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劫》 本書由【3G小說網】收集自網絡!更多電子書請訪問http://www.3gxsw.com 本站交流QQ群20670378 第一卷   第一章 天魔試煉   就那麼的站著,跟周圍的巨石枯木沒有一絲差別。襯上那一副褐色的長袍,不仔細看很容易把他當作一段枯死的樹樁。而他的眼睛……那是什麼樣的一雙眼啊!一雙無一絲一毫生氣的眼睛,沒有應有的焦點,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動心的。讓他留戀的。雖然是睜著的,對眼前的一切卻又好像視而不見。說他三四十歲,那是因為他的外表,老實說他長的還滿英俊的。說他六十七八也能說過去,那是因為他的氣色。一個老頭再加上十種以上的絕症在身就是他現在的樣子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他仍然沒有一絲要動的意思。好像他要就這樣的永遠站下去。終於……他動了,動的卻只是那雙眼睛,就好像他的靈魂剛剛從遙遠的地方回來,慢慢的聚焦,雖然仍是那樣的毫無生氣。卻明顯的看出他在盯著前方,嗯!原來前方不知什麼時候飄來了三個身影。正快速的向這邊過來。顯然他們也同時發現了這邊的這個……這個……這個年青的老頭。   中間的一位看來是個老道。身穿大紅道袍,面如冠玉,仙風道骨,有三四十歲年紀。可是左側偎依在他身旁的一位美婦人卻大大的影響了他的仙氣。雖說道家講合籍雙修。可這樣……還是讓人覺得妖氣多於仙氣吧!那位美人兒同樣的是一身紅,隆胸細腰,一雙桃花眼,好像生來就是勾引男人的。最後一位卻是一位老人家,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鬍子、顫顫危危的站在那兒,讓人不由的有點擔心一陣風就會把他直接吹到閻王爺那兒。現在他們三人卻一樣的表情。都是那麼古怪的盯著那「年青的老頭」好像看到了三隻腳的豬四個爪的雞一樣。   「是你嗎?」幾乎是三人同時問道。那「年青的老頭」點點頭:「是我!」「真的是你?!金槍戰神——金坤?那個敢以單槍挑戰天下英雄嗜武如狂的金槍戰神?」這次是那個紅衣美人兒問的,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這次那「年青的老頭」,不,應該是金坤才對,連回答都免了。老道也一臉驚詫的問:「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好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一身死氣,還有你的槍呢?你那從不離身的金槍呢?」金坤的眼變的更加的空洞茫然,卻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這時那老頭說話了:「喂!金坤,我不管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問你,你信上說的都可是真的?我只要殺了那個人,你們就把『如意佩』還我?」金坤點頭道:「沒錯,絕無虛言。」老道插言道:「還有我的『天羅地網』?」金坤道:「七幻,天羅地網現在就可以給你。」那老道——也就是七幻道人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什麼?現在給我?哈,我沒聽錯吧?雖然你們天魔宗信譽良好,可這種先付佣金的事也沒有過吧?」金坤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卻是那麼的詭異,道:「我先給你。是想你這次任務可能會用得上它。」七幻看到金坤那種笑,不由的心裡打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卻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於是試探的道:「現在給?」金坤卻更乾脆,馬上從懷裡掏出一個扁扁的東西仍向七幻:「這就是你要的東西,天下暗器排名第三的『天羅地網』。」七幻嚇了一跳,拉著那美人一下兒掠開三丈同時急運乾清真氣護住全身,任由那東西掉在地上。金坤用有點嘲諷的語氣道:「道兄名列武林九散人之列。當知道天羅地網用法兒吧?可是投擲用的?」七幻老臉一紅,是有點太小心了。可是天羅地網也是有點太出名了啊?!一看天羅地網向自己飛來,恐怕誰都會想的是怎樣躲開,哪還有時間想別的,有點氣惱的抬手向天羅地網虛空抓去。於是那扁扁的東西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托著一樣,慢慢的向七幻飛去。看到七幻露了這麼一手漂亮的「擒龍力」,旁觀的人不由的都喑讚一聲「名不虛傳!」   七幻仔細的盯著手裡的天羅地網。臉上的一絲笑容越來越大,終於哈哈大笑:「天羅地網啊天羅地網……你是我的。什麼飛雲真人、天玄真人,有本事你們再來找找道爺我看啊?!道爺讓你們來得去不得。哈哈……」旁邊的美人兒也一連聲的道賀:「恭喜仙長,從此成為九散人之首,開宗立派,名揚宇內。」七幻了一臉淫笑的道:「有了道爺我的好處,還能忘了你九尾狐不成?」說著大力的在九尾狐的豐臀上拍了一記。旁邊兒那老頭有點不耐煩的道:「好了,有命回來再高興吧!天魔宗的東西有那麼好賺的?」又轉頭對金坤道:「說任務吧!」七幻也有點清醒過來:「你到底要我殺什麼人?以你們天魔蹤的實力,還有什麼需要外人幫忙的呢?」   金坤有眼神又開始在變,這次變的有點恐怖,他用異樣的聲調說:「我們不是要你去殺人,而是要你們三人一起去殺一個人,讓你七幻的乾清真氣配合上齊先生的乾元指,再由九尾狐用銷魂彈遠攻。還有,一定要用……『天-羅-地-網』。」三人一聽都呆了:「你……你……不會是讓我們去殺天僧吧?還是地尼?」金坤茫然的搖搖頭道:「不是。只是一個年青人,就在十里外的一個山谷裡。」三人更呆了,比要他們去殺天僧地尼還要呆。畢竟天僧、地尼在武林中的地位是無可比擬的,幾乎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去殺他們確實有點不可思議,但是讓他們去殺一個年青人?那更是不可思議。金坤卻理也不理他們,繼續用那種恐怖的聲調道:「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個魔,一個無人能戰勝的魔。」三個人現在只有呆呆的看著金坤,一句話也答不上。金坤好像看不到他們的存在一樣,又好像陷入了恐怖的回憶裡無法掙脫:「我看到過他……我看到過他……我看到一個一個的人倒在他的腳下,我從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知道他是無法戰勝的,我們再怎麼學,再怎麼煉都沒用、沒用……」好像再也受不了金坤,九尾狐尖叫一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金坤好像也被九尾狐的尖叫聲驚醒,用力的搖了搖頭道:「是的,你猜的沒錯。我告訴你們這個,就是要讓你們知道只有你們用盡全力且不擇手段才有可能成功。這也是天魔使派我來接引你們的原因。」七幻和齊老頭兒對望了一眼,但是都沒說什麼。只聽金坤道:「我們走吧!」領頭向西方掠身而去。   ※癒癒癒癒   這是一個山谷,從隱蔽狹窄的谷口過去,只看到一片密密的竹林,中間一條彎曲的小路通向那竹林深處。耳際隱隱的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本應該給人一種深幽靜美的感覺。但是由於金坤的述說及那種一進谷口就好像進了地獄一樣的表情,卻讓七幻三人怎麼都提不起美的感覺。金坤一聲不響的沿著小徑往裡走去。七幻三人也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面。小徑並不長,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竹林的中央。好美的景色——片綠油油的平整的草地,中間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通往幾間雅致的竹屋。竹屋前一團團叫不出名字的花叢裡有一個小水潭,清徹的溪水注入水潭又從另一處流入竹林。水潭旁邊有……嗯,好美,不是潭美,是人美。水潭邊居然有一個美女,是的,美女!如果只用美字來形容她,那這個美字就不適於再用於別的女人身上了。如果她只是美,那別的女人只能是醜了。或者可以考慮用別的什麼詞來形容她,還是用絕美吧!四個人全呆呆的望著她,心裡一片空白。望著她那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頭,輕輕梳理烏髮的纖纖玉手,浸在清徹的潭水中輕輕擺盪的玉足,好美……   不知過了多久……美人兒開口說話了:「弟啊?今晚兒你想吃什麼啊?」同樣美的聲音,絕對配得上人的美。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小潭的對面傳來:「姐,我想吃清蒸活鯉。」呵……原來還有一個人在啊!有這樣一個美人兒在,沒人注意他,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那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小伙子,大概有二十左右吧,長的並不是特別英俊,但看上去總覺得有點特別,絕不是長的有什麼不對的地兒,是哪兒呢?對了,看到他,你只能想到兩個字「力量」,雖然他是盤坐在那兒,但是總給人一種隨時會彈跳起來的感覺。修長健碩的身體上每一塊肌肉都好像蘊藏了無盡的力量,就像一隻盯緊了獵物雖時準備撲上去的豹子。現在這小子正在那兒舒服的伸著懶腰且一副讒樣兒,大概是在想那清蒸活鯉吧!只聽那美人兒嗔道:「又要吃魚啊?我越來越肯定你的前生是隻貓兒了。哪有這麼愛吃魚的?怪不得給你起名叫金貓兒。」那小子一臉無辜的道:「這那能怪我啊?!誰讓姐你做的魚那麼好吃了。」美人兒道:「那你是說我做別的就不好吃嘍?」金貓兒趕緊道:「哪有啊!都好吃的。」美人兒道:「即然都好吃,那我們晚上就吃別的好嘍?」金貓兒一聽傻了:「這個……那個……」美人兒噗嗤一笑,狠狠的白了金貓兒一眼嗔道:「瞧你那傻樣兒。」轉身向竹屋走去。好一個回眸一笑百媚生,金貓好像也被迷住了,癡癡的看著那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竹屋裡。自始至終兩人誰都沒有看七幻那四隻呆頭鳥一眼,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又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金坤先清醒過來,收回盯著竹屋的目光,用力地搖了搖頭,好像要把那多年以來就已魂牽夢擾的倩影暫時從腦海中搖走。也不知是多少次見她了,可是每次見到都是這樣,只覺得每多見一次就多美一分。轉頭看看旁邊的三人,還是那樣的癡迷。他有點疑惑的看著九尾狐,雖然早就知道天魔詫女迷魂大法煉成以後是不分男女的,但是看到居然能把同性也迷成這樣,感覺還是有點駭然。他輕咳了一聲,七幻三人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幾乎跳了起來,接著同時地用力搖頭。看著三人同樣的動作,金坤不由的苦笑起來,歎了口氣道:「像這樣子怎麼殺人啊?」七幻好像跟本就沒聽到金坤說什麼,只是喃喃的說:「好美,好美……以前真是白活了。」還是齊老兒比較好一點兒,(到底是功力比較深且比較老)首先問出關鍵的問題:「不會是殺她吧?」這句話一下兒就把七幻及九尾的魂叫了回來。七幻一臉吃驚的看著金坤,看那樣兒有點想把「天羅地網」還給他的意思。金坤也一驚,急道:「不是,不是。」看那樣就好像一答應「是」,馬上那美人就會被殺死一樣。七幻三人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氣。真要是殺那美人兒?我的天,她就是站那兒不動,又有誰能下得了手啊?!   四人的目光理所當然的轉到那個叫金貓兒的傢伙那兒。「殺他嘛?嘿……好像沒多大問題吧!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有什麼歷害之處。」但這只是七幻三人的想法而已。金坤呢?金坤的眼光一落到金貓兒的身上就好像整個人一下子從天堂直接到了地獄,而且是第十八層。看到七幻三人已經舉步向金貓兒走去,金坤趕緊道:「慢!」三人轉頭疑惑的看他。他苦笑道:「三位請就地打坐,等恢復到心如止水的境地時再聽我說話。請放心,他不會主動攻擊我們的。」三人到底是老江湖了,馬上反應過來,現在這種狀態確實是不適與高手對決,雖然那小子不見得就是高手。對金坤微一點頭,就各選有利地形打坐,運功以後才知道為什麼金坤要他們就地打坐了。平時一轉念就可進入的心如止水的境地,現在卻是這麼的難。那美人的身影在腦海中飄來飄去,那手、那足……怎麼能靜下心來。   天慢慢的黑了下來。終於三人先後的站起來,歎道:「好歷害。」金坤道:「明白了?」七幻道:「那是什麼功夫?好歷害。」齊老兒也道:「好歷害。」九尾狐臉上露出恐怖的神情道:「天魔女,天魔詫女迷魂大法。我聽我師父說過,這是一切媚術的剋星。」又苦笑道,「我卻正好是修的狐媚術,現在如果她讓我去自殺,怕我也是無能抗拒的。」說完三人同時一身軀一震,望向金坤,且腳下移位,把金坤包圍在當中。金坤好像知道三人在想什麼,急道:「三位不要誤會,她確實是我天魔宗的人,修的也是『天魔詫女迷魂大法』,但是她並沒有對三位施功。三位仔細看看金貓兒就知道了。」三人對視一眼,九尾狐點點頭向金貓看去,而七幻和齊老兒卻仍然戒備的盯著金坤。畢竟這是金坤,且是加入天魔宗的金坤。九尾狐看了一眼金貓兒後鬆了口氣,把暗暗捏在手裡的銷魂彈收起來道:「我們誤會金兄了。」金坤總算鬆了一口氣,心裡一面暗罵三個老狐狸,一面解釋道:「她不是天魔女,她是天魔妃,她的施功對象是金貓兒,我們只是看到了她施功時的樣子,受到波及罷了。」七幻、齊老兒二人轉頭一看,還真是,金貓還在那兒癡癡的盯著竹屋看。   金坤又接道:「天魔詫女迷魂大法可以把一個女人的美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而天魔妃又是我宗費盡心力尋到的人間絕色。經過層層選拔,從三百名從小賠養的佳麗中脫穎而出。即使不施功我們見了她比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何況她正全力施功對付金貓。」清醒過來的三人這時又顯出了老奸巨滑的本色,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是由七幻問道:「那金貓又是什麼人呢?好像和天魔妃很親密嘛!」金坤拿出三張羊皮紙來道:「金貓的詳細情況已經寫在了這裡,請三位過目。」三人接過來一看,一下呆住了,簡直太詳細了。金貓的身高、體重、臂長、腿長,都記得清清楚楚,再就是金貓的武功,從內功的性質到步法、招術,從戰鬥習慣到武力優點無所不包。尤其有些介紹對於他們自己的修為來說簡直是太有用了。比如說有一套金貓所用的幻魔步法,在這上面就有完整的記錄。他們不由得都默默的記憶起來。金坤看在眼裡卻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三人才抬起頭來,充滿疑惑地看著金坤。金坤知道他們想問什麼,答道:「我們知道這些只是因為天魔妃,我們讓三位看到這些只是因為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除掉金貓兒。」又接道,「三位如果再沒什麼問題,就該動手了吧?請三位注意,據天魔妃說,當金貓兒從癡迷狀態回復正常的一瞬間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三人又互望了一眼,雖然總覺得有點不妥,卻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於是,稍稍的商議一番,再服下銷魂彈的解藥就一同往金貓走去。如果他們這時回頭看一眼金坤,相信肯定會發現點兒什麼,因為金坤這時看他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三個死人。   三人布成一三角陣向金貓兒走去。七幻是三角的頂角,運起十成的乾清真氣準備硬接金貓兒的功擊。齊老兒和九尾狐是兩個底角,準備從側面夾攻,同時護住七幻的背脅。雖然從外表上看還是看不出金貓兒的高明之處,但是根椐那張紙上的記述及天魔宗對此人的重視,三人絕不敢大意。但對敵人的透沏瞭解又讓三人自信滿滿。三人一面提聚功力一面注視著金貓兒的眼睛,等待著最佳攻擊時刻的到來。終於,金貓兒的眼睛由癡迷轉為了迷茫,好像剛從夢中醒來。攻擊發動了!   一道光茫自七幻處閃起象流星卻又更像閃電,伴著撕裂空氣的嘶嘶聲象金貓兒衝去。幾乎同時九尾狐的銷魂彈後發先至,在金貓兒的頭頂處爆開,一團粉紅色的霧氣騰起,在七幻劍光的照耀下,如夢似幻,煞是好看。仔細看卻會發現在那粉紅色中卻又夾雜著幾絲金光無聲無息的向金貓兒的頭頂罩去。是的,銷魂彈中銷魂針。而這時齊老兒並沒有一同發起攻擊,他只是運足了乾元指力,緊緊的跟在七幻的後側面,一是使七幻無後顧之憂,二是等待金貓兒的移動,好完成一、二次攻擊的連接。金坤看了不禁佩服地點點頭。三人的配合真是默契,起到了相乘的效果。至少他金坤就無法在三人這全力一擊下全身而退,更別提什麼反擊了。在這一瞬間金貓兒消失了,是的,就這樣憑空不見了。快速的移動使眼睛產生了幻覺。唯一知道金貓移動路線的是七幻,雖然他一樣的看不到,可他能感覺到,因為他的劍氣已經在金貓兒迷茫的那一刻成功的鎖定了他,且佈滿了整個攻擊範圍。所以他能感覺到一股驚人的勁氣硬生生的撕開他的劍氣正面向他衝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霸道的功力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霸道的人。毫無辦法,只有硬碰,強者為王。他知道沒人可以幫他,因為他的身體擋住了齊老兒和九尾狐。三角陣已經發揮不出三角陣的威力了。誰都沒有想到金貓兒會極速的衝向這無堅不摧的乾清真氣。所有針對金貓兒閃避後的對策再也沒用了。他不禁為金貓兒在這麼短的一瞬間判斷出敵我的形勢,且想到最佳的對付辦法,更毫不猶豫的去實施而感到駭然。這需要經驗、機智、勇氣、武力的配合,缺一不可。金貓兒的任何閃避,都將暴露在他們三人的攻擊範圍內,只有前衝才能借七幻來阻擋另外兩人,且能同時躲過銷魂針。金貓兒的拳與七幻的劍終於正面的相交,沒有震天的轟響,沒有真氣碰撞後的勁風激盪,只看到七幻的劍在金貓兒的拳前片片碎開,接著是七幻的骨骼、經脈、內臟隨著氣勁的侵入而斷裂。   七幻並沒有白白的犧牲,就在劍與拳相接的瞬間,金貓兒雖然仍在前衝但移動速度卻急劇的下降。齊老兒和九尾終於又看到了金貓兒的身影,同時卻也看到了七幻象遇水的泥人一樣軟綿綿地往下滑落。他們終於明白了,羊皮紙上對於金貓兒的描述是多麼的貼切。「他的動作快如閃電,他的霸氣無人可擋。」當時只以為是形容罷了,沒想到卻是真的。齊老兒一咬牙,蓄勢已久的乾元指力全無保留地射向從七幻的屍體右側繼續前衝的金貓兒。九尾狐也依然向前衝,卻不是衝向金貓,而是衝向金貓兒的後方,好像……是衝向竹屋的樣子。金貓兒前衝的身子在即將碰上乾元指力時卻將全身的衝力下移,上身借用七幻死時的反震力向後倒去。變成了腳前頭後,背貼地滑行。於是乾元指力在其上方呼嘯而過。當金貓兒前滑的身體與齊老兒擦身而過時就注定了齊老兒將成為第二個七幻。霸道的真力從金貓兒握著的齊老兒的腳徑處湧入齊老體內,又一個遇水的泥人。金貓貼地滑行的身體在這時一翻一旋向九尾撲去,幾乎這裡剛一翻起那邊就已到了九尾狐的背後,無法想像的速度。而九尾剛沖的與七幻的屍體並排,七幻的屍體卻尚未完全倒地。也就這麼呼了幾口氣的時間,三大高手中卻已經有兩人永遠的不再呼氣了,剩下的這頭九尾狐又有多少可能不變成死狐呢?   就在這時卻發生了意外的變化。就在金貓兒的手即將搭上九尾狐的右肩時,卻見他突然兩眼放出奇怪的光茫,要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金貓兒的兩眼一直平靜無比,就好像一個人在做著最平常的事,如吃飯什麼的,根本就無須什麼變化一樣。可是現在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妖異的光茫,又好像一隻遇到了危險的惡狼的眼光。就這樣他那極速前衝的身體毫無預兆的怪異地突然左移,向九尾狐的左側移去。而九尾狐的身體卻被他突然左移的身體帶動的一股暗勁帶得轉了一個身,形成了面向七幻的屍體,背向金貓兒的樣子,夾在了金貓兒與七幻之間。幾乎同時,一蓬綠光自七幻的左臂放出,綠光一閃而過,天——羅——地——網。天下暗器排名第三的天羅地網終於發出了。   一切都靜了下來。雖然整個戰鬥只持繼了短短的時間。但是金坤卻看得血氣沸騰。瞬息萬變的對決,出人意料的過招。本以為七幻那再也沒機會用的天羅地網卻在死後用了出來。死人也能發暗器嗎?真是不可思議。場內的兩個人也都靜靜地站著,不同的是九尾狐整個兒變成了綠的,渾身還嗤嗤地冒著綠煙,臉上亦不例外,透過綠煙卻仍能看出她臉上帶者一種驕傲的笑容,嘴角牽動似想有什麼話說,卻再也說不出來。又有誰聽過中了天羅地網還能說話的嗎?沒有,絕沒有。綠煙越冒越濃,把她整個的包了進去。不一會兒嗤嗤聲停了下來,綠煙也慢慢地散去。她不見了。是的,九尾狐不見了。天羅地網蝕骨消肌,這就是天羅地網。而齊老兒的屍體也同九尾狐的一樣在不斷冒起的綠煙中消失。金貓兒呢?看來他命大,並沒有挨上。因為他還好好的站在那兒,身上好像也沒有冒綠煙。可是為什麼他還是那種妖異的眼神,更甚者,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妖異的氣氛。明明站在那兒卻又給人一種如虛似幻的感覺,仔細觀察卻又不難發現在金貓兒的手臂及小腿上有幾點綠茫在閃爍,還有……怎麼後背上也有幾點?而地下,以七幻的屍體為中心方圓五丈內綠光閃閃,但七幻的屍體上卻不見一絲綠茫。真是神奇的暗器,萬物俱損不傷主人。   這時一道白影從竹屋掠出,停在了金貓兒的身前。是那個美人兒,也就是金坤所說的天魔妃,她想做什麼?是想對付看起來好像受傷的金貓兒嗎?不對。她的眼神,她的眼神絕不像是要對付他的樣子,充滿了愛憐,似海的深情,當眼神轉到那幾點綠茫時又變為一種揪心的心疼,好像恨不得以身代之。只要不是白癡就能從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看出她對金貓兒的疼愛。那她又為什麼要把金貓兒的資料提供給敵人呢?   這時金貓兒那亦起了變化。妖氣慢慢的散去;綠茫已經不見了;眼神也回復了正常,不對。不是正常。而是充滿了慾望。如果開始的他像一隻妖狼,那麼現在的他就像一隻色狼。天魔妃也發現了這一點,尖叫一聲轉身就逃。可又有誰能快過金貓兒的速度,幾乎剛掠出,就被金貓兒撲倒在草地上。天魔妃奮力的掙扎著,一面喘息著嬌聲道:「不要,不要這樣。還有人在啊?到屋裡嘛!」呵……原來不是不願而是害羞啊!可是這頭色狼可不管這麼多,只是忙著撕扯著彼此的衣衫。而金坤呢?自從戰鬥開始,他就一眼不眨地盯著,不放過每一個細節。可就在金貓兒撲向天魔妃時,他就飛快地轉身閉眼盤坐,如臨大敵般的運起全身的真力,他知道他的戰鬥才剛開始。身後傳來兩人的喘息聲及天魔妃的掙扎聲。好像那小子還沒有得逞。他也不知道是多少次聽到天魔妃的喘息呻吟了。不同的是以往是聽屋裡的,這次是聽屋外的,更清晰罷了。他不禁心裡暗罵:「蕩婦!」他當然知道,天魔宗的女人哪會怕什麼野外交合,也不會在乎他聽的,而且每個人都知道他絕不敢看的。她的掙扎只是為了更加挑起金貓兒的情慾,增加金貓兒的快感罷了。一股熱氣自他小腹升起,強烈的嫉妒與悲哀幾乎讓他跳起來,他趕緊運功壓下這股衝動,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要命的是這時天魔妃隨著一聲分不清是痛苦還是爽快的呻吟停止了掙扎,可憐兮兮的嬌呼:「貓兒啊!輕點啊!……」這一聲又幾乎讓金坤瘋狂。他努力的壓制住轉頭的衝動,拚命的讓自己去想金貓兒那恐怖的身影;那平靜中的慘忍;想那轉身後的後果;想著他那十七位前任是怎麼死的。但聽著那呻吟聲,那男女交合聲,腦海中還是幻現出天魔妃那完美的身軀在金貓兒身體下宛轉奉迎的蕩姿。   血從金坤平放雙腿上的雙手下慢慢地滲出。隨著力量的加強,他的手指慢慢地插入腿肉中。痛疼使金坤清醒了許多,他不禁感到悲哀。當初天魔使派他來此時,他還是那麼的豪情萬丈,為可看到每三天一次的絕頂高手的生死對決而感到興奮。雖然他也聽到過天魔妃美色的無可抗拒,雖然他也知道已經有十七個人為此而死。可他不在乎,誰都知道「金槍戰神」是嗜武如狂不近女色的。惡夢從此開始了……第一次見到她,他就陷進去了。從此腦海中除了她再也裝不下別的女人。每一次見面,這種畸形的迷戀就加深一分,但是看到金貓兒武力的展現,金貓兒平靜的屠殺,一個一個絕頂高手的倒下。使他本來對自己武力的自信再也沒有了,他甚至於開始厭惡武學,再學又有什麼用?!再怎麼學在金貓兒的面前自己仍然是那麼的脆弱,他只能任憑自己深深迷戀的女人在金貓兒的身體下呻吟。他恨自己勝過恨任何人。就這樣……迷戀、灰心、嫉妒……使那揚威江湖的「金槍戰神」變成了現在的金坤。   喘息呻吟……仍然在繼續。天魔妃的嬌聲細語仍然不斷的傳來。「貓兒啊!……饒了我吧!……姐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好強啊……」一股恨意湧上心頭。金坤自己也分不出對天魔妃是愛的多還是恨的多。但不管是恨、是愛,都只是他金坤自己的事罷了。這麼多年了,天魔妃可看過自己一眼?沒有,一眼都沒有。可她又看過誰呢?這麼多天魔宗的弟子,在她的眼中好像和樹木、花草、蟲魚、鳥獸沒有什麼區別。不對,有區別,她會采朵花嗅嗅花的香氣。也會坐在小潭邊用那完美無瑕的玉足逗弄潭中的小魚兒。可對他們呢?……在天魔妃的眼中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就是那只該死的金貓兒。金坤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終於……隨著一聲無限滿足的呻吟,一切都結束了。金坤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確定了自己還活生生的坐在那兒後,他知道他又可以活著走出這個山谷了。而三天後他又將接引另一批武林高手來殺金貓兒。不。來被金貓兒殺。看看腿上淌血的指洞,歎了口氣,唯希望下次這個魔王不會這麼急色,到了屋裡後再……「真他媽的是個畜牲。每次殺人後都會在天魔妃的嬌軀上發洩一番。」金坤暗罵。突然身後傳來金貓兒的聲音,金坤嚇了一跳,好像怕金貓兒會聽到自己在心裡罵他一樣。只聽金貓兒道:「姐,我好舒服啊!」又傳來天魔妃有些無力的聲音:「你這只死貓兒,你舒服了啊?姐卻差點兒沒被你弄死。」金貓兒嚅嚅的道:「對不起啊!姐。今天我運功化去那些綠東西後,就特別的想要,所以……所以……這樣吧!這次讓我好好的侍候姐好了。」說著傳來天魔妃舒服的呻吟,想來是金貓兒正在溫柔的愛撫天魔妃。只聽天魔妃嬌聲道:「好啦!原諒你這次啦!弟,我們進屋兒吧!」   又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當確定他們已經進屋後,金坤慢慢地轉身向七幻等人的屍身走去。等到了天羅地網形成的綠色的圓外圍時,停下了腳步,把長長的腰帶解下,手一揮就把七幻的屍體捲了過來,然後伸手取下附在七幻左臂上的「天羅地網」,喃喃的道:「先給你又如何呢?最後還不是又回來了!居然連這東西都殺不死他!!!」歎了口氣,彎腰把天羅地網指向了那一片泛著綠茫的草地。只見那些綠茫好像活過來一樣,變成一絲絲的綠色水流,流向天羅地網。而這時才看到那方圓五丈草地的本來面目,原本綠油油的草已經全部枯萎了。不是全部,還有一片完好的,正是七幻身下的那一塊。接著金坤發出一聲長嘯。不一會兒,八個黑影從谷口奔來,手拿各種工具材料,一言不發的對著那塊草地開始忙碌的工作著。最後抬起七幻的屍體跟著金坤向谷外走去。   小山谷又恢復了寧靜,一片平整的草地上再也沒了任何戰鬥後的痕跡。   ※癒癒癒癒   在離那個小山谷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裡。金坤正在恭敬的向一個人稟報著他所看到的一切。從他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敬畏來看,此人絕不簡單。此人身穿與金坤一樣式的褐色長袍,身材極為高大,比本來就已經很高的金坤還要高出一個頭。高大的身軀透出一種威猛的氣勢,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王者之氣。劍眉鷹目,精光閃爍,留有三縷長鬚,真個是一個天生的領袖。那人一言不發的聽著金坤的稟報,雙眼盯的卻是兩人之間的七幻的屍體。金坤很顯然對於這種事情的述說已經很多次了,顯得很是駕輕路熟。從一開始與七幻三人見面直說到離開小山谷無一絲遺漏。最後又道:「那如意佩,不知魔使如何處理?」哦!原來那人就是「天魔使」。只聽天魔使道:「派個人暗中把如意佩放回華山派。」接著又問道:「你認為他們三人的武學修為如何?」金坤謹慎的道:「屬下認為,七幻的乾清真氣已經達九成火候,在內力修為上似較齊老兒深厚少許,但齊老兒身為華山派掌門已經把靈動無比的乾元指煉到了化境。在招術變化上又較七幻高出一籌,最弱的應為九尾狐,屬下雖然沒見過其出手,但觀其甘為七幻情婦來看,應該高不過七幻。」頓了頓又道,「本來愚意認為七幻與齊老兒的修為當在伯仲之間,可是七幻於死後又發出天羅地網,可見其修煉過某種奇功,所以……所以……當是七幻高些。」   天魔使看了金坤一眼後道:「死人就是死人。而死於金貓兒之手的人更是個十足的死人,即使有驅魂煉屍之法,在七幻的屍體上也毫無用處。七幻的身體在天魔勁的衝擊下已經成了一堆爛肉,又怎麼能發出天羅地網呢?!如本座所料不錯,天羅地網是九尾狐發出的。就是與七幻的屍體相觸時用內力引動了附於七幻左臂的天羅地網。」又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可惜啊!有狐的狡猾,又有與敵皆亡的勇氣。如非碰上了金貓兒,該女的前途將不可限量。」接著又帶點笑意的道:「不過……終於還是使那小子負傷了。還真難啊!」向金坤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擔任接引使已經三年多了吧?」金坤忙道:「回魔使,正好三年一個月又七天。」天魔使道:「那你對金貓兒的武學修為又有何感想啊?」金坤不由的有點奇怪,今天這天魔使是怎麼了?平時可從來沒有這麼多問題的。不過看來他今天心情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壞事兒。於是敢緊答道:「金貓兒……金貓兒……大概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小山谷。接著又道:「當年屬下亦曾見過不少的超級高手,但是感覺總是和見金貓兒不一樣。再強的高手屬下總敢憑著手中的一桿金槍去拚一拚,即使最終會失敗。但是對著金貓兒,屬下卻連一拼的勇氣也沒有,總覺得根本就等不到亮出槍來就會死在他的手上。就像……就像……就像七幻的天羅地網一樣。我想七幻及其它死於他手上的高手每個人肯定都會有很多的絕招。但是能用上的更可能一個都沒有,對於那些高手的評價,像什麼內氣渾厚,招術靈活。對決於金貓兒時卻一點都體現不出來。剛一接觸,生死立判,每個人只有一擊的機會。他簡直就不是人,是一個魔王,是死神的代言人……」金坤好像又陷入那種迷茫之中。天魔使卻聽的很是滿意,點頭道:「你看的很準,他是一個魔,是天魔。是無人能敵的天魔。」又喃喃的道:「我想……『天魔試煉』應該馬上就要結束了。天魔也該出世了……幾代人的心血,數百年的希望,天魔宗將隨著天魔的出世而名揚天下。我亦將因天魔而名留青史。」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慢慢的在他的臉上擴散……   第二章 魔道終極   一縷月光透過未關的竹窗漏進屋內,灑在熟睡中的金貓兒臉上。雖然是一樣平靜的臉卻少了白日的無情多了一份罕見的純真,一雙完美無瑕的玉手正輕柔的在這張臉上撫摸著,那麼的輕,那樣的柔。沒有人比她——天魔妃更熟悉這張臉的了,甚至於臉的主人,其實又何止於臉呢?!對這個人,這個人全身的每個部位又有哪兒是她不熟悉的呢?!想到這兒她不禁羞紅了臉,忍不住輕淬了自己一口:「真是不害羞。」可眼卻又不聽話的往那赤裸的胸膛看去,健壯的墳起的胸肌隨著呼吸緩慢的起伏,上面卻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疤,心疼的伸出手去撫摸著,每道傷疤她都能說出它的來歷,因為每道傷口都是她親手包紮的。從七歲開始每三天一次的血腥試煉使他的全身幾乎沒有沒傷口的地兒。想到這兒,她的臉又一陣發燒,膘了一眼他的下體,她知道那兒也有一道傷疤,她還知道薄被下的身體是赤裸裸的。她伸出白細的手指輕刮了下兒他的臉,柔聲的罵道:「賴皮貓兒。」思緒卻被這聲輕罵扯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時的她還是一個小姑娘,大概有十歲吧,和好多與她一樣大的女童住在一起。但她卻是最出色的,也是最得義父疼愛的。每天修煉各種功夫,用藥水洗澡以保持皮膚的細白,卻嚴禁外出。她覺得好無聊喔!整天想的就是怎樣溜出去玩兒。直到有一天,義父把她帶到了這個小山谷,見到了他,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喜歡上了他,好可愛的小孩兒啊!喜歡的不是他的乖,而是他的凶,那時他正對著三個大人又抓又咬的,只是因為他們要給他洗澡穿衣,而這正是她們所不敢做的事兒,她可不敢對大人那麼的凶。而他……好厲害喔!   後來,她才知道了他的事兒,原來他是被他們從大山裡面抱出來的,是一個從小在豹群中生活的小孩。卻被她們的老長老確定為天魔胎。她根本就不瞭解天魔胎是什麼,但是她看到義父居然哭了。她可從來沒想到過義父會哭。再後來,義父又一臉嚴肅的告訴她,以後她要一直的和他在一起,照顧他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為他而生為他而死。她不太明白義父在說什麼,只是覺得與他在一起倒不是什麼壞事兒。   從此她的命運就與他綁在了一起,為他做一切事情,幫他洗澡,為他穿衣,為了他的高興而高興,為了他的傷疼而傷心,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把心給了他。可是……可是……   這小子竟然還不知足,終於……那一年,自己的人也給了他。想到這兒,臉兒又一陣的發熱,暗罵一聲:「壞小子!壞死了……」卻又忍不住俯下身給他輕輕的一吻。   抬起頭癡癡的看著這個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這就是自己的男人,是摟著自己輕憐蜜愛的丈夫,也是躺在自己懷裡撒嬌耍賴的兒子,是自己全身心依賴的哥哥,亦是自己關心愛護的弟弟。倒底哪一種情更多些呢?恐怕誰都分不清。只知道自己有時候想把他攬在懷裡好好的疼他,有時候又想坐在他懷裡讓他好好的疼,有時候卻又想好好的捉弄他一下兒,然後看著他那不知所措的傻樣兒偷笑。唉!只知道他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只知道自己的生活中決不能沒有他,只知道……「為他而生為他而死。」   把身體輕輕的偎進他的懷裡,頭貼在他健壯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緊他,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一種身有所屬心有所寄的滿足感湧上心頭,只想就這樣直到永遠……   三更了……嗯!也該出發了。戀戀不捨的起身著衣,最後再俯身為他蓋好薄被,忍不住又親了他一下兒,喃喃的道:「我的愛人,好好的睡吧!當你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又在你的身旁了。」她知道,如果沒人打擾那麼不到明晨他是不會醒的,因為他並不是單純的在睡覺,睡覺也是修煉天魔訣的一種方式。而她也要去做每天例行的功課去了。   還是在小谷旁邊的山洞內,天魔使還是象白天那樣立在那裡,只是站在他對面的這次不是金坤而是天魔妃,因為見到的不是每天都來助她修行的魔鳳長老而是天魔使,天魔妃也是一臉的疑惑道:「義父,怎麼是您?」天魔使點道:「嗯,媚兒,我來是因為天魔試煉就要結束了。」金媚兒(也就是天魔妃)嬌軀一震道:「天魔要出世嗎?」接著急道,「可是……可是……   現在他能行嗎?「天魔使肯定的點點頭道:」當然沒問題,你應該比任何人更加知道這一點。「   金媚兒急道:「我不是說他的武功不行,而是說別的。他長這麼大就從來沒出去過,怎麼能應付那些狡詐的江湖人?別說有人害他了,就是基本的生活他就應付不了。誰來給他洗澡?誰來給他穿衣?他也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越說越難過,說到後來不由的嚶嚶的哭了。天魔使帶者一絲笑意的看著她道:「照你這麼說,我們費盡心血賠養的魔道第一人會被餓死嘍?」   金媚兒跺腳嗔道:「你知道不是這樣的啦!你也來欺負人家。」天魔使歎道:「唉!人人都知『千變萬化,斬情絕義』是魔道修行之宗旨,卻又有誰知道魔道終極卻是至情至性呢?」金媚兒垂首道:「對不起,義父,我不該這樣的,可是我心裡真是很擔心。」天魔使搖頭道:「我並沒有怪你,你這樣是很正常的,不這樣,我反倒會擔心。」看著金媚兒疑惑的目光,天魔使道:「也是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   原來在很久以前武林中流傳著一個預言,相傳是一位得道高人在飛昇前所留,預言說:「五百年後的某一天,魔王將從地底來到人間,他依恨而存,以血而生,人們將因他的到來而哭泣,大地亦將因他的到來而被鮮血染紅。」雖然預言的來源已不可考,但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它的真實性。所以每個門派都在為應劫做著準備,以期使自己的門派在災難過後仍然不至於滅絕。而「天魔重生」卻是天魔宗秘典裡從來沒有人償試過的方法,因為實在是太難了。所需的各種靈藥功訣還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取得,但身具天魔胎的兒童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兒。據天魔秘典記載,首創天魔宗的就是天魔,而天魔是永生不滅的,每百年轉生一次。生具魔胎,也只有轉世的天魔才能修煉天魔訣,當然,是否真的有天魔轉世這回事兒恐怕誰都不敢肯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天魔訣卻的確是只有能通過天魔胎認定的人才能修煉。曾經有身具絕大智慧的前輩不服氣的修煉過,但是結局都是個悲劇。還有……   即使什麼都有了,可是能否通過那種非人的磨煉仍然是個未知數。所以每代天魔人都對此望而卻步,直到那個恐怖預言的出現。逼得當年的天魔使不得不孤注一擲做出實行「天魔重生」計劃的決定。從此,每代的天魔人都在為此努力著。經過了七代人的努力終於搜齊了所需的一切,而今天成功只在眼前了。   金媚兒呆呆的聽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卻還是有很多疑問,忍不住開口道:「可是……」   天魔使打斷她的話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接著聽下去就明白了。」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詳細的研究了天魔重生的每一個步驟,因為我要保證計劃的萬無一失。幾代人的心血我又怎麼能讓他在最接近成功時出任何的差錯!我發現如是按計劃實施確實是可賠養出一個絕代的無敵高手。但是不會是天魔,最多只能說會成為一個殺人如麻的狂魔,因為只要是人,就有人的弱點,這麼的從小即開使的屠殺,只會讓人瘋狂。變成沒有人性無法控制的濫殺狂魔,那樣恐怕等不到預言的實現,我們自己就會被他來滅掉。經過了多年的苦思,我終於想出了辦法。同時也使我的修為上升到另一個高度。因為我明白了:」魔道終極,卻是至情至性。『於是我賠養出了你去愛他去關心他,讓他擁有所有的愛。同時嚴禁一切人包括我在內去接近他,讓他能專注與你的愛。而你不但做到了我要求的,甚至做的比我要求的還要好,所以我看到你居然這麼的愛他,我反而覺得正常,而事實上所有的事都在向我預料中的方向發展。甚至比我想像的還要好。「   金媚兒聽完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接著嬌俏的吐吐小巧的香舌不好意思的說:「我保證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天魔使愛憐的搖搖頭道:「你這小丫頭啊!」只聽金媚兒道:「剛才你說你擔心賠養出狂魔而無法控制,可是對於天魔您又怎麼去控制呢?」天魔使古怪的盯著她歎道:「原來為父在你心中的地位兒與那小子差這麼遠啊?」金媚兒羞紅了臉撒嬌道:「那有啊?我最尊敬父親的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可不是為他擔心什麼啊?!」天魔使微笑道:「你這樣一個勁的想幫他脫離為父的控制,你就不怕他成功後會把為父宰掉啊?」金媚兒嬌哼道:「他敢!」天魔使緊追著問道:「他為什麼不敢啊?」   金媚兒道:「因為你是我的義父啊?!哼!他敢尊敬的不夠我都饒不了他!」天魔使哈哈大笑道:「這就是我控制天魔的方法了。不然你以為怎樣才能控制天魔啊?要是天魔是誰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話,那就不是天魔了。」金媚兒大嗔道:「好壞啊!義父你逗人家。」天魔使又一陣大笑,接著鄭重的道:「知道我今天說這麼多的目的嗎?」不等她回答,接下去又道:「我是要讓你明白,天魔是無人能制的無敵高手,而他唯一的弱點就是你!你如果有什麼不測……」即使如此高手也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用異樣的語調道:「不知道他會怎樣……」   金媚兒也茫然道:「他會怎樣呢?」天魔使用力的搖搖頭,好像要禁止自己去想那可怕的結果,苦笑道:「可能會殺光所有的人……最後再殺死他自己吧!」金媚兒嚇了一跳道:「不會的,不會的。」可是兩人都知道,那個結果恐怕是最有可能發生的。   天魔使振奮了下兒精神,高聲道:「」天魔是我的驕傲,可是天魔妃又何償不是我的驕傲?又有誰能有那個本領傷害她!「頓了頓又對金媚兒道:」有了天魔才會有天魔妃,否則只會稱做天魔女,而不會叫『天魔妃』。以你現在的功力有能力傷害你的,也就是那幾個老傢伙。   所以如果你遇到什麼不能應付的人,緊要記住要擺明天魔妃的身份。哼!他們會考慮傷害你的後果是什麼的。「   「好了,你回去準備一下兒,明天讓金貓出發,所有的事我都寫在了這個紙上,你只須按著去作就行了。」天魔使開始揮手趕人了。金媚兒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卻又不敢說話。天魔使歎道:「唉!癡兒。你這樣會把那小子寵壞的。去吧!我已經為你做出了安排了。」金媚兒大喜道:「謝謝義父!」嬌軀一轉,飛快的向外掠去。   ※癒癒癒癒   一面飛掠一面默想著紙上的內容,下一步叫做「化身修行」,因為並不是要簡單的把天魔賠養成一個有勇無謀的殺人機器,而是要讓他成為不世出的王者。而為了讓其天魔訣早日大成,這多年來的修行試煉全是針對武力的,其它方面一片空白,比平常人還不如。所以這次化身修行階段的任務就是補其不足,這一切在很多年以前天魔使就已經安排好了。十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洛陽城裡一個普通的武師竟然救了天機子一命,天機子又是什麼人呢?他不是別人,他正是以文韜武略,兵法陣術名震天下的天機谷的谷主,巧的是那武師暗裡的身份正是天魔宗人,呵……當然,那些追殺天機子的人暗裡的身份也是天魔宗人。魔畢竟是魔,為了達到目的小小的不擇手段一下兒也是很正常的吧!還有巧的是那武師正好有一兒性喜兵法陣術,所以水到渠成,天機子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好答應在其兒武道有成後可以留其在天機谷學習。後來每年此武師都會把兒子的修行情況和畫像送至天機谷,更約定這個月將派兒子到天機谷向老道請安,當然也要順便請道爺指點了。所以這個月正是金貓兒他這個兒子去天機谷請安兼學習的時間。而武師亦曾提及他還有一女,生的國色天香,這個女兒當然是為她金媚兒預備的了。金媚兒不禁亦要為這長期的嚴密的安排而感到駭然。   時間就這樣悄悄的滑過,天快亮了。而小山谷亦出現在了眼前。金媚兒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是的,這不就是她的家嗎?不!應該說是她們的家,是她和金貓兒的家。以往為什麼就沒有這麼清晰的感覺呢?直到現在要離開了,才覺得是那樣的不捨。那竹屋,那清潭,那草坪,那小溪……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人。想到那人,不由得一種急迫的感覺衝上來,她好想馬上就看到他。只有在他身邊她才感到充實滿足,急掠向前的身形更加的快了……   把所有的衣服都裝在了一個小包袱裡,金媚兒卻仍覺得不夠多,心亂如麻的歎了口氣,唉!怎麼辦呢?這隻貓兒可不會洗衣服,其實煩心的又何止這一項呢?誰為他梳頭啊?誰給他洗澡啊?……好像看到了金貓兒一身髒兮兮的可憐樣兒,不由的一陣的心疼。又嗔怪起天魔使來。即使不讓我跟著也應該給他個侍女丫環什麼的啊?!這樣孤零零的上路,又怎麼讓人放心得下。   「姐!」隨著一聲呼喚,一雙有力的胳膊從後面伸出,環在了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金媚兒嚇了一跳,狠狠的在那只胳膊上擰了一把嗔道:「你嚇到我啦!快賠過來。」金貓兒笑嘻嘻的道:「好啊!我賠你啊?!我把整個人都賠給你。」說著整個身體完全的貼在金媚兒的背臀處,還從側面伸出大頭狠狠的在金媚兒的玉臉上親了一口。金媚兒一邊感受著那健壯的身體在自己身上磨擦所帶來的快感。一邊逗他道:「誰要你啊?一隻賴皮貓兒,好希罕麼?」金貓兒奸笑道:「嘿……不希罕麼?」低頭輕輕的咬住她那白玉般的耳垂,同時更加用力的摟緊她。   她舒服的嬌呼一聲,渾身發軟,整個嬌軀靠入金貓兒的懷裡,感覺到金貓兒那男性的特徽,已經處於亢奮狀態。她亦是嬌喘不已了。她知道再往後會發生什麼事兒,而她的身體亦正在盼望著事情的發生,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得趕緊的制止他,因為義父天魔使馬上快要來了。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身後的金貓兒消失了,幾乎同時門外傳來尖銳的異響,是一種真氣互撞所產生的獨有的聲音。一剎那金媚兒的臉變的極度的蒼白。尖叫道:「貓兒,住手,不要傷害他。」同時用其一生中最快的速度向門外掠去。她知道門外她一生中最親近的兩個男人正在拚命,而她更知道金貓兒那一擊奪命的魔功是多麼的恐怖。   門外的一切已經靜止下來。赤裸裸的金貓兒的對面站的正是天魔使,一縷血跡正從嘴角緩慢的滲出,胸前衣衫破碎不堪,隱約的可以看出破口正是個手印的形狀,頸部卻有兩道觸目驚心的指痕,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正怔怔的注視著金貓兒。   天啊!義父中招了,有人能讓天魔擊中前胸及頸部而不死的嗎?金媚兒覺得一陣的炫昏。為什麼會這樣……   第三章 天魔出世   金貓兒這時回頭向金媚兒看去,卻看到了她蒼白的俏臉及搖搖欲墜的嬌軀,立時驚叫一聲飛身過去緊緊的擁住她急道:「姐!你這是怎麼啦?」金媚兒理都不理他,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天魔使,嘴裡喃喃的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金貓兒急得都要哭了,卻又不知怎麼辦,只是一個勁的不住的叫:「姐!你怎麼啦?你怎麼啦?」金媚兒好像被金貓兒的叫聲驚醒了,猛的掙開他的擁抱,向天魔使飛身掠去,同時叫道:「快去拿保命金丹來。」   這時,天魔使開口道:「不用了。何必浪費那保命靈藥啊!」金媚兒哭道:「不!義父你堅持一下兒,我一定要救活你!」天魔使一怔道:「堅持?救活?」接著恍然大悟道:「別擔心!我沒事兒的。」金媚兒站在他面前怔怔的注視著他道:「你沒事兒?沒有受傷?」天魔使呵呵笑道:「一點小傷而已。一運氣就沒事兒了。」金媚兒懷疑的看著他胸前的掌印,道:「真的?你沒騙我?」天魔使道:「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說著探手入懷,一陣動作後,再伸出手來時手上放著一疊鱗片樣的東西。   金貓兒這時來到她身後,道:「姐,這是什麼啊?」金媚兒的反應卻出呼他的意料之外,反身撲入他的懷裡放聲大哭。金貓兒一下兒又懵了,「這又是怎麼了?」急忙擁住她安慰道:「姐,別哭嘛!告訴我怎麼啦?」接著又自作聰明的道:「是了。你是不是想要那個東西啊?我給你朝那老頭兒要去。」弄得金媚兒哭笑不得,只有狠狠地在他腳上跺了一腳,看著金貓兒疼的縮身抱腳跟只蝦米似的,卻又不敢吱聲的傻樣兒,還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嗔道:「沒一個好人!」   看到金貓兒還傻傻的站在那兒,又罵道:「你這死貓兒,赤條條地站那兒好美麼!還不進屋去。」又對天魔使歉然道:「對不起啊,義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你要來。而今天這傢伙又不知發什麼瘋,居然會首先動手功擊。」天魔使道:「不是他的錯,是我想試試他的功力,所以一進門就發出一道指力攻擊他,才引來他的反擊的。」金媚兒想到自己迷醉於金貓兒的愛撫,居然連義父進屋都沒發覺,臉上不禁一陣陣的發熱。   天魔使揚了揚手道:「還幸虧有這天龍甲,不然……不過,如不是因為有這個,我還真是不敢去試他的功力。」金媚兒嗔道:「你也真是的,想試他的功力,那我告訴他好了,這樣可有多危險,差一點我就被你們嚇死了。」天魔使訕訕地道:「誰知道他那麼厲害,有了這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七的天龍甲還是擋不住他。如果不是你那聲叫,我的脖子準被那小子給捏斷。」金媚兒關心的看了看那兩道指痕,道:「走吧!進屋上點藥。」   一進屋,金貓兒就捧著一大堆的藥過來,討好的對金媚兒道:「姐,用什麼藥啊?我都給你拿來了。」看著他那恨不得長條尾巴來搖的討好樣兒,金媚兒羞得滿臉通紅,偷偷的用眼瞟了瞟天魔使。偏偏天魔使卻又插上那麼一句調笑道:「這隻貓兒還真是聽話啊!」金媚兒更是羞得連耳根都紅了。金貓兒卻一臉得意的道:「我是最聽話的了。」金媚兒嗔道:「你少說一句沒有人把你當成啞貓兒。」頓了頓道,「把藥給我,再去把你的衣服拿來。都這麼大了,還不喜歡穿衣服,也不知道害羞。」說著接過藥來。金貓兒則一臉無辜的往竹床走去。   看看金貓兒的衰樣兒,天魔使道:「我自己來!你去給金貓兒穿衣吧!」金貓兒高興的道:「老頭兒,你挺不錯的嘛!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別人碰我姐啊?」金媚兒嗔道:「你的嘴噘的有八尺高,是人就能看出你的不高興來。你這賴皮貓兒可搞清楚了,他是我義父!可不是別人,是你姐碰人家,可不是人家來碰你姐。就你把你姐當寶,別人可不希罕。」嘴裡雖然在嗔怪,心裡卻一陣的甜蜜,拿來金貓兒的衣服為他溫柔的穿上。天魔使看著他倆,一陣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經過了天魔試煉卻還不失純真之心,真是難得。」   金貓兒奇怪道:「你怎麼知道天魔試煉的?」金媚兒看了一眼天魔使。天魔使點點頭。金媚兒即一臉嚴肅的對金貓兒道:「金貓兒,以下的話很重要,你要仔細的聽我說,並且要都記到心裡,明白嗎?」金貓兒嚇了一跳,他知道只要金媚兒一連名帶姓的叫他,那他最好就老老實實的一切照辦,不然……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連忙答道:「明白,明白。」   金媚兒道:「這位老先生是我的義父,也是你的恩人,你每天吃的靈藥是義父給的,你修煉的武功秘本也是義父給的,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為有義父。你明白嗎?」金貓兒老老實實的道:「明白了。」金媚兒又道:「所以你要尊敬他老人家,懂嗎?」金貓兒點頭道:「我懂。」看著金貓兒那難得的乖樣兒。金媚兒忍不住想笑,卻又硬是忍住,接著道:「今天,他來是有些事情要交待你,你可要聽話哦!」金貓兒又點頭道:「嗯!聽話。」金媚兒實在是忍不住了,急忙道:「義父你有什麼事兒就交待他吧!」說完飛身出屋,免得被那小子看到。   金媚兒在外面自己笑了一通後。又歎了口氣,唉!自己一看到那隻貓兒就什麼都忘了。真個兒是眼裡看的是他,嘴裡說的是他,心裡想的還是他……為他操透了心。什麼斷情絕義的魔道宗旨,早不知飛哪兒去了。可是天下第一的迷魂大法天魔詫女迷魂大法居然被她這個最不守魔道的人煉成了。還真個兒是莫名奇妙……   「哇!」的一聲大叫,把胡思亂想的金媚兒驚醒,金媚兒歎道:「唉!終於來了。」說著掠進竹屋。屋裡面,金貓兒就好像是被誰一不小心踩了尾巴一樣。「哇」的一聲跳了起來,怒視著天魔使道:「你說什麼?死老頭!你昏頭了還是腦殼壞掉了?」看來早就把金媚兒說的要尊敬這位老人家的話扔到天邊了。不過……好像並沒有完全忘了要尊敬他。因為如果全忘了,那麼他這句話恐怕就是掐著天魔使的脖子說的了,而不會像這樣一副想要撲上去,卻又強忍住的樣子。   金媚兒忙從背後抱住金貓兒的腰,以免他一時的忍不住會把天魔使錯手幹掉,現在他老人家可沒有穿天龍甲,而天龍甲拿在手裡恐怕也不會起多大的保護作用吧。她當然知道金貓兒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肯定是天魔使告訴了金貓兒,她要離開他一段兒時間。畢竟從金貓兒懂事起她就沒有離開過他,就是她的歷煉修行也把時間選在了金貓兒每年一次的那百日閉關期間,或者是金貓兒睡熟以後。所以一旦要讓她們分開,可以想像金貓兒的激動了,不過她有信心讓這隻貓兒投降。如果想在這世上找一個能讓憤怒的金貓兒平靜下來的人,恐怕怎麼找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金媚兒。   只聽金媚兒嗔道:「貓兒,我怎麼告訴你的?這是義父,不是什麼死老頭兒,你要尊敬他老人家。」金貓兒憤怒的道:「好!不是死老頭兒,是義父。可是義父這老傢伙昏頭了耶!居然要讓我們分開!」金媚兒無奈地搖搖頭,要這只野貓兒尊敬義父還真有點難度。畢竟,再怎麼著也是剛見面啊!算了,這些以後再說吧!最緊要的是先要讓這隻貓兒平靜下來,於是柔聲道:「好啦!我的小乖貓兒,姐又怎麼捨得離開你呢?」金貓兒猛一轉身把她整個兒的抱起來,不敢相信的道:「真的?」金媚兒肯定的點點頭。金貓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道:「我說呢!姐姐怎麼會離開我呢!哼,原來是那個死老頭兒騙我!」看到金媚兒嗔怪的眼神,忙又改口道:「哦!是義父他老人家在與我開玩笑。」   金媚兒道:「也不全是給你開玩笑的。」看到金貓兒笑容凝固在臉上,忙又道:「因為讓你出去那是真的,但是姐姐會暗暗地跟在你的身後的。什麼時候我的貓兒想姐姐了,姐姐就去陪你。」金貓兒懷疑的道:「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想你啊?而且我會天天想你的。」金媚兒道:「當然有辦法啦!你如果想我了你就找一個叫做『天寶錢莊』的地兒,告訴他們你想見我,然後我就會找你啦!」接著道:「不過,你不能天天找我哦?至少要完成一個任務後才行。姐姐可不喜歡什麼都做不了的笨貓兒!」金貓兒道:「我可不是笨貓兒。不就是學點什麼東西嘛!上次你交給我的什麼盤龍刀法我不是一天就學會了麼?!」金媚兒讚道:「當然了,我的貓兒最聰明不過了,怎麼會是笨貓呢?!」心裡卻暗笑道:「我才不信降不住你這隻大笨貓兒。」可是轉念一想,雖然降服了他,可是自己不免要和他分開一段時間,實在是一點成就感都沒了。   看到金媚兒三招兩式的就輕鬆的制服了金貓兒,天魔使不由的暗歎:「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同時,放鬆了戒備,慢慢地散去一直提起的魔功。看了看手裡的天龍甲,心想:「跟這傢伙在一起最好還是穿上它比較穩妥一點,至少能留給媚兒一個阻止他的時間吧!不過……沒必要還是別和他在一起,那樣才更穩妥。」想到這兒對金媚兒道:「剩下的事兒,就由你來交待他吧。最主要的是記住要他隱藏武功,並緊記身份。」頓了頓道:「這個也送給你吧!」說著把天龍甲扔過去,並解釋道:「天龍甲可以組合成各樣式的衣服,所以你穿完全沒問題,它最大的功效是運功時讓內力穿過天龍甲再發出去,可以成倍的提高護體真氣的效力。」金媚兒急忙道:「義父,這是您的護身寶甲,我怎麼能要呢?!」天魔使苦笑道:「只要不與這隻貓兒在一起,我也用不到它,而你與這隻貓兒分開,卻正好用的到。我……呵!我實在是不想你有什麼意外,我想到那結果我就頭皮發麻,你可要好好保重啊!」說完飛身掠走,好像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直到身影即將消失時才傳來最後的交待:「晚上,我派人來接他,你們準備準備吧!」   看著天魔使消失在竹林裡,金貓兒道:「姐啊!他讓我們準備什麼啊?」金媚兒抬頭看著他膩聲道:「傻貓兒!我們分開後要好多天才能再見啊!你說我們需要準備什麼呢?」說著,纖纖玉手已滑進金貓兒的衣底……金貓兒舒服的呻吟一聲,抱起金媚兒往床邊走去。一件一件的衣服隨著金貓兒忙個不停的手不斷的飛起……落下……金媚兒一面配合著他的動作一面喘息道:「貓兒,不要這麼急色。今天姐姐來伺候你,你只要躺著享受就行了……」   蕩人心魂的呻吟與喘息夾雜著肢體碰撞磨擦的聲音開始響起……   偶爾傳來的金媚兒那勾魂奪魄的嬌聲細語更是讓人心跳加速……   ……   在一次又一次的瘋狂過後,兩人終於安靜下來。金貓兒把頭埋在金媚兒那瑩白高聳的雙峰間,感受著那細膩嫩滑的肌膚,體驗著那綿軟中帶有彈性的舒適。大力的嗅了嗅,歎道:「好香!」金媚兒一邊用完美無瑕的玉手輕輕地在他健壯的背肌上撫摸著,一邊嬌聲道:「快樂嗎?」金貓兒在那雪白的胸肌上輕輕的咬了一口,夢囈般的道:「好美啊!真想天天這樣。」「那你愛我嗎?」「愛!愛的要死。」「姐姐老了,你還愛嗎?」「愛!愛你一生一世。」「如果再有別的女孩兒像我一樣對你呢?」「沒有人會再比姐姐對我更好的了,我也只要姐姐。」金媚兒喃喃地道:「是的!有誰會像我一樣的愛你呢?如果真有真心愛你的……那……分她一點又何妨呢?……姐姐只要你快樂就好……」   ※癒癒癒癒   兩道黑影在月光下飛快的移動著,都是清一色的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如果不是那皎潔的月光,怕是連黑影都不會讓人看到。   金貓兒伴在金大旁邊,好像夢幻中的幽靈一樣飄行,又好像是一片黑雲,正被身邊人所帶起的勁風吹的在飄動。其實他用的正是魔門至高無上的輕功身法「魂牽夢繞魔附身」。身體附在了身邊的人行動所帶起的氣流上,本身只需耗用極少的真力,而他現在人雖在這兒,心卻還有大半在金媚兒身上。剩下的一小半也全成了好奇心。東瞧西看的,再也沒有一丁點心用在趕路上,只是隨著身邊人的動而動,他快他也快,他慢他跟著也慢。   「咦!前面好像有人啊!」金貓兒的這一聲在死寂的夜晚遠遠的傳出。奉命要帶他秘密的抵達洛陽的金大被嚇了一跳。「我的天啊!這……這……有這麼大聲叫的啊?即使看到了也不能這麼大聲的叫啊!再說前面哪有人啊?還想秘密吶?」想到任務失敗的後果。早就把金貓兒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給罵了一遍。當然,表面上可不敢顯露出一絲的異樣。只看分手時天魔妃那梨花帶雨眼淚汪汪的樣兒,就知道這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小子與天魔妃的關係不一般。絕不是他所能得罪得起的。於是只好裝出一副叫得好,叫得妙,正應當如此叫的神色。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從前方傳來。「施主好眼力!」一個四旬左右的胖大和尚顯出身形。同時多道身影從四面八方向這邊掠來,每看清一人,金大就暗道一聲「苦」。等這四、五十個和尚全到達後。更是不知道說什麼了,心想:「看來以後的日子要在少林寺度過了。」要知道,跟金貓兒在一起的金大可是滿手的血腥,是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煞星,後來由於受到正派諸人的追殺,不得不投入天魔宗以避禍,改名金大。今天如果被認了出來,那鐵定的是要把老賬翻出來算一算的了。剛才還只是個胖大的「鐵羅漢」,還有一拼的機會。如今……我的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簡直是和尚開會嘛!平日足不出戶的少林羅漢怎麼都出來了,瞧瞧……般若堂首席大弟子「神刀僧——玄難」,達摩堂首席大弟子「鐵羅漢——玄勇」,後面的比較年輕的幾個雖然不認識,可是看他們那纏在青色僧衣上的黃腰帶就知道了,肯定是天下聞名的般若堂與達摩堂的十八羅漢。今天是怎麼了啊?……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暫留貴步,聽貪僧一言。」還是由鐵羅漢出面搭話。金貓兒忙答道:「大師,儘管說。」心裡一陣的得意,「這句話,還是姐姐今天才教的,見到出家人要叫大師,不能叫和尚尼姑什麼的。而且說話要和氣,不要輕啟事端。哈,沒想到還沒有下山,就用上了。如果姐姐能聽到……肯定會誇我的。」想到這兒忙又接道:「在下一定照辦,哈,對照辦。」接著又小聲的偷問身邊的金大:「喂!你說我說話夠和氣了麼?」金大心想:「和氣?他媽的整個兒一低聲下氣。沒種的小子,死了不過碗大的一疤,也不能這樣的討好人啊!」氣得理都沒理他。   鐵羅漢也不禁一呆,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好說話。忙雙手合十道:「本是不敢打擾兩位的,無奈本寺出了一宗慘案,貪僧奉方丈之命盤查本寺方圓五十里的過往同道,還請兩位見諒。」金貓兒笑嘻嘻的努力的作出和氣樣兒的道:「好說好說!」旁邊的金大差點沒被氣得閉過氣去,只聽鐵羅漢道:「貪僧先謝過施主的合作了,請問施主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啊?又是何方高人,位居何派?來此有何貴幹?」   金貓兒一聽就怔了,這些都是姐姐吩咐過不能讓人知道啊!和氣的笑容也不免有些僵硬了,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了,大師,這些都不能告訴你的。」這回可把鐵羅漢氣得和剛才的金大差不多了。剛才還一口一個好說一口一個照辦,現在卻成了什麼都不能告訴了。金大卻嚇了一跳,這小子居然敢戲弄鐵羅漢?!   只聽鐵羅漢長吟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藉以壓下滿腔的怒火,身後的少林弟子亦一臉的怒容,但是畢竟是名門大派,門規森嚴,所以沒有一個敢吭一聲的。只有與鐵羅漢屬同一輩份的玄難道:「師兄,我看直接把他們帶回寺去吧!」金貓兒一聽,連忙道:「這可不行,姐姐說了今天我絕不能到別處兒去玩,明天必須趕到洛陽。」剛說完,馬上就反應過來。一臉古怪的張開口,看樣兒好像想把剛說的話再吞回去,可是天魔訣上很顯然並沒有這「吞話」的絕招。   「壞了,壞了,姐姐不讓我把目的地告訴別人的。她會罵死我的……」金大也是一臉的蒼白,想到任務失敗的後果,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終於……金貓兒象決定了什麼一樣,面帶十二萬分的歉意的道:「各位大師,實在是對不住了,雖然姐姐吩咐了對人要和氣,可是為了不讓姐姐知道我洩露了秘密,所以只有把你們全殺掉了。」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只有一個想法:「這小子不是瘋了,就是天生的白癡。」   可是……就當這個想法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還未消失時,金貓兒的身影已出現在了神刀僧的身前,一隻有如從虛無幻境突然伸出的魔手捏住了神刀僧的咽喉,隨著喉骨碎裂聲的傳出,神刀僧的頭軟軟的垂在胸前,神刀僧的刀甚至都未拔出,不對,拔出了。不過……是金貓兒拔出的,就在神刀僧死的一瞬間,鐵羅漢終於反應過來了。怒吼一聲,手中的渾鐵禪杖當頭向金貓兒揮去,一出手就是伏魔杖法中的絕招「大悲降魔」,人是少林寺中的外家功夫煉的最好的鐵羅漢,招是少林寺中外家功夫最具威力的絕招。一股至剛至強的勁風隨著鐵羅漢的身形而生,護住他的全身,強功之中帶有防守,不愧為佛祖降魔的絕招。可惜,使這招的是鐵羅漢而不是佛祖,而要降的卻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天魔。就在禪杖剛剛揮出之際,一道強光閃起,就在人們的眼中剛感覺到這道光時,光又消失了。光是從神刀僧的刀發出的,而刀正握在金貓兒的手上。一刀揮出後,看都不看,金貓兒的身影又開始移動,左手尚不忘順手牽羊,從尚未倒地的神刀僧屍體上把刀鞘拿上,接著就是那亮光不斷的閃現……消失……再閃現……   鐵羅漢仍然是擺的「大悲降魔」的姿勢,只是一動不動,眼中充滿了恐怖,一種絕望的恐怖。他知道這是什麼刀法,而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才更加深了他的恐怖。「一刀絕命,鐵燕雙飛。」魔教的絕命刀法,有史以來只有兩個人一起煉成過,是一起,也就是說必須兩個人一起才有能力使用。如今……他卻親眼看到,不。是親身償試了由一人使出的魔刀。一刀揮出,左右分飛,人將變成兩片,而超快速的刀法,極細的刀氣,卻又使人幾乎感覺不出什麼……   鐵羅漢一聲大吼:「快逃!」隨著這一聲,鐵羅漢從額頭開始出現的紅色裂痕開始快速的擴大,鮮血湧出,一個人卻分左右倒下,五臟六腑從分開的兩片屍體中洩下。   就在這眨眼之間,又已有五個整人變成了十個半人。剩下的人聽到鐵羅漢的吼叫,立時向四面八方逃去。並不是沒有鐵羅漢的命令他們就不逃。而是太短時間內發生的太多的變化,使他們根本就想不起要逃。這一聲提醒了他們。是的,逃!不逃又能怎樣呢?思維的運轉速度根本就跟不上那天魔揮刀的速度,平時所學的武學招式,羅漢陣法根本就用不上。即使有機會布好羅漢陣……嘿,恐怕陣式的第一種變化還未開始,十八個羅漢就會變成三十六片羅漢了。   可是……能逃得了嗎?當死神的腳步開始邁動後,又有誰能讓他停止呢?有!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可惜她不在。   黑影不斷的幻沒……出現……刀光亦不斷的閃現……消失……人不斷的裂開……鮮血不斷的湧出……臟器不斷的洩下……   屠殺在悄悄的進行著。除了鐵羅漢的那一聲大吼外,再也沒人發出聲音,因為當他們自己的左眼能看到自己的右眼時,仍然沒有感覺到痛疼,而那時……已經沒有能力再發出任何的聲音了。在此之前卻沒人想把一絲氣力用在喊叫上,他們唯一想的就是用盡所有的力氣逃命,逃的遠遠的,永遠不再看到這個場面,永遠不再見到這個惡魔,永遠不再想今天……即使在夢中……   終於……最後一個僧人倒下了,左右分開的倒下了。深夜又恢復了寂靜。不是完全的寂靜,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音……是金大的嘔吐聲。   天空中飄著濃厚的血腥氣,還有濃濃的臭氣。大地已經被鮮血染紅,遍地的臟器中偶爾還會看到仍在微微跳動的心臟。   看到金貓兒提刀向這邊走來,金大幾乎要轉身就跑了。免強壓住恐懼,盯著越來越近的金貓兒,卻不知說什麼好。   金貓兒悠悠閒閒地穿過那血腥的屠場,站在他的面前,渾身上下沒有沾染一滴血跡,搖頭讚歎道:「沒想到這招刀法這麼好用。」看了看手上的刀,又沒忘補上一句:「刀也是好刀,第一刀揮出我就覺出來了。」那神態,就好像剛參加完一個晚宴歸來,正大讚主人的熱情與菜餚的豐盛。   金貓兒又看了眼他道:「你不會在我姐那兒告我一狀吧?我姐如果知道我不聽她的話會罵死我的。」金大嚇了一跳,忙道:「別殺我,我絕不會亂說的。」就差指天發誓了。金貓兒奇怪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呀?姐說了,你是自己人,不能殺的。」金大長吁了一口氣,心總算是放下來了,感激的恨不得把金媚兒當觀音大士供起來,急道:「對,我是自己人,不能殺的。」   恐懼一去,馬上就想到別的事情,「我們還不快走,還等什麼呀?馬上就會有人來了。」金大急道,說完首先急掠而去,金貓兒忙飛身跟上。   眼看前面就是官道了,金大稍微放心了點,回頭道:「加緊點,就要出山了。」突然,瞪大了眼看著金貓兒道:「我的小爺啊!你……你……你怎麼還拿著那刀啊?!」金貓兒看看手裡的刀道:「是啊!這刀很好啊!我喜歡,用的滿順手的。」金大呻吟道:「我的天啊!你……你……唉……你還敢用這刀啊?那不是打正招牌告訴別人,那些人是你殺的啊?」金貓兒不在乎的道:「知道就知道好了。」金大幾乎昏過去,不住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腦筋飛快的轉動,看有什麼辦法讓這個魔王把刀扔了。突然靈機一動,對金貓兒道:「你不是不想讓你姐知道今天的事兒與你有關嗎?可是如果你拿著這刀很快每個人都會知道這事兒是你做的了,你又怎麼能瞞過你姐呢?」   「唰」的一聲,刀化為一道黑影飛出,連鞘直插入大樹上沒至刀柄,金貓兒拍拍手道:「哈!這回就沒事兒了吧?!」金大伸手擦了一把冷汗想:「我得敢緊把他帶到洛陽,不然早晚會出事兒。」想到這兒,忙道:「我們快走吧!前面不遠處有人給我們預備好了馬匹……」   ※癒癒癒癒   太陽像個火球一樣掛在天上,天上沒有一片雲,每個樹枝都紋絲不動。這樣的大熱天居然仍有人在趕路,哇!居然還是兩個騎著馬的小妞!只可惜都是輕紗覆面,不知長的美是不美。其中那個侍女樣兒的女孩兒看來也是再忍受不了,對旁邊那個小姐樣兒的道:「小姐啊!我們休息一下兒吧?」那小姐看了眼侍女那嬌喘微微的慘樣兒,也是有些不忍,點頭道:「好吧!我們到路邊的樹林裡乘下兒涼吧!」說著領頭帶馬向路邊的樹林走去。小侍女歡呼一聲道:「好啊!」   樹林裡不用直接面對太陽,顯得是涼爽的多了。兩個女孩兒舒適的坐在了樹蔭裡,竊竊私語,突然,那小姐道:「梅兒啊!你看對面樹上那是什麼啊?」梅兒跳起來就向那邊跑去,抬頭看了看,縱身躍起,落下後手裡卻多了一把刀,薄如蟬翼的刀身泛著冷冷的青芒,在這炎陽似火的時節仍帶給人一股寒意。小侍女歡呼道:「小姐啊!我們找到寶貝啦!是一把寶刀也,樹上還有刀鞘呢!」那小姐走過來接過刀端詳著,點頭道:「不錯,真的是一把寶刀呢!」接著又疑惑的道:「可為什麼會在這兒呢?」小侍女道:「管它那麼多做什麼,我們找到的就是我們的,小姐你不正是使刀的嗎?這是上天送刀啊!」小姐遲疑了下兒道:「也罷,我們就先拿著它吧!總不能還把它扔這兒吧!最多有人找來再還他好了。」說著玉手一伸,整個刀身又沒入樹幹,只見大樹一陣晃動,而本來深嵌入樹身的刀鞘卻神跡般地跳了出來,那小侍女卻像早有準備一樣,伸手接住落下的刀鞘道:「小姐,你的『裂天邪王氣』怕也和老爺的差不了多少了吧?」我的天!「裂天邪王氣」!邪刀的獨門絕活,邪刀可不是一般的人,「一劍乾坤定,刀出鬼神驚」。江湖兩巨頭之一耶?!只聽那小姐自負的一笑,道:「雖然還是不如爹爹,但是這棵樹大概是再也不會活下去了。」接著好像已經失去了乘涼的興致,道:「好了,我們趕緊的上路吧!」……卻不知這一個小插曲已經為她及她的家人帶來了彌天大禍。   金大並沒有說對,少林的人並沒有馬上發現那個屠場。因為沒有人能相信他們那一批人會出什麼意外,他們的實力太強大了。所以儘管事發地點離少林寺很近,可是還是直到第二天晚上,仍然沒有他們的音信後,才派人尋找,發現了那個血腥的屠場……一時間整個武林沸騰了……   第四章 扮豬吃虎   這是一個岔路口,而前面就是洛陽城了,金大轉頭瞧了一眼金貓兒道:「少爺,到了。我們也該分手了。」金貓兒雖然是第一次騎馬,可是經過一路的學習,現在也能似模似樣的策騎而行了。且是一派的高手風範,聽到金大的話,他漫不經心的道:「嗯!你去吧!記著別告訴我姐啊!」金大道:「放心吧!我根本就不會再回那兒去了,小姐也不會再在那兒了。」接著道,「少爺自己保重!」說完撥轉馬頭向另一條小路去了。   金大一路走一路想:「總算完成任務了。交完差後,非得好好的補養一下兒不可,雖然這次任務沒費什麼力氣,可是卻被嚇得夠嗆,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什麼人,比起他的狠勁來,我簡直成了吃齋念佛的善良老太太了。」想到那場屠殺,臉不禁又有些發白,猛然搖搖頭,發誓再也不去想那事兒了。趕緊的加上一鞭,心裡面總想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沒多久十里路就出去了。金大下馬往路邊的樹林走去。他來過這兒,知道樹林裡面有一片墳地,而今天他就是在這兒交差,果然,已經有人在那兒等他了。咦!怎麼是他親自來了。金大忙緊走兩步,對那人恭恭敬敬的道:「上座,屬下前來交差。」聽到那人嗯了一聲,忙把所發生的事兒一絲不漏的述說了一遍。   那人靜靜的聽完後道:「金大你也是一個老江湖了,你對這事兒有什麼看法兒?」金大道:「屬下不敢妄言!只是覺得此事有些疑點。」那人道:「噢?說說看?!」金大心中暗喜:「嘿,立功的機會來了。」忙道,「雖然屬下並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得到的命令也只是帶他到洛陽城外。但是,卻能感覺到這事兒是機密的大事兒,理應不會有別人知道,事實如何呢?剛下山,就碰到了少林羅漢。雖然鐵羅漢說是因為寺裡面出了事兒,所以才來盤道的。可是這卻更讓人想不通。第一,為什麼他少林寺早不出事兒晚不出事兒,正好我們下山時出事兒呢?第二,這麼大的山,為什麼他們偏偏就守在我們下山的路上呢?」頓了頓道:「因此,屬下認為,這一切肯定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而此人顯然就是知道此事兒的我們自己人中的一個。」那人道:「嗯,不錯,你還滿聰明的嘛!」說著拍拍他的肩頭道:「不錯,我會重賞你的。」金大大喜道:「謝……」突然,面色一變。鮮血開始從嘴角滲出,開始突出的雙眼盯著那人道:「是你……你為什麼……」這句話說來卻是這麼的艱難。終於……身體,不,是屍體,慢慢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想問「你為什麼殺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做那件事兒。」不過,不管想問什麼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而那人更是沒有興趣回答死人的問題,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來,倒了些藥未在金大滲出的血液上。是的,這就是江湖人常用的化屍粉。不久以後金大就將完全的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金貓兒抬頭看看天色,自言自語道:「還有時間,不如先找個地兒玩玩兒!」說著縱馬往洛陽城而去。   一進城金貓兒就呆了,我的天啊!只見人來人往,店舖林立。看得眼都花了。這傢伙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土包子,對外面花花世界的認識完全的來自於金媚兒的描述。還有一點就是這一路上金大的教導。這回一下兒站在了有名的繁華大都市洛陽城,哪還有不昏頭的。   呆呆的站了半晌,心想:「也不知金大說的那些好玩的地兒在哪兒。唉!瞎走吧!不然總站著也不是事兒啊!」說著就順著大街往前走。一面走還一面的嘀咕:「這是布店,這是酒店……怎麼一間妓院,賭場什麼的都沒啊?」呵……原來這小子找的好玩的地兒是這個啊?!如果讓金媚兒知道金大居然敢教她這個寶貝弟弟這些東西,肯定得氣的把他從陰間拉出來再殺一次。   這小子逛來逛去的,就是找不到要找的地兒,不過,東瞧西看的,什麼都覺得希罕,倒也不覺的無聊。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不知不覺的天就要黑了……   雖然沒找到要找的地兒,但是仍覺得挺滿意的金貓兒滿足的歎口氣道:「唉!還是這裡熱鬧。不過……今天可不能再玩兒了。」說著從懷裡拿出一件墨綠色的披風披上。這本來是要他臨進城就披上的。   幾乎是剛披上,就見兩個人向他走來,金貓兒心想:「大概就是他們了吧?!怎麼這麼快啊?」果然,他們到了他面前一躬身道:「您就是仲玉少爺吧?我們跟您半天了,不過一直不見你披那件披風,所以一直不敢認您。您簡直長的給畫像裡的一模一樣。」其中那個高個兒的接過他手裡的馬姜道:「老爺說少爺今天學藝歸來,所以派了好多人去接您。到底還是讓我們哥倆兒給接到了。」金貓兒不好意思的道:「哈!不好意思啊!由於天熱,我在路上脫下披風後,就忘了再披上。讓你們受累了。」哇!學說謊學的到挺快也!!!看來還真的不是一隻笨貓兒。又見兩人畢恭畢竟的等他動身,一點帶路的意思都沒有。金貓兒氣得暗罵一聲,忙又道:「離家都十五年了,家鄉變化還真大啊!」呵!這隻貓兒還越來越機靈了也!   其實金貓兒能通過嚴格的測試成為天魔,那會笨啊!只是由於做什麼都沒什麼經驗,也沒有接觸過別人,一切都是由金媚兒一個人教導,所以金媚兒教過的東西他都能舉一反三發揮創造,顯得機靈無比,而沒教過的卻又像個白癡,比如說妓院,金媚兒肯定不會教他怎樣逛妓院的,所以如果有人告訴他妓院就是廁所,恐怕他還真的會去那兒方便方便。而且對於一切東西的理解也只限於自己的想像和金媚兒的描述,因此對他的智力實在是不能以常理而測。   那個矮個兒倒挺機靈的,忙道:「少爺自小離家,恐怕回家的路也不太認識了吧?」金貓兒心想:「什麼他媽的不太認識啊?!是根本就不認識!」嘴上當然不能這麼回答了忙答道:「可能也是走的時候年齡太小,本來就記不真切吧!」怕他們接著問下去。急忙又道:「還麻煩兩位帶路啊!」兩人忙道:「應該的!應該的!」說著領著他往他家走去。   一進門,那矮個兒就大喊:「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立時,本來安靜的院落馬上熱鬧起來,下人,丫環,你媽,管家什麼的都跑來看他這個少爺。一面看還一面議論,更絕的是一個老婆婆跑過來拉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玉少爺啊!你總算回來了,這一走就是十五年啊!王媽我可想死你了。」金貓兒知道她是誰,來的時候看過她的資料的,忙道:「王媽啊!你別哭了,玉兒也想您啊?!玉兒可是吃你的你長大的啊!」心裡卻想:「天知道是誰吃你的你長大的,反正不是我,不過……我是吃誰的你長大的啊?肯定不是姐的,我吃過,姐沒你啊!嗯,有空兒得問問姐。」   這時,那矮兒個插話道:「好了,你們別亂了,快讓少爺進屋吧!」說著拉著金貓兒就朝屋裡走去。一副找到少爺的大功臣樣兒。   屋裡只有一個五旬左右的男人在,大概就是他的臨時父親張行天吧!張行天一見到他,馬上就老淚縱橫的把他攬在懷裡:「兒啊!你吃苦了。」金貓兒忙也運功逼出幾滴眼淚,好配合他一下兒,這可是姐姐緊要關照過的。   矮個兒也一臉的淒容,勸道:「老爺啊!今天是您父子團聚的大喜日子,您應該高興才對啊!」張行天擦擦眼淚道:「對,應該高興才對。張才啊!你去賬房領十兩銀子,給大伙發一發,就說老爺我喜事臨門,大家全都有賞!」張才應了聲「是」轉身走了。   看著張才走出去。金貓兒也舒了口氣。心想:「這樣還挺好玩兒的。挺刺激。」這時張行天道:「玉兒呀!一路可還順利?」頓了頓又小聲道:「公子莫怪,上面交待,不管有無外人在都要父子稱呼的。」金貓兒點點頭道:「我姐來了嗎?」張行天道:「小姐沒有來,不過倒是送了一個丫環來,」接著又苦著臉道:「這可是上面兒不充許的,上面兒交待的是讓你用府裡的丫環,可是小姐硬要用她的,還說不用就剝了我的皮。唉!所以這事兒還請少爺您保密。」金貓兒喜道:「姐送了個丫環來嗎?是不是伺候我的?」張行天心想:「不是伺候你的?還是伺候我的啊?我哪有那命啊!」想到那水靈靈的小丫頭,不由得狠狠的嚥了口口水道:「當然是伺候您的。」金貓兒急道:「在哪兒啊?」心想「我得問問她我姐什麼時候來見我。」張行天則心想:「還真是急色啊!」搖搖頭大聲喊道:「來人!去把小蓮兒叫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頭來到廳裡,道:「老爺,少爺,你們叫小蓮兒。」喝!好俊俏的一個小丫頭。大概有十四五歲大小,卻已經發育的很好,再看她的臉兒。白裡透紅的俏面上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透著一股機靈與刁鑽。讓人看到她,不由得要在流口水的同時提高警惕。為什麼?免得被她捉弄了啊!你看她那一身的調皮勁,要說她不捉弄人,死人都不相信。   看著小蓮兒那白嫩嫩的皮膚,水靈靈的大眼,張行天不由的又嚥了口口水道:「小蓮兒啊!少爺一路辛苦了,你帶他休息去吧!小蓮兒嬌聲道:」少爺,請跟小蓮兒來吧!「說著領金貓兒往他的臥室而去。   小蓮兒一面前行,一面嬌哼道:「最看不得那老傢伙的一雙眼,色迷迷的,每次看到小蓮兒都一副恨不得把小蓮吞下肚兒的樣兒。早晚要教訓教訓他!」說完後卻不見金貓兒回答,回頭一看,那小子一臉兒正做夢的樣兒,顯然是沒聽到她剛才的話。氣的回身推了他一把道:「喂!你是不是昨晚沒睡覺啊?一副迷糊樣兒!」金貓兒下了一跳,一下兒清醒過來,道:「啊!……怎麼啦!」小蓮兒嗔道:「你在想什麼啊?這麼入神!」金貓兒道:「我聞到你身上的香味!好香啊,和我姐身上的一樣。」小蓮兒滿臉通紅道:「啐,原來你也不是好人。」說完轉身跑了。金貓兒迷糊道:「我……我……我怎麼啦?喂!……你別跑啊!……我不認識路啊!」說著趕緊飛身追去。   在金貓兒的臥室裡,金貓兒正在聽小蓮轉達的金媚兒的玉旨,只聽小蓮兒道:「小姐說了,她還有點事兒,暫時不能來見少爺,所以派小蓮來伺候少爺你的起居生活。可是……」說到這裡一臉通紅。金貓兒奇怪道:「小蓮兒你怎麼啦?說下去啊!」小蓮兒一咬牙道:「可是你絕不能破小蓮兒的身。」金貓兒道:「哦!……是這樣啊!」一雙眼開始賊溜溜的在小蓮兒身上打轉。心想:「開始還真沒想過這個,不過……這小丫頭還真是挺美的。可惜……」小蓮兒被他看的更是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嚅嚅的續道:「因為小蓮兒還小,並且,功夫還沒練成,所以……那樣……會傷到蓮兒的。」金貓兒逗她道:「哦……再大一點,或者功夫練成後才行,對吧?!」小蓮兒羞得差點想轉身就跑出去了。更恨不得把金貓兒的臭嘴撕爛。本來小蓮兒也是個嘴不饒人的刁鑽女兒,可是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未經人道的小女孩兒,雖說身在魔道,對於這種男女之事也並不陌生。可又怎麼是身經百戰的金貓兒的對手。金貓兒別的雖然經驗欠缺,但是對於男女之事卻是經驗豐富之極。又有可說是男女之事第一高手的天魔妃的親身教導。對付她……哈……哼……嘿……太小意思了。   看到她那嬌羞樣兒,金貓兒更是興趣盎然。接著道:「你的伺候可包括洗澡?」小蓮兒點點頭,羞得連話都不說了。金貓兒壞壞的道:「唉!趕了一晚的路,真想洗個熱水澡啊!還有什麼事兒,一會兒再說吧!」小蓮兒羞羞的道:「那我去準備熱水。」說完一溜煙的跑了。金貓兒樂顛顛的想:「哈!還是姐姐好,給送來這麼一個小精靈。雖說不能來真的,但也不錯……」真個兒是越想越美……   小蓮兒走出老遠仍羞意未去。不停的自己對自己說:「小蓮啊!小蓮!你什麼候這麼的被人欺負過呀?!從來都是你欺負別人的份啊!這事兒雖然羞人,可是你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呀!當初來的時候小姐不是都說明白了嗎?來否自願,可是只要來了,今後就是他的人了,絕不能再沾別的男人。這也是自己都答應的啊?可是……還是好羞啊!」走到廚房,先用冷水沖了下兒臉。總算清醒了點。把心一橫道:「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有什麼好羞的。」接著撇撇嘴道:「壞傢伙,看我怎麼整你。敢欺負我小蓮兒!哼!」   金貓兒在屋裡一面哼著小調一面想:「真是個不錯的小丫頭,怎麼想法兒再逗逗她,看她那羞樣兒,呵……也是一種享受啊!還有……姐說要在這兒住上七天才能走,看張才那傢伙還是挺機靈的,得找個機會讓他帶我去什麼賭場,妓院玩玩兒,聽金大說沒去過那兒的都不能叫做真正的男人,不去逛逛可不太好。」正胡思亂想時,小蓮兒已經指揮二個下人把大澡盆抬了進來。等兩人出去後,對他嬌聲道:「我的少爺,水已經準備好了,請您洗澡吧?」   金貓兒精神一振,起身用最誇張的色迷迷的眼神盯著小蓮道:「小蓮兒啊!那你就替少爺我寬衣吧!」一邊準備觀賞小蓮兒的羞樣兒。「咦!怎麼搞的!」金貓兒想:「是不是我的眼神還是不夠色呀?看那小丫頭雖然有點臉紅,可是並不嚴重嘛!哼!就算這一關你過了,看你怎麼過下一關。」小蓮兒咬著下唇走到金貓兒的跟前,一面溫柔的替他寬衣一面暗自想:「哼!你這壞傢伙先別得意,看我怎麼治你。」   金貓兒看著身前為自己寬衣的小蓮兒,那羞的紅樸樸的小臉兒垂得低低的,一段雪白的粉頸由於低頭而正好落在自己的眼前。那秀氣優美的背臀曲線更是讓人著迷。不由得慾火上升,下體馬上就起了反應。而這時小蓮已經在為他解除下身的衣褲,看到這駭人的情景,身體發軟幾乎坐在地上,長這麼大何曾見過這個,雖然害羞,但是這小丫頭卻憑著一付爭強好勝之心硬是忍了下來,用顫抖的玉手把剩餘的衣物除下。但是羞意更加的濃了。金貓兒看著小蓮兒的羞態,大樂,心想:「我就不信你這小丫頭能鬥得過我。」跨入澡盆,半躺下身子道:「小蓮兒,知道怎麼洗嗎?」小蓮兒暗道:「我早就知道你會有這麼一手兒,現在你就盡情的得意吧!」於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挽起衣袖露出半截欺霜賽雪的玉臂。   金貓兒呆呆的看著小蓮兒那又美又乖的樣兒,慾火更是上漲,要不是已經習慣了面對天魔妃那天下無雙的裸體,恐怕早就撲上去了。不過卻已經隱隱地覺出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了,可是不等他多想,小蓮兒已經半蹲在澡盆邊,伸出白嫩的小手,開始在他的身上揉搓。   金貓兒舒服的呻吟起來。心想:「小丫頭挺專業的嘛!」卻不知小蓮雖然從來未經過男女之事,可是修煉的卻是魔道媚功,不但調情手法一流,其它方面亦是一流,且會不自覺的采陽補陰,絕不是普通男人能承受得起的,武林中人即使能與之結合,但是過後會功力大損,所以修煉魔道媚功的女子注定不能享受平常的夫妻生活,但凡事都有個例外,唯一不受其害的就是修有魔門至高無上大法的天魔了。不但無害更對雙方有利,所以才會有天魔妃的出現,其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給天魔煉功之用。這次金媚兒也是不忍心眼看小蓮兒這個天生麗質的女孩兒成為一個人盡可夫的淫婦蕩娃,才有意的成全她。但是由於小蓮媚功未成,與其他男人交合雖無礙,與天魔交合卻會為天魔所反制,所以才又禁止她與金貓兒真正的交合。而小蓮雖然是第一次與天魔相會,但因其修的是魔道媚功,天生就會被天魔所吸引,所以才會不自覺的對天魔產生愛意。這一切金媚兒當然都已經預料到了,這兩人卻完全沒有想這麼多,只是一味的玩鬧。   小蓮兒暗道:「壞傢伙,就先讓你舒服舒服,一會兒你就要哭了。」嘴角露出一絲調皮的笑意,更加賣力為金貓兒服務。雖然玉手摸到金貓兒那健壯的身軀,不免有些春心蕩漾,但到底並沒有真格兒的償過男女之間那種欲仙欲死的滋味,所以並沒覺得無法忍受。金貓兒卻覺得舒服的就像飛起來一樣兒,好像又回到了那溫馨的家裡,而金媚兒正在為他按摸,不由得伸出手去,想去撫摸金媚兒那豐滿的玉體,只聽「啪」的一聲,手被打了回來,人也被打醒了,卻聽小蓮兒嬌聲道:「小姐交待了,我可是只為你洗澡喲?!所以嘛……你的臭手得老實點。」   隨著小蓮兒玉手的撫摸,金貓兒的慾火也不斷的上漲,終於……再也受不了了,苦著臉道:「我想也洗乾淨了吧?就這樣吧!」就想爬起來,小蓮兒毫不留情的把他捺下去,道:「那怎麼行?還沒洗乾淨吶!」金貓兒開始暗中叫媽了,不,應該是暗中叫姐了,他跟本就不知道誰是他媽,呻吟道:「我的親姐喲,你怎麼給我派來這麼一個能看不能吃的鬼精靈啊!」心想:「不行,這樣下去非丟大人不可,得想個辦法兒!」試探的道:「乖小蓮,我們和解好不好?」小蓮兒忍住笑道:「和解?我們也沒吵架,和什麼解呀?」金貓兒一下兒變成了一個苦瓜,嚅嚅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又用自以為最溫柔最和氣的聲音道:「那我自己洗好不好?」小蓮兒道:「你自己會嗎?而且這可是你要求我給你洗的。不過……」聲音一頓道:「我看也洗的差不多了。」金貓兒一聽樂得恨不得抱住她親兩口。忙道:「對,差不多了!」卻聽小蓮兒暗笑道:「嗯!就差一個地兒了。」說著玉手向他的下體伸去。「我的姐喲!」金貓兒慘哼一聲。用力的把整個頭埋進水裡……   第二天,金貓兒紅著一雙貓眼去給他的假父親請安。張行天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金貓兒苦笑道:「沒什麼!大概是不習慣吧!有點失眠。」心想:「我他媽的前晚趕了一夜的路,昨晚被弄的慾火燒身不算,還有個香噴噴的小丫頭睡在旁邊卻不能碰,眼不紅才奇怪吶!」張行天道:「哦!是那樣啊。」心裡卻在想:「騙誰呀?早就聽說了,昨晚那小丫頭親手為你洗澡,而且,一夜沒見出來。鐵定是苦戰了一整晚才累成這樣的吧!看來那小丫頭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沒準都不能下床了……」正想著呢!突然聽到小蓮的聲音傳來:「少爺啊?你這是怎麼啦?怎麼跟一隻紅眼睛熊貓似的?」抬頭看去,只見小蓮兒神采風揚的走進來,氣色前所未有的好。就好像剛吃了一吃燒雞外加一隻烤鴨,又喝了一壺美酒,再泡個熱水澡,而又正好剛從澡盆裡爬出來一樣。張行天一下兒迷糊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忽然想到一件事兒,臉色一變,把金貓兒拉到一旁,埋怨道:「你不會不知我們宗的女娃們有學採補之術的吧?你怎麼還敢這麼亂來啊?你看看你的氣色?最少被她采去了有十年功力!真不知道小姐怎麼會送了這麼個小妖精給你。年輕人啊!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聽著他的嘮叨,金貓兒深有同感的道:「是呀!我姐怎麼送我這麼一個小妖精啊!」張行天一副先知先覺的樣兒道:「看看,吃到苦頭了不是?!再不醒來,她會一直把你採死的。」金貓兒歎道:「唉!我到寧願她把我給采死!」張行天一呆道:「什麼?」金貓兒怕他再嘮叨下去,忙道:「沒什麼!沒什麼!如果沒什麼事兒……我想出去逛逛!」張行天一下被轉移了注意力,道:「也好,你就找一個家人陪你去吧!以免不認識路。」金貓兒正中下懷,忙道:「那就張才吧!」說著就想溜走。   一直在笑吟吟的聽他倆說話的小蓮卻沒這麼容易放過他的。一把拉住他道:「我也去!」金貓雖然是想去妓院玩兒,但是並不知道妓院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有了女人同去會不方便,再加上他實在是再也不敢輕易的得罪小蓮,當然,有了十足的把握例外。所以也沒有反對。反倒討好的道:「當然帶你去了,出去玩兒又怎能忘了我的乖小蓮兒呢?!」小蓮兒白了他一眼,一副「算你吧!」的神態。   三人一起來到大街上,只聽張才道:「少爺自小離家,在家鄉恐怕也沒怎麼玩過吧?!」金貓兒忙道:「就是,雖然是家鄉,可也沒玩過,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地兒嗎?」張才傲然道:「洛陽可是個好地方,洛陽白馬寺天下第一寺,洛陽牡丹亦是天下一絕……」這時小蓮兒嬌聲道:「好啊!少爺,小蓮兒要看牡丹。」這麼美的女孩兒的要求,是男人就拒絕不了,即使她剛把這個男人整得很慘很慘……於是……理所當然的,三人就一起朝花市走去……   哇!這簡直花的海洋。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兩邊,各式各樣的花爭奇鬥艷,只是牡丹花就有上百種。金貓兒一種都叫不出名字來,小蓮兒卻是歡笑連連。女孩兒麼!天生就愛花。還是張才,對花倒還內行。一路走一路為他們介紹花的名字及典故。什麼美人照鏡,什麼獨坐妝台,什麼貴妃醉酒……   就在這時,金貓兒突然覺得有人在盯著他看,而且是兩個人,其實這兒人來人往的,而他們又有美同行,即使有人盯著他看,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金貓兒知道,這是不同的。並沒什麼道理可講,純粹是一種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後的高手的直覺。可是他不能有任何發現異常的表情流露。因為他雖然能發覺異常,但是他所扮的人——張仲玉卻沒那本事發現異常。他必須把整個人維持在張仲玉的水平。   果然,走沒多遠,一個白衣書生就攔在了他們的面前。一個年輕的俊朗書生,劍眉朗目,玉面朱唇,儒雅中不失英氣,英俊中卻又透著豪情,真個是天上玉龍降人間,更是每個美女都夢寐以求的好兒男。最奇特的是……他居然手拿兩把兵器,一刀一劍。他靜靜的看著他們卻不說話,明顯的目光落在小蓮兒身上的多些。   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張才剛想上前說話,卻被小蓮拉住了,小蓮兒接著又親熱地靠近金貓兒用真氣傳聲道:「我知道他,狂劍玉龍——他的名字就叫玉龍,姓冷。被譽為新一代的第一高手。他老爸更是號稱一劍定乾坤的霸劍——冷楓。我敢打賭,他是受天機玉女所托來試你的。這些人絕不放心把天機谷的絕技傳授給一個信不過的人。而這小子有名兒的狂,除了天機玉女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使得動他。你要小心了。」   金貓兒在第一眼看到他,就暗暗的叫苦。現在的他張仲玉絕不是這個什麼玉龍的對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的太遠了。雖然這傢伙不至於殺掉他。但是看來挨頓揍是免不了的了,不過……如果讓他放手去打,他絕對有信心把這條龍打成條蟲。即使那個躲在暗處旁觀的人與他連手也不會改變那個結果。唉!能打過,不能打,還要挨揍,金貓兒真是心理不平衡到極點了。   不行!即使挨揍,也不能讓那小子好過嘍!金貓兒暗下決定。可是怎麼才能讓那小子不好過呢?……   冷玉龍卻不再給他想的時間,一句費話不說,乾脆俐落的把手裡的刀扔給他道:「狂劍玉龍領教張公子的盤龍刀法。」這時周圍的人看這兒有熱鬧可看,已經是越聚越多了。   金貓兒一咬牙,接過刀來,道:「請!」心裡卻在暗念佛祖保佑。這小子不要打的太重。不是怕受傷,而是怕,如果他出手過重,那麼自己就不得不裝做受傷了。那麼……去逛妓院的大計就泡湯了。   金貓兒想的故然希奇古怪,可是冷玉龍想得也不正常,「本來只是想試試他就好。可是剛才看到那個極為出色的小女孩兒對他那麼的親熱。心裡不由得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什麼嘛!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像本公子這麼出色的人都追來追去的追不上一個出色的女孩兒,你小子憑什麼壓過本公子。於是心裡決定,怎麼都要讓這個牛糞在床上躺上幾天。   想到做到。「唰」的一聲,劍化作一道青芒直奔金貓兒而去。劍走中宮,無畏無懼,不愧為狂劍。金貓兒現在雖然不得不把功力限制在內定的張仲玉水平,且內氣的運行路線也要按正宗佛門的運行,使他更覺得彆扭無比,但他的決鬥經驗卻是無人可比的,早從狂劍玉龍所散發出的氣勢上,就已經把其劍路摸個大概。料到其會直走中宮,所以早一步已運刀護住中宮,截住了冷玉龍的劍氣。一聲刺耳的尖嘯後,金貓兒在冷玉龍的劍氣衝擊下連退數步。幾乎馬上,冷玉龍的劍又從中宮搶入。刀劍再一次的相交。金貓兒是毫無辦法,不得不讓刀劍相交,因為以張仲玉的速度絕對躲不開這一劍的。這次相交卻是平分秋色,雙方各向後又退一步。金貓兒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是在試自己的功力,然後再把他的功力控制在與自己相若的程度。這樣才能真正的試出自己的武功路數,不然三招兩式就把他摞倒了,哪還能試出他用的是什麼武功啊?   試招已過。真正的交鋒開始了,還是由冷玉龍搶功,那種無所畏懼的氣勢確實讓敵人心怯,金貓兒怯到是不會,但是氣倒是真的,他只有用盤龍刀法盡力的擋住那不斷湧來的青芒,也就是他使出來的盤龍刀法,在他準確無比判斷下,才能勉強的擋住狂劍玉龍的劍,不然,就是要首創盤龍刀法的人來,恐怕都擋不住,一想到創出盤龍刀法的人,金貓兒更是不斷的詛咒:「什麼玩意兒嘛!創出這麼個爛東西來。更開始詛咒所有創造任何招式的人。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路子限定在那些狗屁招式中啊?明明一刀可以到達,他非要轉個圈。」   不能表現的功力太強,也不能表現的招法太好,我的天啊!這不是注定了要挨打嘛!不過……天魔力可回天,絕對要在即不顯出馬腳卻又打敗玉龍中找到平衡點。   也不知道擋了多少劍了……   冷玉龍覺得已經試出了張仲玉的根底了,內力的運行是正宗的佛門內力,而盤龍刀法更是使用的出奇的純熟。決不是能假冒的來的。看他的年紀,只能是從小就開始練,才能練到這種地步,居然用盤龍刀法就能擋住自己的狂劍。不錯……   即然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要這個牛糞躺下了。哼!   冷玉龍不再控制真力,一劍引開他的刀,青芒再閃,訊快的直奔金貓兒的脅下,刀已經被引出偏門再也沒機會收回來了。冷玉龍幾乎敢保證,他的劍將從金貓兒的第五六根肋骨間穿過。且在第六根肋骨上劃一道一分深的傷口,這樣金貓兒的傷不會有什麼大礙,卻又將躺下休養一段時間。   「小心!」旁觀的小蓮兒禁不住尖聲大叫。   就在笑容已經浮上玉龍的俊面時,金貓兒卻使了一個怪招兒,不,也不能說是怪招,說是本能的自救倒更恰當些。金貓兒突然縮臂用刀柄磕在了劍尖上。是的,收刀根本就來不及了,但是只是縮一下手臂,時間卻還是很充裕的。一股大力使金貓兒的身體禁不住後移,本來刀柄的力就要比刀身上的大的多,但他仍然禁受不住,可見冷玉龍這一劍是勢在必得的。   好險!   如果冷玉龍就此收手,無疑將是個完美的結局。他將以完美的完勝收場,在場的每個人,即使是不會武的也知道,金貓兒根本就不是冷玉龍的對手。   可惜,小蓮兒的尖叫把他本已經慢慢平熄的無名火又重新點燃。他冷笑一聲,踏步上前,再次出劍,這一劍勢在必得,絕不能再出任何問題。這一劍出劍的角度,踏步的方位都經過精確的計算,封死了金貓兒所有的退路,而劍上所附的內力卻又絕不是金貓兒所能抗拒的。仍然是金貓兒的脅下,「劍出誓無回」一劍定乾坤的獨門內力。看來冷玉龍是動了真怒了。「不要!」一個陌生的口音喊道。同時一個黑影向這邊掠來,其實說陌生,也只是口音的陌生,金貓兒知道他就是一直躲在暗處觀戰的人。而做為一個超極高手的感覺告訴他此人的來勢當是為了阻止冷玉龍。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危脅。   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意浮上金貓兒的嘴角,好像在嘲笑世人,更好像要告訴世人:「天魔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任人欺侮。」他突然也向前踏出一步,一刀揮出。壞了!這小子不是找死麼!因為他踏出那一步正好使他的身體迎上玉龍的劍氣。如果此劍沒有蘊含著「劍出誓無回」的劍氣,那麼此招還不失為一兩敗俱傷的好招,但是如今呢?那一刀的揮出不會再起任何的作用!因為,不等刀過去,他恐怕早就被那一劍的劍氣給絞碎了。「劍出誓無回」使得本無殺他之意的玉龍本人都無法收回這已由必傷變為必殺的一招。   小蓮兒的臉兒瞬時變得無比的蒼白。而正向兩人撲去的那個黑衣白髮老人亦頹然的止步,因為再也來不及了。已經沒人可以改變這一切了。誰都想不到金貓兒居然會寧為玉碎。   就在這時,奇跡再一次的發生了。就在那道劍氣即將穿透金貓兒的胸膛時,冷玉龍的身體突然向右傾斜了一下兒,就在那最要命的時刻斜了一下兒,就在那兩人即將接觸,所有的招數身形都絕不再可能變化的時刻傾斜了一下兒,就像他那踏出的右腳突然踏空了一樣。可是那是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啊?怎麼會踏空呢?仔細看!原來他那踏出的右腳就好像不是踏在了青石板上而是踏在了鬆軟的泥土上一樣。一下兒陷了進去。雖然陷的只是一點。但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高手出招更是容不得一絲差錯,那蘊含有「劍出誓無回」的驚人劍氣就這樣從金貓兒的右側玄之又玄的擦身而過。而金貓兒揮出的一刀,卻正好結結實實的砍在玉龍的胸口。   沒人可以改變這一切。一聲刀氣與護體真氣碰撞所發的尖嘯響起。玉龍的書生袍應聲裂開,露出裡面健壯的胸肌。但刀氣顯然並沒有切開他胸肌的能力,畢竟張仲玉的功力與玉龍差的太多了。兩人擦身而過再收住身形轉身,正好互換了個位置對面而立。兩人都用同一種「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表情對視著。   當然,玉龍的表情是如假包換的十足真金的不敢相信,而金貓兒呢?卻在心裡面偷著樂呢!這一切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當他在那兒苦苦的招架玉龍的進攻時,腳下也並未閒著,暗暗的用真力把腳下的兩塊青石板踏碎,卻又讓外表不露,讓人以為這可能是他全力硬接玉龍的劍氣所以真氣再也不能內斂,才把石板踏碎的。等到玉龍的那最後一劍功出,就用刀柄撞上劍尖藉以後退。關鍵是後退的方位要計算準確,就是如果玉龍要進攻他,那麼踏上那塊碎石板才會到達進攻的最佳位置,而玉龍所謂的可以封死他所有的退路的那一步,正好是他設計好讓他踏出的。而他最後那揮刀反擊也是根據玉龍的功力計算好了玉龍踏空後,身體傾斜的時間,傾斜的角度及傾倒的速度,從而才能先發後至的砍中玉龍。且根本不會給玉龍留下任何變化的時間,這一切需要對敵人的準確判斷,對自己無比的瞭解,戰場形勢精準的把握等等。缺一不可,考驗的是一個人整體的武學修養。絕不是某一方面出色就能做得到的。   這一切張仲玉肯定是無法做到的。不但張仲玉做不到,在場的亦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差的太遠了,就因為沒有人能達到那個層次,所以也就沒有人懷疑,這一切都是某個人安排好的。即使告訴他們,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寧願相信他們自己的理由:「這一切都是巧合,那小子的運氣簡直太好了。」這樣反到是最合理的解釋。也是最容易讓他們接受的。   不只是他們兩人發呆,所有的人全呆住了,而且全是一副表情,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即使是那些不會武功的人,也覺的有點不可思議,明明他就要勝了嘛!怎麼著?反倒是那個一直在挨揍的小子勝了?於是在有那麼一段的時間裡,這裡出奇的安靜。   終於,還是小蓮兒打破了這難得的安靜,歡呼一聲,向金貓兒飛去。緊緊的摟住他,大眼睛裡的淚珠,不停的落下。周圍的人也跟著紛紛的議論起來……   玉龍低下頭有點茫然的看看裂開的胸衣,似乎直到現在仍然有點不信,他會失敗?敗在這個剛出道的牛糞的刀下?可是那裂開胸衣卻無情的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有點艱難的舉步走向金貓兒,好像一下兒蒼老了許多……   小蓮兒依在金貓兒的懷裡,看著慢慢走來的玉龍。剛才還恨不得要金貓兒一刀砍死他的。可是……如日中天的青年一代的最傑出高手,卻這樣莫名其妙的失敗了。剛還神采飛揚的俊面卻陡然的變的如此的蒼白,於是……心裡再也沒了一絲恨意,有的只剩下莫名的憐惜……好像能感受到他那深切的悲痛與不甘。這不是一般的意氣之爭,而是在兩人無任何仇怨的情況下的正規的當街挑戰。更是新一代的第一高手挑戰一個新出道的三流刀客。而失敗的代價就是在他的師門,他的家族及他個人的頭上永遠的記下這恥辱的一筆。即使他能在下次的挑戰中戰勝對手,但是這次失敗卻永遠不會抹去。   玉龍來到金貓兒的面前黯然道:「你勝了!」   金貓兒那見過這種場面啊?他一點都理解不了,為什麼玉龍在一點沒傷的情況下會這麼的悲痛。在天魔的心中只有生死,沒有成敗的。只要是沒死也就永不言敗,聽到玉龍對他說話,更是不知該如何的回答。回答「你敗了」嗎?好像不太合適也!   小蓮兒看著金貓兒那不知所措的傻樣兒,氣得狠狠的扭了他一把,忙傳聲給他。   只見金貓兒結結巴巴的道:「噢!對了。我只是僥倖,對僥倖!你其實……哦!……比我厲害。對,你比我厲害。」   玉龍猛一抬頭道:「你不用多說什麼了,我敗了就是敗了。不過,我會再找你的。」說完不等金貓兒回答,縱身躍起,幾個起落間,已消失不見。   那黑衣白髮老頭兒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不發一言。現在卻忍不住讚道:「好個狂劍玉龍,不管如何你都是個真正的男子漢。都不愧對狂劍之名。」說完轉頭對金貓兒道:「小兄弟,對不起了,我們其實沒什麼惡意的。」稍微一頓又道:「唉!小兄弟你可說是今天最大的受益者了。你將因這一戰而名揚天下。」說完又歎了口氣,擺擺手,飛身向玉龍消失的方向掠去。   第五章 初遇勁敵   在金貓兒的臥室裡,小蓮兒手托香腮坐在椅子上正唉聲歎氣。而金貓兒卻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也是一臉的無奈。看看小蓮兒,金貓兒忍不住道:「好啦!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吧!看你那樣兒,好像天馬上就要掉下來似的。」小蓮兒氣道:「還說呢!都是你不好。出那麼大的風頭兒。你看被關起來不是?」越說越氣,走到床邊,一把把金貓兒扯了起來道:「我不管!你得賠我。」金貓兒隨著小蓮兒玉手的放開,又啪噠一聲掉回床上。委曲的道:「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找誰賠去啊!」小蓮兒嗔道:「你受害?你這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你打敗那條龍,我們現在正在街上玩兒呢!現在可好,被關在屋子裡,不讓出去。」接著,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小聲道:「喂!你說。他們是不是假傳小姐的命令啊?不然,怎麼昨天剛把那條龍打跑,今天就傳來小姐的命令。不但罵我們惹事兒生非,還要我們這幾天不要出去。」金貓兒歎道:「我也懷疑吶!不過……我可不敢試。萬一是真的。那我可就慘了!」小蓮兒又氣得狠狠的扭了他一把道:「膽小鬼!」不再理他,又坐回椅子上面去唉聲歎氣。   金貓兒亦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暗暗的後悔,早知道這樣兒,當時還不如讓那傢伙揍一頓呢!……無聊的看看窗外,天就快要黑了。他們已經整整的被關了一天了。再看看愁眉苦臉的小蓮兒,唉!關就關吧!怎麼還和她關在一起啊?這小丫頭的一腔愁火全發到了他的頭上,呻吟一聲暗道:「我寧願和一隻大老虎關一起。也不願和心情不好的小蓮關在一起。」   吃過晚飯,他們又成了先前那樣兒,一個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一個躺在床上愁眉苦臉。實在無聊的金貓兒對小蓮兒道:「小蓮啊!我受不了了,我要練功打發時間,你不要擾我啊?!」小蓮兒罵道:「見你的大頭鬼,人家好好的坐在這兒,什麼時候又擾過你啦!咦!……煉功?」小蓮兒好像想起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道:「對,小蓮兒也要煉功啦!」說著站起身來,一面開始脫外衣,一面向床邊走來。   金貓兒嚇了一跳,呆呆的看著小蓮兒道:「你……你這是做什麼啊?」小蓮兒嬌聲道:「人家練功啊!不然你以為做什麼啊?」說著已經把外衣脫去,只著緊身小衣,粉臂玉腿全露在了外面,然後,爬上床去,鑽到金貓兒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他的腰,還嗔道:「少爺啊!你抱緊小蓮兒嘛!」   金貓兒嚥了口口水,艱難道:「姐不是說不讓我們……」小蓮兒氣道:「你想什麼吶?我是在練功啊?!」金貓兒奇道:「練功?這……這麼練功啊?」小蓮兒道:「是啊!小姐說啦,你身上有天魔真氣,可以自動的引發我們身上的媚功運行。所以只要躺在你懷裡,睡上一覺,就算是練功啦!而且比打坐練功效果還要好。」接著又調皮的笑道:「你這傢伙可是練媚功的女人們的寶貝兒呢!」說著打個哈欠道:「好了,蓮兒要練功了。不要擾我哦!」   看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可愛小精靈。金貓兒苦笑道:「我居然還是個挺好的練功床!不過……摟著這軟綿綿的嬌軀,倒是挺舒服的。」歎了口氣。趕緊的集中精神,也開始煉起功來。再胡思亂想下去,恐怕舒服就會變成痛苦了。   ※癒癒癒癒   天魔使半閉著雙眼,舒服的倚在一張錦塌上。正在聽金坤的匯報,是的,他為天魔的成長擔驚受怕了十幾年。每天都在擔心有人在天魔未長成之時前來破壞。如今天魔已經出世了。而今後只有他去破壞別人的份兒了,再也沒人能破壞他了。他天魔使哪還不如卸重負的輕鬆下來啊!   聽金坤說到金貓兒扮豬吃虎擊敗玉龍,天魔使讚道:「好小子!有你的。」金坤繼續道:「現在金貓兒被我們假傳小姐的旨意關在了家裡已經三天了。」頓了頓又擔心的道:「屬下有點擔心,他以後知道是我們騙他的,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天魔使沉吟道:「那就傳話給小姐,讓她幫著圓一下兒謊。」接著又道:「小姐現在在哪裡?」金坤答道:「和冷玉龍在一起。那次玉龍敗走以後,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前往洛陽的小姐,那小子就色心不死的去糾纏。」說著說著停了下來。顯然是有些話,不知是否該說。   天魔使道:「有話你就儘管說。不用有什麼顧慮。」金坤道:「也許是屬下多慮了,只是看來小姐對那玉龍亦是深有好感,並答應了他同船游黃河的邀請。」接著又苦笑道:「其實,那狂劍玉龍,雖然與我們道不同。但人確實不錯,狂放灑脫,文武雙全。兼又長的俊美無比。實在是對女孩兒有很大的吸引力。也怪不得小姐。」   天魔使哈哈大笑道:「也怪不得你金坤有這種誤會,你是不瞭解媚兒對金貓兒的感情。我敢說,在媚兒的心中十個玉龍也及不上一隻貓兒耳朵重要。她對那個玉龍不錯,只是欣賞他的文采罷了。要知道媚兒也是文武雙全,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如今碰到一個同樣出色的人,當然會生出欣賞之意,那與男女之情無關。」   金坤道:「那倒是屬下多慮了,但是她們那樣的同船共游,會否讓金貓兒產生誤會,而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呢?」天魔使搖頭道:「那更不會了。」頓了頓反問道:「你是否會因為你母親與別的男人同游,而懷疑她會不要你呢?」金坤苦笑道:「屬下自小是孤兒,從來也沒那個機會懷疑。不過……想來是不會的吧!」天魔使笑道:「這就是了,要知道,金貓兒是讓媚兒帶大的。在金貓兒的心中媚兒不僅僅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母親。更是生命中所有女人的集合。他可以傷害任何人,懷疑任何人,但是他不會傷害媚兒,也不會懷疑媚兒。」接著又歎道:「所以我們要盡一切的力量,不惜任何的代價,也要保護媚兒不受到傷害。萬一……」苦笑道:「那我們就解散天魔宗,有多遠走多遠,到從沒人涉足的深山去。那樣,還有可能保下這條命。」   臉色有些發白的搖搖頭。問道:「還有其它的什麼情況嗎?」金坤回答道:「還有就是,少林派在搜索了三天後,就不再搜索。而是派了般若堂首座,也就是死的神刀僧的師父地心大師前去天機谷見天機玉女。」見天魔使沒作聲,又接道:「還有,失蹤的金大還是不見任何蹤跡。但是在他前去交差的墳地。卻發現了『天屍教』的人出現。只是不知兩件事兒之間有無關聯。」   天魔使冷笑道:「天屍教!天屍教!」接著道:「不管有無關聯,都要給他們點教訓。我為了天魔的出世已經忍他們太久了。」金坤垂首應道:「是!」接著又道:「還有一事兒有點邪門,金貓兒與玉龍的一戰,已經傳的盡人皆知,但是卻與真實情況有極大的誤差。傳說是金貓兒不但破去了玉龍的『劍出誓無回』且是手下留情才未一刀把玉龍斬殺。好像是有人在故意的誇大金貓兒的功力。但卻不知是何用意。」   天魔使又沉吟了一陣道:「霸劍呢?他有什麼動靜?」隨著這句話的說出,有一股恨意在天魔使的眼中出現,「霸劍」這兩個字引發了他壓制多年的仇恨。二十八年了……好漫長的二十八年啊!他就好像又看到了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連胸口上的傷疤也好像在隱隱的做痛。   金坤有點醒悟的道:「你是說有人想引出霸劍冷楓?看來就是這樣了。因為霸劍已經往洛陽方向來了。這幾日就將到達。」   天魔使喃喃的道:「冷楓啊冷楓!我雖然再也無望戰勝你。但是你馬上也就要償到失敗的滋味。這一切當由我一手賠養的天魔來完成。我本來還想再讓你多風光兩年的。」又有點疑惑的道:「可是……是誰想把他引出來呢?有什麼用意呢?」   金坤駭然道:「您是想讓天魔去挑戰霸劍?能行嗎?」   天魔使道:「讓天魔去挑戰?你讓他去?還是我讓他去?你以為他能聽我們的?」金坤嚅嚅的道:「我們可以再……」天魔使搖頭道:「你太小看天魔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我們還可以假借媚兒的命令。但是對於這種事兒?唉!如果想讓誰死,倒是可以考慮派他去傳這個令。」   金坤道:「可是,不管天魔會否挑戰霸劍,霸劍到了洛陽後肯定會找那個擊敗玉龍的張仲玉的。而在一劍定乾坤的霸劍下又有誰能隱藏功力而不被發覺啊?那樣……我們的計劃?」   天魔使道:「由現在開始,你把霸劍的行蹤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金貓兒。要讓金貓兒在任何時候都清楚的知道,霸劍的落腳點。再把霸劍的詳細資料告訴金貓兒,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他自己去解決吧!」   金坤還是有些懷疑的道:「霸劍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行蹤,所以掌握他的行蹤不會有問題,可是……屬下認為,我們這麼做是否有點太……」   天魔使打斷他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你很快就會瞭解真正的天魔是什麼樣兒的。」   ※癒癒癒癒   快中午了,兩人還未起床,反正起來也是那麼坐著發呆,還不如多睡一會。金貓兒低頭看看懷裡的小蓮兒,正像個小貓兒一樣蜷縮在自己的懷裡。由於眼睛閉著,再也沒了往日的刁鑽與調皮,現在的她就像一隻嬌嫩的花朵一樣,是那麼的需要男人的憐惜與疼愛,一頭秀髮披散著,透出淡淡的香氣,金貓兒低頭嗅了嗅。又忍不住輕輕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那緊緊摟在自己腰上的,嫩若無骨的玉臂。只覺得她是那麼的脆弱。好像用力稍大就會傷害到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蓮兒在他懷中扭動了幾下,睜開了雙眼。嚇得他忙把眼閉上。只聽小蓮兒迷迷糊糊的道:「什麼時候了?」突然,又「哇!」的一聲大叫,就那麼把裝睡的金貓兒一把拖起來,還用力的搖著他,「醒醒,你這只懶貓兒。時間到了。」   金貓兒本來還想裝裝迷糊,免得被小丫頭發現自己裝睡。可聽了她的話,真的迷糊了:「什麼時間到了啊?」小蓮兒狡猾的道:「少爺你做賊的時間到了。」金貓兒聽了更迷糊了。「做賊?做什麼賊啊?」小蓮兒大眼睛溜溜的轉了轉道:「這是我昨夜想出來的天才主意。你不是總覺得無聊嗎?只要你聽我的去做,小蓮兒保證,讓你會覺得今天是最最最有意思的一天。」   金貓兒有點感興趣,但是更有點懷疑的道:「你要我做什麼?」小蓮兒面不改色的道:「去偷看張行天洗澡!」「什麼?」金貓兒一下兒跳起來有八尺高。卻又被早有準備的小蓮兒一下兒拉了回來。嗔道:「你激動什麼嘛!再好玩兒也不用這麼激動嘛!」金貓兒象看著一隻妖怪一樣看著她。結結巴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蓮兒低頭在自己身上看了幾眼,道:「怎麼啦?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兒嗎?」金貓兒總算回過氣來。一副要昏過去的表情道:「你身上沒什麼不對的地兒,可你心上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兒。你……你居然讓我去偷看一個老頭洗澡。」小蓮兒撒嬌道:「你去不去嘛?」金貓兒用最最最肯定的語氣道:「不去!不過……要是偷看你小蓮兒洗澡還有得商量。」小蓮兒一臉委曲樣兒的道:「人家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呀?你不感謝人家就罷了。還取笑人家!」說著一頭埋進他的懷裡,「嗚……嗚……」的哭泣起來。   金貓兒迷惑的抓抓頭道:「為我?你不是又騙我吧?」小蓮兒悲聲道:「人家是氣不過那老頭把你關起來。才想整他一下兒為你出氣的嘛!你卻……嗚……」哭得更大聲了。   金貓兒想:「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錯怪她了。不過……怎麼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忙柔聲道:「好啦!小蓮兒乖。不哭啦!」小蓮兒嗚咽道:「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的哭。」金貓兒想:「這是要脅呀?」更懷疑她的動機了。可又看她哭的自己實在心疼。「唉!」歎口氣道:「好啦!誰讓我金貓兒有一副憐香惜玉的好心腸啊!我答應你就是啦!」   小蓮兒一下兒坐起身來道:「你答應啦?」看著她那無一滴淚水卻一臉笑意的俏臉,金貓兒明白了,自己又上當了。苦笑道:「我答應了嗎?」小蓮兒大急,抓著他的肩用力的搖晃道:「你不許耍賴皮,你答應小蓮兒的。小蓮兒清楚聽到的。」金貓兒一臉古怪的道:「我早該想到的,第一次見你就說看張行天色色的,想整他一下兒,而我……居然答應你去偷看一個老頭兒洗澡?!我的天啊!」   小蓮兒猶豫了一下兒,一咬牙道:「你如果幫我這一次。小蓮兒也就幫你一次!怎樣?」金貓兒奇怪道:「你怎麼幫我啊?你又幫我什麼啊?」小蓮兒突然有些害羞,雖然屋裡只有兩人,還是把小嘴湊近金貓兒的耳朵,小聲道:「我知道,你被小蓮兒逗的很厲害,一定很想要的。你如果幫了我這一次,我就用嘴……明白啦!」   金貓兒精神陡然一振,豪氣萬千的道:「沒問題!只要我的乖小蓮兒開口,別說偷看一個老頭兒洗澡,就是偷看老母豬洗澡都沒問題。」小蓮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還不快去!我已經打探清楚了。昨天他要廚房準備熱水,說要今天午飯前用。再不去就晚啦!記住不要笨手笨腳的被人發現,當做變態色情狂被捉起來。我可不管哦!」接著又加上一句:「要看清楚嘍,每一個特徵都要記下來。」金貓兒驕傲地道:「憑他們想發現我?哼!還早吶!」說完。只聽窗戶呀的一聲打開,緊接著又關上。而金貓兒就這樣的在大白天憑空的消失了。   小蓮兒有些駭然的看著剛關上的窗戶。早就知道他挺厲害的,可是絕沒想到會厲害到這種程度。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又想到剛才答應他的事兒,不由的又滿臉通紅。心裡問自己:「你答應他這個,只是為了讓他幫你嗎?答案當然不是。就是不答應他什麼條件,自己仍然有辦法讓他去。這樣幫他,只是因為看到他那強忍慾火的痛苦樣兒,有些心疼罷了。那你就是愛上他嘍?!」想到這兒,又是一陣害羞。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隨著窗戶的打開關閉,金貓兒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小蓮兒忙拉住他的手道:「怎樣?他不會身上一點特點都沒有吧?」金貓兒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會呢!再說了,有貓兒少爺出馬,就是沒特點,也得給他弄上點特點。」接著神密的道:「他的左乳下有一黑痔,大腿上還有一道刀疤。」小蓮兒歡呼道:「太好了。」接著跑到門口大聲道:「有人嗎?少爺叫張才過來說話。」   不一會兒,張才進來道:「少爺您叫小的?」不等金貓說話,小蓮兒先走上去,對著他嘀嘀咕咕了一通。張才大驚道:「這小的可不敢。」小蓮兒瞪了他一眼,上去又是一陣嘀嘀咕咕。最後又加上一句,「這可是少爺吩咐的。你不會不知道以後這個家是誰說了算吧?。而且你與阿春的事兒,我們不但不告訴老爺,還會幫忙成全你們。」接著又對金貓兒使個眼色。金貓兒忙道:「對啊!這一次如果你幫我,以後我不會忘了你的。」   張才猶豫一會兒,一咬牙道:「好,我做。」說完對金貓兒一躬身道:「少爺,我這就去做,不過,如果事情被老爺發現,你一定不能不管啊?」金貓兒道:「那是一定的,一定。」   張才走後,金貓兒疑惑的問小蓮兒:「你到底讓他做什麼啊?」小蓮兒強忍住笑道:「我讓他先放點春藥在老爺的茶裡。再去外面找個人以妓院的紅姑娘的名義送一盒金創藥給老爺,不對,只是表面上說只能給老爺,實際上卻要交到他的侍妾小桃紅那兒。並付上一張貼子,說是有一靈藥專制傷疤。所以送給老爺制疤用。」說完再也忍不住嘻嘻的嬌笑。   金貓兒有點聽不大明白,一連串的追問:「什麼是春藥啊?妓院我知道,可是什麼是妓院的紅姑娘啊?這樣就能整得了他嗎?」   小蓮兒卻再也沒興致解釋,丟下一句:「一會兒你就明白了。」就興致勃勃的坐在窗前準備看戲。金貓兒也只好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坐在她身旁。   過了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就看見張行天急匆匆的走入小桃紅的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張行天的原配早已身故,只有一待妾小桃紅。且張行天是有名的怕老婆。   小蓮兒興奮的道:「成了!成了!」對於金貓兒的追問,又只回了一句:「接著看你就明白了。」   不大一會兒,只見張才領著一人走了進來。直奔小桃紅的房間。敲門道:「老爺,有人送藥來了。」聽到沒人吱聲,又接著敲了幾次,並高聲的重複了幾遍。房間裡傳出憤怒的吼聲:「你他媽的代我收下不就行了?在這兒窮叫什麼?」張才對身後手捧禮盒的人使個眼色。只聽那人高聲道:「我家姑娘說了。這個只能親手交到老爺您的手上。不能讓別人代收的。」   這回見效,不一會兒,就見張行天一臉無奈且衣衫不整的出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小桃紅。張行天叫道:「誰認識你們什麼姑娘,我看你是送錯人了吧!」那人道:「不會錯的,就是這條街的張行天老爺。」小桃紅答話道:「是呀!怎麼會錯呢?這條街上可就這麼一個張行天老爺。你還是收下吧!」   那人一走,就見小桃紅一手把那盒藥搶過去,一手拉著張行天又進屋了。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小桃紅嚎淘大哭聲,「嗶哩啪啦」的摔東西聲,還有張行天痛苦的呻吟聲。整個房子都快被抬起來了。   小蓮兒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金貓兒也在旁邊傻呵呵的笑。雖然還是不太明白,可是卻知道,張行天還是被整了。   天漸漸的黑了。小蓮兒還沒有從興奮中回復過來,不時的一個人嘻嘻的笑兩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金貓兒正色迷迷的盯著她。小蓮兒嗔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麼!」金貓兒壞壞的笑道:「我在想怎麼收帳吶!你不會想耍賴吧?」小蓮兒一下臉紅了,才想起來答應過金貓兒的事兒。怯怯的道:「你……你想怎樣?」金貓兒嘿嘿笑著向她逼去,古怪的笑道:「你說呢?」小蓮兒不由自主的不住後退,害怕的道:「你……你不要這樣。」   就在這時,突然敲門聲響起,同時傳來張行天的聲音:「玉兒?睡了嗎?為父有重要的事兒找你談。」小蓮兒幾乎是用飛的,過去把門打開,一疊聲的道:「沒睡,沒睡。」一面說還一面硬把張行天拉了進來。即使張行天是來報仇的,也不管那麼多了。又有什麼比一個嬌怯怯的女孩兒,在一個有床的房間裡,獨對一頭色貓兒,更恐怖的呢?   張行天卻被她下了一跳。心想:「這麼急幹嘛?」不過,他現在可沒心情理她,只是沉重的對金貓兒道:「上面傳來消息,霸劍已經到達洛陽,且正住在前街的『鴻升客棧』。可以肯定,他的目的就是少爺。」看了看金貓兒平靜的表情,又道:「還有,上面同時送來了霸劍的詳細資料。」   霸劍——冷楓。武林中人稱一劍乾坤定,與另一高手,人稱刀出鬼神驚的邪刀——司馬奇。並列為武林雙雄。二十歲以前,情況不詳,二十歲時出現江湖,憑單人獨劍誅殺祁連山群盜,而名揚江湖,後挑戰快劍董生……經過大小千餘戰,號稱不敗,直至遇到邪刀司馬奇。連續決戰三晝夜,不分勝負。以後兩人每十年決鬥一次,次次不分勝負。二十八年前與天魔使決鬥。重創天魔使,使其威名升至顛峰。只是,其雖重創天魔使,使天魔使幾乎武功全費。但他亦身負重傷。本身功力大減。無能再與邪刀爭鋒,邪刀卻不想予人以口舌,兩人約定,二十五年後讓兩人的後人再次爭雄。於是,兩人以八十高齡仍娶妾生子,霸劍得一子一女,子就是狂劍玉龍。女情況不詳,邪刀得一女名司馬玉綺,人稱邪鳳。   緩了口氣,張行天續道:「據天魔使稱,當年自己受傷較重,功力經過二十八年的調養,仍只及當年的五成。而霸劍卻要輕的多,相信十年時間就足以讓他復原。所以如今霸劍的功力,他並不太情楚。還有一點當注意的是,霸劍除了憑以出名的『劍出誓無回』外,尚有一種奇怪的神功,當年天魔使就是敗在此功上。且此人雖位列正派,卻是為求勝利不擇手段之人。」   最後,張行天道:「綜上所述,天魔使認為不宜與其正面衝突。如這次計劃失敗,也是不得已的事兒。相信小姐亦不會太過傷心。」   小蓮兒當然聽過霸劍的威名。聽說金貓兒不用和霸劍正面交鋒,不由的長吁了一口氣。向金貓兒看去,卻駭然的張大小嘴,把想說的話又嚇了回去。而張行天也是一臉驚駭的看著金貓兒。   金貓兒還是那個金貓兒,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的不同了。一樣的臉上,平靜的無一絲人類應有的情感。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好像成為了一個有獨立生命的生命體,正在不斷的變化,不斷的把每一塊肌肉,每條脈絡調整到最佳的狀態。雙眼絕不能再與人類產生任何聯繫,就好像變成了一個黑洞,永遠望不到底的黑洞。能把人的靈魂吸入的黑洞。不管是小蓮兒眼中那色迷迷的金貓兒,還是張行天眼中那傻乎乎的小伙子,都不能使人相信居然就是眼前的這個人。當然,眼前這個是不是人他們還真是拿不準。   天魔終於碰到了出世後第一個強敵,也是直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夠資格作天魔敵人的人。就在張行天說到金媚兒會為計劃的失敗而傷心時。金貓兒就決定了要把霸劍解決掉,於是金貓兒就成了天魔,天魔搜神大法全力展開,幾乎馬上,探出的氣機就感應到了,有一個超強的高手正在前街。   一種同樣無一絲人類感情的話從天魔的嘴角發出:「殺了劍霸我就回來。」說完即消失不見。同時牆壁上掛的,一柄本用來辟邪的佛門戒刀亦不見蹤影。   像一個剛從地獄走來的虛幻的魔影,不斷的幻變。這一刻尚在張宅的門前,下一刻就來到了客棧發出的屋後。氣機感應使他不用看,就知道屋內有三人,其中一個正是他要找的。   霸劍亦感到了不對,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多麼陌生的一種感覺。已經想不起有多少年不再有這種感覺了,因為能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太少了。但是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強烈。   手撫上劍柄,「劍出誓無回」強勁氣勁緩慢的注入劍身,壓縮,再注入。這是「劍出誓無回」真氣的一個獨有的特性。把劍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壓入物體。氣與人分。那樣真氣碰撞的反震力將不再影響到自身。   後窗在一瞬間被粉碎。一道驚人的刀氣穿過後窗,衝向霸劍。幾乎同一時間,一道劍光閃起,霸劍毫無畏懼的硬攔過去。霸劍就是霸劍,退後的就不會被稱為霸劍了。刀與劍毫無花巧的硬拚了一記,強勁氣機的對撞,產生了驚人的氣爆。房間受到強勁氣流的衝擊,整個房間往八方擴張,牆壁受不了那種大力,猛的倒塌。屋頂卻向天空飛起。屋裡的另外兩人是霸劍的左右雙衛,受到真氣的衝擊。穿過倒塌的牆壁倒入隔壁的房間。   天魔與霸劍同時被震的向後翻出。天魔是真的。霸劍卻是假的翻出。劍出誓無回的真氣是最適合硬拚的。自身不會受到太大的反震。只是受到氣流的衝擊。而這是霸劍完全可以承受得住的。霸劍翻身的同時,「乾坤一擲」絕招施出。身劍合一,改變方向,整個人與劍化做了一個大光柱,直向正翻退的天魔追去。   天魔在真氣互撞的瞬間即感受到對方的真氣就好像一個超濃縮的真氣彈。隨著真氣的撞擊而爆開。自己由於真氣直接與真氣彈相接觸,所以受到了極強的反震。而對方卻只是把那股真氣團離體扔出。即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方的後招,肯定是乘勢追擊。   天魔馬上做出決定,放棄運功抵抗那強勁的反震。並借力加速後退。強勁的勁力浸入體內。經脈幾乎要被那異種的真氣扯碎。但也只是幾乎而已。後退的身形卻陡然加速。同時,手上那把無力承受強大真力而碎開的刀亦脫手向追來的霸劍擲出。   退後的速度再快,也不會快過御劍追擊的速度,擲來的只剩刀柄的刀並沒有對劍霸產生多大的影響。瞬間即被強勁的劍氣粉碎,劍霸幻化的光柱仍以高速向天魔射去。   就在劍氣即將與天魔接觸的瞬間,天魔的身影突變,在沒有可能再變化的情況下產生了變化。像化作了一團無形無質的黑霧,不等劍氣臨身,即被劍氣前面翻騰的氣流吹開,魂牽夢繞魔附身!魔門至高無上的輕功身法,可以依附在微小的氣流上的絕妙輕功。   並不只是被吹開,在被吹開的同時,天魔已有十五掌劈在了劍霸的劍上。隨著每一掌的劈出,光柱即震動一次,縮小一圈,連續的十五掌已把劍霸蓄勢已久的劍氣完全的化解。劍霸終於一個後翻飄出丈外,落在地上。而天魔在兩人一開始接觸到現在,用盡渾身解數,變化多種招式,連用數種魔功,終也再無餘力馬上展開反擊。   兩人終於正式的對面,都用神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可怕的敵人。同時蓄勢以待,等候下一次功擊的機會。劍霸絕無想像中的老,看外表不過一英俊的中年人,與玉龍長的有八分相似,像玉龍的哥哥更多過象玉龍的父親。   而在劍霸的眼中,絕不相信對面這個……這個東西是人。其實金貓兒的外表根本就沒什麼變化,無論身材和長相都與平時無任何不同。但是不管是誰一眼看去,只會看到他的一雙眼睛,那雙像兩個深幽黑洞的眼睛,就好像一雙通往地獄的通道。並且有著無限的吸引力。任何與之相觸的東西都會被吸入那無盡的黑暗中。使人不由的要敢緊逃開。以免靈魂會隨著目光一直的被吸入地獄。   當從黑洞的吸力下逃開的目光,看到他的身體時,卻又是另一番的感受。與眼睛的毫無生氣正好相反,每一塊肌肉都好像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正在不停的活動。就好像他的生命已經平均的分給了全身的每一塊肌肉。而如此充滿活力的身軀偏偏卻給人一種如虛似幻的感覺,好像能直接的通過他的身體看到他身體後面的東西。   而這才是真正的天魔,沉睡中的天魔終於被眼前這超強的敵人喚醒了。   天魔動了。從原地幻化,再從劍霸的面前出現。手撮成刀向劍霸的胸口插去。瞬間即已到達徒手功擊的最佳距離。當然,即是徒手攻擊的最佳距離,就絕不會再是持劍攻擊的最佳距離。劍霸絕沒想到天魔的速度會快到這種程度。因為對敵人的不瞭解而陷入的被動,從剛才的天魔轉到了現在的劍霸。   劍霸絕不愧為武林雙雄。在此極端的劣勢下,仍能橫劍平推。險之又險的封住天魔的魔手,只覺得一股具有無限破壞力的魔氣,自劍手相觸處直傳過來。使得本來想借力後退的霸劍,不得不打消此意,知道絕不能讓這股魔氣攻入體內。那將對身體造成毀滅性的破壞。逼不得已只好急運真氣,在天魔氣即將攻入體內時,與之在劍身內相撞。   長劍發出「嗡」的一聲長吟。不住的顫動。要不是此劍是為了承受「劍出誓無回」壓縮真氣所特意打造的。非碎不可。   劍是特意打造的。可是人卻不是特意打造的。劍霸只覺得握劍的手一陣劇痛。虎口已裂開。差一點劍就要脫手了。對於這樣近距離的真力互拼。劍霸的獨門真力一點都起不到化解反震的功效。直覺的感到,自己如果再不把距離拉開,那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辰。沒人可以跟天魔比反應比速度。天魔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掌握到自己真氣的弱點!   果然,劍霸的真氣還未從上一次的互拼中回復過來。天魔的魔掌卻又一次的出現在了胸前。劍霸知道自己再也無力阻擋天魔的這一次的進攻。即使速度跟的上。真氣也跟不上了。天魔的真氣運行速度為什麼如此的快?!   一咬牙,劍霸居然不閃不躲,只是全力的飛退。任由天魔的魔掌擊中自己的胸口。   天魔只覺得就在手掌的魔氣在接觸到劍霸的胸口時,居然受到一股阻力。一種與劍出誓無回真力全然不同的真氣,護在了劍霸的胸前。這是一股充滿了沛然生機的真氣。如大海似大地,可以容生萬物。好像是自己這毀滅萬物的魔氣的剋星。而更好像是所有攻擊性真氣的剋星。這是一種天生的終極護身真氣。本來必殺的一掌,被化去了大半殺氣。   依靠大須彌佛氣。劍霸終於逃過了一劫。且成功的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大須彌佛氣」天僧的佛門護身奇功。這就是劍霸的保命法寶。也是他的一個大秘密。豈止是他的大秘密。更是事關天下武林的一個大秘密。   可是,天魔氣又豈是如此容易就化掉的?劍霸雖然保住了一命,卻受了不輕的內傷。不過……「大須彌佛氣」不但是天下第一的護身奇功,也是天下第一的療傷奇功。即然上次與天魔使的決戰。受傷比現在要重的多。可是仍在一個多月內即痊癒。至於他裝傷不與邪刀交戰。那是另有原因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怕受傷。   他不再理會自身的傷勢。一拉開距離,馬上展開攻勢。絕不能再讓天魔欺近身來。大須彌佛氣雖然是護身保命的奇功。卻絕不是保不死神功。如果讓天魔使發動連續的功擊。佛氣又能抵擋得住多少次呢?什麼氣在天魔不停的重擊下也保不了他的命。   說來話長,其實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短短的瞬間。這時,霸劍的雙衛——巨無霸白鐵,飛星劍李露。才從劇震中清醒過來,並掠出屋外。出是出來了。卻跟本就插不上手。只能呆呆的看著,滿天的劍光與那劍光中的一縷似有似無的黑影。還有就是充滿耳際的「啪」的真氣互撞聲。   卻不知劍霸現在卻是如處水深火熱之中。原來,天魔隨著劍霸距離的拉開,卻也改變了策略。不再往近身欺近,而是把所的攻勢放在了劍霸的劍上。利用速度的優勢,在劍霸每一劍攻出時,都有五掌以上蘊有天魔氣的氣團撞在劍霸的劍上。這種離掌發出的氣團是剛從劍霸那兒學來的。   劍霸卻差一點沒有被他給嚇死。剛還由於不瞭解這種真氣的特性,而被劍霸出奇不意的,打的無還手之力的天魔。卻在這麼短時間裡,就開始用一樣的真氣開始反功。   其實,這就是天魔氣的特性。魔道武學以千變萬化而揚名,而天魔氣為魔道武學之最。更是靈活無比。不但其運行速度是一般的真氣十倍以上,更可以不依常理的以任何線路在體內運行。正常的氣功如果偏離了運行線路,那就是走火入魔。可是天魔氣每換一種線路運行,就會變化成為一種適合此路線運行的,新的氣功。所以他才能按照佛門武學的運行線路運行真氣,從而騙過玉龍。以為他習的是佛門正宗武學。如今更是現學現賣的用上了劍霸的真氣。   只要讓他瞭解真氣的特性,他就可以模仿。但其本質上仍然是天魔氣。只是運行線路的模仿。就好像他永遠也無法使用大須彌佛氣。因為並不是按佛氣的線路運行就會成為能護身保命的佛氣,佛氣是一種本質上有無限生氣的真氣。而天魔氣卻是一種毀滅萬物的死氣。這並沒有孰優孰劣的問題,只能說各有特點。像佛氣,雖然可以護身保命,卻無法仗以殺人奪命。因為就是把佛氣攻入敵人的體內,卻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反倒會起到療傷的作用。因為其無一絲殺氣。而天魔氣卻是一種純粹毀滅性的死氣,如果用天魔氣替人療傷,那只能讓人死的更快,除非接受治療的人本身也煉有天魔氣。當然,這一切金貓兒本身並不清楚,因為沒有一個人能教他這些東西。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的體會。等他能完全的掌握體會天魔氣的特性後,才算天魔大成。   一劍的擊出,就會換來五掌以上的回擊。劍霸漸漸的已經承受不住了。只覺得氣血翻湧,體內真氣被撞的幾乎完全的散亂。第一掌的魔氣還未完全化解,第二第三掌的魔氣又湧了過來。幸虧體內還有大須彌佛氣來化解,不然早就掛了。   終於……他明白了,為什麼天魔一直針對他的劍出手了。因為他雖然有佛氣護身,但是佛氣卻不會為他護劍,天魔每一掌的擊出,都引起他本身的劍出誓無回真氣的震動激盪,那種真氣的震盪幾欲把他的經脈震斷。這樣下去,他勢將會被本身的真氣殺死。天啊!這倒底是個什麼東西啊?如此超人的功力!如此驚人的智慧!   明白又能如何呢?難道他能把劍收起來?再親眼看看天魔用多少掌才能把大須彌佛氣擊散嗎?「逃!」當這個字出現在腦海中時,他自己都有點震驚,更有點悲哀,他從來沒想過他會用到這個字。他是那麼的不情願。如果不是另有更重要的事兒,他寧願戰死。   同時,他也明白,逃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個東西絕不會慈悲的放過他,在那個東西身上,有的只是死亡與殺氣。絕無任何別的情緒存在。   在那種超越一切的速度下,怎麼才能甩開他呢?   即使能一時的甩開他,但是就能活命嗎?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棄的,肯定會追他到天盡頭的。但是他並不擔心這個,他知道,只要逃到那個地方,那他的命就算保住了。他擔心的是怎樣才能逃過這一路上的追殺! 第二卷   第一章 你勇我智   天還不是太晚,許多人並沒有入睡。被房屋倒塌聲,真氣碰撞聲驚動的人們開始往這裡走來。只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也只有四五個趕了過來。而且看樣兒都是跑得較快的武林中人。   劍霸心想:「逃,就只能這時候了。」是的,如果再有人趕來,眾目睽睽之下,名動天下的劍霸又怎能逃呢?!   可是怎麼逃呢?現在的局面,只是純粹的挨揍。每一劍攻出,都會有五六掌拍在劍身上,不但把劍上蘊含的真氣全部拍散,而且還會有多股的魔氣順劍傳過來。   這東西怎麼想出這麼一招啊?!不過,這招兒大概也只能在他那種超人的速度下才能用。   劍霸突然感到有點恐懼,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的恐懼,明知道自己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卻又無可奈何。他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再看天魔,仍然是那樣兒,沒有任何的變化。   劍霸終於死心了,他不可能在這東西身上找出什麼漏洞,也不用再期望他會有什麼疏忽大意,人的弱點在這東西身上根本就不適用。   劍霸更加確定了,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人,是人在即將成功時多少都會有一絲欣喜。好人可能會感到有些不忍,壞人卻可能會感到有點興奮。但總會有所變化的,哪怕是很不明顯的變化,可這東西呢?無一絲絲變化,每一掌的勁道都與以前一樣,根本就沒考慮再加點勁,可能會早一點結束戰鬥。   只有孤注一擲了。劍霸明白,不逼退天魔,自己絕無法脫身,天魔退少了都不行。   劍霸一咬牙,奮起全身功力,長嘯一聲,劍出誓無回真力全無保留的發出。同時,巨無霸白鐵與飛星劍李露聽到劍霸的長嘯,亦飛身掠向天魔。這本來只是備而不用的暗號,沒想到今天卻用上了。   天魔對劍霸這集聚全身功力的一擊,亦不敢忽視。只覺得一團一團的真氣,狂暴的湧來。把前方空間完全的充滿,他明白劍霸要退了。因為如果他不是想退,他絕不敢這樣的全無保留的發力。明白歸明白,他卻只能先對付這阻路的真氣。   絕不能讓劍霸逃掉!天魔把魔功提到了極限,一步不退的迎上那團團真氣。   一陣「啪」聲響起,真氣團被天魔氣硬生生的衝散。天魔的身形雖然慢了很多,但仍急速的衝向劍霸。就在這時……   突生變化,變化來自於劍霸的劍,就在天魔衝出真氣團的瞬間,劍霸的劍突然片片碎開,並不只是僅僅碎開,千百塊的碎片沿著一玄奧的路線,帶著霸道的真氣,向天魔圍去。   而這時剛好是天魔衝出真氣團,速度乍減的一瞬間,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刻。   「看來天魔是在劫難逃了。」這是正飛快後退的劍霸的想法。眼看著千百塊碎片射入了天魔的身體,衣服被劍片所付的真氣震的破碎飛揚。劍霸臉上露出了笑意。   他對自己這招「寧為玉碎」極有信心,這招必須利用他那把特意打造的劍才能使用。可惜只能用一次,那把劍是劍大師用了三年時間,才按他提供的圖紙及材料鑄就的。只得一把,此劍可承受絕大的真力而不碎,極適合劍出誓無回真力。   但如果按寧為玉碎的真氣運行方式注入劍身,劍身就會片片碎開,又因為碎片的碎開方位,是經過特意安排的。所以碎開後的碎片會產生互撞,不但會提高碎片中所蘊含的真氣強度,還會受敵人的真氣牽引自發的圍攻敵人。這功能與排名天下第二的暗器「千樹萬樹梨花開」有些相似。   慢著!有點不對。怎麼只是衣服的碎片?應該是血肉橫飛才對啊?突然,劍霸想起了魔門的一門渡劫魔功——「金蟬脫殼」。天下暗器的剋星,用其它物體代替肉身受劫的魔道奇功。劍霸呻吟一聲:「我的天啊!我怎麼這衰啊?!這東西倒底是什麼玩意兒?百年難得一見的魔門奇功,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他身上。」   沒多少時間讓劍霸自歎倒霉了。因為赤裸著上半身的天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碎衣的後方不遠處。雖然沒有殺死天魔,卻總算是把他逼退了。   還不逃更待何時?等天魔衝過來,那他也就再也不用走了。忙用盡全力向雙衛之間掠去。天魔亦已經向劍霸掠來,這麼遠的一段距離,對他好像就不存在一樣,那邊剛消失,這邊就已經出現。   但是再快,也會需要時間,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時間,給了雙衛出手的機會,首先是以輕靈見長的飛靈劍李露,出手就是最強的絕招。突擊天魔的左側,連劍霸都被打的狼狽而逃,他還客氣什麼哪?   比他稍遲一步,巨無霸的厚背刀亦毫無保留的向天魔右側招呼過去。而這時劍霸應該轉身出劍,正面攻擊。這樣才能發揮出三人聯手的威力,同時亦彌補了雙衛間出現在漏洞。這也正是雙衛想劍霸做的。   不錯!是應該。可是應該的事兒多了。真正去做就各有各的想法兒了。   劍霸清楚的瞭解雙衛的功力。亦清楚的知道以雙衛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對天魔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要對付天魔,除非有與劍霸同級別的高手才能與劍霸配合,對天魔造成威脅。功力不夠的人聯手根本就起不到相加的效果,反倒會相減。   再說劍霸也還沒有從剛才的全力一擊中回復過來。所以也怪不得劍霸停都不停,就直接從兩人中間飛過。   沒有劍霸的配合,雙衛分功左右的招術簡直就是送死。天魔幾乎是緊隨著劍霸的身形,同樣的從雙衛中間穿過。   不過,他可不會像劍霸那樣,只是穿過就了事兒了。與雙衛錯身而過的一剎那,猛向左移,左肘一肘頂在李露的脅下,同時右手抓住李露的左臂,隨著右手的揮出,李露的左臂已經離開主人,帶著一股勁風向巨無霸飛去。   李露是不會再感覺到斷臂之痛了。死人是不會痛的。在天魔的左肘撞上他時,他整個兒的內臟骨胳經脈已經隨道天魔氣的浸入,而全部碎裂,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飛出的左臂了。   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巨無霸剛發覺劍霸並沒有配合他們的攻擊時,飛星劍李露已經死在了天魔之手,斷臂卻向自己的右脅下飛來,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巨無霸知道,由於劍霸的逃離,自己的右脅下就和李露的左脅一樣,成了致命的破綻。而為了這個破綻,李露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巨無霸狂吼一聲,揮出去的厚背刀猛然回收,全力功出的一刀,又豈是如此輕易就能收回的?!就是能收回,也絕快不過斷臂飛來的速度。身經百戰的巨無霸又怎能不知這一點?   巨無霸要的並不是回收的厚背刀。只見巨無霸被全力回收的真氣撞的猛噴一口鮮血,不由自主的後挫了半步。關健的半步,也正是巨無霸努力想得到的半步。呼嘯而來的斷臂,也就由於這半步之差,帶起一蓬鮮血緊擦巨無霸的前腹而過。   肚皮被擦開一大縫,肚腸隨著巨無霸被帶動的身體洩出。看來四肢發達,頭腦也不一定就簡單嘛!巨無霸已經用自己聰明的頭腦,逃過了一命。當然,先提條件是天魔不再進一步的追殺。且要趕緊的治療。   天魔不會追殺他的,因為他不是天魔這次狙殺的目標。   天魔看都不看巨無霸,身形不停,又向劍霸飛去。   劍霸亦不用看也知道雙衛的結局如何。眼淚從劍霸的眼中滴滴落下,暗道:「對不起了!兄弟,為了大業,我只能犧牲你們。但是,我發誓,你們的血,我一定讓他用十倍的血來償還。」   他的目的也就是用雙衛的兩條命,來為自己嬴得一點時間。而雙衛也做到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巨無霸並沒有死!他絕想不到,以雙衛的身手,又有那麼致命的破綻。會在天魔的功擊下逃過一命。所以根本也就沒想去看雙衛的生死。也是不忍去看雙衛的慘樣兒,可能也是沒臉吧!真是命啊!   劍霸直向那圍觀的幾人飛去。一面運大須彌佛氣調理散亂的真氣,佛氣並不是他本身煉就的,在他的身體裡是一個獨立的存在。所以亦不會因為佛氣的運行而影響他飛行的速度。   他也不可能煉成佛氣。佛氣亦並不是純粹的真氣。佛氣是天僧由佛入道修來的。是百年參禪所得。是一種靈氣「佛性慈心」禪功的混合體。只是由於某種原因,用佛門無上大法,注入了他的體內一部分,為他保命罷了。   圍觀的人見劍霸飛來,不由大亂,不知他過這邊兒來做什麼。又看到天魔緊隨其後追來,更是駭然散開。可惜太晚了……劍霸又豈能容今晚有份兒看到自己背義逃生的人生存?而且,只是雙衛的阻擋並不足以使劍霸甩開天魔的追擊。天魔的速度可不是說來玩兒的。這幾人正好派上用場。   隨著劍霸晃動的身形,那幾人,一個接一個的向天魔飛去。並不只是簡單的擲出,每一個人身上都被注入了霸道的劍出誓無回真氣。在接近天魔的瞬間曝開。頓時滿天的血肉橫飛,方圓五丈內全部被騰起的血霧所籠罩。   並不是劍霸殘忍到故意毀屍的程度。而是不這樣不足以阻擋天魔的追殺。只是一個還是不行,只能許多人同時曝開,那漫天的蘊滿真氣的肉糜,再加上劍霸潛在的威脅,才能讓天魔不敢輕易的闖入血霧裡。而他才能藉機逃走。   劍霸的目的又達到了,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在經過一連串的設計後,終於讓他擺脫了天魔的第一次追殺。   血霧一起的瞬間,天魔突然失去了對劍霸的感應。這不奇怪。身負大須彌佛氣的劍霸可以輕易的用佛氣包住真氣,斷去天魔的氣機感應。這時被驚動的人們已經趕到了這邊兒。   劍霸閃了進去,用戒備的目光打量著屋裡。雖然是黑夜,可是在劍霸這種級別的人眼中黑夜和白天也沒什麼分別。這是一間柴房,和別的柴房沒有任何區別。更沒有可以對他不利的東西存在。   鬆了一口氣,忍著傷痛靠牆坐下。不禁有點悲哀,自己這是怎麼了?縱橫天下的劍霸,進入這麼一間柴房都小心異異的。難道真的被那個東西嚇破了膽嗎?想到那個東西,不由的又謹慎的看了一眼門口。確定沒什麼不妥後,不由的歎了口氣,唉!還不承認嗎?自己確實是再也不想與那個東西碰面了。那是惡魔,來自地獄的惡魔。   不由得又有點奇怪,像自己這種,踏著鮮血在生死之間走了這麼多年的老江湖。早就已經對死亡麻木了。為什麼仍對這個惡魔產生懼意呢?是他的武功過高嗎?不是!自己領教過比他更高的。再說了,高又怎麼著?最大不過一死吧!可是為什麼呢?   劍霸仔細的想了一遍自己與他交鋒的全過程,終於明白了。   人活著都要有希望,如果一點希望都沒有的話,人就會恐懼。會瘋狂。   即使與武功再高的人交鋒,自己都會有一份希望存在心中,因為對手都是人,是人就有弱點。自己總在希望能找到對手的弱點。更想過對手可能會大發慈悲的放過自己,雖然這些可能最終都不會發生,但總是給了自己一個有可能出現的希望。   可是,與那個惡魔交手,什麼希望都沒有,他就像永遠不會出現失誤與過錯,永遠不會憐憫與寬容,他沒有人類應有的感情,卻有人類特有的聰明,人類的弱點亦不會他身上出現。   而他那種速度卻又讓人連逃的信心都不再有。面對他的人就像面對一個死神,除了死就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自已這次逃的又是多麼的僥倖,如果沒有雙衛和另外幾人……   想到這兒,一種極度的羞愧湧上心頭。兩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兄弟,就這麼被自己出賣了,幾個與自己無怨無仇的人,就這樣被自己殺害了。自己還算是個人嗎?那個東西是惡魔,自己的身體裡又何償不是流得惡魔的血。   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時,毫不猶豫的犧牲別人來保全自己,這不是魔又是什麼啊?他第一次為自己所做的事兒是否正確感到懷疑。以前流得是不相關人的血,可是現在流得,卻是與自己親如兄弟的雙衛的血啊?如果不是為了那事兒,自己寧願與雙衛並肩戰死。   強烈的痛悔引發了他的傷勢,又開始亂竄的真氣,把他驚醒過來。趕忙靜下心來,運行佛氣療傷,逝者已矣,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犧牲,自己從開始做這件事兒起,就注定了走上一條不歸路。對也好,錯也罷,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頭兒了。   天魔隱身於一棵大樹的濃密枝葉裡,全力展開天魔搜神大法,搜索劍霸的蹤跡。   那是一種神奇的搜索術,在一定範圍內可以感應到別種真氣的存在。並可以清楚的感到真氣的強弱種類特徵。現在顯然他並沒有發現劍霸。   其實,劍霸由於受到天魔的重擊,且又在逃跑時過度的妄用真力,真氣已經處於散亂的狀態。一直在用大須彌佛氣控制著散亂的真氣。所以反倒因禍得福,躲過了天魔搜神大法的搜索。而大須彌佛氣因為沒有一丁兒點功擊性,所以天生不會對任何真氣有反應,正可以躲過搜神大法的搜索。   也算讓劍霸碰對了。除了身具大須彌佛氣的人還有可能逃脫外,沒有能敗於天魔之手而不死的。再除非就是有什麼奇異的保命神器或根本就不是人。   劍霸在大須彌佛氣的神奇治療作用下,不一會兒,身上的傷勢已不藥而癒。長吁了口氣,站起身來,小心慎慎的走出房去,雖然他並不相信在這麼大的洛陽城,天魔有那個能力找出他,但是出於一個老江湖的天性,他仍然很小心。   月光並不是太亮,四處看看,也沒什麼異常,抬頭辨認了一下兒方位,他順著牆邊的陰影向東方掠去,他不敢上房,那樣太容易被發現了。   只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已經接近東城門了。他知道,東城門外的道路兩旁,是一片片的樹林,並且那邊離山區很近,最重要的是,那個方向正是到那個地兒去的。   他不得不小心點,他敢肯定,他以前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個惡魔,所以當然也不會有什麼仇怨,那麼他殺他的動機,就不得不惹人懷疑了。   如是一個強大的組織想殺他,那麼就不會只有這惡魔一個人,那他如果再大模大樣的出現,恐怕就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只有遠遁千里到了那個地兒,他才會真的脫離危險。天魔已經把他打的什麼信心都沒了。   就在這時,一種危險的感覺突然出現。他狂吼一聲,頭都不回一掌向身後甩去,這時他才聽到那急速的破空聲,那真氣與空氣摩擦的尖嘯聲。這種感覺又救了他一次。   這種感覺來自於千百次的戰鬥與流血,千百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歷才會使得他在危險臨近時能嗅到死亡的氣息。   他憑著超人的感覺接住了天魔的魔掌,一口鮮血噴出,整個身體撞上旁邊的牆壁,忙順勢把浸入體內的天魔氣傳送過去。「碰」的一聲,牆壁被撞出一個人形的大洞,再乘勢飛入洞內。頓覺全身發痛,天魔氣經過的經脈就好像被千萬把小刀刮了一遍一樣。這還幸虧有大須彌佛氣自發的保護,不然就不只是痛了,而是寸寸裂開。   天魔當然不能一掌造成這種輝煌的戰績。只是……倉促接招的劍霸也就是只能免強接住天魔的一掌,卻再也無力把天魔震開。   所以,天魔在與他對拼一掌以後,又兩掌打在了他的肩上。超人的真氣運行速度,超人的出掌速度。再加上劍霸倉促間的接招。才有了現在的戰果,使得劍霸一招就受了不輕的內傷。   幾乎緊隨著劍霸,天魔亦毫無顧忌的穿洞而入。   一個超級的武林高手,乍然來到一個陌生地方,第一要做的就是要觀察環境,當兩人先後進入牆內後,瞬間都已經對面前的環境有了一個瞭解。   這是一家人的臥室,如今後壁卻被他們撞了一個大洞。幸虧後壁並沒人在,不然,可就枉做池魚了。床在側壁處,床上睡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童,已經被驚醒,眼睛也就是剛睜開,還有些迷糊。   靠窗處有一個方桌,桌前有一個十八九歲的清秀的少女,一手拿針,一手拿一件童衫,可能是正在給弟弟縫補衣物。正張大小嘴,驚駭的望著這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劍霸一進屋就毫不猶豫的向窗口掠去。他知道,他恐怕是大劫難逃了。他實在是想不通天魔是怎樣找到他的。他不會再有一次幸運來甩開天魔了。但是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放棄。   晃身即到窗前,一把抓住那個少女向天魔擲去,當然,他不會忘記注入劍出誓無回真力,但是,他同時也知道,這不會起多大作用的。天魔可以輕易的穿過這個少女的身體追上他。因為一個人曝開並不足以擋住天魔,他也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罷了。   把少女扔出後,劍霸穿窗而過,向城外急掠。逃到城外的密林就安全多了。可是,能逃到那兒嗎?這可是一段不近的距離。歎口氣,提聚全身的功力,準備一拼。他知道以天魔的速度絕對能在這一段路把他追上,那也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咦!怎麼回事兒?逃到城牆了,天魔還未追來。於是,躍上城牆,並乘這個機會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沒有天魔的身影。管他的,先逃了再說,跳下城牆往密林而去。   天魔在做什麼呢?在那少女向他擲來時,他明白自己可以輕易的穿過這少女曝開的血霧,追上劍霸,然後就是看劍霸再能抵擋他多少招了。可是……   天魔突然歎了口氣。什麼?天魔居然會歎氣?是的。天魔不會歎氣。歎氣的就不是天魔了。所以現在應該稱他為金貓兒了。   是什麼使得無情的天魔又變回了多情的金貓兒呢?是眼前這一切的組合,這一切使他想起了金媚兒,也是這樣的,他躺在床上,金媚兒坐在桌前為他縫補衣衫。為他講著武林趣事兒。哄他入睡。他的心在這一刻充滿了柔情,再無一絲殺意。   所以天魔使才會說金媚兒是天魔的唯一弱點。   於是,他歎了口氣,加速衝向那少女,在她還未曝開時,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裡,把充滿她嬌軀的霸道真氣吸入自己的身體。可是這樣還不足以救她。她的渾身經脈都已被霸道的真氣傷害。需要療傷。而天魔氣是殺人的真氣,絕不是救人的真氣。只能……   金貓兒把腰帶的一端拿起,一陣動作後,手裡多了一粒金丹——保命金丹,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保命仙丹。金貓兒毫不猶豫的把金丹放在那少女的手裡,柔聲道:「半個時辰後服下它,你就會沒事兒的。」   而那可憐的少女,還有那躺在床上的小童,直到現在還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連驚叫與痛哭都忘記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幸虧他現在已經是金貓兒,而不再有天魔的特徵,不然非把兩人嚇昏不可。   金貓兒輕輕的把少女放下,然後穿窗而去。   劍霸來到密林邊上停下來,從懷中掏出幾根透明的細絲,和幾個小小的銅鈴。這些是他為去那個地兒準備的。現在卻先用上了,在密林邊上的幾個關健部位,拉上細絲繫上銅鈴。再飛快的掠入林內,向山區奔去。   他不得不作些佈置,雖然不知道天魔是怎麼找到他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天魔居然沒追過來。但是他卻知道一點,那就是絕不能再讓天魔近身,再讓天魔找到他,那恐怕就只有力戰而死的下場了。   他一面飛快的向前,一面用心的運功傾聽後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終於聽到了銅鈴的聲響。天魔追來了。並不只是追來了,而是幾乎筆直的向他衝來,沒有絲毫的猶豫。可見天魔清楚的知道他的位置。   要知道,他的銅鈴是計算好了系的。而現在響的那一個,跟現在他所在的方位,再與洛陽城最近的出城點正好在一條直線上。所以他可以判斷出天魔知道他的位置筆直的向他衝來。   他不禁有點呆了,這是不可能的!在黑夜的密林裡,那惡魔居然能知道自己的位置?!   難道他真是來自地獄的無所不知的魔鬼?不可能!在城裡自己療傷時,他顯然就沒有發現他,而是他出來後才發現的。那時自己有什麼與現在不同的呢?為什麼那時發現不了,現在就能發現呢?   如果是因為那時是在屋裡的原因,而現在也是在密林裡啊!再說相距這麼遠,也不可能會看到的。還有……對了!那時正在運佛氣療傷,而現在佛氣卻處於蟄伏狀態。不愧為老江湖,短時間即找到正確的答案。   馬上又繫上一根絲線一枚銅鈴,又改變方向,收斂真氣,並讓佛氣充滿全身。可惜這樣一來,就不能再使用輕功。只能借用敏捷的身手,向前行走了。   他也並沒想走多遠。他一面走一面把走過的痕跡去掉,然後找了一個枝葉茂盛的大樹爬上去。躲了起來。這麼多的樹,又大又密,一個人想在這樣的地兒找另外一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剛藏好身形,即傳來了清晰的銅鈴聲。天魔到了。他不敢偷看,怕目光會引起天魔的感應。   天魔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痕跡,劍霸就是從這兒消失的。即能消失那麼定是隱藏了真氣。而即然隱藏了真氣,那麼他就絕走不遠。   天魔開始運功,這次不是運天魔搜神,而只是讓自己處於絕對的安靜狀態,把耳力提到極限,仔細的傾聽,並沒有人類行動的聲音。   可以肯定了,劍霸就躲在這附近的某個地兒。天魔看了看那些枝繁葉茂的大樹。放棄的尋找的打算。一晃身即消失不見。   劍霸感到天魔已經走了。卻仍然不敢稍有移動。對這個魔物絕不能掉以輕心。   果然,小心並沒有錯。一會兒後,天魔的身形又突然出現。且就在劍霸前面的不遠處,背對劍霸而立。劍霸不由的暗道一聲:「好險!」   這次天魔只是那麼的立著,全無動靜。過了好一會,仍然全然不動。就好像石化了,成了一個無生命的東西。   劍霸知道天魔想做什麼,即然能肯定他在這附近,卻又無力搜尋,跟他拼耐力確實是最佳的方法。只要耗到天亮,那他就完了。   劍霸氣得暗罵不已,「什麼玩意嘛?!有什麼深仇大恨吶?這麼不依不饒的!我又沒殺你老爸奪你老婆。再說了,你這死氣沉沉的樣兒!想你老婆也漂亮不到哪兒去。給我我也不要。」   這回他可猜錯了,這個死氣沉沉的東西的老婆,卻可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給他他肯定要。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天魔仍然是紋絲不動。   劍霸在樹上可就受罪了。按說一個像他這種級別的武林高手,絕不會再乎一兩個時辰不動的。可是不要忘了。他是不敢運功的。   唯一依靠的就是大須彌佛氣,而佛氣全用於了,控制體內的真氣,控制呼吸等容易洩露行藏的方面了。再也沒有餘力去舒緩他麻木的肢體。   到底只是別人給的。功效雖好,強度卻有限啊!   尤其讓他駭然的是,每隔那麼一段時間,他體內的真氣,就會起一陣幾乎不易察覺的波動,他終於明白了,天魔是怎麼找他的了。原來他竟然有一種魔功能引發他真氣的回應。   但是為什麼會隔一段時間才波動一次呢?顯然天魔並不是一直在運行此功。不管他原因是什麼,總要賭一下兒的。再這樣耗下去,非掉下樹去不可了。   劍霸開始計算那一段的時間,然後再乘那個空隙運功,以舒緩麻木的肢體。好一個一劍乾坤定。這麼一個微小的漏洞,都被他把握住了。   其實,天魔搜神大法有一個缺點,就是運功時,要全力的以神念來運行,那時雖然可以感覺到真氣的存在。卻再也聽不到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有眼如盲,有耳實聾。   所以他才會間歇的運功。不然只要劍霸隱藏真氣,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走了。   兩人就這樣的一直耗了下去。劍霸越來越是焦急。天馬上就要亮了。   天際已經發白了。劍霸仍然毫無辦法。而天魔卻一直是那樣的站著,紋絲不動,好像可以一直的永遠的這麼站下去。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兩人都聽到了。天魔突然掠起,整個人貼在了一個大樹的樹幹上。顯然是不想讓不相干的人發現自己。兩人都聽出了這人是個不會武功的平常人。   劍霸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乘天魔掠動的一剎那,滑下樹來,貼著大樹的背面站住。這樣天魔只要不過來,就仍然不會發現他。   他知道,能否逃走,就看這一下兒了。他開始用心的傾聽那人的腳步聲,用心的記憶那人走動的每一個特徵,計算那人走路的節奏頻率,計算那人的步伐長度,再計算那人的呼吸頻率,呼吸輕重等等。   同時,更開始祈禱西方如來,南海觀音等各路神仙,求他們讓那人向他這邊走來。   看來神仙還是滿關照他的,那人一直向他這邊走來了。   他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聽到那腳步聲從側面傳來,接著一個年青的山民從旁邊走過,而這個方位正由於樹木的阻擋,處在天魔的視線外。   終於,他感覺到體內波動的真氣停止了。而這時那個山民的右腳剛剛抬起。   他暗道:「不是我狠,只因為只有你死,我才能逃掉。」突然發動,人無聲無息的撲上。   那人的右腳尚未落地,已七竅流血而亡,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再把屍體用最快的速度,且最輕巧的手法放在地上。   而他的右腳卻又最符合那山民的行走頻率,最符合那山民的行走特徵,最符合那山民的落腳輕重的踏下。並且在那山民停止呼吸的瞬間,他亦開始模仿那山民的呼吸。   一步之間,在劍霸的精心設計下,人已經互換。   就好像那山民根本就沒有停止一樣,他就這樣兒大搖大擺的一直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遠,當他敢確定,天魔絕不可能再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試試頭上的冷汗。終於又逃脫了一次。   他不敢再用真力,天知道那個惡魔的感應範圍有多大。只好用腳力前行了。   他明白逃脫了這一次,並不是就百分百的安全。那東西就像個附身的惡魔一樣,使他永遠不敢說已經擺脫了他。   他看了下兒方位,決定向大路方向逃,他一直的逃走方向都是山區,只有出奇不意,才有可能逃脫魔掌。   天已經大亮了,大路上已經有早起的人出現。   劍霸在躲過第三撥路人後,又從路旁的樹林裡鑽出來。繼續的趕路。雖然已經累得全身酸痛,可是他絕不想停下來,爬也要爬的遠遠的,離那個惡魔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到他,甚至連報仇都不想了。   這時,後方一陣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密集的輕雷聲。他想肯定是一隊騎士。不能讓人發現!他急步向樹林走去。雖然覺得那惡魔應該不會再能感應到自己的真氣,可是畢竟還是不想冒險。   躲在樹林裡的劍霸,一面隱好身形,一面凝目向急馳而來的騎隊打量。   「咦!是他們。」劍霸喃喃的低語,又像決定了什麼一樣。返身又回到了大路上。   這時那隊騎士已經馳近,看到有人居然不讓路!喝罵聲就早一步的傳了過來。劍霸搖搖頭歎道:「名門弟子,居然如此狂妄無理。」   聲聲的馬嘶響起,騎士們停在了劍霸的跟前。領先的騎士剛想喝罵,又突然一呆。忙翻身下馬,興奮的上前躬身道:「原來是劍霸冷前輩,華山弟子——奪命劍張雄拜見前輩。」   接著又大喝道:「大家下馬,過來拜見冷前輩。」開始眾人還不知是哪個冷前輩,後來一聽,是劍霸!嘩啦一下兒,二百多人都圍了過來禮。   對天下武林中使劍的人來說,能見到劍霸絕對是件可以誇耀的事兒。   劍霸忙道:「大家不用多禮。」經過昨夜的追殺,劍霸說話可和氣得多了。再也沒了以前那股狂傲之氣。又接道:「大家來路邊上,坐下說話。」   原來,半月前華山的掌門令符——如意佩,突然失蹤。使得華山掌門——名揚江湖的鐵指神劍引疚退位,傳位於其獨女,也是華山後輩的第一高手,華山玉鳳——齊靜兒。   而鐵指神劍卻獨自離山,說是如不能尋回如意佩,就絕不回山。不久前,如意佩卻又像失蹤時那樣,神密的回來了。於是,華山派的人開始尋找鐵指神劍的下落。   但是,鐵指神劍卻好像從世上消失了一樣,杳無音信。於是齊靜兒就去天機谷,求天機玉女幫忙。   前些日子傳話回來,說已經有了線索。要派中弟子除留必要的守山人員外,全部趕到天機谷。   而張雄他們這一隊人,正是趕往天機谷的。   張雄說完後,問道:「不知冷前輩緣何來此呢?可有須要小子們效勞之處?」   想來張雄也發現了,劍霸現在有些狼狽,看來是遇到了些麻煩。而能使劍霸狼狽的,肯定是件危險事兒。   所以先說了一大通,擺明了是,我們有急事兒,而且是涉及到掌門失蹤的大事兒。不能幫你。後面問的一句,則純屬客氣而已。   小狐狸又怎能騙過老狐狸呢?!即然碰上了劍霸,只能算他們倒霉了。   只聽劍霸歎道:「老夫有點私事兒來洛陽,卻在客棧遭到奸人暗算,雙衛及一些無辜之人,已經遇害。老夫追殺那兇手來此,卻被他躲入了密林。一直尋到現在。仍未尋到。」   張雄道:「不知兇手為何人?長相如何?」   劍霸卻被他問的一呆,心頭猛然一震。「長相如何?」劍霸駭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糾纏了一晚,對拼數次,竟然不知道對手長相如何。   腦海中有的只是那雙黑洞樣的眼睛。別說五官了。就是臉型也不知道。所有的目光全被那雙黑洞吸去了。我的天!這是什麼魔功啊?   張雄看他有點發呆,不由的疑惑的問道:「前輩?你怎麼啦?」   劍霸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在回想兇手的長相,由於沒怎麼交手,他又一直的逃,所以還真是沒看清,只知道,年紀不大。」頓了頓又道:「對了,他上身的衣服,因為中了我一掌,全部碎了。」   張雄心想:「原來是這樣兒啊!我還以為有你劍霸也解決不了的麻煩呢?嗯,那小子只是暗算得手,並不是有對抗劍霸的實力,最多也是跑的快點吧!而且還中了劍霸一掌。肯定亦受傷不輕。哈!現在不賣人情還等什麼時候哇?」   劍霸哪會不知道張雄在動什麼念頭。心裡冷笑了一聲。裝出痛心的樣兒道:「唉!本來老夫是說什麼也要斃掉那兇手,為雙衛報仇的。奈何尚有急事兒待辦,只有讓兇手再逍遙些日子了。」   張雄忙一副義薄雲天樣兒的道:「殺人兇手,人人得而誅之。前輩有事兒儘管去辦,這個兇手,就由晚輩們擒下,送往貴莊好了。」   劍霸忙又對他們一陣誇獎。雙方一陣裝模作樣後。劍霸騎上一匹馬,揚長而去。   劍霸終於放下心來。有了馬匹,而那惡魔又有那些傻小子們纏住。應該是安全了吧!   劍霸走後,張雄得意的對師兄弟們道:「我派名揚天下的機會來了。留下兩人看馬,其餘的人跟我入林搜凶。」   於是,華山派眾人就跟在張雄的身後,開始一步一步地向地獄走去……   第二章 狡女多情   金貓兒沒精打采的往外面走著,一臉的苦樣兒,一面走還一面的暗罵:「真是只笨貓兒,人家早走遠了,還在那兒呆頭呆腦的傻等。真是笨到家了。」又長歎口氣道:「這次大話說得滿滿的,回去可有的讓小蓮兒笑了。」   呵……原來這小子是怕小蓮兒笑他啊!卻不知憑他把劍霸趕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威風。小蓮兒不祟拜他才怪呢?!   一面走一面歎氣,連施展輕功的興趣都沒了。   這時,遠方某處傳來沙沙聲,一聽就知,準是有人行走時與樹葉摩擦的聲響。   金貓兒一怔,心想:「我不會運氣這好吧?難道這瞎走一通,居然又碰到了那年青的老頭兒?」不由的一陣的興奮,嘿!這回非逮住他不可。一晃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金貓兒無聲無息的接近,怎麼是兩個人?金貓兒貼上樹幹的上端,向前方瞧去。唉!金貓兒呻吟一聲,順著樹幹「啪噠」一聲滑到樹下,失望的坐下。「唉!不是。」   「誰?」那兩名華山弟子聽到聲音,馬上戒備的撥劍喝問。   金貓兒懶得理他們,只是坐在地上歎氣。不一會兒,兩名華山弟子已循著聲音找了來。   兩人對望一眼,一人道:「師哥,是不是這小子啊?你看,年紀不大,赤裸著上半身。」後一人搖頭道:「我看不像!這小子就像個丟了衣服,怕回家挨大人揍的傻小子。那像個殺人兇手。」   頓了頓又接道:「不管怎樣,先發信號!讓大師兄來認吧!」那師弟點點頭,拿出一鐵哨吹起來。不一會兒,聲音雜亂的響起,這邊人越聚越多。   金貓兒疑惑的看看那兩人,心想:「聽起來這兩個傢伙好像是找我的,可是我不認識他們啊?而且看他們穿的衣服樣式,也不是姐姐說的自己人。」   這時,張雄已經過來了。看了他一眼,問發現他的那人道:「李強,你們發現的就是他?」那個李強嚅嚅的道:「是的,是他。雖然我看也不像,可是他卻符合那人的特點。」   張雄搖搖的道:「就是他了。」李強疑惑的道:「就是他?——可怎麼還了呀?」張雄道:「誰都沒見過他,連劍霸都沒看清,那我們就說是這小子。那誰又能說不是呢?」   李強笑道:「哦!我明白了。那我們動手擒下他吧!」張雄道:「你明白個屁。擒下他?你看他這樣兒像是能殺了雙衛,又逃過劍霸追殺的嗎?」李強道:「是不像,可是……」   張雄打斷他道:「你看都不像,那把他送給劍霸,劍霸看就像了嗎?」旁邊有人插話道:「那怎麼辦啊?」   張雄道:「只有死人!——你說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像的。」