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封神絕》作者:龍人   第一卷 歸元魔璧 序章 神魔紀事   崑崙山,萬千群山之首,氣勢磅礡,巍峨雄偉,峰巒起伏,重巖迭翠,秀麗清雅,彷彿籠罩在一層神秘而深幽的靈氣之中,處處透出一股莫測的生機,給人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震撼。   玉虛宮「妙玄洞天」,地處崑崙山絕頂之上,漫天雲霧長年環繞於此,飄渺之中隱現實像,彷彿懸空在雲霧之間,一切都顯得虛幻而又真實。   此時,在洞府前的茵茵草地上,薄霧繚繞的古松下,二隻仙鶴在悠悠琴蕭合鳴聲中展翅起舞,兩名束髻童子神情肅穆,一扶蕭而立,一抱琴而坐。   古松下一塊奇石旁,一位鬚髮皆白身著道袍的老者正與一貌似中年的青衫文士據石對弈。   弈至中局,白髮老者思慮片刻終落一子,不由撫鬚笑道:「子牙,你若將弈棋之趣用於道法精修,今日玄法境界定然早已有所成就。」   那中年文士子牙此時正愁眉緊皺,思索應對之法,聞言起身而立,面有愧色地說道:「弟子實是愧對師父教導。」   「這也怪不得你,你生性如此,凡事如果過於勉強,難免有違先天修真之道,反而不妙!」白髮老者慈顏微笑,揮手示意道,」坐下吧。」   子牙依言坐下,歎道:「弟子薑尚隨師尊修真悟道已有數十餘載,如今卻還是未有成就,想來確因生性貪多,務廣必荒所致……「   白髮老者聞言又是一笑道:「子牙無須自責,所謂成就者,不過乃因緣際會的有無之談罷了,你又何必過分執著呢?來,繼續下棋……」   子牙聞言一怔,心下有所領悟,不禁展顏一笑,隨手落下一子,道:「師尊教訓得是,子牙明白哩!」   「嗯!」白髮老者見子牙領會話中機鋒要義,不由大感寬慰,於是再次注視棋局,手捻棋子正待落子時,卻無緣由地感到玄靈道心驀然一動,心緒莫名一陣沉重,然後禁不住仰望蒼穹,旋又細觀絕頂雲霧,搖頭長歎一息,面色出奇凝重地問道:「子牙,你可覺得今日這崑崙山的雲霧有何不同?」   子牙仰首見那終年不散的雲霧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環繞於此,沉吟半響後又掐指盤算良久,仍是不解地問道:「師尊,這雲霧究竟有何不同?」   白髮老者意興索然地將手中棋子置入石上棋盒內,揮手讓奏樂的二名道童退下後,才講解道:「這崑崙山常年縈繞不散的雲霧並非凡物,它乃天地間祥瑞之氣所凝,暗合天宿地宮一百單八形象數之變,亙古以來便聚集於此。故而每當此處雲霧呈現異狀,則必然預示天時地相多有變數。子牙,你看——」   說到這裡,白髮老者起身行至崖邊,負手迎風而立,左手寬大的袖袍拖拂出一個圓形軌跡,拇、中指相扣的玄法手印將雲霧深處的某處圈定後,繼續說道:   「這絕頂雲霧往日環繞於此,散亂無形,縹緲自在,透析出道法自然隨性的天地至理,今日卻時而緩流暗湧,時而翻騰往復,或盈、或沖、或虛、或和……每每千萬般無窮變化竟策動在瞬息之間,偏又毫無痕跡可尋,令為師亦大有束手無策之感……如此異象紛呈,真不知將預示出天下會有何等變數!」   子牙聞言大驚,不免細細思量,揣度再三道:「師尊,弟子以為當今天下商紂無道,終日沉迷酒色,受妖妃妲己媚惑,屢屢殘害忠良,以致奸臣當道,朝綱不振!更甚至築酒池、建肉林,奢侈糜爛,勞民傷財,致使民怨沸騰,怨聲載道……早已動搖商朝六百年國之根本!只怕時機一到,那早已不滿現狀的八方諸雄,必將紛然皆桿而起,屆時亂世即生,萬靈塗炭本就難免!師尊,不知這是否便是今時異兆所示呢?」   白髮老者轉過身來,大有深意地望了子牙一眼,竟絲毫不曾理會子牙的問話,卻反問道:「子牙,你可還記得千年前的那場神魔之戰麼?」   子牙很是不解,答道:「弟子記得,莫非此兆與昔年那場神魔大戰有何關聯不成?」   「此事說來話長——」白髮老者神思遙憶往昔,緩緩道:   「那已是上古洪荒時期的事了,當時天地間神人共處一片祥和,卻不料妖魔異道崛起於莫名未知之中,以其神秘莫測的強大魔元極能,顛倒三界傾覆六道,徹底打亂了天道循環的不二規律,更險些毀天滅地再造萬靈……」   「雖然當時的眾神之主盤古上神早有覺察,及時防範於未然,但仍然難逃劫數!唉……又有誰能夠想像得到,顛天覆地日月無光,三界泯滅萬靈哭嚎,是何等悲淒無助的慘境吶……」   說到此處,白髮老者彷彿再次親歷當年景況,禁不住搖頭長歎,道:「最後盤古上神捨生取義重造天地,終將妖靈魔族封印於天地至陰至寒的冥獄極地,眾神才得以倖免,為督查天地三界六道,始有了如今的天庭冥獄!否則你我師徒又如何有現時這等閒情雅致在此下棋對弈……」   子牙連連點頭稱是,問道:「師尊,難不成是魔道邪靈不甘授首,企圖死灰復燃?」   白髮老者不答,反而又自問道:「子牙,你可知道——這天地三界六道的所有一切,其實原本就由不得眾神掌握?」   子牙聞言渾身一顫,臉色大變道:「這……怎麼可能呢?師尊,眾神操控著三界眾生六道輪迴,但凡萬靈的命途前程與生死寂滅,乃至自然界四時八方的無盡變化等等一切,不都證明這是在眾神的掌握之中嗎?」   那白髮老者不置可否地微顏一笑,轉過身緩緩道:   「眾生萬靈,躋身三界六道之間,生則受制於天地,死則輪迴於冥界六道,如此循環往復更替變化,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因此也便注定困於其中的三界萬靈,誰也無法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扭轉或改變!」   「於是,經過千百年的嘗試與實踐,終於有一部分不甘心受制的人找到了突破約束的方法,通過艱苦的修行去逆轉本命的極限,解開天地間的玄奧以此來超脫生死的束縛!這其中又因修煉方法的異同和傳承道統的法脈,那些掌握個中玄機的萬靈萬物區分出所謂的神、魔、玄、妖四宗。」   「但古來正邪難兩立!於是,圍繞著天機玄秘、無一道統、眾生萬靈之間的縱橫得失,四宗一分為二,各執一詞相持不下,後來甚至發展成幾次跨越千年的混戰……雖說後來神玄二宗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魔妖二宗的威脅卻始終存在著……」   白髮老者黯然一歎,續道:   「所謂神,不過只是一類勘悟天道奧妙,靈神突破自體肉身限制的人,當他們瞭解到天道玄奧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天地間的一切,亙古以來都是遵循一種古老而神秘的規律在運轉著,而這種規律所形成的力量之強,即便是眾神也概莫奈何,這就是道法自然之理!」   姜子牙好奇心大起,不由插口問道:「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竟能超越眾神、先天地而存在?」   白髮老者搖頭輕笑,抬臂一拂,袖袍劃出一圈圓弧狀的淡淡藍魅光影,精妙絕倫的道門玄法以無形化有形,將身側那些薄稀縹緲的晨霧盡收其中,凝幻成一道圓形霧盤,道:「亦陰亦陽,亦正亦反,亦靜亦動,亦剛亦柔……一而二、二而一變化無窮,天地乾坤的無上力量便盡生於此!」   子牙初聞此等窮極天地的玄法之秘,心中又驚又喜,再全神貫注地凝視師尊面前的那道虛空霧盤,竟發現——   原來圓盤霧氣被一道勻稱的彎形弧線一分為二,形成二面頭圓尾尖的魚狀實體,一面霧氣虛無縹緲,一面霧氣充沛盈實,分別頭尾相對、緊密相連。表面毫無異狀的霧盤內其實暗流湧動,正以一種肉眼難察的高速,在虛實二個霧面不停循環更替,從無到有、又還有化無,如此生生不息。   看著這蘊涵天道玄秘的虛空實體,姜子牙頓覺心神巨震,以往累積三世的悟道體驗終於在此刻完全融會貫通,體內的玄元真能源源不絕地奔騰往復,充盈於四肢百骸,道心深處更是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   姜子牙心有所悟,倍感激動,於是跪伏於地,涕淚皆下道:「弟子謝過師尊教導!」   白髮老者淳淳教導道:「這等有為之術,始終只是小法。若要精進玄法至境,非數世苦修不能得其真髓,你須謹記!」   「師尊教誨,弟子定然時刻銘記在心!」姜子牙俯首應諾。   「起身聽我說——」白髮老者繼續說道,」至於這個先天地而存在的奧秘,眾神經過千百年的求證,終於在三界六道的盡頭尋到其根源所在,才明白原來這個秘密其實早已被魔道中人得悉……」   「什麼!」姜子牙聞言大駭,不由驚呼出聲。   白髮老者道:「試想,如果不是魔道異靈經由這道力量的洗煉,千年前那場神魔交戰中,它們又如何有能力與眾神相抗衡呢?」   「那麼,後來呢……」不待師尊說完,姜子牙已迫不及待地開始追問。   「好在當年盤古上神在神體寂滅之前,循眾魔念力所指,也已尋到此處,只是當時來不及通知眾神,只好憑借神體的薄弱元真將此處永久封印,直至今時今日!」   姜子牙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問道:「究竟魔道異靈是如何尋到那裡的呢?」   白髮老者答道:「當年神魔之戰的主凶魔帝刑天氏已然伏法,其它餘孽也盡數被封印於冥獄極地,所以對於此中緣由,已無從得知。至於數世之後的魔神蚩尤之亂,雖說與此也有些干係,但都未成大器,不足道哉!」   姜子牙苦思師尊前後所說之言,皺眉問道:「難道今昔崑崙雲霧之異象,真是與此有關麼?」   白髮老者仰天長歎,道:「為師問道百十餘載,終有所成,蒙眾神委以重任,請賜'元始天尊'之名號,至今已有整整千年,座下弟子雖說不計其數,但皆為出世修行之輩,受道門規條所限,少有入世應劫之人……哪知今日天地異兆突生,竟是玄法象數所不能測!唉……唯今之計只有委以親傳弟子下界查勘,不知子牙可否願意助為師一臂之力呢?」   姜子牙聽聞師尊竟委以此等機密重任,早已驚喜交加,趕忙誠惶誠恐地叩首答道:「弟子當然願意,只是擔心道行尚淺,有負師尊所托啊!」   「只要你盡心盡力去做了,又何須過分計較所謂的是非成敗呢?只是——」元始天尊欲言又止,沉思半響,久久不語。   姜子牙見師尊神情有異,忙跪拜於地道:「弟子自知才疏學淺,如果師尊認為弟子不夠資格擔此重任,不妨考慮另覓賢才!」   「子牙誤會為師的意思了!」   元始天尊抬手示意他起身,神情肅穆中掩不住忐忑難安的焦慮,道:「為師只是擔心,如果這便是道門的千年護法神劫,那麼任我們再如何努力,恐怕也有力不從心之時,就怕到時候千年前的慘境再次輪迴……這茫茫天地間的萬靈眾生又將何去何從……」   姜子牙隨師修道已有數十餘載,幾時見過師尊這般憂慮,當下言詞懇切地請願道:「請師尊放心,弟子一定竭盡全力察訪邪魔外道,將其一網打盡。必要時即便毀身滅道、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元始天尊上前扶起姜子牙,讚許的目光炯炯注視他良久,說道:「此等異兆非獨有偶,定然不止為師一人可以感知得到。眾神之中若是還有衛道之人,你須以同門之禮相待!謹記——抗天命,盡人事,扶正祛邪,凡事不可拒於小節。如此方為道門正統!好了,你這就趕緊下山去吧!」   「弟子謹遵師命!」姜子牙恭敬地接過身旁道童遞來的行囊,負於背上,再三跪拜叩首施禮,才目光毅然地踏足蜿蜒曲折的碎石山路,逕直下山去了。   目送姜子牙的身影遠遠消逝在晨霧浩渺之間,元始天尊的玄靈道心再次心血來潮般寂然一動,茫然無助的悲淒狂湧而出,竟怔怔落下淚來。   「莫非……」   元始天尊喃喃自語,已然揣測到某些莫名的驚懼,身形翩動之間,只片刻功夫便已融入緲緲虛無中,倏地駕霧而去。   空曠絕頂之上,只餘下一名道童有些茫然地呆立當場。   「嗥……」   天際虛空中,只聽到一陣悠長的鶴鳴聲……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一章 混世雙寶   朝歌,殷商都城。   這日午間,在秋日烈陽的肆虐下,原本一座繁榮浮華的城池,顯得毫無一絲繁榮氣息,各處大街上行人稀少,沿街的商販們更是撐棚打傘偷暇閒寐,格外呈現出一種慵懶的頹唐。   遠遠地忽然傳來一陣鞭撻聲,東面青龍大街上迎面走來幾個面相兇惡的中年大漢,正驅使著一群人往城西行去,只見他們手中的長鞭啪啪直響,隨著不停地叱罵聲時不時抽打在這些人身上。   這群人身際衣衫襤褸,露出的肌膚多是烏青的傷痕,手上腳上都拖著粗重的鐐鏈,緩慢而費力地挪動腳步,誰如果走得慢了,身上立時便又多出一道鞭痕。只是眾人神情呆滯無神,對襲來的鞭子有意無意地閃躲著,即便被打著也只發出哼哼聲,彷彿命運的折磨已經讓他們忘記痛楚,活著只是為了被摧殘。   滿街的行人與商販見狀都無動於衷,面上流露出習以為常的漠然。只因這群人的臉上都有一個身份烙印,這便已經說明了他們的身份——下奴。   下奴在殷商是指比一般奴僕還要下賤的奴隸。他們大部份是大將出征諸侯時擄回來的戰俘,專門從事最下等的粗活,被主人視之為豬狗,隨意生死。甚至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可出錢隨意買賣下奴。   如今,紂王立了新皇后妲己娘娘,整日沉湎酒色,奉御宣中諫大夫費仲迎合天子與妲己娘娘之意,大肆搜羅民間美色、珠寶獻媚。紂王高興之餘,便時不時賜予費仲數目不等的奴僕,以賞其功。   眼前這群人臉上烙印著一個「費」字,正是紂王寵臣大夫費仲的下奴。   此時,從略顯冷寂的南城門處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那樂聲彷彿來自於九天之外,又似乎出於蒼穹之中,絲竹暄喧,鼓樂齊鳴,使得匆匆路人與街市攤販紛紛注目,乃至大街小巷的老幼婦孺都蜂湧而出,駐足觀看。   朝歌城的森嚴守兵,首先強行將民眾趕向街道的兩邊,空出街心的寬敞大道。雖說這多少引起了人群不滿的喧囂,但更勾起了平民大眾的好奇心,都想知道究竟是誰來到朝歌,竟然擺出如此大的派頭。   那幾個驅趕下奴的兇惡大漢見這聲勢,立時用手中長鞭狠命抽打在下奴們的身上,喝罵道:「趴下!趴下!你們這些下賤東西,都他媽的給我趴下!」   下奴們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亂了一陣後,都乖乖地跪趴了下來,將頭伏在泥土之中,一動也不敢動。他們的身份只能讓他們跪下,連像平民百姓那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但就在這群把頭死死低趴的下奴中,卻有兩雙不甘雌伏的眼晴在眾奴中探了出來,偷偷向外窺視。   那宮廷樂隊所簇擁的花鈴鳳輦從城門外姍姍而來,行列最前面是近百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妙齡女劍手,她們五人成排並駕齊驅,英姿颯颯地行進城來,那嬌柔中隱含剛毅的傲采英姿頓時吸引大眾萬頭攢動,紛紛擠向前去爭相觀望。   旋即,所有的民眾馬上又安靜下來,但見群女擁蔟的花鈴鳳輦上朱簾輕卷,從中探出一張風華絕代的女人面孔——長髮宮髻下的玉面五官嬌俏可人、巧笑嫣然,尤其是柳葉彎眉下的一雙妙曼鳳目,彷彿於疲倦慵懶中呈現半睜微瞇狀,加上探領而出的小半截雪膚粉頸,不由引人遐思翩翩,格外散發出一種誘人心魄的妖艷魅力。   僅只片刻,那名女子便放下朱簾,再次隱於鳳輦之中。隨著龐大的鳳輦行列漸漸遠去,再次引發民眾又一陣議論紛紛——   「據說這個女人叫柳琵琶,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彈得一手好琵琶……」   「你們知道麼?聽說這個女人還是妲己娘娘的姐妹!」   「哦?是嗎?怪不得這麼大的派頭,也不知她進宮幹什麼來了?」   「哼,還會有什麼事!瞧這鳳輦與氣派,八成又被咱們大王看上啦,肯定又是被冊封為妃一類的……」   「……」   鳳輦隨著樂聲消失,百姓們也就三三五五地散了,這只不過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而那些兇惡大漢則揮動手中的鞭子,繼續趕著那群卑賤的下奴們往前走。   卻在這群了無生趣的下奴中,方才偷眼窺望的兩個少年正十分機警地躲閃著時不時抽過來的鞭子,互相低聲對話——   「小倚,剛才那陣勢你看見沒有?我可是看見那車上嬌滴滴的大美人了,哇!真他娘的比於八說的美女還要美,直看得我心癢癢的,要是她能嫁給我……」   「小陽,你別做白日夢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還夢想著娶老婆?」   「現在是下奴,難道永遠都會是下奴嗎?花子爺爺不是說過,當年咱們成湯王也被暴君桀王囚在夏台做下奴,後來還不是奮起伐桀自己做了天下之王。還記得幼時曾有相士說我們天生奇相,誰能肯定我們『混世雙寶』會有什麼際遇……哎喲,他娘的!好痛!   惡狠狠的鞭子擦過背脊,刮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少年不敢回頭看,背後凶神惡煞的聲音響起:「你們找死啊,快點趕路,誰要是再敢唧唧歪歪,小心老子用鞭子抽死你們,一群豬狗不如的賤東西!」   「小陽,沒事吧?」   「還好,只傷了一層皮。」   「誰叫你光顧說大話,鞭子到眼前也不知道躲閃,這更應了那位相士說的話,命途多舛、漂泊流離,此生注定倒盡大霉,所以你剛才胡思亂想才會遭到報應,真是活該!」   「嘿嘿……」   挨打的二名少年一個叫耀陽,一個叫倚弦,都是十七八歲的年齡。兩人自幼遭父母遺棄,因為無人照料,只好相依為命,一直以乞討、偷竊來維持生計,誰料命途多舛,兩人一次流浪在許侯國時,恰巧遇上許侯國和離侯國交戰,許侯國大敗,兩人遂被當成俘虜抓獲,做了下奴。   後來,離侯國又被邾侯國所滅,兩人又成了邾侯國的下奴。雖然好幾次都逃跑成功,卻因臉上留有下奴的烙印,屢次又被抓了回去。如此逃逃抓抓,兩人也算是償盡了人間的辛酸。但好在兩人性情韌性甚強,雖然歷經苦難,卻並沒有喪失信心,甚至私下還自嘲是什麼「混世雙寶」,頗有些自我慰藉的意味。   卻說這兩個寶貝前一個月還在薛侯國做下奴,誰知薛侯國自不量力,竟聯絡幾家諸侯反抗大商,於是被紂王派太師聞仲所滅,這二人自然也就成了戰俘被一齊壓回朝歌,被紂王賜於寵臣費仲為下奴。   此時他們正做完費府某處的苦工,被管頭們押著前往費大夫正在起造的一座新府邸幹活。   費仲的新府邸位於朝歌城西,時方未時,天上烈日,流金爍火,曬得正在幹活的下奴們汗流浹背,胸悶氣促,在管頭的鞭棍監工下,不停抬著巨木或石頭四處忙碌。有的撐不住,倒了下來,立時便有鞭棍來抽打,如果疼痛也無法讓他們起來,那便表示死亡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   耀陽與倚弦正與十個下奴一錘一錘地敲打巨石,將那些稜角不平的石頭敲成四方形狀,用來奠基築樓。趁著管頭不注意,耀陽偷偷地問身邊一名比他年紀大五六歲的少年,道:「王奕大哥,昨天不是有百多號人被派過來幹活嗎?怎麼今天又要我們過來?難道人手不夠嗎?」   王奕聞言臉色大變,四下偷瞄了二眼,顫聲道:「小陽,我跟你們說了,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啊,聽說……聽說這裡出了……妖怪!」   耀陽與倚弦對望一眼,倚弦勉強一笑道:「妖怪?王大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誰騙你們啦?」王奕臉色都變青了,小聲道,「你們不知道,這裡出妖怪了!每天晚上都出來吃人,昨天晚上留在這裡守夜的大黑他們都給吃了,聽說,滿地都是人手人腳,還有肚腸……心肝……三十幾個人,就這麼沒了……」   旁邊的下奴們聽他這麼一說,都被嚇得臉色大變,頓覺天上的烈日彷彿變得陰冷無光,冷嗖嗖的。耀陽強裝笑容,道:「嘿,去他娘的,不就是個妖怪嗎……」背地裡卻跟倚弦同時望天禱告,希望今晚千萬不要被抽中守夜才好。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呦喝之聲,幾個精壯漢子抬著三乘軟轎到了眼前,身後還跟著數十人,前面轎上坐著的人,穿了一身金光閃閃的朝服,肥頭大耳,面色白皙,一雙眼睛小如綠豆,泛著凶狠陰毒的厲芒。   在幹活的下奴們,一聽到管頭的呦喝聲,便全都跪了下來,誰也不敢仰視,因為來人正是操控他們生殺大權的主人、紂王寵臣奉御宣中諫大夫——費仲。   耀陽與倚弦二人雖然也隨著眾人跪下,但卻在人群中悄悄將頭抬起來偷看。只見隨費仲坐在一頂軟轎裡的是一位身材豐腴的蛇腰美女,看得耀陽猛嚥口水。另一乘軟轎上坐的是一位身著黑衣道袍,怒眉鷹鼻的老者,身軀挺拔魁梧,目露詭魅莫測的異芒,予人一種陰狠冷煞的感覺。   耀陽與倚弦只覺得眼前一花,也沒見黑衣人有什麼動作,便兀自從軟轎上掠至地面,卻見他眼中精光一閃,四下查看一番,皺眉道:「果然,妖氣甚重!」   費仲忙問道:「蚩真人,你看我這新府邸是不是真的有不乾淨的東西?我連請幾位法師也趕不走,這幾日已經吃了我百來個下奴了!雖然這群賤東西死幾個倒也沒什麼,可是這處地方卻是本大夫花了大價錢買的,莫非此處犯了什麼禁忌不成?」   「大人錯了,此地本乃是大吉之地!」蚩真人微微一笑,道:「只因此地正是龍脈鳳氣,故而引來妖孽借此地修煉。而破土動工正巧驚到了它們,所以才會四處潛伏傷人,不過都是一些小妖精,只要本尊施展大法,在此布下法壇,定然可以將這妖孽一舉殲滅!而且只要按我所傳,以五行相生之格來佈置此樓,青龍白虎盤其上下,朱雀玄武護其左右,定可保佑大人在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封疆晉侯!」   費仲聞言心情大爽,一掌拍在美人豐翹臀部上,哈哈大笑道:「我費仲何德何能,哪敢企望封疆晉侯,只盼能夠常侍大王前後,不讓聞仲那老賊蒙惑聖聽,有費某一席立足之地即可。此次能得蚩真人相助,想來那聞仲也不足道哉!」   蚩真人恭敬道:「蚩某人定當竭盡全力相助大人達成所願!」言語間躬身揖了一禮,陰鶩般詭異的目光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後便道:「即然如此,事不宜遲,大人不妨速速派人按我的吩咐布下五雷法壇!」   費仲大喜,抬起一腳便踹在低頭站在身後的一人屁股上,喝斥道:「飯桶,還不快讓人按照蚩真人的吩咐,布……那個法什麼壇,總之這裡的一切都由蚩真人做主,你們看著辦吧!」   那人吃了一腳,順勢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起身應道:「是,是!小人這就去辦!」   耀陽與倚弦見狀心中一樂,原來被踢那人一口黃板牙,滿臉萎縮,正是他們的管頭「綠毛龜」歸老二,平時對他們大肆欺壓,是一個窮凶極惡、卑鄙無恥的傢伙。此時見他當場出醜的窘樣,以及肥大的屁股上多出的腳印,兄弟倆在心裡早已笑翻了天。   費仲又與蚩真人相互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攜著美人乘轎離去,前呼後擁擺足了小人得勢的排場。   歸老二見費仲一行走遠,甫一轉過身來,正好看到兩人在人群中略微揚起的笑臉,萎縮的臉立時變得凶悍起來,上前行了幾步,手中長鞭毫不客氣便朝耀陽與倚弦身上抽下去,斥道:「你們二個廢物,還不趕快過來!」   兄弟倆不由暗自叫糟,哪敢在眾人面前躲他的鞭子,只能硬著頭皮挨了幾下,嘴裡喃喃細語將歸老二祖宗十八代一一問候了個夠,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歸老二領著二人行至第三頂軟轎處,轎上置放的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青銅台,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法器,色澤黝黑烏亮,在烈日炎炎之下,卻分外予人一種陰森詭魅之感,讓耀陽與倚弦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暗呼好生厲害。   歸老二手中長鞭一揮,狠聲道:「放規矩一點,千萬別弄砸了蚩真人的法壇,否則就算要了你們卑賤的小命也陪不起,知道麼?」   兄弟倆非常不情願地點點頭,各自抬了法壇的一頭,在歸老二的領路下,一前一後輕手輕腳地往工場另一頭挪去。兩人生怕打翻了台上的法器,走得格外小心謹慎。不知是否真是霉神附身,還是越小心就越容易出問題,耀陽在後面走不出幾步,便因為法壇遮了路中碎石,腳下不自覺一絆,跌了個踉蹌。   法壇前後的力道明顯失衡,就勢晃了一晃,險些跌落撞地。好在倚弦與耀陽素來搭檔慣了,見勢不妙早已退步放低法壇,才堪堪避免了法壇倒台的危險。然而沒等他和耀陽鬆口氣,咧罵聲已經在耳邊響起,要命的鞭子也已劈頭蓋臉抽了過來,兩人吃痛不由相互抱擁著縮成一團,跪爬一旁的王奕與眾下奴看得連連搖頭,暗歎兩兄弟實在太倒霉。   「停手!」蚩真人行近兄弟二人身旁,震聲喝止幾名管頭的狠手鞭抽,「算了,好在法壇並無缺損,快些準備下去,切勿耽誤了佈壇的良辰吉時!」   耀陽與倚弦看著幾名大漢小心翼翼抬走法壇,不由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依舊蹲伏在一群下奴之中,雖然憋了一肚子氣,但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望著從身邊走過的耀陽與倚弦,蚩真人的一雙鶩目驟然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開始緊緊盯住二人一番細細審視,負於背後的雙手不停推衍掐算,如斯良久才露出一絲驚異莫名的神情,心下暗忖道:「想不到此次朝歌之行,不但無意中獲知遺落千年的宗門至寶的下落,而且還能遇到此等天生異相之人,莫非真是天憐我蚩氏一族,竟予我這等千載難逢之機!」   蚩真人一念及此,難得一見的歡喜神色一閃即逝,喚過恭敬侍立身旁的歸老二,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片刻,便見歸老二一臉諂媚地連連點頭稱是。   天際驟然飄過幾塊烏雲,一時間遮住了午後艷陽的天空,秋風乍起,竟似乎憑空多添了一絲寒氣。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二章 牧野妖蹤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全黑了,半彎月亮的光線朦朧地照在大地上,蟲豸之聲四起。   寂靜的城西費府新邸工場中,耀陽一邊拖動著鐐鏈不停走來走去,一邊壞笑著問道:「小倚,你說妖怪待會兒出來,會是什麼樣子呢?身高三丈,三個腦袋,還是別的什麼怪模怪樣?」   倚弦緊張地四處望了望,啐了他一口:「去你奶奶的,在胡說什麼呢,拜託,別在一旁瞎晃悠了,趕快查完,也好快快回去,要真是妖怪出來了,跟大夥兒在一起總也好過咱們兄弟倆隻身犯險!」   「怕什麼!那個蚩真人不是已經布了個什麼五雷法壇嗎?」   正說話間,忽感夜風陣陣吹來,嗚咽有聲,仿似鬼哭一般,耀陽雖然嘴硬,此時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加快了前進的腳步,咬牙切齒道:「都怪那只該死的『綠毛龜』歸老二,好像前世和我們有仇似的,竟然讓我們來守夜。呸,老黃他們也不是好東西,去他奶奶的,自己怕死也就算了,卻跟其他人合夥逼我們出來巡夜,活該他們讓妖精吃掉才好!」   倚弦緊跟在耀陽身後,道:「依我看,一定是你白天失手跌了法台,得罪了那個什麼真人,所以才會被歸老二藉機遣來守夜。」   此時,二人已經離眾人守夜的居處不遠了,月光下,遠近的一切事物彷彿都變得朦朦朧朧,看得不太清楚,倚弦忽然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道:「小陽,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耀陽一愣,側耳細細一聽,隨即一陣血腥味隨風吹到,一種咻咻的氣息聲自前方傳來,還不等兄弟倆反應過來,便聽到有人慘叫道:「救命啊!有妖怪……」呼喊聲還未落音,然後就此無聲,彷彿被人一口咬斷了咽喉,然後連頭帶沒出口的聲音一起吞落肚中一般,詭異可怖之極。   隨後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還帶著撕裂筋肉的聲音。剎時間,鬼哭狼嚎,陰風陣陣。耀陽與倚弦二人直被嚇得頭皮發麻、雙腳發軟,正準備拔腿逃跑之際,忽見一人從居處狂奔而出,還未到二人面前,就歇斯底里地狂呼道:「有妖怪,妖怪吃……吃人啦!」   耀陽但見那人滿面鮮血,正是剛才還一臉凶狠逼自己兄弟出來查夜的老黃,只見他滿臉驚恐,一路跌跌撞撞跑到耀陽跟前幾丈遠處,他身後便驟然響起一聲怪嘯。   只聽「蓬」的一聲,臨時用林木搭建的守夜居處碎裂開來,一個怪物從中彈射而出,陡然出現在老黃身後,但見那怪物披著一頭藍發,一身黃毛,兩隻耳朵長約尺許,大頭大眼,閃閃放出綠光,凹鼻朝天長有二尺,血盆一般的大嘴,露出四顆撩牙,上下參差交錯。兩手大如屏風,長垂及腳,怕是足有丈許長。   還沒等兄弟倆出聲示警,那妖怪已經一把撈起老黃,張開血盆大口,照準老黃軟脅下一吸一呼,先將一顆心吸入嘴中嚥下,隨後用嘴咬開老黃胸膛,連吸帶咬,將滿肚鮮血,連帶腸肝肚肺吃了個乾淨,四濺而出的鮮血直把耀陽與倚弦噴得滿頭滿臉。   兩人見了這般慘狀,聞著血腥的噁心氣味,雙腿打顫,全身發軟。跑吧,即便沒有腳上的鐐鏈,怕也跑不過對方的捕殺。不跑呢,也就只能呆站在這裡等死。想到這些,兄弟倆都有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冷汗立時侵濕了全身。   那妖怪終於吃完了老黃的五臟六腑,將手中的那具死軀扔到一邊,向耀陽與倚弦露出血腥猙獰地一笑,舉步向二人逼來,兩隻長毛大手向兄弟二人撈了過來。兄弟二人大驚,倚弦急中生智一個懶驢打滾,避了過去,耀陽則機警地三縱兩跳,躲過那妖怪的撈抓。   然而,兄弟二人自小吃用不好,以至於身弱體衰,與這龐然大物的妖怪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避不了幾個回合已然險相環生,眼見二人就要被妖怪逮著,忽然想起一陣奇異的嘯聲,妖怪聽了,竟然放過眼看就要逮著的二人,站著不動咕嚕嚕直叫喚。   耀陽睜開閉目等死的眼睛,愣住了,奇道:「咦,它怎麼不抓我們了?還在一邊鬼叫什麼?」   倚弦喘著氣,咧罵道:「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敢饒舌說風涼話,還不快跑!」   兄弟二人顧不得全身酸軟,低身抓起鐐鏈撒腿就跑,轉眼間便跑得不見了。牧野之中,只剩下那個妖怪呆呆地站在那裡,咕嚕嚕直叫喚。   此時,二個身影從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踱了出來,空氣忽然變得肅殺起來,充滿了似有似無的壓力,方圓十丈外所有的蟻鼠蟲豸彷彿感應到什麼,齊齊噤聲,黑暗中逞現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那妖怪更是一臉驚懼之色,渾身哆嗦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幽暗的月光下,映照出當先一人的怒眉鶩目,猙獰可怖,他整個人負手兀立,竟飄然懸浮於虛空之上,赫然便是日間佈壇除妖的「蚩真人」。在他身後卻是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稀眉小眼山羊鬚,一臉恭敬之態侍立在蚩真人身後。   蚩真人望著夜幕中二名少年愈跑愈遠的身形,嘴角輕扯出一絲難看已極的笑意。   中年男子不解問道:「公豹不明白,既然是要造勢讓費仲重視尊者的地位,卻為何偏偏放走這二個小子呢?」   蚩真人沉聲道:「這兩人天賦異稟,此次計劃若能得他們相助,定然可以事半功倍、無往而不利。所以本尊特意放走他們,這一切皆是天意使然。」   中年男子輕咦了一聲,自動請纓道:「不如就讓公豹去跟蹤他們,然後將二人手到擒來便是。」   「不用了,一切自有本尊安排。」蚩真人道,「你只管加快『聚靈鼎』的斂魂吸魄過程,只要在七月十四通過費仲請到妲己前去費府賞寶,本尊天衣無縫的計劃便可成功實施!」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道:「近幾日雖然可以斂取大部分新死下奴的魂魄,但是尊者應該知道,對於『聚靈鼎』來說,最好是用百年以上成形妖體作引,方能煉化出至強的『靈元血脂』,而最近『妖月夢塚』似乎已經有所覺察,我已很難再從中騙來小妖用以煉脂。公豹就怕很難在七月十四以前將『靈元血脂』煉就而成!」   蚩真人面色一青,道:「本尊一向都相信,以你申公豹之能,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到你才是!」   語罷,蚩真人大袖一拂,右手掐成一個奇怪的指訣,向上舉起隨手五指一張一攝,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只妖物頓時爆出一聲慘厲的嘶叫,被強勁的魔能抓攝而起,拋向虛空之中。隨著蚩真人的五指憑空划動,一道道暗紫光芒一閃即逝,只見那妖物哼也來不及哼一聲,便轟然落地,妖身四分五裂,一命歸西了。   「現在應該不用本尊教你該怎麼做了吧!」   蚩真人冷哼一聲,身影再次隱沒於朦朧月光與黑暗之間,逐漸消逝不見了。   中年男子默然從懷中掏出一隻玉樽,施法將地上一堆妖屍收斂於玉樽當中,然後再用幾個下奴的屍體幻化出方纔那只妖物的模樣,最後隨之隱遁身形而去。   牧野之中的蟲豸聲又開始此起彼伏地鳴叫起來,似乎想向人們傾述它們在這半夜時分所窺之秘。   殷商都城朝歌共有四面城門,相對分別朝向青龍、白虎、朱雀與玄武四條正門大街,其間店舖林立,攤販繁多,更不用說鬧市中的偏街叉道,錯綜繁雜縱橫交錯,一切都顯示出都城的秩序井然,繁華如錦。   「天命異館」,位於朝歌城朱雀大街的北向偏街上,素來以匯聚八方奇人異士而馳名。儘管現在已是未時,在秋日午後的炎炎烈日下,嘈雜的人群還是將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   據聞最近來了一名姓姜名尚的崑崙山相師,鐵口直斷料事如神,卦金雖然低廉,卻只贈有緣,一日僅卜三卦。於是,遠近的貴族王室紛紛聞風而至,不惜一擲千金求賜一卦。   附近街市的閒散民眾也開始漸漸喜歡上這裡,七嘴八舌地尋找茶餘飯後的話茬。此時,館前的天卜供台上,居中的「姜尚」檀木字牌下僅只擺放了一個環形卜扣,表示距離今日的三卦還剩下二卦,難免惹得圍觀眾人一陣喧然。   「今天第一卦被姜相師選中的是誰呀?」   「聽說是大夫尤渾的公子……」   「不,那位尤公子被姜相師趕了出來,最後進去的是一名母染重病的少年……」   「是麼?看來這姜尚果然不畏權勢,真異士也!」   「對了,剩下的二卦又將會是誰呢?」   「……」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遠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更伴隨著粗暴的喝喊聲:「行人迴避…駕……」   眾人齊齊掉頭向聲音傳來處瞧去,只見一輛雙駕的華麗馬車急馳向這邊,大聲嘶喊之人是前轅駕車的車伕——一名面相猙獰的魁梧大漢,僅看馬車的華麗裝飾與車旁緊跟的十餘個隨從,使人一望便知應該是某某豪門大戶出遊的家眷。   這一群平民大眾自是不想招惹他們,所以聽聞其聲便一早退向旁邊。「灰……」駿馬嘶鳴,車行至「天命異館」前剎然而止,分毫不移地立於原地,一動不動,可見駕車大漢的技術著實非同一般。   眾人的目光頓時全都停留在馬車上,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駕車大漢一躍下車,然後打開車門,非常恭敬慇勤的說道:「請小姐下車。」   「你們先下去吧!」只聽一陣猶如珠走玉盤、泉水叮咚般美妙無比,令人心生遐思的女子聲音從車內傳出。   「是!」駕車大漢應聲帶領那一班隨從退到車後,此時馬車裡首先彎身走出一個丫鬟裝扮的妙齡女子,隨後將手伸進車內,躬身扶出一位素挽貞髻、臉覆面簾的白衣女子。   隨著這名女子的出現,一眾人群的呼吸彷彿都在片刻間屏住了,但見那女子雖以面簾遮住面孔,卻掩不住明眸流轉的清澈靈秀,一襲潔白裙衣緞料精工、修裁得體,襯出其人玲瓏妙曼的動人身姿,僅是不盈一握的柔腰和挪步踏落車轅時褻裙素裹的纖細美腿,就帶給人們視覺上很大的衝擊。又見那領路丫鬟眉清目秀面容姣好,更讓人禁不住想像那小姐面簾後的容貌該是如何秀美出眾。   此時,館驛內的幾位館主已經攜眾出迎,列排站立在館前台階兩側,恭敬非常地將那女子迎入館內,隨後一名小廝拿著一枚環形卜扣,置在「姜尚」的檀木名牌之下。眾人一陣嘩然,不等他們再行議論,先前伺立馬車後的大漢已率人將眾人一一趨散。   看著這班凶神惡煞,揣測到他們的權勢地位,眾人敢怒不敢言,不歡而散。   街道兩旁的房樓陰影中正鬼鬼祟祟躲著兩個乞丐模樣的少年,頭髮散亂,垂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也遮住了臉上那「費」字的烙印,正是耀陽與倚弦兄弟二人。   倚弦看著耀陽一副癡迷的表情,一動不動地注視那女子香蹤杳無的門檻,氣得給了耀陽一個響頭,沒好氣地道:「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真是的!」   耀陽捂頭叫痛,終於清醒過來,卻仍不忘喃喃自語道:「哇……死了,死了!真是太美了!」   「哦?又死了?」倚弦搖頭訕笑道:「唉,反正我都習慣了!只是這次連臉都沒見竟然就這麼死了,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耀陽表情異常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倚,你什麼意思嘛?別的不說,就只看那雙眼睛,我就……這次絕對是真的!如果她能嫁……不,哪怕是讓我給她做牛做馬,我也認了!」   倚弦揪著耀陽的衣服,惡聲惡氣道:「你少做夢啦!我們現在逃命都來不及,你還想這想那的,真是死星未退色心又起?如果再被人抓回去,打一頓倒是小事,如果費豬頭讓我們再去那鬼地方幹活,我看你就和那妖怪去親熱吧!」   一想起昨晚妖怪吃人的慘狀,耀陽心中生起一股寒意,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方纔的驚艷之心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兄弟二人昨晚沒命狂奔,終於在那妖怪爪下逃得小命,驚魄乍定後,想起再回去遇到妖怪也是死,倒不如就此逃走,於是兄弟倆砸開腳下鐐鏈,一路躲躲閃閃溜到這朱雀街,想趁機混出城去,正巧看到了方才命館那一幕。   就在此時,街頭忽然湧入百十個手持長戈、身著「費府」標識的兵士,四處向路上行人盤問巡查,逐漸朝倚弦與耀陽二人這邊行來。   耀陽與倚弦心裡有鬼,早被嚇得亂了陣腳,哪還有閒心胡扯,也不管那些兵士是何目的,撒腿狂奔,竄進旁邊的小巷。誰知此處竟是一條死巷,耀陽與倚弦左顧右盼,慌不擇路地翻過一面不算高的石牆,落入那處院落的後園之中。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三章 幽雲公主   「天命異館!」   耀陽與倚弦一眼望見院中奇石假山上刻的四個大字,二人不由吐了吐舌頭,這才知道自己兄弟二人竟然誤打誤撞進了「天命異館」的後院。   異館後院是一處布設精雅的石景小園,其間奇石嶙峋花草整葺,配上假山瓊池與亭台小榭,池面佐以短短一截九曲石橋相連,遠遠望去,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小徑接壤在館樓之間,隱沒於亭石池水之中。整園雖佔地面積不大,卻格外顯得幽靜別緻、相映成趣。   倚弦自小流落街頭,哪曾領略過這等石園幽境,所以當他首次置身此情此景中,頓覺眼前豁然一亮,忍不住想駐足觀望一番,誰知耀陽一把將他拉入一塊磐石後面,小聲埋怨道:「小倚,我們現在正在逃難,可不是來看風景的,聽說這天命異館內遍佈奇人異士,一不小心被發現就糟了……」   倚弦偏頭見耀陽一臉緊張神色,氣就不打一處來,反口相譏道:「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剛才只顧著看熱鬧,耽誤了時間,咱們犯得著這麼冒險嗎?」   耀陽做了一個小聲點的手勢,輕聲陪笑道:「對,算我錯好了吧!現在我們既然已經混進來了,就當是隨便玩玩唄,起碼也不能砸了咱們『混世雙寶』的招牌,走哩……」   兩人一推一搡的循著青石小徑,小心翼翼邁步踏足「天命異館」後樓。   「天命異館」是一座環形堅木方樓,高三層,首層為裝飾講究、精雅不凡的「迎客室」,二三層則分設大小不同的堂房,視不同居主性情裝點各異,或明堂雅閣,或暗室深幽,或豪飾華麗,或素質淡雅等等。   好在館內異人奇士皆好清靜,平素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除了館樓前門有人伺守之外,樓間少有端茶送水之人。這倒是方便了他們兩兄弟,在館內兜了二圈,卻沒有被人發現。此時「迎客室」傳來一陣腳步聲,嚇得兄弟倆順著館旁木梯往上跑,一路竄到了三樓的「藏道閣」。   隔著門簾間隙,只見一道雲霧飄渺的琉璃屏風迎門擺放,堂間寬敞明亮、清淨整潔,擺放的物件極其簡單隨意,四處可見翻閱過的竹簡書帛。不經意間,堂內更飄出檀香陣陣,混合一縷淡淡茶香,分外令人感到心清氣定神思怡然。   「姜子牙?」耀陽望著堂前門萼上那「藏道」匾牌的署名,猶豫了片刻,有些不敢肯定地輕聲問倚弦:「這是那個什麼姜尚?」倚弦搖頭表示不知道,再看了看匾牌下的左右門聯,心思一振,不由靜默了下來。   他們兄弟倆曾在幾年前一次落難時遇到一位心地頗善的逃荒老叫化,相處過一段時日,也隨那老花子學了些認文辨字的本事,自是認得那門聯上的二句話。   上聯是「自古貧賤相注定」,   下聯是「從來生死命相隨」。   如此二句話,再佐以橫額「藏道」二字,立時予人一種上天入地,藏道於心的高深莫測之感。其中隱含的無限深意,更令兄弟倆久久不能平復心情。他們雖然好學,但自與花子爺爺分開以後,終日為飽暖自由而擔憂,根本無法接觸更多的學習機會。難得今日見到這等深奧的學識,不免有些沉迷其中。   正當兄弟兩人觀匾靜默之際,樓層轉梯間忽然響起紛亂的腳步聲,隱約傳來一人十分恭敬的話語聲:「公主,請這邊走,姜尚先生午修時間剛過,累公主久等!……上樓左近第一間便是先生的藏道閣了!」   「公主?」耀陽與倚弦面面相覷,驚得三魂七魄早已走了二魂六魄,慌不擇路只是一心想逃走。這才發現原來館樓只有一道轉梯,而「藏道閣」旁側的其它二個堂房都業已上鎖,除了跳樓,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憑欄下望,兩人倒吸一口冷氣,都拿不出勇氣往下跳。耀陽急中生智一把拉過倚弦,指了指面前的「藏道閣」,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倚弦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無論如何都只能姑且一試了,於是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兩人輕輕撥起門前的竹簾,一前一後敏捷地閃入堂房之內。   透過雲霧飄渺的琉璃屏風,隱約可以見到內室擺設極其簡單,僅只一台高席而已。下擺小爐旺火煮茶,上置方盤圓子對奕,席旁的青銅鶴嘴爐熏出陣陣檀香。升騰的繚繞煙霧中,一位鬚髮花白的道袍老者盤坐高席之上,彷彿絲毫沒有發現兩個落魄少年已進入自己的居室,仍是一動不動地瞑目養神。   耀陽與倚弦巡視了片刻,找好足以藏身之所,才躡手躡腳地橫過屏風,躲入內室與外廳之間那重厚實的室帷中。兩人肩靠肩緊貼在室帷後,努力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異動,生怕因此驚醒老者靜修,後果堪虞。   這時,要命的考驗恰如其時地來臨——   「小女子幽雲求見姜老先生!」清柔悅耳的女子聲音適時在門簾外響起。   耀陽再度聽到這猶如天籟般的聲音,心弦立時難以抑止地怦然一動,偏偏在當下緊張壓迫的氣氛中感受這份心動神搖,分外讓人覺得美妙動人。他心裡直呼著要命的話,恨不得立即衝出去見這個令他一見傾心的動人女子。倚弦感到肩部傳來耀陽心緒激動的顫抖,暗暗叫糟,一邊在耀陽手臂處細掐一下,一邊透過室帷間的縫隙偷眼觀望高席上的老者。   道袍老者此時緩緩睜開眼,泛空直視片刻,旋即長身而起,步下席來,聲若洪鐘道:「公主請進來吧!」   相反此時的倚弦心神巨震,早已驚駭非常。只因方才老者空泛的眼神雖然彷彿直視前方,然而當他偷窺的目光甫一掃視過去,便如觸電一般,似與老者眼中有若實質的流光異芒相遇,驚得他通體汗出忐忑難安,慌忙閉目不敢再望。   門簾嘩響,輕盈的步履聲轉過屏風,巾簾遮面的幽雲公主只帶了一個隨身丫鬟,蓮步款款行進內室。   「草民姜尚拜見公主!」老者不卑不亢地躬身輯了一禮,道,「請上座!」   幽雲公主盈盈有禮回道:「子牙先生不必多禮,本宮有求而來,理應先生上座才是!」   「那老夫恭敬不如從命了!」姜子牙便不再作勢謙讓,盤席居主位坐了下來,然後伸手請了一禮,「公主請坐!」   「先生無須拘禮,只管當我尋常人一般便可!」幽雲公主在丫鬟扶伺下欠身坐於副席之上。   此時,室帷後的耀陽偏頭透過些微縫隙,正好可以完全望見副席伊人的一舉一動,兩眼瞪得老大,抑止不住有些激動。倚弦在旁想起方才觸及的犀利眼神,仍感心有餘悸,不敢再次透幃觀望內室,生怕重蹈覆轍被眼前的高人識破行藏。   姜子牙好整以暇翻拾器皿,擺上杯具,然後從爐上提壺斟茶入杯,問道:「不知公主屈尊移駕至此,究竟有何事相詢!」   幽雲公主舉杯點頭示以謝意,柔聲道:「我聞知先生來到朝歌雖短短數月時間,卻以相命金口,料事如神而被眾口稱道!幽雲仰慕已久,今日特地來此請先生為我父王乃至大商天下卜上一卦!」   姜子牙持杯飲茶的動作曳然一頓,雙目神芒湛現,沉吟片刻後悠然一歎道:「公主孝儀滿懷更兼心存天下,難得難得!可惜老夫雖心高氣傲,敢批相講命,甚至妄言因果輪迴,卻惟獨不敢違逆天地人寰的大道至理,天機不容洩露啊!至於你父王,除非本人親至,否則恕老夫也無能無力。」   幽雲公主輕哦了一聲,掩不住失望的心情再度問道:「難道先生真不能將天下命途透露些許給幽雲知道麼?」略帶哀求的柔聲垂詢,聽在耀陽耳中顯得格外淒婉,禁不住心中一酸,暗罵姜子牙不過是欺神瞞鬼的騙子。   姜子牙做出無能為力之狀,歎謂道:「天下命脈所繫,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左右,而只在乎天地人三者的無間契合。其實,只要是賢者治天下,持王道守民本,大商天下自然永固,又何勞以鬼神小術去推算所謂的長久命途呢?」   幽雲公主若有所思地輕聲歎了一息,盈然起身道:「先生所言正是,幽雲謝過先生指點!來人——」隨著她的呼喊,門外一名隨從應聲掀簾而入,捧著一盤金銖跪送到姜子牙面前。   姜子牙淡然一笑,伸手拒絕道:「老夫無功不受祿,還請公主收回吧!」   「先生無須客氣,這不過是幽雲求見先生的一片心意而已,別無他意!還望先生一定毋要推辭才好!」幽雲公主揮手示意,那名隨從便將整盤金銖放置高席之上,恭敬退出門去。   看著那黃燦燦的一盤金銖,耀陽不由自主嚥了一唾口水,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還暗地輕輕撥了撥倚弦的指頭。倚弦自然曉得這傢伙的想法,心中苦笑連連,暗想有幸出得去再說吧。   姜子牙稍作沉思,目光炯炯望向幽雲公主道:「既然公主如此盛情,老夫也不便回絕。但凡事都講個因果緣法,若我所料無差,方才公主步入老夫閣堂時,左足先入踏前三分半,距門檻『地極壬午位』左二分,離雲霧屏風『天羅丙子位』右四分——恰恰暗合時命九星中的『天凶星兆』,唉……不如就讓老夫為公主卜上一卦,看看能否逢凶化吉,如何?」   此言一出,內室眾人都不由一驚。   倚弦更是被嚇得心驚肉跳,如果真如姜子牙所說,那麼他和耀陽剛剛進門肯定也已經被發現了,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為何姜子牙卻不揭穿他們呢?當聽到姜子牙解說公主步入閣堂的踏位,他不由想到自己和耀陽的踏位又是什麼呢?相反耀陽卻嗤之以鼻,不作此想,一心以為這姜子牙不過是個神騙,故意編些懸念去詐唬那盤金銖罷了。   幽雲公主默思片刻,點頭問道:「幽雲記得方才確是左足最先踏入先生閣堂,但僅憑無意之間的踩踏便可虛應吉凶之說,先生不覺得有些托大麼?」   姜子牙微顏輕笑,正色答道:「這萬事萬物哪怕任何纖細入微的變化,都非獨有偶,隱蘊深意,藏天地間無限玄機於其中!尋常人又豈能明白個中道理!公主如果信得過老夫,就請除下面簾,讓我細觀你本命神氣的流轉盈和,才能為公主尋得趨吉避凶之法!」   幽雲公主略作沉吟,終在丫鬟規勸下緩緩取下面簾,頓時眾人眼前一亮,滿室生輝。   只見一臉絕世容顏即時展露出來,青絲如雲的長髮輕盤成髻,散落的髮絲柔順貼面,襯出分外秀美絕倫的怡人輪廓,挺立小巧的瓊鼻,朱唇皓齒的櫻桃小口,配上充滿靈氣仿若深海般的雙眸,一身白衣勝雪的裙衫襯上晶瑩如玉的肌膚,絲毫沒有任何妝飾,整個人自然而然顯出清靈淡雅的不俗氣質。   耀陽登時只覺呼吸為之一窒,彷彿全世界都不再重要,唯一存在的便是眼前那真實而又虛渺的美人兒,如果能夠得到她的傾心,此生夫復何求?他的心情促使呼吸變得愈加急促起來。   倚弦一直靠在室帷內裡不敢向外窺視,一味靜聽內室變化,此刻感覺耀陽的異動,慌忙再次掐了他一把,痛得耀陽直咧牙,才又回過神來。   姜子牙仔細端詳片刻,皺眉動容道:「不知公主可否報出生辰八字?」   幽雲公主不以為然地將生辰說了出來,隨口問道:「有何不妥嗎?」   姜子牙盤指掐算良久,更不時盯望公主面龐半天,面色大變久久搖頭不語,終仰天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公主面相雖可算上清靈鍾秀得天獨厚,但命格坎分離散、五行不正,因而偏屬奇門。觀你眉間三陽偏衰,可知必然常年久居流寒癸風之地,更兼今逢流年天破太歲,公主的命相運程受沖成三陰絕陽格……唉……」言語間又自一歎,「老夫從未見過此等命格異相,絕陰絕陽,滅生滅死,實乃滅絕輪迴之苦劫啊……」   幽雲公主聞言一怔,神情略顯黯然,幽幽一歎,旋即又回復平常,彷彿不曾受任何影響一般,容顏不波道:「幽雲想借先生一句話,自古貧賤相注定,從來生死命相隨!一切皆有定數,非人力所能為之。故而,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耀陽聽到伊人這略帶些許淒怨、些許無奈的歎惋,心中不爭氣地一陣揪痛,暗裡大罵姜子牙簡直混帳之極,不就是蒙錢嗎?也不用說得這麼狠毒吧!又尋思到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沒用,肯定跳將出去痛打他一頓……想到這裡,耀陽再次偷望幽雲公主一眼,心裡不由又湧起黯然自傷的情緒。   倚弦哪裡知道身旁的兄弟時喜時悲,正身陷矛盾自卑的心情低谷。當他聽到幽雲公主說出那番是也不是的坦言,也禁不住心生傾慕,很想見見這位令耀陽無法自控的幽雲公主,卻又擔心被高人發現,只好硬生生忍住心思。   此時,公主身旁的嬌俏丫鬟搶步而出,撲通跪在姜子牙身前,聲淚俱下地哀求道:「請先生一定要救救公主,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可憐公主的母后剛被妖妃妲己害死……先生,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我們公主呀!」   「小嬌……」幽雲公主想到慘死的母親,心中一酸眼裡珠淚滑落,語聲更顯哽澀。   姜子牙稍作猶豫,瞑目苦思好久,歎道:「若要避過此劫,永保福緣綿長,也不是不能!只是……除非……」只見他幾度欲言又止,沉吟陣陣才續道,「除非公主願意放棄現在的浮世繁華,遠離這紅塵苦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幽雲公主嬌軀一振,黯然一歎道:「幽雲何嘗不作此想?只是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   室帷後的耀陽看到面前不遠的伊人落淚,心中一痛憐惜之心大起,身子不由一陣抽動。倚弦雖然也替美人兒惋惜,但卻不明白為什麼耀陽反應這麼大,於是用肩輕碰了碰他的肩,以示詢問。耀陽只是略微搖搖頭,示意倚弦不要管他。   幽雲公主俯身扶起丫鬟小嬌,微微欠身對姜子牙行個萬福,重又覆上面簾道:「打擾先生多時,承蒙眷顧萬分感謝,幽雲就此告辭了!」   姜子牙直覺此女心中生意已絕,不禁惋歎,起身行禮相送道:「那老夫也不多說,就此恭送公主!」   幽雲公主在丫鬟小嬌的扶持下緩步正欲行出內室,姜子牙心念一動,隨後跟上前去,說道:「公主請留步!」   幽雲公主聞言轉身問道:「先生還有什麼事麼?」   姜子牙從懷中拿出一樣晶瑩剔透之物,遞給公主,道:「老夫豈能平白受人錢財,所以將這『鳳首瑩心鎖』送與公主,希望能對公主有所幫助吧。」   幽雲公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把做工精巧的鳳首銘紋玉鎖,掌心盈盈一握,溫熙和暖,顯得格外纖小精緻,又聞姜子牙話中贈意堅訣,也不便回絕,只好收下,道:「那幽雲就謝過先生了!」   姜子牙將公主主僕送至門外,「公主慢走,恕老夫不遠送!」   「先生請回吧!」幽雲公主說完便與丫鬟小嬌領著門外的幾名隨從匆匆下樓而去。   望著幽雲公主一眾遠去,姜子牙不由感慨倍至,搖頭長歎一息,才進到屋裡。他依然坐在高席上,舉起茶杯輕飲一口,校對席台上的殘局自我對弈起來。   耀陽此時正沉浸在伊人離開的傷感情緒中,還未緩過神來。倚弦卻已情知不妙,但方纔趁姜子牙出門送人之際四下查看,閣堂除正門與後窗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可供逃出的地方,至於架設三層閣樓之上的後窗,他們惟有望窗興歎。   正當倚弦舉目彷徨之時,忽聽爐間傳來一陣滾水膨壺之聲,姜子牙舉棋落子,悠然道:「水都已經開了,兩位小兄弟難道還要老夫親自為你們斟茶不成?」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四章 奇門命格   耀陽與倚弦心神一震,面面相覷地並肩從室帷後走了出來。   耀陽聽話隨機應變,依言乾笑著上前探壺準備斟茶,卻心慌意亂不曾想到那爐上的瓷壺已滾水燒開,倚弦見狀急忙阻止,但仍然晚了一步,只聽「哎喲」一聲,耀陽摀住已被燙傷的手指痛得咧牙直叫喚。   「讓我來吧!」倚弦拾起席間的一塊手抹,提壺為姜子牙手邊的茶杯緩緩斟滿水,雖說是第一次給人斟茶,但態度認真動作仔細,手與步之間也頗有默契,穩穩地將水注入杯中,無有絲毫溢出。   姜子牙欣賞地看著倚弦,不住點頭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不但心細而且耐性也好,難得難得!」言語間面色又露出惋惜的神情,歎道:「唉!可惜啊可惜……」   耀陽與倚弦同時一怔,不明他話中之意。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來人來到門前,慌張的聲音有些結巴道:「姜……老先生,宮裡來人說……新進宮的琵琶貴妃想……請先生進宮卜卦……」   姜子牙梢作思忖,回道:「今日三卦已滿!請他們改日再來吧!」   「但是,他們氣勢洶洶,恐怕今日請不到先生便不會罷休!」門外傳訊人的聲音顫慄不安,顯出受驚過度後的擔憂。   倚弦與耀陽望著姜子牙,很想知道他的應對之策。   姜子牙冷哼一聲,淡淡道:「如果他們不肯聽,或是有什麼不滿的話,就讓他們上來找老夫便是!」   「是!」傳訊人應聲退下樓去。   耀陽心中忐忑,忍不住問道:「先生真的不怕他們麼?」   姜子牙淡然一笑,道:「名利權勢不過是身外化物,三界眾生,六道生死,萬靈平等!又何來誰怕誰之說呢?」   倚弦聽得真切,心中興趣盎然,正想深入詢問一番,卻被耀陽拉扯了一下,於是不明其意地看著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耀陽一臉恭敬地賠著笑,朝姜子牙揖身道:「先生乃世外高人,自是不怕!我們兄弟卻賤命一條,可是怕得緊呀……不如我們就先行一步!」說著拉起倚弦就往門外走。   姜子牙也不阻攔,依然獨坐高席自斟自飲。   正當二人暗自慶幸可以脫身之際,忽聽樓道間傳來一陣喧嘩嘈雜的急促腳步聲,不用出門看,耀陽與倚弦已經猜到,應該是宮裡的人找姜子牙算帳來了。二人於是止步不前,哪還敢再出去撞晦氣。   耀陽拖起倚弦幾步走回內室,拿起水壺恭敬地為姜子牙斟滿茶,小心翼翼道:「小子忽然覺得,看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被先生教訓應該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恭維話還沒說到一半,便被倚弦從旁制止住了。   姜子牙淡然處之,微言一笑指向一旁,道:「你們先去一邊淨面換衫!」   耀陽與倚弦目瞪口呆地順指看去,他們事先躲藏的室帷前不知何時竟多出面盆等洗刷用品與一些衣物。   二人忙著洗面換衫的時候,閣堂門外已來了好些人,奇怪的是他們雖然嘈雜喧嘩,卻都不敢搶進門來。再過了片刻,門外的所有聲音驟然停住了,緊接著一連串柔和輕盈的步履聲適時響起。   耀陽與倚弦整理好一切,並肩站在姜子牙身後,緊盯著屏風前的門簾,很想看看來者究竟是何人,似乎極有權勢一般,竟能讓門前一群平素囂張跋扈的奴才這麼聽話。   姜子牙自然已經感知到門外的巨大魔能逼近,正凝神相抗之時,但看到面目洗淨後的二兄弟,玄靈道心仍免不了霍然一振,震驚非常。   雖然兄弟二人年紀在十七八歲之間,身型在穿上寬鬆的道袍後略顯單薄,但都已初具成人體型,各顯風姿。   雖然臉上仍留有「費」字烙印,但依然可見耀陽濃眉大眼,明亮眼神流露的不羈神態,顯出幾許男兒氣概的強悍。相反倚弦一雙靈動非凡的雙目,加上寬廣的額角和陽光般的微笑,格外給人一種清風般明朗俊逸的意味。   「可惜啊……可惜!」姜子牙道心感應到二人面部神氣的異常變化,臉上神情驟然變得陰晴不定起來,禁不住再次輕言惋歎,搖頭不語。   耀陽與倚弦對望一眼,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問,只好暫時忍住。   「姜尚先生在嗎?」   柔媚至極的聲音參和著一股勾人魂魄的魔能異力自門外傳了進來,定力不夠的耀陽與倚弦只覺耳邊一陣莫名騷動,催眠般的異音仿若來自天外,綿和柔膩的刺激鼓動二人的神志不能自已、昏昏欲睡,渾然忘了身處何方。   姜子牙面色分毫不變,只將手中茶杯輕輕撞擊在銅壺上,便聽「叮吟……」一聲輕響,清脆而無絲毫摻雜的餘音,如同水面的漣漪一般波動開來,擴放於整個閣堂內室之中,瞬時便將那銷魂魔音滌蕩殆盡。   耀陽與倚弦聞音一震,心神立時警醒,回想方纔那刻的危險景況,二人不自覺被驚出一身冷汗,雖說那女人聲音確有些讓男人心動神搖,浮想翩翩。但他們還是恨不得找些棉物將耳朵塞上,也不願再聽到那蝕魄奪魂的聲音。   姜子牙不慌不忙望定門簾外映入屏風的淡淡女子身影,毫不客氣地問道:「門外何人?」   