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奇情天地 作者:大有 一次奇遇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一次奇遇加上超越現實的能力,又能改變什麼呢? 是整個世界?還是...... 第一集 楔子 這是發生在與現實世界平行的第二宇宙空間,一個叫寰球的人類星球上的故事。如果你看到了與現實相似的描寫,那是因為,這個空間是第一宇宙鏡面映射的原因。因為時空扭曲的緣故,這個空間裡的地域、政治、經濟、文明發展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化,所有與身邊世界和理性經驗對照的企圖都是十分可笑的! 「老爸,老媽,我走啦。」張揚大喊著衝出客廳,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隱隱約約,屋裡傳出母親尖利的叫罵:「阿揚,阿揚,你的早餐。你這個死孩子,忙著去投胎啊……」 張揚,二十二歲,兩年前從燕都大學畢業,回到蓉城與兩個朋友開了一家生物制劑公司,雖然離他們開創自己的基因研究所和生物制劑廠的距離尚遠,但是「飛揚公司」在一年前成功奪得美利國著名的「AFL」公司在華總代理資格,總算步入蓬勃的上升時期,前景一片光明。 張揚坐進剛剛才買幾天的國產手排檔「寶華」,靈活地左彎右繞,倒出路邊停滿了私車的住宅小區。 除了努力於工作外,飆車也是張揚的愛好之一。四年前剛到申領駕照的年齡張揚就辦了駕照,還專門托人進了一個賽車俱樂部系統學習了幾個月。算起來,蹭朋友的車開也有幾年時間了,張揚對自己的車技充滿了自信。 一駛出大門,張揚猛踩油門,每個檔位至少要到四千多轉才換檔,寶華猶如一隻出閘的猛虎,轉眼間就提速到八十。在車流滾滾,限速四十公里的繁華大街上,這幾乎是接近於瘋狂的速度了。 張揚靈活地在車流中穿梭,不時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動靜,看有沒有交警注意到這部不斷超車的寶華。 「該死!又塞車!」看著前面黑壓壓的兩條長龍,張揚狠狠地一掌拍在方向盤上,不甘心地鬆開油門,向剎車踩去。 忽然,張揚眼睛一亮,看到右手邊一條窄窄的胡同口:居然沒有人發現這條捷徑。 張揚右腳輕快地一挪,飛快地從剎車移到油門。「轟——」,寶華低沉地怒吼一聲,身子輕盈地一扭,加速衝向那條胡同。 張揚正在心中竊喜,一輛警用摩托「嗚嗚」尖叫著衝出胡同口,直直向著正在高速轉彎的寶華衝來:它根本沒有發現張揚的存在。 張揚大吃一驚,全身的肌肉頓時成僵直狀態,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下意識地將方向順勢向右打死。 尖利的剎車聲中,張揚的思維出奇地清醒,竟然發覺自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透過擋風玻璃,他甚至清楚地看見,剛才還在街邊,現在隨著寶華成九十度的急速旋轉,對他撲天蓋地撲來,高達五、六米的帆布圍欄上的鮮紅大字:三星灘上古文化遺址發掘現場,閒人勿近。 「原來這裡就是剛剛發現,轟動世界的三星灘上古文化遺址啊!奇怪,天天從這裡過,居然沒注意。」這是張揚腦子裡最後的意識…… 3056年3月5日蓉城晚報最新消息:本報訊,今日早上8:05分,我市西榕大道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寶華轎車撞毀正在發掘的三星灘上古文化遺址考古現場圍欄,衝垮鋼管腳架後掉進發掘現場近三十米深的巨大墓坑。 據考古現場總指揮周潔研究員介紹,因為發掘現場的研究人員和工人要8:30才上班,所以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三星灘文化遺址中一件剛剛發掘到一半,最神秘的一件文物,一個直徑三米的晶狀球卻被失事的轎車毀損。 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晶狀球的殘餘物質全部在寶華轎車裡被發現,而不是在轎車底盤下的墓坑裡。考古現場的研究人員百思不解,不知道晶狀球如何穿過完好的轎車底盤進入車裡後碎裂。 據警方透露,肇事駕駛員是一名張姓男子,目前正在醫院接受緊急搶救。車內並沒有發現其它乘坐人員…… 第一集 第一章 老套的開局 迷迷糊糊間,張揚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汽人」,被不知何處吹來的微風推動著,飄飄蕩蕩進入了一個混沌不明的空間。 「歡迎你,陌生人!」一個刺耳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誰,是誰?自己死了嗎?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這是你的內識空間。」那個怪異的聲音竟然能夠讀懂張揚內心的恐懼,回答他道。 內識空間?那是什麼玩意? 「你腦部在車禍中受到重擊,主體意識處於休眠狀態,按你們人類的說法,你的肉體現在已經是植物人。也因為如此,我才能毫不費力地打開你腦部潛藏的生命能量,也就是你們人類腦部高達百分之九十八,還沒有進化和開發的部份。你腦部潛藏的生命能量經過我的引導和改造後,已經成為一個獨立於你們三維世界的異度內識空間。在這裡,我和你都以純能量的形式存在著。這樣,我們才能互相勾通,順利地交談。」 異度內識空間?純能量?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看偽科幻小說? 「你又是誰?」張揚努力睜開雙眼,想透過一層又一層的雲霧找到那個聲音的主人。 「我是來自大原星系的格林蘭‧波頓,一個星際探險家。在寰球紀元大約一萬多年前,我在太陽系探險時,收到了我的同類從寰球上發出來的求救信號。為了救助他們,我冒險將正在自主維修的探險船開近寰球。沒想到我的飛般也不幸失事,我通過逃生裝置將自己的生命能量儲存在救生球裡,救生球自動將我送到了寰球上的這個墓穴裡。」 外星人?自己遇到了外星人? 張揚語無倫次:「外星人?你真的是外星人?大哥,親愛的外星大哥,你好。我叫張揚,是飛揚公司的總經理,請多多關照。」 外星人格林蘭的話聲裡透出幾分笑意:「張揚,現年二十二歲,燕都大學分子生物專業畢業。除了最緊張自己的公司外,孝敬父母,嗜好飆車。身邊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至今已經交過三個女朋友,還有九次一夜情,被人稱為『花心揚』。嘿嘿,這是我搜索你腦部記憶得出的結果,我沒說錯吧?」 這個格林蘭還真是神通廣大,就連張揚自己都分不清和多少女人有過往來,他居然一清二楚。 張揚瞠目結舌:「你……格林蘭大哥,你跑到……我的什麼……什麼空間來,你想幹什麼?」 「內識空間。按你們上古人類的說法,叫做元神,按你們現代人類的說法,叫做深層潛意識,是由你腦中還未開發的內識能量形成。」 元神?深層潛意識?張揚呻吟一聲:「那……那你究竟想幹什麼?」 那帶著金屬撞擊聲的聲音停頓一下,略有些傷感地說道:「我的飛船一出事就向太空中彈射出兩枚求救信標。只要不出意外,求救信標可以通過吸收恆星的光能永久工作,不間斷地發出求救信號。可是,在浩瀚的宇宙裡,我的同類經過附近星系的可能性太小了。我已經在這個墓穴裡呆了一萬二千多年,救生球的能量馬上就要耗盡,還沒有等到救我的人。今天你撞到救生球上,我感應到你有異於常人的精神力量,就冒險引爆救生球,進入你的內識空間,希望我的生命用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 張揚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存在,只不過它輕飄飄地像一個「汽人」一樣。也許,它就是格林蘭所說的生命能量組成的全新的自己吧。此時,「汽人」正在虛無的空間裡飄來蕩去,破開一重又一重似霧非霧的氣團,向著不知名的遠方移動。 「我怎麼停不下來?格……格林蘭,你可不可以讓我停下來,我有些頭暈。」 「對不起,我也無能為力。從進入你內識空間那一刻起,我的生命能量就和你的內識能量融為一體。換句話說,我現在就是你腦中尚未開發的百分之九十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有你學會控制我的生命能量,才能打破這個異度空間,回到你們的三維世界……」 張揚駭然大叫:「我控制你?大哥,你是外星生命,我怎麼控制你?」 「是的,你控制我,而且你要抓緊時間。進入內識空間的時候我忘了調節時間比率,現在內識空間和寰球上的時間比是10000:1。以我的計算,現在你的肉體已經在外面昏迷三年零五個月。如果你不在短時間內學會控制我的……不,其實已經是你的生命能量,你的肉體將永遠在三維世界昏迷下去。」 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的神智告訴張揚,這一切不是做夢,而是他駕駛寶華一撞,撞到了狗屎「奇遇」。可是,張揚什麼都不想要,他只想要自己的公司,他只想要今天趕著去續簽的「ALF」公司的合同。 一聽時間竟然過去三年零五個月,激怒之下,張揚口不擇言,破口大罵:「他媽的格林蘭,『AFL』的人今天要來續簽代理合同,什麼狗屁三年零五個月,我不是才進來一會兒嗎?快說,我要怎樣才能控制你,不,控制我……去你媽的,總之不管誰控制誰,我要回到屬於我的世界,我要回我的公司!」 格林蘭一點也不動怒,還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說道:「粗魯的人,你太不堪了。暴躁和憤怒是修行的大忌,如果你不冷靜下來,誰也幫不了你……」 「自己」居然敢指責自己,張揚惱羞成怒:「混蛋,你再說廢話我就滅了你!我……我永遠不開發那百分之九十八,我情願做一個平凡的蠢人,也不讓你在我身上重生!」 情急之下張揚也不想想,如果不學會控制格林蘭的生命能量,他怎麼走出內識空間,怎麼回到「平凡的世界」去做一個「平凡的蠢人」。 幸虧格林蘭似乎大為忌諱張揚玉石俱焚的想法,聞言乾笑兩聲,妥協道:「咳咳,好吧,我現在就教你控制的方法……」 按格林蘭的方法,張揚幻想內識空間是一個巨大的隱形人體,「汽人」循著被現代醫學證明,被稱為「第二生命線」的人體經脈流動。 幸虧張揚在大學時因為個人興趣,對老祖宗的中醫學有過廣泛的涉獵,雖然格林蘭所說的經脈體系要比中醫學上的人體經脈圖更為完善和系統,但張揚總算有些基礎,格林蘭只說了兩遍,他就勉強能夠引導「汽人」循著隱形的經脈流動了。 「汽人」經過張揚的引導後,開始在內識空間裡往復運動,不再單純地向前移動,速度也慢了許多。 漸漸地,張揚感覺到成千上萬縷輕柔的光線鑽進「汽人」的四肢百骸。他奇妙地感應到:那些光線就是格林蘭,它們正在和他的內識能量(或者用傳統的方法,稱之為元神。)進行最後的融合! 意識裡暢快舒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好像有許多張揚完全不能理解的信息鑽進了腦海,竟然……竟然有一種天下都被踩在腳下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格林蘭的生命能量?這就是自己? 張揚正在詫異,格林蘭突然變得微弱了許多的聲音道:「張揚,是的,這就是你,這也是我。經過這次生命能量的融和,你不但掌握了我從探險船的生物電腦中複製下來,來自大原的科技文明知識,而且,你回到三維世界之後,也會達到你們人類傳說中『元神出竅』的境界,可以自由驅使內識能量,成為超越寰球人類的存在。張揚,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有機會一定要為我找到在寰球上失事的同類,他們也需要幫助……」 巨大的震撼和驚喜讓張揚無言以對。這麼說,那些信息就是來自外星的文明和知識? 老天,自己不但碰上了外星人,還掌握了他們的高級文化和知識! 可是,自己現在是張揚,還是格林蘭? 突然,張揚全身劇烈地一震,「汽人」頓時扭曲變形,痛徹心扉的疼痛差點讓張揚昏死! 「混蛋,你當然是張揚了。對生命本質的懷疑是修行的大忌!我的生命能量才傳給你一半,該死的混蛋,這下被你害死了。」格林蘭微弱的喝罵從耳邊傳來,「沒辦法,只有賭一把了。希望你能熬得住我另一半生命能量的打擊……」 柔和的光線突然變成成千上萬支利箭,射入張揚身體(「汽人」)裡,慘烈的劇痛中,刺目的眩光從天際射入內識空間。 「砰!」「汽人」四分五裂,魂分魄散。 意識爆裂成片片碎屑,張揚眼前一黑,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第一集 第二章 甜蜜的吻 彷彿過了許久,又好像就是眨眼間的事。 張揚艱澀地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立即讓久未見光,十分脆弱的眼瞳暫時失明,重新陷入黑暗中。 身下的被褥軟乎乎的,散發著淡淡的玉蘭花香。張揚渾身酸軟無力,連挪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自己這是在哪裡?內識空間,還是屬於自己的人類世界?格林蘭呢?他去哪裡了? 「吱嘎」,傳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道輕盈的腳步走近張揚身邊。立刻,和床單上一樣的,更為馥郁的玉蘭花香包圍了他。 「揚哥,該擦身了。」一個輕柔甜膩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接著,他感到一雙纖細的,卻十分有力的小手利落地掀開他身上的薄被,解開他的衣扣。 臉上馬上敷上一條熱乎乎的毛巾。毛巾從面龐、脖頸、胸部、雙肋,直到小腹,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仔細地擦拭著。 寬鬆的褲帶突然一鬆,張揚下身一涼:她竟然脫下了他的內褲! 那雙嫩滑的小手調皮地提起張揚的命根,輕軟的毛巾毫不遲疑地伸進他的胯下。大腿兩側、命根周圍,無一不照顧到。 剛才還溫和適度的毛巾頓時燙得死人,濕潤的小手頓時變成火熱的金剛圈。一股原始的慾望從張揚內心升起,一股熱流在毛巾和小手的催化下,從小腹緩慢地向命根聚集。 渾身的無力感消失了! 腦中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衝破禁錮,從頂陽骨兜頭淋下,順著格林蘭所教的完整的經脈系統湧向張揚全身。張揚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數以萬億計的紛亂信息:那是格林蘭的思想!那是來自大原星系的文明知識! 沒有睜開雙眼,張揚卻清楚地感到腦海中的能量(也許,應該像格林蘭那樣稱它們為內識能量)從前額流出體外,剎那間向四周無邊無際地擴散。 好像傳說中的「心眼通」一樣,內識能量收集到的信息像無數個攝像鏡頭在同時工作,最後在腦中形成反射影像,奇妙地感覺讓張揚難以形容。 張揚「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個簡陋破敗的兩居室平房。前面的小客廳裡擺著一張大床,他此時正躺在客廳裡面的小睡房,一位有著一頭齊耳短髮的女人正埋頭為他擦身。 屋子雖然破舊難堪,只有幾件簡陋的傢俱,但是卻收拾得整潔明亮,簡樸溫馨。 這是在哪裡,以前和爸媽住的房子呢? 張揚心念剛動,內識能量立刻騰空飛上城市的半空,比科幻片的超級電腦還要神奇,立刻在他腦海中反映出小屋子的坐標:蓉城東郊的爛牙胡同,還未開發的棚戶區,距離原來他和爸媽在市中心的三室一廳住房6.52公里。 正在迷惑自己為什麼不在家裡,而躺在這簡陋的平房,張揚耳邊突然傳來驚喜的尖叫:「揚哥,你有反應了,你醒了嗎?伯父伯母,揚哥有反應了!」 被這叫喊聲一驚,張揚注意力一散,內識能量「轟」地倒灌而入,猛地從額頭正中流回腦中。什麼也「看」不到了。 張揚不知道這個女人口中的伯父伯母是誰,可是,腫脹充血的命根卻清楚地告訴他,她的小手還緊緊地抓著它! 很顯然,她是從命根的變化發現張揚已醒來。 張揚微微張開雙眼,漸漸適應了從小窗射入房間的光線。慢慢地,一張潔淨秀美的鵝蛋臉出現在他面前。 細長微瞇的雙眸,正是張揚欣賞的那種始終帶著淺淺笑意的鳳眼。可能替張揚擦身太努力,小巧的鼻翼上掛著幾顆細密的汗珠,讓整張俏臉更顯誘人和生動。往下看,那張紅唇只抹了淡淡的口紅,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豐潤迷人的唇形。 她整張臉幾乎要湊到張揚鼻尖上,正在近距離觀察他的反應。由於出汗,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一股女人的體味混合著玉蘭花香,混合著櫻唇裡吐出的甜膩氣息,一陣陣鑽入張揚鼻腔裡,讓他暈眩和迷失。 要命的是,因為緊張,她本來扶著命根擦拭下體的小手現在變扶為抓,勒得張揚更加興奮和衝動。 一見張揚睜開雙眼,她雙眼一跳,微翕的雙唇猛地變成好看的鴨蛋形,可能又要呼喚「伯父伯母」。 可是,豈容她叫人,渾身爆漲的慾望已讓張揚瘋狂!張揚猛地張開雙手將她擠到胸膛上,一聲驚叫只來得及發出半聲,大舌已經掃進她嘴裡! 讓張揚吃驚的是,最初的本能抵抗之後,她馬上就放棄了防衛,柔嫩香滑的丁香生澀地配合著他的吸吮,嘴裡「唔唔」低哼著,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不知為何,剛才還猶如死人的張揚,格林蘭的生命能量一經注入經脈,現在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對於久經風流陣仗的張揚來說,一看她青澀的反應,就知道她是尚未經歷情事的少女。這也讓張揚的血液幾乎到達沸騰的頂點。 沒有想到,吸收了格林蘭的生命能量後,不但開通「心眼」,內識能量隨時可以掌握身外的世界,而且,肢體的感官也變得異常敏銳。就像小時候吃過的跳跳糖,兩人的唾液一混和,無數小星星突然在嘴裡爆炸開來,沁人的甜蜜鑽入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 張揚從來沒有想到,親吻是這麼美好,心裡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迷亂中的他自私地、狂亂地蠕動著舌尖,不斷將這種愉悅和刺激推向另一個高峰……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緊緊抱在一起,快要窒息的兩具軀體這才鬆開,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張揚襯起身子仔細打量半倚在他身上,衣衫不整的女人。一雙明亮地眼睛羞澀地左右環顧,躲避張揚笑嘻嘻地注視。 「不好意思,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呢?」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有了肌膚之親後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管是真是假,以往那些酒吧裡的邂逅總算還知道她們的代號。 她還未回答,半掩的房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芸芸,我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是不是揚揚醒了?」 身邊的女人猛然發出壓抑的尖叫,翻身下床,匆匆整理零亂的頭髮和衣服:「羞死人了,伯母她們一定聽見了。怎麼辦?怎麼辦?」 張揚又驚又喜,外面傳來的是他極為熟悉的老媽的聲音。而且,老媽說「我們現在可以進來嗎」,顯然在外面的小客廳呆了許久,小睡房的房門又未關嚴,她當然知道裡面在幹什麼。 「老媽,您進來吧,我醒了。」 「砰」,房門被撞開,兩位老人一前一後衝到床邊。 「揚揚,你真的醒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嗚……嗚嗚……」向來牙尖嘴利的母親情難自禁,老淚橫流,一雙粗糙的手掌不停地在張揚臉上摸來摸去。 「揚兒……」沉默寡言的父親雙唇顫抖,兩顆昏濁的眼淚也掛在眼角。 張揚心中大慟,雖然還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是,張揚昏迷前還是一頭青黑,現在卻已經銀絲上額的老爸和老媽讓他知道,自己昏迷後父母一定憂心如焚,吃了不少苦。 「爸爸,媽媽,揚揚讓您們擔心了。」不顧自己身上的唯一短褲在擦拭身體時褪到膝彎,張揚淚流滿面,衝動地投入母親懷裡。 第一集 第三章 霸佔 「啪」,光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擊。 「你這死孩子,光溜溜地像什麼樣子?還不滾起來穿衣服。」女人變臉真的比變天還快,剛剛還鼻涕與眼淚齊飛的老媽一把推開張揚,「凶神惡煞」地沖張揚一通怒吼。「芸芸還在屋裡呢,也不怕丟人。」 張揚轉頭尋找到扭扭捏捏呆在牆角的「芸芸」。「撲哧」,張揚大笑出聲,內心的悲痛散去不少。 原來,雖然芸芸已經整理好衣飾,但是掩在胸前的雙手、從臉盤到脖子根都羞成可愛的粉紅、閃爍不定的目光,無一不印證了她的做賊心虛。看她這個樣子,就是白癡也知道剛才屋裡發生了什麼。 張父尷尬地不敢朝芸芸的方向看,也「厲聲」喝罵道:「揚兒,你一睡就是四年,多虧了芸芸幫我們照顧你。你這死小子,一醒來就『欺負』芸芸,太不像話了。」雖說是喝罵,父親和母親眼中卻全是心照不宣的笑意,手上甚至還傳來母親意似嘉許的輕拍。 看來,兩位老人對這個芸芸極為滿意,不然,父母絕對不會暗中鼓勵張揚「欺負」芸芸。 芸芸的臉更紅了,一低頭從張父張母身邊溜出房門,匆匆道:「伯父伯母,我上班去了。揚……哥,再見。」 臨去秋波一轉,張揚心襟又是一陣飄搖。 喝過一碗養胃的稀粥,聽完父母的講述,張揚才知道,車禍後經過搶救,他幸運地脫離了危險期,但是卻一直昏迷不醒,被醫院鑒定為植物人。 為了負擔昂貴的醫藥費,父親和母親用去了所有的積蓄,還賣掉了在市中心的房子。因為醫院在張揚腦中一直都找不到任何創傷性病變,對張揚一切生理機能正常,卻昏迷不醒的病症也束手無策。看到張揚父母家境拮据,主治醫生就私下勸他們將張揚接回家中休養,回到了現在居住的出租屋。雖然在家裡,為了維持張揚生體機能必不可少的營養針劑和液體也是相當大的一筆花費,早就從單位下崗的父母推著小車,每天早上靠賣豆漿幫補張揚的醫藥費。 而那個芸芸,大名叫吳芸,正是張揚出事那天早上騎警用摩托衝出胡同口的實習警員。為了避讓她,張揚的寶華車才掉進三星灘文化遺址發掘現場的墓坑。 從法理上來說,她的摩托和張揚的寶華沒有發生碰撞,她勿需負擔任何責任。可是,當時正在警隊實習的吳芸一再責怪自己不該違章從單行道逆行衝出來,導致張揚出事。 兩個月後吳芸正式從警校畢業,主動要求分配到蓉城,一有空就來幫助張揚父母照顧張揚,成了他的貼身私人護士! 一直以來,那些價值不菲的營養針全部由吳芸請朋友從國外帶回來。如果不是這樣,以張揚父母賣豆漿的收入,根本不可能讓一個植物人活到今日。 今天中午,吳芸照例在午休時來為張揚擦身子,沒想到卻碰上張揚醒來,張揚還在迷亂中強吻了她。 想想剛才類似強暴的荒唐一吻,張揚就後悔得心疼——那多半是吳芸的初吻。 神思一動,張揚突然找到父母話裡的漏洞:「老爸老媽,飛揚公司呢?我出事前公司已經有五百多萬的淨資產,我退股也應該退到一百多萬,怎麼會不夠醫藥費呢?」 父親和母親一愣,滿臉都是愕然的神情。父親道:「五百多萬?林一龍和胡青說公司一共才一百萬的資產,你買車提了二十多萬,只退了五萬元就叫我簽了退股合同。」 「什麼?」張揚一下子從椅子裡跳起來,「那車是我事先申明預支紅利買的,他們也同意了。兩個混蛋,枉我當他們是死黨,竟然黑到我頭上來了。就是算上那二十多萬,也應該還有一百五十萬左右的股權呀!爸,媽,你們被騙了,我現在就去找那兩個人渣算賬。」 張揚閃身躲過兩位老人的阻攔,騰騰騰幾步躥出院子,身後傳來母親的尖叫:「揚揚,你要小心呀,他們現在是出了名的大老闆、成功人士,你鬥不過他們的……」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迎面吹來3060年的和煦春風,張揚激怒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開始理智地思考問題。 公司當時就是父母為了支持張揚創業,用他們一生的積蓄投的資,投資人上寫的也是父親的名字。父親簽了退股合同,不管實情如何,張揚已經不可能在法律上打倒林一龍和胡青這兩個混蛋。 苦笑一聲,張揚招來的士,告訴司機飛揚公司的地址,無力地靠在座位上考慮對策。沒等想出個名堂,公司所在的大業路已經到了。 走進工作了兩年的大廈,張揚百感交集。大廳裡面的公司銘牌上,最高的三十到三十四層上面「青龍生物制劑公司」幾個顯眼的大字印入他的眼簾。看來,這就是林一龍和胡青他們改名後的公司了。 沒想到他們還真有「奸商」的頭腦,短短四年時間,就將只有一百多平米的小公司搞成一個佔據五層寫字樓的大公司。 大廳一側巨大光滑的鏡面映照著張揚此時失落的形象:上身是父親洗得發白的夾克,下身是一條早就過時的休閒褲。雖然一米八的個子,俊朗的相貌也讓進進出出,一身名牌的白領麗人頻頻回頭,但是張揚深知這些OL追逐金錢的劣根性,如果他真的上前和她們答腔,只怕這身土裡土氣的裝束馬上就會讓她們退避三舍。 而且,好像張揚的臉也沒洗乾淨,額頭上還有一點淡淡的紅印。 張揚抬起手,用力在額頭上一陣揉搓,那點紅印卻越搓越顯眼。張揚湊近鏡子仔細觀察,原來這個紅印並不是污跡,而是額上皮膚自然顯露的肉紅色。淡淡的紅印有指甲大小,周邊由無數條稜線圍成圓形,乍一看去,就像額頭上長出了第三隻眼。 第三隻眼?心眼?內識能量? 張揚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自己是融合吸收了外星生命格林蘭的能量和知識的……怎麼說呢?對,格林蘭說的,「超越人類的存在」! 「他媽的,我是格林蘭,格林蘭就是是我!我擁有比寰球先進幾億年的文明知識,我還擁有可以『元神出竅』的內識能量,我還怕誰?」 鏡子裡,激動中的張揚雙眼精光爆閃,額頭上的「心眼」似乎有異彩流動,整個人散發出強烈的自信和氣勢。 林一龍,胡青,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張揚輕鬆地邁進電梯,公司總裁當然高高在上,他毫不遲疑地按下「34」。 雅致的屏風前,艷麗的接待小姐彬彬有禮地站起來,職業性地沖張揚微笑:「先生您好,有什麼需要我效勞嗎?」 看張揚半天沒開腔,居然又用日語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小娘們居然以為張揚是來自東日國的客人!從這個細節也讓張揚知道,青龍公司真的成了客商遍佈全球的大公司——至少,他們的業務就發展到了東日國。 林一龍和胡青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成了「大老闆」。 第一集 第四章 驚人發現 其實就在剛才那短短幾秒的時間,張揚的內識能量已經溢出心眼,搜尋了屏風後的三個豪華的辦公室,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張揚露齒一笑:「小姐,你左邊的胸扣掉了。」順帶一掃,心眼穿透接待小姐的名牌套裝,搞清楚她衣服下的內裡乾坤。 不知是被張揚燦爛的笑臉所吸引,還是他話裡挑逗的成分太重,接待小姐嬌艷的嫩臉一紅,下意識地托住左胸:「呀,真的快掉了。」 身子微側,竟然當著張揚的面將手伸進套裝,「叮」地一聲微響,扣上前扣式的胸扣。 職業性的假模假樣沒有了,掃向張揚的眼風媚意無限,聲音甜得張揚骨酥神迷:「先生,你經驗好豐富哦,只看一眼就知道人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於這種送上門來的艷遇,張揚一向來者不拒,何況這位接待小姐妖媚冶艷,正是女人們口中所罵的「狐狸精」的典型代表。如果張揚猜得不錯,她很可能是林一龍或者胡青的禁臠。現在他們不在,正好找他們的女人「報仇」! 張揚向她的胸牌一掃,發現「狐狸精」叫方怡萍。 「是嗎?」張揚脫去老爸那件影響他施展「勾女神功」的夾克,露出穿在裡面的緊身短恤。雖然昏迷了四年,但是經過格林蘭的生命能量改造後,略顯瘦削的身體並不顯得鬆弛,反而更加勻稱鍵碩。 張揚雙手撐在辦公桌邊緣,探身湊近方怡萍,故意一字一句向她臉上吐出口氣:「方小姐,我有點內急,能不能借洗手間用一下?」 格林蘭他們的文明對人體結構的瞭解還真是透徹。不知不覺中,內識能量鑽入她的神經中樞,毫不費力地找到她的排泄刺激點,將膀胱滿盈的虛假信息種植在上面。 比最強烈的洩藥還厲害,方怡萍的妖媚的臉蛋頓時變得通紅,柔細的腰肢不安地扭動著,雙腿緊緊地夾到一起…… 「洗手間!」張揚繞過辦公桌,扶住方怡萍,在她耳邊猶如催眠般說道。 「哦……那邊。對不起!」方怡萍再也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排泄慾望,扔下張揚一個人,比他更急地踉蹌著撲向洗手間的方向。 狠狠地作弄了一下林一龍和胡青的禁臠,張揚暗呼痛快。坐到方怡萍的位置,張揚從心眼引出內識能量,鑽進接待桌上擺著的電腦。 林一龍和胡青對公司網絡的安全防衛還真是到家,主機內部的保密文件竟然被超長密鑰鎖住,只有使用者手中的密鑰卡才能打開。可是,在大原星系的文明中,寰球電腦這種低級的、竟然要依靠電子運動進行計算的東西根本就不值一哂。 內識能量是比三維世界普遍承認的物質的基本粒子——光子細微千萬倍的微子組成。格林蘭當初帶張揚進入內識空間,他就是利用內識能量中的微子打破光速這個極限,反轉時空形成異度空間。 人類現在才剛剛認識到光子的存在,離完全掌握和利用它的過程還差得很遠。人類文明如果不中斷的話,有可能在千萬年後才能認識到,光子根本就不是物質的基本粒子,微子才是宇宙間一切物質和能量構成的終極形態。要控制和利用微子,還需要更長時間的努力。 對現在的張揚來說,內識能量不但是由比光子更細小的微子組成,而且張揚僅需要在腦中下達一個命令,就可以控制和利用它。 電腦的本質,其實就是依靠電子信號的開關來處理信息,在內識能量面前,這些電子的運動就太簡單,太小兒科了。(當然,這些東西都是從格林蘭那裡「竊取」而來,來自大原星系的高級文明知識。) 林一龍和胡青設置的超長密鑰比紙糊的老虎都不如。 內識能量立刻攻破林一龍和胡青設置的密碼防護,進入青龍公司的核心資料庫。不到一秒鐘,內識能量便查找到張揚感興趣的東西。 果然沒有猜錯,青龍公司不但完全按照張揚當初留在公司的規劃發展,而且原來那個只有小鳥兩三隻的研究小組竟然成了國內最有名的生物研究中心,研究出了對克制艾滋病病毒相當有效的生物活性藥劑。 難怪青龍公司在短短四年時間一飛沖天,總資產竟然達到了令人咋舌的十五億美元。 慢著,張揚突然在資料庫裡發現一個再次加密的保密檔案:裡面是十例臨床病例! 一看之下張揚大吃一驚,這種被稱為「愛克一號」的特效藥竟然沒有經過完整的藥性試驗就匆忙投入生產。十天前第一批試驗病例的完整追蹤報告才送到青龍公司總部。 十例受試病例中,八例在服藥四個療程後檢查為HIV陰性,艾滋病毒被徹底清除,兩例病毒測試參數好轉。可是,一年後這十例試驗病人卻先後猝死!青龍公司生物研究所的醫學檢驗報告上明確寫著:「愛克」生物活性分子在生存400-450天後發生因子突變,受試者免疫系統崩潰! 換句話說,「愛克一號」只有一年多的有效期,有效期後,病人將全部死亡! 這些艾滋病毒感染者如果使用傳統的保守療法,一些發現得早的病患長命百歲都有可能。可是,因為他們使用了愛克一號,他們在享受了一年多的正常人的生活後,將毫無例外地奔赴地獄! 這是赤裸裸的謀殺! 如果公開這份檢驗報告,林一龍和胡青將被全世界購買和使用了愛克一號的病人踏成肉醬。愛克一號事件將成為醫學史上最大的醜聞! 如此波及全球的惡性案件(從電腦中顯示,愛克一號一年前投入批量生產,在將近三十個國家和地區都有代理。令人諷刺的是,美利國的總代理正是「AFL」公司。),上至中華衛生部,下至蓉省首腦和相關官員,為青龍公司出具試驗報告的醫院和學者,將如狂風掃落葉一樣紛紛落馬! 在所有國家的強烈抗議和外交壓力下,不但中華的醫藥行業將受到致使的打擊,中華的國際形象將蕩然無存……這些,卻是張揚不願意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張揚突然記起,自三十一世紀初中華成功舉辦了燕都奧林匹克體育運動會後,6年前,燕都又一鳴驚人,以同一國家同一城市第二次競爭獲勝,取得奧體會舉辦權。今年,是全國矚目的奧體年! 「這兩個該死的混蛋!你們應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張揚一邊咒罵,一邊將檢驗報告和相關資料在腦海中複製一份。 不過,張揚腦中很快有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還需要仔細想想。討回那一百多萬股權的想法早就跑到爪窪國去了。 收回內識能量,張揚的思維重新回到現實中。 偌大的34樓寂靜無聲,林一龍、胡青和另外的一間辦公室緊鎖,很可能這兩個混蛋正在哪裡密談,商量他們的逃亡大計吧。張揚暗想。 張揚傑然一笑,鄙視地掃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起身飄然而去。 第一集 第五章 吳芸警官 轉過大業路,蓉城廣場旁邊就是蓉省省政府大院。 張揚上前對警衛行個鞠躬禮:「你好,現在的蓉省省長還是關山吧?」得到小戰士詫異的點頭,張揚笑著道:「請通知關省長,我要見他。」 稚氣未消的小戰士嘴角一咧,可能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張揚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過,他還是禮貌地回答張揚:「對不起,這些工作由辦公廳綜合接待處負責,如果你真要見關省長,請到傳達室登記,那裡有辦公廳專門負責接待的同志。」 張揚老臉一紅,長這麼大還從來沒進過如此莊嚴肅穆的地方,在門口就丟了個大臉。 進入設在門崗邊的傳達室,接待張揚的中年人比小戰士還要誇張:「你要見關省長?你是哪個部門的工作人員嗎?……你沒有工作。你是關省長的親屬嗎?……不是。那我很抱歉地告訴你,省政府辦公廳在草市街設得有信訪接待辦公室,你到那裡去登記、上繳你的上訪材料吧。」 不管張揚如何解釋,他連張揚跟關省長的秘書通個電話的要求都當成笑話來聽,態度倒是挺好,笑瞇瞇來來去去就是那一句:「你還是到草市街信訪辦去吧,他們會好好接待你的。」始終認為張揚是無理取鬧的上訪者。 張揚牛脾氣一來,立刻大吵起來:「你……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我說了我要親自向關省長反應重要情況,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呢?不管你是誰,如果你今天不讓我見關省長,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可能休息了四年的原因,張揚暴怒的喝罵倒也嘹亮激昂,立刻就將警衛和從門口經過的人吸引過來。 中年男人有些急了:「喂,我說你這位同志怎麼回事?怎麼你這麼不聽話呢?省長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你……」 眼角一掃,張揚突然發現一個有些眼熟的背影正從門前走過,張揚猛地衝出傳達室,一巴掌拍到她肩上:「芸芸,真的是你!」 吳芸穿著一身筆挺的夏裝警服,襯衣紮在黑色的長褲裡,胸前兩團乳峰微微隆起,修長苗條的身材顯得凹凸有致。潔淨明亮的臉上一派精明幹練的神色,讓人懷疑她還是不是平房裡那個溫柔害羞的姑娘。 不過,穿上制服的吳芸卻別有風情,似乎更為性感。特別是她意外地發現是張揚後,臉上突然抹上的紅霞和驚喜,配上她此時還未消褪的一本正經的神情,顯得更為誘人。如果不是眾目睽睽,張揚一定要在她驚訝翹起的櫻桃小嘴上咬一口。 「吳隊長,你認識他嗎?」中年男人追出傳達室。 「吳隊長?」張揚驚訝反問,連傳達室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吳芸,她的這個隊長職務看來並不低呀。 「是啊,她是省警務廳反恐大隊特勤中隊的中隊長。」 吳芸從警校才畢業三、四年時間,看她的樣子,怎麼看也超不過二十三、四歲,竟然這麼快就擔任了如此重要部門的中隊長職務,張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芸沖張揚嫣然一笑,笑著對中年男人道:「龍科長,他是我的朋友。放心,你將他交給我吧,有我看住他,他不會亂來的。」 看來吳芸的人緣相當好,中年男人聞言哈哈一笑:「吳隊長你真會開玩笑。不過你的朋友要求面見關省長,這我就無能為力了。」 吳芸秀眉一蹙,對中年男人點點頭,將張揚拉到大院的角落道:「揚哥,你今天剛剛醒來,為什麼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跑到省府大院來胡鬧呢?」 張揚凝神注視吳芸,衝她四年如一日照顧他,就知道吳芸接受的是最正統的教育和道德觀,覺得很有必要讓她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提前控制林一龍和胡青的行動很可能還要她的特勤中隊來負責。 於是,張揚輕輕攬上吳芸的香肩。她掙扎了一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也紅著臉任由張揚放肆。張揚伸出舌頭,藉著秘談的機會吹著她猶如透明的耳垂:「芸芸,我發現了一個關係關省長命運和國家安危的嚴重案件,你說,我是不是夠資格見關省長呢?」 「揚……哥,你……你好好說事,你不要胡……鬧。」在張揚故意的親暱舉動下,吳芸的假面具頓時被打碎,張揚又看到了那個溫柔害羞的姑娘。 目的達到,張揚嘻嘻一笑,放開吳芸,臉色一正:「你現在馬上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最好有一部電腦,我給你看些資料你就會明白了。」 張揚威嚴懾人的氣勢感染了吳芸,她馬上恢復到警官身份,也嚴肅起來:「那好,你跟我來。」 走進省政府大樓,吳芸將張揚帶進一塊沒有任何標識的辦公室,與一個男人低聲交談了兩句,又由那個男人將他們帶進一個小房間,男人悄悄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張揚假作口渴,要吳芸到一旁的茶几上為他倒茶,趁她不備,用內識能量打開電腦,迅速將那張檢驗報告顯示在屏幕上。 張揚並不是怕吳芸知道他的秘密,而是除非親身經歷,誰會相信他碰到了外星人,還擁有了不屬於地球人類的強橫力量和文明知識?所以,只好暫時瞞著吳芸了。 張揚端過吳芸遞來的茶杯,示意她研究屏幕上的報告。 吳芸果然有過人之處,張揚沒有解釋一句,她困惑的雙眼慢慢地越睜越大,顯然想到了這件案子後面所隱藏的巨大危機。 立刻,她焦急地拉住張揚的雙手:「揚哥,咱們這就去見關省長。哦,對了,先要刪除這個報告,現在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看著吳芸在電腦前一通忙碌,刪了檔案還不放心,想了想,她竟然將整個硬盤格式化。以她的謹慎和細心,看來這個隊長職務並非幸致。 不過,張揚始終相信吳芸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她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四年時間火箭般升到如此重要的職位。 坐電梯到八樓,偌大的走廊裡靜悄悄地,辦公室上也沒有銘牌。吳芸毫不遲疑,輕輕在左手最裡邊一間的房門上敲了兩下,沒等裡面回答,直接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關叔叔,芸芸看您來了。」吳芸一走進辦公室,突然又變回那個溫柔美麗的鄰家姑娘形象,巧笑倩兮,幾乎是撒著嬌跳進辦公室,對外間的秘書調皮地一吐舌頭,直接跑進裡間更大的辦公室,湊到那個從巨大的辦公桌上抬起頭的小老頭身邊。 你這個神秘的丫頭,我一定要揭開你的面紗,張揚在心中暗暗發誓。聽她的口氣,和關山省長顯然不止工作上的關係。 反而是張揚從未經過這種陣仗,在房間中央縮手縮腳,不知如何是好。 「揚哥,你過來呀。」吳芸發嗲的聲音聽得張揚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關叔叔,這位我朋友,張揚,他有重要情況向您匯報。」 「張揚?」關山凌厲的眼神在張揚身上一掃,「這麼說,你就是芸芸照顧了四年的植物人?怎麼,你醒了?」 廢話,我不醒能站在這裡嗎?又不是老丈人選女婿,眼光好像要吃人一樣。張揚暗暗嘀咕。 吳芸卻饒有興味地看著張揚僵在房間中央,也不過來解圍,好像要存心看張揚的笑話。 張揚眼睛一掃,看見關山桌上斜放著一張有些發黃的照片,坐在兩對中年夫妻膝下的三個孩子中,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丫頭依稀有幾分像吳芸。 再看看照片中其中一個男人,張揚肯定他就是關山。 張揚心中一動,一個懲罰吳芸,戲弄關山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張揚在臉上堆起假笑,故意卑躬屈膝地走向關山,雙手傻呵呵地搶著握過關山肉乎乎的手,一副土包子朝見官老爺的模樣:「關省長,呵呵……您好,您好。我是張揚,我就是那個芸芸一直照顧的植物人。呵呵……今天早上芸芸對我說,為了方便以後照顧我,她決定和我結婚。我們現在就是來通知您老的。芸芸說過,您是她在蓉城最親近的長輩了。關省長,您老不會反對吧?呵呵呵……」 張揚相信自己唱作俱佳,絕對像足了一個剛剛昏睡四年醒來,腦袋落下了毛病,不甚靈光的傻瓜。 關山的肥手被張揚死死地捉在手裡,一再掙扎也抽不出去,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扭頭對吳芸道:「芸芸,你真的要嫁給他?你讓我怎麼向你父親交待?」 吳芸被張揚打成傻瓜,恐怖地指著他尖叫:「揚哥……你,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搞清楚吳芸和關山的關係,外帶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張揚在心中大叫:贊! 前序演完,進入正題。 第一集 第六章 省長 張揚將右手搭到電腦上,雙眼猛地一睜,一股自信霸道的眼光直射關山:「關省長,開個玩笑。現在請看您的電腦,這才是我今天找您的真正目的。」 張揚雙手在鍵盤上一通亂敲,打開瀏覽器,讓關山和吳芸以為他是通過網絡下載資料。其實,內識能量早就在硬盤裡刻入了經過他選擇的文件。 一頁頁的資料不斷在屏幕上閃過,張揚站在關山身側詳細向他解釋這些文件的含義。 花了半個小時,才將所有的資料大概介紹完畢,關山好像忘了別人的存在,開始全神貫注地批閱那些資料。 吳芸悄悄接過秘書送進來的一杯茶水,放到張揚手邊,趁機狠狠地在張揚手臂上扭了一把,以報張揚剛才裝傻充愣作弄她之仇。 張揚放肆地捉住她的小手,順勢攬上她的細腰。 吳芸大吃一驚,沒想到張揚如此大膽,站在關山旁邊還敢胡搞。礙於關山在旁,吳芸根本不敢亂動,正好讓張揚大逞手足之慾,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摸來摸去。 吳芸頓時軟倒在張揚身上,如果不是張揚左手緊緊地挾著她腰部,她很可能滑到地板上,猶如編貝的細齒緊緊地咬住下唇,以免發出既難堪、又有幾分享受的呻吟。 打印機慢慢向外吐出那些文件。關山一手拿著剛剛打印出來的文件,一手不斷用血紅的簽字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工作中的關山自然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張揚對他的印象也大為改觀。也許,這就叫浩然正氣,或者叫官威吧。 關山根本沒有注意到,在他莊嚴肅穆的辦室裡,在他這個一省之長身邊,兩個年輕人正在上演不可言傳的「苟且」勾當。 吳芸既不敢反抗張揚的放肆,就只有乖乖地就範。可是,她本來就是少女身份,對異性的侵略就格外敏感。今天早上的甜蜜滋味還在腦海中盤旋,現在又突然遭遇張揚的祿山之爪,她再也堅持不住,貝齒緊咬著下唇,一雙小手「啪」地撐到面前的辦公桌邊緣,發出輕微的震響。 現在的情形是,吳芸向後翹起她的圓臀,隨著她的彎腰,張揚的雙手滑落,自然地搭到她的腰上,兩人的身體也緊緊地貼在一起,正是一個不雅至極的曖昧動作。 兩人正在不堪之間,關山突然起身走向通往內間的房門,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張揚,事關重大,我要馬上向燕都匯報。在我出來以前,你們誰都不准離開辦公室。」 正要跨進房門,關山突然回頭飛快地瞄了兩人一眼,話裡帶上幾分笑意:「對了,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不准你們胡搞。」 一桶涼水傾頭澆下,張揚和吳芸頓時變成兩具雕塑,迷亂的激情迅速消退。 看清面前的情狀,張揚和吳芸更是無地自容:光可鑒人的書桌檯面好像一面鏡子,正好將他倆的醜態照得一清二楚。 原來,這個胖胖的小老頭什麼都看見了! 半個小時後,關山從內間走出來。 吳芸氣呼呼地和張揚隔了老遠,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還在不時向張揚丟來白眼。張揚一副無辜樣,笑嘻嘻地向她告饒。 關山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小兒女情態,一臉嚴肅地道:「吳芸,你馬上趕回警務廳,反恐大隊的王隊長正在你辦公室等你。你們兩人商量一下,馬上將林一龍和胡青控制起來。何時執行抓捕,你們等我通知。吳芸,這件案子事關重大,要列為一級保密案件,你和王隊長只對我一人負責。明白了嗎?」 話裡的意思是,警務廳的其它領導也不能干涉吳芸的行動。關山敢於發出如此強硬的命令,估計是得到了上面的默許。 「明白!」吳芸「啪」地行了個禮,嗔怪地瞄了張揚一眼,快步走出大門。 吳芸一走,關山默默地跌坐到椅子裡,剛才的沉穩和嚴肅不見了,代之以失落和感慨:「哎,芸芸長大了,我和他父親也老了。張揚,你能搞來如此重要的情報,我知道你並非常人。不說別的,看在芸芸四年來照顧你的份上,你以後要好好待她,好嗎?」 落寞的話語裡,竟然隱晦地答應了張揚剛才開玩笑的和吳芸的「婚事」。僅憑這一點,張揚就知道,關山和吳芸父母絕對不是一般的關係。 張揚心中一熱:「關叔叔,我可以這樣稱呼您嗎?」關山含笑點點頭。 「關叔叔,是不是上面對你的匯報不滿意?」 關山猛地從座椅裡撐起身子,欣賞地直視張揚:「張揚,怪不得誰的。青龍公司的愛克一號從試驗到投產只用了短短三年時間,依靠並不嚴謹的臨床試驗報告卻拿到了一系列的檢驗合格證書和藥品生產許可證書,上至國家部委、下至我們省政府各部門、負責臨床試驗的醫院,肯定有許多人收受了青龍公司的好處。作為一省之長,我負有不可推御的責任!而且,上面早晚會通過外交途徑向各國宣佈這件事情,到時候,我關山義不容辭要站出來為這件事負責。這些都不要緊,我擔心的是,全世界將有幾百萬人死在愛克一號手上,就是犧牲了我個人,國家的聲譽和經濟仍然要受到嚴重影響呀!」 承擔善後的賠償責任。先不論巨大的國際影響,只是賠付金張揚完全明白,一旦事情暴光,國家將義不容辭地代替青龍公司額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按國外發達國家的案例,一個人上億美元的賠付都曾經出現過,更何況,按青龍公司的資料,愛克一號的使用者初步估計有近三百萬人。 張揚淡然一笑,慢慢踱近關山身旁:「關叔叔,如果我手中有一種全新的生物活性藥品,活性分子將永久性保存在使用者體內,真正達到殺死HIV病毒的作用,那又如何呢? 第一集 第七章 飛往燕都 關山猛地從椅子裡跳起來,衝動地拽住張揚的雙臂:「張揚,你……你說的是真的?那……那我們就可以仿照其它行業,史無前例地使用藥品招回制度,挽救回幾百萬人的生命!不,不可能的,你昏睡四年才醒,你小小年紀……你在跟我開玩笑……」 關山狂熱的眼神又變得暗淡無光。 其實,以大原星系的高級文明,要瞭解HIV的病毒結構和找到控制它的生物活性分子,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然,有愛克一號的前車之鑒,關山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相信張揚。 而這,也是張揚頭疼的問題。 想了想,張揚向關山道:「關叔叔,據我瞭解,燕都大學生物研究所的幾位教授一直和中科院的院士在聯合攻關,尋找抑制HIV病毒的生物活性分子。我們馬上趕到燕都,讓我寫出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雖然沒有臨床結論,但是理論結果馬上就會得到。以後怎麼辦,我看只有『上面』才能作決定。你看好不好?」 關山狐疑不定地看著張揚,雖然他並不相信張揚的話,但是張揚現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心中天人交戰是必然的事情。 「好!」關山一掌拍在書桌上,全身又散發出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我馬上向鄧澤總理的特別助理聯繫,看他怎麼說。」 十七點,張揚和關山登上了蓉城軍區的軍用飛機,一飛沖天,向首都燕都飛去。 事關關山的政治前途和國家的聲譽,張揚不知道關山更擔心哪一個,不過,關山一路上仍然鎮定自若,好像忘了愛克一號的事情,和張揚談笑風生,讓張揚也不得不萬分佩服。 張揚一直試探關山的口風,想知道擺在關山辦公桌上的照片裡另一個男人——吳芸的老爹是何方神聖。關山卻守口如瓶,圓滑地顧左右而言它,讓張揚不得要領。 意興闌珊下,張揚閉眼假寐,不再理這個狡猾的小老頭。 仔細尋思這半日的經歷,張揚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卻找不到原因。 最大的疑惑,就是林一龍和胡青從哪裡找到這種生物活性分子。雖然這種活性分子的因子鏈極不穩定,導致它在人體內只能存活400天左右,但是以張揚專業的眼光來看(獲得格林蘭從生物電腦上複製的資料後,不管在哪一個領域,只要張揚願意,他絕對可以成為這一個領域劃時代的「天才」。),他們的方向並沒有錯。 林一龍雖然是有機化學研究生畢業,胡青也是經濟管理的高材生,以張揚對他們的瞭解,總覺得他們還沒有能力和膽量搞出這麼大的事情。難道是青龍公司總部那第三間辦公室的主人找到這種活性分子?是他在暗中策劃,在一年內聚斂了高達幾十億美元的不義之財?他又是誰呢? 糟糕,如果真有這個人存在,他才是這個案子的主謀,吳芸她們將盯漏這個人! 「電話,你的電話。」張揚粗暴地推醒關山,「給我電話,告訴我吳芸的號碼。」 張揚推開關山,拿起他旁邊座椅上的專用電話,接通吳芸,張揚剛一開口,吳芸就聽出他的聲音:「揚哥,不知道是不是林一龍和胡青早就有了潛逃的打算,林一龍在兩天前就出國了。胡青雖然還在蓉城,不過他已經買了今晚直飛法蘭克福的機票,你告訴關叔叔,最晚19點前必須實行抓捕……」 張揚打斷吳芸的話:「我知道了。芸芸,你馬上派人到青龍公司總部去調查,三十四層上另一間辦公室是誰的,你們馬上將這個人也監控起來。」 「第三間辦公室?哦,我問過了,青龍公司的職員反應,那間辦公室一直沒有人用過,一直空置。」 關山焦急地問張揚:「張揚,出了什麼事?」 「林一龍這小子的運氣還真好,他兩天前就出國了……」張揚心中始終認為有第三人的存在,可是那也僅僅是猜測,沒有必要增加關山的負擔。 關山眉風一挺,冷笑道:「先不管什麼林一龍、林二龍,以後有的是時間找他算帳。當務之急是解決善後問題,你好好想想等會兒如何吳民助理闡述你的計劃。」是的,逃走一個林一龍在目前的情況下確實無關大局,關鍵是如何挽救林一龍和胡青留下來的爛攤子。畢竟在政壇摸爬滾打多年,關山一下子就抓住問題的本質。 專機降落在燕都西郊的軍用機場,一下飛機,張揚就看見一輛加長紅旗停在舷梯旁。 一個精明健壯的小伙子走上來:「關省長,張揚先生,我叫安勇,吳民助理安排我來接你們。」 關山臉上堆起和藹可親的笑容,熱情地握住安勇的手:「哎呀小安,真是太麻煩你了,謝謝,謝謝!」 作為中華的政治中心,國家主席、總理和下屬的各個部委基本上都在中華歷史上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大青王朝遺留下來的內皇城,新中華建立後改稱紅宮的太極宮辦公。對於來自紅宮的安勇,深諳官場三昧的關山當然不敢怠慢。 張揚的內識能量感應到安勇身上有一股超常的精神力量,看來他就是傳聞中那些神秘的紅宮保鏢中的一位,這股超常的精神力量應該是練過罕見的傳說中的內氣功的現象。 安勇一邊和關山應酬,一邊不斷打量張揚。張揚知道,安勇可能也感應到他身上的異常能量,以為他也是一位「武林高手」。看安勇的眼神就知道他暗暗提高了警覺。 呵呵,他不會以為我混進紅宮,有什麼不軌企圖吧?張揚暗暗好笑。 紅旗在街上行雲流水般穿梭,護衛隊拉響警笛前後護衛,一路行來,車隊途經的路線竟然全部實行了交通管制。 張揚暗暗點頭,看來自己捅破的真是一個驚天奇案,中華上層也把希望寄托在了他這個無名小卒身上。 回思這半日的經歷,張揚好像做夢一樣。中午還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晚上已經成了紅宮翹首以盼的重要客人,掌握著事關國家前途的砝碼。迷迷糊糊間,連紅旗何時停下來的都不知道。 直到關山輕輕牽起張揚的衣袖,張揚才知道:紅宮到了。跨下紅旗,張揚貪婪地吸了一口中華政治權力核心的清新空氣。 安勇將他們領進一間裝飾穩重簡潔的廂房,輕聲道:「關省長,張揚先生,吳民助理正在總理辦公室匯報工作,他知道你們還沒吃晚飯,特意為你們安排了工作餐。你們先用餐,吳民助理匯報完後馬上就過來。」 張揚不知道關山常不常來這裡,他只知道自己被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攝,真的成了傻呵呵的土包子。食物含在嘴裡味同嚼蠟,根本沒有嘗出味道。眼睛一直盯著那扇朱紅大門,等待這個神秘的吳助理的出現。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那扇朱紅大門終於打開了。 一個大概四十來歲,比關山還年輕的中年人走在一行人前面,兩行深深的面紋從眼角直拉到嘴邊,顯示他是一個性格堅毅倔強的人。看樣子,他就是關山和安勇一再提起的吳民。讓張揚沒有想到的是,在吳民身後魚貫而入,居然跟著五位銀髮皓首的老人。 「陳教授!」張揚立刻認出走在最後面的陳嘉生教授。 陳嘉生是張揚當年在燕大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在張揚求學期間,陳嘉生對他相當不錯,本來還希望張揚考他的研究生,是張揚心急創業沒有聽他的話。 陳教授上前幾步,滿面含笑嗔怪道:「張揚,真的是你!你太失禮了,吳民助理在這裡,怎麼不向吳助理行禮,倒先向我這個糟老頭子打起招呼來了?這種禮數可不是我教的喲,呵呵呵……」 吳民也是大聲歡笑,指著滿臉漲紅,小雞啄米一樣向每個人都鞠躬的張揚笑道:「陳老,我沒有說錯吧,他們查得很清楚了,此張揚就是彼張揚。來來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你這個生物學方面的資深專家研究了十幾年的HIV抗體活性分子。」 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從政資資歷明顯比吳民要久的關山此時也有些縮手縮腳,在吳助理目光的撫慰下,才略為放鬆一些。 聽完陳教授的介紹,張揚才知道,吳民竟然掛著中華勞動黨中央委員、國務委員、國務院辦公廳主任、總理特別助理等一長串頭銜。 那四位老人也不簡單,都是中科院的院士,分別是生物、醫學、有機化學方面的權威。連幾位老人中最「年輕」的陳嘉生也在兩年前進入院士隊伍。 看來,這個吳民是除了中華國家主席、國務院總理、軍委主席、人大主席、臨政會主席五位政治局成員外,中華政壇排位至少在前十位的核心人物了。 第一集 第八章 暴怒的上官玉蘭 中華政治風氣嚴謹,以穩妥、保守見長,高層核心更是少見五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單從外表看,吳民最多四十歲左右,卻不知有何出眾之處,能夠爬到如此高位。張揚心中好奇,就不僅多看了吳民幾眼。 吳民卻始終面露微笑,好似成竹在胸,一點也看不出受到了「愛克事件」的影響。比起忐忑不安的關山,反而冷靜了許多。張揚不禁暗暗佩服,不愧是中華二號人物——國務院總理的特別助理,果然有兩把刷子! 注意到張揚在觀察他,吳民微微一笑,竟然調皮地向他眨眨了眼睛。張揚一愣,半天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幾位院士擺開三堂會審的架勢,正目光炯炯發審視他。 房間一角已經擺好了一台電腦,不知什麼時候,一位戴著眼鏡的四眼美眉端端正正坐在前面,顯然是在等張揚拿出儲存研究資料的光盤,輸入電腦後進行模擬檢驗。 吳民和五位老人一一握手,一臉輕鬆地道:「我和關省長都是門外漢,現在就全交給你們了。來,關省長,咱們到一邊擺龍門陣。」說得難聽一點,如果今天的檢驗失敗,中華面對的絕對不僅僅是經濟損失,可是從頭至尾,吳民都是坦坦然,淡淡然。 陳教授以眼神鼓勵張揚:「張揚,你們從蓉城來的時候,工程部隊緊急施工,這台電腦已經用專線和燕都大學生物實驗室的大型計算機聯網。你把研究結果的光盤交給上官玉蘭,她會把數據傳送回實驗室,由實驗室的大型計算機進行模擬實驗,鑒定你找到的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 張揚全身清潔溜溜,哪裡有什麼光盤?一切數據都在他腦子裡,可是眾目睽睽下,自己如何動手腳呢? 沒辦法,驚世駭俗也只有上了。 張揚點點頭,俯首對那位氣質高雅,很可能是五位院士中哪一位的得意門生的四眼美女道:「上官小姐,我可以自己來嗎?」在這般嚴肅的時候,張揚還是死性不改,一股口氣挑逗地吹到四眼美眉的耳孔裡。 上官玉蘭眼鏡後的圓眼睜得比銅鈴還大,羞憤的紅蘊頓時爬上玉頰,如果換個地方,她很可能一個耳光給張揚打過來。 張揚心中大叫受不了,馴服「母老虎」一直是他有些變態的情結,可是以前從沒有碰到這類型的女人。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能放過她。 不過,當前還是應付這五個老頭子要緊。 坐在還有上官玉蘭體溫的椅子上,變態地幻想著屁股下就是「母老虎」性感的玉臀坐過的地方,一股熱流悄悄向下身流去。張揚老臉一紅,趕緊收懾心神,以免下身進一步的「異變」。 上官玉蘭讓出位置後並未離開,正好在旁邊看見張揚下身搭起了帳篷,張揚清楚地聽到她從齒間吐出的低聲怒罵:「流氓!」 再胡思亂想就要爆血管了,張揚連忙穩定一下情緒,內識能量剎那間鑽入電腦,直接到達燕大機房,把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輸送到研究人員的電腦終端上。 輕舒一口長氣,張揚站起身向大家道:「好了,等實驗室的計算結果吧。」 「好了?」上官玉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忘了身處何地,聲音猛地提到高八度,「你這個無賴、騙子,電腦還是開機畫面,你既沒有拿出光盤,手指也沒有在鍵盤上動一動,你居然說好了?」 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上官玉蘭身上。 上官玉蘭突然驚覺,這裡實在不是發小姐脾氣的地方。雙眼頓時鼓得比剛才還要大,瑩白的臉龐漲得通紅,一張嬌艷的小嘴張成「O」型,香舌因為吃驚在口腔裡不停地顫動。 好性感的一副美女受驚圖! 張揚懷抱雙手,愜意地盡情欣賞上官玉蘭的窘態。 正在無言間,打印機突然滋滋作響,開始打印。陳教授上前一指點在上官玉蘭額頭:「你呀,總是改不你的小姐脾氣……」一把扯下打印好的報告。 其它四位院士也搖著頭,一起圍到陳教授身邊,摸出老花鏡研究這薄薄的一張紙。 張揚心中暗笑,以比寰球高級幾億年的科技文明選擇出來的活性分子,所有因子結構當然都是穩定的,計算機也就不用模擬運算那些不穩定因子鏈發生異變後可能出現的結果。所以,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驗算完畢。 從醫學角度來說,只要活性分子全部是由人類現階段已經證實的穩定因子鏈構成,由它組成的基因藥物就不需要臨床試驗,因為從它研製出來以後,它的藥效就永遠不會發生變化。 在近代醫學史上,張揚選出來對抗HIV病毒的活性生物分子,絕對是第一例所有因子結構都穩定的生物藥劑,也是第一例不需要長達幾年、甚至十幾年臨床試驗就可以直接生產的藥物。 張揚等待著五位院士的驚歎。 「太完美了,這簡直是分子生物學上的奇跡!」 「太不可思議了,這是醫學史上創世紀的發現!」 「呵呵呵……我們中華又要增加一位諾貝爾獎得主了!」 「陳老,陳老,您要請客,您要請客,他是您的學生啊!小張是一個天才,是我們國家的國寶啊!」 …… 五位院士忘乎所以,以比上官玉蘭還要大的聲音激動地驚呼著,有的甚至涕淚橫流。 上官玉蘭徹底被激瘋了! 她失禮地一把搶過院士們手中的紙片,橫掃兩眼,狐疑和見到鬼樣的目光看得張揚心底發寒。因為只有她看見張揚在電腦前什麼也沒做,現在卻得到這樣一張完美的檢驗結果。 旁邊的吳民再也沉不住氣,微帶顫音地打斷院士們的感歎:「各位,誰能告訴我你們最終的鑒定結果?」 因為這個發現是張揚的功勞,張揚的恩師,院士裡資歷最淺的陳教授無形中成了大家的首腦,大家一起盯著他。 陳教授老臉上浮現出可愛的醉紅,顫微微地道:「吳助理,不需要臨床試驗,以張揚發現的活性分子合成的生物藥劑可以馬上投產。」 「藥效呢?」 「按照不同的個體差異,只要一到兩個月左右的療程就可以徹底掃除人體內的免疫缺陷病毒,絕對沒有任何後遺症。」 吳民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步上前緊緊握住張揚的雙手:「小張,張揚,你立了大功啊!我代表主席和總理,代表全國人民,當然,還有那些重獲新生的病人,謝謝你呀!」 關山,這個堅強的小老頭也是雙眼含淚,大力地在張揚肩膀上拍了又拍。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張揚覺得自己的雙眼也潮乎乎地,二十幾年的人生,這一刻好像才找到真正的意義。 透過朦朧的淚霧,張揚看見上官玉蘭神情極為複雜地看著他,飽滿的胸膛不斷起伏,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一集 第九章 不一樣的上官玉蘭 關山匆匆與張揚告別,他要趕回蓉城親自指揮抓捕胡青和蓉省政府內部的有關涉案人員。不過,吳民一再交待關山要秘密進行,絕對不能讓愛克一號事件透光。 張揚被安排進燕都飯店,吳民故作神秘地告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他做。 在浴缸裡舒服地泡了個澡,張揚剛穿好浴袍,安勇敲門進來。 他大包小包提了一長串,在張揚的驚訝中,西服、襯衣、領帶、手機,甚至還有內衣,一應俱全,變魔術般擺到床上。 「呵呵,你們紅宮保鏢還要兼職當保姆嗎?」張揚嬉笑道。 安勇顯然是那種不愛開玩笑的人,聞言悶聲悶氣地答道:「張揚先生,第一,我們不叫紅宮保鏢,我是紅宮警衛團的上尉軍人。第二,我們不會當保姆,我的職責是負責領導的安全保衛工作。這些東西都是關省長托我買給你的,他說你身上的衣服見不得人。」 看來關山老頭真的把張揚當成他的准侄女婿了! 安勇當保鏢當久了,眼光還真是犀利,每件衣服都好像比著張揚的尺碼買的。張揚又逗他道:「安勇,你不當保姆真是可惜了,有機會我一定向吳助理把你要過來,專門給我當保姆。」 安勇眼光一暗:「不用了,吳助理已經給我打了招呼,讓我從今天起一直保護你,直到部隊通知我才歸隊。」 張揚心中一驚,馬上便感歎吳民考慮問題的細緻周到,滴水不漏。 張揚的研究成果是人類劃時代的發現,不僅是解決愛克一號事件的基礎,巨大的商業「錢」景也會引致別有用心的人打張揚的主意。吳民未雨綢繆讓安勇貼身保護張揚,當然是希望在解決愛克一號事件中不要再生變故。 對安勇來說,他自認為被踢出紅宮警衛隊伍,當然一肚皮怨氣了。 可惜愛克一號事件關係太過重大,張揚相信,就是今天參加鑒定會的五位院士也未必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張揚無法向安勇解釋內情,只有任由他自怨自艾。 站在床前的大鏡子前,張揚正在顧影自憐,感歎自己一表人才,英俊瀟灑,卻活生生被格林蘭拖進內識空間浪費了四年,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安勇的職業水準真沒的說,馬上飛身竄到門後,做好伏擊姿勢後再從貓眼往外觀察。很快,他回頭古怪地看了張揚一眼,拉開房門。 一位走一步搖三搖,一手曲在肩上勾住一個透明小手包的艷麗女郎走進房間。紫藍閃亮、誇張的眼影,紅粉菲菲、塗了過多腮紅的臉寵,性感的水性唇彩,半袒的高聳乳峰……這一切都表明,這是一位推銷自己的「夜女郎」。 只是張揚實在沒有想到,昏睡了四年,她們竟然發展到直接上門推銷的程度了。以前不都是先要電話聯絡的嗎?更何況,燕都飯店好像是國務院辦公廳的定點接待飯店,怎麼會允許這些夜女郎上門推銷呢? 雖然打扮礙眼,但這位夜女郎的身材真是美得冒泡,讓張揚虛火上衝。張揚干吞一口唾液:「小姐,你走錯房間了,我沒有叫雞。」生怕安勇誤會自己,張揚趕快撇清自己。 安勇古怪的眼神更古怪了,再看那女郎插腰發怒的暴走模樣,張揚腦中靈光一閃:「上官玉蘭!」 「雞你個頭!你這個流氓、無賴,今天居然讓我在紅宮丟臉。玉蘭姐我以後還怎麼混?」小手包「砰」地一下,準確地擊中張揚額頭。 一見兩人開戰,安勇這個混球保鏢竟然捂嘴大樂,悄悄溜出房間,躲避戰火去了。 「他媽的我是吳民我就調安勇到西疆雪山去喝西北風,照紫外線!」張揚暗恨。 張揚早已探聽清楚,上官玉蘭是陳嘉生的外甥女,正在他手下攻讀碩士學位。不過,張揚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眼前這位性感暴露,作風大膽的夜女郎與紅宮裡那位氣質高雅,具有知性美的文化女性聯繫起來。 上官玉蘭看清張揚此時的裝扮,也有些走神。 對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張揚還是有相當有信心的。人靠衣裝,穿上安勇為他準備的行頭,張揚相信,除非她是同性戀,否則不會不被自己的瀟灑氣質和風采所吸引。 特別是他有意識地將腦海中的內識能量向全身經脈引導,隨時偷空訓練自己對內識能量的掌控的時候,張揚自己都發覺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魅力從身上散發出來。 此時,張揚就有意無意地將內識能量在全身經脈流轉,決心征服這頭暴走的雌虎。 張揚相信此時的自己一定帶給上官玉蘭強力的震撼和壓力,從這個倔強的姑娘努力掙扎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正在奮勇抗拒張揚的吸引。 算了,馴虎還是要慢慢來,張揚不忍心上官玉蘭如此辛苦,悄悄將經脈裡的內識能量收回腦海。 上官玉蘭長吁一口氣,愣神間,居然忘了自己剛才正在做什麼:「喂,你拿著我的手包幹什麼?咦,我來這裡做什麼呢?哦,對了,鄉巴佬,想不想跟我去見識見識首都的夜生活呀?」 不知道她搞什麼鬼,不過張揚相信這才是她今晚找上門來的主要目的。 紅宮都去過了,還怕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吃了我不成?張揚燦然一笑:「求之不得。」 突然想起還在門外的安勇,張揚可不想身後跟條尾巴,一個刺激的想法馬上冒了出來:「上官玉蘭,敢不敢跟我冒冒險呀?」 上官玉蘭紅唇一撇:「冒險是本小姐的孿生妹妹,奉陪到底。」 雖然格林蘭的思想告訴張揚,在三維世界裡內識能量幾乎無所不能,但是除了用內識能量收集信息外,張揚還從來沒有用它作過其它用途,心中也忐忑不安,既有幾分興奮,也有幾分緊張。 製造一個跨越時間和空間的時空隧道,就是內識能量最基本的用途。 「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因為緊張,張揚聲音暗啞地問上官玉蘭。 「前門大街,夜闌珊酒吧。」 內識能量剎那到達夜闌珊,定位在酒吧大堂二樓上一處陰暗的角落。按腦海裡的指示,從心眼發出的內識能量在夜闌珊和燕都飯店之間構築成一條時空隧道。 張揚驚喜地發現,房間中央慢慢出現一道若隱若現的無形渦流,渦流裡不時閃出柔和的藍光。圓圓的時空之門給人以空間被扭曲的奇異感覺。一時間,張揚也被自己的傑作驚呆了。 上官玉蘭不知什麼時候靠到張揚身邊,發顫的嗓音表現出內心的驚懼和慌亂:「這……這是什麼?你……張揚,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男人,而且是一個好色的男人。」沖天的豪情在胸臆徘徊,張揚攔腰抱起上官玉蘭,哈哈大笑著撲進渦流裡! 第一集 第十章 夜闌珊 飄飄蕩蕩間,張揚好像又回到了內識空間。 時空隧道在三維世界裡並不存在,它實際上是內識能量打破時空界限,強行構築的一個小型異度空間。它的性質與當日格林蘭用生命能量形成的內識空間相同。不過,當日格林蘭只是將張揚腦域中的所有生命能量帶進了異度空間,而這一次,張揚將自己和上官玉蘭兩人的肉體帶進了異度空間。 這個時空隧道的入口在燕都飯店,出口在夜闌珊。 突然記起格林蘭說過,異度空間能夠調節時間。格林蘭上次犯下讓自己昏睡四年的錯誤,張揚現在還心有餘悸。張揚連忙給內識能量下達命令,將時空隧道的時間調節為零。也就是說,不管張揚和上官玉蘭何時出去,還是他們進入時空之門時的時間。 辦好這一切,張揚才發現自己還溫香軟玉抱滿懷。 張揚雙手環在上官玉蘭腰間,因為害怕,上官玉蘭雙手緊緊地吊在張揚頸項。 張揚早就在內識空間習慣了飄飄搖搖、沒有重力的現象。對上官玉蘭來說,飄在虛無漂渺的藍色空間裡,腳下沒有大地,眼中看不到邊際,一切都是虛幻的感覺確實會讓她產生深切的恐懼。 不但雙手吊在張揚頸項上,上官玉蘭的雙腿也緊緊地纏在張揚腰胯,胸前的雙峰大力地起伏著,壓迫著張揚的胸膛。因為緊張和害怕,她不斷地在張揚耳邊劇烈地喘息,好像空氣不夠用似的。聽在張揚耳中,卻像是一聲聲的嬌吟,喚起他體內原始的慾望。 此情此景,換作柳下惠只怕也要動心。強烈的慾望很快就打敗張揚的憐香惜玉之心,祿山之爪從腰部悄悄下移,上官玉蘭還未反應過來,顫慄的大手已無恥地覆上她的香臀。 上官玉蘭「呀」地一聲驚叫,雙腿一掙,從張揚腰間滑脫,強行擠出張揚的手掌。因為向後用力,她的雙腿從張揚腰上甩開,失重之下,身子立刻凌空飄浮在空中。 上官玉蘭又是一聲驚叫,環在頸上的雙手差點拉斷張揚的脖子,腰部用力一扭,雙腿又盤回張揚腰上,比剛才夾得還緊。 口裡的求饒聲帶上了哭音:「張揚,求求你,饒了我吧。」 張揚心中一軟,頓時想起這個時空隧道是自己製造出來的,憑借人類對未知世界的恐懼佔有上官玉蘭的便宜未免勝之不武,也大違他的一貫作風。 心中大大地歎一口氣,張揚伸出舌頭在她耳尖輕輕一掃:「上官玉蘭,今晚就暫時放過你。不過你記住,我一定會靠真本事攻破你的防線,佔據你的心巢,讓你成為我張揚的女人!」 如此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的求愛宣言相信上官玉蘭是第一次聽到。從上官玉蘭全身一震,更加緊貼他的軀體,張揚可以感覺到,他已經成功地在她內心種下「心魔」。 內識能量尋找到出口,張揚哈哈大笑:「抱穩了,咱們這就出去。」纏在一起的兩具身體自由落體,向時空隧道的出口掉去。上官玉悠揚的尖叫頓時在異度空間響起,下一刻,強勁的搖滾音樂傳入兩人耳中:夜闌珊到了。 過了許久,張揚的雙眼才漸漸適應昏暗的燈光,發現自己正坐在這個與其說是酒吧,不如說是一個超豪華的巨大迪廳的附樓角落裡。一樓上千平米的舞池裡擠滿了人,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強勁的音樂和閃爍的激光燈讓張揚一陣陣發暈。 「嗯」地一聲,上官玉蘭從張揚身上抬起頭來,茫然四顧。 「夜闌珊到了,小姐,你的冒險旅途結束了。」張揚輕輕在上官玉蘭一大半都露在空氣中的背部輕輕拍了一下。 上官玉蘭猛地撐起身子,翻身跳到地上。「啪」,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張揚笑意未退的臉上。 「混蛋!流氓!」上官玉蘭暴跳如雷。 張揚眼冒金星,恨不得幫著上官玉蘭給自己再加上一巴掌,心裡大悔:「他媽的臭娘們,老子剛才為什麼不『吃』了你呢?」 此時舞曲剛好停下,一群群大汗淋漓、奇裝異服的少男少女從樓梯爬上來,剛才還空落落的座位馬上滿員。角落裡的動靜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張揚和上官玉蘭周圍立刻圍滿了人。 「玉蘭姐,他媽的誰敢欺負你,我滅了他!」 「玉蘭姐,你開口,我他媽要丫找不著北!」 「玉蘭姐……」 沒想到,上官玉蘭不但是這裡的常客,看來還與這幫泡吧族十分熟悉。 一個嘴上叼著香煙的小混混拿起桌上的蠟燭,挑釁地在張揚臉上晃來晃去:「丫的人模狗樣,可惜你找錯了人,竟然敢動玉蘭姐。」 「扁他……」 微笑從臉上散去,張揚輕輕在臉上摸一把,「呸」,吐去嘴裡的血絲。上官玉蘭還真的下了狠手。 眼睛裡射出凌厲的寒光,根本不理周圍的嚎叫,張揚站起來緊緊地逼視上官玉蘭。 上官玉蘭顯然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心虛地躲避張揚的目光。 「砰!」不知是誰在張揚胸口推了一把,張揚晃了一晃,立足不穩又跌進椅子裡。周圍頓時暴起嘲弄的狂笑。 「通通給我滾開,他媽的有勁到下面蹦去,這裡有糖吃還是怎的?」低沉、帶著磁性的男中音從人群外傳來。人群讓開,一個高大威武,虯結的肌肉暴露在黑色背心外面,臉上梭角分明,帶著一股狂野氣勢的男人走進來。 「吳哥!」「吳老大!」那幫小混混亂七八嘈地稱呼著這個男人,迅速地散開。 「玉蘭,你說的就是他?」那個男人毫不客氣地攬上上官玉蘭的香肩,圓圓的豹眼一瞪,頓時讓張揚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張揚心中沒來由地一痛:原來,上官玉蘭喜歡這種渾身肌肉的肉食性動物。 更讓張揚大跌眼鏡的是,上官玉蘭竟示威似地趴在那男人寬厚的胸部,因為那一巴掌的心虛和歉意全不見了,用甜得死人的語氣道:「吳哥,就是他,就是他欺負我。他……他在今天下午還在紅宮……算了,總之他的鬼招術多得很……」很可能想起剛才在異度空間裡的遭遇,上官玉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張揚心中一愣,吳民肯定讓人給今天參加鑒定會的人員打過招呼,對鑒定會的事情保密。可聽上官玉蘭話裡的意思,她居然把張揚在紅宮的異常表現告訴了這個男人,而且她約張揚到夜闌珊來,好像還是要這個男人為她「報仇」。 張揚並不害怕暴露個人的秘密,而且也不相信有人能夠猜測到他一身神秘力量的來源。可是,如果愛克一號事件洩密,事情就大條了。 突然之間,張揚對上官玉蘭失去了興趣。 「他媽的上官玉蘭,你又擺了我一道,原來你不但是假清高,還拎不清事情的輕重!管你是假正經,還是真淫蕩,已經跟我張揚毫無關係了。經過肉食動物蹂躪的東西我沒有興趣!」 在心裡不停地詛咒著,張揚站起身,咬牙切齒地在上官玉蘭耳邊道:「上官玉蘭,小心你的嘴巴。如果你再向外人洩露一星半點關於我、關於紅宮鑒定會的事情,你絕對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陳教授也是老糊塗了,怎麼會帶你這個拎不清事情輕重的小騷貨參加那麼重要的活動。」 輕蔑地掃了上官玉蘭和肉食動物一眼,張揚甩開雙腿,揚長而去。 直到張揚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那個男人才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將木偶一般的上官玉蘭引到椅子中坐下:「好厲害的氣勢,好可怕的……殺氣!對,殺氣!我吳剛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不敢開口。果然是非常人!玉蘭,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有特異功能,讓我幫你找傅家的人來試一試的人嗎?你剛才怎麼又提到紅宮了?你說得不清不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玉蘭好像癡了,並沒有回答那個自稱吳剛的大漢的話:「他……他說我是小騷貨,他……他以為我把今天鑒定會的事情告訴了你!他誤會我了,吳哥,他誤會我了!我沒有……」 吳剛豹眼圓睜,故作吃驚狀:「玉蘭,你今天怎麼啦,這麼在乎他對你的看法?哇,我們眼高於頂的上官小姐不是發浪了吧?」 上官玉蘭白眼一翻:「怎麼?我玉蘭姐就不能發浪嗎?我就不能發騷嗎?哼,我偏要發浪發騷,饞死你。咯咯咯……對了,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傅真真呢?你這個笨蛋,我讓你幫我去請傅家的人來鑒定那個怪物是不是有特異功能,就是要給你一個接近傅真真的機會。虧你還是大名鼎鼎的特種兵團的副團長,你除了一身蠻力還有什麼?你真是蠢到了家,又失去一個追求傅家公主的機會。」 連珠炮似的責罵下,五大三粗的吳剛幾乎把頭垂到褲襠裡:「我連傅家的大門都沒進去。傅家的保姆說,他們今晚要閉關,傅老爺子交待,所有客人都不見。」 「閉關?咯咯咯……他們還真當自己是玄門傳人啊?如果不是我從小就和真真是好朋友,我真懷疑他們一家人腦子都有毛病。」 「你講不講道理?你不相信傅家,那你還讓我去找真真來測試那小子有沒有特異功能?」 「不講道理是女人的專利,你嘀嘀咕咕說什麼?你找捶啊……」 第一集 第十一章 風險投資 氣怒之下,張揚當然不會無聊到用內識能量偷聽「肉食動物」和上官玉蘭的對話。他和上官玉蘭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出了夜闌珊之後,張揚一路上在心中將上官玉蘭詛咒了千萬遍。他本來還打算故地重遊,欣賞一下畢業後再也沒來過的首都夜景,不過,心情全被上官玉蘭破壞了。 打車回飯店蒙頭大睡,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十點。 洗漱完畢,安勇從門外進來,對張揚欲言又止,羞慚的神情讓張揚好笑不已。很顯然,安勇一晚上都想不通,以他頂尖的身手竟會讓保護的對象無聲無息從眼皮下溜走。對好強的安勇來說,這只怕是他警衛生涯中最大的恥辱和污點吧。 很快,吳民派來的工作人員到飯店來接張揚。還是昨天那處廂房,吳民和一位白靜面皮、「啤酒肚」微微凸起的中年人正在等他。 吳民昨晚似乎沒有休息好,臉色有些憔悴。他匆匆進入正題:「小張,這位是我以前在滬都擔任市長時的老部下,三個月前才調到國際信託投資公司擔任副總經理的李傑同志。李傑,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張揚,小張同志。小張,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關省長他們昨晚秘密行動,已經將胡青逮捕,可是從他嘴裡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情報。胡青交待,他只負責愛克一號的具體生產和分銷,技術和財務大權全部掌握在青龍公司董事長兼青龍生物研究所所長的林一龍手中。調查小組清查青龍公司的賬目時發現,在一年前愛克一號投產銷售的同時,胡青就有計劃地向境外秘密轉移資金。現在青龍公司只剩一個空殼。」 張揚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震驚不已。 原來青龍公司早就明白愛克一號只能維持400天左右藥效的事實,那麼,青龍公司一意孤行生產、銷售愛克一號的目的就絕不是那麼簡單了。 胡青是在前台活動的傀儡,林一龍呢?張揚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以他對林一龍的瞭解,林一龍最多是這個陰謀的參與者,但絕對不是最終策劃者。張揚堅信,青龍公司第三間辦公室的神秘主人才是愛克一號事件中的關鍵人物。 事件越來越複雜,張揚還是決定三緘其口,不要輕易牽扯進去,所以,他並沒有將自己的懷疑告訴吳民。 吳民輕輕揉著額頭,沉重地道:「小張,這個案子不簡單啊,現在已經由中華警務部直接接手。不過,更重要的一環卻掌握在你手中。愛克一號事件能不能悄然平息,就全看你的了。鄧澤總理向政治局其它幾位領導作了通報,大家一致認為,這個事情的善後絕不能由政府出面。最後大家通過了我的提案,由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向你以前的飛揚公司投入風險資金十個億,你馬上趕回蓉城,用飛揚公司的名義收購青龍公司,一定要在六月份以前全面招回愛克一號,保證全世界每一位使用過愛克一號的病人使用到新藥。小張,有沒有信心?」 現在是3060年3月上旬,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按常理是絕不可能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可是張揚和吳民都明白,6月份不但是第一批愛克一號失效的最後期限,而且燕都奧體會即將開幕,絕對不容有失。 張揚沉思一下,也不再推辭,自信地對吳民道:「吳助理,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保證不出一點紕漏。」 吳民眉頭一聳,哈哈大笑:「好,果然是豪情沖天的少年英雄,我相信你。大道理我就不說了,李傑將全面配合你的行動,如果需要後續資金和政府相關部門私下配合,你不要客氣,對李傑說就是了。」 進門以後,李傑第一次欠身握住張揚的手:「張總,你就把我當成你手下的員工好了。」 吳民好像放下一塊大石,微笑著道:「好了,我明天就要陪總理到歐洲進行為期半個月的國事訪問,國內的事情就全交給你們了。」 張揚和李傑、安勇火速飛回蓉城,直接被信託投資公司蓉城分公司的轎車接到蓉城飯店的簽約現場。 在他們飛抵蓉城之前,在關山的直接干預下,由李傑的人出面,很快就重新恢復了被林一龍和胡青在四年前註銷的飛揚公司的一切手續。 在記者的閃光燈下,張揚代表飛揚公司首先和中華國際信託投資公司蓉城分公司簽下了標的為十億元中華幣的風險投資合同。 緊接著,在身著便服的吳芸和她的同事秘密押送下,胡青和張揚簽下了收購青龍公司的協議。 一身光鮮的行頭掩飾不了胡青的落寞和絕望。記者們都以為他在為青龍公司易主傷感,只有張揚和李傑清楚,只要一天不抓到林一龍,搞清楚胡青在「愛克一號事件」中扮演何種角色,他就一天不能獲得自由。 胡青臨走的時候,顫抖著雙手緊緊抓住張揚,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張揚,看在我們一場朋友的份上,你一定要替我講幾句好話啊!林一龍,這一切都是林一龍的主意,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張揚厭惡地甩開他汗津津的手:「那只退給我老爸五萬元股金,註銷飛揚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胡青眼神一黯:「我……」 再也不想聽他的廢話,張揚一使眼色,吳芸的同事們馬上夾著他離開了現場。 可以想像,如日中天的青龍公司被從沒有人聽說過的飛揚公司收購,在業界內所造成的震撼是何等強烈。一時間,張揚成了所有傳媒爭相報道的傳奇人物。 林一龍和胡青四年前將張揚踢出公司的陳年老帳被無孔不入的記者挖出來。四年植物人、燕大分子生物學專業畢業的經歷,所有報章雜誌都猜測愛克一號是張揚的發明,在張揚昏迷期間被林一龍和胡青竊取,用以謀利。張揚成了現代版的王子復仇記的主角。 這正是張揚希望看到的局面。 第一集 第十二章 飛揚再起 張揚趁機向所有傳媒宣佈,林一龍和胡青確實剽竊了他的研究成果,但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完全掌握最關鍵的活性分子提取技術,因此,愛克一號很有可能出現藥效不穩定的後果。 現在,飛揚公司將史無前例地在全球施行愛克一號招回制度,發往全球各地代理商的愛克一號全部回收,使用過愛克一號的病人不但將無償得到飛揚公司新開發,得到中華科學院最權威的專家和醫藥部門認證和批准的「新愛克」,而且每個病人都將獲得數額不等的賠償。以前代理銷售「愛克一號」的公司如果能夠提供該地區所有使用過愛克一號病人的資料,將無償獲得「新愛克」兩年的代理權。 由於艾滋病人幾乎得到所有國家疾病預防中心的登記和控制,愛克一號的使用者其實都有電腦備案,尋找到他們並不困難。 雖然不少國家都對愛克一號事件發出抗議,但是由於它的有效期並未過期,還沒有對病人造成實質性的損害,對於藥效不穩定的後果大家也知之不詳,在國家醫藥局和外交部的交涉下,終於沒有釀成大的外交事件。 並且,張揚毫無保留地向所有國家的研究機構公開他所提取的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大家在看到新愛克出現,世界上將永遠消滅艾滋病的光明前景下,都紛紛閉上了嘴巴,轉而通過各種外交、私人途徑要求和飛揚公司合作開發「新愛克」。 張揚正求之不得。如果僅靠青龍公司原來的生產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6月份前挽救回那麼多服用了愛克一號的艾滋病人的性命。於是,收集全所有使用過愛克一號病人資料的代理商和他們背後的醫藥集團成為張揚的合作夥伴,心甘情願地讓張揚以專利入股百分之四十,共同開發新愛克,立即利用他們現有的生產線投入生產。 到5月中旬,這場大戰已經接近尾聲,只有幾百位正在旅行中的病人還沒有接受新愛克的注射。 這場大戰開始之前,那十位死於愛克一號的臨床試驗的病人親屬就獲得了飛揚公司的巨額賠償,全部秘密轉移到其它城市,安排進國家控制的保密單位工作,根本不給林一龍和隱藏在他背後的勢力任何反擊的機會。 隨著新愛克的療效逐步在所有國家得到驗證,與飛揚公司合作的公司的股價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飆升,飛揚公司的股權也跟著水漲船高,據估計達到了驚人的二十億美元。 短短兩個多月,占飛揚公司百分之三十股權,國際信託投資公司的十億元中華幣飛昇到6億美元,這筆風險投資也成為世界金融行業的經典案例。李傑一時間也成為所有財經雜誌的封面人物。 當然,「天才」、「商界奇人」、「分子生物和基因工程學的鬼才」……等等,一項項的榮譽和光環牢牢地扣在張揚頭上。據說,諾貝爾評選委員會已經將新愛克的研究成果列為醫學類第一候選名單,通過只是遲早的問題。 3060年6月7日,張揚和AFL公司核定準確,最後一例使用愛克一號的病人在今天上午接受了新愛克的治療。繃緊了三個月的弦終於鬆弛下來,張揚疲憊地揉著雙眼,睡眼惺忪地走下從洛杉磯到燕都的航班舷梯。 一踏上又進入夏天,熱氣蒸騰的燕都地面,張揚喜出望外。一身潔白連衣裙,脂粉不施,素面朝天的吳芸手捧一束張揚最喜歡的玉蘭花,朝他飛奔而來。 三個月來,張揚和吳芸見面雖少,關係卻發展飛快。每當擁抱著這朵解語花,張揚都暗暗慶幸,幸虧自己當日對她的強吻,不然,自己可能永遠也撕不下作為警界反恐精英的吳芸的面紗。 張揚張開雙臂,用力地將吳芸摟入懷裡,猴急地咬上她的雙唇。 經過幾個月的接觸,吳芸已經慢慢熟悉了張揚不分地點、不分場合表達激情的方式。雖然仍有些不好意思和輕微的抵抗,但在張揚霸道的索求下,她也忘記了一切,開始回應張揚。 一陣呼吸為之停頓的熱吻後,張揚放下嬌喘不已的吳芸,雙眉緊緊地皺了起來:在吳芸身後不遠處,那晚在夜闌珊出現過的「食肉動物」竟然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芸芸,他為什麼跟你在一起?」張揚冷冷地道。 提著行禮的安勇悄悄在張揚耳邊道:「張總,他是衛戍軍區快速反應部隊特種兵團的副團長吳剛,我從特種兵團調到紅宮警衛隊後他才上任的。聽我以前的戰友說,軍中傳言他大有來歷,背景很不簡單。不過他帶兵也確實有一套,功夫相當厲害,我的戰友們都服他。」 張揚冷笑一聲,管你副團長不副團長,有沒有背景,我又不想給你扯上關係。張揚攬著吳芸,大刺刺地迎上肉食動物:「怎麼,吳副團長今天沒把你的上官小姐帶在身邊?」 聽著張揚酸溜溜的譏嘲,吳剛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張總,我跟我妹妹來見見未來妹夫不犯法吧?你在未來大舅哥面前吃另一個女人的醋,好像不妥當吧?」 妹妹?妹夫? 「揚哥,這是我大哥,吳剛。哥,他就是張揚。」吳芸緊緊地吊著張揚的胳膊,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樣子。 張揚臉皮再厚,此時也不僅老臉微紅,心裡哀鳴一聲:上官玉蘭,再見! 張揚這時才明白,原來那個雌虎並沒有從他心中完全消失。可是,再無恥他也不會和未來大舅子搶女人。 聊著沒有營養的廢話,一行人走出特別通道。 聽過吳芸介紹,張揚才知道,原來奧體會開幕在即,中華警務部從各省抽調警力加強安全保衛工作,吳芸也帶著一個小隊的特勤警員加入了奧體會安保大軍。 本來想直奔燕都分公司駐紮的假日酒店,但是在吳剛一再的眼色示意下,吳芸軟磨硬泡,硬要張揚和吳剛去參加一個什麼聚會,而她自己卻因為一從蓉城趕到燕都就來接張揚,還沒來得及洗去身上的塵埃,就去不了。無奈之下,張揚只得讓安勇和吳芸坐分公司的車先回酒店。 吳剛嘻嘻哈哈地發動他那輛軍用越野,轉頭對張揚笑道:「還是我小妹有辦法啊,如果今天是我開口,只怕仍然請不動你這尊老佛爺哦!」 張揚心中還在氣吳剛破壞了他和吳芸的好事,聞言毫不客氣地「哧」了一聲:「那當然!如果不是芸芸開口,就是你找一個絕世大美女來請我,我也懶得動呢。」 吳剛神秘地一笑,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一個小時後,越野開進東直門外一條僻靜的胡同,胡同兩邊全是青磚碧瓦,獨立成宅的四合院。張揚知道,這裡住的多半是那些豪門世家和遺老遺少的後代,近些年發家的暴發戶有錢都買不到這樣代代相傳的祖屋。 「嘎」地一聲,越野車停在一處小院門外。來到這裡,吳剛好像也有些忐忑不安,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張揚明顯感覺到他的緊張和興奮。 難道,這裡面有吃人的老虎? 吃人的老虎倒沒有,不過來開門的卻是張揚此時最不願意看到的上官玉蘭! 見到吳剛身後的張揚,上官玉蘭「哼」地一聲,一甩頭送給他一個孤傲的背影。飄逸的長髮,動人的背影,一剎那間,張揚有一些走神。 吳剛湊到張揚耳邊:「絕世大美女哦!未來妹夫,人家都進屋啦,還看什麼看。」 聽到吳剛的嘲笑,張揚老臉一紅,趕緊板起臉來,收回意馬心猿。 平靜下來後,張揚突然發覺不對,吳剛怎麼拿他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開玩笑呢?難道自己猜錯了,上官玉蘭不是他的女朋友?張揚抬頭想問吳剛,卻發現他已經大踏步地邁進了大門,走遠了。 既來之,則安之。張揚聳聳肩,搖搖擺擺地晃進朱紅大門,倒要看看吳剛和上官玉蘭要搞什麼名堂。 第一集 第十三章 傅家 吳剛顯然對這個院子並不陌生,儘管上官玉蘭的影子都已看不見,吳剛還是龍行虎步,目不斜視地穿過前院迴廊,跨進打掃得一塵不染、青磚鋪地的正房。 一位身材略顯清瘦,臉色顯得異樣蒼白、冷漠,雙十年華的少女站在正房門邊,上官玉蘭正挽著她的手,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聽到吳剛和張揚的腳步聲,少女微微下垂的眼瞼猛地睜開,難以置信的驚訝之色從眼中一閃而過,又很快恢復那副古井不波的冷漠之色。 張揚正四處打量四合院的景致,並沒有發現少女的異樣表情。 吳剛興奮地丟下張揚,幾個大步搶上前去:「真真,嘿嘿,你在家呢?這幾天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你都沒有開機……」 那少女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換號碼了!進來吧,爺爺、大伯和爸爸都在家呢。」掃了一眼還在四處張望的張揚一眼,一轉身走進大廳。 愣愣地注視著少女的背影,吳剛熱情如火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上官玉蘭沖吳剛做了一個鬼臉,悄聲道:「我只說你要來,沒有告訴真真張揚要來,可能她有些不高興了。」 吳剛的雙眼驚訝地瞪成銅鈴:「玉蘭,你不是告訴我,邀請張揚過來是真真的主意嗎?你知道的,傅家最討厭別人打擾他們,如果沒有真真同意,我都不敢輕易找上門來觸霉頭。你卻讓我帶著外人闖上門來……哎,真真一定生氣了!你……你害死我了!」 上官玉蘭不屑地一撇嘴:「如果我不說是真真的主意,你會這麼賣力,把張揚那小子直接從機場劫持到這裡來嗎?乖,反正不來也來了,走吧,咱們進去見傅爺爺。嘻嘻,真是期待呀,如果張揚那小子真的有特異功能,傅爺爺一定會立刻揭穿他的!」 說完,上官玉蘭得意地瞟了一眼還在四處張望的張揚,討好地挽著吳剛的胳膊,將一張黑臉氣得發紫的吳剛拖進門去。 自從飛揚公司重新成立以來,張揚飛往世界各地,在哪裡不是前呼後擁,熱情款待。所以,按照慣性思維,他瞟見吳剛和上官玉蘭走進正廳,並沒有跟上去,仍然無所謂地站在院子裡觀看四周的景致,等著主人出來迎接。 誰知等了半天,大廳裡隱隱傳來說笑聲,卻並無一人出來。張揚這才猛然醒覺:別人根本就沒把他看在眼裡! 張揚並不知道,院子的主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他這個不速之客,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女不知為什麼,從上官玉蘭那裡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也未告訴家中的長輩,當然沒有人出來迎接他了。 而吳剛自從看到那叫真真的少女之後,全部心思都落到她身上,哪裡還記得還有一個未來妹夫被扔在外面。 主人的無禮反而激起了張揚好奇之心。嘲笑了一番自己的自大後,施施然跨進正房齊膝高的門檻。 裝飾古樸典雅的正房客廳裡,除了上官玉蘭、吳剛之外,還站著張揚剛才恍眼見過一面的冷漠少女。在她對面,兩個相貌相似,四十多、五十來歲的男人畢恭畢敬地肅手而立。 聽到門外的動靜,屋子裡的人都轉過臉來。站在上方的男人臉皮一陣抽搐,眼中的驚訝之色比剛才那個叫真真的少女還要強烈。不過,他也飛快地低下頭,掩飾自己滿臉的震驚。 張揚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屋子裡其它人的表情,他的目光完全被坐在客廳正面一副陰陽太極圖下,那位鬚髮皆白,童顏鶴首的老人吸引住了。 見到張揚,老人修長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雙手猛地抓住太師椅的扶手,眼中精光暴射,上身微曲,與張揚一樣,兩人愣愣地相互注視,一動不動。 「返樸歸真,得窺天道。先師,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人合一?哈哈哈……我傅抱一不枉此生矣!」老者涕淚交流,難以自制。 一屋子詫異的目光中,張揚走上前去,放肆地將右手按在老者頭頂,內識能量迅速搜索老者的腦部能量。 果然不錯,老者腦部除了人類已經開發的百分之二外,其它腦域潛藏能量的開發竟然達到了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驚人的百分之五左右。不過,他的內識能量似乎相當凌亂,在腦海和經脈之間各自為政,無法形成有效的周天循環。張揚估計,以這樣紊亂的內識能量,每行一次功,對老者可能都是一次痛苦的經歷。 張揚平心靜氣,內識能量悄然引導老者腦部裡的能量連成一片,又帶著它循著不為人類所知的完整經脈體繫在他體內循環了兩個周天。 雖然張揚無法幫他更多地開發腦部的內識能量,但經過張揚的一番引導後,那百分之五的能量不但在各個分割的腦域裡連成一片,而且以後在經脈裡運行也將暢通無阻。如果老者勤加修煉,相信他的內識能量會越來越渾厚,慢慢開發更廣闊的腦域能量。 慢慢收回手掌,張揚和老者同時掙開雙眼,相視而笑。 老者喃喃道:「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小伙子!」 張揚毫不客氣地點點頭,心裡一片平安喜樂,有一種發現同類的欣喜和興奮。 一走進這個屋子,張揚就感覺到了老人異於常人的強大的內識能量磁場。在他試探老人的時候,老人也立刻感應到張揚不知比他厲害多少倍的能量磁場。張揚還發現,那兩個中年男人和那個面色冷漠的少女周圍也有這種磁場,只不過與老人相比弱了許多。 在張揚試探老人的時候,他的內識能量凝成一束,限定在老人身上,張揚可以肯定,這兩個中年男人和少女無法察覺他身上懷有比他們更精純的內識能量。 張揚幾乎可以肯定,老者的先祖或者師門因為機緣湊巧,居然碰到了先於格林蘭失事的外星人,學會了開發腦部潛藏能量的方法。 「他在哪裡?」張揚突兀地問道。當然,張揚指的是那些在寰球上失事的外星生命。張揚想試探一下,老者知不知道外星生命的事情。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老者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 「他……他的能量還夠不夠。」 「請你放心,據我們玄門創始祖的筆記《玄門手書》記載,四千年多年前玄門創始祖遠赴化外,就是將他轉移到能量充足的聖地。據創始祖的手書記載,『他』很滿意聖地的環境!」 「那我能為他作些什麼?」 「《玄門手書》記載,『他』教給玄門創始祖開發元神的方法,就是為了報答創始祖將他送到能量充足的聖地。我們一直沿用創始祖的命名,稱這種開發出來的後天之氣為真氣,元神開發的終極境界,就是天人合一。可惜,因為創始祖英年早逝,《玄門手書》中並未留下聖地的具體的位置。我們玄門每一代傳人都曾經試圖尋找聖地,卻無一成功。即使我們想幫助他,也不知道他需要什麼!」 老者口裡的天人合一,張揚理解為人體腦部中百分之九十八的潛藏能量完全開發,與百分之二的主意識(也就是普通人所擁有的腦域能量)合二為一,融會貫通的現象。 只是張揚仍然不明白,外星人為什麼不像格林蘭一樣,將他的生命能量與玄門的創始祖融合,讓玄門創始祖成為「天人合一」之人呢? 稍一思索,張揚啞然失笑。格林蘭是因為救生球的能量不足以支撐他繼續生存,另外那個外星人既然找到了充足的能量,當然不會選擇犧牲他的生命的方式來報答玄門創始祖了! 張揚和老者打啞謎般的對話早就讓屋子裡的人莫名驚詫。不過,老者在這個院子裡似乎具有無上的權威和地位,所以直到現在,一屋子的人雖然驚訝不已,卻仍然畢恭畢敬,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上官玉蘭的雙眼咕嚕嚕亂轉,一臉興奮之色。她從傅抱一與張揚的異樣舉動和對話中已經明白,她今天的「陰謀」大獲成功,果然鑒定出張揚這個大色狼身懷特異功能!而且,這種特異功能似乎還讓這個很少有外人知道,以玄門之主自稱的傅抱一極為推崇。 第一集 第十四章 羞辱冰山 張揚還不知道自己中了上官玉蘭的計,向傅抱一瞭解完自己想知道的情況後,這才有空打量另外幾個也曾修煉內識能量(按傅抱一的說法,修煉過真氣)的其它幾個人。 那個面色冷漠的少女是除了傅抱一之外,腦域能量開發最多的人,居然達到了百分之四左右。站在另一邊,下方的男人最弱,腦域開發只達到百分之二,靠近傅抱一的男人卻與少女相差無幾。 令人奇怪的是,這個站在上首的男人似乎在努力壓抑自己的內識能量,將全部內識能量收束到腦海中,而不是像其它幾個人一樣,任內識能量在經脈中緩緩流敞,隨時隨地可以修煉。他好像在故意隱瞞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這一套瞞得住傅家的其它人,哪裡又瞞得過張揚百分之百開發,達到「元神出竊」境界的內識能量。 張揚也不說破,沖這男人桀然一笑。男人平靜地微笑點頭回應。不過,目光如炬的張揚卻發現,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傅抱一「哈哈」乾笑兩聲,將張揚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突然將張揚按到他讓出來的椅子裡,退後三步,跪到地上。 「爸!」「爺爺!」「傅爺爺!」屋子裡一片驚呼。 「住嘴!」傅抱一沉臉怒喝一聲,轉首「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玄門傳人傅抱一拜師之禮。」一臉期盼,殷切地注視著張揚。 張揚猝不及防之下,還來不及閃開,就受了傅抱一的跪拜大禮。沉吟一下,知道對於傅抱一來說,如果要進一步得窺玄門所謂的「天道」(開發內識能量),自己確實是他最好的老師。反正拜師之禮也受了,想來想去,張揚只得收下這個年近古稀的學生。 他苦笑著雙手扶起傅抱一:「傅老先生,我們一起研究就是,何必行此大禮?」 傅抱一雙眼射出狂喜的光芒,改口稱「師父」,一點也不像個老年人的舉止,從地上一崩而起,大笑道:「師父,應該的,應該的。」 拜師禮成,傅抱一嬰兒般的嫩臉上堆了笑容,高興得好像撿到了金子,竟然又轉過身衝上官玉蘭作了一個揖:「玉蘭,傅爺爺還得好好感謝你呀!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個精靈古怪的丫頭今天在搞什麼名堂,悄悄把師父請到爺爺的窩居,卻不告訴我們,讓我們失禮於師父!不過,爺爺還是要感謝你,感謝你讓爺爺拜了個好師父呀!師父的玄門真氣猶如高山仰止,大海般深不可測。呵呵呵,爺爺這次可是撿到寶了啊!」 張揚一愣,這才知道,今天的聚會是上官玉蘭串通吳剛,專門為了鑒定他的「特異功能」安排的。張揚恨恨地滿屋尋找上官玉蘭,卻發現她做賊心虛地躲到那個表情僵冷、眼瞼低垂的少女身後,得意洋洋地向他猛做鬼臉。 張揚又是一愣,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雖然那個少女迅速低頭躲過了張揚的目光,電光火石的一瞥間,張揚仍然注意到她眼中的一抹慌亂。 張揚雖然極為自信自己的風度氣質,卻並不是自大狂,以他在朋友圈子裡出名的「花心揚」的眼光,他發覺,那絕對不是一個少女對陌生男人動情的羞澀眼神。那麼,自己又有什麼值得她驚慌呢? 張揚還沒想出個名堂,傅抱一又呵呵大笑著指著那兩個男人,大呼小叫起來:「玉山,玉石,過來拜見師祖。」 張揚這才知道,那個故意隱瞞實力的男人叫傅玉山,另外一個比他年齡略小的男人叫傅玉石。 聽到傅抱一的命令,傅玉山和傅玉石老臉漲紅,在傅抱一凌厲的眼神逼視下,老大不情願地跪到地上,照著傅抱一的樣子跪拜叩首道:「見過師祖。」 張揚心裡感覺古怪至極,很快就忘了那個少女奇怪的眼神,一腔大笑馬上就要噴口而出,以至於說出口的話語帶了幾分戲謔的意味:「乖……師祖請你們吃……」差點連「請你們吃糖」的話都說出來了,張揚趕緊摀住自己闖禍的嘴巴。 欲蓋彌彰,上官玉蘭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一起頭,吳剛也跟著笑彎了腰,捂著肚子大呼受不了。 傅玉山和傅玉石氣呼呼地坐回椅子裡,如果不是傅抱一在屋子裡,他們都可能衝上來殺了張揚。 好戲還沒有完,傅抱一冷哼一聲:「真真,過來,見過師祖爺。」 師祖爺?這是什麼稱呼? 張揚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對傅抱一道:「傅……傅老先生,我實在……實在受不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一套?」 傅抱一竟然也是牛皮氣,吹鬍子瞪眼道:「什麼年代也要尊師重道。真真,還不上前參見?」 那位站在上官玉蘭身邊,表情僵冷的少女走到張揚面前,冷冰冰地道:「傅真真拜見師祖爺。」她倒機靈,居然學著古人的樣子福了三福,雙手放在腰間蹲了三下就算完事。 張揚笑聲未歇,傅真真突然勾起蘭花指,在身前微一作勢,一股強勁的氣流猛地向張揚胸膛襲來。 好啊小娘皮,居然試探起師祖爺來了! 顯然這股氣流就是他們玄門傳人開發腦域,積蓄到經脈循環射出體外的內識能量——他們稱之為玄門真氣。 張揚心中大怒,他媽的小娘皮,剛才就看你表情不對,是不是一直在想著要我的小命呀?又不是我非要當你師祖爺,而是你爺爺非要趕鴨子上架。要射真氣你為什麼不往傅抱一胸口上射? 他媽的我要你這座移動的冰山好看。 張揚冷冷一笑,內識能量剎那間衝出心眼,封閉了傅真真的經脈。看在眾人眼中,傅真真突然身子一軟,一股無形的氣流在張揚胸前一尺左右被什麼東西撞得一歪,「哧」地一響,磨得油光水滑的青石板地上冒起一股青煙,頓時出現一個手指粗的小洞。 屋子裡的笑聲嘎然而止,大家被突起的異變驚呆了,連傅真真仰面倒向地板也沒有人上前搶救。 張揚冷哼一聲,身子一閃,左手從側面抱住傅真真,擋住大家的視線,右手滑如泥鰍掠過傅真真胸前,五指曲伸,奸笑著捂上僅夠盈握的雙峰。 少女的身子顯然還沒有被男人碰過,傅真真驚恐的眼神好像在看著一個吃人惡魔,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嚇人。但是自然的生理反應有時卻不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加以內識能量的手掌溫潤暖和,傅真真立刻就感受到了雙峰上傳來的熱力和異樣,臉上猛地騰起兩抹桃紅,呼吸變得混亂沉重。 看在眾人眼裡,卻是傅真真將要跌倒地上的時候,張揚搶步扶住她的腰身,將她慢慢地扶了起來。內裡乾坤只有張揚和傅真真兩人清楚。 待她站穩身子,張揚迅速地收回手掌,解開內識能量對她經脈的封鎖,瀟灑地放開她。 傅真真愕然的站在地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臉上似哭似笑,時紅時白,良久,就好像大夢初醒一般,猛地摀住小臉,踉蹌幾步,「嗚嗚」哭泣著奪門而逃。上官玉蘭突然想她在紅宮和時空隧道的遭遇,立刻明白張揚剛才一定對傅真真做了什麼,狠狠地瞪張揚一眼,追著傅真真而去。 傅抱一大怒欲狂:「傅玉石,你怎麼管教的孩子,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如果她的絕陽指對付的不是師父,而是普通人,我看她要把牢底坐穿!這個臭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傅家老二傅玉石嘀嘀咕咕道:「現在怪我有什麼用?您總說她是學習玄門奇術的天才,碰都不准我們碰她一下,現在養成這樣古怪的脾氣,還不是您慣的?」 原來這座見人鼻子朝天,對人不假辭色的冰山還是傅抱一的傑作! 傅抱一老臉一紅,強辯道:「隔代親嘛。真真在我面前怎麼那麼聽話,在你面前就強呢?還不是你管教方法不對?」 好嘛,老先生給你來個蠻不講理,氣得傅玉石吹鬍子瞪眼,傅玉山連連搖頭苦笑。 第一集 第十五章 截殺 傅抱一大力挽留張揚在傅府用餐,但張揚剛剛才羞辱了傅真真,哪裡還好意思,連忙謊稱李傑還在酒店等他,大家互相留下聯絡電話後,張揚逃一般從傅家脫身出來。 張揚不負責地想到,自玄門創始祖之後,傅家歷代傳人尋找了幾千年都沒有找到聖地和先於格林蘭失事的外星生命,自己又憑什麼找得到?所以,他並沒有主動向傅抱一提起關於外星人的話題。不知道是傅抱一十分識趣,還是不想向張揚展示那本《玄門手書》,傅抱一也十分配合,好像忘了有這麼一樁事情。 直到張揚他們告辭出門,上官玉蘭也沒有出來和他們一同離去。吳剛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向東廂房張望。張揚不明就裡,還以為自己這個大舅子在等待上官玉蘭,哪裡知道吳剛一門心思完全放在傅真真身上,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傅府之行只是張揚繁忙日程安排中的一段小插曲。雖然張揚已經擁有了強大無匹的內識能量,但在內心裡,他更願意在他所鍾愛的這個世界繼續他的創業,在商場上構建剛剛起步的飛揚帝國。 張揚逃也似的的溜出傅府,未嘗不是害怕傅抱一當著他的面不顧一切地提出,讓他去尋找「聖地」的要求。繼承了格林蘭的生命能量,就要承擔解救另外一個(或者是幾個)外星生命的責任。可是,見到那些外星生命後的變數太大了,張揚在內心裡,隱隱覺得見到他們之後,自己很可能就要與身邊的世界告別。 對未來的恐懼之下,張揚只有選擇逃避。暗暗打定主意,除非傅府的人找上門來,否則,以後堅決不見這些「徒子徒孫」。 張揚毫無形象地靠在椅背上,將雙腳伸到駕駛台上,愜意地看著車外的高樓大廈和人流:這才是我要的人生。外星人,在聖地呆著去吧,等我七老八十,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我留戀的東西的時候,我會去找你們的。 吳剛在駕駛座上「咦」了一聲:「奇怪!」 張揚睜開雙眼:「什麼事?」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看後面那兩輛豐田,從傅家出來我就覺得不對頭,我們已經轉了三個彎,居然還在後面。」 張揚轉過頭,立刻發現兩輛黑色的豐田車隔了兩個車位,吳剛連續幾個急轉,又穿過三個街口後,它們仍然緊緊地跟在越野車後面。 吳剛冷笑一聲:「他媽的狗東西也太猖狂了,也不看看今天碰上的是誰。」 吳剛暴怒之下,還不忘安慰張揚,露出一口潔白的大牙,桀然一笑:「張揚,別擔心,今天碰上我算這些混蛋倒霉,誰也動不了你半根毫毛。」全身散發出強烈的冷靜和自信,翻手抽出佩槍,伸手將副駕駛座上的張揚的頭押到椅背之下。 剛才在傅家,也只有會玄門真氣的傅家之人和上官玉蘭猜到張揚對傅真真做過什麼,對於吳剛來說,張揚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他當然首先要保證張揚的安全。 張揚也不說破,內識能量猛地射出心眼,向那兩輛豐田內搜索。 加上司機,兩輛車裡坐了十條大漢,其中竟然有五個人有槍! 哪裡來的這伙亡命之徒?看這架勢還是勢在必得。張揚猛地想起在機場分手的吳芸和安勇,冷汗涔涔而下。張揚大罵粗口:「媽的。」原來下飛機之時忘了開機。 匆匆撥吳芸的電話,關機。撥安勇的電話,剛響了一聲,安勇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傳來:「張總,你在哪裡?」 張揚反問道:「安勇,吳芸呢?怎麼她的電話打不通?」 「對不起張總,當時吳警官在洗澡,我就回了自己房間。等我聽到動靜過來時吳警官已經落到綁匪手上。綁匪人人都有武器,我害怕他們傷害吳警官,只好放他們走了。我……我太沒用了!」 心中的怒火頓時沖天而起,張揚匆匆安慰安勇兩句,告訴他自己馬上就回去,「啪」地關上手機:「吳剛,後面有十個人,五隻槍,把車開到僻靜點的地方,給他們機會。」 「什麼?」因為吃驚,吳剛手中的方向盤一抖,越野車拐了兩拐,「有槍?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馬上把車往僻靜的地方開。你不是特種兵出身嗎?不是今天沒帶種出來吧?」因為吳芸被綁走,張揚雙眼血紅,根本不給這位未來大舅子臉面。 吳剛不知道內情,當然極力反對:「張揚,你別亂來。大街上車多,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如果他們真的有五隻槍,那就太危險了。我們應該繼續在大街上和他們捉迷藏,我馬上向燕都市警務局求援。」 吳剛的話語斬釘截鐵,完全顯示了他縝密的反應能力,並做出最正確判斷和決定。 可是,如果後面兩輛車久久找不到機會,說不定會放棄這次行動,張揚想通過他們找到吳芸就難了。按理說傅府前面的胡同就是最好的攔截之地,張揚不知道他們剛才為什麼沒有下手,而且完全不合情理地在酒店先下手,還放過安勇報信。 不管怎麼樣,自己都不能讓這幫混蛋今天從自己手下逃脫。張揚打定了主意。 「吳剛,按我說的去做。」內識能量剎那間鑽入吳剛腦海,張揚明顯感覺到吳剛不同於常人的堅強意志和精神力量。可是,對於內識能量來說,它們就像浩渺宇宙裡的一點流星,還是太微弱了。 內識能量很快控制了吳剛的神智,吳剛嘴裡「哇哇」怪叫,駭然發覺,自己的雙手竟然不再聽大腦的指揮,搬動越野車的方向盤向城郊結合部開去。 遠遠瞅見前面一片正在拆遷的民房,張揚對吳剛命令道:「拐進去。」越野車猛一甩頭,開進坑坑窪窪的工地,停了下來。 「嘎!」兩聲刺耳的煞車,豐田一左一右將越野車圍在中間,幾聲輕微的震響後,越野車猛地一沉。果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裝了消聲器的手槍首先打破四條輪胎,截斷了張揚他們逃亡的後路。 「趴在車裡,不要出來。」內識能量從吳剛身上收回,張揚大聲命令吳剛,從容地打開車門跳到地上。 吳剛一把沒有拉住張揚,反而被他反手關掉了中控門鎖鎖在車裡,急得大叫:「張揚,危險,回來!」 張揚舉起雙手,面對左側的豐田:「我就是張揚,你們是不是找我?」 對方顯然沒想到張揚竟然如此大膽,躲在豐田外側的十個綁匪遲疑半晌,一個嘶啞的嗓音才開口喝道:「張揚先生,如果你合作,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生命。請叫你的朋友將武器丟出來,再走出車外,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張揚心裡一驚,這些混蛋知道吳剛身上有武器,顯然早就摸清了他和吳剛的身份,此次伏擊是計劃周密、有預謀的行動。他們為何在酒店打草驚蛇就更讓人費解了。 這邊有五隻槍指著張揚,吳剛無奈只得丟出手槍和靴筒裡的野戰匕首,用車鑰匙打開中控門鎖,舉起雙手跨出車門。 「老三、暴牙,吳團長是特種兵出身,你們好好檢查一下,他身上還有沒有特種兵那些破玩意。」 幾個手裡沒有武器的漢子粗暴地命令吳剛趴到車上,從頭到腳搜了個遍。吳剛正在休假,可能也沒想到在奧體會前夕警備部開展全國性的嚴打高潮下還能碰上如此膽大包天的匪徒,身上除了那把手槍和匕首外並沒有帶別的武器,只搜出來一隻手機。 那個剛才開口喊話,只有三十幾歲的頭目一雙鷹隼般的陰狠眼睛露出幾分得意的笑意,繞過豐田車笑吟吟地對張揚道:「張揚先生,你和你朋友倒還識相。你放一萬個心,我們老闆要的是你腦袋裡的東西,不是你的腦袋。吳大公子我們也不敢動。這多好,大團圓結局。」 雙眼餘光看見吳剛露出驚訝的神情,張揚猛地想到,以他和吳芸的關係,直到現在吳芸都沒有談起過她的家庭背境。這個頭目稱呼吳剛為「吳大公子」,看來,吳家兄妹的家世一定不簡單。 第一集 第十六章 幕後黑手 整個事件越來越有趣了。 吳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過,卻不是盯著對面的匪徒,而是惡狠狠地瞪著張揚。想來他已隱隱猜到,張揚說不定真像上官玉蘭猜測的那樣,擁有特異功能,剛剛才讓他身體不受大腦指揮,讓大家陷於如此被動的局面。 被張揚戲稱為「肉食動物」的吳剛也不想想,張揚的「特異功能」能控制他,就不能控制面前的綁匪嗎? 那個頭目接過手下遞來的吳剛的手機,向手機瞟了一眼,突然神情大變,猛地向地上一摔,凶狠地一腳將電話踩得粉碎:「他媽的這是最先進的衛星定位電話,已經接通了燕都警務局的緊急報警電話。快,帶著姓張的撤!」 「想走?沒那麼容易。」張揚哈哈大笑,內識能量從心眼狂湧而出,貼著越野車在他和吳剛面前形成一個半圓形的時空幕牆。 這個時空幕牆是通向異度空間的唯一進出通道,隱形的幕牆只有張揚知道它的存在,看在綁匪眼中,是張揚不知死活地向後連退了幾步,和吳剛匯合到一起。 那個頭目一愣,猛地揮手大吼:「他媽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那小子抓過來。吳剛,如果反抗我要你們都變成漏斗。」 吳剛放下準備搏鬥的雙手連忙舉高,放棄了最後的努力。如此近的距離,五隻微聲槍環指,任你是神仙也沒辦法。 沒有槍的五個匪徒一起向張揚撲來。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徵兆,所有人眼前一花,五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憑空消失:墮入內識能量造成的異度空間。 剩下的五個匪徒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完全忘了自己該做什麼,只有那個頭目猛扣扳機,瘋狂地射出槍膛裡所有的子彈。子彈一遇到時空幕牆照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大敵當前,張揚倒很想進去看看這些子彈追去異度空間裡那五個匪徒的魂魄沒有。 射出最後一顆子彈,那個頭目雙腿一軟,「撲通」跪到地上:「魔鬼,魔鬼,你……你們是魔鬼!」 張揚環抱雙手,猛地切斷內識能量和異度空間的聯繫,時空幕牆消失。至於那五個匪徒,就讓他們成為異世界的孤魂野鬼吧。 張揚雙手一推好像傻子一樣靠在車上的吳剛:「吳大團長,抓人啊!」 吳剛頓時清醒過來,虎吼一聲,矯健的身影騰空而起。雙肘擊在一個匪徒的胸口,雙腿借勢猛踢另一側的匪徒。眨眼之間,除了頭目外的四個匪徒已經飛出幾丈遠,口裡狂噴鮮血倒在地上。 中華特種兵「手重」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四個匪徒胸骨斷裂的「喀嚓」聲在張揚耳邊鳴響,張揚痛苦地摀住胸口,好像那兩肘兩腳是落在他身上。 又是一聲「喀嚓」,狀若癡呆的頭目已經被吳剛卸脫肩部關節。撿起地上五隻配上消聲裝置的手槍,吳剛熟練地退下彈夾,冷冷地道:「這些狗娘養的還真不簡單,用的全部是新款的制式手槍。」 顧不上聽他廢話,張揚一把抓起頭目的衣領:「說,你們把吳芸抓到哪裡去了?」 「魔鬼!魔鬼!魔……」頭目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個字。 「他嚇傻了,沒種的傢伙。」吳剛好像忘了他剛才比傻瓜也好不了多少。 張揚猛地撲向另外四個匪徒,卻發現他們也是出氣多,進氣少,命若懸絲,誰也沒有辦法答他的問題。「該死,吳剛你壞了我的大事!」張揚猛地又衝向頭目,從他口袋裡找出手機,翻到最後一個聯絡電話。 吳剛跟著張揚團團亂轉:「張揚,怎麼啦?我怎麼壞了你的大事?剛才你說吳芸……難道?難道是芸芸出事了?」 「別說話。」張揚撥通電話,內識能量隨著電磁波飛向另一部手機。 「青龍,辦妥了沒有?喂,喂……」那人突然一怔,猛地扣上手機。已經足夠了,張揚的內識能量已經定位到這間豪華的辦公室。 接電話的是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老闆椅上坐著張揚半小時前才見過的人:傅玉山! 傅府裡那個不言不語的傅家長子眼中射出睿智深邃的光芒,不過,眼中不時閃現的狂熱暴露了他內心的怨毒和陰狠。內識能量不斷接收到他強大的精神力量。 張揚暗暗點頭,傅玉山果然在傅府隱瞞了實力,他的腦域開發遠遠超過他的弟弟傅玉石,達到了與傅真真不相上下的百分之四左右。 此刻,傅玉山手一揮,相隔兩米遠從年輕人手中凌空抓下那部手機。手機奇異地從空中飄到他身前,傅玉山兩手虛抱,手機在無形的圓球中心突然爆出一篷輕煙,在空氣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霸道的玄門真氣! 年輕人吃驚道:「老闆?」 「混帳!青龍他們已經全軍覆沒,留著這個手機給警察順滕摸瓜嗎?」 雖然已經隱隱猜到,年輕人還是不敢相信:「不會吧?老闆,青龍和他那班兄弟可都是『青龍會』的精英啊,手上還有五隻槍……」 「沒有防備之下,青龍他們對付吳剛應該沒有問題,失策呀,我還是低估了張揚那小子啊!『天人合一』?老東西今天幾次稱提到天人合一,那是什麼意思呢?」 傅玉山根本不理年輕人,陷入沉思中。 張揚也大為訝異,青龍雖然失敗,可是他們另一隊人馬抓住了吳芸,也算小有斬獲,有了威脅他的砝碼。為什麼不見傅玉山提起呢? 傅玉山猛地抬起頭來,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讓張揚氣血翻滾,意識混亂,差點犯了使用內識能量的大忌:「林一龍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林一龍?傅玉山竟然和林一龍是一夥的?傅玉山是愛克一號事件中的「第三人」? 「他們剛剛傳來消息,那兩隻猴子已經成功從緬鋪的研究所偷運到雲省,五天後就可以運到燕都。解決張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猴子?解決張揚?這裡面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從愛克一號事件推測,他們一定在策劃一個比愛克一號更轟動、更惡毒的驚天陰謀,而且,實行這個陰謀的先決條件居然是「解決」張揚! 張揚頓時頭大如斗。 傅玉山站起身,冷笑兩聲,刷地拉開背後的窗簾,雙眼眨也不眨地直視窗外耀眼的陽光:「師祖!哼,老傢伙竟然拜他為師。胎毛未褪的黃毛小兒,我倒要看看他道行能有多深。黃動,啟用所有的力量監視張揚的行蹤,只要有機會就格殺無論!」 一旁的年輕人——黃動被傅玉山陰寒逼人的冷酷話語嚇得一愣,連忙垂首答應道:「是,老闆。我這就去安排。」 張揚的內識能量悄悄從豪華辦公室內退了回來,順便「看」了一眼這幢高達四十幾層的大樓頂部。「無極企業集團」,一個變形的太極徽標和鍍金大字在頂樓外牆熠熠生輝: 張揚現在可以肯定,吳芸不在傅玉山手上!另一夥隱在暗中的勢力在酒店企圖綁架他,撲空之後,順手擄走了吳芸。 張揚的意識重新回到肉體,吳剛正關切地注視著他。 遠處警笛蜂鳴,接到吳剛報警的燕都市警務局的警車終於趕來了。 第一集 第十七章 誘餌 部隊有嚴格的作息時間,當張揚得知吳剛只請了半天假後,他閉上了嘴巴,不管吳剛如何威逼,也沒有告訴他吳芸失蹤的事。對吳剛大感興趣的「特異功能」,他也三緘其口。吳剛帶著滿腹疑問,無奈地回部隊去了。 飛揚公司是全球媒體都在關注的公司,再加上張揚和吳民的私人關係,今天的綁架案立刻驚動了燕都市警務局和紅宮高層。 吳民親自與張揚通電話,一再要求張揚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後,指示燕都市警務局嚴密封鎖消息,以免綁匪撕票,同時成立專案小組限期破案,解救吳芸。 張揚婉言謝絕了吳民從紅宮警衛團抽調力量保護他的建議,表示有安勇一個人已經足夠了。 但是在專案組組長,燕都市警務局反恐行動大隊副隊長王峰的要求下,張揚從頭到腳,衣服鞋襪上都被粘上了各種各樣的微型追蹤器。如果不是張揚以人權相威脅,那個笑面虎王峰恨不得在張揚屁股裡植入幾個追蹤器。 青龍被嚇瘋了,那四個撿回一條命的匪徒根本不清楚青龍這次接的是誰的買賣。張揚手中沒有任何證據,而且,沒有探聽到傅玉山將要發動的陰謀的具體情況之前,他根本就沒想過向專案組提供傅玉山這條線索。 和境外黑社會組織來往密切,專門替人「解決問題」的暗殺組織青龍會雖然被一鍋端,可是,幾天過去了,吳芸還是沒有消息。 從內識能量偷聽到的消息來看,傅玉山的目的是要不顧一切的殺死張揚,解決張揚這個「絆腳石」後,好發動他的陰謀。可是張揚現在根本就顧不上理會傅玉山將要加之於他身上的危險。兩天來,吳芸溫婉嬌羞的面容總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 失去之後,張揚才知道,吳芸原來對他是如此重要。 考慮良久,張揚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張揚馬上命令飛揚公司的骨幹急飛燕都,準備在人民會堂舉行中外記者招待會,現場見證科學院院士、燕大生物研究所、中華相關部門專家對他新開發的廣譜抗癌藥——「抗癌一號」生物活性分子因子圖譜的鑒定。 消息一放出去,世界為之震驚! 新愛克取得巨大成功的餘波還未過去,這個生物學界的「天才」竟然又邁向了另一個高峰——在全世界徹底消滅癌症。有了新愛克取得的前車之鑒,沒有人懷疑張揚的能力。 巨大的商業利益和發展前景讓世界為之瘋狂。各國駐華使館紛紛施展外交手段,目的只有一個:讓飛揚公司原計劃後天舉行的鑒定會延期幾天,他們國家的財團代表有時間趕往中華。 十五個國家領導人要求提前對中華進行國事訪問,中華幾乎所有機場都接到了要求私人商務座機降落的申請,燕都五星級酒店的高級套房預定一空。 從科技和經濟發展角度來說,張揚一手造成的這個「經濟奧林匹克」成了8月8日開幕的奧體會的預演,更讓中華人揚眉吐氣。預計七月份才會進入奧體會旅遊旺季,燕都所有服務行業一時手忙腳亂,卻人人喜笑顏開,加班加點準備迎接這場「科技奧體會」。 這正是張揚期待的結果。 按張揚的估計,綁架吳芸的勢力很可能是看中了他手上新愛克活性分子因子誘導劑的提取技術,只是燕都這兩天突然全城嚴打和奧體會安保隊伍大規模加入治安巡查的情況讓他們嗅到了強烈的危險信息,不敢主動聯繫張揚。可是,張揚不相信,「新愛克」加上「抗癌一號」這個上帝也無法拒絕的誘餌,這些綁匪還沉得住氣。 佈置好一切,張揚穿著一身休閒裝,在王府大街上「閒逛」。 這是張揚力排眾議,強迫專案組接受的方案:人多的地方,綁匪才有膽子主動和他聯繫,提出交換人質的條件。 也難怪王峰鼓起他那張比屁股還臭的大臉:從早上開始,被手下悄悄稱為「笑面虎」的王峰就沒對張揚笑過。王府大街這種繁華的商業中心,既給了綁匪機會,也為專案組成員增加了巨大的壓力。他們當然不知道張揚擁有內識能量,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連帶著張揚也被擄走,他們就真要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王峰勉強同意了張揚的建議後,將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都佈置在了王府大街,短短幾百米的街上,至少有百來號人在為張揚忙碌著。 張揚在街上遛躂了一個來回,還是沒有發現。第二次逛到王府商場門口時,張揚突然閃進了人流如潮的商場。 一邊在人叢中飛奔,張揚一邊脫下掛滿了追蹤器的上衣、長褲,最後,身上只剩一件背心和齊膝短褲。 掛在張揚耳朵上的微型耳機裡傳來王峰氣急敗壞的怒吼:「張揚,張揚,回到你原來的位置。我命令你……」 這是張揚早就想好的計劃。他敢肯定,綁匪一定在暗中監視他的行動,他就是要給隱身在暗處的綁匪強烈的信號:他是故意逃脫警方的保護,他完全有誠意接受他們的任何條件! 張揚一把扯下無線耳塞,切斷與專案組的最後聯繫,只穿著一件背心和短褲猛跑。不明真相的購物者也跟著張揚瞎跑,王府商場頓時大亂。暴跳如雷的王峰為了防止出現群死群傷事件,無奈只得下令一部分人停止追蹤,反過來幫助商場的保安維護秩序。 一片混亂中,張揚找個沒人的角落,從容不迫地進入異度空間,將時間調快十個小時。閃身從異度空間出來,王府大街已經燈火輝煌,是晚上八點了。 剛剛在大街上走了幾十米,一個賣花的小姑娘遞給張揚一朵鮮艷的玫瑰,笑著跑進人群裡。 綁匪果然比警察有耐心呀,王峰他們早就撤了,綁匪還在王府大街上守株待兔。張揚匆匆掃一眼手中展開的紙條,也不管行人對著只穿著背心短褲的他指指點點,跑出步行街鑽進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按紙條上的地址直奔西郊。 司機告訴張揚井兒胡同到了時,張揚突然愣住了:因為脫下了裝滿追蹤器的外套,張揚全身上下除了背心和齊膝短褲一無所有,拿什麼付幾十塊錢的車費? 司機轉過頭來,伶牙利嘴的諷刺讓張揚無地自容:「怎麼了先生?難道幾十塊的車費都付不出?看你這樣子怕是被老婆捉姦在床偷跑出來的吧?」 司機揭下頭上的棒球帽,瀑布般的長髮傾洩而下,冰冷的雙眼在防護攔裡冷冷地盯著張揚。 「傅真真?」 難怪張揚一進車裡就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原來是從傅真真身上傳來的。張揚暗暗警惕,剛才按紙條的指示心切趕到井兒胡同和綁匪見面,竟然沒有注意到司機是熟人,看來,自己的反應還不是一般的遲鈍。 「難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突然想到這種可能性,張揚心中一驚,「你知道吳芸在哪兒?」 傅真真還是那副全世界都欠了她幾百萬的變態冰山樣:「張揚先生,你放心,只要你聽我們的話,你的小情人就會安然無恙。」 按納下強烈的震驚,張揚微一思索,很快就想通了三天前的兩場綁架。 傅真真一夥不知通過什麼途徑,事先探聽到張揚從美利回國的航班,先一步安排人手在酒店埋伏,打算綁架張揚。可是傅真真沒有想到,在上官玉蘭的暗中策劃下,張揚一下飛機就被吳剛「請」到了傅家,根本就沒有回酒店。無奈之下,知道張揚和吳芸關係的傅真真同夥只有在酒店中順手綁架了吳芸。 張揚終於明白,那天在傅家看到傅真真的時候,她的眼神為什麼那樣慌張了! 傅真真當時肯定沒有想到,上官玉蘭竟然將他們計劃綁架的對象帶到了她的家裡。她當時肯定就猜測到,她的同夥在酒店的綁架失敗了! 至於在路上發生的青龍幫的綁架就更好解釋了。那是屬於另一個黑暗勢力的傅玉山在傅府確定張揚的身份後,臨時安排的阻截行動。 真有意思啊,一個是傅家的長子,一個是傅家的長孫女,卻都對自己「關懷備至」。神秘的傅家,分屬不同陣營的伯父和侄女,你們背後分別隱藏著什麼樣的神秘勢力呢? 第一集 第十八章 自投羅網 張揚一邊緊張地思索著,一邊冷冷地注視著駕駛座上的女人。 既然確定傅真真就是來接頭的人,張揚也不著急了,懶洋洋地沖傅真真一笑:「我張揚選女人是很挑的,做我的情人,不是貌美如花的絕世美女,就是在床上能讓我爽翻天的天生尤物。你,傅真真,也就是那種讓我摸一摸就忘掉,『性』趣欠奉的貨色。你放心,我現在還後悔在傅家的一時衝動呢——我應該連摸你一把的興趣都不應該有啊。奇怪,難道那天我中邪了,眼光竟然差了那麼多?」 「你……」果然如張揚所料,傅真真被他惡毒的譏刺氣得柳眉倒豎,蒼白的俏臉騰起兩抹羞憤的怒火。 「去死,卑鄙的賤人!」傅真真右手一揮,五根指尖射出五道凌厲的真氣。其中兩道真氣射到車內的防護欄上,不銹鋼護攔頓時融斷成兩截。 張揚哈哈一笑,內識能量從心眼狂湧而出,故意在額前飛速旋轉,形成五彩燦爛的能量渦流。穿過護欄的三道真氣射在飛旋的渦流上,頓時碰出耀眼的火花,向四面八方飛濺,將出租車裡照得纖毫畢現。 那些飛濺的火花如果碰到任何東西,絕對會造成更強烈的爆炸,出租車也可能因此而灰飛煙滅。 傅真真大驚失色,如此短的時間,如此短的距離,她根本不可能做出反應,只來得及張開小嘴驚叫。可以預見,那聲驚叫喊不出嗓子,飛濺的真氣就要射到她身上,讓她香消玉殞。 傅真真眼中的高傲和鄙視消失不見,代之以本能的驚恐和後悔。 張揚大大地出了一口惡氣,心意微轉,能量渦流剎那間變幻成異度空間,五彩繽紛的能量球立刻轉化成散發著藍光的異度虛空入口,包圍了飛濺的火花。 看在傅真真眼裡,狹小的虛空入口就好像無邊無際的藍天,飛濺的火花就像漂亮的流星雨,被無垠的虛空吞噬、吸收,漸漸從視線中消散。 強烈的視覺震撼和死裡逃生的感覺讓傅真真半天回不過神來。 車窗外的路燈雖然明亮,但從剛才爆閃的強光重歸正常,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張揚反而看不清駕駛座上傅真真的表情。漆黑一片的車裡,張揚只能看到兩顆皎潔的星星一眨一眨,終於轉過頭去。 沉默中,冰山輕輕地歎了口氣。 「走吧,一路上你不要再玩花樣,我也不知道吳芸藏在哪裡。我只能告訴你,只要你幫助我們完成這件任務,吳芸就會完好無缺地回到飛揚公司,我們還可以滿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線索,內識能量再厲害也不可能探測到吳芸藏身之地。無奈之下,張揚只有聽任傅真真擺佈,出租車悄無聲息地滑到一溜黑黝黝的平房前,停了下來。 張揚也懶得用內識能量確定方位,任由三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其中還有兩個高大健壯的老外將他帶進簡陋的房間,飛快地替張揚換上和他們一樣的黑色西裝,還戴上一副墨鏡。 現在就是吳芸從身邊走過,晃眼間都不可能從四條大漢中將張揚認出來。 傅真真那套T恤也換掉了,一身名牌職業套裝穿在身上,一米七幾的模特身材令張揚眼前一亮,只是一想到太陽鏡後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心裡什麼慾望也沒了。 只不過心裡也在讚歎,這座冰山倒真是與母老虎上官玉蘭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都是女人中另類風采的典範,足以和溫柔美麗的吳芸相提並論。 一行人匆匆從後門離開:兩輛奔馳正等在那裡。風馳電擎中,奔馳車直接馳進一座小型機場,看周圍的環境,好像是一所航空學院的訓練基地。 轎車悄然滑進機場前面的小樓,傅真真向守在門邊的黑衣人出示了證件,讓張揚和其它大漢等在路邊,她搖擺著風姿綽約的柳腰,走進小樓裡。 張揚以內識能量暗暗搜索,小樓和機場附近至少有少有三十幾個便衣警衛,那些警衛渾身散發著和安勇隱約相似的精神力量:都是紅宮警衛團的精英。 張揚大為吃驚,難道傅真真竟然是某位紅宮領導的代言人?中華的政府高層竟然在暗中培養暗黑勢力? 接下來的情形很快打消了他的顧慮。 小型機場突然燈光大亮,雪白的燈光中,跑道上停著一架中型客機,上面的星條旗徽表明,竟然是一架遠渡重洋,來自美利國的專機。 雜沓的腳步聲中,一群低聲談笑的人從小樓裡走出來,電視上經常見到的一位紅宮領導人陪著一位金髮碧眼的老外走下台階。傅真真跟在翻譯身後對張揚幾人一使眼色,身邊三條大漢毫不引人注意的挾持著張揚,混入隨從的人群中走向飛機旁邊。 隱隱約約,張揚聽見老外和紅宮領導人用外交辭令愉快地告別,表示對他這次秘密訪華取得的成績相當滿意,他期待這位領導人能夠再次訪美。 儀式之後,張揚四人與老外身後的工作人員和保鏢匯在一起,從容登上客機。 從始至終,那位顯然是美利政界某個顯要人物的老外都沒有向坐在後艙的張揚幾人打量過。十幾個小時沉悶的飛行後,張揚已經踏上了美利合眾國的土地。 一跨出飛機,傅真真與老外耳語幾句,直到這時,老外才展開眉頭微笑著對張揚點點頭。張揚突然認出了他:美利國前副總統林格.布倫洛。張揚心中一跳,隱約想到,林格的使命很可能是配合傅真真將他從中華帶到美利國。林格的秘密訪華只是個幌子! 以政界高官掩護綁架一個小商人,絕不會是為了新愛克活性分子因子誘導劑提取技術這樣簡單。商業間諜戰還不至於讓美利政府冒著巨大的外交風險來綁架一個商人——即使他被媒體吹上了天。張揚暗暗提高了警覺。 一下飛機,傅真真一行就與林格分道揚鑣,大步流星將張揚帶到早就等在機場另一側的軍用直升機,又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降落在一片只有孤零零幾座小型建築的荒漠。 方圓幾十公里鐵絲網圍成的軍事禁區如臨大敵,荷槍實彈的軍人臉上全部塗著厚厚的油彩,竟然是聞名世界的美利國特種部隊在這片荒漠執行警戒任務。 一走下飛機,一群既有身著軍服的軍人、又有西裝革履的政客、又有穿著白色外袍的科研人員的人群從一座建築物裡迎了上來。 「Mr.張,我是白宮特別事務顧問愛爾休‧西斯,歡迎你來到203基地。」一位渾身散發著精明強幹氣勢的白種男人對我伸出雙手。 一位禿頂鷹鼻、一座肉山樣的男人「嘎嘎」奸笑著擁抱一下傅真真,張揚清楚地聽見他說:「傅,你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太厲害了。全美利國人民都會感謝你。」 人群裡,張揚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AFL公司獨立研究所名譽所長,大鬍子傑倫博士,世界著名的分子生物和基因工程專家。 張揚看也不看愛爾休伸過來的雙手,大步上前抱住傑倫:「Dr.傑倫,我的朋友,看見你真好。」 第一集 第十九章 愛神 白宮,總統辦公室。民主黨第一位黑人總統桑德蘭‧多非面色沉靜地聽著特別事務助理菲斯的匯報。 「總統先生,丁克兒傳來的最新消息。『愛神』病毒迅速擴散,今天新增病例四千三百一十一例,整個丁克兒地區已經有一萬三千四百二十四人感染『愛神』,占丁克兒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七,死亡人數增加到十三人。今天又增加醫務人員五十六人、封鎖丁克兒地區的士兵七十八人感染『愛神』,特別行動隊共計八百六十六人感染『愛神』。特別行動隊的專家一致認為,明天是第一批感染病人的死亡高峰期,再找不到對付『愛神』病毒的特效藥物,預計將有……兩千多人在明天失去生命!而且……而且……」 桑德蘭眉頭一挑:「而且什麼?接著說。」 菲斯艱難地嚅動雙唇:「氣象專家預測,兩天後,丁克兒峽谷地區受季候性暖流的影響,風向將從偏北風轉為強烈的西南季風。特別行動隊和203基地的專家聯合發出一號紅色警報,不排除『愛神』借助風勢從丁克兒地區向美利國全境蔓延的可能!」 桑德蘭雙手一撐從椅子裡站起來,再也沉不住氣,失聲驚呼道:「什麼?風向改變?從峽谷往外吹?菲斯,丁克兒峽谷地區距離最近的人口稠密區有多遠?」 菲斯苦澀地說道:「總統先生,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峽谷外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農場區,只有居民二千多人。農場區外就是人口稠密地區。」 桑德蘭大吸一口涼氣,跌回椅子裡,失神的雙眼呆呆地注視著菲斯:「菲斯,看來還是躲不過這一劫呀。民主黨的災難,美利國的災難,全世界的災難啊!」 猛地,桑德蘭似乎下定了決心,雙眼露出絕決的寒光:「菲斯,召集所有人員召開總統特別會議,我要宣佈啟動特別應急預案,全美利國進入一級警戒狀態,丁克兒地區西南方向的兩個州進行大撤退。」 菲斯渾身一震:「總統……」 「別說了。任何人、任何政黨都沒有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力。我們已經向民眾隱瞞了五天,再不能猶豫了。只要美利國渡過這場危機,我願意承擔任何後果……只是,美利國有這個幸運嗎?」 突然,緊閉的大門被冒冒失失地撞開,總統的私人助理愛麗格小姐一改莊重沉穩的形象,喘著大氣趴在辦公桌上:「總……總統……」 桑德蘭皺了皺眉頭,強忍著沒有將愁思怒火向這個一向兢兢業業,為他處理了不少為難事務的私人助理:「愛麗格,怎麼這樣慌張?又有不好的消息傳來嗎?」 愛麗格穩穩神,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總統先生。」平時不假辭色的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讓菲斯都有剎那間的走神,「不過,不是壞消息,而是203基地傳來了好消息。張揚先生已經查明『愛神』是非典型冠狀病毒的強異變種,這種病毒在空氣中的存活時間將創紀錄地達到48小時左右,可以在人體內無限制複製,並且又通過飛沫向空氣中重複污染。人類感染後將無一例外在一個星期左右死於各種呼吸道疾病或者併發症……」 桑德蘭一揮手打斷愛麗格的喋喋不休,聲音顫抖道:「愛麗格,說重點。張,他……他有沒有找到對付『愛神』的藥物?」 「有。張揚先生說,他有把握在203生化實驗室提取出對付『愛神』的生物活性分子的因子誘導劑,而且他說,以這種誘導劑可以合成各種形式的活性針劑、粉劑和噴霧劑,用來撲滅人體和各種傳播介質中的病毒。不過……」 菲斯喜形於色,搶在桑德蘭前面道:「不過什麼?他是不是有條件?總統先生,張雖然是基因工程應用領域的天才,但他首先是一個商人,不外乎是追逐最大的利益,我們完全可以動用特別預案的資金買下他的提取技術。不管多少,我相信國會都會同意的。呵呵,這次中情局倒辦了件漂亮活!」 愛麗格神情複雜地看了看臉都快笑爛的菲斯、這些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的桑德蘭:「總統先生,張揚先生沒有提出經濟上的要求。他只是向我們要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桑德蘭和菲斯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什麼女人這麼重要,竟然抵得上哪怕幾十億資金國會都會照付的誘惑。 「是的,一個女人。」愛麗格神采飛揚,陷入少有的激動中,「他要確定中情局海外行動組在燕都綁架的他的好朋友吳芸小姐已經獲得自由。他說,沒有聽到這位吳芸小姐的聲音,沒有從他最信任的人口中聽到她脫險的消息,他不會提供這種因子誘導劑……」 桑德蘭緊皺雙眉,歪了歪嘴角:「布魯斯還是老一套,他就沒有一點新意嗎?菲斯,你馬上讓布魯斯通知燕都,讓他手下放了吳小姐。」 愛麗格緩緩道:「可是,駐華大使館傳來消息,張在中華失蹤後,抗癌一號新聞發佈會無限期推遲,燕都高層震怒,動用了所有國家機器秘密搜查張揚的行蹤。布魯斯已經與燕都的海外行動組失去聯繫!」 「什麼?失去聯繫?」桑德蘭似乎已經看到中情局海外行動組落到中華國安局手中,中華政府向他發出強烈抗議的嚴重後果。畢竟,中情局的華人間諜在燕都如此猖狂地活動,美利國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對這場嚴重損害兩國外交關係的事件進行狡辯。 「狗屎,布魯斯這個混蛋,這回讓他害死了!」情急之下,桑德蘭連最難聽的俚語都罵了出來。 「總統先生,『愛神』明天總爆發,兩天後風向改變。這……這……」 桑德蘭疲憊地一揮手:「菲斯,讓一號直升機準備,我馬上飛203基地。」 203基地地底三十米處,猶如迷宮的巨大實驗基地中,張揚懶洋洋地躺在一間華麗臥房的床上,旁邊的手推車上擺著基地服務人員不知道從哪裡搞來,顏色希奇古怪的所謂「川菜」。看上去黏糊糊的菜式讓人毫無食慾,飯菜一點都沒有動過。 傅真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張揚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張揚知道,她是奉命前來勸說他交出對付「愛神」的活性分子因子誘導劑,可是,當張揚知道傅真真的真正身份——美利國中情局海外諜報員後,就像那晚看到上官玉蘭和吳剛的親暱關係一樣,張揚對她僅有的好感消失了,再也不想理這個忘了自己膚色和姓氏的賤女人。 張揚自認自己並不是民族主議者,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容忍一個黃皮膚的中華人背祖忘宗,無恥地為別的國家竊取祖國的機密。 他實在想不通,傅家控制的無極集團是分公司遍佈全中華,幾乎涉足各種行業,中華民營企業中排名前十位的集團公司,傅真真絕不會為了金錢妥協,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投身到了這個超級大國的諜報機構。 這座冰山漂亮的頭顱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第一集 第二十章 總統來訪 冰山露出尷尬的笑臉:「張揚……」 不等她繼續,張揚脖子幾乎要扭斷地將臉衝向另一邊,表達內心強烈的厭惡:「不用多說,沒有吳芸的消息,就沒有對付『愛神』的基因藥物。」 那座肉山,美利國中情局局長布魯斯「砰」地撞開房門,氣極敗壞地衝進來大吼:「張,你別太過分了。要知道,你現在還在我們手上,要你從人間蒸發是分分鐘的事。狗娘養的,你就是要好萊塢最紅的明星老子都有本事給你搞來,一個中華娘們,值得你這樣小題大做嗎?」 張揚早就知道他在門外偷聽,可是,他沒想到失去理智的中情局局長是如此不堪,心中的怒火頓時狂湧而出。氣極反笑,張揚從床上坐起來:「布魯斯,我不要明星。只要你讓你老婆吸得我爽翻天,你兩個女兒讓我幹得叫娘,我馬上將足夠份量的因子誘導劑給你提取出來。」 張揚在大學英語過了六級,再加上內識能量的幫助,從無所不包的網絡上直接將各個語種的影音資料複製到腦海中,幾個月穿梭於世界各地,他已經熟練掌握了多達八門語種。 熟練惡毒的英語好像一隻利箭,頓時將布魯斯釘在地上,油光水滑的禿頂都蒙上狂暴的怒火:「你……狗娘養的,我跟你沒完……」 布魯斯氣得渾身哆嗦,禿頂上全是油汗,嘴裡連續吐出最骯髒的俚語怒罵,當張揚心眼異光一閃,決心要給這個美利豬一點教訓的時候,傅真真擋在了張揚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張揚看花了眼,冰山回頭一瞥,眼中竟然射出兩絲強忍的笑意。 傅真真還未開口,門口突然湧進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黑人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正是張揚從電視、報紙上多次見過的桑德蘭‧多非! 張揚一打挺從床上溜下地,整整身上的衣服。他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下見到這個超級大國的最高領導人,心裡也有些微的緊張。 傅真真可能和他的感受一樣,在張揚身前驚呼道:「總統先生……」 布魯斯暴怒的喝罵仍未停息:「總統?總統來了也是這句話,我告訴你中華小子,你今天必須交出他媽的什麼狗屁誘導劑……」 「布魯斯!你丟臉還丟得不夠嗎?有力氣為什麼不想辦法聯絡上你手下那幫蠢貨?張,我為布魯斯先生的無禮向你道歉,請原諒他是職責所在,在為丁克兒的一萬多美利國國民擔心。」桑德蘭上前緊緊握住張揚的雙手,為布魯斯開脫。 我呸,布魯斯在為他妻子女兒擔心,哪裡是為丁克兒的居民。不過,有這位世界政壇上的傳奇總統為那條瘋狗求情,張揚也不為己甚,在臉上堆起笑容:「總統先生,我倒不在乎。只是你選擇了這樣的人擔任中情局局長之位,你還真有『魄力』啊。」 桑德蘭臉皮一跳,乾笑著鬆開張揚的手。布魯斯這才發現真的是總統趕到203基地,身上好像又中了一箭,伶俐的舌頭突然腫脹:「總……總統……」 不顧布魯斯和那位風姿綽約的私人助理的反對,桑德蘭趕走所有的人,只剩張揚和他兩人在房間,沉思著考慮如何向張揚開口。張揚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位從政之前是太空總署專家的傳奇人物。 還是張揚率先打破了沉默:「總統先生,你想救丁克兒的居民,我也想知道我女朋友的生死,這並不矛盾。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桑德蘭似乎下定了決心,微微外凸的眼珠好像要看進張揚心裡:「張,我不想再瞞你。貴國因為你的失蹤,動用所有力量封鎖了燕都,布魯斯已經與他手下失去聯繫,沒辦法滿足你的願望。不過你放心,他們絕對不會傷害那位吳小姐,從而損害我們雙方的合作基礎。」 「合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張揚心血上衝,「無恥地綁架、威脅,這也叫合作嗎?我們有合作的基礎嗎?這是比強盜還強盜的邏輯。」 桑德蘭沮喪地垂下頭,喃喃道:「張,政客是不講道德,只講利益的。對不起,我們在國內隱瞞了丁克兒事件,以免在全國造成恐慌,所以,我們也不能通過正常的外交途徑尋求中華政府和你的幫助。我再次對我們給你帶來的困擾表示歉意!」 張揚的內識能量感應到桑德蘭的腦磁場平靜不波,這時的桑德蘭更像是太空總署的科學家,而不是一位狡猾的政客。張揚感應到他的真誠和懺悔。 雖然已經隱隱猜到布魯斯的手下可能出了狀況,可是吳芸一刻不回到酒店,張揚就一刻放不下心。 張揚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沒有回應桑德蘭的話。 桑德蘭猛地提高了嗓音:「張,只要一有消息,我馬上命令他們送吳小姐回去。現在我們來做一筆交易,也許你會感興趣的。」 「交易?」張揚倒真的來了興趣,想看看這位總統還能用什麼條件來突破他固執的底線。 「是的,交易。張,自從五天前封鎖丁克兒地區之後,中央情報局一直沒有停止過搜尋『愛神』的來源。從華府趕往203基地的途中,我得到他們的最新報告。中情局的特工按第一例病人的資料,從丁克兒一直追蹤到東南亞,發現『愛神』病毒是從緬匍的一個秘密研究所裡製造出來,而第一位感染『愛神』的美利人十天前剛好在緬匍那個研究所附近的農場進行奶牛繁殖技術交流……」 以「愛神」的基因複製特性,如果經過特殊處理,確實能夠在被感染者體內潛伏一周左右,看來中央情報局倒真是名不虛傳。 桑德蘭語不驚人死不休,接下來的話才真正讓張揚大吃一驚:「張,當我們的人找到這個研究所的時候,研究所的人員已經全部撤退。不過,中央情報局東亞事務專家分析,這個研究所很可能與『卡馬斯』極端組織有關係,這次挑選美利國人下手,只是他們仇視西方人的心理作怪,他們研究『愛神』的目很可並不是美利國。因為中央情報局抓到他們唯一的一個外圍組織成員透露,研究所撤退前秘密送了兩隻試驗用的猴子出去,目的地是——中華!」 張揚突然想起傅玉山和黃動的對話,他們不是提到從雲省入境的兩隻猴子嗎?雲省毗鄰緬匍,他們說的肯定就是這兩隻猴子。 猴子、林一龍、愛神、傅玉山、卡馬斯極端組織、燕都、奧體會,幾個毫無關係的詞彙漸漸在張揚腦中竄成一條若隱若現的脈絡。 猛地又想到幾十年前那場席捲中華全國的非典戰役,「愛神」正是非典型肺炎病毒的反轉變種,具有多種傳染途徑和瘋狂複製的特性,如果散播開來,給中華人民的生命和經濟造成的損害,豈是幾十年前那場「非典」所及之萬一。 舉辦奧體會想都不用想,就是僥倖渡過這場危機,千萬平方公里的中華土地上也將屍骨纍纍,中華會被所有國家和地區封鎖,成為瘟疫的代名詞。 張揚再也坐不住了,剎那間想到無數種應對方案。傅玉山咬牙切齒,下令不惜一切「解決」他的圖像出現在腦海中…… 懶洋洋的笑意在張揚臉上重新展開:他終於想出了對付傅玉山的方法。 桑德蘭讚賞地看著他,兩道笑紋越擠越粗:「張,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神奇的人。相信你已經找到對付他們的辦法。」 張揚微笑不語,大膽地攬上桑德蘭的肩膀:「親愛的總統先生,現在咱們來商量商量合作的事情……」 第一集 第二十一章 英雄 第二天,坐在桑德蘭的備用專機上,張揚緊急飛回燕都。 此刻,基本上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的電視、報紙、網絡都是關於丁克兒「愛神」事件的報道。 在這些報道中,桑德蘭被政府高官和民主黨的議員們簇擁著,沒有穿戴任何防護用具,出現在用厚重的軍用生化防護服武裝的醫務人員、軍人和病人中間,意氣風發地向記者們發表演講。在他背後,滑翔機在空中、軍人和醫護人員在地上,正在忙碌地噴灑張揚提供的含有特殊基因質粒的消毒噴霧。 對於這場如果不及時處理,將危及美利國全境的重大災難,全球媒體都在稱讚美利國政府處理及時,應對得當。桑德蘭的支持率也竄上從政以來的最高峰。 當然,這些報道裡另一個焦點人物就是張揚,天才張! 正是因為美利國總統親自與張揚聯繫,將張揚「邀請」到丁克兒,在短短幾個小時就找出了對付「愛神」病毒的基因藥物,才使美利國渡過了這場大災難。 張揚,一個黃皮膚的中華人,成了拯救美利國的英雄! 這正是張揚和桑德蘭合作的條件之一。張揚給傑倫留下了足夠份量的因子誘導劑,讓203基地生化實驗室用來合成撲滅愛神的活性分子藥物。當然,這種必須在時空隧道中提取的誘導劑的技術張揚不可能告訴傑倫。即使告訴了傑倫,他們也沒有提取的技術條件。 而為了報答張揚的「慷慨」,在桑德蘭的授意下,除了報道他這個總統和美利國政府在丁克兒事件的光輝形象外,全部是關於張揚——拯救了整個美利國的英雄的鋪天蓋地的新聞。 張揚正是要借助這種對他近乎神話般地吹捧,來給傅玉山施加強大的壓力。讓傅玉山在潛意識中認識到,如果不首先「解決」張揚,他的陰謀絕對會像丁克兒地區的「愛神」疫情一樣流產! 張揚有足夠的自信,有內識能量的幫助,傅玉山解決掉他的計劃絕對不可能達成。而他,就贏得了充足地對付傅玉山的時間。 傅玉山的陰謀雖然暫時得到阻止,不過,傅家另一個成員,秘一般的傅真真卻讓張揚傷透了腦筋! 雖然桑德蘭在質詢過布魯斯後,親口向張揚證實,傅真真是中情局萬不得已動用的長期潛伏的棋子,除了「邀請」張揚之外,她以前從來沒有執行過其它任務。而且,身份暴露的她從現在起,也正式從中情局檔案中消失,成為「乾淨人」。但是,當傅真真拒絕中情局豐厚的「退休金」,堅決要求和張揚一同回國後,布魯斯和桑德蘭都以為她瘋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她認為中華國安局的特工都是弱智嗎?只要她和張揚一同出現在燕都機場,聯想到張揚在燕都的神秘失蹤、丁克兒地區的神秘出現,有心人就不難猜測到她在為美利政府服務。 當桑德蘭徵求張揚的意見的時候,張揚嚇了一大跳之後,沉默了。他並沒有急著答覆桑德蘭,而是回到房間後,悄悄通過203基地的電腦,入侵了中情局的中央電腦。張揚赫然發現,在傅真真的秘密檔案上,傅真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中華國安局外情五處情報員! 張揚完全迷茫了!大惑不解之下,他橫下一條心,又以內識能量冒險侵入203的外網,越洋侵入中華國安局的中央電腦。 誰知道,傅真真的檔案上,更大的「驚喜」地等著他! 在那份檔案上,清清楚楚地記載著:傅真真,奉命於30XX年加入美利國中央情報局…… 這一次越洋入侵,已經超過了張揚身體能夠支持的極限,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幾小時,才緩過勁來。 當桑德蘭那個性感可人的私人助理第五次來敲張揚的門的時候,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在桑德蘭面前為傅真真求了一次情。無奈之下,桑德蘭不顧布魯斯搬出中情局條例來反對,親自同意了傅真真回國的要求。 坐在專機裡,張揚瞪著雙眼死死地瞪著坐在對面的傅真真,漸漸地,眼前出現了幻象,這座冰山褪去那身名牌套裝,變成一條冰冷噁心的雙頭毒蛇,黑得□人的眼珠好像在研究張揚身上哪裡好下口,隨時會撲上來纏住他脖子。 張揚暗暗責怪格林蘭,沒有讓他擁有直接讀懂別人思想的能力,而只能憑對方腦部能量磁場的變化,感覺到對方某種情感區域比較劇烈,做出諸如對方是否撒謊這種簡單的判斷。 從離開203基地開始,張揚曾試探過好幾次傅真真的反應,想要弄懂她到底是在為中華國安局,還是美利國中情局服務。可傅真真的神經也像她的外表那樣,冰冷堅硬,張揚的數次試探都以失敗告終…… 飛機上,張揚打了個寒顫,連忙揮手驅散眼前的幻覺,遠躲開傅真真,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在弄不懂這個女人到底在為誰服務的情況下,他無法決定自己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待傅真真。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張揚並不知道,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的潛意識裡其實已經偏向了傅真真,下意識地認為,她在為中華政府服務。當得知吳芸從「綁匪」手中脫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他在潛意識裡就決定放過傅真真了。 因為他一廂情願地認為,傅真真之所以將這次「綁架」策劃得如此完美,就是為了取信於中情局,為中華政府獲取更大的利益…… 令張揚極度不爽的無聊飛行之後,傍晚時分,張揚和名義上「陪同」他赴美的傅真真踏下舷梯,在首都機場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來迎接的有國務院辦公廳的一位副主任,對於一位在政界沒有任何身份的商人來說,這已經是相當高的規格了。另外還有國際紅十字協會、中華醫學會等機構的代表,當然,少不了飛揚公司的人。 遠遠地,張揚銳利的眼神穿過人群,看到安勇在外面陪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吳芸! 好不容易應付完歡迎儀式,張揚顧不得失禮,擠開人群將神情憔悴的吳芸一把攬進懷裡。 幸虧現場只有央視和新華社的記者得到特許進入機場,他們不是專發花邊新聞的小台、小報,當然不會將這種場面發佈,不然張揚真不知道他的「菲聞」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那些高官見狀紛紛搖著頭鑽進轎車,眼不見為淨,一溜煙駛出機場。 安勇在旁邊小聲提醒道:「張總,吳警官,咱們還是上車吧,這樣……不太好……」 上車時張揚瞟了一眼,傅真真並沒有跟上來,一個人孤零零地消失在特別通道門口。 上車後,吳芸緊緊偎在張揚身上,兩人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起。失而復得、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們拋棄了所有的顧忌,只知道貪婪地索取對方口中的甜蜜,讓幸福一浪又一浪淹沒自己。 直到半個小時後,張揚才「有空」聽吳芸講述她獲救的經過。 原來,在張揚和桑德蘭達成協議之後,張揚從203基地給安勇打了個電話,讓安勇轉告吳民他是自願到美利國,因為全力以赴投入對付「愛神」病毒的研究,忘了通知公司。之後,隨著丁克兒地區的新聞播出,燕都風聲鶴唳的緊張局面也隨即解除。綁架吳芸的「綁匪」也莫名其地釋放了她,她獨自從關押的地方聯繫了安勇。 吳芸在這五天裡並沒有受到任何折磨,只是「綁匪」們行動謹慎,出現在她面前時全部蒙著面,整整五天竟然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除了按照吳芸提供的零亂資料,王峰他們專案組找到了西山人去樓空,羈押吳芸的現場外,再也沒有找到追捕「綁匪」的任何線索。 聽完介紹,張揚也暗暗心驚,這些中情局的特工果然厲害,專案組裡的人幾乎都是警界的精英,而吳芸也是一名出色的警察,卻被他們弄得焦頭爛額,得後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這件案子疑點雖多,但是只要張揚和傅真真一天不站出來說明,這件案子就鐵定破不了,將成為王峰警界生涯的恥辱。 第一集 第二十二章 毒猴 回到酒店,張揚馬上忘了傅真真。 既然在美利國時已經放過她,張揚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傅真真惹到他自己還好說,如果傅真真真真的傷害他的親人,或者做出什麼危害國家安全的事情,張揚完全有這個自信,絕對會讓傅真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顧不上休息,張揚按照在203基地想好的計劃,為了持續不斷地給傅玉山增加壓力,他迅速給自己的兩位秘書佈置任務:「你們趕快和媒體聯繫,明天就舉行『抗癌一號』的發佈會,再拖下去那些人要罵娘了。」 「明天?張總,可是抗癌一號的試驗數據在哪裡啊?你又沒對我們交待過。昨天我一回來,兩位副總和研究所的馬所長就和我抱怨,擔心你在媒體面前出醜,對飛揚公司聲譽有影響呢。」 張揚自信地一點額頭:「不用擔心,一切都在這裡。只要張揚的腦袋在,飛揚公司遲早是橫掃千軍的商場霸主。」 兩位經過嚴格考核選入中裁辦公室的漂亮秘書被張揚飛揚自信的神采吸引,呆瓜樣愣愣地看著他,臉上露出敬佩和莫名的情意。張揚心裡一凜,連忙假笑道:「你們老闆臉上又沒長花,看什麼看?還不去辦事?告訴大家,不准來打擾我,我要和吳警官有重要事情要辦。」 在兩位秘書小姐「咯咯」的嬌笑中,張揚反身扣上房門,一把抱起躲在門後偷聽的吳芸:「老婆,你老公身上髒死了,來,咱們去洗個鴛鴦浴……」 吳芸被綁架的消息一直被嚴密封鎖,因為各自的原因,張揚和吳芸都不想節外生枝,讓其它人知道。吳芸因為被綁架,到奧體會特別行動隊報道的日期已經遲了好幾天,張揚因為心中有事,在和吳芸纏綿一陣後,只得答應事業心極重的吳芸,讓安勇送她到奧體會特別行動隊報道。 獨自躺在套房的大床上,張揚再一次清理自己的思路。 在全球聯合體自3010年將打擊極端組織和勢力提上議事日程,所有聯合體國家攜手,在世界範圍圍剿、打擊極端組織後,經過五十餘年的努力,全球許多恐怖組織和勢力都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但是,世界範圍的圍追堵截也促成了一些各自為政的恐怖組織殘餘的聯合。 卡馬斯,正是自稱最純正的突利斯坦人後裔,在三十一世紀初期被打殘的一股伊斯教恐怖組織與中東地區流竄的其它恐怖組織的聯合。 在張揚的印象中,「卡馬斯」極端組織應該一直在中華西北疆毗鄰的中東地區活動,從來沒有聽說過在東南亞有他們的組織。而且,傅玉山、林一龍都是純粹的漢族人,怎麼會與那些自稱是突利斯坦人後裔、最純正的伊斯教信徒,其實是戰爭瘋子、恐怖狂人的極端勢力有聯繫呢? 林一龍有可能受金錢誘惑,可是,無極企業集團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崛起,歷經半個多世紀的發展,近幾年更是排在中華民營企業的前十位。從無極集團的電腦資料瞭解到,傅家秘密控制無極集團的股份達到驚人的百分之七十九,完全就是一個家族企業。無極集團是傅家的產業外界一直不知道,傅玉山這個總裁也一直隱在幕後控制,從來不出席無極集團的任何活動。可是,有了資產幾千億的無極集團,傅玉山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有什麼理由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還有那個讓人頭疼的傅真真,甚至傅抱一、傅玉石,這家玄門傳人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可惜,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瞭解其中的內幕。 從冥想狀態醒來,張揚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只有先釜底抽薪,先解決那兩隻「毒猴」,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揚從心眼放出內識能量,從手提電腦接入網絡,侵入電信公司的主機,順著無極集團的辦公電話找到黃動的新手機號碼,再從黃動的電話記錄裡找到一個神秘的號碼,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循著這條線索定位到一個叫「清風花園」的小區裡的一幢別墅。 那裡,有張揚千辛萬苦尋找的東西。 關上電腦,穿好衣服,下一刻,內識能量製造的時空隧道將張揚送到動物園猴山。時近黃昏,動物園已經閉園,猴山附近靜悄悄的,只有一百多隻猴子還在假山石上蹦來蹦去。 張揚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猴山頂部,受驚的猴子們嚇得「嘰嘰」尖叫,四處亂竄。張揚選中兩隻小猴子,內識能量猛地控制了它們的行動。兩隻小猴子軟倒在山石上一動不動,四隻靈動的眼珠眨巴眨巴,可憐巴巴地望著張揚。 「對不起了,可愛的小猴子。」張揚苦笑一聲,「我也不想的。」抓起兩隻小猴子,張揚又進入時空隧道,直接從出口處進入清風花園那幢豪華別墅的地下室。 內識能量早已「看見」,上下三層的別墅裡有四個人。靠近地下室的客廳始終有兩個人守在那裡。可是,好像地下室裡關著世界上最兇猛的野獸,那兩個人的眼光掃過通往地下室的小門時又急又快,不自然地暴露出他們內心的恐懼。 張揚知道,他找對了。 地下室裡漆黑一片,黑暗中的東西感應到張揚的出現,開始躁動不安地跳動,「嘰嘰」亂叫。 張揚將內識能量聚集到眼部,剎那間,昏暗的地下室亮如白晝。空蕩蕩的地板上,一個絲網狀的鐵籠子裡關著兩隻小猴子,此時正鼓起雙眼,前肢趴在絲網上,仇恨地盯著張揚。看來在緬匍的實驗室裡,它們一定備受折磨,對人類的仇恨已經深深種在它們心裡。 張揚從指尖發出兩道氣流,封閉了它們的經脈,讓它們暫時失去活動能力,再扭開鐵線,打開鐵籠子上的小門,將兩個「毒猴」和捉來的小猴子對換。 他們在兩隻猴子身上一定經過特殊處理,還沒有誘發「愛神」,否則,以「愛神」瘋狂的傳染和複製特性,別墅早就成了「毒樓」,那四個人根本不敢呆在這裡。所以,張揚放心地不採取防護措施,一手一隻提著兩隻「毒猴」,重新進入時空隧道。 第一集 第二十三章 拜訪 飛揚公司的生物研究所在蓉城,張揚要想鑒定這兩隻猴子身上是否攜帶有「愛神」,只有去找陳嘉生教授。 從時空隧道出來,張揚招了一輛出租,鬼鬼祟祟地對司機耳語一番。在司機眼裡,張揚很可能成了偷運國家保護動物的小販。不過,在張揚二千元包幾個小時車的金錢攻勢下,司機還是「熱心」地幫張揚把放在暗處的猴子拖上車,先送他到商場買了兩樣禮品。 記得陳教授最喜歡喝茶,張揚花二千多元買了罐好茶。師母原先就是老來俏,張揚買了一套適合中老年人用的化妝品。 讓司機等在樓下,在高出市價幾倍的租車費誘惑下,相信司機也不會放鴿子,張揚提著禮物敲開了陳教授家的房門。 「是你?」開門的居然是上官玉蘭,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驚喜還是厭惡。「你現在可是拯救了整個美利國的大英雄,怎麼還有空跑到這裡來?」 張揚氣得倒噎氣,心裡又開始詛咒:吳剛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嗎? 「玉蘭,是誰呀?」陳教授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 上官玉蘭側身讓張揚進屋,高聲答道:「舅舅,是他……張揚。」 「張揚?哪個張揚?」 「就是你剛剛還對著電視新聞讚不絕口的張——揚!你不是嘴巴都快笑爛了,直說什麼最得意的門生、生物學界的奇跡……哼,從來也不見您這樣誇過我!」上官玉蘭連聲數落著她老舅,眼睛卻鄙棄地看著張揚,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 這個小娘們真討厭,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未來大舅子女朋友的份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張揚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上官玉蘭,一邊在臉上堆滿了笑容:「老師,是我,張揚。」 陳教授果然嘴巴都笑快歪了,驚喜地叫道:「張揚?真的是你?來來來,快來坐。老婆子,快出來呀,張揚來了。」 和張揚老媽一個德性,在家裡當家作主,嘴巴從來不得閒的師母從臥房跑出來,熱情地牽住張揚的手:「哎呀,真的是小張呀!一晃幾年過去,出落得更……怎麼說來,對,按你們年輕人的說法,更『酷』了!老頭子剛才還誇你來著。嘖嘖,怎麼到師母家還帶禮物呀?這不見外了嗎?什麼?這是專門送給我的化妝品?咯咯咯,小張你真是太客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醋,上官玉蘭見口袋翻空也沒她的份,又開始冷嘲熱諷:「舅媽,人家現在是億萬富翁,給夜總會小姐打賞都不止千兒八百,這算什麼呀?您不是說他以前在燕大讀書的時候常到家裡來蹭飯吃嗎?這就權當他付飯錢唄。以人家現在的身家,這些東西還顯得寒酸了呢。」 張揚真想一把掐死她!心裡鬱悶至極。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張揚討厭的女人,傅真真排第一,上官玉蘭一定就是第二! 師母顯然沒想到上官玉蘭這樣刻薄,古怪地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上官玉蘭,居然曖昧地笑了起來:「這個死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陳教授氣得一聲大吼:「上官玉蘭,不好好說話你就回家。真搞不懂你,以前十天半個月不來我這裡,這幾天天天賴在我這兒不走。」 在陳教授的怒吼下,上官玉蘭總算噘著嘴坐到一邊,不過,也根本沒有回家的意思,豎起耳朵聽張揚和陳教授的談話。 張揚畢恭畢敬地和陳教授閒扯幾句,撿能說的,大約講了講丁克兒事件的始末,完了道:「老師,據美利國中央情報局調查,發生在美利國丁克兒地區的疫情很可能只是恐怖份子的預演,他們的真正目標是——中華!」 「什麼?中華?」陳教授猛地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 上官玉蘭也驚奇地睜大了雙眼:「中華?張揚,你是不是瘋了?中華政治昇平,國泰民安,從來沒有出現過大的恐怖活動。你現在不是小混混,是媒體追蹤的新聞人物,你知道這句話如果落到記者耳中,會造成怎樣的轟動嗎?會對國家經濟和社會秩序造成多大的危害嗎?你難道就是靠這些道聽途說、危言聳聽來提高你的知名度?你也太卑鄙了!」 上官玉蘭不明內情,她的話證明她反應敏捷,慮事周詳,可她每句話都對人不對事,更增加張揚對她的反感。 張揚看也不看她,對陳教授道:「老師,我今晚就是來求證的。我也希望我猜錯了。可是如果今晚的試驗得到證實,那無極……」 猛地想到上官玉蘭和傅真真的密切關係,張揚連忙剎車。差點就透露了無極集團的內幕。 本來不想要上官玉蘭參加今晚的試驗,可是正在跟陳教授讀學位的上官玉蘭一直是他的實驗助手,張揚實在找不到理由支開她。無奈,一行三人匆匆下樓,坐上出租直奔燕大的生物實驗室。 一進入陳教授在燕大的實驗室,上官玉蘭好像換了一個人。她從衣袋裡掏出一副精緻的眼鏡戴上,穿上一身寬鬆的白色實驗服,神情專注而凝重。 上官玉蘭好像生來就是屬於這片天地,十指靈活地擺動名種試管,調節名種實驗裝置,腳不沾地地在實驗台前穿來穿去,無意間的一個微笑,讓她看起來更像聖潔的天使。濃郁的知性美、儒雅的氣質,居然讓張揚不合時宜地想起兩個字——性感! 張揚從來沒有想到,工作中的女人是這樣美麗!他愣愣地站在實驗室中,看呆了眼。 「教授,結果出來了。在兩隻猴子的血液樣本裡確實存在著大量的RNA變異冠狀病毒,可是經過電腦模擬測試,這種病毒不具有自身複製特性,也就是說,沒有傳染性。與國際紅十字會公佈的『愛神』病毒因子圖譜比較,有三處鹼基序列的排列不一致。」上官玉蘭拿著電腦打印出來的試驗結果,有條不紊地向陳教授說明測試報告,一雙秋波狐疑地從鏡片後盯著張揚,等著他的解釋。 張揚猛地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哦,啊?也許它們在睡覺,一覺醒來它們就會有傳染性了吧?」 「什麼?睡覺?你……無知的色狼,你除了會看女人,還會幹什麼?」汗,上官玉蘭原來早就發現張揚在用眼睛吃她豆腐。 不過張揚心裡也在奇怪,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試驗,她為什麼一直不阻止他,卻直到這時才對他發飆?難道她一離開那些試管和試驗儀器,就保持不了讓人心儀的風姿嗎?真是個古怪的女人。 陳教授看完報告,皺眉道:「張揚,這種病毒確實是一種從來沒有發現過的變異病毒,但是確實也沒有傳染性啊。咦,這三處鹼基序列好像有古怪……」 畢竟是科學院的院士,馬上就看出其中的問題,不過,沒有張揚這個分子生物學的「天才」出馬,他和上官玉蘭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發現三處鹼基序列變異後有多麼可怕。 張揚走上前去操作電腦,馬上在屏幕上列出三種可以誘發基因突變的因子誘導劑的圖譜,回頭衝上官玉蘭一笑:「上官小姐,麻煩你將任何一種因子誘導劑加入這種病毒分子中,模擬它的變異結果。」 陳教授看見張揚列出的三種圖譜,雙唇顫抖著驚叫道:「老天,這……張揚,這三種誘發劑任何一種拿出去發表,都會在生物學界造成轟動,是研究基因誘變工程的驚世發現啊。張揚,你……你是造物主賜給人類的奇跡……」 第一集 第二十四章 因子誘導 也難怪陳教授如此震驚。確實如他所說,基因的異變除了漫長的時空洗禮之外——那往往是以十萬、百萬年計,在短時間內,只有經歷比如核輻射等強能量衝擊的外因觸發才能發生,而且不能控制它的變異後果。張揚這三種誘導劑都是靶向誘導,完全可以控制它的誘導方向。它在基因工程上的發展前景就太美妙了。比如,存在於人體內的致病基因,可以誘使它發生變異失去複製能力,使許多頑症得到控制,張揚的「抗癌一號」就是這種誘導劑中更先進的一種,專門用來誘發癌細胞突變,使它失去複製特性。 進一步研究,這些誘發劑甚至可以誘發人體內涉臨死亡的細胞「重生」——激發複製特性,使人體許多垂死機能重新煥發青春。 研究成功,即使不能成為「長生不老藥」,至少也可以大幅度提高人類的壽命! 上官玉蘭顯然也想到了,她眼神怪異地看著張揚,又是那句話:「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不,你……你不是人!」 陳教授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對,張揚,你不是人,你是神,你是仙,你是上帝的使者。」他樂昏了頭,徹底的唯物主義的科學院院士也說出唯心的胡話。 上官玉蘭少見地沒有反駁陳教授的話,似乎想起了什麼,喃喃道:「也許,你真的是來自遙遠異世界的神,掌握了這個宇宙的所有秘密。那天晚上『飛』到夜闌珊……」臉上不自然地一紅,瞟了張揚一眼。 張揚嘻嘻一笑,懶洋洋地道:「神?切,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神?對於世界的認識,只有已知和未知。只不過有人已知的多一些,有人未知的多一些罷了。」 上官玉蘭喃喃咀嚼著張揚富有哲理的話,今晚第二次紅了臉,又古怪地瞟張揚一眼,再也不說話,開始操作電腦程序模擬病毒基因的異變過程。 張揚一點也不奇怪,在電腦的模擬試驗中,那種病毒幾乎是「完美」地變異成「愛神」。說它完美,是因為變異後的病毒比「愛神」更具有瘋狂的複製能力、傳染性和在各種介質中的高存活率,小小一滴富含病毒的血液就可以無限傳染複製,說它可以消滅整個人類也不為過! 當然,這是張揚的誘導劑比緬匍研究所裡的誘導劑更先進的結果。 陳教授和上官玉蘭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結果,同時張開大嘴,思維為之停頓。這一輩子,他們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恐怖的「死神病毒」,而且,還是在他們手中變成現實。 陳教授猛地從上官玉蘭手中搶過鼠標,將那三種誘發劑的圖譜刪除得乾乾淨淨。 上官玉蘭急著搶過鼠標,電腦上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猛地鼓起雙眼,憤怒地對她陳教授吼道:「老舅,你瘋啦?這……這可是舉世震驚的發現啊!這不是你一直在追求和研究的終極目標嗎?」 陳教授鎮靜地站起來,雙手扶在張揚肩上,一字一句道:「張揚,這些技術不屬於這個世界。人類的文明和道德水準還沒有達到使用這些技術的水平!人心不古,如果這些技術被別有用心的人獲得,人類將萬劫不復。張揚,聽老師的話,以後再也不要讓任何人看到這些東西。飛揚公司開發新藥也要慎之又慎,絕對不能讓別人從你的新藥裡找到研究方向。生物工程的發展,還是讓我們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吧。」 張揚渾身大震,終於認識到中華知識分子的高尚情操。在他們孜孜不倦對科學的追求中,在他們遠離人群孤獨的研究中,在他們近乎冷漠木訥的外表下,掩藏著對生命、對人類的滿腔熱愛。 上官玉蘭雙眼發光,衝動地在陳教授臉上親了一下:「老舅,您真是我的偶像。對不起,玉蘭今天才明白你說的,做學問要先學會做人的道理。張揚,馬上取消你明天『抗癌一號』的新聞發佈會,結束你的飛揚公司,我不准你再害人害己!」 如果張揚和她一樣戴得有眼鏡,上官玉蘭的後半截話會馬上就會讓它跌得粉碎。 你以為你是誰?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張揚恨得咬牙切齒。 陳教授卻笑著點頭,頗為贊同上官玉蘭的提議。 張揚只好信誓旦旦地發誓:「老師放心,抗癌一號是針對性相當強的靶向誘發劑,應用面十分狹窄。沒有人能夠從它的因子圖譜裡找到任何研究線索,因子誘導劑的提取技術又是飛揚公司的核心機密,除了我,沒有人能夠接觸得到。」 「那提取的試驗室呢?你手下不會一點點積累資料,最後找到你的提取方法嗎?」上官玉蘭反應相當快。 張揚怎麼能夠告訴她,包括新愛克、明天即將發佈的抗癌一號、還有對付「愛神」的藥物,用於合成這些生物活性分子的因子誘導劑根本就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裡提取。只有將試驗室置於異度空間,在沒有重力和任何磁場污染的異度空間裡才能完成,那些合作公司和203基地只是負責用於合成的載體細胞培養。說出來,他們更要把張揚看成怪物了。 張揚只得向陳教授苦笑求援。陳教授略一思索,突然笑了起來:「玉蘭,我們倆都愚了。張揚能夠掌握人類也許在幾萬年後才能認識的技術,他要想隱瞞一個秘密,又是誰能找得到的?我相信張揚。」 上官玉蘭不甘心地還想抗議,想一想,說出一句話嚇了張揚和陳教授一跳:「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除非……除非我親自在他身邊監視。老舅,我要提前實習,加入飛揚公司完成我的課題研究。」 一聽上官玉蘭的無理要求,張揚大叫:「我不同意!」 陳教授奇怪道:「課題?你什麼時候選定課題了?我怎麼不知道?」 上官玉蘭恬不知恥道:「剛剛才選好的。總之您不用管我,論文通不過是我的事。張揚,就這樣定了,我明天就上班。這樣吧,就勉為其難做你的私人助理吧。」 陳教授在上官玉蘭明目張膽的眼色授意下,居然也像老狐狸那樣笑起來:「呵呵,對啊,張揚,玉蘭跟著你當然會學到更多的東西。玉蘭,我贊成你到飛揚公司。學校正在搞學制改革,好好幹,如果你的課題真的有重大突破,我看你可以直接申請參加博士學位的考核。」 就這樣,一老一少自說自話,上官玉蘭就成了張揚的「私人助理」。而張揚,哪裡能當面拒絕恩師的「美意」? 不過,還算稍有安慰,今晚的試驗確定了兩隻「毒猴」真的是「愛神」病毒的攜帶者。傅玉山的狼子野心暴露無遺,張揚對從緬匍撤退的那個神秘研究所也充滿了好奇。 他們又是一幫什麼人呢?以他們的水平,雖然與張揚相比還相差甚遠,不過,比起現階段人類的研究水平,他們卻超前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為張揚的出現,他們如果要為惡中華,甚至為惡世界,只怕也是輕而易舉! 第二集 第一章 暗殺 陳教授一再確定只有這兩隻猴子是恐怖分子帶入中華的唯一潛伏病原體後,才放心地與張揚和上官玉蘭趕到郊外,將兩隻無辜的猴子焚燒深埋。 從始至終,陳教授都沒有問張揚這兩隻猴子從何處得來。張揚明白,老師不想攪入這場讓人震驚的風波中,作為一個知識分子,他已經作了力所能及的事。以後的事,自然有他這個得意門生去處理。 無巧不成書,上官玉蘭的家和張揚住的假日酒店竟然在一個街區,在熱情的師母的張羅下,張揚半推半就地答應送上官玉蘭回去。 從陳教授家出來,時間已是凌晨時分,人行道上樹影婆娑,靜謐的街道上只有跑通宵的出租還在轉悠,間或駛過幾輛豪華轎車,瘋狂了一夜的年輕人仍然龍精虎猛,一路尖叫呼嘯而過。 燕都的六月溫差還大,上官玉蘭輕輕靠近張揚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也許是因為冷,也許是兩邊的樹影讓她恐懼,她身子微微顫抖,讓張揚不忍心甩開她的依附。 猶豫了很久,張揚還是開口道:「上官小姐,那天你讓吳剛帶我到傅府,我知道是你想讓傅家的人測試我的特異功能。可是我很想知道,你對傅真真說過關於我的其它事情沒有?比如,我帶你進入時空隧道的事情。」 上官玉蘭好像沒聽到張揚的話,半天才道:「什麼?哦,沒有。那天,只有我和吳剛知道你要去傅家,傅家的人都不知道。還有,其它的事情,包括那個……從燕都飯店到夜闌珊的事……我怎麼好講的……」聲音越來越低,身子更緊地靠近張揚的身邊。 張揚暗吁一口氣,還好,傅家的人並不清楚他的內識能量到了何種程度,傅玉山應該不難對付。 感受到上官玉蘭的體溫,張揚悄悄挪開點身子。雖然在深夜,他可不想人家誤會與上官玉蘭的關係:妹夫和大舅哥的女朋友不清不楚,像什麼話? 不清楚上官玉蘭和傅真真是哪種程度的朋友,張揚遲疑著,考慮如何向她開口,讓她不要向傅真真透露今晚的實驗。不知不覺間,腳步慢了下來。 上官玉蘭輕輕拉著張揚的身子,聲音竟然出奇地溫柔:「你……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說吧,不用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黑夜裡,兩顆杏核眼亮如明星,帶著微微的笑意注視著張揚。 朦朧的燈影下,上官玉蘭的身上罩上一層淡淡的光芒,潔白的肌膚顯得更加圓滑細膩,略似瓜子形的晶瑩面容上,一彎紅唇微微上翹,正是那種既不誇張,又恰到好處的豐潤性感。 一股奇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升起。感覺到上官玉蘭的呼吸漸漸粗滯,看到她的眼神漸漸迷濛,張揚心裡暗叫不好,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 一想到吳芸四年如一日的照顧自己,一想到自己對吳芸又愛又敬的感情,張揚就再也興不起當年「花心揚」的「雄心壯志」。更何況,張揚並不知道吳剛其實一直在苦苦追求傅真真,在他的印象中,吳剛和上官玉蘭才是一對。 張揚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上官玉蘭手中抽出來,緊走幾步到街邊,一邊回頭對上官玉蘭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回頭再說吧……出租車!」 一輛已經開過他們身邊的出租車隱約聽見有人招車,出於職業的敏感,「嘎——」,一聲驚心動魄的剎車聲後,出租車轟轟怒吼著匆忙倒退,擦著張揚的身體,停在他身邊。 張揚被司機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個後跳,又氣又好笑地沖司機大吼道:「師傅,你開的是汽車還是坦克呀?有你這麼開車的嗎?」 司機面滿臉不好意思地微笑著,探出頭來對張揚道:「嘿嘿,對不起了你呢,這是職業習慣,生怕別人把客人搶走了。老闆你放一百個心,咱可是有二十年駕齡的老駕駛員,坐我的車,比坐飛機還安全!」 張揚笑罵著與司機貧了幾句,回頭一看,上官玉蘭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斑斕的燈光下,上官玉蘭的面容隱在黑暗裡,張揚看不見她的表情,憑直覺,張揚感覺上官玉蘭此刻的表情一定極為難看。 張揚苦笑一聲,上前拉起上官玉蘭:「走吧,我的姑奶奶,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上官玉蘭氣呼呼地甩開張揚的手,急赤白臉地吼道:「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黑著臉順勢一個手肘擊在張揚胸口,將他碰得一個趔趄,昂首挺胸上前拉開車門。 張揚摸著胸口,小聲嘀咕道:「不可理喻,真是一隻母大蟲……」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說從下飛機還沒吃過飯,有些餓了……」 上官玉蘭的家就在假日酒店背後,出租車就停在酒店門口。車剛一停穩,安勇不知從什麼地方幽靈一般鑽出來,替張揚拉開車門。 一看安勇虎著一張糗臉,比上官玉蘭的臉還要黑,張揚一拍額頭,突然記起是從房間裡用異度空間直接跑了出去,匆忙中又忘了帶電話。安勇這麼久找不到他,一定急昏了頭。 張揚尷尬地一笑,拍拍還在生氣的安勇,安慰被自己又一次打擊了自信心的安勇:「呵呵,對不起,出去的時候忘了告訴你,我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別說那麼多了,我還沒有吃晚飯,咱們一起去宵夜。既向你賠罪,也是向上官小姐道謝。謝謝她今天晚上幫了我的大忙。」 上官玉蘭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也並未反對張揚的提議。 張揚看了看左右兩個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男女,大歎苦命,一馬當先,來到酒店附近的通宵大排檔。 隨便找了一個小店面,在老闆的熱情招呼下,三個人坐了下來。 張揚是道地的蓉城人,喜歡吃辣,就叫了川菜。安勇和上官玉蘭都是北方人,對張揚點的菜敬謝不敏,兩人分別點了自己喜歡的菜。當然,一看到張揚點的兩個紅油翻滾、油膩厚重的川菜一端上桌子,上官玉蘭就罵了他一句:「農民!」 張揚當然知道,自己的飲食習慣並不好,可他在父母的影響下,從小就好這一口,看來這一輩子是改不回來了。他並不再乎上官玉蘭的不屑,埋頭苦幹,就著米飯,以風捲殘雲之勢,一會兒就將一份回鍋肉和一份毛血旺解決得乾乾淨淨。在上官玉蘭和安勇的目瞪口呆中,甚至還端起那份湯麵上全是厚厚一層辣椒的毛血旺,大口大口地豪飲! 張揚吃得滿頭大汗,正在大呼痛快,毫無防備間,安勇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飛身撲在張揚身上,將他壓在地上。「呯呯」兩聲爆響後,張揚在地上聽見沉重的物體落地聲。有人打翻了桌椅,碗碟破碎聲丁零噹啷響成一片。 頓時,夜市裡哭爹叫娘,狼奔豖突。 正在美味中呻吟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張揚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蠢貨!」張揚暗罵一聲自己。今天晚上只顧著解決「毒猴」的事,後來又被上官玉蘭表現出來的朦朧情愫亂了方寸,居然忘了傅玉山現在對他要殺之後快,還毫無戒備、大模大樣地跑到夜市來吃夜宵。 內識能量剎那間「看到」,前面幾丈遠的地方一個殺手正在滿地的碗碟碎片上掙命。為了保護張揚,安勇在擊斃一個殺手後,左肩也替張揚挨了一槍。紛亂的人群四處逃竄,拚命逃離這個混亂中心。其中卻有三人藉著人群的掩護悄悄向他們靠近,每個人貼著褲縫都提著一把槍。 「安勇,照顧好上官小姐,不要管我。」張揚輕輕震開身上的安勇,指了指仍然端坐在桌子邊,渾然不知躲避,一臉驚慌的上官玉蘭。情況緊急,重要的是先解決潛在的危險,張揚顧不上安慰上官玉蘭,飛身向那三個殺手迎上去。 很可能是張揚飄忽的行蹤讓這些殺手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守到他走出酒店,不想失去機會就倉促下手。否則等他們四人再隱蔽好一點,再靠近一點再發動,張揚肯定已經成了他們的彈下亡魂。 現在三個殺手隱在人群裡讓張揚無法下手,可是他們也受人群擠撞,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突然聽見一個殺手發出尖銳的暗號,張揚心頭一跳:要糟! 果然,三個殺手突然舉起武器,窮凶極惡地指向身前擋住去路的人群! 第二集 第二章 抗癌一號 對於張揚來說,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書生和商人,除了飆車之外,他沒有任何體育方面的愛好。要想在剎那間救出這些無辜的群眾,只有依靠潛藏在內識空間裡的格林蘭的能力和記憶。 不要忘了,格林蘭可是大原星系首屈一指的探險家,對於生命能量的修習和運用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格林蘭,交給你了!張揚不情願地壓制自己的主觀意識,讓格林蘭的生命烙印統治他的內識空間。 「吼……」張揚的嘴裡突然暴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沉怒吼,他強烈地感覺到內識能量注滿全身經脈,輕輕一縱,身子已經翱翔在十幾米高的空中。寬鬆的休閒服向後獵獵吹響,就像一隻大鵬迎空飛舞。腳底的世界突然在眼中停頓。不,不是停頓,而是時間奇妙地無限延緩了。 受張揚那聲大吼的影響,三個殺手緩慢地向上抬起腦袋,向空中看來。正向四周逃散的人群也不由自主地回頭觀望。這一切動作,就好像被時間之母無限的延緩,比平時慢了無數倍。 張揚在這奇妙的空間裡卻不受影響,身子在空中一個轉折,飛向人群上空,三道無形的氣劍透指而出,準確地貫穿三個殺手的腦門。 張揚慢慢地落回地上,對瞠目結舌的安勇和上官玉蘭燦然一笑。 突然之間,張揚眼中的時間和空間恢復正常。人群的尖叫聲,東西的破碎聲再一次猛烈地響起,片刻之後,偌大的夜市大棚裡逃得空空蕩蕩,四條屍體眼睛裡露出慘白的恐懼和不甘,腦漿流了一地,靜靜地躺在兩人面前。 安勇一手摀住肩上的傷口,驚訝不已的雙眼閃閃發亮,愣愣地瞪著張揚,喃喃道:「張總,幸虧我認識你,不然我一定認為你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你……你是怎麼辦到的?我只看見你化成了一條閃電,好像一條巨龍在空中一個擺尾,那三個殺手就倒在了地上……」 巨龍、閃電?張揚猛地明白過來,原來剛才並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他的動作突破了速度的極限,變得太快了,才讓他自己產生時間停頓的幻覺。 格林蘭,你總是帶給我一個接著一個的驚喜呀! 張揚默默地抬起頭來,注視著一望無際、繁星點點的夜空,似乎看到了格林蘭虛無縹緲的笑臉。 張揚沒有注意到,在他身邊,上官玉蘭仰起她那潔白如瑩的面孔,眼睛裡閃著驚喜、傾慕的光芒,也在默默地看著他…… 在奧體會前發生如此血腥的暗殺活動,燕都市警務局大佬張志中暴跳如雷,嚴令刑警支隊必須在一個星期內找出幕後黑手。奧體會安保總部也派出觀察員進駐專案組關注案情的偵破情況,隨時向總部提供報告,好及時調整保衛部署。 為了應付警局的詢問,張揚在安勇上救護車前就和他對好口供,說那另外三個殺手是安勇以他們特種部隊的特殊手法擊斃的。當時現場極為混亂,就連身邊的安勇也只是驚鴻一瞥,沒有看清張揚如何出手,更不用說其它正忙著逃命的市民。即使警局有所懷疑,想想安勇紅宮警衛的特殊身份,也只有悶聲發大財。 不過,張揚的心情卻十分沉重,內心一直在不斷地掙扎,不知道應不應該向有關部門匯報傅玉山的情況。 今天晚上很顯然只是傅玉山的第一步棋,更瘋狂的陷阱還在前面等著張揚。張揚在丁克兒地區的表現雖然拖延了傅玉山傳播「愛神」的計劃,但肯定也堅定了他不顧一切殺死張揚的決心。 張揚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周圍的親人和朋友受到傷害!他並不敢肯定,在四個殺手之外,傅玉山有沒有派得有另外的人在暗中監視。上官玉蘭在現場露過面,他可不想吳芸的遭遇落到她身上,應付完警局的簡單詢問後,張揚乾脆將她留在酒店住了下來。這樣至少他可以就近保護。 雖然與死神進行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因為莫名的興奮和激動,張揚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但是,一再延期的新聞發佈會卻再也不能拖延下去。 第二天上午九點,「抗癌一號」現場鑒定暨新聞發佈會在人民會堂準時舉行。 最搶眼的居然不是張揚這個風靡世界的新聞人物,而是他身邊的漂亮的美女:飛揚公司總裁助理上官玉蘭。她那副無人可以比擬,高貴的氣質和知性美,傾倒了所有想入非非的鑽石王老五。 比起經過精心化妝,傾倒眾生的上官玉蘭,張揚的形象就差太多了。在203基地時忙著給傑倫博士提供消滅「愛神」的技術支持(那些美利國的生物學家將這種抗「愛神」的基因藥物取了個與「愛神」同宗同源的名字——「天使」。),上飛機後忙著研究冰山傅真真和想著對付傅玉山,在警務局錄完口供回酒店後又失眠……連續幾十個小時沒有休息,加上時差沒倒過來,就是雄獅也被馴成了乖乖貓:張揚眼圈發黑,小腿無力,臉色灰敗,完全是一副被淘空了身子的小白臉樣。 任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東西居然是讓世界為之沸騰的焦點! 張揚的老夥伴,此次新聞發佈會名譽上的主辦單位,國際信託投資公司的代表李傑和張揚合作了幾個月,早就無話不說,就差沒點香頭拜把子了。見張揚如此模樣,李傑眼睛鼻子都快笑得擠到一起,湊近張揚身邊道:「你小子真行啊,從哪裡找來這個美得冒泡的總裁助理?小混蛋,老實交待,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人家『挑燈夜戰』,要不然怎麼搞成一副精盡人亡的樣子來丟人現眼?」 坐在張揚身邊的上官玉蘭似乎聽到點什麼,狐疑地向兩人望來。張揚心中暗暗好笑李傑這老小子外表道貌岸然,內心齷齪不堪,隨口威脅道:「老小子你再亂說?再亂說我馬上重新註冊一個公司搞抗癌一號,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李傑的賊笑僵在臉上,乖乖地坐回他的位置。要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眼紅他手上那百分之三十的飛揚股份,想出天價從他那裡打開缺口。他可不敢得罪張揚這個「財神爺」。 現場鑒定會開始了。 上官玉蘭皺著眉從張揚手上接過一張油跡斑斑的光盤,看她的樣子,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下,她很可能一腳將這張令台下幾千人呼吸為之停頓的光盤踩得稀爛。 看著上官玉蘭怒氣沖沖地背影,張揚賊嘻嘻地笑了:他就是喜歡看母老虎發怒的樣子,也不枉他昨晚睡不著,將「抗癌一號」的資料輸入光盤後,又惡作劇地將光盤扔到地板上蹂躪一番,髒得不成樣子。 中華醫學會、國家藥監總局、中華科學院等單位的專家和院士聚在主席台上另一側的一排電腦前,迎接那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上官玉蘭靈活地操作電腦,將光盤裡的資料傳送到燕大生物實驗室的大型主機。主席台側的超大屏幕上,同步播送著燕大生物實驗室的現場圖像,將研究人員的每一個動作都顯示在大家面前。 兩個小時之後,打印機開始工作:測試結果出來了。 那張測試結果默默地從一個人手裡傳到另一個人手裡,全場靜寂無聲,緊張地注視著主席台上那些專家和學者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隨著紙上的簽字越來越多,會場裡從小聲的議論變成激動的歡呼:白癡也想得到,抗癌一號的基因模擬測試成功了。 上官玉蘭顫抖地從最後一個簽上名字的陳教授手中拿過測試結果,大聲宣讀道:「女士們,先生們,經過燕大生物實驗室對經過因子誘導後的抗癌一號生物活性分子因子圖譜的模擬計算結果顯示,抗癌一號對人類已經發現的各種癌症細胞具有誘發其發生基因變異,失去複製特性的作用。由於抗癌一號的因子圖譜裡沒有發現不穩定的因子鏈,中華醫學會、中華藥監總局、中華科學院等單位的專家一致簽字認定,抗癌一號不需要進行臨床醫學試驗,可以直接投入生產……」 「嘩……」,意料中的歡呼掩沒了上官玉蘭的話,閃光燈連續爆閃,將正在打瞌睡的張揚從夢中驚醒。 於是,張揚瞇縫雙眼,皺著鼻子,嘴巴大得可以塞進鵝蛋的蠢樣就成為許多報紙的招牌圖片。 「最偉大的發現,最迷糊的發明人」,「一覺醒來,抗癌一號橫空出世」,諸如此類的話,成為許多報紙的標題。 面對記者們連珠炮似的發問,加上公司生物研究所和兩個副總幫忙,上官玉蘭竟也能應付自如,用一連串的外交辭令堵了回去,根本就不用張揚開口。 好不容易宣佈新聞發佈會結束,那些財團代表又好像惡狗搶食般將退場的飛揚公司代表圍得水洩不通。不知道是哪個性急的代表提出用一百萬美金購買與飛揚公司的優先談判權,一語驚醒夢中人,優先談判的「門票」水漲般高,馬上漲到令人咋舌的一千萬! 張揚身邊的上官玉蘭都傻了,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她永遠也沒有想到,協議八字還沒一撇,竟然就有人甘願送上一千萬,還是與中華幣匯率達到一比八的美金!如果算上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的「門票」,還開發抗癌一號幹什麼?直接去賣「門票」得了。 商場就是戰場,張揚絕對恨得下心來。看看這些財團近乎瘋狂的舉動,一個大膽的計劃漸漸形成。 上官玉蘭看著張揚突然精神大振,眼放凶光的樣子大惑不解,張揚的商務秘書悄悄在湊到她耳邊道:「上官小姐,總裁要發飆了,那些財團倒霉了,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就等著數鈔票吧!嘻嘻……」 第二集 第三章 金氏 突破重重包圍回到酒店,張揚安排公司兩位副總和飛揚生物研究所的馬所長向上官玉蘭匯報新愛克的合作和技術情況,讓她盡快熟悉公司的操作流程。 張揚向來就是甩手掌櫃,以前本來應該由他處理的事務性工作也大都交給秘書室做,現在憑空得到上官玉蘭這個免費勞動力,加上心中有鬼,不想與上官玉蘭來往過多,張揚樂得給她加碼,分擔自己的大部分工作。 安頓好公司以後幾天的事務和上官玉蘭後,張揚躲過徘徊在大堂和咖啡廳的財團代表和記者,跳上出租車直奔坐落在亞運村,中華歷史最悠久的「金氏拍賣行」。 「金氏」在新中華建國前就是世界著名的克裡斯蒂拍賣行在滬都的合作夥伴,因為特殊的歷史原因,「金氏」在中華沉寂了幾十年。改革開放後,金氏家族重振旗鼓,成為新中華第一批獲得拍賣資格的拍賣行。現在活躍在中華各個拍賣行的大牌拍賣師,許多都是從金氏出去的。 眼前的大樓正是金氏在燕都的分公司總部。 走進裝飾得古色古香的大廳,一個身著旗袍的客戶經理迎了上來。看清張揚的打扮後,她燦爛的笑容明顯露出失望的神情。 也難怪她,大白天的,張揚不敢明目張膽地使用異度空間,為了躲過財團代表、記者,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傅玉山的人的追蹤,從酒店的洗衣間偷了一套服務員的衣服。剛才沒有注意,在客戶經理那雙漂亮的鳳目不經意地出賣了她的反感時,張揚才發現身上的衣服發出一股怪味,胸前還有一塊大大的油漬。 原來他偷了一套還沒有清洗的工作服。看不清什麼顏色的襯衣,皺巴巴的領結,讓張揚看起來就像一個冒冒失失走錯了地方的三流飯店的跑堂的,根本沒有資格踏進這古典雅致的金氏。 不過,金氏畢竟是金氏,雖然這位客戶經理心裡在哀歎,還是強裝笑臉對張揚伸出她的小手:「先生您好,我是金氏拍賣行的見習客戶經理木倩儀,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對我說。」 小丫頭可能才十八九歲,一臉職業性的假笑,話裡雖然客氣,卻根本沒有請張揚在旁邊仿古楠木椅中就坐的意思,很可能想應付兩句就打發他走人。 張揚大大咧咧地繞過她,令她驚訝地走到楠木椅前,對那散發著原木油光的座椅摸了又摸,一半真心,一半誇張的叫道:「哇,我只在電影和電視裡看過這麼精緻的仿古傢俱,沒想到今天還能開一盤洋葷。」張揚粗魯地坐到椅子裡,身子左搖右晃,晃得結實的楠木椅吱吱作響,考驗著它們承受力的極限。 「對了小姐,我只喝茶。你不要給我拿什麼咖啡、可樂什麼的。」張揚一本正經地對一臉愕然,不知如何應對的木倩儀道。 木倩儀一愣,半天才忍下怒火,強行在臉上堆起難看的笑紋,給張揚衝來一杯茶,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先生,我們大廳只預備得有茶包,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兩顆眼珠已經開始挑釁,「您」也變成「你」。 「只有茶包啊?茶中的垃圾啊……算了,不要喝壞了我的味覺,還是換礦泉水吧。」 木倩儀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臉色一沉就要發作,一個與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突然攔到木倩儀身前,靈活地端起几上的茶杯,娃娃臉一笑就是兩個誘人的梨渦,聲音甜得死人:「好的先生,我馬上給您換礦泉水。請您稍等。」一把拉起木倩儀就走。 透過茶水間敞開的大門,兩個丫頭的聲音雖小,又怎麼瞞得過張揚內識能量充溢經脈,超凡入聖的聽力。 木倩儀:「彬彬,你幹什麼?那明明就是一個小阿三,很可能是送外賣口渴了跑進來混水喝的。」 張揚捂嘴偷笑:小姐你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 彬彬:「不對。你見過身上穿著八千多元一條的『COLO』男褲,腳上套著『FILAN』公司為慶祝百週年慶,限量生產一百雙、價值二萬元皮鞋的送外賣的嗎? 張揚大吃一驚,不得不佩服這個叫彬彬的丫頭的非凡眼力。 木倩儀:「彬彬,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褲子和皮鞋我也有注意到,沒有什麼特別呀?也太誇張了吧,那麼普通的東西竟然快趕上我一年的工資了。」 「叫你下班陪我逛街你從來都不去,時尚雜誌一本都不看,現在出洋相了吧?告訴你,不是一年,而是你十年的工資?」 「為什麼?」 「笨蛋,我說的是歐元,不是中華幣。」 「砰」,有什麼東西被打翻的聲音從茶水間傳來…… 張揚慢悠悠地喝一口冰涼的礦泉水,坐在編織精巧的籐條椅中,滿意地看著將他請進會客室,臉上一笑就是兩個梨渦的梁彬彬,誠惶誠恐的木倩儀。 「彬彬小姐,我想知道,如果你們拉到客戶,金氏會給你們多少的佣金獎勵呢?」 叫梁彬彬的小丫頭狡黠地一笑:「先生,這可是我們金氏的商業機密哦,您不會讓我為難的,是不是?」 「假如我會成為你們金氏歷史上最大的客戶,只要此次合作成功,我們可以建立長期的合作夥伴關係。這樣,我有沒有資格知道呢?」張揚楔而不捨。 「歷史上最大的客戶?」木倩儀滿臉漲紅,看看張揚的褲子,又看看他毫不起眼的皮鞋,「先生,您的……您的褲子和皮鞋真的值三萬歐元嗎?」 張揚絕倒!這個小丫頭真有意思。 梁彬彬一別恨鐵不鋼的樣子,悄悄在木倩儀手上扭了一把:「先生,請您原諒我同事的失禮。我們真的不能向外人透露公司的運作機密,再次請您原諒。」 木倩儀眼珠一轉,突然開口道:「先生,雖然我們不能向您透露金氏的運作機密,可是我可以告訴您,在全中華拍賣行不成文的規定是,客戶經理如果直接拉來某個拍品,而且全程負責這個拍品的交易,一般可以得到拍賣佣金百分之一到三的獎勵。至於金氏的獎勵幅度,先生您就自己去猜吧。」 依張揚的估價,這次抗癌一號的分區域合作競標,至少也能拍到幾百億美元,按拍賣行的慣例,熱門拍品可以從委託人和受買人雙方收傭,如果按金氏得到總計百分之五的佣金比例計算,那這兩個小美女不是都會得到上千萬美金的獎勵,成了兩個小富婆嗎? 兩個可愛的小丫頭,便宜你們了。 基於給了你好處,我也不能吃虧的原則,張揚雙眼開始不安生,色瞇瞇地在兩個小丫頭身上瞄來瞄去。 木倩儀一身白色暗花的中式旗袍,身材高挑,五官精緻,神情靦腆,典型的小家碧玉。此時正忐忑不安地看著張揚,可能正在為猜測張揚是送上門來的大客戶,還是騙吃騙喝的小混混而傷神。 梁彬彬的職位可能和木倩儀不同,穿著一身對襟唐裝。她就像鄰家的小妹妹,調皮活潑,青春亮麗,特別是一笑起來兩雙眼睛就瞇成一雙彎月,臉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渦,令人心醉不已。 張揚如此大膽直接,兩個客戶經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她們飽滿的胸部,一起回過味來,同時蘊怒地瞪向張揚。張揚連忙從身上摸出幾張紙片,收回意馬心猿:「兩位小姐,我正在考慮你們是否適合代理這件拍品,請原諒我的放肆。」 「這是我委託給貴公司拍賣的專利技術的證明文件和拍賣方式,請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答覆:接不接受我的委託。」張揚端起水杯,「咕嘟」吞了一口,也吞下剛剛冒上來的綺念。 木倩儀狐疑地從張揚手中接過紙片,遞到梁彬彬手中。梁彬彬卻看也不看。 「先生,對不起。專利技術轉讓的市場並不看好,無形資產的估價也是一個複雜的過程。許多發明家和科學家的專利正在公司排期進行審查,按現在的進度,您的專利最快也要三個月後才能排上期。在專利沒有接受審查前,我們無法給您任何答覆。」 小丫頭還真有性格,用無隙可擊的官話報復張揚剛才對她們的無禮,打得他一愣一愣的。而且,她顯然把張揚看成那些搞了一個小專利、一個小的研究成果就目中無人,以為有大把的公司、企業搶著扔錢開發的所謂發明家和科學家。 木倩儀「咯」地一聲,附在梁彬彬耳邊道:「原來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發——明——家啊。彬彬,緊跟時代潮流的新女性,你這次看走眼了吧?他的褲子和皮鞋一定是幾十塊錢的地攤貨!」 該死的蠢女人,送錢給你們都不要!我張揚有那麼不堪嗎?就是身上穿的是幾十塊錢的冒牌貨,我長得還有那麼幾分儀表堂堂、風流瀟灑吧?就算我長得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就算我是一個白癡發明家,至少也是金氏的潛在客戶,就不能蠃得你們起碼的尊重嗎? 金氏,去你媽的! 第二集 第四章 雌雄雙妖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張揚是一個內心孤高和敏感的人。兩位小姐並不算過分的悄悄話卻讓他大起反感。張揚的自尊心完全被兩個小丫頭打敗。 脾氣一上來,張揚再也不想和她們廢話,猛地從椅子裡站起來,一把搶過那張抗癌一號的鑒定材料,還有他對這次拍賣的初步設想,頭也不回地走出會客室。 一出會客室,一個人影突然擋在張揚面前:「張揚,你在這裡幹什麼?」 「傅真真?你又在這裡幹什麼?」張揚反問這座一身黑衣,顯得更冷更酷的冰山。 傅真真取下太陽鏡,向張揚伸出手:「張揚,祝賀你的抗癌一號通過鑒定。看來,你很快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中華人了。」 張揚聽不出她是祝賀還是挖苦,不過他也不甘示弱:「你怎麼不說因為我,將有成千上億人脫離死神的魔爪,重新開始他們的幸福生活呢?」 一個溫文而雅的年青人從電梯裡走出來,驚喜地叫道:「真真,你真的來啦?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咦,你……你不是張揚嗎?」 站在張揚面前的是一個一身唐裝,三十歲左右的年青人,瘦弱而有氣質,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書卷氣完美地與金氏的古典背景融合在一起。他好像是一個生活在古代的翩翩佳公子,更襯得一身邋遢的張揚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 剛剛被兩個小丫頭鄙視,又看見那現代書生親暱地接過傅真真的皮包,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張揚沮喪地拉拉那書生伸過來的白晰潔淨的手掌:「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就不打擾你和傅小姐約會了。」 傅真真再一次擋在張揚面前:「張揚,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來金氏做什麼呢?」 張揚揚揚手中的紙片:「我本來想委託金氏幫我拍賣抗癌一號的合作權利……不過,我被拒絕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咕咚」,張揚聽見身後有人跌到地上。不過,去意已決的他現在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呆,哪裡有閒心觀察發生了什麼事。他繞過愣在那裡的傅真真和現代書生,快步走向大門。 「站住!」身後一聲嬌斥,一道黑影鬼魅般掠過張揚的身邊,擋在他面前。 張揚皺緊了眉頭:「傅真真,你知道我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嗎?請你讓開,我要去找另一家欣賞我的拍賣行。」 傅真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像突然下定決心,毅然道:「張揚,你不用去了,金氏願意無償接受你的委託,不收取你一分錢的佣金。」 張揚一愣:「無償?咦,不對呀,金氏又不是無極集團,你有什麼權力命令金氏……」糟糕,說漏嘴了。 傅真真也吃驚不小:「你……你竟然知道無極集團是傅家的產業!張揚,這可是只有幾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呀。你……你還有什麼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現代書生一左一右牽著木倩儀和彬彬走到張揚面前,哈哈大笑道:「張總,張總,你是飛龍在天,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呀,又何必跟兩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計較呢?在下金星,金氏執行總裁兼首席拍賣師。我完全同意真真的意見,金氏願意無償接受張總的委託,請張總務必考慮我們的提議。」 轉向木倩儀和彬彬,他突然臉色一變,語氣森冷地道:「木倩儀,梁彬彬,如果你們成功地挽留住張總,公司每人獎勵你們五十萬,佣金提成在外。如果你們失敗,自己乖乖捲鋪蓋走人!你們聯手將世界拍賣史上最大一筆委託的委託人拒之門外,相信從此沒有哪一家拍賣行會再聘請你們。」 哇靠,金星是瘋了還是太狂妄?竟然不知忌諱地在客人面前粗暴地威脅和教訓屬下。看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張揚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是這樣冷酷的人。 木倩儀雙腿一軟,又要滑向地上,幸虧梁彬彬眼明手快,趕緊扶住她,不過,一行愧悔的眼淚卻奪眶而出,泣不成聲道:「張……張總,對不起,對不起……」 梁彬彬眼中也是淚光浮動,卻倔強地梗著脖子,擠出笑臉:「張總,剛才是彬彬錯了,違背了金氏的員工手則,以貌取人,沒有瞭解清楚客人的情況就故意刁難您,請您原諒。」說完,拉著木倩儀深深地向張揚鞠了一躬。 抬起頭來,梁彬彬「呼」地一下抹去滾下臉頰的淚水,燦爛的笑容顯得那麼淒美和惹人愛憐:「張總,不管您原不原諒我們,對彬彬和倩儀來說,今天都是我們人生當中的一次深刻教訓,我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而是真正做到以誠待人,以心換心。謝謝您,張總。」又是一個鞠躬。 看見兩個小丫頭哭得稀哩嘩拉,彬彬的道歉說得這樣感人,張揚心裡那點不快早就跑到爪窪國,還恨不得煽自己兩耳光:自己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有了錢,脾氣也變得古怪了嗎?她們就像小時候圍在他這個大哥哥身邊,等待他保護和愛惜的小妹妹、小尾巴一樣,自己竟然恨得下心來懲罰她們一點點小小的無心之失。 張揚不自然地聳聳鼻頭,尷尬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也有不對,沒有對你們說清楚拍品的情況。我接受你們的道歉,而且全權委託你們倆經手抗癌一號的拍賣事宜,金氏的佣金也按慣例提取,我可不想讓人家以為飛揚公司是奸商。」 說完,張揚向傅真真看去。 奇哉怪也,張揚竟然從那座冰山眼中看到了笑意,而且,金星也笑不可抑。張揚想到了什麼?對,奸笑,兩個人都在奸笑! 張揚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之極。 直到此時,張揚才發現,自己掉進了金星和傅真真一拉一唱,精心設計的圈套:傅真真以不收佣金穩住張揚,金星故意為難兩個丫頭引起張揚的不安和同情,終於挽回了金氏歷史上最大的一筆委託合同。 被「雌雄雙妖」擺了一道,張揚心情奇差,恨不得生吃了笑得合不攏嘴的金星,還有冰山解凍、笑臉映得滿室生輝的傅真真。轉頭看到高興得找不著北,只曉得傻笑的木倩儀和梁彬彬,張揚的心情才總算好受一點。 按張揚的設想,將全球按地理位置分成六個區域,以無底價拍賣的形式,將抗癌一號的合作權力按區域分成六個拍品,由奪標者負責該地區的藥品生產和銷售。飛揚公司負責抗癌一號純技術層面的工作。 為了最大限度的聚集資金,進行他還沒有想成熟的商業計劃,張揚將技術入股的比例減到百分之十,那麼,合作權力的拍賣標的相應就會水漲船高。 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全世界每年死於癌症的病人在一千萬左右,潛在的癌症病人在5-10億人之間,而且每年還有遞增的趨勢,這是一個多麼廣闊和誘人的市場。更何況,張揚牢牢掌握了抗癌一號基因質粒的提取技術,其實就是幫助這些合作者變相地壟斷了全球的市場,這些成了精的商人當然不用張揚教他們怎樣做。 看了張揚的計劃和市場分析,金星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一抹潮紅湧上白靜的臉皮:「張總,按新愛克的先例,癌症病人又是艾滋病人上百倍的人數,再加上你又降低了入股比例,按每年一千億到五千億的市場份額計算,以我的初步估計,此次拍賣的總標的可能在……可能在五百億到一千億美元之間!」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包括張揚在內,會議室裡的人都被打傻了! 第二集 第五章 合作 世界排名第一的通用公司去年一個財年的營業總額才五千多億美元,利潤四百多億。那麼,相信大家對這五百到一千億美元的標的就有了大概的瞭解。 「五五得五,公司有二十五億的佣金,獎勵百分之一點五,我和倩儀一人一半,一千八百七十五萬美元,也就是……也就是中華幣一億五千萬……」 木倩儀在張揚身後嘀嘀咕咕一番後,堅決地軟倒在地板上! 「倩儀,你……你快起來。」梁彬彬緊張地看張揚一眼,紅著臉將木倩儀從地板上扶起來。木倩儀傻笑著在木倩儀臉上啃了一口:「彬彬、彬彬,我們……我們要……提成一億五千萬耶!」 「一……億五……千萬?」梁彬彬也向地板滑去。 金星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小丫頭被巨大的幸福沖昏了頭腦,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他現在也只知道傻笑,不知如何是好了。 雖然這個估價出乎張揚意料,但他相信金星的眼光。作為金氏的招牌,他絕對不可能看走眼。片刻的吃驚後,張揚靠上椅背,露出懶洋洋的笑容。 套句現成的話,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傅真真冷冷地看著得意洋洋的張揚:「哼,假模假樣,心裡樂開花了吧?不過我告訴你,六個區域,最低水平一個區域就是一百億美元,沒有哪個財團在短期內拿得出這麼多的現金。這個拍賣很可能流標。」 金星猛地清醒過來,眼珠一轉,近乎祈求地對張揚道:「張總,您計劃三天後舉行拍賣,可是真真的顧慮是對的,只怕沒有哪個財團有這麼多的現金。就是倉促準備了,也會拖垮他們的其它生意。大財團的發展計劃都相當穩妥,他們絕對不會冒這個險……不如這樣,您將拍賣推遲一個月時間,我們向新聞界發佈拍賣公告,相信各個區域的財團一定會組成聯合公司競標,分擔資金壓力,那樣就沒問題了。」 「不行。」張揚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改變了主意。金星,我給你二天,不一天半的時間準備。你要在今天發佈拍賣公告,明天進行受買人登記,後天就進行拍賣。」 「什麼?那怎麼行?那不明擺著會流標嗎?」金星激動地站起來。 剛站起來的木倩儀又倒下去:「我的一億五啊……沒了。」 傅真真斜睥張揚一眼:「白癡。」 張揚伸手扶住身邊搖搖欲墜的梁彬彬,懶懶地說道:「公告的細節我不管,我只有一個要求,在公告上註明,拍賣抵押金一億美金,拍賣合同一個月……不,兩個月有效。中標的財團只要在兩個月內交清餘款,就可以正式和飛揚公司合作。」 金星和傅真真愣了一愣,同時叫道:「你……」 迎著張揚討厭的笑容,傅真真喃喃道:「張揚,你太奸了。」 金星雙眼放光:「高啊。延緩交款時間,中標的財團就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可以穩居奇貨,等著其它財團來合作。而且……而且只有一天時間,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梁彬彬興奮地搶過金星的話頭:「如果一個月後再拍賣,那些財團已成功組成聯合公司,達成默契,競價肯定就競不上去,張大哥不就虧大了嗎?」 她得意忘形,竟然忘了這些話句句都在打她老闆的耳光。 金星嘴都快笑得合不攏了,連忙命令兩個樂得暈乎乎的小丫頭:「先不跟你們算賬。快,通知各個部門,馬上暫停手上的業務,用最短的時間準備好一切。我要在今天下午三點舉行新聞發佈會。」 金星果然不愧是金氏的撐舵,雖然張揚並不在乎,他和張揚簽約時還是堅持只要了百分之一的佣金。對於金氏來說,就好像一座金山從天而降,砸在他們頭上。在名聲和金錢上,張揚都將他們帶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他們已經把張揚當財神一樣看待。而且,這種炙手可熱的拍品,相信他們在中標財團身上提取的佣金,就不止百分之一這麼點了。 不過,看他和傅真真熟捻的樣子,張揚心裡還是隱隱不爽。 簽完合同,已經是中午一點過了。金星要親自指揮手下準備各項工作,以免這個舉世矚目的拍賣出任何技術上的紕漏。陪張揚用餐的任務就落在了木倩儀和梁彬彬身上。 拍賣公告還沒出來以前,記者和財團代表肯定還圍在酒店,張揚不想回去,也就毫不客氣地接受了邀請。當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金星讓一個副總陪他的建議。 傅真真還是那副借她米還她糠的冰山樣,張揚攬著換好衣服的木倩儀和梁彬彬進電梯時,聽見她在背後詛咒道:「真是個飯桶,連一頓飯都不放過。」一扭頭轉進金星的辦公室。 被張揚摟住肩膀的木倩儀在他手下扭扭捏捏,顯然很不習慣張揚這樣自來熟。梁彬彬可不一樣了,張大哥長,張大哥短,叫得甜死人,對張揚環在她腰上不老實的手掌竟然甘之若飴。 「兩個未來的小富婆,今天中午應該出血好好招待招待張大哥吧?」辦完一件大事,張揚心情大好,故意色瞇瞇地打趣兩個小丫頭。 梁彬彬豪爽地一揮手:「張大哥,沒的說,地方你挑,我倆買單。」張揚心中暗喜:小丫頭,不知死活,等會兒要你們好看。 木倩儀早就想掙脫張揚的魔掌,一出電梯,連忙搶著去開車。坐在寶馬裡面,木倩儀揮灑自如,靈活地在車流裡鑽來鑽去,頗有張揚當年飆車的風範。張揚的臉漸漸變得蒼白。 自從甦醒過來後,張揚對那場車禍猶有餘悸,至今還未摸過車。就是坐車,車速稍快,他也有昏眩的感覺。張揚的小秘書知道他的心結後,體貼地將公司的車都掛上窗簾,以免張揚在車速太快時看到外面的景色不安。可是今天出門在外,這輛寶馬車窗擦得逞亮,再加上文靜的木倩儀開車竟然相當野。看著飛速後退的車流和景物,幾轉幾不轉,張揚很快就受不了了。 男人的自尊卻不允許他要求木倩儀減速。 木倩儀雙手在方向盤上有節奏的敲動,興奮的叫道:「太酷了!以前總是幻想有朝一日能坐坐金總這輛頂級房車,沒想到今天還能開上它……」 「哇……」張揚再也憋不住,腦袋伸出車窗大吐特吐。 「吱——」木倩儀大吃一驚,猛向右打方向,車子一個漂亮地前衝,急停在路邊。 「你要我死呀,臭丫頭?不知道暈車最怕急轉彎和急剎車嗎?」張揚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下子雪上加霜,張揚連隔夜飯也吐了出來。 於是,「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身穿韓服的八位迎賓小姐看見一輛寶馬像烏龜一樣爬到門前,兩位漂亮的小妞跳下車,連拖帶扶地將一個衣著邋遢的青年男子攙進大門。 張揚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兩個瘦弱的肩膀上,故意不看木倩儀和梁彬彬羞紅的臉,幾位迎賓小姐詫異的目光,還有大堂裡衣冠楚楚的客人不滿的注視。 正要走過通道,進入大廳,一名精明漂亮的公關迎上他們,微笑著擋住去路:「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是高級場所,請您將身上的衣服換一下好嗎?另外我想請問,您身體不舒服嗎?如果有傳染性疾病,請恕我們不能接待。」 木倩儀和梁彬彬的臉更紅了,又羞又怒地瞪著張揚。 張揚鬆開扶在木倩儀和梁彬彬肩上的雙手,猛地直起身,內識能量充溢經脈,全身暢快不已。全身散發出自信和凌厲的氣勢,公關小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吐出她的母語:「你……你要幹什麼?」原來還是個韓民國娘們。 「美貞小姐,什麼事?」兩個五大三粗,穿著韓民國傳統服飾,寬鬆的服裝掩飾不住滿的肌肉,根本不像侍者的侍者圍了上來,用韓語問道。四道凶橫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掠過,最後停在張揚臉上。 張揚只聽說「吳大監」是燕都最好,也是最貴的韓式酒樓,從來沒有來過,沒想到它裡面的所有服務小姐和這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的男招待都是韓民人,看來它的背境並不簡單。 第二集 第六章 吳大監 兩個小丫頭沒想到在這種高級的地方還會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剛剛還在怪張揚,現在被這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者一嚇,都瑟縮著身子躲到張揚身後。 本來只想挑一個高級的地方猛「宰」兩個小丫頭一頓,現在卻因為自己的原因連累她們受驚,張揚心裡大怒,用韓語怒喝道:「你沒長眼睛嗎?你說我要幹什麼?我哪裡像有病的樣子?我衣飾整齊,看,連領結都打得有,難道不夠資格進這破酒樓嗎?」 兩個小丫頭竟然也懂韓語,悄悄將張揚散在外面的襯衣扎進褲帶裡,站到張揚身邊一左一右挽住他。梁彬彬伶牙利齒地道:「是啊,我這一身不整齊嗎?這可是我花了三千多元買的名牌。」 木倩儀居然也昂起腦袋:「我這個樣子會影響其它客人的食慾嗎?愛說笑,我可是咱們那條街出了名的美女。」一說完,小臉蛋就紅了,卻得意地向張揚一眨眼。 這邊的動靜早已引起大廳裡客人的注意,雖然「吳大監」是高級場所,但再紳士的人也難免有好奇心,還是有十幾個客人跑過來看熱鬧。 那兩條大漢被張揚的氣勢鎮住,臉上陰晴不定,一時鬧不清楚穿著侍者衣服,卻有兩個美女陪著的邋遢青年是什麼身份。 張揚發現又有兩個「侍者」悄悄掩到他們身後,卻並沒有動手,似乎在等待什麼。張揚微一凝神,就感應到他們的眼光在有意無意向那公關小姐請示。那公關小姐卻愣愣地看著張揚,似乎在思索什麼,沒有回應他們的目光。 哪管那麼多,張揚不耐煩地道:「讓開,我來到這裡,就是你們尊貴的客人。倩儀,彬彬,咱們進去。」手臂輕輕用力,兩個大漢身不由己地左右跌開,撞到牆上。那個公關小姐眼中異彩一閃,顯然發現兩個保鏢吃了暗虧。為了掩飾眼中的光芒,她連忙一低頭,輕聲道:「對不起,是美貞魯莽了。請你們跟我來。」 傅玉山的事情還沒搞定,張揚也不想多生事端,見她認錯,也就不為己甚,對倩儀和彬彬使個眼色,神態自若地穿過人群,走向大廳。 