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甲 / 臥龍生 著 ] 黑龍小說網 出品作品Txt版閱讀,閱讀作品更多請訪問:http://www.hlj3.com 書籍介紹: 璇璣堡。 鬼刀馬鵬,沒有人看到過他身上帶刀,看到過他出刀的人,都已經死了。 馬鵬有一句名言,真正殺人的刀,是放在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馬鵬的刀,就像鬼一樣,需要的候,才會出現。 鬼刀的神秘,是他的刀,他的人並不神秘,而且,看上去也不兇惡,但也不討人喜歡,不出刀的時候,和平常人沒什麼不同。 他喜歡穿著黑色的衣服。 ------章節內容開始------- 正文 第一章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48 本章字數:34540 璇璣堡。 鬼刀馬鵬,沒有人看到過他身上帶刀,看到過他出刀的人,都已經死了。 馬鵬有一句名言,真正殺人的刀,是放在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馬鵬的刀,就像鬼一樣,需要的候,才會出現。 鬼刀的神秘,是他的刀,他的人並不神秘,而且,看上去也不兇惡,但也不討人喜歡,不出刀的時候,和平常人沒什麼不同。 他喜歡穿著黑色的衣服。 現在,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衫,正坐在黃沙渡口的煙雲樓上吃酒。 黃沙渡口不是大地方,煙雲樓也不是天下名樓,而且搭建的很簡陋。 這裡的風景,實在不怎麼好,面對著無風三尺浪的黃河,和一片黃泥||河套。 據說煙雲樓,常常被氾濫的河水沖走,就像過眼的雲煙一樣,今年的煙雲樓,和明年的煙雲樓,也許已經不是同一座樓。 但煙雲樓也有吸引人的地方,這裡黃河鯉魚,燒的特別好吃,黃河兩岸數百家飯店,沒有一家燒魚的手藝,能好過煙雲樓。 這裡也是南來北往的渡河要道,三四十艘渡河的木舟,雲集於此,這就形成了一個小碼頭。 煙雲樓不是名淒,可是生意不錯,二十幾張桌子,七八十個坐位,經常客滿,因為,這裡除了燒的魚好,自釀的酒也好。 但今天的客人很少,煙雲樓上,只有鬼刀馬鵬一個客人。 xxxxxxxxx 妙手高空,江湖上第一名扒竊高手,他的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在大庭廣眾之間,解下人繫褲子的腰帶,如非那人的褲子脫落下來,你絕對感覺不到腰帶已經被解去。 除了他的偷竊之技,冠絕江湖之外,他的輕功亦是稱絕一時,能夠攫取兩丈左右的空中飛烏。 這樣一個人物,如是想取一個人的性命,自然很難防得,所以,他和鬼刀一樣,也是江湖人人畏懼的殺手。 但高空有一點和馬鵬不同,那是他的長相,很英俊也很瀟??,加上一件藍緞子長袍,看上去,就像是豪門侯府的公子哥兒。 奇怪,高空也行入煙雲樓。 鬼刀馬鵬對這位妙手空空,似是很具戒心,自高空步入煙雲樓後,馬鵬的兩道眼神一直在警覺的盯著他。 高空大概也心中有數,苦笑一下,選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去。 兩個人保持了相當的距離,中間隔了七八張桌子。 高空和馬鵬一樣,叫了一盤燒魚,一壺酒,自斟自飲。 xxxxxxxxx 暗箭王傑,四個字,提起來人人頭疼,不知道他幾時會發出暗箭,暗箭,只是個籠統的說法,正確點說,他有一身暗器。但在表面上絕對看不出他帶有暗器,他身上不帶鏢囊,不帶皮裘,誰也看不出他暗器藏在什麼地方。 但他能在一剎間打出八種不同的暗器,舉手投足之間,追魂奪命。 王傑的臉很白,只是白的不見血色,似乎是全身都散發出一股寒意,襯著一襲白衫,就像是冰雪合成的人。 現在,王傑正步入煙雲樓。 馬鵬、高空、王傑,六道目光交觸在一處,三個人都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他們在江湖上的凶名,等量齊觀,技藝也各有所長,也見過面,也相互認識,但彼此都盡量逃避,一旦碰上頭,也只是匆匆一面,就立刻走開,絕不會坐在一座酒樓上吃酒,更不會三個聚在一起。 但是今天,情形有些反常,王傑看到了馬鵬、高空之後,並未回頭而去,反而找了一處桌位坐下來,不過他選的位置,離兩人都遠一些。 煙雲樓上,只有這三個人,但卻坐成了一個大三角形,各據一方。 王傑也叫了酒菜。 xxxxxxxxx 毒花柳媚,見過的人,總想再見見她,她實在長得很美,她剛好和王傑相反,總是帶著一抹動人的微笑,不論是什麼時候,她的笑容都不會消失,事實上,她整個人,都像盛開的花朵一樣,帶給人喜悅、歡愉。 她也有不笑的時間,可是沒有看到過,因為看到的人,永遠無法說出來她不笑的樣子。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會比鬼刀、暗箭少,但卻沒有人覺著她可怕,因為她殺人不用刀,也不用暗器,用毒。 有毒的花,一向特別美麗。 她選擇衣服的顏色,也和她的人一樣,是引人遐思的粉紅色。 柳媚穿著一套粉紅的衫裙,像蝴蝶似的奔上了煙雲樓。 看到了各據一方的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柳媚也不禁為之一怔。 她的確很驚愕,但嘴角間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並未消失。 鬼刀馬鵬、妙手高空,暗箭王傑,對毒花柳媚的出現,心中驚震的程度,似是尤在毒花之上。 三個人臉色同時一變。 但他們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的恢復了鎮靜。 四個人的心中,同時在打轉,暗道:怎麼他們三個人,也都來到了這裡,難道,都和我的遭遇一樣麼? 煙雲樓的黃河鯉魚,自製美酒雖然好,但並非世間珍品,絕不可能把這武林中四大凶煞,一齊吸到這裡。 這四個人聚在一塊兒,對他們來說,還是第一次。 柳媚打量了三人一眼,直對鬼刀馬鵬行了過去。 馬鵬立刻提高了警覺,暗作戒備。 舉手理一理鬢邊秀髮,柳媚在馬鵬對面一張桌子上坐下,笑道:「馬兄,小妹想一想,還是和馬兄坐一起好。」 馬鵬冷冷的嗯了一聲。 柳媚道:「我怕王兒的暗箭,又怕高兄扒去我身上的珠寶銀票,所以,小妹選擇了馬兄。」 馬鵬冷笑一聲,道:「兄弟可不作如是想。」 柳媚道:「馬兄怎麼想呢?」 馬鵬道:「兄弟只希望你柳姑娘別在我酒菜裡動手腳,把兄弟給毒死了。」 柳媚嫣然一笑,道:「馬兄的穿心刀,快如閃電,小妹可沒有對你下毒的膽子。」 馬鵬道:「但願如此。」 高空哈哈一笑,道:「我說柳家大妹子,你真是多慮了,你身上的銀票。珠寶,那一樣沒有毒,兄弟就算餓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動你的腦筋。」 柳媚道:「這才是好朋友啊!其實,咱們天南地北的各謀生路,一向難得見面。四個人碰在一起,這還是第一次,大家也應該親近、親近才對,但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傑道:「兄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親近嘛,大可不必。」 柳媚笑一笑,通:「王兄,你每天擺著那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就不覺著難過麼?」 王傑道:「人心難測啊!遠一點總比近一點安全些。」 柳媚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王兄不肯給小妹一個面子了。」 王傑冷冷說道:「柳媚姑娘,在下一向獨行其是,素不和人搭擋,也用不著和人交往,柳媚姑娘的好意,只有心領了。」 柳媚望望窗外濁浪洪流,笑一笑,道:「我想諸位都不會是被這滔滔的黃河濁浪吸引而來,這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高空道:「這煙雲樓燒的黃河鯉魚,可是天下聞名,味道實在不錯。」 柳媚道:「高兄難道真是為了品??這黃河鯉魚而來麼?」 高空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倒不是。」 柳媚道:「那是為什麼來的呢?」 高空道:「這個,這個,柳姑娘也不是追蹤兄弟來此的呢?」 柳媚道:「高兄嘛,相當英俊,但小妹還未傾心到千里追蹤來此的境地。」 高空舉杯喝酒,不再回答柳媚之言。 柳媚也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語的說道:「其實,大家能共聚,傾心一談,也許對咱們都有些幫助。」 鬼刀馬鵬道:「柳姑娘想說什麼?」 柳媚道:「談談咱們來到這黃沙渡口,煙雲樓上真正的原因啊!」 高空道:「對!我贊成柳家大妹子的意見,獨木難支大廈,但如聯合了四人之力,放眼天下……」 突然住口不言。 原來,此時,正有一個沉重的腳步之聲,登樓而來。 四個人,八道目光,都不自禁的轉望樓梯口處。 一個身著紅袍,面如亦金,身軀高大的人,緩緩登上了樓梯。 店小二似乎是早已經得到了關照,一見那紅袍大漢,立時抱拳一禮,奔下樓梯。 紅袍大漢兩道冷厲的目光,緩緩由四人的臉上掠過,道:「四位都很守信約,請這邊坐吧!」 指指面前不遠處一張桌子。 四個人相互望了一眼,緩緩離位,直對那紅袍人指定的桌位坐下。 紅袍人也選了一張桌位坐下,和馬鵬等四人,卻保持了四五尺的距離。 兩道凌厲的目光,投注到鬼刀馬鵬的身上,紅袍人緩緩說道:「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這一次,由你領頭。」 目光由妙手、暗箭、毒花的臉上掠過,接道:「江湖上四大凶煞,誰也不肯服誰,由鬼刀馬鵬領頭,你們三位心中也許有些不甘,不過,下一次就會換別的人領頭。」 由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封簡,封套寫著「機密」兩個紅字,交到馬鵬手中,接到:「你拆開看看,看的仔細一些。」 馬鵬接過封簡拆閱。 他看的果然很仔細,而且,足足看了有一盞熱茶的時間。 然後,馬鵬把函箋又放入封套之中,奉還了紅袍人。 紅袍人收入袖中,道:「馬鵬,你都記下了?」 馬鵬點點頭,道:「記下了。」 紅袍人緩緩站起身子,道:「打擾酒興,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他身軀高大,落足又重,每落一級木梯,都可以聽到蓬然一聲。 腳步逐漸消失,已不可聞。 高空忽然說道:「他臉上戴了面具,咱們看到的絕不是他本來的面目。」 王傑道:「他也沒有那麼高大的身子,用木竿接在腳上,所以,走起路來,才發出蓬蓬之聲。」 毒花柳媚道:「那封密函沒有交給我,如是交到了小妹手中,我就要他????我百步斷魂散的味道。」 馬鵬道:「聽說柳姑娘有借物傳毒之能,可以毒傷一丈內的人畜。」 柳媚道:「彫蟲小技,馬兄見笑了。」 馬鵬道:「剛剛他距離咱們不過數尺,柳姑娘何以不肯下毒?」 柳媚道:「我,我………」 高空苦笑一下,道:「馬兄,不用內哄了,那封信上,寫的什麼?」 馬鵬道:「這要先聽三位的意見了。」 王傑道:「我們連作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意見可說。」 馬鵬道:「如是三位不願意和兄弟合作,兄弟也用不著說明那密簡上內容了。」 王傑道:「怎麼?馬兄可是覺著吃定我們了。」 馬鵬道:「那倒不是!王兄如此說,兄弟只好先告退了。」 他說走就走,霍然站起了身子。 高空起身,攔住了馬鵬,道:「馬兄,有話好說,怎麼能拂袖而去呢?」 柳媚道:「是啊!王傑得罪你,我們可沒有得罪你呀。」 馬鵬道:「最重要的是,諸位要表明一下態度,如是咱們不能合作,兄弟無法交代,只好再去見見他,說明內情了。」 高空道:「好吧!兄弟願意合作,聽候馬兄之命。」 柳媚笑一笑道:「高兄既然答應合作了,小妹為人一向隨和,自然是也要答應了。」 馬鵬沒有答話,兩道目光卻投注在王傑的身上。 王傑的臉色,一向冷厲,此刻,更是如冰霜一般。 妙手高空,毒花柳媚,四道眼神,也盯注在王傑的臉上。 這四大凶人的年紀都不太大,但他們都作了幾件震動江湖的大事。見過他們真正面目的人數不多,但聽過他們名號的人,卻是比比皆是。 這四個沒有友誼,但也沒有仇恨,而且,也一直在巧妙的避開和對方可能引起的衝突因素。 四個人誰也沒有預料到會在這個渡口小碼頭的煙雲樓上碰上了頭,而且,還要攜手合作。 暗箭王傑生性冷酷,似乎使他無法轉圜,在六目逼視之下,仍無法表達出順從。 他雙手緊握,骨骼吱吱作響,顯示出他內心正有著激烈的痛苦、掙扎。 柳媚微微一笑道:「高兄,有一句俗話說,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是麼?」 高空道:「不錯啊!能屈能伸是條龍,只伸不屈是條蟲,這些事,連十幾歲的孩子都懂。」 王傑長長吁一口氣,道:「好!兄弟也願聽馬兄之命。」 是什麼壓力,竟然能使縱橫江湖,一向獨來獨往的四大凶煞,合手一處,而且,甘心聽命於一人的領導。 可惜,這四大凶人,都不願意說出來。 馬鵬緩緩坐了下去,道:「那密函之上第一條,就是咱們四個人聯起手來,而且要兄弟主持其事。其實,我馬某人也明白,馬某這點藝業,實在是不配為主事人。」 高空道:「客氣,客氣!馬兄的穿心一刀,江湖上可是聞名喪膽。」 馬鵬道:「高兄的十三招空手奪刃放眼武林,只怕也無出其右了。」 高空歎息一聲,道:「想不到我這點壓箱底的本領,馬兄竟然早知道了。」 王傑冷冷說道:「馬兄,那封函箋上,要咱們幹什麼,馬兄還沒有說出來。」 柳媚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要不然,也用不著把咱們四個人聯手了。」 馬鵬道:「不錯,很困難。而且,也很危險。」 高空道:「他選擇了這個地方,把咱們會合起來,難道是要咱們上少林寺?」 馬鵬道:「那地方也許沒有少林寺的人多,但卻比少林寺更為凶險。」 毒花柳媚呆了一呆,道:「那是什麼地方?」 馬鵬道:「洛陽璇璣堡。」 王傑道:「河洛大俠莊冠宇的府上。」 馬鵬道:「對!就是那裡。」 高空道:「要咱們去璇璣堡幹什麼?」 馬鵬回顧了高空一眼,道:「取一件東西。」 高空道:「偷。」 馬鵬道:「明搶,暗取,由我們自己決定,時限三個月。現在是四月初八,七月十五要咱們再回這煙雲樓,交出取到的東西。」 柳媚道:「這是高兄的拿手絕活,有他一個人也就夠了,似乎是用不著咱們這麼多人。」 高空道:「妙手取物,兄弟是當仁不讓,但進入璇璣堡,就非兄弟一人所能了。」 王傑道:「河洛大俠莊冠宇,手中一支劍,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何況,堡中除了守院武師數十人外,還有他兩個弟子,一個兒子,及他一位拜弟,這五個人,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毒花柳媚笑道:「除了人難對付之外,還有很多機關埋伏。」 高空道:「不錯啊!璇璣堡,原來不叫璇璣堡,近幾年裝上了機關埋伏之後,才改名璇璣堡。」 三人各逞所能,表現了他們對江湖上事物的熟悉和淵博。 馬鵬道:「諸位說的都不錯,不過,就在下所知,璇璣堡中最難對付的人,是何洛大俠莊冠宇的掌上明珠,莊璇璣,河洛第一府,改作了璇璣堡,就是取了他愛女的名字。據說,堡中的機關佈置,也是莊璇璣所策劃主持,親自指導工人裝設而成。」 柳媚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那是非得把我們邀聚在一處,聯手合力,才能完成這件大事了。」 高空道:「馬兄,我想那密函之上,定已說明了咱們要取的東西。」 馬鵬道:「不錯,說的很明白,但那密函之上,曾經指明,要咱們到了洛陽之後,兄弟再行說明。但高兄既然問了,兄弟先說出來就是,咱們要取到武林中人人都欲得到的天龍甲。」 高空道:「天龍甲又叫天蠶衣,據說可避刀槍,這一件武林寶衣,落入了璇璣堡中。」 馬鵬道:「這件事,兄弟沒有聽過,不敢妄作評斷,但那密函上,說的十分明確,天龍甲現在璇璣堡中,很可能就在莊璇璣手中保管。」 毒花柳媚道:「這件事太難了,咱們不但要想法子混入璇璣堡中,但最為難的是,還要打聽那天龍甲放在何處。此等機密大事,除了問莊冠宇外,別的人只怕也未必知道。」 馬鵬道:「所以,那密函中,告訴了咱們另外一個辦法。」 柳媚道:「什麼辦法?」 馬鵬道:「掌握莊璇璣,逼他們交出天龍甲來。」 王傑點點頭道:「這倒比尋找天龍甲容易一些。」 柳媚道:「馬兄,莊冠宇有幾個兒子?」 馬鵬道:「一個。」 柳媚道:「幾個女兒?」 馬鵬道:「也是一個。」 柳媚道:「那就是了,咱們偏偏不照那密函上的吩咐,咱們掌握住莊冠宇的兒子也是一樣。」 馬鵬微微一笑,道:「柳姑娘,那封密函上,特別說明了一點,除了莊姑娘之外,別的人,都不會對莊冠宇構成很大的威脅。」 柳媚笑一笑,道:「就一般習俗而論,大都是重男輕女,這位莊冠宇倒是和別人不同啊!」 馬鵬道:「那封密函上,既然這麼說了,咱們最好照他們函上的吩咐去辦。這件事,我看要多麻煩柳姑娘了。」 柳媚道:「只要我能接近莊璇璣,我就能使她中毒。」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不能把她毒死了。」 柳媚道:「這方面,高兄可以放心,小妹的用毒手法,雖然不敢說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但對毒性的控制,還有把握。我讓她暈迷兩天,絕對不會三天才醒。」 馬鵬道:「密函上規定,咱們七月十五日午時,在此等候,那時候,必需要交出天龍甲。」 柳媚笑一笑,道:「馬兄,如若今年秋汛,沖走了這座煙雲樓呢?咱們就不用來了。」 馬鵬道:「就算黃河氾濫,能衝去這座煙雲樓,那也是八月以後的事。」 柳媚道:「說的也是,如若咱們算的比他精一些,小妹也不會在此和諸位碰頭了。」 這正是幾人心中的隱痛,彼此也都明瞭,今日之會,是被人逼到此地。只是,人人都不願提出此事,更不願說明原因。 柳媚這一提,正是觸到了幾人的痛處,個個臉色微變,沉吟不語。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馬鵬突然歎息一聲,打破了沉寂,道:「三位,兄弟已經說明了內情,咱們應該如何行動,還要三位提供高見。」 王傑道:「去洛陽。」 高空道:「王兄,去洛陽不難,進入璇璣堡,只怕是不太容易。」 柳媚道:「莊璇璣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制服莊璇璣,又非要進入璇璣堡中方成。」 馬鵬道:「有沒有一個辦法,把她調離璇璣堡呢?」 高空道:「這個,咱們得先去洛陽查訪一下。」 王傑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咱們先到洛陽再說。」 馬鵬道:「咱們四個人走一起,只怕會引人注意,五月初八兄弟在洛陽鴻運樓設晚宴恭候三位大駕。」 王傑道:「好!兄弟先走一步。」 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望著王傑的背影,高空也站了起來,道:「馬兄,柳家大妹子,五月初八洛陽見。」 一轉身,穿窗而去。 柳媚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人合作,放眼當今武林,可算是第一等堅強的陣容了。」 馬鵬淡淡一笑,道:「柳姑娘,咱們的對手也很強,是河洛大俠莊冠宇。」 柳媚道:「所以,才值得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合手一搏。」 馬鵬笑一笑,道:「河洛大俠也許不太可怕,但可怕的是璇璣堡。」 毒花柳媚低聲說道:「馬兄,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去璇璣堡呢?」 馬鵬道:「很遺憾的,我雖然告訴你們非去璇璣堡不可,但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歷會聽我的話。」 柳媚笑一笑,道:「因為,你自己也非去不可!」 兩個都希望由對方的口中,聽到一些秘密,可惜,他們都不願說出來。 xxxxxxxxx 洛陽古都,北鄰芒山,璇璣堡就在芒山之下,遙遙相對著赫赫有名的名跡金谷園。 河山變遷,一代名府金谷園,早已成留給後人憑弔的陳跡,但璇璣府,如是氣象萬千,矗立在芒山之下的綠濤平原之上。 紅磚圍牆圈繞的一片莊院,至少有百畝大小。 外面看,可見雕樓飛簷,也可見綠樹紅花。 璇璣堡,不但庭院廣大,樓閣重重,也有園林之勝。 璇璣堡外,也植有不少松、竹、花樹、翠竹成行,數十種紅白奇花,??展其間。只要到璇璣堡外,就給人一種舒暢、清雅的感覺。 璇璣堡很快的成了洛陽近郊的名勝,遊人成群,結隊而來。這些人,只能在璇璣堡外,絕不能越過那道翠竹環繞的界限。 竹牆內是一片三四丈寬的平坦花畦,除了一條白石??成的大道,直通璇璣堡的大門之外,再沒有可以落足的通路,除非你不是愛花人,不惜踏花而過。 馬鵬就站在竹牆旁邊,望著那數丈寬的花畦出神。 這片花畦擋不住他,花畦後面的圍牆,也擋不住他。 除了璇璣堡大門口處,有兩個接待客人的守門人外,不見一個巡守的人,馬鵬很奇怪的,很多遊人中,竟然沒有一個踏入那花畦之中。 ??紫嫣紅,花畦中開著不少美麗的奇花,也沒有人去採它一朵。 馬鵬已來了三次,也一直觀察那花畦三天。 自然,這三天中,他穿著不同的衣服,以不同的身份出現。 這是第三天。 他恨留心每一個遊人,但卻一直沒有發現,妙手、暗箭、毒花。 正午時分,大部份的遊人,都坐在松下乘涼,也有人帶來了野餐,在樹蔭下食用。 馬鵬選擇的一處松蔭,緊臨竹牆,靠近花畦。 他已下了決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那片花畦的作用,要不然,就白白的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但鬼刀馬鵬這樣的人,絕對不會以身試險。 他找到了一個十四五歲村童,送了他一兩銀子,要他由花畦中取一朵金心紅花。 那是手掌大小的花朵,開在花畦中間,馬鵬認不出那是什麼花,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他走了至少有十一省,但記憶之中,從未見過那樣的花。 事實上,這花畦中百花雜陳,馬鵬觀察了三天之後,發覺了至少有七種花他沒有見過。 一兩銀子,可以吃一桌上好的酒菜,但那村童竟然搖搖頭,不肯收受,反而瞪著馬鵬,道:「你自己為什麼不去?」 如若那村童知道面對的是江湖上一刀穿心的鬼刀馬鵬,必然三天睡不著覺。 幸好,他不知道。 馬鵬笑一笑,道:「我是外地人,很喜歡那朵花,錢不夠,我可以再加一兩。」 二兩銀子買一朵花,實在是很高的價錢。 那村童又搖搖頭,道:「十兩銀子也不去。」 轉身行向了別處。 馬鵬望望西天一片飄浮的白雲,暗暗忖道:明天,就是五月初八了。 xxxxxxxxx 洛陽鴻運樓,很大的飯莊帶客棧,馬鵬包租了一座跨院。 他一到洛陽,就包下了這座跨院。 一桌很豐盛的酒席,就擺在這座跨院正廳之中。 像約好了一樣,剛剛到掌燈時分,妙手高空、暗箭王傑、毒花柳媚先後行了進來。 馬鵬揮手令店小二退下,栓好跨院木門,重回廳中,替三人斟滿了酒杯。 高空笑笑道:「看起來,領頭的並不太好。」 馬鵬干了面前的杯酒,道:「三位隨便喝。」 王傑道:「不要辜負了馬兄好意。」舉筷吃喝起來。 四個人都未再說話,競相吃喝。 一口氣吃完了八個菜,四斤酒,才放下杯筷。 輕輕呼一口氣,又是高空先開口,道:「河洛大俠莊冠宇,現正在璇璣堡中,近兩年來,他除了去過一趟開封之外,一直沒有離開過璇璣堡。」 王傑道:「這幾天璇璣堡中很熱鬧,莊冠宇正在接待一位貴賓。」 柳媚道:「什麼人?」 王傑道:「長安花滿樓。」 柳媚道:「聽說那花滿樓乃長安第一公子,惜玉憐香,出手豪闊,飛箋召妓,詩酒自娛,是一位很風流的人物。」 王傑冷冷說道:「是不是風流和咱們無關,兄弟只知道他的風雷八刀非常凶厲,這幾年來,還沒有遇上過敵手。」 毒花柳媚淡淡一笑,心中道:這個人真是不解風情。 馬鵬道:「兄弟到璇璣堡外查看過形勢,那裡的風景不錯,很多遊人,防備也不怎麼森嚴,只不過,環繞璇璣堡的一片花畦,似乎十分奇怪。」 柳媚道:「是不是因為沒有人敢進入那花畦中。」 馬鵬道:「不錯,柳姑娘也去過了?」 柳媚點點頭,道:「那片花畦之中,百花雜陳,其中有很多種都有奇毒,大概有很多人都吃過苦頭,相傳告誡,所以,用不著璇璣堡中人去阻止,自動成了禁地。表面上看去,璇璣堡很開放,其實,別人只能在高大的圍牆外面轉轉,無法看到堡中景物。」 馬鵬道:「咱們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但對璇璣堡中的事物,知道的卻是有限得很。」 高空道:「就目下對璇璣堡的瞭解而言,如若想在夜晚之中,偷摸進去,恐非易事,最好的辦法,是想法子混入璇璣堡中。」 柳媚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在江湖上雖然很有名,但知道咱們的人,並不大多。所以,咱們並非是全無混入璇璣堡的機會。」 高空道:「璇璣堡的防禦,外弛內張,咱們要全部混進去,只怕不容易。」 王傑冷冷接道:「我這個樣子,扮什麼都不像。」 馬鵬道:「高兄和柳姑娘想法子混進去,我和王兄在外接應。」 高空道:「咱們怎麼連絡?」 馬鵬道:「我和王兄,藏身在璇璣堡後的芒山上,隨時接應。」 柳媚笑一笑,道:「馬兄,不能太急,咱們的時間,還有兩個月,不算長,也不太短,限期是七月十五日,咱們要算準日期下手,莊璇璣一旦失蹤,必然會引起璇璣堡的全面搜尋,以河洛大俠莊冠宇的實力、聲望,那必將是天翻地覆的大搜查,咱們帶著一個人,很難逃過他們的耳目。這時間安排,必須要計算精密,恰到好處。」 馬鵬道:「動手到莊璇璣的身上,那已是下下之策,最好以高兄的妙手空空絕技,把天龍甲弄到手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入耳際。 馬鵬霍然站起身子,道:「什麼人?」 「我!於佩。」 馬鵬目光一掠王傑等三人,緩步向院中行去。 其實,用不著馬鵬目光示意,王傑、高空、柳媚,都已經暗作戒備。 打開木門,只見一個身著海青長衫的人,當門而立,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白面長眉,舉止十分文雅。 馬鵬冷冷說道:「咱們不認識。」 於佩道:「是初見,不過,在下卻是久聞馬爺的大名了。」 「你認識我?」馬鵬實在有些不信。 「鬼刀馬鵬馬大爺,在下沒有說錯吧!」 馬鵬的心頭一震,道:「閣下是……」 「璇璣堡莊堡主的門下。」於佩一直保持平和的笑意。 馬鵬道:「哦!流星刀於佩,河洛大俠門下的大弟子。」 於佩笑道:「想不到以馬爺的身份,竟知賤號,真是榮寵萬分。」 眼看馬鵬一直沒有讓他入內之意,伸手由袖中取出一幅大紅封簡。 他舉止緩慢,而且一直把手抬得很高。 面對著鬼刀馬鵬,於佩實在不敢有一點引起誤會的大意。 雙手奉上封簡,於佩又緩緩說道:「四位大駕,蒞臨洛陽,使洛陽古都增色不少,家師本來要親自奉邀,但因堡中要事纏身,無法前來,特命於某奉函邀約,請四位務必賞光。」 馬鵬接過大紅封簡,道:「那就上覆令師,咱們準時赴會。」 於佩一抱拳,道:「馬爺一諾千金,在下告辭了。」 轉身大步而去。 馬鵬掩上木門,回入廳中,隨手一丟大紅封簡,道:「咱們一直在人家的監視之下。」 高空拾起封簡,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五月十一,敬備晚宴,恭請四兄台光,席設璇璣堡。 下面署名是璇璣堡主莊冠宇。 柳媚笑道:「這樣也好,用不著再動腦筋,咱們就可以進入璇璣堡中瞧瞧了。」 高空道:「自古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但願他還不知道咱們來此的用心何在。」 王傑冷冷說道:「會不會有人出賣了咱們?」 馬鵬道:「誰?」 王傑道:「除非咱們在煙雲樓走漏了風聲,咱們來洛陽,只有咱們四個人知道。」 高空道:「你是說咱們四個人中,有一個走漏了消息?」 王傑道:「人心難測,誰知道那一個人會出賣朋友。」 柳媚道:「王兄,河洛大俠莊冠宇,乃一方雄主,豈會沒有一點神通,摸出咱們四個人的底細,不算是太難的事。」 王傑道:「在下只是覺著太湊巧了。咱們四個人到洛陽,今天是頭一次聚會,人家就送上了請帖。」 一向和氣的高空,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冷冷說道:「王兄之意,可是認為咱們之間,一定有一個奸細了?」 王傑道:「如是心中無鬼,就不用擔心別人懷疑。」 高空霍然站起身子,道:「暗箭王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傑冷冷說道:「高兄,可是想和兄弟打一架。」 馬鵬揮揮手,接道:「兩位請坐下,還未開始對付強敵,先鬧內哄,只怕對咱們都無好處?」 柳媚笑一笑,道:「馬兒說的是,咱們到洛陽時日不短,莊冠宇只要多布一些耳目,就不難查出咱們身份。大敵當前,團結第一,王兄如此多疑,不知用心何在?」 王傑不怕妙手高空,但加上一個毒花柳媚,王傑就不得不忍耐一些了。冷哼一聲,未再多言。 他們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凶厲人物,能有今天的盛名,自非幸致,對敵我形勢和勝敗之機,看的十分清楚。 馬鵬四顧了一眼,道:「兄弟已答應了莊堡主五月十一的約請,但不知三位是否同意?」 高空道:「馬兄是咱們頭兒,既然答應了,咱們自然要去,兄弟先行告退,五月十一日,太陽下山之前,再來此地和馬兄相會。」 一抱拳,轉身而去。 「馬兄,五月十一那天,小妹如是來不及趕到鴻運樓,定然會在馬兄等進入璇璣堡前會合。」 銀鈴般的聲音,仍然湯漾耳際,柳媚人已經緊隨高空離去。 室中只餘下了王傑、馬鵬,兩人相對而生。 王傑突然端起酒杯,道:「兄弟也告退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轉身而去。 馬鵬沒有挽留,只是靜靜的望著王傑的背影消失不見。 他們四個人,齊名江湖,又都是一向獨來獨往的人物,一旦聯手合作,實在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一股奇異、詭秘的力量,把四個完全不能合作的人,串連在一起,使他們集於一處,聯手合作,但只能連結起他們的軀體和行動,卻無法使他們的精神和心意連接在一起。 xxxxxxxxx 五月十一,高空如約到了鴻運樓。那已是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刻。 王傑、柳媚都沒有來,高空也沒有把近兩天的行動,向馬鵬說明。 妙的是馬鵬也不多問,望望天色,道:「走!時間不早了。」 柳媚果然已在璇璣堡的大門外面等候,她雖是女流之輩,但毒花的信諾,一向是一言如山。 晚霞如火,染紅了西天。 王傑不知何時,緊隨柳媚之後出現。 他們本來是江湖上出沒無常的人物。 馬鵬只冷冷的望了王傑一眼,沒有多問。 對妙手高空、鬼刀馬鵬而言,這等倏忽來去的身法,已經引不起他們的驚奇。 璇璣堡的大門,忽然大開,而馬鵬等距離大門還有三四丈的距離。 那說明了,璇璣堡內,一直有人在監視著他們的行動。 馬鵬抬頭望了那矗立在數十丈外,用紅磚砌成的高樓一眼。 那實在是一座很高的樓,高出璇璣堡所有樓閣三丈以上。 站在那一座紅樓上,可以遠眺到數里外的景物,只要你目力能及,也許可以看到洛陽城中。 給人的感覺是,那一座紅樓,就像是璇璣堡一對眼睛,監視著所有接近璇璣堡的人。 於佩當先開道,一個長髯垂胸四十七八的中年人,頭戴方巾,身著玄色長衫,緩步迎了出來。 沒有前呼後擁的從人,但那傲視闊步的氣度,自有一種一方領袖的威嚴。 不用人引見,馬鵬等都立刻感覺到他是何洛大俠莊冠宇。 於佩在道旁停下,玄衣中年人卻正面迎向馬鵬等,一抱拳,道:「莊冠宇迎賓來遲,四位恕罪。」 馬鵬只好也抱抱拳,道:「馬鵬。」 「高空。」 「王傑。」 「柳媚。」 三人也自行報上了姓名。 莊冠宇拂髯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江湖上四大名人,能見一個,已經不易,四位竟肯聯袂駕臨璇璣堡,真是蓬蓽生輝。」 馬鵬道:「不用客氣,咱們四個人在江湖的聲譽都不太好,莊大俠邀請咱們作客璇璣堡,難道不怕傷害到你的清譽麼?」 莊冠宇微微一笑,道:「如是莊某人害怕有傷清譽,也不會邀請四位了。」 微微欠身肅客,接道:「四位請吧!」 璇璣堡大門內,有一道青石??成的路,直通大廳前面。 石道兩側排列著整齊的花樹,修剪的十分整齊。一股清幽的花香,隨風撲鼻。 馬鵬目光轉動,只見廣大的庭院中,除了各種花樹之外,則無可疑之處。 不知從那裡引來了一股清流,婉轉於庭院之中,使原本已極具園林之勝的璇璣堡,又增了一股清秀之氣。 璇璣堡中,也許有很多的護院武師、堡丁,但你絕對看不到一個護衛的人。 大廳中的佈置,並不豪華,但卻有著一種古雅的美。 四盞垂蘇宮燈,也經過特別的設計,照亮了整座的大廳。 大廳正中紫色的圓桌上,早已擺好香茗、細點。 兩個青衣童子,很快替客人拉開了木椅,木椅上??著白色的緞面坐墊。 於佩沒有跟進大廳,留在大廳門外,這大廳中,似乎是沒有他的坐位。 莊冠宇道:「諸位請坐!」 馬鵬、高空、王傑、柳媚,突然移動身軀,各自選擇了一個坐位。 他們沒有商量,只是一種靈敏的反應。 現在,不管來自大廳任何一處角落的攻擊,都無法逃過四人的監視。 除非四人中有一個出賣了合作的同伴。 莊冠宇原本有賓主分坐的安排,但四個人,這一坐,弄亂了順序。 他心中暗暗的讚賞,這四大凶煞,果然是名不虛傳,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有者高度的警覺。 隨便在一張位置上坐下,莊冠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諸位先進些點心。」 一面說話,一面先動手取食點心。 馬鵬四人的高度警覺,也使得莊冠宇提高了警惕,必須處處消除四人的懷疑,才能使這餐酒飯,吃得順利。所以,不論什麼點心,自己就先吃一口。 事實上,他未食用過的點心,馬鵬等也不會動筷。 兩個童子收了香茗點心,送上酒菜。 莊冠宇道:「敝堡有一位遠道的貴賓,也是江湖上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不知道四位是否認識,兄弟想請他來給諸位引見引見。」 王傑道:「可是長安花滿樓?」 莊冠宇道:「不錯,正是長安花公子,王兄認識他。」 王傑道:「不認識,聞名而已。」 莊冠宇向一旁侍從的人道:「去請花公子來!」 片刻之後,一個錦衣少年,緩步而入。 這花公子倒也名副其實,猿臂、蜂腰,面如冠玉,生相頗為英俊,步履瀟??,舉止間,帶一股風流自賞的氣勢。 他常年游宴,對酒席間的肆應,本為專長,但現在卻遇上了很尷尬的難題。 原來,這五人坐的賓不賓,主不主,序位混亂,花滿樓竟不知落坐何處才對。 高空笑一笑,道:「花公子隨便坐,咱們是江湖粗人,不擅禮數。」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說的是,大丈夫立身行事,但得無虧大義,自不為小節所拘。」 移步在毒花柳媚的身側坐下。 柳媚回眸一笑,通:「花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誰?」 花滿樓笑道:「能為河洛大俠坐上佳賓的,自非平常人物,兄弟正要請教。」 柳媚道:「長安花公子名不虛傳,單是這伶俐的口舌,就叫人聽得舒暢,小妹柳媚。」 花滿樓道:「原來是柳媚姑娘。」 柳媚道:「小妹嘛,還有一個匪號。」 花滿樓道:「大號是||」柳媚道:「青花。」 花滿樓毫無驚奇之感,笑一笑,道:「毒蛇的鱗紋最美,毒花的彩色嬌艷,無怪乎姑娘如此美麗柳媚格格一笑,道:「花公子,你好像一點也不怕我對你下毒?」 花滿樓笑道:「姑娘如要對區區下毒,在下早就中毒了。再說,咱們都是莊堡主的客人,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想來不會對花某下手了。」 柳媚道:「那可不一定,小妹用毒,一向是全憑喜惡。」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花滿樓真的是那樣令人嫌惡麼?」 莊冠宇哈哈一笑,道:「柳姑娘的玩笑開夠了吧?」 目光一掠馬鵬、高空、王傑,接道:「來!花少兄,我再替你引見幾位朋友,都是名動江湖的高人,馬鵬、高空、王傑。」 花滿樓一抱拳,道:「久仰三位大名,今日幸會。」 馬鵬淡淡一笑,道:「花公子莫要客氣,咱們都是江湖草莽人物,不配和長安第一公子論交。」 對女人,花滿樓似乎是有著相當的忍耐,但對馬鵬,花滿樓就沒有那麼好的涵養了,冷笑一聲,道:「馬鵬兄,號稱鬼刀,想不到口舌也和刀鋒一般凌厲。」 馬鵬冷冷一笑,道:「聽說長安花公子,只會飛箋召妓,酒色自娛,想不到竟還有不怕死的勇氣。」 花滿樓長長吁一口氣,還要反唇相譏,卻被莊冠宇示意阻止。 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莊冠宇緩緩說道:「五位,都是我莊某人的貴賓,希望諸位能看我莊某人的份上,彼此忍讓一二,莊某人敬五位一杯。」 花滿樓舉起了酒杯,馬鵬等四人,卻動也未動一下。 莊冠宇笑一笑,道:「馬兄、高兄、王兄、柳姑娘,四位都不肯賞臉了?」 馬鵬道:「莊堡主請咱們來,大概不會只是要咱們喝幾杯酒吧?」 莊冠宇放下酒杯,道:「馬兄覺著莊某人還有別的目的麼?」 馬鵬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一向在江湖上是獨來獨往,忽然間集於一處,莊堡主不覺著奇怪麼?」 莊冠宇道:「最重要的是四位為什麼聚集在洛陽?」 王傑冷冷說道:「這才是莊堡主請我們來吃酒的原因了。」 莊冠宇道:「四位只要對敝堡沒有惡意,莊某人稍盡地主之誼,那也是人情之常。」 高空道:「莊堡主的意思是,只要不動貴堡的腦筋,咱們在洛陽,作幾件別的案子,莊堡主是不會插手了。」 這幾句話直如單刀直入,有挑??的味道。 莊冠宇略一沉吟,道:「這要看諸位在洛陽作什麼案子了。」 柳媚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加上小妹,那一個是做小案子的人,何況,四個人集中在一處,咱們不在洛陽做案子也就罷了,一旦下手,那必然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莊冠宇道:「哦,諸位看上了洛陽那一家?」 王傑、高空、柳媚六隻眼睛,一齊投注到馬鵬身上。 馬鵬微微一笑,道:「我們四個人集在了一處,就算是只為了喝一次酒,也將被人誤會我們在商量著殺人的計劃。」 莊冠宇道:「人的名字,樹的影子,只因諸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殺手,這就難免被人誤會了。不過,使莊某人震驚的是,什麼力量能把你們四位串連在一起,什麼人出得起如此大的價錢。」 哈哈一笑,接道:「四位既然挑明了來洛陽幹一票,這洛陽地面上,又有那一位值得你們四位聯手?」 花滿樓道:「放眼洛陽地面,方圓二百里內,莊堡主是第一號人物了。」 王傑冷笑一聲,道:「長安花公子,可也是值得我們四個聯手的對象了。」 花滿樓道:「榮幸,榮幸!兄弟有如此高的身價,真是死而何憾!」 高空笑一笑道:「莊堡主,賊不空手,咱們到洛陽,是準備作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不過,咱們可沒有說對你莊堡主,如若莊堡主硬往頭上去攔,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冠宇淡淡一笑,道:「莊某人只不過請四位敝堡便飯,聊盡地主之意,是四位自己說的,要在洛陽作一件大案子,如是諸位真要在洛陽殺人,這洛陽地方上,值得四位聯手對付的人,實在不多,莊某人不敢妄自菲薄,諸位要下手,莊某人應該是頭一份了。」 毒花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馬兄,莊堡主既然是認定了咱們是為他而來,咱們如是一個勁的不認賬,反而會造成了更大的誤會。」 王傑冷冷接道:「也傷害了咱們在江湖上的殺人名氣。」 高空道:「何不將計就計,提出一個題目,扣在莊堡主的頭上,也好使他們放心。」 這四人事先並未商量,只是憑藉他們江湖經驗,隨機應變,你言我語,配合的天衣無縫。 馬鵬沉吟了一陣,道:「莊堡主當仁不讓,便把我們四人聚會洛陽一事,套在自己頭上,倒也使人為難,這是打鴨子上架了……」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聽說莊堡主收藏了一件天龍甲,不知是真是假。」 莊冠宇沒有正面回答,卻淡淡一笑,道:「我說呢,妙手高空也參與了這一場聚會,原來是為了天龍甲。」 王傑道:「莊堡主承認了?」 莊冠宇答非所問,道:「四位聽什麼人說的,敝堡收藏了天龍甲?」 馬鵬道:「莊堡主可是覺著貴堡收藏天龍甲這件事十分隱密麼?」 莊冠宇道:「馬兄,難道能肯定天龍甲確在敝堡中?」 王傑道:「我!」 莊冠宇道:「證據呢?」 王傑道:「河洛大俠在江湖上的信用,就是證據,你敢說天龍甲不在璇璣堡。」 他很少說話,但一開口,卻是言詞如刀,犀利異常。 馬鵬卻淡淡一笑,道:「莊堡主如是不肯承認天龍甲在貴堡之中,咱們就換一個題目如何?」 莊冠宇道:「在下洗耳恭聽。」 馬鵬道:「聽說莊堡主有一位千金。」 莊冠宇臉色一變,道:「怎麼樣?」 馬鵬道:「如若天龍甲不在貴堡,咱們睹一睹貴堡的千金如何?」 莊冠宇的臉上泛現出怒意,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淡淡一笑,道:「怎麼一個睹法?」 馬鵬道:「咱們擄走貴堡千金。」 莊冠宇道:「是明搶,還是暗中下手?」 馬鵬微微一笑道:「本來,咱們應該暗中下手,但如此一來,等於叫明瞭,只好改作明搶了。」 莊冠宇道:「諸位準備幾時動手呢?」 毒花柳媚道:「揀日不如撞日,堡主既然請咱們進入了璇璣堡,那就今日動手如何?」 莊冠宇道:「現在?」 柳媚道:「莊堡主有何意見?」 莊冠宇淡淡一笑,道:「這就是四位到洛陽來的真正用心了?」 馬鵬道:「莊堡主認為我們是對付貴堡來的,咱們如若不和貴堡扯上一些關係,只怕貴堡主不會相信了。」 莊冠宇笑一笑,道:「利害呀,利害!看起來,諸位和敝堡這一場紛爭,倒是我莊某逼迫你們的了。」 馬鵬道:「莊堡主,這本來是你自己找的麻煩。我們到洛陽,也許和閣下無關,但你為了證明你是河洛大俠,為了證明你的耳目靈敏,你把我們引入了璇璣堡。」 柳媚道:「也許莊堡主把咱們引入堡中,就沒有打算放咱們出去。」 馬鵬道:「莊堡主,現在,你可決定了。」 柳媚笑一笑,道:「決定的意思,就是你把莊璇璣小姐,交給我們帶走。」 高空道:「然後,你去找天龍甲,找到了,想法和我們連絡。」 柳媚道:「交出天龍甲,換回你的女兒,一個聰明絕世的好姑娘。」 莊冠宇吁一口氣,道:「諸位,這大概是天下最奇怪的綁架案了,要我這做父親的,親手把女兒交給你們。」 柳媚道:「這一點,是怕莊堡主很難作到,我們也不敢寄望。」 莊冠宇道:「那四位的意思是………」 柳媚道:「只勞請你莊堡主,傳下一道令諭,命令莊姑娘立刻到大廳中來。」 莊冠宇道:「諸位太過放肆了。」 忽然站起了身子。 柳媚搖搖頭,道:「莊堡主,不能太生氣,你的身體一向不太好。」 莊冠宇道:「老夫健壯的很。」 突然雙手抱住了小腹,皺起眉頭,道:「柳媚。你對我下了毒?」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用的是百步斷腸散。百步的意思是,你如耗去了走上百步的氣力,毒性就會發作。所以,莊堡主,最好是多休息,少生氣,少用氣力,小妹雖有毒花之稱,但解毒的手段,卻不怎麼高明,一旦救援不及,害你莊堡主送了老命,叫小妹的良心何安呢?」 莊冠宇雙目圓睜,冷冷的望著毒花柳媚。 但他仍然是坐了下去,生命畢竟是可貴的。 花滿樓一抬左手,高空卻立刻說道:「聽說花公子的子母流星彈,是西北武林道上的一絕,但不知花公子身上經常帶有幾顆?」 一面把手中的流星彈,擺在了桌面上。 那是鴿蛋大小的銀色彈丸,單就表面上看去,瞧不出它的特殊之處。 但如在花滿樓的手中,卻是西北道上很有名的暗器。 那桌子上的銀彈子共有八顆。 花滿樓臉色一變,道:「很高明,妙手的偷竊之技,果然是名不虛傳。」 馬鵬冷冷說道:「這件事,本來和你花公子無關,所以,你最好不要多事插手。」 花滿樓緩緩坐了下去,一面說道:「看樣子諸位對璇璣堡知道的太少。」 馬鵬道:「哦!花公子瞭解的很多了?」 花滿樓道:「璇璣堡已被中原武林同道評選為中原第一堡。」 馬鵬道:「那很好。」 王傑道:「就算璇璣堡是銅牆鐵壁,也攔不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聯手出馬。」 突然,揚手搓一搓雙掌,三個衝進廳門的武士,忽然倒了下去。 他們手中提著刀,刀撞在大廳的紅磚地上,響起了鏘然之聲。 莊冠宇冷冷說道:「王傑,你殺了他們。」 暗箭王傑笑一笑,道:「沒有人出價賣命,在下是從不隨便殺人。」 莊冠宇道:「他們沒有死?」 王傑道:「有些暗器,只讓他們受些傷害,不會致命。」 高空伸手取過八顆銀彈子,道:「在下不善施用暗器,但王兄卻是用暗器的能手,花公子如果不肯和咱們合作,這八顆銀彈子,就很可能招呼上他的主人。」 他竟然真的把八顆銀彈子交給了王傑。 莊冠宇道:「花公子是客人,不許傷害我的客人。」 馬鵬道:「莊堡主如是肯合作,我們也不會傷害莊堡主。」 柳媚道:「只要莊堡主交出天龍甲,小妹立刻奉上解毒藥物。」莊冠宇道:「璇璣堡沒有天龍甲。」 馬鵬道:「那咱們只好帶走莊璇璣莊姑娘了。」 「好!給我爹解藥,我跟你們走!」 聲音很清脆,人兒更嬌媚。 一個綠衣綠裙的少女,緩步行了進來。 花滿樓道:「莊姑娘,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你怎麼可以跟他們走!」 莊璇璣笑一笑,道:「花公子,我們很慚愧,把你拖入了這場是非中。」 「不!莊姑娘,你不能跟他們走!」花滿樓表現出無限的關切,也表現出無限的焦急。 莊璇璣笑一笑,道:「花公子,不讓我跟他們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花滿樓答不出話。 莊璇璣目光一掠高空等四個人,道:「四位之中,那一個能夠作主?」 馬鵬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莊璇璣道:「咱們要幾時動身,我能帶些什麼?」 馬鵬道:「立刻動身,你只能帶幾件衣服。」 莊璇璣道:「我很少出門,最好有一輛馬車坐。」 馬鵬道:「這要貴堡準備了。不過,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咱們不喜歡傷人。」 莊璇璣道:「我一個弱女子,在你們四大煞的看守之下,還會有什麼花招可耍?」 正文 第二章 入虎穴 探隱秘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49 本章字數:50777 璇璣堡外,停一輛篷車,一輛很普通的篷車,但兩匹拉車的健馬,卸十分神駿。 莊璇璣罩了一件玄色披風,提看一個小包袱,登上了篷車。 她果然只帶了簡單的衣服,沒有女婢相隨,也沒有趕車的人。 柳媚笑一笑,取出了一粒丹丸,交給莊冠宇,道:「莊堡主,和溫水服下去,睡一覺,就可以復元了。」 莊冠宇面色冷肅,但他仍然伸手接過了丸藥。 璇璣堡有很多人,但卸沒有一個人出面阻攔,也許,他們擔心四大凶煞會傷了老堡主和大小姐。 高空笑一笑,通:「看來,只有在下趕車了。」 柳媚道:「高兄趕車,我陪莊姑娘。」 閃身登上蓬車。 篷車向前馳去。 馬鵬對莊冠宇一抱拳,道:「堡主請回,咱們告辭了。」 莊冠宇沒有還禮,也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望看遠去的篷車輪影。 篷車馳離洛陽二十里,天色已是三更時分。 妙手高空一收,停下篷車。 王傑冷笑一聲,通:「我還認為你要一口氣跑到鄭州呢?」 高空道:「其實,這趕車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王傑道:「總比跟在車後面跑路好一些。」 高空道:「其實,王兄可以招呼一聲的。」 馬鵬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不用吵了,看看莊姑娘怎麼了?」 車啟動,柳媚飛躍而出,笑道:「莊姑娘很好,就是脾氣大了一些。」 高空道:「人家是千金小姐,咱們這樣把人家弄出來,老官說,也難免使人家生氣,大妹子要擔待一些才是。」 柳媚嫣然一笑,道:「我如是要和她一般見識,早就對她下毒了。」 馬鵬忽然歎息一聲,通:「我一路上在想,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 柳媚道:「咱們不是配合的很好麼?高空偷了花滿樓的流星彈,那等於糊猻沒有了金箍棒耍,他只好乖乖的坐著,小妹也及時對莊冠宇下了毒,王兄那無聲無息的暗器,突然一襲,倒下了三個武師,我如是莊冠宇,似乎也不宜再作反擊了。」 馬鵬搖搖頭道:「事情好像不會如此簡單,偌大一個璇璣堡,就這樣看看我們帶走了他們的大小姐,一無截擊,二無追兵,實在叫人有些懷疑。」 柳媚道:「你懷疑什麼?莊璇璣好好的坐在篷車裡,難道會是假的不成?」 馬鵬道:「咱們誰見過莊璇璣?」 王傑呆了一呆,通:「假的?」 柳媚搖搖頭,道:「不像假的。」 王傑道:「柳姑娘何以知曉?」 柳媚道:「他們可以選一個很美的丫頭,冒充莊璇璣,但卻無法選一個有著那樣好氣質的人。」 車廉啟開,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通:「不用多疑,我是真正的莊璇璣。」 馬鵬淡淡一笑,道:「聽說璇璣姑娘是莊堡主的掌上明珠,愛惜異常。但咱們看不出莊堡主對姑娘有什歷看重之處?」 莊璇璣道:「因為,他們相信我可以應付得了。」 馬鵬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覺著太自信麼?」 莊璇璣道:「不錯,我恨自信,我相信你們不敢傷我。」 馬鵬道:「為什麼?咱們殺過不少人,又何在乎多殺你一個7」莊璇璣道:「因為,你們要把我交給你們的主人。」 王傑道:「咱們四個人一向各行其是,那來的什麼主人?」 莊璇璣道:「正因為你們四個人一向各行其是,忽然間聚集一起,那證明了,你們不是出於本意馬鵬一皺眉頭,道:「璇璣姑娘,江湖上傳言說,你很聰明,看來是果然不錯。」 莊璇璣道:「謝謝誇獎。現在,請你們只管安心,我是千真萬確的莊璇璣,如若你們用心在我。 可以向你們的主子交差了。」 馬磅回顧了柳媚一眼。道:「璇璣姑娘,只怕還得委屈你一下了。」 莊璇璣道:「你們要我暈過去。」 柳媚道:「小妹的手法很高明,不會讓姑娘感覺到一點痛苦。」 莊璇璣微微一笑,通:「柳大姊,毒花的威名,傳遍了江湖,小妹絕對相信大姊的能力,不過……」 柳媚格格一笑,通:「璇璣姑娘,不過什麼?我一向喜歡合作的人。」 忽然一揮手,同莊璇璣的臉上拍過去。 莊璇璣翠袖條揚,一指彈中了毒花的右手。 柳媚疾退了八尺,捧著右腕,緩緩說道:「好快的手法,小妹子,大姐姐倒是看走了眼。」 莊璇璣道:「柳大姊的性子太急,其實,你應該讓我把話說完的。」 馬鵬、王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冷冷的望著莊璇璣。 顯然,莊璇璣這揮掌一擊,使他們有著極大的震驚。 高空卻仍然保持著適當的平靜,一付袖手觀火的悠閒。 柳媚道:「璇璣姑娘還有什歷話,只管請說。」 莊璇璣道:「我不希望暈過去,也不願意別人在我身上下毒。」 王傑道:「其實一個人暈過去,總比死了好一些。」 莊璇璣道:「自然,我也不願意死。」 王傑道:「沒有人願意死,但情勢逼人,有時間,卻不得不死。」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總不成你們會殺我吧?」 王傑道:「璇璣姑娘,這很難說?」 莊璇璣道:「你們如是殺了我,我爹找到了天龍甲,你們如何向他交代?」 高空道:「姑娘,那天龍甲究竟在不在貴府之中?」 莊璇璣道:「我雖然有哥哥,但我爹卻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不知道,我在我爹心中的份量,是否會超過天龍甲?」 回答的很巧妙,強烈的暗示,天龍甲不在璇璣堡中,但卻一直沒有正面否認。 馬鵬道:「就在下所知,天龍甲不但在璇璣堡中,而且,就在姑娘手中保管。」 莊璇璣道:「如今我跟你們來了,那天龍甲又交給了什麼人保管呢?」 馬鵬答不出話。 王傑冷冷說道:「跟著我們,只怕對你莊姑娘沒有好處?」 莊璇璣笑一笑,道:「王傑,取不到天龍甲,我是你們交差的憑藉,你雖有殺人暗器,但我相信你不敢殺我。」 王傑呆住了。 莊璇璣目光又轉注到柳媚的臉上,笑道:「柳姑娘,你用毒的手法雖然很高明,但你不敢毒死我,因為,馬鵬的穿心一刀,王傑的奪命七絕針,都會替我報仇。」 她從未離開過璇璣堡,江湖上雖有璇璣玉女的傳說,那是因為它是河洛大俠莊冠宇的女兒。 四大凶煞聯手,很輕易的制住了名滿中原的璇璣堡主莊冠宇,壓服了名動長安的花滿樓。 但四大凶煞竟對付不了一個莊璇璣。 莊璇璣美目流盼,嫣然一笑,通:「夜色已深,風寒露重,我看四位也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了。」 說完話,竟自登上篷車,放下了車廉。 四個人八道目光,望著那篷車發呆。 馬鵬叮一口氣,低聲道:「吧們好像是栽了個跟頭。」 王傑道:「這一股窩囊氣,可真是蹩的人難受。」 柳媚看手背上一片紅腫,通:「十幾年來,好像第一次有人傷了我。」 高空淡淡一笑道:「馬兒,我看咱們真的該找個地方過夜了。」 大廳上燃著紅燭,酒香四溢。罵鵬、王傑、高空、柳媚,正在喝著酒。 紅燭未殘,這場酒,似乎是已喝了不少的時間。 王傑道:「小丫頭,窮作怪,這十幾天,一直在折騰咱們,兄弟實在忍不下去了。」 高空道:「距離七月十五還有兩個多月,這六十多天的罪,實在不太好受。」 馬鵬道:「咱們下手太早了一些。」 柳媚道:「奇怪的是,河洛大俠莊冠宇,竟像是不要這個女兒,半月來,竟然不肯追查咱們的行蹤。」 馬鵬苦笑一下,通:「如是我有了這麼一個刁蠻的女兒,我也不想要她留在身邊。」 王傑道:「馬老大,咱們耍殺殺它的蠻氣。」 高空道:「她好像把事情弄得很清楚,吃定了咱們似的。」 柳媚道:「說的也是啊,丫頭的確很聰明,分析事理的能力,連你我也難及她。」 高空道:「我一直對她有些懷疑?」 柳媚道:「你懷疑什麼?」 高空道,「我懷疑她是存心跟我們來的。」 馬鵬點點頭,通:「嗯。」 王傑一掌拍在木案上,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存心跟咱們來的,我要決心教訓她一頓了,馬兄,你怎麼說?」 馬鵬道:「王兄要教訓她,兄弟自是不便反對,不過,千萬不能殺了她。」 高空道:「咱們找不到天龍甲,又交不出莊璇璣,那就沒有辦法覆命,其實,咱們再忍她個兩個多月……」 王傑冷冷接道:「高空,你可以忍,我是忍不住了。」 馬鵬道:「其實教訓她一頓也好。」 柳媚想到了半月前擊手之恨,隨聲附和,通:「我贊成,如是讓他折騰咱們,倒不如使她暈迷兩個月,到七月十五那一天,交給他們就是,反正咱們已經抓到了莊璇璣。交給他的是活人,應該可以交差了。」一共四個人,有三個人讚成了,高空心中就算反對,也不便出口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蓬車在一處荒涼的樹林外面停了下來。高空跳下了車轅。 王傑冷冷說道:「莊璇璣,給我下來。」 車廉啟動,莊璇璣探出頭來,四顧了一眼,道:「這地方好荒涼啊!」 柳媚道:「你害怕了。」 莊璇璣緩緩行下蓬車,笑道:「怕什麼,反正你們也不敢傷害我。」 她似乎是偏愛綠色,今日仍穿著一身翠綠的衣褲。 日光下,只見她眉目如畫,微笑似花,緩步行到了王傑身前,道:「你叫我?」 她實在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 王傑征了一征,道:「小丫頭,你瞧瞧這是什麼地方。」 莊璇璣道:「我瞧到了,是荒野。」 王傑道:「對,很荒涼的地方,就算殺了人,也不會有人瞧到。」 莊璇璣道:「怎麼?你想殺了我?」 王傑道:「就算不殺你,狠狠的毒打你一頓,總是可以。」 柳媚笑道:「這半月來,你對咱們呼來喝去,折騰的一肚子氣。」 莊璇斑笑一笑道:「所以,你們今天,準備在這裡打我一頓了。」 王傑道:「就算是打死了,咱們也認命了。」 莊璇璣道:「我的身體不太好,而且也不喜別人打我。」 王傑道:「可惜,我很喜歡打人,而且,要好好的打你一頓。」 說打就打,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他還記得半月前在莊璇璣指彈柳媚右手的事,所以,這一掌去勢很快,也用了四成真力。 以那次莊璇璣的手法而言,她實在不難避過這一掌。 偏偏的莊璇璣沒有閃避。 王傑眼看掌勢真要劈中莊璇璣的左頰,去勢不禁一緩。 卻不料莊璇璣突然出手,一指點中了王傑的右腕。 王傑只覺右腕一麻,整條的手臂,突然垂了下去,不覺臉色大變。 如若莊璇璣耍殺他,這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暗箭王傑,一生之中,很少給人這樣的機會。 幸好馬鵬衝了過去,疾快的搗出了一拳。 那真正的一拳,迅如電光石火的一擊。 他已確立了一件事,這位莊姑娘不但會武功,而且是很高明的武功。 莊璇璣忽然輕輕一擺柳腰,讓開了一拳,道:「馬鵬,你可知道,這一拳要是擊中了,會打死我馬鵬一拳落空,立刻收住了奔沖之勢,通:「姑娘的武功很高明,咱們早該知道的。」 莊璇璣嫣然一笑,通:「我是何洛大俠的女兒,河洛大俠的武功,一直被譽為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 王傑暗中活動了一下右臂,只覺整條的右臂仍然酸麻難動。 他已明白在短時間中,很難恢復搏殺的賞力。 但他卻裝出了無甚大礙樣子,王傑不願讓莊璇璣看出來,她對自己造成的重大傷害,也不願讓馬鵬等看出來自己是這樣的容易受傷。 莊璇璣靈活的目光掃掠了幾人一眼,笑道:「你們打我的機會不大,但你們可能會殺了我。」 馬鵬冷冷說道:「如是不能好好的打你一頓,打得你從此乖巧,那就只好殺了你。」 柳媚道:「鬼刀、暗箭、妙手、毒花,都有自己的性格,就算咱們明天被人殺了,今天也不願受人折騰。」 馬鵬臉上泛起濃重的殺氣,冷冷的說道:「璇璣姑娘,最好,你乖乖的接受一頓懲罰。」 忽然欺身而去,右手一探,同莊璇璣的腕脈上扣去。 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如是莊璇璣再閃開這一擊,不肯就範,他就可能出刀取命了。 莊璇璣果然沒有再掙動。 馬鵬的右手,很快的扣上了莊璇璣右腕的脈穴。 但他立刻感覺出不對,莊璇璣翠袖遮掩下的脈穴,堅硬的像一根金石。 想放手,已然不及,莊璇璣右手指尖,已點中了馬鵬的右腕主脈,通:「馬兄,不要動怒,我一切從命就是。」 馬鵬感覺右腕主脈一陣酸麻,直通腦際,整個的右臂已然不聽使喚,心想放開右手,已是有所不能。 但莊璇璣卻又巧妙的給了他一個下台的機會。 馬鵬的心念輪轉,目光迅速由毒花柳媚和妙手高空的臉上掃過,哈哈一笑,道:「莊姑娘如是從此肯和我們合作,咱們又何必一定要打你一頓。」 緩緩放開了右手。 莊璇璣笑一笑,通:「其實,我也知道四位都不是真的要打我,你們都是名滿江湖的大人物,又何必和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弱女子一般見識呢?」 柳媚感覺出情形有些不對,但卻又說不出那裡不對。 馬鵬、王傑諱疾忌醫的微妙心理,實在大出了柳媚的意料。 四個人中,似乎是已經有了兩個人,放棄懲制莊璇璣的打算,高空又是那麼莫測高深,柳媚也只好見風轉舵了,笑一笑道:「說的也是啊:只要莊姑娘以後能乖一些,咱們又怎會捨得把一個如花似玉,我兒猶憐的大姑娘,打的遍體鱗傷呢?」 莊璇璣道:「看來,柳大姊很疼小妹。」轉身登上了篷車。 高空望望馬鵬,道:「現在,咱們要到那裡去。」 他一直冷眼旁觀,沉默不語,馬鵬也估不透她是否已瞧出了什麼?心裡在想些什礙?略一沉吟,道:「王兄有何高見?」 王傑感覺到右臂的麻木未消,這隻手,是他發射暗器的主力,如是這隻手不能施用了,發射暗器的威力,至少減去了十之七八。當下說道:「既然莊姑娘願意合作了,咱們最好找一個客棧先住下來。」 已進入蓬車的莊璇璣,突然說道:「如是諸位的事情不太急,前面不遠處,家父有一座農莊,那地方很清靜,也很寬大,而且,那農莊的王總管,會釀製很好的酒。」 高空道:「好地方,咱們要不要去那農莊裡住一些時間?」 柳媚道:「那豈不是等於把莊姑娘,送回了璇璣堡中。」 王傑冷冷說道:「河洛大俠,如若真的耍找璇璣姑娘,只怕,早已經追上咱們了。」 柳媚笑道:「王兒的意思,是贊成咱們到那農莊去了。」 王傑道:「這件事,我著是由馬兒決定。」 馬鵬道:「那就請莊姑娘指點路途了。」 那是一座很大的農莊,滿植著桃、杏,和各色花樹。 有一條碎石成的大道,可以讓篷車直馳到莊院的前面。 這農莊中看來全無戒備,至少,沒有人看出戒備的情形。 但篷車在莊院前面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個人排列在大門前面等候。 中間的是一個半百老者,穿著一件淡灰色的長衫,留著飄胸長髯。 左首站著一個中年婦人,右首卻是一個二十三四,一身短裝的漢子。 鬼刀馬鵬和暗箭王傑似乎是早已有了默契,兩個人同時退在了篷車後面。 趕車的高空,躍下了車轅,車啟動,當先行出來莊璇璣。 灰衣中年人,早已瞧到了馬鵬、王傑,但他一直肅立未動,也末開口。 他末動,那中年夫人和短裝的青年也末動。 三個人,就像是豎立在門前約三根石樁。 直待莊璇璣下了車,那灰衣老者才抱拳躬身,道:「王大海恭迎小姐。」 莊璇璣笑道:「王叔叔,不敢當。」 王大海道:「小姐請人廳中待茶。」 這時,毒花柳媚也隨著下了篷車。 莊璇璣道:「王叔叔,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準備些好酒好菜,招待他們。」 王大海打量了高空等一陣,道:「大海遵命。」 莊璇璣笑一笑,道:「還有,我們恐怕要在這裡住些時候,還要勞動王叔叔替我們安排一座幽靜地方。」 王大海低聲說道:「小姐,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不像是堡中的人,我怎麼一個也未見過。」 莊璇璣道:「他們本來也不是璇璣堡中的人,你自然沒有見過了。」 王大海躬身說道:「小姐吩咐,大海自是違命照辦,不過,就大海所知,小姐足跡未離開過璇璣堡,怎會交了這麼多的陌生朋友,小姐可是受人挾持而來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看我這個樣子會像麼?不要胡思亂想了,要他們準備酒飯吧。」 王大海點點頭,吩咐那中年婦人道:「夫人去準備酒菜,小山帶人去打掃西院。」 中年婦人和那短裝漢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這時,王大海才高聲說道:「諸位既然都是小姐的朋友,不用客氣,請到廳中待茶。」 這雖然是一座農莊,但廣廳巨捨,建的很有氣派,除了中院之外,還有東院、西院,連綿的房舍,不下數十間。 怎麼看,這地方,也不像一個農莊。 酒菜擺設在西院正廳,菜餚很豐富,酒是剛剛啟封的否花露。 王大海未入席相略,一桌豐盛的酒菜,就只有五個人。 莊璇璣原本是幾人的俘虜,此刻卻變成了主人。 鬼刀、暗箭、妙手、毒花,雖然是在食用著酒菜,但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一席飯,匆匆吃完。 西院的房舍很多,每個人都有一個房間,而且設備的很好,似乎是耳門招待客人之用。 四大凶煞。都是人走江湖的人物,但此刻,也是一件茫然,想不出這座農莊,是個什麼所在。 但四個人,都末多問。 飯後回房,馬鵬藉機行入了高空的房中,道:「高兄弟,著出來什麼苗頭沒有?」 高空道:「我只是覺著這不像一處農莊……」 放低了聲音,接道:「馬兄,那王總管也不像是一個務農的人。」 馬鵬苦笑一笑,道:「豈止不是一個務農的人,而且,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空道:「他好像一直在逃避著和咱們見面。」 馬鵬道:「莊璇璣把咱們帶到這個地方來,不知她的用心何在?」 高空笑一笑道:「她就算有了什麼打算,咱們也未必會輸給她,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聯起手來,能夠勝過咱們的人,放眼江湖,也不會太多。」 馬鵬神情嚴肅,通:「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瞧出來了?」 高空道:「什麼事?」 馬鵬低聲道:「至少,在相當的時間之中,我無法出刀。」 高空道:「哦…受了傷。」 馬鵬道:「莊璇璣似乎是有備而來。」 高空道:「你傷在她的手中?」 馬鵬道:「如是你沒有看出來,那就證明了她手法相當的高明。」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王傑呢?是不是也受到了暗算?」 馬鵬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錯,王傑應該也受到了暗傷,只不過,他不肯說出來罷了。」 高空長長呼了一口氣,道:「她跟著咱們來,難道是有意的要對付咱們?」 馬鵬道:「四大凶煞,栽倒在一個小泵娘的手中,一旦傳言到江湖上去,就算咱們還活著,那也是無味的很。」 高空道:「馬兄的意思是……」 馬鵬道:「現在,只有看你高兄弟的了。」 高空低聲道:「馬兄的意思,可是要我暗中對她下手了。」 馬鵬道:「高兄弟如是有把握,自然可以掌握到反敗為勝之機。」 高空道:「如是一擊不中呢?」 馬鵬道:「只有勉力一拼,如若還無法制服她,鬼刀、暗箭、妙手、毒花,只有除名江湖了。」 高空道:「其實,對付莊璇璣最好的辦法是下毒,柳媚應該比我更容易得手。」 馬鵬道:「如是莊璇璣要防備一個人,她應該防備毒花,看起來,她有最好的機會,其實,她卻一直在對方的嚴密監視之下,再說,她可能早已經受了傷。」 高空心頭震動,沉吟了一陣,道:「真是如此,她帶咱們到這座農莊中來,那是別有用心了。」 馬鵬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如是等她準備成熟,咱們連反擊的機會就不大了。」 高空沉吟了一陣,通:「馬兄受了傷,以暗箭王傑的生性,絕對忍不下這口蹩在胸中之氣,但他竟忍了下去,莫非是也受了傷。」 馬鵬道:「他如是沒有受傷,只怕那奪命神針早已經出了手。」 高空道:「你們三個人都受了暗傷,只有我還未出手,莊璇磯最留心的人,應該是我,不是毒花柳媚了。」 馬鵬道:「所以,反敗為勝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高空道:「馬兄,還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她如是不太注意毒花柳媚,柳媚就應該有很好的下手機會。」 他也感覺到事態嚴重,只好盡心籌謀,希望能想出對付莊璇璣的辦法。 忽然間,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那掩蔽的大門忽然打開,莊璇璣緩步行了進來。 她神情鎮靜,反手掩上房門,加上木栓。 馬鵬呆住了。 高空也臉色大變。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們應該加上門栓的。」 高空道:「如此深夜,莊姑娘來此造訪,不知有何要事?」 莊璇璣道:「自是很重要的事,才這般深夜打攪。」 馬鵬道:「莊姑娘有事,何不當面吩咐下來?」 莊璇璣道:「我特地向諸位道歉來的!」 馬鵬道:「這道歉之言,從何說起,咱們慚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竟未瞧出姑娘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莊璇璣道:「我是誠心誠意之言,希望兩位不要誤會才好。」 高空道:「姑娘想是已經聽到了我們談話,咱們說出的話,一定負責,姑娘也不用轉彎抹角了,劃出道兒,咱們接下就是。」 暗中一提真氣,單掌護胸,擺出一付迎敵的姿勢。 莊璇璣笑一笑,道:「看來,兩位對我的成見很深。」 馬鵬道:「姑娘如能把話說的明白一些,咱們自然會相信姑娘了。」 莊璇璣道:「我把諸位帶入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方…… 高空接道:「就是這座農莊。」 莊璇璣道:「不錯,這座農莊,還有一個名字,叫作活人塚。」 馬鵬呆了一呆,道:「活人塚就是此地?」 莊璇璣道:「馬先生想來是聽過這個地名了,活人塚的意思,就是活人的墳墓,進了這座農莊的人,就像是走進了墳墓一樣。」 高空道:「想不到啊!傳言於江湖上的恐怖之獄活人塚,竟然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 莊璇璣道:「如是活人塚看上去一片陰森恐怖,活的人,又怎會進來。」 馬鵬道:「那位王總管是什麼人呢?」 莊璇璣道:「他是真的總管,活人塚的總管。」 高空道:「看他對姑娘的神情,似乎是十分恭敬,莫非河洛大俠,就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 莊璇璣搖搖頭,道:「家父接到了一份活人塚的請帖,本月之內,一定耍到活人塚參與一場盛會馬鵬接道:「就在下所知,活人塚雖然常常發出請帖,但他們一向不會書明地址,所以,江湖之上,雖然有不少人知道活人塚,但卻沒有人知曉它在什麼地方。」 莊璇璣道:「王總管和家父,有點交情,但他無法阻止發出的請帖,卻偷偷告訴了這個地方,不過,家父以他的信譽擔保,決不會漏這個隱密。」 馬鵬道:「原來如此,河洛大俠何以不肯赴約,卻要姑娘以身相替?」 莊璇璣道:「我是他的女兒,代父赴約,稍盡孝心,好在這活人塚對我代父赴約的事,還算歡迎,想不到就在我要動身的時候,四位卻找上了璇璣堡,四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小妹斗膽帶四位同來,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高空道:「江湖上傳說璇璣玉女,才慧絕世,看來是果然不錯,我們四個人好像是栽的很慘。」 莊璇璣道:「好說,好說,高兄怎的如此妄自菲薄,活人塚雖然是充滿著詭密恐怖,但卻未必就能埋葬了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大高手,再說,江湖上恩義往還,四位如能義助小妹一臂,小妹亦將還報四位,只要能生離此地,小妹自會隨同四位,去見見你們的僱主。」 馬鵬苦笑一下,道:「進入了活人塚,還說什麼義助二字,大家似乎是只有合力同心,以保全性命了,只是…………」 莊璇璣飛出一指,點中馬鵬的右臂,道:「為了表示小妹一片誠意,我先解了馬先生的穴脈,再勞請馬先生,解開王先生和柳姑娘的脈穴,指力透「鳳府穴」,暗勁震「太陰經」,傷脈目解,告訴他們兩位日下處境。」 說完話,又輕輕一掌,拍在馬鵬的肩頭之上。 馬鵬感覺到一股暗勁,透體而入。 藉著替馬鵬解穴的手法,也傳授了他一種解穴手法。 馬鵬活動一下右臂,果然覺著麻痛盡消,心中暗暗驚佩,道:「姑娘這是什麼手法,傷了我們的經脈,不知可否見告,以廣見聞。」 莊璇璣道:「蘭花截脈手。」 馬鵬道:「領教了。」 高空突然說道:「莊姑娘,咱們現在是不是已在他們監視之下。」 莊璇璣道:「大體而言,確然如此。」 高空道:「那姑娘來此之行,也在他們的監視之中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活人塚,有一個很奇怪的規定,那就是進入了此地之人,在未開歡迎大宴之前,他們確會把咱們當作主賓款待,只要你不逃走,他們有很大的容忍氣量。」 馬鵬道:「他們幾時才開歡迎大宴。」 莊璇璣道:「十二個時辰之內。」 馬鵬道:「他們會不會在酒飯之中放毒。」 莊璇璣道:「大宴未開之前不會,但大宴的酒菜中,是否有毒,我就無法知曉了。」 高空道:「咱們信任姑娘,也希望姑娘能夠以坦誠相待咱們。」 莊璇璣道:「風雨同舟,豈可相殘,就算咱們之間,難免去一場生死之戰,那也是離開這活人塚以後的事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對!希望在此難關之中,咱們能真誠合作。」 莊璇璣道:「對兩位,我是相信得過,但對暗箭、毒花兩位,還得你們曉以利害,活人塚是絕險、奇惡之地,如是大家合作的不夠好,很可能會同歸於盡。」 馬鵬道:「姑娘放心,這一點利害王傑和柳媚都會明白…… 高空突然冷冷喝道:「什麼人?」 「我。」是王傑的聲音。 高空打開門栓,王傑和毒花緩步而入。 馬鵬道:「你們來了多久時間?」 高空道:「不太久,但已經聽了你們大部份的談話。」 馬鵬道:「那很好,兩位有何高見,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王傑道:「我想知道這地方,是不是真的活人塚。」 柳媚道:「活人塚的意思,就是活人的墳墓,但這地方鳥語花香,一點也不像墳墓。」 莊璇璣道:「因為這是活人塚,不是埋葬死人的地方。」 王傑道:「事實上,這裡看不到一點墳墓的氣息。」 莊璇璣笑一笑,道:「王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轉身向外行去。 高空道:「姑娘留步。」 莊璇璣笑一笑,道:「高兄有何見教?」 高空道:「我相信,而且,在下也願意和姑娘真誠的合作。」 柳媚冷笑一聲,道:「高兄,莫要美色迷暈了你的頭。」 高空怒視了柳媚一眼,道:「至少,你毒花柳媚還沒使在下著迷。」 柳媚道:「高空,我好意勸你,你倒是把我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了,難道我柳媚怕了你不成。」 高空道:「你不用怕我,不過,在下也不會怕了姑娘。」 柳媚道:「好!那咱們就較量一下。」 高空道:「你身上穴脈受制未解,如何和我動手。」 柳媚呆了一呆垂下頭去。 莊璇璣笑一笑,通:「有勞馬兄解開他們穴脈,四位可以商量一下,如是無法信得過我,咱們盡可各行其是。」 馬鵬行了過來出指揮拳,解了柳媚和王傑被傷的脈穴,道:「王兄和柳家妹子,就算不相信莊姑娘的話,咱們進入了活人塚,但至少應該相信一件事?」 王傑伸動一下右臂,已可運用目如,心中暗暗驚佩,但他口中仍然強硬的說道:「相信什麼了?」 馬鵬道:「咱們如是一對一的動手,只怕都難是莊姑娘的敵手。」 王傑回頭望去,室中早已不見了莊璇璣的影子,歎了口氣,道:「她深藏不露,咱們沒有防備,自然是要吃虧了。」 馬鵬道:「咱們四人,有三個人著了她的道兒,她如真有傷害咱們之心,似乎是用不著等待如此之久了。」 王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會不會早已經和這裡的人連絡好了呢?」 馬鵬道:「這個麼?倒是不得不顧慮一下了。」 高空接道:「不會。」 柳媚道:「高空,你這小子誠心和咱們鬧蹩扭了,你怎麼知道她不會。」 高空道:「她如是想害咱們,應該有很多機會,用不著把咱們引入活人塚來。」 柳媚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把咱們引入活人塚,是一片好意了?」 高空道:「是不是好意,咱們倒不敢斷言,不過我覺得,既然進了活人塚,就必需和她合作。」 柳媚道:「她人單勢孤,自然是需要咱們的合作了。」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可是覺得,咱們四個人加起來,會比莊姑娘強麼?」 馬鵬一揮手,道:「各人看法有異,也不用勉強,應該如何,聽王兄和柳姑娘一句話。」 王傑道:「如若這裡真是活人塚,在下倒覺得應該和莊姑娘合作。」 柳媚揚了楊秀眉兒,道:「既然三位都覺得應該和璇璣姑娘合作,小妹也只好同意了。」 高空道:「柳姑娘,要合作,就要很認真的合作,至少,在活人塚內如此,如是心中存有著什麼私見,準備找機會下手暗算自己人,那會害人害己,可能連累了咱們所有的人。」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我柳媚雖然是一個女流之輩,但我說話的份量,絕對不會比你姓高的輕。」 高空道:「柳姑娘的信用好,兄弟知道,不過,話還是要說的清楚的好。」 馬鵬道:「王兄和柳大妹子部聽到莊姑娘的話了,歡迎咱們的大宴之後,就是劫難的開始,大宴末開之前,咱們只要不逃走,還會保持相當的自由。這可能是咱們在此地唯一的一段自由時間,應該好好的利用它休息一下。」 高空道:「其實,進入活人塚已經是步步凶險,處處殺機,如若咱們要防備,最好現在就開始。 馬鵬道:「高兒的意思是?」 高空接道:「最好是咱們集中住在一處,就是對柳家大妹子不太方便。」 柳媚道:「喲!我說高兄啊!別把我看成了千金小姐,小妹行走江湖,見過了各色各形的臭男人,到現在為止,凡是打我主意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變成了白癡。」 高空笑一笑,道:「好厲害,幸好兄弟還沒有這個念頭。」 馬鵬道:「江湖上行走,難免有諸多不便之處,柳家大妹子既然沒有什麼避忌,咱們最好集中在一處,應變也方便多了。」 高空道:「對活人塚這個地方,咱們只是聽人說過,對它瞭解的太少,莊姑娘似乎是知道的多一些。」 柳媚笑一笑,道:「我說姓高的,你好像是片刻都難忘去莊姑娘。」 馬鵬叮一口氣,道:「咱們四人,一向是獨行其是,各不相擾,想不到初次聯手,就遇上了莊璇璣這等高人,而且,又一起陷入了活人塚……」 王傑接道:「馬兄,咱們是被那位莊姑娘給引進來的。 馬鵬道:「不管進來的原因如何?但咱們總是進了活人塚,除了咱們四個人,必須要協力同心之外,還要與莊姑娘密切合作,為了行事方便,咱們必須要推舉一個主事的人。」 王傑道:「你一直是咱們的頭兒,現在,還應該由你主持了。」 馬鵬搖搖頭,道:「我衡量過目下的形勢,莊璇璣才是最好的主事人,但這種事,兄弟也是不便。作主,必須得和三位商量一下才成。」 高空道:「在下亦有同感。」 王傑點點頭。 柳媚道:「好啊!罷剛出道的莊璇璣,一開始就指揮了咱們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大凶煞,這件事要是傳言到江湖上去,只怕是很難有人相信了。」 回顧了三人一眼,但見三人個個面色嚴肅,笑一笑,接道:「自然,三位如是都同意了,小妹也不反對!」 馬鵬道:「柳姑娘不反對,那就好談了。」 回顧了高空一眼,接道:「那就有勞高兄去請莊姑娘來。」 高空點點頭,啟門而去。 馬鵬笑一笑,道:「柳大妹子似乎是對璇璣姑娘有些成見。」 柳媚笑一笑,道:「這個,馬兄就不懂了,女人一向對女人最挑剔,尤其長得好著的女人。」 王傑道:「這麼說來,柳家妹子覺得自己長的不錯。」 柳媚道:「這一點,小妹不敢妄自菲薄,我覺得至少,我不是難看的女人,不過,莊璇璣是那種特別好看的女人。」 木門呀然而開,莊璇璣和高空緩步而入。 馬鵬道:「咱們四個人決定了一件事,必須要通知姑娘一聲。」 莊璇璣道:「小妹聽憑吩咐。」 馬鵬道:「我們四個人商量好了,準備推舉姑娘是咱們這一群人中的主事之人。」 莊璇璣笑一笑,道:「馬先生,晚進少不更事,如何當得主事人,我看還要馬先生來領導才行。 馬鵬道:「江湖無老少,達者為尊,姑娘就不用推辭了。」 莊璇璣秋波一轉,掃掠了王傑、柳媚一眼,道:「馬先生如此吩咐,晚進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柳媚道:「莊姑娘,我先請示第一件事,咱們大家擠在一塊,姑娘是否同意。」 高空道:「柳姑娘,說好是咱們四個人,可沒有包括人家莊姑娘在內。」 柳媚道:「為什麼?」 高空道:「人家莊姑娘是……」 柳媚接道:「她是女人,難道小妹是男子漢不成?」.馬鵬冷冷說道:「柳姑娘,咱們既然推舉了莊姑娘是主持人,咱們事事都要聽命,這件事,由璇57璣姑娘自己決定。 莊璇璣先對高空微微一笑,才緩緩說道:「大家居於一室,應付變故,方便很多,小妹覺著柳大姊的話,倒也有理。」 柳媚道:「璇璣姑娘同意了?」 莊璇璣道:「小妹同意,我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卻聽家父談過,武林凶險變化,莫可預測,要隨機應變,隨遇而安。」 馬鵬道:「那很好,璇璣姑娘和我們守在一處,也好隨時指點機宜。」 莊璇璣道:「也許是此地的總管,和家父有點交情,所以,小妹的居處,寬大一些,四位何不集居於小妹的房中。」 馬鵬等輪班休息,戒備的十分森嚴。 但卻一宵平安。 第二天,幾人起身之後,立時有兩個女婢送上了豐富的早餐。 一個面目冷厲的青衣人,緊隨在兩個女婢之後。 這人進門之後,就像標槍一樣,直挺挺的站在大門裡面。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都是久經大敵的人物,只冷冷的望了那青衣人一眼,也沒有理會他。 柳媚取出一根銀簪,試過了各種食物之後,才笑一笑,道:「諸位可以放心的吃了,小妹保證無毒。」 兩個女婢的面貌,都很姣好,但面目冷肅,就像在冰雪中凍過一樣,看不到一點表情。 她們似是只管把食物送到,對柳媚銀簪試毒之舉,一概不理。 直到莊璇璣等五人吃過,兩個女婢收拾過餐具退出,始終未發一言,甚至也未多看幾人一眼。 但那青衣人,仍然直挺挺的豎在那兒未動。 馬鵬淡淡一笑,通:「閣下有事?」 青衣人道:「不錯。」 轉身行近幾人。 莊璇璣道:「馬先生和他談。」 馬鵬道:「說,什麼事?」 青衣人道:「中午時分,敝總管設宴替幾位接風。」 馬鵬道:「歡迎咱們進入活人塚的大宴?」 青衣人道:「是!」 馬鵬冷笑一聲,道:「閣下倒是坦然的很。」 青衣人道:「近午時分,在下再來邀請,由現在開始,諸位最好別再離開這座雅捨。」 王傑道:「你小子可是說咱們已被囚禁了?」 青衣人道:「在下是為諸位好,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了。」 霍然轉身,曲腿弓腰,像箭一樣,筆直的射了出去。 他的姿態像射出去的箭,速度也像箭一般的快速。 王傑想發射出暗器,都晚了一步。 暗箭王傑射出暗器本領和速度,一向是江湖上人人承認的快速。 但那青衣人的去勢更快。 王傑皺了皺眉頭,同時也感覺到這活人塚內,當真是藏龍臥虎,非同小可,桀傲之心,收斂了不少。 馬鵬輕輕吁一口氣,道:「好快的速度。」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的守衛,都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 柳媚亦是看的暗暗驚心,但她故作平淡的,道:「我看他大約是害怕王兄的暗箭。」 她用心在讚揚王傑幾句,但卻踩到了王傑的痛處,當下冷笑一聲,道:「我看他大概是擔心你柳姑娘用毒。」 高空道:「暗器、用毒,大概他都有些畏懼,才走的這麼個快法。」 馬鵬道:「璇璣姑娘,對這活人塚知道好多?」 莊璇璣道:「有限的很。」 馬鵬道:「哦!璇璣姑娘,覺著那青衣人有些什麼不對?」 莊璇璣道:「你是說他的神情?」 馬鵬道:「對!」 莊璇璣道:「他的體形和那股肅冷的神情,可能是一種特異的武功所形成,他離去時的迅速和反應,神情並不癡呆,所以,他不像被什麼藥物所控制。」 馬鵬道:「姑娘高見,對那兩個送飯的丫頭,姑娘有什麼看法?」 莊璇璣道:「她們的蒼白和冰冷,我想和他們居住的地方,習練的武功,以及生活習慣有關,但她們那股癡呆的樣子,可能受著某一種控制,思維的力量,被擠壓於其一個年齡的限屆之內。」 王傑、高空目中都閃起了神光,對於這一個精闢的分析,流露出無限的敬佩。 馬鵬道:「活人塚在江湖聲威喧赫,但知道其內情的人,實在不多。」 莊璇璣道:「馬先生對這傳說,知曉好多。」 馬鵬道:「在下所知有限的很,所以,不得不向莊姑娘請教。」 莊璇璣道:「事實上,沒有人很瞭解活人塚,由他們內部透露出來的消息,實在有限的很,不過,顧名思義,我倒對他們有一個看法。」 馬鵬道:「姑娘可否先說出來,使在下等一開茅塞。」 口氣之中,更見尊重。 莊璇璣道:「他們自稱活人塚,用心顯然,並無意把人殺死…… 柳媚接道:「獨留青塚向黃昏,塚可解作埋葬人的墳墓。」 莊璇璣道:「不錯,但姑娘別忘了它上面還有活人兩個字,活人塚,是一句話,不可分割,活人塚的意思,我想就是把人變成活著的死人?」 高空道:「對!活死人,就人的形象而言,他還活著,但他卻失去了主裁自己的能力,失去了思想。智能、意識、活著,也等於死了。」 莊璇璣道:「如若小妹的推斷不錯,活死人還保留了一種技能,那就是他本身的武功。」 她對馬鵬、王傑,自稱晚進,但對高空、柳媚卻以平輩論稱。 事實上,就外貌看去,高空、柳媚的年歲和馬鵬、王傑,也有著一段距離。 馬鵬道:「這就更可怕了。」 王傑道:「活人塚,製造了這些活死人,用心何在?」 高空道:「一個失了智能、意識的人,一切聽命於別人,而又能保有著他們原有的武功,那該是最好的殺手了。」 馬鵬道:「這幾年來,還末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樣的殺手出現?」 莊璇璣道:「所以,活人塚在江湖上,一直還是個未解之密,現在,咱們正面對著這個隱密,咱們可能解開江湖上的大惑,也可能變成活人塚內的活死人。」 馬鵬道:「咱們在姑娘指導之下,也許可以渡過難關。」 柳媚道:「如若真要變成活死人,小妹倒是寧可戰死。」 高空道:「誰也不願如此,只怕到時間,由不得你。」 柳媚道:「高空,我柳媚如若變成了活人塚內的活死人,只怕,你姓高的也很難逃得活死人的命運。」 高空道:「這就對了,你能想通此中道理,那就要好好約合作,咱們誰也不能走錯一步,錯一步,不但害了自己,而且,還會連累到別的人。」 柳媚正待反唇相譏,馬鵬已然冷冷說道:「借此時刻,各位最好自己檢查一下,是否有缺失之物,立刻補救,等歡迎大宴開始,一切都要遵照莊姑娘之命行事。」 柳媚忽然歎息一聲,道:「可惜呀!可惜。」 馬鵬呆了一呆,道:「可惜什麼?」 柳媚道:「早知咱們要到活人塚來,應該把那個小子,也給引來。」 王傑道:「你說的那個小子?」 柳媚道:「姻雲樓上那個小子。」 她說的什麼人?馬鵬、王傑、高空,心中都明白,三個人心中都很懊惱,但又無法和她爭辯。 三個人只好都默不作聲。 莊璇璣也許不知道那小子是誰,但她卻沒有多問。 歡迎五人的大宴,設在一座花廳中,四面奇花盛開,隨著清風,飄進來陣陣花香。 這花廳四面都留著落地長窗,垂著竹,坐在廳中,不但空氣流暢,而且,還可以看到四周的景物,絢爛花色,依依綠篁,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宴客地方。 偌大的花廳,只擺了一桌酒席,陪客也只有一個王總管。 四個伺酒上菜的女婢,奉上佳餚,斟滿酒杯之後,悄然退下。 王總管端起酒杯,望著滿桌佳餚,道:「美酒當前需當醉,一醉能消心中憂,諸位請隨意吃喝。」 舉杯一飲而盡。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既末舉杯,也未舉筷,八道目光,盯注在王總管的臉上,默然不語。 莊璇璣端起了面前酒杯,笑道:「諸位不用拘束,該說的就說,該喝的就喝。」 柳媚笑一笑道:「王總管,你這酒菜之中,沒有下毒吧?」 王總管道:「沒有,沒有,歡迎大宴中一向美酒佳餚,諸位放心吃喝。」 王傑冷冷說道:「可惜,咱們就是放不下心。」 高空道:「咱們心中有幾點疑問,王總管如是能給咱們解答一些,那就強過這美酒佳餚千百倍了王總管笑一笑,道:「區區不過是一個總管之職,專司雜務,所知有限,只怕很難給諸位滿意的答覆。」 柳媚道:「你能說好多,咱們就聽好多,不過,我想奉勸王總管一句話。」 王總管這個人,生的一臉忠厚之相,待人接物也和氣的很,笑一笑,道:「柳姑娘只管吩咐,在下洗耳恭聽。」 柳媚道:「對活人塚的事,吧們知道的不多,但也聽聞過一些,我們希望王總管能給我們一些指點,但要真實。」 王總管點點頭,道:「柳姑娘這麼問,在下也只好照實說了,諸位確然進了活人塚。」 王傑冷冷說道:「就是這座農莊?」 王總管笑道:「這地方正確的名字是接引山莊,諸位能不能進入活人塚,要靠這個地方接引了。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王叔叔,最好別把我們接引進去,我不知道活人塚內的情況如何,但這個名字太難聽。」 王總管道:「賢侄女色藝雙絕,我這個作叔叔的,實在也不想把你引入塚內,不過,你知道,王叔叔只是一個受命辦事的人,有些事,實在也無法作主。」 莊璇璣道:「王叔叔如此說,侄女兒倒也不便再作非份之求了。」 王總管笑一笑道:「賢侄女果然是一個深明事理的人。」 馬鵬道:「王總管,進入這接引山莊的人,是不是一定要進入活人塚?」 王總管道:「很多人不願進去,不過,我在這裡作了十年總管,還沒有著到過一個,進入了接引山莊之後的人,不進活人塚。」 高空道:「非進去不可了?」 王總管道:「唉!這叫作在劫難逃,咱們這一次接引的名單上,並沒有四位的大名,想不到四位竟然自行投入了接引山莊。」 馬鵬道:「那也證明了,咱們並不在這個劫數之內了。」 王總管道:「其實,活人塚內,並沒有什麼不好,吃的飽,睡的好,如是習慣了那裡的生活方式,只怕還有人不願離去。」 王傑冷笑一聲,道:「有人想作活死人,那不管咱們的事,至少咱們不想作,王總管,活死人,還帶一個活字,如是真的死人,那就永遠不能活了。」 高空道:「你干了十年的總管,想是已經接引了不少的人?」 王總管道:「也不大多,每年總有那麼十個八個。」 高空道:「咱們沒有辦法使一個人變成活死人,不過。咱們卻有辦法,要一個人變成真的死人。 王總管枯井不波的笑道:「這些話,在下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但我還是好好的活著。」 馬鵬道:「一個人的運氣,不會永遠的那麼好,躲過十年的人,未必能躲得過第十一年。」 站起身子,緩步向王總管行去。 高空、王傑、柳媚都知道,馬鵬要出刀了,江湖上見過那柄鬼刀的人,實在太少。 連王傑、高空、柳媚,也沒有見過。 三個人都全神貫注到馬鵬的身上。 莊璇璣笑一笑,道:「馬先生,請坐下。」 馬鵬已經暗中提聚了真氣,穿心一刀,隨時可以出手。 但莊璇璣卻及時阻止了他。 馬鵬吁一口氣,又緩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王總管,你的運氣實在好。」 王總管笑一笑,道:「馬鵬,你能及時回頭,懸崖勒馬,倒也非常人能夠作到,所以,我想,回報閣下幾句話。」 馬鵬冷冷說道:「是莊姑娘阻止了在下。」 王總管哈哈一笑,道:「進入活人塚之前,老夫向例有幾句話要告訴各位的,不過,對諸位要特別的說幾何。」 莊璇璣道:「王叔叔特點吧們一點玄機,咱們是感激不盡。」 王總管道:「這迎賓大宴,一共有十道大菜,第十道菜上桌之後開始,你們就準備進入活人塚了莊璇璣道:「我們自己去呢,還是有人來接我們?」 王總管道:「自然是使者接引。」 莊璇璣道:「可不可以不去?」 王總管道:「大概是不可以。」 莊璇璣道:「如若我們的神志還很清楚,我想,我們一定不會去。」 王總管道:「賢侄女,酒菜中,保證無毒,只是你們非去不可!」 柳媚道:「大不了動手一拼,他有什麼能力,非逼我們進去不可。」 王總管道:「凡是進入活人塚的,開始時,都有你們一樣的想法,只可惜,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如願。」 柳媚道:「哦!」 馬鵬道:「江湖上,不少鐵錚錚的漢子,他們如是不甘心進入活人塚,勢必有一陣很激烈的搏殺了。」 王總管道:「確有著那麼幾次,真是慘不忍睹。」 王傑冷笑一聲,道:「是不是那些接引使者們死的太多了?」 王總管道:「這十年來,在我的記憶裡,好像是沒有一個使者死亡,而是那些不肯進入活人塚內的人,既不肯進入活人塚,那也只好進入死人墳墓了。」 馬鵬冷冷說道:「是威脅?」 王總管道:「不是威脅,而是勸告。」 馬鵬道:「江湖上稱我們四大凶煞,我相信,咱們殺的人,絕不會比那些使者少。」 王總管道:「四大凶煞,的確很有名氣,但可惜,還未列入我們宴客的名單,但你們卻自己送上門來。」 高空道:「你是說,咱們還不夠資格列入你們宴客的名單上?」 王總管道:「至少,不夠第一批的身份,老實說,如若你們不是那四大凶煞一點名氣,老夫根本不會讓你們進入莊院。」 馬鵬道:「一個人,如是專逞口舌之利,實在也是無味的事。」 王總管道:「老夫看的太多,我的修養已到了相當的境界,就算你現在罵我八代祖宗,我也不會和你動手。」 莊璇璣突然開口,道:「王叔叔的意思,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王總管道:「你一向都很聰明。」 莊璇璣道:「你勸我們的意思,是不要我們動手?」 王總管道:「因為,不論什麼人,只能死一次,而機會卻是留給活著的人。」 莊璇璣道:「好像,進入活人塚的人,和死了的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活人塚的人,只不過比死了的人,多一口氣。」 王總管道:「但他們畢竟還是活著的,總還有一點機會。」 莊璇璣道:「那機會必也是千萬分之一。」 王總管道:「千萬分之一,也會比完全沒有的好一些。」 馬鵬道:「我看,咱們拒絕進入活人塚,總比等那千萬分之一機會好些。」 王總管道:「其實,老夫只是說給你們聽聽,你們肯不肯聽,那是你們的事了。」 莊璇璣道:「王叔叔,現在該上第幾道菜了?」 王總管道:「第五道。」 莊璇璣道:「早餐很豐富,我們吃的太飽,我看,應該上第十道菜了。」 王總管站起身子,道:「好!我催他們。」 舉步向外行去。 馬鵬道:「王總管要走了?」 王總管道:「我一向只做份內的事,只陪客人吃吃酒,上完最後一道菜,就和我無關了。」 馬鵬道:「你這個總管,好像干的很愜意。」 王總管道:「所以,這些年來,我都一直沒有辭去這個職位。」 柳媚淡淡一笑,道:「王總管,江湖上是否有浪得虛名的事?」 王總管道:「有「不過,我相信你們四大凶煞不是。」 柳媚道:「王總管猜的不錯,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都有他們的特殊技藝,小妹敬陪末座,只會用毒。」 王總管道:「哦!」 柳媚道:「所以,我在王總管身上,下了一點毒。」 王總管道:「當真是很高明的手法,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柳媚道:「小妹也不敢居功,多虧高兄的妙手相助,我想,妙手和毒花合作,天下最聰明的人,也很難感覺到他被下了毒。」 王總管道:「姑娘說完了麼?」柳媚道:「沒有。」 王總管道:「好!那就請再說下去。」 柳媚道:「你中的是小妹自己調製的毒,它有個名字,叫作五日絕命散。」 王總管道:「很可怕的名字。」 柳媚道:「別希望有什麼人會解救你,就算是當今第一用毒高手,也難找出解毒的藥性,沒有看到過五日絕命散,就很難配成解藥。」 王總管道:「這麼說來,我是死定了。」 柳媚道:「小妹做事,一向留人餘地,如若小妹無恙,我自然會奉上解樂,如是小妹不幸戰死,或是被帶入了活人塚,那就只好勞請你總管到陰曹地府陪陪咱們了。」 王總管笑一笑,道:「希望柳姑娘和我的運氣一樣好,這些年,我的運氣一向都不錯。」 緩步行了出去。 柳媚道:「看來,這個人,不太怕死。」 高空道:「有兩種人不怕死。」 莊璇璣道:「高兄說說看,那兩種人不怕死?」高空道:「一種是活著不如死了好的人,一種是有把握不死的人。」 柳媚道:「高空,你說,王總管是那一種人?」 高空道:「這個,我就看不出來了。」 馬鵬伸動一下雙臂,道:「璇璣姑娘,你看咱們是不是應該衝出去?」 莊璇璣道:「只怕沒有機會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聽說過璇璣姑娘很聰明,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馬鵬等轉眼望去,只見廳門口處,站著一個黑衣人。 黑色的長袍,黑色的呢帽,連腳上鞋襪,也是黑的。 這個人,除了一張臉之外,全身都是黑色。 因為,他的手上,也戴了一付黑色的手套。 馬鵬道:「你是誰?」 黑衣人道:「王總管沒有告訴你們麼?」 馬鵬道:「接引使者?」 黑衣人道:「不錯,我正是奉命來接引你們的人。」 王傑道:「好像王總管沒有告訴你,我們不太喜歡活人塚。」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其實,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利,不過,我們還是給了你們機會?」 王傑道:「什麼機會?」黑衣人道:「你們可以憑武功拒擋本使者的接引。」 馬鵬冷笑一聲,道:「這不是機會,而是必然,我們不但要抗拒,而且,還要想法子殺人?」 黑衣人笑一笑,道:「我知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各有擅長之藝,也是江湖上知名的殺手,但你們還沒有列入我們的強敵名單之內。」 毒花道:「哦!口氣倒是不小。」 黑衣人道:「聽說你能使無形之毒,何不放手一試?」 毒花柳媚道:「該下毒的時間,小妹自含下毒,用不著閣下提醒。」 黑衣人目光轉注到莊璇璣的身上,道:「莊姑娘的意思呢?」 莊璇璣道:「我想,這花廳之外,可能已經布有了活刀手………」 黑衣人笑一笑,接道:「姑娘,實在是聰明的很,藉著和我談話的機會,告訴他們這些隱密。」 四大凶煞,都有著很豐富的江湖經驗,但也沒有聽過「活刀」這種兵刃。 高空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什麼叫活刀?」 黑衣人道:「莊姑娘既然知道了活刀,想必亦知其內情,何不替他們解釋一下。」 莊璇璣道:「小妹確有此意,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目光一掠馬鵬等四人,道:「所謂活刀,又名見血刀,江湖上,很少有這種暗器,據說,它是用一種極經的金屬作成,說它自己追人刺殺,未免太過,我想可能因它太輕之故,有著自動旋轉的能力,諸位遇上之後,不要驚慌,從容應付。」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看來,璇璣姑娘對活刀的瞭解,亦不大多。」 莊璇璣道:「活刀,不過是一種暗器罷了,我想不出,它還能有多大的威力。」 黑衣人道:「莊姑娘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 王傑沒有打出暗器,柳媚也沒有用毒。 他們是有豐富經驗的人,事情沒有絕對的決定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出手。 果然,那黑衣人很快的接道:「有些規矩,在下不能不說個明白,我希望你們能仔細去聽。」 王傑道:「如是咱們拒進活人塚,那規矩似乎是也不用知曉了,我們現在,只想見識一下,什麼是活刀?」 馬鵬一直在輕巧的移動著身軀,希望接近那黑衣人。 他的穿心一刀,雖然是霸道絕倫,但究竟是不能及遠。 柳媚目光轉動,不停打量花廳四面的窗子。 對柳媚的舉止,莊璇璣有著洞若觀火的感覺。笑一笑,道:「柳大姊,看起來,這座花廳的窗子很多,四通八達,可惜,我們卻不能逃。」 柳媚道:「你是說他們每一個窗門之後,都有埋伏?」 莊璇璣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咱們一分散,不進入活人塚的機會很小。」 柳媚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只聽那黑衣人冷冷說道:「第一條,束手受命者,不得傷害。」 高空笑一笑,道:「廢話。」 黑衣人道:「第二條,出手抗拒者,格殺勿論。」 王傑道:「簡直是放屁。」 黑衣人雙目中厲芒一閃,道:「規矩只有兩條,找已經宣佈,諸位準備如何?著你們自己決定了o」馬鵬淡淡一笑,道:「我們已經表示的很明白,一開始,我們就準備抗拒架式。」 王傑突然一抬手,五點寒星疾射而出。 那寒星有大有小,竟然是五種不同的暗器。 一隻亮銀鏢,一枚銀蓬花,一枚子午釘,一隻子母彈,一隻柳葉刀。 除了子午釘之外,都是較大的暗器,真不知王傑怎麼發出來的,一抬手,就打了出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些破銅爛鐵的也能傷人麼?」 袍袖一拂,五件暗器盡都被捲入大袖之中。 王傑道:「好手法。」突然欺身而上,劈出一掌。 黑衣人右手一揮,迎了上去,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世人都知道王傑的暗器厲害,卻不知他的掌力,也是雄渾無比。 未待王傑再次出手,黑衣人已搶主動,左手一拳,搗了過來。 拳勢未到,一股疾勁的拳風,已衝前胸。這一拳之威力,當真如豆杵撞鐘一般。 王傑心頭駭然,不敢硬接拳勢,一吸氣,退開八尺。 他和黑衣人硬拚一掌,雙方秋色平分,卻不料對方這一拳卻如此威猛,比起他的掌勢卻截然不同王傑發出暗器,縱身撲攻,而黑衣人直到發掌理退王傑,一直站在原地未動一步。 這是真正的武功,顯出了深厚的內力,和堅穩的下盤工夫。 馬鵬暗暗讚了一聲,道:好穩的馬步,好凌厲的拳勢。心中念轉,人卻緩步向前逼去。 王傑呆呆的站著,楞楞的望著那黑衣人。 他自出道以來,第一次遇上了這樣強勁的敵手,心中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怎會被那一拳逼退。 只聽一縷清音,自莊璇璣的口中婉轉而出,道:「好兇猛的破山拳。」 黑衣人冷冷說道:「姑娘果然高明,竟然認得在下的破山拳。」 莊璇璣道:「破山拳,雖然威勢絕倫,但如比起查家堡的百步神拳,尚遜一籌。」 向前逼進的馬鵬,突然停了下來,道:「破山拳,閣下莫非是當年雙拳斃七虎的童子川,董先生嗎?」 黑衣人被人叫出了名號,只好承認,道:「想不到,你竟聽過老夫的名號。」 高空接道:「想不到啊!二十年前拳斃劍門七虎,被江湖上尊稱為無雙拳的赫赫大俠,竟然在這裡作了接引使者。」 董子川道:「老夫從未自詡過大俠身份。」 柳媚笑道:「王傑,聽到沒有,無雙拳一拳沒有把你打死,只不過把你逼退了幾步,實在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王傑道:「哼!下一次,我王某人倒也硬接他一拳試試。」 莊璇璣道:「高兄,這無雙拳董子川,當年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高空征了一征,笑道:「聲譽滿江湖,極受武林推重,二十年後,江湖上仍有人談起他的往事,比咱們四大凶煞的名譽好多了。」 莊璇璣道:「哦!斑兄的心目中,也有好惡之別。」 高空閉口不言。 董子川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愧色,道:「往事已逝,不提也罷,老夫現在是按你們進入活人塚的使者。」 馬鵬淡淡一笑,道:「兄弟出道晚了一些,江湖上早已不見董兄風采。 想不到,董兄在江湖上消聲匿跡了二十年後,竟然又會叫馬某人碰上。」 董子川冷笑一聲,道:「活人塚內,會給你無限的驚奇,看到老夫一人,又算得什麼?」 馬鵬道:「哦!這麼說來,那活人塚內,還有很多的武林前輩了?」 董子川突然一轉話題,道:「馬鵬,就老夫所知,很少有人,在受到接引之後,而不入活人塚內,你們最好熄去了抗拒之想。」 莊璇璣道:「你是武林前輩,想來,也在活人塚內居留了不少的時日,不但自己不願離開,而且,還要再三的勸我們留下,想來,那活人塚內,亦呈洞天福地,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了。」 董子川冷冷說道:「好玩的很,老夫說它不盡,最好是姑娘自己進去瞧瞧。」 王傑道:「咱們似乎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除非你能把咱們生擒活捉,送入活人塚內。」 董手川突然舉手互擊了一掌,道:「來人啊!」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人影一閃,花廳中已多了四個人。 兩個穿著白衣,兩個穿著黑衣的人。 自從瞭解了童子川的身份之後,沒有人敢再輕視這活人塚內的人。 何況,這四個人的飛來身法,已顯出是第一流的高手。 莊璇璣的鎮靜,對馬鵬等四個人的影響很大,使這四個人,也都變的十分冷靜。 馬鵬冷冷的盯著童子川,道:「這四位,又是什麼身份?」 董子川道:「接待你們鬼刀、妙手、暗箭、毒花的人。」 莊璇璣笑一笑,道:「董先生,好像把我給忘記了。」 董子川道:「莊姑娘似乎是忘記我了,日下,咱們是五對五的局面。」 莊璇璣道:「董先生年高德劭,難道也準備親自出手不成?」 董子川道:「有些事,雖然我不太願意,但卻是沒有法子。」 這時,一個穿白衣的人已然出手,人影一閃,已到了王傑的面前,王傑沒有發出暗器,卻出拳迎向了那白衣人。 他號稱暗箭,但出拳的速度,似乎是不比暗器慢。 那白衣人像箭一般衝向王傑,但他的雙足還未落著實地,王傑的拳頭,已到了他鼻尖前面。 白衣人向前急衝的身子,突然頓了下來,他來勢像怒濤拍岸,但後退之勢,卻像是飄浮在空中的柳絮,隨著王傑的拳勢,突然向後飄開。 王傑一拳落空,突然一上步,第二拳緊隨著擊出。 他擊出的第一拳,虎虎生風,拳勢極是威猛,但第二拳卻是無實無息,似乎是全無力道。 兩個人,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表現出了剛柔兩種武功。 白衣人對王傑那剛猛奇烈的第一拳,輕輕易易的閃避開去,似是未放在心上,但對這無實無息的第二拳,卻是臉色凝重,肅神以待。 原來,兩人甫一接手,都已經知道遇上了勁敵,王傑這第二拳,就籠罩了白衣人全身數處大穴,暗藏著七個變化,蓄勁不發,看敵人應變的身法,然後再全力擊出。 這一次,白衣人未再閃避,右手平橫胸前,五指半屈半伸,肅然不動。 這只是一個架勢,但這架勢在王傑的眼中,卻是有些微微震駭。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王傑的眼中,那白衣人的防守之勢,嚴密無比,不論那一個角度,都無破綻。 王傑收住了拳勢。 他明白,只要自己有一些疏漏,對方必將趁隙反擊。 至少,將給對方取去先機,如是拳勢攻老,也可能就傷在對方的手中。 王傑縱橫江湖十六年,除了在莊璇璣手中,吃過一次暗虧,此外一直無往不利。 他對自己週身三十二種殺人的暗器手法十分滿意,也對自己的武功造諳,充滿看信心。 但現在,他卻明確的感覺到,遇上了從未遇過的勁敵。 這座小小山莊,名不見經傳的地方,竟有著這樣的高手。 兩人相對而立,王傑是攻勢,但蓄勁未發,拳留中途。 白衣人是守勢,屈勢弓身,防守的天衣無縫。 就算是學過武功的人,如是造諳不夠,也無法體會出這兩人相持的凶險。 雙方面都是提聚真氣,等待著機會,作全力一搏,可能那一招交接,就會分出生死勝敗。 王傑身上的衣服,似是灌了氣一般,全都鼓了氣。 但那白衣人卻剛好相反,他身上似是散發著一種吸力,把全身的衣服,都吸的緊緊的貼在身上。 鬼刀、妙手、毒花,著得出來他們都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 毒花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捨長用短,暗箭王傑,怎麼不用他的暗器呢。」 妙手高空道:「他們太接近了,王傑已無法分心施用暗器,只要他一分心神,只怕暗器還未出手,對方的掌指,就會插入它的致命要害。」 莊璇璣道:「高兄說的不錯,這個人練過鐵指功,他的指力,可以洞穿碑石。」 柳媚仔細看去,才發現那白衣人的手指,已然不像人的手指,右手半用的五指,已經變成了紫黑之色。 馬鵬冷笑一聲,舉步行去。 近身搏殺,對鬼刀馬鵬而言,正是他的技藝精專所在。 一個黑衣人突然打了過來,攔花了馬鵬的身前,冷冷說道:「一對一,四大凶煞,都是江湖名人,難道還要倚多為勝麼?」 鬼刀馬鵬冷笑一聲,道:「你要攔阻我?」 突然,舉掌拍出,一句話說完,已然拍出五掌,一字一招。 那黑衣人竟然把五招都接了下來,指點肘撞,完全把馬鵬約五招對開,人卻仍然站在原地方未勢馬鵬道:「好身手。」 雙掌連環,攻出了一十二掌。 黑衣人又接下一十二掌,而且立刻還擊,左拳、右指,各攻三招。 馬鵬也接下了黑衣人六招攻勢。 但那黑衣人在六掌之後,又踢出了八腿。 他腿上的功夫,似是尤勝他的拳指,馬鵬竟然被迫退了兩步。 馬鵬的臉色變了。 高空、柳媚的臉色也變了。 他們都已看出來,董子川帶這四個人,實在都是很難對付的高人。 莊璇璣緩緩說道:「他練的五步鴛鴦連環腿,這種腿法,比起譚家的彈腿,尤勝一籌,他已練得八成火候了。」 馬鵬已準備出手硬拚了,但莊璇璣及時提醒了他。 升上胸中的怒火,立刻熄了下去。 強敵當前,豈容心浮氣躁。 董子川冷冷說道:「莊姑娘小小年紀,實在懂的不少。」 莊璇璣道:「他們四個,雖然不肯說出姓名、身份,但我相信他們都是大有來歷的人。」 董子川道:「璇璣姑娘何妨說說他們的來歷?」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不論他們的來歷如何?但他們都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也許,他們的職位,不如你董先生,但他們的武功,只怕不在你董先生之下。」 董子川冷哼一聲,道:「璇璣姑娘,可是想試試老夫的武功麼?」 舉步直行過來。 高空突然一橫身,攔在董子川的身前,笑一笑,道:「想動手,在下奉陪。」 董子川打量了高空兩眼,道:「妙手高空?」.高空道:「正是區區在下。」 董子川道:「馬鵬的鬼刀,有一刀穿心之威,王傑的暗器手法,也算得很高明的手法,柳媚會用毒,就算那是有欠光明的手法,但那至少可以毒死人,至於你高空,聽說只是會一些偷雞摸狗的手法,竟然也列入了四大凶煞之名,實在叫老夫不解。」 高空冷笑一聲,道:「董兄如是覺著在下這一雙妙手,只是會一些偷雞摸狗的事,何不出手掂一掂高某人的份量?」 董子川道:「老夫正有此意。」 突然出手,抓向高空。 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招術,出手抓過去,但卻速度奇快。 高空一雙手,果然不是只會偷東西,他的手實在很靈活,五指屈彈,指尖迎上董子川的脈穴。 董子川這一抓之勢,原本隱藏著很多的變化,不論高空如何閃避,他的變化,都很凶厲。 但高空竟然不閃不避,硬迎上去。 董子川道:「來的好。」忽然駢指為掌,化成手刃,立掌切了下去。 切向高空的手腕。 高空的招法又變,收指為拳,曲腕上迎,反擊脈穴。 瞬息之間,兩人變換了六七種手法,誰也沒有收回手臂。 高空的妙手,果然是妙的厲害,單看這幾招變化,已可以看出他武功的造諳,絕對不在王傑之下四大凶煞之中,馬鵬、王傑都有一個感覺,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應該以妙手是最弱的一環柳媚的武功,也許不怎麼高明,但她和人動手時,有一套很特殊的本領,名叫彈指飛毒,她能把很多的毒粉,藏在手指甲內,在動手時彈出毒粉。 那是很難應付的奇技,任何知道柳媚的人,都要保留下很大的實力,應付彈指飛毒。 但高空除了它的偷竊之技外,很少人知道他有什麼奇技。 董子川出手一擊後,連著七種變化,竟都被高空化解開去。 他的臂已伸直,拳勢已老,實在無法再施展什麼攻勢,只好一吸氣,退後三尺,雙目盯注在高空的臉上。 高空應付這一擊間的七種變化,也盡了最大的心力。 董子川收招而退時,留下了很大的破綻,可惜,高空實在已沒有追襲的能力了。 柳媚突然格格一笑,道:「高兄,這幾招,變化奇妙,小妹好生佩服。」 董子川冷冷說道:「高空,老夫倒是有些低估你了。」 高空淡淡一笑,道:「董兄太客氣了,其實,你如能再多兩個變化,也許我就有些接不下去了上四大凶煞之中,高空也許比柳媚大幾歲,但他比起馬鵬、王傑,卻有一段距離,但他的修養在四叫大凶煞中,卻是最好的一個。 董子川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姓高的,咱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高空笑道:「我知道,董兄想必還有更厲害的殺著,兄弟正在候教。」 馬鵬也看到了高空和董子川動手的經過,心中暗道:看他手法高明。武功上的成就,決不在我和王傑之下,這小子深藏不露,我們心目中最弱的一個。可能是四大凶煞中最強的一個了。 但聞和王傑對峙的黑袍人突然大叫一聲,身子疾飛而起,直向王傑衝去。 王傑不甘示弱,一拳「直搗黃龍」,連人帶拳的迎了上去。 兩個人都是飛躍著撞向對方,凝聚的畢生功力,加上身子向前的奔沖之勢。 江湖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打法。 黑袍人及時推出了右掌。 這一掌和王傑擊出的右掌,撞在了一起。 只聽嗤的一聲,有如骨骼碎裂的聲音一樣,兩個伸得筆直的手臂,同時彎了過去。 身形交錯而過。 王傑的拳勢,和那黑衣人的掌勢,究竟還是無法和全身凝聚的功力及那疾衝的身軀對抗。 兩人對錯開了五尺的距離之後,雙方同時停了下來。 王傑的臉色蒼白,頭上冷汗淋漓而下,右臂軟軟的垂了下來。 但他仍然咬著牙,沒有出聲。那黑衣人似乎是也很痛苦,左手抱著右臂,痛苦之情,流現於神色之間。但他忍住了,沒有呼叫出來。馬鵬忽然快移兩步,靠在了王傑的身側。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馬鵬,要王傑過來。」 馬鵬吸一口真氣,右手微抬,擺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 這姿勢的確很怪,立時將場中之人的目光吸住了。 他仍然空著雙手,但知馬鵬的人,都會感覺到,那似是一種出刀的姿勢。 馬鵬那柄鬼刀,究竟藏在何處,刀又是什麼樣子,到現在為止,似乎是還沒有人見過。 因為,見過那一柄鬼刀的人,都死了。馬鵬從不輕易出手,出刀必是一刀穿心。 正文 第三章 四凶煞各使絕學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0 本章字數:12204 王傑快步行近了莊璇璣。 在四大凶煞,他是生性最冷酷,也最不肯服輸的人。 但他見識過高空的武功,再和那黑衣人對過之後,內心中高傲的氣焰已經消退了不少。 他開始明白,四大凶煞表面上最弱的高空,真實武功的成就,決不在他王傑之下。 高空,卻是第一個敬重莊璇璣的人。 事實上,莊璇璣表現的冷靜,才慧,已使王傑有些折服。 莊璇璣的臉色,有些嚴肅,但並非嚴肅的可怕,只是在那美麗的臉上,平添了一些責怪的意味。 她伸出纖巧的手,握住了王傑的右腕,輕輕的抬動了一下。 王傑流出了一臉冷汗。 強悍的王傑,一直沒有發出過呻吟之聲,但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王傑冷冷說道:「柳媚,有關醫藥的事,以後有暇再談,此刻大敵當前,別再分了璇璣姑娘的心神。」 柳媚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這時,一個身著錦衣,面色蒼白的年輕人,突然緩步行了進來。 他錦衣的前後,各繡著一個虎頭,口大如盆,虎牙外露,繡工十分精緻,似乎是要擇人而噬。 只見他舉手輕輕一揮,兩個白衣人立刻奔向他的身側,兩個黑衣人卻抬起董子川的體,奔出大廳。 錦衣人目光一掠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你殺了董子川?」 未待莊璇璣開口,馬鵬已冷冷說道:「誰殺他都是一樣。」 錦衣人緩緩轉過頭來,望了馬鵬一眼,道:「你是鬼刀馬鵬?」 馬鵬道:「正是區區在下。」 錦衣人道:「聽說你出刀很快,一刀穿心,這些年來,從沒有失過手。」 馬鵬道:「確有其事,看過我馬鵬出刀的人,現在還沒有一個活的。」 錦衣人道:「你的運氣實在不錯,這些年,都沒有碰上一個能殺你的人。」 馬鵬道:「我的運氣本來就很好,碰上我的人,運氣就差了。」 錦衣人淡淡一笑道:「運氣有走完的時候,現在,你已經沒有運氣了。」 他雙目中已閃動起殺機,但他的聲音,仍然是那麼平和。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莊璇璣突然開了口。說道:「你身上繡的這兩隻老虎。張著血盆大口,看起來,實在很滑稽,不知道它們代表著什麼?」 錦衣人的目光,又轉到莊璇璣的臉上,道:「那是一種標識。」 莊璇璣道:「有些什麼意義,難道你的名字,就叫老虎?」 錦衣人道:「我不叫老虎,可是有老虎一樣的凶厲。」 莊璇璣道:「難道你也會吃人?」 錦衣人道:「不!我會殺人,就像一隻老虎撲殺一隻小綿羊那樣容易。」 莊璇璣道:「看上去你有些文弱,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凶殘。」 錦衣人道:「姑娘貌美如花,但你卻殺了董子川。」 莊璇璣笑一笑,道:「那是因為他要殺我,我已經警告過他,可惜。他太固執。」 錦衣人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你也在警告我了。」 莊璇聽道:「如若你感覺到這是一樣警告,那證明了你實在很聰明。」 錦衣人道:「我一向不喜歡傷害女人,但有時候又沒有辦法避開這種事。」 他的雙目中又露出了濃重的殺機。 莊璇璣提高了警覺,同時,對馬鵬說道:「這個人,雖然衣服穿的很可怕,繡著兩頭張口的虎頭,但他看上去很文弱,所以,我想,他的武功,一定不怎麼高明,對付武功太壞的人,你們用不著出手。」 馬鵬明白,莊璇璣說的是反話,那是說這個人很厲害。莊璇璣準備親目出手。 笑一笑,馬鵬向後退了兩步,道:「璇璣姑娘既是想小試牛刀。在下只好退讓了。」 錦衣人雙目中的殺機更是強烈。緩緩向莊璇璣的身前逼來,一面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我這衣服上。繞著兩個老虎頭的意義?」 莊璇璣道:「你是伏虎公子,在活人塚內四大公子中排名第二,好像還有一位降龍公子,排在你前面,一般人都稱你叫虎公子。」 他果然就是虎公子。 虎公子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你怎麼知道?」 莊璇璣道:「你身上繡了兩個老虎頭,那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虎公子道:「你對我們的事,好像知道的不少。」 莊璇璣道:「天下好像沒有絕對機密的事,何況,你們龍、虎、蛇、鼠都已經殺過不少的人。」 虎公子對莊璇璣如此瞭解,感覺到驚震,一時間,未再向前逼進。 但更震驚的是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四大凶煞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但卻從未聽說過龍、虎、蛇、鼠四公子。 莊璇璣竟然知道。 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虎公子終於又移動了腳步,緩緩向前行來,他走的很慢,一點地沒有老虎撲人的樣子。 鬼刀馬鵬沒有見過虎公子,甚至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的感覺中,這個人至少要比董子川高明一些。 他準備對抗虎公子,蓄勢以待。莊璇璣笑一笑,道:「馬鵬,你閃開。」 馬鵬呆了一呆,依言閃退。莊璇璣卻緩步迎了上去。兩個人雖然都走的很慢,但仍然碰上了頭,相互之間,保持了三步距離,對峙而立。莊璇璣緩緩說道:「虎公子,真的準備出手了?」虎公子道:「看來莊姑娘很鎮靜,似乎完全不把區區在下放在心上。」 莊璇璣道:「璇璣只聽過虎公子的威名,還沒有見過虎公子出手的情形。」虎公子道: 「姑娘很快就可以見到了。」柳媚低聲道:「這個傢伙,在衣服上繡著虎頭,看起來實在不順眼,我要他中毒的滋味。」王傑冷冷說道:「你最好不要動手。」 柳媚道:「為什麼?」王傑道:「如是你的彈指戒毒,真能對付虎公子,只怕璇璣姑娘早就請你出手了。」柳媚道:「我……」高空低聲接道:「柳姑娘,咱們還是坐以觀變吧!」柳媚閉上了嘴巴。虎公子緩緩伸出了右手。 右手上無名和小指上,本來捲著指甲,隨著他右手的伸動,忽然伸直,竟然有七寸多長。 他的中指上,戴著一個白色的指套,也有三寸多長。 大指和食指上疾如流星。 柳媚嬌叱一聲,飛迎而上。 柳媚和那白衣少女,兩個人一來一往,勢子更為快速。 但聞蓬然一聲,兩人的掌勢,在空中接實。 彼此之間,身子一頓,同時由空中跌落下來。 柳媚心頭震動了一下,忖道:「那裡來這麼多的丫頭,一個個的武功,都如此高明。」 直到此刻,柳媚才覺著,名動江湖的毒花,並不是江湖中的一流人物,這活人塚內,就有很多個可以和自己一爭長短的人物。 但最使柳媚心中不服服服的,就是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女人。 而且,都是很年輕、美麗的女人。 和她柳媚比起來,毫不遜色的女人。 心中的氣怒,變成了很濃重的殺機。 於是,柳媚展開了一輪最猛烈的攻擊。 但那白衣女人,竟仍然能夠應付下來。 撲向莊璇璣那位白衣少女,似乎是極為順利。 她伸出的雙手,眼看就要接觸到莊璇璣的身上,卻似乎是遇上了一種無形的阻力。 白衣少女一記千金墜,落著實地,同時,也收回了雙手。 她明白遇上了高人,所以,足落實地之後,立刻改採守勢。 但莊璇璣卻像沒事一樣,根本就沒有回望她一眼。 白衣少女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難道,那一股無形的勁力,不是她發出來的。 心中念轉,人卻一扭柳腰,又向前撲了過去。 莊璇璣忽然間,向前跨出兩步。 那白衣少女全力施為,一下子收勢不住,直向高空和那黑衣人衝了過去。 高空正舉右手還擊那黑衣人的攻勢。 但高空還擊的右手部突然收了回來。 這就使那白衣少女向前撲攻之勢,正好迎向那黑衣人的有掌五指。 眼著那白衣少女的身軀,就要撞上了黑衣人的右手,這就迫的那白衣女子,不得不出手目保,左臂一握,格向那黑衣人的右臂。 蓬然一聲,兩人接個正著。 兩個人都已經看清楚了是自己人。 所以,都盡量在收縮自己發出的內力。 高空卻乘勢退到了莊璇璣的身側,微微一笑。 莊璇璣低聲道:「你為什麼不求勝。」 高空道:「殺了他,還有十個八個的跟著來,殺之不盡。」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高空,馬鵬他們都太低估你了。」 高空歎息一聲,道:「但還是被他們瞧出來了。」 莊璇璣道:「這是生死相搏的環境,沒有法子再掩飾下去了,不過,你不殺他,更見高明……」 這時,那黑衣人和白衣女已然同時向兩人撲了過來。 高空大喝一聲,飛迎而上,兩手並出,分襲兩人。 他一個人,竟然獨鬥那黑衣人和白衣女。 莊璇璣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目光一掠柳媚和另一個白衣女子的搏鬥。 柳媚和那白衣女子的搏鬥,更見激烈,形同拚命。 莊璇璣一直盼望著見識一下柳媚的彈指飛毒,奇怪的是,柳媚寧肯全力施為和人硬拚,但卻一直不肯使出她江湖上人人畏懼的彈指飛毒。 就好像柳媚早已經明白了莊璇璣的用心一樣,她寧可作生死之搏,也不願意施出他的看家本領。 莊璇璣心中大感奇怪。 毒花柳媚的武功,和那白衣女子雖然在伯仲之間,但柳媚的豐富搏鬥經驗,在這場激烈的搏殺中,發生了很大的作用。 雙方面雖然是勢均力敵,但應付凶險的技巧上,毒花柳媚似是要高明很多。 高空以一對二,卻打出了另一番景象出來。 看上去,高空獨力應付兩個人十分吃力,但高空卻總能在兩人合擊的凶險中,輕輕的閃避開去。 莊璇璣看得出來,高空實有足夠的能力,應付兩個人的猛攻,但他卻採取了另一種奇怪的打法。 只是在勉強應付兩個人的攻勢。 就在莊璇璣分神旁顧之時,柳媚和那白衣少女的搏殺,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只聽柳媚大喝一聲,緊接著傳來了一聲慘叫。 莊璇璣回頭看去,柳媚已一掌擊在那白衣少女的前胸之上。 那白衣少女耳鼻之間,流出了鮮血,倒摔在地上。 四大凶煞,果然都不是簡單人物,每個人都有一套殺人的本領。 莊璇璣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她是否用出了彈指飛毒的手段,竟然殺了這個人。 毒花柳媚殺了那人之後,汗水已濕透了羅衣。 這兩陣搏殺,用出了她全部的力量。 殺了那白衣女子之後,柳媚並沒有再向前奔沖,卻停了下來。 舉手理一理鬢邊散發,拭一拭額上滾落的汗水,信步行向了莊璇璣,道:「莊姑娘,看來被你猜對了,衝出這接引山莊,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對面不遠,又出現了四個身著白衣的少女。 莊璇璣輕輕一揚柳眉兒,沒有作響。 她忍下了心中的驚異。 但柳媚卻無法控制心中驚異,低聲接道:「這些白衣女子的武功都不錯,不知他們從那裡找來的。」 莊璇璣道:「訓練出來,她們年齡相若,在同一個時間內,接受訓練,所以,她們的武功也相差不遠。」 柳媚道:「這麼說來,她們並不是活人塚內的主要力量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有太多的事,使我們無法瞭解,所以,我們要留這裡。」 柳媚道:「活人塚內有這麼多的高手,留下來,豈不是死路一條。」 莊璇璣道:「如若我們闖不出去,豈不是也要戰死。」 柳媚道:「比起留這裡來,總該多幾分生機。」 莊璇璣道:「柳大姊,生死一關,很難堪破,所以,你選擇求生之路,小妹不便阻攔,而且,馬兄等地不會阻攔,但你要想明白,你闖出去的機會有多大。」 柳媚道:「我一個人,機會不大,但如你們肯合作……」 莊璇璣搖搖頭,接道:「柳大姊,有些事不能憑一時的感受抉擇。」 柳媚道:「難道我們留這裡,會比闖出去的機會大一些麼?」 莊璇璣道:「小妹的看法,確然如此。」 柳媚道:「璇璣姑娘,這幾天,我一直很佩服你對事的精到見解,唯獨對這件事,我一直有些不太服氣,你為什麼一定要留這裡,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至少,我們離開此地,比留這裡的生機大一些。」 莊璇璣笑一笑,道:「柳大姊,其實,你心中很明白,四大凶煞合在一處的力量,十分強大,一分開,力量就會大打折扣,這幾天,我觀察所得,你們四大凶煞的武功,各有所長,如若能夠想辦法組成一個合擊的陣勢,你們四人的武功所長,就更能發揮的淋漓盡至。」 柳媚道:「璇璣姑娘,如若我們離開了此地,難道就不能夠聯成了四個人的合搏之術。」 莊璇璣道:「那倒不是,問題在,咱們闖出去所冒的險,比留在這裡更大一些。」 柳媚道:「璇璣姑娘,就是這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留下來,才能夠學習合搏之術。」 莊璇璣道:「柳大姊,有一件事情你想到過沒有?」 柳媚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留下來,我們是以靜制動,衝出去,就變成了敵暗我明,而且,這些年來,從沒有一個人能逃出這個接引山莊,所以,我覺著這地方有些不對。」 柳媚的語氣,突然間變的十分低微,道:「璇璣姑娘是說…………」 莊璇璣接道:「我是說,他們除了攔截的人手之外,也許還有別的埋伏。」 柳媚道:「哦!」 莊璇璣道:「我們只有五個人,所以,我們不能輕易有所犧牲,也不能受到傷害。」 柳媚道:「喔!我明白了,姑娘和令尊,可是早有約定,他會帶人來接應咱們。」 莊璇璣搖搖頭,道:「沒有,我爹不會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我現在何處。」 柳媚道:「深入一些,不但說出了他的武功的精奇之處,而且,也說出了他們的缺憾所在。 四個人內心之中,都很佩服,但都忍下去沒有說出來。 莊璇璣只用了幾十句話,卻把四個各具特殊武功的人,組合在一起。 然後,笑一笑.道:「四位再好好的商量一下,不過,聲音要小一點,而且,除非形勢需要,不要用聯合的手法對敵。」 馬鵬點點頭,道:「姑娘今日給咱們一點指點,使咱們獲益不淺。」 莊璇璣道:「四位如若能再化工夫研究一下,我想,一旦用上時,會對諸位更有幫助。」 四大凶煞,沒有再說話。 原來,四個人已經找到了路子,又開始研商起來。 莊璇璣看四個人商談的十分入神,緩緩站起身子,行到了廳院門口處,探首向外望了一眼,又緩緩行了回來。 就是那一眼,他已經看出了危機。 四個人衣著各具特色的人,正緩緩向前行來。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轉身行人回來,低聲道:「諸位,可以停下來了。」 馬鵬霍然站起身子,道:「怎麼回事?」 莊璇璣道:「他們來了,一場很激烈的血戰,只怕就要開始了。」 馬鵬道:「怎麼樣?」 莊璇璣道:「他們的人手已經趕來了。」 馬鵬道:「什麼人?」 莊璇璣道:「龍、虎、蛇、鼠,四公子。」 柳媚道:「四個人都來了。」 莊璇璣道:「不錯,虎公子沒有討得好去,所以,大概回去說出了這件事,所以,龍、虎、蛇、鼠四個人都來了。」 高空道:「那是準備決一死戰了。」 莊璇璣道:「是!他們這一次來,只怕是準備打一架。」 王傑道:「早拼一場也好,反正這一戰免不了。」 莊璇璣道:「你們聽著,免不了的一場血戰,不過,不論血戰如何激烈,我都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 王傑道:「璇璣姑娘,既然是動手相搏,只怕是難免有所傷亡,我王傑活了這幾十年,也殺了不少的人,老實說,死了也不算夭壽。」 莊璇璣道:「王傑,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在我的想法之中,你受了這一次傷之後,自己應該會好一些,王傑,你要知道,我們目前的處境,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你的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王傑道:「我…………我…………」 莊璇璣接道:「你和別人合作,像一個環體一樣,如是環體缺了一環,整體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王傑道:「哦!」 莊璇璣道:「所以,你必須要珍借你的生命,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整體,包括我在內的整體。」 王傑道:「這麼說來,在下連死的自由也是沒有了。」 莊璇璣道:「對!所以,不可輕易的言死。」 王傑道:「唉!多謝姑娘的指點。 正文 第四章 捨身許婚 四公子棄暗投明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1 本章字數:36177 就是說這幾句話的工夫,虎公子已當先行入了廳。 他身後緊隨著三個人。 三個人都穿著長衫,只見每個人胸前繡的形像,就可以分辨出他們的身份了。 一個前腳繡著金龍,一個前胸繡著一條青色的小蛇,還有一個,繡著一個灰色的老鼠。 龍、虎、蛇、鼠四公子的標識,都非常的明顯。 這四個人都長的很年輕,至少,看上去都很年輕。 四個人進入了廳中之後,一字分開。 虎公子冷冷說道:「莊璇璣,剛才未分勝負,在下又來討教了。」 四大凶煞立刻分列在兩側,把莊璇璣圍在中間。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虎、蛇、鼠四公子都到齊了。」 虎公子道:「不錯,莊姑娘對我們的事,似乎知道的不少。」 莊璇璣笑一笑,道:「虎公子,你請了他們三位同來,是不是準備要和我們一決生死?」 虎公子道:「我說出了閣下的武功,他們三位,都佩服服服的不得了,很希望來見識一下姑娘的武功。」 莊璇璣點點頭道:「四位滿懷熱衷而來,只怕這一仗很難避免了。」 虎公子道:「不能避免。」 莊璇璣道:「好!虎公子,你說,咱們這一戰,你有幾分勝機?」 虎公子道:「這個麼,很難說了,不過,這一戰一定有一個結果。」 柳媚搶先說道:「什麼樣的結果?」 虎公子道:「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莊璇璣道:「你既然向我挑戰了,自然要捨命奉陪,不過,在咱們未動手前,我有幾件事,要向虎公子請教。」 虎公子道:「請說。」 莊璇璣道:「我聽過龍、虎、蛇、鼠四公子的大名,也知道你們殺了不少武林高手,不過,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殺人?」 虎公子冷冷說道:「理由很簡單,一個是那些人該死,一個是我們非殺了他不可。」 莊璇璣皺皺眉頭,卻沒有出言反駁。 大約虎公子自己也明白他的理由,不算太健全,所以,立刻補充,道:「就像你莊姑娘這樣的人,我們非殺不可,留下你是強敵,也是禍患。」 莊璇璣道:「我沒爭霸武林的用心,也沒有和你們拚命的理由,只是,我是你們要殺的人,因此,要殺了我,但虎公子,殺了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呢?」 虎公子愣了愣,道:「彼此對抗,我如不殺你,你就要殺了我們,對麼?」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彼此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你?」 虎公子冷笑一聲,道:「莊璇璣,我們用不著在口舌之上爭辯,這世上有很多道理,根本就很難說的明白,還是在武功上,分個勝負出來。」 莊璇璣道:「你一定要動手,我們就算是不想打,也是不行了。」 虎公子回顧了龍公子一眼,道:「咱們如何一個打法。」 龍公子道:「先對付莊璇璣,至於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莊璇璣一死,他們決不會再撐下去。」 高空冷笑一聲,道:「問題在你們還沒有對付莊璇璣姑娘之前,先要通過咱們四個人這一關。」 龍公子淡淡一笑道:「好!四位如是想先莊璇璣而死,我們自然成全。」 蛇公子突然上前兩步,逼向高空,道:「你先死。」 高空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一份能力了。」 蛇公子一點也不像蛇,除了衣服上繡了一個蛇的標誌之外,人生的十分英俊。 但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冷熱之氣,形成了一股很惡毒的氣質。 就像是一條毒蛇,準備向人攻擊一樣,有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蛇公子終於表現出了蛇的味道,是那股惡毒的氣勢。 馬鵬突然橫跨了兩步,站在了高空右側四五步處。 王傑卻向後退了五步,和高空保持了十步左右的距離。 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離。 柳媚站在原地未動。 這道是馬鵬等四個人研究出的合搏陣法。 蛇公子兩道凌厲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本來白淨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片青色。 他的五官也開始扭曲、變形,而且,似乎是拉長了不少。 高空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 這蛇公子擺出的架式,似乎是一出手,就是致命奪魂的一擊。 莊璇璣全神貫注在兩人的身上。 她已發覺,這龍、虎、蛇、鼠四公子,並不是隨便叫的,他們練的武功,一定和這四種動物的特性有關。 只聽蛇公子口中發出一種咕的輕向,突然間沖了土來。 高空在江湖上歷練了不少的日子,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攻襲方法。 只見他雙足著地不動,整個的人,向前面撲來。 就像一個人向前面摔倒一樣。 他整個的攻擊的距離,似乎是只有他一個人的長度。 如此的吹擊方法,怎能傷得了人。 但高空是一個很精明的人,他已明白,這蛇公子的攻擊之後,必然會有很利害的殺著。 真正殺著,是隱藏在第一次攻擊之後。 所以,高空只輕輕的向旁邊閃開一步。 蛇公子整個的人摔倒在地上。 四大凶煞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功。 一個人,只攻擊別人一招,自己卻先行摔倒在地上。 但蛇公子卻在摔倒地上的同時,雙腿突然一收,以目力難見的迅快速度,忽然捲向高空。 沒有人能看得清楚蛇公子是如何的捲襲過去,只看到一團光影。 高空雖然是早已經有了準備,但仍然有著震驚的感覺。 一提真氣,身子突然間拔空而起,升高了七八尺。 那捲襲的光影,也突然筆直的升了起來,如影隨形,追襲過去。 高空展現他名動江湖的輕功。 這座花廳不高,只要高空再向上升高個四五尺,就會撞屋頂。 但高空沒有撞到屋頂。 只見他蜂腰一挫,整個的人,突然間縮成了一個,像一團圓珠一樣,在空中打了兩三個轉身,翻出去一丈多遠,圓珠又突然拉長。落著實地。 這一次,蛇公子並沒有追襲而至。 高空的突出奇幻身法,終於擺脫了蛇公子劍光的追襲。 但高空也同時脫了四大凶煞布成的對敵陣勢。 好的是莊璇璣在和四個人研討這一座拒敵的陣法之時,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陣勢已早作了變化安排。 所以,高空脫離陣位,並沒有使得他們混亂。 蛇公子兩道凌厲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臉上是一種冷厲和訝異混合的神情,冷冷說道:「閣下的逃命身法很高明。」 高空目光也望著蛇公子,想看看他用的什麼兵刃。 但蛇公子空著雙手。 剛剛捲襲而來的兵刃,竟然已消失不見。 他的兵刃,就像蛇口的蛇信一樣,用的時候,會突然出現。 高空冷冷一笑,道:「蛇公子沒有傷著在下,倒是累得你摔了一跤。」 蛇公子發青的臉色,青色更濃。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和他的臉色有著一種配合,他的臉色愈青,兩道目光也愈見銳利。那種銳利的目光,充滿著惡毒,竟然如有形之物一樣。 好可怕的目光。 高空臉上也泛起了怒色,整個的臉色,變的一片通紅。 像是一燒紅的烙鐵一樣。 柳媚似是很注意高空,見到他可怖的臉色,忍不住低聲,道:「馬兄,高空好像準備拚命了。」 馬鵬也看出了情形有些不對。 因為,高空面對著惡毒的蛇公子,已然全無畏懼,大步的行了過來。 人都有性格,何況,四大凶煞這樣的江湖上名人。 他在蛇公子的連番激諷之下,顯然已動了怒火。 龍、虎、蛇、鼠四公子,一眼間,就可以看出不是簡單人物。 他們像出鞘的刀劍一般,有一股銳利的霜氣。 但四大凶煞能在江湖揚名,歷久不衰,自然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 莊璇璣雖然觀察入微,但她還無法看出,四大凶煞的真實功力。 因為,還未到真正的拚命時刻,他們真正潛力,並未發揮。 現在,四大凶煞中最溫和的高空,卻準備以全力和對方硬拚了。 柳媚只看出高空的臉上、手上,一片通紅,好像在烈火燒出了的火人一般,頭頂上,也隱隱冒出一片濛濛白氣。 但莊璇璣卻瞧出來,這是一種特殊的內功,血氣氣功。 一種很霸道的內功。 莊璇璣心中暗暗的震動了一下,忖道:想不到,高空這一點年紀,竟然練成了血氣氣功。 馬鵬望望莊璇璣,看她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心中暗道:璇璣姑娘,既無阻止之意,看來,她似乎是很贊成這一併了。 高空逼近了蛇公子。 這時,兩個人都變了形態,脫離了人的顏色。 高空成了一個火樣的紅人,蛇公子卻變成了一片鐵青顏色。 像一條條條青色的毒蛇一樣,他的身子開始不停的晃動。 奇怪的是,在人的視覺中,他不停的晃動的身子,似乎是也逐漸在縮小。 兩個人接近了,相距只有三尺左右。 高空停了下來。 龍、虎、鼠三公子,六道眼神,都盯注在場中。 三個人的神情,都很緊張。 名無幸至,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四大凶煞能夠揚名江湖,沒有傷害到他們,確有他們的道理。 其實,又何止三人,馬鵬、王傑、柳媚,也一樣全神貫注場中,就是莊璇璣也看的屏息凝神。 花廳中,除了莊璇璣外,這些人,大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所以,在場之人,大家都明白,蛇公子和高空這出手一擊,不是平常的過招,兩個人不但提聚了全身的功力,而且,都已經準備作生死存亡的一擊。 就一般情形而言,兩人全力的搏殺,似乎是用不著很久的時間,可能三五招內,就會分出勝負生死了。 蛇公子晃動的身軀,越來越利害.終於飛身而起,攻向了高空。 高空這一次不再閃避,右掌一抬,迎擊過去。 蛇公子來的十分急快,高空也是全力迎擊,而且是硬打硬撞。 但聞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兩人這一招硬拚,竟然是秋色平分,每個人,都被震的向後退了三步。 但兩個人,並未因此住手,一穩下身軀,立刻又向前衝了過去。 顯然,兩個人內心之中,都有很強烈的忿怒,也都準備要拚個勝負出來。 一連三招,都是硬攻硬接,搏的十分凌厲。 江湖上,很少見到這等不要命的打法,三招下來,兩個都震散了護身真氣。 這三招也使蛇公子和高空心中都明白了今日遇上了勁敵,想勝過對方,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其實,兩個人也無法再拼下去。 高空原本一張血紅的臉色,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蒼白。 蛇公子的臉色,也不再鐵青了,恢復了人的臉色,只是一片薑黃,有如大病初癒一般的臉色。 原本十分英俊的臉型,此刻卻因臉色的薑黃變的猥瑣起來。 兩個人心中雖然還想打下去,但卻都已經消失了行動的力量。 鼠公子突然舉步行了過來。 他一動,馬鵬、柳媚。都以極快的身法,行到了高空的身前。 馬鵬擋在了高空的身前,左腳微弓,右腿後撐。 那正是馬鵬最好的出刀姿勢。 柳媚卻伸手扶住了高空,低聲道:「高兄,你怎麼樣了?」 高空道:「我恨慚愧,只要我能再攻出一掌,就可以耍他的命了。」 口中說話,人卻倒入了柳媚的懷中。 柳媚右手扶住了高空,目光卻投注向蛇公子。 只見蛇公子也搖搖欲倒,虎公子伸手扶助了他。 龍公子皺皺眉頭,道:「看來,四大凶煞,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咱們低估了他們。」 虎公子道:「如若兩個人慢慢的打,那小偷兒,絕對不是敵手。」 龍公子道:「他已經練成了血氣神功,就算兩個人慢慢的拼,也不是三五百招內可以分出勝負。 虎公子來時的銳氣,忽然在這一戰之後,消失了不少,歎口氣,道:「我一直認為咱們的勁敵是莊璇璣,想不到,四大凶煞,竟然也是這樣的難纏。」 龍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這是火拚,老鼠,把蛇老三送去花廳。」 鼠公子應了一聲,抱起了蛇公子轉身而去。 龍公子緩緩轉過身子,面對著鬼刀馬鵬,淡淡一笑,道;「你是鬼刀馬鵬。」 鬼刀馬鵬笑一笑,道:「在下正是馬鵬,很榮幸的,兄弟被他們推作主事的人,龍公子,想指教在下幾招麼?」 龍公子道:「馬鵬,咱們就要有一場火拚,不過,在咱們沒有動手之前,我要請教閣下幾件事情?」 馬鵬道:「什麼事?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很多年的殺手,經歷過不少的風浪,我們都殺過人,殺人之前的第一件事,是要先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高空身受重傷,但他也拼倒了一個蛇公子,區區的鬼刀,也正準備作全力的一搏。」 龍公子道:「久聞你穿心一刀的威名,不過,現在,我想先問明白另一件事。」 馬鵬道:「哦!什歷事?」 龍公子道:「你和莊璇璣,那一個才是你們之中的首腦?」 馬鵬冷冷說道:「龍公子問這件事的用心何在?」 龍公子冷笑一聲,道:「馬鵬,不要覺著高空拼倒了蛇老三,你們四大凶煞,都可以有這個機會莊璇璣笑一笑,道:「龍公子,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首腦人物,所以,什麼事,我們都是商量著來的。」 龍公子道:「莊璇璣,據我所知,我們找的是令尊,你是代令尊赴約而來,我們沒有找四大凶煞,是你把他們拖進來的。」 莊璇璣道:「這件事,如若真的和他們無關,龍公子能作主放他們離去麼?」 龍公子道:「既然進了接引山莊,只怕不會這麼輕易的任人離去。」 王傑怒道:「龍公子,你在胡扯些什麼?」 龍公子道:「你是冷箭王傑。」 王傑道:「不錯,在下的暗器手法,還過得去,龍公子要不要試試?」 龍公子道:「要!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找你。」 王傑道:「誰?」 「我!」隨著應話之聲,鼠公子緩步行了進來。 王傑道:「你這頭小老鼠!」 鼠公子道:「人稱你暗箭,那說明了,你是專以用暗箭手法傷人了?」 王傑道:「對!江湖之上,誰都知道,我王傑敢作敢當,別人說什麼?在下也從不放在心上。」 鼠公子道:「所以,你只配和老鼠動手,老鼠一向不見天光,一向在暗中活動,也喜歡以暗箭傷人。」 王傑道:「好極,好極,暗箭對老鼠,那也是一場好戲了。」 鼠公子舉步行了過來。 王傑也舉步迎了上去。 龍公子冷冷說道:「鼠老四,站住。」 鼠公子停下了腳步。 莊璇璣也喝止住王傑。 即將發生的一場搏殺,突然停了下來。 柳媚悄然行近了王傑,低聲道:「王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傑道:「我……」 柳媚道:「高空已經拼倒了下去,王兄難道也要拼倒下去麼?」 王傑淡淡一笑道:「柳媚,除非不得已,我不會和他硬拚。」 柳媚笑一笑,道:「王兄,如若你的暗器傷不了那隻老鼠,你就甘心退讓麼?」 王傑道;「那自然不會,我不能替咱們四大凶煞丟人?」 柳媚道:「是啊!暗器如是無法放倒那隻小老鼠,你王兄不是還要準備放手一併麼?」 王傑笑一笑,道:「高空敢打那一條蛇,難道我王傑還打不了一隻老鼠。」 柳媚笑一笑,道:「要打。不過,要打的機巧一些。」 王傑道:「我明白。」 柳媚低聲道:「王傑!好奇怪,我也開始關心起你們的安危了。」 王傑道:「哦!」 柳媚道;「也許我不是在關心你們,我是在關心自己,如果你們一個個都倒下去了,我一個人,只怕也很難衝出這接引山莊。」 王傑笑一笑,道:「我明白,除非情非得已,我絕對不會硬拚。」 柳媚笑一笑道:「你記下就好。」 這時,莊璇璣已出手點了高空身上十處大穴,而且,悄然把一粒藥丸,塞入了高空的口中。 高空不知道那是什麼藥物。 但他卻感覺到入口之後,立刻化作一股清香的玉液,流下咽喉。 原本有些悶痛的內腑,立刻好轉了不少。 投過去感激的一瞥,高空臉上泛起一抹微笑,開始運氣調息。 莊璇璣巧妙的轉動一下身子,擋住了龍公子等人的視線。 她身懷靈藥,在發覺高空已練成了血氣功之後,所以,也沒有阻止高空和蛇公子的硬拚。 對雙方硬拚的結果,莊璇璣也有著一種意外的感覺。 她明白血氣功的凌厲,那是一種跡近邪惡的內功。 但蛇公子的成就,卻出了人意料之外,這一拼,竟然是兩敗俱傷。 幸好,高空傷的並不太重。 他深厚的武功基礎,再加上莊璇璣的絕世靈丹,使高空的調息,很快的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高空運息過一周天,竟然感覺到傷勢大好。 正想站起身子時,耳際間突然響起了莊璇璣的聲音,道:「繼續運氣調息,使體能完全恢復,然後,嚴作戒備,等待最有利的時機,然後,出手一擊。」 高空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再站起來。 龍公子喝止鼠公子之後,又招來虎公子,三個人集於一處,低聲交談。 沒有人聽到他們說的什麼?因為,他們的聲音太低。 本來是一場武林高手的大火拚,但卻因高空和蛇公子的兩敗俱傷,而使這一場搏殺,忽然間停延下來。 須知高空之傷,使四大凶煞心中震動,但蛇公子的慘重傷勢,使得龍。 虎二公子的震驚,尤過四大凶煞十倍。 這時,雙方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僵持之局,彼此之間,似乎是都暫時按下了那股衝動,都在集會商議,準備第二回合的搏鬥。 馬鵬皺皺眉頭,忖道:這花廳外面,就是他們的援手,只要招呼一聲,就會有人進入廳中幫忙,不知何故,龍、虎公子,竟然不作此圖。 柳媚似是四大凶煞中最難耐受寂寞的人,信步行近了莊璇璣,低聲道:「璇璣姑娘,咱們是不是還應該等下去?」 莊璇璣笑一笑,道:「如若是不等下去,姑娘覺得咱們應該如何?」 柳媚道:「姑娘的才慧,高出我等甚多,小妹正在等待著姑娘指點。」 莊璇璣道:「柳大姊,大風暴前,總會有片刻平靜,龍、虎、蛇、鼠,在活人塚中,是什麼身份,我雖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 柳媚道:「如若他們是很重要的人物,咱們都不放在心上十這接引山莊就沒有什麼可怕了。」 莊璇璣道:「我知道,柳大姊念念不忘的離開這座接引山莊,只不過,柳大姊還沒有算清楚這筆賬。」 柳媚道:「我現在心平氣和,只要璇璣姑娘能夠說出一番道理,我必然能心服口服。」 莊璇璣道:「柳大姊擇善固執,這一點我倒十分敬重,現在小妹,只說明一點,以柳大姊的智慧,必可以舉一反三了?」 柳媚道:「璇璣姑娘請說。」 莊璇璣道:「在這座花廳之中,如若要動手,他們必要以真功實學和咱們硬拚,但如離開此地,敵暗我明,不論什麼陰謀詭計,他們都可以施展了。」 柳媚道:「哦!」 莊璇璣道:「咱們沖離此地,就會面對著很多的暗算、陰謀,沒有人能生離此地,我想倒不是他們攔截高手會天下無敵,而且,這地方,必然會有很多的殺人埋伏。」 柳媚道:「璇璣姑娘,原來是如此顧慮。」 莊璇璣道:「這只是其一端,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他們自動幫咱們完成一種心願。」 柳媚這一次真的糊塗了,呆了一呆道:「他們能幫咱們什麼。」 莊璇璣道:「咱們如若能對付龍、虎、蛇、鼠四公子,他們必會有更高明的人出來。」 柳媚點點頭,道:「怕是如此了!」 莊璇璣低聲道:「龍、虎、蛇、鼠如是投入了我們之中,是不是可以增強很多的實力。」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是說,咱們要收伏龍、虎、蛇、鼠四公子,也能為咱們所用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們四大凶煞能夠辨別是非,他們為什麼不能棄暗投明。」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大,龍、虎、鼠三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龍公子抬頭望了莊璇璣一眼,冷冷說道:「原來莊姑娘還想把我們收歸已用。」 莊璇璣道:「你們都是聰明人,有一天,你們都會從沉迷中清醒過來,我的能力,只是早一點提醒你們?」 龍公子道:「提醒什麼?」 莊璇璣道:「你們在活人塚內,是什麼身份?」 龍公子道:「護法身份。」 莊璇璣道:「所謂護法,不知諸位護的什麼法?你們所作所為,不過都是些殺人的工作罷了,護法其名,和殺手有何不同?」 龍公子冷然一笑,道:「莊姑娘,你對活人塚瞭解的太少,活人塚不是個罪惡的組合,我們把很多該死的人,保留下來,使他們活下去,想想看,這是多麼偉大的仁慈。」 莊璇璣道:「龍、虎、蛇、鼠四公子,可也是該死的人?」 龍公子道:「胡說,我們職責,是保護活人塚的人。」 莊璇璣道:「道理是如此的淺顯,想不到聰明如你龍公子者,竟然能用來作為辯詞……」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不知那人創造活人塚的用心何在?但我卻知道,它必有一種很自私的作用,其實,你們龍、虎、蛇、鼠也都知道,身為此等護法,已是明珠暗投,只是我想不通,有一種什麼力量,能使你們這些人,甘願效命。」 龍公子道:「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你們也很快會進入活人塚內,只有你們身臨其境,才知道活人塚是個什麼樣子?」 莊璇璣道:「龍公子,不用狡辯,你心中實在很明白,過去,你們無往不利,養成了你們驕縱的狂熱,積非成是,混淆了你們的良智,但我想到必有一種力量維繫著你們,使你們情甘效命。」 龍公子道:「但你永遠找不出來,莊璇璣。」 莊璇璣道:「事實上,我也不願找出來,我只是告訴你們,我希望你們自己覺醒。」 龍公子道:「我們一直很清醒,事實上,實也用不著什麼覺醒。」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江湖上有很多門戶,它們都有一個宗旨,有很多戒規,你身為活人塚的護法,總該知道,你們的宗旨是什麼,有些什麼戒規吧?」 龍公子道:「活人塚確也有很多的規戒,只可惜,你還沒有進入活人塚,告訴你們,你們地無法明白,更不會遵守。」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聽你之言,我們今日,必有一場生死之戰了。」 龍公子道:「活人塚,能在江湖上少為人知,那是因為它有一個最大的秘密。」 柳媚道;「什麼秘密。」 莊璇璣道:「柳大姊,這秘密就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永遠不會說出去。」 龍公子道:「進入接引山莊的人,也從沒有一個能完好的離開。」 王傑冷冷說道:「在下就不信這個邪。」 龍公子道:「我們就在證明這件事情。」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認為,你龍、虎、鼠三個人,穩操勝算了麼?」 龍公子道:「一個拼一個,龍、虎、蛇、鼠四公子,可以拼到你們四個人,我不信你莊姑娘一個人還能闖得出去。」 莊璇璣沉吟不語。 柳媚道:「莊姑娘,你說一句吧!既然是非拼不可,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拖下去,對咱們有害無益。」 莊璇璣道:「龍公子,可願意和小妹一搏?」 她突然很直接的向龍公子提出了挑戰,不但大出了龍公子的意外,就是四大凶煞,也是有著大出意外的感覺。 龍公子還末回答,柳媚已搶先說道:「這個怎麼能叫你璇璣姑娘出手,自然是我們打旗的先上啊!」 莊璇璣搖搖頭,道:「龍公子,你是不是敢答應我的挑戰?」 龍公子道:「看來,你莊姑娘,似乎是很有把握勝在下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我只問你,敢不敢答應我的挑戰?」 龍公子道:「只有咱們兩個,不許別人助拳,不許別人暗算。」 莊璇璣笑一笑,道:「附帶的,還有一個賭注!」 龍公子道:「賭什麼?」 莊璇璣道:「我輸了,可以隨你處置,送我進入活人塚也好,殺了我也好…………」 龍公子接道:「不殺你,也不會送你入活人塚內,我有一個更好的處置你的辦法?」 莊璇璣道:「哦!」 龍公子道:「我要把你留在身邊,作侍婢、情婦。」 莊璇璣臉上泛起了一抹羞紅,但她仍然保持相當的冷靜,道:「龍公子,不論要把我作什麼,都必須先勝了我才行,是麼?」 龍公子道:「你答應了。」 他誠心羞辱莊璇璣,希望激起她的怒火,也使她失去鎮靜。 莊璇璣道:「我說過,只要你能勝了我,那就隨你處置,不過,你如是敗了呢?」 龍公子淡淡一笑,道:「我不會敗?」 莊璇璣道:「龍公子的信心很強。」 龍公子道:「不錯,我是那種信心很強的人。」 莊璇璣道:「龍公子,既是賭,大家都應該下注,龍公子既有勝我把握,為什麼不肯作一個承諾。」 龍公子道:「好:只要真的沒有人助拳,我如敗了,也就任憑你處置。」 莊璇璣道:「好,咱們一言為定。」 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接道:「龍公子,請出手。」 龍公子本來,自己有一套對敵的計劃,但卻被莊璇璣破壞了。但他對制勝莊璇璣這件事,內心中實有強烈的信心。 舉步對莊璇璣行了過來,笑一笑,道:「姑娘,亮兵刃。」 莊璇璣道:「不勞關懷,該用兵刃的時候,我自會有兵刃出手。」 其實,龍公子也是赤手空拳。 真正的武林高手,除非以某種兵刃見長之外,他的兵刃,大都是藏在不為人見的地方。 龍公子冷然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咱們動手搏殺,不用受任何限制。」 莊璇璣道:「對!不論用什麼手段、暗器、兵刃、拳掌,各種惡毒的武功,只要龍公子覺著可以傷得了我,那就盡避出手。」 龍公子道:「好!那麼姑娘小心了。」突然一拳,擊了過去。 好快的一拳,像閃電一般,拳勢出手,已到了莊璇璣的前胸。 莊璇璣忽然間向後退了兩步。 那快如閃電的一拳,只差那麼一寸,沒有擊中莊璇璣。 莊璇璣沒有還擊,避開了龍公子這一拳,竟也末再出手。 龍公子呆了一陣,道:「姑娘為什麼不向旁側閃避。」 任何人在避過龍公子這一拳之時,大都會向一例閃開,絕少有人,會向後面閃避,因為龍公子那一拳,直擊而來,向後延伸好多,很難預料。 但莊璇璣卻直向後退的,避開這一拳。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這一拳,勢道凌厲,這一拳,暗藏的變化,籠罩了左右六七尺的方圓,很凌厲的一拳。」 龍公子臉色一變,道:「你認織我的拳路?」 莊璇璣道:「武功一道,萬變不離其宗,龍公子的拳法,我雖然沒有見過,不過,這拳勢,路道,總還看得出來。」 龍公子道:「高明,璇璣姑娘接在下的龍形十八拳試試。」 他本來滿含忿怒出手,但攻出一拳之後,又經過幾句交談,龍公子的火氣,突然消退了不少。 但他仍然展開了攻勢。 龍形十八拳,果然非同小可,每一招都龍飛鳳舞的氣勢。 只見龍公子的雙拳,很快的伸展綿延,站在一側觀戰的人,都被那綿密,擴散的拳勢,逼的紛紛向後退去。 莊璇璣被龍公子那擴展的拳勢,完全的包圍了起來。 馬鵬回顧了柳媚一眼道:「柳媚,去照顧高空,王傑兄準備和在下一起出手……」 王傑應了一聲,行近馬鵬。 馬鵬臉上泛起了一片冷肅的神色,道:「王兄,你見過兄弟出刀麼?」 王傑道:「沒有,當今之世,只怕沒有人見過馬兄出刀,因為,見過的都死了。」 馬鵬道:「穿心一刀,本來是一個隱秘,現在,這個隱秘,即將公諸在各位的面前了。」 王傑道:「其實,馬兄,可以不必先行出刀,何不讓兄弟先出手呢?」 馬鵬道:「不!這龍公子的拳勢,有如江河之水,綿密而來,不可分割,我攻出穿心一刀之後,只希望能給閣下一個機會,施展你的暗器。」 王傑微微一征,道:「馬兄這穿心一刀,仍然不能殺得了他麼?」 馬鵬道:「老實說,王兄,我沒有信心,我只希望這一刀,能傷了他,或是他有些手忙腳亂,給王兄一個機會。」 兩人談話之間,戰局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 只聽一陣拳掌交擊之聲,龍公子那擴散的拳影,突然斂收不見。 只見他手撫前胸,向後退了三步,嘴角間,泊泊流出了鮮血,道:「你…你練的什麼武功? 莊璇璣沒有回答他。 事實上,龍公子也等不及回答了。 因為,龍公子身子搖了兩搖,人已經倒了下去。 虎公子大跨一步,伸手扶住了龍公子。 莊璇璣道:「他死不了。」 虎公子雙目圓睜,忽然放開龍公子,一個虎撲,攻了上來。 他真像忽然間撲土來的一隻老虎一樣。 迅快,猛烈。 王傑像一支射出的箭,直逼了上來。 兩人懸空接了一招,各目震退了下去。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虎公子,你聽過我和龍公子的話麼?」 虎公子道:「聽過了,不過龍公子已經戰死,這些話,自然也不能算數了。」 莊璇璣道:「他沒有死。」 虎公子道:「就算他受了重傷,也是一樣。」 莊璇璣道:「他傷的也不太重。」 虎公子道:「哦!」 龍公子並沒有摔在地上,因為虎公子放開手的時候,鼠公子卻突然竄了上來,扶住了搖搖欲倒的龍公子。 莊璇璣道:「多則半柱香,少則盞茶工夫,他就可以清醒過來了。」 虎公子道:「哦!」 莊璇璣道:「你們龍、虎、蛇、鼠四公子,目下只有兩個人可以動手了,要動手,對你們十分不利。」 龍、虎、蛇、鼠四公子中,龍公子不但排名第一,事實上,他的武功,在四個人中,也是略高那麼一籌。 平常時日,這四公子都是以龍公子的決定為主,眼看龍公子倒了下去,虎公子和鼠公子,實在也沒有了主意。 莊璇璣這幾句話,立刻使他們的鬥志,消退了不少。 虎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鼠老四,咱們等一等吧!」 鼠公子道:「對!等等看,龍老大能不能醒過來。」 兩個人,真的就等了下去,人就守在龍公子的身側。 莊璇璣說的很真實,不過片刻工夫,龍公子清醒了過來。 只聽他輕輕吁一口氣,忽然坐直了身子,道:「你們…………」 目光一掠莊璇璣,住口不言。 虎公子道:「我們在等你醒來!」 龍公子緩緩站起了身子,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們不是她的敵手。」 鼠公子低聲道:「龍老大,就算我們不是敵手,也得拼下去啊!」 龍公子道:「不是敵手,拼下去,也是無味的很。」 鼠公子道:「龍老大,不拼下去,難道咱們撤走不成。」 龍公子道:「對!能撤走,那才是上上之策。」 鼠公子道:「龍老大,咱們出道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一次,認敗而退,豈不是損失了一世英名。」 龍公子道:「一世英名?」 鼠公子道:「不錯,寧可戰死,也不能撤走。」 龍公子黯然說道:「鼠老四,戰死了,咱們並不是勝了人家,而是一樣的敗在別人的手中。」 鼠公子道:「反正咱們已經死了,勝敗之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龍公子道:「拼不出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拼下去有什麼好處?」 莊璇璣道:「龍公子,生死事小,我想,你們都是不怕死的豪客,不過,死的有沒有價值,那才是重要的事。」 鼠公子道:「生死一條命,什麼價值不價值,還不都是一樣。」 莊璇璣道:「龍和鼠不同之處,也許就在這裡了,你不懂的事,龍公子懂。」 龍公子苦笑一下,道:「我?」 莊璇璣道:「對,你!你應該瞭解一個人生命的價值,人生一世,難免一死,問題在死的是否安心,死的是否值得?」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的意思,我們明白,不過,每個人,不論好壞,都和他生長的環境有關,對好與壞的看法,也有很大的不同,姑娘覺著是好的,我們卻未必覺著很好,姑娘覺著是壞的,我們的看法,也許並不壞,璇璣姑娘,對立的環境,培養出的人性的情操,標準有著很大的不同。」 莊璇璣道:「龍公子能說出這些話,是證明你對事物,有著很深的看法,如若我們必須一戰,我們之間,必須要分出生死,不過,我希望在末引動彼此的殺機之前,我們能有一點時間,使彼此對事物的看法,能夠融通一下,不談大道理,小妹只請教三位兩件事。」 龍公子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活人塚對武林同道,對天下蒼生,有些什麼幫助?」 龍公子呆了一呆,道:「對天下,有些什麼幫助,題目太大,我還想不起來,至於對武林中人,在下倒覺著可以消弭去不少的仇恨、搏殺。」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你認為真能如此麼?龍公子,你們是不是肯入活人塚?」 虎公子道:「我們是活人塚的護法,自然不入活人塚。」 莊璇璣道:「你們為什麼不入活人塚,因為你們瞭解活人塚,沒有人願意進去,是你們把別人硬投入活人塚去,龍公子,這對人,是不是迫害,情仇恩怨,還有跡可循,但你們卻是無緣無故的,把一個人送入了活人墳墓。」 鼠公子道:「那有什麼不好,那裡面又清靜,無嗔無恨……」 莊璇璣接道:「鼠公子,一個人無恨也無愛,他還是不是人?」 鼠公子呆了一呆,答不上話。 莊璇璣接道:「龍公子,我不知道活人塚是什麼人主持創辦,但我可以斷言,你們龍、虎、蛇、鼠,並不是首腦人物,也許,連你們也不明白,他們的目的何在?不過,他們一定有目的。」 龍公子沉吟不語。 莊璇璣道:「小妹請教的第二件事是,你們為什麼?為誰效命?為情,為恨,為恩,為自己,至少,這一點,三位應該明白吧?」 龍公子回顧了虎公子一眼。 虎公子道:「為情誼,大丈夫一諾千金,我們答應了出任活人塚的護法,就應該為他們效命。」 莊璇璣道:「他們是誰?」 虎公子道:「我們的朋友,為什麼要告訴你。」 莊璇璣冷冷說道:「你可以不說,不過,事實已經證明了一件事,你們不比別人優越,甚至連我現在幾個,也對付不了,我不惜化費唇舌,只希望能使你們在大夢中覺醒過來,想想別人,也想想自己,死要死的有價值,活要活的有意義,現在,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你們並不能答覆我什麼,如是三位仍然執迷不悟,可以放手一搏了。」 龍公子道:「我們不會和你動手了。」 莊璇璣道:「哦!」 龍公子道:「我們要退走,因為,我們既非敵手,又何必無謂送死。」 目光一顧虎、鼠二公子,道:「咱們走!」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真的不肯回頭麼?」 龍公子道:「回頭,回頭幹什麼,那裡沒有我的親友,沒有我留戀的故舊。」 莊璇璣柔聲道:「回頭是岸,我,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龍公子歎息一聲,道:「朋友!你們和我只是初識,你們可知道,我殺過了多少人,雙手沾了多少血腥。」 莊璇讓道:「不管你殺過了多少的人,不管你雙手沾上多少的血腥,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回頭,譬如今日生。」 龍公子道:「我,我……」 莊璇璣著:「你已經是輸給我的賭注,除非你完全不顧自己的承諾、信用。」 王傑冷冷說道:「如是一個人連這一點信用都沒有了,活著就不如死了算啦。」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嚴重點說,你已經沒有了自決的權利,不論你是否願意,都必須聽命於我。」 龍公子回顧了虎、鼠兩人一眼,道:「你們兩位覺著咱們應該如何?」 鼠公子道:「兵不厭詐,龍老大,既然是彼此之間敵對相處,那還用講什麼信用和道義。」 莊璇璣撿色一變,道:「龍公子,我能不能殺了你,別人不太清楚,你大概心裡有數,不要激怒我,也不要引動我的殺機。」 龍公子默然不語。 鼠公子低聲道:「龍老大,這個人真的那麼難對付麼?」 龍公子道:「鼠老四,她說的是實話。」 莊璇璣道:「你這頭老鼠,果然是見不得天光的人。」 鼠老四道:「璇璣姑娘,一個人的姓名可以起錯,但他的外號絕對起不錯,在下的有些看法,也許和很多人有些不同。」 莊璇璣道:「老鼠,你既然見不得天日,我就殺了你。」 鼠老四道:「璇璣姑娘,死亡威脅不住我,就算龍老大不是你的敵手,你也真能殺了我,大不了一條命。」 莊璇璣道:「你只是一隻鼠,所以,我不想和你說道理,龍公子,你怎麼說?」 龍老大沉吟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突如其來,笑的是那麼蒼涼,笑的是那麼悲壯。 莊璇璣微微一皺眉頭,道:「龍公子,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當真的希望我投奔你的手下麼?」 莊璇璣道:「不錯。」 龍公子道:「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可是憑著我還可救藥。」 莊璇璣道:「你本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 龍公子道:「好!那麼,莊姑娘願不願意嫁給我?」 莊璇璣呆住了。 柳媚卻氣的一瞪雙目道:「龍公子,你瘋了,還是你被高燒燒暈了頭。」 王傑冷冷說道:「人貴自知,為什麼不拿鏡子照照你那付德行,就憑你也敢說出這種放肆之言。」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怎麼說?」 莊璇璣人已逐漸的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道:「我還不明白你的意思?」 龍公子道:「我說的很明白,你如真大仁大慈為懷的人,那就捨身虎,救我出地獄。」 莊璇斑道:「我答應嫁給你,你就可以脫離活人塚。」 龍公子道:「嗯!」 莊璇璣道:「他們呢,虎、鼠兩公子,又將如何?」 虎公子道:「你如答應了,我們都追隨老大。」 柳媚低聲道:「璇璣姑娘,別理他們,三個人,一對半瘋子。」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佛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若我的捨身,能使得龍、虎、蛇、鼠四公子,改邪歸正,這捨身,自然是也捨得有價值了。」 高空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千萬不可屈服在他們的威脅之下,經過了幾番交手之後,我們已有自信,可以對付他們龍、虎、蛇、鼠了。」 莊璇璣道:「哦!」 柳媚道:「璇璣姑娘,你容色絕世,才慧過人,是何等人物,怎麼能答應龍公子那種人物的婚約,此事萬萬不可。」 王傑冷冷說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行走江湖多年,閱人多矣! 龍公子這個人,絕對不配娶你。」 柳媚道:「璇璣姑娘,傳下令諭,我們願意拼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柳大姊,王兄,小妹很感謝你們的關注,不過,我覺著,他們只要是真心的改過向善,這件事,並沒有什麼不好?」 高空道:「你……你……」 莊璇璣接道:「我應先表現犧牲的精神,才能使你們心服口服。」 目光一掠龍公子道;「你說,你能把虎、蛇、鼠,三個人都帶過來?」 龍公子道:「對!」 莊璇璣道:「虎公子已經有所表示了,我要聽老鼠一句話。」 鼠公子道:「龍老大,真能給我娶一個你這樣漂亮的龍大嫂,咱們自然要支持他。」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怎麼?莊璇璣,你不敢答應了,是麼?」 莊璇璣道:「我會答應的……」 龍公子呆了一呆,道:「我說的很認真。」 莊璇璣道:「我答應你的也很真實,難道,你還不相信麼?」 龍公子搖搖頭,道:「我不信。」 莊璇璣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我親口允婚,你為什麼不相信。」 龍公子道:「唉!莊姑娘,我不是在做夢吧!」 莊璇璣道:「就在一刻工夫之前,我也不相信,我會答應嫁給你。」 龍公子道:「可是,你卻親口答應了,那又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我不願殺你們,也不願你們再作活人塚的護法。」 龍公子道:「哦!就這麼簡單的道理。」 莊璇聽道:「如是仔細想下去,這是我終身大事,細思慮,慢推敲,想上三年,我就不會嫁給你,所以,我不能多想……」 龍公子道:「這麼說來,你就算答應嫁給我,也是很勉強了。」 莊璇璣道:「不管我是否勉強,你只是要求我答應你的婚約,我已經答應了對麼?」 龍公子道:「莊璇璣,這種事,不可以隨便答應。」 莊璇隨道:「不管我的心情如何,但我答應了你就算數,眼下有這麼多人,都聽到了我說的話,難道還會有假不成。」 龍公子道:「莊璇璣,你要知道,婚約不只是口頭答應,而是要履行。」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我知道。」 龍公子道:「莊璇璣,難道你只為了我們投靠於你,就不惜捨身相報麼?」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守這一次的諾言,你已經背棄過一次。」 龍公子道:「這一次,我會遵守,不是為你,那是為我自己。」 莊璇璣道:「為你自己?」 龍公子道:「我龍公子並非好色之徒,但像你莊璇璣這樣的美女,舉世之間,只怕也難得選出幾個,至少,我龍公子以前就沒有見過。」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見到了,而且,這個人,也已經答應了嫁給你,對麼?」 龍公子道:「不錯。」 莊璇璣道:「龍公子,現在,好像是你應該行動的時候了。」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非要說個明白不可。」 莊璇璣道;「哦!」龍公子道:「璇璣姑娘真答應了在下的婚事,我要三個月內成親。」 緊迫而來的壓力,使得莊璇璣也有著不勝負荷的感覺。但她過人的才慧,使她仍然保持了相當的鎮靜,笑一笑道:「好!」高空突然站起冷冷說道:「龍公子,至少咱們要離開這裡對吧?總不能在這活人塚內辦喜事。」龍公子點點頭,道:「那個自然……」目光突然轉注到虎公子的臉上,冷冷說道:「虎老二,你怎麼樣?」 虎公子道:「怎麼:咱們真的要背叛主人麼?」龍公子道:「是真的,我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難道說了不算。」虎公子道:「好吧!我跟你過去。」 龍公子目光又轉到了鼠公子的身上,道:「鼠老四,你怎麼樣?」 鼠公子笑一笑道:「你是龍頭老大,吧們自然是跟著你走了。」 龍公子道:「要想辦法救出蛇老二,咱們一背離,他們一定會殺了蛇老三。」 鼠公子道:「我去,帶他到這裡來。」 龍公子道:「他傷勢很重,要虎二哥跟你去。」 兩個人一轉身,像一雙脫弦之箭樣,疾射了出去。 望著兩人的背影,龍公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鬼刀馬鵬,突然舉步對龍公子行了過去。 他臉上帶著微笑,步履也十分安詳。莊璇璣一皺眉頭,道:「馬鵬,你站住。」 馬鵬停下了腳步。龍公子道:「馬兄,想試試你的穿心一刀麼?」 馬鵬道:「可惜,被莊璇璣攔住了。」龍公子目光一掠莊璇璣道:「應該讓他試試的。」 莊璇璣道:「我不想看你們自相殘殺。」 馬鵬道:「璇璣姑娘,在下很傷感,也為姑娘不值。」 莊璇璣道:「馬兄,不用再提這件事了,如若這是一件恨事,此恨已成。」 柳媚道:「那倒未必……」高空突然歎息一聲,道:「柳媚,不要再和璇璣姑娘爭執了。」 柳媚道:「為什麼?」高空道:「璇璣姑娘決定的很有道理。」 柳媚道:「道理,什麼道理,我柳媚就要阻止這件事情,我不能眼看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我也一直有著你一樣的想法,但我剛剛想通了。」 柳媚道:「你想通了,我怎麼越想越不通呢?」 高空道:「其實,這件事,並不是太難想,只是…………」 柳媚接道:「你乾脆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我們聽聽看,能不能心中服氣。」 高空道:「莊姑娘的修為,已到了無我之境,她已不會想到自己。」 柳媚道:「哦!」 高空道:「我只是想通了一點道理,並沒有融會貫通,但這一點道理,已經夠我不反對這件事了柳媚道:「你越說越玄了。」 高空道:「一個忘我的人,她處理任何的事,都不會把自己的得失算進去,那是至高至聖的想法,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奉獻。」 