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金貓兒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們,聽到這兒,總算是明白點了「他們不知道什麼原因,要殺他。」別的明不明白,已經無關緊要了。只要金貓兒明白了這一點,那麼華山眾弟子的命也就注定到頭了。   等了等,見並沒有人反對。張雄撥劍走向金貓兒,一面走一面為自己找理由的大聲道:「不是我張雄心狠,只是為了我派能名揚天下。總要有些犧牲的。」   這就是如今的武林中人,怪不得曾有人說:「當武林不再分善惡,江湖不再講道義時,浩劫就要來了。將有王者出現,重整武林,再定規矩。」   金貓兒還是靜靜的看著他們,沒有一絲的變化。他們還不配讓金貓兒起什麼變化。   張雄一咬牙,手一揮,長劍直奔金貓兒的前胸。金貓兒平靜的看著劍快速的接近。他的神情更讓人相信:「這是個傻子。」   就在劍尖即將接觸肌肉時,金貓兒突然伸手抓住劍身,並順勢前送。劍柄隨著這一送,脫離張雄的手掌,倒插進他的胸膛,張雄慘哼一聲,瞪大眼看著這一切,至死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金貓兒手一動,劍尖斷開。再揮。半截劍尖已經射入了一名弟子的身體。   同時,金貓兒的身體幻現在了另一名弟子的身前,隨著金貓兒魔掌的一揮,頭顱飛起,鮮血噴出。   一刻不停,身體再晃,魔掌又已插入了另一人的身體。屠殺只要一開始。最後一人不倒下,天魔就不會停止。   華山弟子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撥劍。   金貓兒手一振,掛在手上,還未斷氣的那人應手飛出。撞在衝來的另一名弟子身上。兩人同時斃命。   再猛然後退,撞入身後偷襲者的懷中,而那人持劍攻擊的手臂,卻被挾在了金貓兒的肋下,在那人被撞的筋脈寸裂而亡的同時,劍已到了金貓兒的手中。   一道劍光閃現,三名弟子人頭飛起。劍落頭飛!劍到了金貓兒的手中,才算發揮了劍的威力,而在他們的手中,劍只不過是一飾物。   沒有人能跟上金貓兒的移動速度,大多數人在大多數的時間裡,根本就不知道金貓兒在哪兒。剛看到金貓兒的身影,還沒來得及攻擊,金貓兒就已經在另一處出現。   沒有人能接住金貓兒的一招,看到金貓兒的同時,也看到了劍從自己的身體貫入或撥出。   黑影不斷的移動,人不斷的倒下。   ……   ……   華山弟子們盲目的追趕著,卻連攻出一招的人都不多。   終於,他們害怕了。這不是人,這是魔。這是來自地獄的接引使者。   也不知道是誰的第一個,人們不再追趕那恐怖的黑影,開始向外逃去。可是屠殺只要一開始,最後一人不倒下,天魔就不會停止。   手中的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電芒,射向逃得最遠的兩人。身形卻同時在另一邊逃亡人的身後出現。   魔掌揮出,人亦飛出。飛出的人撞在大樹上,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無一聲痛叫,因為人飛起時就已經死了。而這時,射出的劍,在穿透一人的身體後,又插入了另一人的後背。   樹幹,青草被鮮血染紅。肢體,臟器,遍佈各處。   屠殺仍在繼續,金貓兒的身影幻現在逃的最快的兩人中間,魔掌握住了其中一人持劍的手,劍又到了金貓兒的手中,那人卻被自手而入的天魔氣震斃。   揮劍,旁邊的另一人被攔腰斬斷。轉身,金貓兒面對隨後逃來的人。   再無一絲的鬥志。「反抗」兩字不再出現在腦海中。全部的意念只是「逃」。   劍光一閃再閃,轉身而逃的人濺血倒地。視線內再無活人。   靜了下來,一切都靜了下來。金貓兒如石像般靜立片刻。終於發現了,天魔搜神大法發現了幾條漏網之魚,正飛速的向林外逃去。   他竟然想趕盡殺絕嗎?是的,趕-盡-殺-絕,天魔是絕不給敵人任何機會的。天魔的敵人只有一個下場——「死!」   三名弟子拚命的向林外奔去,前所未有的高速。驚駭的眸子裡充滿了恐怖與絕望。   終於看到了,看到了他們留在林外的馬匹。   他們終於逃到了這裡,同是也把屠殺帶到了這裡,也把留下看馬的同伴一手牽入了地獄。   留下照看馬匹的兩人,張大嘴驚訝的看著狂奔而來的同伴。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人充滿了疑惑。   突然,兩人的臉色大變。「危險!」兩字還沒來得及出口,逃在最後的一人的頭已經飛起。一道黑影顯現,一道劍光消失。   飛起的人頭上,那看到馬匹的一絲欣慰,仍然保留著!無頭的屍身還在奔跑著!   兩人的手伸向了佩劍。   剛逃過來的另外兩人,看到同伴盯著自己身後的驚恐表情。亦駭然回頭,幾乎同時,他們看到劍光從自己頸下掠過。   兩顆人頭飛起。   今天的金貓兒,似乎非常的欣賞劍落人頭飛的感覺。   金貓兒猛地在兩人身前立定,好像是一直站在這裡,而不是從高速的移動中停下。   兩人看著這恐怖的惡魔,下意識的撥出佩劍。劍光閃起!不是他們的劍,是金貓兒的。   又兩顆人頭飛起。   金貓兒拋下手中的劍,自言自語的道:「呵,原來你們真是一起的。」   天啊!如果兩人魂未走遠,不知是否會後悔撥出佩劍。恐怕會後悔,當初習武時,為什麼選學劍,而不是習拳。   ※        ※        ※        ※        ※   金貓兒無聲無息的穿窗而入,小蓮兒正呆坐在床沿。兩隻動人的大眼,微帶些紅腫,白嫩的臉頰仍帶有未干的淚痕。兩隻纖細的小手,無意識的絞動著衣角。對他的進入視而不見。   金貓兒心疼的看著再無一點刁鑽氣的小蓮兒,柔聲叫道:「小蓮兒?」   小蓮兒好像被他從夢中驚醒一般,嬌軀猛然一震。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   突然,猛地撲入他的懷裡,狠狠的用小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眼淚不停的流下。哽咽著不住的嗔罵:「壞傢伙!壞傢伙……你去出你的風頭啊?你還回來幹嘛?你知不知道你讓人家擔心死了!」   接著,用力的摟住他的腰,整個身體貼在他的身上。「嚶嚶」地不住抽泣。   金貓兒忙緊摟住她,不住的用手輕撫她的後背,乖乖的認錯,「乖小蓮兒,不哭,是我錯了,下回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乖小蓮兒擔心了,好不好?」   小蓮兒嗔聲道:「不好。你去出你的風頭好了。」   金貓兒敢緊的更換戰略「乖,不要哭。我領你出去玩兒?好不好?那個張老頭敢攔,我就揍他一頓,正好為我的乖小蓮兒出氣。」   小蓮兒狠狠的扭了他一把道:「揍你一頓,我才出氣呢!」   金貓兒連聲道:「好!好!揍我一頓。只要你小蓮兒高興,揍我兩頓都行。」   說著抓起小蓮兒白嫩的小手,在自己臉上用力的打了一記。   小蓮兒「噗嗤」一聲笑罵道:「無賴!」接著眼珠一轉道:「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兒,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金貓兒看小蓮兒又回復了往日的刁鑽,高興之餘不免有些怕怕。   猶豫的道:「什麼事兒啊?」小蓮兒小嘴一撇,一副又要哭的樣兒道:「原來你心疼人家,都是騙人的。我就知道你討厭小蓮兒……」   金貓兒嚇了一跳,忙道:「天地良心,我最疼我的乖小蓮兒了,有什麼事兒,你儘管說。我什麼都答應你。」   小蓮兒嬌聲道:「你可不能耍賴哦?」金貓兒用自己記憶中最最最誠肯的表情語氣道:「絕不會。要是我騙了小蓮兒,以後我就叫金鼠兒。」   小蓮兒把小嘴湊到他的耳旁,小聲道:「你不能再向小蓮兒要那個帳哦!」   金貓兒一聽就傻了,原來是那件事兒啊?看看小蓮兒那紅嘟嘟的小嘴,再想到這小嘴為自己服務時的享受,真有點兒想哭的感覺。   小蓮兒一臉擔心的看著他,重申道:「你可是答應的,不能耍賴喔!要不,你可就要叫金鼠兒了。」   金貓兒苦著一張貓兒臉,喃喃的道:「我倒寧願改名叫金鼠兒,也不想放棄那麼美的事兒。」   小蓮兒嚇了一跳,「什麼?」。看那樣兒,馬上就想逃了。   金貓兒忙一把摟緊她,道:「我是想啊?可是我不敢。這可是我姐為我起的名兒,聽說是她想了好幾天才想出的,最威風的名字。我要是亂改,她還不把我罵死啊?」   小蓮兒是懮心一去,玩兒心又起。   笑的腰都彎了。掙脫他的懷抱,爬到床上去笑。一面笑一面道:「笑死我了,貓兒?還想了好幾天才想出的最威風的名字?我的天啊!笑死我了。」   金貓兒也躺上床,一把把小蓮兒翻過來,摟進懷裡,疑惑的道:「怎麼啦?這名不夠威風嗎?」小蓮兒笑道:「威風!威風極了。人家都是叫什麼虎,什麼龍的。你卻叫貓兒?哈……還自我感覺挺美的。」   金貓兒心想:「看這樣兒,自己的名字恐怕真是不大威風。」   小蓮兒逗金貓兒道:「趕快讓小姐給你換個名吧?!這麼大的男人,叫貓兒狗兒的。那是鄉下的小孩兒才會取的名字。」   金貓兒討好的道:「小蓮兒,你代我參詳參詳,叫個什麼名兒才最威風?」   小蓮兒忍住笑一臉正經的道:「嗯,我想想看。金虎?金龍?不好,還是動物。那金花?不好,又點女孩兒氣。得想一個容易記的,讓人聽了就不容易忘的。」看了一眼一臉期待的金貓兒,差一點笑出聲來。   忙用力的咬住下唇,續道:「金……金……對了!金錢?人人都需要,誰都離不了。又容易記,而且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名揚天下。」   金貓兒懷疑道:「金錢?這名字威風嗎?怎麼好像不太好啊?」   小蓮兒一本正經的道:「怎麼不好?最好不過了。要不看你對我不錯,這名字我還捨不得給你呢?」   金貓兒忙道:「好,好,我就叫金錢了。我下回見到姐,我就告訴她。我要叫金錢。不叫什麼金貓兒金狗兒的了。」   小蓮兒再也忍不住了,把頭埋在他的懷裡使勁的笑。   金貓兒疑惑的道:「怎麼啦?」小蓮兒忙道:「沒什麼,高興!嗯!高興的。你有了這麼一個威風的名字,我當然要為你高興啦?」說著,又埋頭笑起來。   時間就在她們兩人的嘻嘻哈哈中慢慢的溜走。   不知不覺,兩人都睡著了。要知道兩人都一夜沒睡啊?而且是一個打鬥了一夜,一個擔心了一夜。   這一覺就一直睡到了中午時分,由於張行天有令,沒有他與少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到少爺所住的小樓去。所以也沒人驚動他們。   直到他們被一陣密集的敲門聲驚醒。   「少爺,快醒醒。小姐回來了,老爺讓你快過去。」張才的聲音。   「什麼?姐來了?」金貓兒一下兒從床上跳下去,馬上就想往門外跑。卻被小蓮兒一手拉住了,嗔道:「你急什麼呀?你看看你這樣兒?最少得穿件衣服吧?」說著,溫柔的為他穿上一件上衣。   金媚兒坐在客廳裡,一身白衣,白色的輕紗覆面。雖然看不見那絕世的容顏,但那種美仍是驚人的,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美。   根本就不需要用眼去看。只憑感覺,就知道,這是一絕色麗人,美而不艷媚而不俗。絕無一般美女的高傲,讓人第一眼看去,就會覺得,這就是自己夢中的仙女,是最瞭解自己的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絕不會傷害自己,而只會以柔情來撫慰自己。低下的人在她的面前不會感到自卑,因為她有母親般的寬容與慈愛,傑出的人在她的面前亦不會覺得高傲,因為她有女神般的高貴與典雅。   讓人想去親近,卻又絕不敢褻瀆。只想靜靜的看著她,感受她那溫柔眼神的撫慰。   冷玉龍正坐在她的對面,癡癡的看著她。中間坐的張行天,本來是在強忍著不去看她的。因為他怕玉龍會從他看金媚兒的眼神兒中,看出他不是金媚兒的父親。   但是現在,他卻一樣的癡癡的看著金媚兒。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做什麼,玉龍都不會看到,除了在剛進來時,玉龍看了他一眼外,玉龍的眼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金媚兒。   其實,又何止這一會兒,他的眼沒離開過?自從遇上金媚兒,他的眼就很少離開過。   敗給金貓兒後,他一路狂奔,從客棧拿了行李後,停都沒停,就向天機谷趕去。他要告訴天機玉女,他一定要殺了張仲玉(金貓兒),那傢伙是誰的救命恩人的後代都不行。   在渡口等船時,玉龍心結難平,於是在樹林裡撫琴,以舒情懷。沒想到卻有人吹簫應和,技藝之高,即使歷來自負的玉龍,亦自愧不如。   曲亦心聲,那簫音充滿了勸慰之意。有如慈母在安慰受委屈的嬌兒,又如愛妻在撫慰受傷害的丈夫。可見那人不但瞭解了玉龍的琴聲,且用簫音加以勸解。   使得玉龍在沒見金媚兒以前,就已將金媚兒許為生平第一知己,等到見面,天啊!更不得了。好美!好美!   玉龍感動的熱淚盈框,這不是上天為自己送來的夢中人嗎?少年時起就一直在夢中出現的女神,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來安慰他。玉龍有一種向她跪拜的衝動。   玉龍在心裡感謝諸天神佛,有了她,此生再無它求。什麼成功失敗,什麼名聲地位。又算得了什麼?   當金媚兒問起他為什麼如此傷懷時,他當然不會有任何的隱瞞。合盤托出。   當金媚兒為了弟弟向他道歉時,他才知道,這女子原來是仇人的姐姐。不!不是仇人。當然不是仇人,他怎麼能自己為自己設置障礙呢?   別說她弟弟只是打敗了他,就是斷他條腿什麼的,也不是仇人,是親人!   就是殺了他老爹,恐怕他也不會報仇。他卻不知,他老爹還真的差點被她弟弟宰掉。   而金媚兒,開始確實是不忍如此人才,卻如此的悲傷,才加以勸解。後來才知他原來就是天機谷派來考驗金貓兒的人。心想:「自己那只傻貓兒一點經驗沒有,哪經得住這傢伙的考驗啊?不如拖住他。」   所以才有了和玉龍結伴遊黃河之行,再後來,才知道,還有一人來考驗金貓兒,於是,又利用玉龍使那人先回了天機谷。   算計著金貓兒也該動身了,這才回來。   再說這張宅大廳裡,金媚兒卻沒心思理這兩人,她的眼一直的盯著大廳的門口,期待著,一個熟悉身影的出現,不知那貓兒這兩天是怎麼過的?瘦了沒有?吃得慣這兒的飯嗎?……   於是,大廳裡出現了一片安靜。   「姐姐!」人未到,聲先到。焦急的叫聲,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安靜。   金媚兒嬌軀一震,站起身來。   這時金貓兒從門口一陣風樣的衝進來,停都不停,一把把金媚兒摟進懷裡。金媚兒也緊緊的摟住他。   終於又見面了。兩人緊緊的摟抱著,恨不得把彼此摟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分開。   這時,小蓮兒也緊追著金貓兒走進廳裡。   終於,金媚兒清醒了一點。覺察到金貓兒開始輕吻她的耳垂兒,雖然自己也很享受那種感覺,可是現在是姐弟啊?這種親密的動作也太過份了吧?   如果讓玉龍看出什麼破綻可不得了!   看了一眼玉龍,果然一臉的忌妒。只不知是否看出了什麼。忙把金貓兒推開。   而小蓮兒,看到金媚兒看了一眼玉龍,就趕緊的把金貓兒推開,且一副怕玉龍懷疑的樣子,卻心往下一個勁的沉。   早就聽密報說,小姐與那玉龍一起游黃河,現在又這樣兒。看來事情有些不妙啊!   再看看玉龍?還真是個人見人愛的俏郎君,長得俊美,但又不失男兒氣,儒雅風流,風度翩翩。琴劍雙絕,與小姐還真個兒是挺般配的。   而那傻貓兒又憑什麼跟人家爭啊?差可一比的,就是夠傻。小姐以前沒得可比,所以對貓兒挺好。可是有了玉龍後呢?讓貓兒抱一下兒,就趕緊的推開。一副怕玉龍生氣的樣子。   小丫頭越想越覺得不對。卻不想想自個兒,玉龍那樣那樣的好,怎麼你自個兒還一心的為那只傻貓兒想啊?!陷入愛河的女人大概都是愛鑽死牛角尖吧!   這時,金媚兒對金貓兒道:「快來見過玉龍公子」。金貓兒這時才發現玉龍也在,嚇了一跳,「壞了,這小子報仇來了,看來非得挨頓揍不可了。」   玉龍看到金貓兒那戒備的眼神,哪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忙道:「兄弟,那日純是個誤會,都是為兄的錯。我和令姐是朋友,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那事兒就讓他過去吧!」   小蓮兒心想:「哼!這都成自己人了?!」   金貓兒可沒想那麼多,一聽不用挨揍了,心先樂開了花,又一聽,哦!原來這小子是姐姐的朋友啊?更得尊敬點了。   忙點頭哈腰的道:「那……那個……那天真是對不住了。我不知道你是姐的朋友,如果知道,我可不敢碰你。」說著瞟了一眼金媚兒,一副怕她生氣的樣子。   金媚兒心頭一陣的溫暖,在這世上絕沒有比這傻貓兒對她更好的人。這種愛永遠不會變,即使金貓兒有了那可愛的小丫頭,但是對她的愛仍然一點未減。永遠把她看得比自己重。她好想把他摟在懷裡,疼他愛他。   玉龍倒是一點都未懷疑他與金媚兒的關係。雖然他們姐弟未免也有點太親熱了。   玉龍心想:「這小子與她姐的關係可是太好了,非得好好的巴結一下兒不可。」忙道:「哪裡,是我不對。是我先出手再先嘛!有時間我請你吃一頓,就算我向你賠禮吧!」   金貓兒大喜道:「請吃倒是不必了,有時間你請我到妓院玩玩兒就行了。我老是想去,可是一直都沒機會去。」   一句話,驚呆一片人。玉龍心想:「我的天啊!你想去,也別當著你姐的面說啊?你讓我怎麼答你啊?」吱唔道:「這個……這個……」   金媚兒心想:「好小子,下山沒兩天,就學壞了。看一會兒我怎麼收拾你。」嘴裡卻嗔道:「弟啊?!你怎麼亂開玩笑啊?」   張行天可不能不說話了,詳怒道:「玉兒,開玩笑也要分時候地點的。怎麼一點家教都沒有?!」   金貓兒一副摸不到頭腦的傻樣兒,搞不清他們都這麼激動幹嘛?!   金媚兒看他一副傻樣兒,不由的有點心疼,於是對玉龍道:「冷公子,請不要見怪,舍弟就是愛開個玩笑。」玉龍忙道:「怎麼會呢?!我到是挺喜歡令弟這種性格的呢?!」   接著,金媚兒道:「小蓮兒,你去安排一下兒,我們為冷公子接風洗塵,」怕金貓兒再說什麼漏話,對金貓兒道:「你也與小蓮兒同去吧!」   看到小蓮兒一直撅著小嘴兒,金貓兒不解的道:「小蓮兒?你怎麼啦?為什麼不高興啊?」小蓮兒嗔道:「大傻瓜,小姐就快要不要你了,你還挺高興啊?」   金貓兒嚇了一跳,接著又不相信的道:「你不要嚇我啊?姐怎麼會不要我呢?我又沒惹她不高興。」原來,金媚兒每當貓兒不聽話時,就嚇他說,再不聽話,就不要他了。所以金貓兒對金媚兒的不高興特別的敏感。   小蓮兒道:「你沒看小姐對那個玉龍有多好,總是幫他說話。」   金貓兒不再乎的道:「他們是朋友嘛!再說那個玉龍,人也挺不錯的。」小蓮兒氣道:「你這傢伙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橫刀奪愛。」   接著又道:「你說你長的好看,還是那玉龍好看?你能陪小姐彈琴嗎?你能陪小姐吟詩作對嗎?你這個傻傢伙!你會什麼啊?你說小姐怎麼會不要玉龍而要你呢?」   金貓兒呆呆的道:「我……我……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姐姐不會不要我的。」   小蓮兒氣道:「好了,好了,我不管了。等小姐不要你了,你可別怨小蓮兒不幫你。」   金貓兒怔了半晌道:「我找姐姐問問去。」轉身要走。   小蓮兒忙一把拉住他道:「哪有這樣傻呼呼的去問的呀?」金貓兒道:「那怎麼辦啊?」小蓮兒喃喃的道:「看來,只有讓那個臭長蟲離開小姐才行。可又怎麼才能叫他離開呢?」   金貓兒奇道:「誰是臭長蟲啊?」小蓮兒不奈煩的道:「那個玉龍啊!你不要煩我,我正給你想辦法呢!」   好一會兒,小蓮兒還是沒辦法,只好道:「一會再說啦!我們先到廚房去吧!多定點飯,讓那條臭長蟲多吃點,最好把那傢伙吃得脹死了,那就什麼麻煩都沒了!」   金貓兒一臉懷疑的道:「這……能脹死嗎?」小蓮兒氣得狠狠的扭他一把道:「我看他沒脹死,我先被你氣死了。」說著懶得理他,直向廚房去了。   不久,小蓮兒從廚房回來,看金貓兒還在那兒坐著發呆,不由得心疼的歎了口氣。「唉!這麼可愛的貓兒,小姐也真是的。」過去無言的伏在他的懷裡。   輕輕的撫摸著金貓兒健壯的胸肌,小蓮兒想:「要是小姐真的嫁了那臭長蟲,小蓮兒又該怎麼辦呢?難道也跟著陪嫁給那傢伙嗎?不!真到了那時候,蓮兒就把處子之身給了這傻貓,然後以死相諫。」   小蓮兒想到把身子給了金貓兒時,突然靈機一動,點頭道:「嗯,就這樣吧!總比不試強。」金貓兒忙道:「小蓮兒,想到辦法了嗎?」小蓮兒把小嘴湊到他耳邊,一陣的嘀嘀咕咕。   金貓兒懷疑的道:「能行嗎?」小蓮兒嗔道:「那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金貓兒搖搖頭。   小蓮兒道:「好啦!那就分頭行動吧!」   小蓮兒來到大廳,對金媚兒道:「小姐,少爺讓你過去一趟。」金媚兒奇道:「有什麼事兒嗎?」小蓮兒道:「小蓮兒不知!」金媚兒對玉龍歉然道:「冷公子,請稍坐。」玉龍忙道:「小姐儘管請便。」   緊接著,張才又過來,對張行天道:「老爺,小姐請您去一趟。」於是張行天又走了。   這回廳裡只剩下小蓮兒和玉龍兩人了。   小蓮兒走向玉龍,開始上下的打量他。玉龍被看得心裡只發毛,乾咳一聲,沒話找話的道:「請問,小姐怎麼稱呼啊?」小蓮兒撇撇嘴道:「你不知道嗎?你耳朵沒病吧?小姐喊了我好多次也?」玉龍尷尬的道:「這個……那個……」   小蓮兒也不理他,點點頭,自言自語的道:「嗯,不錯。長的是不錯。」接著「嘖!嘖」兩聲道:「看看這手,比大姑娘的還白淨!」   玉龍現在是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手都不知放哪兒好了。卻又不敢發怒。不過,說實話,就是沒有金媚兒的那一層關係,對著這麼一個可愛的小丫頭,他也發不起火來。   小蓮兒接著道:「怪不得我們小姐喜歡你啊!」這話玉龍可愛聽。高興的什麼都忘了。忙道:「這事兒,還得請小蓮兒姐幫忙。小生必有重謝。」   小蓮兒心想:「一會兒你就不說這大話了。」接著道:「我也不要你謝什麼,只要你對我們小姐好,也就行了。」   玉龍急道:「那是肯定的,我當然會對小姐好的。」小蓮兒狡猾的道:「口頭上說說那怎麼信得過啊?」玉龍忙道:「不知怎樣?小姐才會相信我對她好呢?」   小蓮兒道:「聽說你們冷家有個祖傳寶貝,就是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五的一柄神劍——『晴空玉帶』。如果你把它送我們家小姐,那當然足以證明你對我們小姐好了。」心想:「這回看你怎麼收場,如果不送?你還有什麼臉呆在這兒啊?」   這是小蓮兒成心的刁難他,哪有用祖傳寶貝送人的啊?他就是願意,他老爹不打斷他的腿才怪呢?   誰知玉龍更是乾脆,伸手就從腰帶中把「晴空玉帶」連鞘拿下來,道:「這就是晴空玉帶了,小生正好帶在身上,就請小蓮兒姐轉呈小姐,以示玉龍誠意。」   小蓮兒一下兒呆了,她才不相信,玉龍肯為了一個女人,居然把「睛空玉帶」送人。肯定那兒有問題。對了,小蓮兒一下兒明白了。心想:「他把寶劍送給小姐,小姐再嫁給他,那還不是又回去了?我說這傢伙怎麼這麼大方呢?!」   接著,小蓮兒眼珠一轉道:「話呢?我先要說明白嘍!『晴空玉帶』雖然是我們小姐要,可是我們小姐會把它送給我們少爺哦?」玉龍朗聲笑道:「即然『晴空玉帶』送給你們小姐,那它就是你們小姐的了,你們小姐再送給何人?那是她的自由。」   小蓮兒這次是真的沒轍兒了,心想:「壞了,這小子看來是認真的。小姐知道了,我可就慘了。這回只有看那隻貓兒能否把小姐降住了。」吱唔道:「那我問問小姐去吧!」不等玉龍答話,一溜煙的跑了。   再說金媚兒,來到金貓兒的臥室,剛進去,就被金貓兒攔腰抱住,一雙手開始在那高聳的雙峰揉捏,整個身體貼在她的後背上,低頭在她的玉頸處不斷的親吻。   金媚兒呻吟一聲,閉眼享受那久違舒適。   金貓兒的一隻手探入衣襟裡,另一隻手開始解金媚兒的衣帶,金媚兒按住他那解衣帶的手,膩聲道:「貓兒啊?現在不行,還有客人在啊!晚上好嗎?」   金貓兒喘息道:「沒關係的,小蓮兒會告訴那傢伙,姐突感不適,讓張老頭陪他吃飯。」金媚兒嬌笑道:「你這只急色的貓兒。」說完放開他的手,任他為所欲為。   不一會兒,兩人都已身無寸縷的躺在床上。   金貓兒緩緩的進入金媚兒的體內,舒服的歎息一聲道:「真美!姐啊,你不知道,小蓮兒那小丫頭逗得我有多苦。」金媚兒亦快樂的呻吟一聲,緊緊的摟住他,玉腿纏上他的腰際,以使他能更加的深入,嬌聲道:「那就用姐姐來補償吧!」。   金貓兒心想:「大概就這時候吧?」原來小蓮兒為他出的招就是,乘金媚兒在這種欲罷不能的時候,提出讓她以後不再理玉龍的要求。但小蓮兒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恰當。所以金貓兒才會說「大概」是時候了。   只聽金貓兒道:「姐,我不喜歡你與玉龍在一起!」金媚兒狠狠的親了他一下兒,咯咯笑道:「呵……原來我的貓兒會吃醋了。」接著扭動了一下兒身體,膩聲道:「傻貓兒,你動啊?」   金貓兒壯著膽子道:「你先答應我!」   金媚兒「咦?」的一聲,把他的身體向上推開點,盯著他的眼嗔道:「我說你這傢伙怎麼學乖了,這時候還這麼的溫柔。原來是你這隻大笨貓兒在要脅姐啊?」頓了頓道:「告訴我,是不是小蓮兒那丫頭的主意啊?」   這隻貓兒到是挺講義氣的,硬著頭皮道:「不是,不是!與小蓮兒無關,是我自己想出的主意。」金媚兒嗔道:「你還敢騙我?我才不信你這只笨貓兒能想出這損的主意兒。你從小長到大,又有哪一次能騙過姐的?」   接著,又不由的呻吟了兩聲,顯然也有點難受了。恨恨的道:「一會兒再給你們算帳。」接著又嬌媚的笑道:「就憑你這隻大笨貓兒,想和姐姐我斗這個?你姐可是天魔妃也?」說著,柔若無骨的嬌軀,開始在金貓兒的身下,技巧的扭動。嘴與手也不閒著,開始在金貓兒的身上游移。   不一會兒,金貓兒就再也忍不住了,哪還記得什麼玉龍,開始大力的動作起來……   頓時,呻吟與喘息聲又開始響起……   小蓮兒一面灰溜溜的向臥室走去,一面詛咒玉龍:「你這臭長蟲,有『晴空玉帶』這麼好的寶貝,送給誰家姑娘,都會跟你的。非和我們攪合個什麼勁啊?挺美滿的事兒,被你攪得一團糟。真是越想越氣人。」   當走到臥室門口,聽到了裡面的呻吟與喘息聲,還有些奇怪的聲音。小蓮兒的臉一下兒就紅了。她當然知道裡面在做什麼,也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她不由得非常的好奇,身為魔女的她,雖不敢說是見慣此事兒,但也絕不會再有什麼好奇的心了。她好奇,只因為裡面有一人是金媚兒。   要知道,金媚兒在她及魔道的所有女子當中,是神而不是人。受到衷心的祟拜,所以在她的心目中從來沒想過金媚兒也會做這種事兒。雖然她也知道金媚兒的技術比任何人都好。   而且她對金媚兒的身體也好奇的要命,總想瞧瞧那麼美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一副身材。可以這麼說,由於受到天魔詫女迷魂大法的吸引,她已經有點畸形的愛上了她。那魔法是不分男女的。   其實每一個和金媚兒接觸的人,無不或多或少的對她產生愛意。她外表給人感覺的多樣化,使人總覺得她是最適合自己的。但那種不敢褻瀆的尊貴。總會讓人把那種情轉化。   敢說任何一個與金媚兒接觸的男人(當然,這不包括金貓兒),都不會想到,金媚兒到了床上是多麼的蕩。就是玉龍也不過是想永遠的與她在一起,從來都沒想過把她弄上床再如何如何。   反倒是與她接觸的女人,對她的肉體特別的感興趣。   這就是天魔詫女迷魂大法的威力,據說那是當年東方詫女迷惑西天佛祖用的。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有天魔配合煉功,才能煉成。所以天魔不出,就永遠不會有天魔妃的出現。   小蓮兒哪知道這些啊?她只知道她喜歡金媚兒,所以當要她在金媚兒與金貓兒間做選擇時,她只有選擇死。   小蓮兒當然不敢進去,卻又不敢離開,怕有人過來聽到。只好在那兒半被逼的聽一聽了。可以想想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   小蓮白嫩的臉頰開始暈紅,喘息開始加重,身體開始發軟,不得不半靠在門上。   裡面那羞人的聲音卻仍在無休止的繼續著……   小蓮兒不由得想起金貓兒,那健碩的身體,那羞人的東西……   第三章 地尼傳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終於停止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小蓮兒仍然沒有回過神兒來。只覺得心怦怦的急跳著,眼前只有金貓兒的身影,覺得極度的空虛,總像在期待著什麼一樣,卻又說不清在期待什麼。   房門「呀」的一聲打開,小蓮兒差點沒應聲倒進房內。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金貓兒打橫的抱在了懷裡。   緊緊的摟住金貓兒的脖頸,閉上眼嗅著那男人的氣息,感受著那健壯肌肉與自己玉體的摩擦,小蓮兒感覺踏實多了,卻又更加的期待金貓兒下一步的行動。   偏偏那傻貓兒只是老老實實的抱著她,走進屋裡,再用後腳跟把門關上後,就那麼的抱著她坐在床沿。雖不把她放開,卻也沒有什麼別的動作。   小蓮兒氣得牙根發癢,心想:「你這混小子,平時的頑皮勁哪兒去了?還要讓人家求你呀?越想越氣,狠狠的在金貓兒肩上咬了一口。   耳際傳來金貓兒的痛叫及金媚兒的嘻笑聲。   小蓮兒這時才想起,這屋裡還有一人,嚇的忙睜開眼,想掙脫金貓兒的摟抱。   剛睜開眼,人卻呆了。掙脫的動作亦停了下來。   眼前是金媚兒那絕世的容顏,還有那絕無任何瑕疵的赤裸玉體,小蓮兒從沒想過一個人的身體,能完美到這種程度,從烏黑的秀髮,到纖巧渾圓的腳趾,無一處不美。   而那極度滿足後慵懶的姿態,更是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再配合上天魔妃那整體的媚力。其吸引力,絕非人力所能抗拒。   小蓮兒癡癡的看著金媚兒,眼中再無它物,心中再無他人。   金媚兒伸手牽住小蓮兒的手,把她輕輕的拉向自己,溫柔的摟進懷裡。抓住她的小手,在自己那完美的玉體上撫摸著,柔聲問道:「蓮兒,姐姐的身體好嗎?」   小蓮兒玉手顫抖的輕輕的撫摸著,生怕稍一用力,就會破壞那種完美,感受著那種膩滑柔嫩,只覺得一陣酥麻直傳到心頭。   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哪還能說什麼話。   金媚兒的玉手亦滑入小蓮兒的衣襟,在裡面慢慢的活動著。小蓮兒只覺那隻手每到一處,酥麻的感覺就加深一分,喘息更加的急促了,且不時的發出難奈的呻吟,身體更加的軟了。   金貓兒在旁邊簡直看呆了,瞪著一雙貓兒眼看著眼前的這兩個美人,不知道作出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只知道,剛在金媚兒身上發洩的慾火,又開始的燃燒。   只聽金媚兒溫柔的道:「小蓮兒啊?是你教得貓兒那調皮的主意兒嗎?」小蓮兒迷迷糊糊的點點頭道:「小蓮兒不想離開小姐,也不想離開少爺,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小姐不要離開我們。」   金媚兒氣道:「誰說我要離開你們了?你這小丫頭就自作聰明的亂猜。還出那麼調皮的主意兒。」說著在小蓮兒衣內的玉手停止了活動。   小蓮兒急忙反手摟住金媚兒:「小姐,不要停啊!小蓮兒要嘛!」金媚兒咯咯笑道:「傻丫頭,這是姐姐我小小的懲罰你一下兒,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相信姐。」   小蓮兒急聲道:「小蓮兒再也不敢了。小姐求你了,不要停!」金媚兒嬌笑道:「那可不行,那麼不成了獎勵你了麼。」接著又道:「姐姐要起來梳妝了。」說著就要站起來。   小蓮兒緊摟著她不放,幾乎要急哭了。   金媚兒斜睨了金貓兒一眼,笑道:「貓兒啊?人家小蓮兒那麼賣力的幫你,你就不忙人家一下兒?」金貓兒苦著臉道:「我怎麼不想啊?我恨不得把她整個吞下肚去。是你說的不讓我碰小蓮兒的啊?」   小蓮兒卻再也忍不住了,縱身撲入金貓兒的懷裡,緊摟住他道:「貓兒,來吧!我什麼也不管了,傷就傷吧!功夫練不成就練不成好了!」一面說,小手還一面在金貓兒的身上撫摸著。   金貓兒也早就有點忍不住了,一面開始脫小蓮兒的衣服,一面對金媚兒道:「姐,我也忍不住了,我可不管了。」當然了,這貓兒心裡可清楚的很,金媚兒絕不會讓他傷害小蓮兒的。   果然,金媚兒一看這兩個傢伙玩兒真的了,也沒辦法了,只好歎口氣道:「唉!真是拿你們兩個小傢伙沒辦法,好吧!那我們三人就一起玩兒吧?!」接著又嬌媚的一笑道:「其實姐姐也想試試那滋味。」   於是,剛剛停歇的聲音,又開始響起了。而且更加上了小蓮兒的聲音。   再說玉龍,在大廳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張行天搭著話,心裡卻想得全是金媚兒。本以為可以與美人一起吃飯的,沒想到美人兒卻突感不適。想去看望一下兒吧?人家又告他,吃完藥後休息了。   玉龍當然知道,人家是在送客啦!可是玉龍一想到金媚兒,就絕不想走。心想:「賴也得賴在這兒,怎麼著也得等小姐醒了,表示一下兒關心才行。」   就這麼這,從吃過中午飯,一直耗到傍晚時分。耗得一直陪他的張行天差點沒昏過去。   只聽玉龍又問道:「伯父,不知小姐醒了沒有,在下實在是擔心她的病情。」張行天呻吟一聲道:「公子您稍坐,我去看一看。」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張行天一面走一面祈禱:「但願她們已經辦完事了。」不然每次去都聽到那誘人的呻吟聲,再聯想一下兒金媚兒與小蓮兒現在的樣兒?我的天!張行天只想跑到小桃紅那去。   奈何玉龍那小子竟然有這麼厚的臉皮。不過,也難怪他,對上天魔妃,又有誰能好到哪兒去呢?   金貓兒舒服的躺在床上,金媚兒和小蓮兒一左一右,頭枕在他的胸前,正親密的說著話兒。金貓兒的雙手在兩人嫩滑的玉體上溫柔的撫模著。真想永遠這樣下去。   一陣討厭的敲門聲傳來,接著聽到張行天的話:「梅兒?玉龍公子還沒走。想見你呢?」   這座小樓,樓下一間廳,樓上有三間房。而那三間房,正是張行天騰出來給兒女住的。兒子和女兒長期不再家,所以這猛的一回來,按排住在一座樓裡,倒也不會有什麼人疑心。   再把樓下的門一關,她們睡一塊更是沒人知道,當然,那得聲音小一點。像今天這樣?只要是武林中人,站在樓下都能聽到。   這麼的連場大戰,金媚兒早就一點勁都沒了,哪還想動啊?金媚兒詛咒道:「這討厭的傢伙,這時候來打擾人家。」接著高聲道:「梅兒不舒服,讓玉龍公子明天再來吧!」(金媚兒現在的名兒叫張梅兒)   張行天暗暗叫苦:「我這不是成太極球了嗎?讓他們推來推去的。」知道就是回去也得再被推回來。只好硬著頭皮道:「梅兒啊?玉龍公子已經等了一下午了。你就去見見他吧!」   金媚兒歎口氣,只好道:「好吧!那我稍後過去好了。」接著親了下兒金貓兒的臉道:「貓兒啊?不要逗小蓮兒逗得太厲害喔?!」再親下兒小蓮兒道:「小蓮兒,你也不要把貓兒逗得太厲害喔?」   說著,懶懶的爬起來穿衣。   看到進來的金媚兒,大廳的兩個男人全傻了。   一頭烏黑的秀髮就那麼自然的飄散著,白嫩的猶如透明的玉頰,仍帶有一絲紅暈。天鵝般的玉頸下,那高聳的雙峰,被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襯的更加的突出。修長挺直的雙腿加上那小巧的金蓮兒。我的天!不看傻的就不是男人。   可能是來的急了點兒,忘了覆上面紗,金媚兒也是看到兩人的傻樣兒才想起來。嗔怪的瞪了他倆一眼,紅紅的小嘴一撇道:「怎麼啦?我臉上有花啊?」可好!這回兩人不只是傻了,差點沒昏倒。   不再理他們,金媚兒自顧自的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調整下兒姿勢,再舒服的歎口氣,就那麼的倚在椅子裡。心想:「舒舒服服的讓那貓兒愛撫多好,卻眼巴巴的在這兒受這罪。現在還一身的軟呢!」   玉龍看到金媚兒那弱不經風的樣兒,才真個兒相信金媚兒是病了,並不是故意的躲他。那個心疼喲!心想:「這麼嬌嫩的女孩兒,又怎麼能經住病痛的折磨呢?!」   如果他知道這都是讓金貓兒給折騰的,哈!那時候心恐怕就不只是疼了,還會滴血吧!   玉龍充滿歉意的道:「實在是對不住,還讓你抱病起身。」接著又滿是不捨的道:「我看……你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張行天這下兒可傻了:「你小子催命似的催我?就為這一句話啊?」   金媚兒卻巴不得這樣兒,忙道:「實在不好意思,冷落玉龍公子了,哪天奴家身體好一點,再陪公子好好的逛逛洛陽城。」   玉龍關心的道:「一切都等姑娘病好了再說吧!」   ※       ※       ※   玉龍從張家出來向客棧走去,一路上仍然是迷迷糊糊的,腦子裡反來復去的全是金媚兒。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覺得有人在拉他的袖子。   一驚之下,幾乎要反擊了。幸虧接著就看清了來人。來鬆了口氣。心想:「我這是怎麼了?要人拉袖子才知道人到了身邊。要是敵人,早死一百次了。」   拉他的人也是一臉的驚疑,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忙道:「玉龍公子,天機谷傳來消息,詳情請這邊談。」   玉龍隨這個天機谷的情報人員走入一家酒店,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玉龍問道:「什麼重要的事兒?你居然親自露面來找我?」那人道:「唉!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令尊與雙衛來了洛陽。」玉龍喜道:「我爹來了?他老人家在哪裡?」心想:「正好讓他老人家也看一看張姑娘,他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那人道:「你先靜下心來聽我說完,昨天晚上令尊剛到不久,就出事兒了。」接著看了看玉龍,又道:「我們也不知道昨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只知道,那兒發生了打鬥,在場的人全死了。其中包括雙衛之一李露。」   玉龍猛一下兒站了起來,驚道:「什麼?李叔死了?那我爹與白叔叔呢?」本來他還不是怎麼擔心,因為他對劍霸的能力極有信心。這回聽說跟他爹在一起的李露居然死了。不由的也急起來。   那人道:「玉龍公子你先別著急,以劍霸他老人家的能耐,不會出什麼事兒的。」玉龍緩緩坐下道:「你接著說,你們還發現了些什麼。」   那人接著道:「同一天晚上,靠東門有一家的牆壁,被兩人撞開了一大洞。我們派人去調查過了,有一個正是劍霸前輩。另一人卻是個年輕人。」   接著猶豫了一下兒,又道:「而據在場的一女子講,那兩人好像是一追一逃,而逃的居然是劍霸前……」不等他說完,已經被玉龍一把扯住衣領,硬拉了起來。   玉龍的眼都紅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說什麼?我爹被一個年輕人追殺?」那人急道:「公子你先不要著急,一定是另有別情的。而且還有一件事兒,可能與這事兒有關。」   玉龍喃喃的道:「一個年輕人?我不相信!」說著慢慢的鬆開他道:「你接著說還有什麼事兒?」那人接道:「第二天早上,在城東的樹林裡,有人發現上百具屍體。我過去看了,全是華山派的,全死了,一個沒剩。」   說著眼中透出些許的恐懼道:「真是慘!我們已經派人以華山同門的名義,保護了現場。」   玉龍道:「很好,你做的很好。通知方姑娘了嗎?」那人道:「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正是玉女讓小人來找公子的。」   玉龍奇道:「方姑娘讓你來找我?」那人道:「對,方姑娘說想請公子晚走兩天,並說她會盡快的趕過來,親自查驗現場。可能會有需要公子幫忙的地兒」   玉龍道:「好吧!我也想盡早的知道我父親的消息。我會等她的,請你轉告方姑娘好了。」   那人道:「好的,那小人就告辭了。」說著一躬身,轉身離去。   玉龍呆呆的坐著,心想:「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什麼父親會被一個年輕人追殺呢?不行!我得親自去找那家人問問。」說著,扔下塊碎銀。急步走了。   ※癒癒癒癒   深夜,兩道黑影,無聲無息的掠入張宅,熟門熟路的來到了金貓兒住的小樓前,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掠起,站在二樓護簷上,發出一聲奇怪的夜梟叫聲。   金媚兒正縮在金貓兒的懷裡香甜的睡著,剛被聲音驚醒,就聽到了夜梟聲。詛咒一聲:「今天是怎麼了?事兒這麼多?」輕輕的拍拍金貓兒的臉道:「乖,好好睡。姐姐去去就來。」說著披上件外衣,向窗口走去。   把外衣往緊里拉了拉,掩住外洩的春光,把窗戶推開條縫道:「什麼事兒?」窗外的兩人長得一模一樣,看來是孿生兄弟。其中一人道:「魔使傳話,請小姐去見他。」   金媚兒歎口氣道:「好吧!兩位稍等,我換件衣物馬上隨兩位去見魔使。」說著向床邊走去,金貓兒睜開眼道:「我也去。」金媚兒走過去在他的臉上輕吻一下兒道:「乖乖的睡覺,明天早上你一睜開眼,姐姐就又在你身邊了。」頓了頓又笑道:「要是一個兒不想睡,就去隔壁摟著小蓮兒睡」   金貓兒爬起身來摟住她道:「不行!我不放心姐一個兒出去。」金媚兒親妮的摸摸他的頭道:「乖貓兒,姐姐哪有那麼菜的。不過……即然我的貓兒有這孝心,那我們就一起去嘍!」   金媚兒緊摟著金貓兒的脖頸,整個身體掛在金貓兒的身上,由得金貓兒摟著她的小腰抱她前行。對於自己這傻弟弟的體貼,她也只好甜蜜蜜的接受了。   跟著兩人繞來繞去的,金貓兒不由的有點煩了,不耐煩的道:「我說你們兩個,瞎繞個什麼勁啊?到底去哪兒啊?」。那兩人不悅得道:「這是必須的規矩,不然讓人從後面跟了去。那責任誰負啊?」   金媚兒嬌笑道:「兩位,有我這個弟弟在,你們就直接去好了,沒人可以跟著我們而不被他發覺的。」那兩人懷疑的看了金貓兒一眼,但顯然不敢違背金媚兒的命令。   兩人對望一眼,轉身向北掠去。   走了不一會兒,一人指著前面的一處院落道:「就是那兒了。」金貓兒奇道:「那兒麼?那兒聽起來好像有高手在打鬥啊!」。兩人又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不信他會隔這麼遠,就能聽到什麼高手打鬥的聲音。   金媚兒卻對金貓兒的話絕無懷疑,掙脫金貓兒的懷抱道:「那我們快去吧!」說著,當先向那院落掠去。   這時,那兩人做了一個,讓他兩人後悔一生的動作。其中一人突然伸手抓住金媚兒的玉手道:「慢著。」這一下兒是誰都沒想到的。   金媚兒是因為沒想到,所以才會被他抓住。而那人也是因為事情緊急,怕金媚兒這麼衝過去,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下意識的拉住她。   金媚兒一呆,忙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厭惡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那年代,講的是男女授受不親,被除丈夫外的男人握住手,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金貓兒當然知道,金媚兒素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她都不用,更不用說讓別的男人握住手了。一看到金媚兒那不知所措的氣憤樣兒,金貓兒怒吼一聲,像那人撲去。   那人還未反應過來,金貓兒的手已經接觸到他的咽喉,看來他是死定了。一聲嬌叫傳來「貓兒,不要。」   那人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這個世上,數來數去的只有一個人能讓金貓兒伸出的魔手停下來。幸運的是那個人正好在這兒,更幸運的是那個人肯出聲救他。   沒人比金媚兒更瞭解金貓兒的了,所以一聽到金貓兒的怒吼,她就知道金貓兒要做什麼了。忙出聲阻止。   金貓兒一聽到金媚兒的聲音,就知道,她並不想他殺了那人。並不一定要聽金媚兒把話說完。於是,伸出的魔手改變方向。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兩隻手臂已經離體飛出。   旁邊的人這時剛反應過來,撲過來抱住那人急叫道:「哥哥!哥哥……」   金媚兒歎口氣道:「貓兒,我們進去吧!」說著縱身向那院落掠去。   院落裡躺了一地的人,而在中間的空地上,卻有三個人影在盤旋飛舞,是天魔使和另外一個年輕人在合攻一名白衣女子。   那年輕人的功力並不比天魔使遜色多少,在身形的靈動及出招的狠毒上且更勝一籌。   但是那白衣女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在兩人狠厲的圍殺下,仍然悠閒自在,與其說她在打鬥,還不如說她在舞劍更恰當些,身影飄飄如仙女下凡。   輕淡描寫的一劍,都逼得兩人窮於應付。看來如不是不想殺了他倆,戰鬥早該結束了。   突然,白衣女子手中的劍,光芒大盛,強烈的劍氣硬是把兩人逼退。然後,只見她閃身向前,再轉身,舉劍齊眉,一臉戒備的盯著兩人的身後。   兩人總算是鬆了口氣,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在後面。只有天魔才能使得那女子,不得不全力戒備。而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   金媚兒和金貓兒並肩站在院中,金貓兒受那女子氣機的牽引,天魔功全面的發揮,兩隻眼睛又成了那通往地獄的黑洞,渾身的肌肉經脈在不斷的調整狀態。   但是,這回身體的運動卻與上回與劍霸對決時不同。上次與劍霸對決時,劍霸感覺天魔的每一塊肌肉,都好像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在不斷的運動。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而這次,天魔的每一塊肌肉都好像在燃燒,好像裡面有一團烈焰,正不斷的釋放著熱量,好像正在極力的要衝出天魔身體的束縛,好盡情的燃燒,好毀滅這整個世界。   這時的天魔,給人一種,具有無限的力量的感覺。一種毀滅一切的力量,一種稍一觸發就會爆炸的力量。   這正是天魔氣的另一個妙用,根椐敵人的氣機類型,調整自身的狀態。天魔氣每當有足夠強的氣機牽引時,就會全面的觸發。並完美的改造著主人的身體。   因為劍霸的真氣與此女子的真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所以天魔身體的變化也有所不同。但絕對是最佳的變化。是最適合抵抗當前氣機的變化。   這一切的變化,天魔本身並不知道。完全是由天魔氣自發的完成的。現在天魔的眼中只有一個人。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只是敵人!   這種變化看在當前諸人的眼裡,卻又各有不同的想法。   天魔使看了心裡充滿了自豪感,這就是因他而降生的天魔,一個無敵的魔王。自豪之餘,卻又不免有些恐懼,這是由天魔那一身的殺氣帶來的。每一個看到天魔的人,都好像站在了死神的對面,產生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   那個年輕人卻又比天魔使的感覺強烈的多了,雖然他知道天魔的存在,也知道天魔不會攻擊他。但是卻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的接近過死亡,就好像自己正踏在地獄的邊緣,而自己倒向哪一邊,卻又要取決於天魔的意願。   旁觀的人都如此,也可想而知正面與天魔對恃的白衣女子了。很美的一個女子,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靜靜的注視著自己的劍尖,眼睛裡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神彩,因此也生出一種夢幻般的魅力,沖淡了那種冰冷。   而這正是一種神功運行時的樣子,神功的名字就叫「如夢似幻」。她知道,她只有全力的運出「如夢似幻」才能抵抗住面對天魔時,那種發自心底的恐懼。才不用面對,天魔那恐怖的雙眼。「如夢似幻」用的是心而不是眼。雖然仍能強烈的感覺到,但總比直接面對,要容易的多了。   她的武功比劍霸要高,但是面對天魔的殺氣,卻遠不如劍霸的沉穩。   她到底還只是一個未經過血腥的女孩兒,而女人就是女人,先天就是膽小的。   她的四周騰起陣陣的白霧,那是她全力運功時的表現。   幾人中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金媚兒了。不管金貓兒變成什麼樣子,不管天魔的殺氣有多重,都不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她也不會有一絲的恐懼。   那種刻骨銘心的無私的愛,可以對抗一切。金貓兒也好,天魔也罷,在任何情況下,她也不會相信他會對她有一絲的傷害。   所以也只有她,可以用心的仔細的打量著天魔,即使和那雙能通往地獄的雙眼對視,她也一無所畏,她相信即然她真的由那裡掉入地獄,她的貓兒也會拉住她,或著陪她一起去,在地獄裡同樣的保護她。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天魔全力發揮時的情景。好奇的打量著,看到那充滿力量的身軀,不但不覺得害怕,反而心裡一蕩。心想:「不知在貓兒這樣兒的時候與他合體交歡,滋味怎樣?」   天啊!天魔妃就是天魔妃。這樣的時候,居然想到的是這個。   天魔突然發動了,一拳擊向那白衣女子,出拳時距那女子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可是這段距離卻好像不存在一樣,一拳擊出,拳已到了女子的面門。「哧哧」聲響起,就好像火炭放進水中的聲音,這是天魔的身形突入那女子身邊白霧時,發出的聲音。天魔的速度,亦好像受了點影響慢了下來。   白衣女子的劍輕揮,在拳將及面門的瞬間,搭向了天魔的手臂,同時嬌軀以一個美妙的舞姿側移。這就是「劍舞」,在任何情況下都是那麼的美。   天魔的手臂卻在這時回縮,再擊出,正中劍身。「嗡!」的一聲,劍不住的顫動。兩人的身形同時後退。   天魔後退的身形猛然一停,再改變方向,向白衣女子衝去。天魔氣超快速的運行速度使天魔早一步的回復攻擊能力。「哧哧」聲再起,天魔又衝進了白衣女的身邊。白衣女子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不受她冰魄真氣的影響。   她身邊白霧,是一種極寒的真氣外放所形成的,可以由敵人的全身毛孔浸入敵人的經脈,使敵人全身僵硬,甚至血液凝結成冰而死。   但是這些顯然對天魔的效用並不大。唯一的效用大概就是,使天魔的速度因為要與冰魄真氣對抗而變慢了。可是就是慢也要比一般人快的多。   天魔的魔掌又是一拳擊出,看似簡單的一拳,卻真氣內斂,有種虛無飄渺的感覺,使人不知道,他要擊向哪裡。攔亦無從攔起。對攻更是難及他的速度。   好絕的一拳!這是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聲。   只見那女子,不攔不攻,只是身體一個美妙的旋轉,向外圍旋去。就好像一個舞女在向觀賞的人,展現她那無限美好的身段。   而手裡的劍,卻又好像舞女身上那飄逸的衣帶,隨著身體的旋轉,畫出道優美的弧線。   天魔的拳再也不知攻向哪裡,那女子在不停的動,所有的一切都在動。連這個世界都因為她的舞動而動。使人永遠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在哪裡。   她的人雖然還在,但在天魔看來她已經消失了。   而那劍,卻不停的隨著她旋轉的身體飄動,織成了一道美麗的劍網,把天魔圍在其中。   天魔突然停了下來,毫無一絲前兆地停了下來。全身再無一絲的移動。   就那麼的直挺挺的站在那美麗的劍網中間,任由那絢麗的劍光在身邊飄動。   一個極動,一個極靜。   旁邊的各人看的讚歎不已,極高深的武學卻蘊藏於極美的舞姿中。   這一切就好像,一個美麗的舞女正在向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獻上自己最美的舞姿,期待著自己的愛人能給上一聲,由衷的讚歎。   這舞的本身就有一種惑人的魅力,而這正是「劍舞」的一個威力所在。   換做是任何的別的男人,即使他的功力比得上天魔,恐怕也早敗了。   可惜,這種極具威力的功能,對天魔卻不起絲毫的作用,那女子確是天香國色的絕代佳麗,但是比之天魔妃,仍要遜色一籌,那舞也確實是讓人目炫神迷之舞,可是仍比不上天魔妃的天魔艷舞。   所以,這一切,對於可對天魔妃為所欲為的天魔來說,實在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但蘊含其中的絕世武學,卻絕不敢讓天魔掉以輕心。   只見,一個美麗的女子,圍繞著一個一身爆炸般力量的男人,翩翩起舞,身邊騰起夢幻般的霧氣,霧氣中卻彩虹飛騰,美不勝收。   好美!好美!   可是每一個人都知道,在這絕美中卻隱藏了絕大的危機。   可是沒人為天魔擔心,他們每個人都對天魔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   那白衣女子現在卻是猶豫不決,因為她從天魔的外表一點都看不出,天魔是否已經為劍舞所惑,天魔的外表仍然無一絲的變化。   她終於決定進攻了,她明白,等待對她絕無任何好處。   劍網開始收緊,那彩虹亦開始出現變化。   這時,天魔使靠近金媚兒,悄聲道:「那女子要進攻了,你快告訴天魔,不要傷了那女子的性命!」金媚兒疑惑的道:「為什麼?」接著又道:「那樣對貓兒會不會有危險?」   天魔使急道:「來不及解釋了,他們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那女子雖然厲害,但仍不足以傷害天魔。你就放心吧!」   金媚兒點點頭,運氣高聲道:「貓兒,分出勝負就行了,別傷害她。」   天魔終於又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最先是劍在天魔的感覺中出現。隨著劍光的近身白衣女子的人也出現了。   天魔動了,身形側閃,魔掌擊中了劍身,不是掌,而是掌中所蘊含的天魔氣團離掌拋出。從劍霸處偷師而來的絕招。   這樣,攻勢就不會由於與劍氣交接的反震而中止了。當然,離體的真氣團,畢竟要弱很多,並不足以抵擋來劍。只是把劍震的稍有偏離。   這已經足夠了,天魔的身體就像游魚一樣,滑進了那微小的空隙裡。裂體的劍氣擦身而過。天魔的身體卻已經貼近了那白衣女子。   那女子沒想到他會有這一招,居然能震偏她的劍,卻又一步不退。   一時的判斷失誤,造成了她制命的漏洞,她的反應卻也極快,驚駭下左手一掌吐出。一股極陰極寒的真氣狂湧而出。   在全力運劍的時候,仍能攻出這極具威力的一掌,這女子真是厲害。   如果把天魔換作別的人,已經處於這絕對的優勢下,不免會有些大意,加上想不到她在全力出劍的情況下,仍能出掌。非吃個大虧不可。   可惜,天魔是絕不會出這種錯兒的。   魔掌伸出硬接了她一掌,如果不是因為有金媚兒的命令不可傷害她。這時正是乘機傳入天魔氣到她體內的時候。她因為這全力而出的一劍一掌,已經使她的體內真氣全無了。   如果天魔氣再浸入,她馬上會變成一堆人肉。   現在當然不能讓她變成一堆人肉了。天魔氣逆轉,掌心產生一股絕大的吸力,把她的小手緊緊的吸住,再一握,已經把她的手抓在了掌中,而她那一掌極寒的真氣,就這樣狂湧入天魔的體內。   天魔氣瞬間再轉正運,把浸入體內的寒氣包住,再讓它順腿而下,傳入地面。   手掌仍握著白衣女子的小手不放,順勢一帶。那女子已經被她抱在了懷裡。而握劍的手臂卻被他挾在了肋下。   戰鬥結束了。   白衣女子由於最後連續兩次的全力攻擊,一時亦回不過氣來,被天魔抱在懷裡,一時卻無力掙開,而長這麼大第一次讓男人碰的身體,卻又不免有點發軟。   此女身出名門,其師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加上一身武藝,從未碰上過對手。而唯一讓她崇拜的師父亦是女人,所以她對男人極其的輕視。   如今,不但被徹底的打敗了,還被人家活捉了,抱在懷裡。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被征服的感覺,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男人。一個比自己更要強的男人。   伏在天魔的懷中,臉貼上天魔健壯的胸膛,聞著那男人的氣息,感受著彼此身體的親密接觸。心想:「這就是男人了,與女人是如此的不同。」   這時,傳來了金媚兒的嬌嗔:「你這只死貓兒,一有機會你就偷嘴吃,你是不是想把她一直的抱到床上去啊?」   一句話嚇到了兩個人,金貓兒故然是嚇的忙把手放開,那白衣女人也被這話嚇了一跳,心想:「自己這是怎麼啦?竟然忘了掙開他。」忙把金貓兒用力的一推,同時身體後縱就想跑。   金媚兒一看金貓兒竟把那女子放了,也急道:「大笨貓兒,你怎麼把她放了啊?快抓住她!」金貓兒雖然也被金媚兒一會兒要抓,一會兒要放的給弄迷糊了,但是聽到金媚兒的話,還是下意識的撲了過去。   想來,以那女子的功力,這次當不會讓他輕易的擒住,可是不知怎的。那女子看到撲來的金貓兒,竟然一呆。   可好,又被金貓兒一把給抱在了懷裡。   原來,由於魔功的散去,金貓兒又已經回復了原來的樣兒。再也沒了天魔的特徵。那女子乍一見如此變化,不由的一呆。就又給了金貓兒可乘之機。   那女子馬上反應過來,又羞又怒,一面用力的掙扎一面羞叫:「放開我,你這混小子。放開我。」金貓兒卻一面用力的摟住她,一面著急的對金媚兒喊:「姐,你快點。她要跑啦!」   金媚兒笑的腰都彎了,喘著氣笑道:「你……你親住她的小嘴,她就不跑啦!」天魔使與那年輕人也不由的笑起來。   金貓兒卻聽話的低頭去找那女子的小嘴,白衣女子更是害怕,手用力的推著金貓兒的胸口,不讓他把頭湊過來,頭左右的擺動著躲閃,一面亂罵:「你幹什麼?你這混小子。」   兩人在那兒亂成了一團,這哪像兩個武林高手啊?整個兒小倆口兒打架嘛!兩人都忘了他們本身都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力。也都沒想到用真氣,只是在那兒扭來打去的。   旁邊的人卻都被他們逗笑了。金媚兒更是笑的都快坐到地下了。   那女子是又羞又驚,一被男人摟到懷裡,想到的只是掙扎。像天下所有的女孩兒一樣的去掙扎,哪還想到什麼武功啊?而金貓兒卻是沒辦法,他的天魔真氣是一種死氣,進入體內只會傷害她,而不會像一般的真氣可以制住她。   所以金貓兒不敢用真氣,而更是因為他沒用,那女子才不會受他的牽引,也一直想不起用。當然,更重要是她對金貓兒已經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意,對於金貓兒的摟抱,只是羞而不是怒。   金媚兒笑著走到他倆兒跟前,逗那女子道:「你也別掙扎了。我看你就做我的弟媳婦得了。不然這麼又摟又抱的成什麼樣子啊?」那女子更是羞得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卻猛地有點醒悟過來。   可是晚了,就在她羞的一轉頭的瞬間,金媚兒已經點中了她的穴道。只覺得渾身一麻,再無一絲氣力。那後果就是,再也無力阻擋金貓兒的大頭,被金貓兒低頭吻個正著。   更是全身酥麻,不是由於穴道被點,而是由於金貓兒的吻。   有金媚兒在身旁,金貓兒當然不敢一直這樣下去,只好淺償即止。戀戀不捨的離開抬起頭來。那女子恨恨的罵了聲:「混蛋!」不知道是因為金貓兒親她而罵,還是因為金貓兒的離開而罵,想來都有點吧!。   金媚兒看著金貓兒那戀戀不捨的樣兒,氣的狠狠的扭了他一把嗔道:「扭死你這隻大色貓兒。」卻又忍不住的,伏在金貓兒的肩上「咭咭」的笑起來。   這時天魔使亦忍著笑走來,對那女子道:「我們無意與你為敵,只要你答應不把今天的事兒告訴任何人,我們就放了你。」那女子道:「我說不告訴,你們就相信嗎?」   天魔使道:「我們自有相信你的理由,只要你答應就成。」那女子道:「好,我答應你。」金媚兒馬上出手解開她的穴道。   那女子對仍抱著她的金貓兒冷冷的道:「放開你的臭手。」金貓兒傻傻的「哦!」了聲,有點捨不得的放開了她。   深盯了他一眼,那女子飛身而起,瞬間不見。   金媚兒向天魔使道:「義父,那女孩兒是什麼人啊?」金貓兒一面體貼的攬住金媚兒的腰,一面插嘴道:「她的功力很厲害,是我碰見的最厲害的。」   卻聽金媚兒道:「臭貓兒,把你的臭手拿開。」金貓兒嚇了一跳,忙更用力的摟緊了她,苦著臉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金媚兒一臉正經的反問道:「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其實,金媚兒雖然表現的很嚴肅,但是心裡早在偷笑了。她才不會在乎金貓兒親別的女孩呢!   女人的嫉妒,只有當自己在情郎心中的地位受到危脅時,才發作的。當她肯定沒有什麼人可以改變,自己男人對自己的愛時,女人們也是很大方的。   金媚兒只是想逗逗金貓兒,想看他緊要自己的傻樣兒。每當看到金貓兒那生怕自己生氣的樣兒,她就一直的甜到心裡。   天魔使當然知道,她是在逗金貓兒的。於是接口道:「好啦!別鬧啦。我想那女子應該是『地尼』的傳人。」「什麼?『地尼』傳人?」這句話是金媚兒和那個年輕人一起反問的。一臉的不敢相信。   第四章 不死屍魅   金貓兒茫然的問:「誰是地尼啊?」金媚兒轉過頭一臉古怪的上下的打量著他,金貓兒被她盯的心裡發毛,忙在自己身上檢查了一下兒,確認無任何不妥後,向金媚兒道:「怎麼啦?怎麼這麼的看著我?」   金媚兒突然緊緊的抱住他,不停的在他的臉上眼上嘴上……吻著,激動的道:「貓兒啊?你知道嗎?你把地尼的傳人都打敗了也!你知道嗎?可是地尼的傳人啊?!」   金貓兒疑惑的道:「地尼是什麼東西啊?地尼的傳人又是什麼東西啊?是剛才那個女孩兒嗎?」。金媚兒氣道:「你這傻貓兒,地尼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最最最出名的尼姑,是隱武庵的主持。」   看金貓兒還是一點都不明白,嗔道:「好了,好了,不給你說了。當初給你起名,應該叫金牛的,哪有這麼笨的貓兒啊?!」   金貓兒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啊?我正想問你呢?當初為什麼給我起這個名字啊?這個名兒……」話沒說完,已經被金媚兒的玉手把嘴給封了起來。   金媚兒一面摀住他的嘴一面嬌嗔道:「閉上你的嘴巴!你這什麼都不懂的笨貓兒。有什麼話回去再問。先聽義父說。」   天魔使搖頭笑道:「我看你給他起的這個名兒,還真是起對了。在你面前,他甚至比貓兒還要乖。」身邊那年輕人也一臉不敢相信的道:「這……這……這是剛才的那個……天魔嗎?」   這下兒,連金媚兒也不由的臉紅了。偷偷的扭了金貓兒一把,嗔道:「都怨你,讓我被別人取笑。」金貓兒苦著臉揉著疼處,卻又不敢吱聲。   金媚兒那羞樣兒把天魔使和那個年輕人都看呆了。好一會兒……   那年輕人才佩服的搖頭歎道:「唉!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天魔使打趣道:「就是不知道能降你的那一物在什麼地方?!」年輕人苦笑道:「最好是晚點出來。我還想過兩天自由日子呢?!」   天魔使對金媚兒與金貓兒道:「好了,我們進去說話吧!」接著又對那年輕人道:「金武,你去把他們的穴道都解開,然後再進來吧!」   ※癒癒癒癒   大廳裡,天魔使居中而坐,金媚兒坐在左側,而金貓兒卻站在金媚兒的背後,體貼的為她按摩肩頸部。   這小子因為剛才對那女子過份的親熱,一直有點心虛。所以討了這麼一個差事兒,討好一下兒金媚兒。   金媚兒舒服的一面享受著他的服務一面與天魔使交談。   原來,天魔使他們早就注意著這邊發生的一切。並且與劍霸同一天到達了洛陽。   那天,天魔追殺劍霸,他們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天魔會讓那家的少女看破身形。直到天機谷的人去詢問那少女,他們才知道居然有一個人證活了下來。於是在天機谷的人走後,他們就把人捉了來。   本打算滅口的,可是詢問過那少女後,才知道天魔不但沒殺她,反倒救了她,且給了她粒金丹,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兒,就把她關了起來。想問過金貓兒再說。   不曾想,卻被那女子不知怎的找了來。一口咬定,那女孩在他們這兒,且要他們交給她帶走,最後只好動手了。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除了他們兩人外,全被點倒了。   不過……那女子倒是挺仁慈的,雖然放倒了一片,卻一個沒殺。   越聽金媚兒的火氣越大。   聽完事情的經過,金媚兒一把把金貓兒從身後給揪了出來。問道:「說說著,我的憐香惜玉的貓兒公子,那天你救的女孩兒有多美啊?是不是比姐姐還美啊?你居然為了她放過劍霸,還有,你給他的是保命金丹吧?你這死貓兒知道保命金丹有多珍貴嗎?那是姐姐留給你保你的貓兒命用的,你居然大大方方的就送人了。你知不知道?全武林也就你那兒那幾粒了。那是義父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全給了我們,姐姐的那一份也全給了你,沒捨得留下一粒,你……你知不知道?少一粒金丹你就少一條命啊?……還有,為了你這死貓兒,差一點讓義父他們出了差錯……你……你想把姐姐氣死啊?」   金貓兒看金媚兒真的生氣了,嚇的臉兒都白了。忙把她摟進懷裡,手忙腳亂的給她揉胸捶背,一面結結巴巴的道:「姐……姐……你別生氣,聽我給你解釋。」   金媚兒撥開他的手氣道:「有什麼好解釋的?這事兒是假的嗎?不用你討好我,你去討好那女孩兒好了。」金貓兒嚇得緊緊的摟住她,只知道一勁的叫姐姐,什麼話都說不出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金媚兒發這麼大的脾氣。   天魔使勸道:「你就聽聽他怎麼說嘛!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金貓兒忙道:「是啊?!我是有原因的。」金媚兒仍怒氣沖沖的道:「說,把你那臭理由說出來,最好能讓我聽得入耳,不然,看我饒得了你這死貓兒才怪。」   金貓兒忙把那天的事兒,詳詳細細的說了個清楚。   聽完,天魔使和金媚兒對望了一眼,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並不是不相信金貓兒的話,她們知道,金貓兒絕不會騙她們的。只是不敢相信,這種事兒居然也會發生。   只是因為情形相同,使金貓兒想起了,他與金媚兒的往事,居然就使充滿殺機的天魔,不但救了一個少女,還給了她一粒金丹。   這……這……   天魔使呻吟一聲道:「我的天啊!我這是賠養出了一個天魔,還是養出了一個情種啊?」   金貓兒一臉擔心的看著金媚兒,生怕她對他這理由聽不入耳。看到金媚兒的眼裡顯出了淚花,他更是害怕了。   金貓兒一把抓住金媚兒的玉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打著,一面打一面道:「姐,你狠狠的打我吧!別不要我啊?」   金媚兒一下兒把手從他的手中掙開,猛的抱住他,哽咽道:「傻貓兒,姐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永遠是姐姐的乖貓兒,我們永遠不分開。」   金貓兒不敢相信的一下兒捧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道:「你真的原諒我了?」金媚兒在他的手裡用力的點點頭。   金貓兒歡呼一聲,用力吻住金媚兒那紅艷艷的小嘴。金媚兒亦用力的摟住他,毫無保留的奉獻著。雖然一旁還有義父在,但是……看就看吧!現在又哪管得了那麼多。   天魔使看著這真情的流露,亦不由的歎道:「唉,天魔也好,情種也罷。反正……現在挺好的。」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慈父般的笑容。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分開了,不是人分開了,人沒分開,只是嘴分開了。   金貓兒仍然緊摟著金媚兒,在椅子上坐下,讓金媚兒坐在他的腿上,又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直到金媚兒嗔道:「貓兒啊?你摟的我喘不過氣來了。」才稍稍的放鬆了一點。仍心有餘悸的道:「姐啊!你差點沒把我嚇死。」   金媚兒一面用手在他的胸口上溫柔的撫摸著,一面嬌聲道:「活該,誰讓你不先告訴姐姐的。」金貓兒委屈的道:「你也沒問我啊?」   金媚兒輕吻他一下兒,柔聲道:「好啦!小氣鬼,回去後,姐姐補償你好了。」   金貓兒大喜道:「真的?」接著又用做夢般的聲調道:「姐姐,我要你……」金媚兒忙一把把他的嘴摀住,免得這小子不管不顧的說出來,回去後要她做什麼。那讓義父聽到,才真是羞死了。嗔道:「好啦!姐姐都依你,回去再說吧。」   一面說一面偷眼向天魔使看去,天魔使忙裝做什麼都沒聽到一樣,心裡卻在大歎金貓兒的艷福齊天。   這時,金武從外面走進來,走到天魔使身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天魔使「嗯」了一聲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金武出去帶了兩人過來,正是今晚帶金貓兒他們來的那對孿生兄弟。受傷的人已經包紮好了,由另一人扶了進來。   兩人一進來,就用怨毒的眼神盯著金貓兒,天魔使看在眼裡,歎了口氣道:「你們兩人,跟我已經二十多年了吧?!唉!都是老兄弟了。」   兩人跪下身齊聲道:「請魔使為我們作主。」   天魔使突然冷聲道:「好!那你們就好好的去吧!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們的家人的。」   一句話,所有的人全呆了。那哥哥怔怔的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兒?」那弟弟更是一下兒跳了起來。嘶聲道:「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為……」   話未說完,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從胸前透出的一截劍尖。   金武抽出刺入那弟弟身上劍,冷聲道:「要你死,你死就是了,哪有那麼多費話。」   哥哥看著弟弟緩緩倒下的屍身,淒慘的一笑道:「弟弟,你慢走,哥哥馬上就去陪你。」說著轉頭看著天魔使道:「魔使,請告訴我原因,不要讓我做個糊塗鬼。」   天魔使歎道:「我知道,你們絕不會放棄對天魔的仇恨,而我則絕不會容許一個仇恨天魔的人存在於我們中間。你的仇恨會毀了我們所有的人。所以我只有防患於未然。對不起了兄弟!」   那人盯著金貓兒,喃喃的道:「他是天魔,他竟然是天魔……」說著,嘴角慢慢的流出鮮血,已經自斷經脈而亡。   金媚兒呆呆的看著,雖然有些不忍,但卻沒有勸阻,這是最好的方法了。如果留下他們這兩個恨天魔入骨的人在她們的內部,那跟在頭上掛把刀沒什麼曲別。她同樣的不會充許,有任何不利於金貓兒的東西存在。   金貓兒卻對這些視而不見,一味的沉浸在懷中玉人那香噴噴的嬌軀上。   天魔使歎道:「傳話下去,說他倆為我天魔宗而犧牲,兩人的名字將永載於天魔策,再給他們的後人黃金百兩,好好的安置。」   金武應了一聲,招呼人把兩人的屍體抬了下去。   天魔使用力的搖搖頭,再抬起頭來,又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對金媚兒兩人道:「來,認識一下兒。」指著金武道:「這是金武,新增加的鐵血堂的弟子。」金武躬身道:「鐵血堂劍隊領隊金武拜見小姐,拜見公子。」   金媚兒忙起身還禮,金貓兒也依依不捨的放開金媚兒,同她一起站起來還禮。   金媚兒喜道:「鐵血堂終於出山了,見了金領隊的身手,亦可見鐵血堂的實力了。」金貓兒亦插話道:「這種狠與靜才真是難得。」可見金武已經在兩人的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金貓兒的一句話,卻又讓在場的所有人刮目相看。心想:「呵!看不出這平時色迷迷兼迷糊糊的貓兒,居然一眼就把鐵血堂弟子的精粹給道了出來。」   金武更是佩服,天魔的發威,本來就已經讓他深深的敬畏了。現在這種眼光更是讓他打心眼裡服氣。   天魔使可是個精無可精的老狐狸了,當然看出了,金武對天魔的敬佩。心想:「這回到是讓我剩了不少事兒。」   要知道,鐵血堂的弟子,全是當年為了尋找天魔胎,從各地尋來的天賦極佳的兒童。雖然無緣成為天魔,卻被密秘的訓練成了卓越的殺手。為數有三百之多,實為一股驚人的力量。而鐵血堂四隊的領隊更是極為出色的超極高手。   他們將成為天魔的親兵,幫助天魔橫掃武林的主力。所以他們對天魔的敬服是極為重要的。這次,天魔居然輕易的就將劍隊領隊金武折服,天魔使當然要老懷大慰啦!   這一切,金媚兒都是知道的,她當然要賣力的幫她的傻弟弟收服人心了。所以她也表現的對金武出奇的客氣。但卻又極力的收斂那不自覺得散發的魅力。以免因為她,而使人對金貓兒生出妒心。   但是對於金武來說,只有比他更狠,比他更靜,比他更強的人才能真正的折服他。看到打的他與天魔使聯手,仍狼狽不堪的女人,卻被天魔想摟就摟,想抱就抱,想親就親。他是真的服氣了。只有真正的實力才能服人。才成讓人心服口服。   而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要他們絕對的服從天魔,要為天魔毫不猶豫的獻出生命。事實上天魔也未讓他失望,這一切加起來,天魔就成了他心中的神。   對於金媚兒,金武雖然一樣的驚艷,但一則他們從小受訓,心志堅毅無比。二則金媚兒也有意的收斂。再則因為她是天魔的女人,他亦絕無別的什麼心思。在他的心中,只有天魔才能配得上她。   只聽天魔使道:「這次金武過來,是有件奇怪的事兒稟報。你們也聽一下,看有什麼想法。」接著對金武點點頭。   金武開口道:「我們鐵血堂這次是奉魔使之令,協助魔宗的弟子進攻天屍教的。在連挑他們十二處教壇後,卻碰上了一個硬傢伙。所以前來稟報魔使,以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金媚兒道:「什麼樣的人?居然連你們鐵血堂都接不下?」   天魔使插口道:「我這次動用鐵血堂主要是想增加他們的實戰經驗,所以曾下令不准他們硬來,以免有大的損失。」   金武接道:「那次我們出動了二百名弟子,其中有二十名為鐵血堂弟子。卻被人在途中全部消滅了,我親自去出事兒地點查驗。發現……」   金武臉色有點變了,好像又看到了那可怖的現場。聲音有點異樣的道:「據我推測,那二百名弟子是讓一個人空手殺死的,沒有一個人是完整的,且沒有因內傷而死的,也沒有掌拳的痕跡,全是抓傷,或被撕開。有頭被擰掉的,有內臟被掏空的,有整個人被撕成兩半的……明顯的傷痕都是一個人或特徵武功相同的多人造成的。」   金媚兒聽得不覺得也點害怕,主要還是因為連金武這麼狠的人都變了臉色,連帶的她也覺得有點恐怖。不自覺得緊緊的摟住金貓兒。   金武續道:「我亦曾查驗弟子們的兵刃,發現許多兵刃上都帶有碎衣片,顯然是曾擊中敵人。但是卻沒有一個兵刃上有血跡。而碎衣片顯然是同一人的。」   頓了頓道:「因此弟子推測,那當是一人造成的,那人身材高大,當由於某種原因,刀兵難傷。且精於指抓功力。更行動極為迅速。但閃避遲純或者根本就沒閃避。所以才會許多弟子擊中他,卻也無一人能逃脫。」   天魔使對金媚兒道:「你有什麼看法兒?」   金媚兒道:「我想,我們人裡面有內奸。像我們弟子的行蹤被人掌握,還有今天那女子來此都不可能是巧得兩邊都正好碰上吧?再就是那人,我認為他不是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天屍教是以驅屍而聞名的。絕無武力可以滅我們二百弟子。」   天魔使陰沉沉的點點頭道:「哼!要是讓我找出那個內奸,我會讓他會悔為什麼生出來。」接著又道:「至於那個東西……我想應該是天屍教的屍魅煉成了。」   臉上露出一絲筆意,天魔使續道:「武林平靜了這麼長時間後,終於又活躍起來了,看來這幾年誰都沒閒著,都在為渡劫做準備。」   金武道:「屍魅?那是什麼東西?」   天魔使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故老相傳,天屍教以前亦曾煉成過屍魅,給武林帶來了一片血腥,後來卻離奇的失蹤了。」   頓了頓道:「如果是屍魅,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金貓兒突然插話道:「如果屍魅那麼厲害,我看你們在那邊的人最好趕緊撤走,不然內奸再加上屍魅……那裡的人恐怕不會剩下幾個。」   一句話,聽得幾人臉色大變。呵!這貓兒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每個人都明白了,隨著經驗的增加,天魔漸漸的成熟了。   天魔使呆看了金貓兒一眼,道:「如果是那樣兒……恐怕撤都撤不回來了。」說著停下話語,看著金媚兒。   金媚兒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猶豫道:「這兩天我們也該動身了,而且那個玉龍一直不離左右。我怕貓突然不見了,會讓人懷疑。」其實她是擔心她的貓兒,聽說屍魅那麼厲害,她要不擔心那才奇怪呢!   天魔使是太明白金媚兒對天魔的感情了,心想女人就是女人,即使對天魔的信心再強,可是一碰到危險的事兒,還是擔心。   於是,柔聲對金媚兒道:「你不用擔心,我敢說天下武林,也許會有勝過天魔的,但是沒有什麼能殺死他。不管人也好怪也罷,都不行!」   頓了頓又道:「別得你更不用擔心,這邊離那兒並不是很遠,最遲明天中午就會回來。」   金媚兒只好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轉身對金貓兒道:「貓兒,你就跟金武去一趟,記住不要逞強哦?姐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   金貓兒興奮的點頭道:「放心吧姐,我才不怕那個什麼屍魅呢!我正想見識一下兒。」說著猛親她一下兒。回身拉上金武就跑,還不忘說上一聲「姐,我走啦!」   金媚兒呆呆的看著金貓兒消失的門口,心也被他一起帶走了……   ※癒癒癒癒   金武用盡全力的飛掠著,他的兄弟們正處在絕大的危險中,他又怎能不急呢?金貓兒說的事情太有可能發生了,如果他是敵人,他也會乘這個機會消滅對方的主力。   金貓兒卻逍遙自在的,用「魂牽夢繞魔附身」功力吸附在金武的身後。他要乘趕路的時間,把身體休養到最佳的狀態。畢竟剛經過了一場大戰,多少會受到影響。   天魔絕不會輕視任何的對手,他會盡一切可能的,用最佳狀態去面對敵人,十幾年的屠殺試煉,及那一身的傷疤都告訴他,輕視對手,付出的代價只有鮮血與生命。   將近黎明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一個隱蔽的山谷,這就是天魔宗及鐵血堂的弟子們宿營的地方。終於到了……   天魔突然向前急掠,同時對金武道:「壞了,出事兒了。」聲音剛在金武的耳邊響起,人已經不見了。金武忙也加快速度,終於,他也聽到了……   一陣陣的慘叫聲,他再熟悉不過的叫聲,他知道只有一個人即將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時,才會發出這樣的叫聲。而他也知道,這次離開這世界的卻是他的兄弟,一起生活成長的兄弟。   寬闊的山谷,已經成了惡魔的屠宰場,一個絕不像人的人,在瘋狂的屠殺著,數百人圍著他,刀劍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帶起已無多少的碎衣片。   他的手卻毫不留情的撕開,所能碰到的每一個人的身體,鮮血染紅了他的全身。   長長的指甲向利劍一樣,刺入了人的身體,再合攏,再撥出。內臟筋肉骨骼,隨著大手的拔出而離開主人的身體,又隨著大手的合攏,變成一堆肉糜,從指縫中滲出。   敵人的慘號,只有讓他更興奮,泛著綠茫的雙眼充滿著一種狂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他的價值,這才是他存在的真正意義。   高大的身軀幾乎已經全裸,只有那零星的掛在身上的碎布,告訴人們他亦曾穿衣。那泛著一種奇異金屬色澤的身體,沒有在刀劍的砍擊下留下任何的傷痕。   這是一個從地獄的最底層爬出來的屍魅,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金貓兒冷靜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突然一聲長嘯,身形同時消失。   當所有的人,都被這突發的一聲驚天長嘯震的一呆之際,金貓兒的身體已經幻現在了刀劍與屍魅之間。   就在那刀劍由於主人為嘯聲震動而停頓的短短瞬間,使金貓兒,不,應該叫做天魔才對,插入了戰場,同時再大吼一聲「你們退下」。   在這瞬間,天魔的身體已經改變了,變成了一種虛無狀態,像輕煙又像薄雲,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一樣。   當天魔面對敵人時,當然不會止於此。   聲音還在迴盪,魔掌已經無聲無息的印在了屍魅的後背,屍魅那高大的身軀,應掌飛起。直拋出去。   而前面的幾個天魔宗的弟子,卻遭了無妄之災,被屍魅飛起的身體撞的筋斷骨折。   天魔的身體就像一片柳絮,被微風輕輕的吹起,緊貼著屍魅飛起的身體前飄,屍魅剛遭重擊的身體,還未落地,又有三掌落在了他的身上。   於是屍魅的身體又翻滾向前,像一個破碎的玩偶,被人無情的拋棄。   還未從呆怔中回復的眾弟子,又被這情景驚呆了。那無敵的魔神竟然……竟然……竟然被人打成這樣兒……   屍魅終於也從初遇強敵的被動中清醒過來。狂吼一聲,雙手化成千萬個魔爪,抓向繼續追擊的天魔。   天魔連續追擊的身體亦無力再生變化躲避,於是,隨著「飌埶唌v聲的響起,每一爪都被天魔硬接了下來。   兩人分兩個方向拋出,再幾乎同時硬生生的停下來,終於面對面的對恃起來。   屍魅兩眼中綠芒大盛,死盯著眼前這個強大的敵人。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扭曲,顯然亦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天魔的幾掌又豈是好挨的?   只因為他的身體本就已死,只是依靠藥物和奇異的功法在活動。所以挨了魔掌後還能站在這兒。不然早就成一堆爛肉了。   他的身體裡流動的只是奇異的藥水,而不是血液。這種藥水充滿了他身上的每一處,長時間的浸泡使他的身體比金鐵還要硬,但他的腦子並沒有死,能感覺到體內的藥水與真氣在天魔氣的重擊下,激烈的震盪。   給他一種極為痛苦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對他又是那麼的陌生。   喉嚨中發出獸性的低吼,就像一隻惡狼盯著它的獵物,卻又因為有所顧忌而不敢輕易撲上。只在原地,煩燥的徘徊。   天魔亦靜靜的立在原地,仍然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要乘風而去,卻又總是好像要去,而不是真的飛走。   眾弟子也都靜靜的立著,連喘息聲都下意識的放小,傷者的呻吟也在努力的抑制,好像怕驚動什麼。   整個山谷只迴盪著屍魅的低吼聲。   這時金武也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忙悄悄的發佈著命令,把人集中在天魔的後方,給傷者治療。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動了攻擊,只看到一眨眼,兩人就已經纏鬥在了一起。   天魔的身體隨著屍魅那強烈的勁氣在飄蕩,好像一個黑夜精靈,無形無質,卻又絕不飄走,只是圍繞在屍魅的周圍。尋找著他的弱點。   屍魅的雙爪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狂暴的不斷的抓向眼前的黑影,要把他撕碎抓裂。   大口張開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那種凶樣兒,絕不會使人懷疑,如果他能夠得到天魔,會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下。   在金武的指揮下,弟子們已經集中在了一起,而且都知道了救他們的人是誰。都在衷心的希望天魔能獲得勝利。   同時,也想看一看,這個從他們小時候,就不斷的提醒他們,要為之生為之死的天魔,是否會讓他們失望。   這時,場中又發生了變化,屍魅在天魔超強功力的刺激下,好像想起了深埋在記憶中的某些東西,出招已經越來越奇,也不再只是單調的抓擊。   越來越像一個超級武林高手,而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的野獸。   天魔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而開始主動的進攻。   突然出手,硬接屍魅攻來的一掌,雙方齊齊的被震退,但天魔的速度卻是無人能比的。   當屍魅仍在退後時,天魔已經開始前衝,又展開連續的攻擊。   屍魅退但不亂,再次出手,又硬接住了天魔的魔掌,兩人再次分退。   天魔絕不稍停的再次攻擊……   屍魅再也無力出掌了。連續震力的累加,已經超過了他的負擔。   天魔的魔掌結結實實的狠擊在屍魅的胸口上,屍魅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卻又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天魔超強重擊下飛起。   天魔當然不會跟他客氣,「魂牽夢繞魔附身」緊緊的吸附住屍魅飛起的身形。一連串的重擊落在屍魅的身上。   屍魅不住的痛叫,努力的反擊著。可惜每一次反擊,都在天魔快度的連續攻擊下崩潰。他卻毫無辦法。   天魔卻也發現,這樣打下去並不能消滅屍魅。任你再厲害,又怎麼能讓死人再死一次呢?   天魔突然飛退,不等屍魅追擊,飛退的身形突然再進,閃起一道白光,像閃電一樣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劈了過去。   這是一道刀光,刀是天魔飛退的瞬間從地上的屍體手中取的。   屍魅怒吼一聲,終於乘天魔飛退的時機,穩下了身形,開始組織反擊。魔爪伸出硬接了天魔的一刀。   接是接住了,卻再也無力反擊。與刀相觸的手,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但總算還是完整的。這可不是普通的隨手一刀,而是魔道的絕世刀法「一刀絕命,鐵燕雙飛」。   刀光再閃,同樣的一刀,屍魅卻再也無力接住,不僅無力,速度也跟不上,剛才如不是因為天魔取刀使速度有所降低,他也同樣的接不住。   「一刀絕命鐵燕雙飛」又豈是可以用手接住的。   但畢竟屍魅是足以與天魔匹敵的高手,仍然來得及一偏頭,使本來對準頭部而來的閃電,劈在了肩上。   我的天!這傢伙是用什麼做的?這麼霸道的一刀,即使鐵塊也得被劈成兩塊的一刀,卻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印痕,一道比周圍皮膚的顏色要深許多的金色的痕跡。   屍魅痛吼一聲,被劈的向後飛退,左手的動作亦顯的有點遲鈍。雖然是那麼的不明顯,但又怎能瞞過天魔那敏銳的感覺。   刀光再閃,同樣的一刀,同樣的部位。   退後的屍魅,受上一刀的衝擊,身形未穩。再也無力做出任何的躲閃動作。畢竟這可是魔門絕刀啊?他能受刀而不死,已經讓人無法接受了。   未穩的身形,又受到更大力的衝擊。整個人後挫翻滾。灰頭土臉的站起來。長吼一聲快如閃電般的飛身退走。而他那連續被擊中兩刀的肩部,卻裂開一條極細的細縫,一絲金色的液體,正緩緩的流出。   天魔手中的刀也在這時,片片的碎開。   天魔本身亦絕不輕鬆,屍魅是死的,他可是活的。連續不停的全力攻擊,使他的手隱隱的作痛,天魔氣也由於承受那絕大的反震力,而波動不已。   看到屍魅逃走,他並沒有去追,因為追上去也殺不了他。天魔絕不做無意義的事兒。   圍觀的眾弟子,發出一聲歡呼。終於把這個可怖的傢伙打跑了。   眾人圍上金貓兒,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這是個什麼東西啊?」有人答道:「我看像個和尚。」另有人道:「是不是因為他沒頭髮啊?!」還有人道:「沒頭髮的就是和尚啊?可是他連眉毛也沒有啊?那又是什麼呀?」   金貓兒緩緩的伸出雙手,眾人一下兒呆了。金貓兒的雙手變成了成屍魅的皮膚相同的顏色,泛著淡淡的奇異的金屬色澤。   金貓兒道:「屍魅的身上有毒,有沒有人用手碰過他身體的?」   眾人交頭接耳一番道:「沒有,碰過他身體的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接著又有人道:「你說這傢伙是屍魅?屍魅又是什麼東西啊?」   這時,從外面擠過來了金武,對眾人怒聲道:「你們怎麼了?這麼多費話。沒看到天魔受傷了啊?」   眾弟子沒敢吱聲,卻有人小聲的嘀咕道:「我才不信,這點小傷能難住天魔。」   看來,天魔已經在眾弟子心中建立了無敵的形象。得到了眾人的敬服。   金貓兒忙道:「沒關係的,我沒事兒。」   這時,又走來三人,他們分別是刀隊領隊——金林,槍隊領隊——金至,奇隊領隊——金尊。合起來正是「武林至尊」。他們與金武剛才去看望傷者了。   金尊開口道:「天魔還請珍重,屬下看這當是屍魅的屍毒,大意不得。」金尊是奇隊的領隊,對於用毒暗殺,機關暗器學有專精。   金貓兒搖搖頭道:「這不是一般的屍毒。」說著,右手平伸,於是右手中的淡金色好像活了一樣,開始流動。迅速的流向中指的指尖。   顏色卻在同時的變深,終於變成了一粒,亮晶晶的金色水珠,在金貓兒的中指尖上,溜溜的轉動,再滾落地下,瞬間消失不見。   金貓兒吁口氣道:「屍魅的身體裡,好像全是這種東西。」卻不再運功逼另一隻手上的毒。   看著眾人不解的目光,金貓兒解釋道:「這隻手的毒我想暫時留下來,回去以後再說。」一句話,使眾人對他更是尊敬。   都想的是:「天魔寧可讓毒留在身體裡,肯定是要回去研究此毒的毒性,下回有人再中此毒,就不會無法可施了。」   卻不知,金貓兒哪有他們想的那麼高尚?!金貓兒現在想的是:「姐姐看到我受了傷,一定心疼的不得了。那時……嘿……就有我的好日子過了。」   好像看到了金媚兒心疼的為他療傷,溫柔的為他按摩,親手下廚為他燉魚……   金貓兒一時的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回到姐姐的身邊。   第五章 多情男女   金媚兒與玉龍並肩走在洛陽花市的大路上,引來了無數羨慕的目光,好一對神仙眷侶,男的英俊瀟灑,女的絕代風華。只是由於輕紗覆面,不能目睹女子那絕世的容顏,未免有遺憾。   玉龍當然是春風得意,今早去找金媚兒,本以為能見佳人一面就不錯了,沒想到金媚兒居然親自提出,要陪他逛洛陽花市。呵……看來心上人對自己也是大有情意啊!   真是樂的嘴都合不攏,直覺得今天看什麼都是好的,天是那麼的藍,雲是那麼的白,花是那麼美,連街上的行人都是那麼的可愛。   卻不知,金媚兒那輕紗覆蓋的嬌面上,卻是愁雲滿佈。那貓兒去救鐵血堂的弟子,不免要與屍魅交鋒。想起那屍魅的凶殘,又怎能讓她不擔心呢?又哪有什麼心思逛花市啊!   只是,為了不讓這玉龍發覺弟弟已經不在洛陽,還得把他拖住才行啊!   玉龍一面走一面賣弄心中的學識,滔滔不絕得介紹著洛陽的歷史典故,風土人情。每見到一種名花必要買上一朵,並如數家珍的介紹著,每朵花的特徵賣點,名字由來。   其知識之淵博,見識之精闢,使得金媚兒暗暗的點頭,直覺玉龍還真不是一般的繡花枕頭,是有真才實學的名家子弟,拋開男女之情不談,不失為值得一交的朋友。   連金媚兒因擔心弟弟而鬱結的心情,亦大有緩解。   只聽玉龍道:「牡丹雖好,只得一艷,仍不足以形容小姐之美。只有取百花所長,才能與小姐之美一較啊!」   金媚兒柔聲道:「公子過獎了,小女子蒲柳之姿怎當得起公子如此讚美。」   玉龍一咬牙,真誠的道:「玉龍字字皆發自內心,只願能永伺小姐左右,當此生無憾矣!」   金媚兒嚇了一跳,沒想到玉龍會這麼直接了當的說出求愛的話。一時無言以對。因為她實在是找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   正在這要命的時刻,傳來小蓮兒焦急的喊聲:「小姐!小姐!」   金媚兒高興的恨不得抱上小蓮兒親上兩口。忙應道:「小蓮兒,什麼事兒這麼急?」小蓮兒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附在她的耳旁小聲道:「少爺回來了,但是……卻受了傷。」   金媚兒面色立時大變,匆匆的對玉龍道:「對不起了公子,今天不能再陪你逛花市了。」不等玉龍回答,與小蓮兒一起急匆匆的往家裡趕去。   玉龍呆了一呆,還未來得及答話,金媚兒已經轉身離去。猶豫片刻,亦往金媚兒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       ※   聽到遠處傳來那熟悉的足音。   金貓兒忙躺在床上,特意的把受傷的手伸在床外,以保證金媚兒進屋後,第一時間能看到。然後運功逼出一頭的汗水,使自己的傷勢更逼真點兒。   對於這個,他可是駕輕路熟了。以前在試煉期,他就經常的藉機受點小傷,來享受金媚兒溫情。雖然有時不免會被識破,但他仍然樂此不彼。   金媚兒一進屋,果然就看到那泛著異樣光澤的大手,眼一下兒就紅了,撲到床邊,把金貓兒的頭攬進懷裡,心疼的道:「可憐的貓兒,疼嗎?」   金貓兒忙搖搖頭道:「不痛,姐別擔心,我沒事兒的,過兩天就會好的。」他可不想讓金媚兒太擔心了,那樣就該到他心疼了。   金媚兒一邊溫柔的試去他臉上的汗,一面嗔怪的道:「看看,疼的汗都出來了,還騙姐姐。」接著又道:「不行,我得去找義父,看他可有辦法解去這毒。」   金貓兒嚇了一跳,忙反手摟住她的腰道:「姐,真的沒事兒的。休息兩天就沒事兒的。」金媚兒覺出有點不對了。玉手托起他的下頜,盯著他的眼睛道:「你這壞貓兒,是不是又在騙姐啊?」   金貓兒心虛的移開眼神,聲音越來越小的道:「沒有,我怎麼會呢?!」金媚兒氣道:「你這死貓兒,我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能拿這種事兒開玩笑的!一個不小心,就把你的小命搭進去了。」   頓了頓又嗔道:「還不把毒逼出來?是不是想等姐姐拿把刀,把你那貓兒爪剁下來啊?」   金貓兒歎口氣,嘀咕一聲:「又失敗了,姐姐是越來越難騙了。」伸出手,毒素又開始慢慢的流動,終於把毒逼在了中指。一粒金色的小水珠,又形成了。   金媚兒看著這種奇怪的毒,小嘴張大再也合不攏了。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急叫道:「慢著。」一邊飛快的取來一個小茶杯,讓金貓兒把那粒金色的水珠滴進去。然後小心的收起來。   再看看金貓兒那由於中毒時間過長,而有些紅腫的大手,歎了口氣。把那隻手握在自己的纖纖玉手中,細心的按摩。   人是裝的,傷可是真的。看了哪能不心疼啊?!   金貓兒把頭靠在金媚兒那軟綿綿香噴噴的懷裡,感受著那舒適的按摩,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一聲,又把身體往後擠了擠,更加的貼緊身後的人兒。   金媚兒感覺到金貓兒對她無限的依戀,與那似海的深情。輕輕的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兒,柔聲道:「貓兒,答應姐姐,以後不要再受傷了。」金貓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沉浸在舒適中的他,有沒有聽清金媚兒說什麼,還真是難說。   金媚兒看看倚在自己懷中的男人,心中亦是柔情無限。喃喃的道:「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老是往姐姐懷裡鑽,叫你」貓兒「還真是叫對了。」   這一句話卻把金貓兒的魂叫回來了,一下兒爬起身來,盯著金媚兒道:「姐啊,我正想問你呢?!你怎麼給我這麼一個名字啊?一點都不威風。」   金媚兒愛憐的敲了一下兒他的大頭,嗔道:「你這傻貓兒知道什麼威風不威風的。一定又是別人教你的吧?」   金貓兒摸摸頭,傻傻的道:「小蓮兒說金貓兒不如金錢威風。還有什麼龍虎都比貓兒要威風多了。」金媚兒氣得扭他一把道:「你這傻傢伙讓小蓮兒賣了,還得幫她數錢。」接著又「噗哧」笑道:「好她個小傢伙兒,老是欺負我的傻貓兒,看我怎麼整治她。」   接著又一怔,心想:「不對!小蓮兒呢?貓兒受了傷,她不可能不過來的啊?可她把我喊來,她就不見了人影?!一定是她早就知道貓兒在裝傷」   一把揪住金貓兒的耳朵,嗔道:「你這死貓兒,給我說實話,小蓮兒是不是與你串通好啦?」金貓兒一面求饒一面坦白道:「不是我故意與小蓮兒串通的,只是被她發現了,不得不串通啦!」金媚兒又道:「那個小傢伙兒又勒索你什麼啦?我才不信,她會白白的幫你騙姐姐。」   金貓兒嚅嚅的道:「小蓮兒還想要姐姐像那天那麼對她,所以……」   金媚兒瞪大眼上下打量著他道:「好啊!你這只死貓兒,你就這麼的就把姐姐賣給人啦?」金貓兒忙摟住她,討好的道:「好姐姐,我怎麼捨得把你賣人啊?我只是想大家玩兒都開心嘛!」   金媚兒一把撥開他在自己身上亂摸的大手,一面氣道:「我不管,你答應人家的事兒,你自己去解決好了,別想姐姐幫你。」   金貓兒固執的把手伸入她的胸衣裡面,一面溫柔的撫摸,一面道:「我也是看小蓮兒挺可憐的,幫她一下嘛!」   金媚兒不再理他的手,任他在自己的胸前揉捏,微帶喘息的道:「我的天!你居然看小蓮兒挺可憐的?小蓮兒現在肯定正在笑你夠傻呢!」   金貓兒咕噥道:「我哪有多傻啊?就是傻也不是我的錯啊?還不是怨姐姐你不教我呀?」金媚兒看他那氣憤憤的樣兒,有點心疼的把他攬在懷裡,柔聲道:「好了,小氣鬼,我的貓兒不傻,一點都不傻,最聰明不過了。」   覺察到金貓兒的手在自己的胸前,動作越來越烈,金媚兒忍不住呻吟一聲,隔著衣服按住金貓兒那頑皮的手,喘息道:「好了,好了,停下來吧!不要再逗姐姐了,馬上就要吃中飯了。」   金貓兒卻已經漸漸的忍不住了,拉開她的手,並把衣襟拉開點,把頭埋了進去……   金媚兒不忍推開他,緊緊的摟住他的頭,發出陣陣嬌吟。   突然,金貓兒又抬起頭來。問金媚兒道:「誰是我的你媽啊?」,金媚兒呆了一下兒,不解的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誰告訴你,你有你媽了?」   金貓兒道:「我剛來這時有個老婆婆,說是張仲玉的你媽,我想我也應該有吧!」   金媚兒嬌笑道:「你當然有了,你的你媽可漂亮了。」接著乘機拉上衣襟,免得引得這小子再也忍不住,那中飯可也就別吃了。   金貓兒果然被分開心神,精神一振的做直身體,高興的道:「我還真的有你媽啊?!真的很漂亮嗎?」   金媚兒忍住笑道:「當然漂亮了,虎頭虎腦的,一身花紋,毛茸茸的皮。」金貓兒一下呆了,茫然的摸著頭道:「虎頭虎腦,一身花紋,還有……毛茸茸的皮?」一時想不出這樣的你媽是什麼樣兒的,又漂亮在哪裡。   金媚兒看他還在那兒費心的想,忍不住咯咯笑道:「別想啦!你的你媽是只豹子。」金貓兒一下兒怔住了,不相信的道:「什麼?我的你媽是只豹子?」   接著又不高興的道:「是不是我小時候很惹人討厭啊?不然為什麼把我送給一隻豹子養啊?」金媚兒忙摸著他的頭安慰道:「別亂想,你小時候最乖了。是姐姐的乖寶寶。」   金貓兒緊追道:「那為什麼我的你媽會是豹子啊?還有……我的親媽是誰啊?」   這下兒問得金媚兒也不知道怎麼答了。只好無奈的道:「這個姐姐也不知道啊。」看到金貓兒仍是悶悶不樂,歎口氣,把他緊緊的摟進懷裡,柔聲道:「有些事兒是弄不清的,姐姐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啊?但是姐姐也不想知道了,姐姐只要有你就足夠了。」   金貓兒也緊緊的反摟住金媚兒道:「對,我也不管了,我只要有姐姐也就足夠了。姐姐也是我的媽媽。」   金媚兒逗他道:「這才乖嘛!來,乖乖,叫聲媽媽聽聽。」金貓兒氣道:「只是說說啦!哪有真叫媽媽的。」接著又壞壞的一笑道:「如要你有你讓我吃,叫聲媽又何妨啊?」說著即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金媚兒亦情動起來,摟住他膩聲道:「姐姐當然會餵你給貓兒吃,但卻不是你這隻大貓兒,而是餵給我們的小貓兒咪吃。」   又摸著他的頭柔聲道:「等過兩年,事情辦完,我們就回那個小山谷去,讓姐姐伺候你一輩子,再為你生幾個小寶寶……」   金貓兒亦含糊不清的道:「到那時,我要天天抱著姐姐……」   ※       ※       ※   再說玉龍,緊追著金媚兒,也向張宅趕去。   一面走一面納悶的想:「倒底出什麼事兒了?這麼急著趕回去。」轉念又一想:「不管出了什麼事兒,總之,是他玉龍表現一下兒的時候到了。這正是贏得美人心的大好時機啊!」   想到這兒,精神一振,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一個嬌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哥哥,到這邊來。左走五丈,再右拐。」   玉龍沒有四處張望,他知道這是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傳來的。皺了皺眉,但又無可奈何的依令而去。   那是一個小胡同,入口處正有一個少女在等他。極美的一個少女,卻又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赫然正是那個被天魔使認為是地尼傳人的女孩兒。   玉龍看了她一眼道:「玉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那玉鳳撇撇嘴道:「你和那個大美人逛花市,整個兒洛陽的人都知道了,我又怎能不知道。」   玉龍瞪大眼道:「什麼?你從花市一直跟到了我這裡?為什麼不早點來見我?」玉鳳不屑的道:「早點見你做什麼?要是你一直回客棧,而不是跟在人家後面,現在我也不見你呢!」   玉龍奇道:「我追在她後面又怎麼了?你好像挺不高興啊?你認識張姑娘嗎?」   玉鳳一時語塞道:「我……我……」你要她怎麼說啊?說那女子是魔道中人嗎?可是她答應人家的,不能洩露那天晚上的事兒啊!   玉鳳靈機一動,問道:「那女子就是你的意中人嗎?」玉龍得意的道:「對啊?!不錯吧?」   玉鳳臉有些紅的道:「你看出來了嗎?她已經不是那個了。」玉龍迷惑的道:「哪個啊?有話你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我可是你親哥哥也,有什麼不好說的。」   原來她就是玉龍的妹妹玉鳳啊!   玉鳳心想:「為了讓他離開那女人,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一咬牙道:「你怎麼這麼笨啊?你看不出她……她已不是處子之身了啊?」   玉龍一下兒呆了,猛的又瞪大眼睛看著她道:「你沒看錯?」玉鳳肯定的點點頭道:「絕不會錯。」玉龍怔怔的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玉鳳有點不忍的勸道:「不用這麼難過吧?以你的條件,找什麼樣找不到啊?我看那個司馬玉綺就挺不錯的,對你好的沒話說,不但門當戶對,又可以藉機消彌我們兩家的仇恨。」   玉龍慘然道:「你不懂的。你根本就不懂,遇到一個能打動你心的人是多麼的難。」   玉鳳喃喃的道:「我不懂嗎?我真的不懂嗎?」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可惡的傢伙的影子。歎了口氣,有點理解玉龍的感受了。   玉龍狠狠的搖搖頭道:「我不管,我不管她是不是處子,我也不管為什麼會這樣,我只知道,我離不開她。」   又轉頭對玉鳳道:「玉鳳,不要把這事兒告訴父親。」   玉鳳呆呆的看著他道:「就是我不告訴父親,可是父親自己也能看出來啊?你不能永遠不讓她見父親吧?」   玉龍搖頭道:「我不會讓父親懷疑的,我會先告訴他,我自己忍不住,才做了錯事兒,不能怨張姑娘。」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轉身向張宅走去。   玉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歎氣道:「沒想到哥哥已經用情這麼深。」接著又自言自語的道:「不行!我得幫他。」說完也向張宅而去。   ※癒癒癒癒   小蓮兒站在廳門口,一臉疑惑的盯著大門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咦!難著是我料錯了?那個臭長蟲居然沒有跟來?」低頭沉思了一下兒,又堅定的道:「不行,我說什麼也要等在這兒,不然那傢伙來了,非把貓兒的」說服「工作給擾了不可。」   想到這兒,紅暈佈滿了臉頰,心裡對自己道:「小蓮兒你羞不羞啊?一個女孩兒家,居然要脅貓兒去辦那種事兒。」想到那天三人一起時,那種欲仙欲死的滋味,小蓮兒更是羞的不行。   自己開脫自己的道:「早晚也會這樣兒的,不過是早了兩天嘛!可是……也不能要脅貓兒去說服小姐啊?」忍不住輕啐了自己一口,小聲罵道:「不害臊的小丫頭。」   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人叫道:「小蓮兒?」   小蓮兒嚇得尖叫一聲,一下兒清醒過來,不過,卻把正上下打量她的玉龍給嚇懵了。   玉龍急叫道:「你小點聲,你想把整個兒大院的人都叫來啊?好像我怎麼著了你似的。」   小蓮兒急用手摀住小嘴,大眼睛四處看了看,並沒人過來。嗔道:「你從哪兒鑽出來的?無聲無息的,嚇人家一跳。」   玉龍委曲的道:「我說小姐?我從大門口,大搖大擺的進來,喊你好幾聲,你都不理。還說我無聲無息的鑽進來?」   小蓮兒自知理虧,擺擺手道:「好了,我就原諒你這一次好了。」不等他答話,接著問道:「你現在來有事兒嗎?我們家老爺不在,我們家少爺和小姐正忙著呢!」   玉龍道:「我想見你們的小姐,我有急事,要和她說。」小蓮兒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忙道:「不行,我們小姐沒空兒,你明天再來吧!」   玉龍急道:「我真的有急事兒,麻煩小蓮兒姐給通報一聲,我必有重謝。」小蓮兒擺手道:「不行,真的不行,小姐說了,今天誰都不見,我一個下人,哪敢私做主張放你進去啊?」   玉龍煩燥的道:「那怎麼辦啊?」小蓮兒撇嘴道:「什麼怎麼辦啊?不見我們小姐會死人啊?以前你不認識我家小姐時,不一樣過的好好的啊?」   玉龍把心一橫道:「我今天實在是有重要的事兒要與小姐說。你再不通報,我只好自己把你們家小姐喊出來了。」說著就要運氣發聲。   小蓮兒嚇了一跳,忙攔住他道:「好了,好了,算我小蓮兒怕你了。真沒見過像你這樣兒的。」玉龍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了。我真的……」   小蓮兒打斷他,沒好氣的道:「好了,別說了,你先在大廳裡坐會兒,我去請我們家小姐。」   在玉龍的連聲道歉中,小蓮兒氣鼓鼓的走了。   一面走,小蓮兒一面咕噥:「真是倒霉,怎麼碰上這麼個賴皮傢伙,唉!也不知少爺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輕輕的推開屋門,金貓兒兩人正在互相親密的愛撫著,小蓮兒強抑住羞意道:「小姐,那個玉龍在外面,他非要見您不可,說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小蓮兒阻不住他。」   金媚兒一聽又是玉龍,皺著眉頭道:「我的天,他怎麼每次都這時候來啊?我金媚兒定是前世欠他什麼了。」無奈的把身上的金貓兒輕輕的推開。   金貓兒也歎道:「他有什麼急事兒啊?還真會挑時候啊!」   金媚兒安慰的親親他道:「你先等一會兒,姐姐馬上就回來。」說著起身整理衣物。小蓮兒忙過來伺候,一面為金媚兒整理,一面道:「我看小姐你就好好的教訓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這麼的不分時候。」   金媚兒輕佻的擰了她的臉蛋一把,嬌笑道:「是啊?是該教訓教訓他,可是你呢?是不是也該教訓一下兒啦?」小蓮兒心虛的道:「小蓮兒這麼乖,小姐怎麼捨得呢?」   金媚兒輕笑道:「是嗎?你很乖嗎?這麼說應該獎勵嘍?那你就在這兒等我回來獎你吧!」說著轉身走了。   小蓮兒呆呆的看著金媚兒消失在門口,突然一個轉身撲到床邊,一把把正舒服的躺著的金貓兒抓起來,急道:「小姐知道什麼了?要你辦的事兒辦成了嗎?」   金貓兒低頭,在小蓮兒抓著自己衣襟的小手上輕吻一下兒,嚇的小蓮兒一下縮回手去,嗔道:「你……你……你倒是說呀?小姐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金貓兒懶懶的打個哈欠道:「本來好像有什麼事兒要告訴你的,可給你這麼一嚇,又給忘了。」小蓮兒氣道:「你……」真是恨不得把他的貓兒皮給剝了。卻又有求於人。唉!   小蓮兒只好走過去,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的給這可恨的傢伙揉著胸膛。又用最溫柔的語氣道:「我的好少爺,您壓壓驚,好好的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麼?」   金貓兒斜了小蓮兒一眼,咳了一聲道:「躺了這半天,腿都麻了,哪還想得起什麼啊?」小蓮兒真是氣得牙癢,蹲下身子,把他的腿抱起來,輕輕的捶著。   金貓兒閉著眼睛享受著,心裡卻樂開了花,心想:「小蓮兒啊小蓮兒,今個兒讓你見識見識,我貓兒少爺的聰明,也省得姐老說我傻。」   又過了一會兒,小蓮兒小心的問:「少爺?你感覺好點了嘛?」金貓兒大模大樣的「嗯」了一聲,又轉頭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小蓮兒忙機靈的走過去,把茶壺茶杯拿來,為金貓兒斟茶。   金貓兒手捧茶杯,一步三搖的在屋裡走了兩步,小蓮兒手捧茶壺,站那兒恨恨的看著。   金貓兒一面走一面道:「姐姐呢!一直說你小蓮兒特別的聰明,又說我呢特別的笨。我可是不太服氣。」小蓮兒忙道:「哪有啊?我小蓮兒哪有少爺聰明啊?少爺這叫大智若愚。」   金貓兒道:「所以嘛……」看看已經走到了門口,飛快的一口氣說道:「我貓兒少爺就騙騙你這小丫頭,讓大家看看我並不笨。」說著,人亦同時竄出門外。   剛跑出來,一隻茶壺也緊隨著飛了出來,「砰」的一聲,撞在了門外的攔桿上,摔的粉碎。小蓮兒的罵聲也跟著傳了出來。   小蓮兒怒罵道:「我打死你這臭貓兒,你這個死貓兒,你這個笨貓,你這個……」罵著罵著,小蓮兒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越笑越是好笑,最後笑得整個兒人都伏在了床上。   金媚兒一面走,一面想怎麼應付玉龍,心想:「如果他再接著上次的話問,我該怎麼回絕呢?」一直到了大廳門口,仍然是毫無辦法。只好歎口氣想:「只有到時隨機應變了。」   玉龍盯著從門口進來的金媚兒,果然覺得這種驚心動魄的美,還真不是一個未經人事兒的少女能有的。那是一種只有受過男人滋潤的成熟女人,才能有的美。「梅妹是無辜的!一定是可惡的採花賊……」玉龍這樣對自己解釋著,並且深信自己的解釋。   金媚兒被他看的心裡只是發毛,心想:「壞了,看來他又要來說那一句了。我的天啊!我該怎麼拒絕他啊?」   果然,玉龍走到金媚兒的面前,真誠的道:「小姐,我玉龍是真心誠意的,想與小姐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的,只要能與小姐在一起。」   金媚兒歎口氣道:「不行的,你不知道的……總之,是不行啦!」   玉龍急切的道:「小姐!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但是我不再乎。」金媚兒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你說……你知道了?你一切都知道?」   玉龍點頭道:「我知道」說著,手一動,手上已經多了一道彩虹,再略加揮舞,只見滿天的霞光佈滿大廳,經久不散。   玉龍凝重的道:「這是我們家傳至寶,天兵寶甲中的」晴空玉帶「,我現在將它送于小姐……」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嬌喝:「慢著」,再見白影閃動,大廳中已經多了一名,白衣飄飄冷若冰霜的絕色少女。正是緊隨玉龍而來的玉鳳。   玉鳳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玉龍道:「你……你就這麼輕易的把」晴空玉帶「送人了?」   玉龍看都不看她道:「我的事兒不用你管。」接著又繼續對金媚兒道:「我將它送于小姐,以此說明,小姐在我心中的地位高於一切。還請小姐相信我的誠意。」   金媚兒一見到玉鳳,什麼都明白了,心想:「原來是你這丫頭告訴他的,怪不得他說什麼都知道了,就是不知他是只知道,我是魔門中人,還是連我和貓兒的關係都知道了。哼!小丫頭,敢不守承諾,看我怎麼整治你。」   金媚兒嬌笑道:「我說弟媳婦兒,你不用著急,我不會要玉龍公子的東西的。要不要我叫人把你老公喊來啊?」   玉鳳頓時招架不住,紅暈上臉,一身的冷傲也不知跑哪兒去了,手足無措的道:「你……你……你不要瞎說,誰是你什麼……什麼弟媳婦了。人家又哪兒來的什麼老公。」   金媚兒道:「那樣的又摟又抱又親的,你不嫁我弟還能嫁誰啊?難道我說錯了嗎?還不快來給我這個做姐姐的勘茶?」   玉鳳羞道:「你……」卻又不知說什麼好。人家說可是實情啊?!   玉龍卻聽的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了?玉鳳你怎麼又成了張小姐的什麼弟媳婦了?」玉鳳氣道:「你少插嘴。」   金媚兒笑道:「你認識我這弟媳婦嗎?你們好像很熟悉啊?」玉龍怕金媚兒起什麼誤會,忙道:「這是舍妹玉鳳,你們認識嗎?」   金媚兒心想:「原來這就是劍霸那個神密的女兒啊!居然做了地尼的傳人,不知劍霸與地尼是什麼關係?」嘴裡卻道:「這樣啊!那我們可就要成親家了。」   玉鳳忙道:「哥,你不要聽她胡說。」玉龍卻一直弄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只以為玉鳳是害羞,於是道:「玉鳳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害羞的。」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際。   金貓兒一臉得意的哼著小曲,走進大廳。   看到玉鳳,也是一怔,沒想到她會在這兒,看金媚兒點了點頭,於是就善意的打個招呼道:「嗨!小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金媚兒笑道:「你是沒想到,人家可想到了,人家可是專程來找你的,你可要好好的招待喔?」   金貓兒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玉鳳道:「真的啊?」玉鳳氣道:「真你個大頭鬼啊!」   玉龍不高興的插話道:「玉鳳,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一點禮貌都不懂。」金媚兒接道:「玉龍公子啊!你就別管人家小兩口兒的事兒啦!」   玉鳳羞的再也受不了了,對玉龍道:「哥,你跟我來。」說完,不等玉龍回答,飛身而去。   玉龍猶豫的看了看金媚兒,金媚兒忙道:「你發什麼呆啊?還不敢快去追?」玉龍亦只好道:「那玉龍去了。」緊追玉鳳去了。   金媚兒長吁口氣道:「總算又過了一關。」接著轉頭對金貓兒道:「那個小丫頭是玉龍的妹妹玉鳳。估記已經對玉龍說了我們的身份,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她是想乘機h酷兀下兒金貓兒。   金貓兒一聽金媚兒居然問他「怎麼辦?」更是高興。   稍加思索道:「我們應該先去義父那兒通知他一下兒,那個玉鳳即然能把我們的身份洩漏,想來也不會為義父隱瞞身份吧?如果敵人知道義父在洛陽,即使搬了地兒,恐怕也不會很安全。」   金媚兒親了他一下兒,讚道:「我的貓兒果然聰明,走!我們去義父那兒。」   ※       ※       ※   後記:   呵……總算考完了。真是一身的輕鬆。   有的朋友怕斜眼兒把金媚兒送往死路,專門的為她出頭,呵……其實怎麼會呢?再說也捨不得啊!斜眼兒還沒有變態到那種地步,斜眼兒眼雖斜,但也是一完美主義者啊!   斜眼兒寫書是個菜鳥,不敢說什麼。但是讀書可是經過了十幾年的修煉的,所以不管有沒有那個能力寫好,總還是向著好的方向去的。   斜眼兒佔點地兒,說一下斜眼兒對武俠的看法,只是以一個武俠迷的身份瞎掰,有什麼不對的地兒,請朋友們指教。   斜眼兒認為,對於一篇武俠來說:「文筆是其皮膚,越細越好;情節是其脈絡,越通越好;打鬥是其肌肉,越勁越好;情愛是其血液,越熱越好。還有一點,就是應該有其靈魂,也就是這本書寫的是什麼。說起靈魂,斜眼兒的感想就如滔滔江水,不可……哇!誰用西瓜皮投我?」一網友怪笑道:「你想說」不可遏止「是吧?那就幫你遏止一下兒嘍!斜眼睛的!我們是來看書的,不是來聽你嘰嘰歪歪的,明白否?」斜眼兒點頭哈腰的道:「明白,小的明白,就此打住。」   接著又委曲的道:「斜眼兒說這些,就是想說明一下兒,斜眼在努力的想使天魔劫有自己的靈魂。」   當然,靈魂要看到大部分以後,才會看出。不過……如果朋友們看了大部分以後,還是不知道斜眼兒在寫什麼,那……刀呢?有誰帶刀沒有?繩子也行!   第六章 天魔渡劫   金貓兒與金媚兒來到城外的森林,金媚兒道:「貓兒,進入裡面不遠,有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那就是我們天魔宗,在洛陽的分部,全部村民都是我們的人。」接著又得意的道:「夠隱蔽的吧?誰都不會想到我們的洛陽分部,居然在洛陽城外。」   金貓兒苦笑道:「本應是如此吧!只是……有了內奸,什麼隱蔽都不再隱蔽了。」   金媚兒亦無奈的道:「現在義父正在全力的追查,也只有寄望這內奸不敢頂風而上吧!」頓了頓又道:「再說,我們不是主要擔心,那個小丫頭會對義父不利嗎?想來那個內奸應不會是她們的人吧?!」   金貓兒道:「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就想動身,回頭卻見金媚兒在那一動不動。不由的奇道:「怎麼了?」。   金媚兒嬌媚的道:「姐姐累了,你抱姐姐走吧!」   金貓兒對這位亦妻亦姐的美人,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好過去,把她打橫抱在懷裡,閃身向森林裡掠去。   兩人站在山坡上,看著那個小山村,這是一個辟靜的小山村,可是卻靜的有點異常,按說現在正是中午時分,總能看到炊煙什麼的吧?再說,山裡人大多養狗,就是沒人聲也得有點狗叫才對啊!可是,這裡卻是一片的死寂。   兩人對望一眼,都明白來完了。   金貓兒默默的注視片刻,身上開始變化,轉身對金媚兒道:「伏到我的背上,我感覺到危險的存在。」就在這瞬間,金貓兒已經處於了完全的警戒狀態。   渾身的肌肉開始蠕動,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那種力量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將要跳躍的人,正處於那起跳的瞬間。亦好像一個將要跑動的人,正處於那起跑的剎那。力量正處於將發未發的臨界點兒上。並保持在那種狀態。   沒有人懷疑,他會在危險來臨的時刻,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危險的來臨讓金貓兒又成為了無敵的天魔。   金媚兒柔順的爬上他的後背,緊緊的摟住他,雙腿環在他的腰上。   其實,金媚兒本身也絕對是一個超級的高手,只是只要她和金貓兒在一起,在金貓兒的心中她就是第一保護對象,是極其脆弱的極需要保護的。保護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兒了。   而在金媚兒的心中,接受金貓兒的保護,也是再自然不過了。與金貓兒在一起,她甚至就已經忘了她本身也有一身的武藝。   從兩人站立處到山村,一無遮掩,沒什麼好說的,天魔就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很快就接近了小山村。   天魔緩緩的走近那倘開的木製欄柵門,就在腳剛落地,還未踏實的一瞬間,天魔的身體突然後翻,同時「嗖嗖」聲響起,四條人影從最近的一處屋裡掠出。   一刻不停的,向後翻的天魔攻去。   天魔的身體突然在空中稍一停頓,然後再改變方向,由後翻變為前掠。從其中兩人的中間穿過,神奇的天魔氣,變不可能為可能。   四人的刀劍,由於這突然的變化,而從天魔的身後掠過,天魔的魔掌也在擦身而過時,抹上了兩人的咽喉。   兩人手捂咽部,帶著一蓬鮮血,左右翻出。天魔也在著地後,大旋身又面對跟著撲來的另外兩人。   另外兩人看都不看垂死掙扎的同伴一眼,在第一時間又飛身向天魔攻去。   天魔靜靜的站在那兒,毫無表情的看著兩人。   就在兩人的身形掠到欄柵門的上空時,天魔出手了。兩個真氣團抖手擲出,硬截向空中的兩人。   真氣與刀氣在空中相交,勢均力敵,正好相互抵消,誰都沒沾到便宜。天魔一步未退,兩人也直直的從空中落下。   但是,那兩人卻面色大變,狂吼一聲,努力的想改變落地的方向。可是,天魔的真氣正好與他們的刀氣相互抵消。再也沒有絲毫的餘力供他們使用。   隨著兩聲慘號,兩人落在了地上,幾乎剛落地,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後翻,與剛才天魔的後翻幾乎相同。不同的一點是,兩人後翻的同時,一起出刀。   不是攻向天魔,而是削向自己的雙腿。刀過處,兩人的四截小腿飛起。   兩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兩人削落的小腿,卻在這瞬間完全的變成黑色,鮮血也好像成了墨汁,把鞋襪染黑。   天魔毫不停留,真氣團拋出後,人亦消失不見。   在山村的一間小屋裡,天魔正在靜靜的隔著窗望著村口處不斷痛苦掙扎的兩人,金媚兒亦從這瞬間萬變的局面中回復過來。   金媚兒把小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那村口處是不是埋了毒針?你那貓兒爪沒被扎傷吧?!」天魔氣得回手在她那豐滿的玉臀上狠狠的拍了一記。   金媚兒痛的嬌呼一聲道:「你這壞貓兒,人家關心你,你還打人家。」說完在他的肩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天魔不再理她,看到並沒人來救那兩人,就開始運用「天魔搜神大法」搜索。   一會兒後,天魔像個幽靈一樣,在屋子裡消失,出現在另外的一間屋子裡,在那屋裡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魔掌已經揮出,四人無聲無息的倒地。   天魔的身影不斷的變幻,像夜半敲門的死神。無聲無息的把活著的人送往地獄。   眨眼之間,遊遍了除中間大屋外的所有房屋,消滅了屋裡所有的人。最後停在了大屋的屋後,靜靜的站著,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時間。顯然這裡的敵人,不同於以前的敵人。   金媚兒陶醉的伏在他的背上,感受著他那充滿力量身體與自己玉體的摩擦,天魔每一次的移動,那肌肉每一次的舒展緊縮,都帶給她莫大的快感。   天魔突然的停止行動,使她的心中一陣陣的空虛。忍不住開始伸出一手,輕撫那自己曾撫摸過無數次,但這次卻又絕不相同的身體,小嘴亦輕嚙天魔的耳垂。   天魔氣得回頭瞪她一眼,小聲道:「不要胡鬧!」那可使無數高手魂飛魄散的,地獄通道樣的雙眼,對金媚兒卻毫無用處。   金媚兒在他的耳朵裡吹口氣,撒賴地道:「我就是鬧!你要是捨得,就把我扔下去好了。」說著伸出粉紅色的小舌尖,輕輕的撥弄著他的耳垂,身體更開始慢慢的蠕動。   天魔算是碰到剋星了,只好用計道:「你不擔心義父了嗎?還這麼胡鬧!」金媚兒得意的道:「義父沒事兒的,我們都快走遍整個村子了,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的擄走或殺害義父的,只有義父先一步走開了,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天魔道:「可是我卻發現這間屋子裡,有一個人的真氣運行狀態,像是被制住了一樣。應該是我們的人。」   金媚兒卻毫不再乎的道:「那我也不怕,有我的貓兒在這兒,我根本就不用擔心。」   接著又稍帶喘息的膩聲道:「貓兒,先別管屋裡的人了,姐姐現在想要你……我們先找個房間……好嗎?」   我的天!天魔差點沒被金媚兒氣昏過去。   正在這時,發動功擊的時機到了。   開始時,天魔就用天魔搜神大法觀察過了這間屋子,更用氣機鎖定了他們。他發現屋裡,除那個人質外,其餘的六人,是按一種特殊的方位站立的。而體內真氣的運行,更是奇怪。因為按他們的真氣運行方式,正在時刻的準備投出某種東西。   而他們的站位,又讓他們可以籠罩全部的空間,所以為了屋裡的人質和身後的愛人兒著想,天魔一直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現在可能是站的時間過長,其中一人略微有些鬆懈,這一點鬆懈將使他出手慢上那麼一點兒。這就給了天魔攻擊的機會。   天魔突然發動,身體前移,撞上了屋後的牆壁,帶起一片泥土碎石撞在屋內靠牆而立的一個的背後。那人立時直飛出去,撞向對面的人。對面那人投出的東西亦全部打在他的身上。   其它的人幾乎下意識的,亦把手中的東西拋出。那是一個圓彈樣兒的東西,一出手即爆開。騰起滿屋的火光針影。但其中一人的速度明顯的慢了半拍。   天魔的身體突然斜移,衝向了人質。在圓彈還未爆開的瞬間,來到了那人的身前,伸手抓住他,一刻不停的向出手慢的那人掠去。   終於搶在了圓彈未爆開的一刻,碰到了圓彈。魔掌伸出,一股巧勁擊中未爆開的圓彈,化去了那人施加在圓彈上的所有勁力。   把圓彈握在手中,身體繼續前衝,超快的速度,在那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撞在了他的身上,又連同他撞在那一面的牆上,帶起一片的泥土石屑飛出屋外。   屋內已經是一片的針山火海,裡面所有的人都喪生在了他們自己的暗器下。好一個玉石俱焚的暗殺計劃。   敵人完全的消滅後,天魔又慢慢的回復成了金貓兒的原樣兒。   金貓兒看了看手中提的那人,那人已經被點了昏穴,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大概是只能問這個人了。一面想一面把那人放在地下。   金媚兒在剛才那種千釣一發的時刻,仍然絲毫不擔心,反到情動非常,伏在天魔的背上,滿臉的紅暈,一雙媚目像要滴出水來一樣兒。   現在仍然緊緊的摟著他,不住的扭動。還一面嬌喘著輕呼:「你這壞貓兒,把姐姐逗的好慘。」   其實,天魔本就對天魔妃有天生的吸引力,而剛才正是天魔的天魔氣全面發揮的時刻,緊緊貼在他背部的金媚兒,當然會忍不住情動了。   金媚兒十二分的不情願的,從金貓兒的背上下來。   金貓兒忙體貼的伸手去扶她,一碰到金貓兒的手,慾火未熄的金媚兒又不由的心中一蕩。忙縮手嗔道:「你這傢伙給我滾遠一點,只知道搗亂。」金貓兒迷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發脾氣,但卻聽話的滾遠了點兒。   看著金貓兒迷惑的走開,金媚兒亦向昏迷的那人走去。不情願也沒辦法,天魔雖然厲害,但是對於解穴救人卻不行。因為沒有人的經脈能經住天魔氣的浸入。   一面走一面想:「得想個法兒,與化身天魔的貓兒玩玩,那才刺激呢?!」玉手伸出把那人的穴道解開。   突然覺得手被人抓住,不由得一呆,卻見那人一手抓住自己的手,一手卻拿一把藍汪汪的短劍,比在自己的咽喉。   那人得意的大笑道:「你們終於還是上當了。」   金媚兒氣得暗罵自己,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尋歡作樂的事兒,要不,哪能讓這傢伙這麼輕易的制住。   金貓兒也發現了不對勁,正向這邊望來。   那人忙道:「你不要動,再動我殺死她。」一面說,眼神自然而然的移到金媚兒的臉上,我的天啊!這傢伙也真是有福氣啊!現在的金媚兒正是春心大動,慾火未退之際。除了金貓兒之外,這傢伙是第一個看過金媚兒這樣兒的男人。   美啊!無法形容的美。咦?這美人看自己怎麼用這種眼神,一種厭惡裡帶有悲憐的眼神,就好像一個好心的人,在看一隻正要送往屠宰場的豬一樣。   這時,他感覺到了錐心的劇痛從手腕傳來,有點艱難的從金媚兒的臉上把目光移到自己的手腕,駭然發現,他的手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身邊站的正是笑吟吟的金貓兒。   金媚兒一面閃身躲開那人手腕上噴出的血液,一面對金貓兒道:「問問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兒。」   金貓兒和氣的道:「喂!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兒啊?」那人一面運氣止血,一面恨聲道:「算你們狠,但是你們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任何東西。」   金貓兒笑笑道:「是麼?」手一揮,那人的左手又去掉一截,只剩上臂了。那人悶哼一聲,痛得一下兒坐在地上。   金貓兒看看他,看那人仍是一臉不屈的樣兒,也懶得再問。手一伸,把僅剩的左臂也給撕了下來。那人慘叫一聲,終於昏了過去。   邁步上前,一腳踩在那人光禿禿的右腕上,一聲慘號,那人又痛醒過來。卻仍是一臉的不屈。金貓兒腳再往上踩,那人的右前臂,被踩成了肉餅。那人又是一聲慘叫,恨聲道:「你殺了我吧!讓我出賣兄弟,休想!」   這時,金媚兒過來嗔道:「你這大笨貓兒,笨死了,還是讓姐姐來吧!」金貓兒急道:「我還有好多玩意兒沒用吶?」金媚兒嗔道:「那有時間等你慢慢的試啊?!」   轉頭柔聲對那人道:「你把他們當做兄弟,可他們也把你當做兄弟嗎?」那人本想破口大罵,可是看到那絕世的容顏,聽著那溫柔的語聲,實在是罵不出口,只好扭過頭去,一聲不吭。   金媚兒扭頭對金貓兒道:「貓兒,把這位大哥送到屋子裡,讓他看看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金貓兒一把抓起那人,提進了屋裡,屋裡就像地獄一樣,幾個人燒焦的屍體仍圍成圓形。   這時,金媚兒亦跟了進來,對那人道:「你可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剛才正躺在這幾個人中間。」   金貓兒把手張開,露出一直握在手中的圓彈,向那人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剛才那幾人用的就是這個。」   那人呆呆的看著屋子裡的一切,一臉的茫然,好像連傷痛都忘記了。   金媚兒歎道:「你明白了?你的兄弟根本就沒打算讓你活下去。」頓了頓又接道:「如果不是你的兄弟們毫不猶豫的向你下手,我們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就被你騙了。」   那人嘴角牽動一下兒,喃喃的道:「好狠!三哥,你好狠啊!居然對自家兄弟用上了拘魂彈。」   金媚兒有點不忍的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的傷心,江湖道上還不都是如此。像你屋裡的幾個兄弟,還不是一樣的明知必死,仍然……」   那人有點心灰意冷的歎口氣,打斷金媚兒的話道:「好了,你也不用說什麼了,我蛇郎君又豈是婆婆媽媽的人?即然三哥這樣對我,我當然也不會讓他好過。」   金貓兒插話道:「我有點不明白,他們這麼做有什麼用。」金媚兒嗔道:「說你是個笨貓兒,你還不樂意聽,你想啊?你看到人質肯定會去救吧?那時如果你被屋裡的人殺死,那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就算白白的犧牲了一個蛇郎君,那又算得了什麼呢?!可是如果沒能殺死你呢?那這個蛇郎君就有用了吧?!」   頓了頓又道:「還有……蛇郎君被點的是昏穴,想來是不想讓他知道這種犧牲他的設計。如果我們救了他,肯定不會還呆在這個地獄一樣的屋子裡。所以就算蛇郎君成功的殺死我們,也不會知道,他的兄弟們本意是要犧牲他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會管別人的死活,所以也不會想去屋裡看一看。不知是誰有這麼精密的算計……」   蛇郎君冷笑道:「除了黑魔門的老三狐書生還有誰會想出這麼狠毒的計策。」   接著又目露凶光的道:「他早就對我的妻子垂涎三尺,只是有我在,他還不敢怎樣,沒想到他居然敢乘這個時候害我。」   轉頭對金貓兒道:「我可以說出我知道的一切,只要你答應,不要讓狐書生有命離開洛陽。」   金貓兒答應道:「只要我碰見他,他就不會再有命離開。」   蛇郎君鬆口氣道:「你肯定會碰上他的。」金媚兒插言道:「可我們不認識狐書生啊?」   蛇郎君恨恨的道:「尖嘴猴腮,陰險狡詐,一身書生袍,四季都拿把扇子,卻永不打開,很好認的。」   見金媚兒點了點頭,就又接著道:「我們是以暗殺聞名於世的黑魔門的人,這次是應天屍教之邀來的,由我和狐書生帶隊。由天屍教正面進攻小山村,我們負責暗殺你們。」   金貓兒道:「慢著,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啊?連我們自己還是臨時決定過來的啊?」   蛇郎君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天屍教的人說,你們肯定會過來,且就在中午時分。」   金媚兒接道:「好了,你繼續說吧!這山村裡的人怎麼樣了?」蛇郎君道:「我們來的時候,這裡的人大都已經走了,只乘下了不多幾個,天屍教的人已經追去了。狐書生曾說他也要從後面追過去。想來他點了我的穴道後也去了。」   金貓兒追問道:「往什麼方向去了?天屍教可有什麼特殊的人在?」   蛇郎君道:「往東南方去了。天屍教裡有兩個頭帶黑頭罩的人,一身的殺氣,地位顯的非常的高。」   金貓兒與金媚兒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擔心,那兩人裡面肯定有一個是屍魅。   兩人不想再耽誤時間,對蛇郎君道:「那我們去了,你自己也逃命去吧!」說著就要走。   卻聽蛇郎君道:「且慢!還請這位兄弟送在下一程。」看著兩人疑惑的目光,蛇郎君苦笑道:「我絕不能活著回去,請你們成全我,再補我一掌吧!只要狐書生同樣的回不去,我家人就是安全的,那我死了也心安了,我從未給我的家人做過什麼,這就當是為她們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事兒吧!」   兩人明白了,如果蛇郎君殘而不死,只會讓人懷疑他是被放的,那時其它人的死,顯然他就脫不開干係。而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正是所有魔門的鐵律。對他這麼一個殘廢更是沒人會手軟,那樣不但他一樣的活不了,還會禍及家人。   如果他死在這裡,他卻會成為,為黑魔門獻身的英雄,家人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金貓兒瞭解的點點頭道,那你就安心的去吧,說著一掌印在他的胸前。   ※癒癒癒癒 金貓兒抱著金媚兒,穿行在茂密的山林裡,一面留意地下的痕跡,一面疾速的飛掠著。   前面又出現了些屍體,兩人毫不停留,一掠而過。   這已經是他們發現的第四批屍體了,不用檢查也知道,是天魔宗的弟子為阻擋追兵而留下的。   感到懷中愛人兒的焦燥心情,金貓兒的速度再一次的加快,只是由於要留心下面的痕跡,實在是快也有限。   終於前面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金貓兒把金媚兒移到背後,同時身體開始變化。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接近。   前面傳來一人說話的聲音,一種奇怪的聲調,就像金屬摩擦產生的聲音,異常的刺耳。   只聽那人道:「再問你一次,他在哪兒?」接著傳來金坤的強忍痛楚的聲音:「幽冥王子,你以為我是剛出江湖的雛兒啊?我說出來後你還能讓我活著?」   那幽冥王子陰笑道:「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忍多久。」說著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接著就傳來金坤那充滿恐怖的,強行抑制的慘號。   還有一種聲音,是一種咀嚼聲,還有牙齒咬碎骨骼的聲音。   幽冥王子用一種興奮的語氣道:「你可以不說,那你就親眼看著,屍魅怎樣把你一寸一寸的吃掉吧!」   金媚兒只覺得頭皮發麻,想到屍魅吃人的樣兒,不由的一陣的噁心。忙緊緊的摟住天魔。   天魔感覺到金媚兒的懼意,伸手安慰的拍拍她。開始向前慢慢的接近。   終於,兩人來到了一棵大樹上,從樹葉的縫隙中,可以看到現場的一切。   金坤躺在中間,屍魅半跪在他的身旁,更抓著他的一條左臂大嚼,鮮血從嘴角邊溢出。一條左臂已經被吃的只乘下了一半兒。   恐怖的咀嚼聲加上金坤發出的低沉的慘叫聲,使人有種來到了地獄的感覺。   金媚兒看了一眼,打個冷顫,忙把目光移開。   金坤的周圍,站著二個人,一人身穿黑衣,戴黑頭罩,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肌膚,一雙滿是狂熱與興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屍魅的大嘴,使人覺得他好像想以身代之,也去嘗一嘗這滋味。   另一人一身的書生袍,尖嘴猴腮,想來就是狐書生了。他的眼神顯然也不敢直對眼前的慘樣兒,卻又不甘似弱的立在那兒。   再在外圍,分散的立著十幾個黑衣人,不約而同的背對中間而立。而有的身軀更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天魔對金媚兒傳聲道:「你自己運功收斂生機,躲在這兒不要動。」剛才一直是天魔運功罩住兩人,使兩人不至於被人發現的。   金媚兒柔順的點點頭,傳聲道:「千萬要小心點。」說著開始運功收斂一切容易引起人感應的氣息。   感覺到金媚兒已經完成了自身的保護。天魔運足天魔氣,向狐書生撲去。   天魔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對現場的局面有了最清楚的瞭解,對每個人的深淺,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也有了最佳的攻擊方案。   屍魅是足以與天魔匹敵的高手,而那個幽冥王子也絕不是一招就能消滅的。周圍的黑衣人不會對天魔構成什麼危脅。   那麼只剩下了一個狐書生,成為天魔的第一攻擊目標。像這種以智計聞名的人,武功都不會太高,但都會有一種保護自己的毒招,天魔根本就不想讓他有機會施出絕招。   沒有人的速度可以與天魔相比,對於天魔這種全力的出手偷襲,絕沒人有能力躲開。當天魔的身體撕開空氣的尖嘯聲,傳入人的耳際時,魔掌已經印在了狐書生的後背。   狐書生至死都不知死在了何人的手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屍魅,狂吼一聲,原地騰起,向天魔撲去。隨著他的騰起,金坤的手臂被他硬生生的撕了下來,金坤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狐書生的屍體卻並沒有應掌飛出,而是象沾在了天魔的手上一樣,隨著魔掌的一揮,整個身體向衝來的屍魅飛去。   天魔毫不停留,身體斜移,撮手如刀,插向幽冥王子的脅下。   幽冥王子夠狠!理都不理插來的手刀,身形一偏,一直隱於袖內的手伸出,插向天魔的雙眼。   天!那手……那是什麼樣的手啊?沒有皮膚,蠕動的血脈與鮮紅的肌肉清晰可見,還有那肌肉縫隙中露出的森森白骨閃著青幽幽的光茫。   他是不得不如此,他知道,只要他一退讓,那面臨的就是天魔快速的追殺。更會拉遠與屍魅的距離,那時就會成為一逃二追的局面,而那種局面對超快速的天魔來說最是有利。   天魔當然不會跟他同歸於盡,身形橫移,魔掌改變方向與幽冥王子硬拚了一記。   天魔的身形被震的向後疾退,直向周圍剛反應過來的黑衣人們衝去。   幽冥王子反應也是極快的,剛覺出天魔的掌力有些不對,就想到了天魔是想利用自己的掌力改變身體移動的方向。   明白歸明白,卻毫無辦法。他可沒能力象天魔那樣,隨意的改變真氣的強度速度方向。只好大聲提醒屬下「大伙小心!」   語聲又怎及得上天魔的速度?!那邊的黑衣人,還沒聽清幽冥王子在喊什麼,已經被天魔撞的筋骨寸斷而死。   而就在天魔往黑衣人方向退去的同時,狐書生的屍體已經在接觸屍魅的瞬間爆開,還是從劍霸處偷學來的功夫。可見那天魔出世以來的第一場大戰,對天魔的影響是多麼的大。   而天魔亦在這種超強對手的刺激下,不斷的成長。   一團夾雜著火光針影的血霧騰起,把屍魅罩在中間兒。那些火光針影是狐書生身上的拘魂彈爆開而來的。   這亦在天魔的算計中,即然狐書生的手下都有那種極具威力的拘魂彈,狐書生的身上又怎麼會沒有呢?所以天魔才會運力爆開狐書生身上的所有東西。   還有一件事兒,是天魔亦沒有算到的,那就是狐書生的扇子,在爆開後,居然從裡面飛出一條背生雙翅,頭長獨角的小金蛇。   那小金蛇一出現,馬上開始攻擊,閃電般的一口咬在屍魅的臂上。   可惜,這一切對付的是渾身堅如鋼鐵的屍魅。   針射在他的身上,只是在衣服上留下了許多的小孔,那殘破的衣衫也緊接著被燃著。但是屍魅那金屬色的皮膚上卻沒留下任何的痕跡。   屍魅一聲怒吼,一把握住咬在手臂上金蛇,手一揮,金蛇被直拋出去。手臂上留下了四道嚙痕,卻仍未咬破。   屍魅的身形只是略微一停,又像天魔撲去。   天魔的身體在與那黑衣人一撞後,在那兒稍一停頓,亦向屍魅撲去,手中卻多了一柄從黑衣人那兒取來的趕屍棒。   漫天的棒影向屍魅罩去,一陣密集的「辟啪」聲響起,趕屍棒瘋狂的在屍魅的手上,臂上,身上落下。   幽冥王子一面緊隨屍魅衝向天魔,一面暗自慶幸自己的手下,沒有一個佩有刀劍。   再說那被屍魅隨手甩出的小金蛇,在飛出幾丈後,一個轉折,向離它最近的黑衣人撲去。一道金光閃過,已經一頭在黑衣人的胸前撞開個小洞,鑽了進去。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又從黑衣人的後背鑽出,而這瞬間,黑衣人露在外面的肌膚已經全部成了綠色。   小金蛇緊接著又飛向離它最近的另一人。   天魔與屍魅在一輪硬拚之後,終於各自左右飄開。   不讓天魔有喘息的機會,幽冥王子與退後的屍魅擦身而過,手中多了一柄泛著綠茫的短劍,帶起一道綠光,射向後退的天魔。   天魔伸出趕屍棒,輕搭劍身,身體一片柳絮一樣,隨著湧來的劍氣飄開,幽冥王子絕不稍停的展開攻勢,短劍再變,幻起漫天的光點,罩向飄退的天魔。   幽冥王子不再讓劍氣凝於一處,而是化為滿天繁星,立意不再給天魔借力的機會。   這時,稍做喘息的屍魅,又疾射過來,雙抓十指就向十把利劍,全力的撲擊天魔。毫無顧慮,絕不防守的一擊。   兩人的配合,完美無比。終於乘著天魔與屍魅硬拚後,真氣震盪的一剎那,把天魔送入絕地。   金媚兒在樹上看著這驚心動魄的戰鬥,卻一動不敢動,用力的咬著下唇,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擔心而發出驚叫聲。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比起場內的三人,卻仍有一段頗大的差距,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敵人發現,以免使天魔為自己而分心,她更知道,她自己正是唯一能讓天魔分心的人。   鮮血從咬破的下唇慢慢的滲出……   天魔妃的美可以對付天下人,唯獨不能對付屍魅,因為他根本就不算人。天魔對天魔妃的愛,卻又使得她成為天魔的唯一弱點。因為天魔將會為了保護她而失去速度優勢。   這一切,使得金媚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最親愛的人獨對強敵。 第三卷   第一章 翼龍小飛   幽冥王子眼看著手中的短劍刺向天魔的身體,喜色已經難以掩飾地在雙目中顯現。而屍魅卻沒什麼感覺,他只知道要撕碎這個有能力傷害自己的人。   真氣互撞的聲音響起,碎衣屑漫天飛舞,幽冥王子突然覺得不對!手中的劍穿透天魔的護體真氣後,並沒有刺入肉身的感覺。   不容他多想,天魔已經在他與屍魅的全力合擊下粉身碎骨……不對!只是衣服粉碎,天魔已經消失不見了。   金蟬脫殼——魔門的渡劫奇功。由衣服替代天魔,受了這一擊。更由於那種超快速的移動,產生了幻影,使幽冥王子在劍刺入的瞬間,仍以為眼前的還是天魔的真身。   「金蟬脫殼」並不止是簡單的快速移動,魔門的渡劫奇功又豈會如此簡單?再說只是快速的移動,又怎能在絕頂高手的氣機鎖定下逃出呢?   人雖然走了,但是防禦的真氣卻憑借衣服而存在,吸引敵人的攻擊,所以幽冥王子才有突破天魔的護體真氣的感覺。   天魔靜靜地站在遠處,上身赤裸,一塊塊的肌肉在慢慢蠕動,好像裡面正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一樣,面色仍然沒有一點變化。   其實,他正在藉這一點時間,調理著體內的天魔氣。與屍魅連續地硬拚,接著來不及緩氣,又與幽冥王子周旋,再盡全力施出「金蟬脫殼」,使得他的真氣幾乎渙散。   現在,天魔氣正在他的全身經脈裡亂竄,也就是常說的走火入魔。當然,這對天魔來說並不是太嚴重,天魔真氣本就沒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只是換了另一種運行的方式而已。   幽冥王子與屍魅也在趁這個機會緩氣,準備應付天魔的反擊,連續全力的攻擊使他們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於是,他們之間就出現了難得的寧靜局面,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另一面,卻絕不寧靜。   小金蛇正毫不留情地追殺著黑衣人,站著的人一個個地倒下,慘嚎一聲聲地響起。   終於,所有的黑衣人都倒下了,小金蛇又向稍遠的天魔飛去,金光閃閃的身體不見一絲血跡,化作一道金色的細芒疾射天魔。   雙方對峙著,誰都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天魔感到背後真氣的波動,感到小金蛇正高速向他衝來。   幽冥王子與屍魅幾乎同時感到對面天魔的氣機出現波動,因為小金蛇從天魔的背後衝來,所以他們並沒有看到,也不知道天魔氣機波動的原因。   但是,這無疑是個發動攻擊的好機會,不約而同,兩人各出絕招撲出。   一剎那間,天魔又處於三方的合擊中。   天魔卻紋絲不動,好像已經認命似地完全放棄了抵抗。   眨眼間,前後的攻擊都已近身。   就在這時,天魔突然全力前移,自殺般地衝向幽冥王子。同時,身體變成了一種虛幻的霧狀。   幽冥王子的短劍就這麼插入天魔的身體,從背後露出一截劍尖。   不!應該說是天魔就這麼撞上幽冥王子的短劍。幽冥王子清楚地感到,天魔是故意讓他的短劍插入體內的,連插入的部位都是由天魔選定的。   幽冥王子沒有一絲應有的喜悅,眼睛裡充滿了驚駭,天魔的魔掌在眼前不斷地變大,沒有一絲躲閃的餘地,魔掌重重地擊在幽冥王子的胸前。   而由於天魔快速自殺式的前衝,使全力撲向他的屍魅不及反應,與他擦身而過,一下子衝到了天魔的身後。   屍魅感覺到主人的危機,身形一變,轉身撲向天魔的後背。   死人就是死人,永遠不會像活人一樣的思考。屍魅衝向天魔後背的身體,正好擋在了天魔與小金蛇之間,成了小金蛇的攻擊目標。   天魔亦早就料到了屍魅的反應,一切都在天魔的算計中。一劍的傷害,改變了整個局面,現在是天魔收取利息的時候了。   身形緊緊地吸附在幽冥王子應掌飛起的身體上,隨著幽冥王子一起飛出。   魔掌平削,幽冥王子握劍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短劍來到了天魔的手上。天魔的下一個目標,正是自身後追來的屍魅。   借魔掌橫削之力,身體空中旋身,短劍從自己的身體裡拔出,帶著一蓬鮮血,化作一道綠色的閃電,射向屍魅的心臟要害。   這時,小金蛇已一頭撞在屍魅的後背,再反彈開去,卻使屍魅前衝的身體更加快速。   屍魅急速前衝的身體再也無力躲避天魔的短劍,凶性大發,狂吼一聲,握手成拳,全力擊向衝來的天魔。天魔亦不閃不避加速前衝,立意要解決掉這個討厭的傢伙。   天魔的短劍,在屍魅出拳的瞬間,連續六次擊中屍魅的同一部位,終於切開了屍魅那堅如鋼鐵的身體,整支短劍全部插入屍魅的胸膛,只餘劍柄在外。   在短劍完全插入的一剎那,屍魅那全力擊出的一拳,亦結結實實地打在天魔的胸前,天魔的身體應拳飛出,一蓬鮮血,隨著飛出的身體灑落。   屍魅前衝的身體一刻不停,掠到幽冥王子落地處,伸手抓起他,頭也不回,往天魔飛出的相反方向逃去。   天魔又豈能讓他活著離開?刺中心臟死不了,那就砍下他的頭!   天魔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屍魅追去。   這時,卻見一道金光閃過,撞向天魔,又是那「是人皆敵」的小金蛇。天魔身體前翻,就想越過它,它就是再快也不會快過天魔的速度。   前翻的身體突然一停,只因為看到了金媚兒從樹上掠下,正向自己跑來。   他又怎能放心,把金媚兒與這小金蛇一起留在這兒呢?魔掌突然伸出,一把捏住撞來的小金蛇蛇頭。金蛇的身體立時纏上他的手臂,卻無法掙開那有力的魔掌。   白影一閃,帶起一陣香風,金媚兒整個撲入他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一面哭還一面手忙腳亂地在他的腰帶裡掏保命金丹。   金貓兒忙攔住她道:「不用了,我現在還用不到金丹。」   金媚兒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道:「你不要騙姐姐,你是不是傷得很重啊?」   金貓兒忙道:「真的,我傷得真的不重。」接著又解釋道:「那一劍,是我故意讓那傢伙刺中的,早就在那裡佈滿了天魔氣,護住周圍的筋脈,所以只留了點外傷。而屍魅的那一掌,我也早有準備。」   金媚兒看著他那蒼白的臉,當然知道他只是說得輕鬆,就是再有準備,那一劍一掌又豈是好挨的?不過,用不到金丹來保命,倒是真的。於是,不再拿保命金丹,只是心疼地檢查他的傷口;在天魔氣的調理下,那一劍的創口已經收口止血了。   金貓兒亦心疼的低頭吻掉金媚兒臉上的淚滴,柔聲道:「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頓了一下又道:「你還是先去給金坤止血吧!不然他恐怕完了。」   金媚兒轉頭看了一眼昏迷的金坤,走過去點了他的幾處穴道止血,又一指點醒他。然後又飛快地鑽到金貓兒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他,她現在是一刻都不想離開金貓兒。   金貓兒輕吻她一下,看看捏在手中,仍不斷掙扎的小金蛇道:「姐,這個小東西怎麼辦啊?」   金媚兒這時才發現,小金蛇居然被金貓兒捏在手裡,嚇了一跳,害怕地縮了下身子道:「你怎麼抓住它了啊?」   金貓兒苦笑道:「這傢伙,身體結實得很,跟那個屍魅差不多,要想殺死它,得找把寶刀寶劍什麼的才行。」   女人先天就畏懼有鱗的、軟軟的動物,金媚兒也不例外,總對這小金蛇有點懼意。   金媚兒往金貓兒的左邊兒挪了挪,離開那小金蛇遠一點,再仔細地打量著它。   這傢伙被金貓兒捏在手裡,嘴都張不開,轉著一對紅紅的小眼睛,扭來扭去的,身上那對薄翅也不停地煽動著。模樣兒長得並不醜陋,反倒有些可愛。   這時,金坤也走了過來,插話道:「這是產於苗疆的翼龍,本身就已非常罕見,像這種金色的更是聞所未聞。」   金貓兒喜道:「原來你知道它啊?那怎麼才能殺死它啊?總不能讓我一直捏著它吧?」   那小金蛇猛然扭動加劇,拚命地想掙開金貓兒的手掌,好像聽懂了金貓兒的話,知道他們要殺死它一樣。   金坤歎道:「早就聽說翼龍通人性,沒想到還是真的。」   金媚兒有點不忍地道:「能不殺就別殺它了吧,這小傢伙挺可愛的嘛!你知道怎麼讓它靜下來嗎?那個狐書生,總不能也這樣捏著它吧?」   金坤恭敬地道:「屬下當年曾入苗疆,聽過關於翼龍的傳聞;翼龍渾身刀槍不入,更能抵抗內家真氣的攻擊,飛行迅速,奇毒無比,並沒有什麼天敵。但物物相剋,翼龍的出生地,即生有引龍草,翼龍聞到此草香氣即溫馴無比,而用此草泡水洗浴,更可不受翼龍攻擊。」   金媚兒喜道:「那狐書生身上定帶有引龍草的……」話未說完,又洩氣地道:「唉!帶什麼也留不下了,全粉碎了。」   金貓兒道:「那只好殺死它了。」仔細的打量了小金蛇一會兒,道:「金坤,你去找一件針狀的暗器,我想只有從它的眼睛裡刺入,才能殺死它了。」   那小金蛇聽了這話,更是拚命地掙扎,且發出嗚嗚的哀鳴。   金媚兒見它如此通人性,更加地不忍心了,柔聲道:「弟,我們放了它好嗎?」   金貓兒當然不會拒絕金媚兒,無奈地道:「先放了它也好,它要是敢再亂咬亂撞,我再把它捉住好了。」   小金蛇還真是能通人言,一聽要放它了,忙把緊纏金貓兒手臂的身體鬆開。   金貓兒手一振,把小金蛇直甩出去,同時運氣戒備,以防不測。   小金蛇飛出丈許,再在空中一個迴旋,慢慢地又飛了回來,明顯地並無惡意。   它圍繞著三人飛來飛去,不飛走,卻也不接近。   金貓兒奇怪地道:「這傢伙想做什麼啊?」金媚兒也不解地搖搖頭。   金坤凝重地道:「屬下倒想有一個可能,但是卻不敢肯定,更不敢讓小姐去冒此風險。」   金媚兒奇道:「我冒風險?你說來聽聽。」   金坤道:「各種通人性的奇獸,都知道感恩圖報。這種報恩奇獸的傳說,屢有耳聞,剛才小姐在少爺手中救下它,有可能它是想報小姐的救命之恩。」   金媚兒興奮的道:「那我怎麼才知道它是想報恩呢?」   金坤道:「看它一直在此繞飛,不攻擊卻也不離去,有很大可能是想報恩,卻又因畏懼少爺而不敢接近。只要小姐離……」   話未說完,就被金貓兒打斷道:「不行,我不放心讓姐姐離開我的身邊,萬一那小東西咬姐姐一口怎麼辦?」說著用力地摟緊金媚兒。   金媚兒看了看一臉堅定的金貓兒,歎口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金坤沉思道:「這個……這樣吧!小姐你試著指揮一下翼龍,看它是否聽小姐的,就知道了。」   金媚兒喜道:「好啊!」接著轉頭對小金蛇道:「你別亂飛來飛去的了,停下來好不好?」話音剛落,小金蛇就落在前面的草地上,瞪著圓圓的小眼睛,盯著金媚兒。   金媚兒高興地歡呼道:「成了,它聽我的話了耶。」說著就想過去。   金貓兒卻不鬆手,仍緊摟著她道:「我還是不放心,你不知道這傢伙有多麼厲害。」   金媚兒急道:「那怎麼辦啊?」   金坤笑道:「這翼龍既然能聽懂小姐的話,那就一切好辦了。小姐可以跟它解釋一下,就說少爺不會傷害它,試試看行不行。」   金媚兒忙道:「小金蛇,我弟弟不會再傷害你的,你不用害怕。」說著伸出玉手道:「來,到我的手上來。」   小金蛇聽話地慢慢飛起,並在金媚兒的手上落下。   金貓兒卻緊張地凝聚全身的真氣,準備一個不對,馬上出手。   小金蛇慢慢地落在金媚兒手上,金媚兒的手不由得一縮,再可愛也是條蛇啊!她還是有點害怕。   不過,她們都白白擔心了,小金蛇溫馴的盤在金媚兒的手心裡,別提有多乖了。   金貓兒鬆了口氣道:「還真沒騙人,真是投降了。」   金媚兒白了他一眼道:「只有人才會騙人,哪有動物騙人的?」說著伸出另一隻手,慢慢地撫摸著盤在手心的小金蛇。   金坤笑著賀喜道:「恭喜小姐收服此護身至寶。」   金媚兒亦高興地道:「我得給它取個名字。」白嫩的手指輕捏小金蛇的雙翼道:「就叫小飛吧!」接著道:「小飛,記住喔!以後你就叫小飛了。來,小飛,盤到我的手腕上來。」   小飛聽話地盤上她的手腕,白晰的手腕上立時多出了一道金色的手鐲,合攏的粉紅色的雙翼,和頭上那粉紅色的獨角,使得手鐲更加地漂亮。   金貓兒與金坤更是被那完美的半截玉臂給吸引了,怔怔地看著。   金貓兒傻傻地道:「你就這麼帶著它啊?」他想的是,以後這隻玉手再撫摸自己時,不知這小飛會不會乘機報復咬他一口。   金媚兒哪還不知這小子在想什麼,咯咯地笑著對小飛道:「小飛啊!這隻貓兒可是只好貓兒,如果他不咬你,你也不能咬他哦?」   金貓兒可不敢肯定,這小飛是不是聽見金媚兒的話了。試探地伸出手去,慢慢地撫摸一下小飛,見小飛一動也不動,這才有點放心。   金媚兒看了一眼呆呆的金坤,伸手把衣袖放下,輕咳一聲道:「金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金坤猛地清醒過來,忙道:「小姐請聽屬下稟報。」   原來,天魔使來這小山村後,就在周圍秘密地布下了暗哨,沒讓任何人知道,為的就是防備內奸。果然,這一招起了大作用,在天屍教和黑魔門攻來時,先一步發覺了他們,早一步開始撤退。   沒想到敵人中,卻有精於追蹤之術的狐書生,被敵人一路追殺。到了這裡,就採納金坤的建議,兵分兩路,由金坤引開追兵,天魔使那一路趕去與血魂堂弟子會合。   金坤這一路人馬卻被追上,結果就成了這樣。   金坤說完後問道:「那個幽冥王子與屍魅呢?」說著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兩人屍體,知道兩人還沒有死。   金媚兒也望著金貓兒道:「那幽冥王子是不是死了?我看他胸口中了你一掌;還有那屍魅,怎麼被一劍穿心,還能跑得那麼快啊?」   金貓兒搖頭道:「幽冥王子並沒有死。」   金媚兒與金坤異口同聲地驚駭道:「什麼?胸口中了你一掌居然還沒有死?」   金媚兒疑惑地道:「他不會也是屍魅吧?可是他會說話呀?」   金貓兒道:「他不是屍魅,他是屍魅的主人。他沒死只因為我並不想殺他。」這句話,讓金媚兒兩人聽了,比聽到幽冥王子中掌未死還要驚詫。   兩人對視一眼,實在是想不通,天魔居然會對敵人手下留情,且還是剛傷害過自己的敵人,都怔怔地不知說什麼好了。   金貓兒解釋道:「我並沒有想太多,我當時只是覺得在殺死屍魅之前殺他,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不自覺得就收回了幾分掌力,他休養幾個月,大概就能復原了。」   金媚兒喃喃地道:「貓兒,你終於長大了。」   金坤也歎道:「屬下也是經少爺提醒才想到,屍魅如果沒人管束,確實是一大麻煩。」   金貓兒點頭道:「那屍魅對我已經有了明顯的懼意,如果那幽冥王子死了,他絕對會逃得離我遠遠的。那時他會怎樣還真是難說,也許會像小飛一樣,見人就殺;也許會一直追殺義父,完成主人交給他的最後任務。」   金媚兒輕輕地撫著金貓兒的臉頰,柔聲道:「我的貓兒再也不亂殺一氣了,而是可以做出長遠打算了,義父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金坤亦佩服地搖搖頭道:「在那種生死繫於一線之際,仍能做出如此考慮,實在是難得。」   金貓兒道:「金坤,你的傷如不要緊,就去與義父會合吧,把這邊兒的情況告訴他。」   金坤點頭道:「屬下沒事了,這就去了。少爺,小姐多保重。」說著躬身一禮,轉身走了。   金媚兒突然想起什麼,高聲道:「這小飛吃什麼啊?」   遠處傳來金坤的聲音:「吃蛇膽,它會自己覓食的,小姐不用多費心的。」   金貓兒鬆口氣道:「總算走了。」說著噴出一口鮮血,閉目運功自療。   金媚兒嚇了一跳,沒想到金貓兒的傷這麼重。眼淚又流了下來,卻又不敢出聲,怕打擾金貓兒運功,只是不斷地自責,自己問這問那的,就忘了讓金貓兒療傷。   過了一會兒,金貓兒睜開眼,金媚兒忙道:「貓兒,怎麼樣?好點兒沒?」   金貓兒點頭道:「雖然傷得不輕,但是不會有大礙的。」   接著又色色地摟住金媚兒道:「有姐在,我會馬上復原的,姐姐就是我最好的療傷藥。」   金媚兒一怔,接著恍然道:「我怎麼忘了。」四周看了看,膩聲道:「我們就在這兒嗎?」   金貓兒抱起她,縱身掠出道:「這兒這麼髒怎行?我們找個乾淨點的地兒。」   來到幾棵大樹間的一塊草地上,金貓兒猴急地脫掉兩人的衣服,手忙腳亂地在金媚兒的身體上愛撫著。   金媚兒喘息道:「貓兒,別管姐姐了,來吧,療傷要緊。」   金貓兒點頭道:「姐,對不起了。」說著隨著金媚兒的一聲痛呼,進入她的體內。   金媚兒呻吟道:「貓兒,你是不是懷疑金坤啊?為什麼不敢讓他知道你受了傷呢?」   金貓兒一面動作著,一面喘息著道:「我不是懷疑金坤,除了姐我不相信任何人,就是義父在,我也不會讓他知道我受了傷。」   金媚兒摟緊他,感歎道:「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奮鬥的目標,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就可以毫無顧慮地犧牲別人。」   金貓兒大力地動作了幾下兒,充滿感情地道:「但是姐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犧牲我的,而我也願意為姐姐犧牲。」   金媚兒呻吟一聲,嗔道:「輕點兒!」接著又道:「姐姐才不要你犧牲呢!姐姐只希望我的貓兒能快快樂樂地陪著姐姐。」   「姐,我愛你。」   「弟,我也愛你……」   快樂的樂章在這寂靜的森林裡迴盪。   太陽終究受不了這火熱的場面,急匆匆的逃回家去。   月亮卻像受不了這種引誘,而升上天空,從樹葉的空隙裡,偷窺這人間的真情。   金媚兒在金貓兒無休止的衝刺下,幾乎要崩潰了。   這還是金媚兒,要是換成另外一個人,早就不行了。   金媚兒心想:「還真得給這傢伙多找幾個侍妾才行。」   終於……金貓兒靜了下來,就這樣伏在金媚兒的身上,一動不動地運功。   金媚兒輕輕的撫摸著他,柔情無限,只想就這樣,直到永遠直到永遠……   一會兒,金貓兒睜開眼,盯著身下的金媚兒,慢慢的低頭,吻在她半張著仍在微微喘息的小嘴上。   一個令人窒息的長吻,送去了金貓兒那似海的深情。   金媚兒激烈地回應著,毫無保留的奉獻著……   金貓兒慢慢地抬起頭來,兩人無言地對視著。語言在這時是多餘的,這是無須借用語言的心與心的直接交流,此時無聲勝有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貓兒慢慢地爬起身來,拿過衣服,溫柔地為金媚兒穿上,金媚兒無言地承受著愛人的體貼與溫情。   再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輕輕地把渾身無力的金媚兒抱在懷裡,辨認一下方位,掠身而去。   ※       ※       ※   剛進屋,在屋內來回踱步猶如熱鍋上螞蟻的小蓮兒,一下就撲了過來,焦急地道:「我的天!你們總算回來了。」   看到被金貓兒抱在懷裡的金媚兒,又一驚道:「小姐怎麼了?受了傷嗎?」   金媚兒緊依在金貓兒懷裡,一點兒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嗔道:「我沒事兒,你看你,慌慌張張地,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小蓮兒急道:「中午,分部那邊傳來話,說遭到天屍教的進攻,要少爺趕緊去支援。卻死活也找不到你們,真是把我急死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想:「又是那該死的內奸,怪不得蛇郎君說他們肯定會去的,且就在中午時分。」   金貓兒開口道:「小蓮兒你別急了,我們剛從分部那邊過來。」   金媚兒也道:「蓮兒,去吩咐下人燒點開水來,幫少爺把身上的血跡洗一洗,然後再把傷口處理一下;再順便叫她們弄點兒吃的來。」   小蓮兒擔心的看著金貓兒道:「你受傷了?」   金貓兒安慰道:「別擔心,小蓮兒,我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小蓮兒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還真是看不出受傷的樣子,點點頭,走出房去。   金貓兒輕輕地把金媚兒放在床上,又溫柔地為她蓋好薄被,輕吻了她一下道:「姐,你先躺一會兒,飯好了,我再叫你。」   金媚兒點點頭,無力地合上雙眼。她可真是累壞了,且又提供自身陰元,讓金貓兒採補療傷,使得她更是虛弱無比。   不一會兒,兩個僕婦把熱水抬了進來,小蓮兒開始為金貓兒擦洗身上的血跡。   看到那洞穿胸部的劍創,小蓮兒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哽咽地道:「原來少爺傷得這麼重。」   金貓兒溫柔地為她試去淚痕,柔聲道:「乖小蓮兒,別哭,我真的沒事,只是外傷,並沒有碰到臟器,連筋脈都沒有震傷。」   小蓮兒不相信地道:「都洞穿了,還說沒有碰到臟器?還有……既然能刺破少爺的護體真氣,又怎能不震斷創口周圍的筋脈呢?少爺你不要騙小蓮兒了。」   金貓兒苦笑道:「小蓮兒,我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等你的功力達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會明白的。」   這麼一說,小蓮兒反倒有些明白了,不再說話,開始為他溫柔地擦洗……   ※       ※       ※   大清早,玉龍就來到張宅。   一會兒,只見小蓮兒打著哈欠來了,噘著小嘴道:「我說玉龍公子,你是不是不用睡覺啊?你不用睡,我們家小姐可是要睡的。」   玉龍也知道自己是來得早了點,忙陪笑道:「不急不急,我可以等的。什麼時間你家小姐醒了,什麼時間再稟報她好了。」   小蓮兒氣道:「那我呢?我就該這大清早的讓你吵醒啊?」   玉龍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小蓮兒。」接著又道:「這樣吧,我自己在這兒坐就行了,你再去睡會兒吧!」   小蓮兒亦有點為玉龍的癡心感動,歎口氣道:「這麼多女孩,為什麼你就偏偏喜歡上我們小姐呢?弄得來這兒受我這個下人的氣,何苦來著!」   玉龍苦笑道:「我又怎麼知道?如果說以前有誰告訴我,我會這麼大清早的來等一個女人起床,還等得心甘情願,我準會以為不是他瘋了,就是我瘋了。」   小蓮兒心想:「如果你知道你等的女人,正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香甜地睡著,你才會真瘋了呢!」只好無奈地道:「那你就在這兒坐會兒吧,我去看一看,盡量讓我們家小姐早點兒來見你。」   玉龍感激地道:「謝謝你了,小蓮兒。」   小蓮兒輕輕地推開房門,金媚兒正縮在金貓兒的懷裡,香甜地睡著。   小飛卻盤在桌子上,看到她進來,懶懶地看她一眼,一動也不動。想來是不如那貓兒兇惡,被那貓兒從金媚兒身上趕了出來。   金貓兒睜開眼,看了一眼小蓮兒,把身體往床裡面挪了挪,拍拍身邊示意小蓮兒上來。   小蓮兒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脫掉鞋子,爬上床緊貼金貓兒的身邊躺下,金貓兒伸出一隻胳膊把她緊緊地摟住。   小蓮兒舒服得呻吟一聲,把小嘴湊到金貓兒的耳邊,小聲道:「那個玉龍又來了,正在廳裡面等呢!」   金貓兒愛憐地摸摸金媚兒白嫩的臉頰,心疼地道:「姐姐累壞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那傢伙就讓他等好了。」   小蓮兒也心疼地看著金媚兒有點蒼白的俏臉,對金貓兒嗔道:「你怎麼弄的,把小姐弄成這樣?療傷也沒見過你這種療法的啊?」   金貓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兒啊?以前也做過的,只是以前受傷輕,現在重了很多,如果知道會把姐姐弄成這樣,我寧可慢慢地自療。」   這時,金媚兒睜開眼道:「好了,小蓮兒,你也別怪貓兒了,這也不能怪他的。」   小蓮兒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小姐,把你吵醒了。」接著又憤憤的道:「哪有他這麼不知道心疼人的啊?對自己的女人,居然還用採補術,一個嬌嫩的女孩兒家,哪能經得住他這樣啊?」   金媚兒輕輕地在小蓮兒紅艷的小嘴上一吻,嬌笑道:「其實,姐姐雖然很累,但是被貓兒這麼弄,感覺也挺舒服的。」   金貓兒得意地親了小蓮兒一下兒道:「怎麼樣?我挺厲害吧?」話音剛落,就被懷裡的兩人,一人咬了一口,哀嚎一聲,苦著臉再也不敢吭聲了。   小蓮兒氣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金媚兒也咯咯笑道:「活該!咬死你這臭貓兒。」   接著轉頭對小蓮兒道:「蓮兒,給這傢伙梳洗穿衣,我們罰他去陪玉龍聊天,一直到我們起床為止。」   小蓮兒也興奮地道:「對,讓這傢伙去陪那個玉龍,讓他也知道那有多慘。」說著爬起身來去為金貓兒拿衣服。   金貓兒不相信地道:「陪就陪吧,那有什麼啊?我貓兒少爺怕過誰來著?」   小蓮兒拎著一件上衣過來,苦著臉道:「就剩這一件了。我說少爺啊,你怎麼每次出去,都丟衣服啊?不會是去採花,讓人追得衣服都來不及拿吧?」   金媚兒想起金貓兒那神乎其神的魔功「金蟬脫殼」,興奮地道:「貓兒,你那逃跑的功夫挺好啊,下次姐姐多為你做幾件衣服,都穿上。」   金貓兒苦笑道:「都穿上就能多逃幾次啊?穿多少也是一次,那時真氣外放,就把身上皮膚外的東西全部都留在了原地,你以為我有時間一件一件地脫啊?」   金媚兒不好意思地嬌笑一聲,狠狠地扭了他一把嗔道:「人家怎麼知道啊?快起來吧!」   小蓮兒開始為他著衣,梳洗。金貓兒的手卻也沒閒著,一會兒摸摸小蓮兒白嫩的小手,一會兒又在那羞紅的臉蛋上擰一把,乘小蓮兒一個防守不嚴,還會伸進她衣服裡放肆一番。   把小蓮兒逗得嬌嗔不已,金媚兒也在一邊笑個不停。   就在這春色無邊的笑鬧中,小蓮兒終於把金貓兒給收拾得乾淨俐落,儼然一風流倜儻的瀟灑公子哥……   第二章 天機玉女   玉龍見金貓兒一搖三擺地走入大廳,忙迎上前去道:「兄弟,你精神很好吶!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兒啊?告訴我,讓我也替兄弟高興一下。」   金貓兒支支吾吾的道:「哪有什麼喜事兒啊?不過剛起床,精神比較好而已。」接著話鋒一轉道:「我看老兄你才是精神十足啊!這麼大早就來串門兒?」   玉龍歎道:「唉!我也不瞞兄弟,小兄我自從見了令姐,那心就一直放在她那兒了。在客棧待著也是牽心吶!還不如在這兒等著呢,好歹也離她近點吧!」   金貓兒沒想到他直接了當地就說出了這番話,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只好轉移話題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天機谷呢?」   玉龍道:「我這次來,一是想看望一下令姐,另一件事就是通知你,我們暫時不走了,因為天機玉女已經來洛陽了。」   金貓兒裝迷糊道:「天機玉女?」   玉龍道:「兄弟可能還不知道吧?天機玉女是當今武林的第一才女,是天機子前輩的得意弟子,也是如今的天機谷谷主。天機子前輩長年雲遊四海,很少回谷,兄弟去了,也應該是由天機玉女代師授課的。」   金貓長哦一聲道:「哦……原來是這樣子!那天機玉女什麼時候來的呢?我們應該請她來家裡做客吧?」   心裡卻暗道:「壞了,這兩天老是亂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天機玉女看出點什麼。」   玉龍答道:「今天早上剛到,現在到城外去了。我就討了個任務來通知兄弟。玉女回來後,將直接來這裡。」   金貓兒一聽天機玉女剛到,放下心來,接著又恍然道:「原來你是來報信的,我還以為你真的想我姐想得睡不安寢呢!」   玉龍急道:「我沒騙你,本來玉女是要我跟著一起去城外的,是我想令姐,才執意先來通報。兄弟你可不能胡亂懷疑啊?」   金貓兒道:「你急什麼啊?我不會告訴我姐的,你有什麼花言巧語,儘管去哄她好了。」   玉龍更急了,發誓道:「天地良心,如果我冷玉龍說的有一句是假話,讓我不得好死。」   金貓兒怔怔地道:「你玩真的啊?」心想:「這可不成。」忙一臉嚴肅地道:「我勸你趕緊離開我姐,走得越遠越好,這可是我看你這人還不錯才勸你的。」   玉龍以為又是因為金媚兒不是處子之事,忙誠懇地道:「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管,我只要與令姐在一起,就什麼都滿足了。」   金貓兒苦笑道:「只你不在乎可不行啊!你就別死鑽牛角尖了,天下這麼多好女人,你條件又這麼好,非在這兒瞎攪和個什麼勁兒啊?」   玉龍堅定地道:「兄弟,你就別勸我了,別說這天下不可能再有比令姐更好的女人,就是有,我也不要。我是鐵了心了,除了令姐我是誰都不要!」   金貓兒終於有點瞭解,為什麼金媚兒與小蓮兒用陪玉龍聊天來罰他了,呻吟一聲道:「我的天啊!你是屬驢子的啊?還不是一般的倔吶!」   玉龍苦惱地道:「你不懂的,好兄弟,你就幫幫我,在你姐姐面前為我說上一點好話。」   金貓兒捧著頭道:「你……唉!你要我說什麼好啊?」看玉龍又要說話,忙打斷他道:「好了,好了,我們不提這事了好不好?說點別的,說點別的。」   玉龍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心想:「這小子與梅妹關係好得不得了,他說的話,梅妹肯定聽。說什麼也得說服他幫我一把。」   想到這兒,故作無奈的道:「好了,我們先不說這事了,說點別的吧!」   接著問道:「你說說點什麼呢?」金貓兒心想:「說什麼也比說這個要好。」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妓院玩玩啊?」   