圍觀的客人中突然有人小聲驚叫一聲:「他……他好像是張揚!」 一語驚醒夢中人,嗡嗡聲馬上變成激動的高聲議論。 「不是像,他就是張揚。我認得他額頭上的胎記……」 「對啊對啊,那胎記就像神話傳說中的二郎神的三隻眼一樣,相當特別……」 「伍秘書,你快打電話告訴侯總,張揚出現在『吳大監』,讓他快來……」 大廳裡正在用餐的客人震動了。一大半的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知是誰帶的頭,掌聲突然在大廳裡響起,最後連成一片,經久不息。 樓上和大廳四周包間中的客人也被吸引出來,七嘴八舌問清事情原委後,也激動地加入歡迎的人潮,掌聲就更停不下來了。 張揚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 兩個小丫頭渾身都在哆嗦,緊緊地靠著張揚,一會兒看看苦笑的張揚,一會兒看看歡迎的人潮,臉上浮滿了驕傲動人的紅蘊。 幸虧這裡的客人都是謙謙君子,雖然裡面不乏許多想和飛揚公司合作的財團人員,但是大家還算克制,沒有一窩蜂湧上來圍住他們。但是一路走來,旁邊席位上的客人總是熱情地招呼道:「張總,和我們一起吧?」 「張先生,我們這裡有空位……」 張揚只有不斷點頭,微笑著婉拒他們的熱情,走過大廳,襯衫幾乎都打濕了。好不容易穿過人群,來到大廳角落裡的包間。那位叫掛著「沈美貞」胸牌的公關轉身一個九十度的敬禮:「對不起,張揚君,再一次請您原諒美貞的無知。因為今天客滿的原因,沒法為你們提供更好的包間,只有委屈您和兩位小姐在這裡用餐。為了表示歉意,今天中午的全部開銷由韓大酒樓負責,請您務必不要推辭。」 張揚剛才只顧著發飆,並沒有十分在意,現在才發現沈美貞嬌靨如花,長著韓民國女人最常見的鴨蛋臉,猶如雕塑一般的鼻翼和豐潤的雙唇讓人懷疑,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五官。不但是張揚,就是梁彬彬和木倩儀的目光也不斷地落到她臉上。 韓民國女人向來有整容的「優良傳統」,只不知眼前的女人是天生麗質,還是人工斧鑿而成。不過,以她敢私自做主免費招待張揚三人,就證明她絕對不只一個小小的領班那樣簡單。 跟外面大廳的中式餐桌、坐椅擺放不同,包間地面用原木墊高了幾十公分,裡面擺著韓民國傳統的矮方桌和坐墊。三人脫下鞋,盤腿坐到矮桌邊。梁彬彬和木倩儀心情大好,搶著向張揚介紹韓民國料理的吃法和一些禮節。張揚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丫頭在商專學習的就是小語種的韓語,這麼高級的料理店沒敢來,其它韓民國料理店卻留下她們的不少足跡。 張揚對韓民國的飲食文化還真不怎麼清楚,什麼全由魚、九折阪、雪濃湯……正聽得津津有味,沈美貞轉眼間換好一身韓服,輕輕揮手讓另一位服務員到木倩儀和梁彬彬身邊服務,她嫣然一笑,跪到張揚身邊親自侍候他。 兩個小丫頭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再開腔。 剛才在車上被木倩儀清空了腸胃,張揚胃口奇佳,也顧不上兩個小丫頭講的什麼餐桌禮儀,一手擎筷、一手拿湯匙,兩個丫頭點好的菜一上來,就在沈美貞輕聲的介紹中狼吞虎嚥。 沈美貞從跪到張揚身後笑容好像就沒停過,看到張揚不雅和失儀的吃相,笑得就更迷人了。 梁彬彬恨鐵不成鋼,不斷在桌子下面踢張揚的腳。張揚忍無可忍,終於低聲向她怒吼道:「小丫頭片子,嫌我吃多了是不是?告訴你,我知道你們剛才在嘀咕不接受沈美貞的請求,要自己付這頓飯錢。可你們總要讓我吃飽吧?」 梁彬彬的娃娃臉漲成一塊紅布:「笨蛋,誰不讓你吃飽了?看看你那餓死鬼投胎的樣子,丟人!你吃出來了嗎?這個冷面是用牛肉熬了十個小時以上的肉湯澆制而成,這個泡菜是用洋蔥、蒜、犁、蘋果作汁,加上蘿蔔、松籽、紅棗、栗子拌成的?哼!」 「呃……」張揚張口結舌。他真還不知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東西,竟然要費這麼多手腳,自己狼吞虎嚥,還真是暴殄天物了。 沈美貞絕倒!笑疼了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她的嬌靨無力地靠到張揚肩膀上。 突然,耳邊傳來猶如蚊吟的低語:「張揚君,如果您想知道昨晚暗殺行動的幕後主使,請抽空和美貞單獨聚聚。」 張揚昨晚初次使用格林蘭的修習力量,不知輕重地沒留活口。雖然略有遺憾,因為知道他們的幕後主使是傅玉山,也並沒有放在心上。聽沈美貞的話,難道這裡面還另有插曲不成? 張揚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拍拍肚子:「哎呀,吃得太飽,先去放放存貨,接著回來宰你們兩個丫頭。」 「呸!吃相像豬一樣難看,漲死你活該!」木倩儀和梁彬彬一起作勢唾他,自己卻忍不住笑了。 沈美貞微微一笑,神態自然地站起來道:「張揚君,請跟我這邊走。」 第二集 第七章 悅山幫與北洞社 從安全門轉上二樓,沈美貞將張揚帶進一間豪華的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沈美貞自己的照片,張揚的猜測果然沒錯,她絕對不是一個領班這麼簡單。 好像知道張揚的疑惑,沈美貞笑著道:「張揚君,美貞是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的社長,今天因為大堂領班突然身體不適,人手緊張,我才客串一下的。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您多多原諒!」又是一個優雅的鞠躬。 張揚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將雙腿翹到茶几上,色瞇瞇地打量著沈美貞韓服下的迷人身材:「美貞小姐,只怕你不僅僅是一個飲食娛樂中心的經理……哦,社長這麼簡單吧?你手下那些男招待哪一個不是手上沾過血的狠角色呀?而且,一個從社長到清潔婦都是外國人的娛樂中心,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沈美貞纖細的眉峰一抖,驚訝地注視張揚。半晌,好看的雙眼才露出讚賞的神色:「張揚君果然是非常人,難怪在悅山幫四大殺手的手下也能逃過一劫。」 「悅山幫?」張揚一驚,雙腿不由自主地從茶几上放了下來,「昨晚的殺手竟然是韓民人?不是傅……呃,中華人!」難怪燕都警方怎麼也找不到殺手的資料,原來他們是偷偷潛進中華的韓民人。 沈美貞鄭重地點點頭,神情憂鬱地低聲道:「張揚君,就像你懷疑的那樣,其實美貞的出身也並不清白。我們北洞社也曾是韓民排位前三的組織,可是因為與悅山幫不和,我們的勢力一直受到壓制,得不到發展。家父接手北洞社會長職位後,痛定思痛,下定決心漂白北洞社,脫離黑道,不再讓組織每年都因為無謂的械鬥損失社裡兄弟的性命。在中華開辦『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就是我們走上正道的投資之一。」 「你父親派你到中華來擔任吳大監的社長,只怕是不想你受到悅山幫的傷害吧?」 沈美貞長長的睫毛一跳,停了一下才回應張揚的話道:「張揚君,你真是個人精。不錯,因為家父漂白組織的決心相當堅決,在韓民也一再容忍悅山幫的挑釁,為了我的安全,他才將我送到中華。但是,為了組織的安危,北洞社一直也沒放鬆對悅山幫的監視。五天前悅山幫的一個堂主和四大殺手從秘密途徑一進入中華,我們就得到了消息。沒想到,他們卻不是來對付我,而是在昨晚對張揚君下手……」 張揚皺緊眉頭,直視沈美貞的雙眼:「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為什麼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說這些話?」 面對張揚注入了少量內識能量的雙眼,沈美貞猶如藝術品的臉蛋上騰起一抹好看的紅暈:「因為……因為你是張揚,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悅山幫嗎?」張揚喃喃道。 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傅玉山與卡馬斯極端組織的關係還雲遮霧繞,沒有理清頭緒,現在又多了一個悅山幫…… 寧折不彎,壓力越是強大,張揚越是不會屈服。張揚眼中的光芒漸漸凌厲,額頭上的心眼也跟著跳動。 沈美貞臉上的紅暈還退去,癡迷的眼神更加迷惘,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張揚的心眼:「天啊,這就是報紙上說的奇怪胎記嗎?太奇怪了,它竟像活的一樣!」 看到沈美貞的失態,張揚心下一驚,連忙收回眼中的內識能量。與上官玉蘭的關係還理不清、扯不斷,他可不想再招惹無謂的煩惱。連忙岔開話題。 「聽著,美貞,只要你的人再發現悅山幫的人潛入中華,不要驚動他們,第一時間通知我。我一定要他們有來無回!哼,解決了手頭的事,我倒要去韓民會會這個悅山幫,看看他們依仗什麼,竟敢跑到中華來撒野,追殺一個與他們毫無干係的小小商人。」 看到張揚收回目光,側著頭不再看她,沈美貞一愣,臉上明顯的失落並未逃過張揚眼角的餘光。 回到包間,餐桌上的東西已經被一掃而光。張揚暗暗好笑,看來這兩個小丫頭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啊! 在沈美貞的堅持下,兩個小丫頭還是沒有請成客,反倒一人得了一張吳大監的貴賓卡。 「哼,那些小報果然沒說錯,還真是一個『花心揚』,去洗個手的時間都可以勾搭上韓民國的娘們,還不知道以前欠了多少風流債。看那個沈美貞看著某人依依不捨的眼光,我都快吐了!」梁彬彬酸溜溜地白了張揚一眼,重重地關上車門。 木倩儀更是出格,將莫名其妙的妒火直接發洩到方向盤上,寶馬急轉急剎,頓時搞得張揚小臉煞白,中午的美食差點又變成馬路上的垃圾。 張揚暗自苦笑。百事纏身,未知的危險越來越多,為了她們好,他也不願在此時去招惹明顯有些春心蕩漾,對他產生一絲朦朧情愫的兩個小丫頭。 一路沉悶地回到金氏,金星看到張揚一臉煞白的慘相,驚訝地問道:「張總,中午是不是吃錯了東西,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呀?」 張揚苦笑著看看還拉長了臉的木倩儀和梁彬彬,鬱悶地道:「不是,是我有些暈車。算了,我還是不要在這裡討人厭,明天咱們拍賣會上見吧。」 故意不看欲言又止,想向他妥協的木倩儀和梁彬彬,張揚一轉身逃也似地跑出金氏,來到陽光刺眼、人流如潮的大街上。 圍繞著自己的陰謀一個接著一個,在暗中的敵人沒有得手之前,與上官玉蘭和公司的人暫時分開,反而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張揚決定還是暫時不回酒店。 張揚摸出手機打給上官玉蘭,告訴她明天拍賣會的事情,要她安排好人手配合金氏公司,也告訴她自己今晚不回酒店,明天直接到拍賣現場的事情。 上官玉蘭忙著熟悉公司的業務,少見的並沒有強白他,只是在電話裡「嗯嗯」應是。 張揚並不想現在去招惹傅玉山一夥。將兩隻毒猴換掉,就是想等他們行動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張揚想了想,難得擠出這麼點空閒時間,還是去奧體村看看吧,說不定還會碰到吳芸呢。 上一屆燕都奧體村位於原來的早陽區窪裡鎮,佔地約5公頃,建築總面積達8.4萬平方米。本屆奧體會為了有效利用原來的奧體森林公園的設施,在原來的基礎上又重新開闢了10公頃的土地,與原來的奧體森林公園連成一片,成為燕都市郊最大的綠色衛星城。 出租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將張揚送到奧體村。一走出車門,滿眼的綠意頓時撲面而來。城市中心很少看到的參天古木、成片成片的草坪讓他心情大暢,鬱悶不知不覺飛到九天雲外。 奧體村開村日期定在奧體會開幕式前三周的7月18日,現在還沒到開村的日期,周圍的安保措施並沒有張揚想像中嚴格。張揚偷偷用內識能量巡視了一番環境,輕易地躲過保安人員的視線,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內識能量早就「看」到,偌大的選手居住區和大型配套設施裡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只有周圍的練習場館和比賽場館裡有些人,大多是中華的奧體選手正在訓練,也有部分設施還在進行最後的緊張裝修。 雖然自己並不身體力行進行體育鍛煉,這並不表示張揚就不喜歡看體育比賽。比如中華最有實力在國際大賽中奪金的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等就是他最喜歡看的競技項目。至於總是被其它國家壓得抬不起頭來的項目,張揚就興趣缺缺了。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一再傷害中華人感情的足球,還有始終不能擴大優勢,只能依靠一兩個天才選手勉強與歐美選手競爭的短距離徑賽,前者是和平年代渴望戰鬥的男人將興趣轉移到球場爭鋒的通病,後者是考驗人類潛力極限的殘酷美感和衝擊,一直讓張揚戀戀不忘,甚至意淫有朝一日自己得到神功秘笈,練成或者身輕如燕、或者力大無窮的功夫後上場打敗洋鬼子,為中華爭光。 張揚默默地感歎著,不知不覺間走到水上訓練中心。 第二集 第八章 內訌 寬敞明亮的場館裡面有兩塊標準的比賽用水池,一邊是游泳池,一邊是跳水池,所有地面輔助訓練設備一應俱全。 看來今天跳水隊和游泳隊的選手是全員集中,訓練中心裡人頭攢動,水花四濺,正練得熱火朝天。 奧體村並沒有開村,安保措施在普通人眼中也相當到位,教練和運動員們看到張揚這個陌生人進來,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看張揚一身侍者的裝束,可能以為是奧體村裡的服務人員,也就沒有人過來趕他,又把注意力放到訓練中去了。 張揚悄悄走近游泳隊這邊,看他們訓練。 看樣子他們正在進行隊內比賽。男隊剛剛比完,幾個教練掐著秒錶,沮喪地搖著頭讓出位置,看來成績並不理想。 八個肩寬腿粗,完全可以用虎背熊腰來形容的女運動員抖開身上的毛巾,站到出發台上。只是那副自信的神態,就比滿臉陰鬱的男運動員和教練輕鬆。 一聲槍響,八條美人魚身子一躬,輕盈地躍入水中。兩個人採用自由泳姿,兩個人採用蛙泳泳姿,兩個人採用蝶泳泳姿,兩個人採用仰泳泳姿。張揚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參加這四個項目的運動員在同時比賽。 一個來回,一百米的比賽很快就結束了。 一個腦袋微有禿頂的中年男人從掐表的教練手中一一抄下成績,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重重地一拍手,將八個愛將招到身邊:「不錯、不錯,大部分人成績都有提高,雖然距離你們今年的最好成績都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現在還在調整期,大家還是有希望突破的。不過……」 禿頂男人話聲一冷,不滿地將目光落到一個身子略顯嬌小,在幾個運動員中身材最勻稱、胸前驕傲地鼓起兩座山峰,根本不像其它游泳運動員那樣胸前一馬平川,渾身只看得見肌肉,看不見女人的曲線和柔美的小丫頭身上:「陳雅,你是怎麼回事?今天的成績比一周前的隊內賽又下降了!你的幾個項目最有希望奪牌,為什麼最近的成績卻直線下滑?你看看安慧,她的成績卻一天天穩步提高,特別是這一個月,所有項目的比賽成績都超過你了。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陳雅身邊結實得像一頭雌豹、塌眉塌眼的女人眼睛都笑彎了,鄙視地掃了一眼滿臉通紅的隊友,得意得快把下巴抬上天了。 「哼,別以為有一張嫩屄臉、一個賣肉的身材就想壓著我。小屄,想和我鬥,哼,你還嫩得很吶!」憑著無匹的內識能量,張揚清楚地聽見這個叫安慧的醜女人故意說出來,剛剛只能讓身邊的陳雅聽到的粗鄙的侮罵。 陳雅通紅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屈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晶瑩的臉龐。 幾米外的禿頂男人根本就聽不見安慧的話,一見陳雅的樣子,他厭惡地瞪圓了雙眼:「陳雅,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我這個總教練還說不得你了?我剛剛開口,你就哭天抹淚的,這是給誰看吶?啊?太不像話了……」 大聲的喧嘩立刻就引起了整個訓練中心的注意,隊員和教練都往這邊圍過來。一個從地面訓練場地跑過來的瘦削老人分開人群,額上的皺紋都快擠成一堆山了。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浴巾披在陳雅的身上,一張口就是一口沉重的蓉省土話:「陳雅,出了啥子事了?」 安慧用比憎恨陳雅更陰冷地目光掃了瘦削的老人一眼,不屑地說道:「張指導,你的得意門生成績不見漲,明星的架子卻越來越大了,總教練剛說了她兩句,她就耍賴放潑,哭起來了。哼,明白的知道是小孩子哭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總教練在『欺負』女運動員呢!」 她故意將欺負兩字咬得重重地,白癡也知道她指的什麼。男女之間的曖昧關係是運動隊中最忌諱的話題,那個「咻咻」喘著粗氣的王總教練被安慧的陰風一吹,頓時一跳老高,哆嗦著手指直指瘦削老人汗水直冒的鼻尖。 「張雲生,這就是你帶的好弟子!哼,游泳隊要的是為國爭光的運動員,不是說都說不得的嬌小姐。如果陳雅不寫一份深刻的檢查,你們師徒就請打道回府吧!」 陳雅被這突發的變故嚇懵了,只知道緊緊地拉著張雲生的手,用同樣一口濃重的蓉省話哭泣道:「教練,教練,我沒有做啥子,我沒有耍脾氣……」 游泳隊採用的分教練制。平時,這些教練就是分散在全國各地的省隊教練,集訓時這些教練就自動升格為國家隊教練,在總教練的統一安排下訓練自己的親傳弟子。 很顯然,張雲生和陳雅是來自張揚老家蓉省的一對師徒。看師徒倆同樣質樸、木訥的表現,兩人都是埋頭訓練,不通事務,事業心極重的人。看來,這也正是他們遭人忌妒的原因。只看看圍觀的教練中幸災樂禍的多,同情的少就知道了。 自己的老鄉被人冤枉、欺負,張揚頓時怒火上衝,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進人群裡:「都給我住嘴!莫名其妙,這裡還是訓練中心嗎?還是奧體會的訓練中心嗎?我看這裡是潑婦罵街的菜市場!」 安慧果然有作潑婦的潛質,在所有人都被張揚突如其來的喝斥嚇得一愣的時候,安慧眨巴眨巴血絲浮現的雙眼,掃視一下張揚的髒兮兮的的裝束,第一個反映過來,一下子就跳到張揚面前,大聲罵道:「小丫的,你是誰?怎麼混進訓練中心的?快說,不然我馬上讓保安送你到警務局。」 張揚頓時一愣。是啊,自己本來就是偷偷混進來的外人,有什麼資格管閒事呀。慌亂之下,張揚不由自主地祭起保命大旗——內識能量,剎那間鑽進對面的潑婦腦中,以阻止她繼續發飆。 隨著張揚運用和修煉內識能量的次數越來越多,對內識能量的控制也越來越熟練。幾乎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識能量就掃瞄了一遍安慧的記憶和腦部微弱的能量分佈。 想不到,不經意間的舉動卻讓張揚收穫頗多。張揚實在忍不住心底的震驚,從安慧身上收回內識能量,臉上露出極為古怪的表情。 王總教練經過安慧的「提醒」,確定他以前確實沒有見過張揚這麼一號人後,也跟著跳了出來:「是啊,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你老實交待,為什麼混進水上中心,是不是想刺探我們的訓練機密呀?」 好嘛,這個禿子又跟張揚上綱上線,把他當作間諜了。只有張雲生和陳雅關切地注視著張揚。張雲生不斷地向他打眼色,示意張揚趕快離開。 果然是一對心地善良的師徒。幫助他們,打擊游泳隊不正之風的決心更堅定了。 張揚正在思索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他幾乎忘了的,勉強算得上政府官員的另一個身份。 原來,燕都奧體組委會為了加強各國代表團對本屆奧體會反興奮劑中心的信心,他們不知從什麼渠道打聽到張揚和吳民的關係,竟通過吳民強行給張揚安排了一個中華體育總局反興奮劑中心兼本屆奧體會反興奮劑中心特邀顧問的職務。 以張揚在醫藥領域取得的巨大成功,確實給扯虎皮作大旗的燕都奧體組委會幫了天大的忙。在張揚擔任反興奮劑中心特邀顧問的報告得到國際奧委會同意後,每一屇奧體會都絕對少不了的,質疑組委會反興奮劑中心能力的聲音竟銷聲匿跡。 這不能不說是現代奧體歷史上的一個奇跡。燕都奧體組委會更是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把興奮劑檢測中心簡直吹成了一朵花。反正有張揚這個冤大頭坐陣,他們也不怕牛皮吹得比天還大。 這一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如果不是今天鬼使神差來到水上訓練中心,張揚還真把這一茬給忘了。 冷冷地掃了一眼虛張聲勢的王總教練,張揚決定不給這個是非不分的蠢貨好臉色。 第二集 第九章 禁藥 張揚背起手,第一次學著從電視上看來的腔調打起了官腔:「這個……那個……啊,我是體育總局和奧體會反興奮劑中心特邀專家,今天專門來進行國家體育總局的內部突擊抽查的。這裡誰是總負責人,把你們運動員的名單拿出來,準備進行抽查。」 張揚眼角的餘光看到,安慧臉上的肌肉突然一抖,不自覺地將身子縮了一縮。 奇怪的是,陳雅卻眼光一亮,驚喜萬分地看著張揚。難道這小丫頭知道些什麼?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即使心中沒鬼,運動員還是最討厭興奮劑檢查的。看熱鬧的人頓時走了個乾乾淨淨。 王總教練可能仍然不相信這個穿著一身油跡斑斑、二十歲多歲的年輕人是什麼反興奮劑中心的特邀專家。他好像腦袋搭錯了線,頭撞南牆也不回頭,對張揚大吼道:「亂彈琴!你這個混帳小子,竟敢冒充專家來破壞我們的正常訓練。來人,把他扭送到安保中心,讓警務局好好審審他。」 一看總教練如此強硬,剛剛縮到一邊的安慧又放心地跳了出來,一口燕都腔,滿嘴噴糞地嚷道:「是啊是啊,看他這小丫樣,根本就是個小混混嘛。趕快把他打出去。」 張揚氣急反笑,嘿嘿兩聲冷笑:「好啊,真是太好了!本人決定,本次抽查馬上升級,由國家體育總局的內部抽查變成奧體組委會的飛行藥檢,抽查結果上報國際奧體會!第一個抽查對象,中華游泳隊隊員,安慧!」 「哈哈哈……這裡還真熱鬧啊!王指導,這位氣宇軒昂的小兄弟是誰啊?給我介紹介紹呀。」 一個剪著小平頭,一臉精明能幹的矮個子中年人大踏步地從跳水池那邊走過來,老遠就向張揚伸出了粗短的手:「小伙子你好,歡迎你來中華奧體代表團水上運動隊參觀呀。我是水上運動代表團團長兼跳水隊總教練梁志華,小兄弟高姓大名呀?」 面對手掌上傳來的熱情,聽著暖乎乎的話語,張揚的怒火不知不覺消了一大半,一下子就中了他的「奸計」,客氣地回應道:「梁指導好。小弟張揚,不告而來,打擾了你們的正常訓練,還請梁指導多多原諒。」 「張……揚?」王總教練「蹬蹬蹬」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運動員休息的沙灘椅上。 安慧連忙討好地扶起王總教練,悄悄問道:「王指導,張揚,張揚是誰呀?」 「飛揚公司的老總,奧體組委會特聘的反興奮劑中心的特邀顧問……應該就是他了!」王總教練頹然道。 「啊!」安慧雙手一鬆,王總教練又重重地跌回椅子裡,摔了個四仰八叉。 梁志華不滿地掃了他們一眼,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凝重:「張揚先生果然意氣風華,一表人才啊。不知張先生蒞臨水上訓練中心,是私人參觀,還是有公事呢?」 張揚看了看滿臉期待,緊張地盯著他的陳雅一眼,心中一動,一招手,將梁志華、張雲生、陳雅喊到一個遠離眾人的角落裡。 張揚的心情異常沉重,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開口道:「梁指導,我懷疑游泳隊裡有人不顧國家體育總局的三令五申,違反體育道德,悄悄服用違禁藥物來提高運動成績……嗯,具體情況陳雅應該知道一些。」 「什麼?」梁志華和張雲生如張揚預料中的大叫一聲。張揚趕緊示意噤聲。 陳雅聽到張揚的話雖然也十分震驚,可是,張揚明顯感覺到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彷彿終於得到解脫一樣,感激地望了張揚一眼。 張雲生滿臉皺紋的老臉頓時黑了下來,一看就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剛直脾氣,壓低嗓子衝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吼道:「陳雅娃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點給我講清楚。」 一旦心事被別人揭穿,陳雅立刻輕鬆了許多,口齒也伶俐起來:「教練,我和安慧住一個房間,其實我早就發現她在每週的隊內比賽之前偷偷地躲在衛生間裡吃一種沒有標籤的藥。開始我還以為她是生病了,也不怎麼在意。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平時訓練成績並不理想的她在每週的隊內比賽的時候,成績總是極好,我就開始懷疑她在服用禁藥。可是……可是不管怎樣,安慧都是我的隊友,我一直猶豫不定,要不要把她的情況向隊裡報告。因為我一直下不了決心,每天都因為困擾休息不好,所以這段時間的訓練總是集中不了精力,導致成績也一再下滑。教練,梁指導,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不是今天張……張先生指出來,我想我有可能永遠也不會說出來的。對不起……教練,嗚嗚……」 張雲生憐愛地拍著弟子的肩膀,眼睛裡也閃著淚花:「傻娃兒,這不是你的錯。教練也對不起你,這段時間沒注意到你的反常,還一味地罵你不爭氣呢。」 梁志華卻沒有心思理他們的師徒情深,奧體會開幕在即,自己領導的代表團卻出了這麼大的醜聞,他怎麼向全國上下交待呀。 痛苦猶如一隻隻螞蟻,一點一點地撕咬著他的心臟。 看到梁志華六神無主,痛苦不堪的樣子,張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只得開口道:「梁指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瞞是肯定瞞不住的,最佳方案就趕快向體育總局匯報,爭取先在隊裡進行一次秘密檢測,取消服用禁藥的隊員的參賽資格。幸虧離奧體會開幕還有一段時間,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上,總比最後在比賽期間出醜要好得多。」 張揚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以飛揚公司的生物研究所的能力,完全可以獨立進行興奮劑檢測。如果梁志華和體育總局提出來,他甚至可以幫著他們將這次醜聞隱瞞下來。當然,前提是這些運動員必須退出比賽,向外界宣佈他們是因訓練受傷無法參賽。 可是,作為奧體會興奮劑特邀專家的張揚和國家體育總局,將一起承擔醜聞敗露的巨大風險,即使在為了國家名譽這樣的「高尚」前提下,張揚也找不到自己去冒這個險的理由。 一切還是等體育總局的官員到來後再說吧,張揚不負責任地想。 慌亂之中梁志華連忙點頭同意張揚的建議,立刻下令結束訓練,命令游泳隊和跳水隊的所有教練和隊員全部呆在寢室裡,一律不准外出。 看著從來都是笑呵呵的梁志華黑著臉,不容分說地下達如此不近人情的命令,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情了。沒有人敢說什麼,教練們匆匆帶著自己的隊員回了住地。 游泳隊的總教練,王順幾次用目光請示梁志華,想上來說點什麼,卻發現梁志華黑著臉故意視而不見,最後只得悻悻地走出了訓練中心。 也許是因為張揚幫她解開了心結的原因,陳雅這小丫頭一臉陽光燦爛,川妹子的爽朗和大方表露無遺,她靠近張揚身邊悄悄道:「知道梁指導為什麼不給王指導好臉色嗎?嘻嘻,因為安慧是王指導的親傳弟子呀。想不到吧?」 難怪安慧那樣飛揚跋扈,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不管王順知不知道安慧服用禁藥的事,看來他這個總教練都要下課了。 接到梁志華的電話,體育總局的副局長兼中華奧體代表團團長周敏匆匆從懷山的奧體射擊比賽場趕到了水上訓練中心。 也許是張揚預感到周敏會隱瞞這件醜聞,也許是他的潛意識也在這樣期盼,張揚在周敏還沒到達之前,提前打電話讓上官玉蘭利用陳教授的關係,在燕大試驗室借了一部分簡單的檢測設備,帶著三個飛揚公司生物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趕到水上訓練中心。同時,一口回絕了梁志華請體育總局興奮劑檢測中心的官員過來的意見。 張揚相信自己手下的人,卻絕對不敢相信官場上的承諾。得知消息的人一多,說不定裡面就有周敏的政敵,他們怎麼會放過這個打擊對手的絕佳機會? 張揚剛剛把上官玉蘭她們安排在隔壁房間,要求她們馬上組裝好這些檢測設備,周敏一個人悄然走進了水上訓練中心的會議室。 第二集 第十章 興奮劑檢測 一看周敏身後沒有陪同人員和其它官員,張揚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一頭銀絲、滿臉崛強的中華政壇上的女強人一進屋,絲毫也看不出有什麼慌張和不安,梁志華與之相比就差太多了。她微笑著與大家一一握手,當輪到張揚旁邊的陳雅時,她竟然像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咯咯咯,你就是小陳雅呀!太難得了,你可是我們中華泳壇的奇葩呀。哎呀,你一個人就通過了四個資格賽,報名參加了包括兩個接力賽在內的六個項目的比賽,你可是我的偶像呀!老張呀,你為國家培養了這樣優秀的運動員,你也是國家的功臣呀!」 周敏誇張的稱讚聲中,陳雅和張雲生都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靦腆地笑了。師徒倆還真是純樸得可愛!不過,張揚卻越發喜歡上了這一對樸實的蓉省師徒。 特別是陳雅,從她嬌俏秀美、曲線玲瓏,根本不像游泳隊員的身材上,張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厲害和出名。 看到張揚驚訝的目光,陳雅揚起小下巴,得意地笑了。 介紹到張揚的時候,周敏一揮手阻止了梁志華,重重地握著張揚的手,意味深長地搖了又搖:「張揚,小張,好!你知道嗎?你現在唯一兼著的一個社會職務,就是那個興奮劑檢測中心的特邀專家身份,還是我死皮賴臉地蹲在吳民家裡不走,和吳民老婆左右夾攻,好不容易才讓我那個老同學答應,強迫你接受的呢……咯咯咯,這可是我最得意的傑作了。你不知道呀,當你同意當這個特邀專家的時候,我的威望值立刻暴漲,誰見了老大姐我不豎起大拇指讚我一聲高呀!咯咯咯……」 張揚立刻喜歡上了這個作風硬朗豪爽的副局長大人,聽到她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就好像老媽在耳邊不停地囉嗦一樣親切。加上她隱晦地提到和吳民的關係,張揚心裡最後一點擔心也丟到了九霄雲外。 張揚放肆地摟上「老大姐」的肩膀,附耳輕笑道:「我的局長老大姐,你是威望值暴漲了,可是你知道我的犧牲有多大嗎?吳民威脅我說,如果我在奧體會期間不乖乖地呆在組委會當我的『特邀顧問』,他就要國家醫藥總局扣了我們公司所有的藥品生產許可證。你看看,我愛傷的心靈現在都沒有得到撫慰呀!」 周敏「咯咯」笑著躲開張揚癢酥酥地耳語,把薄薄的利嘴湊近他耳邊道:「你小子是出了名的花心蘿蔔呀,撫慰你心靈的靈藥當然是女人了。可惜我沒有女兒,不然一定來一場拉郎配,把你搶過來當女婿……不過,嘻嘻,你看咱們水上運動代表團出了名的團花小陳雅怎麼樣啊?連老大姐看到這麼水噹噹的嬌俏小美人都恨不得咬一口。我做主,送給你當女朋友好了!」 「……呃!」色狼如張揚者也被她徹底打敗! 不過,當張揚再看向陳雅的時候,心裡卻再也無法平靜。 周敏卻一本正經地在張揚和陳雅臉上看來看去,不斷地點頭。直到陳雅察覺到什麼,突然把頭深深地埋到了胸膛上,張揚也老臉發赤,這個死老太婆才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張揚,說吧,你準備怎麼解決這件事?」 張揚毫無心理親準備,順口就將心裡一直在思考的方案說了出來:「只要你下定決心,又相信我,事情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今天晚餐在隊員的菜裡加上少量利尿劑,抽取檢測樣本的事情我親自來辦,我可以在隊員不知情的情況下採集到他們的尿樣和耳血。檢測結果出來後,隨便找個理由將服用禁藥的隊員開除。雖然新聞媒體也會有些猜測,可是連隊員本人都不知道進行過興奮劑檢測,他們是抓不到任何把柄的——當然,除非是我們在場的五位中有人故意走露消息。」 梁志華責任最大,他當然毫無意見,搶著猛點腦袋。張雲生和陳雅兩師徒雖然不通事務,對於行內的禁忌還是心知肚明的,他們也知道滋事體大,鄭重地向周敏點了點頭。 周敏皺著眉頭對張揚道:「張揚,既然你早有腹稿,我在樓下又看見你們飛揚公司的麵包車停在下面,相信你的檢測組也到達了訓練中心,他們可靠嗎?」 張揚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沒有問題。」 「很好!張揚,我授權你全權處理這次突發事件。檢測結果出來後,老梁寫個報告,我馬上簽字將那些害群之馬驅逐出國家隊。」周敏乾脆利落地下令道。 張揚突然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急得在原地連轉了兩個圈,還是沒有找到原因。 直到看到周敏眼裡再也忍不住的笑意,張揚才突然醒悟過來,猛地跳著腳吼起來:「你……你這個老妖婆!明明是你的事情,為什麼要我給你擦屁股呀?還說什麼授權!還全權處理!呸,你……你……」 周敏一臉無辜地聳聳雙肩,故作驚訝地道轉換話題道:「張揚,老大姐我很奇怪耶,你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隊員們身上抽取到尿液和耳血呢?難道你會隱身,還是別的法術?」 陳雅也搖晃著張揚的胳膊,滿臉興奮地道:「是啊是啊,報紙上都說你是什麼天才、怪物的,難道你真的會法術嗎?講來聽聽嘛……」 「不講!」 「告訴我們嘛……」 「少來!」 晚飯之後,張揚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在飯菜裡加了利尿劑,隊員們一回到房間就開始往衛生間跑。張揚就忙著在那些運動員使用的馬桶裡製造出一個一個的異度空間,扔進去試瓶接他們的排泄物…… 取耳血就容易多了。張揚直接用內識能量將他們催眠,大搖大擺地從異度空間裡出來收集他們的耳血。當取到安慧時,狠狠地將這個罪魁禍首的耳肉也夾了一塊下來…… 上一次在燕都飯店的時候,張揚腦子一熱,帶著上官玉蘭進了一次時空隧道。反正已經有了第一次,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張揚就不再瞞著上官玉蘭,與她一同進入時空隧道,正好讓她這個分子生物學的碩士研究生給他當助手。 上官玉蘭今天的表現也非常奇怪,除了在時空隧道中還略微有些不能適應失重的環境,有些驚慌外,到取完運動員的尿樣和血樣,她居然沒有問張揚為什麼要進行這麼一場神秘的興奮劑檢測。 張揚倚在門框上,看著上官玉蘭在臨時試驗室裡戴著眼鏡,埋頭工作,不時和三位研究所的研究員默契地交流幾句,眼中盡情地欣賞這個在工作中更讓他感到迷醉和性感的美人,心裡卻在猜測著她今天為何如此溫順。 飛揚公司生物研究所的所有人員都經過張揚精心挑選,全部是不求名利、醉心於研究的典型知識分子。在飛揚公司為他們每個人提供了一百萬至三百萬不等的安家費,舉家從全國各地搬遷到蓉城之後,張揚又為他們大開後門,利用關山的關係將他們的家屬安排到專業對口的單位,將他們的子女安排到最好的學校就讀。這些經過張揚內識能量輕微洗腦,以加強他們對飛揚公司忠誠度的研究人員在硬件設施幾乎是全國最好的飛揚生物研究所如魚得水。從純專業方面來說,他們是全世界接觸張揚這個生物工程「天才」最多的人,對張揚從格林蘭那兒「竊取」而來,無意間洩露一絲半點的專業知識佩服得五體投體。張揚完全相信,不用他叮囑,他們也不會將今天事情透露出去。 因為時間倉促,上官玉蘭只借來了簡單的分離設備和必不可少的檢測儀器,還有一台用於數據對比的手提電腦。按理說,這樣簡單的設備是不可能保證檢測結果的百分之百準確的,不過,加上張揚就完全不同了,世界上還有什麼電腦比得上格林蘭裝在他腦袋裡的無窮知識和記憶? 和張揚猜測的一樣,忙到凌晨二點,所有檢測樣本都對比完成後,上官玉蘭皺著眉頭對他道:「張總,除了一例尿樣和耳血有些異常外,其它檢測樣本全部沒有問題。」 張揚暗暗鬆了一口氣,果然只有王順這個親傳弟子,國家游泳隊資格最老的隊員一個人「勇於獻身」。 在張揚眼神的詢問下,上官玉蘭接著道:「這一例尿樣和耳血的分離結果表明,檢測對像體內含有一種奇怪的藥物成分,懷疑是作用於神經類的興奮物質。可是在奧體會提供的禁藥名單上,我們卻找不到與之相似的類型。我們手上的設備又不足,無法進行更細緻的微質分析,所以……」 張揚微笑著打斷上官玉蘭的話,坐到手提電腦前面,靈活地調出來那份尿樣和耳血的分離數據。內識能量根據那個藥物成份的數據,自動在電腦裡演算作用於神經細胞後的各種結果,兩分鐘後,這種藥物的使用效果出來了。 按格林蘭遺留給張揚的文明知識,這種藥物在地球上還找不到對應的名稱,翻譯過來勉強可以叫做2號激素。它主要作用於人體神經細胞,只需要很少的劑量,就可以提高神經反應能力百分之三十以上,用以促進肌群耐受力和爆發力,藥效持續24小時。副作用,第二性徵逐漸消失,失去繁殖慾望和生殖能力。 「哦……太恐怖了,竟然可以把人體潛能提高到這種程度,服用了這種藥,不管參加什麼比賽也沒有對手啊!」 「哦……My God!要變成人妖,給我一百塊金牌也不幹!」 前面是上官玉蘭和三位研究員的驚歎,後面是張某人不知羞恥的斷語,當然,終於招來今天表現溫順的上官玉蘭惡狠狠的白眼。 直到看見上官玉蘭這雙白眼,張揚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覺得上官玉蘭還是那隻母老虎,並沒有因為對他產生了好感而故意改變性格迎合他。 當然,至於事實是怎麼一回事,就只有上官玉蘭自己才清楚了! 拿著打印的檢測報告,張揚和上官玉蘭走進了隔壁的會議室。 第二集 第十一章 水落石出 周敏和張雲生、陳雅師徒在沙發上相談甚歡,不時傳來周敏嘎嘎的「奸笑」和陳雅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只有梁志華在會議室裡走來走去,好像一個晚上都沒有停下來過。 一見張揚和上官玉蘭進來,梁志華既期盼、又猶豫地快步迎上來,顫抖著嗓子問道:「結果出來了?」 張揚點點頭,將檢測結果交到他手裡。梁志華剛要打開,忽然又想到什麼,連忙將它交到周敏手上。 周敏摸出老花鏡,招呼大家圍過來一起看。匆匆幾眼後,會議室裡響起預料中的驚歎。 張雲生老臉氣得發黑,大聲道:「太卑鄙了,這簡直是給中華體育人摸黑,完全背離了體育道德和體育精神!提高百分之三十的肌群耐受力和爆發力,我這個老傢伙都可以拿冠軍,還要運動員幹什麼?還要我們這些教練幹什麼?我張雲生不是只有下崗回家賣紅薯了嗎?」 這個老張還真可愛,在義憤填膺的怒罵小人的時候,也忘不了關心一下自己的飯碗。 梁志華卻有幾分懷疑,遲疑地道:「張先生,這個鑒定結果準確嗎?按小陳的說法,安慧在這三個月的集訓裡,每週的隊內比賽都要服用這個藥,可是她的成績並沒有顯著的提高呀?在我的印象中,安慧也只是在這一個月才逐漸超過不在狀態的陳雅,與今年世界的最好成績還有差距,並不十分突出呀!」 張揚和周敏互相看看,會意地點了點頭。 周敏一揮手,斬釘截鐵地說道:「老梁,不要說胡話了。只憑新愛克和抗癌一號,你就應該百分之一千地相信張總的檢測結果!」 梁志華還想強辯:「可是……」 「沒有可是!安慧這是在實驗藥效,同時,故意隱瞞了實力!你個老梁呀,你想想,如果安慧成績突然飆升,你不會懷疑嗎?你不會對她進行身體檢查嗎?如果是這樣,安慧連奧體會賽場都進不了。她這是在隱瞞實力,希望在奧體會上矇混過關,一鳴驚人啊!老梁啊,你這是關心則亂。」 張揚知道自己的檢測結果絕對不會錯,可是,為了更徹底地證明這個結果,他還是臨時想到了一個辦法:「梁指導,我還有一個最直觀的辦法,可以確定安慧服用禁藥沒有?」 梁志華本來已經相信了八九分,一聽張揚這樣說,在周敏不滿注視下,還是硬著頭皮道:「老大姐,這畢竟是關係到一個運動員一生的事情啊,還是聽聽張總的意見吧。」 張揚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頗有些興奮地道:「很簡單,安慧現在正在昏睡,天亮之前絕對不會醒來。我們大家……咳咳,陳雅和玉蘭可以去看看,她的第二性徵是不是真的消失了,不就明白了嗎?」 陳雅立刻接口道:「第二性徵?那是什麼呀?」 眾人一愣,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高聳的胸部,當然,色狼如張揚者,更是眼冒星光,幻想著內裡的美妙…… 「啊!討厭啦!」陳雅猛地掩住胸部,羞紅著臉跑了出去。上官玉蘭狠狠地剜了張揚一眼,追了上去。 一會兒,上官玉蘭就扶著臉色蒼白,好像受到驚嚇的陳雅回來了。 張揚關心地上前接過陳雅,溫柔地扶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張揚知道,她一定看到了令人震驚的醜陋,純真的心靈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上官玉蘭這回沒有瞪張揚,陳雅也在張揚的撫慰下慢慢停止了顫抖,呼吸也平靜了許多。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上官玉蘭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說道:「被檢測人乳房萎縮,胸部已經基本上找不到作為女性性徵的特點。下體陰毛脫落,陰道已經萎縮封閉,只剩很小的尿道開口,基本喪失性交能力。綜上所述,被檢測人的體征變化與服用2號激素的反應完全相同。」 「哦……」儘管已有心理準備,會議室裡仍然響起一片驚歎聲。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後面的事情你們團裡自己處理吧。周大姐、梁指導,我們這就告辭了。不過……」張揚遲疑了一下,始終下不了決心,該不該說出他的顧慮。 梁志華是徹底服了,他搶在周敏前說道:「張總,不,小張,經過今天的事情,我們也算是朋友了。我比你癡長幾歲,當你老哥哥也並不過分吧?有什麼事情你直說。放心,梁志華並不是孬種,我只是不希望運動隊在我手裡毀於一旦,再沉重的打擊我也承受得了的。」 周敏同樣鼓勵地看著張揚,腥紅的大嘴還故意咬牙切齒地威脅他。 張揚掙扎了一會兒,一咬牙道:「其實……其實這件事是關於陳雅的。」 有安慧的前車之鑒,張雲生大吃一驚,一跳八丈高地叫起來:「陳雅?陳雅娃兒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敢用性命擔保,小娃兒絕對不敢背著我亂來的!」 陳雅也嚇了一跳,一把將張揚推開,眼淚一下子就撲上了眼眶:「你……你,我……我沒有……」 張揚苦笑著雙手一攤:「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陳雅服用禁藥了?我是說,根據我的觀察,陳雅因為安慧的關係,最近精神一直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導致內分泌失調,身體機能的懶惰慣性將經歷一段漫長的恢復期。在奧體會開幕前這短短的一個月中,根本不可能恢復到她的巔峰水平……」 張揚相信,以內識能量的暗中檢測,陳雅的情況只會更糟,不會更好。 一聽張揚的話,周敏、梁志華、張雲生一起撲了上來,幾個大嗓門一起衝他咆哮道:「什麼?怎麼會這樣?這下子完了……完了……」 張揚也被嚇了一跳,連退幾步才躲開好像要吃了他的幾個人:「不用這樣吃驚吧?陳雅年齡這麼小,完全可以在下一屇奧體會上再拿牌呀。」 「你懂個屁!」周敏乾淨利落地張揚頭上敲了一個爆栗,氣急之下口不擇言,「小陳雅是老張從小帶到大的苗子,去年才正式參加全國性的比賽,以十七歲的年齡,一下子就在全運會上為蓉省隊奪得了五枚金牌,四個項目打破了全國紀錄。今年的奧體會,除了奧體資格賽,從來沒有參加國際性賽事的陳雅可是我們著意培養的一匹黑馬,期望她在奧體會上奪取2到4枚獎牌,實現游泳隊創世紀的突破呢!你這混小子,竟然說得這樣輕鬆!」 張揚是真的沒想到,陳雅小小的雙肩上還承擔著如此重大的責任和希望,一下子也不知所措,震驚地看著梨花帶雨,分外惹人疼惜的陳雅。 「這是隊裡不公開的秘密,也許,這也是迫使安慧這個老運動員鋌而走險的原因吧!哎,現在怎麼辦呀……」梁志華失神地喃喃自語。 張揚今天的表現完全征服了他們,他們一點也沒有懷疑他的判斷。張雲生也狠狠地猛抓自己的滿頭白髮,急得團團亂轉。 「哎……」屋子裡突然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聲,「你們急什麼呀?誰發現了問題,就找誰解決問題唄!某人可是最喜歡幫美女的忙了——特別是那些清純可愛、我見猶憐、涉世未深的漂亮小丫頭,你就是沒有事情,人家也會哭著喊著找點事情來套近乎呢!」 咦,是誰這樣瞭解我張揚?好像句句說到我「花心揚」心坎裡去了嘛! 一抬頭,張揚看到嘴角上揚,又嗔又怒,臉上洋溢著不屑和毫不掩飾的不滿的上官玉蘭。 周敏猛地一拍雙掌,腥紅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著啊!我怎麼沒想到呢?玉蘭,你不愧是張小子的姘頭……咯咯咯,那個紅粉知己啊,比我們都瞭解他的『能耐』。」 一句「姘頭」,一句故意加上著重號的「能耐」,上官玉蘭大窘,氣惱地羞紅了臉。以上官玉蘭的性格,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人,只怕她馬上就要發飆。可是周敏不管從身份和年齡,都應該受到她的尊重,上官玉蘭只得將怒火轉移,趁人不備,一腳踢在正在傻笑的張揚小腿肚上,疼得張揚呲牙咧嘴,滿頭大汗。 張揚終於又學會了一件事:女人被別人開玩笑,受傷的卻是她身邊的男人! 女人的任何便宜都是不能佔的!女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老妖婆端起團長架子,對還在抱著小腿呼疼的張揚下令道:「張揚,我特批,你可以把陳雅帶出奧體村單獨訓練,只要保證在奧體村開村那天,我們中華代表團正式進村的時候回來就行了。老張啊,你就留在隊裡幫著其它隊員進行一些地面訓練,就不要跟著他們年輕人轉了,你這把老骨頭吃不消,也看不慣他們的作風的,咯咯咯。」 封閉集訓了幾個月,任何人也受不了這種關在牢籠裡的感覺。一聽有機會出去,臉上還掛著淚花的陳雅立刻笑了。不過,乖覺的她很快就收起笑容,提心吊膽地注意著師父的反應。 憑著張揚對張雲生的觀察,他也知道,如果這個強老頭不同意,他完全可以把周敏的命令當耳邊風,如徒如女的陳雅當然不會違抗他的話。 張雲生黑著臉走到張揚面前,就好像端詳市場上的牲口一樣,圍著張揚轉了一圈又一圈,還不時在他身上捏捏摸摸,甚至抬起張揚的下巴來…… 拜託,老頭子,你是在看人還是在看牲口啊? 其它人突然都嗓子發癢,轉過身子咳得身子發抖! 「雙目凝而不散,眼風輕佻卻不涉輕浮,肌肉雖然略嫌鬆弛,還好比較勻稱圓滑,五官端正潤澤,不似奸佞之相……」 天啦,這是游泳隊的教練,還是街頭擺攤算命的啊? 「……嗯,還算合格吧。可以把陳雅交給你,不過你小子記住,不管你是什麼『張腫水腫』,陳雅受了一點委屈我都跟你沒完!」 陳雅悄悄靠近張揚:「揚大哥,師父祖上是看相的,在新中華成立的時候打擊封建迷信,師父他們這些後人才沒有繼承祖業哦!嘻嘻……」 原來如此! 張揚趕緊拉著陳雅和上官玉蘭逃也似地跑出會議室。就好像冤魂不散一樣,會議室裡傳來的笑聲半天不散。特別是老妖婆的笑聲,高亢而放肆…… 第二集 第十二章 拍賣會 回到酒店,東方已經露出曙光。 忙碌了一個晚上,三個研究所的研究員倒頭就睡。雖然從美利回來後一直沒有得到休息,但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張揚一直以內識能量調適身體機能,總算緩過勁來,倒顯得比強打精神的上官玉蘭神清氣爽。陳雅長期堅持高強度的訓練,次把次熬夜對她根本就沒有影響,一聽到有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拍賣會參加,關了幾個月,像出籠的小鳥一樣興奮的她立刻就嚷著要去。 張揚拗不過她,只得同意。 用過早餐後,張揚、上官玉蘭、陳雅,加上公司另外幾位干將,一行人驅車前往國際會展中心。 一路上,和秘書室緊張接觸後,得到最新情報的上官主蘭強打精神,盡心盡責地履行總裁助理的職責,小聲地向張揚報告金氏的安排。 金氏自己本來也有大小不等的五個拍賣廳,因為擔心入場的人太多和無法接納蜂擁而至的記者,金星費了很大的周折,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國際會展中心這個再好不過的地方。金氏和會展中心的工作人員幾乎忙了個通宵,才佈置完拍賣現場。據金氏傳來的消息,由於張揚將執行合同的期限延長到兩個月後,截止今早九點時的報名最後期限,通宵工作的報名處一共發出了進場邀請一千三百份。 一千三百人進場,只是抵押金就是一千三百億美金啊!按照拍賣行的慣例,抵押金一周之後才會退還。一周的時間,近萬億中華幣按年息百分之一的最低存款利率,金星也盡賺2億中華幣的利息啊! 看著上官玉蘭手提電腦上的數字,張揚嚇了一跳:這比搶錢還厲害啊!難怪金星這小子敢拍著胸口不要拍賣佣金,原來他刮錢的門道多著呢。 張揚是真正眼冒「金星」,下定決心在拍賣會後要金星大出血,把這2億吃回來……不過,吃什麼東西花得光2億啊? 陳雅一聽張揚莫名其妙就被一個什麼金氏「騙」了2億去,立刻義憤填膺,舉雙手同意張揚把這2億吃回來的「高見」,好看地皺著眉頭奮力思索吃什麼東西才吃得回2億。那一本正經的可愛樣子讓張揚和上官玉蘭笑得肚子疼。 轎車緩慢地游進會展中心,剛一下車,閃光燈就晃得人眼花,陳雅嚇得一下子躲到張揚背後。 張揚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蜂擁的人群,掩護又是害怕、又是驚奇的陳雅,在金氏和飛揚公司自己帶著的保安奮不顧身地保護下,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擠出瘋狂的記者隊伍,進入會展中心。 臉色疲倦,卻極為興奮的金星帶著木倩儀和梁彬彬迎上來,簡單地寒暄後,大家湧進休息室。 早到一步的李傑看到還穿著一身運動服的陳雅,臉上立刻堆滿了曖昧的笑容:「你小子真行啊,一天不見,怎麼又把咱們的奧體健兒吊上手啦?還別說,你小子的眼睛還真毒,怎麼找的丫頭片子一個比一個漂亮呀?我老李也是一表人才,怎麼就沒有人投懷送抱呢?」 「一表人才?切,那是二十年前!」張揚毫不客氣地在李傑的啤酒肚上來了一拳。心頭一動,還真是的,陳雅昨天連宿舍都沒回就被他拉出了運動隊,怎麼就忘了給她買一身衣服呢?今天這麼多記者,她一身國家運動隊的裝束,影響確實不好。 張目一望,看到木倩儀和梁彬彬兩個丫頭站在門口,故意板著臉,卻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往張揚這邊偷瞧。看來,她們還在為張揚昨天離開時的表現生氣呢。 張揚悄悄做了個手勢,兩個丫頭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卻都沒給他好臉色,虎著臉道:「張總,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好妹妹,怎麼一張苦瓜臉?誰惹你們生氣啦?」笑瞇瞇地看著還嘟著嘴的兩個丫頭,先裝傻再說。 「哼!」兩個小丫頭黑著臉,一起別過臉去。 張揚心情大好,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將兩人拉到身邊的沙發上,蜻蜓點水似的作勢在她們臉上一人香了一個:「好了,這個就權當陪罪,好不好?」 雖然張揚只是作個樣子,根本就不敢真的碰到梁彬彬和木倩儀的臉,兩個小丫頭卻頓時羞紅了臉,當著這麼多人又不敢發飆,摸著臉上那「隔空之吻」又惱又氣,瞪著張揚不知如何是好。 張揚眼角的餘光看到,就好像那玩笑的飛吻是落在她的臉上,陳雅潔白如嬰兒的臉龐上立刻升起桃色的紅暈,眼睛鼓得比銅鈴還大,張著小嘴像不幸飛到沙灘上的魚兒一樣艱難地喘著粗氣。 對面的金星立刻扭過頭去,裝著什麼也沒看見。上官玉蘭圓眼一瞪,假裝視若不見地繼續埋頭研究金氏送來的最新資料。李傑放肆地「嘎嘎」怪笑著,看那淫賤的樣子,怎麼也不像一個跨國投資公司的副總,而是個大嫖客……不過,好像張某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好啦,別生氣啦,生氣催人老。不然拿到提成佣金的兩個小富婆,自己卻變成了一張苦瓜臉的黃臉婆,那多不值呀?到時候只有用錢去打動小白臉,那不就太悲慘了嗎?」 「咯咯」,兩個小丫頭再也繃不住,笑著一起罵了起來:「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心情一好,兩個丫頭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一左一右抱住還在發傻的陳雅。 「哎呀,哪裡來的小妹妹,好像洋娃娃一樣漂亮!」 「你好像沒有我大吧?還是國家隊的運動員呢!你太厲害啦,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呀?」 「陳……陳雅。」 「奧體會打什麼比賽呀?姐姐們去給你加油。」 「游……游泳。」 「游泳隊的?哈,那你一定認識梁志華羅?他是我老爸耶!聽他說他們跳水隊就和游泳隊在一起訓練呢。」這是梁彬彬。 一聽梁彬彬的話,張揚一愣,仔細一看,嬌小玲瓏的梁彬彬還真與那個矮子梁志華有幾分相像。 終於聽到一個熟悉的人的名字,陳雅頓時驚喜地鼓圓了大眼睛:「姐姐是梁指導的女兒?我認識梁指導,他是我們水上運動代表團的團長呢。今天早上,我和……和張大哥才跟梁指導他們分手。」 梁彬彬一愣,臉上突然莫名其妙地飛起一片紅暈,飛快地斜了張揚一眼:「你……你真的見過我老爸了?」 小丫頭你腦袋裡想的都是些什麼呀?你不會以為我是傻女婿偷偷地拜見岳父大人去了吧?拜託,我是無意撞上門去,替你老爸擦了一次屁股!張揚對著滿腦袋綺念的梁彬彬直翻白眼。 這個秘密當然不能告訴梁彬彬。 「想什麼呢想?我是因為其它事情到水上訓練中心去了一趟,當時我還不知道你和梁指導的關係呢。陳雅是你老爸特批,嗯……這個,出來休整幾天的。早上走得匆忙,陳雅沒有換衣服。今天這麼多記者,陳雅穿成這樣太顯眼了。彬彬,你和倩儀帶陳雅出去買幾套日常穿著的衣服。」 一聽可以不用工作,奉旨購物,兩個丫頭頓時歡呼一聲,四個巴掌拍在一起:「耶,收到!我們一定把陳雅妹妹打扮成最美麗的公主!」 梁彬彬手一攤,白嫩的巴掌伸到張揚鼻尖上。 「什麼?」張揚一時還回不過神來。 「裝什麼蒜?什麼金卡銀卡的,都拿來呀!超級大富豪不會讓我們這些『月光黨』出血吧?」 張揚無奈地一翻白眼,隨手摸出一張提款卡,告訴她們密碼。 木倩儀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把拉起還在猶豫的陳雅,臨去秋波一轉,丟給張揚一個毒蛇的猙獰笑臉:「張大哥,為好好『報答』你,我和彬彬就勉為其難,也替自己隨便挑個十套八套的衣服算了——當然,錢都算在你帳上哦!」 「……呃!」張揚無語。 第二集 第十三章 暗中鬥法 十點正,拍賣會正式開始。 昨天的鑒定會剛剛過去,金星只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抗癌一號的情況,然後著重介紹亞洲、歐盟、非洲、中北美、南美、泛太平洋地區六個區域的劃分,並一再申明,合同條約上將特別註明,六個合作對像將只能在自己的區域內生產和銷售抗癌一號。 以抗癌一號的誘人商業前景,就是張揚一分錢不出,技術股分佔到在合作公司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比例完全不成問題,可是張揚只要求在未來的公司中佔百分之十的比例,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飛揚公司通過這百分之十的股權掌握抗癌核心技術的借口罷了。其它的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權,其實就是飛揚公司今天拿出來拍賣的拍品。 拍品順序經過金氏的精心設計。一號到六號拍品依次是泛太平洋、非洲、中北美、南美、亞洲、歐盟地區。欠發達地區和發達地區間次排列,確保在中北美達到第一個高潮,最後以大家一致看好的歐盟地區結束。 無底價競價,最低競價幅度一億美金。隨著一聲鈴響,一號拍品正式開始競價。 「五十億!」好,開了個好頭。 「六十億!」「七十億!」「八十億!」「九十億!」…… 張揚和金星還是低估了抗癌一號的價值。 從那些財團無視一億美元的最低競價幅度,直接十億十億地加價,張揚就知道,今天的拍賣總值將大大超過預計。張揚愜意地閉上了雙眼,嗯,好睏,又開始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猛地聽到「休息十五分鐘後進行5號拍品競價」幾個字,張揚才突然醒過來。好呀,要開始進行亞洲區的合作權力競價了,看看國內有沒有哪個企業有這樣的膽量和實力,把這個拍品拿下來。 坐在旁邊的李傑臉都笑僵了,看張揚醒來,像木偶一樣給他報數:「一百四十億、一百二十三億、三百三十億、一百八十億,呵呵呵,七百七十三億美元!呵呵呵……」 張揚微笑著拍拍他汗津津的手,指指他心臟,提醒他可千萬別激動得老毛病發作,那可丟臉丟大了! 現在是兩個拍品間的休息時間,拍賣場緊張的氣氛有增無減。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的沮喪、有的興奮,皺緊眉頭期待著接下來的激戰…… 張揚和李傑被安排坐在第一排正中,張揚回過頭去,饒有興味地掃了一眼偌大的大廳裡表情各異、不同膚色,因為他這個年紀輕輕的中華小兒而從世界各地聚集到這裡的商界精英。他們當中,有張揚以後的合作夥伴,更多的,將是張揚未來的商場對手。 突然,張揚感覺到一雙惡意的眼光在不遠處一閃而逝。那目光裡的陰冷和惡毒絕對與羨慕或忌妒無關,而是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裡等等擇人而噬的野獸般的凶光! 張揚的內識能量迅速衝出心眼,定位到二十五排的中央位置。黃動,居然是黃動!他手上赫然拿著508號競價標牌。 黃動並不知道張揚已經發現了他,對著張揚彷彿並無目的的掃視,他竟還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與身邊秘書模樣的女人說了句什麼。 糟糕,張揚暗呼一聲,黃動一定是代表無極集團來競價亞洲地區的合作權力!雖然張揚不知道在暗中想盡一切辦法,恨不得立刻殺死自己的傅玉山為什麼要來競價在他心裡注定是個死人的技術,張揚卻憑著直覺感到,絕對不能讓他們拍到亞洲地區的5號拍品。 「玉蘭,快,給我查一查,508號是不是一個叫無極集團的中華企業?」張揚回過頭,小聲卻急促地命令左手邊的上官玉蘭。 上官玉蘭從來沒有見過張揚如此緊張,一愣之下,飛快地從手提電腦裡調出進場名單:「不錯,508號,無極企業集團,註冊地,燕都。怎麼了?無極集團有什麼問題嗎?」 一時想不到阻止黃動的辦法,張揚心煩意亂地自語道:「該死,怎麼不早告訴我。」 上官玉蘭神色一黯,眼圈一紅,委屈地低下了頭。張揚猛地想起,無極集團和傅玉山的關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而且上官玉蘭才剛剛上任一天,又一直和自己在奧體村處理安慧的事情,怎麼能怪她呢? 張揚有些歉然地道:「對不起,我沒有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 李傑探過身來,驚訝地道:「無極集團也參加了競價嗎?糟糕,這下我們的飛龍基金沒戲了!」 張揚一聽,卻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雙手猛地揪住李傑胸口:「飛龍基金?是你們國際信託的子公司嗎?」 李傑以為張揚在為他悄悄安排了下屬公司參加競拍發怒,頓時嚇得一哆嗦,蒼白著臉吃吃道:「是……是我們下屬的一個單位,專門……專門做國內投資的。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是公司董事會集體決定,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才……才參加競拍……」 不需要他再解釋了!張揚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興奮地對李傑道:「老小子,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回頭私人獎勵你一瓶好酒。聽著,立刻悄悄地告訴你們飛龍基金舉牌的人,其它人可以不管,只要508號舉牌,不管什麼價位,一定要立刻舉牌,絕對不能讓5號拍品落到508號手上。」 李傑愣愣地問:「飛龍基金註冊資金可只有區區五十億中華幣,與無極集團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嘛!怎麼鬥得過人家?」 張揚恨不得手上一緊,直接掐死他:「白癡!我、張揚、張總為你的什麼狗屁飛龍基金注資。你讓他們只管舉牌,替我贏了無極集團就萬事大吉。」 即使在處理愛克一號事件的時候,李傑也從來沒見張揚這樣慌亂過,短暫的迷茫後,很快就清醒過來。雖然不知道內情,他還是迅速給了張揚一個堅定的眼神,假裝上衛生間,悄悄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李傑從衛生間回來,給張揚打了個OK的手勢。台上的金星也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走到拍賣台前:「請大家安靜,下面開始5號拍品的競價……」 果然如張揚所料,黃動一開始就露出志在必得的架勢,第一次舉牌就從上一個舉牌人的九十億直接翻了個倍:「一百八十億!」 全場靜默!即使是台上久經戰陣的金星也愣了一下。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漸成雛形,以中華為首的亞太經濟圈已經成了全球不容忽視的重要上升力量。但是,在整體消費水平上,還是與中北美和歐盟有一定的差距。可能大部分人都與張揚一樣,都預計亞洲地區的拍賣價可能與南美地區相差不大。 可是,能夠以這麼凶狠地叫價方式,第一次舉牌就直接封到了南美地區的最後成交價,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一時打了所有競爭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黃動的嘴角不為人見地得意地牽動了一下,從他身體的傾斜程度,張揚甚至能夠猜測到,他忘乎所以地摸上了他身邊那個花瓶的大腿! 「二百五十億!」一片靜默中,一個手舉304號標牌,好像喝醉了酒一樣,滿臉漲得通紅,三十來歲的青年人得意洋洋地站了起了。 「什麼?」張揚看見黃動支在女人腿上的手一滑,差點摔倒在女人懷裡。 「什麼?」這個叫價不但嚇倒了黃動,也嚇倒了張揚。 在張揚要吃人的目光逼視下,冷汗涔涔而下的李傑掏出手帕,慌亂地在額頭上抹著:「策略,這是競價策略!他們……洪江那混蛋知道有你支持,沒有了資金顧憂,一定在用他那一天到晚掛在嘴上的孫子兵法對付508號。對,一定是這樣,他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接打下508號的囂張氣焰!對,一定是這樣!」 張揚痛苦地呻吟一聲:我也知道是這樣,可是那個混蛋加三級的洪江,你也不能拿別人的錢不當錢,一加就是七十億啊!那是美元,不是燒給死人的冥幣! 我白花花的銀子啊…… 第二集 第十四章 內幕 「二百五十五億!」黃動咬著牙站了起來。他已經在氣勢上輸了。 內識能量與別人的思想進行直接勾通並進而影響別人的思維,就好像張揚曾經用它控制方怡萍和吳剛,這種方式是有距離限制的,張揚現在就只能在不超過十米左右的距離有限地影響與控制別人的思維。黃動所在的位置與張揚相隔有二十多米,已經遠遠超過了內識能量所能直接「讀」到黃動思想的範圍。可是,憑著對各種能量磁場的敏銳感應,張揚仍然強烈地感覺到黃動的腦域能量磁場已經失去了平靜,處於激烈的波動狀態! 那個張揚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成豬頭的洪江還真是撞上了狗屎運,一擊即中,很可能直接封住了傅玉山交待的心理價位。 黃動舉牌後,洪江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張揚的心都提到噪子眼了,深怕這混蛋再喊出一個考驗他心臟承受能力的「天價」。 「二百五十八億!」張揚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裡。 「……二百五十八億,還有再加的嗎?很好,二百五十八億第一次!二百五十八億第二次!二百五十八億第三次!」「噹」,一錘定音,飛龍基金獲得亞洲地區合作權利。 金星這三次叫價喊得又急又快,根本就沒給猶豫不決、臉上青紅不定的黃動任何機會。張揚甚至都懷疑,李傑這老小子是不是事先買通了金星。 「嘩……」拍賣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亞洲地區的最後成交價大大超出了預期,許多坐山觀虎鬥的人都急切地等著競爭最激烈的歐盟地區的競價。 張揚卻再也沒有心情注意場內的情況,內識能量追著提前離場的黃動走出會展中心。一鑽進車裡,黃動就摸出電話:「老闆,對不起,我失敗了!一個飛龍基金的混蛋壞了我們的好事……好,我馬上就趕回來。」 順著黃動衛星電話的傳送波,內識能量定位到接聽電話的傅玉山的位置。還是無極企業集團頂層的大辦公室,可是,張揚卻在傅玉山身邊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傅真真! 一身黑色裝束,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冰清玉潔。令張揚既憎恨、又好奇的這個女人是骨感美人中的極品,瘦削卻不過分,纖弱卻不顯病態,特別是加上她那副不假辭色的冰山模樣,美麗、孤高、神秘,只怕對任何男人的殺傷力都是核彈級的吧? 難道她不但是美利國的特工,也是傅玉山的同夥? 好像有車輪從心中碾過,張揚沒來由地有些心傷。 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叔叔,傅真真還是那一副冷臉:「大伯,是黃動的電話嗎?他……」 「失敗了!輸給了一家叫飛龍基金的。奇怪呀,飛龍基金,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呢?難道是不出名的小公司?可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公司憑什麼和我們無極集團爭呀?」傅玉山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傅真真低頭沉思一會兒,突然抬頭道:「我想起來了。他們是註冊地在直轄市滬都的一家主要作國內投資的基金,好像是國際信託滬都分公司的控股基金。」 張揚大吃一驚,在心裡把這個女人的危險指數又調高了一級。遠在滬都的一家小基金她都瞭解得這麼清楚,還真是天生作間諜的料。 傅玉山雙眼精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著傅真真:「真真,你還真厲害呀!連大伯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卻一清二楚……」 傅真真好像沒有聽到傅玉山的話,似有意,又似無心地打斷了傅玉山,皺著眉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如果信託公司誠心要攬中華區的業務,憑李傑和張揚的關係,哪裡用得著把亞洲地區的合作權利拿出來拍賣呀?他們兩家在私下就直接簽訂合同了。現在這個有著信託公司背景,換句話說,能夠從他們身後看到飛揚公司影子的飛龍基金卻不惜代價地在拍賣會上阻擊無極集團,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張揚心裡的震驚猶如驚濤駭浪,一波一波地撞擊著神經。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僅憑著常人看來毫無關係的幾個因素,依靠準確的推理,已經漸漸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張揚甚至相信,只要她在拍賣會現場看到他的表現,一定能夠猜測到,是他臨時起意,專門找人阻擊無極集團。 傅玉山神情大震,眼珠咕嚕嚕地飛快轉動著,目光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慌急之下,他失神地跌坐到老闆椅中,渾身上下摸著,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 當他抬起頭來,才猛然發現傅真真一言不發,正神色極其古怪地注意著他:「大伯,難道你想到了什麼?」 「啊?不……不,沒……沒有!」傅玉山很快就鎮定下來,也來了招乾坤大挪移,「真真,老爺子怎麼會突然想起要我們參加競拍呢?醫藥是無極企業集團的弱項啊。哈哈,鬼丫頭,跟大伯老實交待,這是不是你的主意?老爺子只曉得悶頭修煉他的玄門真氣,哪裡關心過集團的事務啊。」 張揚恍然大悟,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來無極集團參加拍賣會是傅真真的主意,而不是傅玉山的本意。看來,傅家老少兩隻狐狸暫時還沒有聯手。傅真真應該沒有涉及傅玉山的骯髒陰謀。 如果真是傅玉山想藉著與飛揚公司合作來實施陰謀,完全可以命令黃動在拍賣會上不惜一切代價死拼。以無極集團中華民營企業第一把交椅的雄厚實力,即使自己拿不出這麼多資金,拿到5號拍品後振臂一呼,參與合資的企業絕對會絡繹不絕。 只是,傅真真藉著傅抱一的名義讓無極集團竟拍抗癌一號,又意欲何為呢? 而且,這個該死的女人冷靜的分析引起了傅玉山的警覺,他很可能從今天飛龍基金的反常表現猜測到,張揚已經發現無極企業集團,或者說他的存在! 唯一的希望是但願傅玉山永遠也想不到,張揚早就發現他和愛克一號事件、卡馬斯組織的關係。 辦公室裡,傅真真聽到傅玉山玩笑式的責問,眼睛一下子瞇縫起來,抓起茶几上的手包:「大伯,爺爺雖然不管集團的事,但他是傅家的主人,玄門的宗主,他才是無極集團的最大持股人,真真還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影響爺爺的決定。好了,我趕著回去把競拍失敗的消息告訴爺爺,再見!」 「光」,大門在傅真真背後重重地撞上。 被傅真真一通搶白氣得面紅耳赤的傅玉山被巨大的聲響嚇得一激凌,氣急敗壞地舉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要摔,想了想,還是無奈地丟回桌上。 看他陰沉著臉、臉上肌肉扭曲的樣子,張揚都懷疑他會不會氣得爆血管。 「哼,老傢伙,小妖精,老子拚死拚活在外面干,你們卻守在屋裡坐享其成!混蛋,你們防賊一樣防著我,你們這些蠢貨哪裡知道,區區一個無極集團根本就不放在我傅玉山眼裡。哼,我才是振興傅家,讓玄門載入史冊的不二人選!」剛剛還氣得發抖的傅玉山突然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眼裡射出陰冷的寒光,獰笑著咬牙切齒道,「等著瞧吧,當我的夢想變成現實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會跪下來舔我的腳趾頭!」 看到傅玉山激怒的表現,張揚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卻始終捉摸不到那種古怪的感覺。內識能量最後「看」了一眼獰笑不停的傅玉山,慢慢從辦公室裡消失,猶如潮水般退回心眼,回到張揚腦中。 「振興傅家!載入史冊!」張揚喃喃自語,慢慢咀嚼著傅玉山的話。 第二集 第十五章 犒勞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大家都在等你呢。」李傑捅捅張揚胳膊。 台上不知何時撤下了拍賣台,露出後面一字排開,早就準備好的簽字桌。拍賣中獲勝的六個財團代表正滿臉喜氣,在眾人的掌聲和歡呼聲中走上台去。 收回胡思亂想,張揚整理一下衣飾:「走吧。」和李傑、上官玉蘭大踏步地走向主席台,走向飛揚公司的六個合作夥伴…… 不顧金星的死纏爛打,簽完合作協議後,張揚堅持不參加接下來的新聞發佈會。極為不喜這種熱鬧場面的張揚將李傑、上官玉蘭和公司其它人員丟給金星,讓他們去參加新聞發佈會,還有下午緊接著和六個合作方商量具體的合作時間表。 偷偷溜回休息室,梁彬彬她們居然還沒回來。可以預見,張揚的那張卡今天一定是慘遭蹂躪,大出血了。 張揚這才想起,他沒有梁彬彬和木倩儀兩個丫頭的電話號碼!陳雅在集訓,身上根本就不准帶手機。看了看幾個服務小姐,都是會展中心的人,金氏的人都在忙著新聞發佈會和準備中午的慶祝酒會呢。這時又不好給正在新聞發佈會上侃侃而談的金星打電話。 張揚躲開別人,就是想和三個丫頭偷偷去慶祝一把,沒成想躲清靜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張揚眼光無意識地往走廊上一瞟,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王大隊長,你怎麼在這裡啊?」 王峰苦著臉走進門來,當胸給了張揚拳:「你小子,短短一個小時就賺了幾百億。可憐我們累得賊死,一個月才拿幾個稀飯錢啊!」 張揚這才知道,原來金氏為了保障拍賣安全,除了聘請了大量保安外,特地向燕都市警務局申請了警衛力量。上一次的暗殺案還沒有破,燕都市警務局局長張志中不敢怠慢,馬上安排王峰和十個手下穿著便衣在拍賣會場暗中保護張揚的安全。 張揚心中一陣感動。知道對這些鐵血男兒來說,送任何物質上的禮物都是對他們所從事的職業和人格的侮辱,想了想,決定趁現在有空,好好犒勞犒勞他們,請他們去大吃一頓。 知道王峰他們要把張揚護送回酒店才算完成任務,張揚也不和王峰商量,免得王峰不同意他的計劃。張揚悶聲不響,一出會展中心大門就上車告訴司機:「吳大監娛樂中心。」 只要你不是娛樂明星,大眾情人,任何一個行業的明星,包括政府高官,也只有本行業和相關的人才會關心和注意你的新聞。那些自認為因為自己的成功,世界上所有人都應該認識他、尊重他的人永遠是變態的自戀狂。 當然,張揚絕對不是這樣的自戀狂。 張揚知道,醫藥行業的人今天都湧到會展中心去了,「吳大監」裡多半沒有人能認出他。果然,當一行十來人浩浩蕩蕩地開進吳大監大廳,用餐的客人只是隨意掃了他們幾眼,就不再注意他們。 經過那班裝束成侍者模樣的北洞社成員身邊時,張揚明顯感覺到,王峰和他的手下立刻渾身一緊,快速卻不露痕跡地將張揚圍在了人群中。那些北洞社的成員也反應奇快,從大廳的各個角落悄悄地向他們靠近。 都是在槍口和血腥中討生活的人,居然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危險。 一個熟悉的苗條身影邁飛快地跑到張揚面前,有意無意地停在王峰和手下的攻擊範圍之外:「張揚君,咱們又見面了!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大家好,歡迎光臨吳大監!」 提著韓服裙擺的沈美貞露出典雅、親切的笑臉,顯示她是人畜無害的大大良民。 張揚拍拍渾身僵硬的王峰:「放輕鬆,咱們是來吃飯,不是來打仗的。放心,這位美貞小姐是我的朋友,這裡比我住的假日酒店還安全。」 張揚走出人群,手指朝沈美貞輕輕一勾。沈美貞大方地靠近他,笑著將晶瑩圓潤的耳朵貼到張揚嘴邊:「美貞,這個……那個,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專門帶他們來輕鬆輕鬆的,吳大監不會只有韓式美食吧?嘿嘿嘿……」 今天上午發現傅玉山的勃勃野心之後,張揚已決定,不再一味被動挨打,等著傅玉山發招。中午招待王峰他們,既有犒勞他們一頓的意思,張揚也決定借沈美貞之口,將那四個殺手的身份透露給王峰。 如果傅玉山和悅山幫有關係,就借王峰他們的官方力量敲山震虎,打亂傅玉山的節奏,讓他在慌亂中露出更大的破綻。如果悅山幫和傅玉山沒有關係,王峰他們至少會攪亂表面上平靜的局面,看看能不能引出背後的黑手出來。 聞絃歌而知雅意,沈美貞嬌嗔地橫了張揚一眼:「張揚君,昨天在兩位美麗的小姐面前還表現得像個乖孩子,怎麼今天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來啦?」 氣惱之下,張揚作勢要往沈美貞屁股上拍去:「少來了,你敢說你這兒有沒有專門為男人準備的節目?」 「哼,男人都是這樣!來吧。」沈美貞輕盈地一扭身子,不動聲色地逃過張揚的「魔爪」,將他們引向樓上。 隨著社會經濟、生活等各個方面與世界接軌,中華早就改變了對待人類最古老職業的態度。雖然明面上仍然將之歸屬於打擊範疇,實際上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經營者在稅收、治安上依法守法,不太招搖、過分,就嚴禁警務機關進入這些場所查牌抓人。 誰都知道,在一定的程度上,一個地區和城市娛樂消費的活躍程度,間接反應了這個地區和城市的經濟活躍程度,有時還會帶動和促進主流經濟的發展。當然,在這些娛樂活動中佔據主流的暗潮,一定是男人們喜歡的「娛樂」。 許多地方政府為了促進經濟發展,還會暗中扶持和許諾保護這些行業。 作為出身地下勢力的社團,張揚絕對不相信,吳大監沒有開設異國風情的秘密消費節目來吸引顧客。 經過二樓全部以韓式民居裝潢的包廂,沈美貞一步不停,直接將他們引上了三樓。樓梯口迎賓的小姐全部換成了清一色侍者打扮的壯漢,看來,這裡才是吳大監的「核心」經營場所。 連轉了兩個彎,才來到樓梯最裡面的一間豪華包廂。至少有一百個平方的房間整整一面牆全部是落地玻璃,玻璃牆外面就是人流如潮的大街和對面的寫字樓。 令人奇怪的是,這麼大的房間卻不是以更能襯托客人身份,按獨立餐幾佈置的古典佈局。而是在房間一面用實木搭建了一個表演台,另一面席地上佈置了一個有十幾個座位的寬大條幾。 可能因為是公務人員的關係,王峰和他的手下根本就沒來過這麼豪華和佈置典雅的地方,這些面對任何凶險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漢子顯得有些侷促和扭捏。 張揚無所謂地拍拍手,大聲道:「兄弟們,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都是大老爺們,像娘們一樣扭捏做什麼?大家也看到了外面的男招待,他們其實都是美貞小姐從韓民國帶來的保安,安全絕對沒有問題。今天兄弟做東,大家就放鬆心情『宰』我一頓!」 王峰無奈地瞪了張揚一眼,想想這段時間兄弟們確實也相當辛苦,反正已經上了張揚的賊船,以他對張揚的瞭解,王峰也知道絕對拗不過張揚,只得大方地一揮手:「好吧,以張總的身份和地位,他也用不著來腐蝕來攏我們,咱們就當朋友聚會,狠狠地吃他一頓。」 上司發了話,十數條大漢頓時哄然大笑,輕鬆起來,在四個服務小姐的帶領下盤腿坐了下來。 沈美貞抿著小嘴,沖張揚神秘地一笑,倒退著退出房間,掩上房門。 按服務小姐的解說,條桌上擺滿以前韓民國只有受封為王的貴族才能享受,令人目不與瑕接、經過改良的十二品「御膳」後,四個清秀乖巧、身著幾乎是透明的,不知什麼材料做成的「抽像派」韓服的少女赤著腳走上舞台,和著角落音箱裡傳來的急勁舞曲,盡情地展示肉體美…… 王峰和十個手下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席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粗濁呼吸聲,不再要人勸酒,手上的蜜酒一壞接著一杯地往肚子裡猛灌。直到四位「演員」媚笑著退出房間,他們的眼光還失落地瞪在那扇推拉門上,久久不願收回來。 好像聽到了他們飢渴的呼喚,推拉門又輕輕地滑開了,一輛上面蓋著一張潔白的軟綢,對於送餐來說,明顯顯得太大了些的手推車推了進來。四個男招待先對客人鞠了一躬,才輕巧地從推車上抬起白綢蓋著的物事,放到早就騰空的餐几上,然後再倒退著退出了房間。 張揚大惑不解,對不知何時悄悄跑到他身邊的沈美貞道:「美貞,你搞什麼名堂?」 沈美貞不理張揚,直起身子笑著道:「各位,下面,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吳大監剛剛從東日運送到中華,專門為吳大監最尊貴的客人準備的盛宴——美體盛!」說著,一把扯下了餐几上的白綢…… 第二集 第十六章 盛宴 白色的絲綢一掀開,一具身上擺滿了色彩鮮艷的各種菜式的曼妙裸體立刻展現在大家面前。 臨街的落地玻璃沒有掛任何窗簾,擺在地板上的大條桌又靠近落地窗,根本就不需要望遠鏡,大家就能清楚看到對面寫字樓中的人。想當然,寫字樓裡的人也會看清這個房間裡發生的任何勾當。 這一道傳說中的盛宴出現在客人面前的同時,也明目張膽地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只要角度合適,對面大廈的所有人都能免費欣賞這一道昂貴的「菜餚」! 一想到這些菜餚被夾開後令人噴血的少女裸體,再加上透明的落地窗和可能來自對面大廈的目光,當眾淫亂的巨大恐慌和興奮同時折磨著這些大漢的神經。就連王峰也是鼻翼大張,目光慌亂地在女體和落地窗戶之間飛快地來回移動,臉孔都漲得快滴血了! 張揚同情地看著王峰和他的手下。他們少見「世面」,當然不知道這是許多高級場所專門利用男人的黑暗慾望搞的小噱頭。 比如許多世界聞名的一流大酒店,他們就專門將酒店高層的男衛生間的小便池設置在玻璃牆邊,讓客人面對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透明玻璃牆排泄,不但可以讓客人盡情享受黑暗的暴露刺激,而且還會產生在整個城市和同類頭頂為所欲為的巨大優越感。 當然,除了能夠讓客人產生錯覺外,這些玻璃幕牆絕對不可能是雙向透明的,而是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到的單向玻璃。 可是,對於不明個中玄機的王峰和手下這些「菜鳥」們來說,這種雙重的刺激和震撼絕對是空前絕後的。 張揚暗暗佩服沈美貞心思靈巧。對與中華一樣,思想相對保守的韓民人來說,可能沈美貞打死也不願意將北洞社的姐妹或者在北洞社羽翼下求生的本國人這樣暴露在客人面前。引進以各種變態色情服務聞名全球的東日國的「美體」,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張揚和沈美貞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沈美貞是想保護神秘感,張揚是抱著看戲的美妙心情,兩個人都不說破落地窗是單向玻璃的事實。 雖然是第一次見識這道男人專用的盛宴,但是,看到「美體」臉上職業性的假笑,一種本能的抗拒和厭惡讓張揚絲毫也提不起興趣。 可王峰和這些還沒有結婚的小伙子就不行了,一個個悶著頭,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喉嚨裡倒酒,熾熱的酒精燒得一個個滿面紅霞飛。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伸箸往「美體」上去夾菜。 沈美貞悄悄湊近張揚耳邊低語道:「張揚君,你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出入風月場所的男人有這麼拘謹的,咯咯……他們不會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 張揚奸笑著湊近沈美貞耳邊,悄聲道:「你可別小看這些風月場上的初哥,他們可都是中華警界的精英。要拆掉你這座吳大監,只怕只要他們中的一半人出手就夠了!」 「什……」沈美貞的驚叫還沒出口,早有準備的張揚連忙用手替她摀住。 沈美貞好看的雙眼既驚又氣地瞪著張揚,嗔怪張揚不提前告訴她這些人的真正身份。黑暗勢力和警方向來就是「官兵和強盜」的關係,更何況,「吳大監」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它鄉發展,引起官方注意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張揚鬆開手掌,悄悄對沈美貞使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間。王峰和他的手下不可能沒有發覺張揚和沈美貞的動靜,大家卻故意將雙眼集中在女體身上,對張揚的離去視若無睹。 包箱的門還沒有在張揚背後還沒有關嚴,房間裡就突然響起一片「辟哩啪啦」的筷子打架聲…… 勉強捱到走進沈美貞的社長辦公室,張揚再也忍不住,扶在辦公桌上笑了個前仰後合:原來,王峰這老小子和那幫小子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只是當著他的面不好意思啊! 沈美貞也不禁莞爾一笑,嗔怪一指頭點在張揚額頭上:「張揚君,你真會搞精搞怪。你一個人花心就好了,還拖這些好男人下水,就不怕上天會責怪你嗎?」 「切!」張揚毫不在乎地哧笑一聲,「既然是犒勞他們,只是讓他們吃飽喝足哪夠?當然要讓他們開開洋葷了!」略停一停,張揚收起笑容,嚴肅地看著沈美貞:「美貞,其實我今天帶他們到這裡來還有一個目的。等會兒你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故意將前天晚上刺殺我的四個殺手的身份透露給我的朋友們知道。」 說完,張揚含笑注視著皺著眉頭緊張思考的沈美貞,相信以她的冰雪聰明,肯定會想通和王峰他們「合作」的大好前景。 果然,沈美貞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結,秀美的嬌靨全是感激的笑意:「太好了!張揚君,因為悅山幫參與刺殺你的關係,一旦你的朋友得到準確的消息,中華警察肯定會嚴密監視悅山幫的一舉一動,以後悅山幫別想在中華有所作為,我們北洞社無形中在中華買了一張巨額保險單!張揚君,真是太感謝你了!」 「那麼,你現在不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我這些朋友的身份了吧?」 沈美貞的臉上浮現出一片好看的紅蘊,嬌嗔地橫了張揚一眼。 剎那間,就連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遠離事非之地,再也不要惹上女人的「麻煩」的張揚也禁不住有些心心猿意馬,迷醉在沈美貞風情萬端的笑靨裡。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突然古怪起來。張揚努力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急切之間,張揚找不到話題來打破這曖昧的寂靜。慌亂間,他祭起內識能量,讓它在經脈裡默默地循環了一圈又一圈,先讓自己不安分的血液重歸平靜再說。 慢慢地,張揚重新找回了自信,收起內識能量,目光清澈如水、毫無雜念地迎上沈美貞的笑臉。 看著張揚的目光慢慢從迷亂變為清澈,沈美貞兩排長長的睫毛輕輕地一合,遮住了自己的目光,輕輕地低下了頭,聲音乾澀,顯得有幾分失望:「張揚君,我去執行你的命令,找機會向你的朋友洩露那四個悅山幫殺手的身份去了。你自己照顧自己吧。」 說完,逃也似地匆匆出門而去。 張揚皺起眉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美貞,不是我不解風情,而是我不能、也不願對不起那個對我恩深情重的女人啊! 第二集 第十七章 巧遇 正在百無聊賴、有些莫名其妙的神傷之間,張揚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揚哥,你在哪裡呀?為了打扮你的乖寶寶小雅,我們兩姐妹的腿都快跑斷了,現在還沒吃飯呢。」電話裡傳來嘻嘻哈哈的打鬧聲。是梁彬彬她們。 張揚精神大振,連忙問道:「彬彬,你們在哪裡呀?我來接你們。」 「我們在領館路東段的華聯商廈。」 「我就在附近,你們別走開,我五分鐘後就到。」 可能是想走「國際化」路線的原因,吳大監就開在外國使領館集中的領館路附近。張揚快步走出吳大監,五分鐘不到,出租車就趕到了華聯商廈。 正在東張西望,一個紮著馬尾辮,穿著露臍裝,青春靚麗的少女突然跳到張揚面前,蹺起小腿單足旋轉一圈,背著雙手驕傲地挺起胸膛,巧笑盈盈地注視著他。 「陳雅?」 一身緊身齊腰短恤,剛好遮住臂部的超短裙,性感而不誇張的剪裁恰到好處地烘托了陳雅的美妙身段。儘管張揚早就看過了陳雅穿著泳裝的樣子,但是,眼前性感與清純交相輝映,集中了魔鬼與天使所有優點,猶如剝殼雞蛋一樣鮮嫩的少女仍然讓他眼前一亮,驚歎不已。 梁彬彬和木倩儀也從張揚背後跳了出來,緊緊地靠在陳雅身邊,雙手提滿購物袋,得意地向他展示她們身上新買的衣服。 一時間,正午的陽光似乎也被這三個少女的艷麗比了下去,顯得暗淡無光。走過她們身邊的男人無不扭頭向她們行注目禮,女人無不誇張地撇起嘴角,恨恨地加快了腳步。 「嘻嘻嘻……」梁彬彬和木倩儀突然怪笑著雙手一揚,害得還在發呆的張揚手忙腳亂,傻兮兮地將她們手上的十幾個購物袋全數接收過來。立刻,英俊瀟灑、世界上最大的醫藥公司的總裁雙手、雙肩吊滿了紙袋,變成一顆會移動的大樹。 看張揚一臉愁眉苦臉,梁彬彬和木倩儀親親自己的手掌,「大方」地用手掌在張揚額頭上一人拍了一下。 「不要生氣了,來,親一個。」 「乖了,等會兒姐姐請你吃糖。」 喂,你們把我當什麼了?隨便哄哄就對女朋友千依百順的毛頭小子嗎? 不過,當陳雅也羞紅了臉,用她晶瑩剔的小手蓋上張揚的額頭時,張揚再也無法生氣,認命地在周圍人群不知是羨慕還是同情的眼光中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們身後,乖乖地走進□廈底樓的快餐店。 還好,午堂的時間已過,大堂裡的人不算多,四人很快就找到了空座。可是,最抗拒這種垃圾食品的張揚看著她們狼吞虎嚥,他卻實在難以下嚥。如果換了熟悉張揚的吳芸,她就絕對不會要求張揚陪她上這種洋快餐店。 儘管在吳大監並沒有吃到多少東西,一個漢堡只是咬了一口,張揚就再也沒有食慾,隨手丟在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飲料,隨意地四處張望。 突然,兩個剛剛走進快餐店的人影落入張揚的視線。 張揚連忙將身邊陳雅的頭按了下去,自己也伏低了身子,悄悄向驚訝地望著他的三個女人道:「不要動,彬彬和倩儀坐近一點,幫我和陳雅擋住那邊的視線。安慧在那邊。這個女人應該剛剛被游泳隊開除,她這麼急著見的人一定大有來頭。」 雖然不明白張揚和陳雅在搞什麼名堂,但探聽別人秘密是女人的天性。梁彬彬一聽與她父親手下的游泳隊有關,一邊緊張地靠近身子,一邊興奮地連聲問道:「揚哥,怎麼了?有游泳隊的隊員違反隊規偷偷跑出來了嗎?是誰?我要趕快告訴爸爸,讓他加強管理……」 張揚好氣又好笑地瞪一眼這個小八婆,低聲道:「不要說話,我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內識能量貫入雙耳,將注意力集中到只隔了一個座位,背對著他們坐在角落裡的安慧和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起身買來食物後,自己卻一點也不吃,不耐煩地催促狠狠咬著炸雞腿的安慧:「安慧,我約你出來錯了嗎?一個上午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藥用完了?還是那些藥的效果不好?」 張揚大吃一驚,沒想到無意中竟然發現了為安慧提供「2號激素」的幕後人物,雙耳不禁豎得更直了,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藥、藥、藥,你就知道藥!你這個混蛋,我今天上午被開除了!再多的藥也救不了我……嗚嗚嗚……」看安慧激動的樣子,似乎正用油乎乎地雙手摀住嘴巴,努力壓抑自己的哭聲。 「什麼?」男人大吃一驚。不過,張揚卻敏銳地感覺到,男人的驚叫明有些做作,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驚慌。 男人誇張地驚叫一聲後,又壓低了聲音,急匆匆地問道:「他們用什麼理由開除你?對了,王順不是游泳隊的總教練嗎?他不是你的指導教練嗎?他怎麼會開除他唯一的親傳弟子呢?」 安慧哭得更大聲了:「他們說,我在集中訓練期間先後幾次違反隊規,偷跑出水上運動中心,夜不歸宿。王……王指導也因為管理不力的原因被調整了工作崗位,不再擔任游泳隊的總教練了。你這個混蛋,你害死我了!你為什麼不一次把藥給夠,害我每半個月就得偷偷溜出來拿藥?混蛋,混蛋,都怪你……嗚嗚嗚。」 男人一下子沉默下來,半天才虛情假意地隨口安慰道:「安慧,既然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好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什麼?你這就想走?」安慧猛地從椅子裡站起來,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休想!是你先勾引我和你上床,又鼓勵我用藥,現在我的夢想破滅了,身體也毀了,你休想拍拍屁股就溜。大不了我和你拚個魚死網破……唔,唔唔……」 男人這才真的被嚇壞了,氣急敗壞地將披頭散髮的安慧拖回椅子裡,一把摀住她的嘴巴:「你瘋啦?這種事情也可以亂講嗎?好好好,我負責,我一定會負責的。不過,你總得讓我請示一下老闆吧?放心,老闆一定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後半輩子不愁吃穿。」 咬牙切齒地在安慧耳邊說完這番話,男人連拖帶拉,狼狽地在其它客人看熱鬧的目光中拉著安慧逃出快餐店。 「怎麼了?聽到什麼了嗎?」在梁彬彬和木倩儀焦急的追問下,張揚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陷入沉思中。 張揚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巧地發現了為安慧提供「2號激素」的幕後黑手。聽那男人話裡的意思,他也只是一個馬仔,上面還有老闆。難道他們控制的不止安慧一個人?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令人更奇怪的是,男人雖然表演十分出色,張揚卻幾乎可以肯定,他在這之前早就知道了安慧被開除的事。可他為什麼又裝作不知道呢? 難道他們已經猜測到安慧是因為服藥的事情才被開除,那個男人將安慧約出來,又耍了一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就是為了引安慧上勾,讓安慧粘著他,尋機殺人滅口? 張揚越想越覺得安慧危險。雖然他對安慧毫無好感,卻並不想安慧因此而丟掉性命,再加上又很想弄清楚關於「2號激素」的真實內幕,張揚來不及多想,一個翻身跳出座位,只來得及丟下一句「彬彬,倩儀,你們把陳雅送回假日酒店。」 內識能量鎖定安慧和那個男人,追蹤他們而去。 第二集 第十八章 中計 出租車司機在張揚的金錢攻勢下,拿出了渾身解數,遠遠地隔了幾個車位,緊緊地咬住那個男人開的寶華車。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張揚暈車的毛病竟不藥而癒,一路風馳電掣下來還若無其事。 漸漸接近城郊結合部,路上的車輛明顯少了許多。前面的寶華車終於減慢了速度,停在路邊的別墅小區門口。 通過內識能量「看」到,那個男人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五官精緻漂亮。即使以張揚男人的眼光來看,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令女人癡迷的本錢。難怪美男計一出,高頭大馬、乏人問津的安慧就一頭栽了進去。 不知道那男人在車上使了什麼手段,此刻的安慧顯得特別安靜,一雙幽怨的「虎目」含著淚花,不時朝駕駛座上的男人瞥去。 當著保安的面,那個男人對旁邊的安慧說了幾句什麼,安慧點點頭,一個人下車走進小區。男人一打方向盤,小車駛離小區門口。 張揚上出租車後就收起了內識能量,並沒有聽到那個男人與安慧的對話。張揚一愣,思索一下,還是決定先跟著安慧,到他們的窩點再說。 如果張揚猜的不錯,那個男人是為了滅口才約安慧出來,他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打發走出租車,張揚大搖大擺地做出行色沖沖的樣子,悶頭疾走,在保安狐疑的眼光中走進小區大門。 相隔幾十米遠,安慧開門走進一幢三層高的別墅裡。別墅的位置十分偏僻,距離其它建築最近的也有一百多米。不過,偏僻的環境和蔥蘢的花木正好為張揚的潛行提供了掩護。 圍著別墅轉了一圈,除了正門外,張揚卻沒有發現預想中的後門。無奈之下,他只好遠遠的潛伏在距離別墅正面的小花園十幾米遠的地方,那裡有一排半人高的萬年青,是一個非常好的潛伏地點。張揚閉著眼睛坐下來,決定先用內識能量觀察一下別墅裡面的情況。 內識能量還沒有放出心眼,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張揚暗罵一聲,摸出電話。 「張總,張大先生,你又跑哪裡去了?我們已經得到了關於那四個殺手的重要情報,現在要趕回局裡向領導匯報,先回去了。我求求你老人家,你也快點回酒店,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 王峰辟哩啪啦說完一大通話,沒等張揚開口就掛上了電話。 這個老男人,不就是從沈美貞那裡得到了關於那四個殺手是悅山幫成員的消息嗎?那還是我讓沈美貞故意透露給你們的呢,至於這樣緊張嗎? 張揚咒罵著大驚小怪的王峰,悻悻地關掉電話,以免又有不知所謂的電話來打擾。 電話還沒放回口袋,前面的別墅裡突然傳出「砰」地一聲悶響,雖然極其輕微,但是別墅周圍的環境極其安靜,張揚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那聲音似乎故意被什麼東西掩蓋住了,顯得沉悶暗啞…… 「糟糕!」張揚失聲驚呼,那是槍聲! 安慧,一定是安慧出事了! 再也顧不得暴露形跡,張揚飛快地跳起來,飛身躍過萬年青,衝進別墅的小花園。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使用內識能量,喘著粗氣進行衝刺,一直衝到虛掩的別墅大門外,才猛然驚醒。 趴在牆上努力平息一下呼吸,張揚自嘲地一笑,內識能量迅速地在經脈中循環一圈,豎耳一聽,除了自己拉風箱一般的喘氣聲,周圍竟然再然異常安靜。如果不是張揚極為相信自己的聽力,他真要懷疑剛才那聲槍聲是不是幻覺。 一咬牙,張揚推開別墅的大門。 正對大門的客廳裡,安慧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額頭上一個血洞就好像憑空生出了第三隻眼,還在向外慢慢地浸著黑紅黑紅的血液。那個血洞和死命大睜的兩隻眼睛一起,驚恐萬分地注視著張揚。 一隻被打得開花的坐墊扔在地下,裡面的鴨絨撒了一地,顯然是殺手用它來掩蓋手槍發出的巨響。那把作為凶器的手槍竟然被它的主人扔在坐墊旁邊,黑洞洞的槍口正好對著張揚。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張揚還是被血淋淋的兇殺現場嚇呆了,從來沒有經歷這種事情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巨大的震驚中,他竟然沒有想起用內識能量搜尋一下周圍,使用這把手槍的殺手應該沒有跑遠…… 迷迷糊糊中,張揚鬼使神差地拾起那把手槍,左右端詳…… 腦子一片混亂之間,身後突然響起「空」地一聲。手上還拿著手槍,沉浸在巨大的震驚和恐懼中的張揚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下意識地轉過身。 「不准動!我們是警察,立刻放下武器,不得反抗!」厲聲的喝斥聲中,張揚嚇得一激凌,猶如被火燙到一般飛快地扔下手槍,高舉起雙手。 「不……不是我!我……我沒有殺人!」真是丟人,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張揚此刻內心的驚懼,百分之百地給人以做賊心虛的感覺。 「雙手趴在牆上,不准動!」一個和王峰身材差不多,黑臉包公一樣的便衣雙手托著手槍,指著張揚厲聲喝道,「小張、小李,搜身,上銬。」 聽到命令的兩個便衣收起手槍靠近張揚。張揚腰上和後頸立刻遭了暗手,疼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腰桿被壓成蝦米狀。「卡嚓」,雙手被反銬在身後…… 張揚已經完全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思維就像僵硬的身體,處於停頓狀態。直到一片耀眼的光芒突然射醒了他,散亂的瞳孔這才開始慢慢聚焦,嗡嗡作響的雙耳這才開始聽得到聲音。 不知什麼時候,張揚被便衣押到了別墅外面,那片耀眼的光芒竟然是幾個記者的閃光燈! 「小何……小何!你幫我看看,那……那個人是不是……是不是飛揚公司的張揚?」 「天啦!我……這下子我可要出頭了!王小香,快點打電話向總部求援,告訴他們,飛揚公司的張揚在『紅月小區』兇殺案現場被警方逮捕了!哈哈哈,王小香,我們抓到天大的新聞了!」 「魏華隊長,請向我們介紹一下具體的案情……」 …… 第二集 第十九章 審訊 聽到這些都快樂傻了的記者瘋狂的歡呼,剎那之間,就好像四年前在蓉城撞車的時候,張揚混沌一片的腦子突然變得異常清醒。 張揚終於明白,他掉進了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從那個男人和安慧在快餐店出現,安慧在別墅被害,丟棄在兇殺現場的手槍,前後腳趕到的警察、記者……一切的一切,都是圈套,讓他成為殺害安慧的「兇手」的圈套! 難怪出現在快餐店的男人表現如此反常,張揚始終感覺他在做戲! 原來他們不僅僅是要殺安慧滅口這樣簡單,還要借安慧這個誘餌來陷害自己!這是一個一箭雙鵰、精心策劃的陰謀! 七、八個小時過去了,靠在拘押室冷冰冰的鐵架床上,連姿勢都沒有動過,張揚目光茫然地盯著從鐵窗裡射進來的一小束燈光。 張揚完全能夠想像,此時的燕都是如何熱鬧。 飛揚公司股份結構簡單,除了李傑的國際信託佔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外,其餘股份全部是張揚的個人資產。 「新愛克」在全球幾十個合作方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抗癌一號」拍賣所得的一千億美元、「抗癌一號」六大區域合作方百分之十的股權,保守估計,張揚的個人資產按賬面計算已經飆升到八百億美元以上。「福斯」雜誌今年排定的世界首富沃靈頓擁有一千零一十三億美元。上午在拍賣會現場,張揚就聽到眾多記者驚呼他所擁有的個人財富即將趕上全球最大零售商沃靈頓,在抗癌一號投產後,不出一年就會榮登全球富豪榜首位。 短短幾個小時,風雲突變,全球未來的首富、生物醫學界的「天才」卻淪為階下囚、兇殺嫌疑犯,張揚相信,通過那些加發「號外」的報紙、電台、電視台、網絡,這個注定比奧體會還要轟動的新聞已經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按中華的法律程序,在這種重大兇殺案的獨立偵察期間,嫌疑犯是不准與外界接觸的。即使吳芸、上官玉蘭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他們聘請的律師也得不到探視的批准。 因為張揚的身份太過特殊,拘押室外安排了四個警員輪班看守,每隔五分鐘就會通過狹窄的窗口觀察張揚的動靜。如果張揚使用異度空間,兩個警員馬上就會發現他從拘押室逃跑了。 那樣一來,他就會第一時間成為通緝犯! 利用那個男人和安慧將自己吸引到別墅、拿捏好時間向燕都市警務局、記者「舉報」倒還罷了,對方甚至連張揚聽到槍聲後會冒冒失失地衝進兇案現場,被隨後趕到的警察抓個正著的反應都估計到了。張揚不得不佩服設計這個圈套的對手的心思縝密。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禁藥事件和他有關,但是,張揚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傅玉山那張獰笑的大臉! 被媒體曝光之後,不但是全中華的媒體,加上報道「抗癌一號」和開始進駐燕都,準備採訪奧體會的外國記者,至少有上千家媒體、幾千個無孔不入的記者睜大雙眼,不分白天黑夜地盯著這件兇殺案。張揚當然知道,不管吳民和李傑如何相信他的無辜,他們都不敢做出任何有違法律程序的手腳來「搭救」他! 除了傅玉山,張揚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要將他往死裡整。只有扳倒自己這個絆腳石,傅玉山才能放心大膽地實施他的陰謀。 冥思苦想中,張揚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光」,鐵門開啟的聲音驚醒了他。走廊裡明亮的燈光灑進昏暗的拘押室,刺得張揚眼睛一陣生疼。 「張揚,出來。」一名警員提著一長串鑰匙打開房門,另外三個警員表情異常嚴肅,擁上來一左一右夾著張揚,給他重新戴上手銬,押著他來到門牌上寫著「2號預審室」的房間。 審訊席上坐著皮膚黝黑、臉色陰沉,在別墅外被記者叫做「魏華隊長」,一身便衣的警察。另外還有一個穿著正式警裝,看樣子三十歲左右,風韻猶存的警花,還有一個記錄員。 警花從張揚一進門,就一直在好奇地打量他,眼中還有一絲驚訝之色,可能沒想到名揚天下的張揚還這麼年輕吧。 「我是中華警務部十五處三級警監吳婉清,因為你的身份特殊,根據上級領導的指示,我們重案大案處將與燕都市警務局刑警支隊聯合偵察今天下午發生在紅月小區5號別墅的兇殺案。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將案情弄個水落石出。」叫吳婉清的女警和和氣氣地開口道。 魏華面無表情地翻開手上的卷宗,乾巴巴地開始問話:「姓名,年齡,籍貫,職業。」 「張揚,26歲,蓉省蓉城人,飛揚公司董事長兼總裁。」 「今天下午2:30至3點,你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我追蹤國家游泳隊隊員安慧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到紅月小區的一幢別墅。因為在別墅外面突然聽到槍聲,我就跑進別墅,發現安慧已經遇害,一隻手槍掉在地上。我剛剛撿起地上的手槍,你……魏警官你們就衝進來了。」 「你為什麼要追蹤安慧呢?她是你的女朋友嗎?」吳婉清插嘴道。 一想到類似猿人的安慧的相貌張揚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不假思索地辯白道:「少來,我哪有這種猿人女朋友?我是因為在快餐店偷聽到安慧與那個男人的談話,懷疑……」 張揚突然想起,如果這時候說出追蹤安慧的原因,不是出賣了周敏,又要造成另外一個震驚中外的醜聞嗎?張揚硬生生停住脫口而出的話,撒謊道:「……我懷疑那個男人專門以軟性毒品引誘一些女運動員,騙她們違反隊規偷跑出來磕藥鬼混。所以我才跟蹤安慧和那個男人到別墅。」 魏華似乎發現張揚的不妥,狐疑地道:「是嗎?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種事情?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也是奧體代表團的管理問題,怎麼也輪不到你來關心啊。」 「呵呵……」張揚乾笑兩聲,暗道只有「犧牲」梁彬彬了,繼續圓謊道,「因為我剛剛認識的一位名叫梁彬彬的朋友的父親是安慧所在的水上運動代表團的團長梁志華,所以我就跟上去看個明白。誰知道我這麼倒霉,會碰到一樁兇殺案呢?當時在快餐店的情況,你可以派人詢問金氏拍賣公司的客戶經理木倩儀和梁彬彬小姐。」 第二集 第二十章 時空逆流 魏華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接著扔出來的「重磅炸彈」卻一下子將張揚打得暈頭轉向:「張揚,你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我們自然會補充偵察。不過,經過我們對紅月別墅小區保安的調查,證明你確實跟蹤死者乘坐過的寶華轎車進了別墅區。經過保安的回憶,我們已經找到那輛車號WS879,在環城高速公路上失事,駕駛員當場死亡的寶華轎車……」 「什麼?那個男人死了?」再一次被恐懼襲擊全身,張揚忽地跳了起來,銬在座椅上的手銬將他的手腕拉出一道血痕也不知道。 「坐下!」身後的兩名警員按住張揚的腦袋,重重地將他推回椅子裡。 不顧張揚的驚訝,魏華冷冰冰地繼續道:「根據交警隊現場勘查結果,這是一起正常的交通事故。因為車速過快、駕駛員楊飛操作不當等原因,寶華車與高速路護欄發生擦掛,導致車毀人亡。根據記錄顯示,寶華車正是從紅月小區離開後在環城高速公路上出的事。還有,從兇殺現場鑒定的結果表明,那把作為凶器的手槍上只有你一個人的指紋,房間裡除了清潔工的腳印外,只有你和安慧兩個人的腳印,你還是乖乖認罪,交待你和安慧的關係、作案動機和經過吧。」 張揚嘴一張,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從這以後,張揚一句話也不想再說。即使他現在改變主意,說出安慧服用禁藥的事實,因為那個男人的離奇死亡,斬斷了調查幕後黑手的唯一線索,除了徒增周敏和奧體代表團的困擾,沒有任何用處。 張揚知道,躲在暗中的對手這一次下足了血本,連出面主持這次陰謀的那個男人——楊飛也殺了,能夠還他清白的證據只怕一個也不會有了。 一看再也撬不開張揚的嘴,魏華冷笑一聲,示意記錄員拿過審訊記錄讓他簽字,冷冷地道:「張揚,雖然我們還不清楚你殺害安慧的作案動機,可是,所有的人證和物證都表明,是你一路跟蹤安慧到紅月小區5號別墅,殘忍地殺害了她。再經過一些簡單的補充偵查,我們就會將案子移交檢察院。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律師團怎麼來打這個板上訂釘的鐵案。」 整個審訊期間,那個叫吳婉清的女警很少開口。不過,直到看守警員將張揚押出審訊室,張揚還能感覺到她一直在關注他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張揚的錯覺,她的目光不像魏華那樣,對他這種「暴發戶」加「兇手」有著本能的憤恨和憎惡,而是充滿了疑惑和探究,頗有幾分溫和的意味。 如何脫離這個困局呢?重新躺在拘押室冰冷的鐵床上,張揚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傷口,渾身的無力感一陣陣襲上心頭。掌握格林蘭的超能力之後,張揚還是首次發覺,這個世界上還有他解不開的結。 而且,還是一個大大的死結! 逃,自己成為通緝犯,飛揚公司破產。不逃,鐵證如山之下,等待自己的最好結果也是無期徒刑。 坐擁愁城,張揚幾乎快被自己逼瘋了。 突然,張揚腦中閃電般滑過一個誘人的想法。既然自己想不到辦法,那麼,格林蘭遺留的知識和記憶,還有什麼是他沒有注意到,可以幫助現在的他呢? 想到就做,內識能量瘋狂地搜索屬於格林蘭的知識和記憶,很快,「時空逆流」幾個鮮紅的大字出現在張揚腦海中。 張揚數次在內識能量製造出來的異度空間中使用過時空調節。和上官玉蘭第一次進入異度空間,他曾把時間比率調節為零。為了躲避王峰的保護,讓「綁匪」找上他,他曾經將內識空間的比率調快幾個小時。 可是,張揚還從來沒有使用過,格林蘭複製到他的腦海,隱藏在最深層意識裡的「時空逆流」——將時間比率調節成負數,強行逆轉時空流逝規則,用異度空間連接現在和過去,將現在的人和物送到過去! 意識深處,一行屬於格林蘭所在的大原星系通用的外星文字浮現在「時空逆流」的解說詞上。翻譯過來,那是一行極度危險警告: 「時空逆流將打破過去的世界的能量守衡定律,產生不可預知的結果,根據法老聯眾院發佈的二號禁令,嚴禁將此方法運用於任何生命個體的傳送。」 細細研讀這個方法,張揚恍然大悟。 可以用一個很簡單的比喻來說明這個時空理論。 如果把一個裝滿了清水的水杯比喻成一個世界,那麼,把某個物品送往未來,就好像從這杯水裡舀出一匙水,這匙水在加快了時間比率的異度空間裡存在一段時間後,又倒入了這個水杯。杯子裡的水雖然會由盈而虧、由虧而盈,水卻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失。 可是,當我們從一個稱之為「未來」的杯子裡取來一匙水,通過時間增長為負數的異度空間傳送到過去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那個稱之為「過去」的水杯還裝滿了清水。於是,取自「未來」的水倒進「過去」的水杯時,多餘的那一匙水就不得不流出杯子。 時空逆流,它注定要打破原來的世界的平衡,注定有「一匙水」要被犧牲。被犧牲的這一匙水,也許是來自未來的那一匙水,也許是水杯裡原來的一匙水,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雖然從理論上清楚了時空逆流的原理和隱含著的巨大危險,可是,那個所謂的「法老聯眾院」的禁令對格林蘭來說是聖旨,對張揚卻毫無約束力。那個虛無縹緲的「不可預知的結果」的警告遠遠比不上張揚從囚牢中脫身的迫切願望。 無知者無畏,對於這時的張揚來說,時空逆流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就是拯救飛揚公司、破壞對手陷害他的陰謀的唯一辦法! 開始吧,反正也沒有比現在更壞的結果了! 張揚低喝一聲,使足全身的力氣,從心眼源源不絕地放出內識能量,直到腦子裡空空如也,似乎連渾身的血液也被抽乾了才停止。 巨大的時空入口佔據了半個房間,剛才還昏暗陰沉的拘押室亮如白晝,能量渦流散發出來的幽幽藍光照射到振臂歡呼的張揚身上,映得他的皮膚像吸血鬼一樣蒼白詭異。 「天啦,那……那是什麼?」 「小王,愣著幹什麼?快點開門!」 門外傳來看守警員驚慌的呼喊。 張揚回過頭去,對撲在鐵窗口上,臉色慘白的幾個警員露出滿口白牙,嘴角咧開,向他們展示了一個自以為魅力十足的森然笑容。雙足一蹬,合身撲進時空入口。 第二集 第二十一章 重生 張揚在進入時空隧道時就想好了,將時空隧道的出口設定在紅月小區,5號別墅。時間嘛,就是今天下午的2點! 那個時候的「張揚」應該還在快餐店偷聽楊飛和安慧的對話,而準備暗殺安慧的殺手應該正潛伏在5號別墅裡。張揚一門心思要回到今天下午、回到紅月小區的5號別墅,他不相信,憑著他的內識能量,他會找不出那個在他眼皮子底下殺害了安慧,連警察都找不到的真正兇手。 只要自己回到今天下午,替那個時候的「張揚」解決掉這個殺手,從死神手中將安慧搶過來,所有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迅速計算一遍時間調節的比率,張揚暗暗祈禱:「格林蘭,保佑我吧!你不是說過,我有強於常人的精神力量嗎?那麼,讓我順利地回到今天下午,順利地重生吧!」 張揚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量,按照時空逆流的方法,將時空隧道裡的時間比率調節成計算好的負增長比率。 「啊……」淒厲的慘叫聲中,張揚又感覺到初次接受格林蘭的生命能量的劇痛。不過,這一次不是格林蘭的生命之箭射進他的身上,而是他的身體被剎那間割裂成數以億萬計的碎片,墜入突然間劇烈旋轉、瘋狂地扭曲、變形的時空黑洞…… 3060年6月23日,星期六,雙休日的第一個休息日。 紅月小區的住戶睡了一個上午的懶覺,吃過午飯後,三三兩兩地走出家門,躲避著毒辣的太陽,在各自的小花園、小區公用綠地的樹陰下散步,享受難得的閒適時光。 紅月小區旁邊,作為文物保護起來的古鐘樓剛剛敲響2點整的鐘聲,一個巨大的藍色光球撕開時空縫隙,突然出現在小區東南角的5號別墅上空,以肉眼難以察覺的極速撲上5號別墅的屋頂。 光球一接觸到別墅屋頂,立刻轟然碎裂,千億條光線水銀洩地般穿透整潔光滑的屋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在小區內活動的居民先是感覺到一股劇烈的強光突然射入眼簾,面向東南角的人們無法適應如此強烈的光線,眼前頓時一片黑暗。緊接著,一聲巨響傳到人們耳中。短促卻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至少一半人因此而暫時失聰。 剎那間,剛剛還風平浪靜的紅月小區變成了恐慌的地獄! 「我……我看不到了,天啦,我什麼也看不到了!」 「快跑啊,地震啦!」 「報警,快點報警……」 5號別墅是紅月小區最豪華的別墅之一。從屋頂到一樓客廳故意沒有進行樓層隔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自然光通過屋頂的透明鋼化玻璃射進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客廳。白天,客廳裡的人抬頭就可以看見藍天白雲,夜晚,客廳裡的人可以觀賞斗轉星移。 當那個爆裂的光球視屋頂為無物,碎裂的光線毫無阻擋地鑽入別墅裡的室內天井時,一個穿著黑色緊身服、戴著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頭套,將自己緊緊地包裹在一身黑色裡,巧妙地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玻璃屋頂下的十字鋼架樑上的黑影被劇烈的閃光驚醒。駭然驚呼中,黑影失手跌下狹窄的十字鋼樑。 突然的變故嚇得面對對手的槍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的黑影失聲慘叫,當急速墜落的身體快與地面親吻時,黑影腰上的安全吊索突然一緊,及時將他懸在半空,避免了摔成肉餅的命運。不過,黑影手上的手槍卻在驚慌中失手掉在地上,蹦跳幾下後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黑影剛來得及吐出一口氣,還沒有時間慶幸自己死裡逃生,他又驚恐地發現,那些惹禍的藍色光線竟然奇異地在客廳天井裡盤旋飛舞,好像有一支無形的手在揉搓、收攏,迅速形成一個散發著詭異藍光的光柱! 藍光將全身都包裹著黑色,只有兩隻驚懼變形的雙眼露在空氣裡,雙手拽著吊索仰面朝天虛懸在半空的黑影牢牢地罩在光柱中。 在黑影的視線裡,在他的頭頂上空,剛剛還是空無一物的光柱裡突然露出兩截黑乎乎的物體。先是一點點,然後漸漸增加,緩慢地、卻不停地向上延伸…… 「天啦,那是什麼?那,那是一雙腿……那,那是一個人的下半截身子……」總算辨別出那不斷生長的黑色物體是什麼東西的黑影突然感覺下身傳來的異樣。 那是什麼感覺?怎麼好像自己變得越來越輕了,怎麼好像手上的吊索繃得沒有那麼緊了? 黑影一低頭,渾身的肌肉突然僵冷如冰。 「啊……」一聲變了調的淒厲慘叫後,黑影腦袋一歪,堅決地暈死過去! 黑影的下半截身體已經消失不見!而且,還在緩慢地、卻不停地繼續消失!大腿、骨盆、腰部、胸頸、雙手、頭顱…… 黑影的身體每消失一點,黑影頭頂的光柱裡突然出現的物體——不,不是什麼物體,而是一個人——就長大一點,緩慢地、卻不停生長出大腿、骨盆、腰部、胸頸、頭顱……的人! 當光柱吞噬掉那個黑影,吞噬掉籠罩在光柱裡的吊索、地板上的手槍、地板、鋼樑、玻璃鋼屋頂…… 就好像它毫無徵兆地出現一樣,光柱無聲無息地消失…… 一個西裝筆挺,雙目緊閉,皮膚像死人一樣蒼白的人體從半空中自由落體,重重地砸在被光柱劃出一個兩米直徑大小的光滑圓洞中。圓洞裡的紅木地板被吞噬,露出地板下的赤紅泥土。 時空逆流,終於把張揚送到了3060年6月23日下午2點的紅月小區5號別墅。不過,張揚還是沒能知道,那個躲在5號別墅等著殺害安慧的兇手是誰。 因為那個兇手已經成了時空逆流被犧牲的那「一匙水」! 隨著來自未來的張揚的出現,那個兇手被3060年6月23日下午2點的世界無情地拋棄! 兇手的死亡,換來了張揚的重生! 來自未來的張揚,和此刻還在華聯商廈KFC快餐店苦惱地享受著他的漢堡包的張揚,終於出現在同一個時空、同一個世界! 驚恐的混亂之後,紅月小區的居民和保安,還有第一時間接到報警的警察、消防隊終於發現了爆炸的源頭。立刻,蜂擁的人群和尖利呼嘯著的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包圍了5號別墅。 昏迷不醒的西裝男子迅速被送往附近的醫院急救,消防隊開始調查爆炸原因,警察開始詢問居民的口供…… 強烈的閃電,巨大的爆炸,5號別墅神秘消失的玻璃鋼房頂、地板上那個猶如激光切割般整齊光滑的神秘圓圈……一時間,5號別墅外群情洶湧,無論保安和警察如何勸說,看熱鬧的人也不願離去,人群越聚越多。 第二集 第二十二章 歷史改變了 2點50分,一輛寶華轎車緩緩駛近紅月小區。看到門口如臨大敵,突然增加的保安和警察,寶華轎車在路邊停了一下,還是緩緩駛到小區門口。 駕駛員旁邊的副座上,一個臉上塗了厚厚一層化妝品,高頭大馬的女人搖下車窗玻璃,問走近盤問的小區保安道:「大哥,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多警察呀?」 保安禮貌地回答:「幾十分鐘之前,我們小區5號別墅發生了爆炸,消防隊和警方正在查找爆炸原因。小姐,如果你是小區的住戶,請出示通行證我們才能放行,如果你來看望朋友,請換個時間再來。我們小區暫時謝絕訪客進入!」 駕駛座上相貌異常俊美的青年男子臉色一緊,把頭一埋,輕輕地咳了一聲。女人也臉色一變,匆匆道:「謝謝你,那我們改日再來。」 說完,寶華轎車迅速駛離小區門口,扭頭向燕都市中心開去。 車裡,那個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神色驚慌、目光閃爍地對女人道:「安慧,我現在要趕快回小區瞭解情況,向老闆匯報,看來今天下午沒有時間談你的事情了。你就在前面打車回家,我改天再約你好嗎?」 安慧恨恨地瞪著那青年男子一眼,最後,還是無奈地妥協道:「好吧。不過我告訴,小飛,明天你可一定要來找我。如果明天天黑前我還看不到你,我就到警察局舉報你引誘我服用禁藥的事情,你就等著亡命天涯吧!」 叫小飛的青年男子涎著臉一迭聲道:「寶貝,放心,我明天一定給你電話。」 「吱」,寶華車停在路邊,小飛跳下車,招來一輛出租,慇勤地打開車門,將安慧送上車。 目送安慧的出租車駛出視線,小飛一口濃痰吐在地上:「他媽的不知死活的臭姨子,今天算你運氣好!哼,舉報!等你活到明天晚上再說吧。」 這一對男女正是從華聯□廈快餐店出來的楊飛和安慧。 送走安慧後,楊飛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摸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喂,是動哥嗎?5號別墅出了點事,小區裡全是警察,我先打發安慧那臭娘們回家了……好的,我馬上回小區打聽一下情況。」 匆匆通完電話,楊飛調轉車頭,又往紅月小區開去。一條岔路口,一輛綠色的出租車停在那裡,出租車司機回過頭,向旁邊衣飾整潔,猶如雕刻般英俊帥氣的臉膛上雙眉緊蹙的青年男人道:「先生,那輛車又開回去了,咱們還跟不跟?」 沉思中的青年男人——從快餐店一路追蹤安慧和小飛到這裡的張揚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哦?哦,不用跟了,咱們回市中心,到假日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張揚還在沉思不已。剛才用內識能量追蹤小飛的電話,發現與小飛接觸的人竟然是黃動! 這個結果雖然讓人吃驚,卻並沒有出乎張揚的意料。只是他仍然想不通,傅玉山又是從緬匍引進「愛神」病毒,又讓手下通過藥物控制奧體代表團意志薄弱的運動員,他這麼作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真是傅玉山的陰謀,只怕奧體代表團中落入的運動員就不止安慧一個人這樣簡單了!這,才是令張揚頭疼不已的事。 「老妖婆,我是真的上了你的賊船啊!沒有辦法,只有暗中把所有的奧體代表團的運動員通通進行一次藥檢,先清除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傢伙再說。」 「看來,再這樣下被動下去真的不行啊!傅玉山,你究竟想在中華掀起什麼風浪、達到什麼目的呢?」 張揚沉思著摸出電話,撥通了周敏的號碼:「喂,周大姐嗎?是我……」 張揚永遠也想不到,他剛剛躲過了一個傅玉山精心設計,連親自指揮行動的黃動都不知道詳情,楊飛更是被蒙在鼓裡,一箭三雕,將安慧滅口、將他送進牢獄、再把楊飛滅口的惡毒圈套! 張揚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剛剛經過的永定醫院裡,將他從這個完美圈套裡拯救出來的另一個「他」正在接受緊張的搶救,很快就會甦醒…… 地處燕都四環路外的永定醫院,急救室裡籠罩著一片緊張而興奮的氣氛。永定醫院的副院長,腦創傷急救專家張文博士接到通知後,緊急從家裡趕到醫院,親自主持急救。急救室外的走廊裡站滿了先後趕到醫院,從休假中緊急召喚回來的其它幾位院長和專家。 這個在紅月小區爆炸案中昏迷的傷者之所以牽動了永定醫院高層和專家的目光,是因為到現場搶救的醫生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傷者——今天上午還出現在電視直播的拍賣現場,聞名世界的生物醫學界的天才,飛揚公司的總裁,張揚! 一想到自己有幸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自己所從事的職業中的天才,或者被某些媒體形容為「鬼才」的人物,那些專家就激動得發抖。一想到自己對張揚有救命之恩,說不定可以與飛揚公司攀上關係,自己的醫院有可能成為抗癌一號的第一家臨床醫院,幾個院長就熱血上頭,雙眼放光。 「張文,你可一定要把他救醒啊!」這個時候,這是所有人最急切的願望。 漫長地等待後,急救室的紅燈終於滅了。走廊盡頭,院長辦公室主任老方慌亂地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一路小跑著朝急救室奔來。 「院長……」推門出來的張文和氣喘吁吁的老方同時開口道。 院長不滿地瞪了老方一眼,轉頭向張文道:「張副院長,你先說。」 張文看了看一臉急切的老方一眼,歉意地笑了笑:「院長,經過搶救後,張揚先生已經甦醒。不過,很可能在爆炸的時候張揚先生受到的衝擊比較大,他在昏迷期間曾經出現過較長時間的休克症狀,導致腦部供血停頓,所以,他現在還不能開口說話。至於張揚先生腦部會不會因為這段時間的缺氧造成病變,還要等病人情況稍微穩定之後,進一步接受腦部掃瞄才清楚……」 「院長,張副院長,他不是張揚!」老方不顧禮貌,大聲地打斷了張文的話。 剎那間,走廊裡一片死寂。 第二集 第二十三章 逃脫 正在這時,護士和張文的兩個助手將病人推出急救室,準備送往病房。所有的人目光「刷」地投向活動病床上臉色蒼白,目光呆滯的年青人。 「什麼?你說他……他不是張揚?這……這怎麼可能!」在所有人當中,張文搶救了傷者兩個多小時,也最不相信老方的話。他不可思議地指著病床上的年輕人,一一掃視自己的同行。 「他不是張揚?這怎麼可能?我們的職業是醫生,最關心的當然是有關醫藥方面的新聞,關於張揚的報道和新聞每天豈止上百條,他的照片和圖像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看到。你們說,他不是張揚,誰才是張揚?」 這裡的人不是醫院的院長,就是各個領域具有一定水平的專家,誰又不是和張文一樣,天天在關心這個創造了醫藥學界的奇跡,帶給所有醫務工作者強烈震撼的新聞人物。橫看豎看,就連他額頭上被媒體津津樂道的「第三隻眼」的胎記都那麼清楚、醒目,他怎麼會不是張揚? 老方也和大家一樣,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病床上的年輕人:「天啦,他就是張揚啊!可是,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剛剛才聯繫上飛揚公司燕都分公司,一個自我介紹叫上官玉蘭,是張揚的助理的小姐明確地告訴我,張揚在十分鐘前才和她通完電話,詢問她與抗癌一號六大合作方的談判進展啊!」 所有人都聽見了老方的喃喃自語,所有人也都傻了! 心裡的熱切、期望和興奮頓時被一盆冰水澆滅。忙乎了半天,原來他們一直在緊張一個惟妙惟肖的「仿製品」的生死! 押送爆炸案現場唯一嫌疑犯到醫院接受搶救的兩個警員分開人群,其中一個警員環視一下人群,客氣地說道:「對不起,我們剛剛接到電話,我們所長也聯繫上了飛揚公司,證實你們提供的情況是錯誤的,這個人並不是飛揚公司的張揚先生。請問一下,病人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嗎?如果已經渡過危險期,我們要將他暫時扣押。因為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個人私自闖入紅月小區的5號別墅,一手製造了這起爆炸案。」 這一下,永定醫院的院長和專家們徹底相信了老方的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搖著頭,一邊狐疑地看著活動病床上的「仿製品」,一邊為兩個警員讓出道路。 一個警員從腰上抽出的手銬,光滑的手銬映著走廊上的白熾燈光,射出冰冷的寒光。 「不……不要!不要抓我!」剛剛還躺在活動病床上死氣沉沉,眼珠一轉也不轉的年輕人被手銬的反光激醒,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雙手在病床上一按,一個大步跳下病床。 活動病床受到劇烈的推動,立刻一個飛旋,將靠近病床的兩個警員重重地推倒在牆上。緊接著,掛著輸液瓶的活動鐵架也被撞翻,在一片驚呼聲中又碰倒了幾個醫生和護士。現場一片混亂。 當兩個警員怒罵著掙扎起身子、分開人群,年輕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地板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還有帶著年輕人手上鮮血的輸液管和針頭…… 甩動雙手,甩開雙腿,從永定醫院裡逃出來的年輕人奮力地奔跑著,不知疲倦地奔跑著。迎著漸漸西沉的夕陽,迎著路人驚訝的目光,年輕人跑過了大街,跑過了小巷,一路奔跑著、奔跑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他也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奔跑。他之所以還沒有停下來,是因為那個聲音還在腦子裡縈繞。 「跑,快跑,不要讓他們抓住!跑,快跑……」 因為急救的原因,他的衣服、鞋襪都被脫光了,渾身上下只剩一條齊膝短褲。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地滲出他的肌膚,從他英挺、蒼白的面孔滑落,滾過健碩、勻稱的胸膛,隨著頎長的四肢的甩動,濺在乾燥的地面上,迅速被塵埃吞沒。 當夕陽吐盡最後一絲餘輝,當大街小巷的街燈亮起,當他發現自己再也看不到數也數不清的高樓大廈,路邊全是低矮、破舊的平房,擁擠的巷子擺滿了快擠到巷子中央的小吃攤、雜貨攤、納涼的竹椅竹床,當他發現這裡像他這樣袒胸露臂的男人越來越多,人們不再用驚奇的目光看著還在吃力地挪動著雙腿的他,而是粗魯地推搡他,大聲地咒罵他的時候,他終於跑不動了。 當他鼻中聞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香味的時候,腦子裡的聲音也適時停了下來,肚子發出「咕嚕咕嚕」地鳴響。 他餓了! 雖然再也沒有聲音驅使他奔跑,但是,他的雙手雙腳還是在思維慣性地帶動下,無力地、緩慢地以奔跑的姿態擺動著,姿勢極為古怪地順著那股香味「跑」到一個小吃攤旁邊。 這是一個賣夜啤酒的街邊小吃攤,僅有的三張低矮的條桌旁邊坐了五六個人。「川味小吃」,歪七扭八的幾個粉筆字寫在招牌上,下面是十來道小菜的菜名和價格。 一個衣袖高高捲起,一頭短髮,五官輪廓分明,顯得精明能幹的女孩子一手拿著鍋鏟不停地在鍋裡翻動著,一手不停地往鍋裡放入川菜必備的辣椒、花椒,一面還回頭與座上的客人嘻嘻哈哈地笑鬧。 看到甩手甩腳、姿勢古怪地靠近她的小攤子,皺起鼻子貪婪地聞著空氣中傳來的辣椒香味的年輕人,女孩子先是一愣,緊接著,眼中現出一絲喜色。 「先生,你喜歡川菜?告訴你,在七里井,誰不知道我九妹的川味小吃最正宗,你今天可找對地方啦!大武,把你那豬腿挪一挪,給這位先生騰個位置。」 也只穿著一條大褲衩,露出一身雪白的肥肉,一個胖得離譜的年輕人橫了年輕人一眼,從額角斜拉下來,一直到嘴角的一條傷疤跳了跳,似乎極不情願。可是,當他看到自稱九妹的小吃攤老闆鍋鏟一丟,橫眉立目,雙手叉到腰上就要發飆,立刻沒了脾氣,嘟囔著站起來,擠到對面對他擠眉弄眼的同伴身邊,為年輕人讓出位置。 直到坐在板凳上,年輕人的雙手雙腳還在輕微地抖動著,怎麼也停不下。 「一份口水雞塊,一份夫妻肺片,一份毛血旺。」年輕人手指顫抖著,指著招牌上的幾個菜名讀出來。 一說完,年輕人就緊緊皺起了眉頭,表情極為痛苦地思索著什麼。因為全神貫注,他的四肢總算停止了顫抖,不再抖動。 良久,年輕人突然抬起滿臉都是汗漬的腦袋,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表現怪異的他,一個是胖得離譜,像一頭大象一樣的大武,還有他旁邊眼珠咕嚕嚕轉動著,顯得十分靈動伶俐,十指修長,十根手指幾乎一般長短,只有十六七歲的精瘦少年道:「你們認識我嗎?我是誰?我為什麼要點那三個菜?」 第二集 第二十四章 九妹與白癡 「呃……」大武和精瘦少年被嘴裡的啤酒一嗆,差點沒噴了對面的年輕人一臉。 「咳咳……丫的是個傻子!」 「咳咳咳……九妹姐,你別忙著替這丫弄菜,這丫是個白癡!」 「是嗎?不會吧?臉盤長得這麼靚,身條也不錯,這麼酷的帥哥會是一個傻子?」九妹丟下鍋鏟,油乎乎的手不客氣地抬起年輕人的下巴,狐疑地注視著年輕人清澈、明亮的雙眸,「不對呀,他眼睛這麼有神,哪裡像『民康醫院』那些精神病人?」 「啪」,年輕人一掌打掉九妹的油手,「呼」地一下站了起來。 九妹和大武、精瘦少年嚇了一跳,大武伸出胳膊,蠻橫地將年輕人一掌推了個踉蹌:「你丫要幹什麼?竟然敢到七里井來耍橫!」 精瘦少年猴子樣靈活地跳到年輕人身邊,手腕一抖,一把彈簧刀突然抵在了年輕人腰上:「九妹姐,要不要給這小子放點血?」 似乎這種場面見得多了,旁邊兩桌的客人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讓出地方。有的還提著啤酒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嘴裡吆喝著:「猴子,給他點厲害瞧瞧。」 「大武,花了他的盤子。他媽的,竟然長得比我還帥……」 年輕人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看人群或幸災樂禍、或咬牙切齒的表情,將無辜的目光落到了一臉猶豫的九妹臉上:「我……我沒幹什麼呀?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精神病!」 聽到年輕人略為低沉、帶著磁性的男中音條理清楚的回答,看著他一臉無辜的表情,九妹惱怒地瞪了大武和精瘦少年一眼:「大武,猴子,你們兩個混蛋,是不是不想要我做生意呀?」 大武被九妹一喝,頓時嚇得滿臉漲紅,話也說不出來了。猴子手掌一揚,彈簧刀在五指間耍雜技般彈跳幾圈,又不知藏到了什麼地方。 猴子眼珠不甘心地一轉,突然向年輕人道:「小子,你說你不是精神病。那好,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來這裡做什麼?」 面對猴子連珠炮似的詢問,年輕人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起來,清澈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光彩:「是啊,我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來這裡做什麼啊?」 「九妹姐,你看你看,這不是傻子是什麼?他不是精神病是什麼?我和大武哥沒騙你吧?」猴子得意地笑了起來。 「哎呀,真是個傻子呀!」 「這麼帥氣的一個小伙子,真是可惜了。」 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表現,圍觀的人群紛紛搖頭,同情地議論起來。 聽到人群的議論,年輕人眼中漸漸升起一層霧水,濃重的悲哀和絕望籠罩了雙眼。 「原來我真的是傻子!我真的是傻子!」 年輕人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抱緊雙臂,彎下雙腿,似乎要將自己的頭鑽進胸膛,要將自己高大的身體縮成一團,鑽進地裡。 看著那孤獨悲哀的背影,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居住在每一個繁華的都市都會存在的貧民區,生活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的人們,誰又沒有一腔苦惱和怨恨?誰又沒有向命運抗掙過、咒罵過? 看到這個孤獨悲哀,滿是汗漬的赤裸背影,人們彷彿看到了自己過去的掙扎、未來的苦難,觸情傷情,紛紛搖著頭,無言地四散離開。 九妹雙眼一眨一眨地,燈光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眼眶中滾動。迅速地一個轉身,抬手在臉上輕拭一下,九妹又露出倔強的笑臉。 「各位,沒事了,大家坐吧。大武,猴子,你們把他扶起來,他點的菜馬上就好了。」 「九妹姐,你瘋啦?你還沒有看見嗎?這小子穿的短褲一個口袋都沒有,根本就是一條內褲嘛。看這樣子,他一定是從哪個精神病醫院光著身子逃出來的,給他飯吃你裡收得到錢嗎?」猴子的眼光果然犀利,一下就看出年輕人身上的短褲跟他和大武穿著的外套短褲不同。 大武也悶聲悶氣地幫腔道:「是啊,九妹,伯母還躺在醫院等著錢救命,你一天到晚賺得了幾個錢,何必便宜一個並不認識的傻子呢?最多我們給陽明門的收容所打個電話,把他送到收容所去算了……」 「大武兄弟,因為收容遣送制度涉及違反憲法尊重人權的相關條款,中華各個城市的收容所早在3056年就改稱社會救助站了。而且,救助站只接收自願求助、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不會接收精神病人。」一個怯怯的聲音打斷了大武。 九妹、大武和猴子目瞪口呆,驚訝地盯著蹲在地上抬頭望著他們的年輕人。年輕人臉上雖然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可是,眼睛裡明明露出狡黠的笑意,嘴角還微微上翹,一股充滿了睿智和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魅力躍然臉上。 他真的是傻子嗎? 大武和猴子這兩個難兄難弟幾乎同時伸出手,搭在對方額頭上,同時道:「哥們兒,是我們傻,還是他傻呀?」 「嘻嘻,我傻,你們也傻!我傻,是因為我忘記了過去的自己和與自己有關的一切人和事。你們也傻,是因為你們認為我是傻子。其實我不完全是傻子,除了不知道自己是誰,記不起以前做過的事,我還記得許多東西。你們沒有看過香港電影嗎?裡面經常用我這種病作橋段發展故事。這種病有一種好聽的名字,叫選擇性失憶!」 年輕人撐著自己的雙腿,吃力地站了起來:「哎喲,好累。我記得今天好像跑了半個燕都城,我為什麼要跑啊?該死。」 使勁揉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九妹三人被徹底打敗了! 九妹試探著問正在彎腰踢腿,活動渾身酸痛的肌肉的年輕人:「喂,這些事真的是你剛剛蹲在地上想明白的?你真的不是精神病?」 年輕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嘴潔白整齊的牙齒:「是啊!我聰明吧?雖然我記不起自己是誰,也忘了以前的經歷,不過以我這麼聰明的腦袋,我想我以前一定是一個人見人愛、愛情事業雙豐收的成功男人!不過……」 年輕人警惕地回頭望了望小吃攤上被他的奇異表現打得目瞪口呆,豎起耳朵偷聽他和九妹三人對話的食客。一擺手,將九妹三人招近他身邊,四個腦袋擠成一堆,神秘地壓低了嗓門: 「不過,這種選擇性失憶有可能是腦袋受到創作性傷害,壓迫神經引起,也有可能因為心理疾病,患上強迫性失憶症狀。」 「那是什麼意思?」九妹三人傻瓜樣追問。 「笨蛋,就是說既有可能是精神病,也有可能不是精神病嘛!」 第三集 第一章 滬都幫 年輕人前後不一、令人驚訝的表現引起了大武——大名羅亦武、猴子——侯維維的強烈好奇心。兩個人「豪爽」地為年輕人點的三個小菜付了賬,還強行拖著他坐在一起,三個人推杯換盞,天南海北地胡吹海侃起來。 最後,大武和猴子不得不承認,年輕人確實如他所說,除了與他有關的一切人和事全部忘記了之外,他懂得的東西完全就不是他們這兩個長期在貧民區廝混的小混混所能理解。雖然年輕人記不得自己讀過大學沒有,大武和猴子卻一致認為,他肯定是某個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失憶之前說不定還是某個外資公司的高級白領。 因為年輕人會時不時冒兩句「鳥語」,而且還得意洋洋地告訴大武和猴子,這是英語、那是法語、韓語…… 「阿白」,這是大武和猴子給年輕人起的名字,因為他渾身的皮膚比大武一身雪白的肥肉還要晶瑩閃亮,隱隱透出一股令女人都要忌妒的水晶光澤。 「白哥,你真的無家可歸?」猴子再一次試探。 「白癡,我都說了十三遍了。如果記得以前的事,我還會光著身子在這裡陪你這瘦猴喝兩元錢一瓶的爛啤酒嗎?」年輕人很快就學會了兩人俚俗的講話風格,一點也不跟他們客氣。 張揚雖然融合了格林蘭的生命意識,同時也接受格林蘭從生物電腦中複製的大量外星文明和科技知識,但是,他的主體意識畢竟還是原來那個張揚。思維慣性和落後大原星系幾億年的時代局限性確定了張揚還不可能完全理解他所獲得的這些先進的知識。 如果換成格林蘭,他就絕對不敢擅自使用時空逆流這種極度危險的方法。 無知者無畏!張揚不但擅自使用,還幸運地把自己的肉體從十幾個小時之後的未來送到了過去。可是,在「重生」時巨大的能量轉換過程中,出於自我保護,被格林蘭開發的百分之九十八的腦域被自我封閉了。 張揚不但不能再使用基於這些內識能量基礎上的超能力,不能再解讀屬於格林蘭的先進文明知識,而且,他腦域中剩餘的百分之二的主體意識也受到了重創,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值得慶幸的是,這部分記記只是主體意識中的極小一部分。張揚只是再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還有與他關係密切的所有人和事。難以讓人理解的是,張揚上大學期間學到的知識、工作期間積累的經驗,甚至包括他後期用內識能量「學」會的幾門外語,這些不屬於情感方面的記憶竟然一點也沒有丟失。 莽撞的張揚只受到這麼一點點懲罰,如果格林蘭泉下有知,只怕也要感歎他的好運。至於九妹、大武和猴子對張揚的表現半信半疑,不清楚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就更加情有可原了。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啊?整個七里井除了我和大武,哦,還有九妹姐,可再也沒有一個好人,沒有人會像今天這樣請你白吃白喝。」七里井簡陋至極的小吃攤上,猴子似乎終於相信了張揚是「選擇性失憶」的半傻子,一臉嚴肅地對他道。 七里井十幾年前還是燕都遠郊的一個人口稀少的小村莊,後來,隨著燕都城市面積的飛速擴張,才開始有外地民工租住村民的住房,或者交納一定的地租搭建平房。慢慢地,小小的七里井成為燕都最大的幾處民工聚居地之一。 在這種人口組成複雜的貧民區,除了從事大都會原住民不願從事的最髒、最累、最苦的職業的外地民工,還聚集了許多從事灰暗職業的小混混和低賤職業的女人。 大武和猴子,就租住在九妹已經去世的父親,第一批在七里井交納地租搭建的平房裡,也是九里井一個鬆散的地下幫派——滬都幫的外圍成員。 一聽猴子這麼帶有暗示性的問話,腦子慢半拍的大武也明白過來,失聲叫起來:「猴子,你不是要把阿白推薦給鱔魚吧?」 猴子眨巴眨巴雙眼:「是啊。上一次鱔魚請客,我們不是聽見他說,我們滬都幫正在和西北幫搶『世紀大廈』的工地嗎?鱔魚那天喝高了,還一直在罵坐在他那一桌的幾個大哥,說論打論殺,我們滬都幫絕對不會輸給西北幫,可是手下卻全部是飯桶,沒有一個人懂得怎麼簽合同、怎麼談判,只怕從西北幫手裡把工地搶過來之後,也沒有人去跟『世紀大廈』的開發商談判。大武,聽鱔魚說,這可是我們滬都幫崛起的最好機會,如果我們搶在幾個大哥之前把白哥推薦給鱔魚,以白哥的口才和能力,豈不是和無極集團談判的最佳人選?這樣一來,我們也成了滬都幫崛起的最大功臣,說不定鱔魚一高興,賞給我們一大筆錢,伯母做手術的費用不就有希望了嗎?」 聽到最後一句話,猶豫不決的大武雙眼立刻亮了起來,滿臉的肥肉鬆弛下來,望著在鍋邊忙碌不停,汗水浸濕了整個後背的九妹,目光中的溫柔、憐惜令若有所思的阿白也聳然動容。 「阿白,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兄弟倆住在一起?我們……我們明天還可以幫你找……找一份工作。」 大武和猴子當然知道,自己所在的滬都幫平時幹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地下營生,雖然自己並不覺得可恥和後悔,可是,要「邀請」一個明顯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哪怕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和過去,憑著他的本事,有朝一日一定會在那些高樓大廈、窗明几淨的寫字樓掙得一席之地的「半傻子」踏入這個灰暗世界,他們還是有幾分羞愧和不安。 大武舔一舔肥厚的嘴唇,期期大艾艾地、充滿期待和愧疚地望著張揚,既希望他一口答應,又希望他堅決地回絕。 「好吧,我答應你。不就是代表你們滬都幫和別人談判,簽一個合同嗎?這可是我的強項。不過,你們可要給那個什麼鱔魚講清楚,我只負責你們滬都幫見得光的生意,可不理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乎大武和猴子意料之外,張揚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像還十分清楚滬都幫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太好了!」猴子一下子跳了起來,沖九妹大喊道,「九妹姐,再加一個炒田螺,我們要慶祝白哥入伙。」 九妹搓著雙手走了過來,震驚不已地看著張揚:「阿白,你知道滬都幫是幹什麼的嗎?你腦子真的沒問題吧?」 張揚不答反問,清澈的目光真誠地望著九妹:「九妹,你媽媽是什麼病?做手術還需要多少錢?」 九妹眼中的震驚剎那間被濃重的憂鬱代替,聲音沙啞地回答道:「血癌。為了維持媽媽的生命,我們花光了所有的錢,聽醫生說,如果做手術,造血干細胞配型、手術費、後期治療費至少要五十萬,還不一定找得到合適的造血干細胞。」 第三集 第二章 少女的手 張揚迷茫地睜大了雙眼,喃喃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聽到猴子提起『媽媽』兩個字,我的腦子裡就出現一個滿頭白髮的影像,那一定是我的媽媽。所以,就讓我來幫你們掙來這五十萬,挽救一位媽媽的生命吧。我想,如果被我遺忘的母親知道我的決定,她也會同意我的做法。血癌、癌症……我應該研究過治療癌症的生物藥物啊,怎麼什麼也不記得了啊?」 五十萬,素不相識的他竟然說他來幫我掙!他竟然說他來幫助我挽救媽媽的生命! 想起還躺在醫院的母親,張揚的話觸動了外表堅強的九妹內心的軟弱和無助,雙眼含著淚光,癡癡地看著這個剛剛才見面幾個小時的「精神病」。 大武和猴子並沒有發現九妹的不妥,兩人恐懼地望著思維似乎又陷入混亂,開始發傻的張揚,心裡開始暗暗擔心,他們的決定到到底是對是錯。如果張揚在鱔魚面前還是這樣癲三倒四,那可全完了! 深夜,幫著九妹收拾完小吃攤後,張揚和大武、猴子擠在一張大涼板床上,絲毫不管這兩兄弟輾轉反側,還在為明天與鱔魚的見面擔心,腦袋一挨上枕頭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從小到大,張揚還從來沒有像今天下午那樣跑過這麼遠的路,他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張揚才醒來,大武和猴子不在屋裡。涼板床上擺著商標都還沒有撕去的嶄新的短袖襯衣、長褲、薄襪,地上還有一雙黑色的皮鞋。 摸著一身油膩膩的汗漬,張揚拿著衣服走出最多十個平方,又黑又矮的房間。臨街的平房除了租給大武和猴子的小房間,一個擺了一張飯桌再也無法插足的廚房兼「飯廳」,就只有九妹和母親住的另外一間臥室。一眼就看到底的家裡,張揚很快就在廚房旁邊找到剛好站得下一個人的「洗手間」。 打開水籠頭,張揚胡亂地沖了個涼,穿上新衣服,擦著頭髮上的水珠打開臨街的房門。 正在門前擺雜貨攤的九妹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半天也不說話,臉上慢慢升起一絲艷紅。清晨陽光的照射下,略顯剛毅的少女臉龐顯得異常美麗,腮上的兩抹紅霞更加增添了幾分誘人的嫵媚。 「怎麼?我衣服沒穿好嗎?」張揚從頭上詫異地放下雙手,打量自己。 張揚的相貌雖然不是某些女人偏受的那種俊秀,但是,他能在以前贏得「花心揚」的外號,那張和諧銳利、雕刻般的五官、頎長勻稱的身材倒真是幫了他的不少忙。特別是額上隨著他不經意間的一個皺眉,一個眨眼,好像比雙眼更靈動、活躍的「第三隻眼」,更是平添幾分神秘的魅力。 「不……不是。」九妹心虛地從這個穿上衣服,洗去昨晚滿頭滿臉的汗漬和污穢,有著幾乎令她窒息的外貌和魅力的男人身上收回目光,臉上的桃紅更盛了,「這套衣服是我從醫院看完媽媽回來隨便買的,都……都是便宜貨。還……還合身嗎?」 張揚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九妹的慌張,翹起腳尖抖了抖珵亮的皮鞋,隨意地說道:「謝謝,很合身,鞋子的大小也很合適。對了,大武和猴子到哪兒去了?」 「他們去鱔魚那兒了,他們讓我告訴你,別走開,在家裡等他們的消息。早飯在桌子上,你先吃飯吧。」發現張揚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九妹懷著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莫名其妙的失落,總算平靜下來。 「白大哥,謝謝你。」輕輕將桌上的油條、豆漿推到張揚身前,九妹低下頭,沒頭沒腦地吐出幾個字。 「嗯?」 「早上我到醫院裡去,聽馬大夫說,有一個叫飛揚公司的醫藥集團正準備推出一種叫『抗癌一號』的新藥,這種可以治療所有癌症的新藥昨天在拍賣會上賣了一千億美元的天價。馬大夫說,如果媽媽能夠堅持到抗癌一號推出的那一天,用這種藥的費用肯定比五十萬的手術費便宜得多。白大哥,你和大武和猴子不同,你還是不要加入滬都幫,另外找一份工作,賺錢替你自己看病吧。也許老天保佑,媽媽……媽媽會堅持到那種新藥生產出來的那一天。」 「飛揚公司?抗癌一號……」張揚喃喃自語,又陷入了九妹熟悉的迷茫中。 「白大哥,你怎麼啦?」九妹慌了,急忙探過身子搖動張揚的手臂,想把他從恍惚的精神狀態中搖出來,以免「精神病」發作。 「噢,沒什麼。」張揚反手抓住正使勁搖晃他的手,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不要擔心,我只是覺得那個飛揚公司、還有那個什麼抗癌一號,我應該很熟悉才是,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算了,不想了。」 停了一下,一看九妹低著頭,並未開腔,張揚又繼續道:「不過,以我還記得起的知識,對付惡性腫瘤仍然是世界性的難題,以人類現階段的研究水平,絕對不可能在短期內找到一勞永逸治癒所有癌症的藥物。所以,那些人一定是被飛揚公司騙了!你看著吧,要不了多久,電視上就會揭露那個飛揚公司的驚天騙局!九妹,你千萬不要相信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天方夜譚,咱們要盡快湊到錢為你媽媽做手術。九妹,九妹……」 張揚終於察覺九妹的異樣,一低頭,這才發現他還緊緊地抓著九妹的手掌。九妹連脖子根都漲紅了,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看他。 剎那間,房間裡變得異常安靜。掌中的顫慄和滾燙一陣陣地鞭撻著張揚的神經。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啊? 輕輕一動,張揚細滑的掌心就感覺到那隻手的粗橾和堅硬,一塊塊隆起的繭巴更告訴他,這隻手曾經多麼操勞和忙碌。 輕輕將它拉到眼前。又乾又瘦的五指上覆蓋著一層難看的黑色,東一條西一條地佈滿了已經結疤的刀傷、燙傷,手背上還落滿了灰塵——那是剛才擺雜貨攤時沾染上的。 從猴子那裡知道,九妹遠遠沒有她倔強、成熟的外表那樣大,她才僅僅二十歲。這真的是一隻擁有花一般年齡的少女的手嗎? 張揚搜索所有的記憶,腦海中浮現出無數或纖細、或豐腴、或染滿豆蔻、或潔淨如玉的女人的手,卻從來不曾見過這樣一隻幾乎經歷了世上所有滄桑和磨難的少女的手! 第三集 第三章 鱔魚 「白……大哥!」九妹猛地一拖,從傻了一般的張揚手中抽回手掌,扭捏地藏到身後。又驚又羞的她不敢正視張揚的雙眼,根本就沒有發現,張揚的表情完全就不是她想像中的兒女情長。 「白哥,你還沒吃早飯啊?」「呯」地一聲,房門被撞開,大武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咦,九妹姐,白哥,你們怎麼啦?」機靈的猴子立刻就察覺房間裡氣氛有異,咕嚕嚕的雙眼狐疑地在九妹和張揚臉上轉來轉去。 「我……我的攤子還沒擺好,我去擺攤了。」九妹逃也似地擠過兩人身邊,跑出門去。 「白哥,你吃快點,善老大正在茶樓等著我們呢。」大武甩一把額上的汗水,繼續大聲武氣地喊著。 猴子立刻想起即將到來的考驗,也跟著緊張起來,很快就忘了剛才的懷疑:「哎呀,還是別吃了。到茶樓我給你喊幾樣點心算了。咱們快走。」 「善老大?就是你們昨晚說的鱔魚嗎?」張揚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跑得氣喘的大武和猴子。 「哎呀,儂要死伐?鱔魚是儂喊的伐?那是我們背後給他起的外號。我的白大爺,等會兒你可一定要記住,不要叫善家仁善老大『鱔魚』,一定要叫他善老大!」氣急敗壞之下,猴子的普通話急得變了調,滬都土話也蹦了出來。 連拖帶拉,張揚被比他矮了一頭的大武和猴子挾持著拖出家門,急沖沖地直奔善老大所在的茶樓而去。 遠遠地,張揚回過頭來喊了一嗓子:「九妹,等著我,我一定會成功,我一定會賺回來五十萬!」 九妹從雜貨攤上直起身子,手掌搭在額頭擋住耀眼的陽光,臉上似喜還羞,露出久已不見的幸福的微笑! 站在只有上下兩層,只是簡單裝修了一下,以區別於旁邊的住家戶低矮的平戶的滬都茶樓門口,張揚停下了腳步。 「白哥,你不是現在要打退堂鼓,不敢去了吧?那可不行,鱔魚……善老大會剝了我們的皮的。」猴子急得直跳腳,瘦小的身子卻拖不動阿白。 「不是,我在想,給自己取個什麼名字好。總不能見到你們老大,我連個名字都沒有吧?」張揚皺著眉頭道,「白揚,你們覺得怎麼樣?」 「白揚,白揚,不錯。不過白哥,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猴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一想到為自己取名字,這個『揚』字就跳了出來,好像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名字了。」白揚——在張揚現在的腦海裡,壓根就沒有「張揚」這兩個字,我們就順應他的思想,暫時稱呼他「白揚」吧——瞇縫著雙眼,看樣子又要陷入沉思中。 大武和猴子嚇了一跳,使個眼色,一左一右夾起白揚,使勁往茶樓上拽:「老大,走吧,你可千萬不要在這時候發傻!」 來到二樓唯一的空調包房,猴子輕手輕腳地敲了兩下,哈著腰推開房門。房間裡頓時湧出一股刺鼻的煙味,嗆得人掙不開眼睛。 白揚咳嗽著,辛苦地揉了半天眼睛,這才勉強看清煙霧繚繞中坐著的一個乾瘦老頭。 老頭大約有五十多歲年齡,滿頭銀絲貼著頭皮剪成短髮,根根怒發戟張,顯得特別精明利落。可以與猴子媲美的精瘦身子上穿著一套對襟唐裝,不過,原本是雪綢做成的唐裝雪白的底子上東一塊、西一塊地露出其它顏色,很顯然是在清洗中染上了其它衣物的染料。也不知他是喜歡這種難聞的旱煙味,還是喜歡電視上黑社會老大的做派,枯瘦的右手夾著的劣質雪茄令人膽戰心驚地冒著滾滾濃煙,把一個小小的包間污染得像沒開抽油煙機的廚房。 如果不是大武和猴子一進這個房間後就大氣也不敢出,腆著臉、哈著腰對他媚笑,白揚真不敢相信,這個在街邊一抓一大把的乾瘦老頭是一個地下幫會的老大。 白揚在上下打量老頭,老頭也瞇縫著雙眼打量白揚。 良久,老頭一臉不健康的焦黃顏色的臉孔總算有了點反應,雙眼猛地睜開,眼中射出的凌厲寒光嚇了白揚一跳,枯瘦的手掌伸到白揚面前。 「阿白……對了,你叫名字?」 「白揚。」白揚勉強按納住心裡的震驚,盡量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不亢不卑地對視著善家仁的目光,握了握伸過來的手。 「坐。」善家仁隨手一擺,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大武,猴子,你們也坐。」 「是,善老大。」大武和猴子卻不像白揚這麼輕鬆,身子僵硬,像扎馬步一樣蹲下來,只敢把半張屁股挨在沙發上,看得白揚暗暗好笑。 「兩個混球!」「呯」,還沒坐穩的大武和猴子腦袋上立刻吃了善家仁一個爆栗,嚇得一子跳起來,「雖然你們是阿黑的手下,很少在老子面前晃,可是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連阿黑、阿勇、阿龍他們幾個都不敢叫我的外號,你們兩個小混球卻在外面『鱔魚鱔魚』叫得起勁得很!他媽的,既然背後敢叫老子的外號,為什麼當著老子的面卻溫順得像小娘們?他媽的,沒出息的兩個小混球!」 看著善家仁臉上冰雪消融,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大武和猴子摸著頭,尷尬地笑了。不過,房間裡氣氛也為之改善不少,大武和猴子也放開手腳,端端正正地重新坐到沙發上。 「白兄弟,我鱔魚打小就流浪中華各地,十年前才在七里井紮下根,靠著從老家滬都來燕都打拼的兄弟們齊心協力,幫裡其它兄弟的幫襯,才在燕都打下這片天地。雖然在燕都咱們還排不上號,可是在七里井,滬都幫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幫會,在燕都的滬都人也知道有我鱔魚這麼個老傢伙。我鱔魚是一個大老粗,聽不懂、也不想追究你的真正來歷。如果要追究起來,滬都幫的兄弟至少有一半人身上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看人、識人全憑這雙眼睛。每一個想加入滬都幫的兄弟,不管是阿黑、阿勇還是阿龍,他們召的小弟都要過得了我這一關才行。一個人是龍是蟲,只要我老鱔魚看上一眼,我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也不是我鱔魚自吹,我這雙腿走遍了天下,這雙眼睛也看遍了芸芸眾生,可是,我今天卻真的看不透白兄弟你啊!」 聽著善家仁的話,大武和猴子莫名其妙,不知道在幫裡擁有絕對權威的老大是什麼意思。白揚卻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改變一下,雙眼堅定地看著善家仁,等著他的結論。 果然,善家仁繼續道:「白老弟雙目凝而不散,目帶桃花卻不輕浮,一生注定很有女人緣。五官勻稱圓滑、端正潤澤,肌膚雖然因為尚在病中而略顯蒼白,卻隱隱透出一股平和、晶瑩的光澤,如果不是富澤特別深厚,就是曾經練過內家氣功之類的神秘功夫。你雙手細膩光滑,十指清秀,沒有絲毫勞作和練過拳擊、武器的痕跡,我又可以肯定,你不是為了一日三餐勞碌的普通人和警方的臥底。自進屋之後,從你的眼光可以看出,你並不是故意掩飾,而是真正的鎮定自若、任性自然,由此推斷,你曾經見識過無數大場面。如果你失記之前是富家子弟、身家雄厚的成功人士,身上卻沒有絲毫驕矜之氣。如果你失記之前是致力於研究的知識分子,身上卻沒有絲毫侷促、酸腐的迂氣……哎,我真的猜不出,你是何方神聖呀!」 第三集 第四章 運方工程 雖然對善家仁的話半懂不懂,大武和猴子還是聽出來了,善老大對白揚評價極高。不然,他也不會興致這麼高,長篇大論地講了這麼多。想當初,大武和猴子的堂口大哥黑山引薦他們入幫之時,這個善老大可是連正眼也沒瞧一眼,微一注目就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有戲!」兩人驚喜地對視了一眼。 從始至終,除了介紹自己剛剛想到的名字,白揚一個字也不曾說過。聽到善家仁對他的評價,白揚還是一言不發,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好吧,白……白揚兄弟,歡迎你加入滬都幫!我老鱔魚就破一回例,把一個我看不透的人帶在身邊。阿黑到了嗎?讓他進來。」善家仁眉峰一展,說出白揚早就有所感覺的結果後,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接通一樓的服務台。 「黑大哥?黑大哥也在這裡?」大武和猴子卻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小臉變得煞白。 根據滬都幫的慣例,大武和猴子這種外圍成員平時連堂口大哥黑山的面也很少見到,更不用說越過堂口大哥向一幫之主的善家仁推薦人入幫了。可是,夢想中的巨額獎賞讓兩人沖昏了頭腦,這才敢大著膽子一大早等在滬都茶樓,偷偷向善家仁的保鏢行賄才見到每天都要來喝早茶的善家仁。 巨額獎賞的影子都還沒有見到,瞞著堂口大哥向幫主討好的行為卻馬上就要暴露,一想起人如其名,滬都幫三個堂口大哥中唯一不是滬都人,而是蒙族人的大哥黑山那張黑黑的大臉,大武和猴子恨不得立刻從二樓的窗戶跳出去,逃之夭夭。 幾分鐘後,一個體格與大武一樣「熊壯」,卻比白揚還要高幾分,一臉絡腮鬍的黑臉大漢推門進來:「大哥,你找我?」 「來來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一位是白揚,是大武和猴子這兩個小崽子剛剛介紹進幫的兄弟。這一位是黑山,世紀大廈的事情全部由他負責。」下定決心之後,善家仁顯得異常高興,親自站起來為白揚和黑山介紹。 黑山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與微笑的白揚握過手後才想明白。一回頭,豹眼一瞪,惡狠狠地看了大武和猴子一眼。 「呵呵呵,阿黑,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責怪這兩個小崽子。他們總算立了大功,為我們請來白兄弟這樣傑出的人材。有了白兄弟的幫助,世紀大廈的工地一定逃不出我們手心。事成之後論功行賞,我還要獎勵這兩個小崽子呢。」 得到善家仁的親口開脫和許諾,大武和猴子總算還過陽來,又喜又驚地向還在生氣的黑山打招呼:「老大。」 善家仁大手一揮,武斷地打斷他們:「好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阿黑,你把世紀大廈的情況向白兄弟介紹一下,我們聽聽他的意見。」 世紀大廈是無極集團開發的一座高達68層的多功能商貿中心,位於七里井東面的陽明門大街。大廈的征地範圍倒有一大半在七里井地界之內。 由於七里井漸漸成了燕都最大的民工聚居地之一,原來屬於七里井村和七里井村民的土地使用權經過無數次轉讓、租用、細分,產權關係十分混亂。加上七里井龍蛇混雜,治安環境遠遠趕不上燕都的城市中心地帶,即使陽明區政府一直想開發七里井地區,無奈許多開發商權衡再三之後,最終都不敢碰這塊難啃的骨頭。 近年來,七里井周圍的開發漸成雛形,七里井慢慢被高樓大廈包圍,成了城市中一塊難看的「疥瘡」。 世紀大廈,就是財大氣粗,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敢接七里井這塊燙手山芋的無極集團和陽明區政府聯合開發的第一個項目,總投資達到了驚人的五十億元中華幣。 由於七里井村原住民、民工居民,當然,還有各個地下幫派的全力阻撓,世紀大廈的拆遷工作由原計劃的三個月一拖再拖,用了長達一年半之久,才勉強在半個月這前完成。 這還是無極集團背著陽明區政府,私下與七里井最大的兩股大地下勢力,滬都幫和西北幫達成協議,同意將世紀大廈不需要技術支持的地基土石方運方工程承包給七里井兩大幫派,讓他們停止騷擾拆遷工作的結果。 拆遷是勉強完成了,可是,面對無極集團許諾的運方工程這塊「肥肉」,滬都幫和西北幫卻開始了混戰! 七里井本來就是民工和社會下層打仔居住的「貧民居」,滬都幫和西北幫也是窮得底掉的幫會。滬都幫和西北幫都心知肚明,只要自己的幫會奪到世紀大廈的運方工程,依靠這筆工程掙來的錢壯大幫會,將還在貧困線掙扎的對方趕出七里井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 到時候,緊接著世紀大廈之後的七里井開發工程,所有開發商都會向自己幫會低頭,財源就會滾滾而來! 所以,雖然滬都幫和西北幫在七里井外面的垃圾處理場大戰了三場,西北幫也漸顯疲軟,可是,只要一想到放棄世紀大廈工地的爭奪,就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將被趕出七里井,西北幫上下就像輸紅了眼睛的賭徒,瘋狂地招兵買馬,一步都不退縮。 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向來眼光獨到的滬都幫老大善家仁靈機一動,想到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昌」之計:明面上繼續與西北幫血戰,暗地裡迅速與無極集團接觸,簽訂世紀大廈基地土石方運方工程合同。 合同一簽,西北幫也只能望天興歎,徒呼奈何。 當善家仁想到這一招妙棋的時候,卻沮喪地發覺,自己手下的這幫傢伙偷蒙拐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卻沒有一個人懂得「合同」是什麼東西。更何況,他還讓小弟「請」來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的技術員私下拷問過,這次的運方工程不但包括世紀大廈深達25米的主樓地基的土石方,還包括世紀大廈輔樓、陽明區政府為七里井開發預先設計的一個超大型地下停車場的土石方,總量達到了六十萬方,拋方地點遠在十公里之外,運方工程的總預算至少也有一千多萬元! 放眼四望,善家仁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懂得商業合同的人材為他去簽訂這個合同。 這也是為什麼在上一次苦勝西北幫之後,善家仁在慶功宴上大發牢騷的原因。 聽過黑山和善家仁的介紹,白揚這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揚當然不知道,在五年前飛揚生物制劑公司剛剛有了點規模,手上有點閒錢的時候,他和林一龍、胡青看到房地產市場風生火起,就曾經動過搞房地產的念頭。經過一番考察,一個項目動轍幾千萬、上億的資金立刻將他們嚇了回來,繼續乖乖做他們的生物制劑公司。 不過,考察房地產項目時留下的資料卻貯存在張揚腦中,並沒有隨著「時光逆流」而消失。 很快,白揚就在心裡估算出了世紀大廈土石方運方工程的大概預算。 「按照國家的預算指導基價,十到十五公里的自卸車運方價格為每一千方2萬5千元,根據各個城市物價和消費水平的高低,有百分之三十的上下浮動空間。燕都是中華的首都,物價和消費指數僅次於港、粵,名列前茅,與無極集團談判時應該上調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每一千方的運方單價可以確定在3到3.25萬元之間。總的工程承包金額也應該在1800萬元到2000萬元之間。」 第三集 第五章 提傭 白揚不動聲色地說出自己對工程的估價。 「一千……一千八百萬!」 「二千萬!」 「啪」地一聲,善家仁手上的雪茄掉到地板上。就連見慣世間百態、古井不波的善老大都是這個樣子,其它三個滬都幫的成員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的下巴都快驚訝得掉到地上了! 「值!真他媽值!老大,兄弟們的血沒有白流啊!他媽的,看到馬老二的診所裡都塞滿了重傷號,我都心疼死了!現在好了,哈哈哈……二千萬哪,我們滬都幫的二百多兄弟們這下可發達啦!老大,他媽的拼了,我們一定要把藍鬍子那西北梆子趕出七里井!白揚兄弟,你可一定要替我們簽下這個工程!」 黑山樂得手舞足蹈,一時間,房間裡全是他震耳欲聾的狂笑。 善家仁總算還能保持一份清醒,滿臉期待、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我們滬都幫需要投入多少資金?能夠贏利多少呢?」 「呃……」黑山一口痰嗆在喉嚨裡,這才想起,這二千萬可不是最後的贏利,而是工程的總承包價。 白楊半天也不開腔,除了努力回憶「無極集團」這個感覺十分熟悉的名字外,心裡還在猶豫不決,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講出自己的打算。可是,一想到九妹那雙手——令他心靈震顫的手,他很快就就明白過來,他已經別選擇,必須劍走偏鋒,才能有機會從這個工程中掙到足夠的錢幫助九妹。 白揚緩緩搖了搖頭:「按照慣例,這種大工程土石方工程最多只有兩個月的工期,而且,在城市中運送土石方,只能晚上開工。經過我的計算,顯了搶工期,你們至少需要購買重型翻斗車50輛,按每輛100萬元計算,僅這一項就要用五千萬元!」 「什麼?那不白幹了嗎?這算什麼鳥工程呀,老大,咱們找世紀大廈的人算賬去……」黑山一聽就急了。 「住嘴!白兄弟,以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不替我想到另外的辦法吧?」善家仁神色不變,笑嘻嘻地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白揚。 白揚歎了一口氣:「辦法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說,只要能夠拿下這個工程,像黑山說的那樣,讓滬都幫的兄弟從此過上好日子,我鱔魚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如果我讓善老大在這個工程裡賺了大錢,我想提百分之十的佣金!」 「白哥!」 「阿白!」 大武和猴子失聲驚呼,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白揚。 「你……你太……太放肆了!」黑山舌頭打結,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哈哈哈……乾脆!我喜歡!」一陣難堪的寂靜裡,板著臉的善家仁放聲大笑。 「不過,白老弟,我善家仁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瓜。我也調查過燕都的施工市場,如果我們滬都幫租借50輛重型翻斗車的話,每輛車每月的租金10萬元,油料消耗2萬元,修理費2萬元,駕駛員工資5千元,一共13.5萬元,兩個月共計成本1450萬元,我們滬都幫還可以淨賺350到550萬元,我怎麼還能用到你的計劃呢?你又憑什麼賺這百分之十的佣金呢?」 說著說著,善家仁眼中的寒氣越來越盛,目光如炬地瞪著白揚。 白揚心裡一驚,暗暗提高警惕,自己還真的小看了這老頭。不過,既然決心已下,他成竹在胸,自信自己的辦法能夠打動精明過人的善家仁。 「呵呵……」白揚一聲乾笑,毫不示弱地以譏諷地眼光回敬善家仁,「沒想到啊,沒想到!滬都幫兄弟流血拚命搶回來的工地,善老大竟想著規規矩矩地做生意,賺那麼區區三、四百萬元!難道滬都幫就這麼沒有胸心壯志?我能夠幫助滬都幫簽下最需要的合同,也能夠幫助你們賺更多的錢。一千萬怎麼樣?一千五百萬又怎麼樣?我夠不夠資格拿百分之十的佣金?」 四個人又被白揚打傻了。 善家仁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能夠帶給他一個接著一個的驚喜。他徹底放下了心裡最後一點猶豫和不快,親熱地起身拉起白揚:「來來來,白兄弟,坐到我身邊來,你仔細給我說說,咱們怎麼賺到更多的錢?我知道白兄弟是人中龍鳳,不是重財輕義的小人,你既然說出提佣金的話,一定是有急用,我答應你……」 當天下午,世紀大廈工地旁邊臨時搭建的工程指揮部。 自動門無聲地滑開,接待小姐看見一個英俊挺拔的年輕人邁著輕鬆的腳步,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畏畏縮縮地跟著一個黑臉壯漢,一個胖得離譜的年輕人,一個瘦得離奇的半大孩子。 除了領頭的那個年輕人穿著整齊的襯衣長褲,另外三個人清一色地穿著汗衫短褲,腳上還趿拉著拖鞋,加上奇形怪狀的相貌和舉止,一看就是附近的混混。 指揮部的工作人員早就得到上面警告,七里井地區社會情況極其複雜,所有人都不准與該地區的人員發生衝突。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上面乾脆連保安都沒有給指揮部派,只是交待指揮部,出現任何情況都必須立即通知上面,和平解決。 指揮部裡風傳,前兩天突然辭職的技術員小曹,就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得罪了七里井的流氓,被他們「請」去談了一次話之後,第二天就堅決地向指揮部遞了辭職信。 接待小姐當即就著了慌,連忙拿起電話,按下一個按鈕:「組……組長,你快來,七……七里井的人來了!」 四個人來得好快,接待小姐剛剛放下電話,年輕人就來到了接待台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你……你們要干……幹什麼?我……我只是打工的……」雖然這個年輕人一臉溫和,氣質儒雅,可是,有小曹的前車之鑒,接待小姐總覺得那年輕人的笑容顯得陰森可怖,在指揮部裡出了名的「八婆」嘴也顯得不利索了。 「小姐,不要害怕。我是七里井滬都茶樓的代表,今天專門來和你們簽世紀大廈基坑土石方運方工程的合同。」 雖然以一個茶樓的名義來簽訂一個工程合同顯得極其可笑,可是,善家仁和滬都幫唯一拿得上檯面的合法財產也只有這個茶樓,無奈之下,白揚也只有硬著頭皮上。猴子提著的髒兮兮的塑料袋裡,就裝著滬都茶樓的工商登記證、善家仁的法人資格證書和印章。 雖然上面沒有正式通知,但是指揮部裡所有人都通過小道消息聽說了,拆遷工作完工之後,大廈工程之所以還遲遲不開工,就是在等七里井的某個地下勢力來簽這個運方工程,好讓世紀大廈工程得到他們的暗中保護。 一聽指揮部翹首以盼的運方工程合同終於有人來簽了,接待小姐拍著胸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年輕的接待小姐由驚轉喜,笑靨怒放的嬌媚樣子看得猴子直流口水,雙眼都瞪圓了。 第三集 第六章 暴露 這時候,一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顯得十分圓滑精明的中年男人從屏風後面的辦公區急匆匆地走出來。當看清楚接待台邊的幾個人之後,他突然愣住了,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至少兩三分鐘之後,中年男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見接待台邊的幾個人並沒有注意到他,他飛快地轉身退回到辦公區的走廊上,摸出電話。 「小楊嗎?你不要說話,聽我說。你先把七里井的那幾個人安排到會議室,好好招待。告訴他們管事的人正在趕來,讓他們稍微等一等。」 給接待小姐交待完了後,中年男人收起電話,急忙退回自己的辦公室,掩上房門。 一會兒,接待台的曹小姐按照他的吩咐,帶著那幾個從門前走過,前往會議室。中年男人悄悄隱在門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跟在接待小姐身後的白揚,越看越肯定自己的判斷,不斷地點頭。 直到一行人走廊盡頭的會議室,中年男人「咚」地一聲關上房門,激動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喂,我是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對外聯絡組的馬安民,請幫我轉房地產公司的周總經理辦公室……」 一會兒,電話裡響起一個公鴨嗓子聲音:「喂,是安民嗎?」 「姐夫,是我,安民……」 「住口,告訴你多少次了,讓你在上班的時候不要叫我姐夫,要叫周總!」 「是是是,姐……不,周總,你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嗎?張揚,飛揚公司的張揚啊!周總,我認得和他一起的那個滬都幫頭馬黑山,張揚居然和七里井滬都幫的一起到我們指揮部來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姐夫,我該怎麼辦?是不是你親自來一趟……不不不,是不是您請示一下集團總部的黃動黃助理,請他親自來一趟。姐夫,我一個小小的聯絡組組長,哪裡夠資格接待張揚啊!」 語無倫次之下,激動得渾身發抖的馬安民還是忘了電話裡的警告,一口一個姐夫地叫。 「混蛋,你瘋了嗎?張揚是誰啊?啊?人家現在可是世界首富,人家忙他的抗癌一號還忙不過來呢,他怎麼會跑到你那個亂哄哄的工地去?而且還和什麼七里井的流氓混在一起!混蛋,你老實交待,是不是中午又喝多了?」 「姐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屁本事沒有,只有一點過目不忘的小能耐,你不就是看上我這一點才把我提攜到聯絡組組長這個肥缺嗎?我以我的人格,不,我的後半生前途擔保,那個人絕對是張揚。你也知道,我老婆是醫生,這幾天天天在看關于飛揚公司和抗癌一號的新聞,我也跟著看了幾眼。我絕對不會看錯的,他就是電台上那個張揚!姐夫,你快與集團總部的黃動助理聯繫吧!」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似乎有些相信馬安民的賭咒發誓了。 半晌,公鴨嗓子響起來:「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我馬上到集團總部去見黃助理。這段時間你先親自接觸一下他,一是證明他的身份,二是看看他為什麼到你們指揮部去。搞清楚狀況後立刻給我打電話。」 「是,姐夫。」馬安民放下電話,儘管辦公室裡空調已經開到最大,他還是激動得滿頭大汗。 打開房門,隨手拉過一個職員,馬安民讓他將會議室的接待小姐曹小穎悄悄叫出來。 聽過曹小穎的介紹,馬安民摸著油光發亮的腦門琢磨開了:「白揚,張揚,肯定是他故意換了姓氏。可是,他為什麼要幫一個七里井的小小黑幫來簽一個只值二千萬元的運方工程呢?難道……難道他真的不是張揚?或者,滬都幫和他有什麼瓜葛,他是故意隱名埋姓來幫助滬都幫?」 曹小穎不解地看著在屋裡團團亂轉的頂頭上司,有些焦急地打斷了沉思中的馬安民:「組長,那個白揚還比較好說話,可是他帶來的那三個小混混好像有點不耐煩了。那個運方合同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是不是讓他們簽了算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馬安民重重地拍一拍腦門:「對了,傳言他精通好幾門外語,正好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真正的張揚。」 馬安民手忙腳亂地打開文件夾,翻出上面早就準備好的運方合同,想了想,把其中中文打印的那一份又放回文件夾裡。 曹小穎和許多都市的青年男女一樣,除了看看時尚雜誌、娛樂新聞之外,從來不關心其它新聞,她當然不知道馬安民嘴裡冒出來的這個張揚是何許人。她好心地提醒上司道:「組長,那個滬都茶樓的代表叫白揚,不姓張。」 「行了,我知道。」馬安民不理曹小穎,拿起合同急沖沖地直奔會議室。「對了,小曹,把負責對外談判的張工和何律師請到會議室,如果對方對合同提出異議,他們好提供專業意見,馬上修改。」 儘管早就提醒了自己,一走進會議室,馬安民的一雙眼睛還是落在白揚身上,怎麼也移不開。 「天啦,這不是張揚是誰啊?看他額頭上的『三隻眼』,那可是他獨一無二的標誌啊!」 白揚狐疑地站起身子,向呆瓜一樣站在面前的馬安民伸出手:「你好,我是滬都茶樓的代表白揚,今天專程來簽訂世紀大廈的運方工程合同的。請問你是……」 「哦,幸會幸會。小弟馬安民,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對外聯絡組組長。白先生,合同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如果您看過之後沒有什麼意見,我們馬上就可以簽。如果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只要在我們集團房地產公司授權指揮部的範圍之內,我們可以馬上改動。我先祝願我們的合作取得圓滿成功。」 看到熱情、謙恭得過了份,隨時準備割地賠款、任人宰割的馬安民的「漢奸」嘴臉,白揚一頭霧水,為這次談判準備的好幾個腹稿完全派不上用場。 白揚哪裡知道,馬安民已經完全肯定他是另外一個人。面對那個站在世界財富的頂端,高山仰止一般的傳奇人物,馬安民相信,即使對方在這個小小的運方工程上提出再過分的條件,為了攀上全球無數財團削尖了腦袋也想與飛揚公司合作的這個關係,他姐夫管理的房地產公司和集團總部都會一口答應。 白揚狐疑地拿過馬安民畢恭畢敬遞過來的,用英語打印的合同,開始一條一條地推敲合同條款。 探過頭來,一看到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外語,黑山、大武和猴子嚇得一吐舌頭,看向白揚的眼睛裡全是敬佩的小星星。 三個人乖乖地坐回椅子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緊張地注視著白揚臉上的表情。 第三集 第七章 大獲全勝 看完合同,白揚將合同放回會議桌上,皺著眉頭用指節輕輕敲擊著,半天也不說話。 倒不是合同的內容有什麼不滿意。合同裡如他預料中一樣,按國家預算基價最高上浮價計算,整個運方工程總額確定為250萬美元,按目前的美元對換的比率,還略略高出二千萬中華幣。 讓白揚不解的還是對面這個對外聯絡組組長馬安民的態度,看到白揚看過合同之後,他眼睛裡明顯浮現出驚喜的表情,神情顯得更加恭敬了。 滬都幫真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讓他們感到這麼害怕嗎? 白揚知道,無極集團之所以對七里井的地下勢力忍讓,完全是因為不想無緣無故惹上仇家。假如真的撕破臉,以可以出動幾十億資金建造世紀大廈的無極集團的財力,他們用錢隨便找一個燕都的地下大幫派,就可以將七里井這些小打小鬧、不成氣候的幫派剷除。 可是,這也不至於讓面前這個馬安民表情這樣奇怪啊?就連剛剛進來的馬安民的兩個同事都奇怪地看著他。 馬安民舔了舔嘴唇,先把兩個同事介紹給白揚:「白先生,這位是我們指揮部的張總工程師,這一位是法律顧問何律師。因為世紀大廈是一個國際商貿中心,所以,我們的設計和施工都是以國際慣例來執行,許多單項工程也是國外的公司負責。這個……這個按國際慣例用英文寫的標準合同,你看明白了嗎?還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沒有?」 馬安民說的雖然是事實,可是,世紀大廈所有的工程合同除了英文的外,還準備了一份中文合同,而且,合同上也明文規定,當雙方對合同產生歧義時,一切以中文合同為準。張工和何律師詫異地看了馬安民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只拿英語打印的合同出來。 白揚點點頭:「很簡單、很正規的一個合同,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一次,輪到張工和何律師驚訝了! 因為世紀大廈工程正是開始階段最忙碌的時候,他們兩人負責具體事務,一天到晚忙得四腳朝天,每天加班回到家裡後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時間關心電視、報紙上的新聞。所以,他們也和曹小穎一樣,並不認識白揚。他們只是從曹小穎那裡知道,這人是七里井一個地下幫派的代表,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連這麼專業的外語合同也看得懂。不由震驚萬分地相互看了一眼:一個貧民區的小小黑幫居然有這種人才,市井之中果然藏龍臥虎,這一次真是大開眼界了。 看著搓著雙手,只知道傻笑的馬安民,白揚試探著說道:「不過,這麼大的工程只有兩個月的工期,是不是太短了呀?」 張工是技術人員,立即就一口封死了白揚的話:「不行,工期無論如何都不能延長。兩個月之後,燕都很快就會進入秋季的雨季,如果不趕在雨季之前挖出基坑,後面的所有工作都會受影響。」 「好吧,工期可以不改,不過,如此短的工期,我們投入運方工程的設備總量就會相應增加,工程總費用也應該相應增加……增加50萬美元!」這才是白揚的真正目的。 「什麼?你……你太過分了!這個工程預算已經是國家規定的最高限額了,你還不知足呀?如果放出去投標,最多200萬美元就會有人搶得打破頭!」張工義憤填膺,一下子就忘了上面的警告,忘了對面坐著的不是正規的施工隊伍,而是黑幫的代表。 「你丫找抽是不是?敢這麼對白哥說話?」 「把你的爪子拿開,再指著我,我一刀把它剁了!」 大武和猴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猴子的彈簧刀又出現在手中,氣勢洶洶地指著嚇得臉色煞白的張工。 只有黑山還有幾分大哥樣,悄悄問白揚道:「白兄弟,你管他們要多少錢啊?」 「三百萬美元,二千五百萬中華幣。」白揚輕描淡寫地道。 「啊?!」白眼一翻,黑山都快暈過去了。 「不要急,大家不要急!不就是增加五十萬美元嗎?沒有問題!」馬安民尖起嗓子大喊一聲。立刻,天下安靜了。 白揚、張工、何律師、黑山、大武、猴子不敢相信地看著大嘴一翻,好像不是剛剛送出去50萬美元,而是從地上撿了500萬美元的馬安民。 「等我十分鐘,我打一個電話請示一下。不……不用等,張工、何律師,你們現在就可以按照白先生的要求修改合同了。周總經理等會兒會過來親自和白先生簽合同。」 馬安民滿臉興奮,好像撿了天大的便宜,連跑帶跳地出去打電話了。 張工和何律師一臉氣憤瞪著馬安民的背影,狠狠地暗罵一聲:「飯桶!」 無奈,指揮部裡所有人都知道馬安民是無極集團房地產公司總經理周玉柱的小舅子,他說沒有問題,一定得到了周玉柱的指示。兩個人懷著憤怒、忌妒的心情掃了幾個流氓一眼,氣哼哼地收起白揚面前的合同,出去重新打印新合同。 一下子,會議室只剩下白揚和滬都幫的人。 「白哥,我們究竟簽了多少錢的合同?」還蒙在鼓裡的猴子小心翼翼地詢問還在思索馬安民奇怪表現的白揚。 「二千五百萬!白兄弟立了大功。大武、猴子,你們兩個小崽子把白兄弟拉進滬都幫也是大功一件!我一定向善老大請功,讓他重重地獎賞你們。」黑山暈暈乎乎地已經快找不到北了。如果不是白揚沉穩儒雅的氣質震懾住他,他一定會像對大武和猴子一樣,在白揚胸膛上重重地來上一拳,以表達他的興奮心情。 大武外粗內細,加上年齡比猴子大上幾歲,高興之餘也有幾分懷疑:「白哥,那個馬安民答應得這麼爽快,合同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白揚讚賞地看了一下大武,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個馬安民今天的表現很有些奇怪,不過,合同我仔細看了,確實也沒有問題。」 白揚今天的表現徹底折服了黑山和大武兄弟,三人一聽白揚如此肯定,也就放開心懷,開始胡言亂語,算計工程完工之後,善老大會給幫裡的兄弟們發多少「獎金」,自己拿到這筆「巨款」又該怎麼揮霍。 第三集 第八章 追蹤 做夢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馬安民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曹小穎已經給他們的茶杯裡添過三次水了。 一個與馬安民差不多高矮,頭頂微禿的男人在馬安民的諂媚賠笑笑中走了進來,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了房間裡的眾人一眼,很快就定格到白揚臉上。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表情也沒有逃過白揚的眼睛。 不過,這個男人顯然比馬安民更懂得蹈光隱晦,剎那間的震驚之後,他的臉上立刻堆起和善的笑容,像見到老朋友一樣親切地與白揚等人一一握手。 「哎呀,幾位就是滬都茶樓的代表嗎?對不起,公務纏身,讓你們久等了。好啊,祝賀你們獨佔鰲頭,稱雄七里井,也預祝我們的合作取得圓滿成功!」 黑山幾人暗暗好笑,獨佔鰲頭?西北幫還沒答應呢。不過,只要今天的合同一簽,西北幫得到消息之後一定會陣腳大亂,軍心渙散。只要士氣高昂的滬都幫再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西北幫樹倒猢猻散、土崩瓦解的日子也不遠了。 互相介紹之後,周玉柱提也沒提起白揚變更合同金額的要求,看過滬都茶樓的工商登記證書和法人資格證書後,大方地大筆一揮,在改好的中、英文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雙方交換好合同之後,猴子顫抖著雙手捧著兩份合同,不知道把這幾張代表著做夢也沒想的巨額財富的紙片放在什麼地方好。那個髒兮兮地裝著滬都茶樓證明文件和印章的塑料袋顯然不合適,放在短褲的口袋裡更是對這一大筆財富的褻瀆! 看見猴子的尷尬模樣,自走進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後,白揚難得地羞紅了臉。 周玉柱莞爾微笑的臉突然僵住,又迅速地放鬆下來,飛快地給馬安民打個眼色:「安民,把我公事包裡面的東西騰出來,把公事包送給侯先生裝合同。」 尷尬的白揚並沒有發覺周玉柱和馬安民的小動作,感激地接過馬安民遞過來的公事包。 「好了,打鐵趁熱,正好我今天來了。我就先把百分之三十的預付款打給你們。希望你們按照合同規定,預付款到帳的第三天,也就是大後天,你們的車隊就開始進場施工。工期不等人,希望我們兩家合作愉快!」 周玉柱雙手輕輕一拍,將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說出一番令大家目瞪口呆的話。 白揚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代表善家仁與世紀大廈談判的過程是如此輕鬆。不但合同的總金額遠遠超出預計,而且還當時就有錢拿!這個周玉柱也跟馬安民一樣瘋了嗎?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相信我這個一窮二白、連自己過去都遺忘了的人?如此輕易地相信七里井的一個小黑幫? 可是,周玉柱遞到白揚面前的轉帳支票上750萬中華幣的金額明確地告訴他,這不是做夢,而是立刻就可以兌現的白花花的「銀子」! 白揚已然如此,更不用說黑山、大武和猴子了。看到白揚手上的支票,他們的眼睛都綠了。 白揚滿腦子已經只剩一個念頭:管他們瘋了還是傻了,我要立刻回去,我要鱔魚立刻支付佣金,我要趕快把五十萬元交到九妹手上。九妹,你媽媽有救了!你再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你那雙手是那麼令人心碎,你也該和其它女孩子一樣,去做做SPA了…… 當馬安民重重地推了一下白揚時,他雙耳才重新聽到聲音:「什麼?」 馬安民沒有絲毫蘊怒,還是那副總讓白揚覺得諂媚味十足的笑臉:「白先生,我們周總說,請你們到銀杏酒樓聚一聚,慶祝我們合作成功。」 「對不起,我們還有急事,改日我們滬都幫……不,滬都茶樓的老闆善家仁先生親自請你們兩位。謝謝,再見!」 一說完,白揚一刻也不想停留,拉起還在發傻的猴子就走。黑山和大武有如夢遊一般,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出門揚長而去…… 會議室裡,周玉柱一把拉住還想追出去繼續邀請的馬安民。 馬安民不解地望著微笑不已的姐夫:「姐夫,你怎麼啦?咱們不能就這樣放走張揚啊。只有在酒桌上把他們灌醉了,我們才能旁敲側擊,打聽到張揚為什麼改名換姓幫助那個什麼……對,滬都幫。對了,是不是你還在懷疑,他不是張揚呀?」 周玉柱沉思著搖搖頭:「不,從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張揚本人。因為想看看這個商界的奇人,我曾經通過關係搞了一張請柬,在人民會堂的抗癌一號鑒定會上見到過他本人。不過,黃動助理一再交待我,如果真是張揚,千萬不要做出過分的行為,讓他覺得我們在關注他。」 「可是,如果他只是想幫滬都幫一個忙,簽完合同就從滬都幫消失,我們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你這個笨蛋!以張揚的財富,他要幫助一個小小的滬都幫,還會在乎這麼區三百萬美元嗎?人家一天賺的錢都不止賺三百萬美元。他隱瞞身份出現在七里井,一定別有目的!不過……嘿嘿嘿……」 一想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周玉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姐夫,你笑什麼呀?」 「記得那個公事包嗎?因為經常要帶公司的重要文件,我害怕遺失,讓人在夾層裡裝了一個微型追蹤器,以便遺失後隨時可以找回來。滬都幫那些小混混怎麼會用這麼高級的公事包?他們肯定會把它送給張揚。只要張揚帶著這個公事包,他就逃不出我們的追蹤。嘿嘿嘿……對了,按照集團的慣例,你在這個會議室裝監視器沒有?」 「裝了,而且是由電腦自動進行數碼錄像錄音。怎麼了?」 「馬上把今天下午的監視錄像用光碟複製出來,我們一起去見黃動助理。我來你們指揮部之前拜見黃助理的時候,發現他似乎對張揚的出現十分緊張。而且,我從他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故意在門邊停了一下,聽見黃助理馬上接通了大老闆的電話。安民啊,說不定我們今天能夠在黃助理那裡見到從不露面的大老闆,你從此飛黃騰達,我也可以上升一步,到集團總部弄個副總幹幹呢!」 「哈哈……呃!」狂笑剛響兩聲,又被硬生生地截斷。「糟糕,這些話也被監視器錄下來了,安民,趕快把這一段刪了。」 第三集 第九章 獎勵 白揚四人回到滬都茶樓時,善家仁還在茶樓唯一的空調包間等著他們。在他身邊還坐著滬都幫另外兩個堂主大哥,阿勇和阿龍。 見到四人滿臉喜色的進來,善家仁再也不能故做鎮靜,激動地站了起來。看到老大都站了起來,阿勇和阿龍也跟著站起來,頗懷敵意地打量著推門進來的年輕人。 「怎麼樣?合同簽了嗎?總金額是多少?」儘管努力平抑心中的忐忑,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善家仁內心的期待。 黑山自然地搶前一步,嘴唇一動就要開腔,又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又悄悄退了回來,和大武、猴子一樣,崇敬的目光落到已經從激動中平靜下來,臉上又現出那種溫和、隨意的笑容的白揚身上。 白揚在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的表現已經徹底征服了這個以心狠手辣著稱,打遍七里井無敵手的蒙族大漢。不知不覺間,這個滬都幫的頭馬已經承認,以白揚的能力,理應在滬都幫擁有比他更高的地位。 滬都幫的另外兩個堂口大哥阿勇和阿龍卻大吃一驚。 剛才聽到善老大對這個白揚的稱讚,他們還不以為然,現在看到除了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善老大,對誰也不服的黑山如此表現,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個白揚果然有兩把刷子。 白揚從公事包裡拿出合同,還有那張轉帳支票放到茶几上:「合同已經簽了,總金額300萬美元,相當於中華幣2500萬。這是無極集團房地產公司支付的運方工程預付款,750萬元。」 「什……麼?」善家仁手上的雪茄又掉到了地上。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年輕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帶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阿龍和阿勇張大嘴巴,半天也合不攏。 「老大,750萬啊!這可是真金白銀啊!西北幫再也沒有希望打贏我們了!阿龍,阿勇,我們勝利了!滬都幫勝利了!」直等到白揚說完,黑山才把肚子裡憋了好久的話扯開喉嚨吼了出來。 阿龍和阿勇當然明白,對於長期混跡於七里井這個貧民區,與七里井所有的居民一樣,同樣為了一日三餐奔忙的滬都幫來說,世紀大廈的工程代表著什麼,這個叫白揚的年輕人簽下的遠遠超出他們估計金額的合同代表著什麼。 他們懷著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敬佩走到白揚面前,主動伸出自己的手。 「我叫傅大龍,謝謝你,白兄弟。」 「司馬勇,你叫我阿勇就行了。」 喧鬧半天,房間裡才安靜下來。 聽完白揚對合同的詳細解釋,善家仁咬著雪茄,開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既然大後天就要進場施工,看來我們必須在明天晚上解決西北幫。阿龍,你明天一早就把我們已經拿到世紀大廈工程和750萬預付款的消息放出去,動搖西北幫的軍心。阿黑,你帶人把世紀大廈工地保護起來,防止西北幫狗急跳牆,去騷擾我們的合作對象。阿勇,你帶著兄弟,按照白揚兄弟的辦法,在燕都附近的郊區把那些沒有牌照的翻斗車『請』到我們七里井,兩天之內一定要湊齊一百輛,隨時準備開工,不要耽誤了世紀大廈的工期。」 原來,在上午預算工程成本的時候,白揚為善家仁提供了一條最省錢的「妙計」。 因為在大中型城市的工地上,為了不影響正常的交通秩序,一般都只允許工地在夜晚交通不繁忙的時候運送土石方。入夜之後,因為交通警察都下班了,沒有人監控路上的車輛。許多膽大、或者沒有資金的駕駛員就看準這個漏洞,用很少的資金買來大單位已經到報廢年限,其實還能使用的翻斗車,前往各個工地攬活。 因為這些「黑車」投資很少,又不用向政府交任何稅費,所以,他們的運輸價格十分低廉,往往只是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雖然中華政府積極打擊這種行為,但是,這些「黑車」神出鬼沒,背後往往又有黑惡勢力撐腰,在一些社會治安相對複雜的地區,交警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這些「黑車」在夜深之後,猶如幽靈般穿梭於各個建築工地之上。 從來沒有接觸過建築市場的善家仁沒有想到,腦海中還遺留著當初張揚考察房地產市場資料的白揚卻一下子想到了這個有些缺德的辦法。因為這些「黑車」既逃過了國家的稅費,又傷害了其它投資巨大、奉公守法的正規運輸戶。 為了掙到那百分之十的佣金,白揚一狠心,把這個方法提供給了善家仁。這樣一來,按照這些「黑車」的運輸價格,滬都幫至少可以在世紀大廈的運方工程上節約800-1000萬元,總成本完全可以控制在500-700萬元的極低水平。 善家仁停了一下,看見三個手下紛紛點頭,表示明白他的話,這才繼續道:「一會兒阿黑去把支票轉到茶樓的賬號上。先給馬老二的診所送十萬元過去,讓他給受傷的兄弟用最好的藥。給幫裡的64個正式成員一人發一萬元的獎金,其餘的145個外圍成員一人五千,告訴他們,只要明天晚上將西北幫趕出七里井,我老鱔魚還要大擺宴席,論功行賞,受傷的兄弟都會得到最好的醫治和最高的安家費!」 善家仁的話令幾個滬都幫的骨幹熱血沸騰,他們心裡都明鏡似的,每個人五千、一萬的獎金對一個窮幫會的兄弟們來說,已經算得上一筆「巨款」了。金錢攻勢加上對美好前途的期望,完全可以想像,在明天晚上和西北幫的決戰戰場上,自己的幫派一定是氣勢如宏,所向披靡。 小小的包間裡,氣氛好像要沸騰一般,每個人臉上都是興奮得快滴血的紅暈,雙眼中全是快要燃燒的灼灼紅光。 「為了表彰大武和猴子將白兄弟引薦到我們滬都幫,我特批他們成為阿黑堂口的正式成員,和其它兄弟一樣,每個月都可以從幫裡領取固定的工資。而且,這一次和你們三位堂口大哥一樣,每人獎勵十萬元,你們沒有意見吧?」善家仁雙眼掃過幾個親信。 「沒有。」「沒有意見!」「老大獎罰分明,我們全聽您的。」 憑空落下大餡餅,幾位堂口大哥已經高興壞了,他們哪裡有什麼意見,紛紛點頭同意,一邊還親熱地拍拍只知道傻笑的大武和猴子。 一會兒,房間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個房間唯一還能保持冷靜,臉上一直露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靜靜地站在房間角落裡,彷彿局外人一樣看著他們表演的白揚。 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想聽聽善老大會不會立即兌現許諾給白揚的百之十佣金。 除去相應的工程成本,750萬元的預付款,白揚至少也要提成50萬元。 第三集 第十章 嫌隙 「阿揚,你到底要這些錢作什麼用呢?今天上午我還只是猜測,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以你的本事,早晚會掙到這些錢。你為什麼會選擇加入滬都幫,和我們這些被世人唾棄的社會渣滓混在一起,掙這種外人眼中的骯髒錢呢?」 出乎大家意料,善家仁並沒有立刻宣佈他的決定,而是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目光炯炯地望著白揚。 白揚暗暗好笑,心裡明白,這個狡猾的鱔魚在驚喜之餘,還是對他產生了懷疑。這也難怪,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無極集團如此好說話,更不要說沒有參加談判的局外人了。 暗暗歎了一口氣,白揚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是為了九妹。」 善家仁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好像不認識白揚一樣的看著他:「九妹?崔九妹?你是說……為了替崔九妹的寡母治病,才要求佣金提成的?」 九妹的父親雖然沒有加入滬都幫,但是在六年前去世之前,卻一直是善家仁的棋友。這件事除了幫中的老人,就連近幾年才追隨善家仁的三個堂口大哥都不知道。九妹母親查出血癌之後,善家仁也曾私下送過幾次錢給九妹,不過,滬都幫本來就是一個窮幫,善家仁要苦苦支撐整個幫會,那點錢只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大問題。 白揚也不明白善家仁為何清楚九妹的家事,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殷切地望著善家仁:「善老大,我腦子裡還遺留著大量有關分子生物和醫藥方面的記憶,所以,我很清楚,時間對於一個血癌病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我很需要……不,九妹的母親很需要這這筆錢,希望你今天能夠預先支付五十萬元給我。」 白揚沒有發現,自從他說出九妹兩個字後,傻笑中的大武就好像被當頭淋下一桶涼水,從興奮中驚醒過來,胖胖的圓臉一片死灰,眼神極其難看地盯著他。 作為大武的爛兄爛弟,猴子當然明白大武對九妹的一片癡心,他自己也早就在心裡把九妹看成未來的大嫂,為大武追求九妹暗暗使過不少勁。可是,九妹似乎一直沒有察覺大武的心思,對他們雖然親如兄妹,對大武和猴子卻一直一視同仁,不偏不倚。 猴子暗暗歎了一口氣,突然間回憶起今天早上在九妹家裡看到的情景,九妹那雙發亮的眼睛、閃爍的表情讓猴子剎那間明白了,大武一直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感動的芳心,已經悄悄地落到了這個昨天才認識,似瘋非瘋、似傻非傻、出類拔萃的男人身上! 善家仁和白揚一樣,都沒有發現大武兄弟的不妥。白揚的理由已經深深感動了他。 芥蒂一去,善家仁豪爽地一揮手:「白兄弟,你與崔九妹僅有一面之緣,卻毫不猶豫地伸出扶危救困之手。白兄弟重情重義,老鱔魚又豈是追蠅逐利、斤斤計較之徒?阿黑,你們一起去銀行,馬上轉一百萬給白兄弟。」 因為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在銀行轉賬時,白揚理所當然地讓工作人員在存折上填上了九妹的名字。 他不知道,他這個無意間的舉動,又一次傷害了默然無語的大武。 大武拿著嶄新的十萬元的存折,一時間竟癡了。 自己做夢也在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有錢,一定要大膽地向九妹表白,一定要讓她做自己的媳婦。可是,現在自己真的有錢了,那個夢中的女人卻要永遠遠離自己,投向別人的懷抱了! 一百萬,只怕自己一輩子也掙不到那麼多錢吧。 一百萬與十萬,就好像白揚與自己的差別。一個是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就算他遺忘了過去,也有更美好的明天在前面向他招手的青年才俊。一個是蠢鈍癡胖、混跡於社會底層,永遠看不到光明的小混混。 在治好了母親的病,還可以讓她們母女過上小康生活的一百萬元的打動下,九妹癡情的目光再也不會看任何男人了吧? 各懷心事的三個人回到九妹的小屋,九妹的夜市小吃攤已經擺了出來。火紅的爐紅映照下,窈窕的身子輕快地在灶台前忙碌著,不時抬起手來擼一擼額前滑落的髮絲,露出發自內心的歡欣和喜悅。並不十分出色的相貌在此刻心情激盪的三個男人看來,是那麼美麗、動人! 一抬頭,九妹看到了站在小吃攤前,默默注視著她的三個男人,驚喜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你們回來啦?餓了吧?趁現在還沒有上客,趕快吃飯吧。我早就準備好了。」 說完,手腳麻利地將幾盤菜端到矮几上。 「都累了一天了,喝點啤酒解解乏吧!」 大武再一次痛苦地發現,從發現他們回來之後,九妹的目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白揚身上,而且,還主動給他們打開了三瓶啤酒。以前,她對大武和猴子喝酒可是深惡痛絕。 「拿來!」大武狠狠地一腳把屁股已經坐到凳子上的猴子踢了起來。 「什麼?」猴子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看看大武惡狠狠地表情,恍然大悟,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他那份十萬元的存折,戀戀不捨地遞到大武伸過來的手中。 「這是我和猴子給大嬸治病的錢。我不餓,你們吃吧。」將兩個存折遞到下意識地伸出手來的九妹掌中,大武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示威似地瞪了白揚兩眼,騰騰騰,幾個大步邁進小屋。「光」,破舊的房門在他身後發出膽戰心驚的震響,重重地關上了。 「我……我去看看他。」猴子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嚇了一跳,茫然不解的白揚和九妹,追了進去。 「這是什麼?大武怎麼啦?」九妹翻開手上鮮紅的存折,一邊抬頭問白揚。 「羅亦武,十萬!侯維維,十萬……這,大武和猴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白大哥,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他們幹了什麼缺德事?這些錢……這些錢……」 白揚沒有回答神情焦急的九妹,望著還在晃動的房門,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白揚苦笑著坐來下來,本來已經取在手上的存折又塞回公事包,努力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是,這些錢是善老大給大武和猴子的獎金,是他們光明正大掙來的,你就放心收下吧。九妹,我餓了,大武和猴子也沒吃晚飯,你給他們送些進去吧。」 聽說這錢來不是大武和猴子為非作歹得來,九妹長吁了一口氣。看看白揚臉色憂鬱,想想大武和猴子剛才奇怪的表現,九妹還是一頭霧水。 機靈的她不再多嘴,聽話地端起幾盤菜送進屋子。一會兒,猴子一個人走了出來,也不看埋頭挑著飯粒發呆的白揚,大大咧咧地搬了一件啤酒進去。 這時候,幾個來吃晚飯的民工來到小攤前面,「九妹九妹」地大呼小叫。九妹高聲答應著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看她的表情,顯然沒有從大武嘴裡問出什麼名堂。 第三集 第十一章 同人 夜幕慢慢降臨,小吃攤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九妹忙得腳不沾地,再也沒有時間考慮別的。 匆匆吃了幾口飯後,一看九妹忙不過來,白揚也笨手笨腳地上前幫忙。九妹攔阻了幾次,見白揚不聽,也就抿嘴而笑,不再勸了,只是撿一些洗碗、摘菜的輕鬆活讓白揚干。 來小吃攤吃晚飯、喝夜啤酒的都是些老主顧,看到小吃攤上多了這麼一個英俊瀟灑、氣質不凡的年輕人,大家紛紛取笑九妹。這些人都是粗魯漢子,口無遮攔,說她養上小白臉的、找了個俊女婿的,什麼話都有。 九妹伶牙利齒,一邊忙碌,一邊回嘴,臉上卻毫無蘊意,反而格外明艷動人,不時回頭看看笨拙地忙個不停,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傻笑的白揚。 七里井本來就是民工聚居區,一天不做工,便一天沒有飯吃。所以,凌晨一過,大家都回屋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上工掙錢,養家餬口。街上的行人漸漸稀疏,小吃攤的生意也結束了。 九妹每天一大早就要到醫院看望母親,整個白天要看著雜貨攤,晚上開小吃攤,一天十幾個小時下來,早就累得不行了。當白揚把笨重的液化氣瓶子搬進屋子,發現九妹連小房間門也沒關,鞋也沒脫,就那麼蜷曲在床上,睡著了。 白揚輕手輕腳地走進九妹的房間,輕輕解下她腳上破舊的涼鞋,將露在床外的雙腿搬到床上,拉過薄被替她蓋上。 九妹雖是倦極而眠,此刻卻不知做著什麼美夢,雙手胡亂一抓,將枕頭緊緊樓在懷裡,露齒癡癡而笑,神情誘人至極。也許,只有在夢裡,這個堅強的姑娘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快樂吧! 呆呆地凝視了好久,白揚喃喃道:「對不起,九妹。」一回頭,輕輕帶上房門,又推開大武和猴子住的房間。 一進屋,一股令人噁心的酒氣頓時撲面而來。白揚捏著鼻子,好半天才敢進去。屋角的地板上杯盤狼藉,堆著吃剩的碗筷,一件12瓶啤酒竟然讓他們兩個人喝光了。大武和猴子死豬樣躺在涼板床上。 猴子的睡相還好,大武卻挺著個肥胖的大肚子,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拳頭不時舉起來,無力地捶著床板,臉上咬牙切齒,不知在做什麼噩夢。 燕都的初夏晝夜溫差極大,現在已經有絲絲涼意浸人。白揚搖搖頭,扯過被兩人壓在身下的毛巾,蓋在袒胸露臂的大武和猴子身上。 毛巾被剛剛拂過大武胸膛,大武一把抓住白揚的胳膊,帶著哭音喊道:「九妹,九妹,你……你別走!我……我有錢,我能夠掙錢,一百萬,你看,我也掙了一百萬、一百萬、一百萬……」 聲音越來越小,手掌也放開白揚,又倒頭睡去。 白揚心中一痛,立刻忘了剛剛受到的驚嚇,輕輕拭去大武眼角的兩顆淚花,低著頭,轉身走出房間。 再不遲疑,白揚翻出九妹記賬的小本,微一思索,寫下幾行字: 「大武、猴子,謝謝你們收留了我,謝謝你們在我迷失的時候,讓我得到了最珍貴的友情,讓我這個遺忘了過去的人找到了生活的自信。我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但是我知道,我不應該再留在這裡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放心,白大哥一定會照顧自己,努力上進,掙最多的錢,找最好的醫生,治好我自己的病。我們將來有緣會再見的。這一百萬借也好、送也好,就算作白大哥報答你們兄弟的收留之恩吧。請你們轉告善老大,請他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白揚。」 白揚從公事包裡取出存折,又走進大武和猴子的房間,將存折和紙條放到兩人之間的涼席上,熄了燈退出來。 站在大門口,白揚留戀地巡視了一番狹窄簡陋的房間,最後看了一眼兩個房間虛掩的房門,毅然轉身走上燈光昏暗的小巷。 白揚並沒有發現,幾個人影靠著零亂的建築掩飾,一直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已經是下半夜了,燕都某個豪華的單體別墅的書房裡還是燈火通明,傅玉山坐在書桌後面,又一次將鼠標移到重播鍵,已是今晚第十次重新觀看白揚在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的監視錄像。 書桌對面,黃動神色間已經疲憊不堪,不時捂著嘴打個哈欠,但是,大老闆沒有發話,他也不敢走,只得強打精神支撐。 傅玉山心情煩躁地將監視錄像暫停下來,抬起頭來:「黃動,奧體代表團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一見傅玉山終於打破沉默,黃動連忙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因為昨天……哦,不對,應該是前天了,因為前天五號別墅的意外爆炸,張揚沒有上鉤,根據你的指示,為了防止張揚有所察覺,到奧體代表團殺個回馬槍,找出另外四個被我們拖下水服用禁藥的運動員。我已經派人將安慧和小飛,還有另外四個負責聯絡其它四個運動員的人全部解決,掐掉了所有的線索。」 「好,很好!前天,張揚追蹤小飛到紅月小區之後就失蹤了,緊接著,潛伏在假日酒店的暗組一分隊又報告,上官玉蘭當天下午帶著飛揚生物研究所的專家出門,很顯然,他們是到奧體代表團進行第二次秘密藥檢。我們通過控制運動員服用禁藥,讓他們拿到金牌之後,再向新聞界公佈這種儀器檢測不出來的先進興奮劑的成份,讓中華體育界顏面盡失,社會動亂的計劃徹底失敗了!張揚,都是你這個混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我的好事,不解決掉你,我傅玉山誓不為人!我絕對不允許你有機會破壞我的『愛神計劃』!」 一聽到「愛神計劃」,黃動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關在那個神秘的地下室中的兩隻猴子,眼中露出恐懼至極的光芒。他知道,林一龍他們原來是把這種剛研究出來的病毒取名為更貼切的「死神」,在丁克兒事件之後,傅玉山覺得「愛神」更富有喻意和諷刺性,才跟著改名為「愛神」。 正不知如何接口,黃動口袋裡的電話震動起來。他連忙沖傅玉山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拿起電話。 剛接完一個,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黃動又按下接聽鈕,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相當奇怪,驚訝之下,他忘了傅玉山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故意壓得很低的聲音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大聲叫了起來:「什麼?你再重複一遍。」 一會兒,對方匯報完了,黃動放下電話,仍然感到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怎麼啦?二分隊在七里井找到張揚了嗎?」傅玉山不耐煩地開口道。 「是。暗組一分隊和二分隊的情報都來了,可是……可是……」 「別婆婆媽媽的,有屁快放!」該睡覺的時候卻不得休息,傅玉山也火氣十足。 「是,老闆。二分隊的人報告,因為周玉柱那個混蛋的追蹤器接收機長期不用,已經壞了。二分隊的人耽誤了很久才找到相同型號的接收機,快凌晨的時候才找到張揚在七里井的落腳處。據他們說,張揚一直在幫一個住在七里井的小娘們賣小吃,到凌晨一點左右才收攤。幾分鐘之前,張揚孤身一人從住的地方走了出來,現在正在七里井閒逛。二分隊的人正在跟著他。可是……可是,守候在假日酒店的一分隊剛才也來了電話,報告說,張揚在幾分鐘前,也就是一點三十分的時候回到了假日酒店,跟著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前天下午從假日酒店出去的上官玉蘭、飛揚公司研究所的幾個專家……」 「什麼?同時在一點三十分的時候,兩個張揚,一個出現在假日酒店,一個卻出現在十幾公里外的七里井?白揚……白揚不是張揚?這……這怎麼可能?」 第三集 第十二章 賓主之間 傅玉山一下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指著電腦上定格的畫面。 「我已經看了十幾遍。我敢肯定,這個白揚絕對就是張揚那混蛋!可是……可是……怎麼會有兩個張揚?」 這時,黃動的手機發出幾聲短促的鳴叫,黃動連忙走到傅玉山身邊,將手機和電腦聯接到一起,拿起鼠標調出手機裡的圖片:「老闆,你看,這是一分隊和二分隊剛剛發過來,用高倍數碼相機偷拍的照片。」 經過選擇後,黃動將兩張比較清晰的照片放到一起。 左邊的照片上,在假日酒店明亮的探射燈的映照下,張揚正走下小車,臉色雖然有些疲憊,卻顯得意氣風發。右邊的照片上,背景凌亂,路燈昏暗,可是偷拍者技術高超,專門選擇偷拍對像走到路燈下的時候,用高曝光補償環境光線,照片上那個垂頭喪氣,顯得意氣消沉的人物的相貌也拍得十分清晰。 兩個人除了穿著、神情不同,活脫脫就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 看著照片上的兩個「張揚」,傅玉山和黃動面面相覷,作不得聲。 「老闆,我們詳細調查過,張揚是獨子,絕對不可能有孿生兄弟。現在看來,這個白揚肯定是假貨了。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像的人,看監視錄像,這個假貨除了有時候有點發傻之外,行動、舉止、神態……完全就是張揚那小子的複製品嘛!如果給這個小子換一身衣服,就是放到飛揚公司,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認出來啊!」 「複製品……複製品!」傅玉山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無意識地重複著黃動的話。突然,他雙眼直直地瞪著一個方向,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黃動嚇了一跳,連忙呼喚傻了一般的傅玉山:「老闆,老闆,你怎麼啦?你……」 「啪!」傅玉山重重地一掌擊在書桌上,堅硬的紫檀木立刻陷進去一塊。 傅玉山一把抓住驚慌失措的黃動,哈哈狂笑:「黃動,你說得對,我敢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更熟悉那小混蛋的了。因為我們收集了他所有的影音資料、圖片,分析過他的辦事風格、生活習慣,甚至是那混蛋小子講話、走路的特點,在蓉省昏迷之前和那些女人胡搞時的調情風格等等!可是,連我們都把這個假貨認成了張揚。白揚,他是上天賜給我傅玉山,可以取代張揚的完美複製品!哈哈哈……」 笑聲一落,傅玉山眼中血紅的利芒直射黃動,嚇得他心臟怦怦直跳:「青龍會、悅山幫的人全軍覆沒。我親自策劃,不惜暴露我們控制奧體會運動員的內幕,讓小飛帶著不知內情的安慧做餌,在五號別墅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安慧這臭娘們,再嫁禍給張揚這混蛋,把他送進大牢,讓他永世也不得翻身的計劃,也因為五號別墅突然發生神秘的爆炸,派去暗殺安慧的殺手神秘失蹤而徹底失敗!張揚,你的運氣真他媽的好!」 傅玉山此刻的神態明顯有些不正常了。 黃動心驚膽戰地移動著自己的身子,悄悄向書桌對面逃去。雖然他知道,以傅玉山的玄門功夫,只要他仍然留在這個房間,傅玉山隨時都可以要他的小命。