柳媚歎息一聲,道:「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有些明白了。」 馬鵬道:「慚愧,慚愧。」 龍公子神情肅然,若有所思。 虎公子、鼠公子雙雙回入廳中。 蛇公子果然被救了回來。 鼠公子放下背在身上的蛇公子,低聲道:「龍老大,咱們殺了兩個人。」 龍公子點點頭。 虎公子道:「只要咱們再晚去一刻工夫,蛇老三就被當作人質了。」 鼠公子道:「我們叛離的消息,已然傳了開去,他們正要在蛇老三身上動手腳,我們及時趕到了。」 虎公子道:「為了救人,不得不突出殺手。」 龍公子吁一隻氣,道:「蛇老三的傷勢如何?」 虎公子道:「很嚴重。」 鼠公子道:「只怕不是養息個三五日可以復元的。」 莊璇璣道:「小妹略通醫理,我看看有沒有使他早些復原的辦法。」 龍公子點點頭。 莊璇璣行近蛇公子,蹲了下去,查看了一下蛇公子的傷勢,突然出手,連點蛇公子身上七處大穴虎公子道:「你……」 莊璇璣笑一笑,接道:「他很快會醒過來,不會超過一頓飯的工夫。」 鼠老四道:「真有這麼靈光麼?」 莊璇璣道:「很快就可以證明……」 一聲尖厲怪嘯聲,傳入了花廳。 龍公子臉色微微一變。 鼠公子道:「來的好快,好像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在等我們一樣。」 柳媚道:「什麼事?」 龍公子道:「那一聲怪嘯,柳姑娘聽到了。」 柳媚道:「聽到了,可是接引山中的調兵遣將的信號。」 龍公子道:「不是,那怪嘯聲,是代表一個人。」 柳媚道:「什麼人?」 龍公子道:「專門克制我們龍、虎、蛇、鼠的人。」 柳媚理一理鬢邊的散發,嬌笑道:「怎麼?還有專門克制你們的人?」 龍公子道:「是!活人塚內,有很多的可怕事,可怕的人,只是江湖上很少傳說,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大多。」 柳媚道:「他既是專門克制你們四位,等一會,四位一側掠陣,由我們四大凶煞來對付。」 馬鵬道:「能克制龍、虎、蛇、鼠四公子的人,只怕不是平庸之輩。」 「不錯,還是男人有些見識,婦道人家,究竟是見識狹小,不足以領袖群倫。」 隨著話聲,一個黑衣人出現放大廳之中。 他的年紀並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一身細皮白內,尤其一雙手,十指纖纖,很像女人的手。 龍、虎、鼠三個人,對這黑衣人,似是有著很大的畏忌,各自向後退了一步,凝神戒備。 馬鵬疾行兩步,和龍公子並肩而立。 立刻表現出一付同仇敵愾的氣勢。 黑衣人兩道目光,逼注在龍公子的身上,道:「聽說,你已背叛了主人?」 龍公子道:「我打賭輸給了莊姑娘,人無信不立,在下只好履行信約了。」 黑衣人望望莊璇璣,道:「就是那個小丫頭麼?」 王傑冷冷說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氣。」 黑衣人點點頭道:「好!等一會,我要拔下你的舌頭。」 目光一掠虎、鼠二公子,道:「聽說你們也跟著龍老大倒戈了,而且,還殺了自己的人。」 虎公子道:「龍、虎、蛇、鼠,四兄弟,一向是焦不離孟,龍老大既然賭輸了,咱們三個人也是賭注。」 正文 第五章 接刀手法高絕 藝業不減鬚眉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2 本章字數:47295 龍公子臉一紅,說不下去。 鼠公子卻笑一笑,接道:「那座別院的天地雖小,但卻有著最好的供應,最好的酒,最好的廚師,最好的女人,我們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莊璇璣道:「哦!」 鼠公子道:「我們也可以離開別院,到洛陽、開封等去玩玩,有很豐富的程儀,化用不完的銀錢供應。」 莊璇璣道:「這些供應,對一個身懷絕技的江湖高手,未必就能使他甘願效命,我想,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鼠公子道:「這個,這個……」 蛇公子接道:「鼠老四,為什麼不說下去?」 鼠公子道:「我……」 蛇公子冷冷說道:「怕什麼?你不敢說,我來說好了。」 鼠公子道:「不是不敢,而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龍公子道:「說吧!有什麼說什麼,不用保留。」 鼠公子道:「這裡有一種特製的酒,不是天下任何美酒可以替代。」 莊璇璣道:「真想不到,一種美酒,竟也有使人效命的能力。」 鼠公子笑一笑,道:「璇璣姑娘,那種酒不但味道很美,而且,對一個人的體能,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如若有幾天不飲這種酒,會有些什麼感覺?」 鼠公子的神情,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道:「如若有十天不飲這種酒,就會感覺到體能在衰退。」 莊璇璣道:「難道四位還沒有發覺,這酒中早已有了藥物?」 鼠公子道:「知道,不過,我們知道的晚了一些,知道酒中有鬼時,已經中了酒毒。」 莊璇璣道:「鼠老四,士天不飲那種酒,體能就開始衰退,以後又會如何?」 鼠公子道:「龍老大是我們四人中耐力最強的一個,他最長忍耐了二十一天,沒有喝過這種酒。」 莊璇璣道:「那是什麼樣子?」 鼠公子道:「二十一天,龍老大,完全不像一條龍,像一條蟲樣,躺在了那裡,連動也不會動一下了。」 莊璇璣皺了皺眉頭,道:「這麼嚴重。」 鼠公子道:「所以,我們知道,不飲那種藥酒,最多只能支撐二十一天,二十一天之後,一個人,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人,就無法再撐下去,那時,他連一點的行動能力。也是沒有了。」 柳媚道:「那是說,你們就算是要幫我們,最多也只有二十一天了。」 鼠公子道:「只有十天,十天之後,我們就無法和人動手了。」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們那裡還有沒有那種酒?」 鼠公子道:「有!我們那座別院中,還有兩瓶存酒。」 柳媚道:「兩瓶存酒,可以夠你們用幾次?」 鼠公子道:「我們四個人,每次要喝一瓶才行,兩瓶酒可以用兩次。」 柳媚道:「你們不會少喝一點麼?如是酒癮發作,那就喝別的酒。」 鼠公子道:「不行,至少一個人耍喝一大杯酒,力量才夠。」 柳媚道:「哦!」 鼠公子道:「那一瓶酒,只能倒夠四大杯酒。」 莊璇璣道:「那兩瓶酒,可以使你們保持十四天的體能。」 虎公子道:「我們來此之前,都喝過了一大杯酒,我們現在可以撐過十天,如若,還能取得那兩瓶酒,我們還可支撐二十天。」 鼠公子道:「咱們背離了他們的事,只怕早已經傳了出去,也許他們早已經把酒取走了。」 虎公子道:「蛇老三,你怎麼樣了?」 蛇公子道:「好多了。」 虎公子道:「好!咱們回去取酒。」 龍公子道:「慢一點。」 目光轉到莊璇璣的身上,接道:「對我們四兄弟的處境,大概你已經很清楚了。」 虎公子黯然一笑,道:「強敵過招,對手拚命,總還有一半機會,而我們背叛了活人塚之後,就斷絕了生命之酒的供應,非死不可,而且,我們每一個人,事先都很清楚,這一份壓力很強,預知死期的煎熬,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一直在想,他用的什麼方法,把你們控制得如此嚴密,原來是生命之酒作祟。」 龍公子道:「在沒有取得生命之酒前,我們只有七日好活,珍貴的七天,我們也以能為你盡七天心力。」 柳媚道:「十大之後呢?」 龍公子道:「沒有之後,到那一天,我們會自絕而死。」 柳媚道:「那又何苦呢?只要我們還活著,我們都會盡力保護你們。」 龍公子道:「如是我們活著時連自己也不能保護,活下去,也是沒有味道得很。」 虎公子道:「就算你們能保護我們,那也只是不讓別人殺我們,但我們缺少了那生命之酒,就會枯萎而死,這又豈是你們能救得了的。」 龍公子笑一笑,道:「英雄只怕病來磨,我寧肯轟轟烈烈的死於搏殺之中,也不願躺在病床上,讓生命乾枯而死。」 莊璇璣道:「現在我們就到你們的別院去瞧瞧,我們要取得一些你們生命之泉的藥酒。」 鼠公子道:「也許他們早已把那兩瓶藥酒食走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說,那竹林中有很多別院。」 鼠公子點點頭。 莊璇璣道:「那控制你們精神,生死的藥酒,如右具有那等神效,配方並非易事,加諸你們身上的,也可能加請在別人身上。」 虎公子道:「對!咱們去搶藥酒。」 龍公子笑一笑,道:「我看不用了,璇璣姑娘,七天時間,在一個人數十年的生命中,雖然很短促,但就我們目下的形勢而言,七天的時間已經很夠了,所以,不用為我們四兄弟的生命,耽誤了別的大事,影響了璇璣姑娘的計畫。」 鼠公子苦笑一下,道:「龍老大說的不錯,有七天時間,我們已經足夠了。」 柳媚道:「老鼠,你這是什麼意思?」 鼠公子苦笑一下,道:「你認為,我們進了活人塚後,還真能活著出來。」 柳媚呆了一呆,未再多言。 對活人塚,龍、虎、蛇、鼠四公子,自然比柳媚瞭解的大多。 馬鵬道:「怎麼?鼠兄覺著我們進入活人塚,算是死定了。」 龍公子道:「馬兒,鼠老四說的不錯,咱們進去之後,生出來的機會,並不大大。」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你們的豪氣那裡去了?」 龍公子道:「在下豪氣,只是我已存必死之心,莊姑娘可以放心。」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們已存了必死之心,有此意志。才能戰志昂揚,不過,你們卻少了那一份死中求生的觀念…………」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你可記得,你對我要求些什麼?」 龍公子苦笑一下,道:「璇璣姑娘,這不過是說說算了,姑娘不可認真。」 莊璇璣道:「不管你心中怎麼想,但我已經答應你了。」 龍公子道:「算了吧!莊姑娘,你真的答應了,我還有些自慚形穢。」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真的想死麼?」 龍公子道:「姑娘,你還不太知道我們的處境。」 莊璇璣道:「哦!」 龍公子道:「在下願意當眾聲明…………」 莊璇隨搖搖頭,道:「不要說下去,不管如何?我們要活下去,你們說的隱密,不但關係著你們,而且,可能關連看整個的活人塚,我們必須取得那些續命的藥酒,我要你活下去,多給我一些時間,也許我能為你盡些心力。」 龍公子雙目中神光閃動,道:「你真的如此關心我?」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是!我不但關心你,也關心你的三位兄弟。」 這幾句話,無限溫柔,不但振奮起龍公子的求生意志,也振起虎、蛇、鼠三個人強烈的求生之念虎公子豪氣忽生,高聲說道:「對!璇璣姑娘說的不錯,我們就算一定要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現在,我們還沒有到死的時候,自己卻先失去了活命的信心,這算那門子英雄、豪傑。」 蛇公子道:「二哥說的不錯,咱們替活人塚賣命,那一天都可能戰死,為什麼咱們卻一點也不在乎,但卻為了那幾瓶藥酒把咱們給困擾的心神不寧。」 龍公子道:「不管前途多麼的艱困,咱們也要振作起精神,應付難關。」 莊璇璣低聲道:「現在,咱們立刻行動,先取到幾瓶生命之泉的藥酒再說。」 虎公子道:「好一在下帶路。」 莊璇璣道:「慢一點。」 虎公子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你準備先到那裡?」 虎公子道:「自然是先回到我們的住處,先取那兩瓶藥酒。」 莊璇璣搖搖頭,低聲道:「不行,他們既然派來了專門對付你們的黑貓王計,那足以說明了他們已經知道了你們背離這個組合的事,那兩瓶藥酒,可能早已經被人取走了。」 虎公子道:「哦!」 莊璇璣低聲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錯,那竹林別院之內住的人,都和你們一樣,也可能都是食用藥酒成習的人。」 虎公子道:「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 莊璇璣道:「如是我的推斷不錯,竹林之內的別院之中,所有的人,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如是,咱們出其不易的先衝入一座別院之中,取得了一些藥酒,既可延續你們的生命,我也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由那些酒中,找出解除的藥物。」 鼠公子道:「看來,璇璣姑娘對醫道似是十分在行。」 莊璇璣道:「不錯,我身懷的靈丹,功效如何?」 蛇公子接道:「起死回生,我連想都沒有想到過,世上會有那樣的靈丹。」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那些靈丹,都是我自己煉製而成的。」 蛇公子呆了一呆,道:「真的?」 莊璇璣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蛇公子道:「真要如此,姑娘的精湛醫道,實在叫人敬服。」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的醫道,相信不錯,不過,還需要你們的幫助。」 蛇公子微微一笑,道:「咱們自己救命的事,自然應該全力以赴了。」 他服用過莊璇璣的丹丸,對她充滿著一種信任的敬佩。 只是幾句交談,但莊璇璣卻鼓舞起了龍、虎、蛇、鼠公子的求生念頭,也激起了他們的拚鬥意志。 龍公子帶著虎、蛇、鼠,當先步出了花廳。 莊璇璣居中而行,四大凶煞卻隨護莊璇璣的身後。 龍公子剛剛步出廳門,一枚挾著輕嘯金風飛刀,疾飛而至。 那是完全異於一般暗器的飛刀,它盤旋而至,快速如電。 龍公子忽然向後縮退了兩步,人已進入了廳門之中,道:「活刀。」 那飛刀真如活的一般,旋飛而來的力量,剛剛好到了廳門口處,突然轉向一側。 龍公子如若再向前多走一步,那寒厲的刀芒,就正好擊中他的天靈要害。 王傑凝目望去,只見那飛刀微偏,掠著牆壁,成弧形向上旋飛而去。 輕輕吁一口氣,王傑緩緩說道:「力量控制,恰到好處,有此人在世,在下實有負暗箭之名了。 馬鵬也覺著,一個人把飛刀運用到此境界,真是有活刀之譽了。只聽莊璇璣緩緩說道: 「王傑,這飛刀手法,確有如活刀一般,不過,它是借重了構造上的機巧,才能使得這把刀,有著活的感覺,如若他用的是你的暗器,那就未必有你一樣的靈活了。」 王傑苦笑一下,道:「就算給我同樣的一把刀,只怕,我也是無法用的像他一樣的靈活。」 莊璇璣道:「現在,你當然不能,不過,如若給了你三五個月的練習,我相信你會比他們用的更好。」 王傑道:「這就不知道了,姑娘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倒真有些受寵若驚了。」 莊璇璣道:「王傑,不要這樣妄自菲薄。」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跨出了廳門。 她本來走在中間,但現在,如突然走在最前面。 龍公子急急說道:「莊姑娘,快些停下來。」 莊璇璣一伸手,攔住了向前奔沖的龍公子,道:「你們都別出來,快些退回去。」 就是這說兩句話的工夫,四柄飛刀已然捲襲而至。 四把刀分由四個方向,一齊向莊璇璣攻到。 飛刀將近莊璇璣時,其中兩柄忽然向下一沉。 兩柄削向前額,兩柄斬向腰腹。 任何人,處此情形之下,都很難避開這種刀勢的殺傷。 莊璇璣似乎是也沒有別的法子,忽的一抬雙臂,用腰、腹和雙腿,硬接刀勢。 旋轉的飛刀,正擊在莊璇璣腰腹致命所在。 鋒刃劃破了衣褲,但卻掠著莊璇璣身側而過。 莊璇璣向上升起的身子,又突然落了下來。 龍公子知道那飛刀的利害,低聲道:「你傷的很重吧!不取逞能,活刀之上,可能會淬有奇毒。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我不是很好麼?」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如受了傷,不可隱瞞。」 莊璇璣道:「沒有的事,我真的很好,這活刀雖然是利害,但可惜,發刀人的力量還沒有把握的恰到好處,留給了我逃命的機會。」 龍公子似是有些不相信,兩道目光,不停打量莊璇璣。 活刀掠身而過,怎麼有人不受傷呢? 果然,龍公子仔細的打量之下,發覺了莊璇璣衣服上有幾處破裂的地方。 奇怪的是,衣服上雖有破裂,但卻不見有血跡滲出。 那說明白了,莊璇璣的確沒有受傷。 雖然,活刀劃破了莊璇璣身上的衣服,但卻沒有傷到她的肌膚。 龍公子心中有些奇怪,也有些敬佩,這莊璇璣武功之高,實在是叫人難以測度。 事實上,不但龍公子感覺到奇怪,就是虎公子等,也都看的茫然不解。 那幾柄旋飛而來的活刀,明明是打在莊璇璣的身上,但竟沒有傷人。 沒有人能想得通,莊璇璣是如何擋過了這幾刀的攻擊。 但聞金風破空,第二批活刀,又旋飛而來。 這一次又是四柄。 四柄刀,一排飛來,每一柄,相隔有三尺左右。 但在飛刀接近了莊璇璣身前七八尺時,突然間兩柄加快,飛向了莊璇璣的咽喉。 這等旋轉而來的飛刀,實在不好防備,事前,根本就瞧不出它要飛向什麼地方。 莊璇璣突然抬手。 龍公子大聲喝道:「不可伸手去接。」 他看到過,一個接暗器的能手,自持手法高明,伸手去接活刀,刀未接住,一隻右手卻被活刀攪的粉碎。 莊璇璣沒有被活刀攪碎,而且,按著了兩柄活刀。 王傑這暗器行家,特別留意那柄刀,那柄被稱為活刀的刀。 那是兩柄很薄而鋒利的刀片,交叉在一起,成了十字形。 莊璇璣很快把手中兩柄刀投擲在地上。 因為,另外兩柄刀,又分由左右兩側攻了過來。 莊璇璣這一次接刀的手法很快,雙臂向外一分,兩手已接住了兩柄飛刀。 她的動作太快,快的別人竟然未瞧出她接刀的手法。 龍公子歎息一聲,道:「世上竟然有能接著活刀的人,實在叫人佩服。」 王傑伏下身去,撿起了一柄飛刀,仔細瞧看,活刀的構造,並不複雜,只是兩柄柳葉的刀,中間有一個槽口扣連起來,成一個十字形,只是鋒刃、刀背的份量上,卻不相同,那就是活刀的巧妙之處一種不平衡的平衡,加上巧妙的力道,就是這柄飛刀變成了轉輪般的活刀。 活刀整個份量.並不太重,所以,才使它保持了相當的靈巧。 王傑這個施暗器的大行家,心中暗自思量,想來想去,想不出莊璇璣用什麼方法,能接住這等不停轉動的暗器。 如若這也是一種手法,那就是天下最奇奧的手法。 細看莊璇璣一雙玉手,纖纖十指,齊白如雪。 她手上沒有帶手套,也沒有受傷。 除非,莊璇璣已練成肌膚如鐵,刀劍難傷的武功。 但王傑不相信她已經練成了那樣的武功,也不相信她練成了能接這活刀的手法。 可是,莊璇璣畢竟是接住了。 這就構成了一個隱密,藏在王傑心中的隱密。 其實,在場之人,心中都有著很大的震驚,只不過,不像王傑想的這麼透澈罷了。 莊璇璣也沒有解釋,這就更增加了她在群豪心目中的神秘。 活刀只有殺人,從沒有過遺失。 但這一次,卻被破去了兩輪活刀的攻勢。 而且,有四柄活刀落人了對方的手中。 天下第一奇妙的暗器,攻勢受了頓挫。 龍公子道:「他們對活刀十分珍惜,這種暗器,從來沒有落到外人手中過。」 鼠公子道:「我至少看到過三十次以上,每一次,它都殺了人,萬無一失,所以,被稱作活刀,武功最好的人,也只能避過一次,但你不但避過了一次,而且,又接下四柄活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莊璇璣道:「我只是僥倖。」 蛇公子道:「在活刀之下,沒有僥倖的人,莊姑娘不畏活刀,想來定已練成了刀槍不入的神功。」 柳媚回顧了高空一眼,低聲道:「這位莊姑娘,真有點叫人難測高深。」 高空歎息一聲,道:「只一點,我不明白,她怎麼會答應嫁給龍公子?」 柳媚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妒忌是不是?」 高空低聲道:「柳媚,不要吵,我只是在想,這中間有些什麼緣故。」 柳媚嗤的一笑,道:「你真的是想不通麼?」 高空道:「我實在有些想不通。」 柳嵋道:「可是,我早就知道了。」 這時,莊璇璣已帶著龍、虎、蛇、鼠向前行去。 高空故意落後了一些,道:「柳媚,原來你是這麼一個聰明的人,告訴我,那是為了什麼?」 柳媚笑一笑,道:「兵不厭詐,咱們和四公子敵對相處,自然也用不著和他們講什歷道義了。」 高空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柳媚道:「龍公子在這場搏殺之中,活命的機會不大,他如一死,這婚約自然就不作數了,就算他活下去,到時候,莊璇璣也可以不認賬。」 高空道:「你錯了,柳媚,莊璇璣不是這樣的人,不錯,她才慧高出我們很多,她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事,但她絕對不會賴。」 柳媚道:「除了我說的辦法之外,她還有什麼法子不嫁給龍公子如說,莊姑娘真的會嫁給龍公子,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高空道:「這就是我想不通的事?莊璇璣用心何在,又如何維護她的諾言,而不會真的嫁給龍公子。」 柳媚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龍公子不算英俊動人,可也不算太醜,女人要嫁人,嫁給龍公子,也算不錯了。」 高空冷笑一聲,突然加快了腳步,追上了莊璇璣等。 對柳媚的解釋,高空不願再聽下去,只好加快腳步追上莊璇璣等人。 出人意外的是,除了活刀一陣攻擊之外,再無遇上攔截。 穿過了一片花圃,到了竹林外面。 莊璇璣道:「這片竹林之內,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了。」 虎公子道:「是!我們住的地方,就在那竹林裡面。」 莊璇璣道:「這竹林之內,可有埋伏?」 虎公子道:「沒有,過去一直沒有,但現在是否有,就不知道了。」 龍公子道:「蛇老三,鼠老四,你們兩個走在前面。」 蛇老三應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鼠老四緊隨在蛇公子的身後。 行人竹林四五丈遠,看到了一間紅色的磚牆瓦捨。 莊璇璣忽然停了下來。 四大凶煞和龍公子等也跟著停了下來。 莊璇璣指著那翠竹環繞中的一座紅色瓦捨,道:「那是什麼地方。」 龍公子道:「那是別人住的地方。」 莊璇璣道:「什麼人?」 龍公子道:「不認識。」 莊璇璣道:「他們和你一樣,都是護法的身份了?」 龍公子道:「我們雖然都住在這一個竹林之內,不過,那道竹籬,卻把我們完全隔了起來,彼此之間,互不來往。」 璇璣道:「你們也不認識。」 龍公子道:「不認識,這裡住的人,雖然常常見面,但卻彼此不相往來。」 莊璇聽道:「我們進去瞧瞧如何?」 龍公子道:「好!在下帶路。」 莊璇璣道:「咱們大家一起進去。」 高空突然一側身子,道:「我走前面。」忽然間,向前衝去。一向文靜的莊璇璣,忽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入了那紅牆圍繞的院落之中。 只見一個糾髯繞頰的大漢,已經攔住了高空。兩個人,在院中對峙。 大廳前面的石階上,還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者大約在五十以上,穿看一身寶藍長袍。 那年輕的,只有二十多歲,穿著黑色的勁裝。 高空冷笑一聲,道:「朋友,看起來很面善,但我卻想不起你是誰了。」 糾髯大漢道:「不過,我認識你,你是四大凶煞中的妙手高空。」 高空笑一笑,道:「不錯,四大凶煞很難得聚會一處,但今日,卻到齊了。」 糾髯大漢冷冷說道:「四大凶煞在江湖上的聲譽,並不太好。」 高空道:「彼此,彼此。」 糾髯大漢道:「至少,這是咱們的住處,但閣下卻找上門來了。」 這時,莊璇璣等全都進了庭院。 虎公子突然飛躍而起,撲向那糾髯大漢。那糾髯大漢也一直在嚴密的戒備之中。 虎公子飛撲向他的同時,他也出了手,雙方的武功,似乎都是走的剛猛路子,懸空一擊,拳掌接實。 蓬然大震聲中,兩個人同時落著實地。 虎公子的武功剛猛凌厲,拳勢如虎出爪,但那糾髯大漢,竟然能接下這一擊,而且秋色平分。 虎公子一擊不中,立刻再度躍起,又撲了上去。 那糾髯大漢一點也不示弱,大喝一聲,也飛身而起,又迎了上去。 但見掌影幌動,雙方懸空交手數招。這一次,雙方對拆了四招。 虎公子攻了兩招,那糾髯大漢也攻了兩招,兩個人仍然是平分秋色。 兩個人又同時跌落實地。 馬鵬低聲對王傑說道:「這地方,真的不是個簡單地方,似乎是人人都有著一身絕世武功。」 王傑道:「看樣子,這地方住的人,都不是簡單人物,大概都是和龍、虎、蛇、鼠四公子一樣的護法身份。」 馬鵬點點頭,道:「王兄,我想我也該出一次刀了。」 王傑道:「這件事,最好先和莊姑娘商量一下?」 馬鵬點點頭,信步向莊璇璣行了過去。 他和王傑的談話,雖然聲音不大,但莊璇璣卻已聽到。 馬鵬行近莊璇璣時,莊璇璣已搶先說道:「你等等再說吧!」 這時,虎公子已展開了第三度猛攻。 他號稱虎公子,攻勢的凌厲,也如老虎一般兇猛。 一個虎撲,衝了上去,拳腳並出,攻勢猛烈絕倫。 虎公子雖然和人動手,他們感受到虎公子那股凌厲殺氣,如虎作勢。 現在,他們看到了虎公子出手的氣勢,果然有如猛虎出押一般,同樣一拳直搗,但在虎公子攻出時,就有一股特別凶悍的氣勢。 但那糾髯大漢的武功,卻似是和虎公子走的同一個路子,也是以剛猛、凶悍為主。 兩個人,同一種路子,各極凶厲。這樣人物,動手相搏,看上去特別的火爆,有時間,雙拳相擊,硬打硬接,不時的向起了蓬蓬撞震之聲。 這兩人凶悍的搏鬥,一時間,倒是無法分出勝負。 看起來,那糾髯大漢的個子,似比虎公子高大不少,但虎公子的內力、拳勁,卻不在他之下。 雙方一直是打的八兩半斤。 莊璇璣回顧了龍公子一眼,道:「你不認識他們。」 龍公子道:「這裡的人,各居一處,雖然,生活上有著很豐富的供應,但卻是彼此互不往來。」 高空道:「居處鄰接,雞犬相聞,為什麼竟然不相往來。」 龍公子道:「我想這和那生命之泉的藥酒有關。」高空道:「這裡住的人,都在那生命之泉的藥酒控制之下。」 龍公子淡淡一笑,道:「要非如此,這一座竹林內縱有美女、好酒,也不會使這些人物安分。」 莊璇璣點點頭,道:「生命之泉的藥酒,不但能控制你們的生命、體能,而且,也好像控制了你們的精神。」 龍公子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這麼一提,在下倒也是想起來了一件事。」 莊璇璣道:「什歷事?」 龍公子道:「我們初入活人塚時,還常常想到自己,自從飲了那生命之泉的藥酒之後,似乎是,從來沒有再想到過自己。」 莊璇璣道:「看來,這生命之泉的藥酒,確是世界上最奇妙的藥酒了。」 龍公子道:「很奇怪,飲慣了那生命之泉之藥酒之後,我們似乎是都變的懶散了,也不太願意出去走動。」 莊璇璣道:「這就是一種心靈上的依靠。」 柳媚接道:「心靈上的依靠,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裡的生命之泉,永遠不會斷絕,他們心中,也不會有什麼顧慮,離開此地之後,他們一直玩不舒適,隨時擔心體能衰退。」 龍公子道:「不錯,這裡管束並不嚴厲,我們可以結隊出去,到處遊玩,只是,這種想法,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淡。」 莊璇璣道:「時間越久,你們的精神就越受控制,對那生命之泉的藥酒,依賴也是越來越深了。」龍公子點點頭,道:「目下的情形,確然如此,只是,我們卻沒有想通過箇中的道理。」 柳媚道:「一種藥酒,能配到如此程度,想一想,也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莊璇璣故意引誘龍公子等談論此事,而且,把聲音提的很高,自然是有意的讓站在廳前台上的兩人聽到。 果然,那穿著寶藍長衫的老者,忽然間大聲喝道:「孟雷,住手。」 孟雷疾攻兩拳,迫退了虎公子,一退九尺,到了台階之前,道:「周老大,我正打的過癮……」 藍衣老者很瘦弱,臉色也很蒼白,似乎是病了很久的人,剛剛由床上爬起來似的。 但孟雷卻好像對他很敬畏,只見他冷冷的看了孟雷一眼,孟雷立刻住了還沒有說完的話。 莊璇璣道:「馬鵬,認識他麼?」 馬鵬道:「很像傳說中的三手判官……」 藍衣老者接道:「不錯,老夫正是三手判官張百年。」 馬鵬道:「久仰了,在下馬鵬。」 張百年大笑道:「鬼刀馬鵬……」 馬鵬道:「正是區區。」 張百年道:「江湖傳說,馬鵬之刀,神奇如鬼,同時突然出現,穿心取命。」 馬鵬道:「聽說張兄有一隻無形之手,能在雙方搏殺之中,突然出現,授魂奪魄。」 張百年哈哈一笑,道:「江湖上的傳說,雖有空穴來風的謠言,但亦有鮮血集成的事實,但不知鬼刀之說,是屬於那一種的傳說。」 馬鵬道:「一個人,只有雙臂、兩手,但閣下卻被江湖上哄傳出三隻手來,在下實在是有些不信。」 張百年道:「容易,容易,馬兄一試便知。」 馬鵬道:「在下正有此意。」 張百年冷冷說道:「等找問過那丫頭幾句話,立刻奉陪。」目光轉注到莊璇璣的身上,道:「小丫頭,你是什麼人?」看來,他們還不太清楚前面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接引山莊之中,經常發生這些事情,如非接到令諭,趕往援手的人,根本就不會注意這些。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晚進莊璇璣。」 黑衣少年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莊璇璣,江湖上沒有聽過啊!」 他舉止輕浮,帶看一臉邪蕩的笑意。 第一個看不慣的是高空,冷冷說道:「小子多口。」 黑衣少年霍然轉過身子,面對高空,道:「你敢罵我。」 高空冷然一笑,道:「罵你,我還想殺了你!」 黑衣少年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尖厲、刺耳。 高空冷冷說道:「你笑什麼?」 黑衣少年道:「我很少聽到有人對我說出這等狂傲的話,所以,我覺看很好笑。」 高空道:「今天,你聽到了。」黑衣小年的笑容,忽然收斂,右手一伸,欺了過來。 兩人距離有一丈四五尺遠,但那黑衣少年卻先把手伸了出來。 這種打法,本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但這一拳在那黑衣少年打出之後,卻一點也不可笑。 原來,他一拳擊出之後,整個的身子,忽然間像箭一般衝了過來。 速度快的像閃電一樣,拳頭一出,已到了高空的前胸之上。 高空右手一抬,大喝一聲,道:「來的好。」 右手一招,硬把一拳接下。 雙拳尚未接實,黑衣少年的左手,卻又一拳擊了過來。 他雙拳連環擊出,一拳快過一拳,一眨眼間,已經攻出了一十八拳。 這十八拳的快速,連高空這樣的高手,也是第一次見到。 高空雙手並出,才封開了三拳,人向後退出了八步。 黑衣少年冷笑一聲,道:「無怪你有點狂傲,竟然能接下我一十八掌。」 高空道:「閣下,還有幾個一十八掌,試試看能不能傷到了我。」 黑衣少年道:「好!小心了。」 突然雙拳連環,又展開了一輪急攻。 高空這一次雖然早已有備,但也不過是接下六拳,仍然被逼退了八步。 黑衣少年雖然仍是威風八面,但臉上卻已經沒有了笑容。 這一輪快攻,雖然他仍然佔了上風,但他已經感覺到遇上了勁敵。 高空的臉色,也變的十分嚴肅,第一次,他雖然是被逼退了八步,只接下了三拳,但他心中並不難過,這人的拳法之快,生平僅見,在全然無備下,接下對方三拳,但這一次,自己全神戒備之下,也只接下對方六拳,這使得高空的心中,十分難過。 所以,高空不待對方再有第三次攻勢,立刻展開了反擊。 但那黑衣少年的反擊,仍然是那麼快速,高空只攻出了兩掌,那黑衣少年又搶去了先機,一連又是一十八拳。 高空憑仗著輕身工夫,又應付過一十八掌。 不過,這一次高空又有了進步,他接下了九招。 黑衣少年一連三輪快攻,都無法傷到高空,不禁怒火暴起,厲聲喝道:「你每次都能多接我三招,足見高明。」 高空道:「你拳勢雖快,但仍然傷不了我。」 黑衣少年道:「現在,這一次,我一定殺了你。」 馬鵬突然行了過來,道:「高老弟,這個人讓給我。」 高空道:「不行,江湖上最有名的閃電拳,果然是利害的很,閃電連擊十八招,我已經避過了三次,不過,我聽說閃電拳還有七招最利害的殺手,沒有施用出來。」 黑衣少年道:「原來你早知道了。」 高空道:「不錯,天下最快速的拳招,在下也算見識過了。」 黑衣少年道:「好!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最後七招。」 高空道:「在下正在恭候。」 黑衣少年道:「哦!」 高空道:「閣下出手吧!」 黑衣少年雙目凝注在高空身上瞧了一陣,緩緩擊出一拳。 閃電拳本以快速著稱,但那黑衣少年,這一拳卻是打出的很慢、很慢。 但高空卻感覺到了很大的威脅,剛才,那黑衣少年攻出的拳勢很快,快的叫人有些應接不暇。 但那快速的拳勢,只攻向一點,但這一拳雖然很慢,但卻籠罩了高空身上七處大穴。 那一拳,逐漸接近了高空,但高空仍然無法分辨出他是攻向何處。 這是很奇幻的一招,高空竟然是不知如何應付這一招攻勢。 黑衣少年緩慢的掌勢,突然間變的十分快速,五指半屈,叩向前胸。 由慢變快,有如閃電。高空一吸氣,身子突然間向一側翻去。 他翻轉的雖然快速靈活,但仍然是遲了一些。 高手過招,遲了那麼一點,就會有很大的錯失。 高空疾快的向後退了五步,伸手按在了前胸之上。 黑衣少年冷冷一笑,道:「高空,這才是第一招。」 馬鵬一閃身,攔在了高空的身前,道:「在下領教。」 黑衣少年道:「好!好!最好你們四大凶煞能夠聯手而戰,在下也好放手施為。」 高空收起按在前腳上的右手,高聲說道:「馬兄閃開,在下還能應付。」 馬鵬冷冷說道:「別忘了,咱們都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保重。」 黑衣少年又舉起了右掌。 莊璇璣低聲道:「高空,傷的很重麼?」 高空本來要強行出手,但莊璇璣這兩句話,卻發生了很大的勸阻之力,一股湧塞於胸頭的傭強之氣,頓然消失,點點頭,道:「好像被他的指勁點傷。」 莊璇璣道:「快些調息一下,咱們只不過是剛剛開始。」 馬鵬的右手,握住了刀柄,左腳微微踏前了半步。 那正是馬鵬出刀的姿勢。 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鬼刀之下,但卻從沒有真正看過他出刀的手法。 甚至看不到馬鵬手握的刀柄。 他的刀柄也隱在長衫之中,只能由他右手背上累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限用力的握著刀柄。 馬鵬的身軀側立,雙目注視著那黑衣少年,名動江湖的「穿心一刀」,似是就取出鞘了。 這時,突然間人影一閃,鼠公子竟然越過了高空,擋在了馬鵬的身前,笑道:「咱們龍老大說,武功一道,相互克制,我鼠老四鼠形八轉,就是專門對付閃電拳的武功,請你馬兄這一陣,讓給兄弟,讓我鼠老四能露一次臉。」 馬鵬哦了一聲,道:「鼠兄如此說,在下倒是不便強行出頭了。」 鼠公子笑一笑,道:「多謝馬兄。」 忽然一個轉身,人已到了那黑衣少年的身側。 黑衣少年卻搶先出拳,快如閃電的拳勢,一連十八拳。 鼠公子的身子團團亂轉,竟然把一十八拳,全都閃轉開去。 他的身法很奇怪,像是老鼠咬尾巴一樣,不停的轉動。 表面上看去,鼠公子只是在團團亂轉,事實上,他卻是折轉有致,黑衣少年連攻了三次,但卻一次也末擊中對方。 三次攻勢五十四拳,拳拳都從鼠公子的身側滑過。 鼠公子有一種特殊的武功,那種武功身上滑溜的很,真的像一隻老鼠一樣,一隻全身都有柔溜鼠毛的老鼠。 武功一道,十分奇怪,一種武功,對另一種武功,在某些地方,會形成一種奇妙的克制。 鼠公子避開了對方攻擊之後,突然展開反擊。 他轉動時像一隻老鼠,攻擊時更像老鼠,事實上,他的武功,也完全走的鼠形路子,連名稱都和老鼠有關。第一招「老鼠出洞」,第二招「老鼠盤尾」,第三招「老鼠探爪」。 閃電拳,雖然是天下最快的拳招,但卻無法打中老鼠。 老鼠的行動最謹慎,每一招,都帶看偷襲的形態。 這黑衣少年有些急了,拳勢一變,施出了最後七招殺手。 可惜老鼠的奇異身法,轉動的十分靈活,而且,一直是圍繞敵人的身子轉。 這就使得閃電拳勢,有看用力施不上的感覺。 偏偏這老鼠身法,就是這閃電拳的剋星。 鼠公子未必會是高空的敵手,但他可以對付閃電拳。 突然間,鼠公子的身軀轉動,雙腳踏著很怪的步法,雙手卻疾快的攻出一十二招。 這是老鼠拳法中,十二連環爪。 黑衣少年一輪快拳,封開了鼠公子的攻勢,但他沒有防到老鼠還會咬人。 鼠公子一口咬中了黑衣少年的左臂。 他被稱作鼠公子,確有老鼠一樣的尖口、利齒,這一口咬下去,竟然把那黑衣少年的左臂咬下了一塊肉來。 一大塊肉,連衣服也被咬了一片下來,鮮血淋漓而下。 這一口真還不輕,像黑衣少年那樣的人物,竟然也忍不住,失聲而叫。 鼠公子突然一拳搗了過去。 他的拳勢很奇怪,五指捏在一起,像猴拳,又像鼠爪。 黑衣少年疼的正慌,一個失神,被鼠公子一拳擊中了左肋。 這一拳也夠狠,膨的一聲,擊斷了一根肋骨。 但見人影閃動,那藍衣老者忽然之間已到了鼠公子的身前,左手一抬,封開了鼠公子的拳勢,雙腿連環踢出。 只看到雙腿飛動,足影點點,眨眼之間,踢出了廿四腿。 連環快速的腿法,有如閃電、流矢,鼠公子被逼的連退了**尺遠。 馬鵬道:「好一輪快速彈腿。」 隨著說話之聲,人已向前衝了過去。 餘音未絕,刀已剌出。 江湖聞名喪膽的「穿心一刀」。 江湖中人,大都知道,馬鵬在出刀之前,定然會先擺出一個姿勢,卻不知道他在飛躍之中,也可以出刀。 那藍衫老者張百年的連環飛腿很快,但再快的腿法,也快不過馬鵬的鬼刀。 一刀穿心。 但那藍衣老者突然多了一隻,一隻護在前胸的手,當的震偏了馬鵬的刀。 馬鵬的刀鋒偏左三寸,但仍然洞穿了張百年的身軀,只是,那已不是要害。 鮮血疾快的冒了出來。但張百年的連環飛腿,也踢中了馬鵬。 馬鵬被踢的飛了起來,摔到六七尺外。 鬼刀出刀快,收刀也快,馬鵬人摔到地上的時候,刀已入鞘。 他的刀,本來是隱在長衫之中,刀已入鞘,立刻不見。 馬鵬緩緩站起身子,緩緩說道:「我忘了你號稱三手判官。」 張百年道:「我也想不到,你在飛撲的時候,還會出刀。」 馬鵬道:「唉!一個人真的會有三隻手,實在是叫人難信。」 張百年傷口的鮮血,染濕了半邊衣衫,道:「鬼刀之名,似乎一點也不誇張。」 馬鵬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你閣下,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張百年道:「我還沒有死,自然還可以再戰。」 馬鵬笑一笑,道:「幸好,我她還有出刀之能。」 張百年道:「好!出刀之能,我有三隻手,但連一隻也沒有受到傷害……」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我不知那兩腿是否踢得很重,希望你真還有再戰之能。」 馬鵬被踢的兩腳實在不輕,不過,他還是咬牙撐看。 是否還有再戰之能,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 馬鵬冷冷說道:「我也不大明白那一刀是否傷到了你的要害,因為心的旁邊,還有肺,一個人,如是肺傷的很利害,也很難有再戰之能。」 張百年苦笑一笑,道:「我如是不想再活下去,就可以動手,至少,我不願一個人死,咱們可以同歸於盡。」 馬鵬向前行了兩步。 柳媚突然一閃身,到了馬鵬前面,道:「小妹柳媚,想請三手判官,試一試我的彈指飛毒如何?」 張百年道:「久仰你飛毒取命之能,今日有幸一會。」 柳媚道:「你可是認為我毒不死你。」 張百年身子搖動了一陣,突然倒了下去。 但他暗藏腰中的另一隻手,已經伸了出來,那隻手正指向柳媚。 沒有人真的會長出三隻手來,但一個人,造一隻假手,並非難事。 三手判官那只藏在衣服中的手,是一隻鐵手,用機簧控制的鐵手。 張百年在這隻鐵手上,下了三十年的工夫,所以,他龍操縱自如,運用的十分靈活,周圍四五尺內,鐵手長度可及範圍之內,這隻鐵手,都可以傷人,可以當一隻真手般的靈活運用。 但最可怕的是,那隻鐵手約五指,可以彈飛出去傷人,像五指鋼筋一樣,刺入人身的要害之上。 這只打造巧妙的鐵手,使得張百年成名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死傷於這隻鐵手之下。 現在,他的鐵手已然對準了相距數尺的柳媚,只要一鬆機簧,五根鐵指就會疾飛而出,殺死柳媚。 可惜,他還沒有發出鐵手指就倒了下去。 暗箭王傑救了柳媚。 四大凶煞本不是正人君子,當冷眼旁觀的王傑,看出情形不對時,就發出了他的暗器,絕毒無倫的暗器,見血封喉的追魂針。 四大凶煞真要聯手,嚴密配合,江湖上能夠對付他們的人,真還不多。 那黑衣少年奮勇衝了過來。 但他剛剛越過張百年的體,立刻倒了下去。 閃電拳雖然快速奇幻,但他必須要近身才能攻出。 但柳媚的彈指飛毒,卻可以傷人於一丈左右。 所以,那黑衣少年還沒有衝近柳媚,卻已死在柳媚的彈指飛毒之下。 莊璇璣默查形勢,心中很滿意自己的抉擇,這四大凶煞聯手的力量,知能巧妙的運用,足可抵二十個一流武林高手。 龍、虎、蛇、鼠四公子,眼看到四大凶煞的殺人技術,心中自歎弗如,這四人名動天下,果然各有奇學。 孟雷呆在了那裡,他知道張百年和閃電拳,都比他高明,但他竟然沒有看清楚兩個人是怎麼死的蛇公子突然一抖手,一道紅索,繞在孟雷的頸子上。 虎公子卻衝過去,點了他的穴道。 蛇公子首先亮出了看家的本領,蛇信索。敢情龍、虎、蛇、鼠,也都有著獨特的兵刃,只是,都還未亮出來。 滿植花樹的庭院中,似乎是只有這三個人。 因為,孟雷被制之後,整座宅院一片死寂。 莊璇璣打破了沉寂,緩緩說道:「龍公子,可以帶他們進去搜查一下,看看能找出多少生命之泉的藥酒。」 馬鵬吁一口氣,道:「龍兄,兄弟在江湖上走動了十幾年,會過不少高人,但在一個地方中,見到如此眾多高手,還是弟一次。」 王傑道:「這片竹林之中,不下數十幢瓦捨,似乎是住了不少的人,如若這些人,個個都像這三個傢伙一樣,那倒真是很難對付了,幸好,他們互不往來。」 柳媚微微一笑,道:「這些年來,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經歷過不少的事情,也經過了幾番搏鬥,但像這樣激烈的搏殺,倒是很少有過。」 高空吁一口氣,道:「馬兄,你的傷勢如何?」 馬鵬道:「三手判官,不但第三隻手利害,他的連環飛腳之快,也是天下少有了。」 高空道:「馬兄,你為兄弟…………」 馬鵬哈哈一笑,接道:「高兄弟,不要客氣,過去,馬某從來沒有關心過人,想不到關心別人,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高空道:「馬兄,在下是問你的傷勢如何?」 馬鵬道:「不太重。」 莊璇璣道:「傷勢雖然不太重,但也要好好養息一下。」 馬鵬道:「多謝姑娘關心,在下還撐得住。」 莊璇璣道:「唉!馬前輩,咱們只不過小勝一陣,真正的險惡搏殺,還在後面,希望諸位保重。」 馬鵬笑一笑,道:「好像受了一點內傷。」 莊璇璣道:「骨頭沒有斷吧?」 馬鵬苦笑道:「沒有斷,不過,好像是有點裂傷。」 莊璇璣道:「這有一粒藥物,快些吃下去,盡量坐息一下,骨裂之處,最好找高空給你推拿一下,如是傷勢未癒,下一陣的搏殺,就不要出手。」 柳媚道:「璇璣姑娘,你說,下一陣的搏殺,要什麼時刻。」 莊璇璣道:「這片竹林中大概都是住的護法,幸好,他們都為生命之泉所控制,不相往來,所以,咱們這一次的搏殺,他們沒有援手趕來。……」 柳媚接道:「姑娘的意思是,咱們繼續的搜過去了。」 莊璇璣道:「我正想,如何能使這竹林中的護法幫助咱們,咱們總不能連鬥數十場,何況,咱們還要進入活人塚。」 柳媚望了高空一眼,道:「這倒是高明辦法,借敵人的力量,對付敵人。」 莊璇璣點點頭,道:「柳大姊,對這件事,老實說,我沒有一點把握,不過,我只是盡力量去試一試。」 這時,龍公子由房中行了出來,每人手中,都提看四個瓷瓶子。 那瓶子,都燒的很精緻,上面寫看,人間仙露。 莊璇璣取餅一瓶,拔開瓶塞,聞了一陣,道:「這就是控制你們的生命之泉?」 龍公子道:「是!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都陶醉在這藥酒之下。」 莊璇璣道:「四四一十六瓶藥酒,可保你們數十日的安全,想法子,好好保護這些酒。」 龍公子苦笑一下道:「璇璣姑娘,動手相搏,如想保護這些酒,不受傷害,只怕不是一個容易的事。」 高空道:「想法子,找一個鐵箱,或是鐵桶之物,也許有保住的機會。」 鼠公子返身而入。 幸好,這裡真有一個鐵箱子,那本是張百年等放銀子的地方。 鼠公子卻用來放酒。 十六瓶酒,放滿了一箱子,再用棉花、綢布給塞了起來,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高空道:「好極了,鼠老兄,外面又加了這一條棉被,這十六瓶藥酒,保住的機會就很多了。」 莊璇璣道:「這地方,只有住這三個人麼?」 鼠公子道:「本來住了四個人,有一個似乎是不在。」 莊璇璣道:「龍公子,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我們已經鬧的天翻地覆了,為什歷還不見活人塚派出圍截我們的人。」 龍公子道:「照說,消息早應該傳入了主事人的耳中,遲不見他們派人出來,不外兩個原因,一個是他們還末開始反應,一個是他們暫時無人可派。」 馬鵬道:「活人塚,如是這樣一個反應遲鈍的組合,老實說,那就沒有什麼可怕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不會的,他們必然是另有目的。」 馬鵬道:「另有目的?」 莊璇璣道:「對!也許他們有意的要咱們進入活人塚內。」 柳媚道:「龍公子,你在這裡住了不少的時間,難道就瞧不出一點名堂麼?」 龍公子道:「接引山莊之內,從未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 柳媚接道:「所以,你也不清楚。」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他們可能會算錯了一件事,咱們未進入活人塚前,先消滅他們一部份護法,虎公子,解開孟雷的穴道。」 虎公子應了一聲,伸手拍活了孟雷的穴道。 孟雷一挺身站了起來。 龍、虎、蛇、鼠四公子,團團把他圍了起來。 蛇公子冷冷說道:「孟雷,你聽著,只要你一動,我們就要你的命。」 龍公子道:「孟雷,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那就是,你們賴以維持體能的生命之泉,已被咱們搜光,一共一十六瓶,不知你們是否收的還有。」 孟雷呆了一呆,道:「你們為什麼不把我也殺了。」 龍公子道:「孟雷,你真的不怕死麼?」 孟雷道:「你們殺了張伯年等兩人,我還能活得了麼?再說,你們取去藥酒,只怕我也沒有辦法活下去了。」 莊璇璣很溫柔的說道:「孟雷,他們待你如何?」 孟雷道:「你是說什麼人?」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的人。」 孟雷道:「他們麼?待我說不上好,不過,他們可以供應生命之泉,使我活下去。」 莊璇璣道:「現在,你可以再找他們去要啊!」 孟雷道:「找誰去要,他們不會給我,我也找不到人?」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個人有三分渾氣,不用和他講什麼道理了。 心中念轉,笑一笑,說道:「我想,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孟雷道:「什麼辦法?」 莊璇璣道:「別人既然能取走了你的生命之泉,你為什麼不去搶別人的?」 孟雷道:「哦!搶什麼人的?」 莊璇璣道:「這片竹林之內,住了不少的人,每個人都有幾瓶生命之泉,人可以搶你的,你也可以搶人的,不知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孟雷道:「懂,這事很簡單,我怎會不懂。」 莊璇璣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看我們去搶吧!」 鼠公子道:「孟雷,你認不認識我?」 孟雷道:「你是老鼠,我怎會不認識?」 鼠公子皺皺眉頭道:「我也是這接引山莊上的護法。」 孟雷道:「我知道。」 鼠公子道:「咱們的藥酒被人搶了,所以,只好來搶你們的,現在,你如肯和我們合作,咱們就去多搶幾瓶。」 蛇公子道:「沒有藥酒,也難活得下去,反正是死定了,為什麼不死中求生。」 鼠公子道:「你小子要想清楚,這地方,沒有人對你有恩,你也用不著對誰效忠,要不,你自絕死了算啦。」 孟雷道:「我如是能夠活下去,我似乎是不願意死了。」 蛇公子道:「既是不願意死,那就跟我們走吧!」 孟雷道:「好!咱們走吧!」 蛇公子道:「孟雷,你聽看,你如是要跟看我們走,那就要好好的聽話。」 孟雷道:「聽什麼?」 蛇公子道:「去搶生命之泉的藥酒,大概人家不會白白的拿給你吧?」 孟雷道:「那是當然。」 蛇公子道:「不白白的拿給咱們,咱們又非要不可,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孟雷道:「什麼辦法?」 蛇公子道:「搶晌!」 孟雷道:「對!他不給,咱們就搶。」 鼠公子道:「搶!難免要動手打架,所以,這一點,你要想明白。」 孟雷道:「我知道,但搶不到也是死,那就不如搶一下試試了。」 鼠公子笑一笑道:「這就對了,由此刻起,你要聽咱們的命令行事。」 孟雷歎一口氣,道:「你們這麼多人,我要聽那一個的才對呢?」 鼠公子道:「自然,要聽咱們龍老大的。」 一面伸手一指龍公子。 孟雷點點頭。 莊璇璣看兩人很直接的說服了孟雷,一直沒有接口。 直到此刻,四大凶煞,才明白莊璇璣的利害。 她利用了四大凶煞,收服了龍、虎、蛇、鼠四公子,再利用他們,收服了孟雷。 她未帶璇璣堡中一兵一卒,單人匹馬,找上了接引山莊赴約而來,竟然能造成如此的局面。 馬鵬歎一口氣,笑一笑,道:「想起來,咱們是自作聰明,咱們擄走了璇璣姑娘,事實上,卻受了璇璣姑娘的利用。」 柳媚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 馬鵬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的是,咱們事先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其實,事情一直有很多的破綻。」 高空道:「馬兄,可是後悔了?」 馬鵬道:「倒不後悔,我只是覺得咱們太呆了一點。」 柳媚道:「不是咱們呆,四大凶煞是笨人,鬼也不相信,而是璇璣姑娘太聰明了。」 高空道:「其實,在下倒有看不同的看法。」 柳媚道:「你有什麼看法?」 高空道:「咱們被稱作四大凶煞,那是因為咱們所作所為,都是些窮凶極惡的事……」 柳媚接道:「高空,你說話留著口德好麼? 我們殺人,是為了賺錢,難道這還有什麼大錯?」 馬鵬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出刀殺人,是唯一沒有收回代價的一刀。」 柳媚道:「世上各行各業,都要賺錢口,咱們這也是一種生意啊!」 高空道:「柳媚,這些年來,你嫌了不少的錢吧?」 柳媚道:「其實,也不算太多,錢莊裡也不過存著百把萬兩銀子。」 高空道:「柳媚,算你活一百歲,你還能化多少錢?」 柳媚道:「省一點用,一年三五千兩總是夠了。」 高空道:「有一千兩銀子,一年的日子,已可過的不錯了,就算你會化錢,一年化個三五千兩,那已經是相當的豪華了,你已有上百萬銀子,存在錢莊中,單是利息,就夠你用了。」 柳媚道:「話是不錯,不過,我還沒有聽說過有人會嫌銀子多的。」 高空道:「柳媚,你存了那麼多銀子,一旦你被殺了,那些銀子,要留給什麼人?」 柳媚呆了一呆,道:「這個,我倒沒有想過。」 高空道:「現在,你該仔細的想想了。」 柳媚道:「好!我會仔細的想想這一件事,不過,一時之間,只怕也想不通。」 高空道:「有一件事,小弟今日想告訴各位。」 馬鵬的神色,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似乎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王傑也是若有所思。 仍是柳媚接口說道:「小斑,你還有什麼秘密啊?」 高空道:「說起來很慚愧,我雖然名列四大凶煞,但到目前為止,只不過才殺了五個人。」 柳媚道:「那實在很差勁了。」 高空道:「這五個人,兩個是在搏鬥中,失手殺死,一個是我有意的殺了他…… 柳娟接道:「你殺五個人,賺了多少銀子。」 高空道:「一兩銀子也沒有嫌,我不會為錢殺人。」 柳媚略一沉吟,笑道:「對了,你不用殺人嫌錢,你會偷……」 高空笑一笑,接道:「不錯,我會偷,但卻很少去偷人家的銀子,其實,這個世界上,像我們這種人,隨便動點腦筋,就可以嫌不少的錢,其實,我們一個人,吃吃化化,能用好多錢?」 柳媚道:「這一點,我倒沒有想過,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了。」 王傑歎息一聲,道:「一個人,吃最好的酒菜,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甚至騎一匹最好的馬,那都用不了多少錢,但千萬賭不得。」 柳媚道:「王傑,原來你還會賭錢。」 王傑道:「我殺人賺的幾個錢,都賭輸了。」 柳媚道:「王傑,你賺了多少錢?」 王傑道:「總不會比你少吧?」 柳媚道:「一百多萬兩銀子,全部都輸光了。」 王傑道:「哼!你見過豪賭沒有?」 柳媚道:「豪賭又怎歷樣?」 王傑道:「我見過一場豪賭,一百多萬兩銀子,不夠一夜輸的。」 柳媚道:「哦!一夜能輸上一百多萬,這還得了啊!」 王傑道:「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傷害,就是好賭,所有的錢,都被我賭輸了。」 柳媚道:「王傑,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傑實在想不明白,不禁一呆,道:「柳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媚道:「我是說,你殺人賣命賺的錢,竟然把辛辛苦苦賺的錢,輸在賭上。」 王傑歎息一聲,道:「一個人,總有一個毛病,我的毛病就是好賭,所以,我雖然賺了好多錢,但我卻一直是一個很窮的人。」 柳媚道:「你把錢都賭輸了,自己變成了窮光蛋,我實在替你不值。」 高空微微一笑道:「王兄,你竟然是一個大賭徒,這一點,兄弟倒意外的很。」 王傑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高空笑一笑,道:「王兄,你如是再有什麼賭,最好帶兄弟一起去。」 王傑道:「怎麼?你也很愛賭麼?」 高空道:「是啊!我也是一個很利害的賭徒,柳媚說我會偷,事實上,我偷的不多,我的錢大部份都是贏來的。」 王傑道:「高空,這麼說來,你也是賭中高手了。」 高空道:「高手,第一流的高手。」 王傑道:「高空,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高空道:「好!你問吧!」 王傑道:「賭錢,究竟有沒有鬼?」 高空道:「王兄,你有暗箭之稱,手法想來是很快了。二王傑道:「我可以一手發出去十枚賭器,但我卻沒有辦法去偷一張牌,而讓人家看不到。」 高空道:「我能,我的道行很高,高到我能換了所有牌,不為人知,不過,我也用不著動什麼手法。」 王傑道:「哦!你還有這種本領,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高空道:「因為,我不知道你很愛賭,而且常敗,王兄,凡是賭,都有毛病,只有高低之分,絕對沒有無病之賭。」 王傑道:「你不作鬼,不要手法,能不能贏錢?」 高空道:「能!而且,十來十勝。」 王傑呆了一呆,道:「有這種事?」 高空道:「我的眼睛很厲害,只要被我看一會,我能認識三十二張牌…… 柳媚接道:「如是你遇上了會耍手法的人呢?」 高空道:「大家比真本領,我佔十成十的勝算,如是遇上了耍手法的人,我會比他們更高明,豈不是智珠在握麼?」 柳媚道:「高空,想不到你竟然對賭博也有研究。」 高空道:「柳媚,你可是不太相信我的話?」 柳媚笑一笑,道:「小妹發覺了,你們三個,都有一些人所不知的能耐,超越了你們在江湖上的名氣,唉!咱們四個人,應該早一些結交的,也許對我們都有好處?」 莊璇璣似是有意避開去,以便四大凶煞多一些時間談話。 馬鵬道:「患難見真情,要不是莊姑娘把咱們帶到這樣一個環境之中,四大凶煞,只怕也很難處的這樣好。」 柳媚道:「這話倒是不錯,平常咱們四個人見了面,不是你對我冷諷熱嘲,就是想法子逃避開去,彼此之間,似有很大的隔閡。」 馬鵬貼點頭,道:「對!四大凶煞,根本上也無法處在一起。」 高空笑一笑,道:「過去,我一直在想著一件事,一旦此事臨頭了,真不知該如何處置,是一個如何的結果。」 馬鵬道:「和我們四個人都有關麼?」 高空道:「對!都有關係!」 馬鵬道:「什麼事?」 高空道:「如是有一天,有一位大僱主,雇我們其中之一,去殺另一個人,咱們應該如何?」 柳媚道:「咱們可以不接這票生意啊!」 高空道:「現在,我相信,有人這麼作,咱們四個人,決不會接下這票生意,但如在咱們四個人相處之前,這就難說了,如是對方出了高價,而且咱們也顧慮到自己名譽上的損失,說不定會接下來。」 柳媚道:「你一定不會接的。」 高空笑一笑,道:「我一向不接殺人的委託。」 柳媚道:「王傑,如是有人要雇你殺馬鵬,或是殺我,你會不會接受下這筆生意?」 王傑道:「這要看那個雇我的人,出多少銀子了。」 高空道:「自然是價錢很大了。」 王傑道:「如若他出的錢太多,我可能會接下來。」 柳媚沉吟了一陣,道:「我想,我也會被巨額的金銀打動。」 王傑道:「不過,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就算有一個人,把人世間的財富完全送給我,我也不會接受殺害你們的委託。」 柳媚道:「幸好這件事,一直沒有發生過。」 高空道:「唉!如若咱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的名氣再大一些,我想總會有發生過這件事的一天,四大凶煞,自相火拚。」 馬鵬道:「事實上,已經有過了這麼一件事。」 柳媚呆了一呆,道:「怎麼?馬兄,接到過這種委託。」 馬鵬道:「對!大概是一年之前吧!有一個人找上我談生意,他出價三十萬銀子,買你柳大妹子一條命。」 柳媚道:「想不到啊,我還能值這麼多銀子。」 王傑道:「你沒有答應。」 馬鵬道:「沒有,不過,倒不是我和柳大妹子有何交往,只是覺著這件事冒險太大,三十萬銀子雖然數字龐大,但冒的險也大。」 王傑道:「一年前,我正在賭的很窮,如是這票生意找上了我,我就可能接下來。」 馬鵬道:「其實,那人要買的不是柳大妹子一條命,包括你王兄也在內。」 王傑道:「我有多少身價?」 馬鵬道:「也是三十萬銀子。」 柳媚道:「乖乖,你要接下來,一下就可以賺六十萬銀子。」 馬鵬道:「不瞞兩位說,當時我也確有一點動心,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答應。」 王傑道:「你為什麼不答應呢?那時候,他們如找上了我,說不定我就會接下來。」馬鵬道:「我不答應的原因,是擔心柳大妹子的彈指飛毒,和王兄的冷箭暗算,覺著有些太過冒險,老實說,倒不是為了要顧忌別的什麼。」 高空道:「如是他再加多一些銀子呢?」 馬鵬道:「那我很難說了,因為,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價錢,他們如肯出價到五十萬,我想,我也許會答應這件事情。」 柳媚道:「馬兄,有沒有人化銀子買高空的命,同是四大凶煞中人,為什麼要厚此薄彼。」 馬鵬道:「這個,我當時也想到了,不過,不知道原因,現在,我才明白,高兄弟實在和我們有些不同。」 王傑道:「那個人是誰?可曾提到過,為什麼要殺我和柳媚。」 馬鵬道:「這是行規,恕我無法告訴你們他是誰,不過,有一件事,已經此生不改,以後,不論什麼人,也不論他們要化多大的價錢,我也不會接下這種生意了。」 王傑道:「我看,以後我得戒了賭,至少,我也要跟高空學一點賭的學問。」 高空道:「賭字沒有學問,只有手法、技巧,十賭九騙,沒有一個人,能夠靠運氣贏錢。」 王傑道:「這麼說來,我不是被人騙了很多錢。」 高空道:「如若你繼續的賭下去,那就會繼續的被人騙下去。」 王傑道:「哦!」 高空道:「除非你也學著去騙別人。」 王傑道:「可惡的很,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柳媚笑一笑,道:「狐有狐道,鼠有鼠路,你只要以後不賭就行了。」 王傑道:「唉!你們不知道,我現在不但很窮,而且,還欠了一筆賭債。」 柳媚道:「賭債不用還了,只要你不再賭,我想別人也不敢再來找你要債,至於你很窮,我想辦法借一點銀子給你,我雖非富有,但借給你二萬銀子,還拿得出來。」 王傑道:「我很擔心,我能不能戒了賭,因為,我一生就只有這一個嗜好。」 高空道:「不要緊,以後,我會教你幾招手法。」 王傑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我要好好的請你一頓。」 高空笑一笑,接道:「王兄,咱們一言為定,不是兄弟誇口,只要我稍為交你兩招,你就可以無往不利了。」 王傑道:「真的有這麼靈光麼?」 高空道:「不錯,王兄如是不信,離開此地之後,咱們立刻可以證明。」 王傑笑一笑,道:「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殺人,但我輸的錢太多,一個人,可以賴了別的債,但賭債絕不能賴。」 柳媚笑一笑,道:「我看這世上,唯一可以賴去的債務,就是賭債。」 王傑呆了一呆,道:「柳媚,絕對不能賴賭債,因為,你一賴賭債,立刻得痛苦,不會再有人跟你賭了。」 柳媚道:「原來你怕這個,我還認為你怕賴人賭債,別人會殺了你。」 王傑笑一笑,道:「咱老王這一生,只怕別人不跟賭,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怕。」 柳媚冷哼一聲,道:「想你這種男人,不知愛惜金錢,濫賭不息,所以,你永遠討不到老婆。」 王傑微微一笑道:「其實,馬鵬、高空,和我一樣,都不會有女人嫁給他們。」 柳媚皺皺眉頭,苦笑一下,道:「就像我,嫁不出去一樣。」 這時,莊璇璣緩步行了過來,道:「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媚道:「莊姑娘,我們談了很多話,這些話,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很普通的事,但我們卻從來沒有談過這些事,我們殺了很多人,卻不知道人生還有很多的意義。」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姑娘,看來最簡單的一件事,中間常常有最深奧的哲理。」 柳媚道;「很多事,似乎是突然而來,可惜,現在我沒有時間去想它,璇璣姑娘,我們該走了。」 馬鵬笑一笑,道:「我現在也突然有了一個心願。」 高空道:「是不是想討個老婆?」 馬鵬道:「不!我想進入活人塚內,看一看活的死人,是什麼樣子。」 王傑笑一笑,道:「馬兄,咱們賭一下,我說活人塚內的人都還是真的活著。」 馬鵬道:「死的是他們的靈魂和良知。」 莊璇璣搖搖頭道:「不是!死的是他們的思想和智慧,他們真的不知善惡,地無法分辨出黑白,因為,他們只有血和肉,撐著一具活動的軀體。」 馬鵬道:「我好奇怪,我們有智慧、思想,可是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用過它。」 莊璇璣道:「在沒有失去思想和智慧以前,知道運用它,總算時尤未晚。」 馬鵬道:「對!時尤未晚。」 龍、虎、蛇、鼠四公子站在一側,聽幾人的談話,似乎聽得很入神。 直到莊璇璣舉步向外行去時,幾個人才隨在莊璇璣的身後行去。 這片竹林中,散佈著很多別墅式的瓦捨,但每一座都緊閉著門戶。 就像這竹林中的瓦捨一樣,每一幢都互不關連。 王傑和高空同時向前行了兩步,越過了莊璇璣,隱隱之間,有帶路之意。 莊璇璣表現的智慧、才能,已自然的成了這些人中的領袖。 她的美,令人目眩。 她的才慧令人折服。 她的溫柔,令人心生敬愛。 她的武功,又令人莫測高深。 莊璇璣,就是這樣一個叫人又愛又敬,又有畏懼的美麗少女。 正文 第六章 過關斬將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4 本章字數:41200 她似是已經早已選定了目標,越過了兩幢瓦捨,在一座粉紅色的瓦捨面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座全部刷成了粉紅色的瓦捨,看上去很別緻。 望望那緊閉的粉紅色木門,莊璇璣緩緩說道:「龍公子,這裡住的什麼人?」 龍公子回顧了虎、蛇、鼠一眼,道:「你們誰知道?」 虎、蛇、鼠,相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覷。 孟雷道:「我知道,這地方住了兩個女人。」 莊璇璣道:「兩個女人?」 孟雷道:「一個老夫人,一個姑娘,還有侍候她們的兩個丫頭。」 莊璇璣道:「那個丫頭是什麼人,你知道麼?」 孟雷道:「這就不知道,不過,我聽張伯年說過,他們似是母女兩人。」 馬鵬道:「母女兩人,難道會是……」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倒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立刻就知她們的身份了。」 馬鵬道:「你有什麼辦法?」 柳媚道:「咱們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麼?」 話還未完,蓬然一聲,木門已被躍起的柳媚踢開。 庭院中站著兩個人。 兩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少女,身佩長劍,並肩而立。 柳媚望望兩個青衣少女,笑道:「著你們這兩個樣子,一定是丫頭了。」 這兩個青衣姑娘,雖然是紮了兩個小辮子,但著年齡兩人已經是不大小了,至少應該有二十歲了。 兩個少女緩緩把右手握住了劍柄。 柳媚冷笑一聲,道:「沒有出息,這麼大了還在這裡作丫頭。」 只聽一個尖厲、冷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好狂的女娃兒。」 隨著呼喝之聲,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婦人,緩步行了出來。 這老婦人老的很利害,卻偏偏穿了一身大紅衣服。 那身衣服紅的像血。血紅的衣服,配合著滿頭白髮,看上去十分詭異。 柳媚不認識這個老婦人。 但馬鵬認識,冷然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巫婆婆。」 巫婆婆斜著眼,看了馬鵬一眼,道:「你是鬼刀馬鵬。」 馬鵬道:「想不到,巫婆婆竟然還認識在下。」 巫婆婆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因為老身早已經認識你了。」 馬鵬道:「婆婆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為什麼不在家納福,卻跑到這窮鄉僻野的接引山莊來了。」 巫婆婆道:「老身不問你,你倒問起老身來了,老身正在奇怪你怎麼也來了…………」 望望進入大門的龍、虎、蛇、鼠四公子,接道:「他們這四個人我見過,都是這裡的護法,對麼?」 馬鵬道:「不錯啊!不過,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這裡的護法了。」 巫婆婆道:「哦!難道他們已背叛了這裡。」 馬鵬道:「不錯,他們背叛了活人塚,婆婆,你在這裡幾年了?」 巫婆婆道:「馬鵬,你的意思是,希望老身也背叛活人塚了。」 馬鵬道:「我不知道活人塚中的人,是什麼樣子,不過,我只看到你們這些護法,一個個都為生命之泉所控制,實在也是和死去差不了太多。」 巫婆婆笑一笑,道:「馬鵬,你也知道生命之泉。」馬鵬道:「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的為人,你的聲譽不太好,但你的人並不太壞,你的脾氣暴躁,常常在忿怒中殺人,所以,江湖上對你有些畏懼…………」 巫婆婆冷冷接道:「馬鵬,不用說下去了,老身不能走,你既然知道生命之泉,也應該知道老身離開了此地的後果。」 馬鵬道:「沒有生命之泉,你們是不是活不下去?」 巫婆婆道:「痛苦的是,也死不了,不死不活的日子,那實在是十分難過。」 馬鵬道:「婆婆如此大年紀了,難道還把生死之關看的如此重要。」 巫婆婆道:「你可知道,在這裡的,不只是老身一個人。」 馬鵬道:「我知道,還有令嬡。」 巫婆婆道:「你明白就好了,念在咱們相識的份上,老身不追究你們破門而入的事,你們可以去了。」 馬鵬道:「婆婆難道仍然執迷不悟麼?」 巫婆婆道:「馬鵬,老身已很給你面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馬鵬道:「巫婆婆,在下既然來了,來者就不善,如是巫婆婆執迷不悟,硬是不聽勸告,那就另當別論了。」 巫婆婆冷笑一聲,道:「你還能把老身怎麼樣?」 柳媚道:「殺了你。」 巫婆婆怒道:「小毛丫頭,你是什麼人,敢對老身無禮。」 柳媚笑一笑,道:「小妹柳媚。」 巫婆婆道:「毒花柳媚。」 柳媚道:「不錯。」 巫婆婆道:「這幾年江湖上出了四個殺手,除了鬼刀馬鵬之外,還有暗箭、妙手、毒花,想來你也是四人中的一個了。」 柳媚道:「巫婆婆說的四個人,今天都到齊了。」 巫婆婆道:「除了鬼刀馬鵬,老身認識,餘下的三個小輩,老身還末見過,誰是暗箭,誰是妙手?」 王傑冷冷道:「你真要見識麼?」 五點寒星,梅花並齊而出。 巫婆婆右袖揮動,只一卷,五顆銀蓮子,盡都被巫婆婆長袖捲去。 冷笑一聲,巫婆婆緩緩說道:「彫蟲小技,也在老身面前賣弄。」 高空道:「在下妙手高空。」 突然一伸右掌,推了過去。 巫婆婆左手一揚,封了過去。 高空突然向後退去。 巫婆婆道:「高空,你只能攻一招。」 高空一伸右手,道:「巫婆婆,你的玉簪。」 巫婆婆呆了一呆,道:「你………」 高空道:「妙手高空,不是讓人叫著玩的。」 馬鵬笑一笑,道:「巫婆婆,撩起你的裙角瞧瞧。」 巫婆婆撩起裙角,只見裙角上插著兩隻銀針,又是一征。 王傑冷笑一聲,道:「那針上有毒,不可手觸。」 巫婆婆笑一笑道:「看來你們四個人名不虛傳。」 馬鵬道:「巫婆婆,名無幸至,四大凶煞縱橫江湖很多年,仍然活著,自然是有點道理。」 柳媚道:「婆婆,要不要試一試我的彈指飛毒?」 只聽冷漠而清脆的聲音,道:「娘,不要怕,別被他們唬住了。」 一個二十四五的黃衣女子,緩步行了出來。 巫婆婆道:「英兒,他們已經證明了他的絕技。」 薰衣女子道:「娘!那是障眼法,他們分散你的注意,然後施為,暗箭的毒計,就在高空和你動手時射出的。」 巫婆婆道:「孩子,一個一個的來,我不會怕他們,但如他們四個聯手,那就很難對付了。」 黃衣女子道:「娘!咱們也有四個人,其實咱們母女聯手,就可以對付他們了。」 巫婆婆道:「好!至少,咱們可以自保。」 馬鵬歎息一聲,道:「巫婆婆,你還不醒悟麼?」 巫婆婆顯然是在猶豫難決。回顧了那黃衣女子,道:「我覺著這馬鵬說的話,也有些道理。」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娘!難道你想背離活人塚?」 巫婆婆道:「其實,他們待我們並不很好。」 黃衣女子道:「不錯,他們對我們不算好,但他們可以供給咱們生命之泉的藥酒,咱們只要少了這藥酒的供應,不用有人殺咱們,咱們自己就會毒發而死了。」 巫婆婆點點頭,道:「馬鵬,你們都聽到了?」 馬鵬道:「聽到了。」 巫婆婆道;「我們一旦離開此地,那是非死不可了,你既然明白了,想來,不會逼我們離開此地了。」 馬鵬道:「巫婆婆,很抱歉,你知不能背離活人塚,咱們只好先把你們消滅了。」 巫婆婆道:「殺了我們?」 馬鵬道:「情非得已,還望你多多的原諒。」 巫婆婆突然縱聲大笑,道:「這些年蟄伏此地,似乎是已經磨去了我的壯志、銳氣,想不到,你們這些後生小子,竟然也敢對我如此的放肆無禮了。」 馬鵬笑一笑,道:「你常居此地,該認識他們吧?」 伸手一指龍、虎、蛇、鼠四公子。 巫婆婆道:「龍、虎、蛇、鼠。」 馬鵬道:「對!他們也是活人塚的護法,也在生命之泉的藥酒控制之下,但他們卻照樣背離了活人塚。」 巫婆婆道:「他們死定了。」 馬鵬道:「那也是數月之後的事了,我相信巫婆婆這裡會有相當存量的藥酒,帶上這些藥酒,可以使你們維持幾個月的性命,但如巫婆婆硬要為活人塚效命,甘為鷹犬,只怕很難活過一個時辰。」 巫婆婆怒道:「你在威脅我?」 馬鵬道:「不是威脅,在下所說的很真實。」 巫婆婆道:「就憑你馬鵬那招鬼刀……」 馬鵬的傷勢還末痊癒,但卻豪氣干雲的說道:「不錯,一刀穿心,到現在為止,區區的刀下,還沒有活命之人。」 黃衣女子突然舉步迎了上來,冷冷說道:「馬鵬,縱然我娘答應了,我也不會答應。」 柳媚道:「很奇怪,你這個小毛丫頭,是不是有毛病,不知死活,不分是非。」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道:「我們活的很好,你們找上門來,硬要把我們拖入漩渦之中,是何用心。」 柳媚格格一笑,道:「巫婆婆,你這個寶貝女兒,為什麼會這樣留戀活人塚呢?」 巫婆婆道:「因為,這裡面很安全。」 馬鵬道:「巫婆婆,難道你一定想證明什麼?」 黃衣女子接道:「馬鵬,你應該明白,你們這麼多人,找上這座宅院之中,而我一點都不害怕,難道你們還不明白麼?」 柳媚道:「哦!這麼說來,你是有仗恃了。」 黃衣女子道:「其實,有些事用不著多問,也應該有些明白了。」 莊璇璣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姑娘,我想你一定有什麼奧援,何不叫他出來,給我們看看。」 黃衣女子道:「你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我叫莊璇璣。」 柳媚道:「璇璣姑娘,她說的一字一句,你都好好聽著,包管你一生受用不盡。」 黃衣女子冷冷說道:「不論她是誰,我也不會聽她的。」 莊璇璣笑一笑,道.:「姑娘,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再加上龍、虎、蛇、鼠四公子,你們母女聯手,也只能支撐個三五招。」 柳媚道:「對!咱們時間寶貴,用不著拖延了。」忽然右手一探,抓向那黃衣女子。 黃衣女子右手一沉,避開了一望,左手突然反擊,一連八掌。 她一手攻敵,連綿八掌,招數之快,完全出人意外。 一個女人,把左手掌練到如此境界,實在不是容易的事。 但這黃衣女子辦到了。 無怪她驕狂,確有一身人所難及的武功。 柳媚幾次想施展彈指飛毒,可是那黃衣女子的八掌攻勢,連綿於一氣呵成,竟然沒有給他施展的機會。 黃衣女子攻過了八掌之後,忽然間向後退開五尺。 柳媚停下了腳步之後,才發覺自己被逼退了七八尺遠。 這一輪攻勢的激烈,乃柳媚在江湖上極少遇到的快速攻勢。 莊璇璣點點頭,道:「巫婆婆,令嬡的武功不錯,看來,似乎是尤在你之上了。」 巫婆婆肅然的說道:「老身不敢掠美,這武功不是我傳給他的。」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明白了。」 黃衣女子冷笑了一聲,道:「你明白什麼?」 莊璇璣道:「姑娘是活人塚內很重要的人物。」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你這麼看得起我……」 莊璇璣接道:「姑娘,現在的身份是……」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你何不猜猜看。」 莊璇璣道:「看來,你好像是這片竹林中的主裁人物。」 黃衣女子道:「嗯!」 莊璇璣道:「我現在,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們似乎是早知道了我們的行動,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竟然不肯下令截擊。」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覺著你們自己很聰明?」 柳媚道:「至少,我們不太笨吧?」 黃衣女子道:「很笨,很笨,對龍、虎、蛇、鼠的背叛,有些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其他的,都是我們的有意放縱。」 莊璇璣道:「哦!我說呢?像我們這樣驚天動地大鬧,你們竟然會不知道。」 黃衣女子道:「莊璇璣,在這片竹林之中,住了很多的護法,但這中間有很多人,已經是老邁了,那生命之泉的藥酒,侵蝕了他們的雄心,也有很多人,對活人塚生出了背叛之心,這些人,我們早就想除了他們,借你們的手,把他們殺了,那豈不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麼?」 莊璇璣點點頭,道:「原來,這也是你們安排好的。」 黃衣女子道:「還有一點出我意外的是,你們怎麼會一下子,找到了這個地方。」 莊璇璣道:「這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把你這幢房屋顏色刷的很特別。」 黃衣女子道:「顏色也很重要麼?」 柳媚道:「你把這個房屋,刷的顏色與眾不同,花裡胡俏的,難道別人還瞧不出來麼?」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本來,你們還可以縱橫自如一陣,至少,可以發一下心中之氣,但現在,你卻走錯了門。」 莊璇璣道:「哦!」 馬鵬冷冷說道:「你這毛丫頭好大的口氣,咱那裡錯了?」 莊璇璣道:「姑娘是不是早有準備了?」 黃衣女子道:「不錯,早已有準備了。」 莊璇璣道:「好!泵娘可以把你的準備亮出來了。」 黃衣女子道:「好!反正早晚我們免不了一場惡戰。」 莊璇璣道:「對!泵娘,如若還不請他們現身,只怕姑娘就沒有機會再請他們出來了。」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我巫蝶在江湖上闖蕩過不少年,也見識過不少的事,我既然不怕人多圍攻,自然是早有準備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巫蝶姑娘,不管你這宅院中有些什麼佈置,不管這宅院中安排了些什麼高人,但我們既然來了,就算龍潭虎穴,我們也要見識一下。」 馬鵬道:「巫婆婆,看來你是管不住你的女兒了。」 巫婆婆道:「兒大不由爹,女兒大了,她不肯聽我的,我有什麼辦法?」 莊璇璣道:「巫婆婆既然是沒有存下和我們敵對之心,那就請到一側,袖手旁觀吧?」 不知巫婆婆,是真的對女兒不滿呢?還是對女兒充滿看信心,果然,一轉身,走向一側。 莊璇璣玉手一揮,道:「圍起來。」 四大凶煞、龍、虎、蛇、鼠,八個人一齊出動,分不同的方位,把巫蝶給圍了起來。 巫蝶並沒有招請援手,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動。 高空冷冷說道:「巫姑娘,你很沉著。」一伸手,抓了過去。 莊璇璣道:「且慢出手。」 高空的動作很快,右手一探,五指已籠罩著巫蝶身上三處大穴。 但他聽到莊璇璣喝叫之言,疾快的收手而退。也就不過是寸許之差。 收住掌勢,回顧了莊璇璣一眼,道:「姑娘,為什麼要在下停下手?」 莊璇璣道:「在妙手高空之下,她竟然還能沉得住氣,乃有所恃,倒要先問她幾句才行。」 高空道:「江湖上,陰險難防,問她,她也不會對咱們說實話。」 莊璇璣緩步向巫蝶行了過去,一面說道:「巫姑娘,看來,我是第二次低估你了。」 巫蝶笑一笑,道:「你實在是個很聰明的人。」 莊璇璣道:「哦?」 巫蝶道:「如若高空不是被你及時喝止,此刻,只怕人已經倒下去了。」 莊璇璣道:「嗯!泵娘會用毒?」 巫蝶搖搖頭,道:「不會,我娘會,不過,我娘用毒手法,我一直覺著她不夠高明,所以,我沒有學。」 莊璇璣道;「那是一種傷人的武功?」 巫蝶道:「也不是。」 莊璇璣道:「這叫小妹也想不出來了。」 巫蝶道:「辦法很多,你可以要他們試試看?總不能讓我告訴你吧?」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想,還是我自己試試好些。」 王傑道:「在下代姑娘試試?」 莊璇璣道:「不!我自己來。」 舉步行了過去。 場中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莊璇璣如何應付,也想看看巫蝶究竟仗恃些什麼? 莊璇璣走的很慢,但仍然接近了巫蝶。 巫蝶真的是很沉著,一直靜站著不動。 莊璇璣緩緩伸出右手,扣向巫蝶的右腕。 巫蝶一側身子,右肩向莊璇璣的右手迎去。 莊璇璣突然收回右手,右肘一曲,撞向了巫蝶的肩上。 四周看的人,都看糊塗了,巫蝶以右肩撞向莊璇璣,算不得什麼武功,莊璇璣以肘換掌,也算不上奇學妙招。 但見右肘和右肩,撞個正著。 巫蝶身不由己的被這一肘撞的向前奔了兩步。 莊璇璣卻自行向後退了一步,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巫蝶霍然回過身子,道:「你,準備後事去吧!」 莊璇璣道:「我看用不著,小妹會活的很好。」 巫蝶打量了莊璇璣兩眼,道:「你的右臂是否已經有麻木的感覺。」 莊璇璣道:「不覺著,我只是有點微微作痛。」 巫蝶眨動了一下眼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說姑娘穿的內衣是一付針甲。」 巫蝶道:「對!很尖厲的毒針,不論一個人內功如何高強,也無法阻止那些尖針刺入。」 莊璇璣道:「這就是你的仗恃了。」 巫蝶呆了一呆,道:「你真的沒有事?」 莊璇璣道:「你看呢?巫姑娘如是不信,何不出手試試?」 巫蝶道:「我不太喜歡傷害人,但我也恨別人傷害我,所以,我一向不放過傷害我的人。」 忽然欺身而上,一揩點向莊璇璣的前心大穴。 莊璇璣和巫蝶一樣的沉著,不閃不避,竟似準備硬接一擊。 巫蝶的指鋒將要接近到莊璇璣的前胸時,突然停了下來。 她心中本就多疑,眼看莊璇璣不肯閃避,就立刻停了下來,道:「莊姑娘,你也早有了準備。」 莊璇璣笑一笑,道:「一個人作了一付針甲,穿在身上,這件事,也虧你想得出來,老實說,穿著一付針甲的事,在江湖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大概也是第一個穿這種衣服的人了。」 巫蝶道:「無獨有偶,我想你的身上,也有些古怪吧?」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會多疑的,所以,我不用閃避。」 巫蝶道:「我不信,你會賭自己一條命。」 莊璇璣道:「就是我料定了你不相信,所以,我才不會閃避。」 巫蝶搖搖頭,道:「你如真的沒有傷在我毒針之下,那已證明了一件事,你也早已有了保護自己的準備。」 柳媚突然揚指一彈,一抹毒粉,飛了出去,道:「巫蝶,你身上穿著針甲,可以傷人,但不知能不能避毒。」 巫蝶忽然一跨步,就像突然間離弦的弩箭,射向了柳媚。 人還未到,掌勢已疾飛而出。 高空一腳飛來,封住了巫蝶的攻勢。 巫蝶冷哼一聲,道:「群攻。」 忽然一個轉身,鯉魚打挺,躍了起來,避過了高空一腳,身子一側,撞向了柳媚。 莊璇璣道:「不可以和她的身子相觸。」 王傑忽然一拳擊了過來。 巫蝶冷哼一聲,暗道:找死。 反以身軀,向王傑的身上迎了過去。 王傑疾攻的拳勢,眼看就要往巫蝶約右肩撞上,忽然由袖中飛出一根鐵棍,一彈而出。 巫蝶看到了,但事情太過突然,閃避已不及。 但她仍然一吸氣,向一側讓去。 可惜,仍是晚了那麼一點,王傑袖中飛棍,仍然擊中了巫蝶的右肩。 巫蝶冷哼一聲,向後退了五尺,臉色一片蒼白。 高空微微一笑,道:「王兄之名,果不虛傳,這袖中飛棍.一招,實有畫龍點睛之妙。」 王傑道:「誇獎,誇獎。」 目光轉到巫蝶的身上,接道:「用不著璇璣姑娘出手,要殺你,只要我們四大凶煞聯手,就可以綽有餘裕了。」 巫蝶可能受了傷,但卻受傷不重。 她的神情很冷肅,雙目中暴射出忿怒的光芒,冷冷說道:「好!很好,四大凶煞聯手,果然是有一點道行。」 高空笑一笑,道:「巫姑娘,咱們四個人聯手,對付你巫蝶一個人,實在是有些小題大作,最好把你埋伏的人手,一起找出來,大家拚個勝負出來!」 巫蝶冷冷說道:「好!你們既然要決心一併,那就要你們開開眼界吧!」 說完話,突然舉手,互擊三掌。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人影閃動,四個穿著黃衣的大漢,突然由內室中湧了出來。 四個人穿著一樣的衣服,年齡也在伯仲之間,大概都有五十餘歲。 鬼刀馬鵬打量了四人一眼,道:「姑娘,只有這四個人麼?」 巫蝶冷冷說道:「只有這四個人,也就夠諸位應付了。」 馬鵬左腳微微向前踏出半步,道:「在下不相信,他們都是三頭六臂的人物。」 他已經擺出了出刀的架式。 莊璇璣突然叫道:「且慢出手。」 馬鵬手已握住了刀柄,聞言向後退了一步,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你們仔細的瞧瞧他們,是不是認識?」 王傑凝目望去,口中緩緩說道:「不錯,這四個人之中,有一個,我似乎認識。」 莊璇璣道:「那一個?」 王傑道:「左邊第一個。」 莊璇璣道:「還認出他是什麼人麼?」 王傑道:「好像是左手刀封平。」 馬鵬、高空,全都把目光投注在那四個黃衣人的身上。 左手刀封平,是中原有名的刀客,二十年前,縱橫中原武林道上,聲譽卓著,名震一時,但近年來,卻突然銷聲匿跡,想不到卻會在此地出現。 莊璇璣道:「諸位仔細瞧瞧,他們和一般人,有些什麼不同?」 馬鵬道:「好像目光有些不對?」 莊璇璣道:「不錯,他們的目光有些癡呆。」 巫蝶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實在很厲害啊!」 莊璇璣道:「巫姑娘也瞧出來了。」 巫蝶道:「我不是瞧出來,我是根本就知道。」 莊璇璣道:「哦!」 巫蝶道:「他們都有病,不過,是很輕微的痛,而且,這種病,不會影響他們的武功…… 莊璇璣接道:「是不是還有一些幫助。」 巫蝶軟口氣,道:「對於你莊姑娘的聰明,小妹實在是不得不佩服了……」 莊璇璣道:「巫蝶姑娘,不用客氣,這些人中,既然有左手刀封平,其他三位,想來也都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巫蝶笑一笑,道:「不錯,他們也都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們,他們是什麼人物,除非你自己能夠認出來他們是誰。」 莊璇璣道:「其實,他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沒有了自我,對麼?」 巫蝶道:「不錯,他們已經沒有了自主的能力。」 莊璇璣道:「想來,這就是活人塚內的活死人了。」 巫蝶笑一笑,道:「只能算對了一半,但我仍然很佩服姑娘才華。」 莊璇璣笑道:「巫蝶姑娘,這不值得誇獎,不過,我倒想請教巫姑娘另外一件事情。」 巫蝶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這些人,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和人對陣搏殺,萬一死在別人手中,那豈不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麼?」 巫蝶道:「莊姑娘,這些道理太深奧,小妹還不到通達的境界,咱們不談,不過,小妹倒是有件事,想和姑娘談談。」 莊璇璣道:「好!你吩咐。」 巫蝶道:「莊姑娘,你們在這裡縱橫自如,難道我們真的不知道麼?我們不如攔阻,不過是有意的放縱罷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這一個,我們早想到了,你們必有作用。」 巫蝶道:「還有一點,只怕是姑娘想不到吧?」 莊璇璣道:「哦!」 巫蝶道:「有人看上了姑娘,看上了你的美麗,也看上了你的才華,下了一道令諭,不許傷害到你,這就是我們這裡有很多埋伏,沒有對你發動的原因。」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 巫蝶道:「莊姑娘,這裡的實力強大,不是任何一個武林門派可以抗拒,你的才智過人,我相信,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莊璇璣道:「但就我目前所見,實在感覺不出有什麼驚人之處。」 巫蝶道:「那是因為我們沒有認真的截殺。」 馬鵬道:「現在姑娘準備全力的出手了。」 巫蝶搖搖頭,道:「我們如是真的存了殺你們的用心,只怕現在諸位骨已寒,那重重攔截,只不過是給了你們一點顏色而已。」 莊璇璣道:「巫姑娘的話,可是已經說完了。」 巫蝶道:「沒有。」 莊璇璣道:「恭聆下文。」 巫蝶道:「看上莊姑娘的那個人,在這裡很有權勢,他不希望姑娘受到傷害,所以他準備請姑娘看看活人塚的真實面目。」 莊璇璣點點頭。 巫蝶道:「莊姑娘,看過了活人塚之後,姑娘只有兩個選擇了。」 莊璇璣道:「什麼選擇?」 巫蝶道:「一個是留下來,一個是死亡。」 莊璇璣道:「要我自絕麼?」 巫蝶道:「我想這一點,只怕你姑娘不會答應。」 莊璇璣道:「對!我不喜歡自刎一死,要我死,只有一個辦法,你們找個人,把我殺死。」 巫蝶笑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只要那位看上你的人同意,我會有很多種辦法可以殺死你。」 莊璇璣道:「有什麼條件?」 巫蝶道:「沒有了,你可以進去活人塚內開開眼界了。」 莊璇璣道:「他們呢?我帶的這些人,是不是都可以進去。」 巫蝶道:「最好你姑娘一個人進去。」 莊璇璣笑道:「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了。」 巫蝶道:「姑娘有人保護,但他們沒有,進入活人塚內,他們可能隨時會死。」 馬鵬冷冷說道:「活人塚是龍潭虎穴,還是刀山油鍋。」 巫蝶道:「不是龍潭虎穴,但卻比龍潭虎穴更可怕。」 王傑道:「咱們敢來,就不會害怕。」 巫蝶笑一笑道:「你們一定要去羅。」 莊璇璣道:「如是他們不能同行,我也許也會拒絕你們之請。」 巫蝶道:「他們不能去,姑娘就也不準備去了?」 莊璇璣道:「去!只是不接受你們的邀請,而用我的辦法進去。」 巫蝶道:「打進去。」 莊璇璣道:「這地方距離活人塚不會太遠,何況,還有龍、虎、蛇、鼠四位幫忙,我想找到活人塚,不會是一件太難的事。」 巫蝶沉吟了一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柳媚怒道:「鬼丫頭,有什麼好笑的?」 巫蝶道:「莊姑娘,如是他們進了活人塚內,有了傷亡呢?」 王傑道:「那只怪老子命短。」 巫蝶雙目神光暴射,道:「王傑,這一群人中,如是有人要死,你就是最先死亡的一個。」 王傑道:「老子該死很多次了,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著。」 巫蝶氣的全身微微抖顫,但她還是忍了下去。 馬鵬笑一笑道:「巫蝶,你老娘和我們平輩論,王兄自稱一聲老子,也不算佔你的便宜。」 巫蝶長長吁一口氣,道:「莊璇璣,你本是文文靜靜的姑娘,想不到卻帶了這麼一群粗人。」 莊璇璣道:「他們雖然粗暴一些,但總比一群癡呆的人好一些。」 巫蝶道:「利口丫頭………」 莊璇璣接道:「巫姑娘,我隨時可以改變自己的主意,你最好對我客氣一些。」 巫蝶呆了一呆,道:「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也許我看過了活人塚,真會被那一股氣勢給嚇住,也可能身不由主的留下來,那時候,巫姑娘,咱們是不是同在一處共事麼?」 巫蝶點點頭,道:「是!」 莊璇璣道:「你想想看,那時,我如是想報復你,是不是有機會?」 巫蝶默然不語。 莊璇璣道:「我的一切,都還未作最後的決定,所以,你最好留一點日後的相處之情。」 巫蝶突然放下了笑臉,道:「好!小妹就膽大的作主,你帶著他們進去吧!不過,我不負他們可能會死的責任。」 王傑道:「這個不勞費心,如是我們死在活人塚內,只怪我們命該如此了。」 巫蝶笑一笑,道:「既然如此,諸位請吧。」 右手揮動,四個中年大漢,突然又退回房中。 高空一直很留意她的舉動,但仍然沒有瞧出來,她用的什麼方法指揮這些人。 那是一個極大的秘密,任何人,只要知道了這個秘密,就可以指揮這四個一流高手。 莊璇璣忽然吁一口氣,道:「巫姑娘,有沒有一個人,帶我們去。」 巫蝶道:「有!只不過不是小妹。」 莊璇璣道:「對姑娘,我們不敢有勞……」 放低了聲音,接道:「姑娘,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巫蝶道:「你是問看上你的那個人啊?」 莊璇璣點點頭。 巫蝶笑一笑道:「這一點,小妹不便講,也不敢講,我只知,他在這裡很有權勢,真真正正的權勢。」 莊璇璣道:「你這話的意思是……」 巫蝶接道:「我的意思很明顯,我只能說這些,你不要再問了,就算你知道了,也不用說出來。 柳媚道:「這也是你不敢要他們出手的原因?「巫蝶道:「算你的運氣好,佔了別人的光。」 柳媚冷笑一聲,道:「那倒未必見得,真要放手一併還不知誰勝誰負。」 馬鵬突然歎息一聲,道:「巫婆婆,我發覺了一件事。」 巫婆婆道:「什麼事?」 馬鵬道:「你似乎是很孤獨,很可憐。」 巫蝶冷笑一聲道:「馬鵬,用不著挑撥我娘,她年紀大了,也應該休息一下了,在這裡享享清福,有什麼不好。」 目光突然轉注到龍、虎、蛇、鼠四公子的身上,道:「你們呢?也要進入活人塚麼?」 虎公子道:「對!莊姑娘去了,咱們自然要跟著去。」 巫蝶冷冷說道:「你可知道,你們現在已是這個組合的叛徒,進入了活人塚,你們就會首先受到懲罰。」 虎公子道:「咱們連命都不惜愛了,還在乎什麼懲罰。」 巫蝶目光一掠莊璇璣道:「璇璣姑娘,我見過很多的美女,但像你這麼有魅力的,小妹還沒有見過,他們識你不久,但卻一個個情甘效死。」 馬鵬道:「巫蝶,你錯了,璇璣姑娘能得人心,並不是因為她生的美麗。」 巫蝶道:「不是因為她生的美麗,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馬鵬道:「因為她的才慧叫人折服,她的氣度叫人敬畏。」 高空道:「馬兄,不用跟她說這些了,她不會懂,說了也是白說。」 巫蝶淡淡一笑,道:「那些深奧的道理,我也許真的不懂,不過,我卻知道,由來蝶兒都戀花,如是莊姑娘生的很難看,叫人一見生厭,我相信,你們也未必還會這樣聽她的話了。」 這番話似是而非,但卻並非是全無道理。 馬鵬、高空都聽得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一句話來。 莊璇璣卻微微一笑,道:「巫姑娘,是你帶我們去呢?還是我們自己去?」 巫蝶道:「別小覷了這片竹林,不知道內情的人,很難在林中行走。」 莊璇璣道:「這片林中,外以五行佈置,內藏九宮,不知道五行生剋變化之理的人,很難在這裡行動。」 巫蝶道:「你很清楚?」 莊璇璣道:「至少,我們還沒有迷路。」 巫蝶哦了一聲,道:「莊姑娘,看來,小妹是真的低估你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巫姑娘,這片竹林之中,除了五行生剋的佈置之外,還有很多的機關。」 巫蝶道:「所以,這地方充滿著凶險。」 莊璇璣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用處,那就是對付你們自己的人。」 巫蝶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在這裡的護法,都是你們的自己人,他們只是被困於生命之泉,他們的神智,還保持著相當的清醒,有一天,他們想明白了,就會傷在這竹林的機關之下。」 巫蝶微微一笑,道:「馬鵬很佩服你的才慧,看來,你的確有過人的聰明。」 莊璇璣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難事,任何人只要肯用心想一想,都會明白的,巫姑娘,你如再深一層去想,這些機關埋伏要殺的人,連你也包括其中。」 巫蝶呆了一呆,道:「我!」 莊璇璣道:「對!這些機關佈置要殺人,不論什麼人都會殺,機關操縱在人的手中,只要他覺著你該死了,他們就會下手。」 巫蝶道:「不會。」 莊璇璣道:「會不會,姑娘大概心裡有數。」 巫蝶道:「我,我……」 莊璇璣接道:「比起龍、虎、蛇、鼠四公子,你姑娘似乎是身份高了不少,不過,我不信,你會是真正的重要人物。」 巫蝶垂首不言。 不說話,就是默認。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小妹只是幾句忠告之言,忠言逆耳,聽起來,不像巧言花語那麼甜蜜,也許我說錯了,只是留給姑娘作一個參考罷了。」 巫蝶點點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多謝姑娘的指點……」 吁一口氣,接道:「璇璣姑娘,能不能聽小妹兩句諫言。」 莊璇璣道:「請指教。」 巫蝶道:「不進活人塚。」 她的聲音仍然很低,低的只有站在身前的莊璇璣才能聽到。 莊璇璣笑一笑,道:「盛情心領了,不過我無法答應你,我來這裡的用心,就是要進入活人塚內看看。」 巫蝶道:「那裡沒有美好的景物,也沒有動人的事情,實在沒有什麼好看。」 莊璇璣道:「巫姑娘,那裡有可能找到一位我失去的親人。」 巫蝶呆了一呆,道:「誰?」 莊璇璣道:「恕我不便明告,因為,我沒有見到他之前,不知他是否在此。」 巫蝶沉吟了一陣,道:「好!咱們走吧!」 莊璇璣道:「那就有勞巫姑娘帶路。」 巫蝶笑一笑,道:「莊姑娘,我有個很奇怪的感覺。」 莊璇璣道:「什麼感覺?」 巫蝶道:「我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莊璇璣道:「哦!為什麼呢?」 巫蝶道:「你聰明,聰明的可愛,聰明而不奸詐,叫人心中佩服。」 莊璇璣道:「巫姑娘,主要的是,我說的都是理。」 巫蝶點點頭,道:「聽起來,這些道理並不深奧,不過,但卻是那麼動人,平常的時候,我們竟然都想不到。」 莊璇璣道:「巫姑娘,現在,你知道了。」 巫蝶道:「是的,我知道了,可惜的是,太晚了一些。」 莊璇璣道:「佛家說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個人辨明了是非之後,改過向善,永遠沒有晚的時候。」 巫蝶苦笑一下,道:「莊姑娘,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總之,是晚了,走吧!我帶你們去活人塚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馬鵬道:「巫姑娘,令堂要不要去?」 巫蝶道:「她不去,別人也不去,只我帶你們去。」 柳媚突然回顧了龍、虎、蛇、鼠一眼,道:「你們在這個組合之中,難道就不知道活人塚麼?」 龍公子道:「去過一次,不過,我們是蒙著眼睛被帶進去的。」 柳媚道:「這麼說,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那活人塚的地方了。」 馬鵬道:「唉!看來,你們只是這個組合中的馬前卒罷了。」 龍公子道:「過去,我們一直認為自己很重要,現在,我才覺著被騙,我們在這裡,只是一種工具,身份是那麼低微。」 巫蝶道:「龍公子,不只是你們,包括了這裡所有的人,都和你們一樣。」 龍公子道:「哦!」 巫蝶道:「龍公子,有幾句忠告之言,我想先告訴你。」 龍公子道:「姑娘請說。」 巫蝶道:「活人塚內很危險,你們進去之後,必是他們狙殺的對象,所以,你們要多多小心?」 柳媚道:「為什麼只殺他們,我們難道不會被狙殺麼?」 巫蝶道:「你們也要被殺,那是你們看完了整個活人塚之後,等你們決定自己的命運。」 莊璇璣道:「如是我們答應留下來,他就不會傷害我們了。」 巫蝶道:「對!」 莊璇璣道:「巫姑娘,活人塚內真的是很可怕麼?」 巫蝶笑一笑,道:「如果你可以改變主意,最好不要去。」 柳媚道:「說的也是,咱們要和他們決死一戰,為什麼不在青天白日之下,進入什麼活人塚內,單是聽到那個名字,我就覺得很蹩扭。」 莊璇璣道:「柳大姊,活人塚內,自然要去,但像咱們這樣清楚的人,只怕沒有人進去過…… 巫蝶接道:「對!就我所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敵人進去過活人塚。」 柳媚苦笑一下,道:「如若我們還能活著出來,那也算是一個英雄人物了。」 巫蝶道:「柳姑娘,那機會不太大。」 高空道:「柳媚,去就去吧!江湖生活,那一天不活在驚風駭浪之中,你怎麼會這麼怕死。」 巫蝶道:「對!柳姑娘,不論你們退出這裡,或是進入活人塚內,危險都是一樣。」 柳媚道:「那是說,我們要退回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巫蝶道:「對:既然到了這裡,再想退出去,實在是一件困難事。」 柳媚道:「好吧!既然不能退,那咱們只有向前進了。」 莊璇璣道:「巫姑娘,請帶路吧!」 巫蝶轉身向前行去。 莊璇璣等一行,緊隨在巫蝶身後。 這座竹林中的路徑曲折迂迴,走起來,實在是很不容易的事。 巫蝶走的很快,快的所有跟著她的人,都無法可辨兩側的形勢。 連轉十幾二十個彎,眼前的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道土嶺,橫在面前。 土嶺上長滿了青翠的草和樹。 莊璇璣凝神望去,只見那土崗的樹木,表面上很散亂,事實上,確有著相當的規律,心中立有所悟。 果然,巫蝶在土嶺前面停了下來。 柳媚道:「怎麼不走了?」 巫蝶道:「到了。」 柳媚道:「到啦!」回顧了一眼,接道:「不見一處房子,也不見人蹤,活人塚究竟在那裡?」 巫蝶道:「就在這裡,柳媚姑娘,你應該明白,既然稱作活人塚,那就是一座大墳,眼前這座土山,像不像一座大墳呢?」 柳媚道:「哦!就是在這一座山下。」 巫蝶道:「是!就在這一座山的下面。」 柳媚道:「那就帶我們進去吧?」 巫蝶道:「好,諸位請在此稍候。」 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前面沒有去路,但巫蝶卻一直行到了山壁前面,停了下來。 只見巫蝶伸手在山壁上一陣觸摸,山壁突然現出一道門戶,她道:「諸位,可以進去了。」 莊璇璣點點頭,當先行去。 這座裂開的洞門,高約一丈,寬約六尺,一排石階,向下通去。 洞中一片黑暗,但莊璇璣目力過人,發覺那石階直下十二層後,就成了平道,但卻分向兩側彎去。 洞中很乾燥,沒有一點潮濕氣味。 莊璇璣道:「巫姑娘,裡面是否很黑暗?」 巫蝶道:「不會很黑,由我帶路,莊姑娘應該放心。」 莊璇璣緊隨巫蝶身後。 高空和馬鵬並肩行在最後。 兩個人踏入了洞門,裂開的門戶,立刻合閉。 龍公子低聲說道:「三個兄弟,由此刻起,咱們隨時可能會受到暗算,要千萬小心啊!」 虎公子道:「大哥放心,咱們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了。」 洞門關閉之後,行道上更見幽暗。 直到轉過了兩個彎子,才突然光亮起來。 兩隻火炬,熊熊高燒,一個鵝蛋大小的明珠,嵌在迎面的石壁上。 火光映照著珠光,看上去,十分綺麗、動人。 直到此刻,才算看出了這座地下洞府規模的宏大。 高過一丈的木門,石壁中,門內是一片柔和的光線。 門前是一片五丈見方的廣場。 明珠下面,寫著「活人塚」三個大字。 原本兩扇關閉著的木門,突然緩緩大開。 巫蝶吁一口氣,道:「璇璣姑娘,進入了這座大門之後,才算真正的進入了活人塚。」 柳媚道:「巫姑娘,那裡面是什麼樣子?」 巫蝶笑一笑,道:「這個,很難說了,有些人看上去很可怕,但也有些人,看上去很可愛,那要看你柳姑娘,是什麼心情了。」 柳媚道:「我是說,那裡面的人,是不是整天睡在床上,懶洋洋的,像個活的死人一樣。」 巫蝶搖搖頭道:「門裡面大千世界,會使人有著極樂之感。」 莊璇璣道:「巫姑娘,你是說,那裡面還有很多不同的世界。」 巫蝶道:「對!會大出你們意料之外,我現在說出來,等一會,你們見到了,就不會有新奇之感,還是不說的好。」 王傑道:「我瞧這門裡門外,並無不同,何不進去呢?」 巫蝶道:「莊姑娘是貴客,他們會派人迎接。」 高空冷哼一聲,道:「那有接客人比客人架子還大,我們作客人已經在此等了許久,還不見迎接客人的人。」 巫蝶沉吟了一陣,道:「璇璣姑娘,急也不在一時,何不稍候片刻呢?」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大門之內,是不是沒有埋伏。」 突然舉步直行而入。 巫蝶一皺眉頭,緊隨行入。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龍、虎、蛇、鼠四公子,和孟雷,也緊隨著行了進去。 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 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和一個中年婦人,並肩疾馳而來。 這兩個人年紀都在四十以上,男的身材瘦高,青衫,儒巾,看上去很文雅,女的雖屆中年,但卻別具一種特有的風姿。 兩個人行近莊璇璣時,突然停了下來。 青衫文士打量了莊璇璣一眼,道:「你是莊姑娘。」 莊璇璣道:「晚進莊璇璣。」 鬼刀馬鵬突然大上一步,道:「青陽堡主,江東大俠,怎會也在活人塚內?」 中年文士點點頭笑道:「馬鵬,咱們有十年不見了吧!你還記得在下。」 馬鵬道:「堡主風采如昔,在下怎會不識。」 青陽堡主未再理會馬鵬,卻望著莊璇璣道:「在下項青陽,奉命迎接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我們已經自己進來了,不敢勞動大駕。」 項青陽笑道:「在下督導他們整掃客舍,來的晚了一步,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他太過客氣了,客氣的不像是名滿武林的江東大俠項青陽。 王傑冷冷說道:「項青陽,你十年威名,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沒有骨氣的人。」 項青陽笑一笑,道:「王傑,如若進入接引山莊的只是你們四大凶煞,只怕你們此刻骨已寒多時了。」 柳媚冷哼一聲,道:「你是來迎接客人的,還是耍嘴皮子的。」 項青陽笑一笑,道:「自然是迎接客人要緊。」 莊璇璣道:「項大俠,晚進想動問一句,你在這活人塚內,是什麼身份。」 項青陽道:「在下是二總管。」 莊璇璣道:「二總管,那是說,還有一位大總管了。」 項青陽道:「不錯,還有一位大總管。」 莊璇璣道:「項二總管,來迎接我們,不知是用心何在?」 項青陽道:「在下奉命來此迎接諸位。」 莊璇璣道:「奉何人之命。」 項青陽道:「姑娘,這個,在下不便奉告,那人既然能命令區區,又能使,得整個的活人塚為姑娘開放,這個人的權勢,自然是不小了。」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所以,姑娘可以放心跟在下進入活人塚內。」 莊璇璣道:「聽說,這活人塚內很多的機關佈置。」 項青陽道:「不錯,機關佈置雖然很多,但卻要人來操縱,姑娘是我們迎接的貴賓,活人塚內,又有誰敢開動殺人的機關呢?」 莊璇璣回顧了身後的四大凶煞一眼,道:「項總管,他們呢?是不是很安全。」 項青陽道:「一樣,跟著姑娘的人,未奉到令諭之前,絕對不會受到傷害。」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姑娘請吧!」 目光一轉,望著巫蝶,道:「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巫蝶道:「那就交給項總管了。」 項青陽道:「姑娘請放心,我會善於招待。」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意外呀!意外,想不到青陽堡主,竟然是如此會說話的人。」 項青陽笑一笑,道:「柳姑娘,今天,你很幸運。」 柳媚道:「這話怎麼說?」 項青陽道:「如若今天你是一個人來,就憑這兩句話,我已經要你的命了。」 柳媚道:「項青陽,你認為你能夠殺了我?」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只要十招,十招之內,我一定可以取你之命。」 柳媚道:「可惜,我不相信。」 項青陽道:「只要姑娘同意,我們立刻可以試試。」 這時,隨同項青陽來的中年美婦突然開了口,道:「項兄,咱們是來接莊姑娘的,其他的事,都不足使咱們分去心神,不用和她多費口舌了。」 這幾句話,沒有指柳媚,也沒有一句是罵人之言,但聽在柳媚的耳中,卻比罵了她還要難過,項青陽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咱們不用跟她多言。」 柳媚過度的氣忿,使得整個人開始微微發抖。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至少,咱們目前還沒有作別人的奴才。」 柳媚笑了,笑的很自然,高空一句話,使她忽然間開了心。 但項青陽卻聽得兩眼發直,怒容滿面。 還是那中年美婦,淡淡一笑,道:「項兄,有些人說話,聽到了,你只能當它是狗吠一樣。」 高空沒有生氣,他年紀雖輕,但修養卻是很好,它是一個能控制自己的人。 項青陽未再多言,柳媚也未發作,高空只是淡然一笑。 莊璇璣緊隨在項青陽的身後。 轉過了一個彎子,項青陽突然停了下來。 莊璇璣目光轉動,淡淡一笑,道:「這是什麼地方?」 項青陽道:「這地方,叫作少林山莊。」 莊璇璣道:「哦!我聽說少林寺在嵩山少室峰頂,那是中原名山。」 項青陽微微一笑,道:「你會看到的,姑娘,只是具體而微,少一些罷了。」 莊璇璣道:「但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平整的地道,兩面是光滑的石壁。」 項青陽伸手在石壁上拍了兩掌。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一面石壁,突然裂開成一座門戶。 莊璇璣凝目望去,看到了一座大廳。 也看到了山。 那是一面牆壁上畫好的山。 嵩山少室峰上的全景圖。 莊嚴的少林寺,畫的十分逼真。 而且,也有和尚,真正的和尚。 足足有二三十人,穿著僧袍,帶著串珠。 他們不是畫中人物,而是真正的人,坐在廳中的木椅上。 對莊璇璣等這一批不速之客,完全沒有注意,甚至,望也未望幾人一眼。 莊璇璣道:「這裡和尚,都是你們從少林寺中抓來的。」 項青陽道:「不是,少林寺,只是一個代表,這裡有三十二位高僧,只有十六位是少林寺中的人,其餘的十六位,都是空門中武功高強的和尚,他們的武功造諳,絕不在少林僧侶之下。」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項青陽笑道:「遇上姑娘這樣聰明的人,在下省了不少的口舌。」 莊璇璣道:「二總管誇獎了。」 項青陽道:「姑娘是否看出來,這些人和常人有些不同。」 莊璇璣道:「他們有點癡呆。」 項青陽道:「也表示了他們對活人塚的效忠。」 莊璇璣道:「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活死人。」 項青陽道:「不錯,他們的武功,也因為心中沒有雜念,而更有進境,只不過,他們沒有了主裁自己的思想罷了。」 莊璇璣道:「很惡毒的手段啊!」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圖霸武林,雄踞江湖,本來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啊!」 莊璇璣道:「原來,活人塚還有這麼大的野心啊!」 項青陽道:「莊姑娘,這只是佛門高人,除此之外,活人塚還有很強大的實力。」 莊璇璣道:「只是這些高人,已可舉一反三了。」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奉到的令諭是,要你看到活人塚全部實力。」 莊璇璣道:「那是存心讓我們心中害怕了。」 項青陽道:「那倒不是。」 莊璇璣道:「那麼用心何在呢?」 項青陽道:「用心很簡單,因為姑娘智慧過人,咱們借重姑娘的智慧評估一下江湖上的局勢。」 莊璇璣笑一笑,道:「好!你們這麼看得起我,我也不能妄自菲薄了…………」 緩步行近一個老僧,接道:「項總管,我可不可以和他說幾句話。」 項青陽道:「可以,不過,我可以告訴姑娘,他不會理你。」 莊璇璣目光轉注那老僧的身上,道:「大師,法號可否見告?」 那老僧神情木呆,望了莊璇璣一眼,果然未作理會。 莊璇璣道:「大師,你可是來自少林。」 那老僧端坐如故,連身也未移動一下。 莊璇璣點點頭,道:「二總管,他們這樣木癡,如何會為你們出力呢?」 項青陽道:「我們自有辦法使他們效命,不但可以使他們唯命是從,也可以使他們全力以赴。」 莊璇璣道:「這麼說,活人塚另有一套很特殊的統馭之術了。」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在群僧之中繞行了一周。 她不但走動,而且不停的伸出手去,撫摸群僧之手。 在那個時代,這是很大膽的動作,不過,沒有覺著她這動作輕浮,只覺,她舉步之間,有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操。項青陽沒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觀。 莊璇璣走了一周,至少和十個和尚有過肌膚的接觸。 項青陽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看看另外一處地方吧?」 莊璇璣點點頭道:「勞請帶路。」 項青陽回顧了那中年美婦一眼,才舉步向前行去。 莊璇璣又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中年美婦的身份,似乎是高過項青陽。 明裡是以項青陽為首接待佳賓,但事實上,卻是那中年美婦在決定行動。 項青陽每一個行動之前,都向那中年美婦請示。 不過,他們之間的連繫,一直是一種很輕微的動作表達,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莊璇璣看出來了,不過,她沒有揭穿,只是暗中更留心那中年美婦的舉動了。 這座建山腹的活人塚,不但詭密,而且,氣派宏范,看過了形象化的少林寺,莊璇璣等又轉過一條巷道。 這座活人塚,有如地下城市,蛛網的環繞山腹而建。 而且,每一個巷道情形不同。 莊璇璣等目前看到的,似是一座山村。 兩邊住家六七戶,木門緊閉,一道小溪,環繞其間。 每一個住戶的木門,都有一方橫立的匾牌。 第一家的木牌上寫著:南宮世家。 不用項青陽招呼,莊璇璣已經停了下來。 江湖上四大世家,屹立江湖數百年,但卻以南宮世家最著名。 望著那塊橫匾,莊璇璣緩緩說道:「南宮世家,雄峙江湖數百年,莊院宏大,房舍連雲,這一座小小宅院,也寫上南宮世家,豈不足太寒傖了。」 項青陽笑一笑,道:「活人塚山藏海納,有如整個江湖的縮影,南宮世家,又能佔多大地方,不過,這裡面,住的卻是南宮世家的人。」 莊璇璣道:「如是只是南宮世家中的丫頭、從僕,那實在不算稀奇。」 項青陽道:「姑娘,活人塚規模雖大,但不能和江湖相比,我們那有餘地容納閒人,這裡面住的,是老少兩代南宮世家的主人,和兩個照顧他們生活起居的童子、丫環。」 莊璇璣心頭震動了一下,道:「你是說兩代主人?」 項青陽道:「不錯。」 莊璇璣道:「我由江湖來,從未聽過南宮世家主人失蹤的事,是不是你們畫餅充,故意造了這一個境像,來惑人耳目,騙騙自己。」 項青陽道:「活人塚從不對外開放,用不著惑人耳目。」 莊璇璣道:「南宮世家,蓄士百人,是武林人一股很強大的正義力量,我不信,你們真能把他們的主人囚在此地。」 項青陽道:「真金不怕火,姑娘何不進去拜訪一下南宮主人。」 莊璇璣道:「這些地方,我可以自由的進出麼?」 項青陽道:「別人不行,但對你姑娘特別的例外,咱們開放了這個地方,就是希望你姑娘對活人塚多一分認識。」 莊璇璣點點頭,心中暗道:「我正要看看內情。」 當下說道:「那就由項二總管代我們叫開門了。」 項青陽道:「姑娘,這南宮世家,廳房不多,地方不大,姑娘可以進去,但不能帶太多的人。」 莊璇璣道:「哦!不能帶太多的人,那是准許我帶了?」 項青陽道:「對姑娘這些禮遇,活人塚從未有過。」 莊璇璣道:「但不知允許我帶幾個人?」 項青陽道:「至多不能超過三人。」 莊璇璣心中一動,道:「其餘的人呢?」 項青陽道:「只能留在門外,等候姑娘。」 莊璇璣道:「你們會不會暗算他們。」 項青陽道:「他們要受制裁,尤其是龍、虎。蛇、鼠四公子,和孟雷,不過,一切都看在姑娘的份上,暫時的免了。」 莊璇璣道:「想不到,我竟有這麼大的面子。」 項青陽道:「土裡藏不住夜明珠,姑娘的才慧、姿容,世無其匹,自會有敬慕之人。」 莊璇璣笑一笑,道:「馬鵬、高空、龍公子,三個人跟我進去。」 正文 第七章 遊遍活人塚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5 本章字數:40768 項青陽叫開了木門。 開門的是個垂髻女婢。 項青陽道:「向內傳報,就說璇璣姑娘拜訪南宮主人。」 那女婢點點頭,道:「南宮主人已在廳中侯駕。」 莊璇璣行入廳中。 只見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者,和一個二十四五的英俊少年,分座在廳上兩張太師椅上。 馬鵬見過南宮世家的老主人,已入廳中,立刻失聲叫道:「是南宮豪。」 南宮豪是南宮世家上一代的主人,就算沒有見過南宮豪的人,也聽過這個名字。 莊璇璣低聲道:「他真是南宮豪?」 馬鵬道:「錯不了,在下見過他三次,但不知南宮世家的老主人,是否還記得我。」 那端坐的老者說道:「記得,你是鬼刀馬鵬。」 鬼刀馬鵬雖然是江湖上著名的殺手,但對南宮世家的老主人,心中還有幾分敬畏。 當下抱拳一揖,道:「馬鵬見過南宮老主人。」 南宮豪輕輕一拂胸前的長髯,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舊人,我老了,今後江湖上的天下,都是你們的了。」 馬鵬笑一笑,道:「老前輩誇獎了,晚進在江湖上的聲譽不好。」 南宮豪輕輕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這時,坐在一側年輕人,突然低聲說道:「爹,你該運功了。」 南宮豪站起身子,點點頭,道:「好!諸位來看我,現在,咱們已經見過了,而且也談了不少的話,諸位也可以去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請再稍留片刻,晚進莊璇璣,還有事向前輩請領教益。」 目光突然轉注項青陽的臉上,道:「項總管,我真是你們的貴賓麼?」 項青陽道:「千真萬確,如非貴賓,這活人塚內,豈是任人參觀的地方。」 莊璇璣笑一笑,道:「好!那我就斗膽請項總管給我一個薄面。」 項青陽道:「姑娘有事情,只管吩咐。」 莊璇璣道:「兩位請出去一下,給我們一點輕鬆交談的時間。」 項青陽道:「姑娘,咱們一直很謹慎隨護姑娘,不知那裡有妨礙。」 莊璇璣道:「不是妨礙,我只是一個請求。」 那中年美婦低聲說道:「二總管,莊姑娘既然說出來了,咱們應該答應的。」 項青陽點點頭,道:「莊姑娘,日後,咱們如能常處,遠望多多照顧。」 莊璇璣道:「如若有一天,我真照顧到你,我想你的才幹,應該幹上大總管。」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果然是有著人所難及的才慧。」 那中年美婦,已然轉身行出了大廳。項青陽道:「不要太久,長話短說。」 望著項青陽遠去的背影,低聲說道:「龍公子,守著大門,任何人要進來,就發出警告。」 龍公子點點頭,轉身行了出去。 莊璇璣道:「南宮主人,晚輩想請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老前輩怎會在此?」 南宮豪點點頭,道:「莊姑娘是……」 莊璇璣接道:「老前輩不必多疑,晚輩是有意混入此地。」 南宮豪道:「他們把你當作貴賓接待,又是為了什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件事很玄妙,好像是他們……他們有一個,有一個……」 有一個什麼?莊璇璣實在無法說得出口。 雖然,她有著高潔的志行,過人的才慧,也有著與眾不同的看法。 她瞭解自己,除了她身兼三位奇人之長,一身武功之外,還有一樣自己瞭解的武器,那就是她的美麗。 她離開璇璣堡時,已暗下決心,準備把上天付於自己的美麗,當作是一種對敵的武器運用。 她身受三位高人培養,傳給了她一身武功,也交給了她一個責任。 一個沉重的責任。 那就是要她對付活人塚。 她心中很猶豫,她對自己要以清白兒女之身混跡江湖亡事,心中一直有些畏懼,但活人塚一封邀約河洛大俠莊冠宇的信,使得莊璇璣下了決心,代父赴約而來。 她雖然心理上早已經有了準備,但這種事,仍然是很難出口。 南宮豪皺皺眉頭,道:「姑娘,你究竟要說些什麼?」 莊璇璣道:「晚輩只是請老前輩相信一件事,我不是活人塚的朋友,和我同來的人,也不是。」 南宮豪道:「姑娘,你想知道什麼?」 莊璇璣道:「老前輩望重武林,領袖江南,怎麼會到活人塚來?」 南宮豪道:「姑娘,老夫不是要來,而是不得不來。」 莊璇璣道:「那是被他們綁架來的了。」 南宮豪沉吟了一陣,道:「姑娘,老夫不願來此,但仍然來到了此地,這總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也一定有著不能不來的原因。」 莊璇璣道:「老前輩,晚輩希望能夠知道老前輩到此的原因?」 南宮豪道:「原因姑娘已經說出來了,老夫有一點小小的聲譽,這就是我來此的原因了。」 莊璇璣道:「聽說南宮世家門下,高手如雲,單是二十四劍士,就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了,他們用什麼方法,能夠把老前輩請來此地?」 南宮豪道:「姑娘,在江湖上有時候,武功也會失去作用,南宮門下二十四劍士,但卻保護不了他們老少兩代主人。」 莊璇璣目光轉到那年輕人的臉上,道:「這位是南宮公子?」 年輕人道:「在下南宮傑。」 莊璇璣道:「不要說南宮門下士了,單是兩位的武功,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對付,晚輩實在想不通,他們怎能把兩位請來此地,而且,這件事還鮮為人知,江湖上也沒有傳聞。」 南宮豪道:「他們把我們父子誘入此地之時,南宮世家中人,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肯把此事宣揚江湖,老夫就不清楚了。」 南宮傑道:「爹,南宮世家的武士們,一旦知曉此事,必然會找來此地…… 南宮豪接道:「這好像不是他們顧慮的重要原因。」 莊璇璣道:「老前輩,南宮世家的武士們,一旦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什麼樣一個後果。」 南宮豪歎息一聲,道:「老夫和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面了,現在說他們如何?老夫也沒有什麼把握。」 南宮傑道:「不會的,爹,南宮世家門下士,絕對不會變節,他們知道此事後,必傾全力而來,解救咱們出去。」 南宮豪歎息一聲,道:「孩子,你爹是被人囚禁的人麼?你是被人囚禁的人麼?但我們不是被人囚禁在這裡了麼?」 南宮傑道:「爹爹,孩兒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肯……」 似是有所警覺,突然住口不言。 南宮豪長長吁一口氣,道:「孩子多忍耐,如是咱們三個月前和他們拼了,今日豈不是見不到莊姑娘了。」 莊璇璣道:「剛才,我看到了很多僧侶,據說,那些人,都是佛門中的高手?」 南宮豪道:「不錯,那裡面的和尚,我至少認識二十個,他們都算是武林中第一流頂尖高手。」 莊璇璣道:「南宮前輩,他們好像都已經失去了主裁自己的能力。」 南宮豪道:「對!他們形同白癡。」 莊璇璣道:「他們對老前輩似乎是特別的優厚一些。」 南宮豪道:「那是因為老夫和犬子還有利用的價值。」 莊璇璣道:「哦!老前輩,活人塚內除了老前輩和那些佛門高手之外,恐怕還有別的人了。」 南宮豪道:「相當的多。」 莊璇璣道:「老前輩都見過了。」 南宮豪道:「倒是沒有全部見過,不過,見過了不少,單就我所見而言,江湖上就沒有一個門戶可與抗衡。」 莊璇璣道:「南宮世家呢?」 南宮豪道:「南宮世家,只是幾個很傑出的武士,但如以南宮世家一門之力,一樣無法應付,何況,老夫和犬子,又被囚於此地,領導乏人,南宮世家的實力,減去了不少。」 言下之意,無疑暗示了南宮世家中真正的高人,還是南宮父子。 莊璇璣低聲道:「老前輩和令郎的武功,均未失去?」 南宮豪道:「姑娘,老夫和太子,雖然還有利用的價值,但他們還沒有放心到這等程度…… 莊璇璣接道:「難道說,老前輩也受了傷?」 南宮豪道:「老夫和犬子,都不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段,使老夫父子無法提聚真氣。」 莊璇璣道:「唉!一個習武之人,真氣無法提聚,那就等於失去了武功一樣。」 南宮豪道:「這就是我們父子無法反抗的原因。」 莊璇璣道:「老前輩,一個人,形同白癡,還能夠運用他的武功麼?」 南宮豪道:「能!一個人的神智受到了控制,但他的武功,並未失去,相反的,在某一種單純的武功上,因其心無雜念,反而容易運用的純熟,只不過他們在對敵之時,反應慢了一些。」 莊璇璣道:「高手過招,勝機就在那一瞬之間.如若他們反應遲鈍,縱有絕世武功,也是不易施展了。」 南宮豪道:「如是武功相若,那一絲先機,確然是重要的很,如是武功相差有一段距離,那就未必有效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的意思是,世上高手,畢竟不多。」 南宮豪道:「高手不多,而且,大部份到了活人塚,他們神智雖然受制,但如他活動開手腳之後,武功發揮出來,就不會再有這個缺憾了。」 莊璇璣道:「就老前輩估算,目下這活人塚內,被囚有多少當得高手之稱的人物。」 南宮豪道:「如若老夫的估算不錯,天下如一百位高手,至少有五十位在這活人塚之內。」 莊璇璣呆住了。 馬鵬、高空也是臉色一變。 良久之後,莊璇璣才輕輕吁一口氣,道:「老前輩,活人塚能把這樣多的高人囚在此地,那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南宮豪道:「前無古人,就老夫所知,千年以來,還沒有一個組合,有此成就。」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主持這個組合的人,豈不是異常可怕了。」 南宮豪點點頭。 莊璇璣道:「老前輩,見過那些首腦沒有?」 南宮豪道:「沒有。」 莊璇璣道:「唉!和老前輩一番交談,使晚輩長了不少的見識,不過,也使晚輩更那迷惘了。」 南宮豪苦笑一下,道:「如是莊姑娘想向在下討取一個良策,只怕老夫要令你失望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在此的聲望如何?」南宮豪道:「一個被人囚困的人,還談什麼聲望。」 莊璇璣道:「這倒未必,就晚進所知,南宮世家在江湖上具有的聲望,就是少林、武當掌門身份,也難和老前輩的聲望相比。」 南宮豪道:「莊姑娘,老夫未被囚禁此地之前,江湖上的朋友,也確然肯給我幾分薄面,不過,目前老夫被囚此地,究竟還有多大的號召力,那就很難說了,再說,南宮世家的信符,已經被他收去。」 莊璇璣第一次露出來吃驚神色,道:「南宮世家的信符,有多大權威?」 南宮豪道:「南宮世家的信符,可以調動南宮世家的武力,對外面,也可以代表南宮世家主人的身份。」 莊璇璣道:「老前輩,這麼說來,南宮世家也被控制了。」 南宮豪苦笑一下,道:「目前的情形,確然如此。」 莊璇璣道:「老前輩和令公子被囚在此地的事,貴門中人,是否知曉?」 南宮豪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老夫已經把失落信符一事的消息,傳了出去。」 莊璇璣道:「南宮世家中人,是否已知道了這件事情?」 南宮豪道:「老夫只是傳出了訊息,南宮世家是否能收到,就不是老夫所知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難道就準備安於此危,任囚此地麼?」 南宮豪道:「老夫本早該自絕一死,不過,總覺死非其時,所以,苟延殘喘的活下,如若老夫該死的時刻,決不會惜此老命。」 莊璇璣道:「璇璣初入江湖,少不更事,老前輩知能賜教一二,使璇璣多得智珠。」 南宮豪歎息一聲,道:「璇璣姑娘,你如此年紀,竟能深入活人塚,單是這一份膽氣,就叫人心生敬服,老夫如有助你之能,定會全力以赴,你們不宜留此太久,早一些出去吧!」 莊璇璣道:「多謝前輩,晚進告辭了。」 轉身向外行去。 馬鵬、高空,雖是江湖上的殺手,但對南宮世家的老主人,還是敬重萬分,兩個人抱拳深深一揖,才隨在莊璇璣身後行了出去。 龍公子很盡職,一直守在門口處。 龍、虎、蛇、鼠,平日裡本也自視甚高,但此刻他們有著自不如人的感覺。 項青陽就站在大門外面,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道:「璇璣姑娘談完了。」 莊璇璣道:「南宮世家,兩代主人,都被留置於活人塚內,實在叫我們開了眼界。」 項青陽道:「這地方山藏、海納,無所不包,姑娘所見,只不過十之一二罷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項總管還有使我吏驚奇的事了?」 項青陽笑一笑道:「現在,在下帶姑娘行過這一條巷道,每一幢房舍之前,都有名號,如是姑娘希望進去瞧瞧時,不妨入內小敘。」 莊璇璣道:「現在,我確實是有著貴賓的感覺了。」 項青陽道:「姑娘本來就是貴賓,活人塚自從開創以來,還從沒有一個外人,能受到像姑娘這樣的禮遇。」 莊璇璣道:「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項青陽道:「這個麼?姑娘應該明白的了。」 莊璇璣道:「這件事,我就是想不明白,項總管可否說出來?」 項青陽道:「這個,在下也難解說,不過,不要緊,姑娘很快就會明白的。」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姑娘請。」 莊璇璣又行經一座瓦捨之前,只見門牌上寫著「天台老人鏡之寓」。 莊璇璣停下笑一笑,道:「天台老人,是不是武林中人稱行雨翁的天台神叟?」 項青陽道:「正是此人,姑娘年紀不大,但卻是識人很多。」 莊璇璣道:「都是武林名人,我雖無緣相見,但卻是聞名久矣。」 項青陽笑一笑,道:「天台老人,的確很有名氣,也是南宮豪很敬重的朋友。」 莊璇璣道:「項總管定然不會騙我了。」 項青陽道:「不敢,不敢。」 莊璇璣道:「好!那我就向項總管請教一件事了?」 項青陽愣了一愣,道:「姑娘,有些事,只怕在下無法回答。」 莊璇璣道:「項總管放心,我問的事,決不會使你為難,如是你那著無法回答之時,盡可以不回答。」 項青陽說道:「只要能說,在下一定奉告。」 莊璇璣道:「天台老人的神智,是否很清醒?」 項青陽道:「清醒。」 莊璇璣道:「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項青陽道:「能。」 莊璇璣道:「不過,我想和他單獨的談談,項總管能否同意呢?」 項青陽道:「在下替姑娘引見天台老人之後,立刻退出來。」 莊璇璣點點頭,道:「那就有勞項總管帶路了。」 項青陽道:「姑娘還要帶什麼人去?」 莊璇璣道:「不用了,這一次,我一個人去。」 項青陽道:「好!在下帶路。」 天台老人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袍,一頭銀髮、銀髯,像貌十分清奇。 項青陽對天台老人全無敬重之意,冷笑一聲,道:「行雨翁,這位是莊姑娘,有事向你請教,希望你能據實回答。」 天台老人打量了莊璇玻一陣,道:「好!不過,老夫知道的事情不多。」 項青陽道:「你盡你所知就是。」 轉身退了出去。 眼看著項青陽身形消失之後,莊璇璣才躬身行了一禮,道:「晚進莊璇璣,見過老前輩。」 天台老人道:「不必多禮。」 莊璇璣道:「恭敬不如從命。」 天台老人道:「你有什麼事,要問老夫?」 莊璇璣低聲說道:「這裡有人竊聽麼?」 天台老人道:「你和老夫談話,難道也怕被人竊聽麼?」 莊璇璣心中暗道:他和我素不相識,看來,不知要費多少口舌,才能說服他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晚輩莊璇璣,來自洛陽璇璣堡。」 天台老人道:「河洛大俠莊冠宇,是你的什麼人?」 莊璇璣道:「是家父。」 天台老人道:「哦!泵娘也是活人塚內客了?」 莊璇璣道:「我不是,家父才是他們要請的人,晚輩代父而來。」 天台老人道:「很乖的孩子,孝順的女兒。」 莊璇璣道:「晚進剛才看到了南宮世家的老主人。」 天台老人道:「南宮豪。」 莊璇璣道:「正是,晚進和他們談了不少的話。」 天台老人道:「哦!談了很多的話。」 莊璇璣道:「他被一種藥物控制了,不能提聚功力。」 天台老人笑一笑,未再答話。 莊璇璣道:「老前輩,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呢?」 天台老人道:「一樣,一樣。」 莊璇璣低聲道:「老前輩,晚進不是活人塚內的人。」 天台老人淡淡一笑。 莊璇璣道:「南宮老前輩,告訴了晚輩不少的事,希望老前輩也能給我一二指示。」 天台老人道:「很抱歉,老夫對江湖上的事,知曉的有限。」 莊璇璣道:「對活人塚內的事呢?」 天台老人道:「南宮豪,有南宮世家作他的後盾,自是受人重視,老夫只是一個老光棍,活人塚沒有殺了老夫,給我一口飯吃,我老人家的運氣已經算是不錯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我還見識過了活人塚內的少林寺。」 天台老人道:「他們都好吧?「莊璇璣道:「不好!他們一個個,都像白癡一樣。」 天台老人道:「那有什麼不好,吃了睡,睡了吃,心中沒有煩惱。」 莊璇璣道:「老前輩,那生活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只是一具行走肉。」 天台老人道:「所以,他們才能那麼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莊璇璣道:「老前輩,晚進是誠心的領教。」 天台老人道:「姑娘,你會失望,老夫無可奉告,你可以去了。」 莊璇璣道:「我不信,老前輩會不能給晚進一點指教。」 天台老人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要枉費心機,老夫身體不好,不能再多說話了。」 言罷,閉上雙目而生。 莊璇璣道:「老前輩,晚進還有一事請教。」 天台老人似是已睡熟了過去,對莊璇璣的呼叫,充聞不聞,連眼皮也沒有眨動一下。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你們雖有一顆不屈不服的心,不願為他們所用的風骨,但你們卻沒有那股積極的意志謀反抗,這就是他們已往很順利的原因。」 天台老人仍然閉目端坐寂然無聲。 莊璇璣搖搖頭,道:「天台前輩,這是一股逆流,但卻來勢滔滔,你和南宮豪,都是抗拒這股洪水中流砥柱,但你們卻自甘認命,只求形態上的心安,我知你們大義凜然,不畏死亡,但卻想不通你們為什麼不敢振奮而起,和它搏鬥,大不了一個死字,我對前輩的風範,心慕已久,想不到見面後,竟然會使我如此的失望,晚進一介弱女子,但我卻不惜成敗,不計生死,和他們決一場決死之鬥,老前輩好好的靜養,晚進告辭了。」 轉身向外行去。 大台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目,沉聲說道:「女娃兒,你回來。」 莊璇璣人已出門,聞言又轉身而回。 天台老人道:「你剛才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對老前輩有些失望,有著相見何如不見的感覺。」 天台老人道:「老夫記憶之中,敢對我如此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人!」 莊璇璣道:「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晚進只是覺著諸位好消沉。」 天台老人道:「大勢所趨,氣候已成,老夫縱然不惜一死,又如何能夠獨力回天。」 莊璇璣道:「不是你一個人,你只是很重要,但人人都有你的想法,所以,江湖上,才有如此大禍,其實,你,南宮豪還有晚進,及我隨行的人手,只要你老人家登高一呼,我相信必有很多人爭相景從。」 天台老人道:「南宮豪跟你說了什麼?」 莊璇璣道:「他比老前輩稍為好一些,他告訴我此地不少內情,但他也很消沉,誰會相信,叱吒風雲的南宮主人,竟然變成了一個完全失去信心的人了。」 天台老人歎息一聲,道:「女娃兒,老夫縱有助你之心,也沒有助你之力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可是不能提聚真氣了?」 天台老人道:「不錯,真氣提聚不起,老夫就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如何能對你姑娘有所助益呢?」 莊璇璣道:「不是被廢棄的武功,應該有恢復的辦法?」 天台老人苦笑一下,道:「南宮豪是何等人物,他如能恢復武功,又如何肯甘心被囚禁於此。」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如若晚輩能有效力之處,極願全力以赴。」 天台老人苦笑一下,道:「女娃兒,你的盛情,老夫心領了。」 莊璇璣道:「看老前輩的神情,明明知曉解救之法,卻是不肯輕言出口,難道你有什麼顧慮?」 天台老人道:「女娃兒,你知道畫虎不成反類犬這句話。」 莊璇璣黯然一笑,道:「老前輩很擔心……」 天台老人接道:「對!我擔心自己恢復了武功,但卻變成了白癡,變成了他們的殺人工具。」 莊璇璣歎息了一聲,沉重的道:「但長年如此下去,老前輩縱然還神志清明,可是對江湖又有何裨益?」 天台老人沉吟了長久,道:「女娃兒,你先去吧!容老夫多想幾天,也許,我可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法。」 莊璇璣道:「老前輩,沒有兩全其美之法,人到了應該犧牲的時候,必須要不惜犧牲。」 天台老人點點頭,道:「丫頭,我明白了,你去吧。」 莊璇璣道:「老前輩,要不要晚進以後再來看你?」 天台老人愣了一愣,道:「你以後,還能來看我?」 莊璇璣道:「很難說啊!晚進能夠進入這地方來,也許還有機會來此看你。」 天台老人道:「別小覷了活人塚,這裡的人,能把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囚於此地,想想看,是需要何等的才能,何等的智謀、魄力,你能進入此地,決非是運氣太好,必然別有原因,女娃兒,也許他們是有意的放你進來。」 莊璇璣心中暗道:「究竟薑是老的辣,這天台老人的深思、謹慎,似是又在南宮豪之上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老前輩,但願晚進有再來看你的機會。」 天台老人道:「好吧!你如真有再來看我的機會,老夫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莊璇璣道:「老前輩多保重,晚輩去了。」 天台老人道:「女娃兒,希望幸運之神,一直常伴你的身側。」 莊璇璣道:「多謝老前輩。」 天台老人道:「姑娘,執大義,不拘小節,你知道佛經中捨身虎的故事吧?」 莊璇璣突然臉上一熱,一股羞紅,泛上雙頰,垂下頭去,緩緩說道:「晚進知道,我離開璇璣堡時,已沒有打算自己會完整的回去,為拯救蒼生,晚進不惜任何犧牲?」 天台老人道:「女娃兒,你是莊冠字的女兒?」 莊璇璣道:「是!晚進來自璇璣堡。」 天台老人道:「了不起,莊冠宇有這麼一個好女兒,我老人家如若能離開此地,要好好的請他喝一杯。」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但願那一天早早到來,晚進親自下廚,替你老人家作幾樣可口的小菜。」 天台老人黯然一笑,道:「丫頭,能來時,就再來看看我,也許我老朽會有幾句遺言告訴。」 言罷,閉上雙目,不再理會莊璇璣。 他沒有流淚,但臉上那一股黯然的神色,卻有著一種英雄老邁,蛟龍被囚的悲傷。 莊璇璣迅快的行了出去。 項青陽恭候在大門外面,一躬身道:「姑娘和他談的還投機吧?」 莊璇璣心中一動,忖道:「何不藉機會套出他一些內情。」笑一笑,道:「那老頭子很怪。」 那隨行的中年美婦人,已不知何時離去,所以,項青陽的舉止、神情,變的輕鬆了不少。 項青陽道:「天台老人未入活人塚之前,就有著冷怪的毛病,被囚於此,還是那個樣子。」 莊璇璣道:「項總管,為什麼南宮豪和天台老人,卻還神智清醒,和那些和尚們不太相同。」 項青陽道:「這兩個人腹笥淵博,對江湖中的事,知曉很多,保留他們神智的清醒,以備垂詢。」 莊璇璣道:「只有這一點用處麼?」 項青陽道:「還有什麼原因麼?在下就不清楚了。」 莊璇璣道:「他們兩個人武功精奇,留著他們清醒神智,以便逼他們交出武功,對麼?」 項青陽道:「好像這也是原因之一了。」 莊璇璣道:「看樣子,這裡住的人,都是受到優待的人,每個人,都還能保持著清醒的神智。」 項青陽道:「這裡住的人,都是江湖上特別傑出的人,稍受優待。」 莊璇璣道:「他們是不是都很合作?」 項青陽笑一笑道:「初來之時,他們都還保持著舊習性格,但時日已久,他們那一點舊習性格,也都被磨的差不多了,姑娘,時間能把一塊頑鐵、冶煉成精鋼,也能把百練精鋼,化成了繞指柔腸,這裡住的人,雖然都是江湖上很特出的人士,但也無法受得住時間的折磨。」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想不到活人塚內,竟是如此的博大、雄厚。」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還要看看那一處人家麼?」 莊璇璣道:「哦!這裡面住的什麼人?」 項青陽道:「峨嵋三子。」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峨嵋三子都是世外高人,已經很多年不理江湖中事了,為什麼也把他們擄入活人塚來。」 項青陽笑一笑道:「峨嵋三子不理江湖中事務,那是因為他們感那到江湖中事,已經用不著他們下山了,所以,他們悠然自得,不理會江湖中事,但如一旦天下大變,江湖歸於一統時,峨嵋三子,亦似會重出山林了。」 莊璇璣道:「你們想得很深遠。」 項青陽吁一口氣,道:「歷來,江湖上的變化,都是由外而內,先由小事引起大事,小人物引出大人物,這一次,卻不相同。」 莊璇璣道:「怎麼不同呢?」 項青陽道:「活人塚內,拘禁了天下大部份武功最強的高手,先把這一批強大的反抗力量給壓制下去,只要有一天正式開山立業,向天下宣佈一下,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莊璇璣道:「項總管,你對這件事,倒是充滿看信心啊?」 項青陽道:「是啊!璇璣姑娘,大勢已經很明顯,放眼當今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夠阻止活人塚的發展。」 莊璇璣道:「項總管能不能給我一點暗示,為什麼我會受到如此的優待?」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實在用不著在下多說,再說,以璇璣姑娘的聰明,想也可以想得到一些內情了。」 莊璇璣心中早已有數,甚至天台老人的口中,也隱隱約約提起了這件事,雖然輕描淡寫的一句,但卻有畫龍點睛之妙。 不過,莊璇璣還想要更確實的證明一下。 更瞭解一下那人是誰,在活人塚有多大的權勢。 事實已經證明了他相當的有權,只不過,莊璇璣想知道,他是不是有絕對的權勢。 她輕輕吁一口氣,理一下鬢邊的散發,道:「項總管,其實,我也不算是頂美的女人…… 項青陽哈哈一笑,接道:「姑娘,在下生平別無所長,只是對美女稍有心得。」 柳媚道:「稍有心得,是什麼意思?」 項青陽道:「稍有心得的意思,就是我有別人難及的研究,對美女,分出了很多的類型。」 莊璇璣道:「想不到,項總管還有這樣的能耐,無怪身居總管要職了。」 柳媚冷笑一聲,道:「紈褲子弟,別無所長,全憑一張嘴混飯吃罷了。」 項青陽點點頭,道:「柳媚,真讓我們待如上賓的人,只有莊璇璣姑娘一個,你們能得如此大開眼界,那是禿子跟著月亮走,佔了璇璣姑娘的光,人貴自知,不要給臉不要臉。」 一向利口尖舌的柳媚,這一次,突然變了,白白被項青陽搶了幾句,竟然一語不發。 倒是馬鵬冷笑一聲,道:「項總管,用不著厲言聲色,咱們跟著璇璣姑娘進入這活人塚,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大不了一條命。」 項青陽冷笑一聲,道:「馬鵬,你見識過了這活人塚的人物了。」 馬鵬道:「見識過了。」 項青陽道:「南宮豪,天台老人,峨嵋三子,這些人物,你是難及萬一,就是那一群僧侶,隨便找一個人,都可以和你較量個三五百招,你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雖然還有點名氣,但還排不到進入活人塚的名次,老實說,活人塚隨便找個人,就可以對付你們。」 馬鵬道:「龍、虎、蛇、鼠四公子的武功,咱們也領教過了,如若高過我們多少,那就難說了。」 馬鵬道:「活人塚的實力,都在活人塚內,塚外護法,不過是外圍卒子。」 莊璇璣道:「項總管,活人塚的高手雖多,但他們不是失去武功,就是失去智慧,雖生如死,這種人能派充大用麼?」 項青陽笑一笑,道:「南宮豪,天台老人等如能保持著神志的清醒,也許不會被我們所用,至少,他們再無法抗拒我們,再說,我們如需這些人時,立刻可以使他們失去神智,璇璣姑娘,一句話,進入了活人塚內,就算是魚兒入網,縱然有千變萬化,也無法逃過這重重羅網。」 莊璇璣道:「你項總管是不是神志十分清醒呢?」 項青陽尷尬一笑,道:「只怕,在下也有點不清醒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項總管,想來,這活人塚定然十分龐大,還有不少地方要我們看了。」 項青陽道:「是:姑娘見識十之二三,還有七個地方好瞧。」 莊璇璣搖搖頭,道:「不用再看啦,瞧過了拘禁的少林高手,又見過南宮豪和天台老人,再加上峨嵋三子,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好看的了。」 項青陽道:「不然,九迥谷,小西天,還有綠林道上四十八位高手,少林除外的八大門派高人,逍遙堂還住著三位太上護法,以及天下五十一個門戶的高人。」 莊璇璣心中震動了一下,道:「真是人才濟濟,天下英雄盡聚於此了。」 馬鵬等四大凶煞,卻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項青陽笑一笑道:「璇璣姑娘,綠林群凶,八大門派高手,和五十一個門戶中的高人,可以不看,但逍遙堂上那三位太上護法,卻是非得見識一番不可。」 莊璇璣道:「為什麼?」 項青陽道:「他們是絕世高手,如若肯入江湖,和群雄爭名,每個人的成就,都不在南宮豪之下。」 莊璇璣道:「有這等事,那三位定然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人了。」 項青陽道:「他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他們的名氣,在江湖上也許不大……」 目光一掠馬鵬等,接道:「不過,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這四個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也許會聽過他們的大名。」 馬鵬道:「項總管何不說來聽聽呢?」 項青陽道:「錢鈴叟、伏虎索、回春手,這三位大名,你們聽過沒有。」 馬鵬道:「聽人說過伏虎索,他手中一條長索,力伏三虎。」 項青陽道:「三隻老虎,分由三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向他撲過去,他能用手中的長索,在一瞬間把三隻老虎全都縛住,這手法已極困難,更難的是那份莫可言諭的迅快,伏虎索,也因此得名。」 妙手高空道:「在下聽過錢鈴叟的大名,聽說他手中,是一條千年老籐,上面滿綴銀鈴,施展開來,鈴聲叮噹,武功再高的人,也很難適應那盈耳鈴聲。」 項青陽道:「所以,他現在還沒有遇上敵手。」 語聲一頓,接道:「你們那位聽過回春手的大名。」 馬鵬、高空、王傑、柳媚,面面相覷,答不上話。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聽過。」 項青陽道:「姑娘聽過。」 莊璇璣道:「是,對這個人的藝業,我也稍有瞭解。」 項青陽道:「那回春手,已經二十餘年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了。」 莊璇璣道:「所以,我是聽人家說的,連他息隱十餘年,總有近三十年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了。」 項青陽道:「不錯,姑娘是聽什麼人提過他呢?」 莊璇璣道:「璇璣堡中,經常有江湖上的豪客到達,他們說出了不少的江湖秘辛,他們是些什麼人?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說完嫣然一笑。 她笑的很特殊,很動人,很美,很美。 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都不禁呆了一呆。 項青陽距離最近,也看的最清楚。 只覺那笑容中散發出一股熱力,激的人心神震動。 絕世容色的少女,充滿魅力的笑容,像一杯香甜強烈的酒,怎不叫人陶醉。 項青陽用舌頭添潤一下發乾的咀唇,道:「世上竟有如此動人的笑容,如非親眼看到,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古人說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這句話,在下終於體會到了。」 馬鵬乾咳了兩聲,把將要出口的話,又了回去。 高空取出手帕,拭拭臉上的汗水。 莊璇璣接道:「回春手醫道精湛,聽說斷了的肌體,只要半個時辰之內,他能重行續接,並使它完好如初。」 項青陽道:「是!華陀留下三篇醫書殘卷,落人了他的手中。」 莊璇璣道:「他的武功,也和他的醫道一樣,鬼神莫測,奇異絕倫。」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果然胸羅萬機,才慧勝人,試想,活人塚擁有這些人才,放眼江湖,誰又能和他抗拒呢?」 莊璇璣道:「項總管。」 柔柔清音,直衝腦際.項青陽呆了一呆,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錢鈴叟、伏虎索、回春手,這三大奇人,怎會作了活人塚的護法?」 項青陽苦笑一下,道:「你實在把我問住了,他們確實是這裡的護法,但他們為什麼作護法,我就不清楚了。」 柳媚道:「哼!你堂堂的二總管,竟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項青陽道:「活人塚內很多的事情,根本就無法追根究底。」 柳媚道:「請教項二總管,別人的事,你不清楚,你自己的事呢?是否很清楚?」 項青陽笑一笑,道:「柳姑娘的意思是……」 柳媚接道:「放著好好堡主不幹,跑到這裡當一個二總管,好聽些叫總管,其實呢?還不是侍候人的頭目,而且,還不是大頭目。」 項青陽淡淡一笑,道:「柳媚姑娘,沒有人請你,你不是也進了活人塚麼?有些事,人根本無法主裁。」 莊璇璣道:「項總管,這話小妹不敢苟同,不錯,活人塚內,關了不少的人,但他們不是自動來,把他們囚禁這裡的,也是人?」 項青陽道:「唉!泵娘說的是。」 莊璇璣道:「人有好壞之分,沒有什麼貴賤之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項總管又何必輕賤自己呢?」 項青陽道:「我!我……姑娘,咱們不談這些了,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之處?」 莊璇璣道:「有!我想看看逍遙堂。」 項青陽道:「姑娘,逍遙堂住的三位高人,姑娘已經知曉了。」 莊璇璣道:「所以,我才要去看看。」 項青陽道:「這個,不太方便吧!泵娘可以看任何地方,最好別看逍遙堂。」 莊璇璣道:「可是,我最有興趣的地方,就是逍遙堂。」 項青陽道:「這個,這個,在下很為難。」 莊璇璣道:「你作不了主?」 項青陽道:「是。」 莊璇璣道:「誰要你來接待我的?」 項青陽道:「是……」 是什麼?他沒有說出來。 莊璇璣道:「為什麼不去向他請示一下。」 項青陽點點頭,道:「好!在下去請示,姑娘請就在此地等候片刻。」 轉身向前行了幾步,重又回過頭來,道:「姑娘,在下未回來之前,請約束他們最好不要亂走。」 柳媚道:「亂走又怎麼樣?」 項青陽道:「看上去,這裡毫無防備,其實步步殺機,姑娘既然希望見識一下逍遙堂,在下希望在未進入逍遙堂之前,最好別造成衝突。」 莊璇璣道:「好!你去吧!不過,要快去快來,別要我們久候。」 項青陽道:「在下盡快趕來,不過成不成,可是沒有把握。」 轉身故步而去。 眼看著項青陽背影消失之後,柳媚低聲道:「璇璣姑娘,咱們要到那裡瞧瞧?」 莊璇璣道:「不錯。」 柳媚道:「峨嵋三子住的地方,我很小的時候,聽師父說過,峨嵋三子,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不論他們那一個,只要傳你個一招兩式,就會終身受用不盡,想不到二十年後還能看到他們。」 莊璇璣道:「柳大姊,峨嵋三子的確是武林奇人,不過,他們的遭遇.和南宮豪、天台老人一樣,他們不能給我們什麼指點。」 王傑冷冷說道:「如論武功之高,鐵鈴叟、伏虎索,兩位老前輩,決不在峨嵋三子之下,唉!這些老一輩英雄人物,想不到,都還活在世上,過去縱橫江湖,我一直認為自己這身藝業,就算不太好,也不算太壞,進入活人塚之後,我才覺著,自己不過是螢火之光,如何能和日月爭明。」 柳媚歎口氣,道:「難道咱們真要聽那個項青陽的話麼?」 高空道:「咱們最好忍一忍,人到矮簷下,何苦不低頭。」 柳媚淡淡一笑,道:「好吧!咱們就站這裡等吧!」 龍、虎、蛇、鼠四公子,一直很少說話,但看到他們皺起的眉頭,顯然是四人內心之中,有著很多的憂慮、煩惱,只不過,不肯說出來。 項青陽很快回來,臉色很平靜,不見憂苦,也沒有喜悅。 莊璇璣道:「項總管請示的結果如何?」 項青陽道:「逍遙堂可以去,不過,不能負責諸位的安全。」 莊璇璣道:「那就行了,項總管,請帶路。」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你要多多原諒,逍遙堂,實非他權力所及地方,在下之見不去也罷。」 莊璇璣笑道:「你很怕?」 項青陽道:「姑娘,我怕是其中之一,最擔心的還是怕姑娘受到傷害。」 莊璇璣道:「他既然指示你可以去,你就不用負太大的責任了,對麼?」 項青陽道:「姑娘,明知山有虎,又何苦偏向虎山行呢?」 莊璇璣道:「我們敢進活人塚,難道就怕了逍遙堂麼?」 項青陽苦笑一下,道:「一定要去麼?」 莊璇璣臉色一寒,道:「項總管,我很尊重你,不願意為難你,也希望你會尊重我。」 項青陽無可奈何,道:「好!咱們走吧?」 逍遙堂只是一座大院,沿著削壁而建,一半可見天光。 在整個活人塚內,可算是一處很特殊的地方。 天風徐來,大家都有著重睹天日的感覺。 一陣陣清脆的鳥鳴之聲,傳入耳際,配合著潺潺的流水聲。 高空道:「勿怪不准我們來,原來,這裡可以和外界接觸。」 項青陽道:「這是一處很險峻的地方,進入了逍遙堂,可以見藍天白雲,可見日月星辰,不過,出不去,像鐵鈴叟等那樣的武功,也一樣出不去。」 莊璇璣道:「有埋伏。」 項青陽道:「百丈峭壁,再加人工的埋伏,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人,都無法飛登上去。」 莊璇璣點點頭,道:「叫門吧?」 原來,已到了逍遙堂的大門前面,緊閉的木門上,一塊金字橫匾,寫著逍遙堂三個大字。 項青陽低聲道:「逍遙堂內,完全是三位太上護法的天下,那一位去叫門。」 他說的雖然很含蓄,但已隱隱的暗示出連叫門都可能遇上凶險。 高空吁一口氣,道:「我去。」 龍公子卻已搶到了高空的前面,道:「強賓不壓主,在下叫門。」 高空沒有再爭,退後三步,站在龍公子的身後,凝神戒備。 龍公子回顧了莊璇璣一眼,臉上是一片莫可言喻的複雜神色。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道:「你們多小心。」 龍公子回頭舉手,叩動門環。 片刻後,大門呀然而開。 開門的是一身著青衣的年輕人,二十左右的年紀,劍眉、俊目,一張微顯削瘦的臉,最顯著的是兩片嘴唇特別的薄。 因此,看上去,整張臉上泛著一股冷厲的味道。 青衣少年打量門外的人群一眼,揚起了兩道劍眉,道:「你們走錯了路。」 龍公子道:「這裡是逍遙堂?」 青衣人道:「嗯!」 龍公子道:「那就沒有走錯,咱們來拜訪三位太上護法。」 青衣少年臉色一寒,兩片薄薄的嘴唇,自動向下撇去,一張臉就更現冷厲之色,緩緩說道:「拜訪?」 龍公子道:「是!璇璣姑娘來拜訪三位太上護法。」 青衣人道:「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要她回去吧,三位老人家不見客。」 退後一步,伸手關門。 龍公子突然一上步,一腳踏入門內,道:「咱們既然來了,萬望朋友給通報一聲。」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放肆,誰是你的朋友。」 高空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叫聲朋友是敬重閣下。」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高空,道:「你們還不配和我稱兄道弟。」 高空道:「哦!這逍遙堂內,閣下是否就作得了主。」 青衣少年一愣,道:「作不作得了主,又要怎樣?」 高空道:「作不了主,你就通報一聲,就說莊璇璣姑娘求見。」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目光一掠龍公子,道:「你,滾出去。」 右腳一抬踢了過來。 這一腳踢到中途,連變了三個方位,終於把龍公子給逼出門外。 龍公子的應變之勢,只能對付兩變,那青衣少年第三變已到了他的膝前,如不退出,這條腿,就算廢了。 高空卻在那青衣少年發動的同時,人已衝了過來,龍公子退到門外,高空的掌勢已發,五指半馬鵬道:「意思很明顯,我們希望大家點到為止。」 黑衣童子冷冷說道:「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只要你們能夠過了我這一關就行。」 馬鵬臉色一變,道:「既然如此,閣下就請出手吧!」 黑衣童子冷冷說道:「好!」 好字出口,刀、劍齊出,條忽之間,剌出了六劍,劈出了四刀。 他雙手中各握刀、劍,刺與劈,完全用的兩種不同的力量。 鬼刀馬鵬經歷過很多次的戰陣、搏殺,也遇到過不少雙手施用兵刃的人。 但卻從來沒有遇上過一個人,雙手各分使兩種兵刃,又能用出兩種力道。 刀勢疾勁,劍招快速。 馬鵬沒有拔刀,以輕靈迅捷的身法,閃過了刀劍的合擊。 刀、劍沒有傷到他,但他卻感受到那些刀劍的凌厲和壓力。 黑衣童子忽然欺身而上,刀、劍刺來。 馬鵬的手,握住了刀柄,閃開一劍。 但那黑衣童子的刀卻緊隨劍後而至,快如閃電的一刀,劃向咽喉。 馬鵬的刀出手了,刀光一閃,逼上了黑衣童子的前心。 刀芒,刺破了黑衣童子的衣服。 但那黑衣童子的刀鋒,也逼上了馬鵬的咽喉。 幸好,兩個人,都適時收住了刀勢。 任何一個人,只要稍為再加一成力道,就會立刻使對方濺血而死。 但任何人在刺死對方的同時,也無法逃過對方的一刀。 這是兩敗俱傷的火並。 馬鵬吁一口氣,道:「小兄弟好凌厲的刀法。」 黑衣童子歎息一聲,收回短刀,道:「你也不錯。」 馬鵬還刀入鞘,道:「我們算不算過了你這一關。」 黑衣童子道:「算。」收了刀劍,退到一側。 這時,另一個藍衣童子,卻緩步行了過來,道:「誰和我比?」 他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柳媚道:「你用毒!」 藍衣童子道:「對!我用毒。」 柳媚吁一口氣道:「小兄弟,你用的什麼毒?」 藍衣童子道:「隨便你劃下道子,不管什麼用法,我都可以奉陪。」 柳媚道:「想不到,我在此地竟然遇上了用毒的高手。」 藍衣童子道:「我不算高手,比起我師父,相差何至十倍。」 莊璇璣道:「你師父是回春手?」 藍衣童子望了莊璇璣一眼,道:「是!他老人家不但醫道精湛,世無其匹,用毒也是大行家。」 目光一掠柳媚,接道:「是不是你和我比。」 柳媚道:「我是毒花柳媚,自然由我和你比了,不過,小兄弟…… 藍衣童子冷冷接道:「不要叫我兄弟,可以施展你的毒技了。」 柳媚一揚柳眉兒,道:「彼此以毒相搏,我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也是初次遇上,這倒得想一個比試方法才行。」 藍衣童子道:「什麼方法?」 柳媚道:「我倒想聽聽高見。」 回春手輕輕歎息一聲,道:「你能吃了老夫的毒藥,而能不立刻發作,就憑這一點,老夫倒可以回答你幾個問題,不過,老夫那兩位朋友,一向很重視身份,你剛才言詞之間,要他們合作,單是這一句話,那就是觸犯了他們的禁忌。」 莊璇璣道:「晚輩年輕識淺,說話如有什麼不妥,兩位老前輩,想來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回春手哈哈一笑,道:「好!女娃兒,能大能小是條龍,只大不小是條蟲……」 目光轉注到廳前兩個老人的身上,接道:「你們兩位怎麼樣?」 左首老人淡淡一笑,道:「既然你肯答應,老夫倒是沒有意見,只看曲兄的意思了。」 左首的老人笑一笑,道:「你們兩個人,如若都同意了,我這個玩老虎的人,也只好同意了。」 回春手微微一笑,道:「女娃兒,看來,你的運氣不錯。」 莊璇璣道:「多謝老前輩的成全。」 回春手取出一粒丹丸,道:「這是百步斷腸散的解藥,你先吃下。」 莊璇璣接過解藥,道:「多謝前輩。」 回春手道:「不用客氣,姑娘請入廳中生吧!」 莊璇璣緩緩站起身子,道:「老前輩,晚輩可以進去麼?」 回春手道:「可以,不過丫頭,只有你一個人進去。」 莊璇璣點點頭,回顧了馬鵬一眼,道:「你們就在這院中休息,不可亂跑。」 項青陽突然一抱拳,道:「三位太上護法,在下想……」 回春手淡淡一笑,道:「你想走?」 項青陽道:「三位老前輩既然答允了接見莊姑娘,在下留在此地,也沒有什麼事了,我這就先行告退。」 回春手道:「你既然帶了莊姑娘來此,她未離開,你怎能離去,還是請留下來吧!」 目光一掠那藍衣童子,道:「掩上木門,誰要擅自離此,格殺勿論。」 他雖是對那藍衣童子下令,但那穿青衣和黑表的年輕人,同時行動,掩上了木門,一字排開,站在門前。 穿黑衣的童子,同時亮出了短刀短劍。 項青陽愣了一愣,道:「老護法,在下……」 回春手接道:「他們是闖進來的,你如有信心,那就闖出去。」 項青陽知道,這三個年輕人,也就是鐵鈴叟、伏虎索,和回春手的弟子,這六個師徒,相處十餘年,三個年輕人,已得三老真傳十之六七,別說自己沒有信心,能闖出這地方,就算能勝過這三個年輕人,也未必能走得了。 所以,他只好留下。 莊璇璣行人了廳中。 回春手指著面色蒼白的老者,道:「這位是鐵鈴叟。」 莊璇璣道:「見過老前輩。」 鐵鈴叟拂髯一笑道:「姑娘請坐。」 莊璇璣回身對那面色薑黃的老者一禮,道:「老丈是伏虎索老前輩了。」 伏虎索淡淡一笑,道:「我們三個人,在江湖上行走之時,武林道上的朋友,都稱我們外號不稱姓名,想不到數十年後,別人還是叫我們的外號。」 莊璇璣道:「我生也晚,未能數十年前一睹風宋,實在不知道三位老前輩的姓名,事實上,三位前輩的大號,在江湖上如雷貫耳,聽過一次,就很難忘懷。」 鐵鈴叟微微一笑,道:「你這丫頭很會說話,叫人聽了很舒適。」 伏虎索道:「其實,咱們外號,也比姓名好記,幾十年來,別人都這樣叫我們,連我自己也快要把姓名忘了。」 回春手吁一口氣,道:「女娃兒,你在這裡,不可能停的太久,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莊璇璣道:「晚輩第一件請教的事是,以三位老前輩在江湖的威望,何以會淪落活人塚內。」 伏虎索冷冷說道:「女娃兒,你這要修正,老夫是活人塚的太上護法,受盡崇敬,怎麼會是淪落此地呢?」 莊璇璣道:「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鳥飛,這活人塚內,雖然對三位百般優遇,但總沒有江湖上那麼壯麗,恕晚輩斗膽直言,三位極受敬重,但卻末必能隨便出去。」 鐵鈴叟沉吟了一陣,道:「你就要證明這些。」 莊璇璣道:「這只是晚輩請教第一件事,但不知三位老前輩可願回答。」 回春手道:「事實上,你已經說出來了,我們三個人,極受敬重,但卻很難跑出這活人塚。」 莊璇璣道:「晚輩想不通的是,他們用什麼方法,把老前輩困入這活人塚內。」 回春手道:「這個麼……」 望了鐵鈴叟和伏虎索一眼,突然住口。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春秋雖高,但個個精神盛旺,總不會長期住在這裡吧?」 伏虎索道:「老夫三人,都已是七十以上的人了,也未打算離開此地了。」 鐵鈴叟道:「何況,我們已走遍了大江南北,就算離開此地,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既然不作離此的打算,這件事咱們不談了。」 回春手道:「慢著,女娃兒,你說,我們想離開又將如何?你能幫我們什麼忙?」 莊璇璣道:「以晚輩為例,我進入了活人塚,但並沒有受他們的控制,老前輩是名醫,要看病,必須要找出病源,三位老人家,如肯說明不能離開的原因,晚輩也許能藉著代籌,想一個可行的辦法」回春手道:「這個,這個……」目光一投鐵鈴叟和伏虎索,接道:「兩位意下如何?」 鐵鈴叟道:「咱們已經在這裡住了很多年,難道還真要離開不成。」 伏虎索道:「鐵老兄,這幾年你過的是不是很快樂?」 鐵鈴叟道:「談不上什麼快樂,不過,日子過的很平靜。」 回春手道:「你們兩位,過的很平靜,但兄弟卻是不平靜的很。」 鐵鈴叟歎息一聲,沒有接口。 回春手道:「諸位請想想看,這些年來,我釀造了很多生命之泉,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每當午夜夢迴,我心中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鐵鈴叟道:「這些年都過了,大錯已鑄,難道還想平反過來不成。」 回春手道:「就算不能平反,但我也不願繼續的助紂為虐。」 伏虎索道:「如若這位莊姑娘,真的沒有受到他們的控制,這就是咱們一個很好的理由了。」 鐵鈴叟、回春手,互相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莊璇璣道:「晚輩實在很自由,一切都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但不知能夠給諸位什麼理由。」 伏虎索道:「告訴你也不妨事,他們對老夫三人誇下過海口,如若這活人塚內,能有一個人可以自由出入時,就可以撤去我們的禁制。」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禁制,難道三位老前輩,也受到禁制了?」 伏虎索道:「如若我們三位老人家沒有受到禁制,誰會願意在這個地獄一般的所在,一住這麼多年呢?」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受到些什麼樣的禁制,可否告訴晚輩呢?」 錢鈴叟道:「姑娘,我們三個人合起來都沒有辦法對付的事,就算告訴了你姑娘,你又能如何呢?」 莊璇璣道:「這個麼?晚輩覺著當局者迷。」 鐵鈴叟道:「姑娘自覺是旁觀者清了?」 莊璇璣道:「路是人走出來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三位老前輩安逸於這活人塚內的生活,所以,也沒有動過要離開此地的腦筋。」 一頓,道:「所以,三位老前輩何不把身受禁制之事,公諸出來,也許能找出可行之策。」 銷鈴叟道:「衛兄,這件事,我看還是由你來說吧?」 回春手笑一笑,道:「你們都同意了。」 錢鈴更道:「我著這位莊姑娘說的有些道理。」 伏虎索道:「咱們就算不能離開此地,但這件事,最好能傳到江湖上去,免得為百年之後的武林,留下一件疑案。」 回春手歎息一叟,道:「莊姑娘,你當真想知道我們受到的什麼禁制麼?」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回春手道:「其實,姑娘如若留心一些,應該可以看出來我們身受的禁制了。」 莊璇璣心中一動,凝神望去,果然發現三人身上,都有一根很細很細的灰線。 回春手說出了內情之後.,這三位江湖怪傑,都有著一種羞愧不安之感。 莊璇璣道:「天蠶絲。」 回春手道:「姑娘果然聰明,不錯,是天蠶絲,一根天蠶絲把我們栓在了此地十幾年。」 伏虎索道:「這根絲線很長,可以容我們在這逍遙堂中活動。」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可曾試圖弄斷這天蠶絲索麼?」 回春手道:「有!我們試了一年多,用盡了各種手段,但卻沒法如願。」 伏虎索道:「衛老兒本來想了一個法子,但我和鐵鈴老兒,都不太信任他,所以,就拖了下來。」 莊璇璣道:「衛老前輩想的是什麼高明辦法。」 伏虎索道:「他要替我們動手術,割開了琵琶骨,取出天蠶絲索,他保證我們不會殘廢。」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逍遙堂中的太上護法,一點兒也不逍遙,竟然被人用天蠶絲穿過琵琶骨,栓在這裡。」 回春手道:「其實,都是你們兩位有些害怕,以老夫的醬術,相信可以為你們接骨、續筋。」 伏虎索道:「不錯,你的醫術是高明,不過,你可會想到,你對我們動手術的事,如若漏了出去,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後果,我和錢老兒的傷勢還沒有好,人家找上來,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後果呢?」 回春手道:「唉!所以,咱們就此耽誤下來,一下子十幾年。」 莊璇璣道:「衛老前輩的神醫妙手,真的能開過琵琶骨之後,還可以不讓人殘廢麼?」 回春手沉吟了一陣,道:「老實說,老夫並無太大的把握,琵琶骨乃人身重大的骨骼,挫開了,讓它完全復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過,我可保證他們不會危害到性命。」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聽說華陀能接續斷肢,老前輩的醫道,可以比美前賢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陣,道:「機會是一半對一半,但如把老夫比前賢,那就不敢當了。」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並無歸依活人塚的心意,只是被困於此,情非得已了。」 錢玲叟、回春手、伏虎索,相對的言。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三位老前輩可是對晚輩有些不敢信任。」 伏虎索冷冷說道:「信不信任,無關緊要,咱們只是覺著你這女娃兒,問的太多了。」 莊璇璣道:「晚輩有事奉告,但我也要先明白真實的內情。」 鐵鈴叟道:「女娃兒,你有辦法弄斷天蠶絲麼?」 莊璇璣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想也許有辦法可想。」 伏虎索道:「說!什麼辦法?」 莊璇璣答非所問的道:「就目下情勢而論,當今江湖,沒有一個門派的實力,可以和活人塚抗拒,只有他們內部火拚,是唯一解救江湖大劫的辦法。」 鐵鈴叟n,我在進入活人塚前,又收了龍、虎、蛇、鼠四個人給我幫忙,他們本來是活人塚的護法。」 伏虎索道:「你也想收服我們三個老頭子?」 莊璇璣道:「那倒不敢,不過,三位老前輩都是胸懷大仁的人,拯危救難,大概不肯後人吧?」 鐵鈴叟道:「問題是總要有人救了我們才行。」 莊璇璣道:「好!晚輩試試看能不能解去三位身上的絲索。」 站起身子,沿著絲索行去。 穿在三人琵琶骨上的絲索,由屋後懸崖上直垂下去。 這間正廳,緊依峭壁而建,下面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山澗。 伏虎索道:「璇璣姑娘,你可是想找到那絲索系源之處麼?」 莊璇璣道:「這也是辦法之一。」 伏虎索歎息一聲,道:「如若只是這麼一個辦法,我勸你不用費心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 伏虎索道:「因為,這一點,老夫們早已想到了,這三條線索,在十丈之外,合結一處,然後穿入峭壁間一個石縫之內。」 正文 第八章 逍遙堂火焰洞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8 本章字數:20310 莊璇璣道:「怎生知曉?」 伏虎索道:「我們想過了很多的辦法,這只不過是辦法之一。」 回春手道:「除非有斬金、切玉的寶刀,或可一試之外,恐怕是只有一個辦法。」 莊璇璣道:「願聞高見。」 回春手道:「你們替老夫護法,我替他們動手術,取出絲索。」 莊璇璣搖搖頭,道:「你要多少時間?」 回春手道:「半天就夠了,問題是,這是大手術,他們必須要七日以上的休養。」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辦法,不太好,晚輩此時還不宜和他們衝突,因為,我沒有見到統治這活人塚的真正首腦。」 回春手道:「唉!莊姑娘,你如是真有好計劃,那就別管我們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低聲道:「三位老前輩,就晚輩所知的江湖中,目前確已無可用之人,晚輩帶來這幾個人,在年輕的一輩中,算得上是高手,但他們如何能抗拒活人塚這等龐大的實力呢?所以對付活人塚,必須還要三位老前輩的支持。」 鐵鈴叟道:「就算我們三個老人家,願意為江湖盡一分心力,但如無法斬斷困我們的天蠶絲索,還是無法幫你。」 伏虎索道:「小丫頭,你已經說服了我們,問題在我們無法走出這逍遙堂,他們斷了水糧,可以把我們渴死,餓死,他們如是放一把火,可以把我們燒死,你想想看,我們如何能幫助你,我們都是年過古稀的人,生死之事,實也不放心上了,如若能幫助你,我們自然會盡最大的心力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那一位去把大廳的門關上。」 伏虎索道:「關上廳門幹什麼?」 鐵鈴叟道:「我們這三個徒兒,對我們十分忠心,只要姑娘帶來的人,能夠保密,這消息就不會外了。」 回春手道:「再說,我們只要斷了被困於此地的天蠶絲索,我們就會跟你一起行動,還有什麼要保密的。」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晚輩只是想試試看幾種方法看,能不能解去這天蠶絲索,萬一解不開,豈不是要為人恥笑。」 回春手道,「這個麼?倒也有理。」 伏虎索行了過去,掩上了廳門。 站在廳庭的四大凶煞,眼看到伏虎索掩上房門,心中吃了一驚。 馬鵬道:「咱們衝進去。」 高空道:「贊成,贊成,咱們拼了這條命,會會江湖上三大奇人,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 幸好莊璇璣用手勢阻止了他們幾個人的衝動。 鐵鈴叟笑一笑,道:「女娃兒,廳門關上了,你有什麼法子可以解去天蠶絲。」 