這是他一下山就念念不忘的地方,一直沒機會去,這次總算又讓他逮到機會了。   玉龍被他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色啊?整天惦記著去妓院。我可不能就這麼帶他去,萬一被梅妹知道我帶她這個寶貝弟弟去那種地方,能饒了我才怪呢?可是,這小子又得罪不得,嗯!只有先應付他一下了。」   玉龍道:「那好說,什麼時候有時間了,我陪兄弟去玩玩好了。」   金貓兒興奮的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去。」   玉龍忙道:「那可不行,妓院都是晚上才開門的,哪有一大早逛妓院的?」   金貓兒洩氣地道:「我怎麼這麼倒霉啊?晚上我哪有時間吶?」   玉龍奇道:「晚上怎麼了?為什麼會沒時間啊?」   金貓兒隨口答道:「晚上姐姐和小蓮兒一直盯著我,我怎麼敢跑出去啊?」   話一出口,馬上反應過來,心想:「壞了,怎麼能這麼說呢?可別被他聽出什麼來。」擔心地瞄了玉龍一眼,見他只是一臉的羨慕,並沒別的什麼,才放下心來。   玉龍是只要沾到金媚兒的事兒,總是往好的地方想,哪能聽出什麼漏洞來啊!   玉龍羨慕地道:「有這麼一個姐姐關心你,真是你的福氣。」突然靈機一動,道:「有了,我有辦法讓你晚上出去了。」   金貓兒喜道:「快說,快說,怎麼才能偷跑出去?」   玉龍興奮的道:「晚上我去約你姐吃酒賞月,你在旁邊再幫幫腔兒,讓她答應下來。那時小蓮兒肯定會跟去伺候,我再托個朋友帶你去妓院玩,等你們回來後,我們再回來。這不就行了嗎?」   金貓兒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他道:「你這是在幫我嗎?」   玉龍不禁有點兒臉紅,不自在地道:「對我們都有利,都有利。」   金貓兒心想:「都有利個屁!三句話沒完,你就又打起我姐的主意來啦?不行,得離他遠一點,別一不小心,被這傢伙給騙了。」   想到這兒,咳了一聲道:「這事兒以後再說吧。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看一下我姐起床沒。」說著,不等玉龍說話,一溜煙地跑了。   金貓兒灰溜溜地回到臥室,金媚兒正與小蓮兒親密地擁在床上,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什麼悄悄話,小蓮兒的小手卻在金媚兒的身上愛不釋手地撫摸著。   金貓兒脫鞋上床,三不管地硬插在兩人的中間,一手一個摟在懷裡,舒服地道:「有這麼舒服的地方,只有笨蛋才會去陪那個什麼玉龍。」   兩女嬌聲嗔罵道:「你這傢伙怎麼跑回來了?快滾出去,我們女孩兒家在說私話,你怎麼能聽呢?」   金貓兒苦著臉道:「我堵上耳朵行不行?我實在是再也受不了那玉龍了。在我耳邊一個勁兒地說,怎麼怎麼地愛我的老婆,還不斷地要求我幫忙,我卻還得和氣地應付他,我的天啊!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別再讓我受那份罪了。」   小蓮兒「咯咯」笑道:「知道滋味了吧?所以說這是在罰你啊,要是舒舒服服的,哪還能叫罰你啊?那不成了獎勵你了?」   金媚兒亦嬌笑道:「快滾出去陪那個玉龍去,別擾了我們姐妹說話。」   金貓兒耍賴道:「不走,就是不走,說什麼都不去。」   金媚兒嬌嗔道:「好啊你,想耍賴啊?」轉頭對小蓮兒道:「小蓮兒,我們揍這賴皮貓兒一頓好不好?」   小蓮兒歡呼一聲,掙脫金貓兒的摟抱,爬起身來,一邊挽袖子一邊說:「好啊!小蓮兒早就想揍他一頓了。」   金貓兒討饒道:「別……有話好說嘛!君子動口不動……」話未說完,兩女的小拳頭已經落下,一面打一面不屑地道:「什麼君子!你聽說過有女孩兒是君子的嗎?」   立時,整個房間亂成一團,兩女的笑罵聲,金貓兒的求饒聲響成一片……   翼龍小飛也被驚醒了,瞪著圓滾滾的小眼睛,不解地看著這一切,它那小小的蛇腦袋,實在是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兒。   終於,金貓兒被整個從床上扔了下來,歎口氣,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身,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地對小飛招手道:「來,我們哥倆兒玩吧!」   小飛見他的手一揮,嚇得一下兒飛出老遠,它可是怕定金貓兒了。   金貓兒氣道:「好你個小子,連你也不理少爺?看少爺我怎麼收拾你。」說著飛身向小飛撲去。   這時,傳來金媚兒的嬌嗔:「賴皮貓兒,不准你欺負小飛。你又想討打了是不?」接著柔聲道:「乖小飛,這邊兒來。」   金貓兒洩氣地停下身子,咕噥道:「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有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話音剛落,就聽見嗔罵聲:「好小子,還不服氣耶!走,我們再去揍他一頓。」   金貓兒嚇得轉身逃出屋外,卻突然想起一事,又露出頭來,剛想說話,兩個枕頭已經飛了過來,金貓兒忙接住枕頭道:「別打,別打,我有事要說,天機玉女來了。」   金媚兒聽了一呆,道:「什麼?天機玉女來了?什麼時候來的?」不等金貓兒回答又道:「你進來說話。」   金貓兒搖頭道:「我不進去,我進去你們又要揍我了。天機玉女到城外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們好好地準備準備吧!」說完一溜煙地走了。   金媚兒煩惱道:「這個天機玉女怎麼這時候來了。」   小蓮兒奇道:「她來就來吧,我們怕什麼啊?」   金媚兒歎道:「你這小丫頭怎麼不用你的小腦袋想一想?那個天機玉女是有名的聰明,你以為我們能瞞得過她?」   小蓮兒撇嘴道:「我才不相信她能看出什麼來,就是我,一直到現在還是有點信不過少爺就是天魔。」   金媚兒道:「我不是說少爺,我是說我們有可能被她識破。」頓了頓道:「像我們修習媚功的人,本就與常人有所不同,而我又剛與貓兒合體療傷,這種被採補過後的樣兒,更是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小蓮兒道:「那小姐就蒙上面紗好了。」   金媚兒歎道:「也只有如此了。」接著道:「這次義父遭人追殺,看來與那玉鳳並沒什麼關係。而再看玉龍這樣,也不像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不然有玉鳳在中間攪和,我們更是沒辦法。」   ※       ※       ※   玉龍見金貓兒垂頭喪氣地進來,且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嚇了一跳,奇道:「你不是去看你姐是否起床了嗎?怎麼弄成了這樣子?」   金貓兒歎道:「別提了,讓她倆狠狠地揍了一頓。」   玉龍一臉不敢相信地道:「什麼?你讓她們揍了一頓?為什麼呀?」玉龍實在是想像不出,溫溫柔柔的金媚兒,揍起人來是什麼樣子。倒是那個小蓮兒,揍人還蠻正常的。   金貓兒心想:「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啊?」煩惱地道:「唉!別提了,你讓我安靜一下就好了。」   玉龍看著他的苦瓜臉,心想:「肯定是這好色的小子調戲小蓮兒了,才被揍了一頓。不過……有那麼一個漂亮的小丫頭兒在身邊,實在也難怪他會忍不住。」   於是,也就不再理他,大廳裡一片寂靜……   終於,張才進來通報,有兩位小姐求見少爺。   玉龍喜道:「定是天機玉女方姑娘來了,走,兄弟,我們去迎接。」   金貓兒對張才道:「你去請小姐來見客人,我先去迎接。」說著與玉龍一起往門口走去。   看到門口兩位美麗的少女,金貓兒幾乎掉頭就要跑了,因為其中一個竟然是玉鳳。金貓兒暗叫一聲:「我的親姐喲!怎麼她也來了?那我還裝個什麼勁兒啊?」   想歸想,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時玉龍已經在為他引見了,指著那位少女道:「兄弟,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兒,這就是天機玉女方姑娘。」   金貓兒看看那個女孩兒,哇!不得了,更是心虛了。那女孩兒長得真美,一種柔弱的美,過份白晰的臉頰,瘦弱的身體,使她顯得那麼地弱不經風,讓人看了,只想把她摟到懷裡,輕輕地呵護。   她是很美,但對長期與天魔妃一起生活的金貓兒來說,卻也不算什麼,讓金貓兒感到心虛,更對他產生吸引力的,是她的眼睛。   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智慧與自信,使人產生一種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她、也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她的感覺,卻也讓人覺得能征服這種女人,才是最有成就感的。   那彷彿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掃過金貓兒後,竟讓金貓兒覺得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天機玉女看金貓兒卻又是另一番感想,眼前這小子長得並不如何出奇,卻又覺得他是那麼地與眾不同。   一副心虛的模樣,就差在臉上寫下「心虛」兩字了,他卻仍在那兒拚命地掩飾,就好像是個孩子,充滿了純真與稚氣。   他渾身散發出懶懶的什麼都不在乎的勁兒,卻讓人覺得他更像個無賴。   但慧心如天機玉女者,卻又發覺他從骨子裡透出一種傲視天下的氣魄,他之所以什麼都不在乎,只因為這世上並沒有多少是值得他在乎的。   他之所以像個孩子,只因為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也就是個遊樂場,世上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玩具,他可以玩弄其於股掌之上。   這一切形成一種奇異的魅力,只有具有慧心的人才能欣賞的魅力,使得天機玉女也不由得仔細地打量著他。   於是,在這短暫的一刻裡,形成了兩人無言的對視局面。   玉龍奇怪地看著兩人,不知道為什麼天機玉女對這小子這麼地感興趣。對於金貓兒對天機玉女的注視,他反倒不奇怪,一個好色的小子,見到美女,多看一會兒,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玉龍還只是覺得奇怪,玉鳳可就不那麼單純了。看到金貓兒與天機玉女互相都對對方頗感興趣地打量著,她卻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一點生氣,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氣什麼。   玉鳳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聲。   金貓兒嚇了一跳,忙回過頭去,對玉鳳結結巴巴地道:「那個……那個……玉鳳小姐……你好。」   玉鳳氣道:「臭小子!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啊?」   金貓兒現在可不敢得罪她,忙改口道:「對,對,不能亂叫的,那……冷姑娘好。」   天機玉女奇怪地看了一眼玉鳳,不知道這平時冷冰冰的閨中密友,今天為什麼這麼情緒化。心想:「看來,玉鳳和眼前這個張仲玉早就認識啊!」   玉龍直到現在還是弄不清妹妹和這個好色的小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心想:「既然妹妹不願說,看來只有抽個空兒問這傢伙一下了。」   玉龍看金貓兒這傢伙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招待客人,也只好以客代主地道:「小姐一路辛苦了,我們進去再說吧!」   金貓兒也反應過來,忙領著眾人往大廳走去。   剛坐下,金媚兒與小蓮兒也過來了,金媚兒當然不會像她那傻弟弟一樣地不通世事。   於是,又一陣的寒暄客套。   玉鳳雖然限於諾言,不能揭破金貓兒等的身份,但卻總想通過別的途徑讓玉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次一看金媚兒帶上面紗,哪還不知道她怕的是什麼!   她當然不會讓金媚兒稱心如意,靠近天機玉女,小聲地道:「你想辦法看看張小姐的真面目,看看有何與眾不同。」   金媚兒一看玉鳳湊在天機玉女耳邊小聲說話,就知道事情不妙,卻又無可奈何,氣得她恨恨地想:「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只聽天機玉女道:「剛才鳳姐對心蘭說,張小姐長得天香國色,美絕人寰。只可惜今天不知為何帶上了面紗,使心蘭無緣一見。不知張小姐能否除下面紗,讓心蘭一開眼界呢?」   金媚兒心想:「好個天機玉女,一句話就把玉鳳與她耳語的事擋了過去,還使自己想不出借口來推托。」   開口道:「小妹蒲柳之姿,哪敢當鳳小姐如此讚譽,不見也罷!」   玉鳳插言道:「梅姑娘不用客氣了,小妹已經在蘭妹面前誇下海口,說她絕沒見過比你更美的姑娘。你就幫幫小妹,讓心蘭見識一下,也好證明我並沒有吹牛。」   金媚兒氣得恨不得殺了她,心想:「再推托反倒惹人懷疑,再說她們也不一定就能看出什麼。」於是,嬌聲一笑道:「既然如此,小妹就把面紗除下,只怕要讓玉女失望了。」   說著伸手除下面紗。   天機玉女方心蘭還是第一次見到金媚兒,金媚兒的美麗頓時把她驚呆了,實在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女。平時對自己容顏頗為自負的她,亦要心甘情願地自愧不如了。   其他人雖然都已經見過,但是對於金媚兒的美,仍覺目眩。   方心蘭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向金媚兒,拉起她的玉手歎道:「此美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小妹絕不相信,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金媚兒含羞道:「哪有啊!玉女才是人間絕色呢!」   方心蘭伸手摟住金媚兒那柔軟的腰肢,親密地道:「妹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誇人的,姐姐不要玉女玉女地叫了,叫心蘭的名字吧!」   金媚兒道:「小女子哪敢如此放肆?玉女可是受整個武林尊敬的俠女啊!」   方心蘭嗔道:「姐姐怎麼這麼說啊?是否嫌心蘭愚魯,不願收心蘭為妹啊?」   金媚兒嬌聲道:「如果妹妹這樣的人兒還算愚魯的話,那天下可就沒有聰明人了。」   金貓兒一直傻傻地站在一邊兒不敢亂答話,這時插口道:「是啊,我第一眼看到方姑娘,我就知道,她最聰明了。」   金媚兒笑道:「你看,連我這傻弟弟都知道,你是最聰明的了。」   方心蘭搖頭道:「張公子可不傻啊!」   玉龍答話道:「張兄弟只是長住深山,有點不通世事而已。」   玉鳳冷冷地道:「還不通世事,就已經如此地壞,要是通了世事,那還了得啊?」   方心蘭奇道:「鳳姐與張公子間是否有什麼誤會啊?」玉鳳搖頭不語。   玉龍可不想讓妹妹得罪心上人的寶貝弟弟,轉過話題道:「方姑娘不用為這等小事兒操心了,不知方姑娘這次出城有什麼收穫沒有?」   方心蘭沉吟道:「還是請玉龍公子先把你的想法說一下兒吧,也好讓心蘭有個參照的。」   玉龍點頭道:「也好。」   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客棧發生的事,想必姑娘都已知曉了吧?我就從後面說起了。我知道我父親的事後,一直放心不下,又聽說當晚曾有一少女親眼見過父親,於是我就到那少女家去了一趟,可是我去的時候,那家人已經不在了。據鄰居說,是被幾個人接走了,那時我就想,這一切事情,可能跟某個門派有關。本想再追察下去,後來卻碰到了玉鳳,就讓她去追察了。」   說完轉頭看著玉鳳道:「追察的結果,我一直還未來得及問呢!」   玉鳳抬頭看了一眼金貓兒,看金貓兒在那兒緊張的只是擦汗,她笑了笑淡淡地道:「我與哥哥分手後,就一直在城內搜尋,卻什麼都未發現,我想人可能已經轉移到城外了吧!」   方心蘭靜靜地聽完後,沉默一會兒道:「這不過是大亂的一個開始罷了!」   眾人都不解地看著她,方心蘭歎道:「我們從城外回來,又到客棧看了看,還問了一些相關的人。」頓了頓道:「我想事情大概是這樣的……霸劍前輩帶了雙衛來洛陽,原因無非是查探玉龍公子敗於張公子的真相。」   金媚兒插話道:「那不過是玉龍公子手下留情罷了,弟弟又豈是玉龍公子的對手。」   玉龍感激地看了金媚兒一眼道:「雖然我確實是因為大意而敗,可是張兄弟的功夫的確也是很不錯的。」   玉鳳當然知道,就是兩個玉龍也不會是金貓兒的對手,但自己的傻哥哥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大意才輸的,可見那渾小子把哥哥騙得有多慘,想到這兒,氣得狠狠地瞪了金貓兒一眼。   金貓兒卻不敢看她,故意把頭偏到別的地方,這更讓她生氣了。   方心蘭接著道:「也許霸劍前輩自己也是不相信玉龍公子會敗,才興起會一會張公子的念頭,想不到,卻在剛到洛陽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頓了頓道:「我懷疑是有人猜到了霸劍前輩會來,所以提前設好了圈套,不然絕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霸劍前輩剛到,就展開突襲。而要設此圈套,首先要對霸劍前輩非常熟悉才行,再就是要有足夠的人力來跟蹤,還要有足夠的實力能對付得了霸劍前輩,符合這些條件的門派並不是很多,只要用心查一定可以查出來的。」   金媚兒聽得有點呆了,亂糟糟的事兒,經她這麼三言兩語地一分析,全變簡單了,還真不是蓋的。   方心蘭繼續道:「據我們的調查,霸劍前輩住的那間屋子,被整個震塌,那種情況只有在兩個超級高手正面對拼時才會出現,所以可以斷定,當晚敵方中肯定有足以與霸劍前輩相較的高手在場。當晚現場只留下了李露的一具屍體,是全身的筋脈骨肉全碎而死,要想把李露打成那樣,只有身具奇功的超極魔道高手才行,因為正派的武功絕沒有如此霸道的。基本上可以斷定,那晚的敵人只有一人。」   玉龍聽得可有點不爽了,一個人把他老爸打得落荒而逃,還消滅了雙衛,那顯得他老爸也太差了,於是插嘴道:「據我所知,現場還有一大堆的肉糜,顯然是死於我們家的絕技『劍出誓無回』,所以我覺得對方應該是多人才合理,而且對方死的人不少於五人。」   玉鳳是跟方心蘭一起去調查的,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氣得暗罵他老哥多嘴。   方心蘭心想:「我想給你家留點兒面子,你卻不要,奈何!」   歎口氣道:「是的,死於『劍出誓無回』的正是五個人,我查過了客棧的客人登記薄,事發的當晚正有五人失蹤,正邪都有,都是些有底可查的武林小人物,他們也正是當晚在客棧住宿的五個武林中人。那只有一個解釋,出事後,行動快速的武林中人,都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觀戰。」   玉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喃喃地道:「我不信……我不信父親會殺害觀戰的人。」   方心蘭有點不忍地道:「事情到底如何,我們並不清楚,也許那天有什麼我們想像不到的事也不一定,更也許那些人是被那個魔道高手當做盾牌,去擋令尊的劍而造成這種局面的。」   其實這話她自己也不信,要是霸劍能逼得對手拿人去擋,那就不會有後來霸劍被追殺的事了。   玉龍卻相信,精神一振道:「對!肯定是這樣的。」   金貓兒聽方心蘭這麼一分析,幾乎把當晚的事兒全說了出來,不由得有點兒駭然,心想:「好厲害呀!不知道她會不會分析到最後,直接把我給拖出來。」   方心蘭接著道:「後來顯然就成了追逃戰,是霸劍前輩在逃,那人在後面追。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巨無霸到哪兒去了?現場沒有他的屍體,以他的輕功,他也不可能隨霸劍前輩一起逃,事實上,後來他也一直未出現過。」   玉龍道:「可能是父親掩護他先一步逃了吧!」   方心蘭一樣的不相信,因為不管怎麼選,如果想先逃走一人報信的話,也應該是李露而不是巨無霸。不管怎麼逃,巨無霸都是逃起來機率最小的一個。   她當然也不會反駁玉龍,只是繼續她的分析道:「我們有人曾親自詢問那晚目睹霸劍與那高手的少女,應該是霸劍前輩先從屋後撞開一洞,進入屋內,然後把那少女拋向隨後追來的魔道高手,那人卻不知怎地,不但沒有傷害那少女,且給了她一粒金丹療傷。」   看了看玉龍與玉鳳極不好看的臉色,接道:「事情也就奇在了這裡,第一、霸劍前輩絕不會用無辜的少女去阻擋追兵的;第二、魔道中人也絕不會好心地去救一個少女,更為此失去追殺敵人的機會。」   這話玉龍、玉鳳當然愛聽,可是金媚兒卻暗歎一聲,心想:「這種正派的人做壞事也是好人,魔道中人做好事也是壞人的思想之毒,竟然連如此蘭心慧質的天機玉女都不能免疫。」   方心蘭接道:「我試著分析一下當時的情景。第一、應該是霸劍前輩看準了那人不會傷害那少女,才會如此做;第二、據那少女說,那魔道高手應該是個年青人,對她極為溫柔,而那少女又是長相俊美的一個女孩兒,而且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那人為什麼不用真氣療傷而給丹藥。」   玉龍插口道:「我想應該是父親看出了那人是個好色之徒,絕不會捨得傷害美麗的少女,所以才會用那少女阻擋他一下;而那人不用真氣而用藥,顯然並不是想為那少女療傷,而是給她服了什麼魔門的毒藥。」   方心蘭苦笑一下兒道:「也只能如此解釋了,但中間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因為這樣的解釋實在是有許多地方並不合理。」   金媚兒對這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失望透了。其實正道中人又如何呢?還不是一樣,為了自己或自己這一方的利益,可以毫不考慮地犧牲別人,什麼公理道義,還不是他們的一張嘴,又有誰為別人想過?   愛憐地看了一眼金貓兒,看到金貓兒躲避玉鳳目光的傻樣兒,差點笑了出來,心想:「這世上只有自己這傻弟弟完全為自己著想,把自己看得比什麼都重,也只有他,才讓自己相信這世上還有人情可言,才讓自己相信這人並不都是弱肉強食的禽獸。以天魔的武力,他又會怕什麼呢?以天魔的心態,他又會在乎什麼呢?如今之所以怕被識破,還不都是因為自己嗎?」   而玉鳳卻有點猜出那魔道高手是誰了,除了眼前這好色又厲害的臭小子,還會有誰?氣得更是狠狠地盯著他,恨不得揪著他的耳朵,把一切問個明白。   方心蘭當然不會放過在場眾人的表情變化,也看到了金貓兒對玉鳳那心虛的樣子,但是並沒有多想什麼,只因為金貓兒開始就對玉鳳怕怕的,現在這樣,也挺正常的。而玉鳳對金貓兒也表現得不尋常,使她只以為玉鳳與金貓兒之間有什麼感情糾紛。   方心蘭接道:「我們順著他們最有可能出城的路線,一路查了過去,又發現了這個。」說著拿出幾枚小金鈴道:「經玉鳳辯認,這正是霸劍前輩之物。所以可以斷定,他們已經一追一逃地進入了森林,而霸劍前輩並沒有擺脫那魔道高手。」   玉龍駭然道:「晚上在森林裡,居然還能盯住像父親那般的高手,那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方心蘭沒有答他,接道:「我們再說一說華山派的人。華山派共二百零六人,是要前往天機谷的,結果全死在了城外的森林裡。檢查後,我發現了幾個值得注意的問題……」   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道:「第一、在城外有一大片人馬休息的痕跡,而這兩天除了華山派,並無別的馬隊經過,所以可以肯定,他們曾在城外的路邊歇息。但那是剛出城不遠的地方,不可能只是休息,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在那兒商議才比較合理;第二、他們進入森林,並不是直奔目標,而是分散開來進入,因為他們進入的森林裡,有一大片地方都有人搜過的痕跡,顯然他們是進入森林搜尋什麼;第三、他們死的現場只有他們的屍體……」   這時,她想到那個死於「劍出誓無回」的山民屍體,猶豫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   歎口氣道:「而且他們的兵刃上全都沒有血跡,現場更是連敵人的衣角都沒有留下一片,所以……他們應該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超級高手屠殺的。再結合霸劍前輩的被追殺,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是被追殺霸劍前輩的超級魔道高手所殺。」   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華山派的馬少了一匹,我已經要人搜過了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如果能找到那匹馬,應該就會清楚很多事。」   又搖頭苦笑道:「當然,這幾乎已經不可能找到了,它最大的可能是在某些人的肚子裡。」   玉龍道:「那匹馬可能就是讓那魔道高手騎走了。」   方心蘭還未答話,玉鳳突然道:「蘭妹,姐姐有事要先處理一下。」不等她回答,轉頭對金貓兒道:「臭小子,你跟我出去,我有事情要問你。」   金貓兒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可憐巴巴地看著金媚兒。   玉龍怒道:「玉鳳!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玉鳳固執地道:「不用你管。」轉頭對金貓兒道:「你去還是不去?」   金媚兒嬌笑道:「弟啊,鳳小姐讓你去,你就去好了。來!到姐這兒來,讓姐先跟你說幾句話。」   金貓兒走過去,把耳朵湊到金媚兒的小嘴邊,聽了一通,疑惑地道:「這樣行嗎?」   金媚兒嗔道:「姐姐還會騙你啊?快去吧!」   金貓兒一臉不相信地跟著玉鳳去了。   金媚兒轉頭對玉龍道:「她們倆的事兒,就讓她們去解決好了,我們也插不上手的。」   天機玉女看著玉龍道:「看來鳳姐跟張公子很熟啊!」   玉龍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我問過,她卻不說。最好方姑娘親自問她一聲,她最聽你的了。」   第三章 色貓戲鳳   金貓兒忐忑不安地跟在玉鳳的後面,不知道她想怎麼處理他,也不知道金媚兒教的絕招是否管用,盯著玉鳳那婀娜多姿的背影,連色心都沒起,只是犯怵。   玉鳳走了一陣,回頭對金貓兒冷冷地道:「我有話要問你,你找個沒人的地方,不然讓別人聽到了,洩露了你們的秘密,可別怨我不守諾言!」   金貓兒歎道:「那就到我的房間去吧,那裡不會有人去的。」   玉鳳冷冷地道:「前面帶路。」   進了房間,關上門。   玉鳳道:「那個人是不是你?」   金貓兒裝傻道:「哪個人啊?」   玉鳳氣道:「你裝什麼傻啊?就是追殺我父親的那個人啊!」   金貓兒心想:「瞞是瞞不住了。」咬牙道:「是我。」   玉鳳急道:「那我父親呢?你把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金貓兒苦著臉道:「我能把他老人家怎樣啊?我被你老爸耍的團團轉,在那個森林裡呆呆地站了一宿。」   玉鳳總算放下心來,嗔道:「你這傻小子哪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   接著臉色一沉,冷聲道:「那華山弟子也是你殺的吧?你夠狠吶,一下兒就殺了二百多人!」   金貓兒委曲的道:「是他們要殺我啊,我只是自衛而已。」   玉鳳氣道:「他們殺你?他們能殺得了你?你還自衛吶,一下子就殺光了他們,這叫自衛啊?」   金貓兒不解道:「他們想殺我,我當然要殺他們了,殺當然就要殺光嘍!」   玉鳳看著金貓兒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更是氣得都要瘋了,怒道:「他想殺你,你就殺光他們啊?那我也想殺你,你把我也殺了吧!」說著粉拳如雨點一樣,向金貓兒捶去。   金貓兒一面抱頭鼠竄,一面急道:「有話好說啊,不要打嘛!」   玉鳳一面追打他,一面怒道:「說!說!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挺能殺的嗎?你殺啊?」   其實讓玉鳳生氣的是,這不知好歹的小子亂殺一通,豈不是跟整個正道為敵嗎?那她和他在一起的機會不也就沒有了嘛!   當一個眼高於頂不易動情的人,一旦動情時,將比一般人來得更快更烈更深更癡。   而對於玉鳳的情,金貓兒又豈能沒有感覺?雖然在他心中對此仍是不太清晰,但還是能強烈地感覺得到,所以不自覺地當她為自己人,不然天魔又怎會在乎多殺一人?   金貓兒想:「只能用姐姐教的招兒了。」雖然實在是不敢肯定那是福是禍。   金貓兒突然不再逃跑,猛地回身,一下子把玉鳳整個兒抱住。   玉鳳又怎會想到,一直逃竄的金貓兒會猛地轉身,一下子讓他抱個正著,一怔之下,剛開口想罵,小嘴已經被金貓兒的嘴堵上。   玉鳳一時之間竟不知應該怎樣反應才好,反抗吧,被他摟得緊緊的,怎麼反抗?再說她也很是享受此種滋味;不反抗吧,讓一個男人強吻居然不反抗,那可有點羞人。   這個念頭在玉鳳的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轉瞬間,玉鳳已經沉浸在金貓兒的熱吻中,一雙玉臂也不知什麼時候反摟住了金貓兒。郎有情妾有意,哪還管得了別的!   這只色貓兒當然不會就此收手,一面在唇舌間挑逗玉鳳,一面把手滑入玉鳳的衣衫內。   玉鳳抗議地扭動腰肢,想擺脫他那可惡的大手。   可是,又有哪隻狼肯放掉已經叼在口中的羊呢?   隨著金貓兒技巧的愛撫,玉鳳抗拒的扭動也終於變成了配合的扭動。   長這麼大,第一次嘗到男女情愛滋味的玉鳳,在這剎那間,已經被慾火淹沒了。   金貓兒亦是慾火升騰,狠狠的吸吮著玉鳳那小巧的香舌,手在玉鳳的身體上更加激烈地活動。   玉鳳不堪刺激地扭動著身體,緊貼金貓兒的嬌軀感受到那男性的脈動,更是害羞,好奇,害怕……種種滋味上心頭。   衣服隨著金貓兒手的移動,一件一件的離體而去。   欺霜賽雪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一陣涼意使她略微地清醒了一點兒,可是身體那兒傳來新奇異樣的舒暢,卻又使她興不起一絲抗拒的念頭。   金貓兒的手終於開始解除那最後的屏障……   玉鳳凝聚著最後的一點清醒意識抗拒著,不讓他侵入最後的禁地。   可是她渾身發軟的嬌軀,又怎麼有力量阻擋這慾火焚身的色貓兒?   金貓兒的手終於除去了最後的障礙,撫在了她那從未有人碰過的下體上……   玉鳳一聲嬌吟,只覺全身一陣酸麻,如果不是金貓兒緊摟住她的細腰,肯定她不會有力氣站著。   奮起最後意識,在即將沉淪的瞬間,玉鳳狠狠地一口咬在金貓兒的嘴唇上。   隨著一聲痛叫,金貓兒終於放開了她。   玉鳳用力地推開金貓兒,迅快地揀起衣衫,退開幾步,無力地靠在牆上,用衣衫遮住那完美的玉體,不停地嬌喘。   金貓兒用手輕撫流血的嘴唇,呆呆地看著她,亦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道,玉鳳畢竟不同於金媚兒和小蓮兒,玉鳳生長於名門世家,自幼受世俗禮教的教導,耳濡目染的都是三貞九烈、三從四德之類的東西。   金貓兒最後的動作,實在已經超出了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看著金貓兒那流血的嘴唇,玉鳳玉首低垂,小聲地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那嬌柔的羞樣兒再也無一絲先前的冷傲,紅暈上頰媚眼如絲的她,再也不是昔日那傲視天下的俠女,而是一個百分百的女人,一個需要男人疼愛的女人。   金貓兒看著玉鳳那怯怯的樣子,心疼地道:「沒關係的。」接著又歉然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對不起,我太粗魯了。」   玉鳳搖頭羞道:「不是的。」頓了頓又道:「你……你轉過身去好嗎?」   金貓兒不解地道:「為什麼啊?」   玉鳳羞嗔道:「人家要穿衣服嘛!」   金貓兒心想:「全身都讓我摸遍了,看一眼又怕什麼呀?」嘴上當然不敢說出來,老老實實「哦」了一聲,轉過身去。   這時,門外傳來小蓮兒的喊聲:「少爺,玉鳳小姐,你們在裡面嗎?」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玉鳳急道:「你快去攔住她,別讓她進來!」   金貓兒扭頭道:「為什麼啊?正好兒讓她來伺候你著衣啊?」   玉鳳氣道:「你怎麼這麼笨,我現在這樣,怎好讓她看到呢?快去啊,不然她就進來了。」   金貓兒咕噥道:「這樣挺好啊,為什麼怕小蓮兒看到啊?小蓮兒又不是男人。」一面說著一面慢吞吞地走到門口。   剛拉開門,小蓮兒已經到了門口。   小蓮兒看著金貓兒帶血的嘴唇,嬌笑道:「少爺啊,你的嘴怎麼啦?是不是偷吃不成讓人咬啦?玉鳳小姐呢?」說著,探頭向屋裡看去。   小蓮兒半張著小嘴,再也合不攏了,呆呆地看著正手忙腳亂穿衣的玉鳳,呻吟一聲道:「我的天!這麼一會兒,你就把人家給剝光啦?」   金貓兒不好意思地道:「很快嗎?我倒不覺得。」又接著道:「小蓮兒,你去幫玉鳳穿衣吧!」   玉鳳羞道:「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越是這種平時冷傲的女人,害起羞來越是分外動人。   小蓮兒也忍不住逗她道:「那怎麼行啊?有小蓮兒在,哪能讓少夫人自己動手穿衣啊?」   玉鳳聽了一呆,「少夫人」,一時沒弄明白少夫人是誰,接著馬上就反應過來,更是羞得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能讓她鑽進去。   可偏偏又無法反駁,一個大姑娘家,讓人家在臥室裡剝得光溜溜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看著玉鳳貝齒緊咬下唇,滿臉通紅,羞得話都不敢說的樣子,小蓮兒逗她的興趣更大了。   一面溫柔的為她著衣,一面不時的,有意無意的輕撫她身體的敏感部位。   玉鳳情慾未退的嬌軀,又哪堪如此挑逗,呼吸越來越重,發出一陣勉強壓抑,卻仍不時發出的嬌吟,靠牆的身體更是軟得就要坐在地上了。   玉鳳卻也不好說什麼,穿衣哪能不碰到身體的?再說讓一個女孩兒碰到就反應如此強烈,說出來更是羞人,只好硬忍了。   金貓兒呆呆地看著滿臉通紅的玉鳳,讚道:「玉鳳,你真美!」玉鳳平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傲樣兒,而現在卻是一臉的嬌羞,十足的女人味,這種反差,更顯得現在的她美絕人寰,也怪不得連平時見慣金媚兒的金貓兒也脫口稱讚了。   玉鳳再也沒力氣理他,只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裡卻是美滋滋的,還有什麼比情郎的讚美,更讓女人高興的呢?   衣服總算穿好了,玉鳳亦鬆了口氣,逃命似地衝出門去,還沒忘甩下一句場面話:「我先走了,勉得哥他們擔心。」   玉鳳走後,小蓮兒上下打量著金貓兒,誇張地道:「你挺厲害嘛!這麼三招兩式地,就把這冷得像個冰山似的美人,給弄得成了個火美人兒。」   金貓兒得意地道:「沒什麼啦!小意思而已。」   小蓮兒撇撇小嘴兒道:「是啊,小意思而已!少爺你的嘴唇不痛了吧?」   金貓兒一時語塞道:「我……」   小蓮兒又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刮了下兒金貓兒的臉,嬌笑道:「少爺你好像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吧?」   金貓兒支吾道:「我……」   小蓮兒笑的腰都彎了,喘氣道:「是啊……小意思而已嘛!到嘴的鴨子都給飛了,還被反叼了一口……居然還是小意思吶!」   金貓兒惱羞成怒地咕噥一聲,突然撲了過去,在小蓮兒的尖叫聲中,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而小蓮兒的叫聲也在同時,嘎然而止。   在一個長吻之後,金貓兒抬起頭,喘著氣道:「居然敢笑我貓兒少爺,讓你這小丫頭見識一下我的手段,讓你看看是鴨子她就飛不了,包括你小蓮兒。」   小蓮兒身子有點發軟地伏在他胸前,噘著紅艷艷的小嘴嗔道:「少爺就知道蠻橫地硬來,一點溫柔的手段都沒有。」   金貓兒不服氣地道:「誰說我沒有啊?」一面說,一面伸手在小蓮兒的身上撫摸,以證明自己也有溫柔些的手段。   小蓮兒羞嗔地撥開他的大手,跺足道:「誰要你在小蓮兒身上用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蓮兒現在練功未成,還不能與你……你還這樣挑逗人家。」   金貓兒苦著臉道:「小蓮兒,你什麼時候功夫才能練成啊?」   小蓮兒掂起腳尖兒,湊上小嘴在金貓兒的嘴上輕輕一吻,歎道:「好像是快了吧。你有小姐陪你,還這麼饞嘴,你就不知道小蓮兒忍得有多苦。」   接著輕輕的掙脫他的摟抱,拉著他的手道:「我們走吧,再不走,又要有人找來了。」   ※       ※       ※   金媚兒看著羞意未去的玉鳳進來,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逗她道:「玉鳳小姐這是怎麼了?」玉鳳一聽她這沒頭沒腦的話,心虛地低頭察看一下自己的衣衫,看不出有什麼不妥,抬頭道:「沒什麼啊?」   金媚兒嬌笑道:「我並沒說你的衣衫有什麼啊?我只是想說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   玉鳳伸出玉手摸摸臉,細聲道:「是嗎?我……我也不知道啊!」   方心蘭給她解圍道:「鳳姐不是病了吧?來,給妹妹看看。」   玉鳳忙附和道:「是覺得有點兒頭痛,但是不要緊的,休息一下兒就好了。」說著走向方心蘭的旁邊。   玉龍可不是只菜鳥,心想:「看來妹妹與那個傢伙關係不尋常耶!沒想到眼高於頂的妹妹,居然看上那個好色的傢伙。」   方心蘭拉著玉鳳的小手兒,看著她道:「鳳姐跟張公子早就認識嗎?」   玉鳳被她看得更是心虛,心想:「壞了,剛才一心想離開,卻忘了跟那冤家統一口供。」   卻又不能不答,更不能否認,因為是人就能看出,她與金貓兒的關係不一般。   只好硬著頭皮道:「嗯!玉鳳在來洛陽的途中認識了張公子,曾同行一日。」   方心蘭心想:「不會只是同行一日那麼簡單吧?」但是方心蘭當然不會說出口來,更不想問,再怎麼也是人家的私事啊。   金媚兒開口道:「仲玉呢?怎麼不見他一同回來啊?還有小蓮兒那丫頭怎麼也不見回來啊?」   玉鳳一聽提到金貓兒,臉就不由得又是一陣紅,答道:「他們可能還有點別的事吧!」   正說著,金貓兒與小蓮兒就走入了大廳。   一時間,除玉鳳外,大廳裡的人都盯在了金貓兒那創口猶新的嘴唇上。   金貓兒尷尬地伸手摀住嘴,灰溜溜地走到金媚兒旁邊兒坐下,小蓮兒忍住笑站在他的身後。   天機玉女與玉龍雖然奇怪,但是出於禮貌,卻也不好問什麼。   金媚兒可有點兒不高興了,心疼地看著金貓兒的嘴唇,心想:「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狠?看把我的貓兒咬得……哼!也不能讓你好過嘍!」   只聽金媚兒開口道:「弟,你的嘴怎麼啦?我看怎麼好像被誰咬了一口似的?」   金貓兒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金媚兒又緊盯一句道:「你剛才不是一直和玉鳳小姐在一起嗎?又怎麼會被人咬了一口呢?」金媚兒是成心想把玉鳳給牽出來。   玉鳳頭低得差點兒碰到胸口,羞得連耳根都紅了,芳心怦怦地直跳,心想:「壞了,這下子完了,這個張梅,怎麼能這麼報復我啊?」她還以為金媚兒在為以前的事報復她呢,卻不知金媚兒這次完全是為了金貓兒。   金貓兒也是不知所措,正為難之際,突然靈機一動,回頭看著小蓮兒道:「還不是這小丫頭,我只是輕輕地親她一下,她就咬了我一口。」一面說一面衝著小蓮兒猛打眼色。   玉鳳如釋重負地鬆口氣,心想:「這傢伙看起來傻傻的,倒也挺機靈的嘛!」   小蓮兒卻一臉無辜地道:「我……我……」   金媚兒暗道:「算你走運,碰上我這個憐香惜玉的傻貓兒。」   看了一眼小蓮兒道:「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少爺親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咬少爺,還咬得這麼狠,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話說到後半段,已經是看著玉鳳在說了,玉鳳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天機玉女與玉龍看著這一切,當然亦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卻又實在是難以插話。   金媚兒接著又轉頭對小蓮兒道:「你也別在這兒站著了,去通知廚房開飯吧!」   轉過頭來對三人嬌聲道:「讓三位見笑了。」   三人忙客氣兩句。   不一會兒,小蓮兒來報,說在偏廳已經備好酒席,請客人們過去用餐。   席間,金媚兒道:「蘭妹既然來到洛陽,定要多住幾天,讓愚姐一盡地主之誼,陪妹妹遊玩幾天。」   方心蘭歉然道:「謝謝梅姐的好意,奈何妹子人俗事多,今天就要上路返回天機谷了,以後有機會還請姐姐去天機谷做客。」   金媚兒一呆道:「怎麼?今天就走?」說著不由自主地已經向金貓兒望去,金貓兒也向她望來,兩人都意識到——又要分開了!   方心蘭點頭道:「是啊!谷裡面還有許多瑣事兒等著處理,實在是不敢在外面過多耽擱。」轉頭看看金貓兒接道:「張公子就跟我們一起走好了。」   金貓兒看看金媚兒卻沒答話。   金媚兒歎口氣道:「以後舍弟就請蘭妹多多管教了。舍弟久居深山,不通世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蘭妹看愚姐薄面,多多擔待。」   接著又望著玉鳳道:「玉鳳小姐,姐姐以前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仲玉就請你照顧了。」心裡面首次有點後悔以前對玉鳳過份的戲弄,只希望她不要把在自己這兒受的氣發洩到金貓兒的身上。   玉鳳瞧了一眼金貓兒,臉又有點紅了,柔聲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地照顧他的。」   玉龍插言道:「小姐你就放心吧,仲玉兄弟一定會在天機谷生活得很好的。」   方心蘭有意無意地道:「梅姐你們姐弟的感情真好,到底是血濃於水啊!雖然自小分離,但是仍然姐弟情深。」   金媚兒芳心一凜,心想:「可別被她看出什麼破綻。」忙道:「我們姐弟母親早去,弟弟自小就由我一手帶大的,感情是要比一般姐弟深些。」   方心蘭點頭歎道:「唉,長姐如母啊!」   一頓酒飯,就在這言談之間用畢。   飯後,金媚兒借口交待金貓兒應注意的事宜,與金貓兒回房享受這分別前短暫的時光。   方心蘭三人留在廳裡喝茶休息。   ※       ※       ※   方心蘭看了一眼玉鳳,又轉頭對玉龍道:「玉龍公子,心蘭有件事想托您去辦,不知可否?」   玉龍忙道:「心蘭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方心蘭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令尊大人,找到他後,很多事才能清楚,所以我想請公子主持尋找令尊的事宜。」   頓了頓又道:「有天機谷遍佈天下的情報網,再加上霸劍山莊的力量,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令尊的。」   玉龍雖然有點捨不得離開金媚兒,但是被方心蘭用他老爸這頂大帽子一壓,卻是屁都放不出一個,只有乖乖地聽命的份兒。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後果,無數次的事實告訴他,無論天機玉女要你做什麼,你最好就痛痛快快地去做,因為她總是有辦法讓你去做的,哪怕你再不甘心,即使你再不情願。   玉龍只好道:「好的,等一會兒我辭別張小姐後就出發。」   方心蘭搖頭道:「依我看,你最好現在就走,張小姐那兒我去說好了。」   玉龍無奈地道:「好吧!」說著告別兩人走了。   玉龍走後,方心蘭對玉鳳道:「現在沒有別人在場了,你可以告訴我你與張公子的關係了吧?」   玉鳳低著頭,一聲不吭。   方心蘭歎道:「咱們姐妹雖非一母所生,但卻情同手足,我並不是要管你的私事,我問這個也是為了你好。」   玉鳳心想:「信你才怪!別人不知道你的根底,我還不知道呀?你要是知道了那冤家是魔道中人,那還了得?」   原來,天機玉女方心蘭的身世很是曲折,方心蘭的父親是一富家子弟、少林俗家弟子,雖然學藝有成,卻並不闖蕩江湖,在家修橋鋪路、為善一方。在方心蘭五歲的時候,有名的獨行大盜「千里追風」黃真,為了謀取她家的財產,殺了她的全家,她卻正好隨侍女出去遊玩,而逃過一難。   後來,由少林出面,號召天下武林正道門派,搜遍武林,圍追堵截,歷時八個月,總算為她家報了仇。   而方心蘭身為女兒身,住在少林實在不便 ,而她天資又極為聰明,所以就讓她拜入了天機谷學藝。後來,又因其表現極為出色,被介紹入隱武庵,遍閱天下武林秘典。   玉鳳就是那時與她認識的。因此,在方心蘭的心中,維護正派武林的利益,就是她最高的目標,而因她的聰明能幹,如今她已經儼然成為正派武林的靈魂人物。   對於這樣的人,你說玉鳳又怎能不小心點呢?天知道她曉得金貓兒是魔道中人後會有什麼反應。   方心蘭見玉鳳只是不吭聲,只好道:「好了。不管你與他是什麼關係,但是你與他交往最好小心點。」   玉鳳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方心蘭道:「張梅絕對是魔道中人,她那種美,絕不是天生就可以生就的。我也故意碰觸過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綿軟中卻帶有彈性,皮膚細膩無一點瑕疵。而她的每一個動作,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那麼地完美……」   接著又苦笑道:「連我身為女子,亦要為她癡迷。這一切都只有借助魔功且要自小修煉才能達到。」   頓了頓又道:「僅憑這一點,我當然也不敢肯定她就是魔道中人。更重要的是,她剛被採補過,這一點我絕不會看錯。你說她還能不是魔道中人嗎?」   玉鳳小聲道:「即使她是,那她弟弟也不見得就是呀?要知道她們可是自小分開的。」   方心蘭點頭道:「對,我也不敢肯定張仲玉就是魔道中人。但是你說張梅是被誰採補過呢?張行天已經去了外地,張宅裡面還有誰比張仲玉更有可能呢?」   玉鳳對於此事還是相當敏感的,辯道:「可是張梅對仲玉的感情真的很真啊!而且對於我和他的事兒,無一絲妒意,更戲稱我為……弟媳婦兒,這又很像姐弟情啊!」   方心蘭也歎道:「所以說,這事情有很多不解之處,我相信我的眼睛絕不會看錯,張梅絕對練有魔功,且剛被採補過。但是她們姐弟又都不是陰險狡詐冷酷無情之輩,反倒都是具有真性情的人。現在關鍵就在於,張仲玉是不是也是魔道中人?如是,那他是後來才加入的,還是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個騙局?」   玉鳳開始時巴不得方心蘭能看出金媚兒她們是魔道中人,現在卻又千方百計地不想讓她知道,只因為,金貓兒現在已經完全佔據了她的芳心,而不像今天以前,只是模模糊糊的那麼一點感覺。   而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自己愛人更重要的呢?什麼正道武林,什麼大局為重,一切都是平時嘴上說說而已。她又怎麼會為了那虛無飄渺的東西,犧牲自己的愛人呢?   玉鳳擔心地道:「那蘭妹你打算怎麼辦?」   方心蘭無奈地道:「還能怎麼辦?什麼都沒有確切的證據,難道我能只憑自己的推測,就不顧他張家對師父的救命之恩嗎?」   頓了頓又道:「現在先當作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該怎麼做還要怎麼做。另外再安排人再次調查她們的底細,看能否發現什麼。」   玉鳳總算放下心來,心想:「都已經查好多遍了,再查又能查出什麼來?」   ※       ※       ※   金媚兒與金貓兒回到臥室。   金貓兒一進門就一把摟住金媚兒,送去一個長長的吻,金媚兒亦用力地反摟住他,熱烈的回應著。   這次怎麼也要分開幾個月了,想到沒有對方的日子,兩人心中的失落感都不言可喻,都想乘這短暫的時間,盡量的多從愛人兒身上取得一些溫情,好應付那隨之而來的孤單生活。   小蓮兒靜悄悄地過來,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看到這情人間的別離,她的大眼睛亦有些發紅了。   兩人的嘴終於分開了,金貓兒毫不猶豫地開始幫金媚兒寬衣,金媚兒喘息的抓住他的大手,膩聲道:「貓兒,不行的。歡好後的人是很容易被看出來的,忍一忍好嗎?」   說著,引導著他的大手進入自己的衣衫裡,呻吟道:「貓兒啊,姐姐也好想要,可是為了大計只能委曲你了。」   金貓兒根本就沒時間答話,他的嘴正忙著呢!   金媚兒也沒想讓他回答 ,稍微挪動了下兒金貓兒在自己頸間親吻的大頭,轉頭對小蓮兒道:「小蓮兒,我們的貓兒就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喔!」   小蓮兒泣聲道:「小姐,你就放心吧!」說著,走到相擁的兩人處,從後面伸出手來,緊緊地摟住金媚兒的纖腰,把頭貼在她的背上,哽咽道:「小姐,小蓮兒捨不得離開你。」   金媚兒輕推了一下金貓兒,轉個身,讓金貓兒從後面摟住她親熱,自己輕輕地摟住小蓮兒,低頭吻去她俏臉上的淚痕,柔聲道:「小蓮兒乖,不哭。姐姐也捨不得離開小蓮兒啊,只是又怎麼放心讓貓兒一人去呢?」   金貓兒抬起頭來道:「姐,就讓小蓮兒跟在你身邊兒伺候你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金媚兒仰起頭,輕吻一下金貓兒,道:「傻貓兒,現在是離開我,小蓮兒哭著說不想離開;要是讓這小丫頭離開你,恐怕她偷跑也要跑到你身邊了。」   小蓮兒依在金媚兒懷裡,撒嬌地扭動了下身體,以示抗議,玉首卻陶醉地埋在金媚兒軟綿綿的胸前,一句話都懶得說。白嫩的小手亦像跟金貓兒搶地盤似的,在金媚兒身上活動。   即使金媚兒再厲害,亦有點受不了四隻手在身上的撫摸了。   羞嗔的扭動腰肢,以擺脫他們對重要地點的進攻,一面喘息道:「好了……你們兩個小傢伙,不要再逗姐姐了,姐姐要忍不住了。」   兩人戀戀不捨地把手抽離那溫潤的玉體,金貓兒把兩人一起摟在懷裡,一人親一下兒道:「我們要是能每天都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突然,金貓兒有些緊張地道:「姐……不如……不如我們別再管這些亂糟糟的閒事,我們三人回到家裡,整天快快樂樂地不是挺好嘛!」   小蓮兒也兩眼發亮地盯著金媚兒。   金媚兒愛憐地伸手摸摸金貓兒的臉頰,歎道:「姐姐也想啊,可是……義父辛辛苦苦地培養我們,我們又怎麼能甩手就走呢?」   頓了頓又道:「等那預言中的魔王出現,我們幫天魔宗渡過此劫,也算還了天魔宗的恩情,那時……」   停了一會兒,用夢幻般的語調道:「那時,我們就回家,快快樂樂地生活,姐姐天天想法兒怎麼伺候好我的貓兒,我們再為你生幾隻小貓兒,女的像小蓮兒一樣可愛,男的像你一樣的傻……」   一時間,房間裡靜了下來,三人都在幻想那美好的未來,可是……真的有那麼好嗎?在這血腥的江湖中,她們真的能平平安安地回家嗎?   三人都不敢想那些,那是每個江湖中人都不敢想的事;刀尖上打滾,血腥裡生活的江湖人,又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江湖路也是不歸路,自從踏上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要做一個天涯不歸客,注定了要路死路埋,溝死溝喪。   江湖中人注定了要與家無緣,不能享受家的溫馨,不能享受家人的溫情。   與江湖中人為伴的,只有血腥與死亡……   第四章 天機難測   金貓兒無精打采地坐在馬背上,還沒有從離愁中恢復過來,小蓮兒在旁邊不住地逗他說話,金貓兒卻總是用「嗯」「哦」……等單字回答。   在後面與方心蘭並排而行的玉鳳,看著金貓兒垂頭喪氣的樣兒,也是一陣地心疼。歎口氣對方心蘭道:「仲玉就跟個孩子似的,有什麼都表現在臉上,你看他現在那樣子,就跟上刑場差不多。」   方心蘭抿嘴笑道:「鳳姐心疼了吧?」   玉鳳臉一紅,卻沒答話,給她來了個默認,反正辯也是白辯,又有什麼能瞞得過天機玉女的眼睛啊!   方心蘭歎道:「看來,鳳姐對張公子,已經是情根深種了。」   玉鳳苦笑道:「你不懂的,即使你再聰明,如不親身經歷,也是不明白這男女之情其實是毫無道理可講的,什麼是非黑白,什麼名利權勢,對嘗到愛情滋味的男女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唉……」   方心蘭有點迷茫地道:「是那樣的嗎?真的可以為了愛情什麼都不顧了?」   接著又用力地搖了搖頭道:「人這一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東西,都不是我們可以捨棄的。我可能是真的不太理解那種情,但是……有些東西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捨棄的。」   玉鳳理解的看著她道:「是的,在此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在呢?但願你身臨其境時,仍然能這麼說。」   方心蘭用力地點點頭,好像要藉此來加強自己的決心,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方心蘭從二十年前就不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是為了武林正道活著,我的一切屬於武林正道。」   玉鳳搖搖頭,不再與她爭論這個問題。   方心蘭亦轉過話題道:「為了鳳姐的小心肝兒,就讓妹妹想個辦法,讓張公子暫忘離愁吧!」   玉鳳無暇理會她的調笑,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道:「你真的肯幫我?」她對天機玉女有著十足的信心,只要天機玉女說可以讓仲玉暫忘離愁,那就一定可以讓仲玉暫忘離愁。   方心蘭笑道:「我只是幫張公子而已,怎麼又成了幫你了?」   玉鳳臉紅紅地嗔道:「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   方心蘭不等她把狠話說完,已經催馬上前,與金貓兒和小蓮兒並排而行,轉頭對金貓兒道:「張公子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金貓兒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不累。」   方心蘭抬頭看看天道:「如果我們快馬加鞭,可望在天黑以前趕到前面的平安鎮。」接著看了看金貓兒歎道:「只可惜張公子不精於騎術,不然我們倒可以快一點兒……」   金貓兒不服氣地道:「誰說我不精於騎術了?我們現在就快跑,看誰落在後面!」   方心蘭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他道:「就算公子精於騎術好了,至於賽馬……我看就免了吧!」   金貓兒經她這麼一激,賭氣道:「不行!哪能讓你們女孩兒露宿呢?我們就賽一賽吧,看看到底是誰的騎術不精。」   接著轉頭對玉鳳道:「小鳳兒,你快前面點,別一會兒輸了又怨這怨那的。」   玉鳳心想:「這傻小子還真是好哄,兩句話就什麼都忘了,一心放在了賽馬上。」嘴上卻冷冷地道:「你這傢伙喊我什麼?『小鳳兒』也是你能喊的啊?」   金貓兒也是因為有了上午的親熱,所以覺得與玉鳳挺親近的,順口就喊了她「小鳳兒」,卻不知,玉鳳就是心裡再喜歡他,表面上也不能一點矜持也沒有啊?一個姑娘家當然不能讓他亂喊芳名了。   這也是名門正派與魔道的區別之一了。像魔門的女子,喜歡就是喜歡,哪管別人怎麼看;而名門正派的女子就不同了,暗裡怎麼都行,明裡卻不能不規行矩步的,因為她們要為她們的家門、師門聲譽著想,而不能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金貓兒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道:「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玉鳳有點兒不忍地道:「算啦!」說著,催馬向前,與他們並排。   四馬並排,把官道堵得嚴嚴實實地。還好,因為現在天太熱,人們都盡量在早上趕路,所以路上並沒什麼人。   小蓮兒興奮地道:「我來發令,誰落後了,今兒晚上的飯就由誰請啦!」   金貓兒亦興奮地道:「我絕不會輸的。」   隨著小蓮兒的一聲嬌呼,四匹馬箭般地向前飛馳而去……   金貓兒毫無疑問是四人中騎術最差的,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二次騎馬。   但是三個姑娘都有意哄他高興,所以在快到達目的地時,都稍稍地放慢了速度,讓金貓兒反超了過去。   終於,金貓兒以領先一馬身的優勢,最先到達鎮上。   金貓兒勒住馬,趕緊回頭,興奮地對玉鳳道:「你輸了,可要請客哦?」接著又一臉得意地道:「我說嘛!怎會是我的騎術最差呢?」   方心蘭心中不由一動,暗忖:「在四馬急馳中,並沒見他回頭,而我們又幾乎是同時到達的,他居然能知道是玉鳳跑在最後?」   玉鳳嗔道:「請就請吧,你得意什麼呀?」   小蓮兒亦湊熱鬧地道:「我們要到平安鎮最大的一家飯館,還要最好的菜。」頓了頓又道:「聽說這一帶最出名的是『黃河大鯉魚』,最好吃不過了。」   一聽說吃魚,金貓兒不由得嚥了口口水,高興地道:「魚?呵……我最喜歡吃魚了。」   玉鳳看著他那饞樣兒,忍不住笑嗔道:「大饞貓兒!」   方心蘭亦笑道:「走吧!我們去聚賓樓,那兒做的菜絕不比洛陽城的差。」   ※       ※       ※   聚賓樓是這平安鎮最大的酒樓,前面是酒樓,後面是客棧,可同時容納上千人食宿 ,其規模名氣絕不遜於洛陽城內的任何一家。   方心蘭一行人走入聚賓樓,立時有一店伙來招呼,躬身道:「各位公子小姐,請問是住宿呢?還是僅僅用餐?」   方心蘭道:「店家,我姓方,我們有人在這兒訂了房間。還有……我們的同伴是否先到了呢?」   店伙道:「哦!原來是方小姐,貴同伴已經來了,現住在『春院』,讓小的帶你們過去。」   金貓兒還是第一次住客棧,好奇地東瞅西看,且拉住小蓮兒不住地問這問那的。   方心蘭看在眼裡,心想:「看來他真的是剛從山裡出來的,這種神情絕不是能裝出來的。」   走進春院,園門處站有兩個白衣佩劍武士,見到方心蘭都恭敬地躬身道:「見過小姐。」   方心蘭點頭道:「齊姑娘在裡面嗎?」   一個武士道:「齊姑娘正等候小姐呢!」   正說著,從裡面走出一位少女,清秀白嫩的臉龐,纖細適中的身材,本應活潑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卻讓人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她那一雙黑黑的眸子裡,那難以掩藏的無盡哀傷。   方心蘭歎口氣,上前牽住那少女的小手道:「靜妹,你要節哀啊!相信姐姐,姐姐一定會把那兇手找出來的。」   玉鳳恨恨地瞪了一眼金貓兒,亦上前拉住那少女道:「靜妹,別傷心了,蘭妹已經看過現場了,她會為你做主的。」   原來那少女就是現在的華山掌門——齊靜兒,怪不得如此地悲傷。父親失蹤生死不知,而師兄弟們又一夜之間,全部遇難。華山派已經名存實亡,她又怎麼能不悲傷呢?而一個年輕的少女,遭此不幸,居然還未躺下,已經是很堅強的了。   齊靜兒慘然一笑道:「謝謝姐姐們的關愛,我沒什麼事的。」   接著轉頭對金貓兒道:「這位大概就是張仲玉張公子吧?小妹齊靜兒這裡有禮了,妹剛遭大變,心神恍惚,未能去尊府拜候,失禮之處,還請公子擔待。」   金貓兒忙道:「哪裡,姑娘貴為一派掌門,應是兄弟來拜見姑娘才對,對於貴派之不幸,還請姑娘節哀順變。」   方心蘭與玉鳳對視一眼,都有點驚詫,齊靜兒年紀幼小,又剛遭逢大難,待人處事,卻一派掌門風範,不失禮儀;其表現的沉著冷靜,絕不輸與一些成名多年的掌門人。   而那外表傻傻的張仲玉,卻也應付自如,對答得體,一派大家風範。這一番對話,讓方心蘭兩人有種不是出於齊靜兒與張仲玉之口的感覺。   金貓兒這時道:「小蓮兒,過來拜見齊姑娘。」   小蓮兒上前,低聲道:「小蓮兒見過齊姑娘。」齊靜兒柔和地點點頭。   小蓮兒抬頭看到齊靜兒那大悲大痛後的平靜,心裡很是不好受,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卻過早地經受了太多的傷痛,過早地負起了太多的重擔,而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愛人造成的,這一切都使小蓮兒更覺得難以面對齊靜兒。   要知道,小蓮兒雖然頑皮愛鬧,更因出身魔門,而無視世俗禮教,但她那豐富的同情心,卻與一般女人無異,所以見到齊靜兒,反倒不如金貓兒來得自然。   而金貓兒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弱肉強食,從來就不覺得殺光自己的敵人有什麼不對。只要有人想傷害他或他在意的人,那就是他的敵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他。   因此屠殺華山派的人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他們要殺他,所以他就殺光了他們,這沒什麼不對的,也沒有對不起誰。也正因為如此,他能坦然的面對齊靜兒。   方心蘭一直在注意地觀察著金貓兒的神色,看到金貓兒的神色絲毫不變,她長吁了口氣。也不知怎地,她居然有點怕兇手就是眼前這傻傻的小子,也許是不想讓玉鳳為難吧。   方心蘭開口道:「你們也別客氣了,以後我們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事進屋再說吧!」   ※       ※       ※   「春院」是聚賓樓東院的「春夏秋冬」四院之一,為一獨門獨院,就像一大戶人家的院落一樣,廳房齊備,這次被天機玉女一行人整個兒包了下來。   現在,天機玉女等人正在廳裡說話,除了先前眾人外,還多了一位留三縷長鬚的中年道人。這道人長得面如滿月,鼻直口方,一雙眸子裡精光四射,端地一表人才;只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臉上每隔一會兒就會有一陣綠氣湧上,頃刻又消失不見,如此週而復始,為他憑添了些許詭異。   ※       ※       ※   方心蘭為大家介紹道:「這位是九散人之一的飛雲道長,現為我天機谷的碧血劍士。」   飛雲起身,謙和地向眾人見禮。   方心蘭接著向飛雲道:「這兩位就是張仲玉張公子與小蓮兒姑娘。」   飛雲呵呵笑道:「真是人間龍鳳啊!再經方小姐調教,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方心蘭謙虛地道:「心蘭何德何能,豈敢言調教張公子。」   飛雲正色道:「貧道一生從未服人,卻獨對方小姐心服口服。有人能得方小姐調教,只能說是三生有幸啊!」   轉頭看了一眼不太服氣的金貓兒道:「你不服氣,也是可以理解的。當初老道我初見方小姐時,也是有點瞧不起這年輕的女孩。」   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今晚就可以見識一下方小姐的手段了。」   玉鳳插話道:「難道他們真的來了?」   飛雲一臉欽佩的道:「方小姐的判斷又怎麼會錯呢?這次果然是黑魔門出馬。如果不是小姐先提醒了我們可能會由黑魔門出馬,我們還不一定能發現他們呢!」   齊靜兒對方心蘭道:「蘭姐,妹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肯定,會有人乘這個機會來暗殺我們呢?而且居然還神奇地猜出是黑魔門的人。」   方心蘭笑道:「我哪有那麼神啊?」接著又語重心長地道:「要想掌握住局勢的發展,必須要有充足的情報。而可信的充足情報,再加上冷靜的分析判斷,得出的結論,基本上不會與事實有太大的偏差。姐姐我很早以前就已經建立了我們自己的情報網,現在終於用上了。」   頓了頓又分析道:「天機谷是培養正派弟子的基地,魔道眾派不可能不派人監視,我們出谷且帶了十幾人同行,又怎麼能不被發現呢?姐姐很少出谷,雖然魔道眾派對姐姐顧慮頗深,卻苦於無下手除我的機會。這次我們出谷且力量薄弱,他們又怎麼肯放棄這個機會!」   玉鳳道:「那你又怎麼知道會是黑魔門呢?」   方心蘭道:「雖然他們都想下手除掉愚妹,但是卻沒有門派肯光明正大地出面,來冒與整個正派武林為敵的風險,所以只能用暗殺的手段。而以暗殺聞名,又有能力與膽量接這個任務的,只有少數幾個門派而已。我們的情報又顯示,黑魔門有大批人移動的跡象,雖然不知道他們移動的方向,但是綜合起來判斷,也不難猜出他們所為何來。」   飛雲道:「貧道也有許多疑問想問方小姐,不知……」   方心蘭道:「道長有什麼話請儘管說。」   飛雲道:「貧道想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在我們來時攻擊,而非要等到這時呢?還有……洛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相信他們肯定能猜出我們是來做什麼的;那他們為什麼不乘小姐查驗現場時攻擊呢?那時只有小姐兩人,不是更容易得手嗎?」   方心蘭微笑道:「他們的情報傳遞需要時間,他們暗殺佈局亦需要時間,而我們是連夜急趕,所以他們只能在歸途下手。而他們不對我們兩人下手,只是因為他們知道鳳姐的身份,知道如果鳳姐帶我逃跑的話,他們是攔不住的。所以他們只有在我們的人都在一起時下手,因為那時我們勢必不能獨自逃走,只能與大夥兒同生共死。」   齊靜兒又問道:「那為什麼姐姐又敢肯定,他們會在今晚發動攻擊呢?」   方心蘭緩緩的道:「因為他們不會給姐姐從容安排的時間,所以會趁姐姐剛到的時候發動攻擊。」   飛雲讚歎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道幾十年的江湖生涯算是白過了。」   其他人亦讚歎不已。   小蓮兒開口道:「那我們怎麼辦啊?黑魔門肯定是有把握吃過我們才來的吧?方小姐既然知道他們要來,為什麼不多帶點人呢?」   除了金貓兒外,所有的人都盯著方心蘭,顯然有著同樣的疑惑。   金貓兒笑道:「傻小蓮兒,方小姐正是想引他們出來啊!」   金貓兒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刮目相看。   方心蘭驚異地看著他,心想:「這個張仲玉絕對是個人才,如果加以調教一番,真沒準兒可以替代自己的位置,成為正道武林的中流砥柱,那時自己就不用以一個女兒之身,挑此重任了;只可惜他有許多地方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   要知道,方心蘭雖然天生慧質,學究天人,但到底仍是一個女人,這種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生活,可能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滿足,但卻絕不會讓女人滿意。   每當午夜夢迴,方心蘭最想要的還是依在愛人的懷裡,讓他輕憐蜜愛。一個女人要的不是尊敬,而是溫情;要的不是權勢與地位,而是男人與家庭。   方心蘭因為身受正道武林的大恩,勢必要為正派武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她卻絕不想過這種高處不勝寒的生活,所以她一直想培養一個可以代替自己的人,當然最好是自己喜歡的年青男子,那樣,她就可以輔佐愛人成為武林之雄,那時,她就可以享受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同時也能報恩了。   正派武林的後起之秀中,絕非沒有才智超群之輩,亦非沒有可以打動方心蘭芳心的人,像玉龍即讓方心蘭另眼相看。但是,方心蘭對感情是極其理智的,也可能每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都會如此,她要的首先是能代替她位置的人,然後才考慮自己的喜好。   而正派武林中人,由於從小即接受格式化教育,即使再聰明的人,其聰明才智也被長期的迂腐教育給禁錮了。   像這次,在場的人中,只有金貓兒猜出了她的用意,這並不是因為金貓兒的才智遠勝其他人,而是因為他夠狠。他與方心蘭是同一類人,對敵人趕盡殺絕是他的宗旨;對付敵人,只要有機會就要除掉,這個機會同樣的包括主動出擊,絕不能等敵人來攻時才想怎麼反擊。   玉鳳、飛雲,甚至小蓮兒想的都是怎麼不讓黑魔門的人得逞,而天機玉女與金貓兒想的卻是怎麼才能把黑魔門連根拔掉;因為即使黑魔門這次未得逞,他們還會等下一次機會,而真正的強者,是絕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的。   金貓兒一看大夥兒全驚詫的看著他,得意的道:「我還知道,方小姐肯定有暗藏的力量,表面的弱勢,只是為了引出他們用的,對吧?」   方心蘭看著金貓兒得意的神情,心想:「玉鳳說仲玉像個孩子還真是沒說錯,哪有自己先如此得意的啊?真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想到這兒,芳心一動,「孩子?」對啊,不管他是否魔門中人,但是很明顯地他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更要比一般在城市長大的年輕人單純得多;既然他的本性未變,我為什麼不能改造他呢?在以後長時間的相處中,憑我的聰明才智,讓他明辨事理,區分善惡,絕不是什麼難事。當然,讓他愛上自己,也是小事兒一樁了……   想到這兒,不禁有點臉紅,自己居然想怎麼勾引人家純真少年,真是不害羞。   有了這想法在心中,再看金貓兒,更覺得他是那麼地與眾不同,健碩的身體裡,充滿了力量;清秀的臉龐上,卻又滿是傻傻的純真……   方心蘭忙用力地搖搖頭,甩掉那些羞人的想法,柔聲對金貓兒道:「仲玉真是猜得很準。小妹當然有點準備了,可是也有很大的風險存在,一會兒你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耶?連稱呼都不知不覺地變了啊!   對於這一點,誰都沒有發覺,因為誰都不會想到,天機玉女居然會在這當兒春心大動。   金貓兒呵呵笑道:「我可是挺厲害的啊,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   說著轉頭對小蓮兒道:「小蓮兒,到我身邊兒來,讓少爺我來保護我的乖小蓮兒。」   聽見他在大家面前毫不掩飾的親匿話語,小蓮兒的臉一下子紅了,但卻柔順地偎在他的身側。   也正在這時,兵刃撞擊聲在廳外響起,敵人的突襲開始了!   方心蘭心想:「這能不讓人懷疑他是聽到有人潛進後,才要小蓮兒到他身邊加以保護的嗎?」   接著又用力地搖搖頭,決定以後不管金貓兒有多可疑,也絕不再往心裡去。既然已經決定不管他是否魔道中人,都要把他爭取過來,那再亂懷疑,絕無任何好處。   聰明如天機玉女者,當然知道,只有用真心才能換來真情,玩心眼兒又怎麼能玩來真情呢?只能遭到對方的反感與抗拒。   ※       ※       ※   方心蘭揚聲道:「退入大廳。」   廳門被撞開,三組人先後邊打邊退地進入了大廳,顯然敵人也想讓他們進入大廳,所以並沒有加以攔阻,甕中才好捉鱉呀!   對方有四十幾個人,全是一身黑衣,除了一個留山羊鬍子的瘦老頭外,全都是黑巾蒙面。   打鬥的卻是每四人一組,分成了三組,在狠命地拚殺。   天機谷的人比較好認,四名白衣劍士,四名黑衣刀手,四名綠衣少女。   金貓兒用心地打量著拚殺的眾人,發現天機谷方面的人絕無危險,更顯然留有餘力,還未發動反攻。   四名劍士的劍法堂堂正正,氣勢磅礡,與敵人交手全是正面對決,以勢壓人,壓得敵人全無還手之力。   四名刀手卻是刀法奇詭,狠毒絕倫,全是對攻招術,看似是在以命搏命的硬拚,但在金貓兒的眼中卻看出,拼的只是對方的命而已。   那四名少女亦是用劍,但是卻身輕如燕,滿場遊走,尋隙進擊,亦把對手纏得毫無辦法。   金貓兒心想:「怪不得天機谷被稱為正派武林的培訓基地。能做到因才施教,把這幾人的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又豈是容易的?」   山羊鬍子老頭,打量了一眼眾人,奇怪地對飛雲道:「飛雲道長什麼時候加入天機谷了?」   飛雲笑道:「王兄別來無恙,小弟加入天機谷已經多年了。」接著又道:「我來為王兄引見,這位是天機玉女方姑娘。」卻沒引見別人。   又對方心蘭道:「這位是黑魔門的二阿哥——瘋羊王中,以一對金羊角名揚天下。」   方心蘭道:「晚輩見過王前輩。」   王中疑惑地打量著她道:「你這小女娃就是天機玉女?」   方心蘭點頭道:「正是晚輩。」   王中搖搖頭道:「雖然你是如此地年輕,但是老夫必須殺了……」話未說完,突然兩點金光從王中處直射向方心蘭,同時,王中亦長嘯一聲,縱身撲出。   好無恥的一頭瘋羊,剛還說得像因為方心蘭太年幼,不值得他出手似地,卻突然偷襲。   所有的黑魔門弟子,亦在這時全力撲上。   玉鳳反應最是快捷,不及拔劍,橫身擋在方心蘭的面前,纖掌伸出硬接那對金羊角,冰魄真氣與金羊角撞在一起,發出一陣的「嘶嘶」聲。   金羊角在瞬間結上一層薄冰,掉頭往回飛去,而玉鳳因為是倉促出手,亦不由得後退一步,依在了方心蘭的懷裡。   這時,方心蘭在玉鳳的耳邊,小聲道:「小心黑魔門的門主魔豹,他最大的可能是混在手下人裡面。」   玉鳳微微點頭,站直身體。   而這時,飛雲已經怒嘯一聲,向瘋羊王中撲去。瘋羊的手一抖已經把金羊角收了回來,加速向飛雲迎去,原來金羊角後面繫了根透明的細絲線。   同時,場中也起了變化,在黑魔門發動進攻後,天機谷的弟子們同時移動,十二人排成了一個圓陣,在黑魔門人中滾來滾去;白衣劍士站在最前面正面對敵,黑衣刀手在稍後乘隙進攻,綠衣少女卻四處遊走,彌補劍士刀手露出的所有破綻。   在陣法的配合下,十二人成了一個整體,並不是簡單的十二人力量的相加,而是相乘。   慘嚎聲立時響起,稍一接觸,黑魔門人即死傷纍纍。圓陣到處,人們四處奔逃,無人能擋其鋒銳。   金貓兒看得讚歎不已,明白了為什麼天魔使要費盡心機,把他送入天機谷學習了。要是能學會如此陣法戰術,天魔宗的整體實力,將以倍數增加,而對自身的武學修養,也大有裨益。   瘋羊王中並不太把飛雲放在眼裡,因為以前他們曾交過手,每次都以瘋羊小勝而結束。而對於手下人的劣勢,他更是不加理會,他們還有殺手  未用呢!   飛雲拔劍出擊,毫不留情地全力進攻,立意要把瘋羊留在這裡;瘋羊不屑地撇嘴道:「不自量力的東西!」一步不退地全力迎上,兩人硬拚一記,雙方都被震得向後退去。   飛雲的功力顯然是稍遜一籌,多退了半步。   飛雲試過對方的功力後,不再硬拚,展開小巧細緻的劍法,與瘋羊游鬥。瘋羊卻招招搶攻,處處拚命 ,真像一頭發瘋的羊一樣,卻一時半刻間亦奈何不得飛雲,雙方成了纏鬥的局面。這種局面明顯地對黑魔門不利,方心蘭看看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毫不焦慮的王中,皺皺眉暗暗發出要大家小心的暗號。   正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大廳的屋頂破開個大洞,一道黑影,身劍合一,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衝向天機玉女。   全力戒備的玉鳳嬌喝一聲:「蘭妹小心!」飛身迎去硬接了這驚天動地的一劍。猶如睛空的一聲霹靂,玉鳳和來人分兩個方向飛出。來人帶起一蓬鮮血,整個兒飛了出去;可是來人的功力並不比玉鳳低多少,玉鳳雖然把他震傷,但自己也被震得飛了起來。   就在玉鳳被震得退開,再也無力保護方心蘭時,魔豹現身了!正如方心蘭所料,他混在了手下人之中,但料到又能如何呢?   魔豹的眼中充滿了興奮,雙手成爪,飛撲向天機玉女,正像一隻撲向獵物的豹子。   他有十足的信心捕獲他的獵物,因為再也沒人可以阻擋他了!而天機玉女本身的武學只是普通而已,誰都知道,天機玉女身具六陰絕脈,雖然聰明無比,卻不能修習高深的武學。   方心蘭看著撲來的魔豹,既不退後,也不反擊,面不改色地站在那兒。   站在方心蘭身後的齊靜兒大驚,嬌斥一聲,縱身撲上,可是她與魔豹絕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   魔豹冷哼一聲「找死!」甩手一掌迎了上去,齊靜兒悶哼一聲,整個身體被震得飛了起來。   小蓮兒駭然看著這一切,緊張的小手緊緊地抓住金貓兒的衣角。   金貓兒皺眉自語道:「不應該啊?天機玉女應該還有隱藏的力量啊?」話雖如此,他卻不能眼看著天機玉女被殺,於是一手摟著小蓮兒的纖腰,一面緩緩向天機玉女接近。   他有把握在魔豹碰到方心蘭的一瞬間,把方心蘭救下,但不到最後關頭,他並不想出手。   說來話長,其實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就在玉鳳被逼退、魔豹現身撲出、金貓兒開始向方心蘭移動的同時,飛雲那兒出現了變化。   飛雲的劍突然發出尖銳的嘯聲,並發出耀眼的白光,而飛雲的臉上卻出現一股綠色的霧氣,白光離手向瘋羊飛去,飛雲卻如鬼魅般,迅快無比地向魔豹的背後撲去。   瘋羊駭然地看著飛來的白光,下意識地伸出金羊角格去。「嗤」地一聲輕響,金羊角斷為兩截,而白光亦毫無阻滯地刺入瘋羊的胸口,只剩劍柄在外,瘋羊一臉無法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長劍,一柄普通的長劍,至死他都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而飛雲在這時亦來到了魔豹的身後,撮手如刀,直插魔豹的後心。   魔豹感覺到身後的不對勁,感到有一超級高手正向自己攻來,會是誰呢?時間已經不容他多想下去,眼前那到手的獵物卻又要飛了。   魔豹一咬牙,決定賭上一把,絕不能讓到手的獵物飛走。一聲長嘯,全力運功,只見他那十指的指甲,全部離手飛出,向方心蘭射去。   同時,魔豹旋身迎向飛雲。   飛雲未想到魔豹居然寧可自己陷入危機,也要殺掉天機玉女。氣得怒嘯一聲,手刀不理魔豹的抵擋,全力向魔豹插去。   魔豹看到飛雲變得晶瑩如玉的手掌,駭然叫道:「太清罡氣!」急忙想收回迎上去的雙爪,更用力地扭腰移身,想躲開插來的手刀,太遲了!如果他不理天機玉女,一覺不對馬上回身,那麼至少他還能躲過這一擊,可是現在……   一聲慘叫伴隨著骨骼碎裂聲響起,飛雲的手在震碎魔豹的雙爪後,深深地插入魔豹的胸口。   金貓兒看到飛雲撲來的身形,就已經明白了,飛雲就是天機玉女的隱藏力量。飛雲絕對是一個直逼劍霸與屍魅的超級高手。   不過,他也沒想到魔豹居然仍要攻擊方心蘭後,才回身抵擋。他歎口氣,不動手是不行啦!身體突然幻化,趕到了魔豹那飛出的指甲前面,出現在天機玉女的身邊,一手攬住她的小腰,再橫移一步,飛來的指甲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而小蓮兒看到前面又突然出現一個上身赤裸的金貓兒,嚇了一跳,這時才發覺身邊的金貓兒已經不見了,而自己仍緊緊地抓著他的上衣。   這時,玉鳳仍在飛退,而齊靜兒被震飛的身體也還未落下。   金貓兒的移動,玉鳳是看得一清二楚,長吁了一口氣,有那冤家保護天機玉女,那天機玉女就是打了包票了,沒人能再傷害她。   鬆口氣的玉鳳,變換身形,狠狠地向由屋頂闖入的蒙面人撲去,立意不讓那傢伙逃了。   飛雲由於魔豹的身體阻擋,並沒有看到金貓兒已經把方心蘭救了,直覺得方心蘭一定是難逃毒手了。憤恨交加下,「太清罡氣」全力運出,魔豹的屍體立時被碎屍萬段。   被眼前血霧所阻,再加上先入為主,飛雲仍然沒有看到方心蘭,只是轉身與玉鳳一起夾擊蒙面人。   齊靜兒也在空中一個旋身,消去魔豹的反震力,穩穩地站在地上,而這時的局勢卻已經與她被震飛起來時截然不同了。   已經受傷且又被眼前的變化驚呆了的蒙面人,又怎麼能擋住兩人的聯手?勉強地一劍封出,立被玉鳳震得門戶大開,慘嚎一聲,飛雲的手又插入了他的胸膛。   飛雲停都不停,眼睛裡放出異樣的綠芒,飛身又向已經所剩無幾的黑魔門人撲去。   那些小角色,又怎麼能禁住這種超級高手的屠殺?瞬間,已經全部喪身于飛雲之手。   但是……殺光敵人的飛雲,卻仍然目露凶光,盯著天機谷的眾弟子,喉間發出獸性的咆哮,散發著陣陣的殺氣,使得天機谷的弟子亦全力戒備,不敢稍有鬆懈。   眾人駭然地看著飛雲,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道家的最高武學「太清罡氣」會突然在他的身上出現?   為什麼飛雲的功力會突然有如此驚人的進步?   為什麼他眼泛綠芒,又表現得如此嗜殺?如此不分敵我?   第五章 魔的呼喚   方心蘭依在金貓兒的身側,被他那有力的臂膀環著小腰。第一次與男人如此地接近,使得她渾身發軟,心慌意亂。   但那種感覺卻又是如此地新鮮,如此地奇怪,一種酥麻的舒適感傳遍全身,方心蘭微閉雙目,沉浸在這異樣的舒適中,渾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玉鳳盯著飛雲,運足全身功力與天機谷弟子相互配合,以應付飛雲那越蓄越強的氣勢。雙方的氣機已經接觸,大戰一觸即發,而不管哪方得勝,都將是一場悲劇。   玉鳳她們不敢稍有移動,怕引來飛雲那雷霆般的攻擊。   齊靜兒驚駭地看著這一切,快步走向方心蘭,急叫道:「蘭姐,你怎麼啦?」   方心蘭嬌軀一震,回過神來,羞得臉都紅了,掙脫金貓兒的摟抱,掩飾道:「沒關係的,剛受到點震動,現在已經好啦!」   抬頭看這緊張的局勢,面色大變,急步往那邊走去,齊靜兒忙跟在後面,一面走一面道:「飛雲道長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瘋了,蘭姐你要小心點兒,他現在好像誰都不認識了。」   方心蘭道:「沒事的,你放心吧!」   接近對峙的雙方後,方心蘭放緩腳步,用一種異樣的聲調道:「飛雲道長,你看看我,我是心蘭啊!」   飛雲渾身一震,慢慢地扭頭,有點茫然地看著方心蘭。   方心蘭接著又用一種夢幻般的語氣道:「你累了,該休息了,就在那兒坐下休息吧!」   重複幾遍後,飛雲緩緩地道:「是的,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一面說一面慢慢地坐下,閉上雙眼。   方心蘭一面慢慢地靠近飛雲,一面繼續說道:「全身放鬆,對,全身放鬆,那樣你會舒服點的。」同時,輕輕地從懷裡拿出一支銀針,飛快地在飛雲身上連刺數針。   大家都睜大眼看著這奇怪的一幕,都弄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方心蘭伸出玉手,搭在飛雲的脈門上,良久,長吁口氣道:「沒事了。」   看了看大夥兒充滿疑問的眼神,歎口氣道:「一會兒再說吧,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完。」   轉頭對一白衣劍士道:「你去知會聚賓樓的老闆一聲,就說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謝謝他的幫助,明日心蘭定當登門拜訪。」   又對四名綠衣少女道:「你們先把飛雲道長扶進房間休息,再去安排些飯菜,我們還沒有吃飯呢。」看了眼金貓兒,又加上一句:「記著讓他們做條黃河大鯉魚。」   接著又對其他人道:「你們把這些屍體驗明正身,登記下來,然後送到野外掩埋。」   眾人應諾一聲,各自去辦。   匆匆地用過餐,眾人來到偏廳就坐,玉鳳首先開口問道:「蘭妹,飛雲道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方心蘭歎口氣道:「這是天機谷的一個大秘密,在座的都沒有外人,讓你們知道也好。」   整理一下思路,接著道:「這要從那個預言開始,也就是那個魔王出世的預言,大夥兒都知道那個預言吧?」   見眾人都點了點頭,又接道:「這幾百年來,各個門派都在為渡劫做著準備,正道的諸派也不例外,所以每年都有大批的弟子送來天機谷,加以嚴格的訓練。」   方心蘭又歎了口氣道:「可是……雖然這幾年各派的武學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並沒有什麼超群的人物出現,要說渡劫仍嫌不足,所以,天機谷一直以來,都在尋求一種能創造奇跡的方法,這幾年終於有了點兒成就,可以借助藥物與功法,把一個人的潛力完全發揮出來,但是,卻很不完善。」   玉鳳插言道:「飛雲道長是否就是那個方法的試驗品?」   方心蘭搖頭道:「我們怎麼可以用人來做試驗呢?飛雲道長只是個例外。那年飛雲道長來到天機谷時,已經是氣息奄奄,不但身受極重的內傷,且中了苗疆的金蠶蠱,根本就已經是無藥可治了。」   齊靜兒奇道:「可是現在飛雲道長還活得好好的啊?」   方心蘭點頭道:「他確實是活了下來,他那時的傷,外人根本就沒法幫他,只能靠他自己。那時我也是沒辦法,在飛雲道長的強烈要求下,把那種方法用在了他的身上,激發了他完全的潛力,讓他在短期內功力大增,並用他自己的力量,救活了他自己。」   玉鳳明白了點兒,點頭道:「現在這種情況,就是那種方法的後遺症了?」   方心蘭道:「也不完全如此,那種方法把他的潛力完全激發了出來,不但治好了他的傷,且讓他在短期內練成了道家秘學『太清罡氣』。但後果就是他只剩下兩年的壽命,而現在這種情況只是那金蠶蠱在做怪。」   接著又歎口氣道:「這邊加強了,卻是以那邊的減弱為代價,人畢竟還是不能勝天啊!這種改造人體的方法注定是不能成功的。」   玉鳳安慰道:「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武林中人難免有人會受到無法治癒的傷害,那時這種方法不是就能用上了嗎?」   方心蘭有點心灰意冷地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啊?所需藥物的收集已經很難了,而接受改造之人的體質,也是有相對條件的,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頓了頓道:「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轉頭對在旁伺候的綠衣少女道:「你們領鳳小姐和張公子他們去休息吧!」   出了偏廳,一名綠衣少女道:「張公子請跟我來,你的房間在這邊。」   小蓮兒一呆道:「我不是跟公子在一塊兒的嗎?」   那綠衣少女道:「姐姐是跟玉鳳小姐在一起的,張公子則自己一個房間。」   小蓮兒有點害羞地搖頭道:「我要跟公子在一起,才好伺候他,這是我答應小姐的。」   那綠衣少女為難地看著玉鳳,玉鳳早看出小蓮兒還是處子之身,知道她說的伺候並沒有別的意思,但仍微帶妒意地嗔道:「他這麼大人了,睡覺還用得著你伺候啊?」   小蓮兒道:「別看他這麼大的人了,睡覺一點都不老實,得有人為他蓋被才行。要不著涼了,恐怕又有人心疼了,到時可別來怪我小蓮兒沒伺候好。」   金貓兒有點難為情地道:「不會吧?我早上醒來時,被子都蓋得好好的啊?」   小蓮兒嬌笑道:「我的傻少爺,那是後來為你重蓋的啊!」   玉鳳無可奈何地嗔道:「好了,尖牙利齒的小丫頭,去伺候你的少爺吧!」   ※       ※       ※   在去往天機谷的路上,眾人正策馬疾馳。   天上晴空萬里,樹葉一動也不動,天氣格外地熱。   飛雲仍然有點不太清醒,半閉著雙目,坐在馬背上休養,無視這炎熱的天氣。   小蓮兒的臉蛋卻已經被曬得紅紅的,一面用玉手揉搓,一面詛咒道:「這該死的太陽,都快把人烤熟了。」   金貓兒在旁邊心疼地道:「小蓮兒,來坐我身後吧,讓少爺我為你擋住點陽光。」   小蓮兒歡呼一聲,縱身跳上金貓兒的馬背,坐在他身後,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只覺得金貓兒的後背一片冰涼,呻吟一聲道:「真舒服。」   前行的玉鳳,回頭冷冷地看了金貓兒一眼,恨恨地道:「你倒是挺憐香惜玉的嘛!你這樣逆運真氣,就不怕做個花下鬼啊?」   金貓兒蠻不在乎地道:「沒關係的,這點兒小事還難不倒我。」   玉鳳氣得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不一會兒,又忍不住回頭道:「小蓮兒,那傻小子不怕死,你是不是也想帶個死少爺回去給你家小姐啊?」   小蓮兒嘻嘻笑道:「少爺哪會那麼容易就死啊?我才不信呢!」   玉鳳氣得真想不再理他們,可是又實在是擔心。要知道,當初她和金貓兒交手時,金貓兒為了對付她的冰魄真氣,使天魔氣變成了火熱的純陽之氣。而純陽真氣要想放出冷氣,那就要逆運真氣才行,誰都知道,逆運真氣是最危險不過的了,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而她現在看金貓兒為了小蓮兒居然逆運真氣,又怎能不擔心呢?喃喃地道:「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看來是真想把我氣死。」   說著,勒馬停下,等金貓兒的馬兒過來後,一把將小蓮兒從馬上提下來,放在自己的身後,冷冷地道:「讓我來幫你這小丫頭吧!」接著又對金貓兒解釋道:「如果不是答應了你姐姐照顧你,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小蓮兒摟住玉鳳的纖腰,嬌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根本就不關心我們少爺,行了吧?」   玉鳳羞得狠狠地在小蓮兒的臂上扭了一把。   小蓮兒痛叫一聲,卻又捨不得放開這個冰美人,只好噘著小嘴嘀咕道:「對少爺那麼好,對人家卻又那麼凶。」   玉鳳只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以免再惹得這利嘴的小丫頭說出更羞人的話來。   金貓兒羨慕地看看小蓮兒,看著玉鳳歎道:「我也熱啊!」   玉鳳狠狠地白他一眼,嗔道:「熱死你才好呢!」   方心蘭聽著身後三人吵吵鬧鬧,禁不住好笑,忍不住也插話逗玉鳳道:「剛還說答應了仲玉的姐姐要照顧他,可是轉眼又發狠說熱死他才好,也不知你哪句話是真的。」   玉鳳羞嗔道:「蘭妹你也來氣我,看我怎麼整治你。」說著策馬向方心蘭馳去。   方心蘭忙加上一鞭,往前逃走。   金貓兒湊趣道:「哈!又要賽馬了,看我的!」說著亦快馬加鞭地追了上去。   天機谷的眾弟子也忙打馬跟上。   就在這打打鬧鬧中,太陽終於落山了,而天機谷則越來越近了。   黃昏裡的殘陽再也沒了先前那耀目的光亮,變得通紅,紅得像血,而那被紅光灑照的大地,亦像被血洗過了一樣。   方心蘭指著前面道:「馬上就到天機谷了,我們回家了。」   玉鳳看了眼越來越煩躁不安的金貓兒,回頭對小蓮兒道:「你們家那傻小子怎麼啦?」   小蓮兒疑惑地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玉鳳道:「你去問問他。」   小蓮兒嬌笑道:「我才不管他呢,你要關心他,你自己去問好了。」   玉鳳冷哼一聲,反手一把提起小蓮兒,向金貓兒拋去。   小蓮兒尖叫一聲,落在了金貓兒的懷裡,大嗔道:「鳳小姐,你好狠吶!」   金貓兒下意識地摟住小蓮兒,卻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小蓮兒抬頭看看金貓兒,擔心地道:「少爺,你怎麼啦?」   金貓兒神色有點恍惚地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小蓮兒,我總覺得好像前面有什麼東西在等我一樣。」   小蓮兒嚇了一跳,道:「是不是前面有埋伏啊?那我們是不是要告訴鳳小姐她們?」   金貓兒搖頭道:「不是埋伏,我感覺那東西並不是人,它一直在召喚我,讓我過去,它好像很是興奮。」   小蓮兒更是怕了,驚道:「不是人?」身體更緊緊地依在金貓兒懷裡,玉臂摟住他的腰。   金貓兒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應該過去。我感覺得到,如果我去了,就會有很多事情發生,就會有很多人死亡……」   接著又喃喃地道:「我好像聽到了怨魂的嚎叫聲,那是從那東西裡面發出來的。在我感到會有人死亡時,它就發出了嚎叫聲,它能感到我在想什麼……」   小蓮兒尖叫一聲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玉鳳急道:「小蓮兒,小蓮兒,你怎麼啦?」   方心蘭及天機谷的眾弟子也奇怪的扭頭看過來。   但是,看到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兒,就又轉回頭去。   小蓮兒也彷彿覺到了什麼不祥,緊緊地摟住金貓兒道:「不要去,千萬不要去!」抬起俏臉,那動人的大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哽咽道:「少爺,答應小蓮兒,不要去,千萬不要去見那東西!」   玉鳳疑惑地道:「小蓮兒,你在說什麼?不讓他去哪兒啊?」   金貓兒心疼的低頭吻去小蓮兒臉上的淚痕,喃喃地道:「你也感覺到了嗎?你也感到了那種不祥與災難嗎?我也不想去,可是……」   小蓮兒駭然發現,金貓兒的眼神在慢慢地起著變化,就好像一團黑霧突然出現在金貓兒的眼眸中,正在不斷地積聚,越來越濃,越來越黑。   而緊貼她玉體的身體,亦在不斷地變化著,金貓兒的臉上出現一種平靜,一種冷酷的平靜,彷彿再也無一絲人類的感情存在一般。   現在的金貓兒在她的眼中是那樣地陌生,再也不是她所熟知的、疼她愛她的傻傻的少爺,而是一個魔鬼,一個要毀天滅地的魔鬼。   玉鳳也看到了這種變化,驚駭地張大了小嘴,恐怖地盯著正在不斷變化的金貓兒,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爬上心頭,就像又回到了初見天魔時,卻又比那時還要恐懼百倍。   小蓮兒驚叫一聲,突然湊上鮮紅的小嘴,狠狠地吻在金貓兒嘴上,玉臂亦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好像要透過這親熱的動作,把以前疼自己愛自己的愛人找回來,要用這情人間的親吻來證明,眼前這個仍然是自己最親愛的人。   但眼前這人,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猴急地侵入小蓮兒的小嘴兒,吸吮她那小巧的香舌,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背上不言不動。   小蓮兒更是害怕了,拚命地吻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蒼白的俏臉滑落。   玉鳳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她突然明白了,眼前正在進行著一場奇怪的戰鬥,交戰的雙方就是金貓兒對小蓮兒的愛與一個未知的魔鬼,代價是在場所有人的生命,甚至是整個武林的命運。   如果小蓮兒敗了,那麼金貓兒將成為一個惡魔,將以他那無敵的神功,殺光在場所有的人,沒人可以逃得過。   即使過後他清醒過來,亦將因為殺了自己所愛的人,而陷入瘋狂的境地,從而更加瘋狂地殺戮,直至殺無可殺,最後殺死他自己。   是什麼突然使金貓兒變成了這樣呢?   眾人仍然疾馳著,誰都不知道他們的生死已經懸於一線。   玉鳳亦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任何一點意外,都將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   終於,金貓兒眼中的黑霧慢慢地散去,手也反摟住了小蓮兒,開始親熱地回應著。   玉鳳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冷汗沿著背脊慢慢地流下,這短短的瞬間,對玉鳳來說卻是那麼的漫長,她覺得自己從未與死亡如此接近過。   小蓮兒瘋狂地與金貓兒纏綿著,終於又感到了愛人的溫情,感到了他對自己的愛是那麼地毫無保留,冰冷過後的溫情份外地使人珍惜,失去後再得到的真愛更加讓人重視。   金貓兒稍稍推開小蓮兒,喘息道:「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就直接把你抱到路邊去了。」接著發現小蓮兒臉上的淚痕,驚詫地問道:「小蓮兒,你怎麼啦?為什麼哭了?」   金貓兒這麼一說,小蓮兒哭得更厲害了,俏臉埋在他的懷裡,嗚嗚地哭個不停,這一下兒把所有人都驚動了。   眾人都驚訝地扭頭看過來。   金貓兒忙輕撫小蓮兒香肩,輕聲地勸慰道:「好小蓮兒,乖小蓮兒,不哭啊!少爺疼你。你看大夥兒都笑你了。」   小蓮兒扭動腰肢,把金貓兒的手甩開,仍然哭個不停。   方心蘭放慢速度,與金貓兒並肩而行,柔聲問道:「小蓮兒?怎麼啦?是不是你家少爺欺負你啦?」   小蓮兒抬起淚臉,委曲地點點頭:「嗯!就是這壞少爺欺負小蓮兒。」   方心蘭嗔道:「仲玉!你怎麼回事兒?這麼個大男人,卻來欺負人家小姑娘!」   金貓兒無辜地道:「哪有啊?我哪有欺負她啊?」   小蓮兒怒道:「你這壞少爺,欺負人家還不承認!打死你這壞少爺……」一面說,粉拳一面如雨點似的落在金貓兒的身上。   金貓兒忙討饒道:「好小蓮兒,不要打了,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行了吧?」   小蓮兒嬌哼一聲道:「當然是你!」   方心蘭看著金貓兒苦著臉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原來你還是個賤骨頭,不打不成啊?」   玉鳳仍然沒有完全從恐怖中恢復過來,驚疑不定地看著金貓兒。   方心蘭看了看玉鳳,卻沒有說什麼,催馬道:「我們加快點,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說著催馬向前……   ※       ※       ※   金媚兒走入天魔宗總部,一名弟子迎上前道:「小姐回來了,魔使說如果小姐回來,就請馬上去書房見他。」   金媚兒點頭答應一聲,向書房走去。   一進屋,便見到天魔使正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有著莫大的心事。   金媚兒從來沒見過天魔使這樣過,奇道:「義父,您老人家怎麼了?」   天魔使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喃喃地像在問她又像在自言自語地道:「天魔終於到天機谷去了嗎?」   金媚兒疑惑地答道:「是啊,現在差不多應該到了,有什麼不對嗎?」   天魔使一震之下,有點清醒過來,忙道:「沒什麼。」接著扭轉話題道:「後來又見過屍魅嗎?」   金媚兒道:「義父還沒見到金坤嗎?我讓他先回來稟報義父的。屍魅與幽冥王子都受了重傷,短期內是不會出現了。」   天魔使一呆道:「金坤?他還沒死嗎?上次他與我分開逃避屍魅的追擊,屍魅應該是追他去了。」   金媚兒道:「是的,我與貓兒趕去時,他正被幽冥王子逼供,後來被我們救了下來。貓兒把屍魅與幽冥王子打成了重傷,但是卻沒能消滅他們。」   接著又心有餘悸地道:「他們實在是太厲害了,尤其是那個屍魅,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變的,連貓兒也受傷了。」   頓了頓道:「我這兒有屍魅的血液樣本,全是金色的液體,一會兒我送去檢查一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天魔使道:「不用擔心屍魅,他早晚會死在天魔的手下。倒是金坤沒死,是個不錯的消息,像他那麼忠心又能幹的人,現在實在是太少了。」   金媚兒點頭道:「我們救他時,幽冥王子正在用酷刑逼供,金坤確是夠硬的。」   天魔使道:「在洛陽分部,也是他提出派遣暗哨的,結果提前一步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後來也是他提出分開走以分散敵人的力量的……」   歎口氣道:「為什麼他還沒回來呢?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呢?」   金媚兒安慰道:「你不用擔心,能傷害金坤的人並不多,而屍魅與幽冥王子又身負重傷,所以他應該不會有事的。」   天魔使道:「但願如此吧。」接著道:「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金媚兒點頭道:「好的,不過……我想先去拜見一下魔鳳長老。」   天魔使道:「那可不巧,魔鳳長老正好出去辦事,不過……這兩天也該回來了,你耐心地等等吧,也趁這個機會多休息休息。」   金媚兒道:「出去辦事?什麼事兒能勞動魔鳳長老親自出馬?」   天魔使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弟子發現了一個神秘的小山谷,想在那兒建立我們的秘密分部,所以想請總部派人過去視查一下,而魔鳳長老正好想出去散散心,所以她就親自去了。」   金媚兒道:「噢!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又出什麼大事了呢?」接著又苦笑道:「這段時間總是出事,一聽有事,就有點心驚肉跳的。」   天魔使歎道:「大劫將至啊!」   金媚兒也歎道:「也不知道,這次劫難過後,還有多少人能倖存下來。唉!義父也早點休息吧!」說著轉身出了書房……   第六章 情滿山谷   又是一個黃昏,血紅的殘陽,把天機谷整個籠罩在一片詭異之中,連清澈的溪水,也顯得那麼的紅,紅得像……血!   小蓮兒呆呆地坐在小溪邊,完美無瑕的玉足,在溪水中無聊地擺盪著,睜大美目盯著溪水,喃喃地道:「為什麼這裡這麼奇怪?什麼東西到了這裡,都讓人看起來怕怕的……」   有些緊張地扭頭看了看小溪邊那精緻的木屋一眼,那裡靜悄悄地,毫無聲息。   歎口氣道:「唉!可憐的少爺,每天黃昏都要閉關以抵抗心魔,怎麼會這樣啊?」   這時,遠處偷偷摸摸地走來了兩個年青人,一面走還一面東瞧西看的,小蓮兒忍不住咯咯笑道:「喂!王強、田星,你們想偷什麼東西啊?」   兩人嚇了一跳,一面給小蓮兒打手勢,要她小聲點,一面加快速度走過來。   那個長得白白淨淨、個子稍高的田星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甚得掌門寵愛,所以被選中了來天機谷學習。   而那個個子稍矮、長得粗粗壯壯的王強,則是鐵騎盟盟主白馬鐵衣王戰的獨生愛子,也是來天機谷學習的,與田星最是要好。   方心蘭把金貓兒與小蓮兒,單獨安排在這小溪邊的木屋居住,就是不想讓他們與其餘的弟子接觸。金貓兒因為每天都要學習,倒還沒什麼;小蓮兒卻是整天閒逛,結果把天機谷的小伙子們迷得昏頭轉向的。   方心蘭發覺後,就下令不准弟子們來找小蓮兒,卻仍有大膽的偷著過來。而王強與田星就是比較大膽的兩個。   田星壓低聲音,心驚肉跳地小聲道:「我的小祖宗,你別這麼大聲好不好啊?」   小蓮兒也煞有其事地小聲道:「那你們小聲告訴我好了,你們來偷什麼啊?」   王強哭笑不得的道:「我們能偷什麼啊?我們是來找你玩兒的。」   小蓮兒精神一振道:「是出山到鎮上玩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無奈地搖搖頭,小蓮兒洩氣地道:「還是在山上玩啊?都玩遍了,一點也不好玩!」   田星道:「後山剛來了一群小猴兒,挺可愛的,我們想找你去玩啊!」   小蓮兒不信地道:「我怎麼不知道?昨天我與王強到後山去玩,並沒有見到什麼小猴兒啊?」說著,疑惑地看看王強。   王強看看田星嫉妒與不滿的眼神,有點愧疚地道:「啊……是剛來的,剛來的。」   田星氣得暗罵:「好小子,表面上說得挺好,說誰都不單獨跟小蓮兒在一起,公平競爭,轉眼卻又單獨跟小蓮兒一起去後山玩了。」   小蓮兒興奮地道:「那是真的嘍?好,等明天少爺上課時,我們就一起去玩吧!」   王強猶豫半晌,終於開口道:「小蓮兒,你說的那少爺到底是什麼人啊?還不能告訴我們嗎?」   小蓮兒俏臉一沉道:「我說過不能告訴,就是不能告訴嘛!你再追問,我不與你玩了。」   田星報復的道:「就是嘛!小蓮兒既然說了不能告訴我們,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們怎麼能讓小蓮兒為難呢?」   王強氣得狠狠地瞪了田星一眼,忙又對小蓮兒解釋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方便說當然就不用說了,我又哪捨得讓小蓮兒為難呢?」   小蓮兒抬頭看看天色道:「好啦!你們趕緊走吧,別讓方小姐發現了,明天我去找你們。」   田星得意地道:「不會啦,我親眼看到方小姐到了玉鳳小姐那裡,所以才敢偷跑過來找你啦!」   小蓮兒催促道:「好啦!我知道你厲害行了吧?快走吧!」   兩人只好戀戀不捨地轉身離去。   ※       ※       ※   在離木屋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座精緻的小白樓,在二樓的一個房間裡,同樣有兩人在緊張地望著這邊,那兩人正是方心蘭與玉鳳。   兩人早就知道有弟子偷偷地去找小蓮兒,只是懶得管而已,現在光是金貓兒已經夠讓兩人煩心的了,哪還有閒情管其他的閒事啊。   玉鳳看了看方心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只是歎了口氣,並沒說出口。   方心蘭也歎口氣道:「我也想幫仲玉,可是沒辦法,這只能靠他自己。」   玉鳳盯著那木屋,頭都不回地道:「蘭妹,你說實話,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要瞞我,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   方心蘭無奈的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有事瞞你,只是因為我也不敢肯定那事是否與這事有關,所以不想再讓你多添煩惱。」   玉鳳猛地回頭道:「到底是什麼事?居然連你天機玉女都沒辦法?」   方心蘭苦笑道:「先別說別的,就說仲玉的事兒,我就沒辦法。」頓了頓又凝重地道:「既然你問起來,我就告訴你吧,也免得讓你誤會我。」   玉鳳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如果真的不方便,就不用說了。」   方心蘭搖搖頭,自顧自地道:「天機谷有一處禁地,你知道嗎?」   玉鳳點頭道:「你是說那個石屋?」   方心蘭道:「對,就是那兒,可是你知道那裡面有什麼嗎?」不等玉鳳回答,又道:「那裡面只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鐵塊。」   玉鳳一呆道:「只有一個大鐵塊?我只聽說那裡面有極其重要的東西,所以一直由五大門派的五位輩份最高的長老守護著。」   方心蘭歎道:「不錯,這是誰都知道的,也是正派武林一直以來,都毫不懷疑地遵守的慣例。看守的高手已經換了無數批,卻從來沒人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玉鳳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原因,那是因為每派代代相傳的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那個東西,卻又嚴禁任何人動那個東西。」   接著又疑惑地道:「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嗎?」   方心蘭點頭道:「最近每到黃昏,那個鐵塊裡面都會發出奇怪的聲音……」接著又臉色有點發白地道:「那是一種奇怪的聲音,像哭泣,又像嚎叫,就好像……就好像有無數的冤魂,正努力地想從裡面爬出來一樣……」   玉鳳慢慢地轉頭,看著那因被殘陽籠罩而披上一層血紅外衣的小木屋,用異樣的聲調道:「黃昏……」   方心蘭苦笑道:「是的,黃昏!而且那鐵塊開始出現動靜的那天,也正是仲玉趕來天機谷的那天。」   玉鳳呆了半晌,突然一把抓住方心蘭的玉手,激動地道:「不行!我們得把仲玉送走,不能再讓他待在這裡了。」   方心蘭靜靜地看著玉鳳,搖搖頭道:「我不會送走仲玉的。」   玉鳳怒道:「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他待在這裡?」   方心蘭無動於衷地道:「我沒有讓他待在這裡,是他自願來的,我也沒有理由趕走他。」   玉鳳冷笑道:「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已經愛上了他。你不讓他走,只是因為你離不開他,你每天都會藉授課之名與仲玉獨處,你的心思誰都能看出來。」   方心蘭臉上飛起朵紅雲,羞怒地道:「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就是愛他又怎麼了?」   玉鳳一呆,不敢相信地道:「你真的愛上了仲玉啊?」   其實玉鳳一點都沒懷疑方心蘭與金貓兒之間會有什麼問題,她之所以硬說方心蘭愛上了金貓兒,只是想使方心蘭為了避嫌放金貓兒走。現在,看方心蘭的神情,顯然是真的愛上了金貓兒,所以反倒讓她不敢相信起來。   方心蘭一看無意中吐露了真情,也是後悔不已,暗怪自己不小心。   歎道:「對不起鳳姐,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他。」   玉鳳仍然不敢相信的道:「這怎麼可能呢?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卻喜歡上那個傻傻的傢伙。」   方心蘭深看了玉鳳一眼道:「他真的傻嗎?你不是也愛上了他嗎?」   玉鳳苦笑道:「大概我就是愛他的傻吧!」   方心蘭搖頭道:「我教過這麼多人,卻從來沒見過比仲玉資質更好的。無論多難的東西,他都能輕易地學會,而且接著就能提出更好的建議;這樣的人如果說傻的話,那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玉鳳盯著她道:「你不會只因為這個就愛上了他吧?」   方心蘭羞嗔道:「不要口口聲聲地說我愛他,我只能說對他有好感而已,我……」   玉鳳撇撇嘴,打斷她的話道:「好了,不要自己騙自己了,你就差在臉上寫下『我愛仲玉』四個字了,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方心蘭一呆道:「真的嗎?」接著又自我解嘲地笑笑道:「愛就愛吧!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頓了頓又道:「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嫁給他的,你不用把我當作情敵看。我不否認仲玉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我,使我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但是愛與嫁卻是兩碼事兒。」   玉鳳歎口氣,伸手摟住她的香肩道:「即使聰明如蘭妹,一旦碰上感情上的事,卻仍然與一般女兒家相同地癡,一樣地傻。你真的不想嫁給仲玉嗎?」   見方心蘭垂首不語,又柔聲接道:「我們一向親如姐妹,能永不分開,不是更好嗎?如果姐姐得到仲玉是以妹妹的犧牲為代價的話,那姐姐情願離開他。」   方心蘭感動地道:「鳳姐……我……」   玉鳳搖搖頭道:「傻妹子,我們姐妹間不用多說什麼了。你告訴我,仲玉那兒,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他這個樣子,我實在是很擔心。」   方心蘭抬頭看著玉鳳道:「鳳姐,對於仲玉,你到底知道多少?不要瞞我,我知道地越多,越有可能想出辦法。」   玉鳳歎道:「我限於諾言,實在是不能告訴你什麼,但是我想你的猜測大多應該是正確的。」   方心蘭沉吟一下兒道:「張梅呢?她真的是仲玉的姐姐嗎?」   玉鳳苦笑道:「這個,我真的是不知道。」   方心蘭道:「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張梅並不是仲玉的姐姐,而是仲玉的愛人,而且仲玉愛她愛得很深。我曾與仲玉談過張梅的事情,他的神色告訴了我很多……」   接著又忍不住嬌笑道:「有的時候他還真是傻得可愛。」   玉鳳歎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如果張梅真的不是仲玉的姐姐,那……唉!」   方心蘭仍然毫不擔心地道:「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問你,你說張梅對仲玉怎樣?」   玉鳳道:「感情肯定很深很深,那絕不是能假裝來的。」   方心蘭道:「那就是了,只要仲玉喜歡的,她就絕不會反對,所以你不妨把心思用在怎麼讓仲玉更喜歡你一點,更不要傻傻地去挑戰張梅在仲玉心中的地位。」   玉鳳古怪地看著她道:「好你個小丫頭,原來你早把一切都想好了,虧你剛才還口口聲聲地說什麼不愛他,只是對他有好感而已……」   方心蘭又是一陣害羞,忙打斷她的話道:「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就饒了妹妹吧!」   接著望望窗外道:「仲玉也快出來了,我要去準備一下,一會兒還有他的課要講呢。」說著就想逃走。   轉頭看到玉鳳正大有深意地盯著她,忙又羞嗔地補上一句:「你不要想歪了,我們真的是在授課,並沒有做什麼別的事……」   玉鳳逗她道:「你還想做什麼別的事啊?」   方心蘭一下子羞紅了臉,卻反擊道:「就是做你們做過的事啊?」   這下輪到玉鳳臉紅了,想到那天羞人的場面,玉鳳就覺得渾身發軟,卻又暗怨金貓兒那天過後,再也沒有碰過她……   ※       ※       ※   小蓮兒看看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了,長吁口氣道:「今天總算又過去了。」   這時,木屋的門慢慢地打開,金貓兒拖著疲憊的身體向溪邊走來。   小蓮兒忙快步跑過去,體貼地扶住他,心疼地道:「少爺,今天怎麼樣?你看你這滿頭的大汗。」說著,掏出雪白的汗巾為他拭去滿臉的汗水。   金貓兒低頭輕吻了她一下,安慰道:「沒事的,就是有點累,沒什麼大礙,你不用擔心。」   小蓮兒把他扶到溪邊,溫柔地替他除去衣衫,金貓兒赤條條地趴在溪邊的大石上,讓小蓮兒替他搓洗按摩。   小蓮兒坐在金貓兒的身前,一面有技巧地在金貓兒的身上按摩著,一面擔心地道:「少爺啊!不如……不如我們回去吧,這裡肯定有鬼。不然為什麼少爺一向好好的,一來到這裡,就變成了這樣子啊?」   金貓兒一面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小蓮兒那纖巧的玉足,一面搖頭道:「不行,哪能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啊?」   小蓮兒嗔怪地扭他一把道:「你就知道愛面子,怎麼就不為別人想一想,要是你有個什麼意外,那小姐與我可怎麼辦啊?你給我記住嘍!你並不是你自己的,你是我們的!」   金貓兒輕搔一下她的腳心,蠻不在乎地道:「你就放心吧,誰都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小蓮兒驚叫一聲抽回小腳,嗔道:「壞少爺!」接著又撇撇小嘴,不屑地道:「就知道吹牛,還說誰都不能把你怎麼樣,可是現在怎麼卻累得跟個死豬似地。」   金貓兒尷尬地道:「那個……那個不一樣的,害我這麼累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   小蓮兒瞪大眼睛看著他道:「是你自己?你昏頭啦你?還是吃錯藥了?沒事幹了是不?你沒事幹,本姑娘可是很忙的,沒時間陪你玩。」說著就想站起身來。   金貓兒忙一把拉住她,陪笑道:「好小蓮兒,你聽我說完嘛,我是有原因的。」   小蓮兒嗔道:「快把你的臭理由說出來,最好能讓我聽的入耳,不然以後別想要我再理你這壞傢伙。」   金貓兒懶懶地爬起身來,把小蓮兒摟在懷裡道:「來聽少爺給你細細道來。」   小蓮兒掙開他的摟抱,羞嗔道:「要死啦!這麼赤條條地就來摟人家。」   金貓兒嘻皮笑臉地道:「怕什麼啊?又不是沒這樣摟過。」   小蓮兒氣得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道:「你說不說啊?你不說我可走啦!」   金貓兒一把握住她的小腳兒道:「說,馬上就說。」   小蓮兒任他握著自己的小腳兒,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乖乖地等他說。   金貓兒看她一副聽故事的樣兒,忍不住加上一句道:「我說的可不是故事喔,都是真的。」   小蓮兒不耐煩地道:「知道啦!快說吧,真是雞婆!」   金貓兒一呆,卻又無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兒道:「我雞婆嗎?」一看小蓮兒又要發火,忙道:「這就說,這就說。」   頓了頓道:「我感到累,並不是因為那東西在叫我,而是因為我自己也非常想去,我只有努力地控制著我自己。」   小蓮兒不解地道:「你也想去?你見過那東西嗎?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金貓兒搖頭道:「我肯定沒有見過那東西,但總感覺對那東西非常地熟悉。每當它召喚我時,我體內的天魔氣就波動得很厲害,會與它產生共鳴,而我就想順著它的召喚去見它。所以我必須費盡力氣才能控制住我自己,不讓我走出那個木屋。」   小蓮兒駭然道:「原來是那樣啊!可是……那樣會不會損壞你的功力啊?」   金貓兒道:「不會,不但不會損壞我的功力,反而全面地激發了我的功力,使我的功力增強了。」   小蓮兒喃喃地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方心蘭的嬌喚聲:「仲玉,上課了。」   ※       ※       ※   金貓兒走入書房,見到方心蘭正怔怔地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連他的進入都沒驚醒她。   金貓兒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後,伸出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開始技巧性地揉捏。   方心蘭一驚之後,就慢慢地合上雙眼,享受著他的服務。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更在方心蘭有意的引導下,一些親匿的行為,在兩人間已經成為很自然的事情。   金貓兒溫柔地道:「怎麼啦?今天你好像有些心事啊?」   方心蘭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   金貓兒體貼地道:「那你今天就別教了,休息一天吧!」   方心蘭歎口氣道:「你不懂的,這不是身累,只是心累。煩心事太多了。」頓了頓道:「我們要加快點進度了,因為這幾天我可能要出山辦點事。」   金貓兒一呆道:「出山?你不是說你一般情況下是不出山的嗎?」   方心蘭苦笑道:「現在是特殊情況啊!少林弟子被殺,丟失的寶刀卻出現在邪刀的愛女身上,我已經盡力把事情延後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調查,仍然有許多疑點未弄清楚,事情卻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希望雙方見面時,大家都能冷靜點,不然……唉!又將是血流成河的局面了。」   金貓兒關心地道:「那你要小心點喔!聽說那個邪刀挺厲害的。」   方心蘭偏頭用玉臉摩挲著他的大手,溫柔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把飛雲道長帶去,他現在的功力絕不會比邪刀差到哪兒去,再說我會盡量不讓他們雙方動武的。」   金貓兒搖頭道:「我看你還是把玉鳳帶去吧,她才是比較可靠的幫手,飛雲道長有著致命的弱點,面對高手時,他根本就沒能力保護你。」   方心蘭柔順地點點頭道:「是的,飛雲道長確實是有致命的弱點,遠不如鳳姐來得穩妥;可是……」說到這兒,停了停,帶著一絲笑意看了他一眼道:「可是玉鳳哪捨得離開你啊?要想讓她陪我去,還得你去說才行啊!」   金貓兒一呆道:「玉鳳捨不得離開我嗎?那她為什麼對我那麼凶啊?」   方心蘭嬌笑道:「你這傻小子真是不解風情,那是因為她害羞啊!雖然她嘴上對你很凶,其實內心裡卻愛你愛得要死。」   金貓兒興奮的道:「真的啊?」   方心蘭微帶醋意的嗔道:「看你那高興樣兒,你就不能背過我後再高興啊?」   金貓兒一怔道:「你不喜歡嗎?」   方心蘭歎道:「你這傢伙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嫉妒。好啦!今天給你放假一天,去安慰一下兒你的小鳳兒吧,順便說服她陪我走一趟。」   金貓兒歡呼一聲,低頭在她臉上猛親一下,轉身衝出屋去。   方心蘭玉手輕撫被他吻過的地方,呆了半晌,輕笑著搖搖頭,亦走出房去。   ※       ※       ※   玉鳳呆呆的坐在銅鏡前,注視著鏡中的自己,伸手輕撫臉頰,歎口氣道:「為誰消得人憔悴……我的傻郎君,你是否已經忘了等你盼你的小鳳兒呢?」   突然,鏡中出現了另外一人的身影,玉鳳一驚之下,真氣猛提,做好了攻擊的準備,等到看清了來人正是自己千思萬想的愛人時,立時呆了。   金貓兒迅快地掠入玉鳳的房間,來到她身後,一把摟住她的小腰,這只色貓整天面對著能動不能吃的小蓮兒與方心蘭,早就已經憋壞了。   玉鳳沒想到他一進門,一言不發就直接動手, 嚇了一跳,一時又羞又怕,卻還有那麼點兒喜悅 ……   無力地掙扎道:「放開我!你這傢伙想做什麼,再不放手我要喊人啦!」   金貓兒才不管她那麼多,一面在她的身上摸索著,一面把她轉過身來,低頭吻住她的小嘴,玉鳳的掙扎也隨著他的親吻變成了配合,玉鳳終於又嘗到了那久違的滋味,陷入了那令她又愛又怕的慾海中。   在粗重的喘息聲中,兩人倒在床上,而衣服亦離體而去。   隨著金貓兒的手越來越激烈的動作,玉鳳的慾火也越來越旺,整月的思念使她份外地珍惜這一刻。而對金貓兒越來越深的愛,又使她對金貓兒的抗拒感越來越弱。   終於,在玉鳳的一聲痛呼中,金貓兒奪去了她寶貴的童貞。   淚水順著她的玉臉悄悄地滑落……   而受天魔妃親身指導的金貓兒,對於男女之事,卻絕對是長老級的人物,在他技巧的動作下,很快地,玉鳳已經忘記了痛楚,沉浸在男歡女愛之中。   金貓兒無休止地動作著,而玉鳳雖是初夜,卻亦不知輕重地迎合著,兩個相愛的人兒,共同創造著快樂……   ※       ※       ※   終於……   呻吟與喘息停止下來,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金貓兒滿足地躺在床上,大手輕輕地愛撫著懷裡的玉人。   玉鳳無力地伏在金貓兒的胸口,享受著高潮過後的餘韻,也享受著愛人體貼的愛撫,卻仍然害羞地緊閉著一雙美目,不敢抬頭看這個奪去自己初夜的男人。   金貓兒看著玉鳳的羞樣兒,忍不住逗她道:「小鳳兒,舒服嗎?」   玉鳳更是害羞了,閉著眼微微地點點頭。   金貓兒低頭輕吻她一下道:「既然舒服,那我們再來一次好了。」   玉鳳嚇得一下睜大美目,求饒地看著他,看到他那壞壞的笑,才明白了他在逗她,氣得狠狠地捶他幾拳,嗔道:「你就知道欺負人家,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欺負人,到現在還欺負人家。」   金貓兒道:「記得那次嗎?我只是摟了摟你,就被你罵了句『把你的臭手拿開』。」一面說,一面把手伸到玉鳳下體輕撫著。   玉鳳呻吟一聲,膩聲道:「把你的臭手拿開!」   同樣的一句,卻跟那時大不相同了……   第七章 狂佛失蹤   天還沒有大亮,方心蘭已經坐在天機谷大廳的中間,右手邊坐著看來氣色還不錯的飛雲道長,左手邊則是齊靜兒。   另外坐在廳內的還有一個乾瘦的老和尚和一個滿臉風塵之色的年輕人,而那年輕人顯然是剛從遠方急趕而來,且落座不久,所以臉上還有未干的汗跡。   方心蘭開口道:「林風,少林寺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地心大師也在這裡,你把詳細的情況說一遍。」   那年輕人擦了擦汗道:「這口信是由少林寺透過我們的情報網傳來的,只有兩句話:一句是『玄龜戰甲被人持玉佛令領走』;第二句是『狂佛失蹤了』。」   方心蘭與地心幾乎同時失聲叫道:「什麼?」   接著又對望一眼,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而飛雲與齊靜兒也是一臉的驚駭。   方心蘭強做鎮靜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等林風走後,飛雲首先急問道:「狂佛失蹤了?他不是死了嗎?」   緊接著齊靜兒也問道:「『玄龜戰甲』?是不是排名在天兵寶甲首位的『玄龜戰甲』啊?」   方心蘭看了看地心大師道:「我看……還是由大師來說一說這事的前因後果吧。」   地心大師臉色沉重地道:「對於狂佛,相信飛雲道長是很清楚的吧!」   飛雲點頭道:「貧道剛出道時,正是狂佛橫行天下的時候,那時狂佛憑借一身精湛的少林武學,聲名直逼武林雙雄霸劍、邪刀。但由於其殺性過重,而遭江湖同道的非議。後來傳說他因錯殺正道人士多人,被當時的少林寺掌門召回寺內終生囚禁,後又因憂鬱成疾去世。」   地心大師歎道:「飛雲道長說得很詳細,但是……唉!狂佛本名天武,是老衲的師叔,而天武師叔被召回寺後,就一直住在嵩山裡面一個隱蔽的小山谷裡。當時的掌門曾下令,不許任何少林門人接近那個小山谷,也不准天武師叔離開那小山谷一步。想讓天武師叔與世隔絕地渡過餘生,沒想到卻……唉!」   接著又轉向齊靜兒道:「那玄龜戰甲確實就是天兵寶甲中排名首位的那個寶甲,它也是由於狂佛才來到少林的。當年天武師叔不知什麼原因得到了玄龜寶甲,卻存在少林寺,並說此甲他是代人保管,並約定如有人持他的玉佛令來到少林,那麼就必須將寶甲交與持令人。」   方心蘭插言道:「想來是少林方面見有人持玉佛令領走了寶甲,就去天武大師那兒求證,結果發現天武大師失蹤了。」   接著又歎道:「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邪刀的事尚未解決,又出來這狂佛的事。」   齊靜兒道:「蘭姐,霸劍前輩有消息了嗎?有了霸劍前輩對付邪刀,此次出山將勝算大增,不然……」   方心蘭搖頭道:「據洛陽方面最後傳來的消息,霸劍前輩最後的出現地是在一個小山村裡,並在那兒買了一些吃的東西,想來是要入山。玉龍公子已經趕過去了,但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   頓了頓又道:「我們這次與邪刀會面,最好是不要動手,因為此事的疑點太多了,大家千萬要保持冷靜。」   地心大師道:「方姑娘放心,老衲明白,但是……如果他們承認了是他們做的,那……所以我們是不是也要準備一下呢?」   方心蘭點頭道:「我已經有所準備了,邪刀就由玉鳳來對付。」   三人聽了她的話都不由得一呆,「什麼?讓玉鳳來對付邪刀?」   地心首先開口道:「方姑娘還請仔細考慮,玉鳳小姐雖然身具霸劍與地尼兩家絕學,但到底是年輕,且又是一個女孩子,所以……老衲認為……這樣太過冒險了點。」   飛雲也道:「貧道也認為有點不妥。」頓了頓又道:「貧道已經練成『太清罡氣』,與邪刀當有一拼之力,不如由貧道來對付邪刀……」   方心蘭搖頭道:「沒關係的,玉鳳的功力也許遠不如邪刀精湛,但是以她的『劍舞』絕學來纏住邪刀是絕無問題的。」   頓了頓又道:「而且有一位武功絕不會比霸劍、邪刀差的高手曾說過,我們這些人中,只有玉鳳才能擋住邪刀,我相信他的眼光。」   接著不理三人充滿疑惑的詢問目光,起身道:「這事就這樣吧!我們明天出發,你們都去準備一下,我去看看玉鳳。」   ※       ※       ※   玉鳳早早地就醒來了,身邊睡著一個大男人,總覺得不大習慣。   手托香腮,仔細地打量著身邊的男人,仍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地把一切都給了他,身邊的人睡得很甜,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好像在夢裡仍然好事不斷。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地打量一個男人。雖然知道沒人看見,她仍然有點害羞,伸手摸摸發燙的臉蛋,心想:「還有什麼好羞的?以後每天晚上他都會躺在自己的身邊,每天都要面對他……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自己已經不再是個少女了,已經身為人婦了。」   想到這兒,不由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感傷,以後的日子將再也不同了,自己的生命中已經多了另外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同時傳來方心蘭的嬌喚:「鳳姐,你起床了嗎?」   玉鳳嚇了一跳,她知道,通常在敲門後方心蘭會不等她答話,就直接地進來。忙躍身而起,想在她進來之前下床,再把床帳拉上,以免她看到金貓兒。   想是這麼想的,可是剛躍起的身形,隨著她的一聲慘叫,又落回了床上。初創的下體,又怎麼能經住這麼劇烈的運動。   方心蘭聽到她的慘叫,忙闖進屋裡,看到眼前的情形,她一下子呆住了。雖然她知道金貓兒來找玉鳳,卻沒想到金貓兒會留宿在玉鳳的房內。而且看情形,顯然並不僅僅是留宿這麼簡單。   金貓兒也被玉鳳的慘叫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個勁兒地看著玉鳳與方心蘭發呆。   玉鳳羞得連痛都忘了,看眼前這傻小子仍在這兒發呆,氣得狠狠地扭他一把嗔道:「還不給我滾下床去!」   金貓兒仍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傻傻地「哦」了一聲,拋開被子,就乖乖地「滾」下了床。   這回輪到方心蘭害羞了,看著金貓兒赤裸裸地滾下了床,立時手足無措起來,長這麼大哪見過這個啊?忙轉頭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稍一停頓,卻又改變了主意,一面伸手把門關上,一面頭也不回地道:「你們還不把衣服穿上嗎?」   玉鳳見方心蘭並沒有出去,不由得心中一動,對金貓兒做個擁抱與親吻的手勢,然後指指方心蘭。   金貓兒看了看背對自己的方心蘭,慢慢的走過去。   方心蘭當然聽到了金貓兒正在接近自己,卻不知怎麼辦才好,只好仍然靜靜地站在那兒。   金貓兒慢慢的環住她的細腰,再收緊,使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方心蘭只覺一陣的暈眩,一點兒抗拒的意識都提不起來,只是貝齒緊咬下唇,任他為所欲為。   金貓兒當然不會跟她客氣,大手理所當然地在她的玉體上摸索著,低頭輕吻她白嫩的耳垂,嗅著她的體香,親吻著她的玉頸。   方心蘭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並不時發出難耐的呻吟,整個兒身體軟軟地靠在金貓兒的懷中。   玉鳳看著這一切,好像心裡得到了平衡,羞意大去。取過衣服,小心翼翼地穿上。   這時,金貓兒已經有點忍不住了,動作開始加劇,並開始動手去除方心蘭那礙事的衣衫。   方心蘭伸手按住金貓兒撕扯衣衫的手,嬌嗔道:「仲玉!夠了,不要這麼不知足好不好?」   玉鳳也拿起金貓兒的衣服走過去,嬌笑道:「他哪知道什麼叫知足啊?他恨不得把人吞進去才好呢!」   金貓兒停止脫方心蘭的衣衫,但手卻仍然放在裡面不肯出來,一面扭頭對玉鳳道:「是我不知足,還是你不知足啊?昨晚上,我心疼你是第一次,你卻一直要癡纏,現在知道後果了吧?」   玉鳳想起昨夜的放蕩,羞得滿臉通紅,狠狠地踢他一腳,嗔道:「你還敢說!昨晚那麼欺負人家,還沒找你算帳呢!」   方心蘭掙脫金貓兒的摟抱,轉過身笑道:「他怎麼欺負你啦?」   玉鳳羞嗔道:「你也來調笑我,想知道就自己試試嘍!」   金貓兒喜道:「好啊!我保證我會很溫柔的,不會弄痛你的。」   方心蘭氣道:「好啦!你閉嘴吧,快穿上衣服滾出去。我們姐妹還有事要談。」   玉鳳一面給金貓兒著衣,一面嬌聲道:「傻小子,你就是想也別說出來啊,哪天晚上你摸去她的閨房不就行啦?」   方心蘭道:「好啊!這時候就忘了妹妹,開始幫他啦?」   玉鳳笑道:「我哪有幫他啊?我是幫你嘛!我是幫你把心裡話說出來而已。你敢說你不想要他摸去你的閨房嗎?」   方心蘭臉紅紅地嗔道:「不害羞!什麼話你都敢說啊!」   接著推一把已經穿好衣服的金貓兒道:「你這採花賊已經得手了,不走還等什麼啊?」   金貓兒色迷迷地盯著她高聳的酥胸,意猶未盡地道:「兩朵花只採了一朵,怎麼能算得手啊?」   方心蘭羞得狠狠地把他推出門去,再用力地把門關上。   玉鳳咯咯笑道:「蘭妹你好厲害呀?短短的一個多月,就把這傻小子教得機靈多了。」   方心蘭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兩人笑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方心蘭道:「我本來想要你幫我一把的,可是現在看你這嬌嫩的樣子,恐怕是不行了。」   玉鳳疑惑的道:「有什麼事啊?你居然也要找人幫忙?」   方心蘭道:「就是要你幫忙對付邪刀啊?仲玉居然沒跟你說?」接著又嗔道:「這個渾小子,只忙著採花,居然把正事兒都忘了。」   玉鳳笑道:「那傢伙一進來就……」說到這兒猛地住口,有點臉紅的續道:「他哪有時間給你辦什麼正事兒啊?」   方心蘭有點好奇地問道:「他做什麼啦?把你弄成這樣兒,真的痛得很厲害嗎?」   玉鳳羞紅著臉搖頭道:「也不是痛得很厲害,當時甚至就沒覺出怎麼痛,今天早上一動才感覺到痛。」頓了頓道:「不過……沒事的,我想過兩天就會好的。應該能趕上對付邪刀。」   方心蘭道:「那你有把握對付邪刀嗎?」   玉鳳道:「勝他是絕無可能的,但是憑著『劍舞』絕學,自保卻絕無問題。」   方心蘭點頭道:「那就行了,只要能攔他一下子就可以了。」接著又苦笑道:「想找個能勝過邪刀的,又談何容易啊?除了天僧地尼,我就想不出有誰能勝過他。」   玉鳳猶豫一下道:「那……那你不如把仲玉帶上。」   方心蘭古怪地看了一眼玉鳳道:「仲玉能對付邪刀嗎?你與他到底是怎麼認識的?難到到了現在你還要瞞我嗎?」   玉鳳歎道:「我不是要瞞你,現在我們都已經注定了是他的人了,我們本就親如姐妹,現在更是同房姐妹,我還有什麼可瞞你的呢?我不說,只因為我當時曾許下諾言,不能把當時的事兒告訴任何人。」   頓了頓又道:「其實有很多事,你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非要我說出來呢?」   方心蘭搖搖頭道:「我已經猜到了當初追殺你父親的就是仲玉,所以我對仲玉能對付邪刀的事一點兒都不懷疑,但是……我如果弄不清仲玉的真實身份,這次我還是不能讓他去。」   接著苦笑道:「因為……我不能拿正派武林同道的生命去冒險,如果仲玉是邪刀一方的人,那麼有他再加上邪刀,這次去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又歎口氣道:「而且……他的神奇出現、超絕武功、追殺霸劍前輩,再與少林眾僧及華山弟子的死亡聯想在一起……」   玉鳳駭然道:「你懷疑少林弟子是他……」   方心蘭用力地搖搖頭道:「我也不想這麼懷疑,但是……唉!以後再說吧,但願是我多疑了。」   玉鳳臉都變白了,心想:「這個冤家,怎麼老是闖禍?先是華山派的弟子,如今又是少林弟子,少林弟子可不比華山弟子,死了也沒多少人在意,少林弟子可是有師門出頭的。」   方心蘭也有點煩躁地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準備一下吧,我們一會兒就出發。我也去準備了。」說著,轉身走出房去。   ※       ※       ※   小蓮兒圍著金貓兒繞了一圈兒,上下打量著金貓兒,一句話也不說。   金貓兒心虛地道:「小蓮兒你繞什麼圈兒啊?怎麼啦?」   小蓮兒皺著小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道:「好香啊!你去哪裡偷香竊玉去啦?看來還偷成功了耶!」   金貓兒支吾道:「這個……那個……」   小蓮兒惡狠狠地道:「別這個那個的,老實說!昨夜在哪個小姐那兒過夜啊?是方小姐還是玉鳳小姐啊?小姐可是讓我來看著你的,怕的就是你偷吃,沒想到我一不小心,你就跑出去了,挺厲害的嘛!」   金貓兒擔心地道:「你不會告訴姐姐吧?」   小蓮兒拉長聲音道:「這個嘛……得看本姑娘的高興了。」   金貓兒忙把小蓮兒摟到懷裡,親親她白嫩的臉蛋,用最最溫柔的語氣道:「好小蓮兒,乖小蓮兒,少爺最疼你了是不?」   小蓮兒撇撇小嘴道:「別拿這些甜言蜜語來哄我,本姑娘不吃這一套。」   金貓兒把她整個兒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躺在她的身邊,伸手進入她的衣服裡,溫柔地愛撫著,一面繼續討好道:「乖乖小蓮兒,你想怎樣就儘管跟少爺說,少爺肯定會幫你的。」   小蓮兒半閉著雙眼,享受著金貓兒的愛撫,不時地輕輕呻吟兩聲,一面嬌喘道:「我要你帶我去鎮上玩。」   金貓兒大樂,心想:「這小丫頭兒還不知道方小姐要出去,所以居然提出這麼一個容易做到的事。」   表面上卻裝作為難地道:「這個……這個可不太好辦,我們換個別的好不好?」   小蓮兒噘著小嘴道:「不行!小蓮兒就是要到鎮上去玩。」   金貓兒故作沉吟道:「這個嘛……」   小蓮兒翻身伏在他的身上,低頭看著他,懇求道:「少爺,小蓮兒都快悶死了,你就陪小蓮兒去玩嘛!」   金貓兒強忍著得意猛然點頭道:「好吧!既然是我的小蓮兒提出來的,再怎麼少爺也得辦到,誰要我最疼我的乖小蓮兒呢?下午我們就去好了。」   小蓮兒歡呼一聲,低頭給了他甜甜的一吻。   ※       ※       ※   金媚兒焦急地看著來回踱步的天魔使,哀求道:「都一個月了,魔鳳長老那兒仍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您就讓女兒去看看吧?我實在是很擔心魔鳳長老的安全啊!她老人家一直像母親一樣地照顧媚兒,如今有了危險,媚兒又怎能不管呢?」   天魔使歎道:「如果把你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支持你去的,可是……」   金媚兒點頭道:「我知道,您擔心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會刺激貓兒做出什麼傻事。可是您說過的,誰要想對付我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天魔使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又何必非要親自去啊?我們可以派出血魂堂的人去的。」   金媚兒搖頭道:「我還是不放心,我們已經派出四撥人了,可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即使再派血魂堂的人去……」   天魔使道:「血魂堂的實力你是瞭解的,如果他們去也不行的話,那你自己去又有什麼用呢?」   金媚兒猶豫道:「不如我們把貓兒……」   天魔使斷然道:「不行!現在絕不能把天魔召回來,我們不能因小失大。」   金媚兒道:「我們可以找個理由讓貓兒回來一下,辦完事再馬上讓他回去啊?」   天魔使搖頭道:「不要說了,絕不能讓天魔這時候回來。」   金媚兒幾乎要急哭了:「那魔鳳長老怎麼辦啊?貓兒又不能回來,媚兒又不能去,總不能就不管魔鳳長老了吧?」   天魔使沉吟一陣,歎道:「好吧,你就隨血魂堂的人一起去吧。但是一定要記住,無論怎樣都要保住你自己,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但是你絕不能死去,你知道後果的,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貓兒著想。」   金媚兒喜道:「媚兒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出發。」說完不等天魔使回答,轉身急奔而去。   天魔使呆呆地看著金媚兒消失在門口,喃喃的道:「我這麼做對嗎?天魔重生……到底是福是禍?」   第八章 天僧初現   送走方心蘭等人後,小蓮兒就興高彩烈地把金貓兒拉去房間換衣服,準備到鎮上去玩,金貓兒嘀嘀咕咕地道:「玩就玩吧,換什麼衣服啊?」   小蓮兒顯然興致極好,一點也不生氣地嬌聲道:「我的好少爺,你就打扮打扮吧!挺俊的一個人,卻老是不想換衣服,真是沒辦法。」   金貓兒愁眉苦臉地道:「好不容易穿上它,幹嘛老是換來換去的。」   小蓮兒咯咯笑道:「真是不知道你這身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懶得連衣服都不想穿的人,居然也能練成絕世武功。」   小蓮兒一面把金貓兒的衣服脫下來扔到床上,一面道:「你先去外面的小溪洗個澡,我去給你拿套乾淨的衣服。」   金貓兒點頭應了一聲,一個後空翻,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輕巧地落入小溪。   小蓮兒無奈地搖搖頭,收拾好衣物,再取過毛巾追了出去。   金貓兒在水中浸了一浸,就趴在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大石上,舒服地歎口氣道:「真想就這樣睡上一覺。」   小蓮兒嗔道:「是讓你洗澡來了,還是讓你睡覺來了?哪有你這樣洗澡的?」   金貓兒半閉著眼睛道:「我是不想動了,你就讓我睡上一覺吧,昨晚上我很晚才睡的。」   小蓮兒氣道:「誰讓你那麼晚睡的?活該!」說著,脫掉靴子,挽了挽褲腿和袖口,走到金貓兒的旁邊,溫柔地為他搓洗著。   金貓兒伸手輕撫小蓮兒白嫩的小腿,色色地道:「小蓮兒,你的功夫也該練成了吧?什麼時候讓少爺嘗嘗鮮啊?」   小蓮兒在他赤裸裸的背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嗔道:「剛在玉鳳小姐那兒嘗了鮮,又打起小蓮兒的主意來了,擰死你這隻大色狼。」   金貓兒痛叫一聲道:「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大力啊?不是吃醋了吧?」接著又一皺眉頭道:「怎麼有人來了?不是說不許人到我們這兒來的嗎?」   小蓮兒也疑惑地道:「現在有人來?那是誰啊?」說著,拿過毛巾為金貓兒抹身子。金貓兒失望地道:「再洗一會兒嘛!」   小蓮兒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的少爺啊!你這樣赤條條的怎麼見人吶?還不快起來穿上衣服。」   金貓兒趴在大石上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懶洋洋地道:「這有什麼啊?我的身體不是太難看吧?」   小蓮兒氣得一把拉起他道:「你怎麼什麼都不懂啊?」   金貓兒順勢摟住她的細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兒道:「哄你玩的啦!少爺什麼都知道,不穿衣服見人是有違禮教的,是吧?」   說話間,已經見到一個人影正飛快地向這邊掠來。   小蓮兒掙脫他的摟抱,跺足嗔道:「壞少爺,你把人家的衣服弄濕啦!」   金貓兒嚇她道:「那我幫你脫下來烤乾好了。」說著就要脫小蓮兒的衣服。小蓮兒撇撇小嘴道:「嚇誰呀你?你要是捨得讓別人看小蓮兒的身體,你就來脫好了。」一面說還一面雙手插腰,挺起酥胸,一副本姑娘什麼都不怕的架勢。   金貓兒當然捨不得讓別的人看小蓮兒的身體,只好苦笑道:「別這樣呀,配合一下嘛!」   小蓮兒皺皺可愛的小鼻子,嬌聲道:「哼!誰有空跟你胡鬧啊?」轉頭看了眼越來越近的人影,突然失聲道:「是田星!壞了,我答應今天去找他們玩的,卻被我忘了。」   金貓兒幸災樂禍地道:「哈!原來是債主上門兒啊!」   小蓮兒氣得狠踢他一腳道:「都是因為你,才讓我忘了這事,你還敢在這兒亂叫?快穿上衣服,這麼赤條條的,醜死了!」   金貓兒疑惑的低頭看看身體道:「不會吧?真的很醜嗎?」   小蓮兒拿過他的衣服,一面為他穿衣,一面糗他道:「當然丑啦!你好像還一直都不知道嘛!怎麼?沒人告訴過你嗎?」   這時,田星已經越來越近了。而他也越來越感到疑惑,怎麼看都好像是小蓮兒正與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在一起,可是這又實在是不可思議,所以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隨著距離的接近,他可是看清了,小蓮兒不但是真的與一個裸體的男人在一起,還正溫柔地為那男人穿衣呢!   田星只覺腦袋「轟」地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他的思想本能地拒絕接受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寧願自己是在做夢,也不願親眼看到自己衷心喜歡的女孩,居然在為別的男人穿衣。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在無情地告訴他,這都是真的!   他百般討好卻仍對他不屑一顧的女孩兒,現在正像一個溫柔的小妻子似地,伺侯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而且是那麼地心甘情願,是那麼的專心一意。田星下意識地停下身來,呆呆地看著小蓮兒與金貓兒,一時不知道應做何反應。   小蓮兒歎口氣道:「對不起了,田星,我忘了今天答應過去找你們的。王強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呢?」   田星被小蓮兒從失魂落魄中驚醒過來,結結巴巴地指著金貓兒道:「他……他……他是誰?」   小蓮兒裝模作樣的拍拍額頭道:「哦!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我家少爺張仲玉。」   接著又對金貓兒道:「這是武當派來天機谷修習的弟子田星,這幾天一直是他與王強在陪小蓮兒玩。」   金貓兒轉頭友好地對田星笑笑道:「你好,謝謝你照顧小蓮兒。」   田星不敢相信地道:「你……你……你說他是你什麼人?是你家的少爺?」   小蓮兒道:「是啊,是我家少爺啊!我就是伺侯少爺與小姐的丫頭嘛!我不是早告訴過你我有一個少爺的嗎?」   田星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一面倒退,一面喃喃地道:「你居然是伺侯他的丫頭,你居然還伺侯他洗澡穿衣……」突然狂吼一聲,轉頭瘋了一樣地向後山奔去。   小蓮兒其實早就知道田星與王強的心思,只是由於愛玩,一直在逗他們,讓她沒想到的是,田星知道事情真相後,反應居然這麼強烈。   小蓮兒有點不忍地看著飛奔而去的田星,轉頭望望金貓兒,張張小嘴,卻沒說什麼,只是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金貓兒。   金貓兒歎口氣道:「你這小丫頭總是搗亂,要是擔心那個田星,你就跟去看看好了,我在這兒等你。」   小蓮兒大喜,掂起腳尖,湊上去,在金貓兒的臉上猛地親了一下,嬌聲道:「謝謝少爺,小蓮兒馬上就回來。」說完,向田星走的方向追去。   金貓兒又懶懶地趴在石上,舒服地呻吟一聲,嘀咕道:「你這調皮的丫頭走了更好,少爺我正好在這兒睡上一覺。」   時間在金貓兒的酣睡中慢慢地溜走……太陽已經西斜,沉睡的金貓兒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一下子跳了起來。   怔怔地站在那兒,喃喃地道:「小蓮兒……小蓮兒……小蓮兒怎麼還沒回來?」   抬頭看了看天色,馬上就到黃昏,猶豫了一下,猛一咬牙道:「不管那麼多了,找小蓮兒要緊。」說完,身體一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金貓兒奇快無比的速度下,不一會兒整個後山已經被他搜尋完畢,卻仍然不見小蓮兒與田星的蹤跡。   而隨著黃昏的臨近,金貓兒的神色卻越來越顯得煩躁。   看看血紅的殘陽,金貓兒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撕天裂地般的嘯聲遠遠地傳出,打破了山野的寂靜。長嘯聲不止,金貓兒的身體卻認準了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與此同時,在天機谷中間的一個石屋裡,五位裝扮各異的老人正神色凝重地圍在一個大鐵塊周圍,那是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鐵塊,現在卻正在微微地抖動著,並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正與外面傳來的嘯聲呼應著。   嘯聲越來越近,正以驚人的速度向這邊而來,其聲勢也越來越強……   五位老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驚駭,也都瞭解其他人為什麼驚駭,只因為那發出嘯聲之人的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   就在這時,嘯聲突地嘎然而止,但是大鐵塊的抖動卻更加地劇烈了。   五人又對視了一眼,多年的同修,已經使他們之間有了很好的默契,根本無須再用語言來表達了。   五人迅速地以一種玄奧的方位站好,然後那位道士裝扮的老人伸手虛空一招,把緊閉的房門打開。   就在房門打開的同時,金貓兒跨進石屋,一雙茫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房中那不斷抖動的大鐵塊。   幾個人靜靜地站在屋裡,誰都不言不動。   憑著超級高手的直覺,五人都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個可怕的對手,他們甚至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們下意識地避免與眼前的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觸,哪怕是簡單的對話。   屋子裡一片寂靜,門外卻傳來了一陣陣的騷亂聲,顯然天機谷的弟子們都已經被嘯聲驚動了,只因限於禁令,所以只能遠遠地站在一旁議論。   在一陣難耐的沉默後,五人還是有點沉不住氣了,總不能老是這樣下去吧?對視兩眼後,還是由那個老道士出面道:「公子何人?來此不知有何貴幹?可知這裡是不許人隨便進出的嗎?」   金貓兒的臉色在不斷地變幻著,好像正在努力抗拒著什麼一樣,聽到老道士的話,心不在焉地道:「田星呢?我是來找田星的。我想問問他,把我的小蓮兒帶哪兒去了。」   老道士一呆道:「田星?你是來找田星的?」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揚聲叫道:「田星在嗎?過來說話。」   門外傳來了田星的聲音道:「弟子田星拜見祖師爺。」   金貓兒聽見田星的聲音,突然轉身道:「小蓮兒呢?小蓮兒現在怎麼樣了。」   田星臉色有點蒼白地道:「我怎麼知道小蓮兒在哪裡啊?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谷主不許我們接近小蓮兒,我又怎麼會違抗谷主的命令呢?」   金貓兒毫無表情地看著田星,並沒有像田星預計的那樣,會氣得暴跳如雷,但卻讓田星無端端地覺得有點背脊發涼。   旁邊兒的那五位老人,卻同時從金貓兒的身上,感到了一種殺氣,知道金貓兒要出手了。   努力避免的戰鬥終於還是沒有避免……   ※       ※       ※   一百名血魂堂弟子在金武與金尊的帶領下,守在小山谷的谷口,等待著金媚兒下達入谷的指令。   金媚兒沉默一會兒道:「金尊領三十名弟子守住谷口,金武領剩餘的弟子隨我入谷。馬上行動吧!」   金武猶豫道:「小姐……還是由屬下與金尊進去吧,小姐萬金之軀,又何必親臨險境呢?」   金媚兒搖頭道:「我意已決,不用多說了!」說完縱身向谷內掠去。   金武與金尊對視一眼,無奈地歎口氣,金武一聲令下,亦率眾跟入。   入谷的小徑宛轉曲折,四周全是枝繁葉茂的大樹,光線難以透入,即使是在艷陽高掛的中午,仍然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一行人默默地沿著小徑前行,雖然沒人下令戒備,卻全都不由自主地提聚著功力,以應付突如其來的危險。   再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眾人眼內的是一片大大的草坪,草坪中間卻極不協調地蓋了一座小廟,朱紅色的廟門正對著谷口的方向。   看到這種情況,眾人不由得停下身形,疑惑地四處看著,就在眾人停下身形的一瞬間,緊閉的廟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英俊書生走了出來。   金媚兒不由得一呆,訝然嬌呼:「玉龍?」   是的,正是玉龍!玉龍定定地盯著金媚兒,眼中有的只是似海的深情,卻無一絲一毫的驚異,就好像早知道金媚兒會來一樣。   金媚兒呆呆地看著玉龍,張張小嘴,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玉龍慘然一笑道:「你不用說什麼了。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會來的。」   金媚兒一咬牙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只問你,魔鳳長老怎麼樣了?是生是死?」   玉龍道:「放心吧,她沒事的。」   金媚兒道:「令尊呢?為什麼他不出來?魔鳳長老傷得重不重?」   玉龍不禁暗自佩服,心想:「好一個蘭心慧質的奇女子。」   魔鳳沒死,那當然是被擒住了,憑他玉龍肯定是沒這個本事,但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而他又是來找他父親的,那麼當然是霸劍出手擒住了魔鳳長老。   但是即使是霸劍,想毫髮無損地擒住魔鳳長老亦是不可能的,所以金媚兒馬上又想到魔鳳長老是受傷了。   只是聽玉龍說了一句話,在短短的時間裡,金媚兒就推斷出了很多的事情,這又怎麼能不讓玉龍佩服呢?   佩服之餘,他卻是更加地難受,如此女子卻再也與他無緣了,這又怎能不讓他難受呢?   玉龍歎口氣道:「魔鳳長老亦沒有受傷。」不等金媚兒再說話,就又接著道:「張小姐能否跟在下進廟內一敘呢?有位高人想見小姐一面。」   金媚兒一呆道:「高人?是不是就是那高人留下了魔鳳長老?」   玉龍點頭道:「對,就是他老人家。小姐進去與他老人家見上一面,就什麼都明白了。」   一直站在旁邊兒默不作聲的金武,再也忍不住了,怒聲道:「你他媽的小子有病啊?居然用這種小手段來騙我們小姐。」   金媚兒回頭嗔怪的瞪了金武一眼,金武忙退後一步低頭道:「對不起小姐,屬下實在是氣不過這小子,請小姐賜罪。」   要知道,血魂堂弟子有鐵的紀律,金武未經金媚兒允許私自插話,已經犯了不敬之罪,這可是可大可小的罪 。   玉龍誠懇地看著金媚兒道:「不管小姐是什麼人,我玉龍都不會傷害小姐分毫的,這麼做實在是想避免一場不必要的爭鬥,難道小姐不相信我嗎?」   金媚兒靜靜地看了看玉龍,回頭對金武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亂動,天黑後不見我回來,就回去找貓兒少爺,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   金武欲言又止地猶豫道:「小姐……」   金媚兒不再理他,轉向玉龍道:「我們進去吧!」說著向前走去。   金武咬牙吼道:「全體佈陣待命!」   玉龍深深地盯了金媚兒一眼,感激地道:「謝謝小姐的信任。」轉身領著金媚兒向裡面走去。   穿過小小的院落,來到了正中佛殿的門口,玉龍停在了門旁,輕輕地敲敲門,一臉虔誠的道:「活佛,張小姐來了。」   殿內傳出一個略帶焦急的女人聲音:「是媚兒來了嗎?」   金媚兒一呆,這不是魔鳳長老的聲音嗎?急忙縱身向佛殿內掠去。   幾乎與此同時,佛殿的大門打開,一個身影從佛殿內掠出。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金媚兒哽咽地道:「紅姑,你讓媚兒擔心死了。」   從佛殿內掠出的魔鳳——紅姑也一臉地激動與喜悅,伸手輕撫著懷裡玉人的長髮,柔聲道:「是紅姑不對,讓我的乖女兒擔心了。」   金媚兒不依地扭動腰肢,嬌嗔道:「紅姑害得媚兒這一個月來寢食不安的,都瘦了一圈啦!紅姑得賠媚兒才行。」   紅姑輕笑道:「你這刁丫頭,紅姑所有的東西早都讓你騙光了,哪還有什麼東西可賠你啊?」   金媚兒嬌聲道:「紅姑當然有得賠了,我要紅姑再也不要離開媚兒才行。」   紅姑感動地親親金媚兒白嫩的臉蛋兒,道:「癡兒,紅姑不離開你,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們永遠在一起……」   「唉!」一聲深長的歎息在耳邊響起,接著只聽一個慈祥的聲音道:「身具魔功,長侍天魔,卻仍不失赤子之心,難得啊!」   金媚兒疑惑地看看紅姑道:「這是誰啊?」   紅姑歎口氣道:「走吧,我領你進去拜見天僧。」   金媚兒嚇了一跳,不敢相信地道:「天僧?」紅姑不再答話,拉著她的手步入殿內。   看到殿內的情景,金媚兒又是一呆,在佛殿的居中處,有一具被風乾的老和尚屍體,屍體呈盤坐狀,可能是死後從來沒人動過他,上面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金媚兒看著那僧人的屍體,心裡不知怎地,突然平靜了下來,見到紅姑的喜悅,初聞天僧的驚詫,看到乾屍的疑惑……等等一切情緒,在一瞬間不見了。而眼前的一切,也發生了變化,佛殿仍然是那個佛殿,居中的卻不再是一具乾屍,而是一座佛像……不!不是佛像,而是活生生的佛。   金媚兒慢慢地跪下,虔誠地道:「小女子金媚兒拜見活佛。」而紅姑早就已經跪在了旁邊……   耳邊又響起那慈祥的聲音:「天魔妃,老衲終於還是見到了天魔妃,看來天魔已經出世了。」又是一聲深長的歎息道:「唉!天魔……天魔……」   聲音停了下來,佛殿裡一片寂靜,金媚兒與紅姑仍然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   這時,外面走進來兩人,一個是玉龍,另一個正是霸劍。兩人進來後亦一言不發地跪在那裡。   那聲音又開始響起:「老衲參的是枯死禪,本不應為任何事所驚醒的,但小楓的到來卻驚醒了老衲……」   又是一陣沉默後,天僧那有些沉重的聲音響起:「因為老衲在他身上感到了死亡與毀滅,看到了鮮血……大劫將至!那恐怖的預言就要應驗了。」   眾人的情緒隨著天僧的話,不斷地變幻著,腦海中幻現出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情景,彷彿已經聽到了世人臨死前的哀嚎……   霸劍亦沉重地道:「我來此是為了請活佛出世降魔的,本來還在為如何把活佛從禪定中驚醒而發愁,沒想到剛到這裡,就被活佛發現了我身上那來自天魔的凶氣。」   金媚兒呆呆地聽著,嘴中無意識地重複著:「不會的,我的貓兒不會是預言中所說的魔王,絕不會是他……」   天僧歎口氣道:「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老衲更瞭解天魔了,老衲曾親眼看過天魔宗的秘典,也曾詳細參閱過正邪兩道有關天魔的所有記載,天魔其實應叫做」滅世天魔「,天魔出世之時,亦是世人滅亡之時,沒想到……沒想到天魔居然真的出世了。」   金媚兒尖叫道:「你們騙我,我的貓兒絕不會濫殺的,他是那麼地聽話,他什麼事情都聽我的,他最乖不過了……」   轉身拉住紅姑的手搖動著,急切地道:「這個紅姑最清楚了,你說啊?你告訴他們我的貓兒是多麼地可愛,是多麼地聽話……」   紅姑緊緊地摟住她歎道:「冷靜點兒,不要激動,我當然知道他是多麼聽你的話。可是……」   金媚兒急道:「可是什麼?你說啊?」   紅姑一咬牙道:「你可知道天魔使派天魔去天機谷做什麼嗎?」   金媚兒呆了一呆道:「不是去學天機谷的兵法戰術嗎?」   紅姑搖頭道:「那只是表面的原因;其實讓天魔去天機谷,只因為那裡有天魔重生所必需的東西。」   金媚兒茫然地道:「天魔重生所必需的東西?」   天僧的聲音響起:「是的,天機谷有一個東西是天魔重生所必須的,但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那與天魔的重生有關,也不知道是從哪一代起,那個東西就放在了天機谷,而且有一條密令留傳了下來,那就是不許任何人接觸那個東西,所以每一代的五大門派都會派出本派的第一高手聯合看管那個東西。」   接著又深深地歎了口氣道:「老衲曾經親眼見過,也親自感受過那個東西……它……它……就像是地獄的入口,或者說是一個囚禁冤魂的牢籠……一接近它,就好像聽到了萬千冤魂的嚎叫,更好像那些冤魂不甘被囚禁在裡面,正在努力的想衝出來,衝入每一個接觸它的人的身體裡……」   金媚兒臉色隨著天僧的話語,變得異樣的蒼白,沒等天僧說完,一下子跳起身來,道:「不行!我要到天機谷去。」說著就向門外掠去。   紅姑忙一把拉住她道:「你聽活佛說完再去也不遲。」   天僧歎口氣道:「你不能去,誰都可以去,只有你不能去。只有殺死你,天魔才會完全成熟,那時再也無人能制;而且現在已經來不及阻止了,我感覺到天魔已經與那東西在一起,他正向這邊兒趕來。」   金媚兒堅決地搖搖頭道:「我不信,我不信貓兒會殺我,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我的貓兒,都是愛我疼我的貓兒,他永遠不會傷害我!」   紅姑焦急地道:「我的傻女兒,現在的天魔已經不是你那貓兒了,而是一個惡魔。你怎麼連活佛的話也不相信呢?」   金媚兒點頭道:「我知道,活佛是不會騙我的,但是我更知道貓兒是永遠不會傷害我的,我一定要見貓兒。」   說完,轉身向天僧道:「您是受所有人尊敬的活佛,也是唯一一個得到黑白兩道完全信任的人,我本不應懷疑您的話,但是……我怎麼也要見貓兒一面的。對不起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霸劍起身攔在門口,冷冷的道:「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了,你不能離開這裡,至少在天魔被誅滅以前,你不能離開。」   金媚兒亦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就儘管把本姑娘留下好了。」說完筆直地向門口走去。   玉龍在一旁急道:「梅姑娘你怎麼這麼傻啊?大家都是為了你好呀!」   紅姑也急道:「女兒呀!你不要衝動,有什麼事大家商量嘛!」   金媚兒道:「沒什麼可商量的,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唉!」又是一聲深長的歎息,天僧道:「去吧!讓她去吧!」   金媚兒道聲謝,飛身而去。   霸劍不解地道:「活佛,我們費盡心力才把天魔妃引來,為什麼又這麼輕易地放她走呢?」   紅姑也焦急地道:「你答應要救媚兒性命的,為什麼又讓她去找天魔呢?」   佛殿內靜悄悄地毫無聲息,沒人回答他們的問話,兩人對視一眼,明白天僧又已經入定了。   三人呆了半晌,紅姑首先道:「不行,我要去找媚兒,絕不能讓她見到天魔。」說完轉身而去。   霸劍看了一眼玉龍道:「你去幫我送信給幾位老朋友,約他們出來共度大劫,我去找天機玉女方姑娘,幫她解決邪刀的事。」   玉龍答應一聲,兩人分頭去了。   《第三集完 待續》 第四卷 第一章 天機驚變   天機谷的石屋裡劍拔弩張,五位老人都已經提聚起全身的功力,準備應付眼前這年輕高手的攻擊。   雖然從未見過金貓兒,但是他們卻絕不敢輕視他。不管是剛才從嘯聲中表現出來的深厚功力,還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令人膽寒的殺氣,都在告訴他們,眼前的人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強敵。   沒有人敢掉以輕心,沒有人敢妄動一下,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任何一個不必要的動作都可能引來雷霆般的攻擊,而誰都不知道自己在攻擊過後是否還能站在這裡。   一時間,石屋裡異常地靜,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憑金貓兒一個人,居然令這五位老人如臨大敵般地全力戒備,如果說了出去恐怕任何知道五老身份的人都不會相信。   這五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當今正派武林最大的五個門派中輩份最高的五位長老,就是眼前的這五位老人——少林派的天心長老,武當派的青松長老,丐幫的鐵丐長老,崑崙派的岳勝長老,崆峒派的靜塵長老。   如今這五位武林元老,卻如臨大敵般地注視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而田星更是一眼都不敢看金貓兒,雖然他非常清楚眼前這幾位老人的身份,也知道他們的實力有多麼雄厚,更明白他們肯定會保護自己;但是,這一切並沒有使他產生一丁點兒的安全感。一種莫名的恐懼在金貓兒那冰冷的眼神中傳來,並且深植在他的心中,在這一瞬間,他再也感覺不到別人的存在,唯一感到的就是正在不斷接近的死亡。   寧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失去小蓮兒的金貓兒已經再也沒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了,現在他才明白,小蓮兒在他的心中有多重的份量,一直以來都在努力控制的殺意,終於全面地爆發出來。   屋中間的大鐵塊兒,突然間開始劇烈地抖動,而金貓兒更強烈地感到了一種召喚,還有一種……殺意!一種任意屠戮的快感,一種對血腥的渴望!   金貓兒整個人開始發生變化,死亡的氣息開始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開始蠕動,瞬間已經使他處於最佳狀態,他又變成了無敵的天魔!   但是今天的變化好像並不同於以往的變化,以往的天魔是無一絲表情的,而今天的天魔卻在嘴角浮現了一絲怪異的笑意,一種蔑視眾生的殘忍笑意,一種無所顧忌想毀滅一切的瘋狂笑意……   同時,這種變化也是不完全的,因為金貓兒仍然在做最後的努力,努力的想控制住自己,因為他對這種變化在潛意識中有一種恐懼,所以澎湃的天魔氣被他硬生生地壓制住。   這時,五老亦幾乎同時感受到了金貓兒的變化,駭然驚呼道:「天魔!」   瞬間他們的臉色變得是那麼難看,驚詫、恐懼、疑惑……各種情緒同時出現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天魔!而接下來的反應,卻是五人不約而同地同時使出各人最具威力的一招向天魔攻去。   這是下意識的反應,一種不經思索就發動的攻擊。因為天魔一直以來就是他們心目中最大的敵人,自他們第一次聽到關於天魔的傳說開始,這種觀念就已經存在了他們的腦海中,就像人們見了老鼠就想打,見了老虎就想跑一樣,這完全是不經思考的下意識行動。   無比凌厲的攻擊,同時向立在中間的天魔攻去。   一聲氣憤而又無奈的歎息響起,金貓兒不得不放棄對天魔氣的壓制。   隨著天魔氣無比迅速地在體內流轉,一股濃烈的殺氣亦從屋中的大鐵塊中傳出,並在瞬間與天魔本身的殺氣相結合。   毫不猶豫地向前掠出,天魔無所畏懼地正面衝向從前面攻來的老道士青松。   雖然是同時出手攻擊,但是由於門派的不同,所以每個人用的招式也不同,也就導致了出手速度以及到達的先後也有了不同。   位於天魔身後的是以剛猛見長的少林派長老天心。攻擊如迅雷閃電,硬衝硬碰,是速度最快最先到達的攻擊。   而位於天魔面前的青松道長,卻是善長以柔克剛的武當派長老,講究的是後發制人,所以是出招最慢的攻擊。   其他的三位老人,各有所長,但其攻擊速度卻介於少林、武當兩位長老之間。   就像所有與天魔第一次交手的人一樣,天魔的速度出乎所有人意料,這邊的身影還未消失,那邊人卻已經出現在老道士的身前。   隨著真氣碰撞的「劈啪」聲響起,老道士的身體不斷地後退,就在他攻出一掌的時間裡,天魔已經還了他六掌,數道天魔氣已經侵入他的經脈,並且破壞著所經之處的每一道經脈、每一塊筋肉骨骼。   被天魔氣侵入的地方,就像被千萬把鋼針刺入一樣,劇烈的疼痛使他幾乎昏厥過去,大駭之下,狂吼一聲:「不要讓他的真氣侵入體內!」同時用盡所有的氣力向後退去。   又有誰能甩開天魔的追殺呢?天魔如附骨之蛆般緊緊貼在老道士後退的身形上,魔掌不斷地揮動,天魔氣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幾近崩潰的老道士。   老道士的臉脹得通紅,渾身翻騰的氣血都快把身體爆碎了。修練近百年的兩儀真氣勉強地抗拒著天魔氣的攻擊,卻又顯得那麼力不從心。   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與死亡是那麼接近,而他又是那麼不甘心。一生醉心於武道追求的他,為了武道放棄了一切,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他深信,在武道的領域他已經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在此以前,他一直堅信他自己已經處在了武道的巔峰。   現在他卻知道錯了,錯得如此的厲害。他那一身引以為傲的武學,在面對天魔的追擊時,顯得那麼地無力,甚至不曾為他爭取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是的,他是不曾料到天魔的速度,也從未接觸過如此霸道的天魔氣,因此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這是理由嗎?他自己深深地知道,就是再重來一次,他仍然接不下天魔的攻擊。   這種傷心甚至已經壓下了他對死亡的恐懼。一生的追求,一生的事業,一生的希望,就在這瞬間破滅了。   繼之而來的卻又是深深的憤怒,一種瘋狂的憤怒。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天魔!都是因為他!   他怒嘯一聲,不再招架天魔攻來的魔掌,拼盡全身的功力,毫無保留地攻向天魔。他要與天魔同歸於盡!   與此同時,因為天魔突然地原地消失,而使攻擊稍稍停頓的另外四人,又已經來到了天魔的身後。   其中少林長老天心因為正好在天魔的身後,所以停頓的時間最短;現在他的拳已經接近了天魔的後背,拳上帶起的勁風把天魔的衣服吹得緊緊地貼在後背上,拳勁已經開始與天魔的護身真氣接觸了。   其他三位長老亦從側面配合著他的攻擊,封死了天魔所有可以閃避的方位。   再配合上武當派長老青松寧為玉碎的全力正面進攻,他們無意間營造出了一種完美的圍攻局面。   一絲笑意浮現在他們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人能在這種情形下逃過這一擊,沒有人能!可惜,他們忘了,他們對付的並不是「人」,而是魔,是天魔!   而魔門的「金蟬脫殼」卻又是應付這種局面的最佳武學。   「轟」地一聲巨響,飛起了滿天的衣屑。覺出不對的五老,迅速地轉身移位,布下陣式。   ※       ※       ※   青松長老盤膝坐下療傷, 其他四老圍在他的身旁。   而上身赤裸的天魔,這時卻站在了田星的身旁。魔掌搭在田星的肩頭,一雙陰森森的大眼盯著屋內的大鐵塊兒。   田星就像待宰的羔羊般站在天魔的身旁,英俊的臉龐因過度的恐懼而有些變形。哀求的眼神無助地盯著五老,身體不自禁地顫抖著,不敢有一絲反抗。他甚至已經忘記了,他也是一個自幼習武的武林中人,也有一身不錯的武學。   於是屋內又靜了下來。   天魔仍然盯著屋內的大鐵塊兒,大鐵塊兒仍在劇烈地抖動著。一種有如實質般的殺氣,自天魔與大鐵塊兒處不斷地發散著,越來越濃。   