門外女子顯然試探出他的厲害,也不敢再妄施催魂魔音,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只聽那女子柔媚地說道:「奴家喜媚拜見姜尚先生,只因今日琵琶姐姐受封貴妃,所以奴家想讓先生進宮為我姐姐卜卦添福,還請先生莫要推辭為好!」   姜子牙雙目輕瞑,掌中五指掐成玄門法印,凝神聚氣道:「可惜老夫今日三卦已滿,如若再行強加佈壇請卦,便是有意延誤天機聖算之法,恐怕不但算有遺漏,而且還會招致天譴!所以,還請尊駕另請高明吧!」   那女子顯然受不得氣,語聲驟變冷哼一聲,喝罵道:「姓姜的,別給臉不要臉!惹得姑奶奶生氣,我一把火燒了你這龜窩藏身之處!你夠膽就滾出來!」   姜子牙處變不驚,淡定自若地回道:「想不到尊駕脾氣還挺大,看你一身將近千年的道行修煉不易,如果速速回去覓地重修,則有望得成正果;如果不聽老夫勸說,今日定然難保你這一身蛻化六道的化身皮囊!」   此言一出,門外一時間竟都噤聲不語了。   耀陽一臉驚惶地望著靜寂的門外,想著姜子牙話裡說到的千年女妖,禁不住打個寒蟬,問道:「如果她帶著隨從一起殺進來,我們怎麼辦?」倚弦口裡不說,心中也難免有此一想,同時望向彷彿瞑思中的姜子牙。   「門簾與屏風之間已布下我道門玄靈法陣,類似此等異邪妖物皆無一可以近前三尺!」正談話間,姜子牙道心振動,猛然雙目一睜,眼中流瀉出駭人的電光異芒,神色大怒道,「好你個九首鳩雞妖,竟真敢放火燒樓!」   不等倚弦兄弟反應過來,姜子牙盤坐高席的身影微移,玄法施展捲起一陣柔和的拂面清風,偌大的身形竟自憑空消逝了。   「咦!」耀陽與倚弦震驚莫名,怔在原地,呆住了。   耀陽很快回過神來,拉起倚弦一邊往門外跑,一邊嘟噥著說道:「我們兄弟倆還是趁機趕緊走吧!」   倚弦心中大急,一把拉住耀陽提醒道:「你有幾條命啊,門外說不定都是那妖精的爪牙,他們是想盡方法要進來卻偏偏進不來,而我們正好一頭撞出去,還不立即被他們當作箭耙。」   這話讓耀陽硬生生煞住身體,驚得吐了吐舌頭,終於對逃跑徹底洩了氣,於是懶洋洋垂頭坐在高席上,開始玩弄置於席上的整盤金銖。   倚弦最是受不了耀陽這副似乎什麼時候都滿不在乎的神情,氣道:「老大,都什麼時候了,你現在就不能好好靜下來想個辦法脫身嗎?」   耀陽吐吐舌頭咧嘴一笑,竟又學著姜子牙那般拾杯斟茶,裝模做樣地品了一品,然後大大咧咧彷彿煞有其事般問道:「不知小倚軍師對此事有何見教呢?」   倚弦整個人為之氣結,搖頭歎道:「還能有什麼見教,只能等!但願姜先生可以平安除妖歸來才好!」說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既然這什麼琵琶貴妃的姐妹是只妖精,那麼依此推斷皇宮裡豈不儘是些妖精麼?」   「這個……」耀陽搔搔頭,擺出一副既不知道也不關我事的表情。   「不錯!」門外傳來熟悉的話語聲,二人免不了大吃一驚,定睛再看,卻原來是姜子牙抬步進門,接口便感慨倍至地說道,「你們猜得沒錯!如今宮廷早已群妖亂舞,朝綱萎靡,可以預見——天下大亂之日已為期不遠!」   耀陽見到姜子牙,忙恭敬起身讓他獨坐高席上,倚弦則將茶斟滿,遞到姜子牙面前,揖身說道:「先生辛苦,請用茶!」   耀陽搶步上前問道:「先生一定是將那妖精降服了吧?」   「此事與你們並無干係,還是少知道為妙!」姜子牙皺眉不語,接過茶一飲而盡,然後注視面前二兄弟良久,緩緩道:「不知你們兄弟可否聽老夫一勸?」   耀陽聞言愣了愣,大惑不解地看了看身旁的兄弟。倚弦也頗覺奇怪,應聲答道:「先生請說——」   只聽姜子牙肅容道:「看在你們與老夫這一場緣分上,老夫勸你們現在速速離開朝歌,一直往西走,有多遠走多遠,切勿回頭!如果連續七日內平安無事的話,此生興許還可得其善終!否則,橫死街頭或曝屍荒野,三界六道都難得安身!」   「喂!老頭你瞎說什麼呢……」耀陽哪曾聽過這等狠毒的詛咒,聞言氣沖七竅,如果不是因為懼怕姜子牙的玄妙法術,怕是早已大打出手了。   倚弦怔了半響,慌忙制止耀陽進一步的舉動,疑惑不解地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望詳情相告……」   姜子牙絲毫不理會耀陽的無禮,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仰面望向後窗外的天際,長歎道:「老夫此生批相卦命,行跡天下達半個甲子以上,卻從未遇到像今日這般天象異數的際遇!」   「方纔你們一前一後邁入老夫閣堂,竟分毫不差地齊齊踏在堂前『昊極星列法陣』的『天凶星位』,與後來幽雲公主所踏之位也是沒有半分差別!當時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世上哪有如此撞巧之事,你們二人竟同時踏入萬中獨一的劫煞凶星之位,故而並未揭穿你們的行藏。」   一番話聽得耀陽與倚弦心直往下沉,面部神情更是顯出半信半疑的驚恐。   姜子牙料定他們一時間肯定不會接受這個事實,又不忍欺瞞這對難兄難弟,細說原委道:「待老夫看到你們洗淨臉龐後的面部神氣,便愈加堅定心中的猜疑。唉……雖說你們天生面相龍轅鳳姿,一副定非池中之物的不凡相骨,可惜本命神氣所在偏偏虛應奇門九宮中的『孽鶩』二宮,注定自小便遠離父母,終生落魄流離!其實這本也無關性命大礙,哪知今年九宮星宿映天連珠——正值百年難遇的天破太歲時節,命相相沖,乃是斷三陽盡三陰、滅絕輪迴的劫數……」   耀陽與倚弦聽到這裡,早已嚇得面色煞青,腦中一片空白,沒了主意。   「天命星機,奇門相格,老夫自問愛莫能助,即便有心相幫,依現時形勢來看老夫也已自身難保!席上金銖你們可以任意取些去。謹記老夫的話,走吧!一切都好自為之!」   姜子牙說完這番話便靜坐高席上,閉目瞑思起來。   兄弟倆人此時受驚太甚心煩意亂,哪裡有心思去拿那些黃白之物,垂首靜默著走出了「藏道閣」。   望著他們木然離去的身影,姜子牙憐憫地暗忖道:「今日七月初七,離陰月陰日陰時的九星蝕月還有七日。如果你們兄弟可以避過此劫,或許真有龍躍雲津、鳳鳴朝陽的一日!但道玄命理中唯有『九陰九陽、盛極必反』才獨具逆天改命之功……」   驟然想到這裡,姜子牙靜修三世百載的玄靈道心萌然巨震,彷彿觸碰到某些詭奧不清的事實,驚得乍然起身,思忖盤算良久,然後又再頹然落座,表情變得異常凝重,喃喃自語道:   「難道真是天意不成?但他們之間……這怎麼可能呢……」   窗外的廣闊天際黯然慘淡了許多,黃昏終於來臨了。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五章 方外高人   走出館樓後,耀陽與倚弦兩兄弟茫然走在街道中,反正都已經成了這種慘命,也不怕費仲派人來抓了。忽然間,他們都有一種天地雖大卻已無容身之地的感覺,誰也沒說一句話,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好長一段路他們都在沉默中走過。   耀陽首先打破苦悶的僵局,強顏歡笑地打趣道:「沒想到我們兄弟這麼快就玩完了。」   倚弦知道他苦中作樂的習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仰面看著依然明媚的陽光,怔怔地長歎了一口氣。   「哈!小倚,你怎麼還是改不了你那多愁善感的性格呢?放心啦!說不定那些話只是生薑老頭用來糊弄咱們的呢……」耀陽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只是還像從前一樣照例在倚弦肩上拍了兩拍,哽咽了半響,才說道,「幽雲公主說得好,就算是又如何?咱們兄弟倆要死一塊死,要活就他娘的一起好好活著!想那麼多作什麼?老天爺糊塗不公平是老天爺自己的事,關咱哥倆什麼事!」   倚弦心中激動地看看耀陽,好半天才點點頭感慨地說道:   「對!要死一起死,要活就一塊活!想那麼多做什麼。老天其實很公平,它雖然讓我們從小就成了沒爹沒娘的野小子,每天為了活下去受盡欺辱,從沒一天吃過飽飯。但是它卻讓我們親如兄弟,相依為命。剛才我又想到這些年咱們在一起的日子……我想起你曾經無數次為我擋住別人的拳打腳踢……想起倔強的你為了求大夫為我看病跪地久久不起……想起我們寧願一塊兒受那些混蛋管頭的毒打,也不願獨自逃走……想起一碗稀飯兩個人一塊吃……」   倚弦仰望天空想起記憶中的一幕幕往事,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耀陽也難過了好半響,才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天生的強勁一上來,看著倚弦怪聲怪氣地說道:「嘿嘿!老天爺如果公平的話,就應該在臨刑前先讓我們填飽肚子……然後你說它還會不會再給我們兩個窮小子娶個老婆哩?」   「去你的!」倚弦聽後雖然哭笑不得,但心情總算好了起來。   耀陽訕笑著摟摟倚弦的肩,道:「咱們混世雙寶還是趕快收拾行李西逃吧,嘿,想起花子爺爺,我忽然覺得逃荒的感覺也不賴嘛,往西最遠聽說是一個叫西歧的地方,好!我們就去那裡『建功立業』!」   「我們哪來什麼行李,連這身衣衫還是剛剛姜老先生送的!只是路途遙遠,咱們可沒有什麼盤纏!」倚弦的心情總算恢復了。   「你看這是什麼!」耀陽奇跡般從懷中掏出一錠金銖,在倚弦面前晃了一晃,狡詐地笑了起來。   「你小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倚弦頓時明白過來,與耀陽對望一眼不禁開懷大笑起來,一路上買這買那嘻笑打鬧,彷彿全然沒了方纔的頹唐沮喪。   此時兩人心情好極,再不去計較那些生死之談,拋開一切煩憂,只想著與天抗爭,好好享受這段逃避劫數的日子。   避開守城兵士的盤查,耀陽與倚弦偷偷溜出了朝歌城,背負乾糧開始西行之旅。   走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天色漸晚。兩人正好行至朝歌城外二十里的「赤松崗」,實在走不動了,兩人累得背靠背坐在山崗上,遙望遠方。   夜幕低垂,萬里蒼穹毫無一絲星光,遠處的朝歌城朦朧得好似一僮黑影矗立當前,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初秋的晚風一陣陣拂過光禿禿的山崗,夜涼如水。   望著燈火初上的朝歌城,倚弦忽然歎了口氣,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咱們雖然在這裡挨餓受凍、受人欺辱,但今天忽然要走,竟感到有些不捨得離開了。」   「我倒沒覺得什麼!」耀陽緊了緊衣領,饒有興致地指向重山背後的西方天際,道,「只是不知道西歧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呢?」   倚弦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回道:「以前聽花子爺爺說過,那裡什麼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外間謠傳,豈能盡信!」   只聽雄渾純厚、老氣橫秋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隔空傳來。   兩人慄然一驚,回首一看,發現說話之人是一名黑袍老者,兀立於禿崗之上,儘管山風清徐,但他一襲黑袍裹身卻紋絲不動,令人一眼望去,彷彿整個人都融入夜色之中,若非老者一雙電芒精魅的雙瞳煞是駭人,尋常人一時間恐怕根本無法體會到他的存在。   「你是誰?」耀陽與倚弦幾乎同時驚得赫然而起。   黑袍老者桀桀一笑,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兩人,緩緩走到他們身前不遠處,說道:「兩位小兄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耀陽與倚弦這才看清楚老者的模樣,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駭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黑衣老者赫然便是費仲請來降妖的蚩真人,此時更顯出一股神秘詭異的強者氣勢,雖然臉上微笑滿面,但卻格外予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耀陽強忍心中懼意,嬉笑道:「原來是蚩真人,不知您老人家找我們兄弟有何貴幹?」   倚弦愁眉緊鎖揣測蚩真人的用意,不由想到姜子牙所說的劫數,暗想,難道這蚩真人無緣無故會殺了他們不成。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倒也蠻符合「曝屍荒野」之說,於是心中更顯忐忑。   「你們莫驚!」蚩真人首先出言安撫他倆的驚慌反應,移步走到崗坡上登高望遠,負手傲然而立,以睥睨當世的眼神觀望朝歌,娓娓述說道:   「本尊乃是東域『東聖道』的彌和尊者,名喚蚩伯。本道派數千年來一脈相傳,門下弟子從不踏足紅塵,眾皆隱世研修玄法道術,企求天人修真之道。只是每過一個甲子六十年,我們便會派人周遊天下尋找一些資質根骨都屬上乘的人,加以培養調教,用來接替本門的宗道傳承!」   兄弟二人聽得似懂非懂,傻愣愣地大眼對小眼,想不明白這名叫蚩伯的蚩真人說這番話究竟是何用意。最後還是耀陽忍不住了,出言詢問道:「這跟我們兄弟有什麼關係?你不會說,是看中我們兄弟去接替什麼宗……什麼道吧?」   蚩伯頜首輕笑,不無讚許地說道:「你們果然聰明!本尊正有此意!」   倚弦腦中思緒飛轉,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兄弟自小就愚笨如豬、沒什麼用處,常被人抓去做下奴,盡做些低微下賤的事情,應該跟前輩所說的資質根骨都屬上乘的人有些距離才是!」   「此話似乎言不由衷吧!自古伯侯將相本無種,做大事者何拘小節,古來帝皇多禪讓,出身低微又如何?」蚩伯仰天長笑,惋惜萬分地說道:「你們若是連這一點都無法釋懷看破,本尊即便再如何教你們逆天改命之道,怕也是無濟於事空費唇舌!唉……虧我昨日日間見你們兄弟龍磐鳳鳴之姿,頓時萌生收入門下之念!罷了,罷了……就當是本尊看錯人了!」   這一番話說得言明理正,聽得倚弦為之語塞,連連點頭垂首不語,對蚩伯的看法大大改觀。耀陽更被激得豪情奮起,拍拍胸膛傲然道:「誰說我們拘於小節,大丈夫頂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穩,哪會在乎什麼出身等級,我更看不上那些個伯侯帝皇!想這天地之大,我自逍遙我自在,豈不更加快意!」   此言一出,不但蚩伯因此怔了半響,連倚弦也不由對這位生死相依兄弟開始另眼相看。   「好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說得好!」蚩伯拍掌連贊數聲,開懷大笑道,「既是如此,不知你們是否願意拜在本尊『東聖道』門下?」   耀陽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好是好,只是我們兄弟最近劫數纏身,怕會連累蚩伯您老人家!」   「真是有負前輩如此寄望了!」一說到命相劫數,倚弦的心情立時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蚩伯微感錯愕,疑是兩人又再推脫,容顏不悅地厲聲道:「你們小小年紀,會知道什麼劫數?願意便願意,不答應就不答應!莫要藉詞推脫,當本尊閒著無事,找你們玩耍來了麼?」   「您老人家千萬別誤會,當真是確有其事不敢瞞您!」耀陽慌忙將姜子牙批相之事一五一十地盡數說了出來,最後還補充道,「我們兄弟與他近日無仇遠日無怨,也別無他物可以讓他蒙騙受益……照理來說,他應該不會騙我們才對!」   蚩伯聽完臉色愕然一變,即刻又再回復如常,道:「哦!竟有這等事?想來那相師倒還有些本事?既然如此,不如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尊的厲害!」   正說話間,蚩伯身際的黑袍無風自動,莫名的大力忽如其來,輪轉如風的連綿異力,逼得兄弟倆連退數步,定睛再看時,蚩伯的高魅身形竟憑空消失了。   緊接著一道衝霄虹氣從兩人頭頂恰恰劃過,直衝鬥牛。刺眼的光亮激得兩人瞇眼不敢正視。好半響噹他們抬頭再行望去,虹光中蚩伯坐於一隻吊睛白額黑虎背上,手托一柄方天金鑭,頭頂芒光如環,法相莊嚴莫與倫比,讓人疑是神仙下凡,嚇得兄弟兩人趕忙跪地叩拜。   「無須多禮!」蚩伯赫然駕虎落地,飄身下了虎軀,伸臂扶起兩人,撫慰道,「至於你們所說那姜姓之人,定然不是遊仙或真人,否則以老夫縱橫三界數千年的閱歷,怎都會有所耳聞的。」旋即又傲然道:「你們也不用擔心,只要你們跟隨老夫身邊,試問這三界六道中又有幾人能夠傷害得了你們呢?」   此時,耀陽與倚弦再無懷疑,加上得逢此等奇遇,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動,齊齊拜服在蚩伯腳下,同時尊敬地叩首道:「徒兒叩見師父!」   「萬萬不可!」蚩伯急忙阻止他們,只見他抖身一震,巨大的異力便已托住倆兄弟緩緩跪拜的身形。看著他們疑惑不解的神情,蚩伯輕笑解釋道,「入我『東聖道』,拜得是創教真人無為聖師,而非本尊!因為門下弟子一律同輩相稱,所以日後你們還是叫我蚩伯吧!對了,本尊還不知道你們姓甚名誰?」   「這是我兄弟耀陽!」倚弦恭敬地介紹道,「我叫倚弦!」   蚩伯略感詫異,問道:「你們兄弟難道沒有姓嗎?」   「從懂事的時候開始,我們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是每人身上都有一面不同形狀的玉牌,老大那塊上面寫著『耀陽』,我這塊寫的是『倚弦』,所以我們都以此來稱呼對方的名字了……」倚弦撫摸著頸上懸佩的玉塊,想起往事不由有些黯然神傷。   蚩伯拍拍倆人的肩,安慰道:「別想太多,往事如同過眼煙雲,什麼都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為現時的自己努力——苦修精進,三界封神!本尊只想問你們,有信心嗎?」   「有!」兄弟倆人同時應聲回答。   耀陽見到緊隨蚩伯身後的龐然大物——黑虎,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試著上前靠近它,見那黑虎不驚不怒,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摸了它兩下,黑虎識趣地瞇上吊睛雙目,溫順地好像一隻貓一樣,任他撫弄。耀陽心中更是興趣盈然,禁不住大驚小叫道:「哇,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也養一隻這樣聽話的老虎呢?」   倚弦大感有趣,走過去好奇地撫摸黑虎身上烏亮的毛皮,心中也是喜愛非常。   蚩伯會心一笑道:「說來容易,你們可知道此虎它並非凡物,自幼便被本尊收養,施以本門的『幻元真修法訣』,方能與本尊共寢共食同修同煉,也唯有達到尋常真人遊仙修煉將近五百年的同等道行,才能好像本尊的『天烏』一般玄奇通靈!」   耀陽聽說竟要修煉五百年之久,驚得咋咋舌,但口中不斷念叨著「幻元真修法訣」,感到心癢難當,早已在盤算到時候應該養些什麼靈物了。他越想越覺得過癮,不由急不可耐地問:「蚩伯,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拜見無為聖師,學習法術呢?」   「不用著急!」蚩伯搖頭一笑,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本尊尚且有要事在身,你們先隨我一起住下,本尊可以先教你們一些速成法術用來傍身,等事情辦妥我們便即刻回返聖門,為你們佈壇行入門祭禮!」   耀陽與倚弦心中大喜,趕忙跪地又拜。   蚩伯大笑著扶起倆人,正色道:「從今往後,你們便是我『東聖道』門下嫡傳弟子,凡事不可再任性胡為,一切都要聽從宗門差遣,知道麼?」   「是!」兄弟倆欣然應諾。   蚩伯連連點頭讚許不已,揮手道:「好了,你們現在暫時就隨本尊一道回附近的『東玄別院』住下吧!」說完他大袍一揮,黑虎「天烏」應勢爬伏在地。   耀陽與倚弦緊隨蚩伯身後騎上黑虎,聞聽天烏嘶鳴低喚了一聲,四足已踏地而起,竟從高崗之上憑空躍下,瞬時如同脅生兩翼一般,虎軀騰空跨越在虛空天際,向朝歌東南方疾馳而去。   感受到身下靈物的動感氣息,觀望著夜幕下的朝歌城,兄弟倆人萌生一種再世為人的感慨。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六章 初窺玄法   月落日昇,天漸暢明。   在朝歌城外東南的陽明山深處,有一處建於石崖腹地的偌大莊院,背靠青山翠石,前臨飛流瀑布,常年的激流更沖湧出一潭碧水。   透過繚繞稀薄的晨霧,遠遠可以望見莊院外的門匾上鑲著「東玄別院」四字,襯托周圍的怡人環境,尤顯出一切的幽深靜謐。   此時,耀陽與倚弦兩人正躺在莊院南廂房的床上,呼嚕睡得香甜。隨著一陣「吱吱」的怪聲,一陣突然的急促拍門聲傳來。   他們倆人從小到大何時睡過像現在這般柔軟的床鋪,此刻美夢正酣,哪會理會那拍門聲,雙雙將頭用被一蒙,賴在床上繼續大睡。   「吱軋……」門驟然被打開了。   耀陽睡在床外側,不耐煩地從被窩中探出頭來,睜著蓬鬆睡眼想看看是誰來喚他們起身。他朦朦朧朧地猜想著,應該是昨天晚上領他們到廂房的那個名喚桃兒的貌美俏丫鬟吧。   站在床前的哪是什麼貌美俏丫鬟,而是一個約五尺高的怪物!   只見那怪物渾身金毛,臂長腿短,圓臉長尾,臉孔雖然像極人面,但咧嘴呲牙地沖耀陽一笑,威猛猙獰的本性依然赫赫在目。   「哇……」耀陽觸電一般大叫一聲,已經被嚇得立時縮進被窩裡,從一邊爬到另一邊,猛力將倚弦搖醒,口齒不清地叫喚道,「小倚,你快起來,這裡有怪物!快點——」   倚弦翻了一個身無奈地坐起身,勉強揉了揉的尚未睜開的眼睛,沒好氣地喊道:「哪裡?怪物在哪裡?」   耀陽蒙著頭指向床頭那邊,道:「那裡,不就在你眼前站著嗎……」   倚弦轉頭環視整個屋子,在確定沒有所謂的怪物後,氣不過地一把掀掉耀陽的被子,說道:「拜託,這裡可是咱們東聖道的東玄別院,怎麼會有什麼怪物呢?一大早少開這種玩笑,現在最重要的是睡覺!」說完蒙頭再睡。   「咦?奇怪!怎麼不見了?」耀陽環目四周,一時間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嗲媚的聲音:「兩位公子醒了嗎?」   耀陽聽到這女子聲音,猛然坐了起來,哪還管它什麼怪物,眉開眼笑地應答道:「醒了,醒了,桃兒姐姐請進吧!」   倚弦聽聞桃兒要進來,趕忙起身穿衣著褲,並慌著出言阻止道:「桃兒姐姐,請……請先慢些進來!」   耀陽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然後促狹地看著在一旁手忙腳亂的倚弦,賊笑兮兮地對門外喊道:「桃兒姐姐,進來吧!」   此時,俏婢桃兒捧了盥洗用具和一些衣衫走了進來,望著倚弦急急迴避的窘樣,掩口一笑,嫣然道:「請兩位公子梳洗吧。」   耀陽享受地在桃兒服侍下淨面梳發,然後圍著她轉了好幾圈,不忘甜甜讚了一聲,道:「姐姐今天又漂亮了。」   桃兒聽後神色大悅,卻不敢顯出歡喜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回道:「耀公子取笑了,小婢地位卑下,漂亮與否又有何關係呢?」說完走到倚弦身邊,輕聲道:「倚公子,讓小婢服侍您淨面吧!」   倚弦想著剛才耀陽與她有意無意的某些身體觸碰,面色立時窘得通紅,連忙惋拒道:「姐姐不用管我,我……習慣自己洗。」   「公子無須客氣,這是奴婢應該做的!」桃兒說著搶過面巾替他洗面,弄得倚弦洗也不是,避也不是,手忙腳亂地被逼著洗了臉。   在桃兒的淨洗梳理過後,耀陽與倚弦換上一身修裁得體的衣物,嶄露出他們十幾年來隱藏在蓬髮污面下的本來面目,只見倆人各看各衫整理一番後,一個眉清目秀溫和靈動,透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潛質,另一個濃眉大眼威武剛陽,予人豪氣颯爽的男兒本色,此時同時站在一起令桃兒頓覺眼前一亮。   桃兒細看之下,連連讚道:「難怪蚩伯老爺說你們天生龍儀鳳姿、前途無量,奴婢現在看了兩位公子,也不得不作此想呀!」   一席話聽得兄弟二人不敢相信地對望了半響。   桃兒見他們傻立在那裡,掩口一笑向兩人各拋了一記媚眼道:「對了,蚩伯老爺現在正在後園等你們,快快隨奴婢去吧!」說完姍姍退出房去。   耀陽與倚弦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齊齊出了廂房。在桃兒帶路下,一路欣賞著滿園景色舉步向後園行去。   整座「東玄別院」雖說建在高山石崖之間,但卻非常講究,院內寬敞雅潔,園林與院落渾成一體,佈局清幽,莊院以主宅廳堂為主,復道迴廊與假山貫穿分隔,別出心裁,頗具特色。   後園與山崗石崖相連,儘管地勢陡峭,但在奇花異草的擁簇下登高望遠,格外令人感懷倍至、心曠神怡。   一襲玄袍的蚩伯孤立於崖頂,神情漠然眺望山後朝歌城方向,鷹兀般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寂然不動的身軀融入週遭環境中,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蒼涼。   桃兒將耀陽與倚弦帶到崖前就退了回去。兄弟倆看著三丈開外彷彿靜思中的蚩伯,相互對望了一眼,生怕就此打擾了蚩伯,於是靜立一旁不敢吭聲。   蚩伯回頭一望,親切地問道:「你們來了,昨晚睡得好麼?」   「還好!」兄弟倆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蚩伯細觀二人臉龐,臉露滿意神色道:「本尊果然沒看走眼,你二人資質非凡。只是你們臉上的烙印有礙面相,且讓本尊施術替你們消除吧。」   耀陽與倚弦只見蚩伯將手一揮,清柔的力量便撲面而來,兩人只覺得一股涼氣自臉上透過,並絲絲往裡轉,過了一會兒,便聽蚩伯道:「好了!」   耀陽與倚弦趕緊朝自己的臉面摸去,一邊朝對方臉上看去,果然,臉上那塊暗紅色的烙印已然消失無蹤,摸到的是一片光滑的皮膚,兄弟倆頓時欣喜歡呼起來。   蚩伯展顏一笑,從袖袍中拿出一卷竹簡,憑空一送,只見竹簡如有靈性一般緩緩飄飛至耀陽手中,道:「這是本門的入門初修秘笈《玄法要訣》,你們可以慢慢參詳領悟!為了打好根基,本尊就先幫你們一把!」   耀陽與倚弦看著手中的玄法秘笈,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再一聽蚩伯要助他們一臂之力,更是驚寵有加,連忙齊聲應諾。   蚩伯身形挪動還轉,凌空橫渡三丈,落在兩人身旁,一手按一肩,強大的力量透體而入,逼得兄弟倆人身形一矮,背靠背貼在了一塊。只看蚩伯掌中二道金光驟起,分別擊在二人的腹部丹田之上,光芒應勁電閃而入,而後一閃即逝。   耀陽與倚弦但覺一股強勢力量忽湧而至,將他們籠罩在一團凌厲逼人的炙熱氣息中,二人正尋思著身體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奇異變化,卻發現那股力量倏地又消失了,一切再次回復原狀,他們的身體絲毫沒有感覺出異樣的變化。   蚩伯顯然看出倆人的疑惑,微笑解釋道:「你們不用奇怪,這是因為本尊給你們加持的本元根基,只會隨著玄法的精進而日益明顯,日子久了領悟多了,你們自會懂得其中道理!」   倆人這才如夢初醒,齊聲拜謝道:「謝過蚩伯點化加持之恩!」   蚩伯極為滿意地點點頭,囑咐道:「本尊暫時有事要離開一段時日,你們自己先修習一些簡單的玄法要領,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請教本門護法申公豹——申長老!」   「申長老?」耀陽與倚弦聞言一愣,莫名其妙地對望了一眼。   「尊者請放心,申公豹一定會盡心盡力教導他們!」   低沉嘶啞的嗓音驟起,兄弟倆立時被駭了一驚,回首望去,身後不知幾時已多了一位身型高瘦的中年人,一襲緞布青衣,稀眉小眼配上幾撮山羊細須,和著那鬱悶的說話聲音,使人總也覺出陰怖不祥的氣息。   耀陽與倚弦識趣地朝申公豹揖身行禮,道:「以後還請申長老多多指教!」   申公豹陰晦不明的眼神瞧了二人一眼,微微頜首「嗯」了一聲,卻不答話。   「申長老平素不喜多話,總之你們習慣就好!」蚩伯揮揮手道:「你們先好好參詳那本《玄法要訣》,只要依法修習定可事半功倍成績斐然!待過得幾日,本尊回來可是要考你們的,去吧!」   耀陽與倚弦連連點頭稱是,再三謝過二位師門前輩後,這才捧著掌中竹簡,歡天喜地一般退出了後園,逕直回了廂房住處。   望著兄弟倆人漸漸離去的背影,申公豹移步靠近蚩伯身前,語氣頗為不捨地沉聲問道:「《玄法要訣》是我等費盡三百年時間才從蜀山劍宗盜出的宗道古籍,尊者竟如此輕易便將其贈予他們兄弟參閱,難道真的確定他們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麼?」   蚩伯轉身再度遠望朝歌城,謂然一歎,肅容道:「魔門至寶,千年一現!即便三界諸神也無力把握與操控天地間的至強之力,相比這區區半卷《玄法要訣》而言,究竟哪個更為重要?相信這個應該無須本尊再強調了。至於他們兄弟是否有用……」   「本尊自有安排!」言語曳然一頓,蚩伯詭異地兀自一笑,續道:「你只管誤導他們便是,只要他們學會如何運用我附在他們體外的『金傀符』力量就好!七日後的九星蝕月之夜,乃是聖物運轉魔能消避天劫的必然時機!屆時任她九尾狐再如何隱藏也遮不住浩浩聖天真能,那將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機會……」   說話間顯然已揣度到無盡的可能,蚩伯仰天長笑數聲,陰鷲般的笑聲伴著宿鳥驚飛的嘈雜,更摻和申公豹肆意逢迎的恭頌,令天地晨曦彷彿都黯然無光了。   返回廂房中,耀陽與倚弦迫不及待地開始翻閱那卷竹簡。攤開來足有三尺多長的竹簡,被兄弟倆折騰過來翻騰過去。略顯破舊的數百葉簡片被幾根褪色的玄朱絲線串成連幅,簡葉顯出黝黑光澤,依稀可見上有刀工整齊的篆文,密密麻麻地排滿整卷竹簡。   耀陽只是隨意看了看前半卷的氣脈經論,草草記背了片刻。便徑直往後翻去,看著那些玄之又玄的道法咒訣,禁不住心癢難當,口中不斷跟隨卷簡上的字唸唸有詞,已經開始指手畫腳地嘗試起來。   倚弦則是捧卷詳閱用心背誦,每每看到精彩之處,都忍不住大聲讀了出來:   「……修真之道,乃自然之道,常心地清靜者,足以悟道矣。唯玄法之道,有違天地人三界常倫,當以修真為基,固本培元,方能淨後天還先天,駐爐燃道引,焚經滅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時、氣、符等等旁門之力,始能成法……」   耀陽跟著經文咕噥了半天,對正在旁邊深思的倚弦說道:「小倚,這東西行嗎?好像挺複雜的,究竟應該怎樣才能施展玄法呢?」只聽這急不可耐的言下之意,似乎只要經卷在手,他便可以好像蚩伯那樣隨意施為法術一般。   「……論及行法之功,講求修真合氣、煉氣鍛形,惟有達至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方顯小乘。而後形神兼修,輔以河洛理數之術,玄功通關之秘,自能事半而功倍,收發且由心……」   倚弦橫豎翻看那卷竹簡,又將前面一段仔細閱讀一遍後,沉吟半響才皺眉道:「這上面說修習玄法是根據人固有的形體與虛合的心神為根本,必須對自身的形體與精神同樣地關注,才能達到"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的小乘之境,只有到達小乘境界才……"   耀陽聽到這裡,渾身一震,猛然站起身狂喜地喊道:「我知道了,就是因為現在我只注意到了形,而沒注意到神,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不靈光的現象,我想只要瞭解『形與神匯』的真正含義就可以了!」旋即又頹廢地苦笑道:「可是怎樣才能達到『形與神匯』的程度呢?」   倚弦思忖片刻,指著竹簡說道:「其實要明白『形神俱妙,與道和真』的境界也不是很困難呀,你看卷書上這裡寫著『形乃神之體,神乃形之本。究其根本,一切虛實盈合的變化,皆不外乎相生相剋之理罷了。』這話雖然說得非常清楚,我卻總也覺得有些模模糊糊!」   兄弟倆首次接觸此等玄法異術,雖說興高采烈志趣盈然,但畢竟所知有限,豈能完全明白其中奧秘所在。偏偏二人天賦甚高,每看到明白的地方不忍釋卷,卻看得似懂非懂,著實感到心癢難當。   耀陽冥思半響,搔頭問道:「應該有具體的修持方法才對!而且每達到某種境界基本需要修煉多久的時間呢?」   「這也是困惑我的問題哩!」倚弦聳聳肩,無奈地皺眉搖頭道:「卷簡上好像有類似於這方面的說明,但卷首與卷中的內容似乎有些連不起來,你看這裡明明是說,『調和陰陽,以正道鼎。道引為物,乃先天……』然後就沒有了,直到第二片簡葉上寫得卻是『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怎麼看,這二處地方都完全不搭邊!」   「哦?」耀陽湊過去一看,也看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竟通篇皆是,疑惑重重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廂房門被人輕推開了,低沉嘶啞的嗓音隨之而來。   兄弟倆赫然回頭望去,原來是青衣護法——申公豹。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七章 玄門秘辛   申公豹神情肅然道:「這一卷《玄法要訣》乃是本門失傳近五百餘年的傳法秘笈,好不容易才被尊者尋回,稍有些殘卷遺失也在所難免。再則因為方才尊者已經為你們打好本元道基,所以象前面那些形神漸修之法,你們完全可以不學!」   無可否認,雖然這申公豹看起來面目可憎,而且行動總是神出鬼沒,說話更陰氣沉沉,極不討人喜歡。但這一番話說出來,卻令耀陽與倚弦兄弟倆喜出望外,難免對他的看法也隨著有些改觀了。   「真的嗎?但是……」耀陽聽說可以跳過那些複雜難搞的修煉方法,頓時激動得不知該怎樣去表達自己的想法了。倚弦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這也正是他的問題,於是接口問道:「怎樣才能體會到我們自身的本元道基呢?」   申公豹陰鬱著臉,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異常冰涼,道:「你們可以翻看《要訣》的後半卷,直接依照各式玄法訣竅試試,老夫從旁指導你們便是!」   「我剛剛試過了,沒用!」耀陽疑惑不解地直搖頭。   「再試試吧,反正申長老在這裡!」倚弦打斷他的話,順手找到卷書的末幾段,所記載的正是級數尚屬中等的「玄門八法」,兄弟二人各自揀選了其中一法,耀陽挑的是「天火炎訣」,倚弦試得是「傲寒訣」。   「……以七真妙法指為導,先天道元逆行周天,化朱雀乾天之氣,融青龍離火之氣,覆於形神心炎之訣,一元二氣化合天地人三才之理,是為天火炎訣!」   耀陽依照卷書上的指示,盤膝坐在地上,正準備仿照文中所載的「七真妙法指」施展「天火炎訣」,卻被申公豹喝止住了。   申公豹緩步上前幾步,掌指憑空作勢輕撫,一縷陰柔指風立時拂中耀陽下腹丹田處,訓斥道:「以心神意志緊守此處,看看有何異常變化?」   耀陽只覺下腹被一股柔力隔空輕擊,週身氣脈驟然震顫不已。奇怪的是下腹恍惚升騰出一股莫名力量,將出欲出般緩緩流動,不由興奮地大叫道:「有了,有了!」   誰知話一出口,那股力量彷彿長了眼似的,縮地不見了。   「怎麼又沒了?」耀陽正想出口詢問,抬頭一眼瞧見申公豹怒不可遏的神色,連忙吐吐舌頭,開始專心致志意守丹田,嘗試去調動那股力量。果然,在他一心一意的靜守苦候中,靈蛇一般蜿蜒的力量再次浮現體內。   申公豹感應到耀陽體內「金傀符」的力量已經被調動,遂出言指引道:「依照先前卷書脈絡所示,行氣依次流走乾天與離火二脈,然後默念心炎咒訣,隨意尋一樣物事,以法氣去攻擊試試!」   耀陽依言施為,舞動「七真妙法指」運轉體內玄能。此時的他完全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中,他感覺到串經行脈後的玄能幻化得如同熱火一般,緩緩流向手臂,直達掐印成結的掌指之間,那種流能緩緩蠕動的動人感覺,就像身體裡還孕育著一個生命一樣,令人不由心生震撼!   只見耀陽屈指一彈,炎熱玄能集線成束劃出一道奇魅軌跡,直襲房內書桌上的燭油台,倏地「噗嗤」一聲,燭火被玄能隔空點燃,冒出閃亮的焰花。   站立一旁的倚弦看得呆了,在他眼中看來,耀陽的手中彷彿升起一團炫目的炎火,炙熱的能量和白熾的火光緩緩瀰漫向四周,將耀陽整個人映襯得像火神一樣肅穆。   申公豹仍然一臉陰晦的神情,只是轉頭問倚弦道:「你明白了麼?」   「我試試看!」倚弦靦腆地說了一句,放下手中的簡卷,肅然並足而立,一念緊守下腹丹田處。靜默片刻後,果有一道無名力量透脈而入,倚弦抑止住心中異常激動的興奮,瞑目以意緩緩控制力量一路行走於「傲寒訣」所示的二道脈絡,隨後而出的力量竟果真運化成一股冰涼的玄能。   在「七真妙法指」特定架空姿勢的輔助下,倚弦掌指拂動連連,頓時風勁驟生,在旁細細體味玄能的耀陽頓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襲體,趕忙轉頭去看倚弦,著實被嚇了他一跳,原來倚弦的右手上面托出一股小小風柱,冰冷的寒意就是它所傳出。   冰風過處,燭台焰火立時熄滅乾淨。   隨著倚弦掌中風柱送出後的微縮殆盡,四周寒冷的氣息也瞬息間不復存在了。   終於倚弦張開眼睛,耀陽激動得要命,馬上衝上去照著倚弦的肩膀就是一拳,興奮地喊道:「臭小子,你的『傲寒訣』怎麼比我那『天火炎訣』還要厲害!」   倚弦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申公豹心中也是訝異非常,雖然「金傀符」的力量來自於蚩伯的寄放,但他們僅是依照卷書的指引便能對經絡氣脈一點就通,已經證明二人的天賦是何其優秀,於是首次對兄弟倆人生出不可小覷的感應。   「哎呀……」耀陽甫一收功,頓覺方才循行玄能的二條經脈有如火燙一般炙痛,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表情更是異常難受的樣子。   倚弦慌忙扶住支撐不住的耀陽,急切問道:「你怎麼了……」可是話未說完,倚弦也不由自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原來他運功施法的二條經脈一樣出現異狀,如同被自身的「傲寒訣」擊中一般,寒痛串行苦不堪言。   申公豹無動於衷地兀立原地,雙目異芒湛動,渾然無覺地注視眼前這一幕,冷然道:「不必驚慌,這是玄能適應體脈的自然過程,稍忍一忍就沒事了。日後還會出現類似狀況,不過它會隨著玄法境界的精進逐漸消退!」   儘管申公豹表面輕言安慰這兩兄弟,但他心裡卻清楚這是因為兄弟倆的氣脈從未經過道基修持,受不住「金傀符」玄能的魔烈,自然會產生反噬的徵兆,久而久之自會消退,只是持之日久形成痼疾一樣會危及本命,不過既然是利用他們想當然這後果就不關他的事了。   果不其然,兄弟倆痛苦掙扎了片刻功夫,疼痛便自行消失了,兩人拍拍身上的塵土,不敢相信地相互活動了一下身體,毫無任何異常狀況。   「既然你們已經明白其中道理,就自行領悟吧!」申公豹說完拍拍手掌,屋外應聲進來一頭非猿非獸的怪物,把兄弟倆嚇了一跳。   耀陽連忙擠眉弄眼地指了指怪物,對倚弦說道:「說你還不信,今晨就是它敲門,一大清早差點嚇死人!」   申公豹瞥了一眼金毛怪物,陰陰冷道:「這只靈糅叫小白,以後就由它負責照看你們的起居飲食!」說完傲然轉身,緩步行開廂房。   兄弟倆心中儘管疑問較多,像是為什麼服侍他們的不是桃兒?為什麼一隻金毛怪猴偏偏叫小白……等等問題,但對著這始終陰面冷語的申長老卻不敢囉嗦,只是一味揖身道謝,一路恭送申公豹出了屋子。   再又回到屋裡,耀陽可就忍不住了,哇哇大叫著抱起《玄法要訣》,大肆翻看後半卷的玄法訣竅與行功方法,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倚弦哪曾接觸過這等直面天地玄機的機會,自是也不例外。   接下來的幾天,耀陽與倚弦閉門不出,勤修《玄法要訣》中的「玄門八法」和各式奇遁法門,雖說一直看不懂最後卷葉上的大部分內容,但是別的都還玩得似模似樣,只是莊園中的花草慘遭兩人摧殘,包括那只靈猱小白也不例外。   至於每次玄法修習完畢後的體脈痛苦,也正如申公豹所說的那樣,次數從多到少、由重變輕,直到最後慢慢消退不再復發了。   清晨,陽明山,東玄別院。   耀陽與倚弦一早便醒了,隨手穿了衣物,便各自尋了一處靠近門口的地方,促狹地對望一眼,掐好法訣等待小白的來臨。   一想到小白每日被整得嗷嗷亂嚷四處逃竄,那身百年修煉所得的金絲毛更被修理得參差焦萎的模樣,兄弟倆人就已經忍不住偷笑出聲來。   稍頃,輕盈的腳步聲慢慢接近廂房,隨著幾下篤篤的敲門聲,門前傳來一句軟柔綿甜的呼喊聲:「兩位公子起身了嗎?」   「桃兒姐姐?」耀陽與倚弦不敢置信地對望一眼,急忙打開門來,果然是有些日子沒見的俏婢桃兒。   門外的桃兒見到兩人一身因修煉導致破損的衣衫和鼻青面腫的臉蛋,先是一愣接著手掩櫻口,苦苦終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耀陽看到桃兒俏臉苦忍的笑意,心中一陣疑惑,皺眉問道:「有什麼好笑的嗎?」倚弦在旁卻是俊臉通紅,顯然自己也感到這副尊容實在不怎麼好看。   桃兒好奇地問:「才幾天沒見,二位少爺怎麼弄成這樣了!」   耀陽無所謂地聳聳肩,還故作瀟灑地甩甩頭,指了指門口道:「小白來哩!」   正在門外探頭探腦往裡窺望,鬼鬼祟祟的小白此時現身門外。桃兒原本還能忍住笑意,可是當她看到小白一身參差難齊的金毛和一臉委屈的神情,終於忍不住,一陣銀鈴般脆朗的笑聲自口中蕩出,直笑得柳腰輕折。   耀陽大咧咧走到小白身旁,賊笑兮兮地拍拍它的肩,頜首連連誇讚了幾句,一臉細心寬慰人家的體貼表情,還朝倚弦擠了擠眼。   小白此時下意識地雙臂抱頭畏縮了幾步,逗得三人又一陣哄堂大笑。   桃兒好一會兒才格格喘氣不止,沒好氣地給兩人各拋了一個媚眼道:「尊者回來哩,要見你們,快快隨我換件衣服去見他吧!」說完嬌笑盈盈地領著小白走了。   兄弟倆換過衣衫後,逕直來到莊園前庭的內廳。   一身玄袍的蚩伯負手卓立於前廳的「龍騰四海圖」前,一臉思忖再三的神情。當聽得兄弟倆的腳步聲入廳,回首展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親切問道:「你們來哩!這一段日子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耀陽與倚弦倍感受寵若驚,忙齊聲稱好,並跟著行禮請安。   「不用拘禮!」蚩伯隨意揮揮手,道,「聽申長老說,你們悟性極高,基本上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玄法訣竅!」   「還算好啦!這些其實要多謝申長老和蚩伯您的教導有方才對!」兄弟倆口中雖是不敢居高,但自謙的得意笑容仍然可以看出洋洋自得的驕傲神色。   蚩伯頜首讚許地一笑,道:「嗯,總之你們要切記——師門傳宗道,修行在個人。說到底一切還是要靠自己的,你們繼續好好努力吧!」   兩人肅容應諾。   耀陽方才進門到現在已憋了半天的話,此時才敢適時問道:「蚩伯,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隨您一起回宗門參拜聖師呢?」   蚩伯聞言久久不語,謂然長歎一息。   兄弟倆一愣,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心中感到大為疑惑不解。倚弦急忙近前問道:「蚩伯,難道我們還不夠宗門授道的資格嗎?」   「非是本尊不願領你們去見聖師,而是……」蚩伯欲言又止,一味搖頭不已,然後猶豫片刻,終又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們已是我『東聖道』門下弟子,本尊也不打算再瞞你們,現在就將本門千年傳道的無盡淵源說與你們知道!來,坐下聽吧!」   蚩伯說著落座於主席之上,兄弟倆一聽是關於師門淵源的始末,立時興趣大生,圍坐在蚩伯身旁,開始專注聽他講述。   蚩伯神情凝重,雙目神采彷彿遙思翩翩,娓娓述道:   「本門乃是先天道宗隸屬古東勝神州的旁支,故名『東聖道』。門下弟子皆遠離凡塵避世苦修,掌教真人之位稱為無為聖師,每五百年自門下弟子篩選而出,輪換執掌宗道門室,如此承道門法統輾轉流傳已數千年。」   「然而,就在五百年前,本門數千年來一直有條不紊的秩序被徹底打亂,這一切都是因為宗門聖器『歸元璧』無故失竊的緣故!」   「聖器『歸元璧』?」兄弟倆聞之咋舌,好奇心大起。耀陽則急不可耐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用處吧?」   蚩伯點頭應聲答道:「不錯,此物即是宗門聖器,當然有其至為獨到的功用!你們剛剛入門,涉道修法的時日短淺,定然不知對於修道之人而言,窮極天地人寰所能遇到的最大障礙是什麼?」   「什麼?」耀陽與倚弦二人同時出聲問道。   「天——劫!」   蚩伯一字一頓地說完,目光炯炯注視二人用心聽講的肅然神情,緩緩解釋道——   「修道之人通過特定的法則修煉,避過生死厄難,直入天人合一的玄法至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再受六道一切自然規律所左右。卻因為法道不可逆天而為的拘束,唯獨最怕天元異象的劫數!」   「那什麼叫做法道不可逆天而為,什麼又是天元異象呢?」不等蚩伯繼續說下去,兄弟倆已經抑止不住心中對未知的好奇。   「眾生既然身在三界六道之中,又怎能違逆天地常理而存在呢?」蚩伯道:「所以,玄門修煉之法,不外乎窺竊天、地、日、月,二氣五行,乃至萬靈萬物之玄能,助本命修元真。雖然可以免去尋常凡夫俗子生老病死之苦,但天玄合一的至理卻注定,一旦天地出現異象徵兆,所有修真之人都將無一例外地感到劫同身受。因天克地伐,不同於常倫苦厄,故稱——天劫!」   「至於天元異象,所指得無非是日月星辰等天象位置偶然出現大異從前的佈局,或是大變或是大亂,從而導致生剋反常、五行紊亂……尤其對修道之人可以產生不可估量的殺傷力!」   兄弟倆聞言臉色大變,原本以為修真悟道是件自由寫意的事情,現在才知道原來也是厄難重重,非同尋常。   蚩伯拍拍二人肩膀,安慰道:「其實,天劫並不可怕!千百年來,玄門每宗每派針對本門命元修真基本法的生剋常理,都各自有所謂的應劫之道,比如通過法陣、結界或秘寶之類的方法,來避開某一時間生沖克伐的劫數等等……」   倚弦若有所思道:「照這麼說,本門『歸元璧』難道就是可以避開天劫的寶物?」   「正是!」蚩伯讚許地點點頭,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歎道:「可惜失竊五百多年,直到最近本尊才發現,我門聖器竟落在一九尾妖狐手中……她法力高深,更藏身於皇城禁宮之內。奈何五百年前無為聖師引咎隱退,我東聖道門便一蹶難振,門下弟子也因畏懼天劫走得寥寥無幾!此次遠赴朝歌除申長老外,本尊更是別無幫手,眼看五百年一遇的天劫大限將至,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東聖一道麼?」   蚩伯說著悲呼數聲,老淚橫流,目光散亂呆滯地枯坐在那裡,彷彿忽然間蒼老了好多一樣,竟再也無復一絲玄門高手的不世風範。   倚弦與耀陽聽得頓時熱血沸騰、義憤填膺,倚弦果斷堅毅地說道:「蚩伯,東聖道門下不是還有我們兄弟倆嗎?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您儘管說!」   耀陽軒眉一展,壯聲道:「蚩伯,我們既然身為東聖道門下弟子,原本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雖說我們剛入門對於玄法訣要的掌握還很少,但只要有心,凡事肯定都可以想出更好的辦法!」   一席話說得振振有詞,不僅再一次令蚩伯從心底感到震驚,不敢相信地注視耀陽良久。也讓他的兄弟倚弦震撼非常,擺出一副從未見過的驚訝表情望著耀陽。   耀陽乍見二人那種怪怪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搔搔頭道:「你們這樣看著我作甚麼,難道我說錯了麼?」   「好,好!本尊感到萬分欣慰,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蚩伯的心情顯得異常激動,長身而起,大力地拍拍兄弟倆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假以時日,你們必然將是我東聖道門下的棟樑之材,屆時弘揚我門玄法宗道的重任就要交給你們了!」   兄弟倆見自己得到師門的肯定和鼓勵,心中更覺激情昂揚,齊聲道:「弟子定然不負尊者厚望!」   蚩伯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本尊今日就傳授你們一項我東聖道的上品玄法,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兄弟倆一聽可以學到上品玄法,立時大喜過望,連忙磕頭拜謝。   「無須如此多禮!」蚩伯扶起二人,道,「隨我來吧!」   蚩伯說完領著兄弟倆人出了前廳,三人徑直來到後園石崖。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八章 隱靈遁法   和熙的秋風拂面,輕逸的晨霧繚繞,襯著入目的翠綠嫣紅,後園的一切仿若仙境一般,很容易令人生出一種疑幻似真的感覺。   耀陽與倚弦一路跟在蚩伯身後,盤算著即將學到什麼樣的上品玄法,掩不住心中的興奮,不時四下東張西望,感到園子裡的景色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賞心悅目。   蚩伯行至距兄弟倆丈許的石崖邊,驟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兄弟倆肅容說道:「現在本尊要先驗證一下你們這些天的修煉成績。」   兄弟倆一直正愁沒有炫耀的機會,一聽之下不由躍躍欲試,耀陽更是迫不及待地問道:「蚩伯,您想怎麼驗證我們,儘管說吧?」   蚩伯展顏會心一笑,道:「你們首先站在原地,然後施展各自最拿手的玄法力量,一起來攻擊本尊便是!」他說完轉身背對二人,負手兀立在崖邊,不再理會他們兄弟倆的任何一舉一動。   耀陽與倚弦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誰也不敢貿然下手。   蚩伯感應到二人的心思,厲聲喝道:「不必在意或顧忌什麼,本尊修持玄能已達五百餘載,難道還會栽在你們手中不成?無須猶豫,儘管動手!」   「是!」耀陽與倚弦怎敢不聽訓斥,立時肅容以待,各自靜守丹田部位的道基力量,默念口訣揮動法印手勢,凝聚的力量受玄門法訣催發,在二人體內形成不同極向的玄能威力——   「天火炎訣」的炙熱和「傲寒訣」的風寒,席捲散發出龐大的能量,在兄弟倆人的齊聲喝叱下,交錯匯合以驚人的高速,向丈許距離外的蚩伯攻去。   蚩伯依舊背手而立,彷彿全然不見一般無動於衷。   眼看二股力量即將擊中蚩伯,耀陽與倚弦大驚失色,忍不住想大聲警示時,變生肘腋,詭異至極的景象豁然出現在兄弟倆面前。   蚩伯的雄岸身軀,驟然憑空消逝不見了!   寒熱二股力量狂捲而過,相互撞擊在一起,轟出異常震動的鳴響,極向相異的力量激盪濺閃出耀目的光芒,映照在崖前無盡的虛空晨霧之中。   「咦?」兄弟二人大驚失聲,誰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法名喚『隱靈遁法』,你們願意學嗎?」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兄弟倆轉頭一看,毫髮無損的蚩伯負手立於繚繞晨霧之中,正殷切地出言詢問。   面對如此精妙的玄法,兄弟倆又怎會有半分猶豫之心,當下不假思索便點頭應聲道:「願意!」   「好!你們過來。」耀陽與倚弦依言走上前去,蚩伯從懷中掏出二道金絲黃符,遞給他們道,「這道符叫做『隱靈符』——對於道行尚淺的弟子來說,諸如『隱靈遁法』之類的法術所需玄能太大,如果純粹憑借各自實修的本元道基,即便可以施術,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時間。所以本門歷代宗師以自身玄能加持於天靈地符之上,始有了各種各樣的法器靈符!」   耀陽與倚弦接過靈符,只覺觸手柔軟,質地與一般布綾無異,於是左弄右看地擺佈了半天,也不敢相信這塊五寸見方、彷彿以金絲繡成奇形怪狀條紋的黃綾布巾真有蚩伯所說得那麼厲害。   蚩伯看出他們的懷疑,頗有深意地反問道:「你們這些日子修習《玄法要訣》,應該也有所成績,本尊今日就考考你們。玄法之道最是講究天地間哪幾樣物事?」   耀陽大頭一晃,答案便脫口而出:「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   「好!」蚩伯頜首以示讚許,又問:「那麼,何謂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   倚弦不急不緩地答道:「一元是為本元道基;陰陽乃是二氣之母;施法最重天地人三才合一;更要區分四方儀象的生剋合縱;金木水火土為五行之本,是萬法歸宗的基元稟性所在!」   蚩伯聽罷立時心神俱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二位天賦異稟的少年。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兄弟僅憑半卷殘破不全的《玄法要訣》竟能領悟出如此全面的玄法要論,心中愛才之心頓起。   注視他們兄弟倆良久,蚩伯暗忖:「想我魔門自千年浩劫之後一直人才凋零,僅剩的幾大宗族也是各自為政互不搭理,長此以往又將如何與神玄二宗對抗呢?如果此次可以順利奪回『歸元聖璧』而你們兄弟又能保命不死的話,本尊定要將你們納入門下,傳你們魔門正統宗法,假以時日必可獨擋一面,日後助我征戰天地三界!只要本尊能夠開啟聖璧之能改天換地,自然便成為繼刑天氏之後又一位震古爍今的魔極帝王……」   倚弦見蚩伯聽完自己的回答後一直盯視著他們兄弟,面部神情更是時而陰沉、時而舒展,如斯反覆不定,他的心中不免忐忑難安,禁不住猜想是不是因為《玄法要訣》的破損導致自己領悟錯了呢,於是不敢出聲詢問。   耀陽本來也作此想,但仔細揣度再三,始終認為小倚說得一點也沒錯,便忍不住問道:「蚩伯,難道小倚答錯了麼?」   蚩伯聞言一振,這才從激動不已的冥思中回過神來:「不是!本尊只是在訝異,你們的領悟能力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蚩伯稱讚的語氣稍頓,繼續說道:「靈符之力,便在於通過妙法天成的玄能調動陰陽二氣,附和四象縱橫之理,取五行基元之物,依照訣要漸變的非凡體悟,將無形之法演化為有形之跡,就成了符上那些奇形紋理……這其中過程錯綜繁雜,非是你們現時可以明白過來的。」   兄弟倆一時間怎會明白這麼複雜的玄法要理,只是剛剛被蚩伯誇讚了一番,自是不想露出技乏的表現,只能裝作恍若大悟般地點頭稱是。   蚩伯在崖邊來回踱了幾步,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現在除下衣物,互相將靈符附於對方的背部椎骨尖上,然後本尊會施法助你們融會靈符之力!」   「是!」兄弟倆應聲各自脫下衣衫,幫對方將符巾貼在椎骨上。   符巾表面雖然因金絲紋理顯得凸凹不平,奇怪的是一旦觸及肌膚,便自然生出一種吸附力,很容易就貼了上去,令兄弟倆不由嘖嘖稱奇。   「這是因為符巾集天靈地質修煉而成,未受過外物俗氣熏陶,故而深切天地人三才合一之理,一觸及人體自然會產生吸附異力。不過使用幾次之後便會失去靈應之力!」蚩伯搖頭輕笑解釋了一遍,然後正色喝道:「你們背身對向本尊!」   兄弟倆依言而行,背過身朝向蚩伯。   蚩伯的身形不動如山,一手負於身後,另一手伸臂屈腕,翻掌向上的五指如勾,掐動不知名的詭變印訣,五指輪換變生的速度之快,竟幻出莫名的紫魅流影,煞是驚人。不到片刻,蚩伯屈指虛空連彈,只見十道指環光影一分為二,分別擊中兄弟倆背部靈符之上,一閃即沒。   耀陽與倚弦只覺背部一陣輕微的刺痛,一股大力便狂湧而到,兩人淬不及防頓時被推倒,跌坐在地上,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蚩伯已然在他們身後大喝道:「速速起身,跟從本尊背誦『隱靈遁咒訣』!」   兄弟倆哪敢怠慢,狼狽爬起身,聽從耳邊響起的法咒聲,開始誦背起來。   蚩伯誦讀三遍便停住不念,望著二人專心致志地背誦口訣,兀自講解道:「『遁』乃玄門奇術之一,分作五行遁術與奇門遁法二種。前者憑借五行外力障人耳目,乃有為小術;後者以先天道基施法,騰雲駕霧、隱遁飛昇……天地萬物無不可為我所用,乃是無為大法!」   耀陽與倚弦耳中聽到蚩伯所說的玄妙,心中更是歡喜難當,免不了相互喜滋滋地對望一眼,口裡朗朗誦背得愈加勤快了。   蚩伯眼見時機已到,沉聲道:「將體內所有玄能集中至靈符所在,然後依照口中法訣指引,匯合靈符真能試試看!」   兄弟倆按照指示調用本元道基,配合口訣中的脈絡運走,將玄能統統集中到背部的靈符上,嘗試著蚩伯口中的匯合靈符真能之法。   果然,緊貼椎骨的靈符在玄能刺激下,緩緩蕩漾出一股冰涼緩和的力量,分別從符巾的五處不同卷角湧出,緊緊將他們的本元玄能團團包裹住,頓時一股如水般的柔力隨之擴散至全身上下。   眼下這一刻,對於他們兄弟倆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無法言喻的感覺。   整個身體被那股冰涼的靈符力量所包圍,格外湧現出身清氣盈、與別不同的體覺,尤其是週身上下泛起的波紋狀玄奇漣漪,令他們首次體會到除本體之外的另一動人感應。如果說肉身融合五行稟性才得以存活於天地之間,那麼他們此刻體會到的完全是一種很純粹的五行之力——   水,清澈流溢、柔化至極的蛻變,隨著某種特定獨行的規律緩緩充盈週身體脈,那種被異化包容的感覺非常強烈,而後一圈一圈的點滴力量有如漣漪般放射廣至全身肌膚,直至體外三寸虛空。   他們覺察出自身體脈的奇異殊變,卻渾然不知他們外部身體也正發生巨大的變化,直到兩人不經意地相互對望時,才驚訝地幾乎大呼出聲。   原來,兩人肉身軀體的周圍泛起三寸如水霧朦朧般的幻屏,陣陣纖細入微的顫動隨著兩人呼吸的強弱凸凹起伏……更讓兩人驚詫莫名的是,每當水霧狀的幻屏震顫環行身軀一個周圈,他們的身體便開始一點點隱蛻!   愈來愈快的震顫循行整整遍走三十六個周圈後,兩人的身軀完全隱沒在崖前的晨霧繚繞之中,如同憑空消逝了一般。   耀陽嘗試著不停舉手投足,然後看著隱匿虛空的自己,興奮的嚷道:「哇,這『隱靈符』還真管用!」   倚弦同樣難以置信地感覺身體的變化,想到方才一連串的玄能變化,心中感到萬分震驚與好奇,不由喃喃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蚩伯默運魔門心法,已感應到自身控制的「金傀符」力量所在,無有絲毫遺漏地將兩兄弟的舉動探知得一清二楚。   