莊璇璣道:「武林中有一件天龍甲的事,諸位聽過沒有?」 鐵鈴叟道:「自然是聽過了,那是一件寶衣,聽說可避刀槍、火、毒。」 莊璇璣道:「晚輩也聽說過,那件天龍甲,就是天蠶之絲,合以龍鱗而成,天蠶絲可以成衣,雖要巧手編織,但總要裁剪之法才行,所以,這世上,應該有一種可以克制天蠶絲的方法,否則條條蠶絲,綿綿不絕,如何能織成衣物呢?」 回春手道:「女娃兒,你這點年紀,竟然知曉如此多的事情,實在是叫人敬服,不過,就老夫所知,天蠶之絲,歷久彌堅,聽說,在初抽成絲約六日之內,可用利刀剪斷,過期則堅韌逾倍,無物可傷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事物始生,乃具相剋之理,晚輩相信必有斷絲之法,只不過要化去一些時間罷了。」 鐵鈴叟道:「要多少時間?」 莊璇璣道:「三個時辰,應該夠了。」 回春手道:「這個,我們倒可以想個辦法。」 伏虎索道:「你有把握麼?」 莊璇璣道:「十之**,不過,晚輩還有一個不情之求。」 鐵鈴叟道:「好!你說吧!」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最好能熟睡一陣。」 鐵鈴叟道:「什麼?熟睡一陣,這恐怕不太容易了。」 伏虎索道:「不怕告訴你小丫頭,我們被困於此,十有餘年,也沒有白白浪費,我們三個人互相切磋,內功大進,近兩年來,我們已經很少睡覺了,只要打坐一下,就可疲勞盡按。」 莊璇璣目注回春手,道:「老前輩可有良策?」 回春手道:「女娃兒,我們閉上眼睛不看就是,良醫救人,心存正大,不要想兒女之私,也就是了。」 原來,他們認為莊璇璣姑娘家,不願為人撩襟醫疾。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三位老前輩,璇璣年幼面嫩,初入江湖,還有很多地方,看它不開,三位老前輩絲索又穿在琵琶骨上,實也很多不便之處,三位如非睡熟,晚輩怎敢下手。」 伏虎索愣了一愣,道:「小丫頭,你究竟要怎麼樣整治我們?」 莊璇璣道:「試斷天蠶之絲。」 伏虎索道:「那為什麼要我們睡熟了才行?」 莊璇璣笑道:「其實,三位也可以提出一個相對的條件,晚輩定當接受。」 鐵鈴叟哈哈一笑,道:「算啦,你如是想謀殺我們三個,老夫也認了,不過,我們很難睡的熟,只有一個法子,可以使我們失去知覺,那就是點了我們的穴道。」 回春手道:「鐵老兒,她轉彎抹角的,就是這個用心,難道你還聽不出來。」 鐵鈴叟道:「我自然是聽出來了,所以,老夫才把事情挑明了。」 伏虎索道:「現在,咱們該有個決定了。」 回春手道:「我實在想不通,她要斷咱們身上的天蠶絲索,為什麼一定要咱們熟睡一場呢?」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至少應該相信,晚輩決無加害之心。」 回春手哈哈一笑,道:「女娃兒,想不到老夫活了七十歲,竟然被你這個女娃兒給要的團團亂轉。」 伏虎索道:「女娃兒,老夫好像是被你說服了,來吧!先點老夫穴道。」 鐵鈴叟道:「看來,咱們非要跟你配合了。」 回春手道:「一條線上,栓了咱們三個人,一個人不同意,都無法完成這件事。」 說完話,三個人同時閉目而坐。 莊璇璣不再猶豫,突然出手,點了三個人的穴道。 三個人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夜暮低垂的時分。 不知不覺間,已然過去了兩三個時辰。 鐵鈴叟道:「咱們被一個女娃兒耍了半天,不知道身上的天蠶絲索解了沒有。」 莊璇璣的聲音由暗影中傳了過來,道:「幸未辱命,不過,三位最好還要裝著絲索未解,請三位幫忙的時候,我自會派人來通知。」 語聲一頓,低聲道:「天蠶絲索是很難解,所以,化了我近兩個時辰的時間,這件事,已然引起了一些麻煩。」 鐵鈴叟道:「什麼麻煩?」 莊璇璣道:「我在此地停留的太久,引起了他們的懷疑。」伏虎索道:「什麼人的懷疑?」 莊璇璣道:「能夠懷疑你們的人,這活人塚內不多,三位想想看,就可以知道了,我該走了,如是有人來找麻煩,只好由三位自己應付了。」拉開廳門行了出去。 鐵玲叟、回春手、伏虎索,都沒有出言阻止,只因此刻,他們心中忽然感到一陣震動,他們想到了很多年,都沒有斬斷的天蠶絲索,竟然被一個女娃兒化了半天的時間,把它給斬斷了。 這是何等驚人的才慧,何等驚人的能力。 逍遙堂的庭院中,坐滿了人,四大凶煞,龍、虎、蛇、鼠四公子、孟雷。 這些人都很焦急,但他們還都在坐著,只有一個人,卻不停的來回走動。 那是項青陽。 但鐵鈴叟等三個弟子,還是守在大門口處。 這三個人,一直保持嚴肅的警戒。 直到莊璇璣行出廳門,群豪才鬆了一口氣。 項青陽快步迎了上來,道:「璇璣姑娘,你還好吧?」 他似是比別人,都心中焦急。 莊璇璣道:「我很好啊!二總管是不是等得很焦急?」 項青陽道:「唉!泵娘,你再晚上片刻出來,只怕就要出事了。」 莊璇璣道:「會出什麼事呢,太上三護法,都是活人塚內很受敬重的人,難道你還信他們不過。」 項青陽道:「不是信不過,而是……而是……」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理由,竟然說不下去。 幸好,莊璇璣接了口道:「我有些餓了,項總管能不能賞給我們一頓飯吃。」 項青陽道:「早已安排好了吃飯的地方,咱們走。」 只聽一陣金鑼之聲,傳了過來。 項青陽急道:「快走!金鑼二響了。」 莊璇璣一面舉步而行,一而說道:「金鑼二響,是何用意。」 項青陽道:「那是召喚在下和姑娘的鑼聲,如是三響之後,咱們還未離去,他們就衝進來了。」 莊璇璣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衝進逍遙堂來。」 項青陽道:「會來些什麼人,我不知道,反正有人會來就是。」 三個童子,仍攔在大門口處。 這三人守了半日,一直戒備不鬆懈。 莊璇璣笑一笑,道:「三位可以讓讓路了。」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齊齊搖頭。 鐵鈴叟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開門,讓璇璣姑娘出去。」 三個童子退到一側,拉開木門。 莊璇璣微微領首,道:「三位對師父都很忠心。」 舉步行出大門。 項青陽緊隨身後,出得大門,才輕吁了一口氣,道:「好險啊!好險!」 莊璇璣道:「什麼事好險啊?」 項青陽道:「如是璇璣姑娘在那大廳中再多留一會兒,咱們在金鑼三響之後,還未離開逍遙堂,那就立刻會造成一場激烈的衝突。」 莊璇璣道:「你很擔心會發生這一場衝突?」 項青陽笑一笑,道:「只能說,我們的運氣不錯,不管如何,這一場衝突,還是沒有發生。」 莊璇璣低聲道:「項總管,如若真要發生一場衝突,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項青陽沉吟了一陣,道:「關鍵在三位太上護法的態度了,他們能遵從和容忍,把咱們交出,如若,他們不肯遵從,那就會引起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 莊璇璣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咱們是先遭殃了。」 項青陽道:「護法三老如是一出手,那就更不堪收拾,必將會拼一個血濺逍遙堂。」 莊璇璣道:「血濺逍遙堂,你是說護法三老會死?」 項青陽道:「護法三老雖然在江湖上身份崇高,但手臂終歸粗不過大腿,真要動起手,他們必敗無疑。」 莊璇璣道:「這活人塚內,誰有如此大的力量,能使護法三老死亡。」 項青陽道:「姑娘難道還感覺不出,什麼人才能使你在活人塚內暢行無阻。」 莊璇璣道:「我有些明白,不過,我也感覺他還是有些顧慮。」 項青陽道:「像你這樣聰明的姑娘,實在少見,不過,他的勢力已經很大了。」 他似是生恐莊璇璣再問下去,加快腳步,行入了一座廳中。 廳中燃著四支紅燭,四角處,卻吊著四顆明珠。 燭火、珠光相映,廳中一片通明。 兩張方桌上,已擺好了酒菜,四個白衣童子,垂手站在廳中。 項青陽道:「這活人塚內,雖然是僻處地下,不過,這裡卻有世上很有名的廚師,和自釀的好酒,在吃上,該是第一流的美味。」 高空冷冷說道:「就怕這酒是生命之泉,咱們喝了之後,也要成為這活人塚內的護法了。」 項青陽笑一笑,道:「諸位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莊姑娘的光啦,否則,就憑諸位連進接引山莊的身份還不夠。」 項青陽道:「如是姑娘不累,那就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莊璇璣笑一笑,道:「項總管的意思,可是說咱們累了要休息,不累的時候也要休息麼?」 項青陽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事實上,姑娘和他們也該休息一下了。」 莊璇璣道:「那是要休息了。」 項青陽苦笑一下,道:「姑娘,別這樣咄咄逼人,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莊璇璣道:「不!我要見他。」 項青陽愣了一愣,通:「見什麼人?」 莊璇璣道:「什麼人要你接引我進入活人塚的……」 輕輕吁了一口氣,接道:「項總管,我有自知之明,如非有人要你接我,我們很難進得來。」 項青陽點點頭。 莊璇璣道:「他待我很禮遇,確有貴賓的樣子。」 項青陽道:「對!泵娘論事,實在是叫人敬服。」 莊璇璣道:「我想他要我進來,見識了這麼多高人,這麼強大的實力,一定是別有用心了。」 項青陽不自覺的點點頭。 莊璇璣道:「現在,我已經見到這裡的強大實力,也該見見他了。」 項青陽道:「現在不行。」 莊璇釀道:「為什麼?」 項青陽道:「他很忙,雖然,這地方看上去和外界隔絕。但事實上,我們必須要掌握到江湖上的各種變化。」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現在,他實在無法接見姑娘。」 莊璇璣道:「那要等到幾時呢?」 項青陽道:「至少,要四個時辰之後。」 柳媚冷笑一聲,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該問我們,是否累了……」 項青陽接道:「其實,在下只不過是希望把話說的好聽一些。」 莊璇璣道:「既然見不到他,項總管能不能帶我們封別處瞧瞧?」 項青陽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想看什麼?」 莊璇璣道:「我已經看到了很多的人,所以,不想再看人了。」 項青陽道:「姑娘,我只是一個總管身份,很多事,我都不能作主。」 柳媚道:「而且,還是二總管,作主的事情更少了。」 項青陽怒道:「柳媚,別太過份,惹得我動了怒火、恨意,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 柳媚格格一笑,道:「你沒有怒火、恨意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莊璇璣道:「柳大姊,項總管人不錯,別再氣他了……」 語聲一頓,接道:「我想,在你項總管權限之內,帶我們開開眼界,再說,我是貴賓,只要不太觸犯禁忌.你推到我身上就是。」 項青陽面有難色,沉吟了良久道:「璇璣姑娘,有一個地方叫做火焰洞,不知道姑娘是否願去瞧瞧?」 莊璇璣道:「名字很動人,不過還希望項總管能給小妹解說一二。」 項青陽道:「那是一座山洞,半由天然,半由人工,創造出來那座火焰洞。」 莊璇璣道:「那是懲罰人的刑場了。」 項青陽道:「不是,那是一種練武功的地方。」 莊璇璣道:「練武功的地方?」 項青陽道:「對,我們這裡有火焰、寒冰三洞;都是供練特殊武功的地方。」 莊璇璣道:「那真得去見識一下了,利用天然的酷寒、極熱,練習的武功,必然是很特殊的武功了。」 項青陽笑一笑,道:「不錯,他們的武功很特殊。」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奉命來接待我,想來一定得到了某些授權,對麼?」 項青陽道:「不錯,姑娘不覺著我已經說出了太多的事情。」 莊璇璣道:「那一位和你同來的婦人,忽然不見了,我想她可能是被調走了。」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洞查細微,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了。」 莊璇璣道:「那已證明了你作的很好,一切都不逾份。」 項青陽道:「姑娘太誇獎了。」 莊璇璣道:「其實,這活人塚內的強大實力,已凌駕了任何門派之上,放眼江湖,絕無任何人可以抗拒了,這地方已經用不著隱藏什麼?」 項青陽道:「也許姑娘說的有理,只不過,在下的職司低微,有些事實在無法辦到,有些話也不敢輕易的說出來。」 「我很明白你的苦衷,但你可以……」莊璇璣道:「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其實,他要你帶我參觀活人塚內的人人事事,用心也很明顯,難道你不明白。」 項青陽道:「就算我明白一些事,但也只是猜想,璇璣姑娘不太瞭解,我不能犯任何錯誤,一有錯失,就可能會失去了一條命。」 莊璇璣道:「如若我有什麼能力,我會全力的支持你。」 項青陽道:「多謝姑娘了。」 莊璇璣站起身子,道:「現在,咱們可以去瞧瞧那火焰、寒冰洞了。」 項青陽站起身子,道:「在下帶路。」 起身向外行去。 莊璇璣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所謂火焰洞,那是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處向外冒出熊熊的火焰。 那洞大約有八尺方圓。 莊璇璣凝注洞口,道:「這就是火焰洞了。」 項青陽道:「是!」 莊璇璣道:「這洞有多深?」 項青陽道:「在下這種功力,還不敢進去,所以,不太知曉。」 莊璇璣道:「項總管,我們能不能進去瞧瞧?」 項青陽大吃一驚,道:「姑娘要進去?」 莊璇璣道:「是啊。」 項青陽道:「這個,不太好吧,萬一姑娘有了什麼傷損,要在下如何交代。」 莊璇璣道:「我自己要進去,和你何干?」 項青陽道:「姑娘,如是一定要進去,為什麼不派個人進去呢?」 莊璇璣道:「如若那火焰洞很危險,誰又肯捨命進去呢?」 項青陽道:「姑娘,在下帶你到此地,已經有些越權了,如若姑娘發生什麼事,在下,在下…… 莊璇璣嫣然一笑,接道:「項總管,你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擔心的只怕你受到懲罰,卻不擔心我的危險。」 項青陽道:「姑娘,人貴自知,我很瞭解自己,在下還沒有照顧姑娘這個身份。」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項總管能榮膺重任,實在有很多原因。」 她說的很含蓄,言下之意,是稱讚項青陽約克已功夫。 莊璇璣的溫柔,和智慧,托襯的她本就動人的美麗,更為動人,和她接觸的時間,多上一刻工夫,就會對她多一分愛慕。 人人都為莊璇璣的智慧加美麗,放射的光芒所眩,縱然不肯說出來,但內心之中,卻是極為渴望著一親芳澤,一旦這個機會來了,就算明知是鏡花水月,但能得一言相慰,一目關顧,也有莫大的安慰。 可是項青陽卻能克制著自己,不管他是否心口如一,但卻能鎮靜如常。 輕輕一提衣領,項青陽微笑著說道:「姑娘的安危,和在下的生死,有著相當關連,所以,在下不希望姑娘冒險。」 莊璇璣道:「那山洞之中,火光熊熊,我不去,又叫誰去呢?」 「我,我……」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響起了幾個人的聲音。 說話是高空、王傑、龍公子。 莊璇璣點點頭,道:「忠勇可嘉,但我想知道你們的真正想法和準備。」 高空道:「想法倒有,不過,準備卻是談不上了。」 莊璇璣道:「那就說說你的想法吧!」 高空道:「在下的想法是,這裡既然可以練武功,大概有幾分可以求生的機會。」 莊璇璣道:「不管洞中的火勢是否極為猛烈,但想像之中,那裡空氣可能很壞,就算不被大火燒死,也可能被濃煙熏嗆而死。」 妙手高空道:「果真如此,那也只好讓他死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王傑,你的打算呢?」 王傑道:「我還沒有高兄想的那麼清楚,完全想賭賭運氣。」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龍公子,閣下呢?」 龍公子道:「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有什麼凶險的事,我絕不能後人。」 莊璇璣道:「你們都是這樣的想法,我如何能讓你們進去,項總管,還是我們進去吧!」 項青陽道:「我們,那是說我也要進去了?」 莊璇璣道:「對,要是我被燒死了,你不是也活不成麼?」 項青陽道:「十之**如此。」 莊璇璣道:「那你為什麼不肯陪我進去看看呢?」 項青陽苦笑一下,道:「因為,進入這火焰洞中,活命的機會,也不太大。」 莊璇璣道:「項總管,看來,你是個很愛惜生命的人。」 項青陽道:「姑娘,死有輕重之別,如若進入火焰洞非死不可,那又何苦冒這不值之險呢?」 莊璇璣道:「哦!想不到項總管竟然也會知道死有輕重之別?」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在下不想進去,也奉勸姑娘,不必進去。」 莊璇璣道:「可是,我非要進去不可……」 語聲一頓,接道:「其實,火焰洞中,未必會全無生機。」 項青陽道:「我雖然沒有進入過火焰洞,但我卻聽過火焰洞中很多的傳說,當初建造這活人塚,這裡有火洞、冰穴,也是被選中此處的原因之一,就在下所知,進入這火焰洞中的人,絕難有生存的機會,姑娘又怎知,存有生機呢?」 莊璇璣道:「我也是聽你說的。」 項青陽道:「我……我幾時說了?」 莊璇璣道:「你說,他們利用火焰洞練習武功,可有此事。」 項青陽道:「那倒不錯。」 莊璇璣道:「如若他們練的武功,和這火焰洞有關,大概不會在洞外練吧?」 項青陽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他們在洞中練的,不過,他們有著很好的準備,所以,我們辦不到。」 莊璇璣道:「有多少人,練成了和火焰洞有關的武功。」 項青陽苦喪著臉,道:「姑娘,別逼我,我實在不能說。」 莊璇璣道:「這就沒有辦法了,看來,你只好陪我進洞中一探究竟了。」 項青陽皺了皺眉頭道:「姑娘,咱們無冤無仇,自你進入這活人塚內之後,在下可說極盡心力在照顧你姑娘,似乎是不必和在下如此的過不去吧!」 莊璇璣撿色一寒,道:「項總管,你去不去。」 項青陽道:「我,我,唉!我告訴你一樁很重要的事,活人塚內有十二個人,練成了和這火焰洞有關的武功。」 莊璇璣道:「既然有十二個人都能在火焰洞中練武功,我們為什麼不能進去看看。」 項青陽道:「就在下所知,一共有七十八人入選,但練成的只有十二個人。」 莊璇璣道:「唉!你雖然是說出了這個隱密,但我還是要進去看看。」 項青陽原以為說出這項**,滿足莊璇璣的好奇之心,她就可以不進去了,誰知她還是要進去瞧看。 不由眉頭一皺道:「姑娘,你是一定要放不過在下了,但洞口佈滿烈火,咱們如何才能進去?」 莊璇璣道:「你是在客氣麼?項總管,憑你的江湖經驗,會瞧不出如何穿過這道火門?」 項青陽道:「這個……唉,咱們可以利用噴火的間歇進洞,但咱們不明白洞內的情況,如是躍進火焰之中,只怕連骨也不存在了!」 莊璇璣一歎道:「項總管如此明哲保身,看來生命的確重要。」 項青陽面色一紅道:「請不要誤會,在下是為姑娘著想,你是咱們的貴賓,如若有什麼閃失,項青陽就百死難蔽其辜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多謝項總管關心,不過人生百年,終有一死,能夠長點見識,才算不虛此生,你說是麼?項總管。」 項青陽無法打消莊璇璣進洞的決心,連口頭之爭也說她不過,只得淒然一歎道:「看來在下是命該如此,請吧,姑娘。」 莊璇璣笑笑道:「項總管不必擔心,咱們活著進去,也必然會活著出來。」 她回頭向跟在身後的群雄瞧了一眼道:「委屈各位在洞外等待一下,咱們去去就來。」 龍公子忽然面色一整,道:「姑娘……」 莊璇璣道:「什麼事?」 龍公子面色肅穆,以一種極度關懷的目光向莊璇璣投下一瞥,但那目光卻又迅速收了回來。 自然,他與莊璇璣有婚嫁之約,這種關懷倒也未可厚非。 如若一種不可知的危機,即將降臨一個人未婚妻子的身上,他不僅無法替她解除危難,甚至無法以身相代,此等痛苦的心情,是值得令人同情的。 不過龍公子的神情,是關懷之中,還揉合著另外一種情緒。 沒有人指出他這種情緒是什麼,也許莊璇璣龍公子的心中全都明白。 最後他終於由喉際擠出了幾個單調的音符:「小心一點。」 莊廳璣微微一笑道:「我會小心的.」擰轉身形,目注洞口,等待火焰的間歇,就待投身而入。」 此時火焰洞外一片靜寂,除了洞口烈火所發的呼呼之聲,幾乎靜寂得落針可聞。 是空氣稀薄了一點?還是洞口的熱力使他們難以忍受,這般功力不俗的高手,竟然額頭都已暴出了豆大的汗珠。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莊璇璣姑娘。 她目注神專的瞧著那熊熊烈火,在計算著它間歇的週期,以及間歇的時數。 這必須有一個精確的計算,水火無情,她希望能夠避免不必要的傷害。 此時她依然目注洞口,卻忽然啊了一聲道:「項總管……」 項青陽道:「什麼事?姑娘,你可是改變了主意?」 莊璇璣道:「不,我只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罷了。」 項青陽道:「哦,姑娘想到了什麼?」 莊璇璣道:「項總管說這火焰洞中,有人在這裡練功?」 項青陽道:「不錯,在下的確說過。」 莊璇璣道:「那麼這是一個練功的場所了,練功場所必然有主持之人,對麼?」 項青陽道:「我想是的。」 莊璇璣道:「項總管,咱們可不是猜謎語,我要的是肯定的答覆。」 項青陽道:「這就難了,姑娘,在下只不過聽到傳說,如何能夠肯定?」 莊璇璣道:「那你就將傳說告訴我吧。」 項青陽用衣袖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道:「姑娘,傳說多半是不准的,姑娘不聽也罷。」 莊璇璣道:「項總管,有一點只怕你還沒有想到。」 項青陽道:「哦,請姑娘指點。」 莊璇璣道:「咱們進入洞中,應該是風雨同舟,我如若遭到不幸,你也難免一死!」 項青陽道:「這個在下知道。」 莊璇璣道:「你不知道的是風雨同舟之人,應該坦誠相與,如是各逞機鋒,就逃不過風雨的劫難了!」 項青陽道:「這個……」 莊璇璣道:「項總管,我決心入洞瞧瞧,你必須陪我前往,我如若因為不知道火焰洞的首腦人物而犯下錯誤,你項總管就難以洗脫干係了!」 項青陽身軀一震,道:「莊姑娘,你好利害!」 莊璇璣笑笑道:「不,我只是分析利害,提醒你一點罷了。」 項青陽無可奈何的咳了一聲道:「就在下所知,這火焰洞中的首腦,是三個黑道奇人。」 莊璇璣道:「那必然是大大有名之人了,他們是誰?」 項青陽道:「他們是誰這就難說了,在下只知道他們的渾號,並不知道他們的姓名。」 柳媚撇撇嘴道:「項兄久走江湖,咱們也不是初出道的雛兒,知道渾號而不知姓名,這話怎能叫人相信!」 項青陽面色一沉道:「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只好由你了。」 莊璇璣道:「不要緊,項總管請說吧,如果他們是江湖上的知名之士,咱們也可以由渾號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項青陽道:「柳姑娘適才說過,在下也走過不少時日的江湖,姑娘如是想由渾號找出他們的來龍去脈,只怕會叫你大失所望。」 莊璇璣道:「好吧!咱們不必爭論這些了,就算猜不出他們的來龍去脈,能夠知道渾號也是好的項青陽道:「他們是閻君、死神、鐵判。」 莊璇璣道:「好兇惡的渾號,我想他們的長相也必然人如其名吧?」 項青陽道:「很抱歉,這一點在下無法回答。」 莊璇璣道:「這也有顧慮?」 項青陽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下從來沒有瞧過他們而已。」 莊璇璣道:「原來如此,哦,我想他們既是黑道奇人,貴組合又要他們負責訓練火焰奇功,那麼他們的地位必然頗為崇高,貴組合總不能只稱呼他們的渾號吧?」 項青陽道:「姑娘說的是,咱們是稱他們為山主,閻君是大山主,死神是二山主,鐵判為三山主。」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多謝項總管,注意,火焰的間歇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已提足全身功力,目注烈焰,待機而動。 莊璇璣忽然嬌叱一聲道:「走。」 正文 第九章 風雨同舟 涉險蹈火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8 本章字數:11471 足尖一點石地,嬌軀凌空而起,以乳燕穿驚之勢,向洞口投了進去。 身形穿入洞口,立即感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溫度之高,與洞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過她身負上乘武功,溫度雖是極高,還不至到達無法忍耐的地步。 洞口之後,是一條長長的火巷,兩側壁間,及火巷的地面都有很多裂隙。 每一條裂隙都在噴著火焰,只見滿洞烈火,熱浪逼人,這當真是一個死亡地帶。 莊璇璣身在空際就已瞧準了落腳之處,以及如何通過這條火巷的身法。 她知道項青陽已經跟在她的身後,口中喝了一聲「跟我走」,便向選定之處落。 地呈紅色,熱度極高,如是停留稍久,腳底就可能受到傷害。 因而她一沾即起,身如游龍,在烈火之間穿行,約莫五十餘丈的火巷,終於被她穿了過去。 火巷之後是一片廣大的庭院,莊璇璣與項青陽剛剛踏上庭院的土地,難耐的熱力已然大為減輕。 她回頭對項青陽瞥了一眼道:「還好麼?項總管。」 項青陽苦笑一聲道:「托姑娘的福,在下這條老命,總算火裡逃生,暫時是死不了的了。」他的確是火裡逃生,情形顯得頗為狼狙,他的頭髮原是梳理得頗為整潔的,此時已滿頭蓬飛,顯得十分紊亂。 他的衣衫之上,也是焦點處處,後襟已被烈焰燒去一截,看起來倒是有點好笑。 莊璇璣自然不便笑他,而且她也無暇顧及這些,因為眼前的奇景已引去她全部注意力。 庭院中沒有花瑞草,亭台水榭,但那片景色,卻動人已極。 院中的山石土地,全是一片殷紅,使人隱隱覺得,這片庭院,似乎隱藏著無比的殺機。 莊璇璣雖是暗暗心驚,但吸引她注意的並不是這個。 院中有十幾條火柱,分佈在每一個角落,火焰由地面向空中噴出,大小不等,高低不一,它的形象卻完全一致。 火柱的頂端向四外炸開,但見光芒四射,星飛丸擲,宛如火樹銀花,實在美麓無比。 那些火柱之間,有一條通路可以通過庭院,但也要經過兩條火柱,可以說依然是一條難以通行的險路。 項青陽似乎已經沒有膽量再通過那兩條火柱了,呆了一呆才苦著臉道:「莊姑娘,你當真想害死在下了,那火柱,在下實在沒有躍過去的功力。」 莊璇璣道:「你是怎麼啦?項總管,那火柱難道比火巷還要危險?」 項青陽道:「火巷中的火焰較小,還可以利用身法躲避,這兩條火柱全在五丈以上,在下實在沒有一躍而過的把握。」 莊璇璣道:「既然如此,你就待在這兒好了。」 項青陽道:「在下怎敢丟下姑娘,咱們一起回去吧,現在還來得及。」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既入寶山,焉能空回,咱們已經通過火巷了,退回去豈不太過可惜!」 項青陽道:「在下認為,姑娘已經進入火洞,應該滿足好奇之心了,再待下去,不見得會有什麼好處,依在下相勸,咱們最好適可而止。」 莊璇璣道:「你錯了,項總管,這火巷火柱,只是引起我更大的好奇之心而已,咱們只不過才進洞門,怎能就此半途而廢?」 項青陽想不到莊璇璣會如此固執,只得歎息一聲道:「姑娘既是如此堅持,在下只好捨命相陪了,請!」 莊璇璣道:「好,咱們走。」 庭院的溫度雖是低於火巷,如非運功相抗,只怕也會汗濕重衣。 現在他們踏上那條唯一可以通行的道路,逐步接近那烈焰狂噴的火柱,身軀上所受的熱力,自然也在逐漸增加。 及到達火柱近丈之處,已是熱浪迫人,連呼吸也感到困難起來了。 莊璇璣腳下一停,道:「項總管,咱們誰先過去?」 項青陽道:「在下笨鳥先飛,還望姑娘助在下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項總管太謙虛了,請。」 項青陽輕身提氣,雙臂猛的一拔,便像彈珠一般的彈了起來。 在通過火柱之時,熱浪直撲口鼻,他幾乎暈了過去,好在熱浪也送來一股浮力,使他通過了這條火柱。 他的雙腳剛剛找到地面,一聲輕笑已由身後傳來,道:「好功力,要不要調息一下。」 說話的自然是莊璇璣了,除了她,誰還能說出如此動聽的言語? 她說的話的確動聽,無論說些什麼,都能使人如飲醇醪,有一種暈陶陶的感覺。 如若天天聽她說話…… 如若天天都飲醇醪…… 此人如非鐵石心腸,必然會變做她裙下的不貳之臣。 項青陽和莊璇璣接觸未久,他的內心已經產生一種異樣的感受,他覺得反對莊璇璣的言語,將是一種十分困難之事。 此時莊璇璣問他要不要調息,他卻精神一振,接著哈哈一笑道:「不必了,姑娘,咱們走。」 他們馳出不遠,又遇到第二個火柱,項青陽眉頭一皺,面上同時現出為難之色。 前面這條火柱十分驚人,勿怪項青陽會現出難為之色。 它噴起的火焰幾乎高達八文,火焰噴出之處也極為廣大,聲勢之猛,實在驚人已極。 莊璇璣知道項青陽已有怯懼之意,遂微微一笑道:「項總管,我有點不解。」 項青陽道:「姑娘是說……」 莊璇璣道:「項總管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這話不錯吧?」 項青陽面色一紅道:「在下只是浪得虛名,姑娘不要見笑。」 莊璇璣道:「名無幸致,項總管無須客套,否則這活人塚的總管之職,也就不會落到你的頭上了。」 項青陽不明白在這進退皆難的處境之中,莊璇璣何以說些無關緊要之話,因而吶吶道: 「姑娘,在下不懂……」 莊璇璣道:「我是說以項總管這身成就,對躍過火柱都感到有些困難,那般前來練功之人,他們是怎樣過去的?」 項青陽啊了一聲道:「在下明白了,姑娘是說通過這座庭院,可能別有徑?」 莊璇璣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項青陽道:「姑娘智慧之高,可當得無人能及,但在下愚昧,瞧不出秘道設在何處。」 莊璇璣道:「如是輕易教人瞧出,就不能稱為秘道了,可惜咱們進洞之前沒有想到,現在為時已晚,只得勉為其難了。」 項青陽道:「姑娘說的雖是不錯,只是在下卻有自知之明……」 莊璇璣道:「不要緊,這回還是你先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項青陽雖是心存怯意,卻對莊璇璣具有十分強烈的信賴之心,莊璇璣說不要緊,他必然就會安全的通過。他吸進一口長氣,將真力提到極限,彈身一躍,逕向火柱躍去。 火桂高約八丈,他至少要高過五尺以上,才能避免被烈焰灼傷,而且前後距離也在十丈之外,任丞測驗,那麼能夠錄取的就為數不多了。」 莊璇璣道:「稍有成就的年輕高手,多半心性驕傲,眼高於頂,他們不見得會接受這項訓練。」 郝大魁道:「姑娘說的對,這就是他們功力不足的原因了。」 莊璇璣道:「這項訓練還在繼續麼?」 郝大魁道:「是的,現在九十六人參加這項訓練,第一階段淘汰了七個,第二階段淘汰了七十九個,現在只剩下十人了。」 莊璇璣道:「所謂淘汰就是死亡麼?」 郝大魁道:「是的。」 莊璇璣道:「這項訓練為什麼如此殘酷?難道被淘汰的就不能留下生命?」 郝大魁道:「他們都是在體力不支之時死去,誰也救他們不得。」 此時莊璇璣已走近一幢石室,郝大魁道:「姑娘,第一階段的火人就在此處訓練。」 莊璇璣瞧那石室並無門無窗,如果說它是一塊巨石倒還恰當一點。 她不明白火人如何在這石室之內練功,瞧了一陣,道:「火人在裡面如何練功?」 郝大魁一愣,道:「咱們這火焰洞中,除了身歷其境的火人,就只有三位山主才能知道。」 莊璇璣道:「哦,我想進去瞧瞧可以麼?」 郝大魁道:「對不起,莊姑娘,這石室的門戶是以機關操縱的,只有三位山主才知道怎樣開啟。」 莊璇璣想不到火人練功之處竟是如此嚴密,不覺有點失望,好在郝大魁已說明火人的一切,此行雖是不能盡如人意,收穫總是有的。 郝大魁似已瞧出莊璇璣心中不快,急得搓著雙手道:「姑娘,在下……唉,實在心餘力絀,愛莫能助。」 莊璇璣道:「郝大俠勿須不安,我不會怪你的。我想咱們不必再看了。另外兩處大概跟這兒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郝大魁道:「是的,姑娘,不過……」 莊璇璣道:「不過怎樣?郝大俠請說。」 郝大魁道:「咱們可以去瞧瞧火人,只是對姑娘有點不便。」 莊璇璣道:「怎樣不便了?你說。」 郝大魁道:「火人衣履不周,對姑娘將是一種褻瀆,而且這般人的性格異於常人,在下擔心會發生意外,因而……」 莊璇璣道:「不要緊,咱們只是瞧瞧,如是情形不對,咱們盡快退走就是。」 郝大魁猶豫半晌,道:「姑娘,除了三位山主,沒有人接近過火人,在下帶姑娘去瞧,實在擔著極大的干係。」 莊璇璣道:「這個我知道,如若當真有事,我替你擔當就是。」 郝大魁道:「多謝姑娘。」 他帶著莊璇璣盤旋曲折的經過幾條通道,最後到達一個紅色的月洞門,門上一塊橫匾,寫著「火人窩」三個擘窠大字,兩旁是一幅「洞中無日月,寒盡不知年」,的對聯。 郝大魁在門外停下腳步,神情緊張的吶吶道:「姑娘……咱們……就在外面瞧瞧……你看可好?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郝大俠,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為什麼會如此膽小害怕?」 郝大魁道:「這個……咳,姑娘,在下是替你擔心。」 莊璇璣道:「不必擔心,郝大俠,我說過,咱們只是瞧瞧。」 語音一落,蓮步輕移,逕向月洞門內垮了進去。 莊璇璣進去了,郝大魁縱使萬分不願,也只得進去再說。 他們只不過剛剛跨進院門,一股灼熱無比的勁力,突然撲面而來。 首當其衝的是莊璇璣,她雖是心頭一懍,仍能臨危不亂,口中低叱一聲「郝大俠快退」,身形一幌已旁移三尺。 郝大魁在莊璇璣示警之下總算逃過了一次大劫。 莊璇璣立定身形之後,目光一抬,向熱風來路投下一瞥。 這一眼瞧出,她竟然身不由己的再退三尺。 其實她瞧到的只是一個人。 以她那身功力和機智,一個人怎能使她如此害怕! 敢情她瞧到的不是一個常人。 那人全身**,只有一條短褲遮著要緊的部位。 **只是使莊璇璣感到尷尬,但他那付長像,實在驚人已極。 紅髮火眼,面如猿猴,肌膚赤紅,遍佈褐色斑點,像他這等長相之人,實在是舉世罕見,如果說他是怪物倒還恰當一點。 他自然不是怪物,只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火人罷了,不過一個人變成這般形像,說他是怪物並不過份。 那名火人適才一掌沒有傷到莊璇璣,火眼神光暴射,面現詫異之色,此時他在緩緩移動腳步。向莊璇璣逼了過來。 郝大魁道:「快走吧,莊姑娘,火人掌力怪異,中上一下就沒有命在了!」 莊璇璣道:「不,你先出去,我還要仔細瞧瞧。」 郝大魁不明白莊璇璣還要瞧什麼,但她不走,他就不便獨自退出。 此時火人已漸漸迫近,莊璇璣道:「郝大俠,你如果不願出去,也該退遠一點,快!」 郝大魁的確心存畏懼,只得依言再退數尺,不過他雖是明知莊璇璣身負絕學,功力比他高出頗多,仍然提功戒備,準備必要時出手搶救。 這是他對莊璇璣的關心,只不過這項關心是多餘的。 因為他腳跟還未立穩,一片帶著奇熱的紅光,已向莊璇璣壓體而來,他與莊姑娘相距八尺以上,竟然立身不住。 所謂土地公公遭蛇咬,自身都難保,一個無力自保之人,如何還能比救別人? 其實莊璇璣勿須他的搶救,火人的掌力雖是凌厲,卻一點也傷她不到。 雖然如此,郝大魁仍然瞧得目眩神搖,一顆心幾乎提到口腔來了。 敢情火人每出一掌,無論山石土木,只要被掌力擊中,必然現出像被烈火焚燒之後的痕跡,如若掌力擊中血肉之軀,那該是何等可怕的慘狀! 莊璇璣自然不敢硬接火人的掌力,她只是以奇妙的身法盡量閃避。 閃過數十招,火人的速度慢了下來,莊璇璣如若趁機反擊,必然可以將這名火人除去。 不過她不願打草驚蛇,而且毀掉一個火人於事無補,那麼對她今後的行動將會發生嚴重的不利。 這名火人也知道他碰到一個罕見的強敵,因而縱聲急嘯,發出了求援的訊號。莊璇璣知道不能再鬥下去了,回頭向郝大魁招呼一聲道:「郝大俠,快退。」 待郝大魁退出院門,她地彈身而起,以天馬行空之勢,由月洞門躍了出來。 郝大魁見火人沒有追來,才安心的吁出一口長氣道:「莊姑娘,適才差點嚇死在下了。」 莊璇璣道:「是的,想不到火人掌力竟然如此歹毒!」 郝大魁道:「待會見到二山主,姑娘千萬不要提及惡鬥火人之事,否則,一旦二山主怪罪下來,在下實在擔當不起!」 莊璇璣道:「好吧,我不提就是。」 郝大魁不敢提,正合了莊璇璣的心意,於是他們由原路退回,逕向前廳奔去。 此時四凶煞四公子也被接入前廳,陪伴他們只有一個項青陽,他們見到莊璇璣無恙歸來,全都為之精神一振。 項青陽趨前數步,接著莊璇璣道:「姑娘,你可回來了,沒有什麼吧?」 項青陽是活人塚約二總管,他與莊璇璣之間,處境十分微妙,既非敵人,也不是朋友,只是奉命領導她參觀而已。 領導參觀,也負有暗中監視的特殊任務,但他言詞之間,卻顯出一份發自內心的關懷。 柳媚撇撇嘴道:「別演戲了,項大總管,該怎樣你說吧!」 項青陽面色一變道:「柳姑娘,你這是找喳?」 馬鵬哼了一聲道:「別說的那麼難聽,項總管,咱們雖是有點累,但也不怕別人的威脅!」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對不起,讓各位等得太久,這是小妹的錯。」 柳媚馬鵬原是有些不滿的,但經莊璇璣如此一說,他們那一點不滿立刻姻消雲散了。 馬鵬雙拳一抱道:「姑娘好說,其實咱們沒有什麼,倒是姑娘比咱們辛苦多了。」 龍公子道:「馬兄說的是,咱們等了一下算得什麼,只不過咱們……」 莊璇璣道:「咱們應該歇息一下了,項總管,二山主呢?」 項青陽道:「被大山主叫去了,二山主臨走時曾經交代在下,請郝兄送姑娘從秘道出去,並請姑娘隨時光臨。」 莊璇璣道;「哦,大山主出關了?」 郝大魁道:「不,大山主每月閉關一次,開關之後必然會找二山主有所垂詢。」 莊璇璣道:「原來如此,那就有勞郝大俠帶咱們出去吧。」 郝大魁道:「好,在下替姑娘帶路。」 這是一條半由天生,半由人工做成的甬道,由火焰洞通到一個小山之後。 山洞之後,郝大魁雙拳一抱道:「本洞歡迎姑娘再度光臨,你只要按一下這塊黑石,洞內必然有人接應,在下不遠送了,告辭!道,洞門也緩緩關了起來。 莊璇璣叮了一口氣道:「天地之大,當真無奇不有,此次火洞之行,的確使我開了一次眼界。」 鼠公子道:「咱們禿子跟看月亮走,沾了莊姑娘的光,只可惜出入經過秘道,眼界開的不高,說來倒是有點可惜。」 項青陽道:「這個眼界不開也罷,如非莊姑娘幾度伸手援助,在下只怕早已骨無存了。」 虎公子道:「夠刺激,莊姑娘,咱們兄弟來日無多,死了也不算可惜,今後如若再有開眼界的機會,在下倒想跟去瞧瞧。」 莊璇璣道:「那要看情勢了,如是情勢許可,自然不會叫你失望。」 虎公子道:「多謝莊姑娘。」 莊璇璣道:「項總管,咱們回去歇息,應該如何走法?」 項青陽道:「此間道路錯綜複雜,不明內情者行動十分不易,有些地方還設有機關埋伏,姑娘請龍虎蛇鼠四公子服了她了,四大凶煞又何嘗不欽服得五體投地? 莊璇璣似乎是一個無往不利的女孩子,但她卻不敢放鬆每一個細微末節,她考慮未來的時日,將是驚濤駭浪,與不斷的艱苦奮鬥,因而他們必須保持充沛的精神與體力。 於是她要他們立即睡眠,鬆弛心情好好的睡上一覺,直待客舍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他們才被驚醒過來。 正文 第十章 生死之搏 兔死狐悲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3:59 本章字數:48987 「姓龍的,你給老娘滾出來!」 尖叫之聲十分刺耳,聽來好像是個女人。 莊璇璣與四公子四凶煞先後奔出客舍,只見客舍之前已立著十多名滿面怒火的男女。 領頭的是一名面如秋月的紫衣少婦,另有八名紅衣綠裙,背負長劍的少女,及兩名面容冷肅的黑衣大漢。 莊璇璣雙拳一抱道:「姑娘是找咱們?」 紫衣少婦冷哼一聲道:「不錯,除了你還有姓龍的。」 莊璇璣道:「姑娘,咱們有過節?」 紫衣少婦冷冷道:「莊璇璣,你少跟本夫人裝凱賣傻,血債血還,你縱然舌粲連花,本夫人也不會饒你!」 莊璇璣道:「如此說來,咱們之間是有什麼過節了,但夫人總得說明白。」 紫衣少婦道:「好,你一定要我說我就告訴你吧,姓龍的殺了我的兄長,你莊璇璣就是幫兇!」 莊璇璣啊了一聲道:「夫人是……」 紫衣少婦道:「追魂毒花杜憐憐,奪命毒心杜寒就是本夫人的兄長。」 莊璇璣道:「原來是杜氏夫人,失敬,令兄英年不永,咱們感到十分惋惜,而且,在道義上咱們也有些不安。」 杜憐憐哦了一聲道:「什麼?你們只是在道義上有些不安?」 莊璇璣一歎道:「想不到令兄還是一位守信的君子,為了當日的誓言,他竟然自盡而死,咱們一時搶救不及,在道義上自然有些不安了。」 杜憐憐道:「什麼誓言?你說。」 莊璇璣道:「夫人,令兄已然去世,咱們何必再揭一個死人的瘡疤!」 杜憐憐道:「不,姓龍的,你說。」 龍公子道:「對不起,夫人令兄既已慷慨就義,在下豈能再說它的短處。」 杜憐憐道:「姓龍的,你最好說個明白,否則本夫人會叫你生死兩難的。」 龍公子道:「夫人既是如此堅持,在下倒是不能不說了。」 杜憐憐道:「好,你說,不過你說話可得當心一點。」 龍公子道:「當年在湖南武岡,令兄姦殺一名女子時,失手被愚兄弟所擒,當時他立下重誓,永不再出現江湖,今後如若遇到咱們兄弟,他就自戕以謝,不幸他昨晚遇到在下……」 杜憐憐怒叱道:「家兄是何等人物,豈會被你們所擒,我不信。」 龍公子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令兄雖是不凡,誰又能保證他永不失手?在下說的是實話,夫人如是不信,在下也無可奈何。」 杜憐憐身後的一名黑衣大漢道:「龍公子,你可認識咱們兄弟?」 龍公子道:「聽說關洛道上有雙錘兄弟.如是在下猜的不錯,閣下大概就是關洛雙錘吧。」 黑衣大漢道:「不錯,在下是雙錘的老大袁萱,他是舍弟袁葆,咱們兄弟與奪命毒心杜寒有過命的交情。」 龍公子道:「難得,杜寒一向獨來獨往,居然能交到關洛道上的兩位高人。」 袁萱道:「袁某對你適才之言也有些不信。」 龍公子道:「那一點袁大俠不信?」 袁萱道:「你說你擒住杜兄?」 龍公主道:「不錯,那只是杜寒一時失手。」 袁萱道:「袁某還是無法相信,所以要出手試試。」 龍公子道:「袁大俠,兵凶戰危,咱們素無恩怨啊!」 袁萱道:「袁某要替亡友報仇,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正當他們劍拔弩張之際,一條人影忽然急馳而來,同時大聲呼叫道:「住手!」 龍公子舉目向那人一瞥,原來是二總管項青陽。 雙拳一抱,項青陽對杜憐憐道:「項青陽見過夫人。」 杜憐憐道:「你來做什麼?想管我的事?」 項青陽道:「屬下不敢,屬下是奉命引導莊璇璣姑娘去參觀的。」 杜憐憐哼了一聲道:「你先退過一邊,待此間事了,你再帶她參觀也不為遲。」 項青陽道:「夫人,莊姑娘是咱們的貴賓,如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夫人原諒一二。」 杜憐憐撇撇嘴道:「貴賓?哼,她殺了我的兄長,我也要原諒她麼?」 項青陽道:「夫人,屬下聽說……」 杜憐憐叱喝道:「聽說家兄是自殺的,哼,此事如果輪到你,你會自殺麼?」 項青陽道:「這個麼?各人的心境不盡相同,如是輪到屬下,那就很難說了。」 杜憐憐怒叱道:「我一定要替家兄報仇,任何後果由我承擔,誰要阻止我替家兄報仇,我就將他當作仇人著待。」 項青陽道:「既是如此,屬下不管就是。」 袁萱道:「龍公子,沒有人再能救你們了,還是咱們較量一下吧。」 龍公子道:「在下說過,袁大俠盡避劃下道來就是。」 莊璇璣道:「慢點,龍公子,你退下來,這一場讓給蛇公子吧。」 龍公子不知道莊璇璣為什麼要換蛇公子上陣,但他對莊璇斑已生出無比的信賴,因而毫不猶豫的退了下來。 蛇公子踏前幾步,雙拳一抱道:「袁大俠,蛇老三不成材料,只是出來應個景兒,怎麼打法袁大俠請命題。」 袁萱道:「咱們不是比武,蛇公子何必代人受過!」 蛇公子道:「你錯了,袁大俠,龍老大的事就是蛇老三的事,閣下不必客氣。」 袁萱道了一聲「好」,一片金光已向蛇公子壓體而至。 關洛雙使的是重兵刃,使重兵刃的多半是天生神力,如若龍公子與他過招,必然互不相讓,硬打硬接,所謂兩虎相鬥必有一傷,結果將是一個慘烈的血腥場面。 現在的形勢就不同了,蛇公子身法之巧妙,應屬四公子的翹楚,用他來對付袁萱是再好不過。 果然,金光壓體並未沾到蛇公子一絲衣角,他那如同靈蛇一般的身形,只是輕輕一扭便已讓過。 同時白虹如電,冷焰砭肌,袁萱的金不僅未能傷到蛇公子,倒被迫得連退兩步。 一招甫接,袁萱就吃了一點小虧,他面上的殺機更濃了,口中一聲暴吼,雙有如驚雷驟發,向蛇公子展開一輪猛攻。 只不過無論他的攻勢如何猛烈,蛇公子依然有驚無險,而且一時半刻很難分出勝負。 關洛雙的老二袁葆忽然大喝一聲道:「虎公子,袁老二向你討教。」 鼠公子哈哈一笑道:「慢來,袁二俠,要找咱們老二必須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袁葆道:「好吧,二爺就先除鼠輩,再屠老虎,接招。」 袁葆所使用的一對銀,招沉力猛決不亞於乃兄,但鼠公子也是一隻靈鼠,靈鼠對敵自有他一套特殊的打法。 有利就進攻,無利則走避,得到機會就咬對方一口,咬了一口就逃。 這種打法十分刁頑,但對以力取勝的關洛雙正是再好不過。 袁氏兄弟遇到了剋星,再打下去,他們必然會落個灰頭土臉。 此等形勢杜憐憐瞧得十分明白,因而嬌叱一聲道:「住手!」 袁氏兄弟應聲收招,同杜憐憐躬身一禮道:「愚兄弟無能……」 杜憐憐道:「兩位不必難過,你們並未輸給他們。」 袁氏兄弟面帶愧色道:「多謝夫人。」 杜憐憐雙眉一挑,道:「莊璇璣,此事不必假手他人,咱們何不自行了斷?」 莊璇璣道:「夫人既是執意如此,恭敬倒不如從命了。」 龍公子道:「莊姑娘,事由在下而起,還是讓在下向杜氏夫人領教吧。」 龍公子語音甫落,那名中年美婦忽然匆匆奔來,他舉起一面金牌,向杜憐憐一照道: 「屬下奉命請夫人回去,夫人請。」 杜憐憐一呆道:「不,殺兄之仇焉能不報,我不回去。」 中年美婦冷冷道:「不服從金牌令者以叛逆論,請夫人三思!」 杜憐憐面色一變,終於纖足一跺道:「妊,莊璇璣,除了今天還有明天,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咱們走。」 待杜憐憐一行撤走,中年美婦面色一蕭道:「莊姑娘,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莊璇璣道:「不要緊,大姐請說。」 中年美婦道:「你雖是咱們的貴賓,但樹敵太多對你並無好處!」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大姐看的明白,咱們一直是為情勢所迫,情非得已。」 中年美婦神情冷漠的說道:「莊姑娘,別認為你的騙術已經成功,其實,昨天,在現場我已經瞧出來了,杜寒雖是死在自己的兵刃。毒針之下,但他決不是自裁而死,而是姑娘龍公子的傑作,我不肯揭穿真像,就是不願把事情擴大,你們身在活人塚,仍敢隨便出手殺人,這份膽氣雖然叫人佩服,但也會因此結下了很多的仇恨,這些事情一旦揭穿了,將使維護你們的人,十分為難。」 龍公子道:「杜寒死在自己的奪命毒心之下,總不能硬指我們是殺死他的兇手。」 中年美婦道:「憑你龍公子一個人,自然殺不了他,封開他奪命毒心的是莊璇璣,你只不過是補上一掌,把奪命毒心拍入他前胸之中罷了。」 龍公子冷笑一聲,道:「聽你口氣,好像是親自所見一樣。」 中年美婦道:「一個人要敢作敢當,既然敢殺人,為什麼不敢認賬。」 龍公子還想發作,莊璇璣卻已經搶先說道:「不論杜寒的死因如何?但大姐替我們解了圍,這一份情意,我們總是感激,不知大姐可否以姓名見告?」 中年美婦冷冷說道:「不必啦!你雖是貴賓身份,但也不能隨心所欲,活人塚內,情勢很複雜,那維護你的人,雖然很有權勢,但也不能縱任你胡作非為,他對你,已盡了很大的心力,你總不能不替他想想了。」 莊璇璣道:「金玉良言,字字動人,小妹會深記在心中,不過,我們也不會因為受到一點禮遇,而屈辱自己。」 中年美婦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來,你莊姑娘是覺著很委屈自己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要誤會,小妹不是覺著委屈,而是小妹為人,有一定的分寸,逾我分寸,小妹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中年美婦一揚雙眉,道:「莊姑娘,這幾句話,是否有些過份呢?」 莊璇璣道:「沒有,小妹是誠心誠意的說明這件事情,也很擔心,因雙方不能相知,鬧出不歡之局。」 中年美婦雙目圓睜,盯在莊璇璣的臉上良久,才緩緩說道:「姑娘,很有性格。」 莊璇璣道:「我們進入了活人塚之後,大姐照顧我們很多,這一點,小妹心中十分感激,這一份情意,小妹日後一定補報,但小妹不會因此迎合大姐,你如覺著小妹,朽木難雕,盡可和我們疏遠一些。」 這幾句話,說的很重,中年美婦一張粉頰,變成了鐵青之色,但她還是忍下去沒有發作,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望著那中年美婦的背影,項青陽微微一笑,道:「璇璣姑娘,你把她氣壞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項總管,這位大姐的脾氣很壞。」 項青陽點點頭。 柳媚道:「你好像很怕她。」 項青陽歎息一聲道:「她是大總管的身份,自然是管到我了。」 柳媚道:「哦!原來她是大總管,無怪那樣趾高氣揚了!」 項青陽笑道:「在活人塚,敢頂撞她的人,真還不多,今天,她算碰到釘子了。」 馬鵬道:「項兄,這位大總管,是怎麼一個出身?怎的如此氣焰?」 項青陽道:「江湖上有一個勾魂手,馬兄聽過沒有?」 柳媚道:「什麼?她就是勾魂手歐陽鳳。」 項青陽道:「對,在江湖上的名氣,相當的響亮,而且,她也確有過人之能。」 柳媚點點頭,道:「我知道,聽說她脾氣很壞,一怒就要殺人?」 項青陽道:「不錯。」 王傑冷冷說道:「今天,她很識相,沒有殺人,也沒有出手。」 項青陽道:「歐陽鳳這樣負氣而去,竟然忍下了沒有發作,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高空道:「人貴知機,勾魂手,能在江湖上闖出來如此大的名氣,又能活了這樣久的時間,自然是有她知機的能力。」 項青陽笑一笑,道:「在這活人塚內,很少有人敢頂撞她,今天,她忍氣而去,雖是少見,但對諸位而言,卻不是什麼好事?」 柳媚道:「她又能怎麼樣?」 項青陽道:「只要她稍作安排,諸位在活人塚內,就會多遇上很多的麻煩。」 柳媚道:「璇璣姑娘是此地貴賓,難道他還敢輕犯不成。」 項青陽道:「看樣子,她不會明目張膽的侵犯,璇璣姑娘,事實上,也用不著明目張膽的侵犯,活人塚內有的是高手,她以大總管的身份,只要鬆鬆手,那就是很大的麻煩了,何況,她如再稍作示意,那就夠你們麻煩了。」 莊璇璣道:「怎麼一個麻煩法?」 項青陽道:「姑娘,這裡有很多的高手,也有很多的奇士能人,諸位就算是武功很高強,也是防不勝防。」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項總管,一個大總管的身份,竟然能夠為所欲為麼?」 項青場道:「主要的原因,她的權勢太大。」 莊璇璣道:「權勢太大,難道憑歐陽鳳這個人,就能統治活人塚不成?」 項青陽道:「她還不夠那個條件,不過,活人塚的幾位首腦,都在作某一些準備。」 莊璇璣道,「準備什麼?」 項青陽自知失言,一時之間,呆在那裡。莊璇璣笑一笑,道:「項總管,你已經說了,為什麼不完完全至的說出來?」 項青陽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低聲道:「項總管,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顧慮,不過,就目下而言,你已經和我們有了很深的交往,現在,你就算想回頭,也是有所不能了。」 項青陽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小妹的意思很簡單,項兄既然和我們合作了,希望能給我們合作的更澈底一點了。」 項青陽道:「姑娘,在下並沒有和你們合作啊!」 柳媚道:「項青陽你似乎是很膽小?」 項青陽道:「柳媚姑娘,這不是膽大、膽小的事,而是在下只是在很忠實的執行令諭而已。」 莊璇璣笑道:「項兄說的不錯啊!你是在很忠實的執行令諭……」 項青陽接道:「在下對這工作,一直十分忠誠的執行,莊姑娘是我們的貴賓,所以,在下,虛心的接待。」 馬鵬一皺眉頭,似想發作,但卻被莊璇璣示意阻止。 項青陽越說越有氣,提高了聲音,道:「我項某人奉命接待莊璇璣姑娘,只不過盡我二總管的責任,但有些事,不是區區這個身為二總管的人,可以知道,所以,對姑娘有些問題,在下愛莫能助。 「莊璇璣道:「項總管,我們並沒有逼你作什麼,我們只想你能夠作到一個盡職的接待人員了。」 項青陽笑一笑,低聲道:「好危險啊!我們這位大總管,實在是陰險的很。」 莊璇璣笑一笑,道:「現在,二總管可以說了吧!」 柳媚道:「原來她派了人在偷聽。」 項青陽歎息.一聲,道:「璇璣姑娘,由此刻開始,你們要多多小心啊!」 莊璇璣低聲道:「項總管,如是大總管勾魂手歐陽鳳不幸死了,放眼這活人塚內高手,有何人可以繼任大總管的身份?」 項青陽搖搖頭道:「歐陽鳳在這裡有很大的實力,近一年來,都是她主持大局,決定這裡的大事,如若諸位殺了她,或是和她正面為敵,只怕立刻會引起軒然大波。」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歐陽鳳是活人塚內的手握大權的人物了。」 項青陽道:「這一年來,確然如此,但她也是奉命行事的人,只不過,三位……」 三位什麼?卻突然住口不言。 莊璇璣笑道:「項總管,莫非大總管又派人來了?」 項青陽道:「有些話,在下實在不該說出來,日後,在下漏隱秘的事,一旦傳了出去,只怕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項兄,其實,你已經說出來了。」 項青陽道:「我說了什麼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三個首腦人物因故不能主持大局,這生殺予奪的大權,就落在大總管的手上了,對麼?「項青陽歎息一聲,低聲道:「大概是這樣了,目下,這活人塚內的人手,都聽她的調動,在下的意思,最好別和她造成正面衝突。」 莊璇璣道:「多謝指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項總管……」一面舉步向外行去。 項青陽緊隨莊璇璣的身後,向外行去。 沒有跟過來,大家心中都明白,項青陽如若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可能會多回答莊璇璣一些問題。 轉過了一個屋角,莊璇璣停了下來,道:「小妹想問一件和我本身有著很多關聯的事,不知道項兄是否可以見告?」 項青陽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什麼人下令把我當作貴賓看待?」 項青陽道:「是二爺。」 莊璇璣道:「二爺的稱呼,是不是太過籠統了。」 項青陽道:「雖然籠統一些,但他代表了一個人。」 莊璇璣道:「歐陽鳳手中那一面金牌,代表了什麼?」 項青陽道:「那是二爺的金牌令符。」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們相處的很好,……」 項青陽道:「在下一直在善盡著接待姑娘的責任。」 莊璇璣道:「我如還想去參觀一些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帶我同去?」 項青陽道:「那要看什歷地方了。」 莊璇璣道:「我看過了火焰洞,所以還希望看看……」 項青陽接道:「寒冰穴。」 莊璇璣道:「對!寒冰穴。」 項青陽道:「姑娘,寒冰穴這地方,在下希望姑娘不用去看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 項青陽道:「火焰洞雖然在大火之中,但火中還有生機,可是寒冰穴就大大的不同了。」 莊璇璣道:「怎麼不同?」 項青陽道:「那裡面滴水成冰,寒氣透肌膚,而且,愈向裡走,寒氣愈重。」 莊璇璣道:「項總管怎生知曉呢?」 項青陽道:「因姑娘想去寒冰穴,不過是想見識一下,寒冰武士的情形,他們就住寒冰穴外的石室之中,如像火焰洞一般,洞中別有天地,他們也不會住出來了。」 莊璇璣道:「項總管,我只希望進去瞧瞧。」 項青陽道:「姑娘,如若你肯聽聽在下的意見,……」 莊璇璣接道:「項總管,我很希望去看看,不過,這一次,你可以不用跟著我去。」 項青陽道:「一定要去麼?」 莊璇璣道:「對!」 項青陽道:「好吧!泵娘如是一定要去,在下只好陪你去了。」 莊璇璣突然回過身子,高聲說道:「高空、柳媚,兩位請過來。」 項青陽道:「叫他們一起去。」 莊璇璣道:「至少我要帶兩個人去。」 項青陽道:「好吧。」一面說,一面微微側身,眨動一下眼睛。 莊璇璣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這位大總管好生厲害。 高空、柳媚疾快而至。 莊璇璣道:「高空,好好的留守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要單獨離開。」 高空點點頭,道:「是!」 莊璇璣道:「柳媚,跟我去冰穴開開眼界。」 項青陽道:「莊姑娘,只有你們兩個人去麼?」 莊璇璣道:「對!我和柳大姐一同去。」 柳媚道:「璇璣姑娘,不要這樣叫我,我當受不起。」 莊璇璣笑一笑,道:「咱們都是好姐妹,不用客氣了。」 柳媚笑一笑,道:「璇璣姑娘,我現在才發覺了一件事……」 莊璇璣道:「什麼事?」 柳媚道:「不論什麼人,好人、壞人,只要能和姑娘相處下去,就會被姑娘風度、才智折服。」 莊璇璣笑一笑,道:「項總管,咱們走吧。」 項青陽點點頭,舉步向前走去。 柳媚忽然間變的很有禮貌起來,微一躬身,走在莊璇璣的後面。 項青陽一面走,一面低聲說道:「姑娘,看起來,大總管已經對我有了懷疑。」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如若她不敢直接對付你姑娘時,一定會遷怒於我了。」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豈不是我們害了你二總管。」 項青陽道:「好像是害了我,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璇璣道:「項總管,她會不會殺了你?」 項青陽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很難說了。」 莊璇璣道:「項總管,由現在起,你最好和我們走在一起。」 項青陽道:「這一個,讓在下想一想再說了。」 莊璇璣道:「她存心殺你,我們已經很不安了,如若你真的被她殺了,不但使我們不安,而且,我們一定會替你報仇。」 項青陽笑一笑,道:「咱們之間,有這深厚的交情,連在下也有些懷疑!」 莊璇璣道:「不是交情,你難道沒有瞧出來麼?跟我同來的人,不論他們在江湖的聲譽如何?至少,他們都還有血性。」 項青陽點點頭,道:「也許他們的處境所逼,都還表現出來了一付休戚相關的樣子。」 莊璇璣笑道:「他們目下已把生死之事,早已看開,自我們進入了這活人塚之後,你又一直對我們友好,你如一旦遇害,我們這些人必然十分悲傷,不知道會引起什麼風波了。」 項青陽道:「姑娘對我如此關注,在下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了。」 莊璇璣道:「不是我,而是我們所有的人。」 柳媚突然接道:「項總管,你要相信莊姑娘的話,拿小妹做個比喻吧!我心裡就十分喜歡你,你如受了什麼傷害,小妹第一個替你報仇。」 項青陽道:「柳姑娘說笑了。」 柳媚道:「我說的很真實,咱們剛剛和你見面之時,對你這個人,確然有不太好的印象,不過,相處了這些時間之後,心中已經有了一點,至少,活人塚的人,你是對我們最好的一個。」 項青陽道:「柳姑娘……」 柳媚接道:「我說的是真話,我不喜作偽,也不太喜歡討好別人。」 項青陽道:「這個在下相信。」 柳媚道:「你如真的相信,那就投身過來,我們這麼多條命,難道都沒有你重要麼?」 項青陽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莊姑娘是貴賓,你們都是莊姑娘的朋友,但我就不同了,我是這裡的總管,不能背叛活人塚。」 莊璇璣道:「沒有人勸你背離活人塚,小妹的意思,只是希望讓你知道,我們大家對你的觀感,如是項總管,需要我們幫手之處,大家都不會推辭。」 項青陽道:「姑娘的盛情,在下會記在心中,如有需要之時,自會向姑娘求援。」 說話之間,人已到了一堵山壁之前。 項青陽停下腳步,道:「到了,再往前走,就是冰穴了。」 莊璇璣凝神聽去,只覺水聲淙淙,如嗚佩環,不禁微微一笑道:「項總管,這地方距間火焰有多遠?」 項青陽道:「不足三里,一面火熱,一面冰寒,造物的神奇,實在是不可思議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項總管,我們去過火焰洞,那裡山石堅厚,那股火力,還不能破山而出,所以,我想,必然用人工引出了那股山心藏火,地心蘊熱。」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的意思,在下還是不太瞭解。」 莊璇璣道:「我是說,這火焰寒冰,都深藏在山腹之內,但卻用人工的力量,把它引發出來,用作了練功的地方。」 項青陽點點頭,道:「不錯,火焰洞、寒冰穴,都是人工開出來的。」 莊璇璣道:「這個人是誰?」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轉彎磨角說了半天,原來,只是想問明白什麼人開闢了火洞、冰穴。」 莊璇璣道:「這工程不算太大,但卻十分艱巨,非要有很淵博智識,才能動工,對地理的研究,更要十分深入。」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不用找這個人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 項青陽道:「因為他已經死了。」 莊璇璣道:「死了?」 項青陽道:「對,他的墳墓,就在冰穴前面。」 莊璇璣默然不語。 項青陽繞過一個彎,到一個天然的谷口前面。 柳媚道:「這地方好生陰寒。」 原來,一近谷口,立時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了過來。 項青陽指著谷口處一座突起的青塚,緩緩說道:「那就是吳學究的墳墓。」 莊璇璣著那青塚只不過二尺多高,方圓還不及丈,不禁歎息一聲,道:「這個人,為活人塚建了不少的功業,只為他建了一座如此一個墳墓。」 項青陽道:「姑娘,這已經格外優待了,你進入活人塚來,可曾見過墳墓?」 柳媚接道:「沒有見,難道你們這裡的人,不會死麼?」 項青陽道:「這裡死過不少人,但大都被送入火焰洞飛灰,也有些拿去了……」 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柳媚道:「唉!青陽堡主,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望的人,怎麼變得這樣吞吞吐吐起來。」 項青陽道:「柳姑娘,在下突然覺著,漏的隱密太多了。」 柳媚道:「其實,你已經說了,為什麼不說出來,項總管,你已是船行江心難回頭了。」 莊璇璣低聲道:「柳大姐,項總管有意告訴我們的,如若他不是有心,以他的深沉城府,怎會輕易漏。」 柳媚道:「原來如此。」 項青陽臉色上泛現出了緊張之色,四顧了一眼,低聲道:「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莊璇璣微微一愣,道:「哦!怎麼回事?」 項青陽道:「我們看到只是一個洞口,只看到把死人送入了洞中,至於那洞中養些什麼?在下就不知道了。」 莊璇璣道:「一定要人肉麼?」 項青陽道:「不一定,有時間,也一些豬肉、羊肉。」 莊璇璣神情凝重,道:「那座山洞在什麼地方。」 項青陽道:「姑娘,聽在下一次勸告,那地方絕對不能去,你只要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就行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多謝項兄了。」 項青陽道:「姑娘知道了這件事情,最好不要說出去,以免驚世駭俗。」 莊璇璣道:「這麼看起來,這活人塚內的神秘地方,實在不少。」 項青陽道:「還是先看看冰穴吧?」 莊璇璣點點頭,行到了青塚之前,只見青塚之前,一個小小的墓碑,上面寫著:吳學究之墓。不禁一皺眉頭,道:「學究二字,只是他的綽號,難道這個人,連名字也沒有麼?」 項青陽道:「沒有人問他的名字,他也不願告訴人家姓名,別人叫他學究,他也就以學究自居,在他的指導下,開闢出火焰洞,寒冰穴。」 莊璇璣道:「項總管,你還記得這個人的形貌麼?」 項青陽道:「我進入活人塚時,火焰洞已經辟成,寒冰穴也將完工,但吳學究還活著,我見過他,也和他說過了幾次話,還能很清晰的記得他。」 莊璇璣忽然取出一支黛筆,一片白絹,道:「說出來他的樣子,越清楚越好。」 項青陽道:「他很瘦,但很高,有些駝背,雙顴有些突出,眉長掩目,生像有些怪,他很少說話,走路很慢,舉止間,有些老態龍鍾,看上去,似乎超過了他的年齡。」 莊璇璣道:「他不會武功麼?」 項青陽道:「好像不會。」 莊璇璣把手中的白絹交給了項青陽,道:「看一看,是不是這個樣子?」 項青陽接過白絹,著了一眼,笑道:「真是能者無所不能,淡淡幾筆,傳神的很。」 莊璇璣道:「有什麼不妥之處?」 項青陽道:「姑娘幾筆速寫,完全描繪出了吳學究的特徵。」 莊璇璣道:「他完全是這個樣子麼?」 項青陽道:「就在下記憶所及,一點不錯。」 莊璇璣突然對青塚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柳媚看的呆了一呆,低聲道:「項總管怎麼回事?」 項青陽道:「我不知道,不過,那位吳學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實在是一位胸羅玄機的高人,值得受人崇敬。」 柳媚冷笑一聲,道:「哼!他闢建了火焰、冰穴,讓活人塚訓練奇功武士,縱然有呼風喚雨之能,也不值得人去敬重。」 這時,莊璇璣已站起了身子,只見她雙頰上淚痕宛然。 莊璇璣突然哭了。 這位表面上美麗、溫柔,笑起來嬌媚動人的姑娘,內在卻有著無比的堅強,她似乎有著卓絕的武功,但不在危險關頭時,卻從不輕露。 她沉著、深博,使人有些難測高深。 不論遇上了什麼艱難、凶險,她都能保持著一種鎮靜。 柳媚絕對想不到莊璇璣會哭。 但她竟然是真的哭了。 臉上的淚痕是那麼清晰。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是不是哭了?」 莊璇璣道:「是!」 柳媚道:「為什麼呢?」 莊璇璣道:「我覺著這位吳學究太可憐了。」 柳媚道:「想不到你也會哭,而且,這樣輕易的就流下了眼淚。」 莊璇璣抹去臉上的淚痕,笑了一笑,道:「柳大姐沒有哭過麼?」 柳媚道:「有!不過,次數不多。」 莊璇璣道:「咱們究竟是女孩子嘛,有些地方,免不了兒女情長。」 柳媚道:「說的也是,有些時間,我一口氣殺了幾個人,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但有時候,受到一點小委屈,就忍不住流下眼淚。」 莊璇璣道:「看來,柳大姐比小妹強多了……」 柳媚急道:「姑娘,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能和璇璣姑娘比呢?」 莊璇璣道:「至少,我殺人沒有你多?」 柳媚愣了一愣,道:「小妹記下了,以後,非必要,我不再殺人。」 莊璇璣道:「有些時候,殺人也是情非得已,但最重要的是別錯殺好人。」 柳媚一躬身,道:「多謝指教,感激不盡。」 莊璇璣道:「柳大姐,倒是深具慧眼。」 柳媚道:「我也不是天生的女強盜,只因幼失怙恃,後來的遇合又充滿著玄奇、詭秘,善良的一面,受到了強烈的抑制,卻把人性中惡毒的一面,完全的發揮了出來,就這樣變成了一枝毒花,江湖上的人看到我,像看到了毒蛇、子一樣.無不急避、遠離,敢於接近我的人,都自覺著是有一點本領的人物,就這樣,我學會了和他們互鬥心機,互鬥智略,也逐漸學的心狠手辣,因為我不殺人,敵必殺我,久積成習,淪作殺手。」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柳大姐,善惡之分,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界限,夜闌人靜,捫心自思,那會分得出來,只不過,人性潛在著醜惡的一面,那一面如果發揮得過大,就掩去了人性善良。」 柳媚道:「我碰到的壞人太多,相處之間,互施暗算,弄成了我的以牙還牙性格,覺著非如此不足以自保,直到遇上了璇璣姑娘,才使我感覺人之相處,原來還有情、義二字,也感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莊璇璣道:「江湖上,有很多地方,也實在險詐,如不能小心應付,難免受到暗算,但以偏蓋全,也不是行事之道。」 柳媚笑道:「這麼說,璇璣姑娘,也贊成以牙還牙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柳大姐,這要酌情而定了,如若能夠給人以自新的機會,最好不要驟下殺手。」 柳媚點點頭。 莊璇璣又回頭望了吳學究的墳墓一眼,雙目中又湧現出了淚水。 但她卻張自忍下,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走!進去瞧冰穴武士是什麼樣子。」 項青陽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本來想勸阻莊璇璣,阻止她進入冰穴某地,但話到口中,卻又了下去。 他已經明白,這位表面上溫柔和藹的姑娘,意志力卻堅強無比,她決定了要作的事,誰也勸阻不了。 項青陽緊隨在莊璇璣的身後,他雖然沒有開口勸阻,但卻一直皺著眉頭。 他知道,那是個很凶險的地方,這一次,決不會像進入火焰洞一樣那麼幸運。 一個人,不能永遠有很好的運氣。 入谷三丈,立刻感覺到陣陣的陰寒之氣,直襲過來。 柳媚只覺陣陣寒氣逼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趕忙運氣,以抗陰寒。 莊璇璣目光轉動,四下打量,發覺陣陣陰寒都由兩側山洞中噴冒出來。 愈向前走,陰寒之氣愈重。 兩側山壁問的山洞,愈向裡洞口也愈大,又深入了兩三丈後,兩測的洞口,已可容人出入了。 但谷中卻一片幽靜。不見人蹤。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山谷,兩側山壁愈向上,愈形狹窄,頂端處,只有數寸左右。 嚴格點說,這道峽谷,有如是人工開出的一個山洞。 但日光,卻能透射進來。 所以,洞中景物清晰可見。 莊璇璣停下了腳步,低聲道:「項總管,這就是寒冰穴了?」 項青陽吸了一口氣,道:「這地方是寒冰谷,寒冰穴就是兩側的山洞。」 莊璇璣道:「項總管,那些寒冰武士,就在這寒冰穴中了。」 項青陽道:「是!這兩側山壁一共有一百零八個山洞,但只有二十四個山洞之中有人。」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這道山谷,一共有六里半長,愈深入,寒氣越重,武功差的人,走到一半,就會被凍僵而死,就算是內功有點基礎的人,也很難支撐下去。」 莊璇璣道:「以你的武功,能支撐多久?」 項青陽道:「現在,我已經有著寒意襲人的感覺,而且,我已經運功抗拒了。」 莊璇璣道:「這裡的冷,冷的很陰,是那種透骨的陰寒。」 項青陽點點頭,道:「在下也有這種感覺,這裡的冷不太正常,只不過,不像姑娘說的如此透澈。」 莊璇璣道:「這地方不會常冷下去,也許三五年,至多七八年,就不會再冷了。」 項青陽、柳媚,都聽得楞住了,望著莊璇璣,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他們絕對相信莊旅璣,但實在又想不通原因何在? 不待兩人發問,莊璇璣已緩緩說道:「明白點說,這裡陰寒之氣,不是真正的冷,而是一種地底的陰寒濕毒,所以,它的寒氣剌心,也是練陰寒武功的好地方。」 項青陽道:「這麼說來,吳學究這個人,實在了不起,他能洞查山腹,一面開出地火,一面開出地下的陰寒。」 莊璣璣道:「他本來就是個胸羅萬有的絕世高人,已然能默查地理形勢,洞澈生物變化之妙。」 柳媚道:「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為什麼會為活人塚所用?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莊璣璣皺皺眉頭,道:「柳大姊,這比喻,有些不倫不類。」 柳媚道:「小妹讀書不多,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莊璇璣神情肅然的說道:「這樣一位人才,屈為此事,必有原因,他自稱學究,不肯把名字說出來,想來,他內心之中,對此事,也極不願為。」 柳媚道:「這倒也是,璣璣姑娘,咱們要不要找兩個寒冰武士瞧瞧?」 莊璣璣道:「不用了,咱們退出去吧。」 這倒大出了項青陽意料之外,愣了一愣,道:「姑娘,咱們就這樣退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 柳媚道:「入寶山空手而回,虛此一行。」 莊璇璣道:「如若咱們要找寒冰武士,那就要一股氣的,把他們全數殲滅,只對付一兩個人,對咱們有害無益。」 柳媚道:「項總管,她們怕不怕毒?」 項青陽道:「這個麼?在下不清楚。」 莊璇璣道:「用毒對她們的效用不大,就算他們中了奇毒,也不會很快的發出來,這裡的陰寒之氣,本來就含有奇毒。」 柳媚笑一笑道:「璇璣姑娘,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莊璇璣道:「太多了,拿我和那吳學究比,我就難及十之一二。」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恐早已胸有成算,既然要退,咱們就早些退出去吧!」 轉身向外行去。 柳媚笑一笑,道:「老項啊!這一次,你自動替我們帶路了。」 項青陽臉上一熱,道:「璇璣姑娘,既無意和寒冰武士會面,早走一些,免去不少麻煩。」 柳媚道:「他們會出來麼?」 項青陽道:「會,每天,他們都出來一個時辰,只不過,那一個時辰,就不知道了。」 莊璇璣道:「每一個階段的時間,都不相同,自然很難草率了。」 ********* 三個人很快的行出了寒冰谷。 回到了原來的廳中,群豪都在靜靜的等待。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活人塚內的秘密,咱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 項青陽楞了一楞,道:「璇璣姑娘這句話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多謝項總管對我們的熱情招待,我們既不是活人塚的人,也不是被他們抓來的囚犯,我們要告別了.」項青陽苦笑一下,道:「告別,姑娘難道真的想走?」 莊璇璣道:「我們去過逍遙堂,也見過了南宮世家兩代主人,參觀了火焰、冰穴,這裡,再也沒有可以留戀的地方了。」 項青陽愣了一愣,道:「姑娘,你聰明絕世,難道還要在下說明麼?」 莊璇璣道:「說吧!事無不可對人言。」 項青陽道:「你走了這麼多的地方,是不是覺著太容易了一些。」 莊璇璣道:「這都是總管的照顧。」 項青陽道:「我,你看看,我有這麼大的苗頭麼?」 莊璇璣道:「所以,在下也不想太麻煩你項兄了,所以,我們準備告辭。」 項青陽道,「告辭,唉!泵娘,你想想,能走得了麼?」 莊璇璣道:「我是你們的貴賓,我要走,你們總不能強行把我留在這裡吧?」 項青陽道:「這個,姑娘,行不通啊!」 莊璇璣道:「項總管,有以教我麼?」 項青陽道:「有。」 莊璇璣道:「請教高明.」項青陽道:「去告訴那個請你進來的人,只要它同意,你就可以走了。」 莊璇璣道:「那個人是誰?現在何處?我要如何才能見到它?」 項青陽道:「他很有權勢,至於他是誰,姑娘見他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莊璇璣道:「我歸心似箭,希望能早些離開,不知幾時才能見到他?」 項青陽道:「我立刻替你通報,最遲一個時辰,就有消息奉告。」 他心中實在很焦急,說完話,也不待莊璇璣答話,轉身大步而去。 望著項青陽的背影,莊璇璣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唉!這些時光中,實在很難為他。」 柳媚道:「姑娘,咱們真的要走麼?」 莊璇璣道:「自然是真的要走,難道,咱們能長期留在這裡麼?」 柳媚道:「其實,項青陽這個人,不算很壞。」 莊璇璣道:「至少,他對我們不壞。」 柳媚道:「他要去見什麼人?」 莊璇璣道:「大概是活人塚的首腦之一吧?」 柳媚微微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可知道,他為什麼要咱們進來麼?」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你說呢?」 柳媚道:「我說錯了,你可不要生氣。」 莊璇璣道:「好!」 柳媚低聲道:「因為你,他看上了你,所以,把你待如貴賓,要咱們看了這麼多的東西,那是他要咱們知道,他有多強大的實力。」 莊璇璣道:「哦!」 柳媚望了龍公子一眼,道:「很明顯的,他不會放我們走。」 莊璇璣道:「柳大姊,怎知那個人,一定是男人呢?」 柳媚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小妹有十成把握,我保證他是男人。」 莊璇璣道:「等項總管回來之後,咱們就可以知道了。」 高空突然接口說道:「莊姑娘,如若他不放咱們走,姑娘要作何打算?」 莊璇璣道:「這就是我要問你們的了,你們準備怎麼辦呢?」 高空道:「唉!這個,我要姑娘決定了,留這裡,日子不會好過,想雕開,怕也是件困難事。」 莊璇璣道:「不但很困難,而且,充滿著凶險。」 項青陽來的很迅快,快的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你通報過了?」 項青陽道:「對!」 莊璇璣道:「他怎麼說?」 項青陽道:「他說,看在莊姑娘的份上,放他們離開此地,只要他們識時務些,活人塚不會再找他們,但莊姑娘必須留下來……」 柳媚接道:「項總管,你這不是廢話麼?莊姑娘不走,我們怎麼能走?」 項青陽道:「唉!柳媚姑娘,有些事,你還不太清楚,應否留下,還是讓璇璣姑娘決定吧!」 鬼刀馬鵬突然接口說道:「項青陽,留下莊姑娘,等於是把我們全都留下了,再說,項總管,沒有莊姑娘同行,我們也很難離開活人塚。」 項青陽道:「就在下所知,放你們離開此地,倒是一片誠意。」 莊璇璣似是一直在想著如何應付。 這件事雖在他預料之中,但她明白,處理這件事的方法很重要,也許無法避免一場血戰,但血戰的時間和地點,如何選擇的最為有利,卻是很重要的事。 莊璇璣終於開了口,輕輕歎息一聲,道:「項總管,只有這一條路麼?」 項青陽道:「只有這一個辦法,在下覺著,這已經是最完美的辦法了。」 莊璇璣道:「只要我一個人留下來?」 項青陽道:「要姑娘留下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其他的事,咱們都好商量。」 高空道:「要留下,咱們完全留下來如何?」 項青陽道:「可以,只要璇璣姑娘同意就行。」 莊璇璣道:「唉!這地方,並不是人久居之地……」 項青陽接道:「姑娘,驟然間,也許不太習慣,但住久了,自會適應。」 莊璣璣道:「項總管,可是要說服我麼?」 項青陽道:「姑娘只怕早已胸有成竹了。」 莊璇璣道:「沒有,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總要有一個決定才行。」 項青陽道:「對,在下正在恭候姑娘的決定。」 他言語間,雖然是盡量的溫和,但眉宇之間,卻是一片焦急之色。 莊璇璣道:「我可以考慮留下來。」 項青陽道:「那是說還沒有決定留下來了。」 莊璇璣道:「此事重大,總得讓我慢慢的想想才行,不過,眼下倒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必須要立刻行動?」 項青陽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先送他們離開此地。」 柳媚接道:「莊姑娘……」 莊璇璣搖搖頭,阻止柳媚說下去,道:「項總管,咱們走吧?」 項青陽臉色一變,道:「璇璣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我要親眼看著他們離開此地,然後,才能決定我的事,應不應該留這裡。」 項青陽道:「不,姑娘留此之事,絕無商量餘地。」 王傑冷冷說道:「項青陽,我看這倒未必,大不了,大家放手一併。」 項青陽道:「拼不過的。」 龍公子道:「拼不過,也要拼一場,至少,你項總管,先咱們而死。」 莊璇璣道:「不要難為項總管,他已經幫了咱們不少的忙。」 項青陽道:「在下實無和諸位為敵之心,凡是我能力所及之處,無不替諸位方便……」 一個冷漠清脆的聲音,接道:「但別人一點也不感激你。」 說話的是大總管勾魂手歐陽鳳,正緩步行了進來。 莊璇璣道:「大總管來了……」 歐陽鳳接道:「我來告訴你一件很不好的消息。」 莊璇璣道:「莫非大總管變了卦,不想放他們離去了。」 歐陽鳳道:「豈敢,豈敢,我這個大總管,管的事雖然不少,但卻管不到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哦!」 歐陽鳳道:「璇璣姑娘不但要留這裡,而且,還要答應一個條件,才能使他們離去。」 莊璇璣道:「什麼條件?」 歐陽同道:「以璇璣姑娘的聰明,大概不會不明白吧!我們為什麼把你當貴賓接待呢?」 莊璇璣道:「我看不用再打啞謎了,大總管想什麼?還是直說的好。」 歐陽鳳微微冷笑,道:「姑娘長的很漂亮?」 莊璇璣道:「哦!」 歐陽鳳道:「咱們活人塚內,有人看士了你,那個人很有權勢,所以,你才能在活人塚內無往不利,輕鬆自如的走來走去。」 莊璇璣道:「有一件事,歐陽大總管還不知道。」 歐陽鳳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小妹已經有了婚約。」 歐陽鳳臉色一變,道:「就我所知,你還是待字閨中。」 莊璇璣道:「這件事,也是在接引山莊內匆促決定……」 歐陽鳳接道:「那是說,你的未婚夫婿也在此地了。」 莊璇璣道:「是.」歐陽同道:「什麼人?」 莊璇璣道:「龍公子。」歐陽鳳格格一笑,道:「這個容易,殺了龍公子,這婚約不是就失效了麼?」 龍公子冷冷說道:「咱們兄弟效力接引山莊有年,還不知道大總管有如此大的權力。」 歐陽鳳道:「接引山莊,不過是活人塚下一個小小的分舵,看守門戶而已,你這讓法身份,也不過是接引山莊的護法吧了……」 目光轉注莊璇璣的身上,道:「姑娘,你和這麼一個人,訂下婚約,豈不是,錯把鳳凰配烏鴉了莊璇璣道:「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大總管,天下事,總講究一個緣字。」 歐陽鳳放聲大笑,道:「龍公子,在活人塚而言,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貌無貌,才無才,論武功,那更是八流以下身手,你是怎麼看上他的?」 莊璇璣道:「他向我求婚,我答應了,就是這麼簡單,千拙者總有一巧,大總管怎能如此論人。」 歐陽鳳歎口氣,無限惋惜的道:「看來,你倒很認真,常聽人言,巧婦常伴拙夫眠,想不到,世上竟然是果有其事。」 莊璇璣道:「市井隱大智,深谷育幽蘭,小妹不妄自菲薄,也不把婚嫁著作大事,人如浮雲,彈指百年間,又何苦為此煞費心機麼?」 歐陽鳳道:「你錯了,良緣匹配,講究是才貌相對,你不但容色絕世,而且才高八斗,你不覺太委屈自己。」 莊璇璣道:「大總管盛情心領,小妹嫁給什麼人?那是我個人私事,和別人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歐陽鳳道:「璇璣姑娘,你也許是大智之人。已經勘破了生死之關,等閒風月事。可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不過。勘破歸勘破,事實歸事實,想想看,數十年日夕相對。同榻共枕,那日子豈會好過,閨房中,怎會有畫眉之樂。」 莊璇璣笑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大總管如不著像,怎會有苦樂之別?」 語意之間隱含禪機,不但歐陽鳳聽得一呆,高空、龍公子、項青陽等,心中對那莊璇璣暗生慕戀的人,似乎都受到了一下撞擊。 但他們能夠悟得多少,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慧根了。 歐陽鳳沉思了良久,才黯然一歎,道:「真金受得烘爐火,萬里冰雪松柏心,姑娘敢進活人塚,果然是非常人物。」 莊璇璣笑道:「大總管誇獎了,最難風雨得知己,清風明月一片心。」 歐陽鳳道:「十年風塵十年恨,別把俗人作故人,活人塚內綱千層,豈容浪裡遁蛟龍。」 輕輕吁了一口氣,接道:「我無慧根,沒有璇璣姑娘的超凡胸襟,你雖無物不容,我卻不願有人攪局,龍公子,你過來。」 龍公子大步行近歐陽鳳,道:「大總管,有何指教?」 歐陽鳳道:「人貴自知,你自己為什麼不用鏡子照照,你憑什麼和璇璣姑娘訂定婚約。」 龍公子冷笑一笑,道:「這似乎是和你大總管無關吧!」 歐陽鳳道:「關係很大,關係到你的生死。」 龍公子道:「大總管,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忘了。」 歐陽鳳道:「什麼事?」 龍公子道:「你是活人塚的大總管,但我已不是活人塚的人了。」 歐陽鳳道:「別說,你身還在活人塚內,就是憑我在江湖上的身份,我要管這件事,你也要俯首聽命。」 龍公子冷冷說道:「對這樁婚事,我自己也覺著有些高攀,而且,和她相處越久,也覺著我們之間有一種距離,她是當空皓月,我不過是螢火之光,但那是我們的事,我不想受你的干涉。」 歐陽鳳道:「你敢如此對我說話,已是罪無可恕了,項青陽,給我拿下。」 龍公子道:「大總管,咱們兄弟不會束手就縛,要拿下我們,只怕得費一番手腳。」 歐陽鳳道:「你們如敢出手抗拒,那是公然抗命,那是死罪。」 龍公子道:「咱們已成了敵對之勢,談不上公然抗命。」 歐陽鳳回顧了莊璇璣一眼,道:「我要處置龍公子,這是我們的私事,不知姑娘有什麼意見?」 莊璇璣道:「大總管如此處事,使小妹好生為難……」 龍公子接:「璇璣姑娘,這不關你的事,她要找上我們兄弟,你不用多管了。」 歐陽鳳道:「那很好,這麼看起來,你龍公子還算有點英雄氣概……」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衝著璇璣姑娘的面子,和你龍公子這點英雄氣度,我給你一個機會。」 龍公子道:「什礙機會?」 歐陽鳳道:「你們龍、虎、蛇、鼠四個人聯手,如若能在手下走過一百招,我就放你們離開此地,而且,活人塚除了你們的名籍,此後,也不會追殺你們。」 虎公子道:「我們身中之毒呢?」 歐陽鳳道:「也給你們解了,從此,恢復你們的自由之身。」 蛇公子道:「你能作得了主?」 歐陽鳳道:「以大總管的身份答應你們,說話算話,不過,這約定是限於你們四個人聯手,不能請人幫忙,更不許牽扯上璇璣姑娘。」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行,咱們兄弟答應了……」 莊璇璣接道:「龍公予,你……」 龍公子笑一笑,接道:「這是我們的機會,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們的機會不大。」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璇璣姑娘,我當時隨口胡說,只不過想要挾你,但我想不到,你竟然會答應了。」 莊璇璣道:「到現在為止,我並無反悔之心。」 龍公子道:「但我卻有些反悔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 龍公子道:「你是天人,瑤池中九品蓮花,我呢?只不過是江湖上一個殺手,和姑娘相處這些時間,更使我感到慚愧……」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不要說下去了,不論你當時的用心如何,但我已經答應了你:……」 歐陽鳳冷冷接道:「龍公子,這是賭你們脫離活人塚的代價,不要扯到莊璇璣身上去。」 莊璇璣道:「大總管……」 歐陽鳳冷笑一聲,接道:「莊姑娘有什麼事,等我處理過本門中私事之後,咱們再說,龍、虎、蛇、鼠四公子聯手的威力很大,我也沒有十分把握在一百招勝他們,他們的機會,佔有一半。」 柳媚道:「大總管,你們動手,可有什麼限制。」 歐陽鳳道:「沒有,隨便他們,暗器、兵刃,甚至用毒,在動手過程中,都可以施展,我只用一雙空手對付。」 柳媚愣了一愣,道:「這話是真的?」 歐陽鳳道:「是的,立刻就要兌現,我犯不著說謊,你們如若看到用兵刃,或是用毒,用暗器,你們可以出手幫忙。」 柳媚道:「話是你說的,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歐陽鳳笑道:「不後悔,但有條件,我如只用一雙手對他們,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不許出手。」 柳媚道:「那是當然,你能守約就好。」 歐陽鳳目光轉注到龍公子的身上,道:「你們也聽到了,我對你們,已極寬厚能事了,給你們很大的機會,現在,你們可以準備出手了。」 龍公子道:「你為什麼對我們如此寬厚呢?」 歐陽鳳道:「因為活人塚組成到現在為止,還沒人敢背叛過,你們是第一批背叛的人手,我恨佩服你的豪氣。」 這時,鼠公子、蛇公子,都已放下了背負的生命之泉。 四個人臉上,都有著微微的喜悅之色,似乎是對這一戰,有著很強的信心。 歐陽鳳神情冷漠,瞧不出她心中的感受如何。 虎公子大喝一聲,首先發難,一個箭步衝上去,迎胸一拳。 歐陽鳳身軀疾退,險中險的避過一拳。 似乎是虎公子的拳勢再稍快一步,就可以擊中了歐陽鳳。 虎公子連連發拳,一口氣,連攻了二十四拳。 每一拳,都是那麼凶險,但每一拳,都沒有打中,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虎公子陡然停住了攻勢,冷冷說道:「你怎麼不還手?」 歐陽鳳道:「我不喜歡出手落空,我在等機會,出手的機會。」 虎公子道:「你不出手,這算不算約定的招數?」 歐陽鳳道:「算,你發了二十四拳,自然算二十四招了。」 虎公子道:「哦!這麼說來,用不著他們出手,我一個人撐過一百招,也非難事。」 歐陽鳳道:「最好你們四個人一齊出手,剛才,如是你們四個一齊出手,現在,已經有九十六招了。」 蛇公子側身攻上,連發十二索。 像虎公子的拳法一樣,每一索,都是差那麼一點點,沒有擊中。 鼠公子像老鼠一樣,忽然出索。 龍、虎、蛇、鼠四公子的造詣,各有專學,一出手,就是連環十餘招。 鼠公子也攻了七指、六索。 三個人加起來,已經有五十九招。 歐陽鳳一直沒有還手。 事實上,這三人連環攻勢快速至極,一輪攻勢未完,敵對之人,很少有還手的機會。 柳媚行到了項青陽的身側,低聲道:「項總管,歐陽鳳為什麼不還手?」 項青陽搖搖頭,道:「不知道。」 柳媚道:「她的身法不錯,每一招都是險險避過。」 項青陽嗯了一聲。 對歐陽鳳的事,他似乎不願多開口。 莊璇璣望了柳媚一眼,皺皺眉頭,卻忍下未言。 歐陽鳳目光一掠龍公子,道:「已經五十九招,你能再攻十招,然後,四人聯手,闖過一百招的機會很大。」 龍公子冷笑一聲,欺身而上。 連環十二拳。 歐陽鳳閃過了十二拳,卻突然還手,只一掌,印在龍公子的前胸。 那是又快速,又輕飄的一掌,但龍公子卻是承受不起,身子搖了兩搖倒摔在地上。 他達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口鼻間已然湧出了鮮血。 勾魂手,從不輕易出手,出手一擊,必然勾魂、奪魄。 虎。蛇、鼠楞住了。 四大凶煞也楞住了。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歐陽鳳,你用心就在誘殺他。」 緩步行了過去,蹲下身子,扶起了龍公子。 歐陽鳳笑一笑,道:「不錯,我不喜歡牛糞上插一朵鮮花,我不能傷害踏損鮮花時,只有把牛糞拋走。」 直到此刻,場中群豪,才明白了歐陽鳳的用心。 莊璇璣緩緩由懷中取出一粒丹丸,投入了龍公子的口中。 歐陽鳳道:「莊姑娘,別費心了,沒有人能在勾魂掌下,還保全性命,我已經震碎了他的內俯五臟,就算是大羅金仙,也無法使他還魂重生了。」 莊璇璣道:「本來,他能躲開這一掌的,但你使他忘了防範。」 歐陽鳳笑道:「我倒不是怕他有所防範,就憑他那點武功,我量他也閃避不開,我這麼煞費心機,是為了防範另外一個人……」 莊璇璣道:「誰?」 歐陽鳳道:「你,我怕你出手救他,所以,才用點心機。」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我認為你在賣弄,要在最後幾招才殺他們,想不到,你……」 歐陽鳳笑一笑,接道:「璇璣姑娘,進入了活人塚之後,你已經大展了你的才智,使我們開了不少眼界,我們不會再把你當一個美麗的小泵娘看待,我歐陽鳳好歹比你大上一截,總不能事專都被你料中……」 目光一掠虎、蛇、鼠,冷冷說道:「你們聽著,我不殺你們,並不是我心底仁慈,完全是看在璇璣姑娘的份上,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虎公子道:「不!我們要替龍老大報仇。」 歐陽鳳道:「報仇,就憑你們麼?」 蛇公子道:「龍老大大意了一些,才會被你殺了,再說,就算我們非你之敵,戰死於此,也算盡了兄弟的道義。」 鼠公子道:「歐陽鳳,你準備,這一次,我們三個人一齊出手。」 歐陽鳳目光轉注到莊璇璣的身上,道:「莊姑娘,情勢迫人,他們找我拚命,可不能怪我嗜殺了莊璇璣道:「虎公子,你們不是歐陽大總管的敵手,不用拼了。」 虎公子道:「龍老大埋骨此地的難道我們能不聞不問?」 莊璇璣道:「明知難敵,何必送死呢?」 蛇公子道:「三個火拚她一個,難道全無一點機會麼?」 鼠公子道:「我們拼了三條命,只要能打她一拳,或是踢中她一腳,也算消了心頭之恨。」 莊璇璣道:「就算你們只有這一點願望,也是無法完成。」 鼠公子道:「至少可以和龍老大死在一處了。」 莊璇璣道:「三位的盛情可感。不過,無謂之爭,又何苦來呢?」 虎公子道:「姑娘的意思呢?」 莊璇璣道:「你們好好去吧!保留有用之身,這樣,龍公子才死的有價值,他的人雖死了,但他卻永遠活在你們心中。」 虎公子道:「姑娘如此說,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短短的相處之中,他們已對莊璇璣生出了無比的敬重之心。 事實上,任何和莊璇璣相處過的人,都會對她生出一種敬重。 目光轉注到歐陽鳳的臉上,道:「大總管,是不是要替他們解毒?」 歐陽鳳道:「如是莊姑娘提出來了,我們自然會答應。」 莊璇璣道:「那是說,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了。」 歐陽鳳道:「一切交情,都賣在你莊姑娘的身上,這是活人塚內從未有過的事。」 莊璇璣道:「你們答應的事,是不是一定可以兌現。」 歐陽鳳道:「是!我們說過的話,一向是言而有信。」 莊璇璣道:「現在,該送他們離開了。」 歐陽鳳笑一笑,道:「你信得過項青陽吧,要他送他們離開這裡。」 莊璇璣道:「不行,我要親眼看到他們安全的離開這裡,而且,我希望他們能在離去之前,先解去身上之毒。」 歐陽鳳道:「只有一件事情很為難。」 莊璇璣道:「哦?」 歐陽鳳道:「姑娘親目送他們離開,只怕是有些困難,除了這田點之外,其他的都可照辦。」 莊璇璣道:「好像這件事,不太重要……」 歐陽鳳接道:「所以,姑娘如肯讓步一些,什麼就好說了。」 莊璇璣道:「我擔心的是他們無法安全的離開活人塚,看到他們出了活人塚,我才能放心。」 歐陽鳳道:「姑娘,你覺著,咱們都不可信任麼?」 莊璇璣道:「如若易地而處,你們能夠相信我麼?」 歐陽鳳道:「咱們對你莊姑娘表現出的信任,已經相當的深刻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大總管,有些事,似乎是並非出自你的決定。」 歐陽鳳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歎一口氣,道:「莊姑娘,你口舌如劍,難這就不怕傷害到別人麼?」 莊璇璣道:「大總管,有些事,不是意氣之爭,也不能輕易讓步,如若我要求的事,超過了你大總管的權力,為什麼不去請示一下?」 歐陽鳳道:「請示,向誰請示?」 莊璇璣道:「你既然不敢決定,我親自送他們離開活人塚,那就只有向上面請示了。」 歐陽鳳冷笑一聲,道:「莊姑娘,你未免太過低估了我這個大總管的權力了。」 莊璇璣道:「你能決定?」 歐陽鳳道:「對!我已經決定了答應你的請求,要你親自送他們離開此地,看他們離開活人塚。」 莊璇璣道:「大總管這樣決定,難道你不怕受到懲罰麼?」 歐陽鳳道:「莊姑娘,看來,你對活人塚大總管的權力,估計的太低了。」 莊璇璣笑道:「大總管不是冒險吧?」 歐陽鳳道:「咱們立刻可以試過。」 語聲一頓,伸手由懷中取出三粒藥丸,道:「虎、蛇、鼠你們聽著,你們真要替龍公子報仇,那就放手和我一戰。」 虎、蛇、鼠齊聲應道:「好!大不了一條……」 就在三人口齒啟動的一剎,歐陽鳳一揚,三粒丹丸分別射入了三人的口中。 歐陽鳳接道:「是解藥,吞下去,立刻可解去身中之毒,此後,就不用再仗憑生命之泉。」 莊璇璣道:「三位吞下解藥吧!大總管不會騙你們。」 三個人不相信歐陽鳳,但他們相信莊璇璣,依言吞下了解藥。 莊璇璣道:「歐陽大總管贈給了你們的解藥,也給了你們一點說明,三位不用再存替龍公子報仇之心了。」 歐陽鳳道:「莊姑娘,現在,是不是就要送他們走了?」 莊璇璣道:「還有一事請求,能不能再給我一粒解藥?」 歐陽鳳目光一掠糾髯大漢孟雷,緩緩說道:「他也要一粒麼?」 莊璇璣道:「是!」 歐陽鳳點點頭,道:「衝著你莊姑娘,我答應了。」 送過去一粒解藥,接道:「現在,是不是可以送他們走了?」 莊璇璣道:「是!」 歐陽鳳道:「項青陽,你在前面帶路。」 項青陽應了一聲,轉身而行。 他走的是捷徑,速度又快,不過盞茶時光,已到了大門口處。 兩房大門已開。 歐陽鳳道:「莊姑娘準備要那些人走,出了這座大門,就算離開了活人塚?」 莊璇璣道:「接引山莊的人,會不會攔截他們?」 歐陽鳳道:「不會。」 莊璇璣揮揮手,道:「諸位請吧。」 虎、蛇、鼠和孟雷魚貫而出。 四大凶煞卻在莊璇璣的身側未動。 莊璇璣回顧了四人一眼,道:「怎麼?你們不走了?」 馬鵬道:「總要留下幾個人來,陪陪莊姑娘。」 高空道:「璇璣姑娘既然決定留這裡了,咱們自然也要留下。」 歐陽鳳道:「諸位這決定,實在是明智的很。」 柳媚道:「怎麼說了?」 歐陽鳳道:「活人塚很快就要公開江湖,四位留在活人塚,日後定有很大的好處。」 柳媚道:「什麼好處?」 歐陽鳳道:「活人塚統率了武林之後,用人正多,諸位隨便可以混一個堆踞一方的舵主,好好幹干了。」 王傑冷冷說道:「咱們傲游四海,目由自在,南面為王未必肯幹,何況一個舵主了。」 歐陽鳳道:「活人塚一旦在江湖上公開露面,那個舵主的身份與眾不同。」 高空道:「怎麼一個不同法呢?」 歐陽鳳道:「很有權威,一個舵主控制的地方相當大,也是一方雄主。」 高空笑一笑,道:「大總管,我們是生就的勞碌命,一方雄主的身份,對咱們不太適合,對咱們也沒有什麼誘惑了。」 歐陽鳳笑一笑,道:「看來,諸位都是不慕名慕利的人了。」 高空笑道:「大丈夫有所不為,生死平常事,大總管不用為我們想的太周到。」 歐陽鳳冷冷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諸位既然不識時勢,我看咱們也不用談下去了。」 目光轉注至莊璇璣的身上,接道:「璇璣姑娘,你現在是不是有所決定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大總管準備如何處理?」 歐陽鳳道:「原則是你莊姑娘留下來。」 莊璇璣笑一笑,道:「大總管是否答應了送他們離開呢?」 歐陽鳳沉吟了一陣,道:「如果你莊璇璣姑娘答應留下來,我們就可以答應你送他們離去。」 高空道:「璇璣姑娘,你還要送走什麼人?」 莊璇璣笑道:「你們,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位大殺手,突然在江湖上失蹤,必然會引起武林中一陣騷動。」 柳媚道:「我們已經決定留在這裡陪你。」 莊璇璣道:「誰要你們陪我了。」 舉步向前行去。 四大凶煞愣了一愣,緊隨著步田大門。 歐陽鳳道:「璇璣姑娘,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姑娘何不留步呢?」 莊璇璣人已經行出了大門外面。笑一笑道;「大總管,小妹想看到他們都很安全的離開接引山莊。」 歐陽鳳道:「不可要求太過份,那對姑娘和他們都不太妙。」 莊璇璣神情突然愛的十分嚴肅,道:「你殺了我未婚的夫婿,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待。」 門外,是一片數丈見方的平地,雖然還要登上百層石階,才算離開活人塚。 但這裡以無什麼埋伏。 歐陽鳳舉步跨出大門,笑一笑,道:「璇璣姑娘,變臉未免太早了一些,虎、蛇、鼠,走了不多遠,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會被追回來,就不是活的,但至少可以帶回他們的人頭給姑娘瞧瞧。」 莊璇璣冷冷說道:「大總管,不用轉變話題,我沒有堅持要走,但咱們必須先把龍公子的事說清楚。」 歐陽鳳笑道:「莊姑娘,龍公子實在不配你,我明白,你心中也明白,再說,你們只不過是敵對間一句戲言,如何能當真?」 莊璇璣道:「他如不死,有一天,我會真的嫁給他。」 歐陽鳳道:「幸好,它死了,世間少去一件慘事。」 莊璇璣道:「至少,他罪不該死,而且,也不該由你來殺它。」 歐陽鳳道:「我殺他,也並非全為了你,你用不著對我心存感激……」 莊璇璣道:「大總管,我不會感激你,我心中對你充滿著一種仇恨。」 歐陽鳳道:「你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報復。」 歐陽鳳道:「怎麼一個報復法?」 莊璇璣道:「辦法之一是,我會要一件聘禮。」 歐陽鳳道:「那容易,說,要什麼?」 莊璇璣道:「你的人頭。」歐陽鳳呆了一呆,道:「問誰要?」 莊璇璣道:「出得起這個禮品的人?」 歐陽鳳道:「放眼當今武林之世,出得起這個聘禮的人,只怕不多。」 莊璇璣道:「很不幸,我就可能碰上一個!」 歐陽鳳道:「你說,那人是誰?」 莊璇璣道:「活人塚留下我用心何在?」 歐陽鳳道:「因為有人看上你。」 莊璇璣道:「那個人出不出得起那份聘禮?」 歐陽鳳呆了一呆,道:「莊璇璣,你真的那麼恨我?」 她終於明白了莊璇璣的用意。 莊璣璣冷冷說道:「你殺了龍公子,就該付出代價。」 歐陽鳳沉吟了一陣,道:「你真願意留下來?」 莊璇璣道:「只要那個人肯出我需要的聘禮。」 歐陽鳳淡淡一笑,道:「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如若它知道了我殺龍公子的原因,大概,他會諒解這件事!」 莊璇璣道:「龍、虎、蛇、鼠四公子,不會放在你歐陽大總管的眼中,他們的生死不過等閒事耳,但你歐陽鳳這個總管身份,在他們眼中能有多少份量呢?」 歐陽鳳神情一變,道:「莊璇璣,你不要逼人過甚。」 臉上泛起一片濃烈的殺機。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你可是準備把我也殺了?」 正文 第十一章 舌辯鬥智谷顯神通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1 本章字數:39325 歐陽鳳道:「如花容貌,絕世美艷,活色才能生香,如是死了,還不是一坯黃土,幾根白骨。」 莊璇璣道:「你自信有把握殺我?」 歐陽鳳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就算我殺不了你莊璇璣,這活人塚內還有的是人。」 莊璇璣道:「你敢招他們助拳?」 歐陽鳳道:「如是逼得我作個抉擇,也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看來,你真是有些無法無天。」 歐陽鳳道:「你是什麼身份,竟對我如此說話?」 高空冷冷說道:「璇璣姑娘,不要被她威嚇住了,咱們放手和她拼了。」 歐陽鳳笑道:「好!你們四凶煞聯合出手,四十招內我如是殺不了你們,那就算你們勝了。」 柳媚道:「我們勝了又如何?」 歐陽鳳道:「你們勝了,我當場自絕一死。」 王傑冷冷說道:「好大的口氣,馬兄,咱們試試看。」 莊璇璣搖搖頭,道:「別中她激將之法,大總管,說說看,我能接你幾招?」 歐陽鳳道:「非必要,我不願和你動手?」 莊璇璣道:「眼下的情勢,是否算是必要呢?」 歐陽鳳道:「這要你莊姑娘,自己決定了……」 語聲一頓,接道:「項青陽,你過來,向莊姑娘討教幾招。」 項青陽緩步行了過來,道:「大總管,我……」 歐陽鳳接道:「現在,還沒有離開活人塚,再說,莊璇璣恨的是我,她不會殺你的。」 項青陽苦笑一下,道:「大總管一定迫在下出手,那只有從命了。」 鬼刀馬鵬突然向前兩步,攔在莊璇璣的身前,道:「項總管想和璇璣姑娘動手,只伯還得先過了找這一關才行。」 項青陽道:「大總管……」 歐陽鳳接道:「殺!你殺不了莊璇璣,應該殺得了馬鵬吧?」 高空冷笑一聲,道:「歐陽鳳,咱們三個人閒在這裡。」 歐陽鳳格格一笑道:「如若以多為勝,我可以立刻招請二十個人來幫忙。」 柳媚幾次想打出毒粉,但她想到了莊璇璣的囑咐,對方如不出手時,千萬不可輕易出手。 王傑也受了這個吩咐的約束,全身暗器,不能施放。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大總管如是準備豁出去了,小妹奉陪。」 突然舉步,行向了歐陽鳳。 歐陽鳳冷冷的站著,雙目凝注著莊璇璣。 她不虧是大總管,莊游璣重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仍然能保持著冷靜。 莊漩璣道:「大總管,你是很喜歡和人賭,咱們要不要也賭一下?」 歐陽鳳道:「賭什麼?」 莊璇璣道:「咱們動手十八招,我要勝你。」 歐陽鳳格格一笑道:「有這種事?」 莊璇璣道:「對!大總管可願接受?」歐陽鳳道:「姑娘,你的賭注是什麼?」 莊璇璣道:「一條命,任你處置。」 歐陽鳳道:「如是我要把你留下來嫁人呢?」 莊璇璣道:「任你處置的意思,就是說,你要我作什麼,我都答應。」 歐陽鳳這:「哦!這倒值得考慮了。」 語聲一頓,接道:「璇璣姑娘,我要付些什麼代價呢?」 莊璇璣道:「一樣,如若十八招內,我勝了你大總管,你大總管也要憑我來處置。」 歐陽鳳沉吟了一陣,道:「莊姑娘,你難道真有把握勝我麼?」 莊璇璣道:「不知道,我們在賭,賭勝,賭敗,那就要各按天命了。」 歐陽鳳道:「璇璣姑娘,你這麼步步逼近,倒使我有些考慮了。」 莊璇璣道:「考慮什麼?」 歐陽鳳道:「你好像已有勝我的把握了。」 莊璇璣冷冷說這:「沒有,不過,我有賭的勇氣。」 歐陽鳳道:「為什麼會定出十八招這個數字。」 莊漩璣道:「我只有十八招掌法、指法,如若十八招內不能勝你,那就永遠不能勝你了。」 歐陽鳳微微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太急了一點,如若這件事由我提出來,那就行了,可惜是你提了出來。」 莊璇璣道:「你提我提,有何不同?」 歐陽鳳道:「不同之處很大,你如不是早有計較,怎肯以生死冒險。」 莊璇璣道:「大總管是不敢賭了?」 歐陽鳳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要,我一向是一個謹慎的人。」 莊璇璣道:「大總管,可惜,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作主了。」 歐陽鳳道:「莊璇璣,你難道不想想,我這樣大的年歲了,真會栽在你這個小丫頭的手中麼?」 莊璇璣突然一上步,揚起了右手。 歐陽鳳卻在莊璇璣一動時,突然向後退開了五步,閃入了門內。 莊璇璣道:「馬,快上石階,我斷後。」 歐陽鳳道:「莊姑娘,晚了一步。」 隨著語聲,四條人影,像怒矢一般,衝了出來,攔在了登上石階的洞口。 是四個身著籃衣,手執長劍的年輕人。 他們年齡大約在二十四五歲左右,但神情冷肅,深沉,都像是很老練的劍手。 歐陽鳳淡淡一笑,道:「莊姑娘,你低估了活人塚內大總管的權限,所以,你該受到一些困擾,但是,我還要替你介紹一下他們的身份,使你有些準備。」 莊璇璣看得出來,這四個年輕人,已在劍術上有了很深的造詣,他們形諸於外那股沉穩,已深得劍術的神髓。 只聽歐陽鳳說道:「這四位,都出身武富門下,而且都是幼小入宮三清子弟,轉入了活人塚之後,又得峨嵋三子的指點,所以,他們的劍法中,深得武富、峨湄之長。」 莊璇璣道:「哦?」 歐陽鳳道:「這像一席豐富酒席,只要莊姑娘有興磬品嚐下去,這才不過是四個冷盤。」 莊璇璣道:「看來,大總管要準備盡出八寶,和我們一決勝負了。」 歐陽鳳道:「我們訓練了很多的後起之秀,也希望測驗一下他們這些年的成就,難得遇上你姑娘這一個高人,給他們一個很好的磨練機會。」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大總管別打算的太如意,小妹也會殺人,出手無情,不是他們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他們,我不會給他們磨練的機會。」 歐陽鳳道:「活人塚內訓練的人才很多,如若他們是完全經不起考驗的庸才,殺之不惜,我擔心的倒是他們傷到你,那就有些麻煩了。」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歐陽鳳當真是一頭狡猾無比的老狐狸,不易對付。 這是她出道以來,遇了的第一個運用謀略上的勁敵。 只聽歐陽鳳接道:「自然,他們如一劍把你給殺死了,我想,就算有人責怪下來,我也準備替他們承擔起來,萬一你是受了一點傷,那就要他們自己去負擔後果責任了。」 話說的曲折有致,但開宗明義一件事,那就是你莊璇璣如下盡力,他們一樣敢殺你,傷你。 莊璇璣為難了。 只看那四個人的沉穩氣勢,就可以看得出,這四個人的劍術精湛。 何況,這四個人,只不過一個開始。 她明白,歐陽鳳的話,決非威嚇。 馬鵬哈哈一笑,道:「歐陽鳳,只怕你的心機白費了,就憑他們四位麼?還用不到莊姑娘出手。」 歐陽鳳道:「我沒有忘記你們四位,誰出手都是一樣,只要你們有信心勝過這四個劍手。」 其實,四大凶煞都是走江湖的人,他們也瞧得出來這四個人都是有著相當成就的高手。 真要一刀一劍的拚搏,四大凶煞自知也沒有勝人的把握。 但如四人合作出手,那就情況不同了。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各有奇技絕招,如若這四人相互支援出手,威力何止增強十信。 這一趟活人塚之行,使四人開了眼界,也殺了他們心中的傲氣,彼此都已明白了,四個人的合作,或能和真正高手一搏。 這也是莊璇璣選上他們的原因,傳他四人合搏之法,也就是希望他們能各去傲氣,衷心合作。 四個人低聲計議了一陣。 仍是由馬鵬開口,說道:「大總管,他們四個人,對我們四人,不論用什麼方法動手都行了。」 歐陽鳳道:「不錯,我聽說暗箭王傑的一身都是暗器,柳媚的彈指飛毒,也是武林一絕,你們儘管施展,就算殺了他們四人,也只怪他們學藝不精。」 馬鵬道:「好,話是你說的,大總管不要後海。」欺身而上,一拳擊出。 馬鵬出的是拳,但對方的還擊卻是劍。 但見寒芒,長劍後發先至,攻到了馬鵬的前胸。 馬鵬吃了一驚,扭腰轉身向一側讓去。 他在江湖上走動,身經百戰,卻從來沒有遇上過如此的快劍。 他應變雖已夠快,但要真正的避過這一劍,還不是那麼容易。 幸好高空及時出手,噹的一聲,封開了長劍。 那是一把量天尺,長度一尺三寸三分。 四大凶煞和人動手,很少使用兵刃,但他們並非是沒有兵刃。 只不過,在最需要的時候,才會亮出來。 尤其是高空,他一雙妙手,有一十三招空手入白刃的奇妙招。平常,根本不用亮兵刃和人動手。 但敵勢太強,逼的高空也亮出了兵刃。 妙手高空一雙手,實在妙的利害,一尺封開的長劍之後,量天尺,也同時消失不見。 莊璇璣和歐陽鳳,也都看的暗暗讚賞。 只聽金風破空,十幾枚銀針,破空襲去,分射向四個劍手。 王傑出手了,沒有人知道他身上有多少暗器,只覺無窮無盡,似乎是永遠也用不完。 疾勁的銀針,阻止了四個劍手的反擊。 原來這四個快劍手,也有一套合搏之術,準備出手還擊,但卻被王傑一把飛針,迫的他們不得不各自舉劍封擋飛針。 就是這一阻之勢,馬鵬又搬回了主動。 柳媚疾快的衝過來,雙手揚動,金銀雙劍,疾刺胸腹。 但對方的還擊之勢,更是快如星火。 只見寒光閃轉,鏘鏘兩聲,柳媚的金銀雙劍,盡為震開。 忽然間,刀光如電,馬鵬的鬼刀,側襲而至。 鬼刀穿心,一刀畢命。 三把長劍,交錯而至,有如一片劍網,罩向馬鵬。 武當劍術,加上峨嵋三子的劍術奇招,一旦施展,果非小可。 這三個劍手,誠心要把馬鵬分劍下,三支交織成一片劍網,封死了馬鵬的退路。 柳媚的金銀雙劍,高空的量天尺,都已不能救鬼刀馬鵬。 但王傑能。 只見一片輪月大小的金芒,突然飛起,旋轉而上,迎向劍網。 金鐵交鳴聲中,三劍齊落,斬碎那飛起的金芒。 那是一面銅鈸,王傑的暗器之一。 銅鈸雖被三劍分裂,但卻救了馬鵬。 在一個武林高手而言,已足可逃出危境了。 柳媚的彈指飛毒出手了。 在高空的掩護之下出手了。 那是一種奇絕的毒藥,三個劍手中毒之後,立刻就倒了下去。 四個第一流的劍手,就這樣倒了下去。 歐陽鳳點點頭,道:「高明,高明。」 莊璇璣道:「大總管,動手搏殺,不完全要靠一個人的武功,搏鬥的經驗,十分重要,他們的武功,雖然不如四大劍手,但他們嚴密的配合,卻彌補了他們的武功不足。」 歐陽鳳道:「如若他們分開動手,我相信四大凶煞,決非他們的敵手。」 莊璇璣道:「對!他們合起手來,那就不是四大凶煞之敵了……」 語聲一頓,接道:「這四個劍手,成就都很高,他們這樣死了,你大總管有什麼感覺?」 歐陽鳳道:「四大凶煞,雖然殺了四個劍手,但他們也暴露了他們的弱點。」 莊璇璣道:「大總管,我希望你要明白一件事。」 歐陽鳳道。「哦!」 莊璇璣道:「就算你再找一批人來,也未必是他們的敵手,他們四個人具有的特技,和他們的豐富經驗,佳妙的配合,就算是武功強是他們很多的人,也不是他們的敵手,這四個人享有的盛名,也不是容易得來。」 歐陽鳳笑一笑,道:「不過,我看這四個人也不是什麼很有用的大才,他們殺人的方法,並不是憑仗武功,而是他們的特殊方法和技術。」 莊璇璣道:「江湖上的對敵搏殺,講究的是應用實效,正像你那四個劍手一樣,他們練的什麼劍法,出手劍招凌厲無匹,完全是以殺人為主。」 歐陽鳳道:「不錯,但那總還是他們本身的武功,憑仗著實際的功力,比起四大凶煞,似乎是高明多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們把劍招變化的美感已經完全拋去,每一劍,都帶著致人於死的凌厲霸氣。」 歐陽鳳淡淡一笑,道:「這正是活人塚對屬下的要求,莊姑娘,他們雖然殺了四個劍手,但事情並未了結。」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我知道,歐陽大總管還有什麼花樣,盡避施出來。」 歐陽鳳道:「這活入塚內,我們訓練了不少的高手,各有所長,各有所專,能遇上璇璣姑娘這樣的高手,正好用他們來測驗一下他們的成就。」 不論處境如何的凶險、尷尬,莊璇璣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神情,縱然是和人有所爭執,也是心平氣和。 但此刻,莊璇璣的臉色上,第一次泛起了濃重的殺機。 四大凶煞第一次看到她這種臉色。 歐陽鳳也有了警覺,吸一口氣,暗中運氣戒備。 莊璇璣雙目盯注在歐陽鳳的臉上,緩緩說道:「大總管,如此的步步迫逼,那就別怪小妹要反擊了。」 歐陽鳳道:「哦!璇璣姑娘給在下一個什麼樣子的反擊呢?」 莊漩璣一面舉步向歐陽鳳行去,一面緩緩說道:「大總管技藝絕世,我這一點藝業、成就,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忽然間,歐陽鳳有著一種震懍的感覺,只覺莊璇璣給人一種莫可預測的感受。 莊璇璣人已行近了歐陽鳳身前三尺左右,一抬右手,劈出一掌。 這一掌輕飄、虛無,完全不帶一點掌風、力道。 但歐陽鳳對這一掌,卻是完全沒有輕視,身子陡然間向後退出了八尺。 四大凶煞和項青陽,都很注意這一掌,但他們實在看不出來,這一掌有什麼奇怪的威力。 歐陽鳳又為什麼不肯硬接這一掌,而閃避開去。 淡淡一笑,莊璇璣緩緩說道:「大總管為什麼不接我這一掌?」 歐陽鳳道:「我是很小心的人,不願輕易冒險,沒有把握的事,一向不願出手。」 莊漩璣道:「現在,歐陽鳳大總管有把握了?」 歐陽鳳冷笑一聲,道:「現在,我還看不出莊姑娘掌勢的變化之妙。」莊璇璣道:「那很好,馬鵬,你們先走一步,歐陽大總管既然不願和我放手一戰,大概我可能擋關了……」 馬鵬接道:「莊姑娘,我們不會走,這活人塚內的劍手確然是凶厲無匹,但莊姑娘指點我們合作的拒敵手法,充分發揮了我們的特長,我們一個人只有一分力量,但我們四個人加起來的力量,卻又不止十分。」 高空道:「面對著適才四個武當弟子的紮實基礎,和峨嵋三子傅授的快劍,我們幾乎潰不成軍,但幸得姑娘指點的分進合擊之術,使我們得以反敗為勝,老實說,以對方劍上的造詣,和劍招的凌厲變化,我們如若單獨和他們動手,只怕很難撐過十招,但四人合手的力量,卻在短短幾招,擊斃強敵,這是一次凶險的考驗,它已經給了我們很強的信心,最重要的是,姑娘使我們四個人,成了真正的朋友,那一套奇妙合搏之術,使我們之間的依存關係,十分強烈。」 柳媚道:「對!璇璣姑娘,高空說的不錯,我們四個人本來還心存敵對,至少,互有防範之心,現在,我們四個人,成了生死相共的朋友。」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們都有著強大的潛力,那是你們各人具有的一種特殊技能,把這些融合為一,就成了一個牢不可破強固之體,主要的還是你們本身具有的特技功力,和豐富的對敵經驗,我只不過是,把你們這些能與力,想出一個聯合之法罷了。」 王傑道:「所以,我們很感激姑娘,我們希望能為姑娘略盡棉力。」 莊璇璣道:「四位如若真能從此同心合力,雖然不致放眼江湖再無敵手,但必可闖出另一個不同的局面,這裡太凶險……」 馬鵬哈哈一笑,接道。「我們四個人能夠衷誠合作,那全是因為你姑娘的關係,如若我們離開璇璣姑娘,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局面?只伯,我們四個人都不敢保證。」 高空道:「咱們是一片誠意,姑娘就答允我們留下吧!」 歐陽鳳突然歎息一聲,道:「莊璇璣,我看你這統馭人的手法,倒也是高明的很。」 莊璇璣道:「這不是統馭術,我只是和他們真誠的相處。」 歐陽鳳回顧了項青陽一眼,低聲道:「能不能通知二爺一聲。」 項青陽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歐陽鳳道:「要等到那一個時刻?」 項青陽道:「子時。」 歐陽鳳突然用更低的聲音,和項青陽交談,低的只有站在歐陽鳳對面的項青陽可以聽到。 項青陽回答的聲音也很低,只有歐陽鳳可以聽到。 莊璇璣和四大凶煞都無法聽到,但他們可以看到。 看到了歐陽鳳的臉色。 她的臉色很難看,輕顰著雙眉,似乎是在思索著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項青陽神情很嚴肅,但卻並無為難之色,似乎是,這個燙手的山竽,已交到了歐陽鳳的手中。 歐陽鳳終於有了一個決定,淡淡一笑,道:「莊璇璣,你決定要離開活人塚了?」 莊璇璣道:「大總管是不是也決定把我們留下來呢?」 歐陽鳳道:「不,我已決定放諸位離開此地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大總管又要耍出什麼花樣了。」 歐陽鳳道:「我不能殺你,但你又倔的利害,似乎是只有放你們離開一途了,不過,莊璇璣,當活人塚決心要追你回來時,莊姑娘就會感覺到,你離開活人塚是一件很不智的舉動了。」 莊璇璣道:「歐陽鳳,有一天,我真的再回到活人塚時,希望你還能安於現位。」 歐陽鳳道:「莊姑娘,咱們走著瞧吧!你好像和我已經勢不兩立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小妹覺著,你這個總管管事太多了。」 歐陽鳳道:「莊璇璣咱們是立場不同,你既然一定要和我拚個結果出來,咱們就試試看,姑娘請吧,恕我不送了。」 突然轉過身子,行人了活人塚內。 項青陽緊隨在歐陽鳳身後而入。 活人塚的大門,突然關閉起來。 馬鵬低聲說道:「奇怪呀!他真的放我們走了。」 莊玻璣道:「歐陽鳳這個人,相當利害,不可輕敵,咱們走吧!」 登上石階,莊璇璣和四大凶煞,都不自覺的抬頭望望那無際籃天,悠悠白雲。 短短一兩天的時間,五人都有著很長很長的感覺。 景物依舊,青翠林木中仍然掩映著幢幢的瓦捨,但卻一片幽靜,不見人影。 進過了活人塚,再看那些控制在生命之泉下的武林人物,已然全無神秘之感,既然無人現身攔阻,莊璇璣自然也不會再去招惹他們。 曰路行去,穿過了接引山莊,仍不見有人阻止,既未見虎公子等三人,也未見打鬥痕跡。 好一片安適、寧靜的莊院,誰又會想到這地方,曾經是殺人的屠場。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並未因這片寧靜,鬆懈了戒備。 四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他們明白,對方如若要出手攔截,必然是凶厲無比的一擊。 四個人沒有交談,但卻很自然的分散在莊璇璣的四周,形成了一個保護面。 短短幾日的相處中,莊璇璣已經征服了他們,四個人由內心中發出的忠誠敬重。 沒有任何事故,五個人,就這樣平平安安的走出了接引山莊。 柳媚第一個忍不住,吁一口氣,道:「我一路在想,越想越糊塗?」 一向冷冰冰的王傑,突然笑了起來,道:「柳家大妹,你在想什麼?越想越糊塗了?」 莊璇璣把四個驕狂、自私的人,揉合生死與共之中,使他們很自然的有了一種改變,潛移默化之中,使他們有了一種新的認識,他們不是強者,就活人塚內的高手而論,他們只能算三流人物,但他們四個人各有專精的藝業,如若真的能衷誠合作,足可和第一流的強者一搏。 四大凶煞,內心都有了一個觀念,合則互利,分則敗亡。 柳媚笑一笑,道:「我在想那位歐陽鳳,她怎麼會真的讓我們離開活人塚?這豈不是縱虎歸山了麼?」 高空道:「柳姑娘,這裡沒有山,而且,咱們也不是虎。」 柳媚道:「就算不是虎,該是四頭豹子吧!他為什麼要放了咱們?」 高空歎一口氣,道:「我看咱們四個人,也不能算豹子,所以歐陽鳳才放了咱們。」 柳媚道:「你怎麼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不是虎,不是豹,你說咱們是什麼?」 高空道:「什麼也不是,歐陽鳳根本沒有很看重咱們。」 馬鵬道:「見過活人塚的高手,在下確有螢火不足與皓月爭明之感,但咱們也不能太過妄白菲薄,至少,咱們四個人合起來,算是一個豹子。」 高空道:「不錯,在下正是此意,如是咱們四個人分開了,我看就變成了一種小青蛙,一口就被人吞下去了。」 王傑道:「咱們一散伙,我看誰也活不過三天,除非活人塚,真的肯放咱們一馬。」 柳媚道:「幸好咱們都沒有作青蛙的打算,還是作一頭豹子的好。」 高空道:「也許咱們四個人合起來真算一頭豹子,只伯這頭豹子的眼睛瞎了,看不到危機、陷阱。」 柳媚道:「姓高的,你是怎麼啦!住日豪氣干雲,今天,變成了一頭小老鼠似的。」 高空笑一笑,道:「我的眼睛雖然不怎麼好,但我的嗅覺很敏銳。」 王傑道:「哦!你嗅到了什麼?」 高空道:「死亡的氣息,在咱們的周圍,滿佈著這種味道。」 莊璇璣一直靜靜的聽著,不插一言,也未回顧四人一眼。 馬鵬道:「生死等閒事?我相信咱們四個人,都不伯死,但如是死的窩窩囊囊,那實在死不瞑目。」 柳媚道:「我還不想死,所以,能不死,最好別死。」 高空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所以,柳姑娘如是不想死,最好先想個不死的辦法出來。」 柳媚道:「什麼辦法?」 高空道:「辦法是要大家想的,我一個人如何想的出來。」 柳媚道:「馬老大,你一向是咱們的頭兒,你說說應該怎麼辦?」 馬鵬道:「我看只有一個辦法。」 柳媚道:「什麼辦法?」 馬鵬道:「唉!我看只有追隨莊姑娘一個辦法。」 這四個人,繞了半天圈子,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希望莊璇磯能聽懂弦外之音。 但莊璇璣置若罔聞,聽見裝作未聽見,四個人的一番心機算是白費了。 莊璇璣緩緩回過頭,望了馬鵬等一眼,道:「四位的意思是……」 馬鵬笑一笑,接道:「我知道,咱們四個人在江湖的聲譽太壞,常隨姑娘,只怕是有些不便。」 莊璇璣這:「這倒沒有什麼,但我希望這是出於四位本願。」 高空道:「一片衷誠。」 柳媚道:「至少,你璇璣姑娘要把我們帶到活人塚瓦解冰消為止。」 莊璇璣道:「四位一向都是獨來獨往人物,一旦和小妹同往,只怕會受到很多的束縛。」 王傑道:「咱們這些年來,一直沒一個使我們由內心裡敬重的領導人物,才這麼各自為政。」 高空道:「最重要的活人塚不會放過我們,姑娘把我們帶人了活人塚內,結下了一場深仇大恨,但姑娘卻準備撒手不管了。」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四位如真是願和小妹合作,咱們之間,必須得有一個約定。」 高空這:「什麼約定,姑娘只管吩咐!」 莊璇璣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四位和小妹合作之後,不得再作殺手。」 馬鵬、王傑、高空、柳媚,四個人對望了一眼,道:「那是自然,咱們追隨姑娘;必須要有些改變才行。」 莊璇璣道:「諸位,有一個基本的想法,要改變過來,否則,四位和小妹的合作,不但難以相處得愉快,只伯也很難繼續下去;諸位過去是殺人,計價取命,只要有人付銀子,不管對方是何許人物,四位都照殺不誤,但現在,四位是要救人……」 柳媚接道:「璇璣姑娘,要救人,是不是就不能殺人了?」 莊璇璣道:「能,不過對像不同了,不能以銀子計價取命,而是要殺那些應該殺的人。」 柳媚笑道:「璇璣姑娘,以後,我們不會再為銀子殺人,至少,在追隨姑娘之時,我們不會重操舊業,問題是,如是有一個人要殺我們,而且,又不是太壞的人,我們應該如何應付?」 莊璇璣這:「他們如是來自活人塚的殺手,諸位可以放手對付,如是他們為的其他恩怨,小妹還是希望四位能多多的忍耐。」 高空道:「對!咱們勸他把恩怨情仇,挪後一些,等活人塚事了之後,再作了斷不遲。」 四大凶煞之中,高空殺人最少,也是結仇最少的一人。 柳媚道:「如是他非要拚命不可呢?」 莊璇璣道:「四位在作大事,行俠救人,別人的性命很寶貴,四位的性命更寶貴,如若真的遇上了那樣不講理的人,柳大姊就放手殺了他。」 柳媚笑一笑,道:「對,璇璣姑娘的決定,沒有一樣不合情理。」 馬鵬輕輕咳了一聲,道:「柳大妹子,有一件事,我也要你說說了。」 柳媚道:「什麼事?」 馬鵬道:「沒規矩不成方圓,過去,咱們各行其是,每人頭上一片天,天是老大,咱們就是老二,此後,要追隨莊姑娘,行事不能那麼隨便了,必得有些規矩才行。」 柳媚道:「對!你是咱們推出來的老大,你就想幾條規矩吧!不過,咱們都是隨便慣了,想的規矩,可不能太過嚴苛。」 馬鵬笑一笑,道:「我先提出來幾樣,如是不夠,再請莊姑娘補充。」 莊璇璣這:「如若要有什麼規矩,事前大家都要同意,到時間才無怨言。」 最後這句話,雖然說的很婉和,但卻帶著一股很嚴厲的殺氣。 馬鵬道:「咱們敬佩璇璣姑娘的才華,才自願追隨,所以,這第一條,要唯命是從,不得陽奉陰違。」 王傑道:「這一條,是咱們四人的心願,大概不會有人反對了。」 馬鵬道:「第二條,咱們要多多忍耐,不能再和過去一樣,出手就要殺人。」 柳媚道:「這一點,璇璣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咱們自當遵守。」 馬鵬笑一笑,道:「其實,只有這兩條也就行了。」 莊璇璣道:「還有第三條,那就是四位要密切合作,需知四位各自具有的特技武功,合而為一,才是強大無匹。」 馬鵬道:「這一點,姑娘放心,我們四個人,都已經明白了,只有嚴密合作,生死與共,才可和活人塚內的高手拒抗。」 柳媚道:「唉!真想不到鬼刀、妙手、暗箭、毒花,竟而能溶成一個拒敵之體。」 高空轉過頭來,低聲道:「璇璣姑娘,有了這些規矩,咱們以後,對姑娘要如何自持禮數?」 莊璇璣笑道:「一樣啊,和過去一樣,沒有什麼改變,你們現在如何對待我,以後,還是這樣,有些原則,咱們要共同遵守,私底下,咱們還是好朋友。」 柳媚道:「這樣很好,小妹一直擔心,有了這些規矩,唱們以後對姑娘,要奉命唯謹,不能隨便說話了。」 馬鵬突然一轉話題,道:「姑娘,我一直不相信,歐陽鳳肯甘心讓咱們離去。」 莊璇璣道:「不會甘心的,她不能強留咱們在活人塚內,那是因為他們內部在佗一種調整。」 馬鵬道:「調整什麼?」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歐陽鳳對咱們已恨之入骨了,但她不致全力對付咱們,所以,只好先放咱們離開,她要如何措詞,那就成了她一面之詞的說法,要等他們內部一致了,她就會對咱們展開追殺。」 柳娟道:「對!莊姑娘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她不致放手對付莊姑娘,因為,邀請你的,顯然是比她身份更高的人。」 這一解釋,目然是十分清楚了,那就不便再深談下去。 高空生恐柳媚再問下去,吁了一口氣,道:「璇璣姑娘,現在,咱們要到那裡去?」 莊璇璣道:「目前,我也在想這件事,如若沒有適當去處,只有回璇璣堡了。」 高空道:「回璇璣堡,……」 莊璇璣點點頭,道:「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那就只有回璇璣堡了。」 馬鵬道:「姑娘,這一點,在下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你可知道,咱們的行蹤所到之處,很可能會替那裡帶去一場血雨腥風。」 莊璇璣道:「我知道,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原來,我想到少林寺去,但現在,我又改變了想法。」 馬鵬道:「少林寺,一向被武林視作泰山、北斗,這件事,他們也應該出面管管才是。」 莊璇璣道:「我們事先既然沒有和少林寺談好,一旦引狼上門,少林寺可能全然無備,那時,不知道會鬧成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馬鵬道:「少林寺就算沒有什麼準備?但他們人手眾多,活人塚內的殺手,就算擁到了少林寺,他們也可以應付。」 莊璇璣道:「不,我想過了,浩人塚,就在嵩山附近,他們怎會不注意少林寺的舉動,而且,活人塚內有很多高僧,我想,少林寺可能早已被暗中控制了。」 馬鵬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如若少林寺不被控制,活人塚的消息,也許早已經傳揚於江湖之上了。」 高空道:「璇璣姑娘,璇璣堡內是否早有準備了呢?」 莊璇璣道:「不管是否有準備,放眼江湖,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擋活人塚,對麼?」 馬鵬道:「這倒也是。」 莊璇璣道:「所以,不論到那裡,都是一樣。」 馬鵬道:「姑娘,璇璣堡如若亦是全無準備,對貴堡,豈不是損失太大了。」 莊璇磯微微一笑道:「璇璣堡已花費了不少苦心,而且,也有了一些安排,只不過,活人塚實力強大的完全出了人之意料之外,璇璣堡自然也無能抗拒,只是除了璇璣堡外,一時間,難再找出一個適當的地方。」 馬鵬很少留心莊璇璣,這一次,卻是對面相注。 他看到了莊璇璣的笑容。 只覺她笑的如花盛放,不禁心頭一震,急急別過頭去。 柳媚忽然說道:「不知道虎公子等幾個人那裡去了?」 莊璇璣道:「接引山莊,也沒有留難他們,我想他們就在前面。」 高空道:「柳媚,由他們去吧!希望這一次教訓,能使他們真的擺脫了活人塚……」 柳媚道:「不,高兄,我覺著,他們幾個人的武功不錯,單打獨鬥,他們可能不會輸給咱們。」 莊璇璣道:「不錯,他們單打獨鬥,個人的造詣上,不會和你們相差很遠,但他們缺少了那一份特有的技能,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練成的技能,時間,加上天賦,和授藝人技巧上指導,造成了你們特殊成就,……」 高空接道:「莊姑娘,我們能夠和活人塚的人對抗,就是因為我們各自具有那點特殊技能?」 莊璇璣道:「是的,活人塚訓練成的高手,每個人,都到了第一流的境界,他們的組合,不但龐大,而且,領導人又是極具頭腦的人物,他們選擇出適當的人手,又適當的調配了武功,使他們造就出來的殺手,各有超等成就,這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事,以掠奪方式,培養出超級人才。」 高空道:「那是除了我們各人具有那一點特殊的造詣之外,很難和人抗拒了。」 莊璇璣道:「別小你們那一點特殊的成就,那雖然只是一點,但卻是極峰的一點,你們就仗憑這一點,縱橫江湖。」 高空道:「可惜的是,我們這一點特殊的成就,已經無法對付髯活人塚的人了。」 莊璇璣道:「所以,你們要配合,只要四位能佳妙配合,我想,在相當時間之內,諸位可以和他們保持一種平衡。」 王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我們四個人聯手,暫時還可以和活人塚的殺手一戰。」 莊璇璣道:「我想在相當的時間內,你們暫時還可以和他們抗拒。」 馬鵬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在整個敵對之中,我們只有一點,可以強過他們。」 莊璇璣道:「如若你們四個人拚命施展,你們都可以殺一個敵人,但殺了敵人之後,你們也就死於對方之手。」 王傑道:「姑娘,歐陽鳳已瞭解了這個形勢,我相信,她必然會想出一個對付的辦法。」 莊璇璣道:「所以,你們的配合也要更為圓熟,我也希望你們的武功,再不停成長。」 馬鵬道:「姑娘,這個可能麼?」 莊璇璣道:「可能,你們四個人,都是極具才慧的人,又有著很好的基礎,如有一種適當的指導,我相信,你們會很快更上層樓。」 馬鵬道:「還望姑娘成全。」 莊璇璣道:「不論你們過去如何?但現在,你們卻是對抗歷來武林中一個最兇惡組合的先鋒,江湖上,應該給你們一種酬報,你們幫助我,小妹也應該給你們一些酬謝。」 高空道:「多謝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小妹看四位的天份,還有成長的可能,但個人技藝的精進,在目前的處境,似乎是還無法抗拒對方湧來強大的壓力,所以,小妹建議四位,膺該在整體的合作上,更上層樓。」 馬鵬道:「體會合作的經過,在下感覺到,已不是一種力的旋動,在技藝結合的過程中,溶進去的智慧,似乎是超過武功上的需要,至少是,雙方面保持個平均的等數。」 莊漩璣微微一笑,道:「四位技能的聯合,自然要化費去不少心血,但最重要的是四位的絕奇技藝,溶合於一種分簷和突破之點,由三位或兩位分擔了對方武功造詣形成的壓力,而另一位,或兩位,卻及時發揮出突破的能力,而獲致勝利,自然,四位武功造詣,能維持在聯合動作中的平衡,也是一個重大的原因,我會盡我智能為諸位籌思整體運轉的合作之法。」 這時,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心中都明白,莊璇璣口中雖然說的客氣,但所作所為,卻無疑是傳授四人的武功。 行出十餘里,到了一座小鎮之上。 那是一座不過百十戶人家的小鎮。 但卻臨近行往古都洛陽的大道。 所以,這一座小鎮上,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有兩處很像樣的客棧。 莊璇璣行到了一家客棧前面,道:「咱們住下來吧?」 天色還早,她竟然要住店了,馬鵬等四人,心中都為之大惑不解。 不解盡避不解,但四人卻未多問。 天色還早,客人不多,莊璇璣要了一座很大的跨院。 莊璇璣美麗耀目,使得迎接客人的店小二,也看的為之一呆。 但回頭看見了王傑的那股冷厲之氣,趕忙低著頭替幾人帶路。 那座跨院很大,除了正房之外,還有兩個廂房,柳媚有幸,和莊璇璣同住在上房。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離去之後,莊璇璣才微微一笑,道:「這一座客棧,可能和活入塚有所關連。 「柳媚心中付道:既知有所關連,為什麼還要來往這裡來,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高空道:「姑娘可有用心?」 莊璇璣道:「咱們住在了他們有關的客棧之中,他們就不會暗中窺視咱們了,我們可以利用一兩天的時間,四位練好一兩種武功,再行上路不遲。」 馬鵬道:「原來,璇璣姑娘已想出了新招?」 莊璇璣道:「現在,天色還早,唱們吃點東西,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今夜初更時分,集中上房,我想盡一夜之功,告訴諸位對敵方法,四位都是聰明人,有一夜工夫,應該夠了。」 柳媚笑一笑,道:「璇璣姑娘,可別把我們估計的太高。」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們,也相信目己的看法,一夜時間,可竟全功,但要練得純熟,使你們合作無間,那就要靠你們自己練習了。」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這地方既和活人塚有關,他們定然會把咱們行蹤,告訴活人塚了。」 莊璇璣道:「不錯,他們會很快的得到消息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很放心,只要咱們不離開,相信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咱們到這裡來,就是爭取這一夜安靜。」 高空道:「怎麼?咱們的處境,如此危險麼?」 莊璇璣道:「也許他們不會這樣快發動,不過,唱們不能不準備一下。」 高空點點頭,道:「有一點,在下想不明白,璇璣姑娘怎會知曉這個客棧和活人塚有關呢?」 莊璇璣道:「問的好,看來,高空是個很細心的人。」 高空尷尬一笑;道:「在下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莊璇璣道:「我不知道,諸位是否注意到,活人塚有一個特別的標幟。」 馬鵬道:「什麼樣的標幟。」 莊璇璣道:「他們身上都有著一個三根小刺交織而成,似花非花的標幟。」 馬鵬道:「姑娘這一提,在下似乎也見到過了,但不知三根根小刺,代表著什麼麼?」 莊璇璣道:「代表什麼?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它們是一種標幟,大概是不會錯了。」 柳媚道:「這座客棧中,也有那種標幟麼?」 莊璇璣道:「有!只不過,它藏在不容易發現的地方罷了,而且,它的顏色很黷淡;不留心很難發現,但如是早知這個秘密,那又另當別論。」 柳媚道:「璇璣姑娘,你怎麼能發覺呢?」 莊璇璣道:「我一直在想,活人塚這樣大的一個組合,有不少人在江湖上行走,怎麼他們的行蹤,一直未在江湖上漏過,我想,他們一定有一個掩護的地方,最好的掩護,就是客棧,任何人都可以出入,而且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我一直留心客棧,這座小鎮,是活人塚的大門口處,一定也有一座可以公開連絡的地方,終於就發現了這座客棧。」 高空道:「姑娘,這座客棧中的店伙,都是武林高手了?」 莊璇璣搖搖頭,道:「一件事情要隱留,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盡量少讓人知道,活人塚一直能保持著相當的機密,我想知道的人,不會太多,他們可能只是在暗中主持,店中的夥計,很可能都不知道內情。」 馬鵬道:「姑娘高見。」 xxxxxxxxx 半宵深談,莊漩璣把幾式變化,很詳盡的解說給四大凶煞。 自然,這中間還傳了四個人一種身法。 莊璇璣傳授四人武功時,一點也不嚴肅,輕聲笑語,就像在敘談家常一樣。 但她口齒清晰,解說的十分清楚。 她的美艷,加上那動人的聲音,四個人都聽得全神貫注。 那雖是幾式很巧妙的變化,但四個都能聽得很瞭解。 授藝解惑,本不是一件很容易的是情,但莊璇璣卻是很好解惑老師。 一些很困惑的事,經過莊璇璣深入淺出的清楚解說,四個人都能體會要旨,立即被引入了那些巧妙的變化之中。 四大凶煞一夜沒有休息,但他們有了很豐富的收穫。 直到天色大亮,四個人才相視一笑,各自回房休息。 四個人,都感覺很累,但內心中,都充滿著興奮。 極度消耗腦力的疲勞,使四個都睡的很甜,直到天色過午,才醒了過來。 莊璇璣已叫了酒飯。 馬鵬道:「姑娘,咱們幾時動身。」 莊璇璣笑道:「明天。」 馬鵬道:「為什麼要多留一宵呢?」 莊璇璣道:「似乎是,活人塚已經有了反應,我想至遲明天,他們就可能有人追上來了。」 柳媚道:「這地方是他們的客棧,為什麼咱們在這裡等他們。」 莊璇璣道:「現在,敵暗我明,我們耍掌握主動,最好的辦法,就是發現他們。」 高空道:「對!然後,才找一個地方,把他們一舉殲滅。」 莊璇璣道:「這要看情形了,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們,有時候,不能全力施展,要藏鋒斂刃,勉求自保,不能讓敵人一下子摸清楚實力。」 柳媚道:「對!就像你姑娘一樣,越和你相處下去,越是難測高深。」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柳大姊,從另一個角度看,你就會很快的瞭解我了。」 柳媚道:「哦!什麼樣子的角度呢?」 莊璇璣道:「柳大姊,好好的用心想一想,如是真的想不出時,再來問我。」 突然舉步向外行去。 四大凶煞都在房中,但卻沒有人再多一言。 直到莊璇璣蹤影消失不見,柳媚才輕輕吁一口氣,道:「嗨!你們三個,誰能瞭解莊姑娘言中之意?」 馬鵬道:「柳大妹子,莊姑娘的為人,恐怕不是咱們能夠瞭解的。」 高空道:「馬兄,兄弟對莊姑娘的為人,倒有一種看法。」 柳媚道:「哦!你有什麼看法?」 高空道:「莊姑娘也是人,只不過她思慮深遠,志行高潔,超過了常人很多,所以,她的想法,有起和常人不同。」 柳媚點點頭,道:「高空,你可知道她現在心中想些什麼?」 高空道:「別看她表面上那麼平靜,但她內心之中卻是波翻浪湧,難得有片刻安靜,不過,她想的都是江湖大事,萬民蒼生,江湖同道上的安全。」 王傑道:「江湖上高手千百,卻要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為我們勞心,說起來真是慚愧的很。」 柳媚歎口氣,道:「馬老大,你說,咱們算不算江湖上的高手?」 馬鵬道:「單以咱們一般的武功造詣而言,也許算不得一流高手,但如加上了咱們某些特種的技能,如不妄自菲薄,總可以算個高手了。」 柳媚笑道:「想想也好笑,咱們四個人,被江湖上稱作四大凶煞,但咱們現在卻做的是拯救江湖同道上的工作。」 馬鵬笑道:「唉!說起來,人生的轉變,際遇,也真是難以預料,誰想到,咱們奉命去捉莊姑娘,竟然會捲入了這麼大一個漩渦之中,而且,也瞭解了這麼大一個秘密,現在,咱們已經是馬臨懸崖,船到江心,只有放手撐下去了。」 高空笑一笑,道:「馬兄,不論咱們在對抗活人塚這一戰之中,是成是敗,後世武林同道,對咱們四個人,下一個什麼樣子的評論?」 柳媚道:「大概是盜亦有道吧!」 王傑搖搖頭,道:「不通,不通。」 柳媚道:「怎麼不通,你有什麼高見,說出來聽聽看。」 王傑道:「我看咱們是盜中之俠。」 馬鵬笑道:「想咱們過去的所作所為,實在富不到俠字之稱。」 高空道:「不過,咱們現作的事,確是博大尊高,又何至可當一個俠字之稱呢?」 柳媚笑一笑,道:「不管人家是不是稱我們是大俠,但以後,大概不會再稱我們是凶煞了,現在,咱們該回去休息一下了,也許,活人塚的人,很快就會追過來。」 高空突然站起身子,道:「馬兄,莊姑娘離開很久了吧!」 柳媚抬頭向外瞧了一眼,道:「高空,咱們這一段時日中,我們相處的一向不錯,我要勸你幾句話了。」 高空道:「什麼話?」 柳媚道:「莊姑娘是瑤池中的九品蓮花,不是凡間人可以追取的。」 高空道:「柳媚,你在胡說些什麼?」 柳媚道:「我只是奉勸你幾句罷了,莊璇璣太美好了,任何男人,都不配接近她。」 高空道:「柳媚,你可不可以少胡說八道。」 柳媚不理會高空,卻緩緩說道:「你聽著,龍公子就是最好一個例子,龍、虎、蛇、鼠四個人,為什麼虎、蛇、鼠三個人,沒有死,單單死了一個龍公子呢?」 王傑笑道:「那是為什麼呢?」 柳媚道:「因為,龍公子冒瀆了莊姑娘,所以,他要死。」 高空冷冷說道:「至少,我沒有冒瀆莊姑娘。」 柳媚笑道:「高空,你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罷了,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心中明白,不過,我也明白,甚至,莊姑娘也知道。」 高空的臉紅了,雙目中也暴射出湛湛神光,似乎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柳媚卻格格一笑,道:「高空,別發脾氣,你見莊姑娘發過脾氣麼,縱然是生死大事,她也是那麼溫柔和婉。」 高空只好歎口氣,道:「我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吧?」 柳媚道:「你一向對我很好,我才提醒你一聲,你如是對我不好,我才不管你死活的。」 王傑淡淡一笑,道:「高兄,柳大妹子說的沒有錯啊!她倒是一片好心,可也表現出了對高兄的關心,柳家大妹子,我說的對是不對?」 柳媚道:「是啊!斑兄,說我故意損他,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王傑道:「可是話又說回了頭,你柳家大妹子,為什麼這麼關心高兄呢?」 王傑是一個很冷厲的人,而且,一向不荀言笑,這幾天,似乎也性情有了轉變,居然有說有笑起來。 柳媚的俏臉上,居然升起了兩片紅暈,有了嬌羞之態。 這就使王傑更加得意,道:「柳媚,你怎麼不說話了。」 柳媚撇撇嘴,道:「你要我說什麼呢?我只要稍不留心,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啊!」 王傑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殺你柳媚?」 柳媚道:「你、高空,那個不敢。」 王傑微微一笑,道:「馬老大,你瞧出來沒有?」 馬鵬道:「瞧出什麼?」 王傑道:「咱們四大凶煞之中,高老弟是一表人才,柳家大妹子嬌艷如花,我看你馬老大和兄弟,只有作媒人的份了。」 高空道:「王兄,你開什麼玩笑?」 王傑道:「這等終身大事,我能開什處玩笑,我說的句句真實,其實,你和柳媚是很相襯的一對,馬老大你覺著怎麼樣?」 馬鵬道:「這倒也是,但這等事,不能勉強,總得先問問柳大妹子和高兄弟的心意才行。」 王傑又恢復冷厲的神情,緩緩說道:「咱們四個人,在江湖上走動,可是屬我手段最辣,出手也最不光明,所以,被人稱做暗箭,也罵我是一塊冰、一塊鐵石,我活了快四十年,除了授業的恩師之外,也確實沒有一個朋友,我不喜歡和別人交往,別人也不願和我這慶一個人交朋友,所以,就這樣,我沒有一個朋友。但這些日子和你們相處,使我覺著朋友有根多的好處。」 馬鵬道:「彼此,彼此,人家既然稱咱們為四大凶煞,又有誰肯和咱們交往呢?」 高空道:「小弟倒交過一位好友,可惜被人殺了,那一次,我真的火了,一口氣殺了七個人,算是替我那位朋友報了仇,但從此之後,也沒有人跟我交朋友了,我也不敢和人交往。」 柳媚道:「你才殺七個人呢?連我傷的人零頭也不夠。」 馬鵬笑道「所以,咱們四個人,才是天生的朋友,只可惜,過去,我們互不信任,如若不是莊姑娘,我看咱們也無法交成朋友。」 高空道:「其實,咱們過去的作為,才是咱們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以後,咱們改過了……」 柳媚道:「高空,你別作夢了,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來會打洞,你交了一個朋友,就被人殺了,難道還不夠你警覺麼?」 高空點點頭,垂首無言。 馬鵬道:「說的也是,就算咱們整日吃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怕,也不會有人敢和咱們交往,除非,那人是非凡的人物……」 王傑接道:「家莊姑娘那樣出類拔萃的超人。」 馬鵬仰臉吁一口氣,道:「也許,這次江湖大劫之後,咱們四大凶煞,會變四大俠客了。」 高空道:「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次江湖大劫過去之後,如若咱們還沒有死,至少,咱們會有一些朋友。」 柳媚道:「那倒未必,如是咱們被活人塚抓過去,只怕一個個都會變成了行走肉。」 高空道:「柳媚,你好橡是專門找我抬子了。」 王傑遭:「馬老大,你確定沒有?」 馬鵬遭:「確定什麼?」 王傑道:「我們這個媒,看樣子非做不可了。」 馬鵬歎息一聲,道:「高兄弟,柳大妹子,陌們四個人能夠合在一處,老實說,是一件完全不可思議的事。王傑說的不錯,咱們四個人臭名相同,你們兩個,也確實是很相稱的一對,承蒙你們看得起,稱我一聲馬老大,但我自己知道,我不過是癡長幾歲,四大凶煞是悉兩均稱,不過,你們兩位如若都不太反對,我和王傑,都願意作一個現成的媒人。」 柳媚雙頰泛紅,淡淡一笑,道:「馬老大、王兄,你們不用多費心了,高空一顆心,早已經牽繞在莊姑娘身上,如蠶吐絲,不死不休,怎麼會看上我這個姿色平庸,聲名狼藉的女人。」 高空歎口氣,道:「柳媚,人貴自知,我很瞭解自己,憑我這付德性,老實說,也不敢妄動癡念,高攀莊姑娘,至於你柳姑娘,不論姿色、武功,都叫兄弟敬慕,只不過,你那個倔脾氣,實在叫人害怕,說不定,咱們那一天吵一架,你來彈指飛毒,豈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王傑笑一笑,道:「說的也是,柳大妹子,身上常佩一朵毒花,也實在有些叫人提心吊膽。不過,我王某有個心願,不能不說出來,你們兩個人不能配對,也就作罷,如若真能結成夫婦,將來不論生兒生女,都要承繼我王某的衣缽,咱們四個人,如將各有的絕技,集中於一個人身上,那人就算比不上莊姑娘,但放眼武林,也足可以爭個一席之地了。」 馬鵬道:「好辦法,我這『穿心一刀』,也不想絕傳,如若高兄柳家大妹子真能一雙兩好,我也會把這一刀傳給你們的兒女,不過,兩位的事,我不想勉強,你們自己想想再作決定。」 高空道:「馬兄,這件事,目前還言之過早,等應付過活人塚這場劫難,再說不遲。」 柳媚沒有說話,緩緩垂下了頭。 她終於發覺了一件事,高空並不是真的很厭惡她。 也同時,生出了極大的警惕,一個女人,應該溫柔一些,柔能克剛。 馬鵬伸頭向門外望了一眼,道:「三位,莊姑娘去的時間不短了。」 柳媚突然站起身子,道:「對!咱們去找找她。」 莊漩璣道:「不用了。」一面答話,人已行入了室中。 馬鵬道:「璇璣姑娘……」 莊璇璣接道:「我出去瞧了一下,正趕上活人塚的人來。」 馬鵬吃了一驚,道:「活人塚有人來?」 莊璇璣道:「是!有人來了。」 王傑道。.「怎麼這樣快?」 柳媚道:「咱們要怎麼迎敵?」 莊璇璣道:「他們改扮成一般行旅,所以,他們不會在這客棧之中動手。」 柳媚道:「哼!想不到活人塚這麼大一個組合,做事情,竟也是鬼鬼祟祟。」 莊璇璣道:「他要釘死咱們,既能派出第一批人手,自然也會有第二批、第三批。」 王傑道:「他們是準備暗中行動了。」 莊璇璣道:「也不盡然,他們能發覺咱們,也會想到,他們會被發覺,而且,他們的行蹤,也並沒作很謹密的掩護。」 柳媚道:「這算什麼手段,明不明,暗不暗。」 莊璇璣道:「他只要釘緊咱們,並不伯漏身份,也許,他們會派出三五粗人,也會有十組八組的人。」 柳媚道:「咱們要怎麼應付?」 莊璇璣笑一笑道:「四倍只要暗中嚴作戒備,別中他們暗算,看情形,再作應對之策。」 柳媚道:「璇璣姑娘,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活人塚的人,為什麼不給他們來一個快刀斬亂麻,一網打盡?」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人死了還有什麼用?」 柳媚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自然沒有用了。」 莊璇璣道:「死人既沒有用,自然是留下他們的好。」 柳媚道:「留下他們?」 莊璇璣道:「是的,放眼當今江湖之上,已無人能和活人塚一較長短,咱們唯一的機會,就是以敵之矛、攻敵之盾,用他們自己的人,對付他們。」 高空道:「不錯,不過,這只伯不太容易。」 莊璇璣歎口氣,道:「高兄,是不太容易,但咱們別無他法,四位準備一下,咱們立刻上路。」 xxxxxxxxx 官道上,車馬往來,行人不絕。 莊璇璣等一行,走的很慢,他們近午離店,直到日落時分,才走了十幾里路。 但就有那樣一批人,竟然也走的很慢,而且也是五個人,三男兩女。 就算是天下最蠢的人,也能瞧出來,那一批人,是故意跟蹤。 因為,沒有人走的那麼慢,莊璇璣等故意走的很慢,但一外一批人,自然也是有意走的那麼慢。 柳媚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聲道:「璇璣姑娘,那五個人,像在臉上刻了字一樣,故意跟蹤我們,難道我們不理他們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柳大姊,你發覺了有幾批人在盯咱們?」 柳媚怔了一怔,道:「不是只有這一批麼?」 莊璇璣道:「不!至少有三批人,他們準備的很充分,有步行的人,馬隊,還有三輛蓬車,不論咱們走的快慢,都無法避的開去。一頓,接道:「諸位瞧,左面有一個岔道,看紅牆隱隱,小徑上卻是荒草沒徑,想來那是一座很荒涼的廟宇,如今已夕陽銜山,咱們稍為走快一些,可能在夜幕低垂之前,趕到那座廟中。」 柳媚道:「他們會不會追過去呢?」 莊璇璣道:「會,這一夜,對咱們很重要。」 柳媚道:「好!這五個死不要臉的,盯梢盯成這個樣子,真叫人心頭發火,到了那座古廟之後,先把他們宰了。」 莊璇璣這:「免不了要動手一戰,不過,這時機的選擇,十分重要。」 馬鵬道:「柳媚,別問的太多了,到時間,咱們聽命行事就是。」 柳媚回眸一笑,道:「馬老大說的是,我說話是多了一點。」 這和過去的柳媚完全不同,她心一直想著應該變得溫柔一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改變。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柳大姊,你心中有什麼不瞭解的,盡避請問,不過,我無法保證能夠給你很滿意的答覆。」 柳媚笑道:「我只是多口而已,事實上,我向璇璣姑娘請教的事,也都是他們心中想知道的事,不過,他們的耐心都比我好一些,所以,他們不肯問,只有我的性子急,忍不住。」 高空道:「柳媚,你心中聰明的很啊!」 柳媚道:「怎麼?你一直認為我很笨麼?」 高空道:「我知道你聰明,但我卻想不到你聰明的如此利害。」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你不要譏笑我,我雖然不夠你聰明……」 高空接道:「言重,言重,小弟怎麼譏笑你……」 這時緊隨在幾人身後的五個人,突然加快了腳步,越過了莊璇璣等,直向那紅牆隱隱的古廟中行去。 片刻工夫,已越過莊璇璣等五人身前十餘丈。 王傑也有些火了,冷笑一聲,道:「這幾個人,不是追蹤,盯梢,簡直是目中無人,反正早晚免不了一戰,何不現在動手?」 高空道:「咱們現在轉頭上路,不到那古廟中去如何?」 莊璇璣道:「不好,咱們要和他們接觸,那古廟中是很理想的一個地方。」 馬鵬道:「好!見面就動手呢?還是等姑娘的令諭?」 莊璇璣道:「最好能不動手……」 目光一掠柳媚,接道:「柳大姊……」 柳媚接道:「別這麼叫我,當受不起,以後,你叫我柳媚。」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剛剛約略看一眼.似乎那五人之中,也有一個用毒的高手。」 柳媚道:「哦!」 莊璇璣道:「所以,你要特別小心一些。」 柳媚道:「好!我會注意他。」 莊璇璣道:「他們忽然之間,要搶在我們的前面,我想可能就是想在那古廟中布毒。」 高空道:「不錯,咱們也走快一些,不給他們機會。」 莊璇璣道:「天下用藥高手,無人能勝過回春手,我想活人塚的用毒人,必和回春手有所關連的了。」 馬鵬道:「極可能,出自回春手的門下。」 莊璇璣道:「馬兄,很多事,咱們不能抱著太大的希望,但也不用太失望,整個的江湖情勢,籠罩在一種詭密的陰雲之中,諸位何辜,卻被我拖人了這個漩渦中,但諸位何幸,能夠振袂先起,躍馬前鋒。目前,我們的處境,只能求盡我心力,卻無法計算是成是敗。」 馬鵬笑道:「我們四個人,談不上什麼一流身手,也不是什麼胸懷大志的人,只是有那麼一點狂放,別說和人相處了,就算我們四個人,也很難相處一起,但自遇上了姑娘之後,似乎是有了很大的改變,姑娘使我們內心中由衷的生出了敬服,也使我們四個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王傑道:「對!我們過去,生活在一種狂傲、自私,合成的伽鎖中,現在,姑娘改變了我們,今後,我們私底下已經有了一個決定,只要璇璣姑娘肯用我們,咱們決心追隨,終生不渝。」 莊璇璣笑了,笑的如花盛放。 晚霞絢爛,餘暉映照,莊璇璣如花笑容在餘暉中,是那麼甜美動人。 四大凶煞看的為之一呆。 莊璇璣若有警覺,收斂了笑容,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小妹很感激四位對我如此信任。」 這時,那荒涼的古廟,已然清晰可見,搶行莊璇璣等前面的五個人,已然進入了廟中。 正文 第十二章 強敵窺伺 何去何從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2 本章字數:39877 這是一座古寺規模也不大,寺門的前面,長滿了及膝的荒草。 橫掛在寺門的金字匾額,仍然清晰可見,寫著青雲寺三個大字。 這座寺院雖然很荒涼,但建的時間卻並不大多。 不知何故,這座建不太久的青雲寺,如何會變得如此荒涼。 寺門大開。 一眼可看到大雄寶殿。 青雲寺只有一進院子。 大門內就是一座庭院,兩側各有一座廂房。 兩側的廂房。也不過是只有兩間大小。 四個廂房之外,就是那一座大雄寶殿。 兩側的廂房雖然有些殘破,但大雄寶殿,卻仍完整。 那五個新來的人,已經進入了大雄寶殿。 庭院中,仍然長滿了荒草。 馬鵬皺皺眉頭,低聲道:「姑娘,他們已佔住了大雄寶殿,咱們是不是到廂房中去?」 莊璇璣道:「不!咱們也到大雄寶殿中去,和他們越接近越好。」 馬鵬點點頭,當先舉步行去。 柳媚急行一步,追在了馬鵬的身側,道:「我走前面。」 馬鵬道:「行!柳家大妹子可是怕我中毒。」 柳媚笑一笑道:「馬老大,咱們現在是四位一體,要是死了一個,那就等於一張桌子缺了一條腿,怎麼擺,就很難擺的四平八穩。」 馬鵬道:「不管怎麼說,你能這麼關心我,總是一件叫人快樂的事。」 柳媚嫣然一笑,未再發言,一馬當先,直奔大殿。 高空突然加快腳步,越過了馬鵬,緊迫在柳媚身後。 馬鵬、王傑,相視一笑。 原來,相互之間,冷冰冰的四大凶煞,現在,卻變的相互關心起來。 柳媚突然回頭,望了高空一眼,喜上眉梢的微微一笑,心中泛起了一股甜意。 高空卻莫名其妙的臉上一紅。 幾個本已進入大殿的三男二女,忽然間一齊出現,五人並肩而立,擋在了大殿門口。 柳媚一楊秀眉兒,似想發作,但卻強自忍了下來,向後退了兩步,道:「高兄,麻煩你去問問他們。」 高空淡淡一笑,道:「這座大殿很寬敞啊!」 對方五人居中一個,是個三十四五的削瘦中年,也似是五人中的首腦,笑一笑,道: 「是啊!三二十個人,可以擠得下。」 高空道:「哦!可是五位擋在殿門口處,似乎是不讓咱們進去了。」 削瘦中年人穿著一身灰色褲掛,形貌中自然有三分冷厲,但卻堆下滿臉笑容,道:「好說,好說,不過,大家都是在外面跑跑的人,總咳知道有一個先來後到吧,再說,這座古寺,除了大殿,還有兩個廂房,咱們都帶著女眷同行,大家擠在一塊,只怕也不太方便。」 兩個廂房的門窗,都未關閉,高空走過來時,落日仍有餘暉,匆匆一眼間,看到了兩個廂房中都放著棺材。 想來,這座古寺中如此荒涼,和那兩廂停棺,也有些原因。 吁一口氣,高空緩緩說道:「說的也是,但大家出門在外,予人方便,也就是對己方便,兩廂停棺,坐臥不便,大殿中容得下很多人,多我們一行五個,也佔不了多大地方。」 削瘦中年笑一笑,道:「活人比死人可怕的多……」 高空冷笑一聲,接道:「諸位是不是有些可怕呢?」 這幾句話,說的很直接,隱隱間,有著一種挑戰的味道。 削瘦中年卻淡淡說道:「諸位也許不怕我們,但人心難測,我們對諸位,卻是有很多的顧慮,長夜漫漫,古廟荒涼,大家同處一室之中,一旦要發生了一點什麼誤會,豈不是一樁恨事。」 莊璇璣突然接口,淡淡一笑,道:「高兄,人家說的也有理,咱們既然不能在大殿中擠一擠,又怕兩廂停棺,夜涼好趕路,咱們走吧!」 削瘦中年人呆了一呆,一時間,有著無所措施的感覺。 站在削瘦中年左側的一個俏麗婦人,突然開了口,道:「我說陳老二,你這就不對了,出門在外,誰沒有一點難處,同船共渡,還要五百年的姻緣,何況,大家在這座古寺中碰頭,兩側停了那麼多棺材,男子漢、大丈夫,身強膽壯,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人家兩位大姑娘,可不能擠在那種地方,大雄安殿,但寬敞,就算再多上幾十個人也沒有關係,何況,對方只有五個人,你怎麼可以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陳老二笑一笑,道:「四娘說的對,五位請進吧。」 這人台階下的很快,口中說話,人已閃到旁邊,拱手讓客。 高空忖道:這陳老二把弓拉的很滿,我要和他爭論,只怕吵了半天,也難有一個結論,但莊璇璣輕描淡寫幾句話,卻把一件很棘手的事,給擺得平平正正,判事的正確,實在叫人敬服。 馬鵬笑道:「夜路難走,既然這陳兄,肯讓給咱們一席之地,咱們就在這歇息一宵吧!」 當先舉步行入大殿。 十個人,分成兩批各佔一方。 雙方面似乎是都有著很充分準備,都帶有火燭,大殿上東西兩角,各燃有一處融融紅燭。 一根索繩牽起的布幕,分開了男女的界限。 借布幕掩遮,莊璇璣低聲說道:「馬兄,想法和他們交往,摸摸他們的底。」 馬鵬低聲道:「那位陳老二不知真名,那個叫四娘的,頂門上那顆硃砂紅痣,看上去很熟悉,似乎是聽人說過,但我卻一時想不起來了,他們都有了準備,想摸他們的底子,只怕不容易。」 莊璇璣道:「本就是虛與委蛇,以你們的江湖經驗,總不能被他套出什麼?」 馬鵬道:「對!等一會,我過去和陳老二說說看。」 莊璇璣道:「只記著兩件事情,一是多聽少講,因為言多必失,二要盡量容忍,不可發火。」 馬鵬道:「我們四個人,都犯不能容忍事物的毛病,在姑娘指教下,我們會盡力去改。」 幕布後,傳來了柳媚的聲音,道:「馬兄,小心一些,那位叫四娘的女人,是一個用毒的高手。 「馬鵬道:「哦!」 柳媚道:「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馬鵬笑一笑,道:「柳媚,我看,你跟我一起去。」 柳媚道:「好啊!不過,小妹不說話。」 馬鵬站起身子,緩步行了過去。 陳老二忽然變的很客氣,笑一笑,道:「兩位這裡坐吧!」 這大殿上,沒有桌椅,幸好這些人都帶了行李。 他們似乎是已經準備的很完美,地上了很厚的手氈,雖是睡在地上,但卻很舒適。 馬鵬沒有坐下,笑一笑,一抱拳,道:「在下等承蒙兄台相讓,得謀一夜棲身之處,心中十分感激,特來致謝。」 人家既然不坐,陳老二也只好站了起來,笑道:「那裡,那裡,適才兄弟講話,多有得罪,兄台不要記在心上才好。」 馬鵬道:「大家素不相識,難免會有些懷疑,江湖上風險重重,自是都該小心一些。」 陳老二笑一笑,道:「由現在開始,大家已是熟人了,人熟好辦事,兄台,有什麼需要兄弟幫忙之處,盡避開口。」 馬鵬道:「目下還沒有借重之處,日後,如是需要,定當向陳兄請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陳兄的大名是……」 陳老二道:「兄弟陳振東,請教兄台……」 馬鵬道:「在下馬鵬。」 對方既然是追蹤而來,自然是早已知道了莊璇璣和四大凶煞的姓名,馬鵬覺著實已無隱瞞的必要了。 陳振東哦了一聲,道:「鬼刀馬鵬。」 馬鵬道:「正是區區。」 陳振東目光一掠柳媚,道:「這位是……」 柳媚道:「小妹是毒花柳媚。」 那俏麗的小熬人格格一笑,道:「哎喲,久仰了,久仰,今日有幸一會。」 柳媚道:「這位大姊,怎麼稱呼。」 俏麗婦人道:「郎四娘,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柳媚確盲沒有聽過郎四娘這個名字,也許,他們都用的假名。 事實上,目前的處境,知道對方是誰,重要的是要分辨出敵我。 柳媚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郎大姊?」 郎四娘道:「不敢當啊!不敢當,柳姑娘的大名,早已哄動江湖,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和氣的一個人,如果柳姑娘不見棄,小妹倒要交交你柳姑娘這個朋友,這也算是我們女人之光了。」 柳媚道:「那敢情好。」 陳振東輕輕咳了一聲,道:「馬兄一行,準備到那莫去?」 馬鵬歎道:「兄弟等一行目下是行無定址,天下雖大,但可使我們容身之處,實在不多了。」 陳振東道:「有這等事,以馬兄在江湖上的聲譽,還有人敢輕持虎鬚麼?」 馬鵬道:「有!我們得罪了一個組合,這個組合實力龐大,派出了無數的人手在追殺我們。」 陳振東道:「哦!那是個什麼樣子的組合?」 馬鵬道:「活人塚,不知道陳兄聽人說過沒有?」 陳振東未想到,馬鵬一下子就坦坦白白的說了出來,不禁微微一呆。 但他很快的恢復了如常的神色,道:「沒有聽過,想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組合了。」 馬鵬道:「這個組合,由來已久,只不過,它充滿著神秘,而且隱藏於幽暗之中,江湖知道的人,不大多吧。」 陳振東道:「哦!」 馬鵬道:「陳兄,可知道那地方,怎會稱作活人塚麼?」 陳振東道:「這名字實在有些怪,想來,它定有奇妙之處了。」 馬鵬道:「聽說,被引入活人塚這個組合之內的人,雖然人還在活著,但活著的只是一具軀體,他的思想和行動,被控制了。」 陳振東道:「聽起來,真是叫人難信,世上竟會有如此神秘的事?」 馬鵬笑一笑,道:「如非兄弟親眼所見,也無法相信,但它卻是事實,兄弟進過活人塚,看到了很多高手,那些人都是在江湖上人人敬慕的人,但他們在活人塚,卻只是一具行走肉。」 陳振東道:「活人塚如都是這樣的人,他們就很難在江湖上活動了。」 馬鵬道:「可惜,活人塚還有兩種人,可以在江湖上走動,一種是他們親手訓練出來的弟子,他們有著絕對的信任,一種是江湖上的高手,被他們用一種生命之泉所控制,這兩種人,可以隨意行走江湖。」 陳振東道:「這麼說來,活人塚的確是可怕的很啊。」 馬鵬道:「前一種人,是他們的主力,後一種人,只不過是暫時收羅來的爪牙,一旦活人塚有所成就,就算那些是百戰餘生,替活人塚建立汗馬功勞,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陳振東道:「閣下可是活人塚的人?」 馬鵬道:「在下只是見識過活人塚。」 陳振東道:「那馬兄又怎麼知道活人塚會誅殺功臣呢?」 馬鵬道:「想當然耳!」 陳振東道:「馬兄不覺著說的太過武斷麼?」 馬鵬笑一笑,道:「這也許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了。」 陳振東淡淡一笑,道:「對!對!馬兄說的不錯,當局者迷,他們看的太短,看的人近,只覺著眼前繁花似錦,卻不知道世界是那麼廣大,天地是那麼壯麗、遼闊。」 兩人的說話,聽起來,是那麼不著邊際,但想起來,卻又是若有所指。 陳振東哈哈一笑,突然改變話題道:「馬兄是江湖大豪,兄弟傾慕已久,能和馬兄走在一起的人,只怕都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了。」 馬鵬笑一笑道:「說起來,都是小有名氣,一位是妙手高空,還有一位暗箭王傑。」 陳振東道:「了不得,四位竟然會集合於一處,不知那位年輕姑娘是……」 馬鵬接道:「你是說那位莊姑娘?」 陳振東道:「你是說莊姑娘,這個,在下倒未聽人說過了。」 馬鵬道:「滿瓶不響,半瓶幌蕩,真正的高人,大都是深藏不露啊!」 陳振東道:「怎麼?那位莊姑娘也是高人?」 馬鵬笑一笑,道:「她藏鋒斂刃,深博如海,實在叫人難測高深。」 陳振東道:「有這等事,實在叫人看不出來。」 郎四娘道:「我說陳老二啊!你這就不對了,人家馬兄是何等身份,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有錯了。」 陳振東笑一笑,道:「四娘說的對,今後咱們還要追隨馬兄,只是不知道馬兄肯否答允。」 馬鵬道:「陳兄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陳振東道:「咱們五個人,也是被人到處追殺,如若馬兄肯和我們同行,對我們很大的幫助。」 馬鵬道:「好啊,咱們同病相憐,正應該相互照應,但不知諸位是被什麼人所追殺?」 陳振東道:「說起來,可能就是活人塚的人了,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是什麼人追殺我們。」 馬鵬道:「唉!看來,諸位,比我們還要可悲了,被人追的天涯流浪,竟然還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 陳振東道:「唉!說起來,也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咱們被追殺了半年之久,竟然不知道追殺我們的是什麼人?如若世上真有活人塚那個地方,那定然是他們了。」 馬鵬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咱們不但是同病相憐,而且還是敵愾同仇了。」 陳振東道:「對!日後,咱們如是遇上了什麼危險,還望諸位能助一臂之力。」 馬鵬道:「義不容辭。」 陳振東道:「多謝馬兄。」 馬鵬道:「一日勞碌,諸位也該休息了,在下告退。」 四大凶煞,忽然間變得如此自謙,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馬鵬回到了自己的殿角,低聲道:「姑娘,他們似乎是跟定我們了。」 莊璇璣道:「瞧出他們的底細沒有?」 馬鵬道:「沒有,這幾個人面目陌生,又用的假姓名,不過,有一點,在下可以肯定的,他們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 莊璇璣道:「那是說,他們並不是活人塚訓練出來的人?」 馬鵬道:「大概不是,他們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只不過,我們認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罷了。 莊璇璣道:「柳媚,瞧出了什麼破綻沒有?」 柳媚道:「不像是被毒藥控制,也沒有看到生命之泉。」 莊璇璣道:「好!明天日落之前,如不能收服他們,那就只好殺了他們。」 看上去,莊璇璣實在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至少,她給人外型的印象是那麼溫柔。 但她遇上事,卻又是那麼果敢、決斷。 柳媚心中暗暗佩服,忖道:莊姑娘這個人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處事明快,實在有很多的地方,值得人學習。 這一夜風平浪靜,那只是表面上的安靜,骨子裡,雙方面的人,都沒有好睡。 雙方都在提防,提防對方的暗算。 最可怕的暗算,就是放毒。 兩個女人,柳媚和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手,兩個女人也最辛苦。 柳媚幾乎是一夜沒有睡,瞪看眼監視著郎四娘,她已經學會了關心別人。 柳媚如此,郎四娘也是如此,她也是瞪著柳媚,毒花的彈指飛毒,可傷到七八尺以外的人,郎四娘自然是也放不下心。 直到天色大明,柳媚才閉上雙目。 大家都是和衣而臥,日光透進了大殿,雙方都還睡著未起。 表面上看去,大家都睡的很好,骨子裡是誰也沒有睡看。 陳振東最先起身,伸了個懶腰。 就是那麼巧,陳振東人剛起來,馬鵬也站起了身子,笑一笑,道:「好睡啊!好睡。」 陳振東道:「也許是沾了諸位的光,這一夜,我們睡的很平安。」 馬鵬道:「怎麼?追殺諸位的人,一步也不放鬆麼?」 陳振東道:「何止是不放鬆,簡直是亦步亦趨,奇妙的是,白天,不見他們的人,晚上,不論我們住在那裡,他們都會找到。」 馬鵬道:「哦,陳兄等一行幾個人?」 陳振東道:「就是我們五個人啊!」 馬鵬道:「他們追你們好久了?」 陳振東笑一笑,道:「開始在兩個多月前吧,但緊追不捨的,還是近半個月的事。」 馬鵬道:「有過不少次惡戰吧?」 陳振東道:「十幾次總是有了。」 馬鵬道:「唉!看來,諸位的武功,實在不錯。十幾次的惡戰。都沒有傷亡。」 陳振東道:「主要的是,我們五個人很團結,彼此之間,互相支援,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五個人生死一致,力量自然不小。」 馬鵬道:「哦!」 陳振東道:「幸好今夜,他們沒有找上來,否則,打攪了你們,就叫我們很難安心了。」 馬鵬道:「其實,他們真要找來了,咱們自然也會助陳兄一臂之力。」 陳振東笑道:「當初在下拒絕諸位進入這大殿之中,就是怕牽累了各位,此刻,想必諸位已經瞭解在下的用心了。」 馬鵬道:「原來,陳兄拒我們進入大殿,竟是一片好意,在下竟然是誤解了陳兄一片好心,當真是慚愧的很。」 陳振東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在,咱們不是交上了朋友麼? 兩人談話的時間,雙方的人,都已起身,整理行裝。 柳媚舉手掠一掠鬢邊散發,高聲說道:「郎大姐,你們今天往那裡走吶?」 郎四娘笑道:「柳大妹子,大概已經知道我們的處境了,咱們一直在被人追殺,往那裡去,實在很難說啊。」 柳媚道:「哦,那是說,諸位去無定址了?」 郎四娘歎息一聲,道:「是啊!天地雖大,竟然沒有我們幾個人,安身立命之所。」 柳媚笑一笑,道:「原來如此啊。」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你們準備到那裡去啊?」 柳媚道:「說起來,咱們可算得同病相憐,活人塚的殺手。隨時可能出現,咱們不得不隨時小心應付,至於行蹤何處,實在是很難說了。」 郎四娘道:「我心中有幾句話,真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柳媚道:「同是天涯淪落人,郎大姐,有什麼話。