,才綻開了笑意,他本就是很單純的人,而且還非常聽光之神的話,這一言便將他點通,不再悲傷,然後他便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光之神,游雨蘭變成了你,那游雨蘭呢?她去哪了?」 這問題亦是其他人疑惑之事,只是他們現在誰也不敢抬頭正視光之神,只能用耳朵細聽神與神使者之間的對話。 光之神臉上的煙雲忽地散去,現出遊雨蘭的樣貌,此時她不再是光頭,而是長滿了金光燦爛的捲曲頭髮,她向白水來嫣然一笑,柔聲道:「白大哥,我還在這裡啊。」 此聲溫如水,柔如霧,甜美動人,少了光之神那種肅穆嚴正的氣息,正是游雨蘭的語氣。 白水來張開口,呆了好一會才顫聲道:「游……雨蘭,真是你嗎?你身上的傷好了嗎?」他問出這句話才發現是多餘的,因為游雨蘭看起來滿臉緋紅,艷麗動人,哪有半點受傷之感。 游雨蘭臉生紅暈,幽幽道:「其實,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講,原來一直伴隨我長大的詛咒是一道神咒,我注定要成為新一代的光之神,當我真正死亡的時候,這神咒就解開,原有的光之神就會與我合一,成為真神。所以……」 她聲音一轉,又變回光之神那慈和的語氣:「所以,游雨蘭就是光之神,光之神就是游雨蘭,也可以說游雨蘭已死,你以前認識的光之神亦已死,現在你所見到的,就是新一代的光之神。」 人們騷動起來,不禁輕聲議論,一年前,游雨蘭身上潛伏著兩百多年前的先輩法師,現在,她更變為光之神,實在是令人驚訝,卻又非常奇妙的事情,游雨蘭的夥伴們都忍不住抬起頭,再看看這位將不復存的好朋友。 白水來吸了兩口大氣,抓頭皺眉,想了好一會,才理解了光之神與游雨蘭兩者合一的問題,心裡既有悲亦有喜,因為說到底,自己喜愛的游雨蘭,已不會再活生生地經常出現在面前,那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 不過他暫時放開了這種情懷,向光之神發出奇問:「那為什麼光之神你不在舊龍城與游雨蘭合一,孵化為真神,而偏要回到月隱城呢? 「唉,如果你在那裡出現,那我們……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畢竟這句話有點質問的感覺,對神似乎不敬。 光之神亦歎了口氣,道:「我也希望像你所說那樣,只可惜如果在邪神意念操縱的世界裡合一,那他會馬上破壞,使我徹底毀滅。 「可月隱城卻不同,因為月隱谷四周的山上佈滿黑晶石,不但能吸收太陽,連意念之力也能吸走,邪神的力量無法涉足此地,所以不但我要選擇在這裡完神,月隱城也因此一直存活下來。」 這下,人群哄動起來,吵個不停,連李風華都聽得急冒冷汗,誰都知道神言無虛,那他選擇月隱谷建城,實在是萬幸中的幸運兒。 「噢!」白水來良久才恍然大悟,然後又歡喜地叫道:「那現在光之神你恢復了力量,請快帶我們一齊去收拾外面的機動軍團,它們太可怕了,有光之神在,我們一定能打贏它們。」 戰士們聽到這句話,立即熱血沸騰,紛紛跳起來吶喊:「有光之神,我們一定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人們熱烈歡呼,早忘了對神的畏懼,興奮得想馬上衝出月隱城,與敵人拚個死活。 光之神淡淡地笑道:「大家先冷靜,聽我說。」神語一出,人們立即聽命,不敢再吭半聲。 光之神接著道:「現在的我,雖然已恢復真神之力,可只是初生,加上我布下聖光之牆,消耗了很多神力,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而且在月隱城外,邪神正對我虎視眈眈,我一出現,他就會馬上出手對付我,使我無法兼顧你們,所以,簡單一句,這次天命並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心中,白水來。」 白水來怔住了,喃喃道:「我的心?」 「對,命緣天定,成事在人,好好用心想,用心做吧。」 光之神逐漸飄高,化為虛無,最後她留下一句:「如果在我恢復神力之前,聖光之牆被破,而你還沒完成天命,那人類就要承受這場災難了……」然後她便完全消失,無影無蹤。 人們高聲呼喚禮拜,而白水來仍呆立原地,發愣地遐想光之神的話…… 「轟轟轟………」 烏托神將沿著月隱谷的邊沿走,不斷轟炸,希望能找出破綻,而機動軍團亦已到達,站在煙幕牆前面,不停射激光,可這一切都是徒勞,那月隱谷突然出現的防護罩,勝出舊龍城的甚多。 當時舊龍城的防護罩給李風華的原子炮一炮就打破,而這個看起虛無如霧的煙幕卻堅硬無比,即使六個烏托神將同時轟一處,亦無法擊破,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坐在其中一個烏托神將核心處的白水去,既驚訝又嫉妒,他認為這一定是李風華造出的防護罩,想不到比他造出來的還先進厲害。 他心裡越想越不服氣,他覺得憑自己的聰明才能,一定可以研究出這個防護罩的破綻,如此想著便操縱烏托神將回城,等待他有研究結果,再捲土重來。 可他連按了三次命令,那烏托神將仍圍著月隱谷打轉,不斷發射炮轟。 白水去感到不對勁,便拆開按鍵的外蓋,想檢查一下裡面是否有毛病,豈料剛碰觸表面的零件,卻感到一股強大的電流從那裡傳出,電得他一陣抽搐,幾乎摔倒地上。 這下,他可惱怒了,嘴裡罵罵咧咧:「可惡,我哥哥欺負我,連你這畜生也欺負我?要知道,可是我把你造出來的!」 他從外衣掏出一根鐵棒,想將那控制按鍵大肆拆解。 突然,前方的控制器向他射出一團鐵針,在他身後的椅子又猛地撞過來,在猝不及防下,白水去往後仰躲過鐵針,卻被椅子接上了,然後椅背腳飛出四根皮帶,將他雙手雙腳緊緊扣住。 白水去驚嚇過後,抓狂地吼道:「怎麼了?你瘋了啊,還是有毛病了?連主人都敢綁?」 前方觀望外景的玻璃窗忽地閃動起來,扭曲了幾片色彩後,現出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頭像。 