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害怕卻是另一回事,黃動還是下意識地躲得遠遠的,以免傅玉山發狂之下順手抓住他,撕裂他! 瘋狂中的傅玉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悅山幫的殺手暗殺張揚失敗之後,黃動就親眼看到激怒之下的傅玉山把悅山幫帶隊的那個堂主用玄門真氣絞成了碎片。 只因為那個堂主曾經拍著胸脯向傅玉山保證,只要張揚出現在悅山幫四大殺手的視線中,他一定活不過十分鐘。結果,悅山幫的四大殺手被暗殺對像消滅,趾高氣揚的悅山幫堂主也死於僱主之手,五個橫行韓民國的黑幫頑孽身首異處,魂斷異鄉。 被自己剛剛想到的計劃刺激得渾身顫抖,神經極度亢奮的傅玉山並沒有發覺黃動的異樣,紅得快要滴血的雙眼愣愣地隨著黃動的移動而移動,嘴裡歇斯底里地詛咒著張揚,繼續編織著他的下一個對付張揚的「完美」的計劃: 「張揚,你這個混蛋!你還想當我的師祖,哼,吃屎吧!我就不相信,我傅玉山殺不了你!我不但要讓你粉身碎骨,而且,我還要把你的飛揚公司據為己有。我原來還在擔心,因為基地每天都在吞噬無極集團的財富,無極集團已經快變成一個空殼,不足以支撐我建立『聖國』的計劃……哈哈哈,偉大的真主,你真是待我不薄。真主,你讓我傅玉山對付張揚的計劃連連失敗,就是為了賜給我這個白揚,就是為了讓我用這個完美的『複製品』取代張揚,佔有張揚那混蛋的所有財富,幫助我成就大業嗎?哈哈哈……」 即使是以總裁助理身份,代替傅玉山管理無極集團所有正規生意和黑暗事業的黃動,今晚之前,他也從來沒有從傅玉山嘴裡聽到過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字片語的解釋。 黃動還記得,當他以二十三歲的年齡,就在美利國最著名的哈佛大學拿到MBA,回國後,在一個朋友為他舉行的歡迎聚會上,碰到了正好去拜訪朋友父親的傅玉山。攀談之後,傅玉山對黃動的學識和天分極為欣賞,第二天就親自打電話邀請他見面,直言不諱地告訴他,他就是中華最大的私營企業集團無極集團的幕後總裁,直接邀請毫無工作經驗的黃動擔任他的助理,替他出面管理無極集團的所有業務。 這種誘惑絕對不是黃動所能抵擋的,所以,他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之後,黃動的勤奮、優異的表現也證明,傅玉山確實有一雙狐狸眼睛,僅僅兩年時間,除了集團的戰略決策還需要傅玉山親自決定,黃動完全可以獨擋一面,代替傅玉山處理集團的所有日常工作。 而黃動也成了中華企業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名利雙收。 五年前,當傅玉山拿出一瓶裝滿透明液體的小瓶,明確地告訴黃動,這是一種世界上任何醫院都無法醫治,用於阻斷中樞神經和迷走神經,只有靠他的玄門真氣每半年疏通一次經脈,才不會發作的慢性毒藥,如果黃動服下它,就可以真正參與到無極集團的核心業務的時候,把傅玉山看作再生父母的黃動幾乎連眼睛也沒眨一下,一口就喝了下去。 就這樣,黃動正式開始接觸傅玉山的黑暗事業。 第三集 第十三章 密謀 黃動還記得,四年前他接受的第一次秘密任務,就是在傅玉山的授意下,遠赴全國各地,最後在蓉省選中了那個籍籍無名、與無極集團從來沒有生意往來的青龍生物制劑公司,利用傅玉山交到他手中的「暗組」的力量,將青龍生物制劑公司的老闆林一龍制服,乖乖地成為「自己人」。 之後,黃動又遠赴緬匍,進入由卡馬斯極端組織成員嚴密守護的秘密生物研究所。研究所裡聚集了十幾個來自世界各地,因為違反所在國家法律,誘騙、強迫他人進行未被批准的人類活體實驗,造成實驗對像身體受到重大傷害或者死亡,被所在國家通緝的科學「瘋子」。 黃動從研究所裡親自帶回了「愛克一號」,交給了林一龍,用無極集團暗中提供的資金收買、打通所有的關節,迅速通過藥效試驗和審批,拿到了生產許可證。根據傅玉山的指示,一年前,有效期只有四百天的「愛克一號」開始大批量地生產,銷往世界各地…… 這件事之後,傅玉山又安排黃動,讓暗組找來幾個相貌出眾的小混混,經過特殊的訓練後,讓他們勾引奧體代表團中運動成績一般的女運動員,引誘她們服用還是來自緬匍生物研究所的興奮劑。 愛神在美利國丁克兒地區試驗成功之後,緬匍的研究所又偷偷送到雲省邊境,將攜帶著愛神病毒的兩隻猴子交給到雲省接應的暗組手中,偷運到燕都。 如果不是張揚橫空出世,和政府配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摧毀了青龍生物制劑公司、解決了丁克兒地區愛神病毒的大爆發,打了傅玉山一個措手不及,黃動私下裡暗暗琢磨過,傅玉山這些經過精確的計算、策劃,將全部在燕都奧體會舉行期間引爆的陰謀一定會大獲成功。 中華奧體運動員多達五人服用禁藥的醜聞將讓中華顏面盡失,國家和民族的道德水平受到所有國家的指責和唾棄! 緊接著,有效期限定在奧體會前後的愛克一號開始失效,成千上萬艾滋病人的屍體會讓所有國家陷入憤怒之中,中華將被列入不受歡迎的國家,政府威信掃地,進出口貿易被封鎖,巨額賠償和連鎖效應導致國民經濟崩潰! 即使中華政府洪福齊天,僥倖渡過這兩場危機,傅玉山還有玉石俱焚的絕招——愛神病毒。 愛神一出,中華頓成瘟疫之邦、死亡之國,即使一隻從中華飛過去蚊子,只怕也會被鄰國的導彈追殺。 擁有八千年文明古國稱號的泱泱東方大國,擁有世界最多人口的漢民族,就此滅國滅種也並不是笑話——如果沒有張揚的話! 黃動可以恐懼地預見這一切陰謀的後果,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傅玉山策劃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此時,隨著傅玉山聲嘶力竭地吼叫,「真主」、「聖國」等詞語灌入黃動耳中,黃動腦子「轟」地一下,突然開了竅。 黃動突然想到,在國外與傅玉山互相呼應的「卡馬斯」極端組織,他們的骨幹成員就是聲稱最正宗的突利斯坦人的後裔。在全球聯合打擊極端勢力之前,他們一直在中華西疆進行針對平民的、慘無人道的恐怖活動,瘋狂叫囂,不從中華手中奪回本來應該屬於他們的維哈那民族自治區,建立屬於他們的、神聖的伊斯教聖國——突利斯坦國,決不罷休。 原來,傅玉山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精心策劃,針對中華整個國家的極端恐怖活動!他要以這一連串的極端恐怖活動威脅中華政府,將維哈那民族自治區分裂出去,成立伊斯教「聖國」! 傅玉山想成為這個突利斯坦國的開國之君,在伊斯教聖典上以聖子的名義代替真主統治國家,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國王! 從緬匍撤退的那個生物研究所一定還掌握著解除「愛克一號」和「愛神病毒」的藥物。在滅國滅種的巨大威脅之下,中華政府只有向傅玉山和卡馬斯妥協,只有答應維哈那民族自治區「獨立」一條路好走! 「他……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想通這一切,黃動雙腿雙軟,身子慢慢地順著牆根滑下去,坐到了地板上。幾米遠外,傅玉山還在書桌後面指手劃腳,瘋狂地叫囂,黃動已經看不清他的面目,聽不見他的聲音…… 「啪啪」,不知道過了多久,黃動臉上一痛,被人拍了兩巴掌。他驀然驚醒,好半天雙眼才聚焦成像,看得清面前的東西。 傅玉山笑呵呵地彎下身子,正面含微笑地注視著他。 黃動下意識地揉揉雙眼。難道剛才那一切都是幻象?那個惡魔一般的傅玉山那去了? 傅玉山一把將黃動拉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黃動,你太讓我失望了。自從你喝下那瓶慢性毒藥,就應該有了覺悟,不管我傅玉山要做什麼,你黃動也只能永遠依附於我。所以,你應該慶幸,你的老闆身上還有少量的突利斯坦血統。你應該用你所有的智慧和能力,幫助你的老闆實現這個奇跡——世世代代突利斯坦人夢想的奇跡!」 說這番話的時候,傅玉山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完全看不出他剛剛還沉醉在癲狂的病態中。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甚至讓黃動感覺到熟悉的溫暖和慈祥。 剎那之間,傅玉山過去對他的種種好處浮上心頭。扶持、信任、金錢、名譽……黃動想得到的,沒有想到的,傅玉山都毫不吝嗇地給予了他。也許,對於中華、對於將要承受悲慘命運的全中華人民來說,傅玉山是萬死莫贖的惡魔,可是對於他黃動,傅玉山卻有情有義,恩比山高! 看著那雙隱含撫慰和鼓勵的眼睛,黃動的心臟莫名其妙地酸痛得厲害,即使在父母去世之時也未曾流過一滴的眼淚不爭氣地滾出眼眶:「老闆,我……我一定會努力,一定會努力幫助你實現你的願望,創立……創立你的夢想王國。」 此刻,就連黃動也不知道,他的眼淚是被傅玉山感動而流,還是為自己永遠踏進惡魔的世界而哀慟。 傅玉山喜動顏開,開心地拍著黃動的肩膀:「好了,不要這麼沒有出息,七尺男兒,豈能像小娘們那樣哭哭啼啼?我本來還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我的計劃,沒想到我今天一時失態,卻提前讓你知道了我和卡馬斯的最終目標。這樣也好,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秘密,辦起事來也方便得多。」 黃動沉重地點點頭,擦去臉上的淚痕,難看地咧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看見黃動平靜下來,傅玉山不動聲色地開始佈置接下的任務。 「黃動,你馬上通知暗組一分隊,從現在起,撤消對張揚的所有監視活動。通知卡馬斯的人,讓他們將愛神病毒偷偷運往韓民國,隨時待命,一得到我的命令後,立刻在韓民國傳播愛神!」 「韓民國?老闆,這……我們不是要在中華傳播愛神嗎?為什麼又把愛神帶到韓國去?有丁克兒的先例,韓民國總統一定會在愛神爆發的時候向中華政府和張揚求援。愛神起不了作用啊!」 「不不不……」傅玉山豎起食指在嘴邊,輕輕地左右搖晃著,意味深長地獰笑著,「愛神祇是一個魚餌。我就是要韓民總統向張揚求援,那樣一來,這個拯救了美利國的大英雄當然會義不容辭地飛往韓民。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他飛往韓民國的必經之路上,在我二十年前找到的,位於安興山脈的伊斯教聖地裡,有一道『聖光』在等待著他!聖光,那是偉大的真主賜予我們復國、復教的終極武器,張揚乘坐的飛機一定逃脫不掉聖光的追蹤,他一定會被聖光抓進聖地。」 黃動駭然地瞪圓了雙眼,根本就不能理解,什麼「聖光」有那麼厲害,竟然連天上的飛機都能「抓」下來!黃動仔細觀察傅玉山,發現他神色莊重,並不像在開玩笑。 傅玉山哈哈大笑:「黃動,不必驚訝,你很快就會到『聖地』去,親眼看到我經營了二十年的聖地是什麼樣子。你馬上通知暗組二分隊的人,不必再跟那個白揚捉迷藏,立刻將他抓起來。黃動,明天一早,你帶著暗組的人悄悄押著白揚趕到遼東省的安興山脈火山口,那裡有一個叫漠合的廢棄小鎮,我會讓聖地的人來接引你們。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呆在那裡,我們很快就會在聖地再見。」 「你走吧,回去後好好策劃一下行程,一路上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還要好好想想,這個計劃還有漏洞沒有。我絕不允許這一次再出任何紕漏。」傅玉山一揮手,靠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眼。 黃動幾次囁嚅雙唇,很想問問將白揚——那個張揚的「完美複製品」抓到「聖地」去做什麼。可是,看到傅玉山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的樣子,黃動還是沒敢驚醒他,拿起自己的公事包,躡手躡腳地退出去,輕輕拉上書房的大門…… 第三集 第十四章 第二次藥檢 深夜的七里井,分不清東西南北,在密如蛛網般的小巷中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白揚停下腳步。 「真是個傻瓜!迷了路,就不會找人問一問嗎?」白揚重重地拍了拍腦袋,自嘲地笑了起來。與九妹他們分別的憂傷也隨之沖淡不少。 白揚東張西望,看看僻靜的小巷有沒有像自己這樣,下半夜還在街上閒逛的夜貓子。 昏暗的燈光下,幾個人影轉了出來,正好朝白揚的方向走過來。白揚一喜,連忙迎了上去。 雙方還隔著十幾米的時候,白揚突然發覺不對。從發現那幾個人影開始,他們的腳步就越來越快,現在幾乎是用跑地朝自己奔來。 「難道他們這麼熱情?知道我要問路……笨蛋,快跑!」猛地反應過來,白揚剎住腳步,轉身就要開溜。 「砰!」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白揚的後腦挨了重重的一擊,不知何時包抄到背後的兩個黑影一把抄起暈過去的白揚,扔下隨手揀來的木棍,抬起白揚就跑。 僅僅轉過兩條巷子,就是白揚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找到的七里井的一個出口,一台黑色的麵包車正停在路邊。 幾個人腳步不停地將白揚塞進車裡,車門還沒關緊,麵包車就飛快地啟動,消失在燕都闌珊的燈火裡…… 撇下被神秘人綁架的白揚不提,回過頭來看看他的「真身」。 張揚累壞了! 從奧體村一回到假日酒店,一打開房門,他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睡了個昏開黑地。朦朦朧朧中,張揚感覺到有人在幫他脫衣服、蓋被子,他也沒有力氣睜眼看一看,到底是陳雅,還是上官玉蘭。 從美利國回來之後,張揚還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雖然有內識能量支撐,身體還是疲乏到了極點,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只怕真要累趴下了。 兩天前的下午,張揚茫然不知這個世界上已經多了一個從未來轉生回來的「分身」。他從快餐店一路追蹤小飛和安慧到了紅月小區。因為小區門口突然增加了許多執勤的警察,小飛把安慧打發回家之後,匆匆與他的老闆聯繫。通過內識能量,張揚駭然發覺,背後指使小飛的竟然是黃動!傅玉山這個幕後最大的黑手也就呼之欲出了。 當時,張揚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周敏,立刻清除奧體代表團裡被傅玉山拖下水的運動員,釜底抽薪,不給傅玉山發動陰謀的機會。 對於消息的來源,張揚並沒有對周敏說真話,只是說無意間在快餐店偷聽到安慧和別人的談話,奧體代表團很可能還有運動員在暗中服用「2號激素」。 事關重大,而且周敏也知道,張揚完全沒有必要誇大其辭。一向冷靜的周敏慌了神,急急忙忙與張揚在奧體村在見面,想去想來,周敏又涎著臉請求張揚對全體奧體運動員進行一次秘密藥檢。 因為安慧的事情,張揚已經被周敏拖上「賊船」,在情在理,他只得硬著頭繼續幫周敏的忙。 得到張揚的默許後,周敏立刻下令,參加本屆奧體會28個項目的523個運動員和教練員立刻到奧體村的主建築物——奧林匹克大酒店,參加當晚舉行的動員大會。 晚餐的時候,張揚親自出馬,用時空隧道躲過酒店的廚師和服務員,在飯菜裡下了大量的利尿劑。 晚上的動員大會本來就是一個幌子,周敏在主席台上看到藥力開始發揮,許多運動員開始夾著雙腿溜號,立刻結束了連自己都不知所云的「動員」,宣佈散會。 為了進行藥檢,周敏特意命令所有的運動隊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才返回各自的集訓基地。一回到各自的房間,早就憋壞了的運動員紛紛搶佔衛生間。 時間匆忙,張揚把接到他電話趕到奧體酒店的上官玉蘭帶入了內識能量形成的時空隧道。張揚從設定在名個衛生間馬桶底部的時空出口截取運動員的尿液樣本,上官玉蘭就按照運動員名單給這些樣本貼上標籤。 因為時空隧道的時間比率被張揚調得極低,當張揚和上官玉蘭在時空隧道裡忙得滿頭大汗,按他們的估計,至少花了三四個小時,好不容易收集完所有的樣本之後,外面的世界才過去幾分鐘,剛剛夠這些運動員上了一輪衛生間而已。 接下來,就是大量的檢測工作了。 因為擔心運動員有所察覺,張揚這次不敢再偷取耳血。為了保證檢測數據的準確,在上官玉蘭和飛揚生物研究所的幾位專家初篩一遍之後,他還得將初篩出來,稍有疑問的樣本都進行一次詳細的比對。 花去一天一夜的時間之後,所有的檢測才結束。最後發現,分別在一位跳高、一位萬米徑賽、一位競走、一位舉重女運動員的尿液裡發現了「2號激素」的微量成份。 拿到最後的名單,也跟著熬了一天一夜的周敏總算鬆了一口氣。跟安慧一樣,這幾位選手都是沒有什麼名氣,按照平時的比賽、訓練成績,在奧體會上沒有希望拿牌的運動員。只要處理得當,秘密開除這幾個人應該不會在新聞媒體引起轟動。 告別還在傷腦筋、用什麼借口開除這幾個運動員的周敏,張揚和上官玉蘭、研究所的專家回到假日酒店時,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一點半了…… 一覺醒來,張揚掙開仍然有些酸澀的雙眼,看了看床頭的座鐘,發現已經是下午時分,這一覺竟睡了十幾個小時。 聽到房裡的動靜,客廳和臥室相連的套門打開,陳雅嘟著嘴走了進來。 張揚正好從衛生間洗漱出來,看到陳雅嘟著嘴生氣的誘人樣子,腦子微微一轉,知道一定是這兩天金氏和飛揚公司因為抗癌一號的事忙得四腳朝天,梁彬彬、木倩儀、公司的人都沒有時間陪她,這個小丫頭受到冷落了。 果然,張揚微笑著還沒說話,陳雅已經大發嬌嗔:「揚哥,這兩天你到哪裡去啦?我問秘書室,她們說你和玉蘭姐在一起,你們的手機都關了,聯繫不上。彬彬和倩儀也要上班,沒空陪我。你們都有事情做,你們都忙,只有我……只有人一個人傻瓜一樣的呆在房間。我……我還不如呆在集訓隊,至少也有教練和隊友陪我……」 話沒說話,眼眶裡已聚起了兩汪淚花,泫然欲泣。 可能因為訓練長期泡在水裡,陳雅習慣了穿著那種貼身泳衣的原因,她為自己選的要麼是高腰、要麼是緊身的上衣,裙子清一色都是剛剛能夠包住臀部,今年特別流行的返古迷你裙。 陳雅大膽暴露的穿著,即使是一心追求時尚的梁彬彬也望塵莫及。一米七幾,因為長期運動而形成的完美身材和健康皮膚,倒有一大半暴露在窄緊的衣裙之外。令人想入非非的身材、狂野的裝束,正好和清純、秀麗的相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張揚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句話。 第三集 第十五章 調理 特別是現在,陳雅嘟著嘴、雙目含淚的委屈神情,讓人只想輕輕擁她入懷,像妹妹那樣疼惜她、哄她,可是,只要眼睛稍微向下一掃,雪白的胸脯、傲人的雙峰、圓潤柔軟的肚臍、筆直修長的玉腿……卻讓人恨不得立刻去征服她,蹂躪她! 張揚呆呆地站在那裡,神經一下子就短了路,忘了自己此刻應該做什麼,目光就好像被磁鐵吸住了一樣,落到陳雅身上再也收不回來。 看見張揚半天沒有反應,陳雅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明白那雙發光的眼睛在幹什麼。 心中的氣惱飛到九霄雲外,眼中的淚花也消失不見,兩團紅暈突然飛上雙頰,陳雅又是羞澀,又是自豪,雙手不由自主的絞在一起,低下了頭。 兩個人就這麼愣了好一會,陳雅才突然想起,自己應該生氣的呀!怎麼能讓對面的大色狼吃了這麼久的豆腐都沒有反應呢? 猛然發現自己微妙的心思,陳雅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中央空調源源不絕地向房間送進涼爽宜人的微風,陳雅的鼻尖卻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頭低得都快挨著自己高聳的雙峰了。 「揚……哥!」這一次,陳雅的聲音再也沒有一絲怒火,反而帶著幾分哀求的味道。如果張揚再不開腔,陳雅都不敢肯定,漸漸發軟的雙腿還能支持多久。 「咳咳……陳雅,對不起,我……我睡得太久了,腦子還有些糊塗。」張揚總算清醒過來,尷尬地為自己的色狼行為打掩護。 看見陳雅還是絞著雙手,扭捏地輕輕搖晃著身子,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完全還是一副小女孩心態的羞澀動作對一個正常的男人有多麼大的誘惑。 張揚大呼受不了,趕快轉移話題:「對不起,揚哥一忙起其它事,就把你忘了。要不這樣,我立刻為你調理經脈,讓你的身體機理恢復到巔峰狀態,算我這兩天冷落你的賠禮,好不好?」 一聽張揚的話,陳雅身子不再晃動,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現在?這裡?揚哥,你真的現在就幫我進行調理,幫我恢復到巔峰狀態?」 張揚大大地喘了一口氣,雙眼緊緊地盯著陳雅紅暈還未褪盡的小臉,再也不敢到處亂看:「是的,現在。如果你有修習玄功的天分,說不定你的游泳成績還會進一步提高。」 「真的嗎?真的有這麼厲害嗎?揚哥,快,咱們趕快開始吧。我……我應該怎麼做?」作為一個運動員,當然最關心自己的運動成績了,陳雅激動得團團亂轉。 張揚掃視了一下房間,指一指凌亂不堪,還沒有收拾的大床:「就這裡吧。盤腿坐好,輕呼慢吸,肌肉放鬆……」 按照張揚的指示,陳雅興奮地盤腿坐到床上,激動之下,呼吸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咕嚕嚕亂轉,緊緊地盯著張揚,緊張地看著他的手掌蓋上她的頭頂。 「撲……」張揚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手腕一翻,輕輕在陳雅額頭上拍一下:「鬼丫頭,閉上眼睛。你這樣瞪著我,我也靜不下心來。」 「哦。」陳雅不好意思地一吐舌頭,依言閉上雙眼。 拋棄心頭的心猿意馬,張揚也微微閉上雙眼,掌心對準陳雅頭頂的百匯穴,內識能量順著掌心緩慢地、輕柔地浸入陳雅腦海裡,感受著陳雅的生命能量。 通過內識能量的感知,張揚發現,陳雅負責運動神經部分的生命能量十分凌亂,沒有形成有序的循環路徑,反而是負責情感部分的生命量顯得異常強大,將負責運動神經的生命能量壓制在腦域一角。 張揚只以為這是陳雅發現安慧私下服用禁藥後,對舉不舉報安慧猶豫不決,長期生活在感情陰影下的結果。張揚哪裡知道,這裡面也有他的原因——少女的芳心正在為自己的身體能夠得到他的欣賞而暗暗高興,既期待、又羞澀,患得患失的少女情結讓陳雅腦中的感情活動大幅度飆升。 張揚小心地用內識能量「安撫」住那些特別活躍的情感生命能量,將它們壓制到腦域一角,然後將負責運動能力的生命能量釋放出來,按照全新的經脈體系,緩慢地在陳雅全身流動。 這種全新的經脈體系雖然早就成在於每一個人類體內,但是,它一直處於被動和沉睡狀態之下,默默地調節著人體的氣血平衡。現在,張揚卻是用內識能量強行將它從沉睡狀態喚醒,加快流動頻率。對於一個從來沒有修習過玄門真氣的陳雅,這無疑相當困難。 如果換作練過玄門真氣的傅真真,張揚就有把握,只要掌握好內識能量的強弱,幾秒鐘之內就讓內識能量在她體內循環一個周天。 自己掌下可是一個花朵一般的少女,一個普通人,張揚絲毫不敢大意,引導著屬於陳雅自己的生命能量艱難地、一寸一寸地開闢那些從未疏通的經脈。 這畢竟是張揚第一次為別人疏通經脈(傅抱一乃修煉了幾十年的玄門宗主,可以不算。),施術的對象又是他十分喜歡、甚至有幾分溺愛的少女和小老鄉,不緊張是假的。一個周天下來,張揚感覺自己的掌心都出汗了! 「呼……好了!」總算成功了,張揚輕輕吐出一口氣,收回內識能量,從陳雅頭頂鬆開手掌。 「嗯……哎!」聽到張揚的話,陳雅的眼睛剛一掙開,立即悶聲痛哼一聲,就好像突然吸血鬼吸盡了鮮血一樣,艷紅的臉蛋剎那間變成一片慘白,痛苦地皺緊眉頭,身子軟軟地向一邊倒去。 張揚站在床下,和盤腿坐在床上的陳雅面對面,他睜開微閉的雙眼,正好把陳雅的異常表現看得一清二楚。 張揚嚇得心膽俱裂,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臂將仰面翻倒的陳雅摟在懷裡,順勢坐到床上,連聲呼喊道:「陳雅,陳雅,你怎麼了?有什麼對,快告訴揚哥……」 「揚……哥,我……我辛苦,我好累……」陳雅費力地張大雙眼,強掙著說完這幾個字,她身上的情況又發生了劇變。 緊接著血色消失以後,好像身體裡的水分也被隱形的惡魔吞噬,眨眼間,陳雅臉上的皮膚開始乾枯、萎縮,豐潤的雙唇也裂開一道道口子,灰敗的死色蒙上肌肉萎縮、皮膚龜裂的面孔。 第三集 第十六章 危在旦夕 「陳雅……小雅!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都怪我……都怪我這個混蛋哥哥……不!」張揚又悔又痛,緊緊地摟住身子越來越輕的陳雅,似乎這樣就能阻止死神從他手中奪去陳雅活生生的生命。 之所以發生這種狀況,完全來自於張揚過度膨脹的自信!幫助張揚渡過了一道又一道難關、幫助張揚踏上財富頂峰的內識能量讓他失去了判斷能力。 雖然張揚並不承認,事實上,他已經越來越依賴內識能量,把內識能量看成了橫行整個寰球的強大力量。理所當然地,他也認為,只要像上次幫助傅抱一一樣,用內識能量幫助陳雅疏通了體內的經脈體系,陳雅就會恢復正常的運動水平,甚至更上層樓。 可是,他沒有想到,內識能量可以幫助傅抱一疏通紊亂的經脈,卻不能用在沒有練過任何玄門真氣的普通人身上。 作為隱藏在人體內部,任何醫學儀器也檢測不出來,有別於血管、神經的人體第二生命線——經脈,在一個人的一生中,只有他(她)還在母親體內處於胚胎狀態的時候,才處於開放狀態,分享著母親提供的部分生命能量,幫助相當脆弱的胚胎發育成長。一旦嬰兒出生,在呼吸到外界的第一口空氣的時時候,經脈在剎那間關閉,成為一個獨立於腦域、神經和血管的一個封閉系統。 在這個封閉的經脈系統裡,余留著微弱的生命能量,微妙地影響和平衡人體的血液、體液、神經……在中華,佛道兩門和修煉內家功夫的神秘門派,都用一個相同的名詞來形容這種封閉在經脈中的生命能量——先天之氣! 修煉玄門真氣也好、內力也好,它的原理都是通過艱苦卓絕的修煉,打通這個封閉的經脈,將經脈中的「先天之氣」——來自母體的生命能量和腦部自己的生命能量連為一體,利用純淨的「先天之氣」開發腦部潛藏的生命能量——中華佛道兩門和修煉內家功夫的門派稱之為「後天之氣」,再用這種後天之氣一點一點地拓展原來十分狹窄的經脈。 誰能夠開發出更多的生命能量,誰能夠將經脈拓展得更寬更闊,誰修煉的玄門真氣和內力就越高! 生命能量和經脈的拓展,是相相輔相成的關係。開發出一分潛藏的生命能量,就需要拓展一分經脈來容納它。同樣,經脈拓展一分,就必須要有相應的生命能量來填滿它。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如果生命能量開發的速度快於經脈擴展的速度,多餘的生命能量就會堵塞修煉者腦部正常的意識,繼爾撐爆經脈,讓修煉者從瘋癲到爆血而亡! 如果經脈的擴展速度快於生命能量的開發速度,修煉者維護生命的正常能量就會被空空如也的經脈瘋狂地吸收、吞噬,迅速成為一具乾枯的屍體! 因為無知和自大,張揚用他的內識能量強行打通了陳雅體內封閉了十幾年的經脈,而且,雖然他極為謹慎,但是,他強大的內識能量仍然將陳雅的經脈擴展了數倍之寬。 當張揚撤回內識能量,這條擴展的經脈剎那間空涸下來。當它沒有吸收到陳雅腦海中任何開發出來的潛藏能量時,就只有瘋狂地吞噬這個年輕的女孩用以維持生命,每一個人類自出生就擁有的,腦部已經開發出來的百分之二的生命能量! 空空如也的經脈,很快就會吞噬陳雅還沒有綻放就已經凋謝的花一般的生命! 在發現陳雅不對的第一時間,張揚已經用內識能量檢查了陳雅此刻身體內的狀況,維持陳雅生命的腦部能量好像破堤洪水一樣瘋狂地向經脈中倒灌的情景,立刻就讓張揚明白到,他對陳雅幹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 「小雅……不,我絕對不能讓你死!」張揚目眥欲裂,悔恨一波一波地噬咬著心臟。 沒有絲毫猶豫,張揚迅速將自己的內識能量注入陳雅的經脈中,一點一點地、艱難地將陳雅的生命能量重新逼回腦域,一邊瘋狂地、以令他暈眩的速度在自己腦子裡撿索格林蘭遺留下來的知識。 自從在傅府見到了寰球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從外星人那裡學習到開發腦域潛藏生命能量的其它人類後,張揚就一直不解,為什麼先於格林蘭失事的外星人不幫助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寰球人類——玄門創始祖成為「天人合一」之人,而僅僅教會了玄門創始祖開發生命能量的方法,寄希望於玄門之中出現一個天才,像張揚這樣,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天人合一」之人。 後來有空的時候,張揚仔細檢索格林蘭遺留的關於生命能量修習的辦法,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因為不同於寰球人類的身體構造,格林蘭所在的大原星系的同類天生就是腦域開發達到七十左右的「超人」!即使是這些腦部能量可以與生物電腦連接,從一生下來就可以通過生物電腦「學習」整個大原星系最先進的文明知識的「超人」,也只能按照特殊的修習方法,依靠自己長年不斷地修煉來開發另外的百分之三十腦域能量,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除非他能像格林蘭那樣,捨棄自己的生命,將自己的生命能量與另外一個人未開發的生命能量融和。否則,在保存自己生命的前提下,一個生命能量修習的「高手」絕對不可能幫助另外一個人開發潛藏的生命能量! 所以,那些先於格林蘭在寰球失事的外星人,在能量還能夠維持他們在救生球中生存的條件下,他們當然捨不得自己的生命,在玄門傳人中製造一個像張揚這樣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玄門稱之為「天人合一」的人類。 既然張揚不能幫助陳雅開發潛藏的生命能量,要挽救陳雅的生命,似乎只剩下一條路好走:張揚捨棄自己的生命,將陳雅改造成另外一個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超人」。 否則,只要張揚的內識能量一從陳雅經脈中撤除,陳雅馬上就會香消玉殞。 張揚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他在發現自己在陳雅身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的那一剎那間,早就決定,萬不得已的時候,一定要用自己的死亡換取陳雅的新生! 可是,當內識能量慢慢填滿陳雅的經脈,早就昏迷過去的陳雅乾枯的皮膚重新變得飽滿、潤澤,有了幾分生氣的時候,張揚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早早地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他開始瘋狂地搜索格林蘭遺留下來的資料,希望能夠找到一線生機。 沒有…… 不行…… 還是沒有…… 一次又一次絕望,一次又一次地繼續搜索,張揚感覺時間已經去了好久好久。實際上,對於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他來說,即使檢索完格林蘭從探險船的生物電腦裡複製下來,浩如煙海、無法計量的大原星系的文明資料,也僅僅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當張揚又一次絕望的時候,忽然,內識能量在腦域最後一個貯存單元的角落裡找到一個單詞:「反哺技術」。 第三集 第十七章 反哺 反哺技術,它是根據女性受孕原理,採用逆反的原理,將能夠被人體吸收的純能量生物胚胎植入女性子宮,長期附著在女性子宮內。只不過,這一顆純能量體的「胚胎」不會從母體那裡吸收任何能量,而是作為一顆緩釋能量支援體,不間斷地提供給母體使用。 這個方法是格林蘭所在的大原星系文明中,一些國家在一些特殊部門,比如軍隊,用於提高受性別限制,體格比男性天生羸弱的女性身體機能的特殊方法。 以寰球現階段的技術,遠遠達不到製造這種純能量生物胚胎的水平。令張揚喜出望外的是,資料裡還提供了一種不需要任何科技手段的「原始」方法:自然受孕。 資料裡詳細解釋說,一個人的生命能量也屬於純能量。雖然一個人的生命能量不能以任何形式存在於除了宿主之外的其它生命體之內(除非你把自己的生命獻給另外一個人,就好像格林蘭將自己的生命融和給張揚一樣。),但是,男性卻可以將自己的生命能量保存在自己的精子裡,通過性交,與女性的卵子形成受精卵,受精卵再發育成胚胎,通過著床在子宮壁的胚胎與女性的經脈連成一體,向母體提供外來的生命能量,重而達到將男性的生命能量送出體外,幫助女性提高身體機能的目的。 只要控制得當,從受精、愛精卵發育成胚胎、胚胎著床在女性子宮壁,整個過程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完成。胚胎著床成功之後,只要切斷胚胎的發裂因子鏈,胚胎將永遠以原始大小保留在女性子宮之中。 因為這個胚胎的永久存在,在女性經脈中循環的生命能量每一次流動到胚胎的時候,都能準確地識別出來自男性體內的精子遺留的生命烙印,從而錯誤地認為,自己還停留在宿主體內,不產生排斥作用,心甘情願地讓女性利用它。 這個辦法本來是大原星系在幾十萬年前,科技水平還不足以製造出純能量體的時代的「古老」辦法。而且,在科技文明高度發展的現在,人與人之間的競爭,完全就是腦域開發的競爭。誰修煉的生命能量多,腦域開發程度高,就意味著可以通過對接生物電腦,掌握更多的知識,就可以在社會上獲得更高的地位和名利! 對於這種要損失自己生命能量,僅僅是幫助一個女人提高身體機能(通過胚胎緩釋的生命能量不能與女性腦部的生命能量融為一體,不能再當作可以記憶、貯存知識的內識能量用。)的「愚蠢、落後」的技術,早就被大原星系的男人們無情地拋棄了! 可是,對於一心想挽救陳雅生命的張揚來說,這不吝是天外飛來的巨大驚喜!與只有失去生命才能拯救陳雅相比,張揚才不再乎自己會損失多少內識能量。而且,內識能量很快就發現,陳雅正處於花信中期,一顆成熟的卵子正靜靜地在輸卵管邊緣泳動,正是反哺的最佳時期。 張揚只是擔心,陳雅會不會認為他是趁人之危。一旦與陳雅發生了親密關係,他以後又將如何面對陳雅? 背負起男人應盡的責任,那麼,吳芸怎麼辦? 就此遠離陳雅?張揚無法想像,這個純真的姑娘將會受到多麼沉重的打擊。 「嗯……」細微的呻吟聲驚醒了左右為難的張揚:陳雅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揚哥,我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陳雅看見自己被張揚緊緊地摟在懷裡,仍然蒼白得嚇人的臉上頓時浮上一抹紅雲。下意識地想掙開,略一使勁,卻渾身酸疼,「哎喲」一聲,又重新跌回張揚懷裡。 「別動!」張揚吃了一驚,連忙用還空著的一隻手輕輕壓住陳雅肩膀,「危險還沒有過去。陳雅……你,我……」 張揚只覺得一團火「騰」地在他的面皮上燃燒起來,費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不知道如何向陳雅開口。 確定自己確實無法動彈,陳雅也不再掙扎,悄悄將臉孔貼到張揚懷裡,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她並沒有發覺張揚突然變得結巴起來,只覺得張揚的心臟跳動的頻率突然加快了許多。「咚咚咚咚」的心跳聲就好像一面戰鼓,越敲越快,震得她耳膜一陣陣發顫。 陳雅詫異地、費勁地扭過頭來,發現張揚連脖子根都漲紅了,赤紅的雙眼和她的目光一碰,立刻驚慌地移向另一邊。 陳雅仍然沒明白過來,只覺得張揚的表現太奇怪、太好笑了,直到她酸疼、麻痺的身體逐漸恢復知覺,感覺到臀部下面堅硬的隆起…… 「轟」地一下,鮮血剎那間衝上腦門,陳雅立刻明白過來,張揚此刻在轉動著什麼念頭。 憤怒?驚慌?恐懼?期待……陳雅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比張揚的臉還要紅!因為她感覺得到,剛才還是麻痺冰冷的身體剎那間好像被扔進了火爐,週身的血液似乎燃燒了起來,快要把她蒸熟,把她烤化…… 她發覺,自己此時唯一能做的事,只是把自己的臉使勁往這個男人懷裡鑽,使勁鑽……似乎只有這樣將自己埋藏起來,就不用去思考,就不用去回應。 張揚此刻卻苦不堪言。 剛才的剎那間,陳雅從懵然無知到驚覺,如天使般純潔美麗的臉龐上,由好笑到詫異、羞澀、恐懼……每一個表情都落入張揚眼角的餘光中。在這種奇異的氛圍下,那猶如受驚小鹿一樣驚慌的表情沒有讓張揚感到憐惜,反而讓他產生一種邪惡的征服欲。 當陳雅將腦袋使勁地往張揚懷裡拱的時候,陳雅哪裡想得到,她這樣做不吝是火上澆油:堅挺的雙峰、柔軟的腰肢完全貼到張揚身上,雙手在迷亂中使勁地摟住了張揚的腰部。 她這個動作不是逃避,而成了壓垮張揚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剎那間,所有的顧慮與理智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被慾望佔據的頭腦裡不停地為自己辯解:我是為了拯救小雅的生命,除了這樣,沒有別的辦法…… 「小……雅!」 帶著強烈慾望和渴求的、低沉的聲音鑽入陳雅耳中,陳雅覺得這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帶著令人不可抗拒的誘惑。意亂情迷中,陳雅不由自主地鬆開抱住張揚腰部的雙手,輕輕揚起頭來,嘴裡無意識地回應一聲:「嗯?」 趁著陳雅放開自己的機會,張揚猛地一個翻身,大嘴瘋狂地覆上陳雅的櫻桃小嘴,再也不鬆開。 「嗯……嚀!」陳雅根本就來不及思想,口腔裡粗暴卻柔軟、堅硬卻溫柔、不停掃動的異物立刻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當陳雅身上一涼,發覺一隻大手正在急促地解開她的裙時,陳雅才從雲端墮入現實。 「唔……唔唔……」仍然被封住的小嘴根本就發不出正常的聲音,對於麻痺狀態並未完全消解的陳雅來說,掙扎也徒勞無益,反而幫助那個幾年前「閱人無數」、手法純熟的「花心揚」很快就解開她身上的束縛。 此刻,對未知的恐懼已經讓陳雅完全從迷亂中清醒過來,可是,她明白,她現在再也無法抗拒自己從少女走向女人的命運。兩顆眼淚滑落臉龐,連陳雅自己也不知道,這眼淚是酸、還是甜…… 除了靈台還有一點清明,右手牢牢地扣住陳雅的左手,出於本能的將內識能量注入陳雅的經脈,繼續推動內識能量在經脈中循環,張揚已經陷入不能自拔的情慾中。 「啊……」隨著下身的龐然大物令人恐懼的侵入,劇烈的疼痛讓陳雅一聲慘叫,一口咬住還在嘴邊的男人的下唇,一股又鹹又苦的鮮血流入陳雅嘴裡! 「哦……呵呵呵!」張揚痛得倒吸一口氣,下意識地一仰頭,想從陳雅的「虎口」裡逃脫。誰知陳雅受到下身巨痛的刺激,死死地咬住不鬆口。兩人同時一使勁,差點把張揚整個下唇都咬了下來。 「哦……呵呵……呵!」又是一聲悲慘的狼嚎,張揚下唇被陳雅死死咬住,下身又捨不得抽出來,痛得背部高聳,可憐地在陳雅身上躬成了蝦米! 吃這意料之外的一痛,張揚狂熱的情慾立刻被撲滅了一大半,突然清醒過來,現在不是他排泄獸慾的時候,而是要完成拯救陳雅生命的「神聖任務」! 腦子一清醒,張揚更加感覺到嘴唇上傳來的一陣又一陣抽搐和疼痛,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你這死丫頭,不是想咬下我整個嘴唇來報復我吧?」 睜開眼睛,看到陳雅痛苦地緊閉雙眼,眼淚還在從眼角汩汩流出,張揚立刻強忍疼痛,溫柔地用舌頭頂開陳雅緊緊咬在一起的兩排貝齒,送去自己的道歉和愧疚。同時,內識能量根據感應到陳雅經脈所能承受的能量極限,在自己的精巢裡挑選了一個最強壯的「戰士」,注入了差不多百分之一的內識能量。 清楚地感應到陳雅暫時忘卻了破瓜之痛,濕濡的小舌頭開始扭捏地有所回應,張揚下身開始緩慢地、輕輕地律動…… 良久、良久,房間裡不再有不合時宜的慘叫,只有男人呼呼地喘息和女人壓抑、羞澀的呻吟,隨著兩具赤裸的軀體突然變得異常僵直,張揚突然昂起頭來,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嘯。 成千上萬生命的種子裹脅著張揚注入了內識能量的「戰士」,瘋狂地進入陳雅體入。 張揚強忍激情之後劇烈的酥麻和疲軟,雙眼緊閉,關閉所有的感知,催動內識能量像一隻手一樣「捧」著那個注入了他的生命和希望的「戰士」游向陳雅生命的孕育地,催化卵子和精子迅速結合後,又托著它貼上子宮內壁,迅速將它催育成一顆黃豆大小的胚胎,小心翼翼地用內識能量切斷胚胎的分裂因子鏈。 緊接著下來,最重要的一步。內識能量引導胚胎裡的能量,輕輕滲入子宮壁,與陳雅的經脈連為一體。胚胎裡的內識能量每注入經脈一分,張揚就從手掌中收回一點內識能量。 如此往復,封閉了對外界一切感知的張揚不知過了多久,才進行完這一切,一直到內識能量感應到,胚胎提供的生命能量在陳雅的經脈裡成功地自我完成九個周天的循環,他才收回內識能量,像一癱泥一樣暈倒在陳雅身上。 腦域裡的能量整整損失了百分之一,相當於失去了普通人類(普通人類腦部生命能量開發只有百分二左右。)一半的生命!即使是生命能量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張揚,腦子裡剩餘的內識能量也不能適應如此重大的缺失。很快,內識能量開始自我適應,重新排列組合,適應空蕩下來的腦域。 從外表看來,因為疲累而暫時昏迷的張揚腦袋牙齒緊咬,面目猙獰,腦袋無意識地左右擺動著,酷似羊癲瘋發作。當然,如果換作一個稍有經驗的女人,或許會認為,張揚中了「馬上瘋」…… 第三集 第十八章 情變(1) 從接二連三的噩夢中醒來,張揚聽到,似乎有許多人圍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還有女人的嚶嚶哭泣聲。可是,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還在習慣性地左右擺動,腦子一時間昏昏沉沉,半天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身體疲累無力,好像剛剛跑了一場馬拉鬆下來一樣。 勉強睜開雙眼,映入張揚眼簾的,卻是吳芸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吳芸似乎剛從訓練場下來,身上還穿著迷彩服、戴著貝雷帽。此刻,她坐在床邊,臉上掛著淚痕,雙眼直直地看著張揚,眼底卻是一片絕望的空洞和茫然,似乎什麼都沒看見。 「芸芸,你……你怎麼來啦?這……這是在哪裡?」張揚心底大痛,費力地伸出手掌,輕輕摸去吳芸臉上的淚痕。 「揚,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吳芸一聲驚叫,空洞、茫然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換作發自內心的狂喜,雙手順勢抓住張揚撫摸她臉龐的手,再也不鬆開。似乎害怕一鬆手,就再也抓不回來。 眼淚,又嘩嘩地流下這個堅強的女警的臉龐。 「忽」地一下,張揚感覺頭頂一黑。使勁眨巴一下雙眼,張揚才看清楚,是上官玉蘭,還有本來應該在醫院療傷,現在卻用繃帶吊著手臂,也站在床前的安勇。 這兩人與吳芸一樣,表情都十分奇怪。 除了一致的驚喜之外,上官玉蘭的雙眼不停地在張揚和吳芸身上游來游去,彷彿在擔心著什麼。看到張揚醒來,安勇鬆了一口大氣的臉上,隱隱露出古怪的笑意。 上官玉蘭眼中的驚喜卻一閃而過,緊接著,一層冰霜佈滿了艷麗的臉龐,雙眼燃燒起熊熊的怒火。如果換一個地方,張揚相信,以她母老虎的性格,一定會撲上來狠狠地咬死自己! 透過圍在床邊的幾個人,張揚看到,一個苗條的人影站在角落裡,腳下移動了幾次,卻始終沒有勇氣走過來,剛剛暫停一會兒的哭泣聲,又嚶嚶地響了起來。 陳雅! 張揚腦子轟地一聲,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麼狀況!糟了,這次丟醜丟大了,事情也大條了! 當時在意亂情迷之下,加上心切搶救陳雅的生命,張揚根本沒有想到,在輸送給陳雅百分之一的內識能量後,自己會昏迷過去。一定是陳雅被他「垂死掙扎」的樣子嚇壞了,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羞恥,只好向上官玉蘭求救。 而上官玉蘭和陳雅將張揚送進假日酒店最近的醫院後,碰到了安勇,事關重大,安勇不敢隱瞞,立刻又通知了訓練中的吳芸…… 天啦,事情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張揚恨不得再一次昏過去,駝鳥般暫時逃過這一劫再說。可是,越來越清醒的神智和逐漸恢復的身體,不管張揚怎麼「努力」,卻沒有辦法暈死過去。 張揚偷偷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所在的地方是醫院的高級病房。可能因為他中了「馬上瘋」的事情也太丟臉了,上官玉蘭一定嚴密封鎖了消息,病房裡除了他們幾個人,再也沒有別人。 閉上雙眼,痛苦地掙扎了一霎間,張揚還是決定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坦白。逃避絕對不是他的性格。張揚捫心自問,至少,他的出發點是問心無愧的。在瞭解事實真相後,他心甘情願接受她們的一切判罰。 「對不起!」張揚努力抬起身子。吳芸趕緊摟住他的身子,想將他扶起來,突然又想到什麼,生氣地重重一放,「哎喲」一聲,張揚又跌回床上。 張揚苦笑一聲,只好自己撐起身子,靠在床頭。 吳芸心痛地看著渾身還沒有多少力氣的張揚在床上掙扎,心裡又痛又恨,重重地哼了一聲:「哼!」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出來。 上官玉蘭心裡更像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在紅宮、夜闌珊之後,她就不知不覺間地對這個可惡的「流氓」產生了莫名的情愫。之後,她收集了有關張揚的所有新聞報道,這才知道張揚有一個照顧了他四年的女警戀人。可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甚至拉下面子,去主動接近、迎合張揚。 那天從試驗室簽定完兩隻毒猴之後,如果不是張揚膽小,她說不定就成功了! 在幾個女人中,在骨子裡,反而是上官玉蘭最叛逆、最不願意向世俗低頭。雖然已經有過一次失敗的經歷,她確從來沒有考慮過從這場危險的愛情角逐中退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換作她是吳芸,會有什麼感受。她只是根據心的指引,性之所至,該愛就愛,該恨就恨。她只知道,如果讓這麼優秀的男人從她眼皮底下逃走,她一定會後悔一生。 死皮賴臉的加入飛揚公司,只是她計劃的第一步。自信的上官玉蘭堅信,她總有一天會攻下張揚這個「堡壘」。 可是今天,當她在辦公室看到陳雅只披著一張毛巾,衣衫不整地衝進來,當她看到張揚赤裸身體,在床上抽搐的時候,女人的本能卻讓她妒火中燒,重重地一個巴掌打在只知道哭泣的陳雅臉上!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在自己的內心,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前衛和開放。她並不是不在乎吳芸,並不是不在乎張揚有其它女人。她也想成為這個優秀男人的唯一! 可是,當吳芸從接到安勇的電話,連衣服都沒有換,急沖沖地從奧體會安保中心跑到醫院後,上官玉蘭痛苦地發現,吳芸可以放肆地伏在張揚身上呼喊、痛哭,瘋了一樣地拉著醫生的手求他一定要救她的情人。而她上官玉蘭,卻什麼也不能做,也不應該做! 就連對陳雅的那一巴掌,也應該是吳芸來打,而不是她。 房間裡,各人都在轉動著不同的心思,氣氛裡顯得異常沉悶。張揚終於開口了,口氣是那麼堅決、肯定:「小雅,你過來!」 吳芸眼皮一跳,扭到一邊的頭飛快地轉了過來,眼睛裡的憤恨立刻消失不見,只剩下萬般的無助、驚恐和哀求。張揚心中大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狠不得立刻將吳芸抱在懷裡,告訴她,自己永遠也不會放棄她,自己會永遠愛她、疼她。 可是,在這件事情裡,張揚不用想也知道,現在受到傷害最大的不是吳芸,也不是上官玉蘭,而是陳雅! 張揚一狠心,將伸向吳芸的手轉向陳雅的方向,再一次溫柔地呼喚:「小雅,你過來。」 在所有人不同含意的目光裡,陳雅猛地停止了抽泣,似乎被張揚的呼喚嚇了一跳,驚恐萬分地抬起頭來。蒼白得好像一張白紙的臉早就憔悴得不像樣子,佈滿血絲的雙眼腫得比核桃還大。自信、青春、活潑,本來應該屬於這個少女的一切,再也無法從她臉上找到,驚恐、絕望的目光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飛快地從吳芸、上官玉蘭、安勇臉上掠過,看也不敢看張揚一眼。 張揚輕輕一擺頭,做了一個暗示。安勇猶疑了一下,還是遵命走過去,用他沒有受傷的手將陳雅拉到張揚身邊。 輕輕將仍然不敢看她的陳雅拉到床上坐下,張揚雙手緊緊抓住陳雅神經質地顫抖著的小手,用內識能量向她的大腦傳過去一絲撫慰、鎮靜的信息,幫助她平靜下來。 「安勇,你出去守在門口,任何人都不准進來——就是醫生也不准,因為我的病他們治不了,而且,我已經好了。」 第三集 第十八章 情變(2) 張揚之所以將安勇支出門外,因為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只要稍微透露出一星半點,他相信,一定會在全球引起軒然大波。不管他和安勇私交多麼好,安勇畢竟還是紅宮警衛團的正式軍人,如果上級向他問話,他不可能幫助張揚隱瞞什麼。 聽到隔音十分良好的房門關上,張揚用內識能量測試一下,確定安勇不可能聽到房間裡的聲音,病房也沒有任何監聽設備後,張揚鄭重地向幾個暫時忘記了他的「錯誤」,不解地望著他的幾個女人道:「好了,現在只剩我們幾個人了。芸芸、小雅……還有上官,你們都不外人。我決定,把我的秘密和你們一起分享……」 略略帶著幾分傷感,張揚從四年前在蓉城的車禍開始,平靜地述說著自己與來自遙遠的外星文明星球,大原星系的外星生命格林蘭的相遇,直到發現林一龍和胡青的陰謀,他是如何順利處理愛克一號事件、丁克兒事件、抗癌一號的秘密,奧體會的禁藥事件、毒猴事件,與陳雅為什麼發生關係……除了關於傅玉山和無極集團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張揚娓娓道來,事無鉅細,毫無隱瞞。 有些事情,上官玉蘭本來就參與了一部分,吳芸和陳雅卻毫不知情。可是,她們都沒有想到,在遙遠的宇宙中,竟然真的有外星生命存在,而且,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獲得了外星生命的先進文明知識、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超人」! 相比於張揚是獲得了外星力量的「超人」,還有躲在背後操控奧體會運動員、毒猴的黑手,一張正在針對中華撒下的陰謀大網,張揚與陳雅今天犯下的「錯誤」,反而顯得不那麼令人吃驚了。 張揚的敘述早就停了下來,三個女人的嘴巴還大大的張著,無法合攏。 吳芸和上官玉蘭早就忘了要質問、懲罰他和陳雅的「醜事」。吳芸眼睛裡恢復了她以前面對張揚時,慣有的溫柔和嫻慧,只不過,眼睛裡的苦澀還未完全褪去。 上官玉蘭眼裡全是狂熱的星星,看向張揚的目光更加也更加堅定和執著。當然,無意間看到她的表情的吳芸,卻並不明白上官玉蘭此時心情激盪,在緊張地籌劃著在這場還未理清的多角關係中插上一腳! 這個時候,就格外顯出陳雅的可愛和還沒有受到世俗污染的純潔。 張揚的解釋一掃她對那場「強姦」的所有陰霾,她知道,吳芸暫時不會仇恨她、詛咒她了。現在,陳雅才有時間回想當時發生的一切,幾分鐘前還令她痛恨和憎惡的醜惡立刻變成了讓人羞澀、甜蜜的回憶。 陳雅臉上笑開了花,就好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蒼白的臉頰上露出羞澀和驕傲的紅暈。 她確實也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自從清醒之後,張揚就一改過去「花心揚」的作風,即使與愛意深濃的吳芸,因為吳芸要堅守最後一道防線,張揚每次都尊重她的選擇,沒有突破最後的一道防線。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便宜」了與張揚相識最晚的這個小丫頭! 吳芸也想到了這一層,不禁暗暗痛恨自己膽怯,不敢大膽地邁出那一步。此刻,她的內心只剩下苦澀和失落,委屈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透過淚幕,癡癡地看著她一直在植物人的時候就愛戀上的男人,失落看著幸運地與她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的陳雅毫不掩飾地挺起她驕傲的小胸膛。 吳芸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傷心,抽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揚手足無措,想摟住吳芸又不敢,只好將求救的目光射向房間裡唯一的「外人」上官玉蘭。她是此時安慰吳芸的最佳人選。上官玉蘭丟給張揚一個大大的白眼,遲疑了一下,猛地一咬嘴唇,上前扶住痛哭的吳芸。 「芸姐,別哭了。既然今天張揚把話都說開了,這裡也沒有外人,我看,只有大家敞開心扉,商量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才是解開這個心結的唯一辦法!」 說完,上官玉蘭眼光灼灼地掃過愕然停止哭泣的吳芸,還有懵然無知的陳雅:「要退出這場競爭的人先舉手。」 因為在上官玉蘭面前有過剎那間的軟弱,再加上張揚比吳芸更瞭解上官玉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張揚頓時明白上官玉蘭話裡的「我們」是指什麼。 她竟然在張揚焦頭爛額,寄希望她來幫助消弭這場危機的時候,火上澆油,將自己追求張揚的決心赤裸裸地擺在了吳芸面前。而且,她還故意含糊其詞,讓人誤解,好像她早就與張揚有一腿似的。 張揚氣急敗壞地撐起身子,結結巴巴地吼道:「上官……你,你……」 上官玉蘭優雅地攏攏耳邊的頭髮,露出瑩白如玉的額頭,款款走近床邊,纖纖玉手狐媚萬千地撫上張揚的胸口。 被這突發事件驚呆了的吳芸一時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從床邊站起來,為上官玉蘭讓出位置,自己倒變成了觀眾似地看著上官玉蘭表演。 如果說張揚在以前除了對上官玉蘭自以為是的性格不感冒之外,從來就不乏對她的好感,那麼此時,張揚看著臉上漸漸失去血色,顯得更加淒楚、慘白的吳芸,看著外柔內剛的吳芸眼中慢慢蒙上一層傷心到極點的灰敗之色,張揚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原諒上官玉蘭! 心中的怒火和怨念讓內識能量像煮沸的開水一樣,剎那間衝出腦海,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病後的無力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張揚的臉色剎那間拉了下來,顯得異常猙獰可怖,「呼」地抓住上官玉蘭還在他胸膛上摩挲的手腕,大力地向後一甩:「上官玉蘭,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無恥的女人!」 被激怒之下的張揚這麼一甩,雖然張揚還有幾分理智,沒有加上內識能量,上官玉蘭卻也受不了,「騰騰騰」幾個倒退,「呯」地一聲大響,直撞到牆上才穩住趔趄的身子。 陳雅和吳芸一樣,當上官玉蘭以出人意外的表現靠近張揚的病床時,她也從張揚手中掙開小手,退到了一邊。此刻,她距離上官玉蘭只有幾步遠,她單純的腦瓜還想不明白剛才上官玉蘭和張揚異常的表現意味著什麼。上官玉蘭被張揚一甩到陳雅身邊,她下意識地尖叫一聲,以運動員特有的敏捷反應一個跨步,穩穩地扶住搖搖欲墜的上官玉蘭。 「陳雅,放開她!」餘怒未消的張揚絲毫也不想表現自己的紳士風度,厲聲地向陳雅喝斥道。 陳雅被這變了調的怒喝嚇得雙手一哆嗦,連忙放開上官玉蘭,委屈地看了一眼臉色黑得嚇人的張揚和臉上紅白交織、絞著雙手不知如何是好的吳芸,遲疑著退後兩步。 令人窒息的幾秒鐘靜默後,披頭散髮,被蒙住面孔的上官玉蘭嘴裡發出一陣變了調的尖笑。等她抬起頭來,那陣尖笑也從半空中戛然而止,來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讓人心裡一陣陣地難受。 似乎剛才的意外並沒有打擊到上官玉蘭,她還是那麼優雅地舉起雙手,露出兩截白生生的手臂,將臉上的亂髮束到耳後。剛才的狼狽立刻消失不見,上官玉蘭臉上竟然是如花的笑靨,眼角竟然春意無限,越發嫵媚動人: 「張揚,你真的不在乎我嗎?在這個房間裡,是誰第一個知道你擁有特異功能……哦,不對,應該叫內識能量的?你帶我第一次進入時空隧道的時候,芸姐還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吧?又是誰三番兩次帶我進入時空隧道,幫助他提取奧體會運動員的檢驗樣本,那個時候,某人只怕還在想辦法對芸姐瞞著他擁有內識能量和掌握了外星科技文明的事吧?又是誰曾經對我說,『我一定會靠真本事攻破你的防線,佔據你的心巢,讓你成為我張揚的女人』……」 上官玉蘭的聲音越來越溫柔,張揚的臉色卻由憤怒變得越來越尷尬。因為上官玉蘭一點也沒有誇張,這些事、這些話都是張揚曾經做過、說過的,他想否認也不行。 張揚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觀察此時吳芸的神情,心裡恨不得煽自己兩個耳光。他可不敢在這時候告訴吳芸,那些話是因為當時他還沉浸在剛剛掌握了內識能量的狂喜中,再加上和吳芸還接觸不久,相互間的感情還沒有升溫,才以「花心揚」對付女人的一貫心態,半真半假地對上官玉蘭說出那些「豪言壯語」。 如果因為自己的胡言亂語將以前「花心揚」的老帳翻出來,遠有幾年前的靡爛糗事,近有半推半就對陳雅進行「反哺」的惡行,只怕神仙也會發怒,更何況正處在崩潰邊緣的吳芸! 吳芸和終於明白狀況的陳雅卻沒有注意到張揚的心虛,她們震驚地看著此刻彷彿迸發出無窮的潛力,無師自通,將女人的風情表現(或者說表演)得淋漓盡致的上官玉蘭。她們都被上官玉蘭自信、迷人的風情和那些錐心之語刺得鮮血淋漓。 將一顆心在幾年之前就暗暗交付給自己照顧的病人的吳芸,不通世務,卻知道只有夫妻間才能發生那種關係的陳雅,兩個分別與張揚精神和肉體上擁有最親密關係的女人,她們的心像脆弱的瓷器,在上官玉蘭溫柔卻冰冷如鐵的話語裡,碎成一堆粉末! 陳雅已經忘了對於吳芸來說,她實際上是比上官玉蘭走得更遠的「第三者」。她只知道,如果時光倒流,她情願自己永遠不要在水上運動中心認識這個叫張揚的男人。她只知道,如果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情願當時在張揚的掌下變成乾屍,也不要和張揚發生那羞人的一幕! 「教練……」這個時候,陳雅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教練,不似父親,卻勝似父親的那個老男人。 她迷濛著雙眼,以豹子般敏捷的速度突然起動,拉開房門衝了出去。她只想立刻投入教練懷裡,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呯」地撞門聲裡,張揚猛然抬起頭來,還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吳芸也踉踉蹌蹌地扶著牆壁,衝出門口。那無聲灑落的幾滴淚珠飄蕩在空中,在張揚下意識地注入內識能量的目光中減慢了速度,閃著雪白的殘影,驚心動魄地在落到光滑的地板上,綻開成淒艷的花朵…… 第三集 第十九章 神農山中(1) 盯著地板上那常人不湊到眼前,根本看不見的幾點淚花,張揚傻傻地半天沒有反應,只有一個聲音在心裡不停地念叨:「該死,該死,該死……」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罵自己,還是在詛咒上官玉蘭。 安勇從門外探進頭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張總……」 張揚猛地一驚,這才從呆滯狀態清醒過來,一把扯下手上的輸液管,衝出房門。 安勇吊著受傷的胳膊,連忙跟上張揚慌急的腳步。不用猜,他也知道剛才病房裡出了大狀況,他本來不應該在這時多話,可是,現實卻迫使他不得不提醒張揚:「張總,你想追誰呀?陳雅走的左邊的防火通道,吳警官坐的右邊的電梯……」 就好像碰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一陣風似的張揚在通道的十字口剎住腳步,茫然地左右張望。 是啊?我應該追誰啊?陳雅還是個小丫頭,不久前才和自己發生了……那種事,應該去追她吧?可是……可是吳芸,我怎麼能讓吳芸這麼傷心地離開我? 張揚還來不及下決定,「□□□」,隨著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一聲幽幽的歎息在背後響起:「誰也追不上了,她們都走遠了。」 張揚猛地一回頭,眼冒凶光地盯著臉色異常平靜的上官玉蘭:「你……你……」雙唇哆嗦,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安勇目光閃爍,連連給上官玉蘭打眼色,上官玉蘭卻熟視無睹,挑釁地抬起下巴:「張揚,不管怎樣,你都應該感謝我。現在不什麼都解決了嗎?陳雅,吳芸,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煩你!你又可以做你的『花心揚』了。我和你……」 張揚好像屁股上被狠狠地蜇了一口,渾身一震,臉色卻反常地平靜下來,雙手也不再哆嗦。他一把撈住上官玉蘭的細腰,緊緊貼住上官玉蘭曲線曼妙的火熱嬌軀,在上官玉蘭驚訝的尖叫聲中,以令安勇極其詫異的曖昧動作將還未完全癒合的雙唇湊近上官玉蘭耳邊,臉上露出無比燦爛的笑人,只有他和上官玉蘭才聽得見的聲音卻冰冷如霜,充滿了怨念和憤怒: 「上官玉蘭,我現在就通知你,你被我——飛揚公司董事長兼總裁張揚解雇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我和你,因為我絕對不允許你這樣的賤人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記住,不要企圖向任何人暴露我的秘密,因為那個後果絕對不是你所能夠承擔的!」 話一說完,張揚猛地鬆開雙手。上官玉蘭失去支撐,一個踉蹌,又是一聲低聲驚叫,在安勇的幫助下才勉強站穩住身子。等她和安勇重新尋找張揚的身影,卻發現左右兩邊的走廊杳無人跡,只有拐角處似有微弱的藍光一閃,又迅即消失不見…… 張揚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進入時空隧道的時候,動用了多少內識能量,將出口定在了什麼位置。他閃身從時空隧道出來,將內識能量注入雙眸,這才勉強辨別出來,周圍全是參天古樹和茂密的灌木。漫天虯結的樹葉和枝蔓擋住了明亮的月光,偶爾有一絲光線從枝葉的縫隙裡透進來,影射出嵯峨怪異的山石和樹木形狀。側耳傾聽,似乎還能聽到野獸糝人的低嚎和鳥蟲驚走的沙沙聲。 張揚很快就明白過來,時空隧道竟然將他送到了某個原始森林! 如果換作其它任何時候,張揚立刻就會以時空隧道逃之夭夭,回到他所熟悉的城市中。可是,張揚此時卻深深陷入對吳芸和陳雅的自責中,不能自拔。張揚知道,就好像那醫院裡那一條十字通道,只有當他決定了到底是向左走,還是向走,他才有資格去接近那個方向的女人。 可是這樣一來,也注定他要放棄和更深地傷害另外一個女人! 嚴格地說起來,張揚在受傷昏迷之前的生活雖然荒唐,卻並沒有真正的戀愛過。吳芸才是他的初戀!而陳雅,卻是他「收心養性」後第一個有了肉體關係的女人。 他完全沒有處理這種三角關係的經驗和情感歷練。 張揚下意識地從醫院逃出來,既有躲避上官玉蘭糾纏的意思,更多的,卻是一種自我逃避的駝鳥行為。 所以,當張揚發現時空隧道莫名其妙地將他送到這個遠離繁華和喧器的原始森林後,他不但沒有吃驚,內心的焦慮反而一下子舒緩下來。也許,時空的距離才是考驗感情的方法吧? 聞著原始森林特有的,混和了清香和腐爛的味道,張揚隨便找棵大樹,裹緊身上的病人長袍,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十天後,由鄂都大學幾個放暑假後的大學生組成的野外探險小組在國家自然保護區,神農原始林區腹地的裴翠谷沿著山勢較為舒緩的南坡向下攀援。由六個興趣相投的大學生組成的探險小組中,兩個受到同伴重點保護的女士的包裹全部負在同伴的背上,兩位相貌姣好的女士一身輕鬆的夾在幾個氣喘吁吁的男人中間,還有閒暇四處張望,欣賞四周的景致。 突然,隊伍左側的灌木叢中一陣「稀哩嘩啦」亂響。膽子最小的候家麗正好掃視到這個方向,頓時嚇得一聲尖叫:「野獸!左邊!」 「抓住安全索,不要亂跑!」探險小組的組長是大四的李東生,與其它幾個「菜鳥」同伴相比,他是一個已經有四年經驗的「老驢客」了。他幾乎與侯麗同時發現了情況,立刻大聲呼喝有些慌了神的隊伍。 李東生收緊腰上的安全索,從領頭的位置爬回隊伍中,低聲吼道:「別做聲,趕快躲到那塊岩石後面去。記住,不管它是什麼東西,千萬不要驚動他。」 五位同伴有了主心骨,一邊猛點腦袋,一邊緊緊地閉住嘴巴,迅速躲到一塊凸出地面兩火高的山石後。 李東生最後一個藏到山石後,緊張地向這會兒又沒了動靜的灌木叢張望。其它同學都沒有野外活動的經驗,李東生作為組長更感責任重大。他甚至都感覺到,因為緊張,汗水已經浸透掌心,雙手滑膩膩的都快抓不住手上的砍刀了。 屏氣凝神間,恐怖的氣氛下,時間好像過得格外慢。十秒、二十秒、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那處灌木彷彿與他們故意作對一樣,竟然再也沒有動靜。 李東生悄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暗暗決定,再觀察兩分鐘,如果還是沒有動靜,說不定野獸已經逃走了,還是讓隊伍早點爬下山要緊。因為要照顧兩位女同學,他們已經比計劃的速度慢了許多,再不抓緊時間,只怕在太陽東山之前趕不到預定的宿營地。 可是,李東生的如意算盤卻立刻被打破了。 在他一愣神之間,那處灌木叢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嘩嘩」的爬行聲更加巨大,其中彷彿還夾雜著怪異的「呸呸」聲。 「組長……」 「它……它出來了,它朝我們這裡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第三集 第十九章 神農山中(2) 畢竟是一幫烏合之眾,大家很快就忘了李東生的禁令,慌亂的叫嚷聲幾乎掩住了灌木叢中的動靜。 猶豫之間,李東生還不及做出反應,他突然聽見「叭噠」一聲,隊伍中長得最壯,也是學校田徑隊隊員的趙風一把解開腰上的安全索搭扣,舉著他那把花了二個月生活費買來的瑞士軍刀,「哇啦啦」一聲怪叫:「他媽的管你是什麼東西,老子跟你拼了!」 李東生一把沒有抓住從他身邊衝出去的趙風,慌急之下,腰上的安全扣竟怎麼也解不開,急得他在原地跳腳,徒勞地大聲嚷嚷:「趙風,快回來,危險!」 被恐怖的氣氛刺激得有些失常的趙風根本沒聽見李東生和同伴的呼喊,幾步跨過十幾米的視線開闊區,一頭扎進灌木叢中…… 就好像一滴雨水掉進了海洋,趙風的身影立刻被無邊無際的神農原始森林吞噬,連個泡都沒冒一下:搖晃的灌木叢又重新歸於平靜! 山石後的五位組員被這意外驚呆了,人人張口結舌,連李東生都不知道,他應該怎麼辦? 一起衝上去?情況不明,一旦和野獸搏鬥起來,誰來保護兩位女同學?立刻向山下逃跑?那趙風怎麼辦?他可是大家相處了幾個的好朋友啊…… 李東生雖然是一個旅遊狂兼半個業餘探險者,在四年的假期中都打上背包,遊歷大江南北,可是畢竟沒有任何社會經驗,一遇上這種生死抉擇的大事,學生的優柔寡斷頓時顯露無遺。 沒等李東生做出他一生中最困難的決斷,侯家麗突然驚喜地尖叫一聲:「趙風!快看,是趙風……咦,怎麼他身邊還有一個……一個,天哪,野人!我們碰到了神農野人!」 「呸!小丫頭,鬼叫什麼?看清楚嘍,我不是野人,我是和你們一樣的現代人!」那個被侯家麗稱為「野人」,穿著一身份不清什麼顏色的長袍,鬍子拉碴,一張臉也髒得看不清本來膚色的人一口吐去嘴裡咀嚼的野果,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山石後探出頭來的探險小組的成員們燦然一笑。 本來應該在趙風手上的瑞士軍刀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那「野人」手上,趙風用左手捏著剛才握刀的右手手腕,似乎在那「野人」手上吃了個暗虧,呲牙咧嘴地「呼呼」直吸冷氣。 既然那「野人」會說普通話,當然就不是野人了。李東生和隊員們相顧愕然,這才知道,他們竟然被這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人」嚇了個半死不活。看他手上還握著一大把吃剩的野果,顯然是在那灌木叢裡採摘野果充飢。 不用說,他這就是為了逃避糾纏不清的情事,被時空隧道誤打誤撞送到神農原始森林,又自暴自棄,自我放逐的張揚了! 即使還沉浸在深深的自責和麻木狀態,沒有發現灌木叢外這個探險小組的張揚,但是以他在任何時候都在經脈中流動的內識能量,張揚憑著本能一招就制住了要與他這個「野獸」拚命的起風。 十天來沒看到一個人影的張揚乍一看到自己的同類,心底的喜悅和興奮不可名狀,心底還未完全消退的陰影也煙消雲散,一聽到那個小丫頭的驚叫,他竟然也有心情鬥起嘴來。 張揚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來探險的旅遊者。而且,他能說出一口沒有任何方言的普通,說明也不是當地的土著。既然是一場誤會,六人小組的成員們恐懼一去,強烈的好奇心立刻被以奇異的方式出現的張揚勾引了起來。 大家蜂擁而上,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紹之後,迫不及待地開始詢問張揚的名字和來歷。張揚一邊貪婪地喝著這些年輕人遞過來的礦泉,大口地吃著他們送上來的乾糧,一邊信口胡謅,編著破漏十出的謊話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李東生卻皺著眉頭從人群中退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取出他當作寶貝一樣的手機。 這可是他用積攢了一年的錢,剛剛購買的衛星電話。信號通過衛星轉接,不受地域限制,在任何偏僻的地方都能通話和無線上網。而且,還有GPS定位功能,正是像他這種「准驢友」的必備利器之一。不過,它的費用也昂貴得嚇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工薪階層可以承受的。 即使李東生出生中產家庭,父母也挺支持他的愛好,為了買這個電話,也讓他肉痛了好久。 李東生打開手機,開通定位功能,開始默默地計算今天剩下來的路程。哎,看來,今天又趕不到預定的地點了…… 以張揚銳利的目光,他早就從人縫中發現了李東生手上的電話。他內心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假期結束了,也該過問一下公司的事了。 張揚輕輕分開人群,走到李東生身邊:「小兄弟,電話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探險隊的其它成員都知道,李東生把這個電話看得像寶貝一樣,甚至連兩個女隊員都從他手上借不到。他還美其名曰,這是探險小組最後的求救工具,電池容量有限,誰也不准亂用。 可是,面對經歷過大風大浪,連在美利國總統面前也不會示弱的張揚,聽到張揚不容置疑,命令似的請示,李東生竟心虛地不敢反抗,乖乖地將電話交到張揚手中。 張揚微微一笑,迅速接通了遠在蓉省的飛揚公司總裁秘密室。 「喂,秘書室嗎?我是張揚……」張揚剛一開口,就聽見電話裡一聲驚叫:「張總,是張總的電話!」從電話傳來的聲音聽,那一位叫王蓉的秘書長小姐好像在扯開嗓門大叫。 張揚莫名其妙地將電話從耳邊拿開一點,心裡暗暗不爽,這小丫頭是怎麼回事呀?連個電話也不會接了,就知道在電話那頭髮春一樣尖叫。 緊接著,電話裡傳來一陣喧鬧聲,「呯」地一聲巨響,好像還打爛了什麼東西,一個喘著粗氣的男聲從電話裡傳來:「張總,我是安勇,你快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我們都滿世界找了你三天了!」 張揚一驚,還以為公司出了什麼事情,連忙問道:「安勇,你不是在燕都住院嗎?怎麼回蓉城了?不要急,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還是……還是芸芸和小雅,不是……不是她們出了事吧……」 張揚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生怕從安勇嘴裡聽到不好的消息。 安勇可能也急昏了頭,並沒有聽清張揚後面的幾句話,只管在電話那邊扯開大嗓門使勁喊:「張總,吳民……吳民助理找你有急事!吳助理在三天前就趕到了蓉城,現在還在蓉城飯店等你的消息。你現在在哪裡呀?趕快告訴我具體方位,我馬上讓當地的警務局護送你到機場趕回來……」 安勇還沒說完,電話裡傳來另外一個男人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安勇:「小安,哪裡還能坐民航的班機?告訴張總,我們立刻安排當地的駐軍用軍機接他回來!」 張揚腦袋「嗡」地一聲,立刻漲了起來。吳民坐鎮蓉城專等自己的消息,安排當地軍區的飛機緊急接自己回蓉城……他當然明白,吳民身為國務院排在總理和兩位副總理後面的四號人物,不可能為他那點狗屁的三角、四角戀愛弄這麼大的陣仗。 張揚緊張的思索,難道是傅玉山那個混蛋搞出了什麼大事?不可能呀,奧體運動隊的事情已經提前處理,那兩隻毒猴已經被換掉…… 難道是傅玉山又從國外重新偷運了「愛神」病毒入境?這也不可能呀,他明明知道我有對付愛神的手段,他沒有解決我這個大障礙,不可能鋌而走險…… 想了半天,張揚才猛地一拍自己腦門。傻瓜,想不出來不會直接問嗎?連忙把話筒舉到耳邊:「安勇,連吳助理也驚動了,是不是紅宮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張總,不會吧?這些天你到底在幹什麼?沒有看電視和新聞嗎?算了,不要多說了!我求求你了,張大老爺,你快點告訴我具體位置!」 張揚苦笑一聲,抬頭看一看周圍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心說我告訴了你位置,華東軍區的直升機又怎麼在這裡降落啊?我在這裡閒逛了十來天,都沒有見到一塊可以停靠直升機的空地。 看來,只得動用內識能量,用時空隧道回去了。 「安勇,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在一個……不,三個小時內趕回來的。」為了不讓安勇再煩自己,張揚也不等安勇回話,迅速按了掛斷鍵。 雖然沒有得到具體的答案,但聽安勇的語氣,顯然不是中華出了什麼大事。張揚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靈活地操縱電話的按鍵,利用電信公司提供的網絡服務找到了國內最大的新聞網站。 李東生在旁邊驚訝地低呼一聲,心裡暗叫倒霉:上網可是要按流量計費的呀!他自己就從來捨不得用手機上網。探險小組裡有兩個超級網蟲,自從四天前隊伍進入神農原始林區後,天天纏著他要用他的手機上網,他都沒有同意。 心急火燎的張揚哪裡管李東生在打什麼小九九,因為網站首頁上幾個大字一下子就讓他呼吸為之停頓。 「韓民國『愛神』肆虐,本站視頻正在直播!」 張揚強穩心神點開網站的視頻直播室,手機屏幕上一陣抖動,受手機網絡的限制,畫面顯得並不連貫,不過,聲音還比較清楚。 直播室裡,主持人手扶掛在耳中的無線耳機,沉重卻微帶興奮地打斷了一個正在滔滔不絕地議論的嘉賓,急切地說道:「對不起,楊博士,請你稍等一下。剛剛本站記者傳來最新情報,在三十分鐘前,與韓民國之間有空中航線的最後一個國家,利魯國外交部發佈了正式公告,宣佈即刻起封鎖與韓民國的所有航線。至此,從兩天前韓民國宣佈在蒼川道爆發『愛神』病毒以來,所有與韓民國建立直接航線的國家和地區都封鎖了水、陸、空的所有港口。愛神肆虐的韓民半島真正成了被世界遺棄的孤島,一億五千萬韓民人和世界各國被迫滯留在韓民國的旅遊者和僑民不得不繼續承受死亡的威脅。同時,蓉省的同事也發來最新消息,我國國務院總理特別助理吳民仍然陪同韓民國副總統金永勳先生滯留蓉城,十天前失蹤的飛揚公司總裁張揚先生仍然沒有出現……」 腦子「轟」地一聲,張揚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傅玉山,一定是傅玉山這隻老狐狸幹的好事! 可惜,現在不是追究傅玉山為什麼這樣做的時候,而是要第一時間趕到韓民國,幫助韓民國化解這場浩劫! 因為中華與韓民國之間,是僅僅相隔了一條安興山脈的鄰邦。即使不考慮韓民國的一億五千萬國民,張揚也要考慮一旦愛神病毒飛過興安山脈,將會給中華帶來什麼大的災難。 張揚退出視頻直播室,隨便翻了幾條文字新聞,發現網站上幾乎所有的消息都是關於韓民國暴發愛神病毒的新聞。反正金永勳正在蓉城等著向張揚求援,他手中才掌握了第一資料,張揚也沒有心情再繼續看下去,關了手機,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盡快會回蓉城,會和金永勳後飛到韓民國撲滅「愛神」。 張揚永遠也想不到,他這一次回到蓉城,他將面臨怎樣的挑戰。如果他能夠早知道命運的神秘和不可預測,他也許情願在神農原始林區當他的「野人」! 第三集 第二十章 聖地(1) 安興山脈,沿著中華西北邊境線橫跨一千五百公里,正好成為中華守衛西北疆的天然屏障。 因為土地荒漠化,位於安興山脈腳下的遼東小鎮漠合在二十幾年前就被人們廢棄,方圓一百公里內不見人煙。漠合背後,就是安興山脈中眾多死火山之一的土谷火山。翻過土谷火山口,再朝北面行進一百公里,越過有邊防軍駐守的天雲山,就進入了中華東北疆域的鄰國——韓民國的土地。 黃動和暗組一行二十多人化妝成野外探險隊,帶著被強制服用了神經壓迫類藥物,一天到晚渾渾噩噩,任人擺佈的白揚,在6月27日傍晚,開著七輛沙漠越野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漠合鎮。 傅玉山所說的來自「聖地」的接頭人早就等在了那裡。 一跳下車,看到來自聖地的五個人,儘管早有心理準備,黃動的心臟還是「咚咚」地劇烈跳動。這五個人身形彪悍,眉骨高聳,眼窩深陷,削頰高鼻,完全是最典型的維哈那人的特徵。不過,黃動卻知道,他們不是在中華政府的領導下,早就與中華其它民族融為一體,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建設地處中華西疆的維哈那民族自治區的真正維哈那人。 他們是維哈那種族進化中的旁支,認為維哈那族是背叛了伊斯教教義和偉大的真主的叛徒,聲稱自己才是真主最忠實的僕人、最純正的伊斯教信徒的突利斯坦人。卡馬斯恐怖組織的核心成員! 這五個人黃動全部都認識,他們原來就是保護緬匍那個秘密研究所的武裝成員。黃動上一次去研究所取「愛克一號」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們。 雖然當時黃動就知道他們是卡馬斯的成員,卻並沒有多大的驚訝。但是,當知道了傅玉山和卡馬斯的真正目的後,一切都變了樣:黃動無法抗拒傅玉山,也不想背叛傅玉山,卻開始憎恨自己的懦弱和無恥。一路上,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罪惡感就一直在折磨他。 「哈,黃動先生,老朋友,見到你真好!」那個叫烏利斯的卡馬斯成員操著熟練的漢語,伸開他的雙手,熱情地送給神思不屬的黃動一個熊抱。 黃動有些羞惱地掙開烏利斯的擁抱,皺著眉頭看了看周圍被黃沙籠罩,一眼只看得到殘亙斷壁,沒有一間完好住房的廢棄小鎮,不高興地道:「烏利斯,基地還有多遠啊?如果太遠了,我們沒有辦法在天黑前趕到,不如將就一下,今晚先在這裡休息一晚再說。」 聽到黃動的話,烏利斯和他的手下放肆地哈哈大笑。看到黃動臉都氣白了,烏利斯才收起笑容,正容道:「黃動先生,看來你對基地的『聖光』還是一無所知啊!如果你知道真主賜給我們突利斯坦人的聖光的強大能力,就不會說這種話了。聖光會把你們安全接引到基地,保證耽誤不了你們的晚餐。」 黃動一驚。繼傅玉山之後,這是他第二次從另外一個人那裡聽到「聖光」這個詞。按傅玉山的說法,「聖光」能把天上的飛機「抓」下來。聽烏利斯的語氣,「聖光」似乎還能把自己近三十人的龐大隊伍「接引」到基地。 「聖光」到底是什麼東西,有這麼厲害? 好奇心戰勝了對這些突利斯坦人的厭惡,黃動不由自主地問道:「聖光?聖光是什麼東西啊?」 烏利斯神秘地一笑,也不開腔,大手一揮,大聲吃喝道:「兄弟們,開始行動。」 「是!」烏利斯的手下高聲答應著,四下散開,指揮七輛越野車開到一片開闊地上,緊緊地挨在一起,將車熄火。烏利斯從懷裡拿出一個形似手電筒的儀器,圍著越野車劃了一個圓圈。 黃動仔細觀察,看見那個儀器中灑下了一種類似螢光的粉末,在白天也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做好這一切,烏利斯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個儀器,對黃動道:「黃先生,請命令你的人全部上車。聖光正在搜索這一片區域,它發現這些光粉後,會在五分鐘後將你們直接接引到基地。咱們基地見。」 黃動看了看烏利斯此刻顯得異常嚴肅的面孔,不敢再說什麼,一邊大聲地命令下車看熱鬧的暗組成員上車,一邊回頭問道:「烏利斯,你們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烏利斯搖了搖頭:「不,我們還要留下來清理你們車隊和聖光傳送後遺留的痕跡,以免暴露基地的秘密。我們會步行回去。」 黃動不再言語,等最後一名暗組成員跳上車,他也跑上關押白揚的那輛越野車,關上車門。 幾分鐘後,一道強烈的藍光突然從天而降,黃動只覺眼睛一痛,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躲避這可能刺瞎人雙眼的強光。昏天黑地裡,黃動只覺身子突然一輕,似乎正令人恐懼地向上飄浮。這種令人心頭難受的失重感覺剛持續了一、兩秒鐘,又突然間消失,身體重重地墜落到座椅上。 「哎喲……他媽的……這些混蛋在搞什麼?」車裡響起另外三個暗組成員驚慌的怒罵。被兩個暗組成員夾在後座的白揚也悶哼了一聲,可能也感覺不好受吧。 黃動睜開雙眼,半天才適應眼前的光線,重新看見東西。 「天啦,我……我看見了什麼?」黃動不敢相信地使勁揉揉雙眼。 風檔玻璃外面,荒漠中的漠合小鎮已經消失無蹤。車窗外是一個至少有七八十米高,長寬五六百米的巨大空間。空間四周的牆壁上,密密麻麻佈滿了一層一層的懸掛式走廊,幾架開放式電梯將一層一層向上延展的走廊串連在一起。走廊後面,是或大或小、或疏或密的一間間精鋼鐵門。 每一層走廊上都站著荷槍實彈、身穿沙漠迷彩服的卡馬斯恐怖組織的戰士。更多的穿著白大褂、或者突利斯坦人民族長袍、或者上班族服裝的人在走廊、電梯間忙碌地走來走去,上上下下。對於突然出現在這個巨大的基地一平如鏡的地板中央,顯得孤零零的幾輛越野車,這些人似乎習以為常,沒有停下來觀看一眼。 按黃動的估計,保守一點計算,在他一時數不清有多少層的懸掛式走廊上,至少佈滿了上千人的卡馬斯成員,在走廊、電梯中走動的研究人員和其它人至少也有兩三千人,如果加上在那些房間中工作的人員,這個被傅玉山和卡馬斯稱為「聖地」的基地少說也隱藏著上萬人的龐大隊伍。 黃動的擔心第一次動搖了,眼睛裡發出狂熱的光芒。 就憑這個令人恐懼的巨大基地,就憑那個「聖光」像魔法一般將整個越野車隊從漠合鎮「傳送」到這裡,遠遠超過人類想像的恐怖超能力,也許,傅玉山和卡馬斯分裂維哈那的陰謀真的會實現! 所有暗組成員和黃動一樣,當他們的眼睛能夠看到東西,他們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越野車隊孤零零地停在空空蕩蕩,沒有擺放任何設備的基地中央,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沒有一個人下車。 第三集 第二十章 聖地(2) 一個人影從幾百米外的角落向基地中央的車隊跑來,當他喘著粗氣,笑嘻嘻地打開車門,將黃動拉下越野車,黃動才恢復了正常的思維能力:「林一龍?原來你也從緬匍撤回基地了。」 在這個幾乎全是突利斯坦人、其它外國恐怖分子和在林一龍看來,都是神經有問題的科學瘋子組成的基地裡,能夠看到同是中華人的黃動和暗組成員,林一龍也感到極其親切。 林一龍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熱情地回答黃動道: 「緬匍的那個秘密研究所本來就是一個臨時研究所,因為基地附近都是荒漠,無法提供更多的動、植物活體標本,才在亞熱帶的緬匍設立那個臨時研究所的。愛克一號、二號激素、愛神病毒和其它研究項目基本上都完成了,加上在丁克兒試驗愛神之後,該死的美利間諜似乎找到了關於研究所的線索,所以我們在悅山幫的幫助下偷渡到韓民國,又由『聖光』接引到安興山脈的基地。」 黃動聞言渾身一震:「安興山脈?這麼說,基地還在中華境內?這……這怎麼可能?安興山脈的邊境線上駐軍雖然很少,可也不是吃素的,天上隨時有中華的偵察衛星飛過,建設這麼大的基地,還有上萬人每天都少不了的後勤保障,中華政府怎麼會沒有發現?」 像烏利斯一樣,林一龍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拍拍黃動的肩膀:「好了,親愛的黃助理,既然傅老闆讓你到基地來,就是讓你瞭解基地的所有秘密。這個不急,回頭我再慢慢告訴你。先讓我看一看,這個勞動黃助理親自押送的白揚是不是真的像張揚那混蛋!」 黃動無奈地一笑,只好命令站在身邊的三個暗組成員:「把他拖出來。」 三個暗組成員七手八腳將倒在後座上的白揚連拖帶拽地抬下車,一邊一人粗暴地夾住白揚的胳膊,讓虛弱的白揚勉強站直身體。 「這……這……黃動,你……你沒有騙我吧?這……這不就是張揚那混蛋嗎?」與白揚高矮差不多,如果不是那雙隨時都在眨動的三角眼破壞了整個面孔的協調,倒頗有幾分儒雅氣質的林一龍只看了一眼,立刻嚇得連退幾步,手指顫抖地指著雙眼無神,白晰的臉龐變得蠟黃憔悴,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的白揚。 看到林一龍有如當初他和傅玉山發現這個完美複製品一模一樣的驚恐表情,黃動得意地笑了,一伸手,猥褻地抬起白揚的下巴:「像吧?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小子還真不是張揚。」 「天啦,太神奇了!我他媽的真要相信真主的存在了,天下間怎麼會有這樣相像的人!我可是和這小子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竟然完全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如果這個白揚額頭上的傷疤和張揚那混蛋額頭上的傷疤一模一樣,我敢肯定,只要他不說話,就是張揚的父母也絕對不會懷疑……」 黃動不耐煩地打斷了還在驚訝地喃喃自語的林一龍:「現在人我已經帶過來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林一龍,如何處理這個白揚,老闆有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啊?」 黃動之所以當初選中青龍公司發動愛克一號計劃,因為林一龍不但熱衷錢財,同時也是分子生物學的碩士,專業能力只怕比之前的張揚還厲害。 在愛克一號計劃中,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林一龍迅速向黃動繳械,加入了傅玉山的黑暗組織。胡青只是被他們蒙在鼓裡的傀儡。所以,當暗組的成員發現蓉城警察秘密搜捕青龍公司的時候,黃動請示傅玉山之後,第一時間通知當時還在國外的林一龍逃到了緬匍的研究所,而將胡青賣給了中華公安充數。 對於林一龍來說,黃動對他不但有「知遇之恩」,在愛克一號事件上,還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對黃動一直抱有一絲感激之情,並沒有因為黃動頤指氣使的語氣而生氣。 聽到黃動的話,林一龍連忙道:「老闆親自與我聯繫過,接到你們後,先安排暗組的成員接受基地的特別訓練,在老闆大業成功,可以正式在公眾面前露面的時候,準備讓他們之中的佼佼者擔任貼身保鏢……」 黃動心中一動,看來,傅玉山還是信任這些他親自挑選的暗組的漢人成員多過突利斯坦人啊!黃動對自己在傅玉山心中的位置和「前途」更有信心了。 他和林一龍心照不宣地一笑,看到卡馬斯的一個小隊長帶著隊員踏著整齊的步伐跑了過來,兩人不再說話,使勁地握了一手就分開了。 在那個小隊長的大聲命令下,手下迅速將幾輛越野車開出空闊地,停到廣場一角的巨大庫房中。在得到黃動命令後,暗組成員也迅速整好隊,跟著那位卡馬斯的小隊長走進電梯,送往訓練基地進行可以想像的嚴酷訓練。 林一龍一邊和黃動有說有笑,談論著目光看得見的懸掛走廊上的女人的身體,一邊命令兩個卡馬斯成員夾著白揚,拐進一架停在底樓,沒有任何人乘坐的專用電梯,直接將他們送到最頂層。 電梯升起來後,黃動才發現,這個室內廣場的巨大穹頂除了安裝著無數射燈外,沒做什何裝飾,露出赤裸裸的岩石。這個巨大的基地竟然是建在山腹之中。 最上一層懸掛式走廊上,竟然看不到一個卡馬斯武裝戰士站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黑人站在電梯邊,接過了白揚。兩個卡馬斯成員恭敬地向黃動和林一龍敬了個禮,連電梯都沒有下,又原路返了回去。 黃動驚訝不已,不停地向林一龍打眼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林一龍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故意高聲道:「黃助理,不必驚訝。整個基地就建立在土谷火山口下面,距離漠合鎮只有十幾公里的直線距離。還有,這裡是基地最高的二十層,也是整個基地中面積最大的一層樓。由於『聖光』和整個基地的核心研究部門全部放在這一層,根據傅老闆和卡馬斯的協議,除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科學家和研究人員外,不准任何人踏進二十層一步——即使卡馬斯的首領、伊斯教的長老也不行。」 「為什麼會這樣?卡馬斯那些人就這麼聽話?」 「因為整個基地,甚至卡馬斯,都是傅老闆在二十幾年前找到了聖地、發現了聖光才有今天的發展!為了完成突利斯坦人的復教復國的願望,傅老闆和『聖光』的強大能力一步步展示後,伊斯教的三個長老已經在一年前提前封傅老闆為『聖子』!對於聖子的命令,那些宗教瘋子又怎麼敢違抗呢?哈哈哈……」 黃動愣愣地看著狂笑的林一龍,心裡一陣陣失落,眼睛裡冒出噴火的目光:「林一龍,幾天不見,看來你已經成了老闆的心腹啦!」 林一龍先是一愣,突然指著氣得鼻子都歪了的黃動,更加大聲地笑了起來:「哈哈哈……黃動,這是整個基地,所有的科學家和研究人員都知道的事實,你吃什麼醋啊?你以為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科學瘋子是為了什麼留在這裡?除了『聖光』能夠提供最先進的科技資料之外,還因為他們看到了傅老闆從中華分裂維哈那、建立一個專制王國的可能性!你以為他們可以抵抗老闆開出的條件,在一個專制王國中享受一人之下、奴役一方的巨大誘惑嗎?黃動,世界上那些所謂不能動搖的意志和道德,不是因為它的主人多麼高尚,而是收買他的人的出價太低!在這裡,在這二十樓,老闆不用隱瞞任何秘密,因為所有人的利益都寄托在老闆身上,他的利益,就是大家共同的利益!」 「走吧,咱們去看看,那些科學瘋子如何根據老闆的指示,將這個白揚變成老闆最忠實的奴隸,取代張揚那個混蛋,沒收飛揚公司的所有財富!」林一龍碰一碰還在發呆的黃動,率先走進掩藏在精鋼鐵閘之後,那條燈火輝煌、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廊。 第三集 第二十一章 真相 黃動悄悄看了看手錶,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押送白揚的路上,黃動自感責任重大,沒吃好,沒休息好,現在,渾身的疲倦和飢餓感一陣陣襲來。可是,林一龍似乎一點也沒有發覺黃動此時的身體狀況,滿臉興奮、急迫地帶著黃動遠遠跟在那兩個黑人身後,又經過幾道防護嚴密的安全門,進入一間擺滿了儀器、至少有上千個平方的大廳。 屋子中央有一個凸起幾十公分的圓台,在不知用什麼材料製作,半圓形的鏤空透明支架上,放著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巨大晶球。 一個一米直徑大小的吸盤牢牢地吸在晶球下部,一根黑黝黝的管子從吸盤直接伸到圓台的地板下,不知通往哪裡。管子周圍,幾十根數據傳輸線穿過晶球下部鏤空的支架,連接到周圍各種各樣的儀器上。 此刻,幾十個一看就來自世界各地,身著白袍的研究人員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緊張地忙碌著。兩個黑人將半昏迷狀態的白揚放到靠近晶球附近的一張自動床上,將他的手腳、身體牢牢縛上,這才轉身離開。 幾個年齡五、六十歲的老頭迅速圍了上去,將白揚剝成一條光豬,在他身體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傳感片。 黃動正在驚訝地注視著這一切,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大力。一驚之下,看見林一龍正恭恭敬敬地對著房間中央的晶球鞠躬,嘴裡唸唸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 黃動知道,這是林一龍在提醒他照著他的樣子做,儘管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基地給予黃動的震撼和意外太大了,黃動乖乖地學林一龍的樣子鞠了一躬。 鞠完躬,黃動才敢低聲問林一龍:「一龍,那是什麼東西呀?我們為什麼要對它鞠躬?」 「那就是聖光!」 「什麼?」 黃動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個毫不起眼的晶球。這才發現,晶球似乎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一個內部鏤空的球體。因為裡面若隱若現地透著一層黑霧,如果仔細觀看,那層黑霧似乎還在慢慢地蠕動! 那晶球裡面裝得有東西! 林一龍悄悄拉著迷迷糊糊的黃動,從另外一扇安全門離開,來到一個小型餐廳。一會兒,服務員端來兩份豐盛的套餐。 林一龍敲敲黃動的盤子:「黃助理,吃吧。二十層不提供酒精飲料,所以,沒法和你喝兩杯。我知道你早就餓了,可是,既然傅老闆決定讓你知道所有的事,進入二十層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拜見聖光。你不會怪我招待不周吧?」 黃動搖了搖了頭,無意識地挑起一匙食物送進嘴裡,卻久久不能下嚥。他現在完全忘記了飢餓,滿腦子都是那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特別之處的「聖光」晶球。 林一龍哈哈一笑,優雅地用餐巾擦擦嘴:「黃助理,黃動大哥,算了,看來我不把聖光的故事說清楚,你是食難下嚥了。」 黃動眼睛一亮,急切地望著林一龍:「是嗎?一龍,你知道關於聖光的事?快告訴我。」 林一龍閃爍的雙眼突地一沉,微微瞇縫著,癡癡地陷入了回憶中:「聖光,聖光,那是不屬於寰球的文明之光,那是比寰球先進上億年的科技之光啊!沒有聖光,就沒有基地,就沒有傅老闆的今天。當然,那些打著真主的旗號,只知道打打殺殺、姦淫擄掠、滿腦子大糞的卡馬斯成員更不會與傅老闆合作!」 黃動吃驚地看著林一龍,臉色嚇得蒼白:「一龍,你……你怎麼這麼評價那些人,你不怕他們聽見嗎?還有,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地方。」 林一龍無所謂地一揮手,「哧」地一聲冷笑:「他們的地方?做夢去吧。如果不是傅老闆,他們現在還在中東那幾個小國當土匪呢!如果不是傅老闆,不是聖光,他們根本連中華的土地都踏不進來。我也是從緬匍撤回基地後,才從哈佛遜那兒知道了聖光與傅老闆、與整個基地的關係。哈佛遜博士是比利時人,是傑出的腦神經研究方面的專家,也是在二十年前與傅老闆合作的第一位被各國政府通緝的科學家,傅老闆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黃動食不知味地咀嚼著食物,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二十幾年前,傅老闆接手無極集團的業務後,因為不滿玄門宗主、也是他的父親傅抱一越過他們玉山、玉石兩兄弟,聲明在他去世之後,將由當時還是嬰兒的傅玉石的女兒傅真真接任宗主之位,傅老闆暗中從傅抱一那兒偷出由歷代宗主保存的玄門經典《玄門手書》,複印之後仔細研究,發誓要找到玄門傳說中的『聖地』,修習到絕頂的玄功,從他的侄女手中奪回玄門宗主之位。」 「可是,當傅老闆利用無極集團的財力,費盡千辛萬苦,於兩年後終於在位於漠合鎮的土谷火山口下面的秘密洞穴中找到聖地,並且從聖光那兒學到了玄門最正宗的運氣方法,使對玄術沒有天分的他的玄門真氣差不多可以趕上傅抱一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發現,聖光是來自遙遠的外星球的一個外星人的救生球!」 「外星人?一龍,你……你是說,那個晶球是……是外星人的救生球?那個晶球裡面住著……住著外星人?」「啪」地一聲,黃動手中的湯匙掉到碗裡,他結結巴巴地打斷了林一龍。 林一龍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聖光就是比寰球文明發展先進上億年,來自一個叫大原星系,一萬多年前在寰球上空失事的獨立飛船上的一個救生球。不過,救生球裡面貯存著的僅僅是這個外星人的腦域能量。以大原星系的科技文明,只要他的腦域能量能夠保存下來,可以用肌肉重組的先進科技重建他的身體。」 「除了幾千年前的玄門創始祖,傅老闆是找到救生球的第二個寰球人。四千年前,為了報答玄門創始祖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遊歷整個中華,找到當時還處於活躍期的土谷火山,又費盡千辛萬苦將能源快要耗盡的救生球送到這裡,利用救生球的自我能源吸收和轉化功能,將來自寰球內部的地熱能轉化為維持救生球生存的能量,所以,外星人將開發腦域生命能量的方法教給了玄門創始祖,玄門創始祖借此創立了玄門!」 「因為被救生球借用、轉化了大部分的能源,安興山脈處於活躍期的火山群漸漸變成死火山。同時,為了尋找這個可以維持救生球生存的『聖地』,玄門創始祖在遊歷到中華西疆,當時還是突利斯坦人居住地的時候,娶了一個突利斯坦女人帶回他的老家。這些在《玄門手書》中都有記載。因為玄門創始祖見識過救生球的強大力量,在外星人教給他腦域能量的開發方法後,不知節制地修煉,二年後就因為走火入魔離開了人世。創始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離開人世,在他的筆記中,除了對他命名的玄門真氣的修煉有詳細的記述外,對聖地的記述都語焉不詳。所以,幾千年之間,玄門傳人再也沒有人找到過他筆記中曾提到過的『聖地』。而因為玄門創始祖娶了一個突利斯坦女人為妻,所以,傅氏後人也留存了突利斯坦人的血統。只不過因為傅氏長期在中原地區居住,這種血統和外貌特徵在後代的通婚中被逐漸淡化和同化了。」 黃動暗暗點頭,終於明白為什麼以突利斯坦人為主的卡馬斯會同意和傅玉山合作。傅玉山一定向他們展示了他有突利斯坦人血統的證據。 林一龍繼續道:「傅老闆另闢蹊徑,查閱了大量歷史資料,費盡無數周折,從《玄門手書》中關於聖地字言片語的描述,找到了聖地和救生球。找到聖地,傅老闆在瞭解到外星人的驚人力量後,一個瘋狂而偉大的念頭形成了:傅老闆不再以成為玄門宗主為滿足,而是要借助外星人和突利斯坦人的能量,成為一個國家的君主!」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卡馬斯當時正在被世界各國聯合圍剿,即使沒有聖光,傅老闆不是突利斯坦人的後裔,他們也需要無極集團的大量援助。傅老闆首先命令卡馬斯在世界各地『請』來因為各種原因受到政府通緝的科學家和研究人員,利用悅山幫的力量,從韓民國偷渡進入聖地。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外星人提供的先進科技知識和救生球本身的力量,研究出了時空轉移機器!」 「時空轉移機器?就是那個今天……今天把我們從漠合轉移到基地的機器嗎?天啦,太神奇了!這……這只是科幻片和小說中才能看到的幻想科技啊!」黃動喃喃自語。 「是的,因為時空轉移需要救生球自身的力量啟動,所以,傅老闆給救生球和時空轉移機器都取名為『聖光』!為了與伊斯教的教義相符,傅老闆告訴所有的突利斯坦人和伊斯教信徒,這裡就是真主曾經修煉的『聖地』,聖光就是真主遺留給信徒們的神力!時空轉移最遠可以達到三百公里,所以,卡馬斯和悅山幫聯合在安興山脈腳下,屬於韓民國境內的土地上建立了一個大型的生態農場。這個基地建設所需要的一切後勤物資、設備和人員,都是從中華邊境線對面的生態農場,用時空轉移的辦法運到基地。修建基地時挖掘的大量土石方,也是利用時空轉移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到韓民國的生態農場之中。即使這樣,這個龐大的工程仍然進行了十幾年,基地在一年前才完全竣工。卡馬斯的主力和那些伊斯教的宗教瘋子也逐漸集中到基地。看到傅老闆的手段和能量,伊斯教的長老們也終於答應了傅老闆的條件,同意尊他為聖子,只要分裂維哈那地區一成功,立刻推舉他為這個宗教王國的國王!」 黃動喃喃自語:「難怪老闆在半年前才開始發動這一切。長達二十年的準備和積蓄,如果不是張揚的出現,中華哪裡是老闆的對手!」 第四集 第一章 神經誘導(上) 一聽到張揚的名字,林一龍眼中也全是憤怒和惡毒:「我和哈佛遜博士研究了所有關於張揚的資料,也與聖光中的外星人交流過,張揚那個混蛋一定是在四年前那場車禍中遇到了來自大原星系的另外一個外星人救生球,這才偷竊到了先進的外星文明知識!可是,我和哈佛遜博士都不能理解,在研究提取愛克一號、2號激素、愛神這些生物藥物的時候,我們需要用世界上最先進的試驗儀器改造後來進行。而且在提取活性分子最關鍵的誘導劑的時候,一定需要聖光的幫助,在時空隧道中進行。我們查閱資料後懷疑,那個四年前在張揚的 車禍中爆炸的晶球就是另外一個救生球。可是,那個救生球當時就爆炸了,即使張揚掌握了所有的外星文明,他又在哪裡去製造時空隧道?哪裡去提取比我們製作的基因藥物更先進的新愛克、對抗愛神的『天使』和抗癌一號呢?要知道,按聖光的說法,即使以基地一流的設備,那些藥物也不可能生產出來啊!」 林一龍並不知道,「聖光」這一次並沒有說實話。 自從依靠救生球中的微弱能量維持生命的外星人得到關於張揚的所有資料後,他就知道,張揚一定是融合了他另外一個同類的生命能量,腦域開發達到了百分之百的「超人類」。 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命,救生球中的外星人只能將自己的生命能量發揮百分十左右,其餘絕大部分的生命能量要用來保護自己的生命烙印不受損害! 而這百分之十的生命能量是製造一個時空隧道最低的要求!所以能夠進行時空轉移的距離大大受到限制,勉強能夠達到300多公里的距離。 除此之外,外星人不敢再動用哪怕百分之一的生命能量來支持這些科學家,在試驗中幫助他們得到更高級、更理想的因子誘導劑。 所以,無論是基地研究的愛克一號、愛神病毒和抗愛神藥劑,都不是最好、最理想的生物活性分子,更無法與張揚的新愛克、對抗愛神的天使、以及還未投產的抗癌一號相比。 這是外星人隱藏在腦海中最後的秘密,他絕對不能讓這些科學家和傅玉山知道。如果被他們知道,以傅玉山的瘋狂,他說不定會立刻掐斷那條通往幾百米深的地底、向救生球提供來自地底的地熱能量,維持救生球生存的能量管道。讓他在無奈之下犧牲生命,將他的生命能量與傅玉山融合! 這無疑是這個膽小和惜命如金的外星人的噩夢! 所以,迄今為止,所有的科學家和傅玉山都不知道,在寰球之上,還有一個可以到處走動、不需要額外的能量供給的另外一個更完美的「聖光」——張揚的存在! 包括傅玉山都認為,張揚只不過是掌握了一些先進的外星文明,最多也像傅府的人一樣,擁有一些玄門真氣修煉法門的普通人類罷了。 黃動是學管理學出身,所以,他並不關心林一龍他們這些科學研究者的煩惱。最初的震驚之後,他的思維慢慢開始轉為正常,可以思考更多的問題。 看來,以聖光可以傳送三百公里之外的物體的能力,當然可以「抓」住最多在幾萬米的高空中飛行的飛機。在見識過時空轉移的威力後,黃動不再懷疑聖光可以將張揚乘坐的飛機從安興山脈上空「抓」到基地。可是,白揚在整個計劃中,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黃動提出了他的疑問:「一龍,老闆要求你們對白揚作些什麼?」 林一龍微微一笑:「很簡單,我們要利用類似於催眠的辦法,在白揚腦中輸入絕對服從老闆的記憶和命令,讓他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 說著,林一龍左右看看,神秘地從餐桌上俯下身子,靠近黃動耳邊:「告訴你,在一年前,這一項稱之為腦神經誘導的研究才成功。卡馬斯的幾個大頭目和伊斯教的三位長老都被我們進行過輕微的忠誠誘導,在保證不被他們自己和下屬看出來的前提下,他們腦子裡已經刻下了忠誠於傅老闆的記憶!咯咯咯……否則,只怕他們承認老闆『聖子』的地位還要拖上一段時間呢!」 黃動心裡的震驚一浪一浪地撞擊,半天不能開腔。半晌,才訝然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對張揚進行神經誘導,而要找這個白揚代替呢?」 林一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神經誘導唯一的缺點,就是時間太慢,根據每一個人意志的強弱程度,至少需要三到五天時間。我們經過精確的計算,張揚乘坐的飛機通過安興山脈時,我們最多可以讓它停留三十分鐘時間,就必須將飛機重新送回空中。三十分鐘後,中華就可調集偵察衛星搜索飛機消失的整個安興山脈地區,很可能暴露基地的位置。所以,只有利用神經誘導的方法,將白揚變成我們的人,再利用那三十分鐘,用另外一種叫做記憶傳送的最新研究成果,將張揚腦子裡的所有記憶傳輸到白揚的腦海中,讓白揚變成張揚!到時候,我們不但可以讓假張揚將飛揚公司的所有資產轉移到基地的賬號上,事後還可以仔細研究張揚所掌握的一切先進科技!」 作為無極集團的總裁助理,黃動以前還不知道,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無極集團龐大的資產,這些年被傅玉山悄悄轉移到了什麼地方。 黃動一清二楚,為了支持這個基地的龐大開銷,無極集團近年來的資金已經極度緊張,號稱總資產六千多億中華幣的無極集團,其實早就快被掏空了!特別是近三年,無極集團的業務非但沒有發展,反而進一步萎縮。 瞭解了所有的事實後,黃動總算明白了,傅玉山為什麼在無極集團這麼困難的時候,還要同意開發總投資達五十億中華幣的世紀大廈。看來,一定是傅家或者其它有心人對無極集團的真實財務狀況有所懷疑,傅玉山不得不做出這個大動作,暫時消解大家對無極集團財務狀況的懷疑,以免這些人破壞他用一系列恐怖活動要挾中華政府的驚天陰謀! 至於為什麼傅玉山不像飛揚公司那樣利用基地研究所的最新科技賺錢,那也很好解釋。 傅玉山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要瘋狂地分裂一個國家!在計劃實施之前,傅玉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媒體和政府的眼睛盯到無極集團。即使是註冊與無極集團毫不相干的公司,傅玉山也害怕這些先進的科技暴露了基地,破壞他的計劃! 所以,當白揚出現時,這個既可以吞沒飛揚公司上千億美元的現金資產,緩解傅玉山「建國」資金捉襟見肘的窘境,又可以消滅張揚的機會,傅玉山當然不會放過。 黃動暗暗驚心於傅玉山的計劃周密,隨即又問道:「一龍,神經誘導都那麼困難,需要幾天的時間,聽起來,你們那個記憶傳輸的方法應該更難啊。怎麼能夠在半個小時內完成呢?」 「咯咯咯……放心,因為在神經誘導是在實驗者已經開發的腦部神經中植入命令,為了保證不出現神經錯亂的後果,所以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記憶傳輸是利用人在死亡時腦部能量的飄散原理,將剛剛死亡的人整個腦部的能量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腦部未開發的區域,不會影響他原來的腦部神經系統,所以很快就會完成。」 「那……那張揚?」 「張揚必死無疑!否則,也無法完成記憶傳輸。」 第四集 第一章 神經誘導(下) 用完食不甘味的晚餐,黃動和林一龍又來到擺放著「聖光」的實驗室。 在林一龍的介紹下,主持神經誘導實驗的哈佛遜博士與黃動寒暄幾句後,皺著眉頭對林一龍道:「林,我們對白的腦部進行了詳細檢查,發現白的腦部結構十分奇怪。我們懷疑,白的腦部曾經達到過百分之百的開發……」 黃動對哈佛遜的話懵然不解,林一龍卻是分子生物的半個專家,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駭然道:「百分之百?博士,你是不是搞錯了?那……這……這個白揚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嗎?這怎麼可能?」 哈佛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就是因為這樣,我們在聖光的幫助下,進行了第二次檢查,結果與第一次完全一樣……」 哈佛遜手一抬,制止了林一龍急不可待的詢問,繼續道:「不過,兩次檢查的結果也顯示,那些曾經開發過,有別於人類的其它百分之九十八的部分現在處於深度休眠狀態,而且,在他那百分之二的正常區域,也有部分記憶受到影響,處於深度休眠狀態。實驗結果也證明,白確實有選擇性失記症。」 黃動聽不懂林一龍和哈佛遜的對話,無聊地轉動脖子,悄悄觀察不知被打了什麼藥,安靜地沉睡在自動床上的白揚。白揚的頭髮已經被剃掉,光溜溜的腦袋上貼了十幾個黑色的傳感器。此刻,沉睡中的白揚不知夢到什麼,嘴角一會兒輕輕翹起,似乎正在夢中微笑,一會兒又皺起眉頭,顯得很痛苦、很傷心。 林一龍的眉頭越皺眉越緊:「既然聖光也參與了檢查,我當然相信聖光的判斷。這樣說來,如果在記憶傳輸中,很可能將激活白揚腦部正處於休眠狀態的能量,產生不可預測的後果。是不是這樣,哈佛遜博士?」 「是的,聖光建議,可以對白進行神經誘導,但是,不要對白進行記憶傳輸實驗——因為聖光也不知道,這樣做會發生什麼後果。」 哈佛遜和林一龍並不知道,相對於格林蘭這個星際探險家來說,被他們稱為聖光的救生球中的外星人僅僅是一個膽大包天、開著自家的家用獨立飛船離家出走,無意間闖入太陽系,在寰球上發現生命存在的信息,向寰球著陸時,因為操作不慎導致獨立飛船失事的外星人。他的腦子裡僅僅裝了部分在學校學習期間,從生物電腦中複製到腦部的知識,對於某一個學科相對艱深一些的專門知識,他腦子裡也並無記憶。 對於用時空逆流理論,將自己傳送到過去,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白揚這個「怪胎」,對於白揚在時空逆流中自動潛伏起百分之九十八生命能量的複雜腦部結構,這個外星小孩也沒有能力解讀出來,也不可能向哈佛遜提出更好的建議。 哈佛遜和林一龍將目光都投向了黃動。黃動一指自己的鼻子,不解地看著他們:「一龍,博士,你們看著我幹什麼呀?」 林一龍眼睛一跳,含笑道:「黃助理,你不會忘了你的身份吧?」 被林一龍一提醒,黃動猛然想起,自己還是傅玉山的私人助理。看來,林一龍和哈佛遜並沒有忘記他的身份,還是把他看作傅玉山的心腹。 一想起在這麼宏大的基地,自己可以代表傅玉山指手劃腳,黃動的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連忙故作平靜地定定神,嗓子發乾地道:「好,好,我馬上向老闆請示。」 林一龍奸笑一聲,隨手遞過手邊的電話,在電話上按了一長串密碼:「這是基地僅有的三部全球最先進的衛星電話中的一部,發射頻率足以穿過幾百米深的岩石,中華的衛星和電信部門都無法偵測到它的發射頻率。」 黃動接過電話,很快接通了傅玉山那個僅限於他們兩人通話的秘密手機:「老闆,我是黃動……」根據自己的理解,黃動將哈佛遜和林一龍擔心記憶傳輸可能存在的危險向傅玉山解釋了一遍。 反正傅玉山和他一樣,在大學中學的都不是理工科,黃動並不擔心傅玉山責怪他解釋得不夠專業。 電話中停頓了一會兒,傅玉山陰沉的話聲響起:「你轉告哈佛遜博士,按照原計劃不變。一旦神經誘導成功,確定白揚成為我們的人後,馬上讓林一龍命令在韓民國的人發動愛神病毒。我也很快就會趕到基地來,讓他們不用擔心。最壞的結果,即使白揚和張揚都在實驗中丟了小命,我們還可以用聖光將張揚的屍體和飛機送到韓民國境內炸得粉碎,正好讓中華和韓民狗咬狗。基地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放下電話,黃動將傅玉山的指示轉告給哈佛遜和林一龍。 哈佛遜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們按照傅的命令辦。白的腦部活動十分活躍,我估計,需要三天時間來完成神經誘導。」 三天後,7月1日,檢測結果表示,神經誘導順利完成。白揚身上所有的束縛被打開,一針令神經清醒的針劑推進白揚體內。 半個小時後,一直處於昏迷中的白揚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一個挺身坐起來,雙眼迷茫地環視周圍的環境。隨即,他雙手使勁地揉著光溜溜的腦袋,臉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哈佛遜悄悄對驚訝的黃動道:「不要擔心,他的腦部神經正在適應新的變化,這種痛苦是難免的。我們除了強行加入忠誠於傅的記憶外,還告訴了他我們三人的身份。只要他清醒後認出我們三人,實驗就算成功了。」 果然,沒過多久,白揚臉上痛苦的表情開始緩解,雙眼漸漸恢復清澈。 哈佛遜試探著向白揚伸出手掌:「白,你認識我嗎?」 聽到哈佛遜的話,白揚轉頭望著哈佛遜,下意識地同樣用英語回答道:「哈佛遜博士,你好。」話音一落,白揚渾身一震,詫異至極地瞪著對面微笑的哈佛遜。 現在,就連黃動這個門外漢都看出來了。白揚是在驚詫,自己為什麼會認識這個似乎從來沒見過面的哈佛遜。 黃動和林一龍相視而笑:神經誘導成功了! 「黃動,林一龍……你就是無極集團的總裁助理黃動?你就是聖光實驗室唯一的華人研究員林一龍?」白揚緩慢地扭動脖子,手指一一指著黃動和林一龍,眼中還是那種混雜了詫異和驚訝的目光。 暗組將白揚打暈後,立刻給他注射了神經壓迫藥物,前往基地的路上,白揚一直處於意識遲鈍狀態,根本不可能留下這一段時間的記憶。黃動徹底相信,白揚已經成為他們陣營中的一員。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黃動哈哈大笑著握住白揚有些顫抖的手:「白揚,歡迎你加入我們!」 白揚困惑地眨眨眼睛,思索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為傅老闆工作是我的榮幸,以後還要黃助理多多提攜……不過,我怎麼會在這裡呀?我記得我應該在七里井啊!大武和猴子看到我留給他們的條紙和存折了嗎……」 黃動知道,這是白揚原來的記憶還未與誘導後的記憶完全融合的現象。黃動強忍狂喜放開張揚的手,將白揚交給哈佛遜,指揮其它研究人員對白揚進行甦醒後的恢復性治療。 黃動自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傅玉山的手機:「老闆,神經誘導成功了!立刻進行下一步行動嗎?」 話筒裡半天沒有聲音。黃動當然知道,傅玉山為這個瘋狂的計劃注入了多少心血,冒了多大的風險,聽到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傅玉山難免會有些激動。 不過,很快話筒中就響起傅玉山冷靜的聲音,讓黃動不得不佩服他過人的養氣功夫:「很好。你還在路上的時候,林一龍已經安排卡馬斯的人潛入了韓民國蒼川道,你讓他馬上發出命令:釋放愛神!」 幾天下來,通過林一龍,黃動對基地與悅山幫的關係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在基地創建初期,卡馬斯得到傅玉山的授意後,專門與當時還是韓民毫不起眼的小型幫會悅山幫聯繫,將他們吸納為卡馬斯的外圍組織。在對悅山幫核心成員進行軍事化訓練後,再加上卡馬斯強大的武力配合,悅山幫以殘忍、血腥的手段迅速竄起,成為韓民國地下幫會的龍頭老大。 傅玉山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在安興山脈另一邊的韓民國建立一個聖地的補給基地,他需要這樣一個依賴於卡馬斯的外圍組織。悅山幫成為韓民國的第一幫會後,很快就兌現了承諾,收買、威脅安興山脈腳下的甘南道政府官員,成立了韓民國最大的生態農場。 這個農場的核心部分全部由卡馬斯成員控制,以保護聖光的秘密。外圍才由悅山幫成員進行全封閉保護,進行一些普通的畜牧養殖和農業生產,用來補給聖地。在無極集團的強大財力支持下,沒賺過一分錢的生態農場卻每年都向甘南道上交一大筆稅費,相關官員也會得到不菲的賄賂。 於是,從來沒有向外出售過農牧產品,卻每個月都要大量購入大量生活必需品和秘密設備的生態農場在甘南道那些貪官和議員默契的「配合」下,竟奇跡般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想到悅山幫與基地的關係,黃動遲疑了好久,還是向傅玉山提出了他的懷疑:「老闆,那……那悅山幫怎麼辦?愛神爆發,他們也要死……受到很大的衝擊啊!」 傅玉山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陰險:「如果計劃成功,白揚獲得張揚的所有記憶後,他自然會代替張揚出訪韓民國,可以用張揚那混蛋研究出來的『天使』救所有韓民人一命,悅山幫也應該慶幸逃過一劫。如果計劃失敗,白揚和張揚一起死在實驗中,就讓聖光將他們倆一起送到韓民國,造成飛機失事的假象。到時候,我們立刻在中華發動愛神!張揚死後,我不相信中華政府還有對付愛神的手段。悅山幫,哼,到時候,那幫廢物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黃動的冷汗「刷」地流了一身,暗暗驚懼。傅玉山已經下定決心作最後的一搏了,哪裡還會管合作者的利益和生死?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他不敢再說,連忙點頭答應:「是,老闆,我馬上讓林一龍依計行事。」 很快,得到黃動授意的林一龍撥通了衛星電話,一串隱語傳到了潛伏在韓民國中部的蒼川道的卡馬斯成員耳中…… 第四集 第二章 張揚之死(上) 7月2日深夜,兩個在大熱天還穿著風衣,風衣下全身都籠罩在防化服裡的卡馬斯成員潛入蒼川道首府蒼川市最大一家飲用水淨化廠,將一隻「愛神」被激活的死猴扔進了沉澱池。 第二天凌晨,當淨化廠的工人發現這只死猴的時候,「愛神」——被全世界醫學專家喻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死亡病毒」已經通過蒼川市龐大的飲用水管道輸送到千家萬戶! 7月2日中午開始,蒼川道所有的醫院突然擠滿了前來就診,表現為發燒、咳嗽、呼吸急促等等相同症狀的「感冒」病人。 隨著絡繹不絕的「感冒」病人越來越多,蒼川道所有的公立、私人醫院都已不堪負荷,從臨近地區增援的醫護人員也接到當地政府的緊急電話,全部撤退回去,處理本地區醫院突然爆滿的病人。所有人這才認識到,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流行性感冒,而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巨大災難! 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分析對比,韓民國傳染性疾病控制中心的實驗室對這種流行性感冒病毒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它正是不久前美利國公佈的,在丁克兒地區爆發的「愛神」病毒! 與地處峽谷地區、十分偏僻的丁克兒相比,蒼川道地處韓民國中部人口稠密區,愛神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通過貫穿韓民半島的高速鐵路、四通八達的公路交通、空中航線,通過流動人口和污水、空氣……飛快地傳播! 在第一時間得到傳染病控制中心的一級警報時,韓民國總統盧永順想也沒想,立刻動用總統特別權力,宣佈全國進入緊急戒嚴狀態,下令軍隊封鎖所有交通要道,阻止人口流動。蒼川道和附近的兩個地區被嚴密封鎖,除了救護人員,所有人員一律不准出入。 在召開緊急議員大會之前,盧永順向美利國和中華緊急求援。副總統金永勳迅速飛往中華,請求中華政府出面,邀請飛揚公司的總裁張揚前往韓民國處理危機。韓民國國民議會大議長樸成善緊急飛往美利,尋求上一次處理丁克兒地區愛神事件的專家救援韓民。 可是,一切都晚了! 無孔不入的「愛神」通過各種傳染媒介傳遍韓民半島,短短兩天內,所有地區和城市都亮起紅色警報。 韓民半島陷入巨大的恐慌中,即使有軍隊和警方聯合控制治安秩序,許多趁火打劫的案件和歇斯底里的病人製造的自殺案、報復性地追殺未被傳染的同類的案件層出不窮,軍隊和警方疲於奔命。 而且,隨著愛神的瘋狂傳播,軍隊和警方人員急劇減員,維持社會治安的力量捉襟見肘,韓民國已經處於社會崩潰的邊緣! 盧永順向全球宣佈愛神爆發的消息時,迅速封鎖了水、陸、空交通。在此之前從韓民國起飛的航班全部被終點國的航空局緊急要求改變降落機場,全部被安置到偏僻的小型機場進行隔離。 其實,蒼川道並沒有國際機場,這些在禁飛令下達前離開的遊客並沒有感染愛神。再加上隨後接二連三的國家宣佈與韓民國的航線停航,其它國家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唯一與韓民國有陸地接壤的中華,經過中華氣象學、地質學、空氣動力學、生物學、醫學等方面的專家緊張地計算後,很快向全國宣佈,因為兩國之間橫亙著幾千公里的天然屏障安興山脈,在沒有季風幫助的夏季,只能在空氣中存活七天的愛神病毒暫時無法威脅到中華。 最接近韓民國的遼東省這才得以鬆了一口氣。為了保險起見,在中華政府的命令下,安興山脈附近的遼東省居民還是開始有組織地向內地撤退,國家組織相關專家和人員在這些地方設立了幾十個監測站。 在全球其它國家都暗暗慶幸不已的時候,韓民國卻得到接二連三的噩耗。 前往美利國的樸成善鎩羽而歸。傑倫博士告訴樸成善,張揚並沒有向他們公開「天使」的關鍵技術。經過美利所有專家對「天使」的深入研究,一致認為,除非是張揚本人提供「天使」活性分子的因子誘導劑,否則,根本就生產不出「天使」。 同時,當這些專家得知中華政府和飛揚公司失去張揚的行蹤,金永勳仍然滯留中華蓉城後,所有人竟然不顧媒體的口誅筆伐,一口回絕了樸成善邀請他們前往韓民國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的請求。 原因無它,因為只有親身感受了「愛神」恐怖的他們才知道,如果沒有「天使」,任何努力都是白費。人道主義救援也要有個限度,如果明知一點辦法也沒有,還要前去送死,他們當然不會睜著雙眼往火坑裡跳。 以傑倫為首的這些專家為了挽回他們的聲譽,紛紛向媒體報料,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如果沒有張揚,如果沒有張揚的「天使」,根本就不要妄想消滅「愛神」! 全球媒體為之瘋狂,紛紛向中華派駐記者,參與到中華十幾億人搜尋一個叫「張揚」的年輕人的行列中。而在韓民國,這個消息通過網絡傳開後,因為絕望而自殺的病人成幾何級數增加…… 3060年7月5日,入夜時分,蓉城軍區的鳳凰山機場燈火通明,跑道上,金永勳的專機已經開始發動,隨時準備升空。一大票蓉省相關部門的官員站在停機坪上,熱烈地議論著發生在鄰國的這場人類大災難。 自從兩天前確定感染愛神病毒的第一例病例,時間已經過去56個小時,被自己和其它國家封鎖在半島上的韓民國的直接和間接經濟損失早就成了天文數字。一些著名的經濟學家紛紛論斷,即使韓民國渡過這場危機,韓民的國民經濟至少也要倒退十年。何時能夠從經濟蕭條中振作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些官員有的憂心忡忡,擔心愛神終有一天會竄入中華。有的卻深信專家的預測,確信愛神不可能翻越安興山脈,興奮地和同事們預測著韓民國的損失。不過,這些官員的目光無一例外,都不時向身後的貴賓廳緊閉的大門看上幾眼。 那裡,是解決這場大災難的唯一希望! 因為在兩個小時前,為了挽救韓民國國內處於崩潰邊緣的國民情緒,在金永勳的強烈請求下,中華政府在得到吳民的請示後,同意吳民和金永勳在蓉城飯店召開臨時新聞發佈會,向外界宣佈,飛揚公司已經在一個小時前聯繫上張揚,張揚親口答應,他將於三個小時內趕回蓉城。而中華政府也同意,只要張揚回到蓉城,中華方面將立刻護送金永勳總統和張揚登機,緊急飛往江城,與韓民國的科學家聯合撲滅愛神病毒。 消息傳開後,韓民國群情高昂,所有負責危機處理的臨時機構和國家機器一震頹勢,以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起來。韓民國內的治安和搶救秩序暫時得以控制。 這些得到通知前來歡送金永勳的官員之所以紛紛向機場貴賓廳張望,是因為他們得到消息,張揚這一次果然沒有食言,在新聞發佈後一個小時趕回了蓉城,現在,吳民正代表中華政府在貴賓廳裡舉行簡短的送行儀式,歡送金永勳,為張揚壯行。 幾分鐘後,那扇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第四集 第二章 張揚之死(下) 在這些還不夠資格進入貴賓廳的官員們或熱切、或嫉妒的目光中,官員們已經極為熟悉的金永勳就好像生怕他從自己身邊跑了一樣,不合禮儀地緊緊拉住一個高挑挺拔的年輕人的手,當先走出大門。 因為金永勳的舉動,那個年輕人臉上除了尷尬還是尷尬,而落後一步的吳民臉上,怎麼看都好像忍俊不禁,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只怕要捧著肚子把下巴笑落! 那年輕人當然就是從神農原始森林緊急趕回來的張揚。 與李東生他們的探險小組分手時,張揚並不擔心安勇再一次打到李東生的電話上詢問他的具體位置,因為所有的衛星電話為了保護顧客的隱私,都沒有開放來電顯示功能。 張揚將自己的私人電話號碼輸入到了李東生的電話上,告訴他們,為了感謝他們的熱情款待,以後他們有任何解決不了的難題,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找他。 說了這一通「大話」之後,在那些大學生更加詫異和好奇的目光中,張揚飛快地鑽進灌木叢,確定探險組的成員沒有跟上來後,運起內識能量,從時空隧道直接回到父母居住的新家中,匆匆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因為張揚在家中的電視上看到,吳民和金永勳正在蓉城飯店舉行新聞發佈會,收拾好一切後,他直接趕到了蓉城飯店。這樣一來,他反而與等在公司的安勇、李傑等人沒有見上面。而張揚永遠也想不到,錯過與安勇、李傑告別後,他再也見不到這兩位老朋友! 鳳凰機場,金永勳的專機舷梯下。金永勳回過頭來與吳民握手告別,這才放過尷尬得要死的張揚。 張揚又恨又惱地在背後悄悄甩了甩被金永勳握得汗津津的手掌,對著吳民伸過來的握手告別的手掌,他惡作劇在吳民掌心蹭了幾蹭,將那些汗水盡數恭送給剛才看他笑話的吳民。 吳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神情莊重地道:「張揚,該說的話剛才都說過了,我最後再問你一句,處理這場我們人類共同的危機,你有幾成把握?」 聽到如此直白的問話,不但是聽到翻譯的金永勳,就連附近聽這句話的所有官員和隨從剎那間都緊張萬分,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張揚收起陰謀得逞的詭笑,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過,神情莊重地挺起胸膛:「十成!『愛神』病毒在人體內有一個星期的潛伏期,只要韓民國配合得當,我完全有信心在剩下來的四天內消滅它!」 吳民讚賞地點點頭,眼中卻突然有一絲猶豫,飛快地瞟了一眼金永勳,衝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張揚從學校一畢業就從商,腦子早就練得比猴還精,微一思索,立刻明白吳民想說什麼。一絲狡黠的微笑浮了上來,他稍微伏低一點身子,湊近比他矮幾公分的吳民耳邊:「放心,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要求韓民國處理甘南道的『愛神』疫情,絕對不會讓『愛神』翻越安興山脈,進入中華境內。」 吳民老臉一紅,又瞪了一眼有些得意的張揚,心裡卻也佩服這小子的機靈。 畢竟是政治家,吳民稍微失態後,厚起臉皮假裝沒聽出來,臉上露出親切無比的笑容:「那太好了!」一轉頭握住金永勳的手:「副總統閣下,你也聽到張揚先生的保證了吧?你今晚可以安心地睡一個好覺了吧?哈哈……」 翻譯將吳民的話翻給金永勳,金永勳的眼淚差點都滾了出來,雙手忙亂地抓住吳民的手握了又握。丟開吳民,又忙著和排成一排的官員們握手,只會說兩個字:「謝謝!謝謝!謝謝……」 幾分鐘後,張揚站在金永勳的專機門口,回過頭來,再一次看了一眼歡送的人群,義無反顧地鑽進了機艙…… 在得到鳳凰機場中華軍方記者發出的,關於張揚和金永勳的專機升空飛向韓民的消息,全世界幾十億人同聲歡呼鼓舞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在中華遼東省省會的某座大廈內,親自導演、釋放出「愛神」這個惡魔的傅玉山冷笑著關掉正在播送這條新聞的電視,轉身對影子般站在角落裡的兩個暗組成員,他的貼身保鏢道:「直升機準備好了嗎?」 一個保鏢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為了不引起懷疑,按老闆的吩咐,我們以無極集團的名義,主動向遼東省政府無償提供了四架直升機,負責向安興山脈腳下的監測站運送物資。其中隨時有一架以機械維護的借口停在樓頂,二十四小時待命。」 「好!你們倆和我一起飛往漠合,趕往基地。咱們去給一小時後就要從基地上空消失,與這個世界告別的張揚先生見最後一面。真想快一點知道,我這個『師祖』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時,是一副什麼表情!哈哈哈……」 夜梟般的尖利笑聲中,一行三人摔門而去。十分鐘後,大廈樓頂響起巨大的轟鳴聲,一架塗著紅十字標記的直升機微一盤旋,朝東北方向的安興山脈飛去…… 一個小時零十分後,張揚和金永勳乘坐的專機飛過遼東省上空,前方不遠處就是雄偉的安興山脈。護航的兩架蓉城軍區的戰鬥機與專機進行簡短的通話後,關閉臨時通訊頻道,在接近安興山脈的荒漠上空一個折身,返回軍區覆命。 金永勳一上飛機就拉著張揚追問「愛神」和「天使」的細節,急切地想知道「天使」是否能夠在四天內撲滅愛神,張揚的專業解釋,金永勳這個生物科學的門外漢卻聽得一頭霧水。為了躲避金永勳的疲勞轟炸,張揚假稱要休息一下,也不管金永勳有多麼不甘心,閉上雙眼,蓋上毛毯假寐。 張揚在神農原始森林過了整整十天野人的生活,一直城市生活的張揚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再加上吳芸和陳雅的事情毫無頭緒,即使有內識能量撐腰,張揚內心的疲勞也不可能立刻恢復過來。本來只是假寐的張揚竟真的睡了過去。以至於專機飛過遼東省、飛過漠合鎮時,張揚還在流著口水做美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察覺。 護航的戰鬥機返航兩分鐘後,專機無聲無息地一頭扎進早就布在安興山脈上空,寰球所有雷達和電子設備也不可能偵測到,由「聖光」精密計算,等著專機自投羅網的一個巨大的時空隧道入口! 發動機突然熄火、專機突然處於失重狀態進入時空隧道的一瞬間,由「聖光」製造,專門用來對付機上乘客的精神抗擾波剎那間鑽進所有人腦子裡,讓專機的機組人員和乘客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就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如果張揚沒有睡覺,如果他的內識能量不是處於休眠狀態,在發覺另一股強大的能量磁場時,他及時地製造出另一個時空隧道,將整個專機,或者只是他本人送進另一個時空隧道,他也許能躲過一劫。 可惜,命運之神偏偏讓張揚在這時睡了過去! 即使張揚的內識能量再厲害,即使他的內識能量足以反抗那個躲在救生球中的外星人,他的主觀意識卻被「聖光」中的精神抗擾波在剎那間麻醉,再也不能引導內識能量做出任何反抗! 小看了張揚強橫能力的傅玉山,卻在陰差陽錯之下,陰謀輕而易舉地得手了! 下一刻,本來就無形的「聖光」消失,巨大的客機出現在基地空曠的室內廣場中央。 站在廣場邊上,手拿擴音器的林一龍渾身一震,顫抖的嗓音出賣了他內心的狂喜和興奮:「行動!」 集中了基地最優秀的機械師的行動小隊飛快地推著舷梯撲了上去,三分鐘後,機艙的門被強行打開。 沒費任何力氣,死狗一樣的張揚被手拿衝鋒鎗的卡馬斯武裝戰士提了下來,迅速交到來自基地二十層的研究人員手中,從電梯推進「聖光」所在的研究中心。 舷梯上,機械師們又開始緊張地修復被破壞的機艙門,保證二十幾分鐘後飛機完好無損地被「聖光」送回空中。 二十層的研究中心裡,所有無關人員全部被勒令清除出去,除了黃動和半個小時前趕到基地的傅玉山兩個「外人」,全部是哈佛遜領導的核心研究小組的成員。 在擺放外星人救生球的圓台下,並排放著兩個手術台。一張手術台上睡著赤身裸體的白揚。白揚身體上插滿了各種維生管道,頭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傳感器,這些傳感器通過導線延伸到手術台後的一排儀器上。 張揚被四個黑人護士一抬上另一個手術台,馬上便被合金鋼手銬、腳銬鎖死在手術床上,身上從上到下綁上四條三指粗的鐵鏈。為了防止張揚垂死掙扎,在他的頭髮被迅速剃光,從那一排儀器上牽引過來的傳感器貼到他的頭上後,又加上堅硬的頭箍、頸箍! 忙完這一切,哈佛遜朝遠遠站在一邊,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滿臉潮紅的傅玉山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傅玉山雙眼射出瘋狂的紅光,重重地一揮手:「無論成功失敗,反正張揚都不能活在這個世上!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建立『聖國』的夢想!張揚,你終於也有今天……」 林一龍看見傅玉山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忙在哈佛遜耳邊翻譯:「老闆說,開始記憶傳輸!」 哈佛遜神情異常嚴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排除一切雜念,在腦中再一次確認所有的步驟,厲聲下達命令:「開啟聖光!」 一個研究員手指在儀器上一按,剛才還顯得灰濛濛的救生球突然發出令人目眩的藍光。這些藍光有若實質一般,順著無數的數據傳輸線,彷彿流水一樣淌進手術台後的那一排儀器中。 那個研究員緊張地注視著實驗室上方的主屏幕,看著上面的藍色示意光柱,不停地大聲匯報:「聖光能量注入記憶傳輸機百分之一……聖光能量注入百分之二……百分之三……百分之十!聖光能量注入完成!」 百分之十,那是在救生球中生存的外星人的生命能量可以自由支配的上限。 哈佛遜似乎不敢看躺在他面前的年輕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從張揚臉上移開,停頓了幾秒鐘,才啞著嗓子發佈下一道命令:「注入心臟麻痺劑,讓被傳輸人進入醫學死亡!」 聽到命令,手術台邊的一個研究員眼睛也不眨一下,一支至少有半尺長的針頭從張揚胸肋下方斜刺進去,針筒裡的暗紅色藥水盡數推進被刺穿的心臟裡! 聖光沒有解除精神抗擾,處於深度睡眠的張揚絕對不會醒來。可是,神經的反射反應卻不能完全杜絕。當針頭刺進張揚皮膚時,他就全身劇烈地抽搐,鮮紅的血液順著針頭湧射出來,濺在他抽搐的、赤裸的胸膛,濺滿了那個執行死刑的劊子手研究員一頭一臉…… 幾秒鐘後,被麻痺死亡的心臟不再向外噴射鮮血,無意識地肌肉抽搐也停止了! 一個小時前還與吳民惡作劇的張揚,心臟永遠地停止了跳動! 而他那一顆不屬於人類的超卓大腦,也逃不過死亡的厄運,馬上就會被無情地抽乾、抽盡! 第四集 第三章 毀滅(上) 陰狠如傅玉山,也從來沒有親眼目睹如此凶殘的謀殺,潮紅的臉頰剎那間一片慘白,雙眼鼓凸呆滯。 黃動的小臉早就變成一片青灰,雙手死死地摀住嘴巴。如果不是傅玉山在旁邊,他早就跑到一邊嘔吐去了。 不知何時靠近傅玉山身邊的林一龍的眼中也是一片黯然,雙唇劇烈地抖動著,喃喃自語,不知說給誰聽:「死了,就這麼死了!即使有聖光幫忙,我們也不可能讓他死亡的心臟重新跳動……」 傅玉山茫然地瞪著哈佛遜小組的研究人員迅速撲近手術台,遮擋住他的視線,哈佛遜「開啟一號傳輸電極……開啟二號傳輸電極……開啟十號傳輸電極」的聲音變得十分空洞、遙遠,嘴裡喃喃地重複著林一龍的話:「死了,就這麼死了!死了,這麼容易就死了……」 突然,實驗室中的主屏幕上出現求生球的圖像,飛快地盤旋著,一個尖利的電腦合成音用實驗室中使用人數最多的英語反覆播送:「警告,警告!被傳輸人和傳輸對像基因序列完全相同,立刻停止記憶傳輸!警告!警告!被傳輸人和傳輸對像基因序列完全相同,立刻停止記憶傳輸……」 林一龍和黃動渾身劇震,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誕的事情,不敢置信地駭然相望,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哈佛遜和研究小組的成員也在剎那間抬起頭來,驚訝地望著大屏幕。片刻的寂靜後,實驗室裡突然響起亂轟轟地驚叫。 「My God,克隆人!他們是克隆人!」 「太不可思議了,我竟然能夠看到克隆人的活體標本!」 …… 傅玉山的英語相當差勁,電腦合成音的警告和研究人員的驚叫一句也沒有聽懂,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林一龍胸前的衣服:「混蛋,快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快點!」 林一龍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老闆,聖……聖光在記憶傳輸中突然發現,張……張揚和白揚的基因序列完全一樣,也就是克隆人,不……不能進行記憶傳輸!」 「什麼?克隆人?不能進行記憶傳輸?」傅玉山的雙眼飛快地眨動著,腦子裡半天也理不出頭緒。 此刻,電腦合成音還在繼續發佈尖利的警告,研究人員仍然處於莫名的興奮和慌亂中。愣在手術台邊的哈佛遜突然一個激凌,瘋了一般地大吼起來:「都給我住嘴!快,切斷所有傳輸電極,停止記憶傳輸!」 負責開啟傳輸電極的研究員一愣,連忙將手伸向傳輸儀器的按鈕,卻突然發現,儀器上根本沒有中斷按鈕。這才徹底地醒悟過來,張嘴大喊道:「哈佛遜博士,記憶傳輸是不可逆轉的過程,沒有設置中斷按鈕!我沒有辦法中斷!」 哈佛遜很快也明白過來,記憶傳輸是借用聖光的能量,確實無法中斷。他飛快地搶過傳輸儀上的一個話筒:「聖光,聖光,我們無法切斷你的能量,請你自主收回你的能量,中止記憶傳輸!」 擴音器中的警告稍一停頓,又以更快地頻率尖叫起來:「不行,被傳輸人的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九十九,我的腦域開發只達到百分之八十,我的生命能量已經被他控制,無法中斷!無法中斷!」 腦域開發百分之九十九!那就是說,剛剛被他們用心臟強力麻痺術殺死的張揚,竟然擁有比「聖光」還要完美的腦袋! 除了傅玉山,所有人都清晰地聽見了聖光的話。剎那間,試驗室裡一片死寂,就連哈佛遜也舉著話筒,變成了雕塑! 莫名其妙的傅玉山快瘋了! 他幾個大步搶到哈佛遜身邊,將手腕上的手錶舉到哈佛遜面前,另一支手重重地在手錶上一點,雙眼凶狠地逼視著他:「哈佛遜,你他媽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過十五分鐘,中華政府調動的衛星就會偵測整個安興山脈地區,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用林一龍翻譯,哈佛遜也知道傅玉山為什麼咆哮。他知道事情情急,顧不得向傅玉山解釋,連忙大喝一聲:「林,黃,把老闆請到一邊休息。其它人,馬上進行物理切斷,扯下傳輸電極!快,他媽的給我快點!」 他的話音剛落,救生球發出的藍光大盛,電腦合成音突然發出一聲逼真的慘叫:「啊……救救我!快救我!他……他已經吞噬了我百分之十的生命能量,還在繼續吞噬我的能量……我,我支持不住了!我@#¥%&……」 接下來的話,就完全是大家聽不懂的外星語言。顯然,「聖光」中的外星人因為恐懼而失去了自我控制。 「啊……快,快快……」 研究人員也聽出來了,他們賴為依靠的「聖光」,整個基地的大腦正在死亡的邊緣掙扎,所有人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向連接白揚和張揚腦部的那些導線、傳感器抓去。 「啊……」淒厲的慘叫中,擁上去的人被無形的打擊震飛,以各種各樣誇張的姿勢從空中跌落,撞到周圍的儀器上、地板上,痛苦地呻吟著。 被這些「空中飛人」撞翻在地的傅玉山、林一龍、黃動和哈佛遜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往製造了這種恐怖場景的中心看去。 大家這才發覺,那些連接張揚和白揚之間的導線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束束有若實質的藍光,只能通過那些彎曲的形狀,才能分辨出那是原來的傳輸線。 放在鏤空支架上的救生球劇烈地震動著,似乎想掙脫晶球下的吸盤。可是,不管它如何掙扎,那些柔軟的傳輸線仍然通過吸盤牢牢地粘附在它身上。幾十束藍光源源不斷地從救生球傳入那一排記憶傳輸器中。 被「聖光」激活的張揚的生命能量,也通過貼在他腦袋上的傳感器、導線,源源不絕地送入記憶傳輸器。然後,這兩股生命能量(張揚自稱的內識能量)在記憶傳輸器中合二為一,通過傳輸線瘋狂地湧向白揚大腦! 實驗室中,被撞得血流滿面、皮開肉綻的研究人員和哈佛遜驚恐地注視著面前的變化,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無能為力,只有靜靜地等待這場失去控制的試驗自然結束。 傅玉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來,一邊揉著受傷的腰部,一邊瘋了一般地用腳踢還在地板上掙扎的黃動和林一龍:「混蛋,快點給我起來,把張揚那混蛋的屍體送到飛機上,讓聖光將飛機送到韓民境內,讓飛機在韓民國爆炸!快,快,記憶傳輸失敗了,我絕對不允許第二套方案再失敗!你們兩個飯桶,快……」 林一龍連滾帶爬地掙扎起來,一邊奮力躲避傅玉山的飛腿,一邊哭喪著臉大喊:「老闆,不行啊!聖光被張揚的能量控制了,聖光已經沒有能力製造時空隧道,沒有辦法將飛機送到韓民國。而且你也看到了,為了搶救聖光,所有同事都被那些能量擊傷了,沒有人能夠靠近張揚啊!」 「什麼?」傅玉山好像屁股上中了一箭,一個定格,兩手還停在空中,一隻腳還作勢踢向林一龍,以極其可笑的金雞獨立之勢愣在那裡。 足足愣了十幾秒鐘,傅玉山一個虎撲抓住剛剛爬起來的哈佛遜,正反幾個耳光狠狠地摑在他臉上:「混蛋,蠢貨!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快給我想辦法!快點把張揚的屍體還我……」 瘋狂地怒吼後,他又放開被打懵了的哈佛遜,赤紅著雙眼追打林一龍和黃動:「你,還有你,快點給我想辦法!快點把張揚的屍體還我,快點把聖光還我!我絕對不能失敗……」 傅玉山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刺激,已經陷入半瘋癲狀態! 第四集 第三章 毀滅(下) 聖地的核心實驗室中正上演一場垂死掙扎的鬧劇,躺在實驗室中央手術台上的白揚,此刻也經受著最痛苦的折磨。 因為記憶傳輸的要求,白揚只是處於全身麻醉狀態,他的意識並沒有被隔斷。發生在實驗室中的一切,他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在時空逆流,從未來的拘押所回到過去的紅月小區時,因為無法承受時空逆流時的強大壓力,內識能量出於自我保護的目的,自動進入深度休眠狀態,連帶著將白揚的一部分記憶也封鎖了。 當張揚和外星人的生命能量通過電極轟然湧入白揚腦中時,熟悉的能量、熟悉的記憶片斷也隨之甦醒了! 電光火石間,白揚突然記起:他是張揚,他是來自「未來」的張揚! 所有的關於內識能量的記憶也隨之回來了。 可是,他悲哀地感覺到,此刻正湧向他的大腦的生命能量,此刻正在與他的腦域融合的熟悉的生命能量,有一部分是屬於另外一個張揚、另外一個「自己」的! 他現在終於知道,躺在另外一個床上的人,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他也知道,以現階段人類的醫療水平來說,一個心臟死亡的人意味著已經沒有了生命,已經正常死亡。 兩顆眼淚從白揚處於全身麻醉,毫無感覺的眼角滾落。 不,我絕不能讓另外一個「自己」就這樣死去,我要融合他所有的生命能量和記憶,我要讓他在我身上重生! 基於這樣的認知,白揚努力地聚集自己意識,利用慢慢甦醒的內識能量,瘋狂地吸收從導線和傳感品中傳輸過來的,屬於張揚的內識能量。在白揚主動地吸收、融合中,不但將張揚的生命能量吸取過來,用自己的能量引導整個記憶傳輸過程的外星人的生命能量也慘遭池魚之秧,被他吸收、融合。 救生球中的外星人在進入救生球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孩子,在救生球中這一萬多年,也停止了生長,腦域開發本來就只有百分之八十,遠遠弱於格林蘭的百分之百,在維持生命烙印之外,這百分之八十的生命能量也只能動用可憐的百分十,根本就不能抵擋白揚一點點甦醒、很快就達到百分之二十、三十,還在努力向上攀升的內識能量。 當外星人警覺自己的危險之時,已經晚了:他已經無法從白揚的主動吸收、張揚的被動推動,兩個人都強於他的生命能量流動中全身而退。 外星人即將面臨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他和張揚的生命能量都被白揚融合,他和張揚只能寄生在白揚腦中,失去自我的生命烙印! 可惜,肉體死亡後,自主意識也隨之死亡的張揚無法思考,外星人因為驚慌沒有想到,一心想全部融合張揚的生命能量,讓張揚在自己身上重生的白揚也顧不上思考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常識。 那就是,一個人的腦域只有那麼大的容量,怎麼可能容納下三個人的生命能量呢? 當白揚的內識能量甦醒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融合了張揚的內識能量百分之四十左右,屬於外星人的內識能量百分之二十左右時,白揚的腦域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能量。 這個時候,白揚才突然驚醒,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可是,融合了三個人的內識能量此刻在他腦袋裡絞成一團,他的主觀意識還無法控制完全控制它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切斷源源不絕地向他湧來,屬於外星人和張揚的生命能量! 白揚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頭骨開始「格格」作響,馬上就要爆裂開來。 「啊……」白揚在意識深處慘叫一聲,憑著求生的本能打開全身的經脈系統。多餘的生命能量找到另一個出口,立刻尖嘯著撲向這些乾涸的經脈,剎那間又撐滿了全身的經脈。 「啊……」 這一次,白揚的慘叫真正地吼了出來。因為隨著生命能量湧入全身的經脈,全身麻醉也隨之解除。來自腦部和週身的劇痛讓白揚不由自主地發出狼一樣的慘嚎。 哈佛遜小組和還在追打黃動、林一龍的傅玉山都被這一聲慘叫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在合金鋼手銬、腳銬、頸箍中掙扎的白揚身上。 大家驚恐地看到,雪白的無影燈下,赤裸的白揚全身青筋鼓漲,血管爆起,本來勻稱健碩的身體竟然像魔幻小說中的獸人狂化一樣,平坦的胸肌、腹肌、四肢肌群恐怖地一絲絲地隆起,突然爆漲了一圈,比專門進行健美訓練的人更堅硬、更恐怖! 鎖住白揚四肢的合金鋼圈深深地陷入肌肉中!手術台被慘嚎著激烈掙扎的白揚掙得「嘎嘎」作響,猶如狂風劇浪中的一葉扁舟,左右搖晃,隨時都有散架的危險。 大屏幕上早就變成一片黑暗,隨著生命能量的逐漸消失,外星人已經失去自主意識,命如懸絲。救生球上的藍光暗淡了許多,而那些藍色的光束,還在瘋狂地向白揚腦中湧去。 「快跑,他要爆炸了!」 忽然,不知是誰吼了一聲。還在看熱鬧的人們驚醒過來,瘋狂地向試驗室的兩個安全門逃去。腰腿骨折,躺在地下無法動彈的人被同事踩得「嗷嗷」直叫,卻沒有人理會他們。 林一龍和黃動聽懂了那些外國研究員的話,再也顧不得傅玉山,拔腿就跑。 全身劇痛欲裂,感覺生不如死的白揚,現在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不,我絕不能死在這裡!我還沒有實現建立飛揚帝國的夢想,我還有許許多多的願望沒有達成,我不能死!冷靜,冷靜,我一定能逃出去!」 生死關頭,連格林蘭也為之讚歎的強大精神力起了作用,白揚的意識暫時隔絕了猶如湖水般將他淹沒的巨痛,飛速地思考逃生的途徑。 「時空隧道!」 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恰到好處地湧入白揚腦中。白揚大喜若狂,立刻集中起最後的意識,放棄對屬於張揚和外星人的生命能量的控制,掙扎著對本來就屬於他的那部分甦醒的內識能量下達了製造時空隧道的命令。 「轟」地一聲爆響,一個深藍色的時空入口將因為劇痛而昏迷過去的白揚吞噬。劇烈搖晃的手術台上只剩空空如也的鋼圈和鐵鏈。 白揚被他情急之下製造的時空隧道送往了不知名的遠方。 而白揚也沒有想到,張揚和外星人的生命能量湧入了他的腦中,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合,也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受到他強大精神力的影響,也有部分能量根據白揚的命令,形成了另外一個時空隧道。 聽不懂外語的傅玉山還沉浸在瘋狂之中,不知道逃跑,試驗室中距離手術台最近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人。小型時空隧道幸運地墜落到手術台邊,迅速將傅玉山吞沒…… 不知被時空隧道送往何處的白揚永遠也想不到,失去意識控制的生命能量狂湧到空氣之中後,會發生什麼樣的異變。 在他和傅玉山被時空隧道吞沒的剎那間,從幾十根導線和傳感器中湧出來的生命能量缺少了承接體,張揚和外星人剩餘的生命能量幾乎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全部湧出傳感器,與空氣接合,發生了劇烈的能量反應! 生命能量本來就是宇宙中最細微的微子組成,在主觀意識的控制下,它甚至能夠強行突破時空界限,製造出時空隧道。 缺少了主觀意識的控制,這些強橫得恐怖的能量只有一個結果:爆炸! 只有爆炸才能釋放它們強大的能量! 一個圓形的光圈以那些電極為中心,發出人耳無法聆聽的強烈次聲波,剎那間撲向實驗室四面八方,撲向實驗室四壁幾十公分厚的精鋼鐵壁…… 「嗚……」 爆炸的衝擊波迅速吞噬了一切。哈佛遜、黃動、林一龍……所有人、所有的設備和岩石被一支無形的巨手撕成粉末! 二十層、十九層、十八層……整個「聖地」被無情地融化!加上被引爆的卡馬斯的巨大彈藥庫,迅速在土谷火山山腹中形成更大的、無法宣洩的爆炸源。 幾秒鐘後,隨著土谷火山一陣劇烈的顫抖,「轟——」一朵蘑菇雲直衝暗夜中的天穹,整個土谷火山被夷為平地! 第四集 第四章 震驚世界的新聞(上) 護送金永勳專機的兩架蓉城軍區的戰鬥機返航幾分鐘後,突然收到了遼東軍區機場控制塔的緊急呼叫。 「黑豹一號、黑豹二號,我是遼東軍區一號控制塔,聽見請回答,聽見請回答!」 「一號控制塔,我們是黑豹一號和黑豹二號,請講。」 「四分三十秒前,韓總統002號專機的雷達信號在東經XX度、北緯XX度上空消失,接中華空軍指揮中心命令,命黑豹一號和黑豹二號立刻返航,以韓總統002號專機雷達信號消失處半徑100公里範圍,進行空中紅外搜索。我部紅鷹1號、紅鷹2號編組將於五分鐘後起飛,配合你們進行搜索。黑豹一號、黑豹二號,是否明白?」 「黑豹一號和黑豹二號明白,立刻返航,按韓總統002號專機雷達信號消失處半徑100公里範圍,進行空中紅外搜索。」 黑豹一號和黑豹二號強按心中的震驚,簡潔地交換了一下意見,一個折身返航,打開紅外線探射儀,開始低空飛行,仔細地搜索腳下的安興山脈。 十分鐘後,送別金永勳和張揚後,乘坐蓉城軍區的飛機回到燕都,正在回紅宮的路上的吳民接到了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的電話。 「小吳嗎?幾分鐘前空軍指揮中心來電,金永勳的專機在安興山脈土谷火山上空雷達信號突然消失,現在蓉城軍區的兩架護航戰鬥機正在搜索,仍然沒有消息。而且,民航總局也與韓民國方面進行了聯繫,韓民方面十分肯定,金永勳的專機沒有進入韓民領空。」 拿著車載電話的吳民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喂,小吳,你在聽我說嗎?」 「嗯……啊?總理,我在聽。總理是不是希望我馬上飛遼東,親自主持搜索工作?」作為鄧澤的助理和智囊,吳民當然清楚鄧澤此時在想什麼。 「是!金永勳是一個國家的副總統,張揚是解決韓民國『愛神』疫情的鑰匙,相信你也知道,這兩個人對中華和韓民雙方是多麼重要。你辛苦了!我會讓遼東軍、地雙方密切配合你。」 「是,總理。我馬上就出發。」 十五分鐘後,吳民的車隊還沒有趕到西郊的機場,與遼東軍區緊急接通的熱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聽到急促的電話鈴聲,吳民憂鬱的臉龐一抖,一股不好的預感強烈地襲上心頭。 拿起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吳民助理,我是遼東軍區副司令員魯懷遠,五分鐘前,土谷火山突然發生大爆炸,當時正在土谷火山上方執行低空搜索任務的黑豹一號受爆炸波及,也失事了……」 「什……什麼?」吳民握著聽筒,手掌中突然冷汗涔涔,再也不能保持平靜的心態。 「飛行員來不及跳傘,黑豹一號機毀人亡。據我們雷達和返航的黑豹二號提供的資料分析,這次爆炸的威力相當巨大,爆炸的衝擊半徑至少有五十公里範圍。我們一致認為,這次爆炸很可能與韓總統002號專機的消失有關……」 吳民的腦子裡剎那間閃現出張揚那雙濃濃的劍眉,深邃如深潭的雙眸,還有似乎永遠都帶著一絲笑意的面孔…… 吳民胸口突然一陣悶痛,不由自主地彎腰摀住胸口,蒼白的面孔也漲成豬肝色。 坐在他對面的秘書嚇了一跳,連忙彎腰扶住他,連聲問道:「吳助理,你怎麼了?要不要馬上到醫院?」 吳民在秘書的扶持下,靠到椅背上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感到心臟不再那麼難受了,才開口道:「沒事,告訴車隊,加快速度。」 吳民又拿起話筒:「魯副司令員,請你在確定土谷火山爆炸點安全後,立刻組織向該地區空降地面搜索隊。帶上民航的專家,讓他們在現場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找到韓總統專機的殘骸。還有,嚴密封鎖消息,不准記者進入土谷火山地區,一切等我趕到現場再說。」 「是。」雖然處於政府和軍隊兩個不同的系統,魯懷山還是極為佩服吳民臨危不亂的本事,並沒有因為吳民有些強硬的命令生氣,乾脆地答應一聲,結束了通話。 凌晨時分,吳民搭乘遼東軍區的直升機,趕到了土谷火山爆炸現場。 魯懷山的動作相當快。幾台大功率柴油發電機轟鳴著,向架在山間的高壓探照燈、臨時清理出來的停機坪提供電力。天空中直升機的轟鳴聲一直就沒有停過,正源源不斷地向現場運送物資和人員。 土谷火山已經消失不見,原來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峽谷,峽谷裡堆滿了還散發著高溫的焦黑色岩石和爆炸殘留物。 幸虧地處荒漠邊緣的土谷火山和周圍的山峰都沒有什麼植被,否則,這一次爆炸引發的大火更讓人頭疼。 全部由軍人組成的搜索隊腰繫安全索,在仍有岩石和泥沙滑落的峽谷和周圍的山體上小心翼翼地搜索爆炸殘留物,稍有價值的東西都被迅速送到設置在小型停機坪旁邊的現場檢測中心。 吳民稍稍對爆炸現場張望幾眼,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走進停機坪旁邊的露天檢測中心。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感歎這次威力巨大的爆炸,而是要確定韓民國002號總統專機的下落,金永勳和張揚的下落! 不過,從停機坪前往現場檢測中心短短幾百米的崎嶇小路上,吳民還是有些奇怪。魯懷山竟然沒有親自迎接,而是派了一個小小的少校參謀到停機坪等他。 走進軍方和遼東民航公司的專家聯合組成的檢測中心,少校參謀很快從忙碌的人群中請出一位中將。高高瘦瘦、一臉異常凝重的魯懷山一開口,就解釋了他沒有親自迎接吳民的原因。 「吳助理,初步搜索結果證明。這一次大爆炸熔化、殘留的金屬物質相當多,暫時還沒有找到與韓民國總統專機相類似的金屬物質。不過,我們軍方的專家認為,我們有理由相信,這裡原來應該存在著一個巨大的軍事基地!因為許多金屬物質的檢測結果都表明,它們是是用於軍事武器的專用材料!」 「什……什麼?難道這裡是你們遼東軍區的秘密基地嗎?」 「不是!我敢肯定,這裡絕對不是遼東軍區和屬於中華任何一個軍事單位的秘密基地!」魯懷山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吳民變成了啞巴。 他當然不會懷疑作為遼東軍區副司令員的魯懷山的判斷。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在這個荒漠的火山地帶,在只和遼東軍區天雲山邊境守備區相隔兩百公里的地方,竟然隱藏了一個不為中華政府所知的秘密軍事基地! 難怪魯懷山的臉色這麼難看。不用想吳民也知道,這一定是某個恐怖組織在遼東軍區的眼皮子底下建立的秘密基地。看來,這一次遼東軍區的所有將軍們都要坐臥不安了! 果然,魯懷山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吳民的猜測:「吳助理,我已經將初步檢測結果向我們軍區的司令員作了匯報,他正在向中央軍委請示,很可能馬上就會趕到現場。哎,他奶奶的,我們遼東區這一次真是丟人丟大了!」 看到魯懷山焦躁地摘下帽子,一把扯開軍裝的扣子,不顧形象地使勁往裸露地胸膛上煽風,吳民心裡竟不合時宜地有些欣喜。暗暗心想,如果真的是恐怖組織的基地爆炸,豈非意味著金永勳的專機並沒有失事嗎? 第四集 第四章 震驚世界的新聞(下) 可是,這麼大一架飛機,它又怎麼能躲過中華和韓民雙方的雷達,神秘地消失呢? 「找到了!找到了!」檢測中心裡突然傳來一片歡呼聲。 吳民掂起腳尖一看,歡呼聲是從民航公司檢測組那邊的方向傳來。軍方這邊的幾個檢測組紀律嚴密,檢測人員只是抬起頭來朝那邊望了幾眼,又飛快地埋頭忙自己的事。 吳民心中一跳,幾個大步跨上去,有些粗魯地分開圍在一台物理光譜儀前面的人群。 吳民的秘書連忙跟上去,搶在前面開口表明吳民的身份:「這裡誰是負責人?這位是國務院派駐705爆炸案現場的總指揮、總理助理吳民先生。」 聽到秘書的介紹,圍到檢測台前的人嚇得一縮脖子,連忙跑回自己的工作台,重新埋頭工作。不過,好奇的目光仍然向這邊不停地掃視。 一位微胖的中年人留在檢測台邊,等人群散開,有些尷尬地向吳民伸出手:「吳助理,你好!我是中華民航總局遼東航空公司的總工程師蘇明,我們剛剛檢測發現,這一塊金屬可能是飛機上的高溫渦輪材料。」 說著,蘇明將一塊只有巴掌大,上面有明顯熔斷痕跡的烏黑金屬物抱在手中向吳民展示。 在魯懷山之後,現在輪到吳民的臉色難看之極了。他雙眼幾乎快要冒火,有些凶狠地瞪著面前的蘇明:「蘇總工程師,你確定?」 在吳民凶狠的目光下,蘇明有些畏懼地退後一步,與光譜儀面前的檢測人員交換一下眼色,才一字一句地道:「我肯定!而且,這種高溫合金材料在所有民用飛機製造廠家中,只有美利國的『GE』公司一家用於波聲A28E中型商務客機這一種機型的發動機渦輪。據我所知,韓國總統的001號專機是他們的空軍一號,而002號專機正是波聲A28E!」 在魯懷山的示意下,軍方檢測組的一位戴著眼鏡的大校走了過來,仔細核對過檢測數據後,對吳民和魯懷山道:「報告首長,這種高溫合金沒有在任何國家的軍用飛機和其它武器中使用過的記錄,我同意蘇明總工程師的判斷。」 那種胸悶的感覺突然又充塞了吳民心間,他使勁地閉上雙眼,半晌才掙開,目光呆滯地望著用手扶住他肩膀,與他同病相憐的魯懷山:「張揚小朋友,他真的就這麼去了?魯副司令,我們中華的寶貴財富,人類百年不遇的生物學界、醫藥學界的天才就這麼走了?」 魯懷山重重地拍拍了吳民,嗓子也些哽咽:「吳助理,天亮之前他們應該可以搜索到更多的證據。不過,可以向燕都匯報,請高層考慮如何善後的問題了!」 吳民喃喃地追問了一句:「沒……有沒有發現遇難者屍體?」 那位大校搖搖頭:「經過初步分析,我們認為這場爆炸的中心點應該在當時的土谷火山山腹中,在那種封閉的環境中,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和高溫可以將隱藏在山腹中的秘密基地裡的所有有機生命熔成炭粉。可是,我們對於爆炸起因和飛機失事的分析,仍然沒有頭緒。如果飛機因為失事碰撞在土谷火山上,它不可能引起幾百米之下的秘密基地的爆炸,而且,處於爆炸外圍的飛機應該有比較完整的殘骸和乘坐人員的屍體。可是,搜索隊至今也沒有找到這兩方面的東西。」 吳民苦笑著點點頭,和蘇明、大校握手道別,走到魯懷山的臨時指揮部,要通了國務院總理鄧澤辦公室的保密電話。他相信,鄧澤今晚一定睡不著,還在辦公室等他這個電話…… 7月6日上午10點正,中華國務院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新聞發佈會,國務院新聞發言人稱: 7月5日晚20:10左右,韓民國副總統金永勳乘坐的專機在從中華蓉城飛往韓民首都江城的途中,在安興山脈上空不幸失事,飛機與土谷火山相撞後發生大爆炸,包括機組成員在內,飛機上的二十三名乘客無一生還。 其中,我國著名的生物學家、醫藥學家張揚也在此次事故中逝世! 對在此次事故中去世的金永勳副總統及其訪華成員、張揚先生,我謹代表中華國家主席胡洪波、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中華政府表示沉痛的哀悼!對金永勳副總統及其訪華成員、張揚先生的家屬表示親切的慰問! 經中華政府與韓民政府緊急磋商,鑒於飛機失事地點距離中韓邊境線僅二百餘公里,為了預防「愛神」病毒向中華境內擴散的嚴重後果,決定將遇難者遺體就近火化。同時,因為飛機失事地點處於中華監測「愛神」病毒擴散的警戒區域,拒絕一切媒體記者到現場採訪。 鑒於韓民國內的緊張局勢,金永勳副總統及其訪華成員的骨灰將暫時保存在燕都寶山公墓,在適當的時候移交給韓民國政府。 例行公事般地宣讀完手上的發言稿後,國務院新聞發言人沒有接受任何記者的提問,匆匆宣佈新聞發佈會到此結束。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小時之內,這一條震驚世界的新聞就傳遍了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 對於中華政府關於飛機失事語焉不詳的解釋,對於封鎖失事地點的強硬要求,全球媒體開始還有一些置疑和不滿,可是,很快這種聲音就被另一種更強大的聲音、另外一些驚世駭俗的標題掩蓋了! 「天才張喪命安興山脈,韓民人滅國滅種指日可待!」 「愛神大爆發倒計時:98小時02分55秒!」 「上帝清洗人類,死亡人數預計將越過一億五千六百萬人!」 「韓民國之後,愛神又將青睞誰?中華?美利?」 …… 蓉城,張揚才離開不到一天的父母新居裡,張母看到電視新聞,當即昏死過去。張父踉蹌著撲向老伴,卻一跤摔倒在地板上,雙手無力地捶著地板,淚水和鼻涕流了一臉:「阿揚,我的兒啊!老太婆,老太婆,你等著我,我們一起死了算了……」 燕都奧體會安保大本營,特別行動第一大隊的女兵宿舍裡,訓練歸來的吳芸一臉憔悴,臉上的汗漬還清晰可見。兩個人一間的宿舍,另外一位女警可能剛剛才離開,她的收音機還在書桌上播放著悠揚的輕音樂。突然,廣播電台切斷了音樂,收音機裡響起女播音員急促、慌亂的聲音:「各位聽眾朋友,現在插播一則重大新聞,各位聽眾朋友,現在插播一則重大新聞。下面是十分鐘前,國務院召開的新聞發佈會的現場錄音……」 一分鐘後,吳芸歪倒在床上,昏死過去…… 奧體村,中華村裡,進行恢復性訓練歸來的游泳隊隊員三三兩兩的打鬧著,向游泳隊所住的小二樓走去。張雲生滿臉笑容地和他的得意弟子走在最後面,邊走邊向默然不語的陳雅興奮地說著什麼。 陳雅在十天前從醫院跑回來,冷靜下來之後,出於少女的羞澀和膽怯,沒敢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告訴張雲生。內外交煎中,陳雅將全副精力都發洩到了訓練中,運動成績一天一個台階,在所有項目上都超過了她的歷史最好水平。水上運動中心的領導和教練都被陳雅令人驚訝的成績沖昏了頭腦,完全忽略了陳雅與以的活潑開朗相比,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沉默寡言、深沉內斂。 即使是最熟悉陳雅的張雲生,也被弟子的傑出表現蒙蔽了雙眼,只以為陳雅長大了,成熟了! 張雲生和陳雅剛走進小樓的門洞,樓梯口旁邊的娛樂室裡傳來一陣驚呼,有人把娛樂室裡的電視音量突然調到最大,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樓道裡「嗡嗡」迴響。 「……據專家分析,金永勳副總統和張揚先生的去世,對韓民國和整個人類都是無法彌補的重大損失……」 陳雅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一把推開愕然頓住腳步的張雲生,迅速衝進娛樂室。等張雲生衝到門邊,滿臉淚水的陳雅一頭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吊住他的脖子:「不會的,不是的,他……揚哥怎麼會死?師父,你告訴我,是他們搞錯了……是他們搞錯……」身子在張雲生懷裡漸漸變軟,稀泥一般向地上滑去…… 假日酒店後面的住宅小區裡,上官玉蘭交疊著雙腿坐在她閨房的書桌前面。書桌上擺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上面是一個網站的滾動新聞:「飛揚公司總裁張揚殞命安興山脈,韓民國最後的希望破滅!」 上官玉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精緻修剪過的指甲死死地掐進肉裡,一絲絲觸目驚心的血痕滲出雪白的肌膚。上官玉蘭黑白分明的雙眼直直地盯著窗外飄揚的綠葉,誰也不知道她貌似平靜的外表下,正在翻騰什麼念頭…… 第四集 第五章 異變(上) 搖曳的灌木叢中不時響起野獸竄動、令人驚悸的響動,靜下心來,彷彿還能聽到無數爬蟲蠕動的沙沙聲。崇山峻嶺在暗淡的星光映襯下,參差的岩石顯出各種各樣巍峨陰森的形狀,格外□人。 天雲山,安興山脈東北方最後的山峰,越過天雲山之後,就從中華踏入韓民國甘南道的地界。 天雲山東西朝向的峽谷裡,幾個黑影正順著山勢,緩慢地向邊境方向移動。 「啊……」隊伍裡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一個苗條的人影絆倒在地,痛苦地撫著小腿,半天也沒有爬起來。隊伍立刻停了下來,一前一後隔了十幾步的兩個高大的黑影迅速圍了上去。 「美貞,你怎麼啦?」 「我左腿扭傷了,哎喲,好痛……」 「美貞姐,我背你吧。接應的人正在天雲山對面等著我們,我們必須在今晚摸過邊境線。」 「不……不用,你們還要負責監視中華的邊防哨卡!就地休息十分鐘,我揉一揉,也許還能走。」 三個人用韓語低聲交談著,扭傷了腿的女人似乎是三人中的頭領,另外兩個高大的黑影聽到命令後,不再開腔,就地坐下來喘著粗氣。 一個黑影從背包裡掏出一瓶水,遞給那身材苗條的女人。 女人喝了一口水,一邊揉著扭傷的腳踝,一邊低聲問正在「咕咚咕咚」狂灌飲水的大漢:「正煥,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離邊境線還有多遠?」 那個大漢從懷裡掏出一個閃著夜光的定位儀,仔細核對一下才道:「根據衛星定位儀的顯示,我們現在距離邊境線還有四公里的直線距離,繞過前面的小山梁,東南方向兩公里外就是中華天雲山守備軍的036號哨卡。東西方向三公里外是038號哨卡。根據前來接應我們的人提供的資料,兩個哨卡受地形限制,它們的紅外搜索無法掃到峽谷裡有那條乾枯的小河道。不過,紅外掃瞄的死角最高的空間也只有兩米左右,最低的連一米也不到。」 「嗯。最後的幾公里路並不好走啊!」女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些情況,聲音顯得分外無奈,「正煥、正志,你們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吧?我們這次回國,可是再也不能返回中華了。如果金永勳副總統在蓉城等不到張揚,我們可都是撲火的飛蛾,早晚要死在『愛神』的手中!」 另外一個叫正志的大漢嗡聲嗡氣地接口道:「美貞姐,我們兄弟都是社長從孤兒院收養的,現在社長在江城染上了該死的『愛神』,我們當然要回去和社長同生共死。美貞姐,你雖然是社長的親生女兒,可也不能把我們看成外人啊!美貞姐,請你以後再也不要說這種話了!」 這三人正是吳大監娛樂中心的沈美貞和她父親在韓民國收養的兩個義子,比沈美貞大一些的叫李正煥,喊她美貞姐的是比她小一歲的李正志。 韓民國傳出「愛神」爆發的第二天上午,沈美貞突然接到她父親的助手,北洞社二號人物馬成俊從韓民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北洞社的社長,沈美貞的父親沈世赫被查出染上了「愛神」,正在醫院接受隔離治療。 聽到這個噩耗後,沈美貞當時就傻了! 沈美貞的母親早在十年前就去世,為了不讓她受委屈,父親也沒再續絃,父女倆相濡以沫,感情十分深厚。將沈美貞調離韓民國,在中華成立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既是為了慢慢漂白北洞社,也是沈世赫為了保護女兒的一片苦心。 為了保證沈美貞的安全,沈世赫甚至讓他的義子,北洞社最能打的正煥、正志兄弟陪同在她身邊。 傷傷心心地痛哭一場後,父女情深的沈美貞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徵得正煥、正志兄弟的同意後,三兄妹決定回韓民國,無論如何也要陪同在沈世赫身邊,和他一起接受死神的考驗! 至少,也要在沈世赫去世之前見上一面。 因為「愛神」的恐怖,包括中華在內的所有國家都與韓民斷絕了海、陸、空交通,他們決定從天雲山偷渡回國。 當天下午,他們就乘飛機趕到遼東省,再花重金租借了一輛越野車,趁中華政府在遼東建立「愛神」監測站初期的混亂,幸運地潛入了安興山脈。丟棄越野車後,三人靠著堅強的意志,日夜不停地向邊境線摸去。 今天晚上,三人就要偷渡中華天雲山邊境。只要他們成功躲過中華邊防軍的視線,在邊境線對面,正煥聯繫的一個專門在邊境線上活動的走私販子會帶他們躲過韓民國軍隊,將他們送往江城。 沈美貞估摸著差不多過了十分鐘,撐著膝蓋勉強站了起來。 正煥和正志兩兄弟在黑暗中關切地注視著沈美貞。並非他們不想幫沈美貞的忙,而是沈美貞的顧慮是對的。一會兒進入邊防軍的紅外搜索區域後,他們一個要負責監視036號哨卡,一個要負責監視038號哨卡上的動靜,確實無法抽身照顧沈美貞。 如果沈美貞實在無法單獨行動,今晚只能放棄偷渡計劃。 沈美貞晃了兩晃,強忍腳踝處傳來的錐心疼痛,一拐一拐地領頭向前走去:「走吧,只有幾公里的路了,我能夠堅持。」 兩兄弟也不說話,正煥搶前一步到前面探路,正志走在最後,縮短和沈美貞的距離,雙手向前虛張,隨時準備攙扶深一腳淺一腳,搖晃不定的沈美貞,用實際行動表達他們對沈美貞的敬重和愛護。 正在此時,他們右手邊的斜坡上,一點藍光突然一閃而滅。如果在城市的燈光下,如此微弱的光線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在頭頂只有幾顆晦暗的星星,伸手不見五指的峽谷裡,這點藍光卻讓三個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驚動了邊防軍的人心驚膽戰。 「小心!」正志怒喝一聲,雙腿使勁在地上一蹬,一個虎撲將沈美貞壓到地上。前面的正煥也飛快地臥倒在地,伸手從靴筒裡掏出一把匕首,雙目炯炯地注視著發出藍光的地方。 「空……嘩啦啦啦……」藍光消逝後,緊跟著似乎有重物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順著斜坡轟隆隆地向三人臥倒處滾來。 「正志,快讓開!」 正煥急切的吼聲裡,正志憋足一口氣,雙手托著沈美貞腰部一用力,硬生生將沈美貞向後甩出幾米,自己也順勢幾個滾翻,堪堪躲過悶響著砸在兩人剛才停留處的重物。 正志額頭上的青筋直冒,掙扎著跪起來,擋在沈美貞前面,如果那個滾下山坡的重物有任何異動,他立刻就會撲上去拚命。 「隆……隆隆……」由小到大,峽谷上方的天空突然傳來低沉的轟鳴聲。那轟鳴聲十分怪異,就好像一隻巨大的野獸的巨掌一下一下地重重踏在地面上的震響。 人的反射反應似乎總要快於主觀意識,三個人立刻忘記了身前的危險,不由自主地抬頭尋找轟鳴聲的來源。 「轟、轟轟、轟轟轟……」一聲接著一聲,比剛才的轟鳴大上千萬倍的爆鳴滾雷一般響起,混和了峽谷裡的巨大回聲,剎那間震得三人的耳鼓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了。 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捂著耳朵的三人只覺天旋地轉,再也穩不住身子,剎那間變成了滾地葫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推著他們,在地上滾來滾去。 墨一樣黑的峽谷突然霞光萬道,纖毫畢現。 神經再也不受控制,拚命大叫的三人驚恐地發現,峽谷上的天空彷彿被一把火點燃了,變成妖魅的火紅…… 第四集 第五章 異變(下) 幸好,這種地獄般恐怖的情景沒有持續多久。 漸漸停止滾動的三人發現,天空中的火紅迅速暗淡下去,只在他們曾經經過的西北方向的天空中還有微弱的亮光。 他們的耳朵仍然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 良久,三人才恢復聽覺,聽見那種駭人的爆鳴聲已經消失。不過,不規則的間隔一段時間,仍然有小了許多的爆炸聲從西北方向傳來,經久不息…… 峽谷裡重新陷入黑暗中,因為西北方向天空中的微弱紅光,卻能影影綽綽看到眼前景物的輪廓。正志吐去嘴裡的泥沙,第一個開口道:「他媽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爆炸……地震……」沈美貞下意識地回答。 「幸虧我們已經走到峽谷口,兩邊的山勢都十分平坦,不然一定會被石頭砸中。」正煥從前面向他們摸來,一邊後怕地說道。 沈美貞和正志同意地點點頭。因為他們都聽見,在他們後面的峽谷裡,不時響起巨石滾落的聲音。在他們兩邊的緩坡上,也有泥沙滑動的沙沙聲。 「什麼人?」突然,正煥一聲大叫。隨即,兩聲擊在皮肉上的重拳聲響起。 正志和正煥心意相通,在正煥的拳頭落到那東西身上的時候,正志雙手撐地一個側踢,雙腳狠狠地踢到那東西身上。 那東西「嗯」地一聲悶哼,被兄弟倆前後夾攻滾到一邊。兩兄弟猛地想起,這是剛才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東西!巨變之下,居然忘了它的存在。 「先不要動手,好像是一個人。可能受傷了!」 女人的眼睛比男人更能適應黑暗,爬過來的沈美貞一下子就看到那一動也不動的東西的形狀。 「正志,用燈照一下,看看是什麼人。」危險一去,女人的強烈好奇心被勾了出來。想到這個人怪異的現身方式,雖然沒有任何理由,沈美貞卻古怪地相信,這個人一定與發生在後方的大爆炸有關係。 正煥一聽,連忙出聲阻止:「正志別忙。美貞,我們離兩個哨卡這麼近,開燈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沈美貞手一揮,無所謂地道:「沒關係。前面還隔了一道山梁,再說,邊防軍現在的注意力都被我們後方的大爆炸吸引去了,沒有人會注意這裡。正志,你只要小心不要把燈光射到天空就行了。」 正煥想了想,覺得沈美貞說得不錯,悶聲發大財,不再反對。剛才他的匕首在地震時丟了,現在也不敢大意,雙手握緊拳頭,如果躺在地上裝死的東西稍有異動,就會給它致使的一擊。 正志從背包裡掏出一個手電筒,不敢四處亂晃,先將手電筒垂直伸到那人上方,才推上開關。 「啊……呸!」看清燈光下的情景,沈美貞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她醒悟之後,一張臉頓時在黑暗中羞成大紅布,扭頭再也不敢看。 原來,燈光下竟然是一個赤身裸體,不著寸縷的男人! 這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身上沾滿了泥土,滾下山坡時劃傷的一道道血痕和青烏觸目驚心。但是,最令人震驚的不是他渾身的傷痕,而是仰面朝天的男人那身不知如何練成的肌肉! 胸部、腹部、手臂、大腿、小腿……所有肌群分佈點全部是一塊塊、一條條高高隆起,堅硬如鐵的肌肉。即使很少鍛煉得到的面部肌肉,那些環形肌和輻射肌也分裂、鼓突成各種不規則的堅硬形狀,使男人的相貌顯得坑坑窪窪,格外醜陋。特別是他額頭正中那個成角質狀的肉瘤,更加讓人噁心。 正煥和正志本來就是北洞社中沉迷於跆拳道,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提高自己身體素質和力量的練武狂人,他們自然有獨特的審美情趣。 當兄弟倆看到這彷彿從魔幻世界中出來,有如半獸人一樣醜陋的男人時,他們頓時被那些誇張的肌群中所隱含的爆炸性力量吸引住了,四道目光猶如看到情人一般,在高高隆起的肌群間流連忘返,讚歎不已。 即使是那人青筋爆現,此刻仍然古怪地一柱擎天,遠遠超出一般人尺寸的男根,也讓正志手中的燈光在上面停留許久,惹來兩兄弟的連聲驚歎! 幻想著自己也擁有這麼一身恐怖肌肉的正煥和正志早就忘了,在他們身邊還有一位未婚的女士。 匆匆掃了幾眼燈光下的情景的沈美貞沒有認出來,正煥和正志兄弟也沒有認出來,躺在他們腳下的這個男人,就是他們曾經在燕都吳大監見過的張揚——不,也許稱之為白揚更恰當。 因為「張揚」已經在基地的大爆炸中灰飛煙滅,即使是格林蘭重生,也不可能挽救回他的生命。 沈美貞、李正煥和李正志永遠也想不到,白揚是從他們剛才聽到的、遠在兩百公里外的爆炸中心逃出來。 在救生球裡的外星人和張揚的生命能量將要撐破白揚的腦域、撐破他全身的經脈,讓他爆血而亡的最後一刻,白揚依靠自己強大的精神力量,從時空隧道中逃出生天。時空隧道恰好將昏迷的白揚甩到正準備偷渡回韓民國的沈美貞三人旁邊的斜坡上。 此刻的白揚,他的腦域和經脈充滿了來自他自己、張揚和外星人三方的生命能量,再也沒有一絲空間。 遠遠超過經脈承受能力的生命能量沒有宣洩之所,只好作用於白揚的血液、骨骼、肌肉……將他從一個一米八十、骨骼勻稱、略顯清瘦的年輕人,硬生生變成了一個身高一米八五、骨骼粗壯、渾身肌肉橫生的粗蠻壯漢。 如果有一面鏡子,即使是白揚自己,只怕也不敢相信,鏡子中醜陋的肌肉男是他本人! 從時空隧道中墜落出來,被山坡上的石頭一撞,再加上正煥兄弟那兩拳兩腳,全身暴漲的力量已經消解一部分,白揚其實已經清醒過來。 不過,他腦子裡分別屬於他自己、張揚和外星小孩的生命能量和記憶片斷卻沒有完全融合,仍然亂成一鍋粥,拚命地折磨著他的神智。 腦子裡,一會兒是他在七里井和九妹賣小吃的圖像,一會兒是救生球中的外星人臨死時的絕望意識,一會兒是另外一個他——張揚和陳雅在假日酒店香艷的「反哺」場面…… 越來越混亂的記憶片斷絞得白揚頭痛欲裂,充塞經脈和全身的強大力量讓他十分痛苦,只想隨便抓住什麼東西,朝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砸上去,再也不要胡思亂想,只想奮力揮動雙手雙腳,將憋滿全身的力量發洩出去。 悲痛欲絕之下,「轟……」白揚腦子裡一陣電閃雷鳴,所有屬於白揚、張揚和救生球中外星人的記憶,所有引起他痛苦的情感意識被他強大的精神力量強行壓制到腦域一角,封存起來! 因為所有的記憶和情感意識被封存,儘管白揚腦中的生命能量還在根據它們自己的規律,自動地、緩慢地一點一點地融合,可是,白揚已經對這種融合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世界清淨了! 所有記憶和情感意識被自我封閉起來的白揚變得比初生的嬰兒還純潔。 或者換一個方式說,他變成了一具沒有喜怒哀樂的行屍走肉! 當然,夾雜在那些生命能量之中,來自遙遠的大原星系,那些不屬於情感意識的外星文明和科技,白揚仍然能夠「讀」懂。 可是,失去了情感意識的白揚,他根本就無法理解,這些外星文明和科技方面的資料,會有什麼用途——比如,他就絕對不會感覺到,在全球幾十億人類中,現在只有他才能利用這些冷冰冰的科技文明,製造出消滅「愛神」的「天使」! 失去了情感意識,只剩下任何動物也具有的,類似條件反射般的生理需求和衝動,白揚絕對不會因為可憐一億五千萬韓民人的生命,而主動地扮演一次救世主的偉大角色! 第四集 第六章 帶著傻瓜偷渡(上) 白揚睜開雙眼,注滿內識能量的雙眼立即穿過黑暗,在耀眼的燈光背後看到兩張面頰頎長,嘴角掛著貪婪的口水的面孔。 兩人看到他醒來,顯然嚇了一跳,忽地退後半步,雙手捏成拳頭,緊張地注視著他。一個人手中的電筒光還在他臉上晃來晃去,低聲吼著白揚聽不懂的話。 白揚現在的腦袋比他在七里井的時候還要乾淨,他二十七年的人生經歷隨著記憶和情感意識被一起封存了起來。他現在的腦袋就像一張白紙,當然聽不懂正煥正在用中韓兩種語言詢問他:「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白揚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在他的腦域、經脈裡,卻擁有遠遠超出任何人類個體的生命能量(也就是張揚所稱之為內識能量的東西),出於條件反射,這些盈漲的內識能量稍微分出一絲,很快就「複製」了正煥說這句話時的神經反射和發聲機理。 白揚張開嘴巴,大聲地吼起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和正煥一樣,先是韓語,後是漢語。 「混蛋,快住嘴!你想把邊防軍引過來嗎?」白揚的大嗓門像悶雷一樣,嚇了所有人一跳。正志一邊低聲怒罵,一邊下意識地關掉了電筒。 「混蛋,快住嘴!你想把邊防軍引過來嗎? 黑暗中,悶雷似的大嗓門好像故意和正志作對,他話音一落,就跟著響了起來。 「噢,天啦,我們遇到了一個傻瓜!大哥,快把這笨蛋的嘴巴堵上!」 「噢,天啦,我們遇到了一個傻瓜!大哥,快把這笨蛋的嘴巴……嗚、嗚嗚……」 鸚鵡學舌的白揚被飛身撲到他身上的正煥一把堵住嘴巴。氣悶的白揚只是腦袋擺了兩擺,輕輕地掙扎了兩下,他那一身恐怖的力量就猛地將正煥震開。 「叭嘰」,正煥遠遠地跌翻在地,四仰八叉的他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這個北洞社的第一高手,怎麼變得像紙糊一樣? 適時打開電筒的正志正好看見這一幕。兩兄弟中,正志向來是狗頭軍師,腦子比他大哥好使許多,此刻看見惹禍的白揚還是那一副面無表情的蠢樣,並沒有別樣動作。他很快就明白,這大塊頭確實是個力大無比的傻子,並非故意要和他們為敵。 正志向爬起來的正煥雙手一攤,嘴角向地上的白揚一歪,含著笑意暗示正煥,還是把這個啞巴虧吞了算了。 正煥的腦子只是比正志慢個一拍半拍,並非愚蠢,也頭痛地意識到,他們真的在這種尷尬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不折不扣、一身蠻力的大傻瓜。 現在怎麼辦?兩兄弟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沈美貞。 沈美貞雖然羞於觀看白揚的裸體,但是偷渡隊伍正處在邊防軍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有絲毫大意。正煥、正志和這個裸體男人之間發生的情景,她強忍羞澀,看了個一清二楚。 從正煥和大塊頭不算交手的交手來看,很顯然,就是加上她自己,三人也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之前這個男人神秘的出現方式,沈美貞內心的好奇更濃了。 算了,還是偷渡要緊。這場神秘的大爆炸之後,天一亮,整個安興山脈肯定會堆滿調查這次大爆炸的搜索隊和情報人員,今晚是最後的機會。 沈美貞最後看了一眼那已經坐起來的男人,心臟突然又不爭氣地「怦怦」亂跳,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皮膚似乎要燃燒起來。 可能連自視甚高的沈美貞自己都不明白,她怎麼會對如此醜陋的男人衝動。她並不明白,被內識能量異化之後,白揚的相貌雖然變得十分醜陋,但是,他那一身誇張的肌肉,隱含爆炸性殺傷力的裸體,確實能勾起女人內心最原始、最黑暗的慾望——沒有任何道德可以約束的,生物界雌性對最強橫的雄性身體天生的性衝動! 當然,這種原始的衝動,黑暗的慾望,只怕最淫蕩的女人也不會承認,更不用說接受過高等教育,韓民國排名第三的地下幫派北洞社的公主沈美貞了。 沈美貞強自掙扎,努力平復一下自己奇怪的情緒,悄悄對正煥兄弟打了一個手勢。 兩兄弟心領神會,被鸚鵡學舌的白揚嚇怕了,也不敢開腔,互相交流一下眼色,關掉電筒,又恢復他們男、女、男的行軍隊列,摸索著繞過白揚,朝邊境線摸去。 摸黑走了幾十米遠,隊伍又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因為三個人都聽見,後面傳來重重地腳步聲,一個高大的黑影大步流星,視黑暗如無物,直直地朝他們奔來。 陰魂不散的大白癡,他竟然纏上他們了! 「美貞姐,怎麼辦?這小子似乎賴上我們了。」正志靠近沈美貞,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只有他和沈美貞兩人才能聽到。 「美貞姐,怎麼辦?這小子似乎賴上我們了。」沒有想到,隔了這麼遠,大塊頭竟然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也學著正志那樣,故意壓低了聲音講話。 不過,他的大嗓門顯然無人可以比擬,即使努力壓低了聲音,仍然大得嚇人。 「嘿……」沈美貞三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地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蹦出幾個字。 「嘿……」甩手甩腳趕到他們身邊的白揚地動山搖地吸了一口氣,也摀住自己的嘴巴。 黑暗中,他低下醜陋的腦袋,明亮的雙眼目光炯炯地與三人大眼瞪小眼。 正煥和正志兄弟完全沒轍了,打又打不過人家,又不能用謊話騙走這塊「牛皮糖」。現在,只有看聰明伶俐的美貞小姐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沈美貞果然有兩把刷子,眼珠咕嚕嚕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她從肩上的背包帶上取下擦汗用的手巾,當著白揚的面,使勁地封住自己的嘴巴,在腦後打了一個死結。 如她估計的那樣,白揚看見她的動作,竟也渾身上下亂摸,也想找塊什麼東西將自己的嘴巴封住。 機靈的正志大喜,連忙將自己的毛巾遞到白揚手中。白揚想也沒想,笨拙地將毛巾捆到光溜溜的腦袋上,將嘴巴封得嚴嚴實實。 正志捂嘴暗樂,強忍爆笑看這傻瓜有樣學樣,心裡對沈美貞的崇拜指數又調高了兩分。沈美貞突然一腳踩在正在偷樂的正志腳背上,在昏暗的夜光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側著臉,扭捏地用手指了指大塊頭身體。 正志恍然大悟,連忙打開背包,從裡面掏出一塊防潮的雨布,擠到白揚身前,先在自己腰間比劃了半天,等覺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捆到白揚腰上,系成一個簡易的裙子,擋住白揚赤裸的下體。 也許是正志的比劃起了作用,這一次白揚竟仍由他擺佈,沒有反抗。 到此時,正煥和正志也明白了沈美貞的用意。反正甩不掉大塊頭,與其和這個傻瓜作無謂的糾纏,還不如帶著他一起偷渡。看這大塊頭雖然白癡,模仿能力和理解能力似乎並不弱,還不算傻到了家,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希望老天保佑,帶上這個累贅之後,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的偷渡別再出現意外。 沈美貞的這一寶還真押對了! 一路上,沈美貞三人毫無所覺,其實白揚的內識能量一直就在探測他們的大腦。雖然缺少了情感意識,白揚無法理解他們腦子裡各種樣各樣的情緒,但是,卻將他們大腦中樞對身體下達的命令全盤「複製」過來,照此執行。 一路上,白揚一會兒模仿沈美貞的行動,一會兒模仿正煥、正志兄弟的走路方式,樂此不疲。 一直密切關注白揚的沈美貞和正煥、正志越來越放心,也越來越害怕 第四集 第六章 帶著傻瓜偷渡(下) 一直密切關注白揚的沈美貞和正煥、正志越來越放心,也越來越害怕。 放心,是因為白揚學著他們一樣,貓著腰躡手躡腳地潛行,而且,他似乎根本就無懼於黑暗,能準確地看到擋路的障礙,靈活地繞過它們。不像他們一樣跌跌撞撞。 害怕,是因為他們明顯看到,白揚在不斷地重複他們三人的動作,他的眼睛卻四處張望,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到正在模仿的某個人身上。 三個人的心跳都加快了跳動,令人恐懼和興奮的古怪氣氛慢慢在隊伍間瀰漫。 繞過小山梁,進入此次偷渡的最後一段最困難的路程:中華遼東軍區天雲山守備軍的紅外線覆蓋區。 正煥停了下來,取出準備好的小型紅外線探測儀,找到那條乾枯的小河床。036和038號哨卡的紅外線交叉覆蓋著小河床上空的區域,留給他們的空間,有的地方只有區區幾十公分高。 在正煥手勢的指引下,四人走走停停,在紅外線覆蓋最低的地方,只能匍匐在地上爬過去。正煥和正志兄弟走一段就要停下來,一點也不敢大意,仔細傾聽哨卡方向有無動靜。 進入小河床之後,沈美貞就自動落後,緊緊吊住白揚的胳膊,生怕他在這時發神經,暴露大家的位置。 她完全不知道,從正煥拿出那個紅外線探測儀之後,以內識能量偷窺正煥思想的白揚就知道他們要躲避什麼。 因為不斷有內識能量流過眼部經脈,白揚的雙眼不但視黑夜如白晝,還能夠清楚地看見頭頂那一片交錯的紅外線。正在模仿沈美貞三人行為的白揚,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輕鬆,更不可能觸碰到那些紅外線。 甚至在好幾處紅外線覆蓋比較低的地方,沈美貞因為只顧著觀察白揚,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行動,還是白揚不滿地推她一把,或者重重地一按她的腦袋,讓她躲過那些紅外線。 白揚這樣做的目的,只是出於對沈美貞破壞「規矩」的惱怒,一種下意識的反射行為。 受到白揚這些無理的對待時,開始時沈美貞還有些憤怒,卻也不敢在此時和他翻臉。可是,白揚這種無理的行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後,七巧玲瓏的沈美貞恍然大悟:大塊頭竟然在幫助她躲避那些紅外線! 沈美貞被自己的發現嚇壞了! 這個怪物不用借助任何儀器,僅憑一雙肉眼就能看到紅外線! 三公里的小河床,一行人竟然用了將近三個小時才走完。當手中的探測儀再也探測不到紅外線,正煥拿出衛星定位儀,確定大家已經越過國境線之後,他發現,自己全身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濕了。 正煥興奮地對後面的正志和美貞作了一個「OK」的手勢。正志一跳老高,如果不是還身處嫌疑之地,說不定還要大聲地吼上一嗓子。 反正已經踏上韓民國的土地,即使被軍隊發現,他們拿著韓民的護照,身上沒有違禁品,麻煩雖然有一些,卻再也沒有什麼危險。 「正志,不要發瘋,快走,接應的人就在前面。」正煥拿出大哥的威嚴,厲聲制止正志。 沈美貞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白揚身上。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大塊頭不簡單,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等著她去發掘。 沈美貞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有些自私的決定。 沈美貞拉了拉學著正志手舞足蹈的白揚,一偏頭,做出躡手躡腳潛行的姿態。 相比白揚一米八五的身高,粗壯恐怖的身材,只有一米六高的沈美貞就顯得太嬌小了。乖乖地安靜下來,跟在沈美貞後面的白揚就好像一頭獵豹跟在一隻小貓身後一樣,顯得滑稽可笑。 前來接頭的人是甘南道勢力最大的悅山幫的成員,也是正煥兄弟在孤兒院時最好的朋友。當正煥給他打電話時,他明知道正煥兄弟是悅山幫的死對頭北洞社社長的義子,卻什麼也沒有問,一口答應下來。 從孤獨院出來後,各為其主的兄弟三人在叢林中狠狠地一陣擁抱後,什麼話都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跟在這位小時候的朋友身後,正煥和正志暗暗心驚。他們的朋友似乎根本就不怕引起軍隊的注意,大大咧咧地打開手中的電筒,引著他們很快就鑽出這片樺木林。 正煥和正志當然不知道,在基地的金錢支持下,悅山幫將甘南道經營得鐵桶似的。他的朋友早就與這個位置的哨所打了招呼,要在今晚接幾個朋友,當然沒有人找他的麻煩。 當他們在軍事警戒線外看到一輛車門上貼著「甘南道傳染性疾病預防中心」字樣,車窗上貼著特別通行證的越野車時,連沈美貞也不得不佩服悅山幫勢力的強大。 他們通過新聞報道瞭解到,為了防止愛神進一步擴散,韓民國內封鎖了所有的交通要道,除了擁有這種特別通行證的交通工具,就只有奉令調動的軍隊和警察可以經過各個交通封鎖點。 正煥的朋友交給他們三張甘南道傳染性疾病預防中心工作人員的標識牌,用手中的電筒照了照昂首挺胸站在沈美貞身後的白揚,強忍著巨大的好奇心,摘下他自己胸前的標識,遞給正煥電話中並沒有提及的這個渾身上下都是令人恐怖的肌肉,好像野人一樣的光頭大漢。 告別朋友,正志開著越野車從土路駛上柏油公路,大家的心才算完全放下來:這位朋友果然夠義氣,沒有把他們出賣給悅山幫。 大家再看看白揚,發現他竟然發出輕微的鼾聲,在越野車的顛簸中睡著了。 雖然在各個路口都有戴著口罩的軍隊和警方人員聯合駐守,設立了重重關卡,憑著越野車上的特別通行證,竟然沒有受到任何留難。而且,似乎這些軍人和警察對他們這些忙碌在控制「愛神」第一線的「專業人士」十分尊敬,通過這些關口時都對他們致以敬禮。 因為政府封鎖了所有的交通要道,公路上很少看得到車輛。正煥和正志兄弟輪換著開車,從甘南道到江城一千多公里的路,只用了短短十幾個小時就跑完了。 7月6日下午3點,韓民國發現第一例愛神病人後的第四天,沈美貞從中華燕都趕回了江城。 第四集 第七章 卡布其維桑明多(上) 江城,韓民國首都,一個擁有超過一千五百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占韓民全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 地處悅山、麗山、北旺山、鍾山之間盆地中的江城,古代王宮依然保留著當年富麗堂皇的景象,夾雜於高樓大廈間的傳統韓式瓦屋古色古香,展示著建築的線條美。這些傳統建築塗用五色丹青,和諧而不混雜,別具風格。江城的風情之所以令人迷醉,大概也緣於現代與古典的完美結合吧。 一路飛馳,在公路上還不覺得,當越野車開下高速公路,沈美貞三人才痛苦地發現「愛神」的恐怖。 往日摩肩接踵的大街上,除了軍隊、警察和佩戴著像他們身上的胸卡的工作人員,很少看得到行人。來來往往的車輛除了軍車、警車,就是像被人在屁股上踢了一腳,尖叫飛奔的救護車。 城市的垃圾早就沒有人清掃,紙屑、落葉和塵土漫天飛舞。空蕩蕩的大街,大門緊閉的商場、娛樂場所,在各個居民聚居區派發食品和桶裝、瓶裝飲水的工作人員,戴著口罩、一臉死灰,沉默地排隊領取每天定額的市民…… 雖然他們都知道,所有同胞都呆在家裡,所有遊人都困在酒店、旅館,不准外出,但是,這種令人恐怖的空曠、冷清和死寂,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絕望的情緒。 看到自己的故國和同胞正在這個慢慢死亡的城市忍受煎熬,儘管早就有所覺悟,沈美貞、正煥和正志的感情都無法接受,眼淚剎那間湧了出來,無聲哽咽…… 睡醒之後的白揚茫然地看著他們,雖然擁有無匹的內識能量,失去情感意識的他,卻無法真正領會他們的悲哀,第一次學不來他們的眼淚。 傷傷心心地痛哭一場,越野車也開到了北洞社投資的私人醫院。馬成俊在電話中說,沈世赫和被證實染上愛神的幫中兄弟,絕大部分都在這個醫院接受隔離治療。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在這裡等死! 醫院外面設立了臨時隔離帶,因為美利國的科學家早就證實,愛神在空氣中也有長達七天的存活能力,所以,負責值勤的士兵和醫院裡的工作人員都穿著防化服,戴著防毒面具。 將車停在醫院正門的隔離帶外,跳下車的沈美貞三人又一次感到了震驚和絕望。 沈世赫投資這個只有幾十張床位的私人醫院,本來是為了幫中兄弟受傷之時有一個醫療點,以免警方糾纏。此時,這個小醫院周圍的空地全部被簡易帳篷擠滿,透過這些簡易帳篷的開口,看到裡面密密麻麻放滿了病床。許多被隔離的病人甚至連帳篷都輪不上,就在露天的擔架上或坐或躺。此起此伏的咳嗽聲、呻吟聲響成一片,好像正在演奏著一首怪異的死亡交響曲。 「天啦!」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沈美貞的雙腿好像被灌了鉛,一步也無法挪動。 兩個穿著防化服的值勤士兵端著槍笨拙地走了上來,奇怪地看著面前幾個沒有穿戴任何防護用具,胸牌上顯示,是來自甘南道傳染性疾病預防中心的「工作人員」。 「小姐,你好,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一個士兵通過掛在胸口的小型擴音器,恭敬的問道。畢竟,比起他們這些全身包裹在防化服裡負責值勤的士兵,眼前這三個直接接觸病人的傳染病預防中心的「工作人員」,似乎更有「希望」與愛神親吻。 「我……我要進去看我父親。天啦,這……太……太恐怖了!爸爸,你一定要等著我,我回來了……」 沈美貞語無倫次的說著,流著眼淚就要往醫院裡面衝。 「站住,你幹什麼?站住……你們站住。快,快攔住他們!」 兩個士兵先入為主,以為沈美貞等人是傳染病預防中心的工作人員,沒想到沈美貞會不要命地往隔離帶裡沖,大意之下,被沈美貞一下子甩開。穿著笨重的防化服的兩個士兵根本追不上沈美貞,反而一下子被隨後衝過去的正煥和正志兄弟撞了個趔趄。 「卡嚓!」兩聲槍栓拉動的聲音,隔離帶口子上另外兩位士兵迅速堵住路口,手中的衝鋒鎗對準了衝過來的三人。 「站住!再不站住我們就開槍了!」 沈美貞一愣,總算清醒過來,乖乖地站住,與正煥和正志面面相覷,飛快地用眼神交流,考慮著怎麼才能騙過這些士兵。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打雷似地怒吼:「站住!再不站住我們就開槍了!」 「哎喲……」沈美貞和正煥、正志以手撫額,相視苦笑,怎麼把那個大傻瓜搞忘了? 回過頭來,果然看見白揚威風凜凜地雙手比在胸前,端著想像中的衝鋒鎗,赤裸著雄壯的身體,腰纏雨布,大踏步地從車邊朝他們走來。 「這……這他媽的也太誇張了吧?這一身肌肉是怎麼練的啊……喂,小子,快站住!」後面的兩位士兵驚訝於白揚的一身肌肉,不過,卻沒忘了自己的職責,左右一夾,攔住白揚的去路。 「大塊頭,危險,快站住……」 「哎喲……」 「呯……」 沈美貞警告白揚的話音未落,視面前的武器如無物的白揚已經蠻橫地撞上兩個士兵。兩個倒霉鬼哪裡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怕武器的白癡,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衝鋒鎗被撞飛,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白揚卻面無表情地衝到沈美貞面前,端著手中的「衝鋒鎗」指著另外兩個目瞪口呆的士兵:「這……這他媽的也太誇張了吧?這一身肌肉是怎麼練的啊……喂,小子,快站住!」 「哦,天啦!」正煥和正志兄弟算徹底服了,一個小跳閃開,生怕那兩位兵哥哥發飆,慘遭池魚之秧。 只有沈美貞還算有點義氣,連忙一手打掉白揚還舉在胸前的雙手,轉頭在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對兩位快就要抓狂的士兵討好道:「對不起,對不起,他是一個傻瓜!我們……」 「小姐!美貞小姐,真的是你!」一個穿著防化服,滑稽地一跳一跳地,從醫院裡跑出來的人驚喜地呼喊著沈美貞的名字。 「成俊大叔?」雖然隔著面罩,沈美貞還是一眼就認出跟了她父親幾十年,北洞社在韓民國所有正規產業實際上的經營者,馬成俊。 「成俊大叔!」正煥和正志兄弟也認出了這個北洞社的元老,乖乖地上來行禮。 「啪!啪!」 兩個重重的耳光卻狠狠地摑在正煥和正志臉上,馬成俊氣得渾身亂抖,彷彿挨打的不是正煥和正志,而是他老人家:「你們兩個混蛋,愚蠢呀!為什麼要帶小姐回來?社長白疼你們了呀!混蛋!混蛋!你們是帶著小姐回來送死,斷送沈氏的唯一血脈呀!」 第四集 第七章 卡布其維桑明多(下) 正煥捂著被打紅了臉,羞愧地低下了頭:「成俊大叔,對不起!」 正志卻委屈地瞟了一眼沈美貞一眼,小聲嘀咕道:「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美貞姐決定的事,我們兩兄弟怎麼阻止得了啊。再說了,金永勳副總統不是正在中華聯繫張揚嗎?我們還沒有絕望啊……」 「啪!」話音未落,正志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蠢貨!你知道什麼?金永勳副總統和張揚的專機昨天晚上在安興山脈失事,副總統閣下和張揚都……都死了!」 「什麼?難道是那次大爆炸……」 「啊……」 沈美貞腦子裡突然現出一雙有些懶散和好色的明亮眼睛,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雙眼睛,就好像聽到父親染上愛神的那一刻一樣,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悲傷猶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沈美貞眼前一黑,疲憊的身子再也不能承受這種打擊,軟倒在還被她還拉著雙手,以免他亂來的白揚身上…… 沈美貞被一個噩夢驚醒後,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拍著胸口劇烈地咳嗽幾聲,半天才緩過勁來。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躺在屬於她的閨房中的床上。看來,在她昏迷後,她被送回了家裡。屋子裡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沈美貞撐起身子,搖了搖頭,發現一覺之後,渾身的疲憊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厲害了一些,雙手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她掀開被子,無力地扶著牆壁走出房間。 二樓的走廊裡靜悄悄的,只有書房的門半掩著,好像有人在裡面。 一個高大背影坐在書桌前面。從光溜溜的腦袋、將襯衣撐得快要裂開的樣子,沈美貞判斷,很可能是她在中韓邊境上揀回來的大塊頭。 可是,看他聚精會神地對著書桌上,沈美貞留在家裡的筆記本電腦,難道這個只會模仿別人的傻瓜竟然會電腦?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沈美貞正探頭探腦地觀察著正在飛快點開一個又一個網頁,電腦屏幕上的網頁走馬燈似地翻滾著的白揚,肩頭忽然被拍了一了。回頭一看,卻是躡手躡腳地,生怕驚動了什麼的正煥和正志對她拚命地使眼色。 三人做賊一樣下樓,來到一樓的客廳。沈美貞還沒開口,正志就誇張地一指他和正煥臉上的黑眼圈:「美貞姐,你倒好,兩眼一閉就昏了過去,好歹也睡了十幾個小時,我們可是從燕都回來,到現在還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啊。那個大傻瓜在車上睡好了,昨天晚上可是整晚不睡,一直纏著我和正煥啊!幸虧正煥今早打開你的電腦看新聞時,那個大傻瓜竟然對電腦很感興趣,從正煥手中搶過電腦自己瀏覽那些網頁。那個傻瓜拚命點網頁上的那些鏈接,打開又關掉,又點下一個鏈接,也不知是好玩,還是幹什麼。反正他喜歡上玩電腦,我們兄弟倆才得到片刻的清靜。」 沈美貞一愣:「我睡了十幾小時,那現在是什麼時候?」 正煥看了看手錶:「現在是7月7號的上午9點。」 「啊?那……那不是離愛神總爆發的最後期限只有三天了嗎?爸爸……不行,趕快上醫院,我要去看爸爸!咳咳……」沈美貞一著急,一口氣沒轉過來,捂著嘴咳個不停,憔悴的臉蛋憋得通紅。 「咳咳咳……」好像被她傳染了,正煥和正志也捂著嘴咳了起來。他們拚命想阻止自己的咳嗽,卻怎麼也阻止不了,也咳得滿頭大汗,臉泛紅潮。 沈美貞開始還沒有在意,咳著咳著,一股涼意突然從腦門直竄腳後跟,怎麼也止不住的咳嗽竟然一下子奇跡般地停住了。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到正志正衝他傻傻地微笑,臉上卻有兩行淚痕。正煥慌張地躲著她的眼睛,眼中的悲哀和痛苦卻沒能逃過沈美貞的目光。 「我們……難道我們也……」雖然早有準備,沈美貞卻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們從中華回來後,可是連韓民國的一口水也沒喝過呀,在車上喝的都是從中華帶回來的礦泉水! 「美貞姐,成俊大叔命令我們把你背回家後,你很快就在睡夢裡開始咳嗽……後來,我們倆也是這樣。我想……我們都染上了愛神!」 「對不起。正志,正煥,是我太固執了,我不該帶你們回韓民。是我害了你們!」美貞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潮紅的臉龐一下子變得異常蒼白。 正煥這時才止住咳嗽,滿臉堅毅地直視沈美貞:「美貞,不要說了,我們也是爸爸的孩子,為父親送行是我們子女應盡的義務和孝道。現在我們也是傳染病人,沒有人再能阻止我們和父親團聚!美貞,我現在就通知成俊大叔,讓醫院派車來接我們,好嗎?」 「卡布其維桑明多!卡布其維桑明多!卡布其維桑明多……」 沈美貞還未來得及回答,二樓突然傳來狼嚎般的吼聲。 正志苦中作樂,竟然在這時候笑了起來:「是那個傻瓜。他的聲音還真洪亮啊!也不知他是什麼材料做的,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他好像一點也沒事。我整個晚上都沒有聽見他咳嗽一聲。」 「是嗎?」沈美貞嫣然一笑,忽然想起,在邊境線時,大塊頭似乎能用肉眼看到紅外線,心頭一動,默默地祝福:但願你傻人有傻福,真的擁有非凡的本事,能躲過這一劫吧! 「走吧,我們與大塊頭告個別,然後再通知成俊大叔。」沈美貞從沙發裡站起來,搖晃一下,抓住沙發靠背才勉強站穩身子。 她此時才明白,原來並不是自己沒有休息好,而是愛神在一點點腐蝕她的健康。掌中傳來一陣陣冰冷的感覺,真皮的沙發不應該有這種冰涼的感覺的,看來,自己還在發著燒。 正煥和正志兄弟畢竟有多年練習跆拳道打下的身體底子,比沈美貞好了許多。他們扶著沈美貞來到二樓,走進書房。 白揚聽到動靜,從書桌上抬起頭來,衝他們咧開嘴角。這是他從正煥他們的神經反應中模仿到的喜悅的表情,可惜,只有神經反應,沒有思想內涵的笑容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美貞、正煥、正志,看,卡布其維桑明多!」 白揚竟然一一喊出了沈美貞、正煥、正志的名字,用手指著書桌上的手提電腦。 「他……他會喊我們的名字?正志,他竟然會喊我們的名字!」沈美貞驚喜拉住正志的手,如果不是渾身無力,她只怕要跳起來歡呼。 正志毫不客氣地給了沈美貞一個「你也白癡了」的眼神:「美貞姐,這算什麼呀,這傻瓜學什麼像什麼,昨天纏著我和正煥一個晚上,早就不再模仿我們的行動和說話,可以和我們進行簡單的交流了。」 他們哪裡知道,白揚只是失去記憶和情感思維的能力,在充盈的內識能量幫助下,可沒有失去學習能力。而且,在經過短時間的適應期後,白揚用內識能量從他們腦袋裡「複製」過來的語言反射和行為反射已經可以納為己用。 所以,當今天早上正煥上網時,內識能量迅速從正煥的腦子裡「學會」認識韓民文字後,白揚頓時喜歡上了互聯網。 因為白揚發現,互聯網上的信息比正煥、正志兄弟腦子裡的信息豐富多了!他可以無限地從互聯網上「複製」東西到他的腦子裡。 而此時的互聯網上,除了「愛神」的新聞,還是「愛神」新聞!當白揚無數次搜索到「愛神」這兩個字,無數次接觸到許多專業網站發佈在網絡上的「愛神」的因子圖譜後,在他混亂腦域中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 因為愛神的因子圖譜自然而然地與白揚腦子裡,來自外星文明的資料中,關於這種病毒的資料吻合上了。同樣,也是自然而然地,對付「愛神」的抗病毒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從腦海的資料庫中被撿索出來,出現在白揚的腦子裡。 內識能量以微子的方式存在,可以自動地控制人類的電腦,白揚下意識地將這種抗「愛神」病毒的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展現到電腦屏幕上。 白揚並不知道,張揚在美利國處理丁克兒事件的時候,給這種抗病毒活性分子取了一個寰球人可以聽懂的名字:天使。 白揚只能用外星資料中的外星語言來呼喚這種抗病毒分子,翻譯成韓語發音,那就是「卡布其維桑明多」! 第四集 第八章 沈世赫的計劃(上) 「看,卡布其維桑明多!愛神,被打敗,被卡布其維桑明多打敗。我,可以提取卡布其維桑明多。我,可以打敗愛神!」 白揚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天使」的因子圖譜,臉上做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一塊塊隆起的面部肌肉卻讓這毫無思想內涵的面部抽搐顯得十分醜陋、噁心。 「切!」 「白癡!」 正煥不屑地扭過頭去。正志粗魯地豎起中指,示威似的在白揚面前晃著。 沈美貞嘲弄的笑容剛剛浮起,突然僵在臉上,腦子裡又一次電光火石般閃過白揚在邊境線上推搡她躲過那些紅外線的情景。她衝動地撲到白揚身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圖像和數據:「這……這是什麼?」 「你罵我!」白揚卻做出一個憤怒的表情,「怒視」正志豎在他鼻尖處的那根中指,理也不理沈美貞,「我知道,正志,你在罵我!」 當然,他憤怒的表情仍然只是單純的神經和肌肉反應,絲毫不帶感情色彩。 沈美貞還不能完全從白揚是一個大傻瓜的思維慣性中轉過彎來,看到白揚如此清楚、明白地表達他的「憤怒」,半天才回過神來。 「正志,快點向……向大塊頭道賺!」 「什麼?美貞姐,你要我向這個大白癡道歉?」氣極之下,正志連手指也忘了換,那根中指從白揚的鼻尖氣憤地指向自己鼻尖。 正煥和沈美貞哈哈大笑,正志這才明白過來,連忙將中指換成食指。不過,正志再也憋不住滿心的笑意,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大塊頭,對不起!」正志大方地抱住白揚比他們兄弟倆都要寬闊的肩膀,「現在你可以告訴美貞姐,電腦上的破玩意是什麼東西了吧?」 在正志他們的眼中,白揚皺著眉頭髮了半天傻。其實,白揚是以內識能量確定正志是否是真心實意地道歉。 良久,白揚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接受正志的道歉。用手指著電腦上不斷向上翻滾的圖像和數據:「因子圖譜,卡布其維桑明多的因子圖譜。我,可以消滅『愛神』!」 正志兄弟從小就在孤兒廝混,十幾歲時被沈世赫收養後,唸書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除了在北洞社辦的跆拳道訓練中心努力外,沒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因子圖譜」。 沈美貞在韓民國立大學念的是經濟管理專業,雖然沒有生物學方面的專業知識,卻也聽說過「因子圖譜」這個概念。更何況,自從在中華遇見張揚後,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心態,不由自主地開始關心張揚的一切新聞報道。 她知道,張揚的抗癌一號之所以還沒有投產就拍賣了一千多億美元,就是因為抗癌一號這種生物活性分子的因子圖譜通過了中華科學院、中華醫藥管理局專家、燕都大學生物試驗室的鑒定。 難道,大塊頭說的這種「卡布其維桑明多」,就是張揚發現的,對付「愛神」的「天使」抗病毒活性分子嗎? 沈美貞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無法壓抑內心的興奮之情,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最魅惑的微笑:「大塊頭,『卡布其維桑明多』是不是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天使』?」 張揚在丁克兒地區幫助美利國政府撲滅愛神的時候,出於自己的私心,並沒有公佈「天使」的因子圖譜,只是向傑倫的研究小組提供了足夠的因子誘導劑,讓傑倫他們培養載體細胞,最後快速生成抗「愛神」病毒的「天使」。 沒有得到張揚的授權,傑倫的研究小組也就沒有資格向外界公佈「天使」的因子圖譜。再說了,缺少了那種可以導致基因定向突變的因子誘導劑,傑倫他們也不可能培養出「天使」。 所以,當沈美貞向白揚提問時,白揚迅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關於「天使」外印象。他搖了搖頭,有些惱怒地道:「我不知道。卡布其維桑明多就是卡布其維桑明多,是可以消滅『愛神』的卡布其維桑明多!」 正煥和正志兄弟詫異地注視著沉思中的沈美貞,正志悄悄拉拉沈美貞的衣袖:「美貞姐,你不是真的相信,這個大白癡有張揚那樣的能力,可以找到消滅愛神的藥物吧?」 沈美貞一愣,眼中又浮出一股痛苦的水霧:「張揚君,是我們害了你,是韓民國害了你……」 喃喃自語中,沈美貞眼中的痛苦漸漸消散,她倔強地一甩腦袋,將披散在胸前的秀髮甩到腦後,雙手靈活地將之盤成一個髮髻。剎那間,一個精明強幹、有著韓族典型特徵的絕世美女出現在三個男人面前。 正煥和正志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他們知道,每當沈美貞整理好儀容的時候,她就不再是他們的義妹、義姐,而是北洞社的公主,吳大監娛樂中心的社長。她,要開始工作了! 「大塊頭,你不是說過,你可以提取這種卡布其維桑明多嗎?告訴我,你需要什麼儀器,需要多久的時間?」沈美貞堅定地注視著白揚,眼中是一往無前的信任和勇氣。 白揚感受到了她的信任和堅定,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需要一整套完整的活性分子分離器和載體細胞培養室。時空隧道中提取因子誘導劑不需要時間,因為時空隧道的時間比率可以調節為零。載體細胞經過生命能量的催化,嗯……最多五個小時的寰球時間就可以生產出卡布其維桑明多。」 觸及這些現成的專業知識,白揚遠遠比模仿別人的動作和語言反應快捷,他迅速將這些外星資料翻譯成韓語,流利地張口就說。 他卻不知道,他所說的這些專業術語,還有只有科幻小說、電影中才會出現的「時空隧道」這種東西,從他嘴裡說出來,配以他毫無感情色彩的面部表情,將帶給別人何等強烈的震撼和驚訝! 正煥和正志傻瓜一樣地死勁瞪著白揚,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他一樣。沈美貞在震撼和驚訝之外,眼中異彩連連,強烈的暈眩和激動都快將她的心臟撐破了。 她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那個曾經一度讓她心旌蕩漾的張揚,也無法讓她這樣激動和興奮。 「啵!」沈美貞踮起雙腳,狠狠地在白揚醜陋的臉上親了一口。 「大塊頭,你太可愛了,你太偉大了……大塊頭,我愛你!」沈美貞語無倫次地胡言亂語,眼淚「嘩嘩」地流個不停。這一吻,是為了父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一億五千萬韓民人! 她已經徹底相信,自己在安興山脈無意間撿到了寶貝——拯救整個韓民族的寶貝! 因為一個傻瓜,一個白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這些她這個優秀的大學畢業生都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大塊頭,那……那個時空隧道是怎麼回事?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空隧道這種東西?」正志結結巴巴地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第四集 第八章 沈世赫的計劃(下) 她已經徹底相信,自己在安興山脈無意間撿到了寶貝——拯救整個韓民族的寶貝! 因為一個傻瓜,一個白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這些她這個優秀的大學畢業生都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大塊頭,那……那個時空隧道是怎麼回事?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空隧道這種東西?」正志結結巴巴地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切!」白揚不屑地學正煥那樣藐視他一眼,雙手一合,內識能量狂湧而出,房間中出現一個巨大的藍色的能量渦流,「這就是時空隧道,你,敢不敢進去?」 白揚挑釁地瞪著雙腳發軟,不斷往後退的正志。 寂靜,房間裡死一樣的寂靜。 看著懸在書房中央的藍色渦流,正煥、正志和沈美貞的呼吸也為之停頓,就好像看到了來自洪荒世界的猛獸,他們的眼中全是對未知的恐懼和震驚。 「走吧,我看到那個老頭子了。」白揚揮起他粗壯的手臂,「溫柔地」一推,沈美貞的雙腳立刻騰空而起,尖叫著飛進時空隧道。緊接著,是嚇傻了來不及逃跑的正煥、正志,然後是酷酷地一個大步跨進能量渦流的白揚。 失重的難受和恐懼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當沈美貞三人從時空隧道墜落出來,他們還在閉著眼睛尖叫。 只有白揚雙手叉腰,猶如一座鐵塔般站在這個陌生的雪白房間中央。在他腳下,是四仰八叉,以最難看的姿勢「著陸」的沈美貞、正煥和正志。 雪白的房間裡,半靠在床頭的沈世赫和渾身包裹在防化服裡,站在病床邊的馬成俊都變成了雕塑,張大的嘴裡足以塞進一個拳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四個天外來客。 原來,白揚用內識能量「看」到的老頭子,就是曾經在北洞社私立醫院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馬成俊。為了讓正志相信時空隧道的存在,白揚用時空隧道將他們帶到了沈世赫所在的病房。 「美貞,是你!你……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們怎麼進來的?」依稀與沈美貞有幾分相像,大約五十多歲的沈世赫首先認出了躺在地上的女兒。 此時,病房外響起敲門聲,通話器裡響起護士小姐著急的問話聲:「社長,社長,裡面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請順英醫生過來?」 