請當面講。」 郎四娘道:「我說出來。大妹子你願不願意,都沒有關係,我們被人追殺,你們也是被人追殺,咱們為何不合在一處呢?咱們雙方都是五個人,合十人之力,不是強大了很多麼?」 柳媚道:「郎大姐想的主意,實在不錯,我們合在一處,大家不但多了幾個朋友,也增加了不少的力量,不過,小妹只擔心一件事。」 郎四娘道:「什麼事?」 柳媚道:「小妹擔心,一旦先遇上活人塚的人,你們和我們走在一起,豈不是你們太吃虧了。」 郎四娘道:「咱們處境相同,都在被人追殺,至於先遇上那一方面的敵人,那就只好各憑運氣了,這種事誰也無法預料。」 陳振東哈哈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是何等身份的人,咱們如能交上這種朋友,追殺咱們的人,大概就會被咱們這個氣勢嚇跑了。」 郎四娘道:「陳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怕人家會佔我們的光?」 陳振東笑一笑,道:「四娘,你誤會了,我們只能佔四大凶煞的光。」 馬鵬淡淡一笑。道:「其實,也不盡然,追殺諸位的人,既然多次都未能成功,那就證明了諸位的能力,足以應付敵人的圍攻。」 陳振東道:「馬兄的意思是……」 馬鵬道:「不論追殺諸位的是些什麼人物,但我相信,合咱們十人之力,都可應付下來,在下擔心的是,萬一遇上了活人塚的人,諸位該如何應付呢?」 陳振東道:「那自然是投桃報李,咱們也算一份了。」 馬鵬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柳媚笑一笑,道:「難得啊!咱們在患難中交上了朋友,從今之後,定然會常相往來。」 郎四娘道:「只有一件事,咱們就沒有辦法常相往來了。」 柳媚道:「什麼事?」 郎四娘道:「咱們這些人中,最好一個個都能長命百歲,誰要先死了,那人就失去了九個好朋友柳媚一蹙秀眉兒,道:「這倒也是,咱們應該多多保重。」 這時,高空突然歎息一聲,道:「現在有人來了。他們是活人塚的殺手呢?還是追殺陳兄的人。 在下……」 陳振東道:「追殺我們的人,一直陰魂不散,只怕他們追過來了。」 柳媚探首向外看出,果見五個人,魚貫行了進來。 五個人一色的灰色勁裝,三個佩刀,兩個掛劍。 馬鵬道:「看衣著。很像是活人塚的殺手。」 陳振東道:「未必吧!追殺我們的人,也似是一個很有勢力的組合。」 五個人很快的到了大殿前面,而且,一字排開。擋在了大殿門口。陳振東打量了五個人一眼,道:「馬兄,認識他們麼?」 馬鵬搖搖頭。道:「不認識。」 陳振東追:「可惜,在下也不認識,這五人之中,沒有一人追殺過我們,看樣子,真是活人塚的殺手了。」 這五個灰衣人的年齡也相差不多。都在三十左右,每個人,都蹦著一張臉,不見一點笑容。 馬鵬輕輕呼一口氣,道:「他們也不像是活人塚的殺手。」 敵人未到之前,雙方爭論來人一定是敵人,但來人到了之後,雙方又在爭相推拒。 陳振東道:「咱們既然無法認出來,只有讓他們自己說了。」 馬鵬道:「陳兄說的也是,不論他們那一面的人,咱們都應該先問清楚。」 陳振東望望一排橫立在大殿前面約五個人,道:「說說看,你們是什麼人?」 五個灰衣人就像是木頭雕的一樣,每一個人,都不願開口。 好像,陳振東和馬鵬,根本不是在說的他們。 陳振東長長歎息一聲,道:「大概,這五個人都是啞巴!」 馬鵬一笑,居然沒有接口。 陳振東道:「佩服,佩服。」 柳媚卻接了口,道:「你佩服什麼?」 陳振東道:「我佩服馬兄的鎮靜工夫,他好像也變的不願說話了。」 柳媚道:「沉默是金啊!再說,你和別人說話,他也不太好意思插口。」陳振東笑一笑,道:「是極,是極,看來,我也要少說幾句話才好。」 他果然閉上了嘴。 五個灰衣人雖然不說話,但他們的眼神,卻是冷厲的很。 好像,他們的目的,只是堵著大門,只要大殿中的人不出來,他們就不會出手。 但馬鵬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五個灰衣人的目光,一向都投注在講話的身上,那個人講話時,五個人的目光,都會投注過來。 那十道目光投注在什麼人的身上時,那個人,就會有著很不舒服的感覺。 馬鵬心中暗暗忖道:誰說話太多時,這些人就可能會對誰出手。 陳振東的用心,已經很明白,他似是一而在逗馬鵬對五個灰衣人說話。 可惜,馬鵬很快的發覺了這個秘密。 現在,雙方隔著殿門對峙。 那是一座很寬大的殿門,而且,殿門已毀,就算五個灰衣人一齊走進來,也不是難事了。 但五個灰衣人,卻是若有所恃。 高空笑一笑,低聲道:「璇璣姑娘,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大殿中,分成了兩面,一面是陳振東等五人,一面是馬鵬等。 在兩般人手之間,居然空了三尺左右的距離。 莊璇璣低聲道:「馬鵬應付的很好。」 殿中十人,雖然都已在嚴作戒備,但真正面對著殿外的,只有四個人。 陳振東、郎四娘、馬鵬和柳媚。 柳媚發覺了郎四娘也是個用毒的高手時,就選擇她作了目標。 她一直留心著郎四娘的一舉一動,郎四娘行近陳振東時,柳媚也走到了馬鵬的身側。 高空目光一掠五個灰衣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並沒有出手之意。 果然,五個人是在等人。 一個文文秀秀的中年人。 這個人。舉止文雅。眉目清秀,像一個飽讀詩書的中年秀才。 他臉上帶著一抹微笑,第一眼的印象,他是和藹可親的人。 唯一不像個秀才的地方,是他手中像拿一支金鞘短劍。 因黃金打成劍銷,不但使人覺著他很闊氣,而且也使人覺著他很有身份。 黃金劍鞘。迎著日光,發射出耀眼的金芒。 他走的很慢,是那種標準八字步的走法。 但終於走到大殿前面。 五個冷厲、木呆的灰衣人,好像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走過來,連頭也未回過一次。 馬鵬見多識廣,但他卻認不出這個人是誰。 這樣的舉止、打扮,如若是很有名氣的人,馬鵬就算沒有見過,也該聽人說過。 但馬鵬細數回憶,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只有活人塚那個充滿著奇異、詭密的地方,才能訓練出這種奇奇怪怪的人來。 青衣中年文士,終於走到大殿前面,而且,越過了五個灰衣人,面對著馬鵬與陳振東,笑一笑,道:「你們那一個認識我。」 陳振東立刻搖搖頭,道:「我不認識。」 馬鵬道:「沒有聽過你這個人。」 中年文士歎口氣,道:「你們真是孤陋寡聞,連我金劍掩月雲在天都不認識麼?」 馬鵬道:「甚麼?你是雲在天,雲老前輩?」 雲在天道:「怎麼?你可是不相信?除了我手中的黃金劍鞘之外,你只有出手試試看,我是真是假了。」 雲在天,實在大大有名,二十多年前,曾經出現過江湖。 挾金劍遊行江湖,名噪大江南北。 他有如霧中神龍,忽隱忽現,兩年之間,擊敗了江湖上八十八位高手,由江南打到江北,沒有敗過一次。 但他的出現,像一道強烈的閃光一樣,明亮耀目,但卻一閃而逝。 他來似急風驟雨,去如狂飆掠空,忽然間不見了。 江湖上,傳說這個人,但卻沒有留下他的舉止、形像。 雲在天打敗了八十八個高手,但他卻沒有殺過一個人。 只有兩次比試中,傷到了對方。 對這麼一個人物,江湖中是懷念多於記恨。 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處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處? 想不到二十幾年之後,這個人竟然出現,而且,在一座荒廟之中。 四大凶煞都聽過這個人的事跡,不自禁都把目光投注過去。 馬鵬歎口氣道:「想不到,竟然在這裡遇上了前輩高人。」 他口中說的很客氣,但心中實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除了他手中的黃金劍鞘之外,實在無法肯定他就是雲在天。 雲在天目光一掠陳振東,道:「你相不相信。」 陳振東道:「在下相信。」 雲在天笑一笑,道:「馬鵬,你心中還有些疑問,是吧?」 馬鵬道:「是,有些疑點,在下想不明白。」 雲在天哦了一聲,道:「你要怎樣才可以明白。」 馬鵬道:「這個麼,在下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了。」 雲在天道:「有一個很妙的辦法,不過,只是付出一點代價。」馬鵬道:「哦!什麼辦法?」 雲在天道:「聽說你們有四個人,都是近年中崛起江湖的後起之秀,不過,聲譽都不太好?」 馬鵬道:「慚愧,慚愧,咱們沒有老前輩當年闖蕩江湖的那份修養。」 雲在天道:「哦!你們幾位都在這裡?」 馬鵬道:「不錯。」 雲在天道:「老夫如若和你一對一的動手,未免有以大壓小之嫌。」 口氣托大,一派老氣橫秋的樣子。 馬鵬笑一笑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雲在天道:「老夫想掂一掂。你們四大凶煞,究竟有多少斤兩。」 馬鵬一皺眉頭,正想發作,忽然間想到莊璇璣講過的一句話,應該忍耐的時候,要多多的忍耐,這時間,是不是應該忍耐的時候? 但馬鵬還是忍了下去了,一展眉頭,笑道:「江湖上,沒傳說過老前輩的風采,所以,驟然間見了面,使咱們無法相信。」 雲在天笑道:「年輕人,理當如此,不太明瞭的事情,應該求證,但老夫在江湖上留下的,只是這一雙金劍,你們如果不相信這柄金劍,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你們四個人一起出手試試看老夫的能耐。」 馬鵬笑一笑,道:「老前輩武功卓絕,在下怎是敵手?」 雲在天道:「不是你,是你們四個,難道四大凶煞,竟都是如此的怯弱麼?」 馬鵬的胸中泛起了怒火,但他還是強自忍了下去,笑一笑,道:「老前輩這一次重現江湖,大概不是專門為了找我們比武吧?」 雲在天道:「那倒不是,不過……」 馬鵬接道:「只要不是專門為了找我們比武,咱們就忍了,老前輩不論如何相激,咱們也不會出手。」 雲在天道:「如是老夫要勉強出手呢?」 馬鵬道:「咱們也不會還手。」 雲在天道:「就老夫的經驗,一個在確定可能被傷的時候,很少會不出手的。」 馬鵬道:「老前輩當年闖蕩大江南北,擊敗武林高手八十八人,就沒有殺過一人,為什麼重出江湖,就胸懷殺機?」 雲在天竟然怔住了,楞了一陣,才緩緩說道:「你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殺人無數,老夫殺了你們,有何不可。」 馬鵬淡淡一笑,道:「老前輩真的是如此麼?」 雲在天道:「不論怎麼說,老夫今天要開次殺戒,殺了四大凶煞,替江湖除害。」 莊璇璣緩步行了出來,接道:「雲先生,只殺他們四個麼?」 雲在天道:「不錯啊!」 莊璇璣道:「但我們一行五人,雲先生殺了四個,留我一人,豈不是人孤單了?」 雲在天道:「姑娘的意思呢?」 莊璇璣道:「一不作,二不休,何不把我也殺了?」 雲在天道:「老夫本無殺你之意,但你既如此說,老夫也只好成全你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那很好,雲先生就先對我下手如何?」 雲在天搖搖頭,道:「不!我先殺四大凶煞。」 莊璇璣道:「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排在最後才殺呢?」 雲在天道:「因為,老夫並無殺你之心,是你逼著我如此做的。」 莊璇璣四目一顧陳振東等四人,道:「他們五個呢?雲先生準備如何處置。」 雲在天道:「這五個,和你們不是一起的?」 莊璇璣笑道:「雲先生真的不認識他們?」 雲在天道:「老夫如是認識他們,怎麼還會有此一問?」 莊璇璣道:「他如和我們同屬一體,雲先生準備如何處置?」 雲在天道:「和四大凶煞在一起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了。」 莊璇璣笑道:「那就請雲先生先把他們殺了吧!」 陳振東大聲說道:「胡說,咱們昨夜在此相遇,怎麼會是一起的。」 馬鵬冷冷說道:「陳兄,咱們不是有了約定,彼此要互助合作麼?」 陳振東笑道:「說是說過,不過,咱們還沒有說出一個結果啊。」 馬鵬道:「陳兄,我看,咱們互助之約,用不著談下去了,五位可以請便了。」 陳振東冷冷說道:「這地方,只是一座很荒涼的寺院。」 莊璇璣道:「對!這地方只是一座荒涼的寺院,任何人要留這裡都可以。諸位既然要留這裡,咱們就先走了。」 陳振東道:「諸位先走,請便,請便。」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雲先生,你現在瞭解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雲在天道:「老夫已看出來了,你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組合。」 莊璇璣道:「雲先生,我們不是一個組合,只是幾個孤獨無依的為江湖正義奮鬥的人,我們很希望有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和我們結合起來,我們也需要有幾個德高望重的人,給我們指點一二。」 雲在天笑道:「指點什麼?」 莊璇璣道:「雲先生,似乎是別有用心。」 雲在天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晚輩的意思,很明白,雲先生陡然在此出現,是不是有為而來呢?」 雲在天哈哈一笑。道:「你這小泵娘當真是聰明的利害,老夫來此的用心,好像被你猜中了。」 莊璇璣道:「猜中了怎麼樣?」 雲在天道:「猜中了,那老夫也就不好再裝作了。」 馬鵬道:「這麼說來,雲先生是特地來此地殺我們?」 雲在天笑道:「不錯,如不是為了殺你們,老夫怎會跑到這樣荒涼的寺廟中來?」 莊璇璣道:「他們呢?是不是也在被殺之內。」 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指著陳振東等五個人。 雲在天回顧了陳振東等一眼,笑道:「小泵娘,你想證明什麼?」 莊璇璣道:「證明一下,他們是不是和你們一夥的人。」 雲在天道:「可惜,老夫不能給你答覆。」 莊璇璣道:「哦!」 雲在天道:「因為,我現在就要動手了!」 說動就動,金劍一閃,化成了一道寒芒,刺向莊璇璣的前心。 太快了,快的莊璇璣有些閃避不開,只是一側,避開了要害。 雲在天那一劍,竟然刺中了莊璇璣的左臂。 四人一聲怒叱,同時響起,馬鵬、高空、王傑、柳媚齊齊撲了上來。 但四個人來如弩箭的身軀,在將近莊璇璣時,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莊璇璣仍然好好的站著,而且,似乎是移動了身軀,正好擋住了四人向前奔沖之勢。 這就使逼近的四個人,硬生生的收住了向前衝奔的身子。 高空的去勢最快,而且柳媚在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柳媚忽然停住了。 高空怕撞上柳媚,只好把急急向前衝的身子微微一偏越過了柳媚,卻撞向莊璇璣。 莊璇璣左臂微伸,擋住了高空。 如若他再衝過去,飛向雲在天,以雲在天出劍的速度,高空十九必死。 高空情急之下,伸手一抓,抓住了莊璇璣的左腕,滑膩的肌膚,柔軟中,卻有著很大的力道,攔住了高空。 高空人是停住了,但卻像觸了電一般,呆在了那裡。 莊璇璣收回左臂時,他才急急放開了手。 雲在天也楞住了,楞楞的望著莊璇璣,呆了良久,才緩緩說道:「你沒有死?」 莊璇璣道:「你幾時見過死人還會站著。」 雲在天道:「你也沒有受傷?」 莊璇璣道:「我很好。」 雲在天道:「老夫劍下從沒有不見血的人。」 莊璇璣道:「這一次,你沒有刺中。」 雲在天望望手中金色的劍鞘,劍已入鞘,道:「不,老夫刺中你了。」 莊璇璣道:「也許你的劍太鈍,傷不了人。」 雲在天道:「老夫手中就算是一段枯枝,也有著致人於死能力。」 莊璇璣道:「人生總不能無往不利,最好的證明,我還是好好的活著。」 雲在天道:「所以,老夫覺著很奇怪?」 莊璇璣道:「天下事,有很多,本就很難解釋,我看,這一點,雲先生不用費心了。」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雲先生還要不要殺人?」 雲在天的臉色。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冷冷的說道:「老夫來此殺人的,怎可空手而回?」 莊璇璣笑一笑,道:「雲先生,你已經證明了,你沒有殺人的能力,難道,你還要繼續求證下去麼?」 雲在天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接道:「目下的情形,很明顯,你要殺這些人,必需先把我殺了,如若你殺不了我,就沒有殺這些人的機會了。」 雲在天道:「老夫要殺的是四大凶煞,至於你,殺不殺都不重要。」 莊璇璣道:「雲先生既然能裝糊塗,看來,我也只好說明白了。」 雲在天道:「哦!」 莊璇璣道:「你殺不了我,就殺不了任何人,因為,我會阻攔你殺人。」 雲在天道:「這一劍,未能把你殺死,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奇怪事情,不過,老夫只要刺中你一劍,必可看出原因。」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第一,你末必能夠再刺中我一劍,第二,我可能還手,第三,你如很不幸的敗在了我的手下,你這一世英名,只怕要付於流水了。」 雲在天愣了一愣,道:「你說,老夫真的殺不了你?」 莊璇璣道:「你已經試過一次了,可以再試一次。」 美麗的臉上,泛現出一抹殺機,冷冷接道:「雲在天,你受到了什麼威脅?」 雲在天道:「老夫,老夫……什麼人能威脅老夫?」 莊璇璣道:「活人塚。」 雲在天道:「你,你……」 莊璇璣道:「你本來可以一劍刺中我的要害,但是,你沒有,原因是,你並不想一劍殺死我。」雲在天道:「哦!你一個小泵娘家,老夫和你何仇何恨,老夫要殺的是凶名卓著的四大凶煞。」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暮鼓晨鐘,驚不醒你雲先生,那只有在武功上,放手一搏了。」 語聲一頓,接道:「馬鵬,你們四個人對付那五個殺手。」 馬鵬道:「姑娘一個人對付雲在天,豈不是實力太過單薄了一些。」 莊璇璣道:「我可以對付得了,你們想幫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五個殺手,再來幫我。」 馬鵬道:「好!」 好字出口,鬼刀突出,一個灰衣人應手栽倒。 馬鵬這一刀,天下多少人能夠防得。 鬼刀出手,柳媚的彈指飛毒,王傑的「奪魂金針」同時出手。 這五個灰衣人的武功,相當高明,但他們反而慢了一些。 就是那一步之慢,四個灰衣人各中了兩枚金針,而且,也中了柳媚的彈指飛毒。 四個灰衣人,突然一齊倒了下去,高空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四個人一齊倒了下去。 莊璇璣輕輕吁了一口氣,道:「雲先生,你看到了沒有?」 雲在天臉上變了顏色,點點頭,道:「好快的手腳。」 莊璇璣道:「生死存亡之間,大家都不會手下留情。」 雲在天右手緩緩握住了劍柄,道:「姑娘,亮兵刃?」 莊璇璣笑一笑,道:「雲先生,只管出手,該亮兵刃的時候,我自會亮出來。」 雲在天道:「老夫在江湖上,走了幾十年,第一次,遇上了像你姑娘這樣的狂人。」 莊璇璣肅然的說道:「雲先生,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物必自腐,而後蟲蛀之。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雲在天,本是一代大俠,在江湖上留下了很好的聲名,你滿腹經綸,一身武功,留給江湖的,本是一片懷念、恩慕,你不該再出山的,……」 雲在天神情木然,呆呆在望著莊璇璣。 莊璇璣冷冷接道:「你晚節不保,再次出現江湖,竟然作了一個殺手……」 雲在天如夢初醒般,突然大聲喝道:「住口,你敢污藐老夫。」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雲在天,你手中有劍,為什麼不出手呢?」 雲在天握劍的手突然抖動起來。 似乎是那柄名聞天下的金鞘劍,突然間變的重逾萬斤。 莊璇璣歎息一聲,接道:「你奉到的令諭。是殺了四大凶煞,把我生擒回去,對麼?」 雲在天臉上一片蒼白,竟然答不出一句話。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你也許真有困難,你出手吧!不過,你必須先制服我,因為,我會阻止你,傷害他們。」 雲在天沒有回答,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他步履蹣跚,似乎是這一剎那,他突然老了很多。 馬鵬低聲道:「姑娘,他似乎是被你說服了。」 莊璇璣道:「沒有人說服他,我只是讓他自己認明了是非。」 柳媚低聲道;「看樣子,他真的是活人塚派來的殺手?」 莊璇璣點點頭。 高空道:「璇璣姑娘。他真的就這樣走了麼?」 莊璇璣搖搖頭,道:「他還會回來的,再回來,可能是一場生死惡戰,也可能……」 也可能怎麼樣,她沒有說出來。 馬鵬等也未追問。 王傑突然轉過頭,望陳振東等,說道:「姓陳的,這地方很荒涼,廂房還有棺材,咱們可以作個了斷。」 陳振東呵呵一笑,道:「了斷!了斷什麼?咱們無怨無仇啊。」 柳媚道:「那位雲在天雲大俠,是不是追殺你們的人?」 陳振東道:「不是,不是。」 柳媚道:「看來,追殺你們的人,大概是不會來了。」 陳振東道:「怎麼不來,大概是看到我們和四位交上了朋友,所以,他們不敢來了。」 柳媚笑一笑道:「說的有理啊,郎四娘,你出來。」 郎四娘嗯了一聲道:「柳大妹子,你找我幹什麼?」 柳媚道:「咱們一見如故,要好好的親熱一番才行。」 郎四娘道:「這麼說來,柳大妹子和我是一見如故了。」 柳媚道:「這就是不是冤家不碰頭啊!」 郎四娘臉上帶看一種笑容,那是勉強裝出來的笑容,看上去,笑的比哭還難看。 但她還是緩步行了出來。 柳媚叫道:「你們走遠一點,我這位郎大姊,可是一個用毒的高手。」 口中說話,右手一揚,「彈指飛毒」突然出手。 就在柳媚揚手的同時,郎四娘的右手,也抬了起來。 一道寒光,直飛過來。 但柳媚搶先了一步。 郎四娘身子一顫,停了腳步。 柳媚卻一閃身避開了襲來的寒芒。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這是什旗意思?」 柳媚道:「以牙還牙。」 郎四娘道:「你先出手。」 柳媚道:「咱們同時出手,只不過,小妹快了一點點而已。」 如綜論功力技藝的平衡,四大凶煞算不得頂尖高手,但馬鵬的「穿心一刀」,高空的「空手取物」,柳媚的「彈指飛毒」,王傑的「暗器手法」卻是登峰造極的奇學。 他們各具技藝的一點,絕非江湖上一般高手能及。 四大凶煞中除了高空之外,每人都殺了不少人。 那一種磨練出來的機警和速度,又非一般人能及萬一了。 郎四娘道:「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要傷害我麼?」 柳媚道:「雲在天沒有殺了我們,五位也該出手了,咱們這叫做先下手為強。」 馬鵬道:「陳振東,該咱們兩個了,你也出來吧!最好你先拔出兵刃,我出刀很快,但最快的是「穿心一刀」,你小心一些。」 陳振東笑一笑。道:「閣下,咱們無怨無仇的,為什麼一定要動手拚命。」 馬鵬笑道:「陳兄,昨夜豪壯之氣,那裡去了?」 陳振東道:「拔刀拚命,實非君子行徑,馬兄有什麼話,只管吩咐,何苦一定要動刀呢?」 馬鵬笑一笑,道:「陳兄,不願和我區區動手,那是覺著在下不夠份量了。」 陳振東道:「那倒不是,馬兄在江湖上的聲譽,誰人不知,兄弟怎能和馬兄相比呢?」 馬鵬道:「陳兄這麼客氣,倒叫兄弟有些想不通應該如何了。」 陳振東道:「其實,事情很簡單,我不願和你馬兄動手,甘願忍受一些羞辱,那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馬鵬道:「在下腦筋不太靈光,我看要陳兄說個明白才好。」 陳振東笑一笑,道:「看來,馬兄對名氣十分重視了,那兄弟也只好明明白白說出來了。」 馬鵬冷冷的嗯了一聲。 陳振東道:「在下自知不是馬兄的敵手,不想放手一戰,這個總行了吧!」 馬鵬臉上殺機閃動,冷冷說道:「如若在下非要你出手呢?」 陳振東笑一笑,道:「如若馬兄逼著兄弟,非要出手不可,那在下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馬鵬道:「好!你出來呢?還是我過去。」 高空突然接了口,道:「馬兄,我看算了。」 馬鵬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高空道:「殺人也不過頭點地,既然這位陳兄不願和你動手,又何苦強人所難呢?」 馬鵬心知如若不是莊姑娘的授意,高空定有別的作用,哦了一聲,道:「那麼,高兄的意思呢?」 高空道:「在下的意思,既然是彼此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似乎是不用打了。」 高鵬道:「高兄說的也是,彼此之間,動手相搏,難免有人受傷了。」 高空道:「陳兄,兄弟高空,希望化解去兩位這一場紛爭。」 大家都在作戲,每個人心中都明白,只是這一場戲要如何演下去,大家都在動心機。選擇自己最有力的決定。 陳振東笑一笑道:「好極,好極,高兄出面,那等於是救了兄弟。」 這是由衷之言,他自知很難避開穿心一刀。 四大凶煞本就是反應機警過人的殺手,這些日子中,在莊璇璣指點之下,更是有了很大的進境。 他們出手的霸氣,已然震住了陳振東等,再加上郎四娘出手受制,四個人,已明白四大凶煞的利害,暗作衡量,絕非對手之敵。 他們看到了那五個灰衣人之死,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倒了下去。 四大凶煞的利害,見面尤勝聞名。 高空微微一笑,道:「陳兄,其實,咱們用不看這樣做作的。」 陳振東道:「哦!」 高空道:「我們早知道你是在追蹤我們,大家只不過,都裝著不提這件事罷了。」 陳振東笑一笑,道:「高兄,快人快語。」 高空道:「現在,事情既然揭穿了,我想,諸位可以坦然承認了。」 陳振東道:「事實上,我們的追蹤方法,別說五位了,就是從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過的人,心中也會明白。」 高空點點頭,道:「陳兄肯認賬,咱們就好談下去了。」 陳振東道:「在下洗耳恭聽。」 高空微微一笑,道:「諸位追蹤我們,總該有一個目的吧!」 陳振東道:「咱們只是釘著五位的行動,老實說,咱們心中很明白,憑我們五塊料,絕對無法攔住五位。」 高空道:「只是如此麼?」 陳振東道:「有一點,和我們的想法不同,我們早就自知非敵,但卻末料到五位身手,如此了得。」 高空道:「不用戴高帽子,咱們不吃這個,所以,談正經事。」 陳振東道:「我們奉命盯著幾位,如此而已。」 高空微微一笑,道:「雲在天在這裡截殺我們,諸位想來是早知道了。」 陳振東道:「不知道,我們只是知道有很多截擊諸位的安排,但來的是些什麼人,他們用的什麼方法,我們事先毫無所知。」 高空道:「很不幸,雲在天未能得逞,五位,現在作何打算呢?」 陳振東道:「繼續盯緊你們。」 高空笑道:「大家既然都已經揭穿了,陳兄怎知我們還能容忍。」 陳振東歎息一聲,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困難,不過,我實在想不出解決辦法。」 高空道:「五位奉到的令諭是……」 陳振東道:「盯緊各位不放。」 高空道:「事實,貴組合派來監視我們的人,又何至五位,就算五位撤走了,我們仍然在你們監視之下。」 陳振東道:「唉!我們奉到的令諭不同,我們是死盯,只要我們還活著,那就要一定緊緊的盯住五位。」 高空道:「死盯兩個字用的很妙,那是說諸位只要還活著,那就是寸步不離我們了。」 陳振東道:「正是如此。」 高空微微一笑道:「那麼?現在,諸位作何打算呢?」 陳振東苦笑一下,道:「好像,我現在什麼打算都沒有用了。」 高空道:「閣下的意思是……」 陳振東道:「我的意思很明顯,你們出手,可以殺了我們,但如我們不追蹤閣下,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高空點點頭道:「陳兄,肯這麼坦然說出來,咱們就好談下去了……」 目光一掠郎四娘等,接道:「這四位,是不是都很聽閣下的話。」 陳振東道:「他們四位,都是我的好朋友,經歷過不少次生死與共的事,但現在,面對生死大事,他們是否還會聽我的話,在下心中實無把握。」 這時,郎四娘等四人,齊聲說道:「陳老大,你只管作決定,咱們羽個人生死相隨。」 陳振東道:「我恨慚愧,兩面都是堅石、鐵壁,我們卻是五個雞蛋,不論往那一方面碰,卻完全沒有生望。」 高空笑一笑,道:「陳老大,人生難免一死,至少,要選一件值得去死的事,死的才能心安理得,對麼?」 陳振東點點頭。 高空道:「我們四個人,被江湖上稱作四大凶煞,殺人取酬,惡名在外,但我們現在所作所為,豈又具江湖上一般人所能明白的。」 陳振東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他承認高空的話很對,但卻又無法表達稱頌之意。 高空道:「陳老大,你看咱們能不能合作?」 陳振東愣了一愣,道:「合作,怎麼一個合作法呢?」 高空道:「這細節,就要我們商量了,我們絕對遵重五位,也希望五位誠意和我們談談,如是五位不願合作,咱們絕不勉強,也不會因此出手,但如對我們是處於委蛇,那就別怪我們出手無情,對各位不利了。」 陳振東沉吟了一陣,道:「我想先瞭解一下內情,才能作個決定?」 高空道:「各位既已暴露了身份,而且,也證明了你們無法殺了我們,餘下的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陳振東點點頭。 高空道:「那就是和我們合作,大家走在一起,不過,這必須有一個條件。」 陳振東道:「什麼條件?」 高空道:「證明一下諸位的誠意。」 陳振東道:「這要如何證明呢?」 高空道:「這個,要諸位自己決定了,但一定要顯示出誠心誠意。」 陳振東沉吟不語。 高空笑一笑,道:「如若諸位實在有苦衷,現在,諸位可以離開,告訴派你們來的人,要他再換一批人手來。」 陳振東歎息一聲,道:「我們確實有很多的痛苦,而且,這件事,關係看我們的生死,在下一個人也作不了主,所以,在下要和他們商量一下。」 高空道:「好!諸位請人殿中慢慢商量,柳姑娘,解開郎姑娘的穴道。」 柳媚笑一笑道:「郎大姊,剛剛對不住,你多多包涵。」 拍活了郎四娘的穴道,又給了她一粒丹丸,道:「吞下去,其毒自解。」 一番深長的商談之後,陳振東緩步行了出來,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 高空道:「在下洗耳恭聽。」 陳振東道:「咱們決定和諸位同行,不過,我們只有數日可活,只求諸位盡力使我們死的安靜一些。」 高空道:「怎麼?諸位事先先服了毒藥。」 陳振東苦笑一下,道:「他們不會很放心我們,所以,派我們來此之前,我們都被下了蠱毒…」莊璇斑愣了一愣,接道:「蠱毒,他們也養蠱麼?」 陳振東道:「不錯,他們隨時掌握看我們的生命。」 莊璇璣道:「你們知道他們下的什麼蠱麼?」 陳振東道:「不知道,但我們知道蠱毒發作之後,十分痛苦,所以,我們請求,一旦蠱毒發作時,請諸位出手點我們的死穴。」 高空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接道:「這樣吧!你們還是按照他們的吩咐行事。」 陳振東道:「我們奉命緊釘諸位,每兩天要有一次報告說明你們這兩天的作為。」 莊璇璣道:「你們照令行事,跟著我們就是,馬鵬,咱們走吧!」 柳媚笑一笑,道:「陳老大,你現在是不是覺著腹內有蠱蟲在蠕動。」 陳振東道:「事實上,感覺不到,不過,心理上,總有著很嚴重的威脅,感覺中,真有蠱蟲在腹中蠕動。」 柳媚道:「陳老大,你知道如何才能解去身上的蠱毒?」 陳振東道:「知道,不過,知道了和不知道,沒有什麼不同?」 柳媚道:「這話怎麼說呢?」 陳振東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只有下蠱的人,才知道解救之法,但他絕對不會幫助我們。」 柳媚道:「哦!」 陳振東道:「所以,我們的生死,完全被控制在別人的手中,我們明白隨時可以死亡,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死。」 柳媚低垂道:「陳老大,你們碰碰運氣吧!如若莊姑娘也無法救你們,你們就只好死了。」 郎四娘道:「難道莊姑娘有辦法解去蠱毒麼?」 柳媚道:「不知道,不過,她不能辦好的事,這個世上,能幹好的人,就不會太多了。」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實在說,我有些怕死,尤其是不願死在蠱蟲折磨之下。莊姑娘如若真能夠救了我們,她會有五個很忠心的部屬。」 柳媚道:「也許你還不太明白,像我過去一樣,對很多事,都一知半解,莊姑娘使我們瞭解了生死的意義,所以,我們變的比過去更勇敢,當我們面對著死亡時,我們就想到了死的價值,所以,我們一點也不怕。」 郎四娘道:「哦!有這樣的事?」 柳媚道:「對!這些事,我過去也不太懂,只有這種經歷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味道。」 莊璇璣緩步行了過來,道:「陳兄,能不能告訴我,那位下蠱的人,是什麼樣子?」 陳振東道:「是一個女人。」 莊璇璣道:「苗疆一帶,養蠱的人,大都是女子,那位姑娘,長的什麼樣子?」 陳振東道:「她青紗蒙面,看不出她的形貌年齡。」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羅致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我想不到,他們竟然會把苗疆的養蠱人,也羅致手下。」 目光一掠陳振東,接道:「諸位只要有棄暗投明之心,小妹絕對不會勉強諸位什麼,在我們還沒有辦法療治好諸位身中蠱毒之前,暫時還請維持現狀,諸位照常跟他們連絡,也確實報告我們的行蹤,至少可以先保住諸位的性命,雲在天鍛羽而去,大約他們不會太過荷責你們了。」 陳振東笑一笑,道:「對!像雲在天這樣的人,就失敗歸去了,我們這幾塊料,又豈是莊姑娘和四大凶煞的敵手。」 莊璇璣道:「你們根本不是來和我們動手的,你們只是來看著我們,對麼?」 陳振東道:「對!我們只是來看著你們。」 莊璇璣道:「所以,你們一直和我們保持著良好的相處關係。」 陳振東道:「對極,對極,我們很和氣,你們也沒有找我們的麻煩,大家相處的很好。」 莊璇璣道:「是啊!我們彼此沒有一點爭執,只有互相提防著。」 陳振東道:「這就天衣無縫了。」 莊璇城笑一笑,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陳振東道:「諸位先走!我們一直在後盯著幾位。」 出了荒寺的大門,柳媚低聲說道:「璇璣姑娘,事實上,咱們可以很輕易的殺了他們。」 莊璇璣道:「殺了他們,只不過雙手多沾一些血腥,於事何補。」 柳媚道:「他們來一批,咱們殺一批,看看活人塚,究竟能派多少人來。」 莊璇璣道:「那不是辦法,咱們殺人愈多,仇人也愈多,活人塚逼的他們無路可走時,他們也只有和咱們拚命一途了,如若咱們收服了他們的心,利用他們,廣為宣傳,那就不同了,他們會瞭解活人塚逼得他們無路可走時,他們還有一個去處。」 柳媚道:「哦!屬下明白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智除蠱毒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3 本章字數:23391 陳振東等一行人,仍然緊跟在莊璇璣等身後,雙方保持七八丈的距離。 登上官道,莊璇璣突然下令,加快了速度。 大道上車馬往來,行人如梭。 莊璇璣等一陣緊走,到太陽下山時分,竟然趕了六七十里。 而且,莊璇璣故意的錯過了宿頭,過了一個宿頭,行向郊野中。 到了掌燈時分,莊璇璣等一行五人,還在一片荒野中。 陳振東等人,似是已被甩掉了。 這是一片荒涼的郊外,前不著村,後不臨店。 幸好今夜有明月。 柳媚笑一笑,道:「看樣子,他們不會追來了。」 語聲甫落,耳際間,已響起了急促的步履之聲。 陳振東等五個人,竟然快步如飛的追了過來。 柳媚站在路中,一下子攔住了陳振東的去路,道:「站住,不用再跑了,我們在這哀恭候各位大駕。」 陳振東收住急奔之勢,吁一口氣,道:「柳姑娘,莊姑娘呢?」 柳媚道:「在!有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目光一掠陳振東身後,不禁一呆,接道:「怎麼回事,你們只有三個人了?」 陳振東道:「一言難盡……」 莊璇璣緩步行了過來,道:「什麼事?」 陳振東道:「姑娘看到了沒有?」莊璇璣道:「你們只有三個人了?」 陳振東道:「是!另外兩個人死了。死在蠱毒之下。」 莊璇璣道:「蠱毒發作了,是不是很苦?」 陳振東道:「我在江湖上走動,見識過不少很悲慘的死狀,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個悲慘的死法。」 莊璇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 陳振東道:「我想他們還不知道,如若知道了,只怕,我們誰也活不了。」 莊璇玻道:「他們不知道,為什麼?……」 陳振東接道:「我想,他們只是內心中有些懷疑,主要的是讓我們見識一下利害,那兩個朋友,也很夠意思,忍受著毒蠱噬心之苦,竟然未說什麼。」 莊璇璣道:「以後呢?」 陳振東道:「以後,我看到他們口鼻中湧出血來,逐漸的停止了掙扎。」 莊璇璣道:「死亡的很痛苦?」 陳振東道:「我看到他們咬牙苦忍,忍受著那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但他們沒有說出來什麼,我知道,他們面對著死亡的痛苦時,也會極力忍受,就算是斷去他們一臂、一腿,也不會哼一聲,但蠱毒,卻使他們滿地亂滾。」 莊璇璣道:「除了你們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在場?」 陳振東道:「一個黑衣人,一個蒙面的青衣女人。」 莊璇璣道:「就是那位下蠱的女人?」 陳振東道:「好像是她。」 莊璇璣道:「你們三位,現在準備作什麼打算?」 陳振東道:「咱們匆匆追來,特地要向姑娘請教?」 莊璇璣道:「先說說,你們有些什麼準備?」 陳振東道:「我們沒有什麼準備,只是來向姑娘告別。」 莊璇璣道:「你們準備死?」 陳振東道:「對!我們只求見姑娘一面,告別姑娘之後,我們就要自絕而死。」 柳媚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們活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死?」 陳振東道:「柳姑娘,放手一戰。」 金素花道:「我帶他們離去。」 莊璇璣道:「那姑娘又如何向別人交代呢?」 金素花道:「那是我的事了,總不致於要向姑娘仔細的報告一番吧。」 莊璇璣道:「王傑,起下他們身上暗器,給他們一粒解藥。」 王傑唯命是從,立刻動手,片刻工夫,已起下了六人身上的暗器,並給他們各自服下解藥。 六個人很快的清醒過來。 兩個黑衣人忽然拔出佩刀,衝向莊璇璣。 高空快如閃電,右手一揮之間,已然奪過了一個黑衣手中佩刀。 王傑同時出手,金光一閃間,一枚金鏢,電射而至,擊中了另一個黑衣人的右腕。 金鏢由右手背上射入,直透掌心。 噹的一聲,黑衣人手中的腰刀落地。 兩個黑衣人呆了一呆,同時停下腳步。 馬鵬冷冷說道:「如是諸位想活命,最好不要妄動。」 金素花微微一笑,道:「當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璇璣姑娘這幾個從人,都高明的很。」 馬鵬道:「璇璣姑娘很仁慈,如若她稍存仇恨之心,咱們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王傑道:「璇璣姑娘,化外之民,不懂教化,陳振東等兩個同伴之死,已可證明,姑娘似是用不著再對他們存什麼仁義之心了。」 莊璇璣道:「算了,金素花,你可以請了。」 這時,兩個紅衣老嫗,怒目注視著馬鵬、高空,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 金素花冷冷喝道:「你們退下來,用不著給我丟醜現眼了。」 人卻離開軟榻,直對莊璇璣行了過來。 柳媚身子一閃,攔住了金素花,笑道:「要動手麼?先過我這一關。」 金素花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我的敵手,退開去吧!」 柳媚道:「邊區南蠻,還會有什麼露人之藝,小妹倒是有些不信了。」 金素花道:「莊璇璣,要她讓開。」 柳媚道:「先勝了我,再誇口不遲。」右手一抬點了過去。 金素花右腕疾疾迎了上去。 柳媚易劈為抓,變化擒手,反向金素花右腕上扣去。 忽然間,金芒一閃,金素花袖口之中,飛出了一條金色的心蛇,一下子纏花了柳媚的右腕之上。 柳媚微微一呆,金蛇已緊纏右腕,同時蛇口張啟,露出了兩顆毒牙,貼在了柳媚白嫩的右腕之上。 柳媚一皺眉頭,暗自咬牙,左手二指,向蛇頭上捏去。 金素花冷然喝道:「不要動。」 右手迅如電火的速度,扣住柳媚的左腕。 四大凶煞雖然身經百戰,但卻從未見金蛇纏腕的事,全都不禁一楞。 高空雙目炯炯,盯住在柳媚腕上蛇頭。 馬鵬右手握住了刀柄向不虛發的穿心一刀|已隨時可以出手。 王傑雙手中,各握了三種不同的暗器。 但幾個人,都忍住了沒有出手。 因為,柳媚的處境,太凶險了,那貼在腕的蛇口,隨時可以把毒牙咬入柳媚的肌膚之中。 金素花道:「這是南疆五大奇毒之一金線蛇,如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無法解救,柳姑娘如是不想死,最好乖一些,免招死亡之禍。」 莊璇璣道:「金姑娘現在,準備如何應付。」 金素花道:「念在你不肯傷害我從屬的份上,我也手下留情,不過……」 她沉吟一下接道:「我要和你放手一搏,不許他們在暗裡插手。」 莊璇璣道:「好,你先收回金線蛇,放了柳媚。」 金素花追:「不知道莊姑娘是否已經明白了,我所謂不許他們插手的意思?」 莊璇璣道:「我明白,不論咱們勝負如何?都不許他們出手。」 金素花道:「也不能施放暗器,傷我從屬。」 莊璇璣點點頭,道:「好!我答應。」 金素花道:「我如制住了你,你要跟我走。」 金素花左手伸出,一拂柳媚的右腕,收回了纏在柳媚腕上的金線蛇。 右手忽然一提一甩,柳媚竟被她拋了出去。 但柳媚調息極快,身在空中,人已復元,輕飄飄落著在實地之上。 高空冷冷的望了金素花一眼,心中暗道:這女人雖然黑了一點,但黑裡嬌俏,而且,帶著一股野性的魅力,自成一格,但她身上藏了很多條蛇,想想實在嘔心,如此女人,不知什麼樣的男人,才敢和她接近。 金素花目光一掠高空,微微一笑,道:「你退開一些,我和莊姑娘約好了,不許你們插手。」 她笑的很甜,而且很大膽,和中原的女孩子,那種猶抱琶琵半遮面的味道,完全不同。 高空吁一口氣,按下震動的心情,緩緩說道:「再過我一關試試。」 金素花搖搖頭,道:「我不會和你動手。」 高空冷冷說道:「姑娘可是覺著在下不配和你動手麼?」 金素花搖搖頭,道:「我不願傷害你,何況,我和莊姑娘早約好了。」 高空道:「不行,……」 莊璇璣接道:「高空,你讓開,我既然早和她約好了,不能失約。」 對莊璇璣的令諭,高空絕對服從,立刻向旁邊閃去。 金素花緩步行了過來,道:「莊璇璣,你懂不懂放蠱?」 莊璇璣道:「所知有限的很。」 金素花道:「我可以告訴你。」 莊璇璣道:「小妹洗耳恭聽。」 金素花道:「大體來說,放蠱的手法,有三種,把蠱毒放在食物中,那是最下等的辦法。」 莊璇璣道:「還有兩種比較高明的辦法,是什麼辦法呢?」 金素花道:「最高的是活蠱,可以傷人於十丈之外。」 莊璇璣皺皺眉頭,道:「第二種高明辦法呢?」 金素花道:「隔物傳蠱,就像我和你這樣的距離,或是稍為遠一些,我可以放出蠱毒。」 莊璇璣道:「我現在是不是已經中了蠱毒?」 金素花道:「莊姑娘的感覺呢?」 莊璇璣道:「實在說,我感覺不出什麼?」 金素花道:「那是說,姑娘並沒有中毒的感覺。」 莊璇璣道:「金姑娘說完了沒有?」 金素花道:「說完了。」 莊璇璣道:「我也有幾句話,奉告姑娘,我們無怨無仇,你卻苦追不捨,我不喜歡殺人,但也很討厭用蠱的人,我的忍讓,有一個限度,如若你金姑娘逼人過甚,我也會出手殺人。」 她說的聲音,一點也不凶厲,但她那種嚴肅的態度,給人一種很認真的感覺。 金素花忽然間感覺到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土來。 莊璇璣冷冷接道:「金姑娘,最好你還沒有放蠱,如是很不幸你已經放了蠱,你和你的從人,都難再生離此地。」 金素花道:「璇璣姑娘人美如花,但口氣卻對我如此的威脅。」 莊璇璣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第一次感覺到由胸中湧出來一股殺機。」 金素花道:「莊姑娘可是有把握殺了我?」 莊璇璣道:「有!絕對的把握。」 金素花冷笑一聲,道:「可惜莊姑娘已經中了蠱毒。」 忽然間一吸真氣,向後退開了一丈多遠。 莊璇璣神情冷肅道:「你走不開的。」 舉步一跨,身子忽然飄起,直向金素花迫了過去。 這時,兩個紅衣老嫗,快速迎了土來,兩個人同時拔出了兵刃。 莊璇璣雙手一揚,兩個老嫗刀還末離鞘,人已經倒了下去。 沒有人看清楚,莊璇璣用什麼方法,殺死的兩個紅衣老嫗。 兩個紅衣老嫗,倒摔在地上之後,咽喉之間,才冒出鮮血。 那是一種尖厲的器具所傷。 兩個紅衣老嫗倒摔在地上之後,莊璇璣也同時衝近到金素花的身側。 金素花肅立戒備,雙手平舉胸前。 她似乎是自覺無法逃過莊璇璣的追襲,所以,乾脆蓄勢待敵。 莊璇璣在衝近金素花時,突然停了下來,並未立刻出手。 金素花神情肅然,冷冷說道:「很快的劍法,我見過中原不少高手,但像你這樣的身手實在不多見。」 莊璇璣道:「我說過,我能殺死你,這就是證明。」 金素花道:「不錯,你已經證明了,你確有這種能力。」 莊璇璣道:「很可惜,你這位南荒公主,竟然埋骨中土。」 金素花神情肅冷,身軀還有些微微的發抖,也不知道她是害怕,還是生氣。 望了地上雨具體一眼,緩緩說道:「莊姑娘,你為什麼還不出手?」 莊璇璣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金素花道:「我……我……」 莊璇璣接道:「你連命都不顧惜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什麼人要你來對付我們,是不是活人塚的主持人?」 金素花道:「活人塚?」 莊璇璣道:「對!那是中原武林道上一個很邪惡的組合。」 金素花道:「我沒有聽過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有這個人。」 莊璇璣道:「咱們無怨無仇,你又為什麼如此的對付我們呢?」 金素花道:「你知不知道多情公子?」 莊璇璣道:「多情公子,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金素花道:「就是他,他要我對你們下蠱。」 莊璇璣道:「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金素花道:「因為,因為,我……我……」 長歎一聲,接道:「你動手吧?為他而死,死而無憾。」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金素花,難道你只是為了喜歡他,就聽了它的話,對我們下蠱。」 金素花突然閉上雙目,道:「是為了喜歡他,你可以出手了,他會趕來為我收,而且,會在我的墳墓上,插上一束鮮花。」 莊璇璣道:「就是那一束鮮花,就可以買你的性命了。」 金素花仍然閉著雙目,臉上是一片自憐自惜的神色。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金素花,多情公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金素花道:「一個多情、英俊的男人,他心中好恨你。所以,我只要把你生擒活捉之後,他就可以和我長相守了。」 莊璇璣道:「哦!他心中那麼樣恨我麼?」 金素花道:「不錯,他恨你,恨的椎心刺骨。」 莊璇璣笑了,大笑一陣之後,才緩緩說道:「金姑娘,請你睜開恨睛看看好麼?」 金素花道:「我不用睜開眼看你了,你出手之快,我從來沒有見過,我明,我絕對不是你的敵手。」 莊璇璣道:「金素花,希望你相信我,我根本不認識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他說過,你沒有見過他,他恨你的原因,是因為你殺了他的親人。」 莊璇璣道:「我殺了他的親人?」 金素花道:「對!你出手吧!」 莊璇璣道:「我這一生才殺了六個人,包括剛才被的幾個人,金素花你聽著,我不認識多情公子,也沒有殺過他的親人,你被他利用了。」 金素花道;「就算是利用了我,也是我心甘情願,我心中好後悔…… 柳媚冷冷說道:「你後悔什麼?」 金素花道:「我太倔強,太任性,沒有早些對你下手,我如暗中放蠱,你們都已在我的蠱毒控制之下了。」 莊璇璣道:「怎麼?你剛才沒有對我下蠱。」 金素花道:「我試過了。」 莊璇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素花道:「很奇怪,蠱毒竟然傷不了你。」 莊璇璣道:「真有這等事麼?」 金素花道:「不錯啊,你練的什麼武功,我放出金蠶蠱,竟然攻不入你的身上。」 莊璇璣道:「所以,你已經自知沒有能力和我對抗了。」 金素花道:「是!所以,只好任你殺了。」 莊璇璣道:「金素花,告訴我,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多情公於。」 金素花搖搖頭。道:「不!我不能帶你去見他。」 莊璇璣道:「為什麼?」 金素花道:「因為,你太美麗了。」 莊璇璣苦笑一下,道:「你認為我會和你爭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漢人比我們狡詐,所以,我不能不防你們一著。」 柳媚冷笑一聲,道:「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談的什麼情,說的什麼愛?」 金素花臉上泛起了滿足的笑容,緩緩說道:「你不懂,一個人的幸福必須要緊緊的抓著,你不懂,因為你沒有遇上過你喜歡的人。」 柳媚道:「哼!你這人真是死在眼前,還不自知。」 金素花道:「不錯,你們會殺死我,不過,我會死的很快樂。」 柳媚道:「我可以讓你死的一點都不快樂。」 金素花道:「唉!我說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殺死我,但只能在我**上,加諸很多的痛苦,你沒有辦法使我精神上痛苦,**的痛苦,是可以抗拒的。」 柳媚道:「我告訴你,江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為什麼沒有,他是個活蹦亂跳的人,我和他相處了數日之久,不過,你們沒有見過他罷了,也幸好你們沒有見過他,因為,你如見了他,你也會和我一樣。」 柳媚目光一掠高空,冷冷說道:「和你一樣沒有出息。」 莊璇璣揮揮手,示意柳媚退下,道:「金姑娘,你現在可以走了。」 金素花呆了一呆,道:「真的。」 莊璇璣道:「是的,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金素花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要解去我們身中的蠱毒。」 金素花道:「你們現在,都沒有中蠱毒。」 莊璇璣道:「以後呢?」 金素花道:「以後,我就不知道了。」 莊璇璣道:「小妹的意思是,你離開之後,今後別再對我們放蠱。」 金素花道:「這個,我當然答應,其實,你百毒不侵,就算我對你放蠱,也是枉然。」 莊璇璣道:「如是很不幸的被我發覺了你還要對我們下蠱,很抱歉,找就非要取你性命不可了。」 金素花點點頭。 莊璇璣道:「你走吧!不過,你帶的人,死了的,已不能和你回去,活著的也要留下來。」 金素花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我希望姑娘證實一下,你那位多情公子,對你是不是還很多情。」 金素花愣了一愣,轉身快步而去。 馬鵬低聲道:「姑娘,真的放了她麼?」 莊璇璣點點頭,道:「陳振東,殺了她留下的從人。」 陳振東、郎四娘,一齊出手,攻向兩個抬轎的大漢。 莊璇璣卻一招手,喚過來高空,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高空點點頭,轉身而去。 陳振東、郎四娘施出了全身解數,十個回合,已然把兩個大漢斃於掌下。 莊璇璣望望地上的體,道:「把他們埋起來吧!」 埋好了地上體,柳媚緩緩說道:「姑娘,高空去追蹤那丫頭去了。」 莊璇璣道:「是啊!你要不要去接應他?」 柳媚道:「我擔心金素花對他下毒。」 莊璇璣道:「那就快去接應他吧!」 柳媚道:「多謝姑娘。」 放腿如飛,疾奔而去。 望著柳媚去勢如飛的背影,馬鵬笑一笑,道:「看來,柳媚真的是學會關心別人了。」 王傑道:「說不定咱們真會吃一杯喜酒,這三十幾年來,我吃盡了天下的美酒,就是沒有吃過喜酒,總要吃一次,看看什麼味道。」 郎四娘笑道:「高公子和柳姑娘,實是天生佳偶,郎才女貌。」 馬鵬道:「姑娘,那多情公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莊璇璣道:「我想那位多情公子,一定是活人塚製造的人物。」 馬鵬道:「活人塚製造的人物?」 莊璇璣道:「對!鱉人塚不但可以製造活死人,而且,也可以製造出一個多情公子。」 馬鵬道:「姑娘,他們用什麼方法製造出多情公子?」 莊璇璣道:「他們不是製造出一個人,而是改造一個人。」 馬鵬道:「怎麼一個改造法?」 莊璇璣道:「回春手,不但是一個很好的用毒高手,而且也是一個很好的手術醫師。」 莊璇璣道:「他可以改造一個人的面目,一個人的體型。」 馬鵬道:「有這等事。」 莊璇璣道:「不論製作的如何精巧的人皮面具,只能掩遮去一個人本來的面目,但卻無法改變一個人的美與醜,只有精巧的手術,可以巧奪天工,把一個人的外型,改造的很完美。」 王傑道:「父母生我如斯,再高明的手術,改造出來的美麗,也不足以動人。」 莊璇璣笑道:「再精巧的人工手術,都有破綻可尋,問題對方並不知道……」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幸好,這等精於手術的人才不多,千年以來,只有出過三五個人而已,精於手術的人,必需精通醫理,回春手,就是那三五個人中的一個。」 馬鵬道:「姑娘能肯定那多情公子,就是改造的人麼?」 莊璇璣道:「不錯,十之七八,是改造的人,如若不是,怎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人物。」 馬鵬道:「對!江湖如若真有一個使女人瘋魔的多情公子,咱們必然是早已知道了這個人。」 王傑道:「早有此人,可能早已死在咱們的手下了。」 馬鵬道:「這為什麼?」 王傑道:「如此人物,風流成性,不知害了多少婦女,總有人重金禮聘咱們,取他性命。」 馬鵬笑一笑道:「倒也有理。」 莊璇璣道:「我留下金素花一條命,希望她能回悟過來,幫助咱們,我殺死她的屬下,也有兩個原因。」 馬鵬道:「殺人也有道理?」 莊璇璣道:「第一,我怕他們落入敵人手中,對金素花構成一種威脅,使她欲拔不能,第二,我要證明給她看,她除了用蠱之外,武功上的成就,在中原武林道上,只是微不足道。」 馬鵬道:「不錯,姑娘一言,使咱們茅塞頓開。」 郎四娘突然接了口,道:「咱們承蒙姑娘相救,願意追隨左右,遠望姑娘收錄!」 莊璇璣道:「這個……」 郎四娘接道:「我們請求追隨姑娘,也就是自保,如若我離去,必難逃對方的追殺。」 莊璇璣道:「郎大姊如此說,我倒不好不答應了,不過,我們這裡有規矩,而且很嚴厲。」 即四娘道:「什麼規矩,妾身可否知道,也好循規行事。」 王傑道:「規矩很簡單,第一要忠實,第二要聽命,除了璇璣姑娘的命諭之外,還要聽馬老大的,他是咱們的領班頭兒。」 郎四娘笑一笑,道:「這規矩實在很簡單,而且,我們保證可以作到。」 馬鵬道:「現在,你已經是我們的人了。」 郎四娘道:「很感激璇璣姑娘,也很感激諸位,給我們一條最好的路走。」 馬鵬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對三位說明白?」 即四娘道:「請說!」 痛鵬道:「我們人手不多,所以,一個人要作很多人的事。」 郎四娘道:「是!我們看到了。」 馬鵬道:「所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不怕死。」 郎四娘道:「我明白,我們要以少勝多,一個人要當幾個人用。」 馬鵬道:「對!這是原則,還有方法。」 郎四娘道:「這方法,要馬頭兒指點了。」 馬鵬道:「我們的人太少,除了璇璣姑娘身懷莫測的武功之外,我們這些人都只有一兩招…… 郎四娘道:「我們見識過了,那是最好的一兩招。」 莊璇璣道:「天下最好的方法,也無法和穿心一刀相比。」 馬鵬道:「可惜只有那一招。」 郎四娘笑一笑,道:「但賤妾等三人,只怕連一招也沒有,不過,我們有勇氣,也有決心,雖死無憾,不死不休。」 馬鵬點點頭,道:「好!這就是我們的精神,以少勝多,我們隨時準備死,所以,敵勢雖然強大,但我們卻沒有被他們的氣勢所懾,固然,莊姑娘算無遺策,使我們常常在危險中脫身而出,但我們每一個在執行任務時,卻是勇往直前,向無回顧。」 郎四娘道:「這一點,馬頭兒可以放心,咱們得慶重生,全賴璇璣姑娘之力,我們是已經死過的人,死後重生,我們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馬鵬道:「郎姑娘,還有一件事,在下也必須說明白。」 郎四娘道:「小妹洗耳恭聽。」 馬鵬道:「我可能有什麼疏忽的地方,如若傳令不當時,希望你能立時提出來,問個明白。」 郎四娘微微一愣,道:「怎麼,令諭下來,還可以問的?」 馬鵬道:「對,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令諭,如若我說的不對,你們可以反駁,如若你們接受了,那就要全力以赴。」 郎四娘道:「多謝指教。」 陳振東突然叫道:「咱們去看看。」 馬鵬道:「看什麼?」 陳振東道:「我擔心他們設有埋伏,柳姑娘和高兄會遇上伏擊。」 馬鵬道:「對!老五,咱們去接應一下。」 陳振東道:「我也去,這些天來,我對他們有了一點認識,也許可以幫一點忙。」 馬鵬道:「璇璣姑娘,我們走一趟。」 莊璇璣搖搖頭,道:「不用去了。」 馬鵬道:「為什麼?柳媚、高空都可能遇上危險。」 莊璇璣道:「他們都很靈巧,如若他們陷身危境了,你們就算趕去了,也未必來得及了。」 馬鵬道:「姑娘,難道我們能坐視不管麼?」 莊璇璣道:「再等片刻,我相信,就算他們佔有了絕對的優勢,他們也不會殺害高空和柳媚。」 馬鵬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他們會留下兩個人的性命,想辦法要脅我,如若他們殺了柳媚和高空,只不過是傷害他們兩個人而已。」 馬鵬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我的意思是不論他們是否遇上了危險,但他們不會死亡,你們去救他,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殺機,那反而害了他們,如若他們沒有事,又何用你們去幫忙。」 話雖說的很婉轉,但卻很明朗。 馬鵬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 王傑道:「還有一點,莊姑娘沒有說出來。」 馬膽道:「哦!」 王傑道:「他們如是不幸遇害了,咱們追過去,也是白送了一條命。」 莊璇璣道:「別小覷柳媚、高空,就算武功強過他們很多的人,也很難傷害他們。」 馬鵬道:「那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他們一技之精,已超越了極限,只要運用得當,總有還手的機會。」 王傑道:「何況,莊姑娘還傳了咱們不少的武功,在下已經思索很久,感覺出那都是武林中的絕技奇學。」 只聽衣袂莊風,柳媚疾如流星一般,飛馳而至。 高空緊追柳媚身後。 柳媚一口氣衝到了莊璇璣的身前,道:「姑娘,我們中了埋伏。」 一頭向地上栽去。 高空滿身是血,但他仍然一伸手,抓住了柳媚的衣衫,道:「振作些,快些告訴莊姑娘,傷在什麼地方?」 柳媚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臉色蒼白,已經看不到一點血氣,但嘴角間卻已經流出血來。 莊璇璣道:「你傷的也不輕,快些坐下,運氣調息。」 高空道:「我不要緊,先救柳媚。」 莊璇璣已伸手握住了柳媚,輕輕的放在地上,檢看她的傷勢。 她實在傷的很重,氣若游縣,這口氣,隨時都可以斷絕。 郎四娘看著地上的柳媚,突然回頭和另一個同伴低聲數語。 那人搖搖頭,突然轉身而出。 但行了不足百步,突然大喝一聲,捧胸蹲了下去,道:「郎四娘,你對我用了毒。」 郎四娘道:「百步斷腸散。」 陳振東道:「四娘,你怎麼可以對自己人下毒手。」 郎四娘歎口氣道:「他一直在出賣咱們,暗中把咱們的一切報告過去,如若不是莊姑娘那次裝作中毒的啟發,我還想不透澈,你想想看,每一次,蠱毒發作的情形,他呼痛之聲最大,但每次,他都復元的最快。」 陳振東沉思了一陣,道:「嗯!的確可疑。」 郎四娘道:「他收藏了一個千年雪蓮子,我要他出來,救柳媚姑娘,他不但不允,卻回頭就走,咱們五個人中,他是最怕死的一個,如非他早有去處,怎麼敢離開我們。」 陳振東道:「埃!事實上,那雪蓮子也不是他的,老四、老五,加上我,四個人合作,才找到它,如今,老四、老五去了,想不到,他兔然也不把我這個老大,放在眼中了。」 馬鵬道:「諸位可是嶺南五友?」 陳振東道:「正確的叫法。應該是嶺南五凶。」 語聲一頓,接道:「我去找雪蓮子來。」 郎四娘道:「應該他是四凶,後來,加上了我,才湊成五個人。」 莊璇璣道:「郎大姊,還是你們心細,你竟也早發覺了,據我暗中觀察,也對你們那位老二動疑了。」 郎四娘道:「這是姑娘的啟發,沒有你裝出中蠱的樣子,我也想不明白,直到他不肯交出雪蓮子,轉身而去,我才確定了他出賣了我們。」 陳振東已行了回來,道:「也許他是被逼如此,情不得已。」 一面把手中的雪蓮子奉上。 莊璇璣道:「這麼名貴的東西,萬金難求,還是你們留下吧。」 陳振東道:「雪蓮子,不能解蠱毒,但姑娘卻幫我們解了蠱毒,奉上雪蓮子,不過,表達我們一分誠意,聽說,雪蓮子療治內傷,效用很大,姑娘請收下吧。」 莊璇璣心中明白,柳媚的內傷,實在很重,除了雲蓮子之外,想救她,恐怕還要大費一番手腳。 陳振東表現出了誠意,莊璇璣也未再推辭。 千年雪蓮子,采日月之精華,匯千年冰雪之精氣而成,堅硬如鐵。 莊璇璣伸出右手,纖纖的玉指,輕輕一捏,雪蓮子應手裂成了四塊。 她不但捏開了雪蓮於,捏的是那麼均勻。 右手食中二指,捏起一塊雪蓮子,卻把餘下三塊收起來,騰出左手,耗開了柳媚的牙關,把一塊雪蓮子,投入了柳媚的口中。 說也奇怪,那堅硬如鐵的雪蓮子,投入了柳媚的口中之後,得口津之熱,立刻化作了瓊漿玉液,流入了咽喉之中。 莊漩璣盤膝而生,纖巧的手指,開始在柳媚的身上移動。 玉指壓點處,立時有一股熱力直流入肌膚之內。 就在莊璇璣替柳媚療治傷勢的同時,馬鵬也扶起了高空,道:「兄弟,你身上有幾處刀傷。」 高空笑一笑,道:「七八處吧?」 馬鵬道:「躺下去,我替你敷藥。」 高空道:「我不要緊,幾處傷痕,都是肌膚之傷。」 他傷的不算太重,但也不輕,仗一口真氣,強自支持著,放腿奔走,失血很多,如今,一口真氣鬆下來,人已有些昏迷。 馬鵬道:「不用擔心柳媚,柳媚已交給了莊姑娘,快閉上眼睛,先效藥止血,四大凶煞已經一體合用,少一個會減掉大部份威力,你不能死,也不能殘廢,我相信莊姑娘也能保住柳媚。」 高空苦笑一下,道:「馬兄,謝了。」 緩緩閉上雙目。 王傑已尋得了一瓦罐,提來了半罐清水,馬鵬撕下了衣衫一角,醮水洗去高空身上的血污。 洗去血污,看清了高空身上的傷痕。 八處刀劍之傷,每一處傷口,都有兩才多長。 奇怪的都不太深,也未傷及筋骨。 這絕對不是運氣,而是高空武功上的修養,和輕巧身法造成,他雖然身被刀劍劈中,但靈巧的運轉,減少了刀劍在他身上所造成的傷害。 王傑幫忙,兩個人很快的替高空敷好藥,包紮好傷勢。 陳振東和郎四娘也末閒著,全神戒備,監視四方。 幸好,這一段時間中無人來犯。 正文 第十四章 遭暗算 誤飲化功散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4 本章字數:25466 足足有半個時辰之間,莊璇璣才停下了手。但美麗的臉兒上,已然滿是汗珠。 只見她舉手揮一下臉上的水,緩緩說道:「好好的照顧著她,讓她休息一下。」 突然轉身而去。 馬鵬急急說道:「姑娘,你要到那裡去。」 莊璇璣道:「我去去就來。」 馬鵬未再追問。 莊璇璣很快消失在林中不見。 王傑吁一口氣,道:「高空,你怎麼樣了?」高空道:「我很好,柳媚呢?」馬鵬道: 「莊姑娘交代了,已無大礙,等她清醒過來就行了。」 這些人,都是久闖江湖的高人,也都是獨來獨往的人物。 但自和莊璇璣結伴同行之後,不知不覺間,都被她絕高的智慧征服。 現在,莊璇璣離開了一下,大家都有著失落的感覺。 陳振東回顧了馬鵬一眼,道:「頭兒,你看,咱們是不是需要一輛馬車?」 馬鵬道:「自然需要。」 陳振東道:「不遠處,就是官道,我去找一輛馬車來。」 王傑道:「去借,還是去搶。」 陳振東道:「去買一輛。」 王傑道:「陳兄,我告訴你,過去,咱們什麼都可以幹,殺人放火,都沒有關係,但現在,為了莊姑娘,咱們一切都要仔細小心一些。」 陳振東道:「是,是,在下明白。」 馬鵬道:「別人的車子,在路上行走,怎會賣給咱們?」 陳振東道:「頭兒,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付他十倍價錢,我想,他會賣了。」 馬鵬點點頭,道:「記著,千萬不可勉強別人,能買到更好,買不到時,別動強。」 陳振東道:「我知道,四娘,你留這裡。」 高鵬道:「不!帶著四娘一起去,也好有一個幫手。」 郎四娘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馬鵬道:「對,兩位早去早回。」 陳振東點點頭,帶著郎四娘飛步而去。 柳媚突然睜開了眼睛,挺身坐了起來。 馬鵬道:「你醒了?」柳媚道:「高空怎麼樣了?」馬鵬道:「滿身刀傷。」 柳媚急道:「傷的重麼?」 馬鵬笑一笑,道:「不太重,也不太輕,唉!你們兩位倒是不約而同啊!」 柳媚道:「什麼不約而同?」 馬鵬道:「高空帶著一身傷,但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傷勢,一直嚷著要救柳媚。」 王傑道:「咱們四大凶煞,一向是互不相關,現在好像很關心高空。」 柳媚道:「王傑,別說風涼話,過去的不談,現在,我不但關心高空,你們受了傷,我也一樣關心。」 一向冷若冰霜的王傑,忽然間也有了笑容,笑一笑,道:「大妹子,別擔心,我們擔心的是你,高空流了很多血,但他的傷不太重,他一直關心你。」 柳媚道:「高空,高空,你在那裡?」 馬鵬抱起柳媚,輕輕一轉。 柳媚看到了高空。 高空靜靜的躺在地上,微閉著雙目,似乎是睡的很熟。 高空自然不會睡著,但他不好意思再睜開眼睛。 馬鵬知道,王傑自然也知道。 但兩個人都不肯說出來。 柳媚卻不知道,急急叫道:「高空,高空,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高空只好睜開眼睛,笑一笑道:「我很好。」 柳媚突然笑了,道:「你會不會變成殘廢?」 高空道:「我不知道。」 王傑道:「難說啊!莊姑娘說,他那條右腿,很難復元。」 柳媚道:「王傑,你是說,他會變成跛子?」 王傑道:「這就很難說了。」 柳媚吁一口氣,道:「高空,你放心,就算你斷了兩條腿,我也會背著你在江湖上闖蕩。」 高空臉一紅,道:「柳媚,我一條腿也不會斷,你可以放心。」 柳媚愣了一愣,道:「莊姑娘說的還會錯麼?」 高空道:「莊姑娘沒有說,王傑騙你的。」 柳媚道:「王傑,你要死了。」 王傑笑道:「柳大妹子,這些日子我們和你相處的很好,忽然間,發覺了一件事。」 柳媚道:「發覺什麼了?」 王傑道:「發覺你可愛。」 柳媚嗤的一笑,道:「現在你才發覺啊!本來我就很可愛啊。」 馬鵬道:「柳大妹子,看你有說有笑。好像是完全好了。」 柳媚道:「對啊!我記得傷的很重,怎麼一下子好像全好了,小妹又欠了莊姑娘一條命。」 馬鵬道:「柳媚,你的運氣實在很好,你傷勢之重,連莊姑娘也有些發愁,但你剛才吃下了半顆雪蓮子。」 柳媚道:「雪蓮子,那也是莊姑娘的了。」 馬鵬道:「那倒不是,是陳振東和郎四娘的。」 柳媚呆了一呆,道;「他們的。」 馬鵬說明了經過。 柳媚吁了一口氣。道:「馬老大,我看咱們也不用怕他了。」 這一句話,沒頭沒腦,馬鵬、王傑,都聽得楞住了。 馬鵬愣了一愣,道:「怕什麼人?」 柳媚道:「那個人啊!帶著一個怪怪面具的人,不是要咱們擄走了莊姑娘。」 馬鵬哈哈一笑,道:「柳媚,這件事,咱們早就決定了。」 柳媚道:「決定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老掌櫃道:「如若你們肯聽老夫的話,老夫已經說了很清楚,如是你們不肯聽,老夫說了也是白說啊!」 莊旅璣笑一笑,道:「多謝指教。」轉身向外行去。 馬鵬緊隨在莊璇璣的身後,低聲說道:「姑娘,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莊璇璣道:「回去再說吧!」 高空、王傑、柳媚、都在門口等著。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高兄,咱們走不走?」馬鵬搖搖頭,道:「問莊姑娘。」 馬鵬的神色,柳媚已知道了情形不對,閉上嘴不再多問。 莊璇璣行到房中,沉聲說道:「諸位,咱們準備離開。」 高空第一次看到了莊璇璣臉上一片沉重。 不論遇到什麼為難的事,莊璇璣都能夠保持著相當的鎮靜。 但這一次,莊璇璣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雖然,她盡量保持著鎮靜,但高空卻看出來莊璇璣神情間有著很大的不安。 莊璇璣整理了一下簡單的衣物,道:「整好兵刃,咱們隨時可能遇上凶險。……」 目光一掠高空、柳媚,接道:「你們的傷勢如何?」高空道:「大體上都復元了。」 莊璇璣點點頭,神情肅然的說道:「這一次,咱們會有很凶險的際遇,很可能,會造成大傷亡,也可能全軍覆沒。」 王傑哈哈一笑,道:「咱們早已經玩過幾次了,都是被姑娘救了回來,早已不把死亡之事,放在心上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勇士,不過,咱們的擔子很重,能不死,最好別死。」 陳振東道:「璇璣姑娘,在下一向覺著,千古艱難唯一死,所以,我有些怕,別人千方百計的對付我,希望我死,但我千方百計逃避不死。」 莊璇璣道:「一個人總要設法保護目己。」 陳振東道:「在下追隨姑娘的時日極短,但我卻有了一個很大的收穫。」 莊璇璣道:「什麼收穫?」 陳振東道:「在下忽然間變的不太怕死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都是諸位肯幫我忙。」 郎四娘輕輕吁一口氣,道:「我現在才明白了潛移默化,竟有這麼大的力量。」 馬鵬道:「姑娘,是不是福、祿、壽三星會截殺咱們?」 莊璇璣道:「照理說,他們不會,但目下情形,卻變的十分可疑,連我也測想不出他們怎麼打算了。」 馬鵬道:「姑娘,請恕在下多口,姑娘是不是認識他們呢?」 莊璇璣道:「見過一面,不過,那時間我的年紀很小,但他們老態龍鍾,留給我的印象很深,所以,我還能認識他們。」 怎麼一個情形下認識他們,莊姑娘沒有說下去。 王傑道:「咱們現在,是不是立時動身?」 天仍然下著雨,但天空的烏雲,卻消了很多。 似是,已有放晴的樣子。 莊璇璣靜靜的站著,仰望天空,口中喃喃自語。 四大凶煞,看出了這位才慧絕世,胸懷大仁的姑娘,確然陷入了一種極深痛苦之中。 她習慣於自己承受,不願把痛苦分擔到別人身上。 莊璇璣緩緩收回凝注在天空的目光,笑一笑,道:「現在,咱們走!」 舉步向前行去。 馬鵬招招手,高空、柳媚、王傑,全都聚攏了過來。 陳振東、郎四娘互望了一眼,也行了過來。 馬鵬低聲道:「你們瞧出來沒有?」 柳媚道:「瞧出什麼?」 馬鵬道:「姑娘似乎是有很沉重的心事。」 柳媚道:「對!泵娘,看上去有些憂苦。」 馬鵬道:「咱們追隨姑娘歷經火洞、冰穴,從沒有看到她有過愁容,這一次,姑娘好像是遇上了困難。」 王傑道:「她在為咱們擔憂。」 馬鵬道:「對!所以,咱們不要再給姑娘找麻煩。」 王傑道:「馬兄的意思是?」 馬鵬道:「我是告訴諸位,不可稱能,遇上敵人時,不許單獨出手。」 高空道:「聯手合擊。」 馬鵬道:「過去,咱們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現在,咱們心中都該明白,如若和人單打獨鬥,能勝過咱們的高手,俯仰皆是,但咱們四個人合起來,大概可以算一個高手了。」 柳媚道:「我明白了,馬老大的意思是,不許咱們逞強好勝,輕身涉險。」 馬鵬道:「你們都該明白,璇璣姑娘絕對不會去下咱們不管,不論那一個受了傷,對她都是一種拖累。」 王傑、高空、柳媚,齊齊點頭。 他們試過聯手的威力,佳妙的配合,等於四個人的總和力量,還要加上十倍。 馬鵬的目光一掠郎四娘和陳振東,接道:「你們兩位也是一樣,不可逞強,最好,和我們四人在一處。」 陳振東道:「咱們一切聽命。」 馬鵬道:「咱們走!」 幾人放步趕上了莊璇璣。 莊璇璣已行到了店門口處。 那坐在櫃檯後面的店掌櫃,突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目,道:「女蛙兒,要走麼?」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不肯慈悲,晚進只好求去了。」 掌櫃的笑一笑道:「老三,守住大門口。」 那坐在櫃檯旁邊打盹的店小二,忽然一長身,像一隻離弦之箭般,別的一聲,由幾人身邊飛掠而過,腳落實地,人已擋在門口,伸了一個懶腰,直直的站在門口,又閉上雙目。 莊璇璣走在最前面,面對著那個店小二,深深吁一口氣,道:「老前輩,當真要攔阻我們麼?」 店小二雙目未睜,笑一笑,道:「姑娘,這是老二的命令,誰叫我是老三呢?老三當然要聽老二的了。」 莊璇璣冷冷說道:「三位老前輩都是我十分敬重的人,我也相信三位老前輩留我們在此地,也沒有什麼惡意…………………」 店小二笑一笑,接道:「慢一點,你要清楚,我們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福祿壽三星,閣下如是老二,就該是壽星南長命。」 南長命笑道:「不錯,不錯,你果然是認識我們。」 莊璇璣道:「福星頓頓美食,祿星有十二美女侍候,壽星手中應執著一根勾魂,行有駝轎,三位老前輩都是大富大貴的人,怎會一下子落魄到這種地步?」 南長命道:「你對老夫們的事,似乎是清楚的很。」 莊璇璣道:「所以,晚進才覺著很奇怪。」 南長命道:「什麼奇怪?」 莊璇璣道:「三位都是我很敬仰的人,也是講求美食衣著的人,為什麼會住到王家老棧來。」 南長命道:「錦衣玉食,人人喜愛,咱們兄弟一向是享受慣了,但我們卻跑到了這裡受苦,這中間自然是有原因了。」 莊璇璣道;「什麼原因?」 南長命哈哈一笑道:「咱們兄弟,要請小女娃兒幫個忙了。」 莊璇璣道:「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呢?」 南長命道:「要你留下來。」 莊璇璣道:「我在王家老棧,就能使福、祿、壽三星恢復舊觀麼?」 南長命道:「這個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幫得上忙。」 莊璇璣道:「哦!」 南長命道:「所以,咱們需要你姑娘留在這裡。」 莊璇璣道:「晚進已經留在這裡很多天了。」 南長命道:「但事情沒有一個結果之前,咱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 莊璇璣道:「現在,晚進總算明白了!」 南長命道:「明白了,又如何呢?」 莊璇璣道:「我們如是一定要走,你又能怎麼樣呢?」南長命歎口氣,道:「這就恨難說了,你如一定要走,老夫只有出手攔阻一途了。」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我們之間,難免一戰了。」 南長命道.「不對,你們如果留下來,這一戰就可以避免了。」 莊璇璣道:「很可悲的是,我們非走不可。」 南長命道:「這就麻煩了,老實說,我們三個老兄弟,對你的印象不錯,實在不希望和你動手拚搏的。」 莊璇璣道:「咱們也沒有和三位老前輩動手的意思,晚輩已不望會得到什麼幫助,但只望能不和你們動手。」 南長命平板的臉上,忽然間有了表情,是隱隱激動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受了莊璇璣的感動,還是內心中有什麼感觸,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動。 良久之後,才停了下來。 莊璇璣一直很沉著,靜靜的站著。 她心中明白,這一陣激動過後,必然會有一個決定。 所以,她一直在靜靜的等著。 足足有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南長命才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女娃兒,你真的拼上了。」 莊璇璣道:「晚進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事情已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景地了。」 南長命道:「女娃兒,你自己掂量一下吧!如若硬要和我們衝突,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璇璣道:「除非我能知道,我們這樣等下去,會有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南長命道:「什麼樣子的結果,我不能奉告,老夫只能說明白有兩種好處。」 莊璇璣道:「願間其詳。」 南長命道:「第一,你們可以不必和我們衝突,第二,老夫三個從不欠人的情意,我們會有報答的。」 莊璇璣道:「你們三位老前輩,武林大名鼎鼎的三星奇人,留下了我們,可是為了等一個人麼?」 南長命道:「不錯,我們留下諸位,就是要等一個人。」 莊璇璣道:「什麼樣的人?」 南長命道:「如若老夫能知道是誰,那就不會留下諸位了。」 莊璇璣愕然道:「你們不知道?」 南長命道:「千真萬確。」 莊璇璣道:「晚進不解的是,你們既不認識他,為什麼要替他效命。」 南長命道:「這就是我們難處,也是留下你們的原因,我們也想見見他,是一個什麼樣來歷的人物。」 莊璇璣道:「嗯!是這麼回事?」 南長命道:「咱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也不願和你們衝突。」 莊璇璣道:「三位為什麼一定要留下我們呢?」 南長命伸了一個懶腰,道:「女娃兒,你不覺著問的太多了麼?」 莊璇璣道:「不多,老前輩,不論你們用心多麼的善良,不論你們的設計多麼精密,但我們還沒有答應和你們配合。」 南長命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晚進的意思是,我還沒有答應你們合作。」 南長命冷笑一聲,道:「女娃兒,你好大的膽子。」 莊璇璣道:「老前輩,晚進的膽子本來就不小。」 南長命道:「女娃兒,你是逼老夫出手了。」 莊璇璣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我們沒有招惹你老前輩,而是你們招惹了我們……」 語聲一頓,接道:「就目下情勢而言,我們沒有需要三位幫忙的地方,我們受人追殺,一直目己應付,我們住在王家老棧,住店給店錢,吃飯給飯錢,我們站在一個理字上,如若三位肯講理,就應該和我們談談條件。」 南長命冷冷說道:「想不到,你這女娃兒竟然是這麼難纏。」 莊璇璣道:「老前輩,難纏的不是我們,至少,我們講理。」 南長命突然高聲說道:「老二,這女娃兒很難對付,我看咱們很難談的攏了。」 坐在櫃檯後面的老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三,既然談不好,你看著辦吧!」 南長命道;「只怕這件事很難善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請讓開去路,我們要走了。」 南長命道:「女娃兒,你好放肆。」 莊璇璣道:「老前輩,我敬重你,你怎麼能出口傷人?」 南長命道:「女娃兒,你要再不聽話,老夫還要出手教訓你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你最好出手試試。」 南長命愣了一愣,道:「什麼?你要老夫出手?」莊璇璣道:「不錯,我想看看三位不講理的前輩奇人,有什麼殺人奇招。」 南長命冷冷說道:「女娃兒,不要得寸進尺,老夫對你的容忍,是有一定的限度。」 莊璇璣道:「當找決心要離開此地時,已經沒有太多的顧慮了。」 南長命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我尊重福、祿、壽三星的為人,所以,我們很耐心在這裡等了幾天。」 南長命道:「武林道上,只要認識我們三個老人家的人,又有誰不尊重我們。」 馬鵬道:「福、祿、壽三星的名氣雖大,但江湖上認識你們的人,實在不多。」 南長命道:「老夫三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一旦能遇上我們的人,他們就是很有造化的人。」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也就憑仗這一點神秘之感,造成了聲譽,造成了江湖上人人冀求得以遇上的福星。」 南長命道:「但老夫三人,確然能夠給他們一種幸運的感覺。」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幸運是三位創造盛譽的標誌,三位也因此成名,但我們卻很不幸運,我們遇上了福、祿、壽三星之後,不但沒有得到什麼幸運,而且我們因為遇到了三位,變的十分倒楣。」 南長命道:「你這丫頭,如此放肆,越說越不像話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我很尊重你,但你一定要有使我們尊重的條件。」 南長命道:「老夫們那裡不值得你們尊重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對我們而言,三位不但對我們沒有幫助,而且,對我有害,世上,也許有很多人,碰到了諸位真的會有什麼幸運,但我們沒有。」 南長命怒道:「小女娃兒,老夫三人雖不殺人,但我們也和你一樣,忍耐有限,惹得老夫動了火,我們也一樣會殺人。」 莊璇璣冷冷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老前輩既然要仗勢欺人,只怕咱們已經無法談下去了。」 南長命冷冷說道:「女娃兒,你要逼老夫出手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如不肯讓路,咱們只有衝出去一條路了。」 南長命冷笑一聲,道:「好!你沖一下試試看。」 莊璇璣回顧了馬鵬等一眼,道:「你們向後退開。」 馬鵬低聲道:「姑娘,交給我們試試吧?」 莊璇璣搖頭道:「不!我來領教。」 馬鵬等的人相望了一眼,緩緩向後退了五尺。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食、中二指並在一處,緩緩向右一指,道:「老前輩先出手呢? 還是晚輩先出手?」她擺出了一付奇怪的姿勢,馬鵬等四個人,完全看不明白。 但南長命看的明白。 原來帶著有點懶的面色,突然間變了。 變的有些驚異。 莊璇璣冷冷接道:「老前輩,決定了沒有。」 南長命呆了一呆,道:「女娃兒,一定要動手麼?」忽然之間,南長命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莊璇璣道:「老前輩不願意動手也好,那就讓開去路。」 南長命道:「女娃兒,你這招九龍會中州的起手式,是跟什麼人學的?」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不會告訴你,除了我們能站在絕對平等的地位上,相互商量事情。」 南長命道:「女娃兒,這可是要挾。」 莊璇璣道:「不論你怎麼想,現在你只有兩個決定,一個是立刻讓路,一個是出手一搏。」 南長命臉上忽然間泛起了一片怒色,道:「九龍會中州這一招,未必能傷得老夫。」 莊璇璣道:「你如能避開這一招,下一招,我會用,撥雲托日擒明月。」 南長命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一片黯灰,道:「你……」 莊璇璣道:「我說的句句真實,你如是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南長命沉吟了良久,突然向旁側閃開了一步,道:「好!你可以走了。」 莊璇璣道:「包括所有的人?」南長命道:「不是,只有你一個,因為,因為,你………」 莊璇璣接道:「我不會一個人走…要走,他們要跟我一起走。」 南長命道:「那也成,除你之外,誰要想離開王家老棧,只要能接下我三招就行。」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不用那麼費事了,老前輩,準備如何,乾脆,劃出道子就是。」 南長命臉色一變,道:「老二,我看今日之局,已難善罷,勢非要大開殺戒了。」 坐在櫃檯裡面的老者,緩緩站起身子,緩步向前行來,一面說道:「老三啊!聽說莊璇璣那丫頭,是很講道理的人,你怎麼不和她好好說呢?」 南長命道:「小丫頭,口舌如刀,我已經忍耐再三了。」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那櫃檯老人,已經行到了大門口處,回頭對莊璇璣道:「姑娘一定要走?」 莊璇璣道:「對!晚進一向講道理,不過,要遇上講道理的人才行。」 南長命道:「姑娘言下之意,似乎是我們不講理了。」 莊璇璣道:「確然如此。」 南長命道:「老二,你聽聽,這是多武斷的說法。」 老人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學過九龍會中州?」 莊璇璣道:「不錯,先生問這話,是何用心?」 老人點點頭,道:「你可知道老夫三人的來歷麼?」 莊璇璣道:「福星水長流,祿星余長貴,壽星南長命。」 余長貴道:「不錯,這是我們三人的姓名、綽號,但我們三個人的出身呢?」 莊璇璣道:「一定要我說,也不是什麼難事,三位出身南海門下……………」 余長貴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莊璇璣道:「因為你會知道「撥雲托日摘明月」這一招武功名稱。」 余長貴道:「姑娘,在那裡學到這兩招武功呢?」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兩位難道就不會猜一猜麼?」南長命突然附在余長貴的耳邊,說了數語。 莊璇璣冷冷一笑,道:「兩位大約不願意再問下去了,那會使大家沒趣的很。」 余長貴道:「年紀輕輕,口舌如此刁利,不怕有傷天和麼?」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兩位,可是想等福星水長流趕到。」 馬鵬道:「姑娘,為什麼要等三星會齊呢?」莊璇璣道:「不等他們,只怕還要多一場搏殺,那就不如等三星會齊一戰了。」 余長貴冷冷說道:「那很好,水老大很快就會趕到。」 「老夫已經到了。」水長流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大門口處。 他年紀很大,看上去,已經很老了,頭髮,鬍子,連眉毛都已經白了。 臉上皺紋堆累,看上去,實在老的很厲害。 余長貴冷冷說道:「璇璣姑娘,現在咱們人手會齊了。」 談話之間,水長流已經和余長貴、南長命,並肩而立。 三星並肩,擺出了一付聯手而戰的姿態。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看樣子,三位是一定要和我動手一戰了。」 水長流道:「女娃兒,我們不希望和你動手,但老夫們忍受力也有一定的限度。」 莊璇璣道:「老前輩之言差矣!形成今日之局,完全是三位老前輩的責任,我們住在王家老棧,是三位老前輩的安排,但三位老前輩,卻不肯和我們仔細的商量………」 水長流接道:「老夫們有老夫們的打算,必須要委屈你姑娘多留幾日。」 莊璇璣道:「除非我們知道留下來的原因,而且,我們又同意這個原因,才會留下來。」 水長流道:「如是,你不同意,你們就不會留下來了。」 莊璇璣道:「對!」 水長流冷冷說道:「女娃兒,聽說,你藝出南海門?」 莊璇璣道:「不錯,老前輩還要知道什麼?」水長流道:「姑娘,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師承?」莊璇璣道:「不能,除非你能告訴我,你和南海門的關係。」 水長流沉吟了一陣,低聲道:「莊姑娘,老夫可不可以和你談談?」莊璇璣點點頭。 水長流舉步向前行去。 莊璇璣緊隨身後,向前行去,兩人轉過了一個彎子,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兩個人同時轉了回來。 但相處兩人的情勢,卻是大不相同了,莊璇璣走在前面,水長流卻跟在身後,神態間一片恭謹。 馬鵬等看得呆住了。 余長貴、南長命也看得呆住了。 柳媚經輕吁一口氣,道:「馬兄,你看出來沒有?」 馬鵬道:「什麼事?」 柳媚道:「看樣子,有點不大對?」 馬鵬道:「是不太對,情形有些變了,只是不知道變的是好是壞?」 余長貴、南長命看的更是呆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鵬輕輕吁一口氣,道:「咱們大家戒備,只要我一聲令下,咱們一齊出手。」 莊璇璣和水長流行到了客棧門。 水長流的神態很嚴肅,目光一掠余長貴和南長命,肅然說道:「快些給莊姑娘見禮。」 余長貫道:「老大,你說什麼?」 水長流道:「我說給莊姑娘見禮。」 余長貴、南長命相互望了一眼,同時一抱拳,道:「璇璣姑娘。」 莊璇璣微微躬身,道:「不敢當。」 水長流道:「咱們多有冒犯姑娘,十分抱歉,日後,咱們兄弟還能有效命之處,定當全力以赴。」 莊璇璣道:「但願很快能再見到福、祿、壽三星豐末。」 陳振東只看的驚奇不已,忖道:這莊璇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身份人物,竟然是,江湖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幸運三星,對他如此的敬重。 只聽莊璇璣接道:「三位前輩,需不需晚輩留下來,相助一臂之力。」 水長流道:「不敢有勞,不敢有勞,已委屈了數日,諸位請上路吧!」 莊璇璣道:「三位保重。」帶著四大凶煞,陳振東,郎四娘,舉步向前行去。 福、祿、壽三星並排而立,以目相送,直到莊璇璣等身影消失之後,才緩緩退回王家老棧。 回頭不見王家棧,柳媚才低聲道:「高空,我心中斃死了,想問問莊姑娘,可以麼?」 高空道:「你要問什麼?」 柳媚道:「問問福、祿、壽三星的事?」高空道:「這個麼……。」 莊璇璣接道:「柳大姊,你想問什麼?小妹能說的,一定奉告,不能說的,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柳媚道:「三位老古董前倨後恭,是怎麼回事?」莊璇璣道:「他們三位,和我有點淵源,大家沒有碰過面,剛才,大家把話說清楚了,誤會也隨著冰釋了。」 高空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他們留咱們在王家老棧,究竟是用心何在?」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這個,他們沒有說清楚。」 高空道:「不肯說?還是不能說?」 莊璇璣道;「過去,他是不肯告訴我,現在,好像是不願告訴我。」 淡淡一笑,接道:「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諸位,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倒是現在,咱們需要找一個很好的飯館,好好的吃上一頓。」 柳媚道:「好啊!這幾天餓的實在難受。」 幸好陳振東這地方很熟,很快的找到了一座小鎮,鎮上最好的一間飯館,就是四季春。 其實,四季春也只有八張桌子,上滿了客人,也只能坐上二十幾個。 這本是一座小鎮,一共,只不過三四百戶人家。 現在,四季春已坐了三桌客人。 除了莊璇璣等一桌之外,還有兩桌。 四李春的酒菜不算很好,但比起王家老棧,那就強過百倍了,所以,這一餐,都吃的很舒適,也吃的很多。 這樣農村的小鎮,而且,已經有人在大吃大喝,連四大凶煞,陳振東這樣的江湖人物,也都忘了戒備。 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就很可能造成很大的失敗。 何況,這疏忽實在很大。 還是郎四娘有警覺,霍然站起身子,道:「店夥計,過來。」 店小二應聲而至,笑一笑,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郎四娘道:「你,這菜裡面是什麼味道。」 店小二搖搖頭,道:「小的不用,我已經知道它的味道了。」 郎四娘道:「哦!那是||」店小二道:「毒藥,一種很奇怪的毒藥,叫作化功散。」 王傑冷冷說道:「你小子相當的笨,為什麼不把它放在酒菜中,卻把它放在湯裡。」 店小二道:「因為,酒菜裡放過了。」 柳媚怒道:「什麼?你在我們食物中下了毒?」 店小二道:「時間差不多了,就算這位姑娘不會問,我們也該找個機會告訴你們了。」 柳媚站起來,就想動手,但卻被高空伸手攔阻,道:「柳媚,不要太莽撞,他們可以騙過咱們,但絕對騙不過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這一次諸位猜錯了,我也沒有準備,而且,我也一樣中了毒。」 店小二道:「好極,好極。」 柳媚怒道:「什麼好極,好極,你想找死……。」 店小二笑一笑,接道:「姑娘,你也許真有殺死我的能力,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了,這是特製的強烈化功散,任何人只要服用下去,全身的功力,就會立刻消退。」 柳媚道:「就算我功力正在消退,也一樣可以殺你。」 右手一揮,拍出一掌。 在柳媚的感覺之中,拍出這一掌的速度,並不太慢,而且,也擊中了那店小二。 可是,那店小二竟然若無其事一樣,仍然站在那裡不動。 柳媚呆了一呆,道:「你……」 莊璇璣道:「柳媚,不是他太強,而是,你確然已經喪失了功力。」 柳媚急道:「姑娘,這要怎麼辦……」 莊璇璣接道:「等待,我們已確知沒有反擊的能力,那就只有等待變化。」 店小二道:「還是璇璣姑娘聰明,化功散雖然能化去一個人的功力,但它卻不會傷害到人,諸位盡避放心,只要你們不做無謂的反抗,諸位都會是我們的貴賓,但如諸位要逃走,那就不能怪我們不客氣了。」 柳媚道:「不客氣又能怎樣,大不了殺了我們吧!」 高空道:「柳媚,鎮靜一點。」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這是什麼時間,你還能沉得住氣。」 高空道:「我們現在,只能想一件事。」 柳媚道:「什麼事?」 高空道:「如何才能使得我們身中之毒,早日解去。」 店小二道:「那是不可能的。」 高空道:「所以,你要慢慢的去想。」 柳媚閉上嘴吧口莊璇璣站起身子,道:「現在,我們該如何行動?」 店小二道:「跟我們一起走。」 莊璇璣道:「我想,應該有一個領隊的人。」 店小二道:「就是不才區區在下。」 莊璇璣道:「武功消散的人,是否還能有行路的能力。」 店小二道:「和普通人一樣,所以,我替你們準備了代步。」 莊璇璣低聲道:「馬鵬,耐心一些,和他慢慢的談談。」 馬鵬低聲道:「屬下遵命。」 抬頭望了店小二一眼,道:「閣下的身份,大概不是店小二吧?」 店小二道:「不是,區區范震,為了扮作店小二,已經下了半年工夫。」 馬鵬道:「閣下用心良苦啊!」 范震笑一笑道:「不勞而獲的事,畢竟不多。」 馬鵬點點頭,道:「范兄給我們準備了些什麼代步?」 范震哈哈一笑道:「保證適用,在下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在下替諸位準備的是兩輛代步的馬車。」 馬鵬道:「果然是準備的很周到。」 范震道:「如若諸位已經感覺到酒足飯飽,咱們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馬鵬道:「可以上路了,但不知道范兄要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范震道:「這個,諸位最好別問,諸位雖是我的貴賓,但那只是我對諸位的尊重,事實上,諸位只不過是階下之囚,所以,也很希望諸位能夠和在下合作,那才能使咱們這一段旅程平安、愉快。」 他實在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充滿的威脅之言,也被他說的婉轉動聽。 但軟中帶硬,卻也能達到了威脅的用心。 范震輕輕歎息一聲,接道:「諸位,車馬已準備好了。」 馬鵬道:「姑娘,可要上路。」 莊璇璣點點頭,當先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除了莊璇璣一片冷肅、端莊,給人一種無法預測的感覺外,其餘的人,也有著幾種不同的表情。 有懊喪、有窩囊、有忿怒、也有悔恨的表情。 郎四娘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股忿慨之氣,冷笑一聲,道:「這才叫陰溝裡翻船,栽的實在是窩囊的很啊!」 柳媚道,「是啊!一刀一槍的拚個勝負出來,咱們也輸的心服,竟然被人在酒菜中給毒了。」 郎四娘道:「最難過的是,我們還是會用毒的人。」 柳媚道:「大江大海都過了,我不信這一道小水溝,真能把咱們淹死。」 范震回頭望了兩人一眼,只是笑一笑,沒有反唇相激,也沒有說什麼! 正文 第十五章 潛移默化 有驚無險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6 本章字數:45804 店門外面,果然已經停好了兩輛帶蓬馬車,而且,已打開了垂。 莊璇璣舉步登上了第一輛蓬車。 柳媚、郎四娘,緊快的跟了上去。 莊璇璣回目一笑,道:「你們要不要再過來一個人?」 馬鵬一堆道:「高兄去。」 高空舉步行了過去。 馬鵬、王傑、陳振東,並未立刻上車,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車放下,蓬車向前行去,才舉步登車。 范震背著手,站在兩丈外,一付悠然自得的樣子。 馬鵬看了一頭火,冷笑一聲,道:「好神氣的小子,早晚,我要他試試我穿心一刀。」 趕車的是兩個穿藍衣大褂的年輕人,兩個人很冷漠,死板板的臉,緊閉著嘴巴,似乎是,一張嘴就會被人割去舌頭。 這樣的一種人,自然,別期望他會開口說什麼話。 兩輛蓬車,有著相當的默契,馬鵬等一登車,蓬車立刻向前馳去。 直到追上了第一輛蓬車,才緩了下來。 車中著厚厚褥子,沒有什麼豪華設備,但坐的很舒適。 車行了四五里,王傑突然說道:「馬老大,你相信不相信?」馬鵬道:「相信什麼?」王傑道:「璇璣姑娘也中了毒,這件事,打死我我也不信。」 馬鵬道:「至少,咱們是真的中了毒。」 王傑道:「窩囊,窩囊,想起這件事心裡就疼的利害。」 陳振東道:「這種毒,好像有著一點怪味道,奇怪的是,咱們竟然沒有吃出來。」 馬鵬道:「咱們太大意了一些。」 王傑道:「我要問問他那小子…………………」 提高了聲音,道:「姓范的,你跟來沒有?」 「來了,來了。」范震的聲音,傳入了蓬車中接道:「兄弟就跟在幾位蓬車的後面。」 王傑道:「你小子也是活人塚的人了?」 范震道:「在下難非活人塚的人,但卻和活人塚有關。」 王傑道:「江湖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沒有出息的人,才會讓奸邪橫行。」 范震笑一笑道:「王兄,心中不痛快,盡避罵罵山門,兄弟的修養,一向很好。」 王傑冷哼一聲,道:「你小子要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 范震道:「不太遠,摸黑趕路,三更之前准到。」 馬鵬突然間變的十分客氣,道:「范兄,那是什麼地方?」 范震道:「馬兄何必問呢?你如是不願意去,也無法不去,何苦早一刻自尋煩惱呢?」 王傑冷笑一聲,道:「王大爺見過的事情多了,就算是刀山油鍋吧!也不過是一條命。」 范震道:「四大凶煞,果然是豪壯人物,就憑這幾句話,就叫人生出幾分敬意。」 王傑道:「你小子少耍嘴皮子,王大爺被你坑死了,那只好認命,如是我解去了身中之毒,你小子就非死不可了。」 范震道:「啊!咱們有這麼大的仇恨麼?」 王傑道:「你對王大爺下毒,我倒不放在心上,咱們殺的人多了,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小子竟然敢對莊姑娘下毒。」 范震道:「在下也是情非得已呀!我是奉命行事。」 王傑道:「哼!奉命行事,也不能冒瀆莊姑娘,你小子等著報應吧!」 范震道:「就算有報應,只怕你們也看不到了。」 王傑道:「姓范的,我告訴你,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我們很快會解去身上之毒。」 范震沉吟了一陣,道:「有可能,因為,你們去的地方,有解毒藥物。」 王傑道:「用不著他們的解藥。」 范震道:「王傑,別希望出現奇跡。」 王傑道:「奇跡也是人創造的,你小子不信,等著瞧好了。」 范震道:「你能創造奇跡?」王傑道:「我不能,但有人能。」 范震道:「誰?」 王傑道:「璇璣姑娘。」 范震沒有再接口,王傑也未再多問。 但陳振東卻以極低的聲音在和馬鵬交談,道:「馬兄,這化功散,實在很利害,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功力。」 馬鵬道:「我試過了。」 陳振東道:「咱們總不能就這樣任憑他們宰割啊!」 馬鵬道:「陳兄,相信璇璣姑娘,她會想辦法的,如若她也想不出辦法了,咱們只好認命了。」 陳振東道:「不知道范震那小子身上有沒有解藥?」 馬鵬道:「這件事,只怕我們無法判斷,等璇璣姑娘安排吧,咱們聽命行事就是。」 神態肅然,表現出了內心中至誠的崇敬。 陳振東心中暗道:「看來,這四大凶煞,對莊璇璣的崇敬之心,已經到了絕對信仰的境界,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半點輕侮。」 雙方突然間靜了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天色黑了下來,蓬車仍然保持著正常的速度。 莊璇璣自從登上了蓬車之後,就閉上雙目,靠在車欄上養神。 她不開口,柳媚、郎四娘,也不便多說什麼。 高空一個大男人,陪了三個女人坐在一處,更也是不便多言。 所以,只好裝啞巴。 蓬車在沉默中,加快了速度。 郎四娘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了,低聲說道:「柳姑娘,我想問幾句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柳媚道:「你要問誰?」 郎四娘道:「問你呀!」 柳媚笑一笑,道:「好啊!不過,你會很失望,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郎四娘道:「不要緊,你知道好多,就說好多吧!」 柳媚回顧了高空一眼,道:「那你就問吧!」 郎四娘低聲道:「莊姑娘是不是睡著了?」 柳媚心中好笑,暗道:「原來她問的是這件事。」 回頭望望微閉雙目的莊璇璣,低聲道:「好像是睡著了,不過,璇璣姑娘內功精湛,已到了可以控制自如的境界,她需要醒過來的時間,就會醒過來了。」 郎四娘道:「莊姑娘既然睡覺了,那就請柳姑娘指點一下了!」 柳媚道:「不敢當,不敢當,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 郎四娘道:「我出身湘西五毒門,柳姑娘只怕還不曉得吧?」 柳媚道:「那是用毒高手了。」 郎四娘道:「所以,咱們被范震毒了,我心中難過的很。」 柳媚道:「那也不算什麼,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范震那小子根本不會用毒,如若他是個用毒的人,咱們提高了警覺,他就無法得逞了。」 郎四娘道:「但外行整了內行,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剛才一路在想,想出了一個法子,但卻不知道能不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柳媚道:「有這種法子,快快請說。」 郎四娘道:「柳姑娘,咱們都是用毒的人,如若咱們中了毒,沒有解藥時,你會怎麼處置?」柳媚道:「聽說用陳年老醋,可以把毒性逐逼出來。」 郎四娘道:「還有一種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是麼?」 柳媚道:「對!有這麼一種方法,不過,那要醫道很高明的人才能用!」 郎四娘道:「柳姑娘醫道如何呢?」柳媚道:「我的彈指飛毒,只會用來殺人,距離以毒攻毒的醫道,還遠的很。」 郎四娘道:「我倒是略知一二,我身上也帶有一十二種毒藥,我想用來試試看。」 柳媚道:「用誰試試?」 郎四娘道:「我!請柳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柳媚道:「要我如何幫助呢?」 郎四娘道:「我把毒藥分類,一樣一樣的吃下去,萬一中毒,我毒性發作,無法自己服下藥物時,要你柳姑娘多多幫忙了。」 柳媚道:「這個,不太好吧?」 郎四娘道:「你放心,我被毒死的機會不大。」 閉目而坐的莊璇璣,突然開了口,道:「不用試了,那不但很危險,而且,完全沒有用處。」 柳媚低聲道:「姑娘,郎四娘的辦法,雖然不好,不過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啊!」 莊璇璣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這不用你們多費心了。」 柳媚低聲道:「姑娘,我們身上的毒性不解,全無閃避反擊之力,他們如是要擊殺我們,只不過舉手之勞,那豈不是太過危險了麼?」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會想到。」 她的聲音更低了,低到坐在車轅上趕車的人,也聽不到。 突然間,柳媚揭開了車,道:「停車,停車。」 趕車人倒是聽話的很,立刻收住了馬車。 高空緩緩下了蓬車。 柳媚指著高空道:「臭男人,就該去跟男人坐在一起,擠到我們車上來,就該守我們女人的規矩滾過去。」 窩裡翻,敢情,高空在車上不守規矩,給趕了下來。 蓬車又向前行去。 范震快步行了過來,笑一笑,道:「怎麼!斑兄被攆下來了。」 高空笑一笑,默然不語。 范震哈哈一笑,道:「這就是失去武功的好處了,如若你們武功還在,這一下子,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語聲一頓,又道:「男不跟女鬥,還是坐在第二輛車上吧!」 高空回顧丁范震一眼,冷冷說道:「閣下作的好事。」 范震道:「多多原諒!」 高空冷哼雨聲,登上了第二輛蓬車。 馬鵬淡淡一笑,道:「高兄弟,我聽到柳媚大喝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敢情馬鵬等也把此事當真了。 高空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直紅到耳根後面,口中卻說道:「那女人不可理喻,完全胡說八道。」 一面連連以手勢向幾人示意。 高空轉達了莊璇璣的逼毒方法,而且,每人送一粒解藥。 一陣吵鬧之後,第二輛蓬車也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馬鵬、王傑等都服下了藥物,盤膝而生,運氣逼毒。 高空卻圓睜雙目,全神貫注,替三人護法。 馬車在平靜中加快了速度。 轆轆輪聲中,車身不停的顫動。 顯然,蓬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之上。 馬鵬、王傑同時睜開雙目,對高空微微領首,表示毒性已解。 片刻之後,陳振東也清醒了過來。 快速行進中的蓬車,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聽到木門的開動聲音。 蓬車似是行入了一座院落之中。 車中人都保持了絕對的鎮靜,直到垂被打開之後,一道燈光,直射了進來,車中人都還在倚欄閉自而生。 一道燈光射出車中,耳際之間響起了范震的聲音,道:「幾位,請下車吧,已經到了。」 柳媚當先行下蓬車,四顧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范震道:「廳中已替諸位擺下了豐盛的夜點,請入廳中坐,咱們邊吃邊談。」 莊璇璣、郎四娘、馬鵬、高空、王傑、陳振東魚貫下車。 蓬車就在大廳前面。 很大的一座大廳,廳中燈火高燒,照的一片通明。 這好像是一座僻處郊野,四周荒涼的一座莊院。 但建的卻很宏偉,兩側廂房,不下數十間,中間大廳,相當的大。 柳媚第一個行入廳中,才發覺大廳中一座圓桌上,早已擺好酒菜,而且,座位上已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衣著很奇怪,穿著一件杏黃色的長衫,頭帶金冠,端端正正的坐著,給人一種莊嚴的感覺。 柳媚直行到圓桌前面,道:「喂!你是幹什麼的?」金冠人冷冷的看了柳媚一眼,道: 「站開去。」 柳媚呆了一呆,道:「你要我站開去?」 金冠人閉上雙目,索性不再理會柳媚。 如若在過去,誰要敢對四大凶煞中人,說出這樣的話,柳媚第一個反應,就會給他一詞「彈指飛毒」。 但現在,柳媚忍下去沒有發作。 莊璇璣加快腳步,行近了圓桌,道:「晚進莊璇璣,被邀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金冠人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約莊姑娘來此,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莊璇璣道:「什麼事件?」 金冠人道:「自然是婚姻大事了。」 莊璇璣道:「誰的婚姻大事?」 金冠人道:「莊姑娘的。」 莊璇璣道:「我!」 金冠人道:「對!咱們現在就要接莊姑娘回去。」 莊璇璣不慍不火的說道:「接我回去,回到那裡去?」 金冠人道:「姑娘由什麼地方來,就回什麼地方去。」 莊璇璣道:「我來自洛陽璇璣堡,現在是否回璇璣堡去?」 金冠人道:「不!綁下來自活人塚。」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是什麼人?」 金冠人道:「你看我頭上戴的什麼?」 莊璇璣道:「束髮金冠。」 金冠人道:「那就叫我金冠先生吧。」 莊璇璣望望那桌上的酒菜道:「這桌酒席,是給什麼人準備的?」 金冠人道:「給你莊姑娘。」 莊璇璣笑一笑,道:「金冠先生,你也是來自活人塚了?」 金冠人點點頭,道:「不錯。」 莊璇璣道:「看你黃衣金冠,大概在活人塚的身份不低吧?」 金冠人道:「嗯!」 莊璇璣道:「活人塚由三個人組成了統制的首腦,閣下排列第幾?」 金冠人道:「璇璣姑娘嫁到活人塚之後,自然就會知道了。」 莊璇璣緩緩在金冠人的對面坐下,笑一笑,道:「看來,那個人在活人塚內,一定很有權威。」 金冠人道:「是!他的權威很大。」 莊璇璣道:「比你如何?」金冠人笑一笑,道:「比我麼?還要高上一等。」 莊璇璣道;「如若很不幸的,我真的嫁給了那個人,我想,我就會殺了你。」 金冠人呆了一呆,這:「殺了我?」 莊璇璣道:「不錯啊!他如是身份高過你很多,又如果對我有一點崇愛,我就有辦法讓他將你處死。」 金冠人道;「你如能嫁到了活人塚,我的功勞很大,你應該對我感謝才對,為什麼竟然要將我殺死?」 莊璇璣道:「因為,嫁到活人塚不是我的心願,是你們逼我的。」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姑娘也明白,你已無反抗能力了。」 莊璇璣答非所問,道:「現在,你準備如何處置我們?」金冠人道:「這裡有酒有菜,姑娘先請進餐,然後,休息一宵,明日登程。」 莊璇璣道:「再到那裡去?」金冠人道:「一個美好的地方,那裡已經張燈結綵,正在等候新人。」 莊璇璣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道:「我能不能帶他們同去?」金冠人搖搖頭,道:「不能,我已經替姑娘準備了四個伺候你的丫頭,她們一個個都長的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必能使你在旅途中愉快。」 莊璇璣望望面前的酒菜,道:「這酒菜之中,是否有毒呢?」 金冠人道;「沒有。」 莊璇璣道:「我們已經為化功散化去了功力,如是這酒菜之中再有毒………」 金冠人淡淡一笑,接道:「諸位到此之後,就算功力未失,也最好能老實一些,免得自討苦吃,找罪受。」 莊璇璣道:「你這人口氣實在很大,很大。」 金冠人道:「一個人的能力,並不是口氣能辦得到。」 莊璇璣道:「這話的意思是………」 金冠人道:「在下意思是,我是真才實學的人,你這次勞我大駕親自出動,把你帶回去,足證對你是多麼重視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中三個首腦,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金冠人道:「不是。」 莊璇璣道:「據我所知,活人塚內武功最高的就是三個首腦人物,你既非那三個首腦人物,最多也不過是第二流的人物罷了。」 金冠人淡淡一笑,道:「莊姑娘,一個人的武功上造諳的高低,並不能以做的地位去論斷,我想這中間應該有很大的差別。」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在你們活人塚內,我會過不少高人。」 金冠人道:「可惜,在下卻和姑娘緣吝一面。」 莊璇璣道:「現在時猶未晚。」 金冠人道:「只是化功散,化去了你的功力,我無法一展身手,讓你開開眼界。」 柳媚暗暗忖道:這個人實在狂傲的利害。 莊璇璣道:「本姑娘倒是想一試銳鋒,只可惜,你如真有自信,就該拿出解藥。」 柳媚突然說道:「金冠人,咱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不少年的殺手,也見識過比我們武功高強過很多的,但他們還是死在了我們的手下,這就和你剛才說的道理一樣,地位很高的人,未必武功就很高,武功高強的人,動手拼,也不一定能會勝過武功不如他的人。」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有道理,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 柳媚道:「那一半錯在何處?」 金冠人道:「那是指武功在有限差距之內,才可能發生的事,但你們和我的武功,卻有著很大的差距,那是說,只要我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把你們制服。」 柳媚道;「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金冠人冷冷說道:「我說的句句真實。」 柳媚道:「我倒真想試試看,你究竟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金冠人道:「你,莊璇璣,我都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柳媚道:「現在麼?」金冠人道:「不是,等回到活人塚之後,我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柳媚冷冷說道:「到了活人塚,你姑奶奶只怕沒有那份興致了。」 金冠人怨道:「丫頭放肆,我要斃了你。」 右手一揚,準備拍出。 柳媚也擺出了迎敵的架式。 馬鵬已握住了鬼刀的刀柄。 王傑他扣了一把暗器。 金冠人只要一發動,立刻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搏殺、群攻。 莊璇璣卻突然橫移身軀,擋在柳媚的前面,道:「有膽的,一掌把我打死。」 金冠人氣的臉色發青,雙眉齊動,但他緩緩收了掌勢。 莊璇璣道:「閣下為何不肯出手?」 金冠人道:「因為,我不能殺了你。」 莊璇璣道;「其實,你也未必能殺得了我。」 金冠人大聲喝道:「莊璇璣,你究竟要證實什麼?你功力未復,我要殺你,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吼叫什麼?你自視很高,飛揚跋扈,但你還不是別人的一個聽差跑腿的罷了。」 金冠人怨極而笑,道:「你說,我是什麼人的聽差?激怒了我,我真會先斃了你。」 莊璇璣道:「好!你回答我的問話,你就會明白了,你是不是別人的聽差?」 語聲一頓,道:「你到此作甚?」 金冠人道:「抓你回去。」 莊璇璣道:「抓我回去作什麼?」金冠人道:「拜堂成親,作人妻子。」 莊璇璣道:「為什麼一定要抓我?」金冠人道:「因為,他們看上了你。」 莊璇璣道:「世上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看上我?」 金冠人大吼道:「因為你的漂亮,你還要問什麼?」 莊璇璣道:「你覺著我如何?」 金冠人雙目突然注到莊璇璣的臉上,仔細的打量了一陣,道:「你是不錯,如花生香。」 莊璇璣道:「可是由衷之言麼?」 金冠人道:「不錯。」 莊璇璣道:「你見過比我更美麗、更好看的女人麼?」 金冠人搖搖頭。 莊璇璣道:「那你為什麼自己不要我,卻為了別人來抓我回去?」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想想看,你是不是別人的聽差?」 金冠人閉口不語。 不說話,自然是默認了。 莊璇璣道:「我沒有說錯你,所以,你也不用生氣了。」 金冠人道:「我,我………我一向不喜女色,丫頭,你們如是不餓,咱們可以上路了。」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你有什麼缺憾,被人家掌握了。」 金冠人道:「沒有。」 莊璇璣道:「可惜啊!可惜!」 金冠人道:「可惜什麼?」 莊璇璣道:「可惜你一身武功,但仍然為人役用,依人作嫁。」 金冠人冷冷說道:「姑娘不覺得問的事情太多了麼?」 莊璇璣道:「閣下,咱們既然要談,就該談個清楚。」 金冠人道:「我看咱們用不著談下去了。」 莊璇璣道:「你好像信心已失,銳氣已挫。」 金冠人怨道:「不要激起我殺人的怒火。」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心中也許真有殺人的怒火,但你卻不敢動手殺人。」 金冠人道:「你,你||」他實在氣極了,你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莊璇璣道:「金冠人,不用生氣,你如若願意想一想,我說的完全是真話。」 金冠人有著哭笑不得的感覺。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金冠人,平心靜氣的想一想,我說的是否有錯。」 金冠人冷笑一聲,道:「咱們不談這些事了,莊姑娘如若不吃東西,咱們可以走了。」 莊璇璣道:「金冠人,如是我們決心不走了,你又準備如何?」金冠人道:「什麼,不走啦?」 莊璇璣道:「我們希望能說服你,如若說不服,那只有………」 金冠人接道:「只有怎樣?」 莊璇璣道:「要看你閣下的作法!」 金冠人道:「好!我告訴你們我的作法。」 莊璇璣道,「我們洗耳恭聽?」金冠人道:「我不能殺你,但我可以殺死他們。」 莊璇璣道:「誰?」 金冠人道:「除了你之外,我可以殺死所有的人!」 莊璇璣道:「金冠人,問題就在這裡了,你在殺死他們之前,必得先殺了我!」 金冠人哈哈大笑,道:「莊璇璣,你要保護他們?」莊璇璣道:「對!」 金冠人道:「好一我先證明給你看看。」 右手一探,疾向莊璇璣左肩抓去。 莊璇璣左肩一縮,突然間,向後退出了八尺。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 莊璇璣道:「很意外,是麼?」 金冠人道:「你們都沒有中毒?」 莊璇璣道:「他們是否中了毒,我不知道,但我中了毒。」 金冠人道:「怎麼可能?」 莊璇璣道:「不過,你這化功散,只怕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金冠人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我雖然中了化功散,但卻沒有化去我的功力。」 金冠人道:「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他們騙了我!」 莊璇璣道:「誰騙了你?」 金冠人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范震,你過來。」 范震應聲打了過來。 金冠人冷冷說道:「他們是不是中了化功散?」 范震道:「都中了化功散。」 金冠人冷冷說道:「莊璇璣功力未失。」 范震道:「不可能。」 金冠人道:「你敢不相信我說的話?」 范震道:「屬下不敢。」 金冠人道:「那你就試試看,去把莊璇璣給我抓來。」 范震應了一聲,目光轉到莊璇璣的身上,道:「姑娘,你的功力未失麼?」 莊璇璣道:「你何不出手試試?」 范震冷笑一聲,道:「姑娘,這件事已經有過充分的證明,你心裡大概有數,你可以唬唬別人,但唬不過我。」 莊璇璣道:「也許我真的騙你,你為什麼不求證一下呢?」范震笑一笑,道:「姑娘大概知道了一件事!」 莊璇璣道:「什麼事?」 范震道:「我們不能殺你,所以,姑娘才敢如此狂放。」 回顧了金冠人一眼,接道:「屬下可以換個人試試?」金冠人冷冷說道:「隨便什麼人都好,我只要你證明他們都中了化功散的毒。」 范震道:「屬下保證。」 金冠人道:「但願你能保證。」 范震目光轉到柳媚的身上,道:「你過來,我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柳媚應聲行了過來,笑道:「好極,好極,你小子在我們身上下了毒,我也正想找你算賬。」 范震哈哈一笑,道:「很好啊!你出手先打三拳如何?」 柳媚道:「你不還手?」范震道:「你打過三拳之後,我再還手不遲。」 柳媚道:「希望你說話算數。」 范震道;「在下說話,決無不算之理。」 柳媚笑一笑,道:「好!你小心了。」 揚手一掌,劈了過去。 范震的臉上,還帶著微笑,但掌勢擊中了范震的前腳之後,范震笑不出來了,不但笑不出來,而且,變的比哭還難看。 只見他身軀抖顫,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害。 一張臉,變成了青紫之色,鼻孔,嘴角間,流出鮮血。 柳媚這一掌,竟然用出了八成真力。 柳媚揚起右手,道:「現在,我要打出第二拳了。」 只聽一聲:住手。 緊接著微風颯然,響起了兩聲**的輕響。 柳媚還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局勢又靜了下來。 轉頭看去,只見金冠人和莊璇璣相對而立,兩個人,已經對了兩掌。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范震的高大身軀,突然間倒了下去。 金冠人道:「原來,你們都沒有中化功散。」 莊璇璣道:「別冤枉范震,他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金冠人道:「他該死。」 莊璇璣道:「就算他還活著,只怕也已經傷的很重了。」 金冠人原本滿臉怒容,此刻卻突然間怒火消失,緩緩說道:「據在下所知,那化功散沒有別的解藥。」 莊璇璣道:「沒有別的解藥,並非就不能解去。」 金冠人道:「你們又如何解去了身中之毒?」 莊璇璣道:「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想該知道,化功散並非絕世奇毒,至少,在我們之中,就有人可以解去它。」 金冠人道:「聽說你智慧絕世,這解毒之人,應該是你了!」 莊璇璣道:「柳嵋、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人,如若你們這代功散可以配製出解藥,我們也能配製出來。」 金冠人道:「不大可能吧!」 莊璇璣道:「金冠人,現在我們已經作成了,難道你還不相信?」 金冠人道:「在下實在是很難相信。」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了,但我們的確是服下了你們的化功散,而且,也解去了我們身中之毒。」 金冠人道:「這是說,你們在不足一夜的工夫,就造出解除化功散的解藥了。」 莊璇璣道:「配製成解藥的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金冠人道:「這麼說來,我們如若想把諸位帶回去,只有憑藉武功了。」 莊璇璣道:「不錯,先勝了我,再勝他們,你能把我們一一擊敗,就算我們不想跟你走也不行。」 金冠人點點頭,道:「好,咱們先分勝負。」 雙手一錯,左掌迎胸劈了過來。莊璇璣屈指輕彈,一縷指風,直襲過來。 金冠人左手疾縮,避開一指,忽然間掌如落英,疾攻過來。 莊璇璣一側身子,忽然間捲了上去。 但見金冠閃閃,衣袖飄動,兩個人一動上手,就卷作一處,已然無法分辨敵我。 在旁觀戰之人,都算得武林高手,但卻沒人看清楚兩個人動手的拳、掌攻拒之勢,也無法看清楚兩人的招術變化。 但卻感覺到這是一場氨見的激烈搏殺。 忽然間,兩個人,霍然分開。 金冠人冷冷的望著莊璇璣,臉上是一片愕然、驚異之色。 莊璇璣緩緩說道:「咱們好像還沒有分出勝負,閣下為何停手不戰了。」 金冠人道:「你!你是南海門下………」 莊璇璣接道:「我什麼都不是。」 金冠人道:「但你用的南海武功。」 莊璇璣冷冷說道:「武功一道極剛則柔,極柔則剛,天下事端萬千,道理則一,閣下如是不願再戰下,咱們可以握手言和。」 金冠人道:「握手言和?」 莊璇璣道:「對!我們之間,一無深仇大恨,二無恩怨糾纏,你只不過是想把我們抓住,我們不肯束手就縛而已。」 金冠人突然歎息一聲,道:「我如不能把你們生擒入活人塚,就無法救得舍弟之命。」 莊璇璣道:「舍弟?」 金冠人道:「是,舍弟陷身活人塚內,只有莊姑娘可以交換他的性命。」 莊璇璣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我去換回令弟的性命,只怕令弟也會活的十分不安。」 金冠人道:「我不會讓他知道。」 莊璇璣道:「這件事,你無法堵悠悠之口,他們會把這些事張揚於江湖之上。」 金冠人道:「在場之人,除你之外,我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莊璇璣道:「你可以殺死在場之人,但你殺不完活人塚內人,他們一樣會張揚出去。」 金冠人道:「這些都已成鏡花水月,我已感覺到制你已非易事。」 莊璇璣道:「金冠人,不是已非易事,而是你全無機會。」金冠人道:「我好慚愧,平日自負英雄,竟然連自己的弟弟都無法拯救。」 柳媚突然接了口,道:「擄走你弟弟的是活人塚,為什麼你不去活人塚找他們算帳,卻來找我們的麻煩。」 金冠人道:「我去過活人塚。」 柳媚道:「打不過他們。」 金冠人道:「活人塚不但高人如雲,而且,地方太大,根本找不到舍弟藏身之處。」 柳媚道:「所以,你就來找我們的麻煩。」 金冠人道:「這是我救出舍弟唯一的機會。」 柳媚道:「現在,你已經證明了,你唯一的機會也沒有了。」 金冠人道:「我想不到世上真有武功還高過我的年輕人,而且,還是一位姑娘。」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看樣子,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 金冠人道:「兄弟如手足,何況,舍弟才華絕世,是一位百年難得的人才。」 莊璇璣道:「你是說他武功很好。」 金冠人道:「舍弟不肯習武,卻喜歡讀書,人說讀過萬卷書,舍弟讀書,可不止萬卷了,鄉試、大考,只不過是牛刀小試,現已高中首榜,御筆欽點狀元…………………」 柳媚接道:「原來,令弟是個狀元郎,現在做的什麼官哪?」金冠人道:「舍弟赴試,用心只在遊戲,無意於功名科場,被欽點狀元之後,留詩而走,浪游江湖。」 莊璇璣道:「這是那一年的事情。」 金冠人道:「去年。」 莊璇璣道:「原來去年失蹤的狀元,就是令弟,你可知道,他這一逃,害了多少官員。」 金冠人道:「舍弟寫了一道辭王本章,我夜入皇宮,送入大內,皇帝看到了那道本章,對他的才華極為賞識,已下旨免去了所有官員之罪。」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令弟不算是江湖中人了?」 金冠人道:「他本來就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他喜歡遊山、玩水而已。」 莊璇璣道:「既非江湖中人,為什麼活人塚會找到他的頭上?」 金冠人道:「因為他有一個江湖人物的哥哥,我害了他。」 莊璇璣道:「他們為了利用你,所以,擄走了令弟?」金冠人道:「表面上是這個原因,事實上,舍弟的才華,對他們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如若他們是為了令弟的才華,就算我跟你同回活人塚內,他們也一樣不會放了令弟的。」 金冠人道;「目前,他們的說法是只要把莊姑娘帶回活人塚,就可以放回舍弟。」 莊璇璣道:「你相信他們的話麼?」 金冠人道:「我沒有選擇的機會。」 莊璇璣道:「金冠人,你來此之時,是否還有第二步打算?」 金冠人道:「沒有,我是個充滿著信心的人,我相信,一定能把你們生擒回去。」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失望了。」 金冠人道:「對!這也無法怨天尤人,只怪在下學藝不精,低估了姑娘的造詣。」 莊璇璣道;「現在,你準備如何去救令弟。」 金冠人道:「沒有,我想不出解救舍弟的辦法,但我還要全力而為。」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金冠人,我們愛莫能助。」 金冠人道:「我知道,在下也不敢心存此想。」 莊璇璣道:「你現在,算不算是活人塚的人。」 金冠人道:「在下無法把姑娘帶入活人塚內,只有另外一個辦法了。」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金冠人道:「只有把我自己押在活人塚內,看看能不能把舍弟換回來了。」 莊璇璣道:「如若不能呢?」 金冠人道:「姑娘,我無法回答你什麼,我對弟弟的情意深厚,所以,不論用什麼辦法,只要能救出弟弟,我都會答應。」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 金冠人道:「姑娘毒性已解,可以請便了。」 莊璇璣道:「你身上帶有解藥麼?」 金冠人搖搖頭,通:「沒有。」 莊璇璣道:「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我看不用勞動大駕了。」 莊璇璣道:「金冠人,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希望能對你稍盡綿力。」 金冠人道:「我知道,不過,在下想不出你能幫上什麼忙?」 莊璇璣道:「金冠人,你不能把我帶回活人塚去,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呢?」 金冠人道:「不知道,他們對我表面上很客氣,但我未能完成任務之後,回去不知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望望躺在地上的范震一眼,道:「他是什麼人?」 金冠人道:「我的從人。」 莊璇璣道:「他不是活人塚的人?」 金冠人道:「不是。」 莊璇璣道:「你能救他麼?」 金冠人道:「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試試看。」 莊璇璣留下一顆靈丹,道:「這粒丹藥,給他服下去。」 金冠人接過丹丸,道:「姑娘請吧!恕我不送了。」 莊璇璣道:「不敢有勞。」 轉身舉步而去。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郎四娘緊隨身後而去。 行出了宅院大門,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們有什麼感受?」 高空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你們再運氣試試,是不是真的解了。」 高空道:「是啊!」 莊璇璣道:「我相信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馬鵬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那不是對症之藥,所以,我懷疑它真能解毒。」 郎四娘道;「姑娘,用毒一道,賤妾也小有經驗,我就想不通,你怎麼配出了解藥。」 莊璇璣道:「是你郎大姊的啟潑。」 郎四娘道:「不敢當,不敢當,我自不明白,那裡啟發了姑娘。」 莊璇璣道:「因為,你說出了以毒攻毒的辦法。」 郎四娘道:「你也會用毒?」莊璇璣道:「略知一二,但是,我未想到,竟然會真的配出解藥。」 郎四娘道:「用毒藥配的?」 莊璇璣點點頭。 郎四娘道:「當真是能者無所不能。」 莊璇璣道:「我只是碰巧罷了。」 柳媚大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姑娘,咱們就這樣走了?」 莊璇璣道:「柳大姊的意思呢?」柳媚道:「姑娘,那金冠人的武功不弱,如是能把他收了過來,咱們豈不是多了一個幫手。」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個人很孤傲,如若他沒有和咱們合作的意思,咱們如若提出來,咱們必須要作到一件事情。」 柳媚道:「什麼事?」莊璇璣道:「救出他的弟弟,但救出他弟弟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媚道:「那只怕不太容易。」 莊璇璣道:「所以,咱們不能提出來。」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這個人大概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 高空道:「他弟弟是一科狀元之才,竟然棄官不為,那豈不是有負了十年寒窗之苦。」 莊璇璣道:「我想有所保留,或是,他根本還不完全瞭解自己的弟弟,就算我們跟他到了活人塚,對方也未必肯放了他弟弟。」 馬鵬道:「姑娘,屬下倒有一個看法。」 莊璇璣道:「什麼看法?」 馬鵬道:「這個人武功之高,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抗拒,如若不能為我所用,何不借今日機會把他除去。」 莊璇璣道:「馬鵬,你的說法不錯,但我們今日的處境不同。」 馬鵬道:「怎麼說?」 莊璇璣道:「放眼江湖,我們沒有可用之兵,也沒有可用之將,殺了一個敵人,我們只是少了一個敵人,但如能把他收服過來,我們不但少了一個敵人,而且多了一個幫手。」 馬鵬道:「但這個人…………………」 莊璇璣接道:「這個人的問題很大,問題不在他,而在他弟弟身上。」 王傑冷冷說道:「你們別問東問西,璇璣姑娘早已胸有成竹,由她帶著我們走,自然不會錯了。」 忽聽蹄聲得得,三匹長程健馬,如飛而來。 這地方太遼闊,急驟的蹄聲,傳出了老遠。 莊璇璣一皺眉頭,道:「只怕咱們走不成了。」 但聞衣袂飄風,金冠人疾如流星般的衝了出來,搶在了莊璇璣等幾人的前面。 三匹健馬也同時趕到了莊院前面。 第一騎馬上,是一個五十以上的老者,留著花白長髯,身軀修偉,穿一件藍緞子長袍。 身後兩騎快馬上,是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大漢。 這兩人,身著勁裝,腰佩長劍。 很明顯的兩個佩劍人,是老者的侍衛。 藍衣老人沒有下馬,望了金冠人一眼,道:「我奉命來帶人。」 金冠人搖搖頭道:「只怕很困難!」 藍衣老者目光投注到莊璇璣的身上,道:「她就是莊璇璣了?」 金冠人道:「不錯。」 藍衣老者道:「既然在此,為什麼帶不走?」金冠人道:「因為我敗了。」 藍衣老者愣了一愣,道:「什麼敗了?」金冠人道:「在下和莊姑娘動手,不幸落敗。」 藍衣老者一皺眉頭,道:「為什麼?他們不是中了化功散麼?」金冠人道:「化功散,卻無法化去莊璇璣的武功。」 藍衣老者道:「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金冠人冷冷說道:「邱老的意思,可是說我說的謊言了?」 藍衣老者道:「化功散,百試百驗,怎會有這等事情。」 金冠人道:「事實如此,這責任不能加諸在我的身上。」 藍衣老者笑道:「你誇下海口,不用化功散,也可以生擒莊璇璣,言猶在耳。」 金冠人道:「不錯,在下說過這樣的話,只可惜,你們不肯相信,堅持耍用化功散,想不到你百試百驗的化功散,竟然會全無效用。」 藍衣老者道:「這只有一個可能。」 金冠人道:「願聞高論。」 藍衣老者道:「那就是莊璇璣根本沒有服下化功散。」 金冠人臉色一變,道:「閣下可是不相信我。」 藍衣老者道:「老夫無法相信?」 莊璇璣突然接口,道:「閣下可帶有化功散。」 藍衣老者道:「有。」 莊璇璣道:「好:那就很容易證明這件事情了。」 藍衣老者道:「如何一個證明法?」 莊璇璣道:「咱們一起服下毒藥,然後,你再服下解藥,解了你服下之毒,我服下自己配製的解藥,那就可以證明了化功散是不是無藥可解之毒。」 藍衣老者道:「只為了證明這件事,就要服下奇毒之藥,豈不是太過輕賤自己。」 莊璇璣道:「你知道世上有輕賤二字麼?」 藍衣老者道:「小丫頭,你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想閣下如若知道輕賤這兩個字,我倒想和你談談。」 藍衣老者道:「老夫想不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事?」 莊璇璣道:「要談的事情很多,第一件,我想請教閣下的是,你尊姓大名。」 藍衣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無意和晚輩論交,不用通名報姓了。」 莊璇璣道:「其實,閣下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就算不肯通名報姓,我也會認識閣下。」 藍衣老者道:「你認識老夫麼?」 莊璇璣道:「百步凌波邱獨,江湖上誰不認得。」 邱獨縱聲而笑,道:「想不到啊,你竟認識老夫。」 莊璇璣道:「一舉成名天下曉,本來是一件榮宗耀祖的事,但如所作所為,都令祖先蒙羞的事情,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邱獨臉色一變,道:「你罵老夫。」 莊璇璣道:「我說的是那些半生任俠,流血流汗,爭來的一世英名,卻因老德不修、暮年、晚歲,盡辟前譽,這一點,好不叫人傷悲,難道你邱老前輩,自認是這樣的人物麼?」 邱獨冷厲一笑,道:「女娃兒,詞鋒如刀,穿心入骨,怒惱老夫,當心我活劈了你。」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看來,邱老還有是非之心,好惡之念了。」 邱獨究竟是久歷江湖的人物,心中怒火雖然高燒,但表面上,卻保持了極度的鎮靜。 暗暗吁一口氣,緩緩說道:「金冠人,你答應下來的事,應該辦到。」 金冠人道:「邱兄的意思是………」 邱獨接道:「我的意思很明顯,閣下出手,在下協助。」 金冠人道:「在下不能出手。」 邱獨道:「為什麼?」 金冠人道:「在下已和莊姑娘動過手了。」 邱獨道:「你敗了?」 金冠人道:「對!我敗了,敗了要認,所以,我不願再和莊姑娘動手。」 邱獨微微一笑,道:「如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保證你不會再敗呢?」 金冠人冷冷說道:「我還是不會出手。」 邱獨冷冷說道:「擒獲莊璇璣是你的事,老夫肯幫你的忙,那對你是一種恩德,你竟然反對。」 金冠人怨道:「在下從不接受別人的恩德。」 邱獨道:「閣下別忘了,擒回莊璇璣是你的責任。」 金冠人道:「既是在下的責任,也用不著向你邱兄交代吧?」邱獨道:「就算用不著對在下交代,但你總要對人交代吧!老夫協助你有什麼不好?」 金冠人道:「不敢有勞。」 邱獨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徹底和我們不合作了。」 金冠人道:「在下這一生中,從未和人合作過。」 邱獨道:「好!綁下如此狂妄自負,希望你不要後悔。」 突然一勒馬頭,縱騎而去。 望著邱獨的背影,金冠人輕輕歎息一聲,道:「莊姑娘,你們可以去了。」 莊璇璣道:「閣下得罪了百步凌波,難道還準備回到活人塚麼?」金冠人道:「在下非回活人塚不可。」 莊璇璣道:「為了令弟。」 金冠人點點頭。 莊璇璣道:「閣下多保重。」 金冠人道:「謝謝姑娘。」 莊璇璣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道:「咱們走吧!」 柳媚急步追上了莊璇璣道:「姑娘,為什麼不把那老小子留下來?」 莊璇璣道:「百步凌波邱獨,豈是好對付的人?」 柳媚道:「那金冠人好像會幫助我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會阻止這一場搏鬥,如是我們堅持的太厲害,或是先行動手,金冠人就不會幫助我們了。」 柳媚道:「那金冠人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莊璇璣道:「這個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但他卻是個具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對活人塚十分的不滿,但他卻願為弟弟犧牲。」 馬鵬道:「手足之情,如此深厚,這個人也值得叫人敬重。」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是個可用之人,但活人塚也不會放過他,敵友之間,還無法作個定論了。」 王傑道:「他是可愛的朋友,但也是個可怕的敵人,如若他不能和我們合作,應該先把他除了。」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們不能作。」 王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們不能留下一個強敵,說不定,我們四個人之中,日後的敵對搏殺,就會有人傷亡在他的手中。」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王傑,你說的不錯,不過,環境和情勢,對很多的問題,都會有著很大的影響,目前,咱們正受著這種影響。」 柳媚皺皺眉頭,道:「姑娘,能不能解說清楚一些。」 莊璇璣道:「我記得,告訴過諸位,目下江湖之上,已無可用之人,咱們需要的人手,必需要來自活人塚。」 柳媚道:「嗯。」 莊璇璣道:「咱們要傳出去一個名聲。」 馬鵬道:「什麼名聲?」 莊璇璣道:「不殺人。」 王傑道:「殺人才可以立威,不殺人,如何能夠揚名於江湖之上。」 馬鵬道:「但殺人也會招致對方拚命的反抗,咱們也會付出同等的代價。」 柳媚道:「姑娘說的是啊!如若咱們生性嗜殺,此訊傳入了活人塚內之後,必然會招致他們拚命的想法,怎的反為我們所用?」高空道:「事實上,莊姑娘一直在施用這種辦法,由龍、虎、蛇、鼠四公子開始,到放走那金冠人為止,我們竟然還看不出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這方法,已經由陳兄和郎大姊證明了還可應用。」 郎四娘道:「十分的有效,我相信,活人塚內,已經展開了耳語傅說。」 柳媚道:「璇璣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但卻想不明白。」 郎四娘道:「什麼事?」 柳媚道:「一個文弱書生,就算滿腹經綸,在江湖上,又有什麼用呢?」 高空道:「對一個江湖人言,也許他沒有什麼用處,但對他哥哥,卻是有十分的價值。」 莊璇璣道:「高空,你的話沒錯,不過,這中間,可能有一點不同。」 高空道:「姑娘指教。」 莊璇璣道:「他可能有另外一種價值,所以,他們才會把他留在了活人塚。」 高空道:「他們留下了金冠人的弟弟,難道還別有作用麼?」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武功雖然不錯,但他還不值得活人塚對他用那麼大的心機。」 高空道:「姑娘的看法呢?」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弟弟,能入選為新科狀元,自然有非常才華………」 柳媚接道:「他只不過讀的書多一些罷了,他可能胸懷安民定邦之策,但他和咱們江湖人卻沒有什麼關係,他和我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就算他學豐五車,才高八斗,但對活人塚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金冠人的弟弟,具備了些什麼條件,我們不知道,但我猜想到,他留下金冠人弟弟的用心,絕對不至是為了控制金冠人,金冠人的弟弟必然還有一種作用。」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什麼作用呢?」 莊璇璣道:「什麼作用,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 柳媚道:「唉!泵娘,不是我柳媚多口,我想我心中的疑問,也都是大家心中的疑問,只不過他們不肯開口而已。」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要緊,你們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提出來,大家研商一下。」 柳媚道:「姑娘,怎會推想出一個讀書人,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價值?」 莊璇璣道:「一般的讀書人自然不會,但金冠人的弟弟卻不同一般的讀書人。」 柳媚道:「怎麼說呢?」 莊璇璣道:「一般的讀書人,十年寒窗苦,目的就是要求取金榜題名之樂,但他卻在欽點了狀元之後,棄職而逃,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讀書人。」 柳媚道:「這倒也是,中狀元是每一個讀書人乞求的榮譽,他在取得之後,但卻又棄職而逃,又為了什麼?」 莊璇璣道:「兩個原因,一個是不屑為官,一個是不肯為官。」 柳媚道:「那他讀了很多年的書,又為了什麼呢?」 莊璇璣道:「這就是我們要查的原因了。」 柳媚道:「哦!」 莊璇璣笑一笑,道:「柳媚,你可是不滿意我的解說?」柳媚道:「解說的不太清楚。」 莊璇璣道:「讀書人有兩種,一種是要用讀的書,求取斑官厚祿,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柳媚道:「還有一種呢?」 莊璇璣道:「還有一種讀書人,他讀了很多的書,但他讀書的作用,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求知**,他有過人的才慧,超異常人的理解能力,他讀了很多的書,很雜的書,涉獵奇廣,學究天人,如若他把聰明用於正途,可能成為一代大儒,傳薪解惑,立名千秋,可惜這種人,太聰明了,四書五經之中,最能吸引他的,是易經,已入易學,那就很容易進入旁門,兩個結果,一個是有著非凡的成就,一個是窮畢生精力,沉醉於學理之中,到頭來仍是一事無成。」 柳媚道:「金冠人那個弟弟,是屬於那一種人呢?」 莊璇璣道:「很難斷言,我聽說過,上一科棄職而逃的狀元,是一位很有才氣的人,活人塚能把他留下來,我想,他應該是屬於有成就的人。」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你好像是很注意金冠人的弟弟。」 莊璇璣道:「對!這個人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值得注意………」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錯,活人塚擄去了金冠人弟弟的價值,只怕還要超過金冠人多多。」 柳媚道:「姑娘,你怎麼有這種想法?」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柳大姊,我只是這樣推想,我相信我的推想,有十之七八的正確性。」 高空冷冷說道:「柳媚,不用再問了。」 柳媚道:「為什麼?」 高空道:「璇璣姑娘胸羅萬有,她對事情的看法,豈是我們所能瞭解的。」 柳媚居然笑一笑,道:「不問就不問嘛,我自己也覺著話多了一些。」 莊璇璣道:「高空,不要責備她,讓她盡量問,事實上,她問的事,都是你們想知道的事,而又不願問出來,是麼?」高空道:「我們也不想太過困擾姑娘。」 莊璇璣笑道:「現在,我要問問諸位的意見了。」 馬鵬愣了一愣,道:「問我們?」 莊璇璣道:「對!鱉人塚對我們的截擊,大概也差不多了。」 馬鵬道:「以後不會再有了麼?」 莊璇璣道:「我想是不會有了,如若再有,那可能就是一場敗激烈的火拚了。」 馬鵬道:「一旦發生了,咱們要如何應付呢?」 莊璇璣道:「吧們還有一些時間,所以,我想回璇璣堡去,以逸待勞,再和他們動手一戰。」 馬鵬道:「姑娘改建璇璣堡,似乎是化費了不少的心機,可見早已經有了準備。」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璇璣堡,集合了江湖上不少第一流的才智人士建成,除了你們看到的之外,還設有很多機關,對抗活人塚,總要有一個會聚的地方才行。」 陳振東突然接口道:「放眼江湖,只怕除了璇璣堡之外,再也沒有可以和活人塚對抗的地方了。」 莊璇璣道:「少林、武當,已不足恃,其他的地方,又過太遠,璇璣堡唯一的好處,是地方很適中。」 高空道:「姑娘,既然決心對抗活人塚,咱們應該號召天下武林同道合力施為才行。」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就算咱們高舉旗幟,招兵買馬,又有什麼人敢來投效,但咱們走了這一趟活人塚,收穫很大,彼消此長,增加了咱們不少實力。」 馬鵬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虎、蛇、鼠三位,充滿著敵愾同仇之心,而且,武功也不錯,姑娘如肯再指點他們一下,必可擔當大任,目下,咱們又是需人孔急的時刻,為什麼姑娘竟然放了他們?」 莊璇璣道:「沒有放他們,我要他們自甘效命,咱們回到璇璣堡時,只怕他們早已在堡中等候咱們了。」 馬鵬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姑娘的神機妙算,真是叫咱難揣測。」 莊璇璣道:「目下的關鍵,是那金冠人,他如能收為我們所用,會增強咱們不少的實力。」 柳媚低聲道:「姑娘,福、祿、壽三星,好像也被姑娘收服了。」 莊旅璣道:「他們三位老人家,輩份太高,肯不肯和咱們合作,還很難說,不過,他們至少不會再幫助活人塚了。」 陳振東道:「關鍵在活人塚內的人,如被控制了,如若他們能夠自主選擇,必是活人塚的死敵。」 莊璇璣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才可驟出奇兵。」 她沒有說的很清楚,但陳振東已明白了不少,沒有再問下去。 事實上,再問下去,莊璇璣也不會說出來。 高空道:「姑娘,我們都還有幾個故舊、朋友,要不要請他們來相助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武林中有大部份的人手,都被拖入了這個漩渦之中,沒有被捲入這個漩渦的人,最好不要把他們也拖進來,那也許於事無補,反而會累了他們。」 言下之意,已十分明顯,江湖上已經很少有可用之人。 馬鵬道:「有心之士,自含在璇璣堡舉起了正義的大旗時,相繼投效。」 柳媚道:「敢來的人,都是自覺有幾式絕招的人。」 莊璇璣道:「我們無法預料這一戰的勝負如何,希望這一次大劫之後,還能為武林保留一點點元氣。」 馬鵬道:「我們不能只要憑仗一腔熱血的武林豪士,白白送死。」 莊璇璣道:「諸位如若沒有別的意見,就跟我一起回璇璣堡去。」 馬鵬道:「姑娘,旅途之中,再無攔截之人麼?」 莊璇璣道:「我想不會再有了,除非,他們親自出動。」 馬鵬道:「姑娘,活人塚內,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領導。」 莊璇璣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真正認識他們,只能猜測,他們用各種方法,一直保持著身份的神秘。」 陳振東道:「能夠役使三星的江湖人物,在下實在想不出會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這個人,也許,我們都聽過他的名氣,只不過,我們猜不透他的身份罷了。」 馬鵬道:「姑娘,現在,咱們直接回到璇城堡去?」 莊璇璣點點頭,道:「對!我們直接回璇璣堡去,而且,我們要快馬加鞭的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璇璣堡。」 這地方離洛陽並不太遠,第二天中午時分,莊璇璣等一行,已然趕到了璇璣堡。 但璇璣堡的情勢,卻和第一次來時大不相同了。 第一個迎出璇璣堡的,竟然是長安城中第一花花公子花滿樓。 花滿樓已經脫去了長衫,換穿了一身勁裝,一身藍色的勁裝。 他長的本來就恨英俊、瀟灑,此刻,換穿勁裝,更顯得猿臂蜂腰,英風颯颯。 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此刻的神情,竟然十分嚴肅,而且,對莊璇璣也十分敬重,微一躬身,道:「姑娘回來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璇璣堡出了事情?」 花滿樓道:「三日之前,來了一批蒙面人,夜襲璇璣堡………………」 莊璇璣接道:「堡中有多少傷亡?」 花滿樓道:「死了十二個武士,老堡主也受了傷。」 莊璇璣道:「傷的很重麼?」 花滿樓道:「傷在左臂,如若療治不當,可能會變成殘廢。」 莊璇璣道:「來人呢?」 花滿樓道:「走了兩個,餘下的全部死亡。」 莊璇璣道:「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花滿樓道:「十八個,死了十六個。」 莊璇璣道:「十六個人中,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麼?」 花滿樓苦笑一下,道:「他們口中都含有奇烈的毒藥,受傷之後,立刻咬碎了毒藥而死。」 莊璇璣道:「他們的武功如何?」花滿樓道:「高明的很,十八個人中,九個人用刀,九個人用劍,每個人都很傑出,璇璣堡中的武士,沒有一個人能接過他們十招。」 莊璇璣道:「如何阻止了他們的攻勢呢?」 花清樓道:「姑娘製造的機關,再加三個不知來歷的助拳人。」 莊璇璣道:「三個助拳人?」 花滿樓道:「他們在我們處境最危險的時候,突然出現,武功怪異,飛躍搏擊,殺傷了不少的敵人。」 柳娼道:「花公子,他們打起來的舉動,是不是有些像老虎、毒蛇、老鼠?」 花滿樓沉吟了一陣,道:「柳姑娘這麼一提,在下倒是有些記憶了,就像柳姑娘說的一樣,他們的武功,似乎是和姑娘說的一樣。」 柳媚道:「那是虎、蛇、鼠三位公子。」 莊璇璣道:「他們人在何處?」 花滿樓道:「走了。」 莊璇璣道:「你沒有留他們?」花滿樓道:「璇璣姑娘,璇璣堡這次被襲,傷亡很慘重,老堡主受傷之外,你幾位師兄,全數戰死,…………」 莊璇璣歎口氣,流下來兩行清淚。 入非草木,孰能無情,莊璇璣雖然智慧超俗,但她仍然是人,人總歸有情。 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莊璇璣緩緩說道:「花兄,告訴我實在情形,我承受得了,我知道,璇璣堡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花滿樓道:「姑娘,璇璣堡除了一些堡丁之外,全堡中武功過得去的人,都在這一戰中,非死即傷,如若他們再來一次突襲,璇璣堡即無可用之人,只有憑仗姑娘布下機關拒敵了。」 莊璇璣道:「只有你一個沒有受傷?」花清樓道:「內奼女眷,未受驚動,在下雖然也受點傷,幸好傷的不重。」 柳媚道:「花公子可知道那三個助拳人,現在何處?」 花滿樓道:「他們在我們危機中突然出現,在血戰之後的混亂中俏然而去。」 莊璇璣道:「花公子辛苦了………」 一面舉步,直入堡中。 原來,幾人還站在璇璣堡的門口。 花樹整齊,青草如茵,房舍排列整齊的璇璣堡。此刻看上去,仍然有些零亂,一些倒在地上的花樹,受到碰撞的房舍,尚未修整,復舊。 莊璇璣行人了大廳之中。 雖然她心中有極度的哀傷,但仍然能保持著相當的平靜。 四大凶煞、陳振東、郎四娘,也都因為這件事,變的神情嚴肅。 莊璇璣四顧了一眼,緩緩說了下去,道:「花兄,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 花滿樓道:「事實上,我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沒有說的很清楚罷了。」 莊璇璣道:「好!現在,你說說看,要說的很清楚。」 花滿樓道:「死了十二個武士,一個是堡主的拜弟彭大俠,你的二師兄韓義………………」 莊璇璣接道:「彭叔戰死了。」 花滿樓道:「是!當場死亡。」 莊璇璣道:「韓二師兄也戰死了。」 花滿樓道:「對!矮義死的很壯烈,他和一個用刀的殺手同歸於盡。」 莊璇璣道:「大師兄於佩呢?」 花滿樓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如非姑娘及時趕回來,他好像是死定了。」 莊璇璣歎口氣道:「傷了幾個?」 花滿樓道:「重傷十九人,包括於佩在內,輕傷二十八人。」 莊璇璣道:「果然已再無可用的兵將了。」 語聲一頓道:「有沒有女子傷亡?」 花清擄道:「沒有,你那四個女婢,一直守在璇璣廳門口處,敵人一直未能攻入璇璣廳中。」 莊璇璣道:「堡中的機關,可有損害?」 花滿樓道:「大部份都已發動,敵人大都死在機關消息,璇璣廳外約兩個石獅子內藏的璣關,一下子殺死了八人,才使他們知難而退。」 莊璇璣道;「當年裝設那處機關時,我覺著它太過歹毒,想不到,只有歹毒,才能制敵。」 花滿樓道:「堡中還有二十四名弩箭手,我已把他們埋伏在要道上………」 莊璇璣道:「召他們回來吧!」 花滿樓道:「堡中機關消息,大都用過,敵人如若再來………」 莊璇璣接道:「我會立即整修,現在,先去看於師兄的傷勢。」 於佩的傷勢實在很重,幸好莊璇璣的醫道很高明。 河洛大俠莊冠宇雖然只傷了一條手臂,但卻是骨折、筋斷,盡避莊璇璣的醫術高明,也無法使莊冠宇斷去的筋、骨重續。 莊璇璣哎哎牙,竟然動手齊肘問切去了父親的右小臂。 經過了一番止血包紮的手續,莊冠宇倒減去了傷臂的痛苦。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及郎四娘,分別負起了巡衛的責任。 莊璇璣回到了璇璣堡,有如春回大地,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化了七天的時間,立時使有著破壞感覺的璇璣堡恢復了舊觀。 各處的消息、機關,重新整好,而且,還加強了一些威力。 能者無所不能,修復機關埋伏,大都由莊璇璣親自動手,四女婢梅、蘭、竹、菊,都很聰明,也是莊璇璣很好的助手,五個人,動手修護了全部的機關、消息。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郎四娘,也都成了璇璣堡中的主要人物。 花滿樓卻在莊璇璣回入璇璣堡後第四天便告辭而去。 馬鵬雖然覺著奇怪,但莊璇璣沒有留他,四大凶煞只好眼看著他離去。 陳振東成了堡中的總管,負起了各種雜務工作,郎四娘是副總管,幫助陳振東處理各種事務。 四大凶煞成了璇璣堡中的警衛領隊,事實上,璇璣堡中除了二十四個弩箭手之外,已經別無可用之人。二十四個弩箭手,除了弩箭射的很準之外,武功卻不太好。 馬鵬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璇璣堡的範圍很大,咱們的人手太少。」 正文 第十六章 重整堡聲 嚴陣以待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7 本章字數:23278 璇璣道:「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連拔草掃地的事都要動手,不過,目下的璇璣堡,處境十分凶險,召請一個武功不好的人來,等於是多召一個冤魂。」 第十天,於佩竟然已可以下床走動,幾個輕傷的人,大都已經復元,重傷的也都減輕了不少。 莊璇璣取出了很多的銀兩,把重傷的人,全部遣離了璇璣堡。給他們的銀錢,足可使他們傷癒後成家立業。 她準備遣走所有堡丁。 但傷勢痊癒的人,都堅持不肯離開。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等,逐漸的熟悉了璇璣堡的形勢,但也更為忙碌起來。 璇璣堡中的人,又減了很多,但每個人都已可以擔當工作。 這天午飯之後,馬鵬、高空、王傑、柳媚聚在了一起。 王傑冷然一笑,道:「柳媚,這工作如何?」 柳媚道:「很好啊!四大凶煞會拔草、掃地,傳揚到江湖上去,只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馬鵬歎一口氣,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不過,璇璣堡的地方太大,靠咱們幾個人,加上這幾個堡丁,實在照顧不到,諸位應該幫幫我,要求莊姑娘增加一點人手。」 柳媚道:「莊姑娘不是說過了麼?如若召請的人武功不好,那是害了他們,多一條冤魂,對咱們也沒有什麼幫助。」 馬鵬道:「話是不錯,但咱們人手太少,連布哨都不夠用。」 高空道:「馬兄,咱們看到的問題,我想莊姑娘早已看到,她可能有意在磨練咱們,想想看,諸位用執劍之手,握住了掃地的掃帚,有的人,都很難有出手的機會。 王傑雙手一揮,十幾種暗器,脫手飛出。 這都是重型暗器,有鐵膽、金鏢,還有兩面鋼鈸。 挾帶疾勁的金風,衝入了劍光之中。 但聞一陣鏗鏗鏘鏘的金鐵交鳴之聲,飛閉起了一連串的火星。 那些黑衣武士的手勁很大,劍上的力道,十分強大,所有的重型暗器,大部份都被劍光磕飛。 王傑打出了一把暗器之後,高聲說道:「試試看咱們聯手合搏的威力。」 馬鵬道:「好!大家上。」 上字出口,刀已出手。 應聲慘叫,一個黑衣劍士,被一刀穿心而死。 高空、柳媚也捲入了劍光之中。 莊璇璣傳四人這一招合搏之術,完全是以四個人的極峰成就,揉合而成的一種變化。 每個人,都把本身的武功最高成就,揉合於一起發揮出來。 高空指點、掌指,加雜了他空手入白刃的特殊造詣。 柳媚的彈指飛毒。 王傑的暗器,各種不同的暗器,飛刀、銀梭、金針。 馬鵬的「穿心一刀」。 沒有方法能形容出,四人配合出手的快速、威勢。 那密密的劍幕,完全無法阻止四人合手的一擊。 一流的劍手,也無法抗拒這等凶厲、霸道,再加上相互巧妙的變化。 只不過四五招,九個劍士,全都倒了下去。 如此強大的合擊威力,連四大凶煞自己也有些驚愕。 馬鵬呆了一呆,道:「好厲害啊!二人同心,力能斷金,咱們四個的聯手合擊,足可和天下第一高手一搏了。」 柳媚道:「第一次,我只覺得很厲害,這一次,卻證明了,不但厲害,而且,簡直是厲害的要命。」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不是你們厲害,而是他們太差了。」 馬鵬霍然轉身,道:「什麼人?」 「我!」一個身著淡青色長衫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大廳前面的石階上。 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裡,一直看著這場搏鬥。 他手中執著一柄摺扇。 很瀟酒的揮動著,臉上,帶著一抹輕淡的笑意。 馬鵬冷冷說道:「你沒有一個名字。」 青衫文士道:「有!」 柳媚道:「那就報上名來。」 青衫文士道:「璇璣堡的莊璇璣呢?」 柳媚道:「你也配見莊姑娘。」 青衫文士搖搖手中的摺扇,道:「正像你們不配問我的姓名一樣。」 柳媚道:「你好狂。」 青衫文士道:「你的彈指飛毒,是壓箱的本領,何不對在下試試。」 柳媚怒道:「試試就試試。」 舉步向前衝去。 高空伸手抓住了柳媚,道:「沒規矩不成方圓,咱們聽馬老大的。」 馬鵬輕輕咳了一聲,道:「你要見璇璣姑娘?」 青衫文士道:「對!我要見莊璇璣。」 馬鵬笑一笑道:「那並不困難,只要閣下過我們這一關。」 青衫人點點頭,道:「你們一齊上呢?還是一個一個的來?」 馬鵬道:「你連我們四個人聯手之勢,都不放在眼中,看樣子,自然不會和我們單打獨鬥了。」 青衫人道:「單打獨鬥,你們只是受一點教訓而已,但如你們四人聯手,那就很難說了,也許,我會失手傷了你們。」 王傑冷冷說道:「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 青衫文士道:「最好的證明,就是四位聯手一擊。」 高空也有點火了,冷笑一聲,道:「朋友,太托大了。」 馬鵬道:「好吧!綁下既然一定要較量我們一下,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人太狂傲,但他的舉止卻又很從容,這就使得四大凶煞都有了警惕之心。 馬鵬回顧了高空一眼,道:「高兄弟,你先上如何?」 高空道:「在下遵命。」緩步行了出來,直走到青衫文士的面前,笑一笑道:「閣下如此托大,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青衫文士笑道:「這要武功上分出生死的事,不是說幾句大話,就可以了結。」 高空道:「在下高空,先來領教。」 青衫文士道:「我知道,你有一雙妙手,小心你的手,如是被傷著啦!那就不妙了。」 高空道:「動手相搏,生死由命,何在乎這一雙手。」 忽然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青衫文士摺扇一張,忽然間幻出一片扇影,高空點出的一指,生生被逼了回來。 沒有人能說出那是什麼樣的招術。 至少,高空就沒有見過這種武功。 高空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所以,他立刻退後了三步。 雙目盯注在那青衫文士手上的摺扇瞧著。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怎麼?不攻了。」 王傑冷冷說道:「馬老大,這一陣,該我的,怎麼要高兄弟搶去了。」 口中說話,人卻大步行了出來。 馬鵬沒有阻止。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我可以讓你們四位一齊上,何在乎你們車**戰。」 馬鵬道:「幸好,我們四大凶煞,也不是什麼俠義英雄,閣下這幾句話,對咱們沒有什麼多大用處。」 王傑冷笑一聲,道:「小心了。」 忽然一揚手一道寒芒,挾帶著萬千銀針,電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王傑又全力出手,這一擊凶狠無比。 青衫文士右手一揮,忽然間,又閃起一片扇影。 就像有千萬把的摺扇,早已罩在了他的身上。 扇影斂收,青衫文士的人影重現,仍然好好的站在那裡。 他的摺扇已經合了起來。 只見他一張摺扇,數千枚銀針,和一柄飛刀,全數的散落了下來。 王傑呆住了。 四大凶煞全都呆住了。 他們出道江湖以來,從未遇到這樣的高手。 莊璇璣使他們內心中生出了無比的敬意,但莊璇璣一直沒有和他們真正的動過手。 如論震駭的力量,這青衫文士給他們的,比莊璇璣還要強大。 四大凶煞都有著很豐富的江湖經驗,心中都瞭解,如若單打獨鬥,只怕四個人之中,任何人都無法接下對方三招。 看來,也只有四個人合手一擊了。 但四個人心中明白,縱然合手一擊,也是勝少敗多。 但形勢迫人,四個人除了合手一擊之外,似乎也別無良策了。 長長吁了一口氣,馬鵬緩緩說道:「勿怪閣下的口氣那麼狂妄,確然有著了不起的高明。」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看來,你們四大凶煞都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馬鵬道:「就算咱們自知非敵,這一戰也非拚不可。」 「那不是徒逞血氣之勇,對敵之前,先無信心,怎麼能克敵制勝呢?」 這聲音,熟悉的很,也正是四大凶煞盼望的聲音。 莊璇璣緩步由廳中行了出來。 馬鵬笑一笑,道:「見過姑娘。」 莊璇璣道:「不用多禮………」目光一掠那青衫文士,接道:「你要找我?」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不錯,我要找你。」 聽口氣,似乎是兩個人早已認識。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見到我了。」 青衫文士道:「時猶未晚,對麼?」 莊璇璣道:「那要看,你怎麼樣解釋這句話了。」 青衫文士道:「好!我想先聽聽你姑娘的解釋。」 莊璇璣道:「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很深奧的道理,只是我們彼此間的看法而已。」 青衫文士道:「你的看法呢?」莊璇璣道:「日下江湖上正面臨一場捌劫,你這一身武功造詣,對江湖大局,應該有些幫助。」 青衫文士道:「可以,這一次,我下山找你,就是想為江湖大局,稍盡綿力,不過………」 莊璇璣接道:「有條件?」 青衫文士道:「對!有條件,在下既無爭勝江湖之心,也沒有逐鹿武林之願,如若我為江湖上正義盡一份心力,那只是為了一個人。」 莊璇璣道:「為誰?」青衫文士道:「你。」 莊璇璣道:「為了我?」青衫文士道:「對!只要你能給我一個很明確的交代,我就會全力以赴。」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要我交代什麼?」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璣姑娘,有些事,你知,我知,也就夠了,用不著讓這些庸俗之人知道。」 莊璇璣笑一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不論什麼事,你盡避請說。」 青衫文士一皺眉頭,道;「你一定要我說明白麼?」 莊璇璣道:「不錯。」 青衫文士道:「好,你只要答應嫁給我,我就留在璇璣堡。」 莊璇璣道:「哦!」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而我留下來,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笑一笑,道:「璇璣堡需要人手,不過,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青衫文士道:「莊璇璣,你想想清楚,當今江湖之上,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幫助你。」 莊璇璣道:「吾道不孤,你不願幫忙,盡避請便。」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可會想到,我如不為你用,很可能為敵所用。」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想你不該是那樣的人。」 青衫文士道:「很難說,姑娘應該知道,因妒成恨這句話。」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我們之間,本無恩怨,自然也談不到妒恨二字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那是你姑娘的感覺,在下本是閒雲野鶴,天下沒有我掛心的事,現在,在下卻有了一件心事。」 莊璇璣道:「和我有關?」 青衫文士道:「不錯,一個人,如若有十件心事,他可以一件也不用完成,如若只有一件心事時,必將會全力以赴,直到心願完成為止。」 莊璇璣道:「有些心願,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窮其一生,也沒有完成的機會。」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璣姑娘,可是勸我麼?」 莊璇璣冷冷說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青衫文士臉色一變,道:「好!那就先殺四大凶煞。」 莊璇璣道:「很可惜,你已經錯過這個機會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什麼意思?你可是認為我殺不了他們?」 莊璇璣道:「那倒不是,你的霹靂神拳,能夠接下你十招的人,都不太多,我相信,你能殺得了他們,錯過機會的意思,是因為,我已經現身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是說,我如出手,你也會出手了。」 莊璇璣道:「我不會著著他們被你殺了。」 青衫文士點點頭,道:「你有把握勝得了我麼?」 莊璇璣道:「沒有把握。」 青衫文士道:「那是說咱們這一戰,鹿死誰手,很難預料?」 莊璇璣道:「對!我想請教你的是,你有沒有勝我的把握?」 青衫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在下不敢誇口,真要以命相搏,在下也沒有勝過你的把握。」 莊璇璣冷冷說道:「這就夠了,閣下若一定要動手,小妹就只好奉陪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璇璣姑娘想過沒有,咱們合作起來,有很大的力量,分裂了,又百多大的害處,你可曾想過沒有?」莊璇璣道:「我想過了,我很希望你幫忙,但絕對沒有條件,任何條件,小妹都不會接受。」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璇班姑娘,在下是誠心誠意來此幫忙。」 莊璇璣道:「閣下如若能改變一下心意,小妹很歡迎你留下來,如若閣下不肯改變,那就只有請便了。」 