「玄遁一道,在於善用二氣五行,以陽度陰,以陰化陽,順五行而生,反五行而遁,則天地萬物無不為我所用!」蚩伯侃侃而述,道,「萬變不離其宗!玄法境界高深者,以陰陽化五行而遁;境界低微者,以五行助陰陽而遁;不管是五行遁術,仰或是奇門遁法,其實都只是陰陽二氣與五行基元運用方法的差異不同所致。」   倚弦與耀陽細細品味這番話,回思方才一幕的玄奇靈異,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卻感到一種入鯁在喉的不清不楚,偏又怎麼也說不出來。   「記住,揭下靈符自然會恢復本身。你們先好自適應一下!」蚩伯說完便回轉身負手而去,身形緩緩隱沒在山間霧氣之中。   耀陽看著蚩伯隨隱隨現的朦朧身影,心中羨慕至極,估摸著有一日也能像這樣隨心所欲地施展玄法,便抑止不了滿腔興奮之情,忍不住想跟倚弦嘟噥一下,卻在習慣性的碰肩動作中撞了個空。   耀陽專注望向方才倚弦所站的位置,問道:「小倚,你在這裡麼?」   倚弦在一旁潛心思考蚩伯所說的遁法要理,耀陽的叫喚正打斷了他的思路,心中不免有氣,但那種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玄奇景況,偏又令他童心大起,照準聲音的源頭一個響頭敲了過去,然後沒好氣地提醒道:「瞎叫喚什麼,既然為了證明本少爺的存在,我只有不客氣了!」   只聽「哎喲」一聲,耀陽淬不及防之下,自然應聲中招,吃痛不住氣得哇哇大叫:「竟敢在老大面前這麼囂張,看打!」說著靈機一動,手裡摸起擺放在地上的衣物,認準中招的方向扔了過去。   倚弦見到扔來的是自己的衣物,習慣性地一把接住,正準備閃身躲避耀陽的騷擾,卻聽到一陣熟悉的奸笑聲,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他接住衣物便是如同現了形一般。然而反應還是慢了些,只覺頭上「彭彭」二聲脆響,已然中招!   倚弦揉了揉生疼難忍的痛處,耳邊聽到耀陽得意非常的怪笑,那肯就此罷休,罵罵咧咧地一把棄掉衣物,估摸著虛空處的耀陽撲了過去。   一時間,石崖之上響起一陣爬摸滾打的嘻笑聲,山間繚繞的晨霧就這樣在開心的喧鬧中漸漸散去,然而太陽並沒有依照往常那樣升起,天空烏雲散佈,一片陰晦。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九章 夜探皇城   陽明山巔,孤崖兀立,斜指南天。   蚩伯點足立於崖尖,任凜冽山風呼嘯刮面,雙目中閃動的鷹鶩異芒始終俯視山腳外的朝歌城,神情凝重非常,臉色更是猶如此刻黃昏的天際一般灰暗。   申公豹由遠處緩步走近石崖,然後恭敬地伺立崖下,望著久久不語的蚩伯,插口提醒道:「尊者,今日已是七月十四,現時離九星蝕月還差不到三個時辰,而且費仲已經遣人去請那只妖狐狸了。照常理來說,面對增靈補元的上品『靈元血脂』,少有不動心者,相信她也不例外!」   「本尊知道!」蚩伯不置可否地點頭輕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申公豹猶豫再三,終於插口問道:「尊者在此處守望朝歌已有好幾個時辰,難道是對今晚的計劃還有所疑慮不成?」   「成敗固然非常重要,但最為緊要的還是不能因此曝露歸元聖璧現世的消息和我們的一切行蹤!」蚩伯眼光中大有深意地瞥了瞥申公豹,繼續說道——   「須知魔門諸族現在雖然四分五裂有如一盤散沙,卻也各守本份相安無事。如果一旦得知聖璧現世的話,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魔門大亂三界震驚,豈不白白便宜了神玄二宗。再則,我們此次隱瞞不報便私自計劃竊璧,若是被門族宗主我師兄聞仲得知,後果是怎樣的,你應該比本尊更清楚才對!」   申公豹頓時回想起幾百年前因犯下大忌而被罰三世魔火劫難的往事,渾身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陣冷戰,勉力穩住驚擾的心神,他叉開話題道:「公豹一直有一事未明,不知尊者可否告知一二?」   蚩伯身形紋絲不動,面無絲毫表情道:「但說無妨!」   申公豹神情疑惑地問道:「歸元聖璧乃魔門至寶,隱蘊天地三界六道的終極之秘,相傳早已失落於上古神魔大戰之中……為何卻輾轉千年最後落入妖妃妲己之手呢?」   「傳說豈能盡信!其實自千年神魔大戰之後,聖璧便被眾神封印於五彩神石之內,一直都交予女媧保管!」蚩伯嗤笑連連,道:「而那只九尾妖狐正是女媧最為寵信的伺婢,此次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跑到下界,取了翼州候蘇護之女妲己的肉身軀殼,做了現在這什麼狗屁娘娘。」   「只是不知那妖狐用了什麼方法,竟能瞞過女媧,將封印聖璧的五彩神石一併盜了出來。若不是因為她急於打破神石的禁制,從而觸動聖璧魔能被本尊感應出端倪,怕是再過上幾千年,也無人可以得知聖璧的真實下落!」   申公豹揣度到另一種可怕的可能性,驚疑問道:「既然尊者可以感應到聖璧的存在,那麼聞宗主理應也一樣能知曉才對……」   未等申公豹說完,蚩伯業已失聲大笑起來,肆意無語的笑聲中竟充滿苦澀與仇恨,看著申公豹倍感詫異的神情,他毫無隱瞞地恨聲說道:   「聞仲其人何德何能,雖說使得小人技倆做了我九離門族的宗主,但畢竟非是本家蚩姓族人,又怎會知悉我族一脈相傳的無上密法呢?好在這些日子他出征在外,所以正好方便我們行事!」   申公豹恍然大悟地連連點頭稱是,肅立一旁不再吱聲。   蚩伯沉吟片刻,望著逐漸暮色沉沉的天際,問道:「那兩個小子呢?」申公豹答道:「他們正在後園修習隱靈遁法。」   蚩伯揮揮手,道:「時辰差不多了,先帶他們去商靈山準備一下吧!」申公豹應聲轉身離去,高瘦身形瞬時消失在山峰孤崖之上。   此際,愈見昏暗的天空捲過層層濃郁烏雲,冷風驟起,遮天雲層的深處驀然劃過一道閃亮異常的閃電,映照出慘淡虛空的一片蒼白。緊接著隆隆悶雷聲隨之而來,天地一片肅殺。只見不到片刻間,紛紛碎雨已揚揚灑落。   「真乃天助我也!」   蚩伯仰面任憑風雨襲面,掩不住神色中的無比興奮之情,仰天狂笑不止,混合陣陣淒風冷雨,混沌天幕更顯陰暗猙獰。   商朝皇宮位於朝歌城東南,位於東青龍大街與南朱雀大街交匯處,依商靈山而建,兩側有捨水環繞,百年宮殿原本大氣樸實,卻自從紂王登基以來,大施土木修建多處浮華荒淫之所,使得宮殿不復莊重威嚴之態。   此時,風雨飄搖、電閃雷鳴的商靈山上,一襲黑袍的蚩伯孤立山間一塊巨石上,溶入茫茫夜色之中,遙望腳下近在咫尺的殷商皇宮,他嘴角輕扯出一絲詭異莫名的笑意。   勁氣破風聲響起,只見夜雨天空中一隻龐大黑虎背負三人由遠及近馳來,那虎正是蚩伯的坐騎「天烏」,背上三人則是申公豹和耀陽、倚弦兩兄弟。   「天烏」穩當地輕掠踏地,四蹄趴低任三人依次下座,耀陽趁下座時格外憐惜地摸了摸它的鬢毛,見它半瞑雙目乖巧異常,又忍不住順手捻了捻它的虎鬚,心中更覺興奮。   倚弦怕他愈加失態,趕忙扯了扯耀陽的衣角。二人這才行至申公豹身後,恭敬地向蚩伯行禮問安。   蚩伯親切地頜首示意,表情肅然問道:「通過最近幾日的潛修,相信你們已經基本掌握隱靈遁法的訣要。料想那些尋常兵衛根本無法奈何你們!但身涉險境難免會遭遇變數,所以本尊現在再問你們一次,是否真願助本門取回聖璧!」   「當然願意!」兄弟倆早已表明心意,此時豈會做那言而無信之輩,何況現時又有「隱靈遁法」護身,更加不會畏懼,反而徒添新鮮刺激的感覺。   蚩伯欣慰非常地點頭以示讚許,然後遙指山下宮闕重樓靠南的一角,鄭重囑咐道:「那裡便是妖狐的寢宮,而妖狐此時正在陪昏君嬉戲淫亂,本尊先送到你們去那裡,一旦妖狐有所察覺,我與申長老會想方設法令她無暇旁顧,所以最終能否為本門尋回聖寶就看你們了。」   倚弦略作思忖,問道:「請問蚩伯,那歸元聖璧是什麼模樣呢?」耀陽心中正有此問,聞言望向蚩伯,也抑止不住好奇很想知道答案。   蚩伯稍頓了頓,想那封印聖璧的五彩神石乃傳說之物,又有誰人真正見識過?他也僅能憑聖璧感應天象異劫所發出的魔極力量,才能確定其所在部位,所以他如何能確實答得出來。好在他早已準備,是以不緊不慢道:   「聖璧乃是上古神物,體面覆有斑斕五彩之色,神光可鑒。雖然容易辨認,但那妖狐定然將其收藏在極為隱秘之處,一時半刻怕是很難尋到……你們只管盡己所能去做,成敗與否俱是天數,不必斤斤計較。切記,非到萬不得已切勿以身涉險!切記啊!」   兩人有生以來首次肩此重任,心中既是激動又是感動,信心滿滿地齊聲答道:"請尊者放心,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蚩伯滿意地點點頭,道:"讓本尊給你們做最後的準備吧!閉目凝神——"   語罷,蚩伯一身玄袍無端膨脹開來,雨夜中顯得格外詭異,雙臂於胸前交叉,兩道黑色光環以奇異波動的軌跡自蚩伯手掌中射出,瞬間隔空擊在兄弟兩人下腹部,看似去勢洶洶,卻一觸及兩人身體便隱沒不見了。   此刻,一道霹靂劃過雨夜天幕,眩亮的光芒一閃即逝,映出蚩伯不斷調整呼吸的喘息神情,慘白的面容在黑袍下異常明顯,額間沁出的冷汗混合雨水滑落下來,顯然一副極度虛耗的樣子。   耀陽與倚弦閉目半響,彷彿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似的,更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異常,就聽蚩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去吧,依計行事!」   聲音剛畢,兩人就覺蚩伯一掌分別擊在二人背部,一股大力湧來,推得兩人身不由己凌空徑直向山下跌去,兩兄弟但見風雨呼嘯襲面,眼前景物從耳邊飛馳而過,頓時嚇得兩人緊握對方的手,閉目不敢再往下看。   幾乎同時,他們感到背部「隱靈符」在受蚩伯一擊之後,開始發生效用。靈符力量立時發揮,無孔不入地滲進兩人體脈,依照符錄靈應所指遍走全身,被靈符調動的玄能生出二人已經逐漸適應的水之靈能,將他們的本體包裹其中,隱去了一切痕跡。   體會到身體的玄異感覺,讓兩兄弟渾然忘記了身處高空的危險。   過了一會兒,兩人只覺身形一頓,下墜的速度曳然緩了下來,「咯登」二聲後,兩兄弟竟平穩地踩到了實地,耀陽使勁跺了跺腳,睜開眼睛一看果然已經到了地面上,心中驚喜非常,差些沒歡呼起來。   倚弦雖然看不到隱身的耀陽,但熟知他的脾性,早已順手摸索著掩住了他的大嘴,低聲喝道:「噓!小心!」耀陽經倚弦一提醒,環視四周,立刻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二人此時正身處宮城正中的御花園中,儘管是夜急風驟雨,皇城禁宮的守衛兵士仍然戒備森嚴,個個蓑笠齊備不敢怠慢,排成隊列四下巡邏。此時,兩人身旁正有一隊兵士巡視而過,耀陽拍了拍心口心中不由大呼:「好險!」   兩人躡手躡腳穿過層層守衛,到達蚩伯所指的那個偏宮。這座宮院相比其它深宮別院雖略顯窄小,但花草、園池、景山等一應俱全,佈置儘管毫無華麗之氣,卻素淡相宜、幽雅得體。   這難道便是外人所傳的妖妃妲己的居住之地,兄弟兩人原本以為她的宮園會是如何奢侈豪華,誰知乍見之後,想著開開眼界的心裡不免多少有些失望。   宮園內雖是燈火通明,卻很少宮女往來穿梭,甚至連守衛兵士也極少巡視到這邊,相比此刻風雨正急的天氣,整座宮院格外顯得沉靜,少有生氣。   倚弦與耀陽首先在宮前燈火照不到的隱蔽處將鞋上的泥污擦拭掉,然後才舉步走到宮院之間的迴廊上,向宮院正屋走去。   商靈山上。   蚩伯盤膝坐於巨石上,雙手平身而起,十指交叉成一種獨特魔宗法印,玄袍開始由內及外有節奏地一鼓一脹,儘管萬千雨線在風中四濺飄飛,卻始終無法靠近他身前三尺之內的距離。   稍頃,蚩伯的臉色慢慢復原,睜開雙目收功立起身來。申公豹始終恭立守護在一旁,神情謹慎,不發一言。   蚩伯自懷中掏出一面青銅古鏡遞給申公豹,沉聲說道:「一切依計行事!"說完大袖一揮,整個人居然詭異無常地憑空消失在風雨之中。   申恭豹接過上嵌八卦銘文,在雨夜閃電下透出奇魅異芒的玄天八卦鏡後,迎著風雨孤立巨石上,雙手持鏡抱圓結成法印,十指反覆翻覆扭轉,雙掌之間應式而生一股魔異能量,玄天八卦鏡循這股能量拒風雨於三寸開外,懸浮在虛空之中——   幻霧朦朧的鏡面逐漸變化清晰,竟顯現出倚弦與耀陽隱身後的模糊影像……   兩兄弟鬼鬼祟祟走到宮院正屋前,耀陽首先透過窗隙觀察了一會兒,再從懷中掏出一把精緻的小銼刀探入門縫,一陣撥弄後輕輕打開了門栓,然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倚弦在門外緊張地四下張望片刻後也隨即栓門鑽進屋內。   屋內整體布設簡單明瞭,點綴的飾物小巧淡雅,側捨之間佐以珠玉垂簾,尤顯清秀雅致。耀陽與倚弦依靠摸索判定相互的存在,然後環顧置身所處的環境,開始分頭尋找目標。   哪知外廳擺設較少,兩人東翻西找地尋了半天,始終一無所獲。正當他們繞過珠簾進入內室時,一陣嘩然水響從室內旁側的屏風後傳來。   兩人看著翠綠屏風上升騰的陣陣熱氣,更看到兩旁燈火襯出屏風上的窈窕身影,同時想到莫不是那妖狐妲己此時尚在寢宮洗澡不成,立時驚得三魂去了六魄,趕緊互相摸索到對方,拔腿想往外跑。   好在耀陽臨急不亂,首先鎮定心神拉住了慌忙無措的倚弦,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暫時別動,倚弦這才醒悟到自己已經被「隱靈符」隱身,如果急急忙忙反而容易暴露行藏,想到其中凶險被耀陽驚覺,他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氣。   但倚弦萬萬想不到,耀陽此時不但根本沒有打算如何脫離險境,而且還壯起膽子徑直往屏風後走去,只因他的眼裡一直盯著一樣物事,那是擺放在屏風側旁椅几上的一件素白裙衣。   耀陽一步一步接近屏風,看著越來越清晰的動人身影,他當然清楚此時屏風後的人正在做什麼,因而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心情更是忐忑難安。   倚弦停了半響卻等不到耀陽有何舉動,正感到納悶,銳利的目光環視內室一圈,最後注意力集中到那件素白裙衣上,腦中閃過一種熟悉的感覺,他心中暗自震驚此時的猜測,暗忖:難道正在洗浴的是她?如果耀陽也認出這件裙衣,以他對她的癡迷,現在最有可能做的是什麼呢?   不知為何,當倚弦想到這一點,當即快步上前向屏風處摸索過去。果然,他在屏風椅几旁觸碰到了耀陽的身軀,不等那小子有所行動,倚弦已及時將耀陽拉得身形一頓。   這一切都清晰異常地映入商靈山上的玄天八卦鏡中,孑立風雨中的申公豹嘴角溢出一個邪惡至極的獰笑,冷哼一聲道:「想不到這兩個小子臨死前竟還能享此艷福!不過既然時辰已到,索性就讓我再幫你們一次,讓她可以永遠地記住你們吧!」   言語間,申公豹口中唸唸有詞,右手祭出二道金光玄符,揮動慘白雙手虛空畫弧,雙掌的拇、中、無名三指隨著節奏式的揮動接連顫動著,劃出六道森綠異芒凌空罩向符巾,操控魔門九大異靈符法之首——「金傀符」之「幻影隨形符引訣」隨之發動……   正當耀陽與倚弦相持在屏風前的一刻,忽然都不自覺地感到下腹一陣顫動,體脈玄能竟在片刻間消逝得無影無蹤,隱靈符因失去本體力量的依附,頓時化散得一乾二淨,兄弟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顯現出本體身軀。   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只聽「啊……」一聲驚恐無措的尖叫聲從屏風後傳出。   倚弦堪堪擋在耀陽身前,此刻聞聲不由回頭望去,恰恰不差分毫地看到了面前飄滿薄碎花瓣檀浴桶中——一位全身赤裸的絕美女子正蹲泡在水中,雙手緊緊護在胸前,早已驚得花容變色、嬌軀輕顫,雙目無助地望著眼前這二名陌生闖入者。   只見她烏黑如瀑的長髮微微浸濕,柔順地貼在刀削般平滑無瑕的臉頰上,襯出分外秀美絕倫的輪廓,幾縷髮絲沿雪白脖頸垂落身前,被熱氣沐浴蒸騰過的肌膚紅潤欲滴,漣漪輕蕩的水面下,無比動人的女子成熟軀體若隱若現,勾勒出誘人遐思翩翩的妙曼曲線……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十章 妖妃妲己   面對眼前旖旎非常、足以令人永世難以忘懷的一幕,倚弦的心頓時緊張地碰碰亂跳,呼吸也渾然為之一窒,心慌意亂掉轉頭不敢再看,兩手更用力扳正耀陽企圖往內窺望的身體,口中模糊不清地辯解道:「公主殿下,我們根本……無意冒犯,只是……只是……」   耀陽被強行拖到一旁,原本激動的心情此時大壞,急得正要與倚弦理論,忽聽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紛沓的腳步聲,當下清楚是公主方纔的驚叫聲引來了巡視的宮廷兵士,哪裡還顧得上那些荒唐想法,當下緊張地四下東張西望。   倚弦也是大驚失色,兩兄弟做賊心虛,趕忙連試了幾次「隱靈符」,不知是否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二人甚至連玄能也無法調用出來,不由立時慌了手腳。   傾聽著屋外的緊張形勢,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跑到內屋後窗前,貼耳聽了半響沒什麼動靜,心中均是一喜,想都沒想便拉窗接連跳了出去。   伴隨緊張急促的拍門聲,一個女子急怯怯問道:「公主……公主,您怎麼了……」   此時,浴桶中的幽雲公主聽到伺婢小嬌在屋外呼喊,才從極度驚慌中醒過神來,羞怯地應聲答道:「小嬌,我沒事……那兩個下流……無恥的小賊從後窗跑了……」   話語尚未落音,只聽一陣喝斥聲傳來,所有兵士聞聲盡數湧向宮院後園,小嬌當即欣聲道:「公主放心,他們已經被宮衛包圍了!」   幽雲公主聽到這裡終於舒了一口氣,驚慌不定的心這才稍顯安定下來,但想到剛才窘困至極的處境,她下意識仍然蹲坐在檀木浴桶中,久久不敢起身。   卻說耀陽與倚弦果斷跳出窗外,立足還不穩便已被宮衛兵士發現,兩人哪敢稍有耽擱,立時雙雙奔入風雨中,循路往後園逸去。   當他們亡命般跑出幽雲公主的「霽月宮」,以為只要連躲帶藏就能逃出生天的時候,他們終於在錯綜繁雜的宮院路徑面前徹底失去了信心。   面對禁宮四處如潮水般湧來的宮廷兵衛,兩人驚惶失措地四下張望,只能一心等待蚩伯和申公豹及時來解救他們。耀陽搭了搭倚弦的肩頭,苦笑自嘲道:「這次考驗未免有點太過火了吧!」   倚弦在一旁試圖調用體內玄能,但任他如何靜氣凝神,竟也無力尋回哪怕絲毫玄能運走的痕跡,心中又急又亂,沒好氣地回道:「久經你這麼多年的考驗,過火應該算是你的長項,我早已習慣哩!」   耀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曬道:「這次你可並沒有吃虧……」   「還說,如果不是因為你……」   倚弦說著停住了話,只因他和耀陽已經完全陷入數百位宮衛的重重包圍中,面對身前數尺之外那些明晃晃的劍戟,兩人被雨水淋濕的身體更顯冰冷,明明說到嘴邊的話也不由得嚥了回去。   兄弟倆幾時碰過像這般生死攸關的駭人場面,嚇得背靠背相互站在一起,心中的驚懼可想而知。   「為什麼玄法會突然失靈?」倚弦失望地看著攤開的雙手,仍然不敢相信這些日子完全可以控制自如的玄能怎會在這關鍵時候無端失去效用。   耀陽更是不由自主連連往商靈山方向眺望,止不住嘀咕道:「……蚩伯和申長老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此時,商靈山上,申公豹以「玄天八卦鏡」見到兩兄弟的危險處境,臉上終擠出幾絲陰鷲般的笑容,忍不住尖聲獰笑道:「……救你們?當然會救你們的,否則就憑你們這些天學得那些狗屁皮毛玄法,害死自己或許還差不多,竟也敢妄想借此逃出生天,不自量力!」   申公豹當即口誦咒法,全身魔能盡力催發「幻影隨形符引訣」,雙掌十指不停屈伸作牽引狀,極盡靈動非常之勢,只見被無形法力控制的二道虛空靈符應勢而動,彷彿亢奮的木偶一般隨著指勢開合而肆意扭曲變形……   就在兄弟倆陷入重圍,感到徹底絕望的一霎那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先是耀陽感覺一股熨人的熱流自小腹流瀉而出,「天火炎訣」自行循經度脈,浩大的玄能如輪轉般擴傳至雙臂之間,隨即便聽見「啊……」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傳入耳中,躍然入目的是身前四五個宮衛已經渾身冒火,痛苦地滿地打滾,一股股肉體炙燒後的焦臭味道鑽進鼻孔,使人聞之欲嘔。   倚弦愣住了,但沒等他反應過來,自身體內的玄能也已自動運轉完畢,熟悉的「傲寒訣」不由自主地席捲而出,冰寒的勁風無情捲飛指向他的劍戟,觸及寒流的兵士更是當即面覆玄霜,全身僵直地仆倒在地。   這一幕慘劇,不但令所有宮衛兵士淬不及防之下紛紛驚惶失措,也讓耀陽與倚弦兩人盯視自己的雙手,相互驚駭地對望一眼,體內玄能從有到無、再還無變有,力量之強更甚至超過往常的莫名變化,令他們難以置信地呆立當場。   正當他們忍不住思忖其中緣由的時候,體脈鼓脹的玄能再一次令兩人身不由己地站立起來,身體被玄能力量完全控制住,腳下受力一激已經躍然衝向前去,兩人頓失自我控制的能力,仿若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橫衝直撞地殺入宮衛兵士之中,或涼或熱的攻擊能量分別從他們小腹源源不斷地貫穿週身經脈,隨著犀利的拳腳動作向外翻湧而出。   伴著兩人的腳步移換,一聲聲慘叫不停傳來,靠近他們身邊的兵士一個個都變成火團或是寒屍跌落出去,撞翻後面企圖逃散的兵士,那群宮衛立時哭爹喊娘地四處躲避,狼狽不堪。   耀陽看著方纔還耀武揚威的兵士此刻四散逃跑,心中不由湧起一陣報復的快意,絲毫沒有初次殺人那種驚慌忐忑的心情。   一旁的倚弦就不一樣了,當他看著身邊一個個兵士倒下去後再也無法起來,性情中天生的惻隱之心油然而起,無比愧疚的心情便愈加強烈,然而他根本無力操控自己的殺戮行為。   眼看著和他一樣的生命就這樣被自己親手毀滅,當倚弦想到那些兵士的家人將因此遭受如何嚴重的打擊,他頓時湧起年少時因孤苦無依而時常想像家常天倫之樂的悲淒,隨即一種難言的痛楚由心而發,激得完全受控在「幻影隨行符引訣」下的身軀也不由曳然頓住,淚水竟已潸然而下。   玩得性起的耀陽此時轉頭向倚弦望去,卻見到自己的好兄弟怔立原地,任雨水打濕的身體抖顫不停,淚水竟已淌流滿面,不由嚇了一跳,只是收不住受控的身體,他唯有擔心地急呼道:"小倚,你怎麼啦?"   倚弦緩緩抬起頭,環視週遭早已視他們兄弟如惡魔一般的兵士,充斥痛苦神情的靈動雙目掛滿淚水,聲音沙啞乾澀的說道:"我不想殺人!"   耀陽心中一陣急顫,恍然醒悟過來,但掌中「天火炎訣」配合腳步的快速挪動依然噴湧而出,擊倒幾個逃散的宮衛,於是只好無奈地說道:「小倚,其實我們也是身不由己的……」   再看看跌落滿地的劍戟,耀陽心下一硬,指著面前那些處處退讓的宮衛,開導道:"小倚,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應該問問他們會放過我們兄弟嗎?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我們方才施展不出玄法,死的肯定是我們兄弟倆!"   莫名玄能再次左右身體,倚弦狀若瘋魔一般衝向那群兵士,慘叫聲再次響起。   頓時間,風雨中的御苑入目狼藉,寒屍僕散滿地,屍焰隨處可見,淒厲的慘叫聲混雜肉身炙烤的滋滋聲,一切都彷彿一座修羅地獄一般。所有倖存宮衛紛紛退避十丈開外,哪裡還敢靠近這法術高強的兄弟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耀陽與倚弦的動作停了下來,正當兩人看著眼前一切,頓感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香風悠然襲來,耳邊傳來一個嬌媚動人的聲音道:「兩位小兄弟真是好身手,奴家喜歡!」   只是這聲音便讓兄弟倆人感到一陣骨軟筋酥、耳熱眼跳,別有一種魂遊天外,魄散九霄的銷魂滋味,一時間,渾然不知身在何方了。   再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黑紗覆體的絕美女子俏立三丈開外,烏雲疊鬢,杏臉桃腮,檀口微啟的朱唇,似一點櫻桃,舌尖上吐的是美孜孜一團和氣,雙彎鳳目如宛轉秋波,眼角里更是送出嬌滴滴的萬種風情,隱隱薄紗之下,嬌柔腰柳盈盈一握,渾身上下若隱若現,無不引人遐思。   尤為怪異的是,那漫天雨水飄散紛飛,竟然絲毫近不了她身體周圍三尺之內。   這種女人的魅力對兩個正值年輕力壯的少年的吸引力是可想而知的,更何況那女子的千嬌媚態隱蘊無上妖邪密法,試問凡人如何抵擋得了,只見耀陽與倚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再也離不開那女子的俏媚臉龐。   那女子見兩人呆愣的樣子,掩口發出一陣銀鈴般誘人銷魂的笑聲,無限嬌羞的說道:「討厭,怎麼這樣看人家嘛,奴家名喚妲己,兩位小哥哥法術如此高強,不知姓甚名誰,師從何宗何派呢?」   兩人好像絲毫不曾聽見似的,依舊呆呆地望著妲己。   妲己見到兩人被自己施以小術便如此不堪的表現,不由心中一愣,忖道:「剛才一路上明明感應到他們體內所散發出的強勁法能,原本以為是三界四宗的高手浸入廷殿,卻不想竟是兩個本元定力這麼差的毛小子?」   "你們再不理奴家,奴家可就走了!"   妲己自是明白事情絕不簡單,隨即俏眼一轉,打定主意後擺出一副欲走還留的模樣,她嘴上雖這麼說,但是人卻早已輕移蓮步,試圖慢慢靠近兩人。   商靈山上的申公豹心中一震,雙目微閉驅散魔心受染的片刻陰影,他從「玄天八卦鏡」中感應出妲己妖功密法的強悍,暗暗心驚不已,忖道:「想不到這千年騷狐狸竟將妖門『魅心術』修煉得如斯精深,果然厲害!」   看著妲己的試探舉動,申公豹冷笑連聲,禁不住陰笑道:「就算你千年妖身的修煉再如何強悍,像這般面對充斥蚩梟一半魔能於體內的兩兄弟,今日也必會失手!」   笑聲甫收,申公豹體內魔能盡數貫注雙掌,虛空中的二道金符受勁催發,驟然貼並在一起,合而為一,開始時快時緩地轉圜而動,然後不到片刻工夫,循著一道圓弧狀軌跡急速旋飛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漆黑如墨的雨夜天幕上,細雨飄飛的間或空隙中,在炫目至極的霹靂電閃襯托下,肉眼模糊可察的異常變化正一步步緩緩呈露——   天際正中央的北斗七星躍然橫空,斗勺端天英、天璇、天璣三星斜向東方,斗柄天權、天禽、天輔、天心四星正指西方,素來隱藏於斗柄兩側的天沖和天芮二星此時也無有遺漏地豁然展現。   九星齊顯的鋒芒異彩,交織漫天如哽如泣的雨幕,幻化出奇魅非常的天體異象。尤為令人費解的現象更隨天時的推進而愈顯明辨無誤。   當妲己走到耀陽與倚弦身前不足三尺之地的時候,呆若木雞的兩兄弟霍然而起,目光雖然一如方纔那般呆滯無神,但身形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兩人熟練的「天火炎訣」和「傲寒訣」自行發動,分別從左右二側循一種奇異弧狀合擊姿勢迅猛攻至,源源不絕的魔能應運而生。   面對兩人如此默契的合擊術,而且又是冷熱不同的兩股魔能,即使強若妲己也感到吃驚不已,悴不及防的情形下,她的身形原地騰空掠退,雙手十指掐成凹環形,捏出一道邪法秘印,薄紗長袖翩然舞動,二股波浪狀的強大妖能隨法印的施展排山倒海般捲旋而出,向兩人迎擊過去。   「蓬……」氣勁交擊,轟出一聲悶響。   妲己吃驚之下只是略微小退了幾步,而耀陽與倚弦雖然有蚩伯覆在「金傀符」上將近一半的浩大魔能相助,但畢竟分別散佈在二人身體上,所以一旦被強大如妲己所發的妖能擊中,受傷必然在所難免。   只見他們被強大的反震力激得向後倒飛出去,滾做一團。   此時,三股能量交擊所產生的氣流刮起妲己穿在身上的薄輕黑紗,露出粉脂玉膚,一時間春光乍洩,但是耀陽與倚弦現在根本已無暇旁顧,因為妲己攻入他們體內的陰柔妖能導出一陣深入骨髓的痛楚,讓他們徹底從妖宗「魅心術」中清醒過來。   不明所以的兩兄弟感應到體脈中「玄能」的異動,再看到面前這位絕艷尤物便是蚩伯口中所說的千年狐妖,耀陽與倚弦心底大呼要命,直恨不得立即插翅離開此地,偏偏此刻身不由己,只能默禱蒼天有眼,加以庇佑了。   三丈開外的妲己楚楚俏立,風情萬種地輕輕撩了撩耳際散落的髮絲,美目爍爍含煞,冷眼望定兩人道:"僅憑你們這點微末道行就以為傷得了本宮嗎?視你們的身手,當非是三界無名之輩,速速報上名號,或可饒你們不死!"   耀陽與倚弦噤若寒蟬,哪敢胡亂答話,只能繼續裝得好似木偶一般呆立一旁。   「你們究竟有沒有聽懂本宮的話?看你們小小年紀,斷不會夠膽私闖皇宮!」妲己怎能容忍兩人視自己有若無物的目光,當即嬌聲怒喝道:「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們入宮來的,目的何在……」   不等妲己將話說完,耀陽與倚弦的體脈異動同時湧現,身體再次受控,要命的「玄能」瘋狂串行於固有的玄法竅脈,分別化成強大的二道力量。   但就在此刻,這兩股能量並沒有像剛才那般交互攻擊,而是在兩兄弟身前不遠處首尾交融後,形成另一種威力更為巨大的新生力量向數丈外的妲己洶湧奔襲而去,威力之盛,致使三尺範圍內的雨水凝固在半空,一動不動,顯得格外詭異萬分。   幾乎在兩人躍身進攻的同時,九尾狐妖——妲己精修千年的妖靈邪魄恍然一震,已熟悉地感知到面前兩名少年身上升騰起的魔能,再一看清兩人攻來的合勢力量後,不慌不忙地冷哼道:"原來兩位小哥是魔門異族的故人之後,那本宮今夜就更要好好接待你們了,順便也教導一下你們,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話音一落,妲己美目寒光大盛,腳下蓮步輕移,飄身挪後尺餘,騰身懸空而起,口中嬌聲念誦邪訣,纖纖十指交相纏結,隱蘊妖門邪法的無上秘訣應運而生,只見她薄紗長袖盈然一揮,龐大的妖能立時席捲湧出,憑空攬收四濺飄飛的萬千雨線,渾然幻化成一片藍熒閃閃的芒星,星羅棋布地向攻擊而來的力量迎擊上去。   邪異的妖能揚揚灑落,配合懸浮半空的無數雨點,形成一幅淒美絕艷的動人畫面。其實這看似散亂無章的光點暗合漫天星宿的無盡變化,乃是天地三界神、魔、玄、妖四宗千萬法訣中排名前十位之一的——「玄陰九奼訣」,其威力可想而知。   兩兄弟的攻擊力量甫一觸及這星羅密佈的光網,頓時便被凜冽的光點迎面切割成大小不同的無數魔能碎片,然後再被化零為整的妖能圍而攻之,直至慢慢噬化為烏有。   妲己嬌靨如花冷然一笑,信手揮袖一拂,一股大力隔空襲至,將已經受魔能反噬而全身脫力的耀陽與倚弦擊得倒飛出三丈開外,失去大半魔能護體的兩兄弟抑止不住體內的翻騰氣血,「哇」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差點痛苦地憋過氣去。   妲己因施展「玄陰九奼訣」耗損元能太過,此時心中惱怒非常,殺心大起,掌指間邪能法印蓄勢待發,近前幾步向頹廢坐地已經精疲力竭的耀陽與倚弦走去。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十一章 爾虞我詐   耀陽與倚弦癱坐在地,雖說已經恢復了自我身體的支配,但由於體脈遭受魔能反噬,那種痛苦便好像被抽去所有力量似的開始全身畏縮,絲毫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貌似天仙卻心如蛇蠍的女妖慢慢靠近。   妲己一臉肅殺之氣,挪步走到兩人面前,玉掌輕揚正欲施法,卻感到心念悸然一動,深藏本命元能中的妖靈邪魄浮現出明辨無誤的感應,她心有所感地立在原地,舉目望向禁宮深處,顯然已明白其中緣由所在,由不得冷哼一聲,輕蔑地朝二人說道:   「原來你們只是兩個可憐的傀儡蟲,即便殺了你們還嫌髒了本宮的手!」妲己說到這裡語氣一頓,繼而不屑一顧地說道:「相信不用本宮動手,魔門異族的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耀陽與倚弦聞言臉色一變,不由驚詫地對望一眼,開始揣度妲己的話中之意,畢竟她所說的魔門異族與蚩伯所說的「東聖道」大有出入。兩兄弟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對於眼前這妖物卻更加不敢相信。   妲己對兩人只是施了一個恥笑憐憫的眼神,便神色匆忙地柳腰一扭,妖艷的身影在風雨中一晃即逝了。   兩兄弟緊張萬分的心情這才鬆懈下來,卻又奇怪妲己為何會放過他們,再想到方才身不由己的怪異現象,難道這一切真如那千年女妖所說?倚弦與耀陽禁不住開始懷疑。   遠處宮衛調兵遣將的喧嘩聲驚醒了兩兄弟,二人都深深吁了口氣,掙扎著爬起身來,相互攙扶著向御苑深處行去。儘管越往前走越讓人有種宮闕禁廷深似海的感慨,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好在內廷兵士在方才一戰中被他們兄弟倆誤傷不少,而其他兵衛見他們退走東北偏殿,知道那裡住得大多是男女宮侍,再則驚怕他們的法術,故而一直未敢阻攔,只是一邊不停聚齊部署,一邊緊急遣人去通稟太師聞仲。   耀陽與倚弦踏足在御苑通往偏北廷殿的石徑上,一路扶助對方且望且退。耀陽拖著疲憊的身軀,仍然不忘大聲啐罵詛咒著妲己。倚弦則黯然沉默了半響,忽然停住腳步,肅容問道:「小陽,你有沒有想過……」   耀陽怎會不知他的想法,聞言竟颯然一笑,插口說道:「不是沒想過,而是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咱們兄弟只要今晚能逃出生天,就別再管他媽的什麼東聖道西鬼道的,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有什麼好怕的,生死有命,一切天注定!」   倚弦聽得出他心裡的憤恨,儘管那後一句話說得氣度非凡,令人頓生拋開一切的決心。但倚弦卻明白對於那些不管是魔還是妖的異族來說,他們兄弟倆的生死就像螻蟻一般被人任意主宰著。   如果只是以生死來量定命數,那麼相對他們兄弟而言,不管是玄魔不分的蚩伯和申公豹、又或是千年九尾狐妖妲己、乃至自稱道門傳人的姜子牙、地位尊卑有別的天子諸侯,都可算做足以注定他們生死的「天」!   任由寒涼的雨水襲面,倚弦仰面深深歎了口氣,心裡生出萬念俱灰的絕望。   耀陽適時一把拉過他,彷彿有心刺激倚弦一般,不但重重地在他肩上撞碰了一下,並在他耳邊大聲喊道:「追兵已經到了,還不走的話,我們就別指望有機會娶個美人兒老婆了!」   倚弦聽得耳邊的聒噪,心思曳然頓住,恍惚間又回到了幼年一般,一幕幕往事襲上心頭,他們兄弟歷經苦難年少早熟,倚弦雖然做事細緻有心,卻性情脆弱易感,不及耀陽那般生性積極開朗。   每每碰到過不了的難關,倚弦難免心灰意冷的時候,但只要身邊有大大咧咧的耀陽在,任何有意無意的插科打諢都會變成生存下去的動力,再艱難的日子他們也可以一步步走過來。   倚弦感受到剛剛那個勝卻千言萬語的默契動作,側頭再看到耀陽口中明明是責怪,眼中卻關切萬分的緊張神情,心中一陣感動,淚水隨著滿面的雨水滑落下來。回頭看看御苑四周圍攏過來的千百名手持弓箭的兵士,他再也感覺不到心裡有絲毫的驚懼,與耀陽對視坦然一笑,相互扶持著緩步向前行去。   殷宮北殿,偏向於朝歌城北近郊,三里開外便是繞城而過的捨水河。因內宮禁城的防禦需要,捨水中游的一段水路被引渠灌入城內,繞內城佈防一圈之後,由南向北又再次匯入捨水。   由御苑內廷去往北殿,途經一道平座青石橋,鋪設護城河之上,名喚「淇橋」,此時三丈下的內城河水靜靜接受天地雨水的滋潤,緩緩向北流淌著。   耀陽與倚弦蹣跚地走近橋頭,卻只聽背後傳來一聲斷喝,二人心中一驚回頭望去,最令人擔心的事情終於如期發生——   千百名宮衛佔據御苑高低不同的有利位置,全體兵士散開環成半月弧形,搭弓拉箭嚴陣以待,只等一聲令下萬箭齊發,便可將前無退路又處身平坦如「淇橋」之地的兩兄弟一舉射殺。   耀陽吐吐舌頭暗叫了聲娘,硬撐住心中的驚怕情緒,搖頭苦笑道:「看來咱們兄弟今次是在劫難逃了!」   「記得從小到大只要我們兄弟倆在一起,就沒有渡過不了的劫難!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的!」倚弦此時的心卻顯得異常平靜,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直覺耀陽和自己絕不會喪生利箭之下。   耀陽聞言心頭一振,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往日一向遇事消極的倚弦,對於倚弦話中之意表現出的性情轉變,他心中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   走過「淇橋」橋頭,倚弦別過頭俯視橋下流水,但見漫天雨線在風中捲飛濺落,激起河面無數水花,數不清的漣漪一圈圈蕩射開來,又一波波還聚回來,緊密無間的雨線在河面如斯反覆,那種震盪既已達到極至,偏又變化最為微弱的景象,讓人看來便如同尋常河面一般平靜無波。   就在眼前極度凶險的處境下,倚弦偏偏感受到這幅纖細入微的動人景象,內心的撼動更是難以言表。   「咦?」耀陽的目光驚異地停在水面上,不停上下張望,禁不住咦出聲來。   倚弦順著耀陽的目光前望,水面上一副奇魅怪異的映像令他也由不住環顧天際雨幕,百思不得其解地注視良久。   此時,昏暗的夜幕風雨交加,天際一片混沌,一切都顯得模糊難辨。卻在動盪至極如同鏡面一般的護城河水面上,映照出一幅呈現天體異象的九星朦影。勺漏狀的北斗七星橫排斜列,勺柄側近的二顆孤星分別懸浮兩旁。   兩兄弟抬頭放眼萬里昏朦的天空,再看著眼前的水面異象,這一切都是那樣不可思議,讓人頓生無所適從的震撼。畢竟能在這樣玄魅的天象昭示中結束生命,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放箭!」御苑方向終於傳出決定性的暴聲厲喝。   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耀陽與倚弦正閉目等死之際,兩人忽覺身體下腹部一陣熱流湧動,兄弟倆又驚又喜地對視一眼,同時知道救命的稻草來了——   只聽「淇橋」下傳來接連兩聲"噗通"悶響,劃空而過的萬千支利箭在瞬息間已告盡數射空,宮衛兵士一湧而上四下探尋,任他們將再多箭支射入水中,橋下流水依然如故地默然向北流淌著,彷彿從未有過任何變化一般。   此時若是仔細端詳,河面上映照出的九星天象正潛移默化地發生轉變,勺漏狀的北斗七星以側向二星為中心緩緩移動,明顯已經偏離了固有的天星位置……   商靈山上。   當申公豹從「玄天八卦鏡」中看到耀陽與倚弦兄弟跳入捨水護城河,竟自行借水遁而逃的時候,他鶩眉一皺神情大異,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我明明以金傀符封印了他們體內的魔能,兩兄弟應該死在萬箭之下才對,又怎會……難道……」   他似乎想到某種可能性,心中一驚,掌中法訣只是稍作鬆懈,便見那虛空中的二道「金傀符」竟憑空自焚,化作二縷青煙倏地散於風雨之中,申公豹只覺體內魔能受力一振,頓時心有所感地思忖了片刻。   魔宗法印一掐,申公豹口中密訣誦念再三,左掌祭出元能罩住「玄天八卦鏡」,鏡面在魔能催發中一陣急旋,再次停定下來時,朦朧如水狀的鏡面緩緩浮現出一副清晰如常的畫面。   呈現的竟是蚩伯的清晰影像,只見他雙手緊緊護住胸前,神情慌張地覓路遁走,掩不住一身的狼狽不堪,彷彿正在逃避某人的追殺一般。   看著這一幕,申公豹冷然嗤笑一聲,目光中充滿報復的快意。他一手靜心策劃的一切,自然知道蚩伯此時正為了躲避妲己的追殺而四處竄逃。   此時,隨著一陣銀鈴般的騷媚笑聲響起,二名身著宮服的妙齡絕美女子在風雨中霍然現出身形,躍然入目的居然是妲己的兩個妖嬈妹妹柳琵琶和喜媚。   喜媚遠遠地見到申公豹一臉陰沉,故作關切地嬌聲問道:「瞧瞧,咱們的申長老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柳琵琶更是搔首弄姿,走近申公豹身旁靠在他肩上,將曲線玲瓏的嬌軀緊緊貼在申公豹身體上,只是氣息呼吸間的陣陣貼身起伏,便有說不出的一股惑人的妖媚。   「怎麼了?一切不都正如我們早先所計劃的一樣麼,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聽得耳邊吐氣若蘭的輕聲問話,更體會到玲瓏玉體貼身的要命廝磨,申公豹體內魔心一陣騷動,禁不住綺念紛生,不由暗叫一聲厲害,運轉元能壓制住蠢蠢欲動的魔念,深吸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柳琵琶豐翹的美臀上,陰笑道:   「沒什麼,只是混入宮裡的兩個傀儡小傢伙跑了,估計應該是那老東西操控金傀符做的,他肯定是想拿回兩小子身上的一半魔能,否則一旦被妲己追上必將難逃一死!」   喜媚皺眉問道:"那怎麼辦?"   申公豹舒展長臂環抱住兩人,故作貪婪地飽逞手足之慾,淫笑道:"這正是咱們計劃中最精妙的地方了!"   柳琵琶橫了申公豹一眼,略有所思道:"你難道是想讓死老鬼取回兩個傻小子身上的魔能,和騷狐狸拚個你死我活之後,我們再從中漁翁得利?"   申公豹左嗅右聞享盡溫柔,滿足地搖頭說道:"非也!如果任由老鬼尋回另一半魔能的話,以他謹慎小心的性情肯定會更從容地遁逃,然後覓一處隱蔽之地參修"歸元聖壁"的無極真能,待到大成之時才會回來報仇!"   喜媚不住擺弄酥胸蹭動申公豹,貼得更緊撒嬌問道:「那怎麼辦才好?」   申公豹分別在喜媚和柳琵琶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傲然神情,續道:"我自有辦法讓他存下必死決心與騷狐狸同歸於盡!"   柳琵琶和喜媚兩雙媚目立時一亮,嬌聲催申公豹將辦法說出來。   「你們到時候自會知曉!」申公豹依然一副故裝神秘的表情,滿臉邪笑道:"看樣子,老鬼和騷狐狸還會捉一陣子迷藏,咱們可不要浪費了這段時間!"   申公豹說完掌指法訣一引,很快將「玄天八卦鏡」收入懷中,摟著半推半就的兩個女人向巨岩後走去……   卻說耀陽與倚弦兩兄弟在「淇橋」上感到體脈魔能湧動,便身不由己地跌落橋下捨水之中,直至冰涼的河水沒頂而過,魔能才再一次透出兩人的身體,形成一層無縫的體外結界。   兩人的體脈充斥強大的魔能異力,令他們的感官能力成倍擴張開來,處身於近乎封閉的水域空間,他們完全可以感受到身際水流每分每毫的移動,乃至萬千雨點擊落水面的震盪,都像是一種固有存在的規律。   最為玄奇的是他們體內那些若隱若現的元能,竟也隨著這種規律不停起伏竄流,似乎在迫使他們遵從規律改變某些本體慣性,以達到元能轉化成玄門法術的目的,極其類似於初時「隱靈符」上身時的狀況。   耀陽與倚弦明白這是「玄能附體」的必然現象,早已感到習以為常,所以並不覺得有何驚奇。卻萬萬沒有想到,隨著那股力量的逐漸增強,他們的本體經脈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洪大力量反噬,根本還沒等兄弟倆及時反應過來,便已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體脈劇痛震得當場昏死過去。   禁宮護城河奔流向前,繞轉出了宮城長渠,一路綿延數里,最終匯入捨水。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耀陽與倚弦兩兄弟在體內魔能的刺激下醒轉過來。拖著依然疼痛難忍的身軀,兩人從水中濕淋淋地爬到河岸上。藉著偶爾閃過的雨夜霹靂,兩人打量四周環境,依稀辨出是朝歌城外約三里處的一段捨水河岸。   此處因護城河與幾條支流的常年匯流,堆積的泥沙形成一片小小的沙洲,所以他和耀陽雖然被「水遁術」帶出閘門重重的禁宮水渠,但若非這片沙洲阻住湍急的水流,他們遲早會因元能耗盡而永沉河底。   兩兄弟喘息著爬到岸堤上,仰面躺在石岸斜坡上,然後一動也不想動了。他們向南遙望雨夜中彷彿搖搖欲墜的朝歌城,都禁不住深深舒了一口氣,噩夢終於到頭了,還有什麼比死裡逃生更讓人覺得慶幸的呢!   冰涼的雨線打在兩人面上,被河水泡得濕透的身體相反一點寒意也沒有,耀陽抹去一臉的雨水,心情一片大好,道:「總算可以逃出生天了!」   「也許吧……」倚弦也盡情享受著這一刻的輕鬆心情,他無法肯定那股藏匿在他們兄弟身上的力量會帶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因為直到眼下這一刻,那股根本不受自我控制的力量仍在刺激著他們的身體,令他們可以不被一身浸水的寒氣乘虛而入。   耀陽自然明白倚弦的話中之意,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伸個懶腰道:「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倚弦莞而一笑,緩緩閉上雙眼道:「我也想得要命!」   儘管兩人俱感身心疲憊,但體內的異能依然如故地開始蒸騰,兄弟倆早已領教到其中的厲害關鍵,無可奈何地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   兩人的身體再一次受控於異化的元能,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沿著堤岸邊的茂密樹林一直向前行去。   兩兄弟辨明失控的自己正往東南方向行進,當他們想到最有可能是被帶往陽明山中的「東玄別院」時,不由同時慌了神。   「不知蚩伯到底想拿我們怎麼樣?難道真如那九尾狐妖所說,他利用我們之後還不會放過我們嗎?」倚弦想到妲己說過的話,臉色驟然變得有些蒼白。耀陽更是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   明明知道前方的凶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噩夢如期而至,束手無策的慌亂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心境的平靜。   岸堤樹林的盡頭赫然便是陽明山,在夜雨中巍然聳立。穿過林山相間的一片荒涼空地,上山不到半里之遙可以遠遠看到一座破舊不堪的山神廟。身不由己的兩兄弟徒步來到廟前,身形這才驟然頓住。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十二章 重蹈覆轍   夜幕風雨中,兩人愕然環顧四周,正疑神疑鬼之際,耳邊果然傳起那個自稱是「東聖道」彌合尊者,在妲己口中又變成什麼魔門異族之人的蚩伯微弱話聲:「耀陽、倚弦,你們過來!」   兩兄弟聞言回頭一看,黑袍覆體的蚩伯正盤膝坐在廟門前,昏暗的夜色中雖然看不到蚩伯的面部神色,但兩人從那濕漉漉的一身黑袍可以看出他的狼狽,不由難免有些吃驚,想來以蚩伯一身修為竟也會有如此受辱的際遇。   此時,蚩伯是有苦自知,雖說現時「聖璧」已然到手,但思前想後心中總覺不妥,整個計劃原本可算天衣無縫,先以費仲引開妲己,讓兩小子入宮,然後在妲己警覺回宮後,再用一半魔能附體的兩小子吸引妲己的注意力,他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竊得「聖璧」,然後與申公豹匯合布下魔門法陣對付跟蹤而至的妲己三姐妹,再殺掉兩個小子取回附體魔能,最後尋機遁走,回歸魔門族地……   可惜就在將要成功的緊要關頭,不但申公豹忽然變得全無蹤跡,而且他的行蹤彷彿完全被妲己所熟知,一路不停追殺堵截,奈何他一身本命魔元只剩下一半,幾番廝殺拚鬥下來,幾次險些因此毀了千年魔身,斷了本元命根。   表面上看來蚩伯是極其客氣地呼喊,但耀陽與倚弦感到身體根本已經不受控制,一步步向蚩伯靠近。魔能附體的兩兄弟感受到前方暗流湧動的氣勁,驚恐莫名地瞪大眼睛看著黑暗中如同幽靈一般的蚩伯。   蚩伯端坐如常,袍下隱匿的雙掌十指卻煽動「符引法訣」暗自牽引,將線偶般的兩兄弟拖向自己身旁,陰陰一笑,道:「你們倆無須驚怕,本尊現在只是想借玄法療傷,需要你們在旁護法而已!」   奈何蚩伯越是這樣說便越讓耀陽與倚弦感到極不尋常,心中驚懼更甚,偏又不敢出聲揭穿,害怕更加惹惱他,只能戰戰慄栗地祈禱一切真如他所說得那樣。   蚩伯看著兩人越來越近,體內本命元能已經明顯感應到另一半魔能的存在,開始分外蒸騰不安起來,只因他想起方才與妲己鬥法的狼狽,心中免不了一陣激動,恨不得立時取回本元,與那妖狐大戰幾百回合才出了心頭這一口惡氣。   當耀陽與倚弦靠到蚩伯身前三尺之處,兩人猛然只覺週身體脈一緊,蚩伯騰身掠空而起,雙臂挺直完全伸展開來,掐成法印的掌心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形成一團強勁的魔能結界,將兄弟倆緊緊吸附在尺餘範圍內。   兩兄弟立時驚呼出聲,拚力掙扎起來,然而在強勁如斯的魔門大法籠罩下,他們絲毫也動彈不得,只能任憑蚩伯肆意施為。   蚩伯騰身懸浮於虛空之中,探臂伸手,十指如鉤已分別罩在耀陽與倚弦腦門上,體內本命元能交替循環快若輪轉,魔門至強的「吸元還原訣」運轉至極限,逐步開始吸取貼附兩兄弟體內「金傀符」上的一半魔能。   耀陽與倚弦只覺體脈一陣縮動,下腹部如被腰帶束緊一般,一股熱流無端升騰而起,緩緩逆脈上行至頭頂,流瀉入蚩伯覆於他們腦門的雙掌之中。   好在這股魔能原本就不是兩兄弟苦修所得,所以並未引起脈絡虛脫乏力等症狀,反而讓兩人感到好一陣麻酥酥的舒坦滋味。   蚩伯感應到回歸的元能導入體內,心情大悅,更是催動法訣猛力吸取,卻在一切順利進行的情況下,異變突生——   兩兄弟體內的魔能竟無端出現斷斷續續的絮動現象,而且覓脈循行的方法彷彿完全與蚩伯吸元還原之法相反,甚至根本是一種漫無目的的四散竄行。對於蚩伯吸取元能來說,本就需要相對聚集的目標,現在卻如此散亂無章,任他如何吸取也終究是無的放矢,空自辛苦一場。   蚩伯吃了一驚,兀自停住法訣運行,暗忖道:「怎麼會這樣?我放入他們體內的元能一向附於金傀符之上,根本由不得他們自我掌控,現在怎會自行運轉,甚至似乎完全不受我操控一般?」   蚩伯猛地心念一動,掌中魔能由吸轉放,釋出一縷元能試探性地尋脈而入,試圖截住兩人體內竄行的元能,將它們強行聚匯於原有的「金傀符」中。   哪知他的魔能甫一注入兩人體內,另一股魔能竟如同感知到蚩伯的目的,轉瞬便遁入其它脈絡中。蚩伯勃然大怒,哪肯放任對方如此戲弄自己,於是駕馭魔元開始奮力追討遁走的元能。   感受二道魔能在體內往復追躲,耀陽與倚弦的身體時而冷熱交加、時而疼痛如絞,一陣汗出如注,一陣身如針刺,更不用說忽如其來的奇癢難當和窒息憋悶是如何要命了,忍受著魔能逆脈反噬所產生的莫名痛苦,兩兄弟悶哼陣陣,神智愈趨模糊。   蚩伯哪裡顧得了這麼多,大肆催發魔能探入兩人體內,終將四處竄行的那股元能圍堵至下腹丹田「金傀符」旁近,然後蚩伯陰陰冷笑一聲,冷不丁以強行壓制的方法將其封印住,頓時間,一直操控它的隱藏元能也隨之無所遁形。   「元靈附心訣!」蚩伯看破對方的布功行徑竟是魔門九離一脈的同宗法學,思前想後的心中頓時明白過來,眼中凶光畢露,遙望商靈山方向,恨聲道:   「好你個申公豹,本尊自問待你不薄,將你救出『冰火輪迴獄』後便一直留在身邊,哪知今日你竟狼子野心恩將仇報,難怪妲己賤人始終可以掌握我的行蹤,而且倆小子現在才姍姍來遲,甚至還想通過左右他們來制約本尊,哼!簡直就是妄想……」   商靈山,風雨中一切如常。   申公豹輕鬆地揮了揮袖袍,散去施展「元靈附心訣」的魔能,繼續摟抱著柳琵琶和喜媚,一邊盡情猥褻調笑,一邊不忘關注身前懸空的「玄天八卦鏡」,當看到憤恨難平的蚩伯,他一臉不屑地冷哼道:   「蚩老鬼以為曾經助我出了魔族典獄,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任意驅使……想我申公豹乃何等蓋世人物,注定將成其大事於天地之間,豈能就此屈居人下?老鬼你有眼無珠,真是活該有此一劫!」   申公豹得意非常地連連大笑,低頭看著柳琵琶,只手又是一通亂摸,涎笑道:「你將老鬼的藏身之地通知妲己那個賤人了嗎?」   柳琵琶拋他一個媚眼,仿似受不了他的淫威一般,嬌軀輕顫道:「申公交待下來的話,琵琶怎敢不聽呢?」   這時,始終注視玄天八卦鏡的喜媚輕咦了一聲,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看,那個賤人已經去了……」   申公豹和柳琵琶聞言一震,知道等待良久的好戲終於開場了,都目露喜色向鏡中呈現的景象望去。   陽明山中的山神廟前,蚩伯控制耀陽與倚弦體內的元能,正欲施展「吸元還原訣」完成最後的魔能吸取,卻忽然覺察到魔靈異心生出一陣波動,即時便感應到一股強勁的妖邪力量鋪天蓋地般席捲而至,無孔不入地浸入山神廟四周,布成一層寬達數丈距離的紫魅色的霧狀結界,將三人緊緊困於其中。   「魅邪結界……妲己!」蚩伯驚覺邪魅妖能的出處,不由愕然回頭,廟外五丈開外處正有一名黑紗覆體的女人盈盈而立,果然便是妖嬈嫵媚的妲己。   妲己略顯得意地嬌聲大笑數聲,道:「蚩鳧老兒,本宮倒想看看你還能逃到何處?你若乖乖將魔璧交還於我,本宮或許還會考慮是否手下留情,只滅你千年魔身,姑且饒過你的本元命根!」   蚩伯掂量著掌下的耀陽與倚弦兩兄弟,想到已經沒有機會取回另一半本元魔能,心中雖然恨不得將這妖女千刀萬剮生啖其肉,但眼下也只能忍氣吞聲苦思脫身之計。   「九尾狐,你不要逼人太甚。這塊『歸元璧』原本便是魔門聖物,如今理所當然應該物歸原宗才是!再說這件事如果鬧大了,先不說魔門五族是否會群起而至與你爭個魚死網破,即便只是一個不小心走漏消息傳到女媧耳中,恐怕當今紂王身邊最受恩寵的妲己娘娘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妲己聞言面色一變,她何嘗不是擔心這些,卻又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然後漫不經心地冷哼道:「即使物歸原主,也應該是魔門五族宗主來與本宮理論才對!說起來,本宮與你族九離宗主聞仲還是一朝君臣,而以你現在一個小小尊者的身份,又憑什麼對著本宮指手畫腳?」   蚩伯躲身於兩兄弟背後,反覆思量應對之策,隨口應聲道:「如果本尊執意不肯將聖璧交出來,不知妲己娘娘又能將我怎麼樣呢?」   此時,因為蚩伯與申公豹的法訣抗爭一停,耀陽與倚弦的體脈元能便開始回復原狀,自行歸附於下腹「金傀符」位置,兩人身際的痛苦也隨之慢慢消失,漸已清醒過來。   甫一睜開雙眼,兩兄弟便見到妖狐妲己俏生生地立在眼前,硬生生被當場嚇了一跳,準備拔腿就跑之際,才從根本不聽使喚的身體上反應過來,他們依然受制於身後蚩伯的操控,無法動彈半分。   「蚩鳧,你儘管試試看!」妲己嗤笑道,「依你現時僅剩的魔身元能,已遠非本宮對手,方才一時大意才讓你走脫,現在你們既已身陷本宮的『魅邪結界』之中,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   「哦,本尊對此法慕名已久,今夜有幸得見自是要討教一番!」儘管蚩伯有些後悔方才一時粗心著了道,但對於妖宗密法「魅邪結界」卻是不敢小覷,滿心戒備地注視妲己的一舉一動。   耀陽與倚弦乍一聽到「魅邪結界」之名,驚恐地望向山神廟四周,只見一層淡淡的薄霧狀無形紫氣,伴隨一種催人昏昏欲睡的濃郁香味,仿若有形一般將他們籠罩在其中,甚至完全將風雨隔絕在一片朦朧紫魅之外。   蚩伯覺察到兩兄弟的甦醒,心機驟然一動,掌指暗自掐出法印,朗聲大笑著挺直身軀,傲然負手而立,眼中射出鄙夷的目光斜視妲己,道:「賤人,你有何手段不妨儘管使出來,就讓本尊今夜領教一下妖門的秘宗法技如何?」   妲己微微一怔,略覺驚異地望著一反剛才畏縮不振的蚩伯,心念不由一動,「魅邪結界」覆照下的妖能伺機而起,無聲無息地從四面八方湧向蚩伯三人,企圖探視出他們體脈中的魔能變化。   耀陽與倚弦身負蚩伯千年魔身將近一半的元能,此時在「魅邪結界」的刺激下體脈潛能發揮到極至,不但不懼結界中奇香迷毒,而且渾然感應到幾股虛虛實實的力量正試探性地掩襲而至,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蚩伯豈會感應不到其中的妖能變化,只是受困於「魅邪結界」之中,先機已失,任何一舉一動的氣息牽引都將暴露在妲己的妖能感應下,所以唯今之計只能出奇制勝。於是他故作無謂地乾咳二聲,大笑道:   「妲己,虧你還自稱是什麼萬妖之後,依本尊看來根本就是狗屁不如。『歸元聖璧』現在便在我手中,你若想要就儘管放馬過來取走便是!」   耀陽與倚弦聞言大驚,只因他們不但感應到體外妖能的侵擾,而且也察覺出體內魔能的異常竄動,甫一想到皇城禁宮的失控遭遇,兩人已經揣測到蚩伯心中的如意算盤,怎能不驚懼萬分。   妲己聚斂結界妖能,已然從三人的魔能反振中確切掌握到各人的虛實,暗自心驚不已,抑止不住心底的怒氣,格格嬌笑道:「蚩老鬼,想你堂堂九離魔族的尊者身份,還不是要靠兩個傀儡給你做擋箭牌,竟也敢胡吹大氣,難道你以為今夜本宮會放你一馬不成?再說你幾時見過貓捉耗子以後直接拿來吃掉的!」   此言一出,還不等蚩伯答話,耀陽與倚弦只覺眼前魅影一閃而過,妲己的身影憑空不見了,然後淡紫霧界中的妖能幻化出無數籐蔓一般的靈動分支,鋪天蓋地地向他們席捲而來,兩人因為無法挪動身軀閃避,急得冷汗浹背。   相反蚩伯此時卻鎮靜非常,瞑閉雙目穩若泰山,只是不住掐動掌指法訣有如輪轉,竟彷彿對眼前那些籐蔓般的妖能襲擊完全無動於衷。   耀陽與倚弦看著那些已經觸面可及的妖能幻物,心中驚恐萬分,恨不得立時脫身才好,但又想到蹤影全無的狐妖妲己,不由望向眼前越來越濃的迷霧結界,正感到忐忑不安之際,體內魔能在轉瞬間噌地蒸騰上來……   末日終於來臨,兩兄弟瞬時變得面如死灰,隨著魔能異化的加速,他們感到相互之間的元能竟奇跡般與蚩伯融為一體,齊齊向外膨脹開去,異化為一層晶狀幻屏,與身外的迷霧結界緊密並成一線。   只聽「蓬!」一聲震響過後,魔能幻屏與結界幻物在極能互震之下盡數化為虛無,兩兄弟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蹌了幾步,卻還未等他們站穩腳步,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失控的身體撲入迷霧結界中。   蚩伯四平八穩地從容站立於迷霧結界的正中央,雙目凶芒畢現,體內魔能已然運轉至極限,儘管一時失策身陷「魅邪結界」內,體內魔能僅剩一半,但憑他苦煉近千年的魔靈異心,配合魔門九大異靈符法之首的「金傀符訣」,怎麼都與妲己有一拚之力。   只見方圓五丈距離內的「魅邪結界」之中,蚩伯掐動掌指之間的符引法訣,牽引耀陽與倚弦的身軀分別立於自身二側,形成一道品字列陣,然後瞑閉雙目,施展魔靈異心敏銳地感應到四周的妖能變化。   「魅邪結界」乃是妖宗無上秘法,據魔門收錄天地百宗萬法的《幻殤法錄》記載:此訣與「玄陰九奼訣」、「嬗女元陰訣」、「異音凝修法」合稱為妖門護法四秘,置身其中被法所惑,一舉一動受其牽制,稍有不慎必遭鬼神莫測之變……   最無奈的當然是耀陽與倚弦兩兄弟,他們本是凡俗局外人,哪知捲入三界宗道秘寶之爭,受這等身不由己的凶險遭遇,隨時都難免小命不保的厄運臨頭。   儘管兩人體內共有蚩伯將近一半的魔身元能,但此時被人當成線偶一般使喚,隨時都有被當作擋箭牌一樣拋棄的可能,自然免不了心慌意亂地四下張望,心中暗自祝禱:但願妲己可以放過他們兄弟倆,直接去尋蚩伯晦氣才好。   