沈世赫畢竟是韓民國三大地下幫派之一的首腦,也是梟雄般的人物,眼珠一轉,立刻明白女兒幾人的突然出現絕對不簡單。他低聲喝斥住還在地上尖叫的幾個兒女:「住嘴,有事情一會兒再說。成俊,你告訴他們,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進來。」 馬成俊強按驚訝,恭敬地回答一聲:「是,社長。」走到這個隔成兩間的豪華病房的外間,拿起通話器:「小婭,沒有什麼事,剛才是我把電視的音量開得太大聲了。另外,社長吩咐,他今天感覺很好,不用例行檢查了。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擾。」 沒有找到對付愛神的專門藥物之前,任何檢查和治療都不過是聊盡人事罷了,門外的護士小姐也明白,聞言也沒有反對,答應一聲,離開了門口。 馬成俊回來時,機警地將套間的房門也關上。 沈美貞這時也認出了自己身處何地,見到父親的喜悅讓她暫時忘記了剛才的可怕經歷,雙眼淚光瑩然,激動地望著沈世赫,卻也沒有忘了禮數。 「爸爸,你瘦多了!請讓我……我們給你叩頭吧。」 沈世赫從馬成俊那裡知道沈美貞三兄妹為了他,專門從中華偷渡回國的消息後,昨天晚上氣得一個晚上沒睡覺,一直在生他們的氣。此時,當他真正看到女兒臉上的孺子之情,看到兩個義子眼中發自內心的喜悅光芒時,也只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什麼火也發不出來了。 沈世赫從床上爬起來,在馬成俊的幫助下整理好病號服,端端正正地坐到地板上,接受沈美貞三兄妹按照韓民古老傳統,對他這個父親的叩拜大禮。 白揚眼珠一轉,竟然也學著三兄妹的樣子,雙手舉在額頭便拜。 在講究傳統的韓民,這是至親的子侄輩才能向長輩行的大禮,沈世赫被白揚嚇了一跳,連忙一個側身躲開白揚行的禮,有些惱怒地指著白揚道:「喂,小伙子,你是怎麼回事?我可不敢受你這麼重的禮呀!」 行完禮,規規矩矩地盤腿坐到沈世赫身邊的沈美貞和正煥兄弟這才看見白揚的動作,不禁相視苦笑:這小子又在學他們。 沈美貞嗔怪地瞪了白揚一眼,指了指自己身邊,拉著白揚的手,細心地教他盤腿坐下來。 「父親,這是我們從中華偷渡回國時,在中韓邊境線上遇到的朋友,他……」 沈美貞內心的驚駭和震驚還未完全過去,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向父親和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馬成俊隱瞞,當下,一五一十地向他們述說如何認識白揚、白揚在邊境線時的奇怪表現、一路上表現出來的超人的學習能力、在沈家時的表現、和他們從那個「時空隧道」中來到醫院的經過…… 完全可以想像,聽完這個天方夜譚般的故事後,沈世赫和馬成俊是如何的震驚。馬成俊甚至把防化服的面具也打開了,銳利的雙眼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這個醜陋至極的大漢。 沈世赫的目光好久才從白揚身上收回來,看到馬成俊的樣子,嚇了一跳:「成俊,你瘋啦?快,快把面具戴上!」 馬成俊豁達地一搖頭,沒有聽沈世赫的話,反而微笑著費勁地脫去笨重的防化服:「社長,我也不再瞞你,其實我早就發現,自己也染上了愛神。我是為了不讓你擔心,才繼續穿著這身沒用的東西。反正美貞他們兄妹三人不回來也回來了,也沒有逃脫愛神的青睞,我也不用再辛苦地瞞下去。」 沈世赫感動地握著老朋友的手,拍拍對方的手背。什麼話也不用說,幾十年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的情誼全部濃縮在這重重的幾拍中。 「爸爸,成俊大叔,你們相信大塊頭的話嗎?」沈美貞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兩個老兄弟的感情交流。 「你相信嗎?」沈世赫和馬成俊異口同聲地問道。 「相信!既然他……中華的張揚君能夠發現『天使』,世界上就一定還有其它人能夠找到對付愛神的藥物!而且,時空隧道不但是我和正煥、正志的親身經歷,爸爸和成俊大叔也親眼看到了我們從時空隧道出來。那不是科幻電影,那是大塊頭一手製造的奇跡!」 沈世赫和馬成俊相互凝視,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狂喜和肯定。兩人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同意了沈美貞的判斷。 滿滿一屋子坐在地板上的人,除了四處張望,對什麼都好奇的白揚,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沈世赫,等著他的決定。 沈世赫低頭沉思,陷入長考中。足足十幾分鐘過去,他才抬起頭,眼中現出馬成俊久違了的冷厲寒光:「成俊,你馬上與李昌石院長聯繫。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有一位大學時代的好朋友是韓民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讓他的朋友在暗中提供幫助,先確定他……大塊頭小朋友是不是真的可以提取出那種對付愛神的『卡布其維桑明多』。製作出來的藥品,先在我們的兄弟身上試用。正煥、正志,你們兄弟倆調動原來的手下,全程跟蹤整個過程。我給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嚴密監視李昌石院長那位朋友,絕對不允許他把大塊頭和卡布其維桑明多的情報外洩。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們可以……」 沈世赫右手成掌,凶狠地在胸前虛切了一下。 正煥和正志兄弟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沈美貞對北洞社的黑暗事業接觸最少,看到父親露出一方梟雄的真實面目,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以她對父親的瞭解,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而眼睜睜地看著一億多同胞葬送在愛神手下。 否則,面對咄咄逼人的悅山幫,父親也不會一忍再忍。 只有馬成俊彷彿有所領悟,默默地在一邊點頭沉思。 直到馬成俊去聯繫這個私立醫院的院長,正煥、正志兄弟也走到外間,打電話召集原來的手下,沈世赫才悄悄對沈美貞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跟著他走到洗手間,將白揚關在門外。 「美貞,實話告訴你,除了你在中華開辦的吳大監效益不錯,其實在國內,因為悅山幫的阻撓,我們所有的生意都在賠本。北洞社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放心,如果大塊頭的卡布其維桑明多真的可以對付愛神,我絕對會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將我們的祖國從這場巨大的災難中解救出來。不過,在這之前,這也是北洞社完全脫離黑道最好的機會!一旦確定卡布其維桑明多真的有用,我要和盧永順總統直接對話,讓他與國會通過秘密議案,將北洞社所有兄弟的案底洗清,為卡布其維桑明多付出一筆不菲的有償使用費。這一筆資金,就是北洞社以後走上白道,做正規生意的啟動資金。」 「美貞,雖然爸爸不會對盧永順總統獅子大開口,可是,我們畢竟是在威脅政府,是在發國難財。所以,爸爸也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你要每天24小時把大塊頭帶在身邊,對外就宣稱大塊頭是你的保鏢。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個大塊頭擁有超越人類的能力,卡布其維桑明多只有他才能製造。我也會對成俊和正煥兄弟下封口令,讓他們將這個秘密永遠爛在心裡。」 「因為大塊頭是我們北洞社一千多兄弟的保命砝碼!只要大塊頭的秘密不暴露,政府就始終得不到卡布其維桑明多真正的秘密,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第四集 第九章 試驗成功(上) 混黑社會的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馬成俊和沈世赫不是朋友。他們是兄弟。就好像沈美貞和李正煥、李正志一樣,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般的兄弟。 終其一生,馬成俊僅有兩個真正的朋友,北洞社私立醫院的院長李昌石就是其中一個。因為李昌石和馬成俊的關係,沈世赫才在十年前下決心投資了這個私立醫院,將當時還在江城中央醫院擔任外科主治醫生的李昌石請來當院長。 聽過馬成俊的要求後,習慣了對北洞社內部的事情絕不插手的李昌石什麼也沒問,按照馬成俊的要求,很快就聯繫上了那一位叫安在鎬的韓民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朋友。 兩個小時後,通過醫院的秘密通道(這個醫院本來就是為了救治北洞社的成員而建立,這種為了躲避警方追捕和敵對幫派追殺的秘密通道有三條之多。)躲過隔離帶封鎖的正煥和手下的兄弟會合,前往安在鎬居住的住宅區,將他的家人嚴密監視起來——要控制一個人,威脅他的家人總是比強迫他本人見效! 既然白揚以後要以沈美貞貼身保鏢的名義出現,「大塊頭」這個名字也太不雅了。沈美貞和正志商量,讓白揚冠以他們兄弟的「李」姓,取名「載沅」。「載沅」在韓語中本來就有財富的意思,聽過父親的計劃後,再看這個醜陋無比卻擁有一身駭異超能力的大塊頭,沈美貞滿腦子都是韓幣在飛。 所以,「載沅」順理成章地變成了白揚的新名字。 佈置好一切,三個小時後,安在鎬的電話打了過來。根據李昌石的「建議」,安在鎬給所有的助手放了假,讓這些自從愛神爆發後,就一直吃住在研究所,為研究撲滅愛神的生物藥物作著無用功的手下回家休息半天。 安在鎬的獨立研究室空了出來。 李昌石和馬成俊親自陪同沈美貞、正志和白揚前往生物研究所。安在鎬等在研究所外面,親自給他們送來四個通行證,將他們接進守衛森嚴的研究所。 馬成俊和李昌石纏住安在鎬,在安在鎬的辦公室憂心忡忡地談論韓民國「最後的時刻」何時會來臨。正志守住試驗室的大門,任何人也不准進。 試驗室裡,沈美貞熱切地盯著白揚:「載沅,來吧,別讓我失望,好好展示你的實力,製造出『卡布其維桑明多』!」 白揚還是那一副酷酷的表情——其實就是根本沒有表情,冷冰冰地瞪了一眼沈美貞,內識能量迅速搜索一遍實驗室的主機,很快就學會了所有試驗儀器的使用。 安在鎬研究小組一直在徒勞地研究「愛神」的分子結構和因子圖譜,雖然沒有任何突破,用於試驗的各種載體細胞倒培養了不少。白揚很快就從低溫冷藏櫃中挑選出合適的載體細胞,放到恆溫箱中誘活。 做好準備工作,白揚從額上已經變成角質狀肉廇的「心眼」放出內識能量,用一個小型的異度空間包圍了用於活性分子提取的細胞分離機。 白揚閃身鑽進異度空間,先將異度空間的時間比率調節為零,再全功率地開動細胞分離機…… 沈美貞一眨眼間,白揚從異度空間閃了出來,一手拿著一個大號的試瓶,裡面裝滿了紅色的液體。 「你……你怎麼這麼快?這是什麼?是不是卡布其維桑明多?」沈美貞結結巴巴地問道。她完全不知道剛才那一眨眼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在那一眨眼間,白揚已經在異度空間裡工作了十幾個小時。 「不是,這是可以催化生成卡布其維桑明多的因子誘導劑。」白揚還是那一副冰冷的表情,冷冰冰的語氣。在沈美貞眼中,此刻的白揚卻無疑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比江城所有的廟宇中供奉的菩薩更值得她崇拜的「神」。 此刻,沈美貞已經完全相信,白揚有製造奇跡的能力——至少,那兩瓶突然出現在白揚手中的紅色液體給了她成功的信心。 白揚小心地觀察著恆溫箱中的載體細胞的甦醒狀況,半個小時後,他將一小滴一小滴的誘導劑滴到那十個培養皿中,加以內識能量,加快載體細胞的基因異變過程。 幾分鐘後,培養皿中的凝膠狀物質發生了變化,乳化成液體,顏色卻比試瓶中的誘導劑深得多,是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暗紅。 白揚小心地將這些培養皿中的暗紅液體倒在一個乾淨的試瓶中,裝了滿滿的一瓶,高高地舉在手上高呼:「卡布其維桑明多!」 「成功了?就這麼簡單?」沈美貞顫抖著雙手接過白揚手中的「卡布其維桑明多」,心中竟然沒有預想中的興奮,全是難以言喻的酸楚。 就是為了手中的這不起眼的液體,他,張揚,那個被喻為「天才」的男人,竟然葬身於安興山脈。 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滾下沈美貞秀美的臉龐,她伏在白揚岩石般堅硬的胸膛上,傷傷心心地大哭起來。既是為了那個消逝在安興山脈中的生命,也是為了自己心中還沒有開始,卻已經消亡的隱秘感情。 這一哭,釋放出了沈美貞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和壓抑的感情,直哭得昏天黑地,把整個研究所都驚動了! 正志首先跑了進來,緊接著是在旁邊辦公室閒聊的馬成俊、李昌石和安在鎬。 白揚一隻手不知手措地摟著痛哭的沈美貞,一隻手從沈美貞手上搶過試瓶,咧開嘴沖衝進來的幾個人大叫:「卡布其維桑明多!卡布其維桑明多!」 馬成俊腳下一個踉蹌,臉色巨變,馬上一聲怒喝:「正志,快點關門,守在外面,把看熱鬧的人趕走。」 一會兒的時間,走廊上就響起紛亂的腳步聲。正志不敢怠慢,連忙又轉身跑出去,「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大門。外面迅速響起正志粗魯的趕人聲。 安在鎬猶疑的眼光閃爍不定,飛快地從醜陋的白揚,停止哭泣、臉上還帶著淚花,卻笑得像春天的野百合一般美麗的沈美貞臉上掠過,最後落到李昌石身上:「昌石,他們……你們究竟在搞什麼?」 李昌石也是滿腦子的疑問,無奈地向他攤了攤手。 沈美貞和馬成俊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還是由沈美貞擦著臉,不好意思地向蒙在鼓裡的李昌石和安在鎬解釋道:「在鎬大叔,其實……其實我和成俊大叔,還有外面的正志弟弟都染上了愛神……」 「什麼,你……李昌石,你這不是害我們嗎?枉我把你當成朋友,竟然這樣作弄我們!這可是韓民國的生物研究所,這裡集中了全韓民的專家,可是我們韓民撲滅愛神最後的希望!你……你們竟然將愛神帶進了研究所,你們太無恥了!」 安在鎬與其它人都不熟,情急之下,只有抓住他的老朋友大罵。 慘受無枉之災的李昌石委屈地向馬成俊和沈美貞求救,卻看見他們似乎並不在意安在鎬難聽的責罵,一臉激動地注視著白揚手中的試瓶。 李昌石腦中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個奇怪地念頭,突然想起,馬成俊、沈美貞對生物工程都一竅不通,卻費盡周折要求使用幾個小時的生物試驗室,難道…… 李昌石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猛地打斷了跳著腳怒嚎的安在鎬,顫抖地指著白揚手中的試瓶:「那是什麼?」 「那是對付愛神的抗病毒藥物,卡布其維桑明多!如果證實確實有效的話,我想,我們也可以叫它『天使』。畢竟,天使這個名字比卡布其維桑明多好聽多了。」沈美貞輕描淡寫地說道。 第四集 第九章 試驗成功(下) 剎那間,世界清靜了! 只有白揚舉著手中的試瓶,皺著眉頭喃喃自語:「天使,天使,我喜歡!」 「安在鎬,你還等什麼?來吧,趕快鑒定它是不是真的有用!」還是李昌石首先反應過來,毫不客氣地喝斥安在鎬,一拳將震驚中的安在鎬敲醒。 「啊?好,對對,我們趕快鑒定。」安在鎬一點也不在乎老朋友的無禮,手忙腳亂地跑向試驗台,慌亂中又將試驗台上的儀器碰得東倒西歪。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一個是醫院的院長,一個生物領域的專家,安在鎬和李昌石首先抽取沈美貞和馬成俊的血液,很快就鑒定出他們確實染上了愛神。之後,再將一滴卡布其維桑明多注入一瓶生理鹽水中稀釋後,注射到沈美貞和馬成俊體內。 一個小時後再檢查兩人的血液,不但愛神病毒被消滅了,還在他們血液中檢查出一種永久性抗體。雖然安在鎬並不清楚這種抗體的特性,但是想也想得到,這一定是體內自然生成的愛神抗體! 拿著手中的檢查結果,安在鎬傻了。五十好幾的人了,竟然像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而李昌石就現實得多,迅速吸滿了一針筒稀釋後的藥液,褪下衣袖,狠狠地一針紮在自己手臂上! 試驗室外看熱鬧的人被正志全部趕走了。沈美貞將他喊進來,和安在鎬一起,都挨了李昌石一針。 安在鎬一邊揉著胳膊上比鴨蛋還大的腫塊,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昌石——這老小子明顯是報復,雙眼貪婪地盯著白揚手中的「卡布其桑維明多」:「這可是純淨的培養液啊,如果稀釋之後,至少可以救治整個江城的病人。如果再有一瓶,還可以把整個江城消一次毒,除去所有傳播介質中的愛神病毒。美貞小姐……」 沈美貞立刻聰明地打斷了安在鎬,指了指試驗桌上的另外兩瓶誘導劑:「在鎬叔叔,除了載沅手上的天使外,那兩瓶是培養天使的因子誘導劑,至少可以培養……」 「一百瓶,至少可以培養一百瓶天使!」白揚也喜歡上了天使這個名字,大聲地補充沈美貞的話。 「天啦,韓民國有救了,大韓民族有救了!」安在鎬看著那兩瓶不起眼的誘導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不過……」沈美貞語氣一變,眼光突然變得十分犀利,笑靨如花的臉龐變得比寒冰還冷,「這些誘導劑和天使都是北洞神的財產,美貞並沒有處理它們的權利,一切都要等父親的決定。在鎬大叔,對不起了,我想請你到我們家小住幾天。作為補償,我會讓昌石大叔在救治我們北洞社成員的同時,親自給你的家人每人注射一支天使,讓他們不再受愛神的威脅。」 安在鎬被沈美貞這一席話打懵了,痛心疾首地指著沈美貞:「你……你這個丫頭,你想幹什麼?研究出天使,不想著拯救哭泣的大韓民國,拯救受苦受難的大韓同胞,你竟然想奇貨自居!你……」 李昌石一聲怒吼,既似勸解安在鎬,又似含沙射影:「在鎬,你冷靜一點!我和成俊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和沈世赫社長也是老熟人。社長光明磊落,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是不是,美貞?」 沈美貞心中暗道,雖然父親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卑鄙,可也並不是你想像中的完人。她臉上一紅,含糊地說道:「昌石大叔,對不起,我不是父親,並不能給你什麼承諾。我只知道,父親絕對不會見死不救,一定會讓我從中華帶回來的這些天使誘導劑發揮它們應盡的作用。」 連消帶打,沈美貞故意忽略白揚的身份,誤導安在鎬和李昌石,這兩瓶誘導劑是她從中華帶回來的。中華有發現「天使」的鼻祖,昨晚才因為飛機失事去世的張揚,相信他倆都不會懷疑沈美貞話裡的真實性。 說完這番話,沈美貞害怕不知好歹的白揚露出破綻,連忙向正志使個眼色:「正志,我們先走,你陪著幾位叔叔也趕快回來。」 沈美貞一古腦抱起兩瓶誘導劑,想了想,將「天使」倒了一小瓶給李昌石,對馬成俊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一旦試驗成功,這些藥要先用來救治私立醫院中的北洞社成員,好加強北洞社的力量,防止談判破裂後,政府惱羞成怒地剿滅北洞社。 雖然知道內情的沈美貞和馬成俊都知道,面對亡國亡族的愛神威脅,盧永順百分之百會答應北洞社的條件。不過,有所防備總比沒有防備強。 沈美貞帶著白揚並沒有先回家,而是開著車滿大街轉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要錢不要命,這種時候還開著門做生意的服裝店。 白揚現在穿的是正煥的衣服,穿在正煥身上顯得十分寬大的休閒服緊梆梆地繃在白揚身上,根本就不合身。用了比平時高出十倍的價錢,沈美貞替白揚挑了十幾套衣服。西裝、休閒服、韓服、內衣,直看得白揚眼花繚亂,只知道咧開嘴巴僵硬地做出喜悅的表情。 戴著口罩接待他們的老闆娘眼睛都笑瞇了,心裡一個勁地埋怨自己:早知道這樣,就把價錢再提高十倍!我不是宰你們,我這可是賣命掙的錢啊。 看著堆滿了尾箱和後座的衣服,沈美貞這才覺得心裡對白揚澎湃的感激之情稍微好過一點。再轉頭看看穿著雪白的圓領襯衣,一身黑色西服的白揚,相貌是難看了一點,不過,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爆炸性力量和狂野氣勢,卻也十分懾人,一種另類的冷酷美感透體而出。 沈美貞臉上一紅,趕快趕走腦中的胡思亂想,發燃汽車,一溜煙駛回家裡的獨立別墅。 為白揚挑選服裝耽擱了將近三個小時,下車後的沈美貞發現,別墅的門口居然站著兩個北洞社的兄弟。透過鐵門看見,還有許多兩、三人一組的社中兄弟在幾畝寬的草坪、花園裡遊蕩,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染上愛神住院的下人也回來了,聽到門口負責守衛的兩個小弟的通報,小跑著迎出門口,和兩個小弟一起將為白揚買的衣服提進屋裡。 客廳裡只有正志一個人,正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看到沈美貞兩人,喝退小弟和下人,正志焦急道:「美貞姐,社長和成俊大叔到總統府去了!」 雖然正煥和正志是沈世赫的義子,但是兩兄弟對給予他們第二生命的沈世赫相當尊敬,作為北洞社的中堅,他們很少稱呼沈世赫父親或者爸爸,即使在家裡的時候,也根據韓民人的傳統,稱呼沈世赫的職務。 沈美貞一驚:「這麼快?」隨即有些緊張地問道:「那你不在醫院主持大局,跑回來幹什麼?」 正志道:「正煥哥將安在鎬研究員的家人請到了醫院,現在正煥哥在醫院。昌石大叔將社裡的兄弟都醫治好了,除了留下看守安在鎬一家的幾個人,其它人都偷偷從秘密通道跑了出來,我把他們都安排在別墅附近。現在周圍大概有五百個兄弟。不過,美貞姐,我們畢竟是在威脅政府啊,是不是另外轉移一個地方,我怕……」 沈美貞眼睛一跳,目光溫柔地落到正在地上翻著他那些新衣服的白揚:「不用。如果總統府真的要對付我們,我們區區一個地下幫派,躲到哪裡也逃不過軍隊的雷霆打擊。退一萬步說,我們不是還有載沅,還有載沅的時空隧道嗎?」 正志一拍自己全是汗水的額頭,哈哈大笑:「是啊,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呢?大塊頭可是一個超人啊,我還害怕什麼呀!」 白白抬起腦袋,不屑地對他們兄妹倆豎起中指:「靠,沒有好處休想我再為你們賣命!」 兄妹倆狡詐的笑聲戛然而止,茫然對視:他這又是跟誰學的啊? 第四集 第十章 遣散(上) 傍晚,沈美貞、白揚和正志在餐桌邊享受煎魚。那幾條青魚還是下人在愛神爆發前買來凍在冰箱的,現在就是有錢也買不到了。 門口的監視器響了起來。下人放下電話,驚慌地跑到餐廳:「美貞小姐,不……不好了,成勇說,我……我們被軍隊包圍了!」 成勇正是在門口守衛的兩個小弟之一,正志一聽就急了:「一定是社長他們和總統府鬧翻了。美貞姐,咱們快走。我在後花園安排了人手,我帶人掩護你!」 沈美貞雖然在父親的安排下念到大學畢業,可從小接觸的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社團成員,從父親嘴裡聽到的也多是各種各樣的陰謀和黑暗事務,骨子裡本來就有一部分嗜血的瘋狂性格。聽到下人的話,沈美貞心頭的憤怒和嗜血性格頓時被點燃了:「不行!如果真的是軍隊來了,父親和成俊大叔一定被他們逮捕了。我不走!如果救不回父親,我就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正志已經快急瘋了:「美貞姐,我求求你,你快走吧。人家可是全副武裝的軍隊,我們是只有砍刀的烏合之眾啊!要拚命也是我和正煥拚命,你要出了事,我怎麼對得起社長!」 「不,我們不只有砍刀,我們還有天使!」沈美貞反身從冰箱裡抓起一瓶誘導劑,因為憤怒,美麗的鵝蛋型臉龐都略略有些變形,顯出幾分猙獰,「如果他們不放了父親和成俊大叔,我就打爛這個東西,要所有韓民人陪葬——總統也逃不脫愛神的追捕!」 「啪啪啪……」客廳裡突然響起拍掌聲,一個洪亮的聲音緊跟著傳來:「沈社長,我真是羨慕你呀,你果真有一個好女兒!」 沈美貞和正志一驚,轉頭一看,卻發現他們為之擔心的沈世赫和馬成俊陪著一個頭頂微禿的男人站在門口。禿頂男人正微笑著拍著他那雙肉乎乎的雙手,沈世赫故作惱怒地瞪著沈美貞,不過,眼中少見的脈脈溫情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正志從來不關心國家大事,沈美貞卻立刻就認出了這個禿頂男人:「盧永順總統!」 沈美貞不敢相信地看看他們背後,卻並沒有發現預想中荷槍實彈的軍人,甚至連盧永順的一個隨從也沒找到。 沈美貞被搞糊塗了,下意識地問道:「爸爸,你們不是被抓起來了,軍隊包圍了我們家,要剿滅我們北洞社嗎?」 聽到沈美貞的話,禿頂男人的微笑很快就變成哈哈大笑。沈世赫也老臉微紅,趕緊上前一步道:「盧總統,請你原諒小女無禮。美貞,不得胡說,外邊是保護盧總統的車隊,哪裡是軍隊來剿滅我們北洞社。」 沈美貞這才明白,原來是守衛的成勇他們誤會了。沈美貞全身的戾氣這才徹底消除,不過,她很快就像小孩子一樣跳了起來:「爸爸,你成功了?總統府向我們屈服……咳,咳咳咳!」 沈美貞猛地發現,那個禿頂男人的笑容突地僵在臉上,沈世赫和馬成俊的臉色說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在。沈美貞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一口氣差點沒將她憋死:自己怎麼這麼蠢啊,竟然當著被算計的對象歡呼威脅成功! 還是長期在政壇打滾的盧永順臉皮夠厚,很快就恢復正常,皮笑肉不笑地走過來:「美貞小姐,你手中拿的就是天使嗎?你的父親和成俊大叔都安然無恙,現在不用同歸於盡,可以將它們交給我了吧?哈哈,這個寶貝可是我用五億美元交換來的呀!」 「五億美元?」沈美貞和正志都傻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對於此時的韓民國,「天使」就是無價之寶,說它值千億、萬億美元也不為過,可是,按他們的猜想,沈世赫最多也只敢向總統府要個幾百億韓元「意思意思」,哪裡想到,沈世赫竟然一下子獅子大開口,要了整整五億美元。那可是五千多億韓元啊! 馬成俊上前從傻子一樣呆在那裡的沈美貞手中拿過一瓶誘導劑和「天使」,輕輕放到餐桌上:「盧總統,這一瓶是生產『天使』的因子誘導劑,可以生產這種試瓶大小的天使50瓶,稀釋之後足夠整個救治整個韓民國的病人和進行全國範圍的消毒處理。美貞,張揚君當初是不是這樣對你說的?」 沈美貞一愣,好一會兒才想明白,原來馬成俊是將她上午對李昌石和安在鎬撒的謊,又原封不動地用來對付盧永順。聽他話裡的意思,還將這個謊話編得更為圓滿,明確地告訴盧永順,北洞社的「天使」是來自於張揚。 反正張揚也死了,盧永順也不可能找他對質。 沈美貞幽幽地點了點頭:「是……張揚君是這麼說的。」 「哧!」話音剛落,沈美貞背後卻響起一聲冷笑。沈美貞一回頭,就看到白揚冷冷地瞪著當面撒謊的她和馬成俊。 沈美貞一驚,心虛地看了一眼盧永順。幸好盧永順正激動地拿著那瓶因子誘導劑,左右端詳,並沒有注意到白揚的表情。 沈世赫立刻發現了潛在的危機,對沈美貞使了個眼色:「美貞,你們上去吧,我們還有事情和盧總統談。」 「是!」沈美貞答應一聲,悄悄掃了一眼還藏著另外一瓶誘導劑的冰箱,趕緊拉著白揚到二樓的書房。 十幾分鐘後,樓下傳來喧嘩聲,似乎沈世赫和馬成俊正在送盧永順。又過了幾分鐘,沈世赫和馬成俊滿面笑容地推開書房的門。 沈美貞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馬成俊:「成俊大叔,快,快告訴詳細的情況。五億美元啊,原來賺錢可以這麼快!」 竟然從韓民國總統手上「要」到五億美元,只要一想起這做夢一樣的經歷,馬成俊就腳底發軟。既刺激、又後怕,好像只有年輕時第一次參加社團的千人大混戰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 馬成俊好半天才整理好思路,一臉酡紅地道:「我是從安在鎬那裡要了盧總統專門為生物研究所設的熱線電話號碼,一提我們手中有『天使』,盧永順總統就同意與我們秘密見面。我從昌石那裡帶了一針『天使』到總統府,讓盧總統的私人醫生試用,很快就獲得了他的信任。」 「在談判中,總統府方面只有盧永順總統和警察總部的部長兩個人知道所有的內情。他們答應絕不向外界透露,是我們北洞社向政府提供了『天使』。現在警察總部的部長正在按我們提供的名單,將有案在身的北洞社成員的案底銷毀,其中包括五名犯了重案的兄弟,還有四十五名罪名較輕,也在外逃亡的兄弟。總統府付給我們的五億美元,是總統私下要求他們大民黨的達宇集團用海外賬戶提供的,已經劃到我們的賬上。」 達宇集團是韓民國最大的財團,也是世界排名五十強的超大型財團。達宇集團是盧永順所在的大民黨最大的贊助人,這早就是韓民國內公開的秘密。 沈美貞仔細推敲馬成俊話中的細節,怎麼也找不出破綻,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再一想到有了這五億美元後,北洞社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在商場上有所作為,父親將北洞社引向正道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沈美貞心裡就禁不住一陣陣激動。 而且,將負案在身的社中兄弟的案底洗清,雖然他們也不好再出現在公眾面前,不能參與到以後正規化的社團生意中。不過,現在社團資金雄厚,卻可以給他們每人發一大筆錢,也算是對他們有所交待,不會怨恨社團拋棄了他們。 第四集 第十章 遣散(下) 沈美貞正在心中美滋滋地策劃社團未來的發展大計,久久沒有說話的沈世赫卻語氣沉重地開腔道:「成俊,我們北洞社有一千三百二十三名會員吧?」 也處在興奮中的馬成俊詫異地看了看臉色陰鬱的沈世赫,不明白這個合作多年的老夥計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問這些:「是。這是最新的統計,包括有案子在身的兄弟,其中堂口大哥二十四人,核心會員三百六十七人,一線會員五百六十人,其它的都是外圍成員。因為我們一再容忍悅山幫的挑釁,上個月又有五十幾名兄弟要求退會。根據社長的指示,我們沒有難為他們。」 一個社團按理說,它的外圍成員的基數應該十分龐大。北洞社卻因為長期被悅山幫打壓,導致利益關係並不緊密的外圍成員在看到社團上層的柔弱後,紛紛改弦易轍,投入別的社團懷抱。二是沈世赫為了向白道轉向,故意下令下面的堂口大哥不再招人。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忠心於北洞社的核心會員和一線會員遠遠多於外圍會員的奇怪現象。 沈世赫歎了一口氣:「成俊,從明天開始,給每一位堂口大哥發100萬美元,核心會員一人40萬美元,一線會員一人20萬美元,外圍會員10萬美元。這是我沈世赫發給兄弟的遣散費,北洞社從此不再存在。只要他們好好安排,用這些錢做點小生意,相信下半輩子應該不愁吃穿。」 「社長!」 「爸爸……」 沈世赫大手一揮,鷹隼般凌厲的目光頓時鎮住所有的人。只有白揚毫無所覺,還能夠與沈世赫漠然對視。 沈世赫冷冷地環視一下眾人,似乎十分滿意自己造成的局面,突然在臉上綻開一絲笑容:「我不是老糊塗了!而是在你們到研究所去的幾個小時裡,思前想後,才發現這是我們北洞社、北洞社一千多會員最好的出路!成俊,你說說,如果我們拿這五億美元開辦正規的公司,手下的兄弟都可以用嗎?」 馬成俊「啊」地一聲,猛地一拍腦門:「是啊,社團的兄弟最多只是中學畢業,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在學校鬼混,根本就沒學到什麼東西,完全就不適合……」 沈世赫微笑著看著恍然大悟的幾人:「成俊,社團的絕大多數兄弟的家境十分貧寒,否則也不會加入社團混飯吃。現在韓民的年人均收入也只是一萬美元左右,我們發給大家一筆不菲的遣散費,相當於他們在社團幾年、十幾年的收入,我相信,至少有一大半兄弟會用這筆錢自己找點小生意做,會放棄這種過了今朝沒有明天的生活。這其實是北洞社漂白的最好方法。」 幾人默默地思索沈世赫的話,沉思著點點頭。 做出這個艱難的抉擇後,沈世赫心情大好,微笑著說出他最後的決定:「社團解散後,剩下的近二億資金我也不想在國內投資,還是由美貞帶到中華去,隨便他們兄妹幹點什麼。成俊,這些投資你佔三成股份。如果你想活動活動,就到中華幫幫美貞,如果不想動,我們兩個老傢伙就在韓民守著社團的幾處不動產,乖乖作個寓公算了。哈哈哈……」 聽到沈世赫的話,沈美貞心中一動:原來,這才是父親要解散北洞社的真正原因! 不管是韓民政府,還是達宇集團,五億美元都微不足道,可是,北洞社總是擺了政府一道。也許在短時間內,盧永順和警察總部不會找麻煩,可是半年之後、一年之後呢?所以,解散北洞社,沈家遠離韓民發展,既對得起社團的兄弟,也永遠消除了有可能來自政府的報復。 即使是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正志也很快明白了義父的深謀遠慮,看向沈世赫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馬成俊哈哈大笑著與沈世赫四手相握:「社長,你真以為我願意當這個執行社長啊?你看看我腦袋上的白頭髮,比你多多了。以後我總算輕鬆了,每天可以釣釣魚、養養花,我跑到中華去幹什麼?我還是和你在韓民混吃等死吧!」 多年來吃不好、睡不好,一天到晚為社團事務操心的馬成俊終於等到了可以放下頸上枷鎖的時候,心病一去,人也開朗了許多,也可以放開心懷和老朋友打趣了。 微笑著看著兩個老小孩的沈美貞突然想起一個人:「爸爸,李昌石大叔和安在鎬研究員怎麼辦?他們可知道所有的秘密啊!如果讓記者從他們嘴裡知道,天使是來自我們北洞社,我們以後可不得安寧。」 馬成俊滿臉紅光地回答道:「放心,社長早就告訴總統,我們試驗天使藥效的時候,是由昌石和安在鎬研究員負責,總統會讓他們閉嘴的。而且,大叔會比照二十四位堂口大哥的標準,給他們每人發一筆錢。他們都是五十幾歲的人了,不會要求更多,也沒有那份多嘴的閒心。」 一切都解決了。除了心中某個角落還在因為張揚的去世而隱隱作痛,沈美貞覺得這趟偷渡回國的經歷是那麼完美。 載沅,你真是上天賜給我們沈家和北洞社最大的驚喜! 當天晚上,沈世赫召集十五位在江城的堂口大哥,舉行了北洞社最後一次會議。其它幾位在外地的堂口大哥也通過視頻參加了會議。果然如沈世赫所料,在當場通過網上銀行轉賬,每一個堂口大哥都拿到海外銀行的100萬美元的遣散費之後,儘管依依不捨,好幾個從小就加入社團的大哥更是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大家還是點頭答應語重心長的沈世赫,從此退出黑道,下半輩子為了他們虧欠甚多的家人好好做人,謀求一份正當的職業。 第二天,在馬成俊和二十四位堂口大哥忙得昏頭轉向,分批秘密召開社團成員大會,向他們發遣散費的時候,韓民國總統盧永順突然在韓民國立電視一台發表電視講話,向全國、全世界宣佈了一個震奮人心的天大好消息。 昨天下午,韓民總統府收到了中華飛揚公司總裁張揚先生在去世前從秘密渠道運送到韓民的「天使」因子誘導劑,經過韓民生物研究所一整夜的努力,足以應付韓民全境的「天使」原生藥劑已經培養成功,現在正在韓民五個醫藥集團的生產線上進行緊張的後期封裝。 最遲明天上午,韓民各個地區的傳染性疾病控制中心和醫院都會得到足夠的「天使」針劑和消毒液。韓民國所有的政府機構、軍隊、警察、民間組織都將被緊急發動起來,力爭在一個星期內撲滅愛神,十天後迎接國際聯合體衛生官員和國際紅十字會對韓民的檢查。 盧永順呼籲所有國家,在國際聯合體衛生官員和國際紅十字會的檢查通過後,盡快解除對韓民的封鎖,援助因為愛神事件,國民經濟受到重創的韓民國。 盧永順在電視講話中,代表因為張揚的「善舉」而重獲新生的一億五千萬韓民人表示最衷心的敬意。對這位在去世後,他的天才成果還拯救了整個大韓民族的英雄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和哀悼…… 第四集 第十一章 對面相逢不相識(上) 半個月之後,韓民國猶如海嘯一樣來得迅猛,退潮也快的「愛神」疫情已經完全得到控制。全球聯合體、國際紅十字會、世界旅遊協會等國際性組織的龐大檢查組和來自各國的觀察員在歷時一個星期的詳細監測後,發出了解除疫情的聯合通報。 各國對韓民國的封鎖也先後解除。韓民國的生產和社會秩序漸漸走上正軌。可是,全球著名的經濟學家預料中的大蕭條也接踵而來。 首先是在韓民的外國人心有餘悸,紛紛逃難一般飛回國內。各個跨國公司紛紛收縮在韓民的業務,緊急抽調本國工作人員回國。第一批因為「愛神」滯留韓民的中華旅遊者和中華公司的工作人員在3060年7月23日回到燕都。緊接著,美利、東日、澳洲等國家受盡折磨的旅遊者和本國駐韓公司的工作人員也飛回國內。 截止7月底,在韓民常住的外國人數量從十幾萬人銳減到不足二萬人。 其次,韓民國的進出口貿易遭受重創。黑色七月之後的下半年,進出口總額銳減為上半年的百分之十!直到3061年,才有緩慢的回升跡象。 在韓民國內,根據韓民統計廳8月份的數據,失業率從疫情前的百分之三點五上升到百分之十五點六。在各國慈善機構和世界銀行的幫助下,韓民的通貨膨脹率勉強控制在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高位,不再繼續攀升。 不過,對於已經解散的北洞社和沈世赫等人來說,他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盧永順從沈美貞手中拿去一瓶「天使」因子誘導劑,生產的大量「天使」針劑和消毒液本國只消耗了一半,剩下的成品藥劑和消毒溶劑化物全部以高價賣給了中華、東日、俄斯等與韓民鄰近的國家和地區。美利國、歐盟等財大氣粗的國家和地區也紛紛定購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因為誰也不敢說,「愛神」就沒有可能飛越高山和大海,偷偷潛入他們國家。僅此一項,韓民國就獲得了高達三百億美元的收益,總算彌補了一點因為這次愛神遭受的巨大經濟損失。 3060年7月29日,處理完北洞社不多的產業,只留下幾處不動產之後,沈美貞帶著正煥兄弟、她的保鏢李載沅——白揚,踏上了飛往中華的航班。 雖然一身黑色西裝的白揚戴著棒球帽、幾乎遮住小半張臉的太陽鏡,但是,他的形象還是太「出色」了。一走出燕都機場出口,沈美貞與白揚這一對美女與野獸的搭配仍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正煥和正志本來也是渾身肌肉虯結的主,可是與白揚站在一起,他們就好像變成了沒長開的小孩子。這些天來,他們也漸漸適應了別人對他們的忽視,悄悄躲在白揚比猩猩還要寬闊的背後東張西望,有趣地巡視著機場裡的行人像看恐龍一樣研究白揚。 在出發前一天,沈美貞親自對白揚惡補中文口語,讓白揚到中華的網站上學習中華文字。她並不知道,白揚幾乎將互聯網上所有的資料都貯存到了腦中,只需要有人進行簡單的示範,內識能量就可以將全球所有的語言與它們所表達的意思對應起來。她只知道,白揚的超級「學習」能力又一次讓她和正煥兄弟吃了一驚! 短短三個小時,從嗑嗑巴巴到熟悉,白揚流利的中文口語和閱讀能力不但超過了只會簡單中文對話的正煥和正志,而且,也遠遠超過了拿到HSK(中華漢語水平考試)高等證書的沈美貞。 沈美貞想起遇到白揚的地點,不得不懷疑,白揚是不是本來就是中華人。如果真是這樣,當白揚有一天恢復記憶,或者有人認出他,那她再也不能將白揚留在身邊。 一想起這一點,沈美貞就感到強烈的不安和失落。 雖然白揚又醜陋,又不善言辭,在她詳細地向白揚解釋了「保鏢」這個字的含義和職責後,白揚只會寸步離,冷冰冰地像一個生化機器人一樣站在她背後。可是,每當她聽到背後悠長的呼吸,聞到不管何時也站在離她三步之內的白揚身上特有的男人氣味,她的內心就一陣陣平安喜樂,感覺在他的保護下,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 沈美貞總是隱隱約約地覺得,白揚與她一定有某種神秘的聯繫,只是她至今也沒有發現罷了。 沈美貞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怎樣,她也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李載沅是她的,過去、現在、將來都只能屬於她! 走出機場,吳大監的工作人員早就等在國際入港口,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當然,好奇的目光不能免俗地落到面無表情的白揚身上。 回到吳大監總部,沈美貞馬不停蹄地宣佈了解散北洞社的命令。 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上至她這個社長,下至大堂服務員,全部是北洞社成員和他們的直系親屬,解散北洞社的消息早就從國內傳到了他們耳中。半個月來,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去留,北洞社的成員清一色地選擇了拿到遣散金回國創業。 畢竟他們拿到手的是硬通貨美元,現在韓民國內通貨膨脹居高不下的是各種生活物質,房地產市場反而處於幾十年的最低點,他們如果想購置產業,現在確實是回國的最佳時機。 只有下層的服務員、廚師等本來就不屬於北洞社的成員,看到國內恐怖的失業率和飲食娛樂業的蕭條後,他們紛紛選擇了留在吳大監。 看到與預想中的情況差不多,沈美貞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否則,這些廚師和服務員一走,吳大監就完全失去了以民族飲食和服務的賣點。她根據平時掌握的情況,一口氣從這些留下來的服務員中提拔了幾個表現特別優異的人作部門主管和領班,讓他們立刻在報紙上登廣告,招聘一部分熟練人手頂上各個部門的缺。 至於這些新人,只有在開業後,對他們加班進行韓民的禮儀和服務方式的培訓了。 處理完這一切,沈美貞沉思著對正煥和正志兄弟道:「正煥哥,現在吳大監各個營業部門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可是,原來由我們北洞社兄弟負責的保安部現在卻只剩你們兩個人。我們至少還要補充五十人左右。如果保安問題不解決,三樓以上的營業項目根本就不敢開展。你們看看,應該怎麼辦?」 吳大監一二樓是正宗的韓食餐飲,三樓是接待貴賓、滿足他們多方面「需求」的豪華包間,四樓和五樓是洗浴和韓式按摩中心,五、六樓是KTV歌房,七樓是一個開放式的酒吧。 三樓以上基本上都要觸及半色情服務,如果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保安隊伍,稍有問題,就是對吳大監聲譽的重大打擊。 中華這些年雖然不再公開打擊色情服務,但是這種古老的行業畢竟還屬於法律禁止的範疇,對於有確切線索的舉報,還是要出警檢查,勒令經營業主進行整頓並罰款。招聘來的保安如果良莠不齊,能否勝任本職工作先不說,搞不好被競爭對手和中華警察安插一兩個線人在裡面,那就全完了。 正煥和正志打打殺殺有一套,真要他們在這些商業問題上動腦筋,還真是難為他們了。兩兄弟垂頭喪氣,半天也拿不出一個好主意。 第四集 第十一章 對面相逢不相識(下) 沈美貞無意識地翻動著辦公桌上的名片夾,一張印著警徽的名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燕都市警務局,王峰,電話:16578342323。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沈美貞眼前一亮,突然想起這個王峰和他的手下被張揚惡搞,在吳大監強行欣賞艷舞和美體盛的情景。當日在張揚的授意下,她還悄悄將暗殺張揚的四個殺手是悅山幫成員的消息透露給王峰。 沈美貞心中一動:張揚的朋友,應該能夠幫上忙吧。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沈美貞撥通了王峰的電話。兩聲鈴聲後,話筒裡傳來一個略有些遲疑的聲音:「誰啊?」 「王峰君,你好,我是沈美貞,張揚的朋友。」 「沈……美貞?」王峰對沈美貞顯然沒有什麼印象。 沈美貞紅著臉提醒他:「王峰君你忘了嗎?飛揚公司拍賣抗癌一號那天,你和張揚君一起到吳大監,還……」 王峰在電話那頭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幾度:「哦……記起來了,記起來了,你是那個美女社長啊!找我有什麼事?」 沈美貞眼珠一轉,小小地撒了一個謊:「我剛剛從韓民回來,你下班後有時間嗎?我想……向你打聽一下張揚的事。」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好一會才響起王峰低沉的聲音:「好吧,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 趁著有空,沈美貞親自去安撫了一下那些按摩女和從東日國專門請來的女優,讓她們不要因為吳大監工作人員的撤退而心生懷疑。許諾在暫停營業的這段時間裡,將按照她們以前最高的收入水平,照常給她們發工資。 辦好這一切後,在一樓巡視的正煥跑了上來:「社長,王峰君來了,我安排在二樓的漁光廳。」 沈美貞點點頭,和白揚一前一後下到二樓,推開韓氏民居裝飾的漁光廳的門。 令沈美貞稍感意外的是,房間裡除了王峰外,還坐著一個有著一張潔淨秀美的臉龐,一雙修長鳳眼中的秋水雙眸似乎會說話,小巧的鼻翼搭配上性感自然的雙唇,整張臉顯得異常和諧溫柔的女人。 只是,這個女人似乎被魔鬼抽去了靈魂,週身都籠罩在一層濃濃的憂傷和冰冷之中,顯得格外淒美。 沈美貞暗暗比較,發現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這個女人的美麗也不輸與她。不禁暗訝異,這個相貌完全可以用普通兩個字來形容的王峰竟有這樣出色的一位女朋友。 沈美貞放下心頭的猜測,在臉上堆起和煦的笑容:「王峰君,你好。讓你在百忙中抽出時間跑一趟,真是太感謝你了!」 王峰從地上站起來,對著衝他鞠躬的沈美貞,慌亂間不知如何還禮,只好尷尬地笑了一笑:「美貞社長,你好。呃……這是吳芸小姐。」王峰彎下腰拉拉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的吳芸的衣袖:「小芸,小芸!」 吳芸好像在睡夢中被人突然驚醒了一樣,渾身一抖,臉上剎那間的驚懼和無助讓暗中有些較量意味的沈美貞也不禁心中一痛。沈美貞連忙坐下來,按住吳芸放在桌上,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吳芸小姐,歡迎光臨吳大監。你是王峰君的朋友,也就是美貞的朋友,以後一定要常來哦。」 吳芸彷彿沒有聽見沈美貞的話,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身後,目光從驚喜慢慢變成絕望,最後落到桌上,輕輕從沈美貞手中抽出自己的雙手。 雖然吳芸眼中的驚喜剎那間就消失不見,正在觀察吳芸的沈美貞仍然看了個一清二楚,只覺心中一緊,差點就要喊出來:「載沅,快出去。」 她當然知道,吳芸剛才在看什麼:站在她身後的白揚。 幸好吳芸的目光很快就變成了絕望的冷漠,看來她並不認識白揚,沈美貞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轉頭溫柔地對身後的白揚道:「載沅,你也坐下來吧。」 又向王峰和吳芸介紹道:「這是我的保鏢,李載沅,也是韓民人。」 吳芸剛才的表現讓沈美貞提高了警覺,下意識地向他們申明,白揚是韓民人。「李載沅」的身份證明文件和護照還是前幾天馬成俊出面,親自找到那位警察總部的部長辦來的。 白揚還是以他一貫冷冰冰的態度,微不可見地向王峰和吳芸點了點頭,這樣一來,正好無意中合符他保鏢的身份,反倒讓奇怪地注視著他的王峰失去了興趣。 服務員很快就送來沈美貞定好的菜式,布好菜後,悄悄地掩上門離開。 幾句場面話一過,王峰居然比沈美貞還著急,首先提起了話頭:「美貞小姐,我已經瞭解過了,你是韓民第三大地下社團北洞社沈世赫社長的女兒,我有幾個問題請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沈美貞一驚,手中的湯匙差點掉到碗裡。不過,很快就鎮靜下來,想起王峰的職務,他知道自己的以前身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再說,北洞社解散的消息,韓民的一些小報也有隱晦的報道,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沈美貞只是奇怪,似乎吳芸也很關心王峰將要問的幾個問題,聽到他的話,呆滯得讓人心痛的目光也煥發出幾分熱切的神采,乞求般地望著她。 難道這些問題是王峰替她提出來的? 沈美貞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她還要王峰幫一個大忙:「王峰君,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相信你也知道,北洞社已經在半個月前解散,現在已經不存在了。我只是一個在中華做生意的普通韓民人,關於韓民地下社團的事情,我和父親都不想再糾纏其間。如果是其它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美貞一口堵死了王峰的後路。 王峰和吳芸交換了一下眼色,尷尬地笑了兩聲:「美貞小姐放心,我是中華的警察,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韓民去,我對韓民地下幫派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我只是想問一下,以你們北洞社的情報來源,知道韓民總統府是從什麼渠道得到『天使』的嗎?」 王峰話音一落,白揚在旁邊咧開嘴角,無聲的笑了。在王峰和吳芸眼中,白揚沒有任何思想內涵的笑容只是醜陋的面部肌肉抖動,兩人詫異地皺了一下眉頭。 沈美貞卻大吃了一驚,生怕白揚說出不該說的話,連忙夾了一夾菜到白揚碗中:「載沅,你在飛機上沒吃東西,多吃一點。」藉著夾菜的機會,側身狠狠地瞪了白揚一眼,不准他多嘴。 嚇唬住白揚,沈美貞這才在臉上堆上笑容:「王峰君,實在對不起,我回國後,根據父親的命令,一直忙於解散北洞社的事宜,社團也人心浮動,確實沒有餘力關心這些事情。難道『天使』不是張揚君在罹難之前派人送往韓民的嗎?」 吳芸失望地搖搖頭,喃喃道:「絕對不是。我從他……張揚的父母和保鏢那裡得到了張揚飛往韓民之前那幾個小時的詳細資料,張揚根本就沒有時間製造『天使』的因子誘導劑,也完全沒有理由多此一舉,另外安排人手送韓民。」 沈美貞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吳芸並不是王峰的女朋友,而是張揚的紅顏知己! 剎那間,沈美貞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既有幾分妒忌,又有幾分同情和憐惜地注視著還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的女人:「難道你們認為,張揚沒有在飛機失事中喪生,韓民國的『天使』是張揚君製造的嗎?」 第四集 第十二章 失身(上) 「你也這麼認為?」吳芸激動地坐直身子,眼中的熱切和期盼簡直要融化掉沈美貞,「我聽王峰說,你是張揚的朋友,你不會騙我的,是不是?你在韓民一定聽到了什麼消息,是不是張揚偷偷躲在韓民?是不是韓民政府把張揚軟禁起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聽到吳芸杜鵑啼血般的嘶鳴,沈美貞差一點就要把真相告訴她了,可是,一想到白揚的秘密暴露之後,那接踵而至的麻煩,她又將湧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愧疚地低頭道:「對不起,吳芸小姐,我雖然只和張揚君見過兩次面,他卻是我在中華最好的朋友。我也對他的去世感到……萬分悲痛!可是我在韓民真的沒有聽到什麼消息。而且,中華政府不是公佈了嗎?飛機失事中沒有一個生還者。張……張揚君又不是超人,怎麼能從飛機上逃生呢?」 「不,他就是超人,揚哥就是超人,他絕對不會這樣離開我!騙子,你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嗚嗚嗚……」吳芸雙眼通紅地指著沈美貞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大吼一通,又絕望地撲在矮桌上,傷傷心心地大哭起來,桌上的碗碟被她碰翻了一地。 王峰本來還有幾個問題,被吳芸這麼一鬧,也沒有心情再問,苦著臉不知如何安慰有些去理智的吳芸。 沈美貞的淚水也跟著滾了下來,輕輕抽了抽鼻子,爬到吳芸身邊,對一張黑臉急得通紅的王峰道:「我來吧。」兩個人換了位置。 沈美貞將吳芸輕輕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溫柔地用紙巾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和沾上的醬汁,看到吳芸胸前的衣服搞得污穢不堪,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這種情況下,讓王峰介紹一家保安公司的請求不再適宜。沈美貞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白揚,想了想,還是不能單獨留下白揚和王峰在一起,只得道:「王峰君,不好意思,你一個人留下來用餐吧,我和載沅先扶吳芸小姐去梳洗一下。」 王峰想一想,自己確實也不方便服侍吳芸,只好點點頭。 吳芸渾身無力地靠在沈美貞懷裡,看來這一段時間受盡了感情的折磨,竟然在抽泣中漸漸睡著了。沈美貞無奈地向白揚道:「載沅,你過來抱一下吳芸小姐。」 白揚「哎」了一聲,繞過桌子,一個探身,輕若無物地將吳芸抱在手上。吳芸下意識地摟住白揚的脖子,突然渾身一震,在睡夢中使勁將頭往白揚懷裡拱,貪婪地大口呼吸白揚身上的味道,還掛著淚痕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兩排扇子般的睫毛幸福地煽動著,嘴裡喃喃夢囈:「揚哥,揚……揚,嗯……嗯嗯……」 王峰和沈美貞面面相覷。 吳芸一定是在夢中夢見了張揚,也把抱著她的白揚當成了張揚。可是,面前野獸般雄壯的白揚,渾身上下哪裡有一絲一毫像張揚啊? 「這個擁有一身比專業健美運動員還恐怖的肌肉的野蠻人還真有飛來艷福呀!」看著吳芸在睡夢中露出一臉幸福安詳的緋紅,王峰竟然不合時宜地想到。 沈美貞心中的醋味卻比王峰強烈了無數倍,狠狠地沖無辜的白揚一瞪眼,連忙推著白揚出門,坐電梯直達她在八樓的房間。打開房門,她有些氣惱地對白揚道:「豆腐吃完了吧?吃完了就把她放在床上,你出去,我要給她換衣服。」 白揚腦域中主管記憶和情感意識的區域雖然被封閉了起來,但是,一些強烈的記憶碎片仍然在剩餘的腦域中隨著內識能量流動,不時地衝擊著那塊封閉的腦海。僅僅憑肉眼看到吳芸的樣子,還不足以引起那些記憶碎片的騷亂。 可沈美貞千不該、萬不該,卻讓白揚來抱吳芸。 不管是張揚,還是用時空逆流回到過去的白揚,他們對吳芸,都有刻骨銘心,無法完全割捨的記憶和感情。 在沒被封存起來的記憶碎片中,幾乎每個碎片中都有關於吳芸的記錄。只不過,白揚暫時無法將這些記憶碎片連接起來罷了。 白揚抱著吳芸,看著那似乎極為熟悉的美麗臉龐,曾經讓他迷醉不已的丹鳳眼、小巧性感的雙唇,手上感受著那撫摸過無數遍的連綿起伏和溫軟苗條,鼻中聞著那清新的髮香、體香和淡淡的玉蘭花香……各種感官刺激加在一起,剎那間讓那些記憶碎片中的記錄連接起來。 因為記憶和情感意識仍然被封閉的原因,白揚仍然不能認出吳芸。可是,這種極其微弱的熟悉和美好感覺已經足以讓他做出不可思議的反應。 在學習完沈美貞為他度身定制的「保鏢守則」後,白揚還是第一次反抗沈美貞的命令。他將懷裡的吳芸緊了緊,更緊地貼到自己寬闊的胸膛上:「不,我要抱著她。」 好像回應白揚的話,吳芸在睡夢中舒服地歎了一口氣:「揚哥,真好,嗯……」竟然在白揚手上扭動身子,尋找了一個更曖昧、更舒適的姿勢。 沈美貞快被他們兩人氣瘋了,氣極反笑:「好啊,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你還不算太傻嘛,還懂得趁人之危占女人的便宜。」 話一說完,沈美貞就發現自己的語病,當時臉就紅了,心兒怦怦直跳。驚訝地摀住惹禍的嘴巴:「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這麼緊張這個大傻瓜、這個醜陋的野蠻人對別的女人的態度?難道我……不,不會的!」 沈美貞再也不敢看不知道她為什麼發火的白揚,慌亂地跑進臥室,慌亂的心情半晌才平靜下來,對跟著她進來,手上還抱著吳芸的白揚幽幽道:「載沅,我先給吳芸小姐換衣服好嗎?你看,她的胸口都打濕了。」 白揚遲疑地眨眨眼睛,很不甘心地將吳芸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掰開吳芸吊著他脖子的雙手。那目光中的溫柔和憐惜直叫沈美貞發狂,雙手又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 沈美貞肯定,她以前絕對沒有在白揚眼中看到過這種目光——那絕對是屬於戀人間才有的目光! 當白揚的目光離開吳芸酡紅的臉龐,轉向沈美貞時,又恢復了那種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你換吧,不過我要看著你換,我不出去。」 通過二十多天的接觸,沈美貞已經習慣了白揚這種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語氣,可是,在另一個打敗她的女人甜蜜地躺在床上的時候,沈美貞卻覺得白揚的語氣是那麼刺耳,那麼令她難受。剎那間,沈美貞忘記了白揚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傻瓜,而把當他當成了正常的男人——她不知不覺間當作自己私人財產的男人,她紅著眼尖叫一聲:「你自己換吧,我再也不管你和這個臭女人的事!」 「啪」地一聲,沈美貞重重地關上房門衝了出去。 「保鏢守則」提醒白揚追出去,一隻無形的手卻在腦海中攪動那些記憶碎片,猛烈地撞擊著他的記憶和情感區域,讓他停下腳步,將目光轉向躺在床上的吳芸身上。 一看到那張憔悴、消瘦的秀美臉龐,白揚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變得異常溫柔,極其自然地在那些記憶碎片的指引下,做出他和吳芸單獨呆在一起時,最愛做的事情:埋下頭,將他的大嘴緊緊地印在吳芸的粉嫩的雙唇上! 白揚在漁光廳一抱起吳芸,迷迷糊糊中的她就聞到了只屬於張揚的體味。日思夜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張揚的吳芸很快就墜入美夢中,做著和張揚重逢的好夢。 此時,白揚無意識地一挨上吳芸的雙唇,沉醉於美夢中的吳芸立刻就有了反應,雙手探了兩探,自然地摟住白揚的頸項,熱烈地向他嘴裡吐出丁香軟舌。 僵硬的大舌和柔軟的丁香一碰,男人的唾液和女人的香沫一混和,就好像一道閃電從漆黑的夜空狠狠地劈在白揚頭頂,無數小星星突然在嘴裡爆炸開來,泌人的甜蜜鑽入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狂亂的愉悅刺激著他每一根神經…… 白揚激烈地全身顫慄著,抱住吳芸與他不成比例的腦袋,瘋狂地向那櫻桃小口中掃蕩、索求…… 第四集 第十二章 失身(下) 因為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我封閉的記憶和情感意識在超越了任何文字可以形容的,熟悉至極、溫暖至極、美好至極的感覺中,轟然撕裂,所有記憶和情感意識都重新被打開! 「芸芸……啊!」一聲深情的呼喚後,白揚野獸般地慘嚎著,放開吳芸,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滾到了地板上。 那些來自於張揚、救生球中的外星人、白揚自己的生命能量經過二十多天後,仍然沒有完全融合,恢復記憶和情感意識的白揚又感覺到來自全身每一寸皮膚、每一寸肌肉中那種爆裂般的疼痛。 比起白揚在安興山脈中從基地之中逃出來時,他此時所受的痛苦更甚——因為這種疼痛雖然可以讓人生不如死,卻比當時要弱了許多,還不足以讓白揚的生命能量再一次自我保護,封閉記憶和情感意識,切斷腦海對疼痛的感覺。 白揚瘋了一般地在地上打著滾,拚命地將疼痛欲裂的腦袋往一切能夠碰到的東西上撞。床腳、衣櫃、牆……「咚咚」的撞擊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恐怖。 如果不是有內識能量保護,只怕再有十個腦袋,也被白揚撞成了粉碎。 疼痛讓白揚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的心裡卻異常清醒。因為剛才和吳芸那一吻的美好感覺還遺留在腦海中,吳芸憔悴清瘦的臉龐還牢牢地印在腦海中。 一個聲音在瘋狂地提醒他: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如果再暈過去,你就會再一次失憶,也許永遠不能恢復白揚的身價了!張揚已經死了,你這個張揚第二——白揚再也不能死! 你死了,吳芸就會跟著你死!還有陳雅、老爸、老媽……他們都在等著你,等著你將他們從痛苦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強烈的求生意志下,白揚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猙獰扭曲的面孔劇烈地擺動著,刺紅的雙眼惡狠狠地掃視著房間,憑著腦海中僅存的一絲清明,急切地尋找可以幫助他擺脫這種痛苦的東西。 劇烈抖動的視線裡,白揚突然發現了一個縮在牆角的女人的身影。 那是吳芸!那是被他的慘嚎和異常舉動從夢中驚醒的吳芸! 吳芸是一個警察,卻也是一個女人,飽受愛人「去世」折磨的她神經已經相當脆弱,乍然遇到這種情況,她被處於癲狂狀態的白揚嚇壞了,本能地躲到牆角。 看到嚇得縮成一團的吳芸,頭痛欲裂的白揚卻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電光火石間,張揚對陳雅進行「反哺」,讓百分之一生命能量留在陳雅體內的記憶湧了出來。 造成白揚現在的苦況的罪魁禍首,正是超過他腦域和經脈承受能力的生命能量,如果將多餘的生命能量用反哺技術「贈送」給吳芸,白揚也就得到了解脫,吳芸也能增強身體機能。 生死關頭,白揚再也顧不得吳芸的感受,嘴裡嘶吼一聲:「芸芸!」一個飛身撲過大床,巨大的黑色身影剎那間當頭罩下,狠狠地將吳芸壓在身下。 白揚忘記了,他已經恢復了屬於張揚和白揚的所有記憶,卻沒有改變野蠻人的「造型」。他認識吳芸,吳芸卻根本就不認識他,也沒有聽清他那聲變了調的呼喊。 危險真正來臨時,反抗的本能立刻佔了上風,刺耳的尖叫中,上身被白揚死死壓住的吳芸一個膝撞,狠狠地踢在白揚襠部。 正常情況下,幾乎可以斷送任何一個男人後半生幸福的膝撞對白揚卻根本沒有效果。每一寸肌膚都充滿內識能量的白揚週身堅硬如鐵,只是覺得下身稍微一麻,一秒鐘後,那種麻痺的感覺又被多餘的生命能量引起的痛徹心菲的爆裂疼痛淹沒了。 白揚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拚命聚起最後一點清明的意識,暴漲欲裂的生命能量剎那間鑽入吳芸腦海,控制了她的思想。在白揚身體之下激烈掙扎的吳芸立刻軟癱下來,墜入意識被魔鬼控制的強烈恐懼中。 身上的衣服被身上的「魔鬼」粗暴地撕裂,連一根手指頭也不能動彈的吳芸驚恐地感覺到,連自己最親愛的愛人也沒有看過一眼的身體,就這樣赤裸裸地、羞恥地暴露在空氣裡。裸露的肌膚一接觸到房間裡經過空調降溫的冰涼空氣,立刻長出密密麻麻的痱子。 那一種夢魘般的恐懼和絕望讓吳芸羞憤交加,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算了。可是,在此刻,死亡似乎也成了最奢侈的享受!吳芸更加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思維竟然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感官竟然比平時靈敏千百倍。 她甚至感覺到那個連衣服也顧不上脫,只是狂暴地撕裂長褲的魔鬼那陽物的巨大和滾熱,她甚至羞恥地感覺到,那有著令人恐怖尺寸的巨物在「霍霍」跳動,撞擊她的丘恥…… 「呵……」 「啊……」 男人的嘶吼裡,女人的慘呼中,造物主賜予雄性和雌性種族繁衍的「神器」做出最親密的接觸。 感覺身體都被撕裂的吳芸終於達到了她的目的:痛昏過去! 正在與自己最愛的女人進行他期待了許久的「親密接觸」的白揚卻沒有一絲柔情蜜意,也不敢有一絲柔情蜜意。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那些多餘的生命能量的傷害。 白揚瘋狂地將多餘的生命能量分成三股。一股瘋狂地開拓吳芸未開發的腦域,一股瘋狂地開拓吳芸的經脈,一股瘋狂地在自己的生命種子中注入生命能量。 在白揚「辛勤」地努力下,吳芸的腦域被開發到百分之十,經脈與腦域封閉的連接被打開,在生命能量的強行擠壓下,白揚將裹脅著那顆注入了多餘的生命能量的精群洩入吳芸體內。 在生命能量的催化下,精子與卵子受精,在子宮壁著床,發育成一顆有乒乓球大小的柔軟胚胎。 這一顆再也不會生長的胚胎比陳雅當時接受「反哺」時的胚胎大得多。因為它要承受超過百分之十的多餘生命能量。 生命悠關的「反哺」成功了,時間僅僅才過去幾分鐘。而白揚並沒有像倒霉的張揚那樣,在陳雅身上「性交猝發性休克」。因為這一次,白揚只是將多餘的生命能量注入胚胎之中,並沒有抽取腦域原來的生命能量。 汗出如漿的白揚從吳芸身體內退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酣暢淋漓地感受著那種爆裂的疼痛潮水般從身體裡消退…… 良久、良久,白揚睜開一直緊閉的雙眼,柔情萬分地看著慘遭自己蹂躪的愛人。 第五集 第一章 喜悅(上) 吳芸臉上落滿了淚水,蒼白的臉龐在昏迷中痛苦地抽搐,牙關緊咬,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血痕。 白揚又痛又憐,輕輕吻去吳芸臉上的淚水,忍著全身還未完全褪去的疼痛,掙扎著爬起來,想將受盡摧殘的吳芸抱到床上。 白揚這才發現,吳芸在剛才的強暴中受到了多大的傷害。因為強行進入,吳芸的下身被摧殘得慘不忍睹,不但皮膚表面腫得像饅頭一樣,而且還有絲絲血跡仍然在從體內浸出! 白揚當然知道,那絕對不是杜鵑落紅,而是受到了創傷性的傷害。 白揚的視線立刻模糊起來,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兩巴掌。他顫抖著將手掌覆在吳芸的傷處,引導吳芸經脈中的生命能量,集中在傷口處進行修補。 通過「反哺」,白揚留在吳芸體內百分之十的生命能量雖然不是無所不能的腦域能量,只能當成純能量使用。但是,這些純能量足足將吳芸的身體機能提高到原來的幾倍。她現在的神經反應和骨骼強度、肌肉再生能力,遠遠超過普通人類。 經過白揚的精心治療,吳芸傷口處怵目驚心的紅腫漸漸消散,現出正常的膚色。 白揚細心地擦拭乾淨吳芸的身體,將她抱到床上。從衣櫃裡找出一套沈美貞的衣服,笨拙地為吳芸穿上,再清理房間。做完這一切,白揚才有時間走進衛生間,看看自己又變成了什麼模樣。 明亮的鏡子裡,一個相貌堂堂的年輕男人驚喜地和他對視。那一身顯得過於寬大的衣服軟軟地耷拉在身上,卻無損於他的風采。寬廣的額頭,肉紅色的「心眼」,驚喜地瞪得老大的漆黑雙眸,身高也從肌肉男「李載沅」那不正常的一米八五回到了一米八左右……所有的特徵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而且,以前因為四年植物人的經歷,略顯鬆弛的皮膚也變得緊繃繃的,猶如光滑的緞子一樣,隱隱透出若有若無的瑩白光芒。 驚喜交集的白揚收回目光,再飛快地檢索腦海裡的情況。 白揚駭然發現,不但以前的所有記憶都找了回來,而且,在他通過時光逆流重新回到紅月小區後,另外一個「張揚」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清楚地反映在腦海中。 當然,另外一個自己闖下的禍事——與陳雅、吳芸糾纏不清的情緣,也一股腦湧進白揚的記憶。 現在,白揚又把張揚的錯誤「發揚光大」,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和吳芸發生了「親密接觸」。白揚頓時頭大如頭,不知如何處理這段亂麻一樣的情事。 在七里井的遭遇也一一浮現在白揚腦中。倔強的九妹、大武、猴子、老鱔魚……這些在貧民區為了各自的理想,為了生存而掙扎、奮鬥的人的音容笑貌不斷在腦中盤旋。 以肌肉男「李載沅」的身份,在韓民國的經歷居然也沒忘記。白揚暗暗得意,自己在失去情感意識的情況下,竟然也有本事消滅「愛神」。 最重要的是,白揚被黃動抓到土谷火山基地,包括在後面的神經誘導和記憶傳輸過程中,只是被注入了神經壓迫藥物,麻醉了他的神經反應,白揚並沒有失去感官知覺,對所有的遭遇都記得一清二楚。此刻,承受了兩個「張揚」的所有記憶之後,白揚把他在基地的遭遇和傅玉山的陰謀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也想當然地以為,傅玉山和他苦心經營的基地、收買的恐怖組織,與另外一個「自己」一起,在那場大爆炸中灰飛煙滅,葬身於安興山脈! 白揚忘了一句老話,「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傅玉山並沒有如他所願殞命安興山脈,反而在他的間接幫助下,從另外一條時空隧道逃出了生天! 在還是「李載沅」的身份時,白揚就知道,關於那場大爆炸的消息被中華政府嚴密封鎖了起來。不知道中華政府和韓民政府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韓民國竟然對金永勳和訪華代表團遇難之事低調處理,沒有採用外交途徑追究中華政府的責任。 「白揚?不,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和情感意識,我不是白揚!我是張揚,如假包換的張揚!」白揚衝著鏡子裡形象喃喃自語,一時傻笑,一時咬牙切齒,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啊……」直到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白揚——哦,也許像他的自言自語,應該稱他張揚才對——張揚才從夢囈中清醒過來:吳芸醒了。他連忙衝了出去。 吳芸悠揚的尖叫還在繼續,一個魂牽夢縈的身影突然跑到她面前。那一張溫柔燦爛的笑容近在咫尺,痛快地將吳芸的尖叫堵回肚子裡。 「張揚?揚,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我在做夢,不,我一定在做夢……」吳芸顫抖地舉起雙手,剛剛要碰到張揚的臉龐,又好像被火燙了一樣飛快地縮回去,生怕打碎面前虛幻的影像。 「傻瓜!芸芸,小芸,你摸摸我的臉,熱乎乎的。我是人,不是鬼,你沒有做夢。」張揚一把捉住吳芸的雙手,粗魯地貼在自己臉上,滾燙的淚水滾出眼眶,灑在兩人的指縫間。 「哇……哇哇……」吳芸嘴巴一扁,就好像初生的嬰兒一樣,仰面痛哭,撲到張揚懷裡,使出吃奶的勁,雙手死勁地吊著張揚的脖子,恨不得將自己擠進張揚身體裡,生生世世,永遠也不再分離…… 突然,吳芸的痛哭聲戛然而止,猛地從張揚身上飛彈回去,在床頭蜷成一團,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雙唇瑟瑟發抖,驚懼的目光穿過淚霧,痛苦地看著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不知所措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張揚。 「芸芸,你怎麼啦?我是張揚啊。」張揚向吳芸伸出雙手。 「不……你別過來!」看到張揚想走近她身邊,吳芸尖叫一聲,「我不是吳芸,我已經不是你的芸芸,我被那個畜生……嗚嗚……」 聽到這裡,張揚這才醒悟,原來是吳芸想起了昏死之前受到的強暴,以為已經失身於那個「畜生」李載沅。 張揚強忍愧悔之心,飛身從床單上滑過,一把將痛哭的吳芸摟在懷裡,分出一絲內識能量撫慰她激動的情緒:「傻瓜,剛才那個人就是我,是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和你……和你那個了!」 「呃……是你?剛才那個人是你?揚,你……你沒有騙我吧?」吳芸今天遭遇的刺激太大、太多了,如果不是她經過「反哺」改造,身體機能大幅度提高,只怕又要在這種大悲大喜的刺激下昏過去。 張揚眉頭一皺,內識能量突然感覺到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負氣離開的沈美貞正朝房間走來。 張揚心念電轉,意識到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否則,只要他一露面,只怕立刻就會被中華國安局「請」去喝茶,讓他解釋韓民總統2號專機失事和土谷火山的神秘大爆炸。 「白揚」在基地中一直處於神經麻痺狀態,獲得的信息並不多,也沒有聽到林一龍與黃動「推心置腹」的談話,除了猜測到那個龐大的地下洞穴是傅玉山借助另外一個外星人的力量,精心打造的恐怖組織基地外,並沒有收集到更多有用的資料。 張揚發覺,不管是那一場奇怪的「飛機失事」,還是他從大爆炸中逃出生天的經歷,除非他公開自己是「超人類」的事實,公開他所掌握的傅玉山的資料,否則,他根本就無法給國安局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樣一來,不管是為了控制他這個獲得了個外星文明科技的「超人」,還是為了隱瞞土谷火山大爆炸的真相,中華政府都不會再給他自由。最美好的結局,也是將他秘密軟禁,或者「勸」他用外星科技為國家服務,或者讓他作小白鼠,研究他的「超人」腦袋。 這絕對不是張揚期待的後半生! 第五集 第一章 喜悅(下) 「即使為國家服務,那也應該在自由、自願的條件下,我心甘情願才行!」這個時候,這是張揚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沈美貞已經走到門外,張揚神色慌亂地對吳芸道:「芸芸,你忘記我獲得外星人力量的事了嗎?剛才那個李載沅就是我,我和你……哪個之後,才恢復以前的相貌,其餘的事情以後再告訴你。沈美貞快進來了,你千萬不要向其它人暴露我的真正身份。記住,我還是沈美貞的保鏢李載沅,剛才只是為你換了一身衣服。」 話音一落,張揚就跳下床,兩臂虛張,在吳芸驚訝的注視下,全身發出爆豆樣的「格格」聲,身體突然長高了幾分,渾身的肌肉以令人不敢相信的速度飛速隆起,剎那間變回「李載沅」的樣子。 這是經歷了從李載沅變身,恢復成本來的樣子後,張揚學到的方法。他將腦海中的內識能量強行分出一部分,注入經脈之中,用來支持這種體形上的變化。 原來令張揚痛不欲生的罪魁禍首,是遠遠超過了腦域和經脈承受能力的生命能量,並不是體形變化本身。所以,將多餘的百分之十生命能量輸送給吳芸之後,重新變身的張揚並沒有感到任何痛苦,只是感覺身體稍微有些異樣罷了。 張揚剛剛完成變身,沈美貞就推開房門,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李載沅,你究竟在幹什麼?半個小時還找不到一件衣服嗎……呃,吳芸小姐,你醒了……嗯?」 僅僅一眼,站在門口的沈美貞憑著女人的直覺,立刻發現房間裡氣氛有異,猶疑地閉上了嘴巴:那一位叫吳芸的漂亮女人換上了她的一套乳白色套裝,還半跪在床上,用眼角的餘光不時偷偷打量規規矩矩地站在床邊的載沅,臉上的表情除了一絲震驚之外,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淒切和悲傷。 吳芸極力掩飾,仍然難以完全抑制發現李載沅和張揚是一個人的驚喜,臉上羞怯、喜悅的光芒就是白癡也覺得有鬼,更何況精明過人的沈美貞? 張揚暗叫糟糕,只得板著臉走到沈美貞面前,擋住她懷疑的目光:「吳芸小姐的衣服已經換好了,我們走吧。」 有外人在場,沈美貞也不好直接審問張揚,只好轉身走出房間。吳芸也從床上溜下來,雙腿一落地,「哎喲」一聲,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張揚立即回頭,關切地看著吳芸,沈美貞就在身邊,卻不敢上去幫忙。吳芸狠狠地向張揚翻了一個白眼,眉梢眼角卻春意無限,雙手撐著床沿,雙腿僵硬地套上鞋子,不自然地一拐一拐地走到張揚身邊,趁沈美貞不注意,在他腰上死勁地掐了一把。 張揚疼得一咧嘴角,腦子靈光頓現,恍然大悟:一定是吳芸受的「傷」太重,內識能量也沒能完全修補好。 張揚一擠雙眼,沖吳芸做了個醜陋的鬼臉,吳芸輕啐一聲,臉上的羞意更濃更盛,只覺得心中的甜蜜和幸福無邊無際地掩過來,與二十多天地獄般的日子相比,這一刻不啻登上了天堂。 各懷鬼胎的三人乘電梯回到漁光廳,王峰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看到吳芸完全像換了一個人的樣子,王峰也是一愣,眨巴著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有些奇怪的氣氛下,吳芸走到沈美貞面前,真心實意地鞠了一躬:「美貞小姐,謝謝你今天的盛情款待。」 沈美貞並不知道,吳芸這個躬是感謝她將張揚帶回中華,而不是為了這一頓飯。現代的中華並不流行鞠躬禮,只有韓民等少數幾個國家還在堅持這種傳自上古中華的禮儀。看到吳芸這麼客氣,沈美貞頓時有些不安,自責自己太多疑了,連忙道:「沒……沒什麼。不能給你提供有用的消息,實在不好意思。而且,王峰君剛才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要謝謝你們才是真的。」 原來,負氣衝出臥室的沈美貞並沒有忘記今天邀請王峰的目的,抓住吳芸不在的機會,到漁光廳坦白相告,請王峰幫忙介紹一家熟悉的保安公司。王峰爽快地答應下來,當時就打電話與一位開保安公司的朋友約好時間,明天過來談合作的細節。 吳芸直起身子,飛快地瞟了一眼沈美貞身後的張揚,又說道:「王警官今晚還有任務,要回警務局加班。美貞小姐,我住的地方離吳大監很遠,天已經黑了,能不能麻煩李載沅先生送我一趟?」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人畜無害地盯著沈美貞,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念頭:「請你一定要同意,好嗎?」 張揚和王峰一樣,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王峰不知道吳芸為什麼要撒謊,所以驚詫,張揚卻被吳芸近似荒唐的請求嚇呆了,生怕沈美貞因此而產生懷疑。 現在才剛剛入夜,哪裡談得上晚?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一點。 沈美貞心中強烈地感覺到不妥,可是剛剛才接受了王峰好大一個人情,她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和王峰同來的吳芸?更何況,只是借用一下她的保鏢這種小事,如果不同意,也顯得太不近人情了。無奈之下,沈美貞一咬牙:「好吧,吳小姐,我派一輛車送你和載沅回去。」 吳芸連忙道:「不用了,我和王警官都開得有車。只是我住的地方治安不太好,車又開不到家門口,所以冒昧地請李載沅先生陪我一下。」 王峰在一邊氣得差點吐血,心裡將吳芸詛咒了無數遍:「好你個吳芸,竟然在外人面前說燕都的治安不好,這不是當面罵我這個燕都警察無能嗎?」 沈美貞失落地陪著王峰和吳芸來到酒樓門口,正在值班的正煥看到他們出來,拿起對講機喊了一聲,泊車的小弟將王峰的警車和一輛掛著部隊牌照的越野車開了過來。 沈美貞看到這輛明顯經過改裝,連廠商標誌都沒有的越野車,眼睛一亮,對今晚表現異常的吳芸更好奇了。 吳芸嬌笑著將張揚塞進副駕駛座,上車時對沈美貞和王峰神秘地笑了一下,坐進車裡,越野車絕塵而去,迅速淹沒在大街上的滾滾車流中。 王峰也告別離開後,正煥才湊上來問道:「美貞,怎麼載沅也上車走了?」 沉思中的沈美貞一愣,從沉思中醒過來,匆匆推開正煥:「不對,這裡面一定有鬼,我要回去看一看。」 在正煥詫異的目光中,沈美貞飛快地坐電梯回到八樓的臥室,很快就找到了張揚胡亂塞在垃圾筒裡,被他撕碎的吳芸的衣物。 被撕碎的衣物上的血跡、污穢是那樣刺眼,沈美貞不用想也明白,在那短短半個小時裡,這個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李載沅,吳芸,你們兩個狗男女!你們兩個混蛋……」沈美貞失魂落魄地站在垃圾筒邊,聲嘶力竭地咒罵著。直到她所知並不豐富的粗話都罵完了,沈美貞才突然想起什麼,飛快地撲向床頭的電話,撥打她給張揚買的手機。 「你竟然敢關機?李載沅,你不要回來,回來我一定要你好看!」沈美貞氣急敗壞地丟掉電話,雙手氣得發抖,雙眼狂怒地掃視著房間,不知道要砸點什麼東西來撒氣才好。 第五集 第二章 破產(上) 吳芸自作主張,沒有徵得張揚的同意,就將他從沈美貞手上「借」了出來。張揚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在漫長絕望地尋找、等待之後,今天的重逢就好像三流肥皂劇的高潮,既讓人喜出望外,又好像再世為人的神話,讓人疑在夢中! 在這個時候,他和吳芸一樣,都不想讓對方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哪怕只是一秒鐘! 一上車,張揚就關了手機。不出來也出來了,免得被沈美貞電話「追殺」。 越野車一拐過領館路,「吱」地一聲,被吳芸停在了路邊。吳芸撲到恢復本來相貌的張揚身上:「揚哥,你壞死了!你為什麼二十多天不和我們聯繫?我以為你……我以為你……嗚嗚……」 張揚心痛地大力摟住吳芸,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傻瓜,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乖,不要哭了……」 這個時候,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張揚和吳芸緊緊地摟抱在一起,相互尋找著對方的嘴唇,貪婪地呼吸著對方的氣味,感受著對方的熱情和瘋狂…… 良久、良久,吳芸突然大力地推開張揚,大叫了一聲:「揚哥,快,快點……」 還在回味美妙滋味的張揚不滿地瞪了吳芸一眼,又探手摟過吳芸:「芸芸,什麼快點?現在什麼也比不上咱們親熱重要……」 吳芸大大地給了張揚一個白眼,那羞中帶喜的意味竟是張揚從未見過的嫵媚風流。張揚一時間呆了,傻傻地沉醉在那似嗔似喜、初為人婦的吳芸的嬌嬈風情裡。 「討厭,說什麼呢?揚哥,伯母知道你去世……出事後,高血壓發作,一直在醫院住院,我今天下午打電話過去,伯父說伯母的病情還沒有好轉。你快點打電話過去,說不定伯母一聽到你的聲音,病一下子就好了!」 張揚心中大慟,滿腔的慾望頓時煙消雲散,愣愣地看著吳芸手忙腳亂地在坤包裡找她的手機。直到吳芸激動地按下一串按鍵,張揚才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按住吳芸的手,痛苦地搖了搖頭:「芸芸,別忙。我說過,我的身份在目前絕對不能暴露。老爸和老媽身邊絕對有你的同事或者國安局的情報人員監視。以老媽的性格,她知道我還在人世的消息後,一定會露出破綻……我、我相信老媽,她是世界上最偉大、最堅強的女人,她一定能挺過這一關!」 吳芸這是第二次聽到張揚向她交待,不能暴露他的真實身價,而且,她也深知張揚和父母的感情。她絕對相信,張揚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危,而坐視母親忍受病痛的折磨,他這一樣做,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吳芸聽話地收起了電話,焦急地注視著張揚:「揚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現在不能恢復張揚的身份,而要用那麼醜陋……的樣子躲在吳大監啊? 張揚苦笑一聲,示意吳芸將車開到前面一條小巷的臨時停車位,以免惹人注目。他從當初另外一個「張揚」在紅月小區中了傅玉山的陰謀說起,將自己是另外一個「張揚」的複製品,通過時空逆流回到過去、傅玉山和陰謀、基地的大爆炸、他從大爆炸中逃生後失去記憶和情感意識、碰巧被沈美貞三兄妹所救、在韓民的所作所為、他如何在吳大監恢復正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吳芸。 與吳芸在醫院得知張揚是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的「超人」相比,這一次的故事更離奇詭異,匪夷所思,吳芸的腦子一片空白,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這麼說,你……你不是張揚,你是那個什麼白揚?張揚已經死了……什麼?啊……」 吳芸一聲尖叫,身子突然驚懼地蜷成一團,使勁往車門的方向靠,右手恐怖地指著張揚。 張揚沒想到吳芸是這種反應,一愣之後,連忙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溫柔,其實跟大灰狼差不多的笑容:「芸芸,乖,我就是張揚啊!我現在已經接受了張揚所有的記憶,張揚和白揚已經合二為一了呀!來,過來,讓我抱抱……」 張揚緊張萬分地注視著目光閃爍不定的吳芸,生怕她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做出什麼意外舉動。幸好,吳芸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和直覺,回味剛剛和張揚親吻的感覺與以前並未不同,她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放下擋在胸前的坤包:「對啊,你還記得醫院的事,你接受了張揚的記憶,你就是張揚哦?」 張揚急忙猛點腦袋,同意吳芸的自言自語:「對啊對啊,我就是張揚!乖芸芸,我還記得那天在醫院發生的事。不信你問安勇,你那天從醫院跑出去的時候,我立刻就追出去來著,後來因為陳雅和你跑了不同的方向,所以我……所以我……」 張揚突然警覺,再也說不下去了。心裡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兩個耳光:怎麼這麼愚蠢,在吳芸情緒波動的時候提到陳雅呢? 出乎張揚意料之外,吳芸聽到他的話,眼底一亮,好像終於放下擔心一樣:「啊……你,你真的是揚!揚……」一下子又撲到張揚懷裡。 張揚詫異至極地抱住吳芸,嘴裡發乾,完全搞不清狀況:「這是怎麼啦?我提到小雅,芸芸怎麼不生氣,反而認可了我是張揚的事實?」 吳芸突然又是一聲驚叫,從張揚懷裡掙開:「糟糕!我還忘了一件大事。」 張揚已經完全迷糊了,吳芸再大的反常他也不再感到驚訝,只是迷茫地虛張著雙臂,呆呆地問道:「什麼?」 「揚,你可一定要挺住啊!飛揚公司……飛揚公司破產了!」 什麼?公司破產?飛揚公司竟然破產了?張揚猛地從迷茫狀態清醒,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震驚莫名地看著吳芸。 吳芸擔心地注視著張揚的反應,輕輕拉起張揚的雙手,柔情萬端抱在自己懷裡摩挲:「揚哥,你千萬不要著急。不就是一個飛揚公司嗎?只要你安然無恙,幾個飛揚公司掙不回來?揚哥,我以前一直瞞著你,其實……其實我們吳家並不是普通人家。我的爸爸就是華北軍區的司令員吳東山上將,蓉省的關山省長是父親的老朋友。憑吳家的勢力,別的不敢說,只要你需要,為你找到一筆新公司的啟動資金絕對沒有問題。」 張揚再一次震驚莫名。 仔細回想,吳芸護理自己四年,那些價值不菲的進口營養針劑就絕對不是她一個普通警察的工資可以承受的。而且,吳芸肩負著奧體會安保的重要任務,在奧體會即將開幕之際,居然不用上班,還開著一輛軍車四處亂轉,想盡一切辦法打探他「去世」的真相,連與自己只見過兩次面的沈美貞這種冷僻的線索也能查到……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吳家在中華的勢力,絕對不簡單。 看著張揚目瞪口呆的樣子,吳芸眼睛都笑瞇了,嗔怪地白了他一樣,深情地道:「揚哥,芸芸還是以前的芸芸,愛你的芸芸。不管我是一個小警察,還是吳東山的女兒,我都是你的……女人,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的芸芸!」 說著,慢慢地投入張揚懷裡,將臉龐貼在張揚胸膛上,聽著他咚咚的心跳,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第五集 第二章 破產(下) 張揚激動地撫摸著吳芸的齊耳短髮,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語無倫次地道:「芸芸,你對我太好了!你出身高幹家庭,卻無怨無悔地照顧我四年,還這樣……」 吳芸仰起臉,嬌媚地白了張揚一眼,用她經常在訓練場上打拼,略顯粗糙的手掌撫摸著他的五官輪廓,雙眼迷離地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在照顧你的四年裡,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未來的丈夫在服侍,也許在你醒來的時候,那一吻奪去了我的魂魄……揚哥,答應我,答應芸芸,以後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候,只要你不在我身邊,每天都要給我電話,讓我知道你在電話那頭想我、愛我,好嗎?我不願意再像這一次這樣,生活在絕望和痛苦中!」 「芸芸……」 兩張嘴唇又不可抑制地吻在一起! 他們聽不到大街上嘈雜的聲音,看不見車外詫異的行人的目光,在他們眼裡,只有愛人情意無限的雙眼,在他們耳中,只有愛人激烈的喘息…… 在甜蜜溫馨的餘韻裡,吳芸倚偎在張揚懷裡,喃喃細語,給他講述飛揚公司破產的經過。 原來,通過中華國務院召開的新聞發佈會,得到張揚去世的消息後,飛揚公司所有的「新愛克」合作方就拿著合同,帶著律師團從世界各地趕到了蓉城。 原因無它,只因為飛揚公司每一個月都要向他們提供定額的「新愛克」因子誘導劑,再由這些合作方在試驗室裡用載體細胞培養出「新愛克」活性分子,進行工業化生產。張揚去世後,他們都擔心飛揚公司再也沒有能力提供「新愛克」因子誘導劑,紛紛找上門來,要求飛揚公司拿出繼續履行合同的證明。 「新愛克」的誘導劑是飛揚公司最核心的機密,向來是張揚親自掌管,每一個月都是在時空隧道中定額提取當月的份量,公司兩個副總和生物研究所都拿不出任何證明。 事關重大,李傑緊急向吳民請示。為了不影響奧體會的順利舉行,吳民向得到紅宮高層指示後,要求飛揚公司做出重大讓步,想盡一切辦法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不要讓媒體插手。 最後,還是李傑力挽狂瀾,與各個合作方達成協議,飛揚公司主動放棄在這些合作公司的股權,而且,還悄悄地給他們出了一個「餿主意」,讓他們迅速停止「新愛克」銷售,將手上的新愛克成藥秘密保存下來。 幾個月裡,為了搶在「愛克一號」失效的最後時間裡搶救那些病人,這些合作方根據與飛揚公司的合同,都將數量有限的「新愛克」成藥用在了曾經用過「愛克一號」的病人身上,流入市面的「新愛克」成藥並不多。換句話說,全球的艾滋病人還有許多人並沒有機會得到「新愛克」,對這些病人來說,張揚「去世」後,飛揚公司這些合作者手上僅存的新愛克成藥就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這些公司本來也沒有什麼損失,在得到飛揚公司放棄既有股權,並被李傑「點醒」後,紛紛同意了李傑的條件,答應解除合約,在奧體會結束之前,暫時不向媒體公佈這個消息。 處理完「新愛克」的事情後,緊接著就是「抗癌一號」這個更大的泥潭。 幸虧獲得抗癌一號合作權利的六個合作方都還沒有向飛揚公司交納剩餘的拍賣金,合同還沒有正式生效。不過,為了讓他們答應暫時隱瞞消息,飛揚公司通過「新愛克」賺取的利潤全部拿來填了這個窟窿,以拍賣押金五到十倍不等的賠償金額,賠償除了飛龍基金外,其它五大財團受到的損失(雖然合作還沒有開始,可是這些財團為了調集天文數字的合作資金,受到了損失也是事實)。 經過這麼一折騰,飛揚公司所有的現金收益和李傑的國際信託公司的十億風險投資賠得一乾二淨。而生物研究所也整體併入國際信託投資公司,飛揚公司實際上已經破產了。 為了完成吳民交待的任務,在奧體閉幕之前隱瞞飛揚公司破產這個絕對會震撼全球的新聞,國際信託公司不但賠了十億元的風險投資,還以更高的工資水平接收了飛揚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員和研究人員,以封住他們的嘴巴。為了中華的國家利益,半官半民的國際信託投資公司毫無怨言地承受了這些巨額虧損。 因為張揚的「去世」,國家以調查飛機爆炸事故的原因,將飛揚公司保護了起來,謝絕任何新聞媒體的採訪。可是,李傑、安勇都知道吳芸和張揚的關係,在吳芸那些天瘋了一般地尋找各種關係,打聽張揚飛機失事的真相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向她隱瞞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 雖然這些情況吳芸早就知道,但一想起來,吳芸還是十分難受。她是張揚最親近的人,當然知道張揚為了飛揚公司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為了處理愛克事件,張揚在那三個月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每天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經常只能在車上、飛機上打個盹。就連張揚與她通話,都能在電話那頭睡著了! 吳芸從張揚胸前抬起頭來,擔心地注視著他,卻發現張揚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略顯昏暗的車裡閃閃發亮,眼角隱隱含著笑意,竟似對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漠不關心! 「揚哥,你……你可不要嚇我!你……你……」 「傻瓜。」張揚在吳芸額頭上輕輕一吻,「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我擔心有什麼用?放心,只要張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既然我能在短短四個月裡將飛揚公司推到世界醫藥行業的頂峰,我也能創造另外一個奇跡!誰也不能打倒我,因為我是超人!哈哈哈……」 張揚輕輕推開吳芸,活動了一下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有些僵硬的四肢,故意在吳芸面前揮舞著拳頭嚎叫。吳芸出身高幹家庭,向來就沒有經濟頭腦,很容易就相信了張揚的話。她白了張揚一眼,一拳打在張牙舞爪的張揚胸口:「討厭,知道你是超人,是神!行了吧?咯咯咯……」 吳芸並沒有發現,張揚眼中的痛苦和失落一閃而過,又連忙在臉上堆上笑容:「芸芸,我們現在到哪裡去呀?總不可能在車裡呆一晚上吧?難道……」張揚四下張望,故意露出豬哥樣,四下看了看:「難道吳警官這麼狂野,喜歡車裡……這種特殊的調調兒?」 吳芸一聲怪叫,臉紅脖子粗地一掌打在張揚胸口。這一次可不是溫柔的撫摸,而是貨真價實的鐵掌。 張揚誇張地一聲慘叫,做出西子捧心的慢動作,又一次逗得吳芸咯咯歡笑,趴在方向盤上半天直不起身。 在張揚的努力下,吳芸心底的陰霾被徹底掃除,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簡單的芸芸,敞開心扉盡情享受和愛人在一起的快樂和幸福。 夜幕降臨,城市的華燈依次亮起,越野車裡也被小巷的路燈照得異常明亮,吳芸攏了攏有些零亂的短髮,對張揚嫣然一笑,發動車子,拐出小巷。 張揚觀察車子行駛的方向,奇怪地問吳芸:「芸芸,咱們去哪裡呀?這不是往郊區的路嗎?」 吳芸神秘地一笑,抿著嘴沒有開腔,張揚卻細心地發現,吳芸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彷徨,而後,彷彿在內心決定了什麼似的,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目光堅定地轉向前方,加快了車速。 一看吳芸的樣子,張揚就知道吳芸還有事情瞞著他。以張揚對吳芸的瞭解,吳芸是外柔內剛到了極至的典型,雖然在他面前極為溫馴,一副柔情似水,任君採擷的樣子,可一旦吳芸拿定了主意或者想保守什麼秘密,誰也別想改變她的主意,從她嘴裡得到隻言片語。 與吳芸相見的喜悅和幸福充溢心間,張揚也懶得去動什麼心思,反正吳芸早晚會告訴他,她心裡在轉著什麼念頭——只要事情一過,吳芸從來就不會向張揚隱瞞什麼秘密。 張揚擰開音響,「When I Fall In Love」低沉溫婉的旋律在車裡響起。張揚和吳芸相視而微笑,默默體味著曲子裡的山盟海誓,沉醉在似水的柔情中。 直到越野車開到目的地,輕輕一震,停了下來,張揚才戀戀不捨地從吳芸臉上收回目光,觀察周圍的環境。 明亮的燈光下,穿得花花綠綠、形貌各異的外國人在越野車前面的自動柵欄門進進出出,白人、黑人、甚至裹著長袍的阿拉伯人…… 恍惚之間,張揚還以為來到了國外某個旅遊勝地。直到他分辨出附近有些熟悉的建築物,才猛然驚醒:吳芸竟然將越野車開到了奧體村! 張揚悚然動容,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有著天使般美麗純潔的面孔、魔鬼般誘人身材,清純動人的身影。 陳雅!你還好嗎? 第五集 第三章 怪物襲擊(上) 張揚不知道吳芸把車開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如果吳芸非要逼他當著陳雅的面表態,他該怎麼辦? 沒等他理清頭緒,自動門前值勤的保安朝他們走了過來。張揚還沒有忘記自己身份不能暴露的事實,迅速埋下頭,躲避保安的視線。 吳芸從車門上拿起奧體會組委會發的特別通行證,遞到車窗外的保安手中,又指了指檔風玻璃上的特別通行證,微笑著一言不發。兩個保安驚異地核對了檔風玻璃和手上的最高級別的通行證,一揮手,示意門崗放行。 張揚暗暗鬆了一口氣,回過頭看了看在車後對他們的車指指點點的保安,驚訝地問道:「芸芸,他們怎麼不問我要證件呢?」 吳芸輕笑一下,有些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通行證:「我這是最高級別的集體通行證,只要在五人以下,可以自由進出奧體會所有的設施和場館。揚哥,為了找你,我還是請大姐出面,好不容易才辭去了奧體會安保組的工作,請了兩個月的假呢。」 「你大姐?她在什麼地方工作,居然有這麼大的能力?」 「大姐是我的堂姐,叫吳婉清,官到不大,只是警務部的一個副處長。可是她在燕都工作了十來年,再加上我們吳家的關係,本事可大著呢。」 張揚一愣,突然想起時光逆流的那個晚上,和魏華一起審訊他的那個叫吳婉清的警花。她在自我介紹中不是說過,她是中華警務部十五處的嗎?想來她就是吳芸的堂姐了。難怪在那晚的審訊中,她對自己顯得特別溫和,原來早就知道自己和吳芸的關係。 經過時空逆流之後,張揚與吳婉清已經沒有了交集,在現在的時空裡,吳婉清並不認識自己。 張揚暗暗點頭時,吳芸已經將越野車開到一個小型的露天停車場,停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對張揚道:「揚哥,我去辦點事。你不方便露面,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張揚神色驚訝地看著吳芸一臉笑容地打開車門離開,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待運起內識能量,「看」清周圍的環境,張揚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離停車場幾十米遠的地方,一幢仿古建築前面赫然飄蕩著中華國旗,「中華村」三個隸書大字在黃銅銘牌上閃閃發光。 吳芸在門口與保安簡單地交涉了兩句,裊娜的身影很快走進了中華村。陳雅,吳芸一定是找陳雅去了! 在醫院的時候,張揚沒有想好如何面對吳芸和陳雅,甚至為此自我放逐,逃到神農原始林區過了十天「野人」的生活,此刻,張揚同樣沒有想好如何來做這一道愛情的選擇題。 剎那間,張揚如坐針氈,差一點拉開車門抱頭鼠竄。 可一想到吳芸剛到吳大監時,那淒楚悲憐的憔悴樣子,張揚自然而然地想起陳雅。陳雅從未踏足社會,簡單純樸,與吳芸相比,她應該更難承受自己「去世」的打擊吧? 不管怎麼樣,他事實上成了陳雅的第一個男人,而且,張揚直覺到,陳雅未嘗就對他沒有感覺。如果他今晚偷跑了,陳雅知道實情後,哪怕她再單純,再不通人情世故,也會對她的吸引力產生懷疑,從此自暴自棄,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張揚吧? 張揚實在不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陳雅…… 內心矛盾、激烈地掙扎中,張揚緊緊地攥住車門把,五指的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異常蒼白。十幾分鐘後,張揚還沒有做出決定,寂靜的停車場裡卻響起「奪奪」的腳步聲。 兩個苗條的身影走進停車場的陰影裡,其中一個穿著一身運動服的身影步履顯得漂浮不定,身子柔弱無力地靠在一身乳白套裝的吳芸身上,幾乎是被吳芸半摟半抱地扶著向車子走來。 短短二十幾天,那個活潑、健康,常常無緣無故地在臉上浮現出羞澀表情的少女竟然消瘦得嚇人,病怏怏地似乎風一吹就倒。 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別人也許看不見,但以張揚注入內識能量的銳利目光,他怎麼會看不見,陳雅靈動明媚的雙眼變得呆滯空洞,毫無生氣。他怎麼會看不見,陳雅豐潤光滑的皮膚變得乾枯焦黃,臉上蒙著一層絕望的灰敗之色。 張揚想不到,這個相識並沒有多久,因為一次意外而有了合體之緣的小丫頭,竟然對他鍾情於斯! 這一刻,張揚深深地被感動了!他忘記了所有的顧慮,甚至忘了思考吳芸這麼做的目的。在他心裡,只有深深地自責和罪惡感,在他眼裡,只剩下陳雅趔趄的身影。 張揚不知道自己怎麼打開的車門,他只覺得渾身發軟,需要緊緊地靠在越野車的車頭,才能支撐篩糠一樣顫抖的身體。張揚使勁舔了舔嘴唇,艱難地從嗓子裡吐出兩個字:「小雅……」 雙眼默默地注視著腳下,任由吳芸半抱著行走的陳雅聽到這一聲變了調的嘶啞呼喚,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癡癡地看著面前雙目含淚,臉上肌肉古怪地扭曲著的男人。 「芸芸姐,我是不是在做夢?他……他是……」陳雅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像是真實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就好像吳芸在吳大監的情景一樣,生怕一眨眼,那幻象就從眼前消失。 「小雅!」一聲哽咽的呼喚再次從胸腔發出來,張揚舉起雙手,費勁地向前邁了一步。 做出這個極其艱難的決定之前,吳芸早就想到了這一幕,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吳芸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像被針扎一樣,一陣深切的悲傷不可遏制地漫上心潮。吳芸一扭頭,兩滴眼淚從臉上滾落,將手中的陳雅輕輕往前一推:「小雅,去吧,他……他回來了!」 剎那間,就像涅磐的鳳凰終於熬過了魔火焚燒的痛苦,一切苦難都成了過去,陳雅臉上的驚愕漸漸變成比春花還燦爛的笑容,好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張開翅膀朝張揚飛來。 張揚和陳雅相距有五六米遠,兩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再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看不見別的事物。吳芸強裝鎮靜,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內心的苦澀和做出巨大犧牲後的自豪此起彼伏,煎熬著她的神經,耳中嗡嗡作響,也失去了一個警察應有的警覺。 就在此時,一聲乾啞的悶吼憑空響起:「張揚,你做夢!我要你什麼也得不到!」 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張揚面前,撲天蓋地擋住了僅剩的一點光線,兩隻巨靈掌閃電般左右一抓,吳芸和陳雅連驚叫的時間也沒有,兩人的脖子已經被黑影死死地捏在掌中。 異變突生,張揚渾身的汗毛剎那間豎了起來,本能地一個大步躍向後方,拉開與黑影的距離,內識能量瘋狂地湧出心眼,牢牢地鎖住那兩米出頭的巨大黑影。 第五集 第三章 怪物襲擊(下) 脫離危險的張揚急切地觀察吳芸和陳雅的情況,頓時,張揚驚怒交加,雙手狠狠地捏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刺破掌心,刺得鮮血直流。 吳芸和陳雅吐著舌頭,雙眼鼓突,臉色已經變成瀕臨死亡的青紫,雙手下意識地在捏住她們脖子的巨手上亂抓,雙腳在半空中亂踢,卻越來越無力! 「混蛋!你……你想幹什麼?她……她們要死了!快……快放下她……她們!不,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放過她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投鼠忌器,張揚驚恐地發現,即使以內識能量控制他的身體,以速度換取時間和空間,他也沒有把握在那怪物捏斷吳芸和陳雅的脖子前殺死他。胸中的憤怒迅速被深入骨髓的恐懼代替,怒斥也迅速被哀求代替。 那怪物臉上蒙著厚厚的布,張揚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那一身緊緊繃在身上的衣服、比吳芸和陳雅腰還粗的大腿告訴張揚,那怪物全身粗壯和骨骼和肌肉比他變身後的李載沅還要恐怖。張揚毫不懷疑,只要那怪物動一動粗壯的手指,吳芸和陳雅立刻會香消玉殞! 那怪物似乎沒有聽到張揚的哀求,比銅鈴還大的雙眼一片血紅,死死地盯住幾米之外的張揚。目光中的怨恨和暴戾有若實質,即使經歷了夜市暗殺、土谷火山大爆炸,九死一生考驗的張揚,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不敢與之對視。 「嘎嘎嘎……放了她們?你別做夢了!」那怪物極為滿意張揚臉上的驚恐和慌亂,終於開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張揚,你想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嘎嘎嘎……我要你立刻在我面前自殺,否則,我馬上讓這兩個小妞變成乾屍,送給你做標本!」 「不……唔唔……」 「唔唔……」 被那怪物放低了一點,腳尖堪堪夠得上地面,剛剛喘過一口氣來的吳芸和陳雅聽見怪物的話,在怪物掌中奮力擺動著腦袋,完全沒有考慮自己的危險,緊張萬分地向張揚示意,生怕他一糊塗按那怪物說的去做。 那怪物手中一緊,吳芸和陳雅又變成了在半空中飄蕩的風箏,吐著舌頭掙命…… 張揚緊攥的雙拳都快被捏碎,在時空逆流之前,被傅玉山陷害之時的那種無力感又湧上心頭。可是,那個時候他還能幸運地找到「時空逆流」這個辦法,而這時,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不敢做! 只有一個聲音在腦中瘋狂地吶喊:「不,我絕不能讓芸芸和小雅受到傷害,絕不!」 這時候,從大學畢業後,一直從商的經歷終於讓張揚的靈台恢復了一絲清明。雖然沒有想出任何辦法,出於商人精明的本性,張揚卻下意識地隨口問道:「我說過了,只要你放了我的朋友,我任由你處置。可是,你怎麼保證我自殺後會放了我的朋友?」至少,先拖延一下時間再說。 那怪物目光一滯,血紅的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他沒有想到,張揚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拿自己的死亡來談條件。張揚越是冷靜,他越是不相信張揚的話。 就好像在談判桌邊一樣,為了加強自己的氣勢,張揚緊緊地逼視著黑布上面那雙凶狠的眼睛,腳下不知不覺向前邁了一步。 那怪物突然向後一縱,驚怒交加地吼了起來,嘶啞的嗓音就好像鋼針直刺人耳膜,讓人心裡一陣難受:「站住,不准過來!」 張揚心中一動,猛然驚覺,那怪物竟然十分怕他! 「為什麼他手上有人質,還這麼怕我?除非……除非他知道我擁有超能力!這……這怎麼可能呢?」 也難怪張揚奇怪,按照他的理解,知道他擁有內識能量的人,只有吳芸、陳雅、上官玉蘭三人。沈美貞兄妹三人雖然知道一鱗半爪,但張揚相信,他們決不會害他。上官玉蘭在醫院被他無禮地拒絕後,也許對他十分忌恨,可是連動用了家族勢力的吳芸都查不出土谷火山爆炸的真相,一直以為張揚死了,上官玉蘭只是一個普通的在校研究生,哪裡有能力在張揚剛剛從李載沅變回真身後,僅僅一個多小時就追蹤到他的行蹤,派了這個怪物來劫殺? 張揚迅速回憶今晚的經歷,他幾乎可以肯定,當他和吳芸從吳大監一出來,這怪物就跟上了他們。這怪物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就是因為害怕他的「超人」身份,才等到他與陳雅乍然相見、情緒激動的最佳時機,一舉擒獲他最親近的兩個女人,作為人質脅迫他屈服。 張揚沒有想到,傅玉山的恐怖組織被大爆炸送上了西天,他還是不得清閒,一個更大的「驚喜」又找上門來。 那怪物對他瞭如指掌,他卻對那怪物毫無頭緒。不過,最初的驚駭之後,張揚迅速恢復了冷靜:現在不是猜測那怪物來歷的時候,重要的是如何從他手中救回吳芸和陳雅。 張揚假裝愣了一下,聳聳肩:「好吧,我不動。我已經說過了,只要你放過我的朋友,我可以任由你處置。我發誓,只要你放過她們,我馬上跟你走。」 張揚故意偷偷換了用詞,將「自殺」換為更為合理的「任由你處置」。這是張揚經常在談判中使用的小技巧,通過更溫和的語言暗示談判對象,他有強烈的合作意願,讓對方在心理上產生信任感。 那怪物果然中計,眨著眼睛想了一下,也認為要張揚在他面前自殺的提議太不現實了——他哪裡知道,張揚懷著對吳芸和陳雅強烈的負疚感,真有以自己性命換取她們生存的念頭。那怪物突然鬆開右手,放下吳芸,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個手刀斫在她後勁。吳芸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機會都沒得到,就軟軟地癱到地上,再也沒有動靜。 「芸芸……」張揚驚叫一聲,腳步一動,立刻又停了下來,滿面怒容地瞪著那怪物奸笑的雙眼,「你想幹什麼?她只是一個女人!」 「嘎嘎嘎,幹什麼?騰出手來好解決你呀!張揚,生物學界的天才、商界的奇跡……哼,狗屁!記住,我手裡還有你另外一個小情人,我隨時可以要她的命!只要你乖乖讓我封住經脈,我就會放了她。嘎嘎嘎……」 那怪物得意地奸笑著,抬起右手,指尖爆出一股絢爛的藍光,「哧」地一聲,刺穿了徹底放棄努力,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張揚右肩。張揚半邊身子一麻,痛苦地悶哼一聲,捂著肩膀單膝跪到地上。 那怪物夜笑得更大聲了,又從指尖爆出一束藍光,射向張揚左肩。就在這時,死屍樣歪在那怪物腳邊的吳芸猶如獵豹一樣彈了起來,雙手撐地,雙腿如閃電地掃向那怪物的下盤:「你去死吧!」 那怪物沒想到,張揚也忘了,吳芸自己更不知道,她在兩個小時前才接受了張揚用「反哺」技術種植在她體內的百分之十的生命能量,吳芸身體的抗擊打能力、恢復能力、神經反應能力提高到普通人類的幾倍。那怪物猝不及防地抓住她和陳雅時,脖子是一個人身體上最柔軟的部分,吳芸確實無力無法反抗。但好死不死,那怪物居然放下吳芸來對付張揚。那一個手刀足以要了普通人的命,卻根本就不能將吳芸打昏。吳芸出自警察的本能,趁勢倒地,抓緊時間大口補充缺氧氣,恢復體力。 張揚中了第一下光箭,吳芸的身體還無法動彈,當怪物又要動手時,人在面臨危機時爆發的巨大潛能讓吳芸的血液和經脈循環速度激增,軟綿綿的身體剎那間充滿了力量,一個旋風腿掃向那怪物…… 那怪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張揚身上,哪裡想到背後有人偷襲?「卡嚓」,飽含吳芸所有潛能和憤怒的旋風腿,竟然將怪物大象般粗壯的雙腿掃折了! 吳芸所在的特勤中隊是警務局中處理複雜任務的專門機構,是反恐大隊中的精英。吳芸能夠當上這個中隊長,除了關山的關係,還因為她的能力確實出類拔萃,足以服眾。吳芸將那怪物打倒後,看也不看幾米遠外她最關心的張揚,一個翻身躍起,又向那怪物撲去。 從那怪物手中把陳雅搶過來,才是她現在的第一任務。 吳芸沒有發現,一個旋風腿緊接騰身高躍的超難度動作,她在平時根本就作不出來,而且,穿著乳白套裝的她也化成了一團白影,速度快得驚人! 可惜,吳芸反應雖快,卻有人比她更快! 吳芸的身子還在半空,在她身子下面突然爆起一團比那怪物剛才射出指尖的藍色光箭更燦爛的光芒,爆射的光芒照得面容猙獰的吳芸纖毫畢現,雙眼刺痛,眼中一片藍色,再也看不見其它東西。 「芸芸,快躲開!那是時空隧……」 在張揚的怒喝聲中,「砰」,吳芸重重地從空中摔了下來。半晌,吳芸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掙開雙眼。 吳芸身下空空如也,只有堅硬的水泥地。怪物不見了,陳雅也不見了! 第五集 第四章 營救(上) 不遠處,張揚那痛苦扭曲的表情讓吳芸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疼痛。顧不得渾身的酸痛,吳芸立刻爬起來,將捂著肩膀的張揚扶起來。 「揚哥,發生什麼事了?小雅……」 張揚沒有回答吳芸的問話,而是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她:「芸芸,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扶我上車,有人來了。」 吳芸一驚,仔細一聽,不遠處傳來大聲的喧嘩,雜亂的腳步聲正朝這個偏僻的停車場奔來。一定是剛才與怪物交手時的動靜引起了安保人員注意,過來巡視了。 吳芸點點頭,慌忙將張揚扶到越野車邊,小心翼翼地將半邊身子仍然不能動彈的張揚推到寬敞的後座上。張揚受傷,陳雅被怪物抓走,吳芸心亂如麻,安頓好張揚後,一貫堅強的她竟站在車門邊,不知接下來該幹什麼。 「芸芸,別愣著呀,咱們快走,出了奧體村再說。」張揚一看吳芸的表情不對,連忙放下對陳雅的擔心,擔心地提醒吳芸。 「噢……是!」吳芸慌亂地應了一聲,跳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搶在安保人員到達前,一溜煙駛出停車場。 以張揚的能力,受到怪物光箭襲擊時,即使他根本就沒想到這怪物竟然能將真氣逼出體外,以光箭傷人,震驚中的他還是可以借助快速的身法躲過。張揚是擔心激怒那怪物,對陳雅不利,被迫挨了一下。 可接下來的變故,更讓張揚驚悚:那怪物不但使出了比傅抱一厲害數倍的真氣,被吳芸偷襲重創後,竟然在吳芸的全力一擊下用時空隧道逃走,還順手擄走了陳雅! 時空隧道,以格林蘭提供的知識,那可是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才能達到的「超人」水平!張揚用內識能量可以「看」到幾十公里外的景物,可以追蹤比內識能量低級許多的磁場能量,可是,他卻無法追蹤到與內識能量同屬微子級別的時空隧道的運行軌跡。 那怪物在吳芸手下受了重傷,多半會遷怒於陳雅。陳雅危險了! 張揚痛苦地發現,他竟然在寰球上遇到了真正的對手——足以和他匹敵的,也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的超級對手!說不定他本來就是一個外星人! 即使在吳芸上一次被美利國中情局的諜報人員綁架的時候,張揚也沒有失去信心,只有對綁匪的憤怒和痛恨。可現在,張揚卻方寸大亂,對救回陳雅一點主意也沒有。他半躺在後座,任由肩膀上滲出的血跡浸透了半邊襯衣,只感覺渾身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空,身體越來越冰涼,卻根本想不起用內識能量修補傷口,打通被封閉的經脈。 越野車開出奧體村,脫離那些安保人員的視線,吳芸紊亂的心情總算平復了一些,立刻從後視鏡發現張揚的情況異常糟糕。 吳芸一個急剎將車停在路邊,回身驚呼道:「揚哥,血……你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不行,我們要上醫院……」 「不要。」張揚被吳芸一驚,總算清醒了一些,「不要!芸芸,我沒事。小雅……小雅落到了那怪物手裡,我……我想不出辦法去救她!芸芸,我太沒用了!」 「揚哥……」看到張揚那張扭曲的大臉,毫無生氣的雙眼,吳芸大慟,翻身爬過椅子,將張揚的頭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揚哥,是我太沒用了,沒有把小雅救回來。」 「沒用的,那是時空隧道!時空隧道一出現,就算神仙也沒辦法從那怪物手上搶回小雅。」 「什麼?時空隧道?難道……難道那怪物和你一樣……」 張揚無力地點了點頭:「對,就是我會的那種時空隧道。那怪物肯定和我一樣,也得到了來自外星人的生命能量,或者本來就是一個外星人。我追蹤不到時空隧道的出口,我不知道小雅被那怪物帶到什麼地方……哎喲!」 聽到張揚的話,驚愕萬分的吳芸一緊張,猛地抓住張揚的手腕。吳芸接受了百十之十的反哺能量後,力氣大於常人,毫無防備的張揚被她捏得手腕一麻,摀住傷口的左手頓時軟了下來,失去僅有的壓迫,傷口裡頓時冒出大股血液,顯得異常恐怖。 「揚哥,對不起,對不起!」吳芸慌忙丟開張揚的手腕,顧不得擦去濺到她臉上的血污,手忙腳亂地用雙手摀住張揚的傷口。吳芸是特警出身,對外傷的處理也有過專門的訓練,很快找到傷口周圍的大血管,實行壓迫止血。 張揚感覺臉上一涼,抬頭一看,吳芸正伏在他胸前,使勁咬著雙唇,努力睜大雙眼盯著他肩膀上的傷口,神情專注地移動十指,想盡力把傷口周圍的血管壓住。兩行淚水沖開臉上的血污和灰塵,淅淅瀝瀝地滴在他臉上,她也沒有發覺。 張揚暗罵一聲該死,自己這是怎麼了?以那怪物今晚的表現,他應該十分害怕自己,而且,他還在吳芸手中受了重創,處於下風的應該是他才對。自己怎麼能因為一時受挫,就失去信心呢? 想通這一點的張揚精神一振,也不出聲勸解吳芸,反而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因為他知道,只有盡快治好自己的傷,才是對吳芸最好的安慰。 被吳芸的淚水一刺激,心態恢復正常的張揚集中精神,內識能量很快集中到傷口處,開始修復破損的血管和經脈。在吳芸眼中,她怎麼也堵不住的傷口突然停止了滲血,奇跡般地慢慢結痂、脫落,幾乎有硬幣大小的血洞重新長出嫩紅的肌肉。 吳芸驚喜交加地鬆開雙手,小心翼翼地撫平傷口周圍破損的衣物,生怕再次犯下錯誤,碰裂張揚的傷口。 「傻瓜,我已經沒有事了,不用那麼小心。」吳芸耳邊響起張揚低沉溫柔的聲音,偏臉一看,一對深邃明亮的雙眼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吳芸心中一甜,莞爾一笑,雙手自然地伸到張揚肋下,將半躺著的張揚扶起來,順手拭去他臉上的幾點血跡。有服侍張揚四年的經驗,吳芸做這些動作時輕柔自然,眼中全是溫柔愛憐的意味。此刻的吳芸,全然忘了張揚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好像時光又回到了幾個月前,回到了蓉城的那個小平房,張揚還是一個需要她照顧的病人——當然,也是一個愛她的、她也深愛著的病人! 張揚再一次被吳芸聖潔、溫柔的神情感動,突然醒悟過來,吳芸神神秘秘地帶他到奧體村來看陳雅,是向他過去的荒唐妥協,準備承認他與陳雅的曖昧關係。愧疚之中,張揚更加堅定了盡快找到那怪物,將陳雅救回來的信念。 那不僅是為了陳雅,更是為了吳芸!如果陳雅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吳芸一輩子都會生活在夢魘之中,認為是她害了陳雅。 重新找回信心和責任的張揚腦子迅速開動起來,很快就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他一邊細心地為吳芸擦去濺到她臉上的血污,一邊故意輕描淡寫道:「芸芸,你不要擔心,那怪物雖然用時空隧道逃走了,但也暴露了自己。至少,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和我一樣的超人類。據我分析,很可能是我在吳大監和你……那個……嗯,我從李載沅變回自己的時候,內識能量外洩,被他感應到了,才一路追蹤到吳大監。我要馬上趕回吳大監,看找不找得到那怪物留下的痕跡。」 第五集 第四章 營救(下) 一想到陳雅在那怪物手中可能受到的傷害,吳芸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不過,警察的本能並未讓她失去判斷能力,她迅速道:「揚哥,咱們兵分兩路。你回吳大監,我回家去找大姐,請她動用燕都警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怪物落腳的地方。」 大姐?動用燕都警方的力量?張揚先是一愣,突然明白過來,禁不住訝然失笑:吳婉清有吳東山和吳家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做靠山,又有什麼做不到?不過,他很快想到了這樣做的危險,皺著眉頭道:「不行!芸芸,我們的對手不是普通人,而是和我一樣,超越了寰球人認知的……怪物。警方插手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萬一衝突起來,還白白送了性命。」 張揚還有一層顧慮沒有說出來,如果警方插手,萬一他們瞎貓逮死耗子找到受傷的怪物,在遭遇的時候,立刻就會發現那怪物是「超人」的事實。到時候,吳婉清和吳芸姐妹再也不可能摀住這個秘密。如果驚動了中華高層,追查到擅自動用警方力量的吳家姐妹頭上,吳芸為了保護張揚,無法對那怪物的出現做出合理的解釋(以張揚對吳芸的瞭解,她肯定會這樣幹。),紅宮說不定會誤會吳家兩姐妹背後的吳東山,以為吳東山在暗中操縱著什麼神秘的超能組織。 張揚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斷送未來岳父的前程。 吳芸哪裡想到,張揚在一瞬間想了那麼多。不過,她也深知那怪物的恐怖能力,仔細想了想張揚的話,覺得自己的建議確實不妥,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奧體會馬上就要開幕,警方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奧體會安保上,確實也抽不出什麼人來。可是……」 一聽吳芸鬆口,張揚暗暗吁了一口氣,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趕快轉移吳芸的注意力:「芸芸,咱們先不談這個,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 「你今晚是你從中華村裡把小雅請出來的吧?」 「是啊。你失蹤之後,我為了尋找線索,才去中華村找小雅,誰知道小雅因為你去世……失蹤的消息傷心成那個樣子。每當一想起小雅那絕望的樣子,我……我就沒辦法忌恨她。所以……所以每隔兩天,我就要到中華村去一趟,去看看小雅,告訴她我尋找的結果……」 張揚將抽泣的吳芸攬過來,輕輕撫摸她顫抖的雙肩。原來他真的沒有猜錯,吳芸看到陳雅和她一樣,對他的「去世」形銷骨立,萬念俱灰,她的同情心就如洪水般氾濫,掩蓋了她對陳雅的忌恨,饒恕了他和陳雅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準備在今晚將他主動推到她的小「情敵」懷中。 張揚不知該感激吳芸的「大方」,還是該罵她太傻,他只覺得無邊的甜蜜和酸澀一起湧上心頭。 「芸芸,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絕不!」此刻,這是張揚心中唯一的念頭。 「水上運動代表團的梁團長和小雅的教練張指導看到我與小雅見面後,小雅的情況慢慢有些好轉,特地為我破了例,允許我自由進出中華村。所以,我今晚才能帶小雅出來……哎呀!糟了,小雅這麼久沒有回去,張指導和梁團長還不急死呀?他們現在一定派人在到處找我和小雅……怎麼辦?揚哥,怎麼辦?」吳芸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驚慌地抓住了張揚。 奧體代表團的運動員失蹤,這可是一件大事情,誰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說不定張雲生和梁志華這會兒已經將情況向上級匯報了。 張揚苦笑一聲:「芸芸,這正是我想說的。你馬上回家,不管用什麼方法,找什麼人,哪怕請你父親出面,一定要把小雅失蹤的真相暫時隱瞞下來。你要找一個連周敏都信得過的人,告訴中華運動隊,你把小雅請到你家住幾天,幫助她調整心理狀態。」 被張揚一提醒,吳芸迅速冷靜下來。如果陳雅失蹤的消息一擴散,對張揚暗中救人的計劃有百害而無一利。如果被陳雅被綁架一事曝光,那怪物為了自己的安全,說不定會立刻撕票遠遁。想到問題的嚴重性,吳芸一刻也不想等,飛快地爬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那好,揚哥,我先送你回吳大監,我馬上回家找大姐,讓她找人聯絡代表團的領導,將小雅被綁架的事情暫時隱瞞下來。」 一個小時後,越野車風馳電擎地駛到吳大監門口,吳芸車都不下,匆匆向變身回李載沅的張揚揮了揮手,急馳而去。 張揚也不停留,三步並做兩步,飛快地衝進電梯,直達八樓:他是在沈美貞的臥室變身回張揚的,如果那怪物真的是在那個時候發現從他身上洩露的內識能量,說不定曾經追蹤到此。 走出電梯,張揚試探著推了推沈美貞住房的房門,門竟然沒鎖,應手而開。 正座在小客廳沙發上發呆的沈美貞聽到動靜,詫異地抬起頭,待看清進門來的人後,沈美貞雙手一撐面前的茶几,像暴怒的母狼一樣一躍而起,幾步衝到張揚面前,臉對臉貼著張揚的鼻尖,惡狠狠地瞪著他。 「這是什麼?」令人窒息的怒視足足持續了幾分鐘,沈美貞一彎腰,從門後提起一個紙袋,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扔到張揚身上。 張揚心裡「格登」一下,雙眼閃爍,再也不能假裝李載沅的冷漠,低下頭,不敢正視沈美貞咄咄逼人的目光。 那是被他撕碎的吳芸的衣物。雪白的布條上,顯眼地沾染著吳芸的落紅和污跡,一片狼籍! 「說,是你強姦了她,還是她勾引你?還是你們兩個通姦?」 心中有事,急著尋找那怪物蹤跡的張揚被沈美貞惡毒的話一激,頓時失去了冷靜,忘了自己還在假裝李載沅,耷拉的眼皮一跳,雙眼猛地睜開,憤怒地直射被嫉恨沖暈了頭腦的沈美貞。 相處二十幾天,沈美貞還從來沒有在張揚臉上看到過任何表情,更不用說如此憤怒、駭人的目光。那目光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剎那間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呼吸一滯,妒火被猛地澆滅,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懼和驚恐。 「你……你要幹什麼?李……李載沅,你別忘了是我們救了你,你還是我的保鏢。」 張揚渾身一震,猛地醒起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目光一縮,褪去眼中的怒火,恢復一貫的冰冷,故作無所謂道:「女人,我喜歡。那個女人已經被我征服,是我的人。我已經答應她,以後也做她的保鏢,保護她!」張揚靈機一動,先埋下伏筆,為自己以後不能長期呆在吳大監找好托辭。 到時候,就讓沈美貞以為他去找吳芸「偷歡」好了。 沈美貞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如此著緊這個醜陋的男人,就連那個當初讓她怦然心動的張揚的影子,這些天也漸漸從心中淡去。聽到張揚露骨的表態,她立刻忘了張揚剛才的目光對她的震懾,熄滅的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李載沅,我才是你唯一的主人!其它任何人都休想搶走你,特別是那個臭女人!」 張揚的嘴角輕輕撇了一下,不為人見的露出一絲笑意:「你憑什麼是我的主人?按韓民的傳統,吳芸現在和我有夫妻之實,是我未來的妻子,不要說給她當保鏢,就是她要『卡布其維桑明多』,我也會給她。」 就好像憑空一個霹靂,沈美貞被張揚的話打成了傻瓜。 是啊,自己憑什麼將這個醜男人當成自己的財產和禁臠,就算在安興山脈中救了他一命,他也為北洞社提供了「天使」,不但拯救了整個韓民國,還為北洞社賺取了整整五億美金的巨大財富。北洞社和自己欠他的,遠遠勝過他欠北洞社和自己的。 沈美貞完全忘了,以李載沅這個傻瓜幼稚的邏輯思維能力,怎麼能這樣條理清晰地反詰她。她是被那一聲「卡布其維桑明多」嚇壞了!沈美貞一想到如果激怒面前這個男人,他就會脫離她的控制,投入另外一個女人懷抱,很有可能暴露「天使」的秘密,她的後背就一陣陣直冒冷汗。 如果北洞社用「天使」脅迫總統府的事情曝光,那後果絕對不是她能夠承擔得起的。 沈美貞的囂張氣焰被張揚輕輕的一個太極推手消弭於無形之中。沈美貞不敢再審問張揚和吳芸「強姦、通姦」的經過,一門心思想著如何哄住張揚,讓他不要將「天使」的秘密告訴吳芸。 「載沅!」沈美貞在臉上堆起難看的笑容,就好像張揚第一次在吳大監見到她一樣,整個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你的話太令我傷心了!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人家是氣急了,才說出主人什麼的……你說,我什麼時候把你當作保鏢看了?你保鏢的身份,不過是有外人的時候才假裝一下,是不是?你一直都是美貞和正煥、正志的好朋友、好兄弟!你捨不得離開我們的,是不是?」 儘管張揚著緊陳雅的安危,心裡焦急萬分,仍然被前踞後恭、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的沈美貞逗樂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假裝思索了一會,方才極不情願地道:「嗯……美貞、正煥和正志也是載沅的好朋友、好兄弟。不過,我再也不想當保鏢,一天到晚都呆在你身邊,無聊死了。我要和正煥、正志那樣,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手下。哈哈,那樣就太威風了!」 沈美貞在心裡氣得咬牙切齒,臉上卻不得不露出虛偽的笑容,眉頭一皺,一狠心道:「好,只要你答應我不向任何人——包括那賤……吳芸小姐透露你有超能力的事,保證『卡布其維桑明多』的秘密不被外人知道,我就讓你當保安部的部長!」 張揚一聽沈美貞中計,心中大樂。這本來就是他臨時想到的脫身之策:不再做沈美貞的貼身保鏢,當然有大把時間溜出去做自己的事。 張揚樂不可支地感受著沈美貞靠在他手臂上的兩團綿軟,得寸進尺地道:「我可是一個傻瓜,不會當什麼部長哦。」 「沒……沒關係,我讓正志做你的副手,一切日常事務都讓正志處理。」 「我很可能上班時間也要溜號,跑出去逛大街哦。美貞,燕都可比江城熱鬧多了,到處都是人……」 「行!只是你出去的時候,不准再關掉手機,保證我隨時找得到你,你可以不坐班。」 「我可捨不得吳芸,要隨時去找她哦。嘖嘖,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吳芸被我……哦,對了,強姦!被我強姦的時候還罵我是禽獸,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她卻肯和我親嘴了耶!」 「你……」沈美貞一把推開猛吃她豆腐的張揚,眼中的怒火如果能夠殺人,張揚已經成了人肉之醬,「行!只要你作到我的要求,管你去找什麼爛女人!」 沈美貞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摔門而去。她怕自己再不走,她會控制不住自己,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活剝了這個不知羞恥的大白癡! 第五集 第五章 傅真真的威脅(上) 張揚以有心算無心,沈美貞三言兩語就被他氣出了房間。 沈美貞一走,張揚立刻關上房門,臉上的白癡樣子不見了,表情異常凝重,從心眼放出內識能量,仔細搜索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令張揚詫異的是,他過濾了無數正常的能量磁場,不但把沈美貞居所大小四個房間掃瞄了幾次,連居所幾層樓面都沒放過,竟然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殘餘能量。 張揚急得在房間裡亂轉,不斷地敲打著腦袋,提醒自己冷靜:「不對,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再想想……我一下飛機就和沈美貞回了吳大監,唯一的破綻就是變身時的內識能量洩露,被藏在燕都的怪物發覺。可附近並沒有那怪物追蹤過來的痕跡,除非他有先見之明,事先就知道我要以李載沅的身份回中華,潛伏在吳大監附近某處……」 喃喃自語的張揚猛地停住腳步,腦中「轟」地一聲,「啪」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笨蛋!那怪物要存心置你於死地,當然會調查你的過去。他不知道你在土谷火山的大爆炸中死沒有,也不知道你會突然出現在什麼地方,可是以那怪物的本事,追蹤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的吳芸還不是小兒科嗎?」 想通所有關節的張揚立刻衝出房間,急沖沖地向電梯奔去。如果他的分析是對的,那麼吳芸和王峰到吳大監這段時間,那怪物一定就躲在吳大監附近監視!吳大監對面的大樓是最好的監視地點。 「叮」,電梯門一開,心慌意亂的張揚沒顧得上看路,立刻和滿臉焦急,悶頭衝出電梯的正志碰了個滿懷。 「哎喲……載沅,你跑什麼呀?美貞姐在房間嗎?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百多號小混混,把洗浴中心、歌房和酒吧弄得烏煙瘴氣,客人都嚇跑了……嘿,我也真是,說了你也不懂。」 張揚的全副心思都在如何尋找那怪物蹤跡上,根本就沒把正志的話放在心上,隨口回答道:「美貞不在,可能在社長辦公室吧。」 正志詫異地看了神色緊張的張揚一眼,不解地摸摸腦袋,不明白這個冷面醜男怎麼會有如此豐富的表情。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還沒到沈美貞社長辦公室所在的二樓,電梯突然在五樓停了下來。 按停電梯的兩個客人神色驚慌地鑽了進來,一邊還在不停地抹著腦門上的冷汗:「真是邪門,吳大監口碑一向不錯,怎麼會招惹上社會上的小混混啊?老吳,看來這裡也不安全了,咱們以後不要再來了。」 「是啊,是啊。你沒看見,那瘦猴樣的傢伙還拿著彈簧刀向我示威,太危險了……」 聽得懂一些漢語的正志臉色劇變,在電梯裡猶豫不決,不知道應該先去歌房看看,還是先去找沈美貞。張揚照樣沒把兩個客人的話放在心上,可是,無意中掃向電梯外面的目光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猴子!」張揚驚呼一聲,一個閃身衝出快要關閉的電梯門。 電梯對面就是吳大監的歌城入口,猴子正賊眉鼠眼地在歌城入口處的屏風前四處張望,那把從不離身的彈簧刀在手上雜耍般跳來跳去,雪亮的刀鋒閃著冷冷的寒光,難怪那兩個客人害怕了。 猴子並沒有發現張揚,張揚衝出電梯的時候,他一閃身又縮回屏風後面。 遇到老朋友的興奮讓張揚暫時丟掉追蹤那怪物的念頭,更何況,張揚這時想起正志的話,聯想到猴子的身份,他十分懷疑,到吳大監搗亂的小混混就是滬都幫的人。他可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誤會,雙方衝突起來。 張揚沖歌城門口兩個面色驚慌,負責招呼客人的「公主」點了點頭,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躲到綵燈照不到的陰影裡,睜大雙眼觀察大廳裡的情況。 舞池周圍的半開放座位裡,至少一大半桌子被穿得五顏六色、打扮稀奇古怪,一看就是小混混的人佔據了。他們的桌子上無一例外地堆滿了啤酒,吆五喝六、粗言穢語地大聲喧嘩。一個光著上半身、一口大爆牙的猥瑣小子摟著一個臉上塗得一塌糊塗的小妞,正在表演台上鬼哭狼嚎,難聽至極的嗓音根本跟不上音樂的節湊,台下的小混混們卻享受至極,大聲叫好。整個大廳烏煙瘴氣,少數幾個還沒有逃跑的客人個個露出厭惡的表情,敢怒不敢言。 這些人明顯就是來搗亂的。 讓張揚吃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他在這些小混混中真的看見了兩個熟人:大武和猴子! 張揚的擔心果然被證實了,來踩吳大監場子的果然是七里井滬都幫的人! 張揚悄悄退了出來,想了想,直奔設在四樓的保安監控室。他現在還是李載沅的身份,並不方便與大武和猴子見面,他想盡快知道,滬都幫派了多少人來吳大監搗亂。 一進監控室,張揚發現一臉焦急的沈美貞和正志也在裡面。他匆匆掃了幾眼電視牆,十幾個監視器上,洗浴中心、KTV歌城、酒吧裡擠滿了滬都幫的小混混,只有很少幾個沒看出苗頭的客人在這些地方消費。 沈美貞一看到張揚,這個堅強的女人兩眼竟然一下子含滿了淚水,激動地衝到他面前,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載沅,你看,他們……」 張揚沉重地點了點頭,隨口道:「我都看到了,他們是滬都幫的人……」 「啊」地一聲,沈美貞和正志,還有兩個負責監控室的保安都睜大了雙眼,驚訝萬分地注視著張揚。 張揚心神劇震,暗罵該死,竟然忘了以李載沅的身份,他根本就不可能認識這些人。 張揚連忙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我剛才在五樓的歌城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他們一口一個滬都幫,我想……我想他們應該就是那個什麼滬都幫的人。」 沈美貞對張揚的解釋顯然持保留態度,狐疑地打量著他:「是嗎?真的是你偷聽到的?」 張揚為了打消她的懷疑,連忙轉移話題:「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而是如何將這幫瘟神送走。」 張揚在監視器裡並沒有看見滬都幫的幾個堂口大哥,只看見得意洋洋的猴子不斷地向其它小混混指手劃腳,大武大馬金刀地坐在旁邊玩深沉,不斷有小混混向他點頭哈腰。看來,他的老朋友們在滬都幫的日子並不難過——從監視器裡的情形看來,他們好像得到了鱔魚的重用,當上了滬都幫的小頭目。 張揚遲疑了一下,才接著道:「看到那個胖子和瘦子了嗎?他們好像是這些人的頭目,你請他們到辦公室,和他們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不管他們提什麼條件,先答應他們再說。熬過今晚,明天王峰介紹的保安公司接手保安工作後,這些小混混知道新的保安公司有警方撐腰,就不敢亂來了。」 正志和兩個保安使勁地點頭,同意張揚的意見。沈美貞卻被張揚一針見血的分析產生了懷疑,驚訝萬分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張揚,對他今晚的變化感到更加疑惑。 張揚也敏感地察覺到沈美貞的懷疑,以肌肉男李載沅的遲鈍,是不可能提出這種解決方案的。可是,他確實不願意看到滬都幫和沈美貞的人火並。沈美貞帶到中華的人都是北洞社的精英,大武和猴子帶來的人雖然不少,卻根本不是北洞社這種老牌社團的對手。 如果是在韓民國內,只怕正志早就將帶著手下把他們打了出去。 沈美貞考慮了一會兒,想到今晚之後,社團的兄弟就要分批回國,如果在這個時候發生械鬥,一旦驚動中華警方,不但對歸心似箭的兄弟們沒有好處,也會讓答應幫忙的王峰很難做。思前想後,沈美貞愕然發現,張揚提出的建議竟然是她唯一的選擇。 沈美貞更加堅信她的判斷:自從遇到那個吳芸後,李載沅已經變了,變得她完全不認識了! 「好吧。正志,你去請那兩個人上來,我在辦公室等他們。」監視器裡的小混混們越鬧越不像話,沈美貞不敢多想,心有不甘地瞪了張揚兩眼,無奈地道。 張揚和沈美貞回到她在二樓的社長辦公室,不久,正志也帶著大武和猴子敲門進來。 張揚有些激動地看著走進門來的兩個患難之交。憨憨的大武四處張望,驚訝地打量著辦公室不同於中華的韓民裝飾,嘴裡嘖嘖稱奇。猴子還是死性不改,一進門,那雙靈動的小眼睛就落到沈美貞艷麗的臉蛋上,毫不掩飾地、色瞇瞇地在沈美貞臉上和胸部來回巡視,口水流了一尺長! 沈美貞惱怒地乾咳一聲,連最基本的禮貌也省了,直接道:「兩位是滬都幫的朋友吧?我是吳大監飲食娛樂中心的社長,沈美貞。咱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說說你們的來意吧,看我能不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大武和猴子顯然沒想到沈美貞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底細,被她單刀直入的話嚇了一跳,站在那裡愣住了。 這兩個小子還是太嫩了,張揚看得暗暗搖頭。一想起在七里井短短兩天結下的情誼,張揚就無法無動於衷,他不動聲色地提醒兩個第一次帶隊的「初哥」:「兩位朋友,你們老闆……」 第五集 第五章 傅真真的威脅(下) 還是猴子頭腦靈活,經過張揚稍一提醒,他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老大……老大!沈……什麼?哦,沈美貞,這個事我們作不了主,等我請示老大再說。」 直呼別人的名字,對韓民人來說,是最不禮貌的行為。猴子從小就在社會的底層廝混,哪裡知道什麼稱呼上的禮節,一句「沈美貞」頓時讓沈美貞柳眉倒豎,正志怒目而視。 張揚暗呼要命,不得不挺身而出,擋在雙方之間,將自己的手機遞到猴子手中,暗中使勁,推了猴子一把:「你出去打吧,有了結果馬上告訴我們。」 猴子被推得一個趔趄,張嘴就想罵人,一看張揚似笑非笑地瞪著他,醋缽大的拳頭在胸前捏得「嘎嘎」響,他「咕」地一聲,硬生生地將衝口欲出的髒話吞了回去,悻悻地出門而去。 張揚悄悄運起內識能量,頓時,猴子故意壓低的聲音盡收耳中:「喂,老大,吳大監的人門兒清,什麼都明白!現在人家要求談判,您老看怎麼辦啊?」 電話裡,老鱔魚十分吃驚:「什麼?不是說吳大監是韓民人開的嗎?他們還真有辦法啊,這麼快就摸清了咱們的底!嗯……既然這樣,好吧,你別掛電話,我馬上和交給我們這活的老闆聯繫一下。」 兩三分鐘後,鱔魚的聲音重新在電話裡響起:「猴子,你和大武帶著大傢伙撤吧。無極集團的人馬上過去,我們的活完了。」 「什麼?」張揚失聲驚呼。他根本就沒想到,用這種下三濫招數對付吳大監的居然是無極集團! 無極集團的幕後總裁傅玉山和總裁助理黃動不是在土谷火山爆炸中死了嗎?無極集團現在應該群龍無首,內部亂成一團才對啊?他們怎麼有閒心來搞這種名堂,威脅一個跟他們八桿子也打不著的吳大監? 留在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的三個人詫異地望著張揚,直到他迅速垂下眼瞼,又露出僵硬的表情,才紛紛收回狐疑的目光。 一會兒,猴子吊兒啷當走進門來,像使他那把跳刀一樣,在手中飛快地轉了幾個圈,甩給張揚:「哥們,謝了啊。」又轉頭對沈美貞道:「美女老闆,我們老大說了,馬上就會有人來找你們談判,我們先撤了。嘻嘻,謝謝美女老闆了,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大人物,我們還沒有機會到這種高檔地方開洋葷呢?祝你們談判不成,我們明晚又好繼續來……哈哈!」 「你……」沈美貞氣得面紅耳赤,卻對嘻皮笑臉的猴子、憋緊一臉肥肉裝酷的大武毫無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當大武和猴子出門的時候,張揚真想一把拉住他們,再和他們兩兄弟坐到街邊的小吃攤,重溫當時的溫馨和友情。問問他們九妹母親的病治好嗎?九妹與大武的感情有了進展沒有…… 可是,他不能。他現在是李載沅,不是張揚,也不是白揚!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武和猴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只能和沈美貞大眼瞪小眼,默默地等待那個「大人物」光臨。 張揚真想知道,是什麼人代表無極集團來談判。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半個小時後,半掩的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默默坐著發呆的沈美貞和張揚幾乎同時跳起來。 「請進!」沈美貞掃了一眼表情異樣的張揚,用清脆的嗓音大聲道。 「小姐,請進!」門口傳來在外面守候這位「大人物」的正志的聲音。 「奪奪奪」,高根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撞擊張揚心口,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雙唇,自己也說不清此刻是什麼心情,緊緊地注視著門口——因為他的內識能量已經感覺到極為熟悉的氣息! 傅真真,那個冷艷至極的冰山美人一身黑衣,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口! 十九歲就從哈佛畢業的高材生,曾經是美利國中情局海外特工,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四的玄門傳人……這些頭銜,張揚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傅真真的真實身份。 仔細回想起來,張揚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從來沒有對這個女人有個精確的定位。 傅真真與溫婉秀麗的吳芸,活潑清新的陳雅不同,她的美麗好像只有板起臉來,在一種睥睨眾生的冰冷中,才能完全綻放。 此刻,她步履沉穩地走近沈美貞,冷冷地斜睨著激動地注視著她的沈美貞。那種雕刻般的骨感美艷正好與沈美貞那種來自韓民女人的豐潤、柔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自從她一走進辦公室,她的目光就沒有從沈美貞臉上移開過,張揚卻怪異地感覺到,她已經將屋內的情景一覽無遺,早就觀察過站在沙發邊的他。 沈美貞不開口,傅真真也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就那樣站一萬年,她也可以一直站下去。 最後,還是沈美貞堅持不住,認輸地垂下眼瞼,輕輕地鞠了一躬:「你好,我是吳大監的社長,沈美貞。請問……」 「無集極團執行總裁,傅真真。」 「什麼?」張揚臉色劇變。 他不是因為傅真真擔任無極集團執行總裁而吃驚——就算傅家並不知道傅玉山已經死了,傅玉山和黃動兩個無極集團實際上的掌舵人一起「失蹤」,於情於理,傅家都會重新選擇一個人暫代傅玉山的職位。令張揚震驚的是,傅真真竟公然向外人面前介紹她在無極集團的職務! 這說明傅家已經改變了蹈光隱晦的策略,不再隱瞞他們對無極集團的所有權。 是什麼促使傅家這麼做?傅家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如果僅僅是為了無極集團的經營活動,傅真真仍然可以像傅玉山那樣在幕後控制,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高調。 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不等張揚想明白,傅真真彷彿沒有看到沈美貞臉上的憤怒,優雅地坐到辦公桌邊專門為客人準備的椅子上,竟然自言自語地介紹起無極集團的發家史來:「無極企業集團成立至今已經有七十多年的歷史,不管是無極集團總公司,還是下屬企業和公司,沒有一家上市,所以,無極集團是完完全全的私人企業。它的絕對擁有者只有一個,就是我們傅家!」 沈美貞眉毛一挑,強忍怒氣才沒有發火,低下頭掩飾臉上的氣憤。 傅真真對沈美貞的不滿熟視無睹,繼續道:「我們傅家相當低調,在我出任總裁之前,中華很少有人知道,無極集團是傅家的產業。而且,即使在我之前擔任無極集團總裁的大伯都不知道,無極集團除了集團本部控制的十三個子公司外,投資領域幾乎涉及到中華每一個行業、每一個城市。這些游離在無極集團帳面之外的投資,才是傅家所代表的玄門的真正財富,如果這些財富公諸於世,只怕那些所謂的中華首富、華人首富要羞愧而死!比如,傅家在中華最大的拍賣行金氏佔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在中華最大的私人電器製造企業榮氏公司佔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在中華最大的IT公司易通公司佔有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 傅真真好像早就背熟了稿子,聲音平靜地將一項項傅氏擁有的產業報出來。沈美貞的表情從憤怒、不屑慢慢變成了震驚。 即使她是一個韓民人,一個對中華並不熟悉的外國人,她也聽說過這些企業。因為傅真真所說的這些名字,無一不是中華各行各業的翹楚,而且,它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沒有上市的私人企業——不上市的原因,是因為它們的資金多得用不完,完全不需要從股市上圈錢! 可是,沈美貞還是不明白,傅真真為什麼要告訴她這個天大的秘密。 與沈美貞同樣震驚的張揚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卻並不十分真切。 十幾分鐘後,傅真真總算「炫耀」完了傅家的資產:「據我們的財務中心最新的核算結果,包括無極集團本部在內,我們傅家總共擁有約2.5萬億中華幣的淨資產!」 2.5萬億中華幣,那是近3000億美元。即使是在一個月之前紅極一時,個人財富急速增長的張揚,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按那些媒體公佈的數字,如果傅家擁有的資產公佈出去,絕對是中華、甚至是亞洲排名第一的私人財團! 「所以,不管沈社長想在哪一個行業發展,只要不離開中華,無極集團都有能力讓你血本無歸!」傅真真赤裸裸地威脅道。 第五集 第六章 賣身(上) 張揚這才知道,他原來有多麼幼稚和愚蠢。 即使抗癌一號發佈成功,飛揚公司與涉足各種實業,穩步發展的無極集團相比,也是堆在沙礫之上的積木,一推就倒。更何況,這堆積木因為自己的原因,已經轟然倒塌。 如果傅家聯合它的合作夥伴,它甚至有左右中華這個亞洲第一大國的經濟實力!不要說沈美貞,就是一個月之前的自己也無法與無極集團抗衡。 張揚驚呆了,沈美貞也驚呆了。 「沈社長,我對你的吳大監毫無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手中的『天使』從何而來!」語不驚人誓不休,傅真真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沈美貞也不是易與之輩,在一般情況下,她絕對不會輕易掉進傅真真的語言陷阱。可是,現在的沈美貞卻被無極集團恐怖的財力震住了,不知不覺間墜入傅真真轂中,暴露了她在睡夢中也提醒自己要保護的,關於「天使」的秘密。 直到此時,傅真真冰冷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又迅速消失不見。 傅真真繼續打擊臉上時紅時白,羞怒交加的沈美貞:「在韓民爆發『愛神』期間,中華關閉了通往韓民的所有港口、空中航線,除了金永勳訪華,兩國之間也沒有任何秘密往來。陸路方面,只有偷渡中華邊防軍和韓民國民軍第三軍五十師駐守的遼東邊境。我暗中調查了所有的偷渡記錄,在此期間,只有沈社長和你的義兄李正煥、義弟李正志、一位相貌醜……呃,長相奇特的男人從遼東邊境偷渡回國。這位長相奇特的男人,就是沈小姐的保鏢李載沅先生吧?」 直到這時,傅真真轉過身子,第一次看了張揚一眼,又迅速轉回目光,繼續對沈美貞施加壓力:「對於張揚的行蹤,我們也做過詳細的分析。他和金永勳副總統上機之前,與你沒有任何接觸。所以,我更加好奇,沈社長手中的『天使』是從何而來?」 傅真真娓娓道來,一下子堵死了沈美貞所有的退路,不給她圓謊的機會。沈美貞錯愕之下,不由自主地將求援的目光轉向了張揚。 張揚腦子卻「嗡」地一下,想到更可怕、更恐怖的事情。 當時從安興山脈偷渡時,他們一行人只在中韓邊境接觸了正志和正煥那位悅山幫的朋友。從傅真真所說的情況分析,一定是悅山幫查到了正煥兄弟的朋友曾經幫助他們偷渡。而傅真真是從悅山幫手中得到這些資料。 張揚進一步想到,說不定傅家根本就知道傅玉山所有的事情,包括傅玉山控制悅山幫和卡馬斯組織、創立「聖地」、企圖分裂維哈那民族自治區的陰謀、用「聖光」挾持韓民總統專機以對付他張揚……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傅家為什麼能從悅山幫得到他們偷渡的情報。因為傅真真是傅玉山的侄女,只要她向悅山幫稍一暗示,她將接過傅玉山的大旗,繼續向悅山幫提供強大的資金援助,就會乖乖讓悅山幫臣服! 傅家將玄門絕大部分資產隱藏起來,僅僅將無極集團本部和全資子公司交由傅玉山掌管,是放手讓傅玉山按照自己的思路暗中培植極端勢力,看他有沒有成功的希望。 成功,傅家就會借助玄門其餘的龐大的資金,幫助傅玉山創立一個國中之國。失敗,傅家可以將所有的事情推在傅玉山身上,讓蒙在鼓裡的傅玉山承擔所有的責任。 而傅家並沒有傷筋動骨,他們投資在無極集團本部之外的資產足夠讓他們在潛伏一段時間後,繼續在中華搞風搞雨! 從傅真真的話裡,張揚隱約猜測到,她似乎並沒有懷疑到自己的真正身份(這種事情確實也讓人難以相信,即使是已經見過他超能力的沈美貞也沒有將「李載沅」與張揚聯繫起來,更不用說沒有身臨其境的傅真真了。),而是懷疑沈美貞一行人曾經在偷渡中闖入過土谷火山下的基地! 也許,傅真真一直在懷疑,是張揚在基地裡「臨死前」將「天使」的配方交給了沈美貞。她不知道沈美貞究竟知道了多少關於傅家的秘密,所以才精心策劃了今晚這場鬧劇,還親自出馬威脅沈美貞,逼迫她講出實情。 想通這一切的張揚內心的恐懼和驚駭可想而知。 玄門傅家,還有面前這個蛇蠍冰美人傅真真,帶給他的震驚太多太多了。 難怪在丁克兒事件後,傅真真以美利國中情局退役海外特工的身份,還敢與張揚一起回國。張揚不用想也知道,要聚集高達二千多億美元的財富,而且在長達七十多年的時間裡,傅家竟然將富可敵國的財富隱藏得滴水不露,不為外人知悉。如果傅家沒有將黑手伸到中華政界,如果中華政界高層沒有他們所暗中扶持的勢力,張揚死也不相信! 而這,才是傅真真不怕暴露她是美利國特工的真正原因。因為自然有中華高層為她服務,將她保護起來。 傅家究竟要幹什麼? 傅玉山收買卡馬斯極端組織和伊斯教的目的是分裂中華的民族自治區哈維那,暗中將親生兒子也玩弄於指掌之間的傅抱一又想幹什麼?他是想將傅家扶持的政治力量扶到國家主席的位置,讓玄門獲取最大的經濟利益,還是想顛覆、控制整個中華,乾脆自己做一個現代皇帝? 以他放任傅玉山的情況來看,只怕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土谷火山大爆炸之後,是傅抱一這隻老狐狸敏銳地感覺到,中華高層不屬於他們的勢力遲早會懷疑到傅家頭上,乾脆指使傅真真從幕後走到前台,打算明刀明槍地硬幹了嗎? 一定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張揚被自己的判斷嚇壞了,高大的身軀渾身發冷,篩糠一樣顫抖不停,「格格格」的牙關撞擊聲在靜默的辦公室裡清晰可聞。 張揚從畢業之後就自組公司,他的最大人生目標,也不過是賺錢養家,讓為他犧牲很多的父母衣食無憂。即使在獲得了格林蘭的強大能力後,稍微崇高一點的理想,也只不過是想學有所用,在不過多地干涉人類文明進程的基礎上,幫助全人類擺脫疾病的困擾。在為人類謀求福祇的基礎上,將飛揚公司締造成一個商業神話! 所以,不管是已經開發的「新愛克」、還是他原來打算開發的「抗癌一號」,對這兩個絕對可以為他聚斂巨額財富的基因藥物,張揚為它們確定和打算確定的市場售價與病患重獲「新生」的功德相比,是太低太低了! 張揚從來沒有想過,也一萬個不願意,要涉身政治遊戲,承擔起拯救中華的責任。 愛克事件、丁克兒事件、毒猴事件、奧體代表團事件、摧毀「聖地」……不管哪一次,都不是他主觀願意,有的是碰巧趕上,順手施為,有的是他的良心不允許他撒手,不得不出手。 可是這一次,張揚在知道傅家的恐怖實力後,一邊深深慶幸自己隱瞞身份這步棋走對了,一邊卻更加恐懼。 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敢使用格林蘭的能力,他的飛揚公司已經破產,即使他願意出手,面對苦心經營了幾十年,不知道有多少中華財團大鱷和中華高官站在背後的傅家,面對傅家幾代人也不敢出頭,現在卻將所有賭注押在她身上,讓她放手一博的冷血美人傅真真,他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希望。 出手消滅傅抱一、傅真真?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對張揚來說,卻是最困難的事情:對生命的尊重,是張揚道德的底線。 如果真的依仗掌握的超能力為所欲為,代替法律懲罰罪惡,張揚真怕自己有一天墮落成「神」,也像傅玉山那樣喪心病狂地以各種恐怖手段摧殘、消滅別人的生命,以統治一個地區、一個國家甚至整個寰球為最大「理想」。 更何況,這一切只是他的猜測,他並沒有掌握傅家犯罪的證據——至少,他沒有掌握傅抱一和傅真真的犯罪證據。如果他恪守自己的道德準則,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待傅家真的露出獠牙的時候,給以致命一擊。 張揚無奈地發現,他又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之前他一直想等待傅玉山的陰謀徹底暴露的時候,給以致使的一擊,一舉將這顆毒瘤連根拔起。結果,他付出了巨大心血的公司破產,他還要像一條猥瑣的流浪狗一樣,要用醜陋不堪的外表來掩藏真正的身份。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面對比傅玉山更強大、更凶狠的傅家,他又會落到什麼地步呢? 電光火石間,時間只過去了幾秒鐘,可是,沈美貞的眼神出賣了張揚。順著她依賴祈求的目光,傅真真雙眉緊皺,仔細觀察這個醜陋的男人臉上每一絲表情的變幻,隱隱覺得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這個李載沅似乎不僅僅是沈美貞的保鏢這樣簡單! 恰在這時,張揚悚然一驚,突然從噩夢般的思考中驚醒,發覺短短幾秒鐘,他好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渾身大汗淋漓。剎那間,張揚轉了千百個念頭。他知道,沈美貞已經指望不上了,她的信心已經被傅真真徹底摧垮。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現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張揚努力抑制心中的驚懼,咧開嘴,乾澀的笑聲連自己也覺得難聽至極:「呵呵,傅小姐,『天使』確實在我們手中……」 「什麼?你……」 「載沅!」 傅真真難掩震驚之色,沒有想到爺爺的判斷這麼快得到了證實。 沈美貞卻看到了張揚說出真相後,被眼前這個女人收買、或者威脅離開她的情景。 「我就是聖光!天使是我在韓民國製造的!」張揚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沈美貞美目飛快地眨動,搞不清狀況。 現在輪到傅真真花容失色,忽地從椅子站起來,碰翻了她身前的茶杯:「什麼什麼?聖光?你……你是聖光中的外星……」 張揚心中一陣劇烈的抽搐:冒險一搏,竟然真的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傅家果然知道傅玉山的一切!傅玉山,只不過傅抱一用來試探河水深淺的一枚棋子,只不過是一個蒙在鼓裡的可憐蟲! 張揚故意無視又悔又驚,無意間透露了底牌的傅真真,快步走到房間角落,大手握住保險櫃的把手,內識能量蜂擁而出,「叮」地一聲,三重防盜措施的保險櫃被他打開,在沈美貞震驚的目光中,從保險櫃裡拿出一瓶剩餘的天使因子誘導劑,舉到傅真真面前:「這是剩餘的天使因子誘導劑。關於我的真正身份,北洞社與美貞小姐都毫不知情。他們只是在偷渡回國的時候,幫助我渡過了從『聖地』大爆炸中逃生後,身體最脆弱的時期,無意間救了我一命。為了報答他們,我為北洞社提煉了『天使』因子誘導劑。他們利用這些因子誘導劑,與韓民總統府作了一次交易,得到了五億美金。傅小姐,整個事件的真相就是這樣。」 此時,傅真真的腦子完全陷入混亂中,被張揚半真半假、精心設計的謊話震住了,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 張揚的猜測雖未全中,卻也並不離譜。傅包一確實對傅玉山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在土谷火山大爆炸後的第一時間,傅抱一就知道,是傅玉山苦心經營的「聖地」發生了意外。 因為傅玉山從小就表露出來的陰沉和野心,傅抱一精心設計了一個圈套,將他推到了無極集團的幕後總裁位置,並故意讓傅玉山得到《玄門手書》的部分複印件。傅抱一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傅玉山究竟能走多遠,能不能實現玄門創始祖在《玄門手書》中記載的遺願——依靠「神」(外星人)的力量,創立傅氏王朝! 可惜,當傅抱一獲知傅玉山精心策劃的計劃,正在暗中擊節讚歎,傅氏幾十代傳人從沒有放棄努力的願望就要在傅玉山手中實現時,卻得到了土谷火山大爆炸的消息。 傅抱一與張揚一樣,同樣堅信,傅玉山和他的「聖地」、卡馬斯組織都在這場大爆炸中灰飛煙滅。 第五集 第六章 賣身(下) 雖然將傅玉山這個傀儡推上前台的時候,傅抱一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可傅玉山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傅抱一將自己關在專門用於修煉的靜室裡,誰也不見,整整五天五夜不吃不喝。 五天後,傅抱一出關,將一直守在靜室外的傅真真叫到了書房。 這一次談話,早就有所察覺的傅真真從傅抱一嘴裡,聽到了所有關於傅家、關於玄門的秘密…… 又是一個整天過去了。爺孫倆從書房出來後,傅抱一突然召集傅玉山的遺孀、傅真真的父母召開家庭會議,宣佈由傅真真正式接任玄門宗主的位置,並且出任無極集團執行總裁職務! 傅玉山野心勃勃,為了沒有後顧之憂,娶的妻子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主婦,兩人結婚後一直沒有子息,最後還是傅抱一建議,夫妻倆認了一個養子。傅玉石夫婦都是清方大學的教授,根本就不知道傅家的秘密。他們在聽到傅抱一的決定後,除了為傅抱一公佈出來的傅氏家族掌握的財產感到十分震驚外,並沒有想到其它方面。 傅抱一宣佈這個決定幾天之後,並不知道丈夫已經去世的傅玉山夫人和傅玉石夫婦的生活又踏上原來的軌道,傅府又重歸往日的平靜與安寧。 可傅真真卻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從小就接受傅抱一的嚴格訓練,每天學習之餘,所有的剩餘時間都被用來練功。同齡的朋友都在玩耍的時候,她卻和爺爺在靜室裡盤腿冥想,枯燥地打坐。當她剛滿十六歲的時候,就被傅抱一送到了美利國麻省學習工商管理,並且在傅抱一的授意下,沒有拒絕美利國中央情報局的引誘,經過秘密培訓後,成了CIA一名海外特工。 與張揚的幼稚想法完全不同,傅真真在幫助美利國圓滿處理完「丁克兒事件」後,並沒有脫離美利國中央情報局,反而被桑德蘭授予了一枚總統勳章,記錄在她的秘密檔案裡。關於她脫離中央情報局的謊言,只不過是用來欺騙張揚的幌子! 張揚也想不到,那個外表粗腫愚蠢、肥豬樣的中情局局長布魯斯其實比任何人都精明——一個領導世界第一大國情報機構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蠢貨?布魯斯早就指揮手下的情報分析機構對張揚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堅信他不會對中華高層洩露傅真真的間諜身份。所以,桑德蘭在得到布魯斯的報告後,才下定決心讓傅真真光明正大跟張揚回國,繼續潛伏。 傅真真表面上積極地贊成那個肥豬局長的所謂研究,表示回到中華後將更加小心潛伏,即使受到中華國安局的逮捕,也會忠誠於民主、自由、偉大的美利合眾國。可實際上,傅真真一清二楚,她絕不會在中華受到一點非難。爺爺自然有辦法將關於她的資料從中華國安局的檔案中消失! 爺爺讓她做美利國的特工,就是為傅氏家族的「崛起」埋下的一個伏筆。前有丁克兒事件中,她親自將張揚「請」到美利國的巨大功勞,而當美利國得知她是中華、甚至整個亞洲最大的私人財團總裁的時候,相信那個肥豬局長更加不會放棄她這個如此「優秀」的屬下。 當然,自己就更能在爺爺計劃的最後關頭,用美利國第一特工的身份,好好地玩弄一把這個世界第一大國,確保爺爺的計劃萬無一失。 與傅抱一密談之後,傅氏家族每一代玄門宗主掌握的驚天秘密展現在她的面前。而她,也義無反顧地踏上了不歸路——如果她失敗了,她的下場比大伯傅玉山更慘! 因為大伯的失敗深深地刺激了爺爺,爺爺在白頭人送黑髮人的巨大悲痛中,也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他再也不想將這個秘密繼續傳下去,他要讓這個秘密在她手上終結——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傅氏家族,必定震撼世界! 傅真真完全能夠感受到自己肩上擔子有多麼沉重。甚至在睡覺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幾十代玄門宗主熱切、瘋狂的目光在半空中凝視著她,讓她不得安枕,每晚都要從噩夢中驚醒好幾次…… 傅氏家族宣佈對無極集團的絕對所有權,傅氏家族繼承人、冷艷少女傅真真入主無極集團,這個消息本來應該引起新聞媒體的絕大關注,可前有金永勳專機失事、張揚罹難的驚天新聞,後有奧體會臨近開幕,層出不窮的新聞素材,無極集團幕後所有人浮出水面的新聞反而被掩沒在這些海量信息中,並沒有引起多少人關注。 傅真真卻不管這麼多,一方面將無極集團總部的人手追得雞飛狗跳,忙著收拾傅玉山留下的爛攤子,一方面全盤接手傅玉山殘餘的地下勢力,加緊調查土谷火山爆炸的真相。 她與傅抱一都有強烈的預感,覺得土谷火山的大爆炸與張揚有直接關係。在沒有得到張揚死亡的確鑿證據之前,所有的計劃都不能進行:因為那個秘一樣的男人帶給他們爺孫倆太多的「驚喜」和恐懼! 雖然《玄門手書》上並沒有說「天人合一」之人究竟有多厲害,可張揚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不費吹灰之力就研製出「新愛克」、抗癌一號,輕而易舉就用「天使」消滅了「愛神」,幫助美利國化解了丁克兒危機,甚至「聖地」的毀滅也可能是他一手造成,這些擺在面前的事實,隨便哪一件都讓傅抱一和傅真真不寒而慄。 即使張揚已經死在土谷火山,他們也要將他的骨灰找出來,才能安心! 所有的情報最後都集中到韓民國奇跡般獲得「天使」的疑問上,中韓兩國的交通一恢復,傅玉真迅速聯繫上基地派往甘南道生態農場,用來監視悅山幫和控制「聖光」傳送物資秘密通道的卡馬斯小隊。幸虧這個長駐悅山幫的卡馬斯小頭目也是屬於知道基地內情的人員之一,傅真真以傅玉山侄女的身份,很快就得到了他的信任。傅真真許諾繼續給他們提供強大的資金援助,允許他們秘密吸收成員,重組卡馬斯。 而這個小隊長也沒有辜負傅真真的期望,很快就送來了傅真真最想得到的消息:在韓民國爆發「愛神」期間,只有北洞社社長的獨生愛女沈美貞一行四人翻越安興山脈,偷渡回國。 傅真真根據沈美貞一行四人的行程,很容易就得出結論:沈美貞才是解開韓民總統府奇跡般得到「天使」這個秘密的關鍵人物,也是知道張揚生死的唯一線索。 國內的調查更讓傅真真堅定了她的判斷:沈美貞曾經與張揚有過兩次親密接觸! 於是,沈美貞精心佈局,聯繫了正與無極集團下屬的房地產分公司有業務關係的七里井小黑幫滬都幫,在沈美貞回到中華的第一天晚上,先給吳大監來了個下馬威,以打擊沈美貞的信心,逼迫她說出真相。 一切果然在傅真真的計劃中,滬都幫的小混混表現得相當「出色」,在他們出動還不到兩個小時,就傳來了沈美貞屈服的消息。 可是,傅真真永遠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得到了土谷火山大爆炸的「真相」!而且,這個「真相」還是如此聳人聽聞! 大伯傅玉山憑著一本殘缺不全的《玄門手書》,打破了傅家幾十代宗主失敗的陰霾,在二十年前親自發現的「聖光」——那個住在救生球裡的外星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關於土谷火山的大爆炸,張揚、大伯的下落他都應該知道!我該怎麼辦?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他? 傅真真天人交戰,再也不能保持連傅抱一都讚歎不已的冷靜心態,目光游移不定,狠不得自己有一雙透視眼,剝去眼前這個醜陋的男人的一切偽裝,把他的腦子擺在手上研究,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與傅真真相比,張揚也並不比她好過。他冒險一試,已經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結果——關於傅家的秘密!他也知道,不要看傅真真現在猶豫不決,可只要她稍微清醒過來,不管她相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她也會為剛才的失言採取補救措施。 傅真真決不可能允許得知傅家秘密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張揚現在有些後悔了:他不該當著沈美貞的面試探傅真真的。陳雅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受苦,另外一個無辜的女人又將因為自己的衝動而陷入危險中。 張揚牙關一咬,還是決定親自來挽救這個危局:「傅小姐,不管怎樣,你大伯傅玉山都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報答你們。我願意以半年為限,跟在你身邊,盡我所能幫助傅家。在這半年裡,不管你提出什麼要求,只要我辦得到,我都會聽你的命令。」 「什麼?你……」傅真真修長秀美的眉峰一抖,沒想到張揚能夠如此「知恩圖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張揚百試不爽,在商場談判中經常利用的帶有強烈心理暗示的話又一次起了作用:傅真真對張揚身份的懷疑,迅速被得到一個「外星人」下屬的驚喜代替了! 沈美貞卻臉色慘變,急聲阻止:「載沅,你……你怎麼能離開我?不,我不同意……」 張揚深深地看了沈美貞一眼,溫言道:「美貞小姐,對不起,雖然你救過我一命,可我也為北洞社製造了出了『天使』,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盡。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星球,既然我在那場大爆炸中因禍得福,奇跡般擁有了這副軀殼,得到了自由,在履行完對傅小姐的承諾之後,我也應該想辦法離開這個星球,回我的故鄉去了。美貞小姐,再見了。」 張揚睜著眼睛說瞎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他的演技大增,一段話說得聲情並茂,沈美貞的眼淚嘩嘩地流個不停,只知道捂著臉使勁搖頭。 傅真真也被張揚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的疑雲消褪了一大半。 「傅小姐,你能夠答應我,放過美貞小姐嗎?美貞小姐一定不會將今晚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她最尊敬的父親。是不是,美貞?」 面對張揚那雙銅鈴大眼中從未見過的溫情,沈美貞哪裡還有反抗之力,只知道流著眼淚使勁點頭,哽咽著嗓子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如果不是有辦公桌擋住,說不定已經哭倒在張揚懷裡。 傅真真目光閃爍,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在張揚咄咄逼人的注視下,一咬下唇,輕輕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只要沈社長以後保持沉默,我保證,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敢來騷擾沈社長和吳大監。如果沈小姐想在中華大展拳腳,我們還可以在生意上進行多方面的合作。」 「再見了,美貞!」張揚在心裡默默地說道,強忍心痛,最後看了一眼淚眼朦朧,癡癡地凝視著他,期待著奇跡出現的沈美貞,在傅真真身後倒退著退出房間,輕輕帶上辦公室的大門。 第五集 第七章 有間道(上) 走出吳大監,張揚驚訝地發現,傅真真竟然沒有帶一個隨從,單身赴會。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傅真真是對她的玄門真氣相當自信,確信不管面對什麼情況,韓民國一個已經解散的地下黑幫都拿她沒有辦法。 站在吳大監門口,張揚心情極度沮喪地朝對面的大廈看了幾眼,心裡暗暗發誓:我很快就會回來,陳雅,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取信於前面的冰山美人,而且,傅府還有一個更狡猾的老狐狸——傅抱一在等著他。張揚絲毫不敢大意,不敢在這時分心,放出內識能量去搜尋那怪物的蹤跡。 回傅府的路上,傅真真似乎在消化今晚意料之外的巨大「驚喜」,冷著臉專心開車,竟沒有問張揚一個字。張揚也懶得開腔,默默地將手伸出窗外,讓有些涼意的晚風冷卻紊亂的思緒。 跑車駛入一條狹窄的弄堂,從剛剛夠車子進出的自動門直接開進車庫。走出車庫,張揚才發現,原來已經他們到了傅府的四合院,這裡是傅府的後花園。 寂靜的傅府悄無人聲,只有他和傅真真的腳步踩在青石鋪就的雨廊上,發出奪奪的聲音,驚動在小花園裡覓食的小動物,撲喇喇地四處亂竄。 張揚早就打定主意,一路上對自己的說辭考慮了無數遍,不斷地尋找其中的漏洞,以確保沒有任何破綻。他確信,雖然不能讓傅抱一和傅真真完全相信他,至少也不會暴露他是張揚的秘密。 走過小花園,穿過後院,兩人已經來到了傅府的正堂。與張揚一個多月前見過的情景相比,正堂的擺設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那副陰陽太極圖下端坐的老人卻憔悴了許多。雖然傅抱一聽到腳步聲,倏地挺直腰桿,張揚仍然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態和悲傷,有如嬰兒般紅潤的臉膛也顯出幾分灰敗之色。 看來,傅玉山的去世對他的打擊並不小! 下車的時候,張揚已經將一小半的內識能量封閉起來,故意弄成流轉不暢的樣子。 就好像一個多月前初次見到張揚一樣,傅抱一一看到他,突然渾身一震,猛地從太師椅中站了起來,剛才還顯得有些混濁的雙眼突地射出兩道精光,驚訝萬分地注視著面不改色的張揚。 「天人合一……不,不對,你還沒有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是,你的修煉遠遠超過了我,超過了玄門手書中記載的第八代宗主曾經修煉到的最高境界!」 聽到傅抱一震驚的自言自語,張揚暗喜。他隱藏內識能量的初步目的達到了,傅抱一既然認定他沒有達到「天人合一」,就不大可能將他與張揚聯繫起來。 傅真真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張揚,走到傅抱一面前,附耳密語。張揚靜靜地站在一邊,並不偷聽他們的談話。連傅抱一也沒有發現他隱藏了一部分內識能量,他更有信心將這場戲演下去了。 「什麼?聖光!」 預料之中的驚懼和激動出現在傅抱一臉上,修心養性幾十年的傅抱一也不能免俗,兩團病態的嫣紅升上他的雙頰,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張揚。 傅真真站直身子,冷聲對張揚道:「這是我爺爺,你可以稱呼……稱呼……」傅真真突然發現,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如果承認面前這個肌肉男是「聖光」中的外星人,那麼,是他一手將玄門創始祖、傅家的先人領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傅家和玄門的一切,可以說都是他賜予的。她真不知道,要讓這個人如何稱呼她的爺爺。 「你……你把基地……你的情況仔細介紹一下吧。」傅真真有些慌亂地低下頭,支吾過去。 話一說完,傅真真退後幾步,隱隱堵住正堂的大門,真氣在經脈中鼓蕩,隨時可以發出凌厲一擊。她並沒有忘記,這個男人身上還有許多疑點沒有解開,不到謎底徹底揭開的一刻,她都不會放鬆警惕。 傅抱一臉上的紅潮也褪了下去,慢慢坐回椅中,修長的十指捏成兩個指訣,掌心向上攤在雙膝上。張揚從來沒有修習過任何真氣和武功,也知道傅抱一這個手勢一定是玄門某種極其厲害的功夫的起手勢。看傅抱一寧靜無為的姿態,又比劍拔弩張的傅真真高了一個境界。 張揚已經不是剛剛融合格林蘭生命能量的毛頭小子,經歷過這麼多的磨難,他對內識能量的運用已經達到存乎一心,如臂使指的化境。一面心中暗暗好笑如臨大敵的傅家爺孫倆,一面故意裝作恭順地低下頭:「是。傅老先生,我就是你的長子傅玉山先生從救生球中解救出來的大原星人,我的名字叫格林蘭•;波頓。」 張揚暫時想不到更好的名字,毫不遲疑地盜用了格林蘭的姓氏和名字。 「傅玉山先生在我的幫助下,為張揚和白揚進行記憶傳輸時,因為傑佛遜博士的操作失誤,造成能量外洩,引爆了基地的彈藥庫,發生了大爆炸。在救生球爆炸的時候,我強行將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和能量融合到一個伊斯人身上——哦,就是我現在這一副軀體——利用隧道的時空轉移機器將這副軀體轉移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安興山脈中,逃過了一劫。傅老先生,請原諒我的自私,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根本沒有能力救助傅玉山先生,他……他和基地裡的人都在大爆炸中……喪生了!而且,我的生命能量僅僅逃出來一部分,只能勉強用來維持這個身體。從大爆炸中逃生後,我碰上了正好要偷渡回國的沈美貞一行人,是他們救了我,幫助我渡過了生命能量適應人類身體的危險時期。所以,為了報答他們,我用大原的科技為沈美貞製造了『天使』,暫時答應並不知道我是外星人的沈美貞作她的保鏢。」 張揚輕描淡寫、半真半假的述說了他逃生的經歷。傅抱一雖然手握玄門創始祖的《玄門手書》,秘密掌握了傅玉山的所作所為,他還是被張揚的說法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張揚又以心理暗示故意示弱,說他的能力現在只能夠勉強支持現在這個軀體。再加上傅玉山主持基地的事情極為秘密,除了傅玉山本人和傅抱一、傅真真,整個中華也無人知曉,張揚平靜地證實傅玉山的死訊後,傅抱一和傅真真在潛意識中差不多已經認同了張揚的說法。 張揚這個奸商更進一步暗示他們,他並沒有忘記大原星的科技文明,故意勾起傅抱一和傅真真的貪婪。傅抱一既然公開無極集團的秘密,不管出於哪種目的,都不會放過他這個可以為無極集團帶來巨大利潤的外星「活體資料庫」。 張揚敏銳地感覺到,傅抱一和傅真真身上的真氣慢慢減弱。傅抱一揉了揉額頭,正要開口,「滴滴滴」,張揚身上突然響起一陣鈴聲。 張揚下意識地摸出手機,匆匆一看,背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竟然是吳芸的電話! 傅真真剛剛柔緩一些的臉蛋又變成冰山,冷冷地盯著張揚:「李先生,誰的電話,怎麼不接啊?」 張揚暗叫要糟,膽戰心驚地將電話放到耳邊。寂靜的房間裡,話筒裡傳來的聲音雖小,以傅抱一和傅真真的功力,卻肯定能聽清楚。 「李載沅先生嗎?」 「嗯……」 「你好,請你轉告沈社長,我已經平安到家了。同時,也謝謝你今晚送我。」 聽到這裡,張揚不禁心花怒花,提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來。吳芸真是太聰明了,竟然以做警察一貫的謹慎,沒有暴露一點關於她和張揚的關係。張揚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過一來,吳芸在暗示他,她已經通過關係,將陳雅失蹤的事情暫時隱瞞了下來。 第五集 第七章 有間道(下) 「嗯……」張揚還是不說話,繼續「嗯」了一聲。以吳芸的智慧,當即就聽出張揚這時不方便說話,馬上收了線:「那就這樣,再見。」 張揚心裡快笑開花了,臉上卻仍然是那副木然的表情,無所謂地道:「吳大監的一個熟客,今晚在吳大監用餐時身體不適,沈社長讓我送她回去的。」 傅真真並沒有見過吳芸,當然聽不出她的聲音,想到張揚在北洞社的身份是沈美貞的保鏢,很快就釋然了。她悄悄向傅抱一看了一眼,傅抱一捋著雪白的鬍鬚,微不可見地向她點了點頭。 傅真真輕輕吁了一口氣,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李先生,我們暫時相信你的話。不過,你在吳大監的許諾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願意為我們傅家無償服務半年?」 張揚唱作俱佳,一臉憤慨地大聲道:「我,格林蘭•;波頓以大原星系偉大的帕裡哈人的榮譽發誓,我說過的話決不反悔。」張揚一邊信誓旦旦,一邊在心裡偷笑,帕裡哈人的榮譽?那是格林蘭那小子的外星種族,它的榮譽關我屁事! 傅抱一忽地從椅中站了起來,輕輕擊掌:「好,果然是令人欽佩的外星紳士。格林蘭先生……我看,我還是叫你現在這個名字吧。載沅,雖然你比我年長了……咳咳,這個許多年,但是為了避免在外人面前驚世駭俗,我還是勉為其難,在這半年時間內假裝你的長輩。載沅,你不會反對吧?哈哈……」 張揚一邊看著傅抱一顯得無比真誠、慚愧的笑臉,一邊在心裡大罵老狐狸虛偽,嘴上卻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表面上其樂融融的氣氛下,傅抱一輕咳一聲:「老管!」 一個中年男人幽靈般從大門外轉了進來,肅手恭立:「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張揚大吃一驚,這個男人一直站在門外等候傅抱一的召喚,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雖然張揚沒敢放出內識能量,但他為了支撐這副醜陋的軀體,經脈裡卻流動著百分之十左右的內識能量,聽覺遠比普通人靈敏。這只能說明,這個「老管」不但是傅抱一的心腹,可以在正堂外傾聽傅家最機密的情報,而且還是一個絕頂高手! 這時,傅抱一發話了:「老管,你帶載沅到後院的客房休息,我和真真還要商量一下公司的事情。」 「是。」 張揚假裝鎮靜,暗暗觀察老管的表現,發現這個老管果然異於常人。他臉上好像戴著一層面具,不但臉上的皮膚僵死不動,連一雙眼珠都木然呆滯,很少轉動。 也不知是他傳染了傅真真的臭德行,還是他一直住在傅府,感染了傅真真,讓傅真真成了和他相差無幾的殭屍樣子。 老管帶著張揚直奔後院而去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避走廊和院子裡的燈光,將自己的身子藏在陰影裡。看著前面的老管連膝蓋也不怎麼彎的走路方式,即使張揚從來不相信鬼神,也不禁渾身發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兩個寒顫! 傅府的人果然都是怪胎,連一個下人都這樣古怪。 老管好像並沒有發現張揚在觀察他,一離開正堂,他似乎就成了啞巴,將張揚帶到後院,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一間客房,打開屋裡的照明開關,默不做聲地將張揚讓進房間後,迅速從門口消失。 張揚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也沒有心情欣賞客房裡的設施,將自己的身體扔到床上,隨手關掉燈光,在黑暗中睜著兩眼發呆。 不管怎樣,傅府這一關暫時是過了,現在不是進一步瞭解傅府秘密的時候,張揚更關心陳雅的安危。他在等,等一個從傅府脫身的機會。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慢慢過去,兩個小時之後,張揚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夜光掛鐘:凌晨1點多了。他這才敢放出一絲內識能量,悄悄偷窺正堂的動靜——以傅抱一的老練、傅真真的精明,如果讓傅家爺孫倆發現他在暗中以內識能量監視他們,肯定會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所以,儘管張揚心裡急得不行,他還是不敢造次,估計傅抱一和傅真真已經睡了才敢行動。 正堂的燈光已經熄滅,整個傅府一片寂靜,內識能量在前院、正堂、後院和花園裡都沒有發現有人活動的跡象。張揚心頭一喜,仔細搜索一遍自己所在的房間,確定沒有任何監視設備後,趕緊製造了一個時空隧道,閃身來到吳大監對面的大廈。 這是一棟標準的寫字樓,因為地處領館路附近,裡面駐紮著許多國家和地區派駐中華的半官方機構,商業公司倒沒有幾個。可也因為這樣,大廈的業主對保安工作不敢掉以輕心,不但聘請了國內最著名的龍安保安公司承攬保安業務,還在顧及這些駐華機構、公司隱私的前提下,在所有公共區域安裝了攝像頭和紅外監控系統。 張揚從時空隧道一出來,立刻發現他遇上麻煩了:注滿內識能量的雙眼意外地發現,兩道交叉的紅外線正好撞到他身上! 大廈內的警鐘驀然大作,張揚甚至在催命一樣的警鐘聲裡聽到幾部電梯幾乎同時啟動,大廈的保安正朝他所在的十樓撲來! 張揚雖然不懼這些保安,卻也焦慮不已。搜索怪物遺留的能量磁場本來就是個細緻活,鬼才知道要多長時間,如果被保安發現,他今晚的行動也宣告失敗了。 張揚不再遲疑,在千分之一秒裡就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他牙關一咬,學著那一晚在夜市對付悅山幫殺手的樣子,仍由格林蘭的生命能量控制了他的主體意識,剎那間擁有了格林蘭這個星際探險家強橫無匹的、對身體超越極限的控制能力。 又像那一晚在夜市一樣,在張揚身體的極速移動下,暗淡的走廊裡只留下一長串詭異的殘影!在他經過的地方,紅外線被他截斷,卻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又重新接上。以紅外監視儀的反應速度,根本就沒法捕捉到極速移動的張揚。 張揚按照早就想好的計劃,以十樓為起點,一層一層向底樓搜索。按他的分析,如果樓層再高,就不好觀察吳大監門口的情況。 當張揚以鬼魅般的速度搜索完四樓的時候,警鐘還在十樓震響,而保安們乘坐的電梯還沒有趕到目的地。從安全樓梯「飄」到三樓,張揚渾身一震,停了下來。 第五集 第八章 私人助理(上) 下一秒,張揚已經出現在三樓的一個寫字間裡。 寫字間大約有三、四百個平方的空間,除了幾十個開放的辦公桌,還有隔斷出來的小會議室、茶水間。不過,辦公桌和地板上都鋪著一層厚厚的灰塵,似乎很久沒有人來了。 張揚站在寫字間的空地上,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死死地盯著臨街窗戶的位置。那裡原來應該擺著一個盆景架,現在盆景架卻被人推倒在一邊,放盆景架的位置孤零零地擺著一張椅子。 以張揚的視力,可以清晰地看見,椅子周圍的地面上有一大片零亂的腳印。而從寫字間門口到窗戶之間,鋪滿灰塵的地板上卻找不到一隻這樣的腳印。憑著寫字間裡殘留的能量磁場,張揚可以肯定,那怪物一定在這裡監視過吳芸。至於腳印只出現在窗戶附近,那更好解釋了,是那怪物直接用時空隧道進入這間空置辦公室的原因。 張揚走近窗戶邊,探頭一看,果然,吳大監的正門近在咫尺,只隔著一條大街。吳大監門樓上的綵燈射過來,照得他的臉孔時明時暗。 張揚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趴在地上像狗一樣抽動鼻子,似乎想從這些腳印上嗅出什麼。怪物遺留的氣味沒有嗅到,被攪動的灰塵卻撲了張揚一鼻子,讓他咳嗽不已。 凌亂的痕跡中,一串貼著牆根的腳印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串腳印從椅子周圍延伸出來,貼著牆拐過小會議室、茶水間,忽然消失在一扇小門外。張揚推開小門,一股難聞的氣味頓時撲鼻而來,噁心得他差點想吐:原來是一個小衛生間,因為長期無人打掃,裡面的氣味發酵後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張揚連罵晦氣,慌不迭地退了出來。剛走了兩步,他突然愣住了! 這個小衛生間的位置十分隱蔽,因為被小會議室和茶水間擋住,剛夠一個人通過的通道外面還擺著一排檔案架,如果不是寫字間的工作人員或者曾經使用過小衛生間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 吳芸與王峰到吳大監是臨時行動,那怪物絕對不可能有先見之明,預先前來這裡「踩盤子」,現場遺留的痕跡也說明,那怪物是直接從時空隧道出現在窗戶邊的監視點,並沒有提前勘察過寫字間。 可那怪物卻彷彿對寫字間的結構瞭如指掌,在監視途中內急之時,直接朝這個隱蔽的衛生間奔去。這只能說明,那怪物以前就在這個寫字間工作,或者是這個公司的客戶,以前來過這裡! 意外的發現讓張揚心情激昂,飛快地四處查找線索,很快就在一個辦公桌上找到幾張丟棄的箋。「朱雀實業公司」,便箋的抬頭上寫著這個公司的名字。 張揚最後搜索了一遍寫字間,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不過,他已經十分滿意了。 「朱雀!朱雀!」張揚喃喃咀嚼著這個名字,閃身從大廈裡退了出來。 這時,大廈的保安才趕到十樓,在杳無人跡的走廊上面面相覷,怒罵著大廈該死的保安系統又讓他們虛驚一場。 走在僻靜的小巷裡,張揚拔通了吳芸的電話。吳芸似乎一直在等這個電話,電話鈴剛響了一聲,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喂……誰呀?」她搞不清張揚這邊的狀況,先謹慎地試探了一聲。 「芸芸,是我。」 一聽到張揚表露身份,吳芸在電話中欣喜地叫了一聲:「揚哥,你在哪裡?你查到什麼沒有?我已經請大姐出面,通過關係在奧體代表團為陳雅請了假,騙他們說陳雅暫時住在我們家。不過……不過大姐告訴我,最多只有三天時間,陳雅必須在三天後回中華村。」 張揚苦笑一聲。三天?自己真的有把握在三天內找到陳雅嗎?他咬了咬嘴唇:如果真的不能在三天內將找到陳雅,只怕永遠也救不回來了!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結果出現。 「聽著,芸芸,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我已經不在吳大監了,搬到傅府去了。傅真真你記得嗎?就是她的家裡……」 「傅真真……咦,怎麼名字這麼熟?哦,對了,她是傅玉山的侄女,曾經和你一起到美利國處理過丁克兒事件……什麼?揚哥你現在住到了傅玉山的家裡?難道傅家也參與了傅玉山的陰謀,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揚哥,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不行,我馬上帶人來救你!」 張揚頓時感到心裡熱乎乎地,傻笑著將手機更緊地貼近耳邊,暗暗嘲笑吳芸:真是個傻丫頭,一時聰明,一時糊塗! 也難怪張揚好笑。以從警多年的直覺,一聽到張揚住到傅家,吳芸立刻判斷出他是被逼的,準確地猜測到傅家可能早就知道傅玉山的陰謀。可一想到張揚的危險處境,吳芸關心則亂,忘了張揚擁有內識能量的事實。張揚如果要從傅府逃出來,哪裡用得著她派人去救。 張揚搖了搖頭,打斷在電話那頭慌裡慌張的吳芸:「芸芸,情況並沒有你想像的那樣糟糕,我並沒有危險,只是以後行動很不方便。詳細情況以後再說,現在要緊的是找到那怪物的行蹤。」 一聽張揚語氣輕鬆,又提到了陳雅,吳芸也冷靜下來。電話中靜了幾秒鐘,才傳來她幽幽的歎息聲:「揚哥,我知道你住到傅府是為了什麼了,不過,你一定要小心啊!說吧,是不是你找到了那怪物的線索,現在該我出動了?」 張揚對吳芸的機靈暗暗點頭,他害怕再耽擱下去,傅家那邊出問題,匆匆交待道:「芸芸,你現在馬上去查一個叫朱雀實業的公司,朱雀公司曾經在吳大監對面的恆源大廈三樓有一個寫字間,不過已經很久沒用了。我懷疑那怪物與朱雀公司有過來往。記住,你只要查到朱雀公司的新地址就行了,千萬不要派人監視朱雀公司。如果那怪物真的與朱雀公司有關係,讓他有所警覺,對陳雅下毒手就糟了。」 吳芸親自與怪物交過手,十分清楚那怪物的恐怖能力,知道除了張揚之外,這個世界上還真找不出可以對付他的人。就好像張揚看得到她一樣,她對著電話重重地點點頭:「揚哥,你放心吧,有大姐幫我,我一定在天亮前完成任務。你開著電話,隨時等我的消息。」 張揚放下電話,在涼悠悠的夜風中望著被城市的燈火映紅的天幕發了半天呆,這才從樹陰中消失,回傅府繼續扮演他的李載沅。 第二天一早,通宵沒合過眼的張揚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他翻身下床,打開房門。老管那張撲克臉出現在張揚面前:「李先生,先生請你去用早餐。」 張揚微微一愣。現在是夏季,天雖然亮了,時間才6點鐘,傅府的作息時間還真怪,這麼早就吃早飯了。他攤了攤手,指指自己身上的背心短褲:「老管,你告訴我地方,我洗漱完馬上過去。」 老管卻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我等你。」又變成了啞巴。 張揚暗罵一聲,無奈地返回屋裡,手上卻故意拖延時間,慢吞吞地穿上外衣、洗漱,等他收拾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張揚很想看看老管憤怒的樣子,卻發現他像一根木樁樣站在門口,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呆滯的眼珠就像兩顆沒有生氣的玻璃珠子,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張揚頗為失望地跟著老管,來到正堂邊的餐廳。一走進裝飾簡潔精緻、古樸典雅的廂房,張揚嚇了一大跳。 鋪著雪白桌布的大圓餐桌前坐滿了人,除了傅抱一、傅真真、張揚曾見過一面的傅玉石外,還有兩位中年美婦。略瘦一些的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氣質寧靜嫻雅,稍微豐滿一些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眶周圍隱隱露出一圈黑影,似乎沒有休息好。 第五集 第八章 私人助理(下) 張揚很快就猜到,豐滿一些的中年美婦就是傅玉山的妻子,只不知傅抱一和傅真真告訴她傅玉山去世的真相沒有。看她憔悴的樣子,即使還蒙在鼓裡,也一定對傅玉山長時間的失蹤產生了懷疑。 看到張揚站在門口發呆,傅真真以她慣有的冷厲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絲毫不以他是「外星人」而有所顧忌。反倒是傅抱一擠出一絲笑容,站起來為張揚介紹傅家的成員:「載沅,這是真真的父親和母親,你傅叔叔和秦阿姨。這是你楚阿姨,楚阿姨是真真的大伯母。真真的大伯因為處理公司的事情,還要在國外呆相當長一段時間,暫時不會回來。老二、卓婷、嬌嬌,他就是我剛才跟你們說過的,一位四十年前到韓民發展的老朋友的孫子,李載沅,他的親人都被愛神奪去了生命。載沅,你放心,既然你爺爺還記得我這個老不死,讓你回中華投奔我,傅爺爺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不要拘束。」 傅抱一不動聲色地提醒張揚,他和傅真真還沒有告訴楚嬌嬌傅玉山去世的真相,還假惺惺地表現他的溫情脈脈,為張揚編了一個完美的身世! 張揚一邊在心裡怒罵順理成章成了他「爺爺」的傅抱一,一邊裝孫子,點頭哈腰地向傅家的成員問好。 見到張揚肌肉鼓突、猶如野獸般醜陋的身材和長相,傅玉石夫婦顯然有幾分吃驚,可他們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修養到家,很快就掩飾住臉上的驚訝,親切地向張揚點了點頭。那個楚嬌嬌卻心不在焉,目光隨便掃了一眼問候她的張揚,又愣愣地定在半空中,開始發呆,根本就沒注意到張揚的怪異長相。 傅抱一和傅真真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都對楚嬌嬌的精神狀態有些擔心。看到張揚在楚嬌嬌那裡沒有得到回應,傅抱一「哈哈」乾笑一聲,轉移大家的視線,對站在一邊的木頭人發話:「老管,人都到齊了,開飯。」 餐桌邊的人各有心思,一頓早餐吃得相當沉悶,等傅抱一放下筷子,擦拭完嘴角,傅玉石首先站了起來:「爸爸,我和卓婷今天上午有一個學術會議,我們先走了。」 楚嬌嬌面前的東西基本就沒怎麼動過,幽怨地瞟了一眼傅抱一,也低下頭退了出去。 看著楚嬌嬌蕭瑟的背影,傅真真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忍之色:「爺爺,大伯母……」 傅抱一威嚴地打斷了她:「真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老大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就讓嬌嬌怨恨我好了,誰讓我告訴她玉山在國外,卻不告訴她玉山的電話呢!」 傅真真默然地點點頭,一轉向還在狼吞虎嚥的張揚,眼中立刻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明知故問道:「李載沅,吃好了嗎?咱們走吧。」 張揚很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饅頭,滿嘴食物地應道:「唔……好了。嗯……走?去哪裡?」 傅抱一今天的氣色相當不錯,臉膛又恢復了嬰兒般細嫩的紅潤,微笑道:「載沅,我昨晚和真真商量過了,既然你有心為我們傅家盡一分力,就委屈你在這半年裡暫時作真真的私人助理。真真還小,這麼年輕就要管理整個無極集團,希望你多多幫助她。」 張揚在心裡「哧」地一聲冷笑:私人助理?說得好聽,不就是小馬仔、跟班嗎?幫助?不是就想壓搾我這個「外星人」的文明知識嗎?當然,他表面上還是瞪大雙眼,故作不滿地道:「傅……傅爺爺你說什麼呢?我早就說過了,這半年時間任由傅家支配,做什麼都行。」 傅真真似乎早有準備,隨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包,拿出一部嶄新的手機,放到張揚面前。張揚一眼就認出,這是最新款的亞星公司的衛星手機。 「這是我為你配的工作電話,方便我們隨時聯繫。把你以前的手機給我吧,我不想你和沈美貞她們再有任何聯繫。」一雙纖纖玉手攤到張揚面前,傅真真目光裡一片平靜,似乎這是理所應當的要求。 張揚心裡「咯登」一下,如墜冰窖。吳芸的電話隨時都會打來,暴露身份事小,如果耽誤了救陳雅的大事,可就糟糕了。 可是,面對傅真真古井不波的目光、傅抱一斜睥的眼神,張揚根本就不能反抗,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一狠心摸出電話,乖乖地放到傅真真掌中,心驚膽戰地看著她將手機遞給老管。而老管目無表情地將電話的電源關了。 張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傅真真上的車,他甚至不知道傅真真的車都經過了些什麼地方,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與吳芸聯繫。手中的衛星電話肯定不能用,傅真真可以查到通話記錄,也許,只有強行用時光隧道才能脫身…… 張揚還沒想出個名堂,傅真真在他耳邊連叫了幾聲,他才猛然驚醒:傅真真的跑車已經停在一個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的保安趕緊跑了過來,恭敬地為傅真真打開車門:「傅總!」 原來到無極集團總部了。 「上官小姐到了嗎?」傅真真甩一甩腦後的長髮,隨口問道。 保安被跨下車門的張揚雄偉的身軀嚇了一跳,好半天才收回驚愕的目光:「什麼?哦……到了,上官小姐十分鐘前就到了。」 傅真真和保安都沒有發現,張揚的身子輕輕一震,很快又恢復自然,探身抓起傅真真甩在後座的公文包,行使他「私人助理」的職責。 上官小姐?張揚當時就想到與傅真真關係非淺的上官玉蘭。「不會這麼衰吧?在哪裡都能碰到熟人?」張揚暗暗為自己打氣。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當張揚為傅真真推開佔據了無極大廈整個頂樓的豪華辦公室大門,一個俏生生的美女向他們嫣然巧笑的時候,冷汗「刷」地從背上冒了出來。 「這是總裁秘書室主任上官玉蘭小姐。玉蘭,這是我新請的私人助理李載沅先生,以後你們兩人都在外間辦公,你帶李先生熟悉一下總部的情況,我先進去了。」 傅真真走過鋪著厚厚的地毯,至少有一百多個平方的會客室,走進她的總裁室去了。上官玉蘭站的地方是這個宏大的總裁辦公區的門口,一左一右兩個辦公室就像兩尊門神,守住進門的走廊。上官玉蘭背後的房間門半掩著,想必就是她的辦公室了。而她對面大門緊鎖的房間,就是張揚今後的「牢籠」。 張揚打點精神,暫時將想不到好辦法與吳芸聯繫的煩惱丟開,仔細觀察這個曾經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心裡滿腹疑問。 上官玉蘭戴著她那副無框眼鏡,明眸皓齒配上一身纖穠合體的職業套裝,氣質高雅的知性美完全將她野蠻的一面掩蓋起來,那種致命的吸引力,正是張揚曾經為之心動不已的另類性感! 張揚暗暗納悶,上官玉蘭還有一年才讀滿碩士學位,可她卻突然出現在無極集團,而且還擔任了一個與她所學的專業毫不相干的秘書室主任。 她究竟想幹什麼啊? 第五集 第九章 深入虎穴(上) 「李載沅?我們見過面嗎?我怎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上官玉蘭一開口,就破壞了她外表的那種知性和高雅,完全沒有考慮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這種肆無忌憚的問話會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她還是野性難改啊!張揚暗暗感歎,隨口笑道:「上官小姐,我從小就在韓民長大,這還是第一次踏上中華的土地,今天也是第一次上班,我們應該沒有過交集——除非你曾經去過韓民。」 「是嗎?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沒有因為我的漂亮而驚訝,反而有幾分見到老朋友的驚喜呢!」 「上官小姐,傅總不是要你帶我熟悉總部的情況嗎?咱們快走吧。」面對這個絲毫不以他醜陋的相貌為忤,反而湊到他鼻尖來觀察他的眼神的大膽女人,張揚心中發虛,落荒而逃,轉身就衝出辦公室大門。 上官玉蘭看著大步飛奔到電梯邊的張揚,眼中一亮,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沉思起來:剛才只是憑女人的直覺在戲耍這個醜男,這時,她卻對張揚的身份真的有所懷疑了! 辦公室外面的走廊裡有兩部電梯,正對大門的是一部專用電梯。以前一直是傅玉山在使用這個辦公室,為了隱瞞身份,專用電梯關閉了中途的停靠點,直達地下停車場最底層的專用車庫,沒有人知道使用這部專用電梯的是什麼人。傅真真上任後,雖然開通了公共停車場的入口,這部電梯卻只有她和上官玉蘭才能使用,中途仍然不停,直達頂樓的總裁辦公區。 與專用電梯隔了十幾米遠,走廊另一邊才是另外一部普通電梯。這部普通電梯裡根本就沒有頂樓的按鈕,需要專用鑰匙啟動後,才能到達最高層的總裁辦公區。以前傅玉山在的時候,只有黃動有一把這樣的鑰匙,每天上到全封閉的頂樓向傅玉山匯報、請示工作。 張揚曾先後兩次用內識能量追蹤傅玉山到過這裡,也順便觀察過這棟樓的結構,乍見上官玉蘭這個雙面女郎,張揚被她咄咄逼人的追問弄得心慌意亂,因為傅真真交待他跟著上官主蘭熟悉無極集團的情況,他理所當然地跑到普通電梯邊等待上官玉蘭。 張揚卻忘記了,按他的說法,這是第一天上班,他怎麼會知道專用電梯直達停車場,只有這部普通電梯才能到以下面的樓層呢? 上官主蘭對傅真真冷漠的性格更是瞭如指掌,知道傅真真絕對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好心地指點這個醜男人兩部電梯的區別。李載沅捨近就遠,直接奔向離走廊另一邊的普通電梯,除了他在撒謊,上官玉蘭想不出別的原因。 犯了經驗性的錯誤,張揚還懵然不知。他只知道,在印象中性格外向的上官玉蘭,和他乘電梯到下面的樓層後,領著他參觀無極集團十幾個龐大的專業團隊、認識這些團隊的職業經理人的時候,出人意料的十分沉默,除了為雙方簡單的介紹,很少開口。 張揚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如此龐大的集團公司中使用扁平式管理的實例,心中十分好奇,慢慢地,求知的慾望很快就讓他忘記了上官主蘭的異常,專心致志地與這些職業經理人攀談起來。 這種劍走偏鋒的管理方式,本來就是傅家經過幾十年的摸索,專門針對傅家不方便拋頭露面,無法直接指揮、因應市場變化的弊端,才想出的辦法。以行業為基礎組成專業團隊,賦與這些團隊經理人隨機應變的權力,每一個職業經理人又統率了數目不等的項目團隊,負責市場開發和項目管理。這種管理方法,經過傅家幾十年的完善,已經十分成熟。經過與這些職業經理人的攀談,其精密高效、自主靈活的管理方式讓張揚歎為觀止。 一想起已經倒閉的飛揚公司,完全依賴自己個人魅力的落後的「家長式」管理方法,心高氣傲的張揚就羞慚不已——而且,他這個「家長」還十分懶惰,經常將事情推給兩位副總和秘書室。飛揚公司的飛速成長完全就是靠「偷竊」的外星生物技術,與他張揚的商業頭腦、管理能力無關。 張揚這時候才知道,他想成立「飛揚商業帝國」的夢想是多麼幼稚:以他那種混亂的管理方式,即使飛揚公司這一次沒有因為意外破產,倒閉也是遲早的事情! 十幾個專業團隊走下來,上午的時間已經用去一大半。上官玉蘭饒有興味地暗中觀察張揚,任由他與那些也想與新鮮出爐的總裁私人助理攀上交情的職業經理人交談。張揚在交流中無意間流露出來,分析中華市場的隻字片語,更加印證了上官玉蘭心中的猜測:這個李載沅在撒謊! 他以前絕對來過中華,說不定一直就住在中華。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對中華的商業環境這麼熟悉! 與最後一個團隊經理見面的時候,上官玉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聽到上官玉蘭設置成空谷鳥鳴的手機鈴聲,張揚悚然大驚:他竟然沉迷在工作之中,忘了更重要的事情!吳芸要打電話告訴他朱雀公司的地址,陳雅還等著他去搭救…… 上官玉蘭接完電話,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李助理,傅總來電話,說有一位警務部外事處的警察正在總裁辦公室等你,讓你馬上上去。」 警察?張揚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吳芸。他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吳芸不會因為聯繫不到他,大膽到直闖傅府,追到無極集團來了吧? 回到頂樓的辦公室,張揚一看見會客區那個比吳芸豐滿一些、穿著警服的背影,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聽到門口的動靜,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的女警轉過身來,站起身,詫異之極地望著朝他走過去的張揚:「你……你就是李載沅?」 張揚卻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丰韻猶存的女警——吳婉清!他昨晚才知道,這位在他用時光逆流重生之前,曾經和魏華一起審訊過他的女警是吳芸的堂姐。 因為張揚的記記來自於時空逆流之前,所以,他認識吳婉清,吳婉清卻不認識他。更何況,他現在還是李載沅的樣子。 張揚很快就明白過來,什麼警務部外事處的警察,一定是吳芸和吳婉清放的煙霧彈。她們一定找到了朱雀公司的新地址,卻聯繫不上他,迫不得已採取這種手法向他傳遞消息。 張揚十分合作地也露出詫異的表情:「是的,我就是李載沅。警官,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吳婉清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板起臉來,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樣子:「李先生,你好,我是中華警務部外事處的官員,吳婉清。為了保障奧體會的順利召開,我們今天上午突擊檢查了近期入境的所有外國人的入境資料,發現你的護照編號並沒有列在韓民大使館向我們提供的資料中。我們向韓民大使館求證時,他們告知,你的護照編號也不在他們的資料列表中。我們有理由相信,你有使用假護照非法入境的嫌疑。請你跟我走一趟,回去協助調查。」 張揚目瞪口呆,吳氏姐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連這種破綻也找得出來!他在韓民的身份證明和護照本來就是韓民警察總長應北洞社的要求,親自出馬偽造的。被一個小小的地下社團脅迫,那個警察總長心中不忿,故意讓相關部門給他的護照編了個沒有列入資料的號碼,這完全有可能。 這個時候,傅真真手上拿著幾張紙,冷著臉從總裁室走了出來。吳婉清好整似暇地向傅真真道:「傅總裁,資料你也核實了,我們沒有騙你吧?根據你的要求,我的手下都在下面等著,沒有上來打擾你。現在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讓你的助理先生跟我走一趟。」 傅真真不理得意洋洋的吳婉清,抖著手上的幾張複印件,狠狠地瞪著張揚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向韓民大使館核對過了,你的護照確實有問題。」 張揚無辜地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你知道,這些都是沈……」他故意停了下來,向傅真真眨了眨眼睛,提醒她這些都是沈美貞一手操辦的。 傅真真冰雪聰明的人兒,臉色一滯,立刻醒悟過來,也打起了啞謎:「哦,那就沒問題了。載沅,那你就跟吳警官走一趟吧,我馬上聯繫她,讓她到韓民大使館說明情況。」 張揚心中樂開了花,表面上卻很不情願地拉長了臉,不滿地瞪了一眼吳婉清,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她走了出去。 會客區裡,傅真真和上官玉蘭不約而同地雙臂環抱,托著下巴,滿腹心思地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兩個背影…… 一跨出電梯門,停車場裡幾個警察就迎了上來。吳婉清大大咧咧地一揮手:「好了,任務完成,收隊。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一點事。」 吳婉清的幾個親信本來就不知道這個美女上司讓他們出什麼任務,聞言奇怪地掃了幾眼她旁邊的醜男,轟然應諾,爬上警車作鳥獸散。 精靈古怪、總是讓她不忍拒絕她的請求的小堂妹交待的任務完成得出奇的順利,吳婉清有幾分得意忘形,見面熟地跨上張揚的胳膊:「猛男,你到底是什麼來頭啊?竟然讓我們家芸芸費這麼大的心思來『請』你……」 不遠處的一輛轎車裡一聲驚呼,張揚也被吳婉清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飛快地甩開吳婉清的手臂,又急又氣地低吼道:「你不要亂來,這裡到處都是監視器!」 第五集 第九章 深入虎穴(下) 吳婉清老臉一紅,這才想起,吳芸繞了這麼大的彎將這個李載沅從無極集團「請」出來,顯然是為了瞞住那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熱氣的臭丫頭總裁。現在還在那個臭丫頭的地盤上,自己確實太孟浪了。 吳婉清心虛地一吐舌頭,紅著臉對張揚歉然一笑。氣惱不已的張揚也被她逗笑了:沒想到吳芸的堂姐竟是個活寶,年紀不小了,竟沒有一點比她小得多的吳芸的溫婉端莊。 拉開剛才發出驚呼的轎車車門,張揚立刻被一隻纖纖玉手拖進了車裡。戴著遮住了大半個臉的太陽鏡、穿著便裝的吳芸一邊抱住張揚的胳膊,一邊咬牙切齒地埋怨坐到駕駛坐上的吳婉清:「大姐,你看你剛才都幹了些什麼?一點警惕性都沒有,這麼多年的警察都白幹了。哼……」 吳婉清惱羞成怒,伶牙利齒地還嘴道:「好了,好了,剛才是我錯了,好了吧?不過吳大小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忘了那個死鬼張揚,找了這麼個怪物吧?」 張揚和吳芸的身體頓時變得異常僵硬,吳芸更是欲蓋彌彰,一把推開死死抱在懷裡的張揚的胳膊。 吳婉清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桀桀奸笑:「晚了!小芸芸,你以為你大姐真的胸大無腦啊?從昨天開始你就不對頭了,開始是讓我找關係聯繫中華奧體代表團的高層,為一個什麼陳雅請假,後來又讓我找什麼朱雀公司的地址,害得我一個晚上都沒覺睡。地址找到後,打不通這個什麼李載沅的電話,竟然又讓我調查他的入境資料,指使我一直從傅家追到無極集團……嘖嘖,吳大小姐,你沒看見你剛才抱著這個怪物的時候笑得多淫蕩!白癡也知道,你和這個李載沅大大地有一腿!」 毫不留情的譏刺不但讓吳芸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就連張揚也覺得自己異化之後,異常粗厚的臉皮上一陣陣發燙。 不過張揚還是異常敏感的發現,這個吳婉清並不像她外表那樣馬大哈,只用了三言兩語,就向他解釋了她和吳芸尋找他的經過。 吳婉清表面上嘻笑怒罵,可那微蹙的雙眉,不時掃向他和吳芸的目光,流露出了她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張揚心中一凜,突地想起一種可能:也許吳婉清在停車場並不是一時忘形,而是在故意試探他,想看看她的堂妹無原則地幫助的這個男人究竟處於何等危險的境地。 很顯然,她已經證實,張揚正處在一個巨大的危險漩渦之中,她正在為吳芸的處境深深的憂慮。 張揚緊張地衡量了一下得失,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吳婉清真相。吳婉清的表現足以證明,她對吳芸的關心勝過一切。如果不解開她的心結,只怕再也得不到她真心實意的幫助,反而會因為擔心吳芸的安危幫倒忙。 「吳警……婉清姐,其實我就是張揚!芸芸並沒有移情別戀。」 輕輕的一句話,卻有石破天驚的效果,轎車在吳婉清手中差點失控,最後一個急剎,停在了大街中央! 「危險!」 「姐……」 緊緊跟在後面的幾輛車措手不及,駕駛員一邊急踩剎車,一邊猛打方向盤,一時間,車子外面響起一片□人的輪胎磨擦聲,勉強以蛇形躲過危險的駕駛員的破口怒罵聲…… 吳婉清一臉慘白,慌忙重新啟動車子,駛離差點造成連環追尾的現場,拍著胸脯將車停靠到路邊。 半個小時後,張揚天方夜譚般的故事終於講完了,最後還為翹舌難下的吳婉清「秀」了一下他的變身奇功,證明他沒有撒謊。 看著李載沅變成張揚,又從張揚回李載沅的奇景,那種視覺和心靈上的震撼絕對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更重要的是,吳婉清的所見所聞已經超過了她所有的認知和理解能力。 吳芸知道,張揚是因為她的緣故,才無條件的相信吳婉清,當張揚一變回李載沅,她立刻紅著臉送上雙唇,「嘖」地在他醜陋的臉上親了一口:「揚哥,謝謝你!」 吳婉清被眼前的「活春宮」一激,渾身一個哆嗦,這才從癡呆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儘管吳婉清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儘管她心裡仍然在抗拒,她剛才聽到、看到的都是幻象,不是真的。可不管怎樣,這個男人不會傷害芸芸,是他將一天之前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行屍走肉般的芸芸拯救出來,重新露出笑臉,也是不爭的事實。 吳婉清決定,一定要幫助他——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她已經受夠了! 她再也不想天天承受內心撕裂般的疼痛,她再也不想看到芸芸在她面前一天天消瘦,一天天墜入絕望的深淵! 二十二年前,吳芸兄妹母親早逝,吳東生還是中華剛剛組建的快速反應部隊中的普通軍官,常年四處奔走,在中華各地不同的地形、環境下訓練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在吳東生繁忙的軍旅生涯中,根本就沒有精力照顧兩個幼年喪母的孩子。家裡兄妹眾多的吳婉清被父母派駐叔叔家,成了兩個孩子的「小保姆」。比吳婉清小十歲的吳芸既是她的妹妹,也是她的「女兒」! 十四歲的小姑娘,帶著一個六歲、一個二歲的孩子,在吳東生一年也回不了兩趟的家裡互相依靠、漸漸成長,那些遠離父母和長輩的日子,成了她們生命中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記憶,即使是吳家的長輩,也無法理解她們之間的感情。 外人都以為,吳芸兄妹一個參軍、一個從警,是受了吳東生的影響。可誰也不知道,吳東生在吳芸兄妹眼中,並不比當時在燕都工作,受吳東生委託經常看望他們的關山關叔叔更有資格作他們的父親。他們完全是在吳婉清的影響下,選擇了職業軍人和警察的工作。 因為吳婉清到吳芸兄妹家裡的時候,吳芸還小,更需要她的照顧,吳婉清在吳芸身上,經歷了從小姑娘到「小母親」的痛苦轉變,讓她還未成年,就嘗盡了所有母親的煩惱和折磨。正因為這樣,當看到一天到晚只知道哭的小不點在她手中啞啞學語、蹣跚學步,從流鼻涕的黃毛怪長成婷婷玉女的大姑娘的時候,她也最有成就感。還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她就享受到了作為母親的所有幸福和快樂。 所以,她對吳芸的感情,後來甚至發展到了溺愛的地步,讓吳剛也經常因此而吃醋。 吳芸在吳婉清面前,從來就沒有秘密!除了張揚是「超人」這個秘密,吳芸與張揚的戀情的每一步發展,吳婉清總是第一個知道。 當張揚在時空逆流之前,被傅玉山設計陷害的時候,吳婉清在警務部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動用了手上所有的人脈,強行在專案組中插上一腳,親自參加審訊張揚的工作,為搭救她的准妹夫做準備。 不過張揚在時空逆流之後,世界的發展已經走向了另一個方向,現在的吳婉清並不知道,她與張揚在另一個時空曾見過面。 吳婉清呆呆地注視著滿臉羞紅、幸福無限的吳芸,她無奈地發現,不管吳芸身邊的男人以前怎麼傷害過芸芸,為了芸芸以後的幸福,她只有無條件地幫助他——不管他是那個生物天才、還是外星怪物、還是眼前劇丑無比的「半獸人」,她都別無選擇! 第五集 第十章 拯救(上) 張揚欣慰地看到,吳婉清的目光從驚恐、迷茫,漸漸變得溫情脈脈,充滿母愛的光輝。他知道,他這一注賭贏了。 