看到這影像,白水去反倒高興了,大叫道:「烏托神,快幫我解開這些鬼東西,這烏托神將有問題!」 那烏托神卻冷漠地說道:「不,有問題的是你,我將一切重任與希望交託於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連那個傻子一般的哥哥都打不贏,你還有何顏面見我?」 白水去高傲的個性被激怒,爭辯道:「我哥哥當然是厲害,不然他又怎能找到五件神器,又怎會打敗大人你在新人類世界的所有部下? 「他有我們中華族人最優秀的白氏家族血統,自然與眾不同,不過以我的智慧,下一次一定能打贏哥哥,哼!不用你來教訓我。」 「哼哼,竟還敢在我面前讚他。」烏托神惡狠狠地說道:「現在我的死對頭已活過來,龍神之器又有三件落回白水來手中,這種種錯誤都是你所犯的,你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見你那該死的哥哥,不過我很快就會帶他去見你! 「你們見面的時候,已經在地獄了!」 它笑了起來,又似在哭,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令白水去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平常因為他的個性張揚,與烏托神的談話從來都是如此激烈,烏托神經常罵他,但大都是言語上的責備,但現在他感覺到烏托神真的想實施其行。 白水去失聲道:「喂,你不會是說真的吧?錯了,下次做好一點就是了,叫什麼?」 烏托神停下了笑意,神情木然道:「你的價值已完了,去死吧!」然後它的影像驟然消失,似乎已不想看接下來的場面。 白水去正感不妙,那椅背又猛地彈出一條皮帶,緊勒在他的脖子上,並迅速收窄。 白水去怎也想不到,一直同坐一條船的烏托神會說變就變,講殺就殺,他剎時感到憤怒、驚訝、疑惑,可皮帶已令他呼吸困難,逐漸無力。 他不願就此冤死,努力掙扎,可這些皮帶是用非常特別的材料製成,即使他擁有太元無窮之能,也無法撐開。 忽地,他聽到「叮叮叮」的清脆響聲,是龍牙鏈甩動的碰擊聲,他立即靈機一動,集中意念傳於龍牙上,然後再將龍牙力量傳進龍鱗盾中。 背在後面的龍鱗盾,驟然變大了好幾倍,神器擴張力加上龍鱗盾鋒利的齒牙,綁著白水去身體的三根皮帶應聲而斷。 白水去飛快地抽出龍鱗盾,將腳上的皮帶也割斷,然後他閃電般起腳,踢在控制器下方的一個大按鍵上,這次那控制器沒瘋了,在上方頂端展開了一扇門。 白水去身形極快,毫不猶豫地飛掠而出,跳到了烏托神將外面。 在蛋形之頂上站了一會,他發現四面八方的機動人竟向他集中而來。很顯然,它們已接到烏托神的命令,要將他趕入絕路。 看到本應由自己操縱的軍隊,卻突然反戈倒向,白水去心裡氣憤難耐,他感覺烏托神要處死自己的理由太牽強了,這當中一定還有什麼秘密的原因,所以他更要活下去,找烏托神問個明白! 如此想著,他一咬牙,舉起龍鱗盾,向機動人軍團飛撲而下…… 月隱城中,白水來盤坐在城門面前,表面上呆望著外面密密麻麻的機動軍團,實際上正沉思著光之神的話:「能挽救這場災難,是你的心!」 他想了老半天,沒想出個鳥兒,偏偏光之神消失了,想問清楚一點也沒對象。 人們雖然也未能理解光之神的話,但至少明白,解除困局的大任已落在白水來身上,所以現在眾將領都以白水來為核心,連坐都圍在他身後,那些夥伴不斷相互討論光之神的話中之意,亦有不少結論,但看到白水來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便不敢打擾他,只留起來繼續研究。 眾人正談論得激烈的時候,城門突然出現怪異事件,打斷了他們的心情。 只見那些機動人竟離開月隱城門,向某個地方彙集過去,然後那相應之地就會火光沖天。 甚至,連蛋形激光炮烏托神將,亦向機動人集中之處發動轟炸,但並不是每次都會炸得煙火四起,偶爾那些飛射的炮光會突然轉向,彈到附近的機動人身上,炸得機動人滿天飛舞。 幾乎誰都看出,敵人正在追殺某個目標,而這個目標非常厲害,在重重包圍中仍生存下來了。人們的好奇心驟起,又以這奇怪事件作話題,熱烈討論。 這時,白水來亦睜開觀望,他那神目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機動人頭上飛來躍去,這使得他驚訝地站了起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影越靠越近,當白水來已看清這個人赫然就是白水去的時候,前方閃亮了兩道炮光,準確落在白水去落下之處。 「不──」白水來驚惶地大叫起來,血脈相連,令他對白水去異常緊張。 白水去反應極快,立即將龍鱗盾轉向轟然爆炸炮火攻擊,但是被兩道激光炮同時擊中,其衝擊力令他無法抵擋,被氣浪刮到了半空中,如斷線紙鳶般,落到月隱城門外的百尺之處。 此時人們亦已發現,敵人所追捕的竟然是白水去,夥伴們登時額手稱慶,發出陣陣幸災樂禍的笑聲,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站在白水來背後的每一個朋友,都幾乎深受其害。 可白水來卻毫無喜色,當看白水去被炸飛時,他的心快跳了出來,立即自然反應地提著龍角杖,衝到聖光牆前面。 夥伴們看到他的異動,立即驚呼起來,希蕾兒大叫道:「小白,你想幹嘛?難不成你還想去救白水去?」 「不要去啊,別說你弟弟罪惡滔滔,現在外面佈滿機動人,太危險了!」豪烏巴亦緊接嚷了起來,然後夥伴們一發不可收拾地,你一言我一句地勸白水來。 白水來伸開的手又縮了回去,他現在心情非常矛盾,朋友們的話半點不假,弟弟實在犯下了太多令人無法原諒的錯誤,可是,當看到白水去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他的心便揪緊的痛。 成千上萬的機動人已瞅準白水去的落向,踏著整齊之步向其邁進,手中的激光槍已高舉,一觸即發。白水去傷痕纍纍,看到四面八方的機動人,他露出了絕望的眼神。 