兩兄弟卻不知道,他們受蚩伯的「符引法訣」所控,已經與蚩伯體內魔能暫時融為一體,品列成魔門進退與共、三元合一的「九幽三元陣」,即使身陷至強的「魅邪結界」之中,也足保一時半刻無憂。   「……桀……桀……」   只聽妲己一陣嬌聲怪笑,無數幻影分身從天而降,個個薄紗覆體、俏笑嫣然地盈盈而立,將三人團團圍了一圈。在迷霧重重的朦朧映照下,百餘個妲己搔首弄姿翩翩起舞,一時間春光乍洩、鶯聲燕語令人著實情難自已。   耀陽與倚弦從小到大幾時見過此等陣仗,再加上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更受其中隱蘊的妖術所迷,立時變得呼吸急促顏面紅赤,神智愈見混濁不清。   蚩伯自持千年苦修的魔靈異心,根本不懼此等妖術,雄軀不動如山,冷哼道:「九尾妖狐,你也太小看本尊了,像這般魅心小術相比我魔門『天心魔舞』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百餘個妲己齊聲格格嬌笑,異口同聲道:「蚩老鬼,你既然自認不輸於我,那就接本宮幾招如何?」言語間,百千幻影疾動如風,凌厲非常地撲向陣中三人,帶動結界妖能旋風般盤捲襲去。   耀陽與倚弦神智已昏,渾然不覺眼前危險將近,依然如癡如醉地呆立當場。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十三章 死生有命   蚩伯知道這些分身化影完全出自妲己的妖能幻變,平時只要他祭出隨身任一魔門法寶便可令妲己的真身暴露無疑,然而現時受困於「魅邪結界」,被結界威力所限,無法動用任何法器,只能憑借魔靈異心的敏銳靈應來辨識虛實。   蚩伯不動聲色掐動符引法訣,操控神志昏迷的耀陽與倚弦迅速變換位置,三人之間的魔能交匯,再次幻出護體的幻屏結界。   「蓬……」百餘光影與三人體外幻屏一觸即沒,撞出一聲轟響。   雙方一個照面便硬撼一擊,蚩伯處於「九幽三元陣」的環心位置,又有魔身元能護體,自是安然無事。可憐耀陽、倚弦兩兄弟列陣犄角位,且體內魔能較為薄弱,一時無法適應極能相擊的反震力,被迫壓得面部七竅沁出血絲來。   一陣肆意蕩笑聲驟起,百千光影一閃即逝,化為一條綾絲黑巾,就在黑巾翩然而落的剎那時,一道黑魅光影以急速驚人的身法直插三人列陣的中心位置,柔化至極的四方妖能如潮水般漫過耀陽與倚弦,集結合一向蚩伯奔襲而去。   蚩伯兀自冷哼一聲,本體的魔靈異心已然將眼前形勢辨得分明,掌指法訣應勢而動,受控的耀陽、倚弦兩人騰身掠起,「天火炎訣」與「傲寒訣」在魔能催發中合而化一,對準懸空襲向蚩伯的妲己擊去。   「天火炎訣」與「傲寒訣」雖是玄門小法,但因為有蚩伯千年魔身近一半魔能的催動,其攻擊威勢令妲己也不敢小覷,只見她及時凌空收勢,所有攻擊妖能收發自如,化為一團如水柔力,托起她的妙曼身影冉冉隱入結界迷霧中,避開了身後偷襲的威脅。   蚩伯怎會放過如此良機,早已蓄勢待發的魔軀騰空而起,窮極體內一半魔能施展出畢生絕學——九離魔族至強法訣之「赤陽離火咒」。   但見蚩伯雄岸的身軀一飛沖天,口中大聲誦念法咒,因魔能催發至極限,他的眉心處浮現出一道淡淡的三焰離火印,浩大魔能點燃蚩伯體內的九離魔火,包裹他的身體在空中幻化成一道赤焰,循隱匿迷霧結界中的妲己撞去。   耀陽與倚弦本來被妲己「魅心術」所迷,直到方才受極能迫壓才清醒過來,此時見蚩伯親身上陣,禁不住感到有些驚訝。卻不等他們暗自慶幸一番,體脈魔能又再騷動起來,兩人只覺笨拙的身體在魔能運轉下躍然騰空,熟悉的玄法要訣自行循經導脈,集聚雙掌,緊跟蚩伯身後朝妲己襲去。   妲己感應到魔火烈焰的凜冽,嬌容不由微微變色,掌中黑綾上下攪動,聚斂週身妖能於一念,只見整個「魅邪結界」竟在須臾間化為虛無,她揮舞身際如綢黑綾,在漫天風雨中懸空而起,一雙美目出奇鎮靜,唇角沁出一絲冷郁的笑意。   果斷思量間,妲己十指虛合環扣,捏出妖宗無上法印,憑空劃出一圈詭異莫測的弧度,邪異的妖能在夜空中泛出磷磷森芒,籠罩在她身際虛空丈許範圍之內,一股由內及外的吸力在瞬息間彷彿將週遭的空氣盡數抽乾一般,納天際萬千絲雨線為其所用,形成一層幻晶水屏,覆手罩向沖襲而來的三人。   「蓬!」強勁的元能交擊,爆出轟天巨響,巨大的元能力量引來天際雷電相交,只聽「轟」又一聲震天鳴響。   夜空雨幕中,四人的身影一觸即分。   妲己身形倒掠三丈開外,雖然她的妖靈邪魄並未受蚩伯的「九離魔焰」所傷,但肉身卻被魔焰蒸騰得夠嗆,而且因施展「嬗女元陰訣」的「雲雨覆法」導致妖體元能虛耗過度,所以只能暫時凝神調息以求盡快恢復,不敢再有絲毫異動。   蚩伯也不好過,體內魔能因過分施展「赤陽離火咒」而致使護體元能太虛,受元能反震力所傷,一早便跌坐在地不住喘息,卻仍報復性地開懷大笑不已,有氣無力地嗤聲道:「賤人,現在知道本尊厲害了吧,哈……」   蚩伯獰笑著掐動符引法訣,將慘遭元能震得昏死的耀陽與倚弦再次喚起身來,行屍走肉一般踱步至他身旁二側,可憐兩兄弟身體雖然暫時喪失知覺,體內元能卻出自蚩伯的千年魔身,儘管損耗很大,但仍然可被蚩伯用來操控。   妲己見此情景,心下禁不住吃了一驚,終於知道自己低估了那兩個小子的用途,不由有些後悔當初不該將二個姐妹留在宮中。看來目前也只能盡量拖延時間,等待元能恢復過來,當下風情萬種地白了蚩伯一眼,嬌笑道:   「蚩老鬼,你難道自認為又撈到什麼好處了麼?依你現時僅剩的那點元能,即使本宮將那『歸元璧』送予你,恐怕你也無力再去應付魔門其他宗族的搶奪,無福消受這天地至寶!」   蚩伯不以為然地瞥了妲己一眼,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從懷中慎重取出一物,語帶諷刺地沉聲道:「妲己娘娘雖然貴為萬妖之後,而且久伺女媧身側,相信定然可以解得開五彩神石的封印,不過聖璧終究是魔門之物,你根本無法把握其中的開啟運用之法,但這對本尊來說卻並非難事。」   此刻,透過「玄天八卦鏡」看到這一切的申公豹、柳琵琶和喜媚頓感眼前一亮,不由眾皆注視到蚩伯手中所持之物。只見那物是一塊約二個巴掌大小的圓形石胚,石體質地奇特至極,五彩斑斕的紋理隱隱煥發出玄光,一看便知非是凡物。   「哦!」妲己一雙美目異芒湛現,緊緊盯視蚩伯手中彩石,雖然恨不得立時強搶過來,但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追問道,「此璧失傳已達數千年之久,據傳唯一知道開啟秘密的上一輩魔族或是葬身上一次神魔大戰中,或是被囚於冥界輪轉山中受盡煎熬最終魂飛魄散,從此便再無魔族異類可知此中奧秘!你區區一個九離魔族的小小尊者又從何知曉這些?」   蚩伯聞言仰天大笑,神采飛揚地譏笑道:「你莫不是忘了本尊的本姓?」   「蚩……九離蚩姓?」妲己思忖再三,猛然憶起千年前神魔大戰中魔門的代表人物,頓覺恍然大悟,不無驚異地問道,「難道……你是魔神蚩尤一脈單傳的親姓門人?」   蚩伯此時更是神情傲然,狂笑不止道:「既然被你知曉,就更留你不得!」說著掌指間的符引法訣依言發動,耀陽與倚弦的身軀從蚩伯身側應訣衝出,卻在兩人將出未出之際,異變突生——   原本蓄集元能準備攻襲妲己的耀陽與倚弦,就在身形甫一掠出之時,另一股控制力量驟然而生,迫使聚集法能的兩人竟在瞬息間忽然轉過身軀,二股冷熱不同的元能勁氣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氣牆,排山倒海般向蚩伯迫壓過去。   變生肘腋,因攻襲距離靠得太近,沒有任何戒備的蚩伯只能臨時身形暴退,耗損過度的魔能應變而發,與耀陽、倚弦兩兄弟的元能勁氣硬拚一記。「波!」只聽一聲元能交震的脆響,蚩伯受勁一擊如斷線風箏一般被震出三丈開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耀陽與倚弦兩人卻只被反震力拋移尺餘距離,跌倒在地。   幾聲痛苦的呻吟中,耀陽與倚弦醒了過來。兩人挪動脹痛難忍的身體艱難地立起身,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境況,一時間竟都愣了愣。然後兩兄弟掙扎著踉蹌了一步,但錐心的疼痛令他們再次跌坐在地。   「哎喲!」耀陽一聲痛呼,一臉悲憤地從屁股下摸出一樣物事,有氣無力地叫喚道:「什麼鬼東西,硌得我好痛!」倚弦看了看耀陽手中抓持之物,只覺在漆黑的夜色中眼前驟然一亮,不由怔住了,喃喃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只見那物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形璧石,圓整無缺的璧面光滑透徹,流溢出紫青二種玄華異彩,更為奇異的是璧體上相輔相成的粗細石紋,勾勒出兩個首尾相接的橢圓魚體形狀,一邊紋路浮而有痕呈紫色,另一邊紋路則隱而無跡現青色。儘管石璧紋理奇特,但整體看來卻無一絲雕琢痕跡,渾若天成。   妲己遠遠見到此物,一雙美目豁然一亮,心知那是經自己清除五彩神石的封印,又遭到方才三人元能合力拚擊後,所呈現出魔門千年秘寶——「歸元魔璧」的本來面目。她心中又喜又恨,硬撐著嬌軀站起身來。   妲己聚集恢復了幾成的妖體元能,一邊警惕地注視數丈外彷彿昏死的蚩伯,一邊朝兩兄弟踱步靠近過去,口中不忘威嚇利誘兩人,道:「兩位小兄弟,如果你們肯將手中那塊石璧交給我,本宮今夜不但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而且保證明天你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千頃良田、萬兩黃金,應有盡有!」   耀陽與倚弦兩人一愣,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手中的璧石,不敢相信這東西竟有如此價值。耀陽正擔心這妖女會否傷害他們兄弟,此時靈機一動,朝妲己大手一揮,厲聲喝道:「你如果還想得到這塊石璧,就不要過來!」   妲己心中大恨,想她一神之下萬靈之上,縱橫三界數百餘年,如何受得了被二個無名小卒如此喝斥,但口中卻仍故作嬌嗔狀,道:「怎麼了,難道是不相信本宮所說的話?如若不然,本宮以天地三界眾神萬靈的名義發個毒誓如何?」   兩兄弟見妲己自顧說著,腳下步子卻絲毫不見停頓,心中免不了一陣慌亂。倚弦從耀陽手中接過石璧,掌指故意劃出一個法印指訣,做出蓄集法能的威勢,要脅道:「你再過來,我們就將它毀了!」   妲己聞言一愣,禁不住嬌聲大笑起來,想這「歸元魔璧」遺禍千年,眾神用盡手段也無法將其殞滅,而只能封印於五彩神石之內,偏偏這兩兄弟竟自說要將其毀掉,如何不讓她覺得好笑。   離兩人距離愈近,妲己便越是注意到蚩伯的動靜,此時眼看只是相差數尺之距,她暗自聚齊已恢復的幾成妖能,口中說道:「毀掉也好,這樣本宮還省心不少!」   兩兄弟哪知手中璧石的淵源,聽得妲己如此一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住了。正是此刻,兩人只覺眼前光影一閃,妲己的妙曼身形已仿若鬼魅般潛至兩人跟前,卻不待她趁機搶奪他們手中的「歸元魔璧」,就聽到桀桀怪笑聲從三人身後傳來。   「申公豹,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膽敢如此加害於我,我以本靈還血之咒祈求九離蚩族上靈,你必將受魔獄萬劫不復之刑!」   「妲己賤人,我豈能讓你如此輕易得到聖璧,受死吧!」   隨著蚩伯陰怖的話語響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勁魔能力量將妲己、耀陽與倚弦三人團團圍裹起來。妲己看著數丈外依舊匍伏在地的蚩伯,妖靈邪魄感應到浩大魔能的存在,恍然大悟,驚呼道:「元靈焚體魔訣!」   妲己當然清楚此法的厲害,以苦修宿世的魔靈異心為法引,焚盡千年魔身的元能根基,引天雷轟頂之威與對方同歸於盡。其殺傷威力之強有若天劫臨身,絕不輸於妖宗的「滅元度厄訣」。   此時,她哪裡還顧得上奪璧,已然急速運轉通體妖能抽身暴退。無奈魔訣由內及外的強大拉扯力生出一股元能漩渦,將妲己的身軀箍定在丈許範圍內,她越是施展妖能便越被吸力所牽制,駭得她花容變色,在陣中冥思苦想脫身之法。   耀陽與倚弦只覺那股魔能緊緊將他們吸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然後隨著颶風般的魔能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兩人只能相互扶持不讓身軀被拉扯力旋起,暗自祈禱上蒼開恩放過他們兄弟。   此際,已近子時的夜空天幕上,烏雲驟然撕裂開來,一道藍色的霹靂驀地閃過,耀出炫目的耀眼電光,映照出茫茫風雨籠罩下的蒼白大地,更將隱匿雲層之外的天際諸星照得一清二楚,無所遁形。   北斗七星化合鬥外二星,通過幾個時辰的斗轉星移,竟完全排成一線之列,九星連珠所指向的風雨夜幕中,依稀可見一輪淡淡的圓月清影。此時的月色正逐漸被耀目的星光所遮蓋,慢慢淪入朦朧密蔽的暗影之中……   此情此景,赫然便是傳說中「九星蝕月」的天體異象。   「蓬!」只聽一聲暴響,匍伏在地的蚩伯軀體猛然爆碎成粉,體內一道黑光沖天而去,引來一道紫焰狂雷。蚩伯的「元靈焚體魔訣」透析出龐大的陽極魔能,果然引發天雷隱動之勢。   「轟!」   巨雷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勢狂劈而下,一舉轟碎本就破舊的山神小廟,然後徑直向魔能聚集的漩渦處奔襲而去。   就在天雷奔襲的瞬息間,妲己咬破中指指尖,揮灑出一蓬血雨,通體妖能蘊化其中,化作一尊血影分身被強勁魔能吸入元能漩渦之中,本體卻趁機借「赤血遁」倒飛出十丈開外,脫離了「元靈焚體魔訣」的控制。   「蓬!」又一聲震天悶響,天雷轟然擊中魔能匯聚的漩渦中心,耀陽與倚弦兩兄弟置身其中自是首當其衝,當場被洪大的天雷陽能擊個正著,只見兩人哼都沒哼一聲,便覺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誰知震響甫落,玄異至極的奇事也隨之發生——   風雨驟停,天地間一片寂靜。   天際夜幕中,九星一月的淡麗奇景清晰無比,琅琅入目。   巨大的天雷浩能在擊中兄弟倆的時候,竟萬流歸宗一般完全被導入倚弦手中的「歸元魔壁」,巴掌大的璧石在收納天雷之能後,渾然散發出一股紫青雙色的濃郁魔能,覆蓋方圓十丈以內,無形地在虛空中幻化形成一副巨靈畫面。   如霧如煙的雙色魔能幻出二個頭圓尾尖的魚狀形體,紫色一面虛無縹緲,青色一面充沛盈實,各自對居一方極向,首尾相接緊密相連,龐大的魔能將倚弦與耀陽兩人的軀體吸至半空,分別包容在一面魚眼之上。   「歸元魔壁」急速旋轉在魔能雙魚之間,巨大的魔能將附近的殘垣敗瓦激的飛射四處,隨著魔璧轉旋越來越快,到至極點之後終於緩下速度,慢慢停頓下來,幻化的魔能異圖也逐漸消散。   十餘丈外的妲己遠遠看到這一幕,望著方圓十丈土地受魔能浸襲後顯出的一副圓體凹痕,以及飄然落地的耀陽與倚弦兩兄弟的屍身,一雙妙目射出難以置信的異芒,喃喃說道:「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妲己甚至顧不上體內元能的極度耗損,快步走至兩人屍身中間,踢了踢他們已漸冰冷的屍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歸元魔壁」,得意萬分地大笑起來。   然而不到片刻,妖靈邪魄的感應便令她的笑容瞬時僵住了。只因她已經感應到掌中「歸元壁」的意外變化——魔門千年秘寶的「歸元聖璧」竟在頃刻間化作一把螢光閃耀的細沙從妲己的指縫間流洩出來,隨風輕揚而起,飄散於天地之間,逐漸隱沒……   神宗諸神苦思千年仍無法將其泯滅,魔門眾族輾轉千年也無法窺其堂奧的異寶「歸元壁」竟然就這樣破碎成粉,從此再也無復現世。   不但妲己想不透其中緣由所在,一直守望在「玄天八卦鏡」後面操控一切,準備乘妲己力疲能盡之時伺機奪璧的申公豹等三人也是不明所以,呆若木雞。   其實,即便是當年傳承魔璧的魔神蚩尤、又或是級數有如元始天尊、女媧等等的神宗諸神親至,怕也是無從知曉此中奧妙。   妲己似有所悟的望向耀陽與倚弦兩人的屍身,沉思良久,然後一雙玉手按向兩人小腹丹田淵海之處,果然驚覺異象,一冷一熱的氣流忽聚忽散,奇怪無比。她凝神掐指盤算半響,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想通其中關鍵之處,妲己玉指如勾憑空輕掀而動,一股微弱妖能透體而出,將山神廟前的土地完全掀翻過來,打亂了一切固有的痕跡,然後抓起兩人的屍身騰空而去。   寒風驟起,烏雲遮天,雨又開始下了。   第一卷 歸元魔璧 第十四章 歸元魔璧   申公豹立於商靈山顛,臉色變得陰晴不定,搖頭自語道:「怎麼會發生這種變故呢……」沉思片刻後,對身前柳琵琶和喜媚二女沉聲說道,「你們兩人現在速速回宮監視那只騷狐狸,她不會無緣無故拿走那兩個小子的屍體,這其中定然有蹊蹺!」   兩女應聲答應,柳琵琶貼身問道:「那你呢?」   申公豹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秘笑容,道:「蚩伯既然已經靈元俱焚,我現在必然要去找一個人來牽制那個賤人,至於他是誰,到時你們自會知道!我先走一步了!」   「慢著!」柳琵琶嬌嗔一聲,道,「小妹有一事相求,不知申公能否滿足我的一個小小要求呢?」喜媚不知她究竟有何要求,有些意外地瞥了柳琵琶一眼。   申公豹雖然略覺詫異,但表面仍是一副淫笑的樣子,道:「柳妹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我們現在可是一家人了!」   柳琵琶行前二步,故意將豐腴的身體再度貼了上去,聲音幾乎柔媚到極點,道:「小妹方才見你弄得那面鏡子和幾張小符,好像很好玩似的,不知可否借與小妹玩上幾日?」   申公豹心中咯登一下,知道這妖婦想試探自己,雖然他對這「金傀符」也是不捨得,但畢竟還是大事要緊,當下心裡暗罵著將符巾拿出,硬擺出一副豪爽的樣子遞給柳琵琶,道:「這『金傀符』我就送給妹妹了,但那面『玄天八卦鏡』卻是取信某人所必須用到的,所以暫時還不能借,還望妹妹不要見怪才好!」   「沒關係,正事要緊嘛!」柳琵琶接過「金傀符」,心情興奮之餘,當然不忘送上香吻一個,還不斷以身子在申公豹身上似有似無地上下摩蹭,極盡妖媚惑神之能事。   申公豹藉機大逞一番手足之慾,然後口中念動咒言,僅只片刻間,黑虎「天烏」騰空而至,神情悲淒地朝申公豹嗚鳴了幾聲,顯然已經感應到主人蚩伯之死,申公豹故作安慰地輕拍了拍它的額頂,輕聲道:「既然你的主人已經不在了,以後你就跟我繼續修煉吧!」   天烏通靈地頜首以示答應,趴低身軀讓申公豹坐上自己的背脊,申公豹一臉得意之色,朝柳琵琶與喜媚揮手示意,騎著天烏駕空而去。   「姐姐果真好手段!」喜媚極是羨慕地看了看柳琵琶手中的符巾,望著申公豹遠去的蹤影,向柳琵琶投以一個疑惑的眼光,問道:「姐姐,你說他會去找誰呢?」   「還能有誰?」柳琵琶冷哼一聲,道:「如今整個朝歌城有能力可與妲己那個賤人相抗衡的,除了你所說的那個姜子牙外,便只剩下一個——聞仲!」   「對啊!」喜媚恍然大悟道,「九離魔族的宗主聞仲聞太師,我怎會忘記了呢?」   說到這裡,柳琵琶滿意地看了看喜媚,望向申公豹離去的方向,一臉不屑地說道:「咱們就讓申公豹先得意一陣再說,待到妲己與聞仲俯首之日便是他受死之時!哈……妹妹,咱們也走吧!"   各懷鬼胎的兩姐妹兀自祭起妖法向朝歌方向遁空而去。   夜已經很深,風雨漸弱,靜寂的陽明山上還是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頭鹿角牛首、馬身驢尾的道獸馱著一位道袍老者悠然而至,老者似乎有備而來,逕直驅使坐騎來到方才被天雷轟為平地的山神廟處,喝停坐騎然後躍下身來,仔細查探遺留的雜亂跡象。   藉著夜幕中偶爾閃過的霹靂電光,可以見到那老者原來是來自天命異館的姜子牙。他看著破碎不堪的廟宇殘垣,亂糟糟的土層泛出清新的泥土氣息,已然看不出任何從前的痕跡,悵然若失地說道:「還是晚來了一步!」   姜子牙俯身找尋了半天,依然毫無所獲,唯有搖頭立起身來,遙望那隱藏在天際之中的星月異象,久思不得其解道:   「九星蝕月,雖說是天心異象,難免會有與常不同的事出現,但七月十四始終乃是至陰至牝之夜,怎都不會無端爆出天雷襲世之兆!如若不是妖魔應天劫而亡,便應該是異寶現世才對!」   姜子牙再次環顧四周,玄靈道心驀然感到一陣莫名浮燥,不由念頭一動,至強道法由心而發,他玄袖揮舞,袖中手指迅疾劃出一道金光「引」字,掌指玄能迅速在身前布成一層靈光感應陣勢,盈盛的光芒四射而出,緊接著姜子牙左手五指掐出「浩然法印」,口中悶喝一聲:「赦!」體內玄能化散開來,將面前的「金光法引」燃點更甚。   只見山間十餘丈範圍內,在金光映照下恍若白晝,依稀可見飄浮在夜幕中的一團晶瑩玉粉,在數尺虛空中浮浮沉沉、時聚時散,始終不會因風雨浸襲而漂移散亂。   姜子牙感應到粉狀之物所散發出的異樣氣息,不由長眉緊皺,玄袖隨手揮拂一圈將那團晶粉盡數囊於掌中,低頭細細審視那些晶瑩剔透呈現紫青二色的粉塵,玄靈道心可以深切地感知到它們的天生異稟。   姜子牙沉思良久,喃喃自語道:「看來是拜見師尊的時候了!」他心念一動,旁側的坐騎便來到他身邊,俯身讓姜子牙上座。姜子牙輕拍怪獸的牛頭柔聲道:「老友,又辛苦你陪我走一趟了!」那道獸輕嘶一聲牛鳴,四蹄踏風直上虛空而去。   崑崙山。   元始天尊軒然卓立絕崖邊,任罡風拂蕩起寬大的道袍,發出咧咧聲響。   他看著眼前激盪翻騰的雲霧,想起方才驟現即逝的熟悉而可怕的魔極力量,已千年不波的玄靈道心也禁不住一陣心悸,不由長眉緊軋,仰首長歎道:「天地間浩劫難避,眾生萬靈又將遭受塗炭,天意如此,你我又能如何?」   一位身著五色盛裝的絕美女子立在他身旁丈許處,長髮素髻下淡眉朱唇、玉面嬌容,一雙炯炯鳳目射出如電神芒,更兼一點神砂朱印隱現於眉目之間,透出三界無上的聖顏威儀。   只見她在崖邊思量許久,不無疑慮地問道:「自從經歷跨越數千年的刑天、蚩尤二次神魔大戰之後,妖宗元氣大傷早已遁跡三界,魔門異族精英盡喪也平靜了這麼多年。照常理推測,任何魔門後起之輩都不應有方纔那般強悍的魔身元能才對!」   元始天尊面色沉重,凝神注視漫天雲霧外的蒼茫天地,道:「九星蝕月之象,千年難得一遇!這是否已經預示出某種徵兆呢?」   絕美女子頜首歎道:「天地倫常之奧秘,實非我等這般得窺玄機小術之輩可以把握。唯今之計,也只能召集神玄二宗的弟子,見機行事隨機應變了!」   元始天尊點點頭,遙望崖前茫茫深邃的繚繞雲霧,忽而淡淡道:「子牙來哩!」   絕美女子立時心有所動,翹首往南面天際方向望去。   果然不到片刻工夫,姜子牙驅策四不像道獸架空而來,遠遠便按下雲頭落足山間,翻身下了坐騎,快步走到崖前,恭敬地朝崖巔二人屈膝跪禮,道:「弟子薑尚拜見師尊與女媧娘娘!」   元始天尊揮揮手,慈顏笑道:「子牙無須多禮,起來吧!」   女媧見姜子牙神色稍顯匆忙,問道:「聽天尊說,你已被派往下界督察群魔,不知可曾查出些什麼呢?」   姜子牙恭敬回道:「回稟師尊、女媧娘娘,弟子明查暗訪了多年,發現魔門五族各守居地,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很平靜。只是……」   元始天尊聽他欲言又止,道:「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是!」姜子牙哪敢違逆師令,道,「魔門異族雖然並無動靜,但是妖宗諸多妖物似乎不甘雌伏,匿伏四方蠢蠢欲動,尤其現在的殷商皇庭之內,淫亂不堪妖氣沖天!」   「哦?」女媧輕咦了一聲,有些恍然而悟地說道,「原來子牙方才心存芥蒂不敢直言,是因為擔心我袒護眾妖的緣故!」   姜子牙慌忙躬身辯解道:「弟子不敢!」   女媧輕歎一息,道:「非是我素來偏袒天地眾妖,只是因自身從修真到得道這一路走來,自問非常明白那些介乎於天地萬物之間的一眾靈物,體恤它們修行不易,是以從前對它們總是頗多照顧。但是既然事關萬靈蒼生,我又怎會一直徇私呢?」   姜子牙聞此一說,心中感到慚愧不已,當即跪伏於地,道:「弟子知錯了!」   女媧不以為意地輕抬玉臂,柔聲道:「此非常時期,子牙受命於天尊擔此重任,行事謹慎思慮周全,乃天地蒼生三界六道之福,何錯之有?快快起身!」   元始天尊微顏一笑,點頭示意姜子牙起身。   姜子牙這才站起身來,道:「子牙明白哩!」   女媧踱步崖前略一思忖,皺眉道:「至於子牙剛剛所說有關於殷商皇庭之事,我認為其錯還是在於殷紂,其人生性荒淫無度,才招至眾妖投其所好淫亂宮闈。由此注定成湯氣運黯然,當失天下。再則,天命所歸,改朝換代,已勢在必行,就暫且由得它們去吧!」   姜子牙點頭應聲答道:「娘娘所言甚是!」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樽玉瓶,雙掌呈遞向前道,「昨夜七月十四九星蝕月,朝歌城外陽明山中竟意外遭至天雷轟擊,這是弟子在雷擊地域附近找到的一些奇怪物事,請師尊及娘娘過目!」   元始天尊目光一引,凌空將玉瓶平穩攝取過來,卻一撥開瓶口的封符,便見到無數紫青二色的微粒瞬時自行流瀉而出,漂浮在崖前虛空中,相互之間有意無意的交接觸碰,彷彿引發一種力量似的,促使它們紛紛轉旋而動,竟完全不受崖前凜冽罡風的吹襲,始終聚齊在數尺範圍內。   女媧抬臂輕揚玉指,玄功微溢便已攝了些許粉末至掌中,任它們在掌心數寸之內的玄法結界中轉旋飄蕩。細細體會其中所藏的玄機,一陣無比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見她瞬時面色大變,眼神中投射出難以置信的迷茫神情,驚呼出聲道:「歸元魔璧!」   元始天尊此時聞言更是大驚失色,注視那些懸浮在虛空中的粉塵,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呢?難道這歸元魔璧真是被那道天雷轟成這樣的?」   「弟子不清楚,不過這些粉塵確實是在天雷轟擊過的地方發現的。」姜子牙尚屬首次聽聞「歸元魔璧」的存在,於是倍感驚奇地問道,「歸元魔璧是為何物?」   元始天尊搖頭輕歎道:「歸元璧已禍延數千年!更牽涉到二次上古神魔大戰,說來話長……」   女媧凝神遙望前方,神思彷彿又再追憶到上古時期,緩緩道:   「自從上古洪荒紀年起,神、魔、玄、妖四宗便並立於三界六道之中,因法宗、道統以及利益等諸多因素的爭執,致使糾葛不斷恩怨頗多。而魔妖二宗雖懾服於神玄二宗的實力之下,卻始終妄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改天換地,主宰三界六道!但這一切直到魔帝刑天氏的崛起,才算真正付諸於現實——」   「魔帝刑天氏,乃當時魔門夷方一族的宗主。不知從幾時開始,此人憑借詭秘難測、莫名強大的魔能力量收服所有魔門宗族,並且號令天下萬妖也俯首聽命,從此與神玄二宗分庭抗禮處處為敵,甚至為了達到征服天地的瘋狂目的,他逐步開始醞釀打破天地之間亙古永恆的三界六道的平衡……」   姜子牙曾經聽師尊說過有關三界六道、天地平衡的傳說,當即疑惑地問道:「究竟刑天氏是如何掌握到其中奧秘的呢?」   「這等玄法數術不可測之天機,連三界眾神都無能為力,是以根本無人可知當年刑天氏是如何得知此中奧秘的!」女媧神情略顯茫然,聯想到數千年前的神魔亂世,不由謂然一歎道,「也沒有人能知道,打破三界六道平衡後的天與地會是什麼樣的……」   元始天尊隨之發出一聲長歎,接口續道:「子牙,這其後發生的事我都已經說與你聽,故而無須再一一重複了。關於『歸元魔璧』,其實是刑天氏在伏法前唯一留給魔門的——關於天地力量之源的密匙!」   「密匙?」姜子牙道心一震,看著那些不知名的晶體粉塵,喃喃道:「弟子記得上次師尊不是說,盤古上神已經找到天地力量的源頭所在,儘管上神最終仍然無法解訣這個危機,但弟子相信,只要眾神齊心合力也定當不會再讓魔門得逞!」   「談何容易!」元始天尊苦笑道:「眾神當時只能從盤古上神殞滅後僅剩的殘餘靈念中得知整件事的始末……於是在平定魔帝刑天氏之亂後,當時僅剩的神魔玄妖四宗力量,便圍繞著『歸元魔璧』又展開了一場延續將近千年之久的明爭暗鬥。卻等到魔神蚩尤的出現,我們才恍然大悟,其實『歸元魔璧』一直被魔門所藏匿!」   姜子牙已然從中猜到事情的大概,驚聲道:「原來魔神蚩尤之亂,便是緣自這塊『歸元魔璧』?」   「不錯!」女媧細述原委道,「魔神蚩尤,是當年魔門九離一族的宗主,其人不但一身魔功蓋世,而且精通機智謀略之道。他看透人心為己為私的醜陋,尋機挑釁人間界九九八十一個部族相互爭鬥不息,令生靈塗炭連天地都為之震驚!」   姜子牙略作思忖,問道:「蚩尤挑釁人類自相殘殺,難道對魔門有何幫助不成?」   女媧遠眺天際,靜靜解說道:「天地間萬事萬物的生榮衰亡都是一種固有的規律,任何變化只要超出大道至理的極限,都將導致窮極必反的反噬。水火、陰陽、正邪、生死……諸如此類,皆同此理!」   元始天尊接著說道:「三界六道的平衡便根於此,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微妙的循環更替過程,天與地同,道與玄同,法與人同!蚩尤顯然悟到此中道理所在,所以千方百計讓人類相互廝鬥爭殺,企圖以此擾亂三界平衡。而與此同時,他更在實施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陰謀……」   姜子牙驚問:「大陰謀?」   「正是!」女媧肅然道,「魔門排名足以躋身於玄妖二宗之前,絕非虛有其表,而是因為魔門法修體系確有其過人之處。當年蚩尤引至人類部族自相殘殺,便是想聚斂那些在戰場上含怨而死的魂靈之體,修煉一種『滅天絕地噩靈噬魂魔功』!」   元始天尊見姜子牙透出不解的思索神情,微笑道:「子牙,你是否在想蚩尤既然已經領悟『歸元魔璧』的奧秘,又何須如此麻煩去煉那什麼魔功呢?」   姜子牙恭敬答道:「弟子正有此問!」   元始天尊道:「其實『歸元魔璧』極其類似於神玄二宗的淨身加持法器,最大的助益便是開啟體脈諸竅,力求可以達至修行的極限,然後再將修真法引植入受煉者體內,令其人以此為根基,苦修積累以求更高的境界!」   語氣稍頓,元始天尊又道:「或許魔璧之中藏有關於三界六道盡頭的指示,但眾所周知的是,那處境地早已被盤古上神以聖靈元真封印了將近千年。相信以蚩尤之能也尚不能將其破除,故而他以魔璧潛能為基,納萬千怨靈魂體為引,修煉這慘無人道滅絕人寰的曠世魔功,試圖通過此功去破解盤古上神的封印。」   姜子牙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禁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女媧應聲說道:「後來涿鹿一戰,魔妖二宗完全敗於諸神之手,蚩尤更被其後統一華夏萬千部族、當時被譽為玄宗第一人的——軒轅黃帝所滅,『歸元魔璧』也被眾神所收,封印於五彩神石之內。至此上古二次神魔之亂終告結束!」   姜子牙訝然問道:「既然魔璧已被封印五彩神石內,為何現在又重現人間呢?」   女媧聞言面現愧色,道:「這千百年來,此璧一直存放於我『靈鸞宮』之中,今日若不是見了這些璧粉,喚起塵封千年的靈應,我一時間恐怕還不會知道,此璧竟然早已被人竊走,而且依現狀來看,潛藏璧石中的魔能顯然也已被人取走。」   元始天尊神情凝重,思忖到三界從此多事,不由謂然一歎。   姜子牙沉吟再三,又再問道:「敢問師尊與娘娘,放眼這三界六道,膽敢染指歸元魔璧的,最有可能會是誰呢?」   元始天尊道:「如果單以能力而論,能潛入『靈鸞宮』盜走歸元璧的法道高手,三界六道絕不會超出五個,這幾個人或是妖中之王,或是魔中至邪,又或外道之祖等等,皆是成道於首次神魔之戰,而又在第二次神魔大戰中得以僥倖之輩,雖然他們銷聲匿跡已達千餘年,但都有竊取歸元璧的可能性。」   女媧尋思片刻,接口道:「其實在三界之中,知悉歸元魔璧者少之又少。若是說到試圖染指者,除去天尊所說那幾人以外,魔門五族自是首當其衝,只因歸元璧本為魔門之物,像刑天、九離二族更是當年魔璧風波的始作俑者,故而其本族之中定然有相關解密卷籍遺留下來,所以此次魔璧元能被人從中取走,最有可能便是他們所為!」   語罷,女媧又自一歎,道:「可惜,我們神玄二宗為此曾多次遣人潛入魔宗族地,試圖竊取有關歸元璧之秘的秘籍,但最終的結果都是功敗垂成,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不了了之……」   女媧搖頭不語,絕艷無匹的臉龐上現出頗多遺憾的神情,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這就趕往天庭請罪,也好彙集三界諸神商討對策,就此先行告辭了!」   說完這番話,女媧玉掌輕揚,將彙集在崖前虛空中的晶瑩璧粉一併收於掌中,然後朝元始天尊盈然告禮,嬌軀輕移騰空而起,青鸞聖鳥便已凌空飛至,載著它的主人直入雲霄而去,遠望天際只餘下一陣飄霧渺影。   姜子牙眼望女媧離去,想到方才心中的疑問,回頭問師尊道:「既然魔璧遺禍無窮,為何眾神不乾脆將它毀去以絕後患呢?」   元始天尊搖頭道:「也不知那璧石是何物所生,我們當時用盡方法也無法將其破滅,甚至因此激發出它潛藏的魔能,險些傷了己方的幾位神將……」   「再說,縱使毀掉魔璧,天地力量之極也始終存在。而且除了『歸元璧』之外,我們根本無法肯定魔門是否還有類似物事。所以,倒還不如將魔璧留下,只要可以掌握其中玄機,知己知彼才不會落於被動!誰知事過千年,道劫又至……」   元始天尊又自一歎,道:「為師現在也要趕往天庭,與諸神共商應對之策。子牙,你且回返朝歌,一切順其變化隨機應變吧!」語罷,元始天尊便騰空駕霧而去。   「謹遵師尊法旨!」姜子牙應聲點頭,然後目送師尊離去,也喚來四不像道獸,逕直往朝歌去了。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一章 初涉冥界   卻說耀陽與倚弦從混混沌沌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只覺眼前一片昏暗,遠遠望去,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個無際無邊的荒漠,空蕩蕩的靜寂中,只能聽到陣陣陰風怒號,夾雜著似乎無處不在的莫名嘶厲聲,到處充滿詭異恐怖的氣氛。   不知身在何地的兄弟倆瞧著這個陌生的地方,想起方才深印腦海的那一幕經歷,都有一種慶幸逃出生天的激動心情。   耀陽不敢相信地問道:「小倚,咱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倚弦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兄弟竟能從魔妖二大高手的控制下脫身,大惑不解地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記得當時我們明明已經被蚩伯困住,然後又被天雷擊中……但我現在連絲毫受傷的感覺都沒有!」   倚弦的話還沒說完,便發現耀陽傻愣愣地盯住自己的手臂,神色極其不對,急忙問道:「小陽,你怎麼啦?」   耀陽卻不答他,只是搖了搖頭深吸口氣,閉上雙眼喃喃道:「一定是幻覺!」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眼神中終於露出絕望的神情。   倚弦大惑不解地問道:「小陽,你到底怎麼啦?」   耀陽眼大無神地看著倚弦,半天才頹然道:「小倚,你仔細看看自己的手!」   倚弦雖然不知道耀陽在搞什麼,但還是依言照做,當他舉起自己的雙手細細觀看之下,竟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本該是血肉充盈的雙手,此時在昏暗的環境中隱現虛幻,竟然可以看個通透淋漓。倚弦再抬頭注視面前的耀陽,更是吃驚尤甚。方才似乎剛剛醒轉,再加上環境昏暗,倒還看不出什麼。此時一再細細端詳之下,才發現包括自己的身體在內,都像是用濃稠隱霧做成一般,可以透過身體看到背後的一片荒涼。   倚弦大吃一驚,由不得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難道我們已經……」想到心中猜測的某種可能之後,倚弦頓覺一股涼意由心而起,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不錯,你們已經死了!」   忽然,只聽一口陰冷至極的沙啞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兩兄弟駭然回頭望去,一陣颼颼風聲中,兩個以面具遮面的人正從數十丈外急掠而至,幾個若隱若現的身形起落,便站在了兄弟倆的面前。   只見那兩人一個戴的是馬臉面具,另外一個卻是牛頭面具,身著漆黑一片的奇裝異服,寬鬆的袍服下,依稀只能在身形上分辨出一個高瘦,一個矮小。   高瘦的牛頭面具嗓音枯啞乾澀,語氣更是彷彿不沾一絲人氣,陰陰冷道:「這裡便是傳說中的冥界,我等乃是冥帝座下引魂使者……」   牛頭面具的話還沒說完,他身邊的馬面使者便好奇地接口道:「看你們兩個年紀這麼小,就早早枉死了,可真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倒霉鬼』,嘻……」倚弦與耀陽聽她的聲音如珠走玉盤般美妙無比,再加上有若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就立刻分辨出兩人是一男一女,且年齡差距很大。   馬面使者雖然聲音悅耳動聽,但所說內容卻讓人實在無法接受,倚弦與耀陽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聞言之後還是不免心跳加速,沮喪絕望的感覺也隨之襲來。直至此刻,倚弦又想起姜子牙的命相斷言,心中由不得黯然一歎,他們兄弟的遭遇果真應了一句老話——「生死有命」!   牛頭使者輕哼了一聲,不但對兩人的反應沒有感到絲毫奇怪,而且在他不屑一顧的眼神中還流瀉出分外享受的虐待快意。   馬面使者相反對兩兄弟還是不錯,見他們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竟然出言安慰道:「生死有命,你們不必在意太多,每個人最初到這裡多少都有這種反應,習慣就好哩!其實這裡應該跟上面是一個樣子吧,雖然我並沒去過……」   馬面使者的話雖如此說,但言語之中還是掩不住有些遺憾與嚮往的意味。說著,她指了指那牛頭使者,道:「你們叫他牛使者就行,至於我嘛,叫,叫我人兒吧!」她似乎極其滿意這個名字,格格笑了起來。   耀陽與倚弦雖然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經過這個自稱人兒的引魂使者這一攪和,兩人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畢竟兩兄弟從小便過慣了風雨飄搖的日子,性格中早就有了隨遇而安的本能。   耀陽隨意打個哈哈,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大大咧咧地說道:「其實也無所謂,我們在上面也是混,現在到下面也是混,又有什麼區別。小倚,你說呢?」耀陽說到最後習慣性地用肩碰了碰倚弦,以示詢問。然後再又湊到倚弦耳邊低聲說道:「這人兒肯定又是一個美人兒!」   倚弦哪想到這小子到了陰間還是一副老調調,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地聳聳肩,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偏臉小心地看了看那個叫人兒的引魂使者。耀陽窺探到倚弦這個眼神,立時不懷好意地大笑起來。   人兒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兩人,眼神中閃爍出既興奮又好奇的異樣光芒。   倚弦見下意識的動作被耀陽揪住,而那個人兒的目光又好奇地望自己看來,不由只覺俊臉一陣發燙,好在冥界終年陰霧低沉,而且人身靈體又不會喜形於色,所以一時間誰也看不出倚弦的窘樣。   牛使者冰冷的聲音又再響起,才適時為面嫩的倚弦解了圍:「時辰到了,走吧!」   初到人家地頭便遇到這等凶神惡煞,耀陽與倚弦哪敢有半點不從,自好跟著二人往前便走。幾人緩步穿行在那片陰霧荒漠之中,兄弟倆好奇地左顧右盼,明明看上去一片空曠無邊的荒漠,竟然在不到一盅茶的時間不到便走到了盡頭。   陰霧瀰漫的盡頭是一個怪石林立的狹窄地域,兩側石壁儘是湛現異芒的尖銳仞石,層疊朝上,彷彿直插入始終陰朦低沉的虛空之中,一條光禿禿僅容三人通行的碎石小徑展現在眼前,蜿蜒孤單地伸向遠方。   石徑的隘口處矗立著一塊高約九尺的石碑,其上篆刻鮮紅似血的「冥界」二字。   四人舉步前行了片刻,耀陽只覺石徑方向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腳下步子一頓,靈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蟬,面對這傳說中的冥界陰間,他心裡直打鼓,禁不住向人兒問道:「我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為什麼忽然會這麼冷呢?」   「冷?」其他三人都不由停步一愣。   倚弦大惑不解地看著自己兄弟,因為他所感覺到從石徑那頭傳來的氣息,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不但可以讓他靜心凝神下來,而且有種令他越來越清醒的感覺,所以他還以為這是耀陽故意整出來的小花樣。   人兒用古怪的眼光不斷打量耀陽,好奇地說道:「怎麼會呢?人的靈體一旦脫離肉身,便不再受體脈氣血等諸多束縛,又哪來的寒涼溫熱之感呢?」   牛使者的冥靈魂體明顯感應到身後兩人的蹊蹺,心中驚奇不已,因為這兩人一個給他一種親若同宗的感覺,另外一個竟能讓他由心生出一絲懼意,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而且他自問引領過無數魂魄靈體,更是從來沒有見過像他們這般充實盈足的靈體。這一切顯得實在匪夷所思!   「是這樣的嗎?」耀陽口中雖是這樣問,心中卻仍是感覺疑惑難解。   倚弦也是疑惑,又再問道:「那麼為什麼我仍然感覺可以像陽間一樣有氣息呢?」說著特意用鼻息努力抽吸了幾下。   人兒一副見怪不怪的口吻,道:「靈體乃肉身三魂七魄所聚,在陽間尚且需要天地之氣暖活,何況是在冥界呢?如果陽間人丟了魂魄就會氣息紊亂、神志不清,而冥界靈體如果魂魄不齊,則會行屍走肉一樣,僵硬而且毫無氣息可言!」   耀陽與倚弦再度細細審視自身靈體,但不管他們怎樣去感覺,始終都無法覺出現在與陽界有何不同之處。倚弦好奇心大起,習慣地在腦中思索《玄法要訣》的內容,無奈找不到任何關乎靈體的敘述,只能不解地問道:「請問,聚成靈體的三魂七魄究竟是什麼東西,跟陽間的肉身有什麼不同嗎?」   人兒好奇地打量了倚弦一眼,道:「你們二人好怪!尋常的魂靈下到這裡,只會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饒告悔,一路叫嚷著諸如不想死一類的話!你們倒好,好像還很習慣似的,問這問那,難道準備在這裡常住嗎?」   耀陽打個哈哈,裝作文縐縐地感慨道:「這或許就叫做隨遇而安吧!」   怪怪的諧趣模樣惹得倚弦與人兒失聲大笑起來。人兒嬌笑連連,白了耀陽一眼道:「其實,靈體的三魂七魄指得是肉身的本元命根!人,能夠存活於陽界,靠得便是肉身吐吶排濁的滋養與本元命根的思感神識,二者缺一不可,至於本元命根中所藏的三魂七魄,乃是天地間最為神秘的奧妙之一!聽我娘說,即使是神玄魔妖中再厲害的人物,都沒有辦法超脫魂靈魄體而存在,因為任何的修真之法俱是針對它才能生造變化而出……」   牛使者的乾咳聲適時打斷了人兒的說話,顯然是指責她說得太多的緣故。人兒吐了吐舌頭,止住了話頭,對著兄弟倆指了指牛使者,擺出無能為力的手勢。   兄弟倆咋咋舌,不敢再多問什麼。不過奇怪的是,剛剛那陣寒意一過,耀陽的靈體很快就適應了過來,一股暖暖的感覺隨之充斥體內。他見自身靈體已無異樣,識機將話題一轉,道:「剛剛或許真是不習慣的原因吧。哈,對了,人兒你還沒有告訴我,咱們現在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陰陽界,生死河……」   聽牛使者陰聲鬼氣一字一頓地說完,耀陽與倚弦都禁不住感到心中一寒,噤若寒蟬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再問。   人兒注意到兩人的驚恐神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其實也沒什麼的,千萬年來還不都一樣,只是一條混混沌沌的醜水溝罷了!」   牛使者不由為之氣結,大力搖晃著牛頭面具以示他的不滿,卻又不敢說些什麼,只能率先朝前走去。   看不出這個人兒雖然表面上年紀尚小,但那個牛使者卻一副不欲開罪她的表現,令耀陽與倚弦兄弟倆對她禁不住開始另眼相看。   「不如趁現在還有些路程,你們說說人間的事給我聽聽!」人兒見牛使者識趣地走開,問這問那更是毫無忌憚。   耀陽原本就天生健談,此時正適時宜地發揮出來,不時妙語連珠逗得人兒嬌笑連連。人兒當然也不會忘記一旁惜字如金的倚弦,時不時主動發言相詢人間的事情,倚弦也都如實奉答,走不到一段路,三人之間的氣氛已經變得相當融洽。   正當三人相談甚歡之際,牛使者陰冷無情的聲音赫然響起:「到了!」   三人同時止步,原來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石徑的盡頭,耀陽與倚弦抬頭向前望去,只覺眼前豁然開朗——   石徑兩壁的仞山至此便如同被一把擎天利刃劈開一般,一分為二,在陰沉濃郁的霧氣中一條寬達十丈開外的大河橫跨兩岸仞山之間,一座索橋橫臥河上,從他們腳下一直延伸至陰霧朦朧的前方……   「這難道就是生死河與奈何橋?」耀陽好奇地問,「奇怪,這世上每天都有人生生死死,怎麼今日看起來好像很冷清一樣!」   「不錯,這就是你們陽界傳說中的生死河與奈何橋!」人兒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平日裡是很熱鬧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辰竟會如此安靜?」   倚弦憋了半天,這時也忍不住問了一句,道:「聽你剛才說,人死後因靈體不再適應陽界的陰陽氣運,會隨著陽清則升、陰濁則降脫離陽間五行的束縛,來到陰界……那麼像你們這樣的引魂使者應該有很多才對!」   「是啊,他們平常都會駐守在你們剛剛下來的地方——冥域廣漠。不過,今時倒也奇怪,我還真沒看見其他引魂使!」人兒尋思了片刻,轉向牛使者問道,「牛大叔,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牛使者聽她問話,遲疑了半響才緩聲和氣地答道:「只因這個時辰是千年難遇的九星蝕月之劫,尋常引魂使修為尚淺,只能回歸冥庭避應天劫!」   「哦!」三人同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該上路了!」牛使者有意無意地瞥了人兒一眼,然後先一步踏足在奈何橋上,將手往耀陽與倚弦身前一領,語氣再度變回陰氣森森。   「一過奈何橋,三世因果便不再重要。」人兒豈會不知牛使者在暗示什麼,避開兩人站到一邊,然後歎了一口氣,對兄弟倆依依不捨地說道,「小陽、小倚,人兒覺得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們,更謝謝你們告訴我那麼多關於人間的事!你們一路走好,重入輪迴以後記得要好好做人!」   「我們一定會的!」耀陽與倚弦心虛地應聲踏足奈何橋,跟在牛使者的背後走上晃悠悠的橋索,兩人再次回頭向人兒做了個作別的揮手,然後朝陰霧重重的河對岸行去。   就當牛使者帶領兩人走到橋中央的時候,倚弦低頭望著橋下霧色中若隱若現的生死河水,停住腳步輕咦了一聲。耀陽也跟著停步,問道:「怎麼了?」   倚弦指著橋下的河水,驚異地說道:「你看,這生死河的河水竟然是這樣的……」   耀陽順著他的指向看去,果然發現生死河的河水與別不同的地方。   透過朦朧的霧氣定睛看去,生死河的原貌一時展露無疑。原來一條河竟然可以參雜二種不同的河水,只見一黑一紅的混沌水流渾然一隔為二,緊密無間又互不干擾,靜寂無聲的向前奔流。   正當兩人感到新奇詭異之時,一股莫名大力如潮水般從四面忽如其來地湧了過來,將兩人的身軀緊緊阻隔在奈何橋的正中位置上。   此時,兩兄弟感到自己的靈體再也不受自我控制,靈體前後好像都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他們,既不能進前半步,也不能退後半步。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均感怪異。   牛使者感應到他們靈體被困的情況,詫異的瞧了兩人半天才道:「生死河上奈何橋,乃是三界六道陰陽之氣的交匯地,但凡陰陽二氣超過界定限制的靈體便無法通過,容不得半點偏差。但即便是神魔玄妖四宗尋常弟子的靈體過界,也不至於會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是已經得道的法統傳人……」   人兒這時趕過來聽到這番話後,驚異萬分地盯視眼前兄弟倆,面具後的眼神中儘是難以置信的懷疑。   「得道?」兄弟倆同時擠出一絲難以自已的苦笑,試想如果不是被那個什麼東聖道的蚩伯所欺騙,他們又怎麼會連性命都弄丟了。   牛使者沉吟半響,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及時上報冥帝,否則……」正說話間牛使者忽然頓住,似有所感地望向來時的方向。   倚弦、耀陽和人兒三人看著馬使者欲言又止的驚疑表情,都弄不懂是怎麼回事,然後循著他的目光往後望去,可是來路仍然是一片昏暗,視線根本及不上數丈遠的距離。   人兒好奇地問道:「牛大叔,怎麼啦?」   牛使者面色凝重,看了眼前的耀陽與倚弦一眼,沉聲道:「有人來哩!」   其人話音未落,茫茫陰霧深處,勁風破空之聲業已傳來。不等這邊幾人做出反應,一個嬌嘀嘀的喝斥聲傳來:「兩位引魂使,請慢行一步!」   倚弦與耀陽都聽出這等熟悉的聲音,心中一陣緊張,大感不妙。兩人雖然想即刻離開此地,無奈他們被生死河上的那股大力緊緊纏住,怎麼也脫不了身。   馬使者和人兒感應到強勁妖能的逼近,及時做出防備架式,人兒更是緊張地問道:「牛大叔,來者是何人?」   人兒的話甫一出口,橋上四人便見到朦朧陰霧中走出一位黑紗罩體、雪肌隱現,不論容貌身段都引人遐思的嬌媚女子,已經俏然盈立在奈何橋頭。   正是自稱為萬妖之後的千年狐妖妲己。   耀陽與倚弦兄弟倆不由對視苦笑,心中均想難道人死了這妖怪還不想放過他們不成?兩人想到妲己的可怕,忽然感到哪怕是躲入冥庭之內,也好過落入妲己之手。   只聽牛使者怒喝道:「爾乃何人?可知擅闖冥界是何罪名嗎?」   妲己一臉不屑地瞟了牛使者一眼,然後一臉正色地說道:「以你小小一個引魂使的身份,還不配問本宮是誰!你只需要將這兩個靈體交給本宮就行了!」   牛使者聞言吃了一驚,只因搞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是以試探著說道:「不知閣下是哪位上神的弟子,請報上尊號,只因擅自拘放靈體的罪名我實難擔當得起,還要向上請示才行!」   人兒素來嬌縱任性,此時哪能容忍妲己的囂張氣焰,厲聲冷笑道:「難道只要是諸神弟子,便可以隨意到冥界來撒野嗎?」   妲己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多說,只見她的身形在幾個飄然閃動之間,妖宗至強的「魅影幻法」便已施展開來,欺身搶入橋上四人身側。果然不愧是妖宗頂尖級數的高手,根本不等牛使者與人兒反應過來,妲己已將耀陽與倚弦從橋上挪了出來。   耀陽與倚弦只覺靈體感應到一股柔力送至,便輕飄飄地脫離了生死河的異極旋力,回到了奈何橋頭。聞到一股香風撲面,兩人才定睛一看,妲己若隱若現的身形也挪回他們身側,頓時嚇得大呼小叫,撒腿向兩旁逃去。   「兩個小冤家,這又是何必呢?」妲己以曖昧的眼神瞟了他們一眼,手中法訣暗暗引動,耀陽與倚弦就身不由己地跑回她的身邊,一動也不能再動了。兩兄弟知道剛剛被她施了妖術,也只好閉上眼睛頹立在她身旁,一臉任人宰割的絕望神情。   人兒一時氣急,纖纖十指已然環扣成訣,三界帝君之一冥帝親傳的「玄冥氣劍訣」立時揮舞而出,只見十道凌厲劍氣亮徹生死河兩岸,曲折出的數道奇形玄光軌跡,劃破層層森森陰霧,齊齊向妲己攻襲過去。   不僅妲己震驚於眼前這丫頭的玄法道行,連牛使者也感到大為驚奇,平時見慣了她任性貪玩的一面,哪裡想得到她發起威來,竟也如此強悍。   「來得好!」妲己哪會不知這丫頭的氣劍訣厲害,再加上一個不知底細的牛使者,她自知憑剛恢復的元能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當即嬌喝一聲,體內剛剛恢復的妖能迅速布成一道「魅絕護體結界」,將耀陽、倚弦和她三人罩在一片混沌光影之中。   「小丫頭,本宮倒想看看你最後會傷了誰?」   人兒見妲己明知結界無法同時護住三人,卻還是施展出來魅惑自己的劍氣,擺明了是準備用耀陽與倚弦當擋箭牌,心中是氣得七竅生煙,但還是擔心犀利劍氣誤傷兩兄弟,所以只能臨時改變法訣指向,任由失控的劍氣紛亂無章地射入生死河中,激起無數劍華水影。   「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你再倒回娘胎修煉五百年,或許才夠資格同本宮一較高低,知道麼?」妲己玉手輕揮,將耀陽與倚弦兩人的靈體化作兩道氣體,吸入掌心封印起來,再從懷中掏出一物丟向牛使者,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道,「這兩人事關重大,一旦有所延誤,你們擔當得起嗎?」說完蓮足輕點,身形劃空飄然而去。   人兒氣憤之極,正待追去,卻被牛使者及時喝止:「公主,還是算了吧!」   「怎麼回事?」人兒見牛使者手中拿著一塊五彩斑斕泛出異芒的石頭,驚疑不定地問道:「這塊發光的石頭是什麼?」   牛使者乍聞此言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搖頭輕歎,然後肅然起敬道:「這塊石頭稱之為五彩石符,乃是女媧娘娘聞名三界的令符。記得當年神魔之戰中,魔門異族共工氏頭撞不周山,意欲塌天陷地,女媧娘娘臨危受命,煉就五彩神石終可補天自救,那是何等偉傲的功績!這五彩石符便是以後來遺留的五彩神石所製,天地諸神一致恩准,三界六道見石如見人……」   「夠了,夠了……」人兒不耐煩地打斷牛使者的話,道,「不就是一個居功自傲的老傢伙,有什麼了不起的嘛,就憑她的手下拿塊石頭就可以這麼囂張說怎樣就怎樣……也太不將我們冥界放在眼裡了!」   人兒想起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再想到耀陽與倚弦兩兄弟,人兒恨得直跺腳,想來她身份殊異,冥界上下對她無不敬畏三分,何曾有過那種一見如故的知交,現在好不容易見了兩個言談投契又有趣的兄弟倆,卻又被妲己捉走了,怎能不讓她氣憤難平。   牛使者見她似乎動了真怒,趕忙誠惶誠恐的說道:「公主息怒,事情不是這樣的,而是……」   人兒恣意打斷他的解釋,憤聲道:「而是什麼?反正我不管,這筆帳我記下了,哼,女媧,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話一說完便氣乎乎地掠空跑走了。   馬使者看著這個刁蠻的小公主漸漸遠去,搖搖頭輕歎了一聲,再次愣愣地盯著手中五彩繽紛的石符,喃喃自語道:「想不到真是五彩石符,那兩個小鬼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觸怒了女媧娘娘,看來冥界怕又要多事了,我要立刻稟報才行!」   他頭也不回地沒入奈何橋上的層層陰霧之中,身形轉瞬間便悄然隱逝。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二章 死而復生   妲己攜帶耀陽與倚弦兩人的靈體出了冥界虛域,望見天色尚早,她祭起妖雲一路向朝歌城以東方向行了三十餘里,才降下雲頭,原來此地前有捨水環繞後有山丘相襯,是一處廢棄已久的墓塚。   雜草叢生的墳丘隱沒在後山坡塹中,殘缺不全的墓碑上依稀可見幾個篆文,也已破損得模糊難辨,孤零零的殘碑雜墳孑立在山崗之上,顯得分外淒涼。   妲己緩緩止步,望著眼前高約數尺的殘碑,冷哼道:「軒轅啊軒轅,枉你為後世成就千秋萬載的不世基業,卻想不到一個衣冠塚最終還會落得如此淒涼!」   語罷,妲己極為不屑地嗤笑數聲,四下環顧片刻,嬌軀一扭借法便憑空潛入墓地陵園之中。儘管陵地深埋地底,入眼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妲己一雙妖瞳霍霍有光,輕車熟路地穿行其間。   不到片刻工夫,妲己已潛至最後一間墓室。   只聽她「啪啪」擊掌二聲之後,墓壁上的磷火燈燭騰地盡數燃出光亮,赫然見到在空蕩蕩的墓室地面上擺放著二具硬邦邦的屍身,再仔細一看,在屍身外一圈淡淡的紫氣妖霧隱繞中,依稀可以辨出正是耀陽與倚弦兩兄弟的肉身軀體。   妲己蓮步輕搖走近二具肉軀,對著他們冷笑道:「你們兩個倒也幸運,竟能累本宮以『紫冰續氣術』助你們維持一口陽氣不滅,否則五氣化散、陰陽斷絕……即便大羅金仙親至,也救不回你們二條賤命!」   妲己朱唇微啟,念動獨門法訣秘咒,但見她左手玉掌虛空一攝,將環繞兩具肉軀的紫氣妖霧盡數吸回本體,然後右掌心的封印一鬆,放出耀陽與倚弦的靈體,在雙掌妖能的控制下,緩緩逼入兩人的肉身軀體中。   雖說表面看來這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過程,但熟知三界萬靈稟性如妲己之類的法道高人卻知道,靈體與肉身是天道自然合一的圓滿共融,所謂「天道不可逆轉,人死不能復生」,任何有心無意的疏忽都將導致不可估量的後果。   妲己以全身妖能慢慢將兩人的靈體送入肉身,直至肉身的五行脈氣與靈體的陰陽元氣完整吻合無痕,才驚覺恢復後的元能已經實在難以延續,不由嬌容一陣蒼白,感到虛脫無力,只能癱坐在地,任由虛汗浹背喘息不止。   她自千年苦修有所成就以來,雖結下仇家無數,毆鬥廝殺也曾多有經歷,但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不堪,故而此時妲己的心中對蚩伯恨得咬牙切齒,更遷怒於眼前兩兄弟,眼中凶光畢現,一副達不成目的便要將二人生吞活剝的駭人模樣。   「……」   只聽一陣呻吟聲中,耀陽首先從渾渾噩噩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覺得一陣陣頭痛欲裂,掙扎著撐起上半身來,竟模糊地感覺到肉身帶來的沉重感,難以置信地端詳自己的身體,更適時大力掐了自己一把,當他痛得直咧牙時,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無須懷疑,你的確已經死而復生!」   