青衫文士雙目一瞪,冷冷說道:「莊璇璣,咱們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莊璇璣道:「沒有。」 青衫文士道:「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莊璇璣神情冷肅的說道:「閣下有什麼本領,盡避施展。」 青衫文士雙目中閃動著冷厲的光輝,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瞧了一陣,道:「莊璇璣,真的這麼絕麼?」 莊璇璣道:「不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青衫文士道:「在下告辭了。」 莊璇璣道:「恕我不送。」 青衫文士獰笑一聲,轉身一躍而去。 望著青衫文士背影消失之後,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馬鵬,這個人的武功如何?」 馬鵬道:「高明的很。」 莊璇璣道:「你們是不是覺著很奇怪?」高空道:「不錯,我們是有些覺著奇怪。」 莊璇璣道:「是不是感覺到,我這個人有些輕重倒置。」 馬鵬、高空、王傑、柳媚,心中確有些懷疑,不解的是,她能很爽快的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竟然拒絕了這青衫文士。 如若這是一種策略,很顯然的,這青衫文士的價值,要超過龍公子千倍有餘。 他武功造詣的深博,是四大凶煞從未遇過的高手。 如若莊璇璣要堅持某一種原則,她就不應該答應龍公子的婚約。 四大凶煞對莊璇璣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敬佩,但卻對她無法瞭解。 莊璇璣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緩緩說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會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而拒絕了這個人,對麼?」 高空道:「姑娘心存大志,不拘小節,我想,那該是一種策略運用,龍公子何許人,怎能和姑娘論婚嫁之約,只是他已經死去,我想那是他輕侮天人,罪有應得。」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艱苦歲月,存亡時刻中,會使人特別容易的成熟,當時,我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如若他不死,我一定會嫁給他,不管嫁後有多深的痛苦,我都不會反悔,但事後,我想過了,這決定是那麼不智,那麼衝動,不過,當時,我也想到了是一種策略,但事後,卻在內心中,打了一個死結,我已決定了,江湖事了,就嫁給他。」 柳媚道:「哼!就算你同意了,我們也會反對,他怎能娶你,又怎的有福消受。」 莊璇璣道:「不是他的事,而是我,我不能說了不算,自我允婚之後,我一直在想著,如何才能作一個適合他的妻子,一諾成懺,攪亂了我的心神,幾乎使我的靈台蒙塵。」 柳媚道:「哦!現在,他不幸而亡,姑娘的心情也該輕鬆了。」 莊璇璣道:「我有著末亡人的感覺,我心中仍有很大的負擔,我曾經暗中為他流淚,為他痛惜。」 四大凶煞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瞪著八隻眼睛,望著莊璇璣。 莊璇璣黯然一笑,道:「一次教訓,已痛澈我心,我不敢再有一次創痛。」 柳媚突然冒出了一句,道:「莊姑娘,你這一生,還要不要嫁人呢?」 莊璇璣道:「柳大姊呢?是不是要嫁人?」 柳媚道:「我,我,……是要嫁人的。」 莊璇璣道:「我也會嫁人,只不過,這已成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了,那個人,必須是我由內心發出的愛意,才會允他婚約,如是遇不上這個人,也就只好不嫁人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莊姑娘吃過一次虧,就不敢再犯了。」 莊璇璣道:「這就叫切膚之痛,聰明的人,會把別人的經驗,當作經驗,我有些笨,所以,只好把自己的經驗,當作經驗了。」 柳媚輕輕歎息一聲,道:「璇璣姑娘,你已經是我們見過最聰明的人了,你如果覺著自己很笨,那我們豈不是更笨了。」 馬鵬道:「璇璣姑娘,你認識那個人麼?」 莊璇璣道:「你們應該看的出來,我和他很熟識。」 柳媚道:「對!他本來很囂張,但看到了璇璣姑娘之後,那股氣焰,就減去了很多。」 王傑道:「姑娘,在下有一點想不明白,請教姑娘。」 莊璇璣道:「什麼事?」王傑道:「這個桀傲固執,似乎是很難使他改變,以姑娘之能,再加上我們四個人從中相助,也許可以把他留在這裡。」 莊璇璣道:「這是個很冒險的事情,他如情急拚命,只怕會傷了四位。」 王傑道:「姑娘,這個人的武功之高,在下等從未見過,他剛才如若誠心要傷我們,只怕最少會把我們放倒一半。」 莊璇璣道。.「這是我的疏忽,我絕對沒有想到他會來,而且,和活人塚的人同時來。」 馬鵬道:「姑娘,他是什麼人?」莊璇璣道:「算起來,他該是我的同門,也算是我的師兄了。」 馬鵬道:「哦!泵娘和他很熟了。」 莊璇璣道:「不錯,三年前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時間他一直對我恨好,也許我年齡太小,所以感覺不出來,他對我有什麼野心、目的,老實說,如若自己隱藏一些,我也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馬鵬道:「姑娘,這樣一個人物,咱們不能收為己用,讓他變成了我們的敵人,那豈不是樹立一個強敵麼?」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現在,我無法預測他會作一些什麼,所以,剛才也不便和他動手,因為,我不能傷他,也擔心他傷害到你們。」 高空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應付這件事情呢?」 莊璇璣道:「唉!現在只有等待了,如若他真的混入了活人塚內,那時,我們勢必有一場決死之戰了。」 高空道:「姑娘,他既是你的同門,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姑娘的師長之輩,由他們出面處理呢?」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他並沒有很顯著的惡跡,訴諸師長實在很難啟齒,再說,幾位師長,都已經很多年不問江湖事務了。」 馬鵬道:「這話也對,如若沒有真憑實據,這些事很難開口。」 莊璇璣望望天色,道:「我想,活人塚絕對不止這一批人手,也許他們很快就會再趕來,你們要小心一些。」 轉身向廳中行去。 柳媚道:「姑娘留步,柳媚還有事向姑娘請教。」 莊璇璣道:「什麼事?」 柳媚道:「我們這璇璣堡中,有很多的埋伏,為什麼不見發動?」莊璇璣笑道:「柳大姊,你早該問這件事,為什麼忍了這歷久才問?」 柳媚道:「哼!憊不都是高空,他總是說我問的事情太多,不讓我多話,其實,我問的事情,也都是他們心中想知道的。」 莊璇璣道:「堡中有很多機關,本只要人一碰上,就會發動,我這一次,重修堡中的機關時,把它納入一個總機關的控制之下,除了傳警系統之外,其他的,都關了起來。」 柳媚道:「是不是不會再發動了?」 莊璇璣道:「自然是可以發動,只要打開了總樞紐,所有的機關,都可以恢復了,而且,還可以用人操縱機關發動。」 柳媚道:「剛才,姑娘為什麼把總樞紐關起來呢?」 莊璇璣道:「因為,我擔心他們會派出一批三流人物,引發各種的機關埋伏。」 柳媚道:「哦!泵娘,對付第一流的高手,那些機關埋伏,能夠派上用場麼?」 莊璇璣道:「對付第一流的高手,用人控制的機關,自然效用大些。」 柳媚道:「我明白了。」 莊璇璣道:「柳大姊,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柳媚道:「沒有啦,姑娘請人廳中休息去吧!」 莊璇璣笑一笑,道;「四位也小心一些。」緩步行了廳中。 望著莊璇璣的背影,馬鵬突然歎一口氣,道;「你們瞧出來沒有?」 柳媚道:「璇璣姑娘,似乎有著很沉重的心事。」 高空道:「唉!自咱們見她之後,她那一天不在沉重之中。」 馬鵬道:「不!這一次,情形有些不同,她的神情,有些不對,………」 柳媚接道:「神情不對,你倒說說看,那裡不對了?」馬鵬道:「這一段時間中,璇璣姑娘,雖然一直生活在憂患之中,但她一直很平靜,至少,咱們看不出來,她有心事,但這一次,卻看了出來。」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對!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想起來,莊姑娘確實有些不對。」 王傑道:「柳姑娘也瞧出來了?」柳媚道:「不錯,只不過,我沒有留心罷了。」 王傑道:「她會有什麼心事呀?她智慧絕世,臨危不亂,活人塚那種的險惡之地,她都能鎮靜相處,此刻處境,總不會比活人塚還惡劣,怎能會使她發生憂愁呢?」 馬鵬道:「璇璣姑娘的智力,超過我們很多,她一向能控制自己,不讓喜、怒流露出來。」 高空道:「馬兄的意思可是說,莊姑娘的內心中,有一種負擔?」 馬鵬道:「對!一種情緒上的負擔,不是害怕,也不是喜怒,而是一種憂鬱。」 柳媚道:「一定為了一件什麼事,她才會憂鬱,那件事又是什麼呢?」 王傑道:「會不會為了剛才那小子?」 柳媚道:「對!一定是他。」 高空道:「你怎能這麼肯定?」 柳媚道:「你沒有聽到莊姑娘的話麼?那小子沒有把握勝過莊姑娘,莊姑娘也沒有把握勝他,能和莊姑娘旗鼓相當的,咱們是絕對幫不上忙,這樣一個勁敵,你說說看,璇璣姑娘怎會不擔心?」 高空道:「柳媚,就算是莊姑娘為這件事情擔憂,咱們又如何能夠幫的上忙呢?」 柳媚道:「咱們就算幫不上忙,但咱們也該如為什麼吧?至少咱們可以幫助莊姑娘想想辦法。」 高空道:「如若莊姑娘都想不出辦法的事,咱們有什麼辦法可想呢?」 柳媚道:「想不出是一件事,總不能不想啊!」 高空道:「柳媚,應該想的,是咱們的事,怎麼把咱們的事辦好就是,用不著為莊姑娘擔憂了。」 柳媚道:「咱們又應該想些什麼呢?」 馬鵬歎息一聲,道:「兩位不用爭辯了,我去見見莊姑娘。」 轉身行人大廳。 王傑、柳媚、高空,望著馬鵬的背影,但卻沒有人開口。 莊璇璣就坐在大廳中。 她似是早知道馬鵬要來似的,笑一笑,道:「馬兄,過來坐。」 廳中雖未燃燈,但星光由門窗中透入,景物隱隱可見。 馬鵬緩步行了過去,在一張木椅之上坐下,道:「姑娘,在下有事請示。」 莊璇璣道:「我聽到他們在談論這件事。」 馬鵬道:「不知他們是否猜對了?」 莊璇璣道:「唉!只猜對了一半。」 「馬鵬愚昧,不能全解其意,遠望姑娘明示。」 莊璇璣道:「那青衫人叫雲亮,雖然和我藝出同門,但他不能算近支,而且,我們學的也有很多不同,他偏重武功,我卻偏重用謀行略及星卜奇術方面,他的霹震神拳,已到了九重境界………」 馬鵬忍不住插口,道:「什麼是霹靂神拳,我怎麼從未聽過這門武功?」莊璇璣道: 「我們這一門的武功,都算不得正道,霹震神拳,也不算正宗的武功,但卻是很實用的武功。」 馬鵬道:「在下只聽說過,江湖上有一種百步神拳,卻未聽說過,有霹靂神拳這門武功,究竟是怎麼一種拳法呢?」 莊璇璣道:「那是一種剛烈無倫的拳勢,說它如晴天霹靂一般,能夠開碑、碎石、震碎虎豹,與摧心掌的陰柔,正好反道而行。」 馬鵬道:「摧心掌,又是什麼武功啊?」 莊璇璣道:「那是一種極為陰柔的掌法,他沒有把握勝我,就是因為我練成了摧心掌。」 馬鵬在江湖上,雖然行走多年,但這兩種武功卻是從未聽聞過,不禁一呆,道:「看來,武林之世,當真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武功,聽聞姑娘一席話,實在受益非淺。」 莊璇璣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們四個人的武功,都已各有特點,如果能把它發揮極至,就成了無敵絕技。」 馬鵬道:「姑娘一半為樹立強敵憂慮,還有一半,又為了什麼呢?」莊璇璣道:「你對花滿樓的突然離去,是不是有些懷疑呢?」馬鵬道:「怎麼?他沒有跟姑娘說麼?」 莊璇璣道:「說過了,他只說要走,卻沒有說為什麼。」 馬鵬道:「那個花花公子,不足掛齒,璇璣堡中有他不多,無他不少。」 莊璇璣道:「一般人都是這麼想法,事實上呢,卻有很多的忽略。」 馬鵬道:「難道這個人也有神秘之處?」 莊璇璣道:「花滿樓以放蕩成名,江湖上的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但璇璣堡這一場捌劫,參與搏殺的人,唯一沒有受到傷害的就是他,璇璣堡中的精銳,可算損失殆盡,家父斷臂,義叔戰死,我兩個師兄,也一個戰死,一個受傷,如不是璇璣堡中這些埋伏,和我留下來的四個女婢,異軍突出,這一次,璇璣堡非要全軍覆沒不可。」 馬鵬道:「敵勢強大,花滿樓貪生怕死,僥倖躲過這一劫,也是有可能的。」 莊璇璣笑一笑,道:「當時,我也這麼想,事後,卻是越想越不對了。」 馬鵬哦了一聲,道:「姑娘有什麼高見?」莊璇璣道:「他出力很大,虎、鼠、蛇三公子趕來,並未挽回頹勢,真正退敵的是花滿樓。」 馬鵬笑一笑,道:「姑娘才慧,在下素所敬仰,不過,對此一事件的看法,我卻不敢苟同。」 莊璇璣道:「你們的經驗閱歷,勝我十倍,我和你討論,也正有借重之處,就璇璣堡這一場劫難而言,敵人入堡,有如雷霆下擊,在很快的攻勢之中,擊傷了堡中全部精銳,以後,卻是一段空白時間…………………」 馬鵬呆了一呆道:「空白時間,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意思是說,有一段時間,除了花滿樓,和我四個留下保護內宅的女婢之外,璇璣堡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他們可以為所欲為,唯一能阻止他們的人,就是花滿樓。」 馬鵬道:「他們攻入內宅時,不是傷在機關埋伏之中麼?」 莊璇璣道:「話是不錯,可是他們用不著攻擊內宅的,只要一把火………」 馬鵬接道:「對!那時,已無人可以阻止他們火攻了。」 莊璇璣道:「同時,我還有一種感覺,真正襲擊璇璣堡的主力高手,在盡殲堡中精銳之後,已悄然而退,進入內宅的人,都是二、三流的人物。」 馬鵬單純去想這件事情,覺著十分有理,但就是想不出,為何會有如此情形。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這原因有很多種,最重要的一種是,花滿樓把他們攆走了。」 馬鵬道:「聽起來,倒是有點道理。」 莊璇璣道:「問題在,花滿樓用什麼方法,攆走了這些人,是用武功、計謀,還是別的什麼方法。」 馬鵬道:「這等曲曲折折的內情,除了你姑娘之外,只怕別人也想不到,也想不出來………」 莊璇璣接道:「花滿樓如若不走,我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情,但他卻突然無聲無息的告辭了,這一點,我覺著很奇怪,仔細的想過了之後,才發覺個中有很多的破綻。」 馬鵬道:「姑娘,我有點想不明白,花滿樓的用心何在呢?」 莊璇璣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一定有所用心。」 馬鵬道:「姑娘,他是不是活人塚的人呢?」 莊璇璣道:「有些不像是活人塚的人?」 馬鵬道:「如若不是活人塚的人?那就十分玄奇了?」 莊璇璣道:「從各種徵象上看,這個人也不像是活人塚內的人。」 馬鵬道:「花滿樓是一個名滿江湖的花花公子,這個人吃、喝、嫖、賭的名氣,在江湖上十分大,但卻沒有聽過他的武功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莊璇璣道:「馬兄,這個人是不是有些深藏不露?」 馬鵬道:「一個人,能夠隱藏很多年,而不為人知,那個人的修養,也實在是有些驚人了。」 莊璇璣道:「最可怕的人,往往是站在最陰暗的地方,花清褸的名氣,和他的為人,只怕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馬鵬道:「這小子,如若真的是深藏不露,這小子確實很可怕了。」 莊璇璣道:「對!只是現在,我也想不出他的目的何在?」 馬鵬雙目一直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瞧看。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看什麼?」 馬鵬道:「在下心中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莊璇璣道:「不要緊,你盡避請說。」 馬鵬道:「那花滿樓風流成性,會不會是為了姑娘呢?」 莊璇璣道:「不知道,不過,花滿樓在璇璣堡中,也從來沒有對我表示過什麼。」 馬鵬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用心呢?」 莊璇璣道:「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他的用意,……………」 笑一笑,接道:「馬兄,還有什麼想問我麼?」 馬鵬道:「在下見姑娘面現憂容,心中十分不安。」 莊璇璣道:「我就為了這兩件事在擔憂,尤其是花滿樓,我對他全無準備,想不出他的目的,實叫人心中不安。」 馬鵬道:「姑娘要多多珍重,為江湖大局珍重。」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馬鵬,我不會想不開,也不會為這件事自絕,再說,我相信這件事,也不會太過困擾我,三、五日內,我總可以把這件事想的很清楚。」 馬鵬道:「其實,在下也知道,以姑娘的聰慧,實在用不著我們來建議什麼,只不過,馬鵬代表四大凶煞,來表達一下我們四個人內心中的關懷。」 莊璇璣道:「去告訴他們三位,我心中很感激,今後江湖上,如若能夠恢復平靜,四位,都是出力最大的人,不過,你們不要想得到什麼報償,因為,我們不是去統治江湖,而是解救江湖上的危惡、險難,你們得到的報償,不是權利,而是武林人物對你們的尊敬。」 馬鵬笑一笑,道:「璇璣姑娘的一番話,太偉大、太崇高了,只怕,我們還有些領受不了,我們四個人,都是江湖草莽,所以,我們和姑娘相處,也是江湖上的草莽思想,我們對姑娘是崇敬、尊仰,不知道姑娘感覺到了沒有,他們的心理上,早已把姑娘當作主人看待了。」 莊璇璣道:「不要這樣,我們都是好像兄弟姊妹,大家都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我帶著你們不是打天下,而是行俠、濟世,我們同樣的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每個人的生命價值雖有不同,但意義則一樣,單以生命而論,沒有一個人的生命,會比另一個人更寶貴。」 馬鵬點點頭,道:「姑娘這個說法,在下很感動,我會去告訴他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已經開放了各種機關,你們也不用太辛苦了,輪流休息一下吧!」 馬鵬道:「在下告退。」 王傑、柳媚、高空,全都集中在廳門外面等。 馬鵬行出廳外,笑一笑,道:「你們聽到我和莊姑娘的談話了。」 王傑道:「聽到了。」 柳媚笑一笑,道:「莊姑娘就像是最好的酒一樣,相處的越久,發覺她越是香醇的可愛。」 高空皺皺眉頭,道:「這比喻也許不好聽。」 柳媚道:「雖然不太雅,但卻是我內心的話。」 高空正待答話,忽聽一陣急促的鳥鳴之聲,傳了過來。 柳媚歎一口氣,道:「看來,咱們沒有辦法休息了。」 王傑冷冷說道:「這一次,大概是活人塚內的人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不管來的什麼人,咱們將放手一戰。」 柳媚道:「生死一條命,想一想,剛才也實在窩囊,倒不如戰死了,心中痛快。」 莊璇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機關埋伏,由人控制,先看看來的是什麼人。」 馬鵬道:「是!我已吩咐過弩箭手。未得令諭,不許施放弩箭。」 莊璇璣道:「記著,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們不許輕賤自己的性命,江湖上紛亂正殷,我要你們留下性命作更大的貢獻,如若發覺敵勢強大時,那就躲入璇璣廳中。」 馬鵬道:「來人已經到了。」 正文 第十七章 許婚條件 先公後私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08 本章字數:32592 夜色中衣袂飄風,來人竟然是和他們分手月餘的金冠人。 這時,他頭上的金冠已經殘破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處處裂痕,身上到處是傷痕鮮血。 他懷中抱著一個人,一身著藍衫的人。 如若不是他頭上,還余了一個金冠的空架子,一眼間,實在無法看出他的身份。 和初見他時威武、冷傲形像大不相同,現在,他狼狽不堪。 馬鵬橫身攔住了金冠人,冷冷說道:「苦肉計,…………………」 金冠人吸一口氣,穩住了搖搖欲倒的身子,道:「這是璇璣堡?」 馬鵬道:「不錯。」金冠人道:「我身經十三次搏殺,四個弟子,全數戰死,我也身受二十六處刀劍之傷,全憑強烈的心願支持,我來此地,我的視線已經不清了,能找到此,實是徼天之幸,我死不足借,告訴璇璣姑娘,救我兄弟,他能幫助你們…………………」 身子一幌,倒向地上。 他人雖倒臥了下去,但卻把抱在懷中的藍衣人舉了一下,壓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經神志昏迷,舉起藍衫人,不讓他被摔傷,實是一種潛在意識的舉動。 馬鵬一伸手,抱過藍衫人。 高空卻扶起了那金冠人。 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變青,一口氣雖未斷,但已細若游絲。 莊璇璣快步行了出來,左右雙手,分執著兩粒丹藥,分送入那金冠人和藍衫人的口中。 一面說道:「高空,用內力助他。」 自己卻伏身檢查那藍衫人的傷勢。 高空右手一抬,抵在金冠人背心之上,送入內力。 金冠人內功精湛。得高空內力之助,立刻清醒了過來。 只聽他長長吁一口氣,說道:「莊姑娘,舍弟的傷勢如何?」 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卻擔心弟弟的傷勢。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他傷的不太重,重的是你。」 金冠人道:「我死不足惜,莊姑娘必須要想法子救活我的兄弟。我相信,他對你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不管他能不能對我們有幫助,我也會全力救他………」 金冠人接道:「謝謝姑娘。」 莊璇璣道:「金冠人,聽我說,令弟的傷勢,真的不重,我保證可以救活他,但你也必須要活下去。」 金冠人道:「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內功精湛,只是你太輕賤自己,你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你卻忽略了一件事,令弟清醒之後,必亦會關心你的傷勢,你如傷重奄奄,必將令他的心情不安,影響他的復元。」 這幾句話,有如鐵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指教,在下好生糊塗………」 回顧了高空一眼,接道:「我能運氣調息,請替我敷上金創藥物。」 這一夜,幸好沒有人來攻。 莊璇璣真的把全部精神,擺在了救助那金冠人之弟身上。 他受的傷,卻沒有金冠人重,但他也沒有金冠人那樣的武功。 莊璇璣針、藥並用,總算及時穩住了他的傷勢。 金冠人傷他雖然比弟弟重,但卻復元的比弟弟快,外傷敷藥之後,自己調息一陣,人已完全清醒過來。 這是一間雅室,莊璇璣坐在一張木椅上。 金冠人睜開眼第一句話,道:「我兄弟醒過來沒有?」 莊璇璣道:「他還沒有醒過來,不過,傷勢已經穩住,上燈之前,我保證,你們可以說話。」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在下的精神很好,姑娘有什麼要問在下的話麼?」 莊璇璣道:「我想要問你們的姓名。」 金冠人道:「在下方奇,舍弟方真。」 莊璇璣道:「年前,掛冠逃走的新科狀元可就是他?」 方奇道:「不錯,我只有這一個弟弟,也是當今之世,我唯一的親人。」 莊璇璣道:「你逃離了活人塚,而且,又帶了你的兄弟一起出來,這一份膽識和成就,實已可傲視江湖了。」 方奇道:「這是一個機會,化了舍弟很多心血才造成的機會,但我竟然保護不周,使他身受了重傷。」 莊璇璣道:「這是令弟創造出的機會?」 方奇道:「是!在下一介武夫罷了,如若只我一人策劃,再給我十年的時間,只怕我也想不出逃出活人塚的辦法。」 莊璇璣道:「令弟雖然有了很好的計劃,但如沒有你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哥哥執行,只怕也很難逃出龍潭虎穴。」 方奇道:「舍弟的計劃,精密完善,無懈可擊,只是我這個作哥哥的在執行時,有了差錯,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結果,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四個長隨警戰而死,我也受了十餘處的創傷,連累舍弟也受重傷。」 莊璇璣道:「我為你四個長隨之死,感到哀傷,但也為你們兄弟逃出活人塚感到高興,不過,方兄,這並非整個事件的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方奇道:「我明白,在下自信,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完全復元,而且,在下也決定追隨姑娘,為江湖正義盡一份心力,為我四個情如手足的長隨報仇,但在下只求莊姑娘一件事…………………」 莊璇璣接道:「保護令弟的安全。」 方奇道:「在下只有這一個心願,不情之請,還望姑娘答允。」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我不能對你保證什麼?但我很歡迎兩位到璇璣堡來,至於令弟的想法如何?我想,等他清醒之後,由他自己決定,目下情勢,只有兩途可循,一個是他留此地,和我們生死與共,一個是隱名埋姓于市井、田園之中,令弟如何抉擇,我想,我們都不便代他決定了。」 方奇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應該如何,由他決定。」 語聲一頓.接道:「活人塚,沒有人追來麼?」 莊璇璣道:「沒有,不過,這只是大風暴前的一段平靜,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發動很猛烈的攻勢。」 只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時間越久,攻勢也越猛烈。」 說話的是方真,不知何時,他已經清醒了過來。方奇激動的說道:「弟弟,你清醒了。」 方真笑一笑,道:「我的傷勢,似是已經好了,不過,我還是有點虛弱,只要吃點東西,就可以復元。」 他不會武功,剛剛從大劫中清醒過來,但他對生死的輕重,竟然是全不放在心上。 莊璇璣道:「你想吃什麼?我要他們給你準備。」 方貝道:「這是什麼地方?」 莊璇璣道:「洛陽璇璣堡。」 方真道:「可惜啊!洛陽不靠黃河,要不然,來一碗黃河鯉魚湯。」 莊璇璣笑一笑,道:「幸好,璇璣堡中,還有幾尾黃河鯉魚。」 方真道:「加上一點姜絲,我想會更出味一些。」 莊璇璣道:「我們璇璣堡中的廚下手藝,還不算太差,你不妨品一下。」 方真笑道:「那很好,我品過之後,會告訴你們缺了一些什……什麼佐料。」 他說了這麼多話,實在很費勁,最後一句話,好像用完了他身上所有的氣力,立刻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方奇歎息一聲,道:「莊姑娘,舍弟讀書成癡,說話狂放一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莊璇璣道:「怎麼會呢?我去替他燒鯉魚湯。」 方奇望著莊璇璣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慚愧之感。 莊璇璣的武功,決不在他之下,才智勝他十倍,但她為人卻是這樣的和氣、溫婉,自己卻憑仗技藝,盛氣凌人,飛揚跋扈,自己總覺著高人一籌,現在想起來,卻有著十分不安的感受。 xxxxxxxxx莊璇璣親自端了一碗鯉魚湯。 室中只有三個人,方奇仍然在盤坐調息。 方真仍然仰臥在木榻上,緊閉雙目,他似乎是人仍在昏迷之中。 莊璇璣歎息一聲,行到了方真的木榻前面,低聲說道:「方兄,請吃鯉魚湯吧!」 方真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很可惜,我吃不到,但我聞到了那股香味。」 莊璇璣心中暗道:他坐不起來,那只好由我他了。 心念一轉,緩步行近了木榻前面,玉手輕抬,竟然起了方真。 一碗鯉魚湯喝了下去,方真立刻精神大振,睜開眼睛,笑道:「貴府中的廚師,可以列入二流手藝。」 莊璇璣道:「只是二流麼?」 方真歎了一口氣,道:「一流的手藝,實在很難吃到。」 莊璇璣道:「方兄可知道,這一碗鯉魚湯,是誰作的?」 方真道:「你。」 莊璇璣道:「哦!你已知道了。」 方真道:「本來是不知道,不過,你問這一句話,提醒了我。」 莊璇璣道:「你現在的精神很好。」 方真道:「不錯,都是姑娘這一碗鯉魚湯之賜。」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對目己這一碗鯉魚湯,很用點心,柏信燒的不錯。」 方真道:「是不錯,所以,我把你的手藝,評為第二流。」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吃過第一流的手藝麼?」方真道:「吃過,可惜只吃到一次。」 莊璇璣道:「在什麼地方?」 方真道:「大內的御廚。」 莊璇璣道:「在大內御廚,那是你作狀元的時候了?」方真道:「不錯。」 莊璇璣道:「瓊林宴上。」 方真道:「不是!瓊林宴雖然是大內御廚,但還吃不到第一流的手藝。」 莊璇璣道:「那你在那裡吃的?」方真道:「內宮之中。」 莊璇璣道:「什麼人請你吃的?」方真微微一笑,道:「公主。」 莊璇璣道:「什麼?」方真道:「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女兒。」 莊璇璣道:「她要你招駙馬?」方真道:「這也就是我辭官而逃的原因。」 莊璇璣道:「你怕作駙馬?」 方真道:「也不想作官。」 莊璇璣道:「你想作什麼?」 方只道:「我本來只想看看天下名山大川,但現在這心願只怕很難實現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方真道:「因為,我有一個名震江湖的哥哥。」 莊璇璣道:「所以,你也被捲入了江湖的恩怨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哥哥,不希望我捲入江湖恩怨之中。」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天下不如人意的事,十占**。」 方真道:「不過,他們把我擄作了人質之後,倒是引起了我對江湖中人物的興趣。」 莊璇璣道:「所以,你準備身入江湖?」 方真道:「我身已在江湖中,相識儘是江湖人。」 方奇歎息一聲,道:「兄弟,只怪你有了一個行走江湖的哥哥,才把你完全拖入了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大哥,其實,身入江湖,也沒有什麼不好,小弟已發覺江湖上的可愛了。」 方奇道:「慚愧,慚愧,我這行走江湖的哥哥,不但未能幫你一點忙,反而拖累你受到痛苦,真是慚愧對九泉下的父母陰靈。」 他們兄弟情深,莊璇璣都聽得有些感動。 方真道:「長兄如父,大哥千萬不要如此說,何況…………………」 莊璇璣道:「何況活人塚抓你去,也不是全為了令兄的事。」 方真笑一笑道:「看來,姑娘實在很聰明。」 莊璇璣道:「誇獎,誇獎。」 方奇道:「兄弟,難道他們抓你過去,真的不是為我麼?」 方真道:「就算大哥不是江湖人,他們也一樣會抓我去,這一點,大哥實在不用引咎了。」 方奇笑一笑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方真道:「大哥,你知道我讀書很雜,而且,看得懂天竺文。」 方奇道:「這個我知道。」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人才濟濟,就我所知,其中就有一人,可以看得懂天竺文。」 方真微微一笑,道:「那個人是周春平。」 莊璇璣道:「活人塚的大護法。」 方真道:「我的能耐是,除了看懂天竺又字之外,還有精深的醫術,更可悲的是,我讀通了「易經」。」 莊璇璣道:「那也精通河圖洛書了。」 方真道:「大哥說我身子單薄.不適練武,其實,只要苦一點,我還是可以練成一點小名堂的,但是大哥太愛惜我,不忍讓我這個兄弟吃苦,所以,堅不讓我習,他要一輩子保讀我,這一來,我就只好讀書了,偏偏我有讀書的本領,過目不忘,這就也還罷了,最壞的是,我還有很好的記憶,過人的理解,這就成了累贅。」 莊璇璣道:「也成了寶。」 方真道:「但這都天負我,尤可說,我不該自作孽。」 莊璇璣道:「名劍藏匣,出匣必有凶險,你作了什麼?」方真道:「批注藥書和易經,激笑袁天罡和李淳風。」 莊璇璣道:「那就難怪你一舉成名。」 方真道:「早遇姑娘三年,有人可和我縱論奇學,也不會孤傲自嘲,形諸筆墨了。」 莊璇璣道:「折服我,也未必什麼都好,我也一樣會把你拖入江湖。」 方奇歎息一聲,道:「是我不小心,才讓那批注之書,流入江湖人的手中。」 莊璇璣道:「土裡很難藏名珠,小妹不解的是,你本有濟世、經國之才,又中了新科狀元,為什麼卻不肯出人仕途,卻廿願流入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為了一個人。」 莊璇璣道;「什麼人?」 方真道:「你!」 莊璇璣道;「你好輕薄。」 方真道:「是率真,也叫作繭自縛。」 莊璇璣道:「方真,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方真道:「領教?」莊璇璣道:「未亡人。」 方真微很一笑,道:「恭喜姑娘。」 莊璇璣道:「不是諷譏麼?」 方真道:「你太美了。」 莊璇璣道:「所以,才為未亡人。」 方真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姑娘犯這一衝。」 莊璇璣道:「哦!你還會看相?」 方真道:「形相之學,並非無稽之談。」 莊璇璣道:「這大概不是活人塚擄去你的主要原因吧?」 方真笑一笑,道:「當然不是,他們擄去我的主要目的,只是要我為他們翻譯一本天竺文的奇書,和替他們興建一座五行奇門陣。」 莊璇璣道:「你答應他們了?」 方真道:「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我只是用某種行動表現出了答允。」 莊璇璣道:「那和答應了,有何不同?」 方真道:「很大的不同,我如拒絕了他們,他們就算不殺我,亦必會好好的折騰我一頓,但如答應了他們,他們亦會逼我兌現承諾,說不定會以家兄的生死,逼我就範,但我用行動表現,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莊璇璣道:「殊途同歸,他們要的是成就、表現,你正在替他們工作。」 方真笑一笑,道:「他們看到的是我的努力,卻並不能得到我努力的成就,我看那本奇書,共有七十三頁,而且,看了有十遍之多,…………………」 莊璇璣道:「你自負有過目不忘之能,為什麼要看那麼多遍呢?」 方真道:「姑娘,那是一本奇書,深奧難解,非有很博雜的知識,無法看得明白,不過,我讀到第五遍時,我已經能夠完全的瞭解。」 莊璇璣道:「現在呢?」 方真道:「關於那本書,我已經熟記胸中,而且,已瞭解了十之七八。」 莊璇璣道:「替他們譯自了多少?」 方真道:「只有兩頁,自然,我如全力施為,可能會譯完了全本。」 莊璇璣笑一笑道:「那本奇書上,究竟在說些什麼?」 方躍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那是幽深、晦暗、奇幻的書,就像丹道之說一樣。」 莊璇璣道:「你不想說出來。」 方真道:「唉,說出來,也很難叫人相信。」 莊璇璣道:「我相信我自己有著很高明的判斷能力。」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那是一種殘酷的改造奇術,就武功觀點上而言,它的用意在打破一個人體能的極限。」 莊璇璣道:「那並不新奇,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的人,都可以在體能上,衝破一種限度。」 方真笑一笑,道:「那是練武的奇才,要天賦、良師。和勤勉,缺一不可,也無法大量訓練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莊璇璣心中一動,道:「怎麼?他們不需要這些條件麼?」 方真道:「不需要。」 莊璇璣道:「天下怎會有這種事情。」 方真笑道:「確然,那一種天竺奇書上記載的,就是速成。」 莊璇璣道:「速成?………」 方真笑一笑,道:「怎麼?你也知道。」 莊璇璣道:「略有所聞。」 方真道:「你出身南海門?」 莊璇璣愣了一愣,笑道:「看來,你很高明。」 方真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南海門中人?」 方真道:「因為,南海門有一本南海奇書,也是這本奇書的上集。」 莊璇璣道:「哦!鱉人塚擁有的是一本下集了?」方真道:「不是,活人塚擁有的是全集,這本書共分成上下兩集。」 莊璇璣道:「一共只有七十幾頁。」 方真道:「對!這本書上的文字,雖然很清楚,但卻有些簡略,所以,造詣不夠的人,就算著到了,也無法解說的很清楚。」 莊璇璣道:「你能麼?」 方真笑道:「在下不敢妄自菲薄,我如翻譯不好,只怕這一代中土人氏,很少有人能夠翻譯的好了。」 莊璇璣道:「方真,你是不是覺著自己太狂了一些?」 方真道:「姑娘,有這樣的看法?」 莊璇璣道:「不錯,我有這種感覺。」 方真微微一笑,道:「姑娘,只因為我說了實話,你才有這種感覺。」 莊璇璣道:「方真,我想你舉一點實在的情形,說給我聽聽。」 方真道:「好!你把南海門中的主要武功,講一點出來試試。」 莊璇璣道:「試試。」 方真道:「最難破解的武功,…………………」 莊璇璣道:「你要和我動手麼?」 方真道:「非也,非也,在下不會武功,在下只動口。」 莊璇璣道:「用口比試?」 方真道:「姑娘說一個攻襲在下的辦法,在下還給姑娘一招。」 莊璇璣道:「有一招名叫作「魂斷九幽」,這一招用出之後,鬼哭神號,擋者必死,你要如何化解?」 方真道:「那本奇書上一集,確實流落到南海,也確實有這麼一招武功。」 莊璇璣道:「好像有一招武功可以破解,那一招你可知道?」 方真笑一笑道:「你在考我?」 莊璇璣道:「方兄,你語詞誇大,聳人聽聞,但我希望能聽到一些實質上的東西。」 方真笑一笑道:「「金烏鐵女彩雲飛」。」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不錯。」 方真道:「誇獎。」 莊璇璣道:「小妹還想請教方兄一事。」 方真道:「十之**,我都可以回答,希望別問到那十之一二。」 莊璇璣道:「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方真道:「是啊!一個人,不管如何的聰明,總是會有一些不瞭解的地方。」 莊璇璣道:「璇璣堡彈丸之地,能不能抗拒活人塚的龐大實力呢?」 方真雙目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看。良久不發一言。 開始接受這個注視時,莊璇璣很自然,但時間已久,莊璇璣忽然有著不自然的感覺了。 粉頰有些羞紅。 忍了又忍,莊璇璣仍然無法忍得住,歎口氣,道:「你這樣盯著人看,不覺著有些失禮麼?」 方真道:「我的舉止,也許是有些失禮,但我的心意,很純正。」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是狡辯?」 方真正容說道:「姑娘如若沒有忘記我說過的話,那就該記得我是個精於風鑒之學的人了。」莊璇璣道:「你在替我著相?」 方真道:「也在觀察你的氣色。」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倒是小妹失言了。」 方真道:「我心無邪念,所以看的很自然。」 莊璇璣道:「結果呢?」 方真道:「結果是你可以放心一戰。」 莊璇璣笑道:「我們和敵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方真道:「你雙目中,閃動著智慧,神情開朗,雖然過程很艱苦,但終必有成,但最重要的是,你有了一個好幫手。」 莊璇璣道:「那人是誰?」 方真道:「我。」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好!我先請教,你是要當主帥呢?還是要當從屬?」 方真道:「你已經建立起相當的聲望,自然是以你為主了。」 莊璇璣道:「好!你先養養精神,我請教第一策。」 方真道:「不!現在不是我休息的時候,我必須供獻出第一策略之後,才能休息。」 莊璇璣道:「說吧!第一策略是什麼?」 方真道:「先固璇璣堡。」 莊璇璣道:「令兄復元之後,璇璣堡就多了位第一高手,但還無法和活人塚的實力對抗。」 方真四顧了一眼道:「這裡有機關埋伏。」 莊璇璣道:「不錯,你怎麼瞧出來的?」 方真道:「我看你神定氣閒,若有所恃。」 莊璇璣道:「方真,你好像處處都在賣弄。」 方真道:「為博青睞,只好先走捷徑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身體還弱,不宜多言。」 方真笑一笑,道:「別太低估活人塚,家兄帶我來此,會增加了他們急圖璇璣堡的決心。」 莊璇璣點點頭。 方真道:「你已逃過了死劫,不能再陷絕境。」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請教詳情?」 方真道:「單憑機關埋伏,阻截活人塚的攻勢,只怕不太容易。」 莊璇璣道:「我們缺少人手?」 方真道:「所以,要想一個抗拒強敵的辦法。」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方真道:「我開一個藥方,姑娘去配一批藥物。」 莊璇璣道:「小妹也略通醫道,那些藥物幹什麼用?」 方真道:「姑娘先請準備筆墨,我開了藥方之後,你再看看。」 莊璇璣笑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取來了筆墨。 方真提筆寫下了藥單。 他寫這份藥單,似乎是很費心力,寫完之後,已無力提筆,毛筆落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床上,閉上雙目。 莊璇璣取餅藥單,很仔細的看了一陣,不禁心中暗暗震動。 原來,這些藥物的藥性,莊璇璣大部份都很瞭解,看到了就明白。 但如讓她開出這樣一張藥單,卻自信開不出來。 這不是遺留的秘方,而是憑智慧配出來的藥方。 方真第一次的表現,已經使得莊璇璣內心中生出佩服。 但方真很累,他身體很弱,又說了很多的話,再加上擬了這張藥方,累的臉色發白,累的奄奄一息。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你的身體太弱,好好的休息吧!」 起身向外行去。 方真一直緊閉著雙目,連眼睛也未睜一下。 方奇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在下能幫舍弟一點什麼忙?」 莊璇璣道:「不用幫忙,你只要好好的坐著休息就行了。」 方奇道:「難道我只能坐著看他麼?」 莊璇璣道:「對!不要動他,不要碰他,讓他好好的休息,等一會,我會來看他。」 方奇道:「姑娘,你要救救他。」 莊璇璣道:「他不要緊,他只是太好強,太累了一點,休息一會就會好了。」 方奇道:「姑娘,我希望你早點來。」 莊璇璣道:「我會的,方兄只管放心吧!」 方奇道:「姑娘,不論付什麼代價,我都會答應。」 莊璇璣道:「什麼代價也不要,你現在最好是閉上嘴巴,站在一邊休息。」 方奇點點頭。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對不住啦!」 方奇道:「在下太過擔心舍弟的安危,方寸已亂,有什麼慌急之處,希望你莊姑娘多多擔待。」 莊璇璣道:「不用客氣。」轉身而去。 方奇望著莊璇璣的背影,呆呆出神。 他一直限用心的聽著方真和莊璇璣的談話。 他覺著他們兩個人談的很投機。 但談的太深奧,方奇一時間,還無法完全明白。 莊璇璣回來的很快。而且,手中遠端著一碗藥物。 方奇靜靜的站在方真的木榻前面,凝望著弟弟出神。 莊璇璣告訴他不要動方真,他真的不敢動,而且,也不敢說話。 聽到了腳步聲,方奇才緩緩的轉過頭去。 「姑娘,舍弟到現在一直沒有清醒過。」方奇有些變形於色。 莊璇璣道:「勞心和勞力,都是很辛苦的事,他的身體太弱,用心又太多,必須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 方奇道:「這一碗藥是…………………」 莊璇璣接道:「這是一碗補藥,可以幫助他早些復元。」 方奇道:「現在,他可以吃下去麼?」 莊璇璣道:「讓他睡吧!醒來再吃不遲。」 方奇點點頭,道:「好,那就不敢有勞姑娘,在下守在這裡。」 莊璇璣抬頭望了方奇一眼,緩緩說道:「其實,你的傷他未全好,憑仗著一身武功硬撐下去,對你的身體,亦是有害無益。」 方奇道:「我,我不要緊,舍弟,舍弟…………………」 莊璇璣接道:「我知道,你關心令弟,不過,你也是我們很需要的人,抗拒活人塚來犯的高手,閣下是主力人物。」 方奇道:「姑娘放心,在下誤不了事。」 莊璇璣道:「不!這裡有我照顧,你好好休息吧!」 方奇沉吟了一陣,道:「好!那就有勞姑娘了,在下相信只要有一日調息,就可以完全復元。」 這一次,方奇竟然大步行了出去。 莊璇璣四顧了一眼,輕輕掩上房門,道:「起來吧!可以吃藥了。」 方真睜開眼睛一笑,道:「看來什麼事也瞞不過你。」 莊璇璣道:「你真的很累,所以裝作下去,對你也不合適。」 方真歎息一聲道:「哥哥待我,情意太深重,他一直忽略了我已經長大了。」 莊璇璣道:「哼!這樣好的哥哥,舉世難覓,難道你還不滿足麼?」 方真道:「我心中承受哥哥的所有情,但他對我的呵護、惜愛,卻叫人承受不起。」 莊璇璣道:「哦!你要怎麼樣才會滿足呢?」方真道:「把他換成你。」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你是真的輕浮,由內心到外形,都不夠穩重。」 方真道:「姑娘,你要明白,我本來就是一個狂放的人,我棄官不為,只為了適我心性,我想到的事,我就會表達出來。」 莊璇璣道:「吃藥吧!」端過藥碗遞了過去。 方真笑一笑,閉上雙目,竟不伸手去接。 莊璇璣無可奈何,只好他吃下去。 方真吃完了一碗藥,笑一笑道:「多謝你了,姑娘。」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很滿意,是麼?」 方真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我從來沒有件過這種事。」 方真道:「什麼事?」莊璇璣道:「你如真的傷勢很重,我會盡我所能救你,但你這明明是裝作的,你可以自己吃下去的,但你卻一定要我你。」 她說的神情嚴肅,方真不禁一呆。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你才華橫溢,但卻不夠穩健。」 方真忽然一整臉色,道:「姑娘,我想不到,這會對你有如此重大的傷害。」 莊璇璣道:「不是傷害,我覺著你是在捉弄我。」 方真急急說道:「姑娘,不可誤會,在下決無此意。」 莊璇璣臉上泛起了笑容,道:「我不會放在心上,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別再如此。」 方真點點頭,閉上雙目道:「對不住啦!我有點累,我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竟然不再理會莊璇璣。 莊璇璣並未離去,坐在一張木椅上,呆呆出神。 她在想方真這個人。 他不算英俊,聰明外露,為人行事,像一支劍似的,一下子就刺穿了人所有的防範。 明知道他布下了一個圈套,但卻會不自覺的投了進去。 莊璇璣的智慧是一步踏進去,就立刻明白,但卻又無法推拒。 過了有一頓飯的工夫之久,方真仍然未睜開眼睛。 莊璇璣忍不住了,笑一笑道:「生氣了?」 方真道:「沒有,我在想一件事。」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方真道:「兩個太聰明的人,是不是能夠處下去。」 莊璇璣道:「什麼意思?」 方真道:「意思是,我該不該留下來。」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為此負氣而去,那不是太沒有風度了麼?」 方真道:「有些人以權力為重,卻輕賤………輕賤…………………」 莊璇璣道:「輕賤女人,對麼?」 方真道:「但有些人,卻把男女相悅之情,看作了比性命還重要的事情。」 莊璇璣道:「你是那一種人?」 方真道:「我們應該都不是這兩種人以內的人。」 莊璇璣道:「我們,我們兩個人,有很大的不同。」 方真似是又被莊璇璣引發起了談興,笑一笑,道:「願聞高論。」 莊璇璣道:「我是女子,你是男人,這是第一個不同,我沒有握權成勢的想法。」 方真道:「有些事,情難自禁,姑娘不喜權勢,但必需要建立起一些權勢不可,因為,只有權勢才能和權勢對抗。」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你說的有理,但我們都不是那兩種人之內的人,請問第三種人,又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方真道:「在下說吧!家兄常常規勸於我,要我娶房妻室,以便安心讀書,就算無意於功名富貴,也可詩書自娛。」 莊璇璣道:「令兄說的不錯啊!」 方真道:「是不錯,他學了一身武功,不願有家室之累,身入了江湖之後,才知道江湖上恩怨糾纏,但已擺脫不易,總希望我這個作弟弟的,能夠娶妻生子,延續方家香火,我雖然無成家之心,但如在長兄相逼之下,也可能會隨便討房妻室,為方家一盡孝心。」 莊璇璣道:「自古多情空餘恨,白首夫妻多農家,那有什麼不好。」 方真點點頭道:「我如真的娶了一房妻室,不論她美醜如何,我都會善自待她。因為,我心無情,不會為情煩惱………。」 莊璇璣接道:「其實,你不用因此煩心,令兄一定會為你物色個絕代佳麗。」 方真道:「天下佳麗集皇宮,我曾在金殿論文,後宮賦詩,用心就在一見天下美女,是否能有我動心之人。」 莊璇璣道:「你好荒唐。」 方真道:「天才和瘋子。本就只一線之隔,在下行事,一向不求世人諒解,只不過在下並未存心駭俗,遊戲人生,小小一段插曲罷了。」 莊璇璣道:「後宮粉黛多顏色,你可曾看到絕世佳人?」 方真道:「繁花如錦唯缺雅,可歎紅顏薄命人。」 莊璇璣道:「所以,你寧可棄官歸故里。」 方真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湖光山色一麗人。」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方真,你準備如何安排今後歲月?」 方真道:「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搭一幢茅舍,謀萬卷存書,然後,在那裡住下去。」 莊璇璣道:「男兒志在四方,你不想游四海,登五嶽,走遍天下的名山勝水了。」 方真道:「姑娘,在下的壯志已消沉,不願再為人間盡心力了。不過,承姑娘封在下的照顧,在下必有一報。」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為什麼呢?你本來心懷大志,準備要一顯身手麼?」 方真道:「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已經改變心意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什麼事會使你有如此大的改變呢?」 方真道:「你!」 這答覆早已在莊璇璣的意料之中了,但她仍然有些故作驚訝的說道:「小妹得罪了方兄?你這麼快就意志消沉了,小妹還要借重大力呢!」 方真搖搖頭,道:「不是得罪,而是,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在江湖上行走。」 莊璇璣道:「為什麼?」 方真道:「你是我唯一的敵手,但我們卻是朋友。」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的人才很多,咱們也未必能鬥得過他們。」 她用了咱們兩個字,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故意接近了一些。 兩人之間的裂痕,本來是莊璇璣造成的,但現在,莊璇璣又在想法子彌補這個裂痕。 方真道:「姑娘,你想到了沒有,我如留在江湖上,只怕會掩蓋去你的光輝。」 莊璇璣道:「掩去我的光輝?」 方真道:「對!泵娘,你很不錯,不過,我相信我如在江湖上走動,我相信我會比你高明。」 莊璇璣道:「只為了這些?」 方真道:「還有別的原因,不說也罷。」 莊璇璣道:「方兄,我很想知道原因。」 方真道:「在下說出來,只怕會流於輕浮了。」 莊璇璣道:「原來,你一直在生小妹的氣。」 方真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剛才給了我一點啟發,使在下想到了很多事。」 莊璇璣道:「方兄,小妹洗耳恭聽。」 方真道:「一定要我說麼?」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人表面上狂放任性,擺出一付天塌了,舉手可托的自負。但內心中卻有著含蓄的冷傲,我如不讓他一些,他真會拂袖而去。 事實上,她心中很明白,這個狂放的書生,具有的才慧,和淵博的智識,對今後江湖上的大局,已具有了絕對的影響力。像他這樣不會武功的讀書人,不應該捲入江湖紛爭的,但他竟然捲了進來。 方真雙目凝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緩緩說道:「你在想什麼?」 莊璇璣道:「我在想,你的脾氣,………。」 方真接道:「我的脾氣很壞,不像滿腹學問的人。」 莊璇璣道:「你雖然有滿腹傲世文章,但你還不是很適合江湖的人。」 方真道:「怎麼說呢?」 莊璇璣道:「江湖上爾虞我詐,不會像你這樣直率。」 方真道:「其實,你也不是江湖人,只因你生在了江湖世家,又學了一身奇異的武功,所以,逼得你非人江湖不可。」 莊璇璣神情肅然的說道:「方兄,小妹想請你把事情說的明白一些,我們實在不需彼此再用猜測了。」 方真點點頭道:「不錯,在下也正有這個想法,不過,我的話可能會不很好聽,一旦直說出來,說不定會傷害到你。」 莊璇璣笑一笑道:「就算你傷到我,也比我化費心思去猜測你的用意強些。」 方真笑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 莊璇璣道:「你說吧!」 方真道:「第一,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在這一場江湖上的正邪搏鬥之中,我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莊璇璣接道:「那個是正,那個是邪,你心中可有一個劃分?」 方真道:「有!」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來聽聽?」 方真道:「可以,姑娘這一方面,應該是代表了武林正義,但你們的力量太微小,活人塚代表了邪惡,但他們的力量很龐大。」 莊璇璣點點頭,道:「如若我們撇開了私人之間的恩怨不談,就江湖大義而論,你願不願為江湖一盡心力呢?」 方真道:「困難的地方,在我這個人,又是個很重視私人恩怨的人。」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你行事標準,是以個人好惡而定了。」 方真歎息一聲,道:「莊璇璣,我不知江湖上,還有多少隱居在深山大澤中的高人,而且,那些人又不願意出山為你效命…………………」 莊璇璣接道:「也許當今之世,真的有那麼多的高人,可惜的是,小妹還沒有找到他們。」 方真微微一笑,道:「很可能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高人在隱居。」 莊璇璣道:「就算是有,他們也不會再出山了。」 方真道:「哦!這麼說來,你是輸定了。」 莊璇璣道:「我們一直處在劣勢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加上我情勢就有些不同了。」 莊璇璣道:「你是我所見到最具才華的人,我相信你有非常的能力,不過,這也是一個非常的時刻,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什麼?」 方真道:「你想要什麼?」 莊璇璣道:「面對著活人塚這樣龐大的實力,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夠和他們對抗呢?」 方真道:「姑娘是在考我麼?」 莊璇璣道:「是請教。」 方真道:「就人力而言,姑娘想找一批能和他們對抗的人手,實在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莊璇璣道:「所以,我們的處境很困難。」 方真道:「對方的人力雖然很龐大,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對抗。」 莊璇璣道:「用什麼方法?」 方真道:「姑娘博通古今,可知道木牛流馬麼?」 莊璇璣道:「你也會造?」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這璇璣堡中,想必也具有機關埋伏了。」 莊璇璣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方真道:「面對著龐大無比的強敵,你竟然如此鎮靜,想來是定有所恃了,你唯一可恃的,就是機關埋伏了,只可惜………」 莊璇璣道:「可惜什麼?」 方真道:「這些機關埋伏,都是死的,限於一地,如若敵人不來,或是改變一種方法,那就沒有什麼效用了。」 莊璇璣心頭一震,暗道:勿怪他如此之狂,確有他狂的道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機關埋伏,難道還有活的不成。」 方真神情肅然的說道:「昔年諸葛武侯,可以造木牛流馬,我們為什麼不能造出鐵人銅車……」 莊璇璣接道:「你能?」 方真道:「活人塚擄我到那裡去,用心也就在此。」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些能力,也是得自天竺奇書麼?」 方真搖搖頭,道:「不是,天竺奇書,只是談些怪異的武學,速成武功,如何能有這等博大、精深的奇論。」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是你自己創意了。」 方真道:「看過諸葛武侯木牛流馬的記述之後,我有了這樣一個想法,也作過了很多次試驗,活人塚內的人才很多,他們為了家兄,曾經夜探寒舍,在我的書房裡,找到了我作的試驗,把它帶入了活人塚內。」 莊璇璣道:「已經成功了?」 方真道:「只能算十之五六的成功。」 莊璇璣道:「活人塚擄你去,這才是最大的原因了。」 方真道:「不錯。」 莊璇璣道:「現在,你可曾算過,要多少時間可以完成。」 方真道:「全盤設計,我已經有了構想,快則三個月,至遲半年,找二十個巧手鐵工,半年之內,我可以給你十二個鐵甲武士,四輛銅車。」 莊璇璣道:「你真的願意為江湖上盡些心力?」 方真道:「不是為江湖人盡力,而是為你。」 莊璇璣道:「我身已入江湖中,為我就是為他們。」 方真道:「不要把我和江湖人扯在一起,我本就不是江湖人,我不喜歡江湖人,那種快意恩仇的手段,也不喜歡他們那種一諾千金的豪放,率意行事,何況是一意孤行,我只不過是為情所牽,有著無可奈何而已。」 莊璇璣道:「你好像很委屈。」 方真道:「這倒是真話,我違心行事,總不能也要我違心說話。」 莊璇璣道:「你有痛苦?」 方真道:「嗯!a對麼?」 莊璇璣道:「想不到,我也有自負的毛病。」 方真道:「也很難怪,你淵博的知識,過人的聰慧,本也是常人很難及得的人。」 莊璇璣道:「但偏偏卻遇上了你。」 方真道:「怎麼?有些妒忌了,其實,我們各有所見,有很多地方,你比我要強了很多,單以武功而論,一百個方真,也不是璇璣姑娘的敵手。」 莊璇璣道:「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那才是智慧,我雖亦不妄自菲薄,但比起你,我自知相差很遠,第一,我有很好的環境,良師教誨,有一座龐大的書庫,可供我閱讀研究,我師父胸中所學,更是強我十倍,我如遇上了什麼疑難之事,只要向她領教,立刻可以得到了解答,我追隨她十餘年,才有這些成就,但你就不同了。」 方真道:「我也有個好哥哥照顧我的生活,使我衣食無憂,才得有那樣多的時間,讀萬卷書。」 莊璇璣道:「我的成就,大半得自良師的指點,你卻是博學強記,硬從書本上得來這些才能。」 方真道:「怎麼忽然間,對我這般推崇起來了。」 莊璇璣道:「我說的都是真話,咱們如把環境倒過來,只怕我難及你十之一二。」 方真道:「那倒不會,現在,我想聽聽你這一趟活人塚之行,收穫一些什麼東西?」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活人塚內,有三個很傑出的武林高手,你可知道?」 方真道:「不知道。」 莊璇璣道:「他們雖然也被囚於活人塚內,但他們卻有著很好的生活供應,叫什麼太上讀法?」 方真道:「這三人和你很熟麼?」 莊璇璣道:「談不上很熟,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不過,談的很投機。」 方真道:「看你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說服了他們。」 莊璇璣道:「他們三人,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但他們卻被一根天蠶絲,橫穿在琵琶骨上,三人就那樣被鎖在了逍遙堂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方真,天蠶絲,要如何才能弄斷臼」方真道:「你用什麼方法把天蠶絲弄斷的?」 莊璇璣道:「我………」 方真道:「不用否認,你知不把他身上的天蠶絲索給弄斷了,他們又怎麼會被你收服呢?」 莊璇璣道:「你就這麼肯定,我能弄斷天蠶索麼?再說,他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怎會那麼容易收服。」 方真道:「璇璣,你臉上的歡愉之色,早已經告訴我了,你弄斷了三人身上的天蠶絲索,而且,也收服了他們。」 莊璇璣道:「哼!你看別人的事情,總是那麼清楚,到了自己的頭上,卻是一塌糊塗。」 方真微微一笑,道:「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你的用心,是想考我一下,用什麼方法才能解開天蠶絲素的方法,對麼?」 莊璇璣道:「化了我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想出了弄斷天蠶絲素的辦法,你來試試看,要化多少時間,能想出這個辦法來?」 方真點頭道:「我想不要太久時間。」 莊璇璣道:「你要知道天蠶絲索不怕刀劍,那三個人,都是武功高強的人,他們花了很多的時間,仍然沒有弄斷,我想了四五個時辰,才找出了弄斷天蠶絲素的辦法,你比我聰明,給你兩個時辰如何?」 方真道:「太久了?」 莊璇璣道:「別太逞強,這是我經歷的事,如你想不出適當的辦法,可無法唬得過我。」 方真道:「我知道。」 莊璇璣道:「那就一個時辰吧!」 方真搖搖頭道:「還是太多了。」 莊璇璣道:「唉!你最好別在我面前出醜,你自己說個時間吧!」 方真道:「現在如何?」 莊璇璣道:「現在!懊,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方真道:「龍甲斷天蠶,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身上怎有龍甲。」 莊璇璣真的楞住了,望著方真,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文 第十八章 機關消息 層出不窮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10 本章字數:63742 一個人的學問,真有這樣作用,古人說,學究天人,難道一個人的學問大了,真能夠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麼? 方真眼看莊璇璣,只管沉思不語,忍不住又道:「除非那不是天蠶絲,如是天山蠶索,非龍甲,絕難斬斷。」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方真,你見過龍甲麼?」 方真搖搖頭,道:「沒有,甚至我不能確知世上,會不會真有龍甲,我希望能遍走深山大澤,就是想求證一下我心中太多的疑問。」 莊璇璣道:「那你見過天蠶絲了?」 方賈又搖搖頭,道:「也沒有,在冰天雪地的酷寒之中,竟有吐絲之蠶,吐出利刃難斷之絲,造物之神奇,實在不能不叫人佩服了。」 莊璇璣道:「你既未見過龍甲,亦未見過天蠶之絲,怎知世上確有此物呢?」 方真道:「世上也許沒有龍,自然不會有龍甲,但也不會有天蠶絲索,如若真有天蠶,那就可能有龍,蠶可吐絲,龍亦有甲,古人所著之書,就不是欺人之言。」 莊璇璣緩緩坐了下去,臉上是一片溫柔,伸出纖纖玉手,扶住了方真的雙肩,無限惜憐的說道:「躺下去,說話用不著很大的氣力。」 方真微微閉著雙目,鼻息間,聞著莊璇璣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女幽香,仰身向後倒去。 但莊璇璣卻不讓他一下子倒臥下去,輕輕的把他放在床上。 也許是讀的書太多了,方真的作人態度,有些過於輕鬆,人躺在了床上,口中卻微笑道:「唉!如此舒適,真要多病幾天才好。」 莊璇璣已逐漸適應了他的幽默、輕鬆,笑一笑道:「現在沒有時間讓你生病,記在賬上,有空時間再病不遲。」 方真道:「好極,好極。」 莊璇璣道:「什麼事,好極,好極。」 方真道:「在下仍是大有進步,已經能逐漸適應你了。」 莊璇璣道:「哼!是我在適應你啊!」 方真道:「這就叫近墨者黑。」 莊璇璣道:「好好養息吧!現在,你的時間重要的很。」 方真道:「哦!要我造鐵人銅車。」 莊璇璣道:「璇璣堡只有這幾個人,如若活人塚大舉來犯時,要如何抵抗,你該有個計畫才行。」 方真道:「現在,我精神很好,明天午時,你陪我,查看一下,璇璣堡四周的形勢,找一處最安全的地方,籌建火爐,及應用之物,同時派人去重金禮聘一些巧手鐵匠。」 莊璇璣道:「你要多少巧手工匠?」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至少要十個人。」 莊璇璣道:「這樣多的人,事後,你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方真道:「他們不會知道多少機密,就算留下他們,也不會對我們有太大的影響。」 莊璇璣道:「對一般人,也許不會,但對活人塚,卻不能不小心一些,他們的人才很多。」 方真道:「好!我會恨精密的安排一下,絕對不讓他們知道太多。」 莊璇璣道:「你的心底很仁慈。」 方真道:「韓信問路斬樵夫的事,在下不屑為。」 莊璇璣道:「所以,我才提醒你。」 方真微微一笑道:「其實,鐵人一旦出現時,活人塚就會明白了,保守機密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莊璇璣道:「所以,我們要先有準備,不讓他們知道足以致死的機密,他們就可以安然無恙了。」 方真道:「我會記著這件事,不讓他們有死亡的理由。」 莊璇璣道:「好!你現在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現在精神很好,……」 莊璇璣接道:「精神很好也不行,乖乖的給我閉上眼睛,我要你好好的休息。」 方真道:「你好凶啊!」 莊璇璣道:「已經害怕了?」 方真道:「不過,在下一向野慣了,如若能有一個人,給在下一點約束,那倒也是一點很新鮮的試了。」 莊璇璣道:「現在,不再和你說話了。」 方真道:「哦!」 莊璇璣轉身向前行去。 方真道:「要走了?」 莊璇璣道:「對!你好好休息吧!」 方真道:「看來,我不好好休息也不行了。」 立刻閉上雙目。 天才和瘋子很相近,而且,還帶著一份孩子氣。 方真就是這樣的人。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一個天才,卻帶著三分稚氣,和七分狂傲。 但方真的才慧,確然征服了莊璇璣。 莊璇璣藝出南海門,絕世聰明的師父,教出了一個絕世聰明的徒弟。 初生之犢不畏虎,她仗恃一身驚人的藝業,和過人的聰明,闖入了活人塚,借四大凶煞之助,全身而退,但她也很快的了然內情,活人塚任她來去,那是活人塚內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正在坐關期內,更重要的是,有一道不許她受到傷害的令諭,使得活人塚內的人,有著束手、縛腳的感覺。 見到了福、祿、壽三星出現,使莊璇璣內心生出更大的畏懼。 活人塚的控制力量,已到了無遠弗屆的境界。 幸好,金冠人救出了他弟弟方真。 這位放蕩的書生,挾絕世才華,滿腹學問,竟然捲入了江湖的紛爭之中。 他沒有見過天龍甲、蠶索,但竟知這兩物相剋,淵博的學識,這使得莊璇璣有點傾心。 這是她真正由內心對一個男人生出了感情。 望著莊璇璣的背影,方真緩緩睜開雙目,挺身坐了起來。 大約莊璇璣知道他愛書,在他臥室中,擺了一個書桌,上面放了很多的書。 方真沒有取書閱讀,卻在書案上畫圖。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方真突然感覺到好累,好累。 他沒有武功基礎,傷勢又未全好,身體還很虛弱。 但他心中很興奮,才子佳人,他喜愛美女,只可惜眼界太高,有的形貌雖美,卻少了那一股靈性。 有靈性的,卻又少了形貌之美,見到了莊璇璣,才發覺了世上真有才貌雙全的女人。 而且,這位才貌雙全的美女,對他竟然還很好。 內心中一股強烈的興奮,鞭策著他,使他有著一股表現才能的衝動,不顧身體的虛弱,竟起身伏案而書。 他要設計鐵人、銅車圖。 他要以自己的才能,擊開莊璇璣一縷芳心。 但他忘了自己的身體,是那麼虛弱,終於無法再支持下。 放下了手中的竹管,長長吁一口氣,準備上床躺下休息。 一轉身只見莊璇璣靜靜站在身後,手中托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放一個白玉杯,杯蓋緊扣,不知杯中放的什麼。 有些意外的,方真瞪著眼,瞧了莊璇璣一陣,才緩緩說道:「你來了很久麼?」 莊璇璣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聽話,所以,我來了。」 放下木盤,取餅玉杯,道:「趁有餘溫,快些喝下去吧。」 方真有些尷尬,接過玉杯,一口喝了下去。 他喝下之後,立刻知道,那是一碗湯。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但你的身體,實在很虛弱,所以,我替你送了一碗湯來。」 方真道:「這好像是很好的野山。」 莊璇璣道:「不錯,希望對你的身體有些補益。」 方真道:「很大的補益,現在,在下的精神立刻好了起來。」 莊璇璣道:「哦!這麼快麼?」 方真道:「對!快的很啊!」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在畫些什麼?」 方真道:「我在設計鐵人的圖案。」 莊璇璣道:「設計好了沒有?」 方真道:「這不是一時的靈感,這種方式,早已在我的心中有了腹案,只是能不能很理想,未做成之前,我也沒有把握。」 莊璇璣道:「你如真的做成了鐵人銅車,那就不讓諸葛武侯,專美於前了。」 方真道:「成是一定能成,只不過,會不會很理想,那就很難說了。」 莊璇璣道:「你理想中的鐵人,是什麼樣子?」 方真沉思了一陣,道:「他們可以和人動手搏殺,右手兵刃,左手暗器,自然,他們不會像人一樣靈活,也不能適用任何地方。」 莊璇璣道:「對付活人塚,我們可以選擇適當的戰場。」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現在有一點奇想,那就是把他們的形態,造成什麼樣子?」 莊璇璣道:「你有沒有想過呢?」 方真道:「想過了,不過,希望能先得到你的同意。」 莊璇璣道:「好!你說說看。」 方真道:「我、你、我哥哥,還有你的丫頭、屬下。」 莊璇璣道:「你準備造幾個鐵人?」 方實道:「十二個。」 莊璇璣道:「四大凶煞,再加上郎四娘、陳振東就夠了。」 方真道:「要帶他們來給我瞧瞧,我才能畫出他們的神韻、面貌。」 莊璇璣道:「就算加上我一個丫頭,我們也不過只有十個人,另外兩個,你想畫什麼人?」 方真笑一笑,道:「另外兩個,我早已想好了,一個八手金剛佛,一個紅袍生死判。」 莊璇璣道:「好!這也有一點警告的味道。」 方真突然歎一口氣,道:「璇璣,我忽然變的沒有信心了。」 莊璇璣愣了一愣,道:「為什麼呢?」 方真道:「我怕,我這些構想,一旦失敗了,不是讓你失望的很麼?」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怎麼會呢?」 方真道:「想像的事,在沒有證實之前,實叫人有些擔心。」 莊璇璣道:「這是一種巧妙的機關、消息之學,小妹也略通一二,這逍遙山莊上的機關,都是我安裝的。」 方真道:「我雖然未窺全豹,但已看了一兩處地方,這裡佈置不錯。」 莊璇璣道:「你在活人塚內住了不短的時間,覺著他們的佈置如何?」 方真道:「那裡,我倒是很留心看過,那也是出自名師心血的設計,只是霸氣太重,不夠灑脫自如,整個環境,就給人一種處處有伏,步步殺機的感覺。」 莊璇璣道:「璇璣堡中的佈置呢?」 方真道:「我沒有看過全堡形勢,很難評論,見微知著,稍作斷言,這裡的鵬氣稍輕。」 莊璇璣道:「我們的力量太弱,實不足和活人塚抗拒,這機關、埋伏是我們的重要仗恃,我回來之後,又把它加強了一些。」 方真點點頭道:「姑娘,據在下所知,活人塚有三個首腦人物,自然,他們之間。不可能是權力平分,必也有大小之別,但另外兩人,亦具有相當的權勢,大概是不會錯了,你可知道,他們之中,那一個志在得你?」 莊璇璣撿上微微一熱,道:「實在說,我不太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纖時見過我,我心目中也沒有一個可疑的人物,但我從活人塚內一些人的口氣上聽到,似是三個人中的老二。」 方真問道:「你見過他們沒有?」 莊璇璣道:「沒有,到活人塚內時,他們三個人都已封關。」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我想不到,他們為什麼封關,可是在練一種什麼武功麼?」 方真道:「三個人一起封關,情勢十分可疑,如若是在練一種武功,那也是和三人有關的武功。」 莊璇璣道:「照情形論事,現在應該是一個機會,只可惜,我們沒有能力,把握它。」 方真微微一笑,道:「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聰明人,總會遇上些比別人困難的事。」 莊璇璣道:「你還笑得出來,人家心裡愁死了。」 她一向冷靜、堅定,不管心中有多少愁苦,從來就不會放在臉上,她像一座白玉觀音,從來沒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些什麼。 但在方真的面前,再也保持不住那份尊嚴了。 自然,她發覺了方真實在比她聰明很多。 方真仍是一付很瀟酒的態度,笑了一笑道:「你愁什麼?」 莊璇璣道:「方真,我不是為自己擔心,我憂愁的是,如何才能找出一股對付活人塚的力量。」 方真道:「我不是江湖中人,對江湖中的情形,我不十分瞭解,但就我在活人塚內聽到的消息,只怕,很難找出能和活人塚抗拒的力量。」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活人塚,已經是唯吾獨尊,無法抗衡了。」 方真道:「有!只不過,那一股抗拒的力量,需要我們去創造,而且,我們現在,也正在創造這種力量。」 莊璇璣道:「就是你設計的那些鐵人、銅車。」 方真道:「這只是一部份力量,還有一種力量,那就是向活人塚內爭取,璇璣,這件事,你已經在作了,而且,作的很有成績。」 莊璇璣道:「但我很明白,這一次,完全是運氣好,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三個人都在坐關。」 方真道:「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有一道不許傷害你的令諭。」 莊璇璣道:「事後想起來,實在有些可怕,這是一次僥倖的成功,也是一次教訓。」 方真笑一笑,道:「如若在半月之內,他們派人來攻,你有幾分把握對付他們?」 莊璇璣道:「那要看,來的是什麼人了?」 方真道:「他們已有過兩次失敗的經驗,這一次再來,一定是先謀後動。」 莊璇璣道:「活人塚三個首腦人物,會不會來一個?」 方真道:「算他們的日期,應該不會。」 莊璇璣道:「他們坐關限期,何時屆滿?」 方真道:「應該是滿了,他準備了三七二百一十天,但他們在關期中遇上了一些困難,恐怕要延長一些時間了。」 莊璇璣道:「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方真道:「因為,我幫他們解決了困難。」 莊璇璣道:「他們遇上了什麼困難?」 方真笑一笑道:「真氣岔了經脈。」 莊璇璣道:「那是修習內功中最大的禁忌,叫作走火入魔,輕則重傷、癱瘓,重則殞命。」 方真道:「你可是責怪我救了他們。」 莊璇璣道:「不是,那時,你還不知道,自然怪不得你。」 方真道:「事實上,就算我不救他們,他們也不會受太大的傷害,只不過,多襲他們一些時間而已。」 莊璇璣道:「難道,他們真氣岔經一事,也和你有關麼?」 方真道:「我被擄入了活人塚,經過了一段冷靜觀察之後,發覺了三個人合力掌握的組合,不但強大,而且,十分嚴密,百無一用是書生,只有動些腦筋,來取得他們的信任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所以,你說他們氣岔真經,再告訴他們恢復之法。」 方真道:「這法子很靈,我一下子就得到了他們的信任。」 莊璇璣道:「你當時如若能讓他們再錯一些,會不會使他們重傷呢?」 方真道:「璇璣,別想的太如意,他們能領導那麼一個組合,證明了他們都是聰明絕頂的人,如若是錯失太遠,他們早就查出來了。」 莊璇璣道:「這倒也是。」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身體一好,我就帶你去四周看看。」 在莊璇璣細心的照顧下,方真很快的復元了。 他也表現出了絕世才華,指點了不少改進埋伏的方法。 莊璇璣也替他引見四大凶煞。 在陳振東、郎四娘銳意經營之下,璇璣堡更堅強了。 但表面上看去,璇璣堡已非昔日那種氣勢,門前冷落車馬稀,不復有當年的熱鬧情況。 過昔,凡是到洛陽的武林人物,大都要投帖求見,拜見一下河洛大俠莊冠宇。 自從璇璣堡遭到一次敵人夜襲之後,人心變了,再也沒有人向璇璣堡投帖求見了。 莊璇璣很喜歡這份表面上的冷淒,那可使璇璣堡中的隱密,不致漏出來。 二十四名重金禮聘的巧手鐵匠,被人接入了璇璣堡。 在方真的率領之下,在璇璣堡中一處很隱密的地方工作。 鐵人的製造,一直在極端的隱密下進行,除了莊璇璣和方真之外,連四大凶煞,都不太清楚。 這是一支奇兵,越秘密,力量越大。 二十天過去了,璇璣堡中仍然是一片平靜。 方真把全部的精力,投入了製造鐵人中,已到了食不知味,席不安枕之境。 他們工作的地方,在一座地下密室之中,也是璇璣堡中的中心樞紐。 精巧的設計,使這座地下室中的通風很好。 也能把那溶鐵火爐的姻氣,排出去。 方真全神專注,連白天夜晚的時刻都已無法分辨。 莊璇璣也不忍太過驚擾他,但卻表現了一個女性的溫柔。 她總在最適當的時候,送上吃喝的食物,在他睏倦的時候,逼著他休息。 所以,方真的身體雖然不太好,但在莊璇璣的照顧之下,他總算是支持了下來。 他心神太專注了,連日夜,都已經無法分辨。 莊璇璣幾度想和他談起活人塚為何不見行動的事,但怕打擾他的專心,所以,沒有說出來。 這天,莊璇璣逼著方真睡下之後,離開了密室。 抬頭望星月,已經是三更過後時分了。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舉步向大廳行去。 人未到大廳,立刻感覺到氣氛不對。 果然,柳媚快步的奔了過來,道:「姑娘……」 莊璇璣接道:「有了警訊。」 柳媚道:「是!他們都迎上去了。」 莊璇璣道:「來的什麼人?」 柳媚道:「不知道,屬下留此恭候姑娘。」 莊璇璣道:「迎出璇璣堡外。」 柳媚道:「沒有姑娘之命,不會迎去堡外。」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柳媚道:「屬下帶路。」 當先向前行去。 莊璇璣走的很慢,一面走,一面流目四顧。 方位是正西,是璇璣堡的大門所在。 高空疾如奔馬的行了過來,道:「姑娘。」 莊璇璣道:「見到了敵蹤沒有?」 高空低聲說道:「有,他們已經到了堡門外面,不知何故,卻停了下來。」 莊璇璣道:「有多少人?」 高空道:「夜色迷濛,看的不太真切,大約總有十幾個人。」 莊璇璣道:「他們現在作什麼?」 高空道:「雲集一處,不知在商量什麼?」 莊璇璣低聲道:「馬鵬、王傑呢?」 高空道:「都在此地。」 莊璇璣緩步登上堡門。 凝目望去,果然看到堡外有一群人,站在一起,低聲商量。 莊璇璣聽不到他們說的什麼?但卻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人。 那些人似乎是並沒有避忌被人瞧見,所以,他們靜靜的站著,而且,有一點明目張膽。 莊璇璣低聲道:「很奇怪,他們似乎是並沒有隱蔽自己的意思。」 高空道:「對!恨的人牙癢癢的,我們幾乎要衝出去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好像,他們在等一個人?」 高空道:「等什麼人?」 莊璇璣低聲道:「大概是他們的首腦吧?如若我推想的不錯,他們大概不會採用暗中攻襲的辦法。」 高空道:「咱們要如何應付呢?」 莊璇璣道:「等!他們也可能早就發覺我們在等他們了。」 等的時間,並不太久,那一群人,突然舉步向堡門口行了過來。 這群人中,有不少穿著白色的衣服。 夜色中穿白服,那是無疑暴露了自己的行藏。 吊橋已經升起,來人到了吊橋河邊之後,就停了下來。 只聽一個低沉的口音,傳了過來,道:「璇璣堡那一位當夜執事。」 莊璇璣回顧了馬鵬一眼,道:「回答他。」 馬鵬轆輕咳了一聲道:「有什麼事,在下馬鵬當值。」 那低沉的聲音,道:「大名鼎鼎的鬼刀馬鵬,在下失敬了。」 馬鵬笑道:「不敢當,朋友是那一路高手?」 那人突然越眾而出,白衣在夜風中飄動。 馬鵬道:「閣下的大名是……」 白衣人道:「無情刀侯方。」 馬鵬道:「久仰大名了。」 侯方道:「不敢,在下奉命叫門,請馬兄放下吊橋。」 馬鵬哈哈一笑,道:「侯兄的算盤,打的好如意啊:你可知道,你認為,你是來走訪親戚的麼?」 侯方道:「馬兄應該明白,這一道小小的護城河,擋不住我們。」 馬鵬道:「對!侯兄既然覺著擋不住,不妨試試啊!」 侯方冷笑一聲,道:「咱們這一次,堂堂正正而來,準備明刀明槍的和諸位一決生死。」 馬鵬道:「放馬過來就是,咱們決不含糊,不過,總不能要咱們開門揖盜吧?」 侯方道:「事實上,貴堡中放下吊橋後,決心一戰,對貴堡至少是沒什麼壞處。」 馬鵬道:「在下也看不出,會有什麼好處。」 侯方道:「咱們明裡挑戰,不會暗襲,貴堡用不著四面八方的防備了。」 馬鵬冷笑一聲道:「如若你們真有明刀明槍之心,何以要用夜襲。」 莊璇璣低聲道:「要他們十日後,再來璇璣堡,大家放手一戰。」 侯方似乎是也在請示,未立刻回答。 馬鵬提高了聲音,道:「侯兄在江湖上雖然有點名氣,但我相信,你還不敢向璇璣堡輕啟戰端,說穿了,還不是跑跑腿,傳傳訊,打旗的小卒……」 侯方怒道:「你馬鵬難道就是作得了主的人麼?」 馬鵬道:「在下也作不得大主,不過,在下說出的話,可以算數,你老兄成麼?」 侯方冷哼一聲道:「在下只要說出口,一定負責。」 馬鵬道:「好:請轉告貴上,第十天後,璇璣堡大開堡門,歡迎貴賓駕臨,大家放手搏殺,一決勝負。」 等候片刻,侯方才哈哈一笑,道:「咱們既然趕到了這裡,只怕由不得閣下作主了。」 馬鵬道:「既是如此,咱們也不用談了,不過,在下先要把話說明,這裡有十張強弓,十匣連珠弩箭,都經過藥物淬,中人必死,兵擊半渡,諸位只要經過這條護城河時,當心弩箭就是。」 侯方未再回答。 回答的是一道挾帶風聲的重物,直拋過來。 夜色中看的不太真切。 但埋伏在堡內的箭手,卻發出了一排箭雨。 至少有五支弩箭,射中了那飛來之物。 但卻被彈震開去。 直到那重物擊中了城牆,才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形如鐵錨之物,而且,身後還帶著一道長索。 鐵的長素。 那重物擊中了城堡之後,竟然擊入了城堡牆上,陷入了城堡牆壁之中。 顯然的,這是一道索橋。 侯方哈哈一笑,道:「力拔山兮,氣蓋世,貴堡之中,不知有何人,能把這百斤以上的鐵錐,投入牆壁之中。」 這人的神力,實在驚人,莊璇璣、馬鵬都不禁看的一呆。 包括四大凶煞在內,誰都沒有能力,把一個百斤以上的鐵,投過數丈寬的護城河。 而且,那巨大的鐵,還砸入了青磚砌成的堡牆之中。 這完全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所能做到。 但活人塚的人做到了。 莊璇璣低聲道:「馬鵬,他們準備用索橋直搶過來,放他們幾個人進來看看。」 馬鵬道:「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們故意放幾個人進來?」 莊璇璣道:「對!放兩三個人進來。」 高空道:「我去安排。」 馬鵬道:「姑娘,剛才,我們已經放出了一批弩箭,箭網的嚴密,我相信,一個人絕對無法漏網,他們會不會真的衝過來呢?」 莊璇璣道:「應該會,活人塚內,多的是不畏死的人。」 言猶未了,一條人影,已由對面飛身起來,落在那鐵索之上。 出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以迅如電火之勢,向前奔沖,竟然緩緩向前行來。 這時,天色雲氣消退,星光閃燦,雖然無月,但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些景物。 這些人,都有著很精深的內功,目力異於常人看的更是清楚。 那人手中執著一柄單刀,平橫在胸前,行走在鐵索上,步履穩健,如履平地。 高空親自指揮箭手,已下令他們不許發射。 那黑衣人行到了距離堡牆一丈左右處,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他身子閃動了一下,索繩突然向下一沉,然後,又猛然彈了起來。 鐵索上的黑衣人,也突然向上彈去,直落到了城堡之上。 馬鵬就站在那黑衣人的對面,雙方不過是三尺左右。 黑衣人的刀微微向前一堆,成了出手式,這一刀,隨時就可以劈出。 馬鵬的右手,也按在了刀柄之上。 沒有人知道他的刀放在什麼地方,但他一隻手隱藏在衣服之後,就會有一種濃烈的殺氣,直逼過來。 天下最詭密的一刀,自具一種奪人的氣勢。 黑衣人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 馬鵬冷冷說道:「你是侯方?」 黑衣人搖搖頭。 馬鵬道:「出手吧!」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好!」 忽然揮刀攻上。 很凌厲的一刀,長刀先在身前形成了一片刀芒。 出人意外的是,馬鵬並未還擊,卻疾快的向後退出了八尺。 黑衣人一刀斬空,立刻收住了刀勢。 但見寒芒一閃,疾射而至。 王傑發出了暗器,一發七枚。 黑衣人躲過了五枚,卻躲不過兩枚後發齊至的透骨釘。 一中左肩,一中右腕。 兩枚透骨釘,本無法使他失去抵抗能力,但馬鵬的刀卻突然出現,逼上了咽喉。 黑衣人呆了一呆,已被柳媚點中了穴道。 王傑行過來,伸手提起黑衣人行入堡樓之中。 莊璇璣就站在那裡,緩緩說道:「肯不肯回答我的問話?」 黑衣人默然不語。 莊璇璣道:「我不勉強你,不過,我說明條件之後,你再決定。」 黑衣人點點頭。 莊璇璣道:「回答過我的問話之後,你可以決定自己的行止,留下來,還是離開這裡,悉聽尊便,不回答我的問話,我也不會殺你,不過,我們不想再多一個敵人,我會廢了你的武功。」 黑衣人道:「我知道不多。」 莊璇璣道:「盡你知道的回答就是。」 黑衣人道:「我如何能信任你?」 柳媚冷哼一聲,道:「如若你不信任璇璣姑娘,天下就無人可以相信了。」 黑衣人未再多言。 莊璇璣道:「這一次,侵犯璇璣堡,來了多少人?」 黑衣人道:「不知道。」 柳媚纖手一揚,尖尖的玉指,已指向了黑衣人雙目,道:「我挖了你兩個眼珠子。」 莊璇璣道:「柳大姊,別傷害他。」 黑衣人道:「真的不知道,我們只是第一批,另外還有很多批人來。」 柳媚收回了雙手。 莊璇璣道:「哦!你們這一批,總有一個領頭的人吧?」 黑衣人道:「有。」 莊璇璣道:「你知道他的名字?」 黑衣人道:「知道,他叫尚小月。」 莊璇璣道:「尚小月,是男的,還是女的?」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柳媚道:「你這人實在笨的可以,連你們領頭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黑衣人道:「尚小月這三個字,我也是今夜才聽人說起。」 柳媚道:「哦!你見過他沒有?」 黑衣人道:「見過,卻等於沒見。」 柳媚道:「這話怎麼說?」 黑衣人道:「他穿著一件綠袍,戴著一頂綠色的帽子,除了可以見到他兩隻眼睛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莊璇璣道:「我知道了,你現在可以決定你的去向了。」 黑衣人道:「去向?」 莊璇璣道:「對!我答應由你選擇去向,現在決定了沒有?」 黑衣人突然歎息一聲,道:「決定了,請府上替我準備一口棺木……」 柳媚接道:「準備一口棺木,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道:「等死,我們出發之前,都喝了一杯酒,那杯酒,給了我們不怕死的勇氣,也給了我們生命的限期,三天後,我們不能再喝下去第二杯酒……」 莊璇璣歎息一聲,接道:「你願意留下來,那就不妨試試,……」 黑衣人道:「試什麼?」 莊璇璣道:「看看能不能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解不了的,那是一種奇毒。」 柳媚道:「你運氣不錯,璇璣姑娘答應你解毒了,你算活定了。」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好,我領下這份情意,我的輕功不錯,所以,耍我試試越渡索橋的情形。」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看,他們能不能衝過來?」 黑衣人道:「我們這一批人中,大都互不相識,由不同的地方,集中於一處,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什麼不肯把我們原來在一起的人,全數調動過來,彼此相處日久,和敵人動手時,也好有一個照應。」 莊璇璣道:「我都明白了,你下去休息吧。」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道:「姑娘,在下還有三天時間,他們無情,在下也不用有義了,所以,我想留下來,如若是能夠幫得上忙,在下也可以幫個手。」 莊璇璣道:「我說過,由你決定,願意留這裡,就請留下來吧!」 黑衣人道:「多謝姑娘。」 莊璇璣回顧了馬鵬一眼,道:「馬兄,他們經過了很精密的調配組合,這些人中,有以輕功見長的,也有以內力見長的,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的。」 黑衣人道:「姑娘請說,在下也許會略知一二。」 莊璇璣道:「那鐵索流星,怎麼會一下子打入了城堡之中,這人的氣力,實在已到了力拔山兮,氣蓋鼎的境界了。」 黑衣人道:「姑娘,真的有那麼一個人!」 莊璇璣道:「哦?」 黑衣人道:「我聽到,他們叫他大力神。」 柳媚道:「什麼樣的人物?」 黑衣人道.。「一個穿著紅衣的大漢,身高在九尺以上。」 莊璇璣道:「不可能的,一個人,不管他如何練,也無法練成那樣的氣力。」 黑衣人道:「是真的,我們看到他把鐵投了過來。」 莊璇璣道:「除了他的氣力如此之大外,不知他還有什麼本領。」 黑衣人道:「他用一把兵刃,一把巨斧,我沒有掂過它的重量,但一眼看過去,總有一百五十斤以上的重量。」 莊璇璣道:「馬鵬,傳令下去,這個人由王傑和柳媚對付,不許和他近身相搏。」 馬鵬道:「屬下明白。」 莊璇璣道:「如若無法對付他,把他留下來。」 馬鵬點點頭。 莊璇璣道:「現在全力防守,如若實在抵禦不住時,就退入堡中。」 馬鵬道:「屬下立刻傳諭下去。」 黑衣人突然接道:「姑娘,在下聽到了一句話,不知道是否重要?」 莊璇璣道:「請說吧!」 黑衣人道:「在下聽到的,好像是三路進攻,這裡只是一路。」 莊璇璣道:「多謝。」轉身快步而去。 四大凶煞全都集中於此,璇璣堡中的實力,等於有一半在此了。 柳媚突然回顧了王傑一眼,道:「你留下來,我跟姑娘去。」 高空道:「最好是,咱們四個人集中在一處。」 柳媚道:「為什麼?」 高空道:「你忘了咱們的合搏術了,那才是對付強敵的手段。」 柳媚道:「咱們都集中一處,其他地方豈不是人手太單薄了。」 高空微仿一笑,道:「柳媚,只要我們能真正的守住了這一面,那也無疑替璇璣姑娘,分擔了一些憂愁。」 柳媚點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有理。」 這時,耳際間,響起了馬鵬的聲音,道:「諸位如是不相信,咱們能對付一個渡過鐵索的人,那就不妨試試吧!」 對方突然間,陷入了完全的死寂之中,使馬鵬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一喝問,竟然真如了敵人的反應。 沒有聽到如何回答,代之而起,是一連串強渡護城堡河的行動。 兩三條人影,由夜色中飛起,踏上了鐵索。 三個人的輕功,似乎是都已有了很高的造詣。 三條人影一下子,全落在了鐵索之上。 鐵索向下一沉,立刻彈起。 三個人借那鐵索一彈起,身子忽然向前滑進了四五尺,身軀才停了下來。 馬鵬冷笑一聲,道:「三個,可否通個姓名上來?」 三個人彼此之間,保持了大約有五尺的距離。 三個人沒有答話,只見雙膝微微一屈,鐵索又向下沉去。 這時弓弦聲響,一排弩箭,突然間向前射來。 三個人突然蹲了下去。而且亮出了一面盾牌。 但聞一陣**之聲,疾如流星一般的弩箭,全部被擋了下來。 馬鵬呆了一某,忖道:「他們這一個臨時組成小隊,似乎是包羅了不少的人才。」 連這等善用籐牌的人物,竟然也有。 忽然間,馬鵬內心中閃起了一個可怕的預感,今夜的攻勢,可能不是一個試探性的,而是一場主攻。 但見三個手持籐牌的人影突然向上彈飛起來。 整個人的身體仍然保持蹲下的姿勢向上升起。 果然,第二排弩箭及時而出。 這時發射準確的弩箭,又被籐牌擋開。 就這樣三個人借鐵索的彈力,很快的接近了城堡。 五波弩箭,連續射出,但卻無法阻止三個人。 三個人接近了城堡之後,立刻飛身而起,輕飄飄的貼在了堡牆之上。 王傑已接替了高空,指揮埋伏在堡門內的弩箭手。 他是天下最好暗器高手,但在一時之間,也無法找出對付他三個人的辦法。 來人組合嚴密,顧慮周詳,每一個細節都已想到。 這三個人,卻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高手,他們不但輕功卓絕,而且,練成了上乘的壁虎功,手中籐牌運用,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王傑的暗器手法,雖然花樣百出,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但他實在無法對付這三個人。 他暗器手法雖然精奇,但三個貼在城牆上的人,王傑根本就無法看到,無法看到自然無法用暗器對付。 幸好,這三個貼上堡牆之後,再無人強渡鐵索。 事情很明顯,這三個人,必有預定的作用,在他們的力量,還沒有發揮之前,敵人還不會有所行動。 王傑吩咐了弩箭手幾句話,立刻登上城堡。 馬鵬、高空、柳媚,都已齊聚城堡上。 四個想法一樣,準備全力殲滅三人,只要三人一登上城堡,立時全力出手,務求敵人的配合計畫還未發動之前,先把三人擊斃。 四大凶煞,本都是各行其是的人,但經歷了活人塚的凶險之後,使四人都感覺到莊璇璣傳給四人的合搏之術,那才是最好殲敵武功,佳妙的配合,把四個人的絕技,在一瞬間,完全的發揮了出來。 四個人布成了一個拒敵的陣勢,每個人都已暗作準備。 但足足等了有一刻功夫之後,竟然不見動靜。 似是三個渡過鐵索的強敵,已經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高空忽然叫道:「糟,咱們上當了。」 馬鵬道:「上當了。」 高空道:「對!他們可能已用壁虎功游向別處,悄然登上了城堡,也可能,故意吸引吧們注意,陳倉暗渡,早已經在別處,進入了璇璣堡。」 馬鵬道:「有道理。」 王傑道:「現在應該如何?」 高空道:「退!地方遼闊,咱們人手少,無法防守周密,倒不如集中在宅院之前,和他們決一死戰。」 王傑低聲道:「馬兄,那些弩箭手呢?」 馬鵬道:「先行撤退。」 王傑道:「柳媚,你把他們先帶走,我和高空、馬兄,留這裡斷後。」 柳媚想抗議,但她卻忍了下來,帶著埋伏在堡門的弩箭手,悄然而去。 對方仍不見有什麼行動。 馬鵬回顧了黑衣人一眼,道:「朋友,你還可以作一個決定。」 黑衣人道:「決定?」 馬鵬道:「對!你可以留這裡,而且,在我們離開之後,你還可以打開堡門,放他們進來。」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看來,你們對我還是不太信任。」 馬鵬笑一笑,道:「朋友,璇璣姑娘很仁慈,她答應了不殺你,我們決不會動你一根汗毛,但即將展開的,是一場激烈的拚殺,我們無意便把你拖入這個漩渦中。」 黑衣人道:「閣下可以放心,在下的必死之心,絕不會在諸位之下。」 高空芙一笑道:「好!有必死之心的人,才不會死,璇璣姑娘,帶我們進入了活人塚,又把我們很安全的帶了出來。」 黑衣人點點頭。 馬鵬凝目望去,只見對岸一片平靜,不見有任何的行動,笑一笑,道:「看來,他們也早有了安排,咱們退吧。」 帶著高空、王傑,和那黑衣人,疾快的退回到宅院之中。 璇璣堡實在很大,但莊璇璣一直未利用這一段時間,招募人手,充實璇璣堡的防範。 她是個仁慈的姑娘,充滿著智慧,她明白,不是真正的高手,捲入這一場衝突中,只不過是白白送掉性命。 但這些時間,璇璣堡中的人,也沒有浪費掉,璇璣堡還有四十八個弩箭手,他們都苦練箭法,也苦練武功。 莊璇璣也充分利用這段時間,把璇璣堡中的機關佈置的更完美、更凌厲。 但這些人手,確無法防守這麼大的一塊地方。 但如把這些集中於璇璣堡的宅院之中,配合著各種埋伏,就會佈置成了一個很嚴密的防護網。 莊璇璣一直未打算守護整座的莊院。 這一切,都早已有了精密的計算。 馬鵬回到了宅院的門口時,莊璇璣已在等候。 她臉上帶著微微笑容,道:「你們休息吃一點東西,他們已經進了不少人手。」 馬鵬愣了一愣,道:「他們已經進來了不少的人?」 莊璇璣笑一笑,道:「對!他們所以還不動手,那是因為他們正在等待著命令行事。」 高空道:「那個統率人手來襲的首腦人物,還未進入堡中,是麼?」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對!」 馬鵬道:「我們先去搜殺幾個。」 高空、王傑,以及安排好了弩箭手的柳媚,都集攏過來。 四大凶煞每一個人,都是闖南走北的高手,但如合在一起,威力增強十倍。 莊璇璣攔住了他們,道:「天已經大亮了,我們庭院碉樓中的強弓長箭,可以遍及璇璣堡內每一處角落,對峙的局勢,對我們無害。」 但見人影一閃,方奇陡然出現幾人之前。 四大凶煞中,以高空的輕功最好,但現在,高空卻低聲讚道:「好快的身法。」 來人是方奇。 現在,他已經不戴金冠了,而且,也未穿錦袍,只是一襲青布長衫。 他為人冷傲,總喜歡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但現在,他卻變的很和氣。 不但對莊璇璣和氣,對四大凶煞,也都十分客氣,拱手微笑道:「來了不少的人,大都是活人塚選出來的人手,不過,到現在為止,在下還未發覺他們派的什麼人,主持這一次攻勢。」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想強敵在天一亮就可能會展開很猛烈的攻勢,小妹只請求諸位一件事高空接道:「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請求諸位的是,多多珍重,克敵於冷靜,機智之中。」 方奇歎息一聲,道:「現在,我才明白,莊姑娘為什麼能使跟過你的人,為你效命,至死不渝,你用仁愛和關懷統馭他們。」 莊璇璣道:「方兄過獎了,小妹不搏殺,但也不怕凶險,我不希望朋友們輕淡死亡,憑一股血氣之勇,冒險躁進,但也希望朋友們不怕死,那才能有決死意志,求勝信心,我知道,他們都不怕死,所以我請他們珍重自己。」 強敵壓境,庭院外已經佈滿了入侵的敵人,但莊璇璣卻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沉著、堅毅,給予人一種很強烈的信心。 抬頭望望天色,接道:「天快完了,諸位也請各司其位吧!」 四大凶煞應了一聲,飛身而去。 莊璇璣回顧了黑衣人一眼,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姓名?」 黑衣人道:「在下秦成,原是南太極門……唉!說來慚愧,不提也罷。」 莊璇璣笑一笑,道:「秦兄請入後廳,小妹想辦法配製解藥。」 秦成道:「在下三天之內,毒性還不會發作,而且內力比往日更強一些,他們給我服用的藥物有毒,但也有幫助,我希望姑娘也派給在下一個工作,希望我能為姑娘稍盡一點力量,如若在下在這一戰中死亡,也就不用麻煩姑娘了……」 莊璇璣道:「這個……」 秦成道:「在下言出衷誠,請姑娘務必賜允。」 方奇道:「璇璣姑娘,答應他吧,我看得出來,他說的很真實。」 秦成道:「姑娘如是不肯給在下這個機會,我只自絕一死,以明心跡。」 莊璇璣道:「好!你跟馬鵬他們一起,守護前院。」 但見人影一閃,馬鵬飛躍而至,道:「秦兄,跟我來吧。」 原來,他們就在附近,把兩人對答之言,聽得十分清楚。 秦成微微一笑,緊追馬鵬而去。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 秦成仔細打量了庭院形勢。 高大的門樓,和連綿的廳廂,渾然一片堡壘式的房舍。 在改建這一幢房屋時,這些瓦捨,都有了一些很大的修正。 配合機關佈置的修正。 馬鵬帶著秦成,在房內中行了一周。 秦成看到了人,一些伏在房背上,和屋角、窗邊的弩箭手。 他們懷中抱的是連珠匣弩,腰中跨著一柄腰刀。 這些匣弩,都是莊璇璣設計精製而成,每一匣二十隻,用一種強力彈簧,發射出去。 箭是純鋼打製,長約四寸。 莊璇璣借用這些時間,打製了不少的弩箭。 但由堡門處撤回來的強弓、長箭,卻不知安排在什麼地方。 在馬鵬帶領之下,秦成緩步穿過了綿連的勇捨,才發覺每一間房舍之中,都有相連相通的暗道。 忽然間,箭風破空,緊接著是兵刃撥打長箭的聲音。 秦成突然撕去了身上的黑衫,道:「在下到屋面上去。」 馬鵬道:「秦兄,莊姑娘的話,你都聽到了,咱們的人數少,本錢薄,所以,一個人,要當十個人用,不可輕易涉險,不能輕言犧牲。」 秦成道:「我知道。」行出室外,騰身躍上屋面。 這一片屋脊後面,伏著六個人。 四個人手中,都執著一個匣弩。 秦成也看到了那座矗在第一座大廳之後的高樓,四面的窗門都已打開口很顯然,那高樓是弓箭手的集中之處,也可能是指揮對付強敵的樞紐。 看重重佈置,莊璇璣似乎是已決心守著這座庭院。 但秦成卻沒有看到有些什麼機關。 江湖上,歷代都有精通土木建之學的人物,在廣大的宅院中,建成了很多的機關,這種知識,經過了長久的延續之後,已經成了一種專門的學問。 活人塚,有著很利害的機關佈置。 璇璣堡也有著很利害的機關佈置。 秦成伏下了身子,緩緩向前移動。 沒有人監視他,也沒有人防備他,好像,他原來就是璇璣堡中的人。 秦成看到了敵人,不久之前,那些人,都還是他的夥伴。 面對著秦成的人,至少有五十個以上。 五十個人,分穿著三種顏色不同的衣服。 他們手中執著不同的兵刃,距離宅院,大約有六丈左右的距離。 升起的朝陽,金光耀目,那些人面目,都看的十分清楚。 整座的璇璣堡中,一片靜寂,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但雙方相峙的情勢,卻造成了一種緊張殺機。 忽然間,一排橫列的敵人,紛紛讓開,一個身著銀色衣服中年人,緩步行了出來。 他身後跟著四個穿白衣,腰中束著銀帶子的劍手。 銀衣人很年輕,至少,看上去很年輕。 秦成不認識這個人,但隱隱之中,又似乎有些相識。 銀衣人在四個白衣劍手的護衛之下,竟然直對宅院中行來。 但聞弓弦聲動,五支利箭,分向銀衣人和四個護衛射去。 強勁的長箭,劃起了一片疾厲的嘯風之聲。 但見四個從人,抬起了五隻手。 其中一人,抬起了雙手。 五隻手,接住了五隻長箭。 銀衣人對那疾勁的長箭,似乎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腳步未停,仍然向前行來。 四個白衣護衛,也都十分沉著,隨手丟了長箭,仍然保持原來對銀衣人環護的形勢,向前行來。 長箭如雨,連綿而出。 秦成回頭看去,長箭都由那高樓上射出,看紛飛箭勢,應該有二十張強弓發射。 沒有二十張,秦成的估算,多了一半,只有十張強弓,但他們都是熟練的箭手,射箭的速度很快。 連綿不絕箭雨,並未能阻止那銀衣人的行進之勢。 但四個白衣人,卻亮出了長劍。 四把劍,交織成了一片劍幕,阻止了如雨亂箭。 箭勢停了下來。 銀衣人已到了宅院前面丈許之處。 由於牆壁、房舍,構成的死角,碉樓上的長箭,也已無法再對四人構成傷害。 銀衣人行到了大門口處。 也許他們有能力衝開大門,但他們卻在大門外面停了下來。 莊璇璣就站在碉樓上。 所以,對外面的一切著得很清楚。 指指那銀衣人,莊璇璣低聲道:「方兄,認識這個人麼?」 方奇搖搖頭道:「不認識。」 莊璇璣道:「方兄在活人塚內,甚受敬重,這個人,看上去身份不低,而且,他衣著特殊,方兄如若見過,應該記得。」 方奇又仔細的看了那銀衣人一眼,道:「在下可以確定沒有見過。」 莊璇璣道:「他似乎是以禮求見了。」 方奇道:「姑娘要不要見他?」 莊璇璣道:「要,不過,要看如何求見我了,如若他以禮求見,我倒可以見見他,如若他是個無知的標悍人物,那就不用見他了。」 方奇歎息一聲,道:「姑娘,舍弟在幹什麼?」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他在製造一些抗拒敵人的器具。」 提起這個天才橫溢的年輕人,莊璇璣不禁泛起由衷的笑意。 他無所不知的淵博學問,和那帶著三分稚氣性格,已然深深的印在她的腦際。 方奇對自己的弟弟,瞭解的並非太多,只覺他才氣縱橫,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但他有些什麼真正的能力,他這個作哥哥的,並不太知道。 莊璇璣比他清楚。 銀衣人行到了大門口處,停下來,一拱手,道:「璇璣堡,可有當值之人?」 馬鵬出現在屋面上,冷冷說道:「鬼刀馬鵬當值,閣下有何見教?」 銀衣人笑道:「替我通報一聲,我要見莊璇璣莊姑娘。」 馬鵬道:「你是什麼人?」 銀衣人道:「我叫銀龍,告訴她,就說銀龍求見。」 馬鵬道:「銀龍,在下從未聽說過閣下的大名。」 銀龍道:「真正的高手,不一定是有名的人,真正可以成名的人,也不一定願意成名。」 馬鵬道:「哦!」 銀龍道:「我說的可能是深奧了一點,不知道你懂不懂?其實,你懂不懂都不要緊,我相信莊璇璣一定會懂,你只要通報一聲就行了。」 他的口氣堅定自負,但卻並不狂妄。 馬鵬道:「好吧!我去替你通報一聲,不過,肯不肯見你,我就不能肯定了。」 銀龍道:「在下是依禮求見,莊姑娘怎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馬鵬冷冷說道:「你們侵入璇璣堡,也是依禮施為麼?」 銀龍呆了一呆,笑道:「好吧!你去通報,不過見與不見,要盡快給我消息。」 馬鵬躍下屋面,莊璇璣已快步行了過來。 未待馬鵬開口,莊璇璣已搶先說道:「打開門,我去見他。」 馬鵬道:「要不要把高空他們都找來,銀龍帶了四個從人。」 莊璇璣點點頭。 馬鵬很快的召集了柳媚、王傑、高空,然後,打開大門。 莊璇璣行到門外,攔住了銀衣人。 銀龍打量了莊璇璣一眼,笑道:「不讓客人進去坐坐?」 莊璇璣道:「至少,我要先瞭解客人的身份和他的用心。」 銀龍道:「我叫銀龍。」 莊璇璣道:「我就是莊璇璣。」 銀龍道:「我知道。」 莊璇璣道:「我們過去好像沒有見過。」 銀龍道:「不用見過,我一眼就可以認出姑娘。」 莊璇璣道:「哦!」 銀龍笑一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麼疑問?」 莊璇璣道:「我不知道你來這裡的用心。」 銀龍道:「辦喜事,也辦喪事。」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銀龍道:「我如能說服你,帶你回活人塚去,那是辦喜事,如若說不服你,立刻有一場激烈的搏殺。」 莊璇璣道:「你是說,這一場搏殺,我非輸不可了。」 銀龍道:「縱然你非必死,但我覺著你的取勝機會不大。」 莊璇璣道:「這是威脅我了。」 銀龍道:「是奉勸,你看看,已有多少人進入了璇璣堡,我不許夜間侵犯,準備白天拜訪,就是希望能談的很好。」 莊璇璣道:「銀龍,你在活人塚內,是什麼身份?」 銀龍道:「這個很重要麼?」 莊璇璣道:「很重要。」 銀龍道:「很高,很高。」 莊璇璣道:「聽說活人塚在三個人統治之下,你排行第幾?」 銀龍微微一笑,道:「外面的傳言,豈可相信。」 莊璇璣道:「那是說,傳言不真了。」 銀龍笑道:「雖非空穴來風,但卻大有出入。」 莊璇璣點點頭,道:「這麼說來,你是不可能告訴我們真實的情形了。」 銀龍道:「對!有些事情,不能說,只能用眼睛去看。」 莊璇璣道:「可惜的是,活人塚太隱密,太深沉,沒有人能看得到。」 銀龍哈哈一笑,道:「現在,我就要接你去活人塚,去看看真實的情形。」 莊璇璣道:「我去過了活人塚,看到的人人物物,都不足代表著什麼。」 銀龍道:「你是說,那裡不夠強大?」 莊璇璣道:「很多高人,只可惜,他們都已經無法自己作主幹什麼。」 銀龍道:「那只是浮面的人人事事,你應該看深入一些。」 莊璇璣道:「要我去看些什麼?」 銀龍道:「活人塚內真實的情形,真正的強人。」 莊璇璣道:「我能不能拒絕呢?」 銀龍道:「可以,既是邀請姑娘,你自然可以拒絕。」 莊璇璣道:「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如拒絕了,你們就會改變一個辦法了。」 銀龍道:「傳說姑娘聰明,果然是可以舉一反三。」 莊璇璣道:「你們來了這麼多人,變的辦法,一定是相當的激烈。」 銀龍道:「所以,姑娘最好是不要拒絕,活人塚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客氣過。」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出來,為什麼?」 銀龍道:「以姑娘聰慧,我想你已經早知道了,但姑娘既然問了,在下只好說個明白。」 莊璇璣道:「請說吧!」 銀龍道:「活人塚什麼都有,只缺少一個又美麗又聰明的女主人。」 莊璇璣道:「哦!」 銀龍道:「我們長久的觀察之後,發覺了姑娘很適合這個職位。」 莊璇璣道:「你們的意思,是很多人的了,我不明白,我怎麼樣才算一個女主人。」 銀龍道:「女主人,只有一個,因為,真正的主人,也只有一個。」 莊璇璣道:「那個人是不是長的很醜?」 銀龍道:「對一個真正的高人來說,形貌的美醜,似乎是並不太重要,以姑娘的才情、智慧,也不致於以貌取人吧。」 莊璇璣道:「你很會說話,辯才驚人,但你有一個缺點。」 銀龍道:「領教?」 莊璇璣道:「不瞭解女人。」 銀龍道:「嗯!難道姑娘也很庸俗?」 莊璇璣道:「女為悅己者容……」 銀龍接道:「不錯啊!那個人權勢宣赫,武功絕倫,才情、智略,卻不會在你姑娘之下……」 莊璇璣接道:「但那指一般脂粉。」 銀龍道:「姑娘和他們不同?」 莊璇璣道:「對!不同,很大的不同,你一直讚我聰明,我是不是應該和別人有些不同呢?」 銀龍道:「應該,看來,在下真的不瞭解女人了。」 莊璇璣道:「我說女為悅己者容,至少,我是這樣的女人。」 銀龍道:「說的很清楚了,那要請問莊姑娘,是不是已有相悅的人了?」 莊璇璣道:「此事深藏我心,怎能告訴別人,但你知道,我已答應過龍公子的婚約。」 銀龍道:「老實說,這件事,我有些百思莫解,不過,幸好龍公子已經死了,有些人不自量力,那只有自速其死了,龍公子,就是這樣一個人。」 莊璇璣道:「現在,我想再拒絕一件事,我不要人悅我。」 銀龍道:「這實在是一件很糟的事。」 莊璇璣笑一笑,道:「活人塚內有很多的機關佈置,我這裡也有。」 銀能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親自趕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那是說,你根本就不把這些機關、埋伏,放在心上了?」 銀龍道:「我是個很強,也很有自信的人。」 莊璇璣道:「我想,我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銀龍點點頭道:「姑娘是不準備再作考慮了?」 莊璇邊道:「對,我已經決定了。」 銀龍道:「那很好,在下既然依禮把姑娘請了出來,自然,姑娘應該很安全的退回去了。」 莊璇璣道:「不論你是否真的很強大,但你是一個很有禮貌的敵人。」 銀龍道:「多謝姑娘。」 雙手環抱,滿臉微笑,一直靜靜的看著莊璇璣進了大廳的門內。 銀龍哈哈一笑,道:「姑娘,現在,區區可不可以進去?」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很平實的傳出去,字字清楚入耳。 莊璇璣道:「閣下可以進來,不過璇璣堡中的埋伏,隨時可以發動。」 銀龍道:「很好,璇璣姑娘有意稱稱在下的斤兩,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突然舉步,直向前面行去。 四個從衛,未再搶先開道,緊緊的追隨在銀龍的身後。 也許,他們心中明白,這璇璣堡中的埋伏,絕不是他們能夠抗拒的。 但他們相信銀龍可以抗拒。 銀龍的步履很穩定,舉止也很瀟酒。 但他的內心中,並無輕敵的意思。 忽然間,箭風破空,一排弩箭疾射而至。 銀龍雙手一抬,護著了面目。 尖利的弩箭,射在了銀龍的身上。 弩箭,竟然被反彈了回來。 敢情,他那一身銀色的衣服,竟然是可以刀槍不入。 一陣弩箭過後,銀龍放下了擋在臉前的雙手,笑一笑,道:「璇璣姑娘,這好像不是機關埋伏。」 莊璇璣道:「是人。」 銀龍道:「哦!請姑娘告訴他們,不用多費事了,這些弩箭傷不了我。」 莊璇璣道:「機關呢?」 銀龍道:「那要看莊姑娘設計下這些機關埋伏,是不是很厲害了。」 莊璇璣道:「銀龍,試試吧!看你充滿看信心,也許真的傷不了你。」 銀龍笑一笑,舉步向前行去。 行約五步,銀龍突然間一腳踏空。 原來,庭院中的一塊地板,突然間,向下陷去。 銀龍的身子向下沉去,就在陷下的石板,尚未合起,銀龍向下陷落的身子,忽然間飛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排弩箭,向下射來。 銀龍忽然間,一收雙腿,整個的人倦成了一團,一個大翻身,忽然間,又向上升起了七八尺高。 一排弩箭,竟然沒有一支射中。 這個人,果然有過人的武功,蜷伏的身子一長,忽然間,落在了大廳台階之上。 但聞嗤嗤之聲,四支長矛,一齊射了出來。 長矛的力道,十分強大,銀龍身上的銀衣,雖然可擋弩箭,但卻不敢硬接長矛。 只見他雙手一抄,抓住了兩支長矛,順勢向旁側一堆,竟然在間不容髮中,把兩支長矛震開。 這時,銀龍距離大廳,也不過就是四五步遠。 只要一抬腿,就可以進入大廳之中。 但這大廳很難進。 四支長矛之後,忽然落下了一面大網。 大網藏在大廳前面的屋椽上,就在銀龍避開長矛的同時,那大網射了出來,罩住了銀龍。 黑色大網,龍罩了兩丈方圓。 銀龍的身手,雖然矯健,但他卻沒有辦法避開。 單是這一面大網絕對沒有辦法網住銀龍。 但佳妙的時機,配合的很好。 這面網是由機關控制,銀龍入網之後,大網立刻開始收縮。 一般人,都會被大網吊上去。 但銀龍不會,他的雙足,就像落地生根一般,長在了地板上。 忽然間,寒芒閃動,大網內飛起了一片劍氣。 銀龍的身上未見佩劍,但在那大網中卻閃起了森寒的劍光,竟不知他的劍藏在何處。 一個劍手的劍,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用的時候,它的劍就忽然出鞘了。 就像馬鵬的鬼刀一樣,他的刀一直藏在無人看到的地方。 需要的時候,刀就突然出現了,鬼刀的利害,就在它神秘上。 銀龍的劍,就像馬鵬的刀一樣,忽然間,出現了。 而且,他的劍比馬鵬的刀,似是更為鋒利。 那一面大幫,竟然被劍芒毀去。 銀龍也脫離了那一面大網。 他脫網而出之後,仍然只見到他赤手空拳,沒有看到他手中的劍。 當他不用劍的時候,劍就在他的手中消失了。 銀龍輕輕吁一口氣,笑道:「璇璣堡的埋伏,雖然很嚴密,但如想困住我,只怕還不太容易。」 突然舉步,直向大廳中行去。 大廳中很空敞,沒有一張桌子,也沒有一張椅子,很顯然的,這座大廳早已經過了安排,空敞之大廳,是一個很好的戰場,也可能是一個陷阱。 莊璇璣聲音傅了過來,道:「銀龍,你武功高強。」 銀龍道:「姑娘誇獎……」 回顧了一眼,接道:「看這座大廳,似是早已有了安排。」 莊璇璣道:「銀龍,我想應該告訴你,這座大廳是一個陷阱……」 銀龍接道:「這一個麼,在下早已想到了。」 莊璇璣道:「這大廳中的佈置,不是一個人的武功可以抗拒的,也許,我們這些佈置,有失正大,不過,在彼此敵對上說,算不得什麼鬼計。」 銀龍皺皺眉頭,道:「這大廳中有些什麼佈置,姑娘願意說明白麼?」 莊璇璣道:「這裡有毒姻,可以使一個人暈迷過去。」 銀龍道:「哦!很歹毒的佈置,不過,在下也想奉勸姑娘一句話。」 莊璇璣道:「請說吧!」 銀龍道:「我不是一個人來,你這座宅院,已經在嚴密的包圍之中,如是你們真的傷害到我,他們失去了約束,姑娘可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麼?」 莊璇璣道:「就算你不受傷害,他們要攻打這座宅院,也會是一場生死火拚。」 銀龍哈哈一笑,道:「在人約束下的搏殺,和完全無人管制的搏殺,有很大的不同。」 莊璇璣道:「什麼不同?」 銀龍道:「在約束之下的搏殺,可能會很有秩序,大家以武功,分個生死出來。」 莊璇璣道:「銀龍,如若你會講理,那就根本不會來這裡攻打璇璣堡,但你們竟然來了。」 銀龍冷冷說道:「姑娘,在下自覺這一次來,一直很和氣,我希望的是,雙方不要鬧到以兵刃相見的境界,但看現在這個情形,似乎是有所不能了。」 莊璇璣笑道:「銀龍,你侵犯了我們,而且帶了近百位的江湖高手到此,這些人都已經越過了璇璣堡的護城河,目下就圍繞在這座宅院的四周,他們在等候令諭,一道令諭,就可能使他們向我們展開攻擊,我想不出,這對我們會有什麼善意。」 銀龍道:「彼此敵對,不能說,我們會有什麼善意,但在下卻有使這場吧戈化為玉帛之心。」 莊璇璣道:「看上去,你可能真有這個用心,不過,這件事,已經造成了箭在弦上,我不能跟你去,只有抗拒你們的侵犯了。」 銀龍道:「有一點,姑娘應該知道,你是活人塚的貴賓,這一回,在下保證你會受到比上次更好的招待。」 莊璇邊道:「我已經去過了活人塚,那地方並不好,實在沒有再去的興趣了。」 銀龍臉色一變,道:「姑娘,在下是好意奉勸。」 莊璇璣道:「兵臨城下,大有立刻迫我們訂城下之盟。」 銀龍道:「在下絕無此意,只要姑娘肯跟我去,在下保證,對貴部屬,不傷一人。」 莊璇璣格格一笑,道:「銀龍,不用再逞口舌之利了,我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除非,你肯帶著人手,就這樣退出璇璣堡。」 銀龍回顧了一眼,大笑三聲,道:「莊姑娘,這大廳之中,真有毒麼?」 莊璇璣道:「你不相信?」 銀龍道:「相信,不過,我也相信,毒煙未必能把我毒死。」 莊璇璣道:「你學過龜息**?」 銀龍道:「姑娘不妨試試,如是毒煙無法傷害到我,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在下的邀請。」 莊璇璣道:「我不會給你賭什麼,帶我離開璇璣堡,只有一個辦法。」 銀龍道:「請教。」 莊璇璣道:「把我生擒過去。」 銀龍道:「璇璣姑娘,在下實在不希望,鬧出流血慘劇。」 莊璇璣道:「你們來了這裡,那已經注定了是流血慘劇。」 銀龍道:「璇璣姑娘,形勢雖已造成,但並非是大錯已鑄,現在,還有時間挽回?」 莊璇璣道:「銀龍,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們既然攻入了璇璣堡,為什麼不拿出實力放手一拚呢?」 銀龍道:「姑娘,你是不是很有致勝的把握?」 莊璇璣道:「沒有。」 銀龍道:「既無把握致勝,為什麼竟然苦苦要求一戰。」 莊璇璣道:「我們已到了非拚不可的情形了,因為,你們侵入了璇璣堡。」 但聞蓬然一聲,大門口處,突然落下了一道鐵門。 緊接著綿連不絕的蓬蓬之聲,傳了過來。 凡是有窗戶的地方,都落下了一塊鐵板。 整個的大廳中暗了下來,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莊璇璣的聲音飄入廳中,道:「銀龍,活人塚內如若有一個懂得道理的人,那個人,就是你,所以,我要先告訴你,我開始要施放毒煙了,你可以預作準備。」 銀龍縱聲大笑,道:「我已再三的奉勸過姑娘,但姑娘不肯聽從,那只有讓你放手一試了。」 到目前為止,銀龍一直表現出鎮靜、和平的姿態。 但莊璇璣看得出這是一個利害人物。 雖然,他不承認什麼。但銀龍是這個組合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那大概是不會錯了。 莊璇璣放出了毒姻。 原來這座大廳,表面上看去,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廳,但骨子裡,卻是鐵壁、銅牆的陷阱,牆壁之內有鐵板,窗戶門口,都有機關控制的鐵壁,發動之後,門窗立刻被鐵壁封住。 莊璇璣不是恫嚇,室中真的有毒煙。 這是那種很強烈的毒煙,吸入這毒煙的人,立刻會暈倒下去。 所以,銀龍很久很久,沒有再發出什麼聲音。 跟隨銀龍而來的四個銀帶劍手,沒有跟入大廳。 四個人眼看那大廳的門窗封閉之後,立刻向後退去。 但一陣箭雨中,挾著幾枚凌厲的龍鬚針,單向了四人。 四個人撥開了弩箭,但卻撥不開那挾在箭雨中的龍鬚針。 四個人中,兩個中了龍鬚針。 那是一種專破橫練氣功的暗器。 兩個人中了龍鬚針之後,手中長劍一鬆,跌落在地上。 立刻有七、八支弩箭,射中了兩人。 另兩人,棄置同伴未顧,長劍護身而去。 弩箭停了下來,柳媚、高空飛身而出。 出手點了兩個受傷白衣人的穴道,抱入宅院中。 未徵得兩人同意,立刻起出他們身中暗器,替兩人包紮了傷勢,敷用藥物。 一向殺人無數的四大凶煞,竟然會作起了救人的事來。 這在氣質上,已有了很大的轉變。 莊璇璣不但使他們有了強烈的是非觀念,也使他們有了側隱之心。 佈置在宅院四周的人物,有迅速的移動,顯然,似是在佈置攻勢。 馬鵬已登上碉樓,四下打量了一下,發覺敵人集中在東西兩面,也就是宅院約兩側。 璇璣堡的宅院,是座北朝南。 使馬鵬有些震驚的是,雲集兩側的敵人,似是增加了很多,每一面,都有五、六十人之多。 馬鵬希望能看出兩面的領袖人物,但他很失望,竟然看不出來。 忽然間,雲集在兩側的敵人,向兩側分去,每一面擁出來兩批弓箭手。 第一面十張強弓。 馬鵬也看到了那兩個白衣銀帶劍手,跑入了西側的人群中,隱入不見。 東、西兩面,二十張強弓,都已經搭上了箭。 馬鵬一眼間,就看出來,那是特號的強弓,箭也似比平常的箭,長了半尺。 這些硬弓長箭,射出的勁道,一定很強,就算有些內功基礎的人,也很難承受這一箭之力。 一陣刷刷之聲,長箭破空飛出。 一陣**輕響,二十隻利箭,全都射入了青磚之中。 這座堅守的宅院,都是用堅硬如石的大青磚砌成。 那飛來利箭,竟然是支支刺入磚中。 幸好,四大凶煞指揮的弩箭手,都隱藏的很好。 二十張強弓,連綿發射。 箭如飛蝗,劃起了尖厲的金風破空之聲。 幾支長箭,破窗而入,直射屋中,釘入樑柱之上,深及三寸,箭勢之強,江湖罕見。 這些箭,就像是小型的鐵矛一樣,撞在牆壁上,不是深入壁中,就是擊落下一塊磚石來。 四大凶煞指揮埋伏在庭院中的弩箭手,也負責第一線截殺強敵。 高空藏身一座廂房中。 眼看到,這等強厲的弩箭,高空也不禁為之一呆。 他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但如此強大的弩箭力道,還未見過。 幸好,璇璣堡的弩箭手,都是訓練有素的人,雖在令人震撼的強箭之下,仍然保持了鋼靜。 但他們還要監視著敵人動態。 一支長箭飛來,射中了一個弩箭手,由頂門直穿後腦,把整個人也帶得飛了起來。 他死了。 但他卻咬著牙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在長箭鎮壓之下,敵人開始向庭院接近了。 東西兩側同時行動,至少有上百的人手。 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嘍囉,而是千中選一的江湖高手。 四大凶煞指揮的弩箭手,就是希望把他們一部份人手,消滅在庭院之外。 敵人終於接近到弩箭有效的射程之內.。 西邊的弩箭手,由高空、王傑指揮。 埋伏在東廂的由馬鵬、柳媚指揮。 所謂東西廂,中間,只不過隔著一個庭院。 莊璇璣在碉樓上。 這裡可以看到四周的敵勢,也有傳話進入大廳中的傳音筒。 眼看著接近的敵人,莊璇璣高聲說道:「銀龍,你帶來的人,已經展開了攻勢,他們先用強厲的長箭,射了一陣,然後,向庭院接近。」 她知道噴入庭中的毒煙,只要吸入少許,人就會暈了過去,但她也懷疑,這毒煙,是否能毒倒銀龍。 所以,她試探中問一聲。 沒有回答的聲音。 莊璇璣道:「他們大部份要死傷在我的弩箭手和機關佈置的反擊之下。」 銀龍仍然沒有回答。 噴入大廳中的毒煙,有著很強烈的效用,只要吸入一點,立刻會暈迷過去。 莊璇璣本是充滿看信心,但對銀龍這個人,她有些顧忌。 她希望確知銀龍是否已為藥物暈倒。 進攻宅院的人,已經接近到宅院兩丈左右。 強弓長箭也突然停了下來。 接近璇璣堡的人,忽然間飛身而起,直向屋面上躍去。 在一聲號令下,同時行動,幾十個人,一齊向上飛騰。 就在同時,四個凶煞指揮下的弩弓箭手,展開了反擊。 連珠匣弩一匣十箭,數十個弩箭手一齊發動。 反擊來自窗口、屋面。 剎時間箭如密雨、飛蝗。 但聞慘叫連聲,幾乎有一半人中箭掉了下去。 也許,他們沒有想到,反擊之勢來的如此凌厲、快速。 但這些人,確不愧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仍有一半人,撤出兵刃護著身上,衝上了屋面。 但馬鵬、高空等奉命的擊殺效果已經收到,掩護弩箭手,跳入了廂房之中。 四大凶煞,各自擊倒了幾個強敵之後,也退回房中,會合於一處。 這些弩箭手,武功平常,除了六個武功較好的人,留下之外,其餘的人手,都進入地下秘道中,轉上碉樓。 躍落庭院中的敵人,只有一半,但一半也有四、五十人。 但馬鵬等統率的弩箭手,也傷亡了一二十人。 看到了兩個銀帶人在庭院中兩張木椅上坐著,另兩個銀帶人立刻奔了過來:「你們||o」「我們很好,他們替我們包紮好傷勢,要我們坐在這裡等你們接應。」 一個受傷的銀帶人緩緩說出了經過。 四個銀帶人衣著相同,兵刃相同,年齡差不了太多,所以,一眼間很難看出來他們的分別。 幸好,他們的銀帶上編約有號碼。 細心一點的人,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們銀帶上的編號,受傷的留下來,是二號、四號,另兩人,是三號、五號。 四個白衣銀帶人的身份,似是很受尊重,也比較特殊。 一般人,都和他們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這時,進入場中的人,不下數十個之多,但服色不同,一跟之間,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是來自不同的小單位中。 這些人,在璇璣堡弩箭手突然的反擊之中,傷亡過半。 那是捕捉一剎那機會的選擇,使來敵完全沒有防守的機會,造成了慘重的傷亡。 馬鵬現在和王傑、柳媚、高空等集中在一處。 事實,庭院兩側的廂房,除了四個人之外,只有六個武功高強的弩箭手,其他的人,都已由地下的秘道中行入了碉樓之上。 馬鵬奉到的令諭,是取得對敵人相當的截殺之後,就要想法子轉進。 他們最後的目標,是那座很高的碉樓。 莊璇璣就坐鎮在碉樓上。 馬鵬望著庭院中雲集的敵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奇怪呀!他們為什麼不向庭院中攻擊呢?」 柳媚道:「咱們要不要發動一次突襲呢?」 馬鵬道:「再等等吧!他們現在大約有五十個人,希望,我們再放倒二十個,就可以轉進碉樓中了。」 柳媚道:「咱們這些庭院中,不是有很多的埋伏麼?為什麼那些埋伏,還不發動呢?」 馬鵬道:「那些埋伏,都控制在莊姑娘的手中,她會在最適當的時候,發動機關。」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我看,咱們四個人,也都變的比過去聰明了。」 馬鵬道:「這話怎麼說?」 柳媚笑道:「你不覺得麼?咱們現在比過去更能把握住機會。」 高空道:「那是因為,咱們更沉著了。」 柳媚道:「我現在才發覺了,莊姑娘對咱們的影響,實在很大,她不但改變了咱們的觀念,而且,也改造了咱們的人。」 高空道:「你現在才明白,那實在笨的相當可以了。」 柳媚道:「改變了我柳媚不稀奇,改變了冷箭王傑,才是一件大事。」 王傑道:「我姓王的不是人麼?」 柳媚道:「那倒不是,你平常堅冷的像一塊石頭似的,很難有什麼力量能滲入進去。」 乖P道:「你們不要吵了,敵人已開始了行動。」 原來,攻入庭院中的人,在進入了庭院之後,都亮出了兵刃,護住前胸要害。 那一陣及時弩箭,有了很意外的殺傷力量,縱然沒有受傷的人,也有些兒心驚膽顫。 王傑笑一笑,道:「他們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這時,有兩個手執單刀的漢子,奮勇向東面的廂房衝去。 東廂房中,空無一人。 馬鵬等四人,和六個弩箭手,已經完全集中在西面廂房之中。 但兩人手掌一觸到木門時,地下突然伸出了兩個鋤刀,橫裡切去。 兩個人,也知道這裡有很多的埋伏,充滿著凶險、危機,但在兩人的想法裡,那凶險、危機,會來自頭頂,卻未料到竟然來自地下。 一個人躲避了過去,另一個人,卻被鋼刀所傷。 刀光過處,斬斷了兩條腿。 碉樓上,傳下來陳振東的聲音,道:「諸位聽著,這座宅院之中,到處充滿著埋伏,充滿著凶險,只要諸位一有舉動,立刻可能會招來了殺身之禍。」 語聲剛剛停下,馬鵬已接口說道:「諸位只要站在宅院中不動,咱們就不會發動機關。」 陳振東又道:「目下,銀龍已被困入大廳之中,即將為璇璣堡所生擒,璇璣姑娘,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對諸位橫加殺戮,諸位願意離去的,可以放下兵刃,由門中出去,此後海潤天空,任憑諸位找一處安身之所在,願意留下的,璇璣堡很歡迎諸位。」 庭院中數十個人,面面相覷,沒有一人答話,也沒有一個放下兵刃。 陳振東接道:「諸位,不敢走,也不敢降,咱們也不勉強,不過,諸位也只能站在原地,如若妄圖攻入廳廂,那就別怪我們發動機關了。」 這時,庭院中,突有一個黑衣老者,越眾而出,緩緩說道:「閣下是什麼人?聽起來聲音似是很熟。」 陳振東道:「因為,我也來自活人塚。」 黑衣老者道:「銀龍的生死如何?」 陳振東道:「沒有死。」 黑衣老者道:「我們能不能見見他。」 陳振東道:「閣下是什麼身份,大名如何稱呼?」 黑衣老者道:「老夫韓宣!」 陳振東道:.「哦!風字組第三隊的領隊。」 韓宣道:「嗯!你是……」 陳振東接道:「我是風字組第二隊的陳振東。」 韓宣道:「你常和何章在一起。」 陳振東道:「所以,你對我的聲音很熟,我們的何隊長現在如何了?」 韓宣道:「何隊長死了……」 陳振東呆了一呆,道:「怎麼死的?」 韓宣道:「違抗了令諭,被處死刑。」 陳振東道:「韓隊長是俊傑,很識時務,所以,現在,還活著。」 韓宣道:「你現在,已經投入了璇璣堡?」 陳振東道:「對!不管如何,咱們總算是有過幾年相處,希望你們能相信我的話。」 韓宣道:「你在璇璣堡中幹什麼?」 陳振東道:「小小一個總管。」 緯宣道:「哦!總管的身份應該不小,能不能讓我們見見銀龍?」 陳振東道:「韓隊長,你猜我能作主麼?」 韓宣笑一笑,道:「對!只怕作不了主。」 陳振東道:「能。」 韓宣道:「一個總管。」 陳振東道:「只要你能說出要見銀龍的理由,我就能讓你見他。」 韓宣道:「銀龍如若不幸死了,我們有一個打算,他如還活著,我們另行一個打算。」 陳振東道:「我想,你不會告訴我內情,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銀龍沒有死,但他可能被生擒,璇璣姑娘投下了天羅地網,你們能活著出去,那是因為她網開一面,我言盡於此,你們願去願留,悉聽尊便。」 韓宣道:「陳振東,你答應過,我們可以見銀龍一面的。」 陳振東道:「好!我說話算話,也證明一件事,這裡和活人塚完全不同。」 話到此處,緊閉的廳門,突然大開。 陳振東道:「你們看吧!銀龍就在裡面。」 韓宣轉頭看去,果見一個銀衣人側臥在廳中,雙目緊閉。 那個人正是銀龍。 韓宣凝望了一陣,歎口氣,道:「他好像已經死了。」 陳振東道:「沒有死,他只是暈了過去。」 突然間一團黑影,由大廳中直飛出來。 快的像一支箭似的,衝出了大廳,落在院落中。 陳振東呆了一呆,道:「銀龍……」 銀龍哈哈一陣大笑,道:「不錯,銀龍,璇璣姑娘的埋伏,雖然利害,可惜,它對付不了銀龍。」 陳振東道:「可有什麼事,要我轉告璇璣姑娘麼?」 銀龍冷笑一聲,道:「這事,用不到你來管……」 雙目盯注在陳振東的臉上,道:「你過去,也是活人塚內的人?」 陳振東道:.「不錯。」 銀龍歎息一聲道:「唉!大概很久很久了,我沒有殺過人了,幾乎是忘記了這件事,看來,只好拿你來試試了。」 陳振東道:「我……」 銀龍冷冷接道:「對!你可惡極了,既然是活人塚內的人,為什麼又投入了璇璣堡中?」 陳振東道:「我,我……」 銀龍接道:「我最恨的一種人,就是你們這些不能守住原則,心志不堅的人,所以,我要將你處死。」 陳振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銀龍怒道:「你笑什麼?」 陳振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在下雖然自知非敵,也要放手一試了。」 銀龍道:「好!我讓你三招,三招後,我再還手。」 陳振東道:「好!」舉步向後行去。 莊璇璣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站住。」 隨著那一聲呼叫,緩步行了出來。 銀龍轉眼看去,只見一身白衣,披肩的長髮,也被一條白色的帶綁了起來。 陳振東停下了腳步。 銀龍吁一口氣,道:「莊璇璣!」 莊璇璣道:「是我。」 「果然是人間殊色。」 莊璇璣道:「不論你是否同意,陳振東是棄暗投明。」 銀龍居然點點頭。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你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銀龍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並不是表示他的選擇正確。」 莊璇璣道:「我明白,是與非,並不能代替勝負。」 銀龍道:「至少,我殺他,沒有錯,我是替活人塚除掉一個叛徒。」 莊璇璣道:「你們相差很懸殊,勢不均,力不敵,殺之何武?」 銀龍道:「姑娘的意思,讓我放了他?」 莊璇璣道:「對!然後,銀龍兄劃下道來,小妹奉陪。」 銀龍忽然微微一笑,望著陳振東,道:「人不該死,五行有救,你的運氣實在太好。」 陳振東道:「是璇璣姑娘救了我。」 銀龍道:「對!在如此情況之下,這世上的人,唯一能夠救你的,就是璇璣姑娘,因為,要殺你的人是銀龍。」 陳振東想說什麼。 但莊璇璣卻搶先開了口,道:「陳振東,你過來。」 陳振東依言行了過去。 莊璇璣笑了笑,道:「銀龍,要你的人,都退到大門外面去,這庭院中,有很多的埋伏,如若他們誤觸了埋伏,會有很大的傷亡。」 銀龍點點頭,道:「好!你們都退出去。」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庭院。 莊璇璣道:「想不到活人塚內,會有你這樣的人。」 銀龍道:「姑娘對在下瞭解的太少,也許以後瞭解的多一些,你會很失望。」 莊璇璣道:「不會有什麼失望,因為,我對你根本沒有存什麼希望。」 銀龍哈哈一笑,道:「姑娘詞鋒如刀,好叫在下傷感。」 莊璇璣道:「不管你是大奸巨惡也好,一代梟雄也好,至少,你是個很講信義的人,所以,我會以信義相對。」 銀龍淡淡一笑,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我明白,咱們也到大門外面去吧!」 銀龍當先而行,步出大門。 莊璇璣很守信約,也跟著行了出去。 但他步出大門的時候,身後又多了四個人。 那是四大凶煞。 莊璇璣走出大門的同時,四大凶煞也跟著行了出來。 四個人一排橫立,站在莊璇璣的身後。 四大凶煞的神色很嚴肅,但莊璇璣的神情卻很輕鬆。 銀龍淡淡一笑,道:「姑娘,現在,你還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好像該銀龍兄提條件了?」 銀龍道:「我可以提條件?」 莊璇璣道:「可以。」 銀龍道:「好!咱們各以武功分個勝負,不許使用陰謀鬼計。」 莊璇璣道:「行,先比拳掌,再比兵刃,從俗一些,咱們三陣分勝負,三打二勝。」 銀龍道:「很好,在下完全同意,不過,咱們之間,是不是賭一點什麼呢?」 莊璇璣道:「賭?」 銀龍道:「賭的意思,就是說,我們之間,定一點綵頭。」 莊璇璣道:「哦!你說吧!什麼綵頭,我相信,你會訂一個很公平的辦法。」 銀龍道:「在下如若敗在了姑娘手中,我立刻帶著人手撤走。」 莊璇璣道:「如若是你勝了呢?」 銀龍道:「我勝了,只有一個條件。你跟我一起回到活人塚去。」 莊璇璣道:「要我去幹什麼?」 銀龍笑一笑,道:「姑娘,到了活人塚,咱們再談這件事吧。何況,現在你還沒有打敗。」 莊璇璣道:「好吧!如是我打敗了,就跟你走,不過,你如敗了,帶看人離開這裡,是不是太便宜了一些。」 銀龍道:「璇璣姑娘,如是覺著自己太吃虧了,何妨說個條件出來。」 莊璇璣道:「你敗了,也請留下來。」 銀龍道:「哦!留下來,幹什麼?」 莊璇璣道:「璇璣堡缺一個總教習,閣下可否屈就呢?」 銀龍道:「可以,只要璇璣姑娘親手勝了我,在下應該留下,也願意留下。」 莊璇璣道:「一言為定。」 回顧了馬鵬等四大凶煞一眼,接道:「你們記下,我和銀龍動手,不論勝負如何,都不許你們插手。」 銀龍也交代了身後人,不許他們多管。 莊璇璣緩緩同前行了五六步。 銀龍揮揮手,示意跟在後面的從人,向後退開了一丈多。 莊璇璣回顧了一眼,道:「銀龍,你帶來的人傷亡了不少。」 銀龍道:「很慘重,你以下駟對上駟,使我帶來的人手,傷亡如此重大,這一點真叫人佩服。」 正文 第十九章 較技較智 棄暗投明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12 本章字數:57110 莊璇璣道:「璇璣堡中確實沒有什麼人手,只有幾十個弩箭手。」 銀龍道:「但他們發揮的威力都很強大,竟然使我的人,有著很重大的傷亡。」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想你帶來的人手,不止這些吧!」 銀龍道:「不錯,還有一批更強的人,他們是一個很有組合力的團體。」 莊璇璣道:「也有很強的戰鬥力。」 銀龍道:「對!其中有一些人,具有很特別的能力和武功。」 莊璇璣道:「他們為什麼不肯現身呢?」 銀龍哈哈一笑,道:「因為,他們是攻打璇璣堡的真正主力,必須用於決戰之時。」 莊璇璣道:「你能阻止他們麼?」 銀龍道:「能!我有絕對的權力,可以使他們聽命行事。」 莊璇璣道:「銀龍,你是很謹慎的人……」 銀龍接道:「也很講道理。」 莊璇璣道:「這一戰,分出了勝負之後,活人塚和璇璣堡之間,是否還會發生事故?」 銀龍道:「不知道,我如果敗了,留在璇璣堡,但這未必能使活人塚就此罷手。」 莊璇璣道:「你究竟在活人塚內,是個什麼身份?」 銀龍道:「璇璣姑娘,我銀龍離開了活人塚,活人塚也不會因而潰散,但我如在活人塚中,就有相當大的權勢,這樣說,應該是很明白了。」 莊璇璣道:「那是說,咱們這一戰,只是你我之間的事了?」 銀龍笑一笑,道:「不錯!只是你我之間的事,和目下這一戰,姑娘勝了,這一戰,也不會再打下去。」 莊璇璣道:「有一件事,不知你想過沒有?」 銀龍道:「請說吧!」 莊璇璣道:「你如留在璇璣堡作總教習,你會面對著活人塚的第二次攻勢,那時,你準備如何應付呢?」 銀龍笑一笑,道:「我會聽命行事。」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都是你的親友,你能和他們對手拚命麼?」 銀龍道:「我如已成了璇璣堡中的人,自然有保護璇璣堡的責任,誰要侵犯璇璣堡,自然會放手一拚。」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你對這一戰,充滿著信心。」 銀龍道:「是的,姑娘,你現在,可以出手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好……」 只聽一個威重的聲音,傳了過來,接道:「且慢。」 莊璇璣轉撿望去,只見方奇頭戴金冠,大步行了過來。 銀龍臉色一變,道:「你還沒有死?」 方奇道:「這倒叫你很失望了。」 銀龍冷冷說道:「我和璇璣姑娘已經有了約定,等我們這一戰分出了勝負之後,你再攪和不遲。」 方奇道:「第一,我不是璇璣堡中的人,所以,用不著遵守這裡的規定,第二,你不是璇璣姑娘的敵手,你如落敗了,我再落井下石,方某人不願為也。」 銀龍冷冷的望著莊璇璣。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小妹已和銀龍有約在先。……」 方奇接道:「我知道,不過,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必須先作了斷,因為,你如勝了他,他就變成了璇璣堡中的人,我就無法找他一拚了。」 銀龍冷冷說道:「方奇,別忘了,你是我手下敗將。」 方奇淡淡一笑,道:「這一次,咱們是生死之搏,和上次不同。」 銀龍點點頭,道:「好!先和你作個了斷也好,不過,在下要先得璇璣姑娘同意才行。」 目光一掠莊璇璣道:「姑娘,對此事看法如何?」 莊璇璣道:「如若你不和他動手,我可以阻止這件事情,如若你同意,我就不便阻止了。」 方奇道:「銀龍,不想和我動手也行,只要你當面承認,非我之敵,也就行了。」 銀龍淡淡一笑,道:「方奇,別認為你的激將之法,發生了很大的效力,我答應和你動手,只因為,我感覺到你不過是一個不足為敵之人。」 方奇道:「你好狂。」 忽然飛身而起,擊出一拳。 這一拳來勢兇猛,有如鐵錘擊巖一般。 銀龍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右手一揚,硬向拳上迎去。 但聞蓬然一聲,雙拳接實。 方奇向前衝飛的身子,竟被這一拳震的向後倒飛了出去。 銀龍卻突然一皺眉頭,道:「鼠輩,敢施暗算。」 飛身而起,直向方奇攻了過去。 兩人拳勢相擊,本是硬碰硬的功夫,怎會喝出施用暗算。 方奇雙足落地之後,立時戒備。 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銀龍搶攻,拳掌快如閃電。 方奇防守,有如千掌萬手,接下銀龍的攻擊。 雙方惡鬥了五十餘招之後,銀龍突然收住了拳勢。 方奇道:「為何不戰了?」 銀龍道:「你的武功有了一點長進。」 方奇冷冷說道:「上一次,你僥倖勝了一招罷了。」 銀龍低頭望了右拳一眼,突然長歎一聲,道:「方奇,我一定要殺了你,你和你的弟弟。」 突然轉身一躍,人已到了三丈開外,才高聲說道:「退。」 隨來的高手,紛紛向外奔去。 莊璇璣和四大凶煞,都未出手攔阻。 馬鵬覺得好生奇怪,心中暗暗忖道:「方奇和銀龍之戰,銀龍不但已佔到優勢,很顯然的如若再打下去,方奇非敗不可,何以,銀龍竟然退了下去。」 銀龍等去的很快,不大工夫,除了死亡重傷者之外,已走的一個不見。 只見方奇身子搖了兩搖,突然倒了下去。 高空眼明手快,忽然間竄了過去,一伸手,扶住了方奇。 莊璇璣一掌拍在方奇的背上,方奇一張嘴,吐出了兩口淤血。 高空道:「他傷的很重。」 莊璇璣道:「現在不妨事了,他剛剛忍住了兩口淤血,沒吐出來,憋在胸口。」 方奇長長吁一口氣,道:「好利害的銀龍。」 莊璇璣道:「你坐下調息吧!」 方奇道:「不,咱們回宅院中去,不能讓他瞧到,他打傷了我。」 莊璇璣道:「我是個很有自信的人,我相信,他已經瞧出你受了內傷,你現在不宜行動,快坐下調息。」 方奇點點頭,盤膝坐了下去。 高空低聲道:「姑娘,銀龍的武功,實在高強,如是在下,只怕接不下他三拳。」 莊璇璣點點頭,道:「你們很可能會遇上他,千萬不能和他硬拚。」 馬鵬道:「姑娘,如若在下拚命接他一拳,不知道能不能刺中他一刀。」 莊璇璣道:「穿心一刀,是天下刀法中的奇學,只要你能在適當的距離、部位,攻出這一刀,我想天下沒有人能閃過你這一刀。」 柳媚道:「這樣說來,天下沒有人,能夠破解他的一刀了。」 莊璇璣道:「有。」 柳媚道:「什麼人?」 莊璇璣低聲道:「在他刀勢擊出之後,沒有人能夠破解,但卻有人能在他刀勢擊出之前,防止他刀勢出手。」 馬鵬點點頭道:「我明白。」 柳媚道:「我不明白。」 莊璇璣道:「如是有人能在他出刀之先,就可能佔去先機,破去他穿心一刀。」 高空道:「不管如何,馬兄的穿心一刀,殺不了銀龍。」 王傑突然開了口,道:「銀龍也受了很重的傷,對麼?」 莊璇璣點點頭。 王傑道:「傷在方兄的暗器之下。」 莊璇璣又點點頭,目光卻凝注在方奇的右手之上。 高空、馬鵬,都向方奇約右手上望去,但卻一直看不出什麼。 柳媚忽然蹲下身子,仔細在方奇約右手上瞧了一眼,道:「很巧妙,裝在中指的指甲上。」 莊璇璣道:「也只有如此,銀龍才會上當。」 這時,馬鵬、王傑等,都看到了,在方奇的中指上,有一個指套,製作精巧的和指甲一樣,如不特別的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指套上,有兩枚尖利的小針。 所以,他雖然被針刺中了,但卻看不到傷勢。 只有中針的人,自己明白受到了傷害。 莊璇璣道:「針上可有淬毒?」 柳媚道:「有,不過顏色很淡。」 莊璇璣神情木然,瞧不出她心中是喜是怒。 高空低聲道:「姑娘,對暗算銀龍這件事,可是有些不滿?」 莊璇璣道:「活人塚是一個只講利害,不擇手段的組合,所以,我們用不著對他們存什麼抱歉之心,但銀龍這個人,好像是很講理。」 柳媚道:「活人塚內,那有什麼好人,這一點,姑娘也不用斤斤計較了。」 莊璇璣答非所問的,道:「你們留在這裡,為方奇護法,等他坐息醒來,再回宅院中去。」 四大凶煞都著出了她心中很不快樂,但卻不知該如何慰勸於她。 望著莊璇璣的背影,柳媚長長吁一口氣,道:「高空,你瞧出來沒有,莊姑娘很不快樂。」 高空道:「我瞧出來了,但為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方奇用毒針傷了銀龍。」 柳媚道:「她好像不喜歡我們用這方法對付銀龍。」 高空道:「但對付活人塚的人,還要講究光明磊落的方法不成?」 方奇聽到了幾人說話,但他苦於練功在最重要的關頭,一直不便開口。 柳媚輕輕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方奇匆匆行功完畢,睜開眼睛,道:「我知道莊姑娘為什麼生氣。」 柳婿道:「你知道?」 方奇道:「對!她為我用毒對付銀龍這件事,心中極端不滿,所以她很生氣。」 柳媚道:「為什麼呢?活人塚內的人,那裡會有一個好人。」 方奇道:「因為,她想收服了銀龍。」 柳媚道:「哦!」 方奇道:「所以,她很不滿我對銀龍下手。」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哦!原來如此。」 方奇歎息一聲,道:「不過,莊姑娘太不瞭解銀龍了,只為他外形的柔和所騙。」 柳媚低聲道:「你瞭解銀龍麼?」 方奇道:「找也不太瞭解……。」 柳媚接道:「那你在胡吹,……。」 方奇苦笑一下接道:「姑娘,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柳媚尷尬一笑,接道:「抱歉,你慢慢說吧。」 方奇道:「舍弟瞭解,他和我特別提起了銀龍,說這個人,由內到外,全是奸詐,如若來的是他,要我出手對付他,這枚指套和毒針,都是舍弟給我的。」 柳媚道:「那好啊……」 王傑接道:「好什麼?莊姑娘算無遺策,難道她還會瞧錯銀龍不成,惹她生氣,總不是一件好事了。」 柳媚笑一笑,道:「王傑,你急什麼,也要我把話說完啊。」 王傑道:「還有下情。」 柳媚道:「難道你把我看成了半吊子不成。」 馬鵬道:「說吧!柳姑娘有什麼高見。」 柳媚道:「這件事,只怕要方二公子解釋才行。」 馬鵬道:「對,方二公子,學富五車,必有一片很動人的說詞。」 方奇道:「唉!事實上,這些事,都已在舍弟的意料之中了。」 馬鵬道:「意料之中?」 方奇道:「舍弟告訴我說,莊姑娘求才若渴,很可能會被銀龍迷惑,所以,要我想法子對他。」 馬鵬道:「以莊姑娘的才智,會上他的當麼?」 方奇道:「銀龍有一種很特殊的武功,叫做袖裡乾坤,據舍弟說,那不能算是一種武功,而且一種惡劣的用毒手法,不過,很少人能夠看得出來。」 馬鵬道:「有這等事?」 方奇道:「他花言巧語,裝作出一副坦蕩君子的樣子,用心在疏忽璇璣姑娘的防範,然後,突然一舉間,制服對方。」 馬鵬道:「好!咱們見璇璣姑娘去,跟她說個明白。」 方奇道:「馬兄,這件事,我看,還是由舍弟說的好。」 馬鵬道:「我看璇璣姑娘,一直在強忍著心中一股氣惱,早些給他說明白,也好讓他早日消去氣忿。」 方奇道:「我只怕說的不很清楚,如由舍弟說明,定是十分明白。」 馬鵬道:「好吧!你去轉告令弟一聲,自從我們追隨莊姑娘以來,從沒有見過她有過氣惱情形,此事不可拖延。」 方奇心中暗道:這些人都是江湖上著名的凶煞、高手,但莊璇璣卻能使他們如此心悅誠服,這位姑娘,在馭人術上,卻有過人之能。 站起身子緩緩接道:「在下這就去通知舍弟一聲。」 莊璇璣沒有責備任何人,但她心中確實很不快樂,她覺著銀龍是一個可以講理的人,她學縱橫術,她相信有很大的機會可以說服銀龍。 大敵退去照莊璇璣的為人,她會各處巡視一遍,然後,再改進一些防守之法。 這一次,她卻一個人關在房子裡生悶氣。 不管莊璇璣有多大的本領,不管她有多深的學問,但她畢竟還是一位小泵娘,十幾歲女孩子。 心中真有了什麼氣惱,很難能不形於外。 但她確有著過人的聰明,當她知道自己無法控制時,就會想法子躲起來。 但竟然有人來敲門。 長長吁一口氣,忍下心中怒火,道:「什麼人?」 「我是方真。」 莊璇璣心中的怒火立刻消失。 這個帶著三分狂氣的書生,已使她十分傾心。 她自覺胸博極廣,很少佩服過人。 但方真卻使她佩服。 打開木門,方真帶著一臉煙灰闖了進來。 他身上仍然穿著工作的衣服,衣服上也滿是煙塵。 他,就是這麼一個灑脫的人,見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時,衣衫不整,連臉也未洗一下。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打水來,你洗把臉。」 方真一揮手,道:「不用了,我忙的很,幾句話說完就走。」 莊璇璣嫣然一笑,搬過來一把椅於,道:「坐下來,慢慢的說。」 方真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來,道:「你心中是不是很嘔?」 莊璇璣道:「你怎麼知道?」 方真道:「因為,主意是我出的,所以,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事。」 莊璇璣道:「我是個很少生氣的人,這一次,卻被你氣到了。」 方真道:「是不是為銀龍的事?」 莊璇璣道:「他可能會為我收用,但咱們卻用毒針傷了他。」 方真道:「你完全不瞭解銀龍。」 莊璇璣道:「四大凶煞,也都是具有強烈野性的人,但我還是收了他們。」 方真道:「我知道你學過服心術,不過,銀龍和四大凶煞不同。」 莊璇璣道:「我倒瞧不出,他和別人有什麼不同之處。」 方真道:「璇璣,好像你把他引入了大廳之中。」 莊璇璣道:「是!」 方真道:「大廳中有毒煙,可以使人暈過去,你為什麼不用?」 莊璇璣道:「我用過了。」 方真道:「結果呢?」 莊璇璣道:「結果很壞,竟然沒有把他毒過去。」 方真道:「你可知道原因麼?」 莊璇璣道:「他練過了龜息**,可以閉住呼吸,所以,我毒不倒他。」 方真道:「唉!那不是龜息**,龜息**,就算能閉住呼吸,但卻無法能控制到那麼一個巧法。」 莊璇璣道:「那是另外一種武功了。」 方真道:「對!天竺奇書上說的明白,那叫做閉氣術,它可以閉住氣,但耳目,完全不受影響。」 莊璇璣道:「方真,他是不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 方真道:「縱然不是首腦人物,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人物之一。」 莊璇璣道:「活人塚的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方真道:「因為,他們的首腦人物要娶你,你是一代才女,也嬌艷如花。」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會知道我,我本來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人。」 方真微微一笑道:「這就叫土裡藏不住夜明珠啊!你光芒四射,怎會長期埋沒。」 莊璇璣道:「人家說的真話,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方真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倒是有些忽略了,他一定見過你。」 莊璇璣道:「誰見過我?」 方真道:「活人塚的大頭目。」 莊璇璣道:「所以,我在想,這個人,我是不是見過,在那裡見過?」 方真道:「璇璣,你雖然很美,秀出群倫,但卻少了一股媚態,必須,要長期接觸的人,才會為你傾心。」 莊璇璣笑一笑,道:「看來,我還是有很多缺點的女人。」 方真道:「缺點也是優點,你不能一下子使人迷惑,但你如一旦留給人一個印象,那就會終身難忘。」 莊璇璣笑一笑,道:「好啦,不說我的事了,還是談談銀龍吧,至少,他在璇璣堡中,表現的很君子。」 方真道:「銀龍的可怕,也就在此了,他表示的,不是他。」 莊璇璣道:「一個人,如何掩飾,也只是掩飾了他的外形,但我看銀龍,不像……」 方真接道:「他是兩種性格的人,你只看到他君子的一面。」 莊璇璣道:「那是偽裝麼?」 方真道:「他不用偽裝,他的表現,就是那個樣子,他心中所思,就會自然表現了出來,看不出一點虛假、偽裝。」 莊璇璣道:「我仔細的看過他,發覺了他很真誠,所以,才動了收服他的用心。」 方真道:「璇璣姑娘,你可知道,這也是一種武功。」 莊璇璣道:「你說的太玄了,那怎會是一種武功呢?」 方真道:「是真的,那一種武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形,我知道其中有一種拳法,叫做君子拳,每一招都是堂堂正正的……」 莊璇璣接道:「真有這樣的拳法,那豈不是把一個人也練成君子了。」 方真道:「對!君子拳練的久了,就很可能把一個人練成了堂堂正正的樣子,但那君子拳後半段卻變了樣子……」 這種拳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莊璇璣聽得大為神往,忍不住接道:「難道變成小人拳法了。」 方真笑一笑,道:「更壞一些,後半段的招術,叫做偽君子,那是每一招堂堂正正的拳勢之後,就藏了一招很險毒的殺手,唉!這套拳法,雖不足取,但卻是很高明的殺人手法。」 莊璇璣微微一芙,道:「方真,是你編造的,還是真有這套拳法?」 方真道:「是真的,我翻譯過那本書,所以,我還記得它一些內容,我記得君子拳的前兩招,叫作「頂天立地」,「萬古流芳」。」 莊璇璣道:「很氣派的名字,招名如此,想來,那是大開大闔的氣勢了。」 方真道:「我也記得後半段有兩招名字,叫做「巧取豪奪」,「日月無光」o」莊璇璣嫣然一笑,道:「這算什麼招名?世上,那裡會有這樣的武功。」 方真接道:「璇璣,這名字,是我替它取的,那本是意譯,我雖然不懂武功,但我由字面上,可以瞭解那些手法的形態,我初見上半部的拳法時,曾經拍案叫絕,這一種武功,能夠流傳於江湖之上,可以化去江湖上不少的唳氣,能使所有的江湖人物,都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君子,直到我看過了後半部,內心中實在痛苦莫名,想不到,世上竟然會有這種武功。」 莊璇璣神情凝重,道:「銀龍,就是練這種武功的人?」 方真點點頭,道:「我沒有看到他和家兄動手的情形,但你在現場,應該看的很清楚,你武功精博,應該看出一點眉目才是。」 莊璇璣細想銀龍和力奇動手的情形,到了後來,那確實招術惡毒,如若不是方奇用指中毒針先傷了他,再打下去,必可取方奇之命。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方真,看來,你不是說笑了。」 方真道:「真正的事,我為什麼會對你說笑。」 莊璇璣神色凝重的緩緩說道:「方真,我好像錯怪你哥哥了。」 方真道:「錯怪我哥哥,並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重要的是,你要瞭解這件事情。」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現在已經瞭解了這件事。」 方真道:「那很好,以後,再遇上銀龍時,多多小心。」轉身向外行去。 莊璇璣道:「你急什麼?」 方真道:「我忙的很,實在沒有時間和你談心,爐中鐵汁,正在溶化,那些功匠,雖有巧手,但卻沒有巧思,我製造的鐵人,屬於那種極為精巧的事物,不得有半點差錯,我如不在場,怎會放得下心。」 莊璇璣道:「唉!事情如此嚴重,我真的不便留你了。」 方真道:「璇璣,事實上,我內心之中,也有很多話想和你談談,就算是銀龍的事,也沒有解釋的很清楚,但我沒有時間跟你說的很清楚,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的話,我總會相信的。」 方真笑一笑,大步而去。 莊璇璣望著方真遠去的背影,輕輕吁一口氣。 銀龍和他的人手退走之後,璇璣堡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銀龍帶夾了很多具有奇異武功的高手,但這些人竟然都沒有發揮出他們的武功,就被銀龍帶走了。 銀龍的鬼計未售,使他們突然退走,這些人的威力,幾乎完全沒有發揮。 璇璣堡勝了,但勝的很僥倖,他們的傷亡很小,但活人塚卻遭到了很大的傷亡。 四大凶煞一直擔心莊璇璣不愉快,但他們第二天見到莊璇璣時,她已繩恢復往常的從容和靜。 早晨的陽光,照著庭院中的花樹,朝露如珠,閃閃生光。 莊璇璣和四大凶煞,漫步在清晨的庭院中。 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莊璇璣緩緩說道:「你們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馬鵬道:「我們明白姑娘的意思,你對方奇施用毒針一事非常不滿。」 莊璇璣笑一笑,道:「馬鵬,你們是不是看的很清楚?」 高空道:「看什麼?」 莊璇璣道:「方奇和銀龍搏殺的情形!」 高空道:「看的很清楚。」 莊璇璣道:「你們對銀龍的看法如何?」 馬鵬道:「第一流的頂尖高手,我們四個人,任何一個,都無法接下他五十招。」 柳媚道:「如若是咱們四個人聯手呢?」 馬鵬道:「就算咱們聯手,如若前三招的攻勢中不能勝他,咱們也會敗在他的手中。」 莊璇璣道:「我是說,你們是否注意到他的拳勢變化?」 沉吟了一陣,高空接口說道:「姑娘,他的拳勢,好像有著很不同的變化,前二十招威勢強大,出手堂皇,但後面,卻是變化詭異、陰險絕倫。」 莊璇璣道:「你們仔細想一想,是不是這個樣子。」 其實,方真說出了銀龍這個人奇詭的武功之後,莊璇璣已暗和看到的內情印證,那已是千真萬確的事,只不過,她要從四大凶煞的口中,再證實一下罷了。 柳媚沉思了一陣,道:「姑娘,高空說的不錯,我看的很用心,銀龍出手前後,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拳法、武功。」 莊璇璣目光一掠馬鵬、王傑,道:「你們呢?」 馬鵬道:「高兄說的對。」 莊璇璣道:「武功上手法變化,忽奇忽正,倒是常見的事,但像銀龍這套拳掌,能在不長的搏殺時間中,變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拳路,不知四位有何看法。」 這件事,不想它,會有著很正常的感覺,但如仔細一想,卻和一般武功大不相同。 那是毫釐之失,謬誤千里的差錯。 馬鵬道:「對姑娘,這一提醒,倒是在下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莊璇璣道:「說說看吧。」 馬鵬道:「銀龍前半段的拳法,氣度大方,剛猛中,不失堂皇,但後半段的拳法,卻是變化陰險,招中套招,但出手之初,並不顯露,確是拳法中極少見,明裡藏暗,陽中合陰的手法。」 莊璇璣道:「很有道理。」 馬鵬有些得意的道:「姑娘誇獎。」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們見多識廣,想想看,武林之中,是否有這種拳法?」 四大凶煞,凝目沉思。 高空道:「姑娘,在下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 馬鵬道:「如非姑娘提起,我們還未深想,這套拳法,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高空道:「姑娘再三問的此事,想來是必有用心了。」 莊璇璣道:「我只是覺著這套拳法很奇怪,所以,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找你們四位談談。」 柳媚道:「這麼說來,姑娘心中的不悅,也是因為這套拳法困惑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避開了正題,道:「我想,和你們談談,也許會開朗一些。」 她本是個很細心的人,但她現在卻有些慚愧,覺著,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有所忽略,任何細微的忽略,都可能造成很大的疏失,心中暗生警惕。 智慧和天賦有關,但歷練,會使智慧更為圓熟一些。 高空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在下還有一得之愚……」 莊璇璣接道:「你盡避請說,不要顧忌,有些事,你們比我的看法深入。」 高空道:「銀龍如若能再攻二十招,可能會殺死方奇。」 莊璇璣點點頭。 高空道:「我們四人聯手,是否能接下銀龍攻勢呢?」 莊璇璣道:「你們各懷絕技,除非你們四個人,在一動手,都能把絕技發揮出來,否則,很難對抗銀龍。」 高空道:「姑娘呢?」 莊璇璣道:「我!也許可能和他放手一戰,但勝負難料!」 高空道:「姑娘沒有勝敵的信念。」 莊璇璣道:「那套君子拳,我也許可以對付,但銀龍絕對技不只此,所以,我無法預抖勝敗。」 馬鵬道:「什麼?那套拳法叫作君子拳?」 莊璇璣道:「不錯,它叫君子拳,但後部一變,卻變成了偽君子了。」 馬鵬道:「對!偽君子拳法,當真是名符其實。」 王傑道:「姑娘,還有銀龍那身衣服,也是奇怪的很。」 莊璇璣道:「那裡奇怪。」 王傑道:「不知它用何物做成,竟然可以避擋暗器。」 莊璇璣道:「哦!」 王傑道:「不瞞姑娘說,在下兩度施放暗器,均未能傷得了他。」 莊璇璣道:「你的暗器手法,實在高明,兩度施放,我竟然未能瞧得出來。」 王傑微微一笑,道:「姑娘,我的外號叫暗箭,暗箭傷人,姑娘不會見怪吧?」 莊璇璣道:「不會,高手臨敵,他們就應該防到暗器才對。」 王傑道:「所以,江湖朋友,送了我這麼一個外號,我一點地不難過,也不會放在心上。」 柳媚道:「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來你用的什麼暗器?」 王傑道:「最惡毒暗器,我輕易不用。」 高空道:「哦!那是什麼暗器,說來聽聽。」 王傑道:「問心針。」 柳媚道:「名字就怪的很,不過,我聽了名字,還是不太明白。」 王傑道:「一種細如牛毛的小針,中人之後,可以隨著行血流動,按他中針之處,六到十二個時辰,小針行人心臟,傷發而死。」 高空歎口氣,道:「果然是歹毒的很,還有一種什麼暗器?」 王傑道:「迴旋飛刀,這兩種暗器,都擊中了銀龍,但卻沒有反應。」 高空道:「你發出問心針,我們也許不知道,但你發出了迴旋飛刀,應該瞞不過我們才對,至少,在刀勢擊中了銀龍之後,我們應該知道。」 王傑冷厲的臉上,泛起了一個難得一見的笑容,道:「人家叫我暗箭,確非無因,兄弟這迴旋刀,並非是一般的飛刀,而是一種其薄如紙,長的一寸二分,寬不過三分的特製飛刀,發時無聲,十分輕巧,兄弟連發了三刀,雖然擊中了對方,但卻無法剌入對方的身軀之中。」 馬鵬道:「銀龍是不是練成了一種可避刀劍的氣功?」 王傑搖搖頭,道:「就算他練成了刀槍不入的氣功,但對問心針,也很難使人避開,只要刀、針能接觸他的肌膚,我相信,我能看得出他的反應。」 馬鵬道:「這麼說來,銀龍那件衣服真的有些古怪了。」 王傑道:「對!那件衣服不是純用綢料做成。」 莊璇璣道:「這個,我倒是瞧出來了,他那件衣服,真的可避兵刃。」 柳媚道:「哼!我聽人說,用金銀絲,合以髮絲做成的衣服,可以避開兵刃。」 莊璇璣點點頭,道:「不錯,但只能擋開暗器,真正蓄含有內力的刀劍,就很難避開了,至於銀龍的衣服,似乎是更為精緻。」 王傑道:「這小子穿了這身衣服,倒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難題,看來,日後再要遇上他時,只有在他的臉上、手上招呼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方真給他一記毒針,大約也夠他受了。」 她盡量使自己變的經松。 這些時日內,她和四大凶煞相處,用盡了心機,她希望影響到他們的觀念,變化他們的氣質。 這件事,她竟然作到了。 先天的美麗和才智,後天的學術、修養,使她不太困難的改變了四大凶煞。 四個江湖上聞名喪膽的殺手,在她感召之下,竟然變成了對抗江湖最大惡勢力的先鋒。 莊璇璣對昨夜的失態,心中一直很後悔,但卻考驗出了四大凶煞對她的忠實。 她盡量使自己和四大凶煞接近,使四大凶煞對她的敬重中,加上一份道義的感情。 她要把四大凶煞變成四個使江湖敬重的人。 舉手理一理鬢邊散著的秀髮,微微一笑,道:「王傑,你精妙的暗器手法,是一種高超技藝,這些時日,我所看到你的成就,可算是近百年來的第一暗器高手。」 王傑笑了,真正由內心中發出的笑容,道:「姑娘誇獎,暗器手法,見不得天日的彫蟲小技。」 莊璇璣道:「不要妄自菲薄,暗器和劍法一樣,只是一種手段,評價的高低,全在用它的目的。」 馬鵬道:「其實,我們四個人,不過是江湖上一個殺手,武林中的渣滓,如非姑娘才德感人,改變了我們的氣質,喚回了我們的良知,我們這一生,只怕會永為殺手,帶著一腔怨毒、悔恨、滿手血腥、愧疚,沉淪九幽。」 柳媚道:「說的是啊!幸好,莊姑娘把咱們由晦暗中拉了出來。」 高空道:「現在,我們感覺著活的好充實,覺著仰不愧天,俯不作地。」 王傑道:「連我覺著打出的暗器,也有些堂堂正正了。」 莊璇璣眨動了一下眼睛,笑道:「過去的,咱們都有些僥倖,以後,咱們面臨活人塚的攻襲,可能是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凶險。」 柳媚道:「他們好像對你,對你……」 莊璇璣道:「對我一直很客氣,而且手下留情。」 柳媚道:「是啊!他們好像一直不敢傷害到你。」 莊璇璣道:「這一次,銀龍吃了大虧,以後,我想他們就不會了。」 高空道:「姑娘,這一次,銀龍帶來的人手,其中有不少奇才異能的人物,但他們大家都沒有施用全力,如若他們再一次來,必然是凶悍十倍,咱們要如何的應付?」 莊璇璣道:「希望方真的設計,能當銳鋒。」 馬鵬道:「姑娘,我們雖然不畏戰死,但實力確然是單薄一些,在下斗膽建議,希望能夠邀請一些人手,以增實力。」 莊璇璣道:「這件事,我也想過了,一則是,江湖上已無可邀之人,縱然是有,咱們也未必相識,只有憑仗我們這些人的力量,再抗拒一陣,我相信,就會有人自願投效了。」 這時,郎四娘突然疾奔了過來。 莊璇璣道:「什麼事?」 郎四娘道:「蛇、鼠二公子求見姑娘。」 莊璇璣道:「他們在那裡?」 郎四娘道:「堡門之外,未得姑娘之命,不敢放他們進來。」 莊璇璣道:「咱們快去看看。」 趕到了堡門外,蛇、鼠二公子人已倒了下去。 敢情,兩人都已受了重傷。 不待莊璇璣吩咐,馬鵬、高空,已然各自扶起了一人,以內力助他們清醒過來。 蛇公子道:「莊姑娘,咱們總算見到你了。」 莊璇璣先取出兩粒丹丸,給兩人服下,道:「請入堡中養息,有什麼話,等你們傷勢好了再說。」 蛇公子道:「不!我們傷的很重,能不能撐得下去,還難預料,有些話,必須先說出來才行。」 莊璇璣道:「哦!」 蛇公子接道:「活人塚已在洛陽四周,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搜殺行動,我們藏身之處,被他們發現了,一場激戰之後,我們擊斃了不少強敵,但他們援手趕到,虎老二捨命拒敵,要我們來通知姑娘一聲……」 話到此處,真氣已散,張嘴吐出了兩口鮮血,暈了過去。 鼠公子沒有講話,因為,他先暈了過去。 莊璇璣一把兩人的脈博,道:「快把他們兩人送入堡中。」 郎四娘立刻下令行動。 柳婚低聲道:「姑娘,他們兩個人還有救麼?」 莊璇邊道:「試試看吧:他們傷的太重了,我沒有把握。」 高空道:「姑娘如此說,他們的生機不大了。」 莊璇邊道:「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會,但如方真肯動手,他們也許機會大些。」 馬鵬道:「那就讓方真試試吧。」 莊璇璣道:「我會請他出手,……」 話說了一半,卻轉眼向正北方望去。 正北方位上,幾條人影,疾奔而來。 馬鵬沉聲道:「排陣拒敵。」 四大凶煞立刻在莊璇璣身前排出了一個拒敵的陣勢。 三條人影在四大凶煞的面前停了下來。 竟然是福、祿、壽三位老人。 對這三個名滿江湖的高人,但四大凶煞,完全未放在心上,馬鵬冷笑一聲,道:「三位老前輩,到此何事?」 福星水長流打量了馬鵬一眼,目光轉注到莊璇璣的身上,冷冷說道:「你們讓開,我有話對莊姑娘說。」 馬鵬笑一笑,道:「老前輩有話只管請說,莊姑娘會聽得到。」 水長流似要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緩緩說道:「福、祿、壽三星,在江湖之上,是何等受人尊崇,你竟然敢對老夫無禮。」 馬鵬微微一笑,道:「福、祿、壽,號稱武林三仙,江湖朋友,自然是尊仰你們,如若他們知道了三位今日已和活人塚內有所勾結,只怕,江湖上,再無人會敬重三位了。」 莊璇璣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馬鵬,不可對三位前輩無禮。」 壽星南長命,在三星之中,脾氣最壞,眼看馬鵬對水長流連番無禮,早已怒火大熾,正想發作,莊璇璣已快步行了過來,道:「馬鵬,不得對三位老前輩無禮,給我退下去。」 馬鵬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水長流笑一笑,道:「璇璣姑娘,老夫兄弟和姑娘訂下之約,可以實現了。」 莊璇璣撿上閃掠過一抹驚喜,通:「三位老前輩,真的要來麼?」 水長流點點頭,道:「我們三個人,不是已經來了麼?」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現在就留下來麼?」 水長流道:「不錯。」 莊璇璣道:「那好極了,三位請入廳小坐,容晚輩稟明敵我形勢。」 水長流道:「活人塚的人退走了。」 莊璇璣道:「銀龍受傷,全軍撤走。」 水長流道:「哦!老夫一直擔心我們來晚了,想不到姑娘已退強敵。」 莊璇璣道:「退敵的不是我。」 水長流道:「能擊退銀龍的人,絕非凡響,他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方奇,老前輩認識麼?」 水長流搖搖頭,道:「不認識,唉!老夫三人,近年在江湖上行走不多,想不到後輩之中出了不少的人才。」 高空道:「方奇有一個外號,叫做金冠人,……」 水長流道:「金冠人,老夫知道,他也是活人塚的貴賓。」 高空道:「不錯,他是來自活人塚。」 馬鵬道:「金冠人對付了銀龍。」 水長流道:「哦!金冠人對付了銀龍,如何一個對付法?」 莊璇璣道:「請入廳中坐吧!容晚輩詳細稟告。」 水長流點點頭,道:「我們只有三個人。」 莊璇璣轉身帶路。 四大凶煞遠隨在三人身後而行。 柳媚低聲道:「奇怪呀!埃、祿、壽三仙,忽然間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高空道:「大概是來幫忙吧!」 柳媚道:「幫忙,幫什麼忙?」 高空道:「璇璣堡對抗活人塚,正少人手,他們三位肯幫忙,可使璇璣堡聲威大振。」 柳媚突然笑了起來。 高空愣了一愣,道:「你笑什麼?」 柳媚道:「福、祿、毒三星,在江湖上是何等神氣,想不到,竟然會自行投入到璇璣堡來!」 王傑道:「這有什麼好笑,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毒花柳媚,是何等兇惡的人物,竟然會投入璇璣堡中,而且,樂此不疲。」 柳媚道:「王傑,你好大的口氣,別說我柳媚無法和人家福、祿、壽三星相比,就算咱們四個人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專星南長命吧!