就在此時,後方傳來一聲長嘯,一人從天而降,兩道光龍驟然閃射,在空中相互追逐,不斷打旋,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之盾,將雨點般灑過來的激光盡數擋住。 看到來者竟是自己的哥哥白水來,白水去心頭一陣翻滾,難受至極,竟一時氣悶,暈厥過去。 這時候白水來已豁出去,不停打出光龍,再運起太元無窮的招式,將光龍分化為成千上萬,把大半走入射程的機動人擊倒在地,然後他轉身抱起白水去,撿起龍鱗盾,一邊抵擋激光,一邊退入月隱城。 當他拚命似地費盡力氣,融入聖光牆,將白水去抱進去的時候,他再頂不住了,倒在地上不斷喘氣。 三名躲在一旁、卻看個清澈的劍客,悄悄走到昏迷的白水去旁邊,猛地舉劍刺下,斜裡閃來一道劍光,將他們的劍鋒全部擋開。 一個婀娜身形的少女立在了他們面前,低聲喝道:「這是白神使救回來的人,不能傷害他,而且,師父有教導過你們,劍用在陰險之上嗎?」 那三人正是劍魂大師的徒弟,看到有機會為師報仇,卻想不到擋住他們的正是師父最看重的徒兒劍聖青木年,他們只好低下頭,一言不發便退開了。 青木年吐了口氣,回過頭,正好碰上白水來望向她的感激目光,她臉上微微發熱,雖然她在剛才還大力反對白水來,為一個不值得救的人而冒險,卻想不到,現在反倒在維護他了。 白水來回復些許精神,便馬上扶抱起白水去,運功為他療傷。 白水去全身傷痕纍纍,已幾乎沒一塊好肉,可想像他經歷多麼凶險的戰鬥,卻頑強地活了下來,可算奇跡。 現在眾人已不再吭聲多言,因為他們亦想不通,白水去為何會與機動軍團反目相鬥,更想不懂白水來的心是什麼構造的,什麼惡人都救。 在太極能的幫助下,白水去連吐了幾口積血,醒轉過來,可他一開口便哭泣大吼:「為什麼?為什麼?該殺我的卻不殺,該幫我的卻要殺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他竟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眾人面面相覷,大多在想,這個陰毒的龍城主人又不知在耍什麼花招。 白水來拍著他的肩頭細語安慰,白水去猛地甩開他的手,一邊哭一邊喊道:「都是你,你老是跟我作對,害我做不成好事,被烏托神罵,被他懲罰,你是這樣,爸爸也是這樣,都是你們不好,嗚……」 白水來怔住了,霎時,他隱約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登時怒火中燒,「啪!」狠狠抽了白水去一巴掌,一下將他打得腫起半邊臉。 這次輪到其他人愣住,因為他們從未見過白水來如此兇惡,連白水去也止住了哭聲,驚惶地瞪著哥哥。 白水來喝道:「一切都是烏托神害了你,你可知道爸爸和我,是多麼地關心你和愛你!你看……」他取出爸爸秘密留下來的那個錄影器,將父親的遺言播給白水去看。 四周的人們聽不懂他們的中華語,卻看到白水去一邊看一邊落淚,臉色陣紅陣白,看完後,還從白水來手中搶過錄影器,看過一遍又一遍。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又大哭道:「爸爸,我錯了──」 兩兄弟抱頭痛哭。 這更使圍觀的人納悶了,他們兩人本來一個是單純善良的神使者,一個是凶狠毒辣的龍城之主,勢不兩立,此刻卻抱在了一起。 只能歎世間之事變化萬千,無法預料,沒有絕對。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九章天空決戰 哭過一陣,白水去拉著白水來站起來道:「哥哥,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們現在能夠走到一起?」 「噢?是不是因為爸爸的遺言?」白水來試探著應道。 白水去微笑道:「不,那並不是最重要的,在我一直被蒙在鼓裡、被烏托神利用的時候,他曾說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每次都將你說得萬分險惡。 「可是我見到了你,還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我有無數次殺你的機會,但我下不了手,後來迫於無奈,才將你關到陷阱裡。但是,我心裡總是忐忑不安,直至在中央大樓地底又看到了你,我反倒感到高興。 「你多次對我寬恕,還救了我那就更不用說。現在我們是走到了一起,那是因為我們是兄弟,體內流著同一條龍的血,龍血在呼喚我們的本性!」 「龍血?真的嗎?」白水來喃喃自語,他曾聽過武神王爺爺說中華族人是龍的傳人,而白水去這次說得更白了,就差沒說他們其實是條龍。 白水去越講越興奮,緊握白水來的手道:「這是烏托神作夢也猜不到的變化,我們聯手,一定能擊敗烏托神,為我們全家報仇!」 白水來也被他說得高興了,可轉念一想又擔憂道:「可是烏托神的機動軍團實在太多太強了,即使加上你,我想……也打不贏它們的。」 白水去張揚地大笑了幾聲,道:「哥哥你忘了一件事,我們已擁有了所有龍神之器!」 白水來一拍腦瓜恍然道:「對,你說過如果龍神之器集齊六件,那將擁有稱霸世界的力量,但是,我不想稱霸世界。」說到後面他一臉認真。 「哥哥你誤會了,我當時只是作比喻,我們要用龍神之器對付機動軍團。」白水去哈哈笑道:「而且,幸好有我在,不然哥哥你根本不知道龍神之器的真正秘密,即使你得到六件,也對付不了烏托神的軍團。」 「噢?」白水來驚愕地叫了起來,其他人亦豎起了耳朵,龍神之器的秘密,幾乎是所有人都想知道。 白水去卻也不避忌,還故意朗聲說道:「很多人都以為龍神之器是六件,其實是七件!」 人們的眼睛瞪得更大,耳朵豎得更長了。 「第七件,就是龍之血,也就是我們身上流動的血,它才是最重要的,開啟龍神之靈的神器!所以,除了中華民族的後人,誰也發揮不了龍神之器的真正力量,包括烏托神,這也是他要利用我的目的。」 「要開啟龍神力量,就要龍血呼喚!」 白水去的話,令人們感到龍神之器果然奧妙無窮,怪不得經歷了幾萬年,也沒聽說過有人發揮它的力量。 