耀陽回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妲己,心中雖然吃了一驚,但在得知還生後的心情正是大喜過望,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驚怕,趕忙去推搡同樣蜷曲躺在身旁的倚弦,抑止不住興奮的神色,大聲喊道:「小倚,快快起來,我們已經……」   此時,倚弦悶哼著應聲翻過身來,當耀陽看到正逐漸清醒的倚弦時,驚訝得嘴巴張得老大,瞪大眼睛連話也說不下去了,顫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倚弦這時也感覺到身體的異變,正感詫異之際,一眼見到身旁的耀陽,也駭得大驚失色,不由自主撫摸自己的臉龐,訝異無比地問道:「你是小陽?」   耀陽呆立了半響,木然點點頭,也不由問道:「你是小倚?」   妲己被二人莫名其妙的對問晾在一旁,胸中無名火起,當即立起嬌軀,厲聲喝斥道:「本宮奉勸你們兩個小王八蛋,最好少在我面前玩花樣。本宮既然能讓你們生,也還可以讓你們死得更難看!」   耀陽看著倚弦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孔,苦笑道:「拜託,現在是娘娘你在玩我們,而不是我們玩花樣!」   倚弦跟著說道:「死也就罷了,但像現在這般活著看自己受罪,簡直比死更難受!試想你如果看著自己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說話,你會覺得怎麼樣?」   妲己輕咦了一聲終於明白過來,一臉不屑一顧地冷哼道:「不過是將你們的靈體攪渾了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本宮現在重新給你們換回來就是!」說到最後幾個字簡直就像是從牙縫中迸出來一般,讓倚弦與耀陽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妲己強行提煉出一口元能,蓮步輕移,眨眼便來到兩人中間,一雙晶瑩如玉的修美手掌迅速按在兩人頭頂,妖體元能迅疾透掌而出,泛射入兩人肉身軀體內。   隨著妲己妖能的入侵,倚弦與耀陽頓感那股元能在自己體內形成一個元力漩渦,或者可以說是一道颶風力量。以軀體上中下三處丹田淵海為基點,不停席捲拉扯他們的本元體脈,瞬時間,錘鑿、針扎、炙痛、冷刺等等百般痛苦,直叫他們兄弟倆痛不欲生。   如此生剝活取靈體的手段,簡直是聞所未聞,竟以純粹的妖能侵入他們身體,首先分割體脈五氣的陽能,然後再將兩人的陰靈魂體分別囚禁在各自思海深處,抽絲撥繭地逐寸逐分往外抽離……   不到一盅茶時間,耀陽與倚弦的神智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好在兩人並無類似於元能、道基之類的外力抵禦,靈體很容易便被妖能逼出本體之外,在虛空中互換一圈,然後落回各自本有的肉身軀體。   卻就在這靈體轉換的最後關鍵時刻,耀陽與倚弦的靈體各自回歸軀殼的剎那時,異變驟然發生——   「蓬!」一聲悶響忽起,兄弟倆的軀體周圍霍然掀起一股強悍莫名的力量,竟帶動肉身軀體徐徐懸空,轉旋而動的力量與妲己的妖能砰然相撞,浩大的魔能狂湧而出,沿著妖能向妲己席捲而去。   驚逢異變,妲己強自壓抑住自身翻湧的妖能和煩躁的情緒,錯步避開魔能的浸襲,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再定神一看,懸浮在虛空中的倚弦與耀陽顯然已經陷入昏沉之中,但面容卻意外顯出神態極其安詳的樣子。   更讓妲己震驚非常的是,兄弟二人雙眉之間印堂部位所浮現出的一線華光,呈一種圓尖頭尾的半魚形印記,一青一紫,各自顛倒相向若隱若現地印在兄弟倆額前,閃現出奇魅無比的駭人異芒。   僅在瞬息之間,轉旋在兄弟倆身際的那股魔能便已充盈整座墓室,激起塵封千年的萬千粉塵應力圍繞他們二人,形成一個圓形雙魚的壯麗奇觀,一陣無緣由的吸力與斥力拉扯得妲己絲毫也無力動彈。   妲己驚慄當場,只因她的妖靈邪魄首次感應到如此強勁的魔能異力,不由從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一陣顫慄。   她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但由此卻證實了她最初的想法——歸元魔璧的雙極魔能果然已經被這兩個小子所吸取,更堅定了她千方百計要從兩人身上窺取魔極元能的想法。   面對這輾轉數千年才遺留於世的魔極元能,妲己哪敢再行逞強,當即散去全身妖能,回歸本體人身,才險險避過魔能糾纏之厄運。她暗自吁了一口氣,蹣跚著踱步出了當前墓室,躲坐在另一個相鄰墓室中,熬不住妖能損耗過劇,只能端坐在地靜養元能。   耀陽與倚弦此時也不好過,儘管他們自己體內少了妲己的妖能絞翻,但在靈體互換歸位的剎那間,感應到本體肉身中殘留的一絲異樣靈能,卻甫一觸及本命靈體便產生一種怪異反射,如同火種一般將靈體中潛藏的另一股力量燃點起來。   緊接著,燎原般的靈能隨之爆發出來,他們兄弟倆均感到體內那股力量游竄至全身各處,桀驁不遜地反覆滌蕩他們的肉身軀體,帶來強過方才數倍的痛楚,使得二人哼了兩聲便暈厥過去。   當他們反覆暈厥幾次又再次醒來後,不可思議的奇妙事情發生了——   耀陽與倚弦陷入精疲力竭的昏沉中,先是覺得眉心一陣脹痛,然後一股柔和的異力分別自兩人眉心溢出,緩緩游散於全身,與週身五氣經脈合匯同流,促使靈體與肉身水乳交融地匯為一體……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再也感覺不到體內任何力量的流動,眉心的異力也隨之消失得無蹤無跡,耀陽與倚弦只感到一陣通體舒暢,氣力開始慢慢恢復。   兩人強自撐開疲憊的雙眼,相互對望躺在身邊的兄弟,當看到對方像自己一樣還活著的時候,微汗紅潤的臉上都展露出難以形容的會心笑容。在生死邊緣幾番掙扎之後,他們更能感覺到彼此之間兄弟情義的可貴,兩人只手緊握在一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洶湧的情緒,熱淚奪眶而出。   「……」當兄弟倆的雙手緊密無間地握在一起時,竟同時驚呼出聲,感覺到一種觸電般的靈應刺激奇跡地將兩人連為一體。   變生肘腋,兩人身不由己頓覺心神一震,兩兄弟只覺手中傳來一陣電流似的靈能力量,麻酥酥的從手上蔓延至全身,這股能量完全不同於方纔的粗暴狂野,它的柔和和親切,彷彿給彼此幾經傷害的身體注入了新的活力一般。   它十分靈性地散佈於全身各處,由裡及外的輕輕推拿他們身體的每一寸體脈,使他們猶如處身雲端夢海,全身一陣陣懶洋洋、暖烘烘、酥麻麻的感覺不停迴盪,個中感覺自是美妙無比。   當這股能量過渡至他們眉心時,方纔那種脹痛再次重現,不同的是這次的疼痛只是一閃即逝,眉心中早已熟悉的靈能有如天女散花般轟然一響後遍佈全身,由此衍生的異感隨即而生——   耀陽體內湧現的是一種溫熱得體的舒適感覺,而倚弦則感受到一身遍體清涼的舒爽,兩人對未知的事物感到無所適從,只能放任這種靈應異感流瀉鋪卷週身體脈。   隨著這種異感的延伸,他們不約而同地感覺到自身的感官和思緒變得輕靈剔透、清晰無比,不但墓室內的所有一切都無端倒映在他們腦海之中,甚至連塵埃飄落的痕跡都清楚地一一展現。   把握到其中玄妙所在,耀陽與倚弦無比激動地相互對望,只因不知這是出於什麼原因,所以不敢肯定這種現象究竟是好還是壞。   耀陽從那懶洋洋的溫暖感覺中清醒過來,忍不住脫口問道:「小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倚弦輕輕搖搖頭,盡情體會這一刻難得的輕鬆舒適,有氣無力地答道:「我也不清楚,或許是那個妖狐故意搞出來唬弄咱們的吧……」   耀陽贊同地點點頭,又極為不解地問道:「其實,我們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且本身又是受害者,她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倚弦的眼中也儘是難以置信的茫然,再度搖搖頭,正準備說話之際,忽而心念一動,與耀陽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儘管他們的身軀仍然無法動彈,但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充斥於心神之間——   妲己來了!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三章 故地重遊   美艷不可方物的妲己俏生生走到二人身後,冷若冰霜地望著兩兄弟,喝道:「既然已經醒了,就不要在本宮面前裝死,還不起來!」   耀陽、倚弦兩兄弟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叫苦不迭,只能挪動極度疲憊的身體掙扎起身,怯生生地望著眼前這個女煞星。   妲己吁出一口氣,輕抬玉手拭去額間香汗,她顯然也已精疲力竭,但此時身形體態的一舉一動之間,卻更添一種慵懶妖媚的誘人風采,看得兩兄弟差些癡了。   稍頃,妲己盯視二人的眼中凶芒畢露,威喝道:「既然魔門蚩梟已死,你們二人從今日起便是本宮的奴僕,無論任何一切都必須聽從本宮的差遣,若有違逆定讓你們生不得死不得,聽到了麼!」   二人聽得心中一涼,雖然不明她此舉的用意,卻是知道她的厲害,便縱有千般不依,此時也是不敢當面直述,好在兄弟倆平常受人壓迫慣了,深知逆來順受的道理,於是也不多話,只是噤若寒蟬般連連點頭稱是。   「你們暫且隨本宮一起入宮!禁宮皇廷之內,言行舉止忌諱頗多,你們只需記住別在本宮面前玩什麼花樣,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語罷,妲己玉臂輕舒,一手拎一個將兩兄弟一把抓起,駕起一股妖風出了墓室,便徑直往朝歌城去了。   天色已漸大亮,混沌天地被晨曦映照得一片生機盎然。   耀陽與倚弦猶如兩具木偶一般被妲己抓在手中,被妖風的力量托在半空前行,只聽耳邊風聲呼呼而過,不由想起數日前首次騎坐「天烏」靈虎的情景,對照現在的遭遇,心中難免有種歷盡滄桑的無奈心情。   不到一盅茶的時間,三人便到了朝歌皇宮的御花園之中。   妲己收起元能妖風,領著兩兄弟大搖大擺穿梭於錯綜複雜的苑徑之間,受盡兩旁守衛兵士的盛禮逢迎,最後才行至皇廷西苑的「壽仙宮」前。   「壽仙宮」座落於殷商皇宮西側,其間庭台軒捨,勾欄瓊池,都一一佈置得富麗堂皇、精雅不俗,尤顯出此宮主人的地位尊貴不凡。此時,守候在宮前的侍女見妲己回宮,個個躬身俯首齊稱道:「恭迎娘娘回宮!」   妲己隨意喚來一名肥胖宮女,指著身後兩兄弟道:「黑妞,你帶他們去旁近的雜物別院,隨便收拾一個房間讓他們住下!」   肥胖宮女恭敬領命,走到兩人身旁,隨意瞥了他們一眼,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冷聲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耀陽與倚弦只好乖乖地跟隨在肥胖宮女身後,往「壽仙宮」側近的一個別院行去。   聞訊趕來迎接的柳琵琶和喜媚伺立妲己身側,正好目睹耀陽與倚弦兩兄弟離開。   揮退兩旁的伺婢宮女,柳琵琶輕咦了一聲,故作不解地問道:「姐姐怎麼忽然找了二個呆頭呆腦的小子回來?是用來練功的麼?」   喜媚也跟著在一旁搭腔,道:「不管怎麼看我都覺得這兩小子有點怪,他們讓我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話倒是不假,不僅柳琵琶和喜媚有這種怪異的直覺,連妲己本人也隱隱覺出一種潛在的危險感,這完全取決於她們各自苦修而成的妖靈邪魄,是類似於神魔玄妖四宗高手之間的自然靈應現象。   妲己並不回答二女的問題,只是淡淡問道:「我讓你們去查蚩鳧在陽明山的巢穴,查到什麼了麼?」   柳琵琶從袖中取出一卷殘舊的書簡,遞給妲己道:「姐姐,這是在那裡搜到的一卷宗法秘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三百年前蜀山劍宗失竊的《玄法要訣》!」   「哦!」妲己略微驚詫地接過卷籍,看著簡卷前頁上的《玄法要訣》四字,心中暗忖道:「難怪當時看那兩小子的法道那麼奇怪,原來是以魔身元能施展玄門法技,哼!蚩鳧老鬼也可謂用心良苦了!」   妲己思忖片刻,然後揮手示意她們先行退下,道:「你們先下去吧!記得多去查訪一下是否漏脫了蚩鳧的其它魔門同族!」   話音甫落,妲己拿著那卷秘籍便走入內宮。   喜媚望著妲己遠去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柳琵琶道:「琵琶姐,你說她甘冒被女媧娘娘識破的危險,將那兩小子從冥界搶回來,究竟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呢?」   柳琵琶冷冷一笑,道:「試想,魔璧蘊藏天地無極力量的玄奧,三界眾神對它皆無能為力,又怎會無緣無故便成齏粉呢?綜合方纔那兩小子給我們的感覺,唯一可作解釋的是,魔璧之能已被他們吸收!」   喜媚一怔,驚道:「難道她想從他們身上將魔璧元能逼出來?」   「這一點毋庸置疑!」柳琵琶道,「初時魔璧被封印五彩石內,妲己費盡千辛萬苦才解開封印的力量,卻發現魔璧的開啟之法隱有玄機,幾經嘗試始終不得其法……如此一來,即便魔璧在手也等同一塊廢物。」   喜媚恍然大悟,道:「既然魔璧元能盡在兩小子身上,自然好過依舊被封魔璧之內。而相比三界四宗百族而言,應該沒有比咱們妖宗更懂得如何利用肉身元靈的門族!」   「正是如此!」柳琵琶眼中異芒頻頻閃現,道,「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妲己賤人應該還沒有想到辦法,我們不如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喜媚點頭應了一聲,問道:「那我們要怎麼應付申公豹呢?」   柳琵琶略一皺眉,冷哼道:「以申公豹一貫陰險狡詐的性格,我們一定要想方設法穩住他的心,否則他能將歸元魔璧現世之秘告知聞仲,也同樣會將消息四下散佈,屆時魔門五族一亂,神魔玄妖四宗將再起爭端,我們多半也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妹妹知道了!」喜媚連連點頭,道:「姐姐,咱們不如現在過去看看那兩個小子,怎麼樣?」   柳琵琶思忖片刻,正待說話之際,妖靈邪魄忽而一動,立時心有所感,一雙妙目異芒流轉,道:「妲己已經去了!」   跟隨肥胖宮女身後,順著「壽仙宮」旁側的小徑一路前行,耀陽一邊走,一邊捏著鼻子朝倚弦擠眉弄眼。   倚弦知道他是指肥宮女身上傳出的異味,於是聳聳肩也做個無可奈何的動作,指了指肥胖宮女的裙底。   耀陽大惑不解地順他所指看過去,不知是否肥胖宮女肆意賣弄,只見她那宮裙裙底竟露出一小截黑色狐尾。   看得耀陽暗自駭然,與倚弦對視一眼,心中均想到這宮中肯定已是妖孽橫行,自己兄弟定要萬分小心才是,不過好在二人死而復生,再次落入妲己的魔掌控制,早已心灰意冷,也就渾然不在乎了。   於是,兩兄弟撇開不開心的顧慮,開始悠哉游哉地藉著晨曦觀望皇宮內廷的景致,他們上次進宮是夜晚,加上被守衛兵士四處追殺,根本沒來得及觀賞一下,這次倒是大不一樣了,他們一路上不時互相撞撞肩,一臉得色地笑笑,用兩人自小形成的獨門手勢、眼色和表情相互交換意見。   不多時,三人來到一座堆放雜物的小別院前,肥胖宮女隨手指了一處地方,道:「你們自己隨便收拾一個房間吧!」說完也不理睬他們,便逕自去了。   耀陽與倚弦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座小雜院,收拾了半天,兩人終於倒騰出一間空房,心中的感覺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他們自小流落市井,過得是三餐難繼的混混日子,哪曾住過此等尋常家院,所以一時間頗多感觸,久久無法釋懷。   還不等他們有時間歇口氣,妲己飄然而至。   妲己一雙美目首先環顧雜院四周,然後輕瞟了畢恭畢敬的兩兄弟一眼,問道:「本宮問你們,蚩老鬼究竟教了你們一些什麼樣的法道玄術?」   耀陽與倚弦聞言一愣,弄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問,支吾半響不知該如何回答。   倚弦見妲己神情隱有不悅之色,生怕她因此遷怒他們兄弟,再一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是看了看耀陽,不作隱瞞答道:「我們只知道他給的是一卷破舊殘缺的秘籍,好像是叫做《玄法要訣》吧!」耀陽見倚弦無所顧忌地說了,也就跟著點頭附應。   妲己聽他們並沒有撒謊,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從袖中拿出方才柳琵琶交給她的書簡,就手扔給兩人道:「你們看看,所說的可是這卷東西?」   倚弦哪敢不接,趕忙伸手托住沉重的書簡,首先看了看表封的簡葉,再隨手翻閱了幾頁,確認無誤後點頭應道:「應該是這個沒錯!」   耀陽偏頭看了看倚弦手中的卷籍,略微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是不停點頭附應倚弦的話。   「既然如此,你們就繼續用這個參研修習,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本宮便是!」妲己冷冷拋下二句話,頭也不回地再次飄然而去。   耀陽與倚弦茫然對望一眼,齊齊愣在當場,首次感到一種高深莫測的震驚,因為直到此刻他們都無法猜透妲己的意圖,難道真是垂涎他們本身所謂的天賦異稟?   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他們兄弟倆早已不再相信類似這樣的說法,但除此之外,還有更貼切的理由嗎?   耀陽與倚弦陷入深深地迷惑不解之中。   此時,尾隨妲己而來的柳琵琶、喜媚兩姐妹不敢靠得太近,一直隱於數丈之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待到見妲己離去,喜媚才不解地問道:「姐姐,她究竟在幹什麼?怎麼可以將這麼重要的秘籍交給那兩小子呢?」   柳琵琶思量再三,緩緩道:「看來事情比我們想像得還要複雜,我想那個賤人一定是因為沒有把握從他們體內逼出魔璧元能,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妄圖以助他們修煉為名,摸清楚元能的稟性極向,方能有機可乘!」   「這就奇了!」喜媚道:「如果以咱們妖宗的『殄天吸真訣』來攝取任何先後天的元能,即便法道再強的四宗高手,只要落在咱們手中,也只有俯首求饒的份!卻為何她連兩個未入道的小子也搞不定呢?」   「除非……」柳琵琶驟然想到某種可能,神色一變道:「除非他們在無意中已經達到靈元合體的地仙之境?」   「這……這根本不可能!」喜媚大驚失色道:「靈元合體、陰陽歸真,肉身成聖、靈神不滅的地仙之境,乃是天地三界任何修行之士都夢寐以求的境界,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們身上呢?」   柳琵琶歎道:「除了這個答案之外,已經很難再有其它理由可以解釋,像妲己這等級數的高手怎會捨近求遠將玄門秘籍轉手他人呢。」   柳琵琶又自輕笑一聲道:「這樣也好,時間拖得越長越對我們有利,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從容佈置一切了!」   說到這裡,心懷鬼胎的兩姐妹相視一笑,隱沒的身形騰地消逝在虛空之中。   耀陽與倚弦愣立在雜院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耀陽從倚弦手中拿過卷籍,好奇地翻看半響,再環顧四週一圈,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倚,拋開那隻狐狸精的意圖先不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卷《玄法要訣》跟我們最初看到的完全不同!」   倚弦點點頭,道:「我看出來了,這一卷應該是完整的《玄法要訣》才對!」   耀陽邊看邊皺著眉頭道:「究竟哪一卷才是真的呢?又或者這都是假的?不過看他們隨手便將這玩意拋來拋去,我估計也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東西!」   倚弦搖頭不語,此時的眼光早已被捲籍中的內容所吸引,還不時喃喃讀閱一段,然後專注思忖片刻,再掌指齊動獨自比劃一陣,繼續往下看。耀陽被他的行為感染,也情不自禁地攤開面前的卷籍,仔細翻看起來。   「……調和陰陽,以正道鼎。道引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萬法之源也。蓋因萬靈生於天地之間,被後天本體凡軀所限,生則受累於經脈氣血之變,死則受制於三界六道之困。故而,應當修其心淨其身,借一線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   倚弦一氣念完曾經殘缺不全的卷籍內容,不由長吁了一口氣,感慨道:「這應該是真的!」   耀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往下念道:   「……所謂先天道引,實乃道基深厚之士以苦修而成的本命靈元為引,視各自體性稟賦之差異,種入其人體脈上中下三處丹田淵海,而後以一脈先天為本,滌淨後天之凡俗塵垢。循宗道正法日益精進,達至陰陽歸真、還本清源之境,始能超凡入聖,長生不滅於天地之間……」   讀到此處,耀陽不由咋咋舌,笑道:「這說得未免太神了一點吧!」   倚弦相反卻搖頭道:「我倒認為蠻有道理的!還記得花子爺爺經常說過一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這一段訣要應該就是在說這個道理吧!」   耀陽一想到他們兄弟曾經被蚩伯欺騙,心有慼慼然道:「談何容易,想你我一日三餐不濟,終年混噩度日,時不時被人追捕,哪裡可以尋到肯為我們植種道引的有道明師呢?何況現在我們又落入他人控制,過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說到這裡,耀陽又自一歎,放下手中卷籍,心灰意懶地爬上矮墩的院牆,隨手扯一根尾草叼在嘴裡,雙手枕頭靠依在牆頭上,從這宮院的殘缺一角越過千重簷角眺望東昇的朝日,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沮喪。   倚弦的心中又何嘗不難過呢,只是他生來隨性不羈,對成敗得失一貫看得不重,但此時見到身邊一貫積極的兄弟變得意志消沉,心頭驟然一熱,抬頭遠望朝陽,淚水順頰而下,道:「小陽,我好想花子爺爺……」   耀陽聞言一怔,耳邊又響起一陣再熟悉不過的悠揚低鳴,回首看時,沐浴在晨陽金輝中的倚弦嘴抿青葉,正吹奏著兩兄弟幼時學自花子爺爺的葉笛曲。頓時間,哽咽的淚水滾滾而出。   試問這世間的苦難又怎能及得上他們生死患難的兄弟之情呢?既然已經經歷過生死輪迴,那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呢?   生有何苦,死又何懼!   耀陽與倚弦這對生死與共的兄弟再次相視一笑,和熙的晨早陽光柔和灑落在兩人此時溫暖開懷的臉龐上。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四章 冤家對頭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耀陽與倚弦起初以為妲己會想著法子來折騰他們,提心吊膽了幾天,但是除了一日三餐有人按時送來之外,別的時候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兩兄弟一見平安無事,也就自然放下心來。   他們自小吃苦慣了,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閒悠哉地度日,前幾日尚且偶爾懶惰一下,卻始終改不了每日早早起身的習慣,但是起得太早又沒什麼事可做,索性兩人一起攤開《玄法要訣》讀上半日。   自從冥界復生之後,兩兄弟失了「金傀符」的魔能依附,再也無法按圖索驥般使用《玄法要訣》上的玄術。雖說他們體內暗藏歸元魔璧之能,但兩人渾然不知此中玄機,更絲毫不明驅元御能之法,儘管守得寶山一座,卻只能時時空手而歸。   對已經體驗過玄能異法的他們而言,那是一種根本無力主宰自身的挫敗感,軀體經脈似乎被完全掏空了一樣,再也無復絲毫靈能流淌的痕跡,任何有意無意的召喚或驅使都無濟於事,彷彿重回以前凡軀俗身一般。   再則,歸元魔璧之能暗藏天地無極力量之秘,又豈是尋常法道玄術可以駕御得了,之所以妲己將《玄法要訣》投予兩人修習,也是基於弄不明白魔元稟性的緣故。   隨著時日的推移,耀陽與倚弦幾乎已將整卷要訣通背下來,正如姜子牙與蚩伯所料,他們二人的天資稟賦確實聰穎不凡,每每想通其中關鍵之處,都不由熱血沸騰、興奮不已。最可惜便是不能學以致用,只能空自歡喜一場。   這日清晨,兩兄弟趁著晨曦天光又在院前研讀要訣。   倚弦手捧半卷簡葉,苦思半響,搖頭皺眉道:「看了好些天,總覺得這前半卷所講述的只是玄法修持的過程,不外乎密法淨身、道引加持、正法修煉與靈元幻法四步,雖然這些解釋由淺入深、細緻入微,但卻並未涉及任何法訣的具體內容,我們縱然看得再懂也是沒什麼用處!」   耀陽掃了一眼手中的半卷訣要,搖頭一歎道:「這下半卷法道玄學開篇也講明了,內中所收錄的儘是一些稀鬆尋常的五行小術,即便學會怕也對付不了象騷狐狸、蚩老鬼這等級數的高手!」   倚弦忽而心思一動,道:「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其它的訣要卷籍不成?」   「我想也是!」耀陽大頭一搖,頗為肯定地點點頭。   倚弦放下手中卷籍,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一無所得的結果反而讓他鬆了一口氣,心中湧起一陣如釋重負的輕鬆感,道:「我們已經悶了好幾天了,不如出去走走,反正從這裡往北宮一路都是宮侍們的住處,沒有什麼宮衛兵士把守。」   耀陽一聽之下立時心情大好,拋開手中厚重的卷籍,欣然道:「就等小倚這句話,我一早就悶得發慌哩!瞧瞧今日萬里無雲,不晴不陰,正是出遊的好天氣!」   兩人一拍即合,同時漫步行出雜院,空留下此時擺放在地的玄門秘籍。殊不知兩人如此對待《玄法要訣》的態度,若是被昔日創下蜀山劍宗千年基業的老祖宗看到,非氣得大罵他們有眼無珠不可。   蜀山劍宗,源自於先天道宗的分支,與北明元宗、崑崙道宗並稱玄門三大宗,數千年的不世基業成就出一代又一代的劍仙遊俠,更在二次神魔大戰中表現卓越,鼎鼎盛名威赫三界六道。   試想申公豹等魔門高手費盡心機潛入蜀山,輾轉數百年才竊得此卷秘籍,可見這卷訣要的重要,但此時卻被兩兄弟當作廢棄之物一般。   其實,《玄法要訣》的精深真髓之處在於實修求證的微奧闡釋,越是真切體驗過玄法修持的人便越會瞭解它的可貴之處。所以,儘管耀陽與倚弦兩兄弟看得明白,卻因未曾實修實證的緣故,與真正的玄門正道法訣失之交臂。   出了小雜院,耀陽與倚弦沿著「壽仙宮」的殿牆往北漫步,穿過一條花草繁盛的石徑,他們的眼前豁然開朗,空曠別緻的御花園已在身前不遠處。遠遠望去,錯落有致的諸宮殿室巍然林立,層疊起伏的飛簷屋角遙相對應,整齊劃一地襯托出整座殷商皇宮的輝煌氣勢。   守衛御花園的宮衛兵士見他們身著宮侍服裝,而且又從「壽仙宮」方向走過來,揣測到他們主子的身份,於是也不阻攔詢問,任他們一路去了。   耀陽與倚弦由遠及近又行了數十步,此時在他們兄弟腳下的不遠處,靜靜流淌的護城河上,正是令他們記憶猶新的青石淇橋。   靜立橋頭,兄弟倆一同相視苦笑,俯首觀望靜水河面,他們的腦海中又再浮現出數日前夜闖禁宮的夜晚,奇怪的是雖然僅只相隔數日,但當時緊張絕望的情緒卻早已淡化無形,此時唯獨再現心頭的是那一幕九星並現的天體異象。   倚弦遠眺護城河的盡頭,苦笑道:「這些天我們經歷了太多事,想起來還是覺得以前逃來逃去的時候活得比較快活!」   「小倚還是老樣子!我倒覺得沒什麼,記得花子爺爺曾說過一句話,人往高處走,水向低處流。我想我現在終於懂了!」耀陽語氣稍頓,一臉正色地繼續說道:「見過蚩伯、姜子牙他們之後我就不再甘於平凡。看過幽雲公主之後我就不再念想其她女子。經過生死之後我更加堅定我們兄弟不是尋常人的想法!」   倚弦心有所感地看著面前的兄弟,搖搖頭歎道:「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只是你我從頭到尾都身不由己受人擺佈,究竟可以憑什麼去往高處走?」   「這就要靠我們自己哩!」耀陽滿懷信心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你想,妲己為什麼不讓我們死,而且還將完整的《玄法要訣》交給我們,這說明她跟蚩伯一樣存有某種企圖。先不管她究竟有什麼圖謀,但只要還有機會咱們就絕不能放棄。」   「其實,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們又不是沒死過,有什麼好怕的?」耀陽大大咧咧地負手而立,擺出一副大無畏的無賴表情。   倚弦沒好氣地一笑,做出懶得理會的模樣領步繼續前行。儘管他的心裡明白擺脫妲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此時深深感受到耀陽激勵自己的一番兄弟溫情,這是任何艱難險阻都無法與之相比的。   「喂,小倚,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耀陽難得擺一次英姿勃發的雄渾姿勢,卻眼見倚弦不識趣地走開,只得埋怨了一句,急忙追上前去。   兄弟倆的心情似乎因此開朗起來,而且許久以來也未曾像現在這般悠閒,兩人一路悠哉游哉順著淇橋往北玩耍過去。   朝歌皇城經殷商六百年數十餘朝帝王休戚完善,早已成為當時中原最繁華的中心地帶,皇宮內城更是富麗堂皇、金壁輝煌,到紂王臨朝之後又一再擴整加修,增添殿閣重簷、瓊樓玉宇,愈顯出超卓奢侈的不世氣派。   北宮殿閣先前原本住過後宮嬪妃,雖說現時是地位低卑的宮侍居處,但曾經也經歷過大規模的修整,周圍景致比之他處亦是絲毫不遜。尤其可貴便在於因宮侍居處之故,沿途並無任何宮衛兵士巡守,顯得格外幽雅清靜、氣氛怡人。   兩人沿著護城河道一路賞玩,不時侃侃從前的趣事,相互交流一下觀摩《玄法要訣》的經驗,相談甚歡之間彷彿渾然忘了眼前的重重危機。   倚弦舉目遠望護城河水蜿蜒出宮,遙想城外捨水狂放奔流,心中竟開始嚮往昔日三餐難繼的生活,無奈道:「想不到這深宮皇廷中竟早已妖邪遍地,真分不清楚什麼人才不是我們的敵人。」   耀陽聞言鬱悶了半響,最後撲哧一笑道:「小倚,你怎麼老改不了多愁善感的毛病呢?現在妲己擺明有求於我們,一天供吃供住不算,還甩一本玄法秘籍給咱們修煉。所以,在未達成目的之前,她應該是我們最要好的『朋友』才對!」   倚弦自是明白這個道理,苦笑道:「只怕是最要命的朋友吧!」   「對了!」耀陽似是想到什麼,道,「小倚,你可別忘記,除了妲己之外,我們還有一個頭號大敵!」   倚弦奇道:「頭號大敵?誰?」   耀陽故意擺出一個非常驚訝的樣子,曬笑道:「您老可真健忘,咱們可是幽雲公主那丫頭的頭號大敵。唉,誰讓咱們的倚大少爺拔了她的頭籌呢!」   倚弦立時想到那旖旎驚艷的夜晚,俊臉不由一紅,別過頭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拔你個死人頭!頭籌?虧你把它用到這裡。」   耀陽看到倚弦的窘樣,笑得更是大聲,頓了頓又道:「哈,說得也是,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句,幽雲公主的玉體上有沒有什麼美人痣一類的誘人胎記……」   不等倚弦設法打斷耀陽的說話,就聽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嬌叱——   「賤胚找死!」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轉頭循聲望去,只見一身素雅裝扮的幽雲公主粉面含冰的俏立丈許外的花草叢中,杏眼含煞地盯視著他們兄弟,活脫脫一副俏羅剎發威的模樣。   耀陽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完了!」   倚弦一聽就知要糟,急忙上前一步辯解道:「公主息怒,那晚我們兄弟……」   幽雲公主見他還要再說,心中更覺氣憤火大,一聲怒喝打斷倚弦的說話,道:「你還敢再說!」話音不落,握拳便朝倚弦打去。   這幽雲公主素來是紂王最疼愛的女兒,不但嫻靜美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天資聰穎慧根不淺,幼時曾得一異人傳授武藝劍技,身手也是了得。那晚被兄弟倆險些佔了便宜,全因裸身泡在浴桶中羞澀不便的緣故,後來想起始終如同芒刺在心,今日又聽見耀陽這般調侃,大怒之下含恨出手,自是毫不留情。   倚弦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見公主的粉拳直衝自己面門而來。拳風勁起,速度之快頓時令倚弦驚慄當場,自問根本無力躲過此拳,只能眼睜睜看著粉拳襲來,腰生腳硬唯有等著挨扁的份兒。   就當倚弦閉目準備受拳之際,身後的耀陽見情況不妙,也顧不上什麼時機已晚,只是一個勁地推了倚弦一把,卻不想奇妙的事情適時發生了——   倚弦週身一震,心神恍惚之間條件反射地閃往一邊,恰恰避過擦耳而過的一拳。這根本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但現在偏偏輕鬆寫意地做了出來。倚弦對自己的身體反應感到震驚,尤其此刻週身上下充斥一股冰涼怡心的異感,令他頓時怔怔地連退數步。   幽雲公主心中一訝,對倚弦的反應甚是驚疑,但見這一拳並沒有擊中倚弦,腳下錯步而前,順勢又再翻拳向倚弦身後的耀陽攻去。   耀陽見倚弦躲過幽雲公主一擊,心中原本鬆了一口氣,卻料不到幽雲反應如此之快,傻呆呆站在那裡根本反應不過來,理所當然地挨了這結結實實的一拳。   「哎呀,痛啊……」耀陽受了一拳,吃勁退了二步,不由自主地摀住痛處,口裡滋滋抽著冷氣在那裡大呼小叫。   倚弦聽到耀陽的呼聲才清醒過來,靠近他一看,只見耀陽左眼上現出一個清晰的拳印淤跡,黑紫發烏,再加上此時耀陽跳腳呼痛的樣子,其狀甚為滑稽,令倚弦不由覺得一陣好笑。   幽雲公主一拳落實便已抽身後退,卻當她看到耀陽的樣子時,也不自禁強忍心中笑意,仍舊裝出一副極度惱怒的模樣,喝問道:「你們到底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闖皇廷禁宮!」   聽到說話聲,倚弦與耀陽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但見朝陽燦爛之輝斜照在她半邊臉龐上,映出無比秀美的柔和輪廓,襯合那宛若完璧的無暇肌膚,在那雙秋水翦瞳般的流連目光中,格外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倚弦不由看得癡了,渾然忘了如何回答她的問話。   耀陽瞪大眼睛見到幽雲此時聖潔絕艷的樣子,渾然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呆呆地觀望半響,喃喃道:「真是太美了,要是可以娶到她,哪怕只活一天我也認命……」   想那幽雲公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今日卻被這無名小子屢屢調侃,讓她如何受得了這般恥辱,沒等耀陽說完便再次揮掌向身前二人攻去。   倚弦對耀陽口不遮攔的毛病真是恨得要命,可是偏偏又沒辦法,此時見幽雲公主臉色大變,立時知道要壞事,趕忙急急將耀陽推向一邊,同時大聲喊道:「小陽快閃!」   耀陽正沉浸在自我想像當中,那裡聽得見倚弦的呼喊聲。只見幽雲快若流星的粉拳眨眼即到,直到勁風逼體耀陽才生出反應,但已躲閃不及。   「蓬」一聲悶響,一擊到位,只聽拳勁擊體的聲響,可見幽雲此擊勁道十足。   卻也奇怪,雖然又是一拳打在耀陽身上,不過感覺完全不同,這次耀陽並沒有感到太大的疼痛,反而覺得體內生出一股溫熱爽和的異感,再看幽雲竟臉色微微發白,在那裡不停揉搓粉拳,好像是她挨了打似的。   幽雲立時怒火重燃,美目厲芒湛現,嬌喝道:「好!既然你們各有所持,本公主今日就和你們鬥鬥!」說著玉手一招,朱唇微啟,表情肅然請咒道:「鳳鳴!」   只見一道七彩芒光倏地閃過,幽雲公主的手中憑空多出一柄晶瑩玄彩的鳳紋古劍,抖手輕劃,交疊出數道奇形軌跡,劃出九朵劍花異芒交織成一道獨特劍網,在陽光下耀出千絲萬縷的劍芒覆罩向耀陽與倚弦。   兄弟倆幾時想到幽雲的劍說出即出,而且竟有這般厲害,淬不及防的情況下,只能倒身滾往一旁,好在護城河兩岸築有石欄護桿,兩人才僥倖不致於滾落河中。   劍勢落空,幽雲想來定是惱極了耀陽的輕薄調侃,鳳鳴劍緊緊隨他而去,照準他雙眼便刺。耀陽正好滾倒石欄邊上,勢盡力竭,眼見劍芒異動洶洶而來,心中驚慌無比,身軀更是挪不動半分,心中直呼完了。   滾到另一側的倚弦哪能眼睜睜耀陽喪生幽雲的鳳鳴劍下,情急之下飛身撲去,速度之快連他自己也禁不住暗自咋舌,雙掌終於及時拍在鳳鳴劍上,奈何所有力氣都用來前撲,掌上力道過小,只能將劍盪開少許。   鳳鳴劍雖然未能刺傷耀陽的雙目,但卻在他的眉鬢處劃出一線創口。   耀陽趁幽雲劍勢用老,連忙縮地一滾爬到倚弦身邊。   幽雲公主見他們一個眉角受創滴血不止,一個雙手因觸及劍鋒也血痕纍纍,心中怒氣倒是消了一大半,掌中利劍直指兩人,喝斥道:「本公主再問一次,你們是什麼來歷,混入宮中究竟有何目的?」   耀陽與倚弦兩人頹然立起身,倚弦揖身拱手苦笑道:「啟稟公主殿下,小民兄弟兩人當夜確實是受奸人所害,才導致無意冒犯公主。」倚弦瞥了耀陽一眼,語氣異常誠懇地繼續說道:「我這兄弟雖然口沒遮攔,愛說胡話,但絕對不是對公主心存邪念,不過只是驚艷而已,想我等兄弟出身低賤,平常一日三餐都難以自給自足,又哪曾見過象公主這般容貌絕艷的女子呢?」   這番話甫一出口,如果換做是耀陽說,幽雲肯定又是一劍揮上,只怕不會有絲毫客氣,可是從容貌清秀的倚弦口中說出後,卻偏偏別有一種誠懇的味道。   幽雲公主初初聽到這些直白的誇讚詞,桃腮不由一片嫣紅,顯然有些受用,口中卻斥道:「你這人本也不是什麼好人!」   耀陽慣常察言觀色,怎會不知事情大有轉機,連忙跟口對幽雲說道:「對對對,我真不是存心輕薄公主殿下,再說我們還是妲己娘娘的貴客,又怎敢對公主您存有絲毫不敬之意呢。」   幽雲的怒氣原本已消了大半,但此時聽了耀陽的一番話後,顧念到母親之死,心中一陣難過,看他們兩人的眼光更是不順眼起來,面寒如冰地恨聲道:「原來你們是那妖婦的貴客,難怪如此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如此一來,今日本宮就更不能客氣了,一定要替父王教訓教訓你們這些狗奴才!」   倚弦猛然想起當日命館的一幕,這才猜到原來前些日子含冤枉死的姜皇后便是幽雲公主的母親,而那狐妖妲己正是她的天大仇人,立馬心知又要糟糕了。耀陽則縮在一邊心想,這丫頭怎麼說變就變,禁不住直呼受不了。   幽雲公主揮舞掌中鳳鳴劍,照準兩人分心便刺,顯然心中氣憤已極,劍式翩動竟沒有半分花架子。兄弟倆一見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好在他們身體的反應還是很快,比之方纔的手忙腳亂,自是多了一些經驗。   幽雲公主一劍刺空,輕盈的身形緊隨上前,輕抬玉腳堪堪正踹在耀陽身後,一股勁力透背入心,令到耀陽頓時跌扑倒地,險些背過氣去。   倚弦蹲身正欲扶起耀陽,卻見眼前劍光一閃,幽雲的鳳鳴劍已然掠至眼前,眼看避無可避就要伏屍劍下,倒地的耀陽急中生智,躋身一撲而上,竟以身軀撞向幽雲公主的軟香玉體,顯然用的是無賴打法。   幽雲公主一貫自持身份尊雅高貴,怎會容許他人有絲毫侵犯自身的機會,頓時手中劍勢一收,及時錯步挪身,險險避過耀陽的捨身一撲,鳳鳴劍含怒再度出手,銳利劍鋒化作一道厲芒直刺近在咫尺的耀陽。   倚弦大驚失色,奈何距離差得較遠,已然救援不及,不由目光盡赤,大喊一聲道:「小陽!」   耀陽的一撲之勢力竭而止,此刻面對眨眼即至的劍芒,已根本無力作出任何反抗。   然而就在他雙目緊閉引頸就戮之際,異變忽生——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五章 玄法要訣   鳳鳴劍在耀陽身前三分處赫然頓住!   變生肘腋,幽雲公主只覺掌中寶劍硬生生被一股柔力緊緊纏住,不管她如何用勁催劍或收劍,都一概無能為力,劍便如同生了根似的,定在原處無有寸進。   「幽雲丫頭,他們既然已經報上本宮的名號,你多少都應該賞幾分薄面才是!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他們還是我『壽仙宮』的奴才呢!」   惑人心神的話音驟然響起,千嬌百媚的妲己自幽雲公主身後緩步走出,行至三人之間,娥眉微蹙似嗔怪狀,然後輕施玉指作勢去拈幽雲的鳳鳴劍。   「你敢!」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幽雲心中早已憤恨難平,此時又怎會任由妲己觸碰自己心愛的鳳鳴古劍,頓時手腳齊動,準備對她略施懲戒。哪知身軀竟不聽使喚,絲毫也動彈不得。   倚弦原本以為公主手下留情,誰知最後解救耀陽還是妖狐妲己,不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此時又見幽雲公主受妲己妖法纏身,不停作勢掙扎,不由憐憫心大起,對著佳人暗歎道:「你怎是這狐狸精的對手呢,還是算了吧!」   妲己微哼一聲,僅只三指輕拈便將鳳鳴劍從幽雲手中取下,然後只聽「鐺啷」一聲,鳳鳴劍被妲己扔擲於地。   眼看危險已經渡過,耀陽長吁了一口氣,爬起身與倚弦一起乖乖站到妲己身後,心有餘悸地望著動彈不得的幽雲公主。   妲己狠狠橫了兩兄弟一眼,有意炫耀般喝斥道:「你們兩個有眼無珠的狗奴才,竟如此放肆,連大王最心愛的幽雲公主也敢冒犯,還不趕快賠禮道歉!」   耀陽與倚弦聽到妲己這一番話,只覺格外刺耳,彷彿兩人真成了她的奴僕似的,但心中縱有不滿也不敢流於表面,連忙應聲揖身賠禮,道:「小子們有眼無珠實在該死,還望公主大人有大量,饒恕小子吧!」   幽雲公主看也不看面前三人,一臉不屑一顧地說道:「你們不用在此惺惺作態,要滾就快點滾,本公主遲早會再找你們!」   妲己並不發怒,臉色反而顯得分外嬌媚,對他們嗔道:「走吧,人家都已經生氣了,再不走怕是把你們燉了來吃也說不定!」   耀陽與倚弦悶悶不樂地垂頭從幽雲身旁走過,被人誤解的滋味著實不好受,更何況還是被一位絕世佳人所誤解,兩人有苦難言只能隨妲己悻悻離去。   妲己臨行前回頭再次瞥了幽雲一眼,禁不住瓊鼻冷哼一聲,妖芒湛現的一雙美目之中殺機一閃即逝。   待到三人離去不久,幽雲公主只覺一股大力狂湧而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身軀總算恢復自由。只因呆立太久腿腳酸麻難忍,她掙扎半響才立起身,拾起心愛的鳳鳴古劍,奈何心中怨氣積聚太甚,她不由抬手舉劍照準身旁草木便是一通亂劈,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手來。   「母后,孩兒沒用……」   鳳鳴劍鐺啷一聲從手中跌落,幽雲雙膝跪伏在地上,雙手掩面,絕望而悲傷的淚水自眼眸中狂湧而出。   妲己將耀陽與倚弦帶回「壽仙宮」雜院,狠狠瞪了兩人一眼,道:「你們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平時只管呆在這裡別四處亂跑,好好去領會那卷《玄法要訣》的內容,以備本宮不時之需!」   耀陽哭喪著臉答道:「娘娘明鑒,不是我們兄弟不用心,只是淨看訣要又能如何,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學以致用!」   妲己一怔,蹙眉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倚弦接著說道:「不知是否因為死而復生的緣故,我們體內以前的元能已經絲毫無復存在,學而無用,縱使這卷秘籍再如何精妙,我們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妲己知道他是說蚩伯加諸在他們體內的金傀符力量,不由心中暗罵兩人愚鈍至極,但又不便明說,裝作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本宮自會想個法子幫你們開竅!」   話雖如此,妲己心中也是焦慮難安,一切都正如柳琵琶的猜測,她確實是因為不明魔璧元能的稟性才遲遲不敢對兩兄弟下手,基本上每晚她都會封印兩人的靈神,然後百般嘗試各種方法,但都無能為力。   準確地說,她的妖靈邪魄能夠感覺得到元能的存在,卻無法探尋出它循行流轉的任何痕跡,不知其所在又談何攝取呢?   妲己繼續威喝著叮囑了幾句,便返身回了「壽仙宮」。   耀陽見妲己走遠,終於舒了一口氣,但又再想起方纔的險境,不由大呼了三聲「好險」,接著碰了碰倚弦的肩,探手翻出一枚鳳彩玉簪,得意地笑道:「嘿嘿,跟咱們『混世雙寶』鬥,誰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倚弦立時猜到應是耀陽作勢捨命一撲時順手從幽雲髮髻上扯下來的,不由又是感動又覺好氣,搖頭笑罵道:「小命都快玩完了,你還想著偷人家的簪子,真有你的!」   耀陽仔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玉簪,又故作無賴狀地輕嗅一息,嘖嘖讚道:「好香啊,只看這整只玉簪上的彩羅璇紋便知價錢不低,正好用來補償咱們兄弟的肉體傷害!」   倚弦聞言噗嗤一笑,差點沒將肚中的隔夜飯盡數噴了出來,禁不住爆了耀陽一個響頭,淬罵道:「什麼肉體傷害?你看她也怪可憐的,剛才還那樣胡說八道去刺激人家,難道你真想她永遠誤會我們嗎?」   耀陽輕咦了一聲,以一種異常曖昧的眼神緊緊盯住倚弦不放,圍住他轉了好幾圈,別有深意地訕笑道:「聽聽咱們倚大少爺說話的口氣,再加上一副憐香惜玉的表情,莫不是已經喜歡上人家了!」   倚弦禁不住面色一紅,淬了一口,故作正色地回道:「瞎說什麼,咱們現在朝不保夕身不由己,你竟然還有心思想這想那,拜託正經一點好不好?」   耀陽見倚弦似乎動了氣,連忙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正經八百地點頭應聲道:「小倚說得對,我知錯哩!」話甫出口,聲調又自一轉道,「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們,誰讓她心情不好,一心只顧著拎咱們來出氣呢?想起來,那丫頭的劍還真狠,幾次三番差點置我們兄弟於死地,相反妲己倒成了咱們的救命恩人了!」   倚弦知道他沒完沒了的性情,搖搖頭接口岔開話題,道:「從這一點上可以證明你最初的猜想,我們對於妲己來說,確實還有利用的價值。」   耀陽得意地甩了甩頭,道:「所以呢,我們不妨好好利用這一點,說不定還會有一線逃出生天的機會!」   「逃出生天……」倚弦心中默默念叨這四個字,湧起一陣說不出的灰心失落感,但側身一看到耀陽那副信心滿滿的陽光笑容,不由心中一暖,與耀陽對視一眼,展顏露出會心地一笑,道:「我也這樣想!」   接下來的幾天裡,兄弟兩人因為自知得罪幽雲公主的緣故,不敢再在宮裡四處亂闖。不過日子的枯燥無聊與生存的壓力,也刺激起他們修習玄法的興趣,兩人在這種情況下開始賣力地學習《玄法要訣》。   儘管身體對於法術訣要始終無動於衷,但他們的進步是相當可觀的。兩人的領悟能力得到空前發揮,雖然不能學以致用,甚至有時因為沒有親身修持的原因,無法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但卻扎扎實實做到了逐字逐句地學識與領悟。   其實,這種淨觀典籍修悟玄學之道的方法,卻恰恰是玄門正宗悟玄修道的不二法門。珍藏此卷《玄法要訣》的玄門第一大家——蜀山劍宗的入門弟子首要進入藏經閣,苦研本門玄學典籍三年之後,方能正式開始修持玄法道術。由此可知,玄、法、術、道四部的正統修習最是注重循序漸進,絲毫馬虎不得。   耀陽與倚弦兩人卻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一番誤打誤撞的際遇,正好切合了玄門正統的宗道傳承方法,而且他們起步研修的便是——被蜀山劍宗稱為鎮門秘寶「一典三籍」之一的《玄法要訣》,如此際遇不可不說是得天獨厚。   玄門正統典籍潛移默化的引導,為他們日後的無限成就奠定了紮實的根基。   這日,兩人習慣性地早早起身,先順著小院溜了幾圈,做過幾個伸展運動後,他們按照往例拿出那卷《玄法要訣》研讀。   「……諸法之道,在於二氣五行之變,陰陽互生,五行克伐。一而二、二而一,是為天地陰陽之根;正、反、易、變,方為三界五行之本。故而,玄法數術之道在於蘊陰陽化五行,合天地人三才之氣,以無形生有形,化腐朽為神奇……」   倚弦才捧著卷尾低低念誦一段,耀陽便放下手中卷首,一副無法忍受的不耐煩神情,歎了一口怨氣,道:「每天都學這些無聊透頂的東西,就算一字一句看得再明白又有什麼用處?」   說著沮喪的言語,耀陽躍身爬上院牆,斜靠在牆頭上,隨手摘了一片雜草青葉,抿在嘴邊上,時斷時續地嗚嗚吹弄著,神色顯得異常頹唐。   倚弦明白這是耀陽的性情所致,不由神情默然,他何嘗不清楚此中關鍵所在,只是眼前的困境早已激起他的鬥志,所以既然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倚弦望著牆頭的兄弟,聽著刺耳的青葉振鳴,禁不住曬笑道:「不成曲調,別具一格,小陽的葉笛水準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有個性,果真難得!」   耀陽聞言不由嘿嘿一笑,被這番言語一激,心情總算和緩了許多,道:「想起來,還真是對不住花子爺爺,但不管我怎麼學,卻始終掌握不了這一片小小的青葉……」   耀陽一邊說一邊皺眉看了看手中的青葉,回復一貫的作風,故作煩惱地歎息道:「難道是因為我天生稟賦大異常人,得天獨厚的緣故?」   「去你的!」倚弦呸了一口,笑罵道:「臉皮之厚倒是大異常人!」   兩兄弟彼此對視一笑,灰心沮喪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耀陽居高臨下望了一眼倚弦手中的簡籍,若有所思道:「不過說真的,這卷破東西其實也不是全無用處,每次當我從中領悟出一些道理,都由不住感到非常興奮,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每天都與往常大不一樣!」   倚弦心中一震,訝道:「我也有這種很奇怪的感覺,但總是沒辦法真正把握到那些蛻變,而且訣要上沒有任何可供借鑒的地方,真讓人頭痛!」   「噓!」耀陽抿口吹了一個噤聲的暗號,小心地指了指牆外,示意有人來了。   腳步聲果然響起,邁進院門的是每天負責送飯的宮女小玉,她先朝倚弦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手中的二層食盒置放在倚弦面前,道:「吃早點吧!」   倚弦禮貌地點頭應了一聲,而耀陽一見是嬌小俊俏的小玉,立時翻身下牆,大大咧咧地朝她來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故作親暱地問候道:「小玉姐姐,早!」   小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從食盒中拿出幾樣麵食糕點,然後關切地吩咐了幾句,便收起食盒起身要走。   倚弦看出她的神情有異,不由關切地問道:「姐姐平時都會等我們吃完才走,為何今日卻要早早離去呢?」   耀陽聞言細細一看,小玉的神色果然顯得慌張不安,想起這些日子的起居照顧,頓時胸中氣憤難平,忙道:「小玉姐姐人這麼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如果有的話,只要告訴我們,不管是誰,我們都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小玉心中一陣感動,搖頭道:「你們多心了,我沒事!只是宮裡剛剛傳來一個消息,說是朝歌相師姜子牙抓了琵琶貴妃,講什麼貴妃娘娘是妖精……大王與比干丞相現在正在摘星閣審問此事。宮裡也因此鬧得沸沸揚揚,說什麼貴妃娘娘既然是妖精,那她的姐姐妲己娘娘……」   話一說到這裡,小玉神色緊張地四處望望,不敢再說下去了。   耀陽與倚弦乍一聽聞姜子牙的名字,幾乎同時心神一震,知道朝歌城唯一能救他們兄弟的高人此時正在宮中,欣喜萬分的心情可想而知,不由同時好聲勸慰小玉一番,然後將她送出了小雜院。   顧不得進食那些味道極佳的糕點,兄弟倆已經迫不及待開始商量該如何把握這次千載難逢可以逃出生天的機會。   倚弦冥思苦想出種種可能性,不由有些喪氣地說道:「摘星閣是皇宮內苑重地,以我們的身份就算通過御花園怕是都困難重重,更別說是靠近摘星閣!」   耀陽搖搖頭,一臉不肯放棄的堅毅神情,道:「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再說妲己如今還不想對咱們怎麼樣,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   倚弦原本想到更多不利的因素,但甫一觸及耀陽鍥而不捨的目光,立時心有所感,應聲沉吟道:「那我們就要好好想個辦法了!」   耀陽皺眉冥思道:「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混過御花園的宮衛……想想看,這皇宮禁苑裡,究竟什麼人才可以通行無阻,而又不會被宮衛兵士盤查呢?」   兩人雖然平時不太走動,但時常尋機與宮女小玉聊天,對宮中的事情多少還有些瞭解。此時聯想到這個問題,兩人幾乎同時腦中靈機一動,不由異口同聲答道:   「『壽仙宮』的宮女!」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六章 在劫難逃   「壽仙宮」通往御花園的旁近小徑上,迎面走來二位神態扭捏的束髻宮女,一路低著頭緩緩向御花園行去。   「想不到女人衣服這麼礙腳,走起路來一點也不方便,剛剛差點被裙擺絆倒……」身形略顯高大粗魯的「宮女」一邊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一邊連連出聲埋怨。   「這個餿主意可是小陽你想出來的,不關我事!」模樣清秀的「宮女」聞言抬起頭來,也緊張地四處觀望,還不時調整自己和同行人的身姿步態。   兩人的舉止行動之間,都掩不住忐忑不安的匆匆神色,仔細一看,原來這兩人便是化裝後的耀陽與倚弦兄弟。   方纔,兩人搜腸刮肚才想到這唯一可行的辦法,然後偷取了「壽仙宮」後晾架上幾件翻曬的宮女侍服,再經過一番精心的「梳妝打扮」,兩人終於完成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易容假扮女人的艱巨任務。   模仿平時小玉的神情動作,兩兄弟耐著性子練習了好半響,才鼓足勇氣踏出小雜院的門檻,鬼鬼祟祟順著偏徑溜出「壽仙宮」範圍。   「小倚,別動!」耀陽忽然回頭小聲喝止倚弦。   倚弦聞言一愣,緊張兮兮地四下望了望,見並沒有什麼異常狀況,不由低聲問道:「怎麼了?」   耀陽一本正經地學著女人叉腰戟指的樣子,嗲聲嗲氣地訕笑道:「瞧你這姑娘,模樣還挺俊俏,不知今年芳齡幾大,有無婚否?」   「婚……昏你個死人頭!」倚弦又好氣又好笑,一個響頭敲過去,正準備小施懲戒之際,忽聽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自前方傳來,立時收聲望去。   一大隊手持明亮劍戟的宮衛兵士巡行而至。   耀陽與倚弦慌忙低頭避至一旁,待到大隊兵衛巡過身邊,他們才鬆了一口氣,望著遠去的隊伍,見自己的裝扮竟然已經瞞過兵衛,頓時欣喜不已,自信心大增。   「我早就說過了,這個法子一定能行吧!」耀陽高興地直在一旁朝倚弦擠眉弄眼。   「咱們先別高興地太早!」倚弦不無打擊地說道:「整座皇宮這麼大,我們根本不清楚摘星閣在什麼位置,總不可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找吧?」   耀陽先是一怔,旋即沉吟片刻又自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所謂摘星閣,也就是手可摘星的地方,相信只要我們找到宮裡最高的宮樓,自然便找到了摘星閣!」   倚弦不得不承認耀陽說得極有道理,不由舉目望去,他們正好身處在皇城禁宮的中央位置,東南西北四面宮城一覽無餘,幾番對比之下,他們終於確定了位置——   東北縱向的一座方形宮樓,高峻突出,玲瓏有致,赫然矗立在宮闕林立的皇城之中,顯出獨具一格、輕逸非凡的不二氣勢。   正如兄弟倆所料,這座皇城最高的主心樓便是摘星閣。   繞過御花園的主徑,耀陽與倚弦小心行走在花草虛掩的偏徑上,左穿右入避過往來的兵衛宮侍,逐漸向摘星閣一步一步靠近。   御花園東北一角的盡頭通向摘星閣,需要經過一條人工小湖,湖面上亭台軒榭,玉砌迴廊,相得益彰,精雅不俗。   耀陽與倚弦先是縮在花草叢中旁顧左右,在確定沒有阻礙的情況下,兩人這才踏足湖岸上的拱形玉石橋,拾階而上疾步向摘星閣方向行進。誰知兩人甫一踏上玉石橋頭,才豁然驚覺在他們遠望不到的另一側橋面正迎面走來二人。   前者是一位老者,頭戴瑩玉官冠,一身盤龍縷金的漆黑朝服,配合他魁梧挺拔的身姿,予人一種異常沉重的壓迫感,步伐開闔間更有一種如狂波激浪般的不世氣勢,雖然滿頭白髮斑斑,卻更顯出他威猛穩重的形象,給人極具智慧與力量的感覺。   緊隨其後的是一名丰神俊逸的健朗少年,二十好幾的年紀,束髻頂冠長身傲立,剪裁得體的龍麟戰甲襯出其人偉岸強健的身形,輪廓分明的臉龐泛出健康內斂的光澤,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瞳鋒芒畢露,透出彷彿足以洞悉一切的逼人氣勢。   兄弟倆雖然不明這一老一少的來歷,但是一見到二人,便頓時身不由己感應到一股潛在的危險氣息逼了過來,尤其是那位老者一雙鳳目中投射出有如實質的眼光,更是讓他們不敢與之對視,只能低下頭快步閃往一邊,暗自禱告面前二人快些走過才好。   偏偏越是擔心便越是有事,朝服老者行過兩人身旁,竟無緣由地停住腳步,鳳目厲芒隱現,炯炯注視兩兄弟,沉聲喝問道:「你們是哪一宮的?為何見到本太師竟敢不下跪?」   兩人聞言之下,都不由自主心神巨震,禁不住冷汗浹背,更加不敢直視對方。他們混跡朝歌城中,又豈會不知殷商太師聞仲的鼎鼎大名呢?   傳說中,聞太師乃是殷商第一高人,胯下坐騎異獸墨麒麟,三眼神光為三界妖魔共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赫赫威名震驚天下。   