天魔的眼神不斷地變化著,發出沉重的呼吸聲,但卻一直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 在同伴正在療傷且田星在天魔掌握中的情況下,天魔不動,五老當然更不會主動地攻擊他。靜立的四老疑惑地看著紋絲不動的天魔,對視一眼後,天心小聲道:「怎麼回事兒?看來天魔正在努力地抗拒著什麼。」   站在他旁邊的崑崙派長老岳勝點頭道:「看來是這大鐵塊兒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與他決鬥一樣。」   崆峒派長老靜塵接口道:「我們要不要趁現在這個機會救出田星?」   鐵丐苦笑道:「能救得出嗎?我想不出有任何人的速度可以勝過他的。」   天心點頭道:「不可能快得過他的,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岳勝搖頭道:「我看我們還是準備一下比較妥當。他的殺氣太重了,我們絕不能放他下山!」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道:「天機誅魔陣!」   這時,一直盤坐療傷的青松張開眼道:「我同意!」說著站起身來,接道:「沒有天機誅魔陣,我們不可能攔住他,現在到了用那陣法的時候了。」   天心關切地道:「道兄的傷怎麼樣了?」   青松搖頭苦笑道:「沒有百日苦修,我的傷是不可能復原的了。」   岳勝道:「那道兄就先去休息吧!有我們幾人在,再加上天機誅魔陣,沒有人能活著離開的。」   青松顯然亦對天機誅魔陣充滿了信心,點頭道:「那就辛苦幾位了。」說著慢慢地後退到牆壁處,在牆上按了幾下,只聽得一陣沉悶但並不太重的聲音響起,石屋的屋頂開始橫移,而四面的牆壁卻開始向下縮去。   同時,外面響起了銅鈴聲與密集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石屋消失不見了,屋內的幾人變成了站在空曠的天機谷中央。不對,不是空曠的天機谷中央,因為現在的天機谷中央已經不再空曠了,已經站滿了人,他們正處在由所有的天機谷弟子組成的「天機誅魔大陣」的中間。   青松抬頭看了一眼在天魔的魔掌下顫抖的田星,歎口氣,轉身慢慢地退出陣外。   對於周圍的變化,天魔視而不見,仍然死盯著前面的大鐵塊兒,隨著如血的殘陽照在鐵塊上,它的抖動更加的劇烈了。   而那冰冷的殺氣卻又越發地濃了。   田星呆呆地看著退出陣外的青松,感受著身邊天魔那越來越濃的殺氣,終於崩潰了。狂吼一聲道:「救我!」奮力的向前縱去。   尖厲的嚎叫打碎了這短暫的寧靜,也揭開了血戰的序幕。   受他氣機的牽引,天魔下意識地出手了。魔掌揮出,劃過田星的頸部,掌過頭飛,一股鮮血噴向天空……   天魔呆呆地看著那鮮紅的血,突然揚聲長嘯。那是一聲來自地獄的嘯聲,絕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嘯聲……嘯聲裡充滿了對鮮血的渴望,對殺戮的嚮往……   周圍的人全被這嘯聲驚呆了,這是什麼樣的嘯聲啊!   天心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人,多年的修禪並不是白修的。他狂吼一聲:「快發動陣法!快!」   眾人被他的吼叫驚醒了,而這時天魔亦出手了。   血戰終於爆發了……   面對天魔,任何的錯誤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只是因為懾於天魔那充滿殺氣的嘯聲,而稍稍有些怔忡的天機谷弟子,還沒有看到天魔的身體移動,就已經有多人帶著迷茫與恐懼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擊飛正面的幾名天機谷弟子後,天魔絕不停留,身體橫移又已經來到了兩名白衣劍士的身前。   前面幾名同伴的犧牲,終於為其他人贏得了時間。這兩名白衣劍士雖然只看到一條若有若無的黑影向自己掠來,但多年的嚴格訓練,仍然讓他們把握住了拔劍合擊的機會。   雙劍合璧,無懼地全力出擊,一左一右,相互分離,卻又配合默契;而離他們最近的兩名黑衣刀手也已經向這裡掠來。   天機谷中的白衣劍士選的都是忠厚老實之人,走的是正大光明的路子,因此他們的基礎打得最好,功力也是最紮實的。而黑衣刀手選的則是那種精靈多變的人,走的是奇詭的路子,再加上遠程攻擊的綠衣女子,配合得天衣無縫。而他們那種為了正道武林可以捨去一切的氣勢,更是讓人膽寒,也正因為培養出了他們,才使得天機谷名震武林。   此時捨命而做的全力一擊,其威力可想而知了。   強烈的劍氣發出嘶嘶的尖嘯聲,迎上飛射而來的天魔。   但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傷敵;他們明白,他們的功力雖然不錯,但是卻絕對無法和眼前的天魔相比。他們只是想阻擋天魔一下子,讓「天機誅魔陣」發動起來,只有那樣才能和眼前這個惡魔對抗 。   天魔的身形幻化為一股輕煙,快速地飄動著,眼看就要碰到那強烈的劍氣了。   突然,天魔停了下來,在快速的移動中停了下來,毫無先兆地突然停下。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武林高手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根據對敵人的判斷而做出的最佳反應,他們根據天魔的移動速度而全力發出了一劍,本應在劍氣達到頂峰時,碰上天魔的,卻因為天魔身體的停頓而落空。   兩股劍氣在天魔的身前匯合,再交叉,然後回收……   說來是慢,但這一切變化只是在瞬間完成。而說天魔的身體停了下來,也是不確切的,因為那只是一個瞬間的停頓。   在白衣劍士的劍開始回收時,天魔又動了,而且速度要比他們收劍的速度快得多。招未出完,劍未收回,天魔卻已經來到面前。   他們敗了!敗得是那麼地不甘。而與天魔對決,失敗的結果就是死亡。   沒有恐懼,有的只是驚愕,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在那種超快的速度下,為什麼天魔能停頓下來?那種極度的不敢相信,已經使他們忘記了恐懼。   天魔的身體毫不停留地從兩人中間穿過,向他們身後的兩名綠衣女子掠去。   兩名綠衣女子在天魔掠向白衣劍士時,就已經開始向左右分閃,準備配合前方同伴的攻擊,但是變化實在太快了,也太出乎她們的預料了。   她們沒想到天魔居然能硬生生地從白衣劍士合璧的雙劍中間穿過。這使得她們針對白衣劍士身側做好的攻擊準備變得毫無用處,所以左右分閃的身形也停頓了下來。   而更使她們想不到的是,天魔從白衣劍士中間穿過卻沒有攻擊他們,反而直接向她們衝來。這使得她們握在手中的暗器再也發不出了,因為這種情況下發出的暗器,都將直奔白衣劍士的後背而去。   一剎那間,她們怔住了…… 第二章 誅魔之陣   怎麼會這樣?本是完美的配合,為什麼在天魔的衝擊下,竟然出現如此尷尬的局面?是意外嗎?這解釋未免有點太牽強了。   她們想不明白,而且也永遠不會明白了,因為她們已經為這種局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隨著天魔魔掌的揮出,她們的身體應掌撞向正飛身過來,準備正面攔截的靜塵長老。   天魔卻在擊飛兩少女後,飛身後退。而這時,那兩名白衣劍士的身體還未完全轉過來,天魔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其中一名劍士的後背,再橫移,身體貼上了另一名劍士。   兩名劍士幾乎同時,全身經脈骨骼碎裂,軟軟地滑到了地上。   一切變化發生在眨眼間,當兩名劍士還在為天魔居然未出手攻擊自己而慶幸時,卻已經聽到了自己全身骨骼碎裂的聲音。   兩名黑衣刀手仍在全力地朝這邊飛掠過來,不是他們離這邊太遠,而是一切發生得太快,只是在他們一個縱身的時間裡,四名夥伴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他們腦子裡還在轉著支援同伴,與同伴配合的念頭,但眼睛裡看到的卻是他們兩個孤單地衝向了天魔,他們已經變成了被支援的對象,他們現在需要的是其他同伴的配合。   如果可能的話,他們會非常地希望能讓掠起的身體停頓下來;但是他們不能,他們沒有能力讓全力飛掠的身體停下來。   兩人下意識地揮刀,卻只是象徵性地揮刀而已,沒有一絲的殺氣;他們自己都知道這一刀揮出去的結果是什麼,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死神正在向他們招手。   四老瘋狂地衝了過來,他們明白,只有他們才能使天魔的攻勢停頓下來。只要天魔稍微停頓,天機誅魔大陣就會發動起來;也只有天機誅魔大陣才能對抗眼前的天魔。   沒有陣法的配合,人多唯一能產生的作用是讓天魔殺得更痛快一點。天魔那種超快的移動速度,正確的戰略運用,豐富的作戰經驗,以及一擊必殺的魔功,使他在人群中縱橫自如,沒人能擋他一招,沒人能讓他飄忽的身影停下來。   這樣下去,他們會一個一個地讓天魔屠殺掉,他們的合力起不到相加的效果,無數個一相加的結果卻仍然是一,仍然是他們每一個人在單獨地面對天魔。   兩道刀光閃起,不是那兩名黑衣刀手揮起的刀光,而是天魔在揮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刀已經到了天魔的手裡,刀光一閃而逝,兩人變成了四塊。   再移動,再揮刀,刀光不斷地閃現,人不斷裂開倒下……   天機谷的眾弟子不要說組陣了,他們跟本就看不到天魔的身影,只看到自己的同伴不斷地倒下。而唯一能抵擋天魔的四老,卻只能跟在天魔快速移動的身體後面,眼巴巴地看著弟子們由生到死。   眾弟子擋不住天魔,而在天魔有意的迴避下,四老又追不上天魔……   眾人的臉上充滿了絕望,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而他們唯一的希望——天機誅魔大陣,卻連運用的機會都沒有……   似血的殘陽照在天機谷,每一個物體都被籠罩上一層紅色,就像血……   谷中央的大鐵塊已經停止了抖動,在陽光的照射下,也呈現出一種血紅色,一種陰森森的血紅;但是在鐵塊的中央卻有一團不斷變幻的綠色光芒在閃現,只是沒人注意它。在死亡的威脅下,它變得不再重要了。   天魔像來自地獄的死神,嘴角掛著一絲蔑視眾生的笑,揮動著手中的魔刀,掠奪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生命。   而他的眼睛……卻閃現著一種綠色的光芒,就像……就像大鐵塊中央的綠色一樣,充滿了詭異的氣息,像野外飄蕩的鬼火……   天魔仍在不斷地移動,不斷地揮刀,屠殺仍在繼續,人仍在不斷地倒下,而四老仍在死命地追蹤著天魔飄忽的身影,但眸子裡卻是一片絕望……   正在這時,遠方的樹林裡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叫聲不是很高,在這慘叫不斷的屠場更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們都已經瘋狂了,腦海中充塞的都是天魔那冷酷的眼神,那無情的刀光,與那越來越近的死亡,又有誰會理會一個少女的叫聲呢?   但這個微弱的聲音,對天魔的影響卻是很大的。因為他的身影在叫聲響起時,突然停了下來,眼中的綠芒開始減弱,嘴角那冷酷的笑容也消失了。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喃喃的道:「小蓮兒!是小蓮兒!」   天機谷的弟子終於緩了一口氣,沒有人攻擊天魔。其實從開始到現在,從那兩名白衣劍士出了兩劍後,就再也沒有人對天魔出過招。不是不想出,是沒機會。天魔的移動太快了。   現在天魔突然地停下,引得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種由極動到極靜的變化,一時讓人們適應不過來,腦海空空,反而想不到出手了。   但停頓只是暫時的,沒人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這是唯一一個生存的機會,又怎麼會放過呢?   首先是四老,一刻不停地掠向天魔,然後是天機谷的弟子們不等招呼,自動地快速移位,使天機誅魔陣重新組好,並開始運轉。   天魔仍然呆呆地站在那兒,眼中出現了一種人性化的神色,一種痛苦地抗拒的眼神,對鮮血與殺戮的嚮往與對小蓮兒的愛,不斷交替出現在他眼中。一會兒柔情無限,想飛身掠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會兒卻又殺機無限,想再度瘋狂地屠殺……   大鐵塊又開始劇烈的抖動,中央的綠芒更加發亮,殺氣更加濃郁……   四老終於圍住了天魔,天機陣也開始運轉了。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命運又重新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至少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而在這時,天魔的心中,真情終於戰勝了惡魔。眼中的綠芒已經完全退去,揚聲高叫道:「小蓮兒!」扔下手中的刀,縱身向叫聲發出的方向掠去。   守在那個方向的天心,在這瞬間猶豫了,眼前的天魔與剛才的天魔判若兩人,無一絲殺氣與敵意,眼中再也沒了冷酷與無情,有的只是焦急。很顯然,天魔是想離開這裡,並不是想攻擊他們,而他應該怎麼辦呢?   下意識中,他想放天魔走。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再也不想面對天魔了,只想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用面對他。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感,在他的心中出現了,從來沒有與死亡如此的接近過。   但是再看一看滿地的屍體,與已經運轉的天機誅魔陣,他歎口氣,帶動陣勢擋住了天魔。   天魔掠起的身形猛然停下,因為他已經感到了天機誅魔陣的威力,所有的天機弟子已經成為了一個整體,他感覺不到他們個體的存在,他們已經成了一個強大的共同體。   氣機牽引下,天魔真氣又開始波動,眼中的綠芒開始閃現。   天心盯著天魔,長喧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弟子今天要為世除魔了。」語落招出,金鋼伏魔拳——毫無花巧地一拳擊出。   在天機誅魔陣中的一拳,卻又與平時的一拳大不一樣。   這一拳帶動了整個陣勢的轉動,一股由所有弟子的真氣組成的強大氣機與此拳勁相結合,以天魔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把天魔圍在中間,無一絲空隙。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信心,每個人都清楚知道天機誅魔陣的威力。上百人的氣機相結合,形成了毫無破綻的鐵桶,而天魔就處在桶的中央。   天機誅魔陣與一般的陣勢不同,一般的陣勢是由組陣人員的走位配合來發揮整體的力量,而天機誅魔陣卻是純粹的依靠獨特的氣機運行方式,使所有的人員成為一個整體。   也因此,不會因為某個組陣人員的失誤,而影響整個陣勢的運行,也不會出現武功低的人與武功高的人不能很好配合的問題。   身處陣中,即處在了一個強大的氣場中,即使動一動都會受到氣場的影響,所以想逃走幾乎也是不可能的。除非破陣人的功力,能高過所有組陣人的功力之合。   遠古流傳的誅魔大陣,專為誅魔而生,今天他能否除掉天魔呢?   無比強大的壓力,使天魔再也無法分心控制自己。天魔真氣全力運行,長嘯一聲,身體開始旋轉。一股由天魔真氣形成的衝擊波每一次旋轉就擴散一次,衝擊到正由四周向他壓來的強大真氣漩渦上。   只是那真氣太強大了,數百人的真氣相結合,絕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天魔氣與真氣漩渦碰撞發出一陣「轟轟」聲。天魔真氣不斷地發出,轟轟聲不斷地響起,眨眼間,天魔已經發出了上百道衝擊波。   真氣漩渦在天魔真氣的不斷衝擊下,終於減弱……消失……   所有人都駭然地看著這一切,都被天魔真氣的運行速度驚呆了。他們是幾百人的真氣合成了一股,而天魔卻是一個人發出了上百道真氣。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魔功啊!他們做夢都沒想過,天機誅魔陣的攻擊能這樣被化解掉。   天魔的臉色一陣蒼白。瞬間發出上百道真氣,即使對天魔來說,也絕不是能輕鬆辦到的。   四老對視一眼,更堅定了誅除天魔的決心,如果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把握住的話,將再也沒有機會除掉天魔了!如此驚人的魔功,絕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可是天魔再也不會讓他們輕易合力出手了。身體突然幻化,出現在一名白衣劍士的身前。   那劍士根本就沒看到天魔的移動,突然之間,天魔的魔掌就已經到了自己的胸前。   慶幸的是,在天機誅魔陣完全發動的時刻,他根本就不用看敵人的方位,他只要按要求運功就行了。   ※       ※       ※   就在天魔的魔掌將要擊到劍士時,即感到了一股強大的真氣牆擋住了自己的真氣,並且迅速地開始反擊,其力度之大,雖然比不上剛才正面攻擊自己的真氣漩渦,但也絕不是自己能抵擋的。   悶哼一聲,真氣逆轉,身體突然後退,又出現在了另一方的天機弟子面前,仍然碰到真氣牆的阻擋,但明顯的已經不如第一次碰到的氣牆的力度大。再度移位……再度攻擊……   天機誅魔陣終於出現了些許的波動。因為他們的真氣雖然可以使許多人像個整體般運行,但到底運行速度不如在一人體內運行得快,而天魔的速度之快又是無與倫比的,此消彼長之下,問題就出來了。   當天魔在一個方向攻擊時,真氣開始向這一方向運動,但真氣剛移到位時,天魔卻已經來到了另一個方向。於是,真氣又開始向另一個方向移動。如此幾個反覆,一些功力較弱的弟子已經氣血翻騰,有些承受不住了。   四老駭然大驚,沒想到天魔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找到對付天機誅魔陣的方法。天心急忙大叫道:「放棄反擊,固守本陣!」   一旦放棄反擊,防守方面的力量馬上成倍的增加,天魔再也無法輕易拉動天機誅魔陣的運行。   一時間,雙方出現了對峙的局面。   四老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卻再也沒了先前對天機誅魔陣的信心。天魔的表現太讓人吃驚了,好像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都能想到最佳的對策。   現在單純的防守,固然是可以暫時把天魔困在陣內,但是只防守就能誅魔嗎?天知道天魔還有什麼絕招未用。   果然,天魔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就在這種想法還未在他們的腦海中消失時,天魔已經改變了策略。   天魔不再快速地移位,而是發起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們不是防守嗎?那就好好地挨揍吧!瞬間上百掌印已在天心所在的方位。   由於天機誅魔陣轉變成了防守的形態, 所以整個陣式的每一個方位都佈滿了真氣,沒有太強的也沒有太弱的。這種轉變,對於剛才天魔快速移位的攻擊方式來說,正是最恰當的應付方式。   但正因為沒有太強也沒有太弱,所以對於現在天魔針對一點的攻擊來說,就又顯得吃力了。   天心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快速的攻擊。一口氣沒喘過來,已經接了天魔上百掌的攻擊。即使是全體人的合力,但面對這樣無休止的攻擊,也不由得覺得有些氣血翻騰。   而看天魔一點停手的意思都沒有,好像可以以這樣的速度無休止地攻擊下去。   死神又一次向他們走來,天心感到一陣錐心的痛悔。為什麼?為什麼剛才不放天魔走呢?本來可以生還的眾人,又被自己一手帶到了生死的邊緣。   無敵的天機誅魔陣,對上天魔卻正好碰上了剋星。多人合力的真氣運行,無可避免地會速度減慢,一是由於多人畢竟不如一人快,另一個原因是合力後的真氣太過強大,如果迅速注入一人的身體裡,那沒人受得了。   但是這種慢,只是相對而言,並不是慢得很多,甚至可以說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這種慢是可以忽略的,所以按常理來說,這也不能算做是天機誅魔陣的一個漏洞。只是這種慢對上了天魔的超快,卻變成了一個致命的漏洞。想來當初創出天機誅魔陣的正派前輩們也絕沒想到,這個世上會有天魔氣這樣運行得如此快速的真氣。   天魔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哪怕是一點兒的延誤,都清楚地顯現出來。   真是太諷刺了!誅「魔」的陣,卻正好受到天魔的克制。   天心已經再也受不了了,只好咬牙下令道:「放棄防守,全力反擊!」可是他自己心裡也明白——沒用了,那只是飲鳩止渴而已。   天機誅魔陣的真氣又開始運轉,向著天心的方位移動。   真氣的流動,當然瞞不過已經與他們的氣機相互鎖定的天魔。長嘯一聲,天魔的身體開始變幻,這邊的人影還未完全消失,那邊的弟子卻已經受到瘋狂的攻擊。   每一次的出現點,都是天機誅魔陣的最弱之處。   又回到與先前一樣的局面,幾個回合下來,天機谷的弟子們就已經氣血翻騰了起來。   對死亡的恐懼又升到每個人的心頭,所有的人都明白,死神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天魔仍保持那種超快移動速度,並不停的攻擊著,天機真氣的運行,在不斷的牽扯下,已經開始有些散亂了。   每個人的眸子裡都充滿了絕望……   天心有的卻不僅僅是絕望,更多的卻是悔恨與不甘。   這時,眼前黑影閃過,天魔又已經攻到了他的方位。天心怒吼一聲,理都不理天魔擊向胸前的魔掌,急運真氣,捨命地反擊過去。   天魔嘴角又露出那種嘲諷世人的冷酷笑容,不等天心的攻擊到達,身體突然消失,又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方位。抖手間,三十掌劈了過去。   天心氣得五臟欲裂,卻只能乖乖地把天機真氣傳向受攻擊的方位,而不敢再進一步的追擊。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逞強硬攻,那受到攻擊的方位,馬上會因為得不到支援而被攻破。而天機陣破之時,也就是天魔大屠殺的開始。   真氣剛剛送去,突然眼前一暗,天魔的身影又出現在了眼前,魔掌像開山巨斧一樣當頭劈到;掌未到,那排山倒海般的真氣,已經壓得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氣機感應之下,剛送出的真氣突然回流,而天心也下意識地全力出掌。   「轟」地一聲,雙方硬拚了一記,但倉促之間,天心根本就使不出多少真力。只聽得骨骼斷裂聲響起,天心的右手已經在兩股真氣的重擊下碎裂。而且受到突然回流真氣的衝擊,對他經脈內腑造成的傷害,卻又遠比外傷要嚴重得多。   天魔卻在硬拚一記後,毫髮無損,反而乘勢改變方向,又向另外一個方位攻去。   看到天心受了重傷,其他三老忙移動位置向天心靠攏。靜塵高叫道:「大師快退後療傷,陣勢暫由貧道主持。」   天心慘然一笑道:「傷與不傷又有什麼區別?結果還不是一樣。」   岳勝急叫道:「大師千萬不要灰心,天魔不會永遠保持這種速度與功力的,我們只要堅持住,還不一定是誰先被拖垮呢!」   鐵丐也接口道:「大師先退後吧!不然魔王肯定還會針對大師進攻的。」   天心喃喃的道:「是的。我這兒已經成了全陣的最弱之處,他還會針對我來的,他還會針對我……」   突然,天心神情一呆,接著猛地一咬牙道:「各位道兄請讓開!」說著帶動陣勢,使陣勢全力開始運行。   這次的陣勢運行使得天心這一方位的真氣全力地向正受天魔攻擊的方位傳去,而更藉陣勢運行之便,把三老調離了他的身邊。   三老急叫道:「天心道兄,你這是做什麼?」   叫聲未了,天魔的魔影已經出現在了天心的身前。魔掌伸出,右手撮手如刀,插向天心的胸口。天心長喧一聲佛號,不躲不避,反而加速前衝。   「嗤」地一聲輕響,天魔的整個手掌已經插入了天心的胸膛。   天心痛得彎腰收腹,雙臂內收,正好把天魔的手掌夾在了自己的胸腔內。天魔這時已經覺出形勢有些不對,天魔真氣全力運行,右手用力回收,左手前拍,想把天心的身體震開。   但是已經晚了,因受到天魔攻擊而回流的真氣,全速地注入天心的體內。突然上百人強大真氣的注入,使天心的身體突然爆開,碎成了滿天的血霧,帶著無可匹敵的巨力向四方迸射。   而首當其衝的天魔,更是被這股巨力撞得整個身體像破碎的布偶一樣向後飛去。天心周圍的天機弟子,也未能逃過此劫。被破碎的肉屑骨塊穿過身體,一聲未吭,立時斃命。   離天心稍遠的弟子並沒有被波及,但是卻被眼前的變化驚呆了。被天心運用陣勢調離的三老亦呆呆的看著,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地滾下……   對天機誅魔陣熟悉無比的他們,當然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把全體的真氣全部快速地集中到一個人身上,那人就會因為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壓力而爆開。」這是每一個學習天機誅魔陣的人都知道,也都在盡力避免出現的事。誰知道,如今這個漏洞,卻被天心用來捨身誅魔。   天心的死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也激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眾人憤怒的目光向罪魁禍首天魔望去。   而天魔被突然爆開的天心,炸得直飛了出去,直到後背重重地撞到那個被大家遺忘的大鐵塊上,才停下來;整個身體的前面,都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動不動地背靠鐵塊半躺在那兒,一時還真不知他是生是死,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天魔如此模樣,在場的人都吁了一口長氣。天心並沒有白白的犧牲,這魔頭終於還是被打倒了。   有此想法的,卻又不限於在場的眾人。就在遠處的樹林裡,亦有人長吁了一口氣道:「這魔頭終於還是被打倒了……」 第三章 天魔重生   小蓮兒聽到這句話,心頭一顫,小臉立時變得蒼白無比。她當然知道那人口中的魔頭指的是誰。張張小嘴,卻因為啞穴被點而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背對著自己的兩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兩人肯定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其中一個人連頭帶腳全被一個肥大的黑袍罩住,連身材四肢都無法區分,只聽那人不停喃喃地道:「終於被打倒了,他終於被打倒了……」聲音中充滿了興奮。   另一個人是……是王強!竟然是天機谷弟子王強。   王強的臉色也是說不出的難看,語音仍然有些顫抖的道:「……是的,他終於還是被打倒了……這人到底是誰啊?居然連四老主持的天機誅魔陣都莫奈他何。」   想到那魔鬼般飄忽的身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催促道:「我們快走吧!天機谷的弟子們怕是很快就會來了。」他真的是怕天機谷的弟子來嗎?其實他心裡明白,他想快點兒離開,只是想離開那個魔鬼越遠越好,不管那魔鬼是死是活,他都不想與那魔鬼有任何的牽連,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那黑衣人轉頭看了看王強,冷冷的道:「你想知道他是誰嗎?」不等王強回答,又接著道:「他就是你那夢中情人——小蓮兒的主人。」   王強一呆道:「小蓮兒的主人?」說著回頭看了小蓮兒一眼,一看到小蓮兒那無比怨毒的眼神,不由得嚇了一跳。   他做夢都想不到,會從小蓮兒的眼中看到這種眼神,那往日的機靈與調皮再也沒有了,有的只是無比的怨毒。他毫不懷疑,如果小蓮兒能動的話,她肯定會撲上來咬死他。   那黑衣人看了小蓮兒一眼,也不由得打個冷顫,彷彿看到另一個女人,也在用同樣怨毒的眼神盯著他。打倒天魔的興奮,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轉頭看了看遠方那不知生死的天魔一眼,歎道:「他完了,就是現在沒死,天機谷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的。」卻再也沒了親眼看天魔被碎屍萬段的興致。   搖搖頭,轉身向谷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對王強道:「走吧!抱著小蓮兒跟我來。」   王強仍然沒有從驚駭中恢復過來,怔怔地「哦」了一聲,伸手抱起地上的小蓮兒,卻不敢接觸小蓮兒的眼神,甚至不敢把小蓮兒攬在懷裡,只是雙臂伸直托著她嬌小的身軀。   一股深深的悔恨湧上他的心頭,為什麼會弄成這樣呢?為了小蓮兒,他不惜背叛師門,把黑衣人偷偷地帶入天機谷藏起來,並把天機谷的情況,每日向那黑衣人報告,只因為,那人答應可以幫他得到小蓮兒。   而那人不躲不避,硬挨他刀掌的神奇功力,卻又使他對那人充滿了信心。   現在呢?不錯,小蓮兒就在他的手上。可是他得到小蓮兒了嗎?他不但沒得到小蓮兒,反而使小蓮兒恨他入骨。   那黑衣人走了兩步,不見王強跟上,奇怪地回頭看了看呆立的王強道:「你不會是想在這兒,就與這小丫頭洞房花燭吧?」   王強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心頭一動,忍不住低頭向小蓮兒看去,一眼就看到那死盯著他的、充滿怨毒的大眼睛,嚇得忙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道:「不……不……不要亂說!我們快走吧!」說著邁步向谷外急匆匆地走去。   如果早知道小蓮兒會變成這樣,他絕不會去做這一切的;他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小蓮兒。可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要承擔這後果,而這件事情的後果有多大,恐怕他做夢都想不出。有多少人將為此付出生命?也是他想像不到的……   ※       ※       ※   天機谷內,眾人死盯著不知生死的天魔。他應該已經死去了,因為從他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兒生命存在的痕跡。   可是奇怪也就奇怪在這裡,明明已經沒了生命的存在,但他們卻總感覺天魔沒死,那個身體內仍然有東西在活動。為什麼會這樣呢?那是什麼東西在活動呢?   三老對望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滿了疑惑,活了將近百年,但還從來沒見過或聽過這樣的事。   鐵丐咬牙道:「絕不能放過他!我要先廢了他的雙臂,絕不能給他一丁點兒的機會!」   其他二老緩緩地點點頭,是的,絕不能讓那魔鬼有一絲一毫的還手機會。一想到那後果,他們就不寒而慄。   這時,天魔動了,極緩慢地扭動了一下。張開了雙眼,掃視了眾人一眼後,轉到三老那兒,開口道:「老頭兒,你們挺狠吶!不過……已經不用你們動手了。」說著艱難地抬起雙臂道:「你們自己看看,那個老和尚已經把你們想做的先做啦!」   雙臂說是抬了起來,但也只是上臂抬起罷了,兩隻前臂隨著天魔上臂的抬起,馬上軟軟地垂了下來,一看就知道臂骨已經碎了。   再看看他的身上,臉上,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有些碎骨還深深的紮在他的身上,而他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口鼻的鮮血已經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對於三老這種經驗豐富的超級高手來說,他一動一說,他們馬上就能推斷出他的傷勢有多重。   三老又對望了一眼,這次的眼神裡仍然是充滿疑惑。但他們疑惑的卻是:受了如此重的傷,他居然還活著?而且……那個魔鬼居然還能說話,還是如此平靜的說話。   只見天魔笑了笑道:「我終於明白了。」說是笑,也只是由他的語氣中判斷出來他在笑而已,笑容出現在他那血肉模糊的臉上,只能用恐怖兩字來形容。   鐵丐忍不住道:「你明白什麼了?」   天魔喘了口氣,有點兒艱難地道:「我明白了這個大鐵塊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了他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呆。那個流傳了數代,也讓數代的人充滿疑問的東西,今天終於能知道是什麼了嗎?   岳勝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那是什麼?」   天魔道:「這是魔門的一個大秘密!除了我,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看了看眾人好奇的眼神,天魔話鋒一轉道:「你們說,我的功夫怎麼樣?」   靜塵歎口氣道:「我們都不是你的對手,即使我們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對手。」雖然是在誇讚敵人,但是靜塵的話卻沒人反對。滿地屍體,都證明了天魔的無敵,而如果沒有天心的捨身誅魔,他們都將是地下屍體中的一個。   天魔滿意地笑笑道:「那你們知道我的功夫是怎麼練成的嗎?」   眾人又是一楞,心想:「是啊,以他的年齡,具有這麼高的武功,實在是太不正常了。」更有人心裡想:「他不會是臨死前,想把一身的功夫全留下來吧?」想想他那恐怖的魔功,再想一想自己如果有那麼一身功夫……不由得心都熱了。   雖然天魔說的,好像已經與大鐵塊的秘密無關,但眾人仍然被他的話吸引了,並沒有覺得不耐煩;畢竟每個人都有一份好奇心,還有一份——貪心!   天魔不等他們回答,又接著道:「我這身功夫全是自己摸索著練出來的,因為沒人可以教我,而且有些東西也是沒辦法教的。」   眾人瞭解地點點頭。他都這麼厲害了,哪還有人配做他的師父啊!   天魔接著道:「魔門的絕技太多了,而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所以一個人即使天賦再好,也只能修練有限的幾種。如果每門絕技都靠自己摸索來練的話,那所學的更是有限。」   三老不由得暗暗點頭。不僅僅是魔門,年代久遠的門派都有這問題,面對幾百年遺留的武學,每個人都會歎息時不我予的。   天魔繼續道:「長此以往,有些絕技就失傳了,而且武技也一代不如一代,這個問題困擾著每一代的天魔門人。」   眾人已經被他的話深深地吸引了。三老點頭道:「是啊!其實又何止魔門啊!每一代有大智大慧的人,都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天魔聲調有些異樣地道:「其實很久以前,這個問題在魔門就已經不成為問題了。只是後代的天魔門人,不知道天魔的安排而已。」   眾人的心頭不由一震,什麼?魔門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而且是很久以前?   天魔看了看眾人充滿驚駭的面容,接道:「是的。你們聽說過天魔重生嗎?」   眾人不自覺地點點頭。雖然都不瞭解天魔重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卻都聽過這個名詞。   天魔用做夢一般的語調道:「天魔是永世不滅的,天魔依靠重生,來逃過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天魔會把想保留的記憶,用無上的魔功凝縮成一個記憶晶體留在世上。」   這時,天魔的身上隱約發出一點兒綠光,但是卻又是那麼地微弱,而沉迷於天魔話語中的眾人,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   只聽天魔接著道:「天魔轉生後,會依靠感應找到記憶晶體,然後吸收前世的記憶,由此完成整個的重生過程。」   眾人呆呆地聽著這魔門最大的秘密,由天魔親口道出,都不由得有點緊張。   天魔歎口氣接著道:「說來簡單,但其中卻有無盡的危險。」頓了頓又道:「記憶晶體,是一種奇怪的物質,沒有什麼東西能損壞,只有身具天魔真氣的人能吸收。而即使有了天魔真氣,如果火候不夠的話,也會在吸取記憶時出現無法預料的變化。   「所以,天魔用無上魔功,在記憶晶體中注入了無限的殺機,使每個接觸它的人,都產生一種抗拒感。只有天魔真氣練到足夠的火候,才會不受那殺氣的影響。」   一時間眾人都沉迷於天魔的講述,再也沒心思想別的。   天魔繼續道:「而天魔本身具有特殊的體質,轉生後,天生就有天魔真氣的基礎在身,並且會自然而然地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使功力加深,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天魔學不會天魔真氣的問題。」   頓了頓又道:「天魔宗也有學習天魔真氣的秘笈,但那只是一種助長天魔真氣成長的方法,卻不是修練天魔真氣用的,所以才會無人能練,只因為天魔真氣根本就不是修來的,而是天生帶來的。」   聽到這裡,眾人都驚呆了,世上居然有如此玄之又玄的事。但仔細想一想,卻也有可能,因為天生即具有特異能力的人確實是屢有聞之。   三老對望一眼,都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毀掉記憶晶體,那天魔就永遠無法重生了,他們才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什麼東西是毀不掉的。   靜塵開口道:「那你知道那個記憶晶體在什麼地方嗎?」   眾人都緊張地望著天魔,不知道他是否肯回答這個問題。天魔笑笑道:「我當然知道了。」接著又道:「你過來,我告訴你那個記憶晶體在什麼地方。」   眾人疑惑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把這麼多秘密告訴他們?為什麼他變得如此好說話?   岳勝搖頭道:「你就這樣說吧!」   天魔輕歎道:「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怕什麼呢?我只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而已。」   三老又對望一眼,輕輕地搖搖頭,都知道對方的意思:天魔肯定有什麼陰謀,奈何就是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靜塵咬牙道:「怎麼也得冒一次險了,相對於天魔的重生來說,這點兒險是值得的。我去,你們在一旁小心防著他,一有什麼不對,馬上除掉他,不用管我。」   鐵丐與岳勝一起點頭道:「那你小心了。」   靜塵提起全身的功力,小心翼翼地向天魔走去。儘管天魔已經身負重傷,氣息奄奄,但他仍然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靜塵慢慢地靠近天魔,眾人也緊張地盯著他,每個人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靜塵深深地吸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江湖中走了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啊!可是這麼緊張還真是頭一次。而面對一個半死的人,居然能讓他這麼緊張,那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其實眾人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緊張來形容了,更確切地應該說是恐懼。像每個面對天魔的人一樣,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不管天魔是生是死,是站著的還是躺著的,只要面對他,就好像面對死神,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送往地獄的深處。   靜塵終於來到了天魔的面前,慢慢地蹲下身體,此時的他已經處在了一個臨界點上,情況稍有不對,就會馬上做出最激烈的反應。   其實又何止是他,在場的每個人都處在爆發的邊緣。   靜塵盯著天魔道:「你可以說了。」   天魔艱難地搖了搖頭道:「你側耳過來,我告訴你。」   靜塵猶豫一會兒,終於還是側過頭去,湊近天魔。但是一隻貫滿崆峒派獨門絕學「截心掌」的右手,卻有意無意地輕按在天魔的胸口。   天魔小聲的道:「天魔的記憶晶體,就是我的……一隻眼睛!」   完全出乎靜塵的意料之外,記憶晶體居然就是天魔的一隻眼睛!但在聽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後,靜塵對這個已經是比較能接受的了。   所以他並沒有驚訝地跳起來,只是吃驚地向天魔的眼睛看去,到底哪一隻眼才是那記憶晶體呢?   天魔的眼睛發出一種異樣的光澤,而靜塵的眼睛卻越來越茫然,這是天魔的眼睛嗎?這不是自己最尊敬的恩師嗎?不!是那只出現在夢中的慈母。   靜塵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們一家人在花園裡賞月,好溫暖的感覺……誰?是誰拉住了他?眼前突然一變,一群人衝了進來,見人就殺,父親,母親,姐姐都一個一個的倒在了血泊中。   而有兩個人卻緊緊地拉住了他,一面抓住他,一面對他獰笑。   親人們痛苦的呻吟著,呼叫著:「救我!救救我們!」   「不!」靜塵狂吼一聲,雙手翻轉,左右分擊。名震武林的崆峒派絕學「截心掌」全力擊出,拉著他的兩人應手飛出。   絕不稍停,靜塵向正殘害他親人的歹徒們撲去。可是晚了!親人們已經死了。他感到一種錐心刺骨的痛,再也沒了,再也沒有親人了!今後的他,將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而那些殺人者卻在向他狂叫著什麼。   「我要殺光你們!混蛋!」靜塵瘋狂的向他們衝去。   崆峒絕學層出不窮,連平時練得並不太好的功夫,這次使出來也分外地得心應手。   敵人一個個倒下……   終於……再也沒有人了,整個天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他覺得好孤單,好孤單……他怎麼辦呢?去哪裡?又有哪裡可以去呢?   突然眼前又出現了親人的身影,一個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驚喜地向他們撲去,狂叫著:「父親,母親,姐姐!」   只聽慈母的聲音響起:「兒啊!我們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這裡沒有欺騙,沒有爭鬥,一切是那麼地美好。但是我們想你啊!我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與你在一起,以後你要自己多保重了。」   靜塵狂叫道:「不!我不要離開你們,我要與你們在一起,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母親慈祥地道:「那好啊!那你就來我們這兒吧!離開那個罪惡的世界,讓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靜塵急叫道:「告訴我,怎麼去你們那兒?」   「你只要用剛才擊向壞人的那種掌力,全力擊向自己的胸口,就可以來到這個世界了,我們一家人也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靜塵毫不猶豫地一掌向自己的胸口擊去……   只感覺到一陣的劇痛,兩眼發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親人們都不見了……有的只是一片的漆黑。   靜塵一面狂叫道:「不要!不要扔下我一個人!」一面用力地睜大眼睛。   終於,又可以看到東西了。「怎麼了?我這是在哪兒?」   周圍全是屍體,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中間,只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這裡是天機谷啊,謝謝你啦!老頭兒。」   靜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半躺在那兒,正對他咧開嘴,露出恐怖的笑容。   想起來了,他不是天魔嗎?好像自己剛才正在聽他說話,然後是……他的眼睛!對!正是他的眼睛。   靜塵一下兒張大了嘴,那剛才……急忙向周圍看去,一片的屍體,有鐵丐的,有岳勝的,還有所有剛站在這兒的天機谷的弟子。他終於明白了……   狂叫一聲:「你這個魔鬼!我要殺了你!」猛地向天魔撲去,突然胸口一陣劇痛,撲起的身形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天魔吃吃笑道:「老頭兒,別再亂動啦!再動你也要死啦。沒想到你的那種掌力還挺好用啊,連那兩個老頭兒也是一擊斃命。不過……自己打自己好像不太好使。」   靜塵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地道:「一擊斃命……一擊斃命……」   天魔一面艱難地移動一下身體,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兒,一面道:「看在你賣力幫忙的份上,就告訴你一切好啦!其實這大鐵塊裡的才是記憶晶體。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正派高手,從天魔宗把它搶了來,用盡方法亦不能毀滅,最後只好把它鑄在了一個大鐵塊裡,好使弟子們接觸不到它。不過……現在已經不在裡面啦!」   接著得意地一笑道:「已經被我吸收啦!就在你們呆呆地聽我說故事的時候,我正忙著吸它吶!不然……我可不會『攝魂魔眼 』,那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哩!」   靜塵仍然呆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地重複著那幾句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天魔說話。   天魔皺眉道:「喂!你聽沒聽我說話啊?不會是瘋了吧?」   好像被天魔的話驚醒了,靜塵突然狂叫一聲,把自己的手使勁地塞進嘴裡,再用力咬著,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天魔艱難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靜塵身前,仔細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喃喃地道:「手那麼好吃嗎?」說著搖搖頭,轉身慢慢地向谷口走去…… 第四章 邪刀霸劍 提起「生死頂」,江湖中可說是無人不知,因為那是江湖中人解決恩怨的聖地。 而提起「生死頂」不免要說起「英雄塚」,因為那是英雄們的埋骨之地。 生死頂位於一座奇怪的小山頂部,這好像是一座專為決鬥而生成的山,因為山的周圍是一片平原,而整座山上亦無一棵樹木,全是堅硬如鐵的岩石,並且沒有突出的石塊也沒有低陷的窪地,也就是說,在這兒所有的東西全是一目瞭然,不可能隱藏任何東西。 而山頂卻是一片巨大平整的空間,一樣沒有任何可以遮掩什麼的東西。頂部的岩石全是血紅色的,與其它部位的岩石並不相同。只是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被死在此地的無數江湖人的血染紅的。 英雄塚是山頂上的一處洞穴,不過,不要把它當作是一般意義上的洞穴,它是一個直上直下的深洞,如果把他放在平地,就可以把它當作一口井。之所以稱它做洞穴,是因為他確是一個天生的洞穴,而不是一口井。而在如此堅硬的岩石上,也不可能挖出這麼深的一口井,當然,在這沒有人煙的山頂上,更是沒必要去挖這麼一口不可能有水的井。 英雄塚的洞口大約有兩尺寬,洞壁光滑無比,深不見底。不用大拇指想也能想到,現在它被用做什麼——是的!所有的屍體都被拋入了裡面。 當然,對於最為好奇兼最富冒險精神的江湖人來說,這個洞絕不會被他們所忽略。當然會有人想知道洞底到底是怎樣的,當然也會有人下去探險。 但……結果都是有去無回……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下去了。當然,被對手拋下去的除外。 最早是由誰發現它,並把他用於決鬥的,如今已經無法考證了。但如今不管是個人與個人,還是幫派與幫派,解決恩怨首先想到的地方,還是這裡——生死頂。 玉鳳默默地跟在方心蘭的身後,向生死頂的方向走著,心卻早飛到了天機谷。不知道那傻小子現在在做什麼?一定又在與那個俏丫頭親熱吧!不過也真是奇怪,整天與那麼好色的傢伙在一起,那小丫頭居然仍能保留著處子之身,為什麼呢? 想到這兒,不由得一陣害羞,暗啐自己一口,不害羞!一個女孩兒家,居然想這個。 走在她右側的飛雲道長,轉頭疑惑地看了看心神恍惚的她,道:「玉鳳姑娘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不如待會兒就由我來對付邪刀吧!」 齊靜兒也答話道:「是啊,鳳姐是不是病了啊?前兩天一直行動不方便,現在又臉紅紅地不說話。」 玉鳳伸手摸摸羞得紅撲撲的臉蛋兒,支吾道:「沒事兒的,我沒事兒。」不由得暗自埋怨自己,馬上就要打一場硬仗了,自己卻還滿腦子都是那傻小子的身影,這仗還怎麼打啊? 方心蘭當然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兒,解圍道:「鳳姐不會有事的,不說話想來是在想怎麼對付邪刀吧,對付邪刀可是一點都不能大意的。」 玉鳳忙道:「是啊,我聽父親說起過邪刀的武功,我在想怎麼才能纏住他。」 跟在後面的地心接口道:「令尊大概是近幾十年來唯一見識過邪刀的武功,而又活在人世的人。要說對邪刀的瞭解,世間非他莫屬了。」 齊靜兒駭然道:「難道除了霸劍前輩外,與邪刀交過手的,就再也沒有活著的嗎?」 玉鳳點頭道:「大概是如此了。聽父親說,邪刀的一個特點就是「狠」,與他交手只要敗了,就很難有留下性命的。」 齊靜兒有點擔心道:「鳳姐行嗎?要不我們多找幾個人來對付邪刀吧?」 飛雲也道:「是啊,讓鳳小姐獨自對付邪刀實在是太冒險了。」 地心亦點點頭,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是認為不宜讓玉鳳去對付邪刀,畢竟她太年輕了。 方心蘭歎口氣道:「看來只能把事情說明了,不然一會兒打起來,你們一直為鳳姐擔心,反而會誤事兒!」頓了頓道:「你們聽說過『捨身轉靈』嗎?」 眾人都茫然地搖搖頭,方心蘭接著又道:「『捨身轉靈』是一種奇怪的武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練成過,甚至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種武功的存在了。但隱武庵收藏有天下武學,而其中就有『捨身轉靈』的武學秘笈。」 地心點頭道:「我們少林寺的藏經閣,可以說是除隱武庵外,收藏武學秘本最多的地方了,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捨身轉靈』這種武功的。」 齊靜兒道:「那這種武功是不是很厲害啊?是不是學了這種武功就可以對付邪刀了?」 眾人也一臉疑問地看著方心蘭,顯然有著與齊靜兒一樣的問題,都認為方心蘭之所以對玉鳳對付邪刀這麼有信心,當然就是因為玉鳳學了這種神奇的武功。 方心蘭微笑道:「你們都誤會了,其實也怪不得你們,只能說這種武功太出人意料了。」看了看眾人期待的眼神,方心蘭續道:「『捨身轉靈』本是天竺瑜珈功的一種,是用來鍛煉心性的。因為瑜珈功以修練精神為主,而忍受痛苦就是他們修練方式的一種,所以『捨身轉靈』修練時會對修練者造成無可比擬的痛苦。」 齊靜兒道:「那這種武功到底有什麼威力呢?修練時這樣的痛苦,是不是練成以後會厲害無比呢?」 方心蘭搖頭道:「你聽我說完你就明白了。這種武功修練時,是讓陪練者把一種特殊的真氣輸入修練者的體內,修練者不但不化解它,反而讓這異種的真氣長時間地在體內運轉。」 飛雲駭然道:「那體內的經脈豈不是都要受到損傷嗎?」 地心也有點兒驚詫地道:「那這種武功修練來又有什麼用呢?」 方心蘭點頭道:「是的。異種真氣在體內會破壞每一道它所經過的經脈,會讓修煉者感到極度的痛苦,這也是這種武功本想達到的目的,作用也只是讓修煉者在忍受痛苦中加強其精神力量。」 地心不解的道:「那這與玉鳳小姐對付邪刀又有什麼關係呢?」 方心蘭道:「聽下去你們就明白了。」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又道:「那道異種真氣在修煉者的體內會不斷地迅速壯大,壯大的速度,要比在自己體內修煉快上幾倍。但這讓修煉者越來越痛苦,也越來越難以控制它,到後期也只能化解掉了。但是,卻有個前輩高人,做了個嘗試,就是把那道真氣,又輸回了陪練者的體內。結果是……陪練者又很快地,把那道真氣與自己的真氣融合在了一起……」 眾人聽到這兒,都有點明白了…… 只聽方心蘭繼續道:「這樣做雖然可以增長功力,但是卻沒人去做。一是因為修煉者如果讓真氣在體內存留時間過短,那就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停留時間長的話,又沒人可以忍受那種痛苦,而為了別人忍受這種痛苦的,更是不會有了。」 眾人都明白了,玉鳳肯定是承受了某一修練者的內力,才有了現在這種,可以與邪刀相抗衡的功力,但是誰承受了這麼大的痛苦來成全玉鳳呢?不由得,眾人的眼光都投到了玉鳳的身上。 玉鳳雙眸已經有些濕潤,微帶哽咽地道:「是我的師尊,她老人家為了我,承受了十年的痛苦。」 「什麼?十年?」眾人一臉不敢相信,異口同聲地道。 方心蘭彷彿又看到地尼那極度哀傷,極度痛苦的眼神,歎了口氣,喃喃地道:「為什麼呢?她為什麼那麼哀傷?那麼痛苦?難道只是修練『捨身轉靈』所致嗎?」 一股真氣,由地尼親身培練十年,而又是以倍數的速度在壯大,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啊!齊靜兒羨慕地道:「那鳳姐現在的功力到了什麼程度啊?」 玉鳳沉吟道:「如果單以功力而論,我應該不會比父親低……」 眾人一聽又傻了,居然……高到了如此的地步,那當然有與邪刀一拼之力啦! 看了看眾人傻傻的表情,玉鳳當然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麼,玉鳳搖頭道:「我說的是單以功力而論啊!而兩個高手對決,決定勝負的關鍵,很大一部分是在於經驗和技巧,還有臨敵的心態、戰略的應用等等。」 頓了頓道:「所以……真的生死相拼的話,我與邪刀還差上一截。」 地心接口道:「玉鳳小姐能如此想,已可見武學修養之深。以小姐之功力,再配以隱武庵絕學『劍舞』,纏住邪刀當無問題。」 飛雲亦點頭道:「年紀輕輕即深懷絕技,卻又不驕不躁,真是難得!」 玉鳳不好意思的搖頭道:「就我這點兒功力,哪值得驕傲啊!」心想:「你是沒見過那冤家的功力,如果見了,你才明白什麼叫做身懷絕技,而又不驕不躁。」 方心蘭當然知道玉鳳是什麼意思,心想:「不知道那傻小子的功夫,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居然讓心高氣傲的玉鳳,也謙虛起來了。回去後得見識一下才成。」 一想到回去,一想到回去後,與金貓兒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不由得心都熱了。 而此時,生死頂也已經在眼前了…… ※※※ 光禿禿的山頂,血紅的山石,讓人心裡產生一種壓抑的感覺,極不舒服。 而在生死頂的中央,卻站了一片黑鴉鴉的人,邪王府的人已經先到了。 方心蘭抿抿嘴,轉頭看了一眼地心。地心微笑道:「方小姐儘管放心,貧僧不會妄動無名的。」 方心蘭赧然一笑道:「謝謝大師!」頓了頓又道:「我們盡力把事情弄清楚,如果真是邪王府的人幹的,我們也絕不會讓正派弟子白白犧牲,怎麼著也得討回個公道。」 說完,帶頭兒向邪王府的人走去…… ※※※ 清一色的黑色衣束,全部均腰掛彎刀,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可以區分出地位的高下。但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中間站立的三人就是他們的首領。 中間一位看起來大約三十左右年紀,長得極其清秀,白淨的臉龐上帶著和善的微笑。一雙男人中極少見到的、彎彎的眉毛,更讓他增加了幾分文弱之氣。一身黑衣,在山風中飄舞,文雅中又透著瀟灑,好一個風流美男子。 而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再去打量站在他身旁的兩人,就好像一下子由天堂進入了地獄一樣:左邊一位身材高大,一個圓圓的大頭上,滿臉的橫肉,闊口虯鬚,一雙環眼凶光四射。看到他第一個感覺,就好像是看到了劊子手。 右邊的一位,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如果他閉上眼睛,那肯定是長得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點,甚至看過後就不會有任何印象;但是……他那雙眼睛……那是一雙毒蛇的眼睛,陰森中帶著殘忍! 方心蘭等人看到三人後不由得一呆,她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邪刀,但卻都聽到過關於邪刀的描述。可是等她們親眼看到邪刀時,仍然有點信不過自己的眼睛,這就是邪刀嗎?那個以狠聞名的邪刀?如果不是在此時此地看到他,她們絕不敢相信,這就是武林雙雄中的邪刀! 其實又何止是邪刀,即使站在邪刀兩旁的邪府雙將,也讓她們感到吃驚。他們來以前都詳細的看過有關邪王府的所有資料,其中當然有大名鼎鼎的邪府雙將的資料。此時,卻仍不免驚歎,居然有如此有特點的人,他們的綽號簡直太貼切了——左將「劊子手」,右將「毒蛇」。 方心蘭上前兩步施禮道:「晚輩方心蘭,見過宗主。」其他人也與方心蘭一起施禮問候。畢竟,無論是從年歲還是輩份、武功還是聲望,邪刀都要比他們高太多,也都值得他們去尊敬。 邪刀點點頭,微笑道:「方小姐不用多禮。」目光掃過眾人,在玉鳳身上略一停留,雙目一亮,但瞬間又恢復平靜。接著道:「本宗性不喜客套,方小姐約本宗來此生死頂,應該是想武力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就請劃下道兒來吧!」 方心蘭心想:「還真是不客套啊!連場面話都不說一句。」搖頭道:「宗主誤會了,心蘭之所以約宗主來生死頂,主要是因為這裡是雙方都放心的地方。而約在這裡,更使宗主礙於江湖規矩而難以拒絕,並沒有動武的意圖。只想把事情說個明白,把問題解決清楚。」 邪刀微笑道:「是嗎?」突然,面色一冷道:「首先,我絕不會在乎什麼狗屁江湖規矩。我之所以赴會,只是因為天機谷是值得我尊敬的門派,而你天機玉女,又是很少被我看得起的人之一;其次,我也不在乎那幾個和尚被人宰掉的事,你們既然說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好了,沒什麼可說的!」 眾人終於領會到了邪刀的霸氣,就在笑容從邪刀臉上消失的那一瞬間,他們感到了一種壓力,一種面對一代霸主時油然而生的無形壓力。 方心蘭早想到邪刀不會辯解的,以邪刀這種身份的人來說,辯解無疑是一種示弱,而這也正是她擔心的事情之一。皺眉道:「宗主,我們都是很尊敬宗主的,也知道宗主是敢做敢當的人。但有,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宗主您也沒必要替真正的兇手做擋箭牌,讓兇手逍遙在外,而我們卻做這種無謂的拚殺啊?」 邪刀冷笑一聲道:「那我說不是我做的,你們相信嗎?」 方心蘭暗歎一口氣道:「來了!最終還是要看地心的了,但願他不要讓我失望。」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地心身上。因為說到底還是他少林派的事情,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他做出。 地心也是猶豫難決,他與方心蘭一樣,在第一眼看到邪刀時,就感覺到,邪刀絕對是那種敢做敢當的人,絕對配得上武林雙雄的名頭。他如果做了,就絕不會不敢承認,他既然說不是他做的,那就絕不會是他做的。 但是……他能把這個理由拿回寺去嗎?不能,肯定不能! 猶豫半晌,地心歎口氣道:「請問宗主,令嬡現在何處呢?能否讓她出來解釋一下,敝寺弟子的刀為何會出現在她身上呢?」 地心也是一番苦心,想把事情盡量地與邪刀拉開,所以才說讓邪鳳來解釋,而不是讓邪刀解釋。因為他也知道,邪刀根本不會解釋什麼的。 邪刀當然知道地心的意思,不屑地道:「你們明知道不是我做的,還在這兒糾纏個什麼勁兒呢?我最後再說一次,如果你們想動武,就劃下道兒來,不想動武就馬上離開。」 方心蘭聽得一呆,心想:「是啊,我們現在都已經明白,事情不會是邪刀做的。但為什麼還要在這兒糾纏呢?」 方心蘭、玉鳳、地心、等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臉無奈,是的,明知道不會是邪刀做的,卻仍在這兒糾纏,只因為她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回去以後可以向正派人士交待的理由。但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理由,卻需要鮮血與生命才能換取,這樣做值得嗎? 方心蘭歎口氣道:「希望宗主能體諒晚輩的處境及少林派的心情。畢竟死了那麼多的弟子,而死難弟子的寶刀在令嬡身上,卻也是事實。雖然我們相信這事不會是宗主做的,但總得給死難者的師門一個交待……」 邪刀亦歎口氣道:「可惜了你天機玉女一個人才,如果你不是身處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中,前途將無可限量。如今卻因為受限於那些迂腐的庸才,受制於那些狗屁的規矩,而無法盡展所長,唉!可惜啊!」 方心蘭搖頭道:「宗主錯矣!武林不能沒規矩,江湖也不能無道義。在某方面來說,遵循規矩可能會失去靈活性,但沒有規矩,失去的卻是武林人的根本。一個循規蹈矩,一個任性而為,這也正是正派與魔門間的區別。就因為任性而為,魔門中人才會良莠不齊,才會出現一些姦淫搶掠無惡不作的殺人狂。」 玉鳳等人聽了方心蘭毫不客氣的反駁,都心頭一驚,忙提聚功力,準備戰鬥。 邪刀冷冷地注視著方心蘭,臉上無一絲表情。方心蘭亦毫不退縮地盯著邪刀,臉上有的只是正氣而無一絲懼意。 局勢在瞬間變得無比緊張,每個人都在嚴加戒備,以應付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戰鬥。每個人的目光都盯在一代霸主邪刀那冷冷的面龐上…… 出乎預料的,邪刀冷冷的面容慢慢地解凍,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點頭道:「好一個天機玉女,好,我並沒有看錯你!」接著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不錯!我們魔門講的就是任性而為,所以才能充分發揮每一個人的潛力,而做事情亦靈活多變,不會出現像你們這樣進退維谷的可笑局面。但有利就有弊,這樣任性而為一旦缺了管束確實容易出現一些濫殺之人。」 接著又洒然一笑道:「不過,優勝劣敗,弱肉強食,自然法則本就是如此。這又豈是你我所能改變的?而且,又有什麼必要改變呢?一些弱者與庸才,又何必要他們留在這個世上?而他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用處,不也就是為了證明強者的強大嗎?」 方心蘭歎口氣,抬頭注視著邪刀,誠懇地道:「不錯,每個人都自認為有自己的處事原則,又都自以為自己的原則是正確的。但又有誰真正的用心想過,自己所一直遵循的原則是不是自己的本意呢?或者是不是正確的呢?宗主認真地想過自己的處事原則嗎?」 邪刀盯著方心蘭清澈無邪的眼睛,皺皺眉沉思了一會兒,緩緩地搖搖頭。 方心蘭由衷地讚道:「謝謝宗主!宗主的回答讓我對宗主更是欽佩!」 確實,邪刀能在這些晚輩的面前坦然的承認自己以前確實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本身就已經贏得了在場眾人的尊重。 方心蘭又歎口氣道:「其實,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宗主沒有想過,而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想過,大多數人的處事原則都是不自覺地從師長那裡繼承來的,所以才會有現在這種一入魔門即是魔,生在正派即是佛的情況。其實所有人在初生時還不是一樣的嗎?又有什麼分別了?」 邪刀呆呆地注視方心蘭半晌,仰天長歎道:「唉!世人皆醉汝獨醒,難得啊!不錯,每個人都在成長的過程中迷失了自我,慢慢地被周圍的環境所同化。所以古人才會有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接著面色一冷,凝聲道:「但何者為黑?何者又為白?何者為對?何者又為錯?黑白對錯也不過是人所定。人生不過短短百年,是非成敗皆為空,重要的是不能讓人生虛度,不能委屈了自己。所以魔門的思想才更加接近自然,順從人性!玉女以為呢?」 在場的眾人聽著邪刀與方心蘭的對話,都不禁心有感觸,方心蘭與邪刀的話就好像一塊巨石,狠狠地投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湖,激起了重重的波浪。是的,每個人都在不停忙碌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要達到,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東西。但這昏昏然然的忙碌有意義嗎?自己一直努力在爭取的東西真的是自己真心想要的嗎?自己何嘗不是沉迷在這充滿各種不正常慾望的昏暗世界中,不可自拔、迷失自我。 方心蘭暗自舒了一口氣,久懸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知道危險已經過去了。她並沒有看錯邪刀,邪刀正如她所想,並不是一個邪惡之人,只是一個有自己獨特想法的怪人。這種人欣賞獨特、厭惡平庸,對大多數人都有效的奉承、討好的言詞對這種人並沒有用。正因為看準了這一點,所以她才冒險反駁了邪刀的話。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已經成功地打破了剛才進退兩難的局面,把焦點引到了正邪兩派的思想之爭上,並引起了邪刀的興趣。只要邪刀給她時間、給她機會,她就有信心完美地解決今天的事。 稍稍整理一下思緒,方心蘭充滿信心地微笑道:「晚輩有幾個問題想請問宗主,不知可否?」 在場眾人都明白她肯定是要透過提問來展開與邪刀的正邪之爭,於是都靜靜地用心聆聽。 邪刀亦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可以。」 方心蘭面容一正,沉聲道:「請問前輩,所吃食物所穿衣服何來?」 眾人聽了都不禁一呆,誰都沒想到方心蘭會問這麼個問題,一個極其普通的問題! 邪刀亦為之一怔,略一沉思緩緩道:「食物與衣物來自集市,集市之物應來自鄉間。」 方心蘭緊接著追問道:「鄉間何處?何人所出?」 邪刀道:「食物來自田間,農夫所出。衣物來自桑蠶,農婦所出。」 方心蘭點頭道:「很好,那可有人不需穿衣?可有人無需進食?」 眾人聽得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些任何人都知道的瑣事,與正邪兩派的思想之爭有何關係。 邪刀亦有點不能理解,皺眉道:「這些與我們討論的事情有關嗎?」 方心蘭重重地點點頭道:「當然有關了,宗主再回答下去,馬上就會明白心蘭的用意所在了。」 邪刀點頭道:「好,我就看你天機玉女能說出什麼道理來。」接著回答道:「沒有人可以不穿衣不進食。」 方心蘭緩緩點頭道:「很好。」突然,方心蘭猛一抬頭盯著邪刀急問道:「不穿衣不進食不可以,那不習武是否可以?習武與吃穿何者為重?」 邪刀隱約明白過來,答道:「不習武當然可以,吃穿是一個人生存的根本,當然也是最重要的。」 「那如果宗主與農夫比種田,跟農婦比採桑織布,那孰強孰弱?」方心蘭繼續追問道。 邪刀沉默一會兒歎道:「我弱。」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那按魔道的思想,弱者就不應該留在這個世上,弱者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強者的強大。宗主怎麼說?」 邪刀搖搖頭,再仰頭望天,一言不發地陷入沉思中。 方心蘭毫不放鬆地繼續加強攻勢,緊盯著邪刀道:「古人有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宗主對您的衣食父母可已有所報?」 在場的眾人亦陷入了沉思中,這些看似簡單的問題,為什麼平時就沒有注意到呢?一直以來都自以為高人一等,那些農夫農婦在自己的心目中跟家裡的雞狗沒有任何的區別,但實際呢?實際上自己一直在被人家養著,自己所謂的大事卻是可有可無,可做可不做的閒事,甚至於自己這個人也是可有可無的閒人,因為自己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任何有意義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在依靠自己,反而是自己在依靠那些自己從來沒有看得起過的人,這個世上重要的事都在被那些自己認為最不重要的人做著……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邪刀長長地歎口氣道:「唉!好了,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吧!我要回去好好地想想。少林派的事,就等以後讓小女自己來說個清楚吧!」 方心蘭與地心等人對視一眼,長吁口氣,這樣也不失為很好的結局,點點頭正想說話,卻又見邪刀突然轉身盯著一處空曠的所在淡然道:「老朋友,你的意下如何呢?」 就在眾人大惑不解,不明白邪刀在跟誰說話時,那處空曠所在突然幻化出一個人影,就像突然從虛無中走出一樣,是那樣地突然。暗青色的緊身武士服,一件淡紅色的披風,穿在那挺拔健壯的身體上,顯得更加地英姿颯爽;背一把古樸高雅的寶劍,暗紅色的劍穗與鮮紅的束髮帶一起隨風飄動,英俊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兩手環胸傲然矗立在那兒,自然而然散發著一股雄霸天下的氣勢,正是與邪刀齊名的武林中另外一雄││「霸劍」。凌厲的眼神投向邪刀,微微一笑道:「多年不見,司馬兄風采依然,可喜可賀啊!」 邪刀仔細打量霸劍一眼,道:「托您老哥的福,小弟總算是還沒有去找閻老兒喝酒。倒是冷兄你,幾年不見,越發地有精神了!而且看來是功力大進啊!連東瀛的武學也學來啦!」 霸劍淡然道:「彫蟲小技,又哪入得了司馬兄的法眼。」說完轉身走向天機谷的眾人。 天機谷的眾人都興奮地用無限祟慕的眼光看著霸劍。不錯,一直以來霸劍都是正派武林的驕傲,更是正派中年輕一輩的祟拜對象。玉鳳更是興奮地像個小女孩一樣,連蹦帶跳地衝向霸劍,拉著他的一隻手,依偎在他的身側,像個小鳥似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霸劍亦再沒了那種雄視天下的霸氣,無奈而又欣慰地輕撫著玉鳳的秀髮。 方心蘭亦迎上前去與霸劍見禮,同時心裡也輕鬆了不少,有了霸劍,她們一方終於處在了優勢。之前雖然說是讓玉鳳來抵擋邪刀,但面對橫行天下的武林雙雄之一的邪刀,玉鳳實在是顯得嫩了點兒,而風險實在也是太大了,動輒即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如今有了霸劍,情況當然就大大不同了。 玉鳳拉著霸劍的手撒嬌道:「父親用的是什麼功夫啊?怎麼突然就出現在了這空曠的山頂上?鳳兒要學,你教我嘛!」接著扭頭看看邪刀道:「這真的是他說的東瀛武學嗎?」 而自從霸劍出現後就一直不斷打量他的邪刀,此時突然插話道:「冷兄的披風可有什麼來歷?」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霸劍身上那件淡紅色的披風上,什麼樣的披風居然會引起邪刀的注意呢? 方心蘭若有所悟地看看霸劍的披風,低頭沉思不語。 霸劍轉過身面對邪刀道:「司馬兄認為它有什麼來歷呢?」 邪刀沉聲道:「如我沒有料錯的話,它應該是在『天兵寶甲』中位列第四的神物『魅影』」 眾人一片嘩然,「魅影?」這件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披風居然就是被稱為隱身寶衣的「魅影」? 霸劍讚道:「司馬兄真是好眼力,不錯,這正是『魅影』。」 邪刀皺皺眉道:「那冷兄剛才用的當然就是『天忍遁法』了,不知冷兄與『天忍』是什麼關係?」 霸劍淡然道:「這與司馬兄有關嗎?司馬兄這次來此不是為了解決少林派的事情嗎?我們還是把話題轉到正事上吧!」 邪刀歎口氣道:「也好,冷兄對少林派弟子被殺之事又怎麼看呢?」 霸劍冷冷的道:「一句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邪刀一怔道:「冷兄認為少林弟子是我所殺的了?」 霸劍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邪刀面色一冷,雙眼神光暴漲,仰天哈哈一笑道:「好,問的好!」剎那間,局勢又緊張起來。 方心蘭暗自皺眉,忙上前一步道:「宗主,少林派死亡弟子的寶刀,居然在令嬡身上出現,這也難怪冷伯伯會懷疑。還請宗主把箇中原由說個明白,以免雙方發生誤會。」 邪刀冷冷地道:「現在你們在這裡是誰主事?是他霸劍還是你天機玉女?」 方心蘭轉頭看看霸劍,心裡暗罵邪刀狡猾。不過這也難怪他,現在局勢是明顯對他不利,他受方心蘭的話所影響,心神極度的不平靜,而霸劍卻是養精蓄銳,並借來寶衣一心要除掉他,在這種形勢下,他與霸劍交手絕無可能會贏,而雙方的整體實力也由於霸劍的出現,使邪刀一方居於絕對的劣勢,所以他也只有利用各種形勢,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了。邪刀絕不是只懂得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霸劍長笑一聲道:「司馬兄害怕了嗎?」 邪刀毫不在乎地撇嘴哂道:「怕?我怕什麼呢?你以為穿上這件『魅影』就天下無敵了?」 霸劍擊掌讚道:「好,不愧為邪刀!」接著上前一步道:「多年不見,就讓小弟再領教一下司馬兄的『裂天邪王氣』,看看與以前有何不同吧!」居然絲毫都沒有不用『魅影』的意思,擺明了要利用裝備上的優勢贏得這場戰鬥。 邪刀皺皺眉道:「小弟真的很想領教一下『魅影』究竟有多厲害,只是……」話鋒一轉,用嘲諷的語氣道:「冷兄難道忘記了我們當年的約定?當年我們可是約好了讓彼此的後人來繼續刀劍之爭的,冷兄不會是被天魔使傷得太重,把這事兒忘了吧?」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當然,如果貴公子也想穿上『魅影』來比試,相信小女也不會介意的。」說完,不再理他,轉頭不屑地掃了一眼方心蘭道:「原來,這裡當家的人是霸劍,你這個天機谷主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看來天機谷也不過是霸劍山莊的後院罷了,枉自我還把你當做一個人物。」 方心蘭當然知道邪刀是在激她,說實話,她並不想乘這個機會除去邪刀,只因為她並不覺得邪刀有多壞。但現在霸劍很明顯地是要乘這個機會除掉邪刀,所以使她也覺得很為難。同時,也有點兒奇怪:「為什麼霸劍這麼不顧一切地要除掉邪刀呢?顯然不是為了名,這種靠身帶寶物擊敗對手,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了仇?也沒聽說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反而是在二十年前,霸劍與天魔使決鬥而身負重傷,邪刀很體貼地放棄了擊敗他的機會,另行約定了二十年後由雙方後人來繼續進行刀劍之爭。剛才邪刀諷刺霸劍被天魔使傷得太重,也就是在提醒霸劍當年的事,那為什麼霸劍這麼反常呢?」 不等她答話,霸劍冷冷的開口道:「司馬兄不要枉做小人的來挑撥我們了,這樣可實在是有失您的身份啊!」接著又冷哼一聲道:「不錯,當年我們是約定要雙方的後人繼續我們的刀劍之爭。但自從司馬兄屠殺少林弟子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名氣之爭,而成了魔道之爭。除魔衛道是我正派中每一個人的天職,面對你們這種嗜血的魔道中人,我們能做的只有盡一切力量除掉你們;想想那些死在你刀下的無辜弟子,個人的名氣又算得了什麼?老實說,借來『魅影』的用意就是為了除掉你!」 霸劍是一口咬定了,少林弟子就是邪刀所殺,立意要激邪刀出手,因為只要邪刀正面接受挑戰,不管是名氣之爭也好,魔道之爭也罷,那他就有機會除掉邪刀。但如果邪刀不接受挑戰,那他殺邪刀的機會微乎其微,因為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高手,如果想走的話,那就幾乎沒人有能力攔下,除非……霸劍的眼前又浮現出天魔那快如鬼魅的身影。 邪刀當然明白霸劍的用意所在,但他同樣地不理解霸劍為何要這樣做,他不明白為何霸劍殺他之心如此之切?不!應該說是滅他邪王府的心,因為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尤其是死於這種極不公平的決鬥中,那今天在場的所有邪王府的人都不會罷休,會一直戰鬥到最後一人倒下為止。霸劍為何要急於這樣呢?與霸劍的恩恩怨怨飛快地在腦海中掠過,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霸劍反而是勝利者,他實在沒有任何理由這樣的急於除掉自己…… 事情已經不容他再多想下去了,因為霸劍已經把他迫在了一個不得不戰的境地,為了一個男人的尊嚴,為了武林雙雄││邪刀這個名號,為了在場所有屬下的尊嚴,他都不能再逃避這場不公平的決鬥了…… 一旦決定,邪刀立時把所有的事情拋開,什麼正派、魔道,什麼勝敗、生死都再與他無關,心中捨刀外再無他物。邪刀雙目精光乍放,面容變得平靜無比,冷冷地盯著霸劍道:「小弟我就領教一下,霸劍加上『天忍』、『魅影』後是不是會天下無敵。」 霸劍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跨前幾步,手慢慢的伸向肩後的劍柄,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殺意亦充滿全場…… 方心蘭心亂如麻地看著局勢的發展,雖然她不理解霸劍為什麼要急於除掉邪刀,但她做為正派武林的一份子,實在是沒有理由去阻止;因為霸劍突然攜「魅影」出現,再加上邪刀被她言語所打動,而動了心神,已經使現在的局勢成了一個千載難逢除掉邪刀的機會,如果錯過那以後可能就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但她心中對邪刀卻有種莫名的好感,而且霸劍反常的舉動也讓她有一種壓抑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方心蘭環視一眼其他人,自己這邊的人全是一臉的興奮,有的只是對將要發生的驚天之戰的期待,沒有人感覺除掉邪刀會有什麼不妥。而邪王府的人則全部一臉的怒容,但沒有一個人插話,也沒有一個人有任何的表示,而這更使人感覺得到他們那種鐵的紀律,及邪刀在他們心中那祟高無上的地位。可以看出,邪刀無論在實質上還是在精神上都是他們的領袖。 她毫不懷疑,如果邪刀喪生在這種不公平的決鬥中,那這些人都將變得瘋狂,他們將會用他們及他們敵人的鮮血與生命來平息他們的憤怒,來洗刷他們的恥辱。 生死頂的血紅岩石又將再次灑上鮮血…… 方心蘭直覺得心頭如被壓上重重的石塊一樣,沉重無比。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不喜歡事情脫離她的控制,她不喜歡這種沒經過深思熟慮就做出的重大決定。她也不喜歡任何人強迫或勉強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而現在這件事就已經與她來此的目的無關,她不喜歡這種發展。 方心蘭一咬銀牙,決定阻止這場決鬥的發生。如果真的有必要除掉邪刀,那她寧可再找機會,再付出更多的代價。但她絕不想在事情還沒弄清楚的時候,被局勢所迫,或者說被霸劍所迫來做自己不想做也沒有準備做的事。 方心蘭猛抬頭,揚聲道:「且慢!兩位請聽心蘭一言!」 邪刀暗吁了一口長氣,心知危機已經過去了,他絕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霸劍決鬥,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溫雅地道:「玉女有話請說!」 霸劍皺皺眉,但亦無可奈何地緩緩放下已經握住劍柄的手,偏頭向方心蘭望去。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兩位如果是繼續雙雄間的刀劍之爭,那我絕不會阻止兩位,但如果是為了少林弟子被殺之事,那心蘭想請兩位把決鬥壓後,因為此事疑點頗多,還需詳細的調查。」 霸劍暗歎一口氣,知道殺邪刀的機會已經過去了,忙順水推舟地道:「哦?是嗎?還有疑點嗎?難道不是邪刀干的?」 方心蘭點頭道:「冷伯伯來得晚,怪不得會誤會。這件事還存在好多疑點,仍需要多方求證。我們不能只憑一把刀的去向,就斷定殺人者是司馬前輩,我們想還是先與司馬小姐見一面,瞭解一下情況。」 霸劍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就是司馬兄做的呢!」 接著又轉頭向邪刀道:「小弟問司馬兄時,司馬兄為什麼不解釋一下呢?你看,差點誤會了。」 邪刀笑笑道:「沒關係,其實小弟也實在是想見識一下穿上『魅影』後的霸劍到底有多厲害,不過……看來只能等以後了。」 接著轉身對方心蘭道:「我會安排時間讓小女與玉女見上一面,把事情說清楚。」再深深地注視霸劍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冷兄,後會有期了。」 說完,一揮手,帶領邪王府的人下山而去。 霸劍看著邪王府的人消失在山腳下,歎口氣道:「唉!這麼好的機會,恐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方心蘭緩步走到霸劍的身後道:「冷伯伯,侄女是不是做錯了?」 玉鳳這時也走了過來,伸手摟住方心蘭的香肩安慰道:「心蘭並沒有做錯什麼!」轉頭盯著霸劍,怔怔的注視半晌道:「父親……」叫了聲父親後,卻又停了下來。 霸劍柔聲道:「鳳兒,有什麼事嗎?」玉鳳緩緩的搖搖頭道:「算了……沒什麼了」。 霸劍歎口氣,走上前去輕撫著玉鳳的長髮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是怨父親穿著『魅影』來迎戰邪刀,覺得不公平,對嗎?」 玉鳳仰頭看看霸劍道:「我……」 霸劍打斷她道:「好了,你不用多說什麼了,為父都瞭解的。」 再歎口氣,緩緩地轉過身去,仰首向天,沉重地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可選擇公平地戰死,也不要在不公平的情況下取得勝利。」 方心蘭插話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侄女也覺得今天冷伯伯有點不大對勁。」 霸劍沉默半晌後,道:「伯伯這次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心蘭,心蘭聽後千萬要沉住氣。」看了看方心蘭疑惑的眼神,霸劍沉聲道:「天魔出世了!」 方心蘭渾身一震失聲道:「天魔?」 霸劍點頭道:「是的,天魔。」 方心蘭用力地搖搖頭,用異樣的語氣道:「你說的天魔是不是天魔宗……」 霸劍接道:「沒錯!就是天魔宗的開宗魔尊,已經透過天魔重生秘法,轉世重生。」 玉鳳在一旁疑惑地道:「你們在說什麼呀?誰是天魔?這與邪刀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旁的地心、飛雲等人也是一頭霧水地看著霸劍,顯然對此事兒也是一無所知。 霸劍凝重的道:「天魔是一個毀天滅地的魔王,出世之時,即是魔道一統之日,邪刀也逃不過被天魔降服的命運;武林大劫將至,我正派武林將面臨極其嚴竣的考驗,我今日想不顧身份的憑借寶物除掉邪刀,也是為了減少魔道的一份力量,好使我們渡過劫難的成算也多一些。與整個正派武林、千萬正派弟子比較起來,我個人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呢?」 方心蘭臉色有點發白,喃喃地道:「那居然是真的,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傳說罷了。」 看到平時運籌帷幄談笑用兵的天機玉女居然也駭然失色,玉鳳等人都知道事情絕不簡單。飛雲關切地道:「方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何不詳細的說出來,我們大家想想辦法,那個天魔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難道他一個人還能奈何得了我們這麼多的正派弟子嗎?我們的天機誅魔大陣,不正是為這些魔頭準備的嗎!」 霸劍在旁搖頭歎道:「唉!天機誅魔陣……」 方心蘭嬌軀再度地一震,猛抬頭盯著霸劍道:「是不是天機谷裡出事了?」霸劍黯然點頭道:「是的,來時在路上碰到了丐幫的長老千里飛鴻單成,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詳細情況心蘭一會兒可以問一問他。」 方心蘭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霸劍後面的話,臉色變得極度地蒼白,雙眸一片茫然地道:「是他……真的是他……不錯,只有這樣才合理……」 玉鳳上前扶住幾欲跌倒的方心蘭,心裡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追問道:「是誰?你說的是誰?你說的是不是仲玉?」 方心蘭下意識地回答道:「是的……他居然是天魔……為什麼會這樣……」 玉鳳一下子僵在了那裡,怔怔地注視著方心蘭道:「不會的……不會的……」突然尖叫一聲道:「不是他,我不相信,你騙我!」 方心蘭被玉鳳的尖叫驚醒過來,用力地搖搖頭,振作一下精神,沉聲道:「鳳姐,我也不想是他,但我們都要面對現實。」 玉鳳用力地搖著頭,不斷地後退,嘴裡喃喃地道:「不是的,不是他,你騙我,不是他……」 霸劍等人完全不知道方心蘭與玉鳳在說些什麼,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霸劍更是焦急的道:「鳳兒,你怎麼啦!」 這時,玉鳳突然站住,堅決地道:「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是他!」接著抬頭看看方心蘭道:「我要去找他!」說完,不等方心蘭回答,猛轉身,展開身形,飛速的向山下奔去。 霸劍急叫道:「鳳兒,你去哪兒啊?」 玉鳳毫不停留的揚聲道:「鳳兒有事先走了!」 霸劍怔怔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方心蘭皺皺眉,忙對霸劍道:「冷伯伯快去把鳳姐追回來,千萬不要讓她單獨去天機谷或單獨去見什麼人,最好……最好是把她帶回隱武庵去。」 霸劍皺皺眉道:「好,我先去追鳳兒,回頭心蘭得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不敢耽擱,飛身向玉鳳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看周圍眾人疑惑的眼神,方心蘭歎口氣道:「好了,我們先下山去迎單成長老,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完,帶頭向山下走去。 ※※※ 山腳下,天機谷的眾人圍成一圈席地而坐,方心蘭坐在眾人的中間,而她對面卻坐著一個身材瘦小、滿臉皺紋、留著花白山羊鬍子的老乞丐。這老乞丐正是負責整個正派武林情報工作的丐幫長老千里飛鴻││單成。 現在的方心蘭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玉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輕輕地道:「單長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單成語氣沉重地道:「接到來自天機谷的飛鴿傳書,是青松長老親自發來的……」 飛雲等人不由得一怔道:「什麼?是青松長老親自發的飛鴿?什麼事情會勞動他老人家親自發信呢?」 方心蘭咬咬牙道:「是不是谷裡面已經傷亡慘重,弟子們所剩無幾了?」 單成黯然點頭道:「是的,只剩下青松長老一個人了。」 一句話,把在場的包括方心蘭在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什麼?只剩下了青松長老一個人! 看看驚呆的眾人,單成歎口氣,探手入懷取出書信默默遞給方心蘭。 方心蘭匆匆看了一遍,低頭皺眉沉思無語,眾人靜靜坐在那裡,沒有人敢打擾她。過了好半晌,方心蘭慢慢抬起頭來,環視眾人一眼後,目光又停在單成的身上,歎口氣道:「單長老把信的內容告訴大家吧!」 單成點點頭,整理一下思路道:「據青松長老信上說,你們走後,他們所守護的東西突然發生變化,就在他們驚疑不定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突然闖入了石室禁地。很顯然,那個年輕人與那東西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飛雲皺眉道:「那個年輕人是突然闖入的?他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地通過入谷路上的層層關卡呢?」 單成看了一眼方心蘭猶豫道:「那年輕人……那年輕人應該是……」 方心蘭接口道:「沒什麼不好說的,青松長老在信中提到,那個年輕人是去找田星的,而且是為了一個叫做小蓮兒的女孩兒。所以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張仲玉!所以他才能不驚動谷中弟子直接闖入禁室。」 飛雲、齊靜兒等見過金貓兒的人不約而同地齊聲道:「什麼?張仲玉?」他們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事會與那個傻傻的小伙子有關。 方心蘭搖頭歎道:「我也想不到會是他,其中原因肯定很離奇複雜,我們還是先聽單長老把事情說完吧!」 單成點點頭接著道:「那年輕人進去後,說是找田星,要問田星把小蓮兒帶到哪兒去了。青松長老他們當時直覺得感到那年輕人不是尋常人,所以就把田星叫去對質。可是田星卻矢口否認見過小蓮兒,也就在那時,那年輕人開始魔化,變為了天魔。」 齊靜兒好奇地插話道:「天魔是什麼人?為什麼青松長老他們一看就知道那就是天魔呢?」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著方心蘭,顯然也沒有聽說過關於天魔的事情。 方心蘭沉重地道:「天魔是傳說中一個極端神秘的人物,有關於他的記載,只出現在天魔宗的天魔秘典中。傳說中他是天魔宗的創始人,他一手創立天魔宗,並在短短的時間內統一武林。他是與死亡相伴的魔神,他把死亡帶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在他橫行天下的日子裡,每個人都如同生活在地獄中。他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他有著一雙猶如地獄通道般的雙眼。」 接著又歎口氣道:「恩師曾與我為了傳說中的武林大劫之事,專程去隱武庵翻閱歷代武林魔頭的資料,期望能在大劫來臨之時,能有所準備。後來,我們在一冊天魔秘典的手抄本中發現了關於天魔的傳說。更重要的是,在天魔秘典中還記載了『天魔是永生不滅的,他會經過過重生重新回到人世間』。當時,我與恩師一致認為武林大劫中的血魔很有可能就是重返人世的天魔,並就此事與青松長老等人商討過。所以青松長老等人在第一次看到天魔時,就一眼把他認了出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事情還有如此波折。 方心蘭接著又道:「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那只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真沒想到那竟然是真的……」 說到這裡,俏臉又有些發白,顯然在她的心中對天魔顧忌頗深,接著看看單成,示意單成繼續說下去。 單成接著道:「那年輕人化身成魔後,青松長老他們立即開始與那天魔交鋒,但那天魔實在是太厲害了。在五老的圍攻下,仍然殺死了田星,重傷了青松。」 聽到這裡,眾人又是一片嘩然,他們當然知道五老的實力。在五老的圍攻下,仍能殺田星,傷青松。那這天魔厲害到了何種程度,自是不想可知了。 單成也深感不可思議地搖搖頭,繼續說道:「後來,青松等人不得不動用天機誅魔大陣,來誅除此魔。」說到這裡,單成卻停了下來。 眾人緊張地問道:「後來怎麼樣?是不是被他逃掉了?」眾人都知道,天魔肯定是沒有被誅掉,不然,單成也不用這麼緊張地跑來報信了,所以都推想應該是被天魔逃掉了。 單成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道:「奇怪的就是後面這一段了,由於青松長老傷得較重,所以,在天機誅魔陣發動後,就下去療傷了。等他從靜坐中醒來後,一切都不同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清楚。所以,他只是把他醒來後的天機谷情況描述了一下。」 眾人一臉不解地望著單成,單成整理一下思緒道:「是這樣的,青松長老療傷醒來後,應該已經是事發後的第三天了。青松長老從靜坐的石室出來,看到的是一片廢墟;一場大火,把天機谷能燒的全燒了,廢墟中有著許多燒焦的屍體,到底哪些弟子喪生,哪些弟子生還,已經不可能分辨得出。幸運的是,青松長老療傷的石室離其他建築較遠,又全是石材所建,不然恐怕連他都難逃大劫。在入谷關卡處值勤的弟子也全部遇害,死狀很慘,有的頭被削下,有的被開膛破肚。關卡處的機關暗器全被引發,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敵人的屍體……」 方心蘭聽單成說完後,環視眾人一眼凝重的道:「情況大致就是如此,如今情況緊急,我們要分成幾路行事!」說完,轉頭對地心道:「地心大師趕往少林,把今天與邪刀會面的情況、天機谷發生的事及天魔出世的事通知沿途的各大門派,並向貴派掌站稟報,要他們小心戒備。」 地心點頭道:「小姐放心好了,貧僧定會把事情辦妥的。」說完,跟大夥兒打個招呼逕自去了。 方心蘭接著轉向單成道:「單長老去將天魔的事情通知其他的門派,再注意聯絡天機谷事變後可能生還的弟子,一有情況請馬上與我聯繫!」單成點點頭,也自去辦理。 再對飛雲道:「一會兒我寫幾個地址,勞煩道長去跑一趟,把天魔的事情告訴那裡的人。」 飛雲點頭道:「告訴他們以後再怎麼辦呢?」 方心蘭搖頭道:「只要告訴他們就行了,不用再管什麼,告訴他們後你就可以直接回天機谷,把他們的反應告訴我就好。」飛雲疑惑地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方心蘭看看其他人道:「大家再休息一會兒,啟程後我們要連夜趕回天機谷,處理善後事宜,並要召集正派諸人商討應付武林大劫之計。」 眾人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都知道平靜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未來的江湖將充滿血雨腥風! 第五章 天魔血債   在去往天機谷的官道上,一隊人馬正緩緩地走著,二十幾個騎馬的壯漢,簇擁在一乘華麗的馬車周圍。清一色的暗青武士服,及馬車上所畫的雙劍交叉圖案,告訴人們他們隸屬於某個門派或組織。   顯然他們並沒有什麼緊急事情,所以行進中顯得很是悠然。   其中一人看來像是他們的領隊,長得身材高大,滿面虯鬚,環眼闊口。背插巨劍,坐在一匹高大雄壯的黑馬上,很是威風!只見他環眼中冷電四射,不時機警地向路兩邊的樹林草叢中巡視,看來他也是小心謹慎的人,並不像他的外表那樣看起來是莽漢一個。   突然,他一擺手叫道:「停!」一陣馬嘶聲響起,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其他騎士都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叫停。   馬車的垂簾亦掀起一角,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探頭出來道:「陳棟大哥,怎麼啦?」   那個領隊,也就是陳棟大哥回頭道:「一點兒小事,秋兒告知夫人不要擔心,一會兒就好!」   說完,甩蹬下馬,慢慢地俯下身去盯著地上。其他人的目光亦隨著他的動作而向地上望去,赫然發現一滴滴的血跡自官道處延伸往路旁的樹林。血跡顯然是剛留下的,但並不是太明顯,如果不是十分注意的話,也很容易忽略過去。   陳棟皺皺眉,慢慢站起身來道:「郝玉、郭林隨我過去查探,其他人留在原地,注意保護夫人。」說完,帶著兩人緩步走向路邊的樹林。   順著血跡走了不遠,赫然發現前方有一個黑衣人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陳棟警戒地看看四周,確定這裡就只那一個人後,揚聲道:「喂!朋友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那人仍然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郝玉道:「頭兒,那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郭林道:「我去看一看。」   陳棟搖頭道:「你們留在這兒,我過去看一看。」說完運氣護身,慢慢地向那人走去。走近後才發現,那人傷得還真是很重,全身上下佈滿了傷口,兩隻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臂骨已經折斷。由於面朝下趴著,看不到口鼻的情況,但從耳朵處未乾的血跡來看,此人的內臟也受了很重的傷。   緩緩地蹲下身去,探手到那人的頸部動脈處,稍停後站起身來道:「還有一口氣,你們兩個過來,把他抬到外面去,小心了,他傷得很重。」   郝玉他們走近來把那人翻過來一看,都不由地吸口涼氣道:「乖乖,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沒有死,也真是命大啊!」   三人小心翼翼地把那人抬出樹林,放在了官道旁。   陳棟走到馬車旁恭聲道:「夫人,在路旁的樹林裡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響起:「知道是什麼人嗎?傷勢如何?」   陳棟道:「不知道,他正在昏迷中。傷得很重,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頓了頓又道:「即使馬上醫治,能不能治好,也很難說。」   那夫人嬌呼一聲:「啊?傷得那麼重啊?」   陳棟道:「是!得趕緊醫治。所以陳棟想留下兩個人送那人去城裡後,再趕上來與我們會合。」   那夫人沉默一會兒道:「他傷勢這麼重,即使留下兩人,又怎麼送他去城裡呢?」   陳棟道:「只有在路上攔一輛馬車,或派一人去城裡找一輛馬車或轎子了。」   那夫人歎口氣道:「那豈不是要耽誤了嗎?唉!救人如救火,讓那人上我們的馬車吧!我們掉頭去附近的城鎮。」   陳棟忙道:「那怎麼成?夫人的千金之軀,又怎麼能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共乘一車?」   那夫人嗔怪道:「陳棟!我們身為俠義中人,又豈能見死不救?為了救人性命,其他的又哪管得了那麼多!」說著伸手掀開垂簾,露出那美艷絕倫的嬌顏。   是一位大約三十四、五的成熟少婦,彎眉大眼,白皙的臉龐上雖然帶著嗔意,但仍難掩那溫柔的本質。雖然受傷的只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她清澈的眸子裡仍然透著發自內心的關懷與焦慮。   她瞪了一眼仍在那兒發呆的陳棟,道:「陳棟!你還不趕緊去把人抬過來,在那兒發什麼呆啊?」   陳棟被夫人驚醒了過來,忙道:「好的,好的,我馬上去!」忙施禮告退。雖然現在是在外面,但陳棟絲毫不敢失了禮數,他對夫人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他常想,他們夫人肯定是觀世音菩薩轉世,對每個人都是那麼好,他比她還要大上幾歲,但他很樂意被她如此嗔怪。這使他有種回到兒時的感覺,小時候母親就經常這樣對他。   受傷的人被抬了過來,一名小婢攙扶著夫人下車來到那人的身邊。那夫人低頭仔細地打量了那人一眼,禁不住嬌呼一聲:「傷的這麼重啊!」   陳棟走過來道:「是啊!就剩一口氣了。」   那夫人搖搖頭道:「不行,他現在絕對經不住一路的顛簸。」接著轉頭對陳棟道:「陳棟,派人去路旁的樹林裡找塊空地,把車馬都帶過去,不要老是堵在路上。我們也帶著這人過去,一面先為他醫治,穩住傷勢,再派人乘快馬去請醫生來。」頓了頓又道:「他傷得這麼重,一般的醫生恐怕也頂不上什麼用,還是直接派人快馬趕去天機谷請人吧!這兒離天機谷已經不遠了。」   陳棟答應一聲,自去按吩咐辦理。   不一會兒,整隊人馬都已經安頓在了路旁小樹林裡的一片空地中,而那受傷的人也被放置到了一頂臨時搭起來的帳篷中。   安置完畢後,夫人與陳棟又來到受傷人的身邊,夫人擔心地看看那人道:「人派出去了嗎?」   陳棟歎口氣道:「已經派人去天機谷了,但最快也得中午時分才能回來。」   夫人蹲下身,伸出三指搭在那人的脈門上。陳棟關切的道:「怎麼樣?」   夫人人皺皺娥眉道:「怎麼會這樣?他……他……居然沒有脈搏?」   陳棟一呆,不敢相信地道:「什麼?」   正在這時,夫人突然一聲驚叫,怔怔地看著那人,一動不動!   陳棟嚇了一跳,急道:「夫人怎麼啦?」   夫人仍然保持那個姿勢不動,也不回答,只是眼中透露出一種極度不解且焦急萬分的神色。   陳棟疑惑萬分地再叫一聲:「夫人!你怎麼啦?」   那夫人仍然紋絲不動……   陳棟也是老江湖了,雖然還是弄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但已經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一面大聲喝叫手下過來,一面伸手向夫人的背心搭去,想運氣探查一下夫人到底為什麼不動。   他的手剛一碰到夫人的背心,一股邪惡的真氣快如閃電般地從夫人身上沿著他的手部經脈侵入他的體內。   陳棟暗道一聲:「不好!」忙全力運功相抗,只覺得那真氣所經之處的經脈,先是如刀割般地疼痛,然後卻又是一陣酥麻,半邊身子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樣。剛來得及驚呼一聲,酥麻感就已擴張到了全身,自己的真氣一碰到那股真氣,就像遇水的冰雪一樣,瞬間即消失無蹤。而緊跟著,身體的酥麻感也消失了,除了不能動以外,與平時並無任何不同,甚至於他撫在夫人背上的手掌都能感受到那種柔軟與彈性。就好像在夢魘中初醒一樣,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但身體卻拒絕接受大腦的指揮。   他終於知道夫人為什麼不言不動了……   這時,不遠處正在忙碌整頓的夥伴聽到他的叫聲,正在向這裡飛速的掠來。   小丫頭秋兒,因為正在帳篷口處等候夫人,所以一聽到叫聲立即飛身進來,是第一個進入的人。一進入帳篷,第一眼就看到陳棟的手按在夫人的背上,而夫人卻一動不動。秋兒怒喝一聲:「陳棟,你想做什麼!」無暇思索,伸手向陳棟的肩部抓去。   陳棟暗歎一口氣,知道秋兒也將與他們同樣的下場……   果不其然,秋兒的手一碰到陳棟的肩,立即呆在當場……   郝玉是緊隨著秋兒進入的,他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當然不會像秋兒那樣魯莽。一進帳篷看到如此怪異的情景,第一個反應就是抽出兵刃,閃身側躍,立好門戶後冷靜地觀察著眼前的情況,同時提醒後到的同伴不要亂動。   陳棟暗自滿意地點點頭,好!臨危不亂。   就在這時,情況又起變化!   郝玉進帳篷後,一看事情不對,立即抽出長劍戒備,並高聲提醒後到的同伴小心。就在他話聲剛落的一瞬間,突然覺得眼前黑影一閃,手中的劍一震,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接著感到咽喉一涼,在這最後的一刻,他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口中叼著一把長劍,正對他露出一個怪怪的笑容,而那長劍卻分外地眼熟,正是自己的長劍……   陳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首先覺得人影一閃,接著本來躺在地上的那個受傷的人已經不見。幾乎馬上,他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響,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種聲音,一種快劍劃過咽喉的聲音……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的劍劃破了誰的咽喉。   陳棟幾乎要急瘋了,卻毫無辦法,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   一連串的慘叫聲與身體倒地聲響起,十七聲,不多不少整十七聲,陳棟知道,完了!全部的人都已經完了。   一陣的寂靜,這種在屠殺過後的寂靜,分外使人覺得恐怖;陳棟通過撫在夫人背上的手感到了夫人的害怕,而他,也同樣的感到一陣陣的心悸。   半晌,外面響起沙沙的腳步聲,腳步聲是那樣地沉重,一聽就知那是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在行走。走兩步停一停,顯得外面走來的人是那麼地虛弱,那麼地需要幫助。   即使是親眼所見,陳棟仍然覺得難以相信,傷得那麼重!傷得只剩一口氣的人,居然制住了自己並屠光了自己所有的手下。   終於,那人走進了帳篷!緊走兩步,「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辛苦地喘息兩聲道:「媽的!傷得真重!」側頭看了看夫人道:「你好,我怎麼稱呼你呢?」接著又自嘲地笑笑道:「哦!我差點忘了,你們現在應該是不能說話的。」   艱難地爬近兩步,碰了碰那夫人,傳過去一道真氣。   陳棟三人只覺得渾身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雖然仍然動彈不得,但已經能說話了。   陳棟雙目噴火地怒瞪著那人道:「你……你……你是不是殺光了他們?」   那人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一個實在是不像笑的笑容,點頭道:「哦!你說的是外面的人吧?是的,已經全殺了。」語氣是那麼地平淡,就像陳棟問的是「你吃過飯沒?」而他回答「吃過了」一樣。   面對那人這麼平淡的回答,陳棟反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狠狠地盯著他,恨不得能食其肉飲其血。   這時,一聲柔和的語音響起:「壯士,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語氣平靜無比,沒有絲毫的激動與憤怒。   陳棟不由得一呆,是夫人!是的,絕對是夫人在說話!他沒有想到夫人會如此地平靜,這種平靜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柔弱的普通女子身上。   再側目看一眼秋兒,秋兒卻顯然已經被嚇傻了,半張著小口,害怕地看著那人恐怖的面容,甚至於已經忘記了,她可以閉上眼睛不看的。   只聽那人點頭道:「當然可以啦!」   夫人柔聲道:「謝謝壯士。」   陳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在做夢一樣,而他也真的希望這只是個夢而已!   那人又急促地喘息兩聲道:「你已經看到了,我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有兩粒保命金丹,我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夫人道:「這個我能看出來,但我們不是正在想辦法找人為你治傷嗎?你為什麼不等一等,而偏要下此毒手呢?」   那人歎口氣道:「不行啊!你們要請的人是天機谷的人,而我的傷卻正是他們打的,你說我能等嗎?」頓了頓又道:「而且我的傷他們也治不了,我的傷只有我自己能治!」   夫人不解地道:「你能治?」顯然是不解他能治為什麼不治!   那人點頭道:「是啊!我能治的,但卻沒有藥啊!正不知怎麼辦時,你們就來啦!」接著又笑笑道:「看來是我命不該絕,本來我想躲開你們的,沒想到……」偏頭看看陳棟道:「沒想到他卻很細心,居然發現了我留在路上的血跡,找到了我。」   陳棟一聽,後悔得想自殺,為什麼要這樣呢?好好地趕路又有什麼不好,自己偏偏要多事!怒吼一聲道:「我真恨我自己,為什麼要救你這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畜生?」   夫人真怕他把那人激怒了,帶來殺身之禍,忙轉移話題道:「你說你碰到我們是命不該絕,難道我們這裡有你的藥嗎?」   那人興奮地點頭道:「就是啊!你們找到我時,我本想就讓你們帶走好了,總好過死在這裡。但我看到你時,我就知道,我有救了。」   夫人不解的道:「看到我?」   陳棟起初也疑惑地看著那人,不理解為什麼看到他們夫人,那人就知道有救了。當看到那人突然變得色色的眼神時,一下子明白過來,怒道:「畜生!你敢那樣,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夫人也明白過來,暈生兩頰,怒道:「你……」   那人搔搔頭道:「你們知道了嗎?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好好的答應的,所以我也只能用強的制住你們了。」   夫人勉強平靜下來道:「雖然魔門有採補療傷之法,但據我所知,這種方法只能做為休養之用,並不能治重傷,更不能治外傷。你不要胡來,你傷得這麼重,這樣做對你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那人點點頭道:「是的,普通的採補之法,對重傷之人確實有害無利,但……」湊上前去緊盯著夫人那如凝脂白玉般的嬌容道:「我不同,你也不同,所以效果也就不同了。」接著又歎口氣道:「真是天不亡我啊!能碰到你這麼一個自小修練正宗道家玄功,並且有極高成就的女人。」   夫人駭然道:「你……你怎麼知道我自小修練道家玄功?」   陳棟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居然是自小修練玄功的高人,而他居然還以為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呢!   那人得意地道:「當然知道啦!眼神、皮膚、頭髮等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得出來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看出來啦!而且我還知道,以我現在的重傷之身,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才沒有直接動手,而是一直在等待機會。」   接著又高興地哈哈一笑道:「最終我還是成功了,把你和你手下武功最高的人一舉制服。」神色顯得極是得意,顯然對自己的計策很是得意。   陳棟恨聲道:「有什麼好得意的?恩將仇報的畜生!」   夫人見陳棟又開口罵人,不由得暗怨陳棟魯莽,惹急了那個魔頭,不是白白犧牲嗎!徒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麼用呢?   沒想到那人不但沒生氣,反而神色一怔,搔搔頭道:「我沒有恩將仇報啊?」   陳棟怒道:「我們好心好意地去幫你,你反而對我們下此毒手,還說沒有恩將仇報?真是無恥之極!」   那人好像根本就不會生氣,被陳棟如此辱罵,仍然心平氣和地道:「哦!原來是這樣啊!」接著解釋道:「你們對我並沒有什麼恩啊?我開始一看到你們夫人,就決心要拿她來治病,所以你們只是我的獵物而已,談不上什麼恩將仇報吧?」   夫人疑惑地看著那人,暗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看他的身手,高明得出奇,應該是魔道中的超級高手。看他的談吐,卻又像一個未經人世的單純少年。而且看來他還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雖然有些道理是他自以為是的道理,但至少他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理,什麼都不聽,只知道蠻來的人。也許……也許可以憑語言打動他也不一定。」   正想說話,那人卻已經不再等待了,邪邪地一笑道:「好啦!不再多說什麼啦!這一陣休息,也恢復得差不多啦!我們也快點開始吧!」   夫人不由得一怔,對那人的印象頓時改變;原來看似講道理的他,只是在爭取時間恢復真氣,而她居然天真的以為剛殺光她所有手下的人會是個講道理的人,並且陪著他聊了半天!如果一心放在用真氣恢復體力上,能比那惡魔早一點恢復過來也不一定。   夫人一陣悔恨,向來聰慧的自己今天為什麼會如此失策呢?沒想用真氣療傷,應該是自己想到了這種制人手法是什麼功法,所以對自行用真氣恢復失去了信心。而不自覺地與那人閒聊,卻只因為那人表現得實在是不像一個老奸巨滑的惡魔。   已經沒有時間容她後悔了,那人盤膝坐起,平伸雙手,只見他本來扭曲變形的手臂一陣蠕動,不一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那人滿意地看看雙手道:「雖然還是不能太用力,但已經能像平常人一樣地活動了。」說完,轉過身面向躺在地上的夫人,嘿嘿笑道:「好啦!我們開始吧!」   陳棟急得雙目噴火,怒罵道:「畜生,你這個無恥的王八蛋!有本事就把大爺放開,看大爺怎麼收拾你,靠偷襲制人,算什麼英雄!」   那人轉頭看了看陳棟皺眉道:「你這樣亂吵實在是煩人,少爺我又不想浪費真氣來讓你閉嘴,本來留你還有一點用的,現在也只好先送你上路了……」   正在這時,一直嚇得不敢說話的秋兒突然怯怯地開口道:「那位大哥,你放了夫人好不好?你要是實在要……就用秋兒好了,夫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夫人心頭陡然一震,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地道:「秋兒……」   那人亦歉然的看了看秋兒道:「不行的,你雖然也是自小習武,但成就可與你們夫人差太多了,只是……因為你還是處子之身,所以對我還是有一定好處的,但並不足以保住我的性命!」   夫人咬牙道:「你不會得逞的,你如果再靠近我,我就自殺,我絕不會讓你這惡魔得逞。」   那人笑笑道:「自殺?你能自殺得了嗎?現在的你應該是沒有自殺能力的!」   夫人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天魔制神』大法嘛!雖然我的功力還不足以解開你的禁制,但用來自殺卻是易如反掌!」   那人一怔道:「你居然知道這是『天魔制神』?」一時間再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能自盡了。只因為他也是第一次用這門神功,並不是太瞭解身中此功後的具體情況。   夫人暗自鬆口氣,猜對了,果然是這失傳上百年的魔道邪功,但心裡對此人的身份更是疑惑。   一看那人神色已經鬆動,忙又說道:「如果你蠻來,那最終結果就是兩敗俱亡,我們雙方同歸於盡。即使你殺死我們,你也會因為傷重而死!」   那人皺眉道:「你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呢?」   夫人忙道:「雖然不是最好的,但總比兩敗俱亡要好。」   那人搔搔頭道:「說來聽聽?」   夫人道:「中午我們去請醫生的人就會回來,天機玉女的醫術在武林中不做第二人想,相信她總有辦法把你的傷治好的,而我答應你,把我們的恩怨壓後,等你的傷好了後,我們再公平解決……」   不等她說完,那人打斷她的話道:「好了,不用再說了,你說的主意行不通!首先,天機玉女目前並不在天機谷,其次,就是她在,她也不會為我治療,而且她也治不好!」頓了頓又笑道:「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你們手上,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方法,我自己的命運由我自己把握!」   不容她再說下去,斷然道:「你如果乖乖地合作,那對我們雙方都好,如果你執意自盡,那我會趁你剛死,元氣未散之時,吸取你的陰精……」   夫人頭皮一陣發麻,顫聲道:「你……你……你想……」   陳棟也一陣噁心道:「你居然……奸屍!」   那人笑笑道:「為了活命,那又算得了什麼呢?」頓了頓又歎口氣道:「不過,那樣能吸取的就非常有限了,但……」又偏過頭去看了看秋兒道:「再加上那個小丫頭,也足以延長我的性命了。然後,我會全力趕往附近的城鎮,看有沒有合適的武林女子可用。如果運氣好,只要再有五個以上像那小丫頭兒那樣的,就可以保住我的命了。」   一席話,說得幾人臉色全變了,是的!這樣對那個惡魔來說應該是最有希望活命的方法了,但是對其他人呢?不僅他們幾人要被凌辱殺害,還要禍及其他的武林同道。他們當然知道,在這附近找幾個武林女子,那簡直太容易了!   那人不再多說廢話,眼露殺機望向陳棟,陳棟將是他第一個殺害的目標!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夫人終於崩潰了,憤聲道:「不要!我答應你就是了!」   陳棟與秋兒急叫道:「夫人!你……」   夫人咬咬牙,沉聲道:「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她能忍心看著陳棟與秋兒死在她的面前?她能忍心讓秋兒那麼小的年紀就去承受惡魔的蹂躪?她能忍心讓更多的同道姐妹因為她們而遭到傷害?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自殺,被「天魔制神」所制的人沒有任何的自主能力!她就是不答應,那惡魔仍然能得償所願,而陳棟與秋兒卻也要白白地賠進來,那她除了在還有些籌碼可以利用時答應那人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那人眼中的殺機斂去,轉向她笑笑道:「這樣多好啊!皆大歡喜!」   夫人冷哼一聲道:「我是有條件的!」   那人道:「沒問題!你說吧!」   夫人道:「我雖然答應你,但是我並不懂得怎麼幫你療傷,所以能不能治好你,與我無關!但不管你好與不好,事後,你必須首先放了陳棟與秋兒。」   那人點頭道:「只要你好好的配合,那就絕無問題,一定能治好我的傷,這點我有把握。」頓了頓又道:「但是我還是答應你,即使好不了,我也會放了他們!」   夫人道:「那我怎麼能相信你呢?到時候如果好不了,你又遷怒於他們,那我又有什麼辦法?」   那人聳聳肩道:「你只能相信我,因為別無辦法,我絕不會先放了他們的。」   夫人皺皺眉,也知道想讓他先放人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認命了,再猛一咬牙道:「好,就這樣吧!」說完,閉上美目,但兩滴淚水卻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流下……   陳棟與秋兒同聲急叫道:「不行……」   那人皺皺眉,手一揮,兩人的聲音立時斷掉,雖然急得雙目怒瞪恨不得吃了那人,卻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那人笑笑道:「你們兩人先安靜會兒,別老是打擾我們,等我們完事後,你們想怎麼叫都行!」   說完,挪到夫人身邊,伸手輕撫夫人白嫩的臉龐道:「夫人不要怕,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   夫人睜開眼驚道:「就在這兒?」   那人搔搔頭不解的道:「在這兒怎麼啦?」   夫人怒聲道:「你……你當著他們的面就想……」   那人笑笑道:「哦!你是說這個啊!這又有什麼啊?那我把他們扔出去,你放心嗎?」   夫人一呆,是啊!什麼尊嚴都已經沒了,又何必再在乎這麼一點啊!把他們扔出去,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於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那人亦不再說話,魔掌伸出,開始在她的身上技巧地撫弄,不一會兒,她只覺得渾身一陣酥軟,有種說不出來,但卻非常舒適的感覺,她皺皺眉,努力的抗拒著,不想讓自己被這個惡魔降服。   那人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烈,不一會兒,她就已經忍耐不住,發出了情不自禁的呻吟聲;雖然她心裡明白,這樣顯得很淫蕩,而且還有陳棟與秋兒在一旁聽著,但她的身體卻拒絕這些理由,仍然不斷地出現興奮的痙攣,口鼻間仍然發出難以抑制的呻吟……   其實,這也難怪她,雖然她已經結婚生子,但她與她的丈夫都是自小在武林名門正派學藝,一生中接觸的都是正宗教育,學的都是正宗武學。結婚生子,對她來說責任更多於樂趣,而男女間的歡好之事,對她來說也只是為了生子而不得不為之,且生子後即盡量減少,以免耽誤修行。可以說,雖然她已經結婚多年,但從未真正體會過男女之間那欲仙欲死的滋味,而且本性傳統的丈夫也給不了她這種歡樂。這次被這人肆意地玩弄,卻引發了她那成熟女性對男人潛在的需求,並且這人對於男女之事極為精通,對魔門中的調情手法所知之多、所學之廣更是不做第二人想。這樣的高手對付她這樣長期得不到滿足的成熟女子,那簡直是太簡單了,更何況,現在的她由於身中「天魔制神」,已經失去了一身神功的保護,變得比普通的女子更加地柔弱。   那人滿意地笑笑,更進一步地利用溫暖的真氣去刺激她某些神秘的穴道,本已情動的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呻吟聲變得劇烈起來,她已經完全沉迷於肉慾的享受,在這時刻,她忘記了雙方的身份,忘記了雙方的關係,也忘記了有兩人在旁;她只知道盡情地享受那雙魔手帶給她的快樂,更期待著更快樂的事進一步發生!   陳棟雖然不能言動,但卻可以清晰地聽到身邊發生的一切,可以清晰地聽到夫人那撩人的呻吟,能聞到夫人那誘人的體香,那一聲聲的淫聲蕩叫像一把把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插入陳棟的內心深處,他最尊敬的夫人,如今卻在一個醜怪的惡魔身下淫蕩地呻吟。他只覺得他的心在滴血,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自盡,也不想這樣地在旁忍受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他一點兒也不怪夫人,沒有女人能忍受一個魔道採補高手的調情手段。他只恨他自己,恨他自己的無能,他覺得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不配做一個人!他沒有盡到保護夫人的職責,甚至於在某一程度上來說,今天的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如果不是他找到這個惡魔,又怎麼會這樣?   夫人突然一聲悶哼,接著更加放蕩地呻吟起來,而在這呻吟聲中卻又加雜了男女交合的特殊聲響……   陳棟的心在滴血,極度的內疚與憤恨,像一條毒蛇咬噬著他的心臟……   聲音在繼續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夫人突然狂叫一聲,達到了高潮,在這瞬間,她將自己完全地向那人開放了,再也沒有任何的保留,無論身心,任君採擷!   一切又都恢復了安靜……   陳棟慢慢地睜開雙眼,突然猛地坐起身來,夢?是夢嗎?對,只是做了一場惡夢罷了,那都不是真的,陳棟在心中本能地拒絕接受所發生的一切。   轉頭看看四周,夫人那赤裸的玉體赫然在目,陳棟一下子呆住了,那都是真的,不是夢!夫人睡得正香,美麗的嬌顏上佈滿了淚痕,是不是她正在夢中哭泣呢?柔白的玉體蜷曲著,顯得那麼地嬌弱,白嫩的肌膚上仍然留有一些青紫的瘀傷及一些牙印,在見證昨天的痛苦。神聖的私處仍有被蹂躪後的痕跡……   陳棟覺得心又開始隱隱地作痛,那條趕不走、去不掉的毒蛇又在開始咬噬著他的心臟……忍不住痛苦地悶哼一聲……   夫人突然被驚醒了,茫然地睜開雙眸,卻猛然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而前方卻有一雙充滿痛苦的雙眼,在怔怔的注視著自己的玉體。夫人一驚,下意識地抓過身邊的衣服遮住身體,但旋即又頹然地放下雙手,木然地盯了陳棟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就這麼完全地把美麗的嬌軀展現在陳棟的面前,再慢慢的開始著衣,眼神中一片空洞。是的,還能有什麼呢?她還有什麼呢?一個女人的尊嚴已經在昨天的叫聲中丟失了,她還遮擋什麼呢?她還有什麼值得遮擋的嗎?沒有了!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陳棟眼中的痛苦更加深了……   陳棟慢慢地把所有的屍體集中起來,又慢慢地收集起一些乾柴堆在旁邊,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沒有一絲的生氣……   夫人呆呆地坐在遠處的地上,仰頭看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中同樣的毫無生氣……   秋兒亦醒了過來,懂事地幫著陳棟收集乾柴,一句話都不說……   陳棟點燃柴堆,看著昔日的同伴慢慢地變為灰燼……突然,他好羨慕他們……   轉頭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夫人,猛一咬牙,對秋兒招招手,示意她過來。秋兒亦偷看了看夫人,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陳棟的身邊,睜著一雙大眼望著他,這昔日活潑無比的小丫頭,也被這人世間的罪惡弄得沉悶起來。   陳棟看了看秋兒無邪的雙眼,心口又是一陣抽痛,有點不忍心地轉過頭去看著火堆,不敢面對那雙大眼,緩緩的道:「你知道嗎?昨天發生的事毀了夫人的一生。」   秋兒點點頭,大大的眼睛中又泛出淚花……   陳棟痛苦地道:「夫人沒有辦法面對我們,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世界,你瞭解嗎?」   秋兒又點點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陳棟咬咬牙道:「只有我們能幫助夫人,你願意嗎?」   秋兒用力地點點頭,淚眼中閃現出希望的光茫……   陳棟沉默半晌道:「我們不知道那個惡魔是誰,那個惡魔也不知道我們是誰。」   秋兒點點頭。   陳棟轉頭看看夫人,又猛地轉過頭來道:「夫人其實可以把昨天發生的一切當做一場惡夢的……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一場惡夢而已,夢只要自己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秋兒疑惑地望著陳棟……   陳棟深吸一口氣道:「但是不行,因為有我們!」猛地轉頭盯著秋兒道:「我們時刻都在提醒著夫人,那不是夢!那是真的!我們的存在將使夫人無法再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秋兒呆呆地看著陳棟道:「你是說……我們離開夫人?」   陳棟用一種異樣的語調道:「是的……我們要離開夫人,永遠地離開……」   秋兒覺得渾身發涼,覺得陳棟有些怪怪的……怪的有點陰森……顫聲道:「你是說……」   陳棟緩緩地向秋兒走去,陰森地道:「只有我們離開這個世界,夫人才有可能解開心結,不然……無論我們走多遠,但在夫人的心中,我們永遠在見證著她的恥辱!」   秋兒禁不住後退道:「不……你不要過來……我不想死……我誰也不會告訴的……」   陳棟眼中又顯出深深的痛苦,一種近似瘋狂的痛苦……狂吼一聲,猛地撲了上去……   一聲慘叫驚醒了木然的夫人,霍然轉過頭去,正看到陳棟的手掌生生地插入秋兒的胸膛!驚叫一聲,夫人飛身掠了過去。   秋兒怔怔的看著陳棟,眼神中有著害怕、恐懼、痛苦……還有著││瞭解!   陳棟亦呆呆地看著秋兒,眼神中已經沒有了瘋狂,有的只是內疚與慚愧!喃喃的道:「對不起……」   夫人呆呆地看著兩人,怔了半晌,猛地轉過頭,狠狠地盯著陳棟道:「為什麼?」又聲嘶力竭地大叫道:「為什麼?說呀?到底是為什麼?」   陳棟癡癡地看著夫人,眼中流露的是一種欣慰,喃喃地道:「我好高興,我好高興在夫人的眼中又看到了生氣,而不再是一片的空洞!」   夫人不禁一呆……   陳棟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夫人,好像要把千萬年的凝視在這一瞬間看盡一樣,輕輕地笑笑道:「夫人,好人是有好報的!昨天只是一場夢!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夫人怔怔地道:「真的是一場夢嗎?」   陳棟道:「是的,只是一場夢,夢!只要自己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夫人茫然的重複道:「是夢!只要自己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陳棟又深深地盯了夫人一眼道:「夫人!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記往,好人是有好報的。」說完,猛地悶哼一聲!   夫人一怔,赫然發現陳棟的口鼻間鮮血正緩緩流出,他已經自斷心脈!   陳棟狂喊一聲:「那只是夢,夫人要好好地活下去!」帶著秋兒,猛地縱身撲去火堆……   夫人呆呆地看著大火將所有的人化為一堆再也不能分開的灰燼……   大火真的能帶走一切嗎?   夫人喃喃地道:「那不是夢,我知道那不是夢,但……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一陣急劇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夫人歎口氣,抬頭看看天,已經日近中午了,應該是去天機谷求醫的郭林回來了。聽聲音應該是兩匹馬,看來醫生是帶來了,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果不其然,隨著一聲長長的馬嘶,來馬停在了小樹林外面,然後就是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又傳來了郭林急切的喊聲:「夫人?陳大哥?怎麼這麼大的煙,沒出什麼事吧?」   夫人緩緩地轉過身,突然她一下子呆在了那裡,緊盯著郭林的身後,好美!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她也從來沒想過,女人居然能美到這種程度!即使同為女人,乍一見到,仍然讓她感到目眩神迷!   郭林看到夫人驚呆的神色,一點兒都不奇怪,當時,他第一眼看到這女子時,又能好到哪去呢?   郭林回頭給她們介紹道:「金小姐,這位就是我們夫人。」   「夫人,這位是金小姐,我們救的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弟弟,所以她就跟來了。」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回頭,仍然貪婪地盯著金小姐,甚至於連剛才急切想知道的,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都已經不再感興趣了。   「剛才我們所救的人」這句話,像一盆涼水兜頭潑在夫人的頭上,使她馬上清醒過來。   金小姐禮貌地施禮道:「小女子金媚兒見過夫人。」緊接著又急切地問道:「我弟弟在哪兒呢?他現在……」說到這裡,眼淚已經在她美麗的大眼睛中開始打轉。   夫人暗自感謝上蒼:「謝天謝地,總算有了那惡魔的線索,報仇有望了!」   仔細地打量了金媚兒一眼,雖然明知道她是仇人的姐姐,但仍然不忍心見到她那麼的焦急,忙和聲道:「金小姐先不要急,令弟不會有事的。」接著又轉頭看看仍然癡癡地盯著金媚兒的郭林一眼,咳了一聲道:「郭林,你是怎麼碰到金小姐的?而又怎麼知道金小姐就是我們所救之人的姐姐呢?」   郭林怔怔地「啊!」了一聲,從癡迷中清醒過來,忙回道:「我到了天機谷後,發現天機谷已經成了一片火場,除了這位金小姐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後來,金小姐問我的來意,我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把事情告訴了她……」   夫人暗道:「你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哼,從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當時一定是有問必答的,你哪還想得到什麼保密啊!唉!男人啊!見了漂亮的女人,就什麼都不顧了。」   只聽郭林繼續道:「當時,金小姐就懷疑那人是她的弟弟,而又正好是我與郝玉把那人抬出林子的,所以我對那人的衣著及身體特徵還比較清楚,這麼一說,還真是!那人還真是金小姐的弟弟!」   一清醒過來,郭林就又想到當初要問的問題,疑惑地左右看看道:「夫人,其他的人呢?」   夫人根本就沒有聽到郭林的問話,她一直在思索怎麼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把那惡魔除掉,為自己及陳棟等人報仇。   怎麼辦呢?即使能引出那惡魔,但以惡魔那超絕的武功,又怎麼能除掉他呢?除非動用大量的武林高手在一個惡魔不能逃避的情況下圍攻,才有可能除掉他,可是那肯定會有很多人為此喪命,又怎麼忍心讓自己的親友同道去為自己送命呢?   金媚兒看夫人在那兒一言不發地皺眉苦思,心裡不禁一顫,難道是貓兒出什麼意外了?一想到這兒,眼淚不自主地就掉了下來,哽咽地道:「夫人,是不是我弟弟……」   夫人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利用金媚兒,心想:「先摸清她們的底細再說吧!」   上前輕挽住金媚兒的手臂,溫柔地試去她嬌面上的淚痕道:「金小姐先不要著急,令弟有事沒事,還要等我弄清楚情況後,才能確定。」接著鄭重地道:「我看你們好像是魔門中人,是不是呢?」直視著金媚兒的雙眼道:「這一點很重要,小姐千萬不要騙我,這關係到令弟能否保命!」   俗話說「關心則亂」,一旦涉及到她那寶貝兒弟弟,金媚兒一下子心就亂了,哪還管什麼身份保密啊!她絕不會拿金貓兒的性命來冒險。於是,金媚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夫人看得沒錯,我們都是天魔宗的弟子。」   夫人暗道:「原來是天魔宗的人!」沉吟半晌,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驅虎吞狼」之計。   金媚兒看那夫人又在那兒沉吟不語,急道:「夫人……」   夫人長吁口氣道:「你們既然是天魔宗的人,想來令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金媚兒疑惑地道:「為什麼呢?」   夫人恨恨地道:「剛才來了一個惡魔,不但殺光了我們所有的人,還把令弟帶走了!如果我看的不錯,那人是苗疆毒龍洞的人,既然你們同屬魔道,他們應該不會加害令弟才對。」   金媚兒大驚道:「什麼?毒龍洞的人?」一時間心亂如麻。苗疆毒龍洞在中原武林並不是太出名,但那只是由於他們僻處苗疆,門下弟子很少出雲、貴兩地所致;但其實力在邪門魔道中卻是坐二望一,比之天魔宗亦差不了多少。他們取代天魔宗成為魔道第一派之心,要比其他門派更為急迫。金貓兒落入他們的手中,恐怕比落入武林正派的手中,更要讓金媚兒擔心了。   郭林亦驚叫道:「什麼?陳大哥他們……」   夫人黯然地點點頭,不忍再看郭林那悲痛的表情,轉頭對金媚兒疑惑地道:「難道貴宗與毒龍洞並無交情?」頓了頓道:「那也不要緊,那惡魔帶走令弟之時,看來並不知道令弟是什麼人;據我看如果他們先前沒有什麼恩怨,那很可能是那惡魔看中了令弟的天賦武功,想拉攏他歸入毒龍洞,因為在那惡魔看來,他應該是從我們手中把令弟救走的。」   金媚兒點點頭道:「貓兒剛出江湖,不會與毒龍洞的人有什麼恩怨,一定是別有原因的。」   夫人道:「貓兒?令弟的小名嗎?」   金媚兒不好意思的道:「我弟弟叫金貓兒,我習慣了喚他作『貓兒』的。」   夫人沉思道:「既然令弟與毒龍洞的人並無恩怨,那在他們弄清楚令弟身份以前,令弟不會有什麼危險。」   金媚兒心亂如麻地道:「唉!那傻貓兒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稍加盤問就會被人揭穿身份。」   夫人暗道:「傻?大概他只是在你面前傻吧!那麼奸滑的一個魔鬼,怎麼都跟傻字沾不上邊!」搖搖頭道:「我看金小姐肯定是與令弟已經分開一段時間了,令弟絕對是機靈的人,更不會輕易地就被人騙了。」   金媚兒輕笑道:「也是,分開這麼長時間,他肯定也變機靈了不少吧!」   說完,施禮道:「金媚兒謝謝夫人,這就告辭了。」   夫人皺眉道:「金小姐打算怎麼去救令弟呢?」   金媚兒道:「只好向毒龍洞的方向緊追了,最好能在途中追上那人,不然一旦進入毒龍洞……」歎口氣搖頭不語。   夫人道:「金小姐怎麼知道那人會不會回洞呢?如果他不回去,那金小姐豈不是要追錯了方向?」   金媚兒一呆,赧然道:「夫人不要笑我,金媚兒是關心則亂,現在心亂如麻,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了。」   夫人恨道:「那惡魔殺我弟子,我與他此仇不共戴天,金小姐如肯聽我一言,鐵定能救回令弟,而我又能得報大仇。」   金媚兒雙眼一亮道:「夫人請說!」   夫人緩緩道:「首先,金小姐去向貴派求援,另找名目與毒龍洞開戰;一旦貴派與毒龍洞宣戰,在外的毒龍洞弟子肯定會全部趕回苗疆支援,那我們再往苗疆的方向追,就不會追錯方向了。再則,面對貴宗的壓力,毒龍洞將不會再有心思去做別的,那令弟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小多了。我乘毒龍洞與貴宗交惡之機,以天機谷的名義向他索要令弟與那個殺人的惡魔,那時,任毒龍洞再狠,也不敢同時跟天魔宗和天機谷開戰。以他們的冷狠無情,肯定會犧牲那人來解除兩面作戰的危機……」   金媚兒臉露喜色地點頭道:「對,這樣是最好的方法了。」   為免金媚兒起疑心,夫人又故作猶豫狀道:「不過,這樣就會無端的把貴宗捲入……」   金媚兒毫不再乎地道:「與貓兒的安全比較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接著皺眉道:「我用什麼理由說動宗裡與毒龍洞開戰呢?」如果在以前,只要把實情告訴天魔使就可以了,但經過魔鳳長老的事件後,她現在實在是不敢肯定天魔宗內的人對金貓兒到底是怎麼個用意,天魔使明顯地有很多事在瞞自己,他到底想做什麼呢?魔鳳長老現在想除掉貓兒,那其他的長老們又怎麼想呢?   皺眉沉思一會兒道:「只有如此了,只有通知宗裡,說我身陷毒龍洞,那才會在短期內引起兩派的爭鬥。」   夫人一聽,是正中下懷!讚道:「對,看妹子長得如此漂亮,在宗裡人緣一定非常好,一旦有危險,貴宗的人定是人人爭著去解救的了。」   金媚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那我就去發消息了,稍後,我們在前面鎮上的永安客棧見面。」說完轉身走了……   夫人盯著金媚兒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道:「仇恨……我的心中只有仇恨!原來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仇恨的化身,血債必須用血來償!」又在原地呆立半晌,歎口氣,轉身走向一直跪在火堆旁默默垂淚的郭林面前道:「走吧!死者已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為他們報仇。」   郭林跳起身來,咬牙道:「對,我要把那惡魔碎屍萬段。」   夫人微微搖頭,決定不把真實情況告訴他……   郭林看著夫人道:「現在我們去哪兒?」   夫人冷冷地一笑道:「現在我們去此地的丐幫分舵,請他們傳出消息,金媚兒身陷毒龍洞……」   金媚兒緩緩地策馬而行,暗自推敲著夫人的話之真假及與其合作的利弊,那個受傷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貓兒,郭林所說的一切都不可能有假,唯一值得推敲的就是郭林走後,夫人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夫人很明顯剛被採補過,雙眼中偶爾流露出的恨意說明,她是被人強姦的。現場仍然有焚屍後的氣味,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也應該不假。而殺人者與強姦者顯然是同一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呢?不可能是貓兒!這夫人很明顯是一內家高手,而按郭林所說,貓兒傷得極重,重到只剩下一口氣;那樣的貓兒,絕不是這夫人的對手。難道真的是如她所說的,來的是毒龍洞的高手?但毒龍洞的高手在完事後絕不會留下夫人性命的!而且他為什麼要擄走貓兒呢?按常理,他對這種重傷將死的敵人,一是補上一擊,一是不予理會。沒理由帶走啊?難道……金媚兒突然渾身一顫,直覺身上一陣陣發冷,難道那個火堆中燒的……有我的貓兒?   一時間金媚兒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怕那個結果,如果那樣,她將失去生存的勇氣,甚至於連給貓兒報仇的心願都不會給她活下去的動力。   她決定不去想了,無論怎麼想,她最終都會去做的,因為她怕,她怕萬一那夫人說的是真的怎麼辦? 第六章 草原血淚 天機谷,方心蘭靜靜的站著,默默地注視著仍在燃燒的余火,旁邊是青松長老,再往後是這次跟她出去的天機谷眾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那麼沉痛與憤怒,這是他們的家,也是正派武林的招牌,是武林中正道人士心目中的聖地,如今卻毀於一旦,他們又怎麼能不憤怒呢? 默立半晌,方心蘭歎口氣道:「大家開始行動吧!一起動手重建我們的家園!」眾人答應一聲,即分開行動。她再轉頭看看青松長老道:「長老陪心蘭去谷口處看一看吧!」青松點點頭,與方心蘭一起向谷口方向走去。 天機谷入口處是一狹長的山道,那是唯一能進入天機谷的通道,狹道兩旁的山壁已經被鑿空多處,設置了各種的機關暗器,並長期有弟子執勤,要想進入天機谷而不被發現,在一般情況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站在谷口處,青松歎口氣道:「五處關卡全部被毀,四十名弟子全部遇害!」 方心蘭沉默半晌道:「執勤的弟子全部是在山壁中,而入口卻在谷內!」 青松也皺眉道:「是啊!按說執勤弟子是非常安全的,他們在山壁內的石室中即可以看到,並利用機關暗器攻擊進入谷道中的人,而在谷道中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躲在山壁中的弟子的,除非……」 兩人對視一眼道:「除非敵人是從谷內的入口處進入執勤弟子的石室……走!去看一看。」 兩人呆看著執勤石室那厚厚的石門,那是尺許厚的石門,利用機關的力量開啟,開關在裡面,也就是說只能由裡面開啟。兩人又對視一眼道:「石門完好無損!」 方心蘭緩緩地道:「內奸!我們這裡有內奸!」 青松皺眉道:「但會是誰呢?即使能叫開石門,但要想殺掉四十名天機谷弟子,那卻需要真正的武力才行,而在谷裡,有此武力的只是有限的幾個人而已。」 方心蘭道:「是與外鬼勾結的內奸,內奸先把外鬼帶入,完成某種目的後,再由內奸叫開石門,外鬼入內殺人,再出谷逃逸。」 青松道:「還是有問題,如果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天機谷,自然他也能混出去,又何必要冒風險殺人呢?」 方心蘭沉思道:「我們先試著這麼推測一下……首先,內奸把外鬼帶入了天機谷,但要想進入天機谷肯定會被守門的弟子看到,這可能就是他們走時要殺掉守門弟子的第一個原因。然後,在谷內進行某種陰謀,其中之一就是從張仲玉身邊帶走小蓮兒,促使張仲玉魔化。最後,乘天魔與谷內弟子大戰之機出谷……」 頓了頓又補充道:「很可能小蓮兒也被他們帶出了天機谷,那可能就是他們殺害守門弟子的第二個原因。因為即使有谷內的人領著,想帶走一個大活人,也是不可能的。」 青松緩緩點頭道:「嗯,確實極有可能就是這樣!但誰是內奸呢?外鬼又是誰呢?又是誰放的火?」 方心蘭皺眉道:「我們再分頭詳細地勘察一下,也許能發現點什麼也不一定。」 青松點頭道:「好!」於是,兩人立即分頭再開始詳細地查驗現場。 半個時辰後,兩人又回來原地,青松道:「谷主有收穫嗎?」 方心蘭道:「還可以吧!長老呢?」 青松愕然道:「還真的有收穫?」 方心蘭點頭道:「也算不了什麼大收穫,只是覺得還有點價值而已。」 青松道:「谷主發現了什麼?」 方心蘭道:「石室內很是零亂,顯然經過了劇烈的打鬥,每個弟子的兵刃都已經握在手上,更說明他們都是被正面屠殺而不是暗算死亡的……」 青松點頭道:「是的,並且每個人都死得很慘!但這對我們瞭解事情的真相有什麼關係嗎?」 方心蘭知道青松心裡有點不甘,因為她來此以前,青松已經查驗現場很多遍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如果說她一來就發現了什麼,那他實在是顯得有點太不細心了。 方心蘭溫柔地笑笑道:「我們這樣比較一下,如果道長想殺掉所有守門的弟子並盡快的離開天機谷,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又會怎麼做呢?」 青松沉思了一下道:「我會先叫開門,再突施偷襲,殺掉武功最高的幾個人,然後再追殺剩餘的幾個。即使這樣,在這狹小的石室內,獨立面對四十名天機谷弟子,我也很難言必勝!」 方心蘭點點頭道:「對,我想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接著又問道:「那現場應該與現在有什麼不同呢?」 青松有點醒悟地道:「應該有幾個弟子來不及反應就被殺死,而不是所有的人都兵刃在手。」 方心蘭笑笑道:「還有呢?」 青松苦思道:「還有……」 方心蘭提醒道:「他們死得都很慘,有被剖腹開膛的,有被扭斷脖子的……」 青松雙眼一亮道:「如果是我做的,那就不會這樣,因為我急於離谷,並且在石室內戰鬥的危險性極高,所以只會盡量找要害下手,一擊斃命,絕不會再有閒情去洩憤似地以狠辣手段對付敵人。」 方心蘭補充道:「而且,天機谷弟子會盡可能地先讓兩人去通知谷內的人,要知道這可是在他們的家門口啊!這樣,道長在殺掉幾個人後,就會形成追逃戰,而追逃戰死的人更是極少會被開膛剖腹的。」 青松赧然道:「還真是有不少的異常之處,如不是谷主這麼一分析,貧道還真是想不到,當初谷主提出再勘察現場時,貧道還不以為然呢!慚愧啊!」 方心蘭忙謙虛兩句。 青松又皺眉道:「那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呢?」 方心蘭沉聲道:「只有正面硬拚且雙方實力相差不大,或者在一方沒有任何顧忌,如不畏刀劍的情況下,才會出現如此慘烈的死亡局面。而在這麼狹小的石室內,想把四十名天機谷弟子無一人走脫的全殲,那只有後一種情況才有可能。」 青松不解地道:「谷主為什麼一直以為會有不畏刀劍的人存在呢?雖然這樣最符合現在的情況,但谷主很傾向於此說,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吧?」 方心蘭點頭道:「不錯,有其他的原因,而且剛傳來的一則消息更堅定了我的看法。」 青松道:「就是剛才丐幫傳來的消息嗎?」 方心蘭道:「是的,剛才傳來消息說,武林中出現了吸血鬼,已經有兩個門派被滅門吸血。每一個人都是只剩了皮包骨,全身精血被吸得一乾二淨。他們懷疑是天魔所為,因為吸血鬼的出現與天魔重生的時間相同。」 青松疑惑的道:「那與現在的事兒有什麼關係呢?」 方心蘭笑笑道:「不怪長老不明白,只是因為長老不清楚另一件事,如果把幾件事聯想起來,相信長老就會明白了。」 青松道:「哦?還有什麼事呢?」 方心蘭歎口氣道:「這要從最開始時說起了……那一天少林寺突然出事,發現有人被殺死在藏經閣內,查驗後發現丟失了一件奇怪的東西││『吸血鬼之眸』,那也不知哪年哪代由誰存放在少林的,少林寺中像這種奇怪的東西其實挺多的。於是,少林寺就開始派人搜尋,也就是那次,神刀僧那一批少林弟子被人殺死,而神刀僧的寶刀卻出現在邪刀愛女邪鳳身上。」 青松皺眉道:「『吸血鬼之眸』?那是什麼東西?不過聽起來倒是和最近的吸血鬼事件有關。」 方心蘭道:「我曾在隱武庵看到過關於『吸血鬼之眸』的記載,那是一個外形很像灰色眼球的東西,吸取人血後會變為血紅色。它本身是一醫學至寶,因為它可以大量吸取人的精血,並在其內部把不同人的精血轉變為一種質量更好的同種精血,再透過某種功法可以讓它把轉換過的精血吐出來,供大量失血的病人使用。」 青松讚歎道:「世間居然有此異寶,這確實可以救活很多人,那它吸取習武之人的血與吸取普通之人的血有區別嗎?」 方心蘭道:「有!但具體有什麼不同,卻已經無記載了,而且使用它的方法亦已經失傳。」 青松皺眉道:「看來現在是有人找到了關於它的使用方法了,而且顯然吸取武林人士之鮮血還有其他未知的用途,所以才會有兩家門派被人滅派吸血。」 方心蘭也憂慮的點頭道:「看來是如此了!」頓了頓又道:「最近的事總是與少林有關,就因為吸血鬼事件與『吸血鬼之眸』的關係,我才把我們守谷弟子被殺之事,與少林寺的另一件事兒聯想起來。」 青松驚訝的道:「還有什麼事?」 方心蘭苦笑道:「這件事兒比剛才那件事還要來得嚴重。」接著凝重道:「本存在少林寺中的『玄龜戰甲』被人持玉佛令領走,而玉佛令的主人『狂佛』又失蹤了。你說事情嚴重不嚴重?」 青松一下瞪大了雙眼:「什麼?排名天兵寶甲首位的『玄龜戰甲』?」也怪不得青松大驚小怪,天兵寶甲中任何一件神兵寶甲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特殊功能,任何一件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中都會為武林帶來軒然大波,而『玄龜戰甲』卻是排名天兵寶甲首位的異寶,至今仍沒有人能完全瞭解它的功能,只知道它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且自帶有各種可用來攻擊的輔助裝備。這樣的異寶居然失落,那可以預見武林大亂將要開始了!因為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如果擁有此寶,都會不甘寂寞地出來興風作浪一番的。 方心蘭點頭道:「就是它!也就是因為想到它,我才與守谷弟子被殺之事聯想起來。我懷疑殺害守谷弟子的人就是身穿『玄龜戰甲』。」 青松緩緩點頭道:「是啊!短期間內真刀真槍地在狹小石室殺掉四十名天機谷的精幹弟子……除了身著寶甲以外,實在也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做到,而且會去做了。」 突然,青松有點奇怪地問道:「谷主為什麼自開始就不懷疑守谷弟子是天魔所殺呢?他可是最有能力且有理由這麼做的啊?」 方心蘭笑道:「青松長老不也是一直不懷疑是天魔所為嗎?」 青松歎口氣道:「那是因為我親身接觸過天魔,我知道他是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的,他如果想離開,那他會直接離開,以他的速度,守谷弟子連人影都不會看到。如果他想殺人,那守谷弟子至少有一半會來不及拔出兵刃。最重要的是他與內奸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牽連。」 言語中對這個擊敗他的大敵透露出無限的尊祟,這是一個強者對另一個強者的尊敬,與正邪無關。 方心蘭也感慨地歎口氣道:「唉,我完全同意長老的觀點。」頓了頓又接道:「不過,我還有其他發現,可能是關於天魔的,這也排除了天魔是殺害守門弟子元兇的可能。」 青松奇道:「還有發現?」 方心蘭點頭道:「對,在離谷口不遠處的一方石塊後,我發現了一灘血跡,那顯然是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躲在那裡而留下的。」 青松道:「你懷疑是天魔留下的?」 方心蘭緩緩點頭道:「是的,沒有人能完好無缺地破掉『天機誅魔陣』,即使是天魔也不行。四位長老與天機谷的所有弟子再加上陣法的輔助,其威力之巨大,實在是難以想像。說實話,到現在我仍然無法接受陣法被破的現實。」 青松搖搖頭道:「是的,我也無法想像,由四老主持,全體天機谷弟子參予的,威力那麼巨大的上古奇陣,為什麼會被人破去,其中定有我們想不透的原因存在……」 方心蘭點點頭道:「是的,也許有其它什麼原因也說不定,現在只要我們能找到當時在場的任一人,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接著又無奈的一歎道:「只可惜,現在我們連活下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那場大火把什麼都給燒去了,到底是誰放的火呢?」 青松也歎道:「起初我就納悶誰會放這麼一把火,天魔肯定不會,也沒必要放火的。是不是那內奸所為呢?」 方心蘭搖頭道:「應該不是,我想內奸與那神秘人應該比天魔走的早才對,那樣他們就沒有放火的時間。」看了看青松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之所以推斷他們比天魔離開的早,是假想那灘血跡確是受傷後的天魔所留,那天魔為什麼要在那塊石頭後躲藏呢?顯然是他來到谷口之時,正是那神秘人與守谷弟子交手的時刻,他躲的正是他們。」 青松雙眼一亮道:「那天魔肯定是知道那神秘人與內奸是誰了,因為如果躲在那石塊兒後,能一清二楚的看到任何進出石室及谷道的人。」 方心蘭點頭道:「對,天魔肯定知道,即使他們隱藏了真面目,但因為他們帶著小蓮兒,所以天魔會追他們到天盡頭。天魔傷好之日,就是他們大難臨頭之時。」 青松長吁一口氣道:「惡人自有惡人磨,有天魔跟著他們,他們的命也就注定要到頭兒了。只可惜我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誰是內奸了。」 方心蘭搖頭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知道誰是內奸了。」 青松不由得一呆,就可以知道?這個谷主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方心蘭知道青松在想什麼,不等他問出來,即解釋道:「我們天機谷的弟子大都是各大門派精選出來的年輕弟子,他們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人動心的地方,但他們都有一個很好的出身,那是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都垂涎的。既然那個神秘人並沒有在事後殺掉那個內奸,那幾乎可以肯定,內奸身上還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最大的可能那就是想利用內奸的師門。那他們出谷後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個內奸的出身之地。而他們同樣會把天魔那個魔神引過去。只要我們注意近期哪個門派出事,就有線索可查了。」 青松不由得暗歎一口氣,對這個谷主他是心服口服了,什麼事情到了她那裡,一分析全出來了,本來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好像也很簡單了。 方心蘭仰首向天道:「從那灘血跡看,天魔傷得很重,不是輕易就可以復原的,所以他在路上出手的機會很小,我們就等著看吧!消息應該馬上就傳來了。」想到那一灘怵目驚心的血跡,芳心中竟然不由自主地一陣心疼,還有一絲絲的擔心…… 王強呆呆地看著熟睡中的小蓮兒,這麼多天來,她一直拒絕飲食,只依靠王強強迫性的餵食來維持著,過度的傷心與身體的虛弱,已經使她接近半昏迷的狀態,即使在短暫的清醒時間,也是在深刻的仇恨中度過。 想起小蓮兒那充滿怨恨的眼神,王強不由地渾身一顫,伸手輕撫那憔悴玉面,深深的悔恨又開始折磨著他。痛苦地呻吟一聲,王強喃喃地道:「蓮兒,你醒醒啊!你知道嗎?我是多麼地後悔啊!」 突然,一聲冷哼自身後傳來,王強理都不理地繼續癡癡地凝視著小蓮兒,他當然知道那是誰發出的,他現在恨不得捏死這個誘使他走上不歸路的神秘人。 神秘人冷冷地道:「男子漢大丈夫,做過的事兒就不要後悔,如果你不這樣做,你想得到小蓮兒?哼!你沒有任何機會。」 王強猛地站起身,轉頭恨恨地盯著他,雙目仿如噴火地怒吼道:「得到?你看看小蓮兒現在這樣子?這也叫得到?我寧願讓小蓮兒開開心心地跟著那惡魔,也不要她這付模樣待在我身邊。」 神秘人沉默片刻道:「不要著急,她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她只是還無法接受那惡魔死亡的現實,慢慢地她就會好起來的,像她這樣的小女孩,時間能讓她忘了一切。」 王強頹然坐下,呆呆地望著小蓮兒道:「時間能讓她忘了一切?我看是時間能帶走她的一切才對,再這樣下去,她活不了多長時間的。」 神秘人緩緩地道:「你只要激起她活下去的慾望,她就會好起來……」 王強有點忌妒地恨聲道:「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活下去,她想的就是要去陰間找那個惡魔,真不知道那惡魔對小蓮兒做過什麼,讓她這麼傻傻地跟他!」 神秘人道:「你不會明白的,但你可以利用這一點,激起小蓮兒求生的慾望。」 王強雙目一亮,疑惑地道:「怎麼利用呢?」 神秘人道:「你要引發小蓮兒的復仇之心,然後告訴她我們可以幫她滅掉天機谷,為她的情人報仇,那樣她就有了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我要你動用『鐵騎盟』的力量幫我對付的兩個人,也是那惡魔的仇人,更是那惡魔生前急欲除掉的人。你再告訴小蓮兒,就說我們可以幫她把她情人生前的心願了結,那她會更加地感激你,沒準就會以身相許也不一定呢!」 王強興奮地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神秘人呵呵笑道:「你是意亂情迷,當然是什麼都想不到了。」頓了頓接道:「好啦!你就好好地勸勸她吧!我再去打探一下消息,那兩個傢伙應該也快趕來了,到時候你幫我除掉他們,我幫你得到小蓮兒,大家皆大歡喜。」說完,拍拍王強的肩頭,出門而去。 王強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冷冷地道:「哼!你說的沒錯,只有引起小蓮兒的復仇之心,才能激起她的求生慾望,但那得用你才能激起她的仇恨,而不是別人,想利用我?哼!咱們走著瞧!」 看著小蓮兒那淚痕未乾的大眼睛慢慢睜開,王強一陣狂喜,輕輕喚道:「小蓮兒?小蓮兒?」 小蓮兒迷茫地四處看看,喃喃地道:「少爺?是你在叫小蓮兒嗎?」當看到王強那喜悅的面容時,小蓮兒的雙眼一下子變得無比怨毒,狠狠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王強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小蓮兒,我知道你恨我,但殺害你家少爺的是天機谷的人!不是我啊!」接著又提高聲音道:「而且……而且我還可以幫你為你家少爺報仇吶!」 小蓮兒冷冷地撇撇嘴,虛弱地道:「報仇?你準備自殺嗎?」 王強苦著臉道:「你為什麼非要把我當做兇手呢?我什麼都沒做啊?」 小蓮兒恨恨地道:「什麼都沒做?如果不是你們把我擄走,我家少爺又怎麼會與天機谷的人發生衝突,又怎麼會……」說到這裡,淚水又開始不聽話地流下,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 王強喊冤道:「不是我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會把你擄來啊!我是見到你後才知道的。」 小蓮兒冷哼一聲道:「一丘之貉,又有什麼分別了!」 王強咬咬牙,壓低聲音道:「殺害你家少爺的主凶是天機谷的人與那個神秘人,而不是我王強,我可以幫你報仇,把天機谷的人與那個傢伙除掉。」 小蓮兒緊盯著王強,沉思半晌道:「你又怎麼除掉他們呢?你有這個能力嗎?」 王強嘿嘿笑道:「那個傢伙想利用我們鐵騎盟的力量幫他除掉他的兩個大敵,等到那時,我不是同樣可以順手把他也一起除掉嗎?至於天機谷,我可以把他們的情報提供給你,你有了知己知彼的優勢,無論與哪個魔道門派合作都可以給予天機谷極大的打擊。」 頓了頓又接道:「但是這段時間我們還要騙著那個神秘人才行,我們要說報仇的對象只是天機谷的人。」 小蓮兒皺眉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王強癡癡地盯著小蓮兒,歎口氣道:「小蓮兒,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小蓮兒呆看他半晌道:「好!只要你為我們家少爺報了仇,我就嫁給你好了。」 王強不敢相信地道:「什麼?你說……」 小蓮兒不耐煩地道:「好啦!沒聽清就算了,我餓啦!快給我拿吃的去。」 王強興奮地道:「聽清了!我聽清了!我馬上就去給你拿吃的……」一面說一面轉身向外面跑去…… 這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在這裡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你的視野,天顯得特別的藍,一塊塊像棉團似的白雲,悠然地在天空飄蕩,是那麼地寫意自然,蒼鷹展開巨大的翅膀在天空翱翔,白雲的陰影在草原上輕輕地掠過…… 與王強共乘一騎的小蓮兒嬌弱的倚在王強的懷中,飛馳在這美麗的大草原上,身體依然虛弱的她,心情卻已經大為好轉,興奮地觀看著大草原美麗的風景,雖然已經進入草原多日,但第一次見到草原的她仍然沉迷於那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風光。 而王強卻志得意滿,小心翼翼地摟著小蓮兒,不停地講解著沿途的風景,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那神秘人則默默地騎馬跟在後面,一句話都不說,他知道小蓮兒恨他入骨,當然不會蠢得去招惹她。 這時,前方出現一片小黑點,轉眼間,小黑點已經變為了一群策馬疾馳的騎士,蹄聲亦由剛開始時如小雨擊石變為了雷聲轟轟。 小蓮兒癡癡地盯著那些奔馳的怒馬、粗悍的騎士,喃喃地道:「好壯觀……這才是大草原,這才是大草原上的人們……」突然轉身揪住王強的衣領,大聲道:「我也要,我也要騎馬縱橫大草原,快給我找匹馬來。」 王強傲然一笑道:「沒問題,等你身體好了,這個大草原將任你馳騁,只要跟著我,那在這裡,你就是女王,沒有任何人敢違逆你的旨意,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將是你的臣民!」 小蓮兒用懷疑的眼光看著王強,一臉不相信地道:「喂!吹牛也得有個譜啊?有你這麼吹的啊?」 王強臉一紅,急道:「誰說我吹牛啦?」 小蓮兒撇撇小嘴兒道:「你以為你是誰啊?跟著你就有那麼威風?」 一直默不作聲的神秘人歎口氣道:「他沒有吹牛,他是鐵騎盟的少主,而這個大草原跟鐵騎盟的後花園沒什麼區別,他要是跺跺腳,這個大草原也要跟著顫一顫的。」 小蓮兒坐直身體,轉過身,誇張地上下打量著王強,張大小嘴「哇!」地一聲道:「看不出啊!你小子還這麼有底兒啊?」 王強被小蓮兒看得臉都紅了,美滋滋地謙虛道:「哪裡,也就是在這大草原還管點兒用。」 這時,那一群策馬狂奔的騎士已經到了他們面前,突聽一聲呼哨,騎隊左右分開,自他們三人的兩邊掠過,再在他們的後方交叉,改變方向變為與他們同行,同時,馬速也降了下來。 小蓮兒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突然,所有的騎士全部抽出馬刀,高舉過頭喝道:「鐵騎盟鐵字第三小隊恭迎少主!」 小蓮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禁向後縮縮嬌軀,王強安慰地輕拍一拍她的香肩,柔聲道:「不要怕,他們是得到消息來迎接咱們的。」 就這樣,沿途不斷有騎隊加入,到了傍晚時分,他們的隊伍已經有五百人左右。 天漸漸的黑了…… 神秘人策馬向前,與王強並騎而行,低聲道:「進入你的勢力範圍了,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別忘了,如果我把你背叛天機谷的事情洩露出去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後果。」再側頭看看伴在他們兩側不遠處疾馳的騎士們,冷笑道:「憑這些人還殺不了我,所以你也不要做滅口的打算,老老實實地幫我把我的仇人除掉,那對大家都有好處。」 王強冷哼一聲道:「我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替你辦到,你又何必這麼心虛呢?」 神秘人呵呵一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我又心虛什麼呢?」頓了頓接道:「你父親那兒怎麼樣?安排妥當了嗎?」 王強皺眉道:「真的有那個必要嗎?憑我鐵騎盟的鐵甲騎士,在這大草原上又有什麼樣的敵人能逃得掉呢?又何必要我父親親自出馬?」 神秘人變色道:「什麼?你居然沒有按我說的去做?」搖搖頭歎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為這鐵甲騎士真的那麼厲害?我告訴你,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碰到真正的超級高手,一點用都沒有。你們鐵騎盟的名聲可以說全是靠你老爹那把神弓掙來的。」再看看王強懷疑的面孔,皺眉道:「你不相信?那……」略一沉吟,接著道:「那你說你們這些騎士如果碰到小蓮兒那個魔鬼主人,後果如何?而今天我們要對付的人卻是與那天魔同級別的人物,曾經獨對天魔而不死。」 王強一想到那如鬼似魅的身影,不由得打個冷顫…… 一直聽他們說話的小蓮兒呆呆地看著那神秘人道:「你究竟是誰?你一定是認識少爺的人。」 神秘人冷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誰,雖然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但我們要對付的人你一定知道。」 小蓮兒疑惑地看著他…… 神秘人恨恨地道:「幽冥王子與屍魅!小蓮兒你不陌生吧!」 小蓮兒失聲道:「是他們?」她當然知道他們,當時金貓兒差點除掉他們,但自己也身負重傷,傷口還是小蓮兒動手清洗的呢! 小蓮兒轉頭看看王強道:「他要你怎麼做?」 王強道:「他要我請我父親來一起對付他的那兩個敵人。」 小蓮兒再轉過頭來對神秘人道:「他父親行嗎?能對付得了那兩個傢伙?」 王強失聲道:「什麼?你居然懷疑我父親的武力?」 小蓮兒回頭瞪他一眼嗔道:「叫什麼叫!那是你不知道幽冥王子與屍魅有多厲害,不然你也得懷疑。」 神秘人笑道:「好啦!他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有多厲害,而你也不知道他老爹有多厲害。」 小蓮兒懷疑的道:「他老爹很厲害嗎?」 神秘人點頭道:「只是他老爹還不是很厲害,但如果他老爹拿上那『拘魂索命弓』,那就不是一般的利害了。任何人想與他作對都要考慮考慮,能否在那在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五的神兵『拘魂索命』下逃得性命。」 王強得意地道:「根本就沒人能逃過神弓的拘魂索命!」 小蓮兒懷疑的看看那神秘人,意在求證王強說的是不是真的。 那神秘人沉吟道:「拘魂索命弓,只有兩支箭,一支叫『拘魂』一支叫『索命』,不但無堅不摧,且有自動追蹤之能力。一旦目標被持弓人氣機所鎖定,那幾乎是不可能再逃得活命。」 小蓮兒好奇地道:「只有兩支箭?這兩支有什麼不同嗎?」 神秘人看看王強道:「這個……就只有問他了。」 王強傲然道:「當然有不同了,『拘魂』是一支極細的長箭,射中目標後,只要不是正中要害就不會死亡,但會使人全身麻痺,無法動彈。『索命』比拘魂要粗,在進入人體後,箭體表面上長長的鱗片會自動逆向立起,使箭創擴大至無法醫治,直到離開人體,鱗片才會收攏,且箭的本身帶有劇毒,中著立斃。」 小蓮兒吐吐香舌道:「這麼厲害!那豈不是要天下無敵了?怎麼我在江湖中沒聽起過他老爹啊?」 神秘人斜眼看了看王強道:「因為他老爹若論本身武力,與那些頂級高手要差上不少,而他所用神弓乃是『拘魂索命弓』的事,又鮮有人知,所以名氣才不是很響亮,但在這大草原上『鐵馬神弓』之名卻是婦孺皆知的。」頓了頓又道:「要說天下無敵,那倒未必,首先,弓是遠戰武器,先天就有不足之處,如果被一個超級高手近身,可能他連射出一箭的時間都不會有。再就是天兵寶甲中有許多寶甲都可以予主人以特殊的保護作用,能否抵擋住『拘魂索命』的一擊,那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過。」 王強顯然不想再多談論這個,轉移話題道:「你最好把那兩個傢伙的情況詳細地介紹一下,然後,我再轉告我父親,好有個準備,也免得到時出什麼差錯。」 神秘人贊許地點點頭道:「你小子也就這句話說得有點道理!」然後,臉色轉為凝重的道:「屍魅是天屍教用神秘異術練就的特殊屍體,是用剛剛死亡,卻又還沒死透的人練成的。」 小蓮兒不解地道:「那牠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啊?」 神秘人道:「應該說牠是身體已經死了,但腦子還活著的人。就在那剛剛死亡但還沒全死的短短時間內,透過一種神秘的功法,把一種珍奇的藥水注入死者的身體內,用他來替代血液運行於人的全身。再經過一系列的複雜程序,最終把人保持在那種將死未死,卻又能自由活動的狀態。」 王強道:「那煉一個屍魅還真難,哪有那麼巧,正好趕上一個人剛死還未死透,而手頭上卻又正好準備好了藥水的?」 神秘人古怪地看了看王強道:「你白癡啊?你以為天屍教的屍體都是哪兒來的啊?都是挖剛埋了死人的墓找來的嗎?」 王強迷惑地道:「還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嗎?」 神秘人搖頭道:「還真是純潔啊!告訴你吧!每殺一個活人就會多一個屍體,他們的屍體大多都是這麼來的,簡單吧!」 王強與小蓮兒相顧駭然,這豈不是想要多少屍體就有多少屍體嘛! 