白水來沉思片刻,忽然伸出指頭,狠狠一咬,直至冒血,好幾個女孩忍不住尖叫起來,他卻向白水去說道:「弟弟,好了,來吧,是不是要塗在神器上面?」 「哈哈,不是這樣的。」白水去將身上的龍牙鏈、龍弦弓與龍鱗盾全部放在地上,說道:「哥哥,我們先把龍神之器放在一起。」 白水來舔了一下冒血發痛的指頭,馬上把龍眼石、龍角杖與龍神爪並列,排在另三件神器旁邊,白水去蹲下,將龍神之器放成一起,然後他站起來的時候,猛地向白水來彈出數指。 誰也料不到有這突變,白水來直到穴道血脈被封,動彈不了的時候,才駭然叫道:「弟弟,你這是幹什麼?」 他的夥伴們亦咆哮起來,向白水去撲去。 白水去大吼道:「你們都別過來,我不是要傷害哥哥!」他人並不高大,聲音卻洪渾有力,震得四周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眾人咬牙切齒,對他怒目相向,卻不敢再靠近,那並不是相信他的話,而是擔心他傷害了白水來。 希蕾兒柳眉倒豎,雙目噴火,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你敢碰小白一下,我一定會殺了你!」其他夥伴亦紛紛責罵白水去狼心狗肺,背義忘恩。 白水去冷眼相對,並不理會四遭的言語,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尖銳的鐵棒,向白水來說道:「哥哥,得到六件神器並懂得使用的人,本來已足夠稱霸世界,可是,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是烏托神借助我造出來的機動軍團,那單靠龍神之器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喚出龍神,也就是龍神之器的真正力量,那就必須獻出龍血,獻出召喚者的生命!」 他舉起了尖刺棒,眾人驚呼大叫,好幾人緊張得不顧白水去的警告向前踏步,意欲救助白水來,可是尖刺棒卻出人意表地,落到了白水去自己身上。 只見白水去劃破雙手腕脈,讓血淌滴在龍神之器上面,他滿臉懊悔地向白水來說道:「哥哥,我知道你絕不會讓我犧牲的,但我已犯下了彌天大錯,我認賊作父,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哥哥你,就讓我親手去消除自己造出來的禍患吧,我現在很快樂,別為我傷心!」說罷,他舉起尖刺,往心窩狠狠一戳。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呆住了,白水來失聲呼叫:「不要!」 血如箭射,從白水去前胸噴出,他神色歡愉,喃喃道:「哥,我要走了,我……去天堂告訴爸爸媽媽,我愛他們……」 然後他撲倒在龍神之器上面,血如泉水般湧出,將龍神之器全染成鮮紅。 「不──」白水來的眼淚已奪眶而出,悲淒不已。 人們正為這壯烈之死感到無比震撼時,那堆龍神之器忽地閃出紅白之光,並如太陽初升般,越來越明亮,到了最後,令所有人的視線頓成一片空白。 「呼嗖──」長鳴之聲由地而升,天空忽然雷電交加,風起雲湧,四面八方的雲層全部集中在月隱城之上。 等人們的眼睛能視物的時候,赫然發現地面上的龍神之器,與白水去的屍體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天空密佈無邊無際的烏雲,雷聲響不絕耳,時而有閃電從雲中透,猶如天要倒塌,壓在大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奇景驚得站立而起,心神為之顫抖,不受任何影響的,只有那些毫無知覺的機動軍團,與巨大如山的烏托神將,它們仍勤勞地「工作」,不停轟炸聖光之幕。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一條龐大無比的身影從雲中衝出,等人們看清那是一條蛇般修長的巨龍時,它已撲到大地,捲向機動軍團。 當它降下時,人們發覺這條巨龍的寬度,超出了視野兩端的範圍,長度似乎是無窮無盡,唯一能比較的是,它足爪上的一根指頭,都比落基人還要巨大。 它從月隱城掠過時,幾乎把人們的知覺都帶走了,因為那簡直是整個天在動,人們如墜夢裡,無法合攏嘴巴與眼睛,亦無法相信眼前之事,會是真實的。 在這巨龍面前,那足有三百尺高五百尺寬的烏托神將,不過是大海中的小貝殼,巨龍一個翻滾,便砸散了兩個烏托神將,在地上磨擦一下,便有數以萬計的機動人變成粉末。 巨龍翻起的旋風,將地面上的樹木全刮到天空,若不是月隱城有聖光之幕保護,後果不堪設想,這裡所有人都會被殃及至死。 城外的景物逐漸被翻滾而起的無數機動人殘骸、沙塵泥石、樹木草花搞得一片模糊,這一切打在聖光幕上,猶如暴風驟雨,刺激著人們的每一條神經。 大地不斷劇震,風暴般的呼嘯聲也響個不停,所有人的知覺都被震麻,猶如過了十個春秋,這些震撼的現象才逐漸平緩下來,城外飛舞的物體亦如雨點般降下,人們這才鬆了口大氣,如果這駭人的情境持續下去,他們會發瘋了。 這時,聖光之幕前面出現一個無比巨大的黑影,當看清是何物時,許多人嚇得大叫一聲,暈厥過去,那正是巨龍的腦袋,自下而上,這個頭至少也有十里之長,心理能力差的人都接受不了這可怕的景象。 巨龍望著發呆中的白水來,調皮地眨巴一下眼睛,然後空中傳來一陣飄渺如風的聲音:「哥哥,還認得我嗎?哈哈,想不到我當龍神了,真好玩啊,這感覺實在太棒啦!」 聽到這是白水去的聲音,白水來大叫著弟弟之名,向前撲去,伏在聖光幕上,沒有龍角杖,他只好隔著聖光幕摸向視線中的巨龍。 空中又是一陣響雷般的長嘯,巨龍飛躍,竄到了天空的烏雲中,當它的尾巴亦消失在裡面時,烏雲飛快地散開,光明重現大地。 當溫暖的太陽灑到人們身上時,幾乎所有人都虛脫地坐倒地上,雖然未曾參與剛才超出想像的戰鬥,但只是觀看都令人感到身心疲憊。 白水來仍佇立在聖光之幕前面,失神地望著月隱城外一片狼藉的世界。 那裡已再無森林與平原之分,幾乎一切都被磨平了,機動軍團更是全部化整為零,碎散的殘骸遍地皆是。 