朝服老者正是殷商太師聞仲,他剛剛平定北海七十二路諸侯之亂,率徒回宮覆命,誰知半路遇上這二名不知禮數的宮女,竟讓他無端生出非一般的魔能感應,不由停下腳步,厲聲盤問起來。   兄弟倆猜到老者的身份,垂頭對望一眼,強自鎮定心神,立時便轉身跪下。   耀陽憋著嗓子變音說道:「奴婢兩人是……是妲己娘娘的隨侍,只因剛剛進宮不久,所以不識太師尊顏,還請大人贖罪。」   話一出口,兄弟倆都不由自主捏了把冷汗。   聞太師聽到耀陽陰聲怪調的聲音,不由眉頭一皺,道:「又是妲己?哼……」他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揮揮手道,「算了,你們走吧!」   兩人知道他們又撿回了兩條小命,哪敢在聞仲面前再多待片刻,慌忙躬身再行一禮,便急急下橋向摘星閣走去。   觀望兩人遠去的慌張背影,傲立一旁的少年略作思忖,輕聲稟道:「師尊,方才徒兒用法眼神光小作探視,發現這二人並非妖魔二宗之人,而是尋常人界男子!卻不知為何喬裝成宮中侍女模樣?」   聞太師神色微變,肅容沉聲道:「卻不知是何緣故,為師雖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但總覺察出一種隱隱不安的感應,此二人定然大有來頭!」說到此處,聞太師的目光中魔芒異現,冷冷道,「戩兒,從現在開始,你去跟蹤他們,有什麼發現即時通知為師!」   「是!」少年欣然領命,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高俊偉岸的身形翩然若動之間,便有如一團霧氣般悄然散去,隱沒於虛空之中。   聞太師靜立橋頭,掌中十指連番齊動,掐算半響之後,別轉雄軀徑直下橋,直朝「壽仙宮」方向行去。   就在耀陽與倚弦換掉裝束去往摘星閣的途中,他們的小雜院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一身素裝白衣的幽雲公主俏顏含霜一腳踹開院門,怒不可遏地厲聲喝斥道:「你們兩個賤胚,還不快給本公主滾出來!」   見半響沒有任何回音,幽雲公主舉步踏進院內,四下尋了一遍,整個小院也沒見到兩人,心中暗道:「難道他們真的不在?」不由心中萌生退意,但隨即又怒氣更甚,想道:「管不了那麼多,反正是他們先偷我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一把推開面前的房門,趁著懊惱的怒氣開始四處翻找,顯然是在尋找某一樣至為重要的東西。   誰知她把屋子裡外整個搜遍也沒能找到什麼,無奈之下氣得臉色發青,心中更是越想越覺得難過,竟不由呆坐在一旁,怔怔地落下淚來,喃喃自訴道:「母后,孩兒沒用,連您唯一留給孩兒的鳳儀簪也保不住……」   原來她要找的東西是被耀陽順手捻走的鳳紋玉簪,這是她的母親姜後娘娘唯一留下來的遺物。哪知自從上次遇見倚、耀兩人之後,玉簪便遍尋不見,幽雲自然猜想是兩人搞的鬼,於是讓丫鬟小嬌探聽到兩人的住處,準備上門索回玉簪,同時更打算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然而現時找不到玉簪,幽雲也不敢確定是否是兩人所為,只能暫時作罷,她拭掉面上淚水,環視簡陋的雜物間,恨聲道:「算你們走運,如果讓本公主得知那顆簪子真是被你們取了去,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語罷,幽雲公主翩然行出門外,出了院門,正準備循原路返回居處「霽月宮」,卻在她轉身離去之際,赫然見到五丈開外的宮牆前,一身朝服的聞太師正舉步踏入「壽仙宮」宮門。   她遠遠望見,不由心中一疑,暗忖道:「聞太師平時在朝中處事謹慎穩妥,對父王忠心耿耿,與這妖妃妲己素無來往,今日為何甫一班師回朝便突然來她這裡呢?」   幽雲公主尋思半響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不由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心念一動,悄然追隨其後潛入「壽仙宮」之中。   奇怪的是,此時的「壽仙宮」竟完全大異尋常,空蕩蕩地並無一人。甚至明明眼前晴空萬里,卻忽然掀起一陣陰風,惹人一身驚慄不由遍體寒戰。   幽雲剛剛還親眼見到聞太師進宮,此時卻看到宮內一個鬼影也不見,難免心中一驚,警惕忐忑地四下張望,然後躲躲閃閃繼續往內宮潛進。   轉過幾處偏殿,幽雲便聽到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從旁近一處側殿中傳出,她心下一喜,輕移蓮步循聲靠近殿窗,尋了一處窗格縫隙,凝神往裡看去。   嬌媚風騷的妲己正躺在大浴池中享受百花浴,太師聞仲雄軀鶩立在浴池旁側,靜靜注視浸沒在百花葉瓣池水中的妲己,面對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他威嚴的面孔並沒有透出絲毫變化,一副袖手旁觀的不動神情。   繚繞的蒸燻熱氣中,妲己輕施玉手擦拭白淨無暇的肌膚,若即若離的肢體動作加上軀身有意無意的迎合,尤其是伸臂抬腿的間隙透出她若隱若現的誘人部位,果然妖媚不可方物。   妲己微啟朱唇,嬌聲道:「呦,不知聞宗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大駕不敢當。」聞太師鷹眉微挑,眼中魔芒湛現,淡聲道,「老夫究竟為何事而來,相信妲己娘娘理應心知肚明才是!」   「心知肚明?」妲己臉色一變,一反方才嬌媚無限的樣子,冷哼道,「你九離一族的門徒膽大妄為盜我寶物,不知身為宗主的聞太師又該有何交待?」   聞太師負手而立,冷冷瞥了妲己一眼,道:「娘娘說話未免過於顛倒是非吧,想那歸元魔璧向來便是我魔門之物,卻不知幾時竟變成妖宗的寶物了!」   窗外的幽雲聞聽兩人對話,得知聞仲竟是魔道一門的宗主,早已駭得面色蒼白,心中雖然萌生退意,但雙腿之間卻挪不開半分步子,只因她少時得異人傳授劍技之時,也曾聽聞過三界四宗的說法,當然清楚這些妖魔上品高手的厲害,知道此時只要有任何輕舉妄動被他們驚覺,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殿內,妲己心中暗自一凜,不動聲色道:「哦?歸元魔璧失蹤達千年之久,早已變成三界無主之物。正所謂,奇珍異寶唯有德者居之!你魔門五族沉寂三界之末也有數千年的時光,既然無才無能取回異寶,便不應再厚著臉皮堅持『歸元璧』乃是魔門寶物之類的荒唐說詞!」   聞太師一陣大笑道:「九尾狐啊九尾狐,你也太不將我魔門五族放在眼裡了吧?想你妖宗素來法弱勢微,自首度神魔大戰開始,便一直歸附於我魔門五族之下,沒想到你一個在女媧賤人手下打雜的小小妖狐,竟敢妄言我宗道統無才無能,老夫倒要問你,你憑什麼?難道說憑得是現在這個狗屁娘娘的身份麼?」   妲己臉色被激得鐵青,但礙於心中籌劃的大局未定,只能暫時忍氣吞聲,於是針鋒相對地激道:「拋開這些意氣之爭不談,本宮想請教聞宗主一個問題——如若魔門其他四宗得知『歸元璧』重現三界的消息,你猜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聞太師不慍不怒,神情平靜不波一如尋常,反問道:「『歸元璧』不在我手,老夫又有何懼?」   「難道聞宗主今日來我壽仙宮,只是為了告訴本宮這句話嗎?」妲己格格嬌笑道,「太師無須在本宮面前盡說些堂而皇之的臉面話,其實你我皆有所求,倒不如一起合作一筆交易如何?」   聞太師冷冷道:「交易?不妨再說明白一點,看看老夫有沒有興趣!」   妲己情知伏殺蚩伯一事已被洩漏,只能視現時情況作最壞的打算,她決定先將聞太師硬拖下水,以避免日後遭魔門五族齊噬之禍,於是她把魔能匯入倚、耀兩兄弟體內的情況一一說出,然後道:「太師應該知道妖宗最擅長靈元合縱之術,再加上你精通魔門元能之秘,相信我們定然可以解開歸元璧之謎,共享窮極天地三界的無極力量,豈不比打打殺殺來得更有效益呢?」   聞太師冷哼一聲,不屑道:「信口雌黃掩人耳目,難道你當老夫是殷辛、費仲之輩的酒囊飯袋麼?」   妲己知他一時半刻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卻也不急不躁地勾起下巴匍伏在浴池邊上,一臉信不信由你的無所謂表情,道:「相信與否,在於太師自己的判斷,但本宮可以保證,太師只要見到那兩個小子,自然便會相信這一切!」   「哦?」聞太師故作驚疑地輕咦一聲,暗暗心驚不已,霍然想到剛才兩名假扮宮女的少年,暗忖道:「莫非這妖狐說得就是他們?」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歸元魔璧」之能竟這樣遺落於兩個無名小子身上,細細一想,便又說道:「老夫還真想見識見識!」   妲己聽話知意,清楚聞太師已經鬆了口風,鳳目透出寒光妖芒,道:「既然太師認為我們有合作的可能,便理應坦誠相見,不如現在就讓潛在窗外的家臣族將進來吧,犯不著再偷偷摸摸哩!」   聞太師聞言冷冷一哼,道:「老夫堂堂九離一族之主、一國太師,怎會做這等卑微鄙事,起先老夫還以為是你家姐妹暗中窺伏,卻原來不是!」   妲己臉色微變,冷哼一聲,身影自浴池中一掠而起,激起漫天粉色瓣雨,化作一件輕薄黑紗恰恰覆於一絲不掛的皎潔玉體之上,玉手屈握成爪向窗外一揮一抖,妖宗無上密法——「玄陰九奼訣」隨即發動。   幽雲在窗外聽得心驚膽戰,這才知道行蹤早已被他們察覺,慌不擇路抽身想退,哪知身後窗格吱那而開,從殿中驟然傳來一股牽絲連縷有若網狀的陰柔力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覺渾身一緊,身體不由自主向屋內倒飛而去。   幽雲感覺身體被重重摔在地上,撞擊力震得她渾身象散了架似的,異常沉重的壓迫力隨之而至,她勉力睜開雙眼,一團黑霧已然迎頭罩下,無孔不入的妖能在瞬息間滲透週身體脈,幽雲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覺,可憐一縷芳魂就此消逝。   聞太師辨得此女竟是幽雲公主,更料不到妲己下此重手,心中一驚,魁健身影一躍而起,一把拎起幽雲屍身,將右手拇指、食指、無名指分別按在幽雲的人中穴和雙眉之上,精湛魔功立時透指而出,口中唸唸有詞道:「爾之魂魄,尊吾號令,魂藏泥丸,魄隱紫府,釋——」   緊接著,便見一縷黑絲纏霧由聞太師手中五指冒出,鑽入幽雲面部七竅之中,源源不斷延伸直入體內。與此同時,聞太師前額正中豁然現出一隻怪異的眼睛,閃現一團烈陽魔芒,聚斂成線覆照於幽雲頂額之上,一閃即逝。   片刻間,幽雲再次緩緩睜開雙眼,木然呆滯地望向前方,眼神再也無復從前的靈動,幽深的眼瞳中彷彿籠罩了一層幻霧似的,黯然無光。   「元靈鎖魂術!」妲己拍掌讚道:「太師果然好手段!」   聞太師冷哼道:「你的手段未免太過毒辣,也不看清對方是誰便狠下殺手,幽雲這丫頭怎麼說都是殷辛最寵愛的公主……」   「本宮平生最看不慣背後鬼祟的小人行徑!」妲己振振有詞道,「太師未免多慮了,現在不是很好嗎?這樣我們又多一個幫手,而且在我看來,那兩個小子好像對她還蠻有點意思。」   聞太師陰沉著臉凝視跟前的幽雲,心中盤算眼前這個妖女的提議,正反覆思量間,一股妖風旋進殿來,立定身形一看,正是九頭鳩雞精喜媚,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呼天喊地哭訴道:「姐姐,不得了……不得了啦,琵琶姐被姜子牙抓了……現在正在摘星閣受審,還說要用三味道火燒出她的原形……姐姐趕快去救她吧!」   妲己心中一驚,憤聲道:「你們也是多事,怎會無緣無故去惹他呢?」   聞太師尚屬初次聽聞「姜子牙」之名,不由奇道:「這姜子牙究竟是何許人,竟有這般本事?」   喜媚知他乃當朝太師的身份,更是魔門九離一族的宗主,言詞不敢怠慢,道:「奴家不知,只是最初見他在城南的『天命異館』批命看相,聽聞對於命相數術很是了得……後來柳姐姐入宮當日,我盤算著請他進宮為兩位姐姐說些吉祥話,討個好意頭,誰想他不但不賞臉還差點打傷我。今晨柳姐姐說是為給我出氣,便去尋他晦氣,誰知……」   妲己狠狠瞪了喜媚一眼,美目中精芒如電,接口道:「姜子牙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崑崙山玉虛宮元始天尊老頭的門下弟子,記得前些年在西王母的壽誕上,本宮尚且見過他一面,此人外表憨厚無實,實則狡詐陰險。此次膽敢欺上門來,本宮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語罷,妲己輕揚玉手隔空攝勁,懸掛丈外衣物架上的華麗宮服在妖能揮應之下,即時落於妲己身上,不到片刻工夫,妲己便盛裝隆重鶴立於前,對聞太師說道:「太師不妨先考慮一下本宮的提議,待眼前事情一了再給我答覆如何?」   聞太師不置可否,緩緩道:「老夫也準備去看看,那玄門崑崙道宗第一人——元始天尊的門下弟子究竟是一位何等厲害的人物。為了避嫌,老夫先行一步!至於幽雲那丫頭暫且就留在你這裡,待會兒老夫佈壇行個法事,自會讓她日後服服帖帖聽我們差遣!」話音甫落,高大的身形已然掠出門外,消失不見了。   妲己以元能探測四周,確定聞仲已經走遠,才緩緩回過身來,一雙鳳目迸出駭人厲芒緊緊盯住喜媚,一字一頓地冷聲道:「記得前些日子蚩老鬼來犯,你們恰巧都回了夢塚,本宮曾幾度傳喚你們,但都見不到你們的蹤跡,而且最近又時常鬼鬼祟祟出雙入對,甚至今日還搞成這樣!」   「說——」妲己鳳眼一瞪,厲聲喝道,「你與柳琵琶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本宮,快些從實招來!」   喜媚嚇得冷汗直冒,撲通跪倒在地,哆嗦著將申公豹唆使柳琵琶與自己密謀陷害蚩伯的事情一一道出,其間自是將自身責任大而化小、小而化無,說完還拿出剛從柳琵琶身上取來的「金傀符」遞給妲己,哭哭啼啼道:「姐姐明鑒,這一切都是柳琵琶強迫我幹的,妹妹一直對姐姐忠心耿耿,怎會背叛您呢?」   妲己細細聽完經過,一把取過喜媚手中的符巾,看也不看便冷哼一聲道:「你們定是在想,本宮最好是與那蚩老鬼同歸於盡,對吧?然後將本宮之位取而代之……」   喜媚跟隨妲己日久,自是清楚她凶殘的本性,立時被這一番話駭得三魂失了七魄一般,慌忙支吾解釋道:「姐姐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不等喜媚把話說完,妲己掌中蓄勢已久的元能一動,網狀妖能甫灑即收,將淬不及防的喜媚緊緊封印在起來,隨手置入一個皮囊之中。她再一細看手中幾張符巾,美魅無匹的臉上現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身形騰空掠出殿門,直奔摘星閣而去。   空蕩蕩的大殿只留下神情呆滯、渾然無覺的幽雲公主,雙目之中空洞的眼瞳直勾勾望向水霧蒸騰的一片虛空……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七章 摘星閣前   耀陽與倚弦匆匆趕到摘星閣外,入目一見四處兵士林立,遠遠望去,閣樓之上人人正襟危坐,如臨大事一般,他們心中不由一涼,均知道戒備如此森嚴,即便以妲己隨身侍女的身份也休想進得去,看樣子找姜子牙幫忙的希望完全破滅了。   兩人四處窺探了許久,在確定沒有辦法溜進摘星閣的情況下,他們躲在閣樓背面台階下的草木叢中,頹廢的心情愈加低落。   耀陽無可奈何地歎了歎氣,不無自嘲地說道:「照現在看來,我們兄弟兩人最近的運氣還是不怎麼樣!」   好在倚弦起先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到摘星閣,所以失望的心情並不嚴重,反倒出言安慰耀陽道:「說不定這是老天爺在磨練咱們哩!這個辦法不行,總還有別的法子可以行得通,最重要是我們不能放棄!」   耀陽懊惱地吁出一口悶氣,道:「真不知道我們還可以熬多久?」   倚弦遠遠一望,忽然扭過頭來,神色一凜,作個噤聲的手勢,埋下頭低聲道:「小聲點,妲己來哩!」   只聽頭頂石階上一陣腳步聲響過,階上的宮衛兵士紛紛跪伏迎駕。兩人驚得縮在台階下的角落中,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好不容易熬到這位煞星匆匆踏階而去,兩兄弟才鬆了一口氣。   耀陽整個人神情委頓,靠在階邊的石壁上,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著,最後盯著倚弦道:「小倚,咱們應該怎麼辦才好?」   倚弦心中也沒了主意,歎了口氣道:「咱們還是回去吧,摘星閣的事情一旦結束,妲己尋不到我們,難免會遭她遷怒,而我們現在還是不要過於觸怒她為好!」   倚弦小心翼翼地旁顧四周,然後起身走出草木叢,耀陽愣了愣追上前去,兩人再次一扭一捏順著來時的路往「御花園」方向行去。   摘星閣上,聞訊而來的文武百官早已列席就座,高居主閣樓之上一位中年男子金簾冠頂、龍袍覆體,額寬眉長方鼻大口,眉目之間雖是一派皇者霸氣,但仍就掩不住一臉倦色,此人正是當今殷商天子紂王。   閣前空地中,數百名宮衛兵士遠遠地將一位仙風道骨的道袍老者圍在中心,成堆的柴薪架在廣場中央,縛柱上的柳琵琶被二道金符所封印,一動也無法動彈,一雙美目中透出無比怨憎的妖芒,直欲將那道袍老者姜子牙生吞了一般。   只聽一聲令下,四圍的兵士齊齊將手中火把投入柴薪之上,火勢蔓延直上,片刻間已將柳琵琶團團圍住,不知姜子牙施了何種法術,原本隨風飄搖的火苗盡數聚於縛柱之上,熊熊燃燒的炙熱令到柳琵琶禁不住低吟出聲。   姜子牙卓立火堆旁邊,雙手各捏一式玄異法印,十指緩緩舉向虛空,凝神揮舞起落之間,天際驟明驟暗,只聽霹靂齊響,三道雷電直劈向縛柱上的柳琵琶,幾乎在同一時間,姜子牙一聲厲喝,眼鼻口三竅中噴出三股烈焰,朝縛柱席捲而去。   「姐姐!救我……」柳琵琶見姜子牙放出三昧真火,臉若死灰,淒厲大叫!   雷電轟鳴,交織出漫天焰芒,夾雜著一聲淒慘的嚎叫後,火滅煙消的廣場縛柱上赫然現出一面玉石琵琶。   頓時間,滿座文武將官與紂王一道齊聲驚呼,表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神情。靜立閣樓一角之上的聞太師更是驚詫,雙目魔芒勁射緊緊盯視場中的姜子牙,思忖良久。   此時姍姍來遲的妲己甫登摘星閣,恰好見到眼前的狀況,臉色頓時大變,望著姜子牙傲然卓立廣場之上,氣得直恨不能生啖其肉,咬牙切齒暗道:「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一個小小玄宗弟子遍如此不將本宮放在眼裡,我誓必殺你,姜子牙!」   紂王一見妲己上樓,立時疾呼道:「美人快來!原來你那妹妹柳琵琶竟是一個妖精變化而成,幸虧有崑崙異士姜尚識破她的本來面目,並替朕與美人消除了這個妖孽!」   妲己行前倚坐在紂王身側,強自壓抑住心中怒火,故作驚怕非常地說道:「嚇死臣妾了,照這樣看來,琵琶妹妹定是早已被這妖精所迫害,可憐我那命苦的柳妹妹……」說著竟嚶嚶哭泣起來,累得紂王連聲哄讓安慰,氣氛吵鬧不堪,令到文武群臣均感到尷尬異常,尤其惹來右下殿台上亞相比干、武成王黃飛虎等一眾忠臣的憤慨目光。   過了半響,紂王好不容易才哄得妲己止住哭聲,忙適時問道:「美人,你看應該如何處置這琵琶妖物才好?」   妲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既然姜異士已將妖孽除去,而且臣妾觀這玉石琵琶質地上乘,理應有數百年的樂齡,不如囑人將其取上樓來,待妾身上了絲絃,早晚取樂於陛下,豈不更好!」   紂王正愁無法取悅美人心,聞言正中下懷,立時著人取了玉石琵琶上樓,交到妲己手中,問道:「此次姜異士捉妖有功,美人認為朕應該如何賞賜他呢?」   妲己心念一動,忙道:「臣妾以為,既然姜異士才術雙全,何不封他為官,留在朝中保駕也好!」心下暗忖道:「只要你姜子牙留在宮中為官一日,本宮便自有法子致你於死地!」   紂王龍顏大悅,即時頒下聖旨,封姜尚官拜下大夫,特受司天監職,隨朝聽用。   姜子牙候在摘星閣下,初見有人取走柳琵琶的本元妖身,奈何已來不及阻攔,只好作罷,哪知等到後來竟又接到封官加授的旨意,不由哭笑不得,雖然明知是妲己從中作梗,但苦於君命不可違,也只能暫時應允,領旨謝恩而去。   耀陽與倚弦兩人順來路回到小院,打開廂房只見四處狼籍的樣子,不由都被嚇了一跳。耀陽瞪著大眼,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難不成這皇宮也有小偷?不過,這小賊顯然比我們還笨,咱們這裡可是一點寶氣也冒不出哩。」   倚弦皺鼻輕輕一嗅,奇道:「小陽,你有沒有發現房間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耀陽經倚弦提醒,果然發覺房間內殘留著一線淡淡香氣,皺眉思忖片刻,喜笑顏開地說道:「我記起來了,這應該是幽雲丫頭身上的體香!」   倚弦瞪了耀陽一眼,道:「她肯定是來找那支鳳紋簪的,瞧瞧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你自己想辦法將那支簪子還給人家吧!」說著搖搖頭聳聳肩,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極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道,「這身衣服穿在身上,真是活受罪!」   耀陽故作不解道:「小倚,這就是你不對了,當時如果不是我們配合無間,我又怎麼會如此輕易便得手呢?再說……」言語一頓,耀陽斜眼掃了倚弦一眼,做出一副豬哥嘴臉,涎笑著繼續說道:「再說,你現在這樣子還蠻水靈的,乾脆哥哥我就將這簪子送予你得了!」   倚弦沒好氣地呸了他一口,道:「去你的!」   兩人正說話間,只聽「砰」地一響,院門被人一腳踹開,兩人剛剛回來還來不及換下一身彆扭的裝扮,想到最有可能便是怒氣沖沖的幽雲公主,或是姐妹被姜子牙抓去的妲己,兩人立時嚇得縮在房中一處角落,一聲也不敢再吭。   不多時,從門外闖進一個丫鬟打扮的宮女,盯著兩人看了半天,才疑惑不解地問道:「請問兩位姐姐,這裡有沒有住過兩個很無賴的……男子?」   耀陽聽聲音挺熟,別眼一看原來是幽雲公主的貼身丫鬟小嬌,頓時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心中難免有些氣惱,一時玩性大起,扭著屁股一顛一顛地輕挪到小嬌身邊,尖著嗓子問道:「姐姐要找的兩人莫非一個模樣秀氣討人喜愛,另一個身形俊偉雄姿勃發呢?」   小嬌初次聽到耀陽故作矯情的不倫不類的聲音,頓時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自覺地退了兩步,吶吶道:「這位姐姐,那你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耀陽苦忍住笑意,繼續道:「不知道,不過姐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便是,如果我見到他們,自然會替你轉告的!」   小嬌歎口氣,皺眉問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公主殿下今早說是丟了一樣東西,很有可能是被他們……撿了去,所以親自來這裡找他們,誰知現在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未回宮,我四處找不到公主不免有些擔心,所以特地來尋她。」   耀陽與倚弦不自覺對望一眼,心道:「原來幽雲丫頭真的來過!」耀陽面上卻仍然故作驚訝地說道:「公主?姐姐莫不是開玩笑吧,公主的千金之軀又怎麼會來我們尋常宮奴居住的骯髒地方呢?」   小嬌聞言面色大變,顫聲道:「公主真的沒來過麼?」   語畢,小嬌的眼淚嘩啦就掉了下來,原來方才紂王見到身邊寵愛的妃子居然是妖精,難免擔心起女兒的安危,是以遣人通傳幽雲去摘星閣讓姜尚驅驅邪。誰知小嬌遍尋幽雲不到,再一聯想到妖孽藏宮,這怎能不讓自小伴著公主長大的她焦急擔心呢。   耀陽哪裡想到簡單的一句話竟讓小嬌做出這麼大反應,一時間不敢再胡說八道,手足無措地愣在那裡。   倚弦聽到小嬌愛主心切的哭聲,心中著實不忍,走上前去柔聲對小嬌道:「小嬌姐姐先不必太難過了,幽雲公主很可能剛剛來過,或許是我們沒有碰到罷了,再說她千金之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相信在這皇宮內院也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慢慢再找找,說不定待會兒她自己便回宮哩!」   小嬌猛然聽到男子聲音,神情一怔,呆望向眼前這位好心的宮女「姐妹」,支吾了好半響:「你……你是誰?」   倚弦看到小嬌疑惑的樣子,尷尬地指了指耀陽道:「小嬌姐姐,對不起!我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現在給姐姐介紹一下,他是我兄弟叫耀陽,我叫倚弦!」   小嬌聽罷終於知道耀陽剛剛在耍她,但現在哪有心情與他計較,只是生氣地瞪了耀陽一眼,又再次問道:「我問你們,公主究竟有沒有來過?」   耀陽插口答道:「公主真的丟了嗎?我們兄弟可是真不知情!」   小嬌紅著眼圈道:「公主說是來找你們的,怎麼會不見了呢……反正我不管,要是公主出了什麼事,嗚……我就拉你們一塊去見大王……嗚……」說到最後,她抵不住心中擔心又哭了起來。   倚弦最是聽不得別人哭泣,尤其是像小嬌這般柔弱的女孩子,心中一軟很是不忍,道:「我們雖然沒見到公主過來,但好在這屋裡還殘留著公主的獨特體香,證明她肯定來過,既然來過想必也不會走得太遠,不如咱們幫你分頭去找找公主吧!」   耀陽雖有幾分不願,但他與倚弦的性情有一點相同,都是見到女子落淚便會心軟的人,再則他怎會放過一個能討好和親近公主的機會,於是應聲附和道:「對!我們三人分頭找,小嬌姐姐去公主常去的地方看看,我們則在附近找找,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而且說不定公主現在已經回宮了呢?」   小嬌止住哭泣,連連點頭道:「嗯,我現在就回宮去看看!你們如果找到公主就要馬上通知我,切莫忘記了!」說完一溜小跑地回宮去了。   耀陽與倚弦兩人匆匆換回本來衣物,再度出了小院,順著「壽仙宮」的宮牆向外尋去。耀陽邊走邊問道:「小倚,你說幽雲那丫頭會去哪裡呢?」   倚弦思量片刻,道:「一個偌大的皇城禁宮,如果不見了一二個宮奴或許一時間很難查出來,但身份貴如幽雲公主若是在宮裡轉悠,尋常宮衛肯定會有所注意!既然小嬌四處問尋不到,估計宮衛們也不知情,所以最大的可能——」   耀陽順籐摸瓜往下猜測道:「照你這麼說,幽雲丫頭最大可能就是遭人軟禁,或是已經被謀害?」   倚弦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耀陽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道:「幽雲丫頭是大王最寵愛的公主,就像那天的事,連妲己都得讓她三分,誰還敢拿她怎麼樣?」   倚弦搖搖頭道:「或許平常人都不敢開罪她,但妲己絕對是例外!」言語間抬眼望了望面前不高的宮牆,順著牆根摸索起來。   耀陽一怔,揣測到倚弦可能翻牆而入的想法,急忙一把拉住倚弦,驚道:「小倚,你瘋了嗎?妲己雖然不在宮中,但誰也不知道這壽仙宮裡究竟匿藏著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倚弦正凝神思慮之際,忽被耀陽出手打擾,專一的心神不由自主感到渾然一震,不知出於何種無法言傳的緣因,難以置信的感覺瞬息間如迅雷閃電般發生——   倚弦打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附耳貼在宮牆上細細傾聽起來,臉上浮現出一個非常古怪的表情,看得耀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見倚弦一臉認真的模樣,又不便打擾,於是也只能好像若有其事一般,東眺西望裝出一副望風等待的猴急樣子。   還不等耀陽反應過來,倚弦已躡手躡腳摸著牆縫爬上宮牆,躍身而下。   耀陽苦笑一聲,終於品嚐到很多年來倚弦陪著自己闖禍的滋味了。   第八章臨危救美   陰森可怖的「壽仙宮」空無一人,倚弦與耀陽毫無阻礙地來到正殿前,耀陽不停俯在各個窗格上向裡窺望,透過薄絲窗幔可以清楚看到殿內的一切擺設,顯得精雅不俗,令他們很難想像這是那妖人的寢宮。   一覽無遺的殿室空曠陰晦,連尋常的宮婢也不見一個。   倚弦一路皺著眉頭並不言語,神情始終透出一絲怪異,行為更顯匪夷所思,似乎循著一條早已知曉的路線一直往最裡側的偏殿行去。   耀陽連連路過幾處殿室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禁不住嘟噥道:「好奇怪,為什麼整個這麼大一個『壽仙宮』竟連一個宮奴也沒有呢?記得那日我們進宮,不是還有一個宮女打扮的黑狐肥妖押送嗎……難道小妖們也全都去摘星閣了?」   倚弦終於在一處偏殿外站定了腳步,語氣出奇肯定地說道:「應該是這裡了!」   耀陽小心翼翼地靠近殿窗,半信半疑地看著倚弦,問道:「你肯定幽雲在裡面?」說著偏頭擠在一處窗格縫隙處往裡看去,就在他毫無準備的心理情況下,躍入視線之內的情景令他不由自主震驚當場——   素淡雅致的衣飾裝扮,清麗脫俗的動人背影,這一切都那樣熟悉,耀陽怎麼可能不認識呢,背對他們站立在內殿之中的女子正是幽雲公主。   耀陽回過頭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倚弦,喃喃問道:「小倚,你怎麼會知道幽雲丫頭在這裡呢?」   倚弦搖了搖頭,雙目也透出迷茫不解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當時在牆角被你硬拍了一下,我就恍恍惚惚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是幽雲公主在召喚似的,剛才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便找到這裡!」   「我拍你?」耀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再看了倚弦一眼,雙手快速遞前拍擊,促狹地笑道:「那不妨再試試吧!」   倚弦被打得措手不及,淬不及防挨了二下,奇怪的是這次反而一點異狀也沒有出現,他愣了一愣,醒悟過來,摀住生痛難忍的前額一腳踹向耀陽的大屁股。   耀陽早已有所防範,騰地一躍而起,避過倚弦的攻擊,捧腹笑道:「我看你小子八成是撞邪了!」說完一把掀起身前的窗格,靈活的身子一縮,跳進殿內。   倚弦首先機警地環顧四週一圈,在確定沒有發現異樣情況後,才自窗口進到廳內,小心翼翼關上了窗子。   兩人進到殿內,才隱隱覺察到事情不太對勁,試想兩人剛剛在窗外如此大聲談笑,殿內之人怎會聽不到,而以幽雲公主平時的性格,見了仇家又怎會無動於衷呢?   耀陽順了順胸膛舒了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幽雲那引人遐想的背影,輕輕碰了碰倚弦的肩,奇道:「她怎麼了?我心裡總覺得發毛,怪怪的……」   倚弦一樣感覺到不尋常的變化,搖頭道:「不知道,我們小心一點便是!」   兩人躡手躡腳終於靠近幽雲身旁,倚弦隔得數尺距離攔住試圖更靠近一點的耀陽,小心地躬身試探道:「公主殿下,草民倚弦和兄弟耀陽首先向您請個罪!此時打擾公主是因為方才受了小嬌姐姐之托,特地來尋你的……」   耀陽瞪大眼睛一直在注意幽雲的神情動態,此時他拉了拉倚弦的衣角,搖了搖頭表示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兩人這才別過身走到幽雲面前,一眼便看到此刻的幽雲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地望向前方,竟完全對面前二人視若無睹,好半響都一動不動的嬌軀更令兄弟倆感到詫異萬分。   倚弦再次輕聲問道:「公主殿下,你身體有何不適嗎?」   幽雲依然沒有回答。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哪裡弄得清楚這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耀陽壯著膽子伸手在幽雲公主眼前晃了晃,幽雲的眼光一樣呆滯若癡。   耀陽賊眼兮兮地一笑,裝模作樣學著尋常醫士舉起右手探向幽雲的玉腕,說道:「不如就讓在下替殿下看看脈吧!」倚弦見幽雲依舊沒有反應,懸指便果真壓在幽雲玉腕脈門之上。   「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佔人便宜!」倚弦在一旁沒好氣地抬手向耀陽打去,耀陽嘻笑著偏頭一閃,習慣性地舉起左手一迎。   然而,就在倚弦與耀陽兩人雙手交接的一剎那,怪異的事發生了——   兄弟倆只覺各自眉心一陣脹痛,由不得渾身一震,奇妙的靈應感覺隨即擴散至週身上下,心神相通的異能流動串行於二人體內,他們感到一種融通天地的透徹流淌在心頭,周圍數丈距離的一切纖毫畢現。   正當兩人感懷並震驚自身變化之際,他們沿著靈能的伸展追本溯源,終於發現他們的力量完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牽引,而那股吸力則來源於幽雲體內,兩人齊齊望向近在咫尺的幽雲公主。   一陣若隱若現的耀眼螢光自幽雲胸前閃爍不定,巨大的吸能便是自她玉手腕脈傳來,似急若緩、似收還斂的異感紛呈,倚弦與耀陽的心神出奇般凝定不移,但覺腦中思感在瞬息間如水銀般傾洩而出。   似有若無的痛苦呻吟聲隨即在兩兄弟心神之間迴盪。兩人心神巨震,驚得放手各自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相互對視一眼,駭然望向幽雲公主。   耀陽露出一副古怪神情,道:「小倚,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倚弦皺眉點頭道:「很奇怪吧,剛才我在宮牆外的感覺也是這樣的!」   耀陽應聲苦笑道:「慘了,這次連我一起撞邪哩!」   「撞?撞你個死人頭!我想幽雲公主肯定是中了妲己惡婆娘的妖法!」倚弦沉吟半響,再次握起幽雲的玉腕道:「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耀陽有樣學樣地握起幽雲另一手的腕脈,道:「小倚錯哩!剛才應該是這樣的——」   倚弦閉目感受良久,搖頭道:「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耀陽仔細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幕,似有所悟地舉起自己的右手,喃喃道:「難道是因為我們相互牽手的原因?」   倚弦聞言心中一動,左手一把抓住耀陽舉起的手掌,怪異的事情再次出現——   因為事先有心理準備,他們這次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眉心的脹痛又一次出現,隨著痛感的加強,他們體內彷彿有股力量隨時湧之欲出一般。   緊接著,似乎像是受了某種召喚一般,一道螢光流轉的光環從幽雲身上流溢而出,在三人間呈波浪狀蕩漾開來,倚弦與耀陽循光源望去,原來一切異變出自幽雲胸前一塊做工精巧的鳳首銘紋玉鎖,正是姜子牙贈與幽雲公主的護身神物,光環便是瑩心鎖放射出的柔和光芒所織成。   波浪狀的光環在觸及兩人身體後,居然像擁有彈性似的反彈回去,倚弦與耀陽此時產生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彷彿三人自六手交觸的那一刻起便融匯成一個整體一般。   三人之間這股思感異力如同一池深邃的幽潭,在瑩心鎖的靈應作用下,緩緩擴散開來,一旦波及到耀陽與倚弦的軀體,便如同觸碰到兩旁池岸一樣,異力所蕩漾出的漣漪就自然反捲迴盪開來。   異感迴盪的同時,兄弟倆感覺到自我的思感彷彿融入這異力漣漪中似的,隨著它的流動推向幽雲胸前的瑩心鎖。一陣冰涼剔透的異力穿透般沁入他們心神,幽雲的痛苦呻吟聲在一片黑暗虛無中清晰傳入兩人的思感。   「……救我……我好難過……」   耀陽心中一喜,急問道:「是公主麼?」   不知是否瑩心鎖發揮了神奇的功用,幽雲似乎聽到了耀陽問話,又一陣無力而歡喜的呻吟聲傳入兩人思感:「你們……你們是誰?」   耀陽連忙應聲答道:「是我們吶,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聽到公主美妙的聲音,真讓人高興。」   倚弦生怕他胡言亂語刺激幽雲公主,忙問道:「公主殿下,您怎麼會在這『壽仙宮』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幽雲似已聽出兩人的身份,思感傳來的語氣驟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們與那妲己妖婦同是一路妖人,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幽雲清白之身,即便死了也不願受你等一點一滴的恩惠,滾……」   倚弦就知道事情變糟,連忙辯解道:「公主誤會了,其實我們兄弟也是迫於無奈才被妲己妖人所控制,只因……」於是,倚弦將他們兄弟的事情簡略地一一說明,並將小嬌拜託他們尋她的事一併申明。   「相信公主一定看得出來,我們根本不會什麼妖法玄術,否則那日也不會險些被您所殺。再說如果我們真是妲己妖人的奴僕,那現在這樣救你又有什麼目的呢?所以希望公主不計前嫌將事情經過說與我們知道,再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才能幫你!」   幽雲公主似是沉吟了片刻,終於幽幽歎了口氣,將她去找兩人尋母后鳳簪,然後發現「壽仙宮」中聞仲與妲己密謀,最後失手被擒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到後來,幽雲言詞間有點迷茫:「我當時只感到週身一陣劇痛便失去了知覺,不知為什麼,等我再度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竟被囚禁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這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語聲愈漸悲切,不等兩人好言相慰又自嗚咽起來。   其實幽雲的魂魄靈體在死去的一霎那時,尚不及淪入冥界,便被聞太師施法禁於泥丸紫宮之內,倘若再等聞太師佈壇行法之後,她的靈台神智將徹底變為受聞太師操控的木頭人,好在瑩心鎖在這關鍵時刻發揮了護主功用,使她得以保住清明本神。   當然這一切還要歸功於倚弦與耀陽體內本質截然相反、卻同出一源的歸元魔極能量相助,若非極向相異的魔能各有所持,又豈能引發瑩心鎖的本源共振,促使三人間的思感傳遞,不過這些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倚弦與耀陽也是無從知曉的。   耀陽聽到幽雲嚶嚶的哭泣聲,連忙獻慇勤道:「公主不要怕,我們兄弟一定會幫你的!」   倚弦搜腸刮肚苦思良久,無奈僅只他從《玄法要訣》上所學,遠遠無法與妖魔二宗錯綜繁雜的千邪萬法相比,又怎能明白這些駕御魂靈魄體的法術玄奧,不由歎口氣皺眉望向耀陽,道:「但是……咱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救公主殿下?」   幽雲淒然一歎:「唉,算了吧!自從母后屈死,我便已意冷心灰,再則我命本就如此,你們不用再浪費時間了,趕快離開這裡,以免被妲己妖婦發現,連累你們一同受罪……這樣的話,我死也不會心安的!」   「不行!我們怎能拋下你不管呢?」耀陽毅然一口反對,然後提議道:「有了!咱們不如去找大王,宮中智者能人無數,一定會想到解訣辦法的!」   幽雲再一歎:「不行的,父王受妲己妖孽蠱惑,已經不理朝政久矣,我更是幾個月都無法見得父王一面,何況現在我又是這副樣子,通不過他身邊侍衛的校驗,更不可能見到父王!」   耀陽頹然道:「那該怎麼辦?小倚有什麼主意嗎?」   倚弦忽然心中一動,信心滿滿地說道:「有!」   雖然在這異能交織的漆黑虛空中互不相見,只能用思感交流,倚弦還是可以感受到自己自信的話語所帶給幽雲與耀陽的希望,二人幾乎同時詢問:「什麼辦法?」   倚弦悠悠答道:「天命異館!」   不等他把話說完,幽雲與耀陽已經猜到了答案:「姜子牙!」   耀陽拍拍自己的腦袋,笑道:「真是的,今天早上我還想到找他幫我們逃出生天,怎麼這會兒又偏偏把他忘了呢?害得這次又被你小子搶了風頭。」   倚弦揶揄一笑,道:「小陽是關心則亂,一時間顯得太笨而已?」   耀陽不服氣地別過頭望向一邊,故作深沉道:「我才沒有你說得那麼不濟,我剛才是在想,咱們應該怎樣出宮?」   幽雲公主的聲音應聲傳感過來:「這個倒不困難,我宮中有一面父王欽賜的通行玉牌,只要找到小嬌拿來玉牌,我們同坐一轎自然可以順利逃出宮去!」   倚弦與耀陽聞言大喜過望,心中登時燃起逃出生天的希望,不由欣喜若狂地對望一眼,心底齊呼萬歲,大歎:「果然天不絕我!」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八章 臨危救美   陰森可怖的「壽仙宮」空無一人,倚弦與耀陽毫無阻礙地來到正殿前,耀陽不停俯在各個窗格上向裡窺望,透過薄絲窗幔可以清楚看到殿內的一切擺設,顯得精雅不俗,令他們很難想像這是那妖人的寢宮。   一覽無遺的殿室空曠陰晦,連尋常的宮婢也不見一個。   倚弦一路皺著眉頭並不言語,神情始終透出一絲怪異,行為更顯匪夷所思,似乎循著一條早已知曉的路線一直往最裡側的偏殿行去。   耀陽連連路過幾處殿室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禁不住嘟噥道:「好奇怪,為什麼整個這麼大一個『壽仙宮』竟連一個宮奴也沒有呢?記得那日我們進宮,不是還有一個宮女打扮的黑狐肥妖押送嗎……難道小妖們也全都去摘星閣了?」   倚弦終於在一處偏殿外站定了腳步,語氣出奇肯定地說道:「應該是這裡了!」   耀陽小心翼翼地靠近殿窗,半信半疑地看著倚弦,問道:「你肯定幽雲在裡面?」說著偏頭擠在一處窗格縫隙處往裡看去,就在他毫無準備的心理情況下,躍入視線之內的情景令他不由自主震驚當場——素淡雅致的衣飾裝扮,清麗脫俗的動人背影,這一切都那樣熟悉,耀陽怎麼可能不認識呢,背對他們站立在內殿之中的女子正是幽雲公主。   耀陽回過頭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倚弦,喃喃問道:「小倚,你怎麼會知道幽雲丫頭在這裡呢?」   倚弦搖了搖頭,雙目也透出迷茫不解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當時在牆角被你硬拍了一下,我就恍恍惚惚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是幽雲公主在召喚似的,剛才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便找到這裡!」   「我拍你?」耀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再看了倚弦一眼,雙手快速遞前拍擊,促狹地笑道:「那不妨再試試吧!」   倚弦被打得措手不及,淬不及防挨了二下,奇怪的是這次反而一點異狀也沒有出現,他愣了一愣,醒悟過來,摀住生痛難忍的前額一腳踹向耀陽的大屁股。   耀陽早已有所防範,騰地一躍而起,避過倚弦的攻擊,捧腹笑道:「我看你小子八成是撞邪了!」說完一把掀起身前的窗格,靈活的身子一縮,跳進殿內。   倚弦首先機警地環顧四週一圈,在確定沒有發現異樣情況後,才自窗口進到廳內,小心翼翼關上了窗子。   兩人進到殿內,才隱隱覺察到事情不太對勁,試想兩人剛剛在窗外如此大聲談笑,殿內之人怎會聽不到,而以幽雲公主平時的性格,見了仇家又怎會無動於衷呢?耀陽順了順胸膛舒了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幽雲那引人遐想的背影,輕輕碰了碰倚弦的肩,奇道:「她怎麼了?我心裡總覺得發毛,怪怪的……」   倚弦一樣感覺到不尋常的變化,搖頭道:「不知道,我們小心一點便是!」   兩人躡手躡腳終於靠近幽雲身旁,倚弦隔得數尺距離攔住試圖更靠近一點的耀陽,小心地躬身試探道:「公主殿下,草民倚弦和兄弟耀陽首先向您請個罪!此時打擾公主是因為方才受了小嬌姐姐之托,特地來尋你的……」   耀陽瞪大眼睛一直在注意幽雲的神情動態,此時他拉了拉倚弦的衣角,搖了搖頭表示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兩人這才別過身走到幽雲面前,一眼便看到此刻的幽雲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地望向前方,竟完全對面前二人視若無睹,好半響都一動不動的嬌軀更令兄弟倆感到詫異萬分。   倚弦再次輕聲問道:「公主殿下,你身體有何不適嗎?」   幽雲依然沒有回答。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哪裡弄得清楚這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耀陽壯著膽子伸手在幽雲公主眼前晃了晃,幽雲的眼光一樣呆滯若癡。   耀陽賊眼兮兮地一笑,裝模作樣學著尋常醫士舉起右手探向幽雲的玉腕,說道:「不如就讓在下替殿下看看脈吧!」倚弦見幽雲依舊沒有反應,懸指便果真壓在幽雲玉腕脈門之上。   「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佔人便宜!」倚弦在一旁沒好氣地抬手向耀陽打去,耀陽嘻笑著偏頭一閃,習慣性地舉起左手一迎。   然而,就在倚弦與耀陽兩人雙手交接的一剎那,怪異的事發生了——兄弟倆只覺各自眉心一陣脹痛,由不得渾身一震,奇妙的靈應感覺隨即擴散至週身上下,心神相通的異能流動串行於二人體內,他們感到一種融通天地的透徹流淌在心頭,周圍數丈距離的一切纖毫畢現。   正當兩人感懷並震驚自身變化之際,他們沿著靈能的伸展追本溯源,終於發現他們的力量完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牽引,而那股吸力則來源於幽雲體內,兩人齊齊望向近在咫尺的幽雲公主。   一陣若隱若現的耀眼螢光自幽雲胸前閃爍不定,巨大的吸能便是自她玉手腕脈傳來,似急若緩、似收還斂的異感紛呈,倚弦與耀陽的心神出奇般凝定不移,但覺腦中思感在瞬息間如水銀般傾洩而出。   似有若無的痛苦呻吟聲隨即在兩兄弟心神之間迴盪。兩人心神巨震,驚得放手各自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相互對視一眼,駭然望向幽雲公主。   耀陽露出一副古怪神情,道:「小倚,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倚弦皺眉點頭道:「很奇怪吧,剛才我在宮牆外的感覺也是這樣的!」   耀陽應聲苦笑道:「慘了,這次連我一起撞邪哩!」   「撞?撞你個死人頭!我想幽雲公主肯定是中了妲己惡婆娘的妖法!」倚弦沉吟半響,再次握起幽雲的玉腕道:「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耀陽有樣學樣地握起幽雲另一手的腕脈,道:「小倚錯哩!剛才應該是這樣的——」   倚弦閉目感受良久,搖頭道:「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耀陽仔細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幕,似有所悟地舉起自己的右手,喃喃道:「難道是因為我們相互牽手的原因?」   倚弦聞言心中一動,左手一把抓住耀陽舉起的手掌,怪異的事情再次出現——因為事先有心理準備,他們這次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眉心的脹痛又一次出現,隨著痛感的加強,他們體內彷彿有股力量隨時湧之欲出一般。   緊接著,似乎像是受了某種召喚一般,一道螢光流轉的光環從幽雲身上流溢而出,在三人間呈波浪狀蕩漾開來,倚弦與耀陽循光源望去,原來一切異變出自幽雲胸前一塊做工精巧的鳳首銘紋玉鎖,正是姜子牙贈與幽雲公主的護身神物,光環便是瑩心鎖放射出的柔和光芒所織成。   波浪狀的光環在觸及兩人身體後,居然像擁有彈性似的反彈回去,倚弦與耀陽此時產生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彷彿三人自六手交觸的那一刻起便融匯成一個整體一般。   三人之間這股思感異力如同一池深邃的幽潭,在瑩心鎖的靈應作用下,緩緩擴散開來,一旦波及到耀陽與倚弦的軀體,便如同觸碰到兩旁池岸一樣,異力所蕩漾出的漣漪就自然反捲迴盪開來。   異感迴盪的同時,兄弟倆感覺到自我的思感彷彿融入這異力漣漪中似的,隨著它的流動推向幽雲胸前的瑩心鎖。一陣冰涼剔透的異力穿透般沁入他們心神,幽雲的痛苦呻吟聲在一片黑暗虛無中清晰傳入兩人的思感。   「……救我……我好難過……」   耀陽心中一喜,急問道:「是公主麼?」   不知是否瑩心鎖發揮了神奇的功用,幽雲似乎聽到了耀陽問話,又一陣無力而歡喜的呻吟聲傳入兩人思感:「你們……你們是誰?」   耀陽連忙應聲答道:「是我們吶,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聽到公主美妙的聲音,真讓人高興。」   倚弦生怕他胡言亂語刺激幽雲公主,忙問道:「公主殿下,您怎麼會在這『壽仙宮』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幽雲似已聽出兩人的身份,思感傳來的語氣驟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們與那妲己妖婦同是一路妖人,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幽雲清白之身,即便死了也不願受你等一點一滴的恩惠,滾……」   倚弦就知道事情變糟,連忙辯解道:「公主誤會了,其實我們兄弟也是迫於無奈才被妲己妖人所控制,只因……」於是,倚弦將他們兄弟的事情簡略地一一說明,並將小嬌拜託他們尋她的事一併申明。   「相信公主一定看得出來,我們根本不會什麼妖法玄術,否則那日也不會險些被您所殺。再說如果我們真是妲己妖人的奴僕,那現在這樣救你又有什麼目的呢?所以希望公主不計前嫌將事情經過說與我們知道,再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才能幫你!」   幽雲公主似是沉吟了片刻,終於幽幽歎了口氣,將她去找兩人尋母后鳳簪,然後發現「壽仙宮」中聞仲與妲己密謀,最後失手被擒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到後來,幽雲言詞間有點迷茫:「我當時只感到週身一陣劇痛便失去了知覺,不知為什麼,等我再度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竟被囚禁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這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語聲愈漸悲切,不等兩人好言相慰又自嗚咽起來。   其實幽雲的魂魄靈體在死去的一霎那時,尚不及淪入冥界,便被聞太師施法禁於泥丸紫宮之內,倘若再等聞太師佈壇行法之後,她的靈台神智將徹底變為受聞太師操控的木頭人,好在瑩心鎖在這關鍵時刻發揮了護主功用,使她得以保住清明本神。   當然這一切還要歸功於倚弦與耀陽體內本質截然相反、卻同出一源的歸元魔極能量相助,若非極向相異的魔能各有所持,又豈能引發瑩心鎖的本源共振,促使三人間的思感傳遞,不過這些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倚弦與耀陽也是無從知曉的。   耀陽聽到幽雲嚶嚶的哭泣聲,連忙獻慇勤道:「公主不要怕,我們兄弟一定會幫你的!」   倚弦搜腸刮肚苦思良久,無奈僅只他從《玄法要訣》上所學,遠遠無法與妖魔二宗錯綜繁雜的千邪萬法相比,又怎能明白這些駕御魂靈魄體的法術玄奧,不由歎口氣皺眉望向耀陽,道:「但是……咱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救公主殿下?」   幽雲淒然一歎:「唉,算了吧!自從母后屈死,我便已意冷心灰,再則我命本就如此,你們不用再浪費時間了,趕快離開這裡,以免被妲己妖婦發現,連累你們一同受罪……這樣的話,我死也不會心安的!」   「不行!我們怎能拋下你不管呢?」耀陽毅然一口反對,然後提議道:「有了!咱們不如去找大王,宮中智者能人無數,一定會想到解訣辦法的!」   幽雲再一歎:「不行的,父王受妲己妖孽蠱惑,已經不理朝政久矣,我更是幾個月都無法見得父王一面,何況現在我又是這副樣子,通不過他身邊侍衛的校驗,更不可能見到父王!」   耀陽頹然道:「那該怎麼辦?小倚有什麼主意嗎?」   倚弦忽然心中一動,信心滿滿地說道:「有!」   雖然在這異能交織的漆黑虛空中互不相見,只能用思感交流,倚弦還是可以感受到自己自信的話語所帶給幽雲與耀陽的希望,二人幾乎同時詢問:「什麼辦法?」   倚弦悠悠答道:「天命異館!」   不等他把話說完,幽雲與耀陽已經猜到了答案:「姜子牙!」   耀陽拍拍自己的腦袋,笑道:「真是的,今天早上我還想到找他幫我們逃出生天,怎麼這會兒又偏偏把他忘了呢?害得這次又被你小子搶了風頭。」   倚弦揶揄一笑,道:「小陽是關心則亂,一時間顯得太笨而已?」   耀陽不服氣地別過頭望向一邊,故作深沉道:「我才沒有你說得那麼不濟,我剛才是在想,咱們應該怎樣出宮?」   幽雲公主的聲音應聲傳感過來:「這個倒不困難,我宮中有一面父王欽賜的通行玉牌,只要找到小嬌拿來玉牌,我們同坐一轎自然可以順利逃出宮去!」   倚弦與耀陽聞言大喜過望,心中登時燃起逃出生天的希望,不由欣喜若狂地對望一眼,心底齊呼萬歲,大歎:「果然天不絕我!」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九章 虛靈幻境   耀陽與倚弦兄弟分工合作,首先由倚弦背負幽雲出了「壽仙宮」,回到小雜院中等待耀陽領著小嬌與宮裡轎夫來到,兩兄弟再又重新扮回宮女裝束,扭扭捏捏地跟在幽雲鸞轎後面,一路擁蹙著徑直往宮門口行進。   藉著通行玉牌的便利,他們一行人順利出宮,倚弦與耀陽領著四人合抬的鳳鈴鸞轎沿青龍大街向朱雀大街的「天命異館」行去,他們心中均是即興奮又憂慮的複雜心情。   興奮的是他們終於可以暫時逃出妲己的掌控,憂慮的是自己的命運與現時的幽雲公主一樣,充滿未知之數,無法確定姜子牙能否救得了他們。   儘管一路行來陽光分外明媚,暖風陣陣拂面,倚弦與耀陽四下觀望街道兩旁的熱鬧景象,不但沒有平常的興奮心態,反而總覺得有一股森涼發毛的異感從心底直往外泛,卻又說不出為什麼。   青龍大街已至盡頭,轉右便是朱雀大街,位於街心的「天命異館」轉眼視所能及,可是兄弟倆心中怪異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愈加強烈,更夾雜著一絲隱隱不安。   兄弟倆相互碰碰肩,倚弦對耀陽小聲道:「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莫不是咱們的行蹤已經被妲己她們發現了?」   耀陽面色凝重道:「但如果我們被發現,怎麼對方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倚弦怔怔道:「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妲己怎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找姜子牙?難道我們真的已經逃出妲己的控制了?」   此言一出,連耀陽也不由為之一愣。在經過冥界轉生的過程後,他們心靈深處對妲己的手段已充滿根深蒂固的畏懼,所以當他們想到脫逃的願望可以實現,心中仍然不免有種不敢相信的後怕。   耀陽指向前方,大大咧咧一笑,拋開所有思慮道:「唉,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天命異館到哩!」   鸞轎落地。   望著掩映在繁華街道中的「天命異館」,倚弦與耀陽的心中咯登一頓,禁不住想起數日前姜子牙為二人看相斷命之事,雖然僅僅事隔數日,卻讓兄弟二人格外生出一種業已事隔多年的感歎。   小嬌立在轎旁,好奇地環顧四周,輕咦了一聲,道:「這裡平時都還熱鬧,今日怎麼反而顯得冷清呢?」   耀陽與倚弦聞言一震,這才注意到「天命異館」前的冷清樣子,不由感到大惑不解,現在已近未時,又到了下半日懸市布卦的時候,照尋常來看此時理應是一天最熱鬧的時間,卻為何顯得如此冷清?   倚弦想到今晨摘星閣滅妖一事,禁不住擔心道:「難道姜老先生被妲己刁難,已經回不了相館……」   說到這裡,三人同時心裡一沉,正當他們感到希望破滅之際,姜子牙蒼老雄渾的聲音自閣樓之上遙遙傳來:「你們帶她上來吧,老夫等待多時了!」   小嬌一行眾人四處張望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倚弦與耀陽欣喜萬分對視一笑,知道姜子牙既然未卜先知料到他們要來,那麼就代表他們獲救的希望又多了一定把握。   小嬌先是囑咐幾個轎夫暫行退避,然後倚弦與耀陽扶持著魂靈被制的幽雲步出鸞轎,四人一起穿過異館大堂向後樓行去,雖然這一路依然園景別緻、幽雅怡人,但是故地重遊的他們卻全沒有心思去觀賞了。   踏步上樓,耀陽、倚弦和幽雲三人一體,在瑩心鎖的幫助下,默默相互鼓勵著。此時的耀陽與倚弦在魔能異感的熏陶中,心中湧起更強烈的不祥預感,隨著上的樓層愈高,他們愈有種心往下沉的感覺。   終於再一次來到「藏道閣」,簾門左右的那幅匾聯躍然入目——   「自古貧賤相注定」,   「從來生死命相隨」。   只聽屋內傳出姜子牙的朗朗語聲:「你們進來吧!」   耀陽、倚弦與小嬌三人依言將幽雲公主帶進房內,掀簾入室,陣陣檀香伴著淡淡茶香迎面撲來,沁人心脾的味道使得眾人精神為之一震,頓時有種一切煩憂都盡可拋諸腦後的輕鬆感。   繞過琉璃屏風,頭戴瑩玉官冠、一身朝服的威嚴老者盤席高坐,雙目之間的犀利異芒炯炯注視四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透出鄙夷嘲弄的意味。   三人止步,不禁同聲驚呼道:「聞太師!」   聞太師長身而起,負手兀立四人身前丈許外,雙目魔芒大盛,隱藏於額前的第三隻眼再度顯現,閃出詭異莫辨的光芒罩定眾人。   