「張……張揚,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你對芸芸好,我都會幫你!」 張揚對吳婉清話裡隱含的威脅一清二楚,他動情地道:「婉清姐,你放心,芸芸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她!」 張揚突然想起一事,有些緊張地問道:「對了,婉清姐,上官玉蘭是吳剛的好朋友,她認識你嗎?」 「上官玉蘭?誰啊?」 「就是跟我一起到總裁室的女人,她現在是傅真真的秘書室主任。」 「什麼?上官玉蘭到無極集團去了?」聽到這個消息,吳芸也大吃一驚。不過,她很快明白張揚的顧慮,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我們家住在軍區大院,因為父親的關係,我和哥哥很少在家裡招待朋友,而且,如果不是揚哥你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上官玉蘭是哥哥的朋友,她應該不認識大姐。」 吳婉清仔細回憶了在無極集團的經歷,肯定的搖了搖頭:「我肯定沒見過那個女孩子。」 張揚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芸芸,朱雀公司的地址呢?」 一談到正事,吳芸姐妹都嚴肅起來,吳婉清正色道:「我們忙了一個晚上才查出來,原來朱雀公司的前身是燕都一個不入流的小黑幫朱雀幫,它的當家大哥是一個叫苟家奇的人,社會上的人都稱他『老狗』。不過朱雀幫在三年前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做起正規生意來。恆源大廈的寫字間就是他們以前的辦公室,在三個月前才搬到新地方。因為恆源的寫字間租期還沒到,所以還在朱雀公司的名下。這是他們的新地址。」 拿著吳婉清遞過來的紙條,張揚一狠心,不看吳芸哀求的目光,對吳婉清道:「婉清姐,傅家的勢力遠比你想像中厲害,我懷疑他們甚至侵入了中華政界高層,所以,還要麻煩你趕快回警務部,把你今天強行帶我出來的謊話圓好。」 「芸芸,對不起,不是我不帶你去,而是我對應付那怪物也一點把握也沒有。我怕到時候不能保護你。」轉過身,張揚歉然地對吳芸道。 吳婉清也在一邊柔聲安慰:「芸芸,張揚說得對,如果綁架陳雅的怪物真的像張揚一樣,都是外星怪物……呃,那個擁有超能力的人,你去了反而礙事。乖乖跟大姐回去,咱們一起動用關係,幫助你的揚哥隱瞞目前的身份要緊。」 說著,她遞過一塊樣式十分普通的手錶,放到張揚手中:「這是經過我們技術處加工的微型通話器,你只要按這個隱藏的按鈕,就可以與我和芸芸通話。」 張揚暗暗佩服吳婉清的細心,隨手將手錶裝進口袋裡,默默將紙條上的地址默念兩遍,內識能量從心眼湧出來,定位到朱雀幫的位置。藍光一閃,張揚從車裡憑空消失。這時,兩雙眼睛快鼓出眼眶的吳婉清才徹底相信,張揚說的都是事實,她的准妹夫是一個超人! 朱雀公司的新辦公地點在一棟帶圍牆的老式建築裡。只有五層高的主樓牆體斑駁,長滿了爬山虎,只有密密麻麻掛滿牆面的空調機顯出一絲現代氣息。 張揚已經在朱雀公司對面的冷飲店裡坐了半個小時,因為擔心李載沅的「身材」太過招搖,他恢復本來面目,在一個小店買了一頂棒球帽、一副太陽鏡將大半張臉都藏了起來。 半個小時裡,張揚小心翼翼地用內識能量搜索了對面這棟舊樓的每一個角落。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跳。表面上看來古井不波,門口連保安也沒設的院子裡,竟然設置了多達二十幾個隱秘的攝像頭,院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在監控之中。 大樓地下一層原來可能是車庫,現在卻被改建成了一個監控中心。監控中心有兩個通道,一扇大門直通樓內,另外一條地下通道竟然從地下繞過圍牆,開在後街的小巷。如果不是有內識能量幫忙,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那個以小吃店掩護的後門。 監控中心的沙發上,東倒西歪的坐著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是一臉彪悍之色,薄薄的襯衣根本就遮不住佩帶在腋下的槍套。 張揚在土谷火山見識過卡馬斯的強大武力之後,對這些黑幫成員人手一隻「小手槍」並沒有感到害怕,他只是對朱雀幫的有恃無恐十分驚訝。要知道,中華可是世界上對槍支管理最嚴格的國家之一,打擊槍案和擁有槍支的黑社會組織從來都不手軟。朱雀幫有什麼背景,敢在奧體會開幕期間,被軍隊、警方保衛得鐵桶似的燕都如此囂張? 用內識能量「看」到大樓內的秘密,張揚一方面十分激動,直覺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那怪物一定與朱雀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方面卻因為想不通其中的關節,也沒有發現那怪物躲在樓裡的蛛絲馬跡,不敢輕舉妄動。 地下室上面的五層樓,很明顯是掛羊頭賣狗肉,不但許多辦公室是空的,很少幾個使用的辦公室,裡面清一色穿著藏青色西裝的青年男子也無所事事,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上網,有的無聊的聚在一起聊天。 因為樓內充門面的這些人都沒有佩戴武器,張揚只是用內識能量匆匆掃視一遍,並沒有過多的注意,大半時間用在監視地下監控中心,絞盡腦汁地思索這個膽大包天的朱雀幫是何方神聖。 也不知道吳婉清在警務部能支持多久,如果被傅真真查出是吳婉清在假公濟私就麻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張揚長身而起,決定冒險進入朱雀公司,親自試探虛實。既然朱雀幫打開大門做生意,應該不會拒絕客人上門的。 因為放出內識能量進行遠距離監視的時候,身體要進入傳說中的「入定」狀態,張揚收回內識能量,大踏步地跨過咖啡館外面僻靜的街道,經過圍牆後的一小塊綠地,走進掛著「朱雀實業公司」門牌的大樓。 張揚正在空無一人的門廊裡東張西望,兩個大漢從拐角處迎了上來:「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 張揚心中一跳,這兩個大漢正是監控中心的人,一出來就不引人注意地分開,對張揚形成左右夾攻的局面。他們的右手輕輕搭在胸前,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整理儀容,哪裡知道這樣可以方便他們盡快地抽出腋下的武器,隨時準備開槍。 張揚這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兩個人的表現異常冷靜,雖然體格強壯,卻沒有一般黑幫成員的粗魯,顯得彬彬有禮,訓練有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張揚揚一揚寫著朱雀幫地址的紙條:「請問這裡是朱雀公司嗎?我是飛天商貿公司的業務代表,有一筆生意想和你們談談。」 張揚不謂不細心,十分謹慎地給自己安了一個商貿公司的業務代表頭銜。不管朱雀公司表面上做什麼業務,商貿公司也是只要賺錢的生意都做的主,也算說得過去。 可張揚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看來滴水不露的話,那兩個大漢聽了卻神色一緊,右手快若閃電地插入腋下,剛才還彬彬有禮的表情顯得異常冷峻:「先生,對不起,我們公司內部正在清理帳務,暫停所有業務,請你馬上離開。」 張揚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哪會不等人家把業務介紹一番就攆人的道理? 「哦……」張揚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兩個大漢的敵意,舉起手上的紙條仔細端詳,「是嗎?這是苟經理親自留給我的地址呀,他怎麼沒告訴我,你們公司最近要清理帳務,不開展業務呀?」 搖頭晃腦地歎息一陣,張揚轉身就走。 「這位先生,請你等一等。」 張揚心中狂喜,沒想到這一寶真押對了。他剛剛用內識能量發現,樓內標記著總經理室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他用上吳婉清調查而來的資料,還真蒙對了! 「什麼事?」張揚停下腳步,一臉不耐煩地看著面前猶疑不定地打量著他的大漢。 其中一人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道:「這位先生,你認識我們苟總?他讓你來的?」 張揚仔細回憶吳婉清的話,大大咧咧地道:「老狗嘛,我當然認識了!我是蓉省飛天公司在燕都的業務代理,昨天公司交來一筆業務,想起老狗和喝酒的時候說過,他也是開公司的,就想看看大家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我打老狗的電話打不通,這才按他以前給我的地址跑過來看一看……誰知道,哎!」 兩個大漢驚訝地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神色輕鬆下來,將手從腋下抽了出來。 這時,張揚看到兩個大漢神情一滯,似乎在傾聽什麼,張揚以他靈敏至極的聽力聽到藏在他們耳中的無線聽筒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他微微一笑,知道監控中心也看到了他的表演,正在指示兩個大漢。 「這位先生,既然你是苟總的朋友,那就跟我進來吧,請先到會客室休息一下,我們馬上聯繫苟總。」 第五集 第十章 拯救(下) 這幾句冷冰冰的話在張揚聽來,不啻天籟之音,他低頭假裝整理棒球帽,才沒讓兩個大漢看見他喜出望外的表情。 拐進門廊後的小會客室,張揚在兩個大漢驚訝的目光中,驚呼一聲,手舞足蹈地撲到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藝畫前面,就好像這副畫是吳道子的手跡,神經質地搖頭晃腦,旁若無人地品評起來。 兩個大漢啞然失笑,為張揚端來一杯白開水,悄悄退到門邊監視,再也不管這有些瘋癲的小子。 張揚這樣做,卻是無奈之舉。內識能量再強,也不能分心兩用,從天眼放出內識能量的時候,意識對肉身的控制相當脆弱,基本上無法感知外界的刺激。他只有假裝瘋癡,讓兩個大漢放鬆警惕,才能盡快放出內識能量,監視監控中心,循著他們請示的電話找到老狗的住處,希望能發現那怪物的蹤跡。 張揚暗自慶幸,他今天的好運還沒有到頭。監控中心裡,一個頭目模樣的青年男子正拿著手中的電話發愣,自言自語道:「那小子沒說謊,老大的兩個電話都打不通。」 旁邊的一個手下隨口道:「問問隊長好了,說不定老大在隊長那裡。」 那頭目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如果這小子真是老大召來的新人,誤了老大的事可不好。」 這一次,電話一撥就通了。 張揚的內識能量順著電磁信號追了出去,很快就經過電信部門的龐大機房,發射塔,定位到燕都近郊的一處別墅區。 張揚剎那間就認出了這處極為熟悉的地方:傅玉山害得他吃盡苦頭,又在這裡獲得第二次生命的紅月小區! 張揚很快就發現到了那怪物與他的內識能量極為相似的能量磁場,在紅月小區東南角,樹陰花木掩映著一幢獨立別墅,僅僅隔著一條人工渠,與張揚當日追蹤安慧、在此上當的5號別墅隔水相望。 張揚強捺內心的震驚和不安,悄悄收束內識能量,侵入別墅。因為張揚發現,也許是受傷的原因,與昨晚相比,那怪物的能量磁場十分微弱和紊亂,只要小心一點,不要讓自己的內識能量切入那怪物的能量磁場中心,張揚有信心瞞過他。 「看」到別墅裡的情景,張揚依稀有似曾相見的感覺。仔細一回憶,這棟房子的裝修居然與5號別墅一模一樣,大到牆面、地板的材質、色調,小到客廳裡的擺設,完全就沒有任何改變。 張揚來不及思索這背後的秘密,因為他「看見」了他恨不能千刀萬剮的敵人。 那怪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腿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裸露的小腿處還能看到輕微的紅腫,被吳芸打斷的雙腿果然還未痊癒。 內識能量侵入的位置正是客廳穹頂的透明鋼化玻璃,那怪物雖然沒再蒙面,從上面卻「看」不到他的面孔。張揚也不敢輕舉妄動,內識能量再近幾步,說不定就會被那怪物察覺。 客廳的電話就在那怪物手邊,鈴聲一直響個不停,那怪物卻充耳不聞,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這時,二樓上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有著一頭鋼針樣短髮的男人順著旋轉樓梯跑到客廳,恭敬地對沙發上的怪物點了點頭,才輕輕拿起電話:「喂。」 那男人拿起電話的時候,抬頭望了一眼穹頂外的天空,張揚頓時看到了他的面孔:竟然不是張揚預料中,從未見過面的苟家奇,而是他想忘也忘不掉的熟人——曾經在5號別墅親手將他抓捕的燕都市警務局刑警支隊隊長,魏華! 這個時候,遠在十幾公里外的朱雀公司的會客室外,兩個大漢看見那有些瘋癲的小子身子劇烈地搖晃了兩下,差點跌倒在地,好半天才穩住身子,又開始對著那副破畫發呆。 兩個大漢搖搖頭,不屑地撇撇嘴,徹底放鬆了警惕,互相推讓著抽起煙來。 他們永遠也想不到,這個瘋癲小子的「元神」正在十幾公里外經受一次強過一次的震撼! 電光火石間,張揚想通了許多事情,那個怪物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如果真的是他——不,張揚可以肯定,那怪物就是他! 如果魏華將電話的內容轉告坐在沙發上的怪物,以他對張揚的瞭解,立刻就會明白朱雀公司的「飛天公司業務代表」就是張揚,猜測到張揚已經發現他的藏身之地,說不定會搶在逃跑前殺害陳雅! 一得出這個驚人的判斷,張揚在剎那間將內識能量從別墅樓頂縮了回來,在燕都的上空強行將在朱雀公司的肉體拖進時空隧道,萬分之一秒的停頓之後,張揚的身影出現在別墅背後的草坪上。 瘋狂湧出身體的內識能量迅速發現了陳雅:三樓!陳雅踡身躺在三樓一間臥室的床上,不知是死是活。 張揚雙腿一屈,飛身一躍,內識能量統治的身體化作一團白光,射穿三樓臥房的大玻璃窗。當這團白光一個盤旋又飛出來,還在半空中就化成藍色的時空隧道入口,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被擊碎的臥室窗戶才發出刺耳的破碎聲,玻璃碎屑四下飛散。 當玻璃的碎屑從三樓掉落地上的時候,一團黑影帶著旋風出現在房間裡,飛快地撲到變成一個大洞的窗戶邊。 魏華雙手握著手槍闖進來的時候,那黑影猛地從窗戶邊轉過身子,臉上的猙獰和仇恨連魏華這種見慣血腥的人也悚然動容,雙手一抖,掌中的手槍差點掉到地上。 魏華心虛地躲開那怪物的目光,指著他赤裸的雙腿上迸裂的傷口,心驚膽點地道:「老闆,你的腿……」 「張揚,今天你又勝了一場!不過,你終有一天要在我面前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華,朱雀和你的身份都暴露了。通知老狗,帶上他的人馬上轉移,確定沒有危險後在楓香山集中。」 從賣身投靠這個魔鬼的那天起,魏華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 他失神地抬起頭,喃喃道:「我也暴露了?我干了二十年的警察,就這樣沒了?我以後也要像一個通緝犯那樣躲躲藏,被人追捕?」 那怪物不顧雙腿鮮血直流,幾個大步跨到魏華身邊,「啪」,一個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混蛋,你忘了這一切都是誰賜予你的嗎?沒有我的暗中扶持,你永遠不可能當上這個刑警隊長,也不可能住這麼豪華的別墅,夜夜笙歌,醉生夢死。現在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魏華渾身大震,黝黑的臉膛上充滿恐懼和溫馴,絲毫也看不出來,他曾是燕都所有罪犯切齒痛恨的公敵,在燕都、甚至中華警界威名赫赫的黑臉包公、鐵面刑警! 看到魏華臉上的恐懼和馴服,那怪物似乎十分滿意,一揮手斥退他:「去通知老狗吧。一報還一報,那個小丫頭的雙退也被我打斷了,張揚顧著搶救她,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回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撤退。」 那怪物負手走近窗邊,陽光穿過空空如也的窗框,正好照在他臉上。 凌厲的雙眼、高聳的顴骨、深深陷進去的兩腮、緊緊抿在一起的削薄雙唇,雖然相貌變化極大,但依稀還能看出來,他就是張揚一度以為,已經死在土谷火山大爆炸中的傅玉山! 第五集 第十一章 療傷(上) 對陳雅安危的擔心,遠遠勝過一切。所以,當張揚還沒看到那怪物的相貌,就判斷出他就是傅玉山的一剎那,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趁傅玉山身體還未痊癒撲殺他,將這個妄想顛覆、分裂中華的恐怖頭子消滅。 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 傅玉山像他當初遇到車禍,無意間獲得格林蘭的生命能量一樣,在土谷火山大爆炸中因禍得福,得到了「聖光」中的外星人的生命能量。 只是張揚並不知道,「聖光」中的小外星人不但腦域開發沒有達到百分之百,生命能量的質量根本就不能與格林蘭相比。而且,「聖光」中一部分的生命能量也隨著記憶傳輸,融入了他的腦域。傅玉山所獲得的生命能量,只不過堪堪超過腦域的百分之五十罷了。 如果張揚在別墅裡冒險一擊,猝不及防的傅玉山說不定已成了他掌下遊魂。 張揚不知道傅玉山的虛實,傅玉山卻因為全盤接受了「聖光」的記憶和生命能量,對張揚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事實瞭解得一清二楚。 在融和「聖光」的生命能量時,經歷了痛苦的身體異化(傅玉山的腦域開發只達到百分之五十,雖然沒有遭受張揚經歷過的意識封閉過程,卻也不能像張揚那樣,對肉體和經脈控制自如,自由變身。),在安興山脈的偏僻山洞裡經歷了地獄般的二十天,鳳凰涅盤,獲得了巨大能力的傅玉山回到燕都後,對毀滅了他二十年的心血、將無極集團所有的資產消耗在裡面的「聖地」的張揚恨之入骨! 更何況,回到燕都後的傅玉山赫然發現,傅真真在一周前高調接手無極集團,接替了他的總裁位置。 傅玉山僅存的希望也破滅了:他當然知道,無極集團的資金被他瘋狂地投入「聖地」這個無底洞,早就資不抵債,成了一個空殼。如果他搶先一步回來,還能掩飾這個天大的秘密,可那老東西似乎有所察覺,竟迫不及待地將那臭丫頭推了出來。以那個臭丫頭的精明,肯定已經發現了無極集團的真實財務狀況。 除非他用自己獲得的超能力殺了那個老東西,否則,他絕對無法解釋無極集團的巨大虧空! 傅玉山雖然瘋狂,卻也沒到泯滅天良的地步。於是,他把有家不能歸的這筆帳,也算到了張揚頭上。在傅玉山心裡,傅抱一一直就對他看不順眼,對他這個傅家長子的態度遠遠不及傅真真萬一。 無極集團被他搞垮了,分裂哈維那地區、割地為王的夢想也破滅了,傅玉山更加感到無臉見人,不敢回家面對他想像中會暴跳如雷、更加鄙視他的傅抱一。 傅玉山並不知道,傅抱一這個老狐狸連他這個兒子也欺騙了。平日對他不假辭色,正是要激發他的戾氣,讓他心理變態,從而走上妄想從中華政府手中裂地為王的瘋狂道路,來證明他才是傅家的功臣!他才是最值得傅抱一寵愛的後人! 連傅玉山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瘋狂,竟只是為了贏得親生父親的寵愛和讚賞! 這個時候的傅玉山,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張揚身上。 報仇,報仇!讓張揚生不如死,讓張揚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成了傅玉山最大的願望。 掌握了「聖光」所有記憶的傅玉山深知,連他都能躲過基地的大爆炸,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張揚也絕對沒有死。掌握了在寰球上可以對任何生命予取予求,接近於「神」的強大能力的傅玉山並沒有失去理智,他深信,只要他剷除了張揚,憑他掌握的超能力,不要說中華,整個寰球都將匍匐在他腳下! 到那時,他就能挺起胸膛回到傅府,得意地欣賞那老東西驚訝的表情! 所以,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 不敢回家的傅玉山仔細回憶了關於張揚的資料,決定從張揚的女人身上下手。吳芸,就是他選中的魚餌! 事情的發展沒有讓他失望,暗中監視的傅玉山在吳芸和王峰進入吳大監後不久,躲在恆源大廈裡感應到了張揚的能量磁場。可張揚當時正處於變身的緊張時刻,處於失控的能量磁場異常強大,剛剛經歷了慘痛失敗的傅玉山不敢輕舉枉動,而是耐心地一路追蹤下去。直到在奧體村裡,傅玉山才等到張揚與陳雅相見之時,精神最鬆懈的一刻,一舉擒獲了吳芸和陳雅。 他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鬱悶的傅玉山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那個叫吳芸的小警察怎麼可能打斷他的雙腿?一個普通人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最後,小心又小心的他還是失敗了。 對於張揚陰魂不散,迅速從他手中救出陳雅,傅玉山並不感到十分意外。如果張揚連這點本事也沒有,張揚就不是他的「同類」,腦域開發遠遠強於他的「超人」了! 傅玉山只是可惜,他在幾年前為今天的失敗埋下的最後的種子,魏華,還有魏華在三年前打擊黑幫犯罪,暗中收服了朱雀幫,經過他嚴格訓練、淘汰後保留下來的精銳,以後再也不能當一支奇兵用了。 與張揚的戰爭,只有明刀明槍,你死我活的硬幹了! 紅月小區的別墅裡,傅玉山震怒地教訓魏華,準備逃亡地時候,張揚已經用微型通話器聯繫上吳芸,按她所說的地址,直接從時空隧道出現在吳芸的閨房裡。現在,陳雅就躺在大床上,張揚正在緊張地檢查昏迷中的陳雅的身體狀況。 看著出氣多、進氣少的陳雅在昏迷中也雙眉緊蹙,蒼白的小臉蛋上見不到一絲以前的青春和活力,吳芸就一陣陣心碎,卻不敢哭出聲來,打擾張揚用功。 半晌,張揚終於睜開雙眼,臉色卻更加沉重:「除了雙退骨折,小雅身上沒有別的傷……不過,即使我傾盡全力,小雅也無法參加奧體會的比賽了。」 看張揚的表情,吳芸還以為陳雅好轉無望,一聽只是不能參加奧體會的比賽,頓時喜極而泣:「太好了!揚哥,你快把小雅救醒。小雅還年青,她以後有的是機會打比賽。」 張揚對陳雅的瞭解比吳芸深,卻也不忍心在這時候告訴吳芸,這次比賽對中華奧體代表團和陳雅師徒有多麼重要。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雙掌掌心突然發出絢爛的光芒,將陳雅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光暈中。 彷彿有幾雙無形的手托著陳雅,特別是小腿處觸目驚心的腫脹傷口,被柔和的紅光緊緊包裹著,紅光正一絲一絲地浸入陳雅的肌膚內。 最後,當紅光慢慢消散的時候,皮膚下似乎一碰就破的膿腫神奇地消失不見。如果不細心觀察,還真看不出傷口處的膚色與周圍有所不同,顯得柔嫩許多。 一個小時後,張揚將陳雅慢慢放回床上,收回內識能量,俯身輕輕吻了吻還在昏睡的陳雅。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親吻別的女人,此時的吳芸絲毫也沒感到心傷,她只知道,她被張揚眼中濃濃的歉疚和愛意震撼、融化了! 她絲毫也不會懷疑,如果現在躺在床上的是她,張揚也會這樣對她! 張揚站起身子,輕輕為陳雅蓋上薄被,將吳芸攬入懷裡:「芸芸,治療的時候我阻斷了小雅的感官意識,她要十二個小時後才會醒過來。治療很順利,小雅的雙腿已經接好,傷口周圍斷裂的經脈也被我重新打通,不過至少在一周內,她的雙腿還不能受力。以後幾天辛苦你了。 「嗯,放心吧,揚哥,你忘了我有四年照顧病人的經驗嗎?我一定會把你的小雅照顧好的!」聽到好消息,吳芸輕鬆了許多,也有心情開玩笑了,把「你的小雅」幾個字咬得重重地,似嗔似喜地白了張揚幾眼。 張揚一愣,隨即想起吳芸曾經無怨無悔地照顧他四年,他確實沒有資格提醒吳芸應該怎麼做。而且,似乎自己剛才也不應該當著吳芸的面親吻陳雅。 張揚臉上一紅,頓時感到手足無措,臉上扭捏不已。 吳芸如何不明白張揚此時的心思,雖然自己早有打算,卻又不肯就此便宜了這個花心蘿蔔,心裡歎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揚哥,那怪物怎麼樣了?被你殺死了嗎?」 被吳芸一提醒,張揚頓時記起,還有一個和他一樣的「超人」、對他恨之入骨的傅玉山在暗中虎視眈眈。張揚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沒有。我為了救回小雅,只有放他走。芸芸,你知道那怪物是誰嗎?他就是傅玉山!」 「傅……什麼?傅玉山?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 「他不但沒有死,而且像我四年前一樣,竟然因禍得福,獲得了外星人的力量。我們麻煩大了!不過……」 張揚搜腸刮肚,仔細回憶與傅玉山的兩次遭遇、傅真真爺孫倆對他的態度,不敢肯定地道:「以我的觀察,傅玉山這一次回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好像不敢回家,只是一門心思要殺死我。他現在應該還沒發現我已經打入了他的老巢,我在傅家暫時還沒有危險。」 第五集 第十一章 療傷(下) 吳芸卻沒有張揚那樣樂觀,急聲道:「揚哥,傅玉山和傅家畢竟是一家人,不管他為了什麼原因沒有聯繫傅家,可他也有隨時回家的可能呀!不,說不定他已經聯繫了過家裡,傅真真只是暫時穩住你,等他的腿傷好了就對付你。」 吳芸剛剛見識過張揚救治陳雅的經過,一想到那怪物自己療傷,說不定效果更好,她就急了:「揚哥,你不要回傅家了,就住在這裡吧。這裡是軍區大院,戒備森嚴,傅玉山說不定會顧忌爸爸的身份,擔心惹怒了爸爸,會動用軍方的力量報復傅家和無極集團,他一定不敢在這裡亂來的。」 張揚完全理解吳芸對他的關心,卻並沒有將傅玉山的威脅放在心上,他輕輕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道:「不對,傅真真絕對不是在做戲。傅玉山是真的不敢回家,我一定要瞭解這其中的隱情,說不定這就是對付傅家和傅玉山的關鍵。我現在反而擔心遠在蓉城的老爸老媽,傅玉山之前沒有對他們下手,多半是發現了負責監視我父母的官方力量。不過這一次他在我手上吃了暗虧,他不敢到軍區大院來搗亂,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冒著暴露自己是『超人』的危險,跑到蓉城去對我父母下手。」 吳芸在照顧張揚的時候,曾經和張揚父母相處了四年,感情已經十分深厚,更何況,他們還是自己未來的翁婆,一聽他們有危險,哪能不急。她一下子跳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爸爸,讓他動用部隊強行將伯父伯母接到家裡來。軍隊和地方互不相干,負責監視伯父伯母的人也只有乾瞪眼。我和你的關係外界早有報道,接伯父伯母過來休養也說得過去。」 張揚低頭考慮了半天,發現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除非傅玉山公開與軍隊為敵,吳芸家裡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張揚對傅玉山的觀察,他應該還是像以前一樣,在徹底消滅自己以前,不敢輕舉妄動。 得出這個結論,張揚苦笑不已。 時間彷彿倒退到大爆炸之前,他還是不能避免與傅玉山命中注定的決戰。只不過以前兩人是暗中爭鬥,這一次卻是明刀明槍。張揚真有幾分後悔,沒有在當時將根本就不是他對手的傅玉山置於死地,而是迂腐地想著用自己牽制傅玉山,以掌握傅玉山更多的犯罪證據,將他的所有勢力連根拔起。 最後,張揚還是說服了吳芸,讓吳芸同意他繼續回傅家,暗中監視傅抱一和傅真真。 吳芸將張揚送到警務部辦公大樓外面,用電話通知吳婉清出來,將張揚從秘密通道接進了大樓裡,毫不客氣地將他這個「偷渡嫌疑人」關押到臨時拘押所。 張揚在小黑屋裡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吳婉清就擦著臉上的冷汗進來了,悄聲對張揚道:「那個傅真真的本事還真夠大的,竟然讓我們的一們副部長親自出面過問你的事。而且,韓民大使館的傳真也過來了,申明他們已經請示過國內,你的護照是剛剛出來的新編號,因為他們的工作失誤才造成了誤會。」 張揚當然明白,請來副部長施加壓力,是傅真真的手段,韓民大使館的申明,卻是沈美貞通過她父親向韓民總統府施壓的結果。他暗暗歎了一口氣,心裡對沈美貞的愧疚,又增加了一分。 看看拘押室門口沒有別人,張揚悄聲問道:「傅真真沒有懷疑你的身份吧?我記得你是重案大案處的,冒充外事處的人去抓我,也有越權的嫌疑啊。」 吳婉清做夢也想不到,張揚是在時空逆流前,親口聽她說過是警務部專門處理重案大案的十五處的警官,她還以為是吳芸告訴張揚的。 吳婉清毫不懷疑地掩嘴大樂:「嘻嘻,其實外事處有一個叫伍婉清的女警官,正因為名字相同,我們才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我叫她在副部長面前把這件事全部扛下來了,最多我請她做一個月的美容。而且,我那個婉清妹妹因為丈夫突然得了『急病』,現在已經回家照顧病人去了。傅真真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此婉清非彼婉清也!」 張揚張口結舌。他一直擔心傅真真知道吳婉清是何許人後,想到吳家與張揚的關係,將他這個冒牌「李載沅」與張揚聯繫起來。沒想到最大的破綻竟然如此兒戲地解決。他不禁暗暗佩服吳婉清的慧黠,這個結果想必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笑完之後,吳婉清跑到拘押室門口看了看,回頭對張揚匆匆道:「叔叔耐不住我在電話中軟磨硬泡,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芸芸剛剛來電話,她已經在部隊的直升機上,如果沒有意外,你的父母今天晚上就可以嘗到我做的菜了。嘻嘻,我是誰呀?我可為叔叔養大了一對兒女,吳東生官再大,也要向我折腰……」 張揚眼睛有些發紅,深深看了一眼滿臉嬉笑的吳婉清,真誠地鞠了一躬:「謝謝你,婉清姐。」 吳婉清愣了一下,看到張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嘴裡才喃喃道:「謝我什麼?傻小子,你是芸芸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兒子呀!」 兩個警察守在這排小黑屋的門口,看到張揚出來,對他和顏悅色地笑了笑,領著他來到一間辦公室。上官玉蘭在辦公室裡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其中一位警察和上官玉蘭握了握手,有些討好地道:「上官小姐,讓你久等了。孫副部長已經交待了,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不必再辦什麼手續,你和李先生現在就可以走了。」 上官玉蘭雙眉一聳,想說幾句狠話,可一看大辦公室裡全是穿著警服,一派繁忙景象的樣子,識實務地把氣話吞了回去,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警察,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張揚連忙跟上去,看上官玉蘭已經上車,他遲疑了一下,才坐到她身邊。 上官玉蘭不會開車,開車的是無極集團的司機,有外人在場,儘管上官玉蘭有許多話想問身邊的醜男人,也沒有機會開口。 張揚現在最怕的就是面前這個女人,生怕言多必失,在她面前露出破綻。一看上官玉蘭不開口,他樂得躲過她的盤問,乾脆閉上雙眼假寐——為陳雅治傷的時候,張揚幾乎動用上所有的內識能量,還真有些累了。 「王師傅,我們不回公司,直接去國際信託公司。」車裡沉默了幾分鐘,張揚聽見上官玉蘭氣呼呼地對司機道。 張揚呼吸一滯,苦苦咬住舌頭,才阻止自己因為驚訝而睜開雙眼。 國際信託公司?上官玉蘭帶自己去哪裡幹什麼?難道她已經有所懷疑,故意帶自己去和李傑對質? 很快,上官玉蘭就為他解開了謎團:「李載沅,不要裝了,我知道你沒有瞅著。真真讓我轉告訴你,先把這些資料看一遍,在半個小時後開始的談判中,技術方面的談判將由你全權負責。」 話音一落,一個文件夾就扔到張揚懷裡。 張揚在許久以前就領教了上官玉蘭的無理,對她的頤指氣使完全免役,聞言也不生氣,懶懶地睜開雙眼,翻開手中的文件夾。 飛揚生物研究所!無極集團竟然要從國際信託公司手上收購自己的心血結晶,飛揚生物研究所! 第六集 第一章 詛咒(上) 當初從吳芸嘴裡聽到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知道李傑接收了生物研究所,張揚還有幾分欣慰。以他和李傑的關係,一旦渡過眼前的難關,很容易就能從李傑手中收回他傾注了很大心血的研究所。 張揚根本就用不著看手中的資料,研究所的主要研究員都是他點名從中華各地挖來,經過他用內識能量輕微洗腦,只忠誠於他的傑出人才。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愛克一號事件」,在國家的配合下,研究所也調集、購買了國外最先進的實驗設備。在分子生物和基因工程這個領域,飛揚生物研究所的設施不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同類試驗室差。 張揚沒有想到,傅真真交給他的第一件任務,竟是利用他這個「外星人」的高級科技知識,在談判中折服對手,出賣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 沒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了! 張揚突然想起,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不是被嚴密封鎖起來了嗎?傅真真又從何而知?而且,李傑怎麼會同意進行這場談判?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手上越翻越快,「滋」,一張文件被他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張揚不敢抬頭。他生怕一抬起頭來,眼中的怒火將身邊這個女人吞噬。 上官玉蘭,曾經做過他的私人助理的上官玉蘭,她當然知道飛揚公司破產的真相!當然是她從中牽線搭橋,今天的談判才得以舉行!李傑肯定也擔心,如果拒絕這次收購,與傅真真狼狽為奸的上官玉蘭會將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透露給媒體。 「你怎麼了?」上官玉蘭看著渾身發抖的張揚,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先到醫院去看看。」 「我沒事。」張揚抬起頭,臉上的笑容說多難看又多難看,盡量不與上官玉蘭的目光對視,「我餓了。」 現在是下午2點左右,張揚倒也不算撒謊。午飯時間忙著搶救陳雅,他和吳芸根本就沒心思吃飯。 上官玉蘭直直地盯了張揚老半天,才收回目光:「那好吧,到了地方讓王師傅給你買點東西墊墊肚子。」 一路無話,利劍般直插雲霄的國信大廈很快就到了。有著半官方性質的國際信託公司,雖然在國外也有風險投資,但它最重要的作用,卻是通過國內的風險投資,暗中為中華政府微調產業結構。 上官玉蘭沒有食言,車一停穩,就讓開車的王師傅為張揚買來兩個麵包,等張揚三下五除二解決完,才帶著他進電梯,來到三十樓的一個休息室。 休息室裡,傅真真和張揚上午見過的一位職業經理人、一位法律顧問、兩位醫藥分公司的高級研究員,還有他們的秘書都在裡面,正在緊張地討論即將開始的談判。 看到上官玉蘭和張揚進來,傅真真眼中一亮,頗為期待地站了起來:「載沅,上午的事回去再說。你來看看,這是信託公司提供的飛揚生物研究所的實驗設備清單和報價,裡面有許多設備兩位專家都吃不準具體的價格。你來確定一下,這些設備是不是真的值這麼多錢……呃,是不是真的有用。」 張揚為飛揚生物研究所添置的設備都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一些高端設備還是通過國外的合作方用高價收購而來。這些來自各個國家的先進的實驗設備不要說兩位醫藥公司的專家不瞭解,即使是在陳嘉生手下讀研究生,一直關注世界生物工程前沿研究的上官玉蘭,好多也沒聽說過。 傅真真很快就改口,是因為她猛然想起,張揚雖然擁有外星的文明知識,可以鑒定這些設備的先進性,可他一直被困在「聖光」裡,對寰球的價值體系並不瞭解。 她遲疑了一下,才將手中的資料遞到張揚手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果她收回資料,更加引人懷疑。 張揚卻沒想這麼多,拿起資料瞟了幾眼,很快就被上面的數字逗樂了:「哈哈……呵,呵呵……」 聽到他怪異的笑聲,除了那個職業經理人知道張揚的身份外,其它幾個人都對他怒目而視,對他的無禮十分不滿。 資料上,除了一些普通的實驗設備報價還算正常,那些國內實驗室很少見的東西價格都高得離譜,竟比張揚當初購買它們的價格高了三到五倍。照這個價格算下來,無極集團至少要多付1.5億元左右。 張揚再看了一下整個收購項目的總標的,38452萬元。也真虧李傑想得出,還有整有零。張揚心裡默算了一下,如果按飛揚公司當初的投資,李傑至少要在這次收購中賺2個億。 知道了李傑的如意算盤,張揚怎麼能不幫他?他收起笑容,含含糊糊地對傅真真道:「傅總,這些實驗設備應該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好多設備都還沒有資料上的先進。」 傅玉真當然明白,張揚是說「聖地」中的實驗設備比不上飛揚生物研究所。她本來也沒指望張揚對具體價格做出評價,聞言眼珠一轉:「那好,既然李助理對這些設備十分熟悉,等會兒技術方面的談判就由你負責,至於這些設備的價格……通通壓到信託公司報價的四分之一。」 本來還指望暗中幫李傑一把,坑一下無極集團的張揚大吃一驚:這個傅真真真是成精了,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下就擊中李傑的命門。報價的四分之一,正好是這些設備折舊後非常合理的價格。 而無極集團其它幾個元老聽到傅真真對張揚的稱呼,還有她對張揚的重視時,也莫名驚詫,收起了小覷之色。 正在這時,信託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員敲敲門走了進來:「傅總,時間到了,請大家到會議室吧。」 跟著大隊人馬走進寬敞的會議室,張揚一眼就看見了幾位老熟人:挺著啤酒肚的李傑,目光游移、隨時都在思索問題的研究狂、飛揚生物研究所所長馬良鋒。還有張揚本以為已經回紅宮的安勇,竟然也坐在李傑身邊。 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在處理「愛克事件」時,他們和他同甘共苦,每天連軸轉,休息時間只有三、四個小時。大家早就忘了彼此年齡的界限,在工作中成了最好的朋友。可現在,大家卻相見不相識。 李傑、馬良鋒、安勇懷著對張揚的懷念,毫不掩飾對企圖奪走他們好朋友心血的人的敵意,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門口魚貫而入的無極集團的代表。 虛假的寒暄之後,談判正式開始了。 作為傅真真的私人助理,張揚理所當然地坐在她的身邊,就連上官玉蘭這個秘書總管都只能坐在傅真真身後,率領著幾個秘書室的小丫頭作談判記錄、為談判桌邊的上司們準備材料。 被人家逼迫進行這麼一場談判,李傑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臉色一直就沒好過,氣呼呼地直接拋出了自己的底線:「傅小姐,我們的出價你們看過沒有?經過董事會商議,委託我正式通知你,這是我們最後的報價。如果貴公司不同意這個價格,後面的談判就不必進行了。」 如此咄咄逼人的聲明,分明就是不想做成這單生意。 傅真真微微一愣,臉上浮出燦爛的笑容,就好像會議室突然吹進一股春風,吹進大家的心田。此刻的傅真真,就好像聖潔冰冷的女神雕像突然活了過來,剎那間的風華,根本就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抵抗。就連張揚也有剎那間的走神,盯著這個「妖女」美艷絕倫的側面發愣。 「李副總,你不覺得你的提議十分可笑嗎?我懷疑,所謂董事會的決議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笑靨如花的絕美面孔上,一張如水晶葡萄般晶瑩剔透的小嘴微微彎成弧形,顯示它主人的譏刺和不屑。一對空靈秀美的雙眸彷彿有生命一般,大度、雍容地嗔視李傑,彷彿在提醒對方,剛才只是他無意的失言,只要他改正過來,她一定會原諒他的。 張揚暗叫厲害,沒想到對從來就不假辭色的傅真真連玄門真氣也用上了,以類似於傳說中的狐媚之術來誘惑談判對手。 李傑是政府官員出身,雖然立身頗正,卻不是老古板,與張揚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經常口花花、心花花地開些葷腥不忌、無傷大雅的玩笑。再加上傅真真的確一話道破了天機:所謂董事會決定云云,只是李傑不忿無極集團的威脅,擅自提出這樣苛刻的條件,想讓傅真真知難而退。 非但信託公司沒有開過什麼董事會議,吳民還親口提醒過李傑,國務院經濟研究所剛剛向總理辦公室送上一份報告,認為中華最大的私人財團並非名聲在外的「李氏家族」,而是這個十分低調的無極集團。只不過吳民語焉不詳,並沒有向他的老部下透露更多的情況。不過,吳民曾一再叮囑李傑,反正信託公司已經為飛揚公司的破產買了一個大單,為了保住飛揚公司破產的秘密,不要在乎多吃一次悶虧。 在傅真真犧牲色相的溫柔攻勢下,李傑想起了吳民的提醒,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囁嚅道:「傅小姐,這……我沒有騙你,真……真的是董事會的決議……」 在傅真真越來越顯得純潔、嬌嗔的目光中,李傑汗如雨下,舌頭打結,再也說不下去。 「傅總,關於價格的問題等一會再談。就我們掌握的資料,無極集團在蓉城並沒有醫藥企業,我想知道,你們收購成功之後,是不是打算將研究所搬遷到燕都?」這個時候,只有安勇一個人還能保持幾分清醒,見勢不對,立刻轉移話題。 傅真真詫異地看了一眼目光仍然清澈的安勇,微微一抬下顎,身後的上官玉蘭連忙伏身低語:「他叫安勇,是紅宮警衛團的軍官,曾經做過張揚的貼身保鏢。」 驚訝之色從傅真真臉上一閃而過,修長的眉毛一挑,有些挑釁地道:「安先生,那好像是無極集團自己的事,不用向你解釋吧?」 安勇毫不示弱地反詰:「傅小姐,你我都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我們雙方才能坐在這裡。如果貴公司收購成功之後,馬上進行搬遷的話,說不定會引起媒體的懷疑,進而追查出飛揚公司……破產的真相。好吧,我再把話說明白一點,在正式談判之前,我想知道貴公司如何遵守諾言,保證不將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洩露出去的計劃。如果這個計劃不能令我們滿意,今天的談判也不可能進行下去。」 張揚現在才有幾分明白,原來安勇是代表中華政府來參加今天的談判,說不定還是吳民親自安排而來。想想也是,紅宮不會關心一個生物研究所的歸屬,如何掩蓋飛揚公司破產的真相,不要衝擊奧體會才是重點。 即使知道吳民也是迫不得已,張揚還是有幾分人被人拋棄的失落。他默默地低下頭,不想看正忠實地執行吳民指示的安勇——他連安勇也怪上了。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重新崛起,誰也不靠,就靠自己的雙手和頭腦,讓夢想中的商業帝國重新崛起。 第六集 第一章 詛咒(下) 安勇話中帶刺,語氣十分強硬,可傅真真更是七巧玲瓏,一下子就聽出來,安勇實際上變相否定了李傑的說法,只要無極集團的保密計劃過關,收購根本就不是問題。 聰明如傅真真者,當然知道以安勇的身份,他的話必然代表了紅宮的態度,不禁心情大暢,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這一次倒不是靠玄門真氣,而是發自內心的得意和喜悅。 「玉蘭,將我們的計劃給安先生看看。」傅真真對身後的上官玉蘭道。 上官玉蘭扭動腰肢,娉娉婷婷地繞過談判桌,將文件夾裡的資料送到安勇手中。雖然資料準備了好幾份,上官玉蘭卻十分明白她的好姐妹的心思,故意只拿了一份出來,在李傑面前晃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又收回來遞到安勇手中。 李傑伸出來準備接資料的手僵在空中,只抓住了一絲上官玉蘭飄然轉身帶起的清風。頓時,李傑的臉漲成豬肝色,恨恨地從上官玉蘭身上收回羞憤的目光。安勇根本就沒注意到李傑的尷尬,自顧自地翻閱起手中的資料。不通人情世故的馬良鋒也發覺了不妥,瞪了安勇一眼,為他沒有顧忌李傑的面子而惱怒。 傅真真和上官玉蘭一唱一和,舉手投足間就破壞了對手的團結。她們的所作所為落在暗生悶氣的張揚眼中,不禁悚然動容:一個是不沾人間煙火、誰也不知道腦袋裡轉著什麼念頭的冰雕妖女,一個是古靈精怪、從不按常理出牌的母老虎,這兩個女人聯手,只怕這個會議室裡沒有人是她們的對手! 雙方都將剛才的一幕看到了眼中,李傑的幾個手下頓時埋下頭,生怕觸怒處於暴走邊緣的李傑。而無極集團的人則個個表情古怪,就差笑出聲來了。 怪異至極的氣氛下,毫無察覺的安勇看完了資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傅小姐,從資料上來看,你們制定的保密計劃應該沒有問題。在收購合同中,這個計劃要成為附加內容,無極集團必須切實落實這個保密計劃。李副總,你們可以開始正式談判了,我出去一下。」 這個時候,不但是李傑,就連張揚也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安勇:你都讓無極集團落實收購後的保密計劃了,還談個屁啊! 毫無生意頭腦的安勇卻沒有發現他的話有何不妥,拿著資料匆匆向上級請示去了。 「一億七千萬,李副總,這是無極集團最後核定的收購價格,多一分錢,我們無極集團就放棄這次收購。」傅真真乘勝追擊,毫不手軟,神奇地喊出李傑和張揚最不願意聽到的價格:這恰好是當初建立飛揚生物研究所的成本價。 「什麼?你……不可能,我絕對不同意這個價格!」李傑色厲內荏的站了起來,恨不得一口咬死對面這個一時笑得像妖女、一時冷得像冰塊的小丫頭。 「好吧,我們走。玉蘭,別忘了通知新聞界的朋友,我們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的行動失敗,無極集團決定暫時停止擴大醫藥行業投資的計劃……」 「你……」李傑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剎那間變成不健康的紫紅色。張揚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生怕老朋友的高血壓在這時發作。 傅真真還以為張揚領會了她威脅李傑的意圖,讚賞地掃了他一眼,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袖。 張揚立刻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是關心李傑的時候。他苦澀地吞了一口唾沫,按按照傅真真事先的吩咐,言不由衷地砍起價來:「李副總,你不要激動,請允許我分析一下佔這次收購標的最重要的部分,飛揚生物研究所實驗設備的實際價值,大家就知道無極集團的報價是多麼合理……」 這些設備本來就是張揚親自訂購的,他當然清楚它們的真正價值。為了徹底獲得傅抱一和傅真真的信任,張揚痛苦地放棄了幫助李傑、保住研究所的誘人想法,如數家珍的一一說明這些設備的作用和實際價格,不但把李傑這個外行唬得一愣一愣的,就連馬良鋒也聽得瞠目結舌。 看到馬良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李傑知道,他踢到鐵板了:並非像馬良鋒所說,在中華沒有人知道這些高端實驗設備。至少,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半獸人」對這些設備的真正價格就十分熟悉! 最後,張揚舔了舔嘮叨得有些發乾的發唇,總結道:「綜上所述,無極集團出價17000萬元是十分合理的,根本就沒有占貴公司便宜的意思。」 這個時候,安勇不合時宜地推門進來,只說了一句話,差點讓李傑和馬良鋒哭了出來:「大家談好了吧?談好了就簽字吧!附加合同我已經打好了。」 紅宮已經同意了無極集團的保密計劃! 他堅持不肯簽合同,不管什麼原因,導致飛揚公司破產的消息洩露出去,他和國際信託公司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李傑嗒然若喪,默默地望著天花板發愣:張揚小朋友,老大哥無能,對不起你! 一時間,李傑好像老了許多,揮手阻止了還想奮勇反抗的幾個手下:「傅小姐,你贏了!我身體不舒服,合同細節的談判我就不參加了。」 李傑繞過三橢圓形的會議桌,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經過上官玉蘭身邊的時候,上官玉蘭良心觸動,站起來扶住李傑,一臉羞慚地低聲道:「李大哥,對不起。」她曾經在飛揚公司工作過,與李傑也算熟人,這聲「大哥」倒也叫得。 李傑用力掙開上官玉蘭的雙手,力氣大得出奇,上官玉蘭頓時被推到在地,狼狽地半天也爬不起來。 「上官小姐,我沒資格做你的大哥。不過你記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張揚老弟是百年……不,千年不遇的奇才。愛克一號,他拯救了上百萬人的生命;丁克兒事件,他拯救了桑德蘭•;多非和他的民主黨;就算他……他去世了,還用天使拯救了一個韓民國!天道循環,我不相信老天爺就這麼不公。總有一日,他會回來討回屬於他的東西,讓所有背叛他的人無地自容!」 那一剎那間,張揚差一點就要撲上去抱住李傑,告訴他自己還沒有死,自己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雙拳緊攥,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才阻止了他的衝動。張揚低下他那顆比普通人足足大了一圈、也醜陋了數倍的頭顱,幾滴滾燙的淚水從臉上的溝壑間滑落,悄悄沒入密密實實的絨毛地毯裡。 傅真真和上官玉蘭似乎被李傑的詛咒嚇住了,直到安勇飛快地跑到李傑身邊,半摟半抱地將大失常態的李傑扶出會議室,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總有一日,他會回來討回屬於他的東西,讓所有背叛他的人無地自容!」李傑的詛咒像悶雷一樣,不斷在她們頭頂盤旋,揮之不去。 「傅總,對不起,這是我們研究所所有四十六位研究人員的聯名簽字,大家一致決定,如果貴集團收購成功,我們將自籌資金組建私人實驗室,不參加無極集團的一攬子人員接收計劃。」馬良鋒將一張簽滿了名字的文件放到傅真真面前,厚厚的寬邊眼鏡下,平時總是游離不定的目光異常堅定,眨也不眨地望著傅真真。 「是嗎?你們拒絕高出飛揚公司一倍年薪、主要研究人員每人五十萬簽字費的條件,要自籌資金組建私人實驗室……」傅真真本來就如冰雪般透明的臉龐更加面無血色,「怎麼會這樣?」 馬良鋒微微一笑,以看透一切的目光掃視一圈會議室裡變成傻瓜的雙方談判成員,朗聲道:「各位,告辭了。我的同事……哦,不,現在應該稱他們為合夥人!我的合夥人正在蓉城等我,告辭了!」話音一落,馬良鋒背著雙手,哼著也不知是京劇還是河北梆子的小調,邁著八字步踱出門口。 雙拳已經被攥得發麻,張揚的心卻沐浴在巨大的溫暖中。研究所只有包括馬良鋒在內的幾個重量級的專家曾經被他用內識能量進行輕度的忠誠催眠,沒有想到,所有四十六位研究人員竟一致放棄了無極集團優厚的報酬,以這種特別的方式支持張揚,表達他們的「悼念」之情。 這些一天到晚跟枯燥的數據和冰冷的儀器打交道,在外人看來迂腐不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竟比任何人都長情和真摯。 自建私人實驗室?這些研究員以前都是各個研究所、大學不得志的研究人員,本來就沒有什麼積蓄。張揚將他們邀請到蓉城後,妥善安排了他們的家庭和子女,待遇也相當豐厚。可在一個新城市重新安家,他們微薄的積蓄也差不多花光了。馬良鋒只是說得好聽,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籌建一個哪怕只有基礎研究條件的實驗室。 拒絕了無極集團,他們以後只能進行一些基礎的理論研究,根本就沒有條件在實驗中驗證他們的研究成果。他們在學術上的巨大犧牲是外人永遠也想像不到的! 正因為知悉這些內情,張揚在感動之餘,一想起上官玉蘭的所作所為,更加憎恨她的無恥和背叛。張揚自動忽略,也不可能去追究上官玉蘭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更不可能承認,上官玉蘭之所以這樣做,正是當日在醫院遭到他的粗暴拒絕後,心理扭曲和變態的結果。其實,張揚本人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嫉恨的惡魔,總是比善良的天使更容易佔據人的心靈。張揚把李傑的痛苦、馬良鋒等人既令他感動、更令他心碎的選擇一股腦地怪罪到上官玉蘭頭上。 「上官玉蘭,我當初的看法果然沒有錯,你真是一個拎不清事情輕重的小騷貨、賤女人!為了報復我,竟投身傅真真這個蛇蠍婦人旗下,借無極集團的勢力吞噬我的研究所!上官玉蘭,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看著一臉慘白無助的上官玉蘭,張揚一點也不感到同情,只有無邊的痛恨和詛咒。 第六集 第二章 長生不老藥(上) 有上官玉蘭這個「反骨女」作內應,再加上張揚無奈地自揭老底,無極集團以區區一億七千萬的代價,從國際信託公司手中拿了下被世界權威的Biological Engineering雜誌評為3A級實驗室的飛揚生物研究所。 令張揚稍為心安的是,他從全國各地收羅來的研究人員總算沒被傅真真收買。人材才是決定性的因素,只要馬良鋒一幫人還在,張揚相信,他總有翻身的時候。 在最後簽字的時候,李傑也沒有出現,只是讓秘書將合同送到他的辦公室,完成了最後的程序。 地下停車場裡,張揚正想坐進後面的麵包車,傅真真叫住了他:「李助理,上我的車吧,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被李傑一鬧,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的上官玉蘭識趣地從上官玉蘭身邊走開,坐進王師傅的車,領著車隊先走了。 傅真真將跑車開出停車場,半路上,她突然放慢了車速,側臉對張揚道:「載沅,你知道嗎?其實玉蘭一到無極集團,就向向我提交了收購飛揚研究所的報告,可直到你出現後,我和爺爺才下定決心。你也看見了,今天的收購其實只成功了一半,馬良鋒和他手下的研究人員是研究所的靈魂,我們卻沒有得到他們。無極集團在生物醫藥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現有的研究力量根本就指望不上。研究所的發展,就全看你的了。」 張揚早就意識到傅真真有此一說,臉上假裝沉思,迅速在肚子裡組織了一下措詞:「嗯……不錯,我在基地的時候,確實參加過不少實驗,可是我只負責提供技術上的思路和支持,具體的實驗還是傑佛遜和他的研究小組在做。在生物研究這個領域,飛揚研究所的實驗設備確實很先進,可是沒有具體的研究人員,我怕……」 傅真真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飛快地掃了張揚一眼,話中有話地道:「是嗎?如果研究人員到位的話,你要多久的時間才能研究出像新愛克、抗癌一號那樣的藥物?」 張揚眼皮一跳,繼續玩太極推手:「那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要開發超出寰球科技水平很多的藥物,恐怕短時間內……」 「很簡單。我要求你在半個月的時間內,研究出一種能夠延緩人類細胞衰老的藥物。」傅真真臉色不變,輕描淡寫地道。 長生不老藥!傅抱一鶴發紅顏的樣子突然出現在張揚腦中。 從表面上看不出傅抱一的實際年齡,可從傅玉山和傅玉石的年齡推斷,傅抱一無論如何也有古稀之齡。 難道是傅抱一怕死,才命令他這個「外星人」研究延緩細胞衰老,提高人類壽命的藥物? 早在開發抗癌一號的時候,張揚就發現,如果改變生物因子的靶向定位,激活人體漸趨死亡的細胞重新分裂,改變人體分子鐘,延長人類生存時間、甚至返老還童並非難事。 在格林蘭的星球上,甚至可以任意改變人體的基因組合關係,達到改變肉體的作用。延緩人體衰老只是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在寰球之上,這種事情太過驚世駭俗!只怕這種藥物一研究出來,人類就會因此而瘋狂,現有的道德和社會秩序全部失控。 張揚深深同意恩師陳嘉生的那句話:「人類的文明和道德水準還沒有達到使用這些技術的水平!人心不古,如果這些技術被別有用心的人獲得,人類將萬劫不復。」 張揚沒有想到,傅家爺孫倆竟瘋狂如斯,出人意料地要他研究古代每一個帝王都曾想方設法尋找的「仙丹」——長生不老藥! 張揚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我辦不到!」 「為什麼辦不到?既然張揚可以研究出抑制癌細胞分裂、擴散的抗癌一號,這種抗衰老藥物的原理應該不比抗癌一號複雜吧?為什麼辦不到?而且,你自己不就在『聖光』中存活了幾萬年嗎?我不相信你辦不到!」傅真真緊追不捨,雙眼冷冷地斜睨張揚,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慌亂之間,張揚想不到更好的借口,隨口敷衍道:「馬良鋒和他的手下退出研究所,匆忙之間到哪裡去找那麼多的高級研究人員?半個月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我……我真的辦不到。」 「如果我告訴你,整個燕都大學生物實驗室的教授、副教授和研究人員將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全力配合你,你還會這麼說嗎?」 「什麼,陳教授怎麼會答應……」張揚突然住口,困難地嚥了一口唾沫,恨不得時光倒流幾秒鐘,他永遠沒有說過這句話。 傅真真渾身一震,身體迅速靠向車門邊,左手從方向盤上放下來,藉著身體的掩護捏成指訣,玄門真氣透出指尖,藍色的弧光在指尖「滋滋」盤旋,隨時準備對發出致命一擊。 在傅真真的臉上,絲毫也看不出她起了殺機,冰雕般透明的臉龐上還露出幾分溫柔的笑意,似乎極為隨意地問道:「哦?你也認識燕都大學的陳嘉生陳教授?」 李載沅長期生活在與世隔絕的「聖地」,怎麼能知道遠在燕都的大學裡有一個叫陳嘉生的教授? 張揚一面提起內識能量,準備隨時應付傅真真的凌厲一擊,一面搜腸刮肚地為剛才的失言尋找借口。 時間飛逝,傅真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張揚知道,他再不開口,傅真真真的要動手了:「呃……這個,上官小姐帶我參觀公司的時候,給我講過她的情況。是她告訴我,陳嘉生教授不但是她的導師,還是中科院院士、燕都大學生物工程學院的副院長、燕都大學生物實驗室的主任。」 情急之下,張揚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雖然傅真真一個電話就可以知道他在撒謊,他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將上官玉蘭拖出來當擋箭牌。 傅真真深深地看了張揚一眼,左手慢慢鬆開,又放到了方向盤上。她最終選擇了相信張揚:「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知道,燕都大學生物實驗室的技術力量只會比馬良鋒那些人高,不會比他們低。你現在有信心了吧?」 張揚眨了眨了眼睛,醜陋的臉上露出無邪的笑容:「那就沒問題了。我盡量在你要求的時間內提煉出因子誘導劑。」心裡卻將這筆帳又算到了上官玉蘭頭上。 難道上官玉蘭早就知道馬良鋒他們的計劃,竟不惜誘騙他的舅舅和同事為無極集團服務,促使傅真真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對一個已經「去世」的人,她用得著如此趕盡殺絕嗎? 張揚想不明白,也看不見,在王師傅的車裡,身邊沒有外人,上官玉蘭再也無所顧忌,正哭得稀哩嘩啦,噙滿淚水的雙眼癡癡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嘴唇哆嗦著,神經質地喃喃自語:「就算全世界都相信,我也不相信你已經死了!你不是喜歡那個臭警察嗎?你不是喜歡那個黃毛丫頭嗎?你不是看不起我嗎?我現在把你的命根子抓在手裡,我看你回來找不找我,求不求我?死人,爛人!我叫你看不起我!我叫你罵我下賤!我叫你罵我無恥!嗚嗚……」 又哭又笑、失去常態的上官玉蘭嚇壞了老實巴交的王師傅,他恨不得屁股下的奔馳變成飛機,眨眼間飛回公司,趕快甩掉車裡的這個瘋女人——據車隊的小兄弟說,這個上官小姐可是傅總裁的手帕之交,就連那些經理級的大人物都不敢得罪她。今天被他看到了她的醜態,誰知道她清醒之後,會不會給他小鞋穿? 回到公司,傅真真雷厲風行地安排接收飛揚公司的事情。參加過上午談判的兩位醫藥公司的專家、律師,將和張揚、上官玉蘭一起到蓉城。 傍晚的時候,陳嘉生教授和他的同事一共23人也趕到了無極集團。兩架直升機已經停在頂樓的停機坪上,隨時準備起飛。 登機的時候,穿著一身黑身西裝的老管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幽靈般坐到了張揚身邊。張揚一直就在納悶,傅抱一和傅真真怎麼會放心讓他離開視線,直到老管出現,才恍然大悟。 直升機轟鳴著飛上天空,張揚暗暗感歎造化弄人。吳芸帶著他的父母正從蓉城飛回燕都,他卻從燕都飛往蓉城,上天連見一面的機會也不給他。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上官玉蘭回公司後神情悒鬱,傅真真看到她情緒低落,就讓她直接回家了。直到登機之前,上官玉蘭才和陳嘉生一行人一同趕過來。登機之時,張揚心虛地觀察傅真真和上官玉蘭表情,發現她們在對他說話時,表情都非常自然。很顯然,傅真真並沒有向上官玉蘭求證,竟然讓他認識陳嘉生的謊言僥倖過了關。 作為無極集團的總裁助理,張揚是前往蓉城的隊伍中職位最高的,理所當然地負責起招呼陳嘉生教授的責任。 陳嘉生是老實人一個,哪裡是做過他學生,對他知之甚深、能說會道的張揚的對手。很快,張揚就從陳教授嘴裡解到,原來是上官玉蘭利用了陳教授對張揚的師生之情。 當上官玉蘭提出,無極集團將秘密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苦於集團內部沒有生物醫藥的專家,想請陳嘉生和他同事幫著接收、辦理交接的時候,出於對「英年早逝」的弟子的懷念,陳嘉生想也不想,立刻就答應幫忙。 而陳教授的同事一聽要到生物學界的「鬼才」創建的實驗室工作,無不歡呼雀躍,加上無極集團允諾提供不菲的報酬,脫得開身的人一個不拉,立刻與無極集團簽了臨時工作合約,懷著朝聖的心情踏上了前往蓉城的旅途。 至於半個月的時間,這些教授和副教授都有課程在身,當然要趕在九月份開學之前回燕都。 第六集 第二章 長生不老藥(下) 瞭解真相之後,張揚更加憎恨上官玉蘭。很顯然,邀請陳嘉生和他的同事到無極集團幫忙,是她說服傅真真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的重要砝碼。 直升機到達蓉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飛行,這些年齡幾乎都在四、五十歲以上的專家個個疲憊不堪,匆匆在餐廳用過餐後,都回房間休息去了。 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張揚看著外面通火通明,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的夜景,心裡感慨萬千。腳下的蜀都酒店是蓉城最高的建築,也是前幾年前才修建的五星級酒店。 張揚還記得,當他剛出校門,剛剛成立飛揚公司的時候,每當做成一筆生意,他都要和林一龍、胡青到蜀都酒店裙樓的正宗法國餐廳開一次葷,酒足飯飽之後,迷濛著雙眼到夜總會吊美眉、花天胡地。 那時的公司舉步維艱,日子雖然辛苦,大家卻充滿了鬥志,為每一次的成功歡欣鼓舞,深信自己會出人頭地,爬上財富的頂端。現在,胡青身陷囹圄,林一龍葬身土谷火山,只剩他一個人站在這裡憑悼命運的無常、友情的脆弱…… 良久,張揚才轉過身,一對醜陋的牛眼回復了冷漠:「上官小姐,有事嗎?」 上官玉蘭在一分鐘前就進來了,那種奇怪至極的、極為熟悉的感覺讓她一言不發,默默地觀察著窗前高大的背影。 聽到張揚的話,她才中沉思中醒過來:「哦,剛才我和舅舅勾通了一下,他告訴我,研究出一種可以延緩人類衰老的藥物,從技術層面上來說,那完全是不懂生物科技的外行話。不要說半個月的時間,就是寰球的生物科技再發展幾千年,也不一定能夠辦到。李載沅,你究竟是什麼人?真真為什麼認為,你一定會完成這個不可能完全的任務?」 張揚「哧」地冷笑一聲:想探我的底?沒門! 他現在對上官玉蘭的成見非常之深,連應付門面的話也不想說,一揮手,隨手一指從上飛機後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坐在牆角的老管,示意老管才是他的發言人。而他卻昂著頭丟下上官玉蘭,走進衛生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讓冰冷的涼水冷卻躁動不安的情緒。 房間裡,老管冷著臉站了起來:「上官小姐,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不該問的問題不要問。否則,大家都會很難堪。」 上官玉蘭是傅真真從小到大的朋友,即使就讀舅舅的研究生之後,被舅舅一天到晚困在實驗室,傅府也是她每週必去的地方。在她印象中,傅府的這個管家雖然不喜歡說話,卻從來沒對她使過臉色。聽到老管不留情面的話,上官玉蘭一愣,頓時氣得滿臉通紅:「管大叔,你……」 「記住,你的責任是應付你的舅舅和他的同事,不要讓他們對這次收購說三道四,向外界透露消息。還有,如果李助理的研究成功,你還要保證,陳嘉生他們不得從實驗室帶走一個字的資料,同樣,也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有關此次研究的消息。明天事情還很多,我要休息了。」 話一說完,老管就拉過被子,躺到床上再也不理氣得發暈的上官玉蘭。幾秒鐘後,居然誇張地打起呼嚕來。 受到這樣的侮辱,上官玉蘭氣得手腳冰涼,看著年齡足以做他父親的老管,卻不敢真的發脾氣。站在房間裡足足發了幾分鐘的呆,上官玉蘭氣得鼻歪臉斜的表情才鬆弛下來,眼中一亮,突然喃喃自語道:「……如果李助理的研究成功?那就是說,李載沅的研究一定會成功嘍。怎麼會這樣?除非李載沅像那個混蛋一樣,也是外星……對,一定是這樣!」 上官玉蘭的表情從氣憤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因為興奮,渾身都在發抖:「李載沅居然也是超人!天啦,這個世界上還有和那個混蛋一樣的超人……呃!」 上官玉蘭被自己無意間得出的結論嚇了一跳,猛地堵住自己的嘴巴,驚恐萬分地注視著老管,發現他的呼嚕還在繼續,這才拍著突突亂跳的胸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向門口走去。 經過衛生間時,她舉起手準備敲門,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砰」,隨著關門聲傳來,老管就好像詐屍一樣,上半身一彈,直直地坐了起來。冷漠的眼底一片清澈,哪裡有半分睡意,冰冷的目光直射上官玉蘭消失的門廊:「自以為是的小丫頭!你不知道,越是聰明的女人,越是讓男人討厭嗎——哪怕是我這樣的老男人!」 第二天,當無極集團的接收隊伍早早就趕到飛揚生物研究所的時候,馬良鋒竟比他們還早,率領四十五名同事等在了這幢遠在蓉城郊區大面鎮的獨立大樓前。飛揚生物研究所的銅質銘牌被摘了下來,被馬良鋒緊緊地抱在懷裡。 無雲的天空朝霞滿天,現場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悲壯氣氛。那幾十道血紅的目光,連不知內情的燕都大學的專家們都感覺氣氛不對,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上官玉蘭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身邊低頭不語的張揚,快步走上前去。別人聽不見,張揚卻聽得見上官玉蘭對馬良鋒的低聲威脅:「馬所長,別把事情搞大。除了我們的人,這些人大部分是燕都大學的教授和副教授,他們並不知道飛揚公司已經破產的真相。如果因為你們的原因導致消息洩露,無極集團將不負任何責任。」 馬良鋒不屑地掃了一眼上官玉蘭,一字一頓地道:「上官小姐,謝謝你的提醒。我們只是來告個別,並不想碰到你們。是你們太心急,來得太早了!」 話一說完,馬良鋒一揮手,身後的人群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向停在一邊的大巴走去。人群的沉默,人群留戀不捨、頻頻回頭的目光,還有他們眼中滾動的晶瑩,足以令張揚發狂! 但是,身邊老管悠長平靜、比普通人慢了一倍的呼吸聲,時刻都在提醒張揚,不允許他有任何的異樣。他只能板起臉,耷拉下眼皮,生生承受心底的劇痛和悲傷。 「馬所長,你走了,我們……我們找誰交接啊?」上官玉蘭孤零零地站在樓前,尖利的嗓音有些發顫。 「研究所裡有人接待你們。」馬良鋒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一片靜穆的背影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移動。 看著大巴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陳嘉生才皺著眉頭走到臉色陰晴不定的上官玉蘭面前:「玉蘭,那些人怎麼好像對我們不滿啊?那個不是西北大學的教授嗎?我在一次學術交流會上見過他一面,記得他好像叫馬……對了,馬良鋒!他雖然不出名,但是我看過他發表的幾篇學術論文,他在轉基因的研究上有很深的造詣……」 上官玉蘭趕緊打斷嘮叨不已的陳嘉生,抓住陳嘉生的手輕輕搖晃:「舅舅,馬良鋒就是這個研究所的所長,因為他對我們集團這次的收購有些誤會,所以才這個樣子……哎呀,這些商業上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不管怎樣,這半個月你可不准偷懶,要讓我在真真面前露一手啊!」 面對裝癡撒嬌的上官玉蘭,陳嘉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一指點在她額頭上:「你這個鬼靈精,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莫名其妙地退學倒也罷了,反正你把該修的學分都修到了,舅舅也尊重你的選擇。看你們的樣子,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如果不是因為張揚那孩子,我才不會來趟這趟渾水。你本來就是學生物的,你相信我們可以研究出那種驚世駭俗的藥物嗎?除非……除非張揚那孩子還沒有死,是他來主持這次實驗還差不多……」 上官玉蘭本來一臉嬌嗔,面帶嬉笑地聽著陳嘉生發牢騷,可聽到陳嘉生最後一句話,她渾身劇震,目光穿過陳嘉生的肩頭,死死地盯著遠處那個高大的「半獸人」。 「除非張揚沒有死!除非是張揚來主持這次實驗!」陳嘉生的話在她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第六集 第三章 脫身(上) 無極集團接手飛揚生物研究所已經好幾天了。 張揚從腦海裡隨便選了一點資料,複製成光盤後,讓上官玉蘭交給陳教授的課題組研究。這些資料跟延緩人體細胞衰老八桿子也打不著,完全是張揚為了應付遠在燕都遙控的傅真真,用來拖延時間。 即使是這樣,陳嘉生和他領導的實驗室畢竟是中華生物工程應用領域的權威,專家們很快就發現,這些零亂的資料中居然隱藏著數也數不清的異想天開的研究方法和天才意見。許許多多的學術瓶頸和難題,都能在這些資料中找到解決的辦法和答案,如果這份資料暴光,足以引起全球生物學界大地震! 陳嘉生只要一看到張揚,就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熱情地拉著他的手探討學術上的問題。而他那些同事,就差對張揚頂禮膜拜了。張揚醜陋的相貌在他們眼中也變成了有性格、有氣質! 看見陳教授狂熱地沉浸在學術研究中,因為弟子「去世」的悲傷減輕了許多,張揚也頗為欣慰。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老管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晚上睡覺也和他一個房間,讓他好好地享受了一把24小時貼身「保護」的貴賓待遇。 在老管的嚴密監視下,不要說聯繫吳芸,就是張揚在衛生間多呆一分鐘,也會受到老管的特別照顧,「深情」地在門外呼喚他! 幾天來,張揚心寄燕都的情況,每天腦子裡都想著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父母習不習慣北方的氣候;陳雅聽到不能參加奧體會的消息,會不會悲痛欲絕;傅玉山的傷差不多已經好了,會不會破釜沉舟,直接殺到吳家…… 這天下午,幾天來一直躲在實驗室,張揚很少見到的上官玉蘭突然找上門來:「李助理,今天晚上有空嗎?」 張揚隨手丟開他根本就沒看進去的資料,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還有幾分鐘就下班了,又一天過去了。 他剛想搶白幾句心裡極為厭憎的這個女人,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看了看盤腿坐在沙發上打坐的老管,不動聲色地道:「我沒有什麼安排。上官小姐,你有事嗎?」 上官玉蘭遲疑了一下,雙唇一抿,故意無視用眼光警告她的老管:「接收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今天有空,我想請你去城裡逛一下。你不是韓民人嗎?蓉城可是中華最有休閒味道的城市,夜生活不比江城差。」 「好啊!」 「不行!」 張揚和老管同時出聲,搶著回答。 上官玉蘭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嘴唇也嘟了起來:「管大叔,為什麼不行啊?人家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好幾天了,到城裡去輕鬆一下也不行嗎?」 張揚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賣力地配合上官玉蘭演出:「我還真想看看蓉城的夜生活是什麼樣子。老管,我在辦公室發了幾天呆,至今也沒想到提取那種藥物的方法,說不定出去放鬆一下,我明天就會想到辦法。」 最後一句話,完全就是變相的威脅了。老管雙眼噴火地瞪著張揚,卻不敢真的惹惱了他這個「外星人」。想到臨行前老主人的交待,特別是真真小姐對這次研究的異常重視,老管一咬牙:「好吧。不過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十二點之前必須回大面。」 上官玉蘭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逝,繼續出賣她的天真,上前抱住老管的胳膊搖了起來:「太好了!管大叔,你真是我的好大叔!」 張揚一邊惡寒,一邊猜測上官玉蘭在打什麼鬼主意,將攤了一桌子的資料隨便整理了一下,由老管開車,三人直奔上官玉蘭叫嚷的春暉路而去。 張揚在蓉城生活了二十幾年,當然知道春暉路是蓉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上官玉蘭的提議正中他的下懷。於是,他一路上悶聲發大財,緊張地思考著如何甩掉老管和上官玉蘭,從時空隧道脫身,回燕都一趟。 上官玉蘭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信息,竟然知道春暉路背後的小巷有一家叫「飄香酒樓」,有一百多年歷史的老川菜館,一下車就向停車場的工作人員打聽地址,興沖沖地領著老管和張揚一路問過去。 張揚一路尋找機會,奈何老管不管上官玉蘭如何乍乍呼呼,眼角的餘光從來就不曾離開張揚身上一秒鐘。從他臉上緊繃的肌肉,張揚不用內識能量也能感覺到,老管提起了全身的功力,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張揚倒不是怕老管。就算老管得到傅抱一的指點,比傅真真還厲害,也不是他一掌之敵。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老管,不讓他向傅府的老小老條狐狸匯報自己的異常狀況,張揚卻一籌莫展。直到三人在飄香酒樓古色古香的楠木餐桌邊坐下來,張揚還沒想到辦法。 飄香酒樓的經營手法傳統守舊,為了讓家傳手藝不要荒廢,根據家訓,歷代老闆都是酒樓的大廚,以保證做出來的菜品保持老派川菜的原汁原味。對近年來流行的新派川菜,飄香酒樓這一任的老闆兼大廚李時之更是嗤之以鼻,不肯隨波逐流,進行菜品改良。 李時之的堅持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酒樓的營業額,如果不是資深的老食客和那些想要感受中華四大菜系之一的正宗老式川菜的遊客光顧,在競爭日益激烈的飲食業,說不定飄香酒樓早就倒閉了。 此時正是晚台的高峰期,裝修清幽古樸、令人心曠神怡的大堂裡,只有稀稀拉拉五六桌客人,幾乎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食客。不是老哥幾個在一起聚會,就是一家人聚餐。客人們在清緩悠揚的川劇清音中推杯換盞,享受著原汁原味的老式川菜,倒也自得其樂。 張揚暗暗苦惱:趁用餐的時候偷跑是不行了。人這麼少,就連老管都放心地雙眼微閉,雙手合著清音唱腔在腿上打拍子,根本就不怕張揚逃出他的視線。 張揚只顧著煩惱,當服務小姐將菜譜遞過來的時候,他看也不看手上的菜譜,隨口就報出幾個菜名:「一個醬爆鴨舌,一個霸王排骨,一個開水白菜……」 家裡以前有什麼大事,父母都是在這裡置辦酒席,張揚對飄香酒樓熟悉至極。飄香酒樓的菜譜幾十年不變,張揚頭也不抬,隨口就點了幾個招牌菜。 話音未落,張揚突然打了一個激凌,目光惶急地從眼簾下掃了一眼老管和上官玉蘭。幸好,兩人都在專心地研究手上的菜譜,並沒有朝他這裡看。張揚手忙腳亂地翻開菜譜,亡羊補牢地指著他剛點的幾個菜,回頭問服務小姐:「這……這幾個菜都有吧?」 「有的,先生。」 張揚並未發現,他剛轉過身,上官玉蘭目光就從菜譜上方射了過來,眼中是莫名的狂喜和震驚,盯著張揚寬闊的背影似乎癡了。直到老管抬起頭,狐疑地盯著她,上官玉蘭才慌亂地低下頭,將手中的菜譜一陣亂翻。 張揚完全沒有發現,因為他的大意,他對川菜極為熟悉的表現已經落到了上官玉蘭眼中。 此時,張揚已經忘了因為他剛才的拙劣表現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因為他突然看到了幾個老熟人,腦中靈光乍現,想到了脫身的妙。 那是鄂都大學的幾個大學生,李東生、趙風、王恆佳、孔明、侯家麗、馬雲娜。作為現在這個張揚的「本尊」,未曾經歷時光逆流的另一個張揚為了躲避情債,自我放逐到神農原始林區的時候,與這幾個大學生組成的探險小組有過一面之緣。 離上次在神農原始林區的碰面,時間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沒想到這個探險小組還沒有解散,竟輾轉跑到了蓉城來。 李東生等人坐在大堂的角落裡,張揚剛才並沒有發現他們,這時四個男生正好站起來大聲起哄,灌兩個女生的酒,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心中做好計較,張揚不動聲色將菜譜遞回給服務小姐,轉過身來。老管和上官玉蘭也按自己的喜好點了幾個菜。服務小姐離開後,餐桌邊安靜下來。張揚心中有事,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大堂角落的幾個大學生身上,老管平常就是一天也說不上三句話的主,剛才還相當活躍的上官玉蘭一言不發,冷著臉素面朝天,似乎天花板都比老管和張揚漂亮,不值得她青睞一眼。 異常古怪的氣氛裡,他們點的菜陸續送了上來。張揚素不喜酒,老管動也不動面前的紅酒,只有上官玉蘭似乎受了什麼刺激,左一杯,右一杯地往嘴裡倒她點的干紅。 一會兒,上官玉蘭就暈透雙頰,眼睛裡似乎要滴出水來,一隻手托著下巴,歪著頭,醉眼朦朧地盯著張揚,似乎他臉上長得有花,值得百看不厭。 張揚再一心二用,也對上官玉蘭的奇怪表現有所警覺,心中不禁直打鼓:「姑奶奶,你可千萬不要壞我的好事!不然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真是怕什麼越來什麼,上官玉蘭好像故意與他作對,張揚的祈禱還沒結束,上官玉蘭一手舉起酒杯,搖搖晃晃地扶著椅背站了起來,走到張揚身邊:「李……李助理,我……我敬你一杯!」 這個時候,張揚一直等待的機會也出現了:遠處的角落裡,李東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洗手間走去。 「對不起,上官小姐,我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回來。」張揚推開胸前的酒杯,轉身想溜,胳膊卻一緊,被上官玉蘭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不行!不喝這杯酒,哪裡也別想去。」上官玉蘭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張揚身上,嘴裡的酒氣直噴張揚臉上,一對軟綿綿的玉兔緊緊地擠壓著他的胳膊。 張揚絲毫也沒有美女投懷送抱的愉悅,肩頭一縮,胳膊游魚般從上官玉蘭懷裡滑脫:「我真的很急。等我,等我回來一定喝。」邁開大步就朝洗手間奔去。 老管對他們的爭執視而不見,看也不看突然失去支撐,一個踉蹌撲到桌子上的上官玉蘭,習慣性地站起來,要跟上去對張揚實行貼身「保護」。 剛走出兩步,上官玉蘭突然一扭身,叉開雙腿擋住了老管的去路,那種有損淑女風範的動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也許,她是真的醉了。 「管大叔,你……你陪我喝一杯。不然……不然我不放你過去!」 上官玉蘭堵住了兩張桌子間的唯一通道,除非老管繞到另一邊,否則就沒法過。而且,上官玉蘭大發酒瘋,大呼小叫,幾個服務小姐都緊張地圍了過來,離他們比較近的幾桌客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不滿地瞪著他們。這種尷尬的時候,老管再著急,也不敢真的甩下上官玉蘭,不顧而去。 老管看了一眼消失在洗手間門口的張揚,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官玉蘭,只得妥協:「你……你這像什麼樣子?你快坐下來,坐下來我就陪你喝。」 「不,你喝了我才坐下!」上官玉蘭氣呼呼地嘟起鮮艷的雙唇,態度異常堅決,雙腿叉得更開,裙子被叉開的雙腿擠到臀部,雪白的大腿在燈光下異常耀眼。香艷的情景惹得附近幾桌客人中的年輕人眼珠都快掉出來,年紀大些的直搖腦袋…… 第六集 第三章 脫身(下) 老管被上官玉蘭纏住,張揚心中大定,這些天來,第一次在心裡誇了一句上官玉蘭:母老虎,今晚的酒醉得真是時候!他幾步跨進洗手間,一眼就看到了撲在小便器上乾嘔的李東生。 張揚飛快地用內識能量一下,確定洗手間沒有其它人後,輕輕一拍李東生的肩膀。 李東生是個准驢友,經常在野外旅行,警覺性很高,側身躲過張揚的第二掌,踉蹌著前衝一步,貼著牆反身擺了一個架勢,大喝一聲:「誰?」 張揚早就考慮過,以他現在的相貌,肯定會引起李東生他們的抗拒,也想好了對策。他一邊放緩語速,一邊以內識能量影響李東生的腦域:「我是你們在神農原始林區見過的那個人,這是我化妝後的樣子。我正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現在遇到了危險,希望你們幫我拖住跟我一起用餐的那個男人,在半個小時之內,絕對不能讓他進洗手間來!」 情況緊急,張揚不但用內識能量喚起李東生腦海中有關他的記憶,還悄悄用上了催眠手段,對李東生進行輕微洗腦,讓李東生毫不懷疑他的話,忠實地執行他的命令。 幾秒鐘後,被內識能量「洗腦」加「洗胃」,硬生生融解掉血液中的酒精的李東生雙目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原來是你!你在神農留給我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這一個月我們一直在議論,你這個神秘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看到自己的努力這麼快就見到了成效,張揚也十分興奮。「噓……」他將食指豎在嘴邊,「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記得我的交待嗎?記住,一定不能讓那個男人進洗手間!」 李東生這樣的年輕人,血液中從來就不缺乏追求冒險和刺激的因子,被張揚一提醒,頓時激動得渾身顫抖:幫助這個神秘人完成秘密任務,這太刺激了!這個神秘人難道是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工?他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難道是躲在洗手間裡向上級傳送偷到的情報? 天啦,如果今天表現好,說不定我也可以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孤獨地隱藏在茫茫人海,隨時準備接受國家召喚的特工…… 張揚哪裡知道李東生在這一剎那間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只知道,經過洗腦的李東生至少不會出賣他。不管李東生拖不拖得住老管,他也要冒險一試。畢竟還有個傅玉山在暗中窺視,誰也不知道那條瘋狗會不會發瘋,燕都的親人隨時都有危險…… 張揚將李東生往門口一推:「別發呆,快出去想辦法。」反身衝進最裡面的坐便隔間,關上門。 李東生只見隔間的縫隙裡突然射出柔和的藍光,眨眼間又消失不見,側耳傾聽,裡面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並沒有聽到他想像中通電話或發送無線電報的聲音。李東生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打開那個隔間門的衝動,轉身急步走出洗手間。 一到大堂,李東生就找到了老管。他並不知道,這是張揚在他腦中留下了關於老管的形象,還以為自己曾經無意中看到張揚和老管進來用餐。 老管在上官玉蘭的強迫下,已經喝了兩杯酒下肚,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酒勁上臉,殭屍般冰冷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兩抹紅暈,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只怕早就一掌把上官玉蘭拍暈。 就在老管的怒火瀕臨爆發點,打算不顧一切解決還在撒酒瘋的上官玉蘭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上官玉蘭背後竄過,一下子將搖搖晃晃的上官玉蘭帶倒在地。上官玉蘭手中的酒瓶、酒杯頓時摔得粉碎。 不管上官玉蘭今晚的表現如何出格,她畢竟是傅真真的親密朋友,還是無極集團總裁秘書室的主任,無論如何都算得上自己人。老管本能地一個箭步上前,將一癱爛泥一樣暈了過去的上官玉蘭抱了起來。 正在這時,老管突然聽到幾聲刺耳的尖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大門外跑去。 「有人偷東西,有小偷!」 「抓住他,抓小偷……」 老管茫然地抬起頭,發現幾個服務小姐激動得滿臉潮紅,指著餐廳大門的方向尖叫。而其它服務員和用餐的客人也衝了過來,急聲追問發生了什麼事。紛亂的人群頓時堵住了通往大門的方向,場面混亂之極,亂嘈嘈的讓人頭昏腦脹。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老管搖了搖頭,準備將上官玉蘭扶到椅中坐下。突然,他心中一凜,扭頭一看:在他座位後面,黑漆衣架上面空空如也,本來應該掛在上面的外套不見了。 原來是他的西裝被偷了! 那是一件薄型的灰色西裝外套。因為考慮到張揚是無極集團的總裁助理,必要時很可能出席一些正式場合,為了負責監視的老管的穿著不至於引人注目,傅抱一特地讓人準備了幾套這種休閒西裝,讓老管換下常年穿著的綢衫綢褲。進酒樓的時候,老管特地挑選了離衣架最近的位置,將外套掛在上面。沒想到還是讓人順手牽羊偷走了! 老管一想到西裝口袋裡的東西,頓時手腳冰冷:如果那東西丟了,自己有一百條命也不夠陪的! 老管想也不想,隨手前上官玉蘭塞進椅子裡,氣沉丹田,舌綻春雷:「讓開!」 滿含憤怒和羞恨的聲浪有若實質,天花板上脆薄的燈飾、餐桌上的玻璃酒杯紛紛四散碎裂。一時間,大堂好像被颶風掃過,玻璃碎屑漫天激射。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不是被聲浪震聾雙耳,抱著腦袋四下亂撞,就是被碎裂的玻璃碎屑割傷了肌膚,捂著傷口大呼小叫。 擋住老管去路的人群好像被收割的麥田,倒了一地。老管雙臂一振,腳尖輕點地上哀嚎的人群,好像飛翔的大鳥從空中滑過,眨眼間衝出門口。 可是,飄香酒樓地處蓉城最繁華的春暉路商圈,從來不缺少人流,老管沒有想到會陰溝裡翻船,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是他的東西被偷。等他追出門口,一眼望去,外面的街上到處都是人頭,哪裡能夠分辨出誰是小偷? 氣得面青唇白的老管一跺腳,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氣急敗壞地追了下去…… 幾分鐘之後,飄香酒樓裡才平靜下來。聞訊從廚房衝出來的李老闆急赤白臉地指揮手下搶救傷員,沒有受傷和輕傷的客人又是後怕、又是興奮,口水四濺地議論著剛才的情景。 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幾個第一時間跑過來看熱鬧,堵住通往大門的通道的年輕人趁亂悄悄溜出了酒樓,連今晚吃飯的錢也沒給,就那麼跑了。 那正是鄂都大學的幾個大學生,而被張揚委以重任的李東生卻不在其中! 亂紛紛的酒樓裡,也沒有人注意到,本來應該醉酒躺在椅子裡的上官玉蘭也不見了…… 被人遺忘的男洗手間裡,上官玉蘭揉著被老管那聲大吼震得還在嗡嗡作響的耳朵,反手鎖死洗手間的大門,閂上安全扣。現在就是有鑰匙,也打不開這扇門。同樣,如果洗手間裡的人想逃出去,除非他會穿牆過壁,否則,也躲不過上官玉蘭的眼睛。 在上官玉蘭臉上,激動、緊張、期待……什麼表情都有,就是沒有絲毫醉酒的樣子。 從門邊開始,一扇一扇地推開每一個便器隔間,直到一腳踹開被反鎖的最後一個隔間,上官玉蘭仍然一無所獲。 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隔間,上官玉蘭突然摀住嘴巴哭了起來:「原來……原來真的是這樣!時空隧道,一定是時空隧道!是你嗎?混蛋……該死的大混蛋!是你嗎?嗚嗚嗚……」 良久,上官玉蘭猛地止住哭聲,倔強地將披散的長攏在一起,對著鏡子仔細地在腦後結成一個髮髻。然後,她從洗手池下拖出負責打掃洗手間的小工留下的凳子,放到洗手間中央,施施然地坐坐了下來。 上官玉蘭雙腿交疊,雙手一上一下,儀態萬千地扶在膝上,腰身挺得筆直,胸前雙峰傲然挺立,雪白修長的脖子頂著一張漂亮至極的面孔,雙目炯炯,眨也不眨地凝望著面前那排空空如也的便器隔間。 如果有人看到這古怪的一幕,一定會笑掉大牙:小工沒有及時清掃的男洗手間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一個絕世美女正襟危坐,就好像這裡是家裡豪華的客廳,她正滿含輕怒薄蘊,等待著那隨時都可能出現的倒霉的丈夫,準備審問他晚歸的原因! 第六集 第四章 竊聽(上) 蓉城與燕都相距二千公里,沒有諸如電磁信號、光信號的依托,內識能量還不能進行如此遠距離的精確定位。張揚只能按大概的方位,先將時空隧道的出口設在二千公里外,再從時空隧道出來,定位到吳家的位置,進行二次傳送。 現身吳芸的香閨之後,張揚赫然發現,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有人使用的樣子。 一周的時間未到,陳雅的腿估計剛剛能下地,怎麼也不在床上休養?難道出了意外?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張揚急了,內識能量剎那間湧出天眼,搜索吳家的二層小樓。 整個小樓靜悄悄的,不要說陳雅和父母,就連吳家的人也一個都沒看見。但所有房間的傢俱和擺設又好好的,小院門口,兩個吳東生的警衛站得筆直,又不像被人襲擊過的樣子。 張揚萬分詫異。他真的想不出,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是什麼原因讓吳家姐妹傾巢出動,帶著他的老父老母和腿傷未癒的陳雅出門。 焦急之間,張揚突然想起,他手上還戴著吳婉清送給他的無線通話器。去蓉城之前,不是傅真真在他身邊,就是上官玉蘭纏著他,他沒有機會通知吳婉清他的去向。現在,這個東西正好派上用場。他打開表蓋,按下手錶上的通話鍵,看到指示燈亮了起來,說明已經接通吳家姐妹身上相同頻率的通話器。 張揚將手錶靠近耳邊:「婉清姐,是你嗎?」 「揚哥,是我。」 「芸芸,你們到哪裡去了?這個時候怎麼能亂跑呢?你知道傅玉山有多厲害嗎?就連我也沒有把握對付他……」 聽到張揚一連聲的抱怨,吳芸在通話器裡笑了起來:「咯咯咯……揚哥,不要緊張。放心,我們現在安全得很。我們在紅宮紫金閣的宴會廳,伯父、伯母、姐姐和小雅都在這裡……」 張揚傻了! 紫金閣宴會廳?那可是紅宮接待重要外賓和舉行小型國宴的地方!吳芸因為吳東生的關係,去紫金閣參加宴會還勉強說得過去,可自己父母和陳雅都是普通人,哪裡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 發愣之間,張揚並沒聽清吳芸接下來的話,等他清醒過來,隱約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小芸,你在幹什麼?咦?這是什麼……無線通話器?你這小丫頭,不知道這裡嚴禁使用這些東西嗎?給我聽聽,你在和誰說話……」 「吳……吳伯伯,沒……沒有,沒有人和我說話,我試一下性能……」 「卡」的一聲,張揚只聽到一聲輕響,耳中只剩下「哧哧」的電波干擾。很顯然,吳芸慌亂間關了通話器。 張揚看著手腕上偽裝成手錶的通話器發呆,不敢重新接通對話:他聽出來了,那是吳民的聲音。他已經發現吳芸在通話,一定在身邊盯著她。換作其它任何一個地方,張揚可以用時空隧道直接跑過去,可那是紅宮,那是中華政治權力的核心啊!一時之間,張揚下不了這個決心。 可一想到費盡周折從老管眼皮底下「偷」到半個小時,如果就這麼白白浪費,張揚無論如何也不甘心。而且,因為剛才沉不住氣,張揚並沒有聽清父母和腿傷未癒的陳雅接受邀請,到紫金閣赴宴的原因,心裡七上八下,十分擔心他們的安危。 張揚並不擔心吳婉清和吳芸將他「復活」的事告訴別人,而是怕她們瞞不過吳東生的眼睛。 為了將父母從蓉城接來,吳婉清和吳芸動用了吳東生部隊上的直升機,同時,作為奧體運動隊的正式成員,即使受傷了,陳雅也應該受到奧體代表團的精心照顧,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跑到吳家來養傷。吳芸與自己重逢後,與之前判若兩人,重新煥發出生命的光彩……種種跡象,肯定都瞞不過吳東生眼睛。說不定,這個中華五大軍區司令員之一的中將先生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吳家舉家到紅宮赴宴,很可能是吳東生和紅宮高層聯合弄出來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麻痺自己父母和吳家姐妹,讓他們相信政府的「誠意」,引誘她們交出自己的下落! 一想到這裡,張揚急得抓耳撓腮,再也顧不得什麼禁忌,身影一閃,從時空隧道偷偷潛入紅宮。 與吳芸通話的時候,張揚並沒有動用內識能量追蹤她的方位,現在身處大青王朝遺留下來的巨大宮殿群之中,他傻眼了:到處是影影綽綽的巍峨建築、紅牆夾壁,他根本就不知道紫金閣在什麼地方。 而且,這裡只怕是整個中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稍不注意,就會惹來紅宮警衛和其它秘密防衛力量的無情打擊。 張揚現在的位置是一個獨門小院,黑黝黝的院子裡只有一排三間廂房。雖然院子和房子都毫不起眼,但地處紅宮之中,說不定就是某位紅宮領導人的辦公室,張揚絲毫不敢大意,仔細搜索了一番,確定除了門外的兩個衛兵外,院子裡再無別人,這才躡手躡腳地從牆根下的陰影裡走出來。 經過與傅家的多次交鋒,張揚再不敢小覷任何人。作為中華的政治核心,難保紅宮就沒有類似玄門的修行人在暗中防護,如果擅用內識能量,把他們引出來就不炒了。張揚暗暗決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在紅宮動用內識能量。 剛走兩步,院子外突然傳來衛兵的聲音:「首長好!」 張揚大驚,連忙一個閃身,重新退回到牆角,將身子藏在半人高的花壇後。 「今晚是小楊和小王值班啊?好,好,辛苦了。」一個渾厚低沉的男中音親熱地與衛兵打著招呼,院門「吱咯」一聲被推開,院子裡的路燈也被打開,柔和的白光頓時灑了一地。 張揚連忙俯低身子,胸口都快貼到地上了,根本就不敢偷看進來的是什麼人。只能從腳步上判斷,一共有三個人。 一個腳步沉穩平實,多半就是剛才開口的男人;一個腳步輕盈快捷,搶在前面去開廂房的門,多半是那男人的秘書之類的人物;另外一個腳步落在地上鏗鏘有力,頗有節奏,似乎是經過訓練一般。 張揚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那腳步輕盈的人打開廂房,另外兩人進入房間後,他就掩上房門,輕手輕腳地退出院子,將院門也關上了。 聽到院子裡再也沒有動靜,張揚才敢伸出頭來,看著透出廂房的燈光搖了搖頭。誰知道碰上這麼一個意外,現在院子的主人回來了,外面的衛兵更加提高了警惕,沒有辦法,只有動用內識能量,先從這裡脫身再說。 張揚正要腳底抹油,靈敏的雙耳突然聽到廂房裡傳出來的細微聲音:「老吳,你家那個小芸芸嘴挺緊的嘛!」 老吳?小芸芸?難道他們在議論吳芸?張揚的身子又縮了回去,內識能量注入雙耳,房間裡的聲音頓時清晰了許多。 從進門就一直未開過口的那人歎了一口氣:「總理,你不知道我家這個芸丫頭,因為她母親去世得早,小的時候我又一年到頭四處奔波,很少在家,等她長大了我長駐燕都,她又開始上警校、之後又非要離開燕都,到蓉城工作,我們父女很少有機會在一起。在她眼裡,只有一個婉清大姐,我這個爸爸只比陌生人強一點……」 「哈哈哈,所以你這個中將連自己女兒也搞不定,只有借今晚的宴會,讓吳民的人來套那小丫頭的話?」那個語音渾厚低沉的男人哈哈大笑,取笑吳東生——從這幾句對話,張揚立刻斷定,那個腳步鏗鏘有力的人就是吳芸的父親,華北軍區司令員,吳東生中將。至於那個聲音渾厚低沉的人,竟然是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 張揚誤打誤撞,竟潛入了鄧澤在紅宮的辦公室!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鄧澤又開口道:「從吳民匯報的情報來看,張揚的父母確實不知道他的下落,而你們吳家的兩個丫頭和那個國家運動隊的小陳雅肯定知道張揚在哪裡!不過,有吳婉清這個鬼靈精在旁邊提醒,吳民的人根本就套不出什麼話。吳民剛才對我說,他準備分開這三個丫頭,希望從小陳雅身上打開突破口……宴會已經結束好一會兒了,吳民怎麼還不回來啊?」 聽到這裡,張揚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可是,全身的冷汗「刷」地冒了出來,濕透了內衣:他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今晚的宴會果然是針對他而來!聽鄧澤話裡的意思,中華高層居然已經知道他活著的消息。 張揚恨得直咬牙,心裡把吳民詛咒了千萬遍:在知道自己消息的幾個人中,陳雅是最缺少社會閱歷的,確實是最好的突破口。如果沒有吳婉清在旁邊幫忙,只怕陳雅三言兩語就會露出馬腳,被吳民那個老狐狸輕易得手。說不定吳民現在嘴都快笑爛了,正捏著關於張揚「復活」的資料朝總理辦公室跑來呢! 張揚知道,他現在再去紫金閣也於事無補,反而會暴露自己。他暗暗歎了一口氣,心中卻也有幾分得意:自己一個小人物,卻驚動了中華二號人物,總理鄧澤親自出馬打探他的下落,想一想也足以自慰了。 張揚躲在花壇後驚疑不定,房間裡,鄧澤又開口了:「老吳,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顧你的面子,非要藉著今天司馬雲同志宴請你們五大軍區首腦和家屬的機會,讓吳民的人試探吳芸她們,這麼著急想知道張揚的下落啊?我在這裡先說一聲對不起,本來你就因為工作的原因,和子女的關係不好,如果她們知道被你『出賣』,只怕會怪罪你啊……」 張揚的猜測再一次得到了證實。原來真的是吳東生察覺到吳芸姐妹的反常,向中華高層——至少,向鄧澤做了匯報! 被自己的未來岳父出賣,張揚連卻連暗中詛咒幾句也不敢,心裡鬱悶不已,「幽怨」地連翻幾個白眼。 吳東生打斷鄧澤的話,洪聲笑道:「總理,國事、家事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呵呵,再說了,小芸就算知道了,她敢不認我這個父親嗎?笑話,那樣我非把她的腿打斷不可!」 切,張揚忍俊不禁,差點笑了出來。白癡也聽得出來,吳東生外強中乾,根本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第六集 第四章 竊聽(下) 「對了,是不是因為安興山脈的那場大爆炸,所以總理急著想知道張揚的下落?我聽說,那場大爆炸是因為土谷火山下埋藏了一個巨大的軍火庫,遼東軍區卻一直被蒙在鼓裡。如果張揚真的還活著,他應該知道關於這個軍火庫的秘密,把埋藏在中華的恐怖組織揪出來,一網打盡。」吳東生繼續道。 「老吳啊,土谷火山的秘密基地在大爆炸前一直沒被發現,那是遼東軍區和國家安全局的重大失職,自然有司馬雲和龍一鳴去關心,還輪不到我這個管理政務的總理插手!而且,恐怖分子的基地和軍火庫被大爆炸意外摧毀,就是有殘餘勢力逃脫,也不足為懼!」 「那……總理這麼著急尋找張揚,是為了什麼啊?」 躲在院子裡的張揚也豎起了耳朵,急於知道鄧澤的解釋。 吳東生和張揚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鄧澤卻半天不開腔,似乎睡著了,急得張揚快要罵娘,房間裡才傳來鄧澤凝重低沉的回答: 「因為土谷火山的爆炸案,安全局將三分之一的人手都調到了遼東省,前一段時間,他們送來的第五份報告上說,在大爆炸前兩個小時,曾經有一架直升機從遼東省省會撫陽飛到安興山脈。當時為監測『愛神』疫情,國家防疫中心在安興山脈設了許多『愛神』監測站,由直升機負責運送物資。這輛直升機因為有國家防疫中心的標誌,當初並沒有引起安全局的重視。在後期擴大排查範圍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架直升機是由一個叫無極集團的私人企業無償提供的。在大爆炸前兩個小時的這次飛行,在防疫中心沒有任何記錄,就是說,它從撫陽起飛後,並沒有在監測站降落。而且,安全局調查後發現,這架直升機在那次飛行之後就失蹤了,跟著飛機一起失蹤的,還有實際上擔任無極集團總裁職務的傅家長子傅玉山、他的助理黃動。這兩個人在大爆炸後,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安全局動用了大量人力,都沒有查到他們的下落!」 在鄧澤說到無極集團的時候,張揚就矯舌難下,知道中華政府已經懷疑到傅家了。這個時候,他不禁有一種想大笑幾聲的衝動:傅抱一、傅真真,你們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一轉念,張揚又想到傅玉山一身不輸於他的超能力,心裡又驚又喜,也不知道中華政府得到這個情報後,是好是壞。如果中華政府對傅家下手,惹怒了傅玉山,將會引起什麼後果,誰也想像不到! 房間裡,吳東生也驚呼一聲:「難道那個傅家就是幕後黑手,恐怖組織的頭目?」 鄧澤重重地哼了一聲:「哼,即使傅家無辜,那個失蹤的傅玉山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冷厲逼人的語氣,就是外面的張揚也感覺到鄧澤的憤怒。可是,緊接著這聲怒哼後,鄧澤卻像洩了氣的皮球樣,連歎了幾口氣: 「安全局隨後調查了傅家控制的無極集團,送上來的情報真是讓我這個總理大吃一驚啊!無極集團,創建於上個世紀2985年,至今已有75年歷史,賬面資產總額2350億,負債2660億,是一個資不抵債,瀕臨破產的企業。」 吳東生是一個職業軍人,對這些經濟數字毫無概念。不過,他知道鄧澤肯定不會因為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而感慨,一言不發地等著鄧澤的下文。 「可實際上呢?實際上傅家在中華一百多家大型私人企業中有股份,據國安局分析,傅家的總資產接近3萬億!3萬個億啊,這是什麼概念?這相當於中華去年國民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五!如果傅氏家族聯合它所參股的私人企業,它所形成的經濟勢力只能用恐怖二字來形容,完全可以控制整個中華的經濟走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經過我手下的經濟研究所分析,傅家如果與這些私人企業聯手打擊中華經濟,政府將毫無還手之力!」 房間裡的吳東生驚呆了。院子裡的張揚也驚呆了。不過,吳東生是驚訝於傅氏家族駭人的經濟實力,張揚卻是驚訝於安全局那幫特工的手段。他們對傅家財力的估計,雖然與傅真真在吳大監的說法略有差異,卻也相差不大。 張揚還是小覷了國家力量的強大!原來中華高層與他一樣,都看到了傅家對整個中華的巨大威脅。 吳東生還處於震驚之中,張揚卻回過神來,暗暗思索,鄧澤對傅家的分析雖然不錯,可是,這些與他這麼著急尋找他有什麼關係呢? 房間的對話還在繼續,鄧澤的聲音提高了幾度:「老吳啊,半個月前,傅家突然一反常態,從幕後走到台前,公開宣佈對無極集團的所有權,由一個小丫頭傅真真出任無極集團的總裁。這個舉動發生在傅玉山失蹤之後的敏感時期,其中隱藏的意味值得深思啊!」 吳東生倒吸一口涼氣:「總理,你是說,土谷火山的秘密基地被摧毀,傅家破釜沉舟,準備從暴力恐怖轉向經濟恐怖?」 「狼子野心,其心可誅啊!而且……」說到這裡,鄧澤突然停了下來,足足有兩三分鐘,房間裡只有鄧澤焦躁的踱步聲。 好半天,鄧澤才猛地停下腳步,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地道:「東生,我們既是高中同學,同時也是身處高位,一言一行都會影響中華發展和走向的人物,我相信你和我一樣,都懷著一顆赤子之心,都想看到中華國富民強,依靠十五億中華人民的共同努力,讓中華民族逐漸趕上發達國家的腳步,傲立於世界之巔。可是,我只怕有些人並不作如是想。為了政治利益,為了一己私慾,只怕有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有些人,難道……」房間裡,臉龐四梭四方,兩鬢略染銀絲,整張面孔顯得威武莊重,隱約與吳剛有幾分相像的吳東生不敢再想下去,震驚地注視著對面捏著捲煙,雖然只比他大兩歲,卻顯得蒼老了許多,華發滿頭,臉上溝壑縱橫,被中華民眾稱為「鐵面總理」,被外國媒體稱為「白頭翁」的老同學、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 鄧澤將捲煙湊到嘴上,使勁吸了兩口,瞇縫的雙眼猛地睜開,一雙三角小眼中突然射出兩道精光,懾人的氣勢連吳東生也不得不歎服,自己這個老同學真不愧「鐵面」的稱號,只這一份氣勢,連自己這個長年在行伍中廝混的職業軍人也有幾分吃不消。 「傅家悄無聲息地發展到如此規模,以它的實力,根本就是中華第一財閥,甚至在全球也排得到前十位。可是,我這個負責中華經濟發展的總理卻一點風聲也沒收到,如果說傅家背後沒有中華高層撐腰、暗中扶持,打死我也不相信!」 「是誰?」吳東生自然而然地追問了一句。 鄧澤卻再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吳東生,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 吳東生十分瞭解他的老同學,並不認為這種威懾力十分強大的目光是在懷疑他,他知道,老同學只是十分不滿他的回答,他的政治警覺! 吳東生眼珠一轉,腦子豁然開朗,驚呼一聲:「難道是他?宋……」 鄧澤一抬手,即時阻止了吳東生衝口而出的名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輕點了點頭。 聽到這個「宋」字,躲在院子裡的張揚頓時全速開動腦筋,收索中華高層中姓宋的官員名字。 宋子同,中華政壇上的奇跡,一路上從西海省的鄉長、副縣長、市長、省長,一直到三年前一步登天,年僅四十二歲的他當選中華人民監政會主任,成為中華政治核心——政治局五人小組的政治委員。今年才四十五歲的宋子同,與鄧澤一樣,是兩年後中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選舉中,國家主席的熱門人選之一。 張揚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宋子同的資料。難道,這個中華政壇耀眼的新星就是傅抱一選擇的代言人? 想到在政壇作風相當傳統、保守的中華,宋子同卻沒有受到任何挫折,奇跡般地陞遷到人民監政會主任、中華政治局委員的高位,張揚對吳東生的判斷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沒有傅家的政治獻金,沒有傅家幾十年間在中華政壇暗中滲透的勢力的幫助,宋子同再厲害、再幸運,絕不會這樣一帆風順——要知道,中華建國以來,還從來沒有過五十歲以下的官員進入政治局的先例。 暗中沉思的張揚和吳東生都沒注意到,鄧澤本來是和吳東生討論張揚的事情,為何要扯這麼遠? 很快,鄧澤就將他們拉回到現實中:「這些天來,我思前想後,不管我的擔心是對是錯,以後的形勢如何發展,為今之計,只有在中華迅速培養一個足以抗衡傅氏集團的龐大財團,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要在兩年後的人大選舉之前,不到兩年的時間內白手起家,建立這樣一個龐大的財團,即使有世界第一的經濟強國美利國暗中扶持,只怕也是天方夜譚。更何況,不管是出於政治目的、還是中華的財政狀況,我都不可能給予這個財團更多的幫助。除了那個奇跡小子張揚,我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第六集 第五章 繳械(上) 鄧澤辦公室的對話還在繼續,張揚卻什麼也聽不到了。 張揚心裡掀起了驚天駭浪,幸好,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以現在的心情,再不適宜潛伏在紅宮之內。張揚抽身從紅宮退了出來,一個人躑躅在燕都的街頭。 現在可以肯定,鄧澤、吳民、吳東生從蛛絲馬跡,已經判斷出他還活著。而且,不管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鄧澤現在都有求與他,一定會想盡千萬百計保護他父母的安全。有了軍方和一力扶持鄧澤的現任國家主席閔義方親自掌管的國安局特工的雙重保護,傅玉山多半不敢亂來。 只是,現在自己應該怎麼辦? 恢復張揚的身份,聽候鄧澤的召喚建立一個聽命於國家的商業帝國?還是繼續隱藏身份,與傅抱一和傅真真暗中周旋? 之前害怕被國家軟禁的顧慮已經不存在,即使鄧澤猜想到他有可能是「超人類」,也會裝聾作啞。在商場上有所作為,更是張揚長期的夢想。與鄧澤合作的想法是那麼誘人,衝動之下,張揚都想立刻衝到紅宮,大聲告訴鄧澤:「我願意!」 可是,一想到傅抱一和傅真真、傅玉山都知道,他差不多掌握了關於傅家的所有秘密,只要他以張揚的身份一出現,所有的陰謀都會加諸與他身上。為了保護家族的秘密,他們將再也無所顧忌。商業帝國還沒建立起來,只怕傅家已經發動所有的能量,將中華搞得一塌糊塗。 除非中華政府來一場大清洗,將傅家和與傅家有關係的企業控制起來,自己再與傅玉山拚個魚死網破…… 對中華來說,這絕對是一場政治災難。如果宋子同真的是傅家的代言人,鄧澤的提議首先就會遭到宋系官員的強烈反彈。而且,以鐵血手段沒收、控制傅家和其它私營企業數以萬億計的合法財產,這絕對是驚天醜聞,哪一個政府也不敢承擔這種風險! 想到這裡,張揚沸騰的血液漸漸冷卻下來。鄧澤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否則,他就不會將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寄托到他這個下落不明、懷疑是「超人」的人身上! 鄧澤不知道底細,以為張揚是最後的希望。張揚卻知道,他這個「最後的希望」是見不得光的——至少,他不能在傅抱一和傅真真面前現身。而且,他還要隨時擔心傅玉山回到傅府,將他李載沅的身份也揭穿! 張揚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代表通話的小燈毫無反應,看來吳芸她們還被拖在紫金閣不能脫身,今晚是不能見面了。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眼前的事情卻不能不應付。張揚十分擔心與他的未來岳父名字相同的李東生和他的朋友的安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先回蓉城,應付完老管再說。 在紅宮一耽擱,時間已經超過預先估計的半個小時,張揚心裡著急,也顧不上探察飄香酒樓洗手間裡的情況,直接從時空隧道跳了出來。 推開隔間門,張揚立刻看到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他腦子一片空白,呆住了! 上官玉蘭優雅地放下疊在一起的雙腿,走到張揚面前:「張揚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張揚強作鎮定,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張揚?上官小姐,你是說我嗎?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是李載沅啊!」 「也許吧。」上官玉蘭竟再也不理張揚,似乎相信了他的話,轉身向門口走去。半路上,她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頭來,十分隨意地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幾個朋友偷走的東西似乎對管大叔很重要,管大叔現在還在街上追捕他們。」 「什麼……」 「還有,下次見吳芸的時候,別忘了告訴她,我絕對不會主動放棄!張揚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他一天沒有結婚,我就要爭取愛情的權力!」 「什麼……」 「不要在裡面呆太久,管大叔差不多快回來了。不過也無謂,我會向他證明,因為我喝醉了,你今晚一直在洗手間陪我!我會向真真證明,你不是別人,你是李……載……沅!」 這個女人什麼都知道了! 這個時候,這是張揚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剎那之間,他甚至有一舉擒殺這個女人的衝動! 上官玉蘭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怨念和邪惡,一直十分平靜的表情也變了一變,臉上露出慘然之色:「芸……芸芸姐還好吧?」 張揚終於動了。他幾個跨步衝上去,血紅的雙眼惡狠狠地逼視著上官玉蘭。兩人之間只隔了幾厘米遠,張揚粗濁的呼吸「呼呼」地噴在上官玉蘭微微仰起的臉上。 上官玉蘭翕動鼻翼,貪婪地吸了兩口那熟悉的男人味道,雙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張揚的凶態,竟奇怪地展顏而笑,一片慘然的蒼白面孔顯得越發淒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跟那天在醫院拒絕我的時候一模一樣,憤怒、憎恨、絕情……我就那麼令你討厭嗎?」 看著萬念俱灰的上官玉蘭,張揚心底的閘門鬆動了,那個戴著眼鏡,渾身上下散發著自信、知性美的上官玉蘭,那個濃妝艷抹、著裝大膽的狂野的上官玉蘭,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在眼前閃動,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不……不是,只是,當時你不該當著芸芸和小雅的面,說那些話……呃!」 張揚猛地住嘴,狠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他終於明白「溫柔鄉是英雄塚」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對美女,特別是對扮可憐的美女無法免疫的弱點遲早會要了自己的命。 「你……你終於肯承認了?」上官玉蘭臉上的淒美之色一掃而空,代之以掩飾不住的狂喜。忍了一個晚上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雙拳「咚咚」地擊打著張揚的胸膛:「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你沒有死,你回來了,卻不告訴我!你快求我,你快跪在我面前求我!我把你的公司破產的消息告訴了真真,我幫助真真奪走了你的研究所!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只要你說你愛我,我就去求真真,求真真把研究所還給你!真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我求她,她一定會答應我。而且,我還可以讓真真入股飛揚公司,讓飛揚公司重新活過來!混蛋,你這個大混蛋,你怎麼不說話啊?只要你開口說話,屬於你的一切都會重新回到你身邊,你又會成為那個叱吒風雲、令世界震驚的張揚……」 瘋子!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子!她怎麼會如此幼稚,認為幾億元的收購、幾十億的投資就憑她一句話,傅真真就會答應? 可轉念之間,張揚就恍然大悟。 上官玉蘭在擔任他那個名不符實的私人助理之前,實際上從來沒有工作經驗,她只是一個在校的研究生。在陳嘉生的影響下,只是一個醉心於學術研究、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學生。她以為經商也像學術研究那樣單純,對幾億、幾十億的財富毫無概念,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明白這一點,張揚完全諒解了上官玉蘭的所作所為,只剩下深深的自責和苦澀:他的花心,深深地傷害了眼前的女人! 他當初就不該去逗引上官玉蘭。盲目的愛情和不甘心輸給吳芸、陳雅的嫉妒,讓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這個固執的女人,只怕是與張揚有親密關係的幾個女人中唯一堅信他沒有在土谷火山大爆炸中喪生的人。可惜,她把飛揚生物研究所當成了追求愛情的砝碼,傅真真卻不是她自以為是的青梅竹馬的閨中密友。對張揚、對馬良鋒、對李傑……上官玉蘭對許許多多的人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尚不自覺! 「對不起……」張揚喃喃地對上官玉蘭道。 本來應該是上官玉蘭對他說這句話,可張揚卻覺得理所當然。是因為他的不檢點,才造成了上官玉蘭的畸形心理,他還沒有無恥到推卸責任的地步。 「你說什麼?」上官玉蘭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哭聲嘎然而止。 「對不起,玉蘭!」 多日的怨恨、心靈的煎熬、似乎永遠見不到希望的期待終於等到了一句「對不起」,上官玉蘭心神一鬆,突然倒到張揚懷裡,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只覺什麼也值得了。強行壓住的酒勁這時也湧了上來,上官玉蘭合上兩扇還掛著淚珠的睫毛,嘴裡嘀咕了一句:「你終於肯要我了……」竟這麼睡了過去。 張揚知道,上官玉蘭又誤會了! 他很想喚醒她,一句「對不起」,並不代表他要接受她。他已經有了吳芸、有了陳雅,他再也沒有資格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可是,攬著上官玉蘭柔軟的腰肢,看著上官玉蘭淚痕未乾的絕美臉龐,張揚無論如何也鼓不起勇氣。 「算了,就讓她把這個夢做得久一點吧,希望她醒來後會覺悟,我們是不可能的。」張揚自欺欺人地想著,一俯身,將上官玉蘭抱在懷裡,打開反鎖的洗手間大門。 「出來了,他們出來了!」 「老闆,就是他們!他們是和那個老傢伙一夥的!」 第六集 第五章 繳械(下) 洗手間門外,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飄香酒樓的夥計和廚師,大家義憤填膺,喧嚎著指認造成今晚這場浩劫的同夥,爭先恐後向老闆表現自己的眼力和忠心。 川人罕有大個子,以張揚的身高,很快就從人頭上方看到了飄香酒樓大廳裡狼籍不堪的現場。稍稍一愣,他立刻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李東生那幾個傢伙為了掩護他惹出來的麻煩。 張揚苦笑一聲,抽出一支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在燕都出發前,傅真真給他的信用卡,直接走到飄香酒樓的老闆面前:「李老闆,對不起,今晚的損失全部由我負責,你看看這卡裡的錢夠不夠,密碼是XXXXXX。」 一聽張揚肯賠償,矮墩墩的李老闆剛才還黑得□人的胖臉立刻變成了彌勒佛,雙手使勁在圍裙上擦了擦,才伸出來接過信用卡:「嘿嘿,不好意思啊這位先生,小本經營,受不起折騰,讓你見笑了,見笑了!」不等張揚客氣,立刻轉身將卡交給身後的收銀員:「快,小張,酒樓的設施和裝修損失共計十萬元,停業一周損失十萬元,受傷的客人和工作人員住院押金和補償費用先收三十萬元,多退少補,共計五十萬元,快替這位先生劃卡。」 「唏……」酒樓的夥計目瞪口呆,被獅子大開口的老闆驚呆了,紛紛搖著頭,同情地看著面前的冤大頭。 張揚本來就是奸商一名,哪能不知道李老闆玩的花樣,可以目前的處境,他根本就不想在這裡多做糾纏,反而擔心傅真真給的卡裡的錢不夠賠償。 幸虧收銀員很快就拿著信用卡回來了:「老闆,五十萬元已經轉到我們帳上了。」 聽到這話,張揚也愣了一下,傅真真還真是出手闊綽啊!他是見過大錢的人,並不如何吃驚,而飄香酒樓的夥計就不同了。就如同上演川劇的變臉,那些同情的面孔又變成了驚愕、羨慕和嫉妒。 五十萬元,就算你是一個高級白領,也不能說拿就拿得出來的。 張揚哪裡有心思管這些小人物的心思,接過收銀員恭恭敬敬遞過來的信用卡,對李老闆點了點頭:「李老闆,再見!」 飄香酒樓的現場看著嚇人,其實傅玉山的音波震碎的燈飾和酒杯並不值幾個錢,幾個重傷員也不過是被混亂的人群踩傷了胳膊大腿,其它人只是受了些小傷。最多幾萬元,就可以彌補飄香酒樓的損失。 直到張揚高大的身影從酒樓門口消失,李老闆才回過神來:他生平第一次訛人,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片寂靜中,李老闆突然尖叫了一聲:「你們聽見剛才那人叫我什麼嗎?」 「李老闆啊,老闆!」夥計們齊聲回答。 「外人絕對不會認識我這個只知道炒菜的老闆,他一定是我們酒樓的老客人!天啦,我竟然鬼迷心竅,敲詐了一直照顧酒樓生意的熟客四十幾萬!完了,酒樓的聲譽全叫我毀了……」 張揚沒有聽到飄香酒樓老闆的慘嚎,也猜不到因為這筆不義之財,李老闆從此以後有如骨哽在喉,食不知味,夜不安枕。直到十年後,張揚攜家人重新光顧飄香酒樓,無意間說起當年之事,親自陪席的李老闆才恍然大悟,知道這位聞名世界的商業鉅子就是當年被他訛詐的「半獸人」,硬是將飄香酒樓的三成股份當作賠償,拉著張揚入股,才算了結一樁心事。 至於張揚入股之後,以飛揚集團的強大財力,將飄香酒樓開到了世界各國的華人區,李老闆還是大大佔了張揚的便宜,那又是後話了。 張揚踏出飄香酒樓的大門,沒走兩步,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吹口哨:「噓……噓……大哥,大哥!」 一回頭,張揚就看到了李東生那張典型的屬於東北人的國字大臉。張揚吃了一驚,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並沒有看到老管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東生躲在酒樓旁邊的一個小攤後面,從守小攤主人,一位笑瞇瞇的老阿婆肩膀上伸出半個腦袋招呼張揚,看那樣子,似乎與老阿婆十分熟悉。 張揚睜大眼睛,好半天才發現,小攤正擺一條小巷前面,正好堵住巷子的出口。 說是小巷,其實這是飄香酒樓和相鄰一棟樓房的縫隙,剛剛能容一個人通過。老阿婆的小貨攤只有一個老舊的冷飲櫃,冷飲櫃上面支著一個賣香煙的小貨架。為了節約成本,老阿婆用來照明的燈泡最多只有幾瓦,昏暗的燈光連小攤上擺的東西都看不清楚,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發現不了小攤背後的黑暗小巷。 張揚抱著上官玉蘭靠近小攤。李東生趕緊將冷飲櫃移開一條縫隙,把他讓進去。 張揚對幫忙的老阿婆笑了笑,跟著李東生朝小巷裡面走去。他奇怪地問李東生:「東生,這位阿婆是你的親戚?」 「哪兒啊?我是一個驢客,每到一個新地方就要觀察地形,進酒樓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條巷子。我從酒樓跑出來的時候,立刻躲到了阿婆的小攤後面,順便買了阿婆兩包好煙。就這樣,跟你一路的人追出來的時候,阿婆就假裝耳背,什麼也沒說。嘻嘻,那個木乃伊還不知追到哪裡去了呢!」 事情如此簡單,張揚不得不佩服,李東生簡直是一個運用地形和善於揣摩人的心理的天才! 如果他直接用金錢收買阿婆,阿婆一定會以為他幹了什麼壞事,說不定老管一追出來,就被她「舉報」了。可李東生卻只買了她兩包煙,在顧客和陌生人之間選擇,阿婆當然會選擇保護她的顧客了! 李東生深一腳淺一腳地探著路,一邊得意地道:「後來我又給阿婆看了我的學生證,說我們無意間和一個老流氓爭執了幾句,正被他們追打。阿婆就相信了我們,把家裡的鑰匙也給了我。巷子裡面就是阿婆的家,這條巷子是她進出的必經之路。」 說話之間,兩人摸黑走了大約有一百米遠,轉了兩個彎,李東生才停了下來,在小巷盡頭的鐵皮門上有節奏的敲了幾聲。鐵皮門「吱嘎」一聲打開,露出刺眼的燈光。 進得門來,張揚驚訝的發現,這裡是幾棟高層建築圍成的一片空地,大概有二十幾個平方,頭頂簡單地覆蓋著一層石棉瓦,就算一個屋頂。「屋子」裡除了簡單的炊具和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個飯桌,再無長物。 看來,阿婆是一個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在她身上又有一個城市平民催人淚下的故事。 屋子裡,李東生的同學一個不拉,全都在裡面。也不知李東生給他們怎麼說的,大家看到張揚進來,一個個激動莫名地看著他,臉上全是敬佩和興奮的表情。 張揚早就考慮好了,有了飄香酒樓的老闆和夥計作證,即使老管回來,也不怕他懷疑,只以為他等不及,抱著醉酒的上官玉蘭搭出租車回研究所了。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考慮如何安排李東生和他的同學。 老管在外面抓「小偷」抓了這麼久都沒有回來,足以證明上官玉蘭說得不錯,李東生無意間從老管身上偷走了相當重要的東西。至於李東生他們有沒有危險,就要看這件東西的重要程度了。 張揚輕輕將上官玉蘭放到單人床上,不用他吩咐,兩個女生搶著去打水為上官玉蘭擦臉醒酒。 張揚直起腰,盡量在臉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向幾個忐忑不安的男生伸出手:「東生都告訴你們了吧?我們其實在神農就見過面了,這是我化妝之後的樣子。正式認識一下,我現在這個身份叫李載沅,真名叫白揚。謝謝你們今晚幫我!」小心起見,張揚沒敢說真名字,隨口將曾經用過的白揚的名字告訴了他們。 「李……呃,白先生,你好!我叫趙風,我們幾個人都是鄂都大學商學院的學生。東生大哥學的是人口資源與環境經濟學,我學的是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除了東生大哥在一個月前剛畢業,我們幾個人都是三年級的學生。」 「我叫王恆佳,數量經濟學專業。」 「我叫孔明,行政管理專業。」 「我叫侯家麗,公共關係與文秘專業,她叫馬雲娜,會計學專業。」 聽完幾個大學生的介紹,張揚腦中靈光一閃:在他眼前,不正是一個絕佳的經理人團隊嗎? 第六集 第六章 追逃(上) 組建一個小型經理人團隊,這幾個大學生所學的專業互補性很強,以他們的朋友關係,工作中的默契也不成問題。可除了李東生之外,其它人都還有一年的時間才畢業,現在就抓住他們,為時過早。 張揚勉強壓下心頭異想天開的念頭,決定還是看看老管丟失的東西再說:「東生,把你今晚的『戰利品』給我看看。」 李東生遞過老管的外套,張揚很快就從貼胸的內袋裡摸出一個只有巴掌大的記事本。翻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記滿了名字和數字。 張揚開始還以為是電話號碼,可仔細一看,人名和數字後面還記著詳細的日期,還有一個字的註解。有的是一個「現」字,有的是一個「支」字,有的是一個「轉」字。而且,那些數字有的只有兩三位、有的卻有五六位,顯然並不是電話號碼。 張揚皺著眉頭,默念著筆記本上的名字:「古一波、馬華章、孫江、鄭飛……」 突然,張揚渾身劇震,「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 他想起來了,雖然好多人他都不認識,但他所熟悉的幾個名字,有的是中華政府直屬機構的要員,有的是某省、某市封疆大員。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前,張揚拿到這個筆記本,也許什麼都看不懂。可偏偏他在紅宮偷聽了鄧澤和吳東生的秘密談話,筆記本上記錄的信息對他再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是傅家收買、賄賂中華官員的記錄。那些數字,就是賄賂的贓款,後面的日期是行賄的時間,至於那幾個字的註解,就更好理解了。現,代表現金,支,代表支票,轉,代表銀行轉賬! 難怪老管心急如焚,現在還在蓉城的街頭楔而不捨地追捕「竊賊」。如果這個筆記本落到有心人手中,對傅家絕對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李東生他們危險了! 張揚來不及仔細查看筆記本上的人名,立刻警覺到形勢的危殆。 作為傅家賄賂這些官員的經手人,老管肯定是瞞著傅抱一記錄下這個秘密賬本。如果找不回這個賬本,老管只有兩條路好走。一是亡命天涯,二是向傅抱一請罪、求救。 至於老管會選擇哪一條路,就要看他對傅抱一的忠心,還有傅抱一對他的威懾究竟有多大了。 如果老管選擇後一條路,張揚所剩的時間已經無多了。張揚完全想像得到,傅抱一在得知這個致命的證據丟失之後,在暴跳如雷之餘,立刻會調動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秘密追尋這個賬本。飄香酒樓今晚的客人並不多,李東生他們暴露的時間只是長短而已。 必須立刻把老阿婆和李東生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遠離蓉城,走得越遠越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除了蓉城,張揚最熟悉的城市就是燕都了…… 「燕都?」想到這裡,張揚眼中一亮。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傅家的大本營雖然在燕都,可奧體會開幕在即,流動人口也最多,警方、軍方、國家安全部門的人遍佈燕都的每一個角落。別說傅家想不到偷賬本的人這麼快就跑到了燕都,就是想到了,也未必敢亂來,正是最佳的藏身之處。 事不疑遲,張揚猛地停下腳步,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目光異常凝重地掃視著幾個目光跟著他打轉的大學生:「同學們,這個筆記本裡記載了一個對國家相當重要的絕密情報,因為我的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所以,敵人為了追尋這個筆記本,一定會瘋狂地搜捕你們。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將暫時將你們送到燕都躲起來。」 事急從權,張揚一邊胡說八道,一邊催動內識能量,一一對除了李東生之外的五人進行輕微洗腦,在他們的腦海中種下忠誠烙印,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李東生早就被他在洗手間「改造」過,就不必再費力氣。 「我是中華國家主席親自掌管的秘密部隊,潛龍異能小組的成員,我正在執行閔義方主席親自佈置的秘密任務。所以,你們在今天晚上的經歷,沒有得到我的允許,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張揚繼續撒謊,欺騙這幫涉世未深的大孩子。 「哇,潛龍小組,好酷的名字……」 「白大哥,你真的會異能嗎?」 「住嘴!到底是聽你們說,還是聽白大哥說?」 張揚看著面前這六雙狂熱、無邪的眼睛,心裡微微一顫,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可是,形勢逼人,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別的辦法。張揚一咬牙,雙手一攤:「沒了,我要講的就這些。東生,你去把老阿婆請進來,我馬上送你們離開蓉城。」 李東生毫不猶豫地轉身推門而去,而張揚趁這個時間,將上官玉蘭從床上扶起來,想了想,悄悄催眠了一下她的腦波,讓她進入更深的睡眠狀態。順手撕爛阿婆的兩件衣服,讓兩個女生幫忙,將她緊緊地縛在自己背上。 幾分鐘後,老阿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這個孩子想幹什麼呀?外面的攤子沒有人守,要丟東西的!哎,慢點慢點,別拖我,你要阿婆的老命啊……」 張揚微微一笑,迎了上去。被李東生半拖半拉,腳不沾地挾持進來的老阿婆剛一進門,張揚一指點在老阿婆耳後。老阿婆的埋怨應指而滅,瘦小的身子軟綿綿地跌入李東生懷裡。 屋子裡的幾個人驚叫一聲:「哎呀……阿婆!」 被忠誠催眠後,他們腦子裡沒有產生責怪張揚的念頭,卻不約而同地心痛老阿婆的「悲慘下場」。兩個女孩子甚至嚶嚶地哭了起來。 還是李東生心細,輕輕一搭老阿婆的脈門,驚喜地叫道:「老阿婆只是昏過去了,沒有死!」 張揚好笑地掃了一眼又驚又喜的幾個大學生,輕笑道:「你們都在想什麼啊?我是國家培養的異能戰士,不是劊子手。我只是怕老阿婆等會兒受不了刺激,讓她睡一會兒罷了。」 幾個大學生為心中閃過的那一絲對張揚的懷疑羞愧地低下了頭,很快,他們又從張揚的「刺激」兩字咀嚼出了味道,紛紛抬起頭,興奮地注視著張揚那張醜臉。 張揚暗暗高興這些大學生個個都有著敏銳的思維,情不自禁地露出滿意的微笑:「東生,你把老阿婆抱好。趙風,牽著我的手……」 根據張揚的命令,大家很快手拉手站成一排。 內識能量猛然湧出心眼,閃著幽幽藍光的時空入口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跳!」張揚輕喝一聲,手上一使勁,站成一排的六個人被他的暗勁帶動,身不由己地跳入時空隧道。 到達燕都附近,進行定位之後,第二次進入時空隧道。很快,張揚拉著這個奇怪的隊伍閃身出現在一間狹小的平房內。至於李東生幾個人,早就被超越他們理解能力的奇景嚇傻了,個個都變成了木塑泥胎的菩薩。 黑暗中,張揚熟悉地拉過幾張凳子,將還未回過神來的六個大學生輕輕按到凳子上坐好,一一在他們耳邊催眠道:「記住,今晚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你們是乘火車到燕都來的。」 內識能量輕輕舒緩他們過於緊張的肌肉和神經,讓他們一一甦醒過來。根據張揚的催眠暗示,六個人甦醒後都沒有因為剛才的奇異經歷而驚叫,而是安靜地坐在凳子上,六雙狂熱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努力辨認著帶他們進入幻想世界的醜男人的身影。 安頓好六個大學生後,張揚走到牆邊,輕輕拉開窗簾。頓時,雪亮的燈光水銀洩地般流了進來,小窗外的景象也進入張揚的眼簾。 爐火熊熊的灶台邊,一個伶俐的身影仍然在那裡忙碌著,彷彿時間並未流動。一切,都回到了重生的那個傍晚。 九妹,我回來了! 第六集 第六章 追逃(下) 傅府,傅抱一放下手上的電話,身子一個踉蹌,一跤跌進太師椅內。 「爺爺!」傅真真驚叫一聲,搶上前扶住傅抱一,手掌飛快地貼到傅抱一背心,真氣源源不絕地從掌心輸入傅抱一體內。 幾分鐘後,面色蒼白若死的傅抱一嘴裡發出「咯」的一聲,抬起耷拉到胸口的頭,睜開雙眼。 因為過量動用真氣,傅真真晶瑩的臉龐更加沒有血色,雙唇發紫。見傅抱一醒來,傅真真收回強弩之末的真氣,兩顆淚水掉了下來:「爺……爺,你沒事了!太好了!爺……爺,你嚇死我了,我……」 傅抱一當然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感動地拍拍傅真真的手背,勉強從椅子裡掙扎起來:「真真,扶我到靜室。」 靜室是傅抱一修煉的地方,也是爺孫倆討論重大問題的密室。傅真真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了。 關上裡外兩層的靜室大門,傅真真輕手輕腳地在傅抱一對面盤腿坐下,關切地注視著獨自運功的傅抱一。 包括家裡人都不知道,就是傅真真本人也是在半個月前那次改變了她一生的重要談話中才知道,爺爺今年已經有一百零五歲的高齡! 爺爺坦誠,他不是修習玄門真氣的天才,作為傅家的長子和內定的宗主傳人,他完全是依靠卓絕的毅力和苦修,才以六十多歲的高齡略有所成,接過宗主之位。繼任宗主之位後,他才娶子生子,為傅家後繼香燈。 幸虧幾十年的修煉早就讓外人無法從外貌分辨他的真實年齡,否則,以他的古稀之齡,只怕沒有女人肯嫁給他。 正因為傅抱一在玄門真氣的修煉上吃足了苦頭,他才對天分極高的傅真真愛逾珍寶,在傅真真幼稚之年就為她制定了嚴格的修煉和學習計劃。而且,毅然打破玄門宗主之位非嫡不傳、非長不傳、非男不傳的門規,早早就宣佈傅真真為玄門下代宗主的繼任者。 對傅真真的嚴格,不合規矩的宗主指定,看在傅玉山眼中,當然是傅抱一昏聵、溺愛的結果,在極力爭取不果的情況下,傅玉山孤注一擲,終於中了他老子的計,開始滿世界尋找玄門手書記載中的「聖地」,收攏極端組織,異想天開地準備分裂中華,想在哈維那搞君主復辟。 恐怕誰也想不到,傅玉山差一點成功的恐怖計劃,最初的出發點僅僅是為了報復小看他的傅抱一,讓當初放棄他的親生父親羞愧、後悔! 在那次重要的談話中,傅真真同時瞭解到一個令她悲痛欲絕的消息:傅抱一在世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傅抱一親口對她說,因為「聖地」爆炸、傅玉山去世的打擊,本來因為張揚為他理順了經脈,極有希望再進一步的真氣修煉功虧一簣,此生再也沒有修煉到第四重天的境界——如果修煉到第四重天,他至少可以多活二十年! 除非像玄門手書中所說,練至「天人合一」之境,否則,誰也無法抗拒自然法則,隨時會被死神追去生命! 有時午夜夢迴,傅真真也曾想過,爺爺之所以公開傅家的實力,只怕不僅僅是因為大伯失敗的原因,也有在有生之年看到她成功的意思! 所以,當意外地遇到那個自稱是「聖地」救生球中的外星人的時候,傅真真立刻下定決心,同意上官玉蘭的計劃,不惜一切代價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讓李載沅研究延緩人體衰老的藥物。這樣做,既是為了再次確認李載沅的身份和能力,更是為了驅趕離傅抱一越來越近的死神腳步。 出任無極集團總裁,開始主持這個龐大的計劃後,傅真真沒有哪天的睡眠時間超過兩個小時,哪怕傅抱一不能給她以任何幫助,只要她能每天能看到傅抱一寵愛、殷切、鼓勵的目光,她就有繼續支撐下去的勇氣。 傅真真希望傅抱一長生不死的願望,甚至比傅抱一本人還迫切。 此時,跌坐在靜室中的傅真真眼中的關切和悲哀如此濃烈,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冰山美人也有真情畢露的一刻。 傅抱一抱元守一,收功睜開雙眼,第一句話就是:「真真,快派人到蓉城幫管仲平!那個混蛋竟然瞞著我悄悄記錄了這些年支持我們傅家的官員名字和每一筆交易!而且,那個本子竟然被人偷走了……咳,咳咳!」 「哇」地一聲乾嘔,傅抱一吐出一塊血痰。看著絲綿手巾上的穢物,傅真真欲哭無淚,好半天沒有領會到,對於傅家,這個消息比傅抱一的健康更重要。 傅抱吐出這口痰後,心胸反而一鬆,呼吸也暢快了許多。他一把搶過傅真真手上的手巾,氣惱地甩到一邊:「真真,你聽到爺爺的話了嗎?」 「爺爺……什麼?管大叔悄悄記錄了我們賄賂那些官員的證據?還把記錄丟了?這……管大叔怎麼會這麼愚蠢?」 「現在不是討論那個蠢貨的時候!要緊的是,這個筆記本絕對不能落在外人手上。真真,馬上命令蓉省分公司……不,你親自跑一趟,馬上坐直升機到蓉城,動用一切力量,把那個東西找回來。我想一想……對了,仇敏之和杜高全是蓉城的地頭蛇,我們手上有仇氏和杜氏的股份,蓉城警務局局長衡江南也是我們的人。記住,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這個小偷揪出來碎屍萬段。所有接觸過那個筆記本的人也不能放過!」 「真真,你快去啊!爺爺沒事!如果不處理好這件事,我死不瞑目!」 傅真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只有找回那個本子,才能讓爺爺心安。她猛地趴下身子,重重地在地上叩了兩個頭,抬起頭來,眼中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哪裡還有半分軟弱和溫情:「爺爺,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中華地域遼闊,為了適應商業的需要,傅玉山在擔任無極集團總裁期間,購買了四架世界上頂級的民用直升機,最大航程可達3000公里,允許最大飛行速度560公里/小時。四個小時後,傅真真就風塵僕僕地趕到了無極集團在蓉城東郊的蓉省分公司。 事關重大,老管——管仲平向分公司的值班人員表明身份,讓他們打開臨時停機坪的燈光外,誰也沒敢告訴,一個人孤零零地等在那裡。看到直升機的艙門打開,管仲平幽靈般從陰影裡閃了出來,走到傅真真身前:「小姐……」 「啪!」以管仲平的身手,仍然被傅真真含憤出手的一個耳光打得暈頭轉向,連轉了兩個圈才停下身子。 直升機的轟鳴聲中,傅真真的話卻像冰錐一樣清晰地刺入他的耳膜:「這個耳光是我替爺爺打的!」 管仲平沒有想到,他看著從小長大,一直都對他禮敬有加的傅真真會來這麼一手,眼中凶光一閃,「騰」地逼近傅真真一步。可一看到傅真真眼中冷入骨骼的寒光和殺意,他退縮了,默默地垂下了頭:「對不起,小姐!」 傅真真一攏飄飛的秀髮,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大步流星朝辦公樓走去:「這幾個小時你又幹了些什麼?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管仲平緊緊跟上傅真真的腳步:「我回頭調查了酒樓的夥計,只知道偷東西的是幾個外地的觀光客,四男兩女,年紀都不大,二十歲左右。」 「那些夥計還記得他們的相貌嗎?」 「對不起,小姐,他們都說,沒有特別注意……」 「你……」傅真真腳步一頓,管仲平以為她又要出手,嚇得一個哆嗦,腳下差點絆了一跤。傅真真卻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問道:「玉蘭和李載沅呢?他們不是和你一起到酒樓吃的飯嗎?」 管仲平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聽酒樓的老闆說,李助理賠償了酒樓的損失後,就抱著喝醉了的上官主任離開了。可能是等不到我,自己回研究所了吧。小姐,要不要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傅真真沒有說話,足足想了一分多鐘,才道:「你好好想一想,今晚的事情與李載沅有沒有關係?」 管仲平十分清楚他監視的是什麼人,也知道傅抱一和傅真真對張揚還未完全信任,聽到傅真真的話,他仔細回憶了今晚的經過,搖了搖頭:「不可能,李載沅一直沒離開過我的視線。出事的時候他剛好去了洗手間,如果有在他在場,那幾個小賊也不會得手。」 「你肯定?」 「我肯定!」 人人都有心理的死角,管仲平也不例外。他今晚犯下了滔天大錯,如果再讓傅家爺孫倆認為是他的監視對像竄通外人所為,只怕又要擔上一條監視不力的罪名——儘管丟失筆記本已經足以讓他死一萬次,管仲平仍然不希望多一條罪過。這,就是人的心理死角。 他自動在心裡為張揚在飄香酒樓的表現補上合理的解釋,相當肯定地回答傅真真。 傅真真冷冷地注視著年齡可以做她父親的管仲平,直盯得管仲平心裡發毛,才冷然道:「算了,我暫且相信你。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還是讓玉蘭和李載沅專心進行研究吧。我已經通知了蓉城警務局的衡局長,仇氏企業的仇叔叔和杜氏企業的杜叔叔也正在趕來。除非他們會飛,否則,這幾個狗男女一定逃不出蓉城!」 凌晨時分,蓉城警務局的班、不在班的警員都收到了緊急通知,奉令抓捕四男兩女六個在逃犯。蓉城知名企業家仇敏之向警方提供五百萬元的懸賞,對流竄到蓉城、殘忍地殺害了仇氏企業兩名員工,偷竊了仇氏企業重要商業機密的六個兇手進行圍捕。 警務局長衡江南親自召開緊急電話會議,命令所有警員在抓捕逃犯的過程中,注意保護奉公守法、為蓉城經濟建設做出突出貢獻的知名企業的商業秘密,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私下偷閱從兇犯身上搜到的商業資料。 與此同時,活躍在蓉城各個角落的大小黑幫也收到了蓉城最大的餐飲娛樂企業,本身就是半黑半白性質的杜氏企業老闆杜高全發出的追殺令。杜高全的追殺令與衡江南的講話非常「巧合」,異常相似。只不過,杜高全卻大方得多,為了幫助老朋友仇敏之,在仇氏企業提供的五百萬花紅的基礎上,自己又拿出五百萬,在蓉城黑道懸賞一千萬搜捕那四男兩女的行蹤。 很快,警方從飄香酒樓收集到的關於李東生等六人相貌、身高、口音的零散資料就發到了每一個警員和黑道小弟的手中。這一夜,蓉城警方和黑幫為了共同的目標緊密地團結到了一起,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全城大搜捕! 第六集 第七章 七里井舊事(上) 以前的飛揚生物研究所,現在的無極生物研究所,員工宿舍裡,張揚坐在床邊,看著酣睡正香的上官玉蘭發呆。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紅粉菲菲,份外誘人遐思的美麗臉蛋上,腦子裡卻沒有一點上官玉蘭的影子,全被那個既不漂亮,又無學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影佔滿了…… 之所以選擇七里井,選擇將李東生等人傳送到九妹家裡,是因為張揚早就考慮過,他不能將李東生等人送到吳家。 因為吳芸的關係,吳家小女兒「去世」的男朋友的父母、她的朋友陳雅在吳家小住,尚且說得過去。可是,如果吳家突然又多出六個來歷不明的大學生,一個老阿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在張揚還沒想好是否加入鄧澤的計劃之前,絕對不能讓李東生等人引起中華政府的注意,又給鄧澤一個「拷問」他們,追查他的下落的機會。 而七里井這種三不管的地方,龍蛇混雜,除了居住了大量民工、無業遊民之外,還有許多懷著出人頭地的美好願望,北漂到燕都的大學生、落魄的藝術家、演員。這些人距離成功的目標遙遙無期,囊中羞澀,為了節約每一個銅板,只有住在七里井這種城市邊緣地帶,房租異常便宜的地方。 將李東生他們放到七里井,就如把幾條小魚放到了大海,再安全不過。 九妹的小屋裡,張揚將小窗推開一絲縫隙,努力控制喉部的肌肉,恢復原來的聲線,將呼喚送入正在灶台邊忙碌的九妹耳中:「九妹!九妹……」 「光當」,九妹手上的醬油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坐在幾張矮几邊用餐的客人嚇了一跳,紛紛關心地站了起來,圍著九妹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九妹手忙腳亂地關掉爐火,對這些熟客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跑到門邊,拉開房門。 「阿白,是你嗎,阿白?是你在喊我嗎……」 張揚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他本來以為,隨著他的退出和失蹤,九妹對他那種朦朧的情愫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化,大武最終會走進她的心裡,獲得她的青睞。 可看現在九妹的表現,她根本就沒有忘記他! 張揚苦惱地歎了一口氣,一伸手關上房門,乍然一亮的屋子裡又重新陷入黑暗中。九妹只影影綽綽地看到屋子裡坐滿了人,把狹小的門廳擠得水洩不通,可是,她卻沒有發現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對於屋子裡突然出現這麼多人,九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的心思全放到了尋找那個聲音的主人身上。她努力在黑暗中睜大雙眼,聲音顫抖,急切地連聲追問:「阿白,你在哪裡?你快回答我……」 電燈的開關在門廳對面,九妹急切間擠不過去,只急得滿頭大汗,粗魯地推搡身前不知是誰的身體。 「九妹,我在這裡。」一隻大手突然伸了過來,拉住了她。 剎那間,九妹渾身劇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掌心的感覺告訴她,阿白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巨掌,可耳邊的聲音是那麼熟悉,不容她懷疑。 自己從來沒有和阿白拉過手,也許,阿白的手本來就是這麼大吧。九妹迅速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五指一緊,再也不鬆開:「阿白,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了……」 「東生,你們先在這裡坐一下,我馬上回來。」東生?可能是阿白帶來的朋友的名字吧。九妹還在揣測張揚話裡的意思,眼前突然一亮,只感覺腳下的土地突然消失了,身子騰雲駕霧,飄了起來。幸虧,這種怪異的體驗極其短暫,她還沒有看清眼前的景象,又重新陷入黑暗中,腳下一震,又踩到堅實的土地。 「叭噠」,開關被拉開,明亮的燈光灑了下來。 九妹眨了眨眼睛,眼中看到的東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也怪異得不能再怪異。因為她明明站在門廳裡,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自己臥室的景象。 九妹趕緊閉上雙眼,另一隻手也反手抓住張揚的手掌,嘴裡唸唸有詞:「眼花,我一定眼花了!阿白,是不是我在做夢,是不是你也是夢……」 門廳太小,坐滿了六個人之後,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只有幾步的距離,張揚也只能用時空隧道把自己和九妹傳送到九妹的臥室。在那一霎間,他也恢復了本來相貌。 張揚輕輕掰開九妹的雙手,扶住她的雙肩,盡量溫柔地說道:「九妹,你沒有做夢。你看,是我,是白揚回來了。」 與一個月前相比,九妹消瘦了一些。那張從來也看不到愁容,似乎世界上沒有什麼能難住她,永遠都微笑著直面艱辛生活的爽朗面孔也發生了變化,幾絲細微的皺紋出現在眉宇之間,微微擰起的眉結表明,她心底有化解不開的愁緒和憂鬱。 「九妹,對不起……」張揚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發覺,他最近說了太多的對不起了。對吳芸、對陳雅、對上官玉蘭、對沈美貞,甚至對父母、李傑、馬良鋒和研究所的同事……他也在心裡說了無數遍的對不起。 親人、愛人、朋友、同事……他,一個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一個接近於傳說中神的存在,竟然讓周圍的人因為他的軟弱和優柔寡斷,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而且,包括父母在內,許多人還將繼續承受痛苦的煎熬…… 剎那間,張揚突然明悟,躲,永遠不是辦法!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不管什麼原因,不管什麼借口,如果連親人朋友都不敢見,即使以李載沅的身份真的打敗傅家,他也不會開心。更何況,隨著傅玉山的「復活」,這個李載沅的身份也僅僅是一層窗戶紙,一桶就破。 「答應鄧澤,堂堂正正地做回張揚,堂堂正正地挑戰傅家!」這一刻,張揚終於下定了決心。 張揚沒有發覺,他沉思的時候,表情是多麼莊重,眼神是多麼明亮,在九妹看來,那是對「拋棄」她的懺悔,那是對她深情的凝望。深深陷入情海的少女心田被幸福浸潤滿了,無邊的喜悅從嘴角散開,佈滿油漬斑然的面孔上的每一寸肌膚。 「阿白……」深深地呢喃一聲,少女將那張平凡卻生動的面龐靠近張揚胸膛。 「啪」,一支嫩白豐滿的手臂突然伸到張揚胸前,擋住了九妹的依偎。緊接著,一個瑩白如玉、美麗出眾的少女的面孔從張揚背後伸出來,歪倒在他的肩上。看她瞇著雙眼、極其享受的親熱勁,顯然與張揚的關係非淺。 「阿白……你,你……她,她……她是什麼人?」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陽光燦爛,現在就成了陰雲密佈。 原來,被縛在身後的上官玉蘭剛才完全貼在張揚背上,目光完全被張揚吸引住的九妹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隨著上官玉蘭睡夢中無意識地伸手抱住張揚的脖子,腦袋耷拉到張揚肩上,九妹這才發現,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身上還背著一個女人。 上官玉蘭的五官精緻勻稱,畫著清雅素淨的淡妝的臉盤子白裡透紅,皮膚的細膩滑嫩就連吳芸和陳雅也比上不,更非常年在灶台邊勞作的九妹可比。九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腰上已經看不出本色的圍裙,油膩烏黑的雙手,即使她再倔強,再不肯認輸,也知道兩人有高下雲泥之別,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張揚再怎麼說,也曾是花叢老手,很明白九妹現在的感受。他無言地拍了拍九妹輕輕聳動的肩頭,退後一步,將上官玉蘭解下,放到簡陋的木板床上。 「她叫上官玉蘭,是我的同事和普通朋友。她喝醉了,所以我不得不背著她。」這兩句話是張揚內心真實的想法,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再也沒有拈花惹草的心境。只想收心養性,好好補償對他恩、情並重的吳芸,無意間被自己破身的陳雅。 他卻沒想到,他這麼說,無異於向九妹暗示:你還有希望! 果然,聽到他的解釋,九妹一擦臉上的淚痕,臉上重新綻開絢爛的笑容。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光彩,讓張揚也有剎那間的走神。 張揚連忙低下頭,轉移話題:「九妹,伯母的病……好些了麼?」 一提起這個話頭,九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以她慣有的伶俐語速,快嘴快語地向張揚敘述他不告而別後的故事。 原來,張揚離開七里井,被暗組的綁架後的第二天,大武和猴子一醒來就發現了他留下的信和存折。大武和猴子沒有上過什麼學,卻並不是傻瓜,兩人看到張揚在信上隻字未提九妹,回想昨晚他們對張揚露骨的冷淡和排斥,立刻明白過來,張揚察覺了他們那點小心眼,選擇了自動離開,還大方地將那一百萬留給大武,作為他追求九妹的砝碼! 第六集 第七章 七里井舊事(下) 張揚小看了大武和猴子的自尊和驕傲,而且,古人有雲,「仗義每多屠狗輩」,大武和猴子更是那種對「義氣」二字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屠狗」之人。一想到張揚視金錢為糞土,以隨時都會發作的「半傻子」的身體狀況,被他們逼得腰無分文,流落在外,他們就羞愧欲死。 兄弟倆立刻向九妹交待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將張揚留下的信和存折交給了她。將對九妹的愛慕深深藏在心底的大武甚至當面向九妹表白,在得到九妹只是把他和猴子看作兄弟的回答後,大方地揮了揮手,聲明他永遠也是九妹的兄弟,再也不作癡心妄想。 解開心結後,這三個異姓兄妹之間的感情反而更親密了。而九妹有了那一百萬,在醫院的幫助下,很快就為母親聯繫到配型合適的造血干細胞,手術非常成功,只是還需要繼續觀察和療養,暫時不能出院。 這期間,滬都幫藉著世紀大廈運方工程的東風,風聲水起,不但將老對頭西北幫趕出七里井,還藉機擴展「業務」,隱隱成為燕都西郊的新銳勢力。大武和猴子認為是他們逼走了張揚,親自向善老大求情,要求由他們負責幫裡所有的「外活」。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有更多的機會走出七里井,走遍燕都找尋流浪在外的張揚。 善家仁知道張揚竟然真的將一百萬的佣金送給了九妹,還施恩不忘報,抽身遠揚,也不禁唏噓不已,連呼「這才是真正的漢子」。他乾脆將大武和猴子提拔到新設的堂口作大哥,專門負責滬都幫接手的雜七雜八的外活,滿足他們尋找張揚的願望…… 聽完九妹的講述,張揚暗暗點頭:難怪滬都幫接了傅真真的「活」之後,當晚由大武和猴子帶隊去騷擾吳大監,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插曲。 九妹再大方,畢竟也是一個女人,話裡話外,她不斷暗示自己對張揚的情意,可總不好挑破那層窗戶紙。張揚有前車之鑒,樂得裝糊塗,假裝沒看見九妹眼中的失望,待她講完後,輕咳一聲:「九妹,其實我已經恢復了記憶……」 九妹雙眼一跳,緊張地盯著他:「是嗎?那你到底是誰?以前是幹什麼的?」 「我叫張揚,以前是開公司的。不過……因為我失憶了一段時間,公司沒有人打理,已經破產了。」決定同意鄧澤的建議後,張揚就沒打算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他一邊介紹自己,一邊注意觀察九妹的表情。令他失望的是,九妹竟然對張揚這個名字毫無反應。 轉念一想,張揚啞然失笑。大武、猴子和九妹他們天天為了生計奔波操勞,就是有時間看電視、看報紙,也是看一些娛樂新聞、電視劇,哪裡有閒情逸致關心什麼時政新聞、國家大事。他再出名,也只是一個醫藥公司的老闆,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不為人知當然就不奇怪了。 九妹沒有因為聽到張揚的名字而吃驚,眉頭反而皺了起來:「阿白……不,揚哥,你借給我的錢還剩四十多萬,不知道夠不夠開一個公司?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向大武和猴子借,他們當初跟著你掙來的錢都沒有花,讓我幫他們存在銀行……對不起,如果不是媽媽的病……」 張揚趕緊阻止九妹內疚下去,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九妹,錢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自有分寸。門廳裡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因為他們遇到了一點麻煩,要在燕都躲一段時間。你想辦法為他們在七里井找一個落腳的地方,負責他們的日常開銷。我還要離開燕都一段時間,等外邊的事情一解決,我就會盡快趕回來安排他們。」 九妹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見慣了打打殺殺的事情,更何況,張揚是她單戀的情人,哪裡會拒絕他的請求:「揚哥,你放心吧。這裡是七里井,是滬都幫,沒有人能從這裡抓走你的朋友。」 雖然決定公開身份,並不代表蠻幹。在親人、朋友沒有置於自己羽翼之下的時候,還是小心為好。張揚想了一想,對九妹道:「九妹,我的本來名字你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告訴大武和猴子他們。」 「嗯,我聽你的。」九妹毫無原則的點了點頭。看到張揚站了起來,她失落地道:「揚哥,你這就要走了嗎?不等大武和猴子了?」 張揚伸出手,溫柔地捋順九妹額前的留海:「傻妹妹,哥哥再不是以前的傻子,會記得回家的路的。我很快就會回來,以後有的是機會在一起。」 說完,張揚就走到床邊,想把上官玉蘭弄到背上。 「在一起……在一起!」九妹小聲地咀嚼著張揚的話,眼中驚喜的光芒一閃,興奮地搶上前,推開手忙腳亂的張揚,「嗨」地一聲發力,就把一攤爛泥樣的上官玉蘭扶到張揚背上,繫上帶子。 九妹搶在張揚前面,為他打開房門。門廳裡,經歷了匪夷所思的奇幻之旅的六個大學生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只怕長這麼大,這半個小時是他們最老實的時候。 張揚輕車熟路地摁開電燈開關,頓時,六雙雪亮的眼睛轉向他們出來的方向。六個大學生先入為主,加上李東生告訴過其它人,張揚就是他們在神農原始林區見過的神秘人,所以,大家見到張揚的真實相貌並不怎麼吃驚,更多的目光反而落在與他並肩站在門口的九妹身上。 張揚等他們打量夠了,這才微笑著開口道:「這是九妹姐,以後一段時間,你們的生活就由九妹姐安排。我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候請你們去看奧體會比賽。」 「奧體會?」從時空隧道出來後一言未發的六個人頓時炸開了鍋,「那我們現在在哪裡呀?」 「燕都!」 「唏……」屋子裡一片驚呼,六雙眼珠子差點一起掉到地上。蓉城,燕都,他們居然眨眼跨過了半個中華! 臨去之前,張揚沒有忘記,對尚不知道名姓的老阿婆進行了輕度催眠,讓她不要老想著在蓉城的家和小攤,一天到晚鬧著回去。張揚相信九妹很快就會贏得老阿婆的信任,讓她安心住下來的。 「九妹,等會兒你早點收攤,等街上的人少一點,就帶他們去找住的地方。」 九妹深情脈脈地看了張揚一眼,點了點頭:「嗯,你一個人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那語氣完全就像妻子叮嚀遠行的丈夫,張揚頓時感到吃不消,一閃身進入時空隧道,往蓉城奔去。 至於九妹的震驚和感受,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反正有李東生等人在,他們有足夠的想像力,為九妹編一個驚險刺激的故事。 回到研究所,張揚將上官玉蘭送回她房間,安頓好之後,就在上官玉蘭的洗手間裡毀滅證據,將老管那件外套燒成灰燼,衝進下水道。 坐在上官玉蘭的床邊,手上拿著老管的筆記本,張揚卻看不進去,腦子裡全是九妹的臨別秋波,為自己又惹上一樁麻煩而懊惱不已。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張揚站起來,輕喝一聲,捏緊拳頭為自己打氣,「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我是要去打仗。我要打敗一個官商勾結、舉手投足就會摧毀中華經濟的大財閥!我要打敗一個獲得外星人力量的超人!每一步都不能出錯!張揚,努力!」 第六集 第八章 仙丹出爐(上) 張揚在上官玉蘭的房間呆了整整一晚,天亮後,他才和上官玉蘭一起走了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一夜想了些什麼,和上官玉蘭說了些什麼。 而早起的陳嘉生在走廊碰到他們兩人,也來不及責問張揚為什麼從他外甥女的房間走出來,因為張揚比他先開口:「陳教授,我正要找你,我可能找到提取那種因子誘導劑的方法了。」 「什麼?你……你是說,你找到了提取延緩人體細胞衰老的生物活性分子的辦法?這……這怎麼可能……」 也許是因為心理原因,宿醉醒來的上官玉蘭臉上絲毫沒有憔悴之色,紅霞滿面,異常美麗。她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張揚,上前挽住陳嘉生的胳膊:「舅舅,可不可行,我們上實驗室驗證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陳嘉生是個醉心學術研究的癡人,聞言哪裡還按捺得住,連聲道:「對對對,我馬上叫龔教授他們起床,立刻去實驗室。」 張揚對上官玉蘭打了一個眼色,上官玉蘭連忙拖住陳嘉生:「老舅,如果張……李助理的研究成功,一定會引起轟動。你也知道,在中國歷史上,有多少帝王為了長生不死被奸人佞臣、江湖術士欺蒙,將國家弄得民不聊生。如果我們的研究消息洩露出去,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 陳嘉生當初就反對過張揚開發抗癌一號,認為遠遠超出社會發展的技術對人類有害無益,不用上官玉蘭多說,他立刻警醒:「對對對,玉蘭說得對。我真是老糊塗了!如果李助理的研究真的成功,這個成果絕對不能洩露,一定要想好如何利用這個成果的辦法,才能公諸與世,真正造福於人類。那好吧,就我們三個人去實驗室。」 說是實驗,其實也就是驗算張揚提供的誘導因子圖譜。研究所是張揚親自組建的,不但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大型計算機,用於演算因子變異的各種數學模型、因子圖譜也是中華國內最全的,即使陳嘉生在燕都大學的實驗室在某些方面也趕不上。 張揚並沒有這麼好心,真的想為傅真真提供延緩人體衰老的藥物,他只是選擇了一種在短時間內可以激發人體潛能的生物藥物。從原理上來說,它與傅玉山悄悄研製的2號激素並無區別。只不過,2號激素是在短時間內提高人體的神經反應速度和肌肉強度,而這種藥物會讓人體細胞在短時間內幼齡化,產生返老還童的虛假表象。 就跟那些壯陽藥之類的激素藥物一樣,這種藥物其實是提前消耗人體的生命,藥效一過,反噬人體的傷害難以估計。 不是張揚太狠心,而是敵人太狡猾、太強大,他絕不能讓傅抱一得到可以延長壽命的藥物。 雖然已經決定光明正大與無極集團和傅玉山打一仗,可張揚也考慮好了,只要傅玉山一日不回傅府,他也沒有必要傻得跳出來公開張揚的身份。能瞞多久算多久,如果能搶在傅抱一和傅真真得知真相之前幹出一番成績,手中有了對付無極集團的砝碼,那就最好了。 上官玉蘭之前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張揚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喚醒上官玉蘭,與她促膝長談,將所有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上官玉蘭也沒讓他失望,在聽了張揚的講述後,非但絕口不提兩人之間的情怨糾結,還在張揚透露了一部分他的計劃後,主動提出來繼續留在無極集團,監視傅真真的動向。 張揚極力反對,可是,他怎麼強得過敢愛敢恨、極有主見的上官玉蘭。張揚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像上官玉蘭這樣具有雙面性格的倔強女人,否則,當初也不會被上官玉蘭迷得神魂顛倒,不考慮後果地用時空隧道「引誘」她。 他對上官玉蘭的瞭解還停留在表面上,並不知道上官玉蘭在瞭解事實真相後,有多麼愧疚和自責。上官玉蘭覺得,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失去了爭奪張揚的資格,一日沒有補償回對張揚造成的傷害,她就一日不會心安。 所以,上官玉蘭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忘了傅真真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姐妹。傅真真有一萬個理由恨張揚,她卻沒有理由恨傅真真。 上官玉蘭只知道,她只有幫助暗戀的情人掃清一切障礙,只有幫助張揚打垮一切敵人,她才有機會重新抬起頭來,光明正大地向張揚表白、示愛! 計算機室裡,上官玉蘭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舅舅,200種人體常規細胞的演算結果都出來了。注射這種基因藥物後,有185種細胞類型的基因組表達數量發生了改變,分子鐘的頻率也發生了相應的改變。而且,其中內分泌腺和作用於人體皮膚、毛髮組織的細胞表現特別明顯,如果使用這種藥物,絕對能讓人變得更有活力、更年輕!」 張揚並沒有告訴上官玉蘭,這種藥物其實就是一種激素——以寰球的科技水平,只要他不說明分析方法,根本就檢查不出來的高級激素。張揚冷眼旁觀,看見陳嘉生臉上又露出那種狂喜和癡迷的神態,心裡暗暗問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可一想到傅家的威脅,他就坦然了。 張揚微笑著上前關上電腦,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密封的試管,裡面裝著幾毫升的膠狀物:「陳教授,這就是我昨晚提取的誘導劑,不過,我估計活性分子培養成功的機率很低,而要達到最佳效果,成藥的使用量會很大。所以,這些誘導劑最多可以提取五到十人使用的藥量。」 這是張揚趁著今早上官玉蘭洗漱的時候,調節時空隧道中的時間比率,在實驗室提取的因子誘導劑。他早就想好了,如果成藥的數量太多,流傳到社會上,那他的罪過就大了。現在只有幾個人使用的份量,傅抱一除了自用、收藏外,最多會送給傅家的親密盟友和高官「享用」。 這些人死不足惜,張揚一點也不感到內疚。如果那個政壇「新星」宋子同也分到一杯羹,傅家失去最大的靠山,那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張揚相信恩師的人品,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提醒道:「陳教授,無極集團為了這一次的研究,專門斥巨資收購了飛揚生物研究所,所以,我不希望這種藥物落到外人手中。因為這些藥物每1CC是無極集團的財富。不告而取是犯罪!是搶劫!」 激動中的陳嘉生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張揚在警告他,不要藏匿這種藥物。老頭子鼻子都氣歪了,「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指著張揚的鼻子就開罵:「你……你,我……我,我陳嘉生再不堪,也是中科院的堂堂院士,也是為人師表的教授,我……我會幹這種事?我……老子不幹了!」 老爺子真是氣得夠嗆,竟然連粗口也罵了出來。 為了加強效果,張揚再不忍也要硬起心腸。人都有弱點,如果陳嘉生真的受不了誘惑,偷偷「試用」一下這種藥物,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他不屑地抱起雙臂,目光斜睨暴跳如雷的陳嘉生:「陳教授,我代表傅總裁,十分感謝你和你的同事幫助無極集團。可你不要忘了,你們也不是白幹!現在合同也簽了,錢你也收了,半個月的時間還沒到,你卻說不幹了?這算什麼?如果不把載體細胞培養出來,成功提取到這種活性分子,你們別想抽身。否則,我們一定會告你毀約!」 「你……你卑鄙,你……你無恥!虧我原先還以為你和張……張揚那小子一樣,是生物學界的天才。你……你這個小人差張揚太多了,你是生物學界的敗類,你連給張揚提鞋也不配!」陳嘉生語無倫次,沒有注意到,他口中的「小人」被他罵得低下了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突然變得紅紅的,再也不敢正視他。 上官玉蘭不知道張揚為什麼要這麼做,可她知道張揚這樣做一定有原因。所以,她並沒有上來勸架,只是十分擔心,生怕張揚玩出火來,氣得老舅心臟病發作就慘了。 幸好,張揚再也沒說什麼刺激的話,只是躲著陳嘉生憤怒的目光,輕輕問了一句:「是,我承認,我是卑賤,我是小人。那你還做不做,想不想幫我這個小人完成這個實驗?」 「呃……」對手不再反擊,陳嘉生頗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天人交戰之下,想看到最終成果的願望還是戰勝了對面前的「小人」的厭惡,他一把搶過張揚手上的試管:「做,我怎麼不做?做完這個試驗,我馬上帶隊回燕都,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個小人!玉蘭,開工!」 看到陳嘉生氣呼呼地大步跨出大門,向細胞培養室走去,上官玉蘭走到張揚身邊,表情黯然地道:「你就要走了嗎?」 張揚歎了一口氣:「玉蘭,你也知道,傅家擁有的實力是多麼可怕,要打敗傅家,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聚斂到足夠的財富。我不知道傅抱一什麼時候會發動,也不知道傅玉山什麼時候會回傅家,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與時間賽跑。」 張揚一邊說,一邊解下手腕上的手錶:「記住,雖然你和傅真真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可這個女人的心像海底那麼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會做什麼。不到最後一刻,不到情勢最危急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用這個通話器,暴露了自己。我怕……」 說到這裡,張揚腦海裡頓時現出傅真真那張長年蒙著一層寒冰的美麗面孔,心裡越來越不安。他突然拉過上官玉蘭的手:「不,玉蘭,你還是跟我走吧,不要再為了我冒險。我怕……我怕……」 上官玉蘭一愣,一秒鐘後,鏡片後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淚光,感動、喜悅的光芒在臉上閃動:「傻瓜,你昨天晚上就說過了,傅真真給我配的手機可能被竊聽,辦公室可能有監視裝置,越是接近秘密的時候,傅真真就越是對我不放心……放心吧,我一定不會露出破綻的。傅真真瞭解我,我更加瞭解傅真真,她除了我,沒有任何朋友的。在沒有確切的證據的前提下,她一定不會對我這個好朋友怎麼樣的。」 「可是……」 「不要再說了。我再不去,舅舅又要生氣了。」不知道這一次分別後,何時才能見面,上官玉蘭深深看了張揚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撲上去吻別的衝動,輕輕從張揚掌中抽出雙手,決絕地一轉身,埋頭衝出大門。 張揚早就見識過上官玉蘭的倔強,知道即使他再追出去,她也不會聽他的。足足發了幾分鐘的呆,張揚才猛地一甩頭。算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把事情做到最好吧,不到攤牌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玉蘭不一定會有危險的。 回到宿舍,張揚發現老管還沒回來。心中惡意地猜測,也許這個殭屍已經跑路了,只不知他貪污傅家的錢財沒有,千萬不要淪落到討飯才好。 苦中作樂一番,張揚摸出昨晚出門就關掉的衛星電話,接通了傅真真的手機,鈴聲響了好幾遍,傅真真的聲音才傳過來:「載沅,什麼事?」 傅真真的聲音顯得異常疲憊,張揚也不以為意,只以為她剛剛睡醒,在心裡再一次組織了一下措詞,這才開口道:「傅總,我們這裡發生了一點意外。昨天晚上,我、上官小姐和老管到一個酒樓用餐,老管的東西被偷了,他去追賊,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只好給你打電話……」 「哦,我已經知道了。老管就在我身邊……」 傅真真輕描淡寫的回答卻讓張揚大吃了一驚。老管竟然沒有逃跑,老管在傅真真身邊?傅真真竟連夜趕到了蓉城,親自主持搜捕李東生六人的行動…… 第六集 第八章 仙丹出爐(下) 張揚摸了摸藏在胸前的筆記本,咧開大嘴無聲地笑了:傅真真的行動,無疑證明了這個筆記本所記載的內容的真實性。 這麼一愣神,傅真真在電話裡叫了好幾聲,張揚才回過神來。 親愛的,既然你現在焦頭爛額,那我就來點驚喜,給你提提神吧。張揚衝著話筒,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傅小姐,我想告訴你,那種藥物研究成功了……」 張揚故意頓了一下,將電話從耳邊拿開一點。 傅真真並沒有注意到張揚的稱呼從「傅總」變成了更疏遠的「傅小姐」,如張揚所料,失態地在電話裡尖叫起來:「什麼?成功了!你……載沅,你真的辦到了?」 張揚沒有回答傅真真的話,按照腹稿繼續製造「驚喜」:「傅小姐,我考慮了好幾天。既然你和傅老先生不信任我,派老管在身邊監視我,我繼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現在研究告一段落,這種藥物就算我對傅家的報答吧。我準備立刻出發到南極冰原,那裡的地磁場可以給我更大的幫助,讓求救信號在宇宙中傳得更遠。所以……再見了,美麗的傅小姐!」 「不,不不……載沅,我想你誤會了,你聽我說……」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急切呼喊,張揚「啪」地一聲直接按了電源鍵,將電話往床上一扔,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傅真真,這一次總被我耍到了吧? 直笑得眼眶發痛,張揚才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鏡子裡的形象,喃喃道:「李載沅,永別了!」雙手捏成拳頭,閉上雙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鏡子裡只剩下一個挺拔沖淡、雙眼平和內斂的年輕人。就連那額間的肉紅印記,也淡不可見,不再像以前那樣惹人注目。 張揚並不知道,經過這麼多的磨難,特別是最近頻繁地使用時空隧道,他與外星人的生命能量的融合再一次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臻至大成境界。 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太陽鏡戴上,張揚張開雙臂怪嚎一聲:「寰球,中華,老子又回來了!」話音一落,就那麼直直地撲進深藍的時空隧道,從房間裡消失。 此時,無極集團蓉省分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傅真真蒼白的臉頰上急出了兩酡紅暈,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啪」,手上的電話被她重重地拍到桌上,頓時四分五裂,散成了一堆零件。 傅真真快要急瘋了。那個混蛋的手機關了,辦公室、宿舍的電話沒人接,上官玉蘭也找不到…… 當呆滯的目光重新聚焦,傅真真才看到,管仲平正縮在牆角發抖,雙眼閃縮、驚恐地看著她。一夜之間,在這個傅府的管家、爺爺極為倚重的心腹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種泰山崩於側而色不動的冷漠和沉靜,就像被突然抽去脊樑骨的軟皮狗,可憐地等待主人憐憫和施捨。 「他一定被我剛才的表現嚇壞了!」傅真真也沒有想到,她此時竟然有閒心猜測她恨不得一腳將之踢到爺爺面前,讓爺爺親手殺了他解氣的廢物的感受。 傅真真揚了揚眉頭,站了起來,腦子卻嗡地一聲,一陣昏眩,雙手連忙抓住辦公桌邊沿,才穩住身子。傅真真當然知道,這是急怒攻心,真氣紊亂的先兆。 傅真真不敢亂動,就這麼站著調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雙眼。 管仲平也算是傅抱一的記名弟子,他也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看到傅真真渡過了這一關,才敢靠上來開口:「小姐,你沒事吧?」 傅真真沒有理他,轉過身子,看著玻璃窗外的曙色發起了呆。 良久,良久,管仲平聽到傅真真幾近蚊吟的輕歎:「爺爺,我的道行還是不夠啊!不過,請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 管仲平還在咀嚼這話裡的意思,傅真真突然轉過身來,臉上的酡紅、額上的汗珠竟奇跡般地消失不見了。如果說傅真真以前像一支冰錐,那麼現在,她整個人就像一支出鞘的寶劍,陰寒、冷厲的氣勢撲面而來,無人敢櫻其鋒。 「至剛易折!小姐,即使你的修煉又精進一步,可你的道只怕還是悟錯了……」這種話,即使是以前,管仲平也不會多嘴,以今時今日的待罪之身,他當然更不會說了。 傅真真眼風輕輕一掃,管仲平受不了那目光中的冷鄙和嚴厲,慌忙低下頭。 「你留在這裡等消息,我到研究所去一趟。」從昨晚下飛機,傅真真就再也沒有叫過管仲平「大叔」,一直「你你」的呼來喝去。 管仲平的腰彎得更厲害了,木木地應了一聲:「是,小姐。」 坐著分公司的車趕到研究所,傅真真沒有往宿舍走,直接朝實驗室奔去。她已經想通了,李載沅敢打那一通電話,就再也不會讓她找到。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沒有撒謊,那種延緩人體細胞的藥物真的研究出來了。 在這種時候,她更加迫切地想保住爺爺的健康和生命。 所以,當實驗室的保安問也沒有問她,一揮手就放她進去後,傅真真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她主動脫下外套、鞋子,在消毒池洗淨雙手,又進入光波殺菌室……一絲不苟地按照牆壁上寫著的程序做完,才穿上乾淨的鞋套和白大褂進入實驗室。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實驗失敗。 至於那兩個的對工作敷衍塞責的保安,傅真真心知肚明,那多半是飛揚生物研究所留下來的下層員工,她一個電話就可以解雇他們,現在犯不著和他們鬥氣。 挨個樓層找上去,傅真真驚訝地發現,今天研究所裡竟空無一人,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所有房間的大門還鎖著。 直找到四樓的細胞培養室,傅真真才發現唯一一扇沒有上鎖的大門。傅真真走到陳嘉生和上官玉蘭身後,陳嘉生和上官玉蘭才有所察覺。 「真真?」上官玉蘭是真的吃了一驚,沒有想到在此時、此地能看到傅真真。 傅真真費了好大的勁,才在臉上擠牙膏似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玉蘭,陳教授,怎麼實驗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其它人呢?」 一進入工作狀態,陳嘉生的氣也消了。實驗進行得相當順利,他心情大好,搶著道:「傅小姐,是我讓他們放假的。因為我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那種延緩人體細胞衰老的藥物,最快明天就可以提取成功。那混賬小子……呃,李助理說得不錯,這種驚世駭俗的研究暫時不方便讓更多的人知道。」 聽到「李助理」三字,傅真真臉上的殺機一次而過,以上官玉蘭大大咧咧的性格,本來不會注意到。可她現在是有心之人,立刻就發現了傅真真的臉色變化。 「他已經與真真攤牌,他走了……」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可一旦得到證實,上官玉蘭仍有幾分茫然若失。 陳嘉生哪裡瞭解兩個女人的心思,很快就將不快丟到腦後,興奮地說道:「傅小姐,以我的估計,明天我就可以和玉蘭萃取、分離培養液裡的活性分子,如無意外,我們可以得到8到10人份的藥量。」 陳嘉生咧開大嘴,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呵呵,返老還童,長生不死,想想都叫人震驚啊!這種只會出現在神話傳說中的仙丹,竟然由我陳嘉生最後合成,呵呵呵……」 傅真真愣了一下,也突然捂著嘴「格格格」地笑了起來。也只有上官玉蘭才分辨得出,傅真真目光之中,除了幾分驚喜之外,更多的是濃濃的殺機! 她當然知道,傅真真在在憎恨什麼。 李載沅,傅真真眼中的「外星人」,無情地拋棄了了她! 上官玉蘭怪異至極地想到,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好朋友,如果知道她是「李載沅」的同夥,會不會立刻動手殺了她呢? 第六集 第九章 合作(上) 回到燕都,張揚直奔七里井。 並不是張揚不想聯繫吳芸,不想馬上見到父母,而是他不知道傅玉山和傅家能夠給他多少時間。他必須在身份徹底暴光之前,做出一番成績,最大限度地加重對抗傅家的砝碼。 至於暫時不與鄧澤和吳民聯繫,不將管仲平的筆記本交出去,也是張揚深思熟慮的結果。沒有足夠的把握對抗無極集團之前,鄧澤拿到這份名單也不敢對這些官員動手。而且,張揚還懷疑,筆記本上記載的被傅家腐蝕的只是冰山一角。 至少,張揚就沒有在筆記本中找到宋子同的名字,與宋子同略低一個級別,類似吳民這樣,可以直接參與政府決策的高官也一個沒有。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張揚不想與鄧澤合作。因為說不定鄧澤和吳民身邊就有被收買的官員,被傅家知道中華政府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對付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至於新公司的啟動資金,張揚早就想好了投資人:滬都幫的老大,鱔魚善家仁! 張揚沒有去找九妹,迎著清晨的朝陽,昂首走進滬都茶樓。 茶樓還是一個月的老樣子,大堂零亂地擺放著矮几和竹椅,坐滿了喝茶、打牌的老人。一杯清茶,2元錢,闊綽的再要上一兩個乾果碟子,就可以與老哥幾個混上一天,倒也其樂融融。 張揚微笑著看著這些心滿意足,愜意地享受生活的老人,此時才發覺,善家仁還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善家仁再不濟,也是一幫之主,隨便把這個堂子裝修一下,茶錢也不可能收這麼低。只怕他是故意這樣,讓這些操勞了一生的老人有個聚會之所吧。 張揚知道善家仁每天都要來喝早茶,也不在大堂停留,直奔二樓。 二樓的裝修略微好一點,也只不過放了幾盆花花草草,矮几、竹椅換成了正規的方桌、籐椅,隔了四個房間出來做包房。張揚看了一下,善家仁從世紀大廈的工程上發財後,還真投了一點資。兩台嶄新的空調顯然是最近購置的,銹跡斑斑的鐵窗也換成了明亮的鋁合金玻璃窗。 大堂裡的客人明顯要比上次來的時候多,除了穿著西裝、挽著褲腿的小老闆,甚至還有幾個留著長髮,著裝怪異的落魄「藝術家」。 張揚暗笑一聲,直接走到善家仁專用的包房面前,推開了門。 善家仁仍然穿著那件似乎永遠也洗不乾淨的雪綢唐衫,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劣質雪茄在手指間冒出一股股毒煙,弄得包房裡烏煙瘴氣。看那樣子,正在訓斥兩個跟班兼保鏢。 聽到門響,兩個跟班頓時鬆了一口氣,一起轉過頭來。兩人最近才被調到老大身邊,並不認識張揚,一看進來的人面生,剛才還謙卑恭順的表情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凶神惡煞地撲了上來,爭著向老大表忠心。 「小子,你是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禁區,非請莫入嗎?」 「小子,快給我滾出去,不然讓你好看!」 善家仁抽了一口雪茄,毫不在意地從兩個跟班之間掃了一眼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撲」,善家仁被吞進喉嚨裡的煙嗆得眼淚直流,好像屁股被人踢了一腳,突然跳了起來:「阿揚?」 「善老大,我又回來了。歡迎嗎?」張揚輕輕推開兩個傻了眼的保鏢,微笑著摘下太陽鏡,風度翩翩地將手放到胸前,對善家仁鞠了一躬。 「哈……哈哈哈,阿揚,白老弟,我每天都在想你啊!歡迎,熱烈歡迎,我怎麼會不歡迎?」善家仁是真的高興得有些失態了。沒有張揚,滬都幫不可能打敗老對頭西北幫拿到世紀大廈的工程,即使拿到了工程,也不可能賺那麼多錢。 滬都幫一躍成為七里井地區的霸主,可以說,全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功勞。為了張揚的失蹤,善家仁鬱悶了好久。看到張揚突然出現,善家仁頗有珍寶失而復得的感覺,焦黃的面皮都快笑爛了。 「你們兩個混蛋,還不給我滾出去,馬上給阿揚泡一杯好茶進來。」隨著善家仁的喝斥,兩個保鏢屁股尿流地跑了出去,關上房門拍著胸口發呆:這小白臉是哪一路的大神啊?還從來沒見老大對誰這樣客氣過。 包房裡,兩人寒暄之後,善家仁眼珠一轉,熱切地盯著張揚:「阿揚,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啊?還有,世紀大廈的工程還有十幾天就要完工了,你放心,你剩下的佣金我一分也不會少你的。」就差直接開口說,「阿揚,加入滬都幫吧,過來幫我的忙」了。 張揚暗暗好笑,本來也沒打算繞彎子,含笑道:「善老大,我這次回來,並不是來要佣金的,而是找到了幾個合作夥伴,準備投資一點生意,想問問你有沒有合作的興趣。」 善家仁一愣,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的翅膀長硬了,不是想來滬都幫找口飯吃,而是談生意來了。 善家仁早就看出來,張揚不是等閒之輩,可曾經是自己的手下,現在卻平起平坐和他談判,再加上他剛才自以為是,對張揚重新加入滬都幫抱了很大的期望。頓時,失望的表情在臉上一覽無遺,頗有幾分蘊怒之色。 這時,兩個跟班一個端著一杯茶,一個端著一個水果盤進來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湊近善家仁耳邊,低聲道:「老大,剛才黑山大哥打電話過來,讓我告訴你一聲,世紀大廈工程指揮部已經把第三期工程款500萬元劃到了我們帳上。」 善家仁雙眼一跳,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張揚。在此刻收到這個消息,頓時讓他記起,這些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金錢,完全是眼前這個人努力而來。 善家仁無力地揮了揮:「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兩個跟班看看了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凝重的房間,摸著腦袋不解地退了出去。 善家仁自失地笑了一聲:「阿揚,是不是我老了?」 張揚也聽到了那個保鏢的話,卻不知道善家仁為什麼這麼說,不解地看著他。 「聽到你是來和我談合作的時候,我竟然起了殺心。既然你這樣的人才不能收為己用,我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呵呵,真是可笑啊,我竟然像那些自毀前程、沒有眼光的老頑固一樣,差點做出蠢事!」 張揚心中一驚,臉上的笑容卻一點不變,等著他的下文。 善家仁暗暗點頭讚許,聲音突然高了幾度:「剛才他們告訴我,世紀大廈的第三期工程款已經轉過來了。阿黑他們測算過,第一期的百分之三十工程款已經足以支付成本開支,第二期500萬、第三期500萬,加上十幾天後的百分之三十尾數,750萬,我老鱔魚,以前窮得掉渣的滬都幫,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賺到了1700多萬啊!真是可笑啊,我剛才竟然想把幫我賺到這些錢的人毀了!」 說到這裡,善家仁猛地把雪茄摁在煙灰缸裡,輕輕撣了撣落在胸前的煙灰,雙眼精光暴閃,目不轉睛地盯著仍然微笑不語的張揚:「老鱔魚前半生潦倒流浪了大半個中華,後半生為了苦哈哈的兄弟們苦苦支撐滬都幫,如果不是你幫我一把,在我臨死那天,只怕也是滬都幫解散之日。說吧,阿揚老弟,你想怎麼合作?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只要滬都幫有的,你都可以拿去。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一定能讓滬都幫賺大錢,讓兄弟們的生活比以前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張揚現在就被善家仁深深感動了,只覺得眼眶一陣陣發澀。 在張揚眼中,此刻,矮小精瘦、彎腰駝背的善家仁的形象比他接觸過的那些董事長、總裁、總經理和高官,所有彬彬有禮的所謂成功人士都要高大! 進入房間後,張揚第一次收起笑容,表情十分莊重嚴肅地道:「善老大,謝謝你這麼信任我。不過,我也不想瞞你,其實這次合作,我拿不出一分錢的資金,我這邊參與合作的,僅僅是我、還有六個鄂都大學的大學生。這次行動的所有資金和場地,全都要滬都幫提供。據我估計,投入的資金最好不要少於900萬中華幣……」 善家仁哪裡想得到,張揚竟然是打著空手套白狼的主意而來。可剛才的話說得太滿,善家仁實在抹不下這個面子,只覺得舌頭打結,嘴巴裡一陣陣發苦:「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揚卻不理他,彷彿不把善家仁氣瘋絕不罷休:「而且,滬都幫在這次合作中的股份只能佔到一成,這是我可以接受的最高限度!」 善家仁額頭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蠕動,雙眼赤紅,隨時都要發飆。張揚趕緊加快了語速:「可是,我向你保證,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你的900萬變成9000萬、9個億,甚至90億!」 處於暴走邊緣的善家仁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識地冷笑道:「9億?90億?你想做什麼?賣白粉?還是賣軍火?啊?」 「違法的生意我從來不做。」張揚愜意地架起二郎腿,將身子深深地陷進沙發裡,臉上重新露出自信的微笑,「我們去圈錢,在市值達20兆美元、全球最大的股票交易所去圈錢!」 「你瘋了……」 「我沒有瘋!」張揚從口袋裡取出一本雜誌,放到茶几上,對氣得發抖的善家仁桀然一笑:「善老大,別忙著發火,看看這本雜誌再說,」 想到這個計劃的時候,張揚就想好了說服善家仁的辦法。前來滬都茶樓的路上,張揚在報攤上選了一本過時的雜誌,封面就有他的照片,裡面好幾篇文章都是關於他和飛揚公司發跡的「神話故事」。 關於張揚和飛揚公司的神話,善家仁也曾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過新聞報道,只是,畢竟這些新聞離他的生活太遠,從來也沒有放在心上,也不曾留意過新聞上的相片。再加上人的心理誤區,善家仁絕對沒有想到,如此出名的人物會流落到七里井,所以,他連想也不曾想過,白揚與張揚有何關係。 經過張揚的提醒,善家仁狐疑地拿起茶几上的雜誌。結果可想而知,一分鐘之後,善家仁猶如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拿著雜誌,目光不斷在張揚臉上和雜誌之間對比:「你……你就是張揚?你就是飛揚公司的張揚!你不是死了嗎……不,我不相信!」 第六集 第九章 合作(下) 張揚站起來,把激動地善家仁推回沙發裡,鼓起如簧之舌,開始編起故事來,說他上次流浪到七里井,確實是犯了「選擇性失憶症」。他離開七里井不久,就被國安局特工找到,被國家派往韓民國處理「愛神」事件。幸虧那次飛機失事,他的「選擇性失憶」才得以痊癒。 至於為什麼選擇和滬都幫合作,張揚說得更離譜,說是韓民國總統專機是因為他在飛機上違反規定偷偷使用手機,干擾了飛機上的無線電控制儀,才導致了慘劇的發生。 他僥倖逃生後,在安興山脈躲了十幾天,才偷偷躲過軍隊和國安局特工的追捕。他闖了這麼大的禍,害死了韓民國的副總統,現在是有家不能歸、公司有錢卻一分錢不敢用,因為他一露面,就會被抓起來,很可能被判處死刑! 所以,他只有前來投靠善家仁,想躲在滬都幫的羽翼下逃過國家的追捕。他現在身無分文,又不能出頭露面,只能和善家仁合作,以滬都幫的資金和名義東山再起,做一個幕後老闆。 善家仁絲毫沒有懷疑張揚的謊話,至於那個極不合理的合作條件,善家仁只要想一想飛揚公司像搶錢一樣的發家史,心裡也就釋然了。 一成的股分雖然太少,可飛揚公司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憑一個「新愛克」就賺了幾十億美金,如果不是飛機失事,眼前的「喪家犬」憑著那個什麼「抗癌一號」,早就成了千億富翁! 一千億的一成也有一百億!公平,人家的條件真是太公平了! 很快,腦子發暈、只覺雙腳踩在雲端的善家仁就暈暈乎乎地和張揚談好了條件——其實,也就是張揚在說,他只知道點頭罷了! 半個小時後,善家仁的兩個保鏢驚訝地發現,他們的老大面色慘白地推開房門,似乎雙腿發軟,雙手緊緊地扶住門框才能站穩身子。 「馬上請茶樓裡的人離開,退還他們的茶錢,告訴他們,茶樓從今天起暫停營業。還有,通知大武、猴子和黑山,讓他們立刻來見我。」善家仁聲音嘶啞地對兩個跟班發令。 兩個跟班站著沒有動,鼓著四隻金魚眼瞪著老大,想看看老大是不是瘋了。 「你們兩個混蛋,聽不懂人話嗎?還不快滾去辦事?」善家仁兩眼一瞪,看到兩個跟班逃也似地跑開,這才抖了抖衣襟,笑了:「真是混蛋,非要我發火才行。」 發了一通火,善家仁只覺渾身通泰,腦子也不暈了,腿也不發軟了,施施然退回房間,臉上竟然堆出幾分討好的笑容:「張總……」 看到善家仁極不專業的諂媚笑臉,張揚立刻打斷了他:「善老大,不必這樣吧?按年齡,我至少應該叫你一聲阿叔,你還是叫我『阿揚』吧。而且,我的真正身份暫時不想告訴別人,你再這樣,我寧願中止這次合作。」 善家仁明知道張揚在開玩笑,渾身的肌肉還是因為緊張僵了一下。善家仁的人生經歷畢竟比張揚豐富得太多,愣了幾秒鐘後,頓時哈哈大笑,放開了心胸,一掌拍在張揚肩頭:「好小子,夠意思。好,阿叔我就不客氣了,以後就叫你阿揚。」 張揚笑了一笑,重新考慮了一下腦子裡的計劃,開口道:「善老大,把茶樓騰出來之後,我想把二樓用來做寫字間,除了你之外,誰也不准踏足半步。」 善家仁自以為是地點點頭:「不錯,你正在跑路,確實要小心為上。大武和猴子是你的小兄弟,我就讓他們安排人手守在一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准上二樓。」 「還有……」 張揚一項一項地交待,善家仁一點也不敢怠慢,一邊努力記憶,不懂的地方馬上提問,一老一少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身份無形中調了個。似乎張揚才是老大,善家仁反而成了小弟! 半個小時後,茶樓的客人都被「請」走了,善家仁也忙開了,急吼吼地發佈一條條命令,安排手下購置辦公桌、電腦等辦公用品,讓人到電信局申請光纖,接通網絡…… 一時間,滬都幫上下忙得雞飛狗跳,跟著他們的老大發瘋。 張揚沒有等到大武和猴子,只好先走一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走到九妹的平房附近,張揚詫異地發現,也不知九妹使了什麼手段,老阿婆竟然幹起了老本行,在九妹的雜貨攤前忙裡忙外,操著一口濃重的川音在賣東西。 幾乎每一個買東西的客人都要問起阿婆與九妹的關係,張揚在旁邊聽了聽,老阿婆竟然說是她九妹的奶奶! 九妹一家本來就是蓉省人,只是很早就流浪到燕都罷了。晚上雜貨攤收攤後,九妹賣的也是川味小吃,街坊們信以為真,「奶奶、奶奶」地叫得老阿婆眉開眼笑。 應付完幾個客人,老阿婆這才發現攤子邊的張揚。她在昨晚沒有見過張揚的真面目,並不認識他,只是熱切地指著攤子上的雜貨:「小伙子,要買點什麼啊?我這裡的東西又齊全、又便宜,你絕對不會吃虧的。」 張揚看到老阿婆這麼快就適應了燕都的生活,心裡也十分高興,聞言搖了搖頭,笑道:「阿婆,我是來找人的。九妹在家嗎?」 一聽張揚不買東西,老阿婆頓時收起了笑容,橘皮老臉上堆滿了失望,一屁股坐回小凳上,不耐煩地道:「不在,不在,九妹到醫院看我兒媳婦去了。」 兒媳婦?張揚一愣,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老阿婆說的兒媳婦就是九妹的媽媽。還真是個有意思的阿婆啊,不但這麼快就認了一個孫女,連從沒見過面的「兒媳婦」也認了。她還真不客氣,這麼快就成了九妹家的「太后」! 看到老阿婆如此投入眼前的生活,張揚也替她高興。正想問一問李東生他們的住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叫聲:「阿婆,我們回來啦。你看看,我們進的貨對不對?」 一回頭,張揚看見李東生六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拎著兩個塑料口袋,裡面裝滿了零碎物事,剛才說話的正是快嘴快舌的侯家麗。很顯然,他們剛剛為九妹的雜貨攤進貨回來。 「白大哥!」李東生等人也看見了他,立刻加快了腳步,興奮地圍了上來。 「白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蓉城的事情處理完了嗎?是不是……是不是我們可以回蓉城了?」還是侯家麗嘴快,搶在眾人之前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張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得大家迷迷糊糊,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張揚也被自己的白癡舉動逗笑了,趕緊解釋道:「呵呵,蓉城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不過,根據上級的指示,我將暫時不回蓉城,要在燕都呆上一段時間。」 說到這裡,張揚故意看了看四周,一勾手指,示意大家圍上來,聲音剛好夠大家尖起耳朵聽到:「我將奉命成立一家投資公司,向美利國的資本市場發起挑戰。你們有沒有興趣參加?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要求有關部門向鄂都大學發函,讓你們提前畢業。」 張揚倒不是騙他們,以他與吳民的關係,讓吳民出面,讓幾個大學生提前畢業的小事還是能辦到的。只是,那要等他身份公開才能辦到。 眼前的六個大學生,是張揚極力爭取的班底,他一個人也不想放走。 李東生等人驚喜地互相看了兩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齊聲歡呼:「干!不幹的是傻瓜!」 「耶,我終於可以不用寫畢業論文了!」 …… 張揚沒有想到,他無奈間種下的忠誠烙印有這麼大的效果。原來還準備了一大番說辭,現在看來,什麼也用不著了。 張揚並不知道,這並非忠誠烙印在起作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張揚欺騙他們的「潛龍異能小組成員」的身份! 一想起可以和身負異能絕技的「超人」一起工作,為國家執行秘密任務,這些年輕人血液中的冒險因子就沸騰起來,哪裡還管什麼學業不學業。即使張揚不作那個許諾,他們也會搶著答應! 張揚滿意地看了看激動得滿臉潮紅,一個個臉上稚氣未消的大學生,心裡感慨萬千:這就是我重新崛起的班底?這就是對付傅氏家族的中堅?我是不是太兒戲了? 李東生輕輕碰了碰發呆的張揚:「白大哥,你怎麼了?」 張揚一甩頭,伸出右手:「沒什麼。來,為我們的合作加油!」 六隻或粗壯、或纖細的手掌伸了出來,疊在張揚的手背上:「加油,加油加油!耶!」 在他們身後,老阿婆圍著他們轉圈,急得直跳腳:「你們幾個小東西在幹什麼。快點讓開,讓我看看你們進的貨對不對……」 七里井的小街上,行人匆匆,沒有誰顧得上看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一個注定會統治全球經濟的商業帝國的雛形就在這簡陋的街邊形成了! 第六集 第十章 進軍紐交所(上)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忙得四腳朝天,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 學習行政管理的孔明和學習公關與文秘專業的侯家麗被安排到滬都茶樓,指揮滬都幫的人佈置辦公室,盡快熟悉公司內部的運作。 而張揚帶著李東生、趙風、王恆佳和馬雲娜找了一個小網吧,從註冊地在美利國,全球最大的網上券商美林理財的主頁上下載了開設海外賬戶所需的資料。 按照資料的提示,張揚以善家仁的身份申請了一個可以融資200%的保證金帳戶。填好各種資料,李東生和王恆佳拿著這些表格,立刻跑去找善家仁簽名,落實申請表所需要的身份證明文件和到國稅局辦理W-8BEN免稅證明。 至於人高馬大的趙風,被張揚指作護花使者,保護學習會計專業的馬雲娜,前往中國銀行本部尋找那些地下財務公司,將善家仁存折上的800多萬中華幣兌換成美元,通過地下財務公司的海外帳戶直接將支票開到美林公司的戶頭上。 因為中華還沒有開放貨幣自由兌換市場,個人境外匯款每筆不能超過2000美元,張揚也不得不打一個擦邊球。 張揚本來還想鍛煉一下趙風和馬雲娜,讓他們盡快成熟起來。可趙風和馬雲娜看到存折上的數字,立刻嚇得臉青唇白。張揚歎了一口氣,這筆錢是他唯一的資本,絕對不能被人騙了。想了想,他還是給善家仁打了一個電話,讓黑山帶幾個小弟過來。有這些地頭蛇壓陣,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幾分鐘之後,黑山帶著十幾個小弟氣勢洶洶地撞開了小網吧的門。 張揚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的樣子,悄悄對趙風使了個眼色,趙風心領神會地跑到門邊,對黑山耳語幾句,指了指牆角戴著太陽鏡的張揚。 在滬都幫,除了善家仁、大武和猴子,黑山與當初的「白揚」接觸最多,立刻認出了張揚。他渾身一震,比鍋底強不了多少的黑臉上頓時現出狂喜之色。幸好,他並沒有忘記趙風的交待,轉身雙手亂擺,將身後的小弟趕鴨子一樣趕了出去。 「阿白!」走近張揚身邊,黑山激動地給他來了一個熊抱,「太好了。老大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 張揚心中的感動只持續了一會兒,重重地拍了拍黑山寬厚的肩膀,就將他推開。現在不是重溫舊情的時候,他立刻將接下來要辦的事情交待清楚。 黑山親身經歷了世紀大廈運方工程的談判,對張揚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體,知道張揚又要帶著滬都幫的兄弟們賺大錢,立刻拍著胸脯打保票:「阿白,你放心,剛好我認識一個朋友,就是吃外匯這口飯的。我聽他說過,他們老大的公司是燕都最大的地下匯兌公司。在歐洲、美利、香港等地都有他們的海外代理公司,許多炒外匯和境外股票的企業和個人都是他們的客戶。那小子敢騙滬都幫的錢,我把他蛋黃也捏出來。」 張揚總算鬆了一口氣,一揮手,將戀戀不捨的黑山和趙風、馬雲娜趕出了網吧。心裡暗暗好笑,這個黑山不要太出格才好,看剛才馬雲娜嚇得直哆嗦的樣子,不要別人的蛋黃沒被捏出來,自己人反而被嚇暈了。 現在半上午,七里井的人都在忙著掙錢,小混混們晝伏夜出,剛才被黑山他們衝進來一嚇,網吧的小老闆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只有二十幾台機子的網吧裡除了張揚之外,再也沒有別人。 伸了個懶腰,張揚看著空無一人的網吧,笑了:「開工嘍!」 美利國紐約證券交易所開辦至今,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目前約有4000多支股票,包括絕大部份歷史悠久的『全球財星五百大企業』,股票市值達到驚人20兆美元。 作為全球歷史最悠久證券交易所,紐約證券交易所與後期開辦的證券交易所不同,它仍然遵循成立時「梧桐樹條約」,堅持場內經紀人和專家交易制度。即使在電子交易十分發達的今天,它也僅僅放鬆了小額交易的電子交易,大宗和複雜交易仍然由會員席位通知場內經紀人,到各個專家主持的交易站,以口頭報價方式完成。 紐約證券交易所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交易所,每天的交易額都在千億美元以上,世界上沒有哪一個證券交易所能夠與華爾街7號的紐約證券交易所相抗衡。 張揚早就想過了,要想賺快錢,只有到證券市場去投機。而且,不能在中華的股市上投機。中華還處於發展期的股市承受不起市場動盪的風險,還會很快引起傅真真的警覺。 要賺就賺老外的錢!這樣不但對中華經濟毫無損傷,而且,由於紐約證券交易所幾乎吸引了全球絕大部分的基金和投機商,市場容量太過龐大,只要小心一點,圈再多的錢也不會引人懷疑。 紐約證券交易所是美利國金融美元的根本,號稱世界上監管最嚴格、制度最透明的交易市場。「我們不僅是一個場地,更代表一種做生意的方式」,這句紐約證券交易所的廣告語,張揚從踏入商圈的第一天就聽過了。 張揚曾經以為,到全球金錢彙集的大熔爐遨遊一番,是他這一輩了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現在機會擺在眼前,張揚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紐約證券交易所! 要想用內識能量影響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電子交易系統,張揚還沒有這麼瘋狂。紐交所的主要交易形式是面對面的人工交易,內識能量完全不可能繞過半個寰球去控制那些經紀人的意識。就算他成功侵入十七個專家交易站的電腦系統,瞭解到交易走勢,這種機會也是稍縱即逝,加上網絡延遲的原因,等他們的單子從中華傳到美林公司,美林公司再轉到場內的會員席位,說不定交易格局已經發生了大逆轉。 所以,張揚想到了更絕的一招。 他的目光放到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安信、普華、安遠、畢馬威。這幾個會計師事務所的業務遍佈全球,審計、咨詢客戶數以萬計。更重要的是,紐約證券交易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上市公司都是他們的客戶,財務審計工作都由他們完成。 8月份,正是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集中公佈中期財報的時間。這些公司的中期財報,正躺在安信、普華、安遠、畢馬威的電腦裡睡大覺! 張揚現在要做的,就是侵入這四家會計事務所的主機電腦,偷窺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的中期財報,再對比這些公司的股價,將中期財報將要公佈的盈利數據高於市場預期的股票選出來,做超短線投機。 這是一個十分繁重的工作。 雖然內識能量在數字光纜的幫助下,依附在光信號中,經過無數次中轉,遠涉重洋到達了註冊地都在美利國的四個會計師事務所的主機,但是,這已經達到了張揚的極限。 依次攻破四家會計師事務所主機電腦的安全封鎖,張揚再也沒有能力挨個尋找上市公司的檔案,只有一股腦將所有的資料都拷貝下來,存於內識能量中。 將最後一份資料拷貝到腦海中,張揚眼前一黑,突然暈了過去。 等他掙開眼睛,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躺到了柔軟的單人床上,身邊圍滿了人:善家仁、大武、猴子、黑山、九妹、李東生,在七里井的熟人一個不拉,全都在場。 「你們不做事了嗎?這是哪裡,我不是在網吧嗎?」張揚有氣無力地說道。 大武和猴子見到張揚後,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話,見他醒來,頓時撲過來抱住了他:「阿白!」 「白大哥!」 「我還沒有死,傻瓜,哭什麼哭?」張揚抬起手來,擦去猴子落到他臉上的淚水,咧嘴一笑,卻覺得渾身酸痛,似乎身體已經不屬於他——強行讓內識能量進行萬里長征,大大超過了張揚的身體承受能力,如果不是內識能量對肉體的修補極快,只怕他還要昏睡幾天才能醒來。 九妹咳了一聲,大武和猴子立刻放開張揚,讓開位置。九妹紅著臉,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坐到張揚身邊,拉過他的手:「揚哥,你嚇死我們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什麼?三天三夜!」張揚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突然又「哎喲」慘叫一聲,跌回床上。 張揚顧不得渾身的酸痛,急得臉都白了:「東生,你們的事情都辦得怎麼樣了?你們也真是,現在時間這麼緊張,怎麼也不叫醒我啊?」 看到李東生幾人被張揚訓得低下了頭,善家仁連忙過來解圍:「阿揚,你也別怪他們。你不知道,幾天前你的樣子多嚇人。肖老闆跑來通知,說你在網吧昏死過去,我們不敢把你送醫院,只好把你抬回茶樓。請回來的大夫也束手無策,完全找不到原因,只有給你打點點滴,讓你自然甦醒。放心吧,東生他們很能幹,所有的資料都通過國際快捷當天就郵寄到了美林公司。半個小時之前,美林公司用那個什麼……哦,對了,電子郵件通知我們,帳戶已經審核開通,可以使用了。正式的文件和支票、提款卡美林公司正用快遞寄過來。」 聽了善家仁的解釋,張揚笑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幾個手下。李東生等人臉上卻沒有責怪的意思,一個個激動地挺起胸膛,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趙風最沉不住氣,首先開口道:「白大哥,還有兩個多小時華爾街就開盤了,是不是我們今晚就開始行動?」 張揚臉色一變:今晚就開始行動?可是,本來想交給李東生他們做的功課,因為自己的昏迷,並沒有佈置給他們。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短短兩個小時,能對比、分析出今晚應該下手的股票嗎? 「時間不等人,不行也得行。」張揚咬著牙,皺著眉頭坐起來。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就累得他滿頭大汗,幫他的九妹也氣喘吁吁。 張揚劇烈地喘了幾口氣,抬起頭,用堅定的目光一一從身邊的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到善家仁臉上。善家仁一愣,年老成精的他立刻明白過來,無論他如何勸說,也無法阻止張揚的決定。他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張揚的肩膀,一揮手:「阿黑、大武、猴子……九妹?」 第六集 第十章 進軍紐交所(下) 看到善家仁的遲疑,張揚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包括九妹,所有人都跟我走,不要打擾阿揚他們工作。大武、猴子,你們輪流帶人在一樓值班,沒有阿揚的允許,誰也不准進入二樓。」善家仁臉色一板,異常嚴肅地發佈了禁令。 「阿揚……你還沒有好,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九妹祈求地向張揚求情。 張揚心裡一動,剛想答應,突然醒起自己決不能心軟,如果將九妹留在身邊,只會讓九妹誤解他的意思,讓兩人間令人頭疼的關係繼續發展下去。 「不行。我們雖然還沒有註冊,可我們的公司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成為全球著名的大企業、大公司。一切都要按照制度辦事!開始工作之後,二樓就是公司的核心機密場所,沒有參與這次計劃的工作人員都不能入內。」張揚拉下臉,冷冷地說道。 看到張揚突然表現出來的冷漠和無情,還有令她自慚形穢的自信和威嚴,九妹足足愣了十幾秒鐘,才失魂落魄地推開眾人,奪門而去。 大武和猴子神情複雜地看了張揚一眼,跟著追了出去。黑山摸著後腦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善家仁搖了搖頭,再一次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阿揚,你這麼做是對的。九妹和你相差太過懸殊,確實不適合你。只希望那個傻丫頭早一日醒悟,不要鑽牛角尖才好。」 張揚知道善家仁誤會了,他並不是因為九妹的出身和相貌才嫌棄她,而是心中根本就裝不下、也不敢再裝任何女人。他苦笑一下,也不解釋,目送善家感歎地搖著頭,一搖三擺地轉身而去。 趙風和王恆佳小心地將張揚扶起來,走進大廳。 茶樓原來的擺設除了那兩台空調機,其餘的家什全部清理了出去。整個大廳被半腰欄杆隔出一個辦公區、一個小型會議室和一個茶水間兼會客室。 辦公區裡,幾台嶄新的液晶電腦圍成一個圓形,頗有幾分壯觀。 原來的四個包房,中間的一個房間寫著總經理辦公室的字樣,面向大廳的牆壁也被打開,裝上了一面大玻璃。張揚就是從總經理室被扶出來的。他看了看,發現總經理室旁邊的包房門被封上了,立刻明白過來,那個包房作了他的休息室,剛才他就是睡在休息室的床上。 至於另外兩個包房,不用看也知道,一個是四個男生的休息室,一個兩個女人的休息室。 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看這樣子,手下的這幫小子和丫頭沒少下功夫。張揚心裡極為滿意,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不給這幫很想聽他說兩句讚賞的話的手下翹尾巴的機會。 張揚要把他們培養成自己得力的助手,按他的計劃,他們以後都將是獨擋一面的人才,要好好打磨他們的虛榮和浮躁才行。 「還行吧。」張揚輕描淡寫了說了一句,馬上下達命令,「你們現在就上網,馬上將紐約證券交易所三個月來的交易走勢和全球著名基金、券商、財經專家對每一支股票中期財報的預測、還有華爾街最出名的幾家媒體對各支股票中期財報的新聞全部下載到硬盤裡。已經公佈中期財報的股票不用管它。動作要快,我要你們在紐交所開盤之前做好這些事!」 幾個大學生抬著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鐘。現在是晚上7:30,距離美利東部時間早上9:40,燕都時間晚上9:40的開盤時間,只有短短兩個小時,大家面面相覷:我們能行嗎? 特別是英語不好的孔明和馬雲娜,更是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看張揚的眼睛。 張揚雙手一使勁,從趙風和王恆佳手中掙脫出來,強忍著腳底傳來的鑽心疼痛,像釘子一樣釘在地上:「怎麼了?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到?