忽地,白水來頭上傳來破空之聲,他似麻木了,被落下之物砸到頭上才有知覺,回頭一看,發現赫然就是六件神器。 他臉上泛起喜悅之色,將之一一拾起,無比疼愛地逐一撫摸,似乎那樣就能感受到弟弟的氣息,雖然那上面的血跡已消失,再無屬於白水去的東西存在。 當他摸到龍眼石的時候,那龍眼石竟叫起來:「哈哈,哥哥別摸我了,癢!哈哈。」 白水來嚇了一跳,但馬上驚喜地捧著龍眼石道:「弟弟?是你嗎?」 龍眼石哈哈笑道:「想不到吧,雖然我死了,但龍神讚我勇敢,用龍眼石把我的靈魂收起來,雖然我不是真的變成了龍神,不過可以這樣子長伴哥哥左右,我實在太高興了!」 這時,人們陸續圍將過來,看到此等怪事,紛紛嘖嘖稱奇,不過在這短短時間內,經歷許多匪夷所思的奇跡後,人們的驚奇心都快麻木了,即使突然有天神掉在面前,他們也不覺得出奇了。 神,果然馬上出現在人們面前,不過不是「掉」,而是如雪花般飄落。 明亮艷麗的光之神一出現,人們又癡呆了,幸好尚有清醒理智的人,忙拉扯那些失魂人拜下地,保住他們的魂魄。 光之神微笑著,向白水來道賀:「恭喜你,你果然用心,完成了天命!」 白水來愕然道:「我已完成了天命?」 但他馬上想起光之神所說的天命,就是由他來消滅機動軍團,便忙搖頭道:「不對,不對,完成天命的是我弟弟,不是我。」他將龍眼石捧起來,想讓光之神好好褒獎白水去。 光之神柔聲道:「的確,白水去做得很好,但那是上天給他抵銷罪過的機會,而你因為心中有愛,放開顧慮,不惜冒險挽救危難中的白水去,才感動了迷途忘返的弟弟,使他終於同心對敵,這才是天命中的真諦,你果然做到了。」 龍眼石中的白水去亦朗聲叫道:「光之神的話說得真不錯,當時我真是慚愧死了,我老害哥哥,哥哥卻還捨身救我,我當時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此時危機已過,他又已洗脫一身罪孽,顯得特別快活,引得四周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白水來抓抓頭,傻傻笑著,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卻聽光之神肅穆道:「現在還未到真正開心的時候,雖然這場仗我們贏得很漂亮,但真正的罪惡之首邪神仍在,也就是你們所知的烏托神──巴那托拉斯零號。 「它是人類世界的最大威脅,我們必須與它作最後一戰,才能斷定,這世界是否已擁有光明。」 其實,白水來早已猜到它們三個是同一體,只是稱謂有差別,現在已搞清,他握緊拳頭激動地問道:「好,它就是害了我全家,以及整個世界的大壞蛋,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它?」 光之神平靜地說道:「邪神現在已跟我一樣,完成了真神蛻變,所以,趁他還未擁有完全力量的時候,我們就要出發,那就是──現在!」 城內寂靜片刻,聽到光之神再無他言,人們才跳起來,暴響吶喊與歡呼聲,終於要到最後一戰,這真是令人興奮的消息。 可是光之神立即又給戰士們潑下了冷水:「大家鎮靜,這場決戰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參與,能與我一齊到達邪神世界的人,只有四個。」 眾人果然靜下來了,那是失望所致。 不過光之神說,有四個人具備決戰的資格,那些出類拔萃的戰士便燃起最後一絲希望,盼望能點中自己,要知道這一戰若勝利,那將會名留千古,成為神話傳說。 光之神望著人們期待的眼睛,慈和的笑道:「親愛的大地子民,我知道你們都很勇敢,但邪神世界並不是人去的地方,必須擁有強大的元神靈力才能到達,而且這四個人都必須擁有上古時代中華武學──玄太極的能量,才可以對邪神造成傷害。」 人們嘩然,不禁議論紛紛,白水來自然是必然之選,可除了他,又有誰擁有玄太極的能量?說來說去,結果還是光之神與神使者去戰鬥。 光之神繼續說道:「這四個人分別是白水來、青木年、希蕾兒與霜飛燕。」 人群登時更加轟動了,目光都落在那三位被神點中的女戰士,她們的夥伴都驚愕地瞪著她們,而她們自己亦相互對望,露出既興奮又難以置信的神色。 希蕾兒忍不住嬌笑道:「呵呵,光之神果然好眼光,選到了我,我一定能勝任的,只是光之神你所說的什麼玄太極之能,我倒沒有,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她天不怕地不怕,連對神說話也沒多少恭敬可言,令四周的魔法師們氣惱地瞪著她,擔心她的失禮惹怒光之神。 光之神卻對她甚是和悅,聲音轉為甜美幽柔道:「希法師,你與我們一樣,常得到白大哥的眷顧,經常受惠太極能的幫助,而且我們的靈能修行亦比一般人高得多,因此與太極能甚易相融,只是你們還沒發現而已。」 此時光之神又化成了游雨蘭,希蕾兒霎時沒了脾氣,她最尊重也最怕的,就是這位和氣又堅強的大法師,想到白水來經常為了救自己,親密地將太極能灌到自己體內,也不管別人是否喜歡願意,那股傻勁令她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低頭不言。 青木年與霜飛燕何嘗不是如此,她們把頭壓得更低,害怕被別人看穿她們羞澀中的秘密。 游雨蘭之聲繼續道:「不過單憑你們現在的能力,是不足以在那裡發揮作用,所以,我要將你們的潛能提升到最高極限,來,你們和白水來手拉手,坐到我下面吧。」 三位少女對這命令感到非常樂意,忙拉著除了發呆就在傻笑的白水來,在光之神下方圍成一圈坐著。 四周的人們都散開,雖然他們都非常羨慕這四位年輕人,但既然是神選定之人,都也沒有不服氣,只是豪烏巴與大石頭在暗自歎息,如果他們也是弱質美女,也許就會常得到白水來的照顧,也許便有機會去打邪神了。 光之神又在空中翩然起舞,泛起陣陣白霧,散落在下方四人身上,過了片刻,人們便看到從白水來他們身體飄出一團虛形,並逐漸清晰明亮,而且越來越巨大。 不知過了多久,當白霧散盡時,那盤坐中的四個人仍然緊閉眼睛,一動不動,而他們的上方,卻各自飄現色彩各異的人形幻象。 