此時,倚弦與耀陽感應到一股剛勁非常的魔能異力隔空傳來,將自己緊緊鎖制於無形當中,身形絲毫都無法動彈,而且魔異的眼光更讓他們產生一種身心赤裸無法隱藏任何秘密的怪異感覺。   壓抑的力量上下牽制他們的軀體,兩人只覺體內氣血逆流、五臟移位,撕裂般的疼痛翻江倒海般席捲而來,令他們呼吸急促滲出一身冷汗,扶持不穩的幽雲頹然落地,身旁的小嬌更是難受折磨,已然昏死過去。   就在他們直覺痛疼欲暈之際,那股壓迫力卻霍然消失,兩人身心俱憊地軟癱在地,駭然望向聞太師,心中都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天命異館」。   聞太師一臉不屑地瞥了兩兄弟一眼,仰首一陣得意長笑,囂張狂妄之態盡現無遺,額前怪眼更射出一道斗光透頂激出,直衝雲霄,更增其勢。   驟然間,四周景像在他的笑聲中慢慢改變,原本祥氣盈然的斗室已不復存在,入眼卻是一間陰森可怖的昏暗石室,他們身側兩旁是兩排威猛魁梧的石像,手持各樣劍戟,神色清晰形態逼真,一派肅殺之氣。   聞太師魔神般魁偉的身軀後多出一位束髻頂冠的俊朗少年,一身龍麟戰甲英氣逼人,額前與聞太師一般隱現出一隻魔稜怪眼,時隱時現地閃出奪目異芒,他們身後擺放著一副巨大的石棺,兩旁金龍盤柱的琉璃座燈,耀出陰青色的焰火,跳躍的光影映照在二人臉龐上,更襯出一種猙獰陰森的氣氛。   耀陽與倚弦看到四周景象異變,猜到定是聞太師在利用魔能異法做怪,再一看到倒在地上的幽雲主僕,想到最終仍然在劫難逃,心中驚得慌了神,頓時都沒了主意。   聞太師饒有興致地看了兄弟倆一眼,然後對身旁少年道:「戩兒,你做得極好!現在為師要問他們幾句話,你出去把守墓門,以免妲己賤人來此壞我大事!」   「是!」少年應聲驅動身形化作一團光影,片刻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只剩下耀陽與倚弦兄弟愣愣看著凶神惡煞般的聞太師,不由開始揣測他所要問的幾句話,然而等了片刻,聞太師不但沒有厲聲喝問,反而單舉右掌催起一個青色的魔能光球,輕柔無比地慢慢推出,光球落地後奇跡般彈跳滾翻數下才隱然消失。   倚弦與耀陽同時感到腳下地面開始微微顫動,心中大呼不妙,不約而同地躍到幽雲主僕身邊,分別護在她們左右。   「看不出你們年紀輕輕,卻也懂得憐香惜玉,算得上性情中人!」聞太師點頭讚道,「你們肯定很想救她,是吧?好,那就隨本太師來吧!」   隨著聞太師低沉猶如獸嘶般的語聲飄散,地面產生一陣呈波浪狀起伏地異常波動,四人腳下立時現出一個巨大的裂口,就像一個龐然巨獸的血盆大口,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前便悄然無聲地將他們吞噬進去……   昏暗的恍惚震極中,倚弦、耀陽與幽雲主僕四人急速下降的身形奇跡般地剎然一頓,被一股柔和的異能所包裹,如浮游入水般緩緩沉下,最後輕飄飄落在實地上。   兩兄弟慢慢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景致,頓時被映入眼簾的一切驚呆了,仿如一幅夢幻般的畫面躍然入目——   廣闊無垠的莫名空間中,流溢浮動著似紗如霧般的微塵,含糊不清的遠景彷彿蘊含著某種奇異玄奧的靈能,似是將數之不盡的山川河岳盡攬其中,似真似幻朦朧異常,令人置身於此地當中,感受到自身何其渺小,體會這時隱時現的虛幻,但踩在腳下的泥土偏又無比真實。   疑似身處夢境的兄弟兩人忽被流質空氣的一陣波動驚得醒過神來,轉頭望去,聞太師負手孤立於右方不遠處一座小山丘之上,一身漆黑朝服迎風搖擺,在一片虛實難辨的朦朧中尤顯高深莫測。   聞太師仰望昏暗虛無的上空,緩緩說道:「此處名為『虛靈幻境』,地處軒轅古墓之中,是千餘年前軒轅黃帝老兒飛昇之前,集聚自身修行千載玄能所造就而成,其人一身所學及其修為令老夫也不得不服!」   倚弦與耀陽聞言均自一震,才知道他們原來置身於朝歌城南的軒轅古墓之中,想起花子爺爺說過的統御華夏的古今第一奇人——軒轅黃帝,再面對這千古至一的「虛靈幻境」,他們心中不免對那位軒轅皇帝倍感崇敬無比。   這時,聞太師狂傲無比的聲音又自傳來:「軒轅老兒就算你有捏虛造靈、統御華夏之能又如何?今日本太師便要在你墓中借你一臂之力融合我魔族歸元聖壁的無極真能,然後我東聖九離一族統御三界六道自是指日可待,哈……」   耀陽只聽聞太師說起歸元壁,立時心思一動豎起耳朵,再聽到東聖九離時心中更是疑惑,暗道:「不知這鳥太師的東聖九梨和蚩老頭所說的東聖道有沒有關聯?」   正當他思忖入神之際,一聲怒喝自身邊傳出,是倚弦含憤出口的聲音:「聞太師!你若要對付我們兄弟只管衝我們來,但為什麼仍然向已經被你施以毒手的女流之輩下手,真是卑鄙小人,豬狗不如!」   耀陽這才發現倚弦正抱著渾身顫慄的幽雲,一臉怒火難忍的憤恨,再看神情呆滯的幽雲嬌軀縮成一團,週身不住在抖震,口中竟泛出絲絲白沫,他心中也是一陣怒火狂燃而起,攥緊雙拳直恨不得衝上前去與那老頭搏命一場。   聞太師暴喝一聲道:「無知小輩,休要胡言!幽雲丫頭是被妲己所殺,本太師絲毫不屑對如此女子下手。至於現在她體內呈現出的異狀,乃是因為保住她魂魄不散的『元靈附體符』與此地『幽玄幻境』滿佈的玄能產生排斥的緣故!」   迎向兩兄弟仇視莫名的目光,聞太師一字一頓地說道:「想我聞仲縱橫三界多年,乃堂堂聖門一族之宗主,更位居當朝太師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不想今日竟被爾等無知小兒罵作豬狗不如!哈……」   聞太師仰天大笑數聲,目露凶芒道:「既然你們想我救醒幽雲這丫頭,好,本太師今日就破例助你們一次!」   倚弦與耀陽只聽聞太師笑聲可怖,又豈會聽不懂話中之意,立時感到不妙,雙雙護在幽雲身前,驚恐萬分地望向數丈外山丘上的聞太師。   聞太師冷眼旁觀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兄弟,不屑一顧的神情再度浮現,單手輕揮一擊,渾厚的魔能應勢而出,毫無徵兆地穿過耀陽與倚弦的身軀,準確無誤地襲入幽雲嬌軀之內。   兄弟倆清晰地聽到幽雲發出一聲悶哼,直覺幽雲出事了。   他們哪裡顧得上身旁虎視眈眈的聞太師,相互對望一眼,二人互相握住對方的手,然後一起握住幽雲的玉腕,組合成可以互通思感的陣勢,在「瑩心鎖」的幫助下,三人之間那種玄之又玄的情形再度出現——   水波漣漪般的異能蕩漾開來,眉間隱藏的魔能緊隨而至,兩人的思感也順著「瑩心鎖」發出的的波紋異能再次感受到奇異的思感所在,誰知任兩人如何百般呼喚也不見幽雲回應,正在他們心中焦急萬分之際,思感卻被另一股力量強行逐出,體內魔能也沿各自手臂狂湧而出,向幽雲奔洩而去……   兩人大驚失色,絲毫不明白這當中出了什麼問題,然而他們體內湧現的魔能在渡入幽雲體內之後,每回轉一圈便相互融會交流一次,耀陽與倚弦感應到魔能回流後對肉身的反噬,脹麻酸痛寒熱往來,百般折磨著實令人不堪其苦,但毫無知覺的幽雲相反卻隨著魔能徊轉漸漸有了反應,開始呻吟出聲。   自三人六手交接的剎那,聞太師便感應到三人之間那二股流動的異能,心中詫異非常,心想:「難道這二個小子已經能夠自如運用歸元聖壁的真能了?」但隨即又否訣了這個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他再一仔細觀看三人,忽然發現幽雲胸前螢光隱現的鎖狀物事,額前魔眼幾度閃現,辨認清楚後不由心中一震,暗自驚道:「蜀山劍宗的『鳳首瑩心鎖』怎會在幽雲丫頭身上呢……」   此時,「瑩心鎖」牽動的魔能在三人之間形成一股漩渦狀陣場,不知出於何種緣故,魔能經過幾度完整的周天運轉之後,竟演化成愈來愈龐大的二股異能,在三人之間幻出一紫一青二團氣霧,映照在疑幻似真的「虛靈幻境」中,尤襯出一種玄奇靈奧的詭秘氛圍。   如此強勁的變化,不但置身其中的耀陽、倚弦兩兄弟不明所以,就連立身圈外冷眼旁觀的聞太師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緣故。前二者想不到原本思感相通的方法怎麼會忽然失效,當然更料不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後者方才只不過是對幽雲的靈神略施懲戒,卻意外促使二人魔能共振,得以見到歸元魔璧的真能合流。   其實,這一切究其根本是因為「虛靈幻境」中所蘊軒轅黃帝玄能之故,而那「瑩心鎖」本是玄門至寶,受玄能催發後發揮出至強至盛的功效,這才激發出耀陽與倚弦體內的龐大魔璧真能,形成這諸般驚人的變化。   聞太師思忖片刻後再向三人處望去,見他們已被紫青雙色氣霧籠罩其中,他身為魔門九離宗主,深知傳說中歸元魔璧的厲害之處,揣測應是瑩心鎖強行引動歸元聖能,導致三人遭到魔能反噬,如果不加阻止,待魔能運轉圓滿後不但會撐爆兩人本體,而且以魔璧元能之強,這小小軒轅古墓怕也難堪它的衝擊,屆時不止無法竊得這二股元能,反而首當其衝受元能侵吞的就是他聞仲。   聞太師暗叫糟糕,朝服一展大袖輕揮,凌空向幽雲三人撲去,雙手各捏一記魔宗「修羅魔破指印」,凌空釋出一束高度集中的勁波,擊向幽雲胸前的瑩心鎖,可萬沒想到三人周圍的紫青霧氣不但異能充盈,而且已集結成一個強橫結界,將襲來的魔能勁波盡數擋將回去。   聞太師淬不及防,頓時被強勁的魔能反震彈出,重重摔在地上,一絲鮮血從嘴角流溢而出。他一躍而起抹去嘴角血痕,想到此時雖有良方,卻苦於無力施展,不由皺眉暗自歎道:「難道毫無辦法麼?」   此時,聞太師的魔靈異心驟然一動,臉色陰晴不定地望向上空,朗聲道:「妲己娘娘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章 屍骨無存   「聞宗主法力高深,難道這等些微小事也還需要本宮幫忙不成!」   只聞一陣格格嬌笑聲響起,妖媚惑人的話語聲遠遠傳來,人隨聲至,妲己妙曼可人的身形已如一朵邪魅黑蓮般飄落地面。   望著妲己嬌靨如花的臉龐,聞太師冷哼一聲道:「廢話少說,想必娘娘應該還記得今日你我之間的約定,我正打算吩咐徒兒去請你移駕過來,既然碰巧你來了,倒省了不少工夫。」   妲己哪會不知聞仲心中打得如意算盤,不由暗罵一句老狐狸,反唇相譏道:「聞宗主真會說客套話,剛剛在墓門外若不是本宮略施小計,怕是早已被你那俊俏徒兒當作尋常村野女子非禮了!」   「哦,我那徒兒對男女之事素來眼光甚高,由此可見娘娘妖媚邪功的境地之高!」聞仲頗為不屑地冷笑一聲,以他對自己徒兒的瞭解,自是不會相信妲己所說的話,當下不耐煩道,「好了,廢話少說,先解訣眼前的事情要緊!」   「宗主難道不擔心你那寶貝徒兒嗎?」妲己表面上並不理會聞太師的焦急神情,反而一直在嬌笑調侃,卻其實早將千年苦修的妖靈邪魄鎖定旁側的龐大魔能氣場,越來越強勁的元能變化令她也不敢小覷。   「以你之能,欲生擒我徒楊戩,必然要在百合之內,然而你心急如焚意欲闖入墓室,又怎會耐著性子擒殺於他,故而娘娘此問實屬多餘!」聞太師說話間看也不看妲己一眼,只是睜開眉間魔眼,透過紫青重霧關注耀陽、倚弦與幽雲之間的魔元極能變化。   此時的倚弦與耀陽完全感覺不到距離他們不遠的二大妖魔,兩人沉浸在自身不斷變化的魔能變化當中,只覺得身體被越來越強大的元能擠至扭曲變形,經脈氣血的異變促使血水從七竅中溢出,直令他們痛不欲生。   夾在兩人中間的幽雲更不好過,顫抖的嬌軀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元能徊轉,鮮血從全身各處氣穴緩緩浸出,好在她魂靈之體被禁,終歸無法自覺痛苦,倒還算好過一些。三人血污滿面的猙獰面孔,此刻看起來便如同從血池爬出的厲鬼一般。   倚弦與耀陽哪會猜到最終會有此驟變,均想到也許只要甩開對方的手,切斷三人之間的思感異能,三人便不會有事,但事不從人願,他們三人六手早已牢牢粘在一塊,不管怎麼努力,都不會有半絲鬆開的跡象。   聞太師知道場中三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沉聲對妲己道:「歸元聖璧隱蘊一陰一陽雙向無極之能,雖說同出一源,但由於各自附應在兩個小子身上的原因,始終難以體用合一,如今受蜀山『鳳首瑩心鎖』的靈力牽引,或許還受了這『虛靈幻境』所蘊玄能的激發,致使雙極合流輪迴不息,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局勢。」   妲己見他分析透徹振振有詞,不由暗讚聞仲果然不愧為魔門一族宗主,點頭附應道:「宗主所言正是!卻不知有何妙法可解呢?」   「雙極合流的關鍵在於幽雲胸前的『瑩心鎖』之上,只要斷掉它的靈力牽引,自然便可令雙極逆轉各歸其位!」聞太師面色凝重道:「然而,要想突破雙極元能自然形成的保護結界,非得你我聯手一擊不可。但是,歸元聖璧所蘊元能稟性極強,恐怕難免會對你我有所傷害……當然,若不這樣恐怕極難保住聖璧遺留的浩浩真能,你我也將永遠無法從中得利!」   妲己當然知道此中關鍵所在,想當年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混入女媧神宮,折騰五百餘年才竊得遭「五彩石」封印的「歸元魔璧」,如今又怎能眼睜睜看這即將到口的肥肉飛走呢,於是銀牙一咬點頭以示同意。   聞太師一番囑咐之後,與妲己兩人同時懸身半空之中,分別聚集各自體內元能,合力擊向正在遭受百般煎熬的耀陽、倚弦與幽雲三人——   耀陽與倚弦此時無論在精神還是肉體上都已經到了頻臨崩潰的邊緣,一直支持兄弟兩人的強烈求生欲,也隨著巨大的身心痛苦慢慢泯滅,二人的肉身軀體終於難堪充沛的紫青色元能衝擊,筋脈俱斷,血肉零落。   就在他們的思感愈來愈空洞、麻木,逐漸沉淪於毀滅的黑暗之際,一聲轟然巨響印入腦際,另一股強勁力量衝擊過來,與他們身際那層紫青結界形成對爭抗力,膨滿的元能彷彿尋到一絲宣洩的空隙,迎向氣勁襲來的方位魚貫而出。   兩兄弟恍惚中的思感隨著元能變化霍然膨脹又倏的緊縮,一陣令他們舒爽萬分的充盈感與抽空感奇跡般同時出現,兩人原本以為危機已然解除,然而好景不長,等不到片刻功夫,一聲轟然巨響爆炸開來,兩人頓覺身際陷入一片粘稠之中,緊接著頭頂一陣吸力襲來,他們感到一種恍兮惚兮的懸空感充盈思感之中,一切痛苦都隨之消逝。   巨響過後的殘餘元能慢慢散盡,受傷不輕的妲己與聞太師各自倒臥五丈開外,凝視眼前一片狼藉的地面,心中的震驚已然無法形容,他們根本無法想到,企圖阻止雙極元能合流的結果會加快魔能反噬的過渡,造成不可彌補的大錯。   在虛無飄渺仿若流紗般的幻境中,耀陽、倚弦與幽雲所處之地凹出一道深坑,再一番細看之下,可憐三人的肉身軀體只剩下一片模糊難辨的血污,他們竟在巨大的元能爆炸中首當其衝深受其害,屍骨無存。而離他們不遠處,一直昏迷著的小嬌也給這股爆力震得七竅流血而死!   深坑上空,隱現異芒的「瑩心鎖」忽然間發出一圈璀璨的螢光,伸縮迴旋不定,彷彿在吸噬著三人殘軀遺留下的靈能,螢光隨著它的躍動不時閃爍增強,在虛空中劃出絢彩耀目的一道道軌跡。   妲己瞥了一眼彷彿正在思索問題的聞太師,翩然躍身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妖魅的影像,伸出玉臂探手向瑩心鎖抓去,毫無疑問她是想將此寶據為己有,可惜在她身形甫動之時,聞太師的臉上便已露出猙獰笑容,   妲己探手恰好觸及瑩心鎖的螢光範圍,面上禁不住浮現一絲得意的輕笑,卻在此時,她靈識中的妖靈邪魄霍然一動,感到一線強勁無匹的魔能透體追擊而來,無須辨認便知是聞太師暗下殺手,好在她飛身上撲前早已想到這個可能,這時也不敢多作停留,身形暴退側飛而回,避開身後的襲擊。   聞太師算準她的反應必將如此,雄軀猛然前傾,一身魔功盡數化作數尊分身影像,擺出不同的演變姿勢,覷準受傷後行動不便的妲己團團合圍而上,四面八方隱帶風雷之聲的魔能向側退而回的妲己擊去,淬不及防的妲己一時間根本無力抵擋住這等攻勢,可見聞太師算計之準確。   妲己豈會感知不到身後的異常狀況,但她既已失了先機便毫無選擇,心念電轉之下,銀牙一咬竟將整個後背面向聞太師,一副坐以待斃的模樣,令聞太師不由心中一驚,捉摸不透這妖狐是何用意。   攻勢一發豈能久待,聞太師認準妲己所處位置,念動法咒催化數座分身合而為一,鋪天蓋地的魔能力量集結罩向對方。   無上精奧的魔門異法,傾盡全力的攻擊力度,無不讓置身其中的妲己咬牙切齒,她知道聞仲此舉意欲除掉宮庭異己,以免自己妨礙他在殷商皇朝的地位,不由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才消這心頭之恨。   只聽一聲淒厲的嬌呼聲響起,所有的攻擊魔能盡數襲入妲己體內,妲己受此重創仰面浮躺在半空之中,鮮血自面部七竅狂湧而出,滴落在「虛靈幻境」的淨土上,原本嬌艷如花的容顏此時變得猶如修羅惡煞般猙獰。   聞太師一擊得手,有些不容置信地怔了半響,他哪裡想得到如此輕易便能將妲己誅殺,正猶疑不定之際,猛然見到自妲己七竅流下的血滴入地即沒,心中豁然明白過來,騰身而起怒喝一聲:「賤人休走!」   只見地上的血跡片刻間便遁化消逝,妲己嬌媚無力的聲音遠遠自虛空傳來:「今日蒙太師多次『關照』,本宮自會銘記在心,日後必將予以回報。」其言語中切齒怨恨之意昭然若揭,「回報」二字更是久久縈繞「虛靈幻境」之中,分外刺耳使人顫慄。   「賤人!」聞太師情知時機已逝,不由心中暗歎可惜,瞥了一眼此時懸浮在虛空中的妲己的肉身幻影,魔能撮掌為刀,破空擊出,「噗」一聲悶響過後,幻影立消,一截五尺餘長的雪白狐尾應聲掉落。   聞太師手臂平抬虛空一攝,憑空穩穩當當地托住了下落的狐尾,只聽他冷哼一聲,罡陽魔能蓄勢而發,頓時便將那截雪白狐尾硬生生燒炙成灰飛煙滅。   卻在此時,懸浮於虛空之中的瑩心鎖在劃過最後一道絢彩軌跡後,忽然間光芒盡斂,不等聞太師及時反應過來,居然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太師明白此等異寶與異獸靈騎一樣有認主歸宗的特性,收服掠取的時機一旦錯失,便很難再有機會。聞太師想著幾經辛苦終於得知「歸元魔璧」的下落,卻又因緣際會失去佔取魔璧浩瀚元能的機會,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一陣旋風般的魔能光影掠過,俊朗的戰甲少年自空中降落身形,跪伏在聞太師身前,一臉愧色俯首請罪,道:「徒兒看守不嚴,才令妲己有機可乘,請師尊責罰!」   聞太師看看瑩心鎖消失的地方,淡淡道:「你的修為與妲己賤人相差甚遠,攔她不住也不為過,起來吧!」   「謝師尊不罰之恩!」少年欣喜萬分,依言立起身來環顧四周,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何地?為何徒兒總感覺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潛伏在此?」   聞太師以三分讚賞的眼光打量了少年一眼,道:「看來戩兒的『聖靈異心』已有三分火候,這些年的努力倒沒有白費!」隨即將目光投向遠處虛無飄渺的山川河岳之間,為他解說道,「此墓乃是當年打敗我們九離門族祖師爺『神魔』蚩尤的玄門第一人——軒轅黃帝的衣冠塚,而此地名為『虛靈幻境』,是軒轅飛昇之際以一身元能造就出的虛靈結界,與本族至高境地的『十絕封印結界』有些許異曲同工之處,只是威力遠遠無法相提並論罷了!」   少年若有所思道:「為何軒轅會在此地造出這樣一個『虛靈幻境』呢?徒兒想他肯定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蘊藏其中!」   聞太師搖頭輕歎道:「千百年來,三界四宗一直都有這樣的說法。但不少高手異人包括為師以及那妲己賤人在內,都曾經深入此境試圖勘破其中奧妙,最後都是一無所獲空手而回,最終也就不了了之淡化成了傳說!」   少年輕咦了一聲,不再說話,靜靜侍立在聞太師身旁,但眼神始終由遠及近注目四周環境,充滿了意圖一探究竟的好奇神情。   「唉,為師此次原本打算利用這幻境中的玄門力量,將那兩個小子身際的魔璧元能逼出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無緣無故多出一把『瑩心鎖』,弄巧成拙反倒錯失了大好機會,鑄成平生大錯!」   聞太師再次黯然長歎,輕揮了揮手道:「此地玄門克伐力量太重,像你這種聖能修為尚淺之輩不宜久留,否則聖門根器受損此生很難再有作為,走吧!」   少年應聲稱是,緊隨聞太師身後飛出了軒轅古墓,返回朝歌去了。   卻說魔璧元能受「虛靈幻境」所蘊玄能的逼壓,再經「瑩心鎖」的牽引合流,已然膨脹至耀陽、倚弦與幽雲三人軀身所能忍受的極限,最終又遭妲己和聞太師二人妖魔力量的浸入,引發元能共振自爆。   耀陽、倚弦與幽雲三人同一時間被至強至勁的元能席捲而過,肉身軀體立時盡化齏粉,屍骨無存。耀陽與倚弦的魂靈之體無所依托,甫一析出便被一股巨大的異力所左右,騰地將他們吸入一個奇異莫名的空間。   源源不斷的異力從四方潮湧而至,卻一觸及兩人的靈體就又自反彈回去,猶如驚濤般發出「嘩嘩」聲響。四周漆黑無明的景象也隨著異力反彈的環紋漸漸擴張,片刻間已化為一片廣闊無垠的混沌虛空。   恍若夢遊一般的耀陽與倚弦兄弟慢慢甦醒過來,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雖然沒有肉身經脈氣血的束縛,兩人仍然有一種頭皮發麻、呼吸停止的感覺,只因從他們現時置身的地方推而遠望,立時被眼前深高廣闊至無邊無垠、靜溢深邃至無聲無息的虛空無間所震撼,根本無法自已。   震撼良久,已經有過一次死亡經驗的兩人再次呆呆對望,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看著此際懸浮虛空中仿若透明的自己的靈體,耀陽苦笑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怎麼跟上次去過的地方不一樣呢?」   話語聲一出,即時猶如被一股莫名力量揮發一般,聲止音散,毫無一絲餘音或回音殘留,想來這虛空無盡之地竟如此奇妙,不同於尋常空曠幽遠之地,令人不由心生懼意,深感天地奧秘果然深不可測。   倚弦正待答話之際,忽覺眼前視線豁然一亮,倆人同時倏地一驚,環顧四周看去,只見虛空混沌深處忽然泛起漫漫光點,彷彿群星閃耀一般,如海浪滔天之勢席捲而來,聲勢之快煞是驚人,轉眼便彙集到兩人身前。   正當兩人驚恐萬分之時,那些卷鋪而至有若實質的星芒光點穿透他們的靈體,將他們團團圍住,然後去勢登然一止,漫天光點頓時間完全靜止於虛空之中,形成一副足以令他們畢生難以忘記的絢麗畫卷。   彷彿被閃閃群星緊緊包圍的耀陽與倚弦,哪曾想到這等奇異景像是何寓意,一時間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一章 軒轅圖錄   僅只片刻間,變化又起,點點滴滴的星芒仿若暗流一般蠢蠢欲動,開始肆意拉伸扭曲,幻化出千千萬萬不同形狀的軌跡,拖動的芒點相互交織變化,重疊出難以意想的圖形,逐漸將眼前這無盡虛空幻成一副越來越清晰的畫面。   置身其中的耀陽與倚弦正感驚疑不定之時,耳際忽而聽到一顆水珠滴落的聲音,四周頓時有若水滴蕩起一池漣漪一般,隱約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響,兩人細細聽來,竟是萬千鑼鼓號角齊齊奏響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傳來,虛空浮現的畫面愈加清晰可見,緊接著海浪怒嘯般的巨物狂奔聲、兵戎交擊聲、廝殺吶喊的聲音相繼傳來,只見虛空幻化的場景是一片萬里荒原,天際晴空萬里,大地上卻塵煙滾滾,數以萬計的人獸異騎相互交接廝殺,漫山遍野,翻捲如潮,戰鼓喧囂,殺聲震天!半空之中更有千奇百怪的靈禽飛獸、妖魔鬼怪、奇人異士纏戰死鬥……   一場千軍萬馬對壘的神魔大戰剎那間鋪展開來。   幾乎同一時間,色彩絢麗、殺傷極大的玄法魔功繽紛呈現,與各式奇兵異器交相輝映,時不時禽獸屍身、殘肢斷臂合著漫天血雨灑下,伴著此起彼伏的拚鬥廝殺聲與厲喝嘶吟聲,交織成一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圖。   倚弦與耀陽兩人平生何曾見過這等慘烈場面?今日雖是魂靈之體置身其中,卻也直覺漫天席地的煙塵將碧空麗日遮得昏黃一片,別有一種山崩地裂、驚心動魄的感覺。耳邊嘈雜聲愈演愈烈,漸已聽不真切,依稀只能瞧見戰場上時有猛獸凶禽、異族兵將力竭倒落,隨即便被萬千蹄掌踐踏而死……   這一幕幕鮮活生動的畫面,無不讓人真切體會到戰場的殘酷無情。   耀陽與倚弦被眼前這場戰事深深震驚,他們無法肯定親眼所見的一切,更因此對自己身處何地而感到迷茫,卻在他們猶疑再三之際,一股凜冽非凡的氣勢橫空出世,凌駕古戰場所有局勢之上,並穿越千年洪荒的歲月,逼近虛空圖錄前身臨其境的耀陽與倚弦二人,使他們感同身受幾乎被其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順延氣勢來源望去,只見一人自千萬異人兵將、猛禽靈獸後排眾而出,他束髻頂冠,面若冠玉,鳳眼龍鼻,兩道劍眉直插入鬢,氣宇軒昂的偉岸身形披掛一身金黃戰甲,負手卓立虛空之上,俯覽整個戰場的激烈緊迫,運籌帷幄的淡淡神情絲毫不為所動,仿若神人現世,英武華貴之氣攝人心神。   其人身後豎立起一面玄黃戰旗,清晰可辨其正面上書「軒轅」二字,令耀陽與倚弦心神俱震,不由自主都想到:「難道此人便是軒轅古墓『虛靈幻境』的主人,花子爺爺曾經說過統御華夏的古今第一奇人——軒轅黃帝!」   虛空圖錄中,只見那人關注戰事良久,似乎等到某種契機的出現,神情果斷地長臂一揮,身後號角聲震天而起,無數奇人異獸源源不斷地從荒原的四面八方紛湧而至,加入戰圈之中,此時場面局勢立起變化,另一方勢力不堪夾擊頓時兵敗如山倒,節節敗退以至最後潰不成軍。   那人再次輕揮手勢,號角聲由高亢轉為低旋悠長,荒原所有異獸兵將聞令盡數撤軍回退,並不追趕那群窮兵敗寇,然後旋風般席捲整個戰場清理一番,抬頭瞻仰虛空中寰宇獨尊的身影,齊聲歡呼喝采起來,熊熊聲勢立時橫掠莽莽荒原,響徹天地之間。   他淡然一笑,揮舞手勢平定萬眾一心的歡呼,神情肅然望向此時夕陽斜落的方向,戰場上硝煙裊裊、橫屍遍野,被血污染紅的荒原在斜陽餘輝中顯得格外淒涼,他深邃睿智的目光中深印出悲憫眾生的神情,禁不住長歎一聲。   耀陽與倚弦怔立當場,恍若自身也成了此際圖錄荒原上千萬雄師中的一員,情不自禁被軒轅黃帝英明神武的不世氣質所震撼,久久無法自已,已然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之間的距離。   偏偏此刻的虛空圖錄驟然憑空一散,再次回復成最初的萬千光點,虛空幻滅後一切靜到極至,兄弟倆的精神頓時為之一空,這才適時反應過來,注視眼前依然在不斷變化的點點星芒,一切都恍如夢境。   不等耀陽與倚弦反應過來,萬千光點再度變化重組,炫目的星芒軌跡交相輝映,隱約幻化成九塊同等大小的巨幅圖形,依次並列排開,逐漸清晰可見。   兄弟倆充滿好奇,各自試著動了動身子,竟然驚奇欣喜地發現,他們可以如同羽毛一般在虛空中游離,那種輕盈飄逸的感覺著實令他們興奮不已。   只見第一塊巨幅虛空圖壁遠遠看起來,空無一物,玄異莫名,然而一旦靜立壁前細細觀望,便自可領會其中隱含真義,浩瀚虛無孕育混沌一片,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盡斂其中,無明無覺,無始無終。   圖壁最下端依稀可見寥寥數十餘字,或許因為年代相隔太過久遠,兄弟倆辨認好半天,才東拼西湊出壁文所含隱意——   「天地之始,洪荒之初,混沌萬物,盡歸虛無。是為軒轅圖錄一。」   「軒轅圖錄?」耀陽與倚弦難以置信地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驚問道:「難道這些圖壁儘是軒轅黃帝留下來的遺物?」   倚弦細細回味壁文前幾句,道:「這些話太深奧了,好像是說天地最初的樣子便是這樣,原本什麼都沒有!」話一出口,他不由心神震撼,一時興奮不已,難以自持。   倚弦自小文靜多思,凡事喜歡究根問底,每每有些奇思異想但都無法弄明白,直到他們兄弟遇到花子爺爺,才從中學懂了更多。然而這世上仍有太多深奧難明的事情,是花子爺爺無法教會他們的。所以此時難得從圖壁上得知天地最初的奧秘,自然讓他激動萬分、感慨不已。   「天地最初的樣子?」耀陽圍著圖壁上下游離細看,忽而皺眉道,「小倚,你看這圖壁表面什麼都沒有,但總給人感覺怪怪的,好像隱隱會動似的……」   倚弦拋開腦中沉思,凝神觀看圖壁之中的一片虛無,不到片刻工夫,果然看出些許端倪,原來盯視愈久便越會覺得——   圖壁混沌虛無的深處有種蠢蠢欲動的力量,似是內斂,又似是外放,靜到極至的極點儼然有如整塊圖壁的界心正中,偏讓人有種欲靜不靜、似動非動的感覺。彷彿眼前這混沌虛無的一切都因其而靜,也因其而動,詭奇靈異,玄奧難測。   倚弦看得良久,忽覺心中一動,明明像是感悟到什麼,但腦中靈思一閃即逝,徒生一種既有感於心又無從捉摸的遺憾,唯獨此時靈體內驟然升起一股冰寒適體的涼意,令他頓時通體舒爽,欣喜由心而生。   另一邊的耀陽感覺與倚弦恰恰相反,他被圖壁隱隱現出的靈異所吸引,不知不覺思感一空,雖然無法探悟到其中玄奧,但靈體似乎產生一種自主附應圖壁的能力,莫名暖流油然而生,遍走週身上下,讓他神志清明,體舒心安。   耀陽情不自禁地嚷道:「哇,這軒轅圖錄好生厲害……」倚弦也難以抑止心中興奮雀躍的心情,點頭應聲道:「看來這圖錄中一定隱藏著非常奧妙的玄法訣竅!」   兄弟倆各自體會到其中新奇難明的感覺,卻偏偏無法說出為什麼,相互心知肚明地對視一眼,迫不及待游離到第二塊巨幅虛空圖壁前,齊齊凝神望去。   「軒轅圖錄」果然不愧是遺世千年的玄門秘寶,僅只耀陽與倚弦視線所及的圖壁表象,便已令到他們震驚當場,被如此鬼神莫測的天地之秘所傾倒,心中懵懂茫然的思緒渾然不知所措。   只見圖壁上依舊呈現出一片混沌之象,靜極生動,動極像生,飄渺虛無的至深之處豁然從中裂開,一道炫目之極的光亮照徹混沌虛空,頓時間,虛無之形盡化為有形之體,浩瀚混淆的廣闊虛空,一切立時清晰可辨。   圖壁下端寫道——   「混沌初開,道玄生一,本元虛無,衍生萬有。是為軒轅圖錄二。」   耀陽與倚弦親眼見證這「有」與「無」之間的變化,再緩緩念誦壁文,感應到體內緩緩流溢的舒爽異感,不由全身心沉浸在玄異離奇的際遇中,開始一幅接一幅地瀏覽整個虛靈聖境中的「軒轅圖錄」。   第三幅圖壁緊接軒轅圖錄二,無形化有形的虛空無盡,在被那股炫目的光亮之能區分之後,動極靜生,靜至相止,一切彷彿都再次靜定下來,自然而然形成清明、陰濁二股不同的氣流,充盈其中,無所不在。   「虛實有無,乾元道分,一陰一陽,混元太極。是為軒轅圖錄三。」   第四幅圖壁上,陰陽二氣合流歸一,循環往復,交換更替,一氣混元再分流出二氣陰陽,布成前所未有的三氣割據之勢,然後相互周天環流成圓,渾元一氣在陰陽雙流的融會貫通下,再度一分為二,赫然形成陰、陽、陽中陰、陰中陽四儀四象。   「陰陽混元,三才合一,環環相生,四象乃成。是為軒轅圖錄四。」   第五幅圖壁色彩繽紛,煞是令人驚慕。只見四象之氣轉旋相生,始終圍繞混元一氣以定向的周天方式互聯互動,當四氣奔騰交替至一定的周天之數,終可臻至圓滿之境,充盈於整個混沌虛空之中,盈滿則溢,虛空頓時有如第二幅圖壁所示,至深之處豁然從中裂開,炫目的光亮映照虛空無盡,將明暗不同的四氣融為一體,再又分化出青、赤、黃、白、黑五色之氣,形狀各異,交相輝映。   「四象周天,充虛盈實,乾一而分,乃生五行。是為軒轅圖錄五。」   第六幅圖壁中,五色五行之氣聚而散、散而斂,色彩似是遵循某種特定的規律或變或化,先是青變赤、赤變黃、黃變白、白變黑、黑再變青,其中夾雜青化黃、黃化黑、黑化赤、赤化白、白又化青的變化,既順行於周天之中,又逆返於周天之外,反覆無常,玄奇至極。   「五行化物,以應四時,順逆陰陽,生剋有常。是為軒轅圖錄六。」   第七幅圖壁仍然以混元一氣為中心,五行周天圓滿之後,重又融會合一,然而合久又分,再從中多化生出一道氣極,並五行氣機而成六合之勢,廣至虛空上下左右前後等六方範圍,一眼望去,無盡虛空仿若一方實體一般,充盈飽和,震人心神。   「中元坤離,五行蘊空,天地人合,方為六合。是為軒轅圖錄七。」   兄弟倆看到這裡,心裡越來越覺得迷糊,只看這字裡行間的意思,處處隱意至深,而且字與圖之間無法看出任何關聯,著實令人大惑不解。   倚弦一邊冥思苦想,一邊操控自身靈體在虛空中飄蕩,感受自由自在的舒適,忽而靈機一動,緩緩念誦道:   「……唯玄法之道,當以修真為基,固本培元,方能淨後天還先天,駐爐燃道引,焚經滅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時、氣、符等等旁門之力,始能成法……道引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萬法之源也……故而,應當修其心淨其身,借一線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   此一席話正是《玄法要訣》中的「本元道引篇」,聽得耀陽更是一頭霧水,問道:「這一篇『本元道引』,似乎跟這塊五行六合圖壁沒什麼關係吧?」   「我也搞不懂它們之間究竟有多少關聯!」倚弦搖搖頭道:「只是覺得……你看從第一塊混沌圖壁一直到這塊六合圖壁——」說著,倚弦指向一路走來那幾塊圖壁,道,「似乎都有一個共通點!」   「哦!」耀陽輕咦了一聲,順著來時的路漂移過去,再重新審視七塊圖壁,結合倚弦方纔所說的「本元道引篇」,腦中頓時有些明瞭起來,恍然悟道,「一元道引!」   倚弦應聲道:「是啊,每一幅圖壁中的每一個變化,都是以第一幅圖壁的混元一氣為中心,以一生二,再生三,依次分出四象五行六合。這些現象與《玄法要訣》的『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的說法不謀而合!」   耀陽腦中混混沌沌的念頭立時摸出一些門道,連連點頭讚道:「就知道小倚的腦子是最管用的!」   倚弦曬笑道:「你不是想不到,只是擔心圖壁會忽然消失,所以顧著記住這九幅圖壁,沒用心去領悟罷了!」   耀陽先是大大咧咧一笑,然後拍了拍額頭,像是猛然記起自己的目的一般,道:「是啊,還剩二幅圖壁,我們趕緊去看吧!」   兩人晃悠著靈體向剩下的二幅圖壁飛去。   第八幅圖壁與以往七幅完全不同,只因圖壁上不再是虛空混沌之象,六合之氣還原五行根本,一切似乎都豁然一片清明,日東月西,活脫脫一副日月雲氣圖的樣子。令人一時間習慣不過來。   五行之氣依舊周天循環,唯一不同的是,交替往復的過程中必須附應日月陰陽,互為生剋,然而固有規律一旦派生變化,隱蘊五行之中的混元一氣自然而然應勢而出,並和五行、日月而成八股全新氣極,對應八方而存在。   「日月五行,並作七政,六七得一,八極乃生。是為軒轅圖錄八。」   第九幅圖壁上,八極元氣以五行變化為基,循日月變化之規律,轉旋發動,渾然一圓,混元一氣獨居其中,任八方氣極如何變幻更替,始終尊一守中,別具一格的形狀拼作九宮之數,再經九九八十一個周天運轉之後,九宮蛻八極,逆七政、分六合、布五行、成四象、還三才、復二儀,回歸至混元一氣之形。   一切彷彿都逆轉回來一般,炫目的光亮在虛空中轉瞬閃過,映照出圖壁下最後一句開示語——「九宮無極,大衍之數,正道臻一,盡歸虛無。軒轅圖錄終。」   光亮逝過,第九幅圖壁最終恢復一片虛無之象,兄弟倆看到此處,正感玄奧難解之際,整體圖壁恍然一空,絲網狀的無數亮點開始在眼前集結,回首再看時,九幅圖壁在瞬時間已經盡歸於無。   還不等耀陽與倚弦反應過來,他們只覺身際一空,巨大的吸附力從腳下抽離出來,將二人捲入茫無邊際的黑洞之中……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二章 冥界偷生   耀陽與倚弦從昏昏沉沉中甦醒過來,看到眼前昏沉有如夢境的一片廣漠,熟悉的陰風嘶吼徘徊耳際,他們明白自己這次又死了一次,再想到方才「虛靈幻境」的奇異際遇,不由相視苦笑,心中均泛起對際遇天命無情安排的無奈。   倚弦躺在不知是何土質的陰涼大地上,仰望浩瀚廣漠上空,想起上次在這裡見到可愛的人兒和古板的牛使者,也是在前方不遠處的奈何橋被妲己掠走,得以陽界重生再遇幽雲公主,最後才發生那麼多意料不到的禍事,不知這次將又如何呢?   耀陽緩緩站起身,目光透過面前幽曠的廣漠望向遠方,竟無緣由地歎了一口氣,語氣少有地低沉,道:「不知道幽雲丫……公主現在怎麼樣?她應該比我們先到這裡,然後過生死河奈何橋,轉世重生。小倚,你說我們下輩子還能碰到她嗎?」   倚弦愣了愣,他非常清楚耀陽的性格,知道耀陽很少像現在這樣傷感,但一想起芳魂已渺的幽雲,他心中也一樣湧出莫名的揪痛和傷感,不由緩緩問道:「小陽,你真的喜歡她嗎?」   耀陽一時間怔住了,好半響才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現在心裡覺得很內疚,從前做任何虧心事都不覺得什麼,只有這一次我心裡很難受,總在想是自己害了她,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還這筆債!」   倚弦沉默片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又何嘗不是這個想法呢,但事情總歸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暗自一歎,叉開話題道:「不知道這次接我們的會是誰呢?」   耀陽果然從感傷中反應過來,想到未曾見過真實面目的人兒,立時眉飛色舞開始變得興奮,道:「最好還是那個可愛的小丫頭……」   倚弦會心一笑,有些疲倦地閉上眼,此時腦中忽然浮現出「軒轅圖錄」的形象,令他難以自禁地陷入深思,渾然忘了此時此地的處境,只因深奧的天地之秘已經完全將他帶入另一片玄異天地,足以讓他忘乎所以沉迷其中。   此時一聲嬌呼從他們身後傳來,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頭戴馬臉面具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不遠處,一雙秋水如翦的眼眸滿是欣喜地看著他們,那張醜陋的面具絲毫無法掩飾,在她緊身黑色勁服下,苗條而玲瓏浮凸的絕佳身段,引人無限遐想。   正是當初引渡他們步入冥界的使者之一,兄弟倆都念念不忘的女子——人兒。   還沒等倚弦與耀陽兩人反應過來,人兒已經蹦蹦跳跳跑到他們身邊,高昂著頭頗為自信地說道:「一早就猜到你們會來,人兒等你們很久了!」   兄弟倆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湧起舊友重逢的喜悅,多少衝淡了生死之間的傷感,耀陽不解地問道:「人兒難道一直在這裡等我們嗎?」   「人家哪有空專程等你們!」人兒格格一笑,面具後的美目中迸出炫耀得意的目光,道:「方纔那只臭狐狸又來了,四處在找你們,於是人兒算準你們會來,而且最近比較閒,所以四處逛逛,沒想到竟這麼碰巧撞到你們。」   耀陽與倚弦一聽妲己也在這裡,心中不由一陣恐慌,倚弦更是不由自主站起身,滿面緊張地四處張望,耀陽則試探著問道:「人兒,那騷狐狸還沒有走嗎?」   看著他們神經兮兮的樣子,頓時惹來人兒又一陣銀玲般的笑聲,道:「放心!那壞女人被我警告了一番,暫時不敢在冥界亂來的,瞧你們被嚇的樣子……」   倚弦聞言只覺面上一陣發燙,窘迫狼狽的樣子被人戳穿畢竟不是光彩的事。耀陽卻乾笑二聲,裝作若無其事一般,顧左右而言它道:「人兒笑起來就是好聽!」   人兒被耀陽讚得心花怒放,喜孜孜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哩!」耀陽看到人兒一臉滿足的可愛樣子,心中不由升起作弄她的想法,看著那層馬臉面具,好奇心大起,於是哈哈一笑道:「我和小倚都認為,人兒不但笑聲好聽,而且……」   說著故意賣個關子,用肩輕撞了撞倚弦的肩頭,倚弦當然知道這是需要配合的暗示,當即極為誠懇地點點頭,只是眼中儘是疑惑不明的神情,不知耀陽又要出什麼餿點子整蠱面前的可人兒。   人兒少女心性,聽耀陽這麼一說,自是好奇得不得了,追問道:「而且什麼?」   「小倚不讓我說!」耀陽走到人兒身邊,向倚弦頑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對人兒小聲道:「不如我小聲一點告訴你吧。」   倚弦看耀陽有心接近對方,以他們自小形成的默契來猜測,耀陽的意圖不說自明,想到可以一睹這可人兒的真實面目,倚弦心中也禁不住感到一陣莫名興奮。   人兒果然上當,一聽說耀陽要告訴她,急忙將耳朵湊到耀陽身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倚弦一眼,哼道:「還是小陽好……」   沒等人兒把話說完,耀陽得意地嘿嘿一笑,做了一個作勢欲說的假動作,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手一把抓向人兒面上的馬臉面具,誰知甫一觸及那層面具,便覺一股罡猛大力忽湧而至,將他立時掀翻倒地,引得人兒一聲嬌呼。   「無知小輩,竟敢蓄意輕薄!」   語聲一落,一道高瘦身影憑空飄移而出,一襲黑袍晃蕩在幽曠廣漠上空,加上面部所覆的牛頭面具,出奇地陰森可怖、詭異莫測。三人定睛一看,原來也是老熟人——牛頭使者,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牛頭使者飄然落地,冷冷掃視被自己擊倒在地的耀陽,目露凶光逼近二步,喝道:「我倒想試試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狗膽!」語罷,掌中元能聚斂虛攝,有如無形之手一般,隔空將耀陽拉扯至半空之中。   耀陽哪曾想到一個小小的玩笑會招致如此禍事,拋開方才被罡能擊中後的扭曲難受感,急欲開口辯解,卻發現靈體受制於一股無形之力的控制,口不能言,身不由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倒吊在半空當中。   倚弦大驚失色,正欲閃身擋在耀陽身前,卻只看牛使者另一手迎風一展,罡猛的元能便隔空襲至,立時將倚弦轟得凌空飛起,倒臥至三丈開外,一時間,撕扯、憋悶、扭曲的難受,讓他體會到靈體受襲的不同滋味。   但不到片刻時間,倚弦只覺靈體一顫,一股冰涼沁寒的異能隨之流溢而出,將逼迫靈體的元能盡數驅散,取而代之的是舒爽怡體的清新感覺,令他精神為之一振,冷眼注視牛使者的目光中更添凜然銳氣。   與此同時,耀陽在牛使者的元能控制下幾度掙扎,受壓制的靈體內霍然升騰起一股炙熱異能,水一般傾瀉而出,呈遞進式膨脹開來,只聽「蓬」的一聲悶響過後,耀陽從牛使者的無形控制中解脫出來。   可惜兄弟二人還未弄清楚異能的來龍去脈,靈體異感便又憑空消失了,回復平常後的心緒頓時一空,讓他們生出悵然若失的感覺。   牛使者看著眼前兄弟二人,攥緊被震至酸麻難忍的掌指,暗自心驚不已,忖道:「尋常魂靈魄體受我『冥元手』逼迫,怕是早已七竅生煙,難以承受,只有跪地求饒一途,想不到他們竟然毫髮無損,似乎全然無懼一般,莫非真是神魔玄妖四宗的弟子?」   想到這裡,牛使者更是老羞成怒,想來以他在冥界身居要職,一張老臉始終掛不住在二個少年面前失手的尷尬,當即聚集一身元能,怒喝道:「沒大沒小的東西,就讓我來替你們師門教會你們該當如何尊賢重道!」   還不等牛使者尋機出手,人兒已經閃身擋在兄弟倆面前,肅然道:「牛大叔息怒,你剛剛不是說過,他們是我母……帝君指明要見的人,如果現在傷了他們,我怕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你到時候擔當不起!」   牛使者頓時心神一震,驀地醒悟過來,暗自散去凝結的元能力量,辯解道:「公主誤會了,我並無傷害他們的意思,只是遵照帝君的意思,擒他們回去覆命而已。」   人兒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刁蠻模樣,沒好氣地質問道:「他們不會走嗎?你問過他們沒有,難道一定非要動手不可?」   牛使者為之語塞,只得俯首道:「公主教訓得是,卑職知錯!」然後語氣和緩地朝兄弟倆人問道,「你們可否願意跟我去面見冥界帝君?」   耀陽與倚弦聞聽人兒竟然貴為冥界公主的身份,全都傻了眼,耀陽更是暗自拍著腦門直呼好險,這時再聽牛使者的問話,誰還敢說一個不字,感激地看了看人兒,然後只管悶著頭連點,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牛使者舉步走到倚弦與耀陽跟前,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說罷,率先往廣漠深處行去。   耀陽與倚弦依言跟在牛使者身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這次兩人預先得知人兒的身份,自然不敢再隨意跟她搭訕聊天,一路戰戰慄栗只覺渾身不自在。   四人悶聲不響地行了一段路,生死河業已橫跨眼前,人兒首先憋不住了,嬌喝一聲道:「停!」前方三人止步回望,便聽到她忿忿不平道:「一早便猜到你們二個傢伙一旦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會像上次一樣陪人家聊天的!」   人兒有意裝出一副強橫的模樣,對耀陽與倚弦說道:「你們別忘了我是公主,一個不高興一樣可以要你們好看!」   耀陽與倚弦對視苦笑,不由自主看了看前面的牛使者,想到他們和人兒地位懸殊,不分尊卑妄自扯談在人間都是重罪,更何況是在冥界,但得罪公主的罪名可也不小,他們不由左右為難慌了神。   人兒跑到牛使者身前,拉住他的袖口,可憐巴巴地嬌聲道:「牛大叔,前面還有好長一段路,你就通融一下,讓他們陪我說說話,因為上次的事我被母親罰了閉關三日,都快悶死了!」   牛使者著實招架不住人兒的手段,無奈之下正準備開口答應,忽覺一絲柔寒元能自袖口順延而上,不到片刻已經遍佈週身,瞬息間已在體外形成一圈冰網結界,將牛使者困在其中,一時間動彈不得。   「牛大叔,得罪了!」人兒格格一聲嬌笑,回身拉過耀陽與倚弦,不等他們兄弟反應過來,便拖帶二人騰身跳下生死河去。   只聽一聲短促的悶響,牛使者即時破開人兒布下的「冥冰結界」,聽得耳際響起的「噗通」聲,急步行至奈何橋上,凝神往茫茫生死河面望去,卻只看到灰茫茫的一片陰霧朦朧,早已尋不到三人蹤跡。   孤立橋側,牛使者想到生死河乃三界陰陽極至之源,具有毀化萬物之功,不由驚了一跳,但轉念想到公主腕上那對冥界三寶之一的「界神鐲」,便又放下心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心中業已做好接受帝君嚴厲懲罰的準備,踏足奈何橋上,身形輕掠而起,往陰霧更濃的冥城方向飄然逝去。   生死河,發源於冥界禁地輪轉山,流經奈何橋、秦廣、楚江、宋帝、五官、王呂、閻羅殿、卞城、枉死城、環繞於三萬餘裡冥地與十八層地獄之外,最後回歸輪轉山底。寬約十丈的河水乃天地陰陽兩極之氣所匯,毀化萬物於無形,觸者立亡,除奈何橋尚有一線結界護持外,其餘地方縱是神仙也難渡。   此時,位於輪轉山的生死河源流交匯處,倚弦、耀陽和人兒三人在一片淡紅色的渾圓結界護持下,奇跡般從生死河中魚貫而出,警惕地四處打量一番過後,他們才鬼鬼祟祟潛上岸來。   只見人兒雙臂一收,腕上一對黑白異色的鐲子發出一聲輕微脆響,渾圓結界隨即漸漸淡化,盡數化作一線異芒斂入鐲身之內,不復再現。倚弦與耀陽總算鬆了一口氣,頹然癱倒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倚弦環顧四周,發現這裡不再是陰霧繚繞的一片昏暗,比來時的冥域廣漠更顯得光亮許多,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已經淪落冥界,肯定還會以為又重回陽間了。   他們三人此時身處在一處怪石嶙峋,陡峭蒼峻的山腳之下,眼前流淌的黑紅交纏的生死河水,正是從不遠的山腰處飛瀉而下,但怪異的是如此洪大的水流從半山高處墜下,匯入地上河面,居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濺不起一片水花,一切都靜寂得可怕。   耀陽也注意到這個怪異的現象,驚訝得吐了吐舌頭,問道:「人兒,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然後又指著眼前的飛瀑道,「難道你們冥界的水都是這樣的嗎?」   人兒道:「這座山叫做輪轉山,離我們來時的奈何橋有將近幾十冥裡的路程,至於生死河的水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也不得而知,只曉得千百年來便是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說到最後,她嘻嘻一笑,用充滿肯定的語氣道,「今天陰得很,否則你們還會看到更驚訝的物事!」   「哦?」倚弦與耀陽被引至好奇心大動,不由齊聲問道,「是什麼物事?」   「你們一定會看到的。」人兒滿意地看著兩人一副急於知道的模樣,嬌笑連連,擺出就是不告訴你們的姿態,道:「不過,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估計現在整個冥界的人都想找你們的麻煩!」   兄弟倆聽得頭皮發麻,哪曾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頓時緊張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兩人心緒不寧地四下張望,耀陽連忙趨前擠出苦瓜臉,哀聲道:「人兒,你是冥界公主,你一定要幫我們才是!」   「那是當然!」人兒滿不在乎的揮揮手,道,「不用怕,跟我來!」語罷,領著二人沿僻靜的山徑一路往山上行去。   不多時,三人爬到山腰倒吊的水瀑前,耀陽與倚弦看著近在咫尺的水瀑,不明白人兒帶他們來這裡是為什麼,正準備回身詢問,卻感到身後猛然傳來一股大力,推得兩人一個踉蹌,直往瀑布深處落去。   「啊……」兄弟倆齊聲驚呼,身體即將撞到紅黑水幕之際,熟悉的淡紅色渾圓結界柔和地將他們包裹起來,托著二人穿過瀑布水幕,冉冉往上升騰而起,片刻便到達實地,入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灰暗。   正當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各自被一雙柔膩的小手抓住,人兒如珠走玉盤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傳來:「兩個呆子,你們傻站在這裡做什麼?跟人兒過來吧!」   兩人摸黑隨著人兒左轉右轉,走了好長一段灰暗的路程,眼前的些微光線讓他們感到豁然一亮,四周的情景再次將他們驚呆了。   原來他們的腳下是一個熔岩石洞,洞深末端有一處齊人高的隘口,翻捲出肆意狂颼的罡風,吹射出大量黑紅雙色的騰騰霧氣,形成一道黑紅雙色的霧風,急速向他們所在的洞口處刮去。   奇魅莫測的是,去勢甚疾的霧風在行至洞中央處時,由急速橫捲的速度剎那緩和下來,更在緩緩流動之時漸漸變化,盡數凝結為滴滴水珠,匯成汩汩水流,待流至洞口時,已然匯成洪大的雙色水柱流淌向前。   倚弦不得不驚歎造物之神奇,道:「原來剛剛那道瀑布就是這些霧風水流形成的,照這樣看來,這裡應該就是生死河的源頭了!」   「是的。」人兒應了一聲,思忖了片刻,然後叮囑道,「我先要回去看看情況,你們暫時躲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我等會兒就回來,帶你們去更安全的地方!」   倚弦與耀陽從眼前奇景中回過神來,齊聲道:「人兒,你千萬小心!」   「你們忘了,這裡是我家!」人兒笑道,「沒事的,你們放心。」說完扭頭便走,玲瓏可人的身形隨即沒入陰暗之中。   倚弦與耀陽看著人兒消失在重重霧氣中,彷彿失去依靠一般,心中雙雙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們雖然已經逃脫妲己的掌控,但未知的命途依然讓他們感到悲觀無助。   熔岩石洞中並無光線,兄弟倆只能憑借騰騰霧氣散發出的些微光亮來辨認週遭物事。除去霧風水流所佔的甬道空間外,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沒有多少空間。洞中怪石林立,青苔叢生,洞頂熔岩上墜下的水滴落在怪石上間或發出「啪啪」的聲音,和著罡風口嘶鳴的異響,顯得格外刺耳。   隨著霧風愈加猛烈,其中異聲彷彿滴滴敲擊在耀陽心中,攪擾得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壓抑感也愈加沉重,禁不住只想放聲大吼一陣,來宣洩不暢難舒的情緒。   此時的倚弦相反卻感到一陣祥和,雖然他緊閉雙眼,但似乎總能夠感受到自身與前方霧風滴水間存在的某種遙相呼應的柔和規律。   耀陽終忍不住摀住雙耳,通過支吾呻吟來抵制耳際的鼓噪煩音,   倚弦不由睜開雙眼,不解地盯著耀陽問道:「小陽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耀陽茫然答道,「只是覺得洞裡面的聲音攪得心裡很煩躁。」   「奇怪,我怎麼聽到這些聲音覺得很舒服呢?」倚弦看著耀陽痛苦的模樣,皺眉思忖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軒轅圖錄」中的一幅圖壁,恍惚間似有所悟,但一時間又說不出為什麼。   正猶豫不明之際,倚弦忽覺心神一凜,倏地躍身而起,跳到耀陽身邊,心血來潮的莫名警惕感令他回身盯視洞外一處昏暗的角落。   「誰?」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三章 生死河源   耀陽聞言一驚,不由沿著倚弦的目光向外望去——果然,在石洞外一處昏暗的角落裡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如黑暗中的幽靈般散發出一股詭秘逼人的氣息,然後緩緩踱步行了出來,步履間雖然輕靈飄逸,絲毫不見尋常走動之勢,直如鬼魅,但予人的感覺卻顯得格外沉重穩健。   朦朧霧色中,那道身影一身雍容華貴的鑲金黑漆朝服,高挑凸浮的身材依稀可辨是一婦人,臉上覆半截玄銀面具,難辨其真實面目。儘管只有半面容顏,但如瑩玉般的肌膚,微微高聳的額顴,挺拔高直的鼻樑,細長威嚴的鳳目,冰寒如電的眼神更有一種看盡世情的冷漠,襯以高貴雅致的玄銀面具,透出一股神秘異樣的不世魅力。   兄弟倆驚得退了一步,相互靠得更近,耀陽裝作強悍蠻橫的樣子,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窺視我們兄弟究竟有何目的?」   黑衣婦人緊緊注視眼前兩個少年,僅只方才感應出她存在的能力,已經讓她大吃一驚,深感此行不虛。此刻,她適時在兩人身前三丈處停住,柔聲對兩人說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傷害你們!」   這一段話柔聲細膩,倚弦與耀陽兩人聽後只覺週身一陣酥軟,不由自主地望向她面具下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睛,誰知甫一觸及她漠然泛視的目光,他們心中立刻湧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就如同接觸到一個廣闊無邊、莫可量度的神聖心靈天地一般,讓人不自覺湧起對對生命的無限眷戀,以及對天地萬物的無盡熱愛。   兩人就在這種無法言喻的感受中,對黑衣婦人完全失去戒心,雙眼目光中浮起一陣朦朧不明、渾濁迷離的異樣目光。   黑衣婦人一見二人入魘的樣子,靜若止水的心驀地一怔,在確定他們完全受制於自身「慈航法度」的玄法後,皺眉自語道:「既然方纔如此輕易便可感應出我的存在,照理說定力不應如此糟糕才對?」   「我現在問一句你們便答一句。」黑衣婦人暗中掐動法訣,推動玄法的展開,沉聲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耀陽與倚弦早已神志昏沉,目光呆滯,齊齊答道:「耀陽、倚弦!」   黑衣婦人點點頭,顯然滿意他們的答覆,於是又再提問道:「你們究竟是哪一宗派的弟子?師從何人?」   二人猶豫片刻,齊聲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黑衣婦人的目光中透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問道:「那你們與神玄二宗可有什麼關係?」   「神玄二宗?」二人各自猶豫了片刻,答道,「不知道!」   黑衣婦人見二人幾次回答均有所猶豫,還以為自身所用玄法已有所鬆動,正欲催發玄元加持「慈航法度」的強度,就在此時,週遭的霧風水流卻驟發突變——原本變化流動緩急有序的霧風水流,忽然間來勢一頓,洞內頓時風靜水止,然而轉瞬便又復歸如常,只是霧風與水流的交替方向已然發生變化,初時霧風化作水勢順流而出,現在卻轉化成水流蒸騰成霧回流入罡風口內,聲勢由順轉逆,變化煞是驚人。   於此同時,倚弦與耀陽似是受霧風水流的變化所牽引,體內久違的異能呼之欲出,竟從黑衣婦人「慈航法度」的玄功控制下清醒過來。   尤其是清醒後倚弦,體內本該清涼舒爽的異能此時四處絞翻,更為讓他難以忍受的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焦躁感,令他頭暈腦脹好不難受,偏偏在此刻他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腳下逆流的霧風中陣陣傳來,竟將他硬生生吸離地面,緩緩向後飄去。   耀陽再度睜開茫然的眼睛,只覺得體內異能緩緩竄流,說不出一股心泰體安的舒適感,然後映入眼簾的是滿眼詫異的黑衣婦人,再順她目光看去,只見一臉痛苦神色的倚弦,正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拖得倒飄而飛,捲向狂湧疾奔的罡流風口。   耀陽心中大駭,哪敢再作絲毫猶豫,飛身上前一把抓住倚弦的手臂,雖然緩住了倚弦倒捲而退的勢頭,但不知從何而出的強勁吸力仍然拖住兩人往洞內風口處靠近,儘管耀陽明知如此下去,兩兄弟被捲入霧流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他仍然牢牢抓住倚弦未曾有絲毫放鬆。   黑衣婦人目睹眼前怪事,百思不得其解,但事情緊急已經不及細想,當下自是以救人為主,於是掌中玄元凝集歸一,抬臂凌空虛攝,龐大的神能透體而出,罩住已經身不由己的兄弟二人,當她正準備施法將二人拖回原地,卻意外感到掌控二人的元能被一股莫名力量牽引一帶,偏離固有軌跡滑了出去。   耀陽與倚弦原本苦苦支撐下去,短時間內尚不至於落入風口,但偏偏這時一股大力從旁湧至,拉得他們的身形往後一緩,兄弟倆起先還心中一喜,知道有人正在相助他們脫離困境,正感到脫險有望時,牽引的力道一拉即放,絲毫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立足不穩的身軀便被吸入罡風口內。   強勁的吸力拉扯中,兄弟二人最後只是隱約聽到人兒一聲悲呼,然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雙雙陷入昏迷之中……   人兒眼睜睜望著兩人被捲入罡風勁口,怨憎地看著黑衣婦人,惱怒道:「娘親,既然他們兄弟並沒有犯下什麼滔天大罪,尊為冥界帝君的您,為何還會對兩個小輩下如此狠手呢!」   