神秘人接著道:「煉屍魅真的是很難,但卻絕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難。他的難度在於,首先那種藥水極其難得,再就是普通的屍體雖然很多,但超級高手剛死卻未死透的屍體卻極是難得;最後即使兩個都有了,但大多數的情況是注入藥水後,屍體仍然不能動。所以這麼多代以來,連現在這個算上,只煉成過兩個屍魅。」 歎口氣接道:「雖然屍魅極其難煉,可一旦煉成,卻威力無窮,不但屍體生前的功力會保留下來,還會成倍的增強,而且由於藥水代替血液滲入全身,更使得屍魅的全身堅如鐵石,刀槍不入。」 王強搖搖頭道:「牠的身體再堅硬,也擋不住『拘魂索命』的一擊。」 神秘人盯著王強緩緩地道:「正是這一點兒你千萬要記住,屍魅的身體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再死一次的。天魔就曾將屍魅一劍穿胸,但牠卻到現在還活著。所以千萬不要攻擊牠的身體,除非你能將牠碎屍。牠的要害是在眉心部位,只要能一箭自眉心射入,穿透牠的腦袋,那牠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王強點頭道:「我記住了,我會轉告父親的。」 小蓮兒道:「那幽冥王子又有何厲害之處呢?」 神秘人長歎口氣,用一種分不清是敬佩還是畏懼的聲音道:「他是個瘋子,一個徹底瘋狂的魔鬼。但他也是一個天才,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小蓮兒不解地道:「一個瘋子?還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這到底是什麼啊?」 神秘人長吸口氣道:「弱冠之年即憑實力登上天屍教教主之位;二十年足不出戶,成千上萬次的試驗,使得天屍教已經失傳的近十種絕代奇術重現人間;煉出了有史以來最強橫的屍魅……你說他是不是天才?」 小蓮兒與王強點點頭,這樣的人確實是個天才。 神秘人接著道:「二十年內有上萬人死於他的試驗;他更用自己的身體做試驗多次,甚至於把本用於煉屍的奇術用於改造自己。為了煉屍魅,親手毒死自己的親叔父……你們說他是不是瘋子?」 小蓮兒與王強怔怔地點點頭,這樣的事也只有瘋子才能做得出來。 神秘人又歎口氣道:「你們如果有這麼一個瘋狂的敵人,你們會不會睡不安寢、食不知味?我只能除掉他,我必須除掉他。」 王強咬牙道:「對,除掉這樣的瘋子,無論對誰都有好處。」看看神秘人道:「怎麼樣?都安排好了嗎?」 神秘人點頭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明天中午就能趕上我們了,那時希望你老爹能與我們在一起。不然……」 王強點頭道:「你放心吧!明天中午我父親肯定能趕過來的,他們不來則已,只要來了,明天就是他們的祭日。」 神秘人滿意的道:「好,那樣就好……」 王強與小蓮兒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明天不僅是幽冥王子與屍魅的祭日,還是那神秘人的祭日…… 小蓮兒仰頭看看天,默默地祈禱道:「少爺,你等著小蓮兒,明天小蓮兒會帶著你的仇人去見你,我們在陰間再狠狠的整治這兩個傢伙一頓……」 大草原風和日麗,人們站在上面一眼就可以看到天的盡頭,王強並沒有說錯,在臨近中午時,王強的父親「鐵馬神弓」王天行就已經帶著一隊鐵甲騎士趕來與他們會合。 王天行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精悍老人,瘦長的身軀挺得像一把標槍一樣,狹長的瘦臉上一雙鷹目精光四射,頷下隨風飄揚的三縷長鬚,卻沖淡了他那一身的殺氣。 小蓮兒與那神秘人最注意的當然是背在他身後的那把長弓,那是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弓,看形狀應該是遠古所遺,絕不會是近代所制;弓身呈一種柔和的銀白色,就像月亮的顏色,更好像它正是一彎殘月,正散發著朦朧的月光…… 而那一隊鐵甲騎士,卻也讓人為之膽寒,騎士們全是一身的鐵甲,頭戴全覆式頭盔,身上帶著馬刀與長弓。而所騎的馬匹亦披上了鐵葉所制的甲冑,馬頭上戴上了鐵製的頭罩,頭罩正中向前挺出一彎鋒利的刃角。二百多人的騎隊整齊地向這裡奔來,直讓人覺得在這大草原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 王天行馳到近處狠狠地盯著神秘人,目露殺機,寒聲道:「你到底是誰?在我面前還要遮掩嗎?」 神秘人絲毫不為所動,平靜地道:「看你如此殺氣騰騰,想來你兒子是把一切全告訴你了;但我要告訴你,要想保住你兒子及你們鐵騎盟的面子,那就好好地跟我合作,畢竟弄臭你們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接著語氣一冷道:「但是你千萬不要有別的心思,既然我敢這樣站在你的面前,我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王天行冷冷一笑道:「聽強兒說,你知道『拘魂索命』在我這兒,那你還有如此的信心嗎?」 神秘人沉默半晌開口道:「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能不能接下『拘魂索命』的一擊,但是……」略一停頓沉聲道:「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接下的話,那肯定就是我……」 王天行疑惑的皺眉道:「你是說……」 神秘人肯定的道:「你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就是天下第一寶甲『玄龜戰甲』的得主。」說完,緩緩地脫下那罩住他全身的黑色長袍…… 所有人的目光全盯在神秘人的身上,每個人都想親眼看一看排名在天兵寶甲首位的天下第一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脫掉黑袍後的神秘人仍然是一身的黑,一個個小方塊構成了一付覆蓋全身的盔甲,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露在外面,真懷疑他是怎麼看東西的。每一個小方塊上又都佈滿了黑油油的鱗片,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來自地獄的惡獸,充滿了凶戾之氣。 神秘人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道:「怎麼?有興趣試試是你的矛銳還是我的盾堅嗎?」 王天行沉默半晌搖搖頭道:「算了吧!我不想知道那個結果。」接著道:「你那兩個敵人什麼時候到?會不會看我們勢大不敢來了?」 神秘人沉聲道:「不會,他們並不知道『拘魂索命』在你這兒……」頓了頓又冷笑道:「而你們鐵騎盟根本不會讓他們產生任何的顧忌,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你們。」 王天行怒道:「你……」勉強壓住怒火道:「好,你給我記著,我早晚要讓你好看。」 這時,一騎士走上前來,來到王天行的面前施禮道:「報告盟主,剛接到飛鴿傳書,兩個黑衣人正向這個方向趕來。」 王天行點點頭道:「知道了。」接著揚聲道:「大家準備!」 迎接王強等人的騎士不再等待,繼續向前馳去,而隨著王天行來的鐵甲騎士則布成一個半圓形陣勢,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前方就出現了兩個小黑點,隨著他們的不斷接近,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兩個一身黑衣的人正在騎馬向這裡馳來。 王天行側頭看了看神秘人道:「你不去與你的朋友們打個招呼嗎?」 神秘人知道王天行是對他有顧忌,不願在有他在身旁的情況下動用神弓,於是點點頭,策馬向前迎去。 王強看看懷中小蓮兒一臉失望的嬌容,策馬來到王天行的身旁道:「父親,我們難道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王天行冷哼一聲道:「我們雖然殺不死他,但是可以想辦法把他困起來,然後再慢慢整治他,殺不死總能餓死他吧?當前我們還是先把那兩個傢伙除掉要緊。」 王強與小蓮兒喜悅地對視一眼,王強道:「我們去後面先躲一躲,那兩個傢伙兇惡的很,在這兒有點危險!」說完,策馬馳向後方。 神秘人策馬來到鐵甲騎士陣前立定,靜靜地看著幽冥王子與屍魅慢慢地接近…… 幽冥王子與屍魅來到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又黑巾罩面,只露出猶如野獸似的雙眼。 幽冥王子貪婪的盯著神秘人身上的「玄龜戰甲」,恨聲道:「這本應該是我的……」 神秘人冷冷地道:「這等天地異寶,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它,但它卻不屬於任何人。」 幽冥王子恨恨地道:「枉我如此信任你,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對我……」 神秘人打斷他的話道:「你不信任任何人,你只信任你自己。」不等幽冥王子再說話,緊接著又道:「你什麼時候廢話也多了起來?我們之間還有必要說什麼嗎?我們兩人只能有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拍拍胸膛道:「我死了,這東西自然就是你的了。」 幽冥王子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道:「好,痛快!」 猛一揮手,屍魅狂叫一聲飛身下馬,目射凶光,慢慢地向鐵甲騎士陣迫去。幾乎同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伴隨著屍魅的迫近而來,有一股強大的氣勢及凌厲的殺氣,都不約而同地運功抵抗…… 王天行神情凝重地伸手摘下神弓,再探手入懷取出一支長箭,輕輕地搭在弦上,箭是粗的,是「索命」!箭呈暗綠色,上而佈滿細細的鱗片,更雕有許多奇怪的花紋,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好像一條毒蛇,一搭上弦即活了過來,正在那裡慢慢地蠕動…… 慢慢地功聚雙臂,如鷹隼的雙眼緊盯著屍魅的眉心,弓拉如滿月…… 就在這時,一直毫無畏懼,向前迫近的屍魅突然停了下來,泛著綠色光芒的雙眼緊盯著鐵甲騎士陣中的一名騎士,喉嚨中發出獸性的咆哮,很明顯地看出他對那人有著深深的畏懼…… 所有的人都奇怪地望向那名騎士,不明白為什麼屍魅會對他如此地畏懼。那騎士與其他騎士一樣,渾身的鐵甲,全覆式的鐵盔,因此並看不清他的長相。 王天行本已慢慢鬆開的扣弦手指又緊緊扣住,疑惑地看著那名騎士,雖然那人雜在隊伍中時他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但現在用心打量,他馬上發現,那人並不是他的手下。 那騎士明顯地怔了怔,顯然亦想不到會被屍魅認出來,繼而呵呵一笑,伸手摘下頭盔露出一張佈滿疤痕的臉道:「你這大塊頭的感覺還挺靈,居然被你認出來了!」 「少爺!」小蓮兒幾乎在那人說話的同時,就把他認了出來,立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神秘人、幽冥王子、王強也幾乎同時認出了那人,那人正是使他們膽戰心驚、噩夢連連的天魔! 小蓮兒掙扎著坐起身來,就想跳下馬跑到金貓兒的身邊…… 王強臉色變得極度蒼白,喃喃地道:「那個惡魔居然沒有死……」突然狂叫一聲,一把緊緊地抓住小蓮兒,一面大叫道:「父親,快殺死他,他是個魔鬼!」 王天行雖然不認識金貓兒,但兇惡如屍魅的人物都對金貓兒如此地畏懼,他已經意識到那個醜陋的年輕人絕不是一般的人物。如今再加上王強這麼一喊,他幾乎沒有猶豫就把「索命」對準了金貓兒…… 小蓮兒當然知道王天行手中的是什麼東西,更清楚那東西的威力,驚叫一聲:「不要!」 王強瘋狂地叫道:「快!快殺死他……」突然,叫聲猛地停了下來,拉著小蓮兒的手慢慢地鬆開,低頭看看握在白皙的小手中那深深插入自己胸腹的短刀,怔怔地道:「你……」 小蓮兒咬著下唇無奈地道:「少爺沒死,我本不想再殺你的,但誰要你又想害我的少爺呢?」說完玉手回縮,插入王強身體內的短刀,隨即被拔出。這是小蓮兒準備自殺用的短刀,沒想到卻在這時用到了…… 王強慘叫一聲翻身落馬…… 王天行狂叫一聲「強兒!」猛地轉身恨叫道:「你去死吧!」手一鬆,「索命」離弦而出…… 金貓兒在小蓮兒駭然色變阻止王強之時,已經感到事情不對,想到那個老頭兒手中的東西可能很厲害,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了,不等他有所動作,小蓮兒已經把王強殺掉,而王天行心憤王強之死,卻把索命射向了小蓮兒…… 金貓兒幾乎在王天行鬆手的同一時間,向王天行撲去。但還是晚了……就在王天行鬆手的同時,小蓮兒的胸口突然多出一支長箭,赫然正是「索命」!根本就看不到「索命」的飛行,只看到那邊兒的王天行一鬆手,這邊兒的小蓮兒就已經中箭。甚至於連小蓮兒自己都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已經香消玉殞,玉臉上仍然帶著初見金貓兒時的興奮與殺死王強的無奈…… 神秘人與幽冥王子是最瞭解天魔厲害之人,一見到王天行居然把小蓮兒殺死,都嚇了一跳,不用想也知道,這裡馬上就將變成血腥的屠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為小蓮兒陪葬,而他們亦是其中之一。 神秘人與幽冥王子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在這大難臨頭之際,先放棄個人恩怨,一起對付天魔,在這大草原上,想逃過天魔的追殺,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唯一活命的希望就是殺死或重傷天魔……神秘人雖然一直對「玄龜戰甲」有著十足的信心,相信沒人可以傷害有「玄龜戰甲」保護的他,但對天魔那種根深蒂固的恐懼卻抵消了他的信心,他根本就已經失去了獨自面對天魔的勇氣,一旦面對天魔,與其他人的恩怨就都不算什麼了…… 金貓兒猛地停下身形,呆呆地看著小蓮兒中箭、落馬……沒有悲痛,只有平靜……一種死寂般的平靜,雙眼變得極度地空洞,再也不能從中發現任何人類應有的感情與生氣……慢慢地回過頭,冷冷地盯著王天行!其實說是「盯著」只是王天行個人的感覺罷了,因為在天魔眼中再也看不出焦點在哪兒,那只是一雙黑洞,通向地獄的黑洞,如今這個黑洞已經向王天行敞開…… 王天行就好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一下子從悲痛憤怒中清醒過來,無端端地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冷到心頭,一種莫名的恐懼使他禁不住打個寒顫,他寧願面對瘋狂的屍魅,也不想面對平靜的天魔…… 用力握握手中的神弓,這個曾使他縱橫天下的神弓今天卻沒有帶給他應有的信心;他並沒有見識過天魔的厲害,對天魔的瞭解也僅限於屍魅對天魔的畏懼,但他在天魔平靜的注視下,就是找不回一丁點的自信…… 弓在,那箭呢?還有一支「拘魂」,就在他的懷中,但他卻不敢探手入懷去取……一種超級高手的直覺使他下意識地對天魔感到畏懼。 一時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神秘人與幽冥王子都靜靜地站著不動,他們絕不想在這個時刻把天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誰都沒有信心接下憤怒天魔的全力一擊,甚至於連屍魅都懾於憤怒天魔的威勢,而不敢稍有動作。 天魔慢慢地走向王天行,沉重的腳步踩在草地上發出的「沙沙」聲,就好像是死神在邁步。 隨著天魔慢慢地迫近,王天行崩潰了,狂叫一聲道:「上啊!殺死他!」隨即迅速地探手入懷…… 慣於服從他的鐵甲騎隊下意識地向天魔衝去…… 金貓兒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完全吸取記憶晶體,天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金貓兒與天魔之間很難再區分了,就像人性化後的魔或魔化後的人。身體一晃,天魔已經出現在一名鐵甲騎士的面前,魔掌撮手如刀快如閃電般地直插他的胸膛,騎士胸前的鐵甲幾乎沒起到任何的阻擋作用…… 天魔終於出手了……死神的鐮刀又開始揮動……重生的天魔開始接受他的宿命! 神秘人與幽冥王子就在天魔出手的那一刻,同時向天魔撲去,而屍魅亦隨在幽冥王子的身後衝向天魔。 一道亮光自天魔處閃現,刀是那名鐵甲騎士的馬刀,招是魔門絕刀,這是完全成熟後的天魔全力的一擊…… 「死吧!」這是天魔為小蓮兒發出的吶喊,在這充滿悲憤的人性化叫聲中,人們首次聽出了天魔對小蓮兒的真情及對小蓮兒死亡的憤怒,更聽出了天魔對王天行的怨恨…… 亮光就像一道閃電,剛一閃現即已到達王天行的頭頂,兩人之間那一段不近的距離沒有對它造成任何的延誤…… 「嗆!」地一聲巨響後,緊接著又是「嗡!」地一聲,金貓兒又一個倒翻退了回去,手中的馬刀化作千百碎片…… 王天行仍然端坐馬上手持神弓一動不動,但神弓卻已經弦斷弓折。武林異寶——排名天兵寶甲第五位的「拘魂索命弓」竟然被天魔的全力一刀劈斷…… 這時,王天行的額頭開始出現裂縫,慢慢地變大,血亦慢慢地流出,終於分成兩片摔下馬來,他沒能接下天魔的全力一刀…… 幽冥王子第一個衝到,眼看絕代神弓毀於天魔的一刀,不由得暗道一聲:「可惜!」不敢猶豫,趁天魔翻身後退的一刻,全力攻上,左掌中的短劍化作漫天劍影灑向天魔的後背…… 天魔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回身一掌,不偏不斜正拍中幽冥王子的劍身,滿天劍影立時消散。幽冥王子悶哼一聲,只覺得天魔的真氣猶如一根利針,沿著劍身迅速地傳入自己體內,所經之處如刀割般地疼痛。大駭之下,忙飛身後退,一面飛退,一面運氣化解進入體內的天魔真氣。這一運氣更使他駭然色變,直覺得自己的真氣一碰到天魔真氣,就像遇水的冰雪,立即潰散無蹤,天魔真氣毫無阻滯地沿著經脈向心臟處傳去…… 幽冥王子暗道「我命休矣!」真沒想到這次的天魔與上次的天魔變化如此之大,連天魔真氣都發生了質的變化,變成了這麼一種霸道無比的死氣!在這一瞬間,幽冥王子的臉色變得雪白……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幽冥王子突然覺得後退的身體碰到了什麼人,靈機一動,不再妄想化解進入體內的天魔真氣,而是順勢把它送入了身後的人體內…… 一聲慘叫,被幽冥王子碰到的鐵甲騎士五官出血而死,幽冥王子亦張口噴出一股鮮血,受了不輕的內傷…… 一掌擊傷幽冥王子的天魔,身形毫不停留,一掌擊出,身體隨即側躍,來到了一名鐵甲騎士的鞍前,魔掌揮出,那人應掌飛出,一聲未哼即已全身經脈寸斷而死…… 神秘人是緊隨著幽冥王子撲過來的,但還未到達就看到幽冥王子一招受傷後退,鐵甲騎士在一觸之間喪命…… 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明白,天魔的速度優勢,使天魔根本就不怕圍攻。在天魔那超快的速度下,再多的人圍攻,也總是某個人獨自面對天魔。如果這樣下去,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天魔挨個兒地屠殺…… 暴喝一聲,神秘人勉強壓下面對天魔時那發自心底的恐懼,毫無防守地團身而上,直衝向天魔,有「玄龜戰甲」護身,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做什麼防守。 天魔神色一冷,喝道:「我看看你的龜殼到底有多硬!」說完,身體一晃,手中已經多出一把馬刀,而剛衝到他身邊的一名鐵甲騎士卻已經離馬飛起,一蓬鮮血隨著他飛起的身形灑落…… 隨即閃起一道電光,迅速無比地劈在神秘人的頭上,這一連串的動作在眨眼間即已完成,神秘人甚至於連格擋躲避的念頭都沒有形成就已中刀! 並沒有像人們想像中的那樣發出驚天的巨響,而是只發出了一聲如擊敗革般「噗」地一聲,緊接著就是一聲悶哼…… 悶哼是天魔發出的,只覺得在馬刀劈中神秘人的瞬間,一股大力狠狠的反彈回來,如果感覺沒錯,那股力量應該是魔刀中所蘊含力量的兩倍! 一覺出不對,天魔迅速地鬆手棄刀,再在短短的瞬間劈出數掌,擋住反彈回來的真氣。馬刀在兩股大力的夾擊下化為滿天的碎屑,而猝不及防的天魔也被那股強大的反彈真氣震得氣血翻騰,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身體猛然後退丈許…… 這也就是天魔的速度,才可以在真氣剛開始反彈的瞬間松刀出掌化解掉大半的反彈真氣,換做另外的任何人,都只有被自己的反彈真氣震斃的下場。 神秘人仍然在向前衝,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那麼霸道的一刀迎頭劈上,竟然沒有讓他的前衝發生一絲停頓。天下第一寶甲「玄龜戰甲」的驚人威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歎不已。 神秘人更是信心大增,雖然他早就知道「玄龜戰甲」有隔斷外力並對外力雙倍反彈的效果,但他對「玄龜戰甲」能不能擋住天魔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卻毫無信心,畢竟那一刀的力量太大了,而那一刀的速度也太快了…… 如今他是完全地放心了,更是毫無顧忌地放手狂攻。雙手伸出,十指的頂端無聲無息地伸出十把鋒利的刃刺,狂笑著向後退的天魔衝去…… 幽冥王子那一雙猶如野獸般發出綠色光芒的雙眸,目睹「玄龜戰甲」驚人的威力,更是綠芒暴漲,牙齒咬得「咯吱」直響,喃喃地恨聲道:「那本應該是我的……那本應該是我的……」無奈地怒哼一聲,向屍魅發出圍攻天魔的命令,先保命要緊,其他的也只能以後再算了…… 天魔伸手拭去嘴角的鮮血,喃喃地道:「這龜殼還真是挺硬……」身體猛然側移一步,一把馬刀緊擦著身體劈下,頭都不回,一把抓住握緊馬刀的手臂順勢向衝上前來的神秘人拋去,那名在天魔身後偷襲的鐵甲騎士身不由己地向神秘人飛去,神秘人躲避不及,「噗」地一聲,雙手已經插入了鐵甲騎士的身體。神秘人怒吼一聲,狂性大發,雙手左右一分,那騎士的身體被分成兩片,鮮血臟器一洩而下,神秘人毫不猶豫地自中間穿過,繼續向天魔衝去,一身的黑色鱗片瞬間被鮮血染紅…… 殺聲震天,不斷有馬刀劈下,鐵甲騎士們已經衝近了天魔的身邊,天魔的身體猶如鬼影似地在眾騎士間縱橫自如,不斷有騎士被他拋向緊追在他身後的神秘人與屍魅;神秘人與屍魅怒吼連連,卻毫無辦法,眾多的鐵甲騎士並不能阻擋天魔絲毫,反而不斷地為他們製造麻煩。面對天魔這種級別的高手,這群縱橫大草原的無敵騎士,連人影都碰不到,在圍殺中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這時,在遠方出現了幾個小黑點,正在迅速地向這邊接近,但忙於廝殺的眾人又有誰會去注意呢? 神秘人徒勞地追在天魔的身後,自天魔那一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天魔,反而是那些鐵甲騎士,不斷地向他拋來,而不時地又有鐵騎擋住他的視線,撞到他的身體…… 氣得他狂叫一聲「殺!」整個身體開始出現變化,頭頂處伸出一隻發著冷冷寒光鋒利無比的獨角,背上也慢慢地伸出一排鋒利的背鰭,緊接著肘、膝、腿側都伸出尖銳的刃刺…… 整個人變得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魔,散發著無邊的殺氣,猛然後退,背鰭深深地插入身後一匹戰馬的脖頸處,那馬立時一聲不響地軟軟臥倒,披在馬身上的鐵葉甲沒有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顯然他身上的武器不但帶有見血封喉的劇毒,還是斬金斷鐵的神兵。手再揮出,那因為戰馬死亡而掉落馬下的騎士亦與戰馬一樣,一聲不響地奔赴黃泉…… 神秘人毫不停頓地又撲向其他人,一時間血肉橫飛,不論人畜,只要碰到他,就難逃被屠戮的命運,顯然他是想把這些礙手礙腳的騎士全部清理掉! 這一不分敵我的亂殺,立時激怒了其他的鐵甲騎士,怒吼一聲,所有的鐵甲騎士開始向他衝擊,再也沒人去理會天魔。 天魔立定身形,讚歎地搖搖頭道:「不愧為天下第一寶甲,果然厲害!」轉身面對一直固執追殺他的屍魅,喃喃道:「大塊頭,你這傢伙雖然迷迷糊糊、不能自己,但你仍然得死,這裡所有的人都得死,都得為我的小蓮兒陪葬!」 由於天魔站定,屍魅終於還是追上了天魔,面對這宿仇大敵,屍魅狂吼一聲,全力撲上,雙掌一前一後,前放後收,形成綿密無比的一道真氣環向天魔罩去。天魔讚道:「好傢伙,你這大塊頭可比上次厲害多啦!」不敢怠慢,身體一晃,幻出無數個身影,脫出屍魅真氣的片面籠罩…… 這時,遠方奔來的幾名騎士,已經接近戰場…… 那是兩個和尚和兩個道士,其中一個和尚長得慈眉善目,鬚髮皆白,身披平時極少見到的大紅袈裟。另一個和尚年輕一點,但亦有五十多歲,身穿普通的青色僧衣,觀他所處的位置是與另外幾人錯後半肩,可知他的地位在四人中是最低的。而他的神情亦透露出對其他幾人的尊敬。 那兩個道士,一個長得眉清目朗、身材高大,三縷長鬚隨風飄飄,身披玉色道袍極有仙氣;一個卻長得八字眉、老鼠鬚、面黃肌瘦,一身道袍髒得已經分不出是什麼顏色,極其猥瑣。 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這佛號壓過了震天的廝殺聲,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所有的人只覺得心頭一震,手中拚命揮舞的兵刃亦不由得緩慢下來。只聽那老和尚道:「諸位施主,暫且住手,請聽老衲一言!」 話聲中有著無限的威嚴,再用佛門獅子吼的功夫喊出,使大多數騎士不自覺的停下手來,而那神秘人亦緩下身形,不再瘋狂追擊,連屍魅亦被震動,停下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老和尚發呆…… 天魔皺眉道:「這幾個傢伙不知道是做什麼的,看來還挺有兩下子的。大塊頭,為免夜長夢多,你還是先上路吧!」說完身形突然消失,再顯現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支箭,正是射死小蓮兒的「索命」! 屍魅出於一種獸性的本能,感受到了天魔那無限的殺機,也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喉嚨中發出獸性的吼叫,畏懼地看著天魔,不敢再貿然進擊。 天魔長嘯一聲,身體突然幻沒,再出現在屍魅胸前觸手可及之處,手中箭直插向屍魅的胸膛;屍魅怒吼一聲,左爪抓向天魔的手肘,右手變抓為拳擊向天魔的胸膛。天魔冷哼一聲,身體微微一側,向左移動少許,插向屍魅胸膛的「索命」變為插向脅下,看似簡單的一個側移,卻已經使屍魅的回擊全部落空…… 所有的動作只在極短的一瞬間做出,屍魅在天魔那超快的進攻中,能攻出一招已經很不容易,再也沒有時間容他換招了!眼看「索命」即將插入屍魅的脅下,無堅不摧的神箭由天魔的天魔真氣驅動,毫無疑問定能刺破屍魅那堅如鐵石的肌膚,這一點沒人懷疑;而「索命」刺入人體後會撕開傷口的特性如果被天魔加以利用,這一箭極有可能會把屍魅腰斬,那屍魅將必死無疑…… 招式變化本就是弱項的屍魅,對上重生後的天魔那超快速的進攻,更顯得縛手縛腳,再加上不怕打擊的優勢失去,更使雙方甫一接觸,屍魅即已到生死邊緣…… 在這生死關頭,屍魅突然凶戾之氣盡數收斂,雙掌合十,低眼垂眉,整個人更不知在何時成為了盤膝而坐狀,隨著天魔神箭的刺出化作九尊佛像,飄然飛動。就在眨眼間,凶殘的屍魅變身為一名盤膝而坐,低首誦經的得道高僧,並成功地躲過了天魔這必殺的一箭…… 「『佛坐蓮台』!天武師弟……」剛剛到來的那名鬚髮皆白老和尚驚詫地呼道。 而化身佛像飄開的屍魅,又恢復了正常,正在那兒呆呆地站著想些什麼,好像是剛才那生死關頭的變化及那老和尚的呼叫使他想起了些什麼…… 天魔也沒想到佛門的最高武學「佛坐蓮台」會出現在屍魅的身上,但他卻不會因為驚詫而發呆,幾乎是屍魅剛恢復的同時,天魔又如鬼魅一樣地幻現在屍魅的身前。 周圍的人,包括屍魅自己,剛看到天魔身影幻現的同時,天魔手中的「索命」已經刺入了屍魅的胸膛,由於一時的呆怔,屍魅這次再也沒能躲避得了天魔的攻擊…… 幾聲驚叫傳來,那名老和尚與兩名道士同時掠起,兩掌與兩把長劍同時攻向天魔,而那青衣僧人卻沒有動,不知是自知武功無法與他們相配合,還是對他們有著充足的信心…… 天魔皺皺眉,不是因為受到攻擊,而是因為「索命」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豎起鱗片撕開傷口,把屍魅的胸膛撕開。絕不遲疑,天魔一感覺到「索命」並無動靜,馬上一個肘錘撞向屍魅的肋側,屍魅剛感受到神箭穿胸的痛苦,就被天魔一肘撞得飛了出去,「索命」順勢亦滑出了屍魅的身體,一股金黃色的液體自傷口中噴出…… 這一切說來話長,卻只發生在短短的瞬間,就在屍魅受傷飛出之際,沒人再注意的幽冥王子看看那幾個人與天魔,猛一咬牙,翻身上馬,伏低身軀,夾雜在死了主人後四散奔開的馬匹中,偷偷逃離…… 神秘人被一眾鐵甲騎士圍在中間,並沒有看到外面事情的發展,只是在那老和尚喊出天武的名字時,不禁渾身一震,隨即開始慢慢地向後移…… 天魔的身形緊附在屍魅飛起的身體上,一起飄出,正好躲過和尚與道士的攻擊,毫不停手又是一掌一箭,一掌印向屍魅的臂膀,一箭刺向屍魅的眼睛。屍魅當然知道要命的是天魔手中的「索命」,不理天魔的左掌,大頭後仰猛地翻出,足尖魁星踢鬥,踢向天魔的右腕。 天魔反掌沉腕一把扣住屍魅的腳踝回帶,右手箭閃電般地送向屍魅的襠部要害,論速度與招式,屍魅與天魔差的遠了,一旦失去不怕打擊的優勢,屍魅在天魔的連續攻擊下,立時顯得縛手縛腳,性命危如垂卵。 如果是普通的兵刃,像針對眼睛等這些要害部位的進攻,只需要稍一偏頭即可避過,但對「索命」的進攻,卻不敢如此,只因為即使眼睛避過,但被「索命」刺入腦袋上的任何部位,它都難逃一死。而要想避免全身不被天魔擊中,在天魔那種速度之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手持神兵的天魔,將是每一個人的夢靨…… 眼看屍魅就將喪命於此……就在此時,天魔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勁風襲至,皺皺眉,知道肯定是那個猥瑣道士的長劍脫手擲來。那幾個人剛到,他就已經感覺到除了那個青衣僧人外,其他三人的功力都出奇的高明;而他們三人中,又以那猥瑣道士最是令人難測高深。這次親身感受到那道士的飛劍一擲,果然厲害!這一劍穩、準、狠兼備,更加上那道士反應奇快,一發覺攻擊落空,馬上長劍脫手飛擲,所以,這一劍快到了極點,迫得天魔不得不放棄對屍魅的追殺。 天魔冷哼一聲,有樣學樣,掌中箭脫手擲出,緊接著一個側移,再猛一旋身,藉旋身之際順勢把擲來的長劍送往屍魅處…… 而這時,另外一個道士與那老和尚的攻擊亦已經到來,天魔魔掌伸出硬接老和尚一掌,再扣指輕彈,彈開道士的長劍,只覺得老和尚那一掌,柔和至極,且真氣綿綿如有無窮無盡之勢,自己連續送出六道試探性的天魔真氣,仍難以摸清老和尚的深淺。而與那道士的接觸卻又截然不同,只覺得彈在那道士長劍上的手指一陣發麻,天魔真氣與一股凌厲至極的劍氣在瞬間即已經交接十餘次,只震得那長劍「嗡嗡」直響。 那三人的出招只是為了阻止天魔追殺屍魅,而天魔出手亦只是在試探三人的深淺,所以三人一觸即分,互相驚疑不定地打量著。 再說屍魅,在天魔快速的追擊下,已經再也沒了變招的能力,只能用力地扭動一下腰身,避開襠部要害,「索命」在天魔真氣的驅動下,毫無阻滯地穿入屍魅的下腹部,而被天魔牽引過來的長劍,更是緊跟著擊中屍魅的腹部;幸虧那並不是神兵,無能破入屍魅堅如金石的體內,但那重重的一擊,卻使得「索命」所致的兩個創口處的金色液體狂湧而出。 「碰」地一聲,屍魅重重地摔在地上,像他這種級別的高手,居然不能定住身形而摔落在地,可見已經是傷得極重了。屍魅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戒備地盯著天魔的背影,卻已經再也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撲上去了。大量金色藥液的流失,使得他就好像失血過多的人一樣,極度地虛弱,搖晃一陣後,終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那兩名道士和老和尚都是眼光極高明的人物,知道屍魅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傷重昏迷。放下心來,轉頭開始仔細地打量天魔,實在是想不出江湖中有誰能有如此功力。尤其是與天魔直接交過手的那名道士與那老和尚,更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天魔,這年輕人居然能接下他們兩人的合力一擊而不落下風,他到底是誰呢? 那青衣僧人亦驚疑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猜想著天魔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強橫到如此的地步!突然,他猛地醒悟過來,急忙叫道:「掌門師叔、兩位真人,他一定就是『天魔』!」 三人都不由得一怔,神色立時變得凝重起來…… 天魔轉頭看看那青衣僧人道:「你認識我嗎?」 那僧人雙手合十道:「貧僧地心,並未見過尊駕,但卻聽過尊駕的事跡……」頓了頓又道:「不知尊駕能不能告訴貧僧在天機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天魔並不理他,轉頭看看面前的三人道:「你們又是什麼人呢?」 三人對視一眼,老和尚首先合十道:「老僧天慈,現任少林掌門一職。」 另外一名道士道:「貧道青風,現任武當派掌門。」 猥瑣道士嘻嘻笑道:「老道閒雲,閒雲遊鶴一隻。」 青風含笑補充道:「閒雲道長現任崆峒派掌門。」 三人這一自我介紹,立時驚呆了除了天魔外在場的眾人,正派武林的泰山北斗,三大門派的掌門人居然齊集在此! 天慈凝重地看著天魔道:「老衲及兩位道友此次聯袂下山,實是為施主而來,沒想到在此偶見,老衲有幾個問題請教,不知施主可否賜教?」 天魔不理天慈的問話,打量了三人一眼,歎口氣道:「我要殺光這裡的人,你們會不會干涉?」 三人一怔,對視一眼,青風道:「當然會!我們怎麼可能任你濫殺武林同道呢!」 天慈皺眉道:「施主還未回答老衲呢?」 天魔搖搖頭道:「你們很強,我殺不了你們,但你們也殺不了我。既然你們在,那我走!」說完轉身向小蓮兒的屍身走去,攔在路上的鐵甲騎士下意識讓開去路…… 三人又對視一眼,都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是的,天魔說的沒錯,他們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這個大家都明白。雖然他們都是一派掌門,都習有各自門派的弟子們所不會的獨特武學,但如果硬與天魔對抗的話,他們勝的機率實在是比天魔要小很多。 天魔慢慢地抱起小蓮兒嬌軀,喃喃地道:「蓮兒,今天少爺就暫時放過他們,但少爺答應你,他們早晚都會為你的死付出代價的。」接著又沉重地歎口氣道:「唉!為什麼我感覺這麼難受呢?」 這時,突然傳來一名鐵甲騎士的呼喊:「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天慈等人應聲掠起,把剛準備溜之大吉的神秘人圍在中間。 神秘人環視四週一眼,狂笑道:「我也一樣,你們奈何不得天魔,同樣也奈何不得我……」 天慈三人又不由得歎口氣,他們非常清楚「玄龜戰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威力,面對這個身穿「玄龜戰甲」的神秘人,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怎麼辦?難道任這兩個殺人無數的魔頭就這樣離去? 天魔抱著小蓮兒走到近前,看著神秘人古怪地一笑,接著又轉向天慈三人道:「想殺死他嗎?」 青風疑惑地道:「你有辦法?」 天魔點頭道:「有!你們只要一直跟著他寸步不離,等他吃東西或方便的時候,也就是他死的時候了。」 三人一怔,接著又會心的一笑,是啊!這麼簡單的主意怎麼就沒想到呢?他吃東西或方便時總不能還穿著衣服。只要他一脫,那他就再也不會有機會穿上了。 要知道那神秘人完全是依靠「玄龜寶甲」,寶甲雖然給了他不可思議的防護能力,但卻不會提高他本身的功力,而其本身武功雖然也不錯,但與天慈等人卻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他根本就不可能甩脫三人,也不可能反過頭來殺掉他們三人,所以只要三人跟著他,他就毫無辦法! 神秘人氣得恨不得把天魔生吞下去,怒聲道:「枉你還是魔門之尊,卻與正派之人串通一氣,你……」 天魔理都不理他,抱著小蓮兒轉身掠起,幾個起落間已經消失無蹤…… 天慈三人同樣不明白天魔為何會幫他們,疑惑地搖搖頭,決定不再想他,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閒雲盯著神秘人笑嘻嘻地道:「你也聽到了?你是自己主動脫下寶甲呢?還是讓我們跟你兩天再說呢?」 天慈上前一步盯著他道:「你就是持玉佛令上少林領甲的人吧?天武師弟到底怎麼了?你們對他做了些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模樣。」 神秘人聽到這話,不由得雙眼一亮道:「天武大師是被幽冥王子下的毒手,怎麼解救他,也只有幽冥王子知道,你們再不趕快去追,那天武只有死路一條了。」 天慈皺眉道:「幽冥王子?」 神秘人道:「就是天屍教的教主,剛才乘機逃走了,天武已經被他煉成了屍魅,也只有他才知道怎麼救活天武。」 青雲冷冷地道:「你不用再亂動腦筋的想逃走了,除非你自動把寶甲脫下來,不然今天你絕不會有機會離開大草原!」 神秘人恨聲道:「青雲,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就是我死了,寶甲也不會是你們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敢肯定,在我死之前,天魔肯定會出現,我現在明白了,他只是沒時間跟我耗,才讓你們這幾個傻瓜先纏我兩天。」 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這未必就是神秘人亂說,天魔極有可能會在最後的時刻出現,天魔絕不希望他們得到「玄龜寶甲」,就像他們也絕不希望讓天魔得到一樣。 天慈雙掌合十,長吟一聲佛號道:「我們絕不能讓天魔得到寶甲。」轉頭對地心道:「你用最快的速度與天機玉女聯繫,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她,並把你天武師叔送到她處……」 神秘人怒罵道:「死心眼的老和尚,你有人不救,老和我纏個什麼勁啊?」 天慈絲毫不生氣地道:「施主錯了,我們如果不跟著你,那你必定會被天魔所殺,為了不被天魔得到寶甲,我們只能跟著你了。」 神秘人沉吟半晌道:「好,我就跟你們鬥一鬥,看我們誰是最終的勝利者。」說完,大搖大擺地朝天魔消失的反方向走去…… 天慈三人對視一眼,起身跟了過去…… 天機谷臨時搭建的議事廳中坐滿了人,天機谷重要的人物全在場,方心蘭掃視了大家一眼道:「大家都已經知道地心大師傳書的內容了,不知道大家有何建議?」 飛雲開口道:「既然知道天魔就在大草原上,我們不如聯絡各路好手,連夜趕往大草原圍捕天魔,把天魔殲滅在大草原。」 青松搖頭道:「貧道認為完全靠人力根本就不可能消滅天魔,天魔並不怕圍攻。而且如果天魔要逃,那以他的速度,沒有任何人能攔下他。要想消滅天魔,必須把天魔限制在一個不得不戰的環境下,再加上一些機關裝備等外在的東西,那樣才有一絲成功的可能。」頓了頓又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天魔引開,絕不能讓他得到『玄龜戰甲』,如果寶甲被天魔得到……」忍不住打個寒顫,不再說下去,但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齊靜兒不敢相信地道:「有三大門派的掌門在,天魔還有機會得到寶甲嗎?」 青松歎道:「就看三位掌門任那天魔離去,就可知他們並無力留下天魔,而天魔的武力比任一位掌門都要高出不少,這樣在爭奪寶甲時,天魔將比三位掌門靈活很多,得到寶甲的機會也將更大。」 方心蘭點頭道:「青松長老是我們中唯一一個直接與天魔交過手的人,所以對天魔的判斷將是我們參照的唯一依據。」頓了頓道:「我決定先把天魔引開大草原,以確保『玄龜戰甲』不會落入他的手中,然後我們再在天魔離開的路上設伏狙殺。」 一直沉思不語的單成點頭道:「這樣是比較穩妥一點。」 飛雲道:「但我們怎麼才能引天魔離開呢?」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現在正有這麼一個機會,剛有個朋友來信要我們配合她散發一個消息,現在正好一舉兩得。」說完,轉頭對單成道:「現在就麻煩單長老去發動人手散發『天魔妃身陷毒龍洞』的消息。」再轉向飛雲道:「飛雲道長去聯絡各方的人手,準備在天魔去毒龍洞的途中伏擊他。」 齊靜兒插話道:「到底天魔會不會去啊?」 方心蘭肯定地點點頭道:「肯定會去的,他就是找天魔宗的人求證,得到的消息也會是相同的,以他與天魔妃的感情,他肯定會放下一切事情趕去救她。」 說完站起身來道:「青松長老與我一起去途中查看地形,安排伏擊之事。現在大家出發吧!」 於是一眾人等分頭前去行事…… 金貓兒呆呆地看著小蓮兒的嬌軀被大火吞噬,目光中透露出一片迷茫,從此再也看不到那個小精靈了;再也沒人調皮的整治自己了;再也沒有人嬌聲喚自己為少爺了;再也沒有人溫柔地為自己洗澡穿衣與自己調笑爭鬧了;再也沒了…… 那個調皮可愛的小精靈已經永遠地走了,那雙慧黠的大眼已經永遠地閉上了…… 一陣的心痛,一種錐心裂骨的痛。金貓兒痛苦地呻吟一聲,喃喃地道:「好痛!這種感覺好陌生,為什麼會這樣呢?」仰頭向天,金貓兒突然狂叫一聲:「我是天魔,我是無情的天魔!沒有人能讓我傷心!沒有人能讓我心痛!」眼淚卻隨著他的狂叫不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下…… 猛地跪下身來,恨聲道:「我要殺!我要殺光那些雜碎,你們所有的人都要為我的小蓮兒陪葬!」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燒,金貓兒急促地喘息兩聲,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向火堆,小蓮兒已經化為了灰燼,他已經永遠失去了小蓮兒。怒吼一聲,一掌擊出,火堆化為萬千星火直飛出去。金貓兒喃喃地道:「只有流盡你們的鮮血才能使你們明白你們的愚蠢,只有用你們的生命才能讓我的小蓮兒安息。」猛地提高聲音大叫道:「你們都去死吧!」聲音遠遠地傳出,死吧……死吧……的聲音在大草原上激盪,就像來自死神的召喚……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眾鐵甲騎士垂頭喪氣地坐在馬背上,慢慢地行走在大草原上。他們這次損失慘重,不但盟主與少主全部喪命,他們鐵甲騎士也有一大半永遠地留在了那裡。死亡的人損失的是生命,活著的人喪失的卻是信心。縱橫大草原的鐵甲騎士碰到真正的超級高手後,竟然脆弱如斯,就像一名未滿百日的嬰兒碰到身強力壯的大漢,全無還手之力。他們直到現在仍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去向正準備迎接他們勝利回歸的親朋好友交待。 突然,後方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充滿了殺氣,就像一隻聞到血腥味的惡狼發出的嗥叫…… 眾騎士驚訝地回頭望去,正看到一乘鐵騎飛快地向他們馳來,馬上乘坐的正是日間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天魔。互望一眼,他們在彼此的身上看不到一絲鬥志,不約而同地,他們開始催馬逃命,沒人再有一戰的勇氣。 天魔冷哼一聲,一邊催馬疾行,一邊探手取出掛在馬鞍旁的長弓,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箭似流星,疾射向前方的鐵甲騎士。剛聽到「嗡」地一聲弓弦響,注入天魔真氣的長箭已經毫無阻滯地透甲而入。由天魔真氣驅動的弓箭,使鐵甲騎士們根本就沒有絲毫躲避格擋的可能。弓弦聲不斷地響起,人不斷地落馬,一箭一個,絕不落空。 不一會兒,已經有近一半的人死在了天魔的箭下。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兄弟們,這樣不是辦法,我們回頭跟他拼了。」眾人也都清楚,這樣下去確實只能讓天魔一個個地射死,所以一有人帶頭,立時得到了大家的響應,眾騎士撥轉馬頭抽出馬刀,開始向天魔反衝回去。 天魔殘忍地一笑:「早就該這樣,怎麼樣都是死,何不死得壯烈點呢?」甩掉長弓打馬迎了上去。 瞬間,天魔的馬已經與先頭的鐵甲騎士相遇;鐵甲騎士大吼一聲「殺!」借助馬匹的衝力,全力地揮刀斬向天魔,天魔毫不停留地打馬繼續前衝,就在馬刀斬到之際,突然出手,絲毫不差地一把捏住斬來馬刀的刀身,再順勢向前一送,那騎士直覺得一股大力向自己撞來,根本不及做出反應,已經被馬刀的刀柄撞住胸口,立時胸骨碎裂落馬身亡。馬刀在天魔的手中靈活地轉個圈,刀柄已經被天魔所掌握,一道電光閃起,緊接著打馬衝到的騎士已經被斬落馬下。就在兩馬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天魔完美地完成了搶刀殺人的一系列動作。 幾乎馬上,其他的騎士亦衝了過來,天魔仍然絲毫不減馬速,直向眾騎士中間衝去;騎士們紛紛揮刀迎上,天魔在馬上穩坐不動,只是小範圍地移動身體,但斬向他的馬刀,卻總是以毫釐之差,擦身而過,而他手中的馬刀,卻毫無偏差的切開每一個與他錯身而過的騎士的身體。慘叫聲不斷響起,沒有一個與天魔錯馬馳過的騎士還能坐在馬背上。每一個與天魔交手的騎士都有一種感覺,一種在惡夢中掙扎卻偏偏無法清醒的感覺,只感覺天魔的動作並不是太快,或側閃、或後仰、或揮刀每一個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感覺自己也應該能夠做到,但事實卻總是在自己一刀剛剛揮出的短短時間內,天魔卻在應付多人圍攻的情況下,完成躲避、多次揮刀、多次收刀等一連串的動作…… 天魔乘馬從眾騎士中毫不停留地穿了過去,前方再也沒了敵人,而身後的敵人也已經全部成了死人。猛地一勒馬韁,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再扭腰用力,戰馬在前腿騰空的情況下掉轉了馬頭。面對滿地的屍體與四散奔跑的戰馬,天魔舉刀悲叫道:「這只是個開始,我要整個大草原為我的小蓮兒哭泣,我要用鮮血來染紅這片草地……」 在大草原上,提起鐵騎盟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鐵騎盟是由草原上的幾個大牧場組成的連盟,其總部就是王天行所有的天馬牧場,那是由王家世代經營,草原上最大的牧場,如今天馬牧場的門口卻聚集了一群人,這群人正在這裡翹首以盼,等待著他們的英雄勝利回歸。 天已經黑透了,周圍的警衛早已經點燃了火把,大多數的木屋與帳篷中也透出了亮光,但他們出征的隊伍卻仍然不見回來。興奮期待的心情已經轉成了不安的擔心,笑容從大多數人的臉上失去了,一些老弱婦幼已經被勸回去休息,只有一些鐵騎盟的騎士還堅持著等在這裡。 鐵騎盟的副盟主雙槍奪魄王青正皺著眉頭來回地踱步,微胖圓臉上的三縷長鬚已經全白了,但高大的身體卻仍然挺拔如年輕人,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讓人絕難相信,這會是一位年過七旬、一生浪蕩江湖的老人。 現在的王青心裡卻絕不安穩,幾十年來在生死邊緣的徘徊、一生血腥江湖的闖蕩,使他對危險有著一種近似野獸般的敏感。而現在的他就感到心裡沒來由地一陣心悸,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望望身邊的弟子們,王青長歎口氣,暗自安慰自己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鐵甲騎隊再加上盟主的神弓,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蹄聲,對於他們這些從小到大生活在馬背上的人來說,一耳就聽出了這是一匹快速奔跑的戰馬,顯然並不是他們所期待的大隊騎士。難道是盟主派來傳信的人? 蹄聲越來越近,隨著一聲烈馬的嘶鳴,來騎終於停在了大門口的不遠處。在火把光下,隱隱約約看出那是一個一臉傷疤的年輕人,身上披的是他們所熟悉的軟鐵戰甲,胯下騎的,也是他們一手訓出的鐵甲戰馬,但「人」他們卻不認識。 就在那人出現後,這裡突然地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盯著那人,沒有人上前喝問,也沒有人出聲,只因為那人身上散發出的濃濃殺機;那人臉上雖然平靜,但卻讓人無端端地感到害怕的神色,已經讓所有人警惕起來,都不自覺地開始暗自戒備。 王青更是一臉凝重,以他這種層次的高手看來,那人已經不是單純的一身殺氣了。那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隨著馬匹奔跑時身體的每一個起伏,都是那麼地完美,這不是故意做作,而是一個超級高手在面臨戰鬥時,一種不自覺的自我休息與調整。而那一身殺氣,就是在體內真氣不斷的運行中自然散發出來的,毫無疑問,這人是他們的敵人,而且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王青暗暗打出手勢,讓手下準備作戰,身後的人開始快速的移動……王青上前一步,如電的眼神狠狠地盯著那人,那人平靜的臉上無一絲變化,清澈的雙眸毫不迴避地與王青對視著。王青猛地打個寒顫移開了目光,深深地吸一口氣,王青感到極度的驚駭,以他豐富的江湖經驗來說,不管什麼人被他瞧上一眼,他都應該會有一個大概的定位。但他卻不能對眼前的人做一個合適的判斷。 從那人的外表看來,應該是個年青人,但王青在與那人對視的短短瞬間,卻感覺那人是一個歷經滄桑、再也不在乎什麼,也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在乎的老人。從那人身上散發的驚人殺氣可以斷定,此人一定有什麼深刻的仇恨在身,但從他的眼中卻偏偏看不出一絲的仇恨,只有平靜,那種讓人心寒的平靜…… 更讓王青心悸的,也是讓他再也不敢與那人對視的是,他在那人的眼中居然看不到一絲人類應有的情緒,如果不是那人活生生地站在那兒,他甚至會懷疑他看到的雙眸是不是人的雙眸…… 王青張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他突然覺得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他突然深深地感到對那人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甚至於懷疑那人能不能聽懂人類的語言……但他也深深知道,那人想要的是他們的生命、他們的鮮血。他們除了戰鬥,再也沒有任何路可以走,但結果可能不會有什麼區別……王青直覺心中像被壓了一塊巨石一樣的沉重,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那人眼神突然開始變化,變得極端的人性化,眼神中充滿了愛憐、懷念、痛惜……只見他仰頭望天,喃喃地道:「蓮兒,你在嗎?你睜開你那調皮的大眼睛吧!看看少爺是怎樣讓殺害你的人付出代價的。看看他們的鮮血流出,聽聽他們臨死時的慘嚎……」 隨著復仇天魔的喃喃低語,每個人都感到渾身發涼,一直涼到了心裡,這是來自死神的呼喚…… 慘嚎聲響起,鮮血流出,王青左側不遠處的兩名騎士帶著一蓬鮮血直飛出去。王青死命地眨眨眼,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嗎?是幻覺還是真的?我竟然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猛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那人平靜的臉孔,那人又恢復了先前那種詭異的平靜。那人的身後,是一具具殘破不堪的身體與一灘灘怵目驚心的血跡。 就在王青驚疑不定的短短瞬間,他左側的十幾名騎士已經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天魔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王青怒吼一聲,手中雙槍化作兩條怒龍,直奔天魔的前胸;天魔不躲不避,一掌伸出側砍在王青的左槍身上,另一手快速無比地抓住王青的另一槍。王青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自槍身處傳來,從不離身的短槍已經離手飛出。而被天魔握住的右槍處卻傳來一股陰冷的真氣……雖然一招即已武器脫手,但豐富的江湖經驗使王青在這危急關頭仍能保持鎮定。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那股陰冷真氣侵入體內,不假思索地鬆手棄槍,閃身後退,緊接著仰身後倒、側滾,再起身後退。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跟本就不考慮天魔是否在追擊,也不考慮做這些動作是否有必要。 事實證明,這是完全有必要的一連串救命動作,豐富的經驗已經救了他一命。就在他鬆手棄槍的瞬間,天魔順勢就把手中槍抖手擲了出去,而他的仰身後倒正好躲過了這一槍,一切就像經過千百次的演練一樣,配合得那樣地好。如果他看到天魔擲槍後再去後仰,那鐵定是來不及了。 後面做的幾個動作也沒有白做,天魔手中槍擲出後,亦沒想到他能躲過,等到看到了他躲過那一槍,再想追擊時,王青已經又一個側滾再加上起身後的後退,躲到了一群騎士的身後。 王青起身後已經臉色蒼白,好險!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硬是又逃了出來。 天魔有點意外地看看王青,搖遙頭慢慢地抬腳向他走去…… 急促地喘息兩聲,王青嘶聲道:「慢著!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你說的那個『蓮兒』是誰?她的死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這時,已經休息的人已經聞聲過來,人慢慢地多了起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在那裡議論紛紛;而看到現場那滿地的屍體,一些孩子與婦女亦開始驚叫哭泣…… 天魔停下腳步,冷冷的環視鐵騎盟的人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死人,撇撇嘴道:「你們的盟主居然愚蠢的殺了我的女人,你們所有的人都要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王青臉色蒼白的顫聲道:「什麼代價?」 天魔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道:「死!你們所有的人都得死,只有你們的鮮血與生命才能讓我的小蓮兒安息。」 一聲怒吼自剛來的人群中傳了出來:「命在這裡,有本事你來拿好了。」說著,一個矯健的身影自人群中躍出,縱身向天魔撲去,人尚在半空,手中刀已經電劈而下…… 王青凝目一看正是鐵騎盟鐵隊領隊王征,忙急叫道:「快住手!」同時急步向前撲去,希望能來得及救王征一命…… 可惜已經晚了,就在王青的喊聲剛出之時,天魔已經向前縱出,正好與攻來的王征錯身而過。一蓬鮮血直噴出來,王征的身體分成兩片落了下來,而手中的長刀已經到了天魔的手中,其中的過程,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他們的功力實在與天魔差得太遠了。 王青頹然地停下腳步,怔怔地盯著提刀走近的天魔…… 天魔提著沾滿鮮血的長刀慢慢地走向鐵騎盟的人,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王征的一招斃命震住了所有的人,呆呆地注視著那提刀逼近的惡魔,對死亡的恐懼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隨著天魔的逼近,壓力亦不斷地加深。終於有人在重壓下爆發了:「殺死他!大家一塊兒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鐵騎盟的騎士們吶喊一聲,向提刀逼近的天魔衝去…… 天魔嘴角又露出那殘忍的笑意,就像眼看著一群羊衝過來的惡狼,手中的刀慢慢地舉起,騎士們越來越近……突然,天魔消失在原地,代之而起的是一團耀眼的白光,白光就像由無數把刀組成的光球,直向衝來的人群滾去! 慘嚎聲隨之而起,光球毫無阻滯地切入人群,所經之處肢斷頭飛、鮮血四濺…… 王青痛苦地閉上雙眼,不忍目睹,如果再年輕二十年,他會與手下一起衝向天魔,因為那時的他一定會與他的基業與他的兄弟共存亡;而如果再年輕四十年,他會拋棄手下單獨逃生,因為年輕的他可以再重新來過;但現在的他,卻只能在旁看著,因為他知道他上去也是白搭,逃也只是妄想,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乘這短短的時間想一想,還有什麼辦法保全大家的性命,至少也要保住婦女兒童的生命。不用問也知道,眼前的惡魔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不一會兒,現場又靜了下來,所有衝向天魔的人已經全部變成了一堆碎屍塊兒,剩下的人都已經被嚇呆了,小孩子忘記了啼哭、婦女忘記了哭泣,唯有悲傷與恐懼盤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天魔環視了遍佈四周的屍體一眼,又開始慢慢舉步向人群逼近,鮮血順著他提在手中的長刀緩緩地流下…… 王青嘴角抽動幾下,猛地叫道:「我們武林中人的事,與這些婦人兒童無關,放過她們!有什麼手段儘管衝我們來吧!」 天魔理都不理王青的喊叫,繼續向前逼近,「沙沙」的腳步聲直踩到每個人的心上,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現場除了急促的喘息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又開始有人叫道:「拼了,我們與他拼了!」現場登時騷動起來,又一場屠殺馬上就要開始…… 王青張張口,卻又搖搖頭,不再出言阻止。雖然結果是可以預料的,但為什麼不讓那些年輕人體體面面地戰死呢?又有什麼必要去阻攔? 突然,一聲嬌嫩的女音響起:「大家不要動,聽我一言。」一位年輕的女孩分開人群站了出來…… 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白嫩的臉頰上一雙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貝齒緊緊咬著鮮紅的下唇,在眾人的注視下顯得很是害怕,但還是勇敢地站了出來。 王青一呆,失聲叫道:「柔兒?」 柔兒歉然的看一眼王青道:「爺爺,對不起,柔兒沒經您同意就出來了……」 金貓兒呆看柔兒半晌,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笑意,這小丫頭與小蓮兒長得真是太像了! 柔兒轉頭看看金貓兒,怯生生地道:「這位哥哥,柔兒有話想對您說可以嗎?」 金貓兒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道:「當然可以,你說吧!」 柔兒緊張地喘口氣,道:「您是不是因為我們盟主殺了您的女人,所以才很生氣的呢?」 金貓兒無言地點點頭! 柔兒一咬牙道:「好,那我們賠您一個女人,您是不是可以不再生氣呢?」 所有的人都知道柔兒想做什麼了,鐵騎盟眾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柔兒緊張地看看金貓兒,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並不出聲,不由得急道:「求您了哥哥,就把柔兒賠給您吧!柔兒會聽您的話的,求您別生氣了,放過我爺爺他們吧!」 「不要求他,我們寧可戰死!」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吼出的,立時所有的人開始大喊:「我們寧可戰死!我們寧可戰死!」 天魔的臉色又變為那種殘酷的平靜,一股殺氣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柔兒轉頭急叫道:「大家不要啊!」接著又急匆匆地奔向天魔,一把抱住他…… 所有的人一看到柔兒居然抱住了天魔,都一下驚呆了,不知道天魔會做何反應,立時都靜了下來。 天魔冷聲道:「這些人不配活下去,他們不值得憐憫,也不值得你這麼做!」 柔兒緊緊地抱住他道:「不!不要殺他們,柔兒求您了,哥哥……」 天魔突然伸手抓住柔兒背後的衣服,抖手擲出,柔兒立時騰空而起…… 眾人一片嘩然,一起向天魔衝去,天魔嘴角又露出那種招牌般的殘忍笑意…… 「停下!」只聽王青突然一聲大吼!眾人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王青;而這時,柔兒已經毫髮無損地落在了遠處的空地上,正急切地向這邊奔來。 猛地咬咬牙,王青大聲喊道:「好!既然你一定要為你的女人報仇,那你想殺就殺好了,我們是不會還手的。既然柔兒不足以讓你的怒火平息,那就用我們所有人的生命來償還你好了。」 天魔冷哼一聲道:「是麼?那你就還來好了。」 王青堅定地點點頭大聲道:「大家站好別動,讓他殺好了。」接著又深深地盯了天魔一眼道:「我們是不會還手的,你儘管殺好了,一直殺到你的怒氣平息吧!」 天魔盯了王青一眼,冷然一笑,手一揮,一道亮光閃現,左側不遠處的一名騎士已經被劈成兩片,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王青緊張地環視眾人一眼,聲嘶力竭地叫道:「大家不要動!」 王青身邊的一名年青人突然抽出兵刃高叫道:「不行,我寧可戰死,也不能如此毫無抵抗地讓人屠殺!大家跟我一起來,與那惡魔拼了!」 王青猛地轉過身,通紅的雙眼緊盯著那年青人,嘶聲道:「你不想聽我的命令?你寧可戰死?」 那年青人激動地道:「您知道,我們平時是最尊敬您的,我們每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為您戰死,但我想不到您會對我們下這個命令……」黯然地搖搖頭道:「我不會服從的,我是一名戰士,我只能死在戰鬥中,而不是讓人像殺雞一樣地殺死。」說完,挺起胸膛直向天魔走去…… 人群開始慢慢地移動…… 天魔盯著走近的年青人,嘴角又露出那殘忍的笑意…… 王青呆呆地看著走向天魔的年青人,與等待年青人走近的天魔,猛一咬牙,縱身躍起,擋在那年青人的身前,沉聲道:「死亡與退回,你選擇什麼?」 那年青人毫不猶豫地道:「我寧可選擇死亡!」 王青臉色陰沉地緩聲道:「好……好……」突然,猛地大聲道:「那我給你想要的……」同時,全力地一掌擊在年青人的胸前,一聲清晰的骨骼碎裂聲傳來,那年青人應掌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立時斃命,雙眼卻仍然大大地睜著;他到死都不知道王青為什麼會殺他,他死不瞑目!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怔怔地注視著王青與死去的年青人…… 王青深深地吸口氣低聲道:「你可以選擇死亡,但你沒有權力讓大家都選擇死亡!」說完,猛地挺直身軀大聲道:「我再說一次,大家都不要動,讓他殺好了!看他能殺多少!」 天魔看看木然站立著的眾人,緩緩地邁步向他們走去,鮮血順著長刀滴滴落下…… 剛剛跑到這裡,卻又被眼前的一切驚呆的柔兒清醒過來,驚叫一聲,急向天魔撲去,死死地抱住他,悲聲道:「不要,不要殺他們……」滴滴淚水順著白嫩的臉頰緩緩地流下…… 天魔停下腳步,低頭看看緊抱住自己的柔兒,再抬頭看看周圍木然不動等待自己屠殺的人群,終於歎口氣,輕輕地抬起柔兒那悲傷的淚臉,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盯著天魔,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深怕會驚動眼前這來自地獄的惡魔。 柔兒怔怔地注視著眼前這滿臉傷疤的男人,哽咽地道:「不要殺他們,求你了……」 天魔輕輕地掙脫柔兒的摟抱,慢慢地後退幾步,再黯然地歎口氣,猛地一聲長嘯,身體突然在原地消失,等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他所乘戰馬之上;一聲戰馬的嘶鳴響起,戰馬原地人立而起,再調轉馬頭,向著天草相交之際急馳而去,悠長的嘯聲劃破長空,在大草原上激盪,嘯聲中充滿了悲傷與淒涼…… 天魔終於還是放過了鐵騎盟的人,是為了酷似小蓮兒的柔兒?還是為了不屑於屠殺不還手的人?這恐怕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也許兩個原因都存在吧!但不管怎麼說,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鐵騎盟眾人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眾人眼看著天魔消失在黑暗中,都鬆了一口氣,命!總算是揀回來了。轉頭看看柔兒,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敬意,這個平時怯生生的柔弱女孩,卻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捨身救人。這又怎麼能不讓人尊敬呢? 再轉頭看看王青,人們的眼神卻是十分複雜,他算什麼呢?他的目的應該也是為了救人,是否見效,卻沒人敢肯定。但卻是他親手格殺了鐵騎盟一名熱血青年。是應該怨他?還是恨他?或感謝他? 王青早看到了眾人奇怪而複雜的眼神,但他不在乎,他問心無愧。在第一眼看到天魔,他就知道,那是一個來自地獄,不懂得憐憫為何物的惡魔。等到天魔一動手,他更明白了,憑他們的實力,想與那惡魔對抗,那只是癡人說夢。反抗只會更徹底的激發惡魔的凶性,只會使這裡雞犬不留。最終他選擇了不抵抗,只是因為他知道,這種毫無抵抗的屠殺,只會使人索然無味,不是因為不忍心,不是因為有失身份,只因為那實在沒什麼意思。即使大家不怎麼理解,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轉頭看看依然盯著天魔遠去的方向發呆的柔兒,王青露出發自心底的微笑,他實在為這丫頭感到驕傲,不愧是雙槍奪魄王青的孫女兒,就是與眾不同!她為王氏整個家族帶來了榮耀。因為她,整個王氏家族的風采將永遠流傳在大草原。而自己再一步的行動將更進一步地推動王家事跡的傳播,最終他們王家將成為大草原上的傳奇…… 王青好像已經看到了王家後人的揚眉吐氣,聽到了人們對他的歌功頌德,老臉上泛起一片紅光,興奮地喃喃低語道:「我已經老了,活不了幾年了,又有什麼死法兒能這樣的風光呢?」不再猶豫,猛地挺直身體,轉身面對眾人,大聲道:「我王青活了七十多歲,自信沒做過一件對不起我們家族、對不起鐵騎盟、對不起大草原的事,今天我親手殺了一位年輕有為的鐵騎子弟,這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明白,但我仍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轉頭看看柔兒驕傲地道:「我老了,死不足惜,但我能看到劫難過後,大多數人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看到我們王家出了這麼一個讓人欣慰的孩子,我……」說到這裡,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已經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是啊!大多數人都活了下來,在片刻以前,又有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呢?都以為已經完全絕望了呢!這一切還不都是王青與柔兒的功勞嗎?大家都有點感到慚愧了…… 開始有人叫嚷:「王盟主不要自責了,大家都知道您是為了我們才這樣做的。」 「您老人家不要傷心了,您並沒有過錯,也不需要交待什麼……」 王青緩緩地搖搖頭,大聲道:「我王青絕不會對不起任何人,我們大草原人向來是恩怨分明的,殺人償命,沒有誰可以例外。」說完腳尖一挑,已經挑起地上的一把馬刀,伸手抄在手中…… 眾人已經感到不對,忙大叫道:「王盟主,不要做傻事……」並且有人已經快速地掠了過去,想阻止王青…… 可惜王青早存了以死保全王家聲名之心,刀一入手,馬上翻手插入自己的腹部,一聲悶哼,馬刀深入腹部透背而出…… 「王盟主!」、「爺爺!」喊叫聲中,人們全圍了上去,一直呆呆發怔的柔兒也被這突然的變化驚醒過來,撲了過去。 王青急促地喘息兩聲,艱難地道:「以命償命,我不欠別人什麼了,我們王家從來就不欠別人的。」伸手輕撫柔兒的秀髮道:「乖女兒,你給爺爺爭了光,爺爺也不會給你丟臉……」 柔兒哭泣道:「柔兒永遠以爺爺為榮,您永遠是柔兒的好爺爺……」 王青嘴角露出寬慰的笑意,含笑逝去…… 熊熊的大火映紅了眾人悲痛的臉龐,死去的人已經在大火中消失,但悲傷卻留給了活著的人。經此一役,又不知多了多少孤兒寡婦,不知多少人在以後的日子裡將以淚洗面…… 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的柔兒不再哭泣,擦乾臉上的淚痕,開始慢慢地整理好王青的衣衫,再用汗巾輕輕地拭掉他臉上的污垢……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地專注。 眾人默默地站在旁邊,都知道這女孩兒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柔弱的小丫頭了,她長大了,就在這生與死的邊緣,血與淚的交織中她長大了。 柔兒慢慢地站起身來,靜靜地注視王青的屍身半晌,突然朝著周圍的眾人跪下身來,大眼睛中滿是堅決之色,道:「爺爺的後事就拜託各位叔叔伯伯了……」 眾人都被她突然的動作弄慌了手腳,紛紛表態道:「柔兒你放心,王盟主的後事兒我們肯定會打理好的,等辦完後事後,我們再遍邀武林同道向那惡魔討回公道……」 離柔兒近的人,上前就待把她攙扶起來…… 柔兒搖搖頭道:「柔兒肯請各位長輩代辦爺爺的後事兒,但更請各位長輩不要再提報仇之事……」 眾人聽到這裡,都不禁一呆,不解地盯著那仍顯稚氣、但卻一臉鄭重的俏臉。 只聽柔兒接著道:「我們大家本來只是牧民而已,我們的天地是大草原,放羊牧馬才是我們正常的生活,這些爭鬥仇殺之事本與我們無關的。」再環視眾人一眼,懇求道:「千萬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讓更多的人失去親人了!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都在思索著……是啊!整天這樣殺來殺去的,為了什麼呢? 柔兒站起身來,最後戀戀不捨地注視一眼那熟悉的家,注視一眼已經逝去的爺爺那慈祥的面容,慢慢地向外走去…… 眾人眼看著柔兒嬌弱的身影慢慢地遠去,沒有人再說什麼,只因為他們已經明白了,柔兒已經長大了;她既然選擇了離去,肯定有她離去的理由…… 《第四集完待續》 第五集 第一章 武者無畏   金貓兒呆呆地坐在馬背上,放任馬兒自由地在大草原上慢慢遊蕩,腦海中翻來覆去全是小蓮兒的身影,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愛她,她的嬌聲細語、她的調皮可愛、她的一笑一嗔都歷歷在目。   伸手輕撫臉頰,鬍鬚已經長得很長了,如果有小蓮兒在,那她又要大聲地嗔怪自己故意想用鬍子扎她了,可是……現在已經沒人來嗔怪自己了,也沒人來溫柔地為自己刮臉了。那個可愛的小精靈已經不在了……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原來穿的衣服早已經破得不能再穿了,就是現在這身軟鐵甲裝也已經髒得臭氣沖天,如果那個小傢伙在,當然不會讓自己這麼髒的,她早就捏著鼻子把自己剝個精光然後趕入水池子裡去了。可是現在,再也不會有人來管自己了,也不會有人來嗔罵自己是只臭貓兒了,那為自己搓澡的小丫頭兒、那白嫩的小手、那可愛又可氣的嗔怪都已經永遠地走了,再也沒有了……   痛苦的喘息兩聲,金貓兒感到了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原來心是可以這麼痛的……   已經是深夜了,整個大地一片寂靜,金貓兒卻只覺得無限孤獨,陡然間失去了小蓮兒,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整個世界,除了姐姐,整個世界再也與他無任何關係;他感到一陣疲憊,在這一刻,他感到自己無比地脆弱,他好想躺在姐姐溫暖的懷中,好想讓那香軟的玉手輕撫自己的臉頰,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如此,會如此地渴望溫情。   他決定了,他要去找姐姐!只有姐姐才能治癒他心頭的創傷,只有姐姐才能瞭解他心頭無限的悲痛,至於「玄龜戰甲」,他才不感興趣呢!那種異寶只能使人對它產生依賴,只能使擁有它的人武學再無寸進,只有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才對它感興趣!   抬頭看看天,很輕易地,他找到了指路的北斗星。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辨認星相,但自從吸收了天魔記憶晶體後,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好多東西,是那麼自然,就好像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他所熟知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忘記了,又因為某種原因突然想起來一樣,絕不是硬加入的外來東西。   一聲長嘯,金貓兒驅馬朝內地的方向奔去,逝者已矣,即使強如天魔,亦是無可奈何,他決定不再多想了,先去找姐姐要緊,那已經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了……   方心蘭讀完剛接到的飛鴿傳書,抬起頭來看看旁邊的齊靜兒與青松長老,神情複雜地道:「這是草原上傳來的書信,那邊發生了很多事……」   接著歎口氣道:「鐵騎盟完了,正副盟主死了,王強也死了,鐵甲騎士也死了許多……」   青松凝目望向方心蘭,遲疑的道:「那內奸是……」   方心蘭點點頭道:「是的!是王強。小蓮被他帶到了大草原,而且小蓮兒已經死在大草原了;為了小蓮兒的死,天魔大開殺戒,如果不是王副盟主的孫女兒柔兒安撫住了天魔,恐怕鐵騎盟已經灰飛煙滅,在大草原上消失了。」   青松與齊靜兒疑惑地道:「柔兒?」   方心蘭讚歎道:「那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孩,難怪你們都沒聽說過,她今年剛滿十五歲而已。可就是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孩兒,卻在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捨身救了鐵騎盟。」   青松二人齊齊一震道:「捨身?那女孩兒遭毒手了嗎?」   方心蘭搖頭道:「沒有!天魔因為她退走了,她在王青死後又去追天魔,想來是為王青及鐵騎盟的人報仇去了。」   青松歎道:「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孩又怎麼能報得了仇呢?那還不是去送死嗎?」   方心蘭輕輕搖頭道:「天魔既然能為她放棄為小蓮兒報仇,當然有一定的原因,所以她即使追上天魔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歎口氣接著道:「想找天魔報仇,會不會武又有什麼區別呢?身負絕頂武功又有什麼用?反而死得更快!」   齊靜兒眼圈一紅,悲聲道:「我很同情柔兒,但也很羨慕她,她好歹還知道仇人是誰,我卻連我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方心蘭咬咬唇,猶豫道:「其實……靜兒的仇人已經可以確定了……」   齊靜兒一怔,急聲道:「是誰?姐姐快告訴我啊!」   青松也一臉疑惑地看著方心蘭。   方心蘭歎口氣道:「既然仲玉就是天魔,那追殺霸劍、殺害華山弟子的除了他還會有什麼人呢?」   齊靜兒緩緩地點點頭,喃喃地道:「好!原來是他……」語氣雖然和緩,但眼神中充滿的無限怨毒卻讓方心蘭與青松為之心驚。   方心蘭暗自歎口氣,仇恨已經完全改變了這個女孩……   青松同情地搖搖頭,安慰道:「天魔已經成了我們武林正派共同的敵人,他不會有好下場的,逝者已矣,姑娘也不要太傷心了。」   齊靜兒沉默半晌,搖搖頭道:「天魔並不是單身一人,他有江湖上最強大的組織『天魔宗』為後盾,想除掉他絕不是容易的事。」   方心蘭沉默半晌,點頭道:「不錯,只憑正派武林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團結全武林的力量才能與之一拼。」   青松歎口氣道:「這怎麼可能呢?魔道門派只會以天魔為榮,又怎麼會與我們合作一起對付他呢?」   方心蘭咬牙道:「我們只要傳出消息,把天魔即是滅世天魔,同時也就是傳說預言中所指的那個惡魔的事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那自然就把天魔孤立起來了。」   青松一呆道:「那樣合適嗎?雖然天魔即是傳說中惡魔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們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啊!」   齊靜兒冷笑道:「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啊?不管他是不是,只要每個人都說他是,那他自然就是了。謊言被說上千百遍也會成為真理!最好再把這段時間發生的吸血滅門的事也算到他頭上,那他就會真正的成為武林公敵!任他有三頭六臂也難逃全武林人的追殺!」   方心蘭皺眉道:「靜兒,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不要忘了,我們是武林正派!我們明知道吸血鬼的事與天魔無關,又怎麼能硬加到他頭上呢?這樣的栽贓陷害,我們跟那些邪魔歪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齊靜兒深盯方心蘭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好,算我沒說好了。」   話聲一頓,又冷聲道:「即使天魔與吸血滅門事件無關,但他仍然是我們的敵人,他的手上沾滿了我正派弟子的鮮血。我知道蘭姐對天魔的感情,但還請蘭姐以大局為重,此事如果沒有蘭姐的組織安排,想除掉天魔絕無可能;在關鍵時刻,蘭姐別心軟才好。」   方心蘭淡道:「我知道該怎麼去做的……」   青松打圓場道:「好了,我現在就去傳消息吧!」   齊靜兒搖頭道:「我去吧!」不等兩人說話,轉身去了。   青松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對方心蘭道:「別生氣,任誰擔負了這滅門血仇,也會激動的,何況她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女孩了。」   方心蘭歎口氣道:「我又怎麼會生她的氣呢!」   青松也歎口氣,喃喃地道:「如此難得的高手卻成為武林的公敵,唉!可惜啊!」   剛聽完屬下匯報的天魔使半閉著眼斜躺在一張錦榻上,血魂堂四大領隊金武、金林、金至、金尊靜靜地站在他身前,四人的臉上仍然是一片的平靜,那種漠視一切的平靜。   天魔使慢慢地睜開雙眼,掃視了四人一眼,歎口氣道:「唉!終於有消息傳來了!我等得好苦啊!」四人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裡紋風不動,他們知道天魔使雖然是看了他們一眼才說的話,但他並不是在和他們說話,他只是在自已感歎而已。   天魔使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緩緩地推開木窗,癡癡地盯著窗外道:「天魔終於重生了……重生後的天魔是什麼樣的呢?是我所想要的天魔還是天魔秘典中所記載的天魔呢?」就那樣呆呆地站了半晌,突然回過頭來道:「如果你們是天魔,在那種情況下,你們會不會放過鐵騎盟的人?」金武四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天魔使雙眼精光暴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並慢慢地擴大,終於哈哈大笑道:「不錯!你們絕不會放過殺死自己女人的仇人,我也不會。但天魔做到了,重生後的天魔在見到血腥後,仍然能控制住自己放過仇人。你們說這說明了什麼呢?」   四人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天魔使在說些什麼,更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興奮。   天魔使顯然也沒指望他們來回答,又轉過頭去望著窗外歎口氣道:「你們知道嗎?執行天魔重生計劃我冒了多大的風險?遭到了多少人的反對?每個人都知道天魔即是滅世天魔,是沒有人性、不分敵我、不受控制的無敵魔神。我們這一代的天魔門人都反對繼續進行天魔重生計劃,是我立排眾議堅持了下來!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重生後的天魔絕不是沒有人性的狂魔,而是真正的無敵天魔。」   猛地轉過身來,天魔使如鷹隼般的雙目緊盯著四人道:「我宣佈……天魔重生計劃已經完成!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全力出擊,在傳說中的魔王降世以前輔助天魔統一武林,再挾整個武林正邪兩道之力,與那魔王一決高低!」   說完目光轉到金武身上:「你去修真堂請出青蛇長老、狂獅長老,再和金至一起率血魂堂劍隊、槍隊全隊及奇隊一半弟子趕赴苗疆,與當地的分堂弟子會合後前往毒龍洞;不但要救回小姐,還要迫使毒龍洞歸順我宗,如有不降則殺無赦!」   再轉向金尊道:「你立即趕赴大草原與魔尊會合,把當前局勢告訴他,並助魔尊與宗裡保持聯繫。最好乘機除去三大門派掌門,奪得『玄龜戰甲』!」   接著轉向金林道:「你持我天魔令去召集天魔宗所有副堂主以上人員到議事廳議事!」   望著四人匆匆離開的身影,天魔使冷笑一聲道:「從今天起,天魔弟子將踏遍整個江湖,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風沙鎮,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但它卻是前往大草原的必經之地!金尊的目標就是這裡,與其到廣闊無邊的大草原去海底撈針般的尋找,還不如在這裡守株待兔。前幾年金尊帶血魂堂弟子去草原鍛煉騎射之術時,就來過風沙鎮。知道這個小鎮唯一的一座酒樓——風沙樓,正是天魔宗在此地的一個堂口;而坐在風沙樓二樓的窗口位置,就可以監視所有進出這個小鎮的人。   金尊漫步走進風沙樓,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因此樓內並沒有客人,兩個夥計坐在大堂中正天南海北的閒聊,一見金尊進來,二人不由得一怔,忙站起身來,恭聲道:「四爺,您來了!」   金尊點點頭,微笑道:「難為你們兩個小子還記得四爺吶!」   其中一個長得有些瘦小的夥計哈腰道:「瞧您說的,像四爺這種英雄人物,只要見一面,這一世想忘都難啊!」   金尊笑罵道:「好你個小李子,越來越會說話啦!這頂高帽子送得四爺可舒服得緊吶!」轉頭對另一個高高壯壯一臉憨樣兒的夥計道:「二柱子怎麼跟小李子一起這麼長時間,還是這麼憨呀?就沒讓他逗得機靈點兒?」   二柱子傻笑道:「呵,四爺見笑了,二柱子天生愚笨,再怎麼著也精明不了啦!」   小李子笑笑接口道:「四爺您不要看他外表傻傻的,其實啊!心眼多著吶!」話聲一頓,又猛一拍腦門道:「喲!只顧攔著四爺您說話了,您老快裡面請!」接著轉身對二柱子道:「二柱子,快去請韓頭兒來迎接四爺啊!」二柱子答應一聲轉身跑了進去。   金尊一面跟著小李子向裡走,一面道:「韓大哥身體可安好?」   小李子笑道:「壯著吶!只是最近這邊兒事挺多,也夠他老人家忙的。」   正說著,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已經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整個身體就見他那圓圓的大頭和那滾圓的大肚子,什麼頸、腰都已經看不出了。長的白白淨淨,一雙白淨的小手上帶滿了碩大的戒指,一臉的肥肉全擠在了一起,把五官擠的幾乎陷進了肥肉堆中。老遠就招呼上了:「哈!稀客啊!四爺您要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好讓韓胖子迎接您吶!」   金尊緊走兩步,拱手道:「小弟哪敢煩勞韓大哥大駕啊!」   韓胖子眨眨小眼,努力的做出一個不悅的神色道:「看看!見外了不是。你我兄弟還說什麼煩勞不煩勞的啊!」一把抓住金尊的手道:「走,咱們哥倆兒進去說。」接著又轉頭道:「小李子,快去準備酒菜為四爺接風,」說完,拉著金尊直向後院走去……   風沙樓後院的密室裡,金尊與韓胖子相對而坐,金尊微笑道:「這邊兒的情況如何呢?有什麼大事發生沒有?」   韓胖子長歎一口氣道:「這兩天發生的大事比以往兩年發生的還多!縱橫大草原的鐵騎盟差點兒讓人給滅嘍!雖然被一個小女孩兒救了下來,但已經名存實亡了。」又迷惑地搖搖頭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我韓胖子闖蕩江湖數十年,就沒聽說過比他更厲害、更狠的人,一刀擊殺『鐵馬神弓』、屠盡鐵甲騎隊、重創屍魅、獨鬥三大派掌門、單挑鐵騎盟。我的天!怎麼會平空跑出這麼一個主兒?」   接著又鄭重地對金尊道:「四爺在這邊兒辦事,得要記得千萬避開那個人!」   金尊笑道:「放心吧!那人不會對我們有威脅的,我這次來就是找他來了,你有他的消息嗎?」   韓胖子雙目一亮,遲疑地道:「這麼說傳言是真的了?」   金尊皺眉道:「什麼傳言啊?」   韓胖子緊盯著金尊道:「三大門派的掌門說那人是重生天魔,而江湖中又傳言天魔是我天魔宗的人。」   金尊微微一笑道:「現在天魔重生計劃已經完成,所以不再是機密了,告訴你也無妨,那個人正是我宗的重生魔尊!」   韓胖子陡地站起身來,激動道:「真的?」金尊肯定地點點頭,韓胖子慢慢地坐下又興奮道:「好啊!真是我們的人,哈!白讓我擔了半天的心,我還想江湖中有了那種超強的高手,以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混了!沒想到他是我們的人,那以後的日子是更好混了。」突然,韓胖子的臉色又暗淡下來,黯然道:「可惜了我們的幾個弟子,白白犧牲了!」   金尊目中精光一閃,寒聲道:「我們也有傷亡嗎?是誰幹的?」   韓胖子無奈地道:「知道為什麼我對大草原發生的事那麼清楚嗎?因為鐵甲騎士中有我們的人……」   金尊一怔道:「你是說……」   韓胖子歎口氣道:「他也死了,與其他的人一樣沒能逃脫,但他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記了下來。」   金尊苦笑一聲道:「還真是陰差陽錯。」又無奈地歎氣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唉!現在這邊兒情況如何?」   韓胖子搖搖頭道:「現在正邪各派的人馬正源源不斷地向這邊兒趕來,這裡恐怕要不得安寧了!」   這時,小李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先向金尊打個招呼後,隨即湊近韓胖子的耳邊小聲地稟報著。韓胖子的臉色亦隨著小李子的稟報陰晴不定地變幻著,等小李子抬起身來時,韓胖子的圓臉上已經佈滿了陰霾,皺眉沉思半晌,猛地站起身道:「四爺,剛傳來消息,王柔兒出現在來風沙鎮的路上,並且有幾路人馬在跟蹤她,她的處境很是危險!」   金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皺眉道:「王柔兒?」   韓胖子苦笑道:「魔尊就是因為她而放過了鐵騎盟的人,現在她有了危險,您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金尊恍然大悟道:「哦!是她呀!」接著又皺眉道:「我們也不知道她與魔尊到底是何關係,他們要抓她又有什麼用呢?用她來要脅魔尊?還是用她來要脅鐵騎盟呢?還是她身上另有其他的秘密?」   韓胖子搖頭道:「在此以前,她根本就不是我們注意的對象,所以我們所有的資料也只知道她是鐵騎盟副盟主王青的孫女兒而已。」   金尊站起身來道:「不管怎麼樣,她落在我們手中總要比落入其他人手中要好。走吧!我們去看看!」   韓胖子贊同地點點頭道:「好!我去安排一下,馬上動身!」   前方就是風沙鎮了,在那裡一定可以等到那個人。柔兒放慢了馬速,任馬兒慢慢的向前走著,連續沒日沒夜地趕路,人馬都已經疲憊不堪了。「一定可以等到的。」柔兒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可是等到他又如何呢?柔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報仇嗎?自己的爺爺因他而死,他的手上沾滿了自己族人的鮮血!自己完全有理由恨他,完全有理由去報仇!可是自己的心事自己清楚,仇恨在自己的心中到底佔多大份量呢?那份量是很輕的,即使一再地提醒自己,但仇恨仍然不能在自己心中生根。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他那充滿愛憐、悲傷的眼神?還是花季少女對強者盲目的祟拜?   柔兒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可能是天性的善良與柔弱使自己不懂得恨,可能是他失去愛人後的悲痛使自己輕易地原諒了他。   但不管怎麼樣,自己的一生已經因他而改變,從那驚心動魄的一夜開始,自己就已經不能再繼續以往平靜的生活!   柔兒用力地搖搖頭,拒絕再去想這個問題。不管有沒有恨,不管要不要報仇,她只知道她要找到他!一切都等見到他再說吧!   一騎快馬自身邊掠過,馬上的騎士身材健壯一身黑衣,超過柔兒時回頭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但心亂如麻的柔兒卻絲毫沒有注意……   又一騎快馬馳過,同樣一身黑衣的騎士……   柔兒皺皺眉,覺得有點不大對勁,這些是什麼人呢?   身後又響起馬蹄聲,這次卻沒有超過去,而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面,前面超過去的兩人亦放慢了速度,形成了圍堵之勢,把柔兒夾在了中間。   柔兒心跳開始加速,恐懼感爬上心頭,以前當做故事聽的那些讓人害怕的事又在腦海中浮現,急促地喘息兩聲,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顫聲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身後一騎加快速度趕了上來,與柔兒並騎而行,馬上的人道:「小姐不要驚慌,我們沒有惡意的。」柔兒偏頭看到那人雖然努力地做出溫和狀,但仍然凶得嚇人的醜臉,忍不住打個冷顫忙又轉回頭去,不敢再看。   那人「嘿,嘿」地乾笑兩聲道:「不好意思,嚇到姑娘了!」   柔兒亦不好意思地紅著臉結巴道:「不是……我不是……」   那人爽朗一笑道:「姑娘不用解釋了,我鐵公雞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我這副尊容驚人到什麼程度。」接著又有點兒自嘲道:「從小到大不知道嚇過多少人了,也習慣了!」   柔兒硬著頭皮轉過頭來,看著那人,狹長的一個大頭上長著一個恐怖的紅色大瘤子,圓圓的小眼睛,尖尖的下頷,配上那向外突出的嘴巴,還真像一隻雞。當然比起雞來可是醜得太多了!   柔兒鼓起勇氣柔聲道:「長得醜不是你的錯,我們誰都無法決定我們的長相,不是嗎?所以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鐵公雞陡然一怔,呆呆地盯著柔兒那羞澀的小臉、那溫柔的眼神、那發自內心的真誠與無邪!他敢發誓,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這麼柔聲安慰過他。沒有!從來沒有!自小長得醜的自己就得不到父母的歡心,在父母的棍棒下長大。後來投身魔門,在師兄弟間殘酷的競爭中存活下來,雖然習得一身武藝,但沒有感受到一點師徒之間、師兄弟之間的真情。再後來闖蕩江湖,殺人無數,有人因為畏懼而奉承自己,有人因為權利而討好自己,但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自己。這是生平的第一次……   柔兒不解地看著怔怔盯著自己的鐵公雞,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卻感覺到他確實並無惡意。   鐵公雞長吁一口氣,搖搖頭以使自己清醒一點,看看那柔弱的小女孩,鐵公雞暗暗發誓,就為這句話,他就絕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乾咳一聲,鐵公雞道:「姑娘,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你可知道現在有好多人在打你的主意?現在至少就有三批人在跟蹤你。」   柔兒不相信地看看四周道:「有人跟蹤我打我主意?為什麼呢?」接著又盯著鐵公雞道:「你們又為什麼要保護我呢?我不認識你們啊?」   鐵公雞搖頭道:「你還不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吧!自從天魔因為你放過鐵騎盟的事傳到江湖時,你就成了正邪兩道所有門派都欲得之的重要人物……」   柔兒打斷他的話道:「我與天魔並沒有什麼關係!我甚至根本就不認識他。」   鐵公雞歎道:「我相信你的話!但其他人是不會相信的。天魔重生後,整個武林人人自危,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強到讓每一個門派都覺得無法抵抗。憤怒的復仇天魔因為你放過了鐵騎盟,這一點讓所有懼怕天魔會找上門的門派看到了希望,都希望能把你這個護身符請回去,以期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接著又微微一笑道:「但你放心,每一個門派都希望能得到你,但任何人都不會傷害你,也不會用強迫的手段帶走你,他們只能用一些花招讓你心甘情願的跟隨他們……」   柔兒不解地道:「為什麼呢?」   鐵公雞哈哈一笑道:「你想啊!如果強擄你走,那不是硬迫著天魔去登門要人嗎!現在江湖中人人對天魔是談虎色變避之猶恐不及,哪還敢去招惹他啊!」   柔兒好奇地道:「天魔真的那麼可怕嗎?」   鐵公雞怪叫道:「豈止是可怕,簡直是恐怖!天機谷你知道嗎?」   柔兒點頭道:「知道!那是武林中的聖地!我們的少盟主就在那兒學藝!」   鐵公雞道:「知道就好,那兒可以說是武林正派的大本營,谷中的劍士、刀手隨便一人,出到江湖上都是一把好手啊!可是現在如何呢?人亡谷毀啦!就被天魔獨自一人硬生生地給挑了!據說那時谷裡面還有五大門派的幾個老字輩人物,一樣沒逃脫被屠殺的命運!還有剛發生在大草原上的事,少林、武當、崆峒三大門派知道吧?三大門派掌門再加上你們鐵騎盟的上百鐵甲騎士,硬是拿天魔一個人無可奈何!眼睜睜地看著天魔揚長而去。你說天魔厲害不厲害?」   柔兒點點頭道:「那倒真是厲害了!但為什麼要說他恐怖呢?」   鐵公雞沉默半晌道:「天魔也叫滅世天魔,他來到這個世上的任務就是殺戮,他是沒有人性不分敵我的。就因為這個,魔道的人才會與正派的人一樣的害怕……」   柔兒一怔道:「什麼?你瞎說,我不相信!」   鐵公雞道:「不由得你不信,已經有三起滅門血案了,所有的人全被吸乾了精血而死。」   柔兒眼圈一紅,哽咽地道:「你騙我,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的愛人被我們盟主殺死了,但他仍然能放過我們盟裡的人,沒有趕盡殺絕,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吸血的惡魔呢?」   鐵公雞搔搔頭道: 「我們也在奇怪吶!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放過你們。但我的消息也不應該是假的啊!這消息是由天機谷傳出來的,這些名門正派雖然讓人討厭,但沒有證據他們應該是不會亂說的吧!這一點兒我倒是相信他們。」   柔兒小嘴一撇,「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一面哭還一面不停的叫:「我不相信!你騙我!我不相信……」   鐵公雞一下子慌了手腳,長這麼大何曾碰到過這種情形啊!結巴道:「好姑娘,不哭!好姑娘,是我不對,你不要哭啊!……」   突然,一陣有如金屬磨擦般的聲音傳來:「呵,對啊!我也不相信天魔會去吸人精血。」同時,一個黑影自前方的草叢中幽靈般地冒了出來。   前方的兩名黑衣騎士猛地收韁站定,抽出單刀嚴加戒備,顯然對此人很是忌憚。   鐵公雞伸手牽住柔兒的馬韁一臉凝重地停了下來……   一身肥大的黑袍再加上黑頭罩,使得他整個人只露出了一雙泛著綠光的眸子,但從那雙眼睛裡卻透露出無比的邪惡與貪婪,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絕沒有人會錯認為他是好人。   鐵公雞打量那人半晌,冷冷的拱手道:「原來是幽冥王子!你想做什麼?」   幽冥王子嘿嘿冷笑道:「鐵公雞,把那小丫頭交給我!然後你去通知天魔,要他用屍魅來交換!」   鐵公雞撇嘴道:「虧你想得出來,自己惹不起護送屍魅的少林寺四大金剛,卻來打一個小女孩兒的主意。枉你還是一教之主,天屍教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幽冥王子雙目綠芒大盛,狠狠地道:「你敢如此對我說話?」   鐵公雞冷哼一聲道:「我為什麼不敢對你如此說話啊?我壓根兒就看不起你們這種自己不努力,只知道用死人來支撐門面的雜碎!現在沒了屍魅、沒了屍體你還能做什麼?快去墳地挖死人去吧!別再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幽冥王子怒極反笑道:「哈哈……好,好,我就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見識一下我這用死人來撐門面的雜碎,沒了死人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招待你!」   話音未落,已經縱身而起,直撲擋在前面的兩名黑衣騎士!   鐵公雞嘴上雖然說看不起幽冥王子,但那也只是說說而已,心裡可是知道幽冥王子的厲害的。只是因為打定了主意絕不把柔兒交出去,才故意說那些話氣幽冥王子的。   一見幽冥王子出手,不敢猶豫,狂喊一聲:「大家一起上!」反手取出獨門兵刃「雞爪索」縱身撲上,人未至雞爪索已經「嗖」地一聲快如閃電直奔幽冥王子的咽喉要害而去!   而最前方的兩名黑衣騎士不等鐵公雞招呼,早已單刀出鞘縱身迎了上去……   兩名黑衣騎士與幽冥王子縱起的身體在空中相遇……兩把單刀帶著勁風,交叉抹向幽冥王子腹脅要害。幽冥王子泛著綠色光芒的雙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屑,隱藏在袍袖中的雙手分別下壓,「叮」地一聲幾乎不分先後,兩刀已經被幽冥王子格開,幽冥王子借一壓之力,身體再度騰高,鐵公雞的雞爪索正好兒在其腳下呼嘯而過……   絕不稍停,半空中一個前翻,又向鐵公雞撲去,鐵公雞毫不慌張,手腕一抖,擊空的雞爪索在空中略一停頓,接著就像靈活的長蛇一樣猛地轉彎回縮,又奔向幽冥王子的後心。   這時,在鐵公雞身後的另兩名黑衣騎士也已經單刀出鞘縱身撲了上來,迎往從空中撲向鐵公雞的幽冥王子……   幽冥王子根本不理身後緊追來的雞爪索,左手短劍發出一聲尖嘯直指鐵公雞的眉心。   鐵公雞微偏頭左手側拍,拍向幽冥王子的劍身,幽冥王子冷哼一聲,突然鬆手,並順勢把手中短劍送向鐵公雞;鐵公雞大驚,沒想到幽冥王子會有此一招,卻已經不及變招,只聽「啪」地一聲悶響,幽冥王子的短劍已經被鐵公雞拍得直飛出去。但此時幽冥王子卻已經成功貼近了鐵公雞的身體,被敵人貼近是任何一個使用長兵器之人的大忌!   這時,先前與幽冥王子擦身而過的兩名黑衣騎士,身體剛一落地,緊跟著就是一個大旋身,又向幽冥王子撲到,而在幽冥王子的身後,鐵公雞的雞爪索亦呼嘯著抓向他的後心。在幽冥王子的前方兩側,另外兩名黑衣騎士已經到了攻擊距離。幽冥王子雖然成功地貼近了鐵公雞,但他也同時身陷險境……   鐵公雞眼看幽冥王子碧綠的眼睛越來越近,知道危險已經迫在眉睫,果然,就在這一貼近的瞬間,幽冥王子一直藏而不露的右手無聲無息地抓向鐵公雞的胸腹要害;鐵公雞的臉色瞬間萬變,這時,除了鬆手棄索保命外,再無他策!無奈地怒哼一聲,鐵公雞鬆手棄索翻腕沉肘撞向幽冥王子的右手,幽冥王子眼中露出一絲無比殘忍的笑意……   一聲慘叫響起,就在幽冥王子的右手與鐵公雞的右肘相交之處,一蓬鮮血噴湧而出,鐵公雞的半截胳膊應聲而斷,他的雞爪索在失去控制後,仍然靠慣性擊中幽冥王子的後心,但卻已經無力造成傷害……   這時,從鐵公雞後方撲向幽冥王子的兩名黑衣騎士已經趕到,兩把單刀一取跨下,一取側腹,瘋狂地向幽冥王子攻擊,以阻止他繼續追殺受傷的鐵公雞。   而經過這一連串的閃展騰挪後,幽冥王子雖然智勇並用地重創鐵公雞,但他亦已經力竭氣枯,勉強左右分點,盪開攻來的兩把單刀後,立即翻身側移,避開又自身後攻來的兩人,再縱身移位,立好身形。急促地喘息兩聲,緩緩舉起右手││哪裡是什麼手,他的右手處赫然是一把鋒利的腕劍安在斷腕上!   黑衣騎士無暇再追殺他,急忙上前扶起斷臂的鐵公雞,鐵公雞強忍著疼痛站起身來,恨恨地盯著幽冥王子……   柔兒驚叫一聲跳下馬來,急步跑到鐵公雞身前,伸手取出汗巾,手忙腳亂地替他包紮血如泉湧的傷口,眼淚卻已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幽冥王子怪笑道:「如何?我這個只會用死人來撐門面的雜碎伺侯的你可夠舒服吧?」再看看右手那鋒利的腕劍,恨道:「天魔讓我失去了這只右手,我會讓所有的人都失去右手!」   柔兒猛地站起身來,勇敢盯著幽冥王子那邪惡的綠眼,氣憤地道:「你是個大壞蛋!天魔斷了你的右手,你應該去找天魔報仇啊!為什麼要遷怒於別人呢?」   鐵公雞不屑地冷笑道:「他去找天魔報仇?你別抬舉他了,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他這個仇這輩子是別指望報了,也只能遷怒別人了!」   幽冥王子點點頭恨恨地道:「不錯,我是不敢去找天魔!但我敢找你……」再轉頭盯著柔兒道:「我也敢找她!」   鐵公雞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道:「呸!真他媽的無恥!」   幽冥王子冷笑道:「不錯,我是無恥!可你呢?黑魔門的六阿哥!專好催殘殺害美麗女人的鐵公雞,很光彩嗎?這個女孩兒是你第幾個目標呢?第一百個還是第兩百個?」   柔兒驚疑地望著鐵公雞,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你……你真的……」   鐵公雞回頭看一眼柔兒,一接觸到柔兒那清澈單純的大眼睛,立時又扭過頭去沉聲道:「不錯!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因為長得醜,我更是憎恨那些自認為長得美,就高人一等的人,我喜歡看著她們在我面前痛苦地呻吟!我喜歡她們像條狗一樣在我面前卑下求饒!」   幽冥王子仰天狂笑道:「好,你總算還是條漢子,敢說實話!」轉頭盯著不知所措的柔兒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認為的好人,你覺得他對你好嗎?他只是裝裝而已,如果不是害怕天魔,他早就把你生吞活嚼了!」   柔兒慢慢地轉頭盯著鐵公雞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鐵公雞頭都不抬,冷道:「不錯!他說的都是真的,我之所以對你好,只是想透過你討好天魔。我大哥、二哥都是被天機玉女害死的,我們根本沒有力量為他們報仇,是天魔摧毀了天機谷,也只有他才有殺死天機玉女的能力,所以對他有利的事我們都會去做,這其中就包括保護你,不讓你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來加害天魔!」   話音一頓,他轉頭憤恨地盯著幽冥王子道:「我們不是好人,但這個傢伙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想利用你要脅天魔幫他辦事。」   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柔兒一眼,道:「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好了!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柔兒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馬匹走去……   幽冥王子臉色一變,怒道:「走?想都別想!」縱身向柔兒撲去!   鐵公雞早有準備,喝一聲:「攔住他!」四名黑衣騎士立即閃身而起,攔住幽冥王子,鐵公雞咬咬牙,起身拾起掉落的雞爪索,上前觀戰……   幽冥王子被四名黑衣騎士硬生生地截了下來,不由得怒氣衝天,恨道:「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話音未落,右手腕刃已經化作萬千繁星照向四名黑衣騎士,一時間「叮噹」聲不斷響起,四名黑衣騎士雖然是黑魔門弟子中精挑出來、精銳中的精銳,但與幽冥王子比,仍然要差上一大截。不一會兒就已經招架不住,節節後退!   鐵公雞皺皺眉,上前幾步,左手緊握雞爪索,蓄勢一待,但並不出手。   他雖然不參與圍攻,但幽冥王子卻暗暗皺眉,因為雖然他不參予,但卻在極大的程度上限制了幽冥王子的攻勢,有他在旁蓄勢以待,幽冥王子再也不敢放手狂攻,生怕被他抓住機會來上致命的一擊。   這時,柔兒已經到了馬旁,翻身上馬……   在這廣闊的大草原上,一個騎馬的人要想追到另一個騎馬的人,馬術比武術更重要!在場的人要說馬術,恐怕沒有人能比得過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的柔兒,因此一見柔兒上了馬,幽冥王子不急才怪呢!   幽冥王子怒吼一聲,眼中綠芒大盛,突然間閃身直撲右手邊一黑魔弟子,腕劍化作一道青芒帶著尖銳的利嘯聲直奔那名弟子的胸腹要害。其他三名弟子見狀,亦大喝一聲,全力攻向幽冥王子,意圖迫使他放棄那全力的一擊。幽冥王子卻似乎鐵了心,寧可受傷也要除掉那個人,因此不閃不避仍然全力攻向那個弟子。   這樣的單獨硬碰,那弟子顯然是接不下幽冥王子的全力一擊,如果硬接,他必死無疑;但同樣的,幽冥王子也會在另外三名弟子的圍撲下受傷或死亡!而那名弟子的另一個選擇就是後退……   其實幽冥王子要論本身的功力,比之鐵公雞及其四名精銳弟子要高出不少,但不可否認的,他天屍教的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本身,都受到了驅屍術的影響,幾乎所有的戰鬥廝殺,衝在前面的都是那些受到他們驅使的屍奴、屍魅!這樣長期發展的結果就是,他們失去了一個武人最基本的東西││「無畏無懼」。   每一個人都怕死,但面臨戰鬥時,一個真正的武人,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   在長期依賴屍魅的情況下,獨自一人的幽冥王子對自已並沒有信心,因此開始面對鐵公雞與四名黑魔門的精銳弟子時,他並無必勝的把握。但如今的情況卻迫使他必須奪到柔兒,以要脅天魔助他搶回屍魅,因此在那一刻,他是背水一戰,置生死於度外的,也正因為這樣,才取得了一擊斷掉鐵公雞一臂的輝煌戰果!   而後來,在鐵公雞斷掉一臂的情況下,他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所以小心謹慎、安全第一的思想就又佔據了他的心頭,因此又出現了因顧忌旁邊蓄勢以待的鐵公雞而不能突破四弟子攔阻的情況!   現在,柔兒的上馬離開,又把幽冥王子迫到了不得不冒險速戰速決的地步。   鐵公雞一見幽冥王子冒險出擊,暗自狂喜:「機會!這絕對是一個機會!」機會是永遠具有兩面性的,這既是幽冥王子突破僵局速勝的機會,也同樣是鐵公雞反敗為勝除掉幽冥王子的機會。在這種實力差距明顯的局面下,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他又怎能不喜?因此幾乎是在幽冥王子全力進攻的同時,鐵公雞快速移位,奔向被幽冥王子攻擊的弟子身後。這樣,即使幽冥王子成功地殺掉那名弟子,他也絕不會有機會回頭應付身後攻來的三把長刀,因為他面對的將是更危險的鐵公雞!   幽冥王子的全力進攻,使得戰局發生了突變。局勢的發展瞬間萬變,在這一刻幽冥王子甚至都做好了轉身應付身後三把刀的準備,雖然那樣不免會把後背賣給眼前這名弟子,但身中一刀總比身中三刀要好一點吧!   是勝是負,全都在一念之間!   在這關鍵時刻,面對幽冥王子全力一擊的黑魔門精銳弟子終於做出了選擇。在三名同門的愕然中,在鐵公雞的驚駭下,在幽冥王子的狂喜裡,他選擇了退讓!在這關鍵的時刻他還是沒做到置生死與度外,以命搏命。在他看來,他完全可以先退讓,然後再重新聯合其他弟子圍攻幽冥王子。人總是能為自己的行動找到最充分理由的,但事實如何呢?   那名弟子在腕劍的光芒即將臨身的一刻,閃身側避,緊接著迅速後退以避開幽冥王子的繼續追殺。不用了!幽冥王子是不會追殺他的,因為這時,幽冥王子的目標是鐵公雞!在他避開的同時,就已經把毫無準備的鐵公雞送上了不歸路!   幽冥王子毫不猶豫地再次加速,全力衝向了暴露在眼前的鐵公雞!鐵公雞身形還未站穩,剛剛揚起的雞爪索還未發出,就已經被全力後退的自家弟子擋住!幾乎是沒有任何抵抗,腕劍深深地沒入鐵公雞的胸膛!   鐵公雞驚駭地睜大雙眼,卻又是那麼地無助與不甘……   上馬後就一直站在那裡並不遠離的柔兒,悲叫一聲:「鐵公雞大哥……」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下,伸手胡亂地擦把眼淚,一咬牙狠狠地一挾馬腹,隨著健馬的一聲嘶鳴,箭般地奔了出去……   絕不停頓地,幽冥王子身體橫移,與正被這一幕驚呆的那名後退的弟子擦身而過,一蓬鮮血跟著揚起,就在那被腕劍劃過的咽喉處……   緊接著,幽冥王子不再理剩餘的幾人,縱身上馬,直向剛跑出不遠的柔兒追去……   剩餘的三名黑魔門弟子,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幽冥王子與柔兒越來越遠……   天漸漸黑了,整個大草原像被一片黑紗籠罩住一樣,顯出與白日的粗獷遼闊所不同的另一種神秘之美!   柔兒一面不斷地催馬疾馳,一面回頭看看陰魂不散、緊追在後的幽冥王子;馬上就到風沙鎮了,雖然沒被追上,但也沒能擺脫他!   幽冥王子一面策騎狂追,一面試圖說服柔兒:「小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看柔兒不為所動,又變幻策略威脅道:「不要再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快停下來,我答應你不計較,要不然,看我捉到你後怎麼整治你,我會一口一口地生吃了你……」   柔兒對幽冥王子的威逼利誘充耳不聞,一股勁兒策騎狂奔。她討厭那個人,也害怕那個人。她永遠也不想面對那雙綠色的貪婪眼睛,這種眼神使她想起草原上的惡狼!   這時,前方出現了幾個黑影,像是有幾名騎士正向這個方向奔來……   柔兒心中大喜,忙加快速度向那幾個人馳去,旋即又一皺娥眉,喃喃地道:「不行!我不能把災害帶給他人……」堅決地搖搖頭,高聲嬌呼道:「前面的人快走開!不要枉送性命啊!惡魔來啦!」   幽冥王子亦看到了前方的人影,皺皺眉,提氣高呼道:「前方是哪路朋友?幫我攔住那小丫頭,我必重重酬謝!」   隨著距離的拉近,已經可以看清前方是三名騎士,那三名騎士已經停馬下來,站在那裡,不言不動,看樣子是有意攔截柔兒了……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黑影自長長的草叢中縱身撲出,幾乎一閃就已經與幽冥王子貼在了一起,一道寒光直奔幽冥王子的右脅下……   面對這快如閃電般的一擊,幽冥王子雖然已經戒備,但仍然有點猝不及防,沒想到會有如此高手在此設伏狙殺!   因騎在馬上而行動不便的幽冥王子已經來不及閃躲,怒哼一聲,右手後掃,硬擋住那襲來的一擊!「叮」地一聲脆響,幽冥王子的腕劍與刺客的短刀硬拚一記!斷掉的右手卻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一個是蓄勢以待,一個是猝不及防,因此高下立判,幽冥王子悶哼一聲,被震得跌下馬來……但那刺客卻也沒想到幽冥王子的右手居然是一把腕劍,能硬接自己的一擊,因此亦呆了一呆,雖然緊接著飛身跟進,再度進擊,但已經給了幽冥王子調整身形的機會。   幽冥王子剛站穩腳跟,一片寒光已經罩來,又是貼身的攻擊,招招拚命!幽冥王子雖然不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見招拆招,全力招架。身體卻是不住地後退,回手乏力!   直到這時,幽冥王子才看清刺客的長相;一位溫柔斯文的年輕人,雖然每一招都是凶狠無比,每一式都想兩敗俱亡,但其臉色仍然平靜無比,帶著溫和的笑容,就像一名面對同窗好友,正在談詩論詞的學子。   不由得暗吸一口涼氣,幽冥王子心中驚疑不定,這人到底是誰?   幽冥王子暗暗感到心寒,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名真正的殺手,一個生來就是以命換命的殺手!   刺客仍然不知疲倦地瘋狂進攻,全力進攻,絲毫不顧自身安危的進攻!就像與幽冥王子有著殺父奪妻之仇,就像自己有著九條命,丟掉一條也沒什麼!   幽冥王子拚命地招架著,雖然刺客全不防守,但他卻沒有機會攻出任何一招。形勢越來越凶險,幽冥王子陷入了完全的被動局面……   幽冥王子臉色變得極度蒼白,交手至今,他已清楚知道刺客的功力不如他深,招式亦不如他巧,也正因為如此,他現在才能仍然在這兒拚命地招架保命!但他已經沒有任何勝出的希望,除非他想與那刺客同歸於盡!在交手之初,他就已經被刺客的氣勢所擊敗,被刺客瘋狂的拚命攻擊壓得鬥志全無!   幽冥王子已經敗了!   柔兒在幽冥王子受到襲擊時停了下來,與其他三人一起走到近前觀戰。雖然只有兩個人在拚鬥,但他們卻感覺像有千百人在廝殺!刺客那帶著溫柔笑意的俊面,與他那凶殘無比、招招搏命的招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使他散發出一種邪異的魅力!   柔兒呆呆地看著刺客那溫柔的笑臉,突然覺得他與天魔是那麼地相似;雖然一個是溫柔的笑臉,一個是殘酷的平靜,但那只是表面而已,都不是他們的內心。溫柔與殘酷只是一個面具,一個遮擋他們真實內心的面具,而他們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另外三名騎士也看呆了,中間一個肥碩的大胖子赫然正是天魔宗駐風沙鎮的負責人「韓胖子」,不想可知,場中的刺客當然就是血魂堂奇隊領隊金尊!   韓胖子早就認識金尊,知道他就是「血魂堂」的四大領隊之一,也知道「血魂堂」弟子是宗裡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死士,精銳中的精銳,更聽說過「血魂堂」血洗太行山之事,但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什麼是血魂堂,什麼是精銳,什麼是死士!   幽冥王子的汗已經把黑頭罩浸透了……   不再猶豫,幽冥王子猛一咬牙,大喝一聲:「殺!」猛地全力一劍刺向金尊的胸膛,金尊仍然不躲不避,在幽冥王子出劍的同時,短刀劃出一道寒光,刺向幽冥王的咽喉!   幽冥王子雙眼中閃現一絲喜色,眼看著短刀越來越近,而手中的腕劍亦已接近金尊的胸膛,雙方都沒有要躲避格擋的意思,難道是兩敗俱亡同歸於盡?   旁觀的人都是一驚,柔兒忍不住尖叫起來,韓胖子更是臉色大變,肥大的身體縱身躍起,直向場中撲去……   這時,幽冥王子突然猛地仰身後翻,同時,每個人都以為是裝在他手腕上的腕劍,卻突然彈出,快如閃電般地射向金尊的胸口……   幾乎就在幽冥王子後仰的同時,金尊突然快速飛身前撲,腕劍幾乎剛彈出就碰到了金尊的胸膛,毫無阻滯地透胸而入;但由於金尊的主動迎上,本對準心臟的腕劍卻已經偏移了……   任誰都沒有想到金尊會如此做,幽冥王子後仰的身體還未彈出,就看到金尊那英俊的臉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貼得是如此之近!緊跟著的是一陣徹骨的劇痛!金尊的短刀已經深深插入他的胸膛,並隨著他的後仰之勢,向下劃過,鮮血狂噴而出!   飛身趕來的韓胖子急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倒的金尊……   幽冥王子掙扎著勉強站定身體,喘息著盯著靜靜地站在眼前的金尊道:「謝謝你!」金尊一言不發,默默看著他,腕劍仍插在他的胸前。   幽冥王子又急促地喘息兩聲,艱難地道:「你使我明白了我的缺點在哪裡,我不是敗在你的手下,我是敗給了自己。我一直以來太依賴屍魅了,為此我已經失去了一拼的勇氣,卻不明白,一個武者最可靠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最可貴的不是武功,而是無畏無懼!」   低頭看看被剖開大半的胸膛,自嘲的笑道:「只是,有點兒晚了!」   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自他的嘴角慢慢流出,再急促地喘息兩聲後,仰頭盯著金尊道:「請充許我以我天屍教的方式死去吧!」   金尊默默地點點頭。   幽冥王子感激地看一眼金尊,低頭自囊中取出一大包金粉,仰頭一口吃進嘴裡!幾乎同時,幽冥王子裸露在外的肌膚已全變為金色,只有那仍然不斷流出的鮮血還是鮮紅的;接著仰天摔倒,魂歸西山,再也不動!   一旁呆看著的柔兒等人至此才回過神來,圍到金尊的身邊急切地道:「你怎麼樣?傷得如何?」   柔兒哭泣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金尊笑笑道:「沒事的,我沒事,你們看我像是快死的人嗎?」   一直膽顫心驚地察看金尊傷勢並運氣助他療傷的韓胖子,這時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插在他胸口的腕劍,再仔細地打量著金尊的臉色,怪道:「怎麼會這樣?你的氣血仍然很充足,真氣依舊充沛,根本就不像是被兵刃穿胸受傷嚴重的人。」   柔兒不敢相信地看著透胸而入的腕劍道:「你……你真的沒事?」   金尊道:「當然有事,但絕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整天準備拚命的人,命總會比別人要強韌一點的。」稍一猶豫接著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們血魂堂的人都學過一種魔功,在預知哪裡會被兵刃傷害時,可以提前把魔功布在那個位置,保護創口周圍的經脈血管不被損傷。保護的程度隨著功力的深淺而不同。這次幽冥王子的兵刃是脫手擲出的,所以真氣雖強,但不夠綿長,因此我傷的並不是太重,只是外傷而已,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在場的人聽著金尊的敘說,都羨慕得不得了,有了這門魔功,真是等於多了幾條命啊!   韓胖子亦長吁了口氣,放下心來,他是真怕金尊會有什麼意外,如果金尊真的戰死在這裡,那他韓胖子恐怕也活到頭了!天魔使與血魂堂的人饒得了他才怪呢!   伸手擦掉額頭的冷汗,韓胖子道:「總算除掉他了,我們也走吧!四爺也應該早點回鎮上好好地休息休息!」接著又轉向柔兒道:「你就是柔兒姑娘吧!我們這次就是專門來保護你的,你也跟我們回去吧,以免再發生什麼意外!」   柔兒疑惑地道:「你們是專門來保護我的?你們是什麼人呢?是天機谷的嗎?」   金尊溫和地道:「我們是天魔的座下弟子,知道有人想為難姑娘,所以才特意趕來的。」   柔兒又是一驚道:「你們……你們是……他的座下弟子?我……我以為他只是一個人呢!」   金尊微笑道:「魔尊的手中握有武林中最雄厚的力量,怎麼會是一個人呢!我們只是跟魔尊失去了聯繫而已,姑娘知道魔尊現在在哪裡嗎?」   柔兒歎道:「不知道!我也正要找他呢!」   韓胖子與金尊對望一眼,失望地歎口氣道:「唉!原來姑娘也不知道啊?這樣吧!既然姑娘也是出來尋找魔尊的,那我們就一起走吧,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   柔兒無言地點點頭。   韓胖子道:「好,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吧!」接著轉頭對跟來的兩名天魔宗弟子道:「我們先走一步,你們兩人把幽冥王子埋了後,盡快地追上來。」說完扶著金尊就待向馬匹走去……   金尊搖搖頭道:「等會兒,我還有點事要做。」說完輕輕地掙脫韓胖子的手臂,走到幽冥王子的身前,低頭靜靜地注視幽冥王子的屍身半晌,突然伸手拔出插在胸前的腕劍!在魔功的調理下,傷口只有少量的鮮血流出,顯然創口處的血管已經受到了很好的處理。   韓胖子等人疑惑地看著金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金尊輕撫著手中的腕刃道:「我本不想在你死後再損壞你的屍體,但你天屍教的奇術實在是太多了,說實話,我實在是擔心你還能活過來。」又歎口氣道:「對不住了!」說完,手中寒光一閃,腕劍已經深深的釘入幽冥王子的心臟,把他釘在了地上!   再注視半晌,終於點點頭道:「好啦!你們把他埋了吧!」   在金尊的親自注視下,幽冥王子被深埋在了大草原!   韓胖子怔怔地注視著金尊,喃喃道:「唉!我是真的老了!以後的武林是你們的天下啦!」   金尊搖搖頭,長歎口氣道:「以後的武林將是『魔尊』的天下!再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這一點……」 第二章 道消魔長   金尊等人一進入風沙鎮,馬上就驚呆了,只見眼前人頭攢動,噪聲震天。足有上百人圍在風沙樓前議論紛紛,還不時地交頭接耳,且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憤慨。   金尊與韓胖子對視一眼,又同時搖了搖頭,示意對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金尊甩蹬下馬道:「走,去看看!」說著帶頭擠入人群。   好不容易擠到前面,金尊向前一看,立時一怔,忙往後縮縮身體,隱藏在前面圍觀的人身後,同時拉住仍然在自己身後用力向前擠的韓胖子,小聲道:「小心點不要動,前面是三大派掌門和那個穿龜殼的人……」   韓胖子一聽臉色大變,謹慎地向前移動到一個有利位置偷偷向裡面望去……   金尊低聲道:「我們先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三大派掌門呈三角形地站在風沙樓前,而三角形的中間正是身著玄龜戰甲的神秘人。神秘人腰身微彎,發出一陣粗重的喘息聲,虎視眈眈地與三大掌門對峙著。手中卻不合時宜的抓著一隻香噴噴的烤雞,顯然是剛從風沙樓搶了一隻雞,還沒來得及吃,就又被三大掌門給圍住了。   神秘人一面喘息一面凶狠地道:「決定了沒有?我再給你們一炷香時間,如果再不滾蛋,老子見人就殺,殺光這裡所有的人。」話音剛落,人群又是一片嘩然,圍觀的人們開始一臉憤慨地謾罵起來。   少林掌門天慈大師歎息一聲,長喧一聲佛號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管施主到底是何人,只要施主留下『玄龜戰甲』,老衲保證可讓施主平安離開。施主又何苦多造殺孽,害人誤己啊!」   崆峒掌門閒雲嘻嘻一笑接口道:「小子,天慈大師慈悲為懷,給你指點了一條明路,你可得見好就收啊。這幾天來你也知道了不吃不喝不方便的滋味了吧?被餓死或被屎尿憋死的人可是很沒面子啊!」   神秘人怒聲道:「我呸!你們少給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地哄大爺!大爺我什麼沒見過?你們要不想這些無辜的人因為你們而喪命,就趁早給我滾蛋,其他的少來!」   武當派掌門青風搖頭歎道:「施主這幾天急怒攻心,大概已經喪失理智了。你怎麼就不想一想呢?即使我們因為這些無辜的人而放掉你,你就能逃掉嗎?別忘了,還有一個天魔在盯著你。如果落在天魔的手中,你還有機會活命嗎?你能用威脅我們的手段來威脅天魔嗎?我們只是想收回被你騙走的東西而已,而天魔卻是連命都要的!」   聽了青風的話,神秘人不由自主地向周圍望一望,對天魔的恐懼之情溢於言表,天魔的凶狠無情,再也沒人比他更瞭解了。他清楚地知道,落入天魔的手中,他絕對是有死無生!   閒雲冷笑道:「這小子已經昏頭了,不知道誰是在保他的命,誰是在取他的命。」怒哼一聲又道:「哼!我老道今天就自作主張了,現在我答應你,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你可以任意地進食排便!我與青風、天慈道兄絕不會乘機奪甲,看沒了我們你是不是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神秘人不相信地望望天慈與青風……   天慈點頭道:「閒雲道兄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對我同樣有約束力。」   青風歎道:「對我當然也有約束力。」頓了頓又忍不住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最大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天魔。如果我們不在你身邊,你敢脫下『玄龜戰甲』嗎?你能擋住天魔那迅如閃電的一擊嗎?這樣只會白白地便宜了天魔,讓天魔從此再也無人能治,而你亦只有命喪黃泉的下場。」   閒雲怒哼一聲道:「不管這不知好歹的小子了,我們走!最多一會兒我們再與天魔拼上一場,看誰才是最終的贏家。」說完,三人轉身就待離去……   神秘人急忙大喝一聲:「慢!」   三人對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青風含笑道:「施主還有何吩咐?」   神秘人低頭沉默半晌,歎口氣道:「好,你們贏了。」接著抬頭道:「我可以把『玄龜戰甲』交給你們,但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並要把我護送到平安的地方。」   天慈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只要施主交出神甲,我們三人會把神甲及施主一起護送回少林寺,施主可以在少林寺內長住,也可在任意時候離去。如何?」   神秘人點頭道:「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相信你們,我現在就把戰甲給你們。」說完,雙手展開,叉腿而立,而玄龜戰甲則由其後面開始向兩邊張開,頭、胸、腿等部位都張裂開來,露出神秘人的後腦、後背及臀、腿……   突然,神秘人猛地後退,整個身體脫離出了玄龜戰甲,同時腳尖一挑,把因為他的脫離而軟倒的戰甲向天慈挑送出去。幾乎就在神秘人後退及玄龜戰甲離腳飛出的同時,一個黑影突然幻現,如鬼魅般地出現在神秘人開始站立之處,而這個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天魔!   如果神秘人不是突然後退,那毫無疑問他將落入天魔的掌握,天魔亦絕沒想到神秘人會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後退,不但後退,還把玄龜戰甲挑向天慈。事情實在是太巧了,但不管怎樣,他已經喪失了一舉擊斃神秘人奪取寶甲的機會;現在他必須做出決定,是先追擊神秘人,還是乘玄龜戰甲還未落入天慈手中時先追寶甲……   天魔乍一出現,三大掌門馬上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縱身撲上。天慈是飛身迎上正不斷飛近的玄龜戰甲,務必要搶先一步拿到它,絕不能讓它落入天魔手中。而青風與閒雲亦是同一心思,絕不能讓戰甲落入天魔的手中,因為一旦讓天魔率先得到戰甲,那以天魔的驚人速度無論是打是逃,他們都將無可奈何。   因此二人一見天魔出現,且天慈已經飛身迎向寶甲,立時寶劍出鞘迎上天魔以配合天慈奪甲……   此時,天魔亦不再猶豫地飛身向玄龜戰甲追去,天慈是迎著玄龜戰甲上前,而天魔是自玄龜戰甲的後面追擊,自然天慈要佔有極大的優勢;但天魔的速度卻又是天慈所無法比擬的,所以,兩人幾乎同時抓住了戰甲。   天慈心知能不能護住寶甲就全看他的了,猛提真氣,吐氣開聲,運佛門獅子吼大喝道:「我佛慈悲!施主再不回頭更待何時?」同時,修行近百年的般若禪功貫注手中,一手用力抓緊玄龜戰甲回奪,另一手扣指輕彈發出一道柔和的真氣射向天魔的眉心,這輕輕的一彈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拈花指!面對這毀天滅地的轉世天魔,這位慈面佛心的高僧絕不敢手下留情,乍一出手,即已用出三種佛門禪功。   青風、閒雲的兩把寶劍亦幾乎在天魔抓住戰甲的同時,一左一右劃過兩道亮光,發著「嘶嘶」的尖嘯聲,直奔向天魔的左右雙肋,立意要逼天魔放棄與天慈的戰甲之爭。   面對三大掌門的合力一擊,即使強如天魔亦絕不敢硬擋其鋒,不得不鬆手棄甲,悶哼一聲,真氣逆運,前撲的身體硬生生地變為後掠……   於是,兩把長劍在其身前,險而又險地交叉呼嘯而過,卻同時也為他擋住了追擊而來的「拈花指力」。   三大掌門並不想追擊,戰甲已經落入了自已人的手中,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同時他們也明白,追擊亦不會有什麼結果的,雖然他們三人的合力要比天魔強上不少,但要想憑三人之力追殺快如鬼魅的天魔,卻也是癡心妄想。因此,一看天魔退卻,天慈首先停下身形,緊接著青風與閒雲亦收劍斂勁停在天慈的左右……   這突然的變化來得實在是太快了,直到這時,在場圍觀的人才反應過來,「嘩」地一聲,開始後退,一時間人擠人、人撞人,喊聲罵聲亂成一片。雖然怕被波及都在後退,但大多數人都沒有離去,只是不斷地向遠處退去……   場中就在三人勁力回收真氣回流的瞬間,天魔後退的身體突然一頓,再猛地向前射出,整個人就像離弦之箭,迅速地射向天慈,時機把握得極其準確,正是在三人的真氣回收,卻還未完全收回的瞬間……   三大掌門絕沒想到天魔居然如此大膽,剛定下身形,就覺眼前一花,天魔的身形又已經逼近,青風與閒雲直覺地感到天魔的目標是手拿「玄龜戰甲」的天慈大師,忙大喝一聲,強運真氣於還未完全收回的劍中,再次全力地攻向天魔,但氣勢功力與上次出劍時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其實青風與閒雲亦沒指望這倉促間擊出的兩劍能傷到天魔,他們出劍的目的也只是牽制天魔,使天魔不能全力地對天慈大師出手而已,他們對天魔有著深深的戒意,對魔門絕功亦有相當程度的瞭解。他們知道,即使現在應付天魔攻擊的是少林寺的當代掌門,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在天魔全力硬拚之下亦有被一擊奪命的可能!   首當其衝的天慈感覺更是強烈,在強大的天魔真氣澎湃湧來之際,他甚至能感覺到蘊藏其中的凶厲之氣,好似有千萬冤魂前來索命……   在這瞬間,天慈猶豫了……要知道現在「玄龜戰甲」還被他據在手中,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棄掉戰甲,他就只能用單手來接天魔這全力的一擊,而這絕不是他的功力所能做到的。如果放棄戰甲呢?那在他的全力防守之下,天魔想傷他,亦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這樣戰甲就有可能落入天魔的手中,一旦被天魔所掌握,再想奪回,幾乎是不可能的!   已經不容他再多想了,天慈一咬牙,手一揮,「玄龜戰甲」脫手向閒雲所在的方向擲出,同時,運金剛護體禪功護體,般若禪掌全力揮出,硬接天魔的一擊……   「轟」地一聲悶響,兩股真氣相交,天慈紋風不動地站在當地,天魔的全力一擊並不像他感覺的那麼強大,甚至是太弱了!突然間天慈明白了,他被天魔騙了,已經顧不得懊悔,天慈嗔目大喝道:「閒雲道兄!小心天魔搶甲……」   根本不用他警告,就在天慈出手的一瞬間,閒雲就已經發現,天魔並沒有在那兒與天慈硬拚,而是改變身形緊緊地追向「玄龜戰甲」;他並不瞭解天魔是怎麼樣騙過天慈、青風及自己的,但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天魔並沒有像他們感覺的那樣是全力的攻擊天慈,而只是虛晃了一招,最後的目標仍然是「玄龜戰甲」,天魔馬上就要得到戰甲了。   因為他們錯誤的感覺,不但使他們的攻擊全部落空,更使天魔爭取到了奪甲的空隙……   閒雲長嘯一聲,不甘失敗地做最後一擊,凝聚全身的真力,長劍脫手飛擲,但目標並不是天魔;不及回氣的連續攻擊,已經使他的真氣幾乎耗盡,這強弩之末的最後一擊已經不足以對天魔造成傷害。他的目標是「玄龜戰甲」,他的目的是用擲出的長劍撞擊「玄龜戰甲」使它偏離飛出的方向,只要天魔不能馬上拿到戰甲,那天慈與青風就可以馬上追趕過來纏住天魔。   果然,就在天魔即將追上「玄龜戰甲」之際,閒雲擲出的長劍已經先一步撞上戰甲,戰甲立時改變方向!而閒雲卻禁不住身體搖搖欲倒,這最後的一擊雖然成功了,卻也耗盡了他剩餘的全部精力……   天慈與青風在閒雲長劍擲出時,即已經搶先判斷好方位縱身迎上,這樣又將變為天魔在後追、天慈青風向前迎的局面,這時,天魔的速度亦已與之前有天壤之別,在這眨眼之間不斷地改變方向、不斷攻擊閃避,即使是比其他真氣運行速度快上許多倍的天魔真氣,亦有點吃不住了,不然閒雲的長劍也不會搶在天魔之前撞到戰甲了。   一時間,局勢又變得大大有利於三大掌門的一方,三人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笑容剛剛展露,突然又凝固在了三人的臉上,因為天魔並沒有如他們所料去追「玄龜戰甲」,而是直向閒雲撲去……   一時間三人全呆了,天魔放棄了戰甲,他的目標是閒雲,那個剛剛傾剩餘真氣做全力一擊的閒雲!那個幾乎已經虛弱得站也無法站穩的閒雲!   天魔現在的速度已經大幅降低,真氣亦所餘無幾。但現在的閒雲卻更弱!而已經向寶甲追去的天慈與青風兩人身形已經用老,更是再也沒有一絲返身阻擋的可能……   兩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天魔與閒雲錯身而過,而閒雲的身體就像秋風中的落葉,隨著天魔的擦身而過被輕輕地吹起,然後不斷翻滾,斜斜飛出,口鼻間噴湧而出的鮮血隨著身體的滾動灑出漫天的血霧,終於「砰」地一聲重重的落在地上!臨死前的驚駭仍然留在臉上,但靈魂卻已經悄無聲息地離他而去,至死一聲未發!   不用查看,他們知道閒雲已經死了!雖然只是交錯而過,但他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天魔在閒雲的身上留下了七個掌印,就是這七掌使得閒雲的內臟、筋骨、經脈再也沒有一樣是完整的!   眼淚自天慈與青風的眼中不自覺地流下,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掉淚的一天,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中,他們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死亡,但卻從來沒見過一代武學宗師,竟這樣簡簡單單地離去,甚至於連一句話都來不及交待!他們一直以為,像他們這種身份、這種地位的人是不應該如此簡單地死去的,他們應該死得轟轟烈烈才對。   他們被深深地震撼了,被這突如其來的死亡震撼了,他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死亡離他們是如此之近!他們突然明白了,他們與其他人並沒有不同,生老病死,在老天看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一直高高在上的生活,使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兩人的身形停了下來,天慈終究還是把「玄龜戰甲」抓在了手中,但兩人的眼中只有茫然,看不到一丁點其他的情緒,甚至連仇恨都沒有留身之處。   不僅是他們,在場的人都被驚呆了,仍在後退的人們慢慢地停了下來,嘈雜聲也慢慢平息下來,不一會兒,現場已經安靜無比,誰也沒有想到今天的戰鬥會有人送命!連金尊等人也不敢相信這一點,在場諸人的身份地位使人們都相信他們的戰鬥會與眾不同,會以一種高雅、深奧甚至是有點兒玄的方式進行!而結果也應該是讓平常人根本無法分出誰勝誰敗才對,絕對不應該是這種血淋淋的結局。   其實人們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實在是天慈等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太高了,高到一直以來都讓人們把他們與神相提並論,神怎麼會死呢?金尊自始至終都沒想到要入場去幫天魔,一是因為形勢變化的實在是太快了,還來不及反應事情就結束了。另一個原因就是場中人的身份地位使他根本就起不了入場的念頭,就像兩家的大人在打架,而兩家的兒童雖然關心,但卻不會想到入場去幫著打一樣。   隨著閒雲屍身的落地,天魔的身形亦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來,平靜的眼神掃過天慈、青風……   天慈、青風神色複雜地看一眼閒雲那血淋淋的屍身,再轉頭看看天魔那平靜而又殘酷的面容,一時間覺得是那麼無力,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無力過。一直以來,所有的事情都被控制在他們的手中,很多人的命運都由他們來決定;但現在,面對多年老友的逝去,面對殺人兇手的挑釁,他們卻無能為力,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做。衝上去復仇嗎?失去閒雲的他們,有復仇的能力嗎?難道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   一時間,全場一陣沉默……   天魔嘴角慢慢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而這笑容又像針一樣刺入天慈與青風兩人的心中,天魔目光從兩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那神秘人的臉上…… 第三章 瘋狂夢醒   那神秘人卻是失蹤多時的天魔宗弟子金坤!   金坤顯然也被閒雲的死驚呆了,在他的心目中,同樣地認為這種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好像不應該是死在決鬥場中的,而是永遠不死的。直到天魔的話聲傳到耳中,金坤才猛地清醒過來,目光一接觸到天魔那平靜的眼神,金坤不由得身體一顫,忙扭頭他顧,不敢與天魔對視!   天魔注視金坤片刻道:「說說吧!你到底在做些什麼?」接著目光下移,看著金坤光禿禿的兩肩不解地道:「你的胳膊呢?怎麼兩隻全沒了?當時不是還留了一隻的嗎?」   金坤轉頭看看閒雲那毫無生氣的扭曲屍體,再偏頭看看自己殘缺的身軀,歎口氣苦笑道:「我到底在做些什麼呢?」仰頭向天沉默半晌,搖搖頭歎道:「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唉!夢終於還是醒了,雖然有些遲了……」   用力地搖搖頭,臉色變得平靜下來,掃視天魔、天慈與青風三人一眼道:「我知道你們都有很多話要問我,我會把我的故事講給你們聽的,相信你們聽完就什麼都明白了。」   再長歎口氣,仰首向天喃喃地道:「唉!現在想起來,年輕時的事是那麼地清晰,就像那時才是真正的我一樣,而不知什麼時候我就進入了噩夢中,瘋狂地追逐那些虛無飄渺、自以為是的幸福與成就,卻把本來擁有的幸福毫不猶豫地放棄掉……」   天慈、青風終究是長年修行的方外之人,此時已經從剛才的震撼、悲憤與傷痛中恢復過來。天慈聽到金坤的話,忍不住長喧一聲佛號讚道:「我佛慈悲,施主果然是深有慧根之人,這正是我佛普渡眾生的原因啊!」   金坤卻像是已經深深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對天慈的話充耳不聞,繼續道:「那時的生活多麼美好啊!為什麼那時候就不覺得呢?為什麼非要等到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呢?」   青風皺皺眉頭,知道金坤先是失去寶甲,後又震驚於閒雲之死,再加上身陷絕境一無所有,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如果再不叫醒他,恐怕他就要一直這樣回憶下去了,無奈地搖搖頭向天慈看去。   天慈歎口氣,運功做獅子吼高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金坤渾身一震清醒過來,用力地搖搖頭苦笑道:「多謝大師!」   天慈微微一笑,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金坤整理一下思路,續道:「我出生在嵩山腳下的一個小鎮上……」   天慈不由得一呆道:「嵩山?」   金坤道:「是的,嵩山!不僅是我,還有兩個你們大家都熟悉的人也是出生在那裡。」轉頭看看眾人疑惑的眼神,沉聲道:「那就是幽冥王子與屍魅!」   眾人一片嘩然,幽冥王子與屍魅的名字在場大多數人都聽說過,突然間知道他們居然與金坤是出生在同一個地方,不由得議論紛紛,紛紛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金坤歎口氣道:「這件事實在是不可想像,說出來你們恐怕都不會相信。」轉頭向天慈道:「你們已經知道屍魅就是少林寺的『狂佛』天武大師了,但你們卻不知道天武正是幽冥王子的親叔父!」   以天慈的修行之深,乍聽此話,亦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什麼?天武居然是幽冥王子的親叔父?」   金坤點點頭道:「不錯!天武的俗家名字叫『華振業』,自小即在少林寺中修行,但卻不時地回家探望家裡的親人。幽冥王子的名字叫『華興邦』,家中的獨子,自小聰明無比,非常得家人的疼愛,更被天武視同己出,寵愛有加。而我卻是華家的鄰居,自小與興邦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天慈點頭道:「不錯!天武的俗家名字確實為『振業』,也確有一兄,且只得一侄,只是聽說他的侄兒在十五歲那年已經走失了。」   金坤搖頭道:「走失只是講給外面人聽的,其實卻是離家出走。興邦生性好武,一直想跟隨天武學習武術,但其父親卻認為瓦罐不離井上破,習武者不免要死於刀兵,因此大力反對獨子習武。天武亦礙於兄長的反對,堅決不教。在幾經央求無果後,興邦憤而出走。」   青風插言道:「他出走後,又是怎麼投入天屍教的呢?」   金坤道:「據幽冥王子自己說,他是被天屍教的一個小頭目看中,吸收入教的,後來憑能力步步高陞,終於引起了前任天屍教主的注意,被收為徒弟,最終成為天屍教教主。」   天慈道:「那天武怎麼又會成為屍魅的呢?」   金坤歎口氣道:「那要先從『玄龜戰甲』說起了……其實玄龜戰甲一直是華家的傳家之寶,但除了天武外卻沒人知道那就是天下第一寶甲『玄龜戰甲』。天武雖然知道,卻心高氣傲,不屑於依靠寶甲,因此並沒有動它,亦沒有告訴任何人。興邦投入天屍教若干年後,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家傳寶甲,開始懷疑家中那黑油油不起眼的盔甲可能就是那玄龜戰甲,於是又回家求證。正好,他回家時,天武也在家。在天武那兒,他證實了家傳寶甲正是玄龜戰甲,但卻無法得到,原因是他父親與天武堅決反對他動用玄龜戰甲……」   青風又插言道:「貧道對此有些不解了,幽冥王子的父親與天武為什麼要反對他動用玄龜戰甲呢?他父親不想讓他習武是怕他習武後不免動刀動槍,容易危及生命,從而使他華家絕後。而他回家時既然已經習武,事情已無法挽回,那為什麼還不讓他動用玄龜戰甲以增加保命的機會,反而反對他動用呢?」   金坤再次偏頭看看自己光禿禿的雙肩,歎口氣道:「因為要想使用玄龜戰甲必須先捨去雙臂!」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心頭大震,青風一怔道:「為什麼?」   金坤苦笑道:「因為玄龜戰甲是一個不可分的整體,並且……並且雙臂的位置是實心的,也就是說,當你想穿上寶甲時,卻發現雙臂無處可放。」   所有的人全呆了,居然會有如此邪門的盔甲!   青風呆怔半晌,搖搖頭歎道:「唉!大概製作寶甲的那位前輩,是想讓每個使用他的人都知道,要慎用寶甲,切勿濫用吧,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天魔,此時突然微微一笑道:「老道士不懂就不要亂說,哪有故意那樣做的人啊?還用心良苦吶?真是笑死我了。告訴你吧!那個甲開始時是做給一個雙臂缺損的殘疾人用的。雖然沒有雙臂,但卻可以透過真氣控制寶甲雙臂內的奇妙裝置,來完成一個正常人雙臂的所有功能,甚至比真的雙臂更靈活!」   金坤驚訝地看著天魔道:「你……你怎麼知道?」   天魔微微一笑卻不說話,金坤亦不再多問,接著道:「為了斷絕興邦得到玄龜戰甲的念頭,天武決定把玄龜戰甲送入少林寺保存,並約定只有持他的玉佛令才能領取。誰知這麼一來,不但沒有斷絕興邦的貪念,還使他對天武產生了怨恨!在以後的日子裡,興邦動用了多次人手截殺天武,希望奪得玉佛令,奈何天武實在是太強了,每次都是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後來,興邦開始改變方法,透過威迫、利誘、欺騙等各種手段,找了許多正派弟子去向天武挑戰,性情暴躁的天武終於還是上當了,忍不住大開殺戒,最終被少林寺召回寺內終生囚禁……」   天慈聽得臉色不停變化,終於忍不住留下了兩行熱淚,顫聲道:「可憐的天武師弟,師父當年到底還是錯怪你了,少林寺最有希望、最有成就的一代人傑卻被小人所謀……」猛地轉頭對金坤道:「那我天武師弟為什麼又會成為屍魅呢?」   金坤臉色一黯,無限愧疚地道:「天武被關到後山以後,興邦就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他找到了我,而我居然利慾熏心答應了他共同謀害天武……」   青風沉聲道:「那你在其中是什麼樣的一個身份呢?幽冥王子為什麼要找你?你又能在中間產生什麼作用?」   金坤沉默半晌沉重地道:「我應該算是天武大師的親傳弟子,雖然天武大師並不承認我是他的弟子,教我的也不是少林武學,但畢竟我的一身所學全部來自於天武大師。」   金坤居然是狂佛的弟子!這又是大家想不到的,但仔細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兩個天賦極好又深得天武寵愛的少年,被天武收徒實在是很正常,之所以不承認師徒之名,應該是不想刺激親侄兒興邦。而正因為金坤沒有正式入門,所以也就沒得到天武的正宗少林武學!   天慈長歎口氣,低喧一聲佛號平靜一下心情,緊盯著金坤道:「你們又是怎麼害我天武師弟的?」   金坤沉默半晌,沉重地歎口氣道:「我對不住天武大師,他是那麼地信任我,對我是那麼好,而我卻……」說到這裡,聲音已經有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氣,偷偷拭掉眼角流下的懺悔淚水,道:「當初為什麼就那麼狠?現在連我自己都奇怪,那時我是中了什麼邪,為了一付盔甲,我居然放棄了一個人所應該具備的。天理良知、道德情感,一旦遇到貪婪自私的我時,是那麼地不值一提!現在回想起以前的醜態,我……我自己都感到噁心……」   再長吸口氣平靜一下激動的心情,仰首向天喃喃地道:「我清楚記得,當年我們偷偷地潛入小山谷去見天武師父時,他是多麼地高興,就像一位慈父見到了離家多年的遊子。卻不知他親眼看著長大、視如親兒的兩個人卻只是兩隻禽獸不如的畜牲,在以後五年多的時間裡,我們不斷地去看他,不斷地為他送酒送菜……」   此時的金坤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臉上顯現出一種欣慰的笑容:「那五年,是天武師父最快樂的五年,他說『老衲一生事佛,沒想到老來卻有兩個如此孝順的兒子承歡膝下,佛祖實在對我太好了……』」   說到這裡,金坤的臉色又黯了下來,沉默一會兒接著道:「他哪裡又知道,他每天吃的酒菜裡面,都摻有天屍教特製的奇毒!我們不敢多放,每次都只放那麼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劇毒慢慢侵蝕著他的生命……」   天慈皺眉道:「天武師弟已經深得少林武學的精髓,幾乎已成金剛不壞之法體,區區毒藥又怎麼能傷害到他?」   金坤點頭道:「不錯,以天武師父的修行之深,的確不是區區毒藥所能傷害。但……那並不是一般的毒藥,那是天屍教由死屍身上提煉出來的『壞血散』。」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歎口氣道:「其實,即使是壞血散,如果天武大師知道的話,也能憑其一生精修之玄功迫出體外,但壞血散再加上他兩個無恥兒子的狠毒心腸……卻成了致他死命的無解毒藥……」   金坤急促地喘息兩聲,臉上的肌肉已經痛苦地扭曲起來,顯然,錐心刺骨的悔恨正深深地折磨著他:「就這樣,壞血散在不知不覺中破壞了天武師父的身體,天武師父終於覺出了身體不適……那天,他告訴我們,他身體有些不大對勁,自己檢查了一下兒,可能是血液有了問題,估計是得了什麼奇怪的血液病,但並不是太要緊,要我們不用擔心。但他需要閉關修行,用無上玄功治癒體內的疾病,所以恐怕得有好多天不能與我們見面了,囑我們近期不要過來……」   說到這裡,金坤停了下來,沉默半晌咬牙道:「那時,我已經有些後悔了,我找到興邦,勸他不要做了,勸他為天武師父解去身上的毒!興邦說他也後悔了,正想去勸說我呢。我聽了很是高興,連忙拉了他去找天武師父。我們把事情全部告訴了天武師父,天武師父並沒有怪我們,只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於是,興邦開始給天武師父解毒……」   這時,金坤又停了下來,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呼吸亦開始粗重起來,眼神一片茫然,沒有任何焦點,顯然是想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喃喃地道:「解毒……解毒……」   心慈與青風對視一眼,擔心地看看金坤,輕喚道:「金坤,金坤……」   金坤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神情卻無絲毫的改變,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的神情是如何的恐怖,只是繼續用一種異樣的聲調道:「興邦說,『壞血散』不是一般的毒藥,它是生活在死屍中非常細小的活物!牠一旦進入人的身體,就會在人的血液中繁殖,越來越多,最終會使人的血液完全壞死,變成綠色的……要想完全的消滅牠,需要把一種克制牠的藥物輸入血管中,與全身的血液溶合。那種痛苦絕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他越是這樣說,卻越激起了天武師父的傲性,於是……於是天武師父與我終於還是上當了……」   天魔搖搖頭,輕聲歎氣道:「唉!幽冥王子還真是夠奸滑,居然能想出這麼絕的妙計!」   金坤轉頭看了一眼天魔,再轉頭看看仍然迷茫的天慈與青風,歎氣道:「你和他是同一類的人,所以你已經猜出了他的用意,而天慈大師與青風道長是心地純正的正派人士,卻很難猜出他的用意了。」   心慈皺眉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金坤恨恨的道:「他想做什麼?他想煉『屍魅』!自始至終他都在騙我,『壞血散』根本就是無藥可救的,壞血散加上另外一種藥物,就是屍魅身上流淌的金色液體!後來我才知道,煉屍魅最難的一關就是『換血』。要知道正常人只要血液損失到一定程度就會死亡,而且換血過程中的痛苦也會讓人死亡;這不但需要被換血的人要有非常堅強的意志力,極高的武學修養,還要能心甘情願地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始終保持著心頭一點靈識不散,那樣才能堅持到全身的血液被新的異種血液全部替換……」   在場的人都聽呆了,原來屍魅是這樣煉成的,怪不得幾百年來才煉了這麼一個,這實在太難了!要知道人在失去血液的供給後,其實人的身體已經死了,但在剛死的短短時間內,憑藉堅強的意志力與極高的修為保持靈識不滅是能做到的,然後就會有新的異種血液進入;而這新的異種血液卻可以代替血液運行於人體,把人保持在這種將死而未死的狀態。肯定地,在這整個過程中,還會有一些其他的操作,比如給受術人不斷灌輸一些咒語命令之類的東西等等。問題是能做到人死而意識不滅的又有幾人?即使做得到,又有幾個人會去做?這種事情大概也只能用騙的了。   天慈呆怔半晌,輕聲道:「那……那我天武師弟他……他還能恢復嗎?」說是在問金坤,還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更恰當些。知道屍魅是怎麼樣煉成的以後,他就已經清楚知道,他的天武師弟已經再也不能恢復了!一時間,天慈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金坤說他們就好像是天武的兒子一樣,而天武又何嘗不就像天慈的兒子一樣啊!那個自小代父還願出家的小孩兒,那個整天纏著自己講故事兒的小和尚,不就是天武嗎?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天魔開口道:「金坤,你接著說下去。」   金坤點點頭道:「事情過後,我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滿,而且天武師父雖然被制,但玉佛令並沒有找到,興邦還需要我幫他尋找玉佛令,所以我們就又開始合作!」   轉頭看看天魔道:「我挑撥天屍教與天魔宗發生爭鬥,並引誘幽冥王子追殺天魔使,就是想借你的手除去他。」低頭看看光禿禿的肩部苦笑道:「不過,最後他還是發現了我的用意,於是與黑魔門聯手擊潰了天魔宗的弟子,把我抓住了!」再看一眼天魔道:「那次你知道的,就是在洛陽分部,還是你救了我!而我也因此失去了一隻胳膊。」   天魔點頭道:「是的,那次我姐姐與天魔使還以為你忠心耿耿,有意引開幽冥王子,好使天魔使脫身呢!原來幽冥王子的目標本來就是你。而那天幽冥王子迫問你『他在哪兒』應該是『它在哪兒』吧?問的應該是玉佛令的下落而不是天魔使的行蹤吧?」忍不住輕笑兩聲又道:「我那傻姐姐還以為幽冥王子是在追問天魔使在哪兒,而你又寧死不說呢!白白讓她感動了半天,不斷誇你忠心!」   金尊呆呆地看著天魔歎道:「你一旦笑起來,簡直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也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天魔了……」接著又搖搖頭道:「不對!應該說你一旦與天魔妃在一起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剛才你是想起了她吧?」   天魔輕輕地點點頭,表情亦變得無限溫柔起來,歎口氣喃喃地道:「唉!姐姐你在哪兒呢?我好想你啊,你在做什麼……」 第四章 無敵魔尊   就在此時,天魔突然臉色一變,不等他有何動作,已經悶哼一聲,整個身體飛了起來……   在天魔剛剛站立之處卻幻現出一個雄偉的身影,暗青色的緊身武士服上披著一件淡紅色的披風,英俊的臉龐上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正緊張地盯著天魔飛出的身形,正是武林雙雄之一的霸劍冷楓。   絲毫不加猶豫的,偷襲成功的霸劍,再次掠起,直撲向被他擊飛的天魔!天魔的強悍,他是再瞭解不過了,除非天魔身首異處躺在他的面前,不然他就絕不會停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首先是天慈與青風最先反應過來,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雙雙縱身掠起,直撲被霸劍擊飛身受重傷仍未落地的天魔;天慈的拳,青風的劍,帶起獵獵的勁風……   眨眼間,剛剛被擊飛的天魔又陷入了當今武林三大宗師的圍攻之中,強烈的真氣帶動了周圍的空氣,形成了一個以天魔為中心的漩渦,天魔的衣服被勁風吹得緊緊貼在了身上,整個人似乎都已經被強烈的氣流壓迫得扭曲了,像風中的殘荷一樣那麼無奈地搖擺著……   天魔放鬆身體,不加抗拒地任憑身體被氣流帶得在空中翻騰,只是真氣到來前的氣流衝擊,他還是能承受得住。體內的天魔真氣卻在瞬間遊遍了全身,輕歎口氣,天魔放棄了使用魔門奇功『金蟬脫殼』來脫身的念頭,剛才霸劍那傾全力的一擊,對自己身體造成的損害真是出乎想像的嚴重,現在如果勉強再施展極耗真氣的『金蟬脫殼』,即使能逃過現在這一次合擊,也將使自己真氣耗盡再無還手之力,那結果將是屈辱地成為俘虜或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殺死!   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千百種魔功閃電般地在天魔的腦海中閃過,卻無一能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保命,而三方攻來足以讓他粉身碎骨的強大真氣卻已經到來,難道我天魔會命喪於此?   「不!」天魔怒吼一聲,我是無敵的天魔,沒有人能殺死我,如果命運之神真的要我離去,那代價就是眼前所有人的生命!   天魔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不僅僅是對敵人的殘忍,也是對自己的殘忍。同時,天魔開始變化,整個軀體變為如虛似幻的霧狀體,眼中卻發射出強烈的綠色光芒,那是天魔真氣運到極致的表現……   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天魔終於選擇了孤注一擲,「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在魔門不僅僅是一個做事的原則,它同時也是魔門終極自毀魔功的名稱,無論傷勢有多麼嚴重,只要真氣未散,都可以憑藉此功激發身體內的每一分潛力,此時,施功者已經完全放棄了對自己的防護,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集中起來,此時如他受到攻擊,受到的損傷將成倍地增大,但他的反擊也將是致命的,此功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血來換得敵人的血……   天魔難道沒有受傷?剛才的慘樣兒難道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引自己追擊嗎?冷楓突然間感到心中一陣發寒。不會!絕對不會!那凝聚自己全部真氣的一掌結結實實地擊中了他,這絕不會錯!他沒當場死亡已經夠出乎意料的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反擊之力?但……但是現在這感覺也不會錯,天魔的功力絲毫未損,甚至比上次見他時還要更勝上一籌!而且……而且正在蓄勢待發,第一個衝上去的毫無疑問將要承受天魔的全力一擊!不自覺地,霸劍的身形有一絲絲的減慢,而本來是傾全力的一擊,也有大半的真氣回收護體……這時,他的心中閃過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再稍慢一點兒,那第一個攻擊天魔的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天慈與青風!而同樣的,承受天魔全力反擊的也將不再是自己……   天慈與青風卻沒有想那麼多,他們只知道這是一個極好誅除天魔的機會,雖然他們也感覺到天魔現在有些異常,且處於極度的危險狀態,絲毫不像是一個受傷極重的人,但他們自信不管天魔怎麼變化,只要他還是肉體凡胎,就絕不會在他們三個人聯手的情況下佔得絲毫便宜。   霸劍的退縮,又怎麼能瞞過與他氣息相連的天魔?長吁口氣,天魔暗道一聲「天祐我也!」忙改變策略,放棄施展「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魔功,而是把剩餘的真氣,佈滿全身,護住經脈……   說來囉嗦,其實所有的事情只發生在瞬間,幾乎在天魔發生變化的同時,天慈的拳與青風的劍已經擊中了天魔,拳風、劍氣毫無阻滯地透體而入,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擋,天魔好像完全散去了天魔氣,任由那凶烈的真氣侵入體內。由於天魔身體完全放鬆,在勁氣及體後,天魔的身體被強烈的真氣流沖得直向身後攻來的霸劍飛去,不容冷楓再有任何反應,手中的劍已經自天魔的後背透體而入……   「轟!」地一聲巨響,霸劍如遭電擊雷噬,整個身體反彈開去,口鼻間的鮮血噴湧而出……   天魔身形卻一閃再閃消逝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不遠處的一間民房的屋頂處,平靜的臉上帶著灑脫的微笑,除了胸口處那仍在慢慢滲血的劍創仍在提醒人們他剛受重創外,一副氣定神足,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   結果居然是如此局面,連天慈與青風都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原因為何……   此時,霸劍已經站穩身形,輕輕的拭掉口鼻處的鮮血,又搖手止住向自己走來的天慈與青風,示意自己沒事。   轉身狠狠地盯著天魔,居然讓他逃掉了,在這麼有利的形勢下居然仍沒能殺死他,霸劍恨不得狠抽自己幾個巴掌!別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這當事人當然再清楚不過了。就在手中的長劍刺入天魔體內的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上當了。劍一入體,他就感到一股大力沿著長劍直傳入他的身體,這絕不是天魔真氣,這是佛道兩家真氣的混合物,來源就是天慈與青風。再想鬆手棄劍,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拚一記。於是,他就與天慈、青風聯手狠狠地拼了一下,結果就是被震得受傷不輕!他再狠又怎麼能是兩大掌門聯手之敵?   事情之所以會如此,只因為他一時私心作怪,緩了一步攻擊,給了天魔引導真氣的時間!這一點兒他當然不能說出來。   天魔昂然站在屋頂上,平靜地注視著下面的天下武林三大宗師。是的,「下面的」!不僅僅是現在位置的上下,而是在武林中的地位高下!自今天開始,他已經將他們踩在了腳下,他——天魔!已經毫無疑問地成為武林的霸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毫無異議地證明這一點。   微微一笑,天魔道:「冷楓,你身上的披風是什麼寶貝?居然能隔絕我的感應,讓你一直潛到我的身邊?」   冷楓長吸口氣,強壓住滿腔的悔恨,冷道:「告訴你亦無妨!這就是天兵寶甲中位列第四的『魅影』。」   天魔搖頭讚歎道:「世間居然有如此寶物!」再轉眼看看一直被天慈握在手中的「玄龜戰甲」道:「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居然能有如此多的奇妙物事,讓人想不通猜不透,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又是如何做成的?」   一句話,勾起了大家的興趣,是啊!像這種沒有任何東西能損壞的寶甲是如何做成的呢?所用的材質又是什麼呢?是鐵?是木?   天慈仔細地打量一眼手中的寶甲,再用力捏一捏,卻全然不知是何材質……   突然,冷楓心頭一動,天魔為何話如此之多?這與天魔的性格不符啊?一顆心不爭氣地猛烈跳動幾下,冷楓心中一陣狂喜,忙暗自調運真氣,同時暗暗地通知天慈與青風兩人準備發起攻擊。   是的,今天還有機會除掉天魔,天魔這麼反常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傷勢已經重到了讓他無法逃走,他必須拖延時間來穩定傷勢!冷楓心中暗自慚愧不已,天魔的傷勢如何,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只是因為天魔的強大已經在自己的心中深深地紮下了根,所以自己才會判斷失誤。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是在自己心中已經留下了天魔是不可戰勝的印象。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單獨挑戰天魔的資格!想到這裡,冷楓不禁有些悲傷,但旋即又開朗起來,不管怎樣,一切都將成為過去,天魔的死將帶走自己不光彩的一切,使自己重新恢復信心!   霸劍長吸口氣,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同時告誡自己這次絕不能再失手,攻擊馬上就要開始了……   天慈與青風得到霸劍的通知後,也感到有些不對,對視一眼,開始默默地調息運氣,準備策應霸劍的攻擊……   天魔看看霸劍歎口氣道:「很可惜,在『魅影』的幫助下,你們仍然沒有殺死我,而你們將永遠失去這個機會了,在知道『魅影』的存在後,它對你的幫助已經不是太大了。」   霸劍冷哼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即使沒有『魅影』,你仍然難逃正義之劍的懲罰!」同時再次與天慈兩人使個眼色,「劍出誓無回」真氣不斷地在體內運轉積累,終於達到了頂峰,猛吸口氣,「乾坤一擲」遠距離最佳的驅劍攻擊之技發出……   而天慈與青風感應到霸劍的氣勢已經接近爆發,知道攻擊即將開始,不敢猶豫,各出平生絕學左右夾擊,配合霸劍的攻勢一起向天魔罩去……   就在他們攻擊剛剛發出,但攻擊動作還未做完之時,三人突然發現天魔消失了,就這麼憑空消失在那裡!三人積蓄全身真氣的攻擊就這麼樣地突然失去了目標!   要知道,為了不引起天魔的警覺,在攻擊發動前,他們都是壓縮真氣不敢有絲毫的外露,正常攻擊前的氣機鎖定更是放在攻擊前的瞬間才做,在攻擊前的瞬間,他們才以精氣神鎖定天魔,來引導攻擊的完成,那時,他們的攻擊將不再是依靠眼睛,而是真氣感應!但也就在他們剛剛感應到天魔,攻擊剛剛發動,但真氣還未成功鎖定天魔時,天魔突然在他們的感應中消失了,而這時,攻擊也發動了!   如箭在弦不得不發,這蓄勢已久的一擊,必須發出,不然他們都將因真氣反噬而受傷!天魔消失的時機把握之精準,讓他們駭然色變!時間已經不充許他們再去搜尋天魔,而且他們也已經沒有多餘的真氣再完成搜尋的行動了。他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另外選擇一個目標把這一擊完成!但這樣肯定是有風險的,風險來自於消失的天魔;天魔不會消失,他只是運用他那超快的速度擺脫他們的真氣感應移到一個他們視線的死角罷了!而在他們蓄勢已久的真氣發出,新力未生的瞬間,也就是天魔攻擊他們任一人的最佳時機。在那種時刻,他們又有誰能接住天魔的一擊呢?沒有!絕對沒有!   一時間,佔有絕對優勢的三人,卻陷入了絕對的劣勢,難道他們只能如待宰羔羊般任憑天魔選擇他們中的一人而噬嗎?   正在這要命的時刻,霸劍猛地大喝一聲:「兩位道友接我一劍!」身形偏轉,掌中劍發出「嘶嘶」的尖嘯聲,化作一道巨大耀眼的光柱直奔天慈與青風而去。   天慈與青風馬上反應過來,明白了霸劍的用意,暗讚一聲,不敢猶豫,長嘯一聲,身形偏轉,強烈的真氣亦改變目標向霸劍招呼過去,雖然目標是霸劍,但他們並不是正面硬抗霸劍那霸道的一劍,而是兩人分開,分別自霸劍劍氣所形成的巨大光柱兩側攻擊,這樣,他們變兩人挾擊霸劍成為了三人互相攻擊……   「轟!」地一聲巨響,在三人勁氣交接處傳來。同時,三人強烈無比的勁氣互相衝撞,所形成的衝擊波以三人為中心向周圍散射開來,周圍的人群頓時大亂,前面的人被強烈的氣流沖得直飛起來,撞到了後面人的身上,一個撞一個,就好像骨牌一樣,倒了一片!萬幸的是人們離得都遠,雖然倒了一地,但大多都是輕傷。   霸劍三人呢?硬拚一記的三人,並沒有被震得各自後退,而是都停在了原地!這也正是三人想要的結果,也是一個完美的結果,三人完美的配合及爐火純青的真氣運用技巧使他們遭受到的反震力互相抵消,再加上三人因真氣互撞而形成的真氣波散射,使天魔乘機攻擊他們的可能變得極小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天魔仍要攻擊三人,那首先要應付的就是強大的衝擊波,這不但會消耗掉他大量的真氣,更重要的是他攻擊的速度將大受影響,再加上三人並沒有被震退,而是立在了原地,那他攻擊其中任何一個,即使得手,也將馬上面臨其他兩人的圍攻!   而事實也如霸劍三人所預料的,天魔放棄了攻擊三人!   但也許天魔自始至終就沒想乘這個機會攻擊他們三人,因為天魔只是消失了一瞬間而已,就在他們發現天魔消失、轉變攻擊目標後,天魔緊接著就又出現在原地!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有發現天魔消失過,只有那些剛才正好盯著天魔看的人,感覺到眼前的天魔好像晃了一下,僅此而已!   此時,在場的眾人都驚訝無比地盯著霸劍三人,眼中全是不解?不解的是他們三人為什麼突然發瘋,來了個窩裡鬥,自家人硬拚了一下兒。   霸劍三人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狠狠地盯著仍然站在那兒對著他們邪笑的天魔,恨不得把他生吞下去,連天慈這一生修行幾乎再無火氣的人,臉色都有點兒變了。但剛才三人的硬拚實在是並不輕鬆,他們需要時間調勻真氣,再看天魔那氣定神閒的樣子,實在是沒有勇氣再次發動攻擊了。   天魔深盯霸劍一眼,讚道:「你真是挺厲害的,居然發現剛才我是在拖時間。說實話,剛才為了把那個和尚道士的真氣引到你身上,我幾乎耗盡了體內的真氣,那時如果你們緊接著就追擊我,我肯定是已經躺在這兒了。」   接著又搖搖頭歎道:「可惜你們錯過了最佳時機,等到你想要攻擊我時,我的真氣已經恢復到足以自保了。」   霸劍恨聲道:「這次就讓你僥倖逃過一難,但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的!」   天魔冷哼一聲道:「你錯了!你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殺死我的機會,你們已經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你不是會偷襲嗎?那我會讓你見識一下,沒有『魅影』的我,對於暗殺偷襲是不是會比身穿『魅影』的你差?以後擔心運氣不好的絕不會是我,而是你們!我真誠地祝你們好運,希望下一次你們與我照面時,還都能站著跟我說話。」   隨著天魔的一聲冷哼,每個人都不由得猛地一顫!就好像突然掉進了冰窟裡,渾身發冷!而天魔隨後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霸劍三人的心上,三人的臉色都不由得有點發白,在以後的日子裡,要時刻面臨天魔的暗殺,光是這麼想一想,三人就都已經不寒而慄了!   以天魔那如鬼似魅的超快速度,如果能逃過暗殺的絕對是運氣非常好的人,面對天魔的暗殺,能憑藉的也只能是運氣了。   