眾人都知道,那便是他們被光之神加強的元神之靈。 白水來那泛著藍紫之光的元神最為醒目,身穿甲冑,戴著長翅膀的腕帶,昂首挺胸,威武雄壯,與其肉身的形象相差甚遠,這就是所謂內質與表面的區別;青木年的元神呈淡雅的青白色,修長苗條,猶如柳枝,婀娜動人;希蕾兒的元神身形豐滿,腰肢纖細,身段十分美妙,只是她左身藍白,右身卻艷紅,看起來詭異古怪,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因為她同修冰火魔法之果;最令人驚訝的是,霜飛燕那嬌小可愛的身軀,卻飄出了一個傲然挺立、如山如松一般、高達五六十尺的元神,比青木年與希蕾兒的足足大一倍,而且那元神身披長袍,將她的女性身形盡包其中,令人感到一股莊重威嚴的氣息。 從元神便看出了她們四人的本質,想不到表面調皮任性、活潑可愛的霜飛燕,其心靈如此宏偉強大,看來她一直是深藏不露。 遠觀中的人們看得饒是有趣,吱吱喳喳討論不停。 希蕾兒的元神一出現便嚷道:「嘿,光之神,走吧,帶我們去打邪神那傢伙。」 光之神又轉回慈和嚴正的語氣道:「別急,現在我就要令你們的靈能之力真正覺醒。」 她飄到希蕾兒的元神頭上,說道:「你體內擁有冰火混元珠,卻未完全發揮其效,我幫你吧。」 她右手輕輕一揮,無數雪花揮出籠罩著希蕾兒,霎時,那元神漲大了一倍,左藍右紅的顏色竟相融起來,變成了紫紅之光,使她的元神顯得更有實質之感,「嘩!」希蕾兒驚歎一聲,便沒了下文,自顧自飄來飄去,顯然力量已大增。 接著光之神又以此法,令青木年的元神增大,而且右臂閃爍金光,左臂變成銀光,腦袋上竟長著一條牙月一般的長辮,雙目卻變得火紅。 光之神笑道:「你勤於修行,底質非凡,而且身帶鬼王之力,還擁有三把具有靈氣的寶劍,我將這些都融合一齊,成為你的新力量。」 青木年彎腰拜禮,深意感謝。 光之神飄到霜飛燕上方,歎息道:「好可憐的孩兒,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意將所有潛力都激發出來,實不容易啊,不過,你還有一樣非常值得深造的力量,現在我把它喚出來與你合一。」 說罷,左手一揮,霜飛燕的兩隻守護獸赫然出現在她身旁,然後隨光之神的手揮動,飄出兩團白影,融進霜飛燕的元神中。 霎時,霜飛燕的元神變得更加碩大雄壯,看起來十足一個被放大了十倍的獅頭猩猩。她看到自己的變化,竟苦笑道:「天啊,我跟守護獸合成這副模樣,好難看啊。光之神大人,能不能把我變漂亮一點啊?求求你啦。」 光之神呵呵笑道:「這副身體厲害著呢,如果我們真的勝利,你們都會回復原狀,別太擔心。」 最後,她來到白水來面前,嚴肅地說道:「老實說,你已在多次遭遇裡突破了一次又一次極限,要真正發揮潛力,要靠你自己了,不過……」 她轉而笑道:「卻有人能讓你的能力加倍增長,那就是你的弟弟!」 光之神右手一揮,地上的龍神之器飄出六團白影,最後竟合成了白水去的外貌,只聽白水去朗聲笑道:「我就知道光之神不會落下我。哥哥,這次我們真正同心協力,共同進退了,我已帶有六件神器力量,為你所用。」 當他飄進白水來的元神中,那元神的右手隨即變成了龍爪,左手長出了一塊齒牙盾,頭上多了兩隻龍角,下巴飄出兩根長鬚,雙目閃爍耀眼白光,幸好那龍牙變成了腰帶一般,圍在白水來元神四周,並沒將他變成野獸一般。 光之神滿意地笑道:「好,邪神世界就在舊龍城的萬尺天空中,現在,我們出發了!」 她身子旋動,閃亮絢麗的金光,與四位具有太極能的「鬥神勇士」如閃電般,飛往西方,迅速消失於天空的蔚藍之色中。 第二十二卷最終孵化第十章希望之火 月隱城內的人們,望著四個仍坐在原地、實際卻已代表全人類去對付邪神的勇士,不禁唏噓歎息。 他們空有一身技藝,卻似乎成了一群觀眾,來到這西方極地,為的是見證人類與神共抗邪魔的傳奇事跡。 當然,這前提必須在獲得真正勝利的時候才能算,不過,他們已感到幸運無比,不但見到了神,還可以跟那些為人類造福的超級英雄,生於同一時代,站在同一戰場,這些都是值得他們炫耀的經歷,直至流傳百載。 邪神,烏托神,皆是「巴那托拉斯零號」的化名,為的就是控制世人,成為它進行滅世計畫的工具。這是飛往邪神世界的路途中,光之神告訴白水來的真相。 令白水來感到恐怖的是,邪神所做一切,並不像阿泊羅、紀莫卡爾和鬼王那樣,為了某些利益而做壞事,它不過是為了毀滅,讓人類產生戰亂,消滅一切擁有生命的東西,並無其他意圖。 白水來心裡暗歎,世間竟有這種東西存在,實在太可怕了。 邪神世界到達了,那裡赫然又像一隻巨大無比的白殼雞蛋,飄浮在萬尺高空中,緩慢地旋轉著。 光之神讓眾元神相互搭肩,一同運足力量,由她帶領,向那完全封閉的邪神世界衝去,經過一陣磨擦般的刺痛,眾人終於進入了邪神世界。 當然,這裡並不真的如雞蛋那樣只有蛋白與蛋黃,可也差不多了,裡面除了盡頭有一團暗紅的光芒,便空無一物。 看到那團紅光,白水來便笑了,那這裡實在很像雞蛋,只不過是鹹雞蛋,而那團紅光便是醃紅了的蛋黃。 「臭小子,你笑什麼!」 一聲吼叫如炮轟般響起,震得他們幾乎失去聽覺,如果站在這裡的是肉身,肯定已變了聾子。 那團紅光慢慢展開,現出一個極之完美的男性軀體,無論相貌、體形、肌肉都長得十分均稱,而且結實,每個地方都恰到好處,如果在世間出現這麼一個男子,一定會俘擄無數女子的心。 現在看在三位同來的女勇士眼中,也感覺他並不是那麼壞,或許這是一場誤會,看著看著不禁看癡了。 光之神隨手一舞,掃出一陣白霧,將眾人的視線變模糊,那三位少女之靈霎時清醒過來。 回想剛才如失魂般的感覺,她們害怕不已,忙照光之神傳入她們心中的話,收斂心神之欲,不去目視,而以感覺意識來驅動自己的行為,那樣,邪神的魔力就會無效。 邪神望著光之神,良久才蹦出一句:「三萬多年沒見,我感覺你又變美了,噢……我知道啦,那個游力的後人游雨蘭是你今代的新生體,真不錯啊,為什麼我就不能像你那樣,可以找人當軀體?」 他似乎在話家常,還無所不知,白水來他們感到驚奇不已,但不知道他在搞什麼,不敢多言。 光之神卻避而不答,直奔主題道:「都過去三萬年了,你所生存的戰爭時代早已消失,快解除你的戰鬥意志,做一個為人類造福的神吧。」 