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讓我小看你們啊!是龍是蟲,就看你們今晚的表現了。如果不能完全任務,你們明天就打道回府,回鄂都大學吧!」 說完,張揚頭也不回,轉身就走進他的辦公室,「刷」地拉下玻璃牆上的百葉窗,擋住大廳的視線。 「怎麼辦?」大家被那扇顫抖的房門震得心中一抖,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們的老大,李東生。 李東生臉上也毫無血色,可是,被最尊敬的人看扁的感覺是如此錐心、如此難過,慢慢地,他的目光變得異常堅定,充滿了鬥志:「我們決不能放棄,拼了!即使失敗了,我們也問心無愧!」 「對,拼了!我們不能讓白大哥看扁……」 「我和雲娜的英語不好,就讓我們來下載走勢圖吧,這個簡單點……」 總經理室裡,張揚正貼在門後偷聽。聽到大家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位置,打開電腦,他滿意地笑了。 「哎喲、哎喲喲……」心神一鬆,渾身的酸痛突然又湧了上來,張揚瘸著腿,好半天才挪到辦公桌旁邊,一屁股跌進老闆椅裡。 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張揚閉上眼睛,飛快地在腦海中檢索從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偷到的資料,將4000餘家在紐交所上市的公司的中期財報搜索出來,存入電腦中。 核對了一下資料,張揚發現,今明兩天收市之後,將要公佈中期財報的只有一百五十五家公司。現在,就需要他從這一百五十五家公司裡尋找被市場低估的股票。 外面那幫小子果然很努力,等張揚分析完一百五十五支股票的財報,內識能量侵入李東生等人的電腦,發現他們的進度還蠻快的,差不多已經下載了一半的資料。 張揚微微一笑,開始逐一分析關於這一百五十五支股票近三個月的走勢、還有財經專家、財經新聞對它們中期財報的預測,很快,他就找到了十五支近期股價連續陰跌,所有專家都對他們的中期財報持不樂觀態度的股票。 其中一支代號ASTSF,名叫福雷電子的股票在上個交易日竟然創下上市以來的最低紀錄,僅為5.52美元。根據專家對這支股票的分析,是因為投資者對該公司上一財年末投入35.3億美元收購一家半導體企業的前景不看好。經過幾個月的重組,中期財報正好要反應併購後的盈利狀況。許多專家和財經記者都分析了併購的這家企業,發現它的主營業務在併購前後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所以,眾多投資者生怕福雷電子被併購的這家企業拖累,中期財報慘不忍睹,紛紛拋棄了福雷電子,讓它的股價創造了歷史新低。 在安信公司負責審計的福雷電子的中期財報中,張揚卻奇怪地發現,福雷電子收購的這家半導體企業在5月份重新投入生產後,5月、6月的主營收非居然為零! 如果單獨作帳,福雷電子收購的這家企業真的如那些專家和投資者預計一樣,虧得不能再虧了! 可是,張揚卻從財報中發現,福雷電子在5月、6月份全額吃進了收購企業中價值2.42億、3.45億美元的產品。因為是內部物流,所以財報上並沒有對這些產品的盈利情況進行核算。 這家企業在被福雷電子收購之前,也有自己的銷售渠道。重新投產後,福雷電子不是將他們的產品推入市場,反而將這些產品轉入倉庫,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憑著商人的直覺,張揚敏銳地感覺到,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張揚看了看因為身體的酸痛,還在微微發抖的發手,一咬牙,以比李東生等人更堅定的口氣吼了一聲:「拼了!讓我看看,你們在搞什麼名堂!」 閉上雙眼,內識能量「轟」地湧進電腦,湧進光纖,以光速直奔遠在美利的福雷電子公司的主機…… 一分鐘之後,張揚的雙眼猛地睜開,顧不上抹去臉上一顆顆比黃豆還大的汗珠,發自內心地笑了:「原來是這樣!」 張揚知道,他撿到寶了!這一次,他贏定了! 第七集 第一章 訓練與投資(上) 紐約證券交易所開盤前5分鐘,張揚施施然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李東生六人忙昏了頭,從電腦前茫然地抬起頭。「白大哥……」愣了一會兒,大家才站起來,參差不一地向張揚打招呼,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要下載三個月內的股票走勢很容易,可紐約證券交易所是金融美元的基礎,也是世界第一的證券市場,靠它吃飯的財經專家、記者猶如過江之鯽,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李東生等人哪裡收集得完天文數字般的信息。 張揚心知肚明,交給他們的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笑著拍了拍手:「大家幹得很好,我很滿意!在所有4000多支股票中,你們收集整理了3125支還沒有發佈中期財報的股票信息。不錯,真的不錯!」 大家面面相覷,李東生上前一步,不好意思地搖搖手,苦笑道:「白大哥,你別損我們了。雖然我們建立了3125支股票的檔案,可是每支股票的信息量都不夠,還有很多有名的經紀顧問、財經專家、記者的分析都沒有找齊……」 張揚歪著頭,有趣地掃了一眼幾個侷促不安的大學生,突然哈哈大笑:「哈哈,真是一群小呆瓜!你們也不想一想,華爾街就是世界金融體系的神殿,靠它吃飯的所謂專家、名記比七里井的蒼蠅還多,你們真的能夠把所有資料找齊?」 聽到張揚的話,眾人張口結舌,恍然大悟,跟著大笑起來。 「而且……」張揚提高了嗓音,「我十分高興地看到,你們沒有因為時間緊、壓力大而亂了方寸,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工作方法。英語好的李東生、趙風、王恆佳負責尋找知名券商、財經報紙的網站,計算機技術不錯的孔明負責用網站深層下載軟件截取資料,侯家麗和馬雲娜負責分類、歸檔。這種互相協作的精神,正是一個團隊必不可少的優良素質。我對你們的表現十分滿意!」 李東生等人貪婪地吸收著張揚所說的每一個字,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若有所悟地點頭沉思。 張揚欣慰地笑了。他沒有看錯,六個大學生之間不但很有默契,而且戒驕戒躁,沒有因為表揚而自滿,而是將他的提點緊緊地記在心裡。雖然他們收集的資料至少有一半是垃圾信息,可只要保持這種無私的合作精神、貪婪的學習態度,他們一定會迅速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合格的經理人團隊。 這個時候,侯家麗無意間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突然驚叫一聲:「開盤了!」 大家渾身一震,抬起頭激動萬分地看著張揚:終於要動手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李東生等人能夠走在一起,親密無間好似一家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每一個人的學習天分極高。簡單點說,他們都是屬於那種高智商的學生,與埋頭苦修的同學相比,他們只需要花很少的精力在學習上,成績就是頂呱呱,而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探索沒有接觸的領域。 他們這樣的人,雖然不是異類,卻很容易被那些讀死書的同學嫉恨,而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享樂、混文憑的人,他們又不屑交往。所以,這群志同道合的人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成員都十分珍惜這份友誼。 正因為他們是擁有高智商的聰明人,李東生等人都明白,張揚如此著急地讓他們收集資料,一定會在今晚動手。 看著六雙期待、激動的目光,張揚沒有開腔,而是用充滿鼓勵的目光一一掃過六張略帶稚氣的面孔,一直等他們平靜下來,才滿意地點點頭,微微一笑:「各就各位,開始工作吧。今晚的目標只有一支股票,代號ASTSF,福雷電子!」 「是!」大家轟然應喏,奔向各自的崗位。 張揚背著手在他們背後轉了一圈,發現他們正在使用的是一款美林理財專門為網上交易設計的美股即時看盤軟件,與紐交所電子終端同步顯示交易行情。 而李東生他們也作足了功課,對這款軟件的使用已經相當熟悉。學習金融專業的李東生、趙風、王恆佳分工合作,一邊看盤,一邊調動福雷電子近期的各種圖表進行分析。馬雲娜打開了他們在美林公司開的戶頭,準備下單。侯家麗則自動站到了張揚身後,手裡拿著一個記事本,隨時準備記錄他的命令,自動擔任起秘書的職務。 幾個人之中,學習行政管理的孔明暫時沒有用武之地,心甘情願地當起Office小弟,為大家斟茶送水。 很快,李東生就站了起來:「白大哥,福雷電子的開盤價是5.51美元,現在的市價5.48美元,比昨天跌了5美分。成交量比較活躍,開盤十分鐘就成交了10萬股。據我估計,福雷電子今天還有下跌的空間。你看……」 張揚看了看屏幕上的數據,心裡默算了一下,斬釘截鐵地道:「給美林公司下一個限價單,當日有效,每股最高限價5.99美元,吃進500萬股。先看看市場的承受能力再說。」 「什麼?五……五百萬股?白大哥,我們沒有這麼多錢啊!」 「是啊,白大哥,就是有這麼多錢,這麼大的單子,也會引起市場警覺,對我們掃單不利……」 聽到張揚的決定,大家頓時傻了眼,七嘴八舌地勸阻張揚,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高出市價這麼多的價錢吃進這支專家和公眾都不看好的股票。 「等一等,大家快來看,我……我們帳上怎麼多了這麼多錢?」聽到大家的吵鬧,負責下單的馬雲娜立刻將畫面切到賬戶餘額,看到賬戶上的金額,頓時叫了起來。 「多少錢?」大家一起湧到馬雲娜的電腦前。 $151000000,餘額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這串數字,在後面的融資限額欄,同樣是$151000000。這就是說,加上融資資金,他們可以動用的資金,達到了三億零兩百萬美元! 「我……我兩個小時之前還看過的,帳上怎麼突然多了1億5千萬美元啊?是不是美林公司搞錯了?」馬雲娜手足無措地指著屏幕上的數字,急著向同伴解釋。 「咳咳」,張揚輕咳一聲,雙手一攤手:「美林公司的電腦沒有出錯,這筆資金是我剛才調來的。怎麼,還不明白該怎麼做嗎?」 這個時候,張揚那個「潛龍異能小組」的假身份又起到了作用。幾個大學生以各自的方式,很快就在腦子裡為這筆資金的來源找到了千奇百怪的解釋。有的認為是中華政府的支持,有的認為是張揚用異能黑了別人的賬戶……不管怎樣,反正這筆錢現在屬於張揚。 一想起張揚那一身恐怖的「超能力」,大家對他的決定再也沒有懷疑:管他的呢,白大哥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娜娜,快點按白大哥的指示下單!」李東生第一個反應過來,推了推還在發愣的馬雲娜。 馬雲娜「噢」地一聲,趕緊低下頭,手指靈巧地在鍵盤上一陣敲擊,將500萬股的限價買單傳給了美林公司。 兩分鐘之後,福雷電子的股價就有了反應。市價從5.48慢慢攀升,每一次刷新,股價就跳躍一次。5.49、5.52、5.55、5.58…… 一個小時之後,福雷電子的賣單幾乎全部被張揚他們的單子吃進,而股價也終於穩定在5.83的高位,比昨日收盤價大漲31美分。 紐交所的容量果然驚人,這麼大一筆買單,竟然也托不起市。張揚的買單全部成交後半個小時後,股價又回落到5.73美元。 「再下一個限價單,最高限價6.09美元,這一次填1000萬股!」張揚看著屏幕上的走勢,嘴角迸出一絲冷笑。如他預期一樣,福雷電子連續幾個月的陰跌極大地挫傷了投資者的積極性,大家爭先恐後地搶著脫手手中的存貨,並沒有意識到,這麼大的買單意味著什麼。 這,正是張揚期待的結果。 很快,兩個小時之後,福雷電子的股價衝到6.06美元,張揚的賬號又多了1000萬股福雷電子的股票。 當福雷電子的股份又回落到5.95的時候,馬雲娜顫抖著雙手,敲入了第三張買單,3000萬股,限價6.29美元…… 到美東時間下午5:00,燕都時間凌晨5:00,紐約證券交易所盤後交易結束,以善家仁的名字開戶的賬戶上的自有資金和融資資金一掃而空,變成5100多萬股福雷電子的股票,收購均價5.88美元。 萎靡了幾個月的福雷電子一躍成為今天紐交所的明星,大漲10.89%,以6.11美元的高位收盤。加上一些嗅覺敏銳、作風大膽的基金和投機商在後市冒險介入,推波助瀾之後,福雷電子的漲幅、成交量和成交金額都排到了紐交所的第一位! 華爾街的財經專家和媒體頓時像聞到了血腥的蒼蠅一樣,興奮地跳了出來。延時交易還沒有結束,網上撲天蓋地的新聞就冒了出來,紛紛猜測今天以極其凶悍的手法,不按常理出牌介入福雷電子的投機者到底是何方神聖。同時,這些財經專家紛紛改變了口徑,估計福雷電子明天公佈的中期財報一定有重大利好消息。對於福雷電子中期財報的每股盈餘,這些專家也發揮了充分的想像力,認為原來預估的0.1美分有誤,而是比去年同期好得多的2美分、3美分,最高的甚至猜測是80美分…… 看著這些報道,張揚搖了搖頭,一絲輕蔑的笑意從嘴角升起。 「呯呯呯」,侯家麗敲了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張揚抬起頭,看到所有人都圍在門口,激動人心的幾個小時之後,大家都眼圈發紅、一臉疲憊之色。但是,張揚還是一眼就看了他們眼中深深的憂慮和擔心。畢竟,除了美林公司的佣金,張揚把最後一個美分都投入了股市,哪怕明天的股份下跌百分之一,他們也毫無還手之力,損失慘重。 大家在心中無數次自我催眠,相信張揚這個「超人」絕對不會犯錯,這場豪賭一定會勝利。可是,李東生等人同時也是相當理性的高智商人群,對未來的恐懼和擔心,仍然極大地困擾著他們。 張揚本來就是心理學的實踐派,當然明白幾個大學生的心思。為了培養他們面對巨大壓力的心理承受能力,張揚並不打算提前告訴他們真相。他揮了揮手,溫言道:「大家都累了,沒有什麼事就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看見張揚推開椅子站起來,侯家麗趕緊小跑兩步,臉色有些驚慌地道:「白……白大哥,美林理財一位叫Jobson的投資顧問打電話過來,要求與善家仁先生進行視頻通話。你看……」 第七集 第一章 訓練與投資(下) 「噢?」張揚雙眉一挑,喃喃道,「他們的反應倒真快啊。」 李東生也急步走到張揚的辦公桌前面:「白大哥,這個Jobson一定是為了融資賬戶而來。我們佔用了美林公司1億5千萬的資金,他們一定十分緊張……」 「東生,放輕鬆一點。如果我們是美利國的公民,信用審核過關的話,這些券商允許客戶融資的比例甚至可以高達一比九。不用擔心,美林公司應該只是對我們進行一下提醒,畢竟這是1.5個億,不是1.5萬。只要福雷電子的市值沒有跌破美林公司的融資止損位,他們不會亂來,破壞自己的聲譽強行給我們平倉的。」 張揚探過身子,拍了拍李東生,抓起桌上的電話。 「1線。」侯家麗趕緊說道。 「Hello,Mr. Jobson,我是善家仁先生的全權代表,我的名字叫白揚……」 張揚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頓時讓李東生等人刮目相看。因為學習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在英語上下過很大功夫,經常在幾個朋友面前炫耀口語和聽力的趙風也不禁吐吐舌頭,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縮起了高大的身子。 三言兩語,張揚拒絕了Jobson要求視頻對話的要求,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只要福雷電子的股價下跌到美林公司融資規定的下限,美林公司可以全權處理這些股票。 放下電話後,張揚揉了揉肩膀:「我要去休息了。你們去睡覺也好,找大武、猴子他們出去吃夜宵也好,我不管你們了。」說完,就那麼甩手而去,走進旁邊的休息室倒頭就睡。 兩次透支內識能量,張揚是強撐著才主持完今晚的收購行動。他是真的累了。 張揚這一覺直睡得昏天黑地,其間侯家麗來送了兩次飯,都沒忍心叫醒他。直到第二天紐交所開盤前半個小時,侯家麗才不得不強行叫醒他。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休息,張揚總算恢復了元氣,精神抖擻地洗漱完畢,把侯家麗端進來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這才邁著八字步踱到外面的寫字間。 看到李東生、趙風四個男生的樣子,張揚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擦了擦眼睛。 四個男生個個蓬頭垢面,頭髮比雞窩還亂,面孔憔悴、兩眼佈滿血絲,一個個像剛從難民營出來,目光呆滯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再看兩個女生,張揚這才發覺,她們也比四個男生好不了多少,雙眼發紅、面色蒼白。只是女孩子愛打扮,侯家麗在臉上上了一層淡妝,張揚剛才並沒有發覺她的異樣。 聽到張揚的腳步聲,李東生幾個人從椅子裡跳了起來。 「白大哥,財富週刊昨天收市後採訪福雷電子財務總監說,福雷電子上半年沒有大宗營業外收入,主營業務略與去年同期持平。而且,他們也不可能觸犯法律,利用非法手段人為調高中期財報每股盈餘……」 「還有還有,萬邦基金著名投資顧問哈馬士說,福雷電子昨天在紐交所的異常表現,是有人不顧市場規律,嚴重違背市場價值的賭博行為……」 「夠了!」張揚突然大喝一聲,止住了他們的發言,臉色變得鐵青,「你們去照照鏡子,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衣衫不整、邊幅不修,一個個像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如果我不是你們的老闆,而是你們這個投資公司的客戶,看到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我會做何感想?啊?」 「呃……」眾人被張揚的怒喝嚇得倒噎氣,面面相覷地看了看彼此的形象,頓時明白過來,張揚為什麼發火。 「看到我們像乞丐,客戶也沒有信心嘍!」 「對不起,白大哥,我們一夜沒睡,只是想多找些資料,看看市場的反映。可是我們忘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所有的資金都用完了,這麼做只是無用功,反而暴露了我們缺乏正確的判斷、缺少信心的弱點……」 聽到大家慚愧的反省,張揚的臉色總算回復正常,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對工作的熱情和精神值得嘉許,可是,你們卻缺少了兩樣東西,一是在正確的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的信心。雖然我沒有說明高價買入福雷電子的原因,但是你們應該有最基本的判斷,我是為了賺大錢,而不是給福雷電子的股民發獎金。所以,趙風說得對,你們不眠不休地找資料,完全就是對我的不信任,對你們自己的不信任,作的完全就是無用功!二是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隨時都要注意自己的儀表,將自己最紳士、最有魅力的一面展現在客戶面前。從你們答應加入這個小組的時候,你們就不再是一個個體,同時擁有了自然人和飛揚人的雙重身份。你們以後都將是飛揚集團的重要骨幹,飛揚集團是死的,而你們,才是飛揚集團的形象和活廣告……」 激動之下,張揚忘記了,他日思夜想,想要重新建立的「飛揚集團」現在還不能暴光。 「白大哥,『飛揚集團』是我們將要成立的公司名字嗎?我記得蓉城有一個非常出名的生物醫藥公司,好像就叫飛揚生物制劑公司。工商局會不會不批准這個名字啊?」孔明小心翼翼地說道。 「呃……」張揚滿肚子的話頓時被孔明攔了回去,冷汗「刷」地冒了出來。 「你知道什麼?我名字裡有個揚字,飛揚飛揚,龍嘯九天,飛揚萬里,多好聽的名字啊!它是生物制劑公司,我是投資公司,工商局為什麼不批准我取這個名字?哼,將來我這個飛揚一定比他那個飛揚更出名!」 飛揚公司在國家工商總局註冊過,而且申請了商標註冊,明知道孔明的話有道理,工商總局不可能批准另外一個公司取名「飛揚」,張揚也只有睜著雙眼說瞎話,岔開大家的注意力。 幸好,孔明他們以前都是在校的大學生,也脫不了年輕人的通病。關心球賽、娛樂的興趣遠大過時政新聞,對有關飛揚公司和張揚這個生物學界的天才的新聞知之甚少。被張揚強詞奪理地胡攪蠻纏一通,也就信以為真,相信了,並沒有將面前的「白大哥」與蓉城那個飛揚公司的老闆聯繫起來。 「去去去,所有人,立刻、馬上給我回房間休息!」張揚揮舞雙手,頗有些惱羞成怒地驅趕幾個手下。 「白大哥,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們吧!紐交所馬上就要開盤了,你還是讓我們看完今天的盤再休息,好不好?」幾個人中個子最小,平時也最活躍的王恆佳涎著臉靠近張揚,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哀求張揚。其它五個人也猛點其頭,連聲附和。 氣也氣過了,罵也罵過了,張揚相信,經過自己的「修理」之後,他們的境界又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這時,他終於露出了笑臉,感動地看著這些絕對不缺乏忠心和拚命肯幹的手下,溫言道:「好了,我告訴你們吧,今天的盤看不看都沒有關係。我們這次計劃的重點是今天收盤後,福雷電子將要公佈的中期財報。下個星期一開盤後,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福雷電子的股票將一路攀升,創造奇跡。到時候有你們忙的。大家乖乖去睡覺,紐交所收盤之後,我叫你們起來看福雷電子的中期財報。」 李東生等人懷著更大的疑惑,一邊挺起胸膛整理著衣裝,一邊朝休息室走去。 看到六個大學生從寫字間消失,剛剛罵過別人的張揚卻一屁股坐到趙風的椅子裡,毫無形象地將雙腿擱在辦公桌上,「嘿嘿」奸笑起來:張揚本來就是一個懶人,以前在飛揚公司,就經常把日常事務交給秘書室和兩個副總處理。他之所以處處找茬子,強化訓練李東生等人,就是為了讓他們盡快成長起來,方便他以後偷懶! 現在看來,這一次的投資計劃中,至少訓練人員的目標是基本上實現了——幾個大學生的表現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至於另外一個目標…… 張揚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福雷電子的股價緩慢地、一個美分、一個美分地回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幾個小時之後,另外一個目標也會有結果了! 第七集 第二章 擔憂(上) 美利東部時間,3060年8月10日下午,紐約證券交易所收盤後一個小時,福雷電子在公司主頁和紐約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官方網站上公佈了中期財報。 1-6月,福雷電子每股盈餘0.012美分。 果然沒有出那些財經專家和記者的預料,福雷電子被去年收購的斯克公司,現在福雷電子旗下的斯克-福雷子公司拖累,每股盈餘降低到去年同期的十分之一。這也是紐交所統一財年與紀年一致,變「季度財報—年度財報」為「中期財報—年度財報」之後,二十年來福雷電子的同期最低盈利水平。 但是,緊接著中期財報之後,福雷電子發佈了一份聲明,宣佈福雷電子旗下的福雷微電子技術研究中心成功對微電子及其微細加工技術的研究取得突破性進展,成功實現18英吋、0.05微米集成電路芯片的量化生產。斯克-福雷子公司正在加緊生產各種專用半導體材料,為福雷公司大規模投產納米級芯片準備半成品,預計最早9月份,福雷電子第一批18英吋、0.05微米集成電路芯片就將投向市場。 世界嘩然! 全球微電子集成芯片航母,幾十年來一直統治著CPU前沿技術的英特電子儀器公司在去年下半年才宣佈,它們對12英吋、0.10微米微電子加工技術的關鍵性技術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預計今年10月份淘汰現有生產線,進行量化生產。沒想到,一直被英特公司壓得抬不起頭,淪落為二流公司的福雷電子竟然一舉打破摩氏定律和英特公司的技術壁壘,搶在英特公司新產品發佈之前投產技術更為領先的集成芯片。 股票市值3000多億,今天還漲了30美分,以134.53美元收盤的英特公司這一次徹底玩完了! 在現在的電子信息時代,電子技術和相關產業的技術進步,對全球GDP的影響佔到驚人的60%以上。財經專家早就預計過,如果按照摩氏定律,集成電路技術水平達到18英吋、0.05微米的納米級水平,世界集成電路的年銷售額將達到2萬億美元,它將支持10萬億到15萬億美元的電子裝備和50萬億美元的電子信息服務業,相當於當今全世界的GDP總和。 福雷電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將這個進程大大的提前了。 美利時間的這個週末,購買了福雷電子股票的投資商和個人開始了瘋狂的慶祝。英特公司的大小股東捶胸頓足,許多股民開始向新墨西哥州桑塔克拉拉Mission College大道的英特公司總部聚集…… 華府機場上,準備到德州度假的桑德蘭•;多非接到報告,立刻取消了行程,匆匆趕回白宮。很快,白宮的高官和幕僚都收到了總統辦公室發出的緊急通知,往白宮報道…… 英特公司總裁辦公室發佈緊急聲明,請求股民克制、冷靜。英特公司董事會已經啟動了危機應付方案,公司所有高層都取消了假期,正在進行緊急磋商…… 中華燕都,滬都茶樓裡早就成了歡樂的海洋。 被張揚一一叫醒的李東生等人衣衫不整,瘋狂地抱在一起叫啊、笑啊,直喊得嗓子發啞還不罷休。 張揚的臉上也全是喜悅的笑容,沒有制止李東生等人的瘋狂,也沒有拿他們的儀容來教訓,只是微笑著默默地看著他們發瘋,聽著諸如「白大哥,你是我的偶像」、「白大哥,你是神、你是光、你是世界的主宰」之類令人肉麻的馬屁。 樓上的動靜驚動了在一樓值班的大武和手下,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 李東生第一個看到了大武,得到張揚的默許後,走到門口對大武耳語一番。幾秒鐘之後,大武尖叫一聲:「什麼,我們會賺幾億?甚至幾十億?還……還是美元?」 經過張揚的一番調教,李東生這個老大哥也學到了幾成寵辱不驚的本事,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臉上卻肌肉抖動、強作鎮靜:「雖然還沒有到手,但那是遲早的事情。」 「啊」地一聲尖叫,大武翻身就跑,丟下李東生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幾個小弟在門口發呆。 「他……他是不是瘋了?」李東生指著大武消失的方向,呆呆地問張揚。 「他沒有瘋,他是向善老大報告好消息去了。」張揚為李東生解釋道。隨後,他揮了揮手,對幾個小弟道:「你們下去吧,好好工作。相信善老大很快就會給你們發一大筆獎金。」 大武的幾個手下至今還蒙在鼓裡,不過,鱔魚對他們下過嚴令,命令他們不得擅自打聽二樓的情況,更不能向外人透露有關二樓的隻字片語。聽到有獎金發,大家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再打聽二樓發生了什麼事,歡天喜地地退了下去。 這時,馬雲娜突然跳到了張揚面前:「白大哥,你不是說過,要帶我們去奧體會嗎?明、後兩天是美利國的週末,紐交所休市,正好,帶我們去看看奧體會的比賽,當作獎勵好不好?」 被馬雲娜一提醒,幾個男生頓時記了起來,今天已經是奧體會開幕後的第四天了。如此隆重的體育盛會,哪個年輕人又不想到現場去感受一下熱烈的氣氛。幾個人怪叫一聲,也圍了上來:「白大哥,美利國那邊現在比世界大戰還熱鬧,下周開市,紐交所肯定要實行緊急預案,英特公司肯定要申請停牌,福雷電子能不能正常開盤還說不定。我們有的是時間,讓我們去吧……」 張揚想了一下,除了等待,未來幾天確實沒有事情可幹。而且,他在李東生等人睡覺的時候,在網上看了看蓉城的報紙,發現警方對六個大學生「逃犯」的追捕工作毫無頭緒,李東生等人的身份至今也沒有暴露。 張揚曾經問過李東生他們,知道他們結束了神農原始林區探險活動後,就把野外宿營和登山工具寄回了鄂都大學,每個人只隨身背了裝著幾件換洗衣服的小背包,開始到一些正常的旅遊線路遊玩。從黃山下來後,直接坐火車到的蓉城,準備第二天到蓉城附近的青城山遊玩。他們一下火車就直奔一本旅遊指南上介紹的飄香酒樓,連旅館也沒住,隨身的背包也一個沒丟,蓉城警方查不到他們的名字,也就不足為怪了。 前思後想,傅真真應該沒有這麼大的神通,一路追回燕都。張揚大方地一揮手:「好吧,等善老大過來,讓他想辦法弄幾張票,大家都去。」 「烏拉」,眾人歡呼一聲,又湧到電腦前:「快看看,今天有什麼比賽……」 張揚心中一動,也坐到電腦前,打開中華3060年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官方網頁,迅速翻到游泳比賽的日程表和參賽選手名單。 陳雅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中華游泳隊參賽選手的名單裡。而且,她還參加了女子100米蛙泳、200蛙泳、100米自由泳、400米個人混合泳、女子400米自由泳接力、女子400米混合泳接力,多達六項比賽! 今天,8月11日上午10點開始的游泳比賽,陳雅就要參加女子400米個人混合泳預賽! 「小雅,你還要不要命了?你的腿才剛剛好啊!」張揚看著屏幕上的比賽日程,變成了雕像。 「傅玉山!」足足愣了一分多鐘,張揚突然叫了一聲,跳了起來。 傅玉山還躲在暗中,他知道陳雅與張揚的關係。如果被傅玉山得知陳雅出賽的消息,只要他不怕暴露「超人」身份,在游泳館這種公眾場所,無疑是挾持陳雅、威脅張揚的最好機會。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張揚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阿揚,我們成功了,是不是?」善家仁顯然是被大武從床上拖起來的,還穿著睡衣就跑了過來,一進門就興奮地嚷開了。 等他急步走近張揚,看到張揚黑著臉站在電腦前,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善家仁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阿揚,難道是大武聽錯了?我們的投資……」 「什麼?」張揚這才發現善家仁的存在,眼中一喜,「不是,我們的投資很成功,幾天之後就會有結果了。據我的估計,我們的投資至少會翻10幾倍……」 「哈哈哈……」聽到張揚的說明,善家仁一顆心落到肚子裡,重重地一拍張揚的肩頭,「好小子,真有你的!我老鱔魚果然沒有看錯人……」 不待善家仁自吹自擂完畢,張揚急著道:「善老大,你有沒有辦法給我弄幾張奧體會游泳比賽的門票,我要帶他們幾個去開開眼界!」 「什麼?門票?」善家仁跟不上張揚的跳躍思維,眨巴著小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 兩個女生拍著手歡呼一聲:「好啊,游泳比賽,我喜歡看!」 幾個男生卻極力反對:「不好不好,今天有巴西和智利的小組賽……」 「我們要看足球……呃!」 張揚目光一掃,猶如被點了啞穴,幾個男生頓時偃旗息鼓,低下了頭。只有臉皮最厚的王恆佳不怕死,低聲嘀咕道:「游泳比賽就游泳比賽,總比沒得看好。」 看到被張揚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一眼,幾個高傲的大學生頓時老實下來,善家仁不禁暗暗點頭:難怪這個張揚以前那麼出名,只看人家在短短幾天時間,就把這幫「天之嬌子」訓練得服服帖帖,只憑這份本事,就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弄明白張揚的意思,善家仁拍著胸膛打包票:「這有何難?我老鱔魚大小也算燕都地面上的地頭蛇,奧體會的門票再難弄,也難不到我。我這就去安排……」看了看手上的手錶:「現在是凌晨五點半,我保證,八點鐘以前就把票送到你們手上。」 出門的時候,善家仁突然記起什麼,回頭把張揚招到身邊,悄聲道:「阿揚,政府不是在秘密通緝你嗎?你怎麼……」 張揚笑著擺了個造型,點了點額頭上只能看到模糊影子的「天眼」:「善老大,你看看我現在的形象,與以前相比有什麼變化?」 第七集 第二章 擔憂(下) 善家仁知道張揚的身份後,確實買了一大堆報紙和雜誌,這幾天一直在家裡研究這些東西。他仔細看了看張揚,點頭道:「嗯,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訴我,即使我看了你以前的相片,也認不出你。你現在比以前要胖一點,五官更加柔和,特別是額頭上的『第三隻眼』,已經完全消失。如果不是特別熟悉你的人,應該不會認出你。」 「所以,你就放心吧。我會自己注意,不會暴露的。」張揚並沒有告訴善家仁,他的相貌除了身體的自然改變外,這兩天,他特意用內識能量改變了面部的一些細微特徵,讓過分「英俊」的部分顯得更平凡、更普通。雖然不是面目全非,但也足以讓一般人認不出他的本來面目。 善家仁年老成精,知道張揚有非去看游泳比賽的理由,也不說破,搖著頭帶著大武去搞票了。不過,善家仁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多弄了十幾張票,派了幫中勇武有力的一幫「打手」,暗中保護張揚一行。 他可不想這顆搖錢樹出任何問題。 8點不到,善家仁就把門票送了過來。張揚看了看,竟然是奧體會主游泳館的七張套票,可以觀看包括游泳、跳水在內的所有場次的比賽。 張揚心裡有事,也不與善家仁客氣,招呼胡亂吃過早點,就趴在窗戶上等善家仁送票來的李東生等人,啟程前往窪裡區的奧體會主游泳館。 一路上,和張揚坐一個出租車的侯家麗和馬雲娜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地指點中華首都的景致。經過白樺坑道的時候,一輛加長型的賓利飛鷹與出租車擦身而過。賓利車雍容典雅的線條、車頭展翅欲飛的「B」字標牌,頓時引起侯家麗和馬雲娜連聲驚歎,猜測這輛豪華轎車裡坐的是什麼人。 張揚悶頭沉思,一時擔心陳雅的腿傷,一時想著如何在游泳館裡防範傅玉山,腦子都要想炸了。他並不知道,剛剛從身邊駛過的賓利車裡,正坐著他的死對頭! 傅真真靠在鬆軟的座位上,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身邊的一個白色箱子的把手。那是一個便攜式的冷藏箱,裡面放著8支「生命一號」——這是上官玉蘭沿襲張揚的傳統,為這種延緩人體衰老的基因藥物取的名字。 實驗比陳嘉生預想中的困難,為了保證成藥的質量和份量,今天凌晨,8支生命一號才全部提取出來。一拿到生命一號,傅真真就帶著管仲平登機趕回燕都。上官玉蘭安排好研究所的留守人員後,也將與陳嘉生的研究小組隨後飛回燕都。 花了一億七千萬的代價收購的飛揚生物研究所,僅僅做了一次實驗,就這麼閒置下來。 從公司回家的路上,傅真真一直在考慮,為什麼昨天晚上爺爺突然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讓她立刻結束蓉城的搜捕行動。 雖然搜捕行動失敗了,可衡江南、仇敏之和杜高全確實也盡了全力,幾乎將蓉城翻了個個,那六個年輕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線索也沒有。除了根據飄香酒樓夥計的回憶,警方懷疑那六個年輕人是前來蓉城旅遊的大學生之外,有關六個年輕人姓名、照片的任何身份資料都沒找到。 衡江南說得不錯,今年是中華奧體年,也是中華的旅遊年,中華各個城市的旅遊者都非常多。如果那六個年輕人真的是大學生,他們就沒有錢乘坐飛機和火車的臥鋪,只能乘坐不需要出示身份證明、票價便宜的汽車和火車硬座。這樣一來,警方也就沒有辦法查到他們的資料。 現在只能燒香拜佛,希望那幾個大學生並不知道筆記本的重要性,把它當作垃圾丟掉…… 傅真真還沒理出頭緒,賓利已經駛到傅府門口。 穿過前院,走進正堂,管仲平「撲通」一聲,跪到了滴水簷下,額頭「咚咚」有聲,使勁地撞著地面:「老爺,我對不起您!我不應該私下作那些記錄。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的栽培和大恩大德,您……您處罰我吧!」 悔恨和恐怖交煎,管仲平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冷漠和深沉,短短幾天時間,眼窩深陷、目光呆滯、兩頰消瘦,除了鼻孔還在出氣,真的與殭屍沒有兩樣。 傅真真厭惡地掃了一眼額頭鮮血真流的管仲平,走到傅抱一身前:「爺爺……」 比起幾天之前,傅抱一也憔悴了許多,桌上的托盤裡還擺著兩條濕毛巾,其中一條上面隱然有幾條血絲。 「爺爺,你的身體……」傅真真目光一轉,立刻發現了那條帶血的毛巾,放下手中的冷藏箱,緊張地抓起它,毫不在乎地湊到鼻尖嗅了幾下。 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鼻而來,除了血腥味,傅真真甚至聞到了內臟腐敗的味道。重新將目光落到傅抱一臉上,傅真真大吃一驚:「爺爺,你的臉……」 傅抱一原來猶如嬰兒般細嫩、紅潤的肌膚,現在佈滿了魚網似的皺紋。遠看只覺得他的面孔白得嚇人,近看才發現,蒼白的皮膚上佈滿了淺褐色的斑點——那是不折不扣的老人斑! 看到傅真真真情流露,一直沒得到機會開口的傅抱一也有幾分感動,扳開傅真真的手,取回她手中的毛巾:「傻孩子,毛巾髒死了,快放下。」 「不要讓我看到生氣,滾到後邊去反省,有時間再處理你這個混賬東西!」傅抱一將傅真真拉到身邊坐下,雙眼一瞪,沖管仲平吼道。 聽到傅抱一的發落,傅真真和管仲平都是一愣。傅真真原以為,就算爺爺不將管仲平一掌打死,至少也會廢了他一身功力。傅抱一現在的語氣雖然兇惡,卻有放過管仲平的意思。 管仲平跟傅真真一樣,雖然不是傅抱一肚裡的蛔蟲,卻對傅抱一知之甚深,聽到傅抱一的喝罵,一愣之後,頓時喜出望外,如聞綸音,連聲應道:「是是是,我馬就滾,我馬上就跪到花園去反省!」爬起身子,一溜煙竄到後院跪石子去了。 「爺爺,你怎麼……」 傅抱一歎了一口氣,瞄了一眼傅真真放在八仙桌上的小箱子,這才語重心長地道:「真真,你既然發現了,爺爺也就不再瞞你,其實爺爺的時日已經無多。雖然管仲平這個混賬東西這一次犯下了彌天大錯,死不足惜。可他的命當年是我救的,他的滅門大仇也是我幫他報的,這個狗東西丟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本可一走了之,他卻沒有這麼做,說明他還記得我的恩情,心裡還是忠於傅家的。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他也不敢再做出這種事。你現在的身份是無極集團的總裁,人又年輕漂亮,而且身家豐厚,想不引人注目都難,許多上不得檯面的事情都不方便出面。那個狗東西這些年的修煉小有成就,功夫還算不錯,爺爺……走後,他還是能幫上你的忙的……」 「爺爺……」傅真真的眼淚「啪噠、啪噠」地流了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傅抱一有如此慈祥的時候,聽到他舔犢情深地安排後事,下定決心再不軟弱的心防頓時決堤,投入傅抱一懷裡痛哭失聲。 「傻孩子,不要哭。你聽我說,這兩天我想了想,當時是我太著急了。那個本子丟了也不要緊,因為那個狗東西去辦這些事的時候,都是單獨行動,根本沒有外人在場。那些官員也不是傻瓜,誰也不會承認收過黑金。退一萬步說,即使這個本子落到我們對頭手裡,最多引起他們的警覺,根本不可能用這個本子給這些官員定罪。宋子同也同意我的觀點,他還勸我盡快結束蓉城的搜捕行動,以免引起那幾個小偷的懷疑,認識到這個筆記本的重要性,沒有事也弄出事來。」 傅真真沒有想到,停止搜捕的命令竟然是宋子同的建議。她大吃一驚,從傅抱一懷裡坐直身子:「爺爺,你把蓉城的事告訴宋子同了?這……這不是讓他誤會,認為我們暗中掌握了致他們於死地的證據,讓我們的合作產生裂痕嗎?」 傅抱一拿起那條乾淨的毛巾,擦去傅真真臉上的淚痕,桀然冷笑一聲:「哼,閔義方和鄧澤的勢力在中華根深蒂固,如果宋子同想在兩年後的人大選舉中上位,沒有我們傅家龐大的財力支持,他想都別想。宋子同能夠爬到現在的高位,除了我們的支持,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聰明!所以,他絕對不會和我們翻臉。」 「你看,這是這次密談的時候,他送給你的禮物,說是他的兒子專門恭賀你出任無極集團總裁的賀禮。」傅抱一從八仙桌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打開盒子,紅絨襯底上,擺著一隻溫潤光滑,一看就是傳了很多年,經過許多人佩戴,質地極佳的古玉手鐲。 「據宋子同說,這是宋家的家傳之寶,宋夫人剛剛傳給兒子宋浩。」 「家傳之寶?宋子同把家裡的家傳之寶送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啊?」 傅抱一用修長的雙指拈起玉鐲,輕蔑地笑了:「他這是向我示好,暗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會站在傅家這邊。至於以他的兒子的名義送給你,無非是想向你求婚,借聯姻鞏固我們之間的關係!」 第七集 第三章 生命(上) 出自本能的厭惡,傅真真一把搶過傅抱一手中的玉鐲,「啪」地扔進盒子裡,丟到一邊:「無聊!」 看到傅真真的舉動,傅抱一也不屑道:「宋子同聰明一世,在這種事情上卻昏聵之極。不過,還算他識相,沒有直接提出聯姻的話,否則,我一定要讓他碰一鼻子灰回去。他也不想想,宋浩是燕都太子黨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生活糜爛不堪,我傅抱一豈能送羊入虎口,斷送我乖孫女一生的幸福。」 「爺爺……」談及自己的終生大事,冷厲如傅真真也有幾扭捏,擺了幾下腰肢,顯出幾分小兒女之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限將至,傅抱一今天的表現特別反常,竟如市井老翁一般,微笑追問道:「對了真真,好像金老二的兒子一直對你有意思,你們現在怎麼樣了?我看那小子不錯,除了年齡比你稍大一點,倒也溫文而雅,是一個翩翩佳公子。真真,如果你看得順眼,只要我給金老二暗示一下,他立刻就會從滬都飛過來為兒子提親……」 「爺爺!」傅真真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臉上一板,又變回那副冰山模樣,「金星有沒有意思我不知道,反正我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 說到這裡,傅真真語聲一頓,腦中突然閃過張揚上次被吳剛騙到傅府,當著傅家所有成員調戲她的情景,眼中的羞憤之意一閃而過,咬牙切齒道:「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什麼人也不嫁!我這一輩子的唯一目標就是實現爺爺的願望,讓傅家成為中華第一家族!」 「不,你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傅抱一突然站了起來,剛才還空洞無神的雙眼射出兩道狂熱的光芒,蒼白的雙頰現出不正常的艷紅,「真真,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們在兩年後成功將宋子同送上中華國家主席的位置,我們扶植的這個傀儡又將為傅家服務多久?」 從小到大,傅真真早就熟悉了傅抱一的嚴格,並沒有被他的表情嚇到。談到正事,傅真真的思維異常敏捷,很快就回答道:「根據中華的憲法,中央領導人必須在75歲之前退居二線。宋子同今年四十五歲,即使他每屆連任,在他到年齡退休之前,也只能為我們服務30年。」 宋子同貴為中華五號人物,更是下一屆中華國家主席強有力的競爭者,在傅家爺孫倆的眼裡,卻僅僅是一個工具。也不知聽到這一席話後,宋子同將作何感想。 「那宋子同退休之後呢?」傅抱一的目光越來越凌厲,眨也不眨地盯著傅真真。 「我們再扶持一個傀儡,保證傅家的利益……啊?爺爺,你難道想……」傅真真突然明白過來,驚訝萬分地摀住了嘴巴。 傅抱一狠狠地瞪了傅真真一眼,責怪她此刻才醒悟:「真真,你早就應該想到,週而復始地扶持一個傀儡,哪裡比得上一勞永逸、由傅家的子孫世世代代、直接控制一個國家?所以,你不但要結婚,還要盡快招贅一個丈夫進傅家。你的兒子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從政、注定是中華未來的國家主席!到那個時候,傅家的產業在宋子同的幫助下,對中華政府的影響絕對會超過洛克家族對美利政府、達宇財團對韓民政府的影響。有傅家強大的實力作後盾,由你的兒子、孫子來重寫憲法,將國家主席由選舉制變為繼承製並不是什麼難事。這,才是我們玄門的終極目標!」 中華是中華勞動黨一黨專政、其它政黨和無黨派人士以監政會形式監政的政治體制,與西方國家純粹的選舉制有著本質的區別。國家主席歷來是由中華勞動黨佔六成席位、其它政黨占三成席位、無黨派人士占一成席位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產生(簡稱人代會)。 因為中華勞動黨在人代會中的席位以憲法的形勢確定下來,中華建國以來,中華勞動黨還從來沒有讓國家主席一職旁落。比如,現任的中華國家主席閔義方,同時也是中華勞動黨的黨主席。 扶持宋子同這個在野黨競爭國家主席已經夠匪夷所思了,沒有想到,傅抱一竟如此瘋狂,遠非傅真真所想,她的任務僅僅是扶持宋子同登上國家主席之位,讓傅家成為凌駕於中華政府之上的第一家族這麼簡單。 傅真真茫然地看著突然變得陌生至極的爺爺,喃喃自語道:「這麼說,我也是玄門的工具,選一個男人、為傅家生一個國家主席是我的義務?」 「真真,這是你不能逃脫的責任!為了保險起見,你的子嗣越多越好。有競爭才有進步,你也好從中挑選最優秀的一個承繼玄門宗主之位,競選中華的國家主席。」陷入美好憧憬中的傅抱一沒有發現孫女的不妥,對傅真真循循善誘。 傅真真突然閉上雙眼,絕望地尖叫一聲:「不,你不要再說了!一想到我要和那些男人……那些男人……不!我不要這樣!我求求您,爺爺,不要讓我做這些事!」 「什麼?」傅抱一從幻想中清醒過來,「啪」,一個耳光打在傅真真臉上,「咳……咳咳,混賬,這是你能選擇的嗎?你是玄門的宗主,就有顯玄門傳宗接代的責任!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咳咳咳……」 「噗」,一口血痰從傅抱一嘴裡噴出來,正好射到傅真真胸前,傅抱一身子一歪,推金山、倒玉柱,一個踉蹌撲到傅真真身上,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爺爺,你怎麼了?爺爺,你不要嚇我!爺爺……」傅真真反應極快,顧不上臉上的劇痛、胸前的血污,雙手抱住傅抱一,擰身將傅抱仰面躺到地上,雙手搭在傅抱一胸前,拚命往他體內輸入真氣。 良久,傅抱一才輕咳一聲,睜開雙眼:「好了……真真,爺……爺沒事了。」 傅真真再也堅持不住,跪在地上的雙膝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又在死門關前徘徊一圈的傅抱一伸出右手,疼愛地擦去傅真真臉上的汗水,輕輕撫摸那道血紅的掌印:「真真,疼嗎?」 「不疼!」傅真真強顏歡笑,雙手捉住傅抱一的手掌,從臉上移開。 「不要怪爺爺。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煉真氣的原因,我們傅家一直吝於子嗣,從家譜來看,傅家後人除了我們這一支外,別無旁支。我以60多歲的高齡結婚,生下你大伯和你爸爸兩個孩子,已經算是異數。玉山一無所出,玉石只有你一個女兒,我曾經讓人為他們悄悄作過檢查,知道他們確實已經……盡了力!這也是傅家命數始然。可是真真,你一定要記住,傅家血脈不能自你而斷啊!這是你的責任,更是你的義務!你未來的丈夫……不,男人,男人只是你完成責任的工具。如果一個男人不能讓你生育,你就要找兩個男人、三個男人……直到你完成使命為止!」 聽到傅抱一一醒來又談起男人,還越說越過分,傅真真就噁心欲吐。可是以傅抱一現在的身體狀況,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受刺激,她只有別過頭,默默忍受傅抱一的嘮叨。 突然,傅真真看到八仙桌上的冷藏箱,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剛才還疲軟無力的身體頓時充滿了力量,飛身抓起冷藏箱,取出一支「生命一號」,顫抖著雙手吸進注射器。 傅抱一身體還很虛弱,躺在地上無力爬起來,只能驚訝地看著傅真真做這些事:「真真,這是什麼?」 正因為擔心遠在燕都的傅抱一的身體狀況,傅真真將「李載沅」離開的消息瞞了下來,也沒有告訴他,「李載沅」研究出了「生命一號」。 「這就是載……載沅研究出來的『生命一號』。爺爺,打了這一針之後,你的身體就會好了。」傅真真沒有給傅抱一追問的機會,擼起他的衣袖,一針刺進他的靜脈。 藥效出人意料的快,針頭還沒抽出來,傅抱一眼睛眨了兩眨,頭一歪,昏睡過去。 傅真真驚慌地扔下針管,一手捏著傅抱一的脈門,一手伸到傅抱一鼻子下面。幾秒鐘後,傅真真笑了,將傅抱一抱了起來。 傅真真抱著傅抱一朝靜室的方向走去,一邊喃喃自語:「睡吧,爺爺,等你睡醒過來,你就會發現,你已經返老還童、長生不死。等你醒了,你就會發現,你有的是時間實現你的夢想,再也不用強迫我去找……男人了!」 燕都西郊三十里之外,楓香山人跡罕至的後山,一條小徑在楓香山特有紅楓樹和灌木叢中時隱時現,通到三間依崖而建的茅草屋前。 這三間獨立的茅草屋每一間都有三個開間,左面是廚房和餵養家畜的偏房,中間是設著神龕的堂屋,右面是臥室。 土坯打成的茅草房在中華稍微繁華一點的鄉村也早就消失了,就算這種交通不便的大山深處,這些矮小、破敗的建築能保留下來,也算奇景了。 楓香山前山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後山因為山勢陡峭,開發難度太大,燕都市政府乾脆將楓香後山和連綿一百多里,燕都附近唯一的山林區玉龍山劃為野生動物保護區保護起來,禁止旅遊開發和偷獵、偷伐。 因為山勢過於險峻,楓香後山罕有遊人踏足,就連住在後山的山民,也在幾年前被當地鄉政府搬遷出去。除了野獸飛禽,整個後山一年到頭也看不到人影。 但在十天前,這處山民搬遷後遺留下來,極為隱密的三間空茅草房突然住進了二十幾個大漢。這一來,附近的野獸和飛鳥可遭了秧。每天天色一亮,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窮極無聊的這些大漢就鑽進林子裡,把渾身的精力和鬱悶都發洩在小動物身上,抓到的獵物用來改善伙食。 這一幫人正是傅玉山、魏華,還有朱雀幫老大,外號老狗的苟家奇和二十個手下。 苟家奇以前本來就是特種部隊的軍人,因為違反軍紀被部隊上開除,回到地方後好勇鬥狠,糾集了一幫退伍軍人和地痞流氓成立了朱雀幫。 靠這些退伍軍人的威風和實力,朱雀幫很快就雄霸一方,在燕都打出了名堂。可在苟家奇「事業」最輝煌的時候,魏華卻抓到了他的小辮子,在朱雀幫舉幫出動,消滅另外一個小幫派的行動中,將上至苟家奇、下至小嘍囉的朱雀幫連根拔起,全數抓進警局。 魏華本來想借這場勝利增加政治砝碼,加官晉爵,從刑警支隊隊長跳到燕都市警務局副局長的位置。可傅玉山知道此事後,對苟家奇麾下的幾十個從特種部隊退伍的手下大感興趣,立刻命令魏華暗中收服朱雀幫。 魏華的隊長職務、包括那幢紅月小區的銷魂窩和用於花天酒地的金錢,全部是傅玉山提供而來,魏華不敢反抗傅玉山的命令,只得利用傅玉山提供的資金,上下打點,消弭證據,將一場死亡十三人、重傷四十多人的幫派仇殺血案定性為一般的治安案件。 苟家奇也和魏華一樣,因此成了傅玉山的忠實走狗。 根據傅玉山的指示,魏華和苟家奇聯手對挑選出來的退伍軍人進行殘酷、嚴格的訓練,將意志不堅和考核不過關的人員無情地消滅,訓練出一支絕對忠誠於傅玉山,與現役特種部隊的士兵相比,也毫不遜色的20人的秘密力量。 傅玉山陰沉狡詐,心機極深,雖然他對「聖地」和卡馬斯、對分裂哈維那的計劃抱有極大的信心,他仍然未雨綢繆,在暗組之外建立了這樣一支只忠於他的「最後力量」。 第七集 第三章 生命(下) 這是為事敗後預先埋下的伏子,也是保命的本錢。所以,傅玉山極為上心,經常秘密與苟家奇和這些手下見面,親自指導他們修煉玄門的入門功夫。 為了瞞過別人的眼睛,傅玉山讓苟家奇解散了幫會,搖身一變成了朱雀貿易公司的總經理,特地挑選了領館路的恆源大廈三樓的寫字間作辦公室。 誰也想不到,燕都警方作為重點保護的路段,在世界各國駐華機構雲集的恆源大廈裡,隱藏著一支人人手上都沾滿血腥的秘密武裝——為了表現忠心,這20人都當著傅玉山的面,親手殺害過那些意志不堅和訓練不合格的戰友! 正因為傅玉山使的障眼法極為高明,就連傅抱一也以為,傅玉山不定期的出入恆源大廈,是為了無極集團在海外的生意,去聯繫那些大公司和政府機構的駐華辦事處,沒有發現傅玉山的秘密。 在「愛克一號」被張揚捅出來的時候,傅玉山極為謹慎地命令苟家奇轉移陣地,放棄恆源大廈的寫字間。可他自己卻百密一疏,從土谷火山僥倖逃得性命,追蹤吳芸到吳大監的時候,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朱雀幫在恆源大廈的寫字間作為監視點。留下來的蛛絲馬跡,正好讓張揚無意間發現了他與朱雀幫的關係,順籐摸瓜,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救出了陳雅! 從紅月小區逃到楓香山,兩天之後,傅玉山的腿傷就好了。當天晚上,魏華一覺醒來,就發現傅玉山失蹤了。第二天,苟家奇也帶著20個手下趕到了楓香山。他與魏華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傅玉山這麼急地叫他們逃到這山旮旯,他自己卻冒險跑出去幹什麼。 傅玉山積威之下,魏華和苟家奇也只得約束20條大漢拿附近的野獸出出氣,不准大家出山,呆呆地等待傅玉山現身。 幸好,這三間茅草屋是魏華以前帶隊抓捕一個逃犯時追到楓香後山,無意間發現的。傅玉山得知情況後,讓苟家奇將這裡作為野外訓練的一個基地,不定期地帶隊往這裡運送一些可以貯存的食物,把三間獨立的茅草屋建設成一個秘密據點。以前保存的食物足夠二十幾人吃上一年半載的。再加上每天有野味加餐,大家頗有幾分樂不思蜀的味道。 這天上午,張揚心急火燎地往奧體會游泳館,傅真真正在為傅抱一注射「生命一號」的時候,失蹤多天的傅玉山突然出現在魏華和苟家奇面前。 「魏華,老狗,叫大家到堂屋集中,開會。」 傅玉山被「救生球」中的外星生命能量改造後,身體「發育」到兩米多,雙瞳變成妖異的艷紅。魏華早就見過他變身後的樣子,還要稍微好點,苟家奇卻是第一次看到傅玉山這個樣子,當時就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那一聲「老狗」和魏華溫順的表現提醒了他,苟家奇驚駭之下,只怕早就抽出藏在腋下的手槍,一槍打了出去。 「老……老闆,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苟家奇半是驚訝,半是恐懼地看著傅玉山。 今年三十五歲,長著一張娃娃臉,再加上被部隊開除後,也一直沒有間斷過身體鍛煉,只穿著背心和平角褲的苟家奇渾身的肌肉勻稱結實,晃眼望去,只若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不知那個「老狗」的外號從何而來。 傅玉山冷冷地看著苟家奇,血紅的目光只盯得苟家奇口乾舌燥,心底直發毛。因為傅玉山一直把他們當成最殘忍的殺手來訓練,心慈膽怯之人都被無情地「淘汰」了,所以,儘管苟家奇背後的冷汗變成了小溪,雙腿發軟,卻也不敢移開目光,強自掙扎,仰面承受傅玉山目光中強大的寒意和壓力。 半晌,傅玉山才從苟家奇臉上收回目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輸液瓶大小的玻璃瓶,裡面裝滿了腥紅色的液體,在魏華和苟家奇面前晃了晃,獰笑著一字一句地道:「哼,不但是我,從今天開始,你們也都要變成我這個樣子。我要把你們培養成戰無不勝的新生命!」 「呯」地一聲,苟家奇終於堅持不住,一屁股跌回硬板床上! 半個小時後,幽陰的楓香後山,朝陽照不到的峭壁之下,當中一間茅草房的堂屋裡,石板地上滿登登地盤膝坐了20條大漢。 早就看不清字跡的神龕之下,只剩下三條腿,靠著土坯牆才沒散架的供桌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供桌正中擺著那個裝滿了腥紅液體的玻璃瓶。玻璃瓶旁邊,一字排開擺了22只一次性注射器,明亮的針頭在昏暗的堂屋裡閃閃發光,更增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氛。 傅玉山站在供桌邊,高大的身軀幾乎要碰到矮小的屋頂,強橫、凶戾的氣勢噴薄而出。 坐在堂屋裡的大汗已經知道,眼前的「超人」就是他們的老闆,與外星生命融合,變身之後擁有非凡能力的老闆——傅玉山並沒有打算瞞他們! 經過長期洗腦,對傅玉山忠心耿耿的這些退伍軍人一個個腰板挺得筆直,忍受著傅玉山帶給他們的強大壓迫感,眼睛眨也不眨,目光炯炯地仰面看著他們的老闆,生怕老闆不知道他們的決心。 因為傅玉山告訴他們,他將利用外星人的生物技術,把他們培養成和他一樣的「超人」! 靜得嚇人的堂屋裡,傅玉山突然伸手一指:「戰戈,你先來。」 被叫到名字的大漢響亮地應了一聲:「是。」雙手在地上一撐,幾個大步穿過人群,略略伏下身子,攥緊拳頭,將左臂平放到供桌上。 傅玉山伸出巨掌,雜耍一樣挑起一支注射器,刺進玻璃瓶的橡膠塞,吸了一點那種腥紅的液體,飛快地注射到戰戈的靜脈血管裡。 幾秒鐘之後,戰戈的身體裡突然傳來「吧嘎吧嘎」的爆響,就像爆米花一樣,響個不停。 戰戈就好像打擺架子一樣,身體由慢到快,開始不停地擅抖。漸漸地,他的身體顫動著轉了過來,面向堂屋裡的其它大漢。 這些大汗剛剛完成早上的訓練課目,都還穿著一色的背心和平角褲,戰戈也不例外。 大家驚恐地發現,戰戈身體裡好像突然鑽進了幾十條長蟲,這些長蟲不斷地在他初露的雙腿、胳膊、胸膛、面孔的皮膚下鑽來鑽去。長蟲鑽過的地方,皮膚高高地隆起,又迅速地萎縮,那種「吧嘎吧嘎」地聲音,正是這些長蟲鑽刺肌肉、骨骼時發出的聲音。 看到如此詭異、噁心的情景,再強韌的神經也無法承受。「哇……」,堂屋裡乾嘔聲響成一片,就連站在角落裡的魏華和苟家奇也不例外,扶著土坯牆吐了個發昏十三章! 然而,親身承受這一切的戰戈本人的表現卻更詭異。他似乎極為享受此時身體的變化,叉著雙腿、張開雙手仍由這些「長蟲」在體內遊走,臉上的表情豐富至極,雙眼一會兒緊閉,一會兒猛地睜開,噘起嘴唇淺呼深吸,間或發出一聲愜意地呻吟。從始至終,他都在癡癡地傻笑…… 戰戈此時的表情,這些退伍軍人極為熟悉:那與他們在女人肚皮上馳騁,高潮來臨時的表情一般無二! 幾分鐘之後,那些「長蟲」一條接著一條,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戰戈的身體也終於停止了抖動。 停止乾嘔的大漢們突然發現,戰戈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胳膊似乎變粗了,他的雙腿似乎變長了,他的身體似乎長高了…… 而他的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紅膜,竟然像兩支電筒一樣會發光。戰戈的眼睛轉向誰,誰就覺得有兩道紅光射在自己身上! 「向地上用力打一拳!」傅玉山抱著雙臂走上來,對好像剛剛睡醒,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戰戈道。 「是,老闆!」一聽到傅玉山的聲音,戰戈就好像得到了聖旨,單膝跪地,「嗨」地一聲,毫不猶豫地捏起右拳擊向地上的青石板。 「轟」,大家並沒有聽到預料中的骨肉碎裂聲。碎石迸濺,塵煙消散後,幾十雙眼睛幾乎要滾落在地:戰戈的整只胳膊都沒進了地面。 用力一抽,戰戈一個踉蹌,半米厚、一米見方的青石板從他胳膊上滑落,「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傅玉山拍了拍茫然地將右手舉在眼前,不相信剛才那一拳是自己打的戰戈:「看到了吧?這就是我賜予你們的新生命和無敵的力量!這才僅僅是開始。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都要注射1毫升這種藥物,一直到這瓶藥物用完為止。到時候,你們將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戰士,你們在寰球之上將再也沒有對手!」 第七集 第四章 休息室風波(上) 8月11早上8點,中華游泳隊的大巴準時從中華村出發,8:30,到達奧體會主游泳館。 20多人的隊伍中,張雲生領著昨天晚上才被周敏親自送回中華村的陳雅,赫然出現在人群中。 在前幾天奧體會裁判委員會規定的上報運動員名單的最後期限內,也是周敏親自打電話過來,讓梁志華將陳雅的名字按原定計劃報了上去。 張雲生昨晚就發現,陳雅被周敏送回來後,似乎心中有事,與他說話時也心不在蔫,前言不搭後語。但以他從教幾十年的犀利眼光,從表面上看,陳雅的身體和心理狀況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因為擔心陳雅再想起張揚,張雲生並沒有過多追問陳雅在吳家這幾天的經歷,讓她早早就上床睡覺,準備今天的比賽。 陳雅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後,張雲生迫不及待地領著陳雅走進暖身區熱身,想看看她到底恢復得怎麼樣了。 王順被解除游泳隊總教練職務後,由副總教練胡平接任了總教練一職。看見張雲生師徒開始進行賽前熱身,他和梁志華也走了過來,遠遠地抱著雙臂觀看。 梁志華和胡平看見,陳雅在做一些下蹲和訓練腿部力量的動作的時候,身體十分僵硬,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兩人驚駭地互相看了一眼,心裡同時叫了一聲:「糟了!」 這個時候,張雲生的臉上已經烏雲密佈,等陳雅勉強作完一組動作,立刻大喝一聲:「陳雅,把外套脫了!」 陳雅一臉香汗淋漓,心虛地看了看張雲生,遲疑了一下,很不情願地脫去外套和長褲,露出裡面的游泳裝。 「唏……」梁志華、胡平和張雲生倒吸一口涼氣。 在陳雅一雙小腿正中的位置,皮膚顯得特別柔嫩光滑,與周圍的膚色格格不入,就好像剛剛才長出來的新生肌肉一樣。 張雲生單膝跪地,仔細地捏了幾下陳雅的小腿,好半天才站起來,逼視陳雅:「兩條腿都受了……傷,應該是剛剛才好……陳雅娃兒,快告訴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受了傷也不說,你不想要這一雙腿啦?啊?」 氣急之下,張雲生黑著臉,劈頭蓋臉噴了陳雅一臉口水。 陳雅驚慌地避開張雲生的目光,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聽到張雲生的咆哮,隊裡其它幾位教練和正在熱身的運動員也圍了過來。 這裡是奧體會主游泳館的暖身區,有一個8水道的戶外游泳池,為即將比賽的運動員作暖身之用。除了中華游泳隊之外,還有其它幾個國家的運動員在教練的指導下進行熱身。幸好語言不通,那些外國教練和運動員聽到中華隊這邊的動靜,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又投入訓練之中。 梁志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連忙低聲道:「老張,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休息室再說。」 中華是世界當之無愧的跳水王國,但在游泳項目上,卻一直無法和歐美選手競爭,男子項目的差距尤其明顯。至於女子比賽,在十幾年前也曾出現過一兩個尖子選手,而且為中華奪得過奧體會的獎牌。但是,由於中華游泳訓練方式和手段整體落後的原因,這幾個天才選手也成了曇花一現的人物,中華游泳隊已經連續三屆在奧體會上空手而歸了! 陳雅在幾十年如一日,潛心研究世界泳壇先進訓練方法和手段的張雲生的指導下,表現出驚人的天分和實力,本來是中華特意隱藏起來,準備在此次奧體會上一鳴驚人,大打翻身仗的一匹黑馬。可是,前有安慧服用禁藥事件的影響,後來又受到張揚「去世」的打擊,陳雅的競技狀態一直就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臨到比賽之前才發現,她的雙腿還受了傷…… 作為總管游泳隊和跳水隊的中華奧體會水上代表團的團長,梁志華心中的憤怒和懊惱可想而知,他對圍過來的教練和運動員大吼一聲:「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大家從來沒有見過梁志華發這麼大的火,嚇了一跳,連忙四散逃開。 梁志華大踏步地走在前面,因為失望和氣憤,腳步在地上蹬得「咚咚」直響,領著一臉陰鬱的胡平、張雲生,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的陳雅朝選手休息區走去。 穿過混合休息區,走近中華隊專用休息室的時候,大家突然愣了:一大群人正圍在中華休息室門口,幾個中華代表團的工作人員正圍著這幫人轉圈,有的忙著將礦泉水遞給這些人,有的正唾沫亂飛地向這群人匯報著什麼。 周敏赫然站在人群中。至於周敏旁邊那個四十多歲,兩行深深的面紋從眼角直拉到嘴邊的中年男人,梁志華也在電視、新聞中多次看到過,他就是國務院辦公廳主任、總理特別助理吳民! 雖然吳民在職務上與周敏的國家體育總局的局長同級,但在中華政壇,紅宮的實權派人物中,除了中華政治局的五人小組之外,除了身兼勞動黨中央辦公廳主任和國家安全局局長職務,被戲稱為「大內總管」的龍一鳴之外,就數這位吳民了。 吳民不但是國務院辦公廳的主任,更是中華二號人物鄧澤的特別助理和智囊。龍一鳴和吳民在紅宮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幾位國家副主席、副總理!這樣一位中華政治核心的實權人物,又豈是周敏這個在中華二十幾個部委中敬陪末座的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可以比擬? 「吳助理,周局長,你們怎麼來了?」梁志華勉強按下心中的驚訝,緊走幾走,畢恭畢敬地上前主動招呼。 「這位……」 「這是中華奧體會水上代表團的團長,梁志華。」周敏笑呵呵地為吳民介紹。 「吳叔叔,周大姐……」陳雅也看見了吳民和周敏,臉上一喜,靦腆地從張雲生背後鑽出來,招呼一聲。 周敏是出了名的為老不尊,陳雅與周敏也早就認識,叫她一聲「周大姐」,可這一聲「吳叔叔」叫出來,梁志華卻傻眼了。看這樣子,小丫頭竟手眼通天,認識這位來自紅宮的大人物。 張雲生長年埋頭研究訓練方法,從來也不關心國家大事,也不認識吳民,就連周敏,也是上一次處理安慧服用禁藥一事時才見到本人。張雲生才不管你是多大的官,不滿地瞪了一眼臉現喜色的陳雅,板著臉道:「小雅,你跟我進來。」拉著陳雅就朝休息室擠去。 儘管心中驚訝,比賽即將開始,弄清陳雅的身體狀況才是大事,梁志華苦笑一聲,拉過身邊的胡平:「吳助理,周局長,這是游泳隊的總教練胡平。對不起,我有一點緊急情況需要處理,就由胡指導先陪你們參觀一下……」 周敏一把拉住急於脫身的梁志華:「梁指導,不要著急。」 與此同時,吳民使了一個眼色,幾個大熱天也穿著西裝,清一色精明強幹的小伙子客氣地將代表團的工作人員請開,隱隱將休息室圍了起來。 胡平驚訝地發現,除了吳民身邊的幾個人,這些穿著西裝的小伙子整個選手休息區至少還有十幾個人。這些人面無表情,在屋子裡也戴著太陽鏡。以胡平教練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個頭都在一米七幾,二十多歲的不伙子的身體條件極為出色,隱藏在西裝下的身體的強壯程度絕對超過常年都要進行訓練的運動員。多半就是傳聞中的「紅宮保鏢」。 以游泳隊總教練的身份,胡平也被趕到了一邊,心中不滿地嘀咕:「比賽場館的安保措施這麼完善,至於帶這麼多保鏢進來嗎?這也太誇張了吧?」 休息室裡空無一人,張雲生反陳雅一拉進來,立刻連聲追問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陳雅卻一言不發,無辜地看著她的教練,不時偷偷瞄一眼門口。 終於,吳民、周敏和梁志華推門進來。陳雅鬆了一口大氣,驚喜地跑到周敏身邊,挽住周敏的胳膊,委屈地嘟起小嘴:「周大姐,教練罵我……」 周敏「撲哧」笑了出來。她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丫頭,天真、爛漫,沒有一點機心,與她只見過幾次面,卻相當投緣,現在竟當著她的面告起張雲生的狀來。 吳民在她身後輕咳一聲,周敏想起自己的使命,連忙收起笑容:「梁團長,張指導,我今天來,就是怕發生這種情況。我以中奧體代表團團長的身份命令你們,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止陳雅參加今天的比賽!」 「什麼?」梁志華失聲驚呼,腦子迅速地轉了起來。周敏既然這麼說,肯定早就知道陳雅受傷的內幕……難道,吳民也是為了陳雅而來? 「不行,陳雅的身體狀況絕對不適宜比賽!我絕不能拿陳雅娃兒的生命開玩笑!」張雲生卻有梁志華的政治頭腦,脖子一梗,鼓起雙眼,硬梆梆地頂了回去。 周敏看了看態度十分堅決地張雲生,又看了看默然不語的吳民,吳民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周敏一咬牙,板起臉道:「張指導,既然你不同意,那好,我以中華奧體代表團團長的身份,正式宣佈解除你中華游泳隊教練的職務。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陳雅的教練!」 「什麼?」今天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梁志華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想到,一向好說話的周敏竟如此囂張拔扈,一言不合就將張雲生就地解職。 張雲生氣得渾身發抖,但是,對陳雅的關心遠遠超過受到的奇恥大辱,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動情地望著忐忑不安的陳雅:「小雅娃兒,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再問你為什麼受的傷。可是教練是看著你長大,我不會害你的。這次放棄了,你還可以參加兩年後的世界游泳錦標賽,還有下一屆奧體會。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你千萬不要被這些……這些些別有用心的人欺騙,帶傷參加比賽啊!這只會毀了你的運動生命!」 聽到張雲生情深意切的勸告,陳雅頓時眼淚汪汪,忘記了保密要求,衝口而出:「教練,我不是要參加比賽。是吳叔叔要我幫忙,把揚哥引出來。吳叔叔說,中華需要揚哥……」 「小雅!」 「陳雅!」 第七集 第四章 休息室風波(下) 吳民和周敏小看了張雲生和陳雅超過父女的師徒感情,阻止不及,陳雅頓時洩露了天機! 對於陳雅所說的「揚哥」,張雲生和梁志華可以說無時或忘,每天臨睡前都要詛咒無數遍! 因為沒有他,陳雅就不會身陷情網,聽到他的「死訊」後變成了行屍走肉,再也沒有下水訓練過一次。正是陳雅嘴裡每天都在呼喚、哀泣的那個死鬼「揚哥」,活活毀了一朵中華泳壇的奇葩! 「揚哥?張揚!」 「張揚沒有死?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張雲生和梁志華驚詫莫名,直著嗓子叫了起來。 正在這時,休息的門突然被撞開,門外的喧嘩聲頓時傳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們有奧體組委會頒發的特別通行證,哪裡都去得……」 「我認得你,你是紅宮警衛團的人。紅宮警衛又怎麼了,我紅宮也照樣闖……」 吳民和周敏相視苦笑:他們想盡千方百計躲避的「瘟神」竟如此機靈,一路追蹤到了游泳館! 「婉清大姐!芸芸姐!」陳雅喜出望外,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淚花,撲向休息室門口。 在門外與幾個紅宮保鏢糾纏的,正是身穿便裝,手上揮舞著奧體組委會頒發的特別通行證的吳婉清和吳芸! 門外的混合休息區裡有許多其它國家游泳隊的工作人員、教練和運動員,幾個紅宮警衛顧忌影響,又看清她們手上拿的確實是奧體組委會的最高級別通行證,以奧體組委會安保之嚴格,執這種通行證的絕對不可能是危險分子。所以,他們只是用身體將吳婉清和吳芸擋在外面,低聲勸阻,並不敢做出出格的行動。吳婉清和吳芸卻是有備而來,故意高聲喧嘩,還趁亂撞開了休息室的大門。 「胡鬧!婉清,小芸,你們給我滾進來!」吳民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一聲低吼。 聽到吳民發話,幾個便衣警衛讓開了路。吳婉清和吳芸看清休息室的情況,頓時偃旗息鼓,乖乖地嘴上了嘴,拉起門邊嚇得戰戰兢兢的陳雅走了進來。 「關門!」吳民又是一聲大吼。 「關就關嘛,這麼凶幹什麼?」吳婉清天不怕地不怕,毫不示弱地瞪了一眼大怒欲狂的吳民,「砰」地一聲撞上房門。 「陰謀」敗露,周敏反而輕鬆下來,一屁股坐到長凳上,抱起雙臂準備看熱鬧。 別人不知道,作為吳民的老同學,周敏卻一清二楚。吳民是鄧澤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鄧澤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因為鄧澤的關係,吳民與吳東生的關係非同尋常,兩個吳家有通家之誼,吳婉清和吳芸都要喊吳民一聲「叔叔」。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犯不著插手。 這時,吳民拿出「叔叔」的派頭,抬手指著吳婉清的鼻子罵開了:「吳婉清,你膽子太大了!看到外面的警衛,難道你不知道這屋裡有重要領導?如果今天不是我在裡面,而是換了另外哪位紅宮領導人,那會是什麼後果?人家不會怪你瘋癲,只會怪吳東生沒有家教,吳家的子女仗著老子手握兵權,飛揚跋扈!」 吳婉清「哧」地一聲冷笑,一字一頓道:「吳——叔——叔,少教訓我。我是那麼不知道輕重的人嗎?如果不知道你在裡面,我才懶得跑到這裡在鬼叫呢!」 「你……」吳民空有滿肚子治國大計、錦繡良策,卻拿從小就擔當吳家主婦角色,小小年紀就又當媽、又當爹,把吳芸兄妹拉扯大,練就一身潑辣本領的吳婉清毫無辦法,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呼呼直喘粗氣。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想玩什麼花招。告訴你,吳叔叔,門都沒有!陳雅,你千萬不要上這隻老狐狸的當,我們不參加今天的比賽,現在就走。」趁吳民被氣得啞口無言,吳婉清拉起陳雅就要開溜。 張雲生聽到這句話,不禁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也搶著上來添亂:「對對對,小雅,你快跟這位……這位姑娘走,你不能參加比賽!」 「誰也不准走!」吳民突然大喝一聲,雙手一拍,「來人,將他們都給我扣起來!」 「砰、砰、砰……」幾聲輕微的震響之後,休息室裡突然冒出十幾個人影。事發突然,哪裡有人想得到休息室的地底還有埋伏,就連體內種得有「反哺」能量胚胎,神經反應速度遠超常人的吳芸也未來得及反應,一個照面就被兩個黑影扭住雙臂。被扭住的雙臂好像被電擊了一下,酥麻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吳芸身子一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吳芸驚恐地發現,她的雙眼能夠看到景象,雙耳也能聽到聲音,可是身體卻像被施了魔法,再也不屬於自己——就連一根手指也不能動彈,嗓子更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整個休息室裡,只剩下吳民和目瞪口呆的周敏、陳雅,吳婉清、梁志華、張雲生都和吳芸一樣,落到了這些面無表情,穿著黑色長褲、黑色襯衣的人手中。 這些人絕對不是紅宮警衛團的軍人! 因為他們不但高矮胖瘦不等,而且,其中還幾個同樣裝束的女人。他們的年齡也參差不齊,有的才二十多歲,有的看著卻有四五十歲了。 吳民走到被迫「老實」下來的吳芸和吳婉清面前,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要怪我,這是被你們兩個鬼丫頭逼的。『01小組』本來是用來對付張揚的,卻被你們提前『享用』了!」 話一說完,吳民不顧吳芸眼中的祈求,吳婉清憤恨的怒視,走到梁志華和張雲生面前,搓了搓雙手,不好意思地道:「梁指導、張指導,對不起,因為事關重大,只有先委屈你們了。今天的計劃成功後,我再親自向你們賠罪!」 吳民一揮手,對那些面無表情,被他稱為「01小組」的神秘人道:「好了,你們把他們帶下去,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這些黑衣黑褲的神秘人架起梁志華、張雲生和吳芸姐妹,就好像他們突然出現那樣,一眨眼間又從休息室裡消失不見。 這一次,周敏和陳雅總算看清楚了。原來休息室的地板上開了好幾個洞,直通地下室。地下室佈滿了冷熱水管道和大型動力裝置,很顯然,這是整個游泳館的動力中心。 這些神秘人挾持著吳婉清、吳芸、梁志華和張雲生鑽進地下室之後,反身蓋上蓋子。周敏和陳雅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又變得一平如鏡的地面發呆。 吳民走到陳雅面前,表情變得十分凝重,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陳雅,這些人是國家安全局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異能高手,國安局01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張教練他們。比賽開始以後,你將張揚引到休息室,他們將奉命截住張揚。你放心,他們早就得到過命令,只是將張揚留下來,絕對不會傷害他的!」 周敏在陳雅身後恨恨地瞪了一眼吳民,責怪老同學沒將休息室的秘密告訴她,害得她也跟著吃了一驚。但周敏深知,今天的計劃的確實不容有失,成功與否就要看陳雅的表現。 她呵呵乾笑一聲,拉過陳雅的小手:「小雅,你就放心吧。鄧澤總理親自接見你的時候不是說過嗎?現在國家遇到了困難,急需張揚出面解決。並不是要把張揚抓出來,讓他對土谷火山的爆炸案負責。乖了,跟我出去準備一下,等會兒好好演一場戲,把張揚那縮頭烏龜引出來。」 周敏毫無形象地摟著迷迷糊糊的陳雅,一邊向休息室外面走去,一邊在陳雅臉上揪了一下,嘎嘎奸笑道:「嘖嘖嘖,真是的,多嫩的皮膚、多水靈的女娃娃呀!我真想不通,張揚那小混蛋怎麼就忍心扔下你一個人獨守空房,躲起來做縮頭烏龜呢……」 陳雅又羞又急,頓足不依:「周大姐!」 「好好好,老大姐不再調戲你。這麼鮮嫩的小姑娘,張揚那小混蛋才有資格調戲。呵呵呵……」 第七集 第五章 泳池救美(上) 張揚並不知道,傅玉山正躲在楓香山訓練「超級戰士」,暗中策劃更為瘋狂的計劃。傅玉山已經看不起綁架這種「小兒科」,反而是毫無社會經驗和心機的陳雅落入吳民和周敏的「魔掌」。 此刻的奧體會主游泳館,悄然撒下一張嚴密的大網,只等張揚這條「大魚」上鉤! 上午10點,3060年燕都奧體會游泳比賽正式開始。 一個男子項目的預賽之後,緊接著就是女子400米混合泳預賽,陳雅分在第一組,第七泳道。 張揚他們的七張套票位置很好,東二區的第三排,距離運動員準備區很近,可以近距離地看到運動員出發和終點觸壁的情況。 游泳館座無虛席,除了三分之二的國人外,還有許多專程從國外來觀看奧體會的旅遊者。被場內熱烈的氣氛感染,李東生等人早就忘了沒有看成足球賽的遺憾,熱烈地討論著剛剛結束的男子比賽。 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張揚從滬都茶樓出發後就十分反常,很少主動說話,進入游泳館之後,更是一語不發。 此刻,張揚將內識能量提到了最高點,牢牢地將整個游泳館都籠罩在能量場之內,只要有任何一點異常的能量的波動,他就能感覺到。同時,他的目光緊張地搜尋運動員準備區,想看看陳雅的腿傷到底好得怎麼樣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張揚又喜又憂。喜的是,至今也沒有發現傅玉山的能量磁場,傅玉山似乎放棄了綁架陳雅的主意。憂的是,即將參加比賽的運動員都在運動員準備區熱身,陳雅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過。 張揚患得患失,很想現在就跑到運動員休息區去看看陳雅的情況,但游泳隊認識他的人太多了,梁志華、張雲生這些人都曾見過他,只怕一出現就脫不了身。如果提前暴露身份,對剛剛在紐交所開展的行動並無益處,反而引起中華高層和傅玉真的警覺,並不可取。 張揚只能暗中祈禱,希望在「反哺」能量胚胎的幫助下,陳雅的腿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不會妨礙比賽。 廣播裡響起悠揚的樂曲,運動員開始入場。在引導小姐的帶領下,參加女子400混合泳第一組預賽的選手從休息區門口魚貫而出。張揚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七位的陳雅。 陳雅身上只套著一件中華隊統一製作的運動服上衣,修長的雙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以張揚遠遠超過常人的視力,立刻發現陳雅小腿上的傷口還在生長期,雖然不影響正常行走,但要參加比賽,所冒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陳雅的頭上戴著游泳帽,早早就戴上了護目鏡,張揚看不清她的眼睛。與其它七位十分活躍,一邊走,一邊向歡呼的觀眾揮舞手臂示意的運動員不同,陳雅十分沉默,步伐一頓一頓的十分僵硬,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緊張,就好像木偶一樣,默默地跟著隊伍向出發點走去。 「糟了!」張揚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衝口而出,「小雅,你不能……」 這個時候,場內的觀眾認出了陳雅的運動服,許多人都站起來鼓掌歡迎中華的運動員。熱烈的歡呼聲和身邊揮手尖叫的人群掩蓋了張揚的失態,就連旁邊的侯家麗都沒有聽清張揚的驚呼。 張揚很快冷靜下來,默默地坐了回去。現場有一萬多名觀眾,還有無數的攝像機進行全球直播,現在絕對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則,他的形象馬上就會傳遍千家萬戶。 張揚暗中安慰自己,陳雅再不懂事,還有一個對她愛逾父女的張雲生把關。沒有張雲生點頭同意,陳雅絕對不可能參加比賽。陳雅最多因為腿傷拿不到好成績,應該對身體沒有影響的。 張揚哪裡知道,正因為反對陳雅參加比賽,張雲生已經被吳民軟禁,梁志華也受到牽連,他的祈望完全落空了。 大會廣播裡介紹完出場隊員後,「嘟——」電子槍發出尖銳的鳴號,比賽開始了。 陳雅的反應十分敏捷,槍聲剛一響起就一個魚躍,第一個縱入水中,揮動手臂,飛快地向前游去。 張揚耳中再也聽不到游泳館裡的加油聲、小喇叭的瘋狂鳴叫聲,眼中只有雙臂一起一落,劈波斬浪的陳雅,耳中只有「嘩啦嘩啦」的划水聲。 以他超卓的聽力,張揚甚至能夠聽到陳雅的口鼻露出水面時的呼吸聲,心臟也隨著陳雅呼吸的節奏而跳動。 雖然早就知道,陳雅即使參加比賽,也不可能取得好成績,可前100米的蝶泳游下來,陳雅並沒有被拉下,反而穩穩佔據了第二的位置,張揚和賽場上的所有中華觀眾一樣,心情頓時激動起來。 張揚早上才看過陳雅的參賽記錄,知道她擅長的泳姿是蛙泳和自由泳,只要在接下來的仰泳中咬住,進入決賽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張揚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和身邊的李東生、侯家麗等人一樣,扯開嗓門大聲吼起來:「陳雅,加油!陳雅,加油……」 比賽還在繼續,在中華隊的休息室裡,吳民和周敏看著電視機上的比賽畫面急得直跳腳。 「這個小陳雅怎麼這麼不聽話!按計劃游完前100米,她就應該實行計劃。她的雙腿還有傷,千萬不要出事……不行,我要去阻止她!」 「你瘋啦!」吳民一把拉住關心則亂的周敏,「你是中華奧體代表團的團長,難道不明白比賽規則嗎?你怎麼可能阻止一場已經開始的比賽?坐下,看一看再說。」 紫金閣宴會之時,吳民通過對話和觀察發現,在幾個女人中,陳雅不但年齡最小,而且涉世未深,單純善良,完全就是一顆可以欺之以方的璞玉。 從吳婉清、吳芸嘴裡套不出張揚的下落,吳民自然而然地打起了陳雅的主意。宴會結束之後,吳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將陳雅留在了紅宮。紅宮是什麼所在?那是中華最神聖的政治中心。因為國情不同,遠比美利國的白宮神秘和森嚴。吳芸和吳婉清明知大事不妙,卻不敢、也沒有能力在紅宮耍性子,只有和張揚父母乖乖地回家。 在中華官場,吳民向來就有「狐狸」之稱,加上他特意請來攻關的周敏的幫助,在陳雅眼中,完全就代表了「國家、正義、公理」的國家總理——鄧澤一出馬,陳雅馬上就舉手投降,竹筒倒豆子,將張揚「重生」的秘密抖了出去——就連張揚在醫院透露,他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和科技知識的事情也沒有隱瞞。 其實,這個事情也要怪吳芸。 張揚在安興山脈出事之後,吳芸主動接觸陳雅,兩個同病相憐的女人很快就消除心中的芥蒂,每次見面都互相安慰,回憶當初與張揚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她們也因此成了好姐妹,兩個人互相鼓勵,相濡以沫,才渡過了張揚「去世」時那段最困難的時期。 正因為逐漸認識到陳雅的純真和簡單,吳芸和張揚一樣,都把她當成妹妹來疼愛。出於保護陳雅,不讓陳雅參與到波譎雲詭的陰謀、暗殺、政治鬥爭中的良好願望,吳芸並沒有告訴陳雅被傅玉山劫持、張揚救她的一系列經過。 陳雅只知道,張揚用「超能力」從土谷火山大爆炸中逃出來了,並且將她從「壞人」手中救了出來,治好了她受傷的雙腿。張揚現在正在滿世界追蹤那個「壞人」,所以暫時不能回來。 陳雅被傅玉山劫持後,一直就處於昏迷之中,並不知道劫持她的壞人是何許人也,也絲毫沒有懷疑吳芸在欺騙她。腿傷稍微好一點,小姑娘就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與同為蓉省老鄉的張父張母癡纏,大打「公婆」牌,希望在張揚回來之時,張父張母能像疼愛吳芸一樣,喜歡上她! 陰差陽錯之下,吳芸忘了提醒陳雅,不能將張揚的秘密洩露給中華政府,反而被吳民鑽了空子。 鄧澤親自出馬,從陳雅嘴裡得知張揚確實擁有來自外星人的「超能力」之後,更加堅定了揪出張揚,對付傅氏家族的決心。 吳民稟承鄧澤的指令,緊鑼密鼓地制訂了「誘捕」張揚的計劃。 根據計劃,陳雅在比賽中游完前100米的蝶泳,就會假裝腿傷發作,被紅宮警衛假裝的救護人員直接送回中華隊的休息室。 吳民堅信,張揚一定會躲在觀眾席上觀察他的「小情人」的傷勢,當他親眼看到陳雅腿疾發作,一定會心神大亂,親自出現診視陳雅的傷勢,一路追蹤到沒有攝像機錄像的中華隊的休息室。只要張揚一現身,鄧澤特地從龍一鳴手中調來的01小組的成員就會一湧而上,讓張揚無路可逃…… 在蓉城的時候,陳雅有張雲生這個在當地小有名氣的游泳教練保護,到燕都後,雖然被張揚「強暴」,小姑娘在處理安慧禁藥事件的時候,已悄悄喜歡上了張揚,心理的創作並沒有張揚想像中那麼大。後來,與吳芸解開心結後,更被通情達理的吳芸細心呵護、疼愛,陳雅的一顆赤子之心,並沒有被世俗污染。 純真質樸的性格,天使般美麗的面孔,因為長期訓練,發育得極為出色誘人的魔鬼身材……陳雅身上有太多的理由,讓人不得不疼愛她、喜歡上她。 幾天來,吳民也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單純的小丫頭。此刻,吳民看到陳雅違反事先的約定,繼續進行比賽,雖然他即時阻止了衝動的周敏,心裡其實也緊張得不行。 張雲生阻止陳雅參加比賽時淒厲、憤怒的表情歷歷在目。吳民知道,參加奧體會,取得好成績,不但是運動員一生的夢想,更是像張雲生這些教練員一生的追求。如果不是陳雅的腿傷極為嚴重,張雲生絕對不會如此強烈地要求陳雅退出比賽。 吳民雙眼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緊握的雙拳掌心全是冷汗,早已忘了責怪陳雅的出軌行為,心裡緊張地祈禱:小陳雅,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如果你出了事,吳叔叔就成了千古罪人…… 這個時候,冷靜下來的周敏還在吳民耳邊火上澆油,喃喃自語道:「如果小陳雅有事,張揚那小子一定會為了他的小情人吃了我們……」 游泳池裡的爭奪已經白熱化! 依靠張揚留在她體內的「反哺」能量胚胎,陳雅奇跡般地拖著幾乎完全失去知覺的一雙小腿,在第三階段的蛙泳中發力,超過第二名的烏克蘭選手一個半身位。 在中華奧體代表團的刻意隱瞞下,只參加過一次全動會的陳雅的實力仍然不為媒體和觀眾熟知。不明內情的觀眾和記者仍然將目光放在游泳隊的其它老隊員身上。沒有想到,年僅十八歲,笈笈無名的陳雅竟如此爭氣,力壓第一小組中出線呼聲最高的烏克蘭和美利選手,遙遙領先。 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就連許多外國觀眾也加入了為陳雅加油的隊伍,奮力搖動奧體組委會為觀眾準備的小會旗,把嗓子都喊啞了,買得有小喇叭的觀眾吹起腮幫子吹響小喇叭…… 因為游泳館上方的巨大電子顯示屏顯示,陳雅前三個泳姿的成績已經超過奧體會歷史上該項比賽的分段最好成績,如果保持這個速度,完全有可能破世界紀錄! 自由泳最後50米,陳雅觸壁轉身動作稍慢,被女子400米混合泳的世界紀錄保持者,烏克蘭的克洛奇科娃漸漸追趕上來。自由泳是克洛奇科娃的第一泳姿,陳雅的主打項目是蛙泳,第二才排到自由泳。前15米過去,陳雅的划水動作越來越吃力,雙腿拖在身後幾乎成了擺設,克洛奇科娃很快就追了個齊頭並進。 游過半程,陳雅已經落後克洛奇科娃半個身位,排名第三的美利選手只差她一頭的距離! 第七集 第五章 泳池救美(下) 這個時候,張揚已經明白過來,陳雅是咬著牙在堅持,無論如何也要游完她的奧體會處子秀。他清楚地看到,陳雅用雪白的牙齒咬著嘴唇,只在呼吸時才張開一下嘴巴。身子也漸漸從泳道中央偏離,向浮標的位置歪去。 即使看不到護目鏡下陳雅的眼睛,張揚也敢斷定,陳雅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腿傷讓她疼得閉起了雙眼,只憑著一股不服輸的毅力,下意識地向終點游去…… 張揚看著游泳池中掙扎的陳雅,無聲地張著大嘴,嗓子早已發不出聲音,只覺心胸間愛憐橫溢,疼痛難忍…… 好吧,小雅,既然我不能阻止你獻身你所鍾愛的競技比賽,就讓你知道,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支持你,為你實現夢想的努力加油。即使你雙腿再折一次,我也能再次把你治好! 張揚突然將雙手攏在嘴邊,圈成一個喇叭狀,內識能量灌入聲線之中,直直送入陳雅耳中。 「小雅,加油!我來了,我來為你加油了!你一定要堅持住,還有一個衝刺,你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來吧,寶貝,我在終點等著你!」 這個時候,所有的觀眾都發現,陳雅的雙手突然停止了划動,猛地從水面上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其它泳道的選手一個個超過她,將她甩在了後面…… 「哎呀……」現場一萬多名觀眾還以為陳雅出現了意外,齊聲驚呼。救援人員也飛快地向水池邊跑去,隨時準備下水救援。 現場的所有攝像機幾乎都將鏡頭轉向陳雅,除了自己的隊友和本國觀眾,反而沒有多少人關心正在比賽的其它運動員。 所有攝像機都準確地拍到,當陳雅在水中停頓了足足一秒多鍾後,身子突然向前一躍,雙臂飛快地划動起來,就好像被突然注射了興奮劑,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短短20米的距離,竟然被她奇跡般地追上大隊伍。每一次揮臂,身子就像箭一般從水面劃過,至少超過一到兩名對手…… 最後2米,陳雅終於追上了克洛奇科娃,兩人不分先後,幾乎同時觸到終點處的電子板! China,Chenya,4』35」98。 Ukraine,Yana.Klochkova,4』36」05。 陳雅和克洛奇科娃雙雙打破4』36」42的奧體會紀錄和4』36」25的世界紀錄,名列女子400混合泳預賽第一小組一、二名。 陳雅的手一觸到終點處的電子板,渾身的力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子朝兩米深的池底沉下去。 作為競技運動員,每個人在比賽之後都有千奇百怪放鬆身體、慶祝勝利的方法,觀眾和裁判都認為這是陳雅放鬆的方式。大家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剛剛結束的比賽中,指著電子顯示屏上的成績興奮地議論紛紛。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小組的競爭如此激烈,強大的壓力下,竟然有兩個選手打破了世界紀錄。沒有人注意到,陳雅因為脫力昏迷了過去。 這個時候,一個戴著棒球帽、戴著太陽鏡的男子突然從運動員準備區瘋了一般跑過來。他的身上沒有佩戴任何奧體會頒發的工作人員、裁判人員的標牌,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鑽進比賽場地的。 男子的速度極快,一陣風似地撞倒兩個工作人員、一名裁判,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咚」地一聲,他已經跳進了泳池,一把將正往池底沉沒的陳雅抱在懷中,單手攀住池沿,一用力,令人驚訝地從水中一躍而出,直接跳到岸上! 這個時候,那些救援和安保人員才反應過來,悄悄向這個男子包圍過來。跑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漢,赫然是張揚的老熟人——安勇。在他的身後,正是裝扮成救生員和醫生的十幾個紅宮警衛! 東二區的看台上,侯家麗一手指著游泳館上方的電子顯示屏,緊張抓著馬雲娜的胳膊猛搖,嘴裡結結巴巴地叫道:「看……你們快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馬雲娜和李東生等人驚訝地看著電子顯示屏上的影像,大吃一驚,倒吸一口涼氣:「那……那不是白大哥嗎?他……他什麼時候跑下去的?」 以他們的目力,本來是看不清游泳池邊的情景。可是陳雅是小組的第一名,負責比賽轉播的主攝像機一直沒有停止過對陳雅的錄像,正好將張揚救人的情景拍了個清清楚楚。 此時,屏幕上正是張揚抱著陳雅跳到岸上的特寫鏡頭。 比賽現場的電子屏幕顯示的圖像,正是負責游泳比賽轉播的中華中央電視台的轉播畫面。這個畫面同時也傳到了世界各地。 在侯家麗旁邊,本來屬於張揚的位置空空如也,誰也沒有發現,他是什麼不見的。 突然間,六個大學生回憶起張揚將他們從蓉城帶到燕都的經歷。「超能力!」「時空穿梭!」大家同聲驚呼,驚噩地瞪圓了雙眼。 「噓……住嘴!不要亂說話!」還是李東生警醒,看了看周圍密密麻麻的觀眾,迅速制止大驚小怪的學弟學妹。 「快看,白大哥被那些人包圍了!」 這時,中央電視台負責轉播的導演也發現終點處出了意外狀況,出於保護本國利益的原則,迅速將畫面剪切成比賽成績,以免電視機前的觀眾誤會中華奧體組委會工作不力,安保工作混亂。 侯家麗等人緊張地注視著游泳池邊的動靜,雖然看不清張揚的表情,卻對照剛才畫面上的影像,很快就分辨出張揚抱著陳雅的身影,眼睜睜地看著張揚被一群安保和醫護人員包圍起來。 短短幾天的時間,張揚在六個大學生心中已經佔據了至高無上的的位置。張揚和他們的關係,說是亦師亦友也可以,說是亦父亦兄也不過分。他們手拉著手,緊張地注視著游泳池邊的情況,同氣連聲地默默為張揚打氣。 在他們心中,張揚還是不能暴露身份的特工,突然現身大庭廣眾之下,大家當然擔心了。 游泳池邊,安勇第一個跑到張揚身邊,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張總,陳小姐怎麼樣了?」 紅宮警衛團的軍官和戰士雖然都偽裝成救生員和醫護人員,但張揚是何許人也?看到安勇的第一眼,感覺到他身後的那些人身上與安勇極為相似,遠遠超過普通人的精神力量,張揚就知道,他被算計了! 剎那之間,張揚想起鄧澤和吳東生在紅宮的密談,明白過來,陳雅今天參加比賽,一定是吳民設下的,專門勾引他的「苦肉計」。 看一眼懷中面青唇白,雙目緊閉的陳雅,張揚一抬頭,眼中紅光一閃,一股凌厲的殺氣從眼底一閃而過。 作為紅宮警衛團出類拔萃的軍人,安勇保護過許多國家領導人,早就練就了一身比鋼鐵還堅硬的神經,面對任何情況也不會害怕退縮,第一時間作出正確的判斷。可是,在張揚憤怒的目光下,安勇卻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心虛地低下了頭。 按原計劃,安勇本來不應該出面,以免讓張揚認出來。他只是躲在暗處負責指揮他的同僚,在陳雅假裝「昏迷」的時候,把陳雅抬到中華隊休息室「搶救」。按計劃,張揚應該出現在中華隊的休息室,而不是游泳池邊。 陳雅首先破壞了計劃,奮力游完了全程。在比賽結束的時候,安勇也以為計劃失敗了,和觀眾一樣,以為陳雅的昏迷是她的放鬆方式,也就沒來得及發出「搶救」的命令。張揚突然現身,對張揚極為熟悉的安勇立刻認出了他。意外接二連三,情急之下,安勇只知道不能放走張揚,立刻對同僚發出指令,帶頭包圍了上來。 「如果小雅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不管是什麼狗屁助理,還是什麼大總理!」張揚摘下太陽鏡,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上前一步,貼著安勇的耳朵,極其「溫柔」地對安勇竊竊私語。 看一看周圍的環境,張揚發現安勇的同事將他們圍得嚴嚴實實,絕對不可能有攝像機拍到人群中的情景。張揚的臉上露出一絲邪笑,週身突然散射出淡淡的藍光。強烈的日光下,這種藍光極其微弱,根本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安勇還沒有反應過來,張揚作勢向他衝過去。身後就是自己的隊員,安勇退無可退,下意識地雙手在胸前一格,想擋住張揚。 預料中的撞擊並未出現,安勇使空了力,一個踉蹌才穩住身子,定睛一看,包圍圈裡已經空無一人。安勇的同僚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張口結舌地鼓起雙眼,死死地瞪著面前的空氣…… 第七集 第六章 公開身份(上) 奧體會主游泳館裡,所有的觀眾都看見,剛剛獲得女子400米混合泳預賽第一小組第一名,並破了世界紀錄的中華選手在到達終點後,突然被一個「救生員」救上岸,很快就被一群醫護人員包圍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這群醫護人員圍著擔架,將擔架上遮得嚴嚴實實的「陳雅」迅速抬進運動員休息區…… 整個搶救期間,所有的攝像機和記者手中的照相機都沒有拍到陳雅的影像。觀眾和記者都在猜測,新鮮出爐的女子400米混合泳世界紀錄創造者的傷勢究竟如何。 兩天後,陳雅不但有400米混合泳的決賽,還有100米蛙泳的預賽。大家都在擔心陳雅的傷勢,擔心在今天的比賽中表現出驚人實力的陳雅能不能再次創造奇跡,在兩天後的400米混合泳中一舉奪魁,並通過100米蛙泳的預賽。 比賽現場和電視機前的中華觀眾齊聲祈禱,祝福中華泳壇好不容易湧現出來的天才少女不要有事,不要因為傷病的困擾與奧體會冠軍失之交臂! 張揚再也沒有回觀眾席,但是,李東生等人對他有著盲目的信心,最初的擔心之後,這群沒心沒肺的年輕人又被接下來的比賽吸引。看完晚上的最後一項比賽,他們還在大排檔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餐,這才心滿意足地打車回七里井。 走進設在滬都茶樓二樓的辦公室,他們驚訝地看見,一個穿著男式襯衣的小美人坐在侯家麗的辦公桌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小美人的臉蛋晶瑩剔透,吹彈得破,渾身上下洋溢著少女的青春和驚人的美麗。寬大的男式襯衣和男裝短褲掩蓋不住少女傲人的身材,高高隆起的雙峰、玲瓏畢現的腰身、架在一起的修長雙腿,魔鬼似的身材與純潔美麗的臉龐形成反差,展現出致命的吸引力。幾個男生頓時神魂顛倒,直勾勾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美人,眼珠再也不能轉動。 小美人正專心致志地翻看網上的奧體新聞,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旁邊有四條「惡狼」和兩個心兒酸酸的同類觀察了她老半天。一片寂靜中,侯家麗突然驚叫一聲:「我知道了!陳雅,你就是白大哥從游泳池裡抱……救起來的陳雅!」 聽到人聲,小美人驚訝地站了起來,突然看到這麼多人,臉上頓時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雙手侷促地絞動著衣角:「我……我就是陳雅。你……你們好!你們是揚哥的朋友嗎?」 六個大學生剛剛逃離蓉城,立刻聽出來,陳雅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川音,很顯然,她是來自蓉省的川妹子。而且,大家也沒想到,今天在奧運主游泳館聲名雀起的陳雅,竟是如此害羞單純,四個男生就不說了,兩個女生也好感大增,驚奇地上前拉住陳雅,圍著陳雅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最核心的問題,當然是大家心中最大的疑問:「你是白大哥的什麼人?和白大哥是什麼關係?白大哥為什麼要救你……」 「揚哥不是姓張嗎?你們怎麼叫他白大哥啊?」陳雅雖然反應遲鈍,卻也聽出來了,這些哥哥姐姐嘴裡的「白大哥」和她的揚哥是同一個人。 「白大哥本來姓張嗎?張……揚……什麼?張揚!」 幾個大學生中,李東生今年畢業,為了找工作的原因,比其它幾個人更關心國家大事和社會新聞,乍一聽到「張揚」這個名字,李東生悚然動容,猛地想到了什麼。他飛快地撲到電腦前,手指顫抖地點出一個網頁,翻出一張圖文並茂,介紹飛揚公司奇跡和張揚的舊文章。 看到屏幕上飛揚跳脫、對著鏡頭微笑的張揚的照片,所有人都傻眼了:雖然「白大哥」與照片中張揚的樣子有些不同,但是面部的輪廓卻沒有大的變化,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李東生指著屏幕上的相片,緊張地問陳雅:「他……他就是你說的揚哥?」 正在這時,眾人背後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不用猜了,我就是張揚!」 看到大家的反應,知道說漏了嘴,驚慌失措地陳雅衝出人群,投入突然出現的張揚懷裡,吊著他的脖子不鬆手:「揚哥,你回來啦!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他們……」 經過這麼多磨難,臉皮極嫩的陳雅也不再顧忌,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張揚親熱。 看到陳雅和張揚的親暱,幾個大學生恍然大悟,四個男生暗暗慶幸,幸虧剛才沒在陳雅面前做什麼出格的事。 張揚緊緊地抱了一下陳雅,在她臉上啄了一下,這才輕輕推開她,笑道:「傻丫頭,當著哥哥姐姐的面,也不害羞。給,這是給你買的衣服。七里井沒有什麼大商場,都是地攤貨,你暫時穿著吧。」 陳雅臉上又堆起了紅暈,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裡卻全是幸福喜悅的神情,一手搶過張揚手中的塑料袋:「我去換衣服!」 傻子也看得出來,張揚目送陳雅跑進總經理室的目光裡,充滿愛惜寵溺,即使在得知紐交所的投資取得巨大成功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也沒有這麼燦爛。 「好了,」張揚收回目光,對幾個傻了一般的大學生拍拍手,「有什麼問題,你們就儘管問吧。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東生等人在校期間,雖然沒有刻意留意過有關飛揚公司的新聞,但張揚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們卻從許多渠道聽說過。現在「傳說」中創造了商業奇跡、生物工程應用奇跡,本來應該死在安興山脈的人物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反而什麼話也說不出,什麼問題也想不起來。 一看他們的表情,張揚笑了,隨手拖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招呼變成六具木偶的手下也坐下來,開始敘述他神奇的經歷…… 在奧體會主游泳館,從安勇等紅宮警衛的眼皮子底下用時空隧道將陳雅救回滬都茶樓的時候,張揚就想好了,他就是要通過安勇的嘴告訴鄧澤和吳民,張揚確實沒有死,張揚確實擁有人類無法想像的超能力! 可是,他就是不聽政府的召喚!不管是貴為總理的鄧澤,還是關係一直良好的吳民,不管是誰,他們欺負陳雅單純善良,用那種卑鄙的手段引他出來,就要付出代價。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觸了他的逆鱗,絕沒有好果子吃! 這不但是為陳雅討回一個公道,更是警告鄧澤和吳民,甚至他的未來岳父吳東生,不要打他的父母和吳芸的主意。 既然決定秘密公開身份,張揚也沒打算再向李東生等人隱瞞。他們是他著力培養和倚重的左膀左臂,連善家仁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再隱瞞下去,對他們不公平。 於是,張揚將對善家仁說過的話,又對李東生等人說了一遍。只不過,他將在安興山脈逃生的經過,改口說成動用超能力的結果。順便將四年前獲得外星人生命能量的事實也講了出來。 有關無極集團和傅玉山的事,前者事關中華高層的政治鬥爭,後者是他全力提防的勁敵和同樣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的「同類」,說出來徒亂人意。張揚並不想增加這些剛剛踏出校門的大學生的心理負擔,也就略過不提。 至於被中華政府追捕、不能表露身份的說辭,這已經不是謊言,他不是剛剛才躲過吳民設下的陷阱嗎? 聽完張揚的解釋,李東生等人與初聞張揚身份的善家仁一樣,驚駭莫名,卻誰也沒有想過,要離開他這個「通緝犯」。在他們心裡,只有與聞秘密,被上司加兄長的張揚信任的感動。 李東生看了看幾個學弟學妹,第一個站起來:「白……不,張大哥,我們一定不會把你的身份和今天講的話告訴第二個人,如果有人這樣做了,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其它人也紛紛表態:「張大哥,請相信我們!」 「大哥,不管怎樣,我們都跟定你了!」 …… 陳雅換好衣服出來,站在張揚身後聽了許久,聞言又跳又叫,拍著手掌歡呼:「太好了!揚哥,我再也不用因為暴露你的身份內疚了!」 「傻丫頭!揚哥什麼時候怪過你?」張揚一把攬過陳雅,坐在自己腿上,「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李東生,李大哥。這是王恆佳,王大哥……」 互相介紹完畢,陳雅突然想起什麼,驚叫一聲:「糟了!」 張揚將陳雅救回來後,就忙著為她調理身體機能。幸好陳雅的腿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在比賽中只是因為受腿傷拖累,脫力昏迷過去,張揚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將陳雅救醒。腿傷經過內識能量重新治療後,在比賽中拉傷的新生肌肉重新癒合,傷口處的膚色也變得與正常肌膚一樣,再也看不出受過傷。 以張揚的估計,只要他明天再用內識能量調理一次,陳雅的腿傷就會完全康復。 完成治療之後,張揚強忍與陳雅一訴衷腸的願望,對神情十分激動的陳雅溫柔地說了一句「小雅,你好好休息,養好了傷之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強行影響陳雅的意識,讓她安靜地進入睡眠狀態,以便讓反哺能量胚胎在腿傷復原的關鍵時期發生作用,加快復原速度。 陳雅一覺醒來後,沒有等到張揚,李東生等人倒先回來了。所以,陳雅與張揚見面之後,還沒得及告訴他發生在中華游泳隊休息室的情況。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想起,張雲生、吳芸、吳婉清、梁志華等人還在吳民手中「受苦」。 陳雅前言不搭後語地述說了一遍這幾天在紅宮和中華隊休息室發生的事情,焦急地搖著張揚的手臂:「揚哥,你快去救師父和芸芸姐他們。吳叔……吳民沒有抓到你,說不定會處罰師父和芸芸姐。師父和芸芸姐就不說了,你一定要救的。婉清姐是芸芸姐的堂姐,你也應該救的。梁團長是彬彬姐的爸爸,彬彬姐對我那麼好,你也應該救的。」 生怕張揚不出手救人,陳雅扳著手指數說被軟禁的幾個人與她的關係,小女兒態表露無遺。 第七集 第六章 公開身份(下) 李東生等人這時也看出來了,這個陳雅雖然在游泳池裡矯若游龍,一鳴驚人地破了世界紀錄,實際上卻稚氣未脫,完全就是一個不通世事、思想簡單的丫頭片子——說難聽點,還是那種笨得一根筋的傻丫頭! 就因為鄧澤是「那麼大的官,他怎麼會騙我」(陳雅原話),她就輕易相信了鄧澤的話,相信「國家遇到了大麻煩,只有張揚才能拯救中華」的荒唐理由(李東生等人並不知道,鄧澤這次倒沒有說謊,如果傅氏家族真的與宋子同聯手搞風搞雨,對於鄧澤這個派系的官員來說,倒真是「遇到了大麻煩」。),幾句話就被別人騙了。 這且不說,陳雅堅持游完400米混合泳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她太緊張,一下水就忘了吳民的交待,腦子裡只剩下訓練了她十幾年的師父的嚴格訓導:除非死在游泳池裡,否則一定要游到終點! 幾個大學生啞然失笑,臉上肌肉抖動,表情極為誇張地看著陳雅:這也太離譜了吧?這個震驚奧體賽場的泳壇新星,居然是因為在師父十幾年的惡魔訓練手段之下養成了條件反射,這才拼了命地破了世界紀錄! 張揚狠狠地瞪了李東生等人一眼,「噗」地一聲,自己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他扳過陳雅身子,狠狠地親了一口緊張得皺成一團的臉蛋:「小傻瓜,我知道了。如果我料得不錯,吳民再也不敢亂來,芸芸和婉清大姐已經回家,張指導和梁指導也應該回到了中華村。不信你打個電話給他們。」 眾人的哄笑聲中,陳雅又羞又喜地從張揚腿上跳下來,拿起桌上的電話,想了想,首先撥通了吳芸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陳雅就驚訝地叫了起來:「芸芸姐,真的是你?揚哥沒有騙我,原來你真的回家了……嘻嘻,芸芸姐,你別著急,揚哥就在我身邊。」 張揚不用想也知道,吳芸一定在電話那頭急切地追問他的下落,他笑著接過陳雅手中的話筒:「芸芸!」 「揚哥,你在游泳館做了什麼啊?怎麼吳叔叔這麼容易就放了我們,他還讓我轉告你,他為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他代表鄧澤總理,請你務必到紅宮去一趟。揚哥,紅宮已經知道你還活著,這……這怎麼辦啊?還有,小雅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緊?」一聽到張揚的聲音,吳芸就辟哩啪啦說了一大通。 得知吳民的反應,張揚既有一絲得意,也有幾分慚愧。吳民不愧是鄧澤的第一智囊,一下子就猜測到張揚現在的心態,十分光棍地放棄所有的計劃,大度地放下身段,向他這個平頭百姓道歉。 為了防止被人監聽,張揚本來只想交待吳芸幾句就掛掉電話的,聽她這麼一說,倒放下心來。吳民利用陳雅,確實是他不對,但張揚對吳民一直頗有好感,也信得過他的為人。既然吳民委婉地向他認輸,就絕不會再搞監聽這一套,枉作小人。 既然決定逐步公開身份,張揚決定,乾脆做得徹底一點:「芸芸,我現在在七里井的滬都茶樓,你和我老爸老媽過來一趟吧。有什麼事見了面再說。」 電話裡沉默了一下,吳芸歉然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揚哥,對不起。因為擔心紅宮的人騷擾伯父伯母,前幾天參加了紫金閣的宴會之後,我和婉清姐徵得伯父伯母的同意,將他們悄悄送到西北省的山區去了。這戶人家是婉清姐還沒參加工作,學校組織學生到西北進行短期扶貧活動的時候認識的,十年來,婉清姐都在暗中資助他們,沒有人知道婉清姐和他們的關係。我看過婉清姐寫給他們的信,婉清在信中叫他們乾爹乾媽,實際上早把他們當成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在照顧。揚哥,你放心吧,婉清姐的乾爹乾媽一定會把伯父伯母照顧好的。」 聽到這個消息,張揚一下子愣了。 他從燕都大學畢業之後,一門心思要自己創業,父母義無反顧地拿出一生的積蓄,讓他與人合夥開了飛揚生物制劑公司。四年前的車禍之後,為了養家,竟然淪落到街邊擺攤叫賣。現在又懷著兒子「逝世」的巨大悲痛,離鄉背井…… 他這個兒子也太不孝了! 作為最瞭解張揚的女人,吳芸十分明白張揚此刻的心情,電話裡響起急切的勸說:「揚哥,你不要難過。因為知道伯父伯母的安全有所保障,臨上火車之前,我已經告訴他們你還活著的消息。伯父伯母相信了我的謊話,以為你還在國外忙生意,暫時沒有時間回來。他們讓我轉告你,不要擔心他們,他們知道你還好好地活著,就放心了……」 可能想到臨別時的情景,吳芸在電話裡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張揚雖然很想現在就用時空隧道前往西北拜見父母,但理智告訴他,傅玉山一日不除,隱藏的危機就不會解除。 越是對內識能量瞭解,張揚越是對這種超能力感到震驚和恐懼。內識能量製造時空隧道的時候,撕裂空間和時間需要常人無法想像的巨大能量。雖然寰球上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到這種「微子能量場」,但作為他的「同類」,如果傅玉山恰好在附近,卻可以輕易感應到這種能量場。 他不去西北,父母的安全才更有保障。父母知道他還活著,除了想念他,至少不再傷心。張揚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此刻的張揚感情十分脆弱,比任何時候都更想見到吳芸。聽到吳芸的哽咽,張揚眼睛也紅了:「芸芸,我想你!你快點過來!」 「啪」,李東生等人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他們剛剛才看到張揚與陳雅少兒不宜的親熱鏡頭,現在卻聽到他在電話裡對某個一聽就是女人暱稱的「芸芸」深情款款地真情告白。更誇張的是,那個換上一身露臍上裝、齊膝短褲,身材惹火得一塌糊塗的小陳雅竟一點也不吃醋,笑意吟吟地看著她的情人與別的女人調情。 真不知她是大度得過分,還是白癡到沒有聽出張揚有了外遇! 張揚一放下電話,陳雅就急著問道:「揚哥,芸芸姐怎麼說,她過不過來?」 張揚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失望地聳了聳肩:「芸芸說,小心使得萬年船。在我沒有下定決心,正式公開身份之前,暫時不要見面。」說到這裡,張揚笑了起來,伸出手指刮了刮陳雅的鼻子:「她還警告我,讓我好好照顧你,不准欺負她的好妹妹、小心肝!」 張揚故意將「欺負」兩個字咬得重重的,陳雅立刻就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知想到什麼,頓時羞得面紅耳赤,扭動身子不依:「什麼嘛,芸芸姐竟然取笑人家!見到她我一定要呵她的癢,嘻嘻,芸芸姐最怕人家呵癢了。」 陳雅的天使面孔和異常成熟的魔鬼身材,即使她不言不語,也有一種對男人天生的誘惑力,陳雅一裝傻賣癡,嗲聲嗲氣地撒嬌,那種狐媚意味就連神佛也要動火。幾個男生頓時「咕咚」一聲,吞了一大口口水,暗暗羨慕大哥的艷福。 馬雲娜和侯家麗從小求學,一直接受的就是女人要溫婉端莊,起言坐行中規中矩的教育,哪裡見過不喜學習,一年四季到有一大半時間泡在游泳池裡的陳雅這種一點也不含蓄,卻因毫不做作,直白內心情感,自然而然地綻放出女人柔弱似水、嫵媚似狐的驚人美麗的行為。 兩個女人暗暗驚歎,如果她們是男人,只怕也受不了這種致命的誘惑! 看到幾個手下的表情,張揚暗暗得意。有情人若此,夫復何求? 「小雅,給張指導打個電話吧。吳民一定打過招呼,張指導不會亂說的。你告訴他,你要住在我這裡治療腿傷。請張指導轉告梁團長和老妖婆,可以向新聞界發佈消息,你的傷勢沒有任何問題,兩天後會準時參加400米混合泳決賽和100米蛙泳的預賽。」 陳雅睡覺的時候,張揚已經看過網上的新聞。為了隱瞞陳雅實際上不是受傷,而是失蹤的消息,周敏這個奧體代表團的團長竟出現在中華游泳隊的賽後新聞發佈會上,和梁志華左推右擋,好不容易才應付過那些記者的百般盤問。 聽到張揚允許她繼續參加比賽,陳雅頓時喜笑顏開,雙手握在胸前開始幻想:「揚哥,我的腿傷真的好了?真的可以繼續參加比賽?太好了!我一定要拿到所有的金牌……不不不,我要先和師父談條件,如果我為師父拿到所有的金牌,在以後訓練的時候,他不准再罵我!就這麼辦!」 「啪」,幾個大學生的下巴再次脫臼:小姐,你的理想也太「崇高」了吧?拿到所有的金牌只是為了以後不再挨罵! 第七集 第七章 收穫(上) 作為美利國老牌的電子儀器公司,英特公司的資產總值距離世界排名第一的通用公司還有一段距離,但它卻是寰球電子信息產業的基礎,代表了寰球電子硬件技術的最高水平。有專家預測,隨著全球電子信息產業的發展,英特公司將在10年後一舉超過通用公司,成為美利國、也是全球排名第一的巨型公司。 沒有人想到,與英特公司同年成立,一直在英特公司陰影下苦苦掙扎的福雷電子隱忍多年,一舉掀翻壓在頭頂的這座大山…… 美東時間週一早上9:00,正如所有媒體預測的一樣,美利國證券交易監管局和紐交所交易委員會在紐交所開市前半個小時發佈了緊急公告。 英特公司在停牌申請無奈地聲稱,英特公司全球代理商均向英特公司總部發出照會,暫停所有代理合同,並凍結了與英特公司的財務結算;上游供貨企業無一例外向英特公司發出律師函,追討之前的貨款;十七家向英特公司提供長期和短期借債的銀行召開聯席會議,討論英特公司破產清盤的可能性……鑒於以上種種原因,英特公司預計流動資金將在未來一個月內消耗殆盡,下屬所有生產企業將全面停產,本財年將出現巨額虧損。 根據紐交所停牌程序第一條,如股票發行人出現財政困難,以致嚴重損害發行人繼續經營業務的能力,或導致其部分或全部業務停止運作,以及(或者)發行人於結算日錄得淨負債,即發行人的負債額高於其資產值,發行人自行提出停牌要求或者按交易委員會指令而停牌的規定,美利國證券交易監管局和紐交所交易委員會一致同意,英特公司進行緊急停牌。 至於緊急停牌的時間,將視未來情況的發展而定! 同時,美利國證券交易監管局和紐交所交易委員會聯合發佈了對福雷電子一年來的所有交易額的監管分析,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象。福雷電子董事會成員和所有高級管理人員對福雷電子的執股情況與一年前相比,沒有發生任何改變。至於上週末福雷電子股價的異常波動,監管人員也對其中幾筆均來自同一境外賬戶、總計購入5000多萬股的投資賬戶和委託券商進行了調查,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該賬戶持有人和委託券商參與了非法交易…… 根據以上種種,福雷電子將正常正盤! 滬都茶樓裡,陳雅要參加明天的比賽,早早就被張揚趕進房間休息。為了不打擾她,張揚自己也到大廳裡辦公。 看到美利國證券交易監管局和紐交所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公告,張揚暗暗讚歎福雷電子處心積慮,早就料到他們對英特公司發出致命一擊的時候,監管人員會調查公司董事會成員和高級管理人員的執股情況。公司核心高層一定事先發出過內部警告,讓管理層不得買賣本公司的股票。否則,哪有長達一年的時間,公司管理層的執股情況沒有任何變動的。 幸虧福雷電子為了打倒英特公司步步為營,精心策劃,注意到了所有的細節,才沒有讓監管人員抓到把柄。美利國號稱寰球自由民主的先驅,一切以法律為準繩,紐交所也號稱寰球交易制度最完善、最公平、最透明的交易所。福雷電子自己沒有犯錯,紐約證券交易所就不敢停福雷電子的牌! 美東時間早上9:40,紐交所一開盤,福雷電子立刻攀升到50美元的高位! 因為買盤和賣盤報價太過懸殊,即時交易監測系統在開盤5分鐘之後,自動對福雷電子停牌。 這種即時交易監測停牌制度也是紐交所的最為得意的程序之一,在買手和賣手報價級差太過懸殊的時候,會自動對該支股票停牌,但並不阻止買手和賣手繼續報單。當買、賣報價漸趨一致的時候,又會自動復牌。 就這樣,全球至少數以億計人關心的福雷電子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停牌、復牌,紐交所今天的「走馬燈」幾乎是為福雷電子一支股票而開,循環不止,股價也從開盤的跳空50美元,收盤價報收75.42美元。與上個交易日的收盤價6.11美元相比,暴漲69.31美元,漲幅達到驚人的1134.37%!十幾個名目繁多的統計數據都破了紐交所有史以來的單支股票單日交易紀錄。 而張揚投資的1.51億美元,也暴漲到39億美元! 被張揚「特許」參加今晚看盤行動的善家仁從紐交所開盤開始,渾身就篩糠一樣抖個不停,手上的劣質雪茄就一直沒熄過火。 人家是黑道流氓頭子,一大幫小弟還駐守在樓下,身受其害的李東生等人、特別是兩個女生敢怒不敢言,幾個小時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被熏得雙紅又腫,比水蜜桃還要鮮艷欲滴。 張揚仗著內識能量護體,並未受到荼毒,加上注意力都放到了看盤上,美利東部時間中午休市的時候也在瀏覽華爾街的新聞,也就沒有發現幾個年輕人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紐交所收盤之後,神經鬆弛下來的張揚這才發現幾個手下的異樣,頓時哈哈大笑,趕快搶過善家仁手中的雪茄,摁熄在煙灰缸裡。 善家仁嘴巴抽得發苦,神經高度緊張的他茫然不知張揚為何如此,雙眼還死死地盯著賬戶上的那串按收盤價估算的收益數字發呆:「阿揚,收盤的時候跌了幾十美分,明天不會繼續下跌吧?阿揚,我們見好就收,明天一開市就脫手,好吧?阿揚……」 善家仁畢竟年齡大了,幾個小時神經高度亢奮,臉上一片赤紅,就連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不正常了。張揚微笑著搖搖頭,握住善家仁的手,送過去一股安撫腦部神經的內識能量。善家仁的雙眼慢慢地合上,陷入假寐之中。 一分鐘之後,張揚鬆開手。善家仁渾身一震,雙眼猛地睜開,又緊緊地閉上,半天才睜開眼睛,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老了,真是老了!沒有想到,我老鱔魚也有失態的時候。各位小兄弟,兩位大侄女,對不起你們了,讓你們吸了一肚皮的二手煙。你們受累了!」說著,站起來對李東生等人團團一揖,慌得幾個年輕人急忙跳起來,雙手亂搖,連稱不敢。 張揚看善家仁恢復正常,這才開口道:「你們說說,福雷電子的股價還有多少的上升空間?」 談到工作,幾個年輕人頓時忘了眼前的尷尬,使勁壓抑著心底的興奮。人高馬大的趙風第一個開口道:「根據市場的反應和華爾街財經專家的預測,我同意這樣的觀點:100美元是投資者的心理價位。雖然福雷電子這一次打了一個大勝仗,但是,不管是從資產總值,還是銷售渠道來說,福雷電子與英特公司比較,都有相當大的差距。這種差距,我估計要用18英吋、0.05微米集成芯片整整一代產品來彌補。所以,至少兩年之後,福雷電子的股價才有可能衝擊英特公司的歷史最高價位,150美元。」 在幾個人之中,因為專業的關係,就數趙風和王恆佳對證券市場比較熟悉,聽過趙風的分析,張揚點頭讚許,目光又落到王恆佳身上。 幾個年輕人早就形成了默契,並沒有人出來搶趙風和王恆佳的風頭。王恆佳不知在想什麼,低著頭沒有發現大家正期待著他的發言。站在他身邊的馬雲娜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王恆佳才猛地抬起頭來。 發現大家都看著他,王恆佳漲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話。頓時,幾個同伴的大白眼丟了過來,恥笑他上不了檯面。 通過幾天的接觸,張揚早就發現,因為性格的原因,王恆佳在幾個人之中思維最活躍,是一個典型的具有超前思維的開拓性人材。大家都在善意地取笑王恆佳,張揚卻沒有笑,而是以堅定的目光鼓勵他:「恆佳,好像你想到了什麼。不要怕,大家都是新手,說錯了沒有人會取笑你。」 受到鼓勵,王恆佳吭哧半天,終於說出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來:「大哥(得知張揚的真實姓名後,為了保密的原因,大家自覺地改了稱呼,直接稱呼張揚為大哥。),我不同意趙風的意見。我認為,福雷電子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和英特公司進行合併,股價一舉突破百元大關!」 「什麼?」 善家仁根本就聽不懂大家說的話,鼓起一對小眼睛茫然不解,幾個大學生卻驚訝地大叫起來。 由於投資福雷電子這支股票,大家早就做足了功課。英特公司與福雷電子的資產總值,基本上是10比1的比例。一個資產總值只有200多億的「小老鼠」,卻要吞併資產總值達3000億的「大象」,大家無論如何也不敢朝這個方面想像。 張揚卻與大家不同,王恆佳剛一提起頭,他的腦子就「轟」地一聲,開了竅! 雖然福雷電子與英特公司的實際資產相較太過懸殊,但是,經過今天無數投資者的瘋狂追捧,福雷電子的股票已經遠遠背離了它的實際價值,股票市值已經達到驚人的2000多億美元。福雷電子的股票市值,與停牌前的英特公司比較,只有一千多億美元的差距。 如果算上福雷電子強勁的上升勢頭,英特公司復牌後股價的大幅度下落,抵消這種差距只是時間問題。只怕到時候,福雷電子與英特公司的股票市值反過來達到5比1,甚至10比1的比例! 美利國既是全球金融美元的中心,也是電子信息產業的領頭羊。排名世界第二,僅僅落後通用公司的現代計算機軟件巨無霸企業獨龍公司和電子芯片製造商英特公司就是電子信息產業的兩大支柱。不管是從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美利國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英特公司倒斃。 因為福雷電子太弱小了。雖然它現在掌握了電子信息產業的前沿技術,但是要代替英特公司成為全球電子信息產業的基石,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第七集 第七章 收穫(下) 福雷電子能夠打破摩氏定律,提前研究出納米級的芯片應用技術,未必沒有其它企業步其後塵,打破這一定律。東日國、台島……太多的國家、地區都站在電子產業的前沿,與美利國比較,它們只是缺少英特公司這樣的巨無霸企業。 如果英特公司倒斃,福雷電子還沒有成長起來,福雷電子第二、福雷電子第三未嘗不會在這些國家和地區出現。 白宮的那些經濟顧問肯定會看到這一點,再加上英特公司國內超過3萬人的僱員失業,遭受重大損失、說是家破人亡也不過分的股東的強大壓力,那些國內事務專家也不會允許英特公司倒斃。 以福雷電子的壟斷技術,加上英特公司強大的生產能力和遍佈全球的銷售網絡,兩個公司進行合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電光火石間,張揚想了許多,對平時有些吊兒啷當、愛玩愛瘋的王恆佳越發喜歡。沒有想到,幾個大學生之中,反而是這個最不正經的小子一鳴驚人,打響第一炮。 張揚一抬手,阻止了大家紛亂的議論,沉聲道:「我也同意恆佳意見。如果我沒有猜錯,最快這個星期,福雷電子就會宣佈併購英特公司的計劃!」 彷彿為了映證張揚的話,幾個還在自動刷新,統計紐交所收市後的延時交易數據的電腦屏幕上突然滾出一條消息: 福雷電子(ASTSF)董事會主席喬馬森先生在剛剛結束的聯合新聞發佈會上宣佈,該公司董事會應英特公司包括董事會所有成員、高層管理人員組成的危機處理小組的請求,緊急論證了併購英特公司的可能性。福雷電子董事會成員一致認為,在目前的形勢下,福雷電子併購英特公司不失為一種最佳的選擇方案……安信、普華會計師事務所已經著手對福雷電子與英特公司的財務狀況進行聯合審計,併購方案將在最快的時間內報送聯邦貿易委員會審批。 雖然新聞稿中隻字未提併購的方式和金額,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些細節也不可能談得攏。在所有細節都沒有談出結果的情況下,喬馬森卻出面發佈了這個消息,可以肯定,福雷電子承受了來自白宮和國會議員的強大壓力。最終,他們選擇了屈服。 這個新聞一出,至少,來自英特公司股東、僱員的壓力減輕了許多,美利政府和英特公司高層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對於福雷電子來說,它在這一仗中其實已經取得了完勝。以小搏大吞下資產總值足足大過它十倍的英特公司,併購之後,福雷-英特公司的股票市值將肯定超過通用公司成為世界排名第一的巨型航母企業,將未來2-3年的變數消弭於無形之中。福雷電子實際上獲得的利益,遠遠大於英特公司。 如果併購案在聯邦貿易委員會得以通過,英特公司所有股東得到的唯一好處,只不過是減少損失,不至於破產清盤,一無所有罷了! 看到屏幕上的消息,王恆佳激動得臉上都快滴出血來,在學友們震驚的目光中,瘋狂地揮舞雙拳嚎叫:「我成功了!是我,是我預言出來的!福雷電子併購英特公司,哈哈哈……明天,明天福雷電子的股票肯定會超過英特公司的歷史最好水平,我們發達了!」 張揚笑嘻嘻地說道:「恆佳,這一次你的表現十分出色,不是你提醒,我也沒想到併購的可能性。不過,你可別驕傲啊。」 王恆佳雙腿一併,右手舉到額前敬了個禮:「是,大哥,我一定戒驕戒躁,夾起尾巴做人。」 「切,才怪,尾巴不要翹上天才好!」三個男生同時豎起中指,不屑地鄙視得意洋洋的王恆佳。 與美利國歷史上最大的併購案,美利AOL公司以1013億美元併購華美公司拖了一年之久不同,這一次,福雷電子與英特公司的併購案幾乎可以用光速來形容。 福雷電子召開聯合新聞發佈會,宣佈併購英特公司之後,僅過了兩天,併購方案就提交到了美利國聯邦貿易委員會。 併購方案中,福雷電子同意了英特公司提出的以每股資產淨值的1.5倍,85.52美元,作為股票置換的基價。英特公司的股東,將在聯邦貿易委員會通過併購案的當日,以每股85.52美元的價格置換合併後的福雷-英特公司的股票,而福雷電子的股東,將以當日的收盤價為基價,置換合併公司的股票。 這一次,美利政府和各個機構表現出驚人的效率和意見統一。一向對反壟斷情有獨鍾的國會對福雷電子和英特公司的董事會主席進行質詢後,公開宣佈支持這次併購案。美利國司法部、聯邦電子工業委員會……只要與此次併購案沾邊的機構,紛紛跳出來表態支持。甚至美利國總統桑德蘭•;多非也公開呼籲民眾拯救英特公司,呼籲英特公司的股東理智地對待將要遭受的損失。只有促進這次併購,英特公司的股東才能將損失減到最低,美利國的電子信息產業才能重建輝煌…… 接下來的幾天,英特公司危機處理小組通過書面、信件、電子郵件的形式,迅速取得了絕大多數股東在諒解同意書上的簽名,同意以每股85.52美元,自願損失三分之一的利益促進這次併購。 下一個週一,聯邦貿易委員會正式通過了福雷-英特公司併購方案。當天,福雷電子的股票又上漲了5.32%,以每股212.32美元的高價收市! 這一天,紐交所收市之前,張揚將手中的福雷電子股票全部拋了出去,獲得一百零七億美元的純利潤! 至於華爾街的那些財經專家在收市後通過緊張地測算,計算出這次由14家銀行組成聯合財團,支持福雷電子併購行動的總金額高達2012億美元,按照併購方案中核定的英特公司的股份和福雷電子的當日收盤價,加上雙方的股票發行數量的差額,英特公司股東在合併後的福雷-英特公司的股份將僅僅佔到39.53%,福雷電子的股東將共同分享福雷-英特公司剩餘的60.47%的股份!這些,張揚都不在關心。 他重新崛起的第一桶金算是賺到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利用這些錢,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賺到更多的錢。 107億美金,按中華官方匯價折算,就是900億中華幣。看起來這個數字十分驚人,但是,與傅氏家族擁有的近3萬億中華幣淨資產的數字相比,還是太少了!更何況,以2.5萬億中華幣的淨資產,加上傅家的觸角早就滲透到中華官方和經濟的各個領域,融資的比例絕對會超過1:1。傅氏家族掌握的資產總額,只怕會超過駭人聽聞的10萬億中華幣。如果再加上與傅氏家族合作的私人財團的力量…… 張揚心中的高興勁立刻消失到爪窪國,緊緊地揉著額頭,再也不敢想下去。 傅氏家族就像西方神話中的巨人,而他張揚,只是巨人腳下呀呀學語的嬰兒。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第七集 第八章 決定(上) 看到「大哥」取得如此驚人的成績後,臉上竟然沒有半分喜色,孤零零地坐在一邊,意態蕭索疲憊,李東生等人也收起了笑容,不解地相互使著眼色,慫恿別人上前勸解。 相處時日越久,李東生幾人對張揚敬意日隆,忠心日增,但相處之時,不免多了幾分敬畏,少了幾分親切。 比如此刻,大家就理所當然地認為,「大哥」的「外星」腦袋裡想的事情,肯定高深莫測,是他們所不能理解的,也就想不起什麼話來安慰張揚。 張揚的生理和心理年齡都才27歲,與李東生等人完全算得上同齡人,雖然比他們成熟得多,卻沒有完全擺脫年輕人容易情緒化的性格弱點,有時就會走進死胡同,心情也因此受到影響。在這種時候,也許只是朋友的一句話、一個笑臉,他就會從沮喪中振作起來。 連張揚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正因為他的傑出和超卓,意味著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擁有真正平等意義上的朋友。許多時候,注定要一個人承受孤獨和寂寞。 還是善家仁人情練達,從幸福的雲端漸漸降落現實之後,他立刻就察覺到現場的古怪氣氛,眼珠一轉,哈哈乾笑一聲,上前使勁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阿揚,你還記得當時勸我投資時說過的話嗎?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告訴我,只要我願意把世紀大廈運方工程獲得的900萬中華幣的利潤交給你,你會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到9000萬、9個億、甚至90個億。107億美元的百分之十,可不就是90億中華幣嗎?阿揚,你創造了奇跡,我也親眼見證了這個奇跡,跟著你成了億萬富翁啊!我老鱔魚從來沒有今天這麼高興,也從來沒有今天這麼自豪,因為我選擇了相信你!阿揚,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相信,你會繼續創造奇跡,我老鱔魚也將繼續見證你創造的一個又一個奇跡!」 張揚渾身一震,迷茫的雙眼漸漸恢復神采,反手抓住肩膀上善家仁枯瘦的手掌,站了起來。兩人雙掌相握,使勁地搖了幾下,相視哈哈大笑。 「家麗,娜娜,你們去把九妹叫過來。讓她給我們炒幾個好菜,好好慶祝一下。善老大,不是我說你,你手下那幫小子的廚藝也太差了,每天晚上的宵夜真是……」放開心結,張揚故意嘖嘖搖頭,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開起玩笑來。 二樓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樓下的滬都幫小弟負責送上來。白天還好說,可以變著花樣買盒飯,可是因為紐約與燕都有12個小時的時差,張揚他們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到凌晨4、5點鐘。這個時間,街上的飯館和飲食攤子早就關張了,這一頓宵夜加早餐只能由滬都幫的小弟在茶樓的小廚房做。這幫五大三粗的小混混砍人還行,哪裡會做飯啊?每天不是開水下白面,就是有本事把稀飯也煮糊了,只吃得大家叫苦連天。 一聽張揚的提議,幾個大學生都嘗過九妹的手藝,立刻高興得嗷嗷直叫,催促侯家麗和馬雲娜趕快動身,請九妹這個在七里井小有名氣的大師傅過來掌廚。 侯家麗和馬雲娜高興地答應一聲,起身要走,善家仁突然攔住了她們,將張揚悄悄拖到一邊。 「善老大,怎麼了?難道九妹出了什麼事?」張揚已經有十來天沒有見過九妹了,原來還以為九妹是因為他和善家仁發過話,任何人也不准到二樓上來。現在一看善家仁的表情,明顯還有別的原因。 善家仁遲疑了一下,這才皺著眉頭道:「阿揚,你……你沒有發現,這幾天大武和猴子也不見了嗎?」 上一周,因為是福雷電子和英特公司的併購案進入關鍵時期,張揚和李東生等人晚上要看盤,收市之後還要分析華爾街的新聞,每天都是晚上工作,白天蒙頭大睡。不是善家仁提醒,張揚還真沒想起,原來一日三餐都是大武和猴子親自送到二樓上來,這幾天卻換成了大武和猴子的手下,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大武和猴子了。 張揚突然想起善家仁提醒他的用意,神色劇變:「難道,九妹和大武他們……」 善家仁歎了一口氣,感喟地點了點頭:「你也知道,我們滬都幫的兄弟絕大多數都是從滬都流浪到燕都的,許多兄弟心念故土,想重回家鄉。以前我沒有這個能力,現在滬都幫掙了一點錢,我就計劃在滬都開設一個分堂,讓那些想回老家的兄弟好歹也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崔九妹從大武和猴子嘴裡知道這個消息後,三兄妹一起來找我。九妹主動要求加入滬都幫,條件只有一個,允許她帶著剛出院的老娘前往滬都的分堂。大武和猴子也求我,答應他們和九妹一起去滬都。我經不住崔九妹的苦苦哀求,只好同意。三天之前,他們和幾十個老家在滬都的兄弟起程離開了燕都。李阿婆跟九妹母女很投緣,也跟著一起去了……」 聽到這裡,張揚已經完全傻了眼。當善家仁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存折,遞到他手中的時候,張揚赫然看見,那上面的存款餘額是100萬,正是他當初送給九妹,為她母親治病的錢。 「這是九妹還給你的錢。加上大武和猴子的,還差了30多萬,她求我借給她,說以後從幫會發的工資裡扣。」 「九妹……」張揚在心底吶喊,嗓子卻像被塞入了硬物一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善家仁沒有明說,張揚卻心知肚明,當天他醒來之時,他對九妹的態度深深地刺傷了她,加上大武和猴子就在一樓值班,他們既見過在二樓住過兩天的陳雅,又是最清楚這次投資進展情況的人。他們肯定將張揚與陳雅親熱的情況和投資的進展告訴了九妹。 剛烈倔強的九妹想必關起門來,在被窩裡哭了好幾場吧?在這場沒有結果的單戀之中,她最終選擇了放棄,遠走它鄉。 張揚完全能夠想像,九妹做出這個決定時,是多麼痛苦和心傷。身份、地位、金錢……這些張揚最為鄙視,認為決不能以這些東西來衡量男女之間的愛情的雜質,肯定是九妹下定決心離開他的理由! 雖然張揚從來就沒有打算接受九妹,但也決不是因為她的身份、相貌、地位甚至貧窮,那只因為,能幹、倔強、精明、永不向命運低頭的九妹只帶給他深深的震撼和敬佩,也許有剎那間的感動,卻絕不是男女間的愛慕之情…… 撫摸著手上鮮紅的存折,張揚茫然若失。張揚曾經發過誓,不再讓自己的親人、朋友難過,不允許自己再對他們說「對不起」,但是,此刻的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重複:「九妹,對不起……」 善家仁以他的方式理解,也認為張揚和九妹之間有不可偷越的鴻溝,否則,他也不會同意九妹的請求,快刀斬亂麻,斬斷這段沒有結果的「孽緣」了。 他歎了一口氣,瞭然地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阿揚,你也不要過於自責。放心吧,我把世紀大廈的尾期工程款都交給了大武和猴子,讓他們在滬都開一家帶餐飲的綜合娛樂場所,盡量不要再碰黑道上的生意。幫裡的兄弟沒有文化,也只有斟茶遞水、看家護院的活才幹得了。餐飲方面有九妹打理,大武蠢笨一些,卻是歌廳、舞廳看場的絕佳人選,猴子精明圓滑,好好磨練一番,也是經商的人才。跟他們三兄妹一起去滬都的,還有黑山。黑山跟了我好幾年,有他坐鎮,九妹三兄妹會幹得十分出色的。如果以後生意做大了,願意回滬都的兄弟就可以投奔他們。呵呵,到時候九妹可是十足的大姐大了!」 看到善家仁擔心的目光,張揚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十分困難地說道:「善老大,我沒事。九妹對我有……有情有義,我卻不得不辜負她。這樣吧,這一次投資的收穫也不算少了,為了以後的發展,我們先不分紅,但必要的獎勵還是要的。我讓馬雲娜給你劃一個億,你為幫中的兄弟計劃一下,也在燕都這邊搞點適合幫會發展的生意,盡量少碰犯法的生意。另外,滬都分堂的發展,我也準備投一點資……就五千萬吧!不過……不過……」 張揚遲疑著不知如何開口,善家仁是何許人?立刻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奸笑道:「好了,阿揚,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投資我誰也不告訴,不讓九妹知道?行了吧?」 取笑完張揚,善家仁揉了揉眼睛,搖著頭走了。連續熬了幾個通宵,加上上了年紀,善家仁確實了吃不消,回去休息了。 雖然對九妹的突然離去,張揚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感到對不起九妹,但內心深處也隱隱有幾分終於解開一個包袱的輕鬆。張揚哪裡知道,這才僅僅是開始,他與九妹的情感糾集,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回到幾個莫名其妙的大學生中間,張揚的情緒差不多已經恢復正常。 張揚叫過負責財務管理的馬雲娜,交待她通過地下匯兌公司從美林公司的帳上轉2億中華幣回來,其中一億五千萬付給滬都幫,另外五千萬放到公司的帳上。 看了看幾個熬成熊貓的手下,張揚心中一動:「這一次,你們的表現都不錯。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也該確定一下你們在公司的待遇了。」 幾個大學生先是一愣,明白過來有錢分之後,每個人都把腰板挺得筆直,激動地望著張揚。 「你們每個人年薪20萬中華幣底薪,每參加一個項目,根據職務、所作貢獻的大小,獎金另算。這一次是我親自指揮,公司的獎懲細則也還沒有制定,你們每個人的獎金統一為一百萬中華幣!」 在這種投資項目中,主要負責人和操盤手其實有相當可觀的提成,相比107億美元的巨額贏利,每個人100萬中華幣的獎勵太少了。但張揚並不想「寵」壞了這幫小子。一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正式出師,還是他手下的「實習生」,二是因為他們都還是二十來歲的大學生,張揚考慮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社會經驗,不想給他們過多的錢,以免他們在思想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淪為金錢和物質享受的奴隸。 反正這才是開始,張揚相信自己的能力,既然在半個月內賺到了第一個一百億美元,緊接著就會賺到第二個、第三個一百億……以後再補償他們就是了。 李東生等人哪裡知道,張揚在這一霎間想了這麼多,聽到這個數字,大家都驚呆了。足足過了十幾秒,辦公室裡才響起驚心動魄的尖叫。 看著一個個恍若喝醉了酒,手舞足蹈,盡情歡呼的手下,張揚笑著搖了搖頭:真是一幫容易滿足的傢伙! 張揚沒有打擾他們,拉過馬雲娜交待幾聲,讓她天亮後就去轉賬,自己背著手一個人走下了二樓。 經過九妹離去的打擊和提醒,張揚不想再讓自己最親的人受到傷害。經過這麼多天的冷處理,也該去見見吳民了。重要的是,張揚不想再躲躲藏藏,他要光明正大地與吳芸、陳雅見面,他不能允許,吳芸和陳雅也成為第二個九妹。 上一周是投資的關鍵時期,華爾街關於福雷電子和英特公司併購的新聞通過互聯網、電視、報紙傳向世界每一個角落,真假難辯的海量信息讓張揚和李東生等人忙得焦頭爛額。張揚並沒有送陳雅回奧運村,而是在上周星期一一早,讓陳雅一個人打的回去了奧運村。陳雅隨後幾天的比賽,張揚也沒有時間去現場加油,在辦公室看的網上直播。 張揚仔細推敲過傅玉山的心理狀態,確定傅玉山不會再綁架陳雅和吳芸後,才放心大膽地讓陳雅在公眾面前露面,參加接下來的比賽。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張揚想通了,他之前擔心傅玉山再次綁架陳雅,完全是關心則亂。他和傅玉山同樣屬於「超人類」的身手,除非傅玉山綁架陳雅和吳芸之後,24小時貼身「保護」人質,否則,只要他離開人質半步,張揚就會從時空隧道中鑽出來,救出人質。 以傅玉山的深沉和陰險,這種成功率太低的錯誤犯一次已經夠了,他肯定會策劃更厲害的陰謀,而放棄綁架人質的打算。 所以,想通這一點的張揚再也不擔心傅玉山對陳雅和吳芸下毒手,反而是盡快積累資本,才是當務之急。 張揚完全猜測不到傅玉山接下來要做什麼,更要命的是,傅玉山一旦回到傅家,傅抱一、傅玉山、傅真真三劍合壁……只是想一想都令張揚頭大! 正因為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紐交所的圈錢行動結束後,張揚才決定放下成見,考慮與鄧澤合作的可能性。 至於回到奧體賽場的陳雅,腿傷被張揚徹底治好後,上一周,她輕鬆地贏得了女子400米混合泳、女子100米蛙泳、女子200米蛙泳的金牌。完全靠她一個人的傑出表現,還將中華游泳隊送上了女子400米混合泳接力賽的亞軍領獎台。 年僅十八歲的陳雅,被全球體育媒體驚為天人,譽為世界泳壇的重大發現、奇跡。 第七集 第八章 決定(下) 陳雅參加的三項個人決賽都輕鬆地打破了世界紀錄,許多國家的知名游泳教練和運動員都向媒體證實,以他們的觀察,陳雅在比賽中並沒有使盡全力,成績還有巨大的提升空間。奧體會興奮劑檢測中心的報告也證明,陳雅的每一份成績都是乾淨的,絕對沒有服用過任何可以提升運動成績的藥物。 因為陳雅的首選項目是蛙泳,「女蛙王」,所有媒體都以這個外號稱呼這顆世界泳壇的耀眼新星。 張揚走出七里井的時候,時間剛過六點。按中華的農曆紀元,8月的燕都才剛剛入秋,天氣還是晝長夜短。此時,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張揚隨手招了一輛出租,直奔原衛戍軍區在虎皮胡同的家屬大院,現在華北軍區的第一家屬大院。 華北軍區的司令員,吳東生中將二處官邸中的一處,就在華北軍區第一家屬大院裡。另一處官邸,在中華北方的邊境城市呼浩特。 中華建國後,先後進行過兩次大的裁軍,撤去了近兩百萬的軍隊,原來的十大軍區也合併成華北、華南、西南(蓉城軍區)、西北、遼東五大軍區。華北軍區由之前的中華衛戍軍區、北方軍區合併而來。實際上,包括軍隊內部人員,更習慣衛戍軍區的稱呼,而不是以五年前才合併的華北軍區稱呼這個中華第一大軍區。 吳東生一年之中,除了留在燕都華北軍區總部之外,還經常到呼浩特呆上一段時間。因為華北軍區除了掌握著改組後的中央衛戍集團軍(第一集團軍)、全球快速反應部隊(按編制,人們習慣稱之為八十九軍,吳剛就在八十九軍中服役。)外,還擔任著中華北方幾千公里邊境線的防務。呼浩特的官邸是吳東生的第二個家。 華北軍區在虎皮胡同的第一家屬大院,居住的全部是軍區內的將軍級高級將領。現任中華軍事委員會主席司馬雲就是從華北軍區司令員的位置晉陞,擔任了兩年中華軍委總參謀長的職務後,接過中華軍委主席權杖的。司馬雲晉陞後,卻一直沒有搬到紅宮,還居住在胡皮胡同的軍區大院,與吳家只隔了一片草坪,十幾米遠。 對外界的說法,司馬雲說他習慣了軍區大院裡警衛營的軍號,住在紅宮這種鳥都不敢拉屎的森嚴地方,他會悶出病來。 除了准將級的官員住在單元樓房裡,華北軍區的中將、少將居住的都是清一色的兩層老式小樓,小樓前面用齊腰高雕花欄杆圍成一個院子,根據主人的喜好或是種花、或是種草。 司馬雲從農村出身,完全靠自己的本事,在六十歲的時候接過了軍委主席的權杖。他懷念老家的風光,院子裡倒開闢了一大半地方出來,種滿了各種蔬菜。 這天早上,習慣了早起的司馬雲為他的寶貝蔬菜澆完水後,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卻聽見吳家方向「吱嘎」一聲,兩個警衛打開了小樓的大門。 司馬雲暗暗奇怪,以他對老部下吳東生的瞭解,這個傢伙一步一步從連隊爬上來,在帶兵期間養成了嚴格遵守時間的習慣。從來不早起,也絕不會賴床,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每天都是踩著警衛營7點鐘的起床號起床。這一個多月,早就出嫁了的吳婉清搬回娘家來住,把吳芸那個小丫頭也帶壞了,不到7:50,上班前的10分鐘,從來不會早起的。 司馬雲的好奇心立刻提了起來,收住架式,睜開微閉的雙眼,從柵欄上望過去,盯著吳家的院子。 司馬雲什麼人也沒看到,卻聽到「咚」地一聲,一團白影直愣愣地從大門裡撲出來,結結實實地摔在院子裡。白影在地上連滾了兩滾,才一個飛身躍起來。 司馬雲和吳東生的兩個警衛一樣,使勁憋住氣,才沒有失聲笑出來。 原來這團白影正是吳家的小丫頭吳芸,也不知為什麼風風火火地從樓裡衝出來,沒有注意腳下,被這種老式小樓的門檻絆了個狗吃屎! 吳芸極為狼狽地理了理肩頭的連衣裙吊帶,連身上的土也不拍,好像趕著去救火一樣,急吼吼地跑出院子。 跑到司馬雲的院子前面時,吳芸突然看見一臉古怪的司馬雲正鼓起雙眼瞪著她,連忙停下腳步鞠了一躬:「司馬爺爺,您早!」 司馬雲呵呵直樂,隨口調侃道:「芸丫頭,這麼著急,趕著去會情郎啊?」 吳芸臉色一變,慌亂地低下了頭,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心虛地推搪道:「司馬爺爺,你說什麼呀!我……我還有事,不和你聊了。」趕緊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司馬雲年過六旬,卻身強體健,沒有什麼近視、老花的毛病,是中華政治局五人小組中老當益壯的代表。以他銳利的眼神,立刻就發現吳芸的不妥。 看著吳芸的身影遠遠地消失,身高超過一米八,老爾彌堅,隨著歲月的雕琢,花白的鬢角、額上刀刻般的皺紋、沉陷的眼窩、鷹隼般的尖鼻,讓整張面孔顯得十分威嚴,被好事者評為中華歷史上最有魅力和軍神氣質的軍委主席的司馬雲陷入了沉思中。 為慶祝中華建軍節,在紫金閣那次專門招待五大軍區首腦和家屬參加的晚宴上,司馬雲就發覺吳東生古古怪怪地帶了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姑娘,三個不相干的親戚參加宴會,鄧澤那個大管家加狗頭軍師吳民一直就圍著吳家兩個丫頭和幾個親戚打轉。 司馬雲塊頭雖大,卻心細如髮,否則,他也不可能在權力鬥爭、政治傾軋十分複雜的中華政壇爬到軍委主席、中華政治局五人小組成員的高位。司馬雲立刻就察覺到,鄧澤、吳東生、吳民這三個傢伙在進行什麼秘密行動,而且,絕對與吳家兩個丫頭和那三個親戚有關! 回來後,司馬雲通過總情(中華軍委四大總部,參謀總部,簡稱總參;情報總部,簡稱總情;裝備總部,簡稱總裝;後勤總部,簡稱總後。)直接掌握在他手中的秘密情報系統,很快就收集到一些外圍情報。 這些情報顯示,吳民似乎正在努力地尋找某人。當司馬雲看到情報上面關於參加紫金閣宴會的吳家的三個「親戚」,特別是兩個老人的資料時,他難以置信地推斷出:吳民正在尋找的人,似乎是那一對夫婦的兒子、吳家小丫頭的男朋友,因土谷火山大爆炸喪生的張揚! 雖然軍方和國安局的調查還沒有下最後的結論,有資格瞭解土谷火山整個調查進展情況的政治局五人小組卻基本上達成了一致意見:土谷火山下面一直隱藏著一個龐大的恐怖組織基地! 如果不是這次大爆炸,中華絕對要打一場平叛戰爭! 司馬雲推斷出張揚有可能還活著的情報後,卻不敢進一步調查吳民的行動。在這種頂級政治鬥爭中,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不能破壞大家共同遵守的潛規則,不能破壞這種微妙的平衡。 在政治局五人小組中,鄧澤算是保守派,而年僅四十五歲的人民監政會主席宋子同不但是中華中青年幹部奮鬥的目標和楷模,也是典型的激進派代表。至於人大會主席秦守,表面上傾向中立,司馬雲卻知道,秦守與宋子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經常在政治局會議上不動聲色地相互呼應,影響政治局做出的決定。 至於中華的國家元首,擁有至高權力的國家主席閔義方,雖然一直十分注意維護政治局五人小組的團結和平衡,但有意無意間,仍然對他當選主席後,親自組閣進來的鄧澤有所偏袒,對鄧澤領導的國務院十分信任,很少干涉過鄧澤的決定。 五人小組中,司馬雲才是堅定的中立派。自從接過軍委主席的權杖,他就謹守前任軍委主席華清的忠告,謹言慎行,嚴守軍政分家原則,從不干涉中華國家行政事務,保持軍隊在政治上的純潔和中立! 根據中華憲法的規定,手中握有戰略核打擊鑰匙、擁有對外宣戰等戰略決策權力的現任國家主席閔文方對司馬雲的表現也比較滿意。 正因為這樣,司馬雲才更不願意破壞這種平衡。 儘管司馬雲比吳民更想揪出那個「死而復生」的張揚,從他嘴裡弄清那個注定會讓遼東軍區司令員下台、也令他司馬雲臉上蒙羞的土谷火山的恐怖組織基地是怎麼回事,可是,鄧澤和吳民已經搶先下手,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命令總情的情報人員橫插一腳。 如果被吳民察覺,那就是觸犯潛規則和打破政治平衡的大事件。司馬雲有理也說不清。 可今天早上,司馬雲看到吳芸的表現,這些年修身養氣、面對任何情況也古井不波的心臟竟不爭氣的「砰砰」亂跳起來。 從吳家搬進虎皮胡同開始,司馬雲就看著吳芸長大。吳芸從警校畢業後,不回燕都,卻在蓉城照顧一個植物人的經歷,也被吳婉清那個大嘴巴傳得軍區大院人盡皆知。後來,大院裡的將軍小姐、公子們才知道,那個植物人就是名動天下的生物奇才張揚,當初的鄙視和嘲笑也變成了羨慕、妒忌和驚訝。 司馬雲相信自己的眼光,吳芸有那種慌張的神情,絕對是被他無意中點破了心事:私會情郎去了。 那個情郎不會是別人,百分之百是那個該死卻未死的張揚! 司馬雲在院子裡足足站了幾分鐘,突然一轉身,大踏步跨進小樓,來到二樓,關上書房的門,才拿起書桌上一部紅色電話機的話筒:「小童嗎?你立刻親自帶人追蹤一個人,她的名字叫吳芸!對,就是吳東生的丫頭。她剛剛從……」 第七集 第九章 軍委主席(上) 張揚在胡同口就下了車,用公用電話給吳芸打了個電話,然後走到旁邊的早點鋪要了一份早餐,邊吃邊等吳芸。 時間還早,早點鋪也是剛開門,一個客人也沒有。張揚剛剛喝完最後一口稀飯,就聽見吳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老闆,剛才打電話的人呢?」 「芸芸!」張揚一個箭步衝出早點鋪,沖旁邊的雜貨鋪方向張開雙臂。 「揚……」聽到聲音,吳芸身子一震,慢慢地轉過身來。下一秒,兩個人同時朝對方跑去,緊緊地摟在一起,雙唇像磁鐵一樣吸到了一起。 「光」地一聲,早點鋪老闆手中的飯勺掉到了地上,一個早上都在嘮叨男人沒用的老闆娘居然沒有罵他。兩隻沾滿稀飯和油污的手不知不覺間握到一起,公婆倆互相依偎,看看那對癡纏的男女,又看看身邊的人,相視一笑,只覺所有的辛苦和勞累都值得了。 好半天,張揚才心滿意足地鬆開雙唇,仔細打量這張在親吻時總是紅霞滿頰、溫婉若水的美麗臉龐。一絲怪笑從嘴角慢慢浮起,張揚湊近吳芸的耳邊:「芸芸,糟了,我一個通宵都在工作,臉也沒洗、牙也沒刷,你嘗到我嘴裡的味道沒有?」 聽到這話,吳芸迷離的雙眼猛地睜得比銅鈴還大,吊在張揚脖子上的葇夷高高揚起。張揚笑聲不絕,吳芸眼珠一轉,竟入下拳頭,「咯咯」笑了起來:「你打電話的時候,人家還不是沒起床,不但沒有洗漱,出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滿身都是土……」 「呃……」尖起耳朵偷聽他們調情的雜貨店的胖老闆再也受不了,作勢欲嘔,連連對他們打恭作揖,高聲慘嚎,「兩位,不要再肉麻了好不好?我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求求你們了,旁邊就是青華公園,那裡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臉皮厚若張揚,也不禁被胖老闆說紅了老臉。吳芸更是羞不可抑,這才醒起,這裡是大街,不是她的閨房。經過張揚長期不懈的「調教」,她竟然習慣了在公眾場合與張揚親熱,激動之下竟也做出如此羞人的事情! 兩人手牽著手落荒而逃。 在吳芸的指引下,他們重新回到軍區大院。不過,卻不是到吳家的小院,而是軍區大院裡專門隔出來的警衛營的駐地。將軍們的車庫也設在營地裡。 吳芸顯然對這裡很熟悉,讓張揚等在一邊,很快就從值班室要來兩套軍隊專用的嶄新的洗漱用具。張揚看著她手中軍綠色的搪瓷缸、毛巾、牙刷,故意不解道:「芸芸,你拿這些東西幹什麼呀?我嘴裡的味道真的不好聞嗎?」說著,還一本正經地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嘖嘖有聲地嘗嘗味道,「挺好的啊,不臭!」 吳芸面對張揚時,從來就板不起臉,端不起警務局特勤中隊隊長的架子,經常被張揚輕薄的言行逗得面紅耳赤。要知道,以吳東生的位置,吳芸絕對算得上高幹子弟,吳婉清少小持家,更是飛揚潑辣的典型,吳芸自然受到影響,特別是對不熟悉的人,再怎麼注意,在別人眼中,也有幾分高不可攀的清高。但面對張揚之時,吳芸總是對他的花花手段無可奈何,經常處於下風,「被迫」接受一些在她看來非常出格的行為。 也許吳芸骨子裡就是溫婉柔順的女人,張揚的舉動,正好讓她去除了後天的熏染,恢復了本性。吳芸自己也沒有發覺,她對張揚的行為非但不以為忤,反而樂在其中,甘心承受張揚的大男子主義和「虐待」。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異數。 被張揚這麼一輕薄,吳芸頓時漲紅了臉,當著幾個偷偷在值班室門邊看熱鬧,正在值班的軍官和戰士的面,心裡又是氣憤,又是壓抑不住的羞澀和甜蜜。 幾個軍人驚訝地看見,被警衛營的戰士暗中稱為軍區大院小公主(大公主自然是吳婉清了!),對人彬彬有禮,規行矩步,讓人不敢褻瀆的吳家小姐面對赤裸裸的猥褻,竟然不是大發雌威,而是小腳一跺,小蠻腰一扭,舉起粉拳在那男人胸前一頓溫柔地亂捶。那種肉麻和惡俗,真是比爛得掉渣的青春偶像愛情劇的規定情節還恐怖! 張揚哈哈大笑,示威地向幾個目瞪口呆的軍人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攬著羞得抬不起頭的吳芸走進旁邊的公共盥洗間。 十分鐘後,兩個人才洗漱完畢,吳芸從車庫裡開出一輛越野車。一連倒車,吳芸一邊向張揚解釋:「這是爸爸下部隊的時候才用的後備車,因為舉行奧體會的原因,爸爸都要呆在軍區總部,暫時用不到,我求了司馬爺爺,他親自批准給我用的。不然爸爸才不會違反規定,讓我用他的公車。」 司馬這個姓本來就少,張揚一聽就知道吳芸說的是中華現任軍委主席司馬雲。 張揚本來就打算與吳民接觸,聽到吳芸提起司馬雲,心中一動,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間,現在7點不到,去游泳館時間太早了。他示意吳芸把車停下來,問道:「芸芸,軍委主席司馬雲也住在這裡嗎?不在紅宮?」 「是啊,司馬爺爺就住在我們隔壁,他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最喜歡我去他家裡玩了,對我很好的。對了,難道你……」 「是的,」張揚肯定地點了點,「我想見見他。土谷火山的事,也該讓他知道了。」 張揚還有另一句話沒有說,他其實想試探一下司馬雲的立場。以傅玉山和傅氏家族的恐怖實力,要想剪除這兩顆毒廇,遲早需要軍方的幫助。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對付宋子同,司馬雲這個中華政治局五人小組成員的態度至為關鍵。晚見不如早見,確定了司馬雲的立場,他也好見機行事,確定以後的行動方針。 每臨大事有靜氣,一談起正事,吳芸就顯得異常冷靜,眼中發出睿智的光芒。這一點,也正是張揚特別欣賞的地方: 「不錯,既然揚哥你決定與吳叔叔見面,把卡馬斯和傅玉山的情報告訴吳民,不如直接與司馬爺爺見面好。從我得到的消息推斷,紅宮的高層領導多半已經知道,土谷火山的大爆炸是因為恐怖分子的軍火庫爆炸引起。近麼大的恐怖組織基地沒被發現,遼東軍區和國安局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司馬爺爺在軍中的威望相當高,有一次我聽爸爸說漏了嘴,閔主席好像也十分忌憚司馬爺爺。司馬爺爺從你這裡得到第一手情報,一定會記得你的好處,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一邊說話,吳芸一邊將車子重新開回車庫,兩個人下車,步行來到司馬雲的小樓前。 雖然有吳芸帶路,但對軍委主席的保衛何其嚴密,吳芸和張揚剛在院門口停下腳步,兩個警衛戰士就上前攔住了他們。以張揚的靈敏感應,至少還發現了五六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們。 吳芸剛要開口,張揚對她搖了搖頭,對兩個警衛道:「請你們通報一聲,無名小輩張揚請求司馬雲主席接見。」 如果不是華北軍區司令員的小姐就站在旁邊,兩個警衛只怕早就拿下了他。即使這樣,他們還是看到吳芸肯定地對他們點了點頭之後,才對嘴邊的無線電通話器說了一通暗語。 看到張揚吃癟的表情,吳芸歉然一笑,悄聲道:「揚哥,你忘了在蓉省大院求見關叔叔的情景了嗎?當時你還不是差點被警衛轟走,後來關叔叔還不是靠你才渡過難關,每次打電話過來,都要說一大通你的好話。上次到蓉城接伯父伯母,關叔叔也幫了很大的忙,否則,我們很可能與國安局的人發生衝突。我相信你的能力,司馬爺爺見過你以後,一定會把你奉為上賓,你遲早會自由進出這幢小樓。」 張揚緊緊地捏住吳芸的手,為她的細心感動不已,也為關山竟敢得罪他管不到的國安局特工而震驚。看來,關山這個小老頭還真有幾分俠氣,並沒有因為身為一省之長而愛惜羽毛,不是戀棧權位的人。 幾分鐘後,一位少校軍銜,只有二十幾歲、三十不到的年齡,卻肩扛少校軍銜的女軍官從小樓裡快步走了出來。吳芸悄聲道:「這是司馬爺爺的生活秘書,翟棲鳳翟姐姐。」 翟棲鳳卻比兩個警衛和藹得多,先是親熱地叫了一聲「芸芸」,才向張揚伸出手來:「張揚先生,你好。我是首長的生活秘書,翟棲鳳。首長正在書房等你,請跟我來。」 張揚輕輕握了一下翟棲鳳的玉手,一言不發地跟在親熱地手拉著手的翟棲鳳和吳芸後面,走進小樓。 第七集 第九章 軍委主席(下) 走到門前二三米處,翟棲鳳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張揚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下一刻,張揚發覺一道能量磁場從頭到腳,將他全身掃視了一遍。 張揚知道,這是例行的安全檢查。既然翟棲鳳不想明說,他也樂得配合,還故意舉起雙手,讓隱藏在門上的探射儀照個夠。 這個過程只有幾秒鐘,翟棲鳳沒有聽到警報聲,又加快了步伐。 走到客廳的時候,芸芸很自然地停下了腳步:「翟姐姐,我就不上去了,在這裡看看電視好了。」 翟棲鳳嫣然一笑,欣賞地笑道:「真是個聰明的鬼丫頭,好吧,你先坐一下,姐姐馬上就下來陪你。」 踏著木板樓梯來到二樓,翟棲鳳輕輕敲了敲一扇烏梨木做成的暗紅色房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威嚴的「進來」,才將房門推開一條縫,讓到一邊:「張揚先生,請進。」 馬上就要見到中華的最高軍事統帥,張揚心裡也有幾分緊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襯衣的衣領,這才推門而進。 書房大約有三四十個平方,其中兩面牆都立著頂齊天花板的巨大書架,裡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張揚匆匆掃了一眼,發現除了很少一部分軍事方面的書籍外,絕大部分是古籍和文學、哲學方面的書籍。看那些書籍的零亂程度,很顯然經常被人翻閱,並不是用來做擺設。沒有想到,被譽為最有軍人氣質的陽剛老人,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張揚一直認為,喜歡文學作品的人,骨子裡都有細膩浪漫的細胞。 靠近窗戶的一面,擺著一張巨大的書桌,司馬雲背窗而坐,高大粗壯的身影就像一頭猛獸盤踞在那裡,一頭黑白摻雜的短髮怒發戟張,筆挺的軍服上,三顆耀眼的金星在肩頭閃閃發光。 書房裡沒有開燈,唯一的光線又從司馬雲背後的窗戶射進來,任何人乍一進入書房,肯定看不清司馬雲的面部表情,而司馬雲正好趁此機會觀察來人。也許,這正是司馬雲把書桌擺在窗戶邊的原因。 但以張揚的目力,司馬雲精心設計、百試不爽的「機關」卻全然無效。 張揚清楚的看見,司馬雲顯然不認為他看得清他的樣子,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深陷的眼窩中走馬燈一樣亂轉,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震驚、猜疑、期待……人在面臨突發狀況時可能出現的表情,統統在他臉上上演一遍。 這個時間極為短暫,大約幾秒鐘之後,大概司馬雲覺得張揚差不多適應了書房的光線,臉上突然一板,剎那間雙眼堅定地望著張揚,面部肌肉也停止了跳動,一股不怒而威的強大氣勢頓時從臉上散發出來…… 只可惜,軍委主席、三星上將的氣勢再足,張揚卻親眼目睹了司馬雲的小花招和搞笑的一面,渾身的緊張和忐忑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老頭太有意思了!這是張揚對司馬雲的第一個印象。 「主席,您好!」再好笑也只有強忍著,張揚緊走幾步,在房間中央站住,微微鞠了一躬,不亢不卑地注視著司馬雲。 臉上恢復了鎮靜,司馬雲內心的震驚卻絲毫也沒有消褪。他緊張地思考著,小童報告,他們剛剛趕到大院外面,沒想到,追蹤的對象卻自動送上門來。鄧澤和吳民十分著緊的這個小子究竟想幹什麼? 難道他是代表鄧澤來當說客?不,不可能!司馬雲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吳芸今早的表現,吳民還沒有與他見面。這個叫張揚小子是第一次公開出現。他沒有與吳民和鄧澤見面,卻選擇了主動來見自己,背後的意思值得玩味啊! 「坐!」司馬雲臉上突然綻開一絲笑容,從書桌後面站起來,引著張揚來到書房另一邊。那裡簡簡單單地擺著幾張單人沙發,獨立茶几,圍成了一個小小的會客區。 這時,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翟棲鳳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放到張揚手邊,順手擰開了會客區的燈光,昏暗的書房頓時灑下柔和的光線,驅散了張揚心中最後一絲壓抑的感覺。 司馬雲拿起鐵皮罐裡特製的中華煙,向張揚讓了讓:「抽煙嗎?」張揚擺了擺手,司馬雲自顧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陶醉在香煙之中,眼睛微微瞇上,半天也不說話。 張揚都等著快要瞅著了,司馬雲才突然道:「小張,你今年有多大了?」 「二十七,七月十五生人。」 「籍貫是哪裡啊?」 「蓉省蓉城人。」 「父母在蓉城過得好嗎?」 「他們不在蓉城,在西……」 張揚突然住口,差一點中了老狐狸的圈套,洩露了父母的行蹤:「他們到外地看親戚去了,挺好的。」 張揚暗暗佩服。按理說,司馬雲應該比任何都急於知道土谷火山大爆炸的真相,卻不動聲色地領著他轉圈,想從他的回答裡找出破綻。 張揚也不是吃素的,明白到司馬雲的意圖,乾脆不再一味裝老實、裝拘謹,扭動兩下屁股,做出很不耐煩、隨時準備告辭的樣子。 司馬雲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這小子不但不上當,還用肢體語言來威脅老夫!哼,小子,老夫之技豈止於此,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 司馬雲突然站起來,從書桌上拿起一份今早剛出的報紙,推到張揚面前:「小張,看過這條新聞了嗎?你有什麼感想啊?」 張揚完全跟不上司馬雲的思維,猶疑地拿起這份《中華經濟導報》。很快,他就順著司馬雲手指的方向,翻過全是奧體會新聞的第一版,在第二版上看到了一個醒目的大標題: 世界首富竟是中華人,中華私企航母宣佈拆分上市計劃。 引言:昨晚,無極集團董事長傅抱一先生接受本報獨家專訪,記者驚訝地得知,無極集團實際掌握的淨資產竟接近3萬億中華幣!世界首富原來不是擁有713億美元的美利人沃靈頓,而是個人財富達到了驚人的3600億美元的中華人傅抱一先生! 傅抱一先生還在採訪中表示,無極集團將迅速完成資產整合,將所有產業拆分為相互獨立的無極中華股份有限公司、無極香港股份有限公司、無極國際股份有限公司,分別謀求在中華滬都證交所、香港聯交所、美利國紐約證交所上市。無極集團總部將改組為無極國際投資公司,由傅真真小姐擔任投資公司董事長兼執行總裁職務…… 套紅標題之下,是傅抱一坐在無極集團總裁辦公室,黑髮童顏,神采奕奕,望去只有四五十歲左右年齡的彩色照片。 第七集 第十章 中立(上) 張揚一眼就看出,傅抱一已經使用過「生命一號」,「生命一號」在傅抱一身上發生了作用! 自傅真真以前,傅氏家族一直隱身在傳媒身後,哪怕是統治無極集團二十多年的傅玉山,也沒有在無極集團的員工和媒體面前暴露過身份。傅抱一的照片,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大眾面前,自然沒有人想像得到,這個剃去鬍鬚,剪去長髮,換下長衫,穿著一身合體西裝,看上去風度翩翩,儒雅睿智,正當盛年的男人,半個月之前還是鬚髮皆白的垂死老人。 如果不是新聞特別註明,誰也不會認為他不是傅真真的父親,而是她的爺爺。 張揚也不知道「生命一號」的功用能持續多久,但迴光返照之後,傅抱一注定會百病纏身,死得更快卻是肯定的。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張揚完全沒有陰了傅抱一一把的欣喜,腦子完全被傅抱一如此高調地公開傅氏家族物財富,出人意料地宣佈拆分無極集團的異常舉動佔住了。 張揚迅速在心中默計了一下,即使傅真真將來掌控的投資公司佔用一萬億中華幣的資金,傅氏家族拆分上市的三家公司的淨資產也將達到二萬億中華幣,再按45%的公開發行股數,每股市值3倍於淨產值估算,傅抱一將從股市至少圈到兩萬多億中華幣的資金! 傅抱一加快了行動的步伐!這是張揚分析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這還不是張揚最關心的,真正令張揚震驚的是,司馬雲為什麼要給他看這則報道?難道除了鄧澤之外,司馬雲也看出了傅氏家族的狼子野心? 面對司馬雲突然祭出的殺手鑭,張揚只覺得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如何還招。 司馬雲十分滿意張揚驚駭的表情,鼻子裡愜意地吐出一股股煙霧,沒有夾煙的左手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著:「說吧,隱藏在土谷火山的恐怖組織到底是何方神聖?傅玉山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傅氏家族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心念電轉之間,張揚突然想起,土谷火山大爆炸發生在遼東軍區轄區,因為主持營救的關係,軍方又是第一個趕到爆炸現場……實際上,軍方比國安局更早地介入土谷火山大爆炸案的調查。 國安局能夠從種種跡象懷疑傅玉山與爆炸案的關係,軍方未必就沒有這個本事。說不定,司馬雲得到的情報比鄧澤更早、更詳盡!畢竟,司馬雲直接控制著中華軍委情報總部,國安局卻是閔義方手中的王牌,鄧澤獲得的是第二手的情報…… 想通這一點,張揚反而不著急了。張揚盡知所有的真相,關鍵是司馬雲的立場!只有知道司馬雲的態度,他才能決定,是否告訴司馬雲事實的真相,告訴他,又要說到什麼程度合適。 張揚翹起二郎腿,一副反正已經撕開面紗,無所顧忌的囂張態度:「司馬主席,您是如何看待中華的政治體制呢?」 司馬雲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張揚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夾著香煙的手指輕輕一抖,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是一個相當淺顯,也相當複雜的問題。淺顯到連小學生就能回答,而說它複雜,因為它牽涉到民主和專政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形態的爭論。 西方宣揚自由民主的歷史學家早在新中華成立之初,就認定一黨專政的中華的「紅色政權」將在不久的將來分崩離析,在歷史的長河中曇花一現。可是,一百多年過去了,中華勞動黨還牢牢掌控著中華政壇,改革開放之後的中華,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更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令許多人大跌眼鏡。 在全球越來越趨於經濟一體化的今天,人們已經逐漸認同了不同意識形態下的國家和政治體制,只要以社會和國民經濟的發展為依歸,都有其生存基礎。 司馬雲知道,張揚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討論中華政治體制與西方民主制度的利弊,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張揚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司馬雲清楚的發覺,那個混蛋小子的笑意中竟隱含了幾分輕蔑。 司馬雲一邊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中了那小子的激將之法,一邊艱難地張開了嘴——他不能再讓這種沉默繼續下去,否則,形勢將對他越來越不利:「中華從建國之初,就確立了中華勞動黨一黨專政,多黨協商監政的政治體制。中華勞動黨也不斷調整綱領,使中華的政治體制更加適應社會的發展。比如,現在的中華多黨聯合政治局常任委員,俗稱的『中華政治局五人小組』,就是從中華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改組而來,向世界表明了中華勞動黨破除一黨專政的決心。又比如,現任的多黨協商監政會主席宋子同就不是勞動黨黨員,他也是『五人小組』的成員……」 純粹為了掩飾尷尬,信馬由韁說到這裡的司馬雲突然停了下來,腦子裡「轟」地一聲炸響。 他終於明白過來,張揚想從他嘴裡聽到什麼! 宋子同,年僅四十五歲,以中華第一大野黨中華民主陣線聯盟(簡稱「中民聯盟」)黨主席的身份,已經擔任了兩年時間的中華監政會主席、中華多黨聯合政治局常任委員職務。前兩年,社會上曾一度風傳,宋子同背後有強大的私人財團撐腰,在他火箭般的仕途陞遷中,除了上級賞識、提拔之外,他每在一地的工作業績、甚至每一次陞遷的人大會選舉,都有那個私人財團的影子。 許多人甚至猜測,宋子同在競選西海省的鄉長、副縣長、市長、省長的人大會選舉中有賄選的嫌疑! 這種沒有證據的謠傳,隨著宋子同在政監會和政治局站穩腳跟,麾下聚集了一大批激進派的中青年官員,漸漸銷聲匿跡,不再被人提起。 至於司馬雲,更是把這種謠傳當成笑話來聽。通過賄賂、收買各級官員、人大會代表,影響鄉長、副縣長、市長、省長的選舉?這太可笑了!司馬雲一直認為,有如此龐大實力和政治野心的財團,中華還沒有出現…… 宋子同!無極集團! 司馬雲腦中突然冒出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名字。 3萬億中華幣的淨資產,傅玉山在大爆炸之前神秘前往土谷火山……如果恐怖組織基地真的與傅家有關,那麼,無極集團完全滿足了這兩個條件。 司馬雲拿這份報紙給張揚看,出發點其實相當單純,只是想點醒張揚,他已經察覺傅家,特別是傅玉山與恐怖組織有染。可最後,他卻被張揚反將一軍。 司馬雲神色不定地琢磨著對面的張揚: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他真的認為,宋子同也與傅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宋子同,甚至要加上秦守,還有一個掌握了幾萬億財富的私人財閥,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司馬雲大口大口地吸著手中的香煙,藉以掩飾心中的震驚。 可惜,張揚卻是商場上拚搏出來的奸商,談判時對手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是他觀察、揣摩的目標。張揚一眼就看出來,剩下的半截香煙幾口就被司馬雲吸盡,煙灰有半寸長也不彈掉,種種細節都顯示,司馬雲已經亂了方寸。 「咳咳咳……」毫無察覺的司馬雲又大吸了一口,卻被燃燒的過濾嘴燙到了手指,嗓子也被過濾嘴的焦臭嗆到。 司馬雲極為狼狽地甩去指間的煙頭,擦得珵亮的皮鞋狠狠地將煙頭踩滅,借此掩飾此刻的尷尬。 可惜,司馬雲很快又點燃了另一根香煙,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也不開口說話,居然就這麼和張揚耗上了! 張揚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傅抱一來勢洶洶,即使有鄧澤全力支持,張揚也沒有把握打贏這一仗。如果爭取到眼前的老頭子支持,傅抱一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張揚一咬牙,決定不再雲山霧罩地打啞謎,乾脆挑明了說,逼司馬雲表態:「司馬主席,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某一個足以影響整個中華經濟走向的超大型財團和某一位中華政壇的要人相互勾結,謀求不可告人的目的政治和經濟利益,而且,掌握這個財團的家族中的一位成員還親自參與了一起失敗的恐怖分裂活動,為這個恐怖組織提供過上百億美元的資金。對於這樣的一個有著巨大野心的私人財團,還有與它狼狽為奸的政壇要人,司馬主席,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置?」 左一個「如果」,右一個「如果」,可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個私人財團就是無極集團,那個政壇要人就是宋子同! 面對咄咄逼人的張揚,司馬雲已經後悔答應這次接見了。 司馬雲一面為張揚表達出來的信息震驚——土谷火山之下果然隱藏著一個恐怖組織的基地,傅玉山還為它提供了巨額資金支持!一面為如何答覆張揚而苦惱。 現在不僅僅是一個恐怖組織,也不僅僅是支持恐怖組織的傅家。哪怕傅家的產業再大,只要坐實它與恐怖組織有染,司馬雲完全可以表態:出動軍隊,毫不留情地震壓它!消滅它! 可是,如果宋子同、甚至秦守也參與其中,那性質就完全變了。那不僅僅是單純的恐怖活動,而是殘酷的政治鬥爭! 司馬雲是純粹的軍人,不會像鄧澤那樣,顧忌傅氏家族的經濟勢力會對中華的經濟發展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只知道,不管是宋子同也好,秦守也好,都不是一個單純的個人,而是代表了中華從上至下,擁有相同政治利益的政治集團! 這個集團也許控制了幾個省,也許控制了某個局部的政治領域,甚至自己轄下的某支軍隊! 要消滅他們,絕不像眼前這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想像那樣簡單,稍一不慎,中華政壇就將掀起一場可能掀翻一切的淊天巨浪,甚至於……再打一次內戰! 第七集 第十章 中立(下) 司馬雲腦子裡又浮出華清主席蒼老的面孔。 「司馬啊,軍隊就是一個國家的脊樑,只要你把這根脊樑支撐好了,中華就絕對不會散架!」華清在交接儀式上的諄諄教誨又在耳邊響起,「要保證這根脊樑不散架,不歪曲,說難也難,說簡單了簡單。無非兩個字:中立!除了憲法賦予國家主席的核控制、對外宣戰等有限的,應付國內外突發戰爭、緊急狀態的權力外,軍隊要保持中立最重要的原則,就是除了政治局五人小組統一做出的決定外,你絕不能偏向任何一個政治集團和政治勢力——即使他是國家主席也不行!同樣,如果在政治鬥爭的敏感時期,軍隊內部有偏向任何政治勢力的舉動,你也要用雷霆手段,進行無情的鎮壓和打擊。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中華的和平與穩定,才能保證中華的統一和完整!」 張揚,即使你再出色,可是,你仍然太年輕了。政治鬥爭的殘酷,遠非你能想像。華北軍區的吳東生綁在閔義方、鄧澤的戰車上,可是誰又敢保證,宋子同、秦守在華東、西南、西北、遼東軍區中沒有同盟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中立! 不但要自己中立,還要用盡一切手段,保證五大軍區的中立! 我絕不能做中華動亂的罪人! 司馬雲終於下定了決心,突然扔掉手中的煙頭,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小張,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感興趣。如果……也僅僅是如果,如果你的假設性問題真的成立,那麼,我告訴你,即使那個私人財團與恐怖組織有關,除非中華政治局授權給我,否則,我沒有權力動一兵一卒。至於那個所謂的政壇要人,如果他真的親自參與了策劃恐怖分裂活動,更需要中華政治局集體決定如何處置。作為中華的軍委主席,我絕不可能干涉軍隊之外的任何人事決定!」 停頓了一下,司馬雲又道:「小張,既然你今天不想談論土谷火山的爆炸案,我也不強人所難。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在政治局會議上聽到詳細的報告。我今天上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不留你了。」 司馬雲站起身來,走到書桌邊,一摁桌上的通話按鈕:「翟少校,送客!」話一說完,司馬雲就坐到書桌後面,拿起一摞文件仔細地批閱起來,再也沒朝張揚這邊看一眼。 直到被翟棲鳳半拉半推地「請」出書房,張揚才算回過味來:司馬雲竟忍住探究所有秘密的願望,異常堅決地選擇了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立場。 現在輪到張揚後悔了:這還是他從商以來,第一次只有投入,沒有產出的「投資」,完全就是一次失敗的政治投資! 至於對未來形勢的影響,張揚倒不怎麼擔心,因為從司馬雲拿出那份報紙,張揚就肯定,司馬雲沒有被傅抱一收買,也不是宋子同的同盟。否則,為了從表面撇清與傅家的關係,他絕不會主動提起有關傅家的任何消息。 張揚也曾想過,如果內識能量真的感應到司馬雲對宋子同、甚至傅家有好感,他立刻就會催眠司馬雲,讓司馬雲自動遺忘今天會面的信息。幸好,這種情況最後並沒有出現。真要在中華軍委主席的身上動用內識能量,張揚還真有幾分恐懼。 一出院門口,吳芸就急切地問道:「揚哥,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你是不是告訴了司馬爺爺大爆炸的真相?司馬爺爺準備怎麼辦?嗯,如果有司馬爺爺的命令,我們就可以調動軍隊對付傅玉山……」 張揚苦笑一聲,既為吳芸的幼稚好笑,又為她出身高幹家庭,卻沒有被爾虞我詐的政治鬥爭腐蝕,還保持一份純真而欣慰。 他決定,還是不要把司馬雲的反應告訴她,免得破壞了「司馬爺爺」在她心中的形象。煩心的事,就讓自己一個人擔起來好了。 這個時候,警衛營的駐地傳來嘹亮的起床號,七點了。 張揚還沒想好如何回答吳芸,吳芸突然拉起他的手,沒頭沒腦地跑了起來,很快就跑到車庫,鑽進越野車裡。 張揚莫名其妙地關上車門,有幾分玩笑地問道:「芸芸,這裡可是你的地盤,難道還有人敢老虎嘴裡拔牙,在軍區大院追殺你這位一號首長的女兒啊?」 聽到張揚的話,吳芸竟心虛地點了點頭:「真的有啊!」 張揚大吃一驚:「誰啊?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欺負我們芸芸?告訴我,哥哥替你收拾他,不打得他滿地找牙絕不罷休……」 「我爸爸啦!他每天起床號一響就準時起床,我……人家……」吳芸看了看張揚,突然羞紅了臉,頭都快埋到方向盤下面去了。 張揚的狠話還沒說完,震驚之下,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把舌頭給吞了:吳芸竟是害怕遇到父親,這才拉著他奪命狂奔。 張揚這才想起,他這個準女婿僅僅在紅宮偷聽過未來岳父的聲音,至今還未見過面。他怪笑一聲,輕輕抬起吳芸的下巴:「呵呵,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反正還有時間,我這個毛腳女婿怎麼說也應該上門拜見一下老丈人!走咯,毛腳女婿向老丈人求親去咯!」 見張揚作勢要打開車門,吳芸尖叫一聲:「不准去!」「啪」地一聲,拍下手邊的中控門鎖,把所有門窗都鎖死了。 吳芸生怕張揚使壞,飛快地發動汽車,風一般地逃出軍區大院。 在張揚心裡,吳芸就是妻子的不二人選,空著雙手、毫無準備地拜見未來岳父,既不尊重吳東生,更是對吳芸的侮辱! 張揚絕對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剛才那樣說,只不過是逗逗吳芸罷了。 在張揚得意的哈哈大笑,吳芸羞意難抑的責怪中,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越野車駛出第一家屬大院時,幾輛黑色的轎車正遠遠地停在虎皮胡同另一側。 頭一輛車裡,一個一頭短髮、精幹利落的年輕人正在聽電話,臉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嘴裡卻極為乾脆地回答道:「是……是,首長……明白!」 看到他放下電話,駕駛位置上的另一位年輕人急切地問道:「童隊長,他們的車剛剛過去,跟不跟?」 被稱作「童隊長」的年輕人道:「不用,放棄這次行動,我們另有任務。通知大家,馬上回大本營準備,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飛往西海省寧遠市!具體的行動計劃我將在途中發給大家。」 如果張揚聽到「寧遠」這個名字,以他這段時間對宋子同的研究,立刻就會知道,宋子同正是在寧遠市一個偏遠小鎮棗莊鄉起家,歷任棗莊鄉鄉長、延北縣副縣長、寧遠市市長職務。寧遠,正是宋子同發跡的地方! 如果張揚知道這個「童隊長」是總情特別事務處最能幹的情報人員童遠非少校,那一通電話是司馬雲打過來的話,他立刻就會明白,司馬雲並非全無原則的「中立」。至少,司馬雲選擇了派人前去秘密調查宋子同的發跡史。 而童遠非親自率領總情最精銳的情報小組,遠赴寧遠市的這次秘密偵察行動的成敗,將直接影響司馬雲的決定——甚至是,整個中華的政局! 第八集 第一章 陰差陽錯(上) 當中華游泳隊到達奧體主游泳館,陳雅背著服裝包,蹦蹦跳跳地跳下大巴的時候,她驚奇地看見,吳芸正在大巴前面向她揮手。 「芸芸姐!」尖利的呼喊嚇了隊友一跳,陳雅衝出人群,興奮地撲到吳芸面前,抓住吳芸的雙手,像孩子一樣撒起嬌來。 吳芸疼愛地理了理陳雅零亂的短髮,嫣然而笑:「祝賀你呀,女蛙王!」 在自己敬重的姐姐面前,陳雅忘了張雲生的教導,小臉一揚,尖尖的小下巴得意得快揚到天上了:「芸芸姐,我厲害吧?梁指導說,如果我今天再拿下自由泳的金牌,我將超過體操運動員李林前輩,成為中華隊在一屆奧體會上獲得金牌最多的運動員,會被載入史冊的呢!」 吳芸白了陳雅一眼,調笑道:「是啊是啊,我知道小雅厲害。為了見證小雅創造歷史的偉大時刻,我還特地邀請了一個貴賓來為小雅加油。只是,只怕他一出現,某人眼裡只有哥哥,再也沒有我這個姐姐咯!」 「哥哥?」陳雅眼睛一亮,驚喜萬分地叫了起來,「揚哥也來了嗎?太好了!他在哪裡……呃!」突然想起,自己還沒看到人,已經「有了哥哥忘了姐姐」,陳雅一吐舌頭,臉蛋羞得通紅。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卻暴露了心裡的秘密,滴溜溜亂轉,焦急地四下尋找張揚的身影。 在游泳隊總教練胡平的帶領下,中華游泳隊的其它人已經走進了運動員專用通道,停車場裡,除了絡繹不絕趕到的其它國家的教練和選手外,就只有奧體組委會的工作人員。 梁志華和張雲生在車裡激烈地討論著陳雅今天的對手,忘了時間,駕駛員提醒了兩次,才姍姍下車。一下車,兩人就看見擁在一起的吳芸和陳雅,愣了一下,先後走了過來。 吳芸拉了拉陳雅,示意她噤聲。吳芸放開陳雅,微笑著對梁志華和張雲生點了點頭:「梁指導,張指導,祝賀你們在奧體會上取得了好成績。」 在游泳比賽開始後兩天,跳水比賽也開始了,迄今為止,中華跳水隊已經拿了三塊金牌,加上陳雅的三塊金牌,梁志華領導的水上代表團一共拿了六塊金牌,成為中華奧體代表團獲得金牌最多的隊伍。這些天來,梁志華游泳隊和跳水隊兩邊跑,是水上代表團最忙的一個人,可一想到水上代表團取得了歷史最好成績,梁志華夢裡也要笑醒,只覺再累也值得。 因為陳雅的三個個人項目都打破了世界紀錄,說這三塊金牌是近代奧體會上含金量最高的獎牌,一點也不過分,張雲生也被媒體稱為「神奇教練」,即使他在媒體和同事面前再穩重,一個人的時候也常常樂得合不攏嘴。 在土谷火山爆炸案發生後,吳芸就經常到中華村與陳雅見面,梁志華和張雲生早就認識她。在四百米混合泳結束後,陳雅被張揚從游泳池救走,梁志華被01小組放出來,和周敏應付完記者之後,吳民親自向他和張雲生解釋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然,事件的起因被吳民過濾了一遍,以張揚在生物醫藥領域的天才身份、韓民副總統專機失事唯一倖存者的理由,吳民很容易就取得了梁志華和張雲生的諒解。 對於張揚居然能夠躲過紅宮警衛和01小組的「毒手」,梁志華和張雲生也曾感到不解,後來,隨著陳雅完好無損的回歸,他們知道陳雅的腿傷是被張揚徹底治癒的後,心裡的疑惑愈加厲害。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猜測,陳雅的傑出表現,肯定也與張揚脫不了干係。 儘管心裡充滿了問號,梁志華和張雲生卻謹遵吳民的指示,不但對外守口如瓶,相互間也不談論有關張揚的話題。 這時,聽到吳芸的祝賀,梁志華矜持地一笑,剛要開口,身邊的張雲生卻低聲驚呼一聲:「張……張揚!」 梁志華悚然動容,順著張雲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頭載棒球帽,身形勻稱健碩,手指上輕佻地搖晃著一副太陽鏡的年輕人正從一輛大巴後施施然走出來。初初一看,只覺他相貌平凡普通,仔細打量,那張自信、燦爛的笑臉無論如何也與「平凡」二字劃不上等號,卻又讓人說不出來,那種奇異的魅力特殊在什麼地方。 雖然那年輕人的相貌與印象中的人有所差別,那種獨特的魅力和氣質卻是任何人也學不來的。梁志華和張雲生一眼就認出來,那年輕人正是紅宮出動了國家秘密力量「誘捕」而不得,從安興山脈飛機失事中「死而復生」的張揚! 陳雅的反應比她的教練還快,一看到張揚,她就跑了上去,驚喜地挽住張揚的胳膊,像快樂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臉上的滿足和幸福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還是張揚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當著吳芸的面和另外的女人親熱。即使心裡明白,吳芸已有接納陳雅的意思,張揚仍有幾分尷尬,生平第一次有女人依偎在身上的時候,手足無措,沒有趁機吃豆腐。 看到張揚滿頭大汗,怯怯地觀察她的反應的樣子,一絲苦澀的甜蜜從吳芸心中溢出。她暗暗提醒自己:吳芸,你忘了當初發下的誓言嗎?只要張揚回到你身邊,哪怕他再成了植物人,你也願意照顧他一輩子,只要他心中有你,哪怕他再花心,你也永不放棄這段感情! 更何況,眼前這個既讓人可恨,又讓人日思夜想,一想起他就讓你像喝了蜜糖一般甜美、幸福的花心大蘿蔔,他已經不能算「人」,他是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的「怪物」!他陰差陽錯地奪去了你和小雅最寶貴的東西,他不會傷害小雅,你更不可能狠下心來將單純可愛的小雅從他身邊趕走。吳芸,認命吧,上天注定你不能獨享這麼優秀的男人。與其痛苦地忍受,不如愉快地享受、小心地呵護這份特殊的感情! 你看,那花心大蘿蔔的眼神是多麼慌亂和緊張,他生怕你生氣、生怕你責怪,在他的心裡,你永遠是第一位的,是他最親愛的芸芸…… 電光火石間,吳芸想了許多許多。在張揚眼裡,吳芸卻只是稍稍愣了一下,臉上慢慢浮起一層聖潔的光彩,娉娉婷婷地走到他面前,輕輕地橫了他一眼。但是,張揚一點也沒感覺到那目光中的妒忌和責怪,只有無盡的寬容和溫柔。 吳芸愛憐至極地牽過陳雅:「小雅,別纏著揚哥,陳指導和張指導還在這裡呢。」順手取下陳雅肩頭的服裝包,提在手上。就好像母親溫言數落調皮的女兒、大姐柔聲安撫不聽話的小妹,整個動作是那麼溫柔自然。陳雅羞紅了臉,將挽著張揚的雙手轉而吊著吳芸的胳膊,悄悄看了一眼梁志華和張雲生,跺腳不依:「芸芸姐!」 看著這和諧溫馨的一幕,一股暖流頓時從張揚心間流過,眼眶微微發熱。他知道,最難過的一關總算過去了。 在吳芸的恩情簿上,他又重重地欠上了一筆!他這一生也還不上這筆債!因為他的愛已經不完整。一份殘缺的愛,又怎麼能彌補對他恩情並重的吳芸? 當張揚和驚訝的梁志華、張雲生握手的時候,心裡還在詛咒自己的花心,以至於並沒有聽清梁志華的第一句話:「梁指導,你說什麼?」 不要說陳雅的成績提高這麼快,很可能有張揚的功勞,即使沒有陳雅的事,如果不是張揚將服用禁藥的安慧從游泳隊捉出來,一旦在奧體會比賽期間被查出來,他梁志華個人被解職事小,中華游泳隊、甚至中華奧體代表團聲名狼藉事大。 除了對張揚一身神秘的本事、被紅宮如此重視極為好奇之外,梁志華十分感激和敬重年齡足以作他子侄的張揚,對張揚的失態並無不滿,又鄭重地重複了一遍:「張揚,吳助理曾經囑咐我,如果見到你,務必請你不計前嫌,馬上給他打一個電話。這是他的專線號碼……」說著,梁志華一邊報出了一串數字,一邊還瞪了陳雅一眼。 陳雅從七里井回來後,梁志華和張雲生受吳民所托,曾經旁敲側擊,詢問過張揚的下落。陳雅卻上一回當,學一個乖,從張揚那裡得知她上了吳民的大當後,大發嬌嗔,恨上了吳民和鄧澤。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上當,來個一問三不知,就是不交待張揚為她療傷的經過和張揚的住址。 陳雅的比賽任務十分繁重,梁志華和張雲生也不敢過分逼迫,問不出結果後,還得假裝若無其事,生怕搞壞了陳雅的心情,影響她的比賽情緒。 看到梁志華的眼神,陳雅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緊緊地挽住吳芸的胳膊,有恃無恐地回瞪一眼,還示威地哼了一聲。 雖然已經決定與吳民見面,心中的氣卻並未全消,張揚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反正也等了這麼久,就讓他再等等吧。我今天來這裡的唯一任務就是看小雅的比賽。小雅,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吳芸對吳民也全無好感,聞言也接口道:「是啊,別提那種掃興的事。為小雅加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揚哥,芸芸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雖然自由泳是我的第二泳姿,我也一樣破紀錄,拿金牌!」經過三個個人項目,一個集體項目的預決賽,陳雅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今天有張揚和吳芸在場,更是異常興奮,臉都漲紅了,舉起拳頭信誓旦旦地發誓。 梁志華還想說什麼,張雲生拉了拉他的衣袖。張雲生本來是極為老派古板的人,臉上竟浮出一絲狡黠的獰笑,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第八集 第一章 陰差陽錯(下) 梁志華一拍腦袋,猛地明白過來,臉上也浮出一絲奸笑:是啊,吳民著急,就讓他急去吧,誰讓那傢伙當初還讓他們在地下室呆了幾個小時呢!陳雅能不能比好今天的比賽,才是他們應該關心的事情。 如果陳雅真的破了100米自由泳的世界紀錄,第一次參加奧體會,連奪四塊金牌,連破四項世界紀錄,又有那個運動員能夠創造這種奇跡?作為陳雅的教練和水上代表團的團長,誰也不能抹殺張雲生和梁志華的功勞。等在他們面前的,將是一條鮮花加掌聲的金光大道。 梁志華和張雲生心照不宣地笑了。反正吳芸胸前也戴得有特別通行證,兩人熱情得過分地邀請張揚和吳芸進入選手休息區,全程陪伴陳雅參加今天的比賽。 消失在選手通道的五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聚在停車場時候,一直有一雙驚訝的目光在遙遠的地方,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們! 那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接到命令,帶著手下的一個特別行動分隊,被調遣到奧體會主游泳館負責外圍警戒的吳剛!因為今天將有兩個國家的重要人物前來游泳館觀看本國選手的比賽。 要人貼身保護有專門受過訓練的國安局特工和警務部的特警負責,這種外圍警戒,一般是由警察擔任。因為這兩個國家的重要人物在國內都屬於「風雲人物」,樹敵頗多,奧體會安全保衛總部為了穩妥起見,特地將外圍警戒任務交給了應付突發事件更為專業的特別行動總隊,吳剛的行動分隊剛好接到了這個任務。 根據早就規劃好的路線,這兩個政要的車隊將直接駛入游泳館專門為運動員和工作人員設計的專用停車場,吳剛的臨時指揮部,就選在了專用停車場對面,視線開闊,一幢為觀眾提供飲食、購物的綜合性服務樓的頂樓。這幢樓背靠專用停車場,與停車場只隔了一條被封閉起來,不准觀眾進入,充作安全通道的林蔭道。 通過架設隱蔽的高倍望遠鏡,吳芸的越野車一駛進停車場,吳剛就發現,那是父親的備用專車。開始的時候,吳剛還以為是父親暗訪游泳館的安保工作來了(吳剛今天帶領的一個分隊,就是從華北軍區成建制抽調的一個特種連。),後來才發現,竟是吳芸偷開父親的專用車。 因為視角的關係,吳芸把車停好後,吳剛只能看到吳芸的一個側面。吳芸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顯然相當熟悉,停好車後,吳芸並沒有下車,而是和那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雖然聽不見吳芸的聲音,憑著吳剛對妹妹的熟悉,仍然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和快樂。 吳剛完全迷惑了。 他是知道吳芸的張揚的親密關係的,張揚飛機失事後,奧體會安保工作也進入了白熱化的合練階段。作為抽調出來,帶領半支特種兵團參加奧體會安保工作的主官,吳剛根本就沒有假期回家看望、安慰吳芸。 奧體會開幕前十天,隊伍正式進駐奧體村的時候,他打電話給吳芸的時候,她還要死不活,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月,吳芸竟完全恢復了過來。 吳剛心中的喜悅無以復加,更加想看看那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何許人,竟比那個臭屁非常的張揚還厲害,令小妹如此高興。 過了十幾分鐘,中華游泳隊的大巴開進停車場,吳芸和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姿勢極為曖昧的附耳言談了幾句,就打開車門下了車。從望遠鏡裡,吳剛只看到背影一閃,副駕駛位置上的人也下了車,鬼鬼祟祟地躲到旁邊的大巴車後面。吳剛只能確定,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由於慣性思維的影響,這個時候,吳剛仍然沒有將那個男人與一個「死人」聯繫起來。 當張揚確定停車場再也沒有中華隊的教練和運動員,從大巴車後面走出來與梁志華、張雲生相見的時候,吳剛驚呼一聲,差點碰倒胸前的高倍望遠架。 這個監視位置本來是由一個老兵負責,吳剛無意間過來巡察,恰好看到吳芸的車開進來,就一直監視了下去。這時,那個老兵見吳剛如此震驚,連忙問道:「吳團長,是不是有情況?」 指揮部裡的人頓時緊張起來,幾個參謀連忙跑到其它兩架望遠鏡前面,指揮負責監視的戰士將目標調向吳剛那部望遠鏡負責的區域。 吳剛完全沒有察覺指揮部裡的緊張氣氛,對身後的戰士作了噤聲的手勢,眼睛更緊地貼在望遠鏡上,目不轉睛地看完了張揚與梁志華、張雲生見面的整個過程。 當張揚一行人走進運動員通道,再也看不見後,他才直起身來,雙眉緊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以他銳利的目光,接合吳芸今天的表現,吳剛毫不懷疑,他剛剛看到的男人就是那個本該在地獄遊蕩的「鬼魂」——張揚! 因為保密的原因,像吳剛他們這種核心安保力量,進入奧體村後,所有人員都被命令,不准私自攜帶任何通訊工具,只准使用奧體會安保總部統一配製的加密無線通訊器。 吳剛沒有向外部聯繫的任何手段,也沒法向吳芸證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了看手腕上特製的手錶,現在才八點半,距離比賽開幕,也就是兩個外國政要前來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吳剛實在忍不住心中巨大的好奇,對指揮部裡沒有任何發現,一頭霧水的手下打了個招呼:「我去巡視一下,半個小時後回來,有情況用3號頻道通知我。」出門而去。 因為今天的任務是保護政要,吳剛和手下都穿著便服,除了幾個狙擊點的狙擊手,大家隨身攜帶都是便攜的短武器。如果不是有心人,普通人是不會發現的。 吳剛仔細研究過專用停車場附近的這幢唯一的高層建築,從現在徵用的附五樓轉過去,就到了四樓為觀眾和遊客提供服務的一個咖啡吧。那裡應該有電話。 這幢大樓在修建的時候,就考慮到安保的問題,前樓的公眾區域與附樓進行了全封閉隔離,除了附五樓之外,面向停車場的其餘四層附樓是全封閉的庫房結構。今天佈防的重點是停車場,還有車隊進來的兩公里區域,絕大部分的力量都安排在地面上。附五樓上除了臨時指揮部外,只安排了兩個狙擊點,正好為吳剛偷溜到主樓的咖啡吧提供了機會。 吳剛躡手躡腳地從一個用作狙擊點的房間外面走過,負責掩護的戰士機警地一個轉身,將槍口對準了走廊這面的窗戶。吳剛連忙挺直了腰,故作鎮靜地對那戰士點了點頭。那戰士鬆了口氣,把身體轉了過去。吳剛幾個箭步衝到走廊盡頭,雙手在牆上一抓,扶著外牆半塊磚面的裝飾條,手足並用,眨眼間挪過主樓與附樓的轉角。 作為一個特種兵團專門負責日常訓練的副團長,吳剛的身手在89軍全軍也是排得上號的,整個動作做起來一氣呵成,像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完全視腳下懸空的四層高樓如無物。 貼著外牆前進了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按照腦中的大樓結構,吳剛很快就發現了主樓衛生間狹窄的通氣口。他揉身而上,「通」地一聲,跳進男洗手間。 如他預料之中,現在時間還早,觀眾趕過來,也是直接進場到游泳館,沒有會誰會趕在這個時間,來這裡喝咖啡,衛生間裡空無一人。吳剛整了整衣服,一邊想著,他能過來,別人也有可能從這個位置過到附樓,回去後要在走廊這邊放一個哨位,一邊大搖大擺地走出衛生間。 咖啡吧裡空無一人,幾個服務員驚奇地看著吳剛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面面相覷:剛才沒有人進來啊,這個人是從什麼地方鑽進來的? 吳剛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來一杯卡布其諾。」順手就抓起吧檯上的電話:「借個電話。」 吳剛按通吳芸的手機,響了半天,卻無人接聽。原來,吳芸接到張揚的電話後,急著出門會情郎,把手機忘在了臥室。至於奧體會的特別通行證,一直就放在車上,所以,她和張揚才能順利進入游泳館。 吳剛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上官玉蘭好像跑到張揚那臭屁小子的公司去了,還是他的私人助理。如果張揚「死而復生」,上官玉蘭也應該知道。於是,吳剛又撥通了上官玉蘭的手機。 張揚以李載沅的身份進入傅府的時候,他的手機被傅真真換了,享受這種「待遇」的,卻並不只他一人。上官玉蘭以前用的手機,也被傅真真以甜言蜜語,換成加了料的衛星電話。 傅真真隨手將上官玉蘭的手機放到辦公桌的抽屜裡,並沒有向任何人交待,而總裁秘書室負責雜務的秘書,總是勤勉地在電池快用完的時候,將這個放在沒有上鎖,她可以整理的抽屜裡的手機充上電。 無極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傅抱一西裝筆挺,巍然端坐在總裁的位置上,傅真真少見地滿臉喜色,側身站在傅抱一身後。意大利名師設計,一平如鏡,照得見人影的寬大的辦公桌對面,上官玉蘭正在向傅抱一和傅真真匯報:「……公關部和前台那裡,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家媒體的記者,要求採訪董事長和總裁,其中有中央2台、中華社、中華證券報……」 正在這時,抽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第八集 第二章 一石二鳥(上) 電話鈴聲打斷了上官玉蘭的匯報,傅真真對傅抱一歉然一笑,彎腰尋找鈴聲的來源。 與辦公桌面成丁字排列,一個精緻的矮櫃上設置了一整排抽屜,傅真真連拉了好幾個沒有上鎖的抽屜,才在放雜物的地方發現了正在鳴響的手機。 傅真真並沒有急著拿起電話,而是對上官玉蘭道:「玉蘭,你出去安撫一下那些記者,告訴他們,無極集團分拆還只是一個意向,具體的計劃出來後,我們會召開正式的新聞發佈會。」 上官玉蘭也是今早才看到服用了「生命一號」的傅抱一,她是見慣傅抱一真面目的人,當時的震驚非語言能描述萬一。上官玉蘭和陳嘉生一樣,都被張揚蒙在鼓裡,並不知道生命一號只是一種寰球科技無法檢測到的激素藥物,在她眼中,傅抱一至少年輕了二、三十歲,竟比傅玉山、傅玉石兄弟還顯年輕! 上官玉蘭親自參與了生命一號研發,是知道內情的幾個人之一,傅真真並沒有隱瞞傅抱一注射了生命一號的事實。今早,傅抱一和傅真真聯袂出現在總裁室,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上官玉蘭,讓她聯繫陳嘉生教授,盡快在燕都大學的生物實驗室為傅抱一做一次身體檢測,確定生命一號沒有後遺症。 除了剛見面的時候,向上官玉蘭打了聲招呼外,傅抱一一個早上都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到傅真真的話,上官玉蘭愣了一下,按慣例,她還要向傅真真解釋今天的日程安排,傅真真似乎忘了這個程序,急著趕她出去。上官玉蘭看了看仍然面無表情的傅抱一,點了點頭,關上總裁室厚重的大門,退了出去。 傅真真這才拿起上官玉蘭以前用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玉蘭,你在幹什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那個老闆是怎麼回事,竟然撞飛機也撞不死他?那小子的特異功能也太厲害了吧……」 上官玉蘭換了電話之後,用短信逐一通知了親朋好友,可吳剛那時已經上繳了手機,並不知道這個情況。吳剛時間緊迫,和上官玉蘭又是超越男女關係的「好哥們」,兩人見面從來就不曾客氣,一聽到有人接聽,劈頭蓋臉就說了一大通。 傅真真聽出了吳剛的聲音,可那句「老闆」卻讓她迷糊了。一愣之後,她突然想起,吳剛打這個電話,應該還不知道上官玉蘭已經離開飛揚公司。那個「老闆」是誰立刻呼之欲出! 傅真真拿著電話的手一抖,驚駭的聲音把發呆的傅抱一也驚醒了:「什……什麼?張……張揚沒有死!」 「真真?怎麼是你?」電話裡,吳剛立刻聽出了日思夜想的女人的聲音。 傅抱一聽見了傅真真脫口而出的驚叫,瞳孔一縮,微瞇的雙眼射出駭人的光芒。傅抱一毫不遲疑地對傅真真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冷靜。 傅真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孔僵硬如冰,嘴裡的聲音卻異常溫柔:「吳大哥,玉蘭和我在一起,她剛剛才走開。吳大哥,你在哪裡看見的張揚啊?他……他真的沒有死……呃,沒有事,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吳剛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溫柔的對待,完全沒有察覺,傅真真問起張揚時,連聲音也在發顫。在吳剛心中,張揚沒有死又不是什麼秘密,為了解開美人心中的疑惑,贏得美人的青睞,哪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在奧體會主游泳館出任務,看見張揚和小芸一起到游泳館裡面去了。那小子不但沒有死,還比以前更精神、更臭屁、更目中無人……」 張揚雖然是吳剛的未來妹夫,但在青龍幫截殺他和張揚時,他被張揚的「特異功能」擺了一道,吳剛覺得大丟面子,對張揚的好感也大打折扣。在自己心儀的女人面前,吳剛也不能免俗,在電話裡大放蹶詞,肆意貶低在比他優秀的別的男人。 傅真真的臉上仍然僵硬如冰,嘴裡卻咯咯嬌笑,嬌嗔地應和著吳剛的話,逗引吳剛一點一點地透露發現張揚的經過。吳剛被傅真真嬌媚的聲音迷得神魂顛倒,除了沒有透露行動隊的任務,迷迷糊糊地交待了張揚和吳芸出現在游泳館停車場的經過。 兩人在電話裡足足「纏綿」了十幾分鐘,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吳剛還不肯說再見。一口喝光手邊的卡布其諾,吳剛一把抹去嘴角雪白的奶沫,扔下一百塊錢,興奮地從原路返回附樓。 吳剛完全忘了溜出來打電話的目的。他不但沒有弄明白張揚「死而復生」的真相,反而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最不應該告訴的人…… 「張揚還活著!這時候,他應該在奧體會主游泳館的運動員休息室!」直到這時,傅真真臉上才露出幾分驚慌之色。她放下電話,目不轉睛地看著傅抱一。 傅抱一的表情也異常嚴峻:「我聽到了!」 傅抱一習慣性地舉起手,卻沒有捊到留了幾十年的長髯,只摸到光溜溜的下巴。 「爺爺,怎麼辦?張揚既然能從大爆炸逃生,說不定已經掌握大伯和基地的情況。他與吳民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果紅宮知道是大伯在暗中支持卡馬斯,一定會想方設法對付無極集團!」 傅抱一卻並沒有回答傅真真的話,手掌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喃喃自語:「天人合一,外星人!天人合一,外星人……」 突然,他抬起頭來:「真真,你曾經試探過張揚,你說說,張揚與李載沅相比,他們誰更厲害?」 張揚扮作李載沅的時候,故意將內識能量隱藏起來,對傅真真和傅抱一而言,他的「真氣」十分紊亂。而當初,在張揚並不知情的情況下,還主動為傅抱一清理了經脈,傅真真更是先後兩次在張揚手中吃過大虧。 聽到傅抱一突如其來的部族,傅真真沉默下來,腦子裡迅速回憶有關張揚的記憶和資料。幾分鐘後,傅真真渾身一震,突然抬起頭來,驚駭地睜大了雙眼:「爺爺,難道你認為,張揚遠比李載沅厲害?是他一手造成了『聖地』大爆炸?」 傅抱一沉重地點了點頭:「不止於此。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懷疑,張揚已經達到《玄門手書》所記載的天人合一之境,而張揚當時並未反駁我的試探。我們只知道,玉山要在聖地上空對付張揚乘坐的專機,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大爆炸的原因,還是李載沅告訴我們,是玉山在為張揚和一個叫白揚的人進行記憶傳輸時,能量外洩引起。如果我估計得不錯,李載沅一定沒有說實話!」 傅真真眼睛一亮,接著補充道:「就是說,實際上李載沅比張揚弱小,張揚中了大伯的計後,只是暫時被控制住了。當張揚清醒之後,立刻就引爆了基地進行報復!而李載沅為了掩飾他的無能,對我們隱瞞了實情……」 傅抱一補充道:「還有,李載沅的離開太蹊蹺了。我懷疑,是他察覺到張揚已經回到中華,他不敢與張揚為敵,才不得不逃到南極去。」 傅氏爺孫倆都是極為聰明,也是極為自負的人物,兩人自作聰明,自認為發現了張揚和「李載沅」的真正關係。如果被張揚知道,只怕大牙也會笑掉。 可是,如果張揚聽到傅真真最後的總結性結論,只怕再也笑不出來。 「所以,張揚的厲害甚至超過了真正的外星人,他才是傅家最大的敵人。中華政府並不可怕,消滅張揚,才是我們最迫切的目標!」傅真真緊握雙拳,漂亮的臉蛋竟有幾分扭曲,雙眼竟射出只有在那些有變態嗜好的人身上才能看到的狂熱目光。 一想到可以從張揚身上討回曾經受到的侮辱,未經人事的傅真真自己也沒有察覺,她的身體已經起了奇妙的變化,全身顫慄,雙股緊夾,全身像著了火一樣,被一波又一波變態的快感包圍了! 傅抱一卻冷靜得多。他自憐自傷地撫摸著光潔潤滑,沒有一絲皺紋的臉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玄門登上聖壇,掌握中華的機會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好。沒有想到,老天卻不讓我們一帆風順,造了一個怪物出來磨礪我們。張揚,玉山在他手裡丟了性命,李載沅也聞風而逃。苟且偷生的傅抱一,有毀滅這個怪物的榮幸嗎?」 傅真真渾身乏力,雙手支在辦公桌上,好半天才從那種既讓她興奮,又讓她害怕,極其詭異的感覺中脫身而出。她猛地甩了甩頭,把那些荒唐的念頭從腦中趕走。 第八集 第二章 一石二鳥(下) 傅真真剛剛從變態的情慾中掙扎出來,腦子裡還殘留著類似的信息,突然之間,她記起張揚「花心揚」的外號,眼中一亮:「爺爺,我有辦法了。」 「什麼?」 「爺爺,你看這張圖片。」傅真真移動鼠標,迅速在網上打到了一張新聞照片,將筆記本推到傅抱一面前。 這張圖片的右上角,一個頭戴著棒球帽、太陽鏡男人騰在空中,向泳池躍去。圖片的左邊,一個女游泳隊員只剩半個腦袋浮在水面之上。也許是事發突然的原因,抓拍的記者拍到的照片並不十分清楚。 傅抱一也沒有認出照片上只露出半張面孔的男人,狐疑地望著傅真真,等著她的解釋。 一想起靈機一動想到的計劃,傅真真就有些激動,失去了一慣的冷漠和鎮靜,語速極為快捷地說道:「玉蘭為了鼓動我收購飛揚生物研究所,曾經對我說過她與張揚的恩怨,張揚不但與吳東生的女兒勾勾搭搭,還壞了一個叫陳雅的游泳運動員的貞操。爺爺,你還記得嗎?當時CIA綁架吳芸,張揚為了救她,心甘情願放棄抵抗,跟著我偷渡到美利國,用『天使』換得吳芸的自由。張揚那混蛋對他染指過的女人,倒真是好得沒話說。這張照片我當初看到時也沒有在意,爺爺,如果你知道游泳池裡受傷的這個女人是陳雅,又知道張揚沒有死,你再看看,這個男人像誰?」 這麼明顯的提示,傅抱一哪能想不到:「張揚?這個人是張揚?」 「對,現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個男人就是張揚。張揚這混蛋如此緊張這個小丫頭,陳雅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不下於吳芸。我們沒有能力碰吳東生的女兒,可是,我們完全可以綁架這個叫陳雅的女人。我們用陳雅做人質,威脅張揚放棄抵抗,我和老管正面攻擊,爺爺你在暗中出手,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逃得過我們三個人的聯手一擊!哼,到時候,張揚只有束手待斃!」 傅真真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目光殷切地望著傅抱一,只等他一同意,立刻就安排人手實施。 傅抱一卻冷冷地瞪了傅真真一眼,乾脆利落地澆滅了她的熱情:「幼稚!荒謬!你認為,你大伯、整個卡馬斯組織,加上一個外星人沒有辦到的事,僅憑你我,還有老管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能辦到嗎?連一個在救生球中存活了幾千年的外星生命也要聞風而逃的怪物,你認為,我們能從肉體上消滅他嗎?你大伯失敗就失敗在,他和你一樣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如果你不能理解天人合一的真正意義,那麼,你儘管不要把張揚看成人,而隨時提醒自己,他是神,只要他願意,他足以將整個寰球踩在腳下的至高無上的神好了!」傅抱一激動地站了起來,幾乎用咆哮地向傅真真吼道,「記住,即使你想死,也要給傅家生下一男半女才能死!」 激動之下,傅抱一竟又提起這個令傅真真噁心的話題。傅真真的臉色頓時蒼白若雪,又是不甘,又是怨懟地低下了頭。 那個幾乎被傅真真遺忘的荒唐念頭,又不可遏制地鑽了出來。她緊緊地咬住下唇,暗暗下定決心,一有機會,趕快把那個念頭付諸行動…… 對玄門唯一的傳人,傅抱一對傅真真寄予了所有的希望,從小到大,傅抱一對傅真真的嚴格遠非外人所能想像。這種嚴厲的訓斥,在爺孫之間更是家常便飯。 也許是長期修煉玄門真氣的原因,傅家的人在性格上都有些偏執,並不能以常理衡量他們的思維方式。從小被傅抱一以成人的要求「折磨」,傅真真對傅抱一的感情非但沒有減弱,還遠比埋頭學術鑽研的親生父母,很少管過傅真真的傅玉石和秦卓婷深厚。打是疼,罵是愛,傅真真甘之若飴,傅抱一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傅真真以她一貫的姿態,默然低頭認錯,她並沒有看見,傅抱一發洩完怒火之後,腦子裡的某根弦突然被觸動了。 傅抱一就那麼大張著嘴巴,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憤怒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像突然被冰凍魔法凝固了一樣,可笑地揮舞著雙手站在那裡。 傅真真好久沒有聽到傅抱一的聲音,奇怪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傅抱一從「冰凍」狀態復活過來的情景。 從憤怒到狂喜,其間的表情完全沒有過渡,傅抱一的嗓子眼突然迸出「哈、哈哈、哈哈哈……」的狂笑,從冒出第一個音節開始,就不曾止息。 傅真真完全呆掉了! 在她記憶中,傅抱一從來沒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她完全有理由懷疑,傅抱一的精神出了問題,「生命一號」的後遺症爆發了! 傅真真還沒有想出對策,傅抱一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雙手用力抓住傅真真的雙肩,雙眼在剎那間恢復清明。只是,不管傅抱一如何努力,也不能掩飾眼底的笑意和興奮。 傅抱一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傅真真,一字一句地道:「真真,你今天立了大功!你點醒了爺爺!爺爺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如果這個計劃得以成功,不但張揚,就連中華政府也不敢動我們分毫!」 傅真真迷惑極了,驚訝地睜大雙眼:「爺爺,真有這樣的計策?」 直到此時,傅抱一才完全恢復正常。望去面相道貌岸然,雙眼沖淡寧和,配以一身得體的西裝,只若四十多歲、五十許的傅抱一,集儒雅與祥和於一身,將成熟男人的魅力演繹得淋漓盡致。如果傅抱一出現在社交場合,完全不需要那無極集團董事長的名銜,萬億之巨的財富撐腰,也能讓那些名媛貴婦動火。 傅抱一收回雙手,坐回椅中,嘴角含了一絲輕蔑的微笑,就好像在談論事不關己的話題,輕描淡寫地道:「前有玉山前車之鑒,從肉體上消滅張揚的辦法想也別想。為今之計,只有……」 聽著傅抱一淡定的話語,傅真真的眼睛也越來越亮。