埃、祿、壽三仙,投入璇璣堡,那可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馬鵬道:「四大凶煞改邪歸正,作了璇璣姑娘的屬從,說出去,也真是一件叫人難以相信的事。」 王傑道:「自從追隨莊姑娘以來,兄弟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自覺光明正大的多了,就像見了福、祿、壽三仙這樣的人物,我也敢抬頭挺胸,和他們坦然相見,這一點,是我從未想到過的事情。」 高空道:「唉,其實,咱們過去,常常殺人,固然是為了錢,但還有一個原因,不知道諸位想到了沒有?」 王傑道:「什麼原因?」 高空道:「咱們怕死,怕別人殺了咱們,所以,咱們就先下手為強。」 王傑道:「有道理,不過,現在咱們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了?」 高空道:「是!現在,咱們是真的不怕死了,因為,咱們已經找到了生死的價值,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大概,咱們已經找到了死如泰山的重量,至少,咱們本身有這種感覺。」 柳媚道:「對!餅去,咱們雖然不歪,但心中卻很空虛,我不知道你們三位的感受如何,小妹是隨時隨地的防備看別人的偷襲,我害怕別人殺我,所以,我只好先殺了別人。」 王傑道:「過去,兄弟一向不願和人接近,那是因為我一直擔心別人會暗算我。」 回顧了馬鵬一眼,接道:「有一件事,兄弟一直想告訴你,但卻一直沒有告訴你的機會,現在好像不能不說了,因為它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馬鵬道:「是不是想暗算我?」 王傑道:「對!至少有三次,我暗器已經握在手中,但卻都被你避開了最好的角度。」 馬鵬哈哈一笑,道:「王兄,你認為那是巧合麼?」 王傑道:「莫不成,你早已知道了,我要暗中算計你?」 馬鵬道:「這倒不知道,不過,我每一次遇上你時,一定要作兩件事。」 王傑道:「那兩件事?」 馬鵬道:「一是避開你暗器出手的良好角度,二是選擇對你最好的出刀位置。」 王傑道:「怎麼?難道你也準備殺了我?」 馬鵬道:「很可惜,你一直沒有給我一個適當的出刀距離。」 王傑哈哈一笑道:「你這麼一說,兄弟這內心中的愧疚,就減去了不少。」 高空道:「實在說,我倒沒有傷害兩位的意思,但我卻一面防著你們對我下手。」 柳媚道:「高空,你沒有殺他們的意思,難道有殺我的意思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也沒有,不過,我最怕的是你。」 柳媚道:「哎喲!我真的那麼可怕麼?」 高空道:「唉!你的「彈指飛毒」,無形無影,防起來,實在是困難的很。」 柳媚微微一笑,道:「事實上,咱們四個人,一直在勾心鬥角,互逞心機,這一點,咱們真要感謝璇璣姑娘了,要不是她,咱們四個,絕對無法變成朋友。」 高空道:「最重要的是,還免不了一場火拚,四大凶煞名頭越來越響了,豈能一山容得下四虎。」 馬鵬點點頭,道:「現在,咱們不但論交,而且,推心置腹,想一想,實在很難相信。」 柳媚道:「馬老大,璇璣姑娘傳給了咱們四個人的合搏之術,把咱們的絕技,融於那一擊之中,就是要咱們福禍與共,生死同命。」 馬鵬微微一芙,道:「對!璇璣姑娘用心良苦,她不但希望我們能改邪歸正,也希望我們能常在一起,互相監視,互相策勵。」 高空道:「除此之外,那一招咱們四人合搏的武功,也確能把咱們每個人具有的武功潛力,完全的發揮出來,這方面,只怕也耗費了璇璣姑娘不少的心血、智慧,這是一種傳藝恩情。」 柳媚道:「這一點,不用多說了,咱們對莊姑娘的敬重和擁戴,早已全心全意,倒是有一件事,小妹想它不透。」 馬鵬道:「什麼事?」 柳媚道:「關於福、祿、壽三星,怎麼會突然間來到璇璣堡中?他們是真正的投效而來,還是別有用心?」 王傑道:「以福、祿、壽三仙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算璇璣姑娘的絕世才華,使他們心生敬佩,大概也不會自願投效,這中間,只怕是別有原因。」 柳媚輕輕歎息一聲,道:「對!小妹就是在擔心這件事,他們會不會是別有用心而來?」 馬鵬道:「柳大妹子的意思是……」 柳媚接道:「活人塚無孔不入,三仙會不會是受了活人塚的差遣而來。」 馬鵬道:「照說三仙在武林中受人尊重的身份,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情。」 柳媚道:「如若他們的生命,受到了什麼威脅呢?」 馬鵬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只不知福、祿、壽三仙,是否已勘破了生死之關?」 高空道:「以璇璣姑娘之能,必可看穿三人心意,這件事倒是不用咱們借箸代鑄了。」 柳媚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三仙挾盛名而來,只怕璇璣姑娘也不會想的太多。」 馬鵬道:「仰大妹子說的倒也有理,這一來,咱們不能不顧慮,不妨提醒璇璣姑娘一聲。」 四大凶煞一路交談,落後了不少。 莊璇璣卻已帶著福、祿、壽三星進入了大廳之中落座。 一場搏殺後的璇璣堡,又恢復了平靜,兩個秀麗的女婢,奉上了香茗。 福星水長流輕輕吁一口氣,道:「老夫三人,大約還有十天好活,希望落日有餘暉,幫姑娘盡一份心力。」 莊璇璣道:「三位怎能肯定了只有十天好活?」 水長流道:「我們已熬過了一個多月的煎熬,長期的運功抗拒之後,不得不承認失敗了。」 莊璇璣道:「三位是……」 水長流接道:「一枚毒針,已深入體內,我們無能運功但它逼開,地無法取出,只有認命了。」 莊璇璣道:「世上,難道就無藥可醫,無人能救麼?」 水長流道:「也許世上有人能夠醫療這種傷勢,但我們無法找到那個人。」 莊璇璣道:「以三位見識的廣博,總應該知道有誰能醫吧?」 水長流道:「就老夫所知,也許有一個人可能醫得我們三人的奇疾,只不過,那個人行蹤飄忽,無處尋得。」 莊璇邊道:「什麼人?」 水長流道:「回春手。」 莊璇璣道:「哦!除他之外,難道世上,再無別人能夠醫得了。」 水長流道:「這種奇傷,已深入內體,已不是內功可以控制了,除了開刀取針之外,似乎已別無良策。」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三位老前輩同時受傷,想來不是巧合了。」 水長流道:「是被人暗算。」 莊璇璣道:「晚進覺著……」 水長流接道:「不用你幫我們什麼忙,老夫三人來的用心,希望能以有限的生命,助姑娘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三位來的晚了一步,活人塚的攻勢已挫,他們下一次何時攻來,我也無法預料,以目前我們實力而言,勉可採取守勢,實無能攻向活人塚去。」 水長流道:「姑娘,那我們就留下來,替姑娘訓練三個人手o」莊璇璣道:「訓練三個人手?」 水長流道:「對!伐們為姑娘訓練三個人,可悲的是,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盡所能的把武功留下來。」 莊璇璣道:「以三位武功之高,一月時間,如何能把武功傳授給他們。」 水長流道:「姑娘,我們各人把武功留下來,只讓他們記在心中,日後,他們能夠練成好多,那就是他們造化了。」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三位只傳給他們入門的功夫,然後,要他們熟記口訣,再自行練習。」 水長流道:「目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祿星余長貴道:「聽說莊姑娘有過目不忘之能,我們可以把本身的絕學武功,記錄下來,由姑娘擇人傳授也好。」 莊璇璣道:「這辦法都不好,就算你們把武功全留下來了,也無法在短期間之內,訓練成像三位一樣的高手。」 南長命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良策?」 莊璇璣道:「有。」 水長流道:「請教姑娘。」 莊璇璣道:「三位不要死,留下有用的性命,為江湖效力。」 水長流肅然說道:「老夫等雖然都已屆古稀之年,但身體都還建康的很,如若沒專什麼意外,我們再活個二一十年,大概還可以。」 莊璇璣道:「三位被江湖同道稱作三仙,果然是多福多壽,而且願修長生不老術。」 壽星南長命臉色一變,道:「莊姑娘,老夫等是滿懷誠意而來,以僅有一月有餘的寶貴生命,助你莊姑娘一臂之力,你莊姑娘不知感激也還罷了,竟然是冷嘲、熱諷,叫人好生懊惱:……」 目光一掠水長流,接道:「咱們難道不會快樂一些渡此餘年麼?」 水長流道:「老三,稍安勿燥,咱們肩承道統而來,自當忍辱負重,求盡心力,豈可因璇璣姑娘一兩句冷諷熱潮之言,改變了初衷。」 莊璇璣邁:「如若諸位認為我是冷諷熱嘲,那就想錯了。」 南長命呆了一呆,道:「你是說有人能救我們?」 莊璇璣道:「如果回春手,能夠救你們,我相信璇磯堡也會有相當大的機會。」 余長貴道:「姑娘,咱們身上中的毒針,不是一般的鋼鐵鑄成的毒針,而是一種天然生長的毒刺。」 莊璇璣道:「如若是一般的鋼鐵之物,以三位精湛的內功,也可能早把它逼出來了。」 水長流道:「姑娘,那是帶有倒須的毒刺,除了開刀取出它之外,老夫還想不出有別的辦法。」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晚進不敢說很有把握,但回春手能夠辦到的事情,晚進相信,我們也可能辦到。」 水長流道:「我們的意思,不是指你莊姑娘一人而言了。」 莊璇璣道:「不是我一個人,如是我一個人,早就據實奉告了,也用不著給三位打什麼啞謎了。」 水長流道:「璇璣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個人是誰?」 莊璇璣道:「他名不見經傳,說出來,三位也未必認識,不過,有一件事,晚進想向三位請教一下。」 水長流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三位可知道,你們身中的毒刺,叫什麼名字?」 余長貴道:「天荊刺。」 莊璇璣道:「天荊刺,產於何地?」 余長貴道:「聽說產於十萬大山之中,含有奇毒,身生倒須,中人必死。」 莊璇璣道:「三位沒有被毒倒。」 水長流道:「少林寺大還金丹,可以解毒,但卻無法把刺化去。」 莊璇璣道:「好!三位先請在此住下,容晚進和那位方兄商談一下,看著是否可以為三位前輩效力,如若不能,那就只有請三位另求高明了。」 水長流道:「另求高明?」 莊璇璣道:「對!如若晚進無能為三位解去身中毒刺,也不敢留三位在此了。」 水長流歎息一聲,道:「姑娘,別和老三計較,他的脾氣是壞了一些,他有口無心,而且,我們的來意很誠懇。」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要人帶三位先休息,明日午時,我會給三位老前輩一個決定性的答覆。」 一宵匆匆,第二天中午時分,莊璇璣帶著方真和福、祿、壽三仙會面。 方真換了一身很整潔的衣服,但卻無法遮掩住他蒼白的臉色。 這幾天他夜以繼日的工作,精神透支甚多。 他雖然臉色蒼白,眉宇間透著隱隱的倦意,但卻掩不住那一股秀逸氣質,瀟酒的風度。 面對著武林三仙,方真仍然保持著一股傲氣,淡淡一笑,道:「久聞三位大名,今日幸會。」 南長命道:「閣下不是武林中人?」 方真道:「雖非武林人,卻在江湖中。」 水長流道:「哦!方少兄很精醫理?」 方真道:「我雖讀完了天下的醫藥典籍,但卻不是行醫的大夫。」 南長命道:「沒有替別人看過病?」 方真道:「偶一為之,算不上經驗。」 南長命道:「你知道天荊刺?」 方真道:「它生長雲、貴邊區,身生倒須,汁含奇毒。」 南長命道:「毒性如何?」 方真道:「這和它的年歲有關,越老越毒,是一種很可怕的植物。」 水長流道:「你可有醫治之法?」 方真道:「解其毒性,並非難事,問題在如何把它由身上取出來,此物堅如鋼鐵,而且歷久彌堅。」 水長流道:「我們三人身上,各有一枚天荊刺,它含的毒性,已無法傷害到我們,只是它長存體內,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方真道:「它一往直前,總有一天,它會穿入心臟,致人於死。」 水長流道:「我們病情已明,方少兄,可有什麼良策?」 方真道:「荊刺現在三位身軀上,何處部位?」 南長命道:「先告訴我們,你準備如何處置?」 方真道:「我先知道,你們的荊刺在身上的什麼部位,我才能提出一個有效的辦法。」 南長命道:「你的意思說,在不同的部位,就可以決定不同的手法了?」 方真道:「不錯,諸位如若把我看成大夫,就應該尊重我。」 南長命道:「在下身軀上的一枚毒刺,現在小骯丹田之側。」 方真道:「閣下的部位確定麼?」 南長命道:「大致如此,縱有差別,也不過寸許左右。」 方真道:「一點都不能錯。」 南長命淡淡一笑,道:「那一枚毒刺很小,如若說能料斷的一點都不錯,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方真冷冷說道:「諸位和常人不同,你們都有著深厚的內功,而且,這種功力,已經到了相當的境界,真力行經之處,可查細微,何況一枚荊刺。」 南長命對方真似是充滿著不信任,沉吟了一陣,道:「如若,你看的不是一個有著內功的人呢?」 方真道:「那就由我動手替他診冶了。」 南長命道:「好!你說說看,你如何一個診治法?」 方真霍然站起身子,道:「莊姑娘,請準備三把手術用的小刀,和一瓶純度可燃的燒酒,一些可以止血金創藥,一些乾淨的白棉布,一盆炭火。」 南長命道:「你要干什旗?」 方真道:「替你醫病啊!」 南長命道:「唉!綁下替病人開過刀麼?」 方真道:「沒有,不過,你是第一個人。」 南長命道:「年輕人,你這不是開玩笑麼?」 方真道:「怎麼會呢?」 南長命道:「你既然沒有替人開過刀,如何能輕易動手?」 方真道:「任何一個第一流的大夫,總有第一次吧?你不過是我第一個病人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南長命道:「你如把老夫開死了呢?」 方真道:「我對自己的醫術,充滿著信心,絕對不會開死你。」 南長命道:「這不是玩笑事情,老夫寧可不醫。」 方真道:「那你只有一個多月好活了。」 南長命道:「總比被你一刀開死,好一些吧?」 方真道:「你還有兩個朋友,我如把你開死了,他們可以替你報仇。」 南長命望望方真,又望望莊璇璣,道:「莊姑娘,對此事有何高見?」 莊璇璣內心之中也無把握,方真這個從沒有替人動過手術的大夫,是不是有替人開刀的能力。 但她對方真的才能和學問,卻是有著很充分的信心。當下說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南長命道:「這位老弟台,要替老夫開刀,姑娘的看法如何呢?」 莊璇璣道:「我對他醫道的精深,十分有信心。」 南長命道:「好!有你莊姑娘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年輕人來吧!你看看那裡好下刀,盡避動手。」 方真笑一笑,道:「這要我看過你荊刺所在之處,才能論定。」 南長命道:「哦!」 方真行近南長命,道:「內室有木榻一座,閣下脫去衣服,我要仔細的看過,才能決定如何下手。」 南長命回顧了水長流、余長貴一眼,行入內室。 水長流輕輕吁一口氣,道:「莊姑娘,那位方老弟,真的會替人開刀麼?」 莊璇璣道:「不錯啊!」 余長貴道,「希望他妙手回春,別要出了什麼差錯。」 時光在焦急中,有著停頓的感覺。 只不過半個時辰,但莊璇璣和水長流,都有著等了幾年的感覺。 沒有人再說什麼,沉默有著使人窒息的感覺。 木門打開了,方真緩步行了出來。 余長貴冷冷的望著方真,欲言又止。 方真攤開手中一片白絹,道:「諸位請鑒定一下,這是不是天荊刺。」 凝目望去,只見那白絹之中,有一根色呈淡黃,比起繡花針還要細小之物。 水長流伸手取餅,仔細瞧了一眼,道:「不錯,是天荊刺,唉!想不到這一支小小的毒刺,幾乎使我們三兄弟斷送了一世名節,如非近幾日內,勘破了生死之關,我們一生名節,就傷在這毒刺之中了。」 余長貴道:「你開刀取出了這枚毒刺。」 方真道:「嗯!」 余長貴道:「南老三的情況如何?」 方真道:「他很好。」 余長貴道:「我能不能進去瞧瞧?」 「不用了。」南長命緩步由室中行了出來。 他已穿好了衣服,精神很好,完全不像一個剛剛經過開刀的病人。 余長貴呆了一呆,道:「老二,你沒有事吧?」 南長命道:「這位方老弟的開刀手法很高明,我在不覺痛楚之下,他已經完成了手術。」 余長貴道:「不覺痛楚,現在呢?」 南長命道:「現在麼?一點點的感覺,不礙事。」 余長貴回顧了水長流一眼。 福、祿、壽三星老人,也有長幼之序的分別,福星水長流,對余長貴、南長命,有著十分的權威,只不過,三人在一起相處了數十年,情義深厚,已超越骨肉兄弟,已極少有什麼爭執的事了。 但余長貴和南長命,遇上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仍以水長流馬首是瞻。 水長流道:「老三,方老弟如何下刀的,怎會使你全無痛苦?」 方真冷冷接道:「兩位何不問我呢?」 水長流道:「方老弟如若肯為解答,那是最好不過了。」 方真道:「三位都是武林絕頂高手,對人身經穴作用,應該十分瞭解了。」 水長流道:「對敵搏殺上,穴脈作用,老夫等雖然不敢說無不通曉,但總可瞭解個十之七八,但經穴在醫理上,有什麼奇妙作用,咱們知曉不多了,這方面,還望方老弟多多指點。」 這一頂高帽子,使得方真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方真吁一口氣,道:「人身經穴,有相輔相成之用,也有相剋、相制之道,金針定穴之法,可以減去身軀上某一部份的痛苦,當年關雲長刮骨療養,醫祖華陀,亦是施用金針定穴之法,關二爺才能談笑自若,一面刮骨,一面下棋。」 水長流道:「領教,領教,老三的傷勢……」 方真接道:「只不過,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罷了,我已替他敷上藥物,快則三天,遲不過七日,就可以完全復元了。」 水長流道:「英雄出少年,老夫好生佩服。」 余長貴低聲道:「方老弟,水兄和在下的毒刺,仍留在體內。」 方真道:「好:我這就替你們取出來,兩位請入內室吧!」 余長貴低聲道:「方少兒,有沒有什麼……?」 方真接道:「你是說我要什麼代價、條件麼?」 余長貴道:「在下的意思是,方少兄,有什麼需要我們三個效勞的地方?」 方真忽然淡淡一笑,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 余長貴接道:「方少兄有什麼條件,盡避說出來,但,得我們三人能力所及,定會全力以赴。」 方真笑一笑,道:「閣下別答應的太快,在下還沒有說明我們的條件。」 余長貴道:「除非閣下提出的條件,非我們三個人能力所及,自然不能辦到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提的條件,自然會在你們的能力之內,不是你們能不能辦到,而是你們願不願意去辦?」 莊璇璣道:「方兄,身為大夫,應具醫德,那有病還沒替人醫好,反而和病人談起條件了。」 方真臉一熱,笑道:「姑娘說的是,兩位請入內室吧!」 水長流、余長貴互望了一眼,緩步行入了內室。 南長命輕輕吁一口氣,道:「莊姑娘,這位年輕人,實在是了不起啊!」 莊璇璣道:「哦!那裡了不起?」 南長命道:「他的醫道才華,已不讓華陀、扁鵲,專美於前了。」 莊璇璣道:「一點醫道小成,在武林中,算不得什麼大人物。」 南長命歎息一聲,道:「姑娘,一個人,用其畢生的精力,習學一兩種武功,只要天賦不是太差,必有成就,但如想用其畢生的精力,學成一代名醫,那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莊璇璣接道:「哦!南前輩覺著學一個名醫,比學成一個武林高手,還要困難麼?」 南長命道:「不錯,老夫看法,確實如此,姑娘有何高見?」 莊璇璣道:「晚進年輕,瞭然的事務不多,所以,晚輩不敢擅自論斷。」 南長命忽然間感覺到了這是一種諷刺,皺皺眉頭,道:「姑娘,你可是有意激笑老夫……」 莊璇璣道:「不敢,不敢,晚輩只是請教而已。」 南長命不再開口,一個人端然而坐。 莊璇璣覺著此老年紀雖然很大,但脾氣也火爆的很,應該殺殺他的火氣,也就不再理他。 幸好,這僵持的局面,沒有太久,水長流、余長貴,也緩步行了出來。 兩個衣衫整齊,神色平靜,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南長命迎了上去,但還未來得及開口,余長貴已搶先說道:「我動了一點小手術,大哥達一點手術也沒有動,這位方兄醫理的精湛,老夫不敢說絕後,但確實空前。」 最後這兩句話,似是有意說給莊璇璣聽的,還回頭望了莊璇璣一眼。 這時,方真由內室中行了出來。 水長流道:「方少兒醫術絕倫,妙手回春,不但解去了老夫三兄弟的毒傷,也解去了我們三人心中的疑慮。」 方真笑一笑,道:「我忙的很,無暇和三位清談,三位有話盡避對璇璣姑娘說吧!」 口中說話,人已轉身向外行去。 水長流望著方真的背影,輕輕吁一口氣,道:「好瀟酒的年輕人。」 余長貴道:「如非他救了咱們三人之命,遇上這樣的年輕人,老夫會覺著他太狂了一些。」 莊璇璣道:「現在呢?」 余長貴道:「施恩不求一謝,只能說他瀟酒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有一點,我可以代他證實的,他是真忙,並非是信口開河。」 水長流道:「方少兄忙的連容我們拜謝一下的時間也沒有麼?」 莊璇璣道:「如若晚進不說明白,只怕會引起三位心中的不安,他正監造鐵人。」 水長流道:「鐵人?」 莊璇璣道:「對!鐵鑄的人。」 水長流道:「監造鐵人作甚?」 莊璇璣道:「活人塚高手如雲,咱們人力不多,只有用鐵人拒敵了。」 水長流道:「用鐵人拒擋武林高手?」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不錯,昔日諸葛武侯,製出木牛流馬,能夠運補兵械、軍糧……」 水長流呆了一呆,接道:「怎麼?難道那鐵人也是活的麼?」 莊璇璣道:「如若那些鐵人,不會動,自然地不用製造了。」 水長流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說來,這位方老弟,當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了。」 莊璇璣笑道:「他是個天才,但卻不太懂世俗禮儀,如有得罪三位的地方,還望三位多多原諒。」 水長流道:「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方少兄雖然年輕,但他卻能解決了困擾我們三兄弟數月之久的問題,而且,還保留下來了我們三條老命。」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也該休息一下了。」 水長流點點頭,道:「莊姑娘,撇開令師關係不談,就憑方少兄,救了我們三條老命,我們也應該留下來,給我們兩天時間,姑娘要如何分派我們工作,屆時就不用客氣了。」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只管休息,活人塚剛剛退走,我想三五天內,他們可能不會來。」 水長流吁一口氣,道:「老夫聽到的消息,和姑娘的推斷,有些不同。」 莊璇璣道:「老前輩聽到了什麼?」 水長流道:「銀龍受傷而退,已激起了他的怒火,準備要血洗璇璣堡了!」 莊璇璣道:「有這等事?」 水長流道:「事實上,璇璣堡第一次抗拒活人塚攻勢之後,盛名已傳江湖了……」 莊璇璣歎息一聲,接道:「難道,江湖上真已沒有一點正義了,我們以一堡之力,抗拒如此龐大的組合,江湖上,就不見有人趕來助拳。」 水長流笑一笑,道:「姑娘,也許還不太清楚,有不少赴義而來的江湖豪俠之士,但他們不能接近璇璣堡!」 莊璇璣道:「為什麼?」 水長流道:「十里之外,所有的進入璇璣堡的路口,都被他們封閉了。」 莊璇璣道:「這件事,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水長流道:「他們行動很隱密,而且,化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滿佈四周,凡是接近的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受了暗算。」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又怎麼進來的呢?」 水長流道:「姑娘別忘了,我們一度為他們所用,再說,老夫們下了決心要來,能夠阻止我們的人,江湖上也不會太多。」 莊璇璣道:「三位到此之時,可曾遇上什麼阻力。」 水長流道:「有!不過,他們只是冷眼監視,並沒有正式出面阻止老夫。」 莊璇璣道:「老前輩的看法,活人塚再攻璇璣堡,含在幾時發生?」 水長流道:「我想,就在三五天內。」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我們要趕快準備應變了。」 水長流道:「不錯,姑娘最好要趕快應變。」 莊璇璣道:「好!事機如此迫促,三位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水長流道:「不錯,我們該好好的休息一下,希望最短時間之內,能完全恢復,我們既然來了,希望能對姑娘有些幫助。」 莊璇璣道:「好!我這就帶三位去住宿之處看看。」 水長流道:「姑娘,璇璣堡看來很具有防守氣勢,但老夫覺看人手太少了一些。」 莊璇璣道:「是的,璇璣堡在活人塚第一次的突襲中,傷亡很大,餘下的堡丁,已經不夠分配了。」 水長流道:「不能再招募一些麼?」 莊璇璣道:「一般的村夫、莊丁,如何能和江湖上高手相抗,璇璣堡目下最大的缺點,就是連警戒敵人的人手都不夠,晚進曾經奇望過各地一些正義豪傑,趕來相助,但卻又遭了活人塚的封鎖。」 水長流道:「姑娘,璇璣堡目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莊璇璣道:「真正的可用之人,說起來,十分不足,晚進訓練了六個女婢,但她們都用於後宅的防衛,除了六婢之外,還不足十個人稱得高手。」 水長流道:「一般堡丁呢?」 莊璇璣道:「還不到四十個人,這一次,又百十幾個傷亡,真還能夠派上用場的,只有二十幾個人了,不過,這些,也只能施用弩箭,無法出手拒敵。」 水長流道:「這些人,連打掃璇璣堡這個地方也嫌少,如何能用於防守?」 莊璇璣道:「不錯,璇璣堡的防守、警戒,都仰仗一些機關佈置。」 水長流道:「現在,可以把老夫等三人,也列入調度了,等我們養息兩天之後,再幫姑娘鑄思一個召集人手的辦法。」 莊璇璣召來了女婢,帶三人離開大廳。 武林三仙的趕來相助,增強了璇璣堡不少的實力,但也替莊璇璣帶來了很大的震驚。 活人塚真要決心血洗璇璣堡時,以璇璣堡這點實力,很難抗拒。 如若這消息正確,自己就犯下一但很大的錯誤。 因為,她一直推斷,活人塚會再忍耐下去,至少,她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活人塚如若在三五天內發動,莊璇璣就有著措手不及之感。 但水長流這樣身份的人,如沒有幾分把握,絕不會故作驚人之言。 她思維縝密,挾絕才慧,學得奇算之學,斷專、推理,向少有錯,但這一次,卻錯得如此利害。 難道活人塚內,也有精於奇算的非常的人物不成? 證諸這些時日中,竟無一個江湖人來投奔,莊璇璣已覺著十分奇怪,由水長流的口中,莊璇璣才明白活人塚早有佈置。 棋高一著的佈置。 她想到的事情,活人塚竟然也早想到了,而且,佈置的不露痕跡。 莊璇璣開始為未來的事情擔憂。 沉思、默想中,不知過去了多少的時間,大廳中響起了步履之聲。 抬頭看去,只見方真緩步行了過來。 莊璇璣收斂一下心神,緩緩說道:「怎麼有空了?」 方真道:「幸未辱命,大功已成,請姑娘去驗看一下。」 莊璇璣道:「這麼快?」 方真道:「日夜加工,搶了幾天時間。」 莊璇璣道:「他們可以派上用場了?」 方真道:「大概還要兩天時間,對他的外形,再稍作修飾就行了。」 莊璇璣道:「哦!」 方真道:「那些老先生呢?」 莊璇璣道:「他們要養息兩天,想不到你還有如此精湛的醫術。」 方真凝目沉思一陣,突然笑道:「他們休息兩天最好。」 莊璇璣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方真道:「他們休息,對咱們的幫助大些,璇璣,別盡問我,我要問你一件事。」 莊璇璣道:「問什麼?」 方真道:「你剛才沉思、默想,竟不知我進入了廳中,那一定是想一件很重大的事了? 是什麼事?」 莊璇璣道:「我確實在想一件很重大的事,而且是很為難的事。」 方真道:「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莊璇璣道:「你工作繁忙,而且,正值緊要關頭,不敢驚擾你,現在,你的工作完了,我要和你好好的商量一下了。」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是不是活人塚,有什麼行動?」 莊璇璣點點頭,道:「武林三仙帶來的消息,活人塚近幾天內,可能會對璇璣堡發動一場飽勢。」 方真道:「璇璣,這件事,應該早在你意料之中了。」 莊璇璣道:「不!和我的推想有很大的距離。」 方真道:「你是怎麼想的?」 莊璇璣道:「我想,他們不會很快的決定血洗璇璣堡。」 方真道:「現在呢?」 莊璇璣道:「武林三仙帶來的消息,好像活人塚耍全力對付我們。」 方真道:「銀龍是一個關鍵人物。」 莊璇璣道:「方兄,銀龍在活人塚內究竟是一個什麼身份?」 方真道:「銀龍只是一個稱號,我對活人塚的事物,瞭解的不少,但我對他們的人,卻是瞭解的有限……」 沉吟了一陣,接道:「我見過銀龍的真正面目之後,也許可以多知道他一些。」 莊璇璣道:「他是以真正的面目來到了璇璣堡。」 方真道:「璇璣,他能穿一身銀甲,掩遮住自己的身軀,為什麼不能用一張人皮面具,掩遮住本來的面目呢?」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我還有個最大的失算,他們封鎖了璇璣堡的四周,我竟然全不知道。」 方真點點頭,道:「這件事,倒沒有出我意料之外,所以,我一直要急著造出來十二鐵人。」 莊璇璣忽然微微一笑,道:「你那十二鐵人,真的能行走出手麼?」 方真道:「它們自己不會和真的人一樣靈活,就算世界上,第一流的巧手匠人,也造不出來,所以,運用鐵人,還有很多技巧,我找你來,就要告訴你這些事情。」 莊璇璣道:「這件事很重要,要快些告訴我。」 方真微微一笑,道:「事雖有巧妙之處,但卻十分簡單,而且,這些鐵人,也不能由你操縱。」 莊璇璣道:「你來操縱?」 方真搖搖頭,道:「我更不行了。」 莊璇璣道:「那你就乾脆自己說個明白吧!」 方真道:「這幾天,我很累,我必須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莊璇璣點點頭道:「對!好好的睡一覺,不過,操縱鐵人的辦法,要傳給我才行。」 方真道:「不是你一個人,而是你的從屬。」 莊璇璣道:「每一個人都要學了?」 方真道:「對!每一個人都要學,最好把他們都召集來,我講給他們聽。」 莊璇璣道:「四大凶煞夠了吧?」 方真道:「還有陳振東、郎四娘,最好再加上兩個女婢幫忙。」 莊璇璣道:「這麼多人,都會操縱十二鐵人,豈不很容易使得機密外麼?」 方真道:「方法很簡單,地域有限制,但我如不說明白,他們就很難找出這個辦法來。」 莊璇璣召集了馬鵬等人。 方真很仔細的講解了操縱鐵人的辦法。 十二鐵人,有一定的活動裝置,以大廳為中,可以遍及庭院。 方真也講解了這些鐵人的妙用。 只聽得四大凶煞等,個個目瞪口呆。 莊璇璣點點頭,道:「如若這十二鐵人的範圍再擴大一些……」 方真接道:「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事情,只不過圖要修正一下,滑輪,和體內的彈簧,再精密一些。」 方真笑一笑,道:「希望活人塚多給我一些時間,在璇璣堡多增加一些磯關埋伏……」 語聲一頓,接道:「我很累了,……」 一句話沒有說完,雙腿一軟,突然向地下倒去。 他以文弱之軀,夜以繼日的工作了很久,自然是撐不下去了。 他一直強提著精神,直到那操縱鐵人之法傳授出來之後,這一段心事暫完,精神一懈,人就無法再支持下去了。 郎四娘站的距離最近,一伸手把方真給接住了。 莊璇璣道:「幫他到地下的密室中去,讓他好好睡一覺。」 這時,四大凶煞都已為方真的才華折服,望著閉目熟睡的方真,臉上是一片敬重之色。 郎四娘帶走了方真。 馬鵬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讀萬卷書,比習十年武,看來是高明多了。」 莊璇璣道:「他是屬於那種特具才華的人物,不能以常情測度,……」 長長歎息一聲,道:「這也是他的缺點。」 馬鵬道:「是缺點,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他太聰明了,聰明到視富貴如浮雲的境界,很多事,他都有著很特殊的看法,如若他稍為笨一些,他現在,已是八府巡按的身份了,以這個人的才華,日後,可以入閣拜相。」 馬鵬道:「姑娘說的是啊!這個人,為什麼不能……」 不能怎麼樣,突然住口不言。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絕世聰明的天才人物,都不是廟堂中人。」 馬鵬道:「姑娘高見。」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諸位,都記下了那鐵人的運用之法了?」 馬鵬道:「記下了。」 這時,郎四娘也回到了廳中。 莊璇璣道:「諸位,有一件事,我想先請諸位在心理上,有個準備。」 未待有人發問,莊璇璣已接著說道:「璇璣堡的四周,都已被敵人封鎖,如若諸位希望有人援助咱們,只怕那會使諸位十分的失望了。」 馬鵬微微一笑,道:「姑娘,武林三仙,大駕光臨,用心何在?」 莊璇璣道:「武林三仙,是唯一援助咱們的人。」 馬鵬道:「夠了,這三個人,如若真的肯出手幫助咱們,我想,至少,可以抵得三十位武林中一流高手馳援。」 莊璇璣笑一笑,道:「多三位老人家,對咱們也許會有一些幫助,不過,要憑咱們這些實力,去硬拚活人塚,只怕,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語聲一頓,接道:「我很高興,在這幾場搏殺之中,我們都沒有很大的傷亡,我舊話重提,希望諸位能夠珍惜自己的性命。」 馬鵬哈哈一笑,道:「姑娘,屬下覺著,我們已經很小心了,如若姑娘再這樣下去,那豈不是把我們教的全無膽氣了。」 莊璇璣笑道:「我要諸位珍惜的用心,是不希望諸位涉險,但也並非要諸位變的很膽小,自然,遇上了必要不藉以死決戰的場面,小妹一定在場奉陪。」 這幾句話,很機巧,也表現出了一種真正的關切。 在場之人,都聽得十分感動。 這時,突聞一陣警訊,傳了過來。 馬鵬道:「我去瞧瞧。」 飛身向外奔去。 四大凶煞自練成了一種合搏之術,不但消除了相互之間的隔閡,而且,還培養出了幾人之間的感情。 四人的心靈,已有甘苦相共,生死一體的感覺。 但四個人,誰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四個人,都有著這稀靶覺罷了。 所以,馬鵬奔出之後,王傑、高空、柳媚全數跟了過去。 望著四個人的背影,莊璇璣臉上泛現出微微的笑意。 對四大凶煞的訓練,她有完美、成功的感受。 四大凶煞去勢快,回來的也快。 而且,帶著三個人進入了大廳。 是虎、蛇、鼠三公子。 虎公子傷了左臂,齊肘斷去,傷處還包著白絹。 蛇公子臉上多了一條疤痕,血色的疤痕,這一刀,顯然,也是傷了不久。 鼠公子,還是完好無缺,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他受到傷害。 蛇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咱們本來,早該晉見姑娘的,只因虎老二斷臂傷勢未癒,生恐途中,再遇上了敵蹤,所以,沒有及時趕來。」 莊璇璣道:「現在好一些麼?」 虎公子道:「多謝姑娘關注,傷勢雖未痊癒,但痛疼已消,已經可以和人對敵了。」 馬鵬道:「這四周,都已被活人塚的人所封鎖,三位如何進入璇璣堡的?」 虎公子道:「我們就在左近,正北方向,距離璇璣堡,不過五六里路。」 莊璇璣道:「正北方五六里之內,沒有人家,三位如何藏身呢?」 鼠公子道:「咱們藏在一處墳墓之內。」 莊璇璣點點頭。 馬鵬道:「虎兄,五六里內,有沒有活人塚的人。」 虎公子道:「表面上沒有,不過,骨子裡,卻是十分嚴密,一般的往來的商旅,倒是可以照常通行,但骨子裡,卻是防守的十分嚴密。」 馬鵬道:「如何一個守法。」 虎公子道:「常見一些形似商旅的人,在一處要道口上,停下休息,直到了日落西山才離去,那顯然不是一般的行商了。」 高空道:「很惡毒的手段,他們化裝成行旅在途中走動,表面上,瞧不出什麼關防森嚴,骨子裡,卻是嚴密無比。」 虎公子道:「我們躲在那座大墳墓中,向外探視,看的十分清楚。 高空道:「你們沒有被人發覺麼?」 虎公子道:「沒有,這幾日中,我們已查清楚了他們的巡邏時間,我們就是在他們空隙中,離開了古墓,行入了璇璣堡。」 莊璇璣道:「不論多麼完美的計畫,都難免有所缺失,好的是,我們有些行動,早了一些,否則,只怕璇璣堡中的隱密,也會被他們查出來了。」 她沒有說明白什麼事,但璇璣堡中人,都知莊璇璣指的是,召請那一批鐵匠巧手。 活人塚封鎖璇璣堡的計畫,雖然完美,但他們動手的晚了一些。 虎公子道:「璇璣姑娘,活人塚似乎又增援了很多的人手,看樣子,他們對璇璣堡,似是已存下了必得之心。」 莊璇璣點點頭。 虎公子道:「我們發覺了這個情形,所以,特別的趕回來,一方面為姑娘效力,一方面是通報這個消息。」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璇璣堡王當需要人手,你們來的正好,你傷勢還未痊癒,好好的休息一下,看樣子,活人塚隨時可能會對我們行動。」 虎公子道:「斷臂之痛,已消退了不少,已經可以動手再戰,要完全治好傷勢,那就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好的了。」 莊璇璣道:「璇璣堡中,有一位很精醫道的人,讓他看看你的傷勢,至少,可以使你提早痊癒。」 虎公子道:「在下的傷勢情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璇璣堡……」 突然住口不言。 莊璇璣道:「為什麼不說了?」 虎公子道:「如若活人塚傾力來犯,堅守璇璣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莊璇璣道:「虎公子有何高見?」 虎公子道:「在下的意思是,希望姑娘能夠帶領人手,離開這裡。」 馬鵬道:「離開這裡,到那裡去呢?」 虎公子道:「暫時避開銳鋒,日後,徐圖應付了。」 莊璇璣道:「以活人塚的眼線之廣,咱們到那裡去都躲不過他們的追殺,何不留下來,和他們一決生死。」 蛇公子道:「姑娘,取勝的機會不大。」 王傑冷冷道:「咱們已經應付了活人塚兩次攻勢,還不是好好的活著,三位如是害怕,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蛇公子道:「如若咱們害怕,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王傑道:「蛇公子,咱們跟著璇璣姑娘,絕對不會出錯,你只管放心好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王傑,不可對蛇公子如此無禮,如非他們出手幫忙,只怕,活人塚第一次攻勢,就把璇璣堡踏成平地了。」 這位冷傲的殺手,已完全為莊璇璣所整服了,一欠身,道:「屬下遵命。」 正文 第二十章 舌戰探虛實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14 本章字數:15083 蛇公子道:「在下也是一片好心,活人塚真要全力來犯,璇璣堡這點實力,實在很難抗拒,如若堡中一些重要人物,能夠離開此地,咱們也許還有重振江湖道義的機會。」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過,就目下情勢分析,璇璣堡也許比別處,更安全一些。」 蛇公子道:「既然姑娘也有這種看法,在下也就無話可說了。」 莊璇璣道:「三位請下去休息一會吧!敵人隨時可以攻來。」 虎公子等被帶入下面休息。 兩天平靜過去。 這是很緊張的兩天,武林三仙,都在休息,這三人見識博廣,武功高強,對璇璣堡的實力影響很大。 莊璇璣表面上,雖然十分平靜,但內心中,卻希望活人塚能拖上兩天再來。 幸好,莊璇璣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但璇璣堡的戒備,卻一直沒有鬆懈。 第三天,日出時分,活人塚終於來了。 馬鵬發現敵人時,璇璣堡已被重重圍起。 看人手,至少有兩百以上,集中北、西兩處堡門前面。 似乎是昨夜的人手,都已集齊,只不過,沒有發動攻勢。 馬鵬倒是很沉著,查看過四面情勢之後,才回到了大廳中報明內情。 莊璇璣請出了武林三仙。 這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經過了雨天的休息之後,人已經完全恢復。 馬鵬說出了璇璣堡被圍情形,水長流一直沉吟不語。 福星不說話,余長貴、南長命也一直不肯開口。 莊璇璣心中忖道:看來,他們已深得穩字一決,把這付千斤重擔推到他們肩上的如意算盤,看來是不太容易。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三位老前輩,對此事有何看法?」 水長流道:「老夫只能說出自己的看法,但璇璣姑娘,你是璇璣堡的主腦,應該如何,還是要姑娘決定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成敗存亡,晚進自然要一肩承擔,但三位在江湖之上,德望具尊,經驗豐博,希望三位能給晚進一點指引。」 水長流道:「指引倒不敢當,不過,老朽我倒有一得之愚,提供姑娘參酌。」 這時,四大凶煞,和虎、蛇、鼠三公子,都已布守宅院外面。 璇璣堡中,本來是花樹茂密,但為了易於防守,莊璇璣已下令,砍伐去大部份的花樹。 所以,站在宅院前後,可以看清楚圍牆內任何景物。 莊璇璣已放棄了守護堡門的城牆,把人手集中在宅院前面。 因為,堡中的機關佈置,大都在宅院附近,方真的十二鐵人,活動的範圍,也只限於在宅院之內。 為了這十二鐵人的活動,莊璇璣已下令打通了很多的牆壁,而且,也拆掉了一部份布設的機關。 她瞭解璇璣堡中的人手太少,經不起分散使用。 回顧了水長流一眼,莊璇璣緩緩說道:「晚輩洗耳恭聽。」 水長流道:「姑娘不肯防守堡門圍牆,正像活人塚把人手集中在北、西兩門一樣,我們堡中的機關、埋伏,都在這宅院附近。」 莊璇璣道:「這只是重要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的人手太少,他們不由東、南二門的用心何在呢?」 水長流道:「老朽的看法是,他們第一個目的,想把我們趕離此地,所以,留下了兩條退路。」 莊璇璣道:「老前輩,覺著咱們該如何應付?」 水長流道:「我想,咱們既然已經放棄守護城堡,那就給他們個不理不睬,看他們作何打算?」 莊璇璣道:「他們會不會一擁而入,分由西北兩面,登上城堡,由眾多人手攻向宅院。」 水長流道:「不會,他們不是干軍萬馬,有二百人,已經是很大的聲勢了,一擁而上,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莊璇璣接道:「目下,他們一直按兵不動,又是何用心呢?」 水長流道:「等人,我想,他們會先禮後兵。」 莊璇璣道:「老前輩是不是想要見見他們?」 水長流道:「老朽不願喧賓奪主,這件事,還是由姑娘的好,老朽三人,最好是先不露面,但老朽三人,也願聽姑娘的調遣。」 莊璇璣道:「三位武功高強,使璇璣堡抗拒敵勢的力量,增強很多,不過,更寶貴的是三位的經驗、閱歷,我們目前最大的困擾,是對活人塚的瞭解太少。」 水長流道:「老朽對活人塚的瞭解,也不太多,這方面,只怕會十分失望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連武林三仙也不知道活人塚的來歷,只怕當今江湖之上,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了。」 水長流道:「沽娘的意思,可是說,他們有另外一種身份?」 莊璇璣道:「晚進正是這樣的想法。我不相信,真的會有幾個默默無聞的人,組成了這麼一個活人塚。」 水長流點點頭,道:「姑娘的看法,確有獨到之處,這些事,老朽都未想到。」 莊璇璣道:「其實,這些事,也不是太難猜測到的事,第一,他們對江湖上的事,十分熟悉,這證明,他們在江湖上耳目十分聰敏,但活人塚的組合,在江湖上的活動,並不大多,如若有活動,也是活人塚內高級的首級人物……」 這時,柳媚急急奔入了廳中,道:「姑娘,活人塚有人求見。」 莊璇璣道:.「什麼人?」 柳楣道:「他自稱是奉命而來的特使。」 莊璇璣回顧了水長流一眼,道:「三位是不是要見見那位特使?」 水長流道:「不用了,我們在後面,看看能不能認出他的真正身份。」 莊璇璣道:「去請他進來。」 馬鵬、高空,陪著那位特使行了進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青衫中年人,留著三綹長髯,神情很瀟酒。 馬鵬、高空,緊隨那人兩側。 柳媚、王傑沒有同來。 莊璇璣笑一笑,欠身說道:「閣下請坐。」 青衫人笑一笑,道:「是璇璣姑娘麼?」 莊璇璣道:「正是晚進。」 青衫人道:「聞名久矣,有幸一晤。」 抱抱拳,緩緩坐了下去。 馬鵬、高空,退守在莊璇璣身側。 莊璇璣道:「晚進入江湖不久,聞名久矣的誇獎愧不敢當,不知道閣下大名怎麼稱呼?」 青衫人道:「在下姓聞名千里。」 莊璇璣道:「原來是聞二先生……」 聞千里接道:「姑娘聽過在下的名字?」 莊璇璣道:「聞二先生是不是有一個外號,叫做舌燦蓮花。」 聞千里笑一笑,道:「不錯,不錯。」 莊璇璣道:「聽說先生的口才很好,能夠舌燦蓮花,使頑石點頭。」 聞千里笑一笑,道:「好說,好說,這是江湖上的傳說,不足以憑信。」 莊璇璣微微一笑,這:「頑石終歸是頑石,豈能真的點頭呢,這不過形容先生能說會道,口若懸河罷了。」 聞千里道:「聽姑娘一言,在下頓有著前途困難重重的感覺。」 莊璇璣道:「先生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話,盡避請說吧。」 聞千里道:「以姑娘之才,想必早已經知道在下來此的用心了?」 莊璇璣道:「就算晚進知曉聞二先生的來意,但二先生總不會一語不發的就離開吧!」 聞千里道:「姑娘說的是,在下來此的用心,是希望說動姑娘,免去一場殺劫,挽救數十位大好生靈。」 莊璇璣道:「果然是說詞動人,但不知有什麼條件沒有?」 聞千里道:「事實,敝上仰慕姑娘,希望姑娘能到活人塚內一行。」 莊璇璣道:「聞二先生也許還不知道,晚進剛剛從活人塚回來不久。」 聞千里道:「敝上未能好好的接待姑娘,為此抱憾很深,姑娘如若再度駕臨,必將盛大款待。」 莊璇璣道:「那裡佈置很精奇,只可惜,不是留戀之地,沒有去過的人,實在應o猛攻,只怕璇璣堡早入我手。」 莊璇璣道:「這一次,你準備比上次強過百倍,你可以試試,是否攻下璇璣堡。」 金蛟冷笑一聲,道:「銀龍,我看,咱們談不下去了,我們應該動手了。」 銀龍道:「金兄,動手是萬不得已的事情,我們要用盡鎊種辦法,希望能說服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銀龍,我一向相信,聰明人會作一種聰明的選擇,但現在……」 銀龍接道:「你說服了活人塚不少人,敝主人,也很佩服你的說服力,他給了你很多機會…… 莊璇璣道:「哦!」 銀龍笑一笑,道:「也許你見識到了活人塚很強大的實力,現在,該是你有個決定的時候了。 莊璇璣道:「銀龍,我早已經決定,抗拒你們的攻襲。」 銀龍輕輕吁一口氣,道:「就憑你這璇璣堡的實力?」 莊璇璣道:「別太低估了璇璣堡,須知我敢和你們對抗,絕不是全無實力,銀龍,輕估璇璣堡你又會鎩羽而歸。」 銀龍道:「多謝指教,本來是一種表演的討教,現在,在下覺得應該改變一下了。」 莊璇璣道:「哦!如何改變呢?」 銀龍道:「改變的辦法就是要把這三大金剛的表演性,改變成正式的挑戰。」 莊璇璣道:「哦!向什麼人挑戰?」 銀龍道:「四大凶煞,三金剛力鬥四大凶煞,生死由命,咱們雙方,都不許出手干預。」 莊璇璣道:「應不應戰,是他們四個人的事,由他們決定,我從來不願勉強我的朋友作什麼。」 銀龍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莊璇璣道:「不錯啊!」 銀龍道:「哼哼,姑娘這話未免說的太客氣了,他們明明是你的屬下。」 莊璇璣道:「我從沒有這樣想過,他們是我的朋友,和我有一個共同的理想,共同奮鬥,各盡所能,就是這樣罷了。」 銀龍哈哈一笑,道:「姑娘的詞意、口氣,充滿著溫婉,這些人,怎會不為你效忠呢?」 莊璇璣道:「銀龍,告訴你,我這不是手段,而是真誠,手段,只能欺人於一時,不能使人長期信服。」 銀龍道:「璇璣姑娘,咱們不談這個了。馬鵬,璇璣姑娘要你們自己決定,不知道你們四大凶煞敢不敢受三大金剛的挑戰?」 馬鵬道:「就算他們真是三尊金剛,四大凶煞也不會害怕。」 銀龍道:「好啊,那就試試看吧?」 馬鵬冷笑一聲,道:「問問他們三位,是單打獨鬥呢?還是大家展開一場混戰?」 銀龍道:「客隨主便,三個金剛,絕對不會對四位示弱。」 馬鵬冷笑一聲,道:「好!在下先來領教。」 高空突然搶先一步,道:「馬老大,且慢出手,這一陣讓給小弟。」 馬鵬道:「哦!為什麼?」 高空道:「笨鳥先飛,打旗的先上,小弟不成了,你再接手。」 王傑道:「說的也是,你是咱們四個的頭兒,總不能和高空搶吧?」 莊璇璣目光一掠四大凶煞,道:「比武功,不用拚命,勝敗是兵家常事,你們不可意氣用事。」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咱們人少,任重,非必要不可輕易犧牲。」緩步向前行去。 大力金剛韓超哈哈一笑,快步迎了上來,道:「韓某人領教。」 高空面對著高過他一個頭的強敵,神情仍然十分鎮靜,淡淡一笑,道:「韓兄腰大十圍,一望即知,是一個力大無窮的人物。」 緯超道:「如若只是一把笨氣力,也傷不了人……」 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接道:「你號稱妙手,想必在手法上,有著很再明的成就。」 再空道:「不敢當。」 韓超笑道:「自從咱們三兄弟退隱之後,你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今日在下倒要領教一二,是否名符其實。」 高空道:「三位如若是真的退隱到名山大川之中,不但我們四大凶煞,江湖上,這一行道中的人,都會把三位奉若神明,只可惜,三位不是退隱,而是投入了活人塚內。」 韓超英一笑,道:「你們四大凶煞,也不是投入了璇璣堡中麼?」 高空道:「不錯,只不過,咱們之間的理想,有著很大的不同。」 韓超道:「什麼不同?」 高空道:「第一,我們是改邪歸正,三位卻是助紂為虐。」 韓超冷冷說道:「你的口齒很尖利,但不知道武功是否也一樣高明。」 右手一揚,呼的一拳,直搗過去。 拳還未到,帶起的一股拳風,已然到了前胸之上。 高空闖蕩江湖,身經百戰,會過不少高人,但像如此威猛的拳勢,還是第一次遇上,不禁心頭一震。 身軀急閃,避開了一拳之後,立刻還擊一掌。 他號稱妙手,除了偷竊之技,舉世無雙之外,掌指上的工夫,實也有過人之處。 攻勢已經展開,只見掌指飛旋,一直在韓超的面前,和他一雙手腕間脈穴上遊走。 沒有人認出那是一個什麼掌法,有如蛛絲盤繞一般,完全封住了韓超的攻勢。 韓超確有一份神力,但高空的掌指,像蛛網一樣,一直不離他的雙腕。 這就鬧的韓超有些手忙腳亂,空有著一身神力,無法施用出來的感覺。 但見韓超肘撞、掌劈,再加上肩頂、指彈,才能勉強把高空的掌勢封住。 看上去,高空佔盡優勢。 坦高空自己心中明白,這一戰,打的很苦。 因為,一旦被韓超脫開身子,那種巨斧劈山一般的拳勢,實在很難招架。 但高空一雙妙手變化,卻使得馬鵬等大開了眼界。 只見他掌指翻轉,如同纏腕之絲,附身之影,始終不離韓超兩隻手腕之上。 韓超很苦,被高空逼的兩隻手一直無法伸直,空有神力,無法用出。 這時,如若高空以手指取他的雙目,韓超亦會甘願被挖去雙目,也要發發出裂碑、碎石的拳勢。 但可惜高空一直封住了他的雙腕,使他無法伸直手臂,發出拳勢。 這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打法,金蛟、銀龍,亦看的暗暗佩服。 如論這等封敵手法之妙,兩人亦將自歎弗如。 表面上看去,高空佔盡了優勢,但高空心中之苦,亦只有自己明白。 他領教過韓超那威猛的拳勢,如是讓他移開手腳,發出拳勢,絕非自己所能抗拒,所以,只有施展妙手纏鬥,封住他的雙腕,使他雙臂難伸,無法出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高空以靈巧的身法,快速掌指變化,盡量發揮所長,制敵機先。 可是這等打法,十分耗力,三十個照面之後,兩人都臉色通紅。 韓超是急的臉紅。 高空卻是累的臉紅。 韓超吸氣暴退,口中發出了連聲怒吼。 高空如影隨形,微微喘息。 韓超暴怒滿腔,準備犧牲左手,讓他點傷脈穴,以爭取右手出拳的機會。 高空也在暗作打算,再鬥上二十招,不用對方再閃避,自己攻不動了,必須十招之內,傷了對方,使他沒有再戰之能。 這時,銀龍突然大聲喝道:「住手。」 莊璇璣低聲道:「快招呼高空回來。」 馬鵬點點頭,高聲道:「超生擒。 只聽銀龍低聲說道:「他中了暗算。」 金蛟道:「看來,這璇璣堡中的古怪,也是不少。」 銀龍點點頭,回顧了身後兩個銀帶入一眼,道:「去劈開大門,不要進去。」 兩個銀帶人同時行動,長劍出鞘。 但劈那兩房大門的不是長劍,而是一把金刀。 那是一把短小的金刀。 刀雖短小,但卻鋒利,金刀由門縫中插入,很快的斬斷了木栓。 兩個銀帶人配合的十分佳妙,左首銀帶人金刀入鞘,兩個銀帶人同時飛起了一腳,蓬然一聲,木門大開。 木門內庭院中,竟然不見一個人影。 也不見大力金剛韓超。 這時,夏濤也看到了庭院中的情形。 一提氣,飄落在庭院中。 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了,大門後面,也不見一個人影。 兩面的廂房很長,一直由大門內連到了正庭。 兩個廂房,門窗緊閉。 夏濤忽然一探雙手,取了一把寬面短刀。 他是人走江湖的人物,心中明白,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處境極是危險。 四個從人,飛落而下,而且,都亮出了兵刃,布成了一個方陣,面對著兩面的廂房。 那裡面隨時可能有人衝出來,或是射出暗器。 幸好,金蛟、銀龍,迅快的行了進來。 金蛟冷笑一聲,道:「莊璇璣,大家既然照了面,似乎是用不著故弄玄虛,璇璣堡有什麼手段,可以用出來了。」 莊璇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金蛟、銀龍你們聽著,璇璣堡中的機關消息,都已開放,如若諸位不怕,何妨一試身手。」 金蛟冷冷說道:「別說一個小小的璇璣堡,就是龍潭、虎穴,咱們也要見識一下。」 莊璇璣道:「我已警告在先,諸位不肯相信,如遭凶危,休要怪我。」 銀龍冷笑一聲,道:「姑娘,在下已經領教過了,璇璣堡彈丸之地,如若真要和活人塚龐大的實力相抗,何疑以卵理石。」 莊璇璣冷冷說道:「我已再三奉勸,兩位執迷不悟,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璇璣回答了三次話,但三次聲音卻來自不同的方位。 金蛟、銀龍,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忖道:好狡猾的丫頭。 原來,兩人想分辨莊璇璣的停身方位,直撲過去。 金蛟惱羞成怒,厲聲說道:「夏濡,打開西廂房。」 夏濤應了一聲,急行兩步,飛起一腳,踢向西廂木門。 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 夏濤一腳踢空。 這一腳夏濤用力很猛,身不由主向前一栽。 弓弦聲動,四支弩箭疾射而出。 就算夏濤身手矯捷,此時此景中,地無法避開那些弩箭,左右雙手齊抄,另外兩支弩箭卻分射入兩肩之上。 夏濤雖然早已運氣護身,但兩支弩箭距離很近,仍然深入了一寸多深。 他久走江湖,臨危不亂,身中弩箭之後,立時向後暴退三尺。 兩扇大開的木門,重又關上。 金蛟怨聲喝道:「莊璇璣這等鬼計狡謀,無補大局,若讓我動了真火,就燒了你們這座璇璣堡。」 這確實是莊璇璣擔心的一件事。 璇璣堡中人,隱身在暗處,藉機關埋伏之能,佐以暗箭攻襲,以普通身手,也可能造成敵人高手的傷亡,而且,庭院狹小,敵人縱有眾多人手,地無法一擁而上,佔盡了地利,擔心的就是活人塚施展火攻。 莊璇璣雖然智慧超人,顧及周詳,早已經有了準備,但如敵人四面加薪放火,這座四進水碧青磚緊連的堅固宅院,縱有巧妙的機關埋伏,也無法守得下去。 但莊璇璣並未被金蛟唬住。 正廳門戶,突然大開,莊璇璣竟然緩步行了出來,肅立於廳前的台階之上,緩緩說道: 「金蛟、銀龍,這座宅院,青磚裡椽,對於投擲火把,火球的攻勢,並不在乎……」 金蛟冷冷接道:「我可以在宅外四周集萬擔木柴,千桶桐油,燒它個三天三夜,就算你這座宅院,是銅打鐵鑄的,我也要把它溶成流汁,化作灰塵。」 莊璇璣道:「很惡毒的辦法,不過,金蛟,你要有這些時間。」 金蛟道:「也許你璇璣姑娘,還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手,這些話,並非恫嚇,我們能在三天之內,把這些需要之物,運到此地,你如低估了活人塚的能力,將會後悔莫及。。」 莊璇璣道:「金蛟,我不願放手施為,只是不願造成一場殺劫,讓你們見識一下,璇璣堡的佈置、埋伏,使你們知難而退,你們如執迷不悟,妄圖火攻,那就別怪我大開殺戒了。」 銀龍低聲道:「金蛟,咱們隨來的高手眾多,何不向她挑戰?」 金蛟點點頭笑道:「璇璣姑娘,我們最大的目的,是逼你放棄抗拒,和我們到活人塚去,那是統制江湖,發號施令的地方,不論付出多大的犧牲,死去多少高手,我們是在所不惜……」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兩位如若不能把我帶入活人塚,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金蛟微微一笑,道:「姑娘,這不可能,活人塚出現江湖之後,從來沒有過失敗的紀錄,我們帶來的人手很多,有少林寺的高手,武當門下的劍客,我們用十個人,換姑娘一個屬下,最後還會得到勝利。」 莊璇璣道:「我知道活人塚的人很多,你們可以不惜人命,但諸位的打算,卻未必能行得通。」 金蛟道:「姑娘,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突然一揮手,道:「羅漢摘星。」 忽然間,衣袂飄風,三條人影,天馬行空一般,掠過了金蛟、銀龍的頭頂,直向莊璇璣衝了過去。 這三人輕功卓絕,一掠之勢,有四五丈遠,落在了莊璇璣身前五六尺處。 三件大袖飄飄的袈裟,三個六旬以上的老僧,每一人手中,都執著一把戒刀。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三位高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憑三寸舌 高手歸附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17 本章字數:43346 金蛟大聲接道:「姑娘,我相信,大門到廳前這數丈距離之中,一定很多埋伏,可是他們卻能飛渡這數丈距離。」 三僧戒刀平舉,擺出了隨時可以出手的姿勢。莊璇璣識得,那是少林武功的「飛桿式」,三個人的功力,都已聚集到那把戒刀之上,一旦出手,必如風雷驟發,快速絕倫。 莊璇璣右足後移,右手微舉,也提聚了全身功力戒備,口中卻緩緩說道:「看三位擺出這架式,是正宗少林武學。」 三但面色冷肅,默然不語。 金蛟道:「璇璣姑娘,他們是少林達摩院上座三僧,但他們不會回答你什麼,姑娘縱然能舌燦蓮花,也無法使他們鐵石心動。」 莊璇璣冷冷說道:「金蛟、銀龍,你們用什麼手段控制了他們?」 金蛟冷冷說道:「我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使人屈服,只不過,不願對你施用罷了。」 莊璇璣忽然右手一拂,點出二指,人卻一閃進入大廳,消失不見。 金蛟、銀龍互望一眼,突然飛身而起,一掠數丈,落到了三僧身後。 銀龍低聲道:「咱們處處手下留情,她卻一點也不感動,看來只有動手一戰了。」 金蛟道:「不過是一座小小的宅院,難道她飛上天去不成,衝進去。」 三僧戒刀一收,豎立胸前,緩步向大廳中行去。 銀龍低聲說道:「金兄,那大廳中的機關佈置的很多,也很利害,不容易應付。」 金蛟道:「少林達摩院上座三僧,造詣高深,可算得武林中一流身手,……」 只聽一陣刷刷急響,三僧突然間,消失不見。 原來,兩人只顧談話,沒有向內瞧看,竟不知三僧如何消失的。 金蛟呆了一呆,道:「什麼機關埋伏,怎麼忽然間,三個人消失不見了?」 銀龍道:「沒有看到。」 金蛟道:「看來,這璇璣堡,果然是有點門道。」 銀龍道:「莊璇璣和咱們抗拒。自然是不簡單了。」 金蛟道:「咱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三僧突然失蹤,使得原本充滿著信心的金蛟,忽然間心生動搖。 銀龍道:「咱們兩個人,最好只進去一個,萬一有什麼變化,也好有一個人在外面接應,不致於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面中。」 金蛟道:「好!我進去。」 銀龍道:「金兄,不要太急躁,帶兩個人一齊去。」 金蛟點點頭,高聲道:「峨嵋雙劍。」 兩個中年道士應聲而出,快步向前奔了過來。 但聞一陣金風破空,兩廂窗口間,射出來一排弩箭。 兩面弩箭交互急射,箭勢勁急。 但兩道士忽然拔出了背上的長劍,一個交錯,左右換了方位,兩支劍也同時閃了一片冷電寒芒。 但聞一陣**輕響,兩排密如飛蝗的弩箭,竟被那密如幕的劍光,把弩箭紛紛擊落。 好快的劍法。 兩個道人不但劍氣縱橫,撥打兩廂的弩箭,而且還不停的向前移動身軀。 兩側弩箭手未見過這樣的劍法,在如此接近距離,如此強勁的箭勢之下,竟然無法阻止對方的前進。 忽然間,台階前面的地板,向下陷落,兩個道人,身不由己的向下墜落。 這時,兩廂的急箭,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兩個道人已到兩廂的盡處。 峨嵋雙劍,果然不凡,就在身子向下沉落時,突然伸出了手中的長劍,長劍平搭在台階之上,借長劍的彈力,忽然間又向上升了起來直飛起一丈多高,身子輕飄飄的落在了台階之上。 金蛟點點頭,道:「很好,你們跟我進入廳中。」 隱身在兩側廂房的四大凶煞,目睹那等精奇的劍法,只看的暗暗震驚,峨嵋劍派,在江湖久負盛名,精奇博大,確然實至名歸,四大凶煞口中雖未讚揚,但都自歎弗如。 金蛟示意峨嵋雙劍分隨左右,舉步跨入了大廳之中。 他為人狂傲,但卻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 步入廳門一步,立刻停了下來,暗中提氣,準備應變,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大廳中的陳設不多,看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少林寺上座三僧,有如投入在大海中的砂石一般,看不出一點痕跡。 莊璇璣也不在大廳之中。 廣敞的大廳,一片沉寂。 回顧了峨嵋襲劍一眼,金蛟緩緩說道:「你們聽命行動。」 峨嵋雙劍點點頭。 金蛟又向前行了兩步,高聲說道:「莊璇璣。在下進入廳中了。」 但聞回音盈耳,不聞莊璇璣回答之言。 金蛟哈哈一笑道:「莊璇璣,少林上座三僧,現在何處,是否被你殺了?」 這一次,聽到莊璇璣的回答了,聲音很冷的說道:「這裡不嗜殺,他們都活的很好,但願他們能佛光返照,反璞歸真,不再受活人塚的控制。」 金蛟道:「你白費心機。」 口中說話,一面戒備前行,心中忖思:除非三僧踏中活動陷板,跌入了地下,不可能忽然間消失不見,以三僧武功之高,就算遇到最強的高手,也可打上幾招。 大出了金蛟的意料之外,人已行人敞廳中間,仍不見有什麼奇異的變化。 忽然間,蓬然大震,一道鐵匣落了下來,堵死了廳門。 整座大廳中,也忽然間黑了下來。 金蛟右手向腰中一探,右手忽然間變了一個金手。 峨嵋雙劍手中的長劍,也劃起了一道銀虹似的劍光,護在了胸前。 大廳一角處,突然間衝出一人,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金蛟。 金蛟的雙目,還無法這應突然而來的黑暗,看不清楚來人的形貌,只覺一個人影,疾撲而到,冷哼一聲,右手劈了出去。 只聽鏘然一聲,金蛟竟然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他手上帶了金手套,加上雄厚的內力,這一掌,少說點,也有五百斤氣力,但對方竟然一拳接了下來,不禁心頭一震,忖道:璇璣堡果然有高明人物,這人似乎已練成了金剛不壤之身。 「峨楣雙劍」是峨嵋派中,近年內最傑出的兩個俗家弟子,左首是追風劍田玉,右首是閃電劍王雷,兩人合稱峨嵋雙劍,又號閃電、追風。 田玉忽然間削出一劍,快如追風的一劍。 那黑影的動作雖然快速,但被這一劍削中。 但那黑影理也不理,仍然閃電而出。 田玉手中的長劍,雖然未被震開,但他自己卻感覺到手腕震的一麻,心中亦是暗暗震駭。 金蛟回顧了田玉一眼,道:「刺中了?」 田玉道:「他內功精深,身堅如鐵,削它不動。」 談話之間,突然有三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衝過來。 金蛟雖然凶悍,但也沒有見過這種打法,這些人手中不執兵刃,但卻像一塊滾木一樣,便行衝了過來。 金蛟大喝一聲:「閃開!」身軀閃動,右手擊向來人腕穴。 田玉、王雷,忽然一伏身子,劍勢伏擊,橫裡削去。 只聽一陣鏘鏘之聲,田玉、王雷,各削中對手三劍。 來人雖中三劍,但卻若無其事,仍然揮拳擊來。 金蛟也和敵人對了一掌。 一招交接,立刻感覺到不對,他是掌,敵人是拳,那一拳,就像是金石一般堅硬。 金蛟被震的左臂發麻。 但來人攻出幾招之後,突然轉了一個彎,退了回去。 金蛟、田玉、王雷,無法阻此來人的攻勢,只好向一側讓去。 廳中太黑暗,無法看清楚來人的面目、神情,但金蛟卻瞧出來了一樣很不尋常的事情,那就是這三個人,來去似是有一定的路線。 心中懷疑,立刻大聲叫道:「莊璇璣,他們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鐵人,不畏刀劍的鐵人。」 不錯,是鐵人,方真製造的鐵人。 心中有著三分懷疑的說道:「鐵人,是機關控制的鐵人?」 莊璇璣不再理會金蛟,卻高聲說道:「田玉、王雷,你們峨嵋雙劍,可是出自正大門戶,心中該有是非之分,為什麼甘願為活人塚效命。」 田玉、王雷默不作聲。 莊璇璣接道:「既往不究,回頭是岸,你們現在如若肯回頭,還來得及。」 金蛟道:「莊姑娘想挑撥他們,只怕白費心機了。」 莊璇璣道:「也許他們不會相信,不過,我一定要說給他們聽聽。」 金蛟冷笑一聲,道:「璇璣姑娘如是不相信,那就不妨試試。」 莊璇璣道:「我正在試,只要你讓我跟他們說上三句話……」 金蛟接道:「好!就讓你說三句話,其實,就是你說上三十句,也是沒有用。」 莊璇璣道:「好!我只說三句話,不過,咱們先要說清楚,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許從中打攪。」 金蛟道:「好!」 莊璇璣道:「其實,你們已陷入了重重的機關之中,我可以殺了你們,單是死亡的危險,已經可以使你們屈服了。」 金蛟道:「你太低估活人塚,活人塚專門研究人性的缺點,我們自信對人有著絕對的控制,我相信他們不敢背棄活人塚。」 莊璇璣道:「試試看吧,人有人性,有些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突然提高了聲音,接道:「田大俠、王大俠,我只有三句話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聽清楚,也能用心想一想!」 田玉、王雷,仍未回答。 莊璇璣道:「兩位出身正大門戶,為什麼要助紂為虐,生死等閒事,兩位怎不想死去後留下些什麼?」 金蛟哈哈一笑,道:「說完了嗎?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說完了。」 金蛟道:「說服了他們?」 莊璇璣道:「我只是在盡心力罷了。」 金蛟道:「我說過,姑娘是白費心機。」 田玉突然開了口,道:「金蛟,你錯了。」 金蛟呆了一呆,道:「怎麼樣?」 田玉道:「姑娘說服了我。」 王雷道:「我也是。」 金蛟歎息一聲,道:「你們真的變了,膽子大了不少。」 田玉冷冷說道:「金蛟,老實說,在下一直沒有被你們說服,我的意識中潛在著強烈的反抗。」 金蛟道:「但你過去一直表現的很溫順。」 田玉道:「我在等待,想找一個最好反抗機會,忍辱三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 金蛟道:「今天?」 田玉道:「現在,你壓迫了我田某三年,可以算算這筆賬。」 金蛟道:「田玉,你可知道背叛活人塚的後果嗎?」 田王道:「知道,不過,我不會再給你們這個機會,我承認,那傷勢發作的痛苦,的確是人無法忍受,就算是百煉精鋼,也會被化成繞指柔,那是超出一個可能忍受的極限……」 金蛟接道:「你準備再試驗一次。」 田玉搖搖頭。 金蛟道:「只要你不死,你就無法逃避這個懲罰。」 田玉道:「殺了你之後,我會橫劍自絕。」 金蛟道:「問題是,你能殺了我麼?」 田玉道:「我會盡力,我知道你這身衣服,可避刀劍,但你還有很多露在外的地方,我可以刺你的咽喉。」 金蛟道:「你未必是我手中十回合之敵,還妄想殺我……」 王雷接道:「你又犯了一個錯誤,為什麼不把我也算上。」 金蛟道:「兩人合攻。」 王雷道:「峨嵋雙劍,加在一起的威力,不只是加一倍。」 金蛟道:「莊璇璣的說服之力,果然是十分強大,倒是出了在下的意外。」 田玉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刷的一聲,刺了過去,寒芒一閃,直刺咽喉。 金蛟心頭震動,但他仍然保持了外表的鎮靜,右手一揮,金手擋開了那迅快的一劍,冷冷說道:「田玉,你真要背叛活人塚?」 田玉道:「不錯,我已經給了你肯定答覆。」 長劍一震,連攻三劍,三劍連成了一劍。 這快速的三劍,對金蛟的威脅並不大大,只見他右手連揮,擋開三劍。 王雷的劍勢發出了,快如星火,一口氣連攻七劍。 金蛟一面封擋,一面喝道:「你們當真是不想活了?」 王雷哈哈一笑,道:「金蛟,在我們死去之前,先宰了你這個龜兒子。」 他心中一急,連鄉音也說了出來。 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展開了連環的猛攻。 田玉的長劍,開始配合著王雷出手了。 峨嵋襲劍合璧的威勢,何止增強了一倍。 金蛟已感覺到無法再用言語可以威脅兩人了。 事實上,峨嵋雙劍連環的攻勢,也凶厲無匹,金蛟忙於應付兩人的猛烈攻勢,幾乎已無暇再說話了。 金蛟武功確有過人之處,獨自應付峨嵋雙劍的猛攻百招以上,仍然是有守有攻的局面。 莊璇璣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田兄、王兄,兩位劍上造詣高深,足可和金蛟一戰。」 金蛟冷冷接道:「莊璇璣,他今夜子時,就到了毒發之期,不服用藥物,會百經爆裂而死,那時間,你們會看到了他們兩人的痛苦,你是在害他們。」 說話之間,心神微分,被田玉刺中了一劍。 這一劍刺在右臂之上,但卻未能傷得金蛟。 敢情他這衣服,果真可避刀劍。 莊璇璣道:「亮燈,我要看看金蛟、銀龍,究竟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大廳中亮起了兩盞垂蘇宮燈。 雖只有兩盞燈,但已經夠了。 燈光之下,峨嵋雙劍的攻勢也更為凌厲了。 莊璇璣從燈光下出來。 她已換了一身黑衣,神情間一片嚴肅。 她果然看的很用心,留心到金蛟每一招的變化。 三人又惡鬥了五十回合,莊璇璣才高聲叫道:「可以住手了。」 峨嵋雙劍疾剌出兩劍之後,突然向後退開五尺。 金蛟也未再出手。 數十回合搏戰之後,他已經明白了,想擊敗峨嵋雙劍,已經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如非這一身特殊的金衣,可避刀劍,使自己少了很多顧慮,不然,很可能,早已傷在了對方的劍下。 但最使金蛟傷心的,是他的權威破產,活人塚的人,有者絕對服從的特性,職高一等,有如泰山壓頂,金蛟在活人塚內,有著相當的地位,平日頤指氣使,令諭森嚴,活人塚內的人,都對他畏懼萬分,但峨嵋雙劍,不但不聽令諭,而且,竟敢和他動手相博,而且,這一戰還打了個未分勝敗,對他尊嚴上的傷害,尤過武功上的挫辱。 但這個人,倒也有過人之處,心中雖然已狂怒填胸,但卻能暫壓怒火,忍了下去,笑一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事實上已證明,你和銀龍,都不是超人,如非你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劍,只怕早已傷在峨嵋雙劍手中。」 金蛟道:「那是你姑娘的看法,事實上,在下還未全力施展,我瞭解自己的處境,這是一場長期的搏鬥,我殺死了峨嵋雙劍,和殺死別的人,並無不同。」 莊璇璣道:「你不能殺任何人,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峨嵋雙劍只要微現敗象,我立刻會派人接替他們下來。」 金蛟道:「璇璣堡能和在下一戰之人,除了金冠人方奇之外,在下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了?」 莊璇璣道:「金蛟,口出狂言,色厲內荏,對你並無好處,峨嵋雙劍棄暗投明,難道還不是一個教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只不過,他們被活人塚用藥或惡毒的手法控制,一時間,不敢反抗,但這種積忿越來越深,只要覺著有一點反抗機會,就會挺身而出,縱然同歸於盡,亦是在所不惜。」 金蛟冷笑一聲,道:「危言聳聽。」 莊璇璣道:「是不是危言聳聽,閣下心中明白,活人塚這個組合,已在武林中造成了很大的劫難,總該有一個人,要挺身抗拒……」 金蛟接道:「那挺身抗拒的人,就是你璇璣姑娘了。」 莊璇璣道:「還有峨嵋雙劍,和很多不甘身受迫害的武林同道,你在活人塚內,也許有著很高的身份、地位,但你也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過河卒子罷了,目下的榮耀,只不過是要你替他賣命的手段,一旦武林統一,那就鳥盡杯藏,兔死狗烹,這個下場,我想你心中也該有個數了。」 金蛟道:「江湖如此遼闊,就算活人塚統制了江湖,也需要很多人手,很多人幫忙,論功行賞,在下也該有一個相當的位置了。」 莊璇璣道:「金蛟,你一直在妄想此事,不分是非,不論黑白,權勢迷了你的心竅,看來,你已是無可救藥了。」 金蛟冷冷說道:「莊璇璣,你認為,你真的是救他們麼,你是在害他們,當今之世,除了活人塚之外,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們,今夜子時,他們的傷勢就要發作,那時,你會看到他們哀傷呼號而死,卻束手無策,你唯一能夠幫助他們的地方,就是殺了他們,使他們少受一點活罪。」 莊璇璣道:「哦!金蛟,你想到沒有,他們沒有死去之前,可能會先見到你死。」 金蛟道:「哦!泵娘一定能殺了我麼?」 莊璇璣道:「你可是不相信?」 金蛟道:「相信與否,似乎是已經不太重要了,反正,免不了放手一戰。」 莊璇璣回顧了峨嵋雙劍一眼,道:「兩位,小妹想請教一事?」 田玉道:「不敢當,姑娘有什麼事,但請吩咐。」 莊璇璣道:「這金蛟平時的為人如何?」 田王道:「趾高氣揚,一付唯吾獨尊的氣勢。」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我是說他對人如何?」 王雷道:「凶殘霸道。」 莊璇璣道:「那他該死了。」 王雷道:「死有餘辜。」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金蛟,我就算放你一條生路,也是有著不能了。」 金蛟突然一側身子,直向莊璇璣撲了過去,道:「那倒未必,只要在下制服璇璣姑娘,還有一線生機。」 口中說話,右手卻已點出了五指,左手拍出了三掌。 莊璇璣原地未動,右手纖纖玉指,連續彈出五次,逼開了金蛟八招。 峨嵋雙劍大喝一聲,分由左右,攻了過去。 寒芒閃動,各自剌出五劍。 劍出如幕,逼住了金蛟難越雷池一步。 莊璇璣道:「不用兩位費心。」 忽然間,指出如電,一連七指。 凌厲的指風,逼的金蛟一連向後退六步。 莊璇璣表現了卓絕的武功,不但使金蛟暗暗驚服,就算蛾嵋雙劍,心中也震驚不已。 七指之後,莊璇璣不但未趁機攻上,反而也向後退出三步。 但見四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衝向金蛟。 金蛟早生警覺,眼看那四個衝過來的黑影,完全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樣子,心頭不禁一震,暗暗忖道:難道這些人真的是鐵鑄、銅澆的人? 就在這心念一動之間,四條人影已然疾衝而至。 金蛟突然一吸氣,身子拔空而起。 他早有盤算,看四個人影衝來的迅快之勢,如若自己突然閃開,希望這四個人自行撞在一起,那知上面有機關,一個大網,直落下來。 像飛蛾投火一般,金蛟自己向網裡撞去。整個的人,被大網兜住。 分由四個方位,向金蛟衝過去的四個黑影,竟然交錯而過。 方真設計的機關,當真是精妙絕倫。 燈火亮了起來,可以看到金蛟被一隻大網兜著,吊在大廳中。 這只網是銀縣和髮絲合織而成,十分堅牢,縱然是刀劍,也很難斬斷。 但金蛟手上的金色掌指,卻十分尖利,掌指過處,很多網絲,竟被劃斷。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別動了,你如仍不肯束手就縛,那就別怪我一把火燒你個骨無存。」 金蛟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但他卻怕死。 他殺了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他不想死,因此,也不敢再反抗了。 他身著金衣,質料特殊,可避暗器、刀劍,但卻不能避火。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金蛟,你心中應該明白,一個人,只有一條命,總是難免一死,但有些死,能留給後人無限懷念,你如執迷不悟,我立刻可以殺了你。」 田玉道:「此人統率我們之時,極為刻薄、冷酷,我在死去之前,希望能把他殺了,替一些武林同道報仇。」 吊網突然落了下來。 田玉的劍,立刻透網而入,劍尖指在金蛟的咽喉之上。 金蛟大聲說道:「不要殺我。」 莊璇璣道:「你很怕死!」 金蛟道:「這死法,在下覺著不公平。」 田玉道:「活人塚幾時用過公平的手段對待人?」 莊璇璣接道:「金蛟,你覺著怎樣才算公平?」 金蛟道:「自然是大家憑真實的武功,分出勝負。」 莊璇璣道:「你如敗了呢?」 金蛟道:「任憑處置,心服口服,但我如勝了呢?」 莊璇璣道:「放你離開。」 金蛟道:「你是一堡之主,說話不能不算。」 莊璇璣道:「你放心,你在活人塚雖然是個人物,但在我眼中,還不是一個重要人物,不過,也不能讓你太輕鬆。」 金蛟道:「還有條件?」 莊璇璣道:「對,第一,你勝了放你離去,不過要留下你身上的藥物,你敗了,那就要歸服璇璣堡。」 金蛟道:「一拳一掌的力拚,我根本不會敗。」 莊璇璣道:「哦!萬一敗了呢?」 金蛟道:「就依姑娘的條件,在下敗了,我如不歸服姑娘,那就當場自刎。」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放下他。」 吊網自行張開,金蛟脫網而出,暗暗調息一下,氣納丹田,道:「那一位和我動手?」 莊璇璣道:「我!」緩步行了過來。 金蛟道:「璇璣姑娘要親身臨敵?」 莊璇璣道:「小妹年紀輕,在璇璣堡中,也是二流身手,你的勝算很大了。」 但金蛟卻不敢托大,他想起莊璇璣別剛出手的幾招,指風如刀,凌厲絕倫。 吸一口氣,忽然喝道:「小心了。」 忽然直搶上來,足踏中宮,直欺而入,雙掌同時拍出。 莊璇璣身軀一閃,很輕易的避過了金蛟一擊。 金蛟雙掌交錯,連環拍出了一十二掌。 莊璇璣很輕鬆的閃避開去。 峨嵋雙劍都已運氣蓄勢,準備著隨時出手搶救。 但目睹莊璇璣的閃避身法,兩人心中大感驚奇,只覺得她身法奇幻,卻是從未見過。 金蛟一口氣攻出四十八掌,越打越是驚心,莊璇璣閃避的身法,有如風中飄絮,隨著他掌勢遊走,竟然沾不到她的衣袂。 莊璇璣反擊了,忽然間點出一指。 金蛟頓覺右肩一麻,整條的右臂,垂了下來。 他身上的金衣,可避刀劍,但莊璇璣的指力,卻透衣制穴,點中了他的肩井。 如若借勢出手,莊璇璣有很大殺死金蛟的機會,但莊璇璣卻停了下來,道:「金蛟,你認輸了麼?」 金蛟道:「姑娘高明。」 莊璇璣道:「好!你還有點英雄氣概,你選擇吧!是死,還是降?」 金蛟沉吟不語。 莊璇璣道:「降要降得很認真,我不喜歡殺人,但我更不願受騙。」 金蛟道:「姑娘,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下在死去之前,奉勸姑娘幾句話。」 莊璇璣道:「我在聽。」 金蛟道:「死了我一個金蛟,對活人塚的實力,不會有什麼影響,璇璣堡四周已被切斷,除了堡中的人手之外,不會再有任何的援手趕來。」 莊璇璣道:「我們這裡已很強大,用不著別人援手。」 金蛟道:「第二件事,璇璣堡再增強十倍的力量,也無法和活人塚抗拒。」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如若人人都像你金蛟一樣,活人塚的力量,在明白自己受騙之後,都可能加入璇璣堡。」 金蛟冷冷說道:「在下一片好意,姑娘答非所問,活人塚內,任何一個像樣的角色,都已被嚴密的控制,他們不會背叛,也不能背叛,就算姑娘舌燦蓮花,也不過把他們導入死亡。」 忽然舉手一擊,拍在頂門之上,身軀倒了下去。 莊璇璣一皺眉頭,忖道:此人如此壯烈,倒是有些出人意外。 緩步行了過去,伸手一摸,發覺金蛟竟然已經氣絕。 他頂門上不見傷痕,像是內力一舉震傷了大腦而逝。 有些內家掌力,能過木碎磚,外層無損,以金蛟的功力而論,練成此等內家綿掌,似乎並非困難之事。 但見寒芒一閃,田玉手中的長劍突然點到了金蛟的咽喉上。 莊璇璣愣了一愣,道:「田玉,死不計仇,留他一個全吧!」 田玉道:「金蛟、銀龍,兩大惡徒,金蛟比銀龍更奸詐幾分,我不信,他真的會自絕死亡。」 莊璇璣道:「哦!難道他會詐死。」 田王道:「照他的為人,絕不會自殺。」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笑道:「把他關入秘室看他能裝多久。」 田玉收了長劍,歎息一聲,道:「姑娘,恕咱們一步失錯,萬劫難復,不能為姑娘效命了。」 莊璇璣道:「兩位要幹什麼?」 田玉道:「自剔。」 莊璇璣道:「為什麼?」 田玉道:「藥力發作的痛苦,實非人所能忍受,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距離子時,還有一些時間,兩位何用如此之急呢?」 王雷道:「老田,咱們橫豎是死,何不替璇璣姑娘效一次命,搏殺銀龍。」 田玉道:「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不論什麼時刻,兩位都不用出手對敵。」 王雷道:「姑娘,在我們活著的時候,我們的武功仍在,我們相信在劍上的造詣,足可以和銀龍一決生死。」 莊璇璣道:「兩位誤會了,小妹覺著兩位的時間寶貴得很,不容浪費,怎能消耗在和銀龍對博之中。」 田玉、王雷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田玉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兩位都是有用之身,武功高強,死於毒發之下,豈不是可惜的很?」 田玉苦笑一下,道:「姑娘的好意,咱們心領了,但我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就在下所知,那是無法解救之毒,除了死亡之外,只有服用他們的獨門藥物。」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答應兩位一件事,如到毒發之時,我立刻點兩位的死穴,不讓兩位多受活罪,不過,我也希望兩位,能夠答應給小妹一個試試的解毒機會。」 王雷低聲道:「田兄,意下如何?」 田王道:「子時發作,咱們在距離半個時辰之前自絕。」 莊璇璣道:「少林寺上座三僧,身中之毒,是不是和兩位一樣?」 田玉道:「大概一樣,我看到過他們傷勢發作的情形,和我們情形一樣。」 莊璇璣道:「兩位在江湖上見多識廣,就想不出服用的什麼毒藥麼?」 田玉道:「不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麼藥物,但發作後的痛苦,絕不是一個人所能忍受……」 莊璇璣道:「很疼麼?」 田王道:「單純是疼,就不難忍受,就算是椎心、刺骨吧!也可以強行忍耐,那種痛苦,卻叫人無法承受。」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能不能舉個例子說明一下,那種痛苦的情形呢?」 田玉道:「很難描述,一定要說,也只好盡力表白了,傷勢發作時,全身的功力,忽然散去,所以,傷勢發作的人,要想自絕,已不可能,然後,有如蟲蟻在體內爬動,四肢五骸齊起,擁入內心,那絕不是人可以忍受……」 說至此處,臉色大變,似是仍有餘悸。 莊璇璣道:「那一種藥物,會有這種效果呢?」 目光卻投注大廳一角的暗影中。 暗影中傳過來福星水長流的聲音,道:「老夫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毒藥。」 莊璇璣道:「活人塚,有一個調毒能手,配製了各種定期、延時的毒藥,以控制屬下,但如能把一種藥物,控制到那種如蠶吐絲,隨心所欲的境界,只怕是還不太可能。」 水長流道:「回春手用藥奇妙,是近代江湖上第一名醫,但如和令師相比,那還有所不如,不知姑娘學得了令師幾分醫道?」 莊璇璣道:「家師絕代人才,晚進如何能承衣缽,只不過,家師對我說過用藥之道,晚輩卻想不出如何能配出如此的藥物。」 水長流道:「如是令師沒有提過的事,想那衛老兒,也難有此能耐。」 莊璇璣道:「不是藥物作祟,那定是一種奇妙的武學手法了。」 「姑娘不必再為此傷神,區區已找出箇中之秘了。」 隨著說話聲音,緩步行出一個藍衣少年出來。 燈光下,只見他眉宇間,透出了隱隱倦容,但卻不減他瀟酒的神態。 莊璇璣道:「方兄,還沒有休息麼?」 語氣中無限溫柔。 來人正是方真。 方真取出絹帕,拭去頭上的汗水,緩緩說道:「找不出他們致死之因,在下席難安忱,總算被我找出來了……」 忽然雙腿一軟,向地上摔去。 莊璇璣像一陣疾風般飄了過來,扶住了方真。 眉目間,滿是憐借之色,低聲道:「方兄,你該休息的,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 聲音奇低,低的莊璇璣也無法確定方真是不是能夠聽到。 方真搖搖頭,吁一口氣,道:「這身子,當真不爭氣啊!」 莊璇璣道:「你只怕四五天沒有休息過了,就算健壯的人,數日夜不眠,也難支撐,何況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又拭去頭上的冷汗,方真笑一笑,道:「那是天竺奇書的一種,叫作「定時逆脈手」,只可惜,我雖找出了疾因,卻無法解救他們。」 田玉呆了一呆,道:「那是無術可救了?」 方真道:「有!璇璣姑娘就能解救。」 田玉道:「真的?」 莊璇璣道:「我!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手法,如何能救他們?」 方真道:「我動口,你動手,你就可以使他們康復。」 莊璇璣道:「小妹願盡力一試。」 方真道:「上座三僧,傷發在即,不宜拖延時間,咱們這就去吧!」 莊璇璣回顧峨嵋雙劍一眼,道:「兩位,也請來吧!」 四人行入了一座地下密室中。 明亮的燭光,照著一排木榻,木榻上,躺著少林寺上座三僧。 守候在室中的,是兩個眉目清秀的佩劍女婢。 莊璇璣揮揮手,兩個女婢悄然退出了門外。 方真解說解去「定時逆脈手」的方法。 像「推宮活八」的手法一樣,解穴並不難,難在不瞭解出手程序。 在方真的解說之下,莊璇璣很快瞭然。 峨嵋雙劍也躺在兩張木榻上,而且被點了穴道。 莊璇璣望望方真,道:「解去他們被制脈穴,似是用不著先點了他們的暈穴啊。」 方真笑一笑道:「解去他們受制的逆脈手法,是初度試用,是否靈效,還難預料。萬一觸動了他們的傷脈,引起了他們的痛苦,豈不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防患未然,只有先點了他們的暈穴。」 莊璇璣點點頭。 方真接道:「解去他們的逆脈手法,也許十分簡單,但卻不宜讓他們一目瞭然,帶一點神秘,可以使他們心生敬服。」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還很富心機。」 方真道:「江湖多險詐,有些時候,不得不耍點手段。」 莊璇璣道:「好吧!現在是不是要解去他們受制的脈穴?」 在方真的指點下,莊璇璣很快的解去了他們受制脈穴。 觀察了半個時辰之久,發覺五個人沒有變化,才解去了他們的「暈穴」。 像一場大夢般,五個人先後醒了過來。 田玉挺身而起,道:「什麼時刻了?」 方真道:「快近子時了。」 田王道:「傷勢快要發作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璣姑娘,我實在支撐不住了,我要休息一下。」 轉身快步而去。 莊璇璣沒有勸阻他,只是望著他的背影,臉上是無限憐惜。 王雷輕輕咳了一聲,道:「田兄,少林上座三僧,是不是和咱們服用的藥物一樣?」 田玉道:「不錯啊。」 王雷道:「我記得,他們似是比我們要早發作一些時刻,對……」 田王道:「對啊!要早兩個時辰。」 莊璇璣道:「現在,已近亥時,他們的藥性,如要發作,也早該發作了。」 田玉轉頭望去,只見三個和尚仍然仰臥榻上,臉上神情一片肅穆,似是正在施展佛門心法,準備和痛苦抗拒。 但卻看不出三個人有什麼痛苦的樣子。 蛾嵋雙劍,也曾以本門上乘內功,和那發作的痛苦對抗,但每富傷勢發作之前,功力會突然消失。 兩人也看到過少林三僧在傷勢發作時的痛苦,佛門無上心法,似乎地無法抗拒那強烈的藥性。 但少林三僧,此刻的神情,卻很安詳。 田玉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他們身中之毒,當真的解去了?」 莊璇璣道:「兩位也是一樣,你們這些日子中,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可以好好的來息一下,鬆懈一下多日的精神負擔。」 田玉道:「唉!泵娘有此能耐,可以使活人塚內很多人回頭返真,歸附於璇璣堡下。」 莊璇璣道:「活人塚對付各路英雄的手段,不盡相同,我們能解除幾位身受的痛苦,卻未必能解除別人,我沒有把握之前,不願害了別人。」 這時,少林三僧忽然一躍而起,落著實地,道:「真的解除了,真的解除了。」 原來,少林三僧醒來之後,也感覺到,已經到藥性發作的時刻,這是一種感覺上的本能,他們的藥性,每十二個時辰,就輪到發作一次,但每在發作之前,他們會服下一種藥物,然後,睡一覺,醒來時,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在這樣環境、情形之下生活的人,實在不會有很多時間去思索別的事,唯一可想的,就是在如何一個倩形下,度過下一個藥性發作的時刻。 對這個時辰,他們有著一種特殊的敏感,雖然剛從暈迷中醒過來,他們也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他們一醒過來,立時運氣準備對抗藥性發作的痛苦。 直到他們聽完了田玉和莊璇璣的交談,也同感覺到,真的過了那個時刻。 這時,少林三僧才確信,又渡過了一次劫難。 田玉望了少林三僧一眼,道:「三位大師,璇璣姑娘救了咱們。」 居中而立一僧點點頭,道:「還有明天、後天,不知道多少日子……」 田玉接道:「今天,是最後一天,也是新生的一天,從今之後,咱們已經擺脫了活人塚,再不受藥性發作的威脅。」 少林三僧互相望了一眼,道:「這話當真麼?」 田玉道:「已經有了絕對真實的證明,今天,你們藥性未發,我們也未發作。」 少林三僧立刻躍下木榻,輕輕吁一口氣,道:「什麼人,解去咱們身中之毒。」 田玉道:「咱們身在璇璣堡中,自然是璇璣姑娘,解去咱們身中之毒了。」 少林三僧回顧了莊璇璣一眼,合掌當胸,依序報名,道:「貧僧少林寺達摩院上座三僧、首座大鏡。」 「二座大明。」 「三座大化。」 「見過璇璣姑娘。」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少林寺是武林聖地,三位大師來自少林……」 大鏡接道:「貧僧等慚愧的很。」 莊璇璣道:「三位不用心存愧咎,活人塚的手段,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承受,小妹實在為三位留下了有用的性命高興。」 大鏡道:「貧僧等受到了毒傷之後,亦會想過自盡一死,不過總覺著,這死法,太過不值。」 莊璇璣道:「對!三位大師的決定不錯,三位應該活下去,我們才有今天的助力。」 大明道:「璇璣姑娘,就算我們全力以赴,只怕也無法和活人塚抗拒。」 莊璇璣道:「大師的意思是……」 大明接道:「貧僧的意思是,活人塚內,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決不是我們所能抗拒,那裡包羅了江湖上所有的高手,單是少林寺,就有七位長老,陷落在活人塚內。」 莊璇璣道:「我相信,他們都和三位一樣,心存正義,只要我們能解去他們身中之毒。」 大明道:「我不知道姑娘有多大的能力,但我知道,他們可能已沒有了救治的機會。」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哦!」 大明接道:「活人塚用很多不同的方法,控制了武林中大部份精英人物,我們這一群,應該屬於幸違的人,我們**上,所受到的折磨,也許最痛苦,但我們的神志,確是最清醒的,有些人,他們沒有**上的痛苦,但他們的智力,卻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貧僧的看法是,他們很難為我們所用。」 大化道:「因為,他們已沒有分辨的能力。」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大師說的有理,只是……」 田玉突然接道:「三位大師,咱們身受璇璣姑娘救命之恩,豈可不報?……」 大化接道:「道兄不要誤會,貧僧等可以全力以赴,戰死無怨,但江湖大局,卻不會因我們之死而有所改變。」 莊璇璣道:「大師說的有理,但不知何以教我。」 大化道:「貧僧只有論勢之見,如無挽救之能。」 荏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大師在活人塚內,身受嚴酷的控制,但仍能默查時勢,是位有心人了。」 大化苦笑一下,道:「不瞞姑娘說,我們進入活人塚後,還常和七位師長連絡,準備有番作為,只可惜,還未來及發動,他們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貧僧連去了數次,發覺已無法再和他們商談了。」 莊璇璣道:「大師所指的是貴寺的長老了。」 大化道:「活人塚內控制嚴謹,懲治叛逆的手法,也是殘酷絕倫,如非有十分密切的關係,或特殊交往,根本不敢商談什麼。」 莊璇璣道:「大師,他們完全失去了自我麼?」 大化道:「不知活人塚施用的什麼手段,竟然使他們完全迷失了,他們智能降低,已無法分辨是非,最後一次,他們情態冷漠,連我都不認識了,他們都有數十年禪功修為,卻無法抗拒那種活人塚控制手段的侵害。」 莊璇璣點點頭,道:「他們的武功呢?會不會隨著他們減低的智能,淪落下去?」 大化道:「貧但無法肯定真實情形,但我感覺中他們的武功,並未受到損害。」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三位大師,你們本身是一個很好的證明,我不敢口出狂言,一定能療治好別人的損傷,但璇璣堡敢和活人塚放手一戰,我們內心之中,實也有很多準備,三位大師也許不太明白,你們的傷勢,並非由藥品所致。」 大化道:「難道,那也是一種武功所致。」 莊璇璣道:「對!一種很特殊的手法,使你們身受重傷。」 大鏡道:「姑娘能解除他們的手法。」 田玉笑一笑,道:「如若璇璣姑娘不能,現在,咱們怎麼會坐在此地。」 大鏡道:「那很好,活人塚內的人,可分為三等,一種是像我們這樣,身受控制的人,雖有反抗之心,卻無反抗之力,一種是被他們利用一種奇怪的藥物或手法,使他們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每天渾噩的被他們役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莊璇璣道:「還有一種人呢?」 大鏡道:「那就是活人塚內的首腦人物,他們是禍亂之源,罪惡之首。」 莊璇璣道:「還有一種人,也許大師還未留意到,他們是武林中最有聲望的人,他們有堅強的意志力,和極高的人望,他們如被廢了武功,困處在活人塚內,無法行動。」 大鏡低喧了一聲佛號,道:「這種人,江湖上只怕不多。」 莊璇璣道:「是不多,例如南宮世家的主人、天台老人、鐵鈴叟、伏虎索、回春手等……」 大鏡吃了一驚,接道:「你說什麼?南宮世家的主人,也在那裡?」 莊璇璣道:「大師不知道?」 大鏡搖搖頭,道:「完全出人意外,想不到啊!一代武林人傑,怎的也會落人了活人塚的手中。」 對江湖上事物,莊璇璣實在知道的不多,沉吟了一陣,道:「貴寺中很多長老,陷入了活人塚內,你似乎都不激動,但對南宮世家主人,陷入活人塚一事,似乎是極為驚駭。」 大鏡道:「江湖上,傳說少林、武當,是武林中兩大主脈,事實上少林和武當,從來沒出任過武林盟主,真正能震懾江湖,使人畏服的,是江湖上四大世家,四大世家也有著盛衰的時代,但卻一直為江湖上的主流勢力,尤其是南宮世家,近五十年中,表出群倫,一直領袖江湖,近十年,升至極峰突然長歎一聲,垂下頭去,接道:「勿怪,一直不見南宮世家有所行動,原來,他們也被擄入了活人塚。」 莊璇璣心中暗道:南宮世家對江湖上的影響,竟有如此之大,但不知天台老人和鐵鈴叟等在江湖上聲望如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大師對江湖上的事情,似是十分熟悉。」 大鎮道:「貧僧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本寺近三十年來,開始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幾位有成就的俗家弟子,每一年,都到少林寺聚會一次,說明一年來的江湖情事發展,本寺中,也常派人在江湖上行走,注意武林中的變化,貧僧得以敬陪末座,所以,才對江湖中的清事,知曉一些。」 莊璇璣道:「天台老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大鏡道:「一個出類拔萃的高人,但他卻是個獨善其身的隱士,想不到,也逃不過這一次劫難。」 莊璇璣道:「鐵鈴叟、伏虎索、回春手三位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大鏡道:「他們三人都極受江湖同道注意,算是近三十年中的傑出人物,回春手更是醫道精奇,三個人,都是武林中山了名的難纏人物,不過,這三個人只是個人行動,他們沒有組合,所以,不管他們的行為如何,對江湖上的影事不大。」 莊璇璣道:「除了這幾個人之外,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些什麼人物?」 大鏡道:「還有三個很有名氣的大人物,人稱福、祿、壽三仙。」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除了福、祿、壽三仙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大鏡道:「還有三天世家中人,也都算得高人。」 莊璇璣道:「那些人,是否也在活人塚?」 大鏡道:「這個,貧僧就不知道了,我在活人塚的身份並不很高,知道的事情不多,所以,我不能答覆姑娘。」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說的已經很多了,老實說,對我們的幫助很大……」 語聲徼微一頓,接道:「告訴你一個消息,福、祿、壽三星現在璇璣堡,而且,也正為保衛璇璣堡盡力。」 大鏡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麼?」 莊璇璣道:「大師如若想見見他們,小妹可以立刻請他們來。」 大鏡道:「那倒不用了。」 莊璇璣點點頭,笑道:「三位現在可以好好的坐息一下了,只怕很快要借重三位了。」 大鏡道:「貧僧等全力以赴。」 莊璇璣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田玉突然說道:「姑娘,在下已覺著體能盡按,可以和人放手一戰了。」 莊璇璣道:「兩位還是先坐息一會的好,小妹出去瞧瞧情勢變化。」 *********金蛟和峨嵋雙劍的陷入廳中,使得銀龍心中的震駭極大,攻勢也因而停了下來。 莊璇璣再出現於庭院中時,銀龍已率領著人手,退出了庭院。 馬鵬快步行了過來,道:「銀龍在宅院外面,布成了一座方陣,四面駐守,看樣子,不準備再行強攻了。」 莊璇璣道:「他們一下子折損了金蛟、峨嵋雙劍、少林寺上座三僧,對銀龍是一種警惕,也是一種打擊。」 馬鵬道:「這六大高手的損失,對他們的實力,也有很大的影響了。」 莊璇璣道:「對他們實力上的影響,也許並不太大,但對銀龍個人,卻是致命一擊,趁他心神未定,咱們去看看他吧!」 高空、王傑、柳媚,一齊行了過來,四人隨在莊璇璣的身後,直出宅院。 銀龍就站在宅院的大門外面。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銀龍,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已歸降了璇璣堡,你作何打算?」 銀龍道:「金蛟呢?」 莊璇璣道:「金蛟裝死,已被關入密室,願死願降,由他自己決定了。」 銀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而且,滿臉歡愉之容,似乎是他的高興,完全出於內心。 莊璇璣一皺眉頭,道:「你很高與?」 銀龍道:「不錯,璇璣姑娘,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莊璇璣道:「唉!看到你如此高興,我倒不覺著奇怪了,金蛟死了,你好像可以減少一個競爭的對手了。」 銀龍道:「姑娘,果然是料的很準,金蛟死了,在下可以成為一人獨霸的局面了。」 莊璇璣道:「銀龍,如若金蛟怕死,投降了我們,你怎麼辦?」 銀龍笑一笑,道:「姑娘,那不可能,金蛟可以死,可以被你關起來,但他絕不敢投降。」 莊璇璣道:「哦!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是身遭控制的人,但他們還是投降了璇璣堡。」 銀龍道:「璇璣堡收留的,只是幾個將要死去的人,他們就算能為璇璣堡略盡棉力,那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而已。」 莊璇璣道:「銀龍,他們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他們對活人塚,充滿著仇恨。」 銀龍道:「不可能。」 莊璇璣道:「銀龍,你也許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服下了藥物,他們是幾處陰經穴脈受制,只要解去了他們身上的禁制,那就可以不藥而癒了。」 銀龍呆了呆,道:「你就算知道了,但也無能解救他們。」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銀龍,有一個最好的證明,那就是你見見他們。」 銀龍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就算他們真的被你解去了穴道,但他們也不足對我們構成威脅,在我這一群人手之中,至少有十幾個人,可以和他們放手一戰。」 莊璇璣自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有數十人之多,再加上,散佈在左右和宅院後面的人手,至少,應該有百位以上的人手了。 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這也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如若雙方各以人的力量硬拚,這將是一場很悲慘的搏殺。 這一仗打下來,璇璣堡亦將是一個非常悲慘的局面。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銀龍,你在活人塚內,究竟想得到什麼?」 銀龍道:「我,我……」 莊璇璣接道:「活人塚是一個很冷酷的組合,那裡充滿著機詐、罪惡,不論你目下的權威如何,一夕之間,就可能會變成一個被處死的人犯,不論你為活人塚盡餅多大力,但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就會立刻殺了你,他們不會留下一個敵人,也不要朋友。」 銀龍神情肅然,呆呆的望著莊璇璣。 良久之後,才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的話,似乎是很有道理。」 莊璇璣道:「活人塚有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他們用了很多像你和金蛟這樣聰明的人。」 銀龍苦笑一下,道:「難道我真的很聰明?」 Ⅶy道:「對!所以,你們在權勢和名利之下,還保有了相當的清醒。」 銀龍苦笑一下,道:「璇璣姑娘,可知道我是誰麼?」 馬膽道:「你不是銀龍麼?」 莊璇璣道:「他不是銀龍,銀龍只是一個代號。」 銀龍道:「姑娘說的對,銀龍只是一個代號,就像金蛟一樣。」 莊璇璣道:「你一定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 銀龍道:「姑娘,別追究我的真正身份……」 莊璇璣接道:「好!我不問你是誰,但我希望知道,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竟也甘願為活人塚效力呢?」 銀龍回顧了一眼身後相隨的群豪,接道:「南宮世家的南宮豪,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但他又有什麼辦法能夠抗拒活人塚……」 莊璇璣接道:「我見過他,至少,他是女安靜靜的坐在活人塚,他助紂,但未為虐。」 銀龍道:「他失去了武功,但卻沒有死,活的很辛苦,也一樣聽受活人塚的擺佈。」 莊璇璣心中暗道:聽他口氣,似乎是對南宮世家,有著相當的成見。 略一沉吟,道:「你似是對南宮世家,有著很深的成見。」 銀龍道:「他可以壯烈犧牲的,但他沒有,他的聲望,已到了極峰,老實說,像那樣活下去,對他是一種傷害,對武林朋友也是一種傷害。」 莊璇璣道:「留名武林,丹心照人,固是死得其所,但如說他活著別有用心時,不死也沒有錯。」 銀龍道:「姑娘,南宮豪活著不死,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交出了南宮世家中,不少的武功,活人塚內,有很多絕技,得自南宮世家。」 莊璇璣道:「只此一樁麼?」 銀龍道:「如若沒有他親筆函件,活人塚也無法一下子打盡了江湖上十二個絕頂高手。」 莊璇璣道:「你也是被害人之一?」 銀龍道:「我!金蛟,天台老人,和峨嵋三子,少林寺六位長老。」 莊璇璣道:「這是南宮豪,陷害你們的?」 銀龍道:「如非他那一封親筆信,使我們毫無戒備的如期赴約,要想一舉間制服我們,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莊璇璣道:「他用什麼方法,一舉間,制服了你們十二高手?」 銀龍又回顧了身後排立的高手一眼,道:「你們退後三丈。」 羅列群雄,轉身而去,但卻有一個人靜站著不動。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但子矮小,站在行列之中,是個極不受人注意的人物。 銀龍冷笑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道:「神眼七郎。」 莊璇璣道:「這名字很奇怪。」 銀龍道:「不是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神眼的意思,就是監視……」 回顧了神眼七郎一眼,接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在暗中監視我,我留意很久,但卻一直沒有懷疑到是你。」 神眼七郎淡淡一笑,道:「如是我不願讓你發覺時,你仍然是不會知道。」 銀龍道:「哦!現在,你是有意的讓我發覺了。」 神眼七郎道:「不錯,在下覺著,現在已經不用監視你了。」 銀龍道:「因為,你已經周不著再監視我了?」 神眼七郎道:「對!你已經有了背叛的事實了。」 銀龍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神眼七郎道:「背叛罪,訂有明文。」 這時,四大凶煞突然一齊行動,布成了一個圍堵方陣,把神眼七郎圍了起來。 莊璇璣道:「神眼七郎,你用什麼方法懲制銀龍呢?」 神眼七郎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大凶煞一眼,冷冷說道:「銀龍,你過來。」 銀龍哈哈一笑,道:「你不該暴露出身份的,別說璇璣姑娘不放過你,我也不會任你活著回去,把你聽到的報告上去。」 神眼七郎道:「銀龍。那懲罰的悲慘,你是早明白了。」 銀龍道:「所以。我會給你機會。」 妙手高空突然欺身而上,道:「你死定了。」 雙掌連環擊出,條忽之間,攻出八掌,踢出了四腿。 神眼七郎肅立未動雙手點穴斬脈,竟把高空攻來的一十二招,完全對開。 高空攻出了十二招後,飄然後退。 但這十二招的交接中,已經看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神眼七郎的武功,相當高明。 馬鵬、柳媚、王傑,都緩步向前逼去。 看樣於,四大凶煞要發出合力一擊。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閣下也是武林中的同道了。」 神眼七郎道:「用不著攀交情,在下和金蛟、銀龍不同,就算姑娘能舌燦蓮花,也一樣無法說得服我。」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你閣下才是活人塚內的真正高手了。」 銀龍道:「他不是。」 莊璇璣道:「哦!」 銀龍道:「活人塚訓練的一批人手,但還未真正在江湖上出動過。」 目光轉注到神眼七郎身上,接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們造就的人手,活人塚最可怖的地方是,收羅一批江湖中人,和另一批江湖中人動手,雙方自相殘殺,他們坐收漁利,真正屬於他們的人,根本沒有出動過。」 神眼七郎沉吟了一陣,道:「銀龍,你不擔心老母、妻兒,全家五口的安危了。」 銀龍道:「你知道的很多。」 馬鵬冷冷接道:「神眼七郎,你已經沒有機會把消息傳出去了。」 神眼七郎道:「銀龍、金蛟,率領一百二十八名高手而來,他們會保護我。」 銀龍道:「你很有信心。」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不用我把消息傳出去,十二個時辰之內,我沒有信息回報,他們就會知道你背叛了活人塚,你的老母、妻子,和一雙兒女,就會開始身受奇刑……」 銀龍冷厲的接道:「住口,不要說下去了。」 不理會銀龍的喝叱,神眼七郎繼續說道:「還有你,已服用過七日散功丹,如不及時服用解藥,也撐不了幾天,東方世家,也將從此絕跡江湖。」 原來,這銀龍竟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東方世家當代主人,自勿怪,武功那樣高強了。 銀龍雙目中泛現出痛苦之色。 神眼七郎冷冷接道:「你不怕死,但你的老母妻兒,卻因你身受慘刑,東方世家也因此消失,這是何等重大的事,你要三思啊!」 銀龍神情肅冷,緩緩說道:「我救不了他們……」 神眼七郎接道:「你能,只要你能懸崖勒馬,我答應你代你隱瞞今日之事。」 柳媚道:「狗嘴裡長不出象牙來,這些話怎能叫人相信。」 神眼七郎冷然一笑,道:「銀龍,他們不相信,你呢?」 銀龍長歎一聲,道:「你們如何對付我,我可以束手就戮,只望能放了我的家人,家母年過七十,拙荊未練過武功,他們都無報復能力,你們為什麼不肯網開一面?」 莊璇璣道:「銀龍,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他不過是一個奴才,作不得任何主意。」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姑娘錯了,我在活人塚的身份,也許微不足道,但我可以掌握銀龍一家的生死,至少,我按時發出信號,可以使他的老母妻兒,暫時不受任何影響……」 莊璇璣接道:「我想,派來監視金蛟、銀龍的,只怕不是你一個人。」 神眼七郎道:「神眼是一個分類的網目,編入神眼這一網目中的人,都是監視人的,在活人塚,我們是一個獨立的系統的組合,我們有一種特殊傳訊方法……」 馬鵬冷冷接道:「不論你的方法多麼特殊,我相信死了的人,絕對不能把消息傳出去。」 莊璇璣道:「馬鵬,別打擾他,讓他說下去。」 神眼七郎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奉命監視金蛟、銀龍,把他們執行攻打璇璣堡的經過,詳細的報告上去,這就是我們的職司。」 莊璇璣道:「神眼七郎,眼下的形勢,已很明白,金蛟已然歸服了璇璣堡,銀龍也已經辨明了是非,這一場悲慘的江湖殺戮,很可能化干戈為玉帛,但閣下如若從中攪和,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再引起一場激烈的搏殺,璇璣堡將會變成一座人間地獄,修羅屠場,一個是你死在這裡,又害了銀龍的家屬,這大概是最壤的一個結果。」 神眼七郎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關鍵在你的身上了,如若你肯合作,這件事,軌仔辦多了。」 神眼七郎道:「哦!」 莊璇璣道:「金蛟已降服,目下銀龍已經統制全局,只要你肯幫忙,我想,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了,至少,消弭去這一場慘劇。」 神眼七郎道:「銀龍會答應麼?他的問題仍未解決,它的妻兒,仍然在活人塚內。」 莊璇璣突然向前行了兩步,神情冷肅的說道:「你聽著,除非你願意,而且,真誠的和我們合作,我要立刻生擒你,我相信會逼出你傳遞消息的方法。」 神眼七郎道:「姑娘這是威脅我了。」 莊璇璣道:「好!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點出一指。 神眼七郎身軀一閃,避開五尺。 人是避開了,但莊璇璣點出的一指,卻如影隨形一般,忽然間轉了向。 一縷指風,點中了右側肩井穴上。 神眼七郎避開之後,右掌場起劈出,但右手剛剛揚起,掌勢還末劈出,「肩井穴」已被點中,勁道也突然消失,整條右臂,軟軟垂了下來。 莊璇璣右手連點,封住了神眼七郎六處穴道。緩步行了過去,笑道:「我相信你們編入神眼組的人,都是屬於極受信任的人,除非還有一個,在暗中監視你的人,這消息暫時傳不出去,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說出來,傳遞消息的方法。」 馬鵬道:「姑娘把他交給我,就算他是鐵打的,我也要他化成鐵汁。」 莊璇璣道:「銀龍,有些事,必須冒一點險,就算你真為活人塚賣命,也未必能夠保全老夫人,和令正及一雙兒女。」 銀龍歎息一變,道:「我有能力讓他們多活一天,總要盡我一天的能力。」 莊璇璣道:「銀龍,你既然有不畏死的決心,為什麼不救助他們?」 突然出手一掌,攻向銀龍。 銀龍驟不及防,幾乎被一掌拍中,不禁大怒,避過一掌後,立刻還擊。 但見他拳掌交用,打出了兩種不相同的力道,攻勢猛烈異常。東方世家的武功,果然是非同小可。 莊璇璣也被逼的出了七成實力應付。 兩條人影穿梭如雷,已然無法分出敵我。 莊璇璣採取守勢,一面封擋銀龍的攻勢,一面低聲說道:「我有話跟你說,我退你進,咱們到庭院中談。」 銀龍嗯了一聲,攻勢更為猛烈。 莊璇璣一面後退,一面大聲說道:「把神眼七郎給帶回去。」 四大凶煞應了一聲,把神眼七郎抱起,退回宅院。 這時,佈置在四周的敵人,都已亮出了兵刃,但卻沒有攻上來,看樣子,似是未得銀龍之命,不敢出手。 活人塚的命諭,一向森嚴。 莊璇璣眼觀四面,深恐活人塚的人,情急之下,展開群攻,退速突然加快,封開銀龍攻勢,躍入院內。 銀龍疾追而入。 莊璇璣停在門口處,又和銀龍動上了手,反擊三掌,逼住了銀龍猛烈的攻勢,道:「他們會不會群攻而上?」 銀龍道:「讓他們看到我,就不會擅自出手,如是他們看不到,那就很難說了。」 莊璇璣道:「你既不畏死亡,為什麼不設法救出令堂、妻兒?」 銀龍急攻了七掌,道:「談何容易,他們被困在活人塚內,我連他們被囚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何能救他們……」 又急攻了三掌之後,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全無機會,我一個人就沒有衝出活人塚的信心,何況,帶著他們了。」 莊璇璣道:「你知道,他們真的還活著麼?」 銀龍道:「不錯,我留在活人塚內時,每十日可以和他們團聚一次。」 莊璇璣道:「你們母子、夫妻之間,就沒有商量過脫出活人塚的事?」 銀龍道:「家母雖然會武,但已被他們鎖了穴脈,拙荊未練過武功,犬子和小女,都在奠基的時候,救他們,要憑我一人之力。」 莊璇璣道:「看樣子,你在活人塚內,似乎是很受重視,統帥了不少的人手?」 銀龍道:「金蛟和我,處境相同,也確實很受他們重視,在活人塚內,身份也相當高,這身衣服,也是他們送的,可避刀、劍,但這只是表面的情形,骨子裡,我們只是兩個聽命行事的高級殺手。」 莊璇璣道:「這些人,是不是都聽你的?」 銀龍道:「不能肯定,平常無事,他們各有歸屬,一旦出動,才集中起來,歸我和金蛟統帥,活人塚的令諭森嚴,他們從來不敢違命。」 莊璇璣道:「那只是浮淺之見,他們表面是唯命是從,骨子裡卻是積恨極深,一旦他們有機會,必會反正,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是很好的例子。」 銀龍道:「在這一群人中,少林上座三僧,和峨嵋雙劍,都是很傑出的高手,不過,就算他們反正了,也無法為你效命,他們身中奇毒,過了服藥時辰,立刻會死去。」 莊璇璣道:「這件事,我們已想出辦法,至少,已解救了少林三份和峨嵋雙劍……」 銀龍接道:「那很好。」 莊璇璣道:「你對他們知道多少?」 銀龍道:「不多,十之一二罷了。」 莊璇邊道:「這麼說來,咱們只有冒險下注,賭一下了。」 銀龍道:「如何一個賭法?」 莊璇璣連連反擊,一面說說出了辦法。 銀龍道:「辦法雖好,但卻未必能夠成功。」 莊璇璣道:「眼前只有此策,你可是不太同意?」 銀龍道:「姑娘說的對,只有這一個辦法,只好放手一試了。」 莊璇璣掌指加快,攻勢更見銳利,一面說道:「我這一掄過後,你全力反擊,出你真實的本領,也許暗中還有神眼密探,就算他們已對你心中存疑,但也希望在這一戰中給他們一個捉摸不定的感覺。」 銀龍道:「拳掌無眼,在下怕傷了姑娘。」 莊璇璣道:「你只管放心施展,我相信,能夠接得下來。」 銀龍道:「姑娘如此說,在下就放手施為了。」 掌勢忽然一變,展開搶攻。 正文 第二十章 舌戰探虛實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19 本章字數:15083 蛇公子道:「在下也是一片好心,活人塚真要全力來犯,璇璣堡這點實力,實在很難抗拒,如若堡中一些重要人物,能夠離開此地,咱們也許還有重振江湖道義的機會。」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過,就目下情勢分析,璇璣堡也許比別處,更安全一些。」 蛇公子道:「既然姑娘也有這種看法,在下也就無話可說了。」 莊璇璣道:「三位請下去休息一會吧!敵人隨時可以攻來。」 虎公子等被帶入下面休息。 兩天平靜過去。 這是很緊張的兩天,武林三仙,都在休息,這三人見識博廣,武功高強,對璇璣堡的實力影響很大。 莊璇璣表面上,雖然十分平靜,但內心中,卻希望活人塚能拖上兩天再來。 幸好,莊璇璣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但璇璣堡的戒備,卻一直沒有鬆懈。 第三天,日出時分,活人塚終於來了。 馬鵬發現敵人時,璇璣堡已被重重圍起。 看人手,至少有兩百以上,集中北、西兩處堡門前面。 似乎是昨夜的人手,都已集齊,只不過,沒有發動攻勢。 馬鵬倒是很沉著,查看過四面情勢之後,才回到了大廳中報明內情。 莊璇璣請出了武林三仙。 這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經過了雨天的休息之後,人已經完全恢復。 馬鵬說出了璇璣堡被圍情形,水長流一直沉吟不語。 福星不說話,余長貴、南長命也一直不肯開口。 莊璇璣心中忖道:看來,他們已深得穩字一決,把這付千斤重擔推到他們肩上的如意算盤,看來是不太容易。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三位老前輩,對此事有何看法?」 水長流道:「老夫只能說出自己的看法,但璇璣姑娘,你是璇璣堡的主腦,應該如何,還是要姑娘決定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成敗存亡,晚進自然要一肩承擔,但三位在江湖之上,德望具尊,經驗豐博,希望三位能給晚進一點指引。」 水長流道:「指引倒不敢當,不過,老朽我倒有一得之愚,提供姑娘參酌。」 這時,四大凶煞,和虎、蛇、鼠三公子,都已布守宅院外面。 璇璣堡中,本來是花樹茂密,但為了易於防守,莊璇璣已下令,砍伐去大部份的花樹。 所以,站在宅院前後,可以看清楚圍牆內任何景物。 莊璇璣已放棄了守護堡門的城牆,把人手集中在宅院前面。 因為,堡中的機關佈置,大都在宅院附近,方真的十二鐵人,活動的範圍,也只限於在宅院之內。 為了這十二鐵人的活動,莊璇璣已下令打通了很多的牆壁,而且,也拆掉了一部份布設的機關。 她瞭解璇璣堡中的人手太少,經不起分散使用。 回顧了水長流一眼,莊璇璣緩緩說道:「晚輩洗耳恭聽。」 水長流道:「姑娘不肯防守堡門圍牆,正像活人塚把人手集中在北、西兩門一樣,我們堡中的機關、埋伏,都在這宅院附近。」 莊璇璣道:「這只是重要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的人手太少,他們不由東、南二門的用心何在呢?」 水長流道:「老朽的看法是,他們第一個目的,想把我們趕離此地,所以,留下了兩條退路。」 莊璇璣道:「老前輩,覺著咱們該如何應付?」 水長流道:「我想,咱們既然已經放棄守護城堡,那就給他們個不理不睬,看他們作何打算?」 莊璇璣道:「他們會不會一擁而入,分由西北兩面,登上城堡,由眾多人手攻向宅院。」 水長流道:「不會,他們不是干軍萬馬,有二百人,已經是很大的聲勢了,一擁而上,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莊璇璣接道:「目下,他們一直按兵不動,又是何用心呢?」 水長流道:「等人,我想,他們會先禮後兵。」 莊璇璣道:「老前輩是不是想要見見他們?」 水長流道:「老朽不願喧賓奪主,這件事,還是由姑娘的好,老朽三人,最好是先不露面,但老朽三人,也願聽姑娘的調遣。」 莊璇璣道:「三位武功高強,使璇璣堡抗拒敵勢的力量,增強很多,不過,更寶貴的是三位的經驗、閱歷,我們目前最大的困擾,是對活人塚的瞭解太少。」 水長流道:「老朽對活人塚的瞭解,也不太多,這方面,只怕會十分失望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連武林三仙也不知道活人塚的來歷,只怕當今江湖之上,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了。」 水長流道:「沽娘的意思,可是說,他們有另外一種身份?」 莊璇璣道:「晚進正是這樣的想法。我不相信,真的會有幾個默默無聞的人,組成了這麼一個活人塚。」 水長流點點頭,道:「姑娘的看法,確有獨到之處,這些事,老朽都未想到。」 莊璇璣道:「其實,這些事,也不是太難猜測到的事,第一,他們對江湖上的事,十分熟悉,這證明,他們在江湖上耳目十分聰敏,但活人塚的組合,在江湖上的活動,並不大多,如若有活動,也是活人塚內高級的首級人物……」 這時,柳媚急急奔入了廳中,道:「姑娘,活人塚有人求見。」 莊璇璣道:.「什麼人?」 柳楣道:「他自稱是奉命而來的特使。」 莊璇璣回顧了水長流一眼,道:「三位是不是要見見那位特使?」 水長流道:「不用了,我們在後面,看看能不能認出他的真正身份。」 莊璇璣道:「去請他進來。」 馬鵬、高空,陪著那位特使行了進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青衫中年人,留著三綹長髯,神情很瀟酒。 馬鵬、高空,緊隨那人兩側。 柳媚、王傑沒有同來。 莊璇璣笑一笑,欠身說道:「閣下請坐。」 青衫人笑一笑,道:「是璇璣姑娘麼?」 莊璇璣道:「正是晚進。」 青衫人道:「聞名久矣,有幸一晤。」 抱抱拳,緩緩坐了下去。 馬鵬、高空,退守在莊璇璣身側。 莊璇璣道:「晚進入江湖不久,聞名久矣的誇獎愧不敢當,不知道閣下大名怎麼稱呼?」 青衫人道:「在下姓聞名千里。」 莊璇璣道:「原來是聞二先生……」 聞千里接道:「姑娘聽過在下的名字?」 莊璇璣道:「聞二先生是不是有一個外號,叫做舌燦蓮花。」 聞千里笑一笑,道:「不錯,不錯。」 莊璇璣道:「聽說先生的口才很好,能夠舌燦蓮花,使頑石點頭。」 聞千里笑一笑,道:「好說,好說,這是江湖上的傳說,不足以憑信。」 莊璇璣微微一笑,這:「頑石終歸是頑石,豈能真的點頭呢,這不過形容先生能說會道,口若懸河罷了。」 聞千里道:「聽姑娘一言,在下頓有著前途困難重重的感覺。」 莊璇璣道:「先生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話,盡避請說吧。」 聞千里道:「以姑娘之才,想必早已經知道在下來此的用心了?」 莊璇璣道:「就算晚進知曉聞二先生的來意,但二先生總不會一語不發的就離開吧!」 聞千里道:「姑娘說的是,在下來此的用心,是希望說動姑娘,免去一場殺劫,挽救數十位大好生靈。」 莊璇璣道:「果然是說詞動人,但不知有什麼條件沒有?」 聞千里道:「事實,敝上仰慕姑娘,希望姑娘能到活人塚內一行。」 莊璇璣道:「聞二先生也許還不知道,晚進剛剛從活人塚回來不久。」 聞千里道:「敝上未能好好的接待姑娘,為此抱憾很深,姑娘如若再度駕臨,必將盛大款待。」 莊璇璣道:「那裡佈置很精奇,只可惜,不是留戀之地,沒有去過的人,實在應o猛攻,只怕璇璣堡早入我手。」 莊璇璣道:「這一次,你準備比上次強過百倍,你可以試試,是否攻下璇璣堡。」 金蛟冷笑一聲,道:「銀龍,我看,咱們談不下去了,我們應該動手了。」 銀龍道:「金兄,動手是萬不得已的事情,我們要用盡鎊種辦法,希望能說服璇璣姑娘。」 莊璇璣道:「銀龍,我一向相信,聰明人會作一種聰明的選擇,但現在……」 銀龍接道:「你說服了活人塚不少人,敝主人,也很佩服你的說服力,他給了你很多機會…… 莊璇璣道:「哦!」 銀龍笑一笑,道:「也許你見識到了活人塚很強大的實力,現在,該是你有個決定的時候了。 莊璇璣道:「銀龍,我早已經決定,抗拒你們的攻襲。」 銀龍輕輕吁一口氣,道:「就憑你這璇璣堡的實力?」 莊璇璣道:「別太低估了璇璣堡,須知我敢和你們對抗,絕不是全無實力,銀龍,輕估璇璣堡你又會鎩羽而歸。」 銀龍道:「多謝指教,本來是一種表演的討教,現在,在下覺得應該改變一下了。」 莊璇璣道:「哦!如何改變呢?」 銀龍道:「改變的辦法就是要把這三大金剛的表演性,改變成正式的挑戰。」 莊璇璣道:「哦!向什麼人挑戰?」 銀龍道:「四大凶煞,三金剛力鬥四大凶煞,生死由命,咱們雙方,都不許出手干預。」 莊璇璣道:「應不應戰,是他們四個人的事,由他們決定,我從來不願勉強我的朋友作什麼。」 銀龍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莊璇璣道:「不錯啊!」 銀龍道:「哼哼,姑娘這話未免說的太客氣了,他們明明是你的屬下。」 莊璇璣道:「我從沒有這樣想過,他們是我的朋友,和我有一個共同的理想,共同奮鬥,各盡所能,就是這樣罷了。」 銀龍哈哈一笑,道:「姑娘的詞意、口氣,充滿著溫婉,這些人,怎會不為你效忠呢?」 莊璇璣道:「銀龍,告訴你,我這不是手段,而是真誠,手段,只能欺人於一時,不能使人長期信服。」 銀龍道:「璇璣姑娘,咱們不談這個了。馬鵬,璇璣姑娘要你們自己決定,不知道你們四大凶煞敢不敢受三大金剛的挑戰?」 馬鵬道:「就算他們真是三尊金剛,四大凶煞也不會害怕。」 銀龍道:「好啊,那就試試看吧?」 馬鵬冷笑一聲,道:「問問他們三位,是單打獨鬥呢?還是大家展開一場混戰?」 銀龍道:「客隨主便,三個金剛,絕對不會對四位示弱。」 馬鵬冷笑一聲,道:「好!在下先來領教。」 高空突然搶先一步,道:「馬老大,且慢出手,這一陣讓給小弟。」 馬鵬道:「哦!為什麼?」 高空道:「笨鳥先飛,打旗的先上,小弟不成了,你再接手。」 王傑道:「說的也是,你是咱們四個的頭兒,總不能和高空搶吧?」 莊璇璣目光一掠四大凶煞,道:「比武功,不用拚命,勝敗是兵家常事,你們不可意氣用事。」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咱們人少,任重,非必要不可輕易犧牲。」緩步向前行去。 大力金剛韓超哈哈一笑,快步迎了上來,道:「韓某人領教。」 高空面對著高過他一個頭的強敵,神情仍然十分鎮靜,淡淡一笑,道:「韓兄腰大十圍,一望即知,是一個力大無窮的人物。」 緯超道:「如若只是一把笨氣力,也傷不了人……」 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接道:「你號稱妙手,想必在手法上,有著很再明的成就。」 再空道:「不敢當。」 韓超笑道:「自從咱們三兄弟退隱之後,你們四大凶煞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今日在下倒要領教一二,是否名符其實。」 高空道:「三位如若是真的退隱到名山大川之中,不但我們四大凶煞,江湖上,這一行道中的人,都會把三位奉若神明,只可惜,三位不是退隱,而是投入了活人塚內。」 韓超英一笑,道:「你們四大凶煞,也不是投入了璇璣堡中麼?」 高空道:「不錯,只不過,咱們之間的理想,有著很大的不同。」 韓超道:「什麼不同?」 高空道:「第一,我們是改邪歸正,三位卻是助紂為虐。」 韓超冷冷說道:「你的口齒很尖利,但不知道武功是否也一樣高明。」 右手一揚,呼的一拳,直搗過去。 拳還未到,帶起的一股拳風,已然到了前胸之上。 高空闖蕩江湖,身經百戰,會過不少高人,但像如此威猛的拳勢,還是第一次遇上,不禁心頭一震。 身軀急閃,避開了一拳之後,立刻還擊一掌。 他號稱妙手,除了偷竊之技,舉世無雙之外,掌指上的工夫,實也有過人之處。 攻勢已經展開,只見掌指飛旋,一直在韓超的面前,和他一雙手腕間脈穴上遊走。 沒有人認出那是一個什麼掌法,有如蛛絲盤繞一般,完全封住了韓超的攻勢。 韓超確有一份神力,但高空的掌指,像蛛網一樣,一直不離他的雙腕。 這就鬧的韓超有些手忙腳亂,空有著一身神力,無法施用出來的感覺。 但見韓超肘撞、掌劈,再加上肩頂、指彈,才能勉強把高空的掌勢封住。 看上去,高空佔盡優勢。 坦高空自己心中明白,這一戰,打的很苦。 因為,一旦被韓超脫開身子,那種巨斧劈山一般的拳勢,實在很難招架。 但高空一雙妙手變化,卻使得馬鵬等大開了眼界。 只見他掌指翻轉,如同纏腕之絲,附身之影,始終不離韓超兩隻手腕之上。 韓超很苦,被高空逼的兩隻手一直無法伸直,空有神力,無法用出。 這時,如若高空以手指取他的雙目,韓超亦會甘願被挖去雙目,也要發發出裂碑、碎石的拳勢。 但可惜高空一直封住了他的雙腕,使他無法伸直手臂,發出拳勢。 這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打法,金蛟、銀龍,亦看的暗暗佩服。 如論這等封敵手法之妙,兩人亦將自歎弗如。 表面上看去,高空佔盡了優勢,但高空心中之苦,亦只有自己明白。 他領教過韓超那威猛的拳勢,如是讓他移開手腳,發出拳勢,絕非自己所能抗拒,所以,只有施展妙手纏鬥,封住他的雙腕,使他雙臂難伸,無法出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高空以靈巧的身法,快速掌指變化,盡量發揮所長,制敵機先。 可是這等打法,十分耗力,三十個照面之後,兩人都臉色通紅。 韓超是急的臉紅。 高空卻是累的臉紅。 韓超吸氣暴退,口中發出了連聲怒吼。 高空如影隨形,微微喘息。 韓超暴怒滿腔,準備犧牲左手,讓他點傷脈穴,以爭取右手出拳的機會。 高空也在暗作打算,再鬥上二十招,不用對方再閃避,自己攻不動了,必須十招之內,傷了對方,使他沒有再戰之能。 這時,銀龍突然大聲喝道:「住手。」 莊璇璣低聲道:「快招呼高空回來。」 馬鵬點點頭,高聲道:「超生擒。 只聽銀龍低聲說道:「他中了暗算。」 金蛟道:「看來,這璇璣堡中的古怪,也是不少。」 銀龍點點頭,回顧了身後兩個銀帶入一眼,道:「去劈開大門,不要進去。」 兩個銀帶人同時行動,長劍出鞘。 但劈那兩房大門的不是長劍,而是一把金刀。 那是一把短小的金刀。 刀雖短小,但卻鋒利,金刀由門縫中插入,很快的斬斷了木栓。 兩個銀帶人配合的十分佳妙,左首銀帶人金刀入鞘,兩個銀帶人同時飛起了一腳,蓬然一聲,木門大開。 木門內庭院中,竟然不見一個人影。 也不見大力金剛韓超。 這時,夏濤也看到了庭院中的情形。 一提氣,飄落在庭院中。 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了,大門後面,也不見一個人影。 兩面的廂房很長,一直由大門內連到了正庭。 兩個廂房,門窗緊閉。 夏濤忽然一探雙手,取了一把寬面短刀。 他是人走江湖的人物,心中明白,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處境極是危險。 四個從人,飛落而下,而且,都亮出了兵刃,布成了一個方陣,面對著兩面的廂房。 那裡面隨時可能有人衝出來,或是射出暗器。 幸好,金蛟、銀龍,迅快的行了進來。 金蛟冷笑一聲,道:「莊璇璣,大家既然照了面,似乎是用不著故弄玄虛,璇璣堡有什麼手段,可以用出來了。」 莊璇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金蛟、銀龍你們聽著,璇璣堡中的機關消息,都已開放,如若諸位不怕,何妨一試身手。」 金蛟冷冷說道:「別說一個小小的璇璣堡,就是龍潭、虎穴,咱們也要見識一下。」 莊璇璣道:「我已警告在先,諸位不肯相信,如遭凶危,休要怪我。」 銀龍冷笑一聲,道:「姑娘,在下已經領教過了,璇璣堡彈丸之地,如若真要和活人塚龐大的實力相抗,何疑以卵理石。」 莊璇璣冷冷說道:「我已再三奉勸,兩位執迷不悟,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璇璣回答了三次話,但三次聲音卻來自不同的方位。 金蛟、銀龍,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忖道:好狡猾的丫頭。 原來,兩人想分辨莊璇璣的停身方位,直撲過去。 金蛟惱羞成怒,厲聲說道:「夏濡,打開西廂房。」 夏濤應了一聲,急行兩步,飛起一腳,踢向西廂木門。 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 夏濤一腳踢空。 這一腳夏濤用力很猛,身不由主向前一栽。 弓弦聲動,四支弩箭疾射而出。 就算夏濤身手矯捷,此時此景中,地無法避開那些弩箭,左右雙手齊抄,另外兩支弩箭卻分射入兩肩之上。 夏濤雖然早已運氣護身,但兩支弩箭距離很近,仍然深入了一寸多深。 他久走江湖,臨危不亂,身中弩箭之後,立時向後暴退三尺。 兩扇大開的木門,重又關上。 金蛟怨聲喝道:「莊璇璣這等鬼計狡謀,無補大局,若讓我動了真火,就燒了你們這座璇璣堡。」 這確實是莊璇璣擔心的一件事。 璇璣堡中人,隱身在暗處,藉機關埋伏之能,佐以暗箭攻襲,以普通身手,也可能造成敵人高手的傷亡,而且,庭院狹小,敵人縱有眾多人手,地無法一擁而上,佔盡了地利,擔心的就是活人塚施展火攻。 莊璇璣雖然智慧超人,顧及周詳,早已經有了準備,但如敵人四面加薪放火,這座四進水碧青磚緊連的堅固宅院,縱有巧妙的機關埋伏,也無法守得下去。 但莊璇璣並未被金蛟唬住。 正廳門戶,突然大開,莊璇璣竟然緩步行了出來,肅立於廳前的台階之上,緩緩說道: 「金蛟、銀龍,這座宅院,青磚裡椽,對於投擲火把,火球的攻勢,並不在乎……」 金蛟冷冷接道:「我可以在宅外四周集萬擔木柴,千桶桐油,燒它個三天三夜,就算你這座宅院,是銅打鐵鑄的,我也要把它溶成流汁,化作灰塵。」 莊璇璣道:「很惡毒的辦法,不過,金蛟,你要有這些時間。」 金蛟道:「也許你璇璣姑娘,還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手,這些話,並非恫嚇,我們能在三天之內,把這些需要之物,運到此地,你如低估了活人塚的能力,將會後悔莫及。。」 莊璇璣道:「金蛟,我不願放手施為,只是不願造成一場殺劫,讓你們見識一下,璇璣堡的佈置、埋伏,使你們知難而退,你們如執迷不悟,妄圖火攻,那就別怪我大開殺戒了。」 銀龍低聲道:「金蛟,咱們隨來的高手眾多,何不向她挑戰?」 金蛟點點頭笑道:「璇璣姑娘,我們最大的目的,是逼你放棄抗拒,和我們到活人塚去,那是統制江湖,發號施令的地方,不論付出多大的犧牲,死去多少高手,我們是在所不惜……」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兩位如若不能把我帶入活人塚,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金蛟微微一笑,道:「姑娘,這不可能,活人塚出現江湖之後,從來沒有過失敗的紀錄,我們帶來的人手很多,有少林寺的高手,武當門下的劍客,我們用十個人,換姑娘一個屬下,最後還會得到勝利。」 莊璇璣道:「我知道活人塚的人很多,你們可以不惜人命,但諸位的打算,卻未必能行得通。」 金蛟道:「姑娘,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突然一揮手,道:「羅漢摘星。」 忽然間,衣袂飄風,三條人影,天馬行空一般,掠過了金蛟、銀龍的頭頂,直向莊璇璣衝了過去。 這三人輕功卓絕,一掠之勢,有四五丈遠,落在了莊璇璣身前五六尺處。 三件大袖飄飄的袈裟,三個六旬以上的老僧,每一人手中,都執著一把戒刀。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三位高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才子巾幗 相得益彰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21 本章字數:62083 兩人交談之事,已然大出了武功的範疇,四大凶煞和銀龍都是從未聽聞過的事情。 世上竟然會有一種武功,在身上流出鮮血時,才能施展。 莊璇璣輕輕吁了一口氣,這:「巢南非,我可以不殺你,但你已經敗了。」 巢南非道:「我沒有敗,因為我還保有著最後反擊之力。」 馬鵬道:「要害受制,隨時可能會丟了性命,竟然還不承認失敗。」 巢南非望也不望馬鵬一眼,如對莊璇璣道:「不論勝負,但我對你的淵博,十分佩服。」 莊璇璣道:「除此之外,你還證明了一件事。」 巢南非道:「什麼事?」 莊璇邊道:「你已證明了,你無法通過我這一關。」 巢南非道:「咱們還沒有分出勝敗,你總不能斷言,已經勝過了我。」 莊璇璣道:「就算咱們不分勝負吧!你已無法衝過去,不知閣下作何措施。」 巢南非道:「既然不分勝負,我應該還有試驗的機會。」 莊璇璣冷冷的說道:「你要明白,咱們再要動上手,那就很可能是一場生死火拚了。」 巢南非道:「我一身的修為技業,就是見血取命的玩意,對方出手愈是惡毒、凌厲,我的反擊之力,也越強,所以,在下並不怕姑娘的凌厲攻勢,但剛才姑娘的攻擊力量似是並不強大,在下反而無能反擊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巢南非你不覺著這幾句話,有些強詞奪理麼?」 巢南非道:「在下並不覺得。」 莊璇璣道:「如若是一個武功很差的人,難道也能夠攔得住你?」 巢南非道:「這個,這個……」 柳媚低聲道:「馬老大,我發覺一件事情?」 馬鵬道:「什麼事?」 柳媚道:「不論什麼人,只要肯和璇璣姑娘談下去,都很可能被她說服。」 王傑一皺眉頭,道:「這件事,咱們早知道了,難道還用你說。」 柳媚道:「她的說服之力,對男人此女人效力更大。」 高空道:「你是女人,怎麼也被說服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你們都被說服了,我也只好跟過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高空我看你傻傻的,這中間的道理,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會太明白。」 只聽莊璇璣接道:「你如不是別有用心,那太膚淺了,你身負絕技,但卻不太瞭解自己。」 巢南非道:「怎麼說?」 莊璇璣道:「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能擋得住你麼?」 巢南非道:「那富然不能。」 莊璇璣道:「這就是了,我能攔阻你,無法越渡,那是一種比你高明的武功,武功之間,相關相剋,我用的武功,正好克制住你。」 巢南非道:「請教啊!那是什麼武功?」 莊璇璣道:「大羅神拳。」 巢南非沉吟了一陣,道:「沒有聽人說過,這武功源出什麼門戶?」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巢南非,你知道有一種武功,可以克制你們天竺魔功就行了,這種武功,既然可以在我的身上展現,那就可能有很多人都會這種武功。」 巢南非望了四大凶煞一眼,道:「他們都會了。」 莊璇璣道:「我不會告訴你的,你的技藝證明,你已經在我們相互的約定中失敗了。」 巢南非臉色一變,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你可以率領你的人手退回去了。」 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返身行入宅院。 四大凶煞也跟著行了回去。 大開的宅院木門,突然間關了起來。 巢南非呆呆的望著木門出神。 銀龍望了田玉、王雷一眼,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令主,咱們是不是應該攻進去?」 巢南非輕輕吁一口氣,答非所問的道:「這位璇璣姑娘,山藏海納,實在是叫人估測不透。」 銀龍點點頭,道:「她對令主似是還有著顯著的顧忌。」 巢南非道:「她很瞭解我們的武功,實叫人猜測不透。」 銀龍道:「怎麼?那丫頭真的說對了?」 巢南非道:「是的,奇怪的是我們習練的武功,從來沒有在江湖上施展過。」 銀龍道:「那又如何漏出去呢?」 巢南非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她確有一套拳法,封住了我所有攻勢,很輕易的把我攻敵凌厲的地方,完全給壓制了下去,在我剛才那一輪攻勢中,有十八個取魂奪命的招數,但我卻一招也施展不出。」 銀龍心中暗道:璇璣姑娘既然封死了他全部招術,為什麼不殺了他。 口中哈哈兩聲,道:「令主不用灰心,也許,那只是碰巧罷了。」 巢南非苦笑一下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進去瞧瞧,但你們不用進去了,我如在半個時辰之內不出來,你們可以撤走了。」 銀龍道:「這個如何使得,我們如目睹令主失陷,而坐視不救,那豈不是犯了亂刀分的大罪?」 巢南非笑一笑,道:「我如是真的敗了,你們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銀龍道:「令主,在下自進入活人塚之後,第一次遇到令主這樣慈和明理的人。」 巢南非未再答話,學步向前行去,舉手推開木門行入宅院之中。 行入了宅院之後,木門立刻關閉。 田玉疾快的行了一步,低聲對銀龍說道:「咱們要不要進去?」 銀龍道:「等一等吧。」 田玉道:「莊姑娘為什麼不殺了巢南非?」 銀龍道:「就目下的情勢而言,璇璣姑娘如若能夠殺了他,絕對不會放過他了。」 田玉說道:「難道世上真會有一種武功,在死去之後,還會反擊殺人麼?」 銀龍道:「這個,在下無法回答,但就在下所知,中原武林道上,沒有這一門武功。」 過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關閉的大門,突然大開。 鬼刀馬鵬,出現在大門口處,冷冷說道:「銀龍,貴令主已經被困在了大廳之中,你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銀龍回顧了峨嵋雙劍一眼,點點頭道:「閃開。」 忽然間,飛身一躍,衝入了大門之內。田玉、王雷,緊隨而入。 馬鵬放了三人之後,目光轉注到巫山二煞的身上,冷冷說道:「兩位,要不要也跟進去瞧瞧?」 巫山二煞應了一聲,跟了進去。 峨嵋雙劍迎過來,低聲說道:「兩位,不應該進來的。」 巫山雙煞微微一愣,齊震說道:「為什麼?」 田玉、王雷,忽然出手,點中了巫山二煞的穴道。 馬鵬已關上了大開的木門。 田玉冷冷說道:「因為,這裡是鬼門關,兩位進來容易出去難。」 馬鵬接道:「巫山二煞,行兇江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只怕很難有回頭的希望了。」 田玉道:「馬兄的意思,是想殺了他們?」 馬鵬道:「在下只是評論一下巫山二煞的為人而已,是殺是留,我看還要兩位決定了。」 田玉道:「巫山二煞積惡甚深,能否改邪歸正,只怕不是我們所能決定,我看這件事,要璇璣姑娘去決定了。」 馬鵬道:「好!璇璣姑娘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能使人很快的生出敬畏之感,也能用最簡明的話,說出了是非分野之處。」 巫山二煞被移入了西面的廂房之中。 銀龍目光四顧,不見打鬥,心中大奇,忍不住低聲問道:「巢南非呢?」 馬鵬道:「已被璇璣姑娘引入了大廳之中。」 銀龍道:「大廳中很平靜啊!」 是的,廳門大開,未然燈火,看不清廳中的景物,也聽不到一點聲息。 馬鵬笑一笑,道:「也許巢南非已被莊姑娘說服了。」 銀龍道:「金龍令主,才是活人塚內培養的人,他們不會輕易的屈服。」 馬鵬道:「那就可能被殺了。」 只見人影一閃,巢南非突然由一角暗影中飛躍而出,道:「你太推崇莊姑娘了,也太低估了活人塚的金龍令主。」 馬鵬吃了一驚,右手已握在了刀柄之上。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感覺之中,這一刀,絕對無法殺死對方。 馬鵬身經百戰,不論對方何等強悍,他都充滿著勝敵之心,從沒有像今日這樣,手握刀柄,竟然完全喪失了取敵制勝信心。 巢南非雙目中放射著一種攝人的神光,冷冷說道:「馬鵬,放開你握刀的右手。」 在巢南非奇厲的目光之下,馬鵬如受到催眠一般,不自覺的放開了握刀的五指。 但銀龍和峨嵋雙劍,卻亮出了兵刃。 他們已暴露了身份,除了捨死一拚之外,已別無他途。 暗影中傳出了莊璇璣的冷笑,道:「閣下,已習成了移魂**,天竺異術,但你知根本是中土人氏,為什麼甘為活人塚效力呢?」 另一角暗影中,緩步行出了莊璇璣。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姑娘未把在下引入埋伏,是不是很失望?」 莊璇璣道:「你潛伏於一角,施用借力之術,攻入大廳,不過想引動埋伏,暗查情勢,小妹幸未上當。」 巢南非道:「姑娘很高明啊!不知當時,何以不肯揭穿在下的詭計?」 莊璇璣道:「我想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也想證明一下,你在活人塚的身份。」 巢南非道:「姑娘證明了什麼?」 莊璇璣道:「收穫很大,你是我們這些時日中,數場搏殺中,遇到的真正敵人。」 巢南非道:「就算你收服了銀龍等幾個人,但對活人塚而言,算不得什麼危害,你們還有很多的敵人。」 莊璇璣道:「那都是中原武林道中的人,我們已自相殘殺了很多次,今夜,才有幸遇到閣下一個真正的敵人。」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有一個真正敵人出現時,就會有很多的敵人出現……」 語聲一頓,目注銀龍,接道:「你怎麼打算?」 銀龍淡淡一笑,道:「令主已經聽得很清楚了,在下似乎是已經無法選擇。」 巢南非道:「如若你還願對活人塚效忠,在下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銀龍哈哈一笑,道:「我看到了你們殺死金蛟的手段,我不會相信這些保證。」 田玉道:「保有這個隱密,似乎是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巢南非道:「什麼辦法?」 田玉道:「想法子把令主留下來。」 莊璇璣緩步逼了過去,道:「巢南非,我引你進入廳中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良知重現,助我們一臂之力。」 巢南非道:「聽你莊姑娘的口氣,好像懷疑活人塚是由外來的異族主持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傳出的武功,大都是來自天竺,邢活人塚的首腦,就算不是天竺國人,一定也和天竺國有關了。」 巢南非道:「在下可以奉告莊姑娘的,活人塚的主腦人物,和天竺唯一有關係的,就是武功,那些武功,確是來自天竺,但卻和天竺全然無關。」 莊璇璣道:「他也是中土的人士了。」 巢南非笑道:「縱橫千萬里,人有數千萬,他是中土人,你也未必認識。」 莊璇璣道:「我不用認識他。」 巢南非道:「姑娘心中還有些什麼疑問呢?」 莊璇璣道:「你……」 巢南非接道:「我!我又如何?」 莊璇璣道:「你到了應該決定的時候了。」 巢南非道:「我已經決定了,姑娘,用不著再費口舌了。」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分個生死了。」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由暗影中傳了出來,道:「不用姑娘親自出來,老夫先試他幾招再說。」 福星水長流,帶著余長貴、南長命,突然出現。 這名動天下的三天奇人,並沒有小覷強敵,一現身,分成了三個方位,把巢南非給圍了起來。 莊璇璣緩步逼了過去,道:「巢南非,我引你進入廳中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良知重現,助我們一臂之力。」 巢南非道:「聽你莊姑娘的口氣,好像懷疑活人塚是由外來的異族主持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傳出的武功,大都是來自天竺,邢活人塚的首腦,就算不是天竺國人,一定也和天竺國有關了。」 巢南非道:「在下可以奉告莊姑娘的,活人塚的主腦人物,和天竺唯一有關係的,就是武功,那些武功,確是來自天竺,但卻和天竺全然無關。」 莊璇璣道:「他也是中土的人士了。」 巢南非笑道:「縱橫千萬里,人有數千萬,他是中土人,你也未必認識。」 莊璇璣道:「我不用認識他。」 巢南非道:「姑娘心中還有些什麼疑問呢?」 莊璇璣道:「你……」 巢南非接道:「我!我又如何?」 莊璇璣道:「你到了應該決定的時候了。」 巢南非道:「我已經決定了,姑娘,用不著再費口舌了。」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分個生死了。」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由暗影中傳了出來,道:「不用姑娘親自出來,老夫先試他幾招再說。」 福星水長流,帶著余長貴、南長命,突然出現。 這名動天下的三天奇人,並沒有小覷強敵,一現身,分成了三個方位,把巢南非給圍了起來。 巢南非點點頭,道:「原來,三位也在此,而且。也背叛了活人塚。」 水長流冷冷說道:「老夫等一直沒有投入貴組織,怎能說背叛?」 巢南非笑一笑,道:「但三位卻一度是聽我們之命行事。」 水長流道:「哦!對我們呼喝下令的,原來是你。」 巢南非道:「怎麼?三位對這件事,心中不太愉快?」 南長命冷哼一聲,道:「何只是不愉快,對我們三人而言,簡直是一種奇恥大辱。」 巢南非道:「哦!但三位,竟然是都還好好的活著。」 南長命冷冷說道:「咱們忍辱偷生,就是為了要報此仇。」 余長貴微微一笑,道:「你們費盡了不少心機,在我們身上加的禁制,而今安在?」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也許三位身上禁制,真的已經除去了,不過,在下不相信,三位本身有這種能力。」 水長流淡然說道:「閣下如是想激怒咱們,只怕是枉費心機了。」 巢南非道:「看樣子,三位是準備和在下一戰了?」 水長流道:「對!活人塚以天竺武功,炫耀於中原武林道上,而且奠定了雄厚的基礎,如今又出而爭霸武林,準備以身負的天竺武學,爭霸於武林之中了。」 巢南非道:「只可惜,你們覺醒的太晚了一些。」 水長流道:「縱是亡羊補牢,也聊勝於無,咱們把閣下引入此宅,用心也就在見識一下天竺的武功有何神奇之處。」 巢南非道:「三位,連我們加諸禁制手法,都不能解,何況,妄想由在下的出手之中,悟出那破解天竺武功之法……」 語聲一頓,提高了聲音,接道:「但在下相信諸位之中,必然藏有高人。」 這巢南非觀察入微,實非易與之輩。 莊璇璣只聽得暗暗心驚,輕輕吁一口氣,道:「看來,你也不會把我放在眼中了。」 巢南非道:「姑娘雖然聰明絕倫,但如若想在搏鬥之中,看出天竺武功的竅訣,那只怕並非易事了。」 莊璇璣道:「巢南非,你好像很陶醉在天竺武功之內,難道,中原武功,就不屑一顧麼?」 巢南非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今夕何夕,此時何時?在下不是和姑娘縱論江湖武學而來。」 莊璇璣道:「不是縱論武學,那閣下的用心何在呢?」 巢南非道:「帶你離開此璇璣堡。」 莊璇璣道:「這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巢南非道:「我知道,不把璇璣堡高手擊殺淨絕,只怕是很難使得你姑娘甘心和在下同行。」 莊璇璣道:「哦!活人塚來了幾位像閣下這樣的高人?」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活人塚在貴堡外,雲集了二百名以上的高手,在下膽大的說一句,他們都算是中原武林中的精英,如若他們捨死忘生的闖進來,璇璣堡攔住他們的機會不大。」 莊璇璣道:「不錯,他們都是中原武林黑、白兩道中的高手,但他們已經不是自我了……」 巢南非接道:「這話怎麼說?」 莊璇璣道:「他們已經迷失,迷失了自己,也使他們失去了更上一層褸的智能,三五年前,他們可能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但現在,他們已經跌落了很多,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們有所得,也有所矢。」 巢南非笑一笑,道:「這證明了姑娘對我們實在瞭解的太少,你說的是一般情形,一個神志受到禁制的人,確然會在武功的進境上,有些折扣,但我們不會,我們能使他們更凌厲、更強悍,強悍到瘋狂的程度。」 莊璇璣道:「聽你如此托大之言,似乎是對征服武林,早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巢南非道:「不錯,我們有把握,我們已準備完美,只要一聲令下,可以在七日內,先制服九大門派,三個月內,使武林統一,臣伏於活人塚下。」 莊璇邊道:「那又為什麼遲遲不予發動?」 巢南非道:「為了你姑娘。」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為了我?」 她笑的如花盛放,看的巢南非心頭一震。 暗暗吸一口氣,納入丹田,使心中鎮靜下來,巢南非才緩緩說道:「姑娘,活人塚有人傾倒在你姑娘的美色之下,已延遲了我們發動武林霸業的限期。」 莊璇璣道:「那個人,不會是你了?」 巢南非道:「不是我,區區雖然不才,但還不會因為姑娘,延誤大舉。」 莊璇璣道:「但那個人卻能支使你,命令你,你雖然不心甘情願,但仍然要聽他的令諭行事,你不敢背離他,是麼?」 巢南非笑道:「姑娘,你說的不錯,在下確然是受命而來,不過,如若我仍無法把你帶走,對璇璣堡而言,就是一場很悲慘的事了。」 莊璇璣道:「願聞其詳。」 巢南非道:「明天日落之前,活人塚就會全力發動,血洗貴堡,就算他真的很喜歡你,但他也無法保全你了。」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統治活人塚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很多個人,組成了一個小組,你也是其中的成員之一?」 巢南非道:「姑娘,別太自作聰明,你不瞭解活人塚,如若他不具有別人難及的權勢,你根本不可能活出活人塚。」 莊璇璣道:「哦!那麼你不是那些組合中的首腦之一了。」 巢南非道:「不是,任何一個組合中,都不可能有兩個以上的人具有同樣的權力,姑娘雖然容包絕世,但卻不能使活人塚的,全數為你傾心。」 莊璇璣道:「你就是不為美色所動的人物之一?」 巢南非笑一笑,道:「姑娘,不是已經證明了麼?」 莊璇璣道:「巢南非,你一直在表明你對活人塚的忠誠,那也把我們之間,可能的和解完全摒棄了。」 巢南非道:「我只是說明了目下江湖上的情勢,千百年來,從沒有任何一個統治江湖的計畫,有如此完美的境界,也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具有活人塚如此強大的實力,日下,對我們征服江湖計畫構成唯一阻礙的人,就是你璇璣姑娘了。」 莊璇璣道:「所以,在你的計畫之中,必須是要先把我除去了。」 巢南非道:「如若我們無法說服你,無法使你合作,那只有把你給毀滅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巢南非,咱們打的一樣算盤,今宵,我們如無法勸服閣下,使棄暗投明,那就只有先把閣下給毀在此地了。」 巢南非道:「南轅北轍,咱們是很難說的攏了。」 水長流哈哈一笑,道:「姑娘,他滿懷驕傲,目空四海,除非使他受到一點挫折,只怕很難使他屈服了。」 巢南非道:「不錯啊!我卻在渴望著放手一戰!」 南長命道:「老夫奉陪。」 莊璇璣道:「用不著三位老前輩出手,晚輩先來領教,如若晚輩不敵時,老前輩再出手不遲。」 巢南非道:「姑娘,咱們已交手一次,雖然未分出勝負,但已經領教了彼此的手段,在下很想見識一下中原武林三仙的手段。」 南長命冷哼一聲,道:「大概你認為天竺武功,當真是舉世無敵了,老夫倒是要來領教一下。」 莊璇璣道:「老前輩,多多小心啊!」 南長命一上步,突然一拳,迎胸擊出。 看上去是平平凡凡的一拳,但巢南非感覺得到,這一拳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拳勢出手,一股強烈無比的潛力,已經先逼過來。 巢南非冷笑一聲,竟然迎拳拍出一掌。 南長命心中暗道:好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煩,暗中運氣,又加了一成勁力。 這一拳之威,已到了裂碑石的境界。 巢南非竟然硬把一拳給接了下來。 拳掌相觸,巢南非的雙足,突然向下陷入了三寸多深。 武功中至高的成就,借力轉力,把南長命一股強猛的力道,完全轉到雙足之下。 巢南非笑一笑,道:「這一拳很兇猛,只可惜,只是一股笨氣力。」 說話的工夫,已然攻出了三掌、三腳。 武林三仙之名,果非虛傳,南長命一拳無效,立刻由攻勢改採守勢,把勁力回集於丹田之中。 巢南非三拳三腳,雖然快如閃電,但卻仍被他從容的應付過去。 只聽巢南非冷笑一聲,道:「好!中原武學,果然有精要之處。」 喝聲中,展開了快如流星的攻勢。 拳風、足影,有如閃爍在空際中的流電。 完全把南長命給包圍起來。 南長命那一半光禿的腦袋上,已經見了汗水。 汗水由臉上流了下來。 只不過三十招吧,南長命,已經很顯然的落了下風。 水長流、余長費,都看的呆住了。 四大凶煞也看的呆住了。 武林三仙,是何等的高明人物,但他竟然無法勝得強敵。而且,露出了敗象。 水長流輕輕吁一口氣,道:「老二,去接替老三下來。」 余長貴應了一聲,舉步行了過去。 巢南非冷笑一聲,道:「來不及了。」 突然拍出一掌。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掌,但南長命卻無法閃開,迫的他揮掌一接。 蓬然輕響,雙掌接實。 南長命的身軀,似乎是突然間被抽去了筋骨一樣。 全身突然間萎縮了下去。 救人要緊,余長貴只好先抱起南長命,向後躍退。 水長流一橫身,攔住了巢南非。 事實上,巢南非也沒有追上來。 余長貴放下南長命時,南長命已經無法站穩,全身向地上倒去。 莊璇璣一上步,右手抓住了南長命的左腕脈穴,左手輕彈,一粒自色的丹丸,投入了南長命的口中,道:「快些吞下去。」 可悲的是,南長命已經沒有了控制自己吞下去的能力。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前輩,能夠說話麼?」 南長命不能說話,只能搖搖頭。 莊璇璣感覺得出來,他受到了很重的傷害,他不但失去功力,而且全身軟癱,已經無法再控制身上的系統。 余長貴輕輕一掌,拍在南長命的背上,幫助他把藥物吞了下去。 莊璇璣看不出他中的什麼掌力,也無法幫助他恢復體能。 盡避她心中十分震駭,但卻仍盡力保持著鎮靜,放下了南長命,緩步迎了上去,道: 「水老前輩,請讓開,這一陣晚輩出手。」 說的雖然客氣,但語聲之間,卻十分堅定。 水長流只有讓開。 璇璣堡中的事,自然該由莊璇璣作主。 莊璇璣迎向巢南非,道:「你的手段很惡毒。」 巢南非道:「姑娘可已瞧出,他是傷在一種什麼武功之下麼?」 璇璇璣道:「瞧不出來。」 巢南非道:「姑娘很坦白,因為,那不是中原武學。」 莊璇璣道:「瞧不出來,並不是表示我的心中害怕了,世上武功博雜,沒有人能認得出來。」 巢南非道:「姑娘想不想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武功呢?」 莊璇璣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不矯情,但也不會求你說出什麼,愛說不說。」 巢南非道:「好!在下奉告姑娘,那是摧心掌,專傷人體關節,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人,只要被擊中一掌,就立刻失去了抗拒之能。」 莊璇璣道:「哦!這個已經證明了。」 巢南非道:「姑娘自信,能夠抗拒這樣的掌力麼?」 莊璇璣道:「至少,我不害怕,而且,傷害人的武功很多,閣下有摧心掌,我也有一兩種出手必傷人的武功,大家不妨試試看了!」 巢南非一皺眉頭,道:「璇璣姑娘,你如再不知難而退,那就別怪我要大開殺戒。」 莊璇璣道:「看閣下十分文雅,是個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們沒有心傷害你,但現在,只有放手一戰了。」 巢南非冷笑一聲,道:「姑娘逼迫在下,在下也只好放手施為了。」 莊璇璣道:「巢南非,你小心一些,我會殺了你……」 巢南非冷笑一聲,道:「莊姑娘,你可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如不先說明白,也許,你還有三分機會,你這麼一說明,只怕連一分機會也沒有了。」 莊璇璣道:「試試看吧!巢南非。」 巢南非道:「在下正要試試。」 忽然揚手一指,點了過去。 一縷指風,帶起了一股強烈的破空勁風,直射過去。 莊璇璣竟然沒有閃避。 身子一閃,踏中宮,直攻而上。 右手一掌拍出,擊中了巢南非的右肩。 巢南非呆了一呆,左手疾快的反擊了一掌。 莊璇璣嬌軀一縮,竟用左肩的一部份,接下一掌。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你已中了摧心掌。」 莊璇璣忽然一抬右手,一掌拍在了巢南非前胸之上,人卻突然向後退開。 巢南非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道:「你不怕摧心掌?」 鮮血連綿噴出。 莊璇璣冷冷說道:「我說過,我要殺了你。」 巢南非道:「我不明白,摧心掌無堅不摧,你怎會不怕?」 莊璇璣道:「天竺武學,未必是天下第一等武功,還不足以在中原武林道上稱霸。」 巢南非雙手捧心,緩緩坐了下去,口中連聲說道:「這不可能啊,不可能!」 喝聲中倒了下去。 莊璇璣身子搖了兩搖,似欲向地上倒去。 柳媚疾快的奔了過來,伸手扶住了莊璇璣,道:「姑娘,你……」 莊璇璣道:「我不要緊,還支撐得住……」 伸手由衣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 她的手微微發抖,已然無法打開瓶塞。 高空接過玉瓶,迅快的倒出了兩粒白色的丹丸,道:「要服幾粒?」 莊璇璣嫩紅的臉色上,已然泛起了一片青白,道:「兩粒夠了。」 高空把兩粒丹丸,投入了莊璇璣的口中。 莊璇璣吞下藥丸,略一定神,道:「快!傍他兩粒藥丸服下。」 高空微微一愣,道:「給什麼人?」 莊璇璣道:「巢南非。」 高空道:「姑娘還要救他麼?」 莊璇璣道:「不能讓他死,服下藥丸後,點他雙臂雙腿上的穴道。」 高空依言施為。 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的藥物,但卻有看很奇大的效用。 巢南非服用過藥物之後,竟然立刻清醒過來。 他睜開了雙目,挺身坐起,才發覺了雙腿、雙臂,穴道都已被人點中了。 但他臉上仍然是一片驚異之色,望著莊璇璣呆呆的說道:「你沒有受傷?」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受了傷,也不是很嚴重,對麼?因為我還好好的站在這裡。」 巢南非道:「那怎麼可能呢?摧心掌,摧心蝕骨,中掌的人,會立刻癱瘓,你怎麼還能站在這裡說話?」 莊璇璣道:「我說過,天竺武學,雖然奇幻凌厲,但它卻未必真能傷人。」 巢南非突然歎息一聲,道:「看來,姑娘是活人塚一個勁敵,那一次,在活人塚沒有殺了你,留下了一大禍害,在下既然敗了,任憑處置吧!」 莊璇璣冷冷說道:「你是執迷不悟了?」 巢南非道:「殺剮隨便,在下絕不求饒。」 莊璇璣道:「巢南非,小妹想不明白,活人塚有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吸引了你,竟然會使你對他們如此的忠貞?」 巢南非道:「姑娘非我,怎知我心中的想法?」 莊璇璣道:「你是為名利所惑,還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巢南非冷冷說道:「面對著一個美麗的姑娘,我不願出口傷人,但你不會問出什麼,我也不會說什麼,你不用多費心機和口舌了。」 馬鵬道:「活人塚有不少折騰人的手段,在下絕不會輸給他們,閣下如是想試試……」 巢南非怒聲接道:「盡避施展!」 馬鵬道:「你可是認為自己是鐵打、銅澆的人?」 踏上一步,抓起了巢南非。 莊璇璣搖搖頭,道:「馬鵬,不可傷人。」 馬鵬道:「姑娘,這個人像是中了邪。」 莊璇璣道:「不論他的想法是錯,是對,但咱們要尊重他……」 馬鵬接道:「姑娘,他是咱們的敵人,而且,殺傷了咱們的人。」 莊璇璣道:「所以,咱們也可以殺了他,但不能污辱他,他如是根本不明白是非的人,就認為他是個壞人,也不是他的本性。」 巢南非神情激動,全身在微微發抖。 莊璇璣這幾句話,比殺了他的威脅,還要強大十倍。 馬鵬道:「姑娘,是不是要殺了他呢?」 莊璇璣道:「是,你現在可以下手了。」 「慢著!」巢南非突然間高聲叫喊。 放下了揚起的右手,馬鵬冷冷說道:「怎麼?你怕了!」 巢南非望了馬鵬一眼,緩緩說道:「我要死去之前,請教莊璇璣兩件事。」 莊璇璣道:「好!小妹洗耳恭聽。」 巢南非道:「第一,你為什麼不怕摧心掌?」 莊璇璣道:「很難回答,既然有人練成了摧心掌力,就應該有一種抗拒摧心掌力的辦法。」 巢南非道:「你真有這種武功?」 莊璇璣道:「那要問你自己了,你是否真的發出了摧心掌力,我現在完好無傷,這答案,除了你之外,又有何人能夠回答。」 巢南非歎一口氣,道:「不論你是否能避過摧心掌,但你還無法抗拒活人塚,你如想保有清白,只有一個辦法,自絕一死。」 說完話一閉雙目,接道:「你們可以下手了。」 馬鵬右手一揮拍了下去。 這一掌打得很結實,一掌震斷了巢南非的心脈。 莊璇璣卻有意阻止,搖頭不讓馬鵬下手。 但馬鵬卻沒有回頭望過一眼,而且,出手奇快,就算莊璇璣想喝止,也有些來不及了。 莊璇璣緩步行了過來,臉色一片肅然。 四大凶煞自追隨莊璇璣以來,從沒有見過她這樣冷肅的臉色。 不用發問,馬鵬已先行招認,道:「我誠心殺他。」 莊璇璣道:「哦!為什麼?」 馬鵬道:「他們傷了金蛟,而且,威懾銀龍,留下他,有害無益。」 莊璇璣道:「我不喜歡殺人,對陣之間,性命相搏,失手殺人,那是沒有辦法,現在,我們可以不用殺他,至少,我們要找出一個殺他的理由。」 馬鵬道:「樹威,姑娘有太多的優點,使我等心生敬服,但在下經過了這些時期的觀察之後,發覺姑娘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莊璇邊道:「請馬兄指教。」 馬鵬道:「太仁慈,有恩無威,也很難立足江湖。」 莊璇璣點點頭,道:「也許,這就是婦人之仁了。」 馬鵬道:「鼠下不敢妄論,不過姑娘已說過要殺他,在下也算是奉命行事。」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我沒有責備你殺他的意思,只是覺著,殺了他,不如留下他的用處大些。」 馬鵬沉吟了一陣,道:「我說不出道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馬鵬說的對,巢南非不可能被姑娘收用的。」 說話的是方真,一襲青衫,緩步行了過來。 莊璇璣道:「你認識他?」 方真道:「不錯,也同時看出了咱們處境的危險。」 莊璇璣道:「哦!活人塚,準備全力侵犯了。」 方真道:「對!他們已經出動了屬於自己的人,這件事,他們已決定不會罷手了。」 莊璇璣道:「那也好,今天,我們才真正的接觸到了活人塚的力量,雖然很可怕,但總算是照過面了,此後,他們很可能會以真正的實力,和我們一決勝負了。」 方真道:「我們的勝算不大。」 莊璇璣道:「我知道,但已是馬臨懸崖,船到江心,我們已經無法逃避了。」 方真道:「唯一能補救的,只有智慧,我不敢說,我們一定可以勝過對方,至少,我們能多一些機會。」 莊璇璣道:「方真,如何計劃,要勞動閣下了。」 方真道:「我會全力以赴,不過,要姑娘先答應一件事情。」 莊璇璣道:「哦!什麼事?」 方真道:「把你指揮璇璣堡的權力交給我。」 莊璇璣道:「好。」 方真道:「別答應的太快,我要的是絕對的權力,連你包括在內,都要嚴格的遵守令諭,這是唯一可渡過這一次劫難的機會。」 莊璇璣道:「我可以答應你。」 方真回顧馬鵬等四人一眼,道:「還有他們。」 莊璇璣道:「他們,也都會聽命行事。」 方真道:「我是要他們由衷的聽命行事。」 莊璇璣道:「好!你問問他們吧!」 方真笑一笑,道:「馬鵬、銀龍,你們的想法如何?」 馬鵬道:「我們聽莊姑娘的令諭行事,如若,莊姑娘把權力交給了你,我們會一切聽命行事。」 方真道:「好!璇璣姑娘,現在可不可以把權力交給我?」 莊璇璣道:「現在,已經交給你了。」 方真道:「好!泵娘先接受在下一個令諭。」 莊璇璣微微一愣,道:「敬候示下。」 方真道:「敵勢強大,不可力敵,請姑娘開放璇璣堡中的隱密,把人手全數撤到大廳中去。」 莊璇璣道:「好!一切都遵命行事。」 方真道:「陳總管何在?」 一直隱藏於西廂之內的陳振東,負責指揮西廂的弩箭手,應聲行了出來,道:「屬下在此。」 方真道:「面廂之內,還有多少人手?」 陳振東道:「十八名弩箭手,死去三個,傷四個,不過傷的不太重,還可放箭拒敵。」 方真道:「傷亡不重,東廂內還有幾個人?」 陳振東道:「東廂之內,有郎四娘負責指揮,共有一十四人,沒有傷亡一人。」 方真道:「好!把食水、糧食,全都遷入大廳地下密室中,夠咱們這些人食用多久?」 陳振東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約略估算,大概總可以支撐半個月之久。」 方真道:「除了兩廂的弩箭手外,還有多少可用之人?」 陳振東道:「還有內宅一部份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莊璇璣道:「內宅之中,除了我父母之外,還有我六個女婢,傷勢將好的師兄,流星刀於佩,八個家將。」 方真道:「能不能把他們也集中放大廳之中?」 莊璇邊道:「我要他們立刻搬遷。」 方真道:「家兄已恢復大部份體力,再加上在場的諸位,人力勉可夠用了。」 莊璇璣道:「方兄,小妹在東、西兩廂佈置的弩箭手,可以相互的支援,而且,我已經精密的算計過,他們的隱蔽很好,弩箭傷敵,極具效果,讓出東、西兩廂,豈不是縮小了咱們防守的陣地?」 方真道:「我自有道理,陳總管,立刻行動,天亮之前,全部遷入大廳。」 莊璇璣看他不願解釋,也不便多問。 方真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請登上屋面,監視四面的敵人,照估計,他們已不會在今夜再有攻勢,但咱們不得不防,如有警兆,立刻傳入廳中。」 馬鵬等雖然心中不服,但卻不敢爭辯,只好登上屋面。 在嚴厲的令諭之下,所有的人,都開始行動。 不到天亮,都已辦好。 方真一直坐鎮在大廳中,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休息。 他連夜件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穩住了南長命的傷勢。 直到一切就緒,方真才下令,把二十名弩箭手,及莊璇璣、四大凶煞、陳振東、郎四娘、銀龍、田玉、王雷等,全數召入了大廳中。 莊璇璣冷眼旁觀,眼看他完全破壞了自己的防禦計劃,心中十分納悶,幾度想出手阻止,但想到他滿腹經綸,絕世才華,定然別有安排,一直隱忍未發。 方真並沒有分散內宅中人的防圍,八家將、六女婢,都安排在防守密室。 二十九個弩箭手,除了十五人仍然隨身攜帶看匣弩之外,選出十二個精壯的弩箭手,分配在大廳四個角落之處,一人登上屋面,兩人守在大廳的角落之下。 