三人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趕快把後事先安排好,免得自己的突然死亡引起門派內的軒然大波。面對天魔的暗殺,他們連一點兒信心都沒有。天魔的武功特點實在是太適合暗殺了!   天慈皺皺眉頭高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如果不告訴我們而直接進行暗殺,那老衲相信施主有很大的成功機會。但施主既然已經告訴了我們要進行暗殺……」搖搖頭道:「那老衲不相信在我們有準備的情況下,施主仍能殺死我們!」話聲一頓,接著道:「老衲想跟施主賭上一賭,如果施主能成功地殺死老衲,那我們少林一派將自老衲死亡之日起,封寺十年!十年內少林弟子不會跨出嵩山一步!」   天魔微微一笑道:「可有個期限?」   天慈搖頭道:「無期限!在老衲有生之年,施主可隨時隨地來找老衲!」   霸劍與青風在天慈提出與天魔一賭之後,就一直在苦思天慈究竟是何用意,不明白天慈為何會有此毫無把握的一賭……   霸劍心想:「他究竟是何用意呢?他絕沒有能耐逃過天魔的暗殺,難道是趁此機會保全他少林一脈?這樣的封山從此不再過問江湖恩怨,實在是再體面不過了!」   青風亦不解地尋思:「天慈大師有何用意呢?吸引天魔去暗殺他,然後佈局擒殺嗎?但那又豈是容易的,天魔即使不敵,要逃也沒人攔得住啊!而用整個少林弟子的退出為代價,也未免太輕易了!」   天魔沉吟半晌道:「那你可有什麼附加條件嗎?要知道既然無時間限制,那我就沒有失敗的可能,我可以用一世的時間來殺你。」   天慈道:「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在殺死老衲之前,不能再主動出手傷害我任一正派弟子!」   霸劍、青風聽到此處,恍然大悟,天慈原來是如此用意,這樣確實是最好不過的化被動為主動的方法了。如果天魔答應,那他在殺死天慈以前,對正派弟子就再也沒什麼危險了;而他們就可以集中人力全力保護天慈,那要比不知道天魔的目標是誰要容易防護的多了,而且還可以反過來佈局擒殺天魔!但同時,霸劍二人卻又搖頭暗歎,這樣的條件天魔又豈會答應?   果然,天魔似笑非笑地看著天慈道:「你們少林寺封山與否,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又怎麼能拿這個來跟我賭呢?至於不主動殺害正派弟子,那倒是沒什麼,他們只要不來惹我,我才懶得理他們呢!對了,你那什麼正派弟子總有個範圍吧?」   天慈一聽天魔居然可以接受他提出的條件,只是覺得自己的賭注不夠份量,不由得大喜道:「正派弟子指的是當今武林的正派聯盟,包括七派五幫三盟兩谷共十七個幫派,這些門派江湖中人都知道是哪些。施主想要老衲以什麼為賭注呢?」   霸劍與青風亦沒想到天魔真的可以接受這條件,不由得大喜過望,不約而同地道:「如果我這兒有你感興趣的東西,也可以做為賭注加進去!」   天魔詭異地一笑道:「你們也參加嗎?」   霸劍看到天魔嘲笑般的笑容心裡一陣發麻!暗自尋思道:「又是哪裡出問題了呢?我怎麼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   青風點頭道:「貧道也不相信你能在我們全力防範之下暗殺天慈天師,所以只要我有的,都可以做為賭注壓上去,因為你不可能贏!   天魔轉頭看看霸劍道:「你確定也參加嗎?」   霸劍一咬牙道:「我也參加!你就開條件吧!」   天魔點點頭道:「喝!你們信心還真是挺足的啊?這樣吧,你們先考慮一下……」說到這兒,話聲一頓,不懷好意地眼光在霸劍身上和天慈手中掃了一眼道:「先考慮一下,是否可以拿『玄龜戰甲』與『魅影』做賭注?」   天魔話音剛落,三人已經異口同聲地失聲叫道:「那怎麼可以?」   天魔笑笑道:「不可以嗎?為什麼呢?我看你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要不……或者你們拿出讓我感興趣的其他東西也行啊!」   天慈、青風、霸劍三人對視一眼,霸劍首先低聲道:「雖然這樣做確實可以把天魔牽制住,並有機會圍殲他,但用寶甲做賭注實在是風險太大了!」接著苦笑一聲道:「我們都知道,以那魔頭的武功,我們要想贏得這場賭局機會實在是並不大……」   青風輕歎一聲點頭道:「是啊!他的魔功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要想防住他的暗殺,實在是困難。可是,如果這樣都防不住,那要是任他隨意展開暗殺,那我正派人士又有幾個能留下命來啊?」   天慈搖搖頭,轉頭掃了一眼靜靜站在那兒的天魔,壓低聲音道:「我有十足的把握贏得這個賭約!」   霸劍與青風不由得一怔,同聲道:「什麼?」   天慈輕噓一聲,示意他們小心別讓天魔聽到,接著用真氣傳聲道:「一旦天魔接受,我就立即自殺,那他就永遠也沒機會暗殺我了,也永遠不可能贏得這個賭約!」   霸劍二人渾身一震,呆呆地看著天慈,顫聲道:「道兄,你……」   天慈微微一笑傳聲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亡對我們出家人來說更是不算什麼!兩位道兄不用多說什麼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殺死天魔,但現在天魔已經因為我們的行動而動了殺機。如果我們不穩住他,將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他的手上。所以不管怎樣,我必須去做!」   說完,轉身面對天魔,沉聲道:「好!我們答應你,就用『玄龜戰甲』與『魅影』做賭注!你殺死老衲之時,也就是你得到兩件寶甲之日。但是,如果你不能殺死老衲,那你就永遠不能主動對任一正派弟子出手!有在場的所有人為證!」   天魔緊盯著天慈,眼中綠色的光芒不斷地閃現,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嘯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兇殺之氣,好似有萬千冤魂厲鬼自地底破土而出!天空都好像因他的嘯聲而暗淡下來,整個風沙鎮就像突然被移入了鬼域。本來清涼怡人的輕風亦顯得陰氣森森,讓人背脊發涼!   在場的人都不由得開始全力戒備,甚至連金尊等人亦不例外,現在的天魔給人的感覺絕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正在擇人而噬的惡魔!   嘯聲終於停了下來,天魔冷冷地盯著天慈三人道:「我是天魔!沒有任何傷害我的人可以不付出代價,我的每一滴血都將要我的敵人十倍來償還!今天我以我所流之血起咒,你們!將用你們及你們門派所有弟子的生命為代價,來償還我流的每一滴血!」   冷汗在三人的臉上慢慢流下,三人的臉色全部變得慘白,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天魔的強大與可怕,更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天魔血咒所帶來的是什麼樣的結果,他們好像看到了弟子們正不斷地倒下,鮮血正不斷地流出……   天慈長吸口氣,顫聲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們不是已經答應你的要求,用兩件寶甲來做賭注了嗎?」   天魔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賭注?寶甲?」輕輕地搖搖頭歎道:「幼稚的人們啊!你可曾聽過我天魔什麼時間有興趣與你們玩這麼無聊的遊戲嗎?在你們眼中的寶甲,對我來說更是垃圾一件!我沒有絲毫的興趣!」   霸劍突然有點醒悟過來,雖然仍不是那麼的清晰。他艱難地道:「那你……你剛才……」   天魔輕笑道:「你總算醒悟了,我受的傷遠比你們想像的要重。你們第一次已經發現了我在拖延時間,為什麼就沒發現剛才我還是在拖時間呢?第一次你們給我的時間實在太短,只勉強夠我避開你們的第一次攻擊。避開你們的攻擊後,我的真氣已經耗盡,那時你們只要施以一指之力就可以把我送入地獄了,奈何你們實在是太愚蠢了。直到剛才,我才終於完全控制住了傷勢……」   霸劍、天慈、青風現在都是同一感覺,一種想吐血的感覺!   又上當了!   青風急促地喘息兩聲,不甘失敗地道:「賭注你真的不接受嗎?你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一點都不在乎兩件寶甲吧?不然剛才你就不會出手爭奪『玄龜戰甲』了,是不是?」   天魔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看青風,搖搖頭道:「你還在以為剛才我的目標是那破甲嗎?你以為我是奪甲不成才臨時以那老道士為目標的嗎?你錯了!我的目標一直就是那老道士!只因為你們三人組合能威脅到我的安全,而他卻是你們三人中最強的一個!我不會讓對我有威脅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的……」   突然,一道青芒閃起,閃電般地向天魔射去,正是霸劍……   天慈、青雲見狀,絲毫不加猶豫地緊跟著掠向天魔,不管天魔這次是不是仍在拖延時間,他們都要拼盡全力殺掉他,以命搏命亦在所不惜!不然,如果任這惡魔展開報復行動,二派一莊的滅亡指日可待!   天魔冷笑一聲,身體一晃,就那樣憑空消失,同時天魔的聲音傳了過來:「晚了!你們現在才想動手實在是太晚了,我先走了,你們趕快回家為你們的家人弟子收屍吧!而你們,也將在不久的將來與他們在陰間相見!」   前面的兩個字還在原地迴盪,後面的話卻已經是來自鎮外……   霸劍三人呆呆地站在天魔消失的屋頂處,臉上滿是絕望……   天慈突然轉身掠下屋頂,急匆匆地道:「老衲要去聯絡天機玉女,要她幫忙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我們少林弟子全部回寺……」   霸劍一呆,喃喃地道:「天機玉女……」突然雙目一亮,猛地運氣揚聲高叫道:「天魔!有天魔妃的消息奉告!天魔妃有危險……」   「說!」幾乎在霸劍高叫的同時,天魔的聲音就自風沙樓裡傳了出來,眾人轉身看去,赫然發現天魔身影出現在風沙樓二樓的窗口處!   天魔的離去竟然是障眼法,他還在風沙鎮!冷汗登時濕透了天慈的後背衣衫,天慈只覺心臟猛地抽緊!如果剛才自己就那麼獨自走開,那……恐怕自己就是天魔血咒的第一個祭品了!   霸劍亦倒抽了一口涼氣,暗自警告自己要冷靜,心知今天不斷的失敗,已經使自己及天慈等人心浮氣躁地失去了平時的鎮靜與從容,不然也不會輕易地被天魔騙了又騙!如果再不冷靜下來,恐怕二派一莊真的就要自這一代而毀了。   長吸口氣,霸劍平靜了一下心情,沉聲道:「我要用天魔妃的生命為賭注,來繼續我們剛才的賭約!」   天魔冷冷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霸劍亦不發一言地仔細觀察著天魔,卻無法從天魔的臉上發現一絲一毫的變化,暗罵一聲,不得不放棄了從天魔的表情上看出他對天魔妃重視程度的打算。   冷哼一聲,霸劍一字一句加重語氣道:「天魔妃現在正在極度的危險中。」看天魔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忙又加上一句:「如果不相信可以找你天魔宗的人查證!」   天魔再冷冷地盯他一眼,喝道:「金尊!」   金尊應聲自人群中縱出,單膝跪地施禮道:「金尊在!」   這是金尊第一次對天魔行跪拜禮,卻跪得那麼心甘情願,拜得那麼自然,天魔的威勢不但壓倒了正派武林的三大宗師,更贏得了金尊等人真心誠意的尊敬!   而霸劍三人,卻隨著金尊的出現,一起臉色大變!天魔居然在與三人鬥智鬥力,生死懸於一發的時刻,仍然對周圍的環境瞭如指掌!這又怎麼能讓他們不驚呢?他們知道,他們雖然已經把天魔定位得非常強大,但他們恐怕仍然低估了天魔的實力!   金尊抬頭盯著天魔,沉聲道:「稟魔尊,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魔妃身陷毒龍洞,但魔使已經派血魂堂兄弟前往營救。」   霸劍搖頭不屑地道:「營救?你們不是不知道毒龍洞這魔道第二大派的實力吧?我想你們不僅僅是知道,應該是比誰都清楚才對。不錯,你們天魔宗是魔道第一大派,但你們不要忘了,你們是去人家的地頭救人。一個是疲軍遠征,一個是以逸待勞,而且你們又不可能傾巢而出吧?這麼說就是要以部分力量對人家全部實力嘍!天時、地利、人和你們又佔了什麼呢?退一萬步說,即使你們能勝,恐怕也是個慘勝吧?你們又憑什麼阻止毒龍洞在即將敗亡之時,殺掉天魔妃以洩憤呢?」   天魔靜靜聽完霸劍的分析,轉頭看看金尊,金尊苦笑著點點頭,示意霸劍說的都是實情,並沒有誇大。   天魔擺擺手,示意金尊起來。接著微微一笑,掃視霸劍三人一眼道:「你們又有什麼辦法救出天魔妃呢?」   霸劍充滿自信地道:「我們有絕對把握救出天魔妃!」頓了頓,看一眼天慈與青風道:「現在我們這兒的幾個人掌握了正派武林的大部分實力,如果我們霸劍山莊、少林、武當與天魔宗同時進攻毒龍洞,那可以肯定,毒龍洞絕對是派滅人亡,他沒有任何勝的可能性。當然,這樣做雖然能滅掉毒龍洞,但同樣不能防止他們殺天魔妃洩憤……」   說到這裡,胸有成竹地看一眼天魔,似乎已經認為天魔為了天魔妃肯定會接受他們的任何條件一樣,接著道:「但是我們可以用是否與天魔宗一起滅掉毒龍洞為條件要求他們交出天魔妃!你說他們是要派滅人亡呢?還是要交出天魔妃?」   天魔點點頭道:「好,我接受你們的這個賭注了,在暗殺掉那老和尚以前,我絕不主動對任一正派弟子動手。」   天慈與青風對視一眼,長吁口氣,事情總算有了轉機。雖然天慈仍不免要犧牲性命,但與二派一莊的滅亡來說,這一點代價實在是容易接受得多了。   聽完天魔的話,霸劍詭異地一笑,又道:「慢著!我又改變主意了。」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霸劍的一句話,讓天慈、青雲驚訝得張大了嘴,他瘋了嗎?費盡心機好不容易達到了目的,終於讓天魔答應了這個他們穩贏不輸的賭注,他怎麼又改變主意了?天慈與青雲忍不住叫道:「冷兄……」   霸劍冷楓擺擺手,止住天慈與青雲的話,接著道:「我們不再以是否能暗殺掉天慈大師為勝負的條件,我們要直接交換!我們幫你救出天魔妃,你答應我們從今往後絕不主動對任一正派弟子出手!」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場中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盯著天魔,這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霸劍,霸劍甚至比任何人都更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魔始終是默不作聲……   天魔會答應嗎?他會捨棄他縱橫江湖、快意恩仇、世人任我屠戮的逍遙生活,硬生生地給自己戴上一個枷鎖嗎?他可是一個魔中之魔!做為一個魔,他會為別人做如此大的犧牲嗎?如果他能為了別人而做如此犧牲,那他還算是一個魔嗎?   天慈與青風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不是有必要出頭挽回局面呢?只有他們兩人才有能力與資格出面否定霸劍對賭約的更動。但這又置霸劍於何地呢?要知道霸劍如此做可全是為了天慈著想。看看霸劍一臉堅定的神情,天慈兩人暗歎口氣,終於還是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但兩人實在是不理解,霸劍為何有如此的信心,認為天魔會同意這麼刻薄的條件?   霸劍真的如此有信心嗎?天慈兩人卻不知道,現在霸劍後悔得簡直想自殺!霸劍盯著沉靜的天魔,信心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得無影無蹤,僅存的也只是臉上那自信堅定的表情了。霸劍暗罵自己:「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不相干人的性命,卻把自己整個霸劍山莊推向了絕地,自己這是中了什麼邪呀?」   天魔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輕聲道:「好,我答應你們……」   不等天魔把話說完,所有的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又放回了胸膛,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勉強抑制住放聲歡呼的衝動,霸劍急忙道:「好,我們就此說定了!」   天魔諷刺地笑道:「你這麼著急做什麼?要知道我雖然答應了你們,但你們能不能救出天魔妃卻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天魔妃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那……」天魔的臉色突然一變,變得冷酷無比;而隨著天魔臉色的變化,在場所有人的心也不禁同時一沉。天魔冷冷地道:「我會血洗武林!我會讓你們每一個人天天做噩夢……」   以霸劍、天慈及青風這般的人物,聽了天魔的話,亦不禁渾身發冷,暗自決定:「事了以後,須馬上傳信毒龍洞!」更暗自祈禱,毒龍洞的人千萬別已經傷害了天魔妃!   天魔冷哼一聲道:「好了,你們走吧。為了你們自己,早點去安排營救行動吧!」說完,身體突然一晃,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他已經來到了自霸劍出現後就靜靜地站在一角不聲不響的金坤身前,伸手捏住金坤的咽喉把他提了起來……   天魔一動,天慈等人不由得一驚,忙運功戒備,待得看到他的目標是金坤,才長吁口氣,放下心來。暗道:「我說嘛!再怎麼說,他也是一代魔尊,既然已經答應不主動對正派人士出手,又怎麼會言而無信呢?」   霸劍的反應卻有點奇怪,一看天魔對金坤出手,立時驚叫一聲:「你要做什麼?」同時,更下意識地要撲上前去,卻又被天魔那如電的眼神冷冷一掃,看得如墜冰窖,立時冷靜下來。天魔可是只答應了不主動出手,自己這一撲上去,豈不是自己親手把貼在自己身上的護身符撕了下來,那不是找死還是幹嘛?   天魔狠狠地盯一眼霸劍,看到霸劍停下身來,輕笑一聲道:「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呢?金坤可是我天魔宗的人,我處理自家的叛徒不算違約吧?再說……你與金坤是什麼關係呀?居然這麼緊張他?」   霸劍張張口,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天魔不再理他,轉頭狠狠地盯著金坤道:「你應該知道他為何如此緊張你吧?你居然敢出賣我!」   金坤勉強轉動一下兒脖子,斷斷續續地嘶聲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天魔冷冷地道:「除了你,還有誰更清楚我與天魔妃的關係?而你的嘴唇不斷地輕輕張合,而霸劍那傢伙卻馬上變得強硬起來,告訴我,什麼原因?」   金坤急促地喘息兩聲道:「我……我不是……不是要幫他們……我只是……不想再有……再有人……流血……所以才……才告訴他們你……你把天魔妃看得比……比命還重!」   天魔古怪地看看金坤道:「你居然為了這個原因?」接著轉頭看看天慈道:「你們家的老祖宗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來還真有此事啊!」   天慈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金施主為天下蒼生著想,甘冒殺身之禍,實在是難得,佛祖一定會保佑他的。」   天魔笑笑道:「佛祖真的會保佑他嗎?」   天慈正容道:「當然!佛祖會保佑一切有善心……」   霸劍暗歎一聲:「唉!天慈大師你實在是太善良了。」轉過頭去,不忍再看,更暗恨自己是如此地有心無力,什麼武林雙雄?狗屁!天魔不死,沒人可以稱雄!   隨著天魔魔掌的握緊,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起,金坤的頭軟軟地垂了下來,連慘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天慈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呆呆地看著天魔,眼中滿是怒火。這個自幼修行,幾乎已經不知道發怒是何物的當代高僧,亦為天魔的殘忍而憤怒起來!   青風一面暗暗地抓住天慈的手,怕他會忍不住一時的衝動衝上去與天魔拚命。一面抬頭黯然看著天魔,沉聲道:「我們不是你的對手,我們為了更多人的生命,更是連與你拚命的勇氣都沒有。但你要明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即使你的武功再高,也難逃這個不變的天理報應!我相信,你的時候也快到了。最後還請你記住你所答應的事情,祝你好運!」   不等天魔說話,向霸劍打個招呼,請他帶上閒雲的屍身,接著拉起天慈縱身掠起,幾個起落已消失不見。   霸劍看看天魔再次強調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說完,抱起閒雲的屍體,縱身向青風二人追去。   韓胖子鑽出人群,四周拱手作揖道:「各位,現在這裡已經沒什麼事情了,大家別在這兒圍著了,都散了吧!」說完,轉身走向天魔,與金尊一般恭敬地單膝跪地施禮道:「天魔宗風沙鎮堂口香主韓胖子見過魔尊,請魔尊裡面用茶。」   雖然這樣做會暴露身份,但韓胖子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與天魔有關係!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可以請天魔去喝茶,他可以和天魔面對面地說話交談…… 第五章 滅門吸血(全) 圍觀的人都散去了,剩下的幾個相關的人,都到了風沙樓後面的秘室裡,外面執勤放哨的弟子,個個滿臉興奮,熱血澎湃,情緒前所未有地高漲。天魔成了他們心中真正的英雄,此時如果天魔要他們去死,絕對不會有人皺一下眉頭的。 柔兒一直默默地跟在幾個男人的身後,而幾個情緒高漲的男人亦早已忘記了她的存在,只有天魔,那個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人,對她點頭笑了笑,也算打了個招呼。可是就這簡單的一笑,卻使柔兒的心跳莫名其妙地開始加速,紅暈也浮上了白嫩的臉頰。 直到進屋落座時,大家才意識到她的存在,金尊望望柔兒,再轉頭看看天魔道:「魔尊,柔兒姑娘在被幽冥王子追殺時,被屬下救了下來,特意帶來……」說到這裡,卻不知怎麼說下去才好,是「請魔尊處置」還是「與魔尊見面」或者「拜見魔尊」,不知道兩人真正關係的金尊實在是難以措詞。 幸運的是現在的天魔不知道是因為受傷的原因,還是看到柔兒想起了小蓮兒,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和氣而善解人意的金貓兒,而不再是那個凶狠無情的天魔。 金貓兒微笑道:「柔兒姑娘是來找我的嗎?沒被那個傢伙嚇到吧?」接著轉頭對金尊道:「那個傢伙怎麼樣了?沒讓他逃掉吧?」 不等金尊答話,柔兒感激的看一眼金尊,開口道:「柔兒多虧了金尊公子搭救……」接著嬌嫩的小臉餘悸猶存地道:「那個可怕的人已經被金公子除掉了……」接著再看一眼金尊,一臉擔心地道:「但是……金公子也被那人打傷了!」說完,烏黑的大眼睛裡淚水已經開始滾動了,卻又強忍著沒讓它流下來…… 柔兒這嬌柔柔的一句話一說,淚珠再這麼一轉,立時把在場的人全看呆了,直覺得這個女孩兒實在是太柔弱了,實在是讓人憐惜,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受到一點兒的委屈與傷害。 而金貓兒,更是由她想到了小蓮兒,心疼地走上前去,輕輕拉住她的小手,安慰道:「乖,別害怕,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在這段時間裡,金貓兒因為小蓮兒的死而產生的深深悲痛,已經化為了深深的內疚,總覺得自己在小蓮兒的生前,並沒有對她夠好,現在想疼她憐她卻再也沒機會了,早知道有今天,自己肯定會千倍萬倍地疼她! 這次遇見這酷似小蓮兒,卻又更多了一分嬌嫩與柔弱的柔兒,自然而然地把一腔的愛心、滿心的憐惜,全部用在了她的身上。 而柔兒呢?一路上受盡苦難只為了找尋這自己也不知是恨是愛的人。今天乍一見到,卻正見到他威風八面地把自己一直以來當神來崇拜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立時,小女孩對英雄的崇拜與敬仰充滿了她那未經世事的心扉,連金貓兒那佈滿傷疤的臉在她的心中也只是更增添了幾分男兒氣概,與丑無任何的聯繫。再加上金貓兒這溫柔有加的安慰,柔兒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撲入金貓兒的懷中放聲大哭。 柔兒是越哭越傷心,她又怎麼能不傷心呢?仇恨雖然可以暫時丟開不去想它,但它卻始終無情地存在著!千辛萬苦要找的人終於找到了,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是拋開一切投入他的懷抱?還是等待機會除掉他呢? 如果按她的價值觀來評價,他無疑是一個絕對的壞人,但同樣的,他也完全符合她心目中英雄的形象。這個一直生活在單純世界中的女孩兒迷惘了,英雄與壞人在她的心目中實在是很難劃上一個等號。而善良的她更是不知道怎麼去恨一個人,在她的認識中從來沒有恨的概念,尤其是讓她恨這麼一個對她來說有著無限吸引力、有著無限憧憬的男人。 金貓兒卻一面手忙腳亂地為她擦淚,一面搜索枯腸找一些情話來柔聲安慰她,哪還有一點兒剛才那冷酷魔尊的影子…… 金尊與韓胖子呆呆地看著溫柔多情的金貓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韓胖子,更是傻傻地狠扭自己一把,直到痛得他齜牙咧嘴,仍然不敢相信地轉頭怔怔地問金尊:「四爺……這……這……」 金尊苦笑道:「魔尊嘛……他……他一直是這麼地憐香惜玉,大概……大概是與魔妃在一起的結果吧!」 說完,拉韓胖子一把道:「走吧,我們先出去吧!」 韓胖子不解地道:「出去?為什麼啊?我們不是……」一面說,一面自然而然地轉頭向金貓兒那邊望去,一看到那邊的情景,立時改口道:「哦,對,我們還是出去吧!」說完,向金尊擠擠眼,搶先走了出去。 原來,那邊的金貓兒安慰柔兒的場面已經不宜旁觀了,在這只色貓兒的懷中摟了一個天香國色的小丫頭時,又怎麼能指望他安安份份的呢? 金尊輕歎口氣,跟著韓胖子走出屋去,但他的心情卻怎麼也沒有韓胖子般輕鬆,自己這是怎麼了?金尊搖搖頭,拒絕再想下去,有些事兒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柔兒努力地抗拒著,但卻是那樣軟弱無力,因為她的心正在向眼前的人投降。而她也清楚知道,她一點都不討厭這種感覺,她不斷的提醒自己,這個人是個魔鬼,與自己一起長大一起玩耍的哥哥們正是被這個魔鬼奪走了生命,而自己的爺爺也是因他而死!而這,不就是自己之所以追來的原因嗎?自己不正是來報仇的嗎?但,這些切膚之痛此時卻好像離她很遠很遠,遠到好像那些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與她沒有一點關係! 「仇恨的力量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這是她完全沉醉於那雙在她週身遊走的手所帶給她的新奇異樣的快感中時一剎那所想的。 金貓兒輕撫著懷中少女那嫩滑的肌膚,腦海中想的卻是小蓮兒,為什麼自己就那麼傻?應該珍惜的卻沒有珍惜,在一起那麼長的日子裡,卻始終沒有讓小蓮兒真正成為自己的女人。沒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獻給自己的愛人,恐怕小蓮兒走得也很遺憾吧! 金貓兒遊目四顧,終於發現密室的一角還有一個小門兒,輕柔的把懷中的人兒抱起來,喃喃地道:「那裡應該有個床吧!」金貓兒的運氣不錯,這密室很大一個功能就是供那些不宜露面的人藏身之用,不但有床,而且各種生活用品齊全,甚至在靠近床邊處還有一個精緻的梳妝台! 慢慢地把柔兒放在床上,金貓兒開始輕輕的解開柔兒的衣衫,同樣的錯誤,當然不應該再犯。而且……自己受傷的身體,亦急需這樣珍貴的補品! 柔兒在金貓兒的手離開她身體的短短時間裡,終於有了片刻的清醒,雖然清醒了,但在她心中有的還是只有渴望,渴望他繼續的動作,而興不起一點的抗拒感。 柔兒暗暗地歎口氣:「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淫蕩的女人呢?不然為什麼如此地渴望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本是來報仇的,可如今卻……」 「報仇……」柔兒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憑什麼報仇呢?自己比之三大掌門武林雙雄又如何呢?自己這麼一個弱小女子,除了躺在這裡任他為所欲為外,還能做什麼呢?」 突然間,柔兒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做為一個弱小的女子,除了用身體做武器外,還能怎麼樣呢?只要能接近他,總會有機會的,不是嗎?記得小時候聽的故事中,就有這樣捨身報仇的女人,她們不都成了被後人尊敬的俠女嗎? 突然感到身上涼涼的,知道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褪去了,直覺地感到他正在脫他自己的衣服,柔兒忙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自懂事起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而且還是一個男人!但柔兒絲毫沒感到害怕,有的只是好奇與激動,他會怎麼樣對我呢?他的身體又是什麼樣的呢?跟我的一樣嗎?肯定不一樣吧?他是男人啊…… 突然間,柔兒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為雖然有了很好的理由,雖然有好多俠女都是這樣報仇的,但她卻絕對不是俠女,俠女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她的心已經背叛了…… 感到他壓在了自己的身上,身體與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距離,柔兒突然覺得與他的距離是如此地近,不只是肉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好奇妙,肉體上的親近,拉近了心靈上的距離。是不是就因為如此,那一對對陌生的男女,因為成了夫妻,也成為了世上最親近的人?是不是因為夫妻間肉體最為親近,才使得他們在心靈上也最親近? 感受到了他那健壯而充滿彈性的肌肉與自己的身體在緩慢地磨擦,而他的雙手更是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移動,喘息與呻吟聲不自覺地從嘴裡發出,甚至於懷疑是不是自己發出的。從心底產生一種渴望,渴望再有事情發生,而心裡面又深深的知道,肯定會再有事情發生的……這絕對不會是錯覺。 突然感覺有東西進入體內,有點痛,但痛的感覺很快就被舒服替代了。好奇怪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一種無法形容的舒服感覺,好像只有這種感覺才叫做舒服,而舒服指的也就是這種感覺,再也不代表其他任何的東西…… 柔兒緊緊地摟住金貓兒,恨不得把他揉入自己的身體,從而永遠保持在這種狀態中。快感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她,感覺就好像在水溫適宜的海中漂蕩,任憑浪兒在身上衝擊;又感覺好像正在風和日麗的晴空中飛翔,任憑風兒在身上輕撫……漂得越來越遠,飛得越來越高……隨著一聲尖叫響起,柔兒終於到達了快樂的頂峰…… 輕輕地撫摸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柔兒喃喃地道:「如果這就是墮落的代價,那我情願永遠的墮落下去;如果這就是地獄,那我寧願一生待在地獄裡……」 滿面春風的金貓兒坐在中間,金尊與韓胖子坐在下首的左右,柔兒不在,大概仍在夢中回味那讓她拋掉現實而全身心去體會的舒服吧。 金貓兒聽完了韓胖子關於霸劍三人的報告,沉思半晌道:「按常理說,霸劍三人應該是先去聯絡天機玉女的人,因為只有依靠她營建的那遍佈各地的情報機構,才能使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與毒龍洞接上頭,但他們為什麼要隱蔽行蹤呢?他們怕什麼呢?」 金尊道:「我們的人居然失去了他們的蹤跡,那肯定是他們有事不想讓我們知道……我想……會不會是……」 金貓兒微笑道:「有什麼事兒儘管說,不用有什麼顧忌。」 金尊皺眉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誠意去救小姐?他與魔尊的賭約只是一個緩兵之計,目的是贏得時間。而且他們的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將處於絕對的被動。」 金貓兒目射精光,冷哼一聲道:「他們絕對不會放棄營救姐姐的。而我之所以答應他們的條件,並不是想指望他們救出姐姐,只是想透過他們的影響力,使姐姐困在毒龍洞期間更安全一點罷了!營救姐姐還得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而且那條件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金尊與韓胖子呆呆地看著金貓兒,在現在的金貓兒身上,他們又看到了昨天那威風八面、沉著冷靜的無敵魔神,再也沒有剛才那溫和小伙子的絲毫跡象,一個人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變化? 金貓兒突然微微一笑,有點得意地道:「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為什麼答應他們的條件,不氣得吐血才怪呢!」這時,他又成了那個單純的小伙子金貓兒,看那一臉的得意樣,金尊二人怎麼也無法把他和剛才說上面那句話時的金貓兒聯想在一起,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金尊二人突然覺得背脊有點發涼,有一種見鬼了的感覺,無端端地有點害怕起來…… 勉強壓下恐懼,金尊道:「難道魔尊不是為了讓他們幫忙救小姐嗎?」 金貓兒笑道:「那只是一個方面。」接著道:「之所以答應他們有幾點原因,首先,如果不和平收場,那他們肯定會糾纏不清,這將大大地耽誤我的營救行動,而且,以我的傷勢,應付他們三人的糾纏,將會很吃力。」 金尊與韓胖子大吃一驚,驚道:「魔尊你傷得很重嗎?」 金貓兒笑道:「不要緊張,我說的是當時,現在有柔兒那丫頭的幫助,我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了。那時,如果他們全力與我硬拚的話,我絕對沒有勝的希望,能否逃掉尚是個未知數。當時我全無防備地受了霸劍全力一擊,沒死在當場已經是個奇跡了。那『魅影』真是厲害,居然能完全隔絕我的真氣感應,讓他潛到了我的身邊,我仍然一無所知,直到他出手時才反應過來……」 金尊冷哼一聲道:「真是卑鄙!居然依靠寶物偷襲,虧他們還自稱為名門正派!」 金貓兒搖搖頭道:「為了成功不擇手段,這也沒什麼不對的。」又接著道:「我之所以答應他們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我擔心他們會在我去毒龍洞的途中伏擊我,這樣亦會耽誤我的營救行動。因為在我答應他們的條件以前,我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他們為了保命不得不齊心協力地全力對付我,我去毒龍洞的途中正是伏擊我最好的時機。而我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後呢?如果他們救出姐姐,那我就不再是他們的威脅了,在對付我還是去向毒龍洞要人之間做選擇,毫無疑問,他們將選擇後者。」 看一眼不住點頭同意的金尊二人一眼,金貓兒緩緩地道:「再說最後一個原因……」 這時,金貓兒突然停了下來,沉默了半晌後,仰頭向天歎口氣道:「我在天機谷的一段日子裡,對他們的情況瞭解了很多,當今的正派武林大都團結在天機谷的周圍,形成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巨大力量,這股力量絕對有左右武林動向的能力。而這股力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的壓力才形成的。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天機玉女她本身!」 金尊呆呆地看著金貓兒,現在的金貓兒又明顯地和凶狠無情的魔尊及簡單純樸的金貓兒有很大的區別,這時的金貓兒又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更像一個歷經滄桑的中年人,嘗盡了人間百味,心中滿是無奈與傷感。 金尊明白,天魔在天機谷的日子裡,肯定發生了很多讓他不能忘懷的事情,肯定有很多讓他無法忘懷的人,現在他肯定是想起了什麼。他到底是想起了與逝去的小蓮兒在天機谷時的美好時光呢?還是想起了那個連強如魔道至尊的他也不敢輕視的天機玉女呢?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 在一段難耐的沉默後,金貓兒突然低下頭,盯著金尊微笑道:「如今我答應了他們這被你認為是『極為苛刻』的條件後,局勢會變得如何呢?」 金尊皺眉道:「屬下愚昧,只想到魔尊答應這個條件後,將使我們陷入被動,卻一直沒想過從武林全局去分析這個條件的利弊……」 金貓兒輕輕地搖搖頭歎道:「不是你愚,只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去想,而且你根本也不關心整個武林會怎樣。」擺手止住想開口解釋的金尊道:「不用解釋了,這不怨你,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從小即接受的殘酷訓練,使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活到明天,而這也使你養成了只注重眼前的思維習慣。」 金尊歎口氣,不再開口,明白自己的情況絕瞞不過眼前這個讓他捉摸不透的魔尊。現在的天魔就像一個無所不知、深不可測的智者,更像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王者,又與以前的幾個形象不同。他的本質到底是哪一個呢?他為什麼如此地變化萬千呢?難道這就是天魔?難道天魔就是如此嗎? 金貓兒接著解釋道:「答應了這個條件,看似使我們陷入了被動,但他們卻因此失去了團結合作的根本。現在他們都知道只要不招惹我就可以保命,這時他們還有誰再願意冒著派毀人亡的危險來與我為敵呢?從今往後他們將各自為戰,為了個人的活命及門派的存亡,他們再以我為目標時,都會慎重考慮,而且將會有很大一部分人退出與我為敵的行列。這樣,武林正派會成為一盤散沙,再不足慮。」 話音一頓又笑道:「而這個條件對我的限制,卻將在姐姐被我親自救出後失效。」 金尊猶豫道:「萬一……萬一小姐被他們救出……」 金貓兒自信地道:「不會!我們這個賭約馬上就會傳遍天下,對於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毒龍洞又怎麼會輕易地就交給他們。肯定會藉這個機會開出更苛刻的條件!而我,則會在他們條件談攏之前趕過去。」 接著面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哼!毒龍洞……毒龍洞!居然敢擄走我姐姐……」 金尊二人不由得一陣心寒,為毒龍洞那再也無法改變的派毀人亡的命運而心寒,一個傳承百年的魔道第二大派即將滅亡! 稍做沉思,金貓兒掃一眼韓胖子道:「我們宗有多少人在這兒?有沒有『奼女堂』的女弟子?」 這,已經不再是閒聊了,金尊二人忙站起身來躬身聽教。 韓胖子不敢怠慢,一臉嚴肅地道:「在風沙鎮共有我宗正式弟子五名,外圍弟子二十名,並無『奼女堂』的弟子。」再看一眼沉吟無語的金貓兒,接著補充道:「離此有三天行程的『格勒爾旗』,有『奼女堂』的弟子,具體人數……」搖搖頭道:「我並不清楚。如魔尊有何指令,我可以透過信鴿與獵鷹在一個時辰之內通知她們。」 金貓兒搖搖頭道:「算了,我不可能在這兒等上三天的。」站起身來對金尊道:「我現在就出發。柔兒就由你保護了。」轉向韓胖子道:「去毒龍洞這一路上所需的東西你都給我準備好……」話聲稍頓又道:「離這兒近的有什麼像樣點的武林人物嗎?」 韓胖子恭敬地道:「東西馬上就可以備妥!至於附近的武林名人………當屬天水鎮的黑梟武雲最是有名,在這附近也是最有勢力。他年紀大概五十左右,師出何人無人知道,但勢力武功在這一帶卻是無人能出其右,他是草原貨物賣往內地的中間人,有財有勢。此人為人正派但卻並不古板,處事圓滑,八面玲瓏,與江湖中的各大勢力都相處不錯。」 金貓兒道:「他不屬於正派的十七個幫派吧?」 韓胖子一怔,暗自尋思:「魔尊難道想對黑梟出手?這又是為了什麼呢?」忙答道:「雖然他與正邪兩派關係都不錯,但卻不屬於任何幫派!」仔細地看看金貓兒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道:「武雲雖然與我宗並無深交,但與我宗的關係處得卻很是不錯,有很多生意上的來往與合作,並且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懂得禮讓。」 金貓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轉頭對金尊道:「你馬上去通知前往營救小姐的血魂堂弟子,在我到達之前,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確保小姐的安全!」 金尊應諾一聲,轉身出去。 韓胖子也躬身道:「魔尊若無其他吩咐,屬下就下去準備了。」 金貓兒點點頭,韓胖子後退幾步再轉身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暗歎道:「黑梟,韓胖子我已經為你盡力了,能否逃過這一劫,就看你的命了。唉,誰讓你這麼倒霉呢?住哪裡不好,偏偏住在這附近……」 柔兒慢慢地睜開雙眼,昨晚瘋狂的餘韻仍讓她身軟神疲,感覺身體仍然輕飄飄地,靈魂雖然已經回來,但身體好像仍然在那快樂的彼端留戀忘返。懶懶地轉頭看看身邊,那個原本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了,柔兒輕聲地歎口氣:「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呢?」想起昨夜的瘋狂,不由自主地輕輕喘息一聲,紅暈飛上了白嫩的臉頰。雖然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做的是對是錯,但那種充滿全身的幸福與滿足的感覺卻是不能否認的。 慢慢地坐起身來,下體傳來陣陣的刺痛,「難到這就是幸福的代價嗎?難到幸福總是要伴隨著痛苦來臨嗎?」柔兒迷茫地搖搖頭:「如果他不是……不是那個殺入家中的人……該有多好,那樣現在的自己將能享受全身心的幸福,而不用承擔那讓自己不敢想卻又不能不去想的痛苦……」 「應該怎麼做呢?拋掉過去忘記仇恨,全身心地去感受幸福嗎?能做得到嗎?雖然很渴望能做到,但又怎麼能忘記爺爺那蒼老的面孔,怎麼能忘記那血雨腥風的恐怖之夜,怎麼能忘記那些死不瞑目的兄弟們?將復仇之劍插入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帶給自己莫大歡樂的男人身上嗎?那又怎麼能做得到!」柔兒痛苦地呻吟一聲,初醒來的溫馨與甜蜜已經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有無助的痛苦與兩難的抉擇。 柔兒輕輕地站起身,拿起散落四處的衣衫,把自己美麗的胴體隱藏起來。雪白床單上的點點落紅,又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夜……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知道再想下去,又要進入那無奈的循環,面臨那兩難的抉擇。幸福與痛苦的交替永遠是生命的主題,也是自己無法改變的宿命! 輕柔地把床單折疊起來,細心地收好,就像收起了自己純真無邪的少女時代…… 小心地走出密室,外面刺目的陽光讓柔兒不由得閉上美眸,耳邊卻傳來輕柔的話語:「柔兒姑娘起來了?」 柔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永遠面帶笑容的溫文儒雅的英俊男人,肯定是金尊!柔兒臉上泛起了輕鬆的笑意,她喜歡與金尊在一起,那是一個溫柔而有風度的男人,與他在一起讓她感到安全輕鬆。 慢慢地睜開大眼,柔兒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前是金尊沒錯,仍然帶著笑容也沒錯,但……柔兒的感覺告訴她,那種笑容與以往的並不相同。那種笑只表現在臉上,而不是心中;明亮的俊目卻在不經意中留露出一絲絲冷漠與……鄙視!是的,沒有錯,是鄙視! 柔兒嘴角露出一絲絲苦笑,這應該早就想到了,又有誰會看得起一個「親人屍骨未寒,卻已經向自己仇人獻身」的女人呢? 只覺得心口一陣疼痛,原來被人輕視、被自己有好感的異性輕視,是如此地痛苦,柔兒歎口氣,美麗的大眼毫不迴避地與金尊對視著,雙方就這樣地沉默半晌。柔兒悲聲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個不知廉恥的淫蕩女人。但我又能如何呢?我一個弱女子,除了身體之外,還有什麼可以用來幫助我報仇呢?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但是我卻知道我忍受不了你的輕視,你現在立即可以把我抓起來,但我仍然要說!」 金尊不由得一怔,沒想到自己心中的一絲變化,卻被這敏感的姑娘發覺。雖然不斷地咒罵自己的愚蠢與衝動,但卻又因為柔兒的一席話而感到興奮,冷漠與鄙視的目光亦變得柔和起來,歎口氣道:「我……唉!對不起,柔兒姑娘,我對姑娘只有尊敬,絕沒有任何的輕視。」 柔兒看著眼前男人那真摯的眼神,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已經贏得了他的尊敬…… 柔兒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笑容,卻只是一絲強笑,只因為現在她心中充滿的只是慚愧。自己真的有那麼高尚嗎?自己真的只是因為復仇才獻身的嗎?雖然可以用「嘴」毫不猶豫的告訴任何人說「是」,但卻不敢用「心」告訴自己。 柔兒迷茫地搖搖頭:「難道自己真的應該復仇嗎?不然,為什麼連金尊這與他同一陣營的人也這麼認為呢?」 金尊看看柔兒迷茫的眼神,擔心地道:「你沒什麼事兒吧?」 柔兒一驚之下,清醒過來,看著眼前這俊逸的男人,心中一動,暗道:「如果真的要復仇,這很在意自己的英俊男人應該是自己最佳的開始吧……」 金尊一接觸柔兒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美麗大眼,便不由得轉過頭去,不敢與她對視。這看似溫和的冷血武士迷茫了,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如此地在意她?因為對她以柔弱之身挺身而出抗魔護家的行為尊敬嗎?還是對她面對各方追殺而無助的憐惜?抑或是對她溫柔善良的仰慕、純真無邪的嚮往? 輕輕地搖搖頭,無奈地歎口氣:「可能都有一點吧?總之,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憂無不牽動著自己那早已麻木的心弦。而本應一生埋藏心底的感覺卻又被今天這突如其來的遭遇毫不留情地翻了開來,赤裸裸地暴露在這陽光底下……」 柔兒看著那一直以來都以笑容來掩蓋自己情緒的男人罕有地歎起氣來,不由得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她知道他心動了…… 金貓兒如鬼魅似的身影不斷地幻現,而這漆黑的夜晚更像是專門為他搭建的舞台,為了他的舞動而存在,顯得那麼地和諧,本來他就應該是屬於黑暗的…… 他的目標是天水鎮東頭的大宅,那裡是黑梟武雲的宅院,那是此地最大的武林勢力所在,而就因為這個,這裡也成了他的目標,他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療傷!在保命金丹用盡的今天,他唯一的療傷之法就是採補,天魔真氣的特性決定了他不能接受任何外來真氣的幫助,因此空有金尊此等高手在場,卻也無法幫他療傷。雖然處子之身的柔兒給了他一定的幫助,卻並不足以讓他的傷勢痊癒。 而援救金媚兒的急切,又使得他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也沒有時間自己療傷,所以他來到了這裡,因為在這裡肯定會有武功不俗的女子存在,武功越高的女子對他的幫助也就越大…… 輕身伏在大院中間一座高屋的屋頂上,金貓兒開始施展「天魔搜神大法」,他敢保證,在一瞬間他就可以找到他要找的人,因為女人的體質與男人不同,而真氣更是有別於男人的真氣,在這所大院的所有人的真氣性質、強弱,都將在「天魔搜神大法」的搜索下無所遁形。 突然,金貓兒身體猛地一震,皺皺眉喃喃地道:「那是誰呢?」輕吸口氣,身體變得有如來自虛無空間的黑霧,再也無一絲的質感,輕飄飄、絕無聲息地消失在原處……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大門旁邊的圍牆上,輕飄飄地伏在牆上,默默地注視著站在大門口的一個黑影,這正是他剛才用「天魔搜神大法」搜到的,讓強橫如他者也不得不嚴加防範的人。 他敢肯定,這個人他從未見過,但卻是他出道以來所遇武功最高的人…… 雖然在夜色中看去,只能看到一個神秘的黑影,但金貓兒仍然毫不困難地分辨出,那人整個身體是包在一襲紅色的肥大長袍裡,而頭上亦戴有一頂血紅的頭罩,透過眼、嘴處的開口可以發現,那人的眼睛與嘴同樣是血紅血紅的。再加上那一身的死氣,使得他就像是剛從血泊中爬出來的死屍,異常恐怖! 那人顯然是剛剛來到,在門口稍微一停,抬頭看看門匾上的鑲金大字││「武府」,發出兩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喘息聲,就毫不猶豫地向裡面走去…… 緊閉的大門,絲毫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那人毫不停頓地穿門而入,沒有絲毫的響聲,大門上已經留下了一個人形大洞,那人並不是直接進入大院,而是一進門即快速地側閃,進入了大門側面的門房內,而門房的門亦同樣地留下了一個人形的大洞…… 幾乎馬上,那人又閃了出來,繼續前行。而金貓兒卻知道,在門房內的四個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金貓兒展開身形,輕飄飄地跟在那人的身後向裡面走去。 黑梟武雲為人正直,深得當地父老鄉親的敬仰,再加上處事圓滑,對江湖各大幫派都是禮讓有加,所以並不擔心有人會跟自己過不去,因此在武府並沒有設立警衛及崗哨,與平常的鄉紳大院無任何區別。而這也就使得那人可以在毫無阻撓的情況下,挨屋地屠殺,而沒有任何人發覺。 那人不斷地進屋再出來,而屋內的人卻沒有一個能發出一絲動靜即靜悄悄地死去,不論婦孺老幼,不管是否會武,沒有一個人能逃脫這一命運…… 金貓兒一直跟在後面,用心觀察著那人的一舉一動,收集著各種對自己有用的資料,包括那人的身高、臂長、跨步大小甚至於那人由靜到動的一瞬間,是哪裡先動,都在他的收集範圍,因為他已經把那人列入了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強大敵人之一。 不一會兒,那個人已經遊遍了整個前院,而除了金貓兒與那人外,前院所有的屋子裡,已經沒有活人! 金貓兒滿意地一笑,他已經瞭解了他想瞭解的,於是不再跟著那人,悄無聲息地掠入一間屋內,低頭查看剛剛斷氣的死屍,一看到死屍,金貓兒不由得一怔,那是一具只剩皮包骨的乾屍,所有的精血已經被吸得一乾二淨!再查看其他的屍體,每一具都是如此,都是被吸盡精血而亡,唯一的傷口就是頸部的四個齒孔! 金貓兒皺皺眉,喃喃地道:「是吸血鬼嗎?那傢伙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吸乾這麼多人的精血……」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不行!我得看看他是如何做到的!」說完,拎起一具屍體縱身掠出…… 那吸血鬼仍然如幽靈似地進出著每一處他所經過的房屋…… 金貓兒謹慎地趁那人進屋的一瞬間,超過他,閃進一間屋內,屋裡面是一男一女,看來是對夫婦,兩人睡得正酣,絲毫沒有察覺已經有人進入。金貓兒微微一笑,抖手把拎在手上的屍體擲向了熟睡中的兩人,不等屍體碰到兩人,他已經閃身出去,伏在對面屋頂的陰影處,全神貫注地盯著下面…… 「啊!鬼啊……救命啊!」一聲恐怖至極的尖叫聲傳了出來,立時整個大院沸騰了起來,各個屋裡的燈火先後亮了起來,稍頃,許多手持刀劍火把的人已經快步地奔了過來…… 那吸血鬼卻絲毫不在意那聞聲趕來的人們,閃身進屋,立時,尖叫聲嘎然而止!幾乎馬上,他又閃身而出…… 正在此時,最早趕來的人已經到達,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正好與吸血鬼打個照面,立時大叫道:「在這……」一句話沒說完,吸血鬼已經與他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猶如沾滿鮮血的鮮紅雙手自肥大的袍袖裡伸出,一手按住他的頭,一手抓住他的肩,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他的頸部;而那麼壯實的一個大個子,就像一個突然被針扎破的氣球一樣,一下子癟了下去,在這瞬間,他的全部精血已經流入吸血鬼的口內,而壯漢卻已變成了一具再無生氣的乾屍! 金貓兒絲毫不漏地看完了全部過程,皺皺眉喃喃地道:「吸得這麼快,而且吸得一滴不剩!居然使被吸人在這瞬間成為乾屍!這是什麼功夫?」 這時,又有許多人奔了過來,吸血鬼彷彿受到刺激一樣發出粗重的喘息聲,身體一晃,已經侵入人群,血手伸出,毫不費力地抓住一個,隨即一口咬下,口中尚叼著一人,血手卻又伸向了另外一人;那些本來武功不俗的武士在它的面前,卻都像是一些不會武功的平常人,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掙扎的場面都不曾出現…… 不一會兒,地上又多出了數具乾屍,其他人終於崩潰了,恐怖地大叫著,轉身開始逃跑。吸血鬼的身形快速地移動著,就像一隻正在追趕獵物的惡狼,有目的的追趕著人群,把他們趕入了剛剛亮起燈火的大廳…… 黑梟武雲坐在大廳中央的虎皮太師椅上,已經失去了剛出來時的那種沉穩與冷靜,雖然漆黑但卻不失威武的臉龐上,眉間已經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那不斷傳來的恐怖尖叫聲,更使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地難看,一雙炯炯有神的鷹目透露著驚訝。聽到報告後,他並沒有太在意,只是派了一些下屬去看看究竟,而自己則來到了大廳裡,準備審問那膽大包天敢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現在看來,闖府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究竟是哪派人馬呢?自己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啊?雖然驚訝,但武雲卻絲毫不懼,轉身對身邊的屬下道:「怎麼還沒解決?你出去看看,是何方神聖……」 話未說完,一群人已經連滾帶爬地進了大廳,緊跟在後面的卻是一個渾身鮮紅、鬼怪般的人物。 武雲猛然一怔,站起身來拱手道:「不知在下哪裡得罪了朋友,讓朋友這樣地打上門來……」哪知,那人卻絲毫不理武雲,逕自向逃進大廳的人追殺過去,在武雲一句話未說完的短短時間內,又已經有一人被他叼在了口中,兩人被抓在手裡…… 武雲怒吼一聲:「大家一起上!全力出手,把他給我亂刀分屍,這傢伙不是人!」話聲一落,在廳中的人立即抽出兵刃,一哄而上,而剛從外面逃進來的人,卻再也沒有回頭一戰的勇氣,連滾帶爬地向廳裡面跑去。 吸血鬼兩眼中的紅芒大盛,喉嚨中發出沙啞的「啊啊」聲,那並不是說話,那是一種不自覺的叫聲,是對鮮血的渴望。一雙血紅的大手,快如閃電般地伸出,一把抓住最先衝上來的兩人胸襟,把兩人提了起來,緊接著就向嘴邊湊了過去,兩人眼看著越來越迫近的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齒,忍不住發出恐懼的叫聲,手中的刀劍狂亂地向他斬去,眼看刀劍就要斬在吸血鬼的身上時,兩人的身體卻軟軟地垂了下來…… 本要跟著屬下撲上去的武雲,見此情況,不由得停下身形,眼中透著無盡的恐懼與驚疑,這不是吸血鬼,這是人!是一名超級武林高手,別人不清楚自己那兩名屬下的厲害,自己卻是瞭解的,可是他們卻在一招之間被制,而且分明是被一種高明的內家真氣透過那抓住胸襟的手傳入體內制住的。他到底是什麼人?這時,武雲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名字「天魔!」是的,一定是天魔,早有消息傳來天魔就在附近,而且早有傳說已經有門派被滅門吸血,自己早該想到的! 武雲臉色開始發白,慢慢地向後退去,而吸血鬼仍然在那裡四處飄蕩,每一次血手伸出都會有一個被抓在手中,都會有一個被吸盡精血。這不是戰鬥而是屠殺,兩方的功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上,差得太多了!武雲突然轉身,飛一般地向後面掠去,再不逃的就是傻瓜!而吸血鬼的目標顯然並不僅僅是武雲,所以並沒有去追他…… 耳邊的慘叫聲不斷響起,而後面的幾聲慘叫已經是發自大廳外面了,當武雲奔到後院時,慘叫聲消失了,他知道他的屬下全完了! 終於來到了後院的精緻小樓裡,武雲一頭撞了進去,一面喘息一面急叫道:「梅兒,快!快!快!」 一個清脆但略帶驚恐的聲音響起:「父親,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說著,一位美麗的少女自內間走了出來,彎彎娥眉下的美眸中透著驚慌,鮮紅的小嘴微張著,白皙修長的玉頸下,那豐滿的酥胸不斷地起伏,顯然那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已經使這美麗的姑娘受到了驚嚇。而提在手中的短劍亦因為她那受驚小兔般的樣子,絲毫沒有增加她的英氣,反而使她顯得更加嬌弱。 此時,樓下也傳來一聲嬌喚:「小姐?你怎麼了?跟誰在說話呀?」那是住在樓下服伺小姐的小丫環小菊。 武雲一把抓住那美麗少女的玉手急道:「快跟為父走,天魔來了!」一邊說一邊拉著她縱身從樓後掠出…… 梅兒驚叫一聲:「天魔?」接著又急道:「父親,帶上小菊啊!」 武雲一邊毫不停頓的飛躍一邊歎道:「來不及了……」 正說著,小樓那邊已經傳來小菊的驚叫聲,那只是半聲的尖叫,聲音剛剛發出,就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裡,顯得異常恐怖,武雲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吸血鬼那白森森的牙齒咬住小菊那雪白喉嚨的畫面,忍不住打個寒顫,低頭看看伴在自己身旁飛奔的女兒,咬牙道:「梅兒,父親不能再陪著你了,你逃出去後,切記要找一個安份人家嫁了,好好地過日子,以後世世代代都不要再與武林有任何的牽連,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部忘記……」 梅兒卻沒有那份功力在全力飛奔的情況下開口說話,只是堅決地握緊父親的手,以示絕不分開。 武雲感到越來越近的殺氣,歎口氣道:「永別了我的女兒,父親永遠愛你。」回頭看看以驚人的高速不斷接近的吸血鬼,急促地道:「梅兒,父親擋他一擋,你一定不要停,逃得越遠越好,記住不要讓父親白白地犧牲,我們怎麼都要保住一個!」說完,猛一轉身,用力把梅兒向前甩了出去,同時迎上追上來的吸血鬼! 梅兒眼中含著熱淚,狠狠地咬著下唇,鮮血順著小巧的嘴角慢慢流下,腳下卻藉父親一甩之力,加速狂奔。是的!不能白白的犧牲,自己留下只是白白地便宜敵人,自己一定要保全這條命,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血不能白流!仇不能不報!自己還要留下這條命復仇! 武雲慢慢調節著全身的真氣,恐懼、害怕、親情全部拋諸腦後,恢復到一個武林高手,在生死對決前應有的狀態,幾十年的勤學苦練都在這關鍵時刻顯現出來。 吸血鬼一聲呼嘯,騰空而至,猶如一隻血紅的大鵬,伸出堅硬的利爪撲向自己的獵物。凌厲的勁風先一步到達,壓得武雲呼吸都有些困難,他知道吸血鬼想速戰速決!可是他又怎麼可能讓對方達到目的。 武雲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雙眼半瞇,盯著那越來越近的血紅色巨爪文風不動。正當巨爪即將抓到武雲的頭頂時,武雲突然長嘯一聲,猛地向上躍起,撮手如刀,直插吸血鬼的下陰要害。這是一種自殺式的攻擊,武雲的躍起正將自己的頭頂撞向了那堅硬的巨爪,但同樣地,他那手刀也將在他死亡的瞬間插入吸血鬼的下陰要害。而他直等到吸血鬼的攻擊即將到達的一刻反擊,就是立意要與他同歸於盡,不給他變招的時間。 奈何吸血鬼的武功實在是太過強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吸血鬼已經騰空的身體又是一個前空翻,血爪改變方向,與武雲的手刀硬拚了一記,「轟」地一聲悶響,武雲被震得連退數步,但因為吸血鬼是臨時變招,真氣嚴重不足,所以並沒有佔到便宜,也被震得直飛出去,武雲信心大增,暴喝一聲「納命來……」不理被震得翻湧不止的氣血,全身撲上,又捨命向吸血鬼撲去。為了女兒他可以捨棄一切! 吸血鬼亦沒想到一個人一旦放開一切的拚命,居然能有如此的威力,雖然自己的武功要比武雲強上太多,但要想幾招之間收拾他,看來也是不太可能。 長嘯一聲,身體仍在空中的吸血鬼身體猛地緊縮,當再次展開時,整個人已經如同一支離弦之箭般化作一道紅影發出尖聲的厲嘯向仍在狂奔的梅兒射去!瞬間已經接近了梅兒的後背…… 梅兒聽到身後傳來的厲嘯聲,知道自己完了,玉臉變得慘白,深吸口氣,狂奔的身體猛地轉過身去,雖然知道這樣硬生生地轉身,會使兩股不同方向的真氣發生衝撞,讓自己受傷,但她別無選擇,黑梟的女兒絕不能不抵抗就讓人殺害,她要面對敵人! 剛轉過身,一口鮮血已經不由自主地噴出,隨即看到那高速接近的紅影,根本就看不清具體的形象;梅兒一咬牙,短劍出鞘迎面點出! 武雲看到吸血鬼在空中那不可思議的身形變化,猛地一怔,失聲叫道:「雲龍大八式!」吸血鬼施展的居然是名揚武林的崑崙派鎮派輕功││「雲龍大八式」 而吸血鬼聽到武雲叫出「雲龍大八式」這幾個字時身體亦明顯地一頓……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突然幻現在梅兒與吸血鬼之間,硬接了吸血鬼一擊!聽不見絲毫的真氣碰撞聲,只聽見清晰可聞的骨骼碎裂聲,緊接著就是吸血鬼發出的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聲。而吸血鬼的身體卻如同被秋風狂捲起來的樹葉,倒飛出去,帶起一蓬血霧!這是吸血鬼自己的血。 那道黑影正是一直在等待時機的天魔,他終於等到了最佳時機。吸血鬼空中撲擊,受到武雲的拚死反擊後,在臨時變招前空翻,緊接著又施展「雲龍大八式」追擊梅兒,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耗去了他極大一部分的真氣,在這個時刻遭到天魔的突襲,他又怎麼能不吃虧呢?當然,如果他知道有天魔在暗中盯著他,那打死他也不會如此不留餘力地追擊,但又有誰能發現隱匿的天魔呢? 幸虧天魔現在有傷在身,而吸血鬼又有著特殊的體質,他才沒有立斃當場。 天魔是絕不會放過敵人的。就在吸血鬼慘叫著倒飛出去後,天魔同樣被震退的身形略一停頓,又電射而出,向吸血鬼撲去。 突然間的變化,把武雲父女驚呆了,眼看著重傷的吸血鬼慘叫著在空中翻騰,他們真的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吸血鬼翻騰的身軀直向武雲飛去,而後面,天魔的魔影正不斷地接近……吸血鬼的雙臂軟軟地垂著,剛才的一擊已經使他的臂骨全碎了,他又要怎麼樣衝破武雲的攔阻呢? 武雲功聚雙手,緊緊地盯著吸血鬼,真沒想到仇報得如此之快,馬上,自己就要親手為自己的兄弟們復仇了…… 吸血鬼不斷翻騰的身體直向武雲飛去,就在接近武雲的一瞬間,吸血鬼突然轉身仰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向著武雲衝去——他要拚命了! 武雲在這一剎那猶豫了,吸血鬼那瞬間吸乾人精血的場面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在腦海中閃現,自己可以全力地給吸血鬼一記重擊,但如果一擊不死,被吸血鬼咬住……那……而且,即使自己不阻攔他,憑他現在的傷勢,也絕逃不過他身後那如鬼似魅般無敵高手的追擊。 剛剛走出死亡陰影的人,又有誰會再想走回去呢?武雲終於還是選擇了安全,放棄了復仇的風險。在吸血鬼的利齒面前,武雲收回即將攻出的雙手,側身閃開…… 天魔一皺眉,暗罵一聲:「蠢材!」加速衝了過去,希望能在變化發生前攔下吸血鬼。 可惜已經晚了,吸血鬼血紅的雙眸中露出邪惡的笑意,本來猛衝的身體隨著武雲的側閃猛地轉變方向,猶如附骨之蛆般貼上了武雲。 武雲駭然色變,怎麼忘記了「雲龍大八式」那名震天下可以在空中任意翻騰的絕代輕功,其實他不是忘記了,而是想不到!想不到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吸血鬼並不急著逃命,反而會全力地攻擊他。本已經收回的雙手,再次擊出,但這樣反覆而勉強的一擊,無論功力、氣勢、殺氣哪一方面都已經不能對吸血鬼產生威脅了,「噗」地一聲悶響,武雲的雙掌擊在了吸血鬼的肩頭,而幾乎在同時,吸血鬼的利齒亦咬住了武雲的咽喉! 受武雲這全力的一擊,吸血鬼的身體向反方向快速的飛出,而武雲的脖頸卻被硬生生地撕開,頭顱不自然地歪斜在一旁,但傷口處沒有鮮血流出,在那一瞬間,他的全部精血已經被吸血鬼吸走…… 一聲長嘯,吸血鬼借助武雲臨死前的一擊之力,身體在空中猛地加速,快如閃電般地飛出,瞬間即沒入黑暗之中…… 金貓兒頹然地停下身來,知道以那吸血鬼的功力再加上「雲龍大八式」的助力,既然已經讓他拉開了距離,想再追上去絕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那將是一場追逃戰。無奈的搖頭歎道:「饒你這一遭,少爺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能讓你跑得了才怪。」 梅兒目睹這一切變化的發生,又歷經自己父女二人剛從鬼門關走出,轉眼間父親卻又走了進去,一時間肝腸寸斷,悲叫一聲:「父親││」急撲過去,抱住武雲那已經乾枯的屍體。 即使梅兒經驗再不足,也知道父親是永遠地離開了,這種死法絕對不會有任何救治的希望。整個人已經成了鬆弛的皮膚包裹著的一副骨骸,頸部更是被撕開了大半,露出裡面的筋脈…… 梅兒呆看一眼父親那恐怖的屍身,雖然明知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仍然忍不住鬆開雙手,猛地退開,恐懼、痛恨、悲傷等等感覺一齊湧上心頭,只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最後僅存的一點意識告訴她,她在昏倒前的瞬間被一個人抱在懷裡…… 梅兒慢慢睜開雙眼,眼前是非常熟悉的粉紅色羅帳,蓋在自己身上的錦被散發的淡淡香氣正是自己最愛的蘭花香……猛地坐起身來,不錯!正是在自己的香閨內。明媚的陽光正從半開的窗戶中偷偷溜入屋內,把所有它經過的地方都鑲上了一縷金邊,整個閨房顯得安靜而溫馨。 梅兒釋然地長吁口氣,原來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雖然她肯定地告訴自己那一切的悲傷與恐懼都只是夢,但留在腦海中那無比清晰的恐怖畫面,仍然讓她驚疑不定。 猶豫一下,終於試探地輕啟朱唇喚道:「小菊?」 門外傳來腳步聲。緊張的梅兒還沒有聽出這腳步聲與小菊腳步聲的不同,就已經驚喜地伏在錦被上大哭起來。這是歡樂的哭聲,原來自己不用承受那一切的痛苦了,因為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即使是再真實再恐怖的夢,也不用承擔後果。夢是沒有後果的…… 金貓兒手托一個大食盤,驚疑不定地盯著正在那兒哭泣的美少女,他當然聽得出她的哭是一種歡樂的哭,她哭很正常,但這樣快樂的哭卻絕對地不正常,難道她瘋了? 梅兒擦乾眼淚抬頭笑道:「菊兒不要笑我,我昨夜做了一個……」突然看到手托食盤站在那兒的金貓兒,一下子呆了,她怎麼會忘記他呢?那個把她們父女從鬼門關一手拉出來的人,雖然並沒有看仔細,但那身形衣著卻是永不會忘的。那麼……昨夜…… 金貓兒呆呆的站在那兒,看著梅兒見鬼似地盯著自己,一時間不知怎麼辦才好,也只好呆呆地與她對視著。 梅兒驚恐地向床角躲避,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不是真的……那只是夢……那不是真的……」突然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尖聲叫道:「不││」 金貓兒面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猛地撲上去,一掌擊在梅兒的頭上,梅兒應掌昏了過去…… 金貓兒歎道:「唉!昏過去有時也是好事兒……只是……我怎麼也不能再耽誤了,只好帶你一起上路了……」 金貓兒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忐忑不安地看著蜷縮在懷中的少女,他感覺到她馬上就要醒了,天知道她這次醒來後,還會不會那麼驚聲尖叫…… 長長的睫毛慢慢顫動兩下,終於張開,明亮的大眼睛一看到近距離緊盯著她看金貓兒,看到金貓兒那佈滿傷疤的臉,立時嚇了一跳,小口張開剛想尖叫,就被金貓兒的大手堵了回去。 金貓兒愁眉苦臉地求饒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別再叫啦!你可憐可憐我吧!」 這時,初醒的梅兒也已經認出了眼前的年輕人正是救他的那人,又見到金貓兒那愁眉苦臉的可憐樣,忍不住就想笑。可是馬上就想起昨夜的恐懼與悲痛,驚恐之色浮上她那白嫩的臉頰,不由得往金貓兒的懷裡用力鑽,雙手更是死命地抓住金貓兒的胸衣,而眼淚更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金貓兒歎口氣,看看懷中那無聲哭泣的少女,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抽回堵著她小嘴的大手,搔搔頭道:「好啦,你想哭就好好地大哭一場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兒的哭泣終於變為時斷時續的抽噎…… 抬起滿面淚痕的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金貓兒道:「謝謝公子相救,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略一停頓又道:「公子要帶我去哪裡啊?」 金貓兒忙道:「你不用客氣,叫我金貓兒就行了。」接著又茫然地搔搔頭道:「我也不知道帶你去哪裡,我本來想找你那個的……誰知道正好碰上你們家出事,現在看你這樣子……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梅兒不解地道:「找我那個?哪個啊?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我們不認識啊?」 金貓兒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拚命地搔著頭支支吾吾地道:「這個……那個……」 梅兒看著金貓兒的傻樣兒,嘴角露出一絲實在是再也忍不住的笑意,心想:「這傢伙雖然武功超強,但人卻傻乎乎的。而且……雖然滿臉傷疤,但卻並不兇惡。」抿嘴道:「你的頭很癢嗎?」 金貓兒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來,卻不知放哪兒才好,乾笑道:「嘿嘿,不……不癢……不癢。」 這時的金貓兒被可憐的梅兒引起了深埋心中那原始的善良本性,在這一刻他完全地成了在金媚兒旁邊時那沒長大的孩子,那個單純無知的貓兒,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天魔的影子。 梅兒笑道:「不癢你老搔頭幹嘛?快回答我啊?你到底找我做什麼呀?你怎麼知道我的?」 金貓兒喃喃地道:「對啊,我找你做什麼……找你做什麼……」 梅兒佯嗔道:「我怎麼知道你找我做什麼啊?是我在問你吶,瞧你那傻樣兒!」 金貓兒突然靈機一動道:「對了,我受了傷,找你去治傷啊。哈,就是,我是去找你療傷的。」 梅兒不相信地仔細打量著他:「你受了傷?」 金貓兒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喘著氣道:「是啊,很重的。」 梅兒半信半疑地道:「真的?你不是在逗我吧?」 看到金貓兒肯定地點點頭,梅兒關心地道:「你傷在哪裡?我能幫你些什麼呢?我沒學過治傷啊?」 金貓兒又想去搔頭了,但看看梅兒又硬是忍了下來,支吾道:「這個……」 要知道,現在的金貓兒已經不再是剛下山時什麼都不懂的金貓兒了,在天機谷,方心蘭教了他很多,現在的他已經瞭解了女人會把貞潔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當然,對於這個師出天魔妃的色貓兒來說,即使是已經瞭解了,但如果有一個很好的環境,他同樣會水到渠成地把想做的事做了,就像上次對付柔兒一樣。但是要他面對剛遭大難的梅兒,親口說出他要採補療傷,這只善良的貓兒卻實在是說不出口。 梅兒歎口氣,真誠地看著金貓兒道:「梅兒的性命是公子救的,梅兒如果能幫助公子,就是粉身碎骨也是應該的,公子有什麼事不妨就直接說出來,不用有什麼顧慮。」 金貓兒猶豫地看看梅兒,梅兒鼓勵地點點頭。 金貓兒一咬牙道:「我的傷需要一個會武功的女人,與我做男女間不穿衣服才能做的事,才能療傷。」一口氣說完,金貓兒長吁了口氣,呆呆地看著梅兒,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梅兒白嫩的臉頰上「唰」地一下佈滿紅暈,忍不住低下頭去,但馬上又勇敢地抬起頭來看著金貓兒道:「梅兒的性命是公子救的,如果梅兒能幫助公子,那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梅兒都心甘情願!」 金貓兒大喜道:「你答應了?」 梅兒堅定地點點頭,接著又道:「梅兒還有一事想請教公子。」 金貓兒點頭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 梅兒靜靜地盯著金貓兒沉吟半晌道:「梅兒想問公子,公子是想娶梅兒為妻呢?還是只想用梅兒療傷?」緊接著又補上一句:「當然,不管怎麼樣,梅兒都心甘情願為公子療傷。」 金貓兒被問得一呆,怔怔自道:「娶……妻……」搔搔頭道:「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梅兒冷靜地道:「公子不妨現在想一想。」 金貓兒沉思半晌茫然地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事我得問問我姐姐。」 梅兒娥眉輕皺道:「姐姐?為什麼不是父母呢?難道……」 金貓兒點頭道:「我只有姐姐!」說到這裡,又引起了他對金媚兒那刻骨銘心的思念,猛地一挾馬腹,讓馬兒跑得更快一點兒,歎口氣道:「姐姐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梅兒憐惜地伸出玉手,輕撫他的臉頰安慰道:「可憐的人兒……」 金貓兒把臉在梅兒的掌心摩挲著,夢囈般地道:「好舒服,姐姐就常這樣摸我。」一面說著,一面把手在梅兒的後背輕輕地撫摸著,好像又回到了與姐姐一起時,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梅兒只覺得一陣的酥麻,忍不住扭動一下兒嬌軀,輕歎一聲道:「我也好舒服……」 懷中那柔軟身體的扭動,更使金貓兒慾火高漲,輕聲地喘息道:「我們現在就開始療傷去吧!」一面說,大手一面伸入了梅兒的衣服裡,溫柔地動作著…… 梅兒小嘴微張,發出難耐的呻吟聲,輕輕的點點頭。 金貓兒歡呼一聲,打馬向路邊馳去…… 不一會兒,喘息與呻吟自路邊響起…… 梅兒全心地配合著,把自己毫不保留地開放給這個自己唯一的依靠,從今以後,這個男人將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不論是痛苦還是歡樂,梅兒都全身心的感受著,全心地投入著,在這一瞬間,她忘記了昨夜,忘記了恐懼與悲傷,忘記了一切…… 終於,喘息與呻吟平息了下來,這裡又恢復了先前的寂靜…… 而那無休止索取的男人亦沉沉地睡去,梅兒輕輕拭去眼角那痛苦與歡樂並存的淚水,輕歎口氣:「真像是做夢一樣,自己居然大白天地就和一個男人這樣放縱。在一天以前,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唉!自己真的愛這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嗎?」梅兒迷茫地搖搖頭:「恐怕是對那恐怖之夜的逃避,才使自己這麼不顧一切地投入他這唯一讓自己覺得安全的懷抱吧?真的沒有其他的嗎?」梅兒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念頭:「仇恨!在目睹吸血鬼那驚世駭俗的功力後,這人大概已經是自己報仇的唯一希望了吧?」 梅兒用力地搖搖頭,甩開那連自己都覺得卑鄙的念頭,支起酸痛的幾乎散開的嬌軀,癡癡凝視著躺在身邊的男人,他睡得是那麼安詳,嘴角仍然掛著一絲傻傻的笑意,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梅兒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溫情,憐惜地輕輕撫摸著身邊男人的臉頰,慢慢地低頭送上輕柔的一吻,喃喃地道:「不是那樣的,其實……我還是愛他的。」 第六章 俠者無懼 一臉得意的金貓兒昂首挺胸地跨在馬上,身疲力軟的梅兒則小鳥依人般地縮在他的懷中,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在官道上策馬狂奔,引得路人側目。已經離開了天水鎮小路,進入了州府大道,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但金貓兒毫不在意。梅兒在強烈抗議無效的情況下,亦只好盡量地在他的懷裡藏得隱匿點兒,別讓人認出面孔來就好。 金貓兒一面趕路一面不解地道:「梅兒,你藏這麼緊幹嘛?」 梅兒嗔道:「傻瓜!這個樣子讓人看到多不好。」 金貓兒笑道:「都跑出好遠了,哪還有人認識你啊?」 梅兒剛想答話,突然心頭一動道:「對了,你說天魔的得那副凶樣是不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啊?那我們也應該是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他的去向吧?」 金貓兒被梅兒這沒頭沒腦地一句話問呆了,怔怔地道:「什麼天魔?什麼凶樣啊?」 梅兒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告訴你了,那吸血鬼就是天魔呀!」看看更是呆了的金貓兒,疑惑道:「你不會連天魔都沒聽說過吧?」 金貓兒搔搔頭,不解道:「誰告訴你那吸血鬼就是天魔的?」 梅兒黯然道:「是我父親告訴我的。」 金貓兒搖搖頭道:「錯了!你父親弄錯了!那吸血鬼不是天魔,因為我才是天魔。」 梅兒一呆,傻傻地看著金貓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是誰?」 金貓兒也傻傻地重複道:「我……是天魔呀!」 梅兒怔了半晌,緩緩地點頭道:「怪不得!怪不得連那吸血鬼都不是你的對手……雖然長得不像,可武功確像傳說中的一樣。」 接著突然想起什麼,盯著金貓兒道:「我還忘記問你了,你說你去我們家是專程找我療傷的?」其實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了,只是那時被金貓兒解釋的「找她到底做什麼」的問題給岔開了,後來又隨著「怎麼療傷」話題的深入,開始真的療起傷來,以至於把這個「金貓兒找她」的話題給忘了。 現在知道金貓兒即是天魔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大名鼎鼎名震天下的天魔為什麼會去小小的天水鎮?為什麼會去找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 金貓兒呆呆地點點頭,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梅兒古怪地看著他接著道:「那時,你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和你一起做那個,這你應該知道吧?」 金貓兒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再傻傻地點點頭。 梅兒急促地喘息幾聲,長吸口氣道:「你那時根本就不會管我同意不同意是不是?你是想去採花的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你只知道黑梟武雲有個武功不俗的女兒,這對你也就足夠了是不是?」 金貓兒茫然道:「採花?」 梅兒的臉變得雪白,淚花在眼中滾來滾去,哽咽地道:「你居然是個採花賊!我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同樣不恥於與採花賊為伍!」 金貓兒不解地道:「什麼是採花賊啊?」 梅兒氣道:「你這樣就是採花賊,不理人家是否願意就與人家做那男女之事就是採花賊!那是武林中人人唾棄的……」 金貓兒垂頭喪氣地道:「原來……你不願意跟我做那事兒啊?我還以為你願意呢!」 梅兒快被他氣死了,氣道:「誰說我不願意了?我是說別人……」 突然,梅兒一呆,暗道:「難道他找我是第一次採花,結果就碰到了這事,反而成就了我和他?那麼只要以後他不做了,也就不是什麼採花賊了。看他這傻傻的樣子,也不像有多壞,天魔的惡名恐怕還是以訛傳訛的結果。」 忙充滿希望地道:「那你以前有過不經人家同意就強迫人家與你做男女之事嗎?」 金貓兒搔頭道:「不經同意……」想起剛出天機谷時遇見的那美麗婦人,暗道:「她好像不大同意吧。」忙點頭道:「有過!」 梅兒看他好像為總算找出一個不同意的而得意的樣子,差點兒沒昏過去,怒道:「難道你就不知道那是很可恥的事情嗎?」 金貓兒委屈地道:「我是為了療傷啊,姐姐也告訴過我不能強迫別人做那事兒,但她還說如果為了療傷,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就不用顧忌什麼了。」 梅兒一呆道:「你姐是那麼教你的?」 金貓兒點點頭。 梅兒怔怔地道:「你姐對你還真是好啊!只要是為了療傷就可以不管別人的死活……」 金貓兒得意地道:「當然了,我姐對我最好了,她說為了我、為了她、為了所有愛我的人,我都要把命保住,為了保命不用有任何的顧慮!」 梅兒沉默下來,心想:「愛是自私的,毫無疑問他姐是愛他的。而自己呢?自己真的愛他嗎?但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就要讓不相關的人忍受痛苦,這樣對嗎?」 梅兒輕輕地搖頭:「自己一直與他爭執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自己可以告訴他寧可死掉也不能做壞事?自己又是誰呢?自己有這個份量嗎?」歎口氣,梅兒改變話題道:「你說我們能找到那吸血鬼嗎?」 金貓兒搖頭道:「我們沒有時間去找他,我要把握一切時間趕路去救我姐,只要他不死我們總會再碰到的。」 梅兒看看金貓兒堅定的神色,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忍了回去,暗歎道:「唉!梅兒啊,梅兒,你應該清醒了,你分不清自己是否愛他,可是否又知道他是不是愛你呢?你只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罷了,又有什麼資格去影響他的決定呢?又何必自找沒趣呢?」黯然地搖搖頭,不再說話。 金貓兒卻想起了那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姐姐,亦不再說話開始專心趕路…… 時間就在這沉默中慢慢流逝…… 已經是傍晚時分,無聊的梅兒蜷縮在金貓兒的懷中想著心事,金貓兒則一邊控騎前行一邊東張西望…… 突然,金貓兒「咦?」地一聲輕叫道:「是他?」 梅兒抬起頭迷茫地道:「誰呀?」 前方是一個老頭趕著一輛馬車,車上卻裝著一口漆黑的棺材。車後邊有一書生打扮腰掛長劍的年輕人,單人獨乘地跟隨著。 梅兒轉頭看看金貓兒,卻見金貓兒神情愉快,面帶微笑,顯然遇見的是朋友。「你認識他們?」梅兒好奇地問道。 金貓兒點點頭道:「是一個朋友。」接著催馬趕了過去,揚聲高叫道:「玉龍公子……」 前面的年輕人聽到叫聲回頭看了過來,正是狂劍玉龍!看到喊他的居然是金貓兒,頓時一怔。 這時,金貓兒已經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與玉龍並騎而行,興奮道:「玉龍公子,好久不見了!」接著仔細端詳著玉龍道:「呵,玉龍公子可瘦了不少啊!不過……功力可也長進了很多!」 玉龍有點反應不過來地點頭應付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臉的傻笑,連自己都覺得彆扭。 梅兒一見玉龍的反應,馬上就明白了,這個金貓兒口中的「朋友」顯然並不把金貓兒當朋友。好笑地插口道:「別只顧著跟你的『朋友』打招呼,也替我介紹一下啊?」故意把朋友兩個字說得重重的,好羞羞金貓兒。 金貓兒卻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忙介紹道:「這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狂劍玉龍』冷玉龍,是我姐姐的朋友……」說到這裡略一停頓又補上一句:「當然了,也是我的朋友。」 梅兒聽了一驚,她當然聽說過「狂劍玉龍」的名頭,一時間更是弄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了,一個是魔道至尊,一個是正派的後起之秀,他們怎麼摻和到一塊兒去了? 梅兒那重重的「朋友」兩字,沒羞到金貓兒,卻點醒了玉龍。 玉龍再盯一眼金貓兒臉上那友好的笑容,暗罵自己糊塗:「怎麼這麼笨啊?天魔妃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瞭解了她們的真實身份,但天魔並不知道啊!自己在心中把天魔當成最大的敵人,但在天魔的心中,自己還是分手時的那個天魔妃的朋友啊!」忙堆上笑臉道:「哦!原來是仲玉兄弟啊!愚兄差一點兒都不敢認了,你的變化可是不小哇!」 其實,金貓兒並沒想過什麼身份不身份的,金貓兒想的只是玉龍是姐姐的朋友,而且是自己下山後最初認識的朋友,這麼長時間不見,乍一見面,當然是比較親切了。他根本就不管什麼正邪之分、門派之別,他的思想是很單純的,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只要別人不去惹他,他也很少主動去惹別人。遺憾的是這一點除了天魔妃外沒有人能瞭解。 金貓兒一聽玉龍說自己也變了,馬上興奮地道:「是嗎?我哪兒變了?是變好看了還是變難看了?」 玉龍一呆,暗道:「我的天,大概只有你這傢伙才會把別人的客套話,當做實話追問。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啊!」嘴上卻不得不支吾道:「那個……當然是變好看了,嗯……長得高了,也胖了。」接著忙轉移話題道:「兄弟還沒給我介紹,這位姑娘是……」 梅兒正在旁忍不住地想笑,一聽問到自己忙自我介紹道:「小女子武梅兒,世居天水鎮。」 金貓兒卻沒心情理他們,一聽自己變好看了,興奮地道:「真的?哈!太好了,姐姐見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玉龍聽了梅兒的話,陡然一怔,忙點頭道:「幸會!幸會!」接著又被金貓兒的自言自語吸引了過去,一臉擔憂地道:「令姐被擄之事,兄弟知道嗎?」 金貓兒的興奮立時灰飛煙滅,垂頭道:「知道,我正要去救她呢!」 玉龍歎口氣道:「毒龍洞為魔門第二大派,兄弟單身一人前去,能否成功尚屬未知,如今再加上梅兒姑娘的拖累……唉!」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金貓兒低頭看看梅兒道:「到了前面的城鎮我會把梅兒托付給朋友看護……」 玉龍沉思半晌道:「救人如救火,兄弟切莫遲疑……」接著轉頭看看梅兒道:「愚兄現在並無要事兒,如果兄弟放心,而武姑娘亦願意的話,不如由愚兄暫代兄弟照顧武姑娘一段時間,等兄弟救出了令姐,再來敝處接回武姑娘便是,兄弟意下如何?」 不等金貓兒答話,梅兒已搶先開口道:「救人要緊,你先去救姐姐,等回來時再接小女子吧!」說完,一雙美目已經泛紅。 金貓兒看看玉龍,再低頭看看梅兒,歎口氣道:「好!你就先跟玉龍公子回去,我一旦救出姐姐,就馬上去接你。你有什麼急事兒可以告訴我們宗裡的人,他們會轉告我的。」 梅兒貝齒緊咬著下唇,無言地點點頭。 再轉頭看看玉龍,金貓兒道:「玉龍公子,梅兒就拜託你照顧了!」 玉龍點點頭道:「放心吧,兄弟,有任何問題,你唯我是問。」 金貓兒突然輕輕一笑道:「好,有任何問題我就唯你是問!」說完,打馬上前,輕輕地抱起梅兒把她放在馬車上,再一帶馬韁,隨著一聲馬嘶,頭都不回地絕塵而去…… 玉龍皺眉看著癡癡望著金貓兒消失的梅兒,輕咳一聲道:「武姑娘……」 梅兒一驚,回過神來,忙道:「玉龍公子有事嗎?」 玉龍搖頭道:「沒什麼事……」頓一頓道:「姑娘是怎麼與我那兄弟認識的?可方便說嗎?」 梅兒點頭道:「沒什麼不方便的。」接著神色一黯道:「其實我與……」說到這裡,不由得聲音一頓,暗思:「這狂劍玉龍喚那冤家做『仲玉兄弟』,好像並不知道那冤家的真實身份,我也小心點為妙。」想到這裡,接著道:「其實我與仲玉相遇也是很偶然的,我們家遭遇大難,適逢仲玉路過施以援手,救了小女子一命,就這樣一直相伴至此。」 玉龍驚道:「姑娘家遭遇大難?」 梅兒美目一紅忍住悲傷道:「昨夜那吸血鬼竟然去了我家……可憐我家上上下下近百人……除小女子被仲玉救出外,無一人逃生……」 玉龍一怔,疑惑地道:「你說什麼?吸血鬼殺了你全家,你卻是被仲玉救走的?」 梅兒不解點點頭道:「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玉龍輕輕地搖頭道:「沒……沒什麼……」接著又心神恍惚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難道天魔並不是吸血鬼?那……」 說話聲音雖小,卻仍然被梅兒聽到,梅兒不由得心頭一震,暗道:「他難道知道那冤家就是天魔?不然為什麼如此反應?」 玉龍劍眉緊皺,顯然心事重重…… 梅兒注視玉龍半晌,輕聲道:「玉龍公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煩心呢?」 玉龍抬頭看看梅兒,猛一咬牙轉身對趕車的老者道:「吳叔請停車!」那趕車的吳叔抬頭不解地看看玉龍,一言不發地把車停下。 玉龍甩蹬下馬,再轉身對梅兒道:「武姑娘請下車,站到我的身後來。」 梅兒疑惑的下車站到玉龍的身後…… 「嗆!」地一聲響,玉龍長劍出鞘,梅兒嚇了一跳,不由得又後退幾步。 玉龍頭都不回地道:「武姑娘不要害怕,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我左右!」一面說,一面真氣暗運,長劍發出陣陣的龍吟。 吳叔皺眉道:「玉龍公子這是……」 玉龍堅定地道:「吳叔,請把棺木打開!」 吳叔一怔道:「你說什麼?你瘋啦?」 玉龍冷道:「不是我瘋了,而是你瘋了!請你告訴我裡面的人是誰?」 吳叔搖頭道:「玉龍公子持令尊的親筆信來請我家主人出世渡劫,而我家老爺看在令尊的情面上抱病出山。公子明知我家老爺身體不適,怕見陽光,又怎麼能強行打開棺木加害我家主人?難道這就是你冷家對我們的回報嗎?」 玉龍略一猶豫,沉聲道:「武姑娘,請你把吸血鬼的樣子仔細描述一番可好?」 梅兒一怔,心想:「難道這棺木裡面是吸血鬼?」遂寒聲道:「一件鮮紅的長袍、鮮紅的頭套、鮮紅的雙唇、鮮紅的雙手……」 玉龍長笑一聲道:「吳叔!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吳叔沉默半晌歎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啊?不錯,我家主人有病在身,需要吸食人血來維持生命,但這次出山卻是為了幫你們對付天魔啊!為了對付天魔犧牲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梅兒怒聲道:「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什麼沒關係?又有誰不是十月懷胎生下、含辛茹苦養大的?你憑什麼這麼輕賤別人的生命……」 玉龍擺手止住梅兒,冷哼道:「為了對付天魔?我呸!我看你的主人才應該是全武林的公敵,才應該是所有人對付的對象!比起你家主人來,天魔簡直就是『大俠』!」 接著搖頭歎道:「吳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我相信你至少還是個有人性、活生生的正常人,你為什麼要這樣維護這個沒有人性的吸血鬼呢?」 吳叔堅定地道:「你不用多說什麼了,你如果還認我是你父親的朋友,你的世叔,你就帶著武姑娘有多遠走多遠。如果你非要打開棺木,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玉龍寒聲道:「好!那就休怪小侄無禮了,別說是你,就是我親娘老子在,也別想阻攔我除掉這個吸血鬼!」 梅兒盯著玉龍那雄偉的背影,心中一陣的激動:「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忍不住脫口讚道:「好樣兒的,不愧是武林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吳叔點頭道:「好個冷玉龍,不管怎麼樣你都算個人物。」猛地跳下馬車,擋在棺木的前面,面對玉龍道:「來吧,殺死我後,就再也沒人管你了。」這時的吳叔,隨便地在那兒一站,卻自然而然地有一種氣勢,就像是獵食前面對獵物的猛虎,蓄勢待發卻又無絲毫的破綻,與剛才那老弱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玉龍點頭道:「吳叔得罪了,對任何人我的劍都是不會留情的……接招吧!」隨著玉龍的一聲斷喝,掌中劍已經帶著勁風直奔吳叔的胸前,劍走中門,無畏無懼。劍未到,劍前的勁風已經吹得吳叔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 吳叔大喝一聲:「好!」身體猶如離弦之箭,迅速前撲,同時握掌成拳,直擊玉龍的劍尖。他是要憑藉深厚的功力與玉龍硬拚,以已之長攻敵之短,玉龍再厲害畢竟年輕,怎麼能與他這近百年的功力相較? 玉龍冷哼一聲,斜上一步,身體半轉,帶動直刺的長劍避開吳叔的拳勁,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抹向吳叔的腹肋部。 吳叔早知玉龍不會和他硬拚,見玉龍變招避開,早有準備,右手沉肘翻腕,一掌拍向劍身,同時身體右轉,左手握拳直擊玉龍面門。 玉龍長嘯一聲,不待招式用老,身體猛地後退避開吳叔的拳掌,緊接著又快速前衝,掌中劍化作無數青芒,直奔吳叔週身各大要害,立意要以快打快,消耗吳叔的真氣。 吳叔理都不理玉龍襲來的劍芒,全力一拳正面衝擊,同時,身體縱起亦隨著那一拳衝向玉龍,整個人就像一把大鐵錐,而充滿力量的拳頭正是鐵錐的尖鋒,快如閃電般地衝向玉龍,以簡勝繁,以拙勝巧。玉龍的劍芒登時大部落空,偶有正面幾劍擊中卻也無能突破吳叔那凌厲的拳勁。反而落入被動,需要應付那突破劍網而來的威猛一拳…… 玉龍皺皺眉頭,暗道:「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老傢伙功力卻如此之深,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這樣耗下去,即使最終解決掉他,亦再無餘力對付棺中的吸血鬼,天知道這陽光對那吸血鬼有多大的影響,多留點力量應付他總是好的。」 不再猶豫,想到做到,身體一閃再閃,同時掌中劍不斷揮擊,幾個凝聚有「劍出誓無回」真氣的真氣團接二連三地撞在衝來的吳叔身前,吳叔終於勢盡落地…… 不等吳叔再度發動進攻,玉龍長嘯一聲,身劍合一,全力衝了過去,吳叔面對本就想爭取的硬拚機會哪裡會避,冷哼一聲道:「你這是找死!」全力地一拳迎上。 「轟」地一聲,玉龍被震得整個身體倒飛回去,嘴角露出一絲血跡,顯然已經受傷。而吳叔亦不輕鬆,硬生生地被玉龍的劍氣沖退數步,氣血一陣翻湧,臉上時紅時白不斷變色。 毫不停頓,玉龍的身體在空中一個翻騰,又御劍衝至,仍然是全力的一擊,勁道比上次竟絲毫不弱。吳叔皺眉道:「你小子想拚命啊?」不敢猶豫又是一拳迎上…… 「轟」地又是一聲悶響,這次被震回的玉龍已經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而吳叔受這連續的全力攻擊亦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舒緩胸口那不斷翻騰的氣血。 玉龍就像與吳叔突然之間有了什麼深仇大恨一樣,誓要分出生死一般,被震退的身體在空中又是一個轉折,再次衝下…… 吳叔喘息兩聲喃喃地道:「瘋了!這小子是真的瘋了!」哪還敢與他硬拚,身體側移,閃身避開。玉龍就像真的瘋了一樣,劍尖點地,借力空中一個翻身,身劍合一化為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奔吳叔,正是霸劍絕學「乾坤一擲」。 吳叔沒想到已經受傷不輕的玉龍仍然能施展出「乾坤一擲」,大驚失色,卻已經避無可避!黯然忖道:「不是我斷你冷家的根兒,而是你迫人太甚了,我本不想殺你的……」猛一咬牙全力的揮拳迎上,勢已至此,他也是全無辦法,此時此刻手下留情無異於自殺! 「轟!」地一聲,接著又是兩聲悶哼,兩人分相反方向飛出,重重地掉在地上…… 梅兒驚叫一聲,急步跑向落地後即一動不動的玉龍…… 吳叔卻在落地後掙扎著站起身來,急叫道:「不要動他!」 梅兒一驚,收回想去挽扶玉龍的玉手,轉頭不解地盯著吳叔。吳叔的雙手軟軟地垂在身前,顯然在這次硬拚中兩臂骨骼都已經被震碎,而從口鼻間不斷流出的鮮血可得知他的內臟亦受了重創。 吳叔剛想說話,卻又忍不住開始猛咳,鮮血隨著他的咳嗽不斷湧出……終於,停下咳嗽的他,艱難地道:「不……不要動他,我……我去看看……還有救沒救……」說著勉強掙扎著向玉龍走去。 梅兒一怔,「唰」地一聲抽出短劍,護在玉龍的身前道:「你……你要做什麼?不要過來……」 吳叔歎口氣艱難地道:「傻……傻姑娘,我是……我是要救他啊!再怎麼著他……他也是我的世侄啊!」一面說一面仍掙扎著走向玉龍。 突然,本來無聲地伏在地上的玉龍,縱身躍起,朗聲道:「吳叔謝謝你了!小侄沒事兒。」說完快步地走到吳叔的身前,伸手掏出一粒丹藥送入驚呆了的吳叔口中道:「這是我們家傳的療傷藥,吳叔快吃了。」 梅兒呆怔半晌,一聲歡呼縱聲撲上前去,緊緊地從後面抱住玉龍,泣聲道:「太好了,你沒事兒!我剛才還以為你會死呢!」 玉龍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一片空白,雖然自命風流,可是玉龍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與女人這麼親密地接觸,感覺到背後那軟綿綿的隆起,聞到那陣陣的幽香,聽著那真情流露的哭泣,在這一瞬間他忘了一切…… 吳叔呆呆地看著玉龍,就像見了鬼一樣,不斷喃喃道:「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他怎麼可能……不受傷……」 一時情不自禁的梅兒終於清醒過來,觸電般地離開玉龍,紅著臉低頭不語。 玉龍輕咳一聲,伸手扶住吳叔道:「我不是沒受傷,只是傷得並不嚴重,並且痊癒得快點罷了。」同時藉著與吳叔說話的同時,使自己的心神由那奇怪的感覺中收回。 吳叔怔怔地看著玉龍道:「你……你見過天僧了?」 玉龍亦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吳叔情緒平定下來,歎口氣:「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他賜給了你『大須彌佛氣』護身,經過剛才的硬拚,你又怎麼能好好地站在這兒?」 玉龍更覺奇怪了,驚道:「你怎麼知道的?」同樣的一句話,但意思卻與上次完全不同了,上次是問吳叔怎麼知道他見過天僧的,這次卻是奇怪他怎麼知道天僧會給他「大須彌佛氣」的。 吳叔微微一笑道:「公子無須奇怪,你們冷家的事,我比你知道的還要多呢!只要你見到天僧,那他就一定會給你『大須彌佛氣』保命的。」 玉龍皺眉道:「為什麼?活佛與我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這麼愛護晚輩?」 吳叔冷笑道:「愛護?哼!」頓一頓又歎道:「算了,我這外人也不想多說什麼了,有什麼疑問你還是問你父親去吧!」 玉龍凝視吳叔半晌,緩緩點頭道:「好,那我就不問了,但是……」語氣轉寒道:「現在我已經絕對相信,你與我家關係很密切,但我仍然要除掉吸血鬼!還請你不要阻攔,不然休怪小侄無禮!」 吳叔色變道:「你還要這麼的固執嗎?」 玉龍淡道:「我玉龍有所為有所不為,對這種毫無人性以人血為食的魔鬼,我絕不容他活在這個世上!剛才我說過,這件事,就是我親娘老子來也休想阻止我。」 吳叔看著玉龍,臉色瞬間萬變,終於歎口氣道:「我真是服你了。唉,實話告訴你吧,你以為我是在保護棺中的人嗎?」 玉龍冷聲道:「難道不是嗎?」 吳叔搖搖頭道:「傻小子,我是在保護你啊!你以為憑你的本事就能除掉他嗎?他雖然奉有嚴命『絕對不能傷害你』。但這只是在平時啊!一旦危及到他自身的性命,他還會遵守那命令嗎?雖然他懼怕陽光,但並不是像傳說的那樣見光即化啊!這陽光對它的影響又有多大?能大到足以讓你與他對抗的程度嗎?要知道連你父親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玉龍一怔道:「那吸血鬼奉有嚴命不得傷害我?難道……他是某人的屬下?」接著臉色一變,厲聲道:「他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奉有誰的命令?我父親與他什麼關係?」 吳叔一時失言亦後悔不已,堅定地搖頭道:「你不要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知道我這是對你好就行了,聽吳叔的話,帶著武姑娘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再管這裡的事情了,我相信你父親也是很樂意見到你如此做的。」 玉龍沉聲道:「好!我不問你,我也相信你真的是對我好,但我決不會放手的,我這次放過他,以後每一個被他吸血的人的冤魂都不會放過我,我的良知將會使我的一生在痛苦中度過,生不如死!」不等吳叔再說什麼,寒聲道:「吳叔請讓開!」 梅兒仍覺心跳加速,臉紅不已,如果說她剛才對玉龍的果斷英勇俠義只是敬佩與感動,那現在經過剛才的一抱後,她再看到玉龍對俠義的堅持及對吸血鬼無畏無懼的雄風時,感覺卻複雜得多了,盯著玉龍高大的背影,梅兒不禁有點後悔,後悔剛才那麼隨便就把自己交與金貓兒,因此失去了得到眼前這英雄男兒的資格…… 吳叔怔怔地打量著玉龍歎道:「唉!現在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你可比那些假仁假義自命正派的人士強太多了。好!吳叔就成全你。」說完,黯然地退往一旁…… 玉龍點頭道:「謝謝吳叔!」 吳叔無奈地道:「謝我?算了吧。如果我有能力阻止你,我絕對會去做的。最後再說一遍,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了,走吧!」 玉龍毫不猶豫地搖頭道:「武功不是這樣衡量的,剛才你不是也同樣地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嗎?要知道邪不勝正、仁者無敵!」 說完,長吸口氣穩定一下情緒,堅定地向黑棺邁步走去…… 梅兒美目泛紅,搶步上前與玉龍並肩而立,溫柔而又堅定地道:「算我一個,讓梅兒與公子共生死!」 玉龍轉頭盯著梅兒那美艷絕倫的嬌顏、那充滿無限的尊敬、感激、愛慕的美眸,沉默半晌後微微一笑道:「好,我們同生共死。梅兒就為我掠陣,看今天是我們亡還是吸血鬼滅!」 梅兒目光毫不迴避地與玉龍對視著,輕聲道:「我們一定會贏的,一定!」說完,慢慢退開。 玉龍亦堅定地點頭道:「一定!」說完,轉身向黑棺走去,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鬥志,他知道如果他有什麼不幸,梅兒絕不會獨生,而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如電的目光注視著靜躺在馬車上的黑棺,澎湃的真氣不停地在週身循環,手中的長劍不時地發出陣陣龍吟,一股若有似無的青芒在長劍上流轉,長劍好似已經活過來似地,不停地在玉龍的手中扭動,急待衝破束縛擇人而噬!玉龍的「劍出誓無回」真氣已經運到極至。 一聲長嘯,玉龍向黑棺撲去…… 《第五集完待續》 第六集 第一章 父子情深   劍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眼看就要刺入棺中……   梅兒瞪大雙眼,緊張地盯著那漆黑的棺木……   而吳叔則黯然一歎,扭過頭去,不知道是不忍玉龍死傷於吸血鬼的反擊下,還是不忍吸血鬼敗亡在玉龍的攻擊中。   「轟」地一聲巨響,滿天光芒以玉龍的劍為中心向四周爆射,玉龍悶哼一聲,整個身體向後跌退……   梅兒根本就沒看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玉龍被那團光芒震得倒飛向自己,忙飛身迎上,一把將玉龍抱在懷中,焦急地叫道:「玉龍公子!你怎麼啦?」   玉龍慢慢地自梅兒的懷中站起身來,輕輕拭掉嘴角的血跡,茫然地盯著前方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你?」   梅兒不解地順著玉龍的眼光向前望去,只見棺木絲毫未損,而棺木上卻站著一個英俊的中年人,長得與玉龍有八分相似。梅兒疑惑地道:「這是誰?」   玉龍茫然地道:「這是我父親。」   梅兒一怔,驚道:「你父親?霸劍嗎?」   霸劍歉然地看著玉龍,有點不知所措地道:「龍兒,你沒事吧?為父實在是沒想到你的功力長進到如此地步……」本想把玉龍的劍震飛後再乘勢制他昏睡穴的霸劍,卻因為對玉龍的估計錯誤而出現現在這種他所不願面對的局面。劍並沒像霸劍預料的那樣被震飛,而是在玉龍強大真氣的硬抗之下,被硬生生地震碎,破碎的劍片不但使玉龍受傷,更使霸劍不得不先行應付劍片,再也不能近身制住玉龍。   玉龍慢慢地走近霸劍,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是有意阻攔我的是不是?你早就到了這裡是不是?你有意弄出滿天的光芒是不想讓我認出你是不是?你本來是想制住我的是不是?」玉龍一連幾句是不是,問得霸劍啞口無言。   玉龍雙眼通紅,暴喝一聲:「你回答我啊!」   在霸劍出現後,即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的吳叔皺皺眉頭,硬著頭皮上前道:「玉龍,你聽我說……」   玉龍頭都不回地大喝道:「你給我閉嘴!我要聽他親自給我解釋!」   霸劍擺擺手止住還欲勸說的吳叔,歎口氣道:「龍兒,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有些事真的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只希望你要明白一點,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玉龍冷冷地注視霸劍半晌,緩緩點頭道:「好!你可以不說,但是我現在要去消滅棺中的吸血鬼,你是幫我還是攔我?」   霸劍一呆,看看玉龍堅定的眼神,無奈地道:「龍兒,你不要逼我!」   玉龍冷哼一聲道:「是我在逼你嗎?好,那你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   霸劍張張口道:「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龍仰頭向天,無限悲傷地道:「自小,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以有你這麼一個父親而感到驕傲與自豪!你自小就教導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做一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要除奸誅惡,行俠江湖!我一直以來都是按你的教導去做的,從來沒有懷疑過……」   霸劍的眼眶濕潤起來,激動地道:「龍兒……」   玉龍緩緩地低下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霸劍:「當初在洛陽,面對天魔的追殺,發生過很多事,雙衛的死、圍觀人的死、無辜少女的訴說……這一切我一直從心裡面不相信是你做的,我一直在告訴自己,那絕不可能是我最敬愛的父親做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霸劍羞愧地低下頭……   玉龍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大聲狂叫道:「我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梅兒焦急地看著玉龍,心中充滿了悲痛與憐惜,但卻毫無辦法,這個俠骨義膽的英俊青年,由於心目中的偶像──最敬愛父親的英雄形象破碎,使得他對自己一直以來全身心堅持的原則產生了懷疑,以至於使他對整個世界及整個人生都產生了懷疑,他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面臨著最終的瘋狂……   霸劍亦看出了危機,猛一咬牙暗運玄功斷喝道:「龍兒,我來回答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玉龍身體猛地一顫,通紅的雙眼緊盯著霸劍:「你告訴我?你會對我說真話嗎?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霸劍緩慢但堅定地道:「龍兒,讓為父來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你一直就是為父的驕傲。我沒有騙你!我自小教你的,正是我希望你去做的,而你都做得很好,比我希望的還要好。」   玉龍喘息著大喝道:「但你要我做的你自己為什麼沒有做到?你為什麼背棄自己的原則?」   霸劍長吸口氣高聲道:「是的!我沒有做到,所以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父親……為什麼我要背棄自己的原則?是啊,為什麼我要背棄自己的原則呢?」聲音越來越慢,越來越低……   輕輕地搖搖頭,霸劍感慨地道:「龍兒,你要記住,人生有很多事情是無可奈何的,自己的路有時也並不是由自己來決定的。我又何嘗不想做一個讓世人尊敬、讓子女愛戴的大俠呢?」   玉龍情緒已經稍微平定下來,疑惑地看著霸劍道:「父親,你到底有什麼難處?說出來啊,天大的事,讓我們父子倆一起擔著!」   霸劍搖頭歎道:「唉!我缺少的就是你這份豪情與傲氣,如果你是我……唉!也許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玉龍焦急地道:「父親你倒是說啊?到底有什麼事啊?人生大事莫過於生死,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霸劍緩緩地搖頭,慢慢地道:「你不懂的。」語氣雖慢,卻無比的堅定。再歎口氣,突然間顯得有些蒼老起來,悲傷地道:「龍兒,你走吧,從今天起,你走你自己的路,再與霸劍山莊及霸劍無任何關係,我不再是你的父親,你也不再是我的兒子,以後你將是武林正義的維護者,而我則是江湖秩序的破壞人;再次見面時,就是你我之間分出生死之日。你……走吧!」   說完,猛地轉過身去,背對玉龍,不再看他。   玉龍一呆,大叫道:「父親!你在說什麼啊?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父親,我也是你兒子啊!你為什麼就不能把事情都說出來呢?你為什麼非要背棄俠義呢?」   看著默不作聲的霸劍,玉龍一咬牙吼道:「好!如果你非要下地獄不可,那就讓你的兒子陪你一起去吧!我們就一起墮落好了。」   霸劍身體一僵,猛地轉過身來,目射寒光陰森森地道:「你能做得到嗎?你以為壞人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嗎?好!好……」連說幾個好字,無限的殺機在臉上浮現,冷冷地道:「既然你想做壞人,那你就先把那個女孩兒殺了吧!她知道太多了……」   玉龍陡然一怔,下意識地把身體擋在梅兒的身前,不敢相信地搖搖頭道:「不!不!你騙我,這不是真實的你,你不是我父親……」   霸劍仰天狂笑道:「我就知道你做不到……」雖然在狂笑,但滴滴淚水卻慢慢自眼角滲出:「只有像我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不行的!」   吳叔擔心地看著霸劍道:「少爺,你……」   玉龍亦無限關懷地上前幾步,焦急的道:「父親?你沒事吧?」   霸劍笑聲慢慢的弱了下來,黯然道:「孩子,你走吧,帶著武姑娘有多遠走多遠!」   玉龍呆呆地看著霸劍臉上那未干的淚痕,眼角也開始濕潤,哽咽地道:「父親,我不走,我要跟父親在一起,不管有什麼苦難,我都與父親一起頂著……」   霸劍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輕輕歎口氣搖搖頭道:「好孩子,父親明白你的心意,但……唉!你可知道父親的心意嗎?」   玉龍怔怔地道:「父親……」   霸劍擺擺手打斷玉龍道:「父親只想讓你好好地活下去,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下去……」無限愧疚地看一眼玉龍:「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在真相大白後,都將讓你無法抬起頭來做人,但……」語氣轉為堅決地道:「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劍加上我的血來洗刷我帶給你的恥辱!」   玉龍面色大變道:「父親!你是說……」   霸劍淒然一笑道:「是的,為父希望將來終結我的是我的兒子,那樣我才能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   玉龍臉色發白,大喝道:「不!你既然知道你的行為是錯的,為什麼不改過自新呢?為什麼非要讓悲慘的事情發生呢?為什麼?!」   霸劍擺擺手道:「好了,你早晚會明白的,而這也只是後話罷了,你快走吧!」   玉龍堅定的道:「不,你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絕不走!」   霸劍皺皺眉,冷哼一聲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你非要等我改變主意,現在就殺死那女孩嗎?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現在你馬上帶她離開。三天後,我將派人追殺你們,能否活命,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玉龍不敢置信地看著殺氣騰騰的霸劍道:「父親,你……你居然要派人追殺我?」   霸劍咬咬牙道:「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兒子了,三天時間,已經是我最後所能給你的,要知道你們知道的已經太多了,本來……」深吸口氣道:「本來應該是當場格殺的!」   玉龍怔怔地盯著霸劍,終於咬牙道:「好!好一個當場格殺。謝謝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會好好利用的……」再深深地看一眼霸劍,轉身拉上梅兒道:「我們走!」   梅兒看著轉身後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的玉龍,張張口卻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乖乖地跟著他向馬匹走去,心裡卻充滿了憐惜與敬佩,為了原則與公理不惜與父親決裂,這怎麼能不讓人敬佩?而這種無奈與悲痛又怎麼能不讓人憐惜!   伸手抓住馬韁,玉龍頭也不回地道:「追殺我們的人會是你嗎?」   雙眼通紅的霸劍緩緩道:「不是我,追殺你們的將是血奴。」   玉龍皺眉道:「血奴?」   霸劍點點頭:「是的,血奴!就是被你稱為吸血鬼的人。不妨告訴你,牠的武功絕對在我之上,而且……」話聲一頓,咬牙道:「而且牠不懂得憐憫,也不知道情義為何物!所以……你不要指望牠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手下留情。三天後,牠傷好之日,也就是追殺你們之時。」   玉龍深吸口氣道:「好,希望牠不會讓你失望!」說完伸手把梅兒抱上馬背,再飛身上馬,狠狠地一腳踢在馬腹上,健馬長嘶一聲,放腿奔出,轉眼間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   霸劍呆呆地看著玉龍消失在遠方的身影,久久不發一言……   吳叔看看霸劍,歎口氣道:「少爺,你就不要悲傷了,小公子將來會理解您的。」   霸劍茫然地搖搖頭,長歎一聲:「唉!我冷楓生來就是還債來的,每個人我都欠了一生無法還清的債!」   吳叔憐惜地看看霸劍道:「少爺不要這麼說,你並不欠任何人,只有他們欠你的……」   霸劍用力地甩甩頭,斷然道:「好了,不說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總是要走下去的。」話鋒一轉,冷聲道:「血奴,你的傷三天後能好嗎?」   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自棺中傳出:「絕無問題,你知道我們天生就有再生能力,這點兒傷不算什麼。」嘿嘿冷笑兩聲道:「你真的要我去追殺你兒子嗎?」   霸劍陰森地一笑道:「你錯了,不是去追殺我兒子,而是去追殺那女孩!」接著聲音一寒道:「我警告你,在任何時刻你都不許傷害龍兒!」   吸血鬼沉默半晌,歎道:「好吧!但這不是因為你的警告,而是我知道你兒子在主人的心目中同樣是個心肝寶貝兒。」頓一頓無奈地道:「我會把他活擒回去的!」   霸劍長吁口氣道:「你知道就好。」轉變話題道:「你在天魔的手下支持了多少招?」   吸血鬼怒道:「我是傷在他的偷襲下!」   霸劍諷刺的笑笑道:「是嗎?」   又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吸血鬼終於歎口氣道:「唉!不錯,我不是他的對手。即使他不偷襲,我也不行。」   霸劍冷笑道:「我早知道!我是想問你,在下次碰到天魔時,能保命逃脫嗎?」   更長時間的沉默後,吸血鬼有點洩氣的聲音自棺中傳出:「他那見鬼的速度,對任何人都是威脅!」頓一頓無奈地道:「不行!如果那傢伙鐵了心追殺的話,我逃不脫!」   從沒見過天魔發威的吳叔駭然道:「就是剛才那個小伙子嗎?他……他居然能……」   霸劍看看吳叔苦笑道:「你如果見到他出手,就能體會到那種恐怖了。」   吳叔沉默稍頃,突然動容道:「不行!我們不能殺死那女孩兒!」   霸劍一呆,不解地道:「為什麼?你知道我們是絕不能容許那女孩兒把吸血鬼的真相說出去的。」   吳叔歎口氣道:「你還記得天魔走時說過什麼話嗎?」   霸劍面色一變,緩緩地道:「他說『如果這女孩兒有任何問題,我就唯你是問!』」   吳叔點頭道:「所以,如果那女孩兒死了,那天魔會如何對付小公子呢?」   霸劍忍不住打個冷顫,沉默半晌,無奈地道:「血奴,那女孩兒……」   血奴那無奈的聲音自棺中傳出:「唉!我知道了,為了你兒子的命著想,那女孩兒也不能傷害。我的天,這種不能殺人的事居然要我去做……」   霸劍恨恨地道:「還不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天魔!他只要存在一天,我們就永遠不可能放開手腳去做事,我們必須除掉他!」   吳叔歎口氣道:「先忍一忍吧!我們需要時間……」 第二章 情路風波   玉龍瘋狂地策馬狂奔,以發洩心中的悲痛,涼爽的秋風不斷地吹撫,終於使那混亂的心稍稍地平靜下來,低頭看看乖巧地依在自己懷中不發一言的梅兒,冰冷的心中感到了些許的暖意,輕聲地道:「謝謝你。」   梅兒半轉身仰起頭,美麗的雙眸溫柔地看著玉龍,疑惑道:「謝我?為什麼要謝我?」   玉龍低頭看看梅兒,溫柔地道:「謝謝你的善解人意。」   梅兒不解地道:「善解人意?」   玉龍點點頭:「你是個懂事的女孩,你一言不發,但卻以行動給了我莫大的支持!」   梅兒輕聲道:「哦!我一言不發,是因為我知道這種事情是局外人無法安慰勸解的,你需要的應該是安靜而不是勸說。但為什麼說我給了你莫大的支持呢?」   玉龍沉默半晌歎道:「就因為你懂得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又應該沉默,所以我才說你善解人意。你明知道棺中躺著的就是滅你滿門的仇人,但卻絕不插一言半語來勸說我為你報仇,我帶你離開,你仍然沒有絲毫的猶豫,難道你沒想過利用我來替你報仇嗎?你可知道,如果你激我一激,也許我會堅持,而我的堅持也許就會使我父親改變主意,沒有父親的阻攔,也許受傷的吸血鬼就已經被消滅了!」   梅兒沉思片刻道:「我沒想這麼多。我只知道你是個真正的俠義之士,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我完全相信你,我相信你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的。」語氣中透露出對玉龍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完完全全的依賴。   玉龍感激地道:「謝謝你的信任,從來沒有人這麼信任過我。」   梅兒慢慢地把玉臉貼在玉龍的胸膛上,喃喃道:「你是我所見過最正直的人,也是最值得我信任、最值得我依賴的人。」   玉龍伸手輕輕摟住這嬌弱無助的女孩,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玉龍拼著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梅兒慢慢地閉上雙目,兩滴情淚不由自主地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下,暗自悲傷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可是又為什麼不早點兒讓我遇見你?老天啊!我梅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這麼捉弄我!」   心情激盪的玉龍絲毫不知梅兒心事,只知道不論如何也要保護這個全身心依賴自己的女孩,沉吟半晌道:「梅兒,吸血鬼的武功深淺如何?」   一聽到吸血鬼三個字,梅兒禁不住打個冷顫,嬌軀貼得更緊了,玉面發白道:「吸血鬼的武功只能用高不可測來形容,在雙臂折斷的情況下牠仍然害死了我的父親……」   玉龍安慰地輕輕拍了拍梅兒的玉背,柔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不該再讓你想起那些悲傷的事情,但我需要瞭解一些牠的情況,好應付牠三天後的追殺,希望你……你不要見怪才好……」   梅兒伸出玉指輕輕地按住玉龍的口,不再讓他說下去,溫柔地道:「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玉龍感受著唇間那柔軟與滑膩,輕嗅著那陣陣的清香,一時間心醉神迷……   梅兒察覺到玉龍迷醉的神情,俏面一紅,觸電般地收回玉手。玉龍一驚,亦回過神來,不由地羞得俊面通紅,囁嚅道:「對不起……」   梅兒輕輕地搖搖頭,沉思半晌鄭重地道:「我想起來了,那天吸血鬼曾施展過崑崙派的鎮派輕功絕學『雲龍大八式』,牠也是憑此才逃過天魔追殺的。」   玉龍面色一變,不敢相信地道:「什麼?『雲龍大八式』!是不是你看錯了?」   梅兒堅定地搖搖頭道:「絕不會錯,牠第一次施展時,就被父親認出。後來牠憑此逃脫時,更是我親眼所見,雖然當時天很黑,但由於距離並不很遠,所以牠在空中變化的軌跡,我看的一清二楚,絕不會錯的!」   玉龍驚訝地盯著梅兒道:「你以前見識過『雲龍大八式』的輕功嗎?」   梅兒略一猶豫,點點頭道:「現在我已經家破人亡,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我不但見過『雲龍大八式』輕功,還曾學習過。」看一眼玉龍呆怔的表情,歎道:「這說來話長了,我母親本是崑崙派掌門的女兒,後來跟我父親私奔,走的時候曾盜出了崑崙派的『雲龍大八式』秘笈,遺憾的是我們誰都沒有練成,」   玉龍明白,梅兒雖然說得簡單,但其中肯定有很多的隱秘,崑崙派掌門的女兒為什麼會跟一個地方大豪私奔?居然還盜走了崑崙鎮派絕學秘笈?玉龍雖然好奇卻也不便追問人家的私事,皺眉道:「那樣,你應該就不會看錯了……但,你可知道近百年來武林中只有一人練成了『雲龍大八式』,而且此人亦早已過世了嗎?」   梅兒歎口氣道:「就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的疑惑啊!據我所知近百年來只有崑崙派的上一代掌門『龍翔九天』何雲練成了這『雲龍大八式』;而何雲卻在三十年前與天魔宗修真堂的飛虎長老決鬥於生死頂,結果同歸於盡。」   玉龍苦笑道:「我知道的也是這樣,所以我才不敢相信居然還有人能施展『雲龍大八式』……」   梅兒搖頭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那吸血鬼千真萬確地施展出了雲龍大八式……」   玉龍驚訝道:「你該不是懷疑那吸血鬼是『龍翔九天』何雲老前輩變的吧?」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說呢?那何雲算起來,可是梅兒的外祖父啊!   梅兒嬌軀一顫,忍不住害怕得四處望望,嗔道:「你不要嚇我啊!我外祖父一生俠義正直,死後又怎麼會變成這麼凶殘的惡鬼呢?」   玉龍忙賠不是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著冷哼一聲道:「好了,不管牠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只要與何老前輩無關,那我就要為世人除害,滅掉這個傢伙!」   梅兒疑惑的看看玉龍道:「你想……」   玉龍豪氣萬丈地道:「三天後那傢伙就會追來,我們正好乘此機會除掉牠!」   梅兒略一沉吟,猶豫道:「公子,我們不如快馬前行,在這三天內追上仲玉,那……」看看玉龍變得陰沉的俊面,梅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不再說下去……   玉龍黯然道:「是的,以我的功力想與吸血鬼硬碰,實在是不自量力……」   梅兒急道:「公子,我不是……」   玉龍打斷她的話勉強一笑道:「梅兒,不如這樣吧,你快馬去與仲玉會合,我在這兒見機行事,能打則打,打不過我就逃,那樣……」   看著玉龍強忍悲痛的笑臉,梅兒直覺得一陣心痛,在這瞬間,她再也無任何顧忌,猛地緊緊抱住玉龍,淚流滿面地悲聲道:「不!我要與你永遠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與你在一起!」   玉龍聞言大喜,但旋即又歎口氣道:「謝謝你,梅兒,但我不能讓你與我一起冒險,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上我的確不是吸血鬼的對手,父親說吸血鬼的功力比他還高……唉!梅兒,你還是去追仲玉吧,他才是真正有能力保護你的人。」   玉龍的話把梅兒從一時衝動中拉回現實,慢慢的離開玉龍的懷抱,坐正身形,輕輕地擦拭掉臉上的淚痕,悲聲道:「對不起,玉龍公子,梅兒是一時的衝動,您不要當真,梅兒根本就配不上你,卻癡心妄想與公子共生死,實在是……」   玉龍一怔,抬手抓住梅兒雙肩,與梅兒含淚的雙眼對視著道:「梅兒,你說什麼呀?什麼配不配的?我是真的為你的安全著想,才讓你去追仲玉的,難道你不知道仲玉就是威震天下的天魔呀?只有他才能對抗比我父親還要厲害的吸血鬼,我要你走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梅兒是想起她已經獻身於天魔,才感到配不上玉龍,但玉龍卻以為梅兒是因為他想趕她走,才對他起了誤會,誤會他不喜歡她,所以急忙解釋。   看梅兒仍然在那兒默不作聲的悲泣,玉龍大急,咬牙道:「梅兒,你不要誤會,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以前雖然自命風流,但卻從來沒向任何女人說過這句話……」   此時,玉龍的腦海中浮現出金媚兒那艷蓋天下的絕世容顏,不由得臉色一黯,暗歎口氣:「那是自己第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但她卻深愛著別的男人,愛一個人是為了讓所愛的人幸福,自己是應該退出了,何必再增加愛人心中的煩惱呢?再看看眼前的女孩兒,雖然姿色不比金媚兒,但卻真心地喜歡著自己,而自己與她在一起,也一樣的感到平和快樂,這才是自己應該珍惜的。」   不再猶豫,玉龍真誠地道:「梅兒,我愛你,你嫁給我吧!」   梅兒嬌軀猛地一震,悲痛地搖搖頭,心中的哀傷不但絲毫未減,反而因玉龍的表白更是加深,忍不住伏在玉龍的懷裡放聲大哭!   玉龍沒想到梅兒居然搖頭,怔了半晌苦笑道:「沒想到第一次向人表白,就遭到拒絕,我……」   梅兒猛地坐起身來,悲叫道:「不!玉龍公子!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是我配不上你……不是你……」   玉龍劍眉微皺,輕輕拭去梅兒臉上的淚水道:「梅兒,你為什麼老說配不上我呢?其實,應該是我配不上你才對,你也看到了,我父親居然是……唉!」說到這裡,臉色黯淡下來,輕歎一聲,不再說下去。   梅兒的傷心立時被對玉龍的關心所代替,深情地注視著玉龍道:「玉龍,你父親肯定是別有苦衷的,你要理解他。而且……即使他真的變成那樣了……也與你無關。你永遠是個無可否認的俠義之士,這一點我可以作證。又有幾個人碰到你這種情況,仍然能堅持原則立場不變的?我從心底裡佩服你。」   再輕歎口氣道:「一切都怪我,我不該在明知道我們沒有結果的情況下,還……還這樣對你,你是個好男人,你肯定會找到比我好一百倍一萬倍的女孩的。」   玉龍疑惑地看著梅兒道:「『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情況下』?為什麼這麼說?」   梅兒煩惱的搖搖頭道:「你不要再問了,總之,都怪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這麼的……不知羞恥!我……」   玉龍皺眉打斷她道:「梅兒,你怎麼能這麼自責?要怪也只能怪我……」   梅兒歎道:「還不是『不知羞恥』嗎?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我卻跟你……唉!」嬌軀往後縮一縮,盡量離開玉龍的懷抱。   玉龍雙臂一緊,又把梅兒緊緊地摟在懷中,深情地道:「不!我們沒錯。江湖兒女,又怎麼管得了那麼多世俗禮教!只要我們是真心地相互喜歡,那我們就不是離經叛道之人,我已經認為你是我的妻子,又有哪位聖賢說過,丈夫對妻子也須授受不親的?」   梅兒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瞭解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我主動的……你是不會這樣的,即使你真的喜歡我,也不會這麼快就表達出來,也不會在認識的當天就這麼摟著我,只是我不自覺在勾引你而已。」   玉龍稍做沉吟,歎道:「不錯!你看的很準,我在這男女之事上,確實是不會主動。以前我也曾接觸過好多女孩,有些雖然相互都有好感,卻一直沒有結果,我想……這與我這種性格有很大關係。有時候我也奇怪,在其他的任何事上,我都能做到堅決果斷、掌握主動,但在男女之事上,卻總是顧慮重重。」   接著灑脫地一笑,道:「雖然與我的性格不同,但我卻喜歡你這種溫婉柔和但在感情上卻勇敢堅定的女孩子,千萬不要說這是什麼勾引,我想,之所以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也太突然了,突然到我們都忘記了世俗,只知道要在這危難的時刻相互幫助,所以……我們的關係才突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梅兒溫柔地注視著玉龍道:「我不懂這一切都是為什麼,但我卻知道,這一切都是自然發生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對我,而我也是真的愛你,所以……」頓了頓,咬牙道:「我想早點解決這一切,這樣對你我可能都好!」   玉龍怔怔地道:「早點解決?你是指……」   梅兒喘息兩聲,低下頭,不敢再與玉龍對視,緩慢但卻清晰地道:「玉龍,我可以給你一顆完整的愛你的心,但卻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無瑕的身體!你自己決定吧!」   玉龍渾身一震,用力一勒馬韁,奔馬一聲嘶鳴停了下來,神情複雜地看著梅兒低聲道:「你是說……」   梅兒猛地抬起頭,注視著玉龍,深吸口氣道:「玉龍,為了感謝天魔的救命之恩,我已經獻身予他!」   玉龍眼神瞬間變得一片空洞,喃喃道:「天魔……又是他!居然又是他……」直覺得心中的恨簡直要把自己的心撕裂,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第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喜歡的是他!第二個真心喜歡的人,居然被他……   梅兒看著一言不發茫然發呆的玉龍,歎口氣道:「玉龍,你不用回答了……」強忍著淚水道:「謝謝你的照顧,我真心地祝你一生幸福!」   說完,慢慢掙開玉龍略顯僵直的手臂,輕輕地滑下馬背,再回首看一眼玉龍,轉身向前走去;剛轉過身,不聽話的淚水已經順著白嫩的臉頰無聲地流下……   心亂如麻的玉龍,看著梅兒那嬌弱孤獨的背影,一陣的心痛:「自己能忍心讓她就這麼離開嗎?但自己又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女孩嗎?」發出幾聲粗重的喘息,終於忍不住高聲道:「你去哪裡?是去找他嗎?」   梅兒停下身,沉默半晌輕輕地搖頭道:「不,我不去找他了,我既然不能夠把心給他,又何必去找他?那對他是不公平的!」   玉龍深吸口氣道:「他也不可能把心給你的,他另有愛人!他那樣對你,本就是對你不公平。」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金媚兒的倩影、金媚兒看天魔時那深情無限的眼神……「公平?什麼是公平?自己那麼不顧一切地愛她,她卻不屑一顧,這對自己公平嗎?可是,自己可以不在乎金媚兒是否完璧,卻又不能忍受梅兒的失身,這公平嗎?」   梅兒黯然道:「我是自願的……」聲音一頓,略帶哽咽地道:「我父親死前曾告訴我『逃出去後,切記要找一個安份人家嫁了,好好地過日子,以後世世代代都不要再與武林有任何的牽連,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部忘記……』而我卻忘了父親最後的囑託……」輕歎口氣:「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別了,玉龍……」說完,慢慢地向前走去……   玉龍看著梅兒慢慢地遠去,直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好似整個心都已經隨著梅兒遠去……   終於,神色不斷變幻的玉龍一咬牙,揚聲高叫道:「梅兒,等等我!」一抖馬韁,打馬向梅兒追去……   聽到玉龍叫聲的梅兒身體一僵,站在了那裡,卻不敢回頭,生怕是自己的幻覺。   玉龍快馬馳近,探身伸手,一把將梅兒提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身前,雙手捧起梅兒那佈滿淚痕的嬌靨,深情地道:「梅兒,我想通了,你原諒我吧,我會用一生來愛你!」   梅兒嬌軀一顫,猛地撲入玉龍的懷裡放聲大哭,玉龍輕輕推開梅兒,輕托起她嬌小的下頷,深情道:「從今天開始,苦難過去了……」低頭吻在梅兒那半張的鮮紅小嘴上;梅兒閉上美目,緊緊的摟住玉龍,一行情淚慢慢地流出…… 第三章 一戰碎石   方心蘭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夜深了,除了秋蟬的鳴叫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而此時秋蟬的鳴叫絲毫未打破這秋夜的寂靜,反而更增一些安寧。因一連串壞消息而心情煩悶的她,亦不由得融入這和諧的天地中,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   身後傳來故意放重的腳步聲,方心蘭輕歎口氣:「又是什麼壞消息呢?唉!有什麼就都來吧!」   青松平靜的聲音傳來:「還在為白天的事煩心嗎?」   方心蘭回過頭,露出一絲苦笑道:「三大掌門圍攻天魔的結果是閒雲道長的仙逝,然後就是正派聯盟中除天機谷外,全都要求暫時停止對付天魔,以求明哲保身,其中甚至包括崆峒派!天魔輕輕的一擊就把已經存世百年的正派聯盟瓦解掉了,你說我又怎能不煩心?」   青松微微一笑道:「那谷主是否同意暫停對付天魔呢?」   方心蘭反問道:「那長老呢?你是否會和武當派一起退出呢?」   青松長歎口氣,仰頭向天道:「也是在今天,掌門師弟亦傳信給我……」低下頭看看靜靜地望著他的方心蘭道:「谷主可能已猜出消息的內容。」   方心蘭輕輕地道:「『天魔威勢非我等可擋,為保武當香火不滅,自今日起,任何武當弟子都不可與天魔輕起干戈。』是這樣寫的嗎?」   青松一怔道:「谷主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居然一字不差!」   方心蘭歎道:「豈止是你武當派,現在正派聯盟中每一派都在傳遞著同樣的信件給散佈江湖各處的弟子們。」   青松沉默半晌,輕聲道:「谷主有何打算?」   方心蘭轉過頭看著遠方,平靜地道:「正派武林中並非只包括正派聯盟,天魔會乘正派聯盟退出之機,滅掉所有非正派聯盟的正邪各派,最後再挾整個武林之力滅掉剩餘的力量,最終一統江湖!」沉默片刻,語氣沉重地道:「即使只剩下我一個,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力量阻止他,直至我生命終止!」   轉頭看看青松,誠懇地道:「道長明天就回武當吧!我真的非常理解各派的決定,畢竟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權力憑一時的衝動,犧牲成千上萬的同門弟子,毀掉傳承百年的門派香火。」說完,轉過頭去黯然道:「請代我問候青風掌門。」   青松眼神中流露出讚賞與敬佩,輕歎道:「武林正派能有谷主這樣的人,真是萬幸;而有了谷主的領導,我相信武林正派就絕不會亡自我們這一代!」話鋒一轉道:「谷主能猜出我這次來的用意嗎?」   方心蘭蛾眉輕皺道:「如果在上一刻長老問我這個問題,我會回答『長老是來辭行的。』,但現在我知道這個答案是錯的。」   青松嘴角露出一絲好奇的笑意道:「谷主為何會改變主意呢?」   方心蘭苦笑道:「大概是直覺吧,長老就不要再耍我了好嗎?」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起,隨之一個慈祥的聲音傳來:「青松道兄真是古今第一忍者,不然怎麼能忍心讓為天下蒼生而愁懷不解的方施主一直愁苦下去呢?」   方心蘭輕「啊!」了一聲,急忙站起來轉過身。不知何時,一群人站在了青松的身後,而說話的正是慈眉善目的少林寺四大金剛中的天生大師。天生身邊的是四大金剛中的其他三位——天住大師、天異大師、天滅大師。   這四人是少林寺中的護法四大金剛,專修各種降魔絕學以護佛法,與少林寺掌門天慈、長老天心、狂佛天武同屬少林寺中的天字輩高僧,只因平生很少離寺外出,故名氣不如天武等人響亮,這次是專為誅除天魔而下山,只是為了護送已成屍魅的天武,錯過了大草原上三大掌門會天魔的一戰。   四大金剛身後,站著兩位老乞丐,卻是丐幫四大護法中的兩位:一柱擎天陸勢、青龍神丐陸利兩兄弟,這兩人是雙胞胎兄弟,在江湖中可是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   再往後,則是包括飛雲道長及天機谷十二教頭在內的天機谷眾弟子。   方心蘭看著他們一臉堅定的神色,猜到了他們來此的目的,美目濕潤地哽咽道:「我……」   青松呵呵笑道:「谷主莫怪,貧道知錯了……」   天生慈祥地一笑道:「還是由老衲來說吧!谷主猜到了信的內容,但卻不知道,各大派掌門同時還有一個消息遍告武林同道,那就是『如果有本派門下弟子私自向天魔挑釁,那此弟子將視為自動脫離本派,此弟子的一切行為及後果將由其本人負責,與本派再無關係!』」   聲音一頓,與青松等人對視一眼,微笑道:「而我們這些人都想見識一下天魔的厲害,所以呢,難免要去私自挑釁一下了。」   青松補充道:「而且,相信還會不斷有不怕死的人會為各種原因去私自挑釁一下!」   方心蘭眼角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輕抬玉手拭去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深吸口氣平靜一下激動的心情道:「我會把大家的挑釁活動安排好的!」   青松等人信任地點點頭道:「我們聽候谷主吩咐!」   方心蘭掃視眾人一眼道:「那我們的第一次狙擊將在『碎石古道』。」   碎石古道。這是一條寬闊、可容八馬並馳的大路,硬生生地貫穿了前面這連綿起伏數百里的太行山支脈,通向山的另一邊,路面全是由碎石塊鋪就,雖然碎,但還算平整。   這是古代運兵運糧的路,順此運兵大道,兵馬糧草可在三兩天之內由中原腹地運抵邊關要塞;當然,在和平時期這裡也成了老百姓出關去大草原最為快捷的道路。這大概是戰爭帶給老百姓少有的好處之一吧。   金貓兒騎馬飛快地奔馳在這寬廣的大路上,焦急的他卻沒有心情觀賞這人為的壯觀景色,只是一股勁地趕路……   前面隱約出現三個黑影,金貓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喃喃道:「姐姐保佑,希望又可以換馬了。」   相對而馳的雙方不斷地接近,不一會兒,三個黑影就變成了清晰的三騎乘客,那是三個黑衣壯漢,一邊任馬兒輕快地奔馳著一邊輕鬆地閒聊著,顯然並不急於趕路。   金貓兒關心的卻是那三人的座騎,微瞇雙眼仔細的打量著,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嗯!不錯,這三匹馬比上次換的兩匹可是強太多了。」   片刻間,雙方已經接近,金貓兒大喝一聲:「嗨!朋友,要命的把馬留下,人滾蛋!」   那三人一怔,不約而同地一勒馬韁,三匹健馬一聲長嘶,慢了下來。而這也正是金貓兒喊這一聲想要達到的目的,金貓兒輕笑一聲:「謝謝了!」身體凌空飛起,直向三人撲去……   「朋友是什麼人……」中間那人話聲未落,已經被凌空撲至的金貓兒一腳踹到馬下,雙手左右輕拂,另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亦已經掉下馬去。再招手,旁邊兩匹馬的馬韁飄起,準確地落入金貓兒的手中,三匹馬這時仍然奔馳未停……   落地的三人身手不錯,身體剛一沾地,立時一個魚躍站起身來,破口大罵。   金貓兒右腳一磕馬腹,雙手一帶馬韁,三匹馬前馳一段路,繞個圈掉轉了方向,向站在那兒罵得正起勁兒的三人衝去。   雖然只是稍做接觸,但三人都明白自己絕非這搶馬人的對手,一見金貓兒打馬衝來,忙飛身掠向路旁避過,任憑金貓兒打馬遠去,連罵也不敢再罵了,生怕激得金貓兒回來大開殺戒。   金貓兒興高采烈地縱馬疾馳:「有了這三匹好馬輪流替換,又可以節省不少時間了……」   地形越來越高,緩緩地向山裡延伸過去,前面已經可以看到山口了,而再向前的路,則被兩側的高山夾在了中間,成了一條峽道……   就在金貓兒即將馳入峽道時,一聲長嘯自峽道處傳出,嘯聲充滿殺機,且越來越高,綿綿不斷,直衝雲霄,一群飛鳥被嘯聲所驚,噪雜地叫著飛上天空。   金貓兒皺皺眉:「此人功力不錯,在此地出現應該是衝著自己來的了。」一時間眼露殺機,冷哼一聲道:「哼,不死心的傢伙,有敢耽誤少爺行程者,殺無赦!」   轉眼間,快馬已經馳入山口。轉過彎,前面……赫然有四位老僧盤膝坐在路中央,如果金貓兒不勒馬,毫無疑問地將直向他們衝去。金貓兒皺皺眉猛地一收馬韁,健馬發出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硬生生地停在了當地。   而此時,嘯聲仍然未停,且中氣絕無衰竭之勢,震耳的嘯聲在峽道中迴響,直如天上的驚雷,威勢驚人,顯見發嘯之人功力極其雄厚……   就在馬蹄將要落地的瞬間,金貓兒突然悶哼一聲,身體離馬後縱,四位老僧面露喜色,身體微晃,快如閃電般起身向金貓兒追去……   而此時,山口處一道寒光閃現,直奔金貓兒的後背,正是天機谷的碧血劍士飛雲道人在做全力的驅劍一擊!   金貓兒眼中泛出綠色的寒芒,整個後退的身體瞬間變成輕飄飄的,猶如沒有實質的黑霧,而他更像不知道那來自身後的危機一樣,以後背向飛雲的長劍迎去……   飛雲皺皺眉,他當然知道這名震天下的天魔絕不是活膩了想用他的劍去自殺,但他實在是不明白天魔的用意。不明白歸不明白,但手中劍卻絲毫未停,繼續射向越來越近的天魔後背!   眼看長劍就將透體而入……   突然,一道綠光自天魔的後背射出,穿透飛雲強大的劍氣,直射向他的面門……   飛雲駭然色變,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一條綠色的小青蛇,本來牠是咬在天魔的背上的,就在剛才嘯聲的引誘及掩護下,悄無聲息地自馬後的革囊中爬出,咬住了天魔的後背,這三匹馬本來就是他們安排好的陷阱,而小青蛇則是丐幫護法青龍神丐的招牌法寶──青龍!   而此時,這青龍正被天魔震得直向飛雲飛了過去,當然,牠再厲害也只是個畜牲,絕不會明白眼前的老道是自己人,如果被牠撞到了,鐵定會被咬上一口。   飛雲如果不變招,那即使他能擊中天魔,自己也絕逃不過青龍的一吻。   飛雲長歎一聲,長劍翻轉上揚,平拍在青龍的身上,青龍應劍側飛出去……   青龍飛走了,天魔卻飛來了,飛雲早有準備,順勢鬆手棄劍,化手為刀斜劈天魔的頸側。手刀在短短的瞬間變得雪白,但由於臨時變招,道家絕學太清罡氣並未運到十足,所以手刀沒有變得瑩白如玉,而只是雪白。   天魔飛退的身體輕輕側轉,伸手硬接了飛雲一掌,飛雲直覺得天魔的手掌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太清罡氣毫無阻滯地由雙方相接的手掌進入天魔的體內……   飛雲不由得一怔,為什麼這樣?按常理說,這應該是他所求的,正常情況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真氣能壓過對方的真氣,以侵入對方的身體。而外來的真氣逆行衝擊心脈,則會與本身真氣發生衝突而震毀所流經的經脈,造成殘傷或死亡。但飛雲的感覺,卻是自己的真氣進入天魔的身體後,就像一條溪流突然匯入大河,絲毫沒有任何遲滯,但要想憑小溪的水流破壞大河的堤壩卻也是癡心妄想。   這種情況,只有在天魔體內沒有真氣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當然,天魔的體內不可能沒有真氣,所以,可以肯定天魔是在盡力收斂自己的真氣,使其不與飛雲入體的真氣發生衝突,但這樣只會有一個結果,就是讓飛雲的真氣毫無阻擋地長驅直入,直攻心脈,而天魔的下場也只是死路一條。天魔如此做的用意何在?   至此飛雲已經清楚地知道,他與天魔之間實在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因為他根本就弄不清楚天魔的用意……   事情根本容不得飛雲猶豫,在這瞬間,飛雲的太清罡氣已經綿綿不斷地進入天魔的體內,飛雲一咬牙,真氣急運,大量的真氣猛然向天魔的心脈衝去,他是不得不如此,要不然他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因為猜不透天魔的用意,就撤出真氣嗎?如果不讓真氣進入天魔體內,又怎麼能殺死天魔呢?   終於,太清罡氣遇到了阻力,飛雲大喜:「你果然是在玩詐,最終還是不得不阻止我的真氣攻入心脈!幸虧我沒有放棄,好個陰險的魔頭,居然在受傷後無力硬拚時,想出如此絕的詭計!」   「轟」地一聲巨響,天魔被震得側飛出去,「砰」地撞在山壁上,口噴鮮血滑落在地……   而飛雲亦被震得反向飛出,但並沒受傷,看來被青龍咬傷後的天魔,已經功力大損,追擊而至的四名老僧,也就是少林寺的四大金剛,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轉變方向撲向倒地的天魔……   飛雲臉上並無喜色,反而有些疑慮,因為他在天魔被震飛的瞬間,發現有一股綠色的液體自天魔的背後噴出。只是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他亦不敢肯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時,那綿綿不斷充滿殺氣的嘯聲,突然變得悠揚柔和起來,而被天魔震出又被飛雲擊飛的青龍,在聽到這嘯聲後,立即安靜地伏首臥在碎石地上一動也不動,緊接著那嘯聲亦嘎然而止。   首先到達天魔倒身處的是四大金剛中的天住大師,即使面對受傷的天魔他仍然絲毫不敢大意,腳未落地,少林絕學飛龍擒拿手已經使出,直扣天魔的肩井重穴!   緊接著隨後趕來的天生、天異、天滅大師看到天住的手搭住了天魔的肩頭,終於放下心來。   飛雲看著天住天師的手搭住了天魔的肩頭,卻絲毫覺不出興奮,隱約覺得有好像什麼地方有問題。突然,飛雲心頭一動:「不對!按剛才太清罡氣進入天魔體內的情況看來,天魔的經脈與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根本就不可能憑真氣封住他的穴道!」立時面色大變,急喝道:「天住大師小心!」   晚了!就在天住的手剛搭在天魔的肩頭,笑容剛浮上臉龐的一瞬間,本來一動也不動、躺在地上的天魔,突然閃電般躍起……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如此短的距離對於天魔的速度來說,時間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天魔剛剛躍起,就撞入了天住大師的懷中……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近在咫尺的天生、天異、天滅也只見到躺在地上的天魔突然消失,然後就是天住大師的身體不自然地扭曲著向他們三人飛來。   天生大師長眉輕皺,飛身迎上,一把抱住迎面飛來的天住大師,而天異與天滅亦同時迎上,左右護衛著天生大師,以防天魔乘勢攻擊。稍遠處的飛雲亦飛身趕了過來……   就在天生剛與天住接觸的剎那,天生大師突然悶哼一聲,渾身一顫,幾乎要失手把一動也不動的天住扔下地去,而臉色亦變得雪白。天異與天滅不由得心頭俱是一震,一面戒備著,死盯著天魔一面急聲道:「師兄?怎麼了?」   天生大師長吁口氣,輕輕搖頭道:「好個魔頭,居然用天住的身體傳勁暗算!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一面說一面低頭看看懷中的天住,看到天住毫無生氣的面容,口鼻間汨汨流出的鮮血,不由得一怔,不敢相信,趕緊發出一道真氣進入天住的體內。一時之間,天生呆住了……   老眼有些濕潤,聲音顫抖著,長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老衲恭送天住師弟前往西天極樂之地,長伴我佛!」自小到大,從未分離過的師弟猝然離開,使得這一生修行的高僧亦不由得心情激盪,再也不能保持住一顆清淨無塵的佛心。   而天異、天滅大師一聽此言,亦不由得渾身一震,呆在當地……   剛剛趕到的飛雲見狀,心頭大駭!此時此地面對如此強敵,又怎能如此沉迷於悲痛?四大高僧武功雖高,但臨敵經驗實在是太差了。不敢怠慢,怒喝一聲:「大師小心!」同時,全力地飛身向天魔攻去……   就在飛雲喝叫的同時,魔影一閃,天魔已經逼近前面的天異與天滅大師,漫天的掌影顯現,直罩向兩位大師……與天魔擦身而過的飛雲怒吼一聲,前衝的身體剛一落地,立即一個大旋身,又撲向天魔的後背,晶瑩如玉的雙掌左明右暗印向天魔的後腦。   天異與天滅強抑心中悲痛,配合極有默契,雙雙向斜後方退了一步,把懷抱天住的天生護在身後, 同時合使少林絕學──「千佛手」,四隻手掌幻起漫天掌影,把身前的空間全部塞滿,只聽一陣密集的「碰碰」聲響起,天魔全部的攻擊都擊在這密集的掌網上。   天魔暗讚一聲:「少林絕學名不虛傳!」不敢猶豫,身體迅快地側躍,避開來自身後飛雲的攻擊。飛雲冷哼一聲,明掌回收,暗掌化明悄無聲息地印向天魔的背心要害。   遠處山壁的草叢中,方心蘭手握一個圓筒狀的東西放在眼上,正遠遠地觀戰,蛾眉輕皺喃喃道:「天魔應該已經被青龍咬傷,為何沒有一點受傷的跡象?」   旁邊的青龍神丐搖頭道:「青龍之毒,毒冠天下,沒有人可以不受影響!我猜天魔應該是以無上魔功強行壓制住了毒傷,不會堅持太久的。」聲音一頓,疑惑地道:「谷主拿的這東西真的能看清遠處?」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這是從西方流傳過來的寶貝,喚做『千里目』,其功能還真如其名,觀遠處之物如近在咫尺。」   站在後方的天機谷十二教頭之一,「長臂猿」李儒插話道:「谷主,是不是我們再多派一些人,耗一耗天魔的功力?」   方心蘭搖頭道:「天魔並不怕圍功,人多起不了什麼作用,先看看再說吧!」   山下,飛雲的掌已經越來越接近天魔的後背……   突然,飛雲覺得眼前一花,天魔的後背已經變成了胸膛,天魔轉過了身來!眼中綠芒大盛,天魔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冷聲道:「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太清罡氣到底有多厲害!」話音未落,魔掌伸出已經硬接了飛雲一掌,而在雙掌相交的瞬間,天魔的手掌已經變成了一半鮮紅似血、一半漆黑如墨,正是天魔秘典中的魔道絕學──「無影誅仙掌」,而且已經到了「單掌乾坤」的最高境界。這魔道絕學曾在飛天神鷹的身上出現過,並以此擊殺了盤龍僧,但飛天神鷹是一隻手掌鮮紅一隻手掌漆黑,與天魔比起來可差得太多了。   雙掌相交,無絲毫聲息,飛雲悶哼一聲,身體猛然一顫,不由得後退幾步,手臂軟軟地垂在了身側。不由他喘息,天魔幾乎是緊貼著飛雲後退的身形,魔掌稍稍回縮馬上順勢下劈,切向飛雲的左肩……   飛雲根本就來不及有其他動作,下意識地出掌格擋,仍然是無聲無息的一次硬拚,飛雲臉上升起一陣紅雲,與天魔硬拚的手掌卻離體飛出,鮮血噴濺……   在這瞬間,飛雲突然明白了,天魔被青龍咬傷的毒肯定已經逼出體外了,不然不可能敢如此硬拚,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剛才注入天魔體內的太清罡氣幫天魔逼出了蛇毒!   天魔的身體微一停頓,緊跟著又撲了上去,撮手如刀插向飛雲的胸膛……   兩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旁邊的少林三大金剛方才看出了不對,飛雲已經雙臂俱損,急忙撲出救援……   而山壁上遠觀的方心蘭亦面色大變,急聲道:「快傳訊,全部撤退!」   青龍神丐不敢猶豫,張口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飛雲看著越來越近的魔掌,慘然一笑,明白自己今日將難逃一死,他絕對再接不下天魔的一掌,不應該說是一掌,應該稱為一擊,因為天魔的每一掌都含有數道真氣,那超快的真氣運行速度使得他可以在一掌中連續地發出多道真氣。   飛雲黯然道:「別了,方谷主!」深吸口氣,凝聚起全身的真氣,全速迎了上去,同時大喝道:「三位大師速退!」   天生、天異、天滅三人聽到嘯聲時,已經是長眉深皺,因為按約定聽到撤退的嘯聲時,不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立時撤退,但他們又怎麼能把受傷的飛雲一個人留下獨對天魔呢?   此時看到飛雲做出玉石俱焚的反擊,三人不由得面色大變,不約而同地高聲道:「飛雲道兄,不要……」   可惜已經晚了,飛雲快速迎上的身體瞬間已經與天魔接觸,天魔魔掌毫無阻滯地插入飛雲的胸膛,一陣清晰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飛雲整個身體已經掛在了天魔的手臂上……   天生三人對視一眼,長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身體變前撲為後縱,幾個起落消失在山壁上的草木中……   天魔靜靜地站在那兒,盯著飛雲,飛雲亦睜大雙眼盯著他,口鼻間與傷口處的鮮血不斷湧出……   天魔輕輕搖搖頭道:「你安息吧!你的死已經救了你同伴一命!」說完,手臂一振,飛雲的屍體應手飛出,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正派諸人默默地坐在那裡,每個人的神色都是無比的沉重,在離他們不遠處,放著兩具屍體,正是剛剛死於天魔之手的天住大師與飛雲道長,而天生、天異、天滅三人正在那裡盤膝而坐,低首誦經超度亡靈……   一陣難耐的沉默過後,終於有人說話了……   方心蘭環視眾人一眼,歎口氣道:「我們這次的行動失敗了。」   眾人仍然沉默不語,是的,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失敗就是失敗!失敗的代價就是鮮血與生命,於是,又是一段難耐的寂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靜兒緩緩地站起身來,神色陰冷地道:「飛雲道長與天住活佛的仙去,使天魔的血債又多了兩筆,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分析這次行動為什麼會失敗,以及怎麼再次去向天魔討回血債,而不是面對著死去的同道屍體悲傷,我們絕不能被天魔嚇倒!」   方心蘭暗歎口氣:「唉!仇恨已經讓這女孩徹底地變了,而且因為自己與仲玉的關係,使得她對自己的成見亦越來越大,老覺得自己是對仲玉手下留情,唉!真是……」苦笑一聲道:「靜兒,說說我們這次行動為什麼會失敗呢?」   齊靜兒木無表情地道:「我年紀小不懂事,怎麼知道為什麼會失敗呢?只是有幾個疑問想請問谷主,不知道谷主能否幫小妹解惑。」   方心蘭誠懇地盯著她道:「靜兒有什麼話儘管說……」接著環視眾人一眼:「我知道有些事大家都想不通。沒關係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好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團結,如果我們內部再出什麼問題,那……」慘然一笑道:「那恐怕就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聽了方心蘭的話,齊靜兒聲音略見和緩地道:「蘭姐,小妹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些事確實是想不通……」   方心蘭擺手止住齊靜兒的話道:「靜兒,姐姐沒怪你的意思,你儘管說好了。」   齊靜兒點點頭道:「好!」略一停頓沉聲道:「蘭姐,我問你,天魔是否已經被青龍咬傷?」   方心蘭肯定地點點頭道:「這應該是可以肯定的。四位大師曾說過,天魔在見到他們的一剎那悶哼了一聲,接著快速後撤!而且速度亦明顯地不如傳說中的快速,可以肯定他是在那時被青龍咬中的。」   青龍神丐插話道:「我也曾檢查青龍的毒牙,牠確實曾咬中過天魔。」   齊靜兒點頭道:「這就對了,青龍之毒天下無雙,任天魔再厲害,在被咬中後,也不可能不受影響,對不對?」   方心蘭無言地點點頭。   齊靜兒緊接著急聲道:「只要我們堅持下去,拖到天魔毒發,那我們就贏了,對不對?」   方心蘭皺皺眉道:「理論上是的,可是……」   齊靜兒打斷她的話沉聲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發出撤退的訊號?」接著冷笑一聲道:「我相信大家都想知道這個答案!」   方心蘭歎口氣道:「大家都知道,天住大師已經仙去,而飛雲道長亦已經遇害……」   齊靜兒皺眉道:「這就是你的理由嗎?誰都知道,天住大師是被天魔暗算的,而飛雲道長身具頑疾,時常發病,且狀態極不穩定,這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開始時飛雲道長一掌擊飛天魔,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後來不敵天魔,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當時恰好他的病發作了。你怎麼可以用這個理由撤退?而且如果不是你下令撤退,三位大師就能及時救援飛雲道長,那飛雲道長可能就不會身亡!」   方心蘭看一眼沉默的眾人道:「大家都是如此想的嗎?」   一片的寂靜,沒有人看她,也沒有人說話……   方心蘭感到一陣心酸,自己這是何苦來著?一心一意想著除掉自己唯一喜歡的男人,又全心全意維護著眼前的這些人,卻又如此不被人信任!   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悲憤,輕歎口氣道:「靜兒,在那個距離,你能看清場中發生的事情嗎?」   齊靜兒冷笑一聲道:「我是沒有什麼『千里目』,但我卻是自小修習內功的武林人,在那種距離下,絕不會看漏任何東西。」   方心蘭不理她話中的諷刺,緩緩地道:「那麼,大家都應該能看到當時發生的事情了。」環視一眼沉默的眾人道:「那有沒有人看清楚了,飛雲道長第一次與天魔對抗時,手掌是什麼顏色?」   齊靜兒皺皺眉看一眼眾人道:「小妹倒是沒注意這個,大家有看到的嗎?」   一直默不作聲的丐幫長老:「一柱摯天」陸勢開口道:「這個我倒是看清了,當時飛雲道長的手掌呈雪白色。」   齊靜兒斜睨了方心蘭一眼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方心蘭不理她,接著對陸勢道:「陸長老還記不記得飛雲道長第二次與天魔對抗時手掌是什麼顏色?」   陸勢毫不猶豫地道:「是一種瑩白如玉狀。」   方心蘭點點頭道:「那就是了,當『太清罡氣』運至頂峰時,手掌會呈一種瑩白如玉狀,這就是說,第一次飛雲道長並沒有把太清罡氣運足,卻把天魔擊飛了,第二次運足了太清罡氣,卻被天魔硬生生地擊殺!」再看一眼齊靜兒道:「飛雲道長並沒有發病,他是在全力運太清罡氣與天魔硬拚失敗而死的。」   陸勢疑惑地道:「為什麼兩次對抗之間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方心蘭道:「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天魔在第一次硬拚時正有毒在身,所以功力大打折扣。而第二次硬拚之時,已經由於某種原因,不再受青龍之毒的影響。」   齊靜兒搖頭道:「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你又怎麼能僅憑自己的猜想就下令撤退,讓飛雲道長獨對天魔,因而慘死呢?」   方心蘭盯著齊靜兒道:「靜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你不要意氣用事,多用點兒心!」   齊靜兒毫不示弱地與她對視著道:「我怎麼意氣用事了?我又怎麼不用心了?」   方心蘭緩緩地搖頭道:「你剛才不知道飛雲道長手掌的顏色,我不怪你。那我問你,你是否知道飛雲接了天魔幾掌?結果如何?」   齊靜兒沉吟道:「第一掌硬拚後,飛雲道長的右手軟垂在身側,可能是臂骨斷碎;第二掌硬拚,飛雲道長的左掌被削斷;第三次……」神色一黯道:「第三次,飛雲真人被……」低下頭,不忍心再說下去……   方心蘭暗暗點頭:「這女孩兒雖然變了很多,但仍然不失善良本性。」柔聲道:「靜兒不要難過了,這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   齊靜兒抬起頭道:「我看得可仔細嗎?你還有什麼話說?」   方心蘭輕輕一歎道:「靜兒,你好好地想一想,第二掌天魔是否可以直接殺死飛雲真人?」   齊靜兒略一沉思道:「應該可以。」聲音一頓又恨聲道:「這更說明了天魔的殘忍,連死都要讓人受盡折磨!」   方心蘭搖頭道:「靜兒如此想可就錯了,你太小看天魔了!」   齊靜兒不服氣道:「我如何小看他了?」   方心蘭沉聲道:「天魔絕不是做那種無聊之事的人,他之所以不馬上殺死飛雲真人,只是想引三位大師去救援而已!」   齊靜兒一呆:「引三位大師去救援?」   方心蘭歎口氣道:「你還不明白嗎?三位大師那時悲傷於天住大師之死,心已經亂了,如果放棄防守貿然上前救援,只怕……」   齊靜兒色變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正面對決,天魔能抵擋得了三位大師的合力!」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起,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天生大師露出一個苦笑道:「這個問題還是由老衲來回答吧!」   天生沉吟半晌道:「天魔真是一個奇才!老衲活了上百歲,也沒有見過比他更危險的武林高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其用意,絕不做沒用的事。但當時你卻想不透他到底有何用意,直到事情過後,你才會明白他有多麼的厲害,而你沒死在他的手中,又是多麼的幸運!」   眾人呆呆地聽著,一柱擎天陸勢皺眉道:「天魔的厲害,大家都有目共睹,但……」一時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齊靜兒卻開口把陸勢沒好意思說的後半句說了出來:「大師是不是說得太神了點?」   天生毫不在意地輕歎口氣道:「事實如此,如果不是方施主關鍵時刻下令撤退,我們三人恐怕都要喪於天魔之手了。」   聽了此話,眾人為之駭然色變,一臉無法置信的樣子看著天生大師。   天生沉思稍頃道:「現在想起來真是危險,老衲師兄弟四人自小一起,從未分離,天住師弟的死,使得我們一時間心神俱亂,而老衲更在接天住師弟屍體時,間接地硬受天魔一招,已然受了輕傷。如果那時我們去救援飛雲真人,那將是天異與天滅師弟看似當先,而我卻成了天魔後續攻擊的目標。我死後,天異與天滅師弟的心神將更受打擊,也不免為天魔所乘……」   齊靜兒皺眉道:「這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去救援飛雲道長,會是大師的兩位師弟先,而不是三人同時?而為什麼大師就肯定自己會成為天魔攻擊的目標,卻又一定接不下天魔的一擊呢?」   方心蘭接口道:「我來回答你吧!因為那時天生大師正抱著天住大師的佛體,所以無法與天異、天滅大師一起出手攻擊,而這也是天魔為什麼把天住大師的屍體拋向天生大師的原因。由於同一原因,天異、天滅大師攻擊天魔時,天魔會憑藉其快速的移動,反過來攻擊懷抱天住的天生大師。那時,除非天生大師直接把天住大師的佛體直接拋向天魔,否則都將受天住大師的影響而給予天魔可乘之機。既然天生大師說接不下天魔的一擊,那自然是天生大師絕不會把天住大師拋向天魔了。」   接著沉重地歎口氣道:「唉!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瞬息萬變之時,天魔卻仍然能做出如此精細的安排……」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下去,世上居然有如此厲害的人物,而如此厲害的人卻又是自己的敵人,眾人都感到一陣的冰冷,好似感受到了天魔那凜冽的殺氣……   一陣沉默過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天滅大師略顯悲傷地道:「飛雲真人最後的捨身前撲,可說是純粹的自殺!他是為了堅定我們撤退的意念而為的,他知道他不死,我們很難留下他一人獨對天魔。」   方心蘭歎口氣道:「求仁得仁,夫復何憾!」轉頭向齊靜兒道:「靜兒還有什麼疑問嗎?」   齊靜兒點點頭道:「有!」盯著方心蘭冷冷地道:「既然早知道天魔如此厲害,為什麼不全力出擊?反而分散實力?你把功力足與天魔一拼的青松長老及天機谷十二教頭中的八位派到哪裡去了?而剩下的人你居然安排在你的周圍保護你,你對得起死在天魔手中的武林同道嗎?」   方心蘭一怔,訝然道:「靜兒,我在你的心目中居然是如此之人嗎?」接著環視眾人一眼道:「大家都是如此想的嗎?」   眾人忙紛紛回答道:「谷主不要誤會,我等絕無如此想法!」   齊靜兒咬牙道:「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齊靜兒,你太過分了!」青松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歎口氣,青松一臉無奈地道:「你們都是怎麼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天魔的速度無人能比,我們全部圍上去,他直接就突圍了,我們誰又攔得住他?」   接著轉向齊靜兒道:「我被谷主安排在遠處的山道,如果天魔中毒後向前突圍逃走,他將在毒發之時被我狙擊。之所以安排得比較遠,是想等到天魔毒發之時,不然是沒人能攔得住他的。而十二教頭中的八位則被安排在後方,負責阻攔天魔向後突圍。剩餘的人留在谷主身邊,則是因為天魔有可能突擊谷主,以擒下谷主換取解藥。這時,留守的人正好派上用場,纏住天魔至他毒發身亡。這是多麼合理的安排?你卻……唉!」長歎一聲,連連搖頭。   眾人慚愧得低下頭,齊靜兒亦低頭不語。   方心蘭深吸口氣道:「好了,如果沒什麼疑問我們就出發吧!不然將很難趕到天魔前面去狙擊他了。」   青龍神丐微笑道:「這一點谷主請放心,我們一定能趕到天魔前面去的。天魔的三匹馬一刻鐘後就會毒發身亡,而從這裡直至洛陽,所有的馬匹都已經被我們買光,並且在這幾天內,這條路會被沿途的地方幫派所控制,絕不會有騎馬的乘客進入。」   一柱擎天亦笑道:「而且我們已經在沿途藏妥了供我們換乘的馬匹,可以連夜趕路。」   青松接道:「所以,即使天魔與天魔宗的弟子聯繫上,也要到了洛陽才能找到馬匹,而那時我們已經在金馬鎮等他了。」   方心蘭露出微笑道:「好,我們馬上出發前去金馬鎮!」 第四章 驚天之秘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吸血鬼的陰影重重地壓在梅兒的心頭,霸劍的話在耳邊不斷地響起:「三天後,我將派人追殺你們,能否活命,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玉龍的情緒卻一直非常低落,雖然因為梅兒,他不得不千方百計地改變路線,以避開血奴的追殺,但卻始終缺乏面對大敵之時應有的冷靜、沉穩、無畏無懼。