邪神哈哈笑道:「現在這個世界的戰爭時代才有趣呢,他們為奪土地財富,經常相互殘殺,害我興奮得睡不著,便插上一腳,有戰爭就會有我存在,即使現在我消失,將來還會出現新的我,那還不如給現在的我快樂玩一玩,誰知道你這婆娘又來攪和。」 青木年聽得直冒冷汗,因為邪神的話一點不假,人性本就喜好為利慾而相殘,她亦見識不少,難道真的永遠都不能消除邪神? 光之神冷冷道:「人類的天性雖然如此,但他們會進步,會改過,你便是上一代人類人性陰暗險惡一面所留下的毒瘤,不應該繼續毒害這一代人類的生長。」 邪神哈哈笑道:「奇怪,你還不是參與了上一代的人類戰爭,還不是毀滅了許多屬於我們那一方的生命?如果說我是上一代的毒瘤,那你也是不願消散的大毒瘡了!」 光之神歎了口氣,思緒似飄到遙遠,然後又正色道:「當年是迫不得己,才對你們加以懲罰,而且這三萬年來,我一邊恢復自己的力量,一邊致力幫助新人類重建世界。 「而你呢,你卻一直念念不忘戰鬥,你完全就是為了戰爭而生存,一味毀滅,絲毫不懂生死循環的真理。」 「哼,什麼真理不真理,我是三萬年前的高科技產物,為了要在戰爭中勝利而生出來,贏了就是真理!」邪神惡狠狠地說道。 這時,白水來再按捺不住,三萬年前中華大地下沉,人類幾乎滅絕,已成為他心中的一顆大石,便乘機追問道:「光之神,三萬年前的中華大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沉沒了?」 光之神知道是時候向他道清這件事,便用意識之音,以極快之速,簡略告訴他上古時代的人類經歷:「三萬年前,中華大陸的科技發展過快,令世界資源消耗過大,引發資源爭鬥,逐漸變為戰爭。 「中華大地上的國家變為兩派,當中有一派製造了「巴那托拉斯零號」,也就是邪神,它為毀滅而生,破壞力極大,竟將整個中華大陸擊沉。」 「我身為光之神,自然要阻攔邪神作惡,想不到它的意念靈力亦強大無比,連我也對付不了它。 「後來,中華族人喚出龍神,與我聯手,對付邪神那一方的稱霸者,他們的軍團與邪神的身體終於被我們毀滅,但仍留下一團意念,留在這個能量恢復器中,可惜當時我與龍神的力量亦耗盡,無力挽救沉沒的大陸與徹底消滅它。 「我們在這三萬年中,不斷聚集力量,邪神亦借助這個能量恢復器,吸收太陽之能,以重新壯大它的力量,直到,我遇到了你……」 白水來正陷入這些複雜的往事中,邪神打斷他的思路大吼道:「你這臭小子,竟讓白水去那傢伙背叛了我,又搞出那條可惡的龍,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 「如果你還是如此冥頑不靈,不願消除戰鬥意識,那請給我消失吧!」 光之神不再多言,向邪神攻過去,一邊還輕輕告訴其他心靈戰士,邪神的弱點就在左腰。 眾元神隨著光之神展開包圍戰,邪神非但不懼怕,還顯得非常高興,一邊打,一邊數落人類腐敗醜惡的罪行。 他們的戰鬥無招無式,或力量相鬥,或速度相較,或銳利相向,或碰撞相纏,五團顏色的光芒圍著紅光轉,時而像急旋陀螺,時而像閃電的交錯交碰,不斷交織各種各樣絢麗的光芒圖案。 那是一場已無法用言語或筆墨來形容的戰鬥,如火焰,無法用確定之物來比擬,所能表達的,只是一個過程。 他們的戰鬥過程,便像火一般,強烈燃燒後,逐漸轉向熄滅。 在經過無數次交戰後,三個修行與能力較淺的少女之靈便被擊倒,再無力戰鬥,最後連力量未完全恢復的光之神亦敗下陣來,無力地飄於虛幻世界中,只剩白水來之靈與邪神獨戰。 當然,這時候他們的戰鬥力都已大幅下降,行動變得更緩慢,雙方隨時會有一個不支而亡。 如邪神倒下,那世界就會迎來光明,若白水來頂不住,那不但要自己犧牲,還賠上同來的夥伴性命,以及整個世界的命運。 青木年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赫然發現邪神出現了破綻,而且就近在她咫尺。 或許邪神已疲累,又或許它以為青木年她們已不能動,沒有注意,但已不容任何思慮,因為那是閃電般短暫的機會,青木年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將整個元神化為利劍刺了過去。 如她所願,整個元神戳進了邪神的左腰中,使它馬上停下一切動作,可邪神的手亦已握住青木年元神,使她無法退走。 青木年大叫道:「白大哥,快打啊,我已經刺中了它的弱點!」 邪神卻勉強地嘿嘿笑道:「你如果打我,我死的時候,衝擊力就會將青木年壓死。來吧,快打。」 白水來猶豫了,如果殺了邪神,青木年無疑也死在他手中,他怎麼也做不到。 「快打啊,邪神不死,我們全都要死,犧牲我一個,算得了什麼?」 青木年感覺到白水來還沒行動,便放盡力氣叫道:「如果你不打,我現在就自殺,死在你面前!」 其他人包括光之神都沒有出聲,因為這個時候,一切的選擇,都需要白水來自己冷靜對待。 只見白水來雙目放出耀眼之光,咆哮一聲,將憤怒融合在全身之力中,打在邪神身上。 當他的手穿過邪神之軀時,邪神祇冷冷說了聲:「好小子,你夠狠!」然後便從頭開始不斷化為煙霧,並迅速往下延伸。 邪神的話並沒有騙人,青木年的元神亦隨之消化,她給白水來留下了一句:「無論我在哪裡,無論在什麼時候,今生,來世,我都愛你……」然後與邪神一同消失於空氣中。 白水來悲鬱無比,放盡聲音吼叫,意志接近崩潰的時候,他舉起右手的龍神爪,往自己腦袋上拍去,欲與青木年同死。 這一爪卻怎麼也拍不下,因為白水去控制住龍神爪的去勢,歎聲道:「哥哥,有光之神在,為何要絕望?」 這話如當頭棒喝,使白水來清醒過來,終於放棄了輕生的念頭…… 在月隱城焦急等待的人們,無法看到這神與神之間的戰鬥如何激烈,只是不斷聽到晴空發出霹靂之聲,偶爾有會現出一兩道閃電,有時甚至出現五彩繽紛的彩光,最後刮起急風,烏雲密佈,原本艷陽高掛的晴空竟開始下雨。 然後,地上坐著的四位戰士有三個動起來了,他們一醒轉,便馬上撲到青木年的肉身上,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白水來更是不停地哭,似要將體內的水滴全部從眼中流乾。 