如果在她眼裡,這個世界上還有唯一令她動心的男人,她會毫不遲疑地承認,那個男人就是傅抱一! 只是,此心非彼心。正在追求傅真真的吳剛、金星,甚至宋浩之流都不會想到,他們這一輩子,注定不能將這個女人胸間的堅冰融化為春心! 第八集 第三章 邀請(上) 晚上七點進行的女子100米自由泳決賽中,陳雅極其輕鬆地贏得了冠軍,並將世界紀錄提高了1.03秒! 對克洛奇科娃來說,這是一屆令她相當鬱悶的奧體會。克洛奇科娃與陳雅的比賽項目重複,在400米混合泳、100米、200米蛙泳中,她也打破了一項世界紀錄,居然只拿到兩塊銀牌,一塊銅牌。沒有人恥笑克洛奇科娃賽前聲稱,要囊括所有參加項目的五塊金牌的「豪言壯語」。不是她沒有實力,而是陳雅太強了! 許多媒體都感歎,陳雅是女子泳壇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在一屆奧體會上,拿走參加的所有四個單項金牌,連破四個世界紀錄,這樣的成績,被稱為世界泳壇「女王」的克洛奇科娃俯首稱臣,一點也不奇怪。 失意至極的克洛奇科娃,兩天後還有一項女子200米自由泳的比賽,她只能去爭取這一塊沒有陳雅參加的金牌了! 快九點了,張揚和吳芸才等到接受完藥檢,參加完頒獎典禮的陳雅。 兩人早與梁志華說好了,將把陳雅直接接走,不回奧體村住。 為了保持證體力,讓陳雅角逐屬於相對弱項的自由泳單項比賽,梁志華和胡平商量後,大膽地調整了比賽計劃,讓陳雅放棄了上午進行的400米自由泳預賽。缺少了陳雅,其它四個隊員連小組賽也沒通過。所以,陳雅在本屆奧體會上的比賽已經全部比完了。 梁志華曾與張雲生討論過,兩人一致認為,陳雅的成績之所以提高這麼快,絕對與陳雅在安慧事件後,曾經離開隊裡到張揚那裡呆過一段時間有關。再加上吳民不惜動用國安局01小組的什麼異能高手圍捕張揚而不得,梁志華對神秘的張揚,竟隱隱有幾分害怕。 這樣的人,不是他惹得起的。更何況,那個吳芸雖然一點也沒有高幹子女的架子,待人溫和有禮,但梁志華估計,只怕與吳家作對的人,整個中華也找不到幾個。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張揚的請求,直接將陳雅放了假。並大方地表示,一般的賽後慶祝活動,他都盡量替陳雅推托,由張雲生做代表參加,除了體育總局舉辦的表彰會,陳雅都不用出席。 依依不捨地與張雲生約好,在表彰會上見面後,陳雅背著服裝包,蹦蹦跳跳地與張揚、吳芸來到停車場。 離停車的地方還有幾十米遠,吳芸停了下來,拉住了左擁右抱,得意得有些忘形的張揚。 張揚詫異地停下腳步,目光一掃,一絲怒意從眼底掠過:越野車邊,一排十幾個大漢束手而立,視身邊走過的其它國家的教練和運動員如無物,目光炯炯地瞪著張揚一行三人。 「紅宮警衛團的人!」吳芸低聲道。 「我知道!」張揚放開吳芸和陳雅,「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去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陳雅被吳民欺騙了一次,雖然極為氣憤,但一聽是紅宮警衛團的人,骨子裡對國家機器根深蒂固的恐懼還是冒了出來,陳雅往吳芸身後一縮,顫抖地叫了一聲:「芸芸姐……」 聽到陳雅害怕的叫聲,已經走了兩步的張揚又回轉來,緊緊地將陳雅摟在懷裡:「小雅,不要害怕,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傷害我要保護的人!不要說小小的紅宮警衛,就算是傅玉山,他也絕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 張揚、吳芸、陳雅三人相會,最初的尷尬之後,慢慢地,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格局。對吳芸和張揚,陳雅這個思想單純的小丫頭竟無分輕重,一律癡纏不休。而對陳雅的癡纏,張揚明顯十分寵溺,時時做出一些過分的親暱舉動,看在張雲生、梁志華這些「外人」眼裡,竟是比對吳芸還好。隱隱猜到三人之間曖昧關係的兩人既暗中大搖其頭,也有幾分欣喜。畢竟,怎麼算,陳雅也算是他們的子侄輩,關係要比吳芸親近。 可他們哪裡知道,張揚對陳雅,倒有大半是出自憐愛之意,男女之間的感情,反不十分濃厚。而他與吳芸,就好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往往一個眼神,就讀懂了對方心裡的千言萬語。 比如此時,張揚目光堅定地望著陳雅,直到陳雅信任地點點頭,才放開她,而對吳芸,張揚只是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不需要說話,吳芸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微微一點頭,表示全力支持張揚的決定,將陳雅挽在手中,示意她會照顧好這個「妹妹」。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懷著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感激,張揚猛地轉身,大踏步走向那一排紅宮警衛。 距離三四米遠的時候,那十幾個便裝警衛還是面無表情,戒備地看著張揚。豎子欺人太甚!張揚暗暗著惱,眉鋒一挺,正要發飆,停在越野車後面的一輛黑色轎車的車門突然被拉開,幾個人低頭鑽了出來。車邊的紅宮警衛讓出一條道路。 看清那幾個人,張揚愣住了,心中的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民那老小子太狡詐了!」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張揚很快就忘了它,激動地大步迎了上去。 對面的兩個人比他還要激動,稍瘦一些,戴著眼鏡的男人還要含蓄一點,微微挺著啤酒肚、面皮白淨的中年人老遠就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張揚,你這個混賬小子,回來了也不給我一個電話,該罰,一定要狠狠地罰!」 擁抱之間,張揚感到臉上一涼,也不知是沾到了那男人的眼淚,還是自己不爭氣,暴露了內心的軟弱。 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傑與馬良鋒! 在新愛克事件中,張揚不是成天泡在實驗室,就是全球各地奔忙,李傑這個投資方實際上擔任了飛揚公司的常務副總裁的位置,一個月倒有二十幾天坐鎮蓉城,為張揚穩定後方。一有機會,大半輩子從事金融投資和管理工作的李傑毫不藏私,將在實踐中總結的經驗對張揚傾囊相授。與之相比,馬良鋒也毫不遜色,一手組建了飛揚生物實驗室,還拉了十幾個交好的科學家和門生到研究所工作。沒有馬良鋒,張揚也能拉起一班人馬,可是,如果不用內識能量洗腦,就絕不可能出現無極集團收購實驗室時,四十六名研究人員集體辭職的悲壯一幕。 那全是馬良鋒的人格魅力使然:他把最不好管理的高級知識分子,揉成了一個團結像一家人的集體。 對這兩個亦師亦友的朋友,張揚如何硬得起心來?雖然明知他們現在是吳民請來的說客,心裡卻沒有責怪之意,全是喜悅和激動。 年過四十的人,李傑卻像小孩子一樣,將張揚抱了又抱,臨了還當胸給了張揚一拳:「好小子,比以前壯了不少。說吧,今晚這頓賠罪的飯到哪裡吃?」 張揚還沒有開腔,李傑背後有人輕輕咳了兩聲。那人也是張揚認識的熟人,安勇。 對安勇,通過無極集團收購研究所、游泳館強行「邀請」等事,張揚也漸漸看出來了,安勇絕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說得好聽一點,安勇是忠於職守,說得難聽一點,他是吳民當初安在張揚身邊,監視他的一枚棋子。 被安勇一暗示,李傑才想起此行的任務,沒再繼續嘮叨賠罪請客的話題。李傑尷尬地揉了揉了鼻子,一時之間,還真不知如何開口完成吳民的囑托。 安勇見此,搶前一步,正欲開口,張揚卻看也不看他,轉向一邊比李傑含蓄得多,在一邊矜持地含笑看著他的馬良鋒:「馬教授,你怎麼也來了?其它人還好嗎?」 馬良鋒在到飛揚生物研究所之前,是西北大學的教授,研究所裡,他的門生最多,大家都習慣以教授稱之,張揚也認為,搞學術的人更應該稱呼學術職稱,而不是行政職務,所以,他很少稱呼馬良鋒為所長。 對一個研究人員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尊重。 馬良鋒也有幾分激動,緊緊地握住張揚的手,久久也不鬆開:「張總,你可算回來了!研究所被……」 「我已經知道了!」張揚的聲音也十分沉重,一想到傅家帶給他的困擾,張揚就恨得直咬牙。 可是,無極集團暗中控制了近3萬億中華幣的財富,那相當於中華一年國民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五,鄧澤要考慮國際影響,不能用暴力機器對付傅家,他張揚也不能用內識能量禁錮傅抱一和傅真真,否則,一旦被傅抱一暗中安排的棋子逃脫,以這3萬億的財富(實際上,傅家和它的合作夥伴操縱的資產遠遠超過了3萬億。)進行經濟報復,中華的經濟將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對付傅家,必須先以經濟手段侵噬無極集團,將它的影響力減至最低!內識能量,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的「必殺技」,遠未到使用它的時候。 張揚剎那間想到了許多,只覺豪氣干云: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捨我其誰。慢慢地,張揚臉上又露出那種李傑和馬良鋒極為熟悉,有幾分慵懶,卻充滿了自信的微笑:「馬教授,你和研究所同事的假期結束了。請你轉告大家,我需要他們的幫助!不出意外,幾天之後,我們就要忙得四腳朝天,再也沒有休息的時間。」 聽到張揚的話,馬良鋒驚喜地叫了起來:「真的?我們真的又有研究可做?可是,飛揚公司已經……」 第八集 第三章 邀請(下) 「相信我!」張揚用力地握了一下馬良鋒的手,又放開,「我絕對不會讓堅持自己的理想,跟隨張揚的人失望!」說著,張揚用眼角掃了一眼尷尬地站在旁邊,聽著他們談話的安勇。 以安勇的精明,當然看得出來,張揚對他已心有芥蒂,心裡不僅暗暗懷疑,今天的任務是不是能完成。 張揚走到還在遲疑,仍然沒有想好說辭的李傑身邊,乾笑一聲:「老小子,不就是為別人作一回說客嗎?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竟像個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話也不會說了。說吧,要我幹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都答應你。」 被張揚說破心事,李傑老臉一紅,強自爭辯道:「誰……誰要當說客了?吳民他……他……」 看到李傑額頭上的汗水都急出來了,張揚哈哈大笑,也不再戲弄他:「好了,你不用傷腦筋了。我答應你,這就去拜見你的老上級。」 一邊的馬良鋒和安勇鬆了一口大氣,李傑更是大喜過望,又是一拳擊在張揚胸口:「真的?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頑固,讓我丟面子的。」 「等等我。」張揚瀟灑地揮了揮手,回身走到吳芸和陳雅身邊,低聲交待了幾句。 吳芸早就知道張揚準備出頭的打算,以她的立場,當然是極力支持,慫恿張揚趕快去紅宮,不要管她和陳雅。只有陳雅嘟著小嘴,有幾分不高興。 見面沒有多久,張揚又要忙工作,沒有時間陪她,當然有些不開心。 張揚咧嘴苦笑:他又何嘗想如此?吳芸與陳雅消除隔閡,情同姐妹,他在暗中也不知想了多少次左擁右抱的旖麗風光,甚至都計劃好了,這次在紐交所大有斬獲,也要獎勵一下自己,拿錢在燕都買一幢房子。到時候,他也好有與吳芸、陳雅幽會,胡天胡地的藏嬌之所…… 看到張揚嘴角的淫笑,吳芸哪能不知道他腦子裡的齷齪念頭,暗唾一聲,緋紅著臉拉著還磨磨蹭蹭不想離開的陳雅落荒而逃,跳上車就駛離了停車場。 李傑只見過陳雅一面,馬良鋒根本就不認識陳雅,只隱約覺得,這個穿著中華隊運動服的小姑娘有幾分眼熟,卻沒有想,她就是電視上天天能看到的中華「女蛙王」,世界泳壇新晉「女王」。 安勇雖然認識吳芸和陳雅,更深知她們與張揚的親密關係,卻因為心中有愧,趁同事為越野車讓路的空檔,擠到了人群後方,乾脆沒與吳芸和陳雅打招呼。 重新踏上紅宮的土地,張揚竟有幾分荒唐的感覺。 第一次,張揚懷著朝聖的心情,與關山戰戰兢兢地等著吳民的接見。第二次,張揚見不得光地躲在花台後偷聽鄧澤與吳東生的談話。這一次,鄧澤辦公的西花廳卻為他大門洞開,小車從紅宮的專用車道直駛到西花廳門口才停下來。 下車後,張揚前後看了看,車隊的其它車並沒有跟上來,西花廳門前只停著他和安勇乘坐的這輛車。難怪李傑在游泳館時怎麼也不和張揚坐一輛車,還把馬良鋒也拉到了另外一輛車上,原來他早就考慮到,他和馬良鋒在這時並不適宜出現在西花廳。 張揚也想到了這種結果,並不感到十分意外。他整了整衣服,將遮掩外貌的棒球帽和太陽鏡遞到安勇手中。這時,安勇今晚才第一次開口:「張總,對不起!我……」 一路上,張揚也想了許多,無論如何,現在既然決定與鄧澤、吳民合作,雙方還是不要因為一些小事搞僵的好。張揚乾笑一聲,臉上露出虛假的,和顏悅色的笑容:「我知道,你是職責所在,我並沒有怪你!」 看著張揚接受完門崗的檢查,走進西花廳的背影,安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在門口發了好一陣呆,這才沮喪地走向距離西花廳幾十米遠處的總理衛隊值班室。 走進院子,張揚立刻就聽出來,前來迎接他的人正是那晚他偷聽到的秘書的腳步聲。此人三十幾歲,身子瘦小精幹,一看就是在政府機關工作多年的老油子。 此時,此人臉上就堆滿了真誠的笑容,在滴水簷邊站住,右手虛引:「張先生,總理和吳助理正在辦公室等你。」 張揚客氣地點了點頭,緊走幾步跨上台階,推開虛掩的鏤花紅木大門。四扇以春夏秋冬景致入畫的屏風正對門口,將屋子裡的風光遮掩起來。 張揚遲疑了一下,正不知直接闖入還是開口呼喚為好,屏風後突然響起腳步聲,一個一頭銀髮,臉上溝壑縱橫,顯得十分蒼老和冷厲的男人走了出來。正是中華政壇的二號人物,被媒體稱為「鐵面總理」的鄧澤! 吳民亦步亦趨跟在鄧澤身後,看到張揚,眼中一亮,微微一愣後,才記起自己的職責,緊走兩步,站到鄧澤與張揚中間,如此老辣的人,也有幾分激動:「總理,他……他就是張揚!」 握著鄧澤根根骨節突起,手指被香煙薰得焦黃的大手,張揚和鄧澤一樣,一言不發,也在觀察這個中華政壇上的鐵面人物。 據外界傳聞,此人入閣擔任總理後,不但對國務院各個部委、省市大員十分嚴厲,遇到看不順眼的事情,經常在大會上不留情面地點名批評負責的官員,經常弄得這些官員下不來台。 在燕都之外的省地官員中,甚至流傳著這樣的口號,「寧要宋子同監政,不要鄧白頭巡行」。 宋子同領導的監政委員會,手中控制著中華紀律檢查委員會、國家審計局、國家反貪局等官員考核、監查的機構,按理說,官員對宋子同的畏懼,應該比鄧澤更厲害。 事實上,宋子同雖然號稱激進派的黨魁,中華中青年幹部的楷模,卻處事溫和,在監政主席的位置上,執政手段雷聲大,雨點小。比如,國家以人大會提案通過的官員離任職審計制度,外電當初驚呼中華將掀起官員「審計風暴」的重大舉措,就被他硬生生弄成「審而不究」,以穩定、發展、團結為借口,弄成了四不像。 許多屁股上不乾淨的官員摸準了宋子同的風格,紛紛上行下效,以決策失誤為借口,將本人、子女、親屬大挖國家牆角,中飽私囊的貪污腐敗行為輕輕蓋過,免去牢獄之災。 鄧澤卻不然! 國務院沒有掌握官員監查機構,卻有追究官員重大瀆職、失職的行政處分權力。鄧澤每年都要抽空巡視幾個省市,每當發現這種民憤極大的貪官或者政績一塌糊塗的官員,立刻就以行政處分的方式,輕者在大會上當眾警告,重則就地免職! 即使這些官員逃過監政會的審查,沒有受到法律的懲處,至少,他們也失去了呼風喚雨的權杖,再也不能為惡一方! 正因為這樣,在某些人眼中,「鄧白頭」遠比宋子同可怕,也可惡得多。 外界還傳聞,鄧澤不但對手下的官員十分嚴厲,對自己也十分嚴苛,每天都要工作十二小時以上。他的煙癮就是在這種超負荷的工作環境中養成的,就連接待外賓時,也要吸一種特製的、煙味不是十分刺鼻,不致令人反感的煙來提神。 握手的時間只有短短兩三秒鐘,在鄧澤含而不露,卻帶有幾分疲憊和說不清,道不明的霸氣的眼神下,張揚首先敗下陣來,抽出自己的手:「總理,您好!」 看到張揚亂了陣腳,在長者沒有鬆手的情況下,不合禮儀地先抽開手,鄧澤呵呵一笑,輕輕橫了吳民一眼。作為鄧澤依重和信賴的左膀右臂,吳民當然明白那眼神的含義:這小子也並沒有那麼難對付嘛! 吳民臉上擠出一絲苦笑,暗中道:「總理大人,你別高興得太早,讓你難受的時候還沒來到呢!」 鄧澤還沉浸在首回合的勝利中,嚴肅的瘦臉上難得地現出一絲笑容:「小張,你可讓吳民的白頭髮都急出來嘍!如果你再不出現,吳民就只有跳北海了!」 說笑間,賓主三人走進屏風後面,並沒有在這個臨時會客室停留,吳民直接打開了另外一扇門,讓鄧澤和張揚先進去,他進來後,仔細地撞上門,上了鎖。 屋裡的佈置十分簡潔。四壁的牆面也不是外面的木質結構,而是貼了一層厚厚的隔音材料。顯然,這是一個隔音十分良好的小會客室。鄧澤如此鄭重其事,張揚本來很輕鬆的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第八集 第四章 生物電腦(上) 張揚一直在考慮,要將自己的秘密講到什麼程度,又要將傅家的陰謀講到什麼程度。在與鄧澤握手的那一刻,張揚突然想通了。 如果他不能像一度十分流行的幻想小說裡的主角那樣,枉想控制整個中華、甚至全世界,不切實際地將落後的寰球文明帶入太空的話,那麼,他只有一個選擇:相信鄧澤! 至少,鄧澤清廉、公正,對中華的經濟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是世界許多專家和學者都承認的事實。再加上張揚偷聽了鄧澤與吳東生的談話,知道鄧澤與宋系官員是政敵——這,足以建立雙方合作的堅強基礎。 張揚仔細考慮過,破壞這種基石的唯一麻煩,只怕就是他「尷尬」的身份! 外星人,或者說,獲得了外星人生命能量和文明科技的人類,面對這樣的「怪物」,即使對方是聖人,也許在合作初期最困難的時候,雙方不會產生芥蒂,可是,隨著合作漸起成效,對方的猜忌之心也會慢慢滋長。 唯一的辦法,只有在合作之前就開誠不公地坦誠所有的秘密。那樣一來,鄧澤至少會受良心和道德的禁錮,至少,也會將雙方撕破臉皮的時刻向後拖延! 張揚還是太天真了,從沒有過從政經歷的他並不明白,對於政客來說,良心和道德只是掛在嘴上的抹嘴布,從來就不是一個「偉大」的政客一切行為的出發點。 不過,以鄧澤在中華政壇的所作所為,他鋒芒太露,似乎也不是一個成功的、純粹的政客…… 當下,沒等充當中間人的吳民提起話頭,張揚毫不猶豫地、痛痛快快地從四年前的車禍講起,一直講到他在紐交所大獲成功,賺到一百億美元為止。 傅氏玄門的真正來歷、傅抱一的玄門宗主身份、傅真真的美利國中情局特工的身份、土谷火山爆炸案的內幕、傅玉山死而復生同樣獲得了外星人的生命能量…… 一切的一切,張揚事無鉅細,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 但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張揚還是自動略過不提。比如,正是因為他偷聽了鄧澤與吳東生的密談,才知道他對鄧澤一系官員的重要性,確定現身後,不會被拖進土谷火山的爆炸案,也不會被當成「白老鼠」研究,這才轉變念頭,考慮與鄧澤合作的可能性。 鄧澤和吳民是真的呆掉了!張揚的嘴巴早就停了下來,鄧澤和吳民還失魂落魄地望著他,屋子裡沒有一個人說話。 相對於張揚的「超人」身份,喪心病狂的傅家和宋子同聯手的證據,更讓他們震驚——那個從管仲平身上偷得的筆記本,緊緊地攥在鄧澤手中,被揉搓得不成樣子。 鄧澤一眼就看出來,筆記本上的名字,許多就是朝野盡知,宋系官員中的幹將。至於其它人,想必不是投靠了傅家,就是暗中向宋子同宣誓效忠的走狗。 這其中,鄧澤就至少發現了十幾個,不是他一手提拔起來,就是深為他看好,官聲政績都不錯,被其它人歸結為鄧系的官員名字。 如此眾多的官員被拖下水,鄧澤和吳民都十分清楚,事情大條了!除非在中華來一次大清洗,否則,休想不動聲色地搬倒宋子同和傅家。 但那樣一來,中華好不容易在國際上建立的自由經濟的形象,必將毀於一旦。撤資、撤僑、紅色恐怖……毫不誇張地說,世界的戰略格局將因此而改變,中華將代替那幾個中東國家,坐上國家恐怖主義的頭把交椅,必將處於十分不利的戰略地位和經濟倒退的局面! 更何況,這種大清洗還必須得到司馬雲的支持。沒有軍方對大清洗的公開支持、對外軍的威懾,那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而司馬雲……鄧澤使勁地搖了搖頭,他知道,他和閔義方都沒有把握說服他。 這個時候,鄧澤竟有些懷念起中華建國初期,中華勞動黨對軍隊的絕對控制時期。如果時光倒流,回到那個時期,由閔義方這個中華勞動黨主席理所當然地擔任軍委主席一職,事情就好辦得多。 看到鄧澤一支接一支地抽煙,一時點頭,一時搖頭,張揚終於耐不住這種難受的沉寂,開口道:「總理,我想談談我的想法。」 鄧澤雙眼一跳,與吳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對視了一眼:真是愚昧,竟然忘了「請」這小子來的初衷,只管從尋常的角度考慮這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面前這個除了商業上的才能,行為處事十分稚嫩,毫無政治鬥爭經驗的張揚,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鑰匙! 一把擁有超能力、遠非人類能夠想像的「金鑰匙」。 想必,包括傅玉山在內的整個傅氏家族,對此人也恨之如骨,恨不得食肉寢皮吧? 用好了他,絕對比不得上司馬雲的整只中華軍隊! 鄧澤腰桿一直,頓時覺得胸中的鬱悶消散了一大半,臉上堆起的假笑令張揚汗毛直豎:「小張,說,儘管說。就算你想把我這個總理的位置弄兩天來玩玩,我也答應你——呵呵呵,誰叫你是超人呢?不答應你的要求,難道我不怕你來取我的項上人頭嗎?」 張揚哈哈乾笑兩聲,藉以掩飾心中的尷尬——他知道,鄧澤的話並非全是玩笑。鄧澤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他卻不能不正面應對,否則,猜忌的種子在雙方心中萌芽,對誰也沒有好處。 張揚坐直了身體,收起了笑容,表情異常嚴肅認真:「總理,如果我有野心,也絕對不會在寰球上施展:因為寰球還不配!」 面對皺起眉頭,一時間沒有聽懂他的話裡的意思的鄧澤和吳民,張揚侃侃而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從融合了格林蘭生命能量,接受了大原星系科技文明知識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思索,對於我這樣『怪物』,我的人生目標到底在哪裡?金錢?我隨便使用一點超越寰球的科技,就會取之不盡,比搶劫還快。美女?只要我願意,我也絕對不會缺少。權力?你們認為,擁有我這種能力,還會追求世俗的權力,享受那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嗎?不,我的世界不應該在小小的寰球之上——在這裡,我只感到深深地孤獨。因為人類落後大原星太多了。如果說我是天空遨翔的雄鷹,那麼人類就是地上蠕動的螻蟻!我的世界,應該在無盡的宇宙太空,在我真正的同類身邊,我才能感到快樂和幸福……」 一半出自長久的思考,一半是下意識地,張揚石破天驚地說出這一番話來。說到這裡,張揚突然停住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張揚猛然間明白過來,格林蘭當初為何那麼信任他,毫無顧忌將他的生命烙印種在他的腦子裡。 因為格林蘭早就想到了,張揚一定會在某個時候,醒悟這種來自內心的孤獨和寂寞,只有回到大原星,回到格林蘭的故鄉,才能真正得到排解。 格林蘭在以另一種方式,將他的生命烙印送回故鄉。 這一次,張揚還真的猜對了,這確實是格林蘭遇到張揚時,最真實的想法。而「聖地」之中的那個外星小孩,卻遠沒有格林蘭這樣的「成年人」瞭解一個人智慧生命的內心,否則,外星小孩當初就會與發現他的玄門創始祖融合,而不是選擇在救生球中一呆就是幾千年…… 想通這一點,張揚並沒有絲毫責怪格林蘭的意思:他是一個商人,一直相信,一本萬利是合理的,而無本萬利,那不是商業行為,而是卑鄙的搶劫。 格林蘭要為自己的犧牲贏取一點「微薄」的利益,這並不過分。 一愣之後,張揚繼續道:「所以,我一直想在寰球上建立一個商業帝國,盡最大可能地攫取財富。這個商業帝國,既不是為了滿足我對金錢的貪婪,也不是用它換取女人和權力,我是想用它進行一項異想天開的研究,開發出真正能夠進行時空跳躍,在無垠的宇宙間進行太空航行的宇宙飛船,終有一日能回到大原星系,回到我真正的故鄉去看一看!」 「按照格林蘭遺留的資料,以寰球的科技發展水平,最快也要在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之後,才能研究出打破時空界限的真正的宇宙飛船。我需要龐大的財富、寰球頂尖的研究人員,用來自大原星系的文明知識來縮短這個時間,進行這個秘密的研究。所以,總理,請您放心,我絕對沒有政治上的野心和抱負!」 終於講出了心底困擾了自己許久的願望,張揚感到,心裡竟出奇地祥和寧靜,久未感覺到的格林蘭的生命烙印,似乎也在腦域深處歡快地跳動舞蹈。那種全身的毛孔都打開,通體舒泰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不由自主地,張揚閉上了雙眼,腦子裡自動閃過格林蘭所遺留下來的,在宇宙太空探險時的一副副瑰麗的畫面…… 鄧澤和吳民都被張揚近似瘋狂的夢想驚呆了。 時空跳躍?那是什麼概念?那是在科幻電影和文學作品中才有看到的幻想,只怕也是人類迄今為止的終極夢想! 與之相比,人類不擇手段,運用戰爭、政治、經濟等手段,國家與國家之間、種族與種族之間,對寰球資源的爭奪就顯得太微不足道,太可笑了!當然,與這種終極夢想相比,一個在寰球還遠算不上強大,只能算發展中國家的中華,哪怕它的國家主席的職位,對張揚也沒有吸引力。 鄧澤激動地站了起來,刀刻般瘦削、溝壑縱生的臉膛上露出真誠的笑容,竟對張揚深深地鞠了一躬。 張揚和吳民都嚇了一跳,一下子跳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驚呼:「總理……」 鄧澤雙手一按,阻止了吳民和張揚,低沉的嗓音擲地有聲,讓人絲毫也不懷疑,那發自內心的真誠:「張揚,這個躬不是為你鞠的。我鞠這個躬,是為了表達對你體內的外星生命的尊重。我相信,如果沒有他在暗中施以影響,即使你再優秀,只怕也不能禁錮自己的慾望和貪婪。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將寰球、將整個人類帶入可怕的災難!比如,傅玉山,他不但是中華的敵人,也是整個寰球人類的敵人。傅玉山再強大,他與他體內的外星生命也不能令我折腰,只有與之抗爭到底、玉石俱焚的決心!」 第八集 第四章 生物電腦(下) 聽到鄧澤平實卻斬釘截鐵的話語,看到鄧澤眼中燃起的不屈之火,張揚的內識能量沒有任何動作,也感到了那種強大的精神力量和決心。他知道,他這次的選擇沒有錯! 鄧澤,完全值得他為之效命。這樣的人,才能帶領中華真正走向富強和繁榮,才是中華領導人的不二人選! 吳民也被鄧澤深深地感染了,緊緊地捏緊雙拳,激動得全身微微發抖。 有多久了?五年?十年?他太久沒有看到鄧澤有這種激昂的態度,這種熱血的時候。殘酷的現實、如履薄冰的政壇鬥爭,已經將他們的稜角都漸漸地磨平。 「放心吧,市長,我一定會幫你打贏這一仗,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中華大好的政治和經濟形勢!」吳民心中的熱血也被鼓蕩起來,暗暗以鄧澤還是滬都市市長,慧眼識珠,將他從經濟研究所調到身邊擔任秘書時的頭銜稱呼鄧澤,暗中發誓。 張揚看了看鄧澤和吳民,自今晚走進紅宮之後,終於徹底放鬆繃得緊緊的神經,燦然而笑:「總理,吳助理,事情沒有你們想像中那樣糟糕。我早就想好了對付無極集團的辦法,只要無極集團一倒,宋子同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如果沒有傅家在背後推波助瀾,政壇的動盪再大,對中華經濟的影響也有限。以總理的政治智慧,加上我強大的財力支持,我就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政壇小丑宋子同,還能令中華變天!」 激動之下,張揚並沒有發覺,他的話裡有一個最大的漏洞:如果他沒有偷聽了鄧澤和吳東生的談話,他應該不知道,與傅家勾結的就是宋子同。 但對鄧澤來說,張揚的「超人」身份掩蓋了一切,他絲毫沒有想到,張揚竟是偷聽他的牆角,才知道宋子同與傅家的關係!鄧澤眼中精光大盛,驚喜地望著張揚:「哦,小張,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有了必勝的把握。快說來聽聽。」 張揚自信滿滿地一點頭,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還反客為主,無禮地指了指鄧澤和吳民,示意他們也坐下:「我想了許久,無極集團依靠幾代人的積累,在傳統產業上幾乎佔據了中華的半壁江山,傅家的財富,幾乎都是以實業的形勢存在。要拼實業積累,我們無論如何也拼不過他!可是,現在全球經濟一體化已經漸趨完善,早就從產業經濟向金融經濟轉化。所以,我們就跟無極集團拼資金!即使總決戰的時候,無極集團依靠手中掌握的產業將中華經濟搞得一塌糊塗,只要我們有足夠的資金,也能在最短的時間重建產業結構和經濟秩序!」 聽到張揚的「高見」,鄧澤和吳民面面相覷,只覺嘴裡苦不堪言。 這種道理,就連一個剛踏進高等學府的經濟方面的大學生也知道,可是傅家掌握的是近3萬億淨產,加上與無極集團來往緊密的私人企業和財團,傅家掌握的總資產只怕要以10萬億為單位計算! 即使動用軍隊,打下中華周邊的所有小國家,搬空他們的國庫,搶佔這些國家民間的私人財產,短時間內也攫取不到這麼多的財富。 張揚的建議,說了等於沒說。 張揚卻不這麼認為,他神秘地壓低了嗓音:「總理,吳助理,你們都是經濟方面的專家,知道寰球上最賺錢的行業是什麼嗎?」 「電子產業。」 「信息產業。」 鄧澤和吳民絲毫也沒有感覺到,他們受張揚的影響,正在被他牽著鼻子走。他們不約而同地回答道。 「對了!」張揚雙手一拍,喜笑顏開,「真聰明!我還是這一次組織手下的六個小子,在紐交所狠狠地賺了美利佬一大筆後才想到的。專家就是專家,原來你們早就想到了!」 鄧澤和吳民又一次被張揚弄得哭笑不得:這哪裡需要專家才明白?任何一個稍有經濟頭腦的人,也會明白,電子信息產業,不但在目前、也將在長遠的未來,主宰整個寰球經濟的發展。 張揚也是太得意忘形了,絲毫也沒有察覺,他把鄧澤和吳民當成了小學生,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商人,正在「諄諄教誨」一手策劃了中華經濟和商業遊戲規則的「大佬」和他的一號智囊。 他繼續道:「所以,我已經想好了。雖然我不想用太原星系的先進科技影響人類的文明發展,可為了對付傅家,為了拯救中華可能的經濟和政治危機,我還是決定,將從紐交所賺到的一百億美元投入生物電腦的研究之中,一舉取代寰球電子信息的硬件和軟件產業!按那些經濟專家的分析,福雷電子剛剛研究出來,18英吋、0.05微米的集成電路投產後,全球的微電子產業,保守的估計年銷售總額也將達到2萬億美元。我就不相信,直接跨越了電子信息時代,進入智能信息時代的生物電腦賺不到這2萬億美元!」 「啪」地一巨響,吳民竟因為太過專門注,身體向張揚的方向傾斜,木製的單人沙發失去重心,連人帶沙發摔倒在地。 「哈哈哈……」房間裡一陣靜默後,鄧澤和張揚指著地上狼狽地、半天也爬不起來的吳民轟然大笑。鄧澤心中的震驚和狂喜,張揚心中的得意和強大的自信,都藉著這笑聲,放肆地釋放出來。 吳民奮力爬起來後,顧不得滿臉的尷尬,急切地問起他最關心的問題:「張揚,以寰球現階段的科技和研究水平,你的把握究竟有多大?或者,換句話說,你究竟多久能研究出這種生物電腦?我怕……」 張揚收起笑容,他明白,吳民是擔心,時間過久的話,大家都撐不到宋子同和傅家聯手發動的那一天。 吳民打開一直沒有離身的公文包,拿出張揚今天早上曾經在司馬雲家中看過的那張《中華經濟導報》:「你看,無極集團已經不顧一切,搶先動手了。我怕他們等不到兩年後的全國人大選舉,就會提前發動!」 張揚推開吳民遞過來的報紙:「我已經看過了。」他並沒有告訴他們,他事先與司馬雲見過面。在張揚的私心裡,司馬雲既然親口告訴他,軍方將保持中立,吳東生卻傾向與鄧澤,他並不想自己的未來岳父夾在中間為難。能不牽涉軍方,盡量就不要牽涉。 張揚想了想,又把有關生物電腦的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目光堅定地道:「初級的生物電腦,或者說DNA電腦的關鍵技術,在於我們缺少進行干分子排列組合的工具。通俗地說,也就是缺少一種能夠撿起分子和原子,按照精密的人工意願排列的鉗子。這種DNA鉗子,它的組成與動力來源,要涉及到量子化學、分子生物學……呃!」 看到鄧澤和吳民越聽越糊塗,一臉迷茫的樣子,張揚自失地一笑,及時地停了下來。這些知識,有些還是寰球某些尖端研究小組的理論猜想,有些卻是張揚從格林蘭的資料中翻譯過來,最接近寰球現階段生物工程發展水平的技術,如果換做以前的他,哪怕學的是生物專業,也難以理解,更何況純粹是外行的鄧澤和吳民? 張揚改變口風,直接道:「我需要世界上在這個研究領域最著名的兩個研究小組,一個是以色列的夏皮羅研究小組,一個是法國巴黎大學的科莫斯研究小組,他們一直在從事DNA電腦的前沿研究。只要有他們幫忙,最多一年的時間,我就能做出人類第一代真正能夠使用的生物電腦的雛形。」 作為寰球生物「電腦之父」阿德曼的親傳弟子,張揚本來還想邀請美利國的大鬍子傑倫前來幫忙。但他轉念一想,現代電子信息產業的軟硬件的核心技術,一個掌握在美利國的獨龍公司手上,一個掌握在前英特公司,現在的福雷-英特公司手中。在美利國,除了完善的金融市場吸引了全球各個國家的資金,支撐美利國的高速發展外,美利國經濟的半壁江山完全靠以獨龍和福雷-英特公司為龍頭的電子信息產業支撐。 生物電腦一出現,無疑,受到衝擊最大的就是美利國。 再加上傑倫與美利國軍方和政府的親密關係,張揚並沒有把握,傑倫敢於「背叛」美利國,前來中華工作。所以,他自動放棄了。 這一次,鄧澤沒有猶豫,他十分痛快地回答道:「應該沒有問題,生物電腦還停留在理論階段,這兩個研究小組應該不在以色列和法國的監控範圍。以色列、法國與中華的關係近年來有著良好的改善,民間的科技和文化交流十分頻繁。一會兒我就去見閔義方主席,命令外交部門馬上開展工作,將這兩個研究小組的主要研究人員暗中請到中華來。」 吳民眉毛一揚,大有深意地望了鄧澤一眼。鄧澤雙眼一縮,微不可見地微微點了點頭。 這兩個合作多年的上下級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張揚的眼睛,心裡微一轉念,就明白過來。吳民這是在提醒鄧澤,如果外交渠道走不通,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把這兩個研究小組「請」到中華來。 這也正是張揚的想法。他假裝不明白,扭過頭去。 鄧澤一抬手,對吳民點了點頭:「小張,這裡有一份文件,是關於你的新職務的。」 吳民慎重地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紅頭文件,開始念道:「……經國務院辦公廳與國務院國有資產管理局研究決定,解除華一波中華國際投資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職務,另有任用。任命張揚為中華國際信託投資公司董事長職務。任命李傑為中華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副董事長兼總經理職務……」 第八集 第五章 赤子之心(上) 中華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全部以國有資產注資成立,迄今已經發展成大規模的國際化大型跨國企業集團。目前擁有74家子公司(銀行),其中包括設在香港、美利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法國、德國等地的子公司,還在其它十幾個國家和地區設立了代表處。國際信託公司的業務主要集中在金融、實業和其它服務業領域。截至3059年底,中華國際信託公司的總資產為15900億元,淨資產6512億元。 自李傑成為合作夥伴,張揚就研究過國際信託投資公司,聽到吳民宣讀的文件,他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些數據。 他居然成了中華最大的國有控股投資公司的董事長?鄧澤竟然將中華政府的「小金庫」,通過產業投資,以市場手段調整中華產業結構的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交給他打理? 榮居人、原振華、華一波……歷任國際信託投資公司的董事長,隨便挑出幾個來,無不是中華政壇上聲名顯赫的人物。榮居人是從國務院副總理的位置上提前退休後,擔任的董事長職務;原振華曾經擔任中華中央銀行行長;華一波是前任軍委主席華清上將的大公子…… 更令張揚吃驚的是,他在偷聽鄧澤和吳東生密談時,明明聽到鄧澤說過「不管是出於政治目的、還是中華的財政狀況,我都不可能給予張揚更多幫助」的話,怎麼今天竟違背前次的話,將中華政府全資控股的信託公司交給他呢? 6500億的淨資產,對中華政府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當然,張揚也沒有虛偽到推托鄧澤的好意。有信託公司作後盾,對付無極集團無疑又增加了幾分勝算。 張揚很快又想到,在目前的形勢下,他還真的需要這樣一個投資公司。他必須在生物電腦正式投產之前,盡快整合中華的集成電子產業,否則,生物電腦上市的那一天,也正是這些公司倒斃的時候。不用傅家發功,自己內部就亂得不可開交。 吳民含笑將文件遞到張揚手中,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好好幹,張揚,我看好你!」 緊接著,鄧澤的話又解開了張揚心中的疑慮:「小張,其實這個決定我是沒有權力下的。這是閔義方主席親自做的指示,我只不過提了一個建議罷了!」 聽到這話,張揚不禁悚然動容。外界傳聞,鄧澤是閔義方親自挑選的接班人,閔、鄧的關係非同尋常。更有人謠傳,鄧澤是閔義方的私生子。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信任竟然到了如此程度,閔義方連張揚的面也未見,就同意了鄧澤建議,將這樣一個龐大的財團交到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閔義方已經逐步向鄧澤交權,不把鄧澤扶上國家主席的位置誓不罷休! 張揚惡意的猜測,說不定私生子一說,倒真有幾分可信…… 鄧澤和吳民當然不會知道,張揚心裡在轉著什麼齷齪的念頭,鄧澤鄭重其事地道:「小張,這份文件暫時只有主席、我、吳民和你知道,就連華一波也不清楚,誰將接任他的位置。李傑也只是接到了擔任信託公司副董事長和總經理的任命,他也不知道誰是他的頂頭上司。對外宣傳,我們一致說是李傑暫時主持信託公司的工作。你認為什麼時機合適,就在什麼時候公佈這份文件,我們絕不干涉。」 握著這一張輕飄飄的打印紙,張揚卻感覺有千鈞之重。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總理,請您放心,也請轉告閔主席,張揚絕不辜負他的信任和托付。」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異常沉重,大家都有大戰即將來臨的壓迫感。想了想,鄧澤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又道:「小張,這些腐敗分子,你暫時不需要關心,我和閔義方主席會想辦法,雖然這個本子不能作為證據,在政治局會議上也不可能通過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決議,但是將一些關鍵崗位的人換下來,我們還是可以辦到的。可是,傅玉山……難道你真的沒有辦法找到他的下落?」 張揚搖了搖頭,這也正是他最感頭痛和無奈的事情:「搜索一個未知的目標,跟用內識能量定位一個已知的目標不同,除非傅玉山在我附近使用內識能量,或者,除非我將燕都劃成幾百個區域,用內識能量進行地毯似的搜索,否則……」 鄧澤和吳民互相望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不要說傅玉山不一定躲在燕都,即使在,張揚也沒有這個時間。正如張揚所說,研究出生物電腦,將無極集團對中華經濟的影響抵消到最低,才是當前的大事。 看到鄧澤和吳民困擾的表情,張揚哈哈一笑,大聲道:「以我的估計,傅玉山那老小子『中毒』太深,還是像以前一樣,認為非得消滅我之後,他才會有所作為。所以,他遲早會找上我的,倒不用擔心他會對普通人下毒手。」 鄧澤卻並不同意張揚的看法,搖頭道:「這個到是其次,我怕的是,傅玉山一旦回到傅家,那就……」 聽到這話,張揚也皺起了眉頭。張揚當初以李載沅的身份留在傅府時,完全是憑猜測,知道傅玉山死而復生後,一直沒有回傅家。至於其中的原由,張揚並不清楚。從今天的報紙看,傅抱一注射了「生命一號」,從一個側面證實,傅玉山仍然沒有回傅府。否則,他絕不會讓傅抱一服用張揚提供的任何藥物。 張揚並不敢肯定,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 如果傅玉山真的回到傅府,以他的超能力,加上無極集團的財力,到真是什麼情況也可能發生…… 更令人焦慮的是,除了被動地等待傅玉山現身,目前似乎並無更好的辦法。 屋子裡,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點。 鄧澤舉起右手,用力在空中一揮,似乎要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趕走,斬釘截鐵地道:「小張,這些事情你就不要考慮了,安心準備你的研究才是當務之急。原來我將信託公司交給你,是為了讓你更好地對傅家發動經濟攻勢。沒想到你這麼能幹,居然在幾天之內就從美利國圈到了上百億美元,看來,生物電腦研究的資金是不缺了。另外,小張啊,雖然你已經是信託公司的董事長,但也不要有什麼顧慮,你個人的研究所、公司,該開就開。現在是市場經濟,當然一切按市場規律辦。我絕對支持你建立個人的商業帝國的設想!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除非我們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你絕對不能主動辭去信託公司董事長的職務。呵呵呵,好了,今晚就這樣,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打吳民的電話。李傑正在外面等你,你們自己找個地方,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商業計劃。我和吳民就不參加了。」 說著,鄧澤站了起來,親自將被他一番話說得心裡熱乎乎的張揚送到西花廳門口。 直到張揚乘坐的車子與李傑、馬良鋒匯合,駛出紅宮,張揚才幡然醒悟:鄧澤這個老滑頭,竟然將一條繩索牢牢地套在了他的頸項上! 「絕不能主動辭去信託公司董事長職務」,說得動聽,其實還不是吃死了張揚,讓他在發展自己的商業帝國的時候,也讓國際信託公司跟著飛速發展嗎? 鄧澤用一紙輕飄飄的文件,卻換來了國際信託公司前景無量的大發展。這一筆生意,鄧澤賺多了,而他張揚,虧大了! 西花廳裡,重新回到辦公室的鄧澤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坐到平日的辦公椅上,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 「太年輕了!」鄧澤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大口地吐著煙圈,似乎要將胸中的鬱悶一起吐出來。 吳民激動地揮舞著雙手,說出來的話卻尖銳得多:「不僅如此。如果說,張揚算得上一個成功的商人,生物應用研究方面的天才,頗招女人喜歡的男人,在政治上,這個人卻完全是一個白癡,低能兒!一句話可以概括他的失誤:優柔寡斷,不夠心狠手辣!」 鄧澤早就習慣兩人在討論重大問題時,他們之間這種毫無隔閡,沒有上下級關係,直來直去的談話方式。 就好像講相聲一樣,他及時搭了一句:「哦?為什麼這麼說?」 吳民更為激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張揚至少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第一個,他當初不該輕信CIA的謊言,天真地以為傅真真已經脫離了中情局,還幫她掩飾中情局特工的身份。張揚沒有向我匯報傅真真的特務身份,我們也失去了以間諜罪逮捕傅真真,將傅家唯一的後人送入牢獄的最好時機!」 「第二個,張揚不該隱瞞愛克一號、愛神、2號激素的幕後黑手是傅玉山的情報!好大喜功,居然想憑一己之力,弄清傅玉山恐怖集團的組織情況,來個一鍋端!如果他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們立刻會將傅玉山消滅。即使那個時候我們並不清楚傅玉山在安興山脈還有一個恐怖組織基地。可群龍無首之下,卡馬斯強行發動,武裝恐怖分子自然有軍方對付,他們的生物武器『愛神』,還有不能離開『救生球』的外星人,張揚都有能力應付!一招錯,滿盤皆落索,張揚自己不但差一點被消滅,還直接造成了傅玉山和外星人的融合,我們又多了一個比卡馬斯厲害千百倍的強大敵人!」 「張揚一錯再錯,傅抱一這個老狐狸又敏銳地嗅到危險,立刻公開了無極集團的財富。傅家現在是暴露在公眾面前,中華最富有的家族!我們在沒有掌握傅家謀反的強有力的證據之下,不但不能動傅家,還得打腫臉充胖子,保證傅家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明有無極集團在中華商場興風作浪,暗有宋系官員狼狽為奸,傅玉山這個外星怪物更不知躲在暗中策劃什麼惡毒的陰謀……可惡,真是可惡!導致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完全要拜張揚那混帳小子之賜!如果那混帳小子是我的兒子,我的老拳早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暴打一頓這個不開竅的混帳東西!」 如果張揚聽到這番評價,只怕會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塊磚一頭撞死算了! 吳民還從來沒有這樣激動,一口氣數落了張揚的數樁「罪行」,猶覺不能解氣,臨了,氣呼呼地又加上一句:「不行,我要將這些話當面告訴他,不能讓他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有朝一日他又犯下這種低級失誤,中華將真的淪為傅氏家族手中的玩物,我們也將成為中華民族的罪人!」 第八集 第五章 赤子之心(下) 吳民數落張揚「罪狀」的時候,鄧澤開始還微微點頭,深以為然。可是,聽著聽著,鄧澤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夾著香煙的手指一抖,神遊物外,一動不動地陷入了思索中。 發洩完怒火後,吳民很快就發現了鄧澤的不妥,「咦」地一聲,長久養成的習慣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自己剛才的話,是否哪裡說錯了。 時間過去了好幾分鐘,吳民還是沒想到,他哪裡說錯了。 這時,鄧澤從沉思之中重新回到現實,愣怔的雙眼精光閃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吳民,你錯了!其實,我們應該額手相慶,張揚當初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做!」 「為什麼?」吳民驚訝之極。 「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打一個比方,比如,四年之前,不是張揚,而是你吳民獲得了外星人的生命能量和文明知識。面對傅家的陰謀,你怎麼做?」 吳民眨巴一下雙眼,一時間猜不到鄧澤這樣說的目的,可兩人間早已超越了上下級之間的關係,在這種沒有外人的場合,吳民知道,他完全不需要隱瞞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很簡單啊,在知道吳芸安全的第一時間,直接將傅真真這個出賣國家和民族的特務交給國安局,甚至直接廢了她的玄門真氣,讓她成為廢人,再也不能為惡。」 「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收拾傅玉山。簡單一點,向國家告密,或者乾脆抓住傅玉山、黃動,用盡一切手段折磨他們,我就不相信,張揚……不,我,我既然擁有強大的超能力,我就不相信,挖不出傅玉山背後的秘密!」 「好,就算你從傅玉山嘴裡挖出了土谷火山的秘密,接下來又該怎麼辦?」 這一次,吳民考慮了一下,才回答道:「基地太大了,我應該沒有把握消滅他們。所以,我這一次要求軍方配合,一舉掃蕩土谷火山的恐怖組織基地,還有助紂為虐的外星生命!」 「那麼傅抱一,還有無極集團呢?傅抱一完全可以說,他對傅玉山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鄧澤越問越急,身子也漸漸坐直,傾向於書桌對面的吳民,直直盯著他的面孔,不容他有思索的時間。 吳民本能地回答道:「當然不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辭……對了,張揚不是說過他可以在一定的距離內,影響別人的思想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催眠傅抱一,讓他交待所有的陰謀。收集到證據後,再像對付傅真真一樣,先廢了他的玄門真氣,再交給國家審判!反正那個時候,外界還不知道傅家擁有如此龐大的產業,正好讓國家撿個大便宜,悄悄接收這些財產。至於宋子同和那幫敗類,他們失去了傅家這個大靠山,沒有傅家的經濟威脅,沒有傅家操縱的輿論呼應,主席和總理,你們可以不動聲色地將他們從中華政壇清除出去!」 吳民以己代人,替張揚謀劃,思路越來越清晰。 鄧澤的臉色越發嚴肅,聲音竟有幾分令人張慌的凌厲——往往在對犯了錯誤了官員時,他才有這種表情和語氣,根本就不給吳民回復自身,充分思考的時間:「你在這一連串行動中,早就暴露了是外星超人的事實,仔細一想,你對國家的威脅甚至大過卡馬斯、傅家和宋子同!所以,我和主席一致決定,不惜動用國安局01異能小組、02特別事務處理小組,甚至要求司馬雲的特種部隊配合,為了中華的和平和未來,要將你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寰球的怪物消滅!這個時候,你將怎麼辦?」 01異能小組,那是閔義方手中的王牌,整個中華知道這個小組存在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十個人。02特別事務處理小組,說穿了,其實就是經過最殘酷的訓練和實戰,國安局內部人員俗稱「干髒活」,專門處理突發情況的「御用殺手」! 在鄧澤強大的精神壓迫和語言暗示下,吳民不知不覺間墜入彀中,代入他自以為是的張揚的思維定式中,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什麼,你們怎麼能這樣?我絕對不會束手待斃,我……我……」 吳民背上的冷汗「刷」地冒了出來,浸透了襯衣,再也「我」不下去。 這個時候,他終於意識到,如果張揚按照他的思路去做,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發生。 一個能力強橫、冷血、殘酷的張揚,可以將武裝恐怖組織卡馬斯消滅在搖籃中,可以將傅家對中華的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但是,最後必然將是張揚與中華政府的大絕裂! 一個殘酷、冷血的張揚,絕不可能低下他高傲或者說高貴的「外星」頭顱,向中華政府屈服!一個消滅了所有對手的中華政府,或者說,在吳民眼裡,最能代表中華人民利益的閔、鄧二人,他們也不可能容許這樣冷血、殘酷、強橫的「生物」活在世上,威脅他們的統治。 外人只看到鄧澤的清廉、鐵面,吳民卻深知,鄧澤對權力的渴望和追求,從來就不曾停止過。他原來一直認為,這才是成為一個偉人的必備素質。鄧澤不貪不佔,一心為民,對中華未來的發展有精闢、獨到的見解和執政方針,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是中華未來國家主席的不二人選。 可一個高傲、冷血的張揚,卻嚴重地觸犯了鄧澤心底最後的防線! 那一戰,不可避免! 吳民還知道,關於信託公司的任命文件,是鄧澤和閔義方整整密談了半天之後,做出的決定。與張揚會面之前,鄧澤還暗示過他,沒有他的允許,這份文件不得在張揚面前宣讀。 也就是說,直到與張揚見面的那一刻,鄧澤還對張揚大為顧忌和提防。 如果不是傅抱一今天早上突然宣佈無極集團拆分上市,閔、鄧都察覺到傅家氣勢洶洶的威脅,只怕這一份文件也沒有出爐的機會。 一個沒有政治抱負、一個優柔寡斷,一個對深深傷害過他的人(傅真真、上官玉蘭),也會找出千般理由,替她們開脫,沒有立刻報復她們的「小」男人,對中華政府來說,應該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看到吳民的樣子,鄧澤明白,吳民已經想通了。 鄧澤一句話,精闢地為這場「推理」進行了總結:「在我們這些被權力和利益熏染的政客眼裡,張揚的表現極為懦弱和幼稚,可是,張揚掌握了遠遠超越人類的能力,卻以一顆赤子之心,固守他的道德底線和遵守人類的律法,保證了整個中華民族,甚至全人類的文明以固有的規律和諧發展。如果那個格林蘭還能出現,我真應該替全人類感謝他:感謝他挑選了一個心地純正、具有高尚品行的生命作為融合對象!」 「走吧。」鄧澤喚了一聲陷入沉思之中,頻頻點頭的吳民,「我們去主席辦公室,他和龍一鳴正在等我們。也是時候對傅家施加壓力,讓他們知道,閔義方還是中華的國家主席,我鄧白頭也不是沒有雷霆手段!」 第八集 第六章 策劃(上) 張揚哪裡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在紅宮西花廳引起了一場事關重大的辯論。如果不是這次辯論,鄧澤、吳民還不能完全解開心結,在飛揚公司以奇跡般的速度確立全球商業霸主的地位時,中華政府始終如一的站在飛揚集團身後,給予最徹底的信任和支持! 出了紅宮,安勇徵得張揚和坐在後面的車上的李傑的同意,指揮車隊,直接將張揚送到了李傑家裡。 這一次,也許是知道了張揚的能力,吳民沒有再安排安勇在張揚身邊「保護」他。離去之前,安勇還是鼓起勇氣,走到了張揚身邊。 令張揚奇怪的是,安勇竟沒有說對不起,而是以異常信任和期望的目光望著張揚:「張總,我……我代表我們安家上下,祝願你早日成功。」 看到張揚不解的樣子,安勇慘然一笑:「你還不知道吧?安慧是我的堂妹。她……她被奧體代表團開除不久,就突然出了車禍,死於非命。她臨死之前打的最後一個電話,就是告訴我這個堂哥,那個叫楊飛的男人騙她服用禁藥的經過。」 「安慧是你堂妹?她……她死了?對不起,安勇……」張揚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安慧在時空逆流之前,被那個殺手殺死在5號別墅,用來污陷他,張揚是知道的。可沒想到,時空逆流後,安慧還是沒能逃脫被殺人滅口的命運,而且,她還是安勇的堂妹! 時空逆流後,張揚追蹤楊飛和安慧到紅月小區時,就偷聽了楊飛和黃動的電話,知道一手策劃奧體運動員服用禁藥的幕後黑手是傅玉山。可是,張揚當時忙於聯繫周敏,對其它運動員進行秘密藥檢,將這些墮落的運動員驅逐出去,同時,出於對安慧人格的不恥,有意無意之間,張揚忽略了傅玉山有可能殺人滅口的事。 安慧的死雖是咎由自取,但張揚怎麼也要承擔間接的責任。 「那其它被奧體代表團清退的運動員呢?」張揚又追問了一句,深怕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造成更大的遺憾。 安勇道:「他們幾個倒沒事。在你從醫院失蹤後的那段時間,周局長可能覺得一次性清退這麼運動員,再也隱瞞不下去,就秘密會晤了吳助理,請他出面要求國安局介入,進行秘密調查。因為安慧的關係,我找了在國安局負責這個案子的朋友,他告訴我,除了安慧之外,其它幾個服用了禁藥的運動員都沒事,可為他們提供藥物的聯繫人都離奇死亡,調查也不了了之。」 張揚默然,喃喃道:「對不起,安勇,如果不是我揭穿了安慧服用禁藥的事,也許她……」 安勇搖了搖頭,雙眼有些發紅,可表情卻十分堅毅,讓人毫不懷疑他的真誠:「張總,這怎麼能怪你?那是她自己不爭氣。要怪也該怪那個楊飛,還有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的傅……」 說到這裡,安勇突然察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停了下來。張揚被他一點醒,也猛地想起,安勇第一句話,是祝願他早日成功。難道,他也知道了傅家的秘密? 霎即,張揚又釋然了。安勇一直呆在吳民身邊,幾乎參與了所有的行動,如果還不能憑蛛絲馬跡猜出鄧澤和吳民要對付誰,那他就不是一位出色的、護衛中華重要領導人的紅宮軍官了。 唯一可疑的,是安勇怎麼知道,她的堂妹是死在傅玉山的手下。張揚想來想去,他連周敏也沒有告訴,是傅玉山暗中策劃了這一切。 張揚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因為他和安勇停在一邊交談,李傑和馬良鋒都在十幾米遠的地方等著他,其他人都距離很遠,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張揚放下心來,直接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安勇眼睛一跳,困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張總,其實因為安慧的死,我已經破壞了警衛團的保密規定。我……我只能告訴你,這些情報,都是那個國安局的朋友最近才告訴我的。至於他們是從什麼渠道得到的消息,我確實不清楚,也不可能問他。」 張揚也知道,安勇完全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張揚,心中有愧,才知無不言。能夠說到這種程度,他實際上冒了很大的風險。只要張揚稍微透露一點口風,他和他的那位國安局的朋友都將接受極為嚴格的秘密調查,被清退出紅宮警衛團和國安局,只是最輕的懲罰。 張揚理解地點點頭,拍了拍安勇的肩膀,自從見面後,第一次給了安勇一個最真誠的笑容,一句話也不說,轉身走到李傑和馬良鋒身邊。 安勇在張揚身邊呆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當然知道那微笑代表什麼。懷著如釋重負的欣喜,安勇轉身鑽進車裡,對貼在喉部的無線通話器喊了一聲:「收隊!」 一直走進李傑的書房,張揚還在思考安勇的話,並沒有注意李傑家裡的裝修和環境。 安勇話裡提供了兩個信息,一是國安局已經掌握了許多關於傅家的秘密,二是國安局是在最近才收集到這些情報。 「傅家有國安局的特工!」這是張揚的第一個念頭。能夠收集或者分析到這麼重要的情報,這個人非得是直接接觸傅抱一和傅真真的人不可。可張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傅府或者無極集團有這樣的人。 「算了,不想了。反正我現在和鄧澤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鄧澤又和掌握了國安局的閔義方是同一個陣營,國安局掌握的情報越多,對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張揚樂觀地想到,將這些煩人的問題從腦中驅散,抬起頭來,仔細觀察李傑的書房。 在紅宮的時候,張揚和鄧澤、吳民密談,李傑在另一處休息室裡,接到了提升他為信託公司副董事長兼總經理的任命。回家後,他還沉浸在震驚和欣喜之中,渾渾噩噩地忘了自己主人的身份。 李傑在年初才從滬都調到信託公司總部工作,拋除在滬都交接、信託公司熟悉新的工作環境的時間,可以說,他與張揚在「新愛克」的合作,還是他上任後第一次主持信託公司的工作。沒想到,信託投資公司對飛揚公司的投資,被評為本年度最成功的風險投資案例,他李傑也成為中華金融界的風雲人物。 僅僅半年時間不到,他又因為張揚,一躍成為信託公司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成為信託公司實際上的掌舵人。聽到這個任命後的第一反應,李傑就知道,這是為了方便他更好地配合張揚即將發動的商業風暴,而不是因為他的能力和背景! 論背景,他李傑完全比不過窺覷信託公司這塊「肥肉」的眾多對手,論能力,僅僅主持了一項風險投資的他,還遠沒到贏得高層信任的時候。 李傑清楚,這完全是因為他曾經與張揚進行過一次成功的合作的關係,才撿了這樣一個天大的便宜。他與張揚的命運,竟如此戲劇化地、緊密地聯繫到了一起。 張揚連叫了他好幾聲,李傑才恍然醒起,他的妻子還在滬都工作,暫時沒有調過來,家中只有一個小保姆,他竟然在進門後一言未發,忘了招呼客人。 幸好小保姆正好為他們送茶水進來,李傑連忙跑過去,親自將兩杯熱茶端到張揚和馬良鋒面前,藉以掩飾心中的尷尬:「來來來,嘗嘗這種凍烏龍,這是我們家那口子前兩天才托人帶過來的,口感相當不錯。」 因為沒有女主人的關係,李傑搬進這套公司配發的小別墅之後,就一直沒動過。看了兩眼這種公式化的裝修,張揚就覺得索然無味。接過李傑遞來的茶杯,等小保姆退出去之後,張揚從口袋裡掏出那份任命文件,擺到了李傑和馬良鋒面前:「先看了這個再說。」 李傑和馬良鋒的腦袋湊在一起,掃了幾眼後,同時吸了一口大氣,抬起頭來,以極為古怪的眼神呆呆地看著張揚。 張揚被他們盯得直發毛,雙手一攤:「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可不想當這個什麼董事長,這完全就是一條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鎖嘛……」突然,張揚眼睛一亮,還像以前一樣,對李傑直呼其名:「李傑,這個董事長還是你來當吧。我們在『新愛克』項目上不是合作得很好嗎?說不定總理會同意我的建議……哎,我在紅宮怎麼就沒想到呢?」 張揚一邊說,一邊恨恨地拍著大腿,做出懊悔不已的樣子。 李傑剛才還在擔心,華一波不得不將總經理的位置讓出來,會將一腔怨氣撒到他的頭上,讓他享受穿不盡的玻璃小鞋。 李傑一面震驚鄧澤和吳民如此「瘋狂」,竟將張揚推上了資產上萬億的信託公司董事長的位置,一面也暗暗興奮。至少,張揚這小子不會讓他難做。 一聽張揚的話,李傑嚇了一大跳,急得雙手亂搖:「別,張揚,大哥求你了,千萬別!」 張揚如此說,也只是開一個玩笑。他當然知道,這個董事長的位置,既是為了方便對付傅家,也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是他與閔義方、鄧澤合作的基礎。哪能說不當就不當? 看李傑汗都急出了,張揚笑了:「那好,李傑你可記住,你又欠我一次啊!」 玩笑開過,張揚以內識能量搜索了一下別墅,發現除了小保姆在一樓自己的房間看電視外,再也沒有別人。他臉色一變,坐直了身體:「好了,時間不早了,還是談正事要緊……」 第八集 第六章 策劃(下) 李傑與吳民的關係,張揚早就知道。馬良鋒更是經過內識能量輕微腦,進行過忠誠催眠的人,而且,他在飛揚生物研究所易手時表現出來的骨氣和忠誠,也深深打動了張揚。張揚並沒有打算,對這兩個最忠誠的合作者和手下隱瞞什麼。 只有將所有問題都講得清清楚楚,他們才知道自己的責任有多麼重大,在工作時才會有拯救中華、拯救民族的神聖感和緊迫感。 張揚甚至惡意地想到:「告訴他們所有的秘密,他們才會不要命地工作,呵呵,連引誘他們的獎金都可以省了!」 當下,張揚又將在紅宮講過的故事,重新講了一遍。當然,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對付無極集團對中華經濟的打擊,涉及鄧、宋兩派政治鬥爭的部分,張揚還是自動省略了,以免增加李傑和馬良鋒的心理負擔。 聽完張揚的講述,李傑和馬良鋒的表現比鄧澤和吳民更為不堪,兩雙眼珠鼓成了兩個乒乓球,就那麼直直地瞪著張揚,一眨也不眨。馬良鋒嘴裡還唸唸有詞:「生物電腦?我竟然要參加生物電腦的研究……」 這種極為詭異和令張揚無奈的狀況,讓他又浪費了不少時間,才勉強扭轉過來,李傑和馬良鋒慢慢地開始接受他是「超人」的事實。 這一次涉及具體行動的小型會議,又比西花廳的密談困難得多,直到東方泛白,才定下了大致的行動方針。 首先,將由張揚私人出資,從國際信託公司手中購回飛揚生物制劑公司。馬良鋒將出任重新成立的飛揚生物電子研究所所長。因為時間的關係,重新組建一個實驗室無論如何也來不及,經過馬良鋒建議,乾脆將夏皮羅的研究小組和實驗室一鍋端,出巨資收購這個全球著名的私人實驗室,將夏皮羅生物實驗室的所有設備空運回中華。 至於實驗室的地點,張揚也想好了,如果生物電腦投向市場,這個實驗室將成為寰球所有國家間諜的「一號目標」,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像美利國的203基地一樣,遠離城市,由軍方嚴密把守。 守衛實驗室的「光榮任務」,張揚毫不猶豫地想到了他的未來老丈人吳東生,決定將實驗室設在距離燕都50公里,懷縣的一個綜合農場裡。那個農場緊鄰89軍的駐地,農場主本來是就是看好89軍的後勤消耗,專門做89軍後勤部門生意的。飛揚公司買下這塊地之後,只需要89軍擴大一下防地,整個實驗室就將置於它的保護之下。 其次,飛揚公司將委託國際信託公司在全球範圍內採購生產生物電腦所需要的各種原料,為研究成功後的量產做準備。同時,李傑還有一個更艱巨的任務要完成。 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約製造和「維護」成本,攫取天價的利潤,張揚打算將這種生物電腦做成植入式的活體生物電腦,依靠人體自身的熱量轉換來為生物電腦提供能量。這就必須具有不同基因特性的各種人種的自願者,進行活體實驗。 在許多國家,這種實驗是被嚴厲禁止的,一聽到黃、白、黑三個人種的自願者數量必須分別達到20人以上,李傑頓時頭都大了! 人數倒是不多,可關鍵是,這些人都必須在本國法律的允許下,簽下進行人體實驗的嚴格的法律文件。因為必須保證實驗的合法性,才能獲得各個國家的銷售准許,將生物電腦向這些國家推銷。 而中華,也是嚴厲禁止對人類進行各種生化實驗的國家,閔義方和鄧澤也不能逃脫被張揚當槍使的命運:他們必須說服人大頒布一項專門針對這次生物電腦人體植入實驗的特別法案,讓張揚的實驗數據堂而皇之地合法化…… 當張揚在電話中向吳民匯報三個人的會議結果,向他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吳民連呼「荒唐」。在張揚十分強硬要求下,吳民才不得不向鄧澤緊急請示。 第二天上午九點的時候,張揚終於等到了他要的結果:閔義方和鄧澤同意了他的請求,決定在生物電腦進入人體植入實驗的前期,召開人大立法委員會討論這個特別法案實施的可能性。 但條件是,張揚必須在立法委員會上正式公開露面。 當吳民在電話中,語氣十分嚴肅地告訴張揚,鄧澤總理將在立法委員會的大會上,當眾接受生物電腦植入實驗的時候,張揚也驚呆了! 放下電話,張揚把這個消息告訴李傑和馬良鋒之後,大家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只覺肩膀上似乎壓上了千鈞重擔。心裡既感動,又沉重! 大家都明白,鄧澤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要現身說法,以貴為總理的身份,加上張揚這個研究了新愛克、天使、抗癌一號的「生物天才」的身份,對那些委員施加壓力,通過這個特別法案。 可這樣一來,卻把張揚逼上了絕路。在立法委員會的大會上,只能成功,絕不能失敗,哪怕實驗有一點點瑕疵也不行。 有強大的內識能量和大原星的先進生物技術,張揚並不擔心,這種活體實驗會威脅到自願者的生命和健康,可難就難在,植入的生物電腦和實驗者建立DNA橋架的時候,會有一個互相適應、融合的時間,實驗者的身體肯定有一個異常反應的過程。 活體實驗的目的,就是將這種異常的不適反應降到最低,甚至完全沒有的程度,哪能第一次實驗就達到完美的效果? 如果實驗失敗,他張揚的名譽事小,作為中華國務院總理的鄧澤和這樣一次荒唐的特別法案立法會,卻會成為一個國際笑話!中華的國威將蕩然無存! 作為一個專家,馬良鋒更明白其中的風險。他牙關一咬,目光異常堅定地望著張揚,把沒有幾兩肉的胸脯拍得「啪啪」直響:「阿揚,不要緊,黃色人種的自願者不用找了,就由我這個老傢伙和我那些學生來擔任。在立法會之前,我們悄悄把黃色人種的活體實驗做了再說。只要特別法案通過,再用其他自願者的活體實驗報告去充數。」 李傑也站了起來,揉了揉熬了一夜之後,變得通紅的雙眼,裝出以前和張揚合作時,兩人忙裡偷閒,到蓉城的酒吧去「鬼混」時的鬼馬樣子,雙手往褲袋一插,啤酒肚一挺,嘻皮笑臉地道:「如果人不夠的話,算上我們倆公婆一份!正好趁此機會考驗一下我們家黃臉婆對我的感情,如果她不答應,就是沒有和我同月同日死的決心,我堅決和她離婚!」 張揚只覺眼眶發熱,對兩個亦師亦友的忘年之交,什麼感謝的話也是多餘。張揚也不想將氣氛弄得悲壯不已,一拳狠狠地擊在李傑啤酒肚上:「老小子,說得好聽,還不是想趁機甩了嫂子,來個第五季!」 「好了,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反正離活體實驗還早,我們分頭行事。現在的時間真的就是金錢啊!早一天把生物電腦弄出來,就早一天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第八集 第七章 地下情報網(上) 這種時候,誰也沒有休息的念頭。李傑去了信託公司總部。今天上午,吳民將親自在信託公司的董事會上宣佈對華一波和李傑的任免決定,李傑有許多事情要做。 張揚也沒有回吳家,而是把馬良鋒帶到了七里井。 與六個休息了一天,把前一段時間月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慣改過來的手下見面後,張揚做出了一系列的決定。 馬雲娜、孔明立刻前往國際信託投資公司。 張揚早就與李傑講好了,為了迷惑外界,張揚將放棄蓉城的飛揚公司,仍然由信託公司暗中支持蓉城飛揚公司的日常運作。馬雲娜和孔明只需要將飛揚公司在政府登記的所有法律文書接收回來就行了。 趙風、侯家麗則被派去尋找合適的樓宇,為即將重新成立的飛揚集團公司總部尋找辦公地點。 李東生、王恆佳兩人,則被張揚派到馬良鋒手下,前往懷縣收購那個綜合農場,在最短的時間內搭起飛揚生物實驗室的框架。 這些人都知道張揚的「超人」身份,張揚也不用遮遮掩掩,與馬良鋒商量之後,在電腦上做出了實驗室的草圖。 為了保密的需要,整個實驗室的主體部分將全部隱藏在地下,地上建築只是實驗室行政管理、後勤人員的辦公室。按張揚的設想,這個地下建築至少要在十層以上,可時間不允許進行如此浩大的工程,無奈之下,張揚只好選擇了地下五層、地上三層的折中方案。不過,為了以後將整個實驗室建成世界上最大、最先進的綜合性實驗室,張揚還是多了一個心眼,只是將這一㠉;建築設計成附樓,預留了以後與主樓聯結的通道和位置。 即便這樣,拿到這個草圖,馬良鋒、李東生和王恆佳三人還是傻眼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張揚居然要他們在最多兩個月的時間內完成,如何能夠辦到? 還是王恆佳腦子夠用,眼珠一轉,出人意料地拍著胸脯打包票:「大哥,兩個月的時間完全沒有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張揚也知道,實驗室建在地下,先不說主體工程比地面建築難了許多,光是實驗室要求特別嚴格的機電安裝,就是一件難事。兩個月的時間,確實太緊了。一聽王恆佳這個機靈鬼有辦法,張揚一喜,想也不想道:「什麼條件?是不是重金懸賞?沒問題……」 王恆佳把一個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非也非也,我的條件很簡單,大哥必須將89軍的舟橋部隊請來施工!」 王恆佳得意洋洋地看著張揚,以為這一招肯定會讓張揚煩惱不已,如果他辦不到,接下來就可以耍賴皮,要求延長工期。誰知張揚一聽,竟然哈哈大笑,雙手一拍:「好小子,虧你想得出來。我怎麼沒想到呢?沒問題!你們什麼時候將農場買下來,我馬上讓89軍的舟橋部隊進場施工。還有,燕都建築市場有什麼出名的施工隊伍,你就給我請什麼隊伍,不用替我省錢,總之一個字:快!」 這一下,王恆佳可沒轍了,只得望著狠不得給他兩巴掌的李東生苦笑。 張揚雖然沒有告訴六個手下,如此急迫是為了對付無極集團,可大家都知道,「大哥」是要大幹一場了。大家都十分興奮,領完任務後,大家一轟而散,趕快行動。 趙風和侯家麗相攜出門之前,張揚靈光一閃,突然留下了他們,附耳對趙風一番密語。趙風聆聽後,大喜:「大哥,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明天可以開始安排公司的內部裝修了!」 張揚也十分高興,含笑道:「那是最好了。你們搞定這幢樓,雲娜和孔明的事情也很簡單,最多一天就能辦完,明天你們就商量著開始裝修吧。原則只有一個,不要嫌貴,只要最好!飛揚公司未來可是全球的第一財團,你們可不要給我丟面子啊!」 趙風和侯家麗被張揚的話刺激得兩眼放光,激動得使勁點頭,竟然忘記了平日掩飾得很好的親暱關係,兩人拉起手撒腿就跑。 看到兩人的樣子,張揚哈哈大笑。他早就看出來了,馬雲娜和孔明的關係不一般,而侯家麗似乎也對趙風這個傻大個頗有好感,這才做了今天的安排。 事實證明,他的安排還是有效果的。 將馬良鋒一組人送走後,張揚想了想,於公於私,他都必須去拜見他的未來老丈人了! 臨走之前,他還是讓樓下的小弟將善家仁請了過來,準備將茶樓還給滬都幫。六個手下兩個跟馬良鋒在懷縣奔忙,另外四個人忙著總部的裝修,七里井畢竟太偏僻了,他們浪費不起來回奔波的時間,這個臨時辦公室也該功成身退了。 善家仁過來後,聽到張揚關於生物電腦的發展計劃,也是雙眼放光。畢竟,滬都幫可是在未來的飛揚公司佔了一成股份的,張揚賺錢,可不也是他賺錢嗎? 張揚把善家仁請來,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想法要告訴他。等善家仁平靜一些後,張揚輕描淡寫地道:「善老大,我昨天建議滬都幫搞一些正行生意,你考慮過了嗎?準備怎麼做啊?」 每見一次面,善家仁都能在張揚身上發現一些不同的東西,越對張揚瞭解,善家仁越覺得張揚深不可測。在這個足足小他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面前,善家仁覺得自己的幾十年的道行真是白修了,他這個黑道老大的氣勢完全被張揚平和淡定,卻柔中帶剛的氣勢壓制住了。 善家仁一邊感慨江山易老,一邊有些心虛地道:「我想了想,還是像我給黑山他們的建議一樣,準備用這一個億的資金先試著搞一座綜合性的餐飲娛樂場所。面相好的幫中兄弟和他們的女性親屬可以訓練成招待人員,面相惡的也可以幹幹保安的工作。幫中兄弟文化低,也只能幹這個。」 張揚笑了笑,頗有些循循善誘的味道:「善老大,投資一個億,搞一個綜合性的餐飲娛樂場所,你也太揮霍了吧?高達一個億的投資,絕對是針對高檔消費群體的頂級場所,你認為幫中兄弟可以在這種地方立足嗎?」 不是張揚一提醒,善家仁還真沒想到這一條,頓時老臉發赤,尷尬地搓著雙手。 善家仁正不知如何回答,看到張揚一言不發,卻胸有成竹地望著他微笑不已,他一拍自己的腦袋:面前這人不就是中華最成功的商人嗎?自己著哪門子急啊? 善家仁連忙不恥下問:「阿揚,你就別逗老哥哥了,想到什麼招就快抖出來吧。」 不管對白揚還是張揚,善家仁都算是仁至義盡,張揚也沒有絲毫不尊重他的意思,見調侃得也差不多了,張揚也收起玩笑之色,正容道:「善老大,其實我是有事要你幫忙。這個事情,我還真想不出有比滬都幫更合適的合作對象!」 「哦?」一聽到「合作」兩個字,善家仁腦子裡就全是鈔票在飛,「阿揚快說,是什麼事情?你出主意,滬都出人出力,絕對不會壞了你的大事。分成的問題好說,還是像上次一樣,你佔大頭,滬都幫佔小頭。」 張揚搖了搖手:「不,這樁生意我一分錢的利潤也不要。你不是有一個億嗎?我這邊再追加四個億,湊成五個億的投資。按一個K廳或者舞廳最高一千萬的啟動資金計算,我要滬都幫把這種中低檔的娛樂場所開到燕都的每一個角落!」 投資四個億,自己卻一分利潤也不要?他是錢多得花不完了嗎? 善家仁有些發傻,完全不知道張揚到底想幹什麼。 張揚卻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走近一台電腦,用身體擋住善家仁的視線,很快就以內識能量控制了一個畫圖軟件,從彩色打印機裡打出厚厚一疊的照片。 拿到這疊照片,善家仁驚呼一聲:「這不是燕都市警務局刑警支隊的隊長魏華嗎?咦,這不是原來朱雀幫的頭號打手戰戈嗎?他有個外號叫天煞星!這也是朱雀幫的,叫……對了,叫羅達,也是個不怕死的猛人……」 張揚根據當天以內識量偷窺到的朱雀幫的成員畫成的這疊照片,善家仁倒有一大半人都認識。這疊照片中,除了苟家奇張揚沒見過面之外,躲在楓香後山的朱雀幫成員全都在裡面。 這些人曾經是輝煌一時的朱雀幫裡出了名的打手,以在部隊上練就的身手,全是心狠手辣之輩。朱雀幫紅極一時的時候,滬都幫還是上不了檯面的小幫派,因為地域的原因,也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但通過各種渠道,善家仁對這幫破壞燕都地下秩序,各個幫派恨之如骨的朱雀幫「干將」,還是知之甚詳,免去了張揚許多口舌。 張揚眉頭一揚:「善老大,那你知道這些人的老大是誰嗎?認不認識他?」 聽到張揚的話,善家仁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很顯然,他還對當年苟家奇在道上造成的腥風血雨猶有餘悸:「認識!怎麼會不認識?老狗,苟家奇!那是一隻陰險至極,驅趕手下見人就咬的瘋狗!當時道上的人沒有誰不恨他的……可惜,當年只聽說苟家奇落到了這個叫魏華的警察手上。好幾個在朱雀幫手上吃了大虧的老大東山再起後,想找老狗報仇,朱雀幫卻消聲絕跡,從燕都黑道上消失了。」 張揚沒空聽善家仁大發感慨,表情一緊,十分嚴肅地道:「善老大,這些人並沒有消失,而是包括這個魏華在內,都被人暗中收買,隱藏了起來。這些人都是極度危險人物,我資助滬都幫將勢力擴展到燕都的每個角落,並不是要滬都幫去和其他勢力搶地盤,而是要通過K廳、舞廳這些消息最靈通的場所,建立一個地下情報網。這個情報網的唯一目標,就是發現這些人的下落後,必須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張揚想過了,傅玉山來無蹤,去無影,就連他也無法追蹤傅玉山的下落。但朱雀幫的餘孽卻不同,他們再厲害,也只是普通人,只要掌握了他們的行蹤,也就間接摸到了傅玉山的落腳之處。 張揚並不敢肯定,傅玉山和朱雀幫的人還躲在燕都。可他必須預作防備,在傅玉山重新殺入燕都之時,掌握第一手的情報。否則,那就太被動了。 國安局、警察都不適合來幹這項任務,因為他們不但是傅玉山全力提防的對象,而且誰也不知道,傅抱一究竟在這些部門收買了多少人。張揚不敢冒這個險。 以張揚以前的經歷,大學生、小公司老闆、飛揚公司總裁,他完全與黑幫沒有交集,傅玉山絕對想不到,張揚竟建立了這樣一條情報網。出於人的思維慣性,老狗和他的手下如果重新進入燕都,絕對會動用以前的地下關係,也就給了滬都幫嗅到風聲的機會。 聽到張揚的話,善家仁驚訝地睜大了三角眼,可聰明如他者,立刻就明白到,張揚不惜投入四個億的巨資追查這些人的下落,背後隱藏的絕對是驚天秘密。善家仁早就過了衝動和好奇的年齡階段,十分聰明地沒有追問原因,開始思考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有強大的資金支持,建立地下情報網、與當地黑幫打好關係都不是什麼難事,難就難在,怎麼樣才能保證,這個秘密不洩露。 如此大的情報網,肯定要動用全幫的力量,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紕漏,被朱雀幫這些冷血殺神得到風聲,滬都幫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第八集 第七章 地下情報網(下) 看到善家仁目光閃爍,飛快地衡量厲害關係的樣子,張揚腦子一動,也想到了這一點。看來,不想做也只有做了,除了那樣,張揚還真想不出第二個辦法。 雖然想到了辦法,張揚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改變,不動聲色地等著善家仁的決定。這是考驗雙方忠誠和信任度的絕佳時機,他並不想自己的合作方是一個膽小怕事的無能之輩。 善家仁沒有讓他失望。十幾秒鐘後,善家仁「啪」地吐出一口濃痰在地上,將手中的雪茄狠狠地捏碎,扔了一地:「他娘的,干了!最多老子再開一個工場,派到那幾十個K廳、舞廳當管事的兄弟,每一家都必須有一個親人一天24小時在工場幹活,不准離開!」 善家仁本就是黑道梟雄,張揚並未因為他說出如此狠毒的計策而有吃驚,他暗中鬆了一口氣,善家仁冒著幫毀人亡的危險,畢竟還是選擇了合作。 如果善家仁出口推托,雙方撕破臉事小,一時間,張揚還真不好找這麼合適的合作對象。 張揚輕鬆地笑了:「善老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幹這種人神共憤,幫中兄弟不恥的齷齪事情。山人另有妙計,可以保證秘密絕不外洩。」 善家仁如何聽不出張揚話中的戲謔之意?又是氣惱,又是驚喜:「好小子,原來你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話啊!」 張揚閃身躲過善家仁踢過來的飛腿,伏在辦公桌上刷刷寫了幾行字,用信封封好,交到善家仁手中:「你到這個地址,將信交到它的老闆手裡。畢竟是五個億的投資,怎麼也不能血本無歸是不是?她會指導你如何建立這個連鎖經營網,保證這些K廳和舞廳賺錢。」 「還有,這兩天你列一份名單,把參加這個計劃的人手列一份名單,找個時間把他們召集到一起,我來給他們上一課。我保證,上了這一課之後,別人不管用大青十大酷刑、還是美女美男計,都休想讓他們洩露這個秘密!」 「真的有這麼厲害?」看著說完話後,已經走下樓去的張揚的背影,善家仁喃喃自語,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領館路,吳大監?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 走出七里井,張揚拐進了一家大型商場。 早上見面的時候,馬雲娜這個財務總管還蠻稱職的,知道老闆身上只有一點他們幾個手下「借」給他的零用錢,把一張銀行卡交給了張揚。銀行卡雖然用的是善家仁的身份證登記,但提款只需要密碼,使用起來並沒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 現在大家各自為政,沒有通訊工具確實不方便。張揚先買了一個全球最大的衛星通信公司,亞星公司的衛星電話。 亞星公司的專櫃上,在售貨小姐熱情得過分地慫恿下,張揚又開通了所有的服務功能。特別是無線上網功能,張揚沒等售貨小姐耗費唇舌,毫不猶豫地以高得離譜的包年價格,選擇了不限流量和亞星公司能夠提供的最大帶寬服務。 開通了電話,第一件事,張揚就把電話號碼以短信的方式通知了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至於吳芸,當然是親口告訴她了:「芸芸,這是我的新電話號碼,你告訴小雅吧。還有,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你們家……」 張揚一邊巡視著貨架上的東西,為吳東生選禮物,一邊和吳芸、還有在電話那邊搶著說話的陳雅甜言蜜語,大耍嘴巴勁。 十分鐘過去了,張揚一邊聽著陳雅在電話裡格格大笑,形容吳芸聽到他這個「毛腳女婿」要上門的消息後,又是招呼勤務員打掃房間,又是打電話向吳婉清「求援」的情景,一邊暗暗著急:他還真不知道,要送什麼東西給這個中將先生加准岳父。 無意間從商場的鏡面立柱邊經過,一看自己的形象,張揚更是大叫糟糕,再也顧不上和陳雅調笑,匆匆關了電話,急得直跳腳。 原來,張揚身上的衣服已經穿了三四天,昨晚又在李傑家裡熬了一個通宵,已經皺得不像樣子。雖然有內識能量支撐,精神還可以,張揚卻也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有三四天未曾洗澡了,如此高溫天氣,身上的氣味只怕也「濃郁」得很。 這一下,張揚再也顧不得挑肥揀瘦,記起上次到陳嘉生家裡的情景,隨便為吳東生挑了兩罐最貴的茶葉,又為吳婉清買了一套貴得嚇人的化妝品,立刻跑到男裝部,從內到外買了一身換洗衣服,直奔附近的浴室,先把自己收拾乾淨要緊。 這麼一耽擱下來,張揚打的到虎皮胡同的時候,已經過了12點。 大熱的天,張揚西裝筆挺,左手提著裝茶葉、右手提著裝化妝品的禮品袋,不要說別人,就是張揚自己也覺得糗到了家,臉上的汗水像瀑布一般往下掉。 張揚著急,值勤的戰士可不著急,根據條令一條一條地詢問張揚,沒問清楚之前,堅決不准他進門。 張揚身上一無證件,二不說姓名,兩個戰士的神情更加戒備,眼光警惕地瞟著張揚手上的兩個禮品盒。 張揚也是被急暈了,和兩個戰士解釋了好半天,才突然想起,他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吳芸。他退後幾步,將禮物倒騰到一隻手上,找起電話來。真是越急越有事,摸遍了所有的口袋,剛買的電話竟憑空不見了。 張揚一急,看了看周圍,實在沒地方放禮物,一狠心,也顧不得形象,直接將兩件禮物夾到雙腿之間,解放開雙手,又對渾身上下來一次大搜索。 正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嘀——」一聲長鳴,一輛轎車鳴笛駛近門口,呼喚張揚讓路。 這時,一個戰士在崗台上站得筆直,莊嚴地向小車行著軍禮。另外一個戰士一邊跨著嚴格的行軍步伐,一邊揮舞手臂,嚴厲地對張揚高喝:「你,立刻讓開!這裡是軍事禁區,閒雜人等不得逗留!」 這裡是未未老丈人的地盤,張揚可不敢像當初在蓉省政府大院那樣又吵又鬧,慌急之下,他往後一跳,卻忘了雙腿之間還有東西,送給吳東生的茶葉、吳婉清的化妝品頓時打翻在地,瓶瓶罐罐滾了一地。 而那該死的手機,也終於從裝茶葉的禮品袋裡滾了出來! 更要命的是,兩個聲音同時在張揚兩邊響起:「揚哥!」 「張揚!」 第一個聲音,那是沒等到張揚,終於從家裡趕來門口接他的吳芸。第二個聲音,卻是那被張揚擋在身後的小車停了下來,一個穿著夏軍服,肩上佩了兩顆金星,臉龐四梭四方,兩鬢略染銀絲的男人打開車門,認出張揚後發出來的。 「完了!完了!」張揚頓時渾身冰涼,連聲哀嚎,「我的形象啊!這是我第一次見老丈人啊!完了……」 看到那與吳剛極為相似的面孔,張揚就知道,這位走下車來的中將軍官,肯定是他的未來老丈人,吳東生無疑! 第八集 第八章 提親(上) 這出毛腳女婿上門的滑稽戲,成了張揚一輩子也抹不去的「污點」,此後的日子裡,經常被樂此不疲的幾位女士提出來恥笑一番,讓英明神武、享譽全球的商業鉅子灰頭土臉,鬱悶至極。 比如此時,用過一頓對張揚來說這一生最尷尬的午飯後,大家到客廳休息時,吳婉清不顧吳東生的眼神警告,眼光又落到那擺在一邊、沾滿了灰塵的茶葉罐和化妝品上,臉上似笑非笑,揶揄地盯著穿得一本正經的張揚。好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她的未來堂妹夫更有趣的東西了! 在吳婉清的帶動下,就連因為張揚正式登門表明兩人關係,原本十分害羞的吳芸也忍俊不禁,不得不抱著捂著小嘴渾身發抖,憋得十分辛苦的陳雅,將一雙笑意橫溢、撲閃閃的丹鳳眼藏到陳雅腦後。 「咳咳……」吳東生一看這樣下去,不是了局,不得不拿出一家之長的威嚴,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幾個瘋丫頭,開口道:「張揚,不要理她們,跟我上樓,我們單獨談談。」 吳婉清對張揚前一段時間還神神秘秘地變身成醜陋的李載沅,連吳民一再「追捕」也不肯現身,今天卻堂而皇之地來吳家做客十分好奇,上午被吳芸從警務部緊急召喚回來,主持接待事務時,她也曾「拷問」過吳芸和陳雅,兩個丫頭卻打死也不說。 按老家的風俗,吳婉清過繼給吳東生之後,一直叫吳東生「嘎爸」。她一聽嘎爸吳東生的話,就知道所有的答案都會在這次密談中水落石出。吳東生竟然剝奪她這個真正的一家之主與聞秘密的權力,吳婉清立刻就不幹了:「嘎爸,我和你們一起上去。」 吳婉清搶在吳東生前面,拖起沙發上的張揚就往樓梯上跑。 「吳婉清,你給我站住!」吳東生突然低吼一聲。 張揚只覺吳婉清拉著他的手一抖,身體慢慢轉過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委屈、不服、桀驁,諸般神情夾雜。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放棄,默默鬆開張揚的手,退回了客廳。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整個中午,吳東生對張揚都輕聲細語,和藹可親,笑瞇瞇地一點也看不出,他是統領中華最大的軍區、手上掌握著中華最精銳的武裝力量的中將司令員。 這時,張揚才真正見識到吳東生的軍人氣質。 那是發自骨子裡的剛正不阿,浩大威嚴,那種三軍為之氣奪的懾人氣勢,完全不是自以為是吳家「統治者」的吳婉清可以抵擋的。就連沒有正面迎對吳東生凜然生威的雙眼的吳芸和陳雅,也嚇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肅手而立,不敢稍動。 這個時候,整個中午都誠惶誠恐,手足無措的張揚反而笑了。在吳東生強大的氣勢下,他的本性被激了出來。 當然,吳東生的尊嚴是肯定要維護的。張揚淡然一笑,聲波裡夾上了幾分內識能量,安撫客廳裡心情激盪,注定是他未來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的情緒:「婉清姐,我看這樣,我和伯父先談一談,一個小時之後,你再帶芸芸、小雅上來。我們的事情,必須要你做主才行。伯父,你看行嗎?」 說話之間,張揚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一一從幾人臉上掃過,吳東生和吳婉清感覺到那目光中的真誠和尊敬,再加上隱約的壓迫,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吳芸和陳雅更是敏銳地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深情,立刻就明白,「我們的事情」是指什麼,不約而同地羞紅了臉,低頭不敢看別人的反應。 吳東生驚奇地看了一下張揚,繃得緊緊的面皮漸漸鬆弛下來,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激賞笑容,又重新變回那個和藹的老頭子,笑著道:「嗯,就這樣吧。張揚,我們走。」 「好的,伯父,您先請。」張揚脫下那令他十分不適的西服,遞到吳芸手中,深深地看了她和陳雅一眼,快步跟上吳東生。 除了吳芸之外,這還是張揚第二次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秘密徹底暴露在外人面前。與鄧澤、吳民合作,張揚覺得,那是對整個中華民族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可對吳東生,他根本就沒當成一個普通的合作者對待。 因為他是自己最愛的人的父親,也將是自己尊敬和用生命維護的親人,張揚不能允許,因為自己的任何失誤傷害到吳東生。 張揚將所有的秘密,包括司馬雲的態度、他和吳芸、陳雅的感情,無一遺漏地展現在吳東生面前,正好借助吳東生豐富的人生經驗,彌補他沒有想到的、計劃中的一些漏洞。同時,也提醒吳東生提前做好準備,以免在未來的政治鬥爭中吃虧。 關於動用89軍舟橋部隊搶建飛揚生物實驗室、將實驗室納入89軍保護之下的提議,吳東生毫不考慮地同意了,同時,吳東生更提出,接受生物電腦活體實驗的人選,完全可以在89軍內部秘密甄選,根本就用不著馬良鋒那些科研人員「獻身」。 軍人良好的體格、紀律和為國家獻身的大無畏的勇氣,遠非生活在物慾橫流的世界中的普通老百姓所能想像。張揚想明白這一點,並且他也確信,實驗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就爽快地同意了吳東生的建議。 華北軍區在燕都的部隊,除了衛戍燕都的兩個集團軍外,作為中華全軍唯一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快速反應部隊,89軍擔付著處理國內外一切緊急情況和突發事件的重任。自從中華逐漸改變政治格局,國家主席不再兼任軍委主席以來,領導著燕都附近這三支最重要的武裝力量的華北軍區司令員的人選,就極為微妙。 名義上,華北軍區司令員接受中華軍委領導,但實際上,這個位置的人選無不是傾向於歷屆國家主席的軍方將領擔任。其實,中華的軍、政官員都心知肚明,這是中華軍委和憲法規定,擁有最高戰略決策權力的國家主席妥協的結果。 沒有哪個國家主席能夠容許,臥榻之側有這樣一支強大的部隊不在控制之內。 比如司馬雲,他從華北軍委司令員位置晉陞到總參謀長的位置、最後再到軍委主席,固然是因為他在軍方確有威望和本事,但最初將他從華北司令員調到沒有直接指揮部隊的權力的總參謀長位置,還不是因為他是前任國家主席挑選的親信的原因。 隨著前任國家主席對中華政壇的影響力漸弱,司馬雲也成功抽身出來,以超然的中立立場獲得華一波的賞識,接過了軍委主席的權杖。 但吳東生就沒有司馬雲那麼幸運了,他不但是現任國家主席挑選的人選,更是下一任國家主席強有力的競爭者鄧澤的親密「戰友」。吳東生根本不可能改變政治立場,超然物外! 司馬雲信誓旦旦地表示,絕不干涉軍隊之外的人事鬥爭,可誰又知道,傅抱一和宋子同聯手之下,他們就沒有收買、腐蝕軍方的高級將領呢? 如果真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他們第一個要對付的目標,肯定是吳東生! 張揚素來相信,求人不如求己,與其相信司馬雲到時候會以雷霆手段打擊軍方內部的叛亂分子,不如提高吳東生的實力,擁有對局勢的絕對控制能力! 張揚彷彿十分隨意地提起:「伯父,你認為擁有一支完全智能化的信息監控、指揮系統和智能武器的部隊,比如89軍,在未來戰爭中,這樣一支部隊將能控制整個燕都,甚至華北軍區防區的局勢嗎?」 按張揚原來的設想,他將把生物電腦嚴格控制在終端應用,也就是植入每一個人類個體內使用,絕不擴大寰球現階段的電子網絡服務架構和信息服務方式。 這樣一來,植入人體內的生物電腦就相當於人類的「第二大腦」,只是多了一個信息吸收、貯存的方式而已。雖然因此一來,將人類長達十幾、二十年漫長的學習時間減少到幾年、甚至幾個月,變相延長的人類的壽命,提高了人類文明發展的進程。但是,這種改變畢竟只局限於人類個體學習和對外界信息吸收方式的改變,寰球電子信息行業仍然保留了信息傳輸服務和信息內容服務的龐大市場,尚不至於引起整個電子信息行業的崩塌。 但是,張揚強烈地感覺到,他在努力,傅玉山也絕不會閒著,他們兩個「超人」命中注定的那一戰,絕對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 張揚憑直覺意識到,他絕不能在自己對付傅玉山的時候,後院起火,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打破原先對生物電腦應用設定的底線,依靠生物電腦龐大的智能計算、判斷能力,作戰信息可以直達單兵的智能指揮系統,可以抵抗已知的所有干擾系統的偵察系統,改變所有陸基、機載、甚至單兵導彈的控制方法,對敵對目標進行智能追蹤、打擊,將89軍改造成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百勝雄獅,無疑是一個十分誘人的想法! 一聽張揚的話,吳東生忽地跳了起來,「啪」地解開將軍服的所有衣扣,露出裡面雪白的背心,雙手叉在腰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張揚,激動地在他面前轉來轉去。 足有一分多鐘,吳東生才突然停下來,嗓音乾啞地問道:「張揚,你說的智能化,到底會智能到什麼程度?」 張揚想了想,十分慎重地說道:「我對軍隊的情況不熟,但以我的想法,雖然我不能改變部隊常規武器的火力,但是像導彈這種具有簡單智能判斷系統的武器,卻可以加以最簡單的智能系統,抵抗敵軍的所有干擾,直擊目標,百發百種!而且,戰爭爆發期間,我不但可以保證所有信息交流不受敵方干擾,每一個士兵攜帶的戰場掃瞄系統無論在什麼氣候、環境之下,可以突破任何障礙物,掃瞄到周圍二千米以內任何信息。這些信息可以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傳回指揮中心,由中心電腦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綜合處理、判斷戰場形勢,選出最佳的反擊方案。如有必要,經過指揮官授權後,指揮中心的生物電腦甚至可以同時指揮全軍每一個戰士的行動。」 這還是我吳東生的部隊嗎?這還是人類的軍隊嗎?聽到張揚娓娓道來,吳東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完全就是科幻片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啊! 吳東生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張揚確實不清楚軍隊的內部運行機制,他所說的,只是根據對部隊的一知半解,提出的改造方案。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擁有了這樣完美的信息反應系統,近、遠程的精確打擊力量,戰場態勢盡在掌握,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世界上還有哪支軍隊是對手?不要說防衛燕都、華北,只要有足夠的後勤支援,只要敵軍不動用戰略打擊武器,這樣一支部隊將打贏任何一場現代意義上的常規戰役! 當張揚看著激動的吳東生,滿心以為,吳東生很快就會答應的時候,吳東生熾熱的目光卻漸漸黯淡下來。 吳東生頹喪至極地,說出一番令張揚意外的話來:「只要是團級以上軍事單位的武器換裝,都必須經過軍委的審批同意。更何況是全軍的整體換裝?絕對不可能瞞過總情那幫人。」 第八集 第八章 提親(下) 張揚一提起這個建議,吳東生就知道,張揚想通過大幅度提高89軍的戰鬥力來威懾敵對的政治勢力。可情報如果洩露出去,不通過軍委私自為部隊換裝,即使是閔義方也保不住他。 張揚一點也不傻,他只是比吳東生缺少政治經驗,被吳東生一提醒,立刻想通了這一點,也沮喪地低下了頭。 提高89軍的戰鬥力,是為了防止未來有可能的軍方叛亂,如果因為此事吳東生丟掉司令員的位置,就失去了所有的意義。將這麼恐怖的一支部隊送到別人手中,為他人作嫁衣裳,還有可能被暗中的敵人掌握,張揚還沒有這麼大方! 突然,張揚找到了吳東生話裡的漏洞:「伯父,你剛才說,團級以上的軍事單位換裝,才必須報軍委審批。如果是團級呢?」 吳東生一愣,咀嚼著張揚話裡的意思:「團級?團級!一個團雖然少了一點,但這樣一支隊伍,如果部署得當,足以應付敵人針對紅宮發動的任何常規攻擊了!不錯,一個團足夠了!」 吳東生失望的雙眼重新煥發出強烈的光彩,不管怎樣,作為一個職業軍人,面對建立一支百勝雄獅的建議,誰也不可能不動心。更何況,吳東生還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視部隊戰鬥力如生命的軍人。 看他那激動的樣子,張揚都懷疑,吳東生會不會自己去兼任這個團的團長。 正在兩人為這支團級部隊如何提升戰鬥力討論得熱火朝天之時,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了。吳婉清領著一步三回頭,又是期待,又是畏懼的吳芸、陳雅推門走了進來。 「這麼快就一個小時了嗎?」吳東生驚訝地看了看手錶。 「嘎爸,有什麼事情一個小時還不夠談的?現在該談談正事了!」吳婉清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一個大大的白眼朝吳東生甩過去,嘴角朝背後兩個低頭看著腳尖的丫頭歪了歪。 「噢?對對對……是該談談『正事』了!」吳東生轉過彎來。 張揚與吳芸、陳雅之間的混亂關係,儘管吳東生早有所察覺,今天也從張揚嘴裡得到了親口證實,但一轉念,吳東生怎麼想怎麼彆扭,臉一板,很想拿出在部隊上的脾氣,先把對面這個混帳小子罵個狗血噴頭再說! 可一對上張揚那祈求與堅定的目光,吳東生就軟了下來,默默地坐回沙發上。 先不說這小子與吳芸、陳雅有了夫妻之實,只論這小子的身份,融合了外星生命、掌握了外星科技文明的奇怪「生物」,嚴格來講,從他甦醒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中華人,甚至連他還算不算人類都難說,世俗的婚姻法律,似乎對這小子沒什麼用。如果不是這小子還保持了一顆赤子之心,只怕稍有些歪邪心思,憑他的能力,可能整個中華都匍匐在他腳下呻吟了,哪裡輪得到傅抱一、宋子同之流在暗中窺覷! 「也不知道在那個大原星上,允不允許娶兩個老婆?」這個時候,吳東生的腦子竟開起小差來。 遇到這種撓頭的事,吳東生習慣性地望了望吳婉清,徵詢這個主持了吳家家政二十來年的女主人的意見。 吳東生這種下意識的舉動,極大地滿足了吳婉清的虛榮心和成就感,心裡最後一絲不快也消失了。 吳婉清是知道張揚和吳芸、陳雅之間的關係的,而小陳雅以毫不造作的純真和簡單,也贏得了吳家上上下下的喜歡。吳婉清再維護吳芸,也狠不下心來讓張揚拋棄陳雅。 更何況,吳婉清自詡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三人竟漸漸適應了這種荒唐的關係,頗有樂在其中的味道。而張揚對吳芸的尊敬和愛惜,絕對不是假裝出來的。至於陳雅,張揚和吳芸竟是不分軒輊,一樣的疼愛有加。 吳婉清在心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發覺,在對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妹妹的終生大事上,她竟沒有選擇的權力。 在這種事情上,吳婉清卻比吳東生乾脆得多,一發覺事實無法改變,立即直搗黃龍,提起了只怕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困惑:「張揚,矯情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只想問你,芸芸是吳家唯一的女兒,小雅現在是聞名世界泳壇的明星運動員,你認為,以她們的身份,誰做你除了妻子之外的地下情人合適?你不覺得,不能和自己深愛的男人名正言順地出現在公眾面前,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和痛苦嗎?」 吳芸和陳雅原本還低著頭,聽到吳婉清犀利的責問,立刻抬起頭來,緋紅的面孔變得慘白,幽怨地盯著張揚:這個問題,也是獨自折磨了她們許久的魔鬼。 張揚似乎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先是深情地望了吳芸和陳雅一眼,這才十分嚴肅地說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一夫一妻的法定婚姻關係與愛情無關。這種法律關係,其實是為了保證社會的和諧發展,男人和女人都不會因為財富、地位的不平等,喪失公平繁殖後代的權力。即使是這樣,一夫一妻的法律關係也只能在一定的社會歷史時期有效。比如,在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如果人類還是一夫一妻制度的話,人類的種族繁衍必定會緩慢許多,許多女人也將因為男人的無能而餓死!只是在世界從農業社會發展到現代文明之後,女人不必再依附於男人,借助科技的發展,以輕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也可以養活自己,生存權力得到保障後,道德和人性層面的精神追求才佔了上風,一夫一妻才成為現代社會的鐵律!」 在場的除了陳雅有些迷茫外,其他人都聽懂了張揚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張揚繼續說道:「在未來,隨著社會的進一步發展,基因技術達到了完美的應用,種族的繁衍和發展完全不需要生育結合來實現的時候,不要說一夫一妻,就是婚姻關係也不再重要。那個時候,男女之間的結合,精神需求與生理需求才達到真正圓滿、自由、公平的程度。」 「那麼,大原星是一種什麼家庭關係?」吳東生一半好奇,一半驚訝地問道。 張揚臉上露出了癡迷的表情,不顧吳婉清的不滿,吳東生的尷尬,輕輕將吳芸和陳雅攬入懷中,聲音一低,轉為一種夢幻般的語調:「大原星只是格林蘭的種族統治的無數顆星球中很普通的一顆。在格林蘭的世界,科技的發展到了人類幻想的極至,智慧生命早就脫離了對生存資源的佔領和索取的低級發展階段,探索宇宙的奧秘,尋求與宇宙同生的途徑,才是他們追求的生命意義。比如,長生不老只是一種美好的夢想,但格林蘭的肉體按寰球時間算,就活了八百多年,而大原星上的生命的普遍壽命,是二千到四千年。而當他們遇到意外或者壽終正寢時,他們的生命能量和生命烙印還能長期保存下來,等待科技的進一步發展,將他們重新復活。除了根據法律的規定,必須要在少年時期為本星球服務相當一段時間外,成年後,男人和女人往往根據共同的興趣、愛好而結合,或一夫一妻,或一夫多妻,甚至某些絕對自我的女人,也並不難找到自甘屈服的懦弱男人,一妻多夫,共同組成家庭。當然,其中更不缺乏像格林蘭這樣堅持獨身的另類男人和女人。格林蘭就是一個絕對瘋狂的探險家和獨身主認者,他唯一的夢想,就是尋找我們共同生存的這一個宇宙空間的邊際。所以,他才航行了他的族人無法想像的遙遠距離,闖入了寰球,因為飛船沒有得到及時的維修而出事。」 大家被張揚形容的情景深深震撼,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到屋子裡的各人的表情,張揚突然狡黠地一笑,輕輕道:「打敗傅玉山和無極集團後,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小心翼翼地利用手中的先進科技,在不破壞寰球文明進程的前提下,建立飛揚商業帝國,為秘密製造出一艘可以進行時空跳躍,能夠進行宇宙航行的飛船提供龐大的資金支持。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這個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和我和共同分享那激動人心的時刻。只要伯父和婉清姐有膽子,甚至可以和我、芸芸、小雅一起進行這趟星際之旅!」 「揚哥!」 「我要參加!」 「真的?可是……我,我活得到那個時候嗎?」 在一片激動的歡呼和尖叫聲中,張揚敏銳地捕捉到了吳東生的那句話。正經了一個中午,狗改不了吃屎,張揚這時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勾肩搭背地摟上了吳東生的肩膀,神神秘秘地附耳低語道:「伯父,我現在擁有格林蘭的生命能量,至少了也有幾千年的壽命,你認為,我會讓芸芸和小雅先我而去嗎?更何況,你還是我的岳父大人!」 「什麼?」吳東生驚噩地瞪大了雙眼,「你是說,芸芸,小雅……甚至我,你都有辦法讓我們活……活那久?」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張揚和你,我最親愛的岳父之間的秘密!我會在解決完所有事情後,盡快研究真正可以延緩人體衰老的藥物,讓我最親的人和我一起,同生共死,去探索宇宙無窮的奧秘!」 第八集 第九章 釜底抽薪(上) 這是張揚蓄謀已經久的計劃,可是,就連張揚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計劃到底能不能在寰球的科技水平下實現,實現的時間要多久。 可看到連吳東生這麼理智的人也激動得嘴唇哆嗦,叉著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嘿嘿」地對著圍著張揚尖叫的三個女人發傻,張揚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 管他的,即使進行宇宙航行,前往大原星的計劃不能實現,眼前這些人,包括遠在西北的父母,讓他們陪伴自己走完「漫長」的一生,張揚自信,他還是能辦到的。 至少,在這條道路上他不會孤單!這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既然都決定「走出寰球,衝向宇宙」了,張揚與吳芸、陳雅的關係,當然不再是問題。 開始還責難張揚的吳婉清,轉而為他們出謀劃策:「阿揚,現在的社會仍然是利益至上,強者為尊的社會,當你的商業帝國真的成形,足以影響寰球經濟走向的時候,一俊掩百丑,沒有人會認為你娶兩個妻子有什麼不妥。至於芸芸和小雅,在嫉妒、不屑的表象下,更是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所以……咯咯咯,只要你有這個能力,芸芸和小雅不吃醋,未來妹夫,你再娶幾個女人我也沒有意見!」 「大姐,你要死啦!」 「婉清姐姐,你怎麼能這樣……」 當然,吳婉清的提議讓張揚心花怒放,卻被吳芸和陳雅無情地「追殺」。三個女人玩起了追逐戰,瘋成一團,把吳東生的書弄得烏煙瘴氣。 之後,清醒一些的吳東生嚴厲地下達了「封口令」,沒有他和張揚的允許,今天所談的事情,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特別是對吳婉清,吳東生更是一再提醒,要她一定要管住她的大嘴巴,即使她在非洲參加中華援外工程的丈夫,也不能告訴。 接下來,在吳東生的主持下,大家又召開了家庭會議,目的只有一個,盡量為張揚下一步的行動創造一切便利條件。 雖然張揚與鄧澤、吳民達成了合作意向,但一些具體的事務,總不可能事事都要吳民出面替張揚擺平。吳婉清這個在燕都高幹子弟中人情精熟的「萬事通」正好派上用場,她毫無異議地答應立刻辭掉警務部的工作,以她和吳家的人脈關係,擔任飛揚公司公共關係部門的主管綽綽有餘。 吳東生本人,當然是到89軍為飛揚生物實驗室解決工程施工和增加保衛力量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還要挑選一批絕對信任的軍官,改組89軍的特種作戰大隊。那個特種作戰大隊兵種齊全,戰鬥力更是首屈一指,更重要的是,它是華北軍區司令部直屬指揮的一個團級單位,吳剛正好是那個特種作戰大隊的主官之一,滿足張揚和吳東生的所有條件。 至於吳芸,回蓉城繼續在警隊服務已經毫無意義。張揚大嘴一張,讓她和陳雅成了自己的「私人秘書」。 當然,至於私人秘書服務的工作內容和服務方式,那就不足向外人道了,吳東生和吳婉清怎麼看怎麼覺得,得意洋洋的張揚和聽到這個安排後,羞怯難當的吳芸、陳雅是在浪費飛揚公司的人事資源,是嚴重的公私不分…… 家族會議剛剛結束,趙風和侯家麗就打電話過來,公司總部的新辦公大樓已經買下來了。 吳東生要回軍區,吳婉清要回警務部辦理辭職手續,考察飛揚公司新的辦公大樓的人,就只有張揚和兩個「私人秘書」。 當三人一路歡聲笑語,驅車趕到佳華路五號的時候,趙風和侯家麗的動作還真快,一大幫裝修公司的設計人員已經在原朱雀幫的這㠉;五層大樓忙著測量,緊鑼密鼓地進行裝修前的準備工作了。 張揚果然沒有猜錯,苟家奇和手下逃離燕都前,將這幢大樓委託給了房產經紀公司尋找買主。趙風和侯家麗連價也沒還,愉快地和經紀公司辦好了這幢大樓的轉讓手續。 張揚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利用人的心理盲區,讓傅玉山在短時間內想不到,他原來的老巢居然會被唯一的勁敵買了下來,作為新公司的辦公場所。二是這個地方鬧中取靜,佳華路正處在東三環商圈的外圍。主樓雖然是五樓的舊式樓房,但在公司發展的初期也夠用了。讓張揚動心的是,主樓外用鐵柵欄圍起的院子,它的佔地面積足有主樓三、四倍大,以後公司修建新的辦公大廈的時候,完全不用重新尋找地方。 孔明和馬雲娜也從信託公司拿著一大堆飛揚公司的資料回來了,被四個手下和兩個「私人秘書」簇擁著走進苟家奇原來的總經理辦公室,張揚又找回了幾分總裁的感覺,頗有感情、事業雙豐收的感覺,心情大好。 「陳雅你們已經認識了,也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就不用介紹了。這一位叫吳芸,也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叫她們嫂子也行,芸姐、小雅也可以,但在現階段,芸芸和小雅還是我的私人秘書。你們知道怎麼做了吧?」一坐下來,張揚就得意地向四個大學生介紹他們的新同事。 聽到張揚的介紹,吳芸臉上一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吳芸畢竟是大家閨秀出身,強忍羞澀和張揚沒有隱瞞他們三人之間感情的感動,對幾個目瞪口呆的大學生大方地點了點頭:「你們好,我是吳芸,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陳雅卻歡呼一聲,也跑過來添亂:「幾位哥哥姐姐好,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小雅做錯了事,可不准罵小雅哦!」 趙風等人尷尬地笑了,心裡暗道:小姑奶奶,罵也是老大罵你,我們哪敢啊? 幾個人都不傻,看到張揚不惜擺明車馬,在大家面前暴露他與吳芸、陳雅的關係,立刻就明白,張揚並不打算隱瞞他將娶兩個老婆的事實。一拖N女,他們這位老大也真是強悍得無以復加。 這世界上,又有多少所謂的成功男人敢公開這樣做?吳芸和陳雅在張揚心中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最初的震驚之後,幾人心意相通,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齊鞠了一躬:「芸芸嫂子好!小雅嫂子好!」 什麼馬屁也趕不上這兩聲「嫂子」拍得恰到好處。吳芸和陳雅羞紅了臉,眼睛裡卻洋溢著幸福和滿足,對幾個未來的同事好感大增。張揚也對他們悄悄豎起大拇指,意示嘉許。 嬉鬧之後,進入工作狀態,張揚突然發現,他竟然忽略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整個新的公司總部這邊,除了他這個鐵定的董事長外,竟然只有七個手下!吳芸和陳雅就不用說了,完全就是新手,吳婉清目前只負責公關這一塊,還稍好一點,可趙風等人再能幹,本身也需要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積累經驗,完全沒有組建一個將來注定是超大型跨國公司的經驗。 等實驗室建成後,張揚的精力將主要放在那邊,公司這邊迫切需要一個總經理或者執行總裁的人,還有一幫精通大公司運作的人選。 張揚正在撓頭的時候,剛買的衛星電話突然響了,李傑的大嗓門從話筒裡傳了過來:「張揚,你那邊進行得怎麼樣?我這邊的交接可辦得差不多了。我已經搬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呵呵,感覺還真不錯……」 張揚正在氣頭上,一聽到李傑得意的奸笑,就不爽至極:「老小子,我正煩著呢。沒事別煩我!」 「別,千萬別!」李傑一聽張揚要掛電話,急了,「別急啊,你到窗戶邊看看。」 吳芸被陳雅拉走,去和裝修公司的人討論張揚和她們的辦公室的設計方案去了,總經理室一個人也沒有。張揚收起電話,狐疑地走到窗邊。院子裡,李傑揮舞著手上的電話,正沖樓上招手呢,一臉的燦爛,把一張白淨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花。 在他身後,停著兩台豪華大巴,車窗上露出形形色色的腦袋,驚奇地打量著院子裡的情景。以張揚的目力,很快就在那些腦袋中發現了許多似曾相識的面孔:他們竟然是來自蓉城,原來的飛揚公司的員工! 這種老式的大樓沒有大堂,進門後只有一個小小的門廳,樓梯和走廊顯得十分狹窄。張揚並沒有到院子裡和車上的老員工打招呼,而是面色不善地讓吳芸將李傑喊了進來,走進他上一次追尋傅玉山蹤跡時曾呆過的小會客室。 「李傑,你是不是瘋啦?你把這些人弄過來幹什麼?他們不是還要在蓉城裝門面嗎?」 張揚一瞪眼,李傑還真不敢繼續賣弄他臉上那朵「菊花」,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張揚,你別急,先聽我說。當初在處理「愛克一號」事件的時候,你不是忙著實驗和藥品生產的事,後來又到處飛來飛去,對各個國家的合作公司進行技術指導,主要是我在幫忙打理飛揚公司的行政事務嗎?當初招聘這些人的時候,首先由獵頭公司提供名單,再由國安局進行了嚴格調查,千挑萬選才留下來的。他們不但有非常豐富的商業操作和行政管理經理,而且身家清白,品行優良,你現在十分需要這樣的人才。今天中午,吳民親自到信託公司與我秘密會面,讓我立刻安排人手,將這些人中年輕一些,沒有家庭拖累的人選了出來,包了一架飛機接到燕都來。」 第八集 第九章 釜底抽薪(下) 「吳民?」張揚立刻就聽出李傑的弦外之間,皺起了眉頭,「這麼說,這是總理的安排?」 李傑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想是這樣。吳民告訴我,你當時正在吳家做客,不要我打擾你,讓我先辦了再說,說你一定不會反對。」 吳民知道他在吳家做客,張揚並不感到奇怪。軍區大院有一個軍委主席、一個華北軍區的司令員,怎麼也算得上中華的核心領導人物。國安局暗中安排有人手,保護也好,監視也好,都說得過去。 雖然張揚確認,從紅宮回來後,並沒有任何人在跟蹤他,可在軍區大院那一幕,一定落到了有心人眼裡。 李傑接下來的話,才真正讓張揚大吃一驚:「跟我過來的這些人裡,不但有原來飛揚公司一些老員工,還有國安局01小組經過商業課程訓練的特工。吳民讓我轉告你,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傅家多半已經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 「什麼?」張揚大叫了一聲,連忙又放低了聲音,「怎麼會這樣?那麼,傅抱一知道我曾經以李載沅的身份欺騙過他們嗎?」 李傑搖了搖頭:「吳民說,宋子同在今天上午收到了傅家的一份特殊的禮物,從情報人員的匯報來看,多半就是你以李載沅的身份研製的那個『生命一號』。如果傅抱一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一定會懷疑『生命一號』的作用,不會冒著風險將它送給宋子同。畢竟以宋子同現在的地位,對傅家還有很大的用處,他們不會拿宋子同的生命開玩笑。送生命一號給宋子同,一定是傅抱一近一步拉攏他的手段。」 張揚為閔義方和鄧澤的手段暗暗心驚。看來,他們安插在宋子同身邊的「暗子」還頗得宋子同的信任,否則,他們哪裡能夠得到這樣詳細的情報。 在解釋游泳館「誘捕」張揚的行動的時候,吳民曾經說過,這些01小組的成員,每個人都擁有某一方面的「超能力」。比如,有些人記憶力超群,有些人能夠「隔空傷人」,等等…… 以前的張揚或許不明白,不過,他現在是腦域開發達到百分之百的「怪物」,當然清楚,這些「異能人士」無非是腦域的結構天生就異於常人,腦域中從來沒有被人類開發過的部分,因為遺傳變異的原因,被他們幸運地「開墾」了。 比如,記憶力超群的「天才」,很可能是記憶區的生命能量的活躍程度高於常人;能夠「隔空傷人」、「隔空取物」的異能,也僅僅是這個人封閉的經脈被打開了,可以將部分內識能量通過經脈發出體外,在一定的距離內打擊敵人,攝取物體…… 這種遺傳的變異,也許千萬人中也不會出現一個。所以,對閔義方和鄧澤來說,這些人無異於「寶貝」。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絕對捨不得將他們派到張揚這裡來。 張揚才不會認為,鄧澤敢冒著雙方合作破裂的危險,明目張膽地將這些人送過來監視他。鄧澤和閔義方既然將手中的秘密武器也動用了,只能說明,情況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 張揚沉默不語,等著李傑的進一步說明。 「吳民說,龍一鳴的人今天上午突然報告,傅真真昨天突然獨自一人前往美利國,而且,她還帶走了無極集團總部和在它所投資的所有股份證明文件……」 「傅真真攜款潛逃?不可能!」張揚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當然不是!」李傑也一口否定了張揚的說法,「今天上午,傅真真突然從美利國發來傳真,要求無極集團的法律事務部門立刻到有關部門登記,將傅抱一名下,無極集團總部和所有投資股分的百分之五十五的轉讓給一個叫菲利•;李的美藉華人!也就是那個時候,國安局的那條內線才知道,傅真真竟單身一人去了美利國。」 李傑初見張揚時的笑臉早就變得比苦瓜還長,此刻更是連一絲笑意都欠奉,神色異常沉重地注視著張揚。 張揚也是在商場打滾的人,不需要李傑的提醒也聽明白了,傅抱一竟使了一招釜底抽薪的絕戶之計! 無極集團還沒有上市,無極集團的所有股份,也就是傅抱一的私人財產,他想要送給誰,就送給誰。這種私人饋贈,即使鄧澤以總理的身份出面也不可能阻止!因為它完全合乎中華的法律,只需要到有關部門公證一下就行了。 可是,無極集團的性質卻發生了變化,再也不是中華公民的私人企業,無極集團百分之五十五的財富,變成了那個叫菲利•;李的美利人在中華的投資! 3萬個億中華幣的財產,百分之五十五,就是1.65萬億中華幣,2000億美元。中華政府如果對無極集團有任何不利的舉動,哪怕是政策上的歧視,美利國也可以以保護本國公民投資利益的借口,向中華政府發難! 傅抱一竟無恥地傍上了美利國這個超級大國的大腿,藉以逃避中華政府對傅家有可能的打壓! 「砰」地一聲,面前的茶几在張揚手掌下變成一堆粉末:「傅抱一,傅真真,你們太無恥了!我一定要讓你們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 這個時候,張揚才真正感到後悔,為什麼不在知道傅真真是中情局特務的時候,就殺了這個蛇蠍女人。這一次,一定是中情局和傅真真狼狽為奸,導演了這出「好戲」。 說不定那個菲利•;李本身也是中情局的特工。 李傑被張揚一嚇,差一點心臟病發作,撫著胸口直朝張揚翻白眼。但一看張揚處於暴怒的邊緣,李傑趕快將吳民的原話搬了出來:「張揚,吳民讓我告訴你,傅抱一不惜拱手送出一大半財富尋求美利國的保護,一定是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這個危險,多半就是得到了你已經回到燕都的消息。他們害怕你將安興山脈大爆炸的真相告訴中華政府,所以才投靠到美利國,讓中華政府投鼠忌器,不敢對付傅家!吳民說,傅家這步棋十分陰險,但是對我們的計劃卻並沒有實質性的影響。只要我們加快行動的步伐,在經濟上取得了主動,到時候想怎麼對付傅家都行。」 道理張揚都懂,可心中的怒氣實在難以排解,張揚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直把李傑從簡陋的木質沙發盯得站了起來,語無倫次地道:「張揚,你不要幹傻事啊!你可要記住,如果你現在對傅抱一和傅真真下手的話,美利國立刻會讓菲利•;李這個傀儡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藉機大肆污蔑中華利用紅色恐怖對付外國投資者,傅玉山說不定也會跳出來為他父親報仇……」 看到李傑結結巴巴,額上冷汗直冒的樣子,張揚毫無徵兆地笑了:「難道你以為我會跑去殺了傅抱一和傅真真?」 「難道不是嗎?」李傑眨巴眨巴雙眼。 「錯!呵呵,傅抱一、傅真真,好得很,既然你們不擇手段到了喪心病狂,毫無廉恥的地步,我就讓你們看看,你那所謂的3萬億,在我張揚面前屁也不是!而美利國麼……呵呵,生物電腦一出,我看佔據了美利國經濟半壁江山的電子信息產業怎麼辦!到時候看看是你威脅我,還是我威脅你!」 大熱的天,李傑卻被張揚兩聲「呵呵」冷笑笑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地開始同情起傅家和美利國將要面臨的悲慘命運…… 張揚一把拖起李傑:「還愣著幹什麼?既然傅抱一已經發招了,我們還不趕快行動?」 打開小會客室的門,張揚示威地向聽到開門的動靜,飛快地從門邊跳開的陳雅揮了揮拳頭,嚇得陳雅一吐舌頭,躲到了吳芸身後。 張揚走過門廳,走進院子,對兩輛大巴車上的人揮了揮手,渾厚的聲音清晰地送進每一個人耳中:「大家好,歡迎大家前來飛揚公司總部工作!」 斜陽映照下,張揚柔和英俊的笑臉好像塗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閃閃發光,直晃得蓉城公司的老員工雙眼發花。 在他身後,李傑抱起雙臂,矜持地微笑著,對著張揚高大英挺的背影微微點頭。李傑身邊,陳雅依在吳芸身上,夢囈般低聲道:「芸芸姐,你不覺得,揚哥這個時候好威風嗎?有這樣的……老公,真好!」 第八集 第十章 誘供(上) 3060年燕都奧體會勝利、圓滿的落下帳幕,燕都的旅遊熱潮還未完全褪去,僅僅一個星期後,中華又爆天大的新聞。 又是那家無極集團控股的《中華經濟導報》率先爆出猛料,傳聞在土谷火山飛機失事中喪生的張揚並沒有死。當日在奧體主游泳館搶救「女蛙王」陳雅的青年男子,就是張揚本人。 這則新聞後面刊登了多張從當日直播錄像帶上截取的張揚救人的照片,與張揚以前的照片進行了對比,言之鑿鑿地證明,這個青年男子雖然在面部上與張揚有細微的差別,但並不排除張揚在飛機失事後進行了整容手術…… 新一輪的新聞大戰拉開了。 國際信託公司全額償還蓉城飛揚公司債務,支撐蓉城飛揚公司並未破產的假象的「醜聞」被挖了出來。 國際泳壇新晉「女王」、「女蛙王」,年僅18歲的陳雅是張揚地下情人的新聞被暴光…… 許多跟隨本國奧體代表團一齊回國的體育記者懊悔不已,而留在燕都的外國記者額手相慶。福雷-英特公司併購案塵埃落定,正在進行整合和新產品量產計劃,許多財經方面的記者又被總部命令,從美利國直飛燕都,進行第二場新聞大戰。 《中華經濟導報》的新聞稿出來後,國際信託公司卻三緘其口,新聞發言人總是一句「支持飛揚公司是正常的商業行為」敷衍每天都圍在信託公司總部的記者。 中華游泳隊乾脆連所有的慶祝活動也不再參加,宣佈就地解散,只要與陳雅扯得上關係的官員、教練、隊員,有多遠跑多遠,與記者玩起了捉迷藏。即使「不幸」被追到,也只有一句「無可奉告」。 而傳聞中張揚的「第一情人」吳芸是華北軍區司令員吳東生女兒的新聞也被追了出來,華北軍區司令部和第一家屬大院外面的崗哨明顯加強了。荷槍實彈的中華軍人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些記者膽子再大,也不敢到這兩個地方去鬧事。 而所有新聞的當事人,傳聞中並沒有死的張揚和吳芸、陳雅,這些人壓根就找不到。以至於到了後來,有人漸漸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又一次的新聞騙局…… 在這些撲天蓋的新聞和花邊消息的掩蓋下,沒有人注意到,無極集團宣佈,它的拆分方案進入了最後的實施階段。無極集團第一大股份持有人菲利•;李將出任無極香港股份有限公司、無極國際股份有限公司兩個公事的董事長,傅真真將執掌無極中華股份有限公司和無極國際投資公司。 中華一些省、市的相關官員紛紛站出來,公開表態支持無極集團在本地的投資進行拆分,為本地企業「走出中華,走向世界」大唱讚歌。而這些無恥的官員,無一不是宋系官員的核心人物。這一番表態下來,他們又從秘密渠道獲得了令人驚喜的「辛苦費」! 在全球的媒體記者在燕都鬧得沸反盈天的時候,在偏遠的西海省延北縣,卻沒有多少人關心這些與他們無關的事情。上班族朝九晚五,掙著那每個月幾百上千的工資,沒有工作的人起早摸黑,混跡於各個市場,做著或大或小的營生,養活一家老小。 夜幕降臨,小縣城人最愜意的享受,莫過於吆五喝六,往街邊形形色色的燒烤攤、夜啤酒攤這些雞毛小店一坐,要上幾個所費不多的小菜,來上兩件啤酒打屁鬥酒。如果在酒酣耳熱之際,某位朋友一時激動,提議今晚的單他全買了,那麼,大家必定還要到K廳去吼上幾嗓子。 這樣的日子,在小縣城還沒有被老婆、孩子拖累的男人眼中,就是世界上最滋潤的活法。 延北縣招商局局長伍德威年屆五十,加上他這個科級編製的局長在延北縣完全算得上地頭蛇,他當然不能像那些小市民一樣,在街邊甩開膀子喝啤酒,在那些連包間也沒有的小K廳和人家搶「麥」。 比如今晚,他就正在延北縣最高級的「醉花蔭」酒樓接受幾個沿海投資商的宴請。 這幾個人商人準備在延北縣投資一個生態茶葉基地,據說已經看好了一塊地。伍德威也心知肚明,這幾個商人今晚單獨宴請他,一定是向他爭取支持和要政策來了。 要知道,現在可不比往年,中華各級政府對外來投資的減免稅和土地政策控制十分嚴格,再也不會有錢就是娘,上趕著給這些投資者減這樣費、那樣稅了。 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事情總有例外。正巧,伍德威這個招商局局長手中就掌握了這種「例外」的權力。於是,主客心照不宣地在「醉花蔭」最豪華的包間裡開始打起了打啞謎。 這個小縣城能夠置辦的最貴的,價值4888元的海鮮宴已經接近尾聲,伍德威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他舉起胖得起酒窩的肥膩膩的大手,讓服務小姐遞過來一根牙籤,故做文雅地用一隻手擋住油厚的大嘴,一邊令人噁心地剔著牙齒,一邊斜睨著一雙腫泡眼,冷眼觀察陪著笑臉的三個商人。 這三個商人都十分年輕,名叫童非的老闆也只三十不到的年紀,兩個手下更小一些。如果不是這三個人都顯得精明能幹,出手也大方,他也打過電話詢問過南方的那個城市的工商局,證明確實這麼一個公司,伍德威還真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騙子。 可他們也太不懂事了,以為這樣吃吃喝喝就可以辦事?他們把我伍德威當成什麼了?生態茶葉啊,一聽就是一個賺錢的生意,現在也只有我們這些偏僻的小地方,才沒有受到多少污染,才適合種植滿足那些吃「生態」的有錢人的綠色食品! 這樣一個大項目,不拿出一點硬通貨,休想從我手裡拿到一點好處…… 伍德威神色不定地打著亂七八糟的齷齪念頭,對面年輕的童非童老闆看到伍德威面色不郁,也有些急了,對身邊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那個手下心領神會,假作上洗手間,出門就拔了一個電話。一會兒,他推門進來,擋住伍德威的視線對童非做了個手勢。 伍德威肥胖貪婪,卻並不愚蠢,童非和手下的小動作一一落進只剩一條縫的雙眼中,心中一喜:原來是錯怪他們了。這幾個傢伙還真沉得住氣,竟把今晚的「戲肉」放到了最後。 仔細一想,這個童非連幾千元的海鮮宴也捨得請,等會兒的節目必定更加精彩,伍德威頓時心癢難耐,只覺一分鐘也坐不下去了。 那童非果然善解人意,柔聲問道:「伍局長,吃好了嗎?」得到伍德威矜持地點頭認可後,一招手:「小姐,買單。」 出門之時,童非輕輕拉了拉伍德威衣袖,伍德威故作不解地停下腳步,直等童非兩個手下快步走到前面後,才開口道:「童老闆,還有事麼?」 童非放低了聲音,幾乎趴在伍德威耳邊道:「伍局長,我在好時年酒店安排了一個房間。你平日公務繁忙,難得有空出來休息,今天是週末,就好好放鬆放鬆。你看……」 說著,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諂媚和男人這間才互相理解的曖昧笑容。 好時年是延北縣最好的酒店,號稱三星級裝修,除了附設的餐廳趕不上醉花蔭之外,夜總會、K廳、洗浴……所有大城市有的玩意,好時年應有盡有。在延北縣,向來有「吃在醉花蔭,玩在好時年」的說法。伍德威伍局長更是好時年的常客。 可伍德威先前期望過高,原以為這個童非還有更妙的安排,一聽去好時年,伍德威立刻氣不打一處來:那裡的女人,只要稍有姿色的,哪個他沒有嘗過? 好你個童非,以為我是色中餓鬼,飢不擇食嗎?想用一個好時年的爛貨就收買我?休想! 伍德威的胖臉立刻就拉了下來,剛才還笑嘻嘻的胖臉變成一副威武不屈、富貴不淫的樣子,義正辭嚴地道:「小童,你這是搞什麼?休息?只怕那房間裡早就有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們,等著和我一起休息吧?小童啊,你可真是小看了我們貧困地區的官員。吃這一頓飯,還可以算正常的公務交流,可如果我答應你去好時年,那性質就全變了。你是性賄賂,我是性受賄!我堅決不……」 童非似乎吃了一驚,驚恐地四周看了看,發現整條走廊裡都沒有人,這才囁嚅著道:「伍局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我魯莽了!我立刻讓人將顧青紅小姐送回寧遠。」 「哎,這就對了嘛……嗯?」伍德威突然渾身一抖,被肥肉夾得只剩一條縫的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慢著,小童,你剛才說那女子是誰?」 童非心中暗笑,臉上卻絲毫不敢表露,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顧青紅顧小姐啊?哎,真是該死,你看我這事辦得……真是,居然忘了告訴伍局長,顧小姐是我們公司一種茶飲料的代言人。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專程讓人將正在寧遠市參加完演出的顧小姐接了過來,誰知道……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伍局長,你放心,這些『公關活動』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延北縣有你這樣的好領導,是我們投資商的福氣啊!」 聽著童非這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恭維,伍德威心裡可是後悔得直滴血。 顧青紅,那可是被人稱之為「絕代妖姬」的熒屏尤物啊!顧青紅在影視界向來以表演大膽、露骨而出名,雖然從來沒有演過主角,但艷名四播之下,也從來不缺擁躉。 而伍德威伍局長,恰好喜歡顧青紅參演的這種惡俗的電視連續劇,更是顧青紅的老「Fans」,也不知道在夢裡將那風騷的顧青紅意淫了多少次。顧青紅昨晚在西海省省會寧遠市參加一個「情在西海」的商業演出,伍德威也去看了,回來後,一想起顧青紅那曲挑戰文化演出審查制度底線的「飛天舞」,他就猛吞口水。當天晚上還李代桃僵,讓家裡久曠的黃臉婆大大地撿了一回「傅家」。 所以,童非一提起顧青紅的名字,伍德威立刻就想到了那個艷星,而不是別人。 連電視劇裡一個丫環之類的龍套角色也無緣相見的伍德威,如何能夠抵擋「熒屏情人」的誘惑。當下,伍德威再也顧不得廉恥,涎著臉期期艾艾道:「小童啊,這個……那個……你看啊,我剛才不知道是顧小姐蒞臨延北這種窮僻小縣,所以無意間褻瀆了她。其實……其實我是顧小姐忠實的影迷,能……能不能介紹我……」 童非假作一愣,又恰到好處地露出「公關」活動得逞的驚喜,慌不迭地點頭道:「伍局長,當然沒有問題。你是招商局局長,顧小姐也算是我們公司的工作人員,不要說顧小姐的行蹤絕對保密,就是有人知道了,你們也是正常的公務往來,絕對安全!不過,伍局長,我們的投資計劃……」 伍德威已經顧不上責怪童非不合時宜,在這種時候將見不得光的交易赤裸裸地提出來。伍德威精蟲上腦,哪裡還記得什麼原則制度,胖手一揮,豪爽地說道:「沒問題,你們看中的那片山地以最優惠的價格賣給你們,三年內,所有稅、費全免,之後的五年減半徵收,這是延北縣最好的條件了!」 童非大喜,再也不多言。兩人坐進一個手下開過來的轎車,輕車熟路地開進好時年。轎車停下後,童非從手下手中拿過一塊門牌,遞給伍德威:「伍局長,這是8023號豪華套房的鑰匙,我就不上去了。顧青紅小姐明天早上七點就要出發到寧遠搭飛機,今天晚上的時間,她就全屬於你了。」 伍德威在酒桌上還面色如常,此時卻滿臉冒起醉酒的紅光,有些顫抖地接過門牌,激動地拍了拍童非的手背,癡肥的身子吃力地爬出轎車,急不可耐地一拐一拐地竄進好時年的大門。 伍德威的身影一消失,剛才還一本正經端坐駕駛坐上,目不斜視的手下突然轉過頭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著童非擠眉弄眼:「童隊長,你今晚這個『龜公』的角色演得可真好,是不是以前就經常替『青鳳』拉皮條啊?」 「去你的,臭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童非一巴掌拍在那手下後腦勺上,想一想,卻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片刻之後,童非收起笑容:「小趙,阿風他們都準備好了吧?」 叫小趙的手下也立刻嚴肅起來,正色道:「放心吧,隊長,一切OK。」 「很好,咱們也上去吧,能不能從這個死胖子嘴裡掏出有用的東西,就看『青鳳』的表現了。」 第八集 第十章 誘供(下) 兩人將車小心翼翼地停到好時年對面的一個停車場,這才步行穿過馬路,一直來到9023號房間,正好在童非交給伍德威門牌的房間的頭頂。 小趙在掛著「請勿打擾」的房門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很快就打開一條縫,一個腦袋謹慎地伸出來,看清門外的兩人後,才將房門大開。童非和小趙閃身進去後,房門立刻被關上,鎖死。 房間裡,正圍在一堆儀器邊的人站了起來,紛紛叫道:「童隊長。」 「阿風,情況怎麼樣?」童非一改面對伍德威時那副市儈、諂媚的樣子,渾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自信和精幹之氣,隨意地揮揮手,坐到了大家讓出來,一排三個手提電腦屏幕的前面。 一個貌不出眾,面相十分平凡的年輕男人指著屏幕上的影像道:「十分順利。我們在8023房間內安置了十八個隱藏鏡頭,23個捕音設備,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照顧到了。伍德威在三分鐘前進入房間,現在正在和『青鳳』閒聊。」 三個手提電腦屏幕上,一個是伍德威和一個衣著暴露,性感撩人的女人坐在沙發交談的全屏影像,其它兩個屏幕上是分割的小畫面,全部是8023房間裡包括洗手間、門廊等地方的情景。 這些人,正是被司馬雲暗中派往西海省的中華軍委情報總報的童遠非少校和他挑選的幾個出色的情報人員。 童遠非小隊身負秘密使命,在宋子同一路發跡的寧遠、延北、棗莊鄉這三個地方暗中調查了十幾天。可是,從外圍收集的情報卻一點也不樂觀。 因為宋子同歷任棗莊鄉的鄉長、延北縣副縣長、寧遠市市長、西海省省長等職務,整個西海省在宋子同進入中華政治局核心後,已經完全被宋系官員把持,成了水潑不進的鐵板一塊。 費了好大的勁,童非他們才發現一個可以攻克的人物:現任延北縣招商局局長伍德威。 根據調查資料顯示,此人在宋子同還在他的老家棗莊鄉擔任一般幹部的時候,與宋子同的關係就非同一般,在宋子同陞遷鄉長、副縣長、市長的時候,都有此人十分活躍的資料。 童遠非完全相信,如果宋子同的「火箭式陞遷」真有貓膩的話,此人一定在宋子同發跡初期的買官、賄選活動中擔任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進一步調查伍德威的資料發現,此人完全就是一個地痞流氓出身,文化僅僅小學程度,粗鄙不文,好色貪瀆,在延北縣弄得怨聲載道。但令人十分奇怪的是,此人臭名昭著,整個延北縣政府上至縣長、副縣長,下至一般公務員,卻誰都要買他的帳。甚至寧遠市、西海省的一些領導,也與此人私下裡來往十分密切。 伍德威官卑位小,卻實在是延北、甚至寧遠地面上無冕的「地下皇」。 這只能說明,伍德威當初確實在宋子同的陞遷中立了「大功」,而且,現在還與宋子同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以伍德威的學歷和水平,當一個小縣城的招商局局長已經是十分過分的事情,相信宋子同也不敢把他放到更高的位置上,以免影響太壞,露了馬腳。 童遠非真不知道,宋子同為什麼會留這個癡蠢至極,不知收斂的蠢豬在這個世界上,將這麼大一個破綻留給他的政敵,可時間無多,童遠非來不及細想,立刻下令對伍德的性格和愛好進行詳細的調查,打算從他身上打開缺口。 在得知伍德威好色成性,更是那個「絕代妖姬」顧青紅的影迷,每次總是按照顧青紅的樣貌、身材,尋找與之差相彷彿的女人苟合,顧青紅又正好到寧遠市進行商業演出時,童遠非靈機一動,定下了今晚的計策。 8023號的「顧青紅」,並非顧青紅本人,而是童遠非手下與顧青紅有幾分相像的一個代號叫「青鳳」的女情報員,經過高明的化妝術後,加上青鳳故意將房間的燈光調得十分朦朧曖昧,並不虞有暴露的危險。 8023房間的氣氛十分「融洽」,激動的伍德威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夢中情人」是一個西貝貨。現在,一切就看青鳳的表演了。 作為執行特殊任務的青鳳經過嚴格的心理誘供訓練,更是調節氣氛,將女人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高手,與她這種「專業人士」相比,那個「絕代妖姬」只能算剛出殼的雛兒! 此刻,青鳳已經十分巧妙地消除了伍德威對她這個「名人」的敬畏心理,不動聲色地挑起了伍德威心裡的慾望。 「伍局長,你看人家坐了這麼遠的車,專門跑到這個小地方來見你,人家累都累死了。伍局長,人家的脖子酸死了,你能不能給人家揉一揉啊?嗯?」 那種直膩到骨頭裡的聲音,直叫9023房間裡監視的人聽得汗毛直豎,但聽在伍德威耳中,卻不啻天籟之音,正愁無法下手的他慌忙一點頭,撲過來就抱住青鳳。 「咯咯咯,伍局長,你要死啦!你弄疼人家啦……」 青鳳嘴裡嗔怪,一雙白嫩的手臂卻環上了伍德威粗肥得只剩兩條肉褶的脖子。青鳳高聳的胸脯在伍德威胸前輕輕一頂,伍德威頓感呼吸一滯,腦子裡只剩「真軟、真爽……」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張著嘴只顧喘粗氣。 青鳳夾在手指間的藥針卻趁勢刺進了伍德威頸上的肥肉,興奮得快要窒息的伍德威根本沒有發覺比螞蟻咬了一下還輕的刺痛。 沙發上的兩人相互「按摩」了一分多鐘後,那種帶有迷幻和讓神經鬆弛的特製藥液開始發揮作用,伍德威的身子漸漸離開青鳳,向沙發上軟倒。 青鳳手法利落地將伍德威沉重的身子在寬大的沙發上擺正,輕輕俯在伍德威胸前,腥紅柔軟的雙唇幾乎貼到伍德威油厚的大嘴上,一股股濃郁的、帶有女性芳香的口氣更是直接吹到伍德威臉上,滲入他的毛孔、血管裡。一雙明亮、妖媚的大眼睛微微瞇縫著,深深看進伍德威眼底,那其中的迷戀、情慾,就是七八十歲的老翁只怕也無法抵擋。 渾身疲軟無力的伍德威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起來,毫無抵抗地進入了青鳳費盡全身本事誘導的催眠狀態。 青鳳在伍德威眼中,已經成了夢中的「女神」,主宰他全身慾望的「女神」。 「親愛的,告訴我,你跟宋子同宋主席是什麼關係啊?」青鳳開始誘供了。 「他……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是他……我們爸爸當初在外面亂搞生下的私生子……」 「嘶」地一聲,9023房間裡的人吸了一口涼氣。沒有誰想得到,翩翩君子,在中華政壇上有紳士之稱的宋子同,竟然有這麼一個癡蠢不堪的哥哥。 童遠非驚喜交加,立刻就明白過來,為什麼伍德威如此不堪,宋子同卻沒讓他從世界上消失,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他留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了。宋子同父母早亡,想必這伍德威已經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狠毒如他者,也下不了這個手,這才給了他們這個小組今天的機會。 「今次可逮到一條大魚了!」這是青鳳和9023房間所有人的想法。 青鳳微微一愣之後,連忙不動聲色地又將雪白的大腿架到了伍德威身上,強忍噁心輕輕磨蹭著伍德威高高隆起的檔部,進一步增加伍德威的感官刺激。 「親愛的,宋主席,不,你弟弟當初競選鄉長、副縣長,還有寧遠市市長的時候,你一定出過不少力吧?傅家支持你弟弟收買那些代表的錢,是不是有好幾百萬啊?人家想聽嘛,說給人家聽一聽,好不好嘛?」 「好……好,好!弟弟能夠當上鄉長,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努力,還有在選舉的時候,我出面威脅那些代表,才……才順利通過選舉的。後來……後來不知怎麼的,弟弟與燕都的一個大老闆拉上了關係,是不是姓傅我不知道,我……我只知道,為了讓弟弟提名參加副縣長、還有後來的寧遠市市長的選舉,我按照他給的名單,用那個大老闆的錢,給那些當官的送了差不多有……有三千多萬,哪裡才幾百萬那麼少。而……而且,送給那些代表的錢也有一千多萬。為了隱藏秘密,弟弟還告訴我,不要直接給那些代表送禮,而是……而是讓我找了幾個與他一起參加選舉的官員有仇的人去跟那些代表送禮,讓這些人告訴代表,不要選他們的仇人。嘿……嘿嘿,我弟弟聰明吧?就這樣,我弟弟在幾年時間裡,就從鄉長當上了縣長,後來又是市長……再後來,我……我就再也不知道,弟弟是如何操作那些官員和代表的了。弟弟再也不讓我知道他的秘密……」 「親愛的,你真乖,來,親一個……對了,你和宋主席的兄弟關係,還有什麼人知道啊?」 「弟弟和我的死鬼爸爸,還有我們的母親,他們早……早就死了。除……除了我們兄弟兩個,再也沒有別人知道了。弟弟告訴我,如果我告訴別人的話,他也保不住我,我只有死……死路一條。青……青紅,嘿嘿,你……你看,我對你多好,什麼都告訴你了……」 一個小時後,青鳳又在伍德威頸上打了一針,這一針,足以讓伍德威睡到明天上午。 很快,9023房間的下去了幾個大漢,將伍德威搬到床上,將床鋪弄得一片凌亂,還將床頭的紙巾滴上牛奶,扔了一地,做出一番「大戰」的場面。 撤除了房間內的所有攝像頭和監聽設備後,童遠非一聲令下,大家迅速撤離,連夜趕往燕都。 而整個小隊,也被童遠非留下了一個五人小組,已經與伍德威打過照面的一個人將在明天繼續進行「投資」談判,而其他四個人,卻是秘密保護伍德威的人選。 這麼重要的證人,童遠非憑直覺覺得,絕對不能讓他有任何意外。運用得當,這可是令敵人毫無反手之力的一把毒劍! 第九集 第一章 紅宮交鋒(上) 既然下定決心要從經濟上摧毀無極集團,讓傅抱一失去賴以倚仗的基礎,張揚根本就沒打算站出來回應媒體的傳聞和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 第一回合,表面上是傅家贏了一場,可實際上,就好像隱藏起來的傅玉山一樣,在強大的媒體攻勢下,一直不露面的張揚,讓傅抱一也極為忌憚,不敢採取更極端的行動。 形勢微妙地向著張揚所希望的方向移轉。 一個月之後,各國記者在燕都和蓉城都沒有獲得張揚還活著的真憑實據,全球追蹤「天才張」死活的新聞大戰漸漸偃旗息鼓。畢竟,現在是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有太多的信息要關注,一個破產的、死活不明的人,再怎麼有才能,引起的震動也不會持續太久。 而無極集團,按照傅抱一的既定安排,咄咄逼人地向世人展示它的獠牙。 十一月二十三日,無極國際股份有限公司通過美利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審核,被獲准於明年初上市。 十二月十五日,無極香港股份有限公司也隨後通過了聯交所的審批,獲准於明年上市。 而無極中華股份有限公司的審批,卻遲遲沒有得到中華證券監督委員會的答覆。有媒體猜測,在三大股份公司中,股本結構最為龐大,分拆後淨資產達到1萬億中華元的無極中華股份有限公司上市後,將在總市值才10萬億中華元的中華證券上呼風喚雨,絕對會成為左右中華證券市場的超級龍頭股。中華證監會和中華政府持謹慎態度,也情有可原。 無極集團想要實現三大子公司同期上市的計劃,前景並不樂觀。 媒體的猜測只對了一半。中華政府,或者說,直接領導中華證監會的鄧澤,根本就不想讓無極中華上市。 吳民與國務院經濟研究所的專家做過詳細的分析,很快就發現了無極集團這一次分拆上市的貓膩。無極集團利用淨資產200億美元的無極國際公司,1000億港元的無極香港公司從股市圈錢還是次要的,如果無極集團三個子公司同期上市,三支股票的股價絕對會形成一種聯動的關係。紐交所和香港聯交所是比中華滬都股票交易所成熟得多的市場,最終的結果,必然是無極國際和無極香港的股價影響無極中華的走勢! 如果別有用心的人想要打擊或推高無極中華的股價,只需要花費相對少得多的資金,完全可以通過操縱無極國際和無極香港來達到目的。 看到這份秘密分析報告後,鄧澤更堅定了阻止無極中華上市的決心。可事情的走向,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無極香港股分公司獲得上市批准的第三天,中華政治局例行的碰頭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宋子同突然舉了舉手,輕咳一聲:「各位,我這裡有一個提案,請主席和大家討論一下。」 宋子同身上最近似乎發生了十分詭異的變化。作為五人小組中年齡最小的成員,宋子同相貌上的變化並不大,但大家仍然強烈地感覺到:宋子同年輕了許多。 如果說,原來的宋子同困為十分注意保養,年屆四十五歲的他,只是「看上去」像三十多歲的人,那麼現在,如果不認識宋子同的人,一定會十分肯定,他最多只有三十來歲! 這種變化極其細微,比如,宋子同原來下垂的眼袋消失了,原來有些鬆弛的下巴繃緊了,皮膚更為光澤和細膩…… 五人小組中,只有閔義方、鄧澤,外加一個列席會議,擔任記錄員的主席辦公廳主任龍一鳴知道其中內情:宋子同注射了生命一號。 按保密規定,五人小組舉行正式會議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工作人員在場的。聽到宋子同的話,比宋子同還大四歲的龍一鳴連忙站起來,從宋子同手中拿過一疊材料,分發到每一個政治局成員手中。 《關於敦促中華證券交易監督委員會特事特辦,盡快審查通過無極中華股份有限公司上市申請的提案》,一看到這個標題,四方面孔,因為各種慢性病困擾,臉龐有些浮腫,今年已經69歲的閔義方和鄧澤心裡暗叫一聲:來了! 宋子同苦忍了四個月,終究承受不住傅家的壓力,從台下跳到了台上! 鄧澤假裝翻看文件,一雙三角眼微微瞇縫著,不動聲色地觀察其它幾個人的表情。宋子同一副成竹在胸,大氣凜然的樣子,微笑著觀察幾個同事的反映。秦守似乎早就看過這個提案,目光並沒有落在文件上,而是皺著眉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作為一直保持中立的司馬雲,鄧澤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反應,如果司馬雲這一次再像以前那樣棄權,最後的表決就會兩票對兩票,陷入僵持狀態。鄧澤敏銳地察覺,司馬雲看到文件的標題時,臉上一股青氣一閃而過。雖然這個時間極為短暫,司馬雲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細緻地翻看文件,鄧澤仍然知道,司馬雲發怒了! 鄧澤不知道,司馬雲的怒氣究竟是因為他指使證監會拖延無極中華的審批而發,還是因為對宋子同形同逼宮,在會議議題之外強行提交這個提案而發。 不過,時間已經不允許鄧澤再作過多的猜測,作為證監會的直接領導,他必須盡快表明自己的態度。 在心裡措一下詞,鄧澤還是決定,乾脆地否決這個提案。現在已經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不同意這個提案!而且,堅決不同意無極中華在滬都證交所上市的請求。」 「哦?」宋子同雙眉一揚,迅速和秦守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色,「總理,請說明一下你的理由。無極國際、無極香港都已經通過了美利國紐交所、香港聯交所的審批,為什麼資產更為優良的無極中華,反而不能通過我們中華證監會的審查呢?難道,我們口口聲聲說要與國際經濟接軌只是一句空話,按市場規律辦事只是一句口號,在全球經濟一體化高速發展的今天,我們中華政府的執政方針反而倒退,要以行政命令和個人好惡來干擾經濟發展嗎?」 宋子同咄咄逼人地凝視鄧澤,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為了完成這次史無前例的三大子公司分拆上市,無極集團聘請了全球著名的審計、財務、法律、公關方面的專家,組成了龐大的資產重組團隊,在所有資質文件和手續上,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也找不出任何漏洞。 鄧澤深知這一點,他也沒打算用這個理由來搪塞。 聽到宋子同的反詰,鄧澤不動聲色地道:「中華滬都證交所現在的所有的股票總市值才10萬個億,而無極中華的淨資產卻達到了驚人的1萬億,如果按照他們的申請,傅氏家族和菲利•;李將以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進行公開發售,經證監會粗步估計,這部分的股權溢價發行後,市值至少會在1-2萬億之間。請大家好好想一想,以中華僅僅10萬億的證券市場,能夠承受高達2萬億的交易額的衝擊嗎?所以,為了整個中華證券市場的穩定,也是為了保護無極中華,以免他們上市失敗,所以,我堅決不同意無極中華上市。同時,證監會也提出了折衷方案,鑒於中華證券市場的承受能力,建議無極中華重新按行業拆分,將現有的無極中華拆分成不同行業領域的5個股份公司,分批上市。」 這是吳民提出的方案。一味阻止無極中華上市是不可能的,只能用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從時間上拖延無極集團左右中華金融市場的方案。即使政府方面有宋系官員暗中大力支持,拿到所有的上市配額,5個企業全部上市,重新拆分、申請、排隊上市,最快也要一年左右的時間,希望那個時候,張揚的研究已經大功告成,有了應付無極集團的資本。 鄧澤和吳民的方案也得到了閔義方的首肯。在這種時候,往往首腦的態度極為重要,鄧澤話音一落,閔義方沒等宋子同發言,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嗯,鄧澤的擔心不無道理。作為中華第一財團,我們政府不但要為無極集團提供寬鬆的發展環境,還要正確引導,防止企業家一時頭腦發熱,給企業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高達2萬億市值的股票公開發行,以中華金融市場目前的承受能力,盤子確實太大了。我同意無極中華重新分拆的方案。這完全是出於保護一個優良企業的原則嘛,我看無極集團也會同意這個方案的。就這麼定了吧。」 第九集 第一章 紅宮交鋒(下) 閔義方一下子就給討論定了基調,如果宋子同再反對,那就太不識實務,也是公開挑戰國家主席的權威。 可惜,今次宋子同好像鐵了心要打破政治局表面上的和諧局面,一反以前的謙謙君子形象,無視閔義方提前定調的權威,大聲辯駁道:「我反對。主席,現在是市場經濟,我們沒有權力替企業做主,也沒有權力干涉企業的經濟行為。無極集團的董事長傅抱一先生曾拜訪過我,親口說過,無極國際、無極香港都獲得上市批准,如果按照同一標準分拆、進行上市籌備的無極中華的上市方案得不到批准,他有理由擔心中華政府不能按國際慣例制定經濟發展標準,對中華政府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態度和決心產生懷疑。所以,如果無極中華不獲上市批准,無極集團將結束在中華的全部投資,尋求境外發展。」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是對中華政府的挑釁! 即使親宋的秦守,也瞪大了眼睛,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愣愣地瞪著咬著後槽牙,一臉絕決之色的宋子同。 鄧澤原是心機深沉之人,此時卻憤然作色,一拍桌子,忽地站了起來:「宋主席,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指責我的經濟決策嗎?」 「不,我只是行使人民監政會主席的權力,對有可能嚴重破壞中華經濟秩序的錯誤決策,表示我的看法罷了。當然,讓不讓無極中華上市,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證監會手上。」宋子同一別勝券在握的表情,輕飄飄地化解了鄧澤的攻勢。而且,他還輕輕一個太極推手,將矛頭巧妙地轉向證監會。 確實,同意無極中華上市,證券市場的資金將被無極中華這個龐大的黑洞無情地汲取,不同意無極中華上市,無極集團撤資的風險,也不是中華政府能夠承擔的。這種兩難的選擇,換作任何一個人,只怕也會打退堂鼓,不敢輕易表態。 宋子同之所以作這麼多,只是希望爭取到中立的司馬雲的棄權票。可是,他的眼角卻瞟見,司馬雲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上的文件,並沒有任何表示,似乎並未被他的這番話打動。 「這不是證監會的事,也不是鄧澤一個人可以決定的。這事關中華未來的經濟走向,也是在座諸位需要慎重考慮的重大決定。這樣吧,這個提案現放一放,大家都冷靜一下,仔細權衡利弊,在下周政治局會議上,我們再進行專題討論。」閔義方一看現場的氣氛,就知道行使主席的權力,硬壓是不行了,只得揉著雙額,使了一個「拖」字訣。 聽到閔義方的提議,司馬雲的雙眼一亮,臉現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宋子同本來還想執行第一方案,一定要在今天逼迫閔、鄧二人簽下城下之盟,可一看司馬雲的表情,他猶豫了! 看這樣子,司馬雲這個老傢伙還沒拿定主意,仍在猶豫。如果一味硬扛,真的把司馬雲惹急了,不管不顧地倒向閔鄧一方,那就不好辦了。 算了,還是按預定的第二方案,先把司馬雲解決掉!一個星期的時間,傅家應該還等得起。 打定主意,宋子同也沉著臉不再反對,默認了閔議方的提議。 散會後,看到其它人一個個離開,保密會議室的門還未完全關閉,鄧澤就「呯」地一聲,一拳砸在桌子上:「這個無恥的政客,竟然公開倒向傅家!主席,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不如把那個小本子上的人先隔離審查一批,即使抓不到他們接受無極集團賄賂的證據,這些酒囊飯肯定也是一屁股屎,一定能找出另外的把柄。只有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才能讓宋子同知道,我們並非不堪一擊。」 以閔義方和鄧澤的關係,兩人之間的談話從來就無所顧忌。一直揉著額頭沉思的閔義方抬起頭來,狠狠地剜了一眼暴怒的鄧澤:「愚昧!你沒有看出來嗎?宋子同今晚的表現,明擺著就是公開表明,他就是傅家的政治代言人,他就是要將事情鬧大。再說了,官員的審計和反貪,一直是人民監政會的事,你憑什麼繞過宋子同審查那些官員?」 被閔義方一罵,鄧澤反而清醒下來,仔細一想,確實如此。除非他們能夠通過人大會,罷免宋子同,接收他手上的監政會,否則,不管以什麼名義,這次「反貪」都反不起來。 要動宋子同,且不說在剪除他的爪牙的情況下,是多麼困難,就是勉強成功了,這種涉及最高層的政治動盪,在張揚壓制住無極集團之前,傅家以高達3萬億中華元的淨資產的經濟反擊,也不是中華政府可以承受的。 而以政治手段沒收無極集團的所有財產,更是想也不用想。如果真的那樣做,就代表了中華從民主向專制的倒退,絕對會引起中華所有私人企業、外資企業從中華撤資,向境外轉移財產。那樣一來,中華經濟立刻就會崩潰! 閔義方和鄧澤相視苦笑,發現他們竟然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他們所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在懷縣的實驗室裡的張揚,等待他的研究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從經濟上掌握主動,才能談及其餘。 「好吧,一鳴,你馬上請張揚到紅宮來一趟,我和總理要見他。」閔義方命令同樣神情凝重的龍一鳴,和鄧澤相視苦笑。 兩人都知道,傅抱一通過宋子同所發出的威脅,絕對不是兒戲。無極集團從中華撤資引起的連鎖反應,遠比讓無極中華上市嚴重。這一次,只能將這支死老鼠硬生生地吞下肚子。 現在必須馬上與張揚見一面,告訴他現在的處境,希望出現奇跡,張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不但研究出生物電腦,還要達成量產,搶在無極中華上市前發售。 在閔義方和鄧澤在會議室裡秘密商議的時候,宋子同已經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一坐下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第一套方案失敗,現在我馬上去拜訪司馬雲,把東西送到預定的地方吧,我派人去取。」 放下電話,宋子同掃視了一眼豪華的辦公室,兩眼發出冷厲的光芒:「希望這一次,我的決定仍然沒有錯。」 第九集 第二章 大功告成(上) 在紅宮舉行政治局例行會議的時候,張揚在懷縣的試驗也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 從四個月之前,身份被《中華經濟導報》洩露的那一天起,張揚就知道,所有的計劃都要改變了。 懷縣的實驗室來不及一板一眼地完成所有建築設計,無奈之下,張揚將原來設計為辦公區的地方改為臨時試驗室。在吳東生的配合下,動用89軍強悍的舟橋部隊在半個月之內,就完成了五層樓的建設,並進行了簡單的裝修。 臨時實驗室裝修完工的時候,科莫斯和夏皮羅的研究小組也如期趕到懷縣。 收購這兩個全球頂尖的生物電腦前沿研究小組,與其說是龍一鳴的海外特工和中華政府海外秘密勢力的功勞,不如說是張揚個人魅力和以前所表現出來的「天才成就」的成功。 在秘密談判進入僵局的時候,張揚大膽地決定,與夏皮羅和科莫斯進行視頻對話,向他們講解了他對研究生物電腦的構想。雖然夏皮羅和科莫斯對張揚描繪的生物電腦的前景還有幾分懷疑,但有新愛克、抗癌一號、「天使」的成功墊底,作為僅有的兩位親眼證實張揚還活著的外國人,夏皮羅和科莫斯很快就被張揚說服,答應率領所有核心研究成員前往中華,投入張揚麾下。 經過張揚和科莫斯、夏皮羅小組,還有原來飛揚生物研究所所有研究人員的努力,四個月來,已經先後完成了「DNA鑷子」製造、活性分子萃取、在76539類活性分子中加入識別標籤等工作,今天,正在進行生物電腦的最後一步——合成試驗! 3060年12月17日,這個人類歷史上,注定要載入史冊的重要時刻,終於來臨了。 主試驗室裡已經被清除一空,在幾百個平方的房間中央,只有一個以純白色的大理石搭建的大試驗台,試驗台上,是一個透明的無菌箱,無菌箱中只擺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培養皿。培養皿裡裝了三分之一的無色透明溶液。在那溶液裡,正靜靜地躺著兩個黃豆大小,幾近透明的凝膠狀顆粒:已經合成成功的生物電腦原液! 上午10點正,張揚攜吳芸和陳雅,神采奕奕地穿著雪白的試驗袍,進入主試驗室。 見到張揚進來,飛揚生物實驗室所有的八十多名研究人員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馬良鋒、科莫斯和夏皮羅的帶著下,鼓起掌來。 張揚的目光緩緩掃過試驗裡的濟濟人頭,不同膚色、來自不同國家,經過他輕微的忠誠誘導,已經成為他的忠實崇拜者的研究人員,輕輕抬了抬手,向下壓了一壓。立刻,掌聲停了下來,偌大的試驗室裡,只有幾十道狂熱的目光相互交匯,只剩下此起彼伏,怎樣也無法壓抑的呼吸聲。 「女士們,」張揚優雅地向站在他旁邊,激動得小臉通紅的吳芸和陳雅微微鞠了一躬,又向另一邊十三位女科研人員、七十二位男科研人員點了點頭,「先生們,經過我們幾個月的努力,我們的試驗終於進入了人體植入應用的最後一步。讓我們大家來共同見證人類歷史上第一台生物電腦原液的誕生!」 沒有多餘的廢話,張揚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之後,在長久不息的掌聲中,大步走向試驗台。 站到試驗台之前,就好像有人指揮一樣,掌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腦袋都旋轉了九十度,微微抬起頭,面向試驗室另一端牆上的大屏幕。大屏幕中央,主圖像正是培養皿通過電鏡的放大圖像。 只有吳芸和陳雅仍然一臉陶醉,癡癡地看著那個挺拔修長的身影。在她們心裡,任何偉大的試驗,也比不上那個身影來得重要和自豪。 張揚按下試驗台上的一個按鈕,那個無菌箱頓時自動打開來,露出裡面的培養皿。 張揚雙手伸進試驗袍的兩個口袋,拿出兩個黑色的盒子,靈巧地打開其中一個。大家看見,這個盒子裡裝著兩隻普通的、還未拆封的注射器。另一個盒子裡,卻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張揚拆開一個注射器,並未裝上針頭,就那麼伸入培養皿中。通過大屏幕,大家看見培養皿中的一顆凝膠狀的生物電腦原液和一部分無機溶液一起被吸入了針筒裡。 張揚取出針筒,套上針頭,輕輕一推針筒的推注塞,受到推注塞的擠壓,大部分無機液從針頭被擠壓出來,只剩極少量的無機液和那顆凝膠狀的小球被擠壓在針筒底部。 張揚微微一笑,對陳雅招了招手:「小雅,你過來。」 陳雅看到張揚手中的針筒,眼中露出一絲畏怯,可一聽到張揚的親切的呼喚,還是小臉一揚,露出一股誓死如歸,令人發噱的表情。 「去吧,沒事的。」吳芸輕輕拍了拍陳雅的手,推了推她。陳雅重重地點了點頭,幾個大步走到張揚面前。 「小雅,你是寰球人類第一個使用生物電腦的人!」張揚用空著的一隻手拉著陳雅,引導她坐到旁邊試驗用的高腳凳上。 看到張揚眼中鼓勵的目光,陳雅微微顫抖的身子漸漸穩定下來,雪白的牙齒輕輕咬了咬紅潤的雙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乖乖地坐到凳子上。 張揚轉動凳子,將陳雅的側面面對大家,理開陳雅耳邊的頭髮,露出潔白如玉的耳廓,指著陳雅耳廓後的腦部,略為提高聲音道:「各位,生物電腦的原液不但具有貯存、讀取、智能判斷和運算的能力,而且,它還能獨立存活於人體之內,在人類個體死亡後,才會因生物能量的消失而死亡。等一會,我就會在陳雅小姐和吳芸小姐的耳後植入生物電腦原液。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原液就會與人體自有組織接合,成為人體的部分,而多餘的無機液,也會被人體組織吸收。植入成功後,生物電腦將借助人體的生理能量進行工作,而不需要任何外部能源。現在,我將進行人類歷史第一例生物電腦人體植入試驗,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將是極為重要的時候,希望大家不管看到什麼情況,都不要打擾我們。大家聽明白了嗎?」 張揚一邊說,馬良鋒一邊強壓心內的震驚,用英語向外國同仁們翻譯。張揚話音一落,所有研究所的人員都大力點頭,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一絲,生怕因為自己的不慎,破壞了張揚接下的試驗,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 此刻,張揚也有一些激動。按照大原星系的科技資料,這種簡單的生物電腦的原液植入不會有任何危險,他也有足夠的把握,一旦在出現危險的時候,用強大的內識能量將這些原液與人體組織分離,保證陳雅和吳芸的安全。 張揚之所以選擇吳芸和陳雅為試驗對象,是因為他與吳芸和陳雅誤打誤撞,進行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候,都無意間接受過他的一部分內識能量,比普通人更能承受有可能的危險。 通過來自格林蘭的資料,張揚知道,大原星系的智慧生命,雖然與人類一樣,擁有相似基因序列的智慧生命,但還是有極其細微的差別。不到試驗的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清楚結果是什麼。 大大地吸了兩口氣,張揚平靜了一下怦怦加快的心跳,一手取過金屬盒裡的消毒棉簽,在陳雅耳後裸露的頭皮上擦了擦,一手穩穩地斜刺入陳雅耳後的表皮。 人體耳後的神經和血管,遠比臂部豐富,針頭刺入時,疼痛也遠遠超過臂部注射。針頭一刺入,陳雅頓時疼得雙眉緊蹙,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但是,基於對張揚的信任,她卻勇敢地捏緊雙拳,哼也沒哼一聲。 張揚手上略一用力,留在針筒中的生物電腦原液和剩餘的無機溶液一起注入陳雅耳後腦部的表皮之下,迅速抽出針頭,用棉簽壓緊針孔。 「小雅,用手按住。」在張揚的提醒下,掙開眼睛的陳雅聽話地抬起手,按住棉簽。 張揚利落地又轉過身,用注射器照樣取了一份培養皿中的生物電腦原液。不需要他的提醒,吳芸已經坐到陳雅旁邊的另一張高腳凳上,還主動理開耳後的頭髮,仰頭對張揚嫣然一笑。 「親愛的,我愛你們!」張揚用只有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信任地望著他的吳芸和陳雅道。 吳芸和陳雅無聲地眨了眨雙眼,深情款款地回應他的表白。 很快,張揚又將針筒裡的原液注入了吳芸耳後的頭皮之下,放下手中的針筒。隨後,張揚拖過另外一隻高腳凳,坐到了吳芸和陳雅對面,一手拉著兩人的一隻手,閉上眼睛,分出兩絲細微的內識能量,進入吳芸的陳雅的身體,監視她們身體的變化。一有不對,就可以切斷原液與她們身體組織的融合,中斷試驗。 看到張揚閉上了眼睛,奇妙地感覺到自己的愛人彷彿進入了她們身體和心靈的吳芸和陳雅,不約而同鬆開按在耳後的另一隻手,任由按壓針孔的棉簽掉在地上,搭在張揚抓著他們的手上,閉上了眼睛。 三個人一動不動,通過六隻手,以這種奇妙的姿勢連成了一個整體。 五分鐘過去了,三個人一動不動。 十分鐘過去了,三個人一動不動。 …… 漫長的三十分鐘過去了,三個還是一動也不動。 試驗室裡,八十幾雙眼睛一直就沒有移開過,即使偶爾眨動一下,也迅速掙開來,比剛才掙得更大。 試驗室裡的氣氛令人窒息。一些心理脆弱的研究人員,只覺得在試驗室裡再呆一分鐘,自己就會崩潰,就會瘋狂。 可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願意離開,仍然死死地捏緊雙拳,咬牙苦忍。看他們肌肉糾結、表情猙獰的樣子,卻比正在試驗中的張揚三人痛苦得多。 三十三分鐘後,試驗室中的三個突然一起睜開眼睛,相視而笑。 張揚的警告言猶在耳,他沒有說話,參觀試驗進程的人誰也不敢說話。只不過,大家這才發覺,八十多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在這過程中坐下,居然緊張得忘了身體的疲勞,忘了雙腳站得發了麻,幾乎再也承受不了他們的體重。 「呼……呼呼……」試驗室裡一片大口的喘氣聲。幾乎同一時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紛紛跌坐回椅子裡,眼光卻更為迫切,渾身癱軟地等著張揚宣佈試驗結果。 「揚哥,我們成功了嗎?我怎麼沒有感覺你所說的生物電腦的神奇啊?只是感覺腦子裡怪怪的,好像多了一點什麼東西。」還是心直口快的陳雅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張揚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欣喜,臉上寫滿了歡快與喜悅。 整個試驗比他預想的順利得多!生物電腦原液與吳芸、陳雅身體組織融合,與她們的腦組織建立聯繫的過程中,她們的生理循環過程毫無異狀,沒有任何異常狀況發生。 張揚所有的擔心煙消雲散,也從來沒有任何時刻像現在這樣,對生物電腦的實際運用產生如此強大的信心。 「親愛的,不要心急,試驗才進行到第二階段,還差最後一步。你很快就會看到生物電腦的真正神奇之處。」 張揚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第九集 第二章 大功告成(下) 「噓……」張揚將食指豎在嘴邊,阻止了少部分還有精力,聽到他與陳雅的對話後,想到跳起來歡呼的科研人員。而絕大部分人,只覺得緊繃的那條弦終於鬆弛下來,可以自由地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了。 張揚咧著嘴角,仍由有些古怪的笑容一直滯留在臉上,打開了試驗台上的另外一個稍大一些的金屬盒子。 盒子裡是兩套類似MP3,還連帶著一根連線一樣的東西。這兩個MP3比手掌略小的主機暫時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那個耳塞卻太古怪了,不但只有一個,除了彷彿是固定在耳朵上的半圓形支架外,耳塞竟然是一個手指頭大小,喇叭狀的小吸盤,而不是像一般耳塞那樣,做成能夠貼在耳朵上和插入耳中的圓形或柱形。小吸盤的凹底部,好像還附著一片亮晶晶的東西。 張揚拿起一套這種古怪的儀器,將那半圓形的耳夾固定在陳雅的耳朵上,然後撥開陳雅耳後的頭髮,露出剛剛植入生物電腦原液,現在顯得稍為隆起,似乎變成了一個小硬塊的頭皮部分。張揚壓了壓這黃豆大小的小硬塊,大聲對陳雅道:「小雅,告訴大家,我按你這個部分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舒服?」 陳雅抬起手,用青蔥樣的手指按了按那個硬塊,也大聲道:「只覺得硬硬的,也不痛。就好像它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很好。」張揚對陳雅笑了笑,用一隻手拿起垂在耳夾上的小吸盤,稍微一用力,小吸盤頓時緊緊地附著在那個小硬塊上。 這個時候,許多人已經看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吸盤不是耳塞,而是用來覆蓋植入頭皮的生物電腦用的。大家隱隱猜測到,這個小吸盤的作用,是聯繫生物電腦與外界所用。 可大家又不敢相信,張揚竟然真的做出了可以將腦波和電子信號互相轉換的儀器。 難道說,這個可怕的天才張,竟比他們想像中更出色、更恐怖,他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術,竟然遠遠超過了他們這些自詡為走在人類科技最前沿的人的想像? 接下來的話,很快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各位,這個小吸盤的底部,有一塊特殊的晶片,依靠這個吸盤貼在陳雅小姐的頭部,起到接收生物電腦的轉換後的電子信號,和將外部的電子信號通過刺激頭皮,傳入皮下的生物電腦的作用。」 那個晶片上面,被張揚貯存了極其微量、卻永遠不會消失的內識能量。正是依靠這種微子級別的能量粒子,不但可以將電子信號轉換成腦波信號,被頭皮之下的生物電腦接收到。而且,生物電腦對外的輸出腦波,也會被這些能量粒子感應到,轉換成電子信號後輸出。 張揚微笑著掃了大家一眼,又拿起通過小吸盤連接線上另一端,垂到陳雅腰部的那個類似MP3的小盒子,向大家展示:「各位,這個小盒子,其實是一個簡易的接口盒。因為時間倉促,我只設計了顯示器、語音、鼠標、鍵盤和網線的接口。這個接口盒的電路我已經設計完成,留出了足夠的擴展線路。下一步,只需要專業的設計人員進行設計,可以在這個接口盒上分佈排列現階段人類所使用的電腦周邊設備和數碼產品的其他所有的有線和無線接口。現在,我們馬上進行實際應用測試」 大家看著這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週身卻佈滿了大小不等的接口的黑色盒子,腦子仍然處於停頓狀態。這個小小的盒子,裡面最多只能裝下一片幾厘米大小的電路版,真的能實現所有的接口功能? 張揚卻暗暗好笑,這個接口盒裡只有提供能源的兩節高能電池,和一個開關電路罷了,針對人類現階段所有電腦周邊設備和數碼產品的信號轉換,全部是在生物電腦中進行。 「兩位美麗的小姐,請跟我來。」張揚將手中的接口盒塞到陳雅手中,退後一步,一手扶胸,微微彎腰,做出一個最紳士的邀請手勢。 陳雅眼睛不聽使喚地使勁眨動著,長長的眼睫毛就像一對蝴蝶的翅膀一樣,不停扇動——她完全沒有聽懂,張揚在說些什麼。可是,她還是乖乖地一手拿著那個接口盒,將空著的另一隻手放到了張揚掌中,站了起來。 而在兩人旁邊,動手能力很強的吳芸找到了接口盒後的插銷,將它掛在了腰間,小吸盤也在耳後固定好。吳芸站起來,嗔怪地白了張揚一眼,也將手放到了張揚手一隻掌中。 但不管如何,與有榮焉的興奮與驕傲,卻怎麼也難以掩飾,吳芸臉上始終散發出喜悅的光芒。 在張揚的帶領下,兩人跟著他來到實驗室另一端,這裡有兩台實驗用的電腦終端,與整個試驗室的主機相連。 張揚取下其中一個電腦終端的網線、顯示器、聲音、鼠標、鍵盤的接頭插在陳雅的那個接口盒上。 然後,張揚又將另外一台電腦終端的周邊設備接到了吳芸的接口盒上。 作完這一切,張揚拿起掛在吳芸和陳雅腰間,此時已經掛滿了連線的接口盒,面向眾人,同時按下兩個接口盒上紅色的ON按鈕。 立刻,吳芸和陳雅面前的顯示屏上一閃,一片純淨的藍色頓時佔據了整個畫面,一點微弱的星光彷彿從宇宙最深處飛來,開始還只有畫面中央有一點,慢慢地,越來越近、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眨眼之間,盤旋著變成一片璀璨的星空。當藍色的天宇和群星佔滿整個屏幕後,組成了一個夢幻般美麗漂亮的開機畫面後,靜止下來。 「啊……」 「這……這是?天啦……」 「真……真的成功了嗎?」 會議室的沉默剎那間被打破,許多人都站了起來,擠到張揚三人身前,看著那兩台顯示器,目瞪口呆。 這些研究人員中,以夏皮羅和科莫斯對生物電腦的研究最深,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科莫斯首先站了起來:「張,我們看見的,真的是……是來自陳和吳,兩位美麗的小姐身上的生物電腦的信號嗎?」 這種緊張的時候,科莫斯也沒有忘記讚美女人的美麗,法國人的浪漫還真是根深蒂固。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大聲道:「是的,科莫斯博士,你說得一點都不錯!我們現在看見的畫面,正是陳雅小姐和吳芸小姐身上的生物電腦傳出來的信號,這段畫面,是我為那些活性分子粘貼識別標籤的時候,植入的底層命令。只不過,這個畫面也是兩個生物電腦中的唯一畫面。除了這個可以算開機畫面的動畫之外,吳芸小姐和陳雅小姐身上的生物電腦裡,還有一個類似於自動聯網和文件下載功能的底層命令。」 「轟」地一聲,會議室又喧騰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倒有大部份人半信半疑,不相信張揚的話。 張揚也不解釋,俯身插在陳雅那個接口盒上的鼠標,將鼠標移動到畫面的左上角。 大家這才看見,畫面的左上角有一個箭頭朝下的銀色圖標,因為與星空背景相似,剛才被大家忽略了。 張揚在這個銀色的圖標上輕輕一點。又走到吳芸身邊,將吳芸的鼠標移動到那個銀色圖標上,輕輕一點。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見,張揚點擊那兩個圖標後,兩個圖標突然消失不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文件傳輸的提示框:飛揚一號系統連接成功,系統正在下載中,請等待! 這幾個字只是稍微一閃,許多人還未看完,那個下載提示框已經消失不見:下載完成了! 緊接著,畫面又是一閃,屏幕的中央出現一個卡通圖標,「飛揚一號」幾個字標注在這個圖標之下。 張揚好整似閒地點開這個卡通圖標,一邊向大家解釋:「這個『飛揚一號』操作系統,是我專門為生物電腦應用編製的,集合了人類現階段所有應用軟件功能於一體的全能軟件。大家請看,這是多媒體系統……,這是辦公系統……」 隨著張揚的解釋,大家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飛揚一號」囊括了人類個人電腦現有的所有系統軟件和應用軟件功能,生物電腦植入人體後,第一次聯網時,點擊那個下載圖標,就會自動連上設在懷縣試驗室的主機,自動下載這個系統。 而且,整個「飛揚一號」系統轉換成現有的計數方式後,才幾十K大小,完全不用擔心網絡阻塞! 包括科莫斯和夏皮羅,大家看著張揚的目光越來越狂熱,那個年輕的挺拔的身影,是那麼高大,彷彿渾身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在這些科學狂人的心裡,張揚的地位已經上升到神一樣高的地位! 當然,對那些以IT行業為主要支柱的國家來說,生物電腦和飛揚一號的成功,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最大的,全球五十億人的個人電腦市場!他們的硬件產品和軟產品,只能運用政府、企業和公司的服務器領域! 奪走IT行業至少三分之二江山的張揚,絕對是一個惡魔! 第九集 第三章 體液補充劑(上) 實驗接近尾聲的時候,01小組中一個名叫宋小雨,比陳雅還小一歲的小姑娘突然走進了實驗室。 01小組的大部分人都留在公司總部,張揚專門挑了四個頗有潛質的女特異功能者帶到懷縣研究所,對他們進行忠誠誘導後,既做吳芸和陳雅的保鏢,也算是吳芸和陳雅手下的秘書。 陳雅是一塊還未開發的璞玉,吳芸更不是吃閒飯的人,所以,她們都是以張揚的助理的身份呆在他的身邊。這個助理職位,確實也不是虛職,每天都要處理來自公司總部的大量信息。在那四個經過商科培訓的01小組成員的幫助下,再加上張揚在忙碌的研究之餘處理公司事務之時,有時細心指點,有時乾脆利用內識能量在吳芸和陳雅腦中補充相關知識,很快,吳芸和陳雅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這個許小雨年齡最小,也與陳雅最談得來。 許小雨是一個腦波傳送的異能者,擁有類似於「千里傳音」的異能。在01小組有行動時,往往在外圍負責望風、警戒等任務,發現異常時,直接用腦波聯繫同伴,將情報發送給同伴。當然,這種傳送對沒有擁有相同異能的她的同伴來說,只能是單方面的。但對擁有變態的內識能量的張揚來說,卻可以和許小雨直接用腦波進行相互交流。 實驗室裡,所有人都圍在張揚和吳芸、陳雅身邊,七嘴八舌的指揮吳芸和陳雅做這做那,試驗人類歷史上第一和第二台生物電腦的功能。大家把張揚三人圍得水洩不通,瘦小的許小雨根本就擠不進去。 看見這種情況,許小雨直接用上了異能,對張揚道:「張總,紅宮的龍一鳴龍主任和吳助理正在辦公室裡等你,說是有急事,請您馬上去一趟。」 張揚立刻聽出這是許小雨的聲音,站了起來,正好看見許小雨在人群外輕輕嚅動嘴唇,對他傳音。 張揚略一思索,龍一鳴和吳民聯袂到研究所,這還是第一次,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正好,他也要將今天試驗的結果通報紅宮。張揚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來。」 張揚附耳對吳芸說了幾句,又交待了一下馬良鋒和陳雅,關閉了吳芸身上的接口盒,拔下所有的連線。 大家知道張揚有重要的事情處理,反正現場有陳雅當他們的「試驗品」,也並不阻止他將另外一個「試驗品」帶走,紛紛讓開路,讓張揚和吳芸離開。 回到張揚在研究所的辦公室,吳民為還是第一次見面的龍一鳴和張揚互相作了介紹,然後直接道:「張董事長,我打你的電話打不通,只好直接跑來了。咱們快走吧,閔主席現在要見你。」 原來,張揚在進試驗室之前關了手機,大家事前就說好了,這是他與紅宮唯一的秘密聯繫管道。龍一鳴聯繫不上張揚,只好找與張揚聯繫最多的吳民,由他帶路,親自來懷縣請他。 事情緊急,張揚也不多話,和吳芸換下身上的試驗袍,一起下樓。 龍一鳴和吳民前來研究所,因為擔心將記者和有心人引到懷縣,特意輕車簡從。一行兩輛普通的轎車直到進入市區,遠遠離開懷縣,暗中保護的車輛才重新集中在一起,組成一個車隊,朝紅宮的方向駛去。 進入紅宮後,龍一鳴和吳民、張揚、吳芸乘坐的兩輛車與衛護的車輛分開,直接駛到閔義方辦公的拙政園。 張揚還是第一次進入閔義方的辦公室,進門一看,閔義方與鄧澤的喜好完全是兩個風格。張揚所在的地方,原來是拙政園的主殿,現在被重新裝修成了一個中型會客室,美輪美奐的古典裝修風格直讓張揚乍舌不已。 他當然不會以為,這個會客室裡的傢俱和擺設是在金氏拍賣行見過的那種仿製品。只從些座椅和擺設的光澤、材質來看,即使張揚再不識貨,也知道年頭久遠,完全算得上是古董級別的真品。 而那些木製座椅上唯一的現代裝飾,繡花坐墊顯然也是手工精製,千金難買。 張揚和吳芸正在呆頭呆腦地參觀室內設計,不知何時溜走的龍一鳴又踅了回來,對張揚道:「張董事長,主席和總理要單獨見你和吳小姐,請你們在這裡等一下,主席和總理馬上就來。」 龍一鳴是官場上的人,而張揚在中華政府掛名的頭銜,只有那個國際信託公司的董事長職務,所以,見面後龍一鳴一直稱呼他為「董事長」。就連吳民在正式場合,也是這麼稱呼的。 一聽龍一鳴的話,進門後一直陪著張揚和吳芸,親自張羅茶水的吳民立刻站了起來,輕輕向張揚點了點頭,與龍一鳴一起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大門。 看到兩人走了出去,張揚正好趁此機會將會客室角落的一台電腦主機上的連線拔除,接到吳芸身上的接口盒上。 大約十幾分鐘後,大門才重新打開,閔義方和鄧澤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這還是張揚第一次見到閔義方本人。與鄧澤相比,閔義方顯得老態多了。張揚的內識能量很快就感應到,閔義方身上至少有三四種慢性病,還是很不好去根那種。張揚完全能夠想像,為了保證這個國家主席的身體狀況能夠堅持工作,為閔義方服務的醫療小組一定是戰戰兢兢,傷透了腦筋。 在閔義方和吳民推門之前,張揚就站了起來,吳芸也解下掛在耳朵上的腦波轉換器,站了起來。 看到一臉嚴肅的鄧澤,強打精神,卻難掩疲態的閔義方,張揚心中一動,也頗為感動。 張揚沒有虛偽地裝出恭謹之態,而是幾個健步迎上去,一把抓住了閔義方的脈門。 鄧澤一愣,立刻唬起臉來喝道:「張揚,不得無禮。」 張揚毫不客氣地瞪了鄧澤一眼,並沒有理他,目光落到毫無異色,彷彿知道張揚並無惡意的閔義方有些浮腫的臉上,悄悄放出一絲撫慰的氣息:「主席,請閉上眼睛,放鬆身體。」 閔義方剛才還顯得昏濁無力的雙眸精光一閃,用力盯了張揚一眼,遵命闔上了雙眼。 張揚也閉上眼睛,內識能量剎那間侵入閔義方的腦部,帶動閔義方紊亂、衰竭的生命能量,飛快地在腦域裡循環了九個周天。 閔義方體質年老體弱,年輕時落下的病根一直沒有祛除,如果不是有中華最好的醫療小組一直在為他服務,只是普通老百姓的話,生命早就走到了盡頭。 有陳雅的前車之鑒,張揚也不敢對閔義方衰弱的腦部有過多的動作,但經過他的內識能量引導、循環九個周天之後,閔義方的生命能量重新煥發了部分生機,雖然不足以完全消除閔義方身上的病痛,但至少在短期之內,這些疾病尚不至於奪去閔義方的生命。 幾分鐘之後,張揚睜開雙眼,鬆開手,退後一步,輕聲道:「主席,張揚唐突了。」 閔義方也慢慢睜開雙眸,目光中全是驚喜、感激的神情,剛才還有若鐵灰,一片病態的臉龐上,此刻卻紅光瑩然,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重新煥發生機的生命能量開始起作用了。 「張揚,好啊,小張,剛一見面,我這個老傢伙就欠了你一個大大的人情。被你這麼一弄,只怕閻羅王要失望嘍!哈哈……」閔義方哈哈大笑,看著張揚的目光,徹底柔和下來。國家主席的面具也徹底丟開,只剩下慈祥、欣喜和感激。 第九集 第三章 體液補充劑(下) 久病成醫,加上張揚直接在閔義方腦部施術,病痛的舒緩直接反應到腦部,閔義方只覺渾身阻塞的毛孔都被打開,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活力,他當然明白,張揚剛才是為他治病。 鄧澤也明白過來,鐵青的臉龐露出驚喜的神色,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閔義方的臉色,又對張揚歉然一笑:「張揚,我錯怪你了。這……主席的身體?」 張揚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主席的體質本來就比較贏弱,加上久受病痛折磨,因為工作的關係又沒有得到及時的休養,所以,我為主席加強了身體的抵抗能力,身體機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這幾種慢性病卻無法去根,以後還需十分注意,不要太勞累了。」 聽到張揚的話,鄧澤臉色一黯,閔義方反而絲毫沒有頹喪之色,大手用力一揮:「所以,我們絕不能失敗!鄧澤,只要你明年順利接過擔子,我這把老骨頭不就輕鬆了,不就有大把的時間療養了嗎?小張,你也救人救到底啊,我這個老傢伙能不能早點撂下這個擔子,多活幾年,可就看你和鄧澤的啦!呵呵呵……」 張揚和鄧澤相視苦笑,都被閔義方樂觀曠達的情緒感染,跟著無聲微笑。 這個時候,吳芸才得空走了上來,臉含微笑,鞠了一躬:「閔爺爺、鄧爺爺,你們好!」 鄧澤是認識吳芸的,閔義方也早就得到通報,知道她的身份。鄧澤點頭微笑,閔義方看了看吳芸和張揚,點頭不已:「你就是吳東生那小子的丫頭?果然溫柔漂亮,吳東生那小子好福氣呀!我聽說,你這在四年前就開始在還是植物人的小張身上『投資』了,是不是啊?不錯,不錯,小丫頭比吳東生更厲害,更有眼光!」 在三個男人的笑聲中,吳芸大窘,少見地小兒女態大作,躲到張揚身後,狠狠地扭了一把笑得嘴都合不攏的張揚腰上的嫩肉。 笑鬧之後,四人圍坐到一起,閔義方直接開口道:「小張,我們這麼著急將你請來,有兩件事情。第一,今天上午,宋子同竟然相當強硬地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要求立刻通過無極中華上市案。看來,傅家和宋子同已經再也等不下去,露出了獠牙啊!第二,就是關於那個生物電腦的人體試驗的問題。自從上次你要求頒布一條特別法案之後,我們一直在研究,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沒有。現在,我們終於打到了一條更好的解決辦法。」 「噢?是真的嗎?是什麼辦法?」 研究所科莫斯和夏皮羅兩個研究小組中,白種人和黑種人都有,測試需要的自願者已經不成問題。通過今天在吳芸和陳雅身上的試驗,張揚有足夠的信心,即使不再進行人體試驗,也能保證不出問題。但是,技術上的問題張揚可以保證,可法律文件也十分重要。如果允許DNA電腦進行人體試驗的特別法案無法出台,就不能在法律上證明生物電腦的對人體的安全性,無法投入大規模生產和銷售。 無極中華上市早在預想之中,雖然宋子同如此明目張膽地跳出來,公開支持傅家有些出乎意料,但張揚並不如何吃驚。聽到找到了生物電腦人體試驗的法律解決方案,張揚才真的是喜出望外。 鄧澤笑著道:「其實,這個方法也是手下的人剛剛想到的。你來的時候,他們正在向主席和我匯報這個方案,我們已經基本同意了他們的意見。只要你能夠保證生物電腦絕對不會在植入人體後出任何問題,我們就正式同意這個方案!」 張揚微一思索,十分肯定地道:「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在吳芸和陳雅身上試驗的時候,張揚沒有感覺到她們有任何生理上的,哪怕最微小的異常,一狠心給了緊張地注視著他的閔義方和鄧澤信心滿滿的回答。 「而且,」張揚突然臉現微笑,接著道,「主席,總理,我也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在今天上午,生物電腦應用試驗已經全部完成,而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什麼?!」 「是真的嗎?」 閔義方和鄧澤頓時雙眼發光,失態地高聲喊了起來。 張揚信心滿滿地站起來,拉起身邊的吳芸:「你們看,我不是連『試驗品』都帶來了嗎?現在,就讓我為主席和總理演示一下生物電腦的奇妙功能!」 說著,張揚手一攤,向閔議方和鄧澤作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向會客室角落的電腦走去…… 半個小時後,親眼見識了生物電腦的神奇後,四個人又重新回到座位。閔義方也暫時忘掉了宋子同「逼宮」的煩惱,笑意一直都未消散的臉上,一對隱藏在浮腫的眼泡的眼珠狡黠地眨了眨,童心未泯地對張揚笑道:「太好了。對了,小張,你植入吳丫頭頭皮下的那個生物電腦能不能換一個名字啊?」 「換一個名字?」張揚呆呆地望著狡黠微笑的閔義方,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比如,叫做『人體體液補充劑』,不是很好嗎?」 「人體體液充劑?」張揚喃喃咀嚼這幾個字,突然渾身劇震,雙眼鼓得像燈籠,「你是說,把生物電腦當成普通的保健藥物來賣?哈……哈哈哈,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真笨!是啊,生物電腦全部由活性分子組成,根本就與電子計算與關了,為什麼一定要叫電腦呢?人體體液補充劑!主席,你們可真狡猾呀!那樣一來,我們只需要進行藥性試驗,只需要證明植入生物電腦,噢不……不能叫植入,應該是注射這個體液補充劑之後,人體沒有任何毒副作用,就可以拿到生產和銷售許可證了!」 「而且,中華還是國際醫藥聯合會的理事國,而國際醫藥聯合會的成員國幾乎包括了寰球所有的國家。只要是國際醫藥聯合會理事國發出的醫藥生產和銷售許可證,所有成員國家都認可。」鄧澤補充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張揚本來就是作生物醫藥起家的,當然明白這個國際慣例,興奮得搓著雙手,「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後,馬上安排大規模的人體測試,然後送到藥監局進行毒副作用檢測。如果搞得快,一個多月之後,我們的產品就可以投向全世界。」 「真的只需要一個月?」閔義方急切地問道。 鄧澤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本來我們還想徵求你的意見,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拖延無極集團的要求。現在看來,再也沒有這個必要了。好,下周我就批准無極中華的上市案,按照證監會的上市排位,無極中華將排在明年1月下旬正式上市,離現在還有一個月左右。張揚,你能不能抓緊時間,趕在30天之內將生物電腦投向市場?」 張揚心中一沉,突然想起,雖然實驗成功了,而且按他的計劃,大規模生產生物電腦原液、腦波轉換器和接口盒的工藝也十分簡單,但無論如何,30天的時間還是太緊張了! 但面對緊張地望著他,充滿期待的鄧澤和閔義方,張揚卻無論如何說不出洩氣的話。沉默有頃,張揚腦中靈光一閃,一絲狠辣的紅光突然在眼底一閃而沒。 張揚抬起頭,目光十分堅定地直視中華的一號和二號人物:「主席,總理,請你們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搶在無極集團三個股份公司上市之前,率先在全球發售這種『人體體液補充劑』!我倒要看看,是無極集團圈錢快,還是我這個讓人類科技跨越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人體體液補充劑』引起的震動更大,圈錢更快。」 在場的幾個人都沒有聽出來,張揚並沒有直接答應,在30天之內將生物電腦投向市場,而是偷換概念,換成了「無極集團上市之前」! 聽到張揚的豪言壯語,閔義方和鄧澤如釋重負,相視點頭微笑! 第九集 第四章 收買(上) 剛剛離開紅宮,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吳東生十分怪異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剛才司馬主席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讓我轉告你,今天之內務必與他聯繫一下。張揚,你現在在哪裡,如果方便的話,馬上來家屬大院一趟。」 張揚心中一驚。不管怎麼樣,從表面上來說,他張揚還是一個「死人」,現在司馬雲不惜捅破這層窗戶紙,要求見面,不啻是直接告訴吳東生,他早就知道張揚還活著。 司馬雲如此急切,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個面,無論如何也得見。 張揚回了一句:「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這個時候,車子正好駛過王府大街,張揚突然指著外面的繁華人群,高聲叫了起來:「芸芸,王府大街耶,我們好久沒有去逛過了,我們就在這裡下車,去買幾件衣服吧。停車,我們就在這裡下。」 為了保密起見,車後只跟了一輛護衛車,坐在前排的警衛被龍一鳴親自交待過,要將張揚二人安全護送到懷縣,一聽張揚的話,頓時急了:「首長,不行啊,我接到的命令是……」 張揚嘻嘻一笑,不懷好意地摟過吳芸:「我要為這位小姐買幾件衣服,不用你們護送了。放心吧,你告訴龍主任是我強行要求的,他一定不會怪罪你們。」 雖說上峰的命令十分重要,可護送的「首長」發話了,那警衛也沒有辦法,只得小聲地在無線通話器裡請求一番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在張揚的指示下,將車停到王府大街附近的停車場裡,放下張揚和吳芸。 看到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停車場,張揚才對十分精明地配合他,知道張揚在這種時候,絕不會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到商場去買什麼衣服的吳芸道:「芸芸,我們現在馬上要回你家去一趟。跟我來吧,我們用時空隧道回去。」 吳芸輕聲一笑,道:「揚哥,你沒有發現嗎?你現在很會撒謊了哦,剛才說要為了買衣服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是嗎?」張揚一愣,摸摸頭尷尬地一笑,「我真的變壞了嗎?」 經過多次的挫敗,特別是吳芸和陳雅先後都曾被綁架,讓張揚和自己所愛的人都受夠了折磨後,張揚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漸漸成熟多了。往日懶散、隨意地性格,漸漸變得深沉多謀,他的思想,正在朝著與他的實力相配的方向發展。 就像剛才那樣,在欺騙警衛的這種小事之上,他也做得滴水不露,煞有介事。如果換作以前,張揚一定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張揚拉著吳芸的手踅進停車場一個死角,確定沒有人跟蹤和監視後,直接從時空隧道來到吳家。 吳東生果然正在書房等他,對張揚和吳芸的突然出現,知道張揚擁有的強橫能力後,吳東生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 「你們來了?」吳東生在椅子裡動了動身子,放下手中的文件。 張揚探測了一下,整個吳宅一個人也沒有,肯定是吳東生提前作好了準備,將其它人支走了。 看著張揚探頭探腦的樣子,吳東生不滿地哼了一聲:「小子,不用看了,勤務員和衛兵都被我放假了。還有,司馬主席也給衛兵和工作人員放了假。司馬主席的院子現在也成了一座空屋,就等著你小子大駕光臨了。」 「是嗎?司馬雲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張揚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沉思道。 吳東生也百思不得其解,揚了揚手:「算了,你還是去一趟,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小芸,你去做飯吧,等張揚小子回來,你們吃了晚飯才回去。」 張揚走到門口,吳東生又叫住了他,遲疑了一下,才費力地道:「張揚,那個……只要你能說服司馬主席繼續保持中立,就可以了。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這只怕也是閔義方、鄧澤的底線吧?張揚暗自揣測著吳東生的話,點點頭下樓而去。 走過相隔吳家只有幾十米遠的小路,張揚發現,吳東生說得不錯,司馬雲住的別墅所有的明哨、暗哨都撤走了,現在的司馬家和吳家,中華軍委主席和華北軍區司令員的住宅,都成了空城。 張揚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只怕今天的秘密會晤,真有什麼驚喜也說不定。否則,司馬雲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小心謹慎。 司馬雲別墅外面的院門沒有鎖,張揚輕輕一推就開了,剛走到門前,房門打開了,張揚從來沒有見過,一位相貌平凡,卻精氣內斂,年近三十的年輕人正對著張揚燦然微笑。 「張總,請進,主席正在書房等你。」就像他的相貌一樣,身著便衣的年輕人的聲音也毫無特點,聽起來十分普通平凡。 「小童,是張揚來了嗎?」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突然傳來司馬雲中氣十足的聲音。 「是,首長,是張總到了。」叫小童的年輕人退後一步,將張揚讓到前面。 「咚咚咚」,木質的樓梯響起一連串密集的腳步聲,司馬雲竟以他這個年紀少有的靈活,幾乎是一步兩階的走下樓來,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臉上再不復見與張揚初次會面時的冷漠與嚴肅。 張揚受寵若驚地連忙緊走幾步,躬身施了一禮,才握住司馬雲伸過來的大手:「司馬主席,您好。」 「走吧,我讓你看點東西。」司馬雲沒有多話,用力搖了搖張揚的手,拉著他的手上樓走進書房。 書房與張揚上次進來時不同,那扇幾乎佔據了一整面牆的窗戶被關上,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房間裡只有書桌上亮著一盞檯燈,燈光照不見的地方完全沉浸中黑暗中,讓人不由自主的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張揚抽了抽鼻子,暗暗想到,也不知這陰謀是對他,還是對付別人。 不過,藝高人膽大,張揚絲毫也不擔心,司馬雲有什麼手段能夠將他留下。他放心地坐到司馬雲對面。 「小童,開始吧。」司馬雲對童遠非招了招手。 「是。」叫小童的年輕人走過來,將不知什麼時候拿到手中的手提電腦擺到書桌上,屏幕斜對著司馬雲和張揚,兩個人都能看到屏幕上的東西。 一個視頻文件被打開,佔據了整個屏幕。 這段錄像,正是童遠非小組秘密前往寧遠市延北縣,軍委情報總局最出色的情報人員「青鳳」親自出馬,催眠誘供伍德威的全程實況錄像…… 這段揭露宋子同發跡初期,以賄遠博取政治資本的錄像只要一公開,絕對是本世紀中華最大的政治醜聞,作為事件的當事人,不僅僅是宋子同,只怕宋系官員佔據的西北省,許多人都將受到牽連而落馬。 錄像的內容雖然驚世駭俗,張揚卻並沒有感到有何意外。他早就清楚宋子同與傅家的關係,如果說宋子同真的一清二白,屁股乾淨,那才真的見鬼了。令張揚格外震驚的是,司馬雲為何要給他看這段錄像! 畫面上有錄像的日期,那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很顯然,這個司馬雲在幾個月之前,算算時間,也就是他與司馬雲第一次會晤之後,派遣秘密行動小組到延北縣取得的成果。 難道……司馬雲並非像他當初想像的那樣,絲毫也沒有動心,而是在得到這段錄像,又考慮了這麼久之後,放棄中立立場,參與「倒宋」行動了嗎? 張揚緊張地運轉大腦,這個司馬雲,究竟受了什麼刺激,竟想通了? 「把那個東西也拿過來。」張揚還在沉思,司馬雲的臉隱在黑暗中,又對童遠非沉聲道。 「是。」那年輕人收起手提電腦,將一個半透明的塑料盒子放到燈光下,輕輕打開。一支裝著乳白色液體的針劑躺在盒子正中,在燈光的照射下,那針劑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生命一號!竟然是……這個東西!」張揚好不容易才能忍受心中的震驚,沒有脫口叫出這針劑的名字。 司馬雲一直在注視著張揚的表情,看到張揚面無表情,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開口道:「這是宋子同今天中午突然來拜訪我的時候,送給我的東西。據說,這支針藥是叫什麼『生命一號』的長生不老藥。長生不老暫時無法證明,可是,這裡有這一份宋子同最近的身體檢查報告。報告上說,各項指標都證明,宋子同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就是國家一級運動員的生理指標。據宋子同說,這是他注射『生命一號』一個月之後的檢查結果。」 第九集 第四章 收買(下) 一份足足有十幾頁的體檢報告,被司馬雲從抽屜裡取出來,放到桌子中間。 「是嗎?」張揚草草翻了一下桌上的報告,目光緊緊地落到面無表情的司馬雲臉上。 黑暗對張揚並沒有作用,他清楚地看見,談到生命一號的時候,司馬雲的眼底並沒有激動和驚喜,竟有幾分不屑和鄙棄。 「作為交換條件,宋子同提出,中華憲法規定,中華軍事武裝力量應該保持政治上的純潔和中立。也就是說,只要我在下周的無極中華上市案表決的時候嚴守中立,這支長生不老藥,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使用!」司馬雲輕描淡寫地說道。同時,身子前傾,從黑暗中靠近書桌,在燈光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張揚:「張揚,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張揚心念轉動,其實在司馬雲將宋子同賄選的資料擺出來的時候,已經基本明白了司馬雲的心思。司馬雲之所以先逼他表態,只怕也隱約猜到了他的不平凡之處,要在他這裡得到一些許諾罷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想獲取,必先給予。這,也許就是政治家的本來面目。 想通這一點,張揚心裡反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泛起一股惡作劇的衝動。 張揚抬起右手,整個手掌都覆蓋在了手提電腦的鍵盤上,眼睛一睜一閉之間,已經在硬盤中放了一個影音文件,然後,重新播放。 畫面的內容,是張揚有選擇地將自己獲得了外星人力量,如何被傅玉山抓到安興山脈,識破傅家陰謀,又如何從安興山脈逃生,化身李載沅打入傅家內部,生產了這種號稱「生命一號」的長生不老藥,其實只是一種十分強橫霸道的激素藥物的經過。 令人震撼的畫面,加上張揚的旁白,司馬雲和童遠非感覺好像在科幻片一樣,隨著播放的進行,兩人的表情就好像見了鬼一樣,震驚、恐懼、詭異,諸般情緒夾雜,腦子一片空白。 張揚之所以這麼作,正是要借此加強司馬雲投向己方陣營的信心。如果司馬雲真的翻臉不認賬,他也有信心抹將今天這段記憶從司馬雲和童遠非腦中抹去,什麼也不記得。 看完這段有若神話的「影片」,司馬雲和童遠非面面相覷,半天也反應不過來。特別是司馬雲,畢竟是中華有數的強人,神志更是強於常人,迅速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心中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來,自己權衡了如此之久才下的決心,還真是下對了。 不要說這個「影片」的真假,只是這小子剛剛展現的,憑空將「影片」放入手提電腦的超能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閔義方和鄧澤有這個「怪物」全力相助,傅氏家族和宋子同還真沒有什麼勝算。 如果自己真的堅持中立,閔義方和鄧澤獲勝之後,只怕就輪到自己和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軍中官員倒霉了!此時表態,還不算太晚。只是原來還想拿一拿架子,想通過他從中牽線,從閔義方和鄧澤那裡得到更多承諾的打算,看來要落空了。 司馬雲苦笑著搖了搖頭,回頭對童遠非道:「小童,開燈,這房間的光線太暗了。」 「啪」地一聲輕響,童遠非打開了書房的大燈,司馬雲和張揚也移步來到書房一側的小型會客區。以張揚的聰明,當然明白,司馬雲這是在向他無聲地示弱,表示他已經相信了剛才的「影片」內容。 這個時候,張揚才有餘暇好奇地打量坐到他身邊的童遠非。司馬雲重新為他介紹:「張揚,這是軍委情報總局的童遠非少校,剛才你看的那個資料,就是小童親自帶隊弄來的。而且,小童還在延北縣留下了足夠的人手,將那個伍德威牢牢地控制在手中,隨時可以抓捕。」 司馬雲介紹的時候,童遠非已站了起來。司馬雲話音一落,童遠非利落地行了一個軍禮:「張總,請多多指教。」 張揚也隨著站了起來,頗有些手足無措地伸出手,緊緊地與童遠非握了一握:「童大哥不必客氣,咱們以後多多親近。」 司馬雲微笑道:「好了,都坐下吧。張揚,從現在開始,我就把小童暫時借調給你,全權負責處理伍德威一事。至於宋子同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應付的。來,喝茶,這是一個退休的老部下送給我的極品大紅袍,相當不錯。」 司馬雲竟絕口不提剛剛看到的「影片」,也不問張揚為何又從李載沅的身份恢復本來面目,離開傅家之後的故事。張揚與閔義方、鄧澤達成了什麼交易,現在又在暗中策劃何種行動,用以對付傅氏集團的經濟對抗和宋子同的政治陰謀等等,這些事,司馬雲竟似毫無興趣。 幾口茶一下肚,張揚很快想通了此中的關節:司馬雲仍想讓軍隊保持一種表面上的中立姿態,對閔義方和鄧澤,他只能提供有限度的暗中支持。 想通這一點,心裡絲毫沒有不滿。司馬雲能夠做到這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令他十分滿意了。 想了想,張揚還是決定將89軍特種大隊換裝一事告訴司馬雲。雖然司馬雲已經表明態度,暗中支持,原來準備將吳剛所在的特種大隊換裝後,用來在非常時期支援紅宮的打算沒有必要了。但張揚心中始終覺得,傅玉山隱忍至今還毫無消息,除了01小組外,沒有一支足夠強橫的超現實武裝力量,心中始終沒底。 所以,特種大隊裝備超現實武器一事,事在必行。 「主席,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您,徵求您的同意。89軍特種大隊……」 張揚剛開了一個頭,司馬雲突然一揮手,迅速打斷了張揚的話:「張揚,我是軍委主席,可不是管家婆,如果什麼事都要管,這把老骨頭早就散架了。只要不是非得我親自批示的事情,你想怎麼幹,去幹就行了。你說吧,這件事需不需要我親自批示?」 張揚心中暗罵老狐狸,還真是狡猾,嘴上說得好聽,還不是想置身事外。轉念之間,想起當初和吳東生商量的時候,就是打的擦邊球,特種大隊是加強團的編制,部隊換裝還真不需要司馬雲親自批准。 張揚不忿地瞪了司馬雲一眼,重重地道:「多謝您老了,我沒有什麼需要您老人家親自批准的事情!」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來來,喝茶,喝茶。」司馬雲彷彿沒有聽懂張揚話裡的譏刺,開心地笑了起來。 第九集 第五章 再見(上) 從司馬雲家裡出來,張揚與童遠非相互留下聯繫方式,揮手告別。 回到吳家後,張揚將伍德威招供的那段磁碟交給吳東生,再把與司馬雲見面的經過也講述了一遍。 事關重大,吳東生顧不得心中的震撼,連與張揚和吳芸共用晚餐的許諾也顧不得遵守,立刻前往紅宮求見鄧澤。吳東生要求張揚一起前往紅宮,被張揚一口回絕了。 張揚十分明白,這片磁碟雖然記錄了伍德威的供述,完全暴露了宋子同快速陞遷的秘密,但現在最大的威脅是無極集團,而不是宋子同! 只有從經濟上完全壓制住無極集團,不讓無極集團左右中華的經濟,閔義方和鄧澤才敢發動針對宋系官員的政治攻勢。 所以,張揚十分明白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他迫不及待地想趕去另外一個地方:在與閔義方和鄧澤見面之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絕好地拖延無極集團上市的辦法。如果成功的話,不管是無極集團,還是傅真真,都會失去最大的依靠,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亂之中! 一想起這個計劃,張揚就有些激動,心中暗暗為自己鼓勁:我親愛的對手們,張揚的反擊,要拉開序幕了! 吳東生離開後,張揚看看時間還早,為了不引起吳芸的懷疑,免得她擔心,張揚還興致勃勃地與吳芸在吳家吃了晚飯後,才從時空隧道回到懷縣的研究所。 時空隧道的出口設在吳芸和陳雅住的房間,張揚剛閃身出來,只覺脖子一緊,一個散發著幽香,玲瓏有致的身子就掛到了他的背上。 「哦,小雅,才幾個小時不見,就這麼想老公啊?」張揚看也不看,反手摟住背上的妙人兒,拖到胸前就是一記強吻。 「啊……唔!」胸前的人兒一聲驚叫,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召來色狼的非禮,強自掙扎,身子卻被摟得緊緊地,哪裡逃得開。 半天後,陳雅才睜開迷離的雙眼,小臉蛋上佈滿了片片羞紅,喘著氣「幽怨」地瞪了張揚一眼:「揚哥,你……你太壞了!芸芸姐還看著呢,羞……羞死人了!」 滿面含笑看著他們親熱的吳芸故意轉過頭去:「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嘻嘻,看樣子有人發春了,揚哥,快點繼續,餵飽小雅吧!」 「芸芸姐!」陳雅一聲嬌斥,晶瑩欲滴的小臉蛋更紅了,一下子跳到吳芸身邊,舉起拳頭就往吳芸身上招呼,跺足不依,「你也來取笑人家。明明是揚哥欺負我,你……你還幫他!」 自三人一起到研究所後,張揚並沒有趁虛而入,與吳芸和陳雅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因為張揚與她們溫存之時,每每到情動之時,卻十分警覺地察覺,吳芸和陳雅無不渾身僵硬,又驚又怕。 雖然她們同樣深愛著張揚,並沒有明確拒絕張揚,張揚卻敏感地察覺到,因為兩人與他類似於強姦的第一次肉體關係,給她們留下了慘痛的教訓,心中至今餘悸未消。張揚愧疚憎恨自己之餘,暗暗下定決心,不把兩個自己最心愛的人心中的陰影消除,絕不勉強行那男女之事。 但除了這最後一道防線,張揚為了盡快完成目標,只要一有機會,無所不用其極,大耍無賴手段,對吳芸和陳雅上下其手,美其名曰加深感情。 隨著張揚的努力,吳芸和陳雅潛意識中的抗拒不但越來越淡,而且,在張揚心懷不軌,故意為之之下,她們還漸漸習慣了當著另外一人的面,張揚與她們有限度的親熱。但心底固有的羞澀,卻始終是免不了的。 就像今晚這樣,當著吳芸的面被張揚「欺負」,陳雅心中就又是羞澀,又是享受其中。 也許是受吳婉清的影響,吳芸在和陳雅的相處中,不知不覺地代入了亦姐亦母的角色。陳雅對吳芸的尊重和依賴,竟似比對張揚還強兩分。陳雅撲到吳芸身上一撒嬌,吳芸立刻轉變立場,捏住陳雅的拳頭,將她摟在身前,柔聲安慰:「好了,乖小雅,是姐姐不對。」 一扭頭,橫眉怒目地瞪了張揚一眼:「揚哥,還不快來向小雅認錯!罰你……罰你再親小雅一下!」說著,臉上再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雙瞪得滾圓的大眼睛也變得朦朦朧朧,有些情動。 看著兩張貼在一起,陳雅得意洋洋,吳芸似嗔似喜,都是那麼嬌艷欲滴,嬌美如花的面孔,張揚未飲先醉,只覺此生再無所求,激動地大步上前,展開雙臂將兩人緊緊摟在胸前,「嘖嘖」有聲地在她們的額頭上一人親了一下,夢囈一般道:「芸芸,小雅,謝謝你們,我要用一生一世的時間,疼你們,愛你們!」 「嗯!」吳芸和陳雅感受到張揚心中的柔情,輕輕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三人就這樣抱在一起,默默地感受著三人的心跳連在一起,無聲地享受這溫情時刻。 良久,張揚鬆開雙臂,輕輕推開吳芸和陳雅,臉上露出一往無前的堅定和強大的自信:「芸芸,小雅,我馬上要出去一趟,你們乖乖呆在家裡,哪裡也別去。」 陳雅還沉浸在美好的氣氛裡,聽話地點點頭,吳芸卻立刻感覺到什麼,身子卻輕輕一震,手上一緊,拉住張揚:「揚哥……」 張揚直視吳芸眼底,柔聲地,卻異常堅決地道:「芸芸,不用擔心,只要我不願意,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傷害我!」 吳芸眼中的擔心慢慢變成信任和鼓勵,重重地點點頭,主動湊上雙唇,青蜓點水似地在張揚唇上一碰:「嗯,我知道了。我會和小雅在家裡等你!」 陳雅不知道他們兩人在打什麼啞謎,有吳芸帶頭,卻也勇敢地嘟起小嘴:「我也要!」「嘖」地在張揚臉上印了一下。 離開研究所,張揚駕駛著一輛普通的寶華車往燕都城區駛去,一路上,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沒有消失,腦子裡滿是吳芸和陳雅美麗的身影。 進入燕都市區的時候,張揚才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只說了一句話:「到老地方等我,我半小時後到。」 這是燕都無數個夜店居中的地段之一,滬都幫其中一個練歌房就掩沒在眾多的迪廳、夜總會、洗浴房之間。按照張揚的指示,這個投資二千萬的練歌房不算太出眾,也絕對算不上簡陋。 這裡,就是張揚和善家仁的接頭地點。 半個小時後,張揚將車停在停車場,熟門熟路地從後門走進這個「多多」練歌房內。練歌房的經理善松親自在後門迎接張揚。善松是善家仁的遠房侄子,也是善家仁挑選的那幾十個擔任各個歌房、舞廳的管事人員之一。 當初張揚給善家仁的許諾,就是將這些人集中起來,進行了一次集體洗腦,植入忠誠意念。現在,這些人都成了絕對忠於張揚的手下,只不過,他們名義上還由善家仁統領罷了。當然,這個事實,張揚還沒有傻得要告訴善家仁,他只是告訴善家仁,經過這次特異功能「催眠」後,再也不用擔心這些人反叛滬都幫,盡可以放心使用,將他們放出去收集前朱雀幫餘孽的消息。 「揚哥,老大在裡面等你。」善松將張揚帶到他的經理辦公室前,識趣地停住腳步。 以張揚的猜測,善松他們雖然都以為他是白揚,但經過前段時間媒體轟轟烈烈的報道,只怕見過他面的人都猜到了他的真實身份。張揚並不害怕他們向外人透露他的真實身份,因為這一次,他對這些原來屬於黑幫的手下並不放心,植入的忠誠意念十分強烈,只要稍有背叛他的領頭,思維就會進入癲狂狀態,成為「人工」精神病患者。 現在看來,這種忠誠洗腦還是十分成功的,至少,張揚還沒有聽說,在滬都幫幾十個歌廳、舞廳中,有哪一個經理因為精神病而被免職的。 張揚取下遮擋面孔的太陽鏡,對善松笑了笑,推開了房門。 看到張揚進來,坐在辦公桌後的善家仁立刻跳了起來,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好半天才在臉上堆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繞過辦公桌迎了上來。 握著善家仁焦黃枯瘦的大手,張揚敏銳地察覺到,善家仁有事瞞著他:「善老大,有事嗎?」 「這個……嘿嘿,沒……沒什麼大事。」善家仁不敢對視張揚的目光,期期艾艾地妄想矇混過關。 「張揚君,你……你不要怪善老闆,是我……是我強迫他帶我過來的。」辦公室裡間的房門被推開,一把柔和並略帶哽咽的聲音傳了過來。 「美……貞小姐!」張揚看著那個泫然欲泣的美好身影,吃吃地半天也說不出話,一時間竟呆了。 比之以前,沈美貞清瘦了許多,一雙大眼睛閃著似怨似喜的幽幽光芒,也呆呆地看著他。 「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難道,你直到現在還不信任我嗎?」雖然心中的猜想得到證實,震驚和喜悅掩蓋了惱怒,可話一出口,沈美貞還是不由自主地責怪起張揚來。 張揚尷尬地摸了摸了腦袋,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當初進軍紐交所時,他找來的一億美金,就是以李載沅的身份,從沈美貞這兒獲得的。雖然他也對沈美貞許諾了百分之十的股權,可在當時,他並未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沈美貞卻毫不猶豫地將這麼大一筆資金交給他這個從表面上來看,當時應該還被傅家控制著的「李載沅」,那背後隱含的意思,如果張揚再不明白,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令張揚慚愧的是,紐交所大有斬獲之後,事情一多,他有意無意間故意遺忘和冷落在他極為困難的時候,提供了資金支持的沈美貞,遲遲不敢與她見面。在真心贏得吳芸和陳雅的諒解,包括她們的親人對二女一起呆在他身邊的默許之後,張揚下意識地以對不起吳芸和陳雅為借口,不敢再去碰觸可能毀滅目前幸福生活的其它女人。 沈美貞、上官玉蘭,他都沒有與她們聯繫。可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再也不能當駝鳥。 第九集 第五章 再見(下) 「美貞,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張揚期期艾艾地道。 美貞看到張揚的窘態,不為己甚,小心翼翼地從手袋裡摸出一張紙條。張揚接過來一看,正是他當初介紹善家仁到吳大監去,讓沈美貞幫助善家仁成立連鎖娛樂場所的介紹信,落款還是李載沅。 「這……這沒有什麼問題啊?」張揚還是莫名其妙。 善家仁這時走了上來,苦笑一聲:「老弟,你不要猜了。雖然你交待了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可並沒有告訴我,你還有一個李載沅的身份。沈社長問起我你的長相,我就形容了一下,誰知……」 「哎喲!」張揚輕呼一聲,當時還真是忽略了。