父親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   梅兒雖然擔心,但卻再也沒有提起去追天魔以御血奴的事,她明白,天魔對玉龍心靈上的傷害也是巨大的,她寧可與玉龍一起戰死,也不想再傷害自己心愛男人的自尊。   這是離開吸血鬼後的第五天,天已經漸漸黑了……   躺在草地上的梅兒輕輕推開不斷親吻自己的玉龍,喘息著道:「玉龍,你說吸血鬼能追上咱們嗎?」   玉龍沉吟片刻道:「這一路上,我們避開大路,只走山野,還不斷改變路線,那血奴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找到咱們的。」說完,又低頭開始親吻梅兒的玉頸,而手亦不閒著,不斷在梅兒的衣襟裡活動著。   梅兒歎口氣,不再說話,閉上眼,沉浸在男歡女愛當中……   自從兩人關係確定之日起,玉龍就一直癡纏不休,梅兒雖然亦很享受這種感覺,但吸血鬼的陰影則總是盤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玉龍的動作越來越大,而梅兒身上的衣服也不斷地減少,終於,玉龍喘息著坐起身來,一面匆忙地把衣服除去,一面道:「梅兒,我又想了……」不等梅兒回答,就已經趴在梅兒身上……   梅兒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動作著,美眸緊閉,櫻口半張,不斷地發出陣陣難耐的呻吟……這幾天兩人的歡好就沒斷過,初嘗箇中滋味的玉龍,拋開了一切,沉迷在其中,而出於對玉龍的憐愛,再加上自己亦很享受那種感覺,因此,梅兒也就不加抗拒隨他去了。   喘息與呻吟交織在一起,在寂靜的夜晚,遠遠地傳出……   一個黑影悄悄地在不遠處出現,然後開始接近,借助夜色與周圍的雜草、矮樹,黑影輕易地到了兩人的身邊,而沉浸於男歡女愛中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察覺。   黑影靜靜地盯了兩人半晌,開始慢慢後退,終於消失不見……   玉龍與梅兒的歡好仍在繼續著……   又一個黑影出現在不遠處,與上一個黑影不同的是,他絲毫沒有隱蔽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朝兩人走去……   此時,兩人的歡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喘息聲更加粗重、急促,動作更加猛烈,而梅兒的呻吟亦變成了尖叫……但兩人都不知道,在他們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旁觀者。   黑影靜靜地站在兩人的旁邊,無聲地看著這沉浸在歡樂中的男女,看著兩人由動變靜,看著兩人軟癱下來喘息……   達到興奮巔峰的玉龍終於回復過來,而回復過來的他馬上就感覺到異樣……已經不用再回頭去看了,剛睜開雙眼的梅兒,那一臉驚駭欲絕的神色,使他清楚知道那是誰來了。   劍眉緊皺,玉龍一陣的懊悔:「真是該死,都什麼時候了,還敢這麼放縱!現在可好,居然在這種時候被追上。」一咬牙,不再理會現在兩人仍然是赤身裸體,猛地摟緊梅兒,足尖蹬地,兩人的身體已經激射出去,不等身體落地,雙手輕送,把梅兒送往一蓬雜草中,而自己則一個大旋身,回過身來,準備阻截吸血鬼的攻擊。   那黑影果然就是吸血鬼,也就是霸劍口中的血奴!一身的紅衣加上頭上的紅頭套,靜悄悄地站在暈暗的月光中,看起來猶如一個來自地獄的幽靈。   玉龍是白緊張了一場,血奴並沒有攻擊他們,只是站在那裡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道:「玉龍,不用那麼緊張,憑你們還不值得我偷襲!快穿上衣服拿起劍,來與我過兩招,活動活動筋骨。」   血奴根本就不在乎玉龍兩人,牠想的是既然不能殺死他們,那只能用實力來折服他們了,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後,自然就會乖乖地跟自己走了。不然,這麼兩個赤身裸體的年青人,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帶走他們。   梅兒羞愧得想自殺,躲在草叢中,連頭都不敢伸出來:「怎麼會這樣?在這個時候,自己這個樣子,居然讓人看見……」   玉龍亦不好過,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麼赤裸裸地站在別人的面前。一看血奴並沒有馬上攻擊,哪還會考慮牠有什麼用意,早已經伸手向兩人的衣服物品虛抓一把,一面把梅兒的衣服扔了過去,一面手忙腳亂地穿著自己的衣服。   穿上衣服後的玉龍心神大定,腦筋亦靈活起來,暗思:「剛才那麼好的機會,牠居然不利用,看來牠並沒有殺自己的打算,那父親……」心頭一陣的溫暖:「父親並不是他表現的那麼無情,看來他還是愛自己的,他那麼做,一定是別有苦衷的,沒準父親正在等待自己去幫他呢!」   同時,玉龍亦感到一陣的羞愧:「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想藉女人的身體來逃避現實,還被人在這個時候逮個正著,真是丟人!像現在這樣子的自己,又怎麼去幫父親啊!」   深吸口氣,玉龍手抓劍柄,緩緩地抽出長劍。這劍是剛在一個小鎮買的,雖然不及以前的配劍,但亦屬上品,看著明亮的劍身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青幽幽的光芒,玉龍的心中升起萬丈豪情,長嘯一聲道:「我,霸劍山莊的少主——狂劍玉龍,絕不會讓任何人輕視的。」   劍一指血奴,凜然道:「你,儘管放馬過來!」   穿好衣服站起身來的梅兒,看著恢復豪氣的玉龍,淚水模糊了美麗的雙眸,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狂劍玉龍,這才是我心愛的郎君。」   血奴猛喝一聲:「好!這才像樣嘛。小子,小心了!」話聲未落,身體已經化為一道輕煙,迅速向玉龍飛去,人未至,一股尖銳的真氣已經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到達玉龍的胸前。   玉龍身體側移,避開血奴的指力,手中劍輕抖,閃出無數劍花,把隨後衝來的血奴圈在中間。血奴讚一聲:「好劍法!」雙掌舞動,「啪啪」聲響起,每一掌都拍中玉龍的劍身,劍花立時灰飛煙滅,血奴乘勢化掌成刀,順著劍身削落。   玉龍直覺得血奴的每一掌都猶如萬斤巨錘狠狠地敲在劍身上,震得自己氣血翻騰,知道自己的功力與血奴比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於是,不敢再硬拚,沉肘揚腕,劍尖上挑,直指血奴的脈門。   血奴手腕急縮,再扣指輕彈,彈中玉龍的劍尖,長劍發出「嗡」地一聲清鳴,在兩人的真氣碰撞下彎成了一道弧形。   玉龍借勢轉身,化去血奴附加於劍身的真氣,不等血奴再行反擊,偏轉的身體再度一個旋身,左足後掃,直奔血奴的左肋。   這不著形跡的一腳後掃,又使得血奴再讚一聲好,左肘下沉硬接了玉龍一擊。   玉龍忍不住悶哼一聲,退後半步;而血奴亦不好過,用肘接腿本就吃虧,再加上玉龍用上了旋身之力,因此血奴亦悶哼一聲,同樣後退半步。   第一回合,兩人顯然勢均力敵。其實玉龍與血奴還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只是他體內有「須彌佛氣」護體,可以幫他化解血奴侵體的真氣,所以少了幾分顧慮,而血奴又對他有幾分輕視,才會顯得勢均力敵。   血奴沒想到玉龍居然如此厲害,怒哼一聲,身體騰空撲起,雙手插向玉龍的頭頂,玉龍想起了「雲龍大八式」,面色不由得一變,不敢貿然接招,身體後移,避開血奴的雙爪。   血奴的身體在半空中迅速一個前翻,雙足順勢踩向玉龍的頭頂,玉龍不敢硬接,左手側撥,右手長劍直擊血奴的襠部要害。   血奴的身體又是一個翻滾,不但避開玉龍的左手,足尖還踢中玉龍的劍身,玉龍長劍立時盪開……   而血奴的身體卻又像一個風車般,借玉龍長劍之力,空中一轉,頭下腳上的雙手成拳擊下,勁風籠罩了方圓數丈,樹倒草伏威勢驚人。   沒想到血奴在空中變招是如此迅速,玉龍面對血奴全力的下擊,雖然不敢硬接,但亦已經無力避開,一咬牙,長劍抖動,瞬間刺出十幾劍,同時身體猛然後撤。   一連串的真氣碰撞聲響起,血奴的身體再度升起,而玉龍則不斷後退,嘴角處赫然已經帶有血跡,顯然已受輕傷。   血奴不容玉龍喘息,身體在空中一個轉折,又向玉龍撲去,空中身形之靈活如意,就好似長有翅膀的飛鳥和騰雲駕霧的飛龍。   梅兒怔怔地盯著血奴在空中飛騰的身形,心中佈滿疑云:「這血奴到底是誰?看他的『雲龍大八式』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不著形跡的地步,這絕非短時間內可以練就的,非數十年苦功不可得啊!」   場中,玉龍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在血奴居高臨下的攻擊下,他已經還手乏力了。   正在此時,血奴的攻勢突然緩了下來,身體猛地一個翻騰,落在地上。   而玉龍亦喘息著停手,處於絕對劣勢的玉龍根本無法阻止血奴的退離。   血奴環視四週一眼,冷聲道:「什麼人?如果與此事無關,請盡早離開,否則請現身。」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十五個黑衣人自樹後、草間等隱蔽處顯出身形,玉龍一見中間的那名少女,不由得一怔道:「玉綺?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女正是邪刀司馬奇的獨生愛女——邪鳳司馬玉綺!司馬玉綺曾赴霸劍山莊,與玉龍見過面,所以玉龍一眼就認了出來。   司馬玉綺面無表情的道:「怎麼?我就不能在這裡嗎?難道這裡已經被玉龍公子及少夫人買下了當洞房嗎?」   玉龍一聽立時知道方才與梅兒的翻雲覆雨已經被司馬玉綺所撞見,立時羞得俊臉通紅,低下頭去,再也無話可說。   血奴冷冷地打量一眼邪王府的眾人道:「你們是否打算管閒事呢?」   邪王府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司馬玉綺身上,司馬玉綺看一眼玉龍,再看一眼梅兒,一咬牙道:「我們只是路過,你們的事,我們不插手。」   玉龍心頭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司馬玉綺,這就是以前對自己深深愛戀的司馬玉綺嗎?女人的忌妒心一起,還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啊!玉龍本想把血奴的真實身份告訴司馬玉綺,然後大家一起合力為武林除一大害,但還沒來得及說,司馬玉綺已經說出如此話來,一下子把玉龍的話堵在嘴裡,再也說不出來了。   血奴冷眼旁觀,已經看出那少女與玉龍的關係不尋常,而且那少女一夥人中還真有幾個一等一的高手,自己雖然不怕,卻也是麻煩,暗道:「正好趁這個機會先把玉龍制住,不然一會兒動起手來,自己受不能殺死玉龍所限,恐怕還真不好應付這些人的圍攻。」   想到做到,血奴長嘯一聲,飛身向玉龍撲去,要在邪王府的眾人插手前先行制住玉龍。   梅兒暗自著急,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知道那少女對玉龍有著很深的感情,但現在卻由於自己的原因在生玉龍的氣,不然,她鐵定會出手幫忙的。   雖然知道事情的癥結所在,梅兒卻一時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她知道自己現在絕不能出面請求那少女幫忙,在忌妒的少女面前,自己無論怎麼說,都只會使事情更糟。   血奴已經下定決心要速戰速決,因此一上來就全力出手,稍一接觸,玉龍就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了。   受傷落敗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看著苦苦支撐的玉龍,司馬玉綺臉色不斷變幻,心裡更是亂成了一團。剛才聽屬下說,這裡有男女在行苟且之事,司馬玉綺立時羞紅了臉,大罵這對男女不知羞恥,卻沒想到不一會兒就知道了,這被自己罵為不知羞恥的狗男女原來就是自己一直愛戀的男人冷玉龍。一時間,司馬玉綺恨不得捏死他們倆。可是現在看到玉龍苦苦支撐的慘樣,司馬玉綺的心又忍不住軟了下來,一陣陣的心痛,難道真的就這麼看著他被人殺死嗎?   此時的玉龍已經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血奴的攻勢愈發地凌厲……   司馬玉綺終於再也忍不下去了,嬌喝一聲:「住手!」同時,單刀出鞘撲了上去。而邪王府的眾人一看邪鳳開始動手,亦毫不猶豫地跟著衝了上去……   血奴充耳不聞,眼中的紅光暴漲,長嘯一聲,左手伸出硬抓玉龍的長劍;玉龍怒哼一聲,長劍翻轉,直削血奴伸來的大手。血奴陰陰一笑,爪化為掌拍在玉龍的劍身,同時右手伸出直抓玉龍的咽喉要害。   已經力盡神疲的玉龍,長劍應掌飛出,玉龍勉強將身體後仰,躲過了抓向咽喉的大手……   血奴大喝一聲道:「小子,還不倒下!」右手回抽後削,切向從背後攻來的司馬玉綺,左足上步,足尖點向玉龍的丹田穴;而勉強躲過血奴一爪的玉龍,再也無力抵抗了……   司馬玉綺看那紅衣人不但不停手,居然還毫不在意地單手攔阻自己,不禁大怒,單刀中注入「裂天邪王氣」,全力劈向紅衣人的右腕……   眼看血奴的足尖即將碰到玉龍的丹田,而此時,司馬玉綺的單刀亦已經與血奴的右腕相觸……沒發出任何聲音,但司馬玉綺與血奴兩人卻同時身體一震,司馬玉綺猛然後退半步,旋即再度前衝,單刀發出耀眼的亮光,再度劈出,直奔血奴頭頂。   而血奴卻吃了一個暗虧,他太大意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不但功力不比玉龍遜色多少,還有著神奇的玄功。直覺得一道真氣自右腕處不斷地向心脈衝擊,一波一波似無窮盡,雖然司馬玉綺已經被震退,但那道真氣卻一直不散……   眼看就已經碰到玉龍丹田的足尖硬是無法再繼續下去,停在了半空……   而此時司馬玉綺的刀又已經再度攻到,血奴的神色凝重起來,再也不敢忽視這年輕的少女;放棄攻擊玉龍,轉身面對司馬玉綺,深吸口氣,右掌左爪全力出手迎上。來自上一刀的真氣現在已經消散,一共是九波!看似一刀,卻有九波不斷衝擊的真氣。   司馬玉綺一招得手,冷笑道:「不過如此!」不閃不避,全力下劈的單刀,再次與血奴的右掌硬拚了一記。仍然毫無聲息,但結果卻與上次大不相同,司馬玉綺悶哼一聲,臉色變得一片血紅,櫻口猛張,一口鮮血已經狂噴而出,身體軟軟地原地倒下……   不等司馬玉綺倒地,血奴的左爪又已經抓向她的咽喉。   這時,邪王府的眾人亦已經趕至,最先到達的一人一看司馬玉綺受傷倒地,立時驚叫一聲:「小姐!」手一揚一道黑影射出,直奔血奴的側腹部。   血奴雖然乘司馬玉綺輕敵之機,一舉擊傷她,但司馬玉綺的「裂天邪王氣」亦使他勝得絕不輕鬆,只覺得順著右手衝來的真氣一波強似一波,直震得自己氣血翻湧。   感覺到側腹部那股勁風,不禁暗歎口氣,知道還未從與少女硬拚中恢復過來的自己,絕對接不下這一擊!恨恨地收回攻擊司馬玉綺的左爪,腳尖點地,飛身斜掠,躲過了那射向自己的黑影……   但那最先到達的邪王府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正是邪府雙將之一的右將:「毒蛇」,而射向血奴的黑影,則是毒蛇名震江湖的八丈長鞭「毒龍刺」!   像毒蛇這種身經百戰的老江湖,又怎麼看不出血奴的困境?又怎會放過這最佳的機會?不理受傷倒地的司馬玉綺,急掠的身形,改變方向,直奔血奴,手一抖,黑影向條靈活的蛇一樣,半空中轉個彎又噬向血奴的咽喉。   緊隨在毒蛇身後撲來的是毒蛇的老搭檔,邪府雙將中的另一位──左將「劊子手」,劊子手亦同毒蛇一樣,不顧倒地的司馬玉綺以免耽誤時機,直接撲向血奴,整個人就像一頭不懼生死的野牛一樣,直直地衝了過去。   隨後趕來的邪王府其他人等,卻似對雙將有著無比的信心,不再上前圍攻,而是扶起倒地的司馬玉綺撤向遠處,並站在一旁戒備。   梅兒這時亦跑了過來,扶住幾欲虛脫的玉龍,焦急地道:「玉龍,你沒事吧?」一面說一面把他向邪王府的眾人處拉。   玉龍輕輕掙脫她的手道:「別擔心,我沒事。」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邪府雙將與血奴的交手。   接連不斷的攻擊,激起了血奴的凶性,看著射來的長鞭,血奴長嘯一聲突然斜上一步,血爪伸出抓向劊子手的左臂,而牠這看似簡單的一步,不但避開了毒蛇的攻擊,還把劊子手置於自己與毒蛇之間,使毒蛇再也不能輕易地攻擊到自己。   毒蛇冷笑一聲,手一抖,長鞭竟然直接抽向劊子手……   劊子手兇猛前衝的健壯身體突然左轉,變做與血奴面對面,同時身前突然出現一道青芒直劃向血奴的脈門,乃是一把剔骨尖刀!   血奴冷哼一聲,沉爪翻腕,反抓向劊子手的脈門。   劊子手眼中閃現出異樣的光芒,手一揚,避開血奴的一爪,同時,手一鬆,手中的尖刀已經脫手擲出……   血奴不禁皺皺眉,只因為劊子手的尖刀並不是擲向他,而是擲向他頭頂上方的空位,劊子手的用意何在,牠一時間捉摸不透。   劊子手尖刀脫手後,左腿突然跪倒,右腿前伸,身體猛然後倒,藉後倒之勢,右腳直踢血奴的襠部要害。   只此一招,並不足以對血奴構成威脅,但再加上毒蛇的長鞭,卻使得強如血奴亦不禁有點應付乏力了。   就在劊子手後倒的同時,一道黑影緊擦著他的頭頂掠過,直抽向血奴。這一鞭完全被劊子手的身體檔在後面,沒有任何的跡象,亦大大地出乎血奴的預料。   一時間,血奴陷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   而此時,牠也明白了劊子手為何會把尖刀擲向他的頭頂了,只因為現在的牠最佳的應付方法就是躍起避開,而劊子手那看似失手的一擲卻正好斷了他的後路。   其實,正常情況下,邪府雙將並不是血奴的對手,但現在血奴是吃虧在對敵人的不瞭解上,牠對牠所面對的敵人是一無所知,更不知道邪府雙將是配合默契的老搭檔。   血奴怒吼一聲,身體略一停頓,突然硬生生地向後退去……   一直關注著這裡的玉龍,雙眼一亮,身體如狸貓般輕巧地躍向戰場……   而這時,邪鳳司馬玉綺亦慢慢站起身來……   一腳踢空後,一個後空翻重新站起來的劊子手,看著飛速後退的血奴,眼神中露出與他粗獷外表絕不匹配的陰險笑意,縱身又撲了上去,同時,手一揚,一道寒光飛出,化作一道光輪,帶著呼呼的嘯聲,旋轉著斬向血奴。   而毒蛇那抽空的長鞭,亦在空中轉了半匝後,化為一道黑色的長箭,隱身於光輪之下,靜悄悄射向血奴。   血奴看著眼前配合默契的兩人,再看看快速接近的玉龍及慢慢站起來的邪鳳,無奈地歎口氣,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恐怕要失敗了。任他再橫,也抗不住眼前四人的合圍,更別提另有十幾個邪府高手在旁了。   一聲長嘯響起,血奴後退的身體,突然轉變方向,一個側躍,閃開了邪府雙將緊跟而來的攻擊,再幾個起落,已經消失在草叢中……   玉龍止住正欲追擊的邪府雙將道:「兩位不用追了,沒有人能追上身具『雲龍大八式』的人的。」   邪府雙將一怔道:「雲龍大八式?」   玉龍點頭道:「是的,這個吸血鬼不知是何方神聖,居然身具『雲龍大八式』神功。」   邪府雙將對視一眼道:「又出現了一個!」   玉龍疑惑的道:「什麼又出現了一個啊?」   邪府雙將又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把眼光轉向了邪鳳……   邪鳳司馬玉綺冷冷的道:「玉龍公子難道還不知道嗎?」   玉龍更糊塗了,茫然道:「我知道什麼啊?」   邪鳳上下打量著玉龍道:「我們都知道了,你還有必要裝下去嗎?」   玉龍皺皺眉:「你們知道了什麼?我又裝什麼了?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邪鳳冷哼一聲道:「還裝糊塗?好,我問你,剛才那人是誰?」   玉龍道:「牠就是作惡多端的吸血鬼!武林公敵。」   邪鳳輕「哦」一聲,諷刺道:「你也知道牠是武林公敵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與牠有什麼關係嗎?」   玉龍一呆,沉吟半晌,黯然搖頭道:「對不起,我不想說!」   邪鳳盯著玉龍森然道:「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玉龍疑惑地看著邪鳳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邪鳳銀牙緊咬:「我知道什麼?我知道血奴是你們冷家一手炮製出來的,我知道你們冷家在進行著一個驚天的大陰謀,我知道你們冷家暗自研習武林禁術『血魂真經』上的邪術!」   邪府雙將暗歎口氣,他們早知道小姐對這個玉龍情有獨鍾,但卻沒想到會到如此地步,居然使素來冷靜的小姐,不顧一切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對視一眼,兩人開始慢慢移位,有意無意地把玉龍夾在中間,絕不能讓知曉秘密的玉龍逃出去。   玉龍早就被司馬玉綺的話驚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哪還有閒情理其他的事,更不會去注意邪府雙將了,只是臉色蒼白怔怔地盯著邪鳳道:「你說什麼?你說……」如果在他這次遇到父親並與父親決裂以前聽聞此事,他的反應絕對是勃然大怒、拔劍而起,要求邪鳳把她說的話收回。   但有了上次與父親之間的事以後,玉龍已經在心裡相信,邪鳳說的是真的,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父親那突然的變化。   梅兒看著發生的這一切,暗歎口氣,緩步上前,靜靜地盯著邪鳳,誠懇地道:「這位小姐,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但這事玉龍絕不知情,甚至他還曾為此事與父親決裂。」聲音一頓,又黯然道:「這次追殺我們的吸血鬼,就是霸劍派來的。」   聽了此話,在場的邪王府眾人都是一驚。   司馬玉綺驚詫地看看玉龍,懷疑道:「這……都是真的?我不相信!」   玉龍木然道:「你不用相信。」略一停頓,又道:「姑娘如能把詳情賜告,玉龍不勝感激!」   司馬玉綺沉默半晌,長歎口氣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已經去過了霸劍山莊,找到了真憑實據。」雖然嘴上說是不相信玉龍,但在她心裡,還是相信了。   玉龍渾身一震,驚道:「你們去過了山莊?發現了什麼?」   司馬玉綺道:「在霸劍山莊的最後面,靠山壁的地方,有一個山洞,你知道嗎?」   玉龍點點頭:「是的,是有個山洞,那是父親閉關修煉的地方。」   司馬玉綺冷笑道:「閉關修練?你進去過嗎?」   玉龍搖搖頭道:「那個地方,嚴禁任何人進入,包括我在內。即使在父親閉關的期間,也只有雙衛才可以進入,所有的生活用品,亦是由雙衛親手送進去的。」   頓一頓又懷疑道:「你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   邪府右將毒蛇忙向邪鳳使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出來。   司馬玉綺沉吟半晌猛一咬牙道:「今天姑娘我就信你一次!你還記得在洛陽一戰中,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巨無霸白鐵嗎?」   玉龍驚疑地點點頭道:「當然記得了,難道……」   司馬玉綺點點道:「不錯,在你父親拋棄他的時候,正是我們邪王府的人救了他,而也正因為他,我們才發現霸劍山莊中的驚天之秘。」   玉龍懷疑的道:「你們怎麼會趕得那麼巧,正好兒救了我白叔叔?」   司馬玉綺冷笑一聲道:「堂堂武林雙雄之一的霸劍出山,我們邪王府又怎麼會不關注?那天是我父親親自去的!」   至此,玉龍已無疑問,怔怔地道:「那山洞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司馬玉綺忍不住嬌軀一顫,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白,顯然當初她亦跟著進入了山洞,曾親眼目睹一些恐怖的東西,深吸口氣,司馬玉綺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道:「那裡面是一片血的世界,中間是個極大的血池,裡面全是人血與人的殘肢斷臂,後面直通一道懸崖,而懸崖下更是白骨成堆……」   玉龍臉色不斷變化,時青時白,猛地大吼道:「不要說了!」   梅兒擔心地靠過去,緊緊握住玉龍的手。   玉龍急促地喘息兩聲道:「你說的那『血魂真經』又是什麼東西?」   司馬玉綺看到梅兒緊握著玉龍的手,但在這個時候,她實在是再沒心情理會此事,憐惜地看一眼玉龍道:「『血魂真經』是武林中的一部禁書,裡面記載著許多以人的鮮血修煉邪功的練武法門,本來早已經失傳,但百餘年前,不知怎地,卻被你爺爺,當時武林中最出名的大俠『一劍擎天』冷傲得到,於是引發了武林中的一場大戰,此戰據說死了很多人,但具體情況,當年參戰的人都閉口不言,因此亦無人知道……」   玉龍渾身不由自主地發出陣陣的輕顫,喘息著道:「因此你們懷疑我爺爺把『血魂真經』留給了我父親,山洞中的人血就是用來練功的……」   司馬玉綺點頭道:「不僅僅是懷疑!那裡面有許多練功留下的痕跡,而且……剛才的吸血鬼,亦是『血魂真經』的產物,牠應該叫做『血奴』,百年前的武林大戰中牠亦出現過,是你爺爺製造的,牠的本體就是你爺爺最好的朋友──『玉面神龍』連天。」   玉龍雙眼變得通紅,嘴角的肌肉不斷地抽搐,緩緩道:「是你父親告訴你這一切的嗎?他呢?」   司馬玉綺點頭道:「是的,是我父親告訴我的。他一個人趕到前面去了,他要趕去阻止天機谷與天魔的血戰,因為現在已經明白了,武林禍亂的根源是『血魂真經』,而傳說中的血魔亦是修煉該經的人,天魔只是替罪羔羊而已,所有的人都被你父親耍了。現在應該是全武林的人都聯合起來,一起……」說到此,住口不再說下去。   玉龍緩緩地接下去道:「一起剷除我的父親?」   司馬玉綺無言……   玉龍慢慢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再猛地睜開,沉聲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在下告辭了。」說完,不等司馬玉綺回答,輕輕地掙脫梅兒的手,轉身慢慢地走向馬匹。   梅兒一呆,忙快步跟上,再度握住玉龍的手,隨著他一起前行。   玉龍停下身,冷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我們冷家已經是武林公敵,你還要跟著我嗎?」   梅兒深情地道:「不是你們冷家,而是咱們冷家!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管你走到哪裡,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跟著你,支持你。」   玉龍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反握住梅兒的手,兩人一起攜手前行。   司馬玉綺盯著兩人的背影,張張口,最終還是一言不發,歎了口氣,任他們上馬離去……   在茂密的草叢深處,一雙血紅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正是他們都以為已經離去的血奴……   剛離開邪王府的眾人不遠,玉龍便低聲在梅兒的耳邊兒小聲道:「梅兒,血奴又追來了,你不要害怕,裝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會兒我攔住牠,你就打馬快跑吸引牠去追你,記住沒有?」   梅兒輕輕地點點頭,緊握住馬韁。   玉龍慢慢調整著身體的狀態,準備應付即將來臨的大戰。   不一會兒,玉龍感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如果不是早有準備,鐵定不會注意到這麼小的動靜,猛喝一聲道:「梅兒快逃!」接著,身體後縱躍出馬背,半空中一個轉身,迎向無聲無息撲向他們兩人的血奴。梅兒一咬牙,狠狠地一踢馬腹,健馬長嘶一聲,向前猛地竄出。   血奴皺皺眉,半空中的身體,猛然再度上騰,來到玉龍的頭頂,繼而雙臂一振,上騰的身體改變方向,變為前掠,越過玉龍直撲向騎馬逃走的梅兒,但同時,牠的整個後背已經暴露在玉龍的面前……   這正是玉龍要梅兒逃的原因,因為玉龍知道,血奴是不得不冒此風險,因為牠主要的目的還是抓住梅兒;如果牠與玉龍交手的話,那絕不是短時間即可解決的,那樣牠將再也追不上騎馬逃跑的梅兒,而且,急於將「血魂真經」秘密已經洩露的事告訴霸劍的牠,亦再也沒有時間長期追蹤梅兒,所以牠只能冒險速戰速決了。   玉龍冷哼一聲,前撲的身體剛一落地,立時再度轉身掠起,直撲血奴的後背。   血奴半空中一再轉變方向,使得牠的速度已經大大地見緩,因此玉龍雖然是落地後才再度撲出,卻後發先至到達血奴的後背。   血奴突然冷笑一聲道:「小子,你上當了。」身體猛地下沉,落在地上,頓時形成了牠在下,玉龍在上的局面,使玉龍的身體置於他的頭頂……   血奴仰起頭,血紅的雙爪伸出,抓向上方玉龍的兩肋,玉龍可不會「雲龍大八式」,無法在空中轉變方向,所以立時陷入了危機中。   血奴血紅的雙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暗道:「只要我逮住了你這個小子,那丫頭捨得一個人逃跑才怪呢!鐵定會回來與你同生共死的。」   正在這時,突然,一片彩虹閃現,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夜空被七彩的光影照亮,顯得美麗而詭異。血奴一怔,直覺得滿眼都是各種顏色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大駭之下,更怕玉龍乘機反攻,攻出的雙爪不顧一切的全力揮舞,護住自己的頭頂……   彩虹掠過血奴揮舞的雙爪,注滿真氣、堅如鐵石的血爪隨著彩虹的飛舞,帶著一蓬鮮血離開牠的主人,沒有起到絲毫的攔阻作用;彩虹毫無阻滯地掠過漫天的爪影,切入血奴的頭頂,再順勢劃下,血奴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這道彩虹,剖成兩片,比正常人多得多的鮮血自血奴分開的身體裡狂湧而出……   回頭來看的梅兒被這一幕驚呆了,直到天的彩虹化為一道,並出現在玉龍的手中時,她才驚喜地勒轉馬頭,奔了回去,歡叫著跳下馬,撲入玉龍的懷中;而她那美麗的雙眸,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在玉龍手中不斷閃爍的彩虹,即使是在如此近的距離,她亦看不清,被玉龍握在手中的彩虹到底是什麼東西。   梅兒呆呆地看著那神秘的彩虹道:「玉龍,這……這是什麼?」   玉龍微微一笑道:「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五的神兵──『晴空玉帶』。」接著轉頭看看倒在血泊中的血奴歎口氣道:「難道我父親就沒有告訴你,要你小心一點我手中的『晴空玉帶』嗎?」   晴空玉帶一直就藏在玉龍的腰帶中,只是沒有十分把握或到萬分危急之時,他並不敢取出此劍對敵,以免這家傳神兵落入外人之手。   這次首次用之對敵,即一舉除掉血奴,連玉龍自己亦驚訝於此寶的威力。   方心蘭站在半山腰,默默俯瞰著籠罩在夜幕中的金馬鎮,整個金馬鎮已經被她變成了地獄,而這地獄正在準備迎接天魔的到來。   「這次,絕不會再被他逃過了……」方心蘭喃喃道,但語氣中卻沒有應有的興奮,只有無限的傷感與失落。   站在旁邊的青松長老歎口氣道:「谷主真的不親自主持了嗎?」   方心蘭搖搖頭:「不用了,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辦,要知道我們必須提前想到天魔之死的後果,天魔已死的消息一旦傳出,那血魂堂的力量將因為仇恨而被發揮到極限,那同樣是一股能終結武林的力量。」   青松沉默片刻道:「谷主有把握對付血魂堂嗎?」   方心蘭點頭道:「有,師父早在血魂堂成立之初,就開始著手準備了,現在是動用的時候了。」   青松感歎道:「正派武林幸虧有了你們師徒,有了天機谷,不然……唉!」   方心蘭顯然情緒極為低落,輕聲道:「這裡的一切就拜託長老了。」   青松伸手接過方心蘭遞過來的令牌道:「谷主放心吧!」   方心蘭最後再看一眼金馬鎮,彷彿看到金貓兒滿身鮮血正在那裡滾動著,痛苦地大叫著……忍不住打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慢慢轉過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五章 二戰金馬   金貓兒瘋狂地策馬狂奔,離開洛陽後已經兩天一夜,人雖然沒問題,但馬兒卻再也支持不住了,即使再急,也不得不休息了。   抬頭看看天,金貓兒歎口氣:「希望能支持到前面的鎮子,如果韓胖子給的地圖沒有錯,那前面不遠處應該是『金馬鎮』,如果運氣夠好的話,在前面的市鎮可能會有馬匹更換,那時就可以連夜趕路了,不然……」暗暗詛咒幾聲:「不然,又得像沿著碎石古道去洛陽時那樣兒,用兩隻腳趕路了!」   用力一磕馬腹,已經跑得越來越慢的馬兒再度長嘶一聲,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臨近傍晚,終於看到了金馬鎮,金貓兒長吁口氣喃喃道:「姐姐保佑,希望能有馬匹!」   距離越來越近,金貓兒暗暗地皺眉:「怎麼這麼靜?就好像是個死鎮!」不一會兒,金貓兒已經來到了鎮口的牌坊下……   一片的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放眼看去,看不到一個會動的東西,就好像突然之間進入了死地,進入了一個不再由人類統治的地方……   金貓兒皺皺眉,深吸口氣開始運功戒備:「這不會又是天機谷的人吧?」冷哼一聲,心中升起無限的殺機:「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看來自己實在是太仁慈了,不殺得他們做噩夢,他們恐怕是不會停手的。」   雙目微閉,「天魔搜神大法」運起……   片刻後,金貓兒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喃喃地道:「好傢伙!已經包圍了這裡,實力還挺雄厚吶!正好……給少爺我鬆鬆筋骨。」輕輕地一抖馬韁,座騎緩緩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金貓兒已經來到了鎮中心,停下馬,前面是一座木製的大屋子,從那仍然潮濕且散發著木香的木板看來,這屋子是新蓋不久。而且金貓兒知道,這裡面藏有四個絕頂高手,其中任何一個都是與霸劍同級的人物!   他不想把時間耽誤在小兵的身上,擒賊先擒王,把幾個主事兒的人除掉,自然就可以擊潰他們了!   金貓兒甩蹬下馬,走向大屋,剛到門口,厚重的大木門就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顯然這間大屋沒有窗戶,裡面一片陰暗;陰暗並不能阻擋金貓兒的視線,透過打開的大門,金貓兒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三個人盤腿坐在那裡。這三人金貓兒都認識,上次在碎石古道見過面的三個老和尚。   中間的天生大師長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貧僧天生,攜天異、天滅師弟恭迎施主法駕。」   金貓兒則對天生絲毫不加理會,默然注視三僧片刻,緩緩地轉過身向馬匹走去,縱身上馬,雙足用力一挾馬腹,健馬一聲嘶鳴,揚蹄疾馳……   天魔居然就這麼離開了,天生大師與天異、天滅對視一眼,三人的眼中全是驚歎,但這驚歎並不是對天魔而發的,他們驚歎的是方心蘭那準確的判斷力。   方心蘭的話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天魔是不會意氣用事的,什麼身份、面子,對他一點也沒用,他絕不會盲目地踏入我們的陷阱。但他也有他的弱點,而且是致命的弱點……」   對方心蘭的話,天生他們並不是太認同,他們認為天魔的強橫與他的年輕搭配,將不可避免地會使他狂傲,而狂傲的人通常對自己極端自信,不會相信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自己;反之,這種人碰到不理解的事,會更願意去嘗試一下的,所以天魔一定會進入大屋的。   現在事實終於證明了方心蘭是對的!   天生輕歎口氣,運氣揚聲道:「天魔妃已經被救出了,施主不用去了。」   本已漸漸遠去的馬蹄聲突然一停,緊接著又急驟地響起,瞬間就已經到了門外,隨著一聲健馬的長嘶,天魔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屋子,出現在三僧的面前……   天魔妃到底是何人物?與天魔有什麼關係?居然能令這冷酷無情的蓋世魔尊改變主意,甘願為她身臨險境?即使是這一生修行的三位高僧,亦不由得對這天魔妃充滿了疑問。   沉重的木門慢慢關上,天魔靜靜的站在那裡文風不動,只是冷冷地盯著面前的三位僧人。   天生看看天魔道:「施主為什麼不說話?」   天魔微微一笑道:「應該由你們來說才對。」   天生長眉下垂,低頭合什道:「我佛慈悲,請原諒弟子今天犯了妄言誡!」說完,抬頭歉然道:「請施主原諒,老衲欺騙了施主,老衲其實不知天魔妃的消息,只是為了使施主回頭才不得不做妄語,真是罪過。」   天魔點頭道:「我知道你在說謊。」   天異不相信地道:「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進來?」   天魔淡道:「心蘭很清楚天魔妃的份量,如果天魔妃在你們手上,她會親自與我談條件,而不會是你們與我接觸。至於我為什麼明知道你們在說謊,仍然還要進來……」   長歎口氣,天魔的眼中一時間充滿了似海的深情與刻骨的思念:「只因為,我不敢忽視任何一點有關姐姐的消息,我不敢用姐姐去賭……」   三僧看著這極端人性化,甚至有些多愁善感的年輕人,實在是無法把他與上一次見到的天魔並列,天生不解地道:「那你可以在門口與我們交涉啊?為什麼非要進來呢?」   天魔沉默半晌歎道:「心蘭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既然她已經找到了我的弱點所在,她總有辦法讓我進來的,我又何必多耽誤時間呢?不是想要我進來嗎?那我進來好了。」   說完,看著三僧微微一笑道:「我已經進來了,你們還要做什麼呢?」   天生好奇道:「施主口中的姐姐是否就是天魔妃呢?老衲實在是想不出她是何等出色的人物,居然能令施主如此!」   天魔皺皺眉道:「按說你們三個老和尚應該早無任何塵心才對,今天為何如此好奇?且問題不斷?」   三僧不由得一怔,再對視一眼,天生道:「施主以為是何原因呢?」   天魔微微一笑道:「無他,只是為拖延時間而已;我已經聞到了桐油的味道,想來心蘭是想用火攻了。不敢多做打擾,少爺告辭了……」   話音未落,身體已經猛然後退,背脊重重地撞在厚重的木門上,「砰」地一聲巨響,木屑紛飛,但大門並未被撞開,而是露出了木質表層裡面的厚重鐵板!   三僧仍然站在那裡,不加阻攔,天生歎道:「施主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天魔笑道:「你們呢?想陪我一起走嗎?」   天生微微一笑道:「老衲三人癡長九十六年,早就該舍下這副臭皮囊,回歸我佛了。只是一直凡心未了,如能得施主成全,老衲不勝感激!」   天魔冷喝道:「好,少爺就成全你們!」說完,身體一晃,整個人像炮彈一樣衝了出去,不是衝向三僧,而是衝向屋頂……   三僧聽了天魔的話,本已全力戒備,準備迎接天魔的攻擊,卻沒想到天魔會衝去屋頂,一怔之下再飛身撲前,卻已經遲了半步。   天魔的魔掌重重的劈在屋頂上,「嘩啦」一聲,木屑伴隨著傾洩而下的桐油一起向天魔的頭頂落下,一蓬光亮隨之透過屋頂的破洞照了進來……   原來,屋頂是雙層木板形成的夾空層,中間被倒入了大量的桐油,木板一被擊碎,桐油立時傾洩而下,而且那底層的木板顯然異常脆弱,一受到震動,立時整個屋頂都開始碎裂下墜,讓人避無可避。同時,要想從屋頂逃脫,卻也是不能,因為,夾層中間除了桐油,還有密佈著兒臂粗的鐵棍,與兩側的屋壁相連。   眼看桐油即將要淋到仍在半空中的天魔身上時,天魔突然一個大仰身,使身體平躺下來,躲開了猛然下洩的桐油,緊接著身體突然加速下墜,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桐油的下墜速度,瞬間,天魔的後背就已經碰到了地面。   由於一時被騙,以為天魔會首先攻擊他們而遲到一步的三僧,未來得及阻止天魔之時,天魔就已經避開了最初下洩的桐油,未被淋上。如果他們能配合下淋的桐油一起攻擊天魔,大概將是另一種情形了。   天魔的身體剛一挨到地面,突然來一個大翻身,整個仰躺的身體開始快速地轉動,地面的土層被他轉動的氣流帶得飛了起來,露出了表層下面鋪設的鐵板!   這時,自天而降的桐油亦落了下來,但卻被不斷繞著天魔身體旋轉飛揚的塵土所阻,成了塊狀的油泥;而撲向天魔的三僧亦已經趕到,三人六掌全力出擊,毫不留情地印向天魔……   就在三人的手掌即將擊中天魔時,上面不再有油落下,而圍繞天魔旋轉的油泥立時四散飛射,每一塊油泥都帶著凌厲的勁風射向三僧,整個空間剛剛脫離傾洩而下桐油的籠罩,立時又被油泥碎塊所充滿。   什麼捨掉臭皮囊,回歸我佛?只是說說而已,真到了捨命之時,又有幾個可以做到的?三僧幾乎不經思索,已經下意識地把擊向天魔的雙掌改變了方向,擊向了朝自己襲來那滿天飛舞的油泥碎塊!這泥塊被注入了天魔精純的內家真力,任何一塊都有能力破入他們的身體。   這時,木塊的碎裂聲不斷傳來,木屋的四牆被打碎,光線透過四面的鐵柵欄照了進來,使裡面明亮了許多。   四周站滿了人,大多數人手中都拿著一個木盆,裡面盛的是油!還有一部分人手持弓箭、火把!   隨著一聲呼喝:「倒!」人們手中的木盆揚了起來,遠遠地潑向了木屋裡面;瞬時,木屋裡面已經積了寸許厚的一層油,原來,這木屋的地面比周圍要低上一些,所以潑去的油都積在了裡面,並不會流出來。   再說天魔,他已經顧不得趁三僧忙於應付油泥之時攻擊他們,三僧一被逼退,天魔發出一聲長嘯,全力運轉魔功,身體突然出現在鐵柵欄處,借助快速的身體衝力,全力一掌劈在一根鐵棍上。「嗡!」地一聲巨響,整個房間都為之顫動,兒臂粗的鐵棍硬被天魔這驚天動地的一掌劈得略顯彎曲,而天魔亦被這強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整個身體反彈了回去……   所有的人都被震呆了,外面的人紛紛拋下手中的木盆,拔出了兵刃,他們似乎也相信,在下一刻,天魔就會衝出牢籠。   看著天魔被震退的身體,在半空中一個轉折又向那已經略顯彎曲的鐵棍衝去,三僧駭然色變,不敢怠慢,全力衝上攔截,絕不能再讓他有機會破壞鐵柵欄!   佛門絕學全力施展,天生飛身到那略彎的鐵棍前,般若禪掌全力運出,慢慢遊走於胸前,等待阻擊天魔。而天異的金剛指、天滅的渡劫手正全力朝天魔的後背招呼,決心纏住他。   「射火箭!」青松的大喝響了起來,手持弓箭的人立時把箭頭處已經浸透桐油的布團在火把上點燃,弓拉滿月「嗖!嗖!」聲響起,幾支火箭穿過鐵柵欄的縫隙射了進去。   處於天僧圍攻中的天魔不敢被纏上,身體一晃,已經憑藉比三僧要快得多的速度,快速地閃開,一腳踢在一支火箭上,火箭被踢得倒飛出去,一聲慘叫,外面的一人已經被倒飛出去的火箭穿透了胸膛而死。   身體不斷地快速移位,一支支火箭還未落地,就被扔了出去,柵欄外的人反而被殺死多個,一時間人聲嘈亂。   天魔閃開後,聽到青松下達射箭命令的三僧並未追擊,而是迅速脫掉外面已經被油淋濕的僧衣,露出裡面亮閃閃的,被防火藥液浸透的緊身衣,同時從懷中取出同樣浸透防火藥液的頭罩與手套戴上。   青松大喝道:「無關的人散開,十二教頭四人射箭四人保護!」外面的人嘩啦一下子散了開來,而天機谷十二教頭中的四人接過了弓箭,另四人迅速地站在持弓箭的四人身旁加以保護。十二教頭的其他四人並不在這裡,已經保護方心蘭走了。   再回頭,青松突然發現齊靜兒並沒有撤離,仍然站在近處,怨毒地盯著天魔,忙急喝道:「齊靜兒,快離遠一點兒!」   齊靜兒固執地搖搖頭,狠狠的道:「我不走,我要親眼看著這惡魔被燒死!我必須親眼看著!」   青松歎口氣,搖搖頭不再理她。   天魔已經發現了三僧的衣服有異,踢飛最後一支火箭後,立時全力撲向天生,而身體亦在瞬間發生了變化,身體周圍散發出陣陣的白霧,等到達天生身前之時,天魔的整個身體已經變成了白色的,被一層薄冰全部籠罩住,而衣服亦被水氣打濕後結成了冰片,雖然隨著天魔的移動有的地方已經斷裂,但卻沒有掉落,仍然緊貼著他的身體。   天生深吸口氣,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到來,天魔現在只有殺死他們三人,才有可能逃生,他們三人將被迫面臨困獸之鬥的天魔。最終是誰取得勝利,就要看誰堅持得更久一點。   火箭落在油中,「砰」地一聲,整個木屋變為火海……   天生一咬牙,般若禪掌運至極限,硬接了天魔一擊,「轟」地一聲巨響,兩人周圍的火焰,被震得向四周崩射,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天生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心口一痛,一口鮮血已經噴出,整個身體被震得飛退……   天異與天滅及時的阻截,救了天生一命,有了前車之鑒,他兩人再也不敢與天魔硬拚,都是以自保為主的與天魔游鬥,拚力不讓天魔通過兩人的攔截。   天生終於知道天魔的全力一擊是什麼樣子的,後退的身體雖然停下了,但仍然不敢移動絲毫,因為此時,他的經脈中仍然有著四處肆虐的天魔氣還未完全消失。   而天魔亦知道他已經喪失了擊殺天生的最佳機會,就在這全力一擊的瞬間,由於再也沒有多餘的真氣護體,剛才結滿全身的薄冰已經迅速地融化,本已結成冰片的衣服,在這瞬間被烤焦,連頭髮都發出了一陣焦臭味。   雖然沒能殺死天生,但他的目的卻還是達到了,他已經使三僧畏懼於他的驚人功力,再也不敢與他硬拚。其實,現在的他需要分出大部分的功力來抵抗火焰、保護身體,根本就沒能力與三僧正面對抗,如果三僧不顧一切全力進攻,他將難逃一死。三僧雖然厲害,但實在是太缺乏江湖經驗了。   天魔身邊的白氣,又開始翻滾……   這時,天生在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後,終於恢復過來,忍著難耐的熾熱,一面運功護體一面上前參與對天魔的圍攻,只有加上他,才能完成對天魔的三角陣圍攻,使天魔沒辦法擺脫他們。雖然穿有防火衣物,但三僧仍需依靠自身的神功才能在這裡面生存下去。當然,他們所耗費的功力與天魔比起來可差太遠了。   在這一刻,為了避免火毒的入侵,處在火海中的幾個人都已經閉住了呼吸,甚至於連毛孔都閉住了,但這樣,使他們更加難以持久。   每一方都在努力地堅持,誰都知道天魔在等待,等待因為受傷而在幾人裡面最弱的天生倒下。正派一方由於天生大師重傷在身,使得圍攻出現了極大的弱點,一旦天生死亡,單憑天異與天滅兩人,絕對無法攔住天魔;而天魔一旦能騰出手來,那他就能擊破牢籠逃出,他逃出之時,亦就是在場的正派諸人末日來臨之時。   外面,出現了青松的身影,一身的防火衣物,緊緊地站在外面,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火海中的幾個人。他是最後的防線,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而設立的防線,一旦天生出現意外,他就是與其他二僧配合,二內一外阻止天魔衝出的最後王牌。   就在火海中的幾個人馬上就要支持不住的時刻,一聲長嘯自不遠處傳來,嘯聲深厚綿長,充滿了焦慮與不安,並且正快速地向這裡靠近,不一會兒就已經來到了近前。天魔等人全是超級高手,一聽嘯聲即知來人絕對是超一流的高手。   一時之間,雙方都有點駭然色變,沒人知道對方是誰,都以為來人是對方的人,而現在的局勢卻是:任一方如果有如此高手加入,都將毫無疑問取得最後的勝利。   天魔知道,他必須冒險了……   處在三僧圍攻中的天魔突然不再招架,這當然出乎三僧的意料之外,三僧一怔之間,三人的指掌就已經全部落在了天魔的身上。   就在三僧剛剛覺出不對,感覺到擊中的東西不像是人體之時,一道亮光在火海中閃現……   天生大師的身體分成了兩片左右倒下,而天魔卻出現在天生大師兩片身體的中間,被刀氣激盪而起的鮮血,灑落在他赤裸裸的身上,滋潤了他那已經被燒焦的皮膚……   剛才他所施展的「金蟬脫殼」,雖然使他順利地突出了重圍,用內力從外面攝取了一把刀,但他卻因為全力施展魔功,而再無多少餘力保護自己,並且失去了衣服的防護,以至於全身都被燒傷。   剩餘的天異、天滅二僧看著手持長刀站在天生師兄兩片身體中間,眼中綠芒四射,猶如來自地獄深處的天魔,一剎那間驚呆了……   灼熱的火焰救了他們一命,他們並沒有為他們一時的呆怔付出代價,因為此刻的天魔並沒有時間要他們的命。亮光再度閃現,像一道威力無比巨大的霹靂重重地劈在一根粗鐵棍上,粗鐵棍應刀斷為兩截,站在外面的青松不敢怠慢,迅速來到那被斷開的鐵棍前,長劍出鞘,緊緊地盯著火海中的天魔。   天魔一刀劈出後,被反震力震得略為後退,但就這稍微的一耽誤,卻給了青松阻擋他的時間。   局勢仍然對他不利,身後的天異、天滅正瘋狂地撲來;鐵棍雖然斷開,但由於上下兩端仍然連著,所以並沒有倒下;這對他衝破青松的阻攔製造了不小的困難,在這種身體已經氣竭精枯的時刻,他對擊斷鐵棍同時擊倒青松,沒有一丁點兒的把握,然而,他已經沒有再出一刀先行劈斷鐵棍,然後再應付青松的時間了。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一個黑影快速無比地衝了過來,一句話也不說,刀光閃動,瞬間已經向青松劈出了十二刀!青松長劍舞動,左格右擋,每接一刀即退一步,十二刀接完,他已經退離了火海,居然是他──邪刀司馬奇!   青松一時間驚疑不定!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還幫助天魔?   天魔拼盡最後的氣力,一聲長嘯,身刀合一衝了過去,鐵棍與刀光甫一接觸,即已飛了出去,天魔的身形絲毫未停,順勢衝出了火海……   一直盯著天魔的齊靜兒首先發現天魔衝出火海,急叫道:「他出來了,快呀,他衝出來了!」在外圍警戒的天機谷八大教頭,立時圍了上去,而緊隨天魔身後衝出火海的天異、天滅,亦毫不停留地撲上去與八名教頭合圍天魔。   邪刀司馬奇逼退青松後,不再進攻,收手停刀喝道:「青松長老住手,請聽我司馬奇一言!」青松聽到司馬奇的喝聲,亦立時停手。憑邪刀的名聲及在武林中的地位,足以使他停手聽他說話。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絕非這名揚天下的武林雙雄之一的邪刀對手,如果在此之前他還不願相信的話,那剛才的十二刀已經徹底地讓他服氣了。   停手後的兩人,並不急於說話,都不約而同先行向天魔望去……   渾身焦黑不成人形的天魔靜靜地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雖然這裡離火海很近,空氣仍然灼熱難當,但對於他這種剛從火海中出來的人來說,這一點熱根本就不算什麼。手中的刀無力地垂在身側,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虛弱……   邪刀看到快速衝向重傷天魔的少林兩僧及天機谷十二教頭,不由得一驚,知道已經救援不及,忙轉首向青松急叫道:「快叫大家住手!」   青松亦看到了那邊的情形,心中暗喜;如果天魔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他肯定會讓大家住手,但既然是現在這看起來重傷將死的天魔,青松當然不會放棄這殺死天魔的最佳機會,更不會叫停!沉聲道:「今天我們必誅天魔!絕不容情!」   邪刀頹然地歎口氣道:「唉!還是晚了一步!」接著眼露殺機注視著青松道:「老道,我們所有的人都被騙了!你今天不聽我的,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又何必等到日後?就在青松聽了邪刀的話後,不屑地把目光再度轉向天魔之時,他後悔了,他後悔剛才為什麼不叫停了!   十二教頭最先衝到天魔的身邊,而十二教頭中的齊天棍更是最早出手的人,人未至,手中的長棍已經劈頭砸下,天魔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好像根本就看不到眾人已經圍了過來一樣,直到長棍眼看要砸在他的頭頂之時,天魔動了,極其輕微的一動,身體快速地向後退了半步,半步之差,長棍就緊擦著天魔的鼻尖呼嘯而下,因為是即將擊中的剎那,天魔才動,所以齊天棍根本就來不及變招。   十二教頭的武功大都在伯仲之間,因此攻擊雖有先後,但卻相差不多,幾乎就在齊天棍的長棍落空同時,其他人亦已經攻到……   長臂猿的擒拿手、碎碑手的鐵掌、鎖喉槍的長槍、破天刀的長刀、流星劍的長劍、拘魂索的長索、驟雨鏢的飛鏢各種兵刃構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天網,把天魔罩在中間。   但這天網是有破綻的,那破綻就是早一步出手,但卻落空的齊天棍。其他的教頭並非不知道齊天棍是合圍中的一個破綻,可他們卻無可奈何,只因為他們出手的時間實在是太接近了,等到他們看到齊天棍的攻擊落空之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天魔再次動了,這破綻本就是他精心製造的,又怎麼會忽略?怎麼會放過?天魔的身體快速地緊貼著齊天棍的長棍滑向他,就在齊天棍剛想到鬆手棄棍之時,天魔已經撞入了他的懷中!一貼近齊天棍,天魔猛地一個轉身,形成了他在前、齊天棍在後的形勢,齊天棍整個身體擋在了他的後面,兩人合成一個,飛了出去,所有人的攻擊全部落空……   七名教頭改招變式,再度緊追與齊天棍一起飛出的天魔,而本來迅速自天魔身後撲來的少林二僧,亦變成了追在七教頭的身後。   雖然被齊天棍健壯的身體所阻擋,他們看不到天魔的身影,但他們相信天魔仍然與齊天棍在一起,因為他們並沒有看到天魔移開,其中只有驟雨鏢看到了一絲似有似無的黑影自齊天棍的腳下滑向自己等人,但他卻沒有時間警告自己的同伴了,因為刀光已經閃現……   這次的刀光並不像以往一樣猶如霹靂般的自天而下,而是像映射月光的清澈溪流,緩緩地自眾人的腳下流過,是那麼地自然平和。   首當其衝的破天刀、流星劍只覺得下體一涼,然後就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不見了;稍後的碎碑手與鎖喉槍要比前兩位幸運的多,只因為天魔的掠進軌跡是由上向斜下方,所以,他們失去的是兩條腿,而不是下半身。   前面四位教頭的傷亡,為跟在最後的長臂猿、拘魂索、驟雨鏢贏得了時間,他們硬收住前縱的身體,改為左右橫掠,避開了天魔那來自地獄的刀光。   但他們突然的改變方向,卻直接把隨後跟來的少林二僧天異、天滅送入了地獄,要知道,在移動中改變方向,不可避免會有一個暫時停頓的時刻,而他們的停頓卻使得由於他們的阻擋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天異、天滅大師,不得不向上縱起超越他們,或者原地停下,以免撞到他們身上。   天異與天滅選擇的是向上縱起,從他們的頭頂超越,因為他們不想耽誤追擊天魔的時間……   天異與天滅縱起之時,正是天魔斜向下掠的身體著地之時,天魔的身體剛一落地,馬上原地彈起,刀光閃現出耀眼的光芒由下至上,直奔天空中的少林二僧。   天異與天滅絕沒想到天魔會自他們兩人的正下方殺來,直到見到下方一片光芒閃爍之時,才知道天魔竟然在他們的身下,但已經晚了,他們現在正處在反擊與防護的死角,他們的足底與襠部正對著天魔的利刃,以天魔的速度,即使現在由於受傷已經大不如前,但他們仍然沒有改變身形的機會……   天異一咬牙,突使「千斤墜」,使身體猛然下降,他想做什麼?難道妄想用腳踩住天魔的長刀嗎?當然不是。天魔的全力一刀,即使他在最正常的狀態下全力應付也不見得能接下,用腳那是想都別想。   他的目的是想犧牲自己來挽救天滅一命,用自己的身體來稍微延阻一下天魔的刀勢,給天滅爭取空中翻身的時間;只要天滅能稍微改變身形,變為頭下腳上或平身在半空,那以天滅的功力,他就還有機會抵抗天魔的攻擊。   這是此刻最佳的方法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一人,不然兩人都得死。   但他忘了一點,他想到的,天滅同樣想到了,因此,在天異施展千斤墜的同時,天滅也在做著同樣的事,這一對一生中從未分離過的情深義重的師兄弟,同時為了對方向著死神衝去……   血霧與肉糜瞬間佈滿了整個空間,天異與天滅哼都沒哼一聲,瞬間即被天魔的凌厲刀氣所絞碎,連屍體亦不曾留下,少林寺四大金剛至此已經全部魂歸西天,求仁得仁!   活著的人呆呆的看著這悲慘的一幕,心中充滿了對二位大師深深的敬意與無盡悲傷……   齊靜兒怔怔的看著圍攻天魔的人不斷的倒下,眼神變得無限的絕望,嘴角顫抖的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兒?」   天魔喘息著站在那裡,任憑漫天的血肉自頭頂淋下,手中的長刀又無力地垂在身側,略顯佝僂傷痕纍纍的身體,使得他看來是那麼的虛弱……   但再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因為他重傷將死而輕視他,只要有一口氣仍在,他就是天魔,就是追魂索命的天魔!   青松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本欲喝出口的「住手」兩字又艱難的嚥了回去,再也不需要他來喊了,因為再沒有人有勇氣對天魔出手,仍然身體完整的三名教頭攙扶起了失去雙腿的兩名同伴與更遠處的天機谷弟子,都遠遠的看著天魔,眼中只有恐懼,再也沒有一絲戰鬥的勇氣。甚至連受傷兩人的呻吟亦在不自覺的壓抑著,好像大聲的呻吟就會引得天魔出手一樣。   即使是對天魔恨之入骨的齊靜兒,那充滿怨毒的眼神中,亦多了些絕望與恐懼……   邪刀司馬奇亦呆呆的看著天魔,他是第一次見到天魔,第一次看到天魔出手,但他心中的震憾卻絲毫不比其他人差,「這就是天魔,也只有這樣才是天魔!」司馬奇從內心深處發出感歎。   司馬奇慢慢的靠近天魔,他不敢確定現在的天魔神智是否清醒,因此「裂天邪王氣」已經佈滿全身,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比平時要快很多,邪刀明白,雖然自己亦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緊張了,一種因為對天魔的畏懼而引發自內心的緊張,不僅僅是他,所有的人都在緊張,都在為他接近天魔而緊張。   司馬奇緩緩的靠了過去,在離開天魔十步左右時停下腳步,慢慢的道:「我是邪刀司馬奇……」   天魔緩緩的轉頭看看他,一片焦黑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兒,好像是在笑!無比冷靜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謝謝你的幫忙!」這聲音極端的平靜從容,無絲毫的激動,平靜的猶如在風和日麗的早上,吃飽飯後上街閒逛時與熟人打招呼一樣。   有那麼一剎那,邪刀都有點兒懷疑這聲音是否出自天魔之口,怎麼會如此平靜?沒有痛苦、沒有憤怒、沒有殺機、沒有被人設伏狙殺慘烈戰鬥後身受重傷時應有的任何情緒!   司馬奇突然覺得輕鬆起來,再也沒有先前的緊張感,連佈滿全身的真氣,亦不自覺地撤去,緩步走到天魔面前道:「兄弟傷得如何?可需要我助你療傷?」   天魔搖頭道:「謝謝你,不過……不用了。」   司馬奇看看天魔,再轉頭看看青松道:「我這次趕來就是為了阻止你們的……」歎口氣,遺憾地搖搖頭道:「沒想到仍然遲了一步!」   青松臉色發白地道:「司馬道兄剛才說我們都被人騙了?不知可否詳細一說?」   司馬奇歎道:「我們都被霸劍耍了,霸劍居然暗地修煉『血魂真經』,而那吸血鬼其實就是血奴!」   青松與十二教頭中的幾位都知道「血魂真經」是什麼東西,駭然驚呼道:「什麼?霸劍居然修煉血魂真經?還煉出了血奴?」   天魔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的表情……   邪刀奇怪地看一眼天魔,暗忖:「難道他不知道血魂真經是什麼?」但卻不好說什麼,接著繼續把他所瞭解的事情,也就是司馬玉綺曾講給玉龍聽的事情講給了青松等人聽。   青松等人聽了邪刀的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如果這事情不是由邪刀告訴他們的,換做其他人,他們絕不相信!   邪刀說完後,鄭重地看著青松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早日找到霸劍,要他交出『血魂真經』並銷毀,再除掉血奴!」聲音一頓,又奇怪地道:「方谷主呢?我們最好與她好好地談一談,看她有什麼意見。」   青松沉默半晌道:「方谷主另有要事去辦,並不在這裡,我會把今天的事轉告她的。」   邪刀再轉首看看一直默不作聲的天魔道:「兄弟對此事如何看?」   天魔長吁口氣,好似剛從夢中醒來一樣,開始慢慢地活動著身體,剛才虛弱的情形已經消失了,平靜地看一眼邪刀道:「這事與我無關,我還要趕去救我姐姐。你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就找天魔宗的人,找到他們自然可以找到我。好了,我要走了,有緣再見吧!」說完,轉身慢慢地向鎮外走去。   邪刀皺皺眉道:「你姐姐身陷毒龍洞的事,我看有點蹊蹺,說不定是霸劍設的一個陷阱,你最好先打探清楚再去!」   天魔頭也不回地道:「謝謝提醒,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去的。」   邪刀看著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天魔,歎口氣道:「唉!這魔道至尊真是名不虛傳!」再轉頭看看青松道:「我先走了,請盡快把霸劍之事轉告方谷主,有什麼事可直接與我聯絡!」   青松點點頭道:「道兄好走!」   邪刀再最後看一眼被天魔殺得潰不成軍的正派諸人,輕歎口氣,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青松神色黯然地看一眼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眾人,歎口氣道:「把死去的同道埋了吧!」   齊靜兒慢步走向青松,皺眉道:「長老,我看天魔走時的樣子,肯定是傷得極重,如果我們現在追殺過去……」   青松古怪地看著齊靜兒道:「齊姑娘,剛才邪刀的話你難道沒聽到嗎?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血魂真經』的事搞清楚。天魔雖然與我們道不同,但卻還是一個人,而修煉了『血魂真經』的人,卻已經不再是人了,是吸食人血的惡魔,是武林公敵!」   齊靜兒咬牙道:「什麼邪刀?那傢伙顯然與天魔一夥的,這次就是為救天魔而來,他的話怎麼能相信?殺人償命,天魔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怎麼可以放過他?即使要銷毀『血魂真經』,也可以等殺了天魔後再說啊!」   青松冷冷地看著她道:「我知道你與天魔仇深似海,但為了這個我們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難道還不夠嗎?你難道非要把我們所有的人都陷進去才甘心嗎?殺人償命?身在江湖,又有誰沒殺過人?你難道沒殺過人?每個人都要殺人償命,那江湖中的人不就全得自殺了?」   齊靜兒垂下頭,貝齒緊咬著下唇,雙肩不停地抽動著,淚水無聲地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下……   青松看著悲傷的齊靜兒,不由得有點後悔話說得太重了,這可憐的少女在花季之年,即遭遇喪父滅門之痛,也實在是太可憐了,即使心切復仇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實在是不應該如此責備她。   歎口氣,輕輕地拍拍齊靜兒的肩頭,柔聲道:「好了,別哭了,是伯伯不好,話說得太重了,伯伯向你道歉。」   齊靜兒抬起淚臉哽咽著道:「不怪伯伯,靜兒知道伯伯心裡也不好受。」   青松老眼亦有點濕潤,深吸口氣,仰頭望天道:「說實話,死了這麼多人,伯伯實在是不好受,伯伯實在是不想再有人死了。」   齊靜兒沉默半晌,輕輕地道:「伯伯是不是有點……怕了?」   青松一怔道:「怕?」沉吟一會兒,終於苦笑道:「是的,伯伯是怕了,面對天魔時,伯伯感到的只是恐懼……唉!」青松長歎口氣,喃喃道:「可能伯伯真的是老了吧!」   齊靜兒怪道:「血魂真經是什麼東西?真的那麼可怕嗎?」   青松長吁口氣道:「血魂真經又豈止是可怕,那上面記載的邪術可以煉就許多不生不死的邪物出來;這些邪物,武功高強,非人力所能敵,靠吸食人血為生,尤以習武之人的精血,更是牠們的最愛……」   齊靜兒雙目精光閃動,沉思道:「那牠們的武功與天魔比起來,誰強誰弱?」   青松沉思片刻道:「這個很難說,要看修煉血魂真經的人本身武功的強弱;武功越強的人修煉後,武功就越高。但據我個人看來,應該是天魔更厲害一點,這也是邪刀救天魔的原因,也許以後消滅血奴與血魔就要靠天魔了。」接著又長歎口氣道:「天魔實在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強高手!」   說完,輕拍齊靜兒的肩頭道:「好了,我們必須以大局為重。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我要去這裡的丐幫分舵,查一查方谷主的行蹤,我們必須把這情況第一時間通知她,相信她會知道怎麼辦的。唉!幸虧我們正派有了天機谷,而天機谷又出了個天機玉女。」   齊靜兒伸手拉住正欲離去的青松道:「伯伯,你辛苦半天了,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兒吧。而且這裡也需要你來主持大局啊,送信的事兒就交給我去辦好了。」   青松略一猶豫道:「這……好吧,那你去吧,我馬上去寫信。」 第六章 計除血魂   柔兒慢慢地在街上逛著,第一次入關的柔兒對一切都感到新鮮,但她卻沒有興趣去理這些,她的興趣在身後那個英俊的男人金尊身上,這幾天來,柔兒已經清楚地知道,金尊很喜歡自己,只是他一直把感情埋在心裡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柔兒知道金尊怕什麼,他怕天魔;他既然知道柔兒是天魔的女人,那他怎麼也不敢在柔兒身上動心思。柔兒卻不斷地挑逗著這個溫文儒雅的英俊男人,她喜歡看他那尷尬的樣兒,她喜歡看這個男人臉紅時的樣子,她喜歡被他偷偷地盯著看,而且她知道現在金尊正在盯著她的後背,而且她更知道只要她一回頭,金尊馬上就會把目光轉開。   有時候柔兒也在思考,在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金尊了,她知道至少自己是絕不討厭他的,自己與他在一起時很快樂,但還有一個想法是柔兒很明白但卻不想面對的,她知道她從心裡面存有一種報復天魔的念頭,勾引金尊就是她報復的手段之一……   金尊靜靜跟在柔兒的後面,欣賞著她那優美的背影,心裡面一片的平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女孩,他從來不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明白,不管他是否喜歡,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個女孩是魔尊的女人!   他只知道自己喜歡跟她在一起,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發自心靈深處的一種寧靜。在經過那殘酷的訓練後,習慣了在生死邊緣行走之時,這種心靈的寧靜常使得他在午夜夢迴仍然禁不住感動的熱淚盈眶。他亦明白這女孩在挑逗自己,說實話,她的這種挑逗實在是很幼稚,他並不是只菜鳥,他亦經常與宗內的魔女們胡天黑地地鬼混,但就是這種幼稚的挑逗,卻使得他怦然心動!以至於,有的時候,他不得不離她遠一點兒,以免自己一時忍不住做下錯事。   方心蘭站在路旁看著一前一後在大街上閒逛的柔兒與金尊兩人,突然忍不住想笑。「笑」,這是多麼遙遠的一種感覺,自從知道天魔就是仲玉後,她就再也沒有笑過,現在如何了?他是不是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應該是吧!沒有人能在那種設計下逃脫的。   徹骨的悲痛湧上心頭,方心蘭忙用力地搖搖頭,把那種傷感、悲痛及思念甩開,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努力把目光轉到眼前的兩人身上,努力把心思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但強烈的傷感卻揮之不去,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愛人一身是火在地上打滾,渾身被燒得焦黑;彷彿聽到了仲玉正在痛苦地嚎叫,正在悲傷地罵她為什麼這麼狠心。   方心蘭忍不住身體一陣抽搐,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下……   站在她旁邊貼身保護的十二教頭中唯一的女性──千手觀音劉娟,驚詫地看著她,低聲道:「谷主,谷主,你怎麼啦?」   劉娟的叫聲把方心蘭從悲傷中喚醒,方心蘭忙擦拭掉眼角的淚水道:「沒事,我沒事。」心裡卻暗歎口氣:「唉!真是命運弄人啊!我可憐的愛人,為什麼我們一個生在正派,一個卻身在魔道呢?你放心去吧!我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後,會去找你的,在陰間、在來世,我會加倍償還今生今世欠你的。」   劉娟擔心地看一眼方心蘭道:「你真的沒事?」   方心蘭點點頭,轉變話題道:「你看看那兩人的樣子,怪不得連全是粗魯男人的丐幫中人,也知道他們的感情不尋常。」   劉娟把目光轉到柔兒和金尊身上,金尊仍然跟在後面,清澈的雙目眨也不眨地盯著柔兒婀娜多姿的背影,就像書法家在欣賞王羲之的《蘭亭序》、畫家在看吳道子的《地獄變相》一樣,充滿了狂熱的激情與崇拜。   而柔兒則像最美麗的舞者,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最懂得欣賞的觀眾一樣,在金尊的前面漫步而行,不時的斜眼向後,嘴角露出絲絲驕傲的笑意。   沉浸在歡樂中的兩人,絲毫不知道兩人的真情實意早已經在自己的一舉一動中表露無疑,仍然在那裡笨拙地掩飾著。   劉娟不由得笑了,抿嘴道:「還真的是,怪不得負責跟蹤他們的弟子,專門加上了一條兩人的感情不尋常,這真是連瞎子都能看出來了。」接著又不解道:「谷主為什麼對他們的感情不一般這麼重視呢?這對我們有什麼幫助嗎?」   方心蘭點頭道:「當然有幫助了,我正愁天魔去後,血魂堂怎麼解決,這次可好了,總算是有辦法了。」   看看劉娟不解的眼神,又笑道:「你別著急,今晚你就明白了。」說完,轉身向柔兒她們的相反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今晚我們去拜訪他們,現在回去吧!」   霸劍凝重地盯著齊靜兒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齊靜兒冷笑道:「怎麼?還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已經被邪刀發現了,邪刀才是你最大的敵人,你卻一直都把他疏忽了。」   霸劍深吸口氣道:「是,是我疏忽了,白鐵居然被他救走了,真是百密一疏啊!」聲音一頓,目露殺機望著齊靜兒道:「這些事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難道你不明白『血魂真經』的可怕?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是不是方心蘭派你來的?說!」   齊靜兒輕歎口氣,搖頭道:「我看你們都被方心蘭嚇怕了,她真的有那麼厲害嗎?」聲音突然一冷,寒聲道:「我告訴你這一切,只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管什麼『血魂真經』,那與我無關,我只要報仇,我要讓殺父滅門的仇人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   霸劍面色和緩下來,點頭道:「不錯,現在我已經是你報仇的唯一希望了。」   齊靜兒急切地道:「你有能力殺死天魔嗎?」   霸劍冷笑一聲道:「天魔算什麼東西?等到我大功告成之日,整個武林都是我的!」聲音一頓,接著道:「方心蘭知道這些事嗎?她知道你來見我嗎?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齊靜兒苦笑一聲道:「現在她還不知道,因為我把發給她的信扣下了。她也不知道我來找你,但這一切她很快就會知道的,一旦青松發現我失蹤,就會把一切通知她了。方心蘭早已經對你起了疑心,所以,你的行蹤都在天機谷人員的注意中,我也是透過他們才找到你的。」   霸劍緩緩地點頭道:「好!只要她現在不知道,我們就有了緩衝的時間,我就與她鬥一鬥,看誰的動作快。」   齊靜兒注視著他道:「你想怎麼辦?天魔現在身受重傷,正是除去他的最佳時機!」   霸劍搖頭道:「那是你還不瞭解天魔,在正常情況下,誰都殺不死天魔,只有掌握住他的弱點才行。放心吧,他沒幾天風光日子了,你不用管我怎麼做,你只要聽我的吩咐行事,那我保證你能報得大仇!」   齊靜兒點點頭,不再言語……   方心蘭盯著那透出明亮燈光的窗戶道:「柔兒還沒有睡,我們去見她。」   劉娟皺眉道:「怎麼去呢?那個金尊看得很緊,並且武功很高。」   方心蘭笑道:「他武功高又怎麼著?他還不是被柔兒這不會武功的小丫頭治得服服貼貼的?我們不去惹他,我們直接報名拜訪。」   劉娟一怔道:「直接報名?」   方心蘭點點頭,邁步上前,柔聲道:「柔兒妹妹在家嗎?天機谷的方心蘭前來拜訪。」   話音未落,金尊的身影已經自屋中掠出,來到柔兒的房門前,把剛打開門,一臉驚喜的柔兒護在身後。   方心蘭抿嘴笑道:「金尊,你這麼緊張幹嘛?我還會害我柔兒妹妹不成?」   金尊一面機警地四周打量著,一面微微一笑道:「方谷主不是正在全力截殺我們魔尊嗎?怎麼有空來這裡啊?」   方心蘭知道金尊在藉此話點醒柔兒,自己是他們的敵人,暗讚金尊機靈;但她卻不敢順著此話題說下去,並不是她懼金尊,而是她不敢想有關天魔的事情,她怕自己再度陷入那無盡的悲痛中。忙轉變話題道:「怎麼?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就讓客人在這兒站著說話?」   柔兒一臉驚喜地看著方心蘭,這可是她自小崇拜的偶像啊!小聲問金尊道:「這真的是她嗎?」金尊無言地點點頭,柔兒忙輕推一把金尊,示意他讓開路,同時歡聲道:「姐姐?真的是你嗎?快進屋說話!」   方心蘭緩步上前,輕輕拉住柔兒的手,溫柔地盯著她道:「妹妹,苦了你啦!」柔兒沒想到她第一句居然是這個,看著她那溫柔安詳卻又充滿了理解與關懷的眼神,甜酸苦辣全部湧上心頭,雙眼一紅,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忍不住流了下來,哽咽道:「姐姐……」   方心蘭放開她的小手,把她攬入懷中,歎口氣道:「好妹妹,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姐姐都知道,放心吧!苦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由於天機谷與鐵騎盟親密的關係,在柔兒心中,她與方心蘭本就是一家人,而且方心蘭一直以來又是正派這些少女們心中的偶像。這歷經苦難的少女被方心蘭這麼刻意的一安慰,再加這麼溫柔的一摟,簡直就好像回到了媽媽的懷抱一樣,伏在方心蘭的懷中放聲大哭。   金尊歎口氣,苦笑道:「谷主真是厲害!」接著看看越來越多的圍觀之人,無可奈何地道:「谷主請進屋說話吧!」   方心蘭微微一笑,摟著柔兒邁步進屋。   劉娟剛想跟進去,已經被金尊擋住,金尊微笑道:「大姐請留步。」   這時,方心蘭的聲音自屋內傳出:「劉姐就在外面等一等好了。」   金尊輕輕地關上門,轉身看著親密地摟抱在一起坐在床沿的方心蘭與柔兒,又無奈地歎口氣。   方心蘭笑道:「金尊,你老歎什麼氣呀?」   金尊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麼老是歎氣!」   柔兒輕笑道:「這傢伙就是愛歎氣,好啦!你回你屋子吧,不要煩我們了,今晚我要與蘭姐一起睡。」   金尊剛想拒絕,方心蘭已經搶先道:「先等等,我還有話要與金尊說呢!」   金尊一怔道:「和我說?」   方心蘭點頭道:「是和你說,其實我也是代人傳信給你罷了!」   金尊皺眉道:「代人傳信?誰?」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你的父母!」   金尊猛地站起身來寒聲道:「谷主你耍我?我自小是孤兒,哪兒來的什麼父母!」   柔兒也不解地道:「姐姐是搞錯了吧?他是孤兒啊?」   方心蘭輕輕的撫摸著柔兒的頭笑道:「傻丫頭,這你也相信啊?」   柔兒呆怔半晌,自方心蘭懷中坐起身來盯著金尊嗔道:「好你個死傢伙,你敢騙我?」   金尊皺眉道:「方谷主,你到底想做什麼?」   方心蘭按住柔兒,輕聲道:「我想讓你明白真相!」   金尊冷笑一聲道:「你是想讓我明白真相?不如說是想離間分化我天魔宗吧?是不是你已經沒能力正大光明地對付我們了,所以才想用什麼卑鄙無恥的陰謀詭計?」   方心蘭對金尊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這也是她聽說柔兒與金尊的關係不尋常時,為什麼那麼高興的原因了,如果不是因為柔兒在此,金尊早就拂袖離開了,而如果不是柔兒表現得與方心蘭親密無間,那金尊恐怕便要出手對付方心蘭了。   方心蘭搖頭道:「金尊,你真的認為我是卑鄙無恥之人嗎?」   金尊沉默片刻道:「不錯,我一直對谷主很是敬佩的,但谷主今天的表現讓我失望。」   方心蘭微微一笑道:「就因為我說了一句真相,你就失望了嗎?難道你就不敢讓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知道真相,而是你害怕知道真相,對不對?」   金尊怒道:「我害怕什麼?又有什麼真相是我害怕的?」   柔兒微嗔道:「你還嘴硬?要是不怕,讓蘭姐把話說完又有什麼關係?」   金尊深吸口氣道:「好,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方心蘭鄭重的道:「我發誓,我方心蘭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有一句虛假,讓我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柔兒抱怨道:「蘭姐,你何必這樣呢?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方心蘭輕拍她的背道:「傻妹妹,只要我不說謊,那就沒關係!」說完,轉首看著金尊道:「你說你是孤兒?那天魔宗的人是不是都是孤兒?」   金尊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兄弟都是宗主收留的孤兒。」   方心蘭冷笑道:「不要騙自己了,我就不信你從來都沒懷疑過,這麼多一樣大的孤兒,全部都有著練武的天賦,可能嗎?」   金尊惱羞成怒道:「我宗勢力遍天下,天下這麼大,找這些孤兒又有什麼難的?」   方心蘭點頭道:「我知道,你們雖然懷疑,但卻都在不自覺地迴避這個問題,你難道真的認為天魔宗會費那麼多的時間,滿天下去搜集具有練武天賦的孤兒?」   柔兒不解地道:「那這些孤兒是怎麼來的?」   方心蘭歎口氣道:「當初天魔使要大量搜集幼兒,卻又怕正派中人干涉,因此他要求每一個兒童都許以重利購買,並允諾可以每年前去探望。但實際情況是,有很多幼兒都是被強買下來的。而且實際執行中,更多的是,具體執行的弟子會把買幼兒的錢入了自己的私囊,把幼兒強搶了去,更有許多乾脆就直接把大人殺死,把幼兒搶走!」   柔兒怔怔地道:「那些幼兒……」說著,目光落在了金尊身上。   方心蘭點頭道:「不錯,當年的那些幼兒就是現在的天魔宗弟子。」   金尊緊咬著牙,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柔兒道:「他們不是說他們都是孤兒嗎?」   方心蘭道:「不錯,當這些幼兒被領走後,就被送入了訓練基地開始殘酷的訓練,根本就不會讓父母探望。一年後,那些幼兒的父母開始遭到有組織、有計劃的暗殺,表面上看似死於意外,但經過我們的調查,那只是有意的掩蓋而已。」   金尊呼吸有些粗重,冷笑道:「沒想到名揚天下的天機谷谷主居然還是編故事的高手,精彩!你的故事真是精彩!」   方心蘭沉聲道:「你自己心裡面明白我是不是在編故事。」   金尊冷笑道:「不是故事嗎?那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正派不都是講證據的嗎?」   方心蘭沉默半晌道:「當初我們曾救下了許多孩子的父母,但大多數還是被殺害了……」頓了頓,接著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的祖籍在哪裡?」   金尊搖頭道:「我們都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天魔宗,沒有人能記得以前的事。」   方心蘭的臉突然變得有點紅,猶豫道:「那你們……你們洗澡時是不是在一起的?」一口氣說完,臉更紅了,柔兒的臉也紅起來,不解地看著方心蘭,不明白她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金尊也感到疑惑,不解地看著方心蘭。   方心蘭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兒有許多孩子的特徵,是我們救下的孩子父母告訴我們的,如果你能見到其他人的身體,就有可能證明我說的是實話。」   金尊沉吟半晌道:「我們從小到大都是一起吃住訓練的,你說給我聽吧,我可以判斷出來的。」   方心蘭喜道:「這就好辦了。」說完伸手入懷,拿出一個賬本樣的東西,翻開道:「第一個,小名叫狗娃兒,離家之時是三歲,祖籍咸陽,左肋第七塊肋骨處有一個核桃大小的圓形胎記。第二個……」   不一會兒,方心蘭讀完了,一共是五十一個孩子!   合上賬本,方心蘭看看臉色變幻不定的金尊道:「就這些了,那些父母被我們所救下,而且身體上又有特徵的孩子就這麼多了。怎麼樣?是不是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金尊無力地坐在那兒,無言地點點頭。   柔兒好奇道:「這裡面有你嗎?」   金尊看一眼柔兒,苦笑著點點頭道:「有,那個小名叫胖胖的,左腳底板長有兩顆黑痣的就是了。」轉首向方心蘭激動地道:「你是說……我父母都還活著?」   方心蘭看到金尊的表情時,就已經放下了心,等到聽說這裡面居然有他,更是心中大定,知道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聽到金尊問話,肯定道:「這些孩子的父母都被我們安置下來,受到很好的照顧,衣食無憂。」   金尊沉默半晌,輕聲道:「謝謝!」   方心蘭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她知道,她已經完成了任務,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金尊猶豫道:「我……我是否可以去……去看看他們?」   方心蘭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你可以帶著你的兄弟們一起去看一看。」   金尊歎口氣道:「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真是服了你,不費一兵一卒,就瓦解了天魔宗最強大的力量。」   方心蘭歎道:「這哪裡是我的功勞,當初救你們父母之時,我才多大?都是恩師有先見之明啊!」摸摸柔兒的秀髮,方心蘭笑道:「你們也不用這麼刻意地壓制自己的感情了,一旦脫離天魔宗,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柔兒與金尊同時羞紅了臉,金尊搖頭道:「不是這麼容易的!只要……」臉色有點發白地道:「只要魔尊還在一天,我們……」   方心蘭自信地一笑道:「你們放心地去吧,天魔就交給我來應付好了!」   柔兒臉色亦有點變白,不安地道:「蘭姐,你千萬不要輕敵,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麼厲害。」   方心蘭搖搖頭道:「我不會輕敵的,又有誰敢輕視天魔?而且……」歎口氣接道:「而且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天魔的厲害了!」   柔兒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但心裡卻無法安靜:「可以光明正大地與金尊在一起了,但自己為什麼並沒有多興奮呢?自己到底是喜歡金尊多一點還是喜歡天魔多一點?這兩種喜歡是一樣的嗎?」 第七章 苗疆蠻女   天魔宗苗疆分部裡戒備森嚴,天魔宗的弟子們正在不斷地巡邏,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容,因為他們今天見到了他們的最高領袖——天魔!   天魔已經毫無異議地成為當今武林最風光最威風的第一高手,自出道以來,他的事跡震撼了每一個人,魔道之人均以他為榮,而正派中人則以打敗他為最終目標;但不管怎麼樣,他卻是每個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英雄!   金貓兒高高地坐在居中的虎皮椅上,下面分左右坐著天魔宗在此地的所有高層人員。左邊除了金武與金至外,還有一位就是左邊首位的天魔宗修真堂長老──留著一縷山羊鬍子,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青蛇長老。右邊首位是修真堂的另一位長老──長著一頭捲曲的長髮,壯得像頭牛一樣,闊鼻大口,絡腮鬍子的狂獅長老。在其下首靠近門邊處是天魔宗苗疆分部的堂主血刃雲海,大約四十歲左右,細長的眼睛精光四射,挺拔的身體,即使坐在椅子上仍然筆直,顯得極為精明幹練。   金貓兒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膚幾乎全都佈滿了燒傷留下的疤痕,而臉上更加上了先前留下的傷疤,人不人、鬼不鬼的讓人看起來害怕。但他精神卻非常好,雙目清澈明亮,嘴角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顯然金馬之戰所受的傷已經痊癒了。   下面的人全部正襟危坐,面容嚴肅,沒有人敢出一聲,也沒有人敢直視天魔;天魔的威名,或者可以說是凶名,加上他那如鬼似魅的形象,使所有面對他的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懼意。   金武與金至是唯一以前與天魔接觸過的人,但他們同樣感到害怕。他們從天魔身上,再也找不到以前那個大孩子般的絲毫影子,不僅是面容上的改變,而是本質上的改變。   天魔的聲音平靜柔和,眼神清澈而溫柔,除了外表難看點外,實在是沒有什麼特殊;但天魔宗這些橫行天下的魔頭們面對天魔時,卻硬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威嚴,是憑實力和戰績,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   金貓兒的眼光掃過下面的屬下,最後落在金武身上,平靜地道:「金武,這裡的情況怎麼樣?」   金武立刻站起身來,朗聲道:「稟魔尊,進攻毒龍洞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但是……」看一眼金貓兒,小心翼翼地道:「但是,我們並沒有發現小姐的蹤跡……」   金貓兒本來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中的身體猛地坐直,雙目射出凌厲的寒芒,冷聲道:「你說什麼?」   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得一顫,金武忙道:「魔尊,事情好像是別有蹊蹺,小姐並沒有在毒龍洞。」   金貓兒皺眉道:「確定嗎?」   金武肯定地點頭道:「確定!得到小姐身陷毒龍洞的消息後,我們就開始與我們在毒龍洞中的內線聯繫,最近我們在他的幫助下,已經確切得知,小姐從來都沒有去過毒龍洞!毒龍洞的大洞主毒龍傲天急得跳腳大罵,聲稱如果知道是誰嫁禍給他們,非要把那人投入龍窖不可。最近為了應付大兵壓境的我們及一直逼著他交人的正派聯盟,他已經三天三夜未合眼了。而毒龍洞中另有一部分人則認為小姐失陷的事根本就是我們找的藉口,我們只是想使他們臣服而已,現在毒龍傲天也比較傾向於這一說法。」   金貓兒沉吟道:「內線可靠嗎?有沒有可能是毒龍洞的其他人瞞著那條老龍做的?」   金武道:「內線是屬下的兄弟飛天神鷹,他不但武功精深,人亦極為精幹。混入毒龍洞後,深得老毒龍的器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毒龍洞的其他人瞞著老毒龍擄走小姐也不太可能,因為毒龍洞本是一個大家族,洞中有地位的人大都是老毒龍的兄弟姐妹與子侄,而有能力擄走小姐的人地位當不會太低,在面對這種屠族滅門之災時,他們不會仍然瞞著不說的。」   金貓兒緩緩地點頭道:「那到底是誰擄走姐姐的呢?」此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霸劍的影子,再想起邪刀的話,金貓兒喃喃道:「難道是他?他應該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膽量。」   正在此時,突然外面有人報告:「啟稟魔尊,毒龍洞派使者求見。」   金貓兒向金武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點點頭道:「來得還挺快啊,讓他進來。」   坐在最外面的天魔宗苗疆分部堂主血刃雲海大聲道:「有請毒龍洞使者。」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自外面進來一位大約十八、九歲的漂亮女孩兒,一進屋即左顧右盼,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野性,緊抿著的鮮紅小嘴形成了一條倔強的曲線,豐滿高聳的雙峰、渾圓挺翹的臀部與纖細得不盈一握的小蠻腰構成了她完美的身材,皮膚不但極其白皙,更是無比光滑,而且閃現著健康的光澤。   大大的眼睛先看一眼金貓兒,再掃過眾人,最後又回到了金貓兒的身上,疑惑道:「你就是天魔嗎?」   金貓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不錯,是我,你就是毒龍洞的使者嗎?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兒點頭道:「不錯,我就是毒龍洞的使者,毒龍傲天之女——傲曉芸。」接著聲音一頓,咬咬銀牙道:「本來,我父親要我來,是送帖子的,想請你明天去我們家做客。現在嘛……」   金貓兒一笑道:「現在你又覺得有點不服氣了,是嗎?」   傲曉芸一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金貓兒道:「我當然知道,你父親害怕了,想與我們和平解決,所以才會派你這麼一個漂亮姑娘來,因為他知道我好色。現在你一看到我,覺得也沒什麼了不起嘛!除了長得醜一點外,有什麼可怕的呢?所以又想先試試我的身手了,怎麼?我說的對不對?」   傲曉芸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在座的人不由得暗笑這姑娘的單純,知道這姑娘即使不是苗族姑娘也一定是自小在苗疆長大,從未出過苗疆,所以才會這麼地單純。   金貓兒逗她道:「豈止如此,我還知道,你想試試我,卻又怕萬一我真的很厲害,你惹怒了我,壞了你父親的事,所以現在還在猶豫,對不對?」   傲曉芸更怔了,小嘴張開半天合不攏……   金貓兒呵呵笑道:「你這小丫頭真是可愛,好了,我答應你,不管你怎麼試我,我明天都會去你家做客。怎麼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傲曉芸喜道:「真的嗎?」   金貓兒肯定地點點頭,並且起身離座,來到了女孩兒的身前。   傲曉芸雙頰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高興地笑道:「雖然你長得很醜,但人其實還挺好的嘛!」   在場眾人不由得啼笑皆非,居然有這樣讚美人的?   突然,一道綠光閃現,緊接著化為漫天綠芒,傲曉芸的手中多出了一把泛著綠芒的短劍,全力地攻向面前的金貓兒。臉上雖然仍是天真無邪的笑容,但使出的招式卻是一招比一招狠毒,生似與金貓兒有什麼刻骨深仇一般,誓要把他斃於劍下……   在座的天魔宗眾人不由得一驚,但出於對天魔無比堅定的信心,所有人都穩坐著未動,只是用凌厲的眼神注視著大廳中的戰鬥。   金貓兒臉上的笑容仍然不變,清澈的雙眼平靜地欣賞著傲曉芸那絕世的姿容,打量著那由於不斷活動,而更加美不勝收的身體。金貓兒整個身體看起來似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但傲曉芸的每一劍都緊擦著他的身邊掠過,總是那麼有驚無險。   在座的眾人無一不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當然明白金貓兒並非沒動,而是在快速地做著小範圍的移動,只是由於動作過快,使得旁人產生了幻覺,所以才會覺得他是一直站立不動的。   傲曉芸久攻無果,不由得有點焦急,暗駭天魔武功之深厚,噘著小嘴道:「你耍賴的,老是躲,那我怎麼能試出你的深淺啊?」   金貓兒看著女孩兒那刁鑽模樣,不由得想起了小蓮兒,忍不住心頭一痛,忙用力地搖搖頭,不使自己再陷入悲痛中,強笑道:「好,那我就還手了,你可不許哭啊!」   傲曉雲小嘴一撇道:「臭美吧你,誰哭啊?我才不哭呢!」   金貓兒邪邪地一笑道:「好,看招吧!」身體一晃,已經順著她的手臂滑近了她的身體,大手伸出,在她滑嫩的臉蛋上扭了一把。   女孩兒驚叫一聲,迅速地後退,接著又一咬牙再度撲上,手中劍狠狠刺向金貓兒,嗔道:「大壞蛋!看我不揍死你!」   金貓兒哈哈一笑道:「好啊!要是你能揍得到,就儘管揍吧!」一面說,一面閃開她的攻擊,並順手在她的胸口上摸了一把……   一時間,傲曉芸的驚叫聲與嗔罵聲不斷響起,而金貓兒則大佔便宜,摸遍了她全身。   不一會兒,傲曉芸開始大叫:「不玩了,不玩了……」一面說一面氣喘吁吁地停下手來,臉蛋通紅,頭髮散亂,大眼睛古怪地盯著金貓兒,小嘴張開想說什麼的樣子,卻又沒說出口。   金貓兒亦停下手,瀟灑地站在那裡,把手輕輕地放在鼻下,大力一嗅道:「真香!」再看看她那古怪的神色,眨眨眼道:「寶貝兒,你是不是想說我怎麼還不倒下啊?」再呵呵一笑道:「我變個戲法讓你瞧瞧。」   轉首看看金武道:「金武,去拿一個火把來。」   金武一怔,不明白他要火把做什麼,但卻不敢多說什麼,走出去拿了一支過來,點上了火,交到金貓兒手中。   金貓兒深吸口氣,再猛然吐出,一股五彩的雲霧自他的口中噴出,火把迅速地揚起,「轟!」地一聲,火焰在天魔真氣的催動下,變做一個藍色的大火球,把那股五彩雲霧罩在其中……   「她對魔尊用了蠱!」坐在金武身側的苗疆分部堂主雲海駭然站起身來。   金貓兒看看傲曉芸笑道:「好看嗎?」   傲曉芸的臉更加紅了,跺腳嗔罵道:「死色鬼!」接著貝齒輕咬下唇道:「我要走了,明天我等著你……」   說著慢慢走上前,大大的眼睛努力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盯著金貓兒道:「你真棒!」一面說一面伸出柔軟的小手,輕輕地在金貓兒臉上摸了一把,接著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道:「乖孩子,姐姐疼你。」   說完,伸手取出一張請柬溫柔地放入金貓兒的懷中,順手再在金貓兒健壯的胸肌上扭上一把,格格笑著,揚長而去,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你這死色鬼、大醜鬼、不學好的壞小子,鬼才會疼你呢,你去死吧!」   金貓兒呆呆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雙眼變得茫然,:「乖孩子,姐姐疼你。」多麼熟悉的話啊!這是小時候姐姐說最多的一句,姐姐……姐姐……你到底在哪裡啊?   眾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金貓兒,一時無法確定他是遭了暗算還是沉迷於傲曉芸的美色。   雲海神色凝重的道:「魔尊……你沒事兒吧?」   金貓兒一下被驚醒過來,忙搖搖頭道:「我沒事,那些蠱已經被我逼出了體外。明天大家都要注意防護,那是一些極小的活物,可以自口鼻及皮膚進入體內。」   雲海道:「我們與毒龍洞中人接近時,必須運功護體,用真氣在體外形成護罩,防止任何東西沾身!」   金貓兒看一眼血刃雲海道:「雲海,你對這東西倒是挺熟悉啊?」   雲海忙施禮道:「屬下長年在此與苗疆之人一起生活,因此對此還略知一二。」   金貓兒沉吟道:「好,那我問你,可有一種蠱能使下蠱的人與中蠱的人心靈相通互有感覺的?」   雲海肯定地點頭道:「有!那是本命蠱,苗族中有地位的女子通常會對自己中意的男人使用此蠱;此蠱每人一生中只能煉一個,且與主人同生共死,一旦使用,亦不能再行收回。此蠱厲害無比,養蠱人與中蠱人不但可以藉本命蠱心靈相通,還可以用此蠱來控制中蠱人。但這蠱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不管是養蠱人還是中蠱人,只要任一方死亡,本命蠱與另一方就會一起死亡。這缺點決定了這種厲害至極的蠱,只能在同生共死的戀人之間使用,或者是想與對方同歸於盡時使用。」   金貓兒大感興趣地道:「居然有這麼奇妙的東西,不知道那丫頭是喜歡上我了還是想與我同歸於盡。」   一聽他的話,所有人全駭然色變地站了起來,雲海驚道:「什麼?魔尊中了那丫頭的本命蠱?」   金貓兒毫不在意地道:「那小丫頭臨走時小手一摸,就把那東西放到了我的臉上;我是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就任由它進入了體內,沒想到進入體內後,那傢伙居然就真的住下了,不想走了。」   金武色變道:「這老毒龍好狠,居然寧可犧牲獨生女兒的性命也要除掉魔尊。」   金至與青蛇、狂獅等人焦急地道:「這可怎麼辦?」都一起望向雲海,希望熟悉苗人的他能想出辦法來。   雲海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著急,仔細打量著金貓兒,緩緩問道:「魔尊感覺如何?」   金貓兒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挺好的,我真的可以和那小丫頭心靈相通呢!等找到姐姐,我要試試看讓姐姐也煉個什麼本命蠱,這感覺真好。」   雲海驚訝地盯著他道:「那女孩兒沒有藉本命蠱控制你嗎?」   金貓兒聳聳肩道:「這點小東西又怎麼能對我構成威脅?我的天魔真氣絕對可以把它消滅掉,剛才我運功想把它排出體外時,感覺到那小丫頭異常痛苦,所以才沒再動它。」   金武等人一聽,終於鬆了口氣。   只有雲海,仍然緊皺著眉頭道:「魔尊萬萬不可大意,這本命蠱實在厲害無比,一個平常苗女所煉的本命蠱就足以使一個絕頂高手無可奈何地終老苗疆,而這傲曉芸乃是毒龍傲天的獨生女兒,苗疆的公主,她的本命蠱絕對不可輕視……」   金貓兒微笑道:「雲堂主不用擔心,我之所以不怕本命蠱,是因為我的天魔真氣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死氣,我只要用天魔真氣包住本命蠱,它就會以為我是一個死人,所以它就會很快地死掉,而緊接著養蠱人亦會死亡。」   雲海呆呆地道:「這……這屬下可就不明白了,屬下亦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金貓兒得意地道:「這絕不會錯的,因為這是養蠱人說的。」   眾人都是一呆:「養蠱人?那個女孩兒傲曉芸嗎?」   金貓兒點頭道:「不錯,就是她了!剛才我與她探討了一下為什麼我不怕她的本命蠱,剛才我說的就是她得出的結論,因為就在我用真氣逼蠱的那一剎那,她以為我已經死了,如果不是我及時住手,那小丫頭早就死啦!」   雲海不敢相信地道:「這麼說,你是反過來控制住她啦?」   金貓兒呵呵一笑道:「這小丫頭真好玩,好了,我要與她聊一聊,你們都回去吧。我們明天去毒龍洞!」   毒龍洞不但是僅次於天魔宗的魔門第二大派,還是苗疆各派的實際盟主,真正的苗疆之王!   大洞主毒龍傲天更是苗疆第一高手,位列其下的四位洞主無一不是頂級的高手,屬下弟子過萬,精於使毒用蠱與驅役蛇蟲,不但在苗疆的勢力無人能及,在整個武林亦是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   此次之所以請天魔上山和談,實在也是因為天魔出道以來的戰績讓他不得不畏懼,先是擊敗霸劍後,又追得霸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後就是血洗天機谷、破天機誅魔陣、誅正派四大長老;緊接著又血洗大草原、除掉名震天下的屍魅、在獨鬥三大掌門時殺崆峒閒雲、二大掌門,加入霸劍後仍然被天魔逼得訂立城下之盟;最近的就是擊潰天機玉女所率的正派之人的伏殺、天機谷的碧血劍士飛雲、少林寺的四大金剛、天機谷的武學教頭紛紛倒在天魔的腳下。   你說面對這種強敵他又怎麼能不畏懼?況且現在的天魔已經不再是單身一人,而是統率著魔道第一大派──名揚天下的天魔宗上百死士而來,你說他又怎麼敢輕舉妄動?   論武功,他能及得上正派三大掌門宗師聯手?論實力,他毒龍洞的弟子能及得上天機谷集天下武林正派弟子精華所組成的天機誅魔陣?論埋伏,天機谷的機關埋伏天下無雙,可是天機玉女親自設伏狙殺天魔,結果又是如何呢?唯一可以依靠的使毒下蠱,又在女兒回來後,徹底地絕望了,犧牲女兒使用本命蠱都對他無可奈何,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毒龍傲天默默注視著天魔率領著天魔宗弟子浩浩蕩蕩地向山上走來,心中無比地沉重,橫行天下數十載,沒想到卻在家門口受此屈辱!濃黑的劍眉深深地皺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中充滿了悲哀,粗糙得有如岩石雕塑的臉上卻木無表情,高大的身體仍然挺得筆直,但卻失去了以往傲視天下的氣勢。   身後的毒龍洞弟子亦是一臉的怒容,被人逼上門來卻不敢應戰,居然由洞主親自派獨生女兒請敵人上山和談。這在以前,他們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毒龍傲天仔細觀察著越來越近的天魔宗眾人,絕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弟子,但在他們身上卻絕看不到年青人的浮躁,在他們身上沒有因為壓倒苗疆第一大派的激動與狂傲,沒有因為四周密密麻麻、遍佈山間、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們的毒龍洞弟子而緊張,每個人都是那麼平靜,那麼輕鬆。   而走在最前面那名揚天下的蓋世魔尊,卻與其他弟子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奇醜的容顏,那把他放入弟子中間,肯定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比較起來,反而是走在他身側的兩個年輕人更顯得霸氣十足,兩個人就像兩把已出鞘的鋒利長劍,隨時都會飛出傷人。   天魔三人後面的幾人,可就是毒龍傲天所熟悉的老一輩人物了,青蛇長老、狂獅長老在年輕時都曾打過交道,而血刃雲海那就更熟悉了。他知道,暫且不論天魔與血魂堂的兩個領隊,光是後面這幾個老人,任一人都有與自己一戰的實力。   毒龍傲天深吸口氣,上一刻仍在猶豫是否乘機圍殺天魔宗等人的他決定要和談,這股力量絕不是自己所能抵抗的,自己又怎麼能為了一時的虛名,讓忠心耿耿的弟子們做無謂的犧牲,又怎麼能眼看著親人們倒在自己的腳下,又怎麼能讓傳承百年的毒龍洞在自己的手中滅亡?   不能再猶豫了,弱肉強食,江湖還不就是這麼回事嗎?手一擺,號角聲響了起來,毒龍傲天揚聲高叫道:「毒龍洞毒龍傲天,率門下弟子,恭迎魔尊大駕光臨!」   青蛇、狂獅、血刃三人的臉上露出喜容,血刃長吁口氣道:「這老龍終於還是俯首了。」   金武不解道:「雲堂主為什麼如此說呢?」   血刃笑道:「金武兄弟想一想剛才老頭是怎麼稱呼魔尊的?」   金武道:「就是稱呼『魔尊』啊!沒什麼特別呀?」   青蛇笑著接口道:「如果老毒龍不是已經自心裡面服輸,他是不會稱『魔尊』為『尊』的,而且你聽這號角聲,這是只有迎接最尊貴的客人才會吹響的。」   金武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接著又不無遺憾地道:「看來今天是沒仗可打了。」   毒龍洞內,雙方的人分賓主落座,弟子們都候在外面,主要人物則集中在這大洞內,天魔宗這邊是天魔、金至、青蛇、血刃四人。   毒龍洞也是四人,首座是毒龍傲天,往下分別是一身書生打扮,長得眉清目秀、三縷長鬚飄飄,年歲大約五十上下的二洞主青龍傲雲;又黑又瘦、短小精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三洞主黑龍傲海;高大健壯得像頭雄獅,劍眉朗目、鼻直口方,年紀最年輕,長得最俊,只有二十四、五的四洞主火龍傲烈。   除了傲天與傲雲外,另兩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敵意,狠狠地打量著金貓兒等人。   雙方一陣寒暄後,傲天輕咳一聲道:「老夫生性稟直,就不多說什麼客套話了,今天魔尊光臨敝處……」   金貓兒突然輕笑一聲道:「對不起,打斷你一下行嗎……」   傲天一怔,忙道:「魔尊有話儘管說。」   金貓兒微笑道:「不是我,是你的寶貝女兒,想參加這個會議,請我代為求情。」   毒龍洞的人臉色頓時一黯,那個人人疼愛的寶貝兒居然與這個醜怪無比的傢伙連在了一起,如果真的與他同歸於盡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這樣……   傲烈更是憤怒得眼冒怒火,恨不得衝上去捏死這醜鬼,卻又懼於森嚴的門規,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那裡。   金貓兒盯著傲天道:「洞主如果沒什麼不方便,不如就讓令嬡參加。」   傲天歎口氣道:「好吧……。」   不一會兒,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艷麗驚人的傲曉芸走了進來,這時的傲曉芸換了一身的苗裝,更是美得別有韻味。   傲曉芸一進屋就來到金貓兒的身前,伸手輕輕在他臉上扭了一把,皺著小鼻子道:「算你識相,幫了我一把,要不然……哼!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蠻腰一扭,像飛舞的彩蝶一樣,飛到傲天的身旁,親暱地依在他的肩膀處。   傲天皺眉道:「芸兒,不得對客人無禮。」接著對金貓兒不好意思地笑道:「魔尊勿怪,小女一生居於苗疆,實在是不懂得什麼禮教,慚愧。」話雖然是責備,但言語中卻充滿了對這女孩兒的溺愛。   金貓兒呵呵笑道:「沒關係,我喜歡這樣。」   芸兒對著金貓兒扮個鬼臉,吐吐小巧的香舌道:「你喜歡被人罵、被人打嗎?那等會兒本姑娘就滿足你一下嘍!」   傲天瞪一眼芸兒道:「閉嘴,再亂說話,就趕你出去!給我安靜地待在這裡,不要耽誤我們談正事。」   芸兒卻絲毫不懼他,不依地撒嬌道:「不行,哪能這麼快就談正事啊?我還要試試他是否夠資格與您談呢。上次一時大意,讓他佔了上風,芸兒還要報仇呢!」   傲天歎口氣道:「不用試了……」   芸兒猛地站起身來道:「不行!這事關我的終身大事,按我們的規矩我有權力試他,我要他去闖聖靈谷的五毒關,不然我死都不嫁,如果您硬要攔阻,那……那我寧可去死!」   血刃驚呼道:「聖靈谷?五毒關?」接著轉向金貓兒凝重地道:「魔尊,那聖靈谷……」   金貓兒擺手止住他的話,若有所思地道:「聖靈谷……聖靈谷……」接著精神一振站起身道:「洞主就答應她吧,沒關係的,我願意接受。」   芸兒轉身看著金貓兒恨恨地道:「我的本命蠱已經在他的身上了,如果他能再通過這次試煉,我傲曉芸心甘情願地跟他,否則我寧可去死。」   傲天神色不住變幻,無法痛下決心,偏頭看看坐在身側的青龍傲雲……   青龍傲雲暗歎口氣,他清楚傲天為什麼不能痛下決心,他害怕如果天魔死了,那剩餘的天魔宗復仇力量對毒龍洞也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而如果天魔未死,但卻被激怒了,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因為芸兒所說的試煉實在是太危險了。   芸兒與黑龍、火龍一直是毒龍洞中的主戰人士,芸兒為了戰勝天魔,甚至不惜使用本命蠱,意圖與天魔同歸於盡,但沒想到本命蠱是用了,卻不但沒能與天魔同歸於盡,反而把自己拴在了天魔的身上。   這心高氣傲的女孩當然不會服氣,更不會甘心嫁給這個醜如惡鬼的陌生人,因此她想引誘天魔去闖五毒關。這五毒關是一處神秘的地方,是由五種奇獸守護著的苗疆聖地——聖靈谷,相傳裡面有長生泉,一種喝了可以使人返老還童的泉水,但卻從來就沒有人能進去過。   這本來是經過大家同意的,但傲天在看了天魔宗的實力後,卻猶豫了,因為他沒想到天魔宗的實力會如此之強。   青龍看看金貓兒那醜怪的面容,不由得一陣噁心,怎麼能讓美麗的芸兒嫁給這個醜惡的傢伙?芸兒可以為了毒龍洞犧牲自己的生命,難道毒龍洞就不能為她承擔一點風險嗎?   青龍看看傲天,緩慢但堅定地點了點頭。   傲天長吁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同意了。」青龍一直是毒龍洞主持情報工作的洞主,他對天魔宗及天魔的實力最為瞭解。先前,也是他一直力主與天魔宗和談的,這次連他都點頭同意芸兒試煉天魔了,傲天當然亦同意了,他又何嘗願意見自己的獨生愛女嫁給這麼個醜八怪!   血刃與青蛇對視一眼,感覺實在是沒必要多生枝節,但在天魔宗森嚴的宗規面前,又豈有他們說話的餘地。   芸兒歡呼一聲跳起身來,轉身向金貓兒道:「死色鬼,跟我來吧!」接著又大眼睛一轉,仰起美麗的下頷一副不屑的樣子道:「不過……你要是害怕可以不來的哦!」   金貓兒盯著她那美麗可愛的嬌顏,不由得又想起了小蓮兒,她們真是像,都這麼地古怪刁鑽,不過,小蓮兒可沒這丫頭這麼狠毒。   芸兒看金貓兒低頭沉吟不語,以為他突然改變主意,不接受挑戰了,不由得大急,那怎麼行?自己的本命蠱已經種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他不死,那自己豈不是要一輩子跟這個丑傢伙糾纏不清了?   衝上前去,一把揪住金貓兒的衣襟怒氣沖沖地道:「你這個懦夫,害怕了嗎?那你滾吧!你還有什麼臉面在我們這兒說三道四的?去叫一個真正的男人來。」   青蛇與血刃對視一眼,大聲叫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終於給了自己等人插話的機會了。如果趁此機會翻臉開戰,那實在是太理想了,正好把毒龍洞的主要人物一網打盡,有魔尊在此,對方的四人一點機會都沒有。忙向金至使個眼色,這種挑起事端的事,由年輕人做比較好些,金至會意,猛然拍案而起,森然道:「敢侮辱魔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說著就想撲出……   青龍一看芸兒衝上去,立時眉頭大皺,毒龍也面色大變,這蓋世魔尊又豈能如此輕侮?先不說惹怒他後毒龍洞的下場,就女兒本身來說也不免要立遭殺身之禍啊!忙大喝道:「芸兒,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畜生,快快給魔尊賠禮!」   而這時,黑龍傲海與火龍傲烈卻已經站起身來,嚴陣以待,形勢緊張至極,一觸即發。   金貓兒轉頭看看金至,金至一接觸他那平靜的目光,立時心頭一顫,忙收手躬身道:「屬下魯莽,魔尊恕罪!」接著急忙乖乖地坐下,偷看了一眼青蛇與血刃,露出一絲苦笑。   金貓兒回過頭,目射寒光冷冷地盯著芸兒道:「小丫頭大膽,敢如此對我說話,信不信我……」聲音停頓下來,但雙眼中卻殺機大盛。   芸兒盯著金貓兒那醜如惡鬼的面容、那充滿殺機的雙眸,不由得亦心頭一顫;她並不怕死,但卻不能不為自己的親人、家族著想,她死的後果,將直接導致戰爭的爆發,再不會有其他的任何結果,不論怎麼說,毒龍洞也不會與殺死她的人和談的。   她絕不像她所表現的那樣純真無知,她一直是以狡猾如狐、毒似蛇蠍聞名苗疆的,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清純的外表所騙,死於她的手中,這樣的她又怎麼會衝動?   芸兒仔細地打量著金貓兒,猜測他的真實意圖,在潛意識中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生氣,他只是在試自己,如果自己退縮,他將明白自己所表現的都是裝的,都是有目的的,而自己的底線亦將被他掌握,那自己將再也無法逃脫被他俘虜的命運,無論身心!   芸兒一咬牙,決定賭一場,她相信自己的贏面要比輸面大,就算真的輸了,那就是上天也要毒龍洞一戰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一死而已,就算毒龍洞就此被滅,也比屈辱地活在天魔的淫威下要強得多,當初自己就力勸父親一戰,可父親就是不聽,正好趁此機會逼他一戰!   芸兒心裡雖然不斷地動著念頭,但神色卻始終不變,盯著金貓兒充滿殺機的雙眸,皺皺可愛的小鼻子,噘著鮮紅的小嘴大聲嗔道:「大色鬼,你想做什麼?」接著又嬌哼一聲,低聲嘟囔道:「哼!就會嚇唬我們女孩,開個玩笑都生氣,就說你不像個男人嘛!」   所有人都不由得暗自佩服,這女孩兒真厲害,這麼一說,既認了錯又不失面子,還讓人覺得她剛才真的是在開玩笑,面對這可愛的少女,還真是很少有男人還能辣手摧花的。   但毒龍洞的人仍然捏了一把冷汗,這究竟是天魔啊!並不是一般的男人,聽說他可是一點兒人性都沒有的。現在連明知她狠毒本性的金至等人亦有點兒不忍心起來,這麼可愛的女孩兒如果真的被……唉!還真是可惜啊!   金貓兒冷冷地盯著芸兒接著道:「你信不信我……」突然伸手拉過芸兒,用力地在她豐滿的翹臀上打了一巴掌,呵呵笑道:「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金貓兒的出手極其快速,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以前,他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動作,這也是他有意如此的,如果他出手慢一點點,那正全力戒備的雙方一見他動,那非動起手來不可。   打完後,金貓兒快速衝出洞外,一面走一面笑道:「寶貝兒,走吧,我們試煉去!」   芸兒驚叫一聲,伸手蓋住被打的臀部,呆呆地看著金貓兒飛出洞外的身影,接著就反應過來,小臉兒羞得通紅,怒叫道:「大色鬼,你敢跑?你別讓我抓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一面叫一面追了出去。   剩餘的眾人呆怔半晌,不由得相對苦笑,他們又能怎麼辦?生氣也好,高興也罷,都已經沒了對象,當事人已經走了。   血刃乾咳一聲道:「他們此去聖靈谷,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歸來的,敢問洞主,我們怎麼辦?」   毒龍笑道:「來者即是客,我們又怎敢怠慢客人?」轉頭向青龍道:「二弟,快去安排一下,請客人們欣賞一下咱們苗族的歌舞,品嚐一下咱們這裡的山珍野味。」   血刃無奈地苦笑一聲,也只能這樣了。   金至站起身來道:「我出去一下,把這裡的情況告訴金武。」說完起身向外走去,毒龍忙叫人引路。   不一會兒,歌舞酒席都上了場,天魔宗與毒龍洞眾人看似融洽地坐在一起,言笑甚歡,但在心底裡,每個人都擔著一份心事,每個人都在擔心那不可測的後果…… 第八章 聖靈之谷   金貓兒悠閒地跟在芸兒的後面,飛馳在茂密的叢林,眼光始終未離開過她那優美的背影,那蠻腰輕扭、豐臀晃動的美景完全使這只色貓兒沉迷其中,渾然不知身外之事。   芸兒亦不去理他,由得他去看,只是一心趕路。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個山谷前,芸兒停下身來,轉頭看看他道:「到了,這就是聖靈谷了;你只要能把我安全的帶到長生泉邊,你就算贏了,不但我會嫁給你,而且整個毒龍洞都會做為陪嫁。」   到這個時候金貓兒早已確定姐姐並不在毒龍洞,所以這次的目的已經變成征服苗疆了。聽到芸兒的話,金貓兒呵呵一笑,色咪咪地道:「小丫頭,你就等著嫁我好了。」   芸兒嘟著小嘴道:「有命回來再說吧!」說完縱身掠進聖靈谷。   金貓兒忙大叫道:「媳婦兒,等等我,你別這麼亂闖啊!」一面叫,一面緊跟著掠了進去。   進去一段路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全是一片紫色;紫色的花、紫色的樹,連山石也變為了紫色的,整個山谷顯得異常詭異。   金貓兒皺皺眉道:「丫頭,小心點兒,我感覺到這裡有種強大的力量存在。」一面說,一面縱身上前,站在一直在前面領路的芸兒身前,搶先而行。   芸兒看看金貓兒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沉默半晌道:「你的感覺很靈,這裡面有一條紫龍居住,已經有無數貪婪之人,做了牠的食物。」   金貓兒笑道:「我可不是貪婪之人,因此我不會做牠的食物,我倒是想知道牠吃起來好不好吃。」   芸兒嗔道:「你是個大色鬼,比貪婪之人更壞,非得變成牠的食物不可了。」   金貓兒怪叫道:「不會吧?聽你的意思,好像巴不得我能成為牠的食物呀?我要是死了,你能獨自出去嗎?」   芸兒突然衝上前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腳罵道:「你還跟我裝?你這色鬼體內已經有了我的本命蠱,你死了,我哪還能活啊?要不是這樣,鬼才會跟你進來呢!」   金貓兒苦著臉道:「你怎麼這麼凶啊?」   芸兒伸出小手,抬起他的下頷,大眼睛瞪得滾圓,狠狠地盯著他道:「我很凶嗎?」   金貓兒盯著她雖然一臉霸道,但卻美得別有韻味的嬌容,色咪咪地道:「不凶,一點兒都不凶。」   芸兒美麗的小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道:「這才乖嘛!姐姐疼你……」說著輕輕撫摸著金貓兒的臉;金貓兒閉上眼,一臉享受的模樣,剛想說話突然疼得大叫一聲,縮回頭去。   芸兒狠狠地扭金貓兒一把後,再順手猛地推上一把,嗔道:「快滾吧!姑娘還沒嫁給你吶!」說完不再理他,縱身向前掠去。   金貓兒顧不得再與她鬥嘴,急叫道:「你怎麼又跑到前面去了?」一面叫一面快速地超過她。   又走了一段後,前面突然變得一片荒蕪,除了紫色的山石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茂密的草木就像全被人拔掉一樣,形成一片空曠且寸草不生的區域。   芸兒走到空地邊緣時,突然停下來,向前面不遠處的金貓兒道:「你去前面探探路,我要在這兒休息休息。」   金貓兒頭也不回地道:「好的,你休息一下吧,我給你烤龍肉吃去。」暗道:「好個狠心的丫頭,到了這危險的地方,就不肯上前了。前面這空地肯定就是紫龍出沒的地方了,我死之前,大概她還捨不得先死吧!」   仔細地打量著這裡,金貓兒不解地喃喃道:「先前的樹木花草為什麼會是紫色的?而這裡為什麼卻又寸草不生呢?那紫龍為什麼又心甘情願地待在這聖靈谷看守大門而不離開呢?」   輕輕地搖搖頭,金貓兒不再多想下去,開始慢慢向前靠近。他知道「聖靈谷」這個地方,但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就在芸兒第一次提起聖靈谷時,他就知道有這麼個地方,這也是他答應來此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既然有這個聖靈谷的名字在記憶中,肯定這裡面有什麼東西是對自己很重要的。   「聖靈谷中到底是什麼東西呢?當初自己居然會把聖靈谷的名字留存在記憶中?」金貓兒皺眉尋思著。   突然,慢慢前行的金貓兒眉頭一皺,整個人突然原地消失,幾乎就在金貓兒消失的同時,一條水桶般粗細的紫色長鞭無聲無息地抽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砰」地一聲巨響,碎石四散迸射,整個山谷都好像搖晃了起來。   金貓兒的身形出現在後方的不遠處,天魔真氣已經運足,身體形成一種如虛似幻的狀態,而雙眼中卻是綠芒閃耀,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原來剛才那紫色的長鞭正是紫龍那長長的尾巴,現在紫龍已經顯出了身形,正凶狠地盯著他,顯然不知什麼原因,對金貓兒亦有所畏懼,不敢貿然撲上。   金貓兒仔細打量著紫龍;說是紫龍,其實也就是一條罕見的紫色大蛇,但與一般的大蛇有極大的不同:紫龍的頭上長有一個看上去極其鋒利的獨角,微向前彎,足有四、五尺長,與張開的大口中鋒利的四根毒牙交相輝映。身體雖然粗大,但鱗片卻極其細小,不仔細看會以為牠是無鱗的,因此也使得牠通紫的身體顯得異常光滑,且閃著光澤。光滑的身體到了後三分之一處時,開始發生變化,變得粗糙起來,就像上面覆蓋了一層粗糙的外皮,表面滿是奇怪的皺紋。   金貓兒皺皺眉,怎麼這傢伙看起來這麼熟悉啊?以前肯定見過的,這是一種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記憶,像這種記憶還有不少,但都是不明顯的,只有在碰到相關的事物後,才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金貓兒猜想這些可能是當初灌入記憶時,並不想留下來,但卻因為記憶實在太深刻了,所以還是不自覺地留下了些許記憶。   紫龍亦惡狠狠地盯著金貓兒,但明顯地能感覺到牠對金貓兒的畏懼。至此,金貓兒更加肯定,自己以前與這個大傢伙交過手,所以這傢伙才會畏懼自己,要知道動物認人靠的是感覺而不是視覺,牠肯定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天魔真氣。   那結果是誰勝誰負呢?自己沒死,可是牠也還活著吶?   金貓兒慢慢地向前逼去,微笑道:「大傢伙,我們再打一場,看看誰比較厲害。」   紫龍的大頭隨著金貓兒的逼近慢慢後仰,突然閃電般地前撲,獨角伸出頂向金貓兒。金貓兒沒想到這龐然大物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一怔之下,紫龍的獨角已經近身!金貓兒大喝一聲,身體側閃,右手揮出,狠狠地一掌劈在紫龍的獨角上,紫龍的大頭硬是被金貓兒全力的一掌擊得側倒出去,而金貓兒亦覺得手掌發麻,隱隱作痛。好傢伙,這獨角是什麼東西?可真夠硬的。   正在讚歎紫龍獨角夠硬的金貓兒突然面色一變,身體閃電般地躍起,紫龍粗大的尾巴又無聲無息地自他的腳下掠過。金貓兒驚疑地盯著那粗大的蛇尾道:「這麼粗的東西掃過來,居然無聲無息的。」要不是感應比較靈敏,非被這粗尾巴掃中不可。   紫龍一擊落空,又盤成蛇陣,昂首盯著金貓兒,伺機待發。   金貓兒偏頭打量著牠道:「你還挺聰明吶?居然知道一擊不中、立即後撤。」   緩緩地抽出單刀,金貓兒冷道:「大傢伙,少爺我急著趕路,就不陪你玩了。」一面說,一面舉刀上前,長刀被注入天魔真氣後,發出刺目的亮光,響起陣陣龍吟。   紫龍高昂的大頭畏懼地向後縮了縮,張開大口,發出一陣「忽哧」聲……   金貓兒緩步上前,雙目緊盯著紫龍一眨不眨……   紫光一閃,紫龍終於被逼近的金貓兒激得先發動了,龐大的身體有如一道紫色的長虹,劃過長空,直衝向金貓兒。   金貓兒的身體一晃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紫龍的側面,化為一道晴天霹靂,閃著耀眼的光茫,重重的劈在紫龍的頭身相交之處。   紫龍發出「嗚」地一聲痛叫,龐大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兩翻,落了下來;乍一落地,迅速地又向前射出,目標不是金貓兒,而是聖靈谷的深處;被金貓兒劈中之處,已經有紫紅色的液體滲出。   金貓兒一怔,大叫道:「大傢伙,別逃!」身體一閃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紫龍的前面,手中刀又劃出一道閃電劈向了紫龍的大頭。紫龍再快也快不過天魔,龐大的身體更躲不過天魔手中的快刀,慘叫一聲,大頭上裂出一道傷痕……   但紫龍此時好像極為怕他,根本就不敢再行攻擊,中了一刀後,迅速地調頭又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金貓兒奇怪地皺皺眉,反倒不急於除掉牠了,一面緊緊地跟在紫龍的後面,一面暗自尋思:「這麼兇惡的大傢伙怎麼可能這麼膽小?剛中兩刀就嚇得逃跑,唯一的解釋就是牠曾吃過自己的大虧,所以一見到同樣的人同樣的刀,立時害怕得四處奔逃。但自己當初為什麼不殺牠呢?」   不一會兒,紫龍已經逃到了空地的邊緣,再向前逃就將進入紫色的草叢中。   躺在草叢中休息的芸兒感覺到異常,疑惑地坐起身來,正看到瘋狂衝向自己的龐大紫龍,立時驚叫一聲,小臉兒嚇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地盯著紫龍,連怎麼跑都忘記了。   金貓兒跟在紫龍後面暗自後悔,他是有意嚇她一嚇的,他有信心在紫龍衝到她面前之前,把紫龍攔下,所以就任由紫龍衝了過去,可是看到芸兒被嚇得變了顏色的小臉,亦有點不忍了,可別把她嚇壞才好。   就在金貓兒正要衝過去攔住紫龍時,紫龍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盤成蛇陣,狠狠地盯著金貓兒,有點兒背水一戰的樣子。   金貓兒一呆,停下身形,皺眉道:「怎麼了?這傢伙居然不逃了,好像是前面有比自己更可怕的東西在擋著路一樣,可是前面就只那小丫頭兒一個人啊,難道她有對付紫龍的奇異法寶?」   芸兒亦從恐懼中恢復過來,怔怔地看著紫龍,不明白牠到底怕什麼。   金貓兒看一眼芸兒,怪笑道:「丫頭,看來這傢伙還挺怕你呀?」   芸兒疑惑地看看自己,沒什麼特殊啊?   突然,芸兒的目光落在胸前掛著的一串木珠上面:那是深紅色的一串木珠,曾由上百種名貴藥材浸泡,可以驅蟲避瘴防毒解毒。是毒龍傲天在芸兒會走路後,給她掛在頸部的,為的是保護她免遭遍佈苗疆的蛇蟲襲擊,自此她就一直掛了下來。   難道是這個?芸兒面露喜色,紫龍再厲害畢竟還是蛇的一種,恐怕也怕這種專門防蛇的東西吧。   芸兒勉強壓制著發自內心的恐懼,緩緩地向紫龍走去,一面走一面強笑道:「大色鬼,不用你了,看本姑娘收拾這大傢伙。」走了兩步後,終究是心裡發虛,停下腳步,伸手把木珠摘下來,握在手中,一手持劍一手持珠,又開始向紫龍逼近。   金貓兒看著這好勝的丫頭強忍害怕的樣兒,不由得好笑道:「你要做什麼呀?那個珠子是什麼?是克制紫龍的東西嗎?」   芸兒深吸口氣,平靜一下害怕的心情,以免被那討厭的傢伙看出自己的懼意,嬌哼道:「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毒龍洞的寶貝。」說話間,芸兒已經走到了空曠的區域,接近了紫龍。   金貓兒好奇地打量著被芸兒捏在手中的串珠,喃喃道:「這傢伙為什麼害怕這……」突然金貓兒面色大變道:「小心!」身體一晃已經原地消失。   芸兒剛聽到金貓兒的叫聲,就發現紫龍那鋒利的獨角已經接近了自己的身體,而更讓她害怕得渾身發軟的,是紫龍那眨著紫光的雙眼與自大口中吐出,正不斷伸縮的紅黑色分叉長舌。   「啊」地一聲尖叫還未完結,芸兒突然感到眼前一花,自己又已經回到了草叢中,金貓兒正緊摟著自己的細腰,低頭看著自己。   芸兒轉頭看看四周,紫龍已經不在了,再呆呆地看了金貓兒半晌,突然:「哇!」地一聲,撲在金貓兒的懷中大哭起來。   金貓兒呆怔半晌,輕撫著她的後背笑道:「怎麼著?你也會哭啊?」話聲未落已經痛叫一聲,撫著胸口倒在地上。   芸兒仰起淚痕未乾的小臉,學著金貓兒嗓音道:「怎麼著?你也會痛啊?」接著又「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金貓兒苦著臉坐起身,一面揉著被咬痛的胸肌一面羞她道:「這麼大的姑娘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也不害羞。」   芸兒怒道:「誰哭啦?你才哭了呢!」   金貓兒大叫道:「不會吧?剛才是誰伏在我懷裡大哭的啊?我的衣服還濕著呢,你就不承認了?」   芸兒撇撇小嘴道:「衣服濕了?恐怕是你被紫龍嚇出的冷汗弄濕的吧?伏在你懷中?別臭美了,誰會伏在你的懷中啊?臭死了。」   金貓兒苦笑道:「是嗎?」突然面色一變,盯著她的背後大叫道:「小心!紫龍!」   芸兒驚叫一聲,縱身前躍,撲入了金貓兒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金貓兒哈哈大笑道:「臭嗎?臭還有人搶著鑽吶!哈哈……笑死我了。」笑得腰都彎了。   芸兒知道上當了,平靜地站起身來道:「很好笑嗎?」   金貓兒笑得躺在地上,不斷地打滾,一面笑一面道:「當……當然……好笑,笑……笑死了……」   芸兒貝齒緊咬著下唇,狠狠地盯著金貓兒道:「你再笑?你敢再笑?」看金貓兒仍然狂笑不停,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怒罵道:「你去死吧!」猛地撲上去,對著金貓兒劈頭蓋臉地一陣痛打,金貓兒被打得抱頭鼠竄,再也顧不得笑了。   終於,兩人都累了,仰躺在草地上,望著天喘氣……   芸兒喘息著道:「你這丑傢伙還挺好玩兒的嘛!」說著,半側起身,支頭看著金貓兒,一臉不忍地道:「你怎麼弄得這麼醜啊?」   金貓兒不在意地摸摸臉,懶洋洋地道:「很醜嗎?」   芸兒做了一個要暈倒的可愛樣兒道:「我的天,還不夠丑嗎?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照鏡子啊?」   金貓兒猛地坐起身來,迅速地在芸兒的臉蛋上親一口道:「答對了,有獎!」   芸兒驚叫一聲,身體一縮,接著又跳起身來,向親了一口就開逃的金貓兒追去,一面追一面罵:「死色鬼!你想死啊?別讓我逮到你……」   芸兒膽戰心驚地跟在金貓兒的後面踏上那片空地,一面走一面怯怯地道:「牠真的逃回去了嗎?」   金貓兒牽著她的小手道:「當然啦,牠回家睡覺去啦!」偏頭看看身邊芸兒那驚懼的樣子,暗自忖道:「她真的那麼害怕嗎?還是又在玩什麼陰謀詭計了。」   芸兒緊張地道:「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麼怪獸。」   金貓兒一怔道:「你也不知道嗎?」   芸兒嗔道:「真是笨蛋,要想往前走,必須要穿過這裡才行,我又打不過那個大傢伙,我怎麼會知道再前面是什麼東西。」   金貓兒懷疑地道:「那你怎麼知道這裡是五毒關?有五種靈獸守關?」   芸兒歎息著搖搖頭,一副儒子不可教的樣子道:「就說你笨了嘛!我不行,有人行啊,現在的人不行,以前的人總有行的吧?這些都是故老相傳下來的,在苗疆人人都知道啊,就連你們那個堂主血刃不也知道嗎?」   金貓兒搔搔頭道:「我真的那麼笨嗎?」   芸兒給他一個大白眼,會說話的眼睛清楚地告訴他一句話:「你才知道啊?真是懶得理你。」   金貓兒無奈地苦笑一聲,不再說話,帶著芸兒往聖靈谷深處走去。穿過那空地,前面又開始出現紫色的草木,金貓兒能感覺得到,紫龍一直藏在暗處盯著他們,只是沒敢撲出來而已。直到進入了紫色的草木叢中,金貓兒才不再感受紫龍的威脅,但那種面臨危險的感覺卻始終沒有消失,難道又進入了另一靈獸的勢力範圍?   芸兒也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亦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伴在他的身旁,從她緊抓自己手臂的玉手可以看出,她很害怕。   金貓兒沉思道:「紫龍為什麼不跟入紫樹林?難道牠怕的就是這些紫色的花草樹木?而這邊的紫樹林卻又遠不如那邊的紫樹木能給人一種安全感,可見這裡面必定隱藏著某些凶物。為什麼這凶物不去那邊的樹林呢?難道牠怕的是紫龍,不敢穿過紫龍的地域?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些靈獸肯定是物物相剋的,只有這樣才能使這裡面的五種凶獸既不離開山谷,卻又不互相殘殺。   正在沉思的金貓兒突然被芸兒的一聲驚叫驚醒,芸兒緊抓住他的胳膊驚叫道:「看那是什麼?」   前方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隻怪獸,整體上看起來就像是黑熊與人的混合體,渾身長滿褐色的短毛,像人一樣站在那裡,露出胸腹部的白毛;口鼻像熊似的向前突出,但在半張的嘴中露出的白森森利齒,卻要比熊的牙齒長得多且鋒利得多,有些牙齒自嘴側伸出,豎立在外,顯得兇惡無比;身體比成年的巨熊還要高壯,而不斷張合的手掌卻跟人一樣分成五指,且指部較長,但指端那泛著寒光,如同幾把利劍似的長指甲,卻又與人掌不同了。   雙目圓睜,露著凶殘的戾氣,緊盯著兩人,就像是餓了十天半月的野狼正在盯著可愛的羔羊一樣,張開大嘴,口水自嘴角滴落,慢慢地向兩人接近。   芸兒害怕地看著那人熊道:「你……你打得過牠嗎?」   金貓兒毫不在意地打量著人熊道:「不用跟牠打,我們避開牠就行了,牠這笨樣是追不上我們的。」他已經打定主意不殺這些靈獸了,他已經能確定,他當年肯定來過這裡,當年既然沒有殺牠們,肯定有不殺的原因。再說這些靈獸都是物物相剋的,要殺掉其中一隻,恐怕其餘的就要都殺掉才行,不然天知道這些東西跑出去,會生出什麼事來。   芸兒一呆道:「不和牠打?」   金貓兒點點頭道:「理牠做什麼。」伸手挽住芸兒的細腰道:「走了。」身體一晃,出現在那人熊的左邊,人熊一聲大吼,迅速地撲了過去,身形極其迅速,絕不比一流高手差,金貓兒怪笑道:「呀?這麼大塊頭,跑得還挺快吶!」不等人熊撲到,帶著芸兒再向前衝,已經與人熊交換了一個方向,人熊的反應還真是快速,一撲落空,身體快速地一轉,又向他們衝了過來。   金貓兒一聲長笑道:「你老人家就別送了,我走啦!」說完,足尖點地,身形疾射出去,人熊顯然不想放棄到口的美食,狂叫一聲,自後面緊追而來……   正在此時,芸兒身體突然一頓,驚叫道:「不好,我被掛到了。」金貓兒在她驚叫聲發出前,即已經感覺到她好像被什麼東西拉住一樣,不敢用力拉她,急忙停下身形,但由於被茂盛的枝葉所阻,一時間亦不知道芸兒是被什麼掛住了,被掛住了什麼地方。   這麼一緩,人熊已經追了過來,怒吼一聲,巨爪伸出抓向芸兒的背心,而芸兒顯然是被什麼東西掛牢了,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金貓兒皺皺眉,身體側移後退半步,右手迅速地伸出抓住人熊的左腕,人熊的巨爪險而又險地在即將抓到芸兒後背的剎那停了下來。   芸兒這時亦轉過身來,剛轉過身,看到巨爪長長的指甲正對著自己的胸口,已經接觸到衣服,立時發出一聲尖叫;緊接著就發現巨爪之所以還未抓下,原來是金貓兒正抓著牠的手腕!她忙急步後退,閃身躲在金貓兒身後。   人熊又怒吼一聲,右爪揮出抓向金貓兒的頸側,同時,大嘴張開一口咬向金貓兒腦袋,而整個龐大的身體亦迎頭壓了下去。   由於芸兒躲在自己後面,金貓兒不敢躲閃,冷哼一聲道:「好,就看看我們誰的力量大吧!」左手伸出再抓住牠的右腕,運起天魔真氣,兩眼中綠芒暴漲,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開始收縮蠕動,整個人變得無比威猛,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   人熊狂怒地想要揮臂,但手臂在金貓兒的手中卻文風不動,大頭用力前湊,卻始終構不到金貓兒。   芸兒身體緊貼在金貓兒的後背,由於被金貓兒阻擋住了視線,所以看不到人熊的凶樣,卻感受到金貓兒身體的變化,不由得心神一蕩,白嫩的臉頰浮上一層紅暈,忍不住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感受到金貓兒威猛的氣勢及強者的氣概,只覺得心裡平靜無比,再無一丁點兒的懼怕,覺得金貓兒的後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這裡沒有任何的危險!同時更覺得渾身一陣酥麻,只想用力地抱住眼前的男人。   芸兒咬咬牙努力地抗拒著這種奇妙的感覺,暗自提醒著自己,不行!這是我的敵人啊!我要殺死他,我一定要殺死他!努力地把手伸向懷中的短劍,現在就是最佳時機,趕快動手!但那種生平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卻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她,使她無法對金貓兒興起一丁點的敵意。   不再有讓她拔劍的機會了,金貓兒大喝一聲,身體側轉,雙手猛然揮出,人熊狂叫著被甩了出去,遠遠飛出,落在樹木中,一時間樹斷草折,塵土滿天。倒地後的人熊掙扎著站起來,卻又雙腿一軟重新坐倒,望著金貓兒,滿臉的恐懼之色。   金貓兒轉過身,本來貼在他背上的芸兒變為了貼在他的胸前,芸兒的感覺更強烈了,只覺得身體如同在雲中一樣,輕飄飄地,無比的舒服,在這一刻,她忘記了一切……   金貓兒奇怪的看著芸兒,伸手輕輕地托起芸兒小巧的下頷,芸兒半閉的雙眼一片迷離,鮮紅的小嘴半張著發出急促的喘息聲,雙手緊緊地抱著金貓兒,豐滿的嬌軀在他的懷中不斷扭動,再無一絲凶樣……   如果不是在這步步凶險的聖靈谷,如果不是那人熊仍在一旁,金貓兒肯定會撕開她的衣衫。但現在金貓兒更多的則是疑惑,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金貓兒沉吟半晌,低頭吻在芸兒那鮮紅的小嘴上,芸兒身體緊緊地貼上去,雙臂用力地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回應著。   終於……金貓兒用力推開仍然捨不得離開的芸兒,暗自道:「我明白了,原來你修煉的是與姐姐相同的魔功,怪不得如此漂亮,怪不得會被我全力運行的天魔真氣所吸引了。」   「可為什麼她會練有天魔一脈的魔功呢?」金貓兒疑惑地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道:「再試一試就知道了。」盯一眼人熊,那人熊只是在那兒恐懼地看著他,看來是不敢再過來了。於是,開始緩緩地收斂天魔真氣。   果然,隨著天魔真氣的收斂,芸兒亦清醒過來,呆呆地看著金貓兒,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地摸摸自己鮮紅的小嘴,茫然地搖搖頭。   金貓兒至此已經確定芸兒肯定是修煉了自己的魔功,芸兒大眼睛不懷好意地瞟著他道:「你剛才親了我?」金貓兒的腦海中浮現出蓮兒那刁鑽的眼神,暗道不好,剛想到不好,「啪!」地一聲,已經挨了一耳光。   芸兒輕拍拍手道:「好了,你親我一下,我打你一耳光,兩不相欠了。」   金貓兒摸著臉,苦笑一聲,知道自己恐怕以後的日子不太好過了,怔怔地看著挨在自己懷中,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的芸兒道:「你還賴在這裡?難道想要我抱著走?」   芸兒理所當然地道:「是啊!真聰明,我在你懷裡很舒服的。」說完,伸出白嫩的小手,輕摸金貓兒的臉道:「還傻站在這兒做什麼?快走啊!」   金貓兒傻傻地「哦」了一聲,抱起芸兒,就待向前走,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似地,怪叫道:「不對,差點被你騙了,我還忘了找你算賬呢!」   芸兒猛地掙脫金貓兒的懷抱,拔出短劍,凶狠地盯著他道:「算什麼賬?」   金貓兒大叫道:「怎麼?你還裝糊塗?剛才你故意拉住一棵樹,然後大叫你被掛住了,結果害得我與那大塊兒頭打了一場。怎麼?沒冤枉你吧?」   芸兒皺皺小鼻子哼道:「怎麼了?就算是又怎麼了?我只是想讓你活動一下筋骨而已。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先找起我來了!」   金貓兒睜大眼怪叫道:「什麼活動筋骨?有那麼樣活動的啊?我又怎麼了,你要找我算賬?」   芸兒噘著小嘴道:「剛才你用邪術讓我身體軟軟的,結果被你這大色鬼偷吻了,你還敢不承認嗎?」   金貓兒一臉無辜地道:「丫頭,你冤枉我了,你身體發軟是因為你我的武功正好相互吸引,我全力運功時,緊貼我身體的你就被吸引了。」   芸兒不相信地道:「鬼才聽你胡說,哪有這樣的事?」   金貓兒無奈地雙手一攤道:「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聲音一頓,若有所思地道:「你初見我時有什麼感覺?」   芸兒皺皺眉暗忖:「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不然為什麼我對他與對別人的確有所不同呢?像他這麼醜惡的人,我與他這麼親密地接觸,居然沒有一點討厭的感覺,為什麼呢?」   金貓兒一臉期待地道:「好好想想,什麼感覺?」   芸兒蛾眉輕皺,迷茫地道:「我感覺你就像……就像……」   金貓兒喜道:「是不是就像是非常熟悉卻又很長時間不見的親人一樣?」   芸兒突然格格笑道:「就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醜死啦!」說完,轉身跑了。   金貓兒怒叫一聲,猛地撲了過去,一面追一面詛咒道:「你這該死的小丫頭,看少爺怎麼收拾你!」   一路打打鬧鬧,兩人又穿過了這一片紫樹林,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石洞口,金貓兒疑惑地看看芸兒道:「這是什麼地方?」   芸兒微微一笑道:「聖靈谷啊!」   金貓兒搔搔頭道:「可……可這是個洞,不是谷啊?」   芸兒嬌哼一聲道:「笨傢伙,諸葛武侯他老人家也不能就露天睡覺啊?總有個洞府吧?」   金貓兒更糊塗了:「什麼武侯?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芸兒歎口氣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聖靈谷就是當年諸葛武侯來雲南時的住處呀!」   金貓兒似懂非懂地道:「哦!我明白了,這個洞就是那個諸葛武侯睡覺的地方。」   芸兒無奈地搖搖頭道:「可以這麼說啦!」   金貓兒又不解道:「那我們去他睡覺的地方做什麼啊?」   芸兒氣道:「你不是要過五關嗎?現在幾關啦?」   金貓兒點頭道:「兩關。」   芸兒不耐煩地道:「那就是啦!我們要進去過另外的三關吶。」   金貓兒指著隱隱透出柔和光芒的洞口道:「剩下的不會就在這裡面吧?」   芸兒上下打量著他道:「你真是笨得沒治了,當然在這裡面啦!不是說了嗎?要想找到聖靈谷中的長生泉,就要過五毒關。如果不是在洞中,又有什麼樣的山不能讓人翻越的?什麼五毒關不早就避開了。」   金貓兒不再說話,但卻仍不服氣的低聲嘟囔著:「哪裡非要過五毒關了?從山頂上直接滑下來,不就把紫龍那一關繞過了……」   芸兒狠狠地白他一眼道:「告訴你這個大笨蛋,山壁上還有一關,要想繞開紫龍,就得先過山壁上的毒虎鷹一關。」說完,輕推他一把道:「走啦!」   金貓兒答應一聲,率先進入山洞。   山洞極其寬闊,隱約可見斧鑿之痕,顯然並不是完全的天然石洞,洞壁上相隔不遠即嵌有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因此在走入深處之後,仍然能清楚地看清周圍的景物。越往裡走,裡面越是潮濕,這麼潮濕的地方,真不知道怎麼住人。   芸兒緊張地拉著金貓兒的手臂道:「你說這一關會是什麼東西啊?」   金貓兒沉思道:「我想應該是喜歡陰暗潮濕的微小東西!」   芸兒本是順口問一問,本沒指望他能回答,卻沒想到他真的答了,不由得一怔道:「為什麼?」   金貓兒笑道:「你想想看,那笨龍是害怕紫樹林,所以不敢出去也不敢進來;而人熊呢,是害怕笨龍,所以也不敢出去,而這洞壁與地面,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東西進來過,可見這人熊肯定是害怕這裡面的某種東西,所以不敢進來;但這裡面的東西為什麼也不出去呢?洞口四周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啊?這裡面非常潮濕,可見裡面的東西是喜歡這裡面的潮濕,怕外面的乾燥或陽光。」   芸兒微微地點點頭,但卻心服口不服地駁道:「那也不見得就是微小的東西啊!大的就不行嗎?」   金貓兒搖頭道:「應該不是大的。你看這裡,現在已經很潮濕了,隨著氣候的變化,在陰雨天氣之時,肯定會更潮濕。你看,這裡沒有一絲痕跡!可見是微小的東西了。」   芸兒噘嘴道:「也可能是大的什麼東西,卻被關住了啊!」   金貓兒笑道:「真是傻丫頭,在這山洞裡,關著一個大傢伙,我們會聽不到動靜?」   芸兒撇撇小嘴道:「你先別得意,要看到後才知道你猜的對不對,我才不信你有那麼神,居然能猜到是什麼喜歡潮濕的微小東西。」   金貓兒不再說什麼。其實芸兒說對了,金貓兒並不是完全猜出來的,而是在一進入山洞後,在下意識中感覺那第三關是一種微小的東西,而不是像前兩關那樣是異獸,這是來自記憶體中的隱約記憶,與猜測無關。   又走了一段路後,前面的金貓兒突然加快腳步道:「我看到前面有東西!」   芸兒一怔,嗔道:「你想死啊?看到東西你不準備,反而跑這麼快做什麼?」   金貓兒停下腳步,回頭盯著芸兒,怪笑道:「哈,小丫頭兒終於還是愛上我了,知道為我擔心了,不再一心想讓我死啦!」   芸兒臉色一變,罵道:「胡說什麼,誰愛上你啦?你去死吧!鬼才懶得管你。」嘴上嗔罵,心裡卻陡然一震,自己這是怎麼啦?怎麼突然開始擔心起他的安危來?   金貓兒聳聳肩,又轉身快步跑了過去。   芸兒皺皺眉急步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金貓兒剛才看到的東西那兒,那是一個人高的石碑,上面寫著兩行字:「武侯之府,擅入者死!」   金貓兒與芸兒對視一眼,金貓兒指著那行字一字一句地讀道:「武侯之府,擅入者死!」聳聳肩道:「看到沒有?人家不讓外人進去的,好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向洞外走去……   芸兒一呆,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道:「你到哪兒去?」   金貓兒一本正經地道:「這不是寫著嗎?不准進入的,所以我們回去啊!」   芸兒氣得狠狠踢他一腳,罵道:「你去死吧!」   金貓兒哈哈一笑道:「得令,我馬上去死。哈!擅入者死,我就擅入一次好了。」   說完,一把抱住芸兒,縱身躍過石碑,向山洞深處掠去。芸兒剛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金貓兒抱在了懷裡,驚叫一聲,握起拳頭狠狠地在他胸口捶了幾拳,嗔罵道:「大色鬼,一有機會就要佔便宜。」但心裡卻知道,金貓兒是擔心她的安危,如果第三關真是一些微小的生物,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芸兒輕輕地把臉貼在金貓兒的胸口,感受著那輕微的起伏,心裡感覺一片平靜,前途的危險在這一刻已經是微不足道了,他是不會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的,芸兒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第六集完   待續》 第七集 第一章 武侯之府   金貓兒抱著芸兒掠過石碑,直向洞內而去。他明白,越是這種極小的東西越是難對付,所以他絕不敢掉以輕心,在縱起的那一剎那,天魔真氣已經佈滿了全身,整個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   芸兒緊緊地摟住金貓兒的腰,心裡亂亂的,一直以來極端自負的她,現在才知道真正的無敵高手是什麼樣兒。這個雖然醜惡、但卻並不討厭的人,就比自己不知道強出了多少倍,這讓好勝的她感到一陣的失落,而對這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卻更讓她感到迷茫。自己應該怎麼做?是再找機會除去他,還是就這麼的認命嫁給他?但不管怎麼樣,至少芸兒現在已經不再覺得嫁給這人是多麼恐怖的事情了,其實……這傢伙還是蠻可愛的!   金貓兒好像突然之間變成了虛無的、沒有實體的幻影,躺在他懷中的芸兒,甚至都感受不到他身上還有生命存在的跡象,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體溫,雖然在極迅速地移動,卻沒有絲毫的聲息……   地勢越來越低,亦愈發地潮濕陰森。突然,金貓兒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隱泛綠芒的雙眼冷冷地注視著前方,芸兒亦驚疑的望了過去,原來前方山洞四周的青色岩石開始出現變化,自前方不遠處開始,呈現出一種淡黃色,並且越向裡深入顏色越深,連石壁上面所嵌的夜明珠都已經成為了黃色,發出的光茫亦淡了下來。   芸兒呆看半晌,喃喃道:「怎麼回事兒?怎麼突然成了黃色?」   金貓兒皺眉道:「不是顏色的改變,而是這整個地方被一種黃色的微小東西所覆蓋,所以才會這樣。」接著又道:「你放條小蛇進去試一試。」   芸兒一怔,眨眨大眼睛道:「我哪有什麼小蛇可放啊?」   再看看金貓兒冷冷的、泛著綠芒的眼神,身體不由得一顫,噘著小嘴嘟噥道:「放就放好了,這麼凶幹嘛!」說完,手一揮,一道綠影自袖中飛出,落在地上,正是一條翠綠色的小蛇。   小蛇一落地,即緊張得盤成蛇陣,畏懼地向著已經泛黃的洞深處,發出陣陣的嘶叫,但任憑芸兒怎麼催促牠,卻死活不肯上前。   芸兒皺皺眉詫然道:「這怎麼可能?小青居然害怕得不敢上前!」   金貓兒亦皺眉道:「我送牠一程。」不待芸兒說話,手一揮,盤踞身前的小青已經被他一掌擊飛,直落至前方黃色的地面上。   芸兒剛驚叫一聲:「不要……」小青就已經飛了出去。憤怒的芸兒還未來得及找金貓兒算賬,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小青扭動的身體剛一落地,翠綠色的蛇身就已經變成了黃色,略一扭動,已寂然不動,除了略顯高出的長條狀突起外,再也分辨不出那曾是一條蛇。緊接著那長條狀突起亦消隱不見,又回復了先前的平整,就像從來未發出過任何事情一樣。   芸兒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眼中全是驚慌與害怕,嬌軀微微地顫抖著,緊緊地摟住金貓兒。   金貓兒深吸口氣道:「好厲害的小東西!」   芸兒顫抖著道:「我們……我們回去吧,這……這裡有鬼……我的小青居然……」   金貓兒搖搖頭堅定地道:「不行,我們一定要進去看一看,我肯定能進去的。」   芸兒咬著牙,緊緊地抓住金貓兒的衣襟怒道:「你還要進去?你可知道,我的小青不但渾身刀槍不入,且行動如電,如今卻連屍骨都落個全無,你去做什麼?自殺嗎?」   金貓兒古怪地看著芸兒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讓我死在這裡嗎?為什麼現在卻又怕我死呢?」   芸兒一呆,怔怔地打量金貓兒片刻道:「好,好,你去死好了。」說完,不再理他,貝齒緊咬往下唇,眼淚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慢慢流下。   金貓兒微微一笑,輕輕拭去芸兒臉上的淚水道:「好了,傻丫頭,不要哭了。我哪會這麼輕易的就死呢?你就乖乖地等著到長生泉洗澡吧!」   沉思半晌,金貓兒拍拍芸兒的香肩道:「丫頭,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說完,閃身就待離去。   芸兒驚叫道:「不……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一面說一面緊緊拽住金貓兒,嬌小的身體緊緊地貼在金貓兒的身上,輕輕地顫抖著。   金貓兒歎口氣道:「我不是離開,我只是想出去取幾根木棍而已。」低頭看看睜著大眼望著自己、顯得無比可憐的芸兒,無奈地道:「好啦!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說完,身體一晃,兩人已經消失不見。   等再出現時,金貓兒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五、六根長長的木棍。   站在黃色區域的邊緣,金貓兒凝重地道:「丫頭,這一段只能快速地衝過去,絕對不能讓這小東西粘在身上,任何的停頓都會讓我們的下場與小青一樣,你千萬不能亂動,明白嗎?」   芸兒緩緩地搖搖頭道:「不行的,它們太輕了,我們身體掠過時的輕風就會把它們帶得飛起來。你看洞頂上,也同樣地佈滿了那東西,我們從它們下面掠過,將不可避免地會讓它們落下來,落在我們身上。」   金貓兒深吸口氣道:「你放心好了,它們肯定會落下來,但不會有機會落在我們身上。」不再與她多說,低頭看她一眼道:「準備好了嗎?」   芸兒知道他是要憑他那無人能比的速度衝過去,咬咬牙道:「好,我就陪你賭這一把了,反正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說完,調整一下身體,使自己更加地貼近他,並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影響他的發揮。   金貓兒眼中綠芒大盛,身體一晃,兩人突然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黃色的區域中,絕不絲毫停留,身體乍現又隱,只是在那瞬間停留之地,留下了一根木棍。   木棍的下場與小青一樣,瞬間即已消失無蹤。   幾次隱現後,兩人已經越過了這詭異的黃色區域……   剛一掠出,眼前豁然開朗,金貓兒直覺身體正在不住向下掉落,顯然下面並非實地,而是懸空之所。   金貓兒深吸口氣,天魔真氣在體內迅速運轉,懸空的身體猛然出現一個停頓,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在這停頓的瞬間,金貓兒遊目四顧,周圍的情況已經盡收眼底。   他們正處在一個極大的空間中,由於距離過遠,所以看不清對面是什麼,也看不清上面是什麼,只能看到灰濛濛地一片,緊挨他們的是一面山壁,而他們剛剛出來的山洞,正處於這面山壁的中間。   沒有陽光,所有的光芒都來自山壁上面所嵌的夜明珠,但在前方卻隱約地有一片柔和的亮白色光芒,但同樣地由於距離過遠,而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看得最清處的就是腳下了,在他們的下方,是一片漆黑的水面,更不時有一種亮晶晶的魚兒躍出水面。   瞬間停頓過後,兩人的身體又開始向下掉落。金貓兒神色凝重地盯著腳下漆黑的水面,他雖然不知道這裡的水與外面的有何不同,但他卻絕不想落入水中,他的目標是那不時躍出水面的魚兒。   就在兩人靠近水面之時,突然響起一陣「唰唰」聲,無數亮晶晶的魚兒躍出水面向他們衝去。而這時,兩人亦已經看清小魚兒的樣子,芸兒發出一聲尖叫,恐怖地望著衝向自己兩人的魚兒。   那是一種極其怪異的魚,體形與一般的魚無異,半尺長的魚身上覆蓋著亮晶晶的鱗片,就像披著一身鎧甲一樣。讓人感到恐怖的是,在牠那張開的大嘴中還能看到鋒利如刀的利齒。   如果是一隻這樣的魚,那只會讓人感到驚訝,但是這麼成千上百隻的魚張開大嘴同時衝了過來,就讓人感到恐怖了。   瞬間,兩人的腳下已經是亮晶晶的一片,再也看不到那漆黑的水面。   金貓兒冷哼一聲,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變為了頭下腳上,手中的木棍輕點,已經點中了其中一隻,身體借力掠出,直向前方發出亮光的地方射去。   魚兒不斷的自水中躍出,衝向貼著水面前掠的兩人,金貓兒的天魔真氣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手中的木棍不斷地點出,而身體則借這一點之力,向前飛掠。幸運的是那魚體雖小,但上衝之力卻非常大,所以金貓兒這一點之力,亦足以使得他借力前掠了。   芸兒緊緊地摟住金貓兒,一動也不敢動。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接近了那發出亮光的地方,這時,已經能看清了,那是一堆平整的白色巨石,就像水中的小島一樣堆在水中央,而那光芒即是由這白色的石頭所發出。   金貓兒長嘯一聲,天魔真氣全力運轉,拼盡餘力,幾次快速的閃動後,身體已經落在了小島上。   腳踏實地的金貓兒仍然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一面凝目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一面快速地調整著真氣,希望能盡快恢復到最佳狀態;這樣接連不停地全速闖過兩關,已經使他的真氣大幅耗損,而他即將面臨的卻是最艱難、最神秘的最後一關。   芸兒抽出短劍,緊張地站在金貓兒的身旁,全力戒備,這最後一關到底是何凶物?   她們站立之處就是那發著白光的大石,而在這平整的大石中間,則是一個水潭,水潭裡的水卻又明顯地有別於大石塊外面的水,在大石塊發出的白光映射下,水質清澈透明,能清晰地看到水底那同樣發出柔和光芒的白色石頭。   水潭中間,是一棟架在水面上的木屋,整個木屋是由一種奇怪的暗紅色木頭搭建而成,另有一架精緻的小巧木橋橫過水潭,在木屋的下面,則是一眼活泉,泉水汩汩地湧動著。   一直全力運功的金貓兒長吁口氣,邁步向小屋走去,芸兒一驚,忙伸手拉住輕鬆前行的他道:「你要做什麼?」   金貓兒奇怪地道:「進去呀?」   芸兒嗔道:「進去?就這麼進去?你忘了還有第五關了?」   金貓兒古怪地笑道:「當然沒忘。」   芸兒瞪著他道:「沒忘?那你還這麼大意?」說完,伸手把短劍塞入他的手中道:「拿著這個。」接著又一臉憂慮地道:「那第五關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金貓兒返手又把劍遞回給她,輕咳一聲:「我不用這個。」頓了頓又道:「你想知道第五關是什麼東西嗎?」   芸兒疑惑地看著他道:「你怎麼了?怎麼有點兒怪怪的?你知道第五關的怪物是什麼嗎?」   金貓兒又古怪地看一眼她道:「就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呀!」   芸兒氣道:「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啊?」接著又氣鼓鼓地道:「我警告你噢,不准再用這種怪怪的眼神看我!」   金貓兒又怪笑道:「不知道?不知道你看一看啊!」   芸兒一怔道:「看一看?」接著就看到金貓兒伸出一隻手來,而手中卻托著一隻極小的猴子。   芸兒張開小嘴,呆呆地看著乖乖蹲在金貓兒手中的小猴兒。   那隻小猴兒長相與一般的猴兒沒什麼區別,但卻只有人的手掌一般高,長著一身雪白的長毛,極其可愛,現在正張著紅紅的眼睛好奇地盯著芸兒瞧,就像一個好奇的小孩兒一樣。   芸兒深吸口氣,不敢相信地道:「這……這是哪兒來的?牠就是第五關的……異獸?」   金貓兒笑吟吟的點點頭道:「就是這小傢伙兒了,它就是守第五關的異獸。」   芸兒用力的搖搖頭,喃喃的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前四關那麼凶險,第五關卻是這麼的可愛……」   金貓兒苦笑著搖搖頭道:「可愛?你別看這小傢伙兒長的可愛,它可厲害著吶!在我全力運功之時,它都能悄無聲息的接近到我的身邊,幸虧它並無惡意,不然也許我自己能逃過它的一爪,但卻絕對無瑕保護你。」   芸兒不相信的道:「不會吧?它有那麼厲害?」   那小猴兒好像聽懂了芸兒的話,不高興的站起身來,示威性的揚揚前臂,看著芸兒:「吱吱」的叫了幾聲,雖然看起來挺生氣,但由於它那可愛的長相,因此雖然在發威,卻仍然無一絲凶樣兒,反倒顯得更是可愛。   芸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哈,這個小傢伙還不高興了……」話音未落,突然白光一閃,小猴已經快如閃電的撲了出去,不待芸兒反應過來,它又已經回到了金貓兒的掌心,一臉得意的看著芸兒。   而芸兒手中的短劍卻已經斷為了兩截,斷落的劍尖落在石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芸兒臉色有些發白,呆呆的看看小猴,再低頭看看手中的半截短劍,深吸口氣,疑惑的顫聲道:「這……這可是它抓斷的?」   金貓兒苦笑著點點頭道:「不錯,是它抓斷的。」   芸兒咽口口水,澀聲道:「它……那它為什麼不攻擊我們啊?」   金貓兒沉默半晌歎道:「因為……因為我認識它,它也認識我。」   芸兒一驚道:「什麼?你認識它?你來過這裡?」   金貓兒皺眉苦笑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感覺,在很久以前我來過這裡,並且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再歎口氣道:「我們進去吧。進裡面看一看,也許會讓我想起什麼來也不一定。」說完,舉步向小木屋走去。   芸兒一呆,忙急步跟上。   小木屋內極為簡陋,只有一床一桌,床、桌與木屋一樣,亦是紅木製作,在書桌上放有一冊厚書,除此外再無他物。   金貓兒站在門口兒怔怔的打量著這一切,芸兒自他的身側擠進屋內,好奇的走到書桌前,伸手拿起那本書翻了開來……   「咦?」芸兒的臉色一變,發出一聲驚叫,轉頭看看金貓兒道:「好奇怪,這本書……」說到這裡又突然住口不言。   金貓兒看她一眼道:「怎麼了?這本書有什麼不對麼?」   芸兒抿抿嘴,猶豫半晌道:「沒……沒什麼。」   金貓兒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不就是上面記載著你們毒龍洞一脈的武學嗎?我又不搶你的,你怕什麼呀?」   芸兒一怔,詫然道:「你怎麼知道?」   金貓兒歎口氣道:「我當然知道了,因為……因為這就是我的家!而那書也是我留下的。」   芸兒上下打量他一番,古怪的道:「你瘋啦?你說這裡是你的家?書也是你留下的?」   金貓兒苦笑道:「進了這裡後,我就想起來了,我在很早很早以前曾住在這裡,外面的五關為我所設,那書亦是我所留,現在這本兒就是『天魔秘典』的第一冊。天魔秘典本來是十冊,記載有天狐媚心術、驅獸役蟲術、使毒療傷術的二冊,留下來送給了這裡的苗人,剩餘的七冊留在了天魔宗,代代相傳。」   芸兒怔怔的聽完金貓兒的話,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道:「你……你……這……這怎麼可能?你有多大?」   金貓兒長歎口氣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天魔重生』嗎?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隱隱約約的覺得你與我有些關係,等到闖第二關時,你受我天魔氣的吸引之時,我才確定你修習的是我魔門的天狐媚心術,只是當時不明白為什麼你能學到我魔門的武學,現在才明白,原來你就是我……」略一停頓,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道:「應該說你是我的什麼人呢?徒孫?還是重孫兒?或是玄孫兒呢?」   芸兒一呆,張口就想罵,可馬上就想到,眼前這傢伙還真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祖師爺爺,一時間到嘴的話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至此她已經有些相信金貓兒的話了,只是這事兒實在是太懸了,所以她還是有些疑慮,驚疑的盯著金貓兒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金貓兒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又有什麼必要騙你呢?這樣吧……」略一停頓接著道:「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所以我可以證明給你看,你可知道你們的秘傳經典中有一種神奇的療傷術,稱為『換膚生肌』之術?」   至此,芸兒更信了三分,因為毒龍洞的傳世經典中確實有這一絕學,而且除了毒龍洞中的有限幾個人外,再也沒有人知道此事。於是,芸兒老老實實的點點頭道:「不錯,是有此術。」再抬頭看看金貓兒佈滿傷疤的醜臉道:「你是想施用此術來證明你的身份?可是……施用此術需要一些珍貴的藥材輔助才行,在這裡……」   金貓兒點頭道:「不錯,我正是要施展此術來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來到了這裡後,我想起了很多,這其中就包括送給你們的天魔秘典中的內容。至於藥材嘛……」看一眼屋外的長生泉道:「有了這長生泉,比什麼藥材都管用。」說完,轉身向外面走去。   芸兒又是一呆道:「長生泉?這就是長生泉麼?」一面說一面緊跟著走了出去。   金貓兒一面慢慢的除去衣衫,一面緩緩的道:「這泉水有著神奇的療傷奇效,還有著不可思議的起死回生之力,更可以延年益壽、美容嫩膚,所以叫做長生泉。」話說完,衣衫亦已經除去,那只白色的小猴兒又一次的顯出身形,站在金貓兒的衣服堆上,饒有興趣的翻動著他的衣服。   芸兒羞紅了臉,低下頭,不敢正眼看赤條條的金貓兒,但心中卻對那句「延年益壽、美容嫩膚」怦然心動。   金貓兒縱身跳入水中,只露著頭在外面,舒服的呻吟一聲道:「真舒服,你不下來試試麼?」說完,不等芸兒回答,深吸口氣,一頭扎入了水中,盤膝坐在水底,開始運功,不一會兒,他周圍的水開始翻騰,並開始冒出水汽,不一會就把他完全的籠罩在其中。   芸兒終於還是抵擋不住長生泉的吸引力,深吸口氣開始寬衣解帶,轉頭再望一眼被水汽籠罩的金貓兒,臉上又浮現出紅暈,嬌哼一聲,自言自語的道:「這一場就算本姑娘輸了好了……」   金貓兒坐在泉邊的大石上,靜靜的欣賞著芸兒那完美無瑕的玉體,芸兒並不知道他在看自己,因為就在她進入泉水的一剎那間,她就清楚的瞭解到這泉水是多麼的奇妙,不由自主的,她進入了入定狀態,開始打坐運功,借助泉水之力來提升自己的功力,完善自己的體質。   金貓兒靜靜的看著芸兒,但眼中卻出奇的沒有一絲慾火,像在觀賞,更像在沉思。整個人都似乎與以往不同了,不僅僅是容貌恢復了原樣兒,從整體氣質上都已經完全不同了,更加的沉穩、更加的成熟……   神奇的長生泉使得「天魔重生」最終得以完成,他已經完全的重生了,他已經不再是金貓兒,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天魔,就是曾經橫行天下、唯我獨尊的天魔!   他記起了前生的一切,但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欣喜,因為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整個生命中充滿了血腥與殺戮,除此外再無它物;無數的人倒在刀下,鮮血不斷的噴出,瘋狂的屠殺過後,卻是無盡的空虛;天下無敵、唯我獨尊,這無上的榮耀帶給他的卻是難以忍受的孤寂;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回憶,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生命,空虛又蒼白的一生……   最終,他選擇了在長生泉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他再也無法忍受那無盡的孤獨、寂寞與空虛。不甘心的他在臨死之時借助長生泉之力留下了「記憶的結晶」,並在「天魔秘典」中記載了重生之術,他要重活一次,他要看一看是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那麼的蒼白、那麼的寂寞與空虛。   一直沉思的天魔突然長歎口氣,喃喃的道:「姐姐……我的最愛……原來你才是我快樂的源泉,以往的我實在是錯的太厲害了,什麼權勢地位、名利榮耀,原來都是空的,只有真情才是人生最值得追求的。我居然白白的浪費了一生,唉……強如我天魔,也不免要受俗欲所困啊!」   「姐姐,你在哪裡呢?」想到不知去向的姐姐,天魔的臉色沉重下來,緩緩的站起身,長吁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我實在是厭倦了殺戮,可是……唉……」再長歎口氣,天魔緩緩的搖搖頭道:「難道這就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已嗎?難道今生今世,我的『赤練』仍要飲血嗎?」   慢步走入木屋,來到床前,彎腰自床下取出一七尺長的木匣,再緩緩的打開,天魔的眼睛開始發亮,本來平靜的臉龐上亦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長匣中靜靜的躺著一把長刀,這刀也實在是太長了點兒,刃長六尺柄長六寸,淡紅色的刀身上刻著四個篆字:「嗜血赤練」。   嗜血赤練——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三的神兵,昔年天魔曾仗以橫行天下、唯我獨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武林高手被飲血奪命,其名聲早已經超出刀本身的名氣,被武林中人稱為天下第一魔刀。   魔刀全長六尺六寸,其薄如紙,但卻堅如鋼、軟如綿,刀身呈淡紅色,在飲血後卻會呈血紅色,並且隨著飲血的增多而增加其殺氣,傳說其殺氣增至極限之時,可以不戰而屈人兵!   天魔慢慢的伸手,神情肅穆的取出魔刀,淡紅色的刀身軟軟的垂下……   天魔嘴角又露出殘酷的笑容,手輕抖,魔刀發出一陣清吟,陡然挺立起來,薄薄的刀身在天魔的手中不斷蠕動著,就像沉睡千年後的毒龍,在這一刻清醒過來,急於衝破羈絆,去飲血奪命。   天魔微瞇雙眼仔細的打量著手中的魔刀,歎口氣道:「老朋友,多年不見,你可好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刀身,輕輕的搖搖頭道:「兒子,你說,我們的老朋友現在可還鋒利?」   一道白影閃過,雪白的小猴兒自他的袖中跳出,站在他的肩頭,通紅的猴眼畏懼的看著他手中的魔刀,口中發出吱吱的叫聲。   天魔輕笑一聲道:「好兒子,不要害怕,『赤練』不會再飲你的血了。」   小猴兒看來是真的能懂人言,聽了天魔的話,恐懼之情大是減弱,咧開小嘴發出一陣欣喜的叫聲。   天魔伸手輕輕的摸摸它的頭,正要說話,突然微皺眉頭道:「那小丫頭醒了,我們出去看看吧。」說完,手一抖,魔刀已經消失不見。   芸兒自入定中醒來,緩緩地睜開雙眼,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無比的舒適。長吁口氣,戀戀不捨的爬出長生泉……   看到天魔自屋中走出,未及著衣的芸兒還未看清楚天魔的樣子,就急忙一把抓起衣衫擋在身前,嗔道:「大色鬼,快回屋兒去。」   天魔毫不理會她的嬌嗔,微微一笑道:「丫頭,快穿上衣服,我們得趕緊回去,不然家裡人要擔心了。」   這時,芸兒已然發現了發生在天魔身上的變化,怔怔地盯著他道:「你……你怎麼變了?」   天魔道:「變了麼?那裡變了?」   芸兒上下打量著他疑惑的道:「不但外表變得……俊了,連氣質也變了,變得都不像你了。是長生泉使你發生了變化嗎?」   天魔搖搖道:「那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經完全的重生了,我記起了前生的一切。」   芸兒深吸口氣,喃喃的道:「真的有這種事兒,原來真的有人可以重生,真是不敢相信……」   天魔笑道:「好啦,快穿衣服吧!再不回去,家裡可就要打起來啦!」   芸兒一下兒驚醒過來,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一邊道:「我們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了?」   