人們已猜出結局,白水來他們終於贏了,但青木年犧牲了,過程沒人願意問,因為結果已足夠令人心酸。 忽然,雨停了,烏雲逐漸散去,回復青天,在天空中更出現了一條美麗的彩虹,光之神亮麗的身影,似乎踏著彩虹降下。 光之神向痛哭不停的白水來說道:「她犧牲了自己的靈魂,卻救下世人萬千,實在是讓人敬佩的好女孩,不過她的肉身還沒死。」 一聽到這句話,白水來便瘋了似地抱著青木年的肉身,哀求道:「光之神,請你救救木年吧,她被我殺死了,我一定要救她!」 光之神微笑道:「你怎麼將責任怪在自己頭上?若不是你的英勇與捨得,或者不單是她,你身邊的所有朋友,所有愛人,都會被邪神殺害,所以你應該明白你所得比捨去的多得多。」 白水來努力想了一會,這才發現,身邊的朋友們都用萬分關切的神情望著自己,終於平靜下來,止住了哭泣,但仍然懇求光之神挽救青木年。 光之神見他意志堅決,歎了口氣道:「本來,靈魂消散的人,七天後肉身就死亡,連我也無能為力,不過,我可以幫你將青木年變為石頭,那樣她的肉身就會保存七年不死。 「然後,在這七年裡,你如果能找到惡魔之淚、海龍之角、七色花種與雪山赤水這四樣神奇之物,那我就可以藉你的記憶,將青木年散落大地的靈魂重新聚集回來。 「但這四件奇物,在世界四個不同的角落,你有信心找到它們嗎?」 白水來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我有信心!那麼,四件奇物在什麼地方?」 「惡魔之淚,就是你們遇到過的玳博人眼淚;海龍,就生活在你們中華大陸沉沒以後形成的大海中;跨過那海洋,會到達一個你們未曾去過的新世界,那裡有七色花;而雪山赤水,就出現在世界最南端的一個常年冰雪的海島上。」 白水來一一默記,希蕾兒卻大奇道:「那些玳博人都回到地獄去了,難不成光之神你要小白自殺,去找他們要眼淚嗎?」 光之神笑道:「不,你們搞錯了,他們並不是活在地獄,他們就活在這片西方極地再往西行一萬里的大陸上,只是那裡遍佈火山,氣溫極之炎熱。」 人們再也忍不住,大聲談論四件奇物分別位於東南西北的最極端世界中,別說七年,一輩子都可能找不到。 可白水來仍是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一定會找到它們的!」 光之神點點頭,甚感滿意道:「很好,只要你心裡的希望之火不會熄滅,奇跡便可能出現。」 「我和你一起去!」希蕾兒大聲提出決定,眼神中閃動堅毅的神色,似乎在說,誰也別想阻止她。 霜飛燕也幾乎脫口而出大喊這句話,可是,她還是猶豫了。 因為,在某個地方,有一個生命更需要她的滋養,而這個生命,已代表她灌注在白水來身上的感情結果…… 風,夾著飛雪,從山谷中飛來,吹亂了霜飛燕的髮鬢,她理了一下頭髮,嗅著定風山熟悉的北風氣息,她知道春天快要來臨了。 這是西方極地那一役天神之戰過後,第七個春天,她心裡湧出一股熱流,如果過了春天,夏天將至,那剛好是過了七年,他,或許就會回來了! 霜飛燕心裡甜甜地想著,情不自禁往定風山東面的懸崖踱步而去。 在那裡,她可以看到東面的海洋,七年前,他就是從那裡出發,離開大陸,尋找他的希望,從始以後,她就幾乎每天都去望海。 走著走著,空中飛來一個雪球,「啪」打在霜飛燕頭上,驚醒了她的遐想。 她幾乎不假思索便尖叫道:「白開心,你給我滾出來!再躲在那裡,我叫小猴子把你的屁股打爛!」 積雪的山坡上鑽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長著一頭黑髮,眨巴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動作靈敏,幾個起躍便跳到霜飛燕身後,在他身後,還跟著一隻拍著翅膀、長著金角、渾身潔白的駿馬。 霜飛燕叉著腰罵道:「你這白開心,不好好用功學術法,一天到晚就知道到玩,是不是想把媽媽氣死才安心?」 白開心卻不懼怕,嘻皮笑臉道:「那有什麼,老媽小時候還不是到處逛,惹得公公他滿山跑地找你,既然生為你兒,當然會繼承你的習慣啦。 「而且,我這不是來玩,是帶白雲來找好吃的東西,你都知道了,現在到處都沒解凍,它能吃的東西並不多。」 他抱著那匹金角飛翼馬,親膩地摩擦它那光滑的頸毛。 望著這匹名叫白雲的神駒,霜飛燕又失神地回想起七年前,白水來離開時交給她的那支金角。 那正是獨角神獸白風的後代,本聽白水來說要十年才會孵化,卻想不到才七年就長出來,還一晚成年,更奇妙的是竟長出了翅膀,唯一能解釋的是,定風山中的靈氣在作祟。 聽到這個年僅七歲的兒子伶牙俐齒,句句頂得她無言以對,她只能歎息自己冰雪聰明,生了個機靈過頭的調皮蛋。 白開心看到母親在沉思,以為她又在想念父親,便乘勢追問道:「我的好媽媽,你這次一定要告訴我,為何要將我叫做白開心?白開心,白開心,那多不痛快啊,是不是爸爸給我起的怪名?」 霜飛燕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是老娘起的,那時候你老爸還沒見過你呢!是叫你遇到什麼好事,都別開心過頭,不然倒楣的就會是你!」 「好啦,知道啦!別乘機又來教育我。」 白開心嘟起嘴巴,拉著白雲往懸崖方向奔去,一邊叫道:「爸爸不是說七年後回來看我嗎?現在我都七歲啦,他怎還不來?」 霜飛燕心裡一酸,不知如何作答,牙癢癢地暗罵這個調皮蛋,如果像他爸爸一半的笨,那她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她隨口應道:「你忘了嗎?只要你不要放棄這個信念,心裡的希望之火不會熄滅,那願望一定能實現。」 忽然,白開心拍手叫道:「媽媽,快來看,海上面來了一條大船,好漂亮的船啊!」 霜飛燕心中一動,用傳送術閃到白開心身旁,眺望遠方。 只見那海平線上,果然出現了一艘飛揚著白帆的大船,與那一年他離開時所坐那一艘一模一樣。 她的視線,不禁被淚水模糊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