黑衣婦人聞言一怔,然後搖頭一歎,走到人兒身邊撫摸著她的秀髮,雙目泛出慈愛的目光,道:「傻丫頭,你錯怪娘了。」   人兒退後一步,避開冥帝憐愛的撫拭,搖頭哭訴道:「難道娘告訴女兒,剛剛是女兒看錯了嗎?」   黑衣婦人怎會不知女兒自小嬌縱的脾氣,再次搖頭謂然一歎,道:「娘對他們沒有惡意,只是想藉機瞭解一下他們犯下了什麼過錯,竟招至『五彩石符』的追討?」   黑衣婦人緩步踱出幾步,望向腳下已恢復常態的霧風水流,繼續道:「誰知這時正值生死河十二個時辰一次的陰陽交替,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們兩人受其陰陽逆反的瞬間流能所牽引,被吸向霧流罡風口。當時娘只是想幫他們一把,哪知反倒害了他們。」   人兒奇道:「人兒記得幼時常來這裡玩耍,也經常碰到陰陽交替回流,但都不覺得有什麼流能牽引,為什麼偏偏他們會被吸進罡風霧口呢?」   「娘也不甚清楚!」黑衣婦人搖頭不解道:「生死河乃三界陰陽交匯之處,黑紅雙色水流更是天地至陰至陽的極氣所化。三界之中無論神魔妖玄,一旦墜入生死河中,如無上古神器護體也必將魂消魄滅,但剛剛看他們二人捲入霧風之中,竟能魂魄不滅,難道……」   黑衣婦人似乎想到某種可能性,神芒隱現的眼中呈現出難以置信的目光,喃喃自語道:「除非他們二人的靈體分屬極陰或極陽,否則……但這怎麼可能呢?凡俗之人,乃至神魔玄妖四宗的門人弟子,若無千萬年淨世焚身的涅盤苦修,都不可能修達如斯境界。但除了這個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道理!」   人兒淒然問道:「他們……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不知道……」冥帝緩緩搖了搖頭,娓娓述道:「生死河的源頭接通三界陰陽六道輪迴,因其地本身所處位置極陰極陽,千百年來一直位居天地間三大禁地之首,不管是神玄二宗的諸仙眾神,還是魔妖二道的凶邪惡煞,因其軀身元能的固有限制,無人敢於一探究竟。如果那兩個少年的靈體稟性果真極陰極陽,那麼一切就很難說了!」   人兒抹掉面上殘留的淚痕,靠近黑衣婦人身邊,望向詭魅變化的霧風水流,凝神默禱著。黑衣婦人注視女兒面上複雜的表情,靜思中偶感歲月的流逝,心中感慨萬千,憐愛地撫摸女兒的如雲秀髮,不由默然長歎。   耀陽與倚弦同時被捲入罡風霧口後,不斷經受罡風揉卷、拉扯,一陣陣靈體撕裂的強大痛楚終於讓他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倚弦首先自昏沉中醒來,環顧四周竟發現自己處身於一片虛無混沌之中,恍惚間竟還以為又回到「軒轅圖錄」的空間中,剛一想著游離起身,卻發現腳下毫無著力之處,自身只是憑空漂浮,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他心中驚詫莫名,放眼四周望去,一片昏暗映入眼簾,自身所處之地居然讓他產生一種只有方寸,但又無限寬廣的奇怪感覺。不過,他現在最為擔心的還是耀陽,只因自從上次他們兄弟被妲己復生換靈之後,倚弦對耀陽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應——不論身處何處,他總能清晰地感應到耀陽的存在,甚至有時若有若無還可感知到耀陽的某些想法,偏偏就在此時,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應竟然憑空消失了,試想這怎能不讓他感到憂心忡忡呢?此時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遠遠傳來:「小倚,是你嗎?」   倚弦循音望去,視線不遠處一道人影在吃力地揮動雙手,正是耀陽,不由大喜過望。但心中仍在疑惑,為何此地明明毫無著力之處,他們兄弟兩人卻能懸浮其中?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兄弟倆正盤算該如何互相接近時,一道懸若游絲的魔能吸力自他們靈體之間傳來,細微的牽引力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直到兄弟倆相互握住對方的手。   「打死不離親兄弟!」耀陽咧嘴大笑,對著近在咫尺的倚弦道:「嘿!算起來,咱們的運道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壞了,不知道這次大難不死又會有什麼後福哩?」   倚弦「噗嗤」一聲差點沒笑出聲來,大搖其頭道:「拜託,你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就是在冥界,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大難不死?」   耀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這裡有山有水的,和陽界沒什麼兩樣,難免會引人誤會!」   倚弦環顧四周環境,心中始終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由納悶半響道:「這裡好奇怪,不知究竟是什麼地方?」   「管它什麼地方,最重要是怎麼離開這裡!」耀陽企圖翻動一下身體,但仍就感到手腳無從著力,根本挪不動分毫。   就在兩人正感無能為力之際,靈體內忽然莫名其妙地竄出那股熟悉的異能,在蠢蠢欲動,像是受了某種召喚似的,裹帶兩人的靈體,往昏暗深處沉淪下去。   倚弦與耀陽的心裡雖然忐忑難安,但好在有經歷「虛靈幻境」的經驗在前,心中早已有所準備,此時都不約而同地抓住對方,不敢有絲毫放鬆,以防被異力衝散,在此等秘不可測的空間中,沒有人可以確定下一步你的際遇將是什麼。   兩人只覺靈體開始無止境地墜落,沉淪至越來越昏暗的未知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倚弦與耀陽但覺腳下光線一亮,隱約向下望去,只見一座金芒閃耀的九菱塔台懸浮在虛空之中,數條異芒流轉、顏色不一的光帶分別從塔台九個菱角處射出,直伸向了無邊際的虛無深處。   隨著距離的接近,他們終於看清楚整座塔台的全貌,心中不由大駭,他們哪曾想到在這種環境中竟還有如此令人震驚的景象——在這座不知為何物所建、縱橫十數丈方圓的平台上,九根數十丈長的擎天巨柱巍然聳立,柱表之上雕踞著九條樣貌相同卻顏色不一的異獸圖案,其身十餘丈長,三四人合抱的巨大軀體上佈滿堅鱗,寒光閃爍的森利巨爪,碩大的頭首上觸鬚曲捲、虯角直立,寒芒吞吐的眼睛隱泛陣陣幽光,予人一種栩栩如生欲破柱而出的感覺。   照形狀神態看來,極似傳說中萬千異獸之首——神龍。   這九根龍柱各自豎立於九菱塔台的九角部位之上,看似毫不相干,但若是神魔玄妖四宗任何一位高手仔細觀之,都可以覺出其實此中暗合一種玄奧莫測的規律,更與塔台中央一個玄光閃現的奇形異物遙相呼應,隱約布成一道陣式。   隨著下落的勢子愈來愈緩,倚弦、耀陽與九菱柱台越來越接近,居然生出異樣的感應,只覺得那九條神龍正高昂龍首齊齊向他們望來,燈籠大小的眼睛射出森冷警戒的目光,不但如同明燈似的照亮兩人身側數丈的空間,猶為怪異的是居然讓兩人生出一種只有肉身才有的冰凍感覺。   兩人震驚莫名,彷彿就在這一刻,他們眼裡的神龍已然復活,而且逼人的氣勢明顯似是在警告兩人不得靠近。   不管眼前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倚弦與耀陽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左右自己的靈體,他們已經完全被體內異能所控制,向塔台方向落去。   卻不等他們兄弟靠近,諸龍石柱中一根金龍石柱,竟然發出一股巨大的颶風力量,鼓動龐大的氣勢激盪而出,其餘數根龍柱此時也隨之捲出重重玄能,如疾潮狂浪般源源不斷襲向兩人。   此時,倚弦與耀陽心中大駭,面面相覷,卻毫無辦法掙脫體內異能的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陷身諸龍石柱的力量攻擊之中。焦灼的颶風力量甫一臨體,便令到他們的靈體立時生出喘不過氣的炙熱感。   正當兩兄弟認為必然會魂飛魄散之時,體內那股要命的神奇異能再次如期而至,適時化作紫青雙色的結界將他們包裹起來。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可以感受到來自諸龍石柱的沉重壓力,兩人不由懷疑自身周圍的異能是否能夠抵抗這海潮般翻湧的攻擊。   果然,隨著神龍九柱玄能的阻擋,兩人靈體前進的速度緩緩減慢,終於停滯不前,被拒於九龍柱台上空,倚弦與耀陽感覺到靈體四周的無形壓力越來越大,竟令人有背負千斤重負的感覺。   隨著壓力愈趨集中增強,終於到了他們無法抵制的極限,兩人憋不住體內撕扯欲裂的極度壓抑感,同時爆出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喊:「啊……」   驟然間,他們靈體周圍的異能結界倏地一陣暴亮,紫青雙色的異芒剎那間映亮九龍柱台的每個角落,竟然將諸龍石柱所發的攻擊玄能盡數化散,倚弦與耀陽頓覺全身一陣舒暢,停滯上方虛空的兩人靈體在破散柱台護衛法陣後,猶如一支犀利神箭般直射向神龍九柱中央的奇形異物。   倚弦與耀陽原本以為業已安全,卻不料驟變突發——落於九龍柱台上的倚弦,忽然感到一陣巨力自地面轟然而起,根本不容他有思及應變之策的時間,便狂湧直上將他席捲至虛空中定住,相反耀陽卻被強行扯到柱台的奇形異物之上。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四章 不世人物   倚弦又再恢復懸浮半空的姿勢,穩定身形後他定睛下望,在九龍柱台中心那樣奇形異物的玄光照射下,整座虛空柱台的裡裡外外都一清二楚,他朝耀陽所處的地方望去,不由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小陽,小心!」   原來,耀陽所立之地正是奇形異物的頂心位置,除了四週一道有形的玄光罩覆於其外,九根盤龍石柱之間列成一塊菱方形狀的空間,此時一顆碩大的猙獰鬼頭漂浮其中,正緩緩向耀陽游離過去。   明明相隔不到數尺的距離,耀陽卻似乎完全渾然不覺,聞言警惕地四下觀望一番,最後忍不住問道:「小心什麼?小倚,你怎麼還不下來?」   倚弦聞言一怔,忖道:「不可能看不到吧!」轉念一想又覺不對,於是大聲呼道:「……就在你旁邊有一個很大的鬼頭怪物,難道你看不到嗎?」正說話間見那鬼頭已經晃悠到耀陽身前,倚弦驚急喊道:「快躲開!」   耀陽怎會不信兄弟所言,雖然眼前什麼都沒有,但他仍然隨著倚弦的話做出反應,就勢閃到一旁。倚弦見他恰好避開了鬼頭,不由感到一陣欣喜,但剛到嘴邊的歡呼聲卻又馬上變成一聲驚呼。   原來,那面目猙獰的鬼頭怪物在電光火石間頓了頓,已然幻出一副魁梧如魔神般的巨型軀體,銀髮蒼蒼溝壑滿面,唯獨雙目中的赫赫厲芒,絲毫不被蒼老的顏面所影響,咄咄逼人的氣勢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老者轉瞬間便欺身至耀陽身旁,將他整個人一把揪起,耀陽身高在常人中已顯得高大,但此時卻被凌空拎起,腳尖竟達一尺之餘,倚弦心中又驚又怒,偏又毫無辦法可施,更是不敢出聲,生怕一語不合惹惱老者於耀陽不利。   耀陽此時更不好受,他哪知會遭此襲擊,而且是被無形之物一把拎起,同時靈體被一股若隱若現的莫名力量所禁錮,絲毫掙扎不得,然後另一股無形力量探身而入,游離靈體上下,彷彿在探尋什麼似的。   耀陽與倚弦卻是不知,眼前老者乃純以不世氣勢將耀陽禁錮起來,其中沒有攙雜任何邪法魔訣,而此種氣勢,唯有經千萬年修煉達至神魔級數的宗師人物方能擁有。   「桀…桀……桀……」一陣刺耳怪笑聲沖天而起,化入無盡虛空,蕩起餘音陣陣。   倚弦直覺這老者的笑聲色蒼涼、淒厲詭異,似有無盡恨意與怨氣待其發洩,而且每一聲彷彿都可以將人耳膜撕裂、心肺挖開一般,令他與耀陽感覺好不難受,尤其是思感深處為之鬱結的煩躁,直欲讓人發狂。   老者笑聲逐漸停歇下來,遠遠地向倚弦投去一個審視良久的眼神,此時在他那極具威嚴的目光中,流洩而出的卻是似悲還喜的複雜情感,然後一把鬆開耀陽,身軀如金山傾倒般跪倒在地,一雙按地的枯黃手臂彷彿已是全身唯一的支柱,蒼老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然掛滿淚水,巨型身軀微微顫抖更似在訴說心中的無助與淒苦,看得倚弦心中酸澀難忍,感動不已。   忽然,一股凜冽的氣勢自老者身際滾湧而出,他高舉雙手,昂首仰望虛無空際,一雙異芒流轉的雙目中透出狂熱與希望,一陣驚雷般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道:「蒼天見憐!蒼天見憐!」   頓時,整座九龍柱台為之微微震顫,深具靈性的九根神龍石柱好似受到什麼驚嚇似的,玄能罡風四溢狂捲,飆風般沖蕩在玄門奇陣之間,老者的嘶吼聲不停迴盪在九龍柱台之上,餘音久久不絕。   耀陽的眼前空空如也,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著耳邊響起的說話聲,大驚失神地問道:「小倚,這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等倚弦緩過神回答耀陽的問話,老者的心情便好似已經恢復平靜,喉間一陣梗塞,然後聲音晦澀不清地說道:「你們究竟是何人門下?怎麼會來到這裡?」言語間透出一股懾人心神的不世氣勢。   「你是誰?」聽著眼前一片空無之處傳來的聲音,耀陽壯著膽子喝道:「為什麼鬼鬼祟祟的,有膽就出來!」   「我是誰?」老者淒然一笑,彷彿陷入沉思之中,好半響才緩緩道,「老夫蝸居於此應該已有上千餘載,老了,記性也差了,我早就忘記自己是誰了!至於你為何看不到我,或許是因為置身在『九龍玄武大陣』當中,六覺被法陣靈能封印的緣故。像你那位朋友浮於陣外,自然便可以見到我的真身!」   倚弦聽他話中對玄術侃侃而談,襯上胸有成竹的回答,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不俗姿態,想到心中太多不解的疑惑,忍不住問道:「請問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耀陽正有此問,不由聚精會神傾聽答案。   老者稍作猶豫,答道:「此地乃是天地間三大禁地之一的『陰陽劫地』,位處三界極陰極陽之地,不接南北不通東西,但凡六道眾生皆出不得進不得,你們又是如何來得此處?」   耀陽心直口快,聞聽看不見的高手前輩問起此事,立時將墜入生死河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倚弦見那老者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似乎並不驚訝此中奇異,不由心念一動,再問道:「前輩,這座九龍柱台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被拒於陣外,而我兄弟卻可以立於陣中呢?」   老者雙目炯炯注視耀陽與倚弦,神秘莫測地一笑,道:「在老夫解答你們這個疑問之前,兩位小兄弟可否先答老夫一個問題?」   倚弦與耀陽幾乎同時應聲道:「什麼問題?」   老者期待的眼神望定二人,問道:「你們究竟出自何宗何派門下?」   兄弟倆倏然一驚,從老者的問話憶起蚩伯給他們兄弟帶來的傷害,不由對老者生出一絲戒心,於是答道:「我們兄弟不是任何宗派門下!」   老者聽到他們的答話,先是皺眉低頭自語一番,又望著兩人搖頭思索半響,一副好生奇怪的模樣。   耀陽等待半響卻沒聽到老者的回答,禁不住對漂浮空中的倚弦問道:「小倚,前輩還在嗎?」   倚弦答道:「前輩還在,好像正在思索什麼問題?」   老者聞言抬頭注目兩人,口吐驚人之言道:「其實沒什麼,方才只是有些奇怪你們既然沒有師門,但為何週身元能充盈,比之任何宗派的法道高手尤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修行潛力之強勢更是老夫千萬年來所僅見!」   耀陽與倚弦俱是一怔,驚問道:「元能充盈?」兄弟倆隨即想起在參詳「軒轅圖錄」時靈體的殊異感受,還有方才墜入生死河源頭後的莫名力量。   倚弦一直在思索這些靈異的體驗,此時聽老者說起這事,心中更是好奇想一探究竟,於是稍整思緒,恭敬道:「小子深信前輩所言定然是有所依據的,但我們兄弟生性愚鈍得很,有時雖然感覺到一些莫名的徵兆,卻始終弄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所以還請前輩解開我們心中的疑惑!」   耀陽也正有此意,忙應聲道:「對啊對啊,請前輩明示!」   老者負手昂然挺立,微微一笑道:「要老夫替你們解開疑惑倒也不難,只是兩位小友必須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全部說與我知道,否則老夫縱然有心想幫你們,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倚弦與耀陽對望一眼,稍作猶豫後細思此事說出也無關緊要,於是便將近些日子的遭遇一五一十盡數告之老者,然後靜候一旁迫不及待等候老者的解釋。   老者聽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侃侃而訴,面色驟然變得陰晴不定、時驚時疑,喜憂參半,直到他們講完後好半響才回復常態,再度深深凝視兩人,黯然一歎道:「老夫已然知悉其中玄妙!」   耀陽連忙性急地問道:「什麼玄妙?請前輩解說!」   倚弦充滿期待地望向老者,他更希望老者能解開這些日子的諸多疑惑。   老者深吸一口氣,娓娓而述道:「其實發生在你們兄弟身上的這一切事情,全部都是因為那面石璧——三界神魔都稱其為『歸元魔壁』而起,先是東聖道的蚩伯利用你們吸引妖狐的注意,他然後伺機盜得魔壁,而後妲己將你們從冥界帶回人間也是因為魔壁的緣故!」   說到此處,老者掐動指端,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道:「如若老夫所料不差,你們第一次身亡之時,理應是千年難遇的『九星連珠、絕陽蝕月』之夜,對麼?」   「九星蝕月?」倚弦與耀陽愣了一下,先是被那塊「歸元魔璧」的來歷所驚駭住,再一回想那晚在淇橋上看到水中倒影的九星天象,不由恍然大悟,便將當時所見到的景像一一詳述出來。   老者聽完之後緩緩點點頭,移步走到柱台中心的奇形異物旁,微閉雙目解釋道:「當夜天樞、天璇、天璣、天心、天禽、天權、天輔、天沖、天丙九星連珠,九陽北斗沖月蝕陰,引得天地間的陰陽之氣失去固有的平衡,此等天體異象的契機實屬罕見,悠悠千年難得一遇。   而更為碰巧的是,七月十四乃人間界一年當中陰氣聚匯最盛的一夜,所以當時陰陽臨界之氣紛爭更甚,陽不制陰,陰不消陽,而處在此時此境的修法入道之人最是難受,稍有不慎便有毀靈滅體之厄,所以類似這等天象劫數,俗稱『天劫』!   『歸元魔璧』乃天地造化之物,自然也難免受天劫相沖,恰巧蚩伯又焚盡元身引來天雷拚死一擊,殊不知天雷乃極陽之氣所凝,如此一來,正好達至衝開『歸元魔璧』的本元封制,使其中蘊藏的元能陰陽交替、互抵互消,終於破壁而出,融入你們兄弟二人的體內。」   聽到這裡,耀陽與倚弦頓時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正準備問話之際,只聽那老者又再繼續說道:「可惜當時你們的肉身哪裡堪受天雷一擊,早已百脈俱焚神仙難救,所以魔璧元能盡數融入你們靈體之內,然而靈體不比肉身,古往今來能驅使本元靈身修真合道之士聞所未聞,因此包括狐妖與那聞太師在內,誰也沒辦法從你們肉身中取為己用,魔璧元能隱而不現藏而不露,這才有了你們二人重歷陽界發生的諸多事端。」   看到兄弟倆似懂非懂、半信半疑的表情,老者仰觀柱台外一片虛無之象,曬然一笑,道:「老夫也不必多說,稍候片刻便立見分曉!」   倚弦與耀陽兩人還未來得及思索老者的話中之意,便立即同時感到一股大力忽然間從身體周圍出現,將他們兄弟的靈體齊齊捲起。兩人在巨力的左右下擦肩而過,奇跡般互換了各自所處的位置。   倚弦踏足奇形異物的頂端,站穩身形環顧整座柱台四周,一片空蕩蕩的濃霧迷濛,目光及不了眼前三尺之地,這才體會到剛才耀陽的感受,同時也對這處奇異的地方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耀陽懸浮到半空中,俯視柱台全景,瞪大了眼睛盯著距離倚弦不到數尺距離的老者,詫異非常地大聲問道:「咦!老前輩,為什麼剛剛我在你面前什麼都看不到,離你這麼遠反而可以見到你呢?而且為什麼我們兄弟倆會在這裡出現這種怪異的現象?」   老者笑道:「『歸元璧』蘊藏天地至陰至陽的本元奧秘,所以匯入你們體內的元能分屬一陰一陽,而此處又是三界禁地,極陰極陽的罡流自始至終環繞流動於此,至於眼下這所柱台正處在禁地中心,所以陰陽罡流與你們的靈體元能才會產生相吸相斥的反應,至於你們看得見看不見老夫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的緣故。」   兄弟倆聽得如此一說,想到終有一天也能達至一定玄法高手的境界,立時欣喜若狂,相互投以激勵的眼神,渾然忘了自身所處何處了。   倚弦壓下心中雀躍的情緒,略一思忖,向老者問道:「小子還想再請教前輩一個問題,既然我們兄弟體內擁有那麼強大的兩極元能,那麼究竟要怎麼樣修煉才能隨心所欲地施展玄法呢?」   耀陽一聽之下也是心癢難當,連聲催促老者說出個中因由,直恨不得立時將體內的元能發揮到極至,一展玄法高手的威武英姿。   老者笑而不答,反問道:「你們可知歸元魔壁的來由?」   倚弦與耀陽茫然無知地搖搖頭。   老者緩緩道:「『歸元壁』乃是萬千年前一位縱橫天地三界、曠古絕今的蓋世人物在飛昇時,集所有肉身聖體的精元所化,故名之為『歸元』,你們二人各繼其一半元能已可達至靈神不死不滅,但這畢竟不是你們自身苦修而來,自然無法融會貫通,又怎能對它如臂使指般運用自如呢?這需要時間與法度的無間結合,總的說來還是一句話,努力去磨煉吧!」   倚弦與耀陽兩人聞言頓時信心大增,同時摩拳擦掌做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老者謂然一歎道:「這天地間一啄一飲皆有定數,你們兄弟二人既然有此機緣運數,也就注定將來不平凡的作為!老夫在此沉寂苦修千年,感悟天地陰陽造化之神奇,卻都不曾像今天這般心潮澎湃難以平定下來!也罷,你們既然與我甚是有緣,索性就讓老夫助你們一臂之力吧!不過……」   兄弟倆一聽老者有相助他們的意思,大喜過望之下不由同聲問道:「有什麼問題,前輩儘管指教便是!」   老者饒有深意地望了兩人一眼,續道:「老夫也只是盡己所知略加指點而已,最後能否有所成就還是要靠你們自己去爭取的!」語罷,老者雙目中霍然閃過一道厲芒,高抬的雙掌中射出兩線紫色異芒,分別射向位置不一的兄弟二人。   倚弦與耀陽只覺眼前光芒一閃即沒,還沒來得及反應,兩人業已被異芒力量包裹在其中,無力動彈半分。甫一觸及那股異芒力量,他們彷彿再次感受到肉身窒息般的痛苦,更讓他們產生一種無力抵制也無心抵抗的感念。   就在他們堅持到最後一刻,即將沉淪昏迷的剎那時,幾乎同時生出一個很清晰的概念——在他們遇到的諸如蚩伯、申公豹、妲己、聞太師、姜子牙一類的法道高手中,這位不知名的老者無疑是最厲害的。   第二卷 生死輪迴 第十五章 異域之地   老者收掌束手而立,看著被自身「磐龍滅神訣」纏繞至昏迷狀態中的兩兄弟,神色大慰地爆出連聲冷笑,然後陷入苦思之中,思忖良久後掌指翩動,數道元能勁氣在虛空中幻出耀眼電芒,劃過幾道低旋的弧線,緊緊吸附在耀陽與倚弦身際。   只聽老者發出一聲悶喝,萬千銀髮無風自動,耗盡全力催發的魔能猶如潮水般匯入高低位置不同的耀陽與倚弦體內,昏迷中的兩人似乎也隱隱感應到力量的逼進,靈體一陣輕顫扭動,發出難以自禁的呻吟聲。   老者似乎並不敢過分催化元能,謹慎小心的態度表明他對某些物事的畏懼,難道他也害怕受到兩人體內魔璧元能的反噬?   老者沉吟片刻,終於面色凝重地咬緊牙關,似是做出某種決斷一般,週身元能瞬時間由方纔的流瀉而出轉為倒流而回,由此而造成的強大吸附力量帶動兄弟倆的靈體來回不停地搖蕩。   隨著元能力量的疊加,吸附的勁道愈趨集中起來,老者蒼老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歡悅之情,壓抑住激動萬分的複雜心情,他催發元能搜尋兩兄弟的靈體,哪怕只有些微的靈能徵兆,他自信憑當年縱橫三界的「北冥搜神訣」便足以將其納為己有。   那老者一味尋覓兄弟倆體內的魔元蹤跡,卻渾然不覺耀陽與倚弦的靈體此時已生變化,遭侵體元能吸附的二人雖然沒有任何知覺,但靈體受力之後逐漸開始幻化出紫青雙色的素彩異芒,然而在九龍柱台的強烈光芒映射下,反倒不明顯了。   尤其令人費解的是,在耀陽與倚弦的靈體額前竟分別浮現出一彎淡淡的半月形印記,一紫一青,異芒湛現,分外予人一種氣勢獨具的震撼。   正當老者繼續施展魔能時,電光火石間變生肘腋,老者的魔靈異心霍然一振,忽生異變根本不等他及時反應,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便從兩兄弟體內狂湧而出,「迸」一聲轟然巨響,老者的元能力量盡數被彈捲回去,巨大的反震力將他一把掀翻在地。   老者駭然回望,見到原本立身在九龍柱台中心「玄武符柱」上的耀陽此時懸浮騰空,似是受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與半空中的倚弦並列在一起。老者明白這是魔璧元能二極互引的稟性所致,不由暗歎「歸元璧」的強悍威勢果然不同凡響。   此時,耀陽與倚弦受了勁力共振,已然自昏迷中緩緩醒轉,渾然不知他們剛剛從生死一線中僥倖逃脫,只是發現不知在何時,他們兄弟倆已經相隔近在咫尺,而且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極其細微的異能在緩緩流動,若有若無地將他們緊緊繫在一起,全身多出一種無法以言語形容的舒暢感覺,與他們在「虛靈幻境」中勘悟「軒轅圖錄」的經歷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者乾咳二聲,滿面親切的神情,道:「相信你們已經可以感覺自身的微弱變化,老夫只是給了你們一把可以開啟自身潛力的秘匙而已,要想更進一步掌握其中體用合一的方法,還得去一個不為人知的禁界密地,那裡蘊藏了三界六道的所有變化以及破解你們本身元能之謎的至深奧秘!」   兩人驚喜交加,趕忙問道:「什麼地方?」   「此地不但隱秘難尋,而且封印結界甚多,即使按圖索驥,僅憑你們二人之力恐怕也很難接近它十里範圍之內!」老者望著二人乍喜還憂的神情,歎口氣道:「不過既然已經決定助你們一臂之力,老夫自然會想辦法幫你們最後一把!」   耀陽與倚弦大喜,齊齊對老者拜謝道:「多謝前輩成全!」   老者略作思憶,說道:「就在你們來此地之前的輪轉山西側十里之外,有一個古往今來、聞名天地三界的小小集鎮,名曰『輪迴集』!」言語間,老者的目光中恍然流溢出絲絲嚮往之情,繼續說道,   「那裡不但收容冥界不入輪迴的孤魂野鬼、凶靈惡魄,人界的玄人異士、能工巧匠、更聚集了獨立於四大法宗之外的妖魔散仙、奇族異獸……在那裡沒有什麼不能買,也沒有什麼不能賣,雖然充滿危險,但也處處機緣,只因『輪迴集』是天地間唯一貫通三界的異域之地,不受任何天規法道的禁忌約束,那裡只有一個生存的法則——弱肉強食!」   倚弦與耀陽哪曾曉得天地間竟有這等匪夷所思的地方,不由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老者曬然一笑,並不驚異兄弟倆的表現,右掌虛空一劃,凝集的元能一觸即發,掌心處憑空多出一樣物事,然後隨手拋向耀陽與倚弦,道:「拿著這樣信物,去『輪迴集』找一個姓有炎氏的人,他一定會幫你們達成目的!」   看著被無形之力緩緩托住如一條直線般送至眼前的異物,兄弟倆再次被老者精湛的法力所懾服,倚弦伸手接住異物,觸手溫涼適宜,甚是舒服。兩人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掌心大小、似玉非玉的方形飾物。   倚弦小心翼翼地將異物收入懷中,眼神中分外流露出感激之情,道:「前輩與我們兄弟素不相識,卻肯如此幫助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報答前輩才好?」耀陽也是隨聲附和,連連點頭稱是。   老者有模有樣地淡然一笑,道:「老夫獨居於此,素來孤獨慣了,今日無端多出兩位小友陪我稍解寂寞,說來說去也算有緣之人,區區小事何足道哉!若是你們今日受我恩惠,覺得心中過意不去,日後只需多加修德行善,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不過有一點,你們必須謹記,今日之事萬萬不得與任何人說起,哪怕是將來帶你們去結界秘境的人問起此事,你們也不得透露老夫任何的行蹤消息。一則你們體內魔能之秘惹得太多人窺覷,二來老夫喜歡清淨,不想被人打擾!」   耀陽與倚弦聞言之下,頓時對老者又敬又佩,齊聲答道:「小子謹記前輩教誨!」   老者仰頭再觀虛空,道:「陰陽交替的時辰到了,老夫再送你們一程吧!」語罷,一聲悶喝,浩大的元能勁力透體而出,將懸浮在九龍柱台上空的耀陽與倚弦二人托得往上疾升。果然不到片刻功夫,兩股莫名的勁流罡風從二人身下席捲而至,順勢將他們衝向最高點。   兄弟倆感受到罡風的凜冽,驚呼一聲,相互抓持住對方,感歎天地造化何其殊異難測,一切也只能任其擺佈了。   望著兄弟倆被循環往復的陰陽罡流飛捲遠去,負手傲立在九龍柱台上的老者終忍不住仰天長笑,淒厲凜冽的怪笑聲中夾雜著一種強烈的報復快意——   「……軒轅老兒,你即便留下那『軒轅圖錄』警醒後世又能如何?九天諸神,你們萬萬想不到,我就算被你們永世囚困於此,也一樣能將三界六道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們等著瞧吧,顛覆三界六道已然指日可待……桀……桀……」   過不了幾刻功夫,耀陽與倚弦兩人被罡風重又捲回生死河的源頭處,罡風順流而出化為紅黑水霧,將兄弟倆衝出霧流風口,傾入騰騰水流瀑布之中,兩人拚命掙扎才扣住兩岸的磐石縫隙,爬了上來。   好在靈體不著水跡,兩人上得岸來,終於輕鬆地舒了一口氣,仔細看了一下週遭的環境,不由自主同時驚呼出聲,兩人頓時沉迷在眼前的景色當中。   他們正置身在輪轉山的山腰之上,貼近山壁朝遠處望去,只見夕陽西下,漫天晚霞映在遠方一個幽靜的湖面上,耀起一片金黃光波,微波蕩漾之下,遙遙數十里儘是金光閃耀。晚風煦暖,吹拂在他們的臉龐上,恍然間有了一種尚在人間的感覺。   耀陽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小倚,我們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倚弦回過神來,轉身再看一路蜿蜒直下的生死河,面對想像與現實的反差,他終於想起當初人兒說過的話,若有所悟地歎了一口氣,道:「難怪人兒當時斷言我們會看到更驚訝的景象!」   說到人兒,耀陽一時來了興致,道:「你還別說,那個小丫頭真是蠻有意思,天幸咱們出門遇貴人,否則就算不被妲己抓走,也難逃被牛臉怪人折磨的結局!」說著感慨倍至,左顧右盼道,「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忽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呢?」   倚弦有些擔心地說道:「希望她不要誤會我們偷跑失約才好!」然後又促狹地一笑,道:「看來咱們耀陽大少爺對這位小公主又動了心,算起來,是不是只要是公主你都感興趣呢?還是因為你想飛黃騰達、建功立業都快想瘋了!」   「去你的,竟敢誣蔑本少爺的遠大理想!」耀陽啼笑皆非,抬起一腳便向倚弦踹去,哪知倚弦早有防備,蓄意的取笑聲中,他的身形雀躍而起,避開耀陽含「恨」而出的一腿,逕直往山下急奔行去。   「有膽別跑!」耀陽哪裡受得了倚弦如此囂張的氣焰,哇哇怪叫著緊隨其後追了上去,而且一路不停大聲叫嚷著,竟忘了他們現在尷尬的身份與危險的處境,令人不由得要為兄弟倆捏上一把冷汗。   兩人玩鬧著直奔下山,朝西面行去,自是準備去尋那老者所說的「輪迴集」。   只見身邊的溪水嘩嘩流過,匯成一股股激流,延伸至一塊凸出有若龍角的山巖上,傾瀉直下形成一道水簾瀑布,灑落在山腳的一口幽深小潭之中,又由於溪流水勢甚小,傾落到半山腰就被和風吹得散了,如飛花碎玉般散落飄飛。   賞心悅目的景色當前,耀陽與倚弦的心情愈覺暢快,一路疾趕翻過好幾個山頭,再次登高遠望,月光如煙,交織在淡淡的夜霧中,樹影橫斜,花香淒迷,樹林中聲聲鳥啼,伴著潺潺水聲,宛若幻夢一場。   遠方山下,一處集市果然座落於幽湖旁側,此時望去,集市雖已近夜,但依舊人潮鼎沸,時有歌舞喧鬧聲順風飄來,其繁華熱鬧可見一斑。整個集市一面是樹林環圍,幾條蜿蜒的羊腸小路從集市主街口盤旋而起,曲曲折折穿林而出。另外一邊則懸浮於湖面之上,四周各式畫舫集聚,花燈高盞,似乎靜待著浮華黑暗的夜晚降臨。   兩人看到目標在望,更是心情一片大好,一鼓作氣下了山,尋著那片異木叢林,沿著唯一的一條羊腸小路向「輪迴集」行去。不知為何,倚弦與耀陽兩人甫一踏入樹林之中,便彷彿踏進另外一個世界似的,所有聲音在剎那間完全消失,兩人心中雖有詫異,但腳下卻絲毫沒有停頓,依照方纔的記憶,覓路向輪迴集進發。   幾經折返,兩人終於進了屋舍林立的集鎮之中,懷著異常激動的心情,他們踏足在陌生的地方。   面前丈許高的古銘石碑上書「輪迴集」三字,不用任何懷疑,他們終於進入被老者稱之為「古往今來都聞名三界」的異域地界——   「輪迴集」!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一章 輪迴集市   耀陽與倚弦兩人漫步市集內,抑止不住好奇的心情四下張望。   偌大的集市內,房舍林立道路寬敞,但多數破舊不堪,似已經久未居人,不知是否夜晚臨近的緣故,四下不時有幽綠的磷光閃現,飄蕩在街上或居屋中,淒厲的嚎吟也總是斷斷續續地傳來,予人一種陰森可怖的強烈感覺。   好在兄弟倆畢竟已經死過二次,早已習慣將自己當做諸鬼同族,所以也不甚懼怕那些毛骨悚然的東西。一路走來,兩人愈來愈覺得這裡果然稀奇古怪,卻在他們拐過一處十字路口時,眼前景象豁然一亮。   看著張燈結綵的擁擠街道、琳琅滿目的店舖攤點、川流不息的過往行人,倚弦與耀陽的心情也隨著熙熙攘攘的氣氛活躍起來,再沒有受人控制而提心吊膽的感覺,也沒有頹廢無奈的諸般心境。   行走在熱鬧繁華的街頭,他們彷彿已經回到了朝歌城,想起了那段混跡市井無憂無慮的時光。心情好極的兄弟倆渾然忘記了來此的目的,沿街把臂而行,心花怒放只差沒有引頸高歌了。   街道兩旁排列著各式各樣的店舖,不但有酒樓茶肆、青樓妓寨,還有兵器鋪、典當行等等陽間最平常不過的買賣場所,更有一些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店舖,例如收售各類奇珍異獸,或以苦修真元交換他物,或明目張膽收售情報以謀取暴利,或小到替人尋人覓魂,大到代人報仇尋隙、殺人滅口等等匪夷所思的行當。   更不用說那些時不時穿梭在行人當中的奇獸異物、怪模怪樣的異族、飄忽不定的魂靈和身形殊異的妖物等等,這一切都看得兩人連連乍舌不已,相互交換一個震驚的眼色,這裡果然如同老者所說,稀奇古怪之極,雖然是否「古往今來」他們不知道,但是「聞名三界」的確夠得上資格。   當兄弟二人一路行至一處名曰「冥月樓」的青樓妓寨前,忽聽遠處天際中傳來一陣悠揚的絲竹樂聲,雖然隔得距離似乎極遠,曲調高亢卻聲聲清晰入耳,引得街上眾人紛紛仰頭循聲望去,只見南面天空中,一輛華麗的白金飛車在八架巨翼異獸的牽引下,閃電般穿梭繚繞夜霧,向這「冥月樓」方向徐徐飛駛而來。   轉眼之間,八獸飛車已落於樓前,只見那飛車長約七丈有餘,寬約五丈,車身遍佈珍珠玉石極盡奢華,其上更雕刻著詭魅奇特的怪異圖騰,車前的八隻火紅獅獸仰首兀立,讓人頓感眩目之極。   車首上四名俏麗女子手持軟鞭並肩架車,在她們身後是一個別緻的瑤玉欄台,一名白綾長衫的俊美男子,懷抱兩名二八年華、美貌非常的女子,臨攔傲然而立,修長健碩的身軀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有若潑墨般的深黑長髮隨意披散背後,迎風飄起,更予人洒然不羈之態,渾若玉石雕琢的臉龐上,有著一雙妖邪異常的水藍色眼眸。   只看他輕輕掃視一圈街中眾人後,旋又低首與懷中二女調笑,狂傲之態盡現無遺,引得街旁行人駐足觀望,議論紛紜。   「這個小子是誰啊?竟然在『輪迴集』如此囂張!」   「嘿……你不知道?他乃是魔宗共工族氏的新起之秀——淳於琰。」   「聽說他是最有可能接替共工族系宗主之位的人選,難怪搞這麼大排場!」   「那他突然跑到咱們『輪迴集』來耀武揚威,是為了什麼?」   「誰知道!只聽說此人生來浪蕩成性,喜歡到處拈花惹草……」   只聽那一旁雜聊的路人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凌厲的魔能勁氣破空而至,當胸將那人咽喉處釘個洞穿,轉眼間便動彈不得,被忽如其來的魔能化作了一灘粘水。   頓時間,過往眾人皆欲言立止,不敢再作議論,望著數丈外依然若無其事一般的淳於琰,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淳於琰威然冷哼一聲,正眼望也不望眾人,便在「冥月樓」老鴇的引領和他的隨從呼擁下,舉步邁進了「冥月樓」的花坊正門。   倚弦與耀陽哪曾見過這等氣派奢華的排場與殺人於無形的威勢,不由對望一眼,口中唏噓數聲,暗忖:「這淳於琰既然也是魔宗的人,不知是否也像蚩伯、聞太師一樣會對他們不利。」想到其中有可能的危險,兩人連忙縮頭縮腦匆匆溜出人群,避到「冥月樓」後的一處偏僻小巷中。   耀陽探首環顧巷外,確定沒有人跟來,才回頭皺眉道:「這小子應該不會是來找我們麻煩的,要不然他怎麼會跑去青樓呢?」   倚弦想想也是,點點頭道:「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對了,小陽還記得咱們來『輪迴集』的目的嗎?」   「當然記得!」耀陽想到可以捉摸體內的元能,不由興奮不已,道:「對啊,咱們只要找到那個姓有炎氏的前輩,學會怎麼控制咱們體內的力量,說不定再出來的時候,就能搶了蠢魚小子的飛車,追著妲己那騷娘兒玩了!」   倚弦聽他將淳於琰的姓稱為「蠢魚」,不由啞然失笑,淬罵道:「什麼跟什麼,還記得《玄法要訣》記載說,本身真元要靠苦修得來,才能運用自如,否則好像我們現在這樣,就算一身是力,靠它也不能擔柴挑水!」   耀陽嫩臉一紅,支吾了半響,才厚著臉皮擺出一副長者的口吻,手捻下巴對倚弦說道:「小倚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事實如此,但做人豈能沒有信心呢?首先我們就是要學會安慰自己,然後……」   話音未落,兩人便聽到「轟」的一聲,腳下的土層四射開來,兩人倏然一驚,暴退數步,定睛望去,只見一個獐頭鼠目的光頭少年,趴在地上一個尺餘見方的土洞口,一把抹掉額頭上豆大粒的汗珠,驚呼道:「幸虧跑的快,幸虧跑的快……」   當他抬頭看到正愕然看著自己的倚弦與耀陽後,又「媽呀!」一聲怪叫著鑽回土洞中去,可是片刻功夫又鑽了出來,高高舉起雙手,低頭道:「兩位大哥饒命啊,小的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聽說『冥月樓』新來了兩位天香國色的姐們兒,所以才偷偷溜進去準備看個新鮮……如果小的知道淳於公子會來這裡,就是借個虎心龍膽也絕對不敢去冒犯淳於公子的!」   耀陽聽到這裡,心中不由一樂,暗道:「嘿嘿,敢情這小光頭是把我和小倚當作是那蠢魚的手下了!」   倚弦走上前去,乾咳一聲道:「這位兄弟誤會了,我們與你口中所說的淳於公子素不相識,沒有任何關係!」   光頭少年聽完一下從洞中跳竄出來,瞪著一雙鼠目,大聲斥責兩人道:「真是的,既然沒有關係,怎麼不早說?」說著抬頭以一種鄙夷的目光多瞥了兩人幾眼,撇嘴不屑地說道:「看你們這副熊樣,也知道肯定不是那條蠢魚的人。」   倚弦暗自一笑,心道:「蠢魚!看來這小光頭的脾性跟小陽倒是有些像。」   耀陽也是一樂,對於這個「蠢魚」的稱呼,他似乎與這少年有了共同語言。於是與倚弦細觀這光頭少年,才發現他原來是一個侏儒,但細小的脖頸上,卻長著一顆碩大的腦袋,稀眉小眼,長相猥瑣,再加上一臉勢利小人的模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光頭少年拍掉身上的泥土灰塵,一把撥開比他高上一半的倚弦與耀陽兩人,嚷道:「讓開!兩個人游手好閒並列在這裡,難道想擋作一堵牆不成?」   倚弦一看他就要揚長而去,立時想到此行的目的,急忙走上前去,道:「這位大哥請留步,小弟有一件事想請教!」   光頭少年應聲回過身,抬頭仰望面前的倚弦,醜臉上一絲怒色稍現即逝,露出參差不齊的黃齒笑道:「這位兄弟有事要請教我?」   倚弦連忙點頭稱是,忙道:「小弟想請教……」   不等倚弦把話說完,光頭少年已經勃然大怒,跳將起來指著倚弦的鼻子,大聲打斷他的問話,叫喊道:「問……問……問你個大頭鬼!既然是有求於我,你還這麼囂張,竟敢讓我仰頭跟你說話?給我蹲下!」   倚弦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此時耀陽走了過去,向俊臉通紅的倚弦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道:「不行!對大哥您這麼英俊瀟灑、短小精幹,連那條蠢魚也懼怕三分的英雄人物蹲下來說話,那絕對是最大的污辱!」   光頭少年聞聽這一番話後,先是左顧右盼一會兒,然後猛勁地一點頭,顯然非常受用,興奮地拉住耀陽的手,挺胸抬頭,做出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親切地說道:「我叫土行孫,是這方圓數十里『輪迴集』最出色的包打聽,看見你還算懂些禮貌的樣子,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問吧!」   倚弦一聽之下差些岔過氣去,愣在一旁直搖頭,就差沒被耀陽的誇張言辭與土行孫的怪模怪樣弄得當場暈倒在地。   耀陽大喜之下,一臉得色地正準備將他們要尋找的人名說出來,哪知土行孫抓撓了幾下光頭,斜著眼睛終於爆出一句很是重要的話:「話又說回來,禮貌歸禮貌,生意還是生意,你們要是沒有可供交易的本錢,我看還是免談吧!」   耀陽與倚弦同時一驚,這才想到『輪迴集』的買賣規矩,不由登時傻了眼,他們身無長物,哪裡付得起什麼本錢。   土行孫再次顯露出一臉鄙夷的神色,頗為不屑地說道:「看樣子,我們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卻在這時,一聲轟響自虛空天際如波紋般稀散傳出,聲音徘徊在「輪迴集」上空,久久不去。三人抬頭望去,只見一道七彩閃耀的焰火幻出數道絢麗的軌跡,正隨風慢慢消逝。   土行孫忽然一聲驚呼,彷彿想起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對耀陽與倚弦說道:「看你們的樣子,一定是新來的吧!反正你們缺了本錢也辦不了事,不如跟我去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買賣,說不定還能混到一些本錢,到時候一舉兩得豈不更好!」   他說著看了看兩人一副猶疑的模樣,歎口氣道,「別說我沒給你們機會,這可是你們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別人!」語罷也不理睬兩人,自顧抽身往南面行去。   耀陽與倚弦渾然不知土行孫的意圖,雖然對他多少有些戒心,但想來這土行孫只是個勢利小人,他們自身也沒什麼可以讓其人謀利的,再說他們對「輪迴集」瞭解得太少,如果一直茫無頭緒地尋找下去浪費時間,倒還不如跟著一個熟悉此地的人來得方便。   他們相互對望一眼,毫不猶豫地跟在土行孫身後,往一個誰也無法肯定究竟是福還是禍的前方一路行去。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二章 魔宗五族   倚弦與耀陽跟在土行孫身後,沿著正大街向輪迴集南面走去。土行孫似乎興致極好,一路上不但對兄弟倆噓寒問暖,而且還主動將「輪迴集」和冥界的一些大概情況告知他們,不覺讓二人有些受寵若驚。   原來,「輪迴集」正處在天地陰陽兩界之間的邊緣交接地帶,亙古至今,第一次神魔大戰便始於此,自從天地重建之後,因戰後怨靈亡魂大都不願就此罷休,神玄二宗好長一段時間又正處在休養生息的階段,是以年久失控,徹底淪為妖魔亂舞之地。   後來,神玄二宗終於下定訣心清理「輪迴集」,無奈妖魔二道早已藉機發展勢力,足以與神玄對抗,並以此為誘因,爆發了第二次神魔大戰,雖然神玄二宗最終仍然取勝,但「輪迴集」所處之地距離「輪迴六道」太過接近,如若因此不小心破壞六道輪迴的平衡,誰也無法估量將帶來如何嚴重的後果。   所以,不論神魔玄妖四宗的爭鬥如何激烈,「輪迴集」仍然可以歷千萬年而平安無事,妖魔二宗也因此始終借此賴以生存下來。   也正因為它獨特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不但聚集了三界無數能人異士與凶神惡煞,同時理所當然成為倍受各方勢力矚目的地方,神魔玄妖四大法宗無不對此虎視耽耽,但也因此相互牽制,使這裡的情況變得非常的微妙。   瞭解到輪迴集的大體情況之後,耀陽與倚弦同感唏噓不已,他們哪曾想到一個小小的集市竟會有這般複雜的因果循環關係。   耀陽抬眼望見孤懸天際的一輪殘月,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老土,為什麼冥界還會有月亮與太陽呢?」   土行孫對於「老土」這個稱呼似乎極為滿意,隨口答道:「原本冥界沒有日月,但是後來魔宗防風氏十數代前宗主后羿射碎刑天九日,殘餘的九陽炎火盡數落到人間界,引起洪荒大火,後來天帝派遣『玄冥帝君』前去收斂殘炎,這才鍛造出冥界的日月星辰,其後冥帝又全部賜予它們名字,這就是冥日、暗月與滿天獄星的來由。」   倚弦聽完便好奇地問道:「后羿射日的傳說我們多少都還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刑天九日』,而且魔宗理應都是傷天害理之輩,那后羿既然是那個防風氏的宗主,又為什麼會助天帝射日呢?」   土行孫抓耳撓腮,猶豫了好半響,老羞成怒道:「這一路上,你們不停問東問西的,到底煩不煩?如果不想我收你們的買賣錢,從現在開始你們最好還是少做聲為妙!」   兄弟倆的本來目的還未達成,自是不敢得罪土行孫,再加上土行孫方才一番關於「輪迴集」的解說,讓他們兄弟對其人又多出一些信服感,於是只能乖乖聽話不再言語。   土行孫看到兩人聽話的模樣,滿意之極地點了點頭,一路率先行去。   此時,三人已經來到市集外的邊緣地帶,抬眼望去,浩淼的月光下,一片浩然大湖橫臥在眼前,無數巨大的珊瑚叢自水底伸出,延伸至湖岸兩側,為「輪迴集」自然形成一道堅實的「壁壘」,更有兩根偌大的珊瑚穿透水面巨石,靠近岸邊攏成一道寬厚的珊瑚門坊,陰幽的月光下,隱約可見其上書有二個若隱若現的碩大金影字——「奇湖」。   在倚弦與耀陽詫異的眼神中,土行孫擠進岸邊早已洶湧成群的人流,消失在珊瑚門坊內,等了半響見倆兄弟還沒返過神來時,土行孫又鑽了出來,伸出他的大頭喊道:「你們快點過來!發什麼愣?」   兄弟倆這才反應過來,跟上去隨土行孫一起穿過珊瑚門坊,才發現此處早已人滿為患,聚滿妖靈魂魄近百上千,彷彿都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忽然間,風平浪靜的奇湖碧水一陣暗流湧動,然後勁風怒嘯而起,疊起層層浪濤,風勁浪高,就像是萬馬奔騰一般,掀起滔天巨浪,發出驚天轟響,翻捲著漫天氣勢衝向岸邊。   倚弦與耀陽頓時大驚,淨看這濁浪排天的勢頭,「輪迴集」也定然會被這道巨猛浪潮淹沒。但不等他們轉身欲逃,卻又聽到人群中的歡呼聲陣陣響起,此起彼伏愈見響亮,不由感到驚奇不已,回頭望去,異象驟現,匪夷所思。   滔天巨浪在臨近岸旁時竟然憑空停止前進,如同前方遇到一面無形屏障一般,靜止在丈餘外的湖面上,眨眼間便奇跡般從中一分為二,水銀瀉地般轟然卷落。於此同時,一道平鋪如路的寬大水路霍然出現,剎那間延伸到眾人腳下的石階邊。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紛紛湧向水路中央,踏起一圈圈漣漪此起彼伏,蕩漾在水面之上,意料之外的是竟然不曾有任何一人落水,而是如同踏足實物一樣,穩穩當當地站立在水波之上。   土行孫也興奮不已,拉著傻愣愣的耀陽與倚弦擠下水去,踏足上水面,兄弟倆只覺一股柔力輕輕蕩漾在足跟附近,幻出一層綿綿結界,將他們整個靈體托得平穩如常,但見成百上千的魂靈妖怪都這樣行走在水面上,兩人暗自震驚,由此可見背後施展法術的是一位如何了得的高手了。   好半響,耀陽與倚弦的頭腦才稍微恢復清醒,耀陽盡量低下身子,瞪大眼睛問土行孫道:「老土,你究竟帶我們去見識什麼?這水怎麼這麼邪門?是不是只要是魂靈之體,就不會掉下水去呢?」   土行孫雖然被耀陽這一串問題問得直翻白眼,但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在別人面前賣弄一番,他又怎會輕易放棄,於是得意地掃視倆人後,拿足架子方道:「這裡叫做奇湖,除去臨近輪迴集的數里水域之外,其它湖面水域全在奇湖小築的勢力範圍內,而且置有結界,未經許可,尋常魂靈妖魔根本不能進入。」   說到這裡,土行孫又有意無意地乾咳一聲,才接著說道:「可是在前幾天,已消聲匿跡近數百年的『奇湖小築』忽然散出消息,說是有一個事關魔門宗道生死存亡的通天秘密要出賣,所以人們好奇心大動,才會紛紛齊聚於此!」   「至於這可以渡人的水紋結界,向來就是『奇湖小築』的待客之道,聽說是奇湖第一代主人在湖底留有某種寶物,所以才能令到湖水結界有各種不可思議的效用。」   耀陽與倚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知不覺間三人隨著一眾人等踏過寬敞的湖面,落足於湖心小島結實的地面上,只見矗立眼前的是一座環島山而建的大莊園,外形古樸精緻,花草修飾也極盡雅趣,門前「奇湖小築」的碑木牌下,衣飾華麗的男女僕人正在熱情接待目的不一的一眾人等。   熟悉的刺耳絲竹樂聲驟然響起,淳於琰乘駕的華麗八獸飛車從眾人頭頂呼嘯著駛過,帶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颼風,惹來了眾人一陣喧嘩,均投去複雜的注視目光。   等飛車駛入莊園之內,土行孫這才既嫉妒又不服氣地叫嚷道:「你們看到了吧,這條蠢魚就是倚仗自己老爹淳於淼是魔宗五族之一——西魑共工氏的宗主,才敢這麼囂張跋扈的,其實還不是……哼!」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乾脆變成幾聲冷哼了。   「魔宗五族?西魑共工氏!」倚弦與耀陽倆人聞言一驚,同時想到,既然此次事關魔宗五族存亡,想必五族門人定然都會前來,那麼蚩伯所屬的東聖九離氏肯定也會有人來參加,到時候,自己兄弟豈不是又難逃一劫?   一想到這種可能,兩人不由頭皮一陣發炸,對望一眼立時想循原路回逃,但是二人扭頭再看時,身後寬闊平坦的結界水路不知何時已經消逝不見。   「奇湖小築」的莊園內車水馬龍,燈火輝煌,歌舞喧笑之聲,處處可聞。莊園內的廣場上,擺滿了百數張可供十人同坐的席面,現已坐滿前來參加此次買賣交易的八方英豪,紛紛在大肆高談闊論,嘈雜之極。   廣場正面的高階外堂內,主席高居於上,兩旁分別有數席對列,顯然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出場所坐之位。此時,淳於琰正高坐在左面賓客席位的首座之上,懷抱兩名身罩薄紗的絕美女子,形跡放浪之極,竟毫不理會他下手席位上一名鬚髮皓白,氣度威猛的老者投來的駭人異芒。   倚弦、耀陽與土行孫是最後一批進場的賓客,所以一時半刻撈不到座位,只能隨同其他後來人眾一起站在一旁,倚弦與耀陽兄弟也樂得如此隱藏行跡,當下挑了外堂與廣場中間一處偏僻的角落,將土行孫一併拖了過去。   三人站定身形後,耀陽驚奇地環視場內筵席上的酒菜,不解地問道:「奇怪,怎麼會有酒菜呢?難道靈體也可以飲酒吃菜嗎?」倚弦也正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聽耀陽一問正中下懷,望向土行孫,等待他的解答。   土行孫像是看二隻怪物一樣看著面前的兄弟倆,大搖其頭道:「你們果然夠白癡!」土行孫將一臉的不屑嗤之以鼻,然後故作高深地乾咳二聲,低聲解釋道——   「肉身與靈體互為陰陽,陽間有四象五行束縛肉身體質,冥界自然也有相應的天儀地象困制靈體,所以生與死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存在的地域不同罷了。尋常的魂靈一下到冥界,便會被勾魂使者帶往冥府轉入輪迴,然後洗去所有記憶投胎人間,這樣反反覆覆永無休止,那當然痛苦了,像我們就不同,三界六道之中,已經無所謂生死、無所謂輪迴,天不管地不管,我們最大,所以輪迴集自然有輪迴集的酒菜,適合所有的魂靈魄體享受!」   說到最後,土行孫懷疑地看了看二人,道:「竟然連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也不知道?我真懷疑你們究竟是怎樣來到輪迴集的?一定是靠關係的吧,那你們的後台是誰?」   兄弟倆聽到最後的盤問,慌忙假裝沒有聽見他問話一般,在吵嚷的人群中做出東張西望極其好奇的模樣,耀陽更是趁機指了指主席列座那邊,問身邊的土行孫道:「蠢魚旁邊的老傢伙是誰?」   土行孫本欲繼續追問下去,但一聽到耀陽對淳於琰的稱呼,禁不住露出一臉得色,顯然在為自己生造的措詞而洋洋自得,欣然答道:「那老傢伙是魔門五族之一——南魁祝融氏的宗主祝蚺。」   「宗主?」倚弦與耀陽驚疑地望向僅只落座淳於琰下席的老者。   土行孫看到兩人吃驚的樣子,笑道:「很吃驚吧,是不是覺得祝蚺既然身為堂堂魔門五大宗主之一,卻為何要屈居那條蠢魚的下席?」   土行孫看到兄弟倆好奇地點頭,又接道:「其實這種情況的出現,是很正常不過的。因為現今魔門五族之中,唯獨西魑共工氏鋒芒畢露,宗派之勢如日中天,相反南魁祝融氏就不一樣了,自從他們上幾代宗主及其宗族精英在屢次神魔大戰中魂飛湮滅後,就一直人才凋零,萎靡不振,只餘下祝蚺在苦苦獨撐大局……」   說到這裡,土行孫忽然停了下來,抬頭望向外堂台階,倚弦與耀陽沿著他目光望去,只見石階之上不知何時已多出一位年輕男子,一身剪裁合體的玄衣勁服,長髮束髻,白玉冠頂,雖然肩上斜掛一麾黑披風,但卻掩蓋不住那充盈力量的完美體形,如大理石般雕削而成的臉龐上,一雙深邃神秘的眼瞳,更是散發著異樣魅力的誘人魔芒。   玄衣男子數步掠上台階,逕直行至祝蚺面前,恭敬地垂首行禮道:「天放拜見祝宗主!」然後又禮貌式地向淳於琰拱手一禮,算是打了招呼。   祝蚺大大咧咧的受了這一禮,眼中異芒湛現,緊緊盯視玄衣男子,笑道:「賢侄多禮了,老夫記得近數十年來一直都是你弟弟刑天抗在外奔波宗門事務,而你據說是在閉關研修本宗聖典,你父今日既然捨得放你出來,想必定然有所成就,可喜可賀!」   刑天放謙遜一笑,道:「宗主謬讚了,家父與舍弟因宗門瑣事纏身不能前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遣我來此一看究竟。」   祝蚺見他言詞態度都謙卑得體,不由投去讚賞的眼光,道:「有聖功大成的賢侄替你父打理一切,他該可安心了。」隨即有意無意地瞥了旁側一眼,道,「不像有些敗家仔,仗著家世宗親,成天只識游手好閒玩女人!」   淳於琰不慌不忙地反口相譏道:「刑天兄,你我現在正是此生大好時光所在,不像一些行將就土的老軀殘身,所以理應及時行樂才是正理。來,小弟今晚就將蓉奴送與刑天兄吧!」說罷,就勢將懷中一名美女推向刑天放。   刑天放隨手輕輕一帶,便將作勢欲倒向他懷中的女子扶正,然後推送回淳於琰身旁,神情坦然一笑道:「多謝淳於兄的美意,但礙於聖功修持的諸多不便,所以還請淳於兄見諒了!」刑天放拱手還禮,悠然落座於祝蚺下席。   淳於琰見刑天放軟硬不吃,也不以為意,依然自顧與懷中美女飲酒取樂。祝蚺與刑天放相互舉杯客套一番,便各自飲酒,完全視席下眾人如無物一般,果然都是一副惟我獨尊的魔門宗道風範。   廣場中的土行孫並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瞥了耀陽與倚弦一眼,得意地問道:「你們可知道那個大個子是誰嗎?」   倚弦與耀陽當然不知,雖說從其姓氏上足以猜出端倪,但他們生怕猜錯又招土行孫蔑視,不由齊齊搖頭。   土行孫賊笑道:「他叫刑天放,是魔宗五族之一——北夷刑天氏宗主刑天滅的長子,也是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宗主的人選。」   「最有可能?」倚弦好奇問道,「既然他是宗主長子,而且據那個祝蚺所說,他的什麼聖功似乎又很厲害,難道還有誰能跟他搶宗主之位不成?」   耀陽心思一動,道:「莫非他的弟弟……」   「聰明!」土行孫打斷耀陽的推斷,道,「其實魔宗一早便盛傳刑天放兄弟不和的傳聞,只是沒有證實罷了。不過俗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這傳聞多少都透露出北夷刑天氏族內不甚太平吧!」   聽到這些秘聞佚事,耀陽好不容易來了興致,不解問道:「刑天氏難道也跟祝融氏一樣族道中落了嗎?」   「開玩笑!即使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土行孫曬然道:「刑天氏自從萬千年前魔帝刑天死後,其親姓族人便一直行蹤不明,甚少現世,實力也隨之隱藏起來。甚至千多年前由東聖九離氏引發的神魔大戰,他們都沒有正式參與,所以他們雖然沉寂千年,但魔宗其他族氏卻從不敢輕視他們的實力。」   兩人忽聞他提及東聖九離,心中均是一震,不由齊聲問道:「那東聖九離呢?」   土行孫神色一頓,神情怪異地怒瞪向兩人,好半響才道:「問那麼多作甚麼?我勸你們還是少管閒事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耀陽與倚弦原本想多瞭解一些關於蚩伯所屬門族的大概,以備不時之需,哪知土行孫喜怒無常,明明剛才還在誇誇其談,一副授之以詳的模樣,誰知一轉眼就翻臉說什麼少管閒事之類的警告,讓兄弟倆捉摸不透他的用意,又因有求於他不便有所責難,所以唯有相視苦笑,無可奈何只好作罷。   耀陽見狀,為了讓他再次多說一些三界六道之事,便涎著臉岔開話題道:「老土,難不成三界六道除了這魔門五族外,再也沒有其他高手了嗎?」   土行孫這才緩過臉色,道:「哼,你們兩人真是井底之蛙!三界六道,法道四宗,神玄二宗高手如雲自是不必再說了,魔宗除此五族之外,尚有一向行蹤飄忽不定