他開始以白揚,後來以張揚的身份與善家仁相處,善家仁還真不知道,他還曾經有一個類似於獸人的李載沅的身份,善家仁這麼一形容,以沈美貞的聰明,再聯想到在安興山脈和韓民發生的事情,肯定會猜出來,那個李載沅其實就是張揚本人! 「張揚君,我來得不是時候嗎?我已經多次請求善老闆,請他允許我和你見上一面,都被他推辭了。今天要不是他正在我辦公室談事情,他接到電話要離開,我估計很可能是你的電話,強迫善老闆帶我過來……難道你還要這麼一直瞞下去嗎?我……」沈美貞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瞥見張揚還愣在那裡,沒有反應,沈美貞傷心欲絕地一跺腳,轉身奪門而出。 善家仁一時心軟,這時也知道,他今天辦了一件蠢事。可與沈美貞這幾個月接觸下來,只覺得這個韓民美女不但溫柔嫻雅,還聰明能幹,以他的眼光,當然知道沈美貞與張揚之間一定有許多故事。此刻雖然暗悔辦了件蠢事,卻也不願九妹的「慘事」重演,他乾咳一聲,心虛地扯了扯站在原地不動的張揚:「阿揚,你……你不追?」 「什麼?哦,對……」張揚這才猛然醒轉,苦笑著瞪了善家仁一眼,「善老大,我本來……算了,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 這個時候,張揚只能放下原先的計劃,先把沈美貞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追出後門,以張揚的目力,一眼就看見,昏暗的停車場裡,沈美貞正鑽進一輛轎車裡,替她拉開車門的人,正是久違了的沈正志。 「正志,你還好嗎?」 看著脫去棒球帽和太陽鏡,顯出本來面目的張揚,正志愣了好半天,也沒認出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只是憑直覺覺得,這個男人一定與哭著跑出來的沈美貞有關,一雙不太友善的大眼既迷惑,又警惕地瞪著張揚。 「你是誰?」正志移動一下身子,走到張揚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雙手慢慢握緊。 「卡布其維桑明多!」張揚改變嗓音,輕輕吐出幾個字。 「載……載沅?你……你是李載沅?」正志的雙眼鼓得更大,難以置信地左右環顧一圈,似乎不相信,剛才那幾個字是從張揚嘴裡吐出來的。 「卡」地一聲輕響,車裡的沈美貞又開門出來,眼裡還含著淚花,臉上的笑靨在昏暗的燈光下卻顯得分外醒目:「你……你又追出來幹什麼?」 正志退開一步,看看張揚,又看看梨花帶雨,卻一臉甜蜜,似乎不勝嬌羞的沈美貞,腦子更迷糊了。 「美貞,以前的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你能原諒我嗎?」吭哧半天,張揚才蹦出幾個字。 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張揚才對吳芸和陳雅做出一生一世疼愛她們的許諾,此時,如果要他立刻表示,明白沈美貞對他的情意,接受她的感情,他無論如何辦不到。所以,他只能模稜兩可地請求沈美貞的原諒。 幸好,沈美貞並沒有想那麼多,得到張揚親口的道歉,似乎已經心滿意足,悄悄背過身抹去眼中的淚花,轉過身來時,臉上只剩下欣喜和寬慰。 沈美貞深深地一彎腰,目光堅定、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張揚:「張揚君,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對我,好嗎?不管你做什麼,美貞都會堅定地支持你!」 張揚心中一震,即感歎沈美貞敏銳的觀察力,又為她凝重嚴肅的表情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定!」 這個時候,正志捂著嘴巴,才能把喉嚨裡的驚呼壓下去。張揚?李載沅?這人到底是誰? 「美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等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後,我再去找你,向你解釋所有的事情,好嗎?」看到沈美貞的表現,張揚心裡好受了許多,也敢坦然地面對她了。 只是就像陳雅的教練張雲生所說的那樣,張揚長了一雙桃花眼,在別有懷抱的沈美貞眼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男人的那雙似乎有透視能力眼睛,總覺得有幾分曖昧的色彩。 沈美貞臉上一紅,心中暖意融融,最後一絲幽怨也消失了。 「好的,張揚君,你忙吧,我會在吳大監一直等著你。」沈美貞又是一個鞠躬,捅了捅還愣在那裡正志,「正志,我們走吧,不要耽誤張揚君辦正事。」 正志這才回過神來,狠狠地剜了一眼張揚,鑽進駕駛室,帶著滿懷的疑慮,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車駛出停車場。 張揚並不擔心沈美貞向正志洩露些什麼,反正現在傅抱一和傅真真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只是暫時不知道他藏在哪裡罷了。而且,以沈美貞的聰明,她肯定會交待正志保守秘密的。 回到辦公室,善家仁正架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等他,見張揚推門進來,似笑非笑地瞇縫著雙眼瞟了他一眼:「追上了嗎?」 「哼!」張揚沒給善家仁好臉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想給這老傢伙一點懲罰,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要用什麼手段來打擊這條成了精的「老鱔魚」,最後只得作罷,氣呼呼地坐到他身邊。 「算了,說正事吧。」張揚臉色一正,善家仁也立刻板起老臉,不敢再開玩笑。隨著他與張揚的接觸日深,善家仁越發覺得,這個神秘的年輕人遠非他能比較,早就心甘情願地調整心態,以一個老哥哥兼下屬的身份來面對張揚。 「朱雀幫還是沒有消息嗎?」張揚開口問道。 「沒有。」善家仁苦惱地抓了抓頭髮,「阿揚,會不會老苟他們早就撤出燕都,躲到別的地方去了?」 張揚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道:「善老大,你可千萬不要存著僥倖的心理,有所鬆懈。我估計,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未現身,一定是躲在某處整頓實力。」 有些話,張揚也不好明說,只能點到為止。比如,關於傅玉山的事情,他就絕對不能告訴善家仁,以免動搖軍心。善家仁也是聰明人,聞言立刻道:「阿揚,你放心,這只是我私下的猜測罷了,自從你對那些小崽子進行催眠後,他們比我還要積極,每天都瞪大了眼睛,就是進入各個場子的蒼蠅也要逮住分個公母才罷休。只要老狗和他的手下出現,一定逃脫不了他們的視線。」 善家仁並不清楚,這個「催眠」可比他想像中的催眠厲害多了。張揚也不說破,滿意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今天來,是因為這件事。」說著,張揚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幾個名字。 「夏青憐,辜明鳳,林琳,曾紅玉……」善家仁輕輕念著紙上的幾個名字,突然睜大了雙眼,眼中神光一閃,「阿揚,這不是善松找的幾個『雛』嗎?好像……好像都被傅家的管家出大價錢接走了,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難道……」 為了保護善家仁和滬都幫,以免他們露出馬腳,張揚並沒有告訴善家仁,他與傅家的恩怨。自從那次接了傅真真去騷擾吳大監的活之後,滬都幫也與傅真真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得知滬都幫擴展業務,開了幾十個練歌房、舞廳之類的娛樂場所,當然,暗中也少不了作一些「人肉」生意之後,一個月之前,傅家的管家管仲平竟找上門來,讓善家仁為他找幾個「雛」——初涉風塵,還未經人事的處女! 這件事,善家仁只當作一件有錢人家的荒淫舉動,在燕都這種地方,那是多了去了。所以,他並未怎麼在意,只交待善松先後找了幾個剛剛下海,相貌、身材都過得去,待價而沽的「雛」,分幾次送到管仲平手上,狠狠敲了他一筆了事。 可沒想到,這件並未列入情報報告,在善家仁看來,只是一樁普通「人肉」交易的情報,竟然從張揚這裡得到,這就不由他不多想一層了。 一是張揚在這些場子裡還有其它的情報來源,二是張揚與傅家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幕,並非他原來想像中的,沒有交集。 善家仁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心裡越發感覺,這個年輕的老闆不簡單,遲疑著道:「阿揚,這……」 張揚當然明白善家仁在想些什麼,綻開一個溫暖的笑臉:「善老大,不用擔心,不關你和阿松的事。你只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只不過,以後關於傅家的情報,都整理上交一份就是了。按管仲平的規律,是不是他今天晚上要來這裡接一個……一個『雛』?」 張揚口吃了一下。他實在不知道,怎麼來稱呼這些出賣肉體的女人,最後還是按善家仁他們的黑話,稱之為「雛」。 對這些小事,善家仁並不清楚,他立刻開門出去,悄悄問了問守在外面的善松,回來道:「是的,今天晚上這個女孩叫秦虹,是商貿專科學院的學生,老管已經打過電話,大概在半個小時後過來。阿揚,你想怎麼做?」 這個時候,善家仁也聽出來了,張揚是想利用這次買春行動,對傅家做些什麼。 張揚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幾分鐘後,似乎才下定了決心,長呼了一口氣:「善老大,你把那個秦虹叫進來,我要單獨和她呆幾分鐘。」 善家仁當然不會愚蠢得以為,張揚要和那個秦虹做些什麼,他狐疑地看了看張揚毅然的面孔,還是決定什麼也不問,悄悄出門而去。 幾分鐘後,門口響起敲門聲,張揚大聲道:「進來。」 一個身材高挑,穿著露肩吊帶裝的女孩走了進來,厚厚的眼影、濃厚的腮紅也掩不去這女孩的清麗面容。張揚暗歎一聲,他真是想不明白,這些女孩為什麼要拿青春和尊嚴換取金錢,難道她們真的不明白,對一個女人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嗎? 可是,現在可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張揚懷著幾分惱怒和不恥,沉聲喝道:「把門鎖上。」 秦虹臉上的笑容一滯,還是按照張揚的命令,乖乖將門撞上,反鎖起來。 張揚直直地盯著秦虹,半天也不說話,心裡猶豫不決,到底應不應該讓她卻做這種事。對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來說,接下來的遭遇只怕超過了她的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 算了,路是她自己選的,這種事情也天天都在上演,自己沒有必要多愁善感。 下定決心,張揚凝聚目光,輕聲呼喚了:「秦虹。」 秦虹聽到呼喚,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雙眼立刻被一雙藍幽幽,深不見底的目光吸引住了,再也不能移動絲毫。 趁著秦虹被催眠的一霎間,張揚從天眼發出一絲內識能量,侵入秦虹的腦域,植入超常的情慾需求。 半分鐘後,秦虹眨眨眼睛,從迷茫狀態清醒過來,立刻就察覺到,身體裡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行為體態不由自主地表現出勾魂攝魄的媚態。看到那風騷撩人的樣子,就連張揚也有幾分吃驚,暗暗震驚,原始的慾念果然強大,竟然讓這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在陌生面前展露最為不堪的一面。 幸好,秦虹並未完全失去理智,聽到張揚讓她離開的命令,還能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慾念,十分不解地開門而去。 第九集 第六章 逝(上) 張揚在善松的辦公室裡並沒有等多久,管仲平如約而至,秘密與善松接頭後,親自開車,將渾身顫抖,努力壓抑著滿腔慾望的秦虹接走了。 張揚駕駛著寶華,一路追蹤管仲平的小車,慢慢走出了燕都的鬧市區,七拐八拐,進入了一處山莊模樣的巨大莊院。 張揚以內識能量追蹤管仲平的小車,兩人之間隔了至少幾千米,並不虞老管有所察覺。而這處莊院,從國安局提供的情報,名義上是以「鳳凰山旅遊山莊」的牌子開發的,實際上從開發投入使用後,就一直沒有對外開放過,根本就是傅府在燕都郊外的別院。 通過國安局的情報,張揚也知道,鳳凰山莊並沒有多少保衛力量,只有二十幾個負責山莊日常維護的工人在這裡常住。 張揚將車遠遠地停在離山莊還有幾公里的主路上,熄了火,內識能量偵察到管仲平的車駛下大路後,帶著秦虹進了山莊的主體建築,這才用時空隧道將自己送進了主建築三樓的一間普通房間。 這樣的房間在這棟具有西歐風格的主體建築裡,還有十幾個,在張揚所處的房間旁邊,就是以西式宮廷風格裝修,極為豪華的主臥房。 此刻,一百多個平方的主臥房裡,柔軟寬闊的宮廷臥榻上,正躺著一個身著睡衣,滿面赤紅,嘴裡「呼呼」噴著酒氣的男人。 這男人似乎不堪酒力,雙眼緊閉,成大字仰臥床上,只有那不時左右甩動的腦袋,和嘴裡無意識發出的嘟嚷聲,顯示他並未陷入昏迷中,還有幾分清醒。 床頭的燈光雖然朦朧曖昧,但仍然能夠看清,這男人赫然正是傅氏家族的一家之長,玄門的現任宗主,傅抱一! 以傅抱一堅忍、清寡的生活態度,竟然也有爛醉如泥的時候。這本來已經讓人不可理解。而以內識能量偵測到傅抱一如此模樣的張揚卻並不如何吃驚,愜意地在黑暗中找到一把椅子,調整姿態,好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懶洋洋地閉上雙眼,仍由內識能量封鎖了隔壁房間。 傅抱一處於半昏迷狀態,張揚並不怕他察覺到內識能量形成的特殊磁場。但這也是張揚的極限,他也不敢將內識能量擴大範圍,比如,侵入一樓的大廳。那個將傅抱一灌得爛醉的傅真真應該就在大廳裡。 自從半個月前,吳民親自將龍一鳴手下的國安局監視傅家的情報送到張揚手上,說最近幾周的週末,傅真真和傅抱一都會秘密前往這個山莊住一個晚上,而且,管仲平每次都會將一個女人送進山莊後,張揚就留上了心,讓國安局安排人手,進一步打聽山莊和那些女人的情報。 後續的情報顯示,這些女人都是管仲平通過滬都幫弄來的賣淫女,而且,自從進入山莊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這些女孩的家人無一例外的收到了她們的親筆信和一大筆錢,告訴她們的家人,她們應聘到了中華最大私人企業無極集團,要赴外地工作,這筆安家費就是公司給她們的補償。所以,這些蒙在鼓裡的女孩的家人也就放心使用起她們的賣春錢,並未報案。 至於進出鳳凰山莊的人員,除了傅抱一和傅真真外,就只有管仲平了。張揚當然不會蠢得以為,這些女孩是被管仲平享用了,很顯然,她們成為了傅抱一的胯下玩物。 不過,張揚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看這樣子,還是傅真真親自在暗中主持這個買春行動。以他對傅真真的瞭解,這個冰山美人對這種污齪之事避之惟恐不及,怎麼會搖身一變,心甘情願地牽起皮條來了? 雖然這人是她的爺爺,但也情理不通。 難道是「生命一號」不但讓傅抱一返老還童,還讓他精血旺盛,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需要發洩一番? 不過,不管其中原因如何,傅抱一的荒淫舉動,正好給了張揚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反擊機會。 張揚在紅宮之時靈機一動,突然想到,如果這次反擊成功,誰也不會察覺是他在背後下了黑手,正好讓氣勢洶洶的無極集團亂上一陣,拖慢無極集團的上市計劃。所以,他才敢在紅宮之時,明知30天的時間不夠,還是一口答應鄧澤搶在無極集團上市之前發售生物電腦。 時候不久,張揚「看」見,那個叫秦虹的女孩已經被勒令洗完了澡,臉上的濃妝也卸了下來,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走上樓來,滿臉潮紅的臉上春情難抑,一邊顫抖著身子,一邊數著三樓上的房間。走到主臥房之前,似乎找到了地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門,發現房門虛掩後,閃身而入。 秦虹在門後略為遲疑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堅決地走向房間裡唯一的光源走去。 挨近那寬大的床塌,秦虹怯怯地低頭道:「先……先生,我……我來服侍你好嗎?」 秦虹沒有得到回應,這才敢略抬起頭,正眼觀察床上的男人。可這一看,傅抱一那返老還童,正當壯年的黑髮、細膩白嫩的面孔,混和著酒氣呼出來的男人氣息,秦虹腦中被張揚挑動起來的情慾再也壓抑不住,真絲睡衣從肩頭滑落,一具白生生的少女嬌軀笨拙、緊張地覆上了足可以做她祖父的傅抱一的身體。 「嗯哼……」傅抱一被壓得輕哼一聲,眼睛一跳,強自掙開,將迫不及待,在他臉上亂拱的少女推開一段距離。 待看清面前的少女面孔,傅抱一散亂無神的雙瞳爆出一陣精光,臉上肌肉一陣抖嗦,嘴裡喃喃吐出幾個字:「真……真,你何……苦要如……如此折磨我?」 「真真?」秦虹一愣,隨口道:「先生,我不叫真真,我叫秦虹。」 說了這幾個字,秦虹被男人氣息勾動的情慾再也不能忍耐,又嬌呼一聲:「來吧,先生,我今天整個身子都是你的。」身子一扭,竟掙脫了扶住她雙肩的傅抱一的雙手,腥紅的舌頭「嚶」地一聲,鑽進了傅抱一口腔。 一陣攪動之後,傅抱一赤紅的雙頰顏色更深,鼻息漸漸粗重,似乎也已意動。 以張揚的觀察,傅抱一似乎也服用過類似催情的藥物,此時被秦虹這麼一番挑逗,哪裡還按捺得住,一個翻身將秦虹壓在身下:「罷了,既然真真那丫頭不喜男人,就讓老夫再來做一番種馬算了。傅……傅家絕不能無後……」 「嘩」地一陣脆響,傅抱一身上的睡衣片片撕裂,傅抱一比那秦虹還要白上幾分的腰身一拱,奮力向那意亂情迷,不知死活的秦虹刺了下去。 「啊——」伴隨著少女的慘叫,落紅繽紛。老夫聊發少年狂,一樹梨花壓殘海棠,空曠的臥房裡迅速響起妖精打架的奇異聲響,哼哼唧唧讓人無限遐思…… 大廳裡,傅真真似乎聽到了樓上傳來的奇異聲響,冰冷的臉上不知不覺地浮上一抹得意的微笑。實際上,裝修如此豪華的莊院,隔音是絕對經得起任何檢驗的,哪裡能隔著兩層樓聽到上面的聲響,這只不過是傅真真的臆想罷了。 畢恭畢敬,垂手站在傅真真面前的管仲平瞟見傅真真臉上的笑容,也輕輕鬆了一口氣,諂媚地道:「小姐,這個滬都幫倒真有幾分本事,找的幾個姑娘素質都不錯。特別是今天這個秦虹,還是商貿專科學院的大學生,我看過她的學生證了,沒有說謊。」 「哼!」傅真真嘴角一撇,不屑地冷笑一聲。半晌之後,她又自嘲地一笑,自言自語道:「如果她們真的懷了爺爺的骨肉,嘿……,我還真沒有資格嘲笑她們。」 管仲平聞言也尷尬地咧了一下嘴角,轉變話題道:「小姐,你說……老爺,他知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傅真真愣了一下,沉思有頃,雙眼有些迷濛地道:「第一次到山莊來休假,我給爺爺的酒裡下了大量的迷藥和催情藥,讓爺爺在昏迷中和那個夏青憐行了苟且之事。事後雖然你親自收拾了爺爺的臥房,我原來也以為爺爺並不知道,可那次之後,我怕那些女人一旦受孕,影響胎兒,就再也沒有下過迷藥,每次只在酒裡下了一些催情藥。我敢肯定,爺爺如果第一次不知道,第二次之後已知道了。」 「啊?」管仲平驚呼一聲,「老……老爺已經知道了?那……那……」 傅真真並沒有回管仲平的話,眼中竟慢慢升起一片水霧,一揮手,讓忐忑不安的管仲平退了下去。半晌,傅真真眼中的水霧才慢慢散去,眼中的凌厲之色較平日更為濃烈。 「爺爺,我知道,雖然你當日狠狠地打了我,卻也明白了我的心意,知道我不肯讓那些臭男人碰一根指頭。你雖然並沒有明說,但你一再容忍我的荒唐行為,不惜與那些女人行那……行那苟且之事,希望真的能為傅家留下一點骨血,將我解脫出來。爺爺……請您相信我,真真一定會成功,一定會讓傅家成為一統中華的第一家族!你生下的兒子,待他長大成人,我一定會將他培養成統治中華的第一人!不管是誰,中華政府也好,張揚也好,都不能阻止我!」 第九集 第六章 逝(下) 原來,傅真真在傅抱一的嚴厲訓詁之下,學業、修煉突飛猛進,可心理難以承受巨大的壓力,竟然發生了嚴重的扭曲,長大後對男人毫無興趣。除了一力培養他長大的傅抱一之外,就是在家裡,也從來不給任何男人好臉色,就是對她的尊重父親,從來也敬而遠之,平淡如水。 至於大伯傅玉山,本著對男人本能的厭惡,傅真真更是從來就不曾給過好臉色。而在不知內情的傅玉山看來,傅真真卻是仗著傅抱一的寵愛,仗著傅抱一早已許諾的下一代宗主的身份,對他的蔑視和侮辱。 傅玉山對家族的背叛,傅真真倒要負上一大部分的責任! 當日,傅真真被傅抱一責罵,得知為了玄門的「宏偉大業」後繼有人,竟有讓她做「女種馬」的打算。震駭噁心之餘,傅真真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李載沅」研究成功的生命一號上。 希望生命一號不但能讓傅抱一延長壽命,還能讓傅抱一重新煥發青春,代替她作一回「種馬」。 生命一號果然沒有讓傅真真失望,傅抱一注射生命一號之後,不僅白髮染黑,外貌年輕了幾十歲,而且爺孫倆在一起練功的時候,傅真真更感覺到,傅抱一氣血旺盛,完全不遜色於一般年輕人的體質。 在故意洩露張揚行蹤,卻沒有將張揚逼出來的新聞大戰失敗後,傅真真一狠心,精心策劃了專門針對傅抱一的「接種」大戲。 傅抱一根本就沒想到,最依賴的孫女會算計他,第一次到山莊休假之時,頓時被傅真真得手,迷藥和催情藥雙管齊下,與老管從滬都幫找來的一名叫夏青憐的女孩行了苟且之事。 不僅如此,管仲平當晚還按傅真真的密令,偷偷收集了傅抱一的遺精,送往醫院進行化驗。化驗結果表明,注射生命一號後,傅抱一的精蟲竟然奇跡般的恢復了活力,完全有可能令女子受孕! 化驗的結果更加增強了傅真真將計劃進行到底的決心。為了保險起見,她每次都讓管仲平找來不同的女子,將傅抱一灌醉、催情後,讓他在這些女人身上徹夜征伐,以期傅抱一的種子在這些女人身上生根發芽,為傅家留下血脈。 為了控制這些女人,傅真真將她們全部軟禁在山莊裡。這些女人本來就是為了金錢而出賣肉體的,得到遠遠超過她們想像的金錢後,也心甘情願地按照管仲平的吩咐,寫信隱瞞家人,乖乖呆在山莊。這些女人無不希望,自己真的有幸懷上那位大老闆的一子半女! 生下兒子,每人一億,生下女兒,每人五千萬!管仲平開出的條件,完全讓這些女人失去了正常的理智,無不期盼月事不要來臨…… 傅真真在大廳裡思潮起伏,想起傅抱一可能從第二個女人開始,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卻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為了她討厭男人之故,甘作「種馬」,又一次對傅抱一對她的溺愛大為感動。 而此時的三樓主臥房裡,兩個赤條條的男女也正酣戰不休,戰事已進入高潮。 那秦虹經過張揚暗中施術之後,憑著生理的本能,早已發現只有被這陌生男人蹂躪和躂伐,身體裡灼灼燃燒的火焰才能有熄滅的希望,在她破瓜落紅,劇痛之餘享受到初為人婦的情事高潮後,竟不要命地拚命需索,傅抱一連洩了四次,已經人去賊空,再振無力了。 「噢——」地一聲低嚎,傅抱一在那不知何時翻身騎到他身上的狂野的女騎士身下突地一個冷顫,身子一陣痙攣,又是一洩如注。 數次洩洪,藥性堪堪已過的傅抱一渾身乏力,只覺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但仍覺身體吊在半空,情火未償熄滅的秦虹可不如此想,抽身一退,竟無師自通,又一次用嘴巴含住那條死蛇,淫糜的「嘖嘖」聲響個不停。 「你……你這個淫婦!給……給我下去!」傅抱一臉上的紅光早退,慘白的臉上青氣一閃,勉強從腦域中擠出一絲真氣灌入經脈之中,想將使處於瘋狂狀態的秦虹蹬下床去。 可惜,巴巴地從鬧市追蹤而來,又偷聽了半宿活春宮的張揚豈能容他這麼輕易就逃過一難。 「呯」地一聲輕響,一個藍色的時空出口在床頭出現,張揚閃身而出。埋頭在傅抱一身下忙碌的秦虹毫無察覺,而全身幾近虛脫,全身力氣也只夠運動很少一部分真氣的傅抱一也沒有察覺近在咫尺的磁場異動。 「哧」,張揚隨手一點,一絲內識能量侵入傅抱一腦中,傅抱一經脈中的真氣頓時倒灌而回,腦子一陣昏眩,假死過去。張揚不慌不忙地在傅抱一腦域植入更為強烈的慾念,內識能量稍加引導,將他亂成一團的真氣理順,悄無聲息地引身而退,又回到隔壁房間。 張揚剛一消失,傅抱一就醒了過來,「轟」地一聲,只覺黑色的慾念直從腦門倒灌全身,狂暴的情慾火焰直要把全身都點燃,渾身的肌肉似乎也暴長了一圈! 而那含在秦虹嘴裡的死蛇,彷彿被注入了興奮劑,突地一跳,直立起來,青筋鼓突,猙獰跳動中掙脫秦虹的掌握,「啪啪」擊打著秦虹沾滿淫液的臉龐…… 「呵呵——」再也不許秦虹挑弄,腦子裡只剩最原始的瘋狂慾念的傅抱一一把抓住秦虹的長髮,在秦虹的慘叫聲中,將她往身邊一丟,翻身撲了上去。 開往地獄的死亡列車「嗷嗷」狂叫著,一往無前地開動了…… 一個小時之後,傅抱一從早就昏死過去的秦虹身上翻身倒地,「咚」地滾下床榻,赤條條地仰面跌到地板上,在那仍然一柱擎天的龍頭之上,仍然在緩慢地、汩汩冒出一個一個的艷紅的血色泡沫! 而那昂然挺立的男根的主人,此時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那雙死不瞑目,鼓突圓睜的雙眼,還帶著主人的不解、憤怒與不甘,死死地望著天花板上的西方宮廷行樂圖! 張揚再次出現在房間中,探手試了試傅抱一的鼻息,臉上一片冷然。 沉痛的事實早就讓他對傅家的人失去了同情之心,如果不是傅抱一極有可能早有計劃,擔心中華的政治聲譽和經濟崩潰,就是讓他此時解決傅真真,張揚也不會手軟。 脫陽而死的傅抱一!相信就是傅玉山親至,也查不出來,這是張揚暗中下的黑手!至於傅真真,就更想不到了。 冰山美人,我倒要看看,傅家失去了主人,玄門失去了宗主,你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你還有沒有心思執行你的上市計劃。 張揚又試了試秦虹那微弱的呼吸,稍一遲疑,還是很快打消了將她帶走的念頭,絕決地扭過頭,悄然從時空隧道離開鳳凰山莊,發動汽車,幽幽消失在黑暗中。 此時,鳳凰山莊一片寂靜,就連傅真真,也在二樓的臥房睡得正香。沒有任何人想到,玄門野心最大的一代宗主,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離開人世,逝去了! 第九集 第七章 惡魔現身(上) 翌日,無極集團旗下的《中華經濟導報》突傳噩耗,無極集團董事長傅抱一因心臟病發,突然去世。 《中華經濟導報》的特刊上,全部是有關傅抱一的生平與傅抱一創立的無極集團的介紹。特刊的頭版上,赫然是中華監政會主席宋子同前往靈堂,胸戴白花弔唁的照片。 中華排名第一的私營企業家、名下企業幾乎涵蓋了各大行業的大財閥去世,倒也當得起中華國家領導人到場弔唁。但有心人卻發現,隸屬於中華政府的幾大官方報紙,卻只在不顯眼的位置刊登了傅抱一去世的消息,對宋子同前往祭奠的消息,隻字未提。 這種反常的情況,足以令人玩味。 《中華經濟導報》上,還正式公佈了傅抱一所立的遺囑,無極集團中隸屬傅家的股份,將全部由傅真真繼承。除了無極集團之外的其它家族財產,才由傅玉山、傅玉石兩夫婦均分。 一時間,傅真真這個正當妙齡,冷艷照人,全球最富有的少女,成了許多公子哥夢中的最佳女神。設在八公山國家公墓的傅抱一的靈堂上,最奇特的一幕,就是許多高官、世家長輩身邊都跟著一到兩位年青的子侄,希望藉著祭奠的機會,與傅真真攀上關係。 就連那張宋子同參與祭拜的照片上,那個面目油滑,燕都太子黨中出了名的風流人物,宋子同的獨生子宋浩也在身邊。如果說宋家父子沒有私心,那些前往弔唁,別有用心的傅抱一生前「友好」、「世交」打死也不相信。 而與傅府有通家之誼的滬都金氏,更是直接指派與傅真真關係頗為密切的金星前往傅家,以半個主人的身份,直接接手了整個治喪事宜。 只可惜,在整個治喪活動中,繼承了龐大財富的傅真真從頭至尾,連一次面也沒有露。在靈堂上答禮的,只有傅玉石和至今仍無消息,據聞前往國外秘密整合無極集團境外資產時,因病正在國外接受治療的傅家長子傅玉山的妻子楚嬌嬌,所有打聽傅真真下落的人都被告之,傅真真因為傅抱一的去世,受了巨大的刺激,正在醫院療養,她的母親秦卓婷也在醫院陪護。 在《中華經濟導報》的特刊還在印刷廠的時候,張揚就得到了傅家決定正式公佈傅抱一去世的消息。 同時,國安局的諜報網也證實,在當天早上,傅真真確實從鳳凰山莊被急救車送往了燕都紅十字醫院進行搶救。直到當日下午5時,才被搶救過來,被秘密接回傅府。 以張揚的猜測,傅抱一因「心臟病」去世之後,傅真真肯定會一蹶不振,無極集團也將暫時陷入混亂之中。 果然,幾天後紅宮傳來消息,原定第二周在中華政治局常務會議上討論的無極中華股份上市一案,宋子同偃旗息鼓,提也未提。 但張揚知道,這只不過是大戰爆發前的短暫平靜罷了。一旦傅真真那座冰山渡過失去生命中重要的親人這道難關,這個女人發起狠來,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對付。而且,通過當晚的觀察,傅抱一是服用了強烈的催情劑,而不是像當初想像的那樣,是因為生命一號的副作用,才不得不買春洩火,讓他有機可趁。 張揚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傅真真為何要這麼幹?如果想不通其中的關節,說不定會對以後的行動,造成不可預知的風險。 這一點,張揚倒真猜對了。 傅抱一的去世,傅真真想當然認為,是她暗中下的春藥過量導致的。她把傅抱一去世的所有罪責,都怪在了自己頭上。 經過這次精神上的重創,雖然不能算是同性戀,但從本能上厭惡男人,怎麼說也算是精神有問題,心理更加不正常的傅真真,將完成傅抱一的遺志,當成了她唯一的目標和恕罪的手段。 張揚將面對一個更加瘋狂的傅真真! 不過,這已經是傅真真從她出生以來最沉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之後的事了!在這之前,張揚確實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幾乎晝夜不休地開始了生物電腦的正式投產。 一天之內,張揚就在研究所的八十幾個研究人員身上進行植入試驗。科莫斯、夏皮羅兩個研究小組的人本來就來自世界各地,黃、白、黑,各色人種齊全。有了吳芸、陳雅這兩個成功的先例,這些科學狂人主動要求,在他們身上進行人體試驗。 不同人種的人體植入試驗十分順利!研究所的所有科研人員接受生物電腦植入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幾支樣品迅速被送往中華藥監總局進行毒性檢測,檢查結果反應,這種「體液補充劑」確實沒有任何毒副作用,在吳民的親自過問下,迅速拿到了生產和銷售許可證。 但是,藥監總局的檢測人員怎麼也不明白,那個送檢報告上,這種藥品的藥效一欄,除了協調人體體液平衡,增加體質這種模稜兩可的說明外,還有一項「增強人體腦波信號,與電子信號實現相互轉換」的功能,他們怎麼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國際上對保健類藥品的審查和檢測,本來就十分寬鬆,只要藥物功效沒有誇大到醫用藥物的水平,沒有任何毒副作用,一般都予以生產和銷售許可。 在市場上,這種保健類藥物的銷售也不需要任何專業銷售資格,銷售渠道不是醫院和藥店,而是各個超市和商場。消費者也有清醒的認識,只是把這類藥物當作具有一定保健作用、強身健體的食品看待,絕不會用這類藥物來治療真正的疾病。 正因為這樣,加上有紅宮領導的說項,藥監總局也就沒有繼續過問,閉著眼睛大筆一揮,一路綠燈下來通過了事。反正不管它有什麼作用,經過嚴格的毒性檢測,證明對人體無害就行了,他們也盡到了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拿到生產許可證之後,張揚命令國際信託公司旗下的兩個生物製藥廠開足馬力生產。科莫斯和夏皮羅率領一部分研究人員進駐兩個工廠,提供技術支持。 至於轉換晶片和接口盒,飛揚公司收購的中華最大的三大IT企業旗下的生產線全部進行了改造,正在加班加點進行生產。 接口盒的定型設計分為便攜式和桌面式兩種。便攜式接口盒採用了張揚最初的設計,只有普通手機大小,可以夾在腰帶或者放入衣服口袋裡,除了最常用的有線接口外,還有一個全頻率無線接口和一個紅外接口。而桌面式接口盒則有一本32開的書本大小,上面除了無線和紅外接口外,密密麻麻排滿了各種現有計算機周邊設備和數碼產品的所有規格的接口,可以滿足任何政府部門、公司、企業和個人的固定辦公之用。 半個月之後,3061年的元旦剛過,紅宮突然傳來消息,宋子同在等待了兩周之後,又一次提出了無極中華的上市提案,按照當初商議的結果,閔義方和鄧澤相當痛快地通過了提案。 但是,因為傅抱一去世的這段時間的耽擱,無極中華股份的正式上市時間,已經被無形中推遲了! 第二天,無極集團宣佈,無極中華將與無極國際、無極香港股份一起,於3061年2月1日,在全球同步上市! 看到這個消息,張揚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著桌上送來的「人體體液補充劑」、接口盒和腦波轉換器的產量統計,得意地笑了起來。 截止3061年1月7日,人體體液補充劑已經生產了5000萬支,便攜式接口盒4000萬個,桌面式接口盒2000萬個。接下來的20多天,至少還能生產兩倍的數量,完全能夠滿足月底生物電腦上市,進行全球銷售的計劃。 而在飛揚公司總部,李東生、趙風、孔明、王恆佳等人也幹得相當不錯,不但以華人企業為主,用空殼投資公司收購、組建北美、南美、歐洲、非洲、泛太平洋地區、大中華地區五個觸角延伸到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城市的銷售網絡,還按照張揚的指示,在國際信託公司的配合下,大肆收購中華的著名IT硬件和軟件公司,以便生物電腦發售後,對本國IT行業的衝擊減少到最低程度。 從英特-福雷合併案中獲得的一百億美元的利潤,其中的八十億美元,高達七百億中華元的資金,已經變成了飛揚公司在全球各地的實業! 張揚在研究所自己的辦公室裡看著報表傻笑的時候,在傅抱一殞命的那座鳳凰山莊裡,全身著黑,不施粉黛,比以前明顯瘦了一圈,更顯清冽冷漠的傅真真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以傅真真以前的脾氣,只怕她連正眼都不會瞧這位客人一眼,避之唯恐不及,更不會強忍噁心,故作歡顏,虛以委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子同的兒子,燕都赫赫有名的宋浩宋大公子。 此刻,宋浩那雙因為縱慾過度而顯得有些浮腫的眼瞼微微睜開,色瞇瞇地盯著對面的傅真真。上官玉蘭親自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兩杯清茶,先將其中一杯放到宋浩前面:「宋先生,請用茶。」 彎腰之際,上官玉蘭胸前的衣領微微張開,一片微突的雪白滑膩頓時落入宋浩斜睨的眼中。 宋浩「咕嘟」一聲吞了一口饞涎,雙手疾伸,猝不及防地將上官玉蘭還未放下茶杯的右手捉住,狠狠地摸了一把:「我自己來……嘿嘿……」 「你幹什麼?」 「哎喲……」 上官玉蘭大吃一驚,右手大力一縮,杯中滾燙的熱茶頓時翻倒在茶几上。宋浩來不及縮手,也被燙得跳了起來,甩手慘叫。 上官玉蘭「咚」地將茶盤放到茶几上,隨手一指,冷冷地對痛得冷汗直流的宋浩道:「宋先生,洗手間在那邊。」 宋浩顧不得辱罵,踉蹌著奔向洗手間的方向。而在對面的傅真真看著這場鬧劇,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抱臂看著宋浩消失後,臉上的假笑也霎間消失不見,而目光中的冷然,從始至終就是那樣。 上官玉蘭瞟了瞟這個自從傅抱一死後,她再也沒有看到過一次發自內心的,真正的笑容多年好友,微微垂下眼瞼:「真真,對不起,我……」 傅真真頭也不抬,面無表情地道:「不用對不起,對這種人渣,怎麼作都不會過分。不過……算了,玉蘭,你先回公司吧,我在這裡招待這個宋公子就行了。」 上官玉蘭知道,這是傅真真為她好,以免宋浩出來後,兩人翻臉。可上官玉蘭這會兒已經有些後悔了。上官玉蘭當然認識這個燕都出名的花花公子,也明白宋浩背後代表的勢力。 看見傅真真強裝笑臉的表現,上官玉蘭就知道,傅真真一定有求於宋浩。如果就這麼離開,就放棄了一次與聞秘密的機會。 上官玉蘭一邊收拾茶几,一邊思考著如何才能留下來。終於給她想到了:「真真,今天是由你開車過來的,這個地方叫不到車,我還是暫時到樓上避開了下好了,等你們談完事情後,再一起走,真真,好不好?」 說這些話的時候,上官玉蘭還擺腰扭臂,給了傅真真一個媚眼。這是她們兩人以前相處時,上官玉蘭經常玩的把戲,只不過,兩人之間這種可以隨意調笑的友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味了。除了兩人私下裡,還保留著以前的稱呼外,以前無間相處的記憶,似乎再也沒有留下什麼。 傅真真看到上官玉蘭故作嬌態,雙眼頓時有些迷濛,微微瞇了起來,直直地盯著上官玉蘭。 第九集 第七章 惡魔現身(下) 良久,傅真真才從短暫的回憶中回過神來,令人無法察覺地輕歎了一口氣,冰冷的語氣略微有了幾分溫度:「好吧,你就在樓上的書房待一會兒,我和宋浩說完事情後一起回去。」 上官玉蘭連忙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幾下收拾完茶几上的茶漬,輕手輕腳地溜到樓上。略等了幾分鐘,上官玉蘭聽到樓下的洗手間的撞門聲,連忙脫下皮鞋,只穿著襪子,躲在樓梯口處偷聽。 「那個臭女人去哪裡了?難道那個賤貨燙傷了我,就這麼跑了?真真,你看,都紅了這麼大一塊!真真,快告訴我那個賤貨的名字,我一定要她為今天的事情後悔……」 聽到宋浩的高聲辱罵,上官玉蘭狠狠地咬住下唇,真恨不得再兜頭倒那爛人一盆滾開水。 傅真真冷冷地聲音傳來:「我已經讓她回公司了。這麼一點小傷,是男人就該忍住。」 「呃……」宋浩被傅真真一激,再不好意思發火,語氣一變,膩聲道:「真真,這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了。我給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難道你信不過嗎?我宋浩在燕都,誰不知道一言九鼎,最講信諾,我說以後再也不惹其他女人,只對你一個人好,就一定說到做到。真真,答應我,嫁給我吧。再說,這也是爸爸的意思……」 說著,宋浩竟隱約帶上了幾分威脅。 傅真真還是那副一成不變的冰冷語氣,就好像沒有聽到宋浩的懇求和變相的威脅一樣:「這個以後再說吧。宋浩,宋……宋叔叔讓你帶來了什麼重要消息,電話裡不能說嗎?非得讓你親口告訴我。」 「竟然已經是第四次見面了!」上官玉蘭喃喃自語。 上官玉蘭敢肯定,傅抱一去世之前,傅真真絕對沒有與宋浩見過面。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傅真真與宋浩之間的聯繫,竟是如此頻繁。 看來,傅真真為了無極集團,也不得不違心地忍耐宋浩的騷擾,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傅真真的計劃已經到了十分關鍵的時候。 客廳裡,宋浩氣呼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哼……算了,爸爸讓我告訴你,滬都最近出了一件十分奇怪的兇殺案,據內部消息,好像你伯父傅玉山曾經在兇手現場出現過。」 「什麼?」 大廳裡傅真真大聲驚呼,樓上上官玉蘭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驚呼出聲。 「這個消息可靠嗎?宋叔叔是怎麼知道的?」傅真真急切地問出了上官玉蘭也急於知道的問題。 說起正事,宋浩倒也不敢過分隨意,一邊咧嘴忍著手上的疼痛,一邊道:「聽爸爸說,主管這個案子的滬都警務局的一個副局長是我們的人,當時在兇案現場死了十三個人,兇手的手段十分殘忍,幾乎每個死者都被撕成了碎塊,其中卻有一人在警察趕到後才嚥氣。據當時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兩個巡警交待,這人被他們弄醒後,在死前曾經有短暫的清醒,一直大叫『傅玉山,你好狠!傅玉山,你不得好死』這兩句話。那位副局長當時正好在值班,趕到現場後立刻封鎖了消息,封住了那兩個巡警的口。據爸爸說,因為滬都是鄧澤的勢力,我們的人很少,那位副局長是我們在滬都的幾個人之一,也有直接和爸爸聯繫的方法。那副局長知道我們與你家的關係,立刻將這個消息通知了爸爸。整個經過就是這樣。」 大廳裡陷入了沉默,好久之後,傅真真冷冰冰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你走吧。請轉告宋叔叔,說我已經知道了。」 「真真,你不要這樣絕情嘛……」說完正事,宋浩又開始了死纏爛打。上官玉蘭的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躡手躡腳地退回書房,關緊了房門。 自從上次從蓉城回來後,上官玉蘭慢慢地有所察覺,傅真真似乎對她已經有所提防,特別是傅抱一死後,傅真真更是經常不在無極集團上班。以前傅真真不在,還經常告訴她去向,可傅抱一死後,傅真真神秘失蹤的時候越來越頻繁,也從來不主動告訴上官玉蘭她的去向。神秘失蹤的時候,她的手機也經常處於關機狀態,聯繫不到她。 上官玉蘭猜不透,到底是傅真真是因為傅抱一之死受了刺激,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是為了防備她一個人。為了不引起傅真真的懷疑,上官玉蘭還是堅守她的崗位,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傅真真。 今天上官玉蘭之所以有機會參加這次秘密會面,是因為宋浩打電話來,約在山莊見面的時候,上官玉蘭和傅真真正好視察完郊區的一個工廠,經過山莊附近回公司。兩人在一部車裡,這裡又是郊區,招不到出租車,傅真真可能實在找不到理由拋下上官玉蘭,才帶她過來。 上官玉蘭是知道傅玉山還活著的。在蓉城的時候,那晚她識破張揚的真正身份後,張揚就將他在安興山脈出事之後的事情講給了上官玉蘭聽。也知道傅玉山因為大爆炸而獲得了外星人的生命能量,變成了超級怪物。 突然聽到傅玉山現身的消息,上官玉蘭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告訴張揚。她抬起手腕,露出那塊張揚交給她的特殊手錶,飛快地按下那個隱密的發射按鈕。 這種手錶當初吳婉清準備了三塊,吳芸和張揚各有一塊,張揚的那塊送給上官玉蘭之後,他就將吳芸的那塊要了過來,戴在自己的腕上。這幾個月來,張揚忙得昏天黑地,早就忘了這塊特製手錶的功能。此刻,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司業務的張揚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滴滴」聲,抬起頭來左右找了老半天,也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一直響個不停的「滴滴」驚動了在外間辦公的吳芸,走進沒有關門的裡間,看到張揚東張西望的樣子,問道:「找什麼呢?」 「聽,就是這個聲音。」張揚停止動作,以方便吳芸聽清楚這個「滴滴」的鳴叫聲。 吳芸沒有張揚那麼糊塗,一聽就想起,這是她曾經用過的那種無線通話器的聲音。她一把拖過張揚的右手,指著他腕上那塊設計成中性樣式,男女都可以佩帶的手錶道:「不就是這個通話器的聲音嗎?難道是堂姐在叫我們?」 張揚被吳芸一提醒,猛地想了起來。吳婉清有他的衛星電話的號碼,又知道保密電話的號碼,絕對不可能再用這個東西,一定是上官玉蘭在緊急呼叫。 張揚並沒有告訴吳芸,他的那個通話器送給了上官玉蘭,聞言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按下接聽鈕。 話筒裡果然傳來上官玉蘭經過無線電傳送後,有些變調的聲音:「張揚,是你嗎?」 雖然張揚暫時還分不清楚,對上官玉蘭到底是可憐還是同情,可張揚知道,就像沈美貞一樣,不管如何,這個女人在自己的生命中烙下了印跡,並不是說忘就忘得了的。 吳芸看見張揚舉著通話器愣在那裡,半天也沒開腔,奇怪地提醒他:「揚哥,快說話啊。」 除了隱約能夠聽到陳雅在外面的大公室和許小雨的輕聲談笑外,辦公室裡極為安靜,吳芸的話立刻通過電波,傳到了上官玉蘭的耳中。 「揚哥?剛才說話的是吳芸姐吧?恭……恭喜你們,你們終於走在了一起。」上官玉蘭強忍心中的酸楚,眼裡卻不爭氣地湧起了淚花。 張揚悚然一驚,連忙急聲道:「玉蘭,是我。有什麼事嗎?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一點也不能大意。有事快講,小心被人發現了。」 聽到張揚的急聲回應,上官玉蘭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容,原來,他還是關心我的。 上官玉蘭連忙收拾心情,急聲道:「是,我知道了。剛才宋浩和真真秘密見面,據宋浩說,好像傅玉山在滬都現身了……」急切地將宋浩剛才的話學說了一遍。 張揚聞聲心中劇震,卻因為顧慮上官玉蘭的安全,生怕多耽誤一會兒,就讓上官玉蘭多一分危險,連忙道:「玉蘭,我知道了,這個消息非常重要,謝謝你。趕快切斷通話器,還有,你不要再待在無極集團了。你已經作得很好了,你告訴傅真真你還要繼續學業,現在就離開無極集團。玉蘭,一定要聽話。聽見了嗎?」 「不,揚哥,這些還遠遠不夠補償我對你的傷害,我還要繼續呆下去。我會小心的。揚哥,芸芸姐,祝你們……幸福,再見。」 「玉蘭,玉蘭……」 張揚急聲呼叫,手錶上的指示燈卻已經滅了,上官玉蘭已經結束了通話。 陳雅聽到張揚的高聲呼喊,也走了進來,問道:「揚哥,你在和誰說話啊?」 陳雅曾經被傅玉山綁架,兩腿還被打斷過,吳芸擔心她還在恐懼那個惡魔,先將陳雅摟在懷裡,才輕聲將上官玉蘭傳來的消息複述了一遍。 講完之後,陳雅卻沒有她想像中的害怕,而是睜著一雙憤怒的大眼睛,揮舞拳頭道:「揚哥,芸芸姐,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怕那個惡魔!我們現在馬上就去滬都,讓揚哥把他抓出來,好好地扁一頓!」 陳雅說得幼稚,吳芸卻沒有笑,而是表情凝重地看著沉思的張揚:「是啊,小雅的建議不錯。揚哥,你準備怎麼辦?」 張揚想也不想,咬牙道:「不錯,傅玉山的威脅遠遠大於無極集團,我們立刻動身去滬都。這一次就是將滬都翻個個,也要將傅玉山挖出來!」 「我們?我們一起去嗎?要不要通知吳叔叔,還有,是不是把01小組也帶上?」 「不,傅玉山不是任何軍隊和國家機器可以消滅的,通知紅宮徒亂陣腳。01小組也要留在燕都,公司、研究所、幾個生產生物電腦的工廠都需要他們保護。而且,人去得越少,就少一分暴露的危險,我們才有更大的機會找到傅玉山。」 聽到張揚的斷言,冷靜下來之後,陳雅有些心虛地抬起頭,輕聲道:「揚哥,我跟著一起去,不會成為你的拖累,壞你的事吧?」 吳芸在全面瞭解了張揚的能力後,絲毫不擔心他的安危,反而是她和陳雅,跟在張揚身邊確實會成為他的拖累。聽到陳雅說出了她心中的顧慮,也跟著道:「是啊,揚哥,不如你一個人去滬都,我和小雅還是留在燕都。」 「不!」張揚坐直身子,深情地望著兩個自己深愛的女人,斬釘截鐵地道:「在消滅傅玉山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們身邊。你們放心吧,如果我連保護你們的力量也沒有,也就不配成為你們的老公了!」 「揚哥,你要死啦,又佔我和芸芸姐的便宜!」陳雅聞言又羞又喜,從吳芸懷裡鑽出來,靈活地繞過辦公桌,對著張揚當胸就是一拳,已把心中剛剛生起的膽怯丟到了九霄雲外。 吳芸微笑著看了打鬧的兩人一樣,轉身向外面走去:「我去收拾行禮。」 第九集 第八章 滬都巧遇(上) 如果說燕都是中華的政治心臟,那麼,地處太平洋畔的滬都就是中華的第二顆心臟——商業心臟。 作為一個充滿活力的國際化超大型商業大都市,滬都不但擁有全亞洲最大的深水港,也擁有亞洲最多的城市人口和城市佔地面積,全球許多跨國公司、外資銀行都在滬都設得有分部。 燕都與滬都幾乎相隔了整個中華版圖,即使以張揚之能,還是連續建了三個時空隧道,才到達滬都。時空隧道的出口,在位於滬都第一高樓,滬東大廈的位置。 滬東大廈建成之後,假日酒店集團就將總部搬遷到大廈內,並買下了滬東大廈高達五十四層的附樓,將之建成展示假日集團酒店服務的樣版店。五十四層的建築,卻只有二百三十一套複式套房,被評論家譽為迪拜伯茨酒店後,最有資格被冠以七星級標誌的超豪華酒店。 酒店外面有大片的綠地和為客人免費提供的室外休閒設施,張揚很容易就定位到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三人從時空隧道出來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這之前,張揚已經告訴了吳芸和陳雅今晚的目的地。所以,乍然見到身邊裝飾成熱帶風情的酒店專用休閒廣場,還有不遠處在燈光照射下,仿如水晶宮一般炫麗豪華的假日酒店,興奮遠遠多過吃驚。 「揚哥,那就是假日酒店的總店嗎?好漂亮!」陳雅迫不及待地跑到最前面,催促在後面東張西望的張揚和吳芸,「芸芸姐,你們快來啊!」 張揚與吳芸相顧莞爾,手拉著手緊走幾步,追上陳雅。一行三人按照事先說好的,走進假日酒店滬東總店在全球酒店中最高、最大的中庭後,張揚和陳雅坐到一邊休息,辦理入住手續等出頭露面的事,全部由吳芸負責。 不一會兒,吳芸就在從前台那邊走過來。一位服務生拿著門牌,跟在她身後。吳芸滿臉笑容,好像撿到了寶貝一樣:「揚哥,我們真是太幸運了,今天上午才有一位客人因為急事提前退了房,酒店為這套房間更新了一部分設施,剛剛才完成施工和清潔。否則,我們沒有提前預定,肯定住不進這裡。」 滬都既是全球新興的金融名城,這種名聲在外的超豪華酒店,哪裡少得了來自全球的巨富高官入住?張揚大汗,暗中羞慚自己考慮欠周之餘,大為感激那位突然離開的客人,沒有讓他今晚丟臉! 這位突然離開的客人看來也是一位錢多得花不完的主,服務生將53層的套房打開以後,就連在處理「愛克事件」之時奔波於全球各地,曾經入住過許多豪華套房的張揚,也被如此宏大、華麗的套房驚呆了! 上百米的超大客廳,一個空中小花園,除了主臥之外,還有起居室、酒吧、健身房、書房、隨從房,林林總總,竟有大小二十幾個房間。 「隨雲閣」,一個非常古典的中式名字,就是這個套房的名字。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隨雲閣的裝修簡潔飄逸,充滿了夢幻般的華麗情調。 吳芸在登記入住之時,只問了這間套房是否有兩個房間,夠不夠男女三人分開住,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沒讓服務小姐繼續解釋,就直接訂了下來。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竟選擇了這樣豪華的一間套房。吳芸臉色煞白,悄悄將那服務生叫到一邊,急聲問道:「請……請問,這個房間一晚要……要多少錢?」原來,她直接用張揚給她的卡進行的預付,竟連房價也沒有問。 那服務生詫異地望了吳芸一眼,恭敬地回答道:「小姐,這套隨雲閣是按照最豪華的皇帝套房設計裝修的,但收費卻不是全球最貴的,每天只需要一萬三千元。」 一萬三千元?吳芸暗暗乍舌,畢竟出身世家,也見識過一些豪華場面,這個價錢還能勉強接受。暗自打定主意,堅決只住一晚,明天就去退房。 陳雅雖然也被套房的豪華所震懾,聽到一萬三千元的價錢,還是嚇了一大跳:「天啦,一萬三千元?差不多是我爸爸媽媽一年的退休工資了,這也太貴了吧!」 那服務生再次莫名驚詫,小心地提醒道:「小姐,我說的是美元,不是中華幣!」 「啊?!」 這一次,就連吳芸也大驚失色,陳雅出身小市民家庭,視簡樸節約為美德,更是目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兩個美女像犯了彌天大錯一樣,可憐兮兮地望著張揚,齊聲道:「揚哥,咱們退房吧,這也太貴了!」 一直在注意吳芸小動作的張揚將整個過程聽了個一清二楚,雖然暗暗吃驚這隨雲閣的價錢還真是「七星級」,卻並不像吳芸和陳雅那樣吃驚,一直面露微笑,好笑地看著兩個驚惶失措的小女人。 正想溫言安慰幾句,放出去感應週遭環境的內識能量突然反饋回一絲熟悉的信息,張揚眉頭一皺,向那服務生沉聲道:「好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請你出去,沒有招呼,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那服務生悚然震懾,沒想到這個脫下太陽鏡後,看起來面相溫和,充滿陽光氣質的年輕人臉色一板,週身竟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壓迫感,那雙異常明亮深邃的眼睛,竟似要刺穿人的思想。那服務生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張揚,勉強掙扎著說完他的台詞:「是,先生。我們酒店視保護客人的安全、隱私為最高宗旨,絕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們。如果有任何需要,請拔服務中心號碼。」 話一說完,服務生逃也似地退了出去,關上大門。 「怎麼了,揚哥?」相處了小半年,三人間早就形成了默契,吳芸立刻察覺張揚的不妥,急聲問道。 「傅玉山曾經住過這裡!」 輕輕的一句話,頓時讓陳雅花容失色,吳芸大驚之下,目光立刻警惕地四下搜索。 「他早就走了!我估計,今早退房的客人,就是傅玉山!」 張揚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如此之好!竟與傅玉山前後腳住進同一家酒店,同一間套房。 「小雅,你不相信揚哥嗎?有我在,什麼也不用擔心!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不能碰你一根汗毛!」張揚拉過陳雅,憐惜萬分地吻了一下她冰冷的雙唇。 看到張揚深情、堅定的目光,陳雅慢慢地恢復自然,信任地點了點頭,乖巧地離開張揚的懷抱,任由吳芸拉起她的手。兩女都明白,張揚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張揚邁開大步,筆直地走向甬道盡頭,推開主臥室的大門。進入房間後,以內識能量仔細地搜索每一個角落。 幾分鐘之後,張揚雙瞳緊縮,十分肯定地道:「雖然生命磁場的能量已經十分微弱,但可以肯定,傅玉山一定住過這個房間。」 張揚一邊向緊張地望著他的吳芸和陳雅解釋,一邊打開桌上酒店配置的電腦,內識能量剎那間侵入酒店的主機,調出隨雲閣的入住資料。 苟家奇,男,35歲,證件號碼……隨行人員,21人。入住時間,3061年1月5日18點,離店時間,3061年1月7日7點。 這時,張揚基本上已經肯定,在這隨雲閣住了20天的一行22人是傅玉山、魏華、苟家奇和朱雀幫的餘孽! 只不過,傅玉山似乎沒有在這房間內進行過時空傳送,余留的磁場能量太過微弱,張揚也是在進入隨雲閣幾分鐘後,內識能量才勉強感覺到。要像在燕都解救陳雅之時,靠追蹤磁場軌跡找到傅玉山,絕對不可能。 作為中華三個直轄市中最大直轄市,滬都和周邊的衛星城市加起來,不但佔地面積超過了燕都,人口總數也比燕都多。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搜尋22個人,不啻是大海撈針。 難道,這次萬里追蹤,又要無疾而終嗎? 鬱悶半晌,張揚突然啞然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此次滬都之行,不是聽到上官玉蘭的秘密情報後,來追查那宗神秘兇殺案的嗎?現在既然確定傅玉山在滬都,又一大早匆匆離開假日酒店,多半是為了轉移到更隱密的地方,逃避警方的搜索。 如果查清那兇殺案的內幕,找出傅玉山大開殺戒的原因,至少會大大增加找到傅玉山一行人的機會。 想通此節,張揚略有些沮喪的心情大好,回過頭來,將自己的發現和想法告訴吳芸和陳雅。 商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後,吳芸又想起自己不經意間就「幫助」張揚花掉了十萬中華元的糗事,紅著臉吃吃道:「揚哥,你說酒店會不會讓我們退房,不如我們去試一試……」 張揚心頭暗笑,卻不敢真的笑話吳芸,強自裝出鄭重之色:「芸芸,你原來就是警察,肯定知道人都有思維盲區。這套隨雲閣傅玉山剛離開,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緊接著入住這裡。如果我不得不離開你們出去辦事的時候,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你說,到底是金錢重要,還是你們的安全重要?」 吳芸當然知道,她和陳雅在張揚心中的份量,仔細一想,張揚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也就不再堅持。陳雅這幾個月一邊學習,一邊以助理的身份為張揚工作,卻也知道張揚的財富對一般人而言,是一個天文數字,見她最為敬重的芸芸姐已經點頭,也只得同意。 第九集 第八章 滬都巧遇(下) 張揚看見陳雅那張明艷無儔的小臉蛋皺成了苦瓜樣,知這小丫頭在替他肉痛,心裡萬分憐惜,心意轉動,想起滬東大廈除了這假日酒店的總店盛名遠揚之外,尚有另外一處被世人讚譽不絕的去處。 當下,張揚神秘地一笑,一手一個拉起吳芸和陳雅:「別管這些了,咱們走,找一個地方吃飯去。」 一提起吃飯,因為運動員出身,平日食量就頗大,最受不得飢餓的陳雅的肚子「咕嚕」一聲雷鳴,條件反射地發出抗議之聲。聽到這聲怪響,張揚一聲怪笑,直羞得陳雅聳肩縮頸,飛一般躲到吳芸身後。 一路玩笑中,三人走出隨雲閣,進入電梯。張揚與那電梯小妹耳語幾聲,那小妹點頭應是,細聲回答了幾聲張揚的問話,靈活地按下按鈕,電梯悄無聲息地將他們送到假日酒店所處附樓最頂層的空中大露台。 這大露台與滬東大廈主樓相連,除了佈置得有為酒店客人服務的咖啡吧之外,還建得有一個小型服務中心,同樣提供前台服務,為進出滬東大廈的酒店客人服務。 張揚帶著摸不著頭腦的吳芸和陳雅,信心滿滿地在酒店門僮的恭送下,進入滬東大廈。三人又換乘主樓的電梯,直達滬東大廈最高層。名藻中華飲食界,被稱為亞洲第一的頂級餐廳——金頂皇宮餐廳就在滬東大廈頂樓之上。 三人走出電梯,在引座小姐的帶領下轉過一道迴廊,左顧右盼,仔細打量金頂皇宮的裝飾。這一看,頓時令三人歎為觀止,乍舌不已。 幾千平方的大廳裡,全部用一米高左右的鏤空隔斷,圍成一個個大小不等的包間。低腰隔斷既不阻擋視線,很好地展現了整個大廳恢宏、堂皇的氣勢,又隱隱讓人產生一種安全感。每一個相對封閉的半開放的包間頭頂,都垂著造型別緻的射燈,散下不同色彩的柔和燈光。 抬頭看去,頂上並不是普通的天花板,而是滬東大廈當初建成之時,那個全亞洲最大,用最新工藝製作、全透明的玻璃圓弧穹頂。 從穹頂最高處到大廳地面,至少還有幾十米的空間。在這個逐漸合攏的穹頂半空,金頂皇宮別出心裁地以全透明的特殊玻璃分成了上下四層。與大廳同樣風格裝飾的半開放包間之間以迴廊相連,晃眼望去,一個個獨立包間彷彿飄浮在半空之中,隨著燈光的折射,讓人產生這些包間在半空中移動盪漾的奇妙感覺。 在霧一般輕柔的燈光,緩緩流淌的輕音樂,簡潔大方,卻處處獨具匠心的裝飾下,加上大廳,一共上下五層的餐廳讓人猶如置身於夢幻仙境之中。 雖然還沒有享受到這金頂皇宮的美食,張揚三人卻已歎為觀止,感歎不虛此行。 引座小姐柔聲詢問了三人之首的張揚的意見後,將他們引到架設在大廳中央的小電梯之內,微笑著按下按鈕。 小電梯運行又快又穩,悄無聲息地將張揚三人送到空中閣樓的最頂層。這一層因為處於穹頂頂層,地方略小,只有六個包間。此時,其中五個包間都有客人,卻因為燈光和巧妙的裝飾,張揚三人根本就看不清那五個包間中的情景,只略略聽到幾聲輕言笑語,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知道那些包間內正有客人在用餐。 進入僅餘的一個還空著的包間,近距離體會餐廳匠心獨具的裝飾,三人又是另外一番驚喜。 全部由特殊玻璃製作的地板、桌椅、鏤花的桌布、餐巾,還有透過頭頂的透明穹頂,彷彿伸手可及的璀璨星空,三人無不沉醉在這超越想像的奇妙景象裡。 引座小姐見慣了眾多初次前來金頂皇宮用餐的客人這種震驚和陶醉的表情,見怪不怪,悄悄退了下去。接下來的服務,自然有恭身候在包間一角,另外的經過專業訓練的侍者負責。 張揚對西餐瞭解不多,頗有自知之明地藏拙不語,吩咐那一身燕尾服,完全按照中世紀宮廷僕從打扮的侍者推薦。 有膽進入金頂皇宮的人,即使沒有見過世面,也非富即貴。更何況,張揚三人雖然表情訝異,但張揚從隨雲閣出來時,自忖滬都並無認得他們之人,就去掉了那用以掩飾身份之用的太陽鏡和棒球帽。經過內識能量修飾,張揚的相貌略有改變,卻出於男人的虛榮心,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出眾,卻被他變成於平凡之間,更為耐看和有男人味。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強大的自信和懾人之勢。吳芸和陳雅更是萬中挑一的絕色美女,一顰一笑,無不流露出超凡脫俗的風采。 正因為如此,包間裡的侍者絲毫不敢小覷和恥笑張揚三人的失態,反倒被這金童玉女般的三位客人的風采所吸引,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格外慇勤小心地服務。 經過那侍者不著痕跡的巧妙指點,三人很快點好了菜式,張揚又要了一瓶據說是澳洲最好的格蘭奇紅酒。三人透過身邊的玻璃幕牆,俯覽讚歎滬都夜景之時,侍者將一支格蘭奇推了過來,經張揚試品首肯後,傾入三人身前的高腳杯,點好的菜式也陸續被自送了上來,裝在銀質餐盤之中,端上餐桌。 美景、美酒、美食、美人,看著眼前的情景,張揚未飲先醉,只覺心滿意足,此生再無所求。 吳芸和陳雅也住口不語,在略為幽暗曖昧的燈光下,兩人臉上現出羞澀的紅暈,舉起杯來,與那無論怎麼看,臉上的笑容都只能算是淫笑的某人手中的酒杯相碰。甘甜醇厚,略帶青草和橡木原味的酒液入喉,三人只覺暖意盈懷,飲下的是幸福,是喜樂! 三人中,張揚與吳芸尚有吃西餐的經驗,陳雅卻是一竅不通,吳芸一邊示範,一邊溫言指導陳雅。陳雅揮舞刀叉,「舉輕若重」,連鼻尖也急出汗來,那咬牙顰眉的樣子卻更為天真可愛,就連那侍者也忍俊不禁,張揚和吳芸更是呵呵直樂,逗得陳雅嬌嗔不已。 正在包間裡一片溫馨祥和,張揚三人幾個月以來,首次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光的時候,「啪」地一聲巨響,包間入口處架子上的一盆鮮花被人撞倒,跌到地上摔得粉碎。緊接著,一個苗條的人影踉蹌著闖入包間之內,撲到離門口最近的張揚坐著的椅背上,向地上滑去。 「呃……」一股沉重的酒氣衝口而出,頓時讓回身觀察身後情形的張揚掩鼻縮身,跳了起來。 「先生,對不起!我馬上送她離開。」那位侍者訓練有素,立刻上前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影,不住地向張揚道歉。 「對不起,金總,失……失禮了!我身體不舒服,告……告辭了!」那醉酒的女人被扶了起來,雙眼緊閉,並不知道闖錯了包間,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張揚捂著鼻子,不滿地目光從那女人臉上掠過。忽然,他好像被雷擊中一樣,飛快地推開椅子,將那女人從侍者手中搶過來,將她散落在額際的頭髮捋開:「九妹,你怎麼在這裡?」 第九集 第九章 故人(上) 張揚懷中的少女穿著一襲質地高雅的藍色暗花旗袍,秀髮在頭上高高地挽成一個髮髻,露出潔白如玉的頸項,臉上略施脂粉,蒼白的雙頰上酡紅滿腮,也不知是妝飾的腮紅,還是酒意使然。 如果不是張揚對九妹瞭解甚深,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麻雀變鳳凰,裝扮極為得體的醉美人就是七里井那個滿手油污,每天為了生計圍著灶台和地攤轉的平凡小女人。 侍者和陳雅一起問道:「先生,您認識這位小姐?」 「揚哥,這位姐姐是你的朋友嗎?」 吳芸見機得快,上前幾步,從張揚手中接過半醉半醒的九妹,扶著坐到椅子上。 「金大哥,對不起,失……失禮了……」九妹懵然不知走錯了房間,仍然在喃喃自語。 看到九妹醉成這個樣子,張揚神色一變,對九妹口中的「金總,金大哥」充滿了厭惡和怒火,猛地直起身子,對那侍者道:「你馬上去找一下這位小姐的同伴!」 那男侍者應聲答應,連忙出去詢問在另外幾個包間服務的同事。趁這機會,陳雅連忙端上一杯醒酒用的茶水,服侍九妹喝下。 幾分鐘後,包間外響起皮鞋踩在玻璃地板上的急促的「叮叮」之聲,一個瘦高的人影撞了進來,駐足往包間一望,立即走到九妹身邊,捉住九妹的手臂,輕輕搖晃,急聲呼道:「崔小姐,你怎麼了?」 張揚正在觀察九妹的情形,還沒看清此人相貌,就被他老實不客氣地推開在一旁。一見那男人捉住九妹的手臂,張揚伸手一抓,只輕輕一提,那瘦高身材的男人就吃痛不住。 「哎喲」聲中,那男人被張揚一個踉蹌提到一邊,連轉了好幾個圈,才「咚」地一聲撞在包間的隔斷欄杆上,穩住身形。 「你要幹什麼?」那男人狼狽地捉住受傷的右手,惱怒地抬起頭來,狠狠地尋找暗算他的人。 「金星!」張揚脫口而出,心中「格登」一下。他已經認出了眼前的男人。 「你……你認識我?」聽見張揚的話,金星眼中的怒火慢慢褪了下去,狐疑地上下打量張揚,搜索腦中的記憶。 張揚的相貌經過內識能量局部改造後,與之前的樣子似是而非,如果不是極為親近的人,絕對不敢肯定他的真實身份。可不巧的是,張揚今天正與陳雅在一起,金星卻是在「抗癌一號」拍賣之時,見過陳雅的。 以金星傑出拍賣師的眼光,定下心來略一打量後,立刻認出站在那位溫婉端莊,氣質高雅,美麗不可方物,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出身的女人身邊的明艷少女,正是在「抗癌一號」拍賣之時,陪在張揚身邊,名叫陳雅的少女。 陳雅之後在奧運會上的傑出表現,更是轟動中華,「泳壇天才少女」的稱號名冠全球。就是金星想忘記都不可能。 再一想起報紙上關於張揚與中華華北軍區司令員的女兒,還有這位泳壇天才少女的緋聞,金星神色劇變,腦中靈光一閃,記憶忽然與現實相重合。 「張……張揚?你……你是張揚?」 張揚從來就沒有奢望,自己的身份能夠一直隱瞞下去。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而且是以這種奇特的方式暴光罷了。眼前這人與傅真真的交情非淺,看來,自己從幕後走向前台的時間,不得不被迫提前了。 一聽到「張揚」兩字,就好像被施了恢復魔法一樣,剛剛還渾身癱軟,慵懶無力地靠在椅中昏睡的九妹突然站了起來,睜開雙眼:「張揚?揚哥!揚哥在哪裡?」 張揚上前一步,扶住突然起身,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九妹:「九妹,我在這裡。」 這一聲「九妹,我在這裡」,頓時讓金星和九妹身體僵硬,瞠目結舌。 金星臉上的震驚只是略為一閃,立刻變成了極為複雜的表情,目光一縮,飛快地從九妹緊緊抓住,彷彿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的雙手上掠過。 「張總,原來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原來傳聞並沒有錯,你真的從土谷火山的空難中逃生,活了下來。祝賀你,張總!呵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金星強自忍耐,才能不讓自己卻想那兩雙緊緊抓在一起的手,臉上浮起看起來極為真誠的笑容,對張揚伸出右手。 張揚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從九妹手中抽出手掌,握住金星伸過來的右手搖了搖:「謝謝!好久不見,金總風采更勝往夕啊。來,芸芸,小雅,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金氏拍賣行的金星金總,也是中華最傑出的拍賣師。這位是崔小姐,我在燕都七里井認識的朋友。金總,崔小姐,這兩位是我的女朋友,吳芸,陳雅。」 聽見張揚的介紹,激動的九妹猶如醍醐灌頂,當頭被澆下一盆冷水,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拉開與張揚、吳芸和陳雅的位置,神情淒然,嘴唇哆嗦兩下,才能發出聲音:「吳小姐,陳小姐,你們好。」 陳雅思想單純,還未看出張揚與九妹之間的不妥,吳芸卻以女人的直覺,立刻就看出,這位崔小姐對張揚的感情,絕非普通朋友那樣簡單。 吳芸悄悄瞪了一眼似乎十分平靜的張揚,心裡暗歎,此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傑出,太有女人緣了! 哀歎之餘,吳芸心裡還是十分甜蜜。張揚直誠與她和陳雅的關係,就算瞎子也聽得出來,有變相提醒、拒絕這位崔小姐的意思。吳芸如何不知,這讓人又愛又恨的「花心揚」,正是借此告訴她和陳雅,她和陳雅才是他的最愛,不管在何時、何地,都不會隱瞞對她們的感情。 感動之餘,吳芸對九妹的處境更加同情,心裡竟莫名其妙地有些惱恨張揚的無情,又瞪了他一眼,輕移蓮步,抓起九妹的手:「妹妹,原來你是揚哥的患難之交,真是多謝你在七里井時對揚哥的照顧。」 吳芸回憶起張揚對她說過的事情,想起他以「白揚」的身份落難到七里井時,講過他被人收留的情況。此時哪裡還不明白,這位收留他的朋友,就是眼前這位崔小姐。 陳雅也上前拉住九妹的手,高興地道:「姐姐,原來你是揚哥的救命恩人啊!真是太好了,我們在滬都人生地不熟,這下好了,有人陪我和芸芸姐了。」 不管怎麼看,九妹也無法從吳芸和陳雅臉上看到虛假和做作的表情,失落、絕望的情緒在吳芸和陳雅的熱情感染下,略為好過一點。九妹心中暗自責怪自己,當時不正是想到了今天這種情況,才選擇從七里井離開的嗎? 和滬都幫的兄弟在滬都紮下根來,滬都分堂的生意節節高昇,飛速發展,自己也開始過上了一種全新的生活,眼界大開,從報紙、電視上看到當時鋪天蓋的關於張揚的報道之後,知道張揚到底是什麼人後,不是還暗暗慶幸,當時的選擇是多麼正確嗎? 看了看拉著她雙手的吳芸和陳雅,看見她們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就連任何女人也會驚歎的美麗和風采,九妹心中反而反常地平靜下來,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吳小姐,如果要說感謝,應該是我多謝張大哥才是。如果不是他的幫助,我的母親也不會活到現在。」又轉向陳雅道:「陳雅妹妹,你現在可是大大的名人了。如果姐姐出去說一聲,泳壇天才少女是我的朋友,只怕要被人妒忌得不行呢!」 九妹出身市井,終日以小買賣過活,以最短的時間迅速獲得客人的好感,本就是拿手本領,幾句話一說出來,立刻扭轉了略顯詭異的氣氛,拉近了與吳芸和陳雅的距離。 別人還不覺如何,張揚卻大為吃驚,沒想到幾月不見,九妹不但學會了裝扮自己,就連待人接物也是大方得體,絲毫不覺侷促小氣。更難得的是,自己因為顧忌深愛自己的吳芸和陳雅感情,又一次在九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卻迅速將傷痛深埋心底,不露聲色地契合張揚的介紹,以「朋友」的身份與吳芸、陳雅交往。 這個讓人憐惜、倔強的女子,越來越讓張揚敬佩和尊重。 第九集 第九章 故人(下) 三個女人在一邊嘰嘰喳喳地相談甚歡,兩個男人卻被人遺忘在角落裡。張揚乾笑一聲,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金總,你是怎麼認識九……這個崔小姐的?」 金星也是氣度深沉之人,此時也已回復平日的精明和冷靜,臉上又露出那種儒雅淡然的微笑:「呵呵,其實我與崔小姐相識也沒有多久。崔小姐和她的手下當時遇到了一點麻煩,我恰好遇上了,就出手幫了一點小忙,就這麼一來二去,就與崔小姐認識了。」 金星說得輕描淡寫,張揚卻深知,金氏家族作為中華拍賣行的一哥,從新中華建國之前,就在滬都發展,以金家的角度,也許是一個小忙,但對於人生地不熟,在滬都立足不穩的九妹和滬都幫來說,這個忙一定小不了! 看金星今晚的表現,似乎十分在意九妹,正在追求她。 自七里井時,張揚幾次被九妹的深情感動,但冷靜之後,檢討對九妹的感情,始終覺得對九妹的敬重、憐惜遠遠超過男女之情。而且,自己身邊不僅已有吳芸和陳雅,那上官玉蘭和沈美貞,更不知如何了局。如果九妹對這金星真有一星半點好感,發展下去,倒也未嘗不是一個更好的結局。 想通此節,張揚初見九妹之時,聽她呼喚別的男人,連自己也不曾意識到的一絲醋火徹底消失,對金星露出瞭然的笑容:「原來是這樣。九妹在我落難之時,曾經無償地幫助過我,可以說是我最為敬重和親愛的妹妹。你幫了九妹的大忙,只要金總有需要,任何時候都可以提出來,我來為九妹還這個人情。」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金星這個世家少爺只怕當時就要發作,可眼前的人卻是張揚,全球生物工程領域的天才科學家,他的每一個研究成果,都可以將他送上財富的頂峰。 金星強忍怒氣,悻悻道:「張總,不必了。我如果為了尋求回報,當日就不會出手幫助崔小姐了。」 張揚也不生氣,想起金星與傅真真的關係,此人半個月之前,還在燕都主持了傅抱一的喪事,於是假作不知,轉言問道:「金總,我看報紙,傅老爺子過世之後,是你主持操作的喪事。我也與傅老爺子有一面之緣,對他極為敬佩,請問傅老爺子究竟是因何去世的?」 一提起此事,金星頓時一臉哀痛之色,倒不像是裝出來的,沉聲道:「據真真說,老爺子因為練功過度的原因,走火入魔,最後死於心臟病。家父前一段時間看到傅老爺子最近返老還童,就曾言道,老爺子練功練到返老還童的境界,只怕太過違反自然規律,反有不測之禍!哎,誰知道一言成乩,傅爺爺竟真的……」 聽到金星長吁短歎,張揚心中暗笑,沒想到傅真真竟以練功為借口,向傅家的親戚和無極集團的盟友解釋傅抱一注射生命一號和脫陽而死的原因。人死不能復生,這倒真是一個最好不過的幌子! 金星繼續道:「傅爺爺年屆百歲,倒也算得上壽終正寢,得享正果。只是他這一去,卻苦了真真一人,年紀輕輕,就不得不挑起無極集團這副重擔。無極集團拆分上市,就連父親也想不通,傅爺爺當初為何要做出這個決定。以傅家和我們這些家族的財力,完全不用尋求外部資金,為何要將利益白送予不相干的外人。真真卻堅持要完成傅爺爺的遺願,現在是舉步維艱,困難重重啊!」 以張揚的能耐,內識能量當然能夠偵測到,金星這一番話並非謊言,而在無意透露了無極集團與它的盟友之間產生了裂痕,自己這一方的勝算又增加了幾分,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 看到張揚的表情,金星心中一惕,暗悔失言,連忙轉換話題:「張總,對了,既然你安然無恙,理所當然要將飛揚公司從信託公司手中贖買回來。如果『抗癌一號』重新進行拍賣,希望我們金氏拍賣行還是有這個榮幸,成為飛揚公司的合作夥伴!這一次張總現身滬都,是否打算將飛揚公司總部搬遷到滬都啊?如果真是這樣,以金氏在滬都的人脈,我一定全力以赴,全力幫助張總。」 張揚乾笑一聲,假笑道:「呵呵,我的身體剛剛恢復,暫時沒有考慮工作的問題。如果托金總的福,飛揚公司真的重新開張,合作肯定是少不了的。」看了看那三位聊得正歡的女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暗歎難得一次的聚會,只能樣草草結束了。 金星一看張揚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了去意,聰明地從口袋裡掏出名片:「張總,我已經從燕都分公司調回金氏總部工作,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張總在滬都有任何需要,請務必聯繫我。」 張揚近期一直窩在研究所工作,打的也是隱密行蹤的念頭,根本沒印什麼名片,也不可能將衛星電話的號碼告訴金星。張揚點頭將名片收起來,故意無視金星充滿期盼的眼神,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商務禮儀中還有回贈名片和聯絡方式一說:「那好,今晚就這樣吧,我和芸芸和小雅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和九……崔小姐?」 金星一聽張揚並沒有與九妹同去的念頭,突然想起剛才張揚把九妹認作「妹妹」之語,禁不住心中狂喜,連沒有得到張揚聯繫方式的失望也全然忘記了,連忙道:「我們也已經用完餐了,也正要送崔小姐回去,我們一起走吧。」 九妹與吳芸和陳雅閒聊,耳朵卻一直支愣著,聽著這邊的動靜。聽到張揚將她撇下,甩給金星之語,頓時臉色一黯,低下了頭。 吳芸卻與九妹一樣,同樣關心兩個男人的談話,以她被張揚當初多餘的內識能量開拓的身體,更將現場每點聲音都收入耳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懾入眼內。一看九妹的黯然神傷的樣子,吳芸心中一動,忽然伸過頭去,附耳在九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九妹臉上一喜,也回應了幾句,兩人這才笑嘻嘻地離開。 金星是地主,當然要搶著買單,張揚也沒有過多推辭。從金頂皇宮出來,電梯到達滬東大廈一樓大堂時,金星還要到地下停車場拿車,幾人就在電梯裡舉手作別。九妹竟也毫無留戀、扭捏之態,大大方方地與張揚三人告別,跟著金星一起下樓去了。 第九集 第十章 線索(上) 回到隨雲閣,陳雅毫不客氣地佔據了最大的主臥室,說要與吳芸享受一回這個皇帝套房的「龍床」,又以要和吳芸享受套房內最大的按摩浴缸這由,將張揚趕出了房間。 張揚隨便找了一間離主臥室最近的房間,胡亂洗完澡後,躺在床上發呆。雖然強迫自己不去想它,腦子裡轉來轉去,卻全是當時在七里井時,與九妹、大武和猴子渡過的那段日子的影像。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吳芸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張揚坐起來,伸出手牽過吳芸,從身後溫柔地抱著吳芸,鼻子貼在吳芸腦後,默默地嗅著浴後清新的髮香:「小雅睡了嗎?」 「沒有,小丫頭還在按摩浴缸裡玩得高興,不肯起來呢。」吳芸略微扭過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張揚,突然嫣然一笑,「你今天怎麼這麼老實,是不是有心事啊?」 張揚一愣,突然想起,只要沒有外人在場,他與吳芸和陳雅單獨相處之時,雖謹守最後一道防線,卻每每上下其手,一臉猴急地「探索」愛人的美妙曲線,此時懷裡抱著只穿了一件浴袍的吳芸,卻難得地沒有色心大發,倒真是反常。 張揚老臉一紅,支吾道:「沒……沒什麼,可能是有點累了。」 一聽張揚的話,吳芸臉上露出焦急之色:「那可怎麼辦啊?我本來還為你安排了一個約會,看來你是去不了了。」 「約會?」張揚突然想起離開金頂皇宮之時,吳芸與九妹的那番耳語,心中不敢相信,試探道:「芸芸,什麼約會?難道是與九妹……」 吳芸不再逗笑,收起臉上假裝的焦急之色,目不轉睛地望著張揚:「揚哥,今天晚上你在金頂皇宮做得有些過了。雖然我知道,你是因為考慮我和小雅的感受,才故意那樣對九妹的,但是,我不是母老虎,小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信你能夠處理好與其它女……女性朋友的關係。所以,你完全不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那樣反而讓我和小雅難受。」 「芸芸!」張揚感動地將吳芸摟入懷中。 吳芸伏在張揚懷裡,像對小孩子那樣,柔聲道:「我已經和九妹約好,說你今晚會去見她。九妹住的地方在淮江路23號七樓A座。去吧,去與九妹好好談一談,她既是你的恩人,又在滬都待了這麼久,說不定知道一些關於兇殺案的內幕。」 張揚完全相信吳芸的話是出自真心,也不再矜持,感動地抱緊吳芸,輕聲道:「芸芸,謝謝你。我真的只是把九妹當作妹妹一樣,只是今晚金星在場,也沒有機會詢問她們離開燕都後的情形。我去去就回。」 吳芸不耐煩仰起臉來,故意嗔道:「真像個老太婆,你再這樣囉嗦,我就不讓你去了。」 張揚哈哈大笑,狠狠地在吳芸大聲唇上印了一記,這才放開吳芸,飛跑出門,離開酒店,坐上出租車直奔淮江路。 23號是一個單體高層公寓,張揚很容易就找到地方,直上七樓,按響A座的門鈴。 張揚剛一縮回手,門就打開了。換過一身衣服,穿上一身居家休閒服的九妹站在門口,臉上也不知是羞紅,還是酒暈,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既有難以掩飾的驚喜,又有幾分羞澀,垂頸道:「你來了?請……請進。」 在路上,張揚已經想好,吳芸說得確實不錯,九妹在滬都已經待了好幾個月,滬都幫原來就是黑幫,不管做什麼生意,也不可能完全與黑道脫離關係。滬都警務局雖然封鎖了兇殺案的消息,這麼大的案子,卻不可能完全瞞住無孔不入的黑道人物。說不定九妹和滬都幫的人真的知道一些兇殺案的線索。 張揚也暗暗打定主意,面對九妹時,只談工作,少談其餘。否則,既對不起九妹,更對不起吳芸的信任。所以,張揚表情自然地跟在九妹身後,走進她住的地方。 舉目一看,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普通住宅。在淮江路這種地處繁華地帶,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夠買這樣一套公寓式的房子,花費想必不少。張揚十分瞭解九妹的性格,絕對不會貪占滬都幫的財物,這套房子一定是她用自己的合法收入買的。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滬都分堂在滬都的發展十分驚人。 看見張揚在觀察屋內的環境,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九妹也有幾分得色,輕聲道:「這是我用自己的工資和第一季度的分紅買的全裝修的現房,剛剛才搬進來幾天時間。媽媽和李阿婆,我們三人住在一起。B座是黑山大哥的房子,大武和猴子也住在那裡。」 張揚環視一圈房間,沒有看到其他人,奇道:「伯母和李阿婆呢?我還沒有見過伯母,李阿婆也好久沒見了,還真想她。」 九妹臉上一紅,聲音突然變得像蚊子在叫:「她……她們在黑山大哥那裡,她們正在打麻將。不然……不然我去叫她們回來?」 張揚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想必九妹從金頂皇宮回來,就將她母親和李阿婆支了出去,好與他單獨相見。 張揚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見茶几上早已泡好了一杯青山綠水,哪裡還說得出讓九妹心傷之語,只得故作無所謂地道:「呃……不用了,九妹,我這次來滬都,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辦,確實不方便出頭露面,下次再見也行。」 九妹聽見張揚的話,悄悄鬆了一口氣,有些侷促地坐到張揚對面,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什麼事?我……我能幫得上忙嗎?」 這個在七里井的時候,連男人也自愧不如,天不怕,地不怕,精明能幹的女人,在張揚面前卻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高興。張揚當然明白,這全是因為他的緣故!九妹始終還是放不下對他的傾慕和愛戀! 張揚既已打定主意冷談這段感情,也就不再為他在金頂皇宮的表現解釋,立即順著九妹話裡意思,問道:「九妹,聽說昨晚在滬都發生了一起十分罕見的殺手案,兇手當時就殺死了十三個人,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一聽張揚談起正事來,還是如此駭人聽聞的案子,九妹嚇了一大跳,頓時抬起頭來,震驚地道:「滬都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我怎麼不知道?報紙和電視也沒有報道啊!」 張揚十分嚴肅地道:「九妹,這件案子對我關係重大,而且,滬都市警務局當時就封鎖了現場和新聞管道,整個滬都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我想,滬都的黑道方面或許知道一些內幕,你們分堂……」 九妹一聽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也不問他為何如此關心這件兇殺大案,立刻站了起來,急聲道:「滬都分堂雖然不再涉及黑道生意,但我們做的是餐飲娛樂生意,肯定少不了與滬都的黑道打交道。這方面的事情一直是猴子在負責,我馬把他叫過來,揚哥你親自問他。」 張揚點頭答應,一會兒,九妹就從門外進來,在她身後,一個不滿地聲音一直在嘀咕:「九妹姐,你也真是,我好不容易拿了一把好牌,你又非得把我拖下桌子,到底是什麼大人物,非得要……」 一抬頭,大名侯維維的猴子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笑臉,嘴裡的牢騷戛然而止,臉上驚喜交加,突然撲到張揚面前:「白大哥,是你!你怎麼到滬都來了!哎呀呀,我說九妹姐今晚怎麼這麼反常呢,原來是白哥你來了啊!嘿,嘿嘿……難怪,難怪!」 九妹一跺足,氣急敗壞地吼道:「猴子,你是不是皮癢了?是不是非要挨上幾巴掌才痛快。」 這個時候,七里井那位潑辣的廚娘形象又重新回到九妹身上,讓人感喟不已。 猴子一縮長長的脖子,連聲尖叫道:「九妹姐,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閃身躲到張揚身後,把張揚當成擋箭牌。 被猴子無意中說破心事,九妹心裡又羞又急,只覺雙頰發赤,再也無法在這裡停留下去,說了一聲:「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們準備夜宵。」連忙一溜煙逃到廚房去了。 對猴子的調笑,張揚當然裝作沒有聽出來,將對九妹說過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 出於在七里井裡培養出來的信任,猴子也沒有問張揚為什麼對這樁兇殺案如此感興趣,而是皺著眉頭,沉思起來。良久,猴子突然臉上一喜,說道:「想起來了。今晚我從『滿園春』回家的時候,在歌廳碰到了青幫的瘌痢頭阿三,那小子十分奇怪,今晚竟然沒有叫小姐,一個人要了幾瓶啤酒在那裡喝悶酒。我和他搭話的時候,那小子已經喝得半醉,一直拉著我說,他昨晚看見了兩群怪物在打架,其中一群怪物打敗了,全部被撕成了碎片。我當時以為他在胡言亂語,隨便應付了他幾句。現在想起來,那道白哥你說的那件兇殺安就是阿三那小子看到的怪物打架?否則,如果是正常的兇殺案的話,警務局沒有必要隱瞞,不讓報道啊!」 第九集 第十章 線索(下) 猴子搖著頭置疑自己的判斷,張揚卻激動得渾身發抖,一把抓住猴子的肩膀:「猴子,那個阿三是什麼人?現在在哪裡?你馬上帶我去見他。」 「哎喲!」猴子吃痛之下,慘叫一聲,張揚連忙不好意思地鬆開雙手。 猴子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解釋。張揚這才知道,原來「滿園春」就是九妹與黑山、大武和猴子到滬都後開的一家綜合性娛樂場所。除了餐廳之外,還有歌廳、洗浴、按摩房等娛樂場所。黑山是總經理,九妹被選為副總經理,主要負責餐飲方面的業務,至於涉及色情的灰色業務,則主要由黑山、大武和猴子負責。 三個月前,滿園春裝修完畢,剛開張的時候,因為大家不熟悉滬都的黑道勢力,很被當地的黑幫騷擾了幾次,差點弄得關門大吉,先期投入的幾千萬打了水漂。 後來不知怎麼的,九妹認識了金氏拍賣行的金星,金星對他們的處境極為同情,親自出面牽線搭橋,聯繫了滿園春周圍的幾個黑幫勢力。 金氏家族在滬都經營了上百年,不但根深蒂固,依靠拍賣積累下來的人脈,認識許多的富豪,滬都黑幫從不法渠道得到的一些價值不菲的黑貨,經常秘密通過金氏的渠道,私下裡賣給那些富豪。所以,幾乎滬都所有的黑幫,多多少少都與金氏有些聯繫。 靠上金氏這個大靠山,加上黑山和猴子他們本來就是黑幫出身,對其中的貓膩十分清楚,滿園春很快就以相當小的代價,與幾個黑幫達成了諒解。在那之後,金星還帶著九妹拜訪了政府和警方的相關領導,讓滿園春成了那一片最「安全」的娛樂場所,生意節節攀升,好得不得了。 至於那瘌痢頭阿三,正是其中一個黑幫——青幫中負責情報的小頭目,不打不成交,滿滬都分堂與周圍的黑幫關係發送後,很快就與同樣負責滬都分堂情報線的猴子成了酒肉朋友,經常在一起鬼混。 聽完猴子的講述,張揚這才知道,金星曾經幫了九妹多大的忙。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更急於知道,那阿三看到的,是不是傅玉山一夥。 知道猴子有阿三的聯繫電話,張揚急道:「猴子,你現在就聯繫阿三,看他在哪裡,我們馬上趕過去。」 猴子為難地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可是,九妹姐……」 九妹正好端著兩碗黑米粥出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聞言瞪了猴子一眼:「我怎麼樣?難道我會攔著揚哥做正事嗎?你趕快給那個阿三打電話。」轉向張揚時,又換了一副溫柔表情:「揚哥,這個粥對養胃挺好的,你吃完再去吧。」 最難消受美人恩,張揚心中一軟,連忙接過九妹手中的小碗,低頭幾口將那黑米粥吃完,抬起頭來:「九妹……」 「什麼都不用說了!揚哥,正事要緊。你們快走吧。」九妹一把搶過猴子嘴邊的小碗,喝道:「你是餓死鬼投胎啊?少吃一口餓不死你,快走。」 積威之下,猴子不敢反抗,戀戀不捨地盯了一眼那只來得及喝了兩口的粥碗,向外走去。 出門之時,張揚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回身對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九妹,說道:「九妹,有空就給我打電話,有機會我也會回來找你的。」 九妹一愣,稍傾,一雙嘴角頓時彎了上來,今晚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毫不做作地雙手將張揚推出門去:「知道啦,真囉嗦!快走吧,我知道你大老遠從燕都過來,這件事對你一定非常重要,不要誤了大事。」 看著張揚和猴子進了電梯,九妹倚在門邊,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揚哥,謝謝你。你能做到這樣,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而張揚和猴子離開淮江路23號後,直奔與瘌痢頭阿三約好的濱江公園。 據猴子介紹,瘌痢頭阿三所在的青幫的大本營就在這一片,濱江公園這裡,已經十分接近滬都市郊了。 兩人分花拂柳,從公園的小徑穿過,漸漸聽到前面傳來音樂之聲。猴子加快了腳步,回頭怪笑道:「前面就是露天舞場,要到凌晨二三點鐘才關閉,阿三那小子一定在那裡吊那些慾求不滿的熟婦,這小子不愛小妹妹,就好這一口。」 事情有了進展,張揚也心情大好,笑道:「那阿三一定是缺少母愛,到這裡來找尋童年時光來了。」 猴子猛地停下腳步,一雙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揚,眼裡全是敬佩的小星星:「啊呀,老大,你真是我的偶像!你怎麼知道,阿三那小子從小就死了親娘?」 張揚沒想到,這阿三的戀母情結還真有來歷,聞言也不禁大笑。兩人怪笑著跑近露天舞場,猴子讓張揚等在那裡,自己靈活地鑽進被爺爺奶奶、大叔大媽級的男女佔滿的舞場裡,不一會,就提溜著跟他有得一比,同樣十分精瘦、猥瑣的男人走了出來。 「阿三,這是來自燕都的白大哥。告訴你,白大哥在燕都可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你小子可要小心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處。」猴子還不知道張揚的真正身份,還以張揚虛構的那個「白揚」稱呼。 現在已是深夜時分,那阿三頭上還戴著一頂遮陽帽,想來是為了掩飾頭上的癩痢,腳底還有些虛晃,多半是酒還未全醒。 阿三混跡社會,見慣了逢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的招數,並不將猴子的介紹當真,瞇起眼了掃了兩眼張揚,打了一人酒嗝,嘴角一撇,應付了一聲:「呃……白,白大哥好。」 張揚也不說話,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出門時特意準備的支票簿,「刷刷」寫了幾個字,遞到阿三面前:「這裡是十萬元,如果你介紹的情況讓我滿意,事後我立即再付你四十萬元!」 「什麼?」 「十……十萬元?」 就連在滿園春大小也算個管理人員,收入不低的猴子也吃了一驚,更不用說一直在社會底層廝混,每天削尖了腦袋,就想著怎樣發財的阿三了! 阿三的酒被完全驚醒了,臉上的表情立刻從不耐煩變成了震驚和狂喜,嘴角流著哈唎子,飛快地抓過張揚手上的支票,對著舞場的燈光仔仔細細地上下辨別。確定這張支票確實是中華最大的中華銀行的現金本票後,阿三一把將支票揣進口袋裡,緊緊地按住,腰桿立刻彎了幾分,變成了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對著張揚諂笑:「白大哥,我聽侯哥說了,說要打聽一點最近滬都發生的事情。您請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定讓您老滿意。」 第九集 第十一章 怪物(上) 張揚十分滿意這張支票的效果。他與這阿三從未謀面,能夠讓這種小混混服帖的,也只有金錢和武力了。而金錢,往往在許多時候,更比武力管用。 張揚看了看周圍鬧哄哄的人群,皺起了眉頭。那阿三十分機敏,立刻討好地道:「白大哥,我們到江邊去說話,這裡太吵了。」 阿三熟門熟路地在前頭帶路,三人很快將喧鬧和音樂聲拋在身後,在浦江邊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張揚在為遊人休息所用的長椅上坐下,示意阿三挨著自己坐。那阿三在這位大金主面前卻十分小心,只敢坐一半屁股,賊眉鼠眼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道:「白大哥,這裡一片空曠,周圍也沒有人,您要問什麼,就請問吧。」 張揚也十分滿意這阿三的警覺,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問道:「我聽說你昨晚親眼目睹了兩群怪物打架,你把你看到了經過詳細給我講一遍就行了。」 張揚話音未落,突然一個黑乎乎的物事向他面門飛來,那阿三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雙手在椅上一撐,躬起身子就跑。 張揚劈手奪過飛向面門的東西,一看原來是那阿三頭頂的遮陽帽,竟被那小子當作暗器打了出來。 不需張揚動手,猴子站在張揚身後,一直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一見阿三撒腿逃跑,立刻低吼一聲:「阿三,你小子給我站住!」幾個大步搶上前去,飛身將阿三撲在身下,兩人在地上扭成一團。 張揚施施然走到兩個正在扭打的人身邊,腳尖趁隙一點,阿三頓時渾身一麻,再也動彈不得,迅即被猴子提了起來,幾腳踹在他的迎面骨上:「臭小子,竟然敢拿了白大哥的錢就跑!我看你還跑不跑,我看你跑不跑!」 張揚那一點,只是讓阿三暫時失去反抗之力,此時已經恢復了活動能力,頓時抱著小腿痛得在地上亂跳:「哎喲,哎喲,侯哥,我再也不敢跑了,你饒了我吧!哎喲喲……」 張揚知道阿三在怕什麼,懶洋洋地開口道:「猴子,不要再踢了。阿三,好好聽著,第一,我不是調查此案的警察;第二,我與那些怪物毫無關係。現在,你可以留下來,告訴我真相了吧?」 阿三「唏唏」地吸著冷氣,放下那只痛腳,雙眼咕嚕嚕亂轉,難以相信地道:「白……白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與那些怪……怪物毫無關係,為什麼要找我打聽?」 張揚雙眉一挑,在遠處的燈光映射下,突然閃出一道藍光,右手虛按,「轟」地一聲低沉的爆響,在阿三腳邊突然出現一個手掌大小的深坑,射出來的土石碎塊四下激射,打在草坪花木上「撲撲」亂響。 「媽……」張揚一個跨步,一抬手將手上的帽子塞進阿三嘴裡,堵住了他的高聲驚叫。 阿三挑選的位置果然十分偏僻,張揚弄出的動靜雖大,卻沒有人聽到,周圍除了蟲鳴,靜悄悄的沒有人循聲前來看熱鬧。 張揚指著那地上的深坑,雙眼發出有若實質的藍光,緊緊盯著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的阿三:「看到了啊?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就好好想一想,你那小身板吃不吃得起我一掌!現在,立刻告訴我昨晚你都看見了什麼。如果你乖乖聽話,包括事後的四十萬,我的承諾仍然有效!」 看到張揚不似人類的強大能力,猴子激動得渾身顫抖,阿三卻恐懼得雙股戰慄,幾欲失禁,只知道死命地點頭。 張揚將阿三提回椅子上坐下,扯下他嘴裡的帽子:「說吧。」 阿三連氣也顧不上喘一口,生怕觸怒了這個煞星,飛快地道:「咳……昨晚凌晨時分,我從露天舞場回家,經過麻衣寺的時候……」 「慢著,麻衣寺在什麼地方?」張揚出口問道。 猴子曾經去過阿三家裡,聞言連忙解釋道:「麻衣寺在滬都西郊,那裡是一處野廟,現在被市政府徵用,準備修建滬都第五個垃圾處理廠。周圍的住房都被遷走了,地方十分偏僻。」 看到張揚滿意地點點頭,阿三這才敢吞了一口唾沫,繼續講下去:「經過麻衣寺的時候,我因為尿急,正躲在一個垃圾堆後方便,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片急促的腳步。那些腳步十分慌亂,加上時間又晚,我以為是道上的兄弟做了案正在跑路,連忙藏了起來,想看看是哪個幫派的兄弟。等那腳步聲跑近,那幫人竟然在垃圾堆前面停了下來。藉著月光,我偷偷數了數,那幫人一共十三人,個個都是體格魁梧的大漢。每個人都頭髮散亂,衣衫不整,氣喘吁吁,好像被人追殺了幾十公里路一樣。」 看了看張揚專注的神色,阿三不敢怠慢,繼續道:「那幫人停下來之後,其中一個體形稍微瘦小一些,似乎是領頭的人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說道:『好了,好像已經擺脫他們了。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幾個小時,五點鐘出發到和浦碼頭,我找好了船送我們到香港。』其它人聽到他的命令,立刻倒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氣。那幫人和我只隔了一個垃圾堆,只有十幾米遠,當時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手上沾過血腥的亡命之徒,生怕被他們發現,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氣,偷偷縮回腦袋,再也不敢看他們。」 「我心驚膽戰地躲在垃圾堆後面,正在尋思脫身之計,突然聽到垃圾堆另一面傳來一聲慘叫。那慘叫聲剛開始還不大,漸漸地,卻越來越淒厲,越來越驚心動魄,直讓人毛骨悚然,心膽俱裂。我再也忍不住,又探出頭去觀看。這一看,差點讓我魂消魄散!」 說到這裡,阿三彷彿又回到了昨晚的現場,驚恐地四下打量,似乎四周的陰影裡都躲藏著不可預知的巨大危險。 張揚沒有想到,這阿三雖然外表猥瑣,竟頗有內秀,將昨晚的事情講來不但條理清楚,還頗有文采,令聽者仿如親身經歷一般。看到他駭怕至極的樣子,張揚也有一分不忍,並不忙著催促於他,而是放出一絲內識能量,撫慰他的精神。 第九集 第十一章 怪物(下) 在內識能量的撫慰下,阿三慢慢平靜下來,但看那表情,卻仍然沉浸在昨晚的經歷中不能自拔。良久,阿三舔了舔嘴唇,夢囈一般道:「只見垃圾堆那邊,一個……一個怪物正在地上團團亂轉。看那樣子,這……這怪物似乎就是那十三人中的一人,此時正在變……變身!我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只有二米左右,眨眼之間,他已經長到二米五六,渾身暴漲的肌肉把身上的衣服片片撕裂,原來的一頭黑色短髮變得有幾尺長,四肢、胸膛上的汗毛也長得有幾寸長。更令人恐怖的是,這渾身長毛,變成巨獸的怪物,雙眼竟然變得血紅,竟像手電筒一樣能夠發出紅光,嘴裡竟有長長的獠牙突了出來!那怪物在變身之時,似乎也十分痛苦,雙手不斷地在身上撕扯,連自己的身體被抓破,血水四下飛濺也毫無所覺。從一開始,那怪物嘴裡的『嗷嗷』慘叫就一直沒有停過,還越來越高亢!」 聽到這詭異之極的「故事」,猴子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如果不是張揚聚精會神,聽得十分專注,他真想一個爆栗給阿三敲過去,不要讓他再編這種謊話。 怪物?變身?獸人?你以為這是科幻世界啊?但是,看一個講得如癡如醉,一個聽得全神貫注,猴子卻只能「哧」地冷笑一聲,在心裡為張揚的五十萬默哀,卻不敢真地打斷阿三! 「這個時候,另外的十二個人已經驚惶失措,亂成了一團,一部人徒勞地圍著那正在變身的怪物團團亂轉,不斷地呼喚那怪物的名字『戰戈,戰戈』,卻不敢真的撲上去。另一部分人圍住剛才下命令的那個頭領,一些人叫道:『老大,怎麼辦?戰戈一定是在剛才殺死追蹤我們的洪老二的時候無意間動用了真氣,引發了體內的激素,這才突然變身。現在怎麼辦?』另一些人叫道:『老大,快想辦法啊!戰戈這樣嚎下去,一定會被他們聽到,引來傅玉山那個惡魔的!』……」 「什麼?傅……傅玉山!果然是他們!」聽到阿三的話,張揚既有幾分吃驚,更有印證了心中猜測的喜悅,情不自禁地脫口驚呼。 昨晚的經歷太過刻骨銘心,阿三竟似沒有聽到張揚的驚呼,自顧繼續道:「那個身材稍微瘦小的老大也急得抓耳撓腮,直抓自己的頭髮,被手下的人逼迫不過,一跺腳,狠狠地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戰戈了,我們立刻往青浦碼頭逃跑。』其中一人或者與那名叫戰戈的怪物關係非淺,聞言大聲反抗道:『老大,我們怎麼能丟下戰戈?他被傅玉山抓住,一定會被撕成碎片的!』另有一人立刻大聲反駁:『不丟下戰戈怎麼辦?現在他正在變身,力大無窮,我們十幾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怎麼制服他?而且,只要我們在制服戰戈的時候,稍微不注意使用真氣,就會像戰戈那樣,引發體內的激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變身!我們不就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長達四個小時,令人痛不欲生的痛苦,才從楓香山逃出來的嗎?』一時間,那些人在垃圾堆旁邊分成兩派,吵個不停。」 「這個時候,那變身的怪物的體形已經長到三米左右,似乎蹂躪自己的身體不能減輕痛苦,突然止住旋轉的身體,一拳就向離他最近的同伴打去。呃……呃……」 阿三乾嘔兩聲,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臉上已經血色全無。看到他的樣子,漸漸有些相信這並非故事的猴子和張揚隱約想到,那怪物的這一拳,一定造成了無比血腥的後果,才會讓阿三一想起就如此恐怖。 果然,阿三的話印證了他們的猜測:「這一拳下去,那人的身體就好像紙糊的一樣,淒厲的悲嚎和骨肉碎裂聲中,那怪物的拳頭竟……竟然從同伴的前胸穿過,從背後露了出來,就那麼單手挑起剛才還在為他擔心焦急的同伴的屍體,舉在空中揮舞,哈哈狂笑。」 「『戰戈瘋了!戰戈瘋了!』其餘同伴吃驚之下,一邊逃離,一邊高喊。其餘爭吵之人也被這種情況驚呆了,慌急之下,不等老大發令,已有幾人發一聲喊,率先拔腿就跑。那老大跑近怪物身邊,大聲呼喊:『戰戈,快點住手,那是你的好兄弟啊!』那怪物已經完全瘋了,看見面前又有新的獵物,立刻甩掉手上的屍體,以三米高的龐大身軀,只幾個大步就跨到老大身前,一拳轟向老大……」 「啊喲!」猴子已經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驚呼失聲,「那……那老大也被殺……殺死了麼?」 「沒有!」阿三搖了搖頭,臉上彷彿替那故事中的老大慶幸一般,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笑容,「幸虧他的幾個手下反應得快,從身後連拖帶拽,慌忙將老大拖出那變身怪物的襲擊範圍。這個時候,連那幾個反對逃跑的人也不敢再逞強,發一聲喊,擁著老大朝青浦碼頭的方向跑去。可是……可是……」 說到這裡,阿三突然站了起來,渾身顫抖,嘴唇哆嗦,雙眼驚恐至極地看著遠處,好像看見了更為驚恐的畫面。 猴子一驚,上前伸開瘦小的雙臂,作勢擋在阿三面前:「阿三,你幹什麼?剛才的苦頭還沒吃夠嗎?不要妄想再逃跑! 張揚微微一笑,伸手將猴子拖回身邊,輕聲道:「猴子,不要這樣,阿三不是要逃跑,你看!」 果然,阿三好像沒有看到面前的猴子,也沒有聽到他們的話,站在那裡直直地望著前方哆嗦了一陣,身體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無力地跌回椅中,喃喃道:「可是,今天晚上真正恐怖的事情才剛剛開始,這些人的噩運才剛剛拉開序幕!」 猴子這才知道,阿三是太投入了,不知不覺中陷入當時的氣氛。可一轉念,猴子想起,令阿三如此失態的情景,肯定更為恐怖和可怕,心臟不爭氣地突然加快了跳動,只覺嗓子發乾:「發……發生什麼事情了?那……那些人被怪物追上了嗎?」 「不是怪物,而是……而是那些人極力躲避的,他們所說的惡魔,傅……傅玉山追來了!」 第十集 第一章 內訌(上) 遠處露天舞場的音樂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曲終人散之後,僻靜的浦江兩岸更為靜謚,阿三乾啞的聲音似乎有一股魔力,竟將定力超凡的張揚也帶進了昨晚那場恐怖的殺戮。 「眾人撇下失去理智的戰戈,擁著老大正要逃跑,一道耀眼的閃電突然照亮了整個垃圾場。我被那閃電一照,眼前一盲,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是,隨著這道閃電的出現,我竟然什麼也聽不到了。垃圾堆那面,剛才還亂紛紛的叫罵聲、逃跑的腳步聲,甚至連那怪物『嗷嗷』的怒吼聲,全都消失了!我開始還以為在我的眼睛被那強光照射,暫時失明的同時,雙耳也暫時失去了聽力,大約過去了一分鐘,當我重新恢復視力的時候,我才知道不是!」 「通過藏身的垃圾堆,我看見在那變身的怪物戰戈身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個西裝革履,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那中年男人一手揣在褲兜裡,一手隨意地舉起來,竟掐在那變身怪物戰戈的脖子上。變身後有三米高,比世界上所有猛獸還要兇惡的戰戈,在那中年男人面前好像變成了一隻聽話的小貓,渾身戰抖,彎腰駝背,任由比他矮了將近一半身高的男人捏住他的喉管。看那樣子,完全不像是那男人制服了他,反而是他心甘情願將自己的脖子送了上去,絲毫也不敢反抗。」 「而在另一邊,擁著老大正準備逃跑的十一個人好像變成了木雕一樣,紛紛將頭扭向那中年男人的方向,張大嘴巴,卻什麼聲音也不敢發出來。我這才知道,原來是不我的雙耳失聰了,而是從那道閃電出現,那個中年男人現身之後,這些人都被驚呆了。天啦,這是迄今為止,我第一次在一群活生生的人臉上,看到了如此驚恐、懼怕的表情。看到那些呆滯若死的目光,面若死灰的面孔,我想我終於理解了,『絕望』這個詞的意思。」 「那中年男人是誰?他就是……是你所說的傅……傅玉山麼?他竟……竟然如此厲害,令一群亡命之徒這麼恐懼?」猴子似乎承受不了吹拂的江風,雙臂緊抱,抖嗦著問道。 張揚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傅玉山的身體竟恢復了正常。也不知是修煉內識能量的結果,還是服用了藥物的原因。」 阿三沒有理會猴子的詢問,張揚的感慨,自顧道:「突然之間,也不知是誰石破驚天地發出一聲驚叫:『傅玉山來了!惡魔追來了!快跑啊……』就好像巨石投進了湖面,死一般寂靜的現場頓時變得熱鬧無比,那群因為傅玉山的出現而魂消魄散的大漢,突然被這聲尖叫驚醒,就好像被獵槍驚散的小鳥一樣,驚慌失措,沒頭蒼蠅一般四下奔逃。很顯然,這些人內心的驚恐已經到了極點,其中兩人竟瞪著茫然的雙眼,腳步虛浮地向傅玉山的方向衝去。而且,許多人在這種情況下,可能也想到,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機會,竟然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他們所說的,絕不能使用的真氣!因為我至少看到七個人,包括那個老大在內,一邊逃跑,一邊厲聲慘叫,身體像發酵的饅頭一樣,飛快地腫脹、變壯、變高。那淒厲的慘叫,就連我也感受到,變身帶給這些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那些人卻一步也不感停留,邁動迅速變長的雙腿,踉踉蹌蹌地用盡所有的力氣,向前奔跑,希望有幸逃過追殺。」 「沒有用的!以傅玉山的能力,只要他不讓你活著,誰又能在他眼皮下逃得性命!」張揚難過地搖了搖頭,心下也為這些妄想逃過追殺的人默哀。 阿三繼續道:「那傅玉山好像沒有看到眼前的情景,竟然連眼睛也閉了起來,直到那兩個精神恍惚,跑錯了方向的倒霉蛋從他身邊跑過,他才猛地睜開雙眼。我沒有看清他有任何動作,一個巨大的黑影就突然出現在我頭頂,『轟』地一聲,重重地跌落在距我藏身之處不到兩米的地方。我……我當時被這意料之外的變故嚇呆了,還以為是傅玉山發現了我,飛過來殺我,我嚇得雙眼一閉,一埋頭狠不得變成穿山甲,鑽進身體下的垃圾堆裡。呵,呵呵……幸虧我這一埋頭,吃滿了一嘴的垃圾,才沒有驚叫出來,躲過了一劫,沒有被人發現。呵,呵呵……」 講到這裡,阿三不由自主地癡癡傻笑起來。張揚和猴子互相看了看,竟也相互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為阿三的幸運發自內心地感到喜悅。 阿三傻笑幾聲,這才接著道:「我鑽在垃圾堆裡發抖,雖然聽到垃圾堆另外一邊的慘叫聲越來越響,我自己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好半天才敢抬起頭來,掙開眼睛尋找,剛才是什麼東西跌到我的身邊。藉著天空的新月和遠處的燈光,我這才看見,從空中跌落我身邊的竟是那名叫戰戈的怪物。他一動不動的仰面躺在我身邊兩米遠處,腦袋奇怪地歪在肩膀上。看那樣子,竟是被那傅玉山硬生生地扭斷了脖子,隨手扔過了垃圾堆,甩到了我的身邊。」 「戰戈似乎還沒有斷氣,嘴角吐著血沫,喉嚨裡像破裂的風箱一樣,『絲絲』地吸著涼氣,身體還不時抽動一下。令我更為驚恐的是,隨著生命一點點消失,支持這戰戈變身的力量也似乎在一點點離他遠去,身體一點點萎縮、變小!最後變得與變身之前一般大小!我親眼看見這渾身長滿了毛的野獸重新變成赤身裸體的人,心中的震驚和恐懼真是到了極點,但是,我卻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氣,生怕被垃圾堆另一邊的傅玉山發現,丟掉性命。戰戈重新變回人的樣子的時間極為短暫,大概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我看見他的身體雖然還在抽搐,卻似乎只是在掙命,不可能傷害到我,心裡的害怕也好了一點。」 「這個時候,我才有膽量繼續抬頭,觀察慘叫聲越來越少,發生在垃圾堆另外一邊的情況。這一看,頓時讓我差一點連隔夜飯也吐了出來,連忙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拳頭,才能阻止驚叫和嘔吐。我……我看見,在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之內,那逃跑的十一個人,竟然只剩下了三個人!其……其他人,竟……竟然全部變成了一塊塊的碎肉,丟得到處都是。在我抬頭觀看的時候,空中還揮舞著幾片撕裂的,可以看得出來是人的首級、身體和手足的東西,揮灑著滿天的血霧,朝地上跌落。而……而那魔鬼,那……叫傅玉山的魔鬼,他好像剛出現那樣,連一點血水也沒有沾染上,一閃身,好像鬼魅一樣拖出一串殘影,從遠處出現在向我藏身的垃圾堆的方向逃跑的兩個人中間。」 「這兩個人剛剛跑到垃圾堆下面的時候,可能就被嚇呆了,身體朝著我藏身的方向,做出逃跑的姿勢,腦袋卻扭向後方,一動不動!傅玉山突然出現在這兩人中間,隨手好像彈琴一樣的從空中劃過,頓時,幾道耀眼的,好像劍光一樣的白光從他手上發了出來,其中一個人頓時被分成了幾片,隨著臨時之死下意識地慘叫,屍體碎片和血霧飛到空中,遠遠地跌到空地上。」 「傅玉山殺死那人的時候,另外一人好像迴光返照一樣,清醒過來,厲聲尖叫:『傅玉山,你這個魔鬼,我跟你拼了!』突然合身向背對著他撲去。聽那變了調的聲音,我認出來,這個變身到二米左右的怪物,竟然是被眾人稱為老大的那人。老大的雙手堪堪要夠到傅玉山的背部,快得根本就看不清楚,一眨眼間,那傅玉山的一隻手已經掐在老大的脖子上,老大的雙手頓時軟綿綿地搭在身體兩邊,不管他如何努力,再也舉不起來。」 「這個時候,我今天晚上第一次聽見了那傅玉山的聲音。控制了老大,傅玉山的心情似乎極為愉快,嘲笑道:『魏華,魏大隊長,魏老大,是嗎?你怎麼跟我拼?靠我教給你的玄門真氣,還是靠我讓你們得到的變身之術?』為了聽到那個被他稱為魏華的老大的答覆,傅玉山鬆開了捏住脖子的手掌,退後一步。可能是因為變身的緣故,魏華的身體還在緩慢的膨脹,看他的表情,也正在強力忍受變身帶給他的痛苦。他滿頭大汗,一雙眼睛充滿了深入骨髓的仇恨,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看他的表情,似乎想聚起渾身的力氣向傅玉山撲去,可他的雙腳卻似乎被無形的鎖鏈鎖在了地上,任他身體如何傾斜,也無法移動一寸。」 「見自己的掙扎毫無用處,魏華也放棄了努力,晃了晃身體,破口大罵:『傅玉山,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我悔不該當初因為貪念權勢和金錢,作了你的走狗。你這個混蛋,我的朱雀幫的兄弟們為你拚死拚活,你竟然將我們當成實驗品,在我們身上注射生物激素!即使這樣,在第一次注射激素的時候,我們明知道後果難測,還是出於對你的信心和忠誠,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注射!可你呢?你這個混蛋是如何對我們的?當你發現在我和戰戈,還有其他十一位朱雀幫兄弟身上的實驗失敗之後,你竟然想將我們全部處死!如果不是我偷聽到你和老狗計劃處死我們的談話,當天晚上就和其他十二位兄弟逃出了楓香山,在一個月之前,我們就成了你的掌下遊魂!傅玉山,你這個魔鬼,你這個天下最卑鄙,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難怪你在張揚手下一敗塗地,只能躲到楓香山裡做縮頭烏龜!哈哈哈……』」 第十集 第一章 內訌(下) 聽到阿三將魏華的斥罵學得惟妙惟肖,張揚也覺爽快至極,竟對當初曾親自出面陷害過他,當時還任燕都警務局刑警大隊副隊長的魏華生出一線好感。 阿三卻不知道張揚的想法,還在一味替「故事」中的魏華擔心:「魏華這一罵,這下可糟啦!傅玉山頓時被激怒了,一揚手,『啪』地一聲,一個耳光打在哈哈大笑的魏華臉上,『轟』地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傅玉山一腳踏在魏華胸膛上,就連我相距這麼遠,也聽得見魏華胸骨被踩斷之聲。魏華似乎觸及了傅玉山的痛處,刺激得傅玉山滿臉猙獰,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將死死咬住牙齒,堅決不向他求饒的魏華活活燒死!」 「傅玉山失去了冷靜,聲音變得又尖又急,怒聲罵道:『張揚,張揚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你們這些混蛋偷偷逃跑,老子為了追殺你們,跑遍了整個中華,早在一個月之前,老子就帶著老狗和其它生化戰士打進紅宮!以老子和生化戰士的能力,完全可以一舉控制紅宮那幾個老東西!老子就不相信,用這些所謂中華的最高領導人作人質,張揚那個迂腐、仁慈的小混蛋,還不是任我宰割!試驗失敗了,你們不能妄動我教給你們的玄門真氣,一動真氣就引發激素變身,不但變身過程極為痛苦,長達幾個小時,在變身過程中失去理智,見人就殺,就是變身後也只能保持短短的一個小時,然後又失去所有戰鬥力,又要經過長達四個小時的變身,恢復到正常狀態。你們這些混蛋,當初我給了你們多少金錢,讓你們享受名車、毫宅、美女,實驗失敗了,你們就理所應當報答我,接受處死!如果不處死你們,難道任由你們留在世上,不知何時、何地突然妄動真氣,變身的時候被張揚那奸滑似鬼的小混蛋發現,破壞我的計劃嗎?忘恩負義的混蛋,竟然讓我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追殺你們,連老傢伙的死因也顧不上追查!不過,嘿嘿,不管老傢伙是不是被張揚那小混蛋設計害死,解決掉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叛徒之後,就輪到張揚那小混蛋哭泣了!』」 這個時候,張揚已經完全明白了,傅玉山這個幾月躲在什麼地方,在幹些什麼勾當,心中又是慶幸,又有些著急。 慶幸傅玉山的生化戰士改造計劃出現紕漏,為了追殺魏華等十三個失敗的「實驗品」,帶領生化戰士殺進紅宮,綁架中華最高領導人的陰謀推遲了一月之久。 令人著急的是,傅玉山解決了後顧之憂,只怕立刻就會實施預定計劃,殺向紅宮!閔義方、鄧澤、司馬雲等人危在旦夕! 心急如焚的張揚再也不顧不得風度,猛地抓住阿三的肩膀,用力搖晃:「阿三,快告訴我,結果怎麼樣了?傅玉山殺了魏華之後,說沒有說,他往哪裡去了?」 阿三被張揚這麼一搖,雙肩頓時一陣劇痛,「哎喲」慘叫,從半夢半醒般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一看張揚那焦急、憤怒,竟與昨晚看到的傅玉山有幾分相似的目光,渾身一個激淩,連肩膀上的疼痛也忘了。看到張揚的樣子,打死他也不相信,張揚所說的與那幫怪物「毫無關係」之語。 可是,被張揚有若實質的目光射進眼底,似乎思想也被那目光控制了,絲毫興不起反抗的念頭,阿三不由自主地,飛快地說道:「罵完那魏華之後,傅玉山一怒之下,腳下一用力,魏華連頓時被他活活踩死!傅玉山殺死魏華之後,還不解氣,又揮舞雙手,發出那種閃電似的白光,將屍體分解成幾塊。然後……然後,傅玉山雙手合拳,竟然在他身體前面出現一個白色的、異常耀眼的光圈。我這才知道,原來傅玉山出現之前的閃電,就是這個光圈。」 「這一次,為了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的眼睛被那光圈刺得一閉之後,立刻又睜開,模模糊糊之間,看見傅玉山一邊怒聲咒罵已經被他分屍的魏華,一邊往那光圈裡一跳,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我哪裡見過這種情景,被嚇得目瞪口呆,在垃圾堆後面足足待了十幾分鐘,確定周圍再也沒有動靜,才連滾帶爬地跑回家……哦,對了,白大哥,我跑開的時候,似乎發現那個叫戰戈的人還沒有斷氣,我聽見他的嘴裡似乎還斷斷續續地,無意識地發出什麼聲音。」 張揚等了一會兒,看見阿三呲牙咧嘴地使勁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講完了,只才意識他,他抓疼了阿三。張揚歉然一笑,放開雙手。心裡暗道:看來,那個叫戰戈的朱雀幫成員竟然堅持到警察到了現場之後才斷氣,靠著對傅玉山深深的怨憤,在趕到巡警面前留下了這個人間地獄一般的兇殺案的線索。 可他卻沒有想到,他拼盡最後的力氣留下的線索,卻被宋子同的手下,那位滬都警務局的副局長隱瞞了下來! 「戰戈,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張揚在心裡默默感謝這位從未謀面的朱雀幫成員,一邊飛快地轉動腦筋,剎那間打定主意,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的猴子和阿三道:「阿三,你講得非常清楚,謝謝你!現在,我想請你帶我到昨晚的兇案現場去一趟,到那裡之後,你馬上會得到剩餘的四十萬元支票!」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張揚的目光卻不容人反抗,阿三已經見識過這位「白大哥」的駭人實力,心裡隱隱覺得,這白大哥隨手一揮,就憑空將地上擊出一個洞來的本事,倒與昨晚那傅玉山隨手揮出「光劍」樣子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裡,阿三又打了一個冷顫,再也不敢看張揚那深不見底的眼睛,顫聲道:「是,白大哥。我……我也正好要回家,咱……咱們這就走吧。」 第十集 第二章 王對王(上) 三人一路步行,不久就漸漸離開繁華地帶,將城市的燈光拋在身後,周圍的環境越來越荒蕪。 懷揣十萬元的現金支票,已經從回憶中回到的現實的阿三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在前面一邊帶路,一邊回頭暗中觀察這個「白大哥」。走了這麼遠的路,加上心中緊張,他和猴子已經氣喘如牛,張揚卻毫無疲累之態,還是那麼瀟灑並略帶懶散之意,走走停停,饒有興味地透過昏暗的燈光觀察周圍的環境。看那樣子,不像前往剛剛死了十三個人的兇案現場,倒似在最繁華的街道上散步一般。 阿三心中驚佩,這個神秘的「白大哥」竟比他的偶像,青幫在滬都穩佔第二把交椅的老大古青龍還要神秘,更有氣勢! 阿三完全服了輸,腳下更加快了兩分。不久,阿三指著前方一塊黑黝黝的,平地上冒起幾堆十幾米高的垃圾小山的空曠之地低聲叫道:「白大哥,那裡就是原來的麻衣寺,昨……昨晚,我就躲在那個地方。」 不用他多說,張揚的內識能量也已偵測到傅玉山余留在垃圾場的能量磁場,一閃身,一個瞬移從阿三和猴子身邊消失。阿三和猴子驚叫一聲,直以為自己眼花,慌不迭地四周尋找張揚的身影,好半天才發現,張揚正在幾十米遠外,三個垃圾堆圍成的一大片空地上四下尋找著什麼。 阿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訝,失聲道:「猴子,你這個白……白大哥還是人嗎?我看他……他比昨晚那個傅玉山還厲害!」 猴子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張揚的真正實力,心中的驕傲卻遠遠壓過了驚恐,一愣之間,心中的激動和喜悅無以復加,老實不客氣地給了阿三一拳:「瘌痢頭,你不要命啦?竟敢這樣說我大哥!」 阿三聞言渾身打了個激凌,連忙討好地訕笑兩聲,再也不敢多話,躬起身子向張揚所在的地方跑去。 還未跑進那片空地,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竟連垃圾的臭氣也掩蓋不住。猴子「呃」地發了一聲乾嘔,趕緊摀住口鼻,對阿三所講的「故事」,再無懷疑。 這個時候,張揚已經勘察完這片兇案現場,正負手站在那裡出神。 從內識能量偵測的結果來看,現場除了傅玉山使用時空隧道和瘋狂屠殺所遺留的能量磁場外,還有八個微弱許多,卻絕對不屬於正常人類的能量磁場! 這八個能量磁場,多半是被傅玉山追殺之時,被迫變身逃跑的朱雀幫成員留下來的。這些試驗失敗的「生化戰士」,每個人的能量強度,竟已達到了已經去世的玄門宗主傅抱一的水平。竟連現在接任玄門宗主之位的傅真真的玄門真氣,也無法與他們相抗! 除張揚之外,也許只有在失身之時,腦域被張揚誤打誤撞開發到百分之十的吳芸,與這些生化戰士有一戰之力。 從阿三的講述,張揚知道,除了這十三個失敗的「生化戰士」之外,傅玉山還有一幫試驗成功的生化戰士。假日酒店的記錄顯示,傅玉山一行22人曾在隨雲閣住過兩晚,那些人一定就是以苟家奇為首,試驗成功的朱雀幫的生化戰士! 如此強橫的戰鬥力,在寰球之上哪裡有人能夠抵抗?就是集中國安局01小組的所有成員,只怕也對抗不了兩三個這種生化戰士,傅玉山攻佔紅宮的計劃,絕對有成功的可能! 傅玉山解決了叛逃的朱雀幫成員,現在說不定已經轉回到燕都,紅宮危矣!現在必須馬上趕回燕都,阻止傅玉山! 張揚正在緊張地思索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心中警兆突現,他一手一個,拉起氣還沒有喘勻的阿三和猴子,三人連在一起,像一隻碩大的怪鳥從低空劃過,落到一堆最大的垃圾堆後面。 「別出聲!」張揚一聲低喝,帶有強烈催眠意識的呼喝讓剛剛反應過來的阿三和猴子硬生生吞回湧到嘴邊的驚叫。兩人的頭被張揚一按,頓時啃了一嘴的垃圾,腦子裡卻得到張揚的警告,乖乖地趴在腥臭的垃圾上面,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壞了張揚的事。 三人剛剛藏好身子,一陣馬達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一路上向垃圾場響過來。無巧不巧,這輛警用越野車正好停在三人躲藏的垃圾堆前面。也許是要利用車燈照明的原故,馬達熄火後,越野車並沒有關閉車燈,耀眼的燈光正好照射到垃圾堆另一面。三人躲藏的位置正好在燈光照射範圍的上方,就連張揚也不敢稍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對方發現。 「藍副局長,昨晚的兇案現場就在這裡嗎?」隨著車門的開啟,聽聲音有兩人走下車來,問話的女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冷漠,竟似沒有絲毫人氣一般。 「傅真真!」 張揚對這個聲音熟悉之極,一下就聽出來,這個冷漠女聲的主人正是傅真真。 「她也來了!」張揚心中默念,卻仍然不敢抬頭,也不敢使用內識能量。傅真真的玄門真氣在他面前雖如螢火之光,但感應到能量波動還是綽綽有餘。 「是的,傅總,這裡就是兇案現場。為了保密,我讓人打掃了現場,連警戒線也沒拉,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那個藍副局長帶著諂媚討好的口氣回答傅真真的問話。 「好了,我要一個人在這兒呆一會,你把車開走,三十分鐘後再來接我。」傅真真渾然沒把藍副局長的計好放在心上,就好像對待自己的下屬一樣,冷冰冰地命令那個滬都警務局的副局長。 作為可以直接聯繫宋子同,宋系勢力在滬都職位最高的人,藍天星,藍副局長卻深知傅家與宋子同的關係,絲毫不敢得罪眼前這個足可以作他女兒的無極集團現任董事長兼總裁的小女人,聞言乖乖地上車,立即將警用越野車開出了垃圾場。 過了兩分鐘,再也看不見越野車的尾燈,傅真真一盤腿坐在了骯髒的地上,閉上雙眼,雙手虛抱,源源不絕地從掌心放出真氣,感應周圍有可能余留的能量。 張揚從垃圾堆上探出頭來,目光烔烔地注視著黑暗中的冰山美人,心念急轉,想著與傅玉山的決戰不可避免,生物電腦正式投產,自己一方再也不用怕傅真真利用無極集團龐大的財富影響中華的經濟秩序,也該是讓傅真真「休息」一下了! 經過這麼多的事,連張揚自己都不清楚,他已經漸漸擺脫了原來那個雖然有點小聰明,有點狡猾,但本性善良,從沒有想過,依仗內識能量仗勢欺人,為所欲為,顯得有些被動和窩囊的性格。換作幾個月之前的張揚,他絕對不會對沒有真正加害到他和親人的傅真真下手。可現在,張揚再也沒有那些無謂的憐香惜玉之心,一下定決心,就再也不猶豫。 張揚長身而起,雙臂一展,圓融鼓動的內識能量頓時充盈全身經脈,腰腹一發力,整個人眨眼間騰空而起,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鳥,從半空中凶狠地向坐在地上發功,利用真氣尋找傅抱一是否到過兇案現場證據的傅真真撲去。 正在全力發功的傅真真立刻感應到了這股沛然浩大,充滿了殺機的能量異動,但是,從空中無邊無際地籠罩下來的內識能量,卻遠非她能抗拒。剎那之間,傅真真只覺經脈中的真氣竟停止了流轉,不要說反抗,就是想挪動一根手指也辦不到! 傅真真只來得及驚恐至極地抬起頭,目眥欲裂的雙眼恐懼地看著一道怪異的黑影兜頭向她撲來! 「爺爺,救我!」傅真真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威脅,竟忘了她依為靠山的傅抱一已經去世,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瘋狂地向爺爺求救。 「砰」地一聲爆響,上天彷彿聽到了傅真真的呼喊,張揚剛剛藏身的地方對面的一座垃圾堆突然爆裂,一道白光裂土而出,犀利至極地直刺還在半空中,胸腹大開的張揚。 張揚萬萬沒有想到,經過內識能量全面搜索的垃圾場內,還有強敵環伺在側,身在空中的他無處著力,無法改變飛行軌跡,眼看就要被那耀眼的光劍刺個對穿。 「呔!」張揚臨危不亂,一聲怒吼,心眼在萬分之一秒內強行射出一股內識能量,堪堪在胸前形成一個時空隧道入口。 電光火石之間,那道碗口粗的光劍一大半被時空隧道吸收,消失在異界,但倉悴之間,時空隧道還未全部成型,還是有極少部分的光劍成了漏網之魚。 時空隧道形成之際,張揚雙手已然合攏,本來準備對付傅真真,留貯雙掌手心,將發未發的內識能量轟然外吐,迎上剩餘的光劍。 但張揚蓄留在雙掌間的內識能量用來對付傅真真綽綽有餘,用來對抗暗中隱藏的敵人全力一擊,卻如螳臂擋車,掌心發出的藍色光盾一迎上漏網的光劍,頓時四散碎裂。「呵!」張揚一聲悶哼,生生硬受了這一擊,身子猶如斷線的風箏,向後急速飄落,「啪」地一聲,重重地跌落在十幾米處。 下一刻,一個人影從四散爆裂,已經夷為平地的垃圾堆裡施施然走了出來。那神秘的人影經過被飛散的垃圾灑滿一身,剛剛從死亡邊緣走了一圈,仍然沒有回過神來的傅真真身邊,只略為停了一下,就邁開長腿,大踏步向趴在地上,死活未知的張揚走去。 距離消滅生平最大的敵人只有一步之遙,那黑影——按張揚的估計,本來應該在燕都的傅玉山卻絲毫不敢大意,雙掌成刀,耀眼的白光在指尖不斷吞吐伸縮,隨時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第十集 第二章 王對王(下) 在楓香山一邊修煉獲得的外星人的能量,一邊利用藥物訓練生化戰士的時候,每當想起綁架陳雅時受到的劇創,傅玉山就暴怒欲狂。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傅玉山冷靜之餘,想通許多事情。 就像張揚想盡了千方百計,也想將傅玉山挖出來,主動出擊,務必要置他這個同樣獲得了外星人強大力量,在寰球上唯一的勁敵於死地一樣,傅玉山躲在楓香山也想通了,如果一味被動防守,真要被張揚發現他的行蹤,打個措手不及,即使他訓練再多的生化戰士,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唯有掌握主動,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才有成功的希望! 正好,在生化戰士終於要成功的時候,機會來了:以黃動、戰戈為首的十三個生化戰士試驗的失敗品,竟然在他剛要處決他們的前夕,成功逃出了楓香山! 輾轉中華各地,一直追蹤到滬都,昨晚終於成功追殺了十三個叛逃的生化戰士後,傅玉山故意在現場留下了足夠多的線索:比如,那個一直躲在垃圾場裡,看見了整個殺人「表演」的小混混,傅玉山早就發現了,卻故意裝作沒有發現,留下他向外界透露消息。再比如,他故意讓戰戈留下一口氣,而且沒有清掃現場,就是要讓警方發現兇案現場,將消息透露出去,以期引起媒體的關注。 傅玉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起張揚的注意,將張揚這條「大魚」引到麻衣寺的兇案現場,進入他的伏擊之中! 傅玉山沒有想到,那個滬都警務局的副局長竟然是宋子同的嫡系,私下將這個驚天大案一手隱瞞下來。如果不是上官玉蘭無意間偷聽到宋浩與傅真真的談話,他的計劃差一點流產。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傅玉山命令苟家奇帶著其它試驗成功的生化戰士從假日酒店退房,重新隱藏下來後,自己孤身一人返回麻衣寺,沉身躲在垃圾堆下,將全身的能量收縮於腦域之內,終於讓他等到了千載難逢,一擊擊殺張揚的最佳時機! 張揚利用內識能量搜索垃圾場的時候,處於龜息狀態的傅玉山立刻感應到了張揚的能量磁場,驚醒過來。而且,完全收縮到腦域的能量處於被動感應的狀態,張揚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就像張揚選擇住在隨雲閣,張揚認為傅玉山決不會想到,他和吳芸、陳雅會在他們住過的酒店套房駐留一樣,張揚自己也被思維盲區擺了一道,先入為主地認為傅玉山不可能再次出現在兇案現場,只是簡單地確定傅玉山確實出現過,而沒有再次用內識能量搜索。 否則,傅玉山從龜息狀態恢復到正常狀態時,即使能量波動再細微,也難以逃過他的「天眼」。 更讓傅玉山大喜若狂的是,傅真真竟恰巧在此時趕到現場,讓張揚動了殺機,凌空撲擊傅真真,輕敵之下,導致空門大露。正苦於全身警備,找不到出手時機的傅玉山及時抓住了轉瞬即逝的絕好機會,頓時讓張揚折羽當場…… 此刻,張揚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為了免得被他們壞事,被張揚強力催眠的阿三和猴子還乖乖在埋頭躲在垃圾堆後面,垃圾堆這邊鬧得天翻地覆,也不敢伸頭打量一下。即使阿三處於清醒狀態,也不是傅玉山一指之敵。他救不了張揚! 至於還處於劫後餘生,思維停頓狀態的傅真真,更不可能搭救剛才要擊殺她的敵人。 傅玉山「咚咚」作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張揚,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嘿,小混蛋,這一次你再也沒有花招可耍了吧?」傅玉山走到距離張揚兩米遠左右,猛地停下腳步,獰笑著抬起雙手,雙掌一合,指間的白光一碰,強烈的藍色電弧頓時「滋滋」亂響。 傅玉山雙掌順勢繞了一個半圓,掌間的電弧被揉進光球之內,巨大的能量壓縮在極小空間的電弧猶如千萬頭被拷上鐵鐐的猛獸,在光球內劇烈地衝撞、跳躍。白癡也知道,當光球擊中目標,那些電弧爆炸後,會撕裂、焚燬它所打擊的一切! 傅玉山不再遲疑,雙掌猛地撒開,掌間的光球化成一道閃電,毒蛇吐信一般伸縮跳躍,直刺向俯臥地上的張揚! 耀眼的閃電毫無阻攔地射穿了張揚的身體,預料中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卻並未發生! 「嘎嘎……呃!」尖聲厲笑的傅玉山頓時覺得不妙,出自本能地飛身後退,想先立於不敗之地,再進一步發動攻擊。 傅玉山的動作不謂不快,可是,死亡的威脅卻不是來自地面的張揚,而是來自傅玉山毫無防備的背面! 「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中,「撲……」腳尖離地的傅玉山非但沒有後退一步,反而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嘴裡吐出一股血箭,絲毫不差地掉落在張揚剛才躺臥的地方! 至於張揚,卻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傅玉山剛才站立的位置,雙手虛抱,滿面蒼白,睜大雙眼死死地瞪著地面上一動不動的傅玉山。 事實上,傅玉山的伏擊雖然來得突然,卻萬幸是來自正面,張揚於電光火石間,藉著光盾和飛速後退的慣性,將傅玉山致命的一擊抵消得七七八八,所受到的傷害遠沒有張揚表現得那麼厲害。可是,張揚打定主意要絕地反擊,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將傅玉山格殺當場,以免這個惡魔又一次逃逸的決定,卻差一點讓他真的殞命於麻衣寺! 傅玉山得意忘形之際,張揚抓緊有限的時間,悄悄在身體之下做成一個時空隧道的入口,而出口就在傅玉山萬萬想不到的背後!當傅玉山以為十拿九穩的能量光球堪堪碰到張揚後背,張揚猛地將自己身體和光球一起捲入了時空隧道,身體於剎那間從出口閃出,給予了傅玉山致命的一擊。與此同時,能量光球也被張揚封閉在異度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在同一時間,已經受傷的張揚既要凝聚內識能量製造時空隧道,又要積蓄能量反擊傅玉山,雖然那個凝聚了傅玉山深深的怨懟和仇恨的光球沒來得及爆裂,發揮全部的能量,但是,它所造成的後果,已經足以讓張揚在對傅玉山發出反擊後,再也沒有能力追殺傅玉山! 此時的張揚,已經是強弩之末,完全憑著一股不屈的信念,才能勉強穩住身形,死死咬住嘴唇,將嘴裡濃濃的血腥重新吞回肚裡,不讓對手看出他的虛實。 「大伯——」一聲遲來的、淒厲的慘叫在張揚背後響起,一個苗條的身影踉蹌著從張揚身邊奔過,撲向倒在地上的傅玉山。 那是直到這個時候才清醒過來的傅真真! 傅玉山被傅真真翻轉過來,枕在腿上,嘴角一股股的血沫瘋狂地向外湧出…… 「大伯!大伯!大伯……」傅真真慌亂地想用手堵住那些血沫,但是,張揚憑著身體嚴重受創打出的一掌,幾乎集中了大半的內識能量,在土谷火山大爆炸中,只獲得了外星人少部分生命能量的傅玉山,哪裡能夠經受這驚天動地的一擊!胸骨碎裂的傅玉山實際上已經生機杳然,即使是張揚,也不可能再救回他的性命! 傅玉山艱難地睜開雙眼,被自己的鮮血塗抹得一片艷紅的臉上,竟顯得出奇的平靜。 「咳……咳咳,真真,你……你來了!」傅玉山認出了眼前這個自己一直在心中忌恨的天才侄女。 「大伯,是我,是真真!您……您不能丟下我啊,爺爺去了,大伯您不能再丟下我一個人啊!」生離死別之際,往日的嫌隙已成過眼雲煙,只剩下對親人割捨不斷的親情和依戀,傅真真杜鵑啼血似地呼喚著傅玉山,希望奇跡出現。 傅玉山艱難地扭動一下脖子,想再看一眼讓他功敗垂成的對手一眼,可傅真真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這最後一個願望也無法實現。 傅玉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氣管頓時被亂竄的血沫堵塞,渾身一陣痙攣。片刻之後,傅玉山一聲低吼:「張揚,你贏了……」再也沒了聲息…… 「大伯!大伯!大伯……」傅真真大驚失色,又開始淒厲地慘叫,拚命搖晃懷裡的親人。 在她身後,張揚在難以言喻的感受中,最後看了一眼背朝他,抱著傅玉山嘶哭得驚天動地的傅真真,趁著自己僅餘的內識能量還沒有失去對時空隧道的控制,閃身跨了進去,從麻衣寺的空氣中消失…… 第十集 第三章 後續計劃(上) 張揚臨走之前,並沒有忘了將仍然陷於催眠狀態,在垃圾堆後面看見了整個過程的猴子和阿三帶走。幸好,僅餘的意識能量還足夠將三人帶到假日酒店的隨雲閣。 看到面色慘白如紙的張揚突然出現在套房的客廳,就像喝醉了酒一樣,勉強向前移動兩步,身子向地面軟倒的張揚,洗浴之後,裹著浴巾蜷在沙發裡看電視的陳雅驚叫一聲,完全無視雙目呆滯,像兩尊雕塑一樣立在客廳中央的猴子和阿三,雙手一撐沙發,飛身將張揚攬在懷裡。 「芸芸姐,芸芸姐,你快來啊,揚哥,揚哥他受傷了!」陳雅是運動員出身,對各種傷病並不陌生,一眼就看出,這是受了極重的傷後的反應,頓時急得六神無主,惶然向心目中的大姐求救。 聽到陳雅的驚叫,一個房間的房門突然被撞開,穿著睡衣的吳芸滿臉驚慌地跑了出來,也像陳雅一樣,完全無視屋子中央的猴子和阿三,一把接過陳雅手中的張揚,將他輕輕放在寬大的沙發上躺下,雙目雖然不像陳雅那樣已經聚滿了眼淚,顫抖的雙手和哽咽的嗓音卻也暴露了她的脆弱:「揚哥,你……你可不要嚇我啊!這可怎麼好?對,救護車,小雅,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送揚哥去醫院。」 這也難怪吳芸這個曾經的警界之星惶然無措,實在是張揚有過「死亡」一次的經歷,在深愛他的女人心中,留下的陰影還遠遠沒有消散。作為知道張揚所有能耐的吳芸,深知能夠讓張揚受到的傷害,遠遠不是她能解決的。 「芸芸,小雅……」一聲略帶沙啞的呼喚,適時在吳芸耳邊響起,一雙微帶疲倦卻充滿自信的雙眼,緩緩睜開,深情地注視著滿臉狂喜,眼含淚花的吳芸和陳雅,「我說過,我再也不會讓你們擔心害怕,會永遠陪在你們身邊,我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怎麼,對老公的話不相信啊?」 一抹邪笑從張揚唇邊升起,兩隻不老實的大手一邊一個,在兩個喜極而泣的美女的敏感部位摸了一把。 「哎呀!」害羞的陳雅受到襲擊,一聲驚叫,立刻放開抱著的張揚,緋紅著小臉跳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沙發前面,飛快地瞟了一眼屋子中央的猴子和阿三一眼。 目瞪口呆的猴子和阿三就是再笨,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將足足癡呆了幾分鐘的目光移開,數起頭上華麗的吊燈來,一臉「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的表情。 略為知道一點內情的猴子,更是在心底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這聲歎息,是為了苦命的九妹,還是為了自己的好兄弟大武而發。 吳芸畢竟要年長幾歲,最初的驚喜和羞澀過後,強忍著要將懷裡這個可惡的傢伙一把扔到地上的打算,羞紅著臉,嫵媚萬分地瞪了張揚一眼,卻十分堅定地問道:「揚哥,你真的沒事了?」 渾身紊亂的內識能量在經脈中亂竄,瘋狂地修補著張揚受創的肌體,張揚其實是被渾身的劇痛驚醒過來的,但他哪裡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為自己擔心,那抹邪笑就一直沒從嘴角消散,恬不知恥地繼續小聲挑逗吳芸:「親愛的,要不要我再深入一點,好讓你放心?」本來只是摸著吳芸大腿邊的大手,突然向睡衣裡伸入進去,上半身也作勢欲起,向吳芸的小嘴湊去…… 「你這個壞蛋!」吳芸也終於承受不住張揚的騷擾,飛快地將雙手一放,紅著臉跳了起來,但心底的擔心,也終於完全放開了。 吳芸放下心來,這才來得及注意到自己和陳雅曖昧的穿著,臉上的羞紅又加深了幾分,她一把拉起還沒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陳雅,飛快地向兩人的房間跑去。臨去之前,良好的教養還讓吳芸不忘向猴子和阿三微微點頭,算是向客人請求原諒。 猴子和阿三慌忙點頭。張揚暗暗觀察,猴子倒也罷了,他是在七里井時認識陳雅的,雖然不知道吳芸是誰,但從吳芸剛才的表現,一定也猜出了吳芸和自己的關係。但阿三這個小混混,卻也十分會審時度勢,目光一直就沒敢在吳芸和陳雅身上過多的停留,更多的時候是好奇地注視客廳裡豪華簡約的裝飾,看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是被這裡的富麗堂皇所震驚。 令張揚十分驚喜的是,經脈的內識能量亂流終於有緩和下來的跡象,雖然全身的經脈仍然傳來一陣陣強烈的刺痛,但腦域已經開始慢慢地融和吸收能量亂流,開始一點點地蟄伏下來。 張揚一狠心,乾脆閉上雙眼,用意識加快了這個過程,強忍著突然加劇了幾倍的疼痛,堪堪將體內所有的內識能量驅趕回腦域。檢視身體,被傅玉山重創的肌體已經基本復原,剩下的工作,就是內識能量對經脈還需要進行自我修復,最多兩三天時間,因為今晚承受了過大壓力而受變得十分脆弱的經脈就會完全復原。 短短幾分鐘時間,張揚汗出如漿,本來就污染了一身麻衣寺垃圾場的灰塵和污物,這下更是臭不可聞,就連換好衣服出來的吳芸和陳雅也摀住了鼻子,如果不是看張揚在沙發上盤腿而坐,正在運功的關鍵時候,說不定立刻就將他抬到浴室去了。 半個小時後,張揚才睜開雙眼,對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四人微微一笑。陳雅歡呼一聲,也不顧有外人在場,立刻撲到張揚身邊,緊緊抱著他的手臂,渾然不顧張揚全身的污垢,再也不鬆開。 張揚慌忙扶住想往他身上擠的陳雅,愛憐萬分地刮了一下陳雅小巧的鼻子,誇張地吸了一口氣,做出乾嘔狀:「傻丫頭,你不嫌我髒,我還願意委屈了這麼可愛的鼻子呢。快,離我遠點。真是的,這麼大個丫頭了,也不怕髒。」 聽見張揚一如平日的開玩笑,陳雅這才確定,張揚確實是完全好了,她機靈的躲開張揚的手,乾脆雙手摟住張揚的蜂腰,示威似地揚起美麗不可方物的小臉,大叫一聲:「我願意!」貼到張揚胸前再也不鬆開。 吳芸暗暗鬆了一大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肅然端莊的臉上仿如百花盛開,欣然注視著陳雅在張揚身上嬉鬧。 以張揚現在的狀況,確實也不適宜待客,將猴子和阿三送出門後,張揚匆匆洗了個澡,衝去身上的污垢,回到客廳。 傅玉山已經死了,現在關鍵是要消滅傅玉山所製造的那些試驗成功的生化戰士。如果一旦被他們得知了傅玉山死亡的事實,喪心病狂之下,對社會所造成的危害,絕對是一場人類的災難。 至於傅真真,雖然因為傅玉山之死,造成了張揚與她之間撕下了最後的面紗,但張揚卻並不十分擔心。張揚深信,傅真真只要沒有掌握到傅玉山所留下來的生化戰士,不管是肉體上的打擊,還是經濟上的打擊,憑他的能力和生物電腦,傅真真都絕不是他的對手。 與傅真真的對決,必須按照既定的計劃,在生物電腦上市,飛揚集團有了應付無極集團的強大經濟實力之後,才能進行。否則,一旦從肉體上消滅了傅真真,無極集團多達幾萬億的資金和財富,絕對會給中華經濟造成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看著還等在客廳的吳芸和陳雅,張揚將今晚的遭遇詳細述說了一遍,也提出了自己的計劃,認為現在正是動用01小組這些異能者,追捕那些漏網的生化戰士的最佳時機。而坐陣滬都,執行這場追捕的最佳人選,當然非張揚本人莫屬。否則,以01小組的能力,收集、追捕那些生化戰士的行蹤還行,要想消滅他們,只怕還沒有那個能力。 很快,張揚和吳芸便達成了共識,張揚留在滬都等待01小組,而吳芸和陳雅馬上回燕都,向閔義方和鄧澤匯報,以便調動01小組、國安局,甚至軍方的力量,一是進一步加大對傅真真和無極集團的監控,二是尋找和掃平楓香山傅玉山的基地。 把吳芸和陳雅送上吳東生親自打電話,調用的華南軍區軍用飛機後,張揚又來到了九妹的住處。 果然,張揚並沒有猜錯,前來開門的是猴子,而在客廳裡,阿三正口沫橫飛地向九妹講著什麼,看他滿面紅光,眉飛色舞的樣子,很顯然,已經從今晚的恐懼中回復正常。這種社會底層混的小人物,自然有他出乎常人,八面玲瓏的處世之道,看九妹的表情就知道,阿三已經成功贏得了這個同樣出身市井,自強不息的丫頭的好感。 第十集 第四章 後續計劃(下) 「白大哥!」 猴子沒有想到,能夠這麼快又見到張揚。聽到他的驚呼,九妹和阿三也朝門口望來。 「揚……揚哥!」九妹「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激動地朝門口跑了兩步,突然想起還有別人,臉「刷」地一下變得通紅,動作頓時變得扭捏起來,故作鎮靜地望了張揚一眼:「揚……白……白大哥,你來了,有事嗎?」 張揚之所以這麼快回來找九妹,當然是想繼續利用猴子和阿三的力量,秘密調查那些漏網的生化戰士的行蹤。阿三曾經見過那些試驗失敗的生化戰士,再加上他本來就是遊走於滬都黑幫底層,專吃消息飯的小混混,他和猴子聯手,無疑是最好的搭檔。 「我是來找他的。」張揚故意忽略九妹的尷尬,一指她身後對他點頭哈腰,一臉媚笑的瘌痢頭阿三。 「找我?」阿三一臉吃驚地指著自己的大鼻頭,不敢相信地說道。 「是啊,找你!」張揚肯定地點頭微笑,從口袋裡抽出支票簿,刷刷填上一串數字,「我不是還欠你四十萬元嗎。我可不想被你背後罵我是過河拆橋,說話不算數的小人。」 因為激動,只有稀稀拉拉幾縷頭髮的腦袋上直冒油光的阿三顫抖著雙手接過他今晚見過的,有生以來得到的第二筆巨大的財富,剛才還伶俐的口舌一下結巴起來:「怎……怎麼……會?白……白大哥,我怎……麼會背後罵你?你……你真是太……太慷慨了!呵……呵呵,呵呵呵……」一時間,這個只覺一步登天,恍如夢中的小混混只知道傻笑,舉著手中的支票再也說不出囫圇話來。 聽過今晚猴子和阿三經歷的九妹冷靜下來,眼珠一轉,頓時明白,張揚絕不會這麼晚了,專門為了給阿三送剩下四十萬元「勞務費」這種事專門跑一趟,他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 「揚哥,」冷靜下來的九妹將自己的感情埋入心底,機靈地為暗戀的心上人引出話頭,「你是不是還有其它事需要我們滬都幫做的?你放心,我……我和滬都幫曾經得到過你那麼大的幫助,我……大家一定會傾盡全力幫助你的。」 「是啊,是啊!白大哥,只要你一句話,我阿三上刀山下油鍋,如果皺一下眉頭,絕對不是人養的!」阿三把瘦小的胸脯拍得「啪啪」響,反應居然比猴子還快,跳著腳指天發誓表忠心。那五十萬元的威力還真不可小視。 阿三目睹了今晚張揚擊殺傅玉山的整個過程,張揚相信,對這種超自然的能力,以阿三這種聰明人,絕對能夠想到,如果張揚要對付他,絕對是分分鐘搞掂的事情。所以,張揚完全不擔心阿三會在背後做什麼手腳,反而相信,阿三一定會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完全他交給的任務。 張揚笑著拍了拍阿三的肩膀,以示鼓勵,毫不諱言地向大家表明,他需要猴子和阿三發動所有的力量,在滬都尋找那些生化戰士的同類的行蹤。並且將這些人幾天前一直住在假日酒店隨雲閣的消息也透露給他們。 聽完張揚的要求,九妹懷著對張揚的絕對信任,絲毫沒有追問事情前因後果的意思,立即說道:「揚哥,沒有問題,反正猴子知道情況,就由猴子帶領所有滬都幫從燕都回來的兄弟幫忙就是了,現在生意也上了軌道,他們完全走得開。」 猴子使勁點頭不語,低頭思索從什麼地方著手。阿三狡黠的眼珠咕嚕嚕亂轉,也飛快地轉動起腦子來。 一會兒,阿三突然一拍雙手,眉花眼笑地說道:「有了!」 在張揚的鼓勵下,阿三激動地說道:「按白大哥的說法,這些人大概有十幾二十幾人之多,如果只是一兩個人,滬都有幾百萬人,倒真不好找。可他們從假日酒店退房離開的時候,多半要在酒店門口招出租車代步的,這麼大一群人,如果他們都像我看到的那些人一樣,即使他們沒有變身,也個個都是身高體壯,長得比野獸好看不了多少的猛漢子,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們找到曾經載過他們的出租車司機,是不難找出他們的。」 一看猴子的表情,張揚就知道,阿三的主意絕對十分高明,驚喜地道:「哦?難道阿三你有辦法找到這些出租車司機?」 不等阿三開口,有些激動的猴子就代為解釋道:「白大哥,應該不錯的。假日酒店的位置我知道,正好是阿三他們青幫的地盤。雖然滬都的出租車有上萬輛,可在這些生意特別好的大酒店、豪華的娛樂場所長期駐紮等活的出租車,非得向當地的黑幫交保護費不可,甚至有的地方就是這個地區的黑幫的外圍公司在經營這些出租車。找到他們並不難。」 「對對對!」阿三使勁地點頭同意猴子的話,「假日酒店的那一片,是我們青幫紅雲出租車公司的地盤,白大哥,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只要天一亮,我馬上行動,秘密打聽那些人的下落。」 張揚非常滿意阿三的機靈,又交待了幾句,讓他和猴子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洩漏了任何消息。 阿三似乎還想呆在屋子裡,繼續向張揚表忠心,卻被猴子強行拖了出去,說是到隔壁自己住的地方去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動計劃,將空間留給了張揚和臉蛋又有些緋紅的九妹。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看著臉蛋越來越紅,卻癡癡地、倔強地望著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一眨眼,眼前的人兒就會消失的九妹,張揚心下一歎,心裡所有的推托和借口,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什麼金星和九妹交往的可能性,大武對九妹的癡戀,什麼自己對她只有敬佩和憐惜,沒有情人間的愛戀和動心……這些狗屁道理和借口,這一刻,面對九妹那雙飽經風霜和艱難,卻仍然明亮倔強,痛苦地、卻癡情地望著他的眼睛,張揚發現,他實在狠不下心來,再在這個歷經了許多苦難的女孩子身上加上一指之力,將她無情地推下感情的深淵,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歡笑和快樂! 她,再也不能承受,也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啊! 「九……九妹!」 張揚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嘶啞,他說不出任何開解的話。雙手卻不聽指揮地抬了起來,向前伸去。 「揚……揚哥?」九妹不敢相信地看著向她伸出的懷抱,竟然膽怯地後退了一步,眼睛頓時掙大了一圈,緋紅的臉蛋頓時變得煞白。 張揚心頭巨痛,熟知心理學的他當然明白,這是驚懼、驚喜等諸多情緒達到極至的表現,而讓這個令人可敬的丫頭如此痛苦的人,正是自己,正是自己的畏怯和故意忽略她的感情。 「九妹!」張揚深情地低呼一聲,堅定地向前邁了一大步,雙手一合,頓時將渾身顫抖的姑娘擠進懷裡,低頭一含,哆嗦地、冰冷的少女雙唇就被他的舌頭擠開。 「啊——」一聲痛苦、歡愉,似乎一步從九幽地獄突然升到天堂,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呻吟從九妹唇邊擠了出來。九妹身子一軟,癱在了張揚懷裡,全身的力氣卻奇跡般地集中在了雙臂之上,勾上了張揚的脖子,少女從未向任何人施捨的香舌近乎瘋狂地湧進張揚嘴裡,與他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第十集 第四章 真相(上) 第二天,用過早餐,張揚與九妹的母親、李阿婆在客廳閒聊。 對這個年輕人,人老成精的李阿婆早就看出九妹今日絕對不同以往,只要呆在張揚身邊,那雙目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身上,臉上似喜似羞,滿臉都在放光。深知這個將她從蓉城帶到崔家,讓她多了一個乾女兒和一個乾孫女,心裡十分感謝張揚的李阿婆已經認定,這個小伙子肯定是乾孫女的小情人兒。她對張揚彬彬有禮,對她和九妹母親濡慕而溫和,一直笑臉相對,看不出一絲勉強地與她們有說有笑的表現也十分滿意,一張只剩幾顆牙齒的嘴巴笑得合不攏嘴,慶幸乾孫女找了個好孫女婿。 至於九妹的母親,早就通過女兒知道,張揚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她,自己肯定熬不過那可怕的血癌,丟下苦命的女兒一個人在世上受苦。而九妹今天早上不加掩飾,對張揚深情款款的表現,任何人一眼就看出,她對張揚情根深種的表現,也看到了九妹母親的眼裡,喜在心中。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九妹母親樂呵呵地看著張揚,真是喜歡到了心頭。直把將兩個老人當成父母來對待,有問必答的張揚被兩個老人看得心裡發毛,大感吃不消。 至於大武、黑山,他們一早和猴子、阿三過來見過張揚後,早就告辭出去,追查生化戰士的行蹤去了。 九妹涮過碗筷出來,看到張揚漸漸有些尷尬的笑容,美目一轉,立刻明白過來,是李阿婆和母親太過熱情,讓愛人有些吃不消了,頓時掩嘴偷笑,心裡既是得意,又是喜悅,覺得之前所受的一切相思和痛苦,都已值得了,全是苦盡甘來的甜蜜。 雖然九妹知道,她絕對不可能是張揚唯一的愛人,但自己贏得揚哥的感情,已是天大的慶幸,九妹一點沒有拈酸吃醋的心理,反而有些擔心愛人過不了那位吳小姐和那位美得驚人的小陳妹妹的關。 但每當這時候,只要一想起吳芸那溫和大方的眼睛,心裡就莫名其妙地放下心來,暗暗驚歎,也只有這樣美麗和溫柔的女人,才真正配得上揚哥。至於自己,只要揚哥答應她跟在他身邊,分享他的歡樂和幸福,就是邀天之倖了。 明白眼前的境況,九妹當然要為自己的愛人解脫,眼珠一轉,裝作突然想起似地道:「揚哥,你不是說今天上午要在酒店等一個十分重要的電話嗎?時間到了沒有啊?」 張揚一愣,抬頭看到九妹狡黠的雙眼,才醒起是在為他撒謊,連忙配合地看了一下時間,驚呼一聲:「哎呀,真是的,差點耽誤了時間。阿婆,阿姨,對不起,我只有先走一步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們。」 李阿婆和九妹母親一眼就看出九妹耍的把戲,心裡大歎女生外向,卻也十分欣喜女兒和張揚的感情,故意中計地連聲催促張揚起身,不要因為她們耽誤了正事。 將張揚送出小區門口,九妹依依不捨地鬆開挽著張揚胳膊的雙手,掂起雙腳將水潤鮮艷的雙唇送到張揚唇邊。熱烈的親吻後,得到自己夢想中的愛情,九妹絲毫也不在意周圍上班人群的眼睛,微微喘著粗氣對張揚道:「揚哥,我知道你在辦大事,你呆在我這裡不方便的。你回酒店去吧,這裡也不用來了,我會讓大武和猴子直接到酒店去找你的。只……只是,當你的事情辦完了,別忘了我在滬都等你啊!」 摟著這個善解人意卻十分堅強的姑娘,雖然她在的相貌並不十分出眾,張揚卻深得,在這一刻,她是如此的美麗。 「我知道,你放心!」男人的承諾,一字千金。張揚重重地摟了一下九妹,在她雙眼上一邊親了一下,一揮手,轉身坐上出租車直奔酒店。 這個時候,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如果想早日與自己的親人和愛人相聚相愛,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就需要將敵人徹底地清除乾淨。 爸爸、媽媽、芸芸、小雅、九妹、美貞、玉蘭……你們等著我,我們很快就會在一起了,這個時間,我絕對不允許太久! 剛剛回到酒店,張揚就接到了吳芸的電話。吳芸告訴張揚,閔義方和鄧澤完全同意張揚的意見,決定將01小組分成三個小隊,其中由在懷縣研究所,經過張揚親自指點的01小組成員為骨幹組成的小隊已經在前往滬都的飛機上。 另外一個小隊和最好的國安局特工一起,將和89軍特種大隊組成秘密大隊,由龍一鳴和吳剛帶領,尋找楓香山的基地並秘密佈控,以免滬都行動失敗後,生化戰士逃回楓香山後,一網打盡。 最後一個小隊將用來加強對無極集團和傅真真的監控力度,這個小隊也傳來了最新的消息,傅真真已經連夜乘無極集團的專機回了燕都,並帶回了一個冰櫃。雖然無法從戒備森嚴,存放這個冰櫃的無極集團的下屬醫院得到更確切的情報,但一切消息都表明,這個冰櫃中多半是傅玉山的屍體。 至於那位滬都警備局的藍副局長,為了不打草驚蛇,閔義方他們一致同意先放他一馬,以免引起宋子同的警覺。而從滬都傳來的消息也證明,這位藍副局長似乎得到了傅真真的指示,將麻衣寺發生的兇殺案和昨晚傅玉山之死造成的痕跡消滅得一乾二淨。 傅真真似乎並未打算公開張揚仍然存在,並且殺死了她大伯的事實,而這個女人在盛怒之餘的行為——她居然一早就到無極集團總部上班去了,也更令人難以琢磨。 張揚也將自己這邊的行動進展告訴了吳芸——當然,關於九妹的事情,張揚是不可能在電話裡說的。他早就打算好了,等徹底打敗無極集團,再找個機會與吳芸好好談一次,徹底解決自己與幾個女人不清不楚的關係。 在吳芸「注意安全」的叮囑聲中,張揚關了衛星電話,沉思起來。 傅真真,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如果換做自己,只怕已經衝動地滿世界派出人手,尋找「張揚」起來了吧。這個女人的思維,還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張揚沒有想到,他正在假日酒店揣測傅真真的用心的時候,傅真真已經不動聲色地在自己的總裁室向上官玉蘭和總裁秘書室的其它秘書安排了今天的工作,目視上官玉蘭和其它人退出總裁室後,才突然跳了起來,關上總裁室厚重的大門。 退到寬大的辦公桌邊,傅真真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巧的手提包,取出一個白色的盒子,打開後,裡面赫然躺著一支「生命一號」! 張揚並不知道,他故意研究出來,讓傅家中計的這種後遺症十分難料,在讓人身體機能迅速青春化,卻提前透支了身體潛能的生命激素,除了能讓人身體機能恢復年輕之外,還產生了一個非常意外的副作用:讓人的腦域得到了進一步的開發! 張揚不知道,但被傅真真強行注射了「生命一號」的傅抱一卻告訴過傅真真,他在注射了「生命一號」後,在身體變得年輕的同時,玄門真氣至少強大了兩倍左右! 而傅真真,這個瘋狂的女人,今天正是需要這個「副作用」。她要讓自己的玄門真氣變得更強大,她要讓自己躲過猜測中的監視和危險,她絕對不會讓那個令她一想起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魔鬼有好下場! 上官玉蘭被她派到了下屬單位去辦事,今天上午決不可能回來,而其它的屬下,絕不可能在她沒有招喚的情況下,擅自到總裁室來打擾她。所以,她只有一個上午的時間,讓她猜測中監視的人以為她還在總裁室,她將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去應證一個事實。 毫不遲疑地,傅真真將「生命一號」注射進自己手上的靜脈血管,小心地毀滅了針管後,傅真真盤腿坐到了沙發上,開始驅始藥力運行,加快「生命一號」的作用! 傅真真親自給傅抱一注射過「生命一號」,也曾和傅抱一一起,守在宋子同的身邊,為宋子同護法,為他注射了「生命一號」。她知道,「生命一號」正常的起作用的時間是四個小時,而她,連一分鐘也不想等。 她是如此迫切地想知道,她的猜測是否正確!如果真是那樣,她絕對要讓那個人挫骨揚灰! 半個小時後,傅真真從沙發上站到地上,一個踉蹌,差一點閃身跌倒在地。將藥力運行的時間從四個小時的時間用玄門真氣硬行加快到半個小時,身體和經脈所受的痛苦,絕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過程。可是,傅真真以自己變態的毅力,硬是挺了下來。 令她驚喜的是,傅抱一的體驗果然沒有錯,最初的暈眩之後,她果然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和真氣強壯了許多,她絕對有信心,用真氣辦到以前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用手撐著辦公桌休息了幾分鐘,傅真真喝了一口咖啡,迫不急待地雙手一合,一團幽藍的光芒從掌心升起,輕輕一拋,這團球形的藍光從頭頂籠罩而下,漸漸破碎散亂,將她的全身覆蓋。 而她的身體,令人驚奇地慢慢消失,最後消失不見,只能看到一個淡淡的、苗條的身影。只要稍微隔得遠一點,絕對看不到這個隱約的影子。 這正是傅家玄門的絕招——隱身術。 第十集 第四章 真相(下) 以前因為真氣太弱,傅真真無法使用,而使用了「生命一號」後,強大的真氣終於能讓她使出這一招來了。 淡淡的影子微微點點頭,傅真真十分滿意「生命一號」的效果。 影子飛快地飄到窗邊,從一扇打開地窗戶上一跳而出,傅真真就這麼凌空從幾十層高的大廈頂樓跳了出去! 順著大樓的玻璃幕牆,傅真真雙足連點,御風而下,輕快地從頂樓直下到大街上。抬頭看看似乎聳入雲天的建築,就連內心充滿憤怒和仇恨的傅真真也有霎那間的走神。 放在以前,自己根本難以相信,自己竟然能將隱身術練成,竟然敢使用輕身術從幾百米高的地方落下來! 稍微停頓了一下,傅真真不等體內的真氣完全理順,又運起輕身術,快逾閃電一般從人流和車流如熾的大街上飄過,直奔郊外鳳凰山莊。當然,沒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驚世駭俗的奇景,只有傅真真自己,在怒火和仇恨的間隙,感受御風而行的快感。 幾分鐘後,隱身的傅真真就趕到鳳凰山莊,直到進入山莊的建築,確認再也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自己,她才收起隱身術。而這一陣的急馳下來,也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的真氣,也實在支撐不下去了。 熟門熟路地打開隱閉的地下室,走過一條裝修豪華,巧妙修飾的燈光和良好的通風系統,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這是地下室的長廊,傅真真在走廊盡頭唯一的一間房間前面停了下來。 秦虹,那個傅抱一死在她肚皮上的女人,還有其它與傅抱一有過接觸的女人,正是被軟禁在這個房間裡。 傅真真取出一個電子房卡,打開了房門。 如果說是一個房間,不如說這是一個奢華的地下宮殿! 十幾米高的中庭,燈光被仿製成陽光的模樣,投影在噴泉、假山、植物之上,斑駁陸離,令人忘記這是地處地下秘室。而圍繞中庭的那一扇房門,分別通向健身區、網球場、游泳池、休閒區,甚至還有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當然,還有功能絕對齊備的住宅和生活區。 這些被傅真真選來為傅家「接種」的女人,只怕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麼奢華的生活,而代價,就是她們的自由。 看到走進來的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冷面美人,在中庭慵懶散步的幾個嬌艷女人都好奇地看著傅真真,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驚喜之色。她們一眼就認出來,傅真真並不是她們的同類,說不定,她是來完成那份合約的,她們可以拿到那筆巨大的報酬,離開這個黃金地牢了。 可是,很快她們就失望了。那個像冰山一樣冷漠的女人只是鄙夷地望了她們一眼,一勾手,呆在角落的一個侍女就連忙踮著腳跑了過去。那個女人簡單地交待了一句什麼,那個叫小雲的侍女就連忙恭敬地在前面帶路,走進了生活區。 「哎……」幾個女人同時歎了一口氣,摸了摸了自己還是平坦如初的小腹。這倒也是,這才過去多久的時間啊,能不能確定自己懷上了那個男人的種,還要過一段時間的。錢,並不是這麼容易掙的! 打開秦虹居住的房間的房門,傅真真一揮手,略為停了一下,看傅真真再沒有別的指示,連忙轉身飛快地溜回了中庭。直到又回到她工作待命的那個角落,小雲才發現,她竟好像冬天的河裡爬出來一樣,雙腿發顫,牙齒敲擊,就算捏緊雙手,也止不住渾身的顫抖。 她只從照片上見過的這個無極集團的總裁,她的最大的老闆,實在是太美麗,也太冷漠了。就好像萬年寒冰,一下子就能把身邊的人凍僵,讓人畏懼和恐慌。 此刻的傅真真,卻絲毫沒把那幾個女人和一個侍女的表情放在心裡,她們,確實不值得她這個天之嬌女哪怕一絲的關注。現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了那個抱著雙肩,正蜷縮在沙發上的女人身上。 「你是秦虹?」傅真真不敢肯定地問了一聲。 雖然老管在將這些女人送來之前,她們的照片都必須經過傅真真的挑選,秦虹的照片她是見過的,而傅抱一死亡的時候,昏迷的秦虹也正是她命令人搶救過來,送到這裡來的。但是,眼前這個眼神驚恐,披散著頭髮,形銷骨立,顴骨高聳,臉色泛著病態赤黃的女人,真是那個照片上容光煥發,青春靚麗人的美麗女人嗎? 傅抱一死後,老管已經對秦虹進行了多次詢問,讓她回憶當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秦虹要麼驚恐哭泣,一句話不說,要麼一直翻來覆去就是一句「我暈過去了,我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在滬都親眼見到了張揚殺死傅玉山的經過,傅真真也沒把心思放到秦虹身上。因為第二天她和老管發現傅抱一死亡後,確實也看到秦虹仍然處在昏迷當中。但昨晚那刻骨銘心的一幕之後,傅真真隱隱約約覺得,爺爺的死並不那麼簡單,憑直覺,她一回到燕都,就來親自審問秦虹。 看到眼前女人的模樣,傅真真略為有些遲疑,不知道能否如願在精神處於崩潰邊緣的秦虹身上獲得更多的情報。 對於審訊,傅真真並無什麼好的辦法,心裡打定主意,如果秦虹還是一味裝傻賣瘋,說不得只有拼著真氣受損,使用她從未用的「搜魂引」,這種被玄門列為禁忌,帶有強烈催眠性質,會令受術對像真正成為白癡的法術。 傅真真加重音量,又重新問道:「你就是秦虹?」 話音一落,秦虹渾身一震,散亂無視的眼珠一定,彷彿看到什麼怪物一樣,「呀——」淒厲地慘叫一聲,突然撲到傅真真腳邊,一下子抱住了她的雙腿:「我說,我什麼都說。你們放了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媽媽還在家裡等我!不,爸爸,還有爸爸,我爸爸生病了,正等著我賺錢回去看病。呵呵,我有錢了,我有錢了!老闆,你會給我錢吧?我說了你會給我錢吧?」 傅真真開始被嚇了一大跳,等強忍住噁心,看秦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她的小腿,可憐巴巴地又哭又笑地說完,這才知道,秦虹是承受不住這些天的驚恐和幽閉,真的神經錯亂了。 一瞬間,一絲軟弱從傅真真心頭流過,不由聲音軟了下來,輕聲安慰道:「是啊,只要你把那天晚上的事講給我聽,我就送你許多錢,放你出去看你媽媽,還有你爸爸。來,說吧。」 歪著腦袋,傻傻地看看傅真真少見地略呈溫柔的俏臉,秦虹足足有兩分鐘一動不動,似乎在判斷這個女人值不值得信任。 當傅真真的面容越來越冷,將那絲溫情徹底趕出心底,準備冒除使用「搜魂引」的時候,秦虹突然「呵呵」一笑,一臉燦爛地道:「我相信你!」 緊接著,秦虹就是一陣搖頭晃腦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跨……」彷彿回憶起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事情一樣,變了調了尖刺笑聲,令人倍覺恐怖。 傅真真暴怒之前,秦虹總算笑完了,聲音突然轉低,半跪著直起身子,示意傅真真彎下腰來,湊到她耳邊神秘地悄聲道:「我告訴你,其實那晚我的昏迷是假裝的哦!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房間的時候,我就醒了過來,我一直悄悄地在觀察在他幹什麼……」 「什麼?你?你真的看見了?」傅真真驚聲低呼,只覺心臟「怦怦」亂跳,迫不及待地問道:「那個男人是誰?不,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子?」 「長得什麼樣子?嗯……嘻嘻,身材高高的,臉蛋酷酷的,好帥啊!哦,對了,他的額頭正中好像有一塊疤痕,長得好像另外一隻眼睛一樣,好奇怪!」秦虹搖搖頭,似乎覺得那塊疤痕長得實在不是地方。 「砰」地一聲,傅真真大力一推,還倚在她身上發呆的秦虹頓時被推倒在地,「呀」地一聲尖叫,額角碰在沙發角上,似乎傷得不輕。 等秦虹忍痛抬起頭來,卻發現,房間裡又只剩她一個人了,那扇厚重的房門又無情地關了起來。 「哇……」地一聲,秦虹大聲痛哭起來,瘋狂地撲到門後,又拍又打:「放了我,放了我!你答應了我的,要放了我的……爸爸,媽媽……」 傅真真卻再也聽不到這個可憐的、陷入半瘋癲狀態的女人的痛哭,此時,她早就忘了對秦虹的許諾,心裡被切齒的痛恨和悲憤充滿了。 不需要再聽秦虹的任何敘述,那並無任何意義。傅真真只需要知道,張揚確實在那晚到過莊園,到過爺爺的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張揚,果然是你這個惡魔殺了爺爺! 現在,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第十集 第五章 發佈會(上) 01小組派到滬都的特遣小隊與張揚匯合的時候,猴子和阿三那裡也傳來了好消息:發現了其餘生化戰士的行蹤。 那幫人離開假日酒店的時候,雖然極為謹慎,可哪裡知道,他們居然會碰到阿三這個滬都的「萬事通」。特別是在大把金錢的誘惑下,阿三現在成了張揚的忠實擁躉,就是張揚不說,這個百靈百俐的小混混也會拿出吃奶的本事,好靠上這棵大樹。 經過阿三一天的努力,終於確定,那幫從隨雲閣退房的大漢乘坐出租車,小心翼翼地轉了四次車後,最後落腳到滬都國際機場附近的一個小旅館,現在還呆在那裡。 以張揚的能力,既然確定了方位,一切就太好辦了。在01小組這些在中華擁有最大特權的人直接干預下,在距離那處小旅館一里外的地方,01小組迅速建立了現場指揮部。全部二十一名生化戰士的行動,也處於張揚內識能量的監視之下,根本就不怕他們逃脫。現在要處理的,只不過是怎樣疏散小旅館裡和附近的平民百姓。 因為張揚也不知道,那些生化戰士的變身時間的長短,以及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力。消滅這些人是無庸置疑的,但稍有不慎傷及無辜,卻是張揚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的。 行動的最後時刻定在凌晨3點,此時夜市基本上已經全部結束,小旅館附近的人員疏散,造成的真空狀態,才不致引起生化戰士的警覺。 疏散行動進行得非常順利,小旅館附近住家的人員,全部由01小組調動的滬都安全局的人員悄悄引導撤退。隨著夜市的退潮,收市的小攤販也迅速被轉移,外圍警戒全部合攏,以小旅館為中心,方圓一公里內,除了安全局的人員頂替開著的幾個通宵夜店和零星的幾個醉漢,不至於讓整個包圍圈的氣氛顯得太過詭異之外,被圍在包圍圈裡的人員,除了二十一個生化戰士,就只有小旅館裡的老闆一家五口,還有住在旅館裡一天都沒有外出的十六名旅客。其它的旅客早在回旅館的途中,就被攔了下來。 而據張揚觀察,除了一名生化戰士無聊地在一間房間裡看著電視,做著警戒之外,其他人也全部入睡,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上下三層,可以住六十多人的小旅館裡,除了他們包下來的三樓,其實根本就沒剩幾個人了。 凌晨三點整,隨著張揚一聲命令:「行動!」立刻,圍在小旅館附近的01小組成員施展各自的絕技,以快若閃電的速度竄入各自負責的房間,有的以工具,有的直接以手刀,直接將各自早就分配好,負責保護的人員弄暈,扛在肩上迅速撤退。 張揚給他們的唯一命令,就是負責這些平民百姓的安全,在第一時間撤退到警戒線之外,至於消滅生化戰士,根本輪不到他們出手。而且,以他們的能力,張揚也相信,他們根本就不是這些生化戰士的對手的。 在01小組出動的一霎間,張揚也一個時空轉移,迅速出現在那個負責警戒的生化戰士的房間,隨手一揮,一個深藍色的時空隧道入口迅速將那個只來得及抬起來,看到一個模糊光影的生化戰士和他的另外兩個同伴吞沒進去,消失在無垠的虛空。 照此辦理,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張揚處理了另外五個三人間的其他十五個生化戰士,現在,只剩苟家奇和另外兩個生化戰士,今晚的行動便大功造成了。 此時,張揚的額頭也冒出了冷汗,因為,以意識能量形成的能量感應磁場,已經察覺,由於時空隧道造成的巨大能量波動,已經將苟家奇和另外兩個生化戰士喚醒! 張揚絲毫不敢遲疑,又閃身進入兩個生化戰士的房間,兩個生化戰士十分警覺,變身竟然已經完成大半,高壯的身材幾乎已經頂到天花板。幸虧他們的變身還沒有完全完成,張揚低喝一聲,幾乎包裹了整個房間的時空隧道入口造成的巨大時空裂痕,剎那間將兩個憤怒怒吼的生化戰士吞沒。 「混蛋,別想跑!」張揚根本就來不及慶祝,一個飛身撞開窗戶,從三樓直躍到地面,在他前面,就是已經完成變身,躬著巨大的身軀,拚命向前逃竄的苟家奇。 苟家奇畢竟是黑道上的老大,感覺到巨大的危險,根本就沒想過抵抗,而是第一時間完成變身後,就撞破整個牆面,落地逃跑。足足有常人一倍有餘的粗壯長腿,在變身後巨大生命能量的支撐下,幾個起落之間,已經在幾百米開外。 拚命逃跑的苟家奇竟然不顧驚世駭俗,昂頭發出猶如狼嚎般的厲嘯,藉以催逼出全身的生命能量,高速行進的巨大身軀,竟然拖出一長串殘影,擋住他逃跑路線的路障,被他直接一腳一腳踢得粉碎,碎片四處飛濺,接連不斷的爆裂聲,就好像幾十挺機槍在轟鳴一樣,聲勢驚人。 落地之後,張揚迅速估計了一下形勢,苟家奇是特種軍人出身,逃跑的路線無章可循,隨時在進行變換,時空轉移根本就無法進行預先判斷,堵住他的前進路線。張揚一咬牙齒,暗喝一聲:「休想!」雙腿蹬地,內識能量霎時湧遍全身經脈,就像當天在燕都遇到阻殺時一樣,時空彷彿剎那間被凍結,世界在張揚眼中變得奇慢無比,苟家奇迅捷無比的身影也變得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幾個迅捷有力的蹬地之後,張揚的身子輕得像羽毛一樣,竟然迎風飄了起來,身子微一後仰,又慢慢前傾,像苟家奇「飄」了過去。 這樣的影像,不過是在放慢幾十倍的高速攝像機下才能看見,至於負責外圍監視的人員,卻只看見一個人影從小旅館的三樓一躍而下,迅即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向那個尖聲厲嘯的高大怪物逃跑的方向劈去。 微一錯愕之間,負責監視的外圍人員剛來得及轉動高倍紅外望外鏡,就只看見那道黑色的閃電利劍般穿過那高大怪物的身體,淒厲的慘叫忽然提高了數倍,直欲刺穿人的耳膜,然後,一個面盆般大小的黑乎乎的物事,從那高大怪物的身上飛落,「砰」地一聲砸到旁邊一座樓房的外牆,像西瓜一樣碎裂迸濺開來,化成一堆碎肉和血雨。 「天啦,那是那個怪物的頭!」 「快……快看!」 在外圍人員的望遠鏡裡,那個失去頭顱的怪物竟然又直直跑出去幾十米,才像被重錘狠狠地擊中一般,忽地停頓下來,轟然倒塌,砸得地面一陣顫動。 而在那怪物的身後,一個比怪物「瘦小」得多的黑影,負手而立,看到那怪物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之後,才施施然拐過牆角,消失不見…… 剩下的事,自然是由01小組的人出面收拾殘局,至於什麼封口令和在該地方實行清場和發生「爆炸」的官方解釋,更不是張揚關心的事。第二天,張揚就告別九妹和猴子一干人等,從滬都回到了燕都。在那裡,還有更大的麻煩等著他。 有比飛機更快的手段——時空隧道,張揚當然不會捨快求慢,而是直接用時空隧道回到了懷縣的研究所。 時間無多,張揚完全無法估計,目睹了傅玉山之死的傅真真,會採取何等瘋狂的手段來報復。將傅玉山和生化戰士消滅之後,以張揚的能力,當然不會怕來自任何針對他本人和置於他嚴密保護下的親人的打擊,但唯一的顧忌,當然就是無極集團和它洐生開來的這個巨大的經濟怪物對中華經濟的衝擊。 可以控制萬億以上資產的這個龐然巨物,才是張揚需要唯一對付的敵人。 錢,錢,錢!張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感到,自己太「窮」了! 回到研究所的第一時間,張揚就聯通幾個生產廠,瞭解目前的生產進度。在又增加了兩條生產線,每天24小時瘋狂運轉的超負荷生產之下,僅僅才過了三天時間,生物電腦的兩個獨立「硬件」,用於體表植入的「人體體液補充劑」已經生產了8000萬支,接口盒中的便攜式接口盒6000萬個,桌面式接口盒3000萬個。 而所有這些成品生物電腦,也已經按照預定的鋪貨速度,每一批貨一從生產車間出來,立刻送上飛機,運往北美、南美、歐洲、非洲、泛太平洋地區等各個區域的各大城市直銷點。李東生、趙風、孔明、王恆佳等人幹得相當不錯,他們收購的物流和銷售企業也已經高速運轉起來,已經可以基本保證,在全球主要的城市實行生物電腦同步發售的目標。 1月15日!這是張揚重新制定的生物電腦全球發售的日期。相信到時候,體液補充劑和接口盒的庫存量都已經超過了1億大關。 第十集 第五章 發佈會(下) 得到張揚回燕都的消息,吳芸和龍一鳴等人迅速趕到懷縣與張揚會合。令人欣慰的是,楓香山的基地也被剷除,經過國安局嚴格的拉網式搜索,確定並無漏網之魚,所有的生化戰士,應該都被在滬都消滅了。 接下來幾天,傅真真和無極集團居然也出奇的安靜,沒有任何的出格行動。張揚甚至還悄悄潛入無極集團總部,悄悄觀察了兩個小時傅真真的行動。除了進一步確定國安局的情報無誤之外,其實張揚還有另外一個不可為外人道的目的:確保傅真真沒有發現上官玉蘭的不妥,保證上官玉蘭仍然處於安全狀態。 結果,親眼所見也證實,傅真真確實極為平靜,除了一個人在辦公定獨處時經常發呆之外,面對上官玉蘭時,以張揚生命能量的敏銳,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對上官玉蘭有任何危險的憎惡和隱忍之類的表現。 確定了上官玉蘭還未引起懷疑之後,張揚也再也沒空關心其他的事情了。提前進行生物電腦的全球發售,這可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就連閔義方和鄧澤,這幾日也盡量減少了少出的活動安排,隨時在紅宮辦公,確保與張揚的熱線聯繫不中斷。 如果不是閔義方和鄧澤這兩個中華絕對的一、二號人物作為張揚的強大靠山,幾乎毫無保留地讓整個國家的力量為飛揚集團所秘密動用,張揚還真不敢肯定,15號的同步發售能不能成功。 幸好,這樣的事情並未發生。一切都順利之極,截止1月14日午夜,全球各個直銷點的統計表明,在110個國家,1600個城市,共計設立了18000個直銷點。而1.1億支「人體體液補充劑」和與之配套的8000萬個便攜式接口盒和6000萬個桌面式接口盒,也按照各個區域和城市的消費水平,進行了合理的分配,就等1月15日燕都時間早上10:00一到,不管所處國家和城市當時是凌晨還是午夜,均在同一時間開門,掛上飛揚公司特許經銷的旗幟和店牌,進行生物電腦的統一發售。 3061年1月15日,睛,冬日的陽光灑滿大街小巷,上班、上學的人流、車流匆匆,燕都這個國際著名的大都市,依然按照它的慣性,一如往日的轟轟前進,並沒有人意識到,這一天,從這個既古老,又現代的政治和經濟文化中心,即將發出令全人類瘋狂的信息。 人類科技文明的進程,將因此而前進一大步,跨越式發展的一大步。 早上五點,飛揚公司總部和懷縣研究所的人員都行動了起來。根據張揚的要求,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隱瞞的必要,也是他自己和飛揚公司重新面向媒體和大眾的時候了。首先,研究所和公司聚集了了全體員工和研究人員,分別舉行了小型的掛牌儀式,將飛揚(集團)公司和飛揚生物研究所的牌子正式掛了出來。接著,一部分員工和研究人員齊赴國際會展中心,準備上午九點將正式進行的生物電腦全球同步銷售新聞發佈會。另外一部分人員,則按照事行擬好的名單,向常駐燕都的全國和國外著名的新聞媒體發去緊急傳真,這些傳真上,無一例外的寫著: 歡迎貴社參加飛揚公司即將於3061年1月15日9時於燕都國際會展中心舉辦的生物電腦全球同步銷售新聞發佈會。 屇時,將由飛揚(集團)公司董事長兼總裁張揚先生、世界著名科學家懷特•;科莫斯教授、利馬得•;夏皮羅博士將聯合演示生物電腦的神奇功能。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先生將親臨新聞發佈會現場,親自試用飛揚(集團)公司生物電腦生產線上生產出來的NO.1號生物電腦。 同時,中華國有電視台,中華電視十台將向全球直播新聞發佈會全過程,飛揚(集團)公司也將在公司主頁WWW.FLYY.COM上進行新聞發佈會的全程網上直播。 邀請函的落款,正是飛揚公司的印鑒和張揚龍飛鳳舞的中英文簽名。 除了張揚終於掀開面紗,證實他並未喪生之外,這個神秘的「生物電腦」,還有中華政壇二號人物竟然親自參與發佈會並試用生物電腦的前無古人的商業造勢。這樣一份邀請函,所造成的強烈轟動和震撼,絕對會令所有新聞媒體瘋狂。 所以,當上午八點過,燕都的中華本土新聞媒體和常駐燕都的國外新聞媒體從業人員,一上班第一時間看到這份傳真的那些幸運兒,莫不目瞪口呆,稍有理智的,馬上按照邀請函上提供的咨詢電話和飛揚公司網址,打電話和上網確定,當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所有人立刻陷入瘋狂之中,紛紛向自己所在媒體的最高上級請示,要求得到最高級別的增援和支持! 因為距離邀請函上九點的新聞發佈會時間,時間已經無多了。距離國際會展中心的媒體,上上下下更是亂成了一鍋粥,一邊咒罵飛揚公司缺德,一邊恨不得個個變成飛毛腿,能夠幾分鐘內趕到會展中心。 從早上八點開始,燕都的交通就開始出現了問題:燕都警備局交通指揮中心,陸續開始接到各個交通要道監督崗的報告,燕都市的各個交通要道,竟然在同一時間,出現了一百多起瘋狂搶道、撞紅燈的交通違規事件,多條車流擁護的交通要道已經因此出現了大堵塞的狀況。請求警力支援,進行交通疏散的緊急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令指揮中心狼狽不堪。 這種狀況,還真是張揚他們始料未及,疏忽所致。誰能想到,這些記者竟如此敬業,為了趕時間和搶到一個好位置,竟如此瘋狂。燕都的交通狀況,因為這些扛著長槍大炮的新聞採訪車和轉播車不顧所有交通規則的「急速狂奔」,交通堵塞狀況愈演愈烈,最終,燕都自駕車上班的白領、金領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上班族,至少有二到三成遲到,和燕都的交通警察們一起,度過了一個噩夢般的早晨。 第十集 第六章 現場展示(上) 在當初拍賣「抗癌一號」的國際會展中心可以容納五千人的多功能大廳裡,講壇的背景是一整片極為亮麗的湛藍色,無數閃爍的星星以螺旋狀的盤繞形態從這片代表了宇宙顏色的湛藍最深處撲面而來,在以星星形成的螺旋頂端,也是整修畫面的中心,正是一個嫩黃色的卡通幼龍形象。稚嫩的龍角才剛剛破額而出,明亮的雙眼和咧開大笑的龍嘴幾乎佔據了整張滑稽的小臉,雙手半曲著向前張開,配合著略為踉蹌的腳本,這個可愛的幼龍似乎正在向所有注視著他的人撲來。乍然之間,突然看到這個卡通圖案的人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起一股喜愛之情,誰也沒有發覺,他們都下意識地趨前一步,雙腿微曲,雙手微張,做出放低身子的迎接動作,深怕這條極具擬人效果的幼龍撲不到自己的懷裡。 待看清卡通幼龍腳下的四個反白漢字,「飛揚一號」,所有人才恍然驚醒,這想必是飛揚公司「生物電腦」的開機畫面,自己居然被一幅圖畫欺騙了感情! 但如此逼真可愛,寓意深遠的產品LOGO,所有第一次看到它的記者,都不由深深喜歡上了,心裡更是震驚、激動和期待,對飛揚公司即將發佈的「生物電腦」充滿了好奇。 除了這幅背景畫外,整個講壇上沒有任何新聞發佈會提供給主持人和嘉賓的講台,甚至連麥克風也沒有一隻,只有講壇正中擺著一隻酒吧專用的高腳旋轉凳。 上午九點正,飛揚公司並未體諒尚有許多新聞從業人員被堵在路上,或者被警察攔下,未能及時趕到的情況,在五千個座位只坐滿了區區千人左右的記者,還有許多電視記者還在忙著擺放設備的情況下,極不「人道」的一個亮麗的女聲在擴音器中響起: 「各位來賓,各位媒體朋友,中華飛揚(集團)公司第一代生物電腦全球同步銷售新聞發佈會即將開始,請肅靜。」 重複了兩遍之後,會議大廳裡的嘈雜和激動的情緒略微緩和下來,一個身著同樣湛藍職業套裝,戴著無線耳麥,神采飛揚的少婦邁著敏捷的步伐,娉娉婷婷地從講壇幕後走到講壇的側面。 這位風采出眾的少婦,正是吳婉清。今天的新聞發佈會,當然得由擔任飛揚集團公共關係部部長的吳婉清來主持。 面對幾乎排滿了半圓形講壇的收音器和「長槍大炮」,還有一千多雙狂熱的,彷彿惡狼般的眼睛,吳婉清沒有絲毫畏怯,也如人所願地沒有講什麼廢話,直入主題: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早上好,我是飛揚集團公司的新聞發言人吳婉清,負責所有有關飛揚公司生物電腦的新聞發佈工作。下面,有請飛揚集團公司董事會主席兼飛揚集團公司總裁張揚先生,宣佈今天發佈會的內容。」 從微笑的吳婉清嘴裡迸出來的這句平淡的話語,卻如一股暴風一般,「轟」地刮過了會議大廳。 「真的是張揚?我沒聽錯吧?」 「天啦,張揚真的沒有死?」 「格瑞絲,快點打電話給列卡那個蠢貨,這不是愚人節的玩笑,張揚真的出現了。我們要轉播車,我們要所有頻道的即時轉播,我們要衛星傳送!那個該死的官僚,那個該死的蠢貨!他要毀了我們的所有努力……」 …… 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的嘈雜和混亂中,身穿亮灰色西裝,打著圓點深藍領帶,淡然微笑著,手裡倒提著話筒的張揚施施然走到講壇正中,腳下不丁不八,就那麼隨意往那裡一站,眼光從左到右微微逡巡一遍。頓時,剛才還沸反盈天的會場一片沉靜,落針可聞。就連從會場大門衝進來的一些記者,看清講壇上的人後,也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生怕一不小心,打擾了講壇上這個本世紀生物科學領域最偉大的科學家,本世紀無人能出其右的最出名的名人。 穿上這身吳芸和陳雅準備的正裝,略為有些不適的張揚藉著舉起話筒的時機,輕輕扯了一下扎得有些緊的領帶,稍一彎腰,表示對這些媒體記者的歡迎,這才輕咳一聲,微微一笑,開口道: 「女士們,先生們,我很榮幸地在這裡宣佈,我們飛揚生物研究所和久負盛名的世界著名生物學家懷特•;科莫斯教授、微電子研究權威利馬得•;夏皮羅博士及其率領的研究小組,歷經幾個月的研究,終於成功研製出了跨時代的新一代信息產品——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代生物電腦,並成功投入了生產。下面,將由科莫斯教授和夏皮羅博士,親自主持飛揚公司生物電腦生產線上生產出來的第一台生物電腦的現場使用演示。而這位參加演示的嘉賓,將由中華國務院總理,鄧澤先生親自擔任。有請鄧澤先生和科莫斯教授、夏皮辦博士。」 預料中的轟動並沒有如期而來,所有媒體的記者和工作人員完全被張揚這番話震住了,腦子陷入了當機狀態。 跨時代的新一代信息產品!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代生物電腦!中化總理鄧澤親自參加現場使用測試! 這……這一切原來是真的! 這到底是什麼電腦,竟然值得中華總理親自參與,這不是表明,整個中華政府,都是這個產品的強硬後台和支持者嗎?在世界歷史上,又有哪個公司,哪個產品獲得過這種殊榮和這麼明目張膽的支持? 更何況,這還是發生在講究蹈光養晦的中華政府身上。 不容大家更多的思考和狐疑,一個一頭銀髮,臉上溝壑縱橫,略顯蒼老的中華男人走了出來。陪在他身後的,正是一胖一瘦兩個西方男子。 鄧澤,這個中華政壇上的鐵腕人物,號稱「鐵面」的總理,竟然在笑:發自內心的微笑! 所有的新聞記者都驚呆了,他們居然看到了這個鐵面總理的笑容?這不是真的吧? 要知道,以「鐵面」著稱的這屆中華總理,即使出席外事活動這種似乎必須顯示溫和和大度的場合,媒體也從未拍到過他的一絲笑容。即使他與夫人出訪國外,這些人偷拍到他與夫人獨出的照片,也從未見他有露出溫情的一面。 《時代週刊》甚至掛出了五十萬美元的高價,收購一張這個鐵面總理的一張笑容照片,卻迄今為止,仍然無人得到這似乎唾手可得的懸賞。 至於跟在鄧澤身後走上台來的夏皮羅和科莫斯,兩位學術成就驚人的天才級科學家,也都咧開著大嘴,內心的喜悅和激動表露無遺,絲毫不顧自己損壞了科學家的嚴謹形象,倒像是兩個剛偷到了糖吃的小孩一樣。 鄧澤微笑著走到張揚身邊,先是重重地握住張揚的手,幾秒鐘後,竟然主動伸出左手,在張揚和記者們的錯愕之中,將張揚拉入懷裡,緊緊地擁抱了幾下,行了一個絕對西化,卻絕對比溫婉儲蓄的所有東方禮節更能直接地表達內心感情的擁抱禮。 「張揚,我代表閔主席和我自己,還有所有中華人民,感謝你為中華民族做出的突出貢獻。」趁著擁抱的時機,鄧澤輕輕地在張揚耳邊說道。 「我……不……」張揚的眼睛裡,剎那間有些霧氣環繞。雖然之前與政府和閔、鄧的合作,有這樣那樣的不滿,但衝著這句話,一切也都值了。畢竟,他們雖然也是為了政治利益在作出判斷和行動,但出發點,畢竟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所有的中華人民。 放開張揚,鄧澤整了整扣在衣領上的無線送話器,面向整個會場,未語先笑,一張冷厲的笑臉,竟顯得那麼溫和:「女士們,先生們,首先,我要代表中華政府,代表全人類感謝飛揚公司和張揚先生研究出了人類歷史上第一代生物電腦。隨著生物電腦技術的普及和運用,人類文明的進程必將向前邁出一大步,人類文明必將邁向更加輝煌、更加燦爛的明天!」 「嘩——」如雷的歡呼和掌聲首先從聽得懂漢語的中華和外國記者中響起,緊接著,人耳機中聽到同聲傳譯的其它外國記者也在驚呼聲中起勁地鼓起雙掌。 誰也沒有想到,鄧澤對即將展示的生物電腦,竟然做出如此出人意料、如此誇張的評價。這可不是廣告宣傳,也不是飛揚公司的自吹自擂,而是出自一位佔據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大國總理之口啊! 靜靜地等待掌聲慢慢平息,笑容一直不變的鄧澤居然狡黠地一笑:「其次,我不是以中華總理的身份出席這個發佈會,而是以一個只懂得用電腦打字、收發郵件、瀏覽網頁的電腦盲的身份,參加今天的展示。好了,廢話少說,科莫斯教授,夏皮羅博士,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你們了,搓扁捏圓,仍由你們處理。」 「哈哈……」 「呵呵……」 會場裡轟然大笑,被鄧澤從未在公眾場合展露的幽默逗笑了。張揚和吳婉清也相視莞爾,想不到鄧澤今天如此配合,接下來的演示,可以預料,必定會更加成功。 科莫斯和夏皮羅望了張揚一眼,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夏皮羅引導鄧澤坐到講壇正中的那個高腳凳上。 這個時候,吳芸和陳雅也穿著與吳婉清同樣的制服,一人端著一個水晶托盤,走上講台,侍立在科莫斯一側。 端莊秀麗,美艷內斂,將東方少女美麗可人的形象發揮到極致的吳芸倒還罷了,所有記者除了驚歎她的高貴和美麗之外,倒沒有別的想法,可陳雅卻完全不同。以這些記者毒的眼光,許多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面容吹彈得破,像天使一樣美麗嬌俏的少女,竟然是在幾個月前奧體會上出盡了風頭的新聞人物,世界體壇之花,新一代泳壇女王陳雅! 「噢,賣糕的,那不是泳壇女王陳嗎?她怎麼會在飛揚公司?」 「陳雅,那是陳雅!我認得她……」 第十集 第六章 現場展示(下) 幸好,科莫斯彬彬有禮地向吳芸一點頭,拿起吳芸舉著的托盤的東西,開始介紹起來,打斷了場下的短暫騷動:「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這就是我們飛揚生物研究所研究出來的生物電腦的核心部分。為了突破全球絕大多數國家的銷售限制,我們將它製作成了一種……呃,一種保健藥品,我們稱它為『人體體液補充劑』……」 科莫斯拿著的,是飛揚公司數條生產線上,最近才投產的,一條高級生產線上生產出來的產品,它將生物電腦體液和注射器合而為一,取消保險裝置後,只要貼進人體頭部,輕輕一按按鈕,中空的針頭就會自動彈射出來,刺穿人體的皮膚,兩秒鐘內完成注射。 這種裝置,正是由覺得在整個生物電腦研究中沒有起到作用的科莫斯帶領手下研究出來,剛剛投入生產的最新成果,進一步簡化了生物電腦植入人體的手段,不需要購買者懂得任何注射方面的知識,也可以獨自使用的技術。 按照張揚的安排,在完成第一輪的銷售大潮後,只要供貨壓力稍微減輕,所有的生產線都將換成這種更方便顧客的產品。 儘管科莫斯遵照張揚的指示,已經盡可能簡單地介紹生物電腦的工作機制,但DNA鏈、DNA鑷子、DNA橋架等等,這些專業術語,還是讓所有記者聽得雲山霧罩,不知所云。 還好,科莫斯並沒有迂腐到家,看到場下一片迷茫,他誇張地聳了聳肩,有些遺憾地結束了專業介紹,一句話概括道:「總之,女士們先生們,這個東西注射到人體頭部的皮下後,對人體沒有任何副作用,而將形成一顆小於5毫米的小顆粒,而這顆小顆粒,就是集中了比世界上最先進的大型計算機更強、更快、更高的所有功能的生物電腦!」 「轟……」 科莫斯「嘎嘎」一笑,聲音突然提高八度,將會議大廳裡的轟響扼殺在搖籃之中:「下面,請我的同事,我的好朋友,我們飛揚生物研究所的夏皮羅博士將這支生物電腦注射進尊敬的總理閣下的體內。」 「噓……」全場一片倒吸涼氣的怪異聲音中,所有人都忽略了科莫斯連續兩次提到,「我們飛揚生物研究所」的話,而張揚卻深明科莫斯的「口誤」,這兩個老小子一定是早就統一了口徑,公開他們加入了飛揚生物研究所的決心,造成既成事實,讓張揚事後不能反悔。 張揚不由哭笑不得。 如果科莫斯和夏皮羅真的想改變合作的方式,真正加入生物研究所,成為飛揚公司的一員,他又怎麼會不同意?這不過是這兩個老小子拉不下面子,才故意玩的一個小把戲罷了。 張揚明白,這是科莫斯和夏皮羅終於徹底放棄他們作為學者和科學家的自尊,向他變相表達誠服和追隨的意思。 張揚當然不會反對,面對科莫斯和夏皮羅殷切和不安的偷偷注視,在科莫斯第二次加重語氣,提到「我們飛揚生物研究所」時,一瞪眼,卻微笑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頓時,科莫斯和夏皮羅如釋重負,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只覺身子也輕了幾兩。夏皮羅迅速接過自動注射器,在鄧澤肯定的眼色下,貼進鄧澤的右耳後部,一按鈕,「叮」地一聲輕響,自動注射器裡的液體就全部注射進了鄧澤的皮下。 而在講壇左右的兩個巨大的顯示屏上,也由講壇上方和兩側設置的攝像機,同步攝制的鄧澤放大的頭部圖像,將整個過程無一遺漏地顯示在所有人面前。 夏皮羅將注射完後的自動注射器放到吳芸手中的托盤裡,再用手指指著鄧澤耳後,只有黃豆大小微微隆起的部位,示意攝像機位給了一個特寫,同時,大聲地問道: 「總理閣下,你有任何不適嗎?」 「沒有!我感覺好極了!怎麼,我這就擁有了生物電腦了嗎?」 「是的,總理閣下,你這就擁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台正式從生產線上生產出來的生物電腦成品……」 「哈哈,那太好了。那還等什麼,我都等不及了,我相信記者朋友們也等不及了,請快點讓我們體會它的作用吧!」 「好的,尊敬的總理閣下。」夏皮羅一邊拿起陳雅舉著的托盤中的便攜式接口盒,舉在手上向大家展示一下,就將比普通手機還要小的接口盒卡在鄧澤腰間,再將小吸盤覆蓋住剛剛注入生物電腦的地方,再將耳夾夾在鄧澤耳廓上,以固定小吸盤。 整個過程中,夏皮羅操作,科莫斯就用一條伸縮小指揮棒,指著夏皮羅操作的地方,說明這部分的作用。 這時,一個獨立鋼化玻璃架子也由吳芸和陳雅聯手從幕後推到了鄧澤面前,上面放著一個液晶顯示屏,一個鍵盤,一個鼠標,僅此而已。 隨著科莫斯的講解,接口盒上一一接上了鼠標、鍵盤、網線,而視頻線,一個接到了液晶顯示器上,另外一個就接到了講壇右側的巨大顯示屏上,音頻線,直接連到了大廳的音響控制中心,以方便會議大廳裡的所有人能夠看見和聽到。至於講壇左側的大顯示屏,則隨著科莫斯的講解,忠實的顯示整個過程。 五分鐘後,所有準備工作做完,而科莫斯和夏皮羅向張揚和場下微微一鞠躬後,退到了講壇一側,和吳婉清、吳芸、陳雅站到了一起。講壇中央,只剩下了側對講壇下方,以便更好地展示的鄧澤,還有張揚。 科莫斯和夏皮羅怪笑著向不解地望著他們退到一邊,以眼色詢問他們在搞什麼鬼的張揚一聳肩,攤開手作了個請的姿勢: 張,現在的榮譽只屬於你一個人!請把,去接受這些記者們的歡呼,去接受能看到這場直播的全球人類的驚歎吧! 張揚讀懂了他們的身體語言,無奈地笑了笑,走進同樣微笑著看著他的鄧澤。 「OK,那下面就由我來接著講解吧。總理,請你按下接口盒上紅色的按鈕,打開你的生物電腦。」 鄧澤滿低下頭看了看,理了理掛在接口盒上連接著兩個視頻線、一根音頻線、鍵盤、鼠標、網線,把這一把連線舉了起來,誇張地苦笑了一下,對張揚道:「張揚,你不覺得這樣太難看了嗎?」 「呃……」張揚一愣,「是有些難看,其實,這個接口盒是有無線功能的,只要配備了無線接收信號的顯示器、鍵盤、鼠標、音箱、無線網絡節點,這些連線當然就不用了。不過為了記者朋友和觀看直播的觀眾朋友們看清楚,這也沒有辦法了。總理,為了人類歷史上即將展示的最偉大的發明,你不會捨不得犧牲這幾分鐘的形象吧?」 「哈哈……」鄧澤今天可能比他一生都笑得多,和講壇下的記者一起大笑起來,「當然,我早就作好了一切準備。不要說犧牲一點形象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對夫人說,如果張揚那小子把我弄個頭疼腦熱,我正好向主席要幾個月的假期,好好陪陪她。」 「你想偷懶的願意注定要落空的。好了,總理,請你開始吧。」張揚極為配合地瞪了鄧澤一眼,又讓台下響起一陣大笑。 鄧澤不再說話,輕輕一按接口盒的開關。 立刻,鄧澤身前和講壇右側的顯示屏上一閃,一片純淨的藍色佔據了整個畫面,一點微弱的星光彷彿從宇宙最深處飛來,開始還只有畫面中央有一點,慢慢地,越來越近、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眨眼之間,盤旋著變成一片璀璨的星空。當藍色的天宇和群星佔滿整個屏幕後,組成了一個夢幻般美麗漂亮的開機畫面後,靜止下來。 而一段開始還隱隱約約,後來越來越大,漸漸成大珠小珠落玉盤的中華古典音樂,也隨著「叮叮咚咚」越來越激越的琵琶主音和電子混音,隨著畫面的靜止,戛然而止。 看著台下漸漸塞滿了整個大廳,目瞪口呆的記者,張揚濃厚清越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現在看見的畫面,正是總理身上的生物電腦傳出來的信號,除了這段開機畫面和音樂,第一次使用的生物電腦,我們還配備了一個自動聯網和文件下載功能的底層命令。」 張揚微微俯身,移動鼠標,指著顯示屏畫面左上角一個箭頭朝下的銀色圖標,用鼠標輕輕一點這個圖標:「第一次使用生物電腦時,點擊這個圖標,生物電腦將自動與飛揚公司的主機進行鏈接,下載專門為生物電腦研發的『飛揚一號』系統……」 話單未落,下載提示框已經消失,屏幕中央突然出現講壇背景中那條卡通幼龍的LOGO,「飛揚一號」幾個字標注在這個圖標之下。 張揚點開這個圖標向大家解釋:「這個『飛揚一號』操作系統,是我們專門為生物電腦應用編製……」 隨著張揚的解釋,就像當初在懷縣試驗室初次試驗那樣,大家漸漸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飛揚一號」囊括了人類個人電腦現有的所有系統軟件和應用軟件功能,而且,能夠與仍然使用現有電子計算機的所有其它電腦實現互聯互通,與使用電子計算機沒有任何區別。 唯一的區別,是這台生物電腦始終處於你的身體裡面,它不需要硬盤和內存就具有海量內存;它不需要CPU就具有光速的計算速度,你根本感覺不到計算和信息處理的任何等待時間;它不需要顯卡、聲卡就能與任何桌面和手持式電子終端設備連接。 比如,居家和上班時間之外,如果你不能再接觸桌面式顯示設備,完全可以將手機作為顯示終端,而隨時隨地享受植入你身體裡面的超級計算機——生物電腦的所有功能…… 第十集 第七章 瘋狂 看到整個演示過程,聽完張揚的介紹,偌大的多功能大廳一片死寂,然後是驚天動地、長久不息的掌聲,還有亂七八糟高聲喧嚷,此起彼伏要求提問的聲音。 張揚微笑著稍微退了一步,將整個操作台露了出來,面對講壇下所有的記者,高聲道:「請大家安靜!下面,我正式宣佈,飛揚集團公司生產的第一代生物電腦,也就是『人體體液補充劑』和接口盒,於今天,也就是燕都時間,3061年1月15日上午10時,正式在全球110個國家,1600個城市,共計18000個直銷點正式開始發售。」 這時,鄧澤配合張揚,打開了飛揚公司的官方主頁,將全球各個直銷點同步傳回飛揚公司的視頻文件點開,頓時,全球主要國家、主要城市直銷點懸掛飛揚公司店徽和卡通幼龍標誌的圖像一一展示在大家面前。 大家看到,這些直銷店無一例外,店堂都都大得驚人,而所有的陳列商品,無一例外,就是兩個型號的「人體體液補充劑」和接口盒。而店門兩側的櫥窗,全都是統一的兩台越大屏幕等離子數字顯示器,一台正在直播遠在燕都的新聞發佈會,一台正在播放飛揚公司精心製作的生物電腦廣告片和詳細的生物電腦使用演示。 地處白晝的直銷店外,還稍有行人駐足觀望,觀察這新開的店面到底經營什麼東西。而那些地處入夜的直銷店,雖然店面內外都被照得燈火通明,但除了穿著統一制服的店員外,卻基本上沒有看到任何顧客的影子。 但參加新聞發佈會的記者都意識到了,這種情況絕對是假象,隨著張揚剛才的宣佈傳遍全球,也許幾分鐘後,這些店面就會被圍得水洩不通。 反應快的一些人記者,馬上親自或示意助手打電話回總部,要求總部所有人都出動,爭取買到第一批生物電腦。 天知道飛揚公司準備了多少成品,這可是全球同步銷售啊,說不定去晚了,什麼撈不著。 很快,張揚的話更讓這些人瘋狂地打起電話來:「這次全球同步銷售的直銷店名稱和位置,在飛揚公司的官方網站WWW.FLYY.COM上面都查得到。而且,因為第一批產品只有1.1億支生物電腦體液,8000個便攜式接口盒和6000萬個桌面式接口盒,所以,我們暫不推出針對企業用戶的集團訂貨。第一批的所有產品,只對全球所有個人用戶發售。」 這也是張揚早就考慮好的銷售策略,為了一炮打響,並造成供不應求的轟動效應,才扼止了集團訂購。畢竟,張揚的目的一是為了迅速聚攏 張揚接著道:「第一批生物電腦中華國內訂價,人體體液補充劑5000中華元,接口盒5000中華元。國外統一訂價,人體體液補充劑5000美元,接口盒5000美元。」 「嘩……」整個大廳嘩然。 「這是銷售歧視!」 「這不公平,這是強盜銷售……」 張揚微微一笑,根本就不管台下中華記者的喜笑顏開和幸災樂禍,外國記者的面紅耳赤和憤憤不平,反面趁台下鬧得正歡的時候,示意吳芸和陳雅將鄧澤身上的連接線取了下來,幾人將鄧澤送至幕後。 鄧澤以大國總理之尊,親自試驗了生物電腦對人體並無任何損害,比什麼試驗數據都管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飛揚公司的商業行為——其實,也就是搶錢行動了,他已經沒有必要出面。 張揚只將鄧澤送到後台,就又回到講壇,再次高聲道:「各位,這個銷售策略已經制定並送達全球各個直銷店,再無更改的可能。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各位,這是為了對付各國的反傾銷政策,我們才不得不訂下這個銷售價格。」 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到張揚的解釋,所有的外國記者頓時直嘬牙花,倒吸一口涼氣:你狠,你真無恥! 是啊,國外銷售價格比國內貴了整整幾倍,確實如張揚所言,你們這些國家就再也不可能說我是傾銷,而藉以打擊、封殺飛揚公司的銷售,借此保護本國的個人電腦市場了吧? 沒容大家回過神來,張揚迅速退回後台,吳婉清清聲宣佈:「各位,因為本公司第一代生物電腦產品全球同步銷售,事務繁多,所以,無暇接受大家的提問和採訪。新聞發佈會就此結束,謝謝各位的光臨!」 台下的記者面面相覷,但是,面對如此強勢和足以改變人類文明的產品,所有人在激動和振奮之中,居然都深深地湧起一片深切的無力感。生物電腦和飛揚一號系統一發佈,意味著全球IT行業,將發生一場大地震! 以美利國為中心,佔據了全球三分之二的西方國家的全球IT行業的中心,必將勢不可擋地向著以中華為中心的新一代IT聖地轉移。 這一次,美利國和其他發達國家的電子行業,必將遭到重創。 這一次,中華人受到了上帝的青睞,掌握了上帝密碼,將以前不屑和譏笑中華整體IT行業水平落後的那些高傲的對手,將整整甩開一個世紀。 飛揚公司,張揚,必將成為這些巨無霸企業爭取和討好的唯一對象。只有討好了張揚,只有張揚開口與誰合作,這些巨霸企業,才有可能趕上一趟末班車,苟延殘喘! 這個世界,要瘋狂了…… 隨著飛揚公司第一代生物電腦研究成功並全球同步發售的消息像迅速傳遍全球。那些正處於上班時間的國家就不用說了,就是時區處於下班時間的國家,不管是黎明、黃昏還是午夜,這個驚人的消息也第一時間送了這些國家總統、部長、IT企業董事會、總裁的面前。頓時,飛揚公司的官方網頁成為這一時刻,全球最繁忙的網站!飛揚公司在官方網頁上公佈的兩個電話,完成沒有空閒的時候…… 幾乎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飛揚公司分佈在全球的18000個直銷店,外面就排起了直達幾條街外的長龍。 當然,第一批趕到這些直銷店的「顧客」,無一例外,都是參加了燕都國際會展中心新聞發佈會的新聞媒體的員工,他們要第一時間親自體會這些生物電腦激動人心的功能,好向大眾播報。 至於第二批人,當然是那些國家迅速反應過來的安全機構、情報機構,還有IT企業那些失魂落魄的工作人員。 隨後,才是振奮激動的普通消費者…… 睡著都要醒的人,當然是飛揚公司財務部門的人了。看著全球各個直銷店通過或公開、或秘密的渠道每天轉回公司賬戶上的真金白銀,怎麼能不叫人為之癲狂。 1月15日當天,銷售額就達到200億美元。 1月16日,被證實生物電腦確實沒有任何副作用,並且全部達到了飛揚公司廣告中所說的功能後,銷售行勢完成成井噴行情,當天銷售額突破800億美元。 1月17日,一些超級城市的直銷店開始缺貨,給飛揚公司的全球物流配貨帶來了強大的壓力。1000億美元,是當天的總收入。 1月18日…… 至1月22日,這股銷售大潮才開始緩緩減退,逐步回落,到1月底的時候,逐漸穩定在每天200億美元左右。據飛揚公司和吳民從國際信託公司緊急增援的經濟和財務專家分析,這個過程還將持續一斷時間,最後在達到全球70億人口的百分之二十,14億台的銷售總量後,這個市場才會慢慢趨於平衡。 當然,市場是無限大的。那個可以說得上粗糙的接口盒更新換代、其它外設周邊的無線聯接等等,飛揚公司這個龐然大物,完全不必擔心沒有新的利潤增長點。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到1月31日,張揚和閔義方、鄧澤最為關心的這個日子——因為明天,就是無極集團三個分拆公司在美利、香港和滬都同步上市的日子,最新的財務統計數據終於送到了他們面前。 1月15日到1月31日,飛揚公司生物電腦人體體液補充劑全球銷售1.35億支,便攜式接口盒1億個,桌面式接口盒7千萬個,共計銷售收入12542億美元,其中,10500億美元已經通過各個渠道,回到了飛揚公司的國內賬戶。 在紅宮閔義方的辦公室,閔義方和鄧澤看著面前的數據,足足有好幾分鐘,這兩個經歷了政壇無數次波譎雲詭的陰謀、搏殺的大佬,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表達此時的震驚。 張揚,是他一手造成的奇跡…… 有了如此強大的現金作後盾,無極集團,再無所慮誒! 當天晚上,中華國有電視台就公開公佈了這個數據。與此同時,遠在寰球另一邊的美利國聯合證券會員會,突然發佈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無極集團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申請,經過再次複查,發現尚有多處財務信息不明,原訂無極集團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的2月1日上市被無限期推遲! 同時,飛揚公司第一例合作案,第二代生物電腦無線便攜式接口盒北美生產基地的簽約儀式,在福雷-英特公司總部舉行。剛剛升任飛揚公司副總裁的吳婉清,代表飛揚公司和福雷-英特公司的總裁在合作儀式上簽了字。 壓抑在整個美利國IT行業的陰雲,稍稍露出了一絲縫隙…… 3061年2月1日,無極香港和無極中華分別在香港和滬都敲鐘上市,經過一個上午的走盤後,這兩個超級大盤股份終於穩定在3.5元和4.3元上下,並沒有超出經濟學家的預測,走勢穩定並符合股票價值規律。 失去了無極國際的強力支撐,似乎無極集團再也蹦達不出什麼新花樣…… 第十集 終章 張揚終於鬆了一口氣。 當張揚看到一切如預期般順利,在資金上完全可以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無極集團後,再看到全球許多以IT為支拄或重要產業的國家,有的是總統、總理、外長等高官親自出面,通過政治途徑與中華政府協商,希望與飛揚公司結成商業戰略夥伴,有的是直接由IT大企業的董事長或總裁親臨燕都,迫切希望與他見面後,臨機一動,給了緊急訪中的美利國副總統一個「面子」,答應與他見面。 商談的後果,大家當然也想到了,生物電腦的核心技術,當然不可能與美利國分享,但合作,也並非不可能。 於是,飛揚公司於美利國那個兼併後的IT業巨型航母,福雷-英特公司達成協議,將北美地區的接口盒生產「施捨」給了他們。而美利國的代價,按照張揚的說法,是「微乎其微」。但美利國所有高官卻不得不硬生生吞下這個苦果:同意阻止無極國際在美利國上市,也就意味著對中華的這一次經濟壓制,徹底失敗了。 但經濟壓制與面對美利國整個IT行業的崩潰,還有那些注定要失業的高級產業工人——IT行業的「精英」的自殺流潮和社會動盪,孰輕孰重,這些人還是分得清的。 於是,只得捏著鼻子,同意了張揚的「建議」。 至少,這個合作案,讓民眾看到了一點希望,也得到了整個IT行業起家的財閥們的一致無條件的對政府的支持,白宮的壓力,減輕了許多。 解決了最大的危機,張揚又一如既往,當起了甩手掌櫃:命令李傑,在香港和滬都兩個股市,開始緩慢地對無極香港和無極中華吸籌,慢慢將這兩個企業的股份掌握到自己手中。 而他,掌握有上萬億美元的資金,當然就是李傑的國際信託公司最大的後台了。 「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反正我有一台制鈔機每天都會提供上百億的美元供你揮霍!」這就是張揚對李傑說的原話。 直到2月10日,預料來自傅真真的反擊仍未到來。當然,在張揚看來,不管什麼反擊,也只是強弩之末,再也掀不起什麼浪花。可畢竟,他仍然要與傅真真攤牌啊,傅真真可以當縮減烏龜,張揚可不想等了。 於是,2月11日的上午9點,張揚一個人,直殺無極集團的總部。 突然出現在無極集團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外,第一個看到張揚從時空隧道裡出來的人,正是除了傅真真之外,唯一可以在這一層辦公的上官玉蘭。 「張……張揚!」 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上官玉蘭第一反映,就是往張揚懷裡撲來。 看著這個明顯憔悴了許多,但蘭心慧質,那份知性美並未減弱,在合體的套裝之下,反而更顯清麗的美女,張揚也禁有些激動。將考慮到現在的處境,有些擔心地看了看總裁室緊閉的房門,硬生生剎住腳步的上官玉蘭一把摟進懷裡:「玉蘭,辛苦你了!」 聽到這句話,上官玉蘭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再也無所顧忌,使勁地摟住眼前男人的熊腰,恨不得將身子融進去:「對不起,阿揚,以前是我太任性了,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嗯。」張揚愛憐地在上官玉蘭臉上吻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她在裡面嗎?」 上官玉蘭還沒回話,房門突然無聲地打開了,一個冷冰冰、毫無生氣地聲音傳了出來:「張揚,我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啊……」上官玉蘭一聲低呼,慌忙從張揚懷裡退後幾步,臉上又是後悔,又是擔心地看著張揚。 「玉蘭,不要擔心,以後你再也不用待在這裡了。乖,在這裡等我,一會兒跟我回家!」張揚根本不理房內傳來的聲音,對驚恐的上官玉蘭溫言道。 「回家?真……真的?」以上官玉蘭的冰雪聰明,哪裡不明白張揚話裡透露的意思。這意味著,經過她的努力,張揚親口同意了她的加入。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最美好、最幸福的結局嗎? 「對,回家!」張揚重重地一點頭,促狹地在上官玉蘭因為激動,更顯白中透紅的臉蛋上捏了一把,「哈哈」一笑,轉身跨進大門,順手掩上大門。 他可不能預料傅真真如此鎮定的表面下,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還是不要上官玉蘭知道為好。 總裁室裡,傅真真緊緊靠在大班椅裡,與寬大的大班椅相比,她顯得太過瘦小。窗外的陽光射進來,將她的整個面部掩在陰影裡,就連張揚,沒有使用內識能量,也看不清她的面孔。 張揚也沒想過使用內識能量,解決了無極集團對中華經濟的潛在危害,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力量,能夠給他帶來傷害。 張揚毫不在意地在大班桌的對面坐了下來。 「全球最大的財團,飛揚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擁有巨額財富的全球第一鑽石王老五,偉大的生物學家、醫學家,生物電腦之父,張揚先生,請問,你在用計殺死了養育和教育了我二十年的爺爺,又殺害了我唯一的叔叔,幾乎令我家破人亡之後,又準備如何對付你的敵人,我這個弱女子呢?」 一番毫無波動,仍然是那麼冷酷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來之前,張揚想過千百遍傅真真的反應,倒還真沒想到,她是如此冷靜,不但坦言自承雙方的敵對關係,居然還「請問」起張揚對她的「處理意見」來了。 不過,張揚也不是以前的張揚了,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風波,雖未練得心堅似鐵,但對大局的把握,卻再也不會存有婦人之仁了。 張揚略一遲疑,決定還是坦言相告:「傅玉山罪該萬死,死不足惜。至於你爺爺,我不相信,這樣一個處心積慮的妄圖分裂中華的恐怖分子首腦,還有取生之道。至於你,傅真真,我不是殺人狂魔,只要你答應放棄你的一身玄門真氣,我絕對不動你一根毫毛。」 話裡,張揚還是留了無數的陷阱。如果傅真真真的同意自廢玄門真氣,成為一個普通人,確實也再無值得他親自動手的理由。至於無極集團,有了飛揚公司的巨額現金,又何足道哉?至於吞併,還是最終讓無極集團「安樂死」,那當然就是「正常」的商業行為。 「哈哈哈,見過無恥的,卻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張揚,你休想!」 毫無任何徵兆,傅真真突然爆起,身子化成一道黑光,直撲張揚當胸。因為速度太快,黑光帶起空氣瘋狂嘯叫,氣勢極為驚人。 「咦?」張揚驚呼一聲,沒有想到,傅真真的玄門真氣居然比他在滬都遇到之時,又提高了至少五倍以上。 如果換了另外任何一個人,以傅真真現在的身手,寰球之上,只怕還找不任何對手,只有血濺五步的下場。 可惜,傅真真面對的張揚! 張揚體內的內識能量只是動員了三分之一,在千鈞一髮之際,右掌舉起,正對傅真真的一雙手刀。 就好像飛蛾撲火一樣,「卡……嚓……嚓……」一串綿密的爆響之後,「達」地一聲沉悶的響聲響起,一身全黑裝束的傅真真,跌落在大班桌上,桌上的紙筆四散紛飛…… 「你……你這個惡魔!你還我爺爺的命來!我跟你拼了!」 傅真真又臂雖然仍然完好,卻因為自己玄門真氣的反噬,其實手骨已經寸斷。而連帶著,張揚也在反擊之中,破去了傅真真一身的玄門真氣,以後休想再修煉異能了。 這時,張揚才看清口吐鮮血,仰起臉來,拚命抑揚妄想發起第二次攻擊的傅真真的面孔,頓時驚駭莫名,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麼會……會變成這個樣子?你……難道?」 掙扎了半天,再也無法移動半分的傅真真,終於放棄了努力,但一張臉孔,仍然使勁地、高高地昂起,幾乎突出眼眶的一雙眼珠,恨恨地瞪著張揚。 眼底的絕望、瘋狂和仇恨,即使張揚,也禁打了一個哆嗦。 傅真真原來雖然冰冷,卻顯得白晰美淨的美麗面孔,竟然皺紋叢生,被一道道深裂的皺紋,擠得像一個核桃干一樣,足足小了一號。而她的身子,開始她坐在大班椅上還未看出來,現在張揚才發現,也足足比原來短了一尺左右。 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臂,也是皸裂像蚯蚓一樣的皺皮,難看至極。這哪裡還是那個二十來歲的冰山美人,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醜陋老婦人! 「對,我把剩餘的生命一號全部都用了。爺爺告訴我的反應沒錯,生命一號不但可以讓人返老還童,還能大幅度提高玄門真氣。可是,我的玄門真氣提高了幾倍,為什麼還是打不贏你這個惡魔!我……我死了也要變成厲鬼!我絕不……放過你!」 「呃……」地一聲長歎,傅真真頭頸一扭,不甘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雙渾濁的雙眼,還死死地瞪著前方。 張揚歎了一口氣,稍一搜索,果然發現,在大班台後的檯子上,裝「生命一號」的那個冷藏盒,已經打開,裡面現在七零八落的放著幾支已經注射完了的,空空的針管! 顯然,傅真真在無極集團的經濟危險方案還沒開展,就宣告失敗後,在今天,終於一狠心,決定注射所有的「生命一號」,藉著生命一號可以飛速提高玄門真氣的效果,找張揚拚命。 她卻沒有想到,她還沒有出門,張揚卻鬼死神差地找上了門來。她更沒有想到,因為她注射了過量的「生命一號」,遠遠超過了她經脈的承受能力,不但沒有返老還童,反而快速激發了這處激素藥的所有副作用,把她變成了一個老太婆。 即使張揚不來找她,她也支撐不過一個小時! 退出總裁室時,張揚暗想,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宋子同那幫人,還是閔義方他們去忙吧,已經不關我事了…… 3063年5月5日,遠在太平洋腹地的斐芠一個形如半月,面積有85平方公里,名叫格桑羅的小島上,正在秘密舉行一場曠世婚禮。 這場秘密婚禮沒有任何媒體記者得到了消息,但只有斐芠這個小小王國的海關知道,自從5月份以來,他們的海關就好像成了專為黃種人開的一樣。一批一批的黃種人貴賓或者乘坐專機,或者乘坐包機,從他們這裡通關。 雖然這些黃種人沒有任何王室或者下屬的政府部門前來迎接,但海關人員仍然一眼就能看來出來,這些黃種人絕對不簡單,非富即貴,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顯赫和身份…… 5月5日正午,被修建成海上花園,美倫美奐的小鳥上,秘密婚禮終於開始了。 鮮花紮成的五條拱道之下,五位嬌羞萬狀、美艷驚人的少女,吳芸、陳雅、上官玉蘭、崔九妹、沈美貞,身著形式不一,卻無一不是經典之作的潔白婚紗,在婚禮進行曲中,緩緩向花道正中的典禮台上走去。 在典禮台上,一臉幸福的傻笑著的,正是她們共同的愛人,寰球首富,寰球生物科技和寰球經濟的無冕之王——張揚! (全書終)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