方真開始介紹他設計出來的一種特殊暗器,那是一種純鐵打造特殊鋼箭,用強力的彈簧,發射出去,不但威力強大,而且取位極準。 方真說明了施用之法。 莊璇璣明白了,四大凶煞也明白了,十二個鐵鑄的巨塑鋼弩,用一種手搖的轉把控制,每一個且型鋼弩,都固在一定的地方,因為重量很大,無法用人力移動,四高八低,構成了一種交叉的箭網,進入了大廳的人,很難逃過這嚴密的箭網。 二十九個弩箭手,就位之後,方真才笑一笑,對莊璇璣道:「姑娘,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一部份,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方真道:「是我撤退兩廂弩箭手的事?」 莊璇璣道:「對。」 方真道:「這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們的人手太少,我們受不起損失,而且,這座大廳之中,也必需二十個以上的弩箭手,才能配合我十二個鐵弩的鋼箭,配合成一片濃密的箭網。」 莊璇璣道:「但撤退兩廂,給敵人一個進入的機會。」 方真道:「這一點,我已有了預防,姑娘但請放心。」 莊璇璣道:「不能說出來了?」 方真道:「不是不能,而是不便。」 莊璇璣道:「哦!」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相信我,等這一次事情過去之後,我會詳細的說明經過,如若有什麼錯失之處,在下願受姑娘的責罰。」 莊璇璣道:「我已經把大權交給了你,如何還能責罰你。」 方真道:「過了這個劫難之後,不論勝敗,我會把權力交還給你。」 莊璇璣道:「只要你措施得當,由你主持大局也是一樣。」 方真哈哈一笑,道:「喧賓奪主,豈是在下願為的。」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方真,此時此情,不是我們爭辯的時刻,你比我善於觀機,而且,有一肚子令人莫測的學問,不論你是否願意,我現在已經把管理璇璣堡的責任,交給了你。」 方真道:「當仁不讓,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帶你們渡過這個難關。」 莊璇璣道:「方真,我信任你,我相信,他們也都是一樣的信任你,所以,你不用把這實貴的時間,浪費花口舌之上了。」 方真道:「好!如若我的推斷不錯,活人塚來的人,都是他們之中的高手,就算咱們藝有專長,但拚到最後,咱們也會是一個全軍覆沒,因此,咱們不能硬拚。」 莊璇璣道:「那些巨型鐵弩,真的能夠拒擋住活人塚的全班人馬麼?」 方真道:「不能,所以,還要諸位補助。」 目光轉注到銀龍和峨嵋雙劍的身上,接道:「三位最重要的一個任務是誘敵。」 銀龍道:「誘敵?」 方真道:「對!你們在適當的時機,適當的地方出現一下,以激對方。」 銀龍四顧一眼,道:「就在這一座大廳之中麼?」 方魔道:「對!因為這個地方不大,所以,我們才能控制全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已經設計了一些燈光,會在這座大廳中,造成很多幻覺,那會對一個人真實武功,有很多的影響,所以,諸位還必須要化費一番功夫,以熟悉這裡的一切。」 馬鵬道:「我們呢?是不是也有工作?」 方真道:「有!我這裡有一張繪好的圖,諸位仔細看看,我來解說。」 攤開了一張大圖。 其實,這張圖,就是這個大廳,驟然看上去,實在看不出什麼? 但經方真手中彩筆一勾,一面解說,立刻吸引住了在場之人的全部精神。 聽完了方真的計畫說明,每個人的心中,都憂喜參半。 這不但是一個精密的計畫,而且,還要精密的配合。 凶險處,在它的變化控制上,不能有一步錯失,快一點,慢一點,真可能賠上老命。 這就使得所有的人,都兢兢業業,很認真的練習。 事關生死,每個人,都不敢大意。 方真又下令封閉了門戶,除了留一些通風的氣孔外,很難有天光透入廳中。 大廳中立刻一片黑暗。 別說是在夜間了,就算是大白天,只要關上了鐵門,大廳中,也會變的一片漆黑。 方真讓群豪在黑暗中練習行動。 廳中之人,除了弩箭手外,都是武林中的高手,目力異於常人。 驟然間,也許不能適應,片刻之後,就可以適應如常了。 方真又下令,開啟了燈光。 十幾盞孔明燈,在方真的指令下,不停的忽隱忽現。 燈光閃爍,給人一種變化莫測的感覺。 這一陣演練,足足化了有兩個時辰之久。 雖然,這不是搏殺拚命,但一個個,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莊璇璣也參與了演習,但她聰慧過人,化去的氣力不多,還餘下了不少觀察的時間。 她雖然還不能瞭解了全盤的奧妙,但已感覺到這是一件江湖從未有過的設計。 鐵弩、鐵人,陪了真人的行動,燈光隱現,又增不少神秘、奇幻。 方真雖然沒有參加練習,但他控制全局,精神集中,也耗去很多的精力,他身體本弱,幾次演習下來,已經汗透重衣,下令休息之後,人已經快暈了過去。 莊璇璣扶著他,行入密室中休息。 方真躺在床上,閉目休息了一陣,睜開眼睛,見莊璇璣仍然坐在榻前,笑一笑,坐起身子,道:「你為什麼還不去?」 莊璇璣道:「要我到那裡去?」 方真道:「休息,你必須保持體能,一旦我不能主持時,由你接替。」 莊璇璣道:「你沒有教過我,我怎麼會幫你主持?」 方真道:「你沒有看到麼?我派你站的那個位置,那是天樞主位,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的舉動,以你的聰明,我想,已經記得很熟悉了。」 莊璇璣道:「看來,你比我聰明多了。」 方真歎一口氣,道:「璇璣,士為知己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我可以坦坦白白的告訴你。」 莊璇璣道:「好像是很嚴重的事情?」 方真道:「是!我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在活人塚悶了很久,身體就更壞了……」 莊璇璣接道:「現在,這裡是璇璣堡,你已經離開了活人塚,而且,美女相伴,你應該覺得很愉快才是。」 方真打量莊璇璣一眼,道:「你實在很美,老實說,我也不想死,生死這一關,木來我早就看開了,現在,我好像有些不想死了。」 莊璇璣道:「你醫術精湛,真要是不想死,一定有自救之法。」 方真道:「璇璣,只怕,我沒有這個機會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 方覺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些天來,我日以繼夜的工作,已然消耗大部份的元氣,有如油枯、燈干,實在沒有力量再撐下去。」 莊璇璣道:「不!你不能死。」 方真笑一笑。道:「璇璣,你該瞭解這些道理的,我帶著先天的缺陷而生,無為而活,我能為你作了這麼多的事,你該已經很滿足了!」 莊璇璣道:「我!我不讓你死。」 方真道:「好吧!我試試看,不過,這是沒有把握的事,我如一旦倒了下去,你要記著接替我的工作。」 莊璇璣道:「但我留下的天樞主位呢?」 方真道:「有我哥哥接替。」 莊璇璣道:「如若你現在不再為各種事務費心勞力,能不能活下去?」 方真道:「不能,不過,我也不會三五天內就死,我是個意志力很強的人,我能撐到最後一刻。」 莊璇璣黯然淚下,道:「都是為了我。」 方真笑一笑,道:「不是,我為表現一下自己的才華、智略。」 莊璇璣緩緩站起身子,道:「方真,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事情,我會來找你。」 方真點頭一笑,閉上了雙目。 莊璇璣也看出了方真的虛弱身體,已經到了油將盡、燈欲枯的情境。 一個人真折喪了所有的元氣之後,縱然有靈丹妙藥,也無法使他康復。 方真以極度虛弱的身軀,必須好好的調養時刻,很不幸的,卻擔當了最重要的工作。十餘日不眠不休,耗盡了他所有元氣,這時刻,還能撐下去,全憑他一股堅強意志和一個期盼的心願。 這個心願一旦實現了,他的意志力,也立刻會鬆懈下去,那時候,誰也無法救他了。 莊璇璣獨自行入了大廳,坐上操縱機關的樞紐。 方真很瞭解自己的缺憾,所以。對自己的保護,十分嚴密。 一面純鐵作成的罩子,把自己圍在那罩子中。 鐵罩上開了很多細孔,可以看清四面的情形。 大廳中佈置的交射燈光,可以照亮了每一處的角落。 她記憶強烈,按照方真操縱的手法,希望能先熟悉一下控制十二鐵人的方法。 但她忽然間,覺著自己的心中好紛亂,亂的無所適從。 莊璇璣從沒有過這樣的困擾過。她驚訝自己何以會變成了如此一個沒有用處的人。 她要找出原因,只好停下手來,靜靜的坐著去想。 但腦際中竟然是空空洞洞,宛如一張白紙,越想越不明白。 突然間,腦中出現了一個幻影。是方真,方真躺在那木榻上,默默的和死神抗掙。 像一道閃電似的,擊觸了莊璇璣的靈機。 她明白了,她心中要想的,竟然是方真。 不知何時,這個才華絕世,虛弱多病,又放蕩不羈的少年,竟然闖入了她的心中,站的是那麼穩,植的是那麼的深。 她竟然沒有抗拒的餘地。 她忽然飛身而起,奔回了密室。 她一向自覺是超於人上,靈台清明,她永不會能信,世界上,會有一個人,令她想念。 但她不相信的事,竟在不知不覺中實現了。 方真,竟然侵入了她的心靈。 密室中一切如常。 方真靜靜的躺著不動,很安祥,動也不動一下,幾乎叫人無法確定它是否已經死亡。 莊璇璣想叫醒他,但還是勉強忍住。 強敵密佈在四周,隨時可能會攻入堡中,此刻時間,真是寸陰如金。 但方真難得有一次好睡,對一個身體虛弱,像方真這樣的人,一次好好的睡眠,對他的幫助很大。 莊璇璣忍耐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方真終於醒了過來。 眼看到莊璇璣坐在了床邊,也無抱咎之色,笑一笑,道:「我睡了很久的時間吧?」 莊璇璣道:「嗯!兩個時辰吧。」 方真挺身坐了起來,道:「外面沒有動靜吧?」 莊璇璣道:「巢南非死了之後,他們就沒有再派人來過。」 方真哈哈一笑,道:「不急,再有兩個時辰,他們才會攻來,璇璣,去叫他們休息一個多時辰,再準備迎敵。」 莊璇璣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方真道:「不錯,我有把握。」 莊璇璣道:「為什麼?」 方真道:「這是一種推算,不論什麼事,都有一種軌跡可尋……」 莊璇璣道:「方兄,任何事情都可以算,但戰場上的變化,如何能算呢?所謂軍情緊急,瞬息萬變,他們會立刻來,也可能,就此退走,不再攻來,你猜他們會在兩個時辰之後攻來,很難叫我心服。」 方真緩緩下床,道:「再有兩個時辰之後,你就會得到證明了。」 莊璇璣道:「就算被你猜中了,也不會使我心服,何況,你猜中的機會不大。」 方真道:「莊姑娘,這不是猜,而是算,猜的事情,不可靠,但算的事情,卻是十有**會中。」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這:「你還算到了什麼?」 方真神情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緩緩說道:「你要我說真話麼?」 莊璇璣道:「是啊!」 方真道:「那很好,你現在看看,現在璇璣堡中的人,那一個不該死?」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意思?」 方真道:「盡我們的能力幫助他,讓他在最危機的時候,不過,璇璣,我只能救兩個人,不能多,多了,那就會一個也救不活。」 莊璇璣道:「你怎麼忽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你的機關埋伏,巧妙安排,難道只是為了讓璇璣堡中的人死亡?」 方真道:「非也,非也,我看巢南非之後,才知道這種結果,璇璣,相信我,我推算不會有錯。」 莊璇璣心中明白,方真說的是實話,至少,他說的是由衷之言。 以她絕世的才慧,一時間,竟也想不明白。 方真道:「你在想什麼?」 莊璇璣道:「想不通的事情很多,第一,你憑什麼算出他們四個時辰之後,會攻來,第二,我選了一但不希望他死的人,你如何能把他送出去,為什麼,只能送走兩個?」 方真道:「第一個問題,太複雜,不是很快能夠解說清楚的。至於第二個問題,我倒可以告訴你。」 莊璇璣道:「洗耳恭聽。」 方真道:「一隻天船,借今夜之風,可以把他們送到五十里外,活人塚雖然已封鎖了璇璣堡四周,但他們卻無法封鎖四週五十里。」 莊璇璣道:「天船,什麼叫天船?」 方真道:「船是在水上行走,但我造的一種船,可以在天上走,所以,我才叫它天船。」 莊璇邊道:「方真,你帶了天船來啦?」 方真道:「這艘天船,是我進入了璇璣堡後,才製造的。」 莊璇璣道:「那一定是一件極為精巧之物,能坐兩個人,也應該相當的大,我怎麼沒有瞧到過呢?」 方真道:「說穿了,並不是一件稀奇之物,當年楚、漢相爭,張良一曲簫音,吹起了江東八千子弟兵的鄉愁……」 莊璇璣接道:「我明白了,是一隻大風箏。」 方真道:「對!一隻風箏,不過,經我改良很多,只可惜,還未能改造的很完美,唉! 如若再給三個月的時間,我相信,我可以把它改造的更為完美一些,只要風向不錯,飛行數百里,也非難事。」 莊璇璣道:「如是今夜無風呢?」 方真道:「不會的,現在是有風的季節,璇璣堡三面空闊,一面臨山,這地方,是一個風道。」 莊璇璣道:「方真,我們可以和他們抗拒多少時間?」 方真道:「最多三天,少則我們只有一日夜的機會。」 莊璇邊道:「哦!那十二個鐵人,也不能派上用場?」 方魔道:「能,不過,他們很快會找出了破解之法。」 莊璇邊道:「方真,不會這麼悲觀吧!」 方魔道:「璇璣,他們再一次攻襲開始之後,就會再停下了,直到他們喪失了攻擊我們的力量,或者是,我們全數被他們殺死了,才能停下。」 莊璇璣道:「方真,還有時間,能不能給我解說一下,也許,我能對你提出一些和你不同的意見。」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璇璣姑娘,你想知道什麼?」 莊璇璣道:「我想知道,你算出的詳細情形是什麼?」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瞭解你的意思,你很不服氣,你覺著我和你說的未必都對,而且,你也感覺到,這其中,有很多修正的地方,對麼?」 莊璇璣道:「不錯,我確有這種想法,所以,我希望能夠澈底的瞭解。」 方真道:「好!我用最簡明的話,說出來吧!活人塚的頭子,看上了你,所以,他們破例的把你引入活人塚去,要你看到了,他們強大的實力,原是希望你見到他炫耀的實力之後,芳心傾服,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話,卻未料到,你竟然不肯服輸,才鬧出了這一段糾紛。」 莊璇璣道:「哦!我如算美人,誰又是英雄。」 方真道:「英雄當然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是說,英雄有意,美人無情了。」 方真道:「璇璣,這是個嚴重的時刻,我願意盡我所有的力量幫助你,我們的機會不大,但他們也將遭受到很慘重的損失。」 莊璇璣道:「搏殺很慘酷,是實力的對決。但也是一種藝術,我是最愛把搏殺藝術化的人,有時間,一種巧妙的安排,可以使一場血雨腥風的搏殺,變成一片化雨春風。」 方真道:「你很特殊,我看得出來,你化解的方法,是一種修養,一種武功,老實說,那也不是出自正宗的武學,和天竺的武功一樣,是一種邪門武功,源自『拈花微笑』佛,充滿著祥和……」 莊璇璣接道:「小妹不敢苟同,既然充滿著一種祥和之氣,為什麼又算邪門武功呢?」 方真道:「目的,這本來是一種善機,但如加上人的用心,那就有違本意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對!方兄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任何一種技藝,都會因人的目的而異,使它的價值改變。」 方真道:「對!水能載舟,亦可覆舟。」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璇璣,現在,我們談談正經事,天竺武功,也不能和中原的正統武學相比,他們武功很特殊,而且,在他的學武過程中,有一種情緒上的狂熱,一動上手,就會全力求勝,如若他們不能勝了敵人,就會一直拚下去,不死不休。」 莊璇璣道:「哦!」 方真道:「所以,你未必能使他們改變,拈花微笑,也未必會使他們放下兵刃。」 莊璇璣清澈的雙目,凝注在方真的臉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這是一種武功,也確實源出佛典『拈花微笑』,但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學的武功……」 方真接道:「我知道,它必須是女人,而且要姿色艷麗的女人。」 莊璇璣道:「對!所以,這一門的武功,不是任何人都可練的,因此,這一門武功,很少人練,江湖上也不流行,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是一種武功,都認為,這是一個美女,在賣弄她天賦的本錢。」 方真道:「事實上,一個美麗絕倫的少女,天賦的動人本錢,已很動人,再加上一些內在的修為,把它化成一種動人的情態,流現於溫柔平和之中,自然會有一種息人怒火,動人心弦的力量。」 莊璇璣道:「很可惜的是,我沒有把這門功夫,練到了更上層樓的境界,家師當年能一笑傾群豪,使包圍她的天下英雄,全都放下了兵刃。」 方真道:「你師傅可是來自南海。」 莊璇璣點點頭,道:「是!」 方真道:「數十年前,中原武林道上,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南海神叟和他的女兒,到了中原,鬧的天翻地覆,聽說,把一位傑出的武林年輕高手,活埋在一座古墓之中。」 莊璇璣道:「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麼?」 方真道:「璇璣,你想考考我?」 莊璇璣道:「不是考你,你精通經史,博覽群書,旁通奇文、醫理,可算是一個極少見到的才人,但你未必精通武林中的事情。」 方真道:「如若我沒有記錯,那個人應該叫徐元平。」 莊璇璣道:「不錯,是叫徐元平,你真的知道,難道這件事,也有史書記載不成。」 方真道:「沒有記載,不過,我聽人說過他,只可惜,這個人活的時間太短了一些。」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方兄,你說,如若我們有外援,我們能不能夠脫險呢?」 方真道:「這要看什麼樣子的外援了?就我活人塚聽到的、看到的,想不出目下江湖上,會有什麼人能夠幫助咱們。」 莊璇璣道:「方真,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對我們這一戰沒有信心,你告訴我,還沒有很大關係,但如這些事情,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那就會有很大的影響。」 方真道:「我也不會告訴他們。」 莊璇璣忽然微微一笑,笑的如花盛放。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笑什麼?」 莊璇璣道:「我相信,你還有辦法。」 方真長長吁一口氣,道:「『拈花微笑』功,確有很神奇的感人之力。」 莊璇璣道:「方真,為什麼你不肯全力施為呢?」 方真道:「我,我……」 莊璇璣接道:「你……你為了什麼?」 方真道:「璇璣,你一定要知道麼?」 莊璇璣道:「對!」 方真道:「因為,我自知我的體能,無法再支持下去,雖然我胸有所學,可惜已沒有機會施展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你真的,已經沒有辦法救自己了?」 方真道:「過去能,但現在,不能了。」 莊璇璣道:「藥醫不死病,你的痛既非必死,為什麼不能施醫。」 方真道:「因為,我耗消僅有的生機。」 莊璇璣道:「為了打造那十二鐵人?」 方真道:「也為了排出這一座奇陣。」 莊璇璣道:「方真,我們這一群人,戰死璇璣堡,對江湖道上,有多少幫助?」 方真道:「會使活人塚真正損失一半的實力。」 莊璇璣道:「以後呢?什麼人,會對付他們另一半人?」 方真道:「就我所知,江湖上已經沒有這股力量了……」 語聲一頓,接道:「所以,我要用風箏送兩個人出去,一個是你,另一個由你選一個人,我已留下了一套奇功秘錄,你們把它帶出去,自己練成之後,再選擇一些人,暗中調教,日後,再圖大事吧!」 莊璇璣道:「這要多少時間?」 方真道:「長則十年,最短也要七年的時間,換了一個人,至少十五年,或者二十年。」 莊璇璣道:「我能縮短這樣多的時機麼?」 方真道:「不錯,因為,你是我見到的僅次於我的聰明人。」 莊璇璣道:「方真,你想到沒有,他們沒有見到我,不會罷休的。」 方真道:「這一點,我早已經想過了。」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方真道:「由你的女婢中,選一個像你的人要她代你而死。」 莊璇璣道:「就算這一個辦法可行,但武林,仍要沉淪在活人塚的統制下了。」 方真道:「對!他們太強大了,我們無法阻止他們。」 莊璇璣道:「如是我不肯走呢?」 方真道:「那你就把十年後重複武林的希望,也埋葬在這裡了。」 莊璇璣道:「方真,你也走,跟我一起走,行麼?」 方真苦笑一下,道:「璇璣,我已是枯枝幹燈,全無生機,就算我跟你離開這裡,也無法陪你多久。」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方真,你自己能不能算出來,你還能活多久?」 方真笑一笑,道:「如若我躺在那裡不動,大概可以活十天。」 莊璇璣道:「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你躺著休息。」 方真笑道:「由我主持,可以多支持一些時間,如若無我幫你,你很難支持過四個時辰,而且,人員的傷亡很大。」 莊璇璣道:「方真,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就那樣沒有用麼?」 方真道:「也許你有勝過我的地方,不過,就目下的情況而言,我好像要比你高明一些。」 莊璇璣道:「你好自負。」 方真道:「不論你心中有多少不滿,你最好還是聽我的。」 莊璇璣道:「好!我可以唯命是從,只求你答應一件事。」 方真道:「跟你離開?」 莊璇璣點點頭。 方真笑一笑,道:「璇璣,別再為這件事爭執了,你如若無法選一個跟你同行的人,我倒可以提供一個人選傍你。」 莊璇璣道:「什麼人?」 方真道:「妙手高空。」 莊璇璣道:「他,……」 方真道:「不錯,我已經冷眼旁觀了很久,這個人,在四大凶煞之中,是心地最純正的一個,單就武功而言,他還有更上層樓的潛力,如若你不反對,就這麼決定了。」 莊璇璣心中明白,這件事已經無法再爭執下去。 她佩服方真的才華,也相信他料事的才能,但對固守璇璣堡這件事,卻有著不同的看法。 莊璇璣沒有再作爭執,但卻暗暗作了決定,盡最大的力量,希望用事實,來改變方真的看法。 久久不聞莊璇璣的回答,方真笑一笑,道:「你同意了。」 莊璇璣道:「你是發號施令的主帥,又這麼的固執己見,我不同意,能行麼?」 方真道:「同意就行了,……」 語聲一頓,接道:「璇璣,記著我一件事,你千萬不能和敵人拚命,戰死此地。」 莊璇璣道:「為什麼?」 方真道:「你能逃出去,才能保住你的父母家人。」 莊璇璣道:「那是為什麼?」 方真道:「活人塚的主事人很聰明,這一戰會使他們覺著,你是他們統一江湖的勁敵,對一個,遠在天邊,隱匿不出的敵人,留著他家人性命,對他的誘惑、威脅,大了很多倍。」 莊璇璣沉吟不語。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璣,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希望不要分去你對敵意志力。」 莊璇璣道:「那倒不會,不過,我倒有一件事,要你同意。」 方真道:「哦!你說吧。」 莊璇璣道:「我和高空逃走的時機,不要固定一個時間,要以敵我拚戰的形勢變化為準。」 方真微微一笑道:「好!也許你真有莫測之能,可使我的估算錯誤。」 莊璇璣道:「你才智過人,我自歎弗如,不過,你也有缺憾,因為你不會武功。」 方真道:「我只是沒有實戰的經驗罷了,但我胸羅之博,尤其是對天竺武功的瞭解,那絕對不是別人所能及得了……」 伸手由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接道:「這上面記述的,是我翻譯天竺武功的心得,你好好的收著,如若你有過目不忘之能,那就最好把上面的記述,默記在心中,把這本小冊子毀去,留著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莊璇璣接過絹冊,隨手翻了一下,道:「給我一個時辰時間,我能記下上面每一個字。」 方真道:「那很好。」 莊璇璣道:「以你我的才慧,有些事,實在用不著說出來的。」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但你一直把自己掩蔽的很好,逼的我不得不說了。」 方真淡淡一笑,道:「璇璣,有些事:永埋心底,會比說出來好一些。」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 方真道:「說出來,就可能變成了一種諾言,不說出來,只是心中想的事情,不論有沒有改變,都不會有愧咎的感覺。」 莊璇璣道:「這道理我也懂,只不過,對我不太適合。」 方真道:「你可以不遵守,但不能不承認它。」 莊璇璣道:「你錯了,我心中沒有它,就不會感覺它是好是壞。」 方真愣了一愣,道:「有這等事。」 莊璇璣道:「譬如說,一個人心中無**,無好惡,縱然男女共枕又何妨?」 這一下聽得方真愣住了。 他無法批評她說的不對,這好像沒有見過雨的人,不相信它會打濕衣服一樣。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雨是水。 他是真的不相信,你能說他錯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方真,你也許還不太相信我的話,想想你自己吧!考上了狀元,卻棄職而逃,這玩笑開的有多大?你心中應該明白。」 方真道:「名士狂行,我只不過是想試試考狀元是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想不到竟然很容易。」 莊璇璣道:「因為,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你破壞了制度,視國法如兒戲。」 方真苦笑一下,道:「當時,確實沒有想這麼多,事後想來,是有些荒唐。」 莊璇璣道:「可以原諒的是,因為你不知道。」 方真道:「你舉出這件事來,想證明什麼?」 莊璇璣道:「我想還有一件事,也是個很好的例證。」 方真道:「你說吧。」 莊璇璣道:「在活人塚,我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而且,還有一段時間,我自認為是龍夫人。」 方真道:「這件事,比我考上狀元棄職而去,還要荒唐,你在賭什麼?又為了什麼?」 莊璇璣道:「我想,這件事,決定的沒什麼錯?因為,我只知道,女孩子都要嫁人。嫁給誰,豈不都是一樣?」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我心中沒有好惡之分,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個男人的形象,我只是覺著,這件事,世人都如此,應該不會很錯,他是第一個對我求婚的人,所以,我就答應了他。」 方真道:「龍公子呢?」 莊璇璣道:「死了,自他死去之後,我開始想這些事,我覺得,多少和我答應他的婚事有些關係。」 方真道:「什麼關係?」 莊璇璣道:「如若我們沒有婚姻之約,也許他還不會死。」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你悲傷麼?」 莊璇璣道:「我只是惋惜,就像我認識的人一樣,誰死了,我就會有一份惆悵。」 方真道:「你們之間沒有情?」 莊璇璣道:「沒有……」 方真大聲道:「那你真的嫁給了他,怎麼樣生活下去?」 莊璇璣道:「不知道,我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也沒去想過這件事,我從沒對男人動過情,也不知別人是否對我有情。」 方真道:「這些事,你一點都不知道麼?」 莊璇璣道:「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有經歷過?」 方真道:「那怎麼可能,七情六慾,與生俱來,你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 莊璇璣道:「對的,我也有喜、厭之分,但這種與生俱來的直接感受,對我而言,卻有日漸消盡了。」 別人也許不能領悟,但方真能。 他笑一笑。道:「是不是和你練習「拈花微笑」有關?」 莊璇璣道:「還有,我的學武環境,也有關係。」 方真道:「這倒需要姑娘解釋一下了。」 莊璇璣道:「好!因為,我的學武環境太單純了,除了師父和我,很少見到別人。」 方真道:「因為,丑與美,在你的感受中,並不重要?」 莊璇璣道:「我只知道,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卻未注意到丑美之分。」 笑一笑,接道:「我師父,根本連善與惡的分別,也沒有對我說過。」 方真道:「這又為什麼呢?」 莊璇璣道:「她說,一個人沒有太多的雜念時,學武功才能學到至高的境界。」 方真道:「那你又為什麼要和活人塚這個組合作對呢?其實,你嫁給了活人塚的頭子,至少,也會比龍公子好一些!」 莊璇璣道:「很可悲的是,我一離師門,就對是非和善惡,分的很清楚,不幸的是,活人塚第一個觸犯了我這個禁忌,龍公子如若不死,我想,我會實踐這個婚約,但他卻死了,而我也有了改變。」 方真道:「什麼樣子的改變?」 莊璇邊道:「第一、我瞭解了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之外,這中間還有一個情字。」 方真笑一笑,道:「你學的很快啊!」 莊璇璣道:「我本來就是很聰明的人嘛!」 方真道:「好!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再說下去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我正要談下去呢!」 方真道:「璇璣,此刻寸陰如金,你不覺著,咱們應該研究一個對付強敵之策麼?」 莊璇璣道:「咱們已經研究好了,而且,也準備好了,現在只等敵人上門來了。」 方真哈哈一笑道:「這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什麼意思也沒有,我只是想和你談個結果出來。」 方真道:「我……我快要死了,那裡會有結果!」 莊璇璣道:「不行,我不許你死。」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具有的才華,和醫藥上的知識,應該可以和你目下遭遇的死亡抗爭。」 方真道:「我,我……我沒有信心!」 莊璇璣道:「那是因為你一直盼望著死亡,你覺著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你可以留戀的事和人了。」 方真道:「璇璣,你明白,不是如此,我對自己的體能狀況,知道的很詳細,所以,我瞭解自己的處境,璇璣,不要對我太過份的要求,你是在刁難我。」 莊璇璣道:「刁難你,我不懂,我希望你多活幾年,對你會是一種刁難?」 方真道:「你知道麼?你要我多活幾年,就是一種刁難,因為,死亡對我,並不是一種痛苦,但活下去,對我卻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莊璇璣道:「方真,你瞭解詳細的情形,為什麼不肯說出來,為什麼不肯活下去?」 方真道:「我們不談這件事了,現在,研究對敵方法要緊。」 莊璇璣冷冷說道:「方真,你不是想死,而是不敢不死。」 方真道:「哦!你想激我。」 莊璇璣道:「不是激你,是求你活下去,你能活,卻不敢活下去,因為,你怕活著受苦,對不對?」 方真道:「璇璣,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勉強的,你不要再說了。」 莊璇璣道:「為了我活下去吧!我雖然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但我心中並沒有他的形象,只是,我不太重視這件事,現在開始,我要好好的珍惜它,因為,我已經瞭解了,……。」 方真道:「你瞭解了什麼?」 莊璇璣道:「情和愛。」 方真道:「對!這就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不能再勞累下去,你必需要保留一點活下去的勇氣。」 方真道:「你真的希望我活下去?」 莊璇璣道:「嗯!」 方真道:「好!我試試看。」 莊璇璣道:「記著,你要活下去,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想死的時候,就想想,你死了,會留給我多少悲痛。」 方真笑一笑,道:「璇璣,你要改變我所有的計畫,咱們在這個抗拒的強敵後果,可能會有很大的改變。」 莊璇璣道:「我們不走了。」 方真道:「璇璣,我們真的無法抗拒,不過,我希望能在這一戰中,消滅了他們一半實力。」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先用你的辦法,到了你無能為力的時候,再作計議。」 方真笑一笑,道:「怎麼?你還別有良策?」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好辦法,但如到了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也只好試試了。」 方真沒有追問下去。 事實上,也沒有時間再追問下去了。 因為,兩聲的鐘聲傳了進來。 這是莊璇璣和他約定的緊急信號。 那表示有人侵入了璇璣堡。 時間,卻比方真推斷的,早了很多。 方真呆了一呆,道:「有人來了?」 莊璇璣道:「對!我出去看看。」 伸手入懷中取出了兩粒丹藥,接道:「我相信!這兩粒丹丸,可以使你的體能得以保持個相當的時間,相信我,你就吃下去。」 放下藥物,轉身向外行去。 方真輕輕歎息一聲,道:「璇璣,越來我越感到,你可能會超越過我。」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會的,你比我聰明,咱們處下去你會征服我的。」 馬鵬為首的四大凶煞,一字排開,擋在了大廳門口。 大廳門外,站著一個枯瘦的老人。 事態的嚴重處,是福、祿、壽三星,也都現身,分三個方位,站在廳門裡面,而且,擺出了拒敵的架式。 似乎是,三個人,早已料到了,四大凶煞,無法攔阻來人一般。 莊璇璣卻不認識那枯瘦的老人。 四大凶煞向兩側分退,莊璇璣緩步而出。 穿著一身黑衣的枯瘦老人,只是給人一種外面的感覺,但仔細的看上去,卻發覺他並不太老。 也許他太瘦小了,又穿的黑色衣服,所以,給人一種老邁的感覺,但他實際上,並不老,但口氣卻是老氣橫秋。 莊璇璣道:「這裡是璇璣堡,我現在是璇璣堡主,大概可以算個作主的人了。」 黑衣人道:「你就是莊璇璣?」 莊璇璣道:「對!老兄怎麼稱呼?」 黑衣人怒道:「你叫我什麼?」 莊璇璣道:「你並不老,看上去,還年輕的很,只不過,你在裝飾上,給人一種老的感覺而已。」 黑衣人本來滿是怒容的臉上,忽然間泛起了一抹笑意,道:「我聽過很多人說你聰明,看來,果然不錯。」 莊璇璣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如此,為什麼要掩去自己的面目,為什麼你想裝扮成另一個人時,如不肯把自己裝扮的更像一點。」 黑衣人道:「事實上,我用不著去裝扮成另一個人,我本人具有的實力和造詣,就可以應付這些事情了。」 莊璇璣道:「但你仍然穿著別人的衣服,而且,經過了一番修飾,裝成了別人的樣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師父,我承襲了他的衣缽,也學會了他的裝扮。」 莊璇璣心中一動,笑道:「你師父呢?」 黑衣人道:「他年高德劭,已經退隱,不再問江湖中事了。」 他很黑,但皮膚光滑,不見一個皺紋。 兩雙很大的眼睛中,放射出炯炯的神光。 莊璇璣道:「閣下是……」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是不是能夠作主的人,老夫不願多費唇舌。」 莊璇璣道:「我看他不是退隱,而是已經死去了。」 黑衣人呆了一呆,突然怒道:「你是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你師父可以傅你武功,但他絕對不會准許你扮成他的樣子,也不會把他的衣服交給你。」 黑衣人愣了一愣,突然大笑道:「人家說莊璇璣聰明、靈巧。看來,果然不錯。」 莊璇璣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對事務留心一些,任誰都可猜出來這些事情。」 黑衣人道:「你認識這件衣服?」 莊璇璣笑一笑,道:「它的真正名字,應該叫作保命珍珠衫,又叫作黑寶衣,聽說是遍天下,只有這麼一件?」 黑衣人道:「不!還有一件比黑寶衣名氣更高的長衫,叫作「天龍甲」,姑娘知道麼?」 莊璇璣道:「知道。」 黑衣人道:「你很淵博,而且,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莊璇璣道:「多謝誇獎。」 黑衣人道:「現在你可以死了,告訴我,你想怎麼樣死?」 莊璇璣道:「說真的,我不願死,也不想死?」 黑衣人道:「我知道,千古艱難唯一死,你還沒有真的勘破生死之關,但你必需死,我建議你的死法,應該服毒。」 莊璇璣道:「不敢,不敢,你能給我幫助,只有這麼大麼?」 黑衣人道:「對!我不能使你不死,只能在死的方法上幫你忙,委屈了。我知道,你們不會有機會的?」 莊璇璣道:「什麼機會?」 黑衣人道:「取勝的機會,因為,你們根本沒有抗拒我們的能力。」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們戰敗了,也不過一死,不戰呢?也是一死,既然是無法免去一死,我看,咱們就戰死算了。」 黑衣人道:「這麼說,姑娘是不肯聽在下的良言相勸了。」 莊璇璣道:「你說的根本不是良言,而是謀殺。」 黑衣人道:「唉!好言難以勸醒夢中人,在下只有放手一戰了。」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我知道來者不善,所以,我們不會和諸位正面動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是要逃了?」 莊璇璣道:「璇璣堡已被重重包圍,我們能逃得了麼?」 黑衣人道:「不能逃,不肯戰,又不願自殺死亡,我想不出,姑娘還有什麼辦法了?」 莊璇璣道:「我們會迎擊的,不過,不是在這個地方。」 一揮手,接道:「退回去。」 四大凶煞應了一聲,返身一躍,隱入大廳。 莊璇璣道:「閣下如是想殺我們,看來,要多費一點事了。」 黑衣人道:「多走兩步,對麼?」 莊璇璣道:「對!至少,你們要走入這座大廳。」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好!現在,我們可不可以走進去?」 莊璇璣道:「可以。」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小心啊!」 突然一躍而起,一把抓了過來。 他動作快速,有如閃電一般。 莊璇璣一閃避開,人已退入了大廳之中。 黑衣人這一把未能抓住莊璇璣,不禁呆了一呆。 莊璇璣閃入了大廳之後,低聲說道:「水老,這個人是誰?」 福星水長流愣了一愣,道:「怎麼?你和他談了半天,不知道他是誰?」 莊璇璣道:「我只認識黑寶衣,卻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水長流道:「魔手時天長,知道麼?」 莊璇璣道:「他是時天長的徒弟?」 水長流道:「對!」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黑寶衣是不是真是一件寶衣?」 水長流道:「水火不侵,兵刃難傷。」 莊璇璣道:「那真算是一件寶衣了。」 水長流道:「當今武林之中,除了黑寶衣之外,當今武林之中,還有另一件寶衣,叫作天龍甲,據說,那件「天龍甲」的名貴,在黑寶衣之上。」 莊璇璣道:「天龍甲,有些什麼名貴之處?」 水長流道:「這個,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莊璇璣道:「關於那黑寶衣呢?」 水長流道:「據說,黑寶衣是以蛟人髮絲,和千年拂拂皮,揉以北海寒鐵之絲,編織而成,一般的刀、箭,都無法傷它,當年魔手時天長,就靠這一件寶衣護身,獨鬥中原一十八位高手,身中七劍,未受傷害,躍過大火,突破圍攻而去。」 莊璇璣道:「魔手時天長,如若不是那件黑寶衣,他就會死於那次圍攻之中了。」 水長流道:「不錯,當年圍攻魔手時天長的,老夫兄弟三人,也在那十八人中,對於他的武功,稍有瞭解。」 莊璇璣道:「老前輩對付他,可有把握?」 水長流道:「沒有,如若他身不著寶衣,老夫兄弟三人之力,相信足可以和他拚個同盡,但他有寶衣護身,我們就很難取勝了。」 莊璇璣道:「魔手時天長的徒弟,武功成就如何,老前輩可有一個耳聞?」 水長流道:「那一戰,他雖然逃命而去,但聽說受了不輕的內傷,他全力調教出這麼一個弟子,自然是有為他報仇的用心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他卻一點沒有為師報仇的樣子,他已歸服活人塚。」 水長流道:「唉,想不到這活人塚,真已把江湖黑、白兩道上的高人給羅致了大半而去。」 莊璇璣道:「老前輩,沒有把握取勝時,就別和他們動手,我們要以機關埋伏,對付他們,不過這一戰,是生死之戰,諸位就用不著再仁慈了。」 水長流點點頭,道:「老夫明白,這一戰,不但關係看咱們的生死存亡,也關係著武林未來的命運。」 語聲頓一頓,接道:「璇璣姑娘,能不能給令師一個消息?」 莊璇璣搖搖頭道:「這一點,只怕有困難。」 水長派道:「為什麼呢?」 莊璇璣道:「我離開師門時,師父說過一句話。」 水長流道:「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們師徒如是緣份未盡,她自會找我,她不找我,那就是說我們緣份已盡,不用再去找她了。」 南長命道:「告訴我,他們在那裡,我去找他們。」 莊璇璣道:「老前輩,師父對我,雖然說不上龐愛,但卻十分的喜歡,他們連我都不肯見,自然,也不會見你們了。」 南長命冷冷說道:「難道,他們真的忍心坐視江湖上發生浩劫麼?」 莊璇璣道:「老前輩,不要誤會,師父不肯見我,有她的原因,希望老前輩不要誤會。」 南長命道:「誤會什麼,這樣重大的事,她們怎麼可以不聞不問。」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老前輩,就算咱們去找她,但你能離開這裡麼?」 南長命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道:「老前輩,我希望我們靠自己克服這些問題,目下,我們無法希望別人給我們援救。」 南長命歎息一聲,道:「姑娘,你早該告訴你師父的。」 莊璇璣道:「我怎麼告訴她,告訴她什麼呢?」 南長命道:「告訴她活人塚的事。」 莊璇璣道:「那時活人塚只是一個名稱,我連一點內情也不知道,如何和她說呢?」 南長命點點頭,道:「說的倒也有道理。」 水長流道:「老三,現在,不用再作無謂的爭執了,重要的是,由現在開始,我們要聽命行事。」 南長命道:「聽誰的命令?」 水長流道:「自然是璇璣姑娘,目下在璇璣堡中,她是主腦,發號施令的人。」 南長命望了莊璇璣一眼,閉口不言。 莊璇璣神色一整道:「三位老前輩的好意,晚輩十分感激,當仁不讓,我也不作無謂的推辭了。」 水長流道:「姑娘盡避下令,老朽等無不遵從。」 南長命道:「利害得失,我還明白,姑娘不用有所顧忌。」 莊璇璣道:「好!有老前輩這幾句話,晚輩就斗膽下令了。」 語聲一頓,道:「敵勢強大,我們不會和他們鬥力,我們要以智求勝,所以,要令諭森嚴,第一,不得逞強好勝,破壞全局,第二,不得擅自進、退,總之一句話,聽我命令行事,不得自作主張,一和敵人動上手,諸位立刻放手搏殺,不要心存仁慈。」 柳媚低聲道:「能不能用毒?」 莊璇璣道:「能!王傑的暗器,馬鵬的鬼刀,高空的妙手取物,都可以隨時的施展。」 柳媚道:「好啊!泵娘,如若可以偷襲,我們四人的手法,絕對不在他們之下。」 這時,大廳的門戶,突然被人撞開。 那黑衣人大步行了進來。 水長流冷冷說道:「魔手時天長,還活在世上麼?」 黑衣人道:「黑寶衣還在人間,他老人家雖然去了,但卻把一身武功留了下來。」 水長流道:「你是時天長的弟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既然認識他老人家,就應該知道,他只有一個弟子。」 水長流道:「你是閔信?」 黑衣人道:「不錯,魔手時天長的衣缽弟子,閔信。」 水長流道:「哼,時天長雖然狂妄自負,不辨是非,但他還有一點骨氣,你卻連一點骨氣也沒有了。」 柳媚道:「這就是黃鼠狼生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 閔信道:「你是什麼人?」 柳媚道:「姑奶奶麼?毒花柳媚。」 閔信道:「賤婢找死。」突然飛身而起。直向柳媚撲了過去。 柳媚一揚右手,屈指輕彈,一抹毒粉,飛了過來。 「彈指飛毒」,武林中人人畏懼的絕技。 但閔信竟然不怕。 而且,也沒有被那那毒擊倒。 只見他雙肩一幌,快的像飛的一樣,衝到了柳媚的身側。 柳媚還未來得及閃避,右手腕脈,已經被閔信扣住。 身法快,手法更快,柳媚闖蕩了多年的江湖,從沒有遇上過如此快的手法。 王傑地無聲無息的發出了兩枚暗器,很輕易的擊中了閔信。 但閔信,渾如不覺,兩枚暗器,一起跌落了下來。 馬鵬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之上。 正在準備出刀。 水長流卻比王傑還要快,右手一揚,右手已到了閔信的左肩之上。 閔信左肩一沉,順手一帶,竟把柳媚帶的直向水長流撞去。 水長流左手快如閃電,也搭上了閔信的右手腕脈,身子卻輕輕一轉,擋住了柳媚撞上來的身軀。 他內功精純,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柳媚身軀撞了過來,有如撞在一個棉團之上。 忽然間,刀光一閃,馬鵬范刀出手了。 「穿心一刀」,向不虛發。 刀光驟現,已刺中了閔信的背心。 黑寶衣果然有避刀劍的能力,以馬鵬刀勢的凶厲,竟然未能刺破寶衣。 這一刀,雖然沒有洞穿閔信的心臟,但卻震得他內力一散。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風雨同舟 生死一命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24 本章字數:42218 柳媚趁勢,掙脫了被握的右腕。 四大凶煞的巧妙合擊之術,實具有極大的威力。 水長流五指如刀,忽然發覺對方腕脈不見,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小子,已經習會了轉穴移位。 未制住對方脈穴,閔信,就仍然保有著反擊的能力。 水長流雙手抓著敵人,就很難有封架對方的反擊。 當機立斷,水長流立刻發動,一個過肩摔,把閔信摔出了七、八尺遠。 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一瞬間中,閔信散功尚未復聚,人已摔了出去。 但他身軀尚未著地,真氣已然迥聚,卷腿挺腰,人著地,已然頭上腳下站了起來。 水長流正要欺身攻上,突聞莊璇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退。」 各人的路線,早已約好,一聲命下,立時飛躍而起,消失不見。 四大凶煞集於一處,在大廳一處石屏之後。 兩盞孔明燈突然亮起,照射在閔信的臉上。 強烈的光亮,使得閔信的雙目,瞬息間。失去視物之能。 一條人影,忽然由大廳一角處衝了出來,疾如流矢一般,衝向了閔信。 閔信雖然目難視物,但卻感受到那股衝來的疾風,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他雖然目視不清,但出手認位奇準,那一掌,正擊在來人的右臂之上。 只見來人身軀堅如鐵石,這一掌,竟然未擊倒強敵,不禁心頭一震,匆匆的閃向一側。 忽然腦後生風,一拳道搗了過來。 閔信吐氣出聲,抬手一封。 這一次,他有了經驗,右手縮入了衣袖之中,借寶衣相護,接敵一招。 他武功卓絕,造詣高深,兩招一接,已覺出不對,忽然伏地一滾,脫出了四人挾擊之勢。 但見人影如矢,各自衝入了大廳一角不見。 這時,隱在一角的柳媚,忽然低聲說道:「高空,你人表面上最是和善,骨子裡卻是陰得很啊。」 高空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柳媚道:「我受人制,馬鵬出刀,王傑打出暗器,人家水老前輩,全力出手相救,你卻袖手旁觀,是不是希望我被人殺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我解開了他黑衣上兩個扣子,只可惜時間太短了……」 柳媚笑一笑,接道:「真的。」 高空道:「我為什麼耍騙你。」 語聲一頓,接道:「他不但武功奇高,那件黑寶衣,更是刀槍難入,欲殺此人,要去了他的護身寶衣。」 馬鵬道:「我剛才「穿心一刀」,竟然未能傷他,是兄弟出手以來,第一次未能得手。」 柳媚道:「高空,你真能脫了他的衣服麼?」 高空道:「我能解開他身上衣服扣子,問題在,他很可能會發覺。」 王傑道:「他臉上沒有保護,只是不易傷到。」 馬鵬低聲道:「咱們四人合手,如若能取得那件寶衣,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功勞。」 高空道:「在下正有此意。」 柳媚低聲和王傑商談,王傑不住點頭。 閔信脫出四個鐵人合擊之後,高聲說道:「莊璇璣,你用機關操縱的鐵人對付在下,算什麼英雄人物?」 大廳屋頂一角處,飄落下莊璇璣的聲音,道:「閔信,你不算活人塚的嫡傳弟子,所以,我們手下留情,你如仍然執迷不悟,下一回合,定取你命,你現在該作一個決定了。」 閔信道:「決定什麼?」 莊璇璣道:「和我聯合一處,抗拒活人塚的真正統制人物。」 閔信哈哈一笑,道:「莊璇璣,你可是在做夢麼?」 莊璇璣道:「哦!怎麼說呢?」 閔信道:「再過半個小時,活人塚,冰、火殺手,都將趕到,那時間,你這一座大廳,亦將化作飛灰,璇璣堡,也將會雞犬不留了。」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璇璣堡失敗之後,你可知道是什麼結果麼?」 閔信道:「還會有什麼結果?武林中大統的局面,即可出現了。」 莊璇璣道:「鳥盡杯藏,兔死狗烹,那時候,你也該死了,他們不會留下你。」 閔信沉吟了一陣,道:「不會吧!你是危言聳聽。」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璇璣堡中,有不少反正過來的人,這些人都還在此,你為什麼不和他們談談呢?」 閔信沉吟了一陣,道:「好!你找一個人出來和我談談。」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魔手時天長,一身武功,源出於中原武學,和天竺武功,並非一源,你想想,他們會真的相信你麼?」 閔信道:「我在活人塚住了十餘年,難道,還會被騙了不成?」 莊璇璣道:「閔信,我們很希望你能懸崖勒馬,和我們合作,但我也無意勉強你,這一點,希望閔兄明白,合作是大家的事,不是一方面同意就行。」 閔信四顧了一眼,道:「銀龍死了沒有?」 暗影中響起了銀龍的聲音,道:「我活的很好。」 閔信冷冷說道:「真的麼?」 銀龍緩步行了出來,道:「真的,閔信兄,要不要檢查一下?」 閔信突然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銀龍封開了閔信的掌勢,臉色一變,道:「閔兄,想和在下打一架?」 閔信道:「現在,我已證明了,你真的很好。」 銀龍冷笑一聲,道:「璇璣姑娘說的都是真話,閔兄最好相信。」 閔信道:「你已經相信了?」 銀龍道:「金蛟用他一條命,求證了是非,血淋淋的事實,放在眼前,我怎麼會不相信?」 閔信沉吟了一陣,道:「銀龍,你有什麼看法?」 銀龍道:「活人塚,把咱們分批派來,就是想借璇璣堡把咱們都殺了,當然,璇璣堡也會有很大的傷亡,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閔信點點頭,道:「你這麼一分析,倒是有些像了。」 銀龍道:「就我所知,活人塚的殺手,早已到了璇璣堡外,他們隱伏不動,卻讓我們來打頭陣。」 閔信點點頭,道:「金蛟,銀龍和我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銀龍道:「南宮世家老少兩代主人,都被他們封住了脈穴,同時,他們也不敢冒著使他們武功恢復的危險,至於九大門派,都早暗入他們掌握,天下武林同道,十之七八,已被他們掌握在手中了。」 閔信道:「我們這一批人,如若拚死在璇璣堡,中原黑、白兩道上的精銳之士,那就差不多傷亡將盡了。」 銀龍道:「閔兄一語中的,道盡蚌中所有之秘了。」 閔信道:「銀龍兄,你有什麼高見呢?」 銀龍道:「兄弟覺著,此時此刻,咱們應該拋棄門戶之見,個人恩怨,黑、白兩道之別,合力同心,共同對付活人塚,挽救這一次江湖浩劫。」 閔信道:「聽銀龍兄的口氣,似乎是早有成竹在胸了。」 銀龍道:「那倒沒有,只不過,這是我們唯一能走的路,唯一的機會。」 閔信低聲道:「如若能想法子,使南宮世家的人,恢復武功,咱們就可多幾分勝算了。」 銀龍微微一笑,道:「閔兄,南宮世家,這二十年,聲望已到極峰,盡掩少林、武當的光輝,我們知道,活人塚也知道,想救他們出來,必須要有很精密的計劃,一擊不中,後果就十分可慮了。」 閔信低聲道:「你覺著,莊璇璣覺能領導咱們?」 銀龍道:「閔兄的意思是……」 閔信道:「當世高人,最使人敬佩的,是南宮豪和天台老人,你覺著,她比兩人如何?」 銀龍道:「以武功言,璇璣姑娘不會在南宮裡和天台老人之下,以策略、膽識而言,似更在兩人之上了。」 閔信道:「哦!」 銀龍道:「至少,這是我的感覺。」 這時,莊璇璣等,似是都有意的避了開去,閔信目光所及之處,似是只有銀龍一人。 自然,這使兩人交談時,有了很大的方便。 輕輕吁一口氣,閔信緩緩說道:「銀龍;咱們對抗活人塚,有幾分把握?」 銀龍道:「一分也沒有。」 閔信雙目一瞪,道:「這不是胡鬧麼?一分把握也沒有,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銀龍道:「留在活人塚,被他們殺了,死的就更窩囊了。」 閔信道:「璇璣姑娘,可有什麼妙策打算?」 銀龍道:「沒有。」 閔信道:「那就是說,就憑璇璣堡這一點人手,硬拚了?」 銀龍道:「我們都已有必死之心,所以,不覺活人塚很可怕。也不會感覺到我們人單勢孤。」 閔信沉吟不語。 銀龍道:「閔兄,我沒勉強你留下來的意思,你如不想淌這次混水,那就走為上策,願意留下來,我們歡迎。」 閔信道:「唉!看來,這是死,前進和後退,都是死路一條。」 銀龍笑一笑,道:「對!我們現在要抉擇的,就是如何去死?死的有骨氣,還是死的很窩囊。」 閔信道:「銀龍,你的擇抉,也許不錯,但我的抉擇,就有些困難了。」 銀龍道:「你有困難,什麼困難?」 閔信道:「正大門戶中人,未必會諒解到我,就算我為此戰死,武林中,也不會留下我一點英名。」 銀龍冷笑一聲,道:「閔兄,江湖行道,求我心安,此情此景,旨在拚命保命,能否留下英名,那似乎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閔信輕輕歎息一聲,道:「銀龍,你覺著,我應該如何?」 銀龍道:「我們已經看清楚了整個事件,就算咱們甘心效命,幸脫戰陣死亡之危,他們也一樣不會放過咱們。」 閔信道:「我看到了福、祿、壽三星在此,過去,他們都是對付先師的人物,只怕他們對我嫌恨未消。」 銀龍道:「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他們如若真的對你嫌恨未消,只怕你早已經受到圍攻了。」 「對!老夫等不會記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們很歡迎你棄暗投明。」 水長流緩步由暗影中行了出來。 莊璇璣緊隨行出,道:「閔兄,你所顧慮的事,絕對不會發生,而且,渡過這一段武林劫難,我相信,閣下會在武林中留下英名。」 閔信沉吟了一陣,道:「說不上棄暗投明,我們對是非的衡量標準不同,姑娘認為對的,在我的看法裡,卻未必是對?諸位說服我的是,活人塚那些主事人,不是個可以合作的朋友,也不是可以信賴的人,他們別有用心,已很明顯,不能被他們利用。」 莊璇璣道:「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我們都很歡迎閔兄,以後的事……」 閔信接道:「璇璣姑娘,只怕沒有什麼以後了,有一件事情,我如說出來,只怕會影響到你們的對敵信心。」 莊璇璣道:「不妨事,閣下盡避請說。」 閔信道:「沒有以後,我答應和你們合作,等於我把這條命交給了你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那樣嚴重麼?」 閔信道:「姑娘也許還不太相信,我被困於此,加上你們這些高手環伺,也不過是九死一生,如若我加入你們,和你們合作了,那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閔兄,就算是必死吧!有我們這些人陪你,至少你死的不寂寞。」 閔信哈哈一笑,道:「所以,我們沒有以後了,只有現在。」 莊璇璣道:「現在,咱們處在很危險的局面中,但閔兄是否有一種輕鬆、愉快的感覺。」 閔信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好像是解除了身上一部份的壓力,但我卻說不出,那是什麼壓力,壓力來自何處?」 莊璇璣道:「來自心靈上的一種解脫,你會感覺到,我們雖然剛剛化敵為友,但是,我們卻能很真誠的相處。」 閔信道:「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得如此清楚,但姑娘這麼一提,在下倒是感覺到了。」 莊璇璣道:「這就是我和活人塚最大的不同的地方。」 閔信笑一笑,道:「姑娘,好像我已被說服了,不過,在下有一事請求姑娘,還望姑娘答允。」 莊璇璣道:「閔兄請說。」 閔悟道:「我如不幸戰死,不用關心,照顧我的體,只求姑娘務必把黑寶衣,設法帶走,萬一,璇璣堡中所有的人,都生機渺茫,希望姑娘能將黑寶衣善為處置,不讓它落人敵人之手。」 莊璇璣道:「我們盡力而為。」 閔信以極低的聲音,說出了處置黑寶表的方法。 莊璇璣神情肅然的說道:「我如死在閔兄之前,那就有負厚望了,小妹如是死在閔兄之後,一定會遵照閔兄之命,處置黑寶衣。」 閔信道:「好!有姑娘這句話在下就安心了……」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對付活人塚的人,似乎是用不著講什魔江湖道義了。」 莊璇璣道:「那倒不用,他們是見不得天日的人,行事陰險,不擇手段。」 這時突然一陣似簫非簫,似笛非笛的聲音,傳了進來。 閔信身子突然一頓,道:「來了,來了。」 銀龍道:「什麼來了?」 閔信道:「你在活人塚住的時間不短,難道就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銀龍沉吟了一陣,道:「好像聽過,只是不知道這聲音代表了什麼?」 閔信道:「代表了一種殺伐,一種權威,一個身份。」 莊璇璣道:「活人塚的主腦來了?」 閔信道:「對!」 莊璇璣道:「閔兄,可知道活人塚,是在一個人統治之下呢?還是在多人的合作之下管理的?」 閔信道:「這大概是活人塚內最高的一個機密了,真正知曉內情的人,只怕極少的人……」 莊璇璣接道:「閔兄,也不知道?」 閔信搖搖頭,道:「不知真正內情,但就在下觀察所得,統治活人塚的以非一人……」 這時,突然響起了雨聲劇烈的大震,大廳兩扇木門,竟被擊的片片碎裂。 莊璇璣抬頭看去,星光之下,只見一個身高逾丈,手執巨形大錘的大漢,當門而立。 這是很少見到的巨人。 站在那裡,有如半截鐵塔一般。 莊璇璣道:「這個人是……」 銀龍接道:「破山錘彭超,活人塚內,兩位大力金剛之一。」 莊璇璣道:「還有一位?」 銀龍道:「對!那一個手施開山斧,斧重三百斤,一斧之威,能夠劈開了一座石堡,那座石堡完全是用青石砌成,堅牢無比。」 莊璇璣點點頭,道:「彭超的為人如何?」 閔信道:「帶有三分渾氣,但卻十分忠心。」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不能留下他了。」 銀龍道:「趁他人還未到,先殺了他也好。」 身子一幌,快如閃電一般,直衝過去。 彭超身軀高大,但反應卻是靈敏的很,銀龍一動,他手中的巨錘,也同時掄了起來,一股金風直壓過來。 銀龍人還沒有衝出大廳,那一股金風,已經封堵住整座大廳的門戶。 銀龍雖然武功極高,但也不敢硬接那巨錘的來勢,突然吸一口氣,向前奔沖的身子,忽然退了回來。 巨錘帶起的勁風,直入廳中,飄起了莊璇璣鬢邊的秀髮。 好凌厲的一錘。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人如此神力,再加上手中巨錘揮動的力道,八尺之內,只怕無人能夠接近。」 王傑突然一揚右手,兩道寒芒,雷射而出。 彭超鐵錘巨大,看重量,也該在三百斤以上,但在他手中,卻運用的靈活的很,只見他鐵錘一舉,噹的一聲,兩枚銀梭,竟然被鐵錘震了開去。 王傑輕輕吁一口氣,道:「像他這樣的人動作居然很靈活。」 莊璇璣道:「咱們不能低估他,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物。」 馬鵬道:「先想辦法殺了他。」 但聞樂聲盈耳,四個綵衣少女,吹著一種很奇怪的樂器,引著一頂金色的轎子,行了進來。 彭超突然向後退了丈餘的距離。 不論何人,都會感覺到,來人可能是活人塚的首腦,至少,他會是活人塚內,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莊璇璣冷眼觀察,發覺了閔信和銀龍臉上現出了驚異之色,顯然,對這等陣仗,這兩個久年在活人塚內的人,也是初次見到。 天色無月。但那頂金轎,卻放射出燦爛的光輝。 以四大凶煞的見識之廣,也看的目瞪口呆。 世上,大概再不會有這樣一頂相同的轎子了。 這是一頂豪華絕倫的轎子,轎頂上嵌看七顆明珠,很大的明珠。 縱然無月也有光。 明亮的珠光,照耀著黃金的雖花轎頂,泛現出燦爛的金霞。 四個綵衣少女,停下了手中的樂器,立刻恢復了深夜的靜寂。 雙方有很多人相對而立,但卻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莊璇璣一直保持著相當的冷靜,很仔細打量著來人。 四個綵衣少女,看上去,都在二十左右,至少,表面上看去,他們都相當的美麗。 他們手中的樂器,屬於管類,放在口中吹奏,但卻如彎曲的老羊角一樣,盤在右手上,尾端很尖。 很像號角,但卻比號角多盤了一個圓圈。 莊璇璣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樂器,從來沒有見過,難道也是由天竺國中引入的不成? 抬轎的,只有兩個人,如若說他們是兩個人,不能算太錯,但也不算很正確。 他們只是具備了人的形狀,全身長滿了數寸的白毛,有些地方毛長逾尺,身上,也沒有穿著衣服,但雙腕和雙是之上,卻帶著一寸多寬的金環。 就形體上說,他們像人的地方很多,但外貌上看去,卻很像一個猴子。 但很少有這樣大的猴子。 但它們絕對不是猩猩,因為它們沒有猩猩的拙笨。 莊璇璣記得一本書上說過,這是極少見的人猿,在猿類中,最接近人,也是智慧最高的動物,卻又具有了人所難及的神力,能生裂虎豹。 兩隻人猿,放下了轎子之後,直挺挺的站在轎子的兩邊。 除了四個綵女和兩個人猿之外,再無隨從的人員。 銀龍緩步行近閔信,道:「閔兄,轎中是什麼人?」 閔信搖搖頭,這:「不知道,但活人塚內,有一種很權威的令牌。」 銀龍道:「金龍令?」 閔信道:「對!至少,他是擁有金龍令牌的。」 莊璇璣沒有問銀龍、閔信,她心中明白,他們絕不會知道轎中人的身份。 雙方僵持在一種寂靜的緊張中。 金轎中,終於傳出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璇璣姑娘在麼?」 「在!」莊璇璣緩步行出了廳門。 但她只行到大廳外的台階上,就停了下來。 金轎的轎,緩緩打開,一個碩長的人影,緩步行了出來。 珠光映照下,只見他穿著一件寶藍長衫,一頂方巾,手中還著一摺扇。 完全是中國讀書人的打扮。 只見他摺扇一張,道:「掌燈。」 兩個綵衣少女突然一揚手,兩粒明珠,脫手而出。 明珠在莊璇璣面前五尺互撞在一起,也糾結在一起。 原來,兩粒明珠之後,都有一根很小的索繩,明珠相撞,雙繩相結。 兩顆明珠,突然間轉動起來。 另一個綵衣少女,一揚手,一支小巧的金管,正好落在兩顆明珠之下,筆直而立。 第四個綵衣少女揚手打出了一點藍芒,正落在金管之上。 立刻火苗高張,亮起了燈火。 這些動作,連貫一氣,只不過瞬間完成。 兩顆旋轉的明珠,也將力盡下落。 但卻被一個綵衣少女,隨手甩出一道白絹,竟把兩顆明珠捲了去。 莊璇璣身前五尺處,亮起一盞燈。 那金管之中,不知裝的是什麼,燈光十分明亮。 莊璇璣靜靜的站看,沒有動。 藍衣人經經揮動了兩下摺扇,道:「姑娘,果然是天姿國色。」 莊璇璣道:「哦!你是第一次見我?」 藍衣人笑一笑道:「天下也許有不少的美女,但能當我稱讚的不多。」 莊璇璣道:「我是你第一讚美的人。」 藍衣人道:「姑娘很酒脫。」 莊璇璣道:「我心中沒有塊壘,何事不可言。」 藍衣人道:「好大的胸襟。」 莊璇璣道:「多謝誇獎。」 藍衣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姑娘,美人如玉劍如虹,現在,讓是作個抉擇的時候了!」 莊璇璣道:「我現在還有抉擇的優待?」 藍衣人冷冷說道:「你現在可以再作抉擇,並不是你有什麼特別的過人本領,只為上天給了你過人的美麗。」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女人生的美麗,竟有如此大的便宜可佔!」 藍衣人道:「上天很吝惜美麗,不輕付予人間,所以,古往今來,真正的美女並不太多。」 莊璇璣道:「璇璣堡殺了你們很多人。」 藍衫人道:「最使我們難予容忍的是,你能使很多人背叛了我們,姑娘不但生的很美麗,而且,還很善於運用這份美麗。」 莊璇璣道:「但你們對我仍然很寬容。」 藍衫人道:「你的成就對我們確是一種威脅,但也幫了我們不少忙,武林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幫我排除異己的地方。」 莊璇璣道:「我殺你們的人,不算太多,想不到已經使你們震動,竟然勞動到你這樣的身份人物出馬。」 藍衫人縱聲大笑,道:「也許是我們太過謹慎了一些,但我們總希望不要你們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我們不希望再借重姑娘了。」 莊璇璣道:「因為,我和你們所計劃的不太配合。」 藍杉人道:「如是姑娘不是表現的太好,也許姑娘這璇璣堡可以多生存幾日,可惜的是,你表現的太傑出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事實上,我也希望能早一些見到真正活人塚內的人。」 藍杉人點點頭,道:「難道金蛟、銀龍都不是活人塚內的人?」 莊璇璣道:「他們不能算,他們是中原武林道上的人,被你們用各種惡毒的手法所控制。他們也不是我們的敵人,因為,他們身不由己。」 藍衫人冷冷說道:「現在,姑娘心願得償了。」 莊璇璣道:「我還有一點不太了然之處,不知閣下可否見告?」 藍衫人道:「好!泵娘請說!」 莊璇璣道:「你在活人塚內,是什麼樣一個身份?」 藍衫人道:「如若活人塚由兩個人主持其事,我就是其中之一。」 莊璇璣道:「如是只有一個呢?」 藍衫人道:「有一個很好的證明辦法,姑娘先把我打敗了,另外一個人,就自然會很快的出來了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可不可以讓銀龍出來見見我?」 莊璇璣道:「可以,你想聽他們說些什麼?」 未待莊璇璣招呼,銀龍已緩步行了出來,他身後,緊隨著峨嵋雙劍。 藍衫人仔細的打量了三人一眼,笑道:「看來,你們是真的背叛了活人塚?」 銀龍那一身銀光閃閃的衣服,就算是從來不認識的人,只要看了那身衣服,也會立刻分辨出來。 但銀龍卻不認識這個藍衫人。 就外面看上去,他很年輕,只不過二十歲的年紀,這樣的年齡,能統治活人塚,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背叛,我只是清醒了。」 藍衫人冷漠一笑,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很多的事情?」 銀龍吁一口氣,道:「沒有,我記得,我還惦記著我的家人,他們還留在活人塚內。」 藍衫人道:「他們一定會嘗試到應得的懲罰,就像你們一樣,很快會陷入苦難。」 銀龍冷笑一聲,道:「我們如若陷入痛苦,那恐怕會使你很失望了。」 藍衫人道:「哦!」 銀龍道:「活人塚在我們身上安排的禁制,只怕是很難發作了。」 藍衫人道:「莊璇璣能夠解去你們身上的禁制?」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活人塚不是龍潭虎穴,所以有人能逃出來。」 藍衫人道:「你指方奇、方真兩兄弟?」 莊璇璣道:「至少,我現在覺著你是我所遇到活人塚內身份最高的人。」 藍衫人神情冷厲的說道:「方真在這裡?」 莊璇璣道:「不錯,而且,也生活的很好。」 藍衫人怒道:「讓他出來見我。」 莊璇璣搖搖頭,道:「我們不會答應你每一個要求。」 藍衫人臉上泛起怒意,殺機,道:「好!那我就先對付銀龍這個叛徒。」 目光轉注在銀龍的身上,冷冷接道:「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立刻出手攻擊莊璇璣,二是自絕當場。」 銀龍道:「兩樣都不好,最好,你另外找一條路。」 藍衫人道:「那就先殺了你。」 忽然一揚右手。 一條白影,疾如流矢一般,直衝過來,撲向了銀龍。 但聞蓬然一聲,銀龍向後退了一步。 兩人已交接一招。 那白影一擊之後,又退回原地。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閣下收養這兩隻抬轎子的白猿,果然是通靈的很啊!」 藍衫人道:「它們也許沒有人聰明,但它們比人可靠。」 莊璇璣道:「如若閣下,只相信這兩頭白猿,不肯相信人,對閣下而言,未免是人不如猿了。」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如若人猿能取代了人,當今之世,也可以減少一些叛徒了。」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閣下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藍衫人回顧了四個綵衣少女一眼,道:「怎麼?璇璣姑娘,連她們地想挑撥了。」 莊璇璣道:「只要她們能明白是非,用不著我去挑撥,她們自己會找你算賬。」 藍衫人冷冷說道:「今天,在下終於領教了你璇璣姑娘的利害了。」 莊璇璣冷冷說道:「好像,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藍衫人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莊璇璣道:「我想不出,有什麼好笑?」 藍衫人道:「璇璣姑娘口齒伶俐,為什麼不想說服在下呢?」 莊璇璣道:「我佛說法,頑石點頭……」 藍衫人接道:「閣下覺著,在下連頑石也是不如的了?」 莊璇璣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閣下是罪惡之源,禍害之根,我看不出,你會有慈悲的胸懷。」 藍衫人道:「想不到啊!璇璣姑娘對在下竟懷恨如此之深。」 這時,閔信突然由大廳中,緩步行了出來,道:「閣下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藍衫人冷冷的望了閔信一眼。道:「你還敢現身和我相見?」 閔信道:「有什麼不敢?如能得璇璣姑娘的允准,在下還準備領教一二。」 藍衫人道:「看來,你比銀龍更該死了。」 閔信道:「你好大的口氣,不知在活人塚內,是個什麼身份?」 藍衫人臉上殺機湧現,但口氣仍然十分平和的說道:「閔信,你是中原武林道上的眾矢之的,只有活人塚,才能保護你的安全。」 閔信笑一笑。道:「誰能代表活人塚?你!還是另有其人?咱們受活人塚支使了很多年,卻不知道誰是活人塚的主腦?」 藍衫人緩緩向閔信行了過去,道:「閔信,只怕你這一輩子,也很難想明白這件事了。」 閔信搖手阻止了藍衫人,笑一笑,道:「不要急,就算你非殺我不可,也不在乎這一時片刻的時光了。」 藍衫人顧盼自豪,似乎是根本沒有把周圍的強敵,放在心上,冷笑一聲,道:「嗯!你還有些什麼事說?」 閔信道:「請教兩個問題。」 藍衫人道:「你可以問,但我卻不一定回答你。」 閔信道:「第一,咱們為活人塚效命多年,我們有些什麼好處?」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好處你早已享受過了,這些年來,你在江湖上殺了很多人,但你還好好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閔借道:「那些人,都是我奉命殺的。」 藍衫人道:「沒有我們的策劃、幫助,也許你根本就殺不了他們,說不定,還被他們殺了。」 閔信道:「這算什麼好處?」 藍衫人道:「南宮世家,天台老人,峨嵋二一子等,這些人,比你們身份如何?他們一直被困在活人塚內,你難道還不滿足麼?」 閔信點點頭,苦笑一下。道:「好吧!這一點,在下算是瞭解啦!」 藍衫人道:「你還想問什麼?也可以說了。」 閔信道:「用不著再問了,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藍衫人道:「哦!」 閔信道:「不論我們為活人塚出了多少力,立下了多少的功勞,最後仍是難免一死,就算我們闖過千百次對敵決戰的死亡凶險,你也會想辦法殺了我們。」 藍衫人道:「你想明白了?」 閔信道:「我早已明白了。」 藍衫人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問我?」 閔信道:「因為,我想讓你自己招供出來。」 藍衫人突然一跨,不見他屈膝抬腿,人已欺到了閔信身前,一掌劈下。 事實上,閔信也旱已有了戒備。準備搶先出手。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發動,但藍衫人竟然搶了先機。 閔信的右手舉起時,正好迎上了藍衫人向下劈落的掌勢。 雙方掌力接實。 蓬然輕震中,閔信突然間向後退了五步。 藍衫人亦未追襲,反而也向後飄退了丈餘,微微一笑,道:「你身著黑寶衣,但你的掌指之上,並無黑寶衣保護,現在,你可以坐下等死吧!」 轉頭看去,只見閔信面色發青,全身微微抖動,似是全身的筋骨都在曲扭、收縮。 莊璇璣臉色一變,道:「閔信,你,你怎麼了?」 閔信道:「我說過,沒有逃生的機會,現在,這件事,似乎是已經應驗到我的身上了,姑娘,想法子取去找身上的黑寶衣。」 莊璇璣右手一揚,一粒丹丸,飛入了閔信的口中,這:「把這顆藥丸吞下去,我也許有能力保住你的命。」 事實上,藥丸入口,閔信已不自主的吞了下去。 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藥物,但覺一股熱力向四肢百脈流動,身體上承受的痛苦,突然大減。 原本連站也站不穩的閔信,此刻,竟然能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起來。 藍衫人雙目中奇光暴射,盯住在莊璇璣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姑娘用的什麼藥物?」 莊璇璣道:「我正要問你,用的什麼武功?」 藍衫人道:「姑娘瞧不出來麼?」 莊璇璣道:「我雖然說不出它的名堂,但我能夠治療它。」 藍衫人道:「哦!有這等事?」 莊璇璣道:「一個醫道精湛的人,可以治療很多的疑難雜症,但他卻未必知道那些怪病的名字。」 只聽水長流高聲說道:「璇璣姑娘,老朽知道這古怪的病名。」 緩步行了過來。 莊璇璣道:「老前輩請賜教。」 水長流道:「這叫蝕骨奪魂掌,是一種很陰毒的奇功,中掌之人,骨折筋縮,但外面卻瞧不出一點傷痕。」 莊璇璣道:「這和中原武林道上的竹葉手,有類似之處了。」 水長流道:「似乎是更惡毒一些,當年天台老人就傷在追蝕骨掌下。」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不錯,天台老人是傷在這樣的掌下,只不過,那時區區這蝕骨掌,還未練到火候,收發不能控制的很隨心。」 莊璇璣道:「現在,你有幾成火候?」 藍衫人道:「九成火候應該有。」 莊璇璣道:.「這一種惡毒的掌法,是不是天下無敵?」 藍衫人道:「就在下所知,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接下區區一掌,姑娘可是想出手試試?」 莊璇璣道:「正要領教。」 舉步向前行去。 但見人影閃動,四大凶煞一齊出現,道:「姑娘為堡中主人?」豈可輕易出手,由我等先接第一陣。」 莊璇璣道:「蝕骨奪魂掌,是一種很特殊的武功,你們不能抗拒,還是由我接他兩掌試試。」 言下之意,似乎是,她能抗拒這蝕骨奪魂掌的奇毒武功了。 高空呆了一呆,低聲道:「姑娘如無把握那就不妨先由在下試試。」 藍衫人一點也不急,他似是早已胸有成竹,險上泛現出冷漠的笑意,望著莊璇璣等。 羅袖輕揮,莊璇璣、四大凶煞,緩步向藍衫人行了過去。 她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緊張,但形諸於外的,卻是一片平靜。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你真能接下我一詞蝕骨掌?」 莊璇璣道:「試試看吧!也許我接不來,但我至少有一種藥物,可以對抗你這種傷勢發作的痛苦。」 藍衫人道:「姑娘的勇氣,實在叫人佩服。」 突然揚手一掌,劈了過來。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飄風。只見他一抬手,掌勢已然逼到了莊璇璣的身上。好快速的一擊。 幸好莊璇璣的應變也很快速,微一側身,竟然以左肩迎向對方的掌勢。 四大凶煞齊齊發出了驚叫之聲,準備撲上去,出手相救。 但那藍衫人的動作太快了,快的四大凶煞還未及發動,他已退出了一丈多遠。 莊璇璣靜靜的站著,臉上是一片冷肅之色。 藍衫人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如真有藥物,可以阻止掌勢發作,現在可以服下去了。」 莊璇璣道:「蝕骨掌中人之後的滋味如何?」 藍衫人道:「你會先感覺著一陣寒意,透入了肌膚之內,然後,全身的筋脈,開始收縮,那不是一個人所能負擔的痛苦,你美好的身軀,開始變形、扭曲。」 莊璇璣道:「還有什麼?」 藍衫人道:「你會極力忍耐,但不會有多大的用處,直到你向我求饒,還是求你的同伴,出手殺了你。」 莊璇璣道:「果然是很歹毒的武功。」 藍衫人笑一笑,道:「以天台老人的精深武功,也無法和這種痛苦抗拒。」 莊璇璣道:「身中此掌的人,要多久才會發作?」 藍衫人道:「立刻發作……」 突然臉色一變,接道:「你,你怎麼還沒有發作呢?」 莊璇璣道:「是你的掌力失效呢?還是我的內功太深厚?」 四大凶煞原本極端悲忿的臉上,竟然現出了笑容,他們都明白了,高深莫測的莊璇璣,竟真的能抗拒蝕骨奪魂掌。 藍衫人呆了一呆,道:「你怎麼抗拒這樣奇異的強猛掌力呢?」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只不過證明了你那幾招蝕骨掌,並不是可以傷害任何人,閣下如若還有更高明的武功,不妨再施展一下,如若能把我制服,對於閣下征服璇璣堡,可以減小了很多的阻力。」 藍衫人雖然心中對蝕骨掌未能傷人一事,感覺到十分驚訝,但他還是保持了相當的平靜,笑一笑,道:「姑娘還要試試在下別的武功了。」 莊璇璣道:「可以,但有條件。」 藍衫人道:「姑娘請說。」 莊璇璣道:「蝕骨掌,已無法傷得小妹,但如另一種武功仍不能傷我時,你準備作何交代?」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我身負一十三種奇技、絕學,一樣不行,再換一樣,不論你有多大的能耐,我相信你也無法避過我一十三種的武功。」 莊璇璣點點頭,道:「閣下的想法,真是太過容易了。」 藍衫人道:「你不過是想和我分個高下,姑娘有什麼武功,也不妨施展出來,咱們對戰一決,分出勝負,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莊璇璣道:「你們人手多,不論群攻、獨打,你們都佔盡了優勢,這怎會算得公平?」 藍衫人道:「姑娘的意思呢?」 莊璇璣道:「璇璣堡大廳之中,小妹布下了一座奇陣,不知閣下敢不敢進入陣中。」 藍衫人縱聲而笑,道:「別說是一座小小的奇陣,就算大廳中布下了刀山、劍林,在下也要入廳見識一番。」 莊璇璣哈哈一笑,道:「好吧!你如破了廳中的奇陣,璇璣堡,就沒有抗拒你們的力量了。」 藍衫人道:「這就是你們最後一層仗恃了。」 莊璇璣道:「也是璇璣堡對抗你們的希望所寄。」 突然轉身一躍,退入了廳中,道:「各就陣位。」 抱起了閔信,越入了大廳一角。 這座大廳中,凡是由天光透入的地方,都用黑布給了起來,遮住了所有的光線。 方真已坐在了控制機關的位置上,道:「我還認為你真要逞強用狠,和他一決勝負呢。」 莊璇璣道:「我要誘他入廳,你看看這閔信的傷勢,是否還有救?」 方真道:「我知道,救治傷在蝕骨掌下的人,只有一個辦法。」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方真道:「以純陽內功,打通他身上百經主脈,逼出那一股寒陰之毒,然後,養息幾日,就可以好了。」 莊璇璣道:「我用一粒純陽金丹,穩住了他的傷勢,藥是用對了。」 方真道:「對!如是你用錯藥物,只怕他早已支持不住了。」 閔信道:「姑娘,不用為我擔心了,在下無牽無掛,死而何憾,只不過,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姑娘。」 莊璇璣道:「閔兄請說。」 閔信道:「姑娘也接了他一記蝕骨掌,怎的沒有受到傷害?」 莊璇璣道:「我::::」方真接道:「佛日,不可說。」 閔信道:「對敵隱密,在下本也不當有此一問。」 方真道:「閔兄,如若我們能保住璇璣堡,你這點傷勢,我一定可以想法給你醫好,保不住這個地方,只怕傾巢之下無完卵,大家都過不下去了。」 閔信低聲道:「在下這件黑寶衣,可劈刀劍,也許,能抗毒掌,請姑娘派人脫下,用作拒敵。」 莊璇璣道:「你有此心,對我們幫助很大,馬鵬,送閔信到密室坐息,脫下他身上的黑寶衣穿上馬鵬道:「我,我,我看,給別人穿吧!」 莊璇璣道:「很高興,你們氣質上,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擺脫了私心,……」 馬鵬道:「這都是姑娘潛移默化之功。」 莊璇璣道:「馬鵬,今日之戰,是咱們真正的面對了敵人,他說身負十餘種奇技,以我看,他絕非誇口。」 馬鵬接道:「所以,這件衣服,應該由武功高強,能替姑娘分憂的人穿上,才能發揮出大作用來。」 莊璇璣道:「我研究過你那「穿心一刀」,大概是刀法中,最凌厲的一擊。」 馬鵬道:「姑娘,但它只有一刀,不能算是刀法。」 莊璇璣道:「夠了,就因為他只有一招,才神鬼難測,只是選擇出刀的時機,如何把握,才是關鍵。」 馬鵬道:「姑娘如此吩咐,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抱起閔信而去。 柳媚低聲道:「姑娘,馬鵬那一刀真的很厲害麼?」 莊璇璣道:「對,你們各人具有的奇技,和任何高人相比,絕不遜色,只是運用之妙,還須體驗。」 這時,忽見光芒一閃,一道藍芒,直飛入大廳之中。 藍芒射中了廳中一根木柱之上,立刻泛起了一片藍色的火焰,照亮了大廳。 那藍芒有著強力燃燒能量,而且凝聚不散,附在木柱上,就像一盞藍色的燈火一般。 水長流疾發一掌,擊在那木柱上,竟然未把那一片藍色的火焰熄去。 銀龍舉步向木柱行去,想用手中之刀,削去附在木柱上的燃燒之火。 莊璇璣道:「留心暗算。」 銀龍停下了腳步,道:「不熄去這廳中之火,豈不讓他們看清了廳中景物。」 莊璇璣道:「看清楚了他才會進入廳中。」 幾條人影閃動,帶著一股勁風飛入了大廳之中。 正是那藍衫人和四個綵衣女婢。 那四個綵衣女婢,看上去只不過有十六七歲的年紀,但幾人輕功造詣,竟都已有了極驚人的火候。 藍色的火焰照射之下,發覺了四個綵衣女婢仍然分站在藍衫人的兩側。 兩個人,似乎是保持了某一形象、陣式,但卻又無法分辨出是什麼陣式。 打量了大廳中形勢一眼,藍衫人笑一笑道:「姑娘有什麼手段,可以施展了。」 莊璇璣道:「攻勢一經發動,那就很難遏止,閣下準備要四個隨行女婢殉葬了?」 藍衫人冷冷說道:「你怎麼知道她們會死?」 莊璇璣道:「我能受你一記蝕骨掌,不為所傷,你就應該相信,我已有和你一戰的能力了。」 藍衫人大笑道:「毀滅你這璇璣堡彈丸之地的辦法很多,本用不著我自己動手,我肯來此,就是讓你見識一下天外有天,折服你,使你甘願投入活人塚。」 莊璇璣道:「只恐怕你這種打算要落空了,今日一戰,鹿死誰手,還難預料。」 藍衫人笑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有著充分的自信之心。」 莊璇璣道:「就算你勝了,也無法使我屈服。」 藍衫人道:「不要激起我的殺機,消去對你一份憐惜之心,莊璇璣,你瞧瞧,我這隨身四婢的容色如何?」 莊璇璣道:「她們年輕、漂亮,所以,我有些不忍使她們死於此地。」 藍衫人道:「不錯,她們真很美,只可惜,缺少了你那一份聰慧和靈性。」 莊璇璣道:「我不想再談我的事了……」 藍衫人怒道:「不知好歹的丫頭,難道我真的不敢殺你麼?」 但聞疾風破空,兩條人影,分左右向藍衫人衝了過去,驃悍的衝擊,快如電光石火。 這時,四個綵衣女婢,已都亮出了兵刃,左手是一根長過七尺的白色索,右手是一把一尺二寸的金刀。 兩個站在較前的綵衣女婢突然左手一揮,銀索飛起,疾向兩個衝來的黑影擊了過去。 只轉鏘鏘兩聲大震,銀索繫在了那黑影身上,但那黑影仍然繼續向前衝了過來。 四個綵衣女婢以極快的速度,在藍衫人的身前,布成了一個合擊的陣勢,準備阻擊來人。 莊璇璣感覺到,這些發動的鐵人,向前衝擊之勢,述如怒矢,快速已極,比目己操縱機關時,快速了一倍。 顯然,純熟的技巧,運用同一機械,亦能夠使速度和變化,有著很大的不同。 四個綵衣女婢金刀齊出,分刺兩人。 藍衫人已看出了情形不對,衝過來的黑影,不像是人。 他瞭解四個女婢強勁的腕力,甩出的銀索,力道很強,縱然對方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無法承受這一擊。 而且,擊中人身的聲音,也有著很顯然的不同。 但他已來不及了,喝令四婢退下的聲音,剛剛出口,兩個黑影,已然展開了反擊。 但聞兩聲慘叫傳了過來,兩個綵衣女婢,已被鐵拳擊中頭頂,立斃拳下。 餘下二婢微微一呆,明明四把金刀都刺中了強敵,竟像是刺在了堅鐵之上一般,震的手腕一呆。 那本來就是方真鑄造的鐵人。 這時,藍衫人的聲音,才傳了過來,道:「快些退開。」 兩個黑影,已呼的一聲,由二婢身側掠過,消失在大廳一角。 二婢驚魂甫定,返到了藍衫人的身側。 大廳又暫時恢復了靜寂。 望望死去二婢的身體,藍衫人緩緩說道:「莊璇璣,你看到了麼?」 莊璇璣道:「看到了,她們很美麗,我為她們難過。」 藍衫人道:「你記著,這是一筆血債。」 莊璇璣道:「你身上的血債,堆積如山,我們只是剛剛開始收回一點利息。」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方真,這是你的設計了?」 莊璇璣道:「不錯,是他的設計。」 藍衫人道:「要他出來見見我。」 莊璇璣道:「他不會出來,也不會見你。」 藍衫人怒聲道:「方真,你記著,抓到你,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莊璇璣道:「你要先得想辦法抓到他,然後,才能把他挫骨揚灰。」 藍衫人道:「姑娘可是覺著,那幾個鐵打的人形,就真的能夠勝過我們了?」 莊璇璣道:「但他們已經傷了你兩個隨身的女婢,這是一場拚殺,強存弱亡,雙方沒有任何約定,對麼?」 這時,寒光一閃,那燃燒的藍色火焰,忽然消失。 原來,蛾嵋雙劍,揮劍削去了柱上的火光。 大廳中,又恢復黑暗。 藍衫人高聲說道:「春蘭、秋菊,退出去。」 大概這四個女婢,是以春、夏、秋、冬四季取名,死去了夏、冬二婢,餘下了春蘭、秋菊。 春蘭、秋菊的反應很快,藍衫人說完話,兩個女婢已經飛躍到門外。 藍衫人雖然目光銳利,但一時間地無法適應驟來的黑暗。 但他發覺到有很多人在黑暗中移動,緩緩的移動,形成了一個包圍的陣式。 莊璇璣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道:「春蘭、秋菊,兩位請再向後退開三步。」 春蘭、秋菊愣了一愣,卻依言向後退了兩步。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一扇鐵門,落了下來。 鐵門完全分割了大門內外。 廳中更為黑暗。 春蘭、秋菊,已被隔住了門外。 藍衫人縱聲而笑,笑聲中,亮起了一片珠光。 他的左手中,忽然托起了一顆寶珠,瑩晶透明,光華四射。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吧? 藍衫人右手中也亮出了一把兵刃,一個一尺八寸長短的金色短棒。 金光、珠光,相互映輝。 明珠散發出的寶光,照亮了廳中的景物。 藍衫人看清楚了,四個人正緩緩向他接近。 四個人中三男一女,正是四大凶煞。 藍衫人皺了皺眉頭,道:「莊璇璣,他們是真人還是假人?」 莊璇璣道:「你試試看吧!」 藍衫人道:「你不肯說,我也看得出來,他們是假人。」 馬鵬突然加快了速度直衝過來,右手一揮,一拳直搗前胸。 藍衫人左手托珠,微一側身,金棒側擊,直擊右臂。 他隨便出棒一擊,快如閃電。 金鐵交鳴聲中,那黑衣人的右臂,忽然垂了下去。 但馬鵬並沒有倒下去,也沒有影響到他奔行的速度,掠著藍衫人身側而過。 鐵鑄的人,不會有痛苦。 柳媚衝了過來,右手一抬,以指代刃,平推過來。 王傑也同時發動,由身後攻到,一掌擊向後背。 藍衫人金棒迎向柳媚,右手飛起,頂在王傑的小骯。 王傑和柳媚,自然也是鐵鑄的假人,他們在一定軌跡中行動,由方真在暗中操縱。 藍衫人一腿如頂柱,竟然把王傑向前奔行的勢子給擋住。 金棒擊在了柳媚攻來的右臂,生生把一條鐵臂擊斷。 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 一個鐵人失靈,整個運行系統也受到了阻礙。 形如高空的鐵人,本來廳該由右側攻上來,形成合擊之勢,但卻突然停住。 藍衫人突然回頭,一棒敲在了形如王傑的鐵人頭。 鏘然一聲,火星亂冒。 忽然寒光一閃,兩柄長劍,分由兩側捲襲而至。 這一次是真人,峨嵋雙劍。 藍衫人突然一挺胸,竟然硬向雙劍之上迎去。 他身上的藍衫,似乎是突然間充滿了氣,整個的衣服,鼓了起來。 雙劍刺在了衣衫之上。 但見劍勢一軟,竟然滑向一例。 藍衫人金棒斜揮,呼的一聲,掃了過來。 這一棒快如閃電,峨嵋雙劍閃避已自不及,至少,兩人要傷一個。 忽然間,冷芒飛閃,一柄大刀,飛了過來,三十斤重的大刀,撞在了金棒之上。 但聞鏘然一聲,金鐵交鳴,冒起了一陣火光。 持刀人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總算救了峨嵋雙劍。 鐵人的攻勢,暫時停止,娥嵋雙劍也躍退一側。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好刀法,竟能擋我一擊。」 「老夫余長貴。」 武林三仙,已經久年不用兵刃,但目睹藍衫人的勇猛,余長貴亮出了四十年未用過的大環刀。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你在這裡,水長流和南長命,也在此地了。」 余長貴道:「不錯。」 藍衫人道:「唉!年前,我應該殺了你們,至少,也應把你們囚入活人塚內。」 余長貴道:「可惜,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藍衫人道:「你們三個人一齊上吧,我要百回之內,搏殺你們三個人。」 余長貴道:「先勝了區區在下,再作道理不遲。」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余長貴,你敢和我獨鬥十回合麼?」 余長貴道:「有何不……」 莊璇璣急急接道:「老前輩,不要給他任何承諾,今宵不是比武爭名,爭的是中原武林生死存亡,你一諾千金,被他套牢了,豈不是上了他的大當。」 余長貴吁一口氣,道:「姑娘說的是。」 莊璇璣道:「閣下的武功,的確是高明,不過,我們還不知道閣下是個什麼身份,現在,可以明告了吧?」 藍衫人道:「璇璣姑娘一定要知道在下的身份麼?」 莊璇璣道:「至少,我們殺了閣下之後,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藍衫人道:「統治活人塚的,就是區區在下。」 莊璇璣道:「逼我嫁入活人塚去的,也是你了?」 藍衫人道:「這一點姑娘倒是沒有看對,姑娘雖美,還不致使在下傾心到忘去了江湖霸業。」 莊璇璣突然歎息一聲,道:「這是小妹自作多情了,我還一直認為是活人塚內的首腦人物,對我十分的傾心,才對我處處忍讓。」 藍衫人冷冷說道:「就是對你忍讓的太多了,才有今日之禍。」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我在活人塚內倍受優待,並不是閣下的命令了。」 藍衫人冷哼一聲,道:「你確實很美,但如果把你改變了,你還是你,有什麼不同?」 莊璇璣道:「改變?怎麼一個改變法?」 藍衫人道:「活人塚改變了很多的人,南宮豪、天台老人,都能改變,何況是你。」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不過,人的可愛,不是一個人的外形,而是一個人由內心形諸於外的氣度,你們真的把我改變了,那我就不是真我了。」 藍衫人道:「一個人的美,本很空泛,沒有什麼一定的標準,就算你是今世間第一美人,但你如有了改變,那就降低美的標準而已。」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現在又明白一件事情。」 藍衫人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不是活人塚內真正的統治者。」 藍衫人道:「哦!」 莊璇璣道:「你並不是真正能夠作主的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竟然要承認自己是統治活人塚的人。」 藍衫人笑一笑,道:「莊璇璣,就算猜對了,又能怎樣?你已無法改變璇璣堡的命運,因為,這方圓三十里內,都已佈置下了活人塚的人,就算我們不來攻打,也會把你們活活困死。」 莊璇璣道:「那要很長時間,璇璣堡很寬大,存糧亦足,我們可以守一年,不用外援,但時間,對你們並不有利,再說,你已困入了大廳之中,就算你是力敵萬人,你面對著這麼多高手,和十二個鐵人,連番攻撲,生離此地的機會不會大。」 藍衫人道:「我已經破壞了兩具鐵人,十二個鐵人,未必能困得了我,再說,我並不孤單,大廳之外,我有很多的人手,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會拆了你這幢房子。」 莊璇璣歎息了一聲,道:「這就要賭賭你的運氣了,你太小覷璇璣堡,你既不肯就範,別怪我們手段之毒了。」 藍衫人道:「你要怎麼對付我?」 莊璇璣道:「毒姻,會用毒的不只是你們活人塚,我也是箇中能手。」 藍衫人道:「這座大廳中不透風,用毒姻,也會傷害到你自己。」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我們既然敢用毒姻,在這方面,我們自然早已有了準備。」 藍衫人道:「莊璇璣,你對來自天竺的武功,知道多少?」 莊璇璣道:「中原武功,已然十分的博大、精深,實在用不著求諸於外……」 藍衫人接道:「中原武功,如若真是這樣厲害,在下就不可能征服了整個武林,號稱中原武林支柱的九大門派,也都臣服在我們的手下了。」 莊璇璣道:「那是你浮面的看法。」 藍衫人道:「姑娘是頗具智慧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會強詞奪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閣下,目前就有一個璇璣堡,這一片彈丸之地,重要人手,不過十餘個,但你們就沒有辦法征服。」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為首的璇璣堡,雖然給了我們很意外的強大抗拒之力,但如說你們能扳回大局,那是絕不可能的事了,多則明晚,少則今夜,你們一定會被消滅。」 莊璇璣道:「如若你傾盡活人塚的全部力量,我相信最後你們會勝,不過,那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活人塚並不是不可抗拒的,再說,以後的事,也和你無關了。」 藍衫人愣了一愣,道:「你說什麼?和我無關了?」 莊璇璣道:「以閣下智慧之高,這一點也想不明白?」 藍衫人道:「請教姑娘。」 莊璇璣道:「不論我們這一戰的勝負如何,閣下是必死於此。」 藍衫人沉吟不語。 莊璇璣道:「天竺武功,有一種龜息奇術,可以閉住呼吸,抗拒毒煙,但那時刻,你的武功也同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們不會給你很多的時間,很多的機會。」 藍衫人道:「哦!」 莊璇璣道:「是非成敗對閣下已無影響,你已享受不到那勝利後的榮耀。」 藍衫人道:「姑娘,告訴我這些話!用心何在呢?」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這要你自己去想了,我非你,怎知你心中有多少痛苦?」 藍衫人道:「我還能退出這座大廳?」 莊璇璣道:「能……」 銀龍大聲叫道:「不行,放他離去,何止是縱虎歸山,那簡直是自尋煩惱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最瞭解自己的處境走不走,由他決定了……」 藍衫人接道:「那一定有條件了?」 莊璇璣笑道:「自然是有條件了,這是一場生死之戰,似乎是咱們用不若講什麼信義人道了。」 藍衫人道:「說說看,什麼樣子的條件?」 莊璇璣笑道:「我要你放了南宮世家兩代主人。」 藍衫人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道:「你不能還是不肯?」 藍衫人道:「我有這個能力……」 莊璇璣道:「那是說,不肯放他們了?」 藍衫人道;「那也不是,只是放了他們之後,對姑娘,並沒有什麼幫助,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武功。」 莊璇璣道:「你們毀去了他的武功,是否可以使他復元?」 藍衫人道:「很困難,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莊璇璣道:「能不能解去他們身上之毒?」 藍衫人道:「他們根本就沒有中毒。」 莊璇璣道:「答不答應把他們送過來?」 藍衫人道:「答應了,目前也無法辦到。」 莊璇璣道:「只要你肯答應,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銀龍道:「姑娘,這個人,怎麼能夠相信?」 莊璇璣道:「至少,他答應了,他才能走。」 銀龍道:「問題是,他答應了,也是一樣不能兌現。」 莊璇璣笑一笑,道:「銀龍,我想,他如是個自負的人,他應該是不會不守信用。」 目光一掠藍衫人,接道:「你現在,是不是決定了?」 藍衫人道:「你能信得過我麼?」 莊璇璣道:「我信得過你,我相信,你們仍然會攻打璇璣堡,不過,你會將南宮豪父子送來之後,再攻打。」 藍衫人道:「姑娘不怕估算錯了麼?」 莊璇璣道:「事實上,送不送來南宮豪父子,都不太重要,因為,他們武功不能恢復,也幫不上我們什麼大忙。」 藍衫人道:「那你為什麼要他們?」 莊璇璣道:「任何條件都一樣,對你是一種考驗而已,你可以不信任別人,但我要證明一下,你能不能信任自己?」 藍衫人沉吟不語。 莊璇璣接道:「你可以不把南宮豪父子送來,也可以否認你答應過這件事情,只要你不把它當成你自己許過的諾言,你怎麼處理都好。當然,你現在還沒有答應,也許,你自信有能力能衝出這座大廳,戰勝我們所有的人。」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莊姑娘,此地離活人塚的總壇不遠,如有一天的時間,我可以把南宮豪父子送到。」 莊璇璣道:「既然如此,閣下可以去了。」 提高聲音,接道:「打開鐵門。」 關閉的鐵門,緩緩打開,透入了一片光亮。 望門外景色,黑夜已過,陽光普照。 藍衫人道:「活人塚也不會放過璇璣堡,送來了南宮豪父子之後,我們會全力攻打。」 莊璇璣道:「我知道,我們還是敵對的身份,也不寄望你會對我們感恩圖報,但只希望你能信任你自己,記著你說過的話。」 藍衫人道:「莊璇璣,你能在活人塚的勢力遍佈之下,建立起這麼一股和活人塚抗拒的力量,果然是有著很大的魄力,人所難及的才慧,我會盡力把南宮豪父子送到,在他們未到之前,活人塚的人,不會攻打此地。」 飛身一躍,穿門而去。 望著藍衫人的背影,銀龍冷冷說道:「璇璣姑娘,我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機會。」 莊璇璣道:「你是說,我們錯過了殺死他的機會?」 銀龍道:「不錯,我們今天,似乎是有很大殺死他的機會。」 莊璇璣道:「我在懷疑,他似乎是有意的來此送死。」 銀龍道:「有意的來此送死,這怎麼可能呢。」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內奸之謎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26 本章字數:44539 莊璇璣道:「這自然不是他自己願意送死。」 銀龍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活人塚內,也有紛爭了?」 莊璇璣道:「他急於要離開此地,並不是因為對自己的武功失去了信心,也不是怕我們合力圍攻,而是他心中有很多疑問,他要去查證一下。」 馬鵬道:「對!要他們窩裡反,先來個自相殘殺。」 莊璇璣道:「現在,我們在求證幾件事,活人塚究竟是有幾個人在統治,局外人無法瞭解,要他們自己先掀出來。」 銀龍道:「姑娘,這是活人塚一個大矛盾,不過,也許現在,他們還不會問的太僵,因為,他們大業還未成。」 莊璇璣道:「很可能啊!不過,我的推想,稍有不同。」 水長流道:「你說說看。」 莊璇璣道:「在活人塚內部,可能只有一個人統治全局,另一個人,可能不在活人塚內……」 馬鵬接道:「不在活人塚,他在那裡?」 莊璇璣道:「江湖上,也許,他是我們平日很敬重的大俠,也許是一個名士,一個高人……」 水長流接道:「不錯,所以,活人塚的耳目,才會那麼的靈敏。」 莊璇璣道:「那個人雖然不在活人塚內,但他卻和那藍衫人,共同領導著活人塚。」 直到此刻,廳中群豪才完全明白了莊璇璣適才的用心。 她在挑撥,而且恰到好處的挑撥。 不論什麼人,在這樣一個時刻和環境中,都會相信。 莊璇璣是最會利用機會的人,也會選擇最好的時機。 余長貴輕輕吁一口氣,道:「這小子的武功之高,江湖僅見,真要是硬拚起來,只怕,咱們也要付出很高的代價。」 莊璇璣道:「最重要的是,咱們殺了他,也不見得會有多大的成就,我適才雖然在用心挑撥。但事實上,卻也是說的實話,只有實情,他才會相信。」 語聲一頓,接道:「諸位常在江湖走動,見識多廣,不知道是否看出那藍衫人的來歷?」 「看不出來,江湖上從沒有出現過這麼一個人。」 余長實輕拈著顎下的長髯,接道:「我很留心他,看的也很仔細,過去,江湖上。從沒有出現他這個人。」 莊璇璣的目光,轉到了四大凶煞的身上。 馬鵬道:「近十年之內,江湖上沒有見過這個人。」 高空道:「如若這幾年,有這麼一個人物,在江湖之上出現,就算我們沒有見過他,也會聽人說過。」 柳媚道:「我參加一次江南英雄宴,南七省有頭有臉的人物全到了,就沒有見過這麼一個人。」 莊璇璣道:「看他的舉止老練,絕對不會是新出道的人物,而且,剛剛出道的江湖人,也不會存爭霸天下之心。」 高空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說約有理,他是個充滿自信的人,但舉止老練,不像是初出茅廬之人。」 莊璇璣道:「所以,我一直認定他在江湖上走動過。」 高空道:「這中間,莫非有什麼機巧不成?」 莊璇璣道:「辦法很多,整容術可以使一個人形貌大變。」 水長流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他整過容?」 莊璇璣道:「那只是可能之一,精巧的藥物易容,也可以假亂真,但最可怕的一種,是他內功上超然的成就,使他脫胎換骨,改變了人的自然成長。」 水長流道:「聽說天竺瑜珈奇術,有著一種使人改變形體的能力。」 莊璇璣道:「我也聽說過,武功一道,浩瀚如海,如若再能把醫學上道理滲入進去,那就更多變化了。」 銀龍道:「姑娘,你看他會不會把南宮豪父子送來璇璣堡中?」 莊璇璣道:「除非有什麼特殊變化,我想,他不會不守信約。」 銀龍道:「他如真能把南宮豪父子送來,有很多問題,都不難迎刃而解了。」 莊璇璣道:「哦!」 銀龍道:「南宮世家,在近五十年的時光中,受盡了江湖中的擁戴,到南宮豪這一代,到了極峰,這個人,平易和睦,也交了無數的朋友,很多人和他交往,擁戴他,信任他,把很多不告妻兒的隱密,都告訴了他……」 馬鵬接道:「有這等事?」 水長流道:「他說的不錯,這件事,老朽也知道。」 銀龍道:「南宮豪腦中,蘊藏了無數的隱密,他如肯合作,說出胸中隱藏之秘,近百年來的江湖中事,都可以瞭如指掌了。」 莊璇璣道:「活人塚第一次發動時,先對付南宮世家,那就是希望把他心中的秘密藏起來。」 銀龍道:「因此,在下擔心,他不會把南宮世家的父子送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現在,他們已經明目張膽的開始發作了,大概不會再有這些顧慮了。」 銀龍道:「他萬一不來呢?」 只聽方真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擔心,他會按時把南宮豪父子送到。」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們藉機會好好的休息一下,江湖上詭異多變,任何一個計劃,都可能要有點修正,我們派人戒備,諸位請休息去吧。」 群豪大部份散去,只有四大凶煞,仍然守在原地未動。 方真緩步行了過來,雙目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看。 一向灑脫自如,超越過人性中某一些界限的莊璇璣,忽然間一陣心跳,臉紅了起來。 這是莊璇璣從沒有過的感覺。 十幾年來,第一次被人撥動了心弦。 方真道:「不想死,也不願意死,但我感覺到大限已到,似乎是非死不可了。」 莊璇璣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替自己盡一份心力。」 方真道:「莊姑娘,我試過,真正的試過,但我心中很明白,只怕,很難支持下去。」 莊璇璣回顧了四大凶煞一眼,低聲道:「你們也去休息吧!」 小巧密室中,方真的神情很嚴肅。 莊璇璣臉上也不見笑容,氣氛顯得有些冷厲。 方真取出一方絹帕,抹去頭上的冷汗,道:「你記著,不論什麼樣的大夫,不論什麼的靈丹、妙藥,都已經沒有法子挽救我的性命。」 莊璇璣道:「我覺著你是有意的尋死,你不願活下去,你想讓我一生中對你負咎,你是為我而死。」 方真道:「不是為你,你用不著負咎,如若你對我的生死之事,有著如此重大負擔,對你對武林,都是一種不幸。」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方真,龍公子已經死了,我是什麼身份?是不是還有再嫁的自由?」 方真笑道:「對此事,你怎會有如此迂腐之見,你和龍公子之間,不過是一句戲言罷了,一無聘約,二無媒證,那算什麼婚姻!」 莊璇璣道:「這麼說,你不嫌棄我了?」 方真愣了一愣,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覺著,我在名義上,已經是一個嫁過人的小熬人了。」 方真道:「問題是,你根本沒有嫁出去。」 莊璇璣道:「好!現在,我要嫁給你。」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開什麼玩笑?」 莊璇璣道:「不是開玩笑,這等終身大事,怎麼會開玩笑呢,我說的很認真。」 方真笑一笑,道:「我活不了多久啦,你怎麼很想作寡婦?」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答應龍公子的婚約,我只是隨口說了出來,我覺著嫁給什麼人都是一樣,因為我心中,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的影子,但嫁給你,卻是有些認真了。」 方真道:「我如死了呢?」 莊璇璣道:「所以,這一次,我們要辦的認真一些,我要武林三仙作媒,四大凶煞為證,立刻舉行婚禮。」 方真道:「你胡鬧什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趁你還有一口氣之前,我還要和你完成洞房花燭。」 方真道:「荒唐啊!荒唐。」 莊璇璣道:「你怕了,不敢娶我,是麼?」 方真歎息一聲,道:「璇璣,不用出言激我,老實說,我這樣的人,也肯和人賭氣,但賭震動天下,大功業,傳諸後世的大事情,不會和人賭小氣。」 莊璇璣道:「方真,你覺著一個人的終身大事,是一件小事情?」 方真歎息一聲,道:「我不會聽你一番歪理,就會不顧後果的答應你什麼,除非你真正的能夠說服我。」 莊璇璣道:「我正在試圖這樣的作,你是很灑脫的人,我想,你的人生境界,已經升到了拋棄慾念,不會像一般情侶似的,要花前月下,儷影成雙,然後,才能入渾然無我之境。」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璣,夫婦的結合,除了兩情相悅之外,還有很多的條件,陰陽交泰,亦不能缺,但我不能……」 莊璇璣冷笑一聲,道:「想不到,你也這樣庸俗!」 方真道:「璇璣,不要胡攪蠻纏,我要你說個道理出來。」 莊璇璣道:「好!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方真無可奈何的道:「你問吧。」 莊璇璣道:「我是不是長的很醜,叫人不喜歡?」 方真道:「不!你很美,也能給人一種一見難忘的印象。」 莊璇璣道:「這就是了,嫁給你,是不是很屈辱你?」 方真道:「是我屈辱了你。」 莊璇璣道:「這就是了,那你為什麼不肯娶我?」 方真道:「因為,我不願屈辱你,因為,我活不了很久時間了,璇璣,你說我俗,其實你才著相很深,我們兩情相悅,我可以為你死,那不是你要求我的,而是出於我的自願,對我而言,是一種快樂,至於要效仿世俗,結為夫婦,那不但和世人無異,而且,有著刻意求助心意,才子佳人,一見鍾情,訂下了海盟山誓,那不是我們這種人玩的把戲,對麼?」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你,你有什麼高見呢?」 方真笑一笑,道:「像我對你一樣,作一些我想要作的事,作一些使我喜歡的事。」 莊璇璣道:「難道我真的很蠢,因為,到現在,還沒有發覺你喜歡什麼。」 方真道:「不要用心去想,我們相處,有說有笑就是快樂……」 莊璇璣接道:「被人激賞,是不是也是你的快樂之一?」 方真道:「我也著相,每當一個新的想法付諸實現之後,我確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樂。」 莊璇璣道:「實在了不起,你在這裡幾個月的時間改變了璇璣堡,也創造了一個奇跡。」 方真笑一笑,道:「我只是製造了幾個鐵人增強了一些拒敵的實力而已,真正成功的是你,你卻收服了很多的人,璇璣姑娘,我想,我們的計畫,可以要有點修正了。」 莊璇璣道:「等等看吧,南宮豪父子,如若真的能被放回來,也許能由他們父子的口中,知曉活人塚內一些隱密,只要咱們真能完全瞭解了活人塚,就可能會想出對付他們的辦法了。」 方真突覺一陣倦意襲來,打了一個呵欠,道:「我要睡一會了。」 說睡就睡,閉上眼請就睡了過去。 莊璇璣緩緩伸出手,按在方真的前胸之上,只覺他心臟跳動的很不規律,而且十分緩慢。 這個人,有看絕世的才慧,超越的能力,可惜,他的身體太壞了。 他本來可以多活些時間,但他為了幫助莊璇璣,耗盡了他僅有的精力,創造了十二個鐵人。 十二個控制精巧的鐵人。 過度的消耗體能和智力,使他原本虛弱的身體,就更顯得虛弱了。 莊璇璣也感受得到,方真的生命力,已經將燃燒殆盡,先天的體能,和他具有的智慧,有著無法配合的距離。 方奇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堅持讓他的弟弟學習武功。 他不願聰明的弟弟,也淪落江湖。但他卻忘了,練武的另一個用處,可以強身。 如若方真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他會是一個最完全的人。 可惜的,這個世界上,總是沒有那麼完美的事! 方真雖然聰明,而且精通醫道,但他卻沒有自救的能力。 莊璇璣緩步行出了秘室,悄然帶上了木門。 每一時刻的休息,都會對方真有著很大的幫助。 只見方奇靜靜的站在門外。 不知來了多久,但見他的表情嚴肅,顯然心情十分沉重。 「舍弟的身體如何?」方奇的臉上,帶著一股黯然的傷感。 莊璇璣點點頭,道:「不太好,我們前面談吧!」 方奇輕輕歎息一聲,忍下了無限哀傷。 大廳中很幽靜,活人塚的人,都已經撤退了,退離到宅院五丈以外,但仍然圍困著宅院。 方奇道:「姑娘,舍弟還能撐下去麼?」 莊璇璣道:「你們兄弟兩個沒有談過?」 方奇道:「談過,他似乎對生命已無信心,而且,也沒有了求生的意志!」 莊璇璣道:「你身為兄長,就不能勸勸他麼?」 方奇道:「我已盡心力,但他卻不肯聽從我的勸告,對舍弟,我有著太多的抱咎,所以,我希望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要我如何幫助你?」 方奇道:「我看得出,他很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勸勸他。」 莊璇璣道:「我一直在勸他,不過,只怕要使你失望,他也不會聽我的。」 方奇道:「姑娘,有沒有辦法使他活下去。」 莊璇璣道:「藥醫不死病!」 方奇道:「他不同,他不是生機絕滅,而是自絕生機。」 莊璇璣道:「哦!」 方奇道:「如若他想活下去,他應該有很大的機會。」 莊璇璣道:「如何才能使他打消了他的死念呢?」 方奇道:「逼我也很難說了,但我相信,姑娘是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人!」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方兄,你可明白,他為什麼不想活下去呢?」 方奇道:「我想了幾天幾夜,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莊璇璣道:「什麼道理?我也想了很久,但卻一直想不明白。方兄可否教我?」 方奇道:「姑娘,舍弟是一個很自負的人,放眼當今之世,只有姑娘可以和他一較才智。」 莊璇璣道:「方兄過獎了,令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小妹也是難及萬一!」 方奇道:「姑娘不用客氣了,舍弟一生中,從來沒有推許過一個人,只對我讚許過姑娘。」 莊璇璣道:「哦!」 方奇道:「姑娘,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舍弟之死,有著願以血淚酬知己的味道。」 莊璇璣道:「我明白方兄的意思,不過,方兄可否知道,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 方奇道:「這個,在下不知道。」 莊璇璣道:「我勸過他,也感激他,老實說,沒有令弟這一番精密的設計,和那鐵人的威力,璇璣堡恐怕早已經陷落到活人塚的手下了。」 方奇歎道:「這也並非舍弟一人之功,姑娘的運籌帷幄,群豪齊心合力,才造成了這些成就……」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不敢有太過份的要求,但對舍弟,我有一份很深的內咎……」 莊璇璣接道:「方兄,有什麼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小妹洗耳恭聽。」 方奇道:「哀莫大於心死,舍弟似乎是已經心死了。」 莊璇璣道:「哦!」 方奇道:「唯姑娘可以使他油然生出活下去的心願。」 莊璇璣苦笑一下,道:「方兄覺著,我如何才能使他生出求生意志呢?」 方奇道:「這個,這個,我……」 莊璇璣接道:「我如真有這樣的影響力,最大的就是嫁給他,對麼?」 方奇道:「方奇該死,唐突姑娘,我從沒見過他對一個人有過對姑娘那樣的敬慕。」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我答應你,他肯娶我,你也要我這樣一個弟媳,我就嫁給他……」 方奇連連抱拳,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有姑娘這麼千金一諾,舍弟有救了。」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你那裡知道他已沉難復,生機茫茫。 方奇含笑而去。 他明白,方真如無發自內心的強烈意志,縱集天下名醫,也難挽他大劫。 現在,他有些沾沾自喜,他自覺求到了一帖靈藥,可以使方真重振求生意志。 望著方奇緩步而去的背影,莊璇璣升起了一縷惘惘愁懷。 這幾天,她也實在很累,這是一陣難得的空暇,雖然,另一個更大風暴,就要來臨,莊璇璣也瞭解,她必須撐下去,方真在某一方面,比自己更強,但他雖然已心神耗盡,幫助她的不會太多了。 未來的重擔,必須由她自己承擔起來。 她忽然,開始有了煩惱。 像她這樣超脫的人,也開始了一種感情的負累。 她好想休息一下,緩步向房中行去。 但柳媚卻突然出現。 她的神情嚴肅,倒使得莊璇璣心頭震動了一下。 因柳媚是一個絕對樂觀的人,她出入江湖中,談笑生死間,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 她恨少有這種冷肅的神情。 輕輕吁一口氣,莊璇璣盡量使自己乎靜下來,道:「柳媚,是不是來找我?」 柳媚道:「是!泵娘,我發現了一件很大的秘密。」 莊璇璣道:「什麼秘密?」 柳媚沒有立刻回答,四下張望了一陣,才低聲說道:「姑娘,這地方談話很不方便。」 這趑趄、猶疑的行徑,和她的性格,有著很大的不同。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好!到我的臥室中去。」 那是連在大廳一角的,一座雅致小巧的臥室。 這地方沒有人防守,但僅有一條長約一丈左右的甬道,通入臥室,關上甬道口處的一扇門。就再無可通之路。 現在,莊璇璣關上了那扇門。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咱們中間有內奸。」 莊璇璣心頭震動了一下,笑道:「誰是內奸?」 柳媚道:「高空。」 完全出了莊璇璣的意外,在四大凶煞之中,高空是最和善的一個人,他具有的技能,看上去,不似馬鵬那「穿心一刀」霸道,柳媚的「彈指飛毒」那麼凶厲,但他的技藝,卻有著強大的韌性,難作預測。 看來高空在四大凶煞中,並不突出,但如仔細的研究他,卻會發覺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 但這只是單純技藝上的衡量,四大凶煞,縱橫江湖,作的是計價殺人,無本生意,每個人都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往事、隱秘。 但高空會和活人塚勾結,倒是莊璇璣完全沒有想到的事。 理一理鬢邊散發,莊璇璣平靜的說道:「柳大姊,有什麼證據麼?」 柳媚道:「沒有什麼明顯的物證,但是我親眼看到的。」 莊璇璣道:「柳大姊看到了什麼?」 柳媚道:「在鐵人和那藍衫人對抗的過程中,我悄然行向高空,我看到他用「傳音入密」之術,和那藍衫人交談。」 莊璇璣內心中有著劇烈的震撼,雖然,她一直在提高警覺,不讓自己的驚震神情,形諸於外,但仍然忍不住呆了一呆。 她是有著高度自制能力的人,但仍然無法控制的很好。 幸好,柳媚並沒有很留意,只是按著說道:「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我完全呆住了。我又悄然退了回去,一直在想,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姑娘。」 莊璇璣道:「除了我之外,你還告訴了什麼人?」 柳媚道:「沒有,我本來想質問高空的,但我忍下了沒有問他。」 莊璇璣道:「哦!沒有告訴馬鵬和王傑?」 柳媚道:「沒有,我想了很久,覺著還是該先告訴姑娘。」 莊璇璣道:「柳大姊,我很感謝你,但我要多問一些事,你不要生氣才好。」 柳媚道:「姑娘請問。」 莊璇璣道:「你怎能肯定,他是和那藍衫人在說話?」 柳媚道:「我看到了他發音的角度,正對著那藍衫人。」 莊璇璣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柳大姐,你覺著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置?」 柳媚道:「我就是不能決定,才來告訴姑娘。」 莊璇璣道:「好!這件事,暫時守秘密,不要說出去,讓我仔細的想想看,如何處置。」 柳媚歎口氣,道:「姑娘,我不懂口音,看不出他說些什麼,但他能和那藍衫人交談,他在活人塚的身份,一定很高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這很難說,他可能是活人塚派來的一個重要人物,也可能是一個身份極高的主腦……」 語聲一頓,接道:「柳大姐,高空和那藍衫人交談的事,有沒有被別人發現的可能?」 柳媚道:「我們都分配了一定的位置,除非有意監視他,很難發現。」 莊璇璣道:「謝謝你,柳大姐想想,高空會不會也發現了你?」 柳媚道:「我想不會,因為,我發覺了這件事後,一直隱藏的很好。」 莊璇璣道:「你先去吧!別露出聲色,如是高空真是活人塚的主要人物之一,他在武功造詣上,一定有很高的造詣,他要是對你動了疑,很可能會用非常的手段。」 柳媚道:「我會小心的,一向,我覺著他很可愛,在我們四個人中,他是最和善,也是最講理的一個人,現在,我覺得他好可怕。」 莊璇璣道:「不要著了痕跡,像往常一樣和他們相處,你先去吧!」 柳媚似是還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轉身而去。 目睹柳媚離去,莊璇璣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柳媚會不會因情生根,故加陷害?或是柳媚忽然發現了兩人之間,過去有過什麼仇恨? 高空可能是活人塚的人麼?以他過去的表現,一點也瞧不出來……。 以莊璇璣的才智,苦思苦索,竟也難有一個論斷! 這是個惱人的問題。 莊璇璣完全被困擾住了。 她挾絕世容包和無與倫比的才智,初入江湖,就促成了江湖上一次急劇的大變。 如若她沒有進入活人塚,活人塚也許不會這麼快正面發動。 自然,那會使活人塚有更多的時間,佈置的也更嚴密一些。 莊璇璣以無上智慧,在幾乎是不可能的環境下,建立起了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來自敵人,來自江湖上計價取命的兇手。 但他們都是人,都有人性。 莊璇璣掌握了人性善的一面,所以,她能用人。 活人塚的人,掌握了人性中惡的一面,所以,他們也能用人。 這是人性中兩個極端,被活人塚、莊璇璣分別的掌握了,所以,兩個人都成功了。 但善與惡之間,究竟是那一個的力量大一些,正面臨看一種考驗。 誰的力量大,誰就可能會在這場爭鬥中掌握多數,搶到上風。 方真很聰明,他有著過目不忘,聞一知十之能,就他個人而言,他確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強者。 他強的不是武功,而是那過人的智慧,和他驚人的創造力。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人性。 莊璇璣想了很久,很久……。 她本來想休息一下的,現在,她卻睡意全消。她打開房門,緩步行出來。 高空正在大廳的門口,向外面探看。 莊璇璣按耐下心中的激動,緩步行向高空,淡淡一笑,道:「高空。」 高空道:「是姑娘。」 高空緩緩的轉過身子,接道:「也許他們不會守約了。」 莊璇璣道:「誰?」 高空道:「那藍衫人,他也許不會把南宮豪父子送回來了。」 莊璇璣道:「你怎麼知道?」 高空道:「他們有一種特殊的傳訊方法,很快就能把南宮豪父子送到。」 莊璇璣道:「也許他們現在還沒有送到。」 高空淡淡一笑道:「姑娘,很相信他會守約?」 莊璇璣道:「依你看呢?」 高空點點頭,道:「也許姑娘說對了。」緩緩轉身而去。 莊璇璣低聲道:「高空……」 停下腳步,高空轉過了身子,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今日相處,我們之間,似是和過去不同。」 高空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我們之間,缺乏了過去那一種坦然。」 莊璇璣道:「怎會如此?」 高空道:「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應,姑娘叫我那一句開始,我們之間,突然有了一種距離……」 莊璇璣哦了一聲,笑道:「高空,你實在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高空神情肅然的說道:「姑娘,我只是江湖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莊璇璣接道:「高空,你太謙虛了。」 高空道:「是真話,在沒有遇到姑娘之前,四大凶煞都算是很自負的人,但自從遇上了姑娘之後,我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我們似乎是已入了姑娘的掌握之中。」 莊璇璣道:「是不是我有了對不起你們的地方?」 高空道:「沒有,雖然,姑娘也用了一點手段,但卻是我們出於自願,不像活人塚那樣,用藥物、手段,逼人就範。」 莊璇璣笑一笑,道:「高空,看來,我們真要好好的談一談了。」 高空道:「姑娘,是不是有人告訴了你什麼?」 莊璇璣道:「你看看,誰會告訴我些什麼呢?」 高空低聲道:「柳媚。」 莊璇璣臉色一變,道:「高空,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個地方談談?」 高空道:「姑娘吩咐。」 莊璇璣道:「我帶路。」 又回到了莊璇璣的臥室之中。 這一次,莊璇璣不但掩上了木門,而且加上了木栓。 莊璇璣親自倒了一杯茶,笑道:「高空,我們可以坦率的談談了。」 高空道:「姑娘,看樣手,你準備把我留在這裡了?」 莊璇璣道:「不管我們今日的結果如何,我們應該把心中的話,都說出來。」 高空笑一笑,道:「好!泵娘想知道什麼?」 莊璇璣道:「你是活人塚的人?」 高空點點頭,道:「不錯。」 莊璇璣道:「身份很高?」 高空道:「嗯!活人塚的舉動,都在我的指揮之下,所以,你的一切計劃,我也都能知道。」 莊璇璣道:「真是失敬了。」 高空道:「姑娘,是不是有著很驚訝和意外的感覺?」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確然有些意外,不過,高空,我覺著,我們之間,有一個很好的交談機會。」 高空笑一笑,道:「璇璣姑娘,你可是準備把我們之間的事,這一次完全給解決掉?」 莊璇璣道:「希望我們最後的解決之道,不是拚一個你死我活。」 高空道:「很難說,我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作很大的讓步才行。」 莊璇璣道:「好吧!不管,我們最後解決之道是什麼?暫時不用管它了,我心中有很多的疑問? 你可不可以作個解答?」 高空道:「好!我盡量滿足你,因為,我們之間。已到了非見真章不可的地步了。」 莊璇璣道:「高空,你是不是活人塚的首腦之一?」 高空道:「是的,我是活人塚的重要人物之一,再說清楚一點,活人塚有兩個人統治,這兩個人你都見過了。」 莊璇璣道:「一個是你,一個是那個藍衫人?」 高空道:「對!」 莊璇璣道:「他叫什麼名字?」 高空道:「他叫譚奎。」 莊璇璣道:「百變書生譚奎?」 高空道:「姑娘年紀不大,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也不多,但對江湖上的事情,卻是知道的不少啊!」 莊璇璣道:「有些事,用不著親自見到,聽人說,也是一樣。」 高空道:「姑娘,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莊璇璣道:「百變書生譚奎的年齡,應該很大了,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年輕?」 高空道:「天竺的武功,有一個最大的特色,那就是,可以返老還童,譚奎,在這方面,有著很高的成就。」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你也一樣了?」 高空笑一笑,道:「對!我能和他分庭抗禮,自然也有一些成就。」 莊璇璣道:「逼著要我嫁給他的人,也是你了?」 高空道:「不錯,只有我才會對姑娘有這麼深的感情、這麼大的容忍。」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我還要謝謝你了?」 高空道:「可惜的是事與願違,如若我們相見在洞房之中,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莊璇璣道:「百里行程半九十,你為什麼不再忍下去呢?」 高空道:「唉!很慚愧,兩件事使我無法再忍下去了。」 莊璇璣道:「什麼事?」 高空道:「就私人方面而言,我不希望你給方真的太多。」 莊璇璣道:「哦!」 高空道:「就江湖大局而言,我們已經到了無法再拖延的境界,必須要在三五日內,結束璇璣堡這場遊戲。」 莊璇璣道:「你覺著這只是一場遊戲?」 高空笑一笑,道:「璇璣姑娘,如若我不在這裡,我也會把它當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因為,你的佈置,我很瞭解,這件事,就不算很嚴重了。」 莊璇璣苦笑一下,道:「高空,看起來,我不得不佩服你了。」 高空道:「怎麼說?」 莊璇璣道:「這麼多天來,我一直沒有對你生出一點懷疑。」 高空道:「那不算稀奇,整個江湖上,沒有人會懷疑到我。」 莊璇璣道:「很難令人相信的事,四大凶煞在江湖上成名已經很久了,你是四大凶煞中人,為什麼會和活人塚建立這樣的關係?」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真正的算起來,四大凶煞成名的時間,並不是很久,而且,也分成了先後,鬼刀馬鵬、暗箭王傑,成名時間較久,至於柳媚也比我早了兩年,我出道的時間,並不太久………」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四大凶煞這個形態,是你有意創造的。」 高空道:「有些地方,不能不叫人佩服你的聰明,以我具有的潛在能力,把四個人組合起來,創造出四大凶煞這個形態,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把我和他們聯合在一起,就不會有人對我再懷疑什麼了。」 莊璇璣道:「事實上也有痕跡可尋,只不過,沒有去留心追索罷了。」 高空道:「姑娘對我這個設計,還覺著不夠完美麼?」 莊璇璣道:「我一度也對你有過懷疑,但卻沒有想到這麼深遠。」 高空道:「姑娘能否指點一二呢?」 莊璇璣道:「四大凶煞中,馬鵬、王傑、柳媚,雖然也沒有使人很清楚的背景,但他們都來自有處,只有你,像突然由空中跳下來,妙手的意思在江湖上已被習慣認定是一種偷竊的奇技,你在這方面,卻沒有什麼驚人的往事,明顯的師承。」 高空道:「對妙手的定義,採用了我的看法……」 哈哈一笑,接道:「我不能以偷竊方法,表現出我的妙手,而把它形而上之的,改易在武功之上,我只是一雙妙手,卻能抗任何的兵刃。」 莊璇璣道:「我瞭解你的用心,一旦君臨江湖,稱霸武林時,總不能有一個偷人東西的話柄。」 高空微微一笑,道:「不錯。」 莊璇璣道:「你的裝作工夫,也十分高明,竟然也騙去了我不少武功。」 高空道:「事實上,我沒有真正的敗過,我只是受過傷,藉受傷的事,可以掩飾我的身份,我不能有太超越和突出的表現。」 莊璇璣道:「這一點你很成功,連我也騙了過去。」 高空道:「姑娘,現在,你準備如何對付我,對付活人塚呢?」 莊璇璣道:「能不能把你和活人塚這個組合分開來談?」 高空道:「不能,我是活人塚的首腦,策動著整個事件的進行。」 莊璇璣道:「想一想,好慚愧,我竟被你玩弄掌股之上,而不自覺。」 高空道:「姑娘也不要自責太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莊璇璣道:「我設計了一種方法,把四大凶煞逼集一處,卻不知把第一號強敵,也帶在了身邊。」 高空道:「我也有意外的感覺,花費如此長久的時間,似乎是仍然無法對姑娘完全瞭解。」 莊璇璣道:「高兄,你好像有很多的機會暗算我,殺了我,豈不是一了百了,我知道,這一段相處的時間中,我一直沒有對你生出防範之心。」 高空微微一笑道:「璇璣姑娘,殺你並非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重要的是,我們要瞭解你,你的武功師承,門戶來歷,你憑仗些什麼?敢和活人塚抗拒。」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完全瞭解了。」 高空道:「還沒有,這一點,我心中一直有些慚愧,表面上看去,你有些天真無邪,不善心機,但骨子裡,姑娘卻是表現的十分深沉。」 莊璇璣道:「你把我估計的太高了。」 高空道:「姑娘很酒脫,有些事,別人看的很嚴重,但姑娘,卻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但有些事,別人總會不注意的說出來,但姑娘卻守口如瓶,從不露一字。」 莊璇璣道:「你想知道什麼?」 高空道:「我想知道姑娘的師承來歷,為什麼一定要和活人塚這麼龐大的實力組合作對?是令師的意思,還是姑娘個人的意思?」 莊璇璣道:「你問的兩件事,我可以回答一件,我和活人塚作對,完全是我的意思,和家師完全沒有關係,就算你們把我殺了,家師也不過問這件事情,所以,你們用不看問我的師承來歷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還想求教一事,自然,姑娘如若是覺著不太方便時,可以不要回答。」 莊璇璣道:「我想,那一定是個很使人作難的問題了。」 高空道:「那要看姑娘的看法如何了?」 莊璇璣道:「你問吧。」 高空道:「黑寶衣、天龍甲,是江湖上兩件最有名的寶衣,現在,都已落在姑娘的手中了。」 莊璇璣道:「這一點,倒是很奇怪,你怎麼會眼看著,任令那黑寶衣落在了我們手中,而不予阻止。」 高空道:「姑娘,這說明了一件事,我們不會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我不在乎黑寶衣,也不在乎天龍甲,但姑娘卻編造了一個天龍甲的故事,想來,定然擁有天龍甲了。」 莊璇璣道:「如若你們真的不在意這些寶衣的作用,天龍甲在不在我這裡,有何分別?」 高空道:「好!不談天龍甲,談談另外一件事吧?你在逍遙堂,和鐵鈴叟、伏虎索、回春手,談些什麼?」 莊璇璣道:「怎麼?你是不是很擔心,他們被說服了?」 高空道:「他們三個人,就算被你說服了,也無法離開逍遙堂一步。」 莊璇璣道:「所以,你並不擔心他們背叛?」 高空道:「但我還是作了一些防範的準備。」 莊璇璣道:「殺了他們?」 高空道:「那倒不會,這三個人對我們還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莊璇璣道:「高空,活人塚的人,是不是不認識你?」 高空笑一笑,道:「對!認識我的人,並不大多。」 莊璇璣道:「你和百變書生譚奎,不可能會相處的很好吧?」 高空道:「我們之間,也難免一場鬥爭,不過,不是現在,而且,也不一定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莊璇璣道:「高空,你覺著,這些計劃,統制武林的打算,是不是很應該?」 高空笑道:「大勢已成,姑娘現在想勸說我,已經太晚了一些。」 莊璇璣道:「你對我很縱容,那又為了什麼?」 高空道:「擁美人,握大權,大丈夫得意之秋,放眼江湖能使我高某人傾心的人,只有你莊璇璣一個人。」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高空,我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放棄他的想法,但那個人,不是我。」 高空目光盯在莊璇璣的臉上看,微笑不語。 忍耐,是一種高度的修養。 莊璇璣在這方面的修養不錯。 她的年紀雖然不大,但處理問題時,十分冷靜、沉著。 自然,這和她學習的武功有關,一種上乘的吐納、靜坐工夫,使她具有強大的耐力。 但高空也是個高手。 兩人四目交投,相對微笑。 莊璇璣忽然發覺了高空的雙目中,有一股強烈的情焰,情焰如火,藉著炯炯的眼神,向外放射。 那是一股強烈的力量,能引起對方一種相對的反應。 莊璇璣感覺到內心中,泛起了一種異樣的變化,內心似已被對方的情火燃燒。 移魂**。 天竺武學中奇技之一。 幸好莊璇璣也習練過這門工夫,所以能立刻警覺,急急收懾心神,壓制住了已被引起的熊熊情火,道:「高空,你學過移魂**,而且,還頗具火候。」 高空吁一口氣,點點頭,道:「璇璣姑娘,也是此道高手。」 莊璇璣道:「我幾乎著了你的道兒。」 高空笑一笑,道:「但你還是很平安的渡過了。」 莊璇璣道:「高兄,你看,我們之間,有沒有一條可以和解的路?」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我們能夠合作,也許可以很快的改變江湖情勢,不管你過去作了多少壞事,只要你能及時悔悟,這次,你可以拯救很多人,可以挽救江湖上一場大劫,高空,人生都難免有錯誤,只要能改過,仍是完人,你要多想想啊!」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我如能放棄了活人塚,你可以……」 莊璇璣接道:「說下去,能答應你的,我會答應。」 高空道:「不能答應的,你就拒絕了?」 莊璇璣道:「我也會給你一個明白的交代。」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我看,姑娘,還是不用說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 高空道:「你可以拒絕妙手高空,但不能拒絕活人塚的首腦,璇璣姑娘,你可知道我一開口,你必須答應,不答應的後果,那就是一場搏殺,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莊璇璣道:「什麼事,竟然如此的嚴重?」 高空道:「不是事情的大小,只要我說出來,那就造成了一種尷尬,不但是我,而且,你也算上一份。」 莊璇璣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似乎是談不到傷害到個人聲譽,如若我們能開誠佈公的仔細談談,也許能找出一個好的結果出來。」 高空道:「什麼是好的結果?」 莊璇璣道:「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能夠商量出一個辦法,使武林中,免於這場浩劫。」 高空輕輕吁一口氣,道:「這是一個死結,活人塚已佔了絕對的優勢,也控制了江湖土十之**的實力,要他們停下手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姑娘才智過人,不知有什麼高見?」 莊璇璣道:「小妹正向高兄請教。」 高空笑一笑,道:「在區區看來,只有一個辦法。」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高空道:「我和你合作,誘殺百變書生,然後再由活人塚內的實力自相殘殺。」 莊璇璣道:「那也要殺死很多的人了。」 高空道:「不錯,目下的局面,已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莊璇璣道:「你們養在活人塚的人,是不是都已經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高空道:「對!泵娘只要由活人塚字意上去想,就不難瞭解箇中的機巧了。」 莊璇璣苦笑一笑,道:「那是個專埋活人的墳墓,所以,才叫活人塚。」 高空道:「進入那裡的人,雖然還活著,但也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氣,他們雖然還活著,但生命,對他們已經沒有意義。」 莊璇璣道:「死人,要埋在墳墓裡,活人塚的人,是雖生猶死了。」 高空道:「不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意念,他們活著,完全是為了別人。」 莊璇璣道:「像這種雖生猶死的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了之。」 高空哈哈一笑道:「活人塚最大的成功,就是讓生活其中的人,根本沒有了選擇生死的想法。」 莊璇璣道:「這樣渾渾噩噩的人,活著對你們又有什麼作用呢?」 高空道:「璇璣姑娘,你對活人塚三個字意義的闡述,不夠精深,沒有完全瞭解它真正含意。」 莊璇璣道:「這要向高兄請教了。」 高空道:「進入活人塚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已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武功,有一點確如姑娘所說,他們是否再活下去,對我們已無意義,但對改變江湖形勢,卻十分重要,他們活著的唯一價值,就是為我們肅清殘敵,殺死反抗我們的武林人物。」 莊璇璣道:「好惡毒的手段。」 高空道:「卻是最實用,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莊璇璣道:「役蛇反噬,玩火**,有一天你們也許會死在他們的手中。」 高空道:「他們心智已死,絕無反噬之能了,天竺武學中最動人的一種成就,就是這方面的獨到之處。」 莊璇璣道:「高兄,對這種武功,十分激賞。」 高空道:「對!十分激賞,它對一個胸懷大志的人,幫助實在太大了,憑仗著這種奇技,活人塚在不太長的時間中,奠定了江湖霸業的基礎。」 莊璇璣道:「高空,你現在生活的好不好?」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很愉快,眼看霸業將成,大局底定,即將完成我的心願,怎會不好?」 莊璇璣道:「你要主盟武林,只怕還得有一番惡鬥吧?」 高空道:「此事難免,就算兄弟能忍,別人也不會容得下我。」 莊璇璣道:「高兄,你說的什麼人?」 高空道:「姑娘說的是不是百變書生譚奎?」 莊璇璣道:「你們霸業尚未成就,但彼此之間,已存心相拚,日後,又如何能夠相處得下去。」 高空笑一笑,道:「就算我能容得下百變書生譚奎,譚奎也未必能夠容得下我,姑娘,江湖上,可以容得下千百位高手、同道,但武林霸主,卻只能有一人獨享。」 莊璇璣道:「所以,你們之間的爭執,早已注定了。」 高空笑一笑,道:「不錯啊!譚奎和我之間,早晚有一場生死之戰。」 莊璇璣道:「你有幾成勝算?」 高空道:「十成。」 莊璇璣呆了一呆,這:「高空,譚奎一直掌握著活人塚,而你卻整日在外遊蕩,你怎知譚奎沒有很完美的準備。」 高空笑一笑,道:「不錯,他有很完美的準備,一直覺著,佔有了很大的勝算。」 莊璇璣道:「你卻早有了很完美的準備,對麼?」 高空道:「姑娘,我不能說明很詳細的情形,但我卻有完全制勝的把握。」 莊璇璣笑一笑,道:「有些事,會常常生出變化。」 高空道:「對!這些年來,我和譚奎,都對兩面的敵人,對付江湖上其他的武林同道,我們是合而為一,但我們兩人之間,還要有一番爭執的佈署。」 莊璇璣道:「高兄的意思,可是說,除了活人塚之外,你還有另外一批人手了。」 高空道:「沒有,縱然是有,也不可能和活人塚的實力對抗。」 莊璇璣道:「你佈署的力量,也是在活人塚內了?」 高空道:「不錯。」 莊璇璣道:「高空,你覺著這些力量十分可靠麼?」 高空道:「可靠,十分可靠。」 莊璇璣道:「他們都已經失去了主宰自己的神智,怎會可靠呢?」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我們該換一個題目了,再談下去,就漏了在下的隱密了。」 莊璇璣道:「你現在覺著,我們之間應該談些什麼呢?」 高空道:「譬如說,你準備如何化解這個困難?」 莊璇璣道:「這不是我的困難,也是你的困難,對麼?」 高空道:「我有什麼困難?」 莊璇璣道:「你並沒有十成把握對付譚奎,加上我,那就不同了。」 高空哈哈一笑,道:「姑娘在這方面,真的肯和在下合作麼?」 莊璇璣道:「這就要我們好好的談一談了,如是對雙方,都有益處,我想,咱們就可以合作了。」 高空道:「姑娘,對付譚奎的事,在下早已有了很完全的準備,老實說,用不到姑娘合作了,除非璇璣姑娘,有一個能使在下佩服的好主意。」 莊璇璣道:「不論什麼樣的主意,都沒有什麼大用,唯一完美之策,就是殺了譚奎。」 高空道:「姑娘之論,正合吾意。」 莊璇璣道:「你一個人,能夠殺得了他麼?」 高空道:「我們沒有正式的動手拚過,鹿死誰手,很難預料。」 莊璇璣道:「高兄,譚奎號稱百變書生,自非易與之輩,何況,他早已對你生出了戒心,你對譚奎的舉動,暗中早有監視,譚奎對閣下的舉動,亦必早布耳目,你們之間,任何的人手調動,只怕是很難瞞得過對方了。」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譚奎如何佈置,在下不太知道,不過,譚奎的任何舉動,都無法逃過在下的耳目。」 莊璇璣道:「我想,譚奎,對閣下,也正作如是之想。」 高空點點頭,道:「也許被姑娘言中了,我們這些年,都在作知己的工夫,自覺把對方監視的十分嚴密,但如仔細的想起來,卻是所知不多。」 莊璇璣道:「你們都是聰明人,但卻都太注重培養自己的實力,這些年來,你們能夠相安無事,大概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外敵未清,你們還有合作的需要,第二是,你們雙方都覺看自己的實力很強大,不但足以自保,而且,還可以制服對方,你也許,還自覺因勢乘便,常年在外走動,行動飄忽,來去自如,到處佈置人手……」 高空冷冷接道:「姑娘實在很聰明,在下安排了五處很隱密的力最,我相信,譚奎未必會知道,因為,整個江湖上,知道的人,也不大多。」 莊璇璣心頭震動了一下,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感覺,也許譚奎,早已瞭解了。」 高空一皺眉頭,道:「不管如何,我們要有一個倒下去,雙雄不並立……」 莊璇璣接道:「對江湖大局而言,你成功,要比譚奎好一些。」 高空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這些年,你都在江湖上走動,至少,對江湖中的實情,有些瞭解,不致於作得太過於絕了。」 高空似是已被莊璇璣言詞觸及了脆弱的地方,雖然他一直在矜持,但仍然忍不住流露出心中的隱密,淡淡一笑,道:「姑娘,還沒有說出來,和在下如何合作?」 莊璇璣道:「不用動員你的手下,只要你和我合作,咱們兩個人,合力對付譚奎,應該是手到擒來。」 高空沉思了一陣,道:「姑娘,你是很傑出的人,制金蛟,勝銀龍,擔譚奎和他們不同,他隨身四婢,雖已有兩人折損,但我相信,他立刻會補充起來,因為,他訓練了相當多的少女,譚奎雖然不太容易相信別人,但他卻相信自己訓練的少女,所以,不論他到何處,總要帶著四個隨身的女婢。」 莊璇璣道:「那四個丫頭的武功很高麼?」 高空道:「相當的高強,不會比馬鵬、柳媚、王傑等差,而且,她們的合搏之術,更是一種絕技。」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她們比我如何?」 高空道:「我已暗中留心觀察了很久,姑娘比她們高明一些,但絕對高不過譚奎……」 莊璇璣道:「你呢,比譚奎如何?」 高空道:「這些年來,譚奎一直在苦習武功,希望能夠壓得過我,但他卻忘了他在苦下工夫的時候,我也在苦練武功,我們的進境,一直保持平衡的狀態,我應勝他一籌,至少,也是個乎分秋色的局面,如若加上他隨身女婢,我必須要幾個幫手,才能應付得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也許我可以幫你對付四婢。」 高空道:「我倆人?」 莊璇璣道:「看來,你對我的估計很低。」 高空道:「近日這幾場搏殺之中,我一直在暗中幫忙,這一點,不知道姑娘發覺沒有?」 莊璇璣道:「幫誰的忙?」 高空道:「你們。」 莊璇璣道:「為什麼幫助敵人?」 高空道:「我不願意你們失敗的太快,最重要的是,我要選擇一個我和譚奎決戰的時機,不願由他選擇。」 莊璇璣道:「其實,你只要不露出馬腳,多忍耐一些時候,我們會和譚奎拚一個兩敗俱傷,你可以坐收漁利。」 高空道:「譚奎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知我在此,而且,已見了面,我如不表示一些什麼,他會立刻動疑。」 莊璇璣道:「看來,你對他還有一些顧慮。」 高空道:「至少,現在我們還不是翻臉的時間……」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該談的,我們已經談完了,你已經知道夠多啦,現在,我們之間,應該作一個了斷。」 莊璇璣道:「了斷……」 高空接道:「對!我殺了你,還是你嫁給我,該有個決定了。」 莊璇璣道:「兩個辦法都不好,唯一的好辦法,是我們談出個雙方都有利的條件,攜手合作。」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你想的太如意了,我雖然很喜歡你,但我們之間,一直沒有培養出什麼情意,你如若要求我,對你多一些容忍,那未免太過分了。」 莊璇璣道:「什麼容忍?我是說,我們找出一個都能接受的條件,高空,我不是求你。」 高空道:「璇璣姑娘,你已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希望你不要再把我當四大凶煞中人看……」 哈哈一笑,接道:「姑娘,你應該裝裝迷糊的,如若你不把這件事,當面揭開,這中間,可能會有很大的迴旋之地,以姑娘的才慧,居中運用,豈不是可以收效更大。」 莊璇璣道:「說的也是,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了。」 高空道:「機會稍縱即逝,現在,姑娘縱然想到,也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莊璇璣長長吁一口氣道:「看來,我們之間,只有放手一戰了。」 高空道:「其實姑娘如能和我合作,對江湖大局的改變,是極容易的事了。」 莊璇璣道:「哦!」 高空道:「不過,我已經沒有辦法信任你了,我們的想法,南轅北轍,我不能屈從姑娘的想法,說服姑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們的合作,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征服。」 莊璇璣點點頭,道:「你有把握能征服我?」 高空道:「我相信可以在武功上勝過你,但那也只能征服你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征服了你的心?…….」莊璇璣道:「不能,而且,你也未必能在武功上勝過我。」 高空雙目中忽然暴射出兩道冷厲神光,盯在莊璇璣臉上,冷冷說道:「莊璇璣,看在咱們相處數個月的份上,你最好不要失敗……」 莊璇璣緩緩站起身子,接道:「高空,不用再說下去了,我知道你的用心,我如失敗了,你會不擇手段的傷害我。」 高空道:「我要先得到你的人,如若還不能征服你,那就只好殺了你啦。」 莊璇璣暗自一提真氣,道:「高空,這地方,夠你施展吧?」 這只是一個方圓文余的小室,如要動手相搏,地方實在是小了一些。 高空卻淡淡一笑道:「只要能夠站得下一個人的地方,就可以動手了。」 莊璇璣道:「高空,勝負未分之前,別太狂了。」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小心了。」 右手一抬,五指半屈半伸的點了過去。 他的攻勢很怪,而且,不徐不疾,看不出有什麼強大威力。 但莊璇璣的感受卻是完全的不同。 只見身前七處大穴,都已被籠罩於對方的掌指之下。 莊璇璣臉色凝重,雙掌突然一台,有如童子拜佛。 但她合攏的雙手,並未十指駢齊。 這一招也很怪,但卻護住了身前七處大穴。 高空招發半途,突然收回,淡淡一笑,道:「姑娘,你這一招,是什麼名堂?」 莊璇璣道:「沒有名堂,正如你的攻勢一樣,只是隨機應變而已。」 高空道:「好!再接我幾招試試!」 口中說話,右手卻已連續攻出。 莊璇璣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只是隨著高空的攻勢,不停的變動著防守態勢。 但她每一次變化,似乎是都克制住了對方的攻勢。 因為,高空連攻了二十幾招,竟沒有一招攻實,都是中途撤招。 高空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莊璇璣應付的更吃力,嬌艷的臉色上,已是汗水淋漓。 高空一口氣,攻出了三十二招。 莊璇璣也變了三十二個防守的態式,累的汗出如雨。 事實上,雙方已然分出了勝負。 高空雖然也表情凝重,但他卻不見汗水。 嚴格的說起來,莊璇璣應該是已經敗了。 高空停下了手,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還要打下去嗎?」 莊璇璣道:「我很累,也很佩服你的高明,但我還撐得下去。」 高空道:「哦!你還能支持幾招?」 莊璇璣道:「十招,你再攻十招,我就會累的倒下去,那時間,我就沒有一點反擊之力了。」 高空道:「你可知道,真到了那時刻,你會有些什麼遭遇?」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會羞辱我,好好的整我。」 高空道:「你不怕?」 莊璇璣道:「怕。」 高空道:「那就投降吧!我們之間,已分出了勝敗,也證明了你沒有能力阻止什麼。」 莊璇璣道:「高空,你忘記了一件事,我還沒有出手。」忽然一挫柳腰,右手前探,一指點出。 她出手一擊,和高空的中途變招,完全不同,這一指,直點向高空的眉心。 高空很鎮靜,直到莊璇璣指鋒將近面門時,才突然一轉右手,疾如電閃般,一把扣住了莊璇璣的右腕。 但並沒有扣住莊璇璣的穴脈。 莊璇璣的身軀,也跟著衝了過來,來勢直撞向高空的懷中。 高空右手加力,向外一帶,希望把莊璇璣的身軀帶開。 可惜太晚了一步。 莊璇璣左肩撞上了高空的前胸,左手疾翻食中二指,點向了高空的咽喉要害。 同時,莊璇璣的右手,也翻轉過來,反扣住了高空的右腕。 但高空也很快,敞開前胸空門,左掌回轉,按在莊璇璣的後腦之上。 雙方都扣住了對方的要害。 以兩人的功力,只要一發出指上和掌心內勁,立刻可以制對方於死地。 事實上,兩個人也都暗中盤算過,就算先行發出內勁,擊斃對方,地無法避開對方的反擊。 何況,雙方的內勁,都已經凝聚在指、掌之上,反擊已成一種自然反應。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都瞭解自己的處境。 一命換一命,死亡對死亡。 事情至此,先、後斃敵,已無什麼區別,用不著搶先一步了。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高空,想不到是這樣一個結局吧!玉石俱焚,兩命偕亡。」 高空苦笑一下,道:「我對你很入迷,熊和你並偕亡,死而何憾,但便宜譚奎那小子坐享其成,我卻是心有不甘。」 莊璇璣道:「沒有阻止活人塚的凶焰,我也是死不瞑目。」 高空道:「姑娘,你覺著咱們是不是應該死呢?」 莊璇璣道:「人生百年,也難免一死,只是現在還死非其時。」 高空道:「哦!那是說,咱們可以再談談了。」 莊璇璣道:「如若談的結果,還不如死,那就一死了之。」 高空道:「我不願譚奎獨享成果,姑娘何妨說說你的條件。」 莊璇璣道:「你身上有毒藥麼?」 高空沉吟了一陣,通:「沒有。」 莊璇璣道:「我有……」 高空接道:「要毒藥作甚?」 莊璇璣道:「一個人如若預知死期將屈,也許會作一點有益於世道人心的事。」 高空雙目中神芒一閃,苦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區區服下一種毒藥?」 莊璇璣道:「一種發作緩慢,但卻必死無救的奇毒之藥,服下之後,還有十日可活。」 高空道:「我並未敗於姑娘之手,這條件是不是太過苛刻一些?」 莊璇璣道:「自然不會要你一個人服用,我陪你。」 高空道:「但那藥物出自姑娘之手,你自然懂得解毒之法,在下就太吃虧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除此之外,高兄還有什麼高明辦法?」 高空道:「面對著死亡威脅,我想,很難想得出一個好辦法了。」 莊璇璣道:「有些時候,時不我予,上策難取。也只好採用下策了。」 高空道:「咱們合力對付譚奎,事了之後,咱們再一決生死如何?」 莊璇璣道:「你如殺了我,那就可以霸主武林,如是我殺了你呢?」 高空道:「繁榮轉眼過,好夢又成空,那也只好認命了,不過,我不會殺你。」 莊璇璣道:「為什麼?」 高空道:「因為,我現在忽然覺著,得到你比武林霸業更重要。」 莊璇璣道:「我不苛求個郎英俊,何況你還是一個很英俊的人,只可惜,你晚了一步……」 高空接道:「為了方真?」 莊璇璣道:「嗯!我不想騙你,我從沒有特別注意過男人,也不覺丈夫對一個妻子多麼重要……」 高空接道:「現在不同了,是麼?」 莊璇璣道:「對,遇上了方真之後,我有了這種感覺。」 高空道:「哼!其實,在這方面,你是個沒有信用的人,你輕諾寡信,已經答應了龍公子的婚姻,但卻竟然又對方真動情。」 莊璇璣道:「那時候,我確實輕視這件事情,我會答應龍公子,也會答應任何人,但人世間,對這種事,竟然十分重視,對我,也是一個很大的教訓……」 高空接道:「如若現在,龍公子還活著,你要不要嫁給他?」 莊璇璣道:「要!我雖然不覺著嫁人是一件大事,但我答應了,一定會守信諾……」 高空接道:「終身大事,已經說明了它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以你的聰明,難道不會瞭解這件事情。」 莊璇璣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不重視它,天下的男人,不論俊、丑,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樣,他們是男人,但我從你們的言語中聽出來,神情中看出來,這件事,好像不是那麼簡單,雖然,我有些後悔了,但我不能食言,不過龍公子死了,這個承諾,已化輕煙而去。」 高空道:「對方真,你又承諾了什麼?」 莊璇璣道:「你錯了,對方真,我沒有任何承諾,我只是很敬重他,他才氣縱橫,無所不知,我和他之間,沒有一句相約之言,但卻有一種心靈上的默契,大概就是所謂的男女間的情字了。」 高空道:「如是方真也死了呢?」 莊璇璣道:「我會盡我之力讓他活下去。」 高空道:「可惜他活不長的,就算我不殺他,他那一身病,也不會再活過三個月。」 莊璇璣黯然說道:「你早知道了。」 高空道:「對!所以,我有很多次殺死他的機會,就沒有下手。」 莊璇璣道:「他的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得到了我的承諾……」 高空怒道:「你承諾了什麼?」 莊璇璣道:「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著別人知道,也用不著告訴別人。」 高空道:「莊璇璣你可知道,我可立即置你於死地。」 莊璇璣道:「我知道,我們是同歸於盡的局面。」 高空道:「如若我拿江湖大局和你交換呢?」 莊璇璣心中一震,道:「交換什麼?」 高空冷冷說道:「只有我,能幫你對付譚奎,也只有我能破壞活人塚,而且,能夠成功,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莊璇璣道:「這一點我相信,不過,高空,我不能騙你……」 高空接道:「住口,不要說下去,我想,你明白這件事多麼的重大。」 莊璇璣道:「我明白,所以,我希望能和你談個明白。」 高空道:「事情已經明白的很,你難道還不瞭解?」 莊璇璣道:「我希望能談的很清楚,如若你把這件事,當個條件談,我想我們應該談的很清楚。」 高空道:「好!你嫁給我,我放棄江湖霸主的身份,也放棄江湖霸業。」 莊璇璣道:「我心已別有所屬,就算我答應了,你也只不過得到我的身體,卻得不到找的心,對你有何好處?」 高空冷厲一笑,道:「先得到你的人,再慢慢得到你的心。」 莊璇璣道:「高空,這個機會不大。」 高空道:「在你和江湖霸業之間,我已經選擇了你,希望你別逼我改變。」 莊璇璣道:「哦!這是逼你。」 高空道:「對!我喜歡你,有如渴驥奔泉,不可遏止,我考量,你和江湖霸主間比較,讓輕誰重,結果我選擇了你。」 莊璇璣道:「想不到我有如此之高的份量。」 高空道:「現在,你完全明白了?」 莊璇璣道:「明白了,不過,你要給我一天的時間,讓我想想。」 高空哈哈一笑,當先放手,道:「就算你殺了我,你們地無法勝過譚奎。」 莊璇璣也放了手,向後退開三步,道:「就算我們同歸於盡了,也無補江湖大局。」 高空輕輕吁一口氣,道:「莊璇璣,明天太陽下山時侯,我要你肯定的答覆。」 莊璇璣道:「好!到時侯,我會答覆你。」 高空道:「姑娘如若沒有別的事,我要告辭了。」 莊璇璣道:「我送你出去。」 高空沒有拒絕。 兩人行入大廳,只見馬鵬、王傑、柳媚、水長流、余長貴、南長命,早已在門外列隊相候。 馬鵬冷冷的望了高空一眼,道:「璇璣姑娘,沒事吧?」 莊璇璣道:「沒有什麼大事,我在和高空談談。」 高空微微一笑,道:「馬兄,你們這等陣仗,是不放心我高某人的安全呢?還是準備保護璇璣姑娘?」 馬鵬冷冷說道:「姓高的,你是不是活人塚的奸細?」 高空道:「問問璇璣姑娘吧!」 王傑道:「咱們終日打雁,想不到竟被雁兒琢了眼睛。」 馬鵬道:「其實,咱們旱該想到的……」 高空接道:「哦!馬兄大放馬後炮,不覺著有些……」 馬鵬接道:「怎麼樣?咱們雖是殺手,但卻是光明磊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痛失知音 節哀順變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27 本章字數:22258 斑空微微一笑,道:「馬兄,一個殺手,還能算光明磊落麼?」 馬鵬道:「總比你虛偽奸詐,卑鄙小人的行徑高明。」 斑空臉色一變,道:「馬鵬,不要激怒我出手殺了你。」 馬鵬道:「生死事伺足掛齒,我到要試試你有多大能耐。」 忽然一側身軀,衝了過來。 莊璇璣忽然一擺柳腰,快如閃電般,攔在了馬鵬身前,道:「不要動手,高空對咱們有益無害。」 柳媚道:「怎麼,他覺醒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他告訴我不少活人塚的隱密。」 斑空道:「璇璣姑娘,別忘了,咱們還有一個約定。」 莊璇璣道:「我記得很清楚,高兄盡避放心。」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高空,你現在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 斑空道:「是敵是友,要璇璣姑娘去決定了。」 轉身大步而去。 馬鵬冷冷說道:「姓高的,你站住。」 莊璇璣搖搖頭,攔住馬鵬,道:「讓他去吧!」 水長流低聲道:「姑娘,這個人真是活人塚的奸細麼?」 莊璇璣道:「他不是奸細,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 水長流道:「原來是他!」 莊璇璣道:「有兩個人統制活人塚,其中一個就是高空。」 馬鵬道:「這小子好深沉的心機,我們和他相處了那麼久,竟然不知道他是活人塚的首腦。」 水長流低聲說道:「姑娘,這個人如此重要,我們要不要……」 莊璇璣接道:「要不要殺了他,是麼?」 馬鵬道:「現在,他只有一個人,我們全力施為,先把他除去。」 莊璇璣搖搖頭,道:「不太容易,一是他武功太高,我們就算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夠留得住他,一旦被他衝出去,召集人手,我們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馬鵬道:「留下他,豈不是更大的禍患。」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之道:「我們只有一個機會。」 馬鵬道:「什麼機會?」 莊璇璣道:「讓高空幫助我們。」 馬鵬道:「這小子怎會幫忙?」 莊璇璣道:「試試看吧!我們的生死,並不重要,所以,我們並不太需要高空的幫助,但江湖大局很重要,我們可以不計生死的一戰,但對武林情勢,並無幫助。」 柳媚道:「既然沒有兩全的辦法,我想,也只有盡其在我了,我們戰至濺血而死,總也可以死的很安心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那是最後一條路了,柳媚,一個人性命的最高價值,就是他能使更多的人活下去。」 柳媚眨動一下眼睛,道:「這道理是不是很深臭,我有些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不過,你璇璣姑娘說的話,總是不會錯了,我去找高空談談。」 暗箭王傑道:「柳媚,那小子心狠手辣,心機深沉,別讓他暗算了你。」 莊璇璣道:「暗算是不會,但他身份已露,已是活人塚內至高無上的首腦,不是妙手高空的身份了,柳大姐和他談什麼小心一些,不要太激怒他。」 柳媚道:「我不該說出他的身份來,我該暗中毒死他算了。」 莊璇璣笑道:「去吧!只要不太使他下不了台,他不會傷害你的。」 回顧了水長流等一眼,接道:「諸位該休息一下了,活人塚送來南宮父子之後,也許我們還有些收穫。」 xxxx方真有一番好睡後,醒了過來,莊璇璣早已坐在了木榻旁側。 無限溫柔、無限情,莊璇璣取餅一方濕了的手帕,低聲道:「擦擦臉,我親手替你煮了一碗雞絲面……」 方真坐起身子接道:「最難消受美人恩,你這樣深情款款,可是想把我網入掌握之中?」 莊璇璣取餅木案上用碗扣住的雞湯肉絲面道:「方真,吃下去,我要和你好好的談談。」 方真望了莊璇璣一眼之笑一笑,道:「很重要麼?」 莊璇璣道:「如果你很重視我,那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方真笑一笑,未再發言,一口氣,把一碗麵吃了下去。 放下碗筷,擦擦嘴,道:「說吧!」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方真,你好輕鬆。」 方真雙目深注莊璇璣,瞧了一陣,道:「璇璣,現在的情勢如伺?」 莊璇璣道:「我已弄清了活人塚首腦的身份,兩個人,主持著這個龐大的組合,一個人主持內部,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所以,他們的消息靈通的很。」 方真道:「我對江湖的事知道不多,不用告訴我他們的姓名了……」 莊璇璣接道:「意外的是,四大凶煞中的妙王高空,竟是活人塚的首腦之一。」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此人本非池中物,我早已就看出來了,他甘為人下屬,必有特別用心。只不過,沒有想到,他竟是活人塚的首腦之一。」 莊璇璣道:「你知道他的用心伺在麼?」 方真道:「十之**為了你。」 莊璇璣道:「是猜到的,還是想到的?」 方真道:「都一樣,你要和我談的事,是不是和他有關?」 莊璇璣點點頭。 方真道:「他可是直接對你提出來了?」 莊璇璣道:「你可知道提什麼?」 方真道:「我想提出的條件和你有關,是不是要你的人?」 莊璇璣道:你……「方真笑一笑,道:「璇璣,你本身就是一筆很豐富的資財。」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方真,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就可以估算成一筆資財?」 方真道:「不!男人也是一樣。」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你說對了,高空提出的條件,是讓我嫁給他。」 方真道:「你答應他了?」 莊璇璣道:「沒有,所以,我來找你商量一下。」 方真道:「璇璣,令尊還在,這件事,為什麼不和他商量?」 莊璇璣道:「爹不肯管我的事,由很小的時候開始,爹就不管我的事。」 方真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作主了?」 莊璇璣道:「對!別人不肯管,我只有自己作主了。」 方真笑一笑,道:「這就不用商量了,姑娘作個決定就是。」 莊璇璣道:「方真,如若真的這麼容易決定,我就不會來和你商量了。」 方真道:「璇磯,你的智慧,不在我之下,箇中的利害得失,這件事,應該不太困難。」 莊璇璣道:「對!決定這件事,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我個人。」 方真道:「你有什麼困難?」 莊璇璣道:「因為,我心中有了一個人。」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我視婚姻如兒戲,那是因為,我不相信,這人世之中,還能遇上一個我會喜歡的人方真笑一笑,道:「現在,你遇上了麼?」 莊璇璣道:「很不幸的,真正叫我遇上了。」 方真道:「那個人就是我嗎?」 莊璇璣道:「對!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一直不肯承認?」 方真笑一笑,道:「因為,我一直覺著很奇怪?」 莊璇璣道:「奇怪?奇怪什麼?」 方真道:「我已是油盡燈枯,將要死去的人,這態度,我已經表明了很多次,為什麼,你竟然不肯相信我的話呢?」 莊璇璣笑一笑,道:「那是你的事,我希望你活著,但我卻無能阻止你非死不可的想法,其實。我明白,你根本就有自救的能力,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死?」 方真道:「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命價值,已經不存在了,我才華已盡,活下去,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莊璇璣道:「怎麼會呢?你不過剛剛步入人生境界,如旭日初升,正是智力成長之期,怎會才華已盡,方真,告訴我真實的情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方真淡淡一笑,道:「我勞心大多,體能無法和心智配合,璇璣,確然已到了生命的盡頭……」 突然寬帶解扣,脫下了上衣。 莊璇璣微微一怔,臉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紅霞。 但她並不驚怕,竟然緩緩脫下了長衫。 方真輕輕咳了一聲,道:「璇璣,妁要幹什麼?」 莊璇璣道:「我感謝你,也敬佩你,你一定要死,那就帶走我一份純摯的情意吧!」 方真道:「璇璣,不論我的想法,多麼的超脫世俗,但我們卻不能完全的擺脫它。」 莊璇璣道:「也許我真的容貌不錯,所以,我不責怪別人對我存有非分之想。」 方真道:「璇璣,我左臂刺有兩式劍招,都是天竺武功的奇學,我故意把經文譯錯,他們應該很難發覺,就算他們能夠發覺,也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以你聰慧,可以很快記熟內情了。」 莊璇璣凝目望去,果然發覺方真臂上,刺有很小的字跡。 他瘦骨磷磷,皮肉鬆弛,看上去十分糊。 幸好莊璇璣的目力過人,具有過目不忘之能。 但她仍然化去大半個時辰之久,才記熟了臂上原文。 方真輕輕吁一口氣,道:「你看完了嗎?」 莊璇璣點點頭,道:「上面除了兩式劍招之外,還有一篇練氣之法?」 方真道:「不錯,那練氣之法,大概和劍招有關。」 莊璇璣道:「我看得出來。」 方真道:「要多少時間,你才能練成那兩招劍法?」 莊璇璣道:「劍招不難,不過,它是屬於一種奇學,練不成那種氣功,這兩招劍法,就無法施展。」 方真道:「貨賣識家,你確實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但不知要多久時間,你能練成用劍的氣功。」 莊璇璣道:「上面練氣之法,是一種速成之法,只要內功有根基,一兩天可以練成了。」 方真道:「這麼快?」 莊璇璣道:「不錯,天竺武功,以詭異見稱,嚴格說,那不是一種氣功,但要發的有力。」 方真道:「對你可有幫助?」 莊璇璣道:「幫助很大。」 方真道:「好!現在開始,立刻練習那一種巧勁。」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想有十一一個時辰給我,我就能運用自如。」 方真道:「璇璣,我雖然能解天竺奇文,但我卻不懂武功,這兩招劍式,是不是很有用?」 莊璇璣道:「有用,而且非常有用,它是在一種不可能的角度下出劍,具有了強烈的殺傷能力。」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我看譯成的漠文,叫它為死劍,對麼?」 方真道:「對!這是我的縮寫,正確的說法是,死亡的劍招,我沒有武功,也不能用刺青的顏料,所以必須刺的很深,才能多保存些時間,刺的字愈少愈好,幸好,看這些刺字的是個聰明人,領悟的能力很高。」 