天魔稍加沉吟道:「大概有五個時辰了吧。」   芸兒驚叫道:「什麼?都這麼長時間了?快……快走!我們快回去。」   天魔點頭道:「好了,走吧。」說完,上前環住芸兒的細腰,縱身掠起……   由於完全的恢復了前生的記憶,天魔對天魔真氣的運用要比來時純熟的多,而對各種魔門神功的掌握亦已經精純無比。因此,這次全力飛行,就與來時大為不同,不再依靠木棍來借力,整個身體就像一隻大鳥一樣,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軌跡,半空中借助空氣的浮力,幾次換氣後,就已經抵達那佈滿黃色異物的山洞處。   芸兒羨慕的看著他道:「現在你的功力更加的強了,而且……還能長生不死。你說,我應該叫你作神仙還是叫你作妖怪啊?」   天魔微微一笑道:「你應該叫我做祖爺爺……」   芸兒剛想說話,突然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兩人已經飛過了那黃色的區域,來到了入口處的石碑前。   芸兒喘息一聲,怪叫道:「我的天,我已經確定了,你肯定是神仙……」   天魔無奈的搖頭道:「好啦,你這話多的小丫頭,你就不能靜一靜嗎?閉上眼睡一覺吧!別再煩我了,我要趕路了。」說完,縱身向洞外掠去。   芸兒不服氣的道:「我……」話雖然仍然在說,但連她自己都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天魔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重生後的天魔,已經突破了武學的極限,到達了另一個未知的境界…… 第二章 芳心莫測   剎那間,兩人就已經離開了山洞,到了洞外,立定身形,一股淡淡的雄黃味傳了過來,芸兒皺皺小鼻子用力的嗅了嗅道:「是雄黃!還夾雜了煙味,是誰在這裡點火燒雄黃呢?」   天魔皺皺眉道:「前方有人聲,這些不知死活的貪婪東西,大概是想用雄黃趕走紫龍吧。走,我們過去看一看。」說完,摟住芸兒縱身而起。   前方已經能看到濃濃的煙霧,而雄黃味則更加的濃了,不一會兒,兩人就已經來到了紫龍所在區域,那寸草不生的紫山石區。   不知是懼怕那濃濃的雄黃味兒,還是懼怕重生後的天魔,紫龍一直不見現身。   在紫樹林的邊緣,有三個大火堆,正冒著濃濃的煙霧,而一群黑衣人正在四周忙碌著,不斷的把一些樹幹投入火中,在三個大火堆的中間,盤膝坐著一個黑衣紅髮男子,一頭火紅色的長髮披散在腦後,隨風飄揚,在紊亂的髮絲中間,可以看到他那白晰清秀的俊臉,眼神清澈而平靜,略微顯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透著一股堅毅。   站在一塊大石後面,天魔凝目打量那紅髮男子半晌,轉頭看看芸兒,冷哼一聲道:「你們毒龍洞的人?」   被天魔這麼冷冷的一瞧,芸兒不由得渾身一顫,忙道:「誰說的?他才不是我毒龍洞的人呢!」   天魔冷冷的盯著她道:「你敢騙我?他那頭紅髮難道不是修煉烈焰爪所至嗎?烈焰爪是我魔門絕學,就記載在傳給你毒龍洞的三冊天魔秘典中。如果他不是你們的人,他又從何處習得?」   芸兒怔怔的看著天魔,更加的相信天魔重生的事了,連烈焰爪他都知道了,還能有假的嗎?   天魔看看芸兒呆怔的樣兒皺眉道:「你怎麼了?這麼呆看著我做什麼?」   芸兒一驚之下清醒過來,忙道:「沒,沒什麼……」深吸口氣繼續道:「你是誤會了,這個傢伙叫傲炎,是我的表哥,但由於私自偷閱秘典,暗練烈焰爪,已經被我父親逐出毒龍洞,所以他已經不再是我毒龍洞的人了。」再看一看傲炎及在他身邊的黑衣人道:「現在他已經是五毒教的副教主,那些人大概就是他的屬下吧。」   天魔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說完,舉步上前道:「走吧,魔門絕學怎麼可以流落外人之手,我們去收回來。」   芸兒面色一變,擔心的看看傲炎,無奈的急步跟上。   看到天魔與芸兒自紫山石地中出現,傲炎與眾黑衣人不由得一呆,傲炎驚訝的道:「芸妹?你……你怎麼會……會從裡面走出來?」   芸兒一面皺眉苦思怎麼救傲炎一命,一面心不在焉的答道:「是啊,我急著回家,所以就出來啦!」   傲炎一怔,不敢相信的道:「你進去啦?進了聖靈洞?到了長生泉?」   芸兒皺皺眉道:「進去過了,裡面也沒什麼好玩兒的,表哥你不用去了,快回去吧。」一面說一面向傲炎猛使眼色,示意他盡速離去。   傲炎皺皺眉,沒弄明白芸兒的意思,卻已經感覺到了事情不對,注意力集中在站在芸兒身旁,他一直以為是保護芸兒的毒龍洞高手的天魔身上,暗道:「芸妹這是怎麼了?難道跟著她的這人並不是毒龍洞的人,而是她的敵人?」   天魔看看一臉焦急的芸兒,再看看皺眉苦思的傲炎,笑道:「傲炎你怎麼這麼笨啊?你表妹是想讓你快快逃命,你怎麼就弄不明白呢?」   傲炎不禁一呆,看看芸兒道:「什麼?逃命?」看到芸兒那肯定而又無奈的眼神,一時間火冒三丈,怒聲道:「什麼?你讓我逃命?你讓我傲炎逃命?為什麼?是因為這個小子嗎?」轉頭森然的盯著天魔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但今天你遇到我,算是你的運氣到頭兒了!識相點兒放了我表妹,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否則……」   天魔饒有興趣的道:「否則怎樣?」   站在旁邊兒的芸兒心中大急,咬牙道:「傲炎,你給我滾!滾的遠遠的,不要讓我看到你。」   傲炎又是一怔,不敢相信的道:「芸妹?你……你居然這麼對我說話?你居然……居然讓我……滾?」深吸口氣道:「芸妹,他到底把你怎麼樣了?你說啊?你到底害怕他什麼?」   天魔舉步上前,呵呵笑道:「傻小子,你……」   芸兒看到天魔上前,面色驟變,大叫道:「傲炎,你敢不聽我的話?」一面叫,一面縱身上前,越過天魔,直向傲炎撲去,抖手就是三掌,毫不留情的攻向傲炎的胸腹要害。   傲炎臉色大變,閃身避開,痛心的道:「芸妹,你這是做什麼?」   天魔無奈的止步搖頭道:「好你個小丫頭兒,你敢跟我玩兒花招兒……」   芸兒一邊毫不留情的追殺著傲炎,一面柔聲道:「你別生氣嘛!等回家了我給你做幾味我們苗疆的小菜兒陪罪還不行嗎?」   傲炎當然知道芸兒這句話並不是對他說的,一時間氣得眼都紅了,喘息道:「芸妹,你……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我哪一點兒不如他?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嗎?」   芸兒咬牙道:「你給我少說廢話,快給我滾!從今以後,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傲炎深吸口氣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那小子下了藥,中邪了,這不是你的本性,芸妹,我一定會救出你的。」說完,大吼道:「兒郎們,把那小子給我斬了!」   周圍觀戰的黑衣人立時抽出兵刃向天魔衝去……   芸兒一怔,急叫道:「不要!你這個大傻瓜,快叫他們住手……」   天魔森然道:「小丫頭兒,你再這麼不分敵我的亂叫,小心我教訓你。」說完,大聲道:「兒子,顯幾手兒讓老爹看看,看你這麼多年有點兒長進沒有!」   隨著幾聲「吱吱」的猴叫聲,一道白影自天魔的袖中飛出,向衝過來的黑衣人撲去。   芸兒歎口氣,失望的看著傲炎道:「你真讓我失望,你這個狂傲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你難道真想死在這裡嗎?」   傲炎剛想說話,卻被一連串的慘叫聲打斷,駭然望去,傲炎一時間呆住了,只見在眾多黑衣人中間,一道白影快速的閃動著,每次閃動都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嚎,有的脖子被抓斷、有的胸膛被掏空、更有的天靈蓋被擊碎……黑衣人盲目的揮舞著兵刃追逐著那道白色的幻影,徒勞的反抗著,但結果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芸兒看看呆怔的傲炎,歎口氣,停下手。   傲炎呆怔剎那,突然大叫一聲,閃身向那不斷閃動的白影撲去……   而這時,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傲炎雙眼通紅,喉嚨裡發出獸性的咆哮,雙爪瘋狂的揮舞著,帶起一陣陣灼熱的勁風,那袖猴圍著傲炎不停的轉動著,不時的閃電般撲上去給上傲炎凌厲的一抓,但每次都被傲炎那舞動的雙爪擊退。   傲炎的雙爪開始變紅,不一會兒已經通紅如火,周圍的溫度亦越來越高,地面的紫色草木開始枯萎、焦黃……   而袖猴也已經不再能夠逼進傲炎的身邊,只能無助的在外環轉來轉去……   傲炎冷笑一聲,恨聲道:「你去死吧!」不再原地舞動,閃身向袖猴追去,通紅的雙爪前彷彿帶著一團火焰,使得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袖猴吱吱的尖叫著,四處逃竄,但傲炎雙爪臨身的瞬間,小猴身上那漂亮的雪白長毛已經開始捲曲。   天魔歎口氣道:「兒子,回來吧。你是碰上剋星啦!這傢伙的烈焰爪已經有七成火候了,你打不過他的。」   小猴子「吱」的一聲,快速的掠向天魔,停在天魔的肩頭,心痛的伸出毛聳聳的小手搔著被烤焦的長毛。   傲炎咬著牙,一刻不停的向天魔撲來,雙爪帶著熱風抓向天魔……   芸兒驚叫一聲:「不要!」閃身躍了過去,擋在天魔的身前,傲炎一驚之下,身形猛然一頓,噴火的雙目恨恨的盯著芸兒,瘋狂的叫道:「你居然捨命救他?你居然用身體來為他擋我的烈焰爪?」   芸兒氣得小臉通紅,大叫道:「混蛋,你還不快走?」   傲炎仰天大笑道:「我走?我為什麼要走?」笑聲猛然止住,恨恨的盯著芸兒,狂叫道:「你既然如此愛他,如此的維護他,那就跟他一起去死吧!」在他瘋狂的叫聲中,雙爪快如閃電般向芸兒抓去……   芸兒陡然一怔,訝然道:「你……」   突然,一道暗紅色的光芒自芸兒的身前閃現,緊接著又是兩次閃動,傲炎的悶哼聲響起,剎那間一切都安靜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魔已經擋在了芸兒的身前。   而傲炎卻臉色蒼白的站在天魔的身前,雙肩處血如泉湧,雙臂已經離體而去,臉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的痛苦而扭曲著,但他卻咬著牙挺立在那裡,雙眼死死的盯著天魔,眼神中充滿了怨毒、憤恨、不甘與疑惑……   嘴角抽動兩下,傲炎痛苦的喘息兩聲,艱難的開口道:「你到底是誰?」   天魔微微一笑道:「我是討債的,我在討回本不應出現在你身上的『烈焰爪』。」   此時,芸兒已經自驚駭中恢復過來,慢慢的自天魔的背後走出來,當看到傲炎的慘狀,芸兒頓時驚呆了,尖叫一聲撲上前去,一邊手忙腳亂的為傲炎止血一邊悲聲泣道:「表哥,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早點離開呢?我都是為你好啊!」   傲炎咬著牙強忍著痛苦道:「對不起芸妹,是我糊塗,我以為你已經變心了,喜歡上了這小子呢。」   芸兒歎口氣道:「變不變心又有什麼區別?我的本命蠱已經下到了他的身上……」   傲炎猛然一怔,不敢相信的道:「什麼?你對他下了本命蠱?」   芸兒無言的點點頭,傲炎呆若木雞的看看芸兒,再轉頭看看天魔,茫然的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一面說,一面掙脫芸兒的攙扶慢慢的後退。   芸兒悲叫道:「表哥……」   傲炎好像跟本就沒聽到芸兒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說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突然,傲炎大叫一聲,轉頭飛奔而去。   芸兒一呆,急叫道:「表哥,你去哪裡?」一面說,一面縱身追去。   天魔皺皺眉道:「你要去追他嗎?那我就先回去了。」   芸兒猛然停下身形,呆立半晌,慢慢的回過身,低頭向天魔走去……   天魔歎口氣道:「想去追就去吧!沒有人照顧,以他現在的傷勢與心情,他活不了多久的。」   芸兒走到天魔身前,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焦急等等情緒,顯得無比的平靜,看天魔一眼,芸兒臉上露出一絲艷麗的笑容,嬌嗔道:「鬼才會去追他呢!要死就死去吧!這麼個殘廢,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說完,不再理他,偏頭好奇的打量著蹲在天魔肩頭的小猴笑道:「剛才你叫這小傢伙做什麼?兒子?那你不成了一隻大猴子嗎?」   天魔怔怔的打量芸兒一眼,搖搖頭歎道:「好個小丫頭,你真是厲害!好,好樣兒的。」   芸兒嗔道:「什麼跟什麼呀?淨說胡話,我在問你話吶?這個小猴子有名字嗎?」   天魔搖搖頭道:「沒有,我一直都叫他做兒子的。」   芸兒皺眉道:「那怎麼行?你叫兒子,那別人叫什麼呀?我得給它起個名字……」沉吟半晌道:「不如……不如就叫它作『雪球』吧!你看它全身雪白的長毛,蹲在那裡像不像一個雪球?」   天魔偏頭打量一眼小猴兒笑道:「別說還真是像。」伸手輕輕的摸摸它的頭的道:「兒子,以後你就有名字了,你的名字叫做『雪球』,記住了沒有?」   小猴兒「吱吱」叫著點點頭,芸兒格格笑道:「它點頭了,它真的能聽懂也!」接著又瞪著大眼睛望著天魔,咽口口水小聲道:「我能摸摸它嗎?」   天魔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了,你還可以抱抱它呢。」說完,轉頭看看雪球,伸手輕輕的摸摸它的頭,指著芸兒道:「兒子,這是芸兒,她是朋友,明白嗎?她是我們的朋友。」接著示意芸兒摸摸它。   芸兒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向雪球摸去,慢慢的,芸兒的小手碰到了雪球的長毛,停了一下兒,看雪球並沒有什麼動靜,芸兒終於大著膽子,在雪球的背部輕輕的撫摸了兩下兒,雪球微閉著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芸兒喜道:「它接受我了,太好了,它接受我了。」   天魔仔細的打量著芸兒興奮的笑臉,想試試能不能在上面找出一絲悲痛、傷感等情緒,但他失敗了,芸兒的臉上除了興奮之外沒有任何的其它情緒存在,微微搖搖頭,天魔暗歎口氣,現在連他都有些佩服這小女孩兒了,不管她是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感,還是她真的冷酷無情到眼看著表哥去死而無動於衷,這都讓天魔感到佩服。   抖手把雪球丟入芸兒的懷中,天魔道:「喜歡它就帶著它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說完,拉上芸兒縱身向谷外掠去。   芸兒小心的輕攬著雪球,跟著天魔飛縱,一面走著一面不斷的與雪球說著話:「乖寶寶,你真可愛,我喜歡死你了……」   終於,兩人回到了毒龍洞,守門的弟子見到兩人歸來,忙飛快的趕去通知一直在苦候兩人的眾人。   天魔轉頭看看一直逗弄雪球的芸兒道:「小丫頭兒,你該把雪球還我了吧?」   芸兒一怔,更加用力的摟住雪球,堅定的道:「不行,我不還!」   天魔也一怔,不解的道:「為什麼?」   芸兒一副無謂的樣子道:「沒有為什麼,不還就是不還,現在它是我的了,你看它跟著我多開心。」   天魔呻吟一聲道:「你這小丫頭是想耍懶呀?」   芸兒皺皺小鼻子嬌聲道:「就耍懶又怎麼了?」   天魔撇撇嘴道:「想和我耍懶你還嫩點兒。」說完,伸手一招道:「兒子,過來。」   芸兒一驚,急忙用力,想抓住雪球,可惜已經晚了,就在天魔招手的瞬間,雪球快速的一躍已經跳到天魔的身上,消失在他袖中。   芸兒大叫道:「你做什麼啊?」一面叫,一面衝上去,抓住天魔的衣服道:「你還我,你還我的雪球,你欺負人……」   天魔無奈的呻吟一聲道:「我的天,你這小丫頭講理不講啊?雪球是誰的啊?你要我把我自己的東西還你呀?」   芸兒可憐巴巴的看著天魔,圓圓的大眼睛中已經流出了淚水,撅著小嘴央求道:「你就把雪球給我吧!好不好?」   天魔搖搖頭道:「不好。」說完,舉步就想走。   芸兒急得要哭出聲來了,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衫道:「求你了,我用其它的東西換你的好不好?」   天魔仰首望天,看也不看她一眼道:「你又有什麼好東西可交換的?再說了,有我也不換!我什麼都不缺。」   芸兒咬著牙瞪著他,怒道:「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兒?人家都求你半天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天魔低頭看看他道:「丫頭,你看清楚了,我可沒讓你求我,是你自己拉住我不放的。」   芸兒又軟了下來,身體緊緊的依在他的身上,貝齒緊咬下唇,猶豫半晌道:「要不……我陪你睡覺,你把雪球給我,好不好?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女人陪你們睡覺嗎?」   天魔一怔,仔細的打量著芸兒道:「你就這麼喜歡雪球啊?為了它居然情願陪我睡覺?」   芸兒撅著小嘴兒道:「當然啦!我就是喜歡嘛!再說了,陪你睡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天魔現在實在是懷疑芸兒知不知道陪一個男人睡覺意味著什麼,搖頭道:「算了吧!我可不想要你說的那種陪睡。」   芸兒又開始急燥起來,嗔道:「你到底想要什麼?怎麼這麼麻煩?」   天魔苦笑道:「我說小姐,誰麻煩呀?是你一直在這兒糾纏不清啊?」   這時,見兩人遲遲的不上去,傲雲與血刃已經疑惑的迎了出來。   芸兒看到兩人都迎了出來,更加的急了,用力的搖著天魔的胳膊求道:「求你了,你就送給我吧!求你了。」   天魔搖搖頭堅定的道:「不行,我怎麼能把兒子送人呢?」   芸兒怒道:「我再給你一個兒子不就行了嗎?」   天魔又是一呆道:「什麼?你要給我生一個兒子?」   看著天魔驚訝的眼神,芸兒不由得嫩臉泛紅,羞嗔道:「誰給你生啊?我是說……我是說……我再送你一個別的小傢伙兒做兒子啊!」   天魔恍然道:「原來這樣。」接著又搖頭道:「不要,我只要我這個兒子。」   芸兒急道:「你這死心眼兒的傢伙,好了,我送你一條翼龍好不好?那可是非常漂亮的哦?也是我最喜歡的了。」   天魔一怔,皺眉道:「翼龍?」   芸兒點點頭道:「你知道翼龍嗎?那可是個寶貝啊?我父親也是剛抓住沒多久,我偷來送給你,你可不許告訴我父親哦!」   天魔心頭一動,暗忖:「剛抓來沒多久?會不會是姐姐的翼龍小飛呢?」   芸兒看著越來越近的傲雲與血刃,急道:「你到是換不換呀?快說話呀?」   天魔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好了,你著什麼急呀?你不是要嫁給我嗎?那我兒子豈不就是你兒子嗎?它跟著誰還不是一樣?用得著這麼換來換去的啊?」   芸兒一怔,顧不上再理會什麼嫁不嫁他的話,急切的道:「你是說,你可以把雪球送我?」   天魔更正道:「不是送,而是讓我們的兒子暫時跟你生活在一起。」   芸兒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歡呼一聲,迅速的伸手到天魔的袖中,把雪球抓出來,興奮的親上一口道:「乖寶寶,我帶你去玩兒。」說完,不再理天魔,更可能是怕天魔反悔,轉身向洞中跑去。   傲雲疑惑的看著芸兒自身邊跑過,叫道:「芸兒,你跑什麼啊?」   芸兒腳步不停的答道:「我先去見父親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傲雲看看身邊的血刃無奈的歎口氣道:「唉,這孩子,就永遠長不大。」   血刃笑道:「這就是年青人啊,我們都老啦!」說完,快步向天魔迎上。   看到天魔,血刃不由得一怔,眼前的天魔再也不是那個醜惡的年青人,已經完全的變了,但血刃卻自心底裡知道,這就是天魔!說不上什麼理由,就是一種感覺,他連一點兒懷疑的念頭都無法興起,好像天魔有著一種奇異而獨特的氣質,使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不會認錯,而無論他的外表變得有多厲害。   血刃來到天魔的身前,躬身施禮道:「參見魔尊!」   天魔點點頭道:「大家都好吧?」   血刃點頭道:「勞魔尊掛心了,大家都很好。」   這時傲雲亦已經過來,他看到天魔同樣的一怔,但他與血刃的感覺一樣,雖然驚奇於天魔外表的改變,但卻一點兒也不懷疑眼前的這人就是天魔。   上前見禮道:「恭喜魔尊進入長生泉!」   天魔知道他是從自己恢復容貌之事聯想到自己已經進入了長生泉療傷,點點頭道:「長生泉果然名不虛傳,具有療傷的奇效。」   旁邊兒的血刃插話道:「我們進去吧!大家還都在裡面等著呢。」   天魔點點頭,領先向洞內走去。   天魔一進入毒龍洞內,毒龍傲天已經搶前一步迎了上來,臉上神色複雜,有敬、有畏、有疑、有慮,來到天魔的面前,猶豫一下兒,顯然是不知道下跪好還是拱手好,嚅嚅的道:「剛才,傲天聽芸兒講……講魔尊轉世之事……」   天魔微微一笑道:「你是傲山的後人嗎?」   傲天渾身一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傲天拜見祖師爺,請祖師爺原諒徒孫不敬之罪。」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不論是天魔宗的人還是毒龍洞的人,都驚疑不定的面面相覷,祖師爺?徒孫?這是哪跟哪兒啊?而毒龍洞中的人更多了一個疑問,天魔是怎麼知道自己祖爺爺「傲山」的名諱的?   天魔點點頭道:「你起來吧!」   傲天站起身來,恭敬的道:「祖師爺請上座。」   天魔毫不客氣的坐在居中的大椅子上,看一眼傲天道:「事情的經過你都聽芸兒說了?」   傲天垂手站在下首,恭聲道:「是,徒孫兒都知道了。」   天魔宗的眾人雖然驚奇,但還可以接受,毒龍洞的其它人可接受不了了,傲烈最先受不了了,大叫道:「大哥,你……你這是怎麼啦?」   傲雲與傲海也同聲叫道:「大哥,你……」   傲天看一眼天魔,天魔點點頭,示意他向他們解釋。   傲天掃一眼傲雲等人道:「你們可知道,現在的魔尊就是當年的『苗疆聖者』重生?」   傲雲等人猛然一怔,驚叫道:「什麼?苗疆聖者重生?」   傲天看看眾人疑惑的眼神,向芸兒擺擺手道:「芸兒,把聖獸請出來讓大家看看。」   芸兒應聲上前,伸出玉手,把蹲在她掌心的雪球亮了出來。   傲雲等人看到雪球又是一怔,訝然道:「聖獸!真的是聖獸!難道……真的有轉世重生之事?」   芸兒神色凝重的道:「這確是在靈谷中守護的聖獸,而且它已經認主了!」轉首看看居中而坐的天魔道:「他是聖者應該是不會錯的,他不但知道當年聖者傳我派三冊秘典之事,還能使用那三冊秘典上所載之神功。」   至此傲雲等人已經有八分相信……   天魔看看仍有一絲疑慮的眾人道:「重生之事,實在是玄之又玄,也無怪你們不敢相信!」聲音一頓,伸出一隻手掌道:「你們看這個……」   天魔平伸的手掌開始出現變化,紅潤的手掌在剎那間變得白中泛青,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氣,空氣開始凝結成水氣,不一會兒,天魔的手掌已經被一層白霜所包圍,站在旁邊兒功力較低的芸兒已經冷得忍不住開始顫抖。   毒龍洞中人發出一聲驚呼:「寒冰掌?」傲海更呼吸粗重的顫聲道:「是,是寒冰掌,而且是……已經到了最高境界的寒冰掌!」再沉重的歎口氣道:「我一生修煉也不過修到了八成火候,要想到聖者這種程度,恐怕得再苦修三十年啊!」   天魔的手掌彎曲成爪,手上的冰霜還始迅速的溶化,而手掌的顏色亦開始出現變化,由青白變為赤紅,周圍的空氣亦開始由寒冷轉變為高熱,不一會兒,站在周圍的人已經開始出汗,就像在炎熱的夏天,卻守在火爐旁邊一樣。   「烈焰爪!」毒龍洞中人又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傲天驚詫的道:「這……這怎麼可能?兩種極端的絕學居然……居然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這……」   這時天魔的手已經紅如火,手上彷彿有火焰在燃燒一樣,不斷的晃動……   傲烈伸手擦把汗,喃喃的道:「這是烈焰爪的最高境界!原來烈焰爪真的可以到這種程度,我實在是差得太遠了,差得太遠了……」   天魔縮回手笑道:「如何?還有什麼疑問麼?」   至此,他們是再無疑問!毒龍洞的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高呼道:「參見聖者!」   重新落座後,天魔轉首看看傲天道:「傲天……」   毒龍傲天忙站起身,恭敬的道:「徒孫傲天聽侯吩咐!」   天魔皺眉道:「你不要自稱徒孫,怪彆扭的。」傲天猶豫道:「這個……這樣吧,徒孫就與天魔宗弟子一樣,稱您為魔尊,自稱為屬下吧,魔尊意下如何?」   天魔點點頭,接著問道:「傲天,你可知道天魔妃現在何處?」傲天搖搖頭,鄭重的道:「屬下真的是從來未見過魔妃!」   天魔臉色一寒,冷聲道:「真的嗎?」   傲天立時感到一股凌厲至極的殺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渾身一顫,「通」的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魔尊明查,屬下如有一言虛假,教屬下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天魔冷笑一聲道:「好,我問你,你可是剛抓住一條翼龍?」   傲天怔怔的點點頭道:「不錯,屬下確實是曾抓住一條翼龍,這有什麼不妥嗎?」   天魔點頭道:「好,你能讓本尊看一看那翼龍是什麼樣子的麼?」   傲天點點頭道:「當然可以!」說完,轉首對芸兒道:「芸兒,你去把翼龍捉來讓魔尊看看。」   芸兒疑惑的點點頭,轉身而去……   不一會兒,芸兒已經手抓一條翼龍回來,金色的蛇身上長著一對粉紅色的翅膀,小巧的蛇頭上還有一隻粉紅色的獨角,翼龍一看到居中而坐的金貓兒,立時在芸兒的手中開始用力的扭動,並發出「嘶嘶」的叫聲。   天魔雙目一亮,叫道:「小飛,真的是你!」身體一晃,已經來到芸兒的面前,伸手把小飛自芸兒的手中抓了過來,急叫道:「小飛,姐姐在哪兒啊?她怎麼樣了?」   任它再靈,它也是一個動物啊,又怎麼能回答天魔的問話,只是在他的手中急切的嘶叫著。   天魔充滿殺氣的目光轉到傲天的身上,寒聲道:「傲天,小飛的主人何在?你是不是……」   傲天嚇得渾身一顫,急叫道:「魔尊切勿誤會,屬下只是偶然在山上發現了小飛,順便就抓了回來,並不知道小飛還有主人,更沒對它的主人怎麼樣。」   天魔皺皺眉道:「姐姐她對小飛寵愛有加,如果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決不會與小飛分開的。」再低頭看看手中的小飛道:「小飛,你主人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快帶我去!」說完,伸手放開小飛,小飛在空中一個盤旋即向外面飛去,到門口處,停下身形,回頭對著天魔叫了幾聲,似乎是在要天魔跟上。   天魔大喜,轉首對眾人道:「這裡的事兒你們自行處理,我先去救姐姐了。」說完,縱身掠了出去。   芸兒一呆,大叫道:「等等我,我也要去。」說完,縱身追了出去,等到她到了門外,小飛與天魔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芸兒跺足嗔道:「哼,你別想撇下我。」一面說一面飛身下山而去。 第三章 血仇難釋   金馬鎮的民房裡。青松皺眉看看剛剛歸來的齊靜兒道:「怎麼去這麼多天?」   齊靜兒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我把信送出去後,就一直在那兒等方姐姐的回信,所以回來遲了。」   青松雙目一亮道:「有回信嗎?」   齊靜兒點點頭道:「有,是傳回來的口信兒。方姐姐說她不回來了,她要去找天魔和談,先與天魔合作一起對付血魔,銷毀血魂真經;同時讓我們聯絡各大門派,集中所有高手在九月九日那天趕赴生死頂,商議剷除血魔之事。但為免消息走露,通知中最好不要透露詳情。」   青松拍膝長歎道:「能當機立斷的暫時擱下與天魔的仇怨,齊心協力的先行渡劫。好一個方谷主,果真不愧是女中豪傑,拿得起放得下,佩服呀!」   齊靜兒默然點點頭道:「是啊!剛剛還在圍殺天魔,現在馬上就要與天魔合作,世事變化的還真是快啊!」   青松憐惜的看看齊靜兒道:「靜兒也不要難過,與天魔的合作只是暫時的,等除去了我們共同的敵人後,我們與天魔之間的賬總還是要算的,人不能白死,血不能白流啊!」   齊靜兒黯然搖頭道:「伯伯不用理會靜兒,一切以大局為重。」說完,轉身向門口兒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伯伯,事不宜遲,我馬上為您取紙筆寫信,通知各大門派!」   青松看著齊靜兒消失在門外的背影,長歎口氣,喃喃的道:「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即身負這滅門深仇……」   不一會兒,齊靜兒手托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有紙有筆,還有一杯清茶。   青松坐在桌旁開始寫信,方心蘭不在之時,也只有他才有權力通過天機谷的情報網傳送這麼重要的通知。   寫完信,青松封口畫押,鄭重的交給齊靜兒道:「靜兒,再麻煩你跑一趟吧!」   齊靜兒接過信道:「這是靜兒應該做的,這裡有許多傷者需要伯伯保護,伯伯當然不能離開了。」接著聲音一頓,面色陰晴不定的猶豫道:「伯伯……」   青松慈祥的道:「孩子,有什麼事嗎?」   齊靜兒猶豫半晌,終於低下頭道:「沒有,沒什麼事了,伯伯辛苦半天,喝杯茶吧!」說完,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遞給青松,略帶哽咽的道:「伯伯,靜兒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不待青松說話,轉身急急的走了。   青松皺皺眉,暗歎口氣:「唉!看來這孩子還是接受不了正派與天魔合作的事實,畢竟天魔是她的滅門仇人,別說是一個小女孩兒了,換作是一個成年人也不容易接受啊!」再黯然的搖搖頭,喃喃的道:「可憐的孩子!」   放下空茶杯,青松轉身向屋外走去,他要去看看受傷的眾人。想起那一屋的傷者,青松的心情又沉重起來,唉!這是何苦來著,江湖中這糾纏不清的恩怨,又有誰知道到底怨哪一個?又有哪一樁是單方的責任?說到底還是個弱肉強食罷了!   走到傷者所在的西廂房,被冷冽的秋風一吹,青松不由的感到身體有點發涼,暗歎口氣,喃喃的道:「老啦!居然連這點兒風都覺得涼了。」   剛想伸手推開房門,青松卻心頭一動,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皺皺眉頭忖道:「怎麼聽不到屋裡的動靜呢?」這時,青松已經意識到出事了,屋裡睡的是受傷的人員,但現在他卻聽不到屋裡面有任何的聲音,即使是都睡了,也應該有呼吸聲呀?   深吸口氣,青松開始暗運真氣準備應變,不運真氣還好,這一運真氣,青松立時面色大變,忍不住悶哼一聲,直覺得丹田之處猶如千萬把尖刀在扎一樣,痛疼難忍。   「道友,好久不見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青松猛然轉過身,赫然發現一個紅衣蒙面人站在身後,青松強忍著疼痛,冷冷地盯著那人道:「你是誰?」   蒙面人陰陰的一笑道:「老朋友,你不認識我了嗎?二十年前生死頂上,是誰與你在一起呢?」   青松一驚,訝然道:「百毒真君?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百毒真君哈哈狂笑道:「死?是的,我是已經死了,現在是我的冤魂前來向你索命來了。」   青松咬牙道:「你冤嗎?你要索命嗎?那死在你手中的無辜之人又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向你索命?恐怕連你自己也數不清吧!」   百毒真君怒哼一聲道:「呸,你個老匹夫,我殺人與你何干?要你把我引至生死頂,害我過這二十年不生不死暗無天日的生活?今天我要把你碎屍萬斷,我要讓你在極端痛苦中死去。」   青松冷哼一聲道:「死又有什麼?貧道活了這麼多年早該死了,只是沒堂堂正正的死在刀劍之下,而死在你這個只懂得用毒的懦夫手中,實在是不值!」   百毒真君冷笑道:「你不用激我,現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只是我這次奉命不留一個活口,因為怕你逃跑才用毒的……」   青松一怔,怒道:「你把其它人怎麼樣了?」   百毒真君的眼中露出殘酷的笑意,陰聲道:「他們已經先一步上路了,你走快點兒還可以趕上他們。」說完,仰天一陣大笑。   青松雙眼中噴出怒火,恨聲道:「卑鄙無恥的傢伙,你永遠不配做一個人。」   百毒真君止住笑,靜靜的盯他半晌,沉聲道:「老朋友,你上路吧!」說完,身體一晃,來到青松面前,伸手抓住青松的胸襟,血紅的眼睛狠狠地盯著他,惡毒的道:「知道我要你怎麼死嗎?」   青松疑惑的看著他道:「你的眼睛……」   百毒真君發出一聲獸性的咆哮,張開大口,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齒,無比怨毒的咬牙道:「我的眼睛……眼睛……」猛的一把掀開蒙面巾狂叫道:「又何止是眼睛,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青松盯著百毒真君的臉龐,不由得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想扭過頭不再看下去,百毒真君咆哮一聲,一把抓住他的頭髮,硬把兩人的臉湊在一起,狂叫道:「看啊?為什麼不看?」   青松看著那近在眼前的臉,如果可以忽略其它只看五官,那與正常人無絲毫差異,可以清晰的認出那正是百毒真君,而且與二十年前無一絲區別,絲毫不顯老態。但恐怖的是那張臉上的皮膚像是透明的一樣,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膚下面那不斷扭動的白色莇脈,那遍佈的血管中流淌的鮮血,那隨著他說話而伸縮的肌肉……   看著那蠕動的臉,青松一陣的噁心,頭用力的後仰著,想盡量的離他遠一點兒。   百毒真君喘息著咬牙道:「怎麼?害怕了?這都是你害的,不是你,我怎麼會成為這樣兒?!我要你死,我要慢慢的吸乾你的鮮血,讓你變成人干!」   青松顫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英雄塚裡面到底有什麼?是什麼使你變成了這樣?」   百毒真君狂笑道:「想知道嗎?哈哈哈……去陰間查問吧!」猛的低頭,一口咬在青松的頸部,青松狂叫一聲,用力的掙扎著,但由於中毒而失去功力的他,又怎麼能掙扎的脫?只覺得頸部一陣的劇痛,感到體內的血液正不斷的流入百毒真君的口中,頭腦一陣的暈眩,這種恐怖的感覺要比實際的疼痛更讓他痛苦百倍……   淚流滿面的齊靜兒看著在百毒真君口中抽畜的青松,再也忍不住那發自內心的恐懼與噁心,蹲下身,用力的抱住頭,開始不斷的嘔吐,似乎要把五臟六腑全部都吐出來才甘心。首次,她開始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   在去往毒龍洞方向的山路上,走著一行人,全部的一身黑衣腰挎單刀,走在最前面的一胖一廋,正是邪府雙將左將劊子手、右將毒蛇,再後面則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女的嬌媚美麗,卻是邪刀司馬奇與邪鳳司馬玉綺,最後面則是約二十幾個邪王府的刀手。   司馬玉綺緊挨著父親而行,一面走一面與邪刀親密的交談著。   邪刀看看前面的山峰道:「再有個三四天,我們就到毒龍洞了,如果毒龍洞還未被天魔剷平的話,我們還可以到老毒龍那兒歇歇腳,喝上一杯。」   司馬玉綺不敢相信的道:「天魔真的有那麼厲害嗎?毒龍洞可是魔門第二大派啊?再加上傲伯伯那絕世身手,又是在他們家門口兒,我才不信天魔在苗疆能鬥得過毒龍洞。」   邪刀歎口氣道:「在見天魔之前,我也不相信,但是現在我卻絕不懷疑這一點兒,唯希望傲天能機靈點兒,忍氣吞聲保平安。」   司馬玉綺搖頭道:「這不可能,以傲伯伯的脾氣,寧可戰至一兵一卒,也不會忍氣吞聲的。」   邪刀看一眼女兒,語重心長的道:「綺兒,你太輕易的下結論了。別忘了,傲天並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背後,是他的家人屬下,是他傳承百年的毒龍一脈,他能為了虛名而使至親家人白白送命?他能為了一口氣,使苗疆血流成河、毒龍一脈至他而斷?」   司馬玉綺赫然道:「對不起父親,女兒確未深思!」   邪刀長歎口氣道:「又何止是他,如果天魔找上我邪刀府,我邪刀同樣是不能無所顧忌啊!」   司馬玉綺笑道:「現在,這個可能已經不存在了,父親剛救了他一命啊!現在又要去找他合作一起對付血魔,以後我們可就是一起的了。」   邪刀點頭道:「也只有他能對付那些人了。」   司馬玉綺仍然不敢相信的道:「你說死去的人真的能再活過來嗎?」   邪刀苦笑道:「我的知識告訴我,死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但事實卻是真的好像有些死了的人又活了過來,最早在霸劍身上出現了已經死去的『天忍』所創的天忍遁法,與天忍的『魅影』寶衣,然後又是在吸血鬼身上出現了『雲龍大八式』,這一切,還真是讓我迷惑了。」   司馬玉綺道:「你說會不會是霸劍與吸血鬼得到了那些死去之人的遺物呢?」   邪刀搖頭道:「這可能性不大,因為無論是天忍遁法還是雲龍大八式,都不是簡單的依靠一本兒秘籍就能學會的,那不僅僅是一門武功,而是一個門派的武功練到最高時的一種境界,那需要長時間的修行那個門派的主流武功才行,如果沒有名師指引,想達到那種境界,幾乎是不可能的,連霸劍亦要依靠『魅影』才能達到無影無蹤的地步,可見其難度了。而且,天忍一門歷來是師徒一脈相傳,並不留秘本,自五十年前天忍與道家第一高手啞仙決鬥生死頂同歸於盡後,天忍一門就已經絕傳……」話未說完,邪刀突然臉色大變,飛身向前面縱去,同時大叫道:「雙將小心!」   可惜已經晚了,走在前面的邪府雙將突然同時慘叫一聲,一個手捂咽喉一個手撫胸部雙雙倒下……   而在路中間,則幻現出一個黑衣蒙面人。一身的黑色緊身衣,頭戴黑頭罩,只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閃耀著殘忍的笑意。   此時邪刀飛身趕到,接住距離自己較近的右將毒蛇,低頭一看,赫然發現,毒蛇的咽喉已經被切開,創口處的鮮血正不斷汩汩流出,已經斷氣了;絲毫不加猶豫,鬆手放開毒蛇,縱身又撲向倒在另一個方向的劊子手,扶起倒地的劊子手,卻發現劊子手亦已經死亡,致命之傷是胸口處的一枚三角鏢!   黑衣蒙面人並不阻攔邪刀,只是靜立在那兒哈哈大笑道:「好個邪刀,果然名不虛傳,居然對我天忍一派瞭解的如此之透徹!」   這時其它人亦反應過來,紛紛抽出兵刃,把黑衣蒙面人圍在中間。   邪刀緩緩的站起身,慢慢的轉身走到黑衣蒙面人面前,充滿殺機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沉聲道:「天忍?」   黑衣蒙面人點點頭道:「不錯!」   邪刀深吸口氣道:「還真的是復活了……為什麼殺我邪府雙將?」   天忍冷冷的道:「因為你們已經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必須得死!」   邪刀點點頭道:「很好!」說完,伸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肅聲道:「請!」隨著「請」字的出口,一股威猛之氣油然而生,凌厲的殺氣彷彿實質之物壓向天忍,天忍的衣角更像被風吹過一樣,猛然向後方飄飛。   天忍一怔,沒想到邪刀有如此功力,立時改變主意,放棄了正面硬憾邪刀之舉,長笑一聲,身體一晃,突然原地消失。   一時間周圍的邪王府刀手全驚呆了,面面相覷,驚疑不定,這怎麼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眾人包圍之中,這麼個大活人,居然平空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默然而立的邪刀身上,期待邪刀能給他們一個解釋。邪刀靜靜的站在那裡,雙目微閉,紋絲不動。眾人雖然疑惑,卻沒人敢打擾他,只能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如何,一時間現場一片的死寂。   過了半晌,邪刀長吁口氣,鬆開握刀的手,搖頭歎道:「好一個天忍遁法,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功。」環視眾人一眼道:「天忍已經走了,把……」說到這裡,轉頭看一眼邪府雙將的屍體,神色不由得一黯,頓了頓歎口氣道:「把雙將就地火化,把骨灰帶回去吧!」   說完,轉身走向司馬玉綺,司馬玉綺抬頭看看邪刀柔聲道:「父親,您……」邪刀擺擺手,止住司馬玉綺的話道:「不用說什麼了,江湖中人誰都逃不脫這一天,只是早晚罷了,又有什麼好傷心的。」   司馬玉綺點點頭,不再勸說,轉移話題道:「父親,那天忍怎麼可能就這麼突然消失呢?」   邪刀皺皺眉道:「這是傳自東瀛的一種奇術,可以說是幻術的一種,但其具體怎麼做到的,那只有天忍一脈才知道了……」說到這裡,抬頭看看司馬玉綺道:「綺兒,自現在開始,你要全力的戒備,要知道,天忍憑借天忍遁法的暗殺,對任何一個人都會是一種極大威脅!」   司馬玉綺點點頭道:「父親放心,女兒會小心的……」聲音一頓,又猶豫道:「難道連父親也不能識破他的遁法嗎?剛才父親不是……」   邪刀歎口氣道:「天忍的武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之地,天忍遁法更是爐火純青無跡可尋,我相信當今天下還沒有人有能力識破,剛才我知道天忍已走,純粹只是一種感覺,並不能仗以對敵!」   司馬玉綺面色一變道:「那豈不是……」   邪刀黯然道:「能不能走出山區到達毒龍洞,目前還不敢說,但……」眼露精光,咬牙道:「但是,誰想要邪刀的命,那他得付出代價!無論他是誰!」   一行人默默的走著,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如臨大敵,知道在暗處正有天下第一殺手在伺機奪命,誰又敢說不緊張呢?   邪刀與女兒並肩前行,裂天邪王氣在體內不斷的流動著,感覺被提到了極限……   他已經被逼到了一個絕境,處於了絕對的劣勢,有了女兒及眾多手下的牽累,他將被迫接受一場不公平的決鬥。   司馬玉綺反而沒有邪刀那麼緊張,因為,她對父親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她相信,沒有人能擊敗父親,父親是不會被人擊敗的,只要父親在,那她就是絕對安全的。   突然,邪刀滑步上前,同時,長刀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前面幾名刀手的中間穿過。幾乎同時,走到最前面的人發出一聲慘叫,身體扭曲著倒了下去……   「叮」的一聲輕響,在那死去刀手的身邊響起,邪刀的刀被一把短刀接下。同時,天忍的身影亦在那裡幻現,仍然是一身的黑衣蒙面……   天忍血紅色的雙眸中帶著一絲驚訝,陰聲道:「不愧為武林雙雄,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居然都逃不過你的感覺。」   邪刀深吸口氣,手中刀閃出耀眼的光芒,幻化出一團光球,緊緊的把天忍圍在中間,對於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他是絕不會放過的。這可是用一條人命換來的,就因為天忍殺死那名手下時,那瞬間洩露的殺氣被邪刀感覺到,邪刀才掌握到了天忍的方位。   邪刀雙眼微閉,根本就不去看他,全憑感應對敵,手中刀變幻莫定,刀氣佈滿方圓三丈的空間,裂天邪王氣運至了十成,澎湃的真氣不斷的衝擊著刀陣中的天忍,對於天忍的話絲毫不加理會。   至此,邪刀的刀氣已經成功的鎖定了天忍,任他遁法再如何的奇妙,處於此種形勢下,亦是一籌末展。遁法就像邪刀所言,說到底還是一種幻術,針對的是人的六識,使人產生錯覺,絕不是真的能消失不見。所以,現在的天忍根本就無法施展遁術,也不敢施展,面對邪刀的全力進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的反擊,憑其真才實學全力反擊,現在用幻術,只是在找死。四周的空間已經被刀氣全部的鎖死,正在向處於中間的他擠壓過來,現在他收斂真氣隱身,不是找死還能是什麼?   天忍深吸口氣,雙目中血光大盛,「嗆!」的一聲響,長刀出鞘,一長一短兩把刀成十字交叉狀,大喝道:「十字斬!」   兩道刀氣應聲而起,幻化出一個交叉的十字形光芒射出,自邪刀的正面衝去。   絲毫不加停頓,天忍再度大喝一聲:「流雲閃!」,短刀回收,長刀反握,隨著十字斬化出的刀氣,閃身上前,身形如行雲流水,飄逸至極!   「流雲閃」是他來中土後改良的絕招,本名叫做流雲斬,是一凌厲的主攻招式,他在其中引進了中土武學的精髓,在霸道的攻勢中加入了柔韌之力,使得此招剛中有柔、柔中有剛,成為集東瀛與中土武學精髓於一身的絕招。   十字斬是利用刀氣遠距傷敵之式,而流雲閃卻是身刀合一近距進攻之式,天忍正是利用這兩招的不同而把他們合在了一起,使得兩招相輔相成,威力更加巨大。   邪刀暗讚一聲:「好一個天忍!」不敢猶豫,長嘯一聲,全力一刀下劈。   兩股刀氣相撞,發出一聲震天巨響,刀氣衝撞之下,十字光芒碎裂消失……   天忍皺眉暗忖:「邪刀居然只出一刀?」不容他再多想下去,兩人的身體已經接近,邪刀刀勢已盡,而天忍的流雲閃卻正如日中天……   突然,天忍前衝的身體感到一股刀氣襲來,容不得他思索刀氣的來路,氣機相吸之下,流雲閃已經發出,這是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而緊接著,又是一股刀氣,一股、兩股……共是四股刀氣!   凌厲的亮光一閃即逝,流雲閃所形成的刀氣,劃破天忍身旁的空間,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半圓形的光弧在天忍的身邊久久不散,可見這一刀之凌厲,可惜的是這一刀發的過早了點兒,對邪刀並未形成威脅。   但也正是由於這一刀刀氣之強,邪刀的四股刀氣亦被這一刀全部的抵消掉,同樣的未對天忍造成傷害。   兩人這全力的一拼,居然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功力雖然不相上下,但戰局卻已經變得對天忍有利,因為他已經成功的突破了邪刀刀氣的封鎖。不再猶豫,天忍身體一晃,已經消失無蹤,同時冰冷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邪刀,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說完,發出一陣狂笑,漸漸的遠去。   邪刀怔怔的站在那裡,心情無比的沉重,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天忍的實力是如何的強大,即使面對面公平的決鬥,他亦不敢言必勝,何況現在這種一明一暗的情況。   而更讓邪刀感到無奈的卻是……轉頭看看向這邊走來的女兒,邪刀心頭一陣的抽搐,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一種無助,這讓他更加的痛苦。他清楚的知道,在他死之前,女兒是安全的,天忍絕不會對她下手,而這代價卻是自己的生命!雖然知道,他卻毫無辦法,他知道,他可以捨去一切,但他捨不下女兒;他可以放下所有,但他放不下父女之情。   痛苦的呻吟一聲,邪刀喃喃的道:「難道武林中人真的就不應該擁有家庭嗎?難道刀客就只能是無情的嗎?」   司馬玉綺走到父親身邊,靜靜的看著父親,在父親的眼中她看到了無奈與痛苦,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神色也會在父親的眼中出現,她沉默下來,她當然知道父親為何無奈,又為誰在痛苦,她知道,自己就像一條無形的枷鎖牢牢的捆住了父親,這枷鎖使得父親只能被動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即無法逃避亦無法反抗……   自己居然成了父親的拖累,這讓一直自負的她感到異常的痛苦。   司馬玉綺慢慢的走上去,輕輕的倚在父親的懷中,緊緊的摟住父親,邪刀反摟住女兒,心潮澎湃,他深深的感受到女兒對自己的依戀、對自己的愛!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忙深吸口氣,仰首向天,不讓那無助的淚水流下,輕輕的撫摸著女兒的秀髮,邪刀暗暗發誓:「寶貝兒,沒有人能傷害你,除非父親死了,不然父親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旁觀的眾刀手,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們被邪刀那人性化的軟弱震驚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主人也會如此,在他們的心目中,主人是神而不是人,是不應該有人類情感的,而他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主人如此的人性化。   司馬玉綺沉默半晌,輕輕的道:「父親,我們分開走吧。那樣,也許會更好一點兒。」   邪刀看看司馬玉綺,眼中的痛苦更加的深了,努力的擠出一絲笑意道:「也對,那樣至少不會全軍覆沒於此。」   司馬玉綺看著父親痛苦的神色,直覺得心如刀絞,咬牙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略帶哽咽的道:「事不宜遲,我們就……散了吧!」   邪刀黯然點點頭,慢慢的扭過身去……   司馬玉綺緩緩的離開父親,來到邪王府眾刀手的面前,沉聲道:「現在我們分散離開,到毒龍洞匯合,每個人只許單獨走,不許結伴兒,大家明白了嗎?」   眾刀手神色沉重的點點頭,司馬玉綺深吸口氣道:「好,大家行動吧!」   眾刀手最後再看一眼一直背對自己等人的邪刀,終於神色複雜的分散離開。   司馬玉綺緩緩的走到父親的身後,低聲道:「他們都走了,父親……女兒也要走了,您……多保重!」   邪刀仍然背對這邊兒,一言不發。   司馬玉綺再度深深的看一眼父親,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淚水,咬咬牙轉身離去。   邪刀聽著女兒遠去的腳步聲,身體發出一陣輕微的顫抖,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的握緊,過度的用力使得手部的關節有些發白,發出一陣清晰的脆響……   司馬玉綺快速的在叢野中穿行著,絲毫不加掩飾自己的行跡,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心中滿是父親那痛苦的眼神、那蒼涼而無奈的背影、那英雄末路的頹然……   在這一刻,她異常的恨自己,她恨自己成為了父親的羈絆、她恨自己使強大的父親變得軟弱,此時,在她的心中甚至在渴望著天忍向這個方向追來,她有著滿腔的憤怒與怨恨需要發洩,她要拔刀而戰,哪怕是以生命為代價,如果自己的生命能使父親變回為戰無不勝、縱橫天下、笑傲江湖的邪刀,那她將含笑獻出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司馬玉綺停住了身形,前面躺著一個人,不用細看,她也知道,那是一個死人,一個剛死不久的人,而且那人正是邪王府的刀手!   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於在內心深處還有那麼一絲絲期盼的司馬玉綺伸手拔出長刀,無畏的向前邁進,同時嬌叱道:「天忍,有種的你出來!本姑娘不怕你,什麼天下第一殺手,你不配,你根本就是一個縮頭烏龜!天下第一懦夫!」   天忍的身形突然在前方出現,血紅的雙眸緊盯著司馬玉綺,陰聲笑道:「好一個大膽的小丫頭兒,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司馬玉綺冷笑一聲道:「你這種見不得人的角色,本姑娘從來就沒看在眼裡。」說完,懶得與他多說,咬牙道:「天忍,你去死吧!」揮刀撲上。   天忍冷哼一聲,反手握住刀柄,身體微微下挫,大喝一聲:「斬!」,縱身躍起,雙手持刀,全力下劈!   一道耀眼的亮光在天忍的手中閃現,猶如來自九天的霹靂,直向司馬玉綺劈去!   司馬玉綺不閃不避,運足十成的裂天邪王氣全力迎上。她知道,她絕不是天忍的對手,她接不下天忍這全力的一刀,但她仍然選擇了硬拚。她要用她的死來換取天忍的傷,用她的生命來為父親爭取更多的機會!   一聲急叫傳出:「綺兒,不要!」同時,一個人影迅速的自叢林中射出,迎向天忍的一刀!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跟在司馬玉綺身後的邪刀!   他又怎麼可能放心讓女兒一人上路?所以在司馬玉綺離開後,他就一直悄悄的尾隨在她的身後,螳螂捕蟬黃鵲在後,他也要做一回黃鵲,而天忍則是被司馬玉綺這只蟬引出來的螳螂!   可惜的是,他唯一沒有算到的是女兒居然會捨命硬接天忍全力的一擊!這讓一直在等機會的他,不得不暴露身形提前出手!   三人的身形在空中相交,「彭」的一聲巨響後,三人分三個方向飛出,天忍後退落地後,身體一個踉蹌後站定;司馬玉綺的身體則輕飄飄的側移,再穩穩的落在地上,她是被父親推開的,根本就沒有接到天忍的刀氣;而邪刀則帶著一篷鮮血,翻滾著飛了出去,倉促之下硬接天忍全力一擊,又分出一部分真氣推開女兒,這使得他在這次硬拚中吃了大虧!   先行落地的司馬玉綺看到仍在空中翻騰不止的父親,驚叫一聲,閃聲撲去,而天忍則冷笑一聲飛身上前攔截。   司馬玉綺怒哼一聲,手中刀幻出滿天光芒,瘋狂的向天忍斬去!全力的進攻,絕不保留的只攻不守、以命搏命!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青色的光芒自旁邊的樹林中射出,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瞬間即接近將要落地的邪刀,凌厲的劍氣,使得一路之上樹斷草折,但奇怪的是折斷的草木並不是飛出,而是圍繞著青芒旋轉著,使得那道青芒在接近邪刀之時,已經變得像龍捲風一般,成為了一個粗大的氣團,不再見青芒也不見使劍之人,只見滿天的斷木碎草!   邪刀面色大變,不敢相信的驚叫道:「啞仙?!」同時,強提真氣,護住全身,手中刀不斷的劈出,無數的刀芒在他的身邊閃爍,就好像突然之間,他披上了一件帶刺的盔甲,所有近身的草木全部被絞得粉碎。   尖嘯聲更加的刺耳,更加的響亮,生像要把人的耳鼓刺穿一般,而那氣團則更加的粗大,不但被劍氣催毀的草木加了進去,地底的泥土碎石亦加了入了氣團之中,整個空間被氣團中的雜物所充滿,場中人一時間耳不能聞、目不能視!   司馬玉綺功力最低,因此也是受影響最大之人,只覺得耳中發痛,心頭憋悶,說不出的難受,眼前灰濛濛的一片,再也不知道天忍身在何處,手中刀盲目的揮出,但卻沒有一點效果。突然,背心一麻,緊接著就是渾身無力,她不由自主的撲倒在地,在跌倒的一瞬間,她知道自己中招兒了。   邪刀閉上眼,全憑感覺出刀,把襲來的東西一一擊碎,他知道這人是誰,這人正是當年與天忍決戰生死頂,最終同歸於盡的「啞仙」。啞仙與天忍都是上一代的武林之雄,而這「狂風劍法」就是啞仙的招牌,這又聾又啞且視力不佳的啞仙,就是憑借這一手狂風劍,橫行武林,從未遇過敵手。但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當年歸於盡的兩人,現在能同時出現,而且還合力的對付自己?   突然,邪刀感到有人向自己衝來,感覺告訴他,這絕不是木石類的死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幾乎下意識的,邪刀揮刀劈了過去,就在這一剎那,邪刀心頭一動:「不對!這人不對勁兒,哪有這麼衝來的?這不是自殺嗎?」隱隱約約的邪刀意識到什麼,面色為之大變,狂吼一聲,全力的收刀,但已經晚了,清楚的感覺到手中刀進入了人體……   全力的收刀,使得真氣反噬,邪刀不由得悶哼一聲,本已經受傷的身體更是傷上加傷,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幾乎馬上,他就感覺到身後有一道凌厲至極的劍氣襲來,這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這是一個陷阱的話,這一劍的襲來當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了,這一刻,邪刀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因為這凌厲至無法抵擋的一劍,而是他更加的確定了剛才被他斬與刀下之人是誰……   一聲淒厲至極的嚎叫發自邪刀的口中,邪刀突然全力後躍,啞仙的一劍毫無阻滯的自邪刀的背心刺入,自胸口透出……   啞仙臉上絲毫不見喜色,反而面色大變,厲叫一聲,鬆手棄劍,全力後閃!   遲了!邪刀的拚死一擊,又豈是能輕易避過的?長刀猶如一條毒龍,在邪刀的手中一個翻滾,自腋下穿出,帶著滿腔的怨恨、憤怒及惡毒的詛咒穿入啞仙的胸膛……   一時間,這裡靜了下來……   失氣控制的氣團消散了,草木石土落了一地,顯得一片狼籍;邪刀怔怔的抱著司馬玉綺的屍體,坐在那裡一臉的木然,在他的胸前露出一截亮晶晶的劍尖……   啞仙喘著氣,慢慢的自地上爬起來,胸前仍插著邪刀的長刀,長刀插在他那矮小的身體上,分外的觸目驚心,一身的紅衣,紅巾蒙面,只有一雙驚疑不定的看著邪刀的血紅雙眸露在外面,邪刀的拚死一擊,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命,但他並不害怕,特殊的體質,使得他有著特殊的生命力,而且,這裡就有他的救命良藥。   天忍靜靜的站在那裡,完整無缺的他卻沒有本應該出現的興奮,盯著邪刀的雙眸中有的只是悲哀,武林中的一代之雄就這麼的去了,只因為獲得了親情,所以付出了生命做代價,武林中人難道注定了不能有情嗎?罕見的,天忍的心頭浮現出了一些塵封以久的往事,本以為那是早已經被遺忘的,誰知只是藏在了心底深處而已。又有誰沒有過去?又有誰天生就是武林人?又有誰天生就是惡人?   邪刀仍然怔怔的注視著女兒,在天忍與啞仙這等高手眼中卻已經看出,邪刀已經死了……   啞仙長吁口氣,臉上顯出一絲猙獰,嘴半張,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自喉嚨深處發出一陣獸性的喘息,慢步走向邪刀,血紅的雙眸露出殘忍貪婪的光芒,緊緊的盯著邪刀的頸部,那裡有他的救命良藥……   狂吼一聲,啞仙猛撲過去,一口咬住邪刀的頸部,用力的吸吮著。   也正在此時,一道亮光閃起,啞仙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寂然不動,靜靜的爬在邪刀的身上,而他的後背已經自後腦起,直至尾椎骨,被剖開了一條大縫,比常人多出許多的鮮血自開口處噴湧而出,瞬間,啞仙矮小的身體已經乾癟下去。   「嗆」的一聲,天忍還刀入鞘…… 第四章 恩怨情侶   方心蘭皺著眉頭,在屋中不停的來回走動著,劉娟亦眉頭緊鎖的道:「谷主先不要著急,我看不如我們快點兒趕回去,看一看青松長老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一柱擎天陸勢、青龍神丐陸利兄弟對視一眼,贊同道:「我們認為也應該趕緊回去看看,把事情調查清楚。」   方心蘭緩緩的搖搖頭,歎口氣道:「唉!不用回去了,不管青松長老出了什麼事兒,我們都已經沒有時間去管了。」   劉娟等人一怔道:「為什麼?」   方心蘭苦笑道:「你們想啊?現在各大門派都接到了通知,九月九日在生死頂聚會,而且有些門派都已經出發了。可是傳說中的血魔是誰?在什麼地方?所有的事情我們都還不知道……」   陸勢插口道:「對啊!就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回去呀?回去找到失蹤的青松長老等人,自然一切就都知道了,青松長老既然如此急迫的發出通知,他自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吧。」   方心蘭搖頭道:「陸長老請聽心蘭解釋,這個通知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青松長老發現了什麼重要而又緊急的事情,而又來不及與我商議,所以就直接發了通知。這種情況下,我們直接去生死頂自然就會見到青松長老他們,而如果我們回金馬鎮,將會錯過生死頂之會,貽誤戰機,更可能錯過與青松長老相見之機。」   劉娟等人點點頭道:「不錯,那另外一種可能又是什麼呢?」   方心蘭神色一凝道:「另外一種情況就是生死頂之會是一個陷阱,青松長老是在被騙或被逼之下發的通知,那樣的話,去生死頂的正派同道肯定將面臨著某種危險,所以,為了更多人的安全,我們更要趕去生死頂了。」   陸勢與陸利對視一眼,歎口氣道:「我們真是服了,一切聽谷主的安排吧。」   方心蘭點點頭道:「好,我們這就趕往生死頂,不但要趕到生死頂,還要另邀高手一同前往,我想,如果不出意外,這可能是正邪之間最後的一戰了。」   說完,轉身對劉娟道:「一會兒我寫幾封信,你帶上幾個人按我說的地址去請一些高人到生死頂參加這一聚會。」   天魔宗總部,天魔使高踞首座,正在聽屬下的匯報……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收伏了四十二家門派,基本上沒有發生爭鬥,他們大部分都自願歸於魔尊麾下,一切行動都出奇的順利……」   :「天屍教解散,剩餘的為數不多的一些人亦全部轉到了地下,現在正在圍剿中……」   :「苗疆傳來消息,毒龍洞已經被魔尊降伏,歸順我天魔宗,現在魔尊前去追蹤、營救小姐;血魂堂與毒龍洞合力蕩平了五毒教……」   :「最近得到消息,江湖中的各大門派將於九月九日在生死頂聚會,據說是要商議怎麼對付傳說中的血魔,據可靠消息,天魔妃亦已經被送至生死頂……」   ……   ……   天魔使聽完報告,皺眉道:「媚兒被送至生死頂,而各大正派又齊集生死頂,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真的是知道了傳說中的血魔是誰嗎?還是這只是個幌子,最終目的還是要對付天魔呢?」沉思半晌,陡的站起身來,沉聲道:「馬上停止一切行動,各部人馬集合待命,隨時準備出發;派人通知下屬各幫派,全部整裝待命,目標生死頂;再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消息傳達給魔尊,自這一刻起,要時刻保持魔尊與宗內的通信暢通……」   天魔呆呆的看著牆上的一行大字:「想要天魔妃,九月九日午時準時至生死頂,無論早遲,天魔妃必死!」牆下面堆著一堆衣物,再熟悉不過的衣物,每一件衣物他都曾無數次的自金媚兒的身上除下,而衣物上那淡淡的香氣,更是讓他久嗅不厭的姐姐的體香。   毫無疑問的,姐姐曾在這裡住過,而翼龍小飛亦是由這裡被姐姐偷放出去的,所以小飛才領著自己找回了這裡,只是,一切都太晚了點兒……   天魔緩步上前,輕輕的收起姐姐的衣物,細心的疊起來,貼身收好,再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思念,喃喃的道:「姐姐,姐姐,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想你嗎?」   金媚兒怔怔的注視著窗外,喃喃的道:「弟弟,你可知道姐姐是多麼的想你……」   夫人靜靜的注視著金媚兒美麗的背影,突然間,感到一絲絲的不忍,這美麗的女子又何辜呢?歎口氣柔聲道:「妹妹,你不要怨姐姐,姐姐答應你,只要你弟弟到了,我馬上就放你走。」   金媚兒回頭看看夫人,平靜的道:「李夫人,我並沒有怨你,只怨我金媚兒見識淺溥,居然沒有發現您是隱武庵的弟子,更沒想到隱武庵的弟子居然也會背後下手偷襲,被擒也是活該!」   李夫人沉默下來,神色複雜,變幻莫定,喃喃的道:「隱武庵……隱武庵……」   金媚兒冷笑道:「想不到隱武庵那等聖潔之地,也會出屑小之輩!地尼那等尊貴之人,也會有背後下手的弟子。」   李夫人神色古怪的道:「聖潔之地?尊貴之人?」   金媚兒皺皺眉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一絲怨恨出現在李夫人的臉上,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木然道:「你說的沒錯兒,那確是聖潔之地,確是尊貴之人。」   金媚兒心頭一動,暗忖:「這神秘的夫人到底是何人呢?她的武功是隱武庵一脈,剛才自己說她是地尼弟子,她亦沒有反對。但觀她的神情,卻顯然對隱武庵心存怨恨,如能明瞭她的真實身份,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想到此處,金媚兒嫣然一笑道:「不知哪戶人家有此福份,能娶得隱武庵弟子,李夫人可讓小妹一開眼界?」   李夫人微微一笑道:「妹妹就不要枉費心機了,除了你那弟弟到來,不然你絕沒有機會脫身的。」   金媚兒笑道:「妹妹只是好奇而已,實在是想不出武林中有哪位姓李的英雄能配上夫人的。」   李夫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搖頭道:「你當然想不出了,因為李姓是我娘家的姓!」   金媚兒一怔,亦笑道:「怪不得呢,那尊夫高姓大名啊?」   正在此時,屋外突然傳來一個男聲:「夫人可在嗎?」   李夫人皺皺眉頭道:「在這裡,夫君可有什麼事兒嗎?」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自外面走進一個人來……   金媚兒忍不住驚叫一聲道:「霸劍?」驚疑不定的看看李夫人道:「你居然是霸劍的夫人?」   李夫人冷冷看她一眼,轉首對霸劍道:「夫君此來用意為何?」   霸劍盯著夫人冷冷的面孔,歎口氣道:「瑩玉,你這是怎麼啦?為什麼這次見面,你一直對為夫冷面相對呢?為夫到底哪裡做錯了?又是哪裡惹你生氣了?讓你如此對我?」   夫人,也就是李瑩玉面色緩和下來,歎口氣道:「你不用多問了,沒什麼事兒你就走吧。」   霸劍沉默半晌,搖頭道:「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兒生氣,但那是母親一手過問的,又哪容得了我自作主張?」   李瑩玉冷冷一笑道:「真的麼?你真的是被師父逼的麼?你還想騙我?我告訴你,自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只是不想讓師父難過而已。」   金媚兒驚得小嘴半張再也合不攏:「李瑩玉的師父是地尼,而霸劍的母親卻又是李瑩玉的師父,這……這……難道霸劍的母親會是地尼?」   霸劍一怔道:「什麼?你都知道了?」接著又神色一黯道:「雖然是我向母親要求的,但那也是因為我愛你啊?」   李瑩玉發出一陣嘲弄的笑聲道:「好了,好了,都這麼多年夫妻了,我還不瞭解你嗎?你把你的假臉賣給別人看去吧!」   霸劍臉色一變道:「我……」   李瑩玉擺手止住霸劍道:「好了,你不要說什麼了,反正現在我已經不可能再與你做夫妻了,你我之間的事情就此了結,這次合力對付天魔,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此事了後,你我各奔東西,再無任何關係!」   霸劍不死心的道:「即使你不為我想,也得為孩子們想一想吧?也得為你師父想一想吧?」   李瑩玉冷笑一聲,慘然道:「我為他們想?又有誰為我想過?我這一生只知道為別人想了,卻從來沒有為自己想過,如今我要為自己想一回了。師父?」仰頭大笑道:「師父?我二十五年的青春,難道還不足以償還她的恩情嗎?自今天起,我不再有師父了。」   霸劍沉默下來,低聲道:「你真的決定了?」   李瑩玉突然閃身側移,來到金媚兒的身後,伸手環住她的細腰,盯著霸劍冷然道:「你不要亂動,不然我讓她死!」   金媚兒突然被李瑩玉摟住,不由得一驚,下意識的開始掙扎,緊接著聽到李瑩玉如此一說,又停止了掙扎,目瞪口呆的看看霸劍再回頭看看李瑩玉,不敢相信他們的關係居然緊張到如此地步。   霸劍一怔,苦笑道:「你想到哪兒去啦?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如此之人嗎?」   李瑩玉冷笑道:「少廢話,現在你給我馬上出去,不然我就讓她死。你應該知道如果她死了,會有什麼後果吧?」   霸劍深吸口氣,無奈的道:「好,好,我走,我馬上就走。可是,我們與天魔的生死頂之約怎麼辦?」   李瑩玉怨毒的咬牙道:「你放心,除掉天魔之事絕不會變,九月九日我會準時帶她去生死頂的,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擔心我這裡,我絕不會誤事兒的。」   霸劍看看一臉怨毒之色的李瑩玉,疑惑的道:「瑩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什麼你如此的恨天魔?為什麼你的變化如此之大?」   李瑩玉的腦海中又出現被凌辱時的情景,臉上的肌肉一陣的抽搐,呼吸開始粗重,憤聲大叫道:「不用你管,你給我走!走!」   霸劍看看已經接近狂亂的李瑩玉,真怕她會一時衝動把金媚兒給殺了,忙道:「好,好,你不要激動,我走,我馬上就走!」說完,慢慢的向門口兒退去,一面走一面誠懇的道:「瑩玉,有困難,你儘管找我,我們必竟是多年的夫妻啊!我可以傷害任何人,但我絕不會動你一根手指的,我走了,你好好兒的想想吧!」   李瑩玉看著霸劍消失在門外,忍不住渾身顫抖,淚水奪眶而下,放開金媚兒轉身爬在床上放聲大哭。   金媚兒怔怔的看著悲痛欲絕的李瑩玉,心頭一片疑惑:「這地尼的傳人與霸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使得她這麼的傷心?她為什麼如此的恨弟弟呢?」   緩步上前,輕輕的撫摸著李瑩玉的香肩,金媚兒溫柔的道:「不要太傷心了,這樣容易傷身體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傷心事兒壓在心中,如果可以你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會好受點兒的。」   李瑩玉哭的更厲害了,香肩不住的聳動,死死的抱住頭,伏在床上……   金媚兒善良的天性被激發出來,心裡亦不由得一陣的難受,眼眶亦有些濕潤,不住的柔聲安慰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瑩玉終於止住了哭聲,坐起身來,含淚看一眼金媚兒,不好意思的道:「謝謝你。」   金媚兒搖頭微笑道:「姐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所以才會如此的傷心……」   李瑩玉歎口氣道:「唉!都這麼多年了,真像是一場夢一樣,只是,沒想到夢醒後卻是更難受。」   金媚兒好奇的道:「姐姐現在有多大了?怎麼會嫁給霸劍呢?」   李瑩玉嘴角痛苦得抽搐兩下,黯然道:「我四十二歲,比他小三十歲!當年他去隱武庵時見到了我,於是就……那年我十七歲……」   金媚兒訝然道:「十七歲?你怎麼會跟他?那時他是四十七歲?我的天!怎麼能這樣兒,你師父又怎麼能同意呢?」   李瑩玉冷哼一聲道:「師父?」   金媚兒一怔,疑惑的道:「難道是你師父?地尼她……她又為什麼這樣做呢?」   李瑩玉閉上眼,一行眼淚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下,喃喃道:「我是一個孤兒,自幼被師父收留、養大,所以我欠師父的;而他也是一個孤兒,他是被他母親——我師父拋棄的,所以師父欠他的;現在,我還清了所有的債,我用二十五年的青春買回了我的自由。從今以後,我再不欠任何人的,只有人們欠我的……」   金媚兒呆呆的道:「二十五年……陪著一個不喜歡的人過二十五年,還生兒育女……」忍不住打個寒顫道:「你其實不必如此的,沒有什麼債能沉重到要用一個人的一生去還?」接著心頭一動道:「那玉鳳就是……」   李瑩玉點點頭道:「不錯,玉鳳就是我的女兒,師父用我還了她兒子的債,卻又欠下了我的債,至少在她的心中是如此的,所以她培養了鳳兒,用『捨身轉靈』之功十年的痛苦來償還欠我的債!」   金媚兒撇嘴道:「那算什麼,玉鳳還是她的孫女兒吶!她又怎麼能用這個來還債?」   李瑩玉長歎口氣道:「又哪能算得了那麼清楚,這麼多年了,我早已經不再想這件事兒了,什麼債不債的,都兩清吧!我再也不欠她的了,她也不欠我的,除了……」說到這裡,眼神突然轉為怨毒,狠狠地盯著金媚兒道:「除了你弟弟欠我的那筆血債外,我在這個世上再也沒什麼牽掛了!」   金媚兒看著李瑩玉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兇惡,不由得一驚,忍不住後退兩步,顫聲道:「我弟弟他……欠你什麼了?」   李瑩玉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怨毒道:「你不用害怕,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把你弟弟的仇算到你身上的,你是個好姑娘。」   金媚兒焦急的道:「姐姐,他到底做了什麼?」   李瑩玉的眼神又變得可怕起來,森然道:「他做了什麼?」再冷笑一聲,慘然道:「他做了什麼?他不但強暴了我,還殺光了我的手下!」   金媚兒渾身一震:「什麼?他……強暴了你?」臉色蒼白的道:「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你肯定是認錯人了,那人絕不是他,他又怎麼會強暴女人呢?他不會的……」   李瑩玉看看金媚兒歎口氣道:「妹妹,不要再傻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我不會搞錯的,事後我做了詳細的調查。他正是在血洗天機谷之後,剛剛離谷的天魔,他因為天機谷一戰而身受重傷,無論時間、地點、特徵,他都符合,這又怎麼可能錯呢?而除了天魔,又有誰能以重傷將死之身,制住我並屠盡我的手下呢?」   聽了李瑩玉的話,金媚兒突然心頭一動,急叫道:「他身受重傷?那天姐姐是否被他行了採補之術?」   李瑩玉俏臉一紅,怒道:「不錯,這就是你的好弟弟,你深愛的情郎!」   金媚兒玉面緩和下來,釋然道:「這就對了,他不可能亂來的,他那是為了救命才不得不為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真的變成了滅世天魔呢?我就說嘛!如果他真的變成了滅世天魔,那天又怎麼會留下你的性命呢?」   李瑩玉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金媚兒,連憤怒都忘記了,不可思議的道:「你……你居然還能接受他的暴行?」接著黯然搖頭道:「我一直還以為你是一個出污泥而不染的善良姑娘呢,原來魔終歸是魔,永遠不會脫離魔性!」   金媚兒不解的道:「他那不是暴行,他是為了救命啊?這怎麼能怨他呢?」   李瑩玉怒道:「救命?難道為了救命就可以傷害別人嗎?不怪他難道怪我嗎?」   金媚兒歎口氣,靜靜的看著李瑩玉道:「姐姐生氣了嗎?如果你實在恨,就在我身上報復吧!這真的不怨貓兒,這一切都是我教他的,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教過他哪些應該做哪些不應該做,如果他真的做錯了什麼,那也都是我教錯了他。他的一切過錯,都應該由我來承擔!」   李瑩玉冷笑一聲道:「孩子?」接著憤聲道:「有他那麼陰險狡詐、冷狠無情的孩子嗎?一切都是你教的?你教他的強暴婦女,殺人奪命嗎?你承擔?那麼多條年輕的生命,我一生的清白,你怎麼承擔?你承擔得了嗎?」   金媚兒搖搖頭道:「我沒教他強暴婦女,我只是教他用一切手段保住自己的命,因為江湖險惡。」歎口氣,美麗的大眼哀求的看著李瑩玉道:「姐姐能聽我一言嗎?」   李瑩玉看著金媚兒那可憐樣兒,沒來由的一陣的心疼,無奈的道:「有話你就說吧!」   金媚兒沉思稍傾道:「姐姐,你實話告訴我,如果一個人在馬上就要死去之時,卻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但那生的希望卻不免要危害到別人,那時有多少人會去爭取生存,又有多少人會放棄生命?」   李瑩玉一怔,沉思半晌,歎口氣道:「大多數人都會去爭取活的機會的。」   金媚兒追問道:「正派之人也會嗎?」李瑩玉默默的點點頭。   金媚兒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如果正派之人遇到了與我弟弟相同的情況,那我想,姐姐不會再有命活到這時,因為他們絕不會留下活口的,我說的可對?」   李瑩玉皺皺眉道:「我不否認有人會如此去做,但那樣的人絕不會算做正派之人。」   金媚兒點頭道:「好,那姐姐告訴我,什麼樣的人算做正派之人?什麼樣的人又算做邪派之人?正邪由誰來評說?」   李瑩玉一時啞然,無法回答金媚兒的這個問題,什麼樣的算正派呢?霸劍應該算做正派的代表吧?可他為了保命會不會去傷害別人呢?李瑩玉當然知道,霸劍為了保命會犧牲一切。正邪由誰來評說呢?又有誰夠資格?天魔是魔嗎?地尼是佛嗎?李瑩玉一時茫然了。   金媚兒柔聲道:「姐姐也迷惑了嗎?其實,人天性是自私的,無所謂正與邪,做了壞事不讓人知道,就是正!而做了壞事不怕人知道,就是邪!難道不是嗎?」   伸手拉住李瑩玉的手,金媚兒傷感的道:「姐姐,你受的傷害實在是太多了,不要再沉迷下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虛度自己的青春了。來,解開妹妹的禁制,由妹妹來陪姐姐過幾天無悠無慮的自在日子,不要再理會什麼正邪了,那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李瑩玉神色迷茫的歎口氣,淒聲道:「是啊!也該過幾天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了,來妹妹,讓我解開你的禁制,我們姐妹倆放開一切的玩兒上幾天。」說完伸手向金媚兒點去……   金媚兒的眼中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   正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咳自屋外傳來,咳聲不大,但卻直透腦海,就像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李瑩玉登時清醒過來,白嫩的手指堪堪觸到金媚兒,即停止不動。   咳聲過後,即再無動靜,但李瑩玉與金媚兒卻都知道那發出咳聲之人是誰,除了霸劍還會有誰呢?金媚兒不由得暗自懊悔,早知道霸劍未走,就晚一會兒再動了。   李瑩玉卻暗自感激,不是感激霸劍驚醒了自己,未被金媚兒所惑;而是感激霸劍咳聲過後立即離開。既然霸劍一直在暗中伺探,那自己與金媚兒的一席話,當然亦句句入耳,自己被強暴之事,自然亦已經知曉,如果這時他進屋見面,那自己的臉可真是沒地兒擱了。   李瑩玉轉首看看金媚兒,歎口氣道:「好一個天魔妃,我還真是輕看你了,你的迷魂大法還真是連女人都能迷,怪不得我一直對你興不起一點兒敵意,甚至還疼愛有加。」   金媚兒搖頭道:「你錯了,你並沒有被我迷惑,你只是選擇了順從自己的本性而已,難道我的話沒有道理嗎?難道你不想拋開一切的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李瑩玉沉思片刻,點點頭道:「不錯,你說的的確是有道理。」接著抬頭盯著金媚兒目射精光的道:「但是,不管事情怪誰,也不管有多麼充足的原因與多麼合理的理由,每個人都要為他所做的事兒負責,這是不變的因果,這不是你、我、他或其它任何人可以改變的。」   金媚兒茫然道:「因果?難道因果報應就不能由別人來代為承受嗎?貓兒自小兒由我帶大,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自我的教導,如果真的要報應,也應該來報應我,而不應該報應我的貓兒,他只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他是沒錯兒的。」   李瑩玉看看金媚兒,猶豫半晌又歎口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是無法改變與替代的,你不應該這樣寵他、愛他,這可能會讓你的餘生在無盡的思念與痛苦中度過。」想到金媚兒因為天魔的逝去而痛苦一生之時,李瑩玉又是一陣的心疼:「可憐的姑娘!」突然又有所醒悟,警惕的看一眼金媚兒,金媚兒卻並沒有任何過多的動作,只是在蛾眉緊皺的思索著。   搖搖頭,李瑩玉喃喃的道:「為什麼我在知道她迷惑我後,仍然難以生她的氣呢?為什麼我會放下自己的痛苦,卻為她而心痛?可她並沒有做什麼呀?難道她已經修到了不著形跡、回歸自然的地步?如果這一切真的是『詫女迷魂大法』所致,那……」李瑩玉忍不住打個寒顫:「那可就太可怕了!」   洛陽城裡,天魔感慨的看看周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旁邊兒那連綿不斷的商舖,忍不住輕歎口氣,想起了當年初次出山時的樣子,那時的自己單純而無知,但卻幸福的像個傻瓜一樣,對任何事物都那麼好奇,任何事物都能使自己感到欣喜;現在呢?卻更像個老牛,一頭歷經滄桑負重前行,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老牛,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自己的興趣,亦沒什麼心情來感受這世間的一切。   慢慢穿行在洛陽的街道上,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個大宅院前,抬頭看看上面的兩個燙金大字——「張府」,天魔的心又開始作痛,喃喃的道:「小蓮兒,我的小蓮兒……」,小蓮兒的一顰一笑又清晰的在腦海中浮現,與小蓮兒在一起時的情景又飛快的在心頭掠過,而失去小蓮兒的痛苦又像一條永不消失的毒蛇一樣,開始咬噬著他的心臟……   痛苦的呻吟一聲,天魔咬咬牙,猛的轉過身,快步走開。   轉過兩條街,但腦海中小蓮兒的倩影仍然揮之不去,深吸口氣,天魔痛苦的道:「什麼天魔,什麼無所不能的天魔,自己的女人都無能保護,還有什麼臉面稱雄江湖!」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的叫罵聲:「打死他!他媽的老乞丐,居然敢到『醉仙居』撒野,也不打聽打聽醉仙居可也是能打秋風的地方麼……」緊接著就是一陣的拳腳著肉聲及更多的罵聲,但卻沒有聽到被打人的呻吟聲與叫聲。   天魔不經意的轉首看去,看到一個骯髒的老道士正緊緊的抓住一罈酒伏在地上,四肢張開就像老母雞保護小雞似的保護著那罈酒,在他的周圍三四個夥計模樣的年青人,正不斷拳打腳踢著,一面打一面不停的罵著……   那道士的道袍髒得已經分不出是什麼顏色,雖然在被人毆打,但污黑的臉上卻絲毫不見痛苦之色,有的只是狂熱,狂熱的盯著手中的酒罈,就好像在盯著熱戀的情人一樣,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絲毫不加理會。   天魔的目光轉到老道士的臉上,突然輕咦一聲道:「居然是他?」皺皺眉,天魔大步走上前去喝道:「滾,都給我滾!」   那幾個年青人乍一聽到有人出頭管閒事,不由得大怒,怒喝道:「是誰敢管醉仙居的……」一面說,一面轉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當看到天魔那冷冰冰的眼神時,不由得打個寒顫,聲音亦弱了下來,終於閉上口。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不是等閒之輩,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個頭目的人乾咳一聲上前抱拳道:「這位兄台,不知高姓大名?兄弟我們是……」   天魔皺皺眉,打斷他的話冷哼一聲道:「我再說一遍,滾!」   幾個人都是一怔,居然有這麼霸道的人,再看看穩如泰山般的天魔雙眼中那有如實質般的殺氣,倒吸口氣,知道自己等人碰到高手了,終於沒有出手的勇氣,對視一眼道:「好,咱們後會有期!」說完,轉身離去。   目光再轉向老道士,那老道士已經開始抱壇痛飲……   天魔靜靜的看著他把整整的一罈酒全部倒入腹中,微笑道:「靜塵長老,我們又見面了。」   老道士渾身一震,渾濁的老眼慢慢的聚焦在天魔的身上,突然驚叫一聲:「天魔!」手中的酒罈失手掉在地上,「砰」的一聲摔的粉碎。顫抖的身體就那麼坐在地上不住的後移,嘴裡發出恐怖的叫聲:「你……你來做什麼?你……你不要過來……」   天魔緊盯著靜塵的雙眼中突然發出異樣的光芒,光芒一閃而逝,接著天魔暗歎口氣搖搖頭,剛才他對靜塵施展了魔道中用於窺視敵人虛實的『觀神術』,發現靜塵的武功並沒有失去,但卻無比的混亂,顯然他已經很長時間不控制體內真氣了,甚至可能他已經不再懂得如何控制真氣。   再看一眼靜塵那倦縮在地,仍然發抖的身體,看看他那渾濁的眼神以及臉上那恐懼中透著癡呆的表情,天魔知道他已經完了。   正在這時,一群人自遠方快步向這邊兒趕來,領先的正是剛剛離去的那幾個夥計,老遠看到天魔仍然在這裡,那幾個頓時興奮的大叫起來:「他還在呢,沒有離開,快,快,別讓他跑了。」,接著一個身著褐色長袍的人與一個一身黑衣的人搶先飛快的掠了過來,看那速度,顯然武功要比其它人高出不少。   天魔轉首看看那穿褐色長袍之人,不由得眉頭輕皺,因為那人的衣服表明,那人正是天魔宗的弟子。   不一會兒,那兩人已經到了近前,那穿褐色長袍之人一看到天魔,亦是一怔,緊接著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天魔宗洛陽分部堂主鬼手魏天刃拜見魔尊!」   這鬼手魏天刃可是見過天魔的,當年在洛陽城,玉鳳單人獨劍闖天魔使行宮之時,擊倒的人中就有他,那時玉鳳手下留情,並沒有殺人,所以他才留下一命,得以看到天魔戲鳳的那一場大戰。雖然說是躺在地上看的,但天魔留給他的印象卻是深無可深的,這次居然在這兒看到天魔,而自己還是氣勢洶洶的來問罪的,一時間他是完全的懵了。   與他一同趕來的黑衣人一聽這年輕人居然就是天魔,兩腿一軟亦跪了下來,叩首道:「黑魔門弟子黑心狼單林拜見魔尊!」   鬼手魏天刃看看天魔奇怪的眼神,忙道:「稟天魔,黑魔門已經加入我宗,正式成為天魔宗的下屬幫派,這位就是黑魔門的老五,專程前來議事的。」   天魔點點頭道:「嗯,不錯,你們都起來吧!」   這時,落在後面的人亦趕了過來,他們雖然都已經看到了鬼手與黑衣狼下跪的場面,卻沒聽清三人的對話,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聰明的人都不說話,站在那裡靜觀其變,而一個莽撞鬼卻傻乎乎的道:「堂主,就是那小子……」話未說完,鬼手已經閃身上前,狠狠的一個大耳刮子抽了上去,怒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拜見魔尊!」   眾人一聽,這人居然就是名揚天下的魔道至尊,立時全傻了眼,呼啦一聲跪倒了一地。   天魔看看鬼手道:「洛陽分部不是在那個小山村嗎?什麼時候搬到城裡來了?」   鬼手躬身笑道:「當年為了隱敝才設在那個小山村的,現在我們天魔宗哪還用什麼隱敝啊?就是擺在路中間兒也沒人敢惹,所以才搬到了城裡。」   黑心狼亦笑道:「別說是天魔宗了,就是天魔宗的下屬幫派,在江湖中也是橫著走,什麼正派聯盟、天機谷,只有躲著走的份兒……」   突然,一直縮在牆角,畏懼的看著天魔的靜塵發出一聲尖叫:「天機谷!天機谷!」一面叫一面猛然躍起,撒腿就跑……   鬼手不知道這老道士與天魔是什麼關係,所以亦不知道該否追趕,小心的抬頭看看天魔……   天魔歎口氣道:「隨他去吧!」   黑心狼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忐忑不安的道:「魔尊,是不是弟子說錯話了?」   天魔微微的搖搖頭。   這時,靜塵的尖叫聲仍然遠遠的傳來:「天機谷……火……燒啊……燒……」   天魔心中一動,突明白過來,一直算在自己頭上的火燒天機谷之事可能是靜塵做的,應該是他瘋後,仍有那麼一絲絲靈智,下意識的害怕被人發現天機谷弟子是他殺的,所以才放火焚燬現場。「   鬼手再看看沉思的天魔,小心翼翼的道:「魔尊是否到分部飲茶呢?天魔使曾傳來命令,要宗裡面的弟子為魔尊提供最新的敵我雙方的情報……」   天魔點點頭道:「我不去了,你把最新的消息說來聽聽吧。」   鬼手點點頭,轉身看看其它的弟子道:「你們先回去吧。」,眾弟子應諾一聲,轉身離開,黑心狼亦向魔尊施禮告退。   鬼手回過頭來接著道:「最大的消息是天魔妃被擄往生死頂,九月九日武林正派將齊集生死頂商議對付傳說中的血魔……」天魔一怔道:「九月九日武林正派齊集生死頂?」鬼手道:「不錯,是九月九日!表面上是說與我們天魔宗無關,只是商議對付傳說中的血魔之事,而且天魔妃亦在生死頂的消息各門各派並不知曉,所以各大門派無所顧慮的全去了。但實際上,應該是在生死頂佈局對付魔尊,不然他們幹嘛要把天魔妃擄到生死頂。」天魔皺皺眉道:「好,你接著說下去。」   鬼手接著道:「我宗亦已經通知各下屬幫派準備行動,一旦魔尊需要,整個魔道之人立時可以趕赴生死頂,與正派決一死戰!」   天魔沉吟半晌道:「鬼手,你傳我之令,讓所有魔道門派在九月九日之前必須全部轉入地下,絕不可讓任何非我魔門的幫派知道行蹤!」   鬼手一怔,張口結舌的看著天魔,結結巴巴的道:「魔尊……是說……」再看看天魔堅定的眼神,終不敢再說什麼,點頭道:「弟子遵命!」   天魔點點頭道:「好,一會兒你準備書信,我親自給天魔使寫信傳達這個命令。」   鬼手苦笑道:「這當真得魔尊親書傳達才行,不然,這種命令,有人相信才怪呢!」 第五章 生死聚會 生死頂上,金媚兒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引得每一個上山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能移開,以至於負責接待的霸劍不得不在一旁不斷的用力咳嗽,來提醒這些來自各大門派的正派高手。 站在金媚兒旁邊兒的李瑩玉與齊靜兒雖然也是出色的美女,但現在卻沒有人會看她們一眼,所有的光彩全部被金媚兒奪去,李瑩玉雖然不是滋味,但畢竟年紀大了,還不是太在意。齊靜兒則不同了,站在那兒滿臉寒霜的不斷咒罵著:「色鬼,都是色鬼,還自稱什麼名門正派,就像八輩子沒見過女人是的。」 前面的接引弟子不斷的大聲報著名兒:「少林派掌門天慈大師攜門下弟子前來赴會、武當派掌門青風道長攜門下弟子前來赴會、崆峒派新任掌門閒風道長攜門下弟子前來赴會……」 霸劍不斷的跑上跑下的迎接著各大門派的人,而霸劍山莊的弟子們則引著各派按一定位置站好,不一會兒,生死頂上已經人山人海,各門各派基本上都有人來,且大多是掌門人親自帶隊,多的來了有上百人,少的也有幾十人。 這時,接引弟子突然驚喜的大聲報道:「天機谷谷主天機玉女方小姐攜天機谷……」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下來,接著興奮的語無綸次的大叫起來:「是天僧活佛、地尼活佛來啦!莊主!快!快!快!活佛來啦!」 立時,整個生死頂轟動了,人們開始騷動,議論聲、驚歎聲、對情不自禁想上前的門下弟子的喝叱聲響成一片。 霸劍臉色大變,皺眉道:「他們怎麼來了?」轉首看看坐在一個不起眼角落裡被霸劍山莊弟子圍起來的八名頭帶斗笠的黑衣人,打個情勢有變、按兵不動的手勢,然後匆忙上前去迎接天僧、地尼與天機玉女等人。 現在的天僧與參枯死禪時已經大大不同,瘦小的身體上披了一件青色僧衣,長長的壽眉垂在臉側與雪白的鬍鬚交織在一起,鬚眉之間一雙明亮的雙眸透露出無限的慈祥之色,每一個與他眼神接觸的人,都如沐春風,很自然的就心平氣和下來。但細心一點兒就會發現,在那慈祥之中亦有一絲若有所思的疑慮。 與其並肩而行的則是一名女尼,穎長健美的身材,即使是僧衣也不能遮其美麗分毫,月白色的僧衣反而更曾其幾分飄逸之氣;皮膚白嫩如凝脂,鮮紅的小嘴、挺直的瓊鼻、彎彎的細眉……如果不看她的眼睛,那她可說是一個絕代美人兒;一旦與其眼神相遇,每個人的觀感立刻就變了,這是一雙歷經滄桑、飽償痛苦的雙眼,這一雙眼睛只應生在一名歷經苦難的百歲老人身上,而不應生在她這美麗的女人身上,這一雙眼睛,完全的破壞了她的美麗…… 兩人兩側稍後,是兩名絕世美女,一個是天機玉女方心蘭,另一個則是隱武庵弟子冷玉鳳。再後面則是五六名老者,僧道俗全有…… 霸劍緊走幾步,躬聲施禮道:「冷楓參見兩位活佛。」 天僧看看霸劍,眉頭不由得輕輕一皺,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地尼則在那充滿痛苦的雙眼中露出一絲難得的欣慰與愛憐,亦對霸劍點點頭,未說話。 玉鳳上前施禮輕喚道:「父親」,霸劍看看一臉憔悴的玉鳳,歎口氣道:「鳳兒,你母親也來了,你去見見吧!」玉鳳一怔,喜道:「母親也來了?」說著,遊目四顧,立時發現了站在金媚兒身側的母親,忙縱身掠了過去。 這時,各派掌門亦已經迎了過來見禮,參見天僧、地尼。 天機玉女上前向霸劍施禮,微笑道:「心蘭實在慚愧,敝谷招集各派前來集會,卻有勞前輩接引招待,心蘭在此謝謝前輩了。」 霸劍一怔,暗怪自己疏忽,可誰又能想到,方心蘭不但沒去調查青松長老失蹤之事,還與天僧、地尼一起前來赴會呢?忙道:「心蘭這可就見外了,身為正派一脈,做這點兒事還不是應該的嘛?」說完,拱拱手,開始向後面的幾位老者打招呼,不知怎的,他自心裡面不想與這年輕的女孩兒在一起,總感覺她什麼都知道了似的,這讓他心裡面很不舒服。 「喲,天機子!你有了這麼出色的弟子幫你掌管天機谷,還不好好兒的遊山玩水安度晚年,怎麼又來淌江湖這潭混水?」霸劍大笑著與跟在後面的天機子打著招呼。 天機子笑道:「又何止是我,這幾個老傢伙還不是一樣的都鑽出來了?」說著伸手為他引見後面的一僧三俗。 霸劍早就注意到那幾人了,上前道:「好傢伙,『赤腳羅漢』、『刀盾雙絕』,還有……你是『槍神』,你們幾個還在人世啊?」旁邊的人一聽這幾人的名號,又是一陣的轟動,這幾人都是與霸劍同時代的武林絕頂高手,都是縱橫江湖、俠名震天下的人物。 臉上雖然堆著笑,嘴裡也笑聲不斷,但他的心裡卻苦的要死。天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這讓我的計劃還怎麼實施?霸劍暗歎口氣,只希望天魔能不讓自己失望,宰掉這幾個傢伙了。 玉鳳快步跑上前去,撲到母親的懷中放聲大哭,李瑩玉忙輕撫著她的香肩不斷的安慰著:「小鳳兒,你怎麼啦?誰欺負你了?快告訴母親!」 金媚兒站在一旁暗自歎氣:「為什麼會這樣兒?這死貓兒遇見誰不行啊?為什麼偏偏要遇見玉鳳的母親!還……唉!可憐的玉鳳……」 玉鳳自母親的懷中支起身來,擦擦眼淚道:「沒事兒,鳳兒沒事兒,只是好久不見母親,一時情不自禁而已。」轉首看看金媚兒,粉臉一紅,低聲道:「那隻貓兒還好嗎?」 金媚兒一驚,暗道:「壞了……」,卻苦於身體被制,無法說話移動,當然亦無能阻止玉鳳了。偷眼向李瑩玉望去,果然看到李瑩玉的臉在這瞬間變得蒼白,白的無一絲血色,美麗的雙眸中充滿了絕望,嬌軀輕顫,搖搖欲倒。 站在另一旁的齊靜兒忙上前扶住她,急叫道:「夫人,你怎麼啦?」 玉鳳聽到叫聲,亦回過頭去,看到母親不由得驚叫道:「母親,你這是怎麼啦?」 李瑩玉咬牙,深吸口氣道:「沒事兒,我沒事兒。」但眼神中的絕望之色卻沒有絲毫的減少。伸手拉住玉鳳道:「鳳兒,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玉鳳一怔道:「母親,什麼事兒啊?」 李瑩玉搖搖頭一言不發的拉著玉鳳而去…… 金媚兒呆呆的看著兩人消失在人群中,卻毫無辦法,第一次,她開始懷疑弟弟的所作所為,為了保命,真的就什麼都可以做嗎?疑惑的搖搖頭,金媚兒仰首向天沉思道:「這天上是什麼呢?真的有神嗎?真的有神在主持著世間的因果報應嗎?難道這一切就是對弟弟的報應嗎?那自己的報應又是什麼呢?真的向她說的那樣,在痛苦的思念中度過餘生嗎?」打個寒顫,金媚兒不敢再想下去,她怕那個結果,她在心裡面暗暗發誓,如果貓兒真的死了,那自己一定要隨他去,決不一個人在這世上忍受那思念的痛苦…… 天僧、地尼等人與各大門派的掌門來到了金媚兒等人前方的一片空地上,那裡已經被擺上了許多椅子與茶几,以供休息議事之用。 仍然不斷的有門派趕來,弟子們被安排在四周,掌門則被請到了天僧等人之處,中間空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的中央,則是江湖英雄們的埋身之地--英雄塚! 不一會兒,玉鳳母女一同返回,一樣的神色木然,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怨毒。 落座後,天僧低吟一聲佛號道:「這裡的魔氣好重!」 一語驚四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天僧身上,霸劍強笑道:「不會吧?天魔還沒來啊?」 天僧看他一眼,皺眉道:「不但此地魔氣極重,連楓兒你的身上也魔氣重重,可見你這一段時間與魔物接觸頻繁……」地尼轉首看看霸劍嗔道:「楓兒不要只記得降魔,而忘記了自身的修行,這樣長此以往,會受影響的。」 霸劍忙點頭道:「活佛說的是,楓兒記下了。」 少林掌門天慈看看方心蘭道:「此地魔氣極重,是不是與傳說中的血魔有關呢?」 方心蘭苦笑道:「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血魔之事,因為發起此次聚會之人是青松長老,而現在青松長老卻與天機谷弟子一起失蹤了,所以有關血魔之事,晚輩實在是……」 霸劍插話道:「其實這也什麼沒關係,我們正派之間也應該有這麼一場聚會了。觀今日武林,實在是道消魔長,一片大亂;天魔橫行天下,殺人無數,連天機谷亦毀在他的手中、閒雲宗師亦慘死刀下,再不除掉他,正派中人將人人自危。而且,我實在懷疑天魔就是傳說中的血魔,雖然青松長老在通知中曾說及血魔與天魔無關,但我想那可能是他怕各派顧忌天魔宗之威勢,害怕天魔報復而不敢前來……」 說到這裡,正派盟中的各門派掌門不由得都有點兒臉紅。 霸劍裝作沒有看到的接著道:「還有,齊靜兒姑娘由於前赴丐幫分舵傳達通知,而躲過了一劫,沒有與青松等人一同失蹤,但她懷疑青松等人的失蹤跟天魔有關……」 方心蘭皺眉道:「她可提及這種懷疑的根據?」 霸劍點頭道:「曾有提及,在她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曾有一名弟子被吸血而亡,而天魔所經之處,卻不斷的有吸血鬼案件發生,可見吸血鬼極有可能就是天魔魔性發作之時的化身,而青松等人亦由於不斷的截殺天魔,才引得天魔上門報復!再說,青松等人的實力異常的強大,當今武林,除了天魔以外,實在難以再找出有能力殺害他們之人。」 眾人紛紛點頭道:「嗯,這樣說來,是天魔的可能性的確非常大。」 地尼蛾眉輕皺道:「我倒要看看,這轉世重生的天魔到底有多厲害。」 方心蘭歎口氣,轉移話題道:「冷前輩把天魔妃帶來此處,是早有打算要引天魔至此了嗎?」 霸劍微微一笑道:「我把天魔妃帶來此處,是有原因的。在接到通知後,我曾暗探魔門,發現江湖之中,各魔道門派都在做著準備,準備在九月九日正派集會這一天,齊上生死頂與我正派聯盟一決生死。而天魔的實力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為防不測,我就帶來了天魔妃,想行驅虎吞狼之計,利用天魔妃威脅天魔來對付其它魔門,最不濟也能使得天魔束手旁觀。」 接著又苦笑一聲道:「不過,魔頭狡詐,現在魔道門派一家未來,這驅虎吞狼之計,當然也就用不上了。不過,我亦沒想到心蘭會把兩位活佛請來,如果早知這樣,我也不會如此煞費苦心了。」 方心蘭奇怪的道:「冷前輩為什麼不去請兩位活佛出山降魔呢?」 霸劍看一眼天僧、地尼,神色古怪的道:「這其中自有原因,如果心蘭實在想知,不如請教兩位活佛。」 天僧地尼對視一眼,無奈的歎口氣,心蘭等人看到兩位活佛那罕見的表情,猜到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哪還會不知趣的硬要追問,一時間這裡安靜下來……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正派諸人的心裡還是安定的,任他天魔再是強橫,有兩位活佛、上百名頂級高手及這五六千名正派精銳弟子在此,他也難逃活命! 正午時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生死頂的入口處,終於,一個人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健壯修長的身體上穿著天魔宗的招牌服裝褐色緊身衣,清秀的臉上掛著無視一切的懶洋洋的笑意,黑亮的眼睛中卻顯露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智慧,兩手空空的瀟灑行來,面對人山人海的正派高手,絕無一絲緊張與不安。反而是正派諸人,忍不住屏聲敝氣,顯得無比的緊張,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卻無絲毫的聲息,只感到天魔的腳步聲好像正在「沙沙」的響著,直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毫不猶豫的自眾弟子形成的夾道中穿過,來到天僧諸人的身前停下,目光卻並未落到眼前諸人的身上,閃亮的目光穿過眾人,逕直與最後方的金媚兒那深情的目光相接…… 眼中的一切都被那似海的深情與刻骨的思念所替代,兩道熱烈、深情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互相訴說著相互的真愛與相思,不用說些什麼,此時無聲勝有聲,真正的情義又豈是言語可以表達的。 旁觀者亦被這深深的愛戀所感染,沒有人出聲打擾他們,都只是靜靜的看著…… 好像只是那麼短短的一刻,又好像是天長地久般久遠,兩人的目光終於分開了,但兩人的心卻始終緊緊的連在一起。 天魔的目光轉到眼前的諸人身上,掃視眾人一眼後,停在了天僧身上皺眉道:「和尚何人?」顯然亦有點兒驚訝於眼前僧人那精深博大的佛功。 天僧合什微笑道:「貧僧釋大夢!」天魔疑惑的重複道:「大夢和尚?」顯然仍然不知天僧是何人,又豈止是他,在場中人又有幾個知道大夢和尚就是天僧的? 再轉首看看地尼,天魔露出一絲笑意道:「這漂亮尼姑又是何人呢?」話聲中未有一絲尊敬之意,但卻沒人因此而生氣,即使地尼本人,亦沒覺得如此說話有何不妥,在所有人的心中,天魔已經是足以與天僧、地尼並肩的絕代魔君,他根本就不用尊敬任何人,尊敬只適用於晚輩對長輩、後輩對前輩、弱者對強者。 地尼眼中射出猶如實質般的精光,仔細打量著天魔道:「貧尼釋苦難。」就像沒人知道天僧就是大夢和尚一樣,同樣沒人知道地尼就是苦難師太。 天魔再環視眼前的眾人一眼,雖然不再有與這一僧一尼同樣份量的人物,但卻沒有一個弱者,苦笑一聲道:「好了,我已經到了,各位擄走我的妻子,不知想討些什麼事物?儘管開口好了。」 一句話,說得在場的眾人都有些臉紅,霸劍上前一步,滿是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天魔道:「天魔,你殺人如麻、罪惡滔天,其罪行人神共憤,我們此次只是想找你討個公道,請你妻子前來,亦只是怕你不來而已,又豈如江湖屑小之輩,要向你討要什麼事物?」 天魔皺皺眉,不明白霸劍為何如此眼神看自己,以前雖然有衝突,但自思與他並無什麼仇恨呀!他卻不知李瑩玉正是霸劍的妻子,而霸劍亦已經知道了他強暴李瑩玉之事。不再費神去想,微微一笑道:「是麼?好,那我已經來此,是不是可以放我妻子下山了呢?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身為武林正派,不會想禍及家人吧?」 霸劍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開天魔妃,天魔的速度,他是最瞭解不過了,即使打不過,要是想逃,己方的實力儘管超強亦攔阻不住,而天魔妃則能使得天魔無法逃避,只能死戰。冷笑一聲道:「當然不會,事情無論結果如何,事了後,我們一定讓你妻子完好無損的歸去,但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天魔冷笑一聲道:「這就是名門正派嗎?這種事兒我們魔門之人亦不屑為之。」 天僧壽眉一皺,就待開口,在他身旁的方心蘭輕聲道:「聖僧就不要理會這些閒事兒了,降魔也是要不擇手段的,天魔如果逃脫,又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送命,我們只能扣住天魔妃,以使天魔不能逃離。」 天僧輕歎一聲,不再說話。方心蘭的話,地尼當然也聽清了,天僧地尼不說話,其它有覺得不妥的人,亦不再吱聲。 霸劍面不改色的輕笑道:「怪只能怪你太善於逃遁之術了,為了讓枉死你手的正派兄弟們的英靈能得以安息,即使事情做得有點兒過,也是無可奈何了,事有輕重緩急,為了除掉你這個惡魔,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天魔歎口氣道:「好,真不愧為武林雙雄,果然善於雄辯!」雖然心裡明白如果天魔妃不能先行脫身,那自己今日恐怕難逃大劫,但對上這軟硬不吃,又不要臉面的霸劍,卻亦無可奈何,於是不再枉費心力的去爭取,沉聲道:「好,你要討何公道,儘管說來!」 霸劍寒聲道:「屠盡天機谷弟子、殺我正派五大長老、火焚天機谷,此債需你以命來還!」 天魔撇嘴笑道:「如果不是你正派諸人殺入我天魔宗,搶我天魔宗寶物,我又怎麼會去你天機谷殺人放火?我只是討回我的舊物而已,難不成只許你們殺入我天魔宗殺人奪寶,我就不能去你天機谷討還舊物?」 霸劍不由得一時語塞,不錯啊?那個大鐵塊兒還不是正派之人為了怕天魔重生,而殺入天魔宗硬搶來的嗎?那天魔殺入天機谷搶回失物,也沒什麼不妥啊? 霸劍深吸口氣道:「那你血洗大草原,殺我鐵騎盟弟子之事又做何說?」 天魔面色一寒,臉上透出無限的殺機,冷聲道:「鐵騎盟敢殺我小蓮兒,我未讓他滅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霸劍怒道:「他們只殺你一個,你卻殺他上千,這也算做理由嗎?那被你殺死的其它人也都殺過你的人嗎?飛雲道長殺過你什麼人?四大聖僧殺過你什麼人?閒雲道長殺過你什麼人?」 天魔冷笑道:「他們千人、萬人亦不能抵我小蓮兒一命!你認為不算是理由嗎?好,那我就殺你妻兒,你去殺我兩個天魔宗弟子好了。飛雲與四大聖僧?他們先動手截殺,難道我就不能反抗嗎?閒雲?他管我閒事兒,被我在一對三的情況下光明正大的把他擊殺,這在武林中是不可饒恕之事嗎?」 這時,突然一個女聲傳來:「天魔,你不用無恥狡辯,你殺我父親、殺我華山弟子、滅我滿門,此事兒你也能狡辯嗎?」 天魔看看一臉怨毒之色的齊靜兒,皺眉道:「你父親是誰?」接著聲音一寒道:「我不管你父親是誰,既然說是我殺的,那就算我殺的好了,我殺的又怎麼樣?所有的人都是我殺的又怎麼樣?你們不就是想找個借口動手嗎?何必這麼囉嗦!武林中人又有哪個沒殺過人?又有誰都能說出理由?來吧!想動手就來吧!」 霸劍神色一冷,就待動手…… 突然,一直默不做聲的方心蘭輕歎一聲道:「天魔,請不要以你魔門的思想來衡量我正派人士。如果你真的能為你的所作所為找出合適的理由,我敢說我正派之人是不會莽撞胡來的,我們決不殺無罪之人。」 天僧亦長喧一聲佛號道:「方施主所說不錯,施主萬不可放棄辯解。」 霸劍狠狠的盯方心蘭一眼,雖然氣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他雖然心急,但方心蘭卻是佔在了公理一方,這大道理壓下來,他又豈能反對? 方心蘭亦看到了霸劍那不滿的眼神,暗歎口氣,不加理會,她雖然喜歡天魔,但這次卻絕不是為了私情,她只知道,這次天魔單身赴會,獨對天下正派豪傑,其豪氣即使是正派弟子亦為之折服,如果她們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把天魔除去,那沒有人會心服,其對正派弟子尤其是年輕弟子的影響是深遠的,即使除掉了天魔,亦得不償失。她必須讓每一個人都覺得天魔的確應該除掉,讓他死的無話可說!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方心蘭的心中,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本來是針對傳說中血魔的一次聚會,怎麼又成了與天魔的生死決鬥?隱隱約約的,她感覺有一個極大的陰謀正在形成,自己與所有的正派中人都被人耍了,都墜入了人的圈套中而不自知。這種不能控制的感覺使她非常的難受,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對當前的武林局勢做大的改變,其中就包括除掉天魔。 抬頭看看天魔,方心蘭深吸口氣努力的保持著平靜,道:「天魔,齊靜兒的父親你可能真是不知,但華山派眾人之死,你不可能不知吧?」 天魔點點頭道:「不錯,華山派的人是我殺的,那時他們為了討好霸劍,硬要動手殺我,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濫殺之人,我幫你們除去,正是在幫你們清理門戶。」 齊靜兒咬牙切齒的怒吼道:「畜生,你是隻畜生,上百條人命,你卻……」一時間激的再也說不下去。 李瑩玉輕歎口氣,上前輕拍拍齊靜兒的肩,柔聲道:「孩子,不要怕,今天這魔鬼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完,上前幾步,森然注視著天魔,怨毒的咬牙道:「天魔,你還真能狡辯啊!那你也說一說,對我做的孽又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天魔靜靜的看一眼李瑩玉,沉默半晌搖搖頭道:「我無話可說,你想報仇就來吧!但是……」輕歎口氣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地尼慢慢的站起身來,疑惑的盯著李瑩玉道:「玉兒,他對你做了什麼?」 霸劍咬咬牙,上前湊到地尼的耳旁,輕聲的說著什麼,地尼的臉色隨即變得冷如冰霜,怒火開始在雙眸中燃燒,緩步上前,來到天魔的對面,寒聲道:「天魔,我地尼今天要衛道除魔!」 至此,雖然除了近處的幾個人外,大多數人仍然不知天魔到底對李瑩玉做了些什麼,但由雙方的表情卻已經看出了大概,一時間,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 而近前的一些人卻人人面露怒色,狠狠的盯著天魔!方心蘭暗歎口氣,即使她再怎麼不願意,她也無法再加阻止。 金媚兒的心卻直沉了下去,暗忖道:「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第六章 魔佛之戰 天魔的臉色仍然是那麼的平靜,靜靜的看著地尼道:「原來你就是地尼,請!」 地尼盯著冷靜的天魔,眼中的怒火開始迅速的消退,冰冷的臉色亦開始解凍,不一會兒,即恢復到了先前的平靜從容,面對天魔,縱然強如地尼亦不敢大意,面對這蓋世魔尊,她又怎麼敢在情緒波動之時對戰天魔。 低喧一聲佛號,地尼道:「施主,貧尼得罪了!」手緩緩的伸出,欺霜賽雪的玉手慢慢的平伸,旁觀的眾人看得可能有點莫名其妙,但身在場中的天魔,卻感覺到隨著地尼玉手的伸出,周圍的氣流開始發生變化,變得躁動起來,自己就好像處身於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強大的力量自周圍擠壓過來,彷彿要把自己碾碎!最厲害的是,這麼一來,自己的速度將大受影響,身形的變化亦受到極大的限制,看來地尼還是很瞭解自己的,知道自己的速度無人能比,所以才想出這麼一招克制之法。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天魔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不見有任何的動作,整個身體就像一塊兒巨大的山石一樣,站得穩如泰山,巍然不動,只是眼中露出似有似無的一絲綠芒,緊緊地盯著地尼! 每個人都屏聲敝氣,睜大雙眼,眨亦不眨的盯著場中的兩人,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戰,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又豈會錯過! 地尼平伸的玉手開始動了,五指彎曲向中間慢慢的合攏…… 仍然看不出有什麼奇妙之處,唯一有異的就是天魔的衣服、頭髮就像被勁風吹動一樣,一起向地尼的方向飄舞,發出「咧咧」的響聲。 天魔仍然紋絲不動…… 突然,地尼握手成拳,一拳擊出,下一刻,兩人的拳頭無聲無息的碰到了一起,除了天僧外,沒人能看清兩人動作,只看到地尼握手成拳,緊接著再看到的就是兩隻手相撞的畫面。 強大的氣流吹得兩人的衣服同時向後飄飛,兩人的神色都變得異常的凝重,不等那強大的反震之力消失,地尼的身形突然閃動,出現在天魔的側方,卻並不動手攻擊,而是再次閃身又出現在另外一個方向…… 天魔仍然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而地尼卻不斷繞著天魔飛來飛去,一個人化為千百個身影,形成一道由人影組成的怪圈,把天魔圈在中間。 本來速度無敵、年富力強的天魔卻靜立不動,而年歲已高、功力較深的地尼卻繞個不停,旁觀的眾人無不搖頭,大惑不解,不明白為何雙方都不是盡力的發揮自己優勢,反而是以己弱對敵強。 只有天僧的雙眼中顯露出驚奇與讚歎之色,暗讚天魔果真了得,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卻對場中的局勢瞭如指掌,因為地尼所用的正是先前他們兩人商議好的,專為對付天魔而創的神功:「氣陣」。 「氣陣」顧名思義即為真氣之陣,用百年修為的有質無形的真氣,在一塊空間內布成陣式,所有在此空間內的人都將受陣式變化所影響,其移動更會受陣式及佈陣真氣所阻,是專為對付快如鬼魅的天魔而創。 如今天魔的紋絲不動,以不變應萬變,正是應付此陣的最佳方法,如果貿然移動,定將陷入陣中,以至受陣式所困,給地尼以可乘之機。 只有以靜制動才是王者之道,因為真氣之陣最大的一個弱點就是真氣不能持久,一股真氣離體並不能長時間的獨立存在,只能不斷的補充,而這卻是十分消耗內力的。 此時,地尼亦沒想到天魔居然能識破氣陣之密,微微一笑道:「魔尊果然了得,再看貧尼下面的手段!」 話音未落,玉手已經伸出,做蘭花指狀,扣指輕彈,身體卻依然不停,仍然在圍繞天魔飛舞,一指彈出,身體已經到了另一個方位,而下一指亦再次輕彈,只見本來由人影組成的怪圈內又多出了一道晶瑩玉指組成的真氣圈,無數的指力如潤物之春雨灑向天魔,雖然輕緩卻密不可避,雖然柔和卻力可透體。 天魔腳下紋絲不動,身體卻做著幾不可見的微小動作,快速的晃動著,而那一道道指力就險而又險的擦身而過,他在未瞭解氣陣虛實之前,未敢輕易移動。 地尼再讚聲好,深吸口氣道:「魔尊小心了,貧尼要全力出手了。」 身體突然為之一變,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天魔的周圍卻多出了一片白色的光芒在不斷閃爍,光芒的周圍還有著一片白霧在翻騰不息,剎那間,旁觀眾人的眼中只餘白霧、亮光,再也看不到天魔與地尼的形影…… 天魔的感覺卻又不同,只覺得周圍一暗,彷彿突然之間來到了雲端霧中,氣溫亦突然之間降了下來,寒如嚴冬;圍觀的人不見了、地尼不見了、天地都不見了,整個世界都為之改變,靜的出奇、陰得可怕、冷的徹骨! 再聽得一聲霹靂響起,霧中突然顯身一金甲戰神,身高三丈,手持降魔杵迎頭擊落,猶如泰山壓頂勢不可擋,絕非人力所能敵! 天魔的眼中綠芒大盛,天魔真氣在體內高速運轉,瞬間達到最佳狀態,整個身體彷彿變得如銅澆鐵鑄而成,週身上下沒有一絲移動,甚至於連臉上的肌肉、連目光都凝結起來。 降魔杵越來越近,剎那間已經到達天魔的頭頂,而天魔就像被石化一樣,紋絲不動!降魔杵終於砸在天魔的頭頂,一片耀眼的金光閃現,把天魔罩在其中…… 就在這時,天魔動了,白芒、霧氣、金光中一道暗紅色光芒閃現,是那麼的微弱,似有似無,但卻又是那麼的快速,快如閃電! 悶哼聲響起的同時,暗紅色光芒變為血紅…… 一天迷霧散去,白芒與金光消失,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天魔知道自己勝了!剛才那只是幻境,陣法中的最高境界---太虛幻境!如果剛才他有一絲絲慌亂,對自己的判斷有一絲的疑慮,那他決不敢硬受那金甲戰神的一擊,而他只要稍稍移動,那已經布好的真氣陣則會被全部引發,氣機牽引之下,那無數道的真氣將把自己擠扁碾碎,即使能僥倖逃過,也難逃旁邊蓄勢以待的地尼全力一擊。 地尼的身形顯現在前方不遠處,右手已經斷去,斷落在地的右手中還緊緊的握著一條晶白的絲帶,絲帶已經斷為了數截,而她的胸前亦一片殷紅,充滿驚懼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天魔手中那不斷閃爍躍動,猶如活物的鮮紅長刀,六尺長的刀身在天魔的手中不斷的蠕動,就像一條急待掙脫束縛擇人而噬的毒蛇!本已經暗紅的刀身已經由於鮮血的滋潤而呈獻出一種血紅色。 這正是「嗜血赤練」,天兵寶甲中排名第三的神兵! 而天僧則站在天魔與地尼的中間,神情凝重的盯著天魔,青色僧衣無風自動,臉色晶瑩如玉,週身發出似有若無的金色光芒,顯然絕世佛功已經佈滿全身。 整個生死頂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能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雖然理智早已告訴人們,天魔的實力絕對與天僧地尼處在同一層次上,但情感上人們卻仍然無法接受, 方心蘭看到那兩人不由得一怔,失聲驚叫道:「玉龍?」 霸劍則面色一變,不動聲色的鬆開挽扶地尼的手,開始慢慢的後退…… 玉龍突然加快身形,衝到天僧與天魔之間,一面大叫著一面擺著手。 嘯聲與頌經聲終於停歇下來,玉龍的叫聲也傳了出來:「停下,不要再打了,你們這樣只會白白的便宜了那傳說中的血魔!」 方心蘭陡然一驚,快步上前道:「玉龍,怎麼回事兒?你知道那血魔是誰嗎?」 玉龍一面四處尋找著一面咬牙道:「方姑娘,我父親呢?我父親在什麼地方?」玉龍是在天僧與天魔較量之時趕到生死頂的,一到這裡,就急於阻止兩人的爭鬥,所以並沒有看到霸劍。 這時霸劍的聲音傳來:「不要找了,我在這裡。」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霸劍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霸劍已經來到了霸劍山莊的弟子中間,身後一排站著八名黑衣人,由於頭上的斗笠壓的很低,所以看不清八人的長相,但從其氣勢上可以清楚的看出,那八人與霸劍山莊的弟子有很大的不同。 玉龍上前幾步,痛心的大叫道:「父親,你還不知道悔過嗎?」 方心蘭一怔道:「玉龍,怎麼回事兒?難道血魔是……」 玉龍雙目赤紅的咬牙道:「血魔就是我父親,他在霸劍山莊暗建血池,修煉『血魂真經』,還練出了血奴來吸人鮮血!」 霸劍靜靜的等玉龍說完,冷聲道:「不錯,玉龍說的都是真的,自今往後,我只是我,與任何人都不再有關係,你們就來除魔衛道吧!」 玉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尖叫道:「父親,你……」 地尼亦驚叫道:「什麼?血魂真經?楓兒你……」與天僧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同時出現深深的疑惑之色。 天僧轉回頭看看天魔道:「魔尊可知血魂真經之事?」 天魔點點頭,天僧長吁口氣道:「那我們之事兒可否暫時擱置,同心協力先行對付血魔?」 天魔微微一笑道:「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們要先把我姐姐放了。」 天僧點頭道:「那當然沒問題。」說完,轉身看看方心蘭,方心蘭點點頭轉身向齊靜兒道:「靜兒,把天魔妃放了吧!」一面說,一面向那邊走去。 齊靜兒臉色陰晴不定,咬牙道:「你們要與天魔合作?你們要與這個殺人狂魔合作?」 方心蘭心頭一震,暗道一聲不好,一面柔聲解釋道:「妹妹,我們不是要與天魔合作,而是把與天魔的爭端暫時擱置……」一面暗自向同樣站在那邊兒的李瑩玉使個眼色,示意她偷偷的把齊靜兒制住。 李瑩玉略一猶豫,突然咬牙道:「我也不同意放過天魔,這種萬惡不赦的惡魔怎麼能夠讓他活在這個世上?這樣死去人也不會瞑目的。」 方心蘭大急,皺眉道:「你不要犯傻,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血魔,你難道不知道那個預言嗎?你難道不知血魔的可怕?」 地尼亦長歎口氣轉首向李瑩玉道:「玉兒,師父答應你,絕對會為你報仇的,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全力的對付血魔!」 李瑩玉搖搖頭冷聲道:「我不管什麼血魔,那與我無關,我只知道血魔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而眼前這個惡魔卻是惡貫滿盈十惡不赦!」 齊靜兒冷笑道:「我早看出來了,你們都害怕天魔的,都是怕死鬼,什麼武林正義,你們只是欺軟怕硬的懦夫,打不過天魔,就害怕了,就把矛頭指向了個什麼血魔!」 霸劍鼓掌大叫道:「說得好!」 突然,玉鳳尖叫一聲,不要傷我母親,身體突然向前急撲,一聲悶哼響起,天魔的身形乍隱又現,出現了距李瑩玉不遠之處,而玉鳳則靜靜的躺在天魔腳下,不知死活! 就在方心蘭與李瑩玉交涉之時,天魔欲憑借超快的身法,把姐姐救出,但卻沒想到,極為瞭解他厲害之處的玉鳳亦在一直注意著他,並提前飛身攔截,終於還是攔下了他,自己卻身受重傷。 李瑩玉大叫一聲:「鳳兒」,接著一咬銀牙瘋狂的叫道:「天魔,我要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後悔一生一世!」猛然轉身,一掌擊在金媚兒胸前,金媚兒悶哼一聲,應掌飛出,一篷鮮血隨著飛出的身體噴灑而出,眾人都不由得一驚,知道天魔妃完了! 天魔厲吼一聲:「姐姐!」身體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懷抱金媚兒。 李瑩玉早有準備,一掌擊出,毫不猶豫的再度撲上…… 齊靜兒功力較低,這時剛反應過來,卻看到天魔正懷抱金媚兒站在自己身前,一怔之下,伸手不假思索的就是一掌擊出。 天魔猛回頭,手中紅光一閃,齊靜兒慘叫一聲,突然消失,變為滿天碎肉! 紅光再閃,射向李瑩玉…… 李瑩玉不閃不避,全力迎著紅光前撲,臉上閃現出無比怨毒之色,就在紅光入體的剎那,李瑩玉的身體突然暴開,滿天血霧瞬間把天魔淹沒! 天魔面色大變:「捨身降魔!」他沒想到李瑩玉會恨他如此之深,居然使出與敵共亡的絕招捨身降魔!如果在平時,這並不看在他的眼中,由他親自施展的魔門絕學:「金蟬脫殼」可以使他在任何險境下逃脫。但現在金媚兒卻在他的懷中,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不會讓姐姐受一點兒傷害的。 這使得他不得不硬受這一擊,猛轉身把金媚兒的全身都護在自己的身體下,「彭!」的一聲巨響,無比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撞在天魔的後背,天魔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金媚兒那白嫩無比的玉臉上立時滿是血跡! 方心蘭在金媚兒中掌的一剎那,面色立時變得無比的蒼白,一言不發閃身向李瑩玉等人所在處撲了過去。 天僧及正派諸位掌門一怔,怕方心蘭有所閃失,忙跟著一起衝上前去! 他們正好兒看到李瑩玉的捨身一擊,而那臨死一擊的餘力亦使得他們不得不停下身來,方心蘭面寒如冰,身體乍停又動,毫不猶豫的向已經受傷的天魔撲去…… 天魔喘口氣,無瑕顧及自已的傷勢,一手抱住金媚兒,一手瞬間點遍金媚兒的全身穴道。 方心蘭看到天魔仍然不死心的對著已經死亡的金媚兒施救,不由得心頭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順著白嫩的臉頰流下,暗歎口氣:「我可憐的愛人,你放心的去吧!等事情了結後,我會去找你的,如果有來生,我定當做牛做馬來償還今世對你的傷害。」 一咬牙,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支晶瑩如玉的管狀物對準了天魔!她是不得不除掉天魔,在金媚兒死去的一剎那,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要除去天魔。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金媚兒對天魔來說意味著什麼,金媚兒的死,將使天魔徹底的瘋狂、墮落,他將變成一個真正的殺人狂魔,他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目的只剩下殺戮,直到殺無可殺,最終殺死他自己! 這對整個武林都是一場災難! 第七章 武林血劫 天魔紅著眼轉過身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趕去長生泉!」他已經對金媚兒的屍體做了一些處理,現在暫時可以稱作是屍體,因為金媚兒現在的確是已經斷氣,所以他用的手法也是天魔秘典中煉屍用的手法,以保住金媚兒的一絲靈氣不滅,但是他知道,如果借助長生泉之神力,姐姐還是有可能再活過來的。 即使只有一絲絲機會,他也會盡全力爭取的! 剛轉過身來,即看到方心蘭那悲痛欲絕的俏臉,幾乎同時,一篷白光在方心蘭身前炸開,瞬間將天魔包圍起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沒錯兒,正是天下第一暗器--千樹萬樹梨花開。天魔怒吼一聲,手中的「嗜血赤練」在白芒著身的瞬間,舞動起來,一道暗紅色光芒出現在天魔的身旁,千萬片鋒利如刀刃的梨花瓣與嗜血赤練相碰,發出一連串密集的金屬碰撞聲…… 那滿天飛舞的花瓣猶如有靈性的花中精靈,在天魔的周圍飛舞著、跳躍著,爭先恐後的想衝入嗜血赤練形成的刀網中,可每一片花瓣都被那密集的刀氣所震開,但是每一次遭到阻攔,都會使得那花瓣飛舞的更加迅速,所帶的力量更加的巨大,這就是天下暗器排名首位的『千樹萬樹梨花開』,自出世以來,還沒有任何人能在其下逃得性命! 說來話長,其實也就是玉龍出現、霸劍顯形、金媚兒死亡的短短瞬間,霸劍還在為齊靜兒的尖刻語言而鼓掌呢,可掌聲未落,齊靜兒已經被天魔碎屍,緊接著就是李瑩玉的捨命一擊。 霸劍嘴角的笑容凝結起來,呆怔片刻,猛然大叫道:「瑩玉!」眼中的淚水已經不由自主的流出,咬牙大吼一聲:「死吧!所有的人都給我死去吧!」轉首大叫道:「血奴聽令!給我殺,給我殺盡這裡所有的人,流盡他們的血!」 站在他身後的八名黑衣人伸手摘下斗笠,露出真面目,有僧有道,有儒有俗,但相同的是每個人的皮膚都血般的紅,似乎能看到皮膚下那泊泊流動的鮮血。 一聲長嘯,八人抖手擲出手中的斗笠,抽出刀刃向人叢中殺去,有刀有劍有鞭有爪,但相同的是每個人都有著絕頂的神功,並且彷彿與眾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所有死於他們手中的,沒有一個人還能保持完整,都是被剖胸、斷頭、腰斬……一直間慘嚎聲不斷,整個生死頂亂成一片。 霸劍的叫聲一起,玉龍立時驚叫一聲:「父親,不要!」說著閃身向霸劍撲去。 地尼傷感的搖搖頭,轉身來到倒地不起的玉鳳身前,輕輕的扶起她,看看她那蒼白如紙的俏面,不由得沉重的歎口氣,玉鳳硬攔天魔,未死已是萬幸,其傷勢絕不是短期間可以復原的。 緊隨玉龍身後到達的梅兒,看看玉龍的背影,亦輕歎口氣,但她並沒有跟去,她不想拖累玉龍,四處望望,終於轉身走到受傷的地尼身前,拔出劍,一言不發的守在地尼的身前。 地尼看看玉龍,再看看眼前這懂事兒的女子,冰冷的心裡終於還是感到了些許的溫暖,暗歎口氣道:「雖然楓兒與他父親一樣誤入魔道,但冷家卻並沒有絕後……」 天僧等人聽到霸劍的吼叫聲,忙回頭看去,正看到八名血奴正在那裡瘋狂的屠殺著。一連聲的驚叫自這邊兒的諸派掌門口中響起…… 「那人……那人是天忍!沒錯兒,就是他,他不是已經與啞仙同歸於盡了嗎?」 「那個,那個是百毒真君,我見過他的,他也是已經死的人……」 「那是鞭神歐陽海,他與歡喜如來決鬥生死頂,結果雙雙喪命!」 「那個不就是歡喜如來惠真和尚嗎?他怎麼……」 「那是狂爪鐵剛,三十年前他在生死頂被崆峒的閒雲道長除去……」 「飛劍仙李真人!那是我武當派已死的師叔呀?他怎麼成了血奴?」 八名血奴大多被各派掌門認出了身份,都是曾名震江湖的一代之雄,都曾決鬥生死頂,而且都已經去世! 一時間,諸人有種在做夢的感覺,怎麼死去多年的人又都活了過來?而且全成了血奴…… 一聲長嘯驚醒了眾人,嘯聲發自天魔的口中,天魔已經知道這樣下去,他只會是死路一條,他要拚命了。 一聲長嘯後,天魔突然收刀,同時身體開始快速的旋轉、閃移,失去阻攔的梨花瓣帶著尖嘯聲射入天魔的身體,瞬間,天魔的後背、腿、臂全部被閃亮的花瓣佈滿,鮮血自花瓣的間隙處流出,眨眼間使雪白的梨花變為了鮮紅…… 天僧輕歎口氣,轉身向正在瘋狂屠殺的血奴掠去…… 而諸派的掌門早已經飛身趕去了,最急的當然是他們了,門下弟子正在被人砍瓜切菜般的殺著,他們又豈能不急? 方心蘭盯著身上釘滿梨花,靜立不動的天魔,終忍不住放聲痛哭,泣聲道:「我的愛人,你走吧!不要怨我,事了後,我會去找你的,在陰間等我吧!」 剩餘的天機子、赤腳羅漢、刀盾雙絕、槍神等人看看悲傷的方心蘭,暗歎口氣,天機子緩步上前道:「蘭兒,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突然,靜立不動的天魔動了,一閃間即已來到方心蘭的身前,綠芒閃爍的雙眼中露出難得一見的愛恨交織的神色,神情複雜的看一眼方心蘭歎道:「你的眼淚換回了你一命!」說完,閃身向下山的方向躍去,但身形已經遠不如先前快速,顯然受傷不輕,當然了,能在天下第一暗器「千樹萬樹梨花開」之下保得性命,已經是奇跡了,受傷又怎麼會輕? 方心蘭見到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天魔居然又活了過來,一時間亦不知是喜是憂,只是在那兒呆怔的看著天魔,而其它人見方心蘭不說話,亦只能呆怔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度的上前阻殺。其實,直到現在,他們亦不懂方心蘭為什麼要一改與天魔合作對付血魔的初衷,動用天下第一暗器擊殺天魔。 就在天魔離開的一剎那,方心蘭終於清醒過來,猛然含淚咬牙道:「殺了他!圍殺天魔,決不能讓他離開!」她知道,要殺天魔,現在已經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天機子等人雖然不理解在這種情況下,方心蘭為什麼始終要堅持殺死天魔,但他們對方心蘭卻有著十足的信心,聽到方心蘭一叫,不假思索的即縱身上前攔截。 最先與天魔接觸的是槍神樊方,縱身躍起,大喝一聲,身槍合一疾如閃電直奔天魔背心,天魔陡然停步轉身,充滿殺機的眼神冷冷的盯著樊方,就在長槍即將臨身的一刻,暗紅色光芒閃現,發出一聲尖嘯迎頭劈下……早已經不知有多少次聽過關於天魔的傳說,而聽得最多的就是那快如鬼魅的速度與勢不可擋的一刀,只是不親眼看到,永遠想像不出那一刀有多快。槍神樊方見識過天魔與地尼那驚心之戰,亦知道天魔手中的是無堅不催的「嗜血赤練」,當然不會傻到硬憾天魔,因此看似直衝的一擊,卻暗藏後招,就在天魔出刀的瞬間,槍神沉肘揚腕,長槍立時變為由下向上挑擊天魔咽喉,力爭不與魔刀相交。 判斷的完全正確,刀槍並未相交,但槍神唯一沒想到的是天魔的一刀居然如此之快!暗紅色光芒乍一閃顯,槍神即已經被分成兩片,在鮮血崩濺之時,右半片身體仍然在詭異的做著沉肘揚腕的動作…… 隨後衝來的刀盾雙絕、赤腳羅漢這時才真正的明白,為什麼人們對天魔如此的忌憚、恐慌,才知道真正的魔尊原來是這樣兒的,才瞭解為什麼連地尼都敗在天魔的手中,那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憑借魔刀之利! 鮮血又開始流淌,本已經漸漸止住的鮮血,由於這全力一刀而再度流出,天魔的臉色已經極度的蒼白,身體在輕微的搖晃著,隨時都有倒地的可能,緊抱天魔妃的左臂已經在微微的顫抖,天魔妃那輕盈的嬌軀,對此時這身負重傷的天魔來說,依然不堪重負,右手中的嗜血赤練軟軟的垂在地上,六尺長的鮮紅刀身向條死蛇般毫無生氣…… 已經失去勇氣的刀盾雙絕等人,對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勇氣又開始萌發…… 而在血奴與正派弟子的一邊兒,已經成了血腥的地獄,八名血奴在人群中縱橫自如,鮮血與慘叫緊隨著他們的身形在人群中飄蕩,沒人能攔下他們,在他們有意的躲避下,最後趕來的諸派掌門連他們的衣邊兒都無法碰到,正派的弟子們正是血奴最好的掩護,它們無所顧慮的在人群中衝殺著,殺得性起之時,對砍向自己的刀劍都不加理會,而正派弟子們對他們造成的些許傷害,在它們那特殊的體質下,實在亦起不到多大的威脅。 鮮血彙集成河,流過血紅的山石,注入位於中間地勢最低處的英雄塚內…… 殘肢斷臂滿地都是,在人們的腳下踢來踢去,但已經沒人在意這些了,人們都瘋了,都在盲目的跑動著,卻不知跑向何方;都在瘋狂的揮舞著刀劍,卻不知斬向何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正邪之間人數差距極大,但實力差距卻與人數上的差距成反比,面對這重新復活,功力更加精進的絕代高手,到生死頂上的這些弟子雖然都是各派的精銳,卻仍然無法與之相比,即使是各派的掌門,亦相形見絀,這純粹的就是一場屠殺…… 唯一有能力一拼的就是天僧了,但一己之力又豈能回天? 天僧自天魔處飛身趕至,遊目四顧,看到這瘋狂的人們,不由得長眉暗皺,默運佛功,作佛門獅子吼,長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一聲並無震耳之響,卻壓過了震天的狂叫與慘嚎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直透入心底最深處。 所有人的動作都不由得停頓下來,轉首向天僧望去,天僧週身透著金色的光芒,慈目生輝、寶相莊嚴,身體盤膝而坐,飄浮在半空,猶如佛祖降世、如來重生。使人不自覺得產生一種膜拜的衝動,心頭立時變得平靜而安詳。 八名血奴亦受影響,不自覺的停下手來…… 天僧頌經的聲音開始在生死頂迴盪:「何名圓滿報身?譬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英思向前,已過不可沒,常思於後,唸唸圓明,自見本性。善惡雖殊,本性無二。無二之性,名為實性。於實性中,不染善惡,此名圓滿報身佛。自性起一念惡,滅萬劫善因;自性起一念善,得恆沙惡盡。直至無上菩提。唸唸自見,不失本念,名為報身。」 這是壇經中的一段經文,大意是在勸人不要總是思念追憶從前,過去的已經不可復得,只要本性中生有一點惡的念頭,就會消除萬劫的善因;只要自己的本性中生有一點善的念頭,就可以使恆沙一般多的惡業消失貽盡,直到最後成就無上佛道…… 對於血奴,天僧非常的瞭解,知道血奴是以血而生的,要練就一個血奴,不知要傷害多少條人命,而血奴本身神智卻又是清醒的,這樣一來,即使血奴本為俠義之人,但在傷害太多的人命,做太多的惡事之後,亦不免要走入邪惡的極端,生出既已如此不如就此沉淪的念頭。所以天僧才頌此經文以勸誡血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生有一點善念,亦能消彌萬千罪惡。 發人深省的經文再經天僧以佛門無上神功頌出,確有振憾人心之效,每個人的臉上都透出一種沉思狀…… 緊緊的追在霸劍身後,卻一直無法靠近的玉龍停下腳步,怔然的聽著那莊嚴而神聖的聲音,低頭沉思:「父親決非窮凶極惡之人,他如此做定有原因,自己實在不應一味的責怪於他;父親的所作所為,雖然邪惡,但他對自己的情義卻絲毫未變,雖然自己一直在毫不客氣的與他做對,責備他、揭露他,但他卻始終在保護自己,不忍傷害自己,一直在申明其所作所為與自己無關……」 赤腳僧等人亦受到影響,停下腳步,未再向天魔逼近,而天魔卻是場中唯一不受影響之人,只因為現在他的心中已經完全被金媚兒所佔據,現在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離開這裡,盡快的帶金媚兒到長生泉,其它的任何事在他的心中都無立足之處。 見赤腳僧等人不再追擊,立時毫不猶豫的轉身前行,向山下掠去…… 方心蘭呆呆的站在那裡,喃喃的重複著:「自性起一念善,得恆沙惡盡……自性起一念善,得恆沙惡盡……自性起一念善……」與天魔在一起的情形,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那純純的眼神、那傻傻的笑臉、那毫無機心的言談……難道天魔真的就凶殘至不可原諒嗎?起一念善可消恆沙惡,天魔為什麼就不可原諒呢?自己給過他機會嗎?自己的本意不是要把他改造好的嗎?為什麼一聽說他是天魔,就要這樣不擇手段的逼殺他呢?天魔是什麼?天魔只是一個人的名字而已,這又能代表什麼?這難道就是自己殺他的理由嗎?自正派五老第一次見到天魔時毫不猶豫的出手,直到剛才自己仍在不留餘地傷害他,這難道都是天魔的錯嗎?感覺告訴自己金媚兒的死將使天魔瘋狂的大開殺戒,但僅憑感覺與想像就可以殺人嗎?那與魔又有什麼區別? 所有的人都因為受天僧玄妙佛功的影響而在反思,本來深藏心底的、不為人知的、甚至於連自己都在有意迴避的問題,都被翻了出來,暴露在陽光下,被重新的定位。 局面得到了控制,血劫難道就要過去嗎?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長嘯響起,嘯聲自四面八方傳來,瞬間充滿整個空間,嘯聲中充滿了無限的殺機與怨氣,就好像被關在地底數千年的怨鬼剛剛掙脫束縛,正來到世間索債。 卒不及防之下,天僧的頌經聲被嘯聲完全的掩蓋,眾人彷彿在一剎那間由天堂來到了地獄,平靜的心情轉為浮躁,心中善良的一面被陰暗的一面所代替,連地上的血腥味都像濃了不少似的。 首先是血奴有了反應,血紅的雙眼散發著狂熱的氣息,瘋狂的盯著著周圍的人們,用力嗅著那濃濃的血腥之氣,喉嚨中發出獸性的咆哮,狂嗥一聲撲了上去,隨之慘叫聲再度的響起,鮮血又一次開始流淌…… 天僧歎口氣,放棄頌經,閃身向離他最近的血奴飛去,在這充滿血腥的屠場,和平之聲永遠也壓不下人們那嗜血的本性。他唯有盡力制住那在人群中瘋狂衝殺的八名血奴與霸劍,才有可能終止這場殺戮。 方心蘭等人亦被這嘯聲驚醒,驚駭的互視一眼,方心蘭驚疑不定看看天機子與赤腳僧等人道:「這人是誰?」天機子等人茫然的搖搖頭。 方心蘭深吸口氣道:「不管了,現在大家全部去圍堵霸劍,只有抓住他,事情才會有轉機。」 天機子等人同意的點點頭,轉身飛快的向霸劍掠去…… 受傷靜坐的地尼,在嘯聲響起之時,臉色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的難看,嘴角一陣輕微的抽搐,不敢相信的道:「是他?怎麼會是他?!」 梅兒驚疑的看看地尼道:「前輩,你怎麼啦?沒什麼事兒吧?你說的『他』是誰啊?」 地尼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梅兒的話,緩緩的站起身來,眼神瞬間萬變,時而恐懼、時而溫柔、時而憤怒、時而痛苦,終於,地尼仰天長嘯一聲大叫道:「冷傲?是你嗎?」 冷傲的名字一出口,首先是天僧猛然停下身形,驚疑不定的回頭向地尼看去。而後所有知道冷傲是誰的人都一臉驚懼的看著地尼。 梅兒一怔,喃喃的重複道:「冷傲?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心頭一動,梅兒一下子想了起來:「對了,那天邪鳳不是提到過冷傲嗎?玉龍的爺爺,百年前『血魂真經』的得主。」一時間,梅兒的臉色變得極度的蒼白,隱隱約約的感到要有大事兒發生了…… 此時,那嘯聲亦開始改變,變得低沉起來,雖然殺氣減弱了,但怨氣卻更盛。 霸劍與八名血奴聽到嘯聲改變,亦不再追殺那四處亂竄的人群,而是一起向英雄塚聚集,站在英雄塚的周圍,背對英雄塚,面對正派諸人小心翼翼的守護在那裡。 正派諸人沒了血奴的追殺,也沒了嘯聲中殺氣的影響,亦慢慢的安靜下來…… 天僧與諸位掌門及知道冷傲之事的人都來到地尼的身前,不敢相信的道:「真的是他嗎?這怎麼可能……」 未等地尼答話,嘯聲突然止住,在英雄塚的邊上,血奴中間,出現了一個血紅的怪物…… 血奴們轉過身,一起跪倒在地,高呼道:「恭喜主人獲得重生!」 霸劍亦一臉喜色的轉身施禮道:「父親,你成功啦?」 所有的人都屏聲憋氣的盯著那血紅的怪物,外表上看,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赤條條的男人,身無寸縷,甚至連毛髮都沒有一根;皮膚極薄,呈透明狀,能清晰的看到皮膚下面那紅的血管、白的莇脈,而血管也好像是透明的,能看到在其中汩汩流動的血液。 第八章 百年恩怨 血紅色的雙眸中射出仇恨怨毒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天僧地尼,怪人咬牙切齒的道:「想不到吧?你們沒想到我還能活下去吧?」白森森的牙齒在他血紅色的嘴中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地尼臉色蒼白,身體發出輕微的顫抖,神情複雜的低聲道:「冷傲,真的是你,你竟然沒死……」 冷傲仰天大笑道:「死?我死了怎麼揭露你們這些偽君子的真面目?你們那神聖的面具下無恥的靈魂不被暴光,我死了又怎麼會瞑目?」 天僧沉重的歎口氣道:「冷傲,那只是一場誤會,我們……」 冷傲怒哼一聲道:「我呸!誤會?無恥的禿驢,一句誤會就可以消除你們的罪惡嗎?一句誤會就可以讓我生活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近百年嗎?」 血奴們隨著冷傲的一聲怒哼而站起身來,轉身凶狠的盯著天僧,隨時準備撲上去。 急促的喘息兩聲,冷傲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咬牙道:「在我受盡痛苦之時,你們仍然在厚顏無恥的接受著全武林的尊敬,對嗎?在我這個誤會還未解開之時,你們又再製造著新的誤會,對嗎?那天魔不就是你們的又一個誤會嗎?你們這群卑鄙無恥至極的畜生!我今天要讓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轉首盯著地尼,冷傲冷笑道:「我可敬的夫人,是你自己把你們做的事兒公佈於眾呢,還是由我來揭露你們?」 所有的人都疑惑的盯著面露愧色的天僧地尼,不知道他們到底做過什麼樣的事情。如果這怪物真的就是冷傲的話,那他也就是當年被全武林所圍剿的血魂真經的主人了。雖然當年之戰,在場的人除天僧地尼外沒有一個人曾經參加,但卻大多都聽說過一些,只知道當年那慘烈的一戰,使得武林精英損失慘重,大多數人都在那一戰中死去,而倖存的人卻絕口不再提當年之事,使得那一戰成了一個謎。 地尼喃喃的道:「沒想到你居然沒有死。」長歎口氣,顫聲道:「是的,也應該是把真相公佈天下的時候了。你說你受了很多苦,難道我這些年就過得很好嗎?愧疚使得我幾乎發瘋……」 冷傲咬牙道:「你也知道愧疚嗎?」 地尼看他一眼,苦笑道:「傲,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的,但我當年真的是在事後才知道真相的啊?」搖搖頭,地尼開始了那充滿血與淚的講述…… 「一劍摯天」冷傲與「冰魄仙子」李晶是一對神仙眷侶,與另一位豪傑「氣貫九天」白天強合稱為武林三傑,是俠義道聲名最為顯赫的三位年輕俠士,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疾惡如仇。三人聯袂行走江湖,除魔衛道,殺得武林屑小、江湖魔頭無不見風而逃。 就在冷傲與李晶的兒子冷楓出世不久,江湖中突然出現一位神秘的魔頭,此魔喜食人肉飲人血,為武林所共憤。為了剷除此魔,冷傲與白天強聯手展開了長時間的追殺行動。 而李晶由於剛產子不久,所以並未前去。 一年後,冷傲回來了,但白天強卻未回來。據冷傲講,白天強在除魔之時與魔頭同歸於盡了。 但是,自從這次外出歸來之後,李晶卻發現冷傲的行動開始有些詭秘,於是她開始暗地跟蹤冷傲。 終於,她發現了一個讓她無比震驚的事實,她發現冷傲居然在暗煉「血魂真經」煉製血奴,而且,那血奴居然就是與自己兩人情同手足的白天強! 李晶強壓住心頭的驚懼,找個借口離開了家,她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當時的武林正派領袖聖手楚石,也就是後來的天僧。 於是,楚石聯絡了當時正派武林的幾名超級高手準備除魔。為了怕冷傲逃走,把地點選在了生死頂,由李晶把冷傲引到生死頂,然後眾高手圍殺! 發現被妻子出賣的冷傲,憤怒如狂,二話未說即與楚石等人展開了決鬥,雖然習有血魂真經的冷傲擊殺了大多數的正派高手,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擊斃當場。死後的冷傲與其它的英雄一樣,被就地埋屍於英雄塚。 除掉冷傲後,眾人前去解救白天強,但自白天強的口中得知的事實卻讓他們呆在當場,而李晶更是當場昏死過去。 原來,當年的那個惡魔搜集人血就是為了修煉血魂真經。冷傲與白天強在擊殺惡魔後,都身負嚴重內傷,白天強更是再無生還之望。死,兩人並不害怕,可他們想在死前再見一眼自己的妻子兒女,但兩人的傷勢卻使得兩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能力走出惡魔隱身之處,更別說回家了。 最後,兩人終於決定,借助惡魔已經準備好的人血修煉血魂真經,借魔功之力保命。然後趕回家去見妻兒最後一面,見面後,兩人再毀去魔經自殺。 由於人血不足,他們只能讓受傷較輕的冷傲煉真經,而白天強則作為血奴被保存起來。 冷傲煉成初步的魔功後,乘形體還未改變,就急忙帶著白天強回到了家中。與妻子見面後,他仍有最後的一件事兒,那就是殺一些無惡不作之人,把其鮮血給白天強,使白天強甦醒過來,再送他回家見其妻兒。 誰知卻被李晶發現,而李晶更是根本就不相信修練血魂真經的人會有人性,哪怕這人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並沒有詢問冷傲事情真相,而是直接選擇了通知正派高手殺掉他。 知道事情真相後,悔恨交加的李晶出家為尼,而聖手楚石亦出家為僧。 他們對冷傲的兒子冷楓,卻是亦愛且愧,天僧更為了保護冷家血脈不斷,傳「大須彌佛氣」給冷楓與玉龍兩人。 而親手殺死自己丈夫的地尼自此以後更是活在了深深的痛苦中,為了補償自己所犯的錯誤,在後來冷楓想要結婚之時,就把愛徒李瑩玉嫁給了冷楓。而地尼修習「捨身轉靈」一是為了造就玉鳳來償還冷家,更是為了借肉體上的痛苦來減輕心靈上愧疚。 聽了地尼的講述,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都在沉思,這到底怨誰呢?難道真就像天僧說的,只是個誤會嗎? 方心蘭歎口氣道:「這真是個誤會……」 冷傲粗暴的打斷她的話道:「住口!」充滿不屑的眼神冷冷的打量著方心蘭道:「我知道你,你與她……」轉頭看看地尼道:「與她一樣,都是那種自以為是的讓人噁心的女人,你們自認為在做最神聖的事業,在為武林正義奉獻自己的力量,但卻有著最噁心的愛慕虛榮的內心,你們無事生非的以自己的價值觀來決定著別人的生死,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以為自己是神嗎?你知道誰應該死誰不應該死嗎?當年她因為我修習血魂真經而斷定我該死,今天你因為那小伙子是天魔而斷定他該死。是魔是佛難道是由你們來決定的嗎?你們又憑什麼來決定呢?就因為血魂真經與天魔這幾個字嗎?」 再轉首看看天僧,一臉厭惡的道:「其實,佛是被你們捧出來的,而魔卻是讓你們逼出來的。大夢,當年你毫不猶豫的來除魔,今天你又毫不猶豫的來了。你難道還不知錯嗎?你只是個和尚而已,你把你自己當作了什麼東西?!」 天僧心頭猛的一震,呆怔半晌喃喃的道:「是啊!我只是個和尚而已,我只是個和尚而已……」 突然,天僧臉露笑容,長吁口氣道:「多謝施主點醒!」說完,盤膝坐下,低首垂眉,竟然就此坐化…… 冷傲呆呆的看著天僧,怔怔的道:「你竟然如此的走了……」沉默半晌,轉首看看地尼那充滿痛苦的眼神,歎口氣道:「我來把後面的故事補充完整吧。」 轉身看看霸劍,血紅的眼睛中亦顯出無盡的慈愛,深吸口氣道:「當年我被拋入了英雄塚裡,卻沒想到英雄塚底居然全是鮮血,每天到生死頂決鬥的武林中人長年積累的鮮血,使得英雄塚成了一個天然的血池。修煉血魂真經後,只要不是被斷頭分屍,那有血就死不了,但由死到生的過程卻是漫長的,血慢慢的用盡了,每天補充的血遠遠及不上我每天消耗的血。就在這時,楓兒出現了,他是來祭奠我的,我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 說到這裡,冷傲再看一眼霸劍,感歎的道:「這孩兒為了我做了許多他本來不想做的事情,從此我不再缺少血液,並且用剩餘的血液煉製了血奴,再由血奴給我供應鮮血。於是我一面療傷一面修煉血魂真經,但血魔的修煉與血奴不同,血奴可以死後重生,血魔卻要困難的多,血魔不修過最後一關,根本就不敢見風、見光。而到了最後關頭,修煉更是出現了問題,大量的血液在體內互相衝突,不斷凝結。又是楓兒,為我去少林寺奪取了『吸血鬼之眸』,在這奇寶的幫助下,我終於度過了難關。楓兒又把武林人士引到生死頂,引起大屠殺,這大量的新鮮血液終於使我突破最後的禁制,大功告成,獲得新生。」 地尼歎道:「終於大功告成了?你可知道為了你,有多少無辜之人死亡,為了你,楓兒被萬人所唾棄,為了你所有冷家之人都將抬不起頭來做人!」 冷傲凶狠的叫道:「你給我閉嘴!誰敢看不起我冷家?誰敢唾棄楓兒?我讓他死!」 方心蘭冷然道:「當初你或許很值得同情,但現在你卻是毫無疑問的惡魔。你即使再厲害,你能殺光天下人嗎?你能堵天下人之口嗎?」 地尼亦激動的道:「傲,當初你是何等的正氣凌然,是何等的無私俠義,難道就因為我的一個錯誤,你就完全的變了嗎?我犯的錯誤,我一定會完全的承擔責任,但你卻不能就此沉淪啊?想想我們的過去,想一想我們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之後,那種愉悅的心情,想想父親對你的教導與期望吧!」 冷傲沉默下來,仰首向天,感慨的道:「當我在地底受罪之時,我曾想,一旦我脫離苦海,我要讓每一個人都償一償我所受的苦,讓每一個人都知道我所付出的代價有多麼的巨大!」 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瞇起眼看看明媚的陽光、蔚藍的天空,又長歎口氣道:「唉!出來以後,我仍然滿腹的怨恨,但現在,我卻突然感到累了……」低頭看看天僧,黯然搖頭道:「勞苦一生、為名為利,卻又是何苦……」 方心蘭看看眼前這外表可怕的人,心裡卻突然覺得,事情也許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眼前這血魔雖然真像預言中所說因恨而存、以血而生,但他本質上卻是生於俠義之家,長期行俠仗義的俠義之士,其根深蒂固的俠骨柔腸仍然藏於內心深處。 地尼亦有些釋然的道:「傲,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你想如何處置我,你就動手吧,我絕無怨言!」 冷傲聞言一怔,身體一晃,已經出現在地尼的身前,古怪的打量地尼半晌,突然放聲狂笑:「哈哈……」緊接著笑聲又猛然停下,陰森森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地尼道:「女人,你仍然覺得你在為整個武林盡力對嗎?你仍然覺得你在為武林正義而獻身對嗎?所以你即使死也無怨無悔對嗎?因為你覺得你已經勸說了我、影響了我,覺得整個武林都應該因此而感謝你,即使死後你也能名揚千古、被世人所尊敬是不是?」 狠狠的一口唾在地尼的臉上,冷傲咬牙切齒的道:「無恥至極的女人,你的內心怎麼如此的醜惡?當年你義無反顧的為了什麼狗屁的正義,為了你那所謂的俠義出賣了你最親近的丈夫;現在你又為了同樣的理由,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你自己。可你知道什麼是正義,什麼是俠義嗎?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嗎?你可知道人們是否需要你這一廂情願的付出呢?」 地尼任由口水順著臉頰流下,並不去擦拭,反而毫無怨氣的誠懇的看著冷傲,歎口氣道:「我只是在做我認為應該做的,我並不要求什麼回報……」 冷傲怒吼一聲道:「我呸!你應該做的?回報?你別在這兒假仁假義了。」深吸口氣壓下心頭幾欲噴發的怒火,冷傲喘息兩聲道:「當初你殺我是不是也認為是你應該做的呢?是不是也認為自己正在偉大至極的大義滅親、除魔衛道呢?可你的愚昧卻為武林帶來了今日的劫難!你不要求回報?是的,你根本就不用要求,但你那自私醜惡的虛榮心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你因此成為了武林中的聖者,為全武林中人所尊敬!」 地尼黯然垂首道:「我當年是太輕率了,但那只是誤會啊?我怎麼知道你是……」 「住口!」冷傲打斷她的話,怒道:「你怎麼知道?是啊,你怎麼知道!你不知道為什麼不問我?我是你的丈夫啊!你就因為你的懷疑和判斷,就聯絡外人合力的對付我?殺害我?誤會!是的,當年是個誤會,可你的一句誤會,卻使得我過了近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現在呢?現在你來這裡做什麼?你還不是又來滿足你那醜惡的虛榮心嗎?你又到這兒來做你那自以為偉大的除魔衛道的事業來了。結果如何呢?天魔妃重傷將死,天魔傷重而遁。你能想像到你又一次的偉大舉動為天下武林帶來了什麼嗎?如果天魔妃死了,天魔就將成為滅世天魔,整個天下將因你而毀!你看看你……」 冷傲不屑的上下打量著地尼:「你看看你現在這一臉偉大、一臉崇高的樣子,你居然還以為自己在為武林犧牲,還以為自己正在挽救全天下呢!」 所有人的都開始沉思,都被冷傲的話觸動了…… 地尼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而方心蘭的臉色亦變得極度的蒼白,兩人對視一眼,方心蘭轉首看看冷傲道:「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們,天魔既然已經出世,早晚他都會對武林造成損害的,我們只是在防患未於然……」 冷傲充滿殺機的看著她道:「我太明白你了,你與那個女人簡直太相像了,你們是一個類型的人,你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益處,知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句話嗎?你們在防患?我呸!你們對天魔又知道多少?」 方心蘭低聲道:「天魔秘典中記載……」 冷傲冷笑道:「天魔秘典?那是天魔寫的,你就因為他自己寫的一些東西而決定殺他?」接著又惡毒的看著她道:「天魔的經歷,在血魂真經上有著詳細的記述,你有興趣聽聽嗎?」 方心蘭無言的點點頭。 冷傲冷哼一聲道:「聽完後,你就知道你們的愚昧都為武林帶來什麼了。」深吸口氣,冷傲開始講述天魔的故事…… 在很早以前的武林,出現了一位傑出的武學天才,那就是天魔!他閉關二十年學盡了所有魔門絕學,出山後憑手中一把「嗜血赤練」橫掃天下,一年間統一了魔道,建立天魔宗;又借魔道之力,掃平天下,最終成就一代霸業。 成為武林霸主的他卻日益感到空虛,再無對手、人人聽命的日子讓他無所適從,他開始懷疑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到後來,他甚至開始懷疑人來到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義,人究竟在為什麼活著?曾經,他甚至於想毀滅這個世界,他認為人活著沒有任何的價值! 後來,有智者告訴他,人與人之間並不只是爭執、仇恨、殺戮與降服,還有真情、愛情、親情及友情。而這些人類美好的一面,卻被他那無上的霸權所影響,每個人的眼中只有他的霸權,面對他有的只是恐懼、崇拜、敬服、奉承等等,卻再也無法給他平等的親情、愛情、友情,這就是成就霸業需要付出的代價,每位霸主無不如此,而一旦成為霸主,想脫身卻也是千難萬難!而他的年歲亦已經沒時間讓他再重新體驗平常人的生活。 對此,他半信半疑,但不管怎麼樣,他卻是再也無法以忍受這無聊的生活。於是,他開始研習重生之術,並定下了重生計劃寫入天魔秘典,他要重生一次,來感受人間的真情,如果世上根本就沒有那讓他感覺到美好的真情,他將毀滅這個世界! 他到了一個隱秘之處,再無所蹤,只是由他的貼身護衛傲山把一個記憶晶體送到了天魔宗,稱天魔已經歸天,而這記憶晶體就是天魔重生的最重要之物。 講完天魔的故事後,冷傲狠狠的盯著方心蘭道:「明白了嗎?天魔本來已經得到了真情,他根本就對什麼爭霸殺人毫無興趣,但你們卻親手毀掉了他的真情,逼得他來殺人!」 方心蘭只覺得一陣的暈眩,天啊!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第九章 不變因果 冷傲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仰天一聲長嘯道:「明白了嗎?如果當年你們不是自以為是的圍殺於我,又怎麼會有今天的血劫?如果你們不是一意要除掉天魔,天魔又怎麼會成為全武林的敵人?因果報應、絲毫不爽!你們的錯誤將以血為代價來償還!」 血奴們突然一起高聲吟唱:「血魔由地底來到人間,他因恨而存,以血而生,人們將因他的到來而哭泣,大地亦將因他的到來而被鮮血染紅!」 冷傲環視自周那怔然而立的人們一眼,冷笑道:「大劫已至,血已染紅大地,你們的將來要為你們的錯誤而哭泣。我宣佈自今天開始,武林中人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每個門派必須宣誓向我效忠,必須每天為我們供獻十二位弟子,供我們食用……」 正在此時,突然之間,一片彩虹閃現,萬千五彩虹光瀰漫空間,方圓五丈全部被虹光所籠罩…… 霸劍在虹光初起之時,亦面色一變,驚叫道:「玉龍,不可!」緊接著閃身上前。 一聲慘哼響起,緊接著就是玉龍的悲叫:「父親!」 滿天的虹光消失了,冷傲的血手已經抓住了玉龍的咽喉,血紅的雙眼狠狠的盯著他,而另一隻手中卻握著一道彩虹,正是晴空玉帶。 「不要!」兩聲驚叫同時響起,一聲來自霸劍,霸劍緊緊的摀住胸口,但鮮血仍然在不斷的流出。顧不上理會傷口,霸劍急步上前,焦急的看著冷傲道:「父親,他是您的孫子玉龍啊!您千萬不要傷害他……」 另一聲驚叫則來自梅兒,梅兒驚叫一聲縱身上前,待見到霸劍已經上前時,又停下身來,關心的注視著臉色蒼白的玉龍。 冷傲冷哼一聲道:「你居然想殺害你的爺爺?你難道也認為其錯在我嗎?」 玉龍咬牙道:「我不管錯在何人,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容不下吸食人血為生的人!」 冷傲一怔,血紅的雙目中透出無限的殺機,冷冷的道:「那你是要我死了?」 霸劍忙上前兩步,虛弱的喝道:「玉龍,你……不要……你不知道,你爺爺……他受了多少痛苦。」 玉龍看看霸劍,急叫道:「父親,你……你沒事兒吧?」一面說,一面掙扎著要去攙扶霸劍。 冷傲歎口氣,鬆開玉龍道:「別擔心,有爺爺在,你父親是絕不會死的。」 玉龍不理他,急步上前扶住霸劍,一面運氣幫他療傷一面道:「父親你沒事兒吧?」 霸劍受玉龍的幫助,精神為之一振,黯然搖搖頭道:「龍兒,你要理解你爺爺,任何人遭受他那麼巨大的痛苦後,都會如此的。」再轉首看著冷傲道:「父親,兒子不孝,這就要走了,以後就由龍兒在您身前替兒盡孝吧。」 冷傲微微一笑道:「楓兒,你不要害怕,你不會死的,父親死了都能重生,你又怎麼會死?」 霸劍搖頭道:「父親,兒子並沒有修練血魂真經,雖然在霸劍山莊我建了血池,但……但最終我還是放棄了!」 冷傲一怔,歎道:「你怎麼這麼傻!」接著又道:「沒關係,現在開始修煉,有為父幫你,也足能保下你的性命了。」 霸劍苦笑道:「父親,就讓血魂真經自您而止吧!我們一家已經為它付出的太多了,就像龍兒說的,這個世界是容不下它的……」 冷傲沉默半晌,緩緩的搖頭道:「不!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讓你去死,即使血魂真經真的是個災難,但現在它卻能救你的命!」 霸劍看看玉龍,眼中露出肯求之色,玉龍含淚盯著父親,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寧死也不會修煉血魂真經的,而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這個寧折不彎的兒子及已經入魔的父親,玉龍咬咬牙湊近霸劍耳邊小聲道:「我答應你,我不會再與爺爺衝突,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勸說他並想辦法幫助他放棄吸血,重新做人。」 霸劍欣慰的點點頭,再看一眼冷傲、地尼、玉龍及梅兒,猛然運氣,震斷心脈而亡。 地尼驚叫一聲:「楓兒!」急步上前…… 憑冷傲的功力,他已經清楚的聽到了玉龍對霸劍的耳語,亦知道霸劍要自盡,但他卻沒有阻攔,他知道攔也攔不住,因為霸劍的心已經死了,這幾十年,他幾乎完全在背棄著自己的良心活者,如果不是心願未了,他早就自盡了。 歎口氣,冷傲身體一晃,擋在了懷抱霸劍的玉龍身前,伸手攔住地尼,冷冷的道:「你根本就不配做他母親,你也不能碰他!」 地尼猛然停下,默立片刻,黯然道:「對,我根本就不配做他的母親。」 冷傲冷笑一聲道:「你滾吧!我不想殺你,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愚昧為武林帶來的災難!」說完,不再理他,轉身自玉龍懷中把霸劍接過來,順手又把晴空帶還給玉龍道:「拿著吧!不要再意氣用事了,這是天劫,上天注定了武林有此一劫,是不可更改的因果,你是改變不了的。」 玉龍怔怔的接過寶劍,茫然的道:「難道真的無法改變嗎?」 方心蘭盯著冷傲那血紅的身影,喃喃的道:「這就是血劫了,終於還是發生了,難道真的無法改變了嗎?」 冷傲再環視眾人一眼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記住三天之內派堂主級的人物到我霸劍山莊長住,再通報武林中……」聲音一頓接著道:「武林中除天魔宗以外的各門派,不歸順者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除派滅門!」 再轉首看看方心蘭冷笑道:「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天下人沒了你就無法生存的女人!但又不屑於殺你,你也滾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不然……哼!」 方心蘭看一眼周圍的眾人,天機子、赤腳僧、刀盾雙絕及少林、武當、崆峒等各派掌門,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無奈、不甘與絕望,沒有人反抗,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沒有一丁點兒的機會,先不說冷傲本人,就那幾名血奴就足以殺光這裡所有的人了。 方心蘭暗歎口氣,轉首向冷傲道:「我……知道了!」 冷傲冷冷一笑道:「好,你總算還識點兒時務!」轉身看一眼玉龍道:「龍兒,跟我一起回霸劍山莊吧。」再掃一眼梅兒,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道:「這是你媳婦嗎?不錯,是個好姑娘,一起回去吧。」 玉龍看看梅兒,梅兒堅定的點點頭,無言的表示著,無論生死,她只要與他在一起,她聽從他的安排。 再看看方心蘭,方心蘭亦點點頭,示意他跟著冷傲回去。 玉龍歎口氣,無言的點點頭。 冷傲長吁口氣道:「我們走吧!」說完,抱著霸劍的屍體,轉身向山下走去,血奴尾隨其後。玉龍拉住梅兒的手,再看一眼眾人,亦追在他們的後面,下山而去。 生死頂上又是一陣難奈的寂寞,想起以後要生活在這吸血狂魔的淫威下,每個人都不寒而慄,方心蘭沉思片刻,眼睛中露出無比堅定的光芒道:「大家不要灰心,我們還有希望!你們發現了沒有?他對天魔有著很深的忌憚,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消滅他,那肯定就是天魔,縱使天魔亦不是什麼好人,但總好過這吸血狂魔吧?至少,天魔不會要求每天獻出十二名弟子做血祭。」 聽了她的話,眾人的臉上卻仍然無一絲喜容,赤腳僧冷冷的道:「你以為天魔會出面嗎?在你對他百般的傷害後,他會怎麼回報你呢?別忘了,天魔妃還不知是死是活,如果天魔妃死了,那我們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活著等到被吸血的那一天!」 天機子歎口氣道:「蘭兒,你怎麼這麼……唉!這麼莽撞的就展開對天魔的圍殺呢?甚至在天僧活佛已經與天魔談攏合力對付血魔之後,你仍然把『千樹萬樹梨花開』用於對付天魔!這……這……」 方心蘭一呆,看一眼正派諸人,疑惑的道:「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 眾人的眼光不由得又轉向地尼,但都沒有說什麼,搖搖頭,崆峒派掌門閒風歎口氣道:「諸位,貧道先行告辭了。」說完,轉身向山下走去,崆峒派的弟子默默的跟在後面。 方心蘭急叫道:「閒風道長,我們還需要再行商議怎麼對付……」 閒風冷冷的看方心蘭一眼,打斷她的話道:「商議?是的,我們當然會再商議的,我們會與真正的俠義之人商議,像玉龍公子那樣的人。」說完,不再理她。轉身向山下走去。 人們一個一個的跟著離去,不一會兒,空曠的生死頂上只剩方心蘭與地尼兩人在怔怔的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 方心蘭突然放聲大哭:「為什麼這樣?天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唉!」一聲悠長的歎息出自地尼的口中,地尼緩步走到方心蘭身前,伸手憐惜的輕撫著她的秀髮道:「不要哭了,我們都一樣,錯在了『偏執』,如果我們能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多為別人想一想,把別人想得更好一點兒,也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方心蘭止住哭聲,怔怔的道:「多為別人想一想?把別人想得更好一點兒?」 地尼點頭道:「不錯,我們只要站在對方的立場想一想,不把對方想得那麼壞。那樣,相信一切就都不同了。」 方心蘭沉思半晌,終於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謝謝前輩!」 地尼緩步向英雄塚走去,歎道:「『明白了』這三個字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剎那就可以說出來,但有的時候卻一生也說不出。」 站在英雄塚的邊緣,看著那陰森恐怖的深洞,地尼的臉上又浮現出無盡的痛楚,喃喃的道:「在這裡面暗無天日的生活幾十年,又是什麼樣的心情?」長歎口氣,地尼舉步跨了進去,在那一瞬間,她的臉上再無一絲痛苦,反而充滿了歡笑,一種終得解脫的歡笑。 方心蘭呆呆的看著地尼消失於英雄塚裡,歎口氣道:「這就是不變的因果嗎?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又豈是人力可以抗拒!」 三個月過去了,江湖中一片平靜,沒有爭鬥,沒有兇殺,只因為沒有人再有心情去做那些無謂的事情;除天魔宗及其下屬各派外,每個門派都在大肆的招收著新弟子,而每個弟子卻又都拚命的在練習著各種武學,因為每個門派中最差的十二名弟子都有可能會被送至霸劍山莊。至於哪個門派,那要看霸劍山莊中各派代表抽籤的結果了。 而天魔宗及各下屬門派,亦沒有因此而囂張,反而是自此偃旗息鼓,沉默下來,很少有人能再在江湖中見到其門下弟子。 苗疆聖靈谷紫樹林,一臉疲憊的方心蘭激動的盯著金媚兒,淚水滿眶的哽咽道:「太好了,你果真沒有死!」 金媚兒歎口氣道:「心蘭,你怎麼都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方心蘭淒涼的一笑道:「這三個月來,我跑遍了天下,終於還是找到了你們。」 金媚兒沉默半晌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心蘭充滿希望看著金媚兒,肯求道:「你知道嗎?現在每個武林中人都生活在吸血狂魔的淫威下,每天都有活生生的人被吸血而死,我知道你是最仁慈的了,你難道忍心看著武林遭此浩劫嗎?」 金媚兒皺眉道:「不忍心我又能怎樣?」 方心蘭急切的道:「唯一能除去血魔的就是你的貓兒了……」 金媚兒打斷她的話,黯然道:「妹子,貓兒已經死了……」 方心蘭直覺得腦袋裡:「轟」的一聲,瞬間臉色變得極度的蒼白,不敢相信的道:「你……你說什麼……」 金媚兒不忍看她傷心的樣子,扭過頭去歎口氣道:「貓兒已經死了!他為了救我而死。」 方心蘭只覺得天旋地轉,腦海中一片空白,喃喃的道:「死了……他居然死了……」 金媚兒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妹妹也不要太傷心了。」 方心蘭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謝謝姐姐告訴我這個消息,那……我……我走了……」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淚如泉湧的低聲喃喃的道:「死了,你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呢?」來到谷外,「通」的一聲跪在地上,方心蘭深吸口氣,抽泣道:「我的愛人,你等著,我馬上就去找你。」接著伸手自懷中掏出一把短劍,翻手向胸口紮下。 「妹妹!」暗跟在後的金媚兒忙閃身上前,一把把她的短劍搶下來,憐惜的道:「妹妹,你何苦如此。」 方心蘭苦笑道:「姐姐又何必救我?他既然已經死了,那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突然,她心頭一動,疑惑的盯著金媚兒道:「姐姐,你告訴我,你是否在騙我?他沒死是不是?」猛的站起身來,緊緊的拉住金媚兒的手充滿希望的大聲道:「他沒死是不是?我知道,他一定沒死。如果他死了,你絕不會獨活的。」 金媚兒搖頭苦笑道:「你到是很瞭解我們。」 方心蘭歡呼一聲,緊緊的摟住金媚兒,喜極而泣道:「謝天謝地,他沒有死!」 金媚兒歎口氣道:「雖然沒有死,但他已經不能再動武了……」 方心蘭又是一呆道:「他怎麼了?」 一個恨恨的聲音傳來:「怎麼了?你還有臉問?你這狠心的女人居然用天下第一暗器來對付他,他不死就已經萬幸了。」 方心蘭驚詫的轉過頭去,卻看到金貓兒正懶洋洋的坐在一張帶木輪的椅子上向她微笑,而椅子後面則站著一個俊俏的女孩兒,剛才的話正是那女孩兒所說。 金媚兒嗔道:「芸兒,不許亂說話。」 芸兒吐吐小巧的香舌道:「我只是氣不過而已嘛!姐姐不要生氣哦。」 金貓兒臉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道:「你好啊,方姑娘,現在過的還好嗎?」 方心蘭看看他那蓋在錦被下的雙腿,強忍住悲傷道:「好,我很好,你呢?」 金貓兒臉上顯出一臉的幸福,瞇著眼感歎道:「簡直太好了,除了兩腿不能動外,其它的方面好的不得了,昨天晚上……」 金媚兒臉上浮現了一片紅暈,羞嗔道:「死貓兒,不准再說!」 芸兒亦羞紅了臉,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摀住金貓兒的大嘴。 金媚兒抿抿嘴道:「芸兒,把這傢伙送回屋裡去。」 在金貓兒的抗議聲中,他被推回了谷裡。當然,他那一臉的幸福亦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心蘭歎口氣,看看金媚兒道:「他的傷……」 金媚兒毫不在意的道:「不礙事了,命是能保住了。那天他傷的實在太重了,幸好半路遇到了追著他來的芸兒,在芸兒的幫助下,我們來到了這裡。他為了進入聖靈谷,不顧自己的傷勢強運真氣,後來又為了給我療傷而耽誤了自己的治療,再加上受傷後長時間不眠不休的趕路,結果使得傷勢加重,雖然長生泉保住了他的命,但卻再也不能夠移動了。幾天前我們才被接出來,為了接出我們,天魔宗的弟子們可是費了不少事兒。」 方心蘭神色一黯,嚅嚅的道:「對不起!」 金媚兒搖頭歎道:「沒關係,能保住一條命,我們已經很滿足了,貓兒殺了這麼多人,造了這麼多孽,這也算做是報應吧!」 方心蘭又充滿希望的道:「那以後他還能不能完全恢復過來?」 金媚兒笑道:「這誰知道呢?而能不能恢復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只要我們能永遠這樣在一起,我們就滿足了。」 方心蘭無奈的歎口氣道:「可是,武林……」 金媚兒苦笑著搖搖頭,打斷她的話道:「妹妹,你還沒有想通嗎?武林自有武林管,你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做回自己吧!沒了你,他們也會有辦法的,你還不知道嗎?在玉龍的勸說下,冷傲已經有意除去血奴了……」 方心蘭嬌軀一震,怔怔的道:「做回我自己?做回我自己……」 終於,方心蘭赫然一笑,高聲大叫道:「我方心蘭要做回我自己啦!」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飄蕩,響起一片的回聲:「做回我自己啦……做回我自己啦……」而方心蘭的臉上亦露出了消失許久的笑容,那是一種得脫枷鎖後輕鬆自如的笑…… 天魔劫全篇終 本書由【3G小說網】收集自網絡!更多電子書請訪問http://www.3gxsw.com 本站交流QQ群20670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