莊璇璣道:「我真的領悟了,而且很徹底。」 方真道:「那就好,這是我在活人塚,翻譯天竺奇書,最大的收穫,也是我最後所有,璇璣,都已給你了。」 緩緩穿上衣服。 莊璇璣卻突然拉住了方真的衣袖,道:「方真,要我怎麼報答你?」 方真笑一笑,道:「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莊璇璣道:「你死了,我一個人活下去,豈不是太孤獨了。」 方真道:「不用為此抱咎,更不用為此難過,我計算自己的生命力,似乎是已經多活了幾天…」莊璇璣接道:「方真,說實話,你究竟還能活多久?」 方真道:「三五天罷,也許只有兩天。」 莊璇磯沉吟了一陣,道:「我是不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 方真道:「是啊!」 莊璇璣道:「見過比我更美的女人麼?」 方真道:「可能是我的生命太短促,所以,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不過,我相信,會有比你更嬌艷的女人,但卻很難找到你具有的一份靈氣了。」 莊璇磯道:「所以,你對我一點也不動心?」 方真笑一笑道:「一個只餘幾天生命的人,就算對你動了心,又能如何?」 莊璇璣道:「那就留下來……」 方真道:「璇磯,藥醫不死病啊!」 莊璇璣道:「我明白,真的明白留不住你了,不管我願付出多大的犧牲。」 方真道:「我們相識、相知之心中已承認了你是我的知已……」 莊璇璣道:「紅粉知己。」 方真道:「不!男女都算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已。」 莊璇璣道:「為什麼不把我當作你的妻子?」 方真道:「那要三媒、六證,麻煩的很。」 莊璇璣道:「薄命憐卿甘作妾……」 方真接道:「伺堪夕陽向黃昏,璇璣,你著相太深了。」 莊璇璣道:「以情謝知己,以身酬大恩,也為人間,留一個天才下來。」 方真道:「你……」 莊璇璣接道:「像你這樣才慧卓絕的人,我以有限的人生,只怕難以再見來者之為什麼不留下一個孩子?」 方真道:「璇璣,聰明的父親,未必就會有一個聰明的孩子啊!」 莊璇璣道:「別忘了,他的媽媽也聰明,我們的機會很大。」 方真道:「你要明白,你逃出此地的機會也不大。」 莊璇璣道:「有了這兩招劍法,我自信增強了很多。」 方真輕輕吁一口氣,道:「璇璣,我已到生命的盡頭,我的生命雖然短促,而且狂放不拘小節,但我內心中,並無遺憾,所以,我死的很坦然……」 莊璇璣接道:「殺人是不是一件憾事?」 方真道:「這個,至少,我不是直接殺他們。」 莊璇璣道:「不管是不是你親手殺的,他們總是死在你的手中。」 方真道:「那只是一種機具,任何人只要曉得操縱之法,都可以用於殺人。」 莊璇璣道:「方真,這是狡辯,那機具是什麼人做的?」 方真道:「我!」 莊玻璣道:「除了你,還有別人能作麼?」 方真道:「璇璣,眼下,也許沒有人能,但以後,你能說沒有人會造出來麼?」 莊璇璣道:「五十年,一百年後,也許會有人造出來,不過,那些人,和現在死於這些機具下的人,沒有關係。」 方真道:「好吧!就算是我造的這些機具,殺死了這些人吧,但我殺的人,都是壞人,武林敗類,我心中存是非,所以,我一點也不覺著遺憾。」 莊璇璣道:「你連殺人的遺憾都沒有了,還有什麼遺憾,不可留下來呢?」 方真呆住了,雙目凝注在莊璇璣的身上。 莊璇璣已經脫下了上衣,露出了粉白的玉臂,和紅色的肚兜。 羅裙半解,充滿著一種誘惑。 方真的身體雖然很弱,但他仍然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 莊璇璣的美,早在方真的內心中,留有很深的印象。 事實上,以莊璇璣的靈秀,任何男人,都會一見傾心。 但她具有一種華貴之氣,使人雖生出敬慕,但卻不敢存沾污之心。 可是,現在的莊璇璣,卻流露出一種動人的嬌媚。 方真終於站了起來。 他原本蒼白的臉色,卻泛起了一片紅艷。 他的步履顫動,雙目圓睜,行近了莊璇璣。 莊璇璣沒有羞怩的神情,臉上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 就像一個勇士,面對著強大的敵人時,一點也不畏懼。 難道,她真的想為人間留下一個才人? 方真的神情很堅定,但他走的卻很慢。 莊璇璣以迅速的動作,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那是美麗絕倫的**。 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方真是最挑剔的人,但他也找不出一絲的瑕疵。 世界很少有的完美…… 方真終於行近了莊璇璣。 他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莊琥璣衣服……。 忽然間,方真倒了下去。 莊璇璣閉上了雙目。 雖然她很勇敢,但她究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以**面對著一個男人,閉上雙目,等待著將來的風暴。 方真倒摔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莊游璣。 睜眼看去,只見方真抓著她的衣服,倒臥在地上,竟然已氣絕死去。 完美似乎是不允許受到傷害。 莊璇璣一跳而起,抱起了方真。 她用出了全身的解數,施展急救。 但回天乏術了。 沒有人能夠救活一個真正的死人。 方真已生機盡絕,完完全全的死了,死的沒有任何急救的方法,能夠救醒他。 莊璇璣終於放棄了施救,看方真雙手仍然緊抓著衣服。 她是天才,能作出非常的決定,也能承受起最大的痛苦。 把痛苦壓入心中,目下情況緊急,她必須要振作起精神,應付即將來臨的決戰。 莊璇璣打開了木門。 門外站著一個人,金冠長衫,正是方奇。 方奇笑一笑,道:「璇璣姑娘,舍弟……」 目光投注到床上的方真。 莊璇璣道:「他死了,沒有留給我一點紀念。」 方奇淒涼一笑,道:「他告訴過我,撐不過這幾天,這幾天……」 淚水滾滾,奪眶而出。 他殺人無數,但卻為方真之死流淚。 誰說英雄不彈淚,只因未到傷心處。 莊璇璣道:「你恨不恨我?」 方奇道:「為什麼要恨你,他說過,沒有人能救他,你也不能。」 莊璇璣道:「不是我,也許他可以再多活兩天。」 方奇道:「不要自責,你已經盡了心力,他告訴過我一句話……」 莊璇璣道:「什麼話?」 方奇道:「他很喜歡你。」 莊璇璣道:「哦!」 方奇道:「就我所知,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女人。」 莊璇璣道:「我很榮幸。」 方奇道:「姑娘,你準備如何處置舍弟的體。」 莊璇璣道:「他有沒有交代過你?」 方奇道:「沒有,不過,他卻告訴過我,要我盡力的保護你。」 莊瑛璣道:「謝謝。」 方奇黯然一笑道:「我花了很多年練成了一身武功,但現在,才發覺了它的真正價值。」 莊璇璣道:「什麼價值?」 方奇道:「保護你離開這裡……」 莊璇璣接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奇道:「舍弟生前告訴我說,這座璇璣堡保住的機會不大,他已替你安排了離開的磯會,不過,需要一個人,在最需要的時候幫助你,我就是那個人。」 莊璇璣道:「方兄,不走麼?」 方奇笑一笑,道:「人都不能斷情滅性,老實說,舍弟也替我安排了一條逃生之路,不知道他是否告訴過姑娘?」 莊璇璣道:「沒有。」 方奇道:「不過,我已經放棄了……」 莊璇璣接道:「為什麼?」 方奇道:「舍弟一個人留在這裡太寂寞,我也該留下來陪陪他。」 他的語氣堅定,臉上是悲悼和憐惜混合的神情。 莊璇璣沒有勸阻。 她已經看出來,任何婉轉、動聽的言語,都已無法說動方奇了。 方奇舉步向室內行去,一面說道:「姑娘事務繁忙,請去吧,我留這裡,陪陪舍弟。」 他神志清明,明知弟弟已死,但有些語氣之間,就像方真仍然活著一樣。 兄弟情深,他對弟弟的愛護,不但是一個友愛的長兄,長兄如父,也像慈愛的父親。 莊璇璣咬咬下唇,忍著淚水,緩步行了出去。 方奇說的不錯,她有大多的事情要辦,每一件都迫在眉睫。 大廳中站著福、祿、壽三星老人,和三大凶煞。 事實上,高空也在大廳中,只不過,他獨處一角。 馬鵬走上來,低聲道:「活人塚已把南宮父子送到璇璣堡,要咱們去接他們進來,正等候姑娘的裁決。」 莊璇璣四顧了一眼,目光落到高空身上。 斑空冷冷說道:「放心,在下沒有接到確實的答覆之前,在下絕對不會出手。 「莊璇璣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目光一掠馬鵬、柳媚、王傑,接道:「走!你們三個人跟我去接南宮父子。」 她沒有再吩咐什麼,但福、祿、壽,武林三仙,和銀龍、峨媚雙劍,卻很自然的,對高空形成了一種包圍形勢。 斑空靜靜的站著,對這天下第一流局手布成的包圍形勢,視若無睹,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莊璇璣隱藏起內心中的悲傷,緩步走出了大廳。 看清楚了璇璣堡的形勢,莊璇璣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震動和不安。 聚集在宅院外面的敵人,隨著宅院的形勢,堆積起千擔乾柴,百桶桐油。 只要火苗一起,這千擔乾柴、桐油助燃,璇璣堡縱然磚石砌成,也難免要毀在大火之下。 幸好,譚奎還講信用。 南宮豪父子在四個黑衣人的押守之下,站在宅院外丈餘左右。 他們沒有困綁,也沒有被點穴道。 艷陽普照下,莊璇璣很仔細的打量了南宮父子一陣,道:「兩位能夠走過來歷?」 南宮豪輕輕一拂花白長髯,回顧四個黑衣人一眼,道:「那一位就是璇璣姑娘?」 四個黑衣人望了莊璇璣一眼,突然轉身而去。 南宮豪舉步而行,走的似是十分吃力。 誰能想到,叱叱風雲,號令武林的一代大豪,此刻竟有著舉步維艱之苦。 馬鵬、王傑,迎了上去,馬鵬扶住了南宮豪,道:「在下馬鵬。」 南宮豪道:「鬼刀馬鵬。」 馬鵬點點頭道:「正是在下。」 南宮豪道:「有勞了。」 王傑道:「在下王傑,南宮少主要不要在下效力?」 南宮少主南宮明,今年不過二十一歲,但他行動之間,竟也似十分吃力。 南宮明笑一笑,道:「多謝王兄,在下還支撐得住。」 進入大門之後,莊璇璣立刻命柳媚關上了大門。 四周房舍高聳,內外景物隔絕。 莊璇璣有些擔心,布守在大廳內的弩箭手,看到了那些乾柴、桐油。 那會使任何一個人,興起了死亡的念頭。 莊璇璣沒有把南宮豪父子引入廳中,就在天井院中停了下來。 馬鵬、王傑,搬過來兩張木椅,讓南宮豪父子坐下。 莊璇璣道:「兩位的武功,全被廢去了?」 南宮豪笑一笑,道:「不但武功廢去,而且挑斷了雙腿主筋。,莊璇璣點點頭,道: 「令郎呢?」 南宮豪道:「一樣的,這使老夫有些自豪的感覺,南官世家的人,使他們心生畏懼。」 莊璇磯低聲道:「老前輩,我們的處境,很危險……」 南宮豪道:「我看到了,那把火一放起來,這裡的人,逃走的希望很微小。」 莊璇璣道:「所以,我們的時間很寶貴,你見過活人塚的首腦麼?」 南官豪道:「我想一定見過,只不過,我認不出來……」 莊璇璣接道:「我明白了,他可能以各種不同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面前。」 南宮豪點點頭,一面口齒啟動。 他在說話,但卻沒有聲音莊璇璣只能從他的口形上判斷。 點點頭,莊璇璣似已領悟了南官豪說的是什麼,笑道:「不要緊,他們過去在江湖上的聲罌,雕然不好,但現在,他們正以全部生命,拯救一次武林中空前的浩卻,有話但說不妨。」 南宮豪道:「姑娘,我就因壹句失言,漏一個隱秘,才遭到了今日這等慘境。」 莊璇璣道:「我瞭解老前輩的心情。」 南宮豪道:「陷入活人塚內的高手很多,但姑娘卻指定了要我父子出來,想來,姑娘對我南宮豪必有一番寄望了。」 莊璇璣道:「我不敢斷定老前輩能給我一些什麼指點,但我知道老前輩能給我一些幫助。」 南宮豪道:「他們用了數十種苦刑、手法,折磨我,但卻沒有出老夫的全部隱密。」 莊璇璣道:「為了幫助老前輩一些判斷,晚進想先把知道的提出來。」 南宮豪點點頭,道:「你說。」 莊璇璣道:「百變書生譚奎,這個人老前輩知道吧?」 南宮豪道:「知道,文武兼修,頰有才具,只是很詭詐,他曾在老夫門下作過食客一年。」 莊璇璣道:「那活人塚的首腦之一,就是百變書生譚奎。」 南宮豪呆了一呆,道:「是他!」 莊璇璣點點頭,道:「四大凶煞之中,除了他們三位之外,還有一位妙手高空,老前輩是否認識?」 南宮豪道:「知道,如論聲譽,妙手高空,在他們四位之中,似乎是很少殺人。」 王傑冷冷接道:「大奸若賢,那小於是奸詐得很,看上去,卻又像一個好人似的。」 南宮豪道:「老夫就事論事,如有開罪諸位的地方,希望諸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馬鵬道:「閣下只管放心,咱們雖非什麼好人,但卻敢作敢當,也不怕別人責怪。」 莊璇璣道:「妙手高空,是出自何的門下,這一點,老前輩可知道?」 南寧豪道:「這個,倒未注意,妙手門二十年前,遇上一次大劫,那一次,使得這個門戶,一夜間瓦解冰消,妙手門主皮大空,和我有過數次來往,這個人,不能算壞,只是他們那一行,見不得天日,平時也不和各大門派往來,所以,他們雖然遇上了大劫,也沒有人主張替他們報仇。」 莊璇璣道:「老前輩也沒有查過麼?」 南宮豪道:「老夫倒是查過,只可惜,沒有查出眉目,妙於高空出現汀湖之後,我還認為他是妙手門的弟子,他以妙手為號,也許就是代表妙手門的意思。」 莊璇璣點點頭,道:「嚴格的說起來,這就是漏洞,他既然自稱妙手,必有一番事跡,博燙逼個稱號,我相信高空沒有這段經過。」 南宮豪沉吟了一陣,道:「的確沒有。」 莊璇璣道:「一般人只想到妙手二字,是代表一種絕對的榆竊之技,卻未想到,他自號妙手的含意,是表示他的拳、掌無敵。」 南宮豪點點頭,道:「這一點,確讓人沒有想到。」 莊璇璣道:「高空,也是活人塚的首腦,他和譚奎,就是組成活人塚的策劃人。」 南宮豪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這……真是叫人想不到。」 莊璣璣道:「高空就在這大廳之中。」 南宮豪道:「姑娘既然早發覺了,為什麼還不把他擒住?」 莊璇璣道:「他的武功太高,擒住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亭。」 南宮豪道:「可惜,我們父子的武功被廢,無法為姑娘效勞。」 莊璇璣道:「老前輩雖然武功被廢,但你還有著幫助我們的能力。」 南宮豪道:「姑娘請說,如若老夫真有能效力之處,絕不推辭。」 莊璇璣道:「譚奎和高空,是不是很傑出的人?」 南官豪道:「對高空老夫知道的不多,至於譚奎,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卻非一代梟雄之才……」 莊璇璣道:「老前輩,我見過譚奎,我也覺著這個人,不是一個能成大器的人,但他目下的成就,的確是十分驚人,這種成就,包括了他組成的龐大陣容,和他本身卓絕的武功。」 南宮豪苦笑一下,道:「除了我對他外形的觀察之外,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相見之初,我曾一度被他的才智吸引,但我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卻發覺了一件事,這個人聰明外露,小地方特別敏感,而且肚量狹小,不是成大事的人才,所以,老夫以後就未再理他,他也會提出了幾件計劃,老夫並未採用,住了一年之後,就自行離去。」 莊璇璣道:「那時,他的武功如何?」 南宮豪道:「差強人意,絕對算不得高明。」 莊璇璣道:「老前輩,他怎歷會忽然間有這樣大的成就呢?」 南宮豪道:「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原因,姑娘和他動過手了,覺著他的武功如何?莊璇璣道:「絕對高明,也許,我根本不是他的敵手。」 南宮豪雙目盯住在莊璇璣的臉上,道:「姑娘,以你作標準,是一個什麼樣的尺度?」 莊璇璣道:「這個,我也很難說出一個完美的辦法,老前輩和他動過手麼?」 南宮豪道:「窩囊處也就在這裡了,我們根本沒有和他們動過手。」 莊璇璣道:「原因是……」 「中毒。」南宮豪仍然有些怒意的接道:「如若真是一拳一刀的,把我們父子給打敗了,把我們囚在此地,我們也就認了……」 莊璇璣接道:「老前輩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進了活人塚?」 南宮豪接道:「一餐晚飯吃過之後,就人事不醒,醒來時人已被囚在了活人塚。」 莊璇璣道:「那時間,老前輩是否已被廢了武功?」 南宮豪道:「武功已經被廢除了,但人還未變成殘廢。」 莊璇璣道:「哦!以後,他又為什麼要使你們殘廢。」 南宮豪道:「我大意了一些,也太急了一些,我用內功,把體中之毒,逼集於一處,很不幸被他們發覺了,挑斷我的幾處主要經脈。」 莊璇璣道:「令郎也和老前輩的遭遇一樣?」 南宮豪道:「一樣,犬子也被挑斷了幾處經脈。」 莊璇璣道:「老前輩,你能不能想到一個原因。」 南宮豪道:「什麼原因?」 莊璇璣道:「我想來自有處,譚奎怎麼會練成了這種武功,而且成就也超過了他可能的極限?」 南宮豪點點頭,道:「這是一楮很奇怪的事情,照說,他那樣的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成就,但他竟然有了,這不但要突破他的體能,而且,也突破了他的才智。」 莊璇璣道:「當今之世,怎會有如此的一個可能呢?」 南宮豪道:「姑娘,他們習練的不是中原武功。」 莊璇璣道:「不是,有一本武功秘錄,來自天竺。」 南宮豪沉吟了良久,道:「不管它來自何處,但一個人不可能在武功成就上,突破他的天份和體。」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損兵折將 兩敗俱傷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28 本章字數:33544 王傑怒道:「高空,過去咱們是殺手,現在不是了!」 高空道:「哦!那麼王兄現在是什麼?」 王傑道:「現在是……」 馬鵬搖搖手,阻止王傑再說下去,接道:「王兄,咱們的名譽,早已不好了,何不聽聽高兄的意見,如若對咱們實在很有利,咱們再作個選擇不遲。」 高空道:「馬兄,咱們一向稱你為馬老大,看來,你果然是很有見識的人。」 馬鵬道:「高空,咱們幫助璇璣姑娘,對抗活人塚,我們生存的機會不大,但如幫助你對付璇璣姑娘,我們生存的機會也不大。」 高空道:「哦!」 馬鵬道:「現在,要看高兄,能許諾我們一些什麼條件了?」 柳媚道:「馬老大,你好像真的要背叛璇璣姑娘了?」 馬鵬道:「不是背叛,而是選擇,咱們要選擇一個對咱們最有利的機會。」 高空笑一笑,道:「活人塚,已經控制了天下十之**,璇璣堡一破,天下再無阻力,三位加入活人塚雖然很晚,但也算是有功的人了。」 馬鵬道:「還有什麼?」 高空道:「三位是我的親信,一統武林霸業之後,三位就可以享盡尊榮了。」 馬鵬道:「說的倒是不錯,高空,可是你要讓我們如何相信呢?」 高空笑一笑道:「三位非相信不可。因為我想不出能使你們相信的保證辦法。」 馬鵬望望王傑和柳媚一眼,道:「我看他們兩位還有些心中不服,讓我商量一下如何?」 高空道:「好!三位好好的談談,在下很希望三位能和我合作,不過,也絕不勉強。」 這時,幾聲大震,傳了過來,震的大廳落塵紛紛。 高空臉色一變,震然站起,道:「好狠毒的手段。」 馬鵬緩步行了過來,道:「高兄,這個是?」 高空臉色冷肅道:「火藥。」 馬鵬道:「他們不用火攻了?」 高空道:「用,不過更惡毒十倍。」 馬鵬心頭震動,但卻故作鎮靜,笑一笑,道:「真有那麼厲害。」 高空道:「對!大批火藥,挾在桐油之中,就算燒不死,也要被火藥炸死。」 柳媚道:「你不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麼?難道還擔心會把你炸死。」 高空冷冷說道:「我不怕火燒,但卻無法應付火藥,柳媚,你大概還不知道這件事,多麼嚴重。」 柳媚笑了,笑的很開心。 高空道:「你笑什麼?只要他們一發動,這座宅院,就會被炸的磚瓦橫飛,雞犬不留,你還笑的出來。」 柳媚道:「你也逃不過,是麼?」 高空道:「廢話。」 柳媚道:「那很好啊!你們活人塚的人,天天在打歹主意,算計別人,今天,把你也給算計了,那不是活報應麼?」 高空怒道:「婦道人家見識淺,當真是不足論大計。」 王傑冷笑一聲,道:「柳媚說的不錯,咱們是死定了,但有你相陪,那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馬鵬道:「高兄,你是活人塚的首腦,我想,他們不會把你也算計在內,在發動之前,一定會想辦法接你出去。」 高空道:「哼!火攻加上火藥,大概就是為了對付我了,去請莊姑娘來。」 柳媚道:「你想幹什麼?要打架,有人奉陪,用不著莊姑娘出手了。」 馬鵬道:「柳媚,不要意氣用事,去請莊姑娘來吧!」 柳媚道:「馬老大,我過去一直很看得起你。」 馬鵬道:「現在呢?」 柳媚道:「現在呀!我看你越長越沒有骨氣了。」 她口中嘟嚷著,人卻行了過去。 馬鵬笑一笑,低聲道:「高兄,準備再和璇璣姑娘合作?」 高空道:「目下情形特殊,合則兩利,分則兩害,莊璇璣是聰明人,她心會選擇合作。」 馬鵬道:「是真的和她合作呢,還是一時權宜之計?」 高空笑道:「既然合作了,自然要真誠才是。」 莊璇璣很快趕到,那幾聲大震,也造成了她心中的不安。 高空道:「璇璣姑娘,聽到那幾聲大震了麼?」 莊璇璣點點頭,道:「聽到了!」 高空道:「活人塚大概已經準備動手了,這一次的攻勢,必將是排山倒海而來,不知姑娘是否已有抗拒之策?」 莊璇璣道:「高兄,何以教我?」 高空道:「他們用火之外,還加上了大批的火藥,這座宅院,雖然修的很堅牢,但也難免被夷為平地。」 莊璇璣道:「高兄的意思是……」 高空道:「如其坐以待斃,何不突圍而出?」 莊璇璣笑一笑,道:「突圍?」 高空道:「對,以目下璇璣堡的實力,再作一些適當的分配,突破重圍,並非難事。」 莊璇璣道:「也許咱們可以突圍而去,但不知何處是咱們居息之處?」 高空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莊璇璣道:「除非譚奎能把活人塚的精銳高手,集中於一個方位,想攔住咱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問題是咱們到那裡才能夠停息下來,到處是強敵,到處是活人塚的爪牙,以百變書生的陰險,他們會不擇手段的暗算咱們。」 高空道:「突圍離去,流浪江湖,隨時可能遇上活人塚的暗算,但留在這裡更危險,絕無一分生機。」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你也沒有對付的辦法麼?」 高空道:「完全無法抗拒,烈火飛騰中,再加上火藥的爆炸力,姑娘,就是銅打鐵鑄的璇璣堡,也會被炸作飛灰。」 莊璇璣道:「高空,咱們能不能派出人手,毀去他們的火藥。」 高空道:「對!毀去他們的火藥,再退入璇璣堡中,和他們決一死戰。」 莊璇璣道:「其實,有一個更好的去處,只不知高兄願不願意幫忙?」 高空道:「什麼去處?」 莊璇邊道:「活人塚。」 高空愣了一愣,道:「活人塚?」 莊璇璣道:「如若你知道那裡的機關佈置,咱們的勝算很大。」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活人塚裡的人手,大都是譚奎的親信,而且,那裡有很多經過特殊訓練的奇人、高手。」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知道,但那是最澈底的解決辦法。」 高空道:「這一點,讓我考慮一下,再和姑娘商議,眼下最重要的事,先要毀去他們的火藥。」 莊璇璣道:「璇璣堡的實力,你很清楚,人手如何調配,你是否已有成竹。」 高空道:「姑娘能信任我麼?」 莊璇璣道:「我一直對你寄有著一種希望。」 高空道:「哦!什麼樣子的希望?」 莊璇璣道:「你是聰明人,一定會感覺到譚奎殺你之心,比殺我更為殷切。」 高空冷冷說道:「莊姑娘的意思,是說在下還需要姑娘幫忙。」 莊璇璣道:「那倒不是,目下我們的情形,是風雨同丹,生死一命,深入一點說起來,我們還有很多的仰仗之處,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高空道:「好!泵娘肯信任在下,咱們就好說了。我要幾個藝高、膽大的人,和我一起去損毀火藥。」 莊璇璣道:「高兄心目中可已有了人選?」 高空道:「馬鵬、王傑、柳媚,一向跟我合作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還肯不肯信任我?」 莊璇璣道:「我想由他們自己回答你,比我回答你更好一些。」 馬鵬道:「高兄弟,只要你覺著咱們還能合作,在下很願意再度攜手。」 王傑冷冷說道:「高空,我也算一份。」 柳媚歎息一聲,道:「你這麼看得起我,小妹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高空笑一笑,道:「三位肯給我這個面子,咱們四大凶煞,就作一次最有意義的合作。」 馬鵬道:「死而無悔。」 莊璇璣道:「除了他們之外,你還要些什麼人?」 高空道:「還要一組掩護我們的人手。」 莊璇璣點點頭,道:「高兄中意小妹麼?」 高空道:「你要親自出手?」 莊璇璣道:「除非高兄不同意我。」 高空道:「這個工作很艱苦,姑娘要三思而行。」 莊璇璣道:「我知道,高兄看還要多少人?」 高空道:「人手越多越好,只可惜,璇璣堡中的人手太少。」 莊璇璣道:「至少要幾個人?」 高空道:「姑娘盡量調動人,越多越好。」 莊璇璣道:「好!我明白了。」 高空道:「姑娘立刻準備,我們要盡快的行動。」 莊璇璣道:「高空,你能不能告訴行動的時間,咱們如何配合?」 高空道:「姑娘先出手,先向正南方位衝奔。」 莊璇邊道:「好。」 高空道:「要他們感覺,像是我們要突圍而出,我們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出動。」 莊璇璣點點頭,道:「高兄,你只是要我影響他們的判斷,至於人手方面,能不能由小妹安排?」 高空道:「你帶的人手太少,他們不會相信,你已經決定了突圍。」 莊璇璣道:「高空,我有我的計劃,保證能達成高兄的要求就是。」 高空道:「好吧!你既然如此的有信心,在下不願多問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多謝高兄。」 武林三仙被指派留在璇璣堡中,水長流暫時接替了莊璇璣的職司。 莊璇璣帶出去的人手,完全出了人的意料之外,竟然是方奇、銀龍、娥嵋雙劍。 南宮豪父子雖然武功已失,但他竟然自稱,還有一種抵抗強敵的本領,到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出手助戰。 莊璇璣帶頭衝出了璇璣堡。 沒有想像中的場面,宅院外面,並沒有人出手攔阻。 連莊璇璣也有著意外的感覺。 首先看到,五丈外,城牆邊,排列著一排敵人。 他們沒有衝過來,也沒有施放長箭。 莊璇璣回顧了銀龍一眼,道:「他們為什麼不衝過來?」 銀龍道:「沒有奉到令諭。」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峨嵋雙劍,看仔細一些,那裡面有沒有你們認識的人?」 峨嵋雙劍看了一陣,點了一點,道:「有,而且不少。」 莊璇璣道:「兩位對他們有多大的影響力量?」 峨嵋雙劍搖搖頭,道:「不會太大,活人塚也不會再上這些不肯聽命的人的當。」 莊璇璣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對付強敵?」 峨嵋雙劍低聲道:「姑娘,看樣子,他們是不會搶先出手了,咱們準備衝過去吧!」 莊璇璣道:「衝過去,引起混戰?」 銀龍突然低聲道:「姑娘,在下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是否可用?」 莊璇璣道:「說吧!」 銀龍道:「咱們不和他們硬拚,只引起他們的混亂。」 莊璇璣道:「以後呢?」 銀龍道:「姑娘,想法手取到他們的衣服換上……」 這時,突聞一陣大笑之聲,緩步行出一個中年文士。 那是個三十七、八歲的人,正是人生壯年,智慧、技能,都趨成熟的人,而且,也有了一些經驗。 通常來說,這種年齡的人,是最難對付的人。 這個中年人,除了具有這些特徵之外,還具有一種別人沒有的陰沉。 但他的笑聲,卻很爽朗。 莊璇璣也很沉著,直等到那人的笑聲停下之後,才緩緩說道:「你笑完了沒有?」 中年文士點點頭,道:「你是莊璇璣,莊姑娘?」 莊璇璣道:「嗯!綁下怎麼樣稱呼?」 中年文士道:「韓俊。」 莊璇璣道:「探花手韓俊?」 韓俊道:「姑娘竟然也知道小名?」 莊璇璣道:「韓兄大名鼎鼎,江湖道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韓俊道:「在下奉命攔截莊姑娘。」 莊璇璣道:「哦!韓兄在活人塚內,什麼職司?」 韓俊笑一笑,道:「在下麼?職司很低,一個小小的巡查使者。」 莊璇璣道:「韓兄認識他們幾位?」 韓俊道:「銀龍和峨嵋雙劍。」 莊璇璣道:「過去,他們也都是活人塚的人。」 韓俊道:「他們該死,現在,我正要制裁他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韓兄,如若我不同意呢?」 韓俊笑一笑道:「那我就先殺了阻止的人。」 莊璇璣道:「哦!韓兄請吧!」 韓俊笑一笑,突然一指點出。 一股暗勁,直射過來。 莊璇璣嬌軀微閃,並沒有一下子讓避開去。 指力點中在莊璇璣左肋之上。 韓俊微微一笑,道:「姑娘,這一指……」 莊璇璣接道:「這一指力量稍微輕了一點。」 韓俊呆了一呆,道:「你,你……」 莊璇璣道:「我很好,韓兄何不再試試看。」 韓俊笑一笑,道:「姑娘穿的有護身寶衣?」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隨便猜吧!如若韓兄不再出手,小妹就出手了。」 雙手連環劈出,一連攻出八掌。 韓俊揮手封架,輕輕鬆鬆的把八招一齊對開,笑一笑,道:「姑娘這幾招,也不過如此。」 莊璇璣神色冷肅的說道:「韓兄,十招之內,我要殺了你,你相不相信?」 韓俊道:「不信,當今武林之世,十招之內能夠殺我的人,大概還未出世。」 莊璇璣回顧了銀龍、峨嵋雙劍一眼,道:「這個人,該不該死?」 銀龍道:「巡查使者的身份,大都是活人塚的親信。」 莊璇璣心中一動,道:「韓俊,聽說這些列隊拒敵的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也都是受害的武林同道……」 韓俊笑一笑,接道:「姑娘似乎是一直想說服在下。」 莊璇璣道:「只是想向韓兄請教一事。」 韓俊道:「請說。」 莊璇璣道:「目下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為什麼還請你出手?」 韓俊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實在想不出,這有什麼可問之處……」 莊璇璣接道:「有,因為你是高空的人……」 韓俊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 莊璇璣道:「譚奎想一舉兩得,利用高空的人,和我們拚一個兩敗俱傷。」 韓俊道:「姑娘,高空現在何處?」 莊璇璣道:「譚奎如何告訴你?」 韓俊道:「高空已被你囚在了璇璣堡。」 莊璇璣道:「如若韓兄能稍候片刻,也許就可以見到他了。」 韓俊道:「他還活著?」 莊璇璣道:「他活的很好,韓兄,請讓讓路吧。」 韓俊略一沉吟,道:「你自己衝過去。」 莊璇璣道:「好!韓兄小心了。」 左手斜劈,右手直擊,身軀也同時向前衝去。 這一招標悍的衝擊,看上去凶烈絕倫,和莊璇璣那種秀雅、美麗的外型,完全不同。 韓俊靶覺到莊璇璣整個的人,就像是一個刀輪般滾了過來。 似乎是莊璇璣整個的人,都散發著一股凌厲的銳氣,有如刀罡、劍氣。 韓俊竟然不敢硬接,閃身避開。 莊璇璣的人,整個滾了過去。 但見刀光閃動,劍氣耀目,一片慘叫之聲,傳了過來。 八個大漢,倒了下去。 兩個人亮出了刀,兩個人亮出了劍,還有四個人,右手剛剛摸在刀柄上。 好凌厲的一擊。 不但探花手韓俊看得心頭震動,就是峨嵋雙劍、銀龍,也看得心頭震駭不已。 莊璇璣這一擊,才顯出了她真正的本領。 娥嵋雙劍,兩劍並出,忽然間,向前衝了過去。 銀龍也跟著出手。 一場混戰,立即展開。 韓俊想出手,莊璇璣卻已撲了過來。 韓俊疾拍兩掌,阻止了莊璇璣的攻勢,道:「就算你們武功十分高強,也無法抗拒這些人的攔阻,他們都算得上高手。」 莊璇璣道:「這是一場很悲慘的殺戮,不知道韓兄有什麼高見指教?」 韓俊道:「就算你們都是鐵打的人,也無法支持很久,這一股銳氣消失之後,你們會在這種人潮中淹沒。」 莊璇璣轉眼看去,只見峨嵋雙劍、銀龍,都陷入了纏鬥之中。 四個人包圍了銀龍。 六個人對付哦嵋雙劍。 他們已經沒有剛剛出手時,那股犀利之氣。 圍攻的人,大都穿著同一顏色的衣服,黑巾包頭,但如仔細的看去,可以分辨出他們完全不同的身份。 他們的年紀,似是很懸殊,他們使用的兵刃,也完全不同,刀、劍之外,奇刃雜陳,有判官筆、護手釣、子槍、三節棍等。 但每一個人的武功,似乎是都維持在一定的水準之上。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都有些悍不畏死,他們的武功再加上他們的標悍,銀龍和峨嵋雙劍的攻勢,立刻受到了遏阻。 莊璇璣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樣打下去,峨嵋雙劍和銀龍撐不過一個時辰。 但峨嵋雙劍的劍勢,仍然十分凌厲,銀龍的攻勢,也十分敏銳,只不過,對方也非弱者,而且是以眾對寡。 這樣打下去,只怕是一場很悲慘的搏殺。 對方雖然會有不少的傷亡,但峨嵋雙劍和銀龍,也會被放倒在這裡。 目光轉顧,只見四下人頭攢動,至少還有七八十個人沒有出手。 莊璇璣疾攻兩掌,迫退韓俊,道:「韓兄,這些人,都是那裡來的?」 韓俊道:「很複雜,有少林弟子,也有武當門下,現在,他們只是活人塚下一個武士身份,但他們的過去,可能是一方的雄主。」 莊璇璣道:「這些人,是不是很可惜?」 韓俊道:「不可惜,就算是他們今天不死,以後還是要死。」 兩人口中交談,又過手十餘招。 莊璇璣道:「韓俊,人生不過百年,就算你老至善終,也不過是再活幾十年罷了。」 韓俊道:「我說的以後,不是很長的日子,向多處算,也不過是三兩年罷了。」 莊璇璣道:「這些人,都還在壯年,如若不死於刀劍之下,他們至少,都還有三二十年好活。」 韓俊道:「進入了活人塚。那已經是死了一半,只不過比活人多一口氣罷了。」 莊璇璣道:「你也是。」 韓俊道:「在下有些不同,因為,我不是進入活人塚的人。」 莊璇璣道:「為什麼?」 韓俊道:「因為,他們是工具,我們是主人。」 莊璇璣道:「韓俊,我看,你會比他們死的更早一些。」 韓俊忽然猛攻一拳,飛身一躍,閃入了人群之中。 莊璇璣並未追趕,返身揚手,一道寒芒飛出。 鮮血濺飛中,四具體倒下。 莊璇璣終於開了殺戒。 隨著倒下的體,莊璇璣衝到了峨媚雙劍的身前,低聲道:「不用全力迎敵,保存實力,只求自保。」 莊璇璣殺了四個人,但卻有八個人追了過來。 莊璇璣已和娥嵋雙劍合於一處,三個人分站三個方位,抗拒強敵。 她仍然空著雙手拒敵,適才那一道寒芒,並非手中兵刃,已消失不見。 莊璇璣終於和峨嵋雙劍會合一起。 很奇怪的是,莊璇璣和哦嵋雙劍會合之後,兩人受到的壓力,立刻大減。 莊璇璣承受了四面攻過來的大部份力量。 只見她長袖飄飛,攻過來的刀劍,都被那軟軟的長袖給封擋開去。 莊璇璣一面揮劍封擋,一面說道:「兩位請藉機調息一下,我們不是拚命,只要傷敵,不要自己也受到損傷。」 這時銀龍王全力的向前衝來。 但阻攔的力量,也十分強大,銀龍雖然全力施展,但仍然沒有辦法衝到莊璇璣等人的身側。 搏殺的情形,越來越強烈,活人塚四死六傷,但他們的攻勢。卻未減弱,這些人勇往直前,大有前仆後繼之勢。 莊璇璣轉眼四顧,發覺了自己已陷入了一片人群的包圍之中。 高空還未發動。 只聽銀龍一聲大喝,一劍劈倒兩人,又向前衝了兩步。 只沖了兩步,因為,一片耀眼的刀光、劍氣,攔住了去路。 在場中的每一個人,武功都不弱。 莊璇璣眼觀四路,發覺了銀龍的處境並不太好。 他算是江湖中,很少見的一流高手,但圍攻的人,個人都非弱者。 銀龍如若是先求自保,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 現在,他卻是全力求功,準備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就把自己陷入了很危險的境況中。 他還有再戰之力,但莊璇璣看得出來,他已經支持不了多少時間。 一旦,銀龍全部崩潰,再想救他,那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了。 這情形,也出了莊璇璣的估算之外。 她知道這些人,武功不弱,原來的想法是,只和這些人的游鬥,未必會被困住。 但不幸的,卻被困住了。 如若不是及時的調整拒敵方式,銀龍和峨嵋雙劍,卻很難破圍而出。 心中急轉,口裡低聲道:「兩位守護左、右兩翼,咱們衝近銀龍,會合一處。 峨媚雙劍在莊璇璣的翼護之下,藉機調息了一陣,疲勞盡消。 此時,兩人的精力很旺盛,長劍一震,反擊了三劍,道:「姑娘,咱們準備好了。」 莊璇璣道:「我開道,兩位請隨在身後。」 峨嵋雙劍應了一聲,緊向莊璇璣靠去。 明知道這些人身不由主,很可能已無法分辨善惡,但莊璇璣仍然高聲說道:「諸位,避我者生,擋我者死。」 喝聲中,忽然一揚右手,一道寒芒,由袖口中疾伸而出。 寒芒舒捲,閃動著一片森森的劍氣。 立時間,有四個人倒了下去。 這些人,雖然不畏死亡,但莊璇璣劍勢太快,快的使敵人來不及補位。 劍光遠及八尺開外,阻攔者非死即傷,很快的衝近了銀龍。 隱在人群中的韓俊,看得心中驚駭不已。 他闖蕩江湖,身經百戰,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法。 這是一種超越的成就。 一種震駭的武功。 銀龍和莊璇璣等會合一處之後,那道寒芒立刻隱去。 活人塚的人,又圍了上來。 莊璇璣看那些體殘軀,忍不住吁一口氣,道:「殺戮是這麼的悲慘,江湖上的人,為什麼不肯停止。」 銀龍道:「姑娘,沒有辦法,有時侯,仁慈反會誤事……」 峨嵋雙劍田玉、王雷,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但現在,卻又生出了求生之意。 莊璇璣表現出的神奇劍術,不但啟發了兩人的生機,而且,也給了兩人一種強烈的信念。 包圍在莊璇璣等四周的人,也許真的不怕死,但暗中指揮的人,卻已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莊璇璣幾近神奇的劍術,給人一種完全無法抗拒的壓力。 所以,環伺四周的高手,並未再向三人攻擊。 莊璇璣也沒有動。 田玉的目光,一直注意在莊璇璣的雙手之上。 他想看出莊璇璣的劍藏在何處。 但看到的,只是莊璇璣纖巧的雙手,嫩蔥般的手指。 莊璇璣笑一笑,道:「田兄你在看什麼?」 田玉道:「姑娘的劍……」 莊璇璣道:「我的劍,藏在衣袖中。」 王雷道:「姑娘的劍術很奇怪。」 莊璇璣道:「哦!」 她似是有意在規避,不願談這件事情。 可是,王雷劫希望能解開這個心中之謎。 他練了幾十年的劍,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劍法,神情恭謹的問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莊璇璣道:「哦!你想問什麼?」 王雷道:「姑娘劍法,是不是劍術最高境界的馭劍術?」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不完全是。」 王雷道:「咱們學劍數十年,但卻從末見過姑娘那等神奇的劍法,姑娘可否……」 田玉冷冷接道:「王雷,此時何時,總不能讓璇璣姑娘把其中的秘密,給說出來吧?」 王雷愣了一愣,道:「對!總不能告訴敵人……」 莊璇璣接道:「如若我們能夠生離璇璣堡,我一定會滿足王兄好奇之心。」 這時,宅院之中,疾奔出四條人影。當先兩人,正是王傑、馬鵬。 高空、柳媚,跟隨身後。 莊璇璣和活人塚這一場拚殺,吸引了大部份活人塚的高手,也影響到了活人塚原來的部署。 也減少了對四人的阻力。 王傑一出手,有四種不同的暗器,每種三件,共有一十二件暗器。 四個快步趕來攔劫的人,應手而倒。 莊璇璣低聲喝道:「殺!」長袖飛舞,當先出手。 環圍在四周的敵人,雖然個個武功高強,但他們受人暗中指揮。 所以,他們的反應十分遲緩。 莊璇璣、銀龍、田玉、王雷,先後出手,擊倒了數人之後,活人塚的人,才開始還擊。 這一次,以莊璇璣為首的攻勢,銀龍和峨嵋雙劍也都全力施展配合,猛烈異常,活人塚受損很大。 高空在馬鵬、王傑、柳媚的全力配合下,很快的突圍而出。 武林三仙,水長流、余長貴、南長命,也及時支援,分由另一個方向攻勢。 這就使得活人塚原本布守的陣勢,為之大亂。 但見人影閃動,一種淒厲的竹哨聲,彼起此落。 活人塚布守的陣勢,也開始調動。 高空施展出真實的本領「八步登空」脫開了馬鵬等人,一掠數丈,由人頭上飛躍而過,消失不見。 莊璇璣一面對敵,一面留心著高空的學動,當下說道:「跟著我衝過去,和馬鵬等會合一處。」 忽然間,右手揮動,一道寒芒飛射而出。 四顆人頭,應手而落。 銀龍和峨嵋雙劍乘勢而上,各自刺傷一人。 莊璇璣的長袖,又飛捲走兩個大漢。 事實上,王傑、馬鵬,也正全力向莊璇璣這邊衝來。 武林三仙卻是牛刀一試之後,立刻退了回去,守在宅院門口。 活人塚部署的高手,似是只防止他們突圍,並沒有攻入宅院的意思,武林三仙一退回,即未再進襲。 莊璇璣很快和馬鵬等會合一處,返到宅院門口。 鬼刀馬鵬身上的黑寶衣,濺滿了血跡。 柳媚的左臂上,中了一劍。 王傑臉上仍然一片冷漠,但卻不停的喘息。 顆然,這一戰,都在全力施為。 莊璇璣一面包紮柳媚臂上的傷勢,一面低聲問道:「傷的很重麼?」 柳媚道:「一點皮肉之傷,多謝姑娘關心。」 語聲一頓,接道:「高空這小子去了之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莊璇璣道:「不管他回不回來,對我們都不是壞事。」 柳媚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全部防守情形……」 但見火光爆閃,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泥土挾帶著一股黑煙,直衝霄漢。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高空成功了。」 一條人影,閃電般奔來,柳媚還沒有看清楚來人,莊璇璣開口說道:「你成功了?」 高空停下了腳步,神情很怪異,緩緩說道:「幸未辱命。」 莊璇璣道:「這些桐油、乾柴,怎麼辦?」 高空道:「我看,這要姑娘決定了。」 莊璇璣低聲道:「我要請你作主。」 高空突然感覺到身子一輕,就像一個人的身上,經常壓了一塊千斤重鉛,突然間開了一樣,有一種破空欲飛的感覺。 莊璇璣低聲說道:「你不肯幫我麼?」 高空道:「應該的,應該的……」 目光一掠馬鵬、王傑、柳媚,接道:「三位,還有沒有再戰之能?」 馬鵬道:「大概可以。」 王傑冷冷說道:「你肯領頭,咱們奉陪。」 柳媚笑一笑,道:「說吧!吧什麼?」 高空道:「處置這些乾柴桐油。」 柳媚道:「扛過去麼?」 這些堆積的桐油、乾柴,不下千擔之多,要憑幾人之力,把它移開,就算沒有人從中干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空道:「那一批火藥,已被我全部毀去,堆在這宅院四周的乾柴桐油,老實說,已經對咱們構不成很大的威脅。」 柳媚道:「既然構不成威脅,那又何必管它?」 高空道:「真的被引燃,這一批油、柴,至少可以燒上幾個時辰,想想看,這幾個時辰,烤的人也很難受,如若咱們能把它稍為移動一下,不但可以減少了對咱們蒸烤之苦,反而對咱們有了很大的幫助。」 柳媚道:「怎麼移動?」 高空笑一笑,道:「趁他們亂局未穩,咱們衝進去一次。」 馬鵬道:「衝進去?」 高空道:「對!衝進去,我去找一些幫忙的人。」 馬鵬望望莊璇璣,希望她表示一點意見。 但莊璇璣卻是看見裝作未看見。 柳媚道:「好吧!大不了,你把咱們給出賣了,走吧!」 柳媚同意了,王傑、馬鵬就算心中想反對,也不便出口了。 四大凶煞,迅快的行動,衝入敵陣之中。 田玉低聲道:「姑娘,咱們要不要去接應他們一下?」 莊璇璣搖搖頭,道:「不用了。」 高空帶著馬鵬等三人,很快的衝入敵陣之中。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高空去而復返。 在他的身後還跟隨了四十餘人。 這些人,都穿著一身的黑色勁裝,背上插著一把厚背鬼頭刀。 他們的年齡,也很相近,都在二十六七歲左右。 莊璇璣留心觀察,發覺那四十餘人中,有四個是頒隊,每隊十個人。 更妙的是,這四十餘人,似是都很聽高空的話,立刻開始工作,把乾柴桐油,向外移去。 他們的動作快速,而且,不怕危險,配合的也很好。 乾柴、桐油移動不遠,不過三四丈的距離。 馬鵬快步行近了莊璇璣,低聲道:「這些人,好像是高空的人。」 莊璇璣點點頭。 馬鵬接道:「高空一招呼,他們就行了過來。」 莊璇璣道:「高空對他們說些什麼?」 馬鵬道:「聽不清楚,一般的話語之中,夾雜了不少很奇怪的話。」 莊璇璣道:「那是他們之間的暗語,高空,就憑這些暗語,統率他們。」 銀龍突然開口了,道:「馬兄,他們還有些什麼行動?」 馬鵬道:「很奇怪,他們似乎是完全在靜止狀態。」 莊璇璣道:「沒有人截擊你們?」 馬鵬道:「對!也沒有人阻攔我們,高空招呼這一批黑衣人過來,也沒有人出面阻止。」 莊璇璣沉思了一陣,道:「可能那一聲火藥燃爆,傷害了他們指揮的系統,一時之間,他們沒有辦法調整過來,成了無頭之蛇。」 馬鵬道:「姑娘說的有理,在下想了半天,就想不出原因何在。」 在高空指點之下,那些黑衣人,把乾柴、桐油,擺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式。 高空,充滿了工作的熱忱。 柳媚看的很奇怪,低聲道:「王傑,高空這小子,怎麼啦?」 王傑道:「他很好啊!」 柳媚道:「他好像是變啦!」 王傑道:「變啦?那裡變啦?」 柳媚道:「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活人塚內的人。」 王傑冷冷說道:「壞人總有變好的時候,現在,他正在變。」 柳媚道:「我看,他是受了莊姑娘的感化……」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嗚鳴的號角之聲,傳了過來。 高空大聲喝道:「諸位小心,準備拒敵。」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你真的改邪歸正了。」 高空道:「柳媚,你還笑得出來。」 柳媚道:「怎麼?笑都不能笑了?」 高空道:「你可知道這一場搏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柳媚道:「大不了一條命,打死算啦,有什麼好怕的?」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你一直豪氣干雲……」 柳媚接道:「我在作殺手的時候,很喜歡殺人,但自己卻很怕死……」 高空道:「現在呢?」 柳媚道:「現在,我也在殺人,不同的是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救人,奇怪的是,我忽然間,不怕死了。」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柳媚,我相信這中間一定有道理。」 柳媚道:「高空,我忽然間發覺了你是個很可愛的人,也是個可敬的人。」 高空訕訕一笑,道:「好像不久之前,你還是很討厭我,是麼?」 柳媚道:「是啊!所以,我才說忽然發現。」 這時,號角突然間,發出了十分尖厲的聲音。 高空一揮手,道:「柳媚,告訴馬鵬、王傑,動上手,就和我守在一起……」 柳媚笑一笑,道:「怎麼?你好像真的很關心我們了?」 高空道:「我有很多的屬下,也有過很多的朋友,但我發覺,我和你們相處,才有看真正的快樂。」 馬鵬道:「你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一呼百諾,你統率著很多的屬下,我們只不過是一個殺手,如何能和你交上朋友?」 高空道:「我寧願和諸位一樣,是一個殺手。」 這當兒,第一波人手,已然攻到,一排七個人,七把長劍。 劍已出鞘。 七個人緩緩向前行了過來。 馬鵬笑一笑,道:「王傑、柳媚,咱們合力迎敵吧!」 空笑一笑,道:「為什麼?不把我也算上。」 璇璣低聲,還:「田玉、王雷,守左翼,銀龍守右翼,如若感覺敵勢強大,就退入宅院之中。」 一面說話,一面緩緩移動身子。 銀龍的右翼,已和柳媚相接,雙方已連成了一線。 事實上,高空也在緩緩的移動,縮小了拒敵正面。 但那些黑衣人,仍然不停的工作,他們繼繼搬運乾柴、桐油。 奇妙的是,這些黑衣佩刀人,對那些近身的殺手,視若無睹,依然工作。 七個殺手,似是無意驚震到了那些黑衣人,雙方面,互不相關。 柳媚忽然靠近高空,低聲道:「你為什麼不讓他們出手?」 高空道:「你說那些黑衣人?」 柳媚道:「是啊!他們好像都很聽你的話,他們身佩長刀,顯然都是身具武功之人,何不先要他們自相殘殺一陣。」 高空微微一笑,道:「柳媚,你覺著他們應該出手麼?」 柳媚道:「對!反正,他們都已經形同白癡,生死對他們已經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高空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可以要他們出手,不過,他們一旦出手,很可能會引起對方強烈的反應,造成一場凶慘的群毆。」 柳媚道:「哦!我們出手,難道就不會引起對方強烈的反應麼?」 高空道:「也許可能,但卻未必一定,但如要他們出手,那就一定會引起對方群攻的反應了。」 柳媚一笑道:「這一批劍的人,又是什麼來路?」 高空道:「活人塚特別訓練出來的劍手。」 柳媚道:「他們是不是很難對付?」 高空道:「不錯,他們的劍招,綜合了武當和峨嵋之長,而且,還有天竺門中的殺著。」 這時,七個執劍人,已經逼到了莊璇璣的身前。 高空低聲道:「咱們四個先出手吧!」 忽然飛身而起,衝向了七個執劍人。 七個人忽然一起舉劍,交織成一片冷森的劍網。 高空像一支尖錐般刺了下去。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了過來。 冷森的劍網,竟然被高空衝破了一個大洞。 高空腳落實地,但七個執劍人,卻散佈成了一個劍陣,仍然把高空困在中間。 高空手中多了一件兵刃。 他一直空著雙手,很少看到他使用兵刃。 現在,看到了它的兵刃。 那是一個金光燦燦的圓圈。 圓圈上突出著半寸長的鋼尖。 雪亮的鋼尖,看上去十分耀眼。 馬鵬高聲說道:「高空,要不要我們幫忙?」 高空道:「幫忙倒是不用,不過,這幾個人的劍法,都很特殊,你們可以仔細的看看。」 柳媚道:「你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了麼?」 高空道:「放心,我不是稱能的人,請教莊姑娘一聲,時間對咱們是不是有利?」 柳媚道:「什麼意思?」 高空道:「如果有利,咱們就可以拖一段時間。」 柳媚笑一笑道:「最快的速度,你能用多少時間,可以殺死他們?」 高空道:「他們有七個人,每人三招,我想至少要用二十一招。」 這時,七個執劍人,突然一齊揚起長劍,刺了過去。 七柄劍,勾起了七道寒芒,交織成一片劍幕。 像一道天網般,罩了過來。 高空突然揚起了手中的金環。 又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金輪閃起了一片護身光幕。 忽然間,高空脫出了人群的包圍。 柳媚輕輕吁一口氣,道:「馬鵬,你看清楚了沒有,他用的什麼身法?」 馬鵬笑一笑道:「看不出來,這小子的武功,比咱們高出很多。」 七個執劍人,穿梭走動,忽然間又把高空圍在了中間。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留心看我取他們性命。」 柳媚道:「我看的很仔細。」 高空忽然一伏身子,向東面方位衝去。 七把長劍一齊閃動,組成一片合擊的劍網。 但見劍光閃動,已然不分敵我。 原來,七劍配合,佳妙無匹,組成的劍幕,滴水難入。 柳媚歎一口氣,道:「馬老大,我瞧高空那小子陷入了劍陣了,咱們要不要幫他點忙。」 王傑道:「他口出狂言,浮而不實,讓他受一點教訓也好。」 忽然間,劍光收斂,人影驟現。 只見高空靜靜的站在那裡,雙手空空不見兵刃。 但七個執劍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 七個人的咽喉上。都有一道血痕。 鮮血正自頸間湧了出來。 馬鵬道:「高空,他們是中劍而死,還是中刀而亡?」 高空笑道:「我用七星金環,他們都死在七星金環之下。」 馬鵬道:「這七個人,都算得上是江湖上一流的劍手,你卻能輕易的殺了他們。」 高空歎息一聲,道:「只可惜,他們的人手太多了,殺了這七個人,仍然是無濟於事。」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證明,又有七個人,行了過來。 但這七個人,卻用的是刀,七把長刀。 七個人的裝束,也都一樣,白色的衫褲,腰裡束了一條紅色的帶子。 這衣服的顏色,並不刺眼,但紅白交映,卻有一股標悍的感覺。 一眼看去,就會給人一種拚命的印象,再加上七個人有一股冷厲的神情,更增加一種死亡的迫擠。 莊璇璣忽然一跨步,身子颯飛而起,落在了高空的身側,低聲道:「他們是?」 高空道:「紅帶刀手。」 莊璇璣道:「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 高空道:「不是,他們是活人塚內訓練的特別殺手。」 莊璇璣道:「哦!他們的刀法如何?」 高空道:「雄厲、潑辣,兼而有之,但最可怕是他們那種不要命的刀法。」 莊璇璣道:「我對刀法,所知不多,什麼叫不要命的刀法?」 高空道:「十二招不要命刀法,大概是武林中最奇異的一種刀法了,只求殺敵,不求自保,所以,每一刀,都攻向對手致命的部位,同時,他們也門戶大開。」 莊璇璣道:「那意思就是說,他們只求傷敵,不求自保。」 高空道:「對,每一刀,他們都求和敵人同歸於盡。」 莊璇璣道:「這些人,為什麼如此勇敢,嚴重的背離了武林之道。」 高空道:「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人性。」 莊璇璣道:「沒有人性的人,為什麼,還能稱之謂人?」 高空道:「他們不能算人,只算是冷血殺手而已。」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這些人是留不得了。」 高空道:「對,如若姑娘有機會殺死他們,絕對不要手下留情。」 莊璇璣道:「我記下了,現在,我幫你出手對付他們如何?」 高空道:「不用了,我一個人也可以對付他們。」 莊璇璣道:「高空,這時刻,求勝第一,不要為了面子,意氣用事!」 高空道:「不會的,姑娘,百招之內,我一定殺了他們。」 莊璇璣道:「有把握?」 高空道:「有把握,不過,姑娘,殺了這一般人後,還有更多的人要趕來,這一點,很不好應付。」 莊璇璣道:「高兄的意思呢?」 高空道:「不管是精力如何旺盛的人,也受不住他們纏鬥。」 莊璇璣點點頭,道:「我明白。」 柳媚道:「高空,我不明白。」 莊璇璣忽然一躍,返到了大門口處,道:「高空只是想證明,他能取這些人的性命,但如無法永遠勝利。」 柳媚道:「哦!」 莊璇璣低聲道:「你們都準備一下,這一場搏殺過後,我們就退入宅院之中。」 柳媚點點頭,道:「我也有些明白了。」 高空突然冷笑一聲,道:「你們認不認識我。」 七個執刀人相互望了一眼,一齊搖搖頭。 高空歎息一聲,道:「你們本來都算是我的屬下,我不忍心殺你們,可惜,你們不認識我,現在,你們亮刀吧!」 不知道七個執刀人是否聽懂了高空的話,但他們卻同時舉起了長刀。 這證明了,他們至少聽懂了高空最後一句話。 刀已出鞘。 握刀的手。暴起了青筋。 忽然間,七刀並舉,一齊向高空劈了過去。 高空金環揚揮,整個人沒入了一片刀光之中。 但聞一陣金鐵之聲,一個人影突然由刀光中飛了起來,落在莊璇璣的身側。 是高空。 高空的兵刃已然收藏了起來,空著雙手。 莊璇璣低聲道:「你殺了他們?」 高空道:「對!泵娘,咱們退入宅院中吧!」 這時,七個高舉長刀的人突然倒了下去。 柳媚看的內心大為佩服,道:「馬老大,高空這小子,實在比咱們高明很多。」 高空似是急欲逃避什麼,急急的向後退去。 莊璇璣道:「高空,你這群黑衣屬下,要如何處置?」 高空道:「可以不用管他們啦。」 口中說著,人卻急急閃入了宅院之中。 莊璇璣忽有所悟,急急說道:「咱們進去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主力決鬥 存亡之搏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30 本章字數:26618 璇璣堡整個的防守中樞,就在璇璣堡的大廳之上。 方真在大廳中,布設下機關埋伏,十二鐵人,以索輪操縱,用以拒敵。 莊璇璣撤入了宅院之後,下令銀龍率領峨嵋雙劍,馬鵬帶著柳媚、王傑,守住大廳門口,自己卻匆匆行入廳內。 只見高空靜靜的坐在一角,閉著雙目,運氣調息。 仔細的查看過高空的身上,不見任何的傷痕。 但莊璇璣卻看出來,這一次坐息,對高空極端的重要。 如若此刻,他想殺高空,只要舉手一擊,立可取斑空之命。 高空現在已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莊璇璣沒有殺他,反而站在一側,替他護法。 現在要殺高空,實在,用不著什麼武功高強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就可以取得高空之命。 足足有頓飯工夫,高空才長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望望莊璇璣,低聲道:「你早知道了。」 莊璇邊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會突然如此。」 高空道:「這也許是天竺武功一種缺點。」 莊璇璣道:「哦!」 高空道:「在威力無倫的一擊之後,人卻突然虛脫下來。」 莊璇璣點點頭,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全的恢復了?」 高空點點頭,道:「我坐息了多少時間?」 莊璇璣道:「很快,不到一個時辰。」 高空道:「莊姑娘,你剛才要殺我,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莊璇璣道:「我一直在保護你。」 高空伸展一下雙臂道:「姑娘,我看到你有一把劍,而且劍招十分凌厲。」 莊璇璣道:「你一舉殺死了七名一流刀手,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能辦到。」 高空道:「你看得出,他們是一流的刀手?」 莊璇璣道:「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和馬鵬打個半斤八兩,但你卻一舉間,殺死了七個人。」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你不是憑仗手中的兵刃,因為,他們的身上無血。」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覺著在下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們的?」 莊璇璣道:「一種奇怪的武功,我雖然無法說出來,但我卻知道它很耗內力,所以,你施用了一次之後,立刻需要坐息。」 高空歎息一聲道:「不錯,沒有人能夠以刀、劍上的奇幻變化,一舉間,殺死那七個刀手,他們在刀法上有奇厲造詣,心理上有與汝偕亡的瘋狂,給他們任何一點機會,都可能造成大錯。」 莊璇璣道:「但你卻做到了。」 高空道:「因為,我不是憑仗兵刃上的威力,殺死了他們。」 莊璇璣道:「能不能告訴我用的什麼方法?」 高空道:「一種至陰的內功,叫作玄陰搜魂手。」 莊璇璣道:「玄陰氣功,透過指鋒傷人?」 高空道:「看來,有很多事,無法瞞過姑娘。」 莊璇璣道:「如是要透過掌力,必需要揮掌擊出,你連殺七人於一剎之間,不見揮掌擊敵。」 高空道:「不錯,那是透過指力傷人,功夫到了十成火候,五指都可以發出玄陰暗勁,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 莊璇璣道:「你能一次傷敵幾人?」 高空道:「三人,我只能用三指傷人。」 莊璇璣點點頭道:「能分由三指傷人,那該有八成以上的功力了?」 高空點點頭,道:「姑娘能在活人塚的人手圍困之中,往來自如,乃也有非常之技了?」 莊璇璣道:「我有一把劍,一把很鋒利的劍。」 高空笑一笑,道:「用時劍在手,不用的時候呢?」 莊璇璣道:「藏在衣袖中。」 高空道:「那柄劍,不會太長吧?」 莊璇璣道:「一柄伸縮自如的軟劍。」 高空點點頭道:「我看到了圍襲姑娘的殺手,雖然不是譚奎特意造就的殺手,但他們確是活人塚的精銳,姑娘能在他們之中進退自如,在那柄軟劍之上,乃有特殊的成就。」 莊璇璣道:「天竺武功,對劍術上,有什麼奇特的造詣?」 高空道:「有,有幾招特異的運創之法……」 語聲突然一頓,接道:「方真,方真沒有告訴你?」 莊璇璣點點頭,道:「告訴我了。」 高空道:「他是否也告訴過譚奎?」 莊璇璣道:「譚奎是否告訴過你?」 高空道:「沒有,前幾年,我們相處的很好,雖然說不上坦誠相見,但一起研商天竺武功,雙方還能配合,後來,活人塚的實力,日漸壯大,雙方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莊璇璣接道:「所以,你就放棄了習練天竺武功這件事?」 高空搖搖頭,道:「我盯的更緊,每一次,我回到了活人塚,就必須查看方真譯出來的天竺原文,這方面,譚奎如想欺騙我,應該不太容易。」 莊璇璣道:「方真是否已翻譯出了全部的天竺文字?」 高空道:「沒有,據我所知,天竺密錄十篇,只譯出了八篇,論劍篇,和論毒篇,還沒有翻譯出來。」 莊璇璣道:「當今武林之中,能夠了然天竺密錄十篇的,只有方真一人了。」 高空道:「如果沒有第二本天竺密錄十篇流傳在外,我想知道十篇全意的,只有方真一個人了。」 莊璇璣道:「那本書,還在活人塚嗎?」 高空道:「沒有,方真離開的時候,焚燬了原文。」 莊璇璣道:「高空,你現在已經學會了天竺密錄中十之七八的武功,不知道感覺如何?」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你覺著中原武功,和天竺武學,有什麼不同之處?」 高空道:「天竺武功,別走蹊徑,易於速成,但一旦登堂入室,卻發覺了這種武功有如雙鋒之劍,一面傷敵,一面傷己。」 莊璇璣道:「這倒是武學中一個奇異之點,高兄能不能說得詳盡一些。」 高空道:「天竺武功,超越了七重境界,我必要鞭策自己,日求進境,一日不進,就會有著難以適應之感,但人體極限,會造成一種進境阻礙,這就有如蠶之吐絲,絲盡蠶亡。」 莊璇璣點點頭,道:「這可能是速成之害,使內外不能配合,才有這種結果,高空,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高空笑一笑,道:「我現在,剛剛有這種感覺,每日,如若不練上兩個時辰,就有著筋脈僵硬的感覺。」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你已越過了第七重境界?」 高空道:「年來進境奇速,所以,我才能一舉間殺了七大刀手,問題在,一連數擊之後,我會有看一種很疲倦的感覺。」 莊璇璣道:「疲倦?」 高空道:「對!那時候,我忽然覺著自己好想倒下去。」 莊璇璣道:「坐息之後,是不是恢復的很快。」 高空道:「在下現在又覺著精神充沛,可以再和強敵,作一場生死之搏了。」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 高空道:「你明白什麼?」 莊璇璣道:「我想,這中間,可能牽涉到調整……」 高空接道:「調整什麼?」 莊璇璣道:「調整、平衡,調整內外的進境,平衡體能極限,說來簡單,不過,它牽涉到武功、醫道,仔細研究,就十分複雜了。」 高空道:「你的意思是,你能調整它……」 莊璇璣接道:「現在不行,江湖大劫過後,我們都還活看時,我會幫忙你,化去這些疑難。」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說,假如你死了,我也會死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高空,你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死了難道不瞑目。」 高空淡淡一笑,道:「莊姑娘,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還沒有答覆我。」 莊璇璣道:「是不是要我嫁給你?」 高空道:「對!」 莊璇璣道:「我們都還不知道生命是否能延繼下去,這件事,也無法找到正確的答案。」 高空道:「對!這也是我和你談的重要事情之一。」 莊璇璣道:「哦!」 高空道:「璇璣,只有我的衷誠合作,你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莊璇璣皺皺眉頭,道:「事實上,你已經背離了活人塚,譚奎不會放過你,活人塚的人,都不會放過你。」 高空笑一笑,道:「璇璣,我可以自保,但你和他們非死不可。」 莊璇璣道:「我算過了這筆賬,你幫我們的忙,我也在幫你,譚奎對你忌恨之深,只怕已經超過我們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怎麼?想賴了?」 莊璇璣道:「我不會賴,這一場風暴過去,我會嫁給你。」 高空這:「不管你心中是否高興,我覺著,得到總比沒有得到好。」 莊璇璣忽然歎息一聲,道:「我相信,你能得到我,而且是第一個得到我的男人!」 高空道:「真是榮幸之至。」 莊璇璣道:「但你得到的只是一個……」 緩緩轉身而去。 高空望著莊璇璣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難道我高空還不如龍公子麼? 一聲尖厲的怪嘯聲,傳了過來,也驚醒了高空,突然快步奔向大廳。 莊璇璣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大廳之中。 那兩聲怪嘯,和高空的步履之聲,並沒有使她有什麼反應。 莊璇璣頭未回顧,冷漠的說道:「有事情?」 高空道:「很好的機會!」 莊璇璣道:「什麼機會?」 高空道:「譚奎來了,這是一個很好殺死他的機會!」 莊璇璣道:「哦!能不能說明白一些。」 高空道:「現在,姑娘要聽我安排了。」 莊璇璣道:「說吧。」 高空道:「我們兩個出去,而且,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導。」 莊璇璣點點頭,舉步向外行去。 她一直沒有回頭望過高空一眼。 馬鵬、柳媚、王傑,已被那一聲尖嘯聲所驚動,會集放大門口處。 柳媚低聲道:「敵人似乎是要展開另一次攻勢了。」 莊璇璣道:「嗯!我要和高空出去查看一下敵情。」 馬鵬道:「我們陪姑娘去。」 莊璇璣道:「你們守住大廳門口,不用去了,我們的計畫是把敵人誘入大廳之中。」 馬鵬道:「好吧!咱們走。」 柳媚道:「高空,你要好好的保護璇璣姑娘。」 高空笑道:「三位放心,聽我招呼,就立刻趕去。」 馬鵬道:「放心,放心,就是不為你,我們也會為了莊姑娘。」 莊璇璣行人了庭院中,道:「這裡行麼?」 高空道:「不行。」 莊璇璣打開了大門,道:「一直走過去,是麼?」 高空道:「咱們還要衝過幾重攔截?」 柳媚高聲說道:「高空,你應該走在前面,替莊姑娘開路。」 高空微微一笑,呼的一聲,由莊璇璣的身側掠過,穿出大門。 這座宅院,已被活人塚團團圍起。 大門外,一排橫立看十二個人。 十二個佩刀大漢,一色的及膝大褂,相差不多的年齡,一望即知,這是專門訓練出來的人。 黃衣刀手。 莊璇璣輕輕帶上木門,道:「高空,這些刀手的武功如何?」 高空道:「刀法玄奇,詭異難測,又是一批很難對付的人物。」 莊璇璣道:「活人塚訓練的人,是不是個個都很難對付?」 高空道:「不錯,他們學有所本,而且是個個都經過了一場很艱苦的訓練,能把他們出來拒敵,那是因為他們已有了相當的成就。」 莊璇璣道:「這些人,是你對付呢?還是由我對付?」 高空道:「我看,咱們一起出手。」 莊璇璣點點頭,道:「他們該不該死?」 高空道:「以武林中論人對事的看法而言,他們都還沒有什麼惡跡,但他們以後,就變成了受命殺人的殺手!」 莊璇璣道:「為什麼?」 高空道:「因為他們已經消失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只會聽命行事。」 莊璇璣道:「我明白了。」 忽然間衝入了敵人的陣勢之中。 但見刀光紛起,十二個黃衣人,一齊揮刀攻了過來。 十二個人,十二把刀,但看上去,一點也不亂,他們很熟練的散佈成了一個網形的陣式,把莊璇璣圍在了中間。 十二刀聯手攻出,分由四面八方而至。 果然是十分凶厲的殺手。 莊璇璣長袖飛舞擊出,軟軟的長袖之上,含蘊了強大無比的力量,封開了迎面而來的四把長刀。 身軀閃轉,避開了兩側攻來的長刀。 但第二次刀網卻又很快的結成,劈了下來。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大約是天下最難對付的刀陣了,看樣子,如不傷人,只怕是很難脫開這刀網的圍困。」 心中念轉,殺機陡生。 左手長袖呼的飛起,捲住了一柄長刀,右手一揮,一道寒芒,電射而出,斜裡向一側揮了過去。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執刀大漢,被生生斬成了四段,莊璇璣卻借左手衣袖一帶之力,飛出了刀網。 未待對方第三度刀網組成,莊璇璣已搶先還擊。 揚手處寒芒閃動,洞穿了一黃衣人的前胸。 這時,高空飛捲而至,左手揮動金環,擋開近身長刀,右手揮動,三指同時點出。 這一次,莊璇璣看的很清楚,三個黃衣刀手,應指而倒。 突然間,噹噹噹三聲鐘響,環圍兩人的黃衣刀手,突然退了下去。 但十二刀手,已然是六死一傷了。 高空低聲道:「過來,咱們站一處,譚奎就要現身了。」 但見人影移動,譚奎緩緩由人群中行了出來。 這時,譚奎已換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紅的像團火,連靴子也是紅的。 在他身後七八尺處,跟看二十四個穿著紅衣的人。 莊璇璣忽然間發覺,這些紅衣人似曾相識。 譚奎行近兩人九尺左右處,就停了下來,道:「高空,你有解釋的理由嗎?」 高空淡淡一笑,道:「解釋什麼?」 譚奎道:「你出賣了活人塚,也出賣了我。」 高空冷笑一聲,道:「譚奎,你在活人塚是什麼身份?」 譚奎道:「一塚之主。」 高空道:「我呢?」 譚奎笑道:「本來,咱們二分天下,各主一半,但現在,你卻背叛了活人塚。」 高空道:「譚奎,活人塚是我們兩個人的,不論誰,都有作一半主的權力,這怎麼能說我背叛了你呢?」 譚奎道:「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你現在,確是在和活人塚作對,而且,你已被活人塚定為叛徒了。」 高空道:「哦!這是你的決定了?」 譚奎淡淡一笑,道:「目前這個局面,難道你還想否認麼?」 高空道:「就算沒有這個局面,你也一樣不會放過我。」 譚奎道:「還有一件事,只怕你還不知道?」 高空道:「你把我的人,都留在活人塚?」 譚奎笑一笑道:「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高空臉色一變,道:「你把他們都怎麼樣了?」 譚奎道:「殺的殺,囚的囚,我記得你手下有十二虎衛……」 高空似是很關心那十二虎衛,情緒立刻激動起來,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譚奎道:「他們對你很忠實,不能為我所困,我只好給他們一點藥物服用。」 高空:「你把他們變成了活死人?」 譚奎道:「他們十二個人的武功很高,而且都很驃悍善戰,我如把他們殺了,那就未免有些可惜了。」 高空冷笑一聲,道:「我會殺了你,替他們報仇!」 譚奎道:「這也正是我再告訴你高兄另一件事,他們也到了璇璣堡。」 高空道:「在那裡?」 譚奎道:「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不過,十二虎衛,已經變成了十二金剛,說不定等一會,他們還會和你高老弟當面過招。」 高空道:「譚奎,你好惡毒。」 「無毒不丈夫。」譚奎冷厲的說道:「如其等到你未來殺我,還不如我先收拾了他們,先去了你的爪牙。」 高空道:「果然被璇璣姑娘料中了。」 譚奎哈哈一笑,道:「高空,只是晚了一步。」 高空搖搖頭,道:「並不晚,是你得意的太早了一些。」 譚奎望望那些紅衣人,道:「你認識這些人麼?」 高空道:「火雷武士。」 譚奎道:「對!我化了不少心血,死了不少的人,才訓練出了這幾個人,目下已傾巢而出,只希望,他們能夠對付得了你。」 高空淡淡一笑,道:「多謝照顧,我知道,他們都有著一身很特殊的武功。」 譚奎道:「那很好,現在,你可以先殺了他們,然後,咱們再談談……」 高空冷冷說道:「我如是殺不了他們,或是死在他們手中,咱們自然也就不用談了。」 譚奎道:「如若你連這二十四個火電武士也打不過,就算是你能重回到活人塚,似是也沒有什麼大用了。」 高空雙目中暴射出冷厲的神光,顯然已被譚奎激怒。 譚奎卻一揮手,二十四個紅衣武士,分由兩側,向高空包圍過來。 高空抓住了腰中的金環。 他已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準備放手一拚。 莊璇璣低聲叫道:「高空。」 聲音溫柔,充滿著關懷之情。 高空的怒火忽然間息了下去,人也變的冷靜了很多。 「退回來。」莊璇璣的聲音又傳入了高空的耳際。 聲音嬌媚動聽,但對高空,卻似有著無比的威力。 高空忽然間翻身倒躍,退到了莊璇璣的身側。 不知何時,莊璇璣已悄然的退到了大門口處。 高空輕輕吁一口氣,道:「莊姑娘,這二十四人不好對付。」 莊璇璣溫柔一笑,道:「為什麼不叫我璇璣?」 高空呆了一呆,道:「我……我忽然覺得不配。」 莊璇璣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我處境,目前大致相同……」 高空道:「對,都已經成了退此一步,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面。」 莊璇璣道:「所以,你不能輕易動怒,更不能輕言犧牲。」 高空點點頭,道:「對!譚奎雖然對付了我最親信的十二虎衛,但他卻忽略了我另外的親信人手。」 莊璇璣笑一笑,道:「所以,你不能死。」 高空道:「但對付這些人不太容易,咱們如不捨命一拚,……」 莊璇璣道:「不能拼。」 高空道:「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咱們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把他們誘人大廳之中,不管他們如何凶厲,但他們總是血肉之軀的人,咱們用鐵人找出他們的缺點。」 高空微微一笑,道:「對!不過,譚奎那小子已經吃了一次虧,這一次,不知道他敢不敢進去大廳。」 莊璇璣道:「敢不敢進入大廳,那是他們的事了,在那裡和他們決一死戰,是我們決定的事。」 高空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進到了宅院之內。 他沒有招呼莊璇璣,因為,他忽然間覺著,莊璇璣仍然是那麼深不可測,不論在智慧、武功上,都有著過人之處,兩人經過幾次坦然交談之後,高空自覺對莊璇璣瞭解的,仍然和過去一樣。 她仍然是那麼深不可測,沒法預測她處事的反應。 但他卻看到了莊璇璣另一種武功上的驚人成就,「劍術」。 劍招的凌厲、凶悍,絕不在他的搜魂揩下。 高空忽然感覺到需要保護的是他,而不是莊璇璣。 譚奎指揮的紅衣武士,因高空的脫圍而出,而且停了下來。 現在,他們面對著莊璇璣。 莊璇璣清澈的目光,冷冷的掃掠紅衣武士一眼,緩步退入門內。 譚奎哈哈一笑,道:「莊璇璣,是不是希望利用你那大廳中佈置的鐵人。」 莊璇璣道:「不錯,咱們處在劣勢,總要選了一個最有利的地方,再和閣下決一死戰。」 譚奎微微一笑,道:「莊姑娘,我忽然發覺了高空的眼光不錯。」 莊璇璣道:「什麼意思?」 譚奎道:「你實在是一個叫男人動心的女人!」 莊璇璣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多謝誇獎了。」 譚奎笑道:「姑娘,這幾日中,我沒有全力攻打你們。」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 譚奎道:「我發覺了高空靠不住時,我必須先解決一些後顧之憂,姑娘,我是一個很聰明、很謹慎的人。」 高空道:「你在施展陰謀,準備一舉把璇璣堡炸為平地,只是,很不幸的,被我破壞了你的陰謀。」 譚奎道:「高空,你已經失去了一切,地位、實力,你變成了真正的高空,一無所有。」 高空道:「至少,我還有一身武功,可以和你一決生死。」 譚奎淡淡一笑,道:「可悲的是,你連和我動手的機會,也未必會有了。」 語聲一頓,接道:「莊姑娘,你可曾算過,你有多少得勝的機會。」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照雙方的實力算計,我們的機會實在很小。」 譚奎道:「明知不可為,姑娘又何必逆勢而行呢?」 莊璇璣道:「譚兄,有什麼高見?」 譚奎道:「千百年來,武林中夢寐以求的武林統一大局,江湖上一直沒有實現過,但現在……」 莊璇璣接道:「現在,你卻快要使它實現了,對麼?」 譚奎道:「不錯,目下你這璇璣堡,是最後一個抗拒我的地方。」 莊璇璣道:「現在,我們己身陷重圍。除了拚死一戰之外,別無良策了?」 譚奎道:「有,只要姑娘肯合作,咱們何妨談談。」 莊璇璣道:「譚兄,請說出來,我會很認真的想一想。」 譚奎道:「姑娘和在下合作,化干戈為玉帛。」 莊璇璣道:「你撤離人手,保留下璇璣堡這一塊乾淨土地。」 譚奎道:「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莊璇璣道:「什麼條件?」 譚奎道:「利害相連,姑娘只要求在下如何,如何,是不是不太公平?」 莊璇璣道:「我在聽。」 譚奎望望高空,笑道:「這個人不能容他。」 莊璇璣道:「還有麼?」 譚奎道:「姑娘嫁給我,我把天下分你一半。」 莊璇璣道:「讓我想想如何?」 譚奎道:「多長時間?」 莊璇璣道:「一天一夜如何?」 譚奎搖搖頭,道:「太久了,我只能給你一個時辰。」 莊璇璣道:「好!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譚奎道:「一個時辰,我會對貴堡發動一次全面的猛攻。」 莊璇璣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高空緊隨身後,行入大廳。 大廳門戶洞開,一眼間,可看見廳內景物。 譚奎似是很守信,不但未追來,反而退出了大門。 高空低聲道:「姑娘,一個時辰,正是他需要的時間。」 莊璇璣道:「我知道,我們也需要,高空,他會不會親自出手?」 高空道:「他號稱百變書生,易容術大下無雙,他可能會在場,但我們卻不知道那一個是他。」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活人塚的組織,雖然是很龐大,但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高空道:「哦!這對我們是不是有點幫助呢?」 莊璇璣道:「這要看你了!」 高空道:「我!泵娘,你的料斷不錯,譚奎現在急欲殺人,不是你,而是我了,我們已成誓不兩立的局面,不過,在下還沒有殺死他的把握,也沒有可以制勝的辦法。」 莊璇璣道:「怎麼?你忽然間消失了信心?」 高空道:「老實說,十二虎衛,不但是我的心腹,而且,他們還分別領導著我在活人塚埋伏的實力,如今他們受制,我已經……」 莊璇璣道:「你已經失去了主見?」 高空道:「最重要的是,我已經無法調動人手助拳。」 莊璇璣道:「你是說,十二虎衛,你擁有力量完全崩潰了?」 高空道:「那倒不是,只是目下已經無法調集他們趕來此地,除非我能離開此地。」 莊璇璣道:「譚奎會不會放你出去?」 高空道:「不會,而且,他會全力截擊。」 莊璇璣笑一笑,道:「如果我們兩人聯手,有沒有衝出去的機會?」 高空搖搖頭,道:「機會不大。」 莊璇璣道:「有什麼辦法,能夠解去今日之危呢?」 高空道:「這個,這個……,只有捨死一戰了,盡其在我。」 莊璇璣低聲道:「高空,如若我們能殺了譚奎呢?」 高空精神一振,道:「對!這是活人塚最大的缺點,除了譚奎之外,沒有人能瞭解活人塚全盤號令方法,譚奎一死,整個的活人塚,就失去了號令首腦。」 莊璇璣道:「會不會不戰自亂?」 高空道:「十分可能。」 莊璇璣道:「是不是可以確定如此?」 高空道;「縱還有人主持,但他們號令系統已經不會很靈活了,我們的勝機,能升高一半,有五對五的機會。」 莊璇璣道:「高兄,現在,你要用心的想想了,譚奎有沒有親身臨敵的習慣?」 高空道:「他自持易容手法高明,常常混在人群之中臨敵,以察虛實。」 莊璇璣道:「如若譚奎在場,你能不能分辨出來?」 高空搖搖頭,道:「很難。」 莊璇璣道;「多觀察一些時間呢?高空,我相信他一定會有破綻。」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試試看吧!」 莊璇璣道:「一定要慎重,咱們勝負的機會和這個關係很大。」 高空道:「姑娘能不能告訴詳細的計畫?」 莊璇璣道:「可以,你明瞭內情,才知道此事關係的重大。」 *********璇璣堡的防守,已完全集中在大廳內,也是莊璇璣預計的決死之處。 除了大廳之外,已撤去了所有的防守。 莊璇璣、馬鵬、王傑,並立大廳階前,等待一場即將來臨的猛攻。 沒有任何聲息、警告,活人塚在悄無聲息中,展開了攻勢。 十二個紅衣人,分列兩行,緩向大廳中行來。 他們走的很慢,但兵刃已在手中。 十二把短柄銀斧,閃閃生光。 莊璇璣目光如電,不停在十二個紅衣人的臉色掃掠。 她希望能看出十二個人中,有沒有譚奎混在中間。 但她很失望。 莊璇璣對自己的觀察力,有相當的信心,但十二個紅衣人,卻都一樣的神態,木然的臉色,沉著行動,瞧不出一點可疑的地方。 十二個人,直行到廳門前面,仍未停下,也無視於站在階前的莊璇璣、馬鵬、王傑。 莊璇璣低聲道:「小心他們的右手。」 紅衣人手中著銀斧,但卻全都握在了左手之中,右手卻緊緊握拳。 馬鵬大聲喝道:「站住……」 那知這一聲大叫,卻突然引起紅衣人的快速攻襲。 但見前面兩個人一伏身,疾快的衝了上來,銀斧一閃,迎面劈下。 動作快如閃電。 莊璇璣雙袖拂出,挾著勁風,擋開了兩柄銀斧,道:「退回去。」 王傑已打出了四枚暗器。 一枚子午釘,擊在了一個紅衣人的前胸之上。 一寸五分的子午釘,全入肌肉之中。 但那紅衣人,完全沒有痛苦的表情,好像那枚子午釘,不是射在他的身上一樣,右手一揚,拍出了一掌擊向王傑。 王傑已閃入廳內,莊璇璣接下了這一掌。 一股極熱的暗勁,直湧過來。 莊璇璣心頭一震,疾快的退入廳中。 那發出掌力的紅衣人,卻蓬然一聲,倒在地上。 那枚子午釘,竟然射入了紅衣人的心臟之上。 他不怕疼,但他不是銅打鐵鑄的人,他會死,那一枚深入心臟的子午針,是致命的一擊,再加莊璇璣那一掌反震之力,震散了他護身元氣,立刻斃命。 莊璇璣接下了那一掌之後,感覺到一股熱力,由掌心直透而入,循臂而上。 半條手臂立刻紅腫起來。 莊璇璣運氣封住了穴道,但那股熱力十分強大,竟然無法阻止。 火焰掌,一種由天竺傳入的奇異武功,用很奇異的方法,練成了一種奇異的武功。 那是一種付出極高代價的武功,十個人中,也許只有一兩個人可以練成。 幸好莊璇璣由方真的口中知道了這種武功,也知道了這種武功的破解之法,立刻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這時,幾個紅衣人,正緩步行入大廳之中。 馬鵬。柳媚、王傑,緩步迎了上去。 他們要保護莊璇璣,不惜決死一戰。 莊璇璣急急叫道:「快些閃開。」 馬鵬呆了一呆,道:「姑娘,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要你們閃開。快,快……」 柳媚接道:「可是你……」 莊璇璣道:「我不要緊,快退下去。」 四個紅衣人十分沉著,他們緩步而行,不緊不慢,逼近三人。 馬鵬道:「咱們退下去吧!」 柳媚、王傑回顧了一眼,飄然而退。 馬鵬等一動,四個紅衣人也突然飛躍而起,撲了過去,各自擊出一掌。 正在盤膝而坐的莊璇璣,忽然飛身而起,直向四人迎了上去。 四個紅衣人的掌力,都擊花了莊璇璣的身上。 莊璇璣的人,被震的飛了起來。 但她仍然大聲喝道:「快閃避開去。」 馬鵬等人,已準備回身迎敵,聽得莊璇璣的呼叫之聲後,立刻分別躍開。 四個人合力的一擊,似乎是並沒有傷到莊璇璣。 莊璇璣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滾入大廳一角。 大廳中的機關已然發動,四具鐵人,衝向紅衣大漢。 但聞蓬蓬之聲,傳入了耳際,四個紅衣人,各發一掌,擊中了四具鐵人。 火焰掌雖然是極為惡毒的武功,但它傷不了鐵人,四具鐵人,也各自發出了一掌。 它們的動作,雖然很快速,但卻缺少了應敵、機變的能力,四掌雖然快速,但卻被四個紅衣人一閃避開。 四個紅衣人,雖然避開了拳勢,但卻有兩個突然倒了下去。 他們躲過了鐵人的衝擊,卻躲不過隱藏在鐵人後面的人手襲擊。 王傑發出了四枚暗器,擊倒了兩個紅衣人。 馬鵬等終於發覺了這十二鐵人的威力,它們本身固然已有很強大的殺傷力,但更強大的,是與人的配合。 自然,這需要兩個很重要的條件,第一個是要瞭解這些鐵人攻襲的路線,第二是操縱人和他們的配合。 莊璇璣曾經要他們苦練和這些鐵人配合的身法。 現在,已證明了它的強大。 但活人塚的紅衣人相當的驃悍,他們似乎完全不畏懼死亡的威脅。 對同伴之死,竟自視若無睹。 馬鵬也配合著鐵人的行動,展開了攻襲,很輕易的解決了另外兩個紅人。 他的鬼刀,本已神出鬼沒,再加上這些鐵人的掩護,更是銳不可當,每擊必中。 但第二批六個紅衣人,又緩步行了進來。 他們沒有畏懼,但也不再躁進,進入了大廳之後,分成一排而立,靜靜的站著。 左手執著銀斧,護在胸前,右手部蓄勢待發。 十二道眼神,不停的在四下搜望,似乎在找尋獵物。 大廳中很暗,也很靜。 十二個鐵人,都已出現在大廳中,但卻靜靜的站看不動。 方真鑄造這十二個鐵人的時候,各有所本。 他們站在那裡,完全像真人一樣。 馬鵬、王傑、柳媚,各隱藏在一個鐵人後面。 他們都已瞭解那火焰掌的利害,只要被擊中一掌,必死無救。 雙方,形成了一種相對的僵持。 這時,莊璇璣卻正以極大的耐力,在逼聚火焰掌的奇毒。 她受了很重的傷,也嘗試到了火焰掌的利害。 要不是方真的心細如髮,告訴了她除毒之法,莊璇璣現在已可能死在了火焰掌下。 這是一種奇異而惡毒的掌力。 她瞭解處境的險惡,也明白,必須要盡早的恢復體能。 她明白自己是一種精神的象徵,璇璣堡中的人,一直勇敢的和活人塚如此龐大的勢力抗拒,她佔了極大的因素,如若她垮下來,整個勇氣會立刻崩潰,所以,她必需要盡快的排出毒傷。 現在,她正躲在一個角落中。 她必須放棄觀察一切的演變的機會,專心一意,運氣除毒。 幸好,譚奎不知道,反而認為火焰掌傷不了她。 譚奎過高的估計了莊璇璣。 高空也不知道,所以,他正配合著馬鵬等阻止強敵的進攻。 方奇在操著大的機關樞紐,控制十二個鐵人的攻勢。 死去的方真和莊璇璣是兩個最好的操縱人,方奇是第三個。 方真雖然是天才,但時間太過迫急,這大廳中的機關,安裝的並不太好,他如若活著,他會隨時的調理,但現在,他已經死了。 幸好是四大凶煞的配合,借鐵人的運轉,擋住了火焰掌力,馬鵬的鬼刀,柳媚的「彈指飛毒」和王傑的暗器,發揮了最大的效用。 高空也連連施下毒手。 二十四個練成絕世威力火焰掌的武士,勃這樣斷送在大廳中,一個不剩。 譚奎如若知道這些人火焰掌的威力,他會很痛惜。 單是這二十四個人,只要運用的恰當,就可以天下無敵。 那是經過一陣嚴酷的淘汰之後,由兩百人中,訓練出來的精銳人士。 譚奎本是很聰明的人,但莊璇璣卻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錯覺。 那使他誤認,這些武士,並不是很具有威力的人。 因為,他眼看到莊璇璣中了數掌之後,竟然若無其事。 其實,一掌就可以傷了莊璇璣,莊璇璣已經受了傷,她已無法再承受第二掌,那會立刻使莊璇璣斃命於火焰掌下。 但莊璇璣確然中了很多掌,卻沒倒下。 她有一個極大的秘密,身上穿著刀槍不入,可避寒、熱奇毒的天龍甲。 秘密是很利害的一種武器。 這個秘密,使譚奎斷送了二十四個可以稱霸天下的武士。 因為譚奎忽然對他們很失望,多年的心血,有著白費的感覺。 對這些第一流的武士之死,譚奎沒有一點悲傷。 他完全不知他們的價值,就這樣天下最精銳、惡毒的武士,被十二個鐵人,配合著四大凶煞的突襲,完全死在了璇璣堡的大廳之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羅罩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50 本章字數:46221 馬鵬望望二十四個紅衣武士,長長呼了一口氣,道:「這真是一場僥倖的勝利,咱們只要有一個人被擊中一掌,大概,四大凶煞早就變三缺一了。」 柳媚笑笑,道:「馬老大,四大凶煞早就三缺一了,高空的身份何等高貴,如何還能和咱們混在一起。」 斑空苦笑道:「柳家妹子對我的成見,似乎是很難消除。」 柳媚呆了呆,道:「你叫我什麼?」 斑空道:「我高空比你癡長幾歲,叫你一聲大妹子,不算過份吧?」 馬鵬哈哈一笑道:「高空,你小子好像要降格以求了。」 王傑冷冷說道:「一個人爬的越高,就越寂寞。」 斑空道:「這倒也是,我忽然發覺,我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有真正的快樂。」 馬鵬道:「你看看,下一次,活人塚的攻勢如何?」 斑空道:「譚奎已經騎上了虎背,就算把活人塚所有的精銳,完全斷送於此,他也不會罷休了,這是一場不分勝負,很難罷手的戰鬥。」 柳媚笑一笑,道:「說起來,方真那小伙子,當真是可愛的很,他造這十二鐵人,當真是奇妙的很,不但可用於拒敵,而且,還可以用作掩護之用,要不是這十二鐵人,咱們要殺一個紅衣武士,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傑道:「他們的掌力中,有一股炙人的熱力……」 斑空接道;「那是中人必死的火焰掌,老實說,咱們四個人,目前能全無損傷,除了運氣之外,璇璣姑娘替咱們阻擋了一次凌厲的攻勢,使咱們死莫逃生。」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呢?」 馬鵬道:「咱們找找看。」 斑空搖搖頭,道:「不用了,她如違活看,必在運氣療毒,她如已毒發而死,那就讓她死得安靜一些,別驚擾了她。」 馬鵬黯然一歎,道:「她如死了,那也是替咱們而死的。」 王傑冷冷說道:「馬老大,你少咒人,璇璣姑娘不會死。」 柳媚道:「她要是真的死了,那才是天道不公,諸神無眼,她死一次,咱們都該死一百次。」 這時,水長流、余長貴、南長命、武林三仙,緩緩行了過來。 武林三仙在江湖之上,本是大大有名的人,但這一次,在對抗活人塚的搏殺之中,他們似乎是並沒很大的貢獻。 現在,三個人,突然出現。 水長流神情甫然的說道:「莊璇璣死了?」 斑空搖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 王傑道:「誰說她死了?」 馬鵬道:「我們只是在猜想。」 水長流道:「如若她還活看,她人呢?」 「在這裡。」莊璇璣緩步行了出來。 她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似乎是剛經歷了一場大病似的。 水長流道:「你受傷了?」 莊璇璣道:「現在已經好了。」 水長流道:「姑娘,江湖上的劫難,已到了存亡關頭,姑娘似是不用再心存顧忌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水長流道:「去見你師父,她的胸中所學,強你十倍,難道真的會坐視不管。」 莊璇璣道:「老前輩,現在不用了。」 水長流道:「姑娘,我們三人,剛剛決定了一件事情。」 莊璇璣道:「哦!」 水長流道:「武林三仙被江湖上尊敬了很多年,此情此景之下,我們也該為武林同道盡些心力了」莊璇璣道:「三位準備……」 水長流接道:「當年我們擺脫江湖俗務之時。曾經有過誓言,今生不再施用『大羅罩』 的手法傷人,現在,我們不惜違背誓言,決心放手施為了。」 莊璇璣道:「我好高興聽到三位的決定,那其是江湖之福、武林之幸了。」 水長流道:「姑娘,我們三個老頭子,雖然決心拚了,不過,我們勝算的機會還是不大,只有令師夫婦肯伸援手,我想,才會有勝算。」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我會仔細的想想這件專情。」 余長貴笑道:「姑娘,南宮豪父子,把南宮世家中七劍不傳之秘,告訴了峨嵋雙劍,現在。他們正在練習。」 莊璇璣道:「好!南宮世家,屹立江湖數百年,歷遭大劫,屢仆屢起,自有他們的特異之處。」 南長命道:「南宮豪也在傳授銀龍一種武功。」 莊璇璣道:「目下,我們是生死同舟,南宮豪已打破了武林門戶之見。」 水長流望望馬鵬,道:「你們四個雖是殺手,但卻能在武林中最危急的時候,挺身而出。這不但是足以洗去四位的污名,且將是江湖最受敬重的人物。」 馬鵬道:「不用客氣,咱們是受了璇璣姑娘的感召。」 水長流道:「令師以絕世容色,習練成『大移神功』聽說能在默默之中,變化一個人的氣質,你好像也學會了。」 莊璇璣道:「只學得一點皮毛,難及家師之一二。」 水長流輕輕歎息一聲h道:「莊姑娘,令師古道熱腸,如若她知曉了這件事情。 絕對不會坐視,你又為什麼不肯告訴她呢?」 莊璇璣道:「老前輩有所不知,家師決心不問江湖中事,實有她的苦衷……」 水長流接道:「難道她忍心看到武林中生靈塗炭麼?」 莊璇璣道:「晚輩如若因此而死,家師也許會念及師徒之情,會為我報仇。」 話到此處,已然說絕,水長流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莊璇璣言中之意,已經很明顯的表現了出來。今日之戰,唯死而已。 斑空輕輕咳了一聲,道:「璇璣姑娘,現在,我想縱然令師願意出山,似乎是也已經來不及了……」莊璇璣點點頭,道:「高兄,有什麼高見?」 斑空道:「活人塚的實力,似乎不是我們這些人的力量,可以擊潰他們,他們的人數太多了,而且,譚奎也有意使這一批人,在江湖大勢底定之日,把他們一舉毀滅,借我們之手,殺了他們,正是他的用心。」 莊璇璣道:「有什麼辦法,能夠解去這個死結呢?」 斑空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我們想辦法一舉制服譚奎,其他的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莊璇璣道:「高兄,這個辦法雖然不錯,但卻很難使譚奎現身,和我們決一死戰。」 斑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還記得逍遙堂這個地位吧?」 莊璇璣點點頭。 斑空道:「如若能找到回春手,也許有辦法,瓦解了活人塚的實力。」 莊璇璣道:「他真有這種能力?」 斑空點點頭道:「有!只可惜,他們已經被囚在那裡,很難有機會離開了。」 莊璇璣道:「就算他們能夠離開,但目下情形,也無法通知他們了。」 斑空道:「姑娘,怎知道他們能夠離開?」 莊璇璣道:「實不相瞞,我已經解去了他們的束縛。」 斑空怔了一怔,道:「真的麼?」 莊璇璣道:「此時何時,此情何情,小妹怎會欺騙高兄?」 斑空道:「姑娘,他們會不會聽你的呢?」 莊璇璣道:「我想應該會。」 斑空道:「姑娘,要不要一種信物,使他們相信呢?」 莊璇璣道:「你有辦法找他們?」 斑空道:「試試看吧!老實說,我也沒有把握。」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高空,沒有把握,如何能把信物交給他們。」 斑空道:「只要我把信物交到他們手中,我相信他們會把東西送到逍遙堂去。」 莊璇璣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斑空道:「目下我還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他們至少有一部份,在璇璣堡的四周。」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我明白了,他們就是活人塚的人。」 斑空點點頭。 莊璇璣道:「你不願使他們暴露出身份,對麼?」 斑空道:「是!我不能讓譚奎發覺了他們。」 莊璇璣道:「高空,他們似是都被一種藥物控制了,你的人,神志是否清醒呢?」 斑空道:「清醒,不過,譚奎不知道,他們常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早已學會了一種保護自己的偽裝。」 莊璇斑點點頭,道:「高空,可惜,我現在還不能和人動手,沒有辦法保護你去了。」 斑空道:「不要緊,我一個人行動,倒還方便一些。」 莊璇璣道:「譚奎不是太笨的人,他們已經吃過了一次虧,不會再上第二次富,你一個人去,未免是太危險了。」 斑空道:「情勢如此,也只好冒一點險了。」 莊璇璣道:「要不要馬鵬他們陪你去?」 水長流道:「用不再勞馬鵬他們了。我們三個人送他出去。J斑空道;「三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南長命冷冷說道:「怎麼!你可是覺看我們不如馬鵬他們麼?」 斑空笑道:「那倒不是,這件事,不是和人拚命、搏鬥,人多了,反而太過扎眼。影響行動。」 莊璇璣道:「你準備怎麼作?」 斑空道:「易容改裝,混入他們之中。」 莊璇璣道:「辦法不錯,但如是被他們發覺了呢?」 斑空道:「這就靠七分小心,三分運氣了。」 莊璇璣道:「小妹有一點意見,不知高兄的看法如何?」 斑空道:「姑娘的主意,定然十分高明了。」 莊璇璣道:「咱們約好一種信號,你萬一遇上了什麼危急,我想,可以放出信號,我們全力出動救你。」 斑空點點頭道:「好吧?但願不要驚動諸位。」 莊璇璣緩緩取出一方絹帕,道:「把這個交給回春手,代我邀他們來此就行了。」 斑空仔細的看過絹帕,道:「姑娘,只有這一方白絹麼?」 莊璇璣點點頭。 斑空道:「把這方絹帕送到了回春手的手中,就此刻情形而言,是一件大事,一定要讓它發揮作用才好。」 莊璇璣道:「送到這方手帕,一定會有作用。」 斑空道:「在下實在瞧不出,這一方白絹手帕,有什麼異常之處。」 事實上,不只高空懷疑,就是武林三仙,也看得大為不解。 他們想不通,為什麼這一方絹帕,會使回春手相信,這是莊璇璣的信物。 那只是一方普通的白絹帕,怎會有使人相信的力量。 莊璇璣環顧了四週一眼,道:「如若是交到鐵鈴叟和伏虎索的手中,那就很難說了,但如交到回春手的手中,他一定會相信。」 斑空道:「姑娘,能不能先使在下相信。」 莊璇璣道:「能,那方絹帕上有一種淡淡的奇香,回春手是一代醫學大師,他能夠分辨出來的」她這一提,高空果然聞到一縷淡淡的香氣,直撲入鼻孔之中,點點頭接道:「在下明白了。」 莊璇璣道:「高兄,珍重了。」 斑空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忽然油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信念。」 莊璇璣道:「什麼樣的信念?」 斑空道:「咱們的成功機會恨大。」 莊璇璣道:「這要仗憑高兄很多了。」 斑空道:「在下盡力而為,諸位等候一下,在下去了。」 舉步行出廳外,閃入了一側不見。 水長流目睹高空離去,低聲說道:「姑娘,高空這個人,可以信任麼?」 莊璇璣道:「應該可以信任,譚奎急於謀他之心,似乎是猶過對付我們了。」 馬鵬呼一口氣,通:「這小子頑石點頭,似乎是真的改邪歸正了。」 王傑道:「他雖然不是好人,但對咱們目下的處境資助很大,總不能坐視不理。」 馬鵬道:「王兄的意思呢?咱們出去,接應他。」 莊璇璣道:「那倒不用了,他有困難,自會發放信號求救,咱們此刻如若出動,對他不但無助,反而打草驚蛇,有害於他。」 這時,突然幾聲厲叱傳了過來。 馬鵬道:「果然,他們準備由窗子攻進來了。」 但聞田玉的聲音,遠遠傳了進來,道:「一個人探頭探腦的,已被我們擋回去了。」 莊璇璣道:「馬鵬,調十二名弩箭手,分別防守四個窗口。」 柳媚道:「我去。」 轉身奔入大廳一角。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馬鵬,現在,是不是柳媚在管理這些弩箭手?」 馬鵬道:「是,在下把這件差事,交給了柳姑娘。」 莊璇璣道:「馬鵬,你對目前的形勢,看法如何?」 馬鵬道:「我和柳媚、王傑,談過這件事情。」 莊璇璣道:「有沒有結論?」 馬鵬道:「有,非常不樂觀,不過,我們已然下定了必死之心,所以,這倒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這處境艱險困苦。任何人,都會有置身絕地的感覺.」馬鵬笑道:「在這個環境之中,我們才體會到了生死的意義,過去,我們計價殺人,收酬取命,但卻一直很怕死。」 莊璇璣道:「現在,有什麼改變?」 馬鵬道:「有?很大的改變,現在,我們自己,似乎是不怕死了,如若這一場大劫之後,我們還能活看,我想,我們也不會再幹殺手這一行了。」 莊璇璣道:「那怎麼行?你們幹別的,如何能賺到豐厚的報酬?」 馬鵬笑一笑,道:「我們不會種田,但我們可以去作一個護院教師,或者是一個保鏢的鏢師。」 王傑道:「如若璇琪堡還存在,我們至少可以在姑娘這裡找一個餬口的事幹。」 莊璇璣道:「那自然可以,不過,就算活人塚役有毀了璇璣堡,璇璣堡也不會存在了。」 馬鵬道:「姑娘可是準備退隱……」 話未說完,突然一陣怪嘯之聲傳了過來。 莊璇璣臉色一變,道:「高空求救了。」 水長流道:「我們先去接應他。」 三條人影,同時向外飛撲而去。 馬鵬、王傑同聲說道:「姑娘身體還未復原,最好再休息一陣,我去看看情形。」 莊璇璣道:「慢一點,咱們一起去。」 柳媚匆匆趕到,道:「姑娘……」 莊璇璣接道:「我不要緊。」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馬鵬、王傑,分隨左右,柳媚劫走在身後。 埃、祿、壽三星,已和敵人動上了手,十幾個執長刀的黑衣人,圍住了三人拚殺。 莊璇璣目光轉動,發覺了有五六十個人,堵在大門外面,除了一批黑衣人圍住武林三仙之外,還有四十餘人,分成三批,站在那裡。 耙情敵人早已有了準備。 很容易看得出來的是,這些人的服色都不相同,顯然是早已分好的攔阻小組。 譚奎究竟是一個很會調度的人,幾番接觸之後,他已經發覺遇上強敵,立刻調整了拒敵的耽'7d勢。 馬鵬歎口氣,通:「姑娘,咱們想衝過去,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丙然,三組人手,已開始移動,他們沒有衝上來,卻分別布守在三個方位上。 只要莊璇璣一行動,都會有一組人堵了上來。 柳媚忽然間一個飛躍,縱起來一丈多高,人未落地,一個懸空觔斗,人又回到了原位,道:「看不到外面有動手的情形。」 莊璇璣道:「不會這麼快,就被人制服了吧?」 馬鵬道:「他鬼計多端,花招很多,我想不曾那麼快被人制服,也許,他用的聲東擊西之策。」 莊璇璣道:「他的成敗,和咱們的關係太大了。」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誰的成敗?」 莊璇璣立刻分辨出那是譚奎的聲音。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身灰衣的中年人,站在東面方位上。 莊璇璣點點頭,道:「百變書生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化身千百,叫人防不勝防。」 譚奎笑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莊璇璣雙目一直盯譚奎身上查看。 希望能從譚奎的身上,找出易容的痕跡。 但莊璇璣很失望,竟然是一點也瞧不出來,譚奎就好像完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莊璇璣輕輕吁了一口氣,道:「譚奎,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現在還來得及。」 譚奎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道:「一個人只不過數十春秋,你鬧個腥風血雨,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譚奎微微一笑道:「江湖上,除了璇璣堡外,已經沒有抗拒我的力量了,姑娘如若想結束這一場流血搏殺,只要使他們放棄抗拒,在下,可以答應姑娘一個很優越的條件。」 莊璇璣搖搖頭,道:「譚奎,你竟是如此的執迷不悟。」 譚奎道:「在下也正要奉告姑娘,識時務者為俊傑,攻下璇璣堡,不過是早晚間的事,就目下貴堡中抗拒的實力而言,這將是一場很悲慘的搏殺,這一場搏殺,正如姑娘所言,那將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局面,在下已作了準備。」 莊璇璣道:「什麼準備?」 譚奎道:「姑娘請放眼查看,在下已經在這貴堡之外,會聚了三百九十六名高手,這些人,也許都不是你姑娘的敵手,不過,他們都已經準備了,以身殉道,為活人塚付出寶貴的性命,姑娘如果有不肯妄殺之德,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莊璇璣道:「投降活人塚……」 譚奎接道:「姑娘放下兵刃時,活人塚就不再存在江湖之上了。」 莊璇璣道:「哦!」 譚奎道:「因為,江湖上,反抗在下的實力,這是最後一批了。」 莊璇璣道:「你太自負了,據我所知,還有無數的江湖高人,息隱於山野、市井之中,他們不會坐視……」 譚奎接道:「我知道,不過,那已經是一兩個人的單獨事件了……」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如願和我合作,在下願和姑娘共享有眼下的成就。」 莊璇璣道:「譚奎,我們很難談得好了。」 譚奎道:「姑娘如是不願罷息紛爭,那就準備大開殺戒吧!」 莊璇璣道:「譚奎,你敢不敢和我決死戰,殺了我,你就可以征服了璇璣堡。」 譚奎突然間大笑起來。 莊璇璣道:「譚奎,你不敢,是麼?」 譚奎道:「不是不敢,而是用不動手,姑娘,你敢不敢確定我真是譚奎?」莊璇璣呆住了。 譚奎道:「譚奎有很多的部下,還有很多,由他費盡心血訓練出來的人手,還沒有出手,似乎是用不由他親自出手吧?」 莊璇璣道:「這就是他見不得人的地方,他要千百人為他犧牲,劫不肯為別人作一點犧牲。」 這時,突聞幾聲慘叫,傳了過來。慘叫聲,就在他們的身側。 和武林三仙動手的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九個人圍住武林三仙動手,一下子倒下去五個,餘下四個人,立刻呈現了不支之狀。 譚奎分神和莊璇璣談話,竟然未發覺,那五個人如何竟一下子,死在了武林三仙的手中。 莊璇璣雖然也沒有看到,但她猜得出來,武林三仙定然已經用出他們多年不用的合手奇技『大羅罩』。 譚奎皺皺眉頭,道:「姑娘,既然咱們已經沒有了再談下去的餘地,那也只有放手一戰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譚奎,不論你是真是假,現在,咱們非要打一架不可。」 忽然間疾衝而上,右手一揮,長袖擊出,右手揮展,一道白芒,激射而出,寒芒舒捲,由後面倒捲過來。 飛袖神功,擊打的是譚奎身後的人,那道寒芒,卻圈擊譚奎本人。 馬鵬、王傑、柳媚,極有默契的疾快攻了出來。 三個人,像三隻流矢一般,飛射而出,衝向譚奎兩側的人。 王傑人已動,連發出一十七件暗器,柳媚也雙手齊彈,連連發出毒粉。 對方還未來得及還擊,人已倒了一半。 這就給了莊璇璣很好的機會。 譚奎的兩翼護衛沒有了,莊璇璣也少了兩側強敵攻襲之憂,可以全心全意的對付譚奎。 手中軟劍一緊,一劍快過一劍,立刻把譚奎留住。 這時,馬鵬、柳媚、王傑三人,劫遇上了強力的反擊。 另一組人手,疾快的衝了過來,展開標悍的搶攻。 那是不顧生死的直攻。 幸好,峨嵋雙劍、田玉、王雷及時而出,由兩側兜上,一面帶動了福、祿、壽三星,七個人,組成了一個拒敵平線。 這個平線,隔開了譚奎和活人塚的高手。 莊璇璣已不惜暴露了柚中藏劍。 那一柄鋒利的軟劍。 寒光飛旋,劍光如幕,已完全把譚奎圈入了一片劍影之中。 莊璇璣緩緩向後退,而且帶動了和他動手的譚奎。 因為,環布在四周的活人塚的人,已經開始了發動,向前攻來。 水長流和馬鵬等聯合的防守態勢,必需縮小,正面越小,對防守,愈是有利。 譚奎極力想突破莊璇璣的劍幕,數度全力衝闖。 莊璇璣不得不加強壓力,劍勢一緊,刺中了譚奎的左肩,冷冷說道:「你不是真的譚奎?」 「不是!」忽然右手一揚,自擊天靈要穴,倒地而死。 莊璇璣收起了軟劍。 她相信他的話,譚奎不會這麼容易中劍的。 這時,一條人影,疾衝而至,手中長劍一揮,劈倒三個圍攻馬鵬等的大漢,直衝進來。 是高空。 斑空又換穿了一身黑色的勁裝。 馬鵬讓開了一條路,高空直衝到了莊璇璣的身前。 放過了高空之後,裂開的陣勢,立刻復合。 莊璇璣雙目如電,一直盯高空,而且蓄勢戒備,隨時可以出手。 斑空苦笑一下,道:「幸未辱命。」 莊璇璣望望地上的體,道:「他是誰?」 斑空伸手揭開了體上的人皮面具,道:「他自稱是譚奎?」 莊璇斑點點頭,道:「但他不是,真的譚奎現在何處?」 斑空用力的在臉上搓了兩下,道:「是不是很懷疑我?」 莊璇璣道:「很抱歉」我不能不小心一點……」 語聲一頓,道:「是你放出了求救的信號。」 斑空道;「不錯。我要別人放的,聲東擊西,我才能運轉靈活。」 莊璇璣看看眼前激烈的搏殺,通:「這些人的武功不錯,但他們卻不夠靈活。」 斑空道:「這是譚奎最成功,也最失敗的地方,他用藥物控制了大部份人,在他們之間,安排下一個心腹,這個組的一舉一動,都由那個人指揮。」 莊璇璣道:「多少人編成一組?」 斑空道:「不一定。大概分起來,是六至九人一組。」 莊璇璣道:「高兄,你能不能分辨出譚奎?」 斑空望望地上的體,低聲道:「是不是這個人冒充譚奎?」 莊璇璣道:「是!他處處不在卻處處在,這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了。」 斑空道:「譚奎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了,他忽隱忽現,莫可捉摸。」 莊璇璣道;「你們相處了很多年,難道他無法認出他麼?」 斑空沉吟了一陣,低聲道:「有一個很大的隱密。是唯一辨識他的機會。但如這消息漏了,那他就立刻可以改正。」 莊璇璣舉手掠一掠鬢邊散發,裝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說道:「什麼樣子的隱密?」 斑空道:「他的右耳之上,有一個小痣,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莊璇璣道:「只是一個小痣,他只要稍一留心,就可以掩去了。」 斑空道:「所以,這不是他的缺點,只是一個小小的隱密,除此之外,姑娘只有留心他的左腕之上了。」 莊璇璣道:「他的左腕之上也有記號麼?」 斑空道:「一個很小的疤痕。這兩個地方,都不明顯,所以,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忽略了,沒有注意掩飾它們。」 莊璇璣看看馬鵬等和武林三仙合手的威力,十分強大,竟然已擋住了活人塚的攻勢,心中稍感寬慰,呼一口氣,道:「高空,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竟然失去了效用,不知你能不能解釋?」 斑空道;「什麼能力?」 莊璇璣道:「我可以分辨出一個人聲音。只要我聽過他的聲音,就很難碣'7b錯,但這個人,竟然能和譚奎的聲音一樣。」 斑空道:「不錯,譚奎有幾個化身,不但和他的身材一樣,而且,也能模仿出他的聲音,這些人,都對他很忠實。」 莊璇璣道:「有幾個?」 斑空道:「四個。」 莊璇璣道:「我殺了一個,還有三個了。」 這時,突聞一聲尖嘯,傳了過來。 圍攻武林三仙和馬鵬等的人,突然向後撤退。 緊接,響起了一聲佛號。 一隊僧侶,緩步行了過來。 他們分穿紅、黃兩色的袈裟,一半僧侶空看雙手,一半佩戒刀。 水長流呆了一呆,道:,「怎麼,他們都在這裡。」 莊璇璣道:「什麼人?」 水長流道:「少林寺中的長老,和蛾嵋派中的三大名僧。」 莊璇璣暗中計算了一下,這兩行僧侶,只有十二人,每六人一隊,分穿紅、黃兩色袈裟。 如是再看的仔細一些,就可以發覺,空手的,都穿黃色袈裟,佩刀的,都穿看紅色袈裟。 細查十二人的年紀,都似在伯仲之間。 這也是一個十分擾人的問題。 莊璇斑想不通這十二位高僧,何以要分穿看兩色衣服,為什麼一半空手,一半佩刀。 表面上看去,這只是一件小事,但莊璇璣心中明白,這關係,卻是重大的很。 心中有疑,立刻問道:「老前輩,他們為什麼分成兩隊,穿看不同的服色?」水長流搖搖頭。 莊璇璣很失望,但心中的疑慮,劫是更為強烈了。這件事,非要追根究底,問個明白不可。 「老前輩,他們十二個人,為什麼一半空手,一半佩看戒刀?」莊璇璣緊追不捨問看。 水長流叮一口氣,道:「姑娘你真的把我給問住了。」 莊璇璣哦了一聲,道:「這些人,你都認識?」 水長流道:「這一回,我倒可以給姑娘一個很明確的回答,這十二個人中,老夫認識九個。」 十二個僧侶在逼近水長流時停了下來。 雙方相互約有七尺的距離。 莊璇璣道:「他們的身份是……」 水長流道:「六個是少林寺中的長老,三個是峨媚門下三大名僧,峨嵋之光。」 莊璇璣道:「少林寺的長老,正好六人,他們穿看什麼顏色的架婆?」 水長流道:「穿紅色的三個。」 那是說,另外三個人,穿黃色的袈裟了。 這樣的編組,大背常規,也就引起了莊璇璣更多的懷疑。 「三大名僧呢?」 「兩個穿黃衣,一個穿紅色的袈裟。」 水長流的回答,更增加了莊璇璣的疑慮。 她當機立斷,立刻下令,武林三仙和柳媚、王傑撤了下去,現在,面對十二高僧的是莊璇璣、高空、馬鵬。 馬鵬的武功,也許不及武林三仙,但他身黑寶衣,有了極為強大的防禦之力。 莊璇璣居中為首,一面運氣戒備,一面望望右側的高空,道:「高兄,他們是怎麼回事?少林長老,分兩色衣服,那又是怎麼回事?」 斑空笑一笑,道;「姑娘,你早該問我了,至少,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雖然,未必能使你滿意。」 莊璇璣道:「現在更須要這個答案了。」 斑空道:「這十二個高僧,大概是這一代佛門中最有成就的人,除了少林六老,和峨媚門下的三大名僧之外,另外二個人,一個來自東海的普善大師,兩個是西藏的喇嗽高手。」 莊璇璣道:「這些人,都是武林中頂尖的人物,怎會甘為譚奎所用?」 斑空笑道:「活人塚和已往江湖上欲成鎊業的江湖梟雄的不同之處,就是先把他們認為的敵人,擄入活人塚內,不但一下消滅了江湖上可能抗拒力量,而且,也使那些力量,受到了活人塚的支配和影響,所以……」 莊璇璣接道:「所以,他很有把握,也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斑空臉色一變。苦笑道:「他們也有很大的缺點,這些人,所以肯甘心為他所用。那是因為他們也受了控制。」 莊璇璣道:「武功上的變化,和一個人的機智有關,這些人雖然都是武林中的奇才,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但他們受到了藥物上的影響,必然會打了很大的折扣。」 這幾句話,對目下之人,有了很大的鼓勵和安慰作用,原本對這些絕世高人懷有恐懼之心消減了不少。 斑空道:「對!譚奎對能控制如此多的高人,為他效命一事,感到很大的安慰,但他劫忽略了藥物對他們能力的傷害。」 這時,十二高僧已作出了攻擊的準備,佩刀的人亮出了戒刀。 六個空手高僧,卻向後退了兩步。 顯然,這些絕世高人的攻勢,也有層次,一望即知,是一種制式的攻敵之法。 這完全不像普善大師這等高人的對敵方法。 以他們絕世的成就,早已到了揮酒自如,出手如電的境界,一舉一動,一吸一呼之間,都有克敵的手法出現,但像這樣的打法,反而成了一種限制。 那會使他們真正的超越成就,無法發揮出來。 但莊璇璣並沒有輕視那六把戒刀的攻勢,立刻低聲說道:「高空,我和馬鵬,先當銳鋒,你可以視察一下,他們的缺點所在。」 斑空道:「不是在下小覷馬兄,他恐怕抵禦不住他們的全力一擊,在下和姑娘合手。」 莊璇璣道:「不,你瞭解天竺武功,看他們的攻勢,施用本身的成就,還是用的天竺武功……」 六僧已突然發動了攻勢。 但見紅色的袈裟飄飛,六僧同時躍飛而起。 六把戒刀,在空中結成了一片最密的刀網。 莊璇璣叫道:「馬鵬,接第二陣。」 口中說話,人已飛躍而起,直向刀陣之上迎去。 這刀陣本來是應該向下圍襲,但莊璇璣向刀陣上迎了上去,劫使他們沒有辦法合圍擊下。 莊璇璣袖口中,疾飛出一道白光,首先攻向右側一僧。 她劍勢後發先至,迫的一僧遞出的戒刀,不得不改迎敵之勢,以封莊璇璣的攻勢。 看來很慢,但事實上,雙方以飛躍之勢,相互撞擊,彼此之間的速度,都快速的很。 莊璇璣早已想好了對敵之法,希望一舉間,擊破他們合擊的威力。 但雙方的速度太快了。 劍、刀相觸時,六僧合圍刀陣也圈了過去。兵刃交擊中,一錯而過。 但高空、馬鵬,銳利的目光,都看到了莊璇璣身中三刀。 那是綿密的刀網,飛鳥難渡,像莊璇璣這樣的人,也難免中了三刀。 馬鵬呆住了,高空心頭震動,痛惜不已。 沒有人能在中了這樣三刀之後,還能活下去。 莊璇璣應該也是不能。 馬鵬忽然大聲喝道:「莊姑娘。」忽然向前衝了過去。 這時,六個執刀的僧侶。和莊璇璣一齊由空中落了下來。 斑空忽然出手,抓住了馬鵬的右臂。道:「冷靜點,你上去,還不是白白送死。」 但見人影一閃。莊璇璣突然飛躍到馬鵬身前。 她長髮散亂。臉色蒼白,但人卻沒有死。 馬鵬打量了莊璇璣一眼,身上也不見血跡。心中一喜,道:「姑娘,你……」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我很好。」 馬鵬哈哈一笑。道:「他們殺不了你,當世六大高手合手組成的刀網,也殺不了你,這真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事了。」 莊璇璣心中很感動,輕輕一笑。道:「馬兄。你說的不錯。那是天下最綿密的刀網,沒有人能夠逃過他們的聯手一擊。」 馬鵬道:「但你能,事實上,你已經證明了你能。」 莊璇璣道:「我只是僥倖。」 斑空兩道炯炯的眼神,一直盯注莊璇璣,道:「姑娘,我看到你中了刀。」 莊璇璣道:「對!六刀中,有三刀砍中了我。」 斑空道:「但你卻安然無恙。」 莊璇璣道:「我的運氣好。」 斑空道:「姑娘,你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莊璇璣道:「高空,先回答我的問話如何。」 斑空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看出了什麼破綻沒有?」 斑空道:「沒有。」 莊璇璣道:「那我還要再來一次了。」 斑空道:「不行。」 莊璇斑道:「我們總要找出對付他們的辦法才行,是麼?」 斑空道:「不用,我知道,我再看三夜,也一樣看不出他們的破綻,那是一片刀網。」 莊璇斑道:「總不能任他們予取予求吧?」 斑空道:「如若一定要再試一次,不如由我來吧,事實上,我不會有你那麼好的運氣,但我希望用我的生命,換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 莊璇斑搖搖頭,道:「不行,要換一個辦法。」 斑空道:「在大廳中?」 莊璇璣道:「問題是,如何才能把他們誘入大廳中去。」 斑空道:「我想,那不是太難的事。」 莊璇璣道:「如若譚奎也在現場,他一定會想法子阻止他們。」 斑空銳利的目光,回顧了一眼,道:「這十二個老僧中,不會有譚奎。」 莊璇璣道:「他會不會混在人群之中?」 斑空道:「很可能,不過,有一點,也許姑娘沒有想到。」 莊璇璣道:「哦!」 斑空道:「譚奎對這些高手,並不愛惜。」 莊璇璣點點頭,道:「好,咱們試試看吧!」 斑空道:「姑娘先入大廳之中安排,我想辦法讓他們進去。」 莊璇璣道:「你一個人太冒險。我們一起引誘他們進去。」 斑空道:「姑娘,你雖然沒有傷的太利害,但我感覺得到,你一定受了傷。」 莊璇璣點點頭道:「對,我受了一點傷,不過,不太嚴重。」 斑空道:「不用冒險,姑娘去準備一下。在下誘敵。」 莊璇璣點點頭,低聲對武林三仙和馬鵬等說道:「撤入大廳。」 馬鵬應了一聲。帶看柳媚、王傑,當先入廳。 武林三仙之首的水長流低聲道:「要不要老夫等幫忙。」 斑空道:「不用了。」 水長流低聲道:「高空,小心了。」 斑空點點頭,臉上泛起了一抹自然的笑意,那是由內心中泛起的笑意。 他忽然間感覺到,那麼淡淡的一句話。卻有無比的誠懇,是那麼由衷的關心。 這就是正與邪間最大的不同。 莊璇璣最後一個退入了大廳之中。 斑空四顧了一眼,發覺身看紅色裝裝約六個僧侶,又舉起了戒刀。 六個僧侶緩步向前行了過來。 他們神情莊肅,戒刀平胸,擺出了另一個姿態,六個人一樣的姿態,緩步向前行了過來。 斑空對他們十分瞭解,見此情形,心中明白,用不自己冒險,他們也會自己找上來。 心中一動,暗作戒備,面對群僧,緩步向後退去。 六僧緩行,望也不望高空一眼,直行過去。 六僧直行到大廳外面,突然停了下來。 莊璇璣低聲道:「高空,我一直在很用心的觀看,但看不出譚奎如何指揮他們。」 高空道:「通常他會在一個小組中,安排一個心腹,也是指揮這個小組的人。」 莊璇斑道:「這六僧之中,是不是也有個指揮的人呢?」 斑空道:「這十二位高僧,任何一人,都甘願受戮,也不會降服譚奎,所以,這件事不可能,除非他們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神智,才會甘心受命。」 六個僧人,亮出戒刀,布守在大廳門口,不再向大廳中行去,也沒有向後退去的徵候。 看樣子,他們的用心,似乎是守住大門,不再讓廳中人隨意外出。 六個穿黃色架樑的僧侶,布守六個持刀僧人之後,作成了兩道防守陣線。 莊璇璣道:「高兄,他們顯然是改變了方法,準備把我們困在廳中。」 斑空點點頭。 莊璇璣道:「是譚奎阻止了他們?」 斑空道:「也許,他已經接受了上兩次失敗的敢訓。」 莊璇璣道:「我們不能在這裡守的太久,而且,譚奎把我們全數逼入廳中,可能會有陰謀。」 斑空第一次發現了莊璇璣臉上泛露出焦急之色。 餅去,不管處境如何的險惡,莊璇琪似乎是都能沉得住氣。 但這一次,譚奎似是擊中了莊璇璣的缺點。 斑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你在袒心什麼?」 莊璇璣道:「我是在坦心,譚奎似乎是已經決心不擇手段對付咱們了。」 斑空忽然一跳而起,道:「可怕,可怕,可怕極了。」 莊璇斑道:「高兄想起了什麼?」 斑空道:「毒蟲,一種產自苗疆的毒蚊、血蠅。」 莊璇璣道:「我只想到他有陰謀,但劫想不到他用的什麼陰謀,高兄終於想到了。」 高空道:「他用十二高僧,守住廳中,然後,放入血蠅、毒蚊,咱們只怕是無一人能夠倖免了。」 莊璇璣道:「高兄見過那血蠅、毒蚊沒有?」 斑空道:「沒有見過,但我聽譚奎說過,那是奇毒之物,只要被咬中一口,必死無疑。 J莊璇璣道:「如何能夠防止毒蚊、血蠅的侵襲呢。」 斑空苦笑一下,道:「好像是沒有什麼辦法。」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血蠅、毒蚊,能傷我們,也能傷那十二位高僧了。」 斑空道:「如何役使這些毒物,我不知道,但在想像之中,大概不曾像人一樣能夠控制自如。」 莊璇璣低聲道:「如若只是一些毒蚊毒蠅,用紗帳之類,可以防止它們。」 斑空道:「問題在數量太多,千萬隻毒蚊、毒蠅飛入了廣中,防它們的機會,恐怕不會太大了。」 莊璇璣輕輕呼一口氣,道:「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總該想個法子防止它們。」 斑空道:「火!除非,我們有辦法佈置下一道火牆,把它們分拒在火牆之外。」 莊璇璣道:「這座大應中,如若能建立起一道火牆,也可能燒了這幢房子。」 斑空突然叫道:「來了!來了!不錯,就是他們,我見過他們……」 三個長髮披垂,赤雙足的人,急步行了過來。 很明顯的可以辨識出,那是兩男一女,每人手中捧看一個大盒子。 這應該是屬於生苗一類的,他們的身上,仍然保有看強烈的原始氣息。 他們**上身,僅用一張獸皮,圍在腰際。 莊璇璣雙目中殺機泛動,道:「高空,先對付這三個施用毒物的苗人,然後,掩上廳門,讓毒物飛散,讓他們先嘗嘗毒物反噬的痛苦。」 斑空道:「問題是如何能一舉殺了這三個苗人。」 莊璇璣緩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我出手。」 王傑大步行了過去,道:「姑娘,他們如若沒有避開刀劍的能力,我就有能力傷了他們。」 莊璇璣道:「咱們配合,你用最惡毒的暗器對付他們,暗器一發,我就衝出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傑點頭。 柳媚道:「姑娘,……」 莊璇璣接道:「我一出廳。你們就關上廳門。」 柳媚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莊璇斑接道:「不要管我,你們關上廳門。」 斑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我陪你去,咱們放手一戰。」 莊璇璣道:「高空,你可知道,這一戰是凶多吉少。」 斑空道:「我知道,咱們兩個人一起去,會多了一半機會。」 莊璇璣輕輕歎息一聲,道:「高空,我們兩個人,至少要有一個活等他們。」 斑空道:「那活的人,也應該是姑娘。」 莊璇璣道:「還有一件事,你不如我,那就是,我面對毒蚊、血蠅時,至少還有一半的活命機會。」 斑空道:「但以後呢?如若我們想不出克制血蠅、毒蚊的方法,仍然難免一死。」 這時,三個苗人,在六僧保護之下,已然並肩坐下。 看上去這三個苗人的神情十分嚴肅,顆然,他們也明白,這些毒物一旦啟匣而出,一定很難控制。 莊璇璣的神情肅然,臉上泛現出濃重的殺機。 馬鵬輕輕吁口氣,低聲對王傑說道:「我們自和璇璣姑娘相識以來,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如此神情,咱們不能坐視,你我先出手吧。」 王傑點點頭,道:「對!如若咱們在這一戰中,非死不可,那就死在前面。」 就在兩人準備出手的同時,忽然間寒光閃動,一道冷芒,疾射而出。 那是莊璇璣。 莊璇璣整個的人,卷帶一片劍光,飛射而出。 這是凌厲一擊。 寒芒飛旋中,三個人頭,突然飛起。 是三個苗人的首級。 「馭劍術」,馬鵬大聲叫了出夾,原本準備飛撲而出的行動,也停了下來。 六大高僧,持刀戒備。原本是要保護這三個苗人,但他們竟保護不及。 但他們的反應,仍極快速,莊璇璣的身手還末站起,六僧已經各自揮動戒刀,劈了下來。 這六大高僧,雖然是隨便一擊,但仍是很自然的組成了一個嚴密的刀網。 莊璇璣自知無法封開這六人合擊的一刀,忽然間伏下身去。竟然準備以身軀,硬擋這一刀。 刀光如雲,向下沉落。 但聞兩聲大喝,兩條人影像箭一般衝了過來。 是高空和馬鵬。 兩個人以極大衝擊之力,迅速的撞入了向下沉落的刀網之中。 沒有人能看清楚經過的詳情、細節,那是閃電一般的變化。 一切靜止了下來,看到的,是這一場拚鬥的結果。 很悲慘的結果。 馬鵬有黑寶衣護身,但卸無法護到他的頭和雙手。 綿密的刀網下,馬鵬被劈去了半個腦袋和一隻左手。 黑寶衣的效用很好,所以馬鵬身上雖然也中了三刀,但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但一個人,只有半個腦袋時,仍然無法活得下去。 黑寶衣,竟然救不了馬鵬的命。 現在,馬鵬已經氣絕而逝。 但馬鵬的鬼刀,也穿透了一個紅衣僧侶的心臟,由前胸直透後背。 終於看到了鬼刀,刀在袖中。用內力和彈簧激射而出。 斑空不知道是不是算幸運,因為他沒有死,但傷的劫很重。 他身中三刀,斷了一條腿,斷了一條臂,但致命處劫在腰上一刀。 那一刀的傷口看不清楚,但看上去相當的重。 斑空靜靜的躺在地上,但瞪眼,證明他沒有死。 六個紅衣和尚,也躺下了三個。 另外三個人沒有死,但有兩個受了傷。 而且,傷的也很重。 這一戰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 莊璇斑已挺身坐了起來,她的臉色十分蒼白,神倩是一片悲忿。 三箱毒物,仍然放在那裡,箱蓋緊閉。 六個紅衣僧侶,只有一個人還是完好無缺,靜靜的站在那裡。 莊璇璣忽然吸一口氣,疾快的一個翻滾,抱起了高空,躍入大廳。 她想過了眼下的倩景,威脅最大的自然是那三箱毒物,但養育、役使毒物的人,已經死去了,他們是不是還敢放出毒物,是一個問題,但高空還沒有死。 沒有死,就有救治的希望。 王傑、柳媚,迅快的圍了上來。 莊璇玻道:「快!快!先救高空。」 「讓老夫試試看。」南宮豪由暗影中行了出來。 王傑道:「姑娘,傷的重麼?」 莊璇璣道:「我不要緊,但馬鵬死了。」 她很後侮,把黑寶衣給了馬鵬,如若沒有黑寶衣護身,也許馬鵬還不致於衝出去。 柳媚道:「四大凶煞一死一傷,我們活看還有什麼味道,走!王傑,咱們去給馬老大報仇。」 王傑冷冷的說道:「對?就算報不了仇,也可以跟馬老大作個伴,黃泉路長,他一個人太寂漠了。」 殺手,是最沒有感倩的人,但他們一旦有了感倩,那就是生死同命的感倩。 莊璇璣低聲道:「王傑、柳媚,你們不能去。」 柳媚道:「姑娘,我們是去拚命,去陪馬鵬。」 莊璇斑道:「我知道你們的感受……」 王傑冷冷說道:「姑娘,用不說服我們了,我們心意已決了。」 四大凶煞在莊璇璣的薰陶下,氣質正在慢慢地變化,也最聽莊璇璣的話,但現在,他們卻表現出了一種生死不懼的固執。 柳媚道:「莊姑娘,你保重了。如若還有來生,我們來生再見。」兩個人不再理會莊璇璣,大步向外行去。 王傑雙手握住了四種暗器,柳媚也蓄勢待發。 兩個人並肩向外走,一副無畏、無懼的神情。 莊璇璣心中明白,就算是刀山、油鍋也不會將他們逼回來。 他們本已抱必死之心而去。 「你們真的忍下心,丟下我不管麼?」 柔柔細細的聲音,婉轉自莊璇璣舌底而出,充滿者一極哀怨的淒傷。 那是一種感情呼喚,王傑和柳媚突然停了下來。 回顧了莊璇璣一眼,王傑緩緩說道:「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不要替馬鵬報仇。」 莊璇璣道:「不!不但你們忍不下這樣的痛苦,我也一樣。咱們要替馬鵬報仇,但不是和那十二位高僧拚命,嚴格的說起來,他們也是被害人。」 柳媚道:「他們也是被害人。」 莊璇璣道:「對!他們在一種很殘酷的力量控制之下,那不是自己的意思,所以,雖然是他們出手殺害了馬鵬,但他們並非真正的兇手,控制他們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那個人是譚奎。」 柳媚點點頭,道:「但他們仍然是親手殺死了馬鵬的人,總不能就此放過他們。」 莊璇璣道:「柳媚,不能只記著仇恨,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消解去仇恨的原因。」 柳媚道:「姑娘,你能不能說的……」 莊璇璣接道:「柳媚,你也殺過不少人,但現在,你在為江湖上的正義效力。 柳媚,他們十二高僧,都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我想他們過去沒有做過任何一件錯失的事,也不會妄殺一個好人。……」 水長流接道:「莊姑娘說的不錯,這件事,不能怪他們。再說,這一戰中,六大高僧中死傷五人,馬鵬也死的值得了。」 莊璇璣道:「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想辦法維護三箱毒物,不讓箱子開啟,毒物飛出。」 水長流道:「姑娘,這一陣交給我們了。」 莊璇璣道:「最好是能把他們毀去,免得留害人間。」 王傑、柳媚,似是已被莊璇璣說服了,兩個人不再堅持出去拚命。 唉長命道:「最好,能把那三箱毒物給燒了。」 莊璇斑道:「問題是如何燒法,如若把他們抱入廳中再燒,冒險太大。」 柳媚道:「姑娘,事情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不打開箱子,放出毒物呢?」 莊璇璣道:「我想那是因為控制毒物的人已然死去,他們也不敢把毒物放出來。」 水長流道:「對!老夫亦有同感。」 柳媚道:「咱們目下的處境,比他們要有好一些,至少,咱們在大廳之中,可以掩上門窗,抗拒毒物,但他們卻沒有法子。」 水長流道:「正是如此。」 柳媚道:「姑娘,現在,咱們要就這樣和他們對峙下去麼?」 莊璇斑道:「這三箱毒物,害得他們不敢再出手搶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之前,那也只有如此了。」 王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咱們也不能把這三箱毒物毀去了?」 莊璇璣道:「是,這是一層障礙,對我們雙方面,都構成了一種很大的威脅,他們不敢對我們展開攻勢,怕觸及那三箱毒物。」 水長流道:「姑娘,時間對我們有利還是有害?」 莊璇璣道:「應該是對我們有利了。」 水長流道:「好,咱們就和他們耗下去吧。」 余長貴道:「諸位都很辛苦,請藉機休息一下吧,這一陣交給我們三個老朽就是。」 莊璇璣道:「三位老前輩……」 水長流接道:「老夫三人,金盆洗手之時,曾經立下誓言,不再殺人,但剛才我們已經開了殺戒,既然有了頭一次,那就自然會有第二次了。」 莊璇璣輕輕呼一口氣,道:「三位老前輩重開殺戒,倒使晚輩心中不安的很。」 水長流道:「唉!江湖上有了如此的大變,劫難重重,傷亡將盡,老朽三人實在也用不固執己見,顧忌那些誓言了。」 王傑冷冷說道:「恭喜三位,終於想開了。」 水長流望了王傑一眼,沒有接口。 但聞步履聲響,南宮豪緩步行了過來。 他走的很慢,但不失一代豪雄的氣度。 莊璇璣緩步迎了上去,低聲道:「有事情?」 南宮豪點點頭,道:「是!」 莊璇璣道:「是不是高空的傷勢穩住了?」 南宮豪道:「他內功深厚,這些重傷,也要不了他的命……」 莊璇璣道:「再加上先生精博的醫道,可以使他很快的復元了。」 南宮豪道:「抱歉的是,老夫無法醫好他的心病。」 莊璇璣道:「他有什麼心病?」 南宮豪道:「他沒有生存的意志,一心求死。」 莊璇璣道:「這又為什麼呢?」 南宮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莊璇璣道:「南宮前輩的意思是……」 南宮豪道:「姑娘最好能去看看他,也許,你能勸他回心轉意。」 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洞達人情的南宮豪,似乎是早已經診出了高空心病的原因。 現在,他正在照方抓藥。 莊璇璣沒有再問,舉步行了過去。 斑空躺在一座復室中,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和兩張木椅。 南宮豪沒有跟進來,所以,除了躺在床上的高空之外,只有莊璇璣。 斑空閉看雙目。也許他真的睡熟了,不過,莊璇璣知道他沒有。 她緩緩在床緣坐了下來,溫柔地說道:「高空,睜開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你沒有睡。」 斑空沒有睜開眼睛,但開了口:「不用了,你走吧?」 莊璇璣歎一口氣,道:「為什麼呢?」 斑空道:「我很羨慕馬鵬,他死的好壯烈,但我還活耆。」 莊璇斑道:「你為了救我受傷,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為我而流……」 斑空接道:「可恨的是,我的血沒有流完。」 莊璇璣心中明白,現在任何的安慰之言,都不可能對他有太大的作用。 要告訴他一件事,必須是一件大事,能夠一下子使他震動的大事。 莊璇璣輕輕吁口氣,道:「高空,你不能啊?」 斑空道:「為什麼?」 莊璇斑道:「因為,我已經決定了一件事,一件很大的事。」 高空道:「我傷的太重了,也許已經沒有辦法助你太多。」 莊璇璣道:「但我決定的事,卻和你有關。」 斑空道:「哦!」 莊璇璣道:「我決定要嫁給你……」 斑空忽然睜開了眼睛,道:「你說什麼?」 莊璇璣道:「我要作你的妻子。」 斑空道:「你……」 莊璇斑接道:「我說的是真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未婚,你未娶,這有什麼奇怪呢?」 斑空道:「奇怪呀?」 莊璇琪道:「奇怪什麼?」 斑空道:「是同情我?還是可憐我?」 莊璇璣道:「都不是,我只是希望我能嫁個丈夫,你娶個妻子。」 斑空道:「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方真。」 莊璇璣道:「不錯。我真的很喜歡他,可惜,他已經死了。」 斑空道;「姑娘,我不配,尤其是現在,我更不配了,我是個殘廢。」 莊璇璣道:「可是,我很強,你弱一些,不是很對稱嗎?」 斑空道:「你對婚姻大事的決定,似乎是都很突然?」 莊璇璣道:「因為。我一直想由我決定這件事情。」 斑空道:「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占的地位很微小……」 莊璇璣笑一笑,接道:「現在很重。」 斑空道:「因為我斷了一臂一腿,成了殘廢?」 莊璇璣道:「那是為了我的緣故。」 斑空道:「我不懂,你是同情我,還是折磨我?」 莊璇璣道:「不要想的太多,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斑空道:「可惜!我是一個殘廢。」 莊璇璣道:「那有什麼不好。我如能照顧你的生活,為你多作一點事情,多盡一份妻子的責任。」 斑空閉上雙目不再答話。 但很顯然的,他已經被莊璇璣說服了。 他雖然閉上了眼睛,但臉上劫泛現了一股微微的笑意。 那是一種快樂的笑意,發自內心的歡愉。 莊璇璣伏下身去,輕輕在高空的檢上親了一下。 斑空沒有睜眼看,但他部感覺到身上的痛苦減輕了很多。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緩緩回身行去。 大廳外,仍然保持了雙方的對峙。 三箱毒物,暫時分開了雙方緊張的搏鬥。 武林三仙一直蓄勢待發,隨時可以出手的戒備。 莊璇璣低聲說道:「老前輩,他們一直沒有什麼舉動?」 水長流搖搖頭道:「沒有。」 莊璇璣低聲道:「這麼說來,譚奎就在這附近了,只有他,才能阻止這場搏殺。」 水長流道:「這小子,混在人群之申,還真是無法發覺。」 莊璇璣道:「我想,他不會一直和我們對峙下去……」 這時,對方突然行出一人,大步走了過來。 這個人,莊璇璣很熟識,竟是活人塚約二總管項青陽。 項青陽一抱拳,道:「姑娘,還認識在下吧?」 莊璇璣道:「你是真的項青陽?」 項青陽道:「如假包換。」 莊璇璣笑一笑,道:「好,有什麼話說。」 項青陽道:「在下奉命來和姑娘商量一件事情。」 莊璇璣道:「請說吧。」 項青陽道:「姑娘可知道那三個箱子中裝的什麼?」 莊璇璣道:「毒物……」 項青陽道:「這三箱毒物,不下數十萬隻,一旦放出之後,你我雙方,都得有很大的傷亡。」 莊璇璣道:「對貴方尤為不利。」 項青陽道:「需知它們不能控制自己,躲入小廟之中,也不是好的辦法了。」 莊璇璣道:「這個不去管它了,你們準備如何和我們談呢?」 項青陽道:「兩方暫時住手,等除去了三箱毒物之後,咱們再作道理。」 莊璇璣道:「項總管的意思,可是說,由貴方把三箱毒物運走。」 項青陽道:「對對對,正是如此。」 莊璇璣道:「好吧?」 項青陽他低聲道:「他們就要趕到了。」 莊璇璣聽得一征,道:「什麼就要趕到了。」 項青陽道:「在下的意思是說姑娘等的人。」 莊璇璣道:「我是在等人,但不知項總管可知曉我們等的什麼人?」 項青陽笑道:「不管什麼人都是一樣。」突然轉身,大步向前而去。 柳媚低聲道:「他不知道,他在胡猜。」 莊璇璣道:「他是譚奎。」 柳媚道:「譚奎,那怎麼能夠放過他……」 莊璇璣道:「來不及了,我也是剛剛想到,好在他還沒有詐去咱們的秘密。」 柳媚低聲道:「姑娘,咱們以後不能任他玩弄了,咱們寧可錯殺十個,也不能放了一個……」 只聽一陣淒涼的怪異哨聲,傳了過夾,六個身披黃衣梁架的老僧,突然緩緩轉身而去。 那個未受傷的紅衣高僧,也隨六僧身後而去。 莊璇璣道:「好!他也知道惜愛手下的性命了。」 柳媚道:「姑娘說的是……」 莊璇璣道:「譚奎。」 緊接耆,布在宅院的敵人,都緩緩向後退去。 莊璇璣心中一動,通:「快,快,要他們拿三桶油來。」 她下令急促,也無人多間,片刻之後,峨嵋雙劍田玉、王雷和銀龍,各自提了一桶油,疾奔而至,道:「姑娘……」 莊璇璣接道:「油潑在三箱毒物之上,放火。」 王雷快步行了過去。 莊璇璣道:「慢一些,這些毒物,裝滿了三箱,不知道有多少萬隻,不論防範的如何周密,也是難免有漏網之物。譚奎肯把人手撤走,那是已證明了一件事……」 柳媚道:「證明了什麼?」 莊璇璣道:「證明了這箱中的毒物,十分凶殘,如是一旦被咬中了,那是非死不可。」 柳媚道:「譚奎原意要把這些犧牲掉的,為什麼忽然間對他們照顧起來?」 莊璇璣道:「因為,他忽然發覺了,我們相當的強大,如若這些人死於毒物之口,當然不如用他們來消耗我們的人力了。」 柳媚道:「哼!這個譚奎,倒可惡的很。」 這時,王雷、田玉、銀龍,都已經把油澆在三箱毒物之上。 王雷點起火摺子,分別投在三箱毒物之上。 出人意外的是,活人塚的人,並未前來騷擾。 火光之下,共聽得一陣嗡嗡之聲,傳了過來。 這是一種很薄的木箱,火勢已燃,立刻破裂。 一種長過一寸的毒蚊,和奇形的怪蠅,也猛向外飛了出來。 田玉、王雷大吃一於,脫下身上衣服蓋了下去。 幾個漏網而出的毒蚊、毒蠅,立刻被蓋了下去。 莊璇璣忽然解下了腰中的巾,握在手中。 這給了群豪一個很大的啟示,打毒蚊、毒蠅,單憑兵刃,似乎是無法應付。 群豪紛紛行動,把腰中的汗巾解下,也有人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握在手中。 火勢十分強烈,使得三箱中的毒物漏網之魚,並不太多。 偶有幾隻飛出火勢,也被田玉、王雷,和銀龍的扑打入烈火之中。 三箱使人頭痛的毒物,就這樣被消滅在熊熊的火勢之中。 有些事,本來十分的困難,但因處置得宜,卻把很大的困難迎刃而解。 但如讓這三箱毒物飛了出來,那就不曉得要有多少人死於這些毒物之下了。 莊璇斑鬆了口氣,臉上泛現出一抹微微的笑意,目中閃動看智慧之光,似乎是忽然間,捕捉到了一個致勝的鍥機。 柳媚望了莊璇璣一陣,道:「姑娘你在笑?」 莊璇斑點點頭。 柳媚道:「姑娘想到了什麼得意的事,笑的如此快樂。」 莊璇斑道:「我在想,任何一件事,都有一個開啟之鑰,只要你找到了,很難的事,可以輕易解決,如有疏漏,那就會把事情問的越來越複雜了。」 柳媚道:「姑娘是不是已掌握到得勝之機了。」 莊璇璣道:「我心中有很多疑問的事,似乎是一下子想通了。」 柳媚道:「我不懂……」 莊璇璣笑道:「柳媚,活人塚的人,已經撤走了,他們再要圍上來,至少需耍相當多的一段時間,你們現在都可以休息一下了。」 柳媚道:「姑娘,你呢?」 莊璇璣道:「我替你們守衛。」 柳媚道:「這種日夜不懈的防守,大家確實也有點累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對體能的恢復,一定帶助很大,不過……J莊璇璣道:「不過什麼?」 柳媚道:「我還支撐得住,我留在這裡陪你好了。」 莊璇璣道:「柳媚,我看出你眉宇間的倦意,不用陪我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語聲一頓,接道:「陳振東和郎四娘,還沒有出來麼?」 柳媚道:「姑娘要找他們?」 莊璇璣道:「對!我有事要告訴他們。」 柳媚道:「我去找他們來。」 群豪退回了廳中。 第一是,大家都有睏倦的感受,既然有一個休息的機會,不妨小睡片刻,第二是,大家都已封莊璇璣有了服從的習慣,莊璇璣既然下了令,應該聽從。 柳媚帶看陳振東、郎四娘匆匆趕到。 莊璇璣道:「準備好了沒有?」 陳振東道:「好啦!大概再有一天,就可以全部完成。」 莊璇璣道:「陳兄去監工,要他們趕一趕,明天一定要趕完成。」 陳振東一躬身,道:「是!我這就去。」 莊璇璣道:「郎大姊統領弩箭手,嚴密警戒,一旦遇警,立刻施放弩箭,傳出警號。」 郎四娘也轉身而去。 柳媚四顧,不見人蹤,只有花璇璣和自己兩個人,低聲道:「姑娘,陳振東、郎四娘都在作些什麼?」 莊璇璣道:「柳大姊,如若咱們敗了,怎麼辦?」 柳媚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這件事,只有聽天由命了。」 莊璇璣道:「所以,我不得不作最壤的打算,咱們敗了,也不讓他們很平安地佔領這座璇璣堡。」 柳媚低聲道:「你要炸了它。」 莊璇璣道:「寧為玉碎,也不作瓦全的打算。」 柳媚歎道:「我明白了。」 莊璇璣道:「現在,用上它的機會倒是不大了。」 柳媚道:「怎麼樣了?」 莊璇璣道:「我越來越有信心,咱們的勝算,也越來越大了。」 柳媚道:「真的?」 莊璇璣道:「柳媚,共歇一會,這一戰不會再拖過兩天了。」 柳媚伸了一個懶腰,道:「好吧?我去休息一會。」 正文 第三十章 邪不勝正 活人塚敗亡 黑龍小說網 更新時間:2009-7-18 15:04:51 本章字數:25791 夕陽西下,夜色已降臨到大地。 活人塚的人,還未見圍攏上來。 但大廳外,卻有了不少的人。 原來,天已入夜,坐息醒來的人,都悄然行了出來,布守在莊璇璣的身側。 武林三仙、王傑、柳媚、城嵋雙劍、方奇,都現了身。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莊璇璣回顧四周的群豪一眼,道:「你們都出來幹什麼?」 方奇又恢復了他過去的衣著,戴著一頂金冠,腰中佩了兩把長劍。 他本來已除去了金冠不戴,但現在,又復舊觀。 方真之死,使他有看極端的悲痛之感,既傷手足折斷,又覺著自己是害死弟弟的兇手。 這種深刻的悲痛,又使他恢復了昔日的冷傲神情。 唯一的不同是,金冠人方奇過去只用一把劍,現在卻多了一把劍。 多的是一把短劍,一尺八寸的短劍。 方奇用的劍三尺六寸,多這一把劍,剛好是長劍的一半。 說也奇怪,同樣是一個人,戴上了金冠,佩上了長劍之後,似是完全改變了一個人似的,增加了一份高傲,和七分殺氣。 王傑道:「姑娘,該你休息下了,這裡由我們防守。」 這本是幾句很溫婉的話,但從他口中說出來,聽起來,也帶著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莊璇璣笑了一笑,道:「他們今天該來了。」 什麼人該來了,莊璇璣沒有說出來,竟也沒有人追問。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是實力很懸殊的搏殺,真要憑藉實力的一拚,只怕,璇璣堡完全沒有獲勝的機會。 但璇璣堡竟然撐過了幾場硬仗。 莊璇璣調動得宜,和機智應對,是一大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方真的幫忙,高空的反正,和莊璇璣表現出的驚人奇技。 高空重傷,馬鵬在黑寶衣的保護下,仍然戰死,使得群豪都產生了一種決死一戰的心。 他們已不問敵勢,不問援軍,不再有幾分致勝的把握,只管全力以赴,戰死為止。 所以,莊璇璣的話,並沒有引起他們的追問和興趣。 夜色迷濛中,忽然奔過來三條人影。 金冠人方奇突然大喝一聲,疾衝而上。 他的速度,快如流矢光影,一眨眼間,已衝出了三丈多遠。 長短雙劍一齊出鞘,閃起的劍光,帶起了一片飛旋的冷芒。 一陣兵刃交擊之聲,三個來人,完全被他阻攔於三丈以外。 莊璇璣急急叫道:「方兄住手。」 就這一陣工夫,方奇已左七右九,攻出一十六劍。 驃悍的打法,快速的劍勢,使得來人驟然止步,布成聯手的防守之陣。 莊璇璣趕上去的時候,方奇已經住手。 他是很不願住手,但又不願忤逆莊璇璣。 只見他雙目赤紅,輕輕吁一口氣,道:「他們是什麼人?」 莊璇璣道:「逍遙堂中三位逍遙堂主,回春手、鐵鈴叟、伏虎索。」 方奇道:「他們……」 莊璇璣道:「他們已經棄暗投明了。」 方奇道:「好!那麼姑娘和他們談談吧!」 理也沒理回春手等,舉步向前行去。 莊璇璣急道:「方兄,你要到那裡去?」 方奇道:「我悶的很,要發一下,我去找活人塚內的人,好好的打上一架。」 莊璇璣歎口氣,道:「方兄,不可造次……」 方奇冷冷說這:「姑娘,你猜我現在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 莊璇璣道:「我,我不知道……」 方奇道:「殺人,或是被人殺了,你知道,方真他很寂寞。」 莊璇璣道:「我知道,但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你要冷靜。」 方奇苦笑一下,又回入大廳。 鐵鈴叟低聲道:「姑娘,他不是金冠人麼?」 莊璇璣道:「是!」 鐵鈴叟道:「他是活人塚內最有名的六人殺手之一,現在……」 莊璇璣接道:「現在,他是我們的朋友,三位看到我們目下的處境了麼?」 鐵鈴叟道:「看到了。」 莊璇璣這:「現在,我們要如何應付這些人?」 回春手道:「當年老夫替他們配製這些藥物時,就一直在思索解藥的配製之法。」 莊璇璣道:「對他們全都這用麼?」 回春手道:「我們屋裡說吧……」 這時,突見八條人影,閃電一般,疾射而來。」 莊璇璣道:「三位快入廳……」 話未說完,金冠人已突然返身一躍,迎了上去。 王傑、柳媚,也疾如流矢般,飛躍而至,越過莊璇璣。 武林三仙,也緊跟著發動,迎了上來。 雙方一下子就接上了手。 沒有聽到一句話,兵刃、暗器,已經紛紛出手。 這是凶厲的搏殺,武林三仙,王傑、柳媚、方奇,六人對付八個,一眨眼間,已然無法分出敵我。 莊璇璣回顧了回春手一眼,低聲問道:「他們的武功不錯。」 回春手道:「我不認識他們。」 莊璇璣道:「他們不是一斑的武林中人。」 回春手道:「不是,他們是活人塚訓練出來的人,也是活人塚真正的實力。」 莊璇璣道:「那是不在你藥物控制之下了。」 回春手道:「是,他們在活人塚卓然自生,除了活人塚的首腦之外,不會聽別人的令諭。」 莊璇璣道:「三位離開活人塚的事,是不是已經被他們知道了?」 回春手道:「得姑娘相召之命,我等立刻趕來,但一路上,連連道上了截殺之人,奇怪的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相助我們,所以,沒有什麼耽誤……」 莊璇璣心中明白,那是高空的屬下,發揮了很大的威力,暗中幫忙所致,點點頭,說道:「衛老前輩,我想知道,如何能使你藥物控制的人,清楚過來。」 回春手道:「當時,配成這種毒藥時,確然沒有解藥,不過,他關了我們這麼多年,使我想出了一個解毒的配方。」 莊璇璣道:「好極了,老前輩能想出配方,那是天下之福……」突然臉色一黯,住口不言。 這時,雙方的搏殺,更見激烈,刀光劍影,勢均力敵,仍然是一個勝敗難分之局。 回春手接道:「姑娘,有什麼為難事,何不說出來,大家商討一番。」 莊璇璣道:「就算老前輩想出了配方、解藥,又如何能把藥物,交到他們的手中呢?」 回春手微微一笑道:「原來,姑娘為此事在煩心。」 莊璇璣道:「這是勝敗的關鍵,我想不出,用什麼辦法,才能使他們服下藥物。」 鐵鈴叟接道:「我們三個人,早就在商量這件事,總算找出了一個可以試試的辦法。」 莊璇邊道:「快說。」 回春手道:「我可以把藥物混入茶水、食物之中,給他們服下。」 莊璇璣道:「效果如何呢?」 回春手這:「不會受到影響,立刻可以見效。」 莊璇璣道:「要他們服下茶水、食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總算解決了一小部份的難題。」 回春手道:「姑娘,只要把藥物,投入他們用水之處就行了。」 莊璇璣點點頭,道:「這個可以即時進行,老前輩藥物……」 回春手道:「藥物已經配好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那點藥物,如若投入了水井之中,能夠發揮出力量麼?」 回春手道…「這藥物很強大,而且是對症之藥,只要他們服下一點,藥性立刻可以解除。」 莊璇璣道:「好!把藥物交給我吧!」 回春手取出了兩包藥物,道:「藥物只有兩包,其中有兩味主藥,很不容易找到,配製不易,但我算過了,這兩包藥物的量,足以解除這些人的毒物,問題在,必須讓他們服用下去。」 莊璇璣道:「我知道,我會很珍惜這些藥物。」 轉眼望了場中的搏殺一眼,莊璇璣接道:「這八個人的武功,個個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身手,他們是不是也受了藥物控制。」 回春手道:「這是活人塚的十二金衛,是他們造就出來的人才。」 莊璇璣道:「由那裡看出來,他們是十二金衛。」 回春手道:「他們衣袖上繡的金線……」 莊璇璣點點頭,道:「十二金衛,顧名思意,應該有十二但人才對,為什麼只有八個?」 回春手道:「四個人已經死了。天竺武功很凶狠,但習練起來,卻很危險,四個是真氣分岔而死,老朽替他們診斷過……」 莊璇璣接道:「沒有辦法救治?」 回春手道:「可以救治,不過,要廢了他們的武功才行,活人塚的人決定是要他們死。」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這是很激烈的搏殺,打下去,只怕要互有傷亡。」 鐵鈴叟、伏虎索同時說道:「我們去助一臂之力。」 莊璇璣道:「不用了,三位遠途跋涉而來,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回春手低聲道:「姑娘,對付活人塚,似乎是不在乎什麼手段了。」 莊璇璣道:「老前輩,有何高見。」 回春手低聲數言。 莊璇璣道:「那就有勞你去佈置一下,鐵、曲兩位,負責保護衛老前輩的安危,三位長年相聚,足有默契了。」 回春手點點頭,退入大廳。 莊璇璣突然大聲喝道:「退回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如尖錐一般,直貫入耳。 搏鬥中的武林三仙、方奇、王傑等,聞聲突然向後躍退,八個黑衣人愣了一愣,一排橫立,緩緩向前逼來。 他們的舉動沉著,而且,也不肯孤軍深入,單獨追敵。 莊璇璣也向後退了兩步,擋在大廳門口之處。 柳媚、王傑,分站身後左右兩邊。 八個黑衣人在接近大廳時,突然停了下來,中間兩人,突然向前行了兩步,布成前二、後六的隊形,向前行去。 這是一個很堅強的組合體,八個人,就像一個人樣。 嚴格的訓練,佳妙的配合,已把八個人組成了一個變化如意的動體。 八個人都用著三尺六寸的長劍。 除了手中的長劍之外,每個人的腰中,都還插著一把匕首。 金柄銀鞘的匕首,掛在黑色的衣服上,看上去,特別的醒目。 莊璇璣突然發覺了一但問題,那就是八個人自從現身之後,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難道這些人,都不會說話。 心中念轉,突然高聲說道:「八位之中,那一位可以說話?」 兩道銳利的目光,一直不停的打量八人。 八個人年齡相若,大約在二十六七之間。 那正是一個人,體能最成熟的時期,耐力最長的時間。 所以,他們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惡鬥之後,仍然保持著相當的乎靜,沒有疲累的感覺。 沒有人回答莊璇璣的問話,兩柄長劍,如指向前胸刺來。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心中已明白,這是一批絕對無法改變的敵人。 方真告訴了莊璇璣不少的事情,但卻沒有告訴她,這些人是如何訓練成的。 兩柄長劍刺來的速度並不快。 莊璇璣沒有閃避。 但雙劍將要近身的時候,卻突然加快了速度。 疾如閃電。 莊璇璣似乎已閃避不及,兩劍一齊刺中。 就在兩劍近身的剎那之間,莊璇璣突然微微一側身軀。 兩柄長劍,突然由身上滑過。 緊接著寒光一閃,攔腰掃過。 那是迅如雷霆的一擊,兩個黑衣人手中長劍還未收回,人已濺血而亡。 柳媚低聲道:「姑娘,傷到了麼?」 莊璇璣沒有回答,因為,她已展開了最快速的攻勢。 只見莊璇璣身子向前一伏,箭一般的直射了出去,衝入了敵陣之中。 六個黑衣金衛的反應,亦極快速,忽然間一合,把莊璇璣給圍了起來。 但正面兩人,已無法閃過莊璇璣的襲擊,但見寒芒舒捲,又斃敵兩人。 她的袖中藏劍,長可及七尺左右,短亦可傷敵於對面之間。 而且,忽隱忽現,更有莫測變化的神妙。 莊璇璣雖然又殺了兩人,但四柄兜過來的長劍,也刺中了她的身上。 她似是早已知道,無法避開這些劍勢,所以,只讓開了要害。 借四劍之力,身子忽然倒了下去,袖中劍三度射出。 隨著地上滾動的身子,劍芒劃了一個圓圈。 六個黑衣金衛,全被斬斷了雙腿,倒摔在地上。 這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莊璇璣卻能安全無恙,只見她一個倒翻,人已退回到大廳門口的前面。 長劍刺破了她身上數處衣服,但卻不見血跡。 水長流快步行了過來,道:「姑娘,好神奇的劍法,除此一招之外,很難一舉間,殺死了六名黑衣金衛。」 莊璇璣低聲道:「托天之福。」 柳媚道:「姑娘,這叫什麼招法,真是對症之藥,一擊成功。」 莊璇璣道:「這不是什麼奇怪的劍法,只是一招應變的方法罷了。」 水長流一對老眼,一直在莊璇璣身上打量。 莊璇璣道:「老前輩在看什麼?」 水長流道:「想不到姑娘已經練成了刀槍不入的金剛之體。」 莊璇璣笑一笑,道:「老前輩,晚輩這點年紀,怎會有那般深厚的功力。」 水長流道:「對方的劍勢凶厲,但卻無法傷得姑娘。」 他說的很含蓄,但卻已很明朗的點明了題意。 莊璇璣笑道:「他們的劍勢有多大的力道?」 水長流道:「就老夫和他們動手的情形而言,似乎是他們的劍力,已到了洞穿金石的境界了。」 余長貴道:「除非姑娘的內功已入化境,尋常的鐵布衫,和金鐘罩一類的功力,絕對無法抵抗。」 莊璇璣笑一笑道:「好在我用了幾分巧勁,沒有傷在他們的劍下……」 突然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柳媚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莊璇璣道:「我不妨事,他們的劍勢太凌厲了,震傷了我的內腑。」伸手由懷中摸出了一粒丹丸,吞入了口中。 水長流道:「姑娘可是被震傷了內腑?」 莊璇璣道:「我不掩飾自己,吐出了這一口鮮血,會好了很多。」 水長流道:「姑娘,那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 莊璇璣點點頭,道:「諸位,我在坐息時,不要和他們硬拚。」 王傑道:「如是他們攻來呢?」 莊璇璣道:「由方奇主持,暫時退入大廳,用鐵人和他們對抗。」 王傑還:「我們助鐵人一臂之力,和他們對抗?」 莊璇璣道:「對!」轉身繼步向前行去。 王傑道:「方兄,莊姑娘的話,你聽到了?」 方奇彈劍長嘯一聲,道:「莊姑娘何苦乃爾。」 柳媚道:「我想,莊姑娘是想讓你多活一些時間。」 方奇道:「她怎知我心之苦,除死之外,已無可醫之藥。」 柳媚道:「你一個人死我們不管,但現在,你是不能死了,莊姑娘要你指揮全局,難道,你想把我們全都給拖進去不成?」 方奇默默然。 王傑道:「蛇無頭不行,除非你想加害我們,那只有勉強活下去。」 方奇長歎一聲,道:「兄弟,莊姑娘盛情相留,那你就只好在九泉路上,多等為兄三日了。」 柳媚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他死意如此堅決,只怕很難能留得他的性命了。 方奇長歎一聲,突然盤膝而生,長劍就放在他的面前。 柳媚緩步行了過去,似是想安慰他幾句,但卻被王傑拉住。 王傑搖搖頭,道:「他死志堅決,不用再勸他了。」 *********天色黑了下來。 莊家的宅院之外,燃起了數十盞燈火。 活人塚的人,雖然沒有再行進攻,但看樣子,卻也完全沒有撤走的意思。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莊璇璣突然出來。 她不是由裡面出來,而是由外面行進來的。 當值的是王傑。 王傑呆了一呆,道:「莊姑娘,你何時出去的?」 莊璇璣搖搖頭,道:「好好的守住,一舉警號,退入廳中。」 王傑固執的道:「姑娘怎麼出去的?」 莊璇璣示意王傑不要多問,悄然行入大廳之中。 忽然劍光打閃,橫斬過來。 是方奇,睜開雙目望了莊璇璣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他已完全沒有生趣,對任何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一個人,到了此等境界,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莊璇璣暗暗歎息一聲,緩步行去。 她沒有休息,卻和回春手坐在一處,似是要等待什麼。 莊璇璣低聲道:「有效麼?」 回春手道:「只要他們能吃下去,保證有效的很。」 莊璇璣道:「需要多少時間?」 回春手道:「快則一個時辰,慢則兩個時辰,絕對不會再延伸下去。」 莊璇璣道:「我已經把藥物,投入了他們飲用的水源之中,如若沒有太大的意外,明日午時之前,他們都應該有所反應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有一件事情,老朽必得先把它說清楚。」 莊璇璣道:「好!你說吧。」 回春手道:「活人塚的一些首腦人物,似乎是也逐漸通達了用毒之道,所以,他們已在很多人的身上,調整了用毒……」 莊璇璣道:「老前輩的意思,可是說,譚奎已在很多人的身上,另外加了一些奇毒?」 回春手道:「可怕的是,以毒攻毒的手法,亦必須醫理上的配合,毒性如若兩克,中毒者,應該立刻死亡,他們該死而沒有死,這就有些叫人不解了。」 莊璇璣這:「你這是猜想呢?還是確有其事?」 回春手道:「確有其事,不過,老夫見到的範例不多,只有三個人。」 莊璇璣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回春手道:「對!照藥性計算,他們都該死了,但他們確然還活著。」 莊璇璣道:「這可能嗎?」 回春手邊:「應該是不可能,但事實上產生了。」 莊璇璣道:「你醫道精深,又是用毒高手,這更是為了什麼?你應該明白才是。」 回春手道:「我想,這大概是一種人體內適應藥性的轉變,他身上一直帶有一種適應毒性的轉變。」 莊璇璣道:「是不是譚奎用毒的手法高明,兩毒相銜之後,解去了舊毒?」 回春手道:「這也不無可能,不論如何,這種演變,已脫出了老朽的藥物控制之中了。」 莊璇璣道:「這種應該不多啊?」 回春手道:「對!除此之外,還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久服毒物之後,腦部可能已受到強烈的侵傷。」 莊璇璣道:「一種很奇怪的改變,一種起異的改變。」 回春手道:「對!出了常情、常規之外的改變。」 莊璇璣道:「結果如何,明天中午,咱們可以知道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明天的改變不太好,姑娘準備如何呢?」 莊璇璣道:「閣下有什麼高明意見?」 回春手沉吟了一陣,道:「用毒,如若沒有辦法使他們清醒過來,那就只有把他們毒死了。」 莊璇璣道:「毒死?……」 回春手接道:「老朽也知道,這方法,未免太過惡毒了一些,但除此之外,很難再有良策了。」 莊璇璣道:「衛老前輩,準備用什麼毒?」 回春手道:「一種毒煙,聞到這種毒煙的人,立刻倒斃。」 莊璇璣道:「老前輩,能不能配製出解藥?」 回春手道:「不能,那是一種混合之毒,中人無救。」 莊璇璣道:「我們的人會不會受到傷害?」 回春手道:「全面施放,只怕會落得玉石具焚。」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好吧一如若情形非常,那就只好放手施為了。」 情形變化的很快,第二天近午時分,璇璣堡的宅院之外,突然傳入來激烈的殺之聲。 但宅院並未受到攻襲。 方奇第一個衝了出去。 他胸中有一股強烈的積忿,有一種拚死一戰的衝動。 那激烈的殺之聲,激起了他深藏胸中的殺機。 搏殺之聲,愈來愈是凶厲、雜亂、激烈,似乎是數百人的混戰一般。 莊璇機行到院中時,群豪已然集.齊。 水長流道:「姑娘,方奇已經衝出去了,咱們也出去吧!」 王傑道,「好啊!如其不死不活的拖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戰的好。」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衛老前輩,是不是藥物發生作用。」 回春手道:「如若他們大部份清楚過來,回首前塵,儘是恨事,這積壓在胸中的一股悲忿之氣,很難清除。」 莊璇璣道:「好!咱們出去看看吧!衛老前輩,請帶著你的藥物,情勢必要,你就放手施展。」 回春手道:「老朽已然隨身攜帶。」 群豪衝出庭院外面時,場中已成了全面混戰的局面,六位身披黃衣的高僧,率領著百位以上,服裝不同的大漢,正和一批白衣人激戰。 回春手低聲道:「姑娘,一切在咱們預料之中。」 莊璇璣道:「那拉白衣武士,是什麼人?」 南宮豪接道:「是譚奎的屬下。」 莊璇璣道:「這才是玩火**,譚奎以藥物控制的屬下,都成了他生死對頭。」 只聽一個聲音說道:「譚奎也在其中,那是他的十八銀衛,也是他的心腹死士。」 莊璇璣回頭看去,發覺說話竟是高空,急急說道:「你怎麼來了,你的傷……」 高空道:「我還撐得住,我要看著譚奎死去,才能放心。」 他武功基礎雄厚,雖然重傷未癒,只有一腿,但仍然站的很穩。 莊璇璣低聲道:「你的人呢?」 高空道:「他們大部份都集中左西南角處,等我令諭。」 莊璇璣轉頭看去,果然發現,有數十個衣看不同的大漢,集於一處,自成一體,兩邊都不幫助。 圍攻十八銀衛的人,傷亡很大,方奇勇武絕倫,身上已受了三處刀傷,仍然力戰不退。 莊璇璣道:「咱們殺上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當先飛奔而上。 武林三仙和王傑、柳媚、娥嵋雙劍、銀龍、回春手、伏虎索、鐵鈴叟等,緊隨著攻了上去。 這一批武林高手,一加入戰圈,立時把十八銀衛的銳勢給擋住了。 莊璇璣全力施展,劍勢忽隱忽現,片刻間,連傷三個白衣人。 但聞水長流大喝一聲,道:「殺!」 武林三仙突然間合聚一處,劍光如電,布成了一道光亮的圓圈,滾了過去。 大羅罩,武林三仙合手一擊的大羅罩。 這是一招奇絕無倫的功夫。 江湖上的人,很多都聽過。 但見過的人,卻是不多。 武林三仙很少施用這一招合手出擊的武功,但每一次用出來,對方必死劍下。 這一次,亦未例外,劍光灑下,立刻有兩個白衣人倒下去。 十八銀衛,原本組成了一但連鎖防守的陣勢。 譚奎就被圍在中間。 但連死了五人之後,陣法已呈混亂之勢。 莊璇璣疾如閃電一般,忽然間,衝了進去。 譚奎冷笑一聲,道:「姑娘很高明……」 白衣銀衛對衝過陣勢的人,就不再多管,只是稍一合攏,把陣勢稍為收小了一點。 莊璇璣一直擔心著白衣人會在背後攻擊她,形成了前後挾攻之勢。 但眼看白衣人沒有理,心中一寬,說道:「譚奎,你看出今日的形勢沒有?」 譚奎道:「什麼形勢?」 莊璇璣道:「你已成眾矢之的,活人塚是生在陰暗角落處的一個組合,他們見不得光,一見光,就立刻要形失蹤消。」 譚奎道:「我可以走的,但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走?」 莊璇璣道:「因為,你已經走不了啦!」 譚奎道:「因為我不想走!」 莊璇璣道:「哦!」 譚奎道:「因為,我仍有致勝的把握。」 莊璇璣冷冷說道:「我倒瞧不出來。」 但聞一聲慘叫,方奇一劍刺入了一個白衣人的前胸。 劍勢凌厲,由前心直通到後背。 但方奇也被另一個白衣人一劍刺入了咽喉,雙雙倒下。 莊璇璣心中忽然一疼,也泛起了一片殺機,道:「譚奎,還有什麼伎倆,快生施展吧,你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譚奎低聲道:「莊璇璣,如是咱們能合作,明天午時之前,咱們就可以統治武林,號令江湖了。」 莊璇璣道:「譚奎,伏誅眼前,你還做武林盟主的大夢。」 譚奎冷笑一聲,道:「姑娘可是覺著你已經勝算在握了?」 莊璇璣道:「至少,我們已由絕對的劣勢,算成了勝算較大的局面,譚奎,你一批親信的屬下,都已被分批包圍,老實說,他們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譚奎臉色一變,道:「莊璇璣,你怎知我除此之外,別無援手?」 莊璇璣道:「就算你有吧,但他們也不會來了。」 譚奎一皺眉,道:「為什麼?」 莊璇璣道:「你留在活人塚的人,也和目前的情形一樣,他們服用的藥物,都已經消除了。」 譚奎冷冷說道:「逍遙堂的三位叛徒,如何離開了活人塚?」 莊璇璣道:「你把他們囚禁了數年之後,為什麼還不清楚?」 譚奎道:「是不是你放了他們?」 莊璇璣道:「譚奎,我不會答覆你的。」 譚奎道:「看來,我們之間,非要有一場生死之戰了。」 莊璇璣道:「你準備吧,我要出手了。」 譚奎突然一揚右手,劍光如閃電一般,直剌過來。 莊璇璣橫裡一閃,避了開去。 不待莊璇璣還手,譚奎已展開了一輪急烈的攻勢。 這時,武林三仙已連綿施展出大羅罩,又傷了四五個白衣銀衛。 但莊璇璣卻陷入了艱苦之中,譚奎劍招變化多端,莊璇璣以已無還手之力。 王傑、柳媚雖然急於衝來,以助莊璇璣一臂之力。 但卻無法衝開白劍布成的劍陣。 他們雖然有了近半的傷亡,但防守之力,仍然十分強大。 柳媚低聲道:「王傑,你瞧到了沒有?」 王傑道:「你是說莊姑娘?」 柳媚道:「對!她好像已陷入了十分危險之中,咱們想辦法衝入陣中,助他一臂之力。」 王傑道:「可惜,咱們的武功,卻無法衝出劍陣。」 柳媚道:「所以,要想辦法,咱們配合。」 王傑道:「好!」突然一吸氣,向後退出了五步。 柳媚知他要施展暗器,疾快的閃向一側。 果然,王傑施出了暗器手法,一蓬銀針,四枚子午釘,同時出手,電射過來。 這等近距離中,施用暗器,而且,一發數種之多,實也不易閃避。 兩個白衣劍手,被銀針擊中。 柳媚的彈指飛毒,也緊隨出手,又有兩個白衣人倒了下去。 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技藝雖有高低,但這施展的時機,卻也有著極大的關係。 柳媚、王傑的配合,使得兩人的武功,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白衣人相繼的倒了下去,陣勢已經無法穩定。 峨嵋雙劍,忽然雙劍合擊,施展出了一記峨嵋絕學,突然飛身而起,盪開了左右攔擊的劍勢,衝入了陣中。 雙劍並進,刺向了譚奎。 譚奎劍如游龍,本已把莊璇璣圈入了一片劍芒之中。 但莊璇璣卻是一直有驚無險,周旋於輪轉的劍勢之中。 但峨嵋雙劍的合擊之勢,一和譚奎的劍招接觸,卻立刻發現了譚奎劍勢的凶厲。 但聞譚奎如靈蛇掉頭,忽然之間,刺中了田玉咽喉。 田玉呆了一呆,倒了下去。 他一生用劍,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幻的劍勢。 只見劍芒一閃,已中要害。 王雷愣了一愣,也倒了下去。 原來,就在他一愣神間,譚奎的劍招,如像活的一般,找了他的前心。 譚奎連殺了兩個用劍的高手,只不過是一眨眼間。 但這已經給了莊璇璣相當的機會。 莊璇璣劍如流星般,橫掃而至。 譚奎沉腕作勢,仍然把對方的劍路封住。 劍法之快,招數之奇,莊璇璣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莊璇璣的長劍,卻突然間轉了一個彎,劍光掃過,斬斷了譚奎的一條右腿。 她用的木是一柄軟劍,全憑內勁,使軟劍挺直,內勁巧妙運用,劍鋒自含折向傷敵。 譚奎大喝一聲,單足一躍,忽然飛騰而起,長劍下揮,擊落了王傑一蓬銀針。 忽然間,一條人影,由地上躍起,直向譚奎撞了過去。 譚奎長劍一揚,竟從來人身上直穿過去。 但那人似是早已料到有此一招,竟然任由長劍穿胸而過,卻把手中的一把匕首,也穿入了譚奎的前胸之上。一擊正中心臟。 那人正是高空。 這等同歸於盡的搏命一擊,早已在高空的預算之中。 兩個人,同時倒了下去。 譚奎看清楚來人竟是高空之後,苦笑一下道:「高空,我旱該殺了你的,想不到,我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高空道:「你擔心什麼?」 譚奎道:「我擔心會死在你的手中,想不到,還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高空道:「你也如願以償了,因為,你終於還是殺了我。」 譚奎忽然一掌推開了高空,道:「莊璇璣,可惜呀!可惜!」 莊璇璣快步行了過去,跪在高空的身前,道:「你這是何苦呢?我們已有了十之七八的勝算,用不著和他同歸於盡的。」 高空道:「你不知道,他還有最陰狠的一招,沒有用出來……」 什麼樣的一招,高空已經無法說出來了。因為支撐高空的最後一口元氣,已經散去。高空死了。 莊璇璣拭去臉上的淚痕,回頭看譚奎一眼,道:「你可惜什麼?」 譚奎道:「你如肯和我合作,這時間,咱們早已完成了統制江湖的霸業。」 莊璇璣道:「譚奎,沒有人會成功的,江湖上雖然常有正邪之鬥,但終歸是邪不勝正。」 譚奎道:「不!我是例外,我有絕對的把握能成功……」 莊璇璣道:「但你還是失敗了。」 譚奎道:「那是因為你長的太美了,我不忍殺你,我可以把璇璣堡化作飛灰,但我卻下不了手,因為我想生擒,女**水,古人是誠不欺我……」雙目一閉,氣絕而逝。 莊璇璣緩緩轉過身子,道:「銀龍……」 銀龍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莊璇璣道:「你應該恢復你的身份了。」 銀龍道:「是!」 莊璇璣轉望著武林三仙,道:「三位老前輩,既已入江湖,就應該多盡份心力。」 水長流道:「姑娘說吧!要我們作什麼?」 莊璇璣道:「銀龍是東方世家的主人,希望三仙幫助他,重整一下江湖殘局。」 水長流道:「好!我們答應姑娘。」 莊璇璣黯然一歎,道:「王傑、柳媚,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們。」 王傑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天龍甲就穿在我的身上。」 王傑道:「是!只有姑娘這樣的人,才配穿「天龍甲」那樣的寶衣。」 莊璇璣道:「也是我設計把你們誘入璇璣堡的。」 柳媚道:「我們早想到了。」 莊璇璣道:「現在,我想把這座璇璣堡送抬你們兩個。」 柳媚道:「為什麼呢?」 莊璇璣道:「因為,我不適宜在江湖上走動,也不宜在人間行走。」 王傑道:「這個……」 莊璇璣道:「龍公子、方真、高空,他們都用生命證實了這件事情…….」王傑接道: 「姑娘也許說的有理,人間沒有太完美的事,也不宜有太完善的人。」 莊璇璣道:「我的家人,也麻煩兩位照顧一下……」 柳媚急道:「姑娘你……」 莊璇璣道:「我會來接他們的,等我找到了一個適合我住的地方的時候。」 沒有人再開口要求莊璇璣留下來,因為太強光亮會刺眼睛。 王傑歎口氣,道:「我、柳媚,也許都不適宜作璇璣堡的主人,但我們會想辦法留下來。」 莊璇璣道:「你們建立的功勳,也許可以抵償了你們過去的罪行,留在璇璣堡中,能使你們安定下來。」 ********* 莊璇璣走了,留下了天龍甲和她的軟劍。 銀龍、南宮豪、武林三仙,擔負重整江湖秩序的大任,王傑和柳媚留在了璇璣堡。 ********* 刀已入鞘,劍已入匣,但人呢?人隨煙雲渺。 是紅顏薄命,還是紅顏禍水,千古以來,都無法作個定論。 但莊璇璣卻已發覺了,她不太適合留在人間。 她是良弓、利器,是乎定亂世的力量。 是太乎盛世的禍水,因為她太美。 (本書完)   Copyright (C) 2000-2007 http://www.hlj3.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本書已獲作者授權在黑龍小說網(http://www.hlj3.com)及黑龍小說網合作夥伴處進行網絡連載,未經作者或黑龍小說網許可者請勿轉載。   作品本身僅代表作者本人的觀點,與黑龍小說網立場無關。閱讀者如發現作品內容確有與法律牴觸之處,可向黑龍小說網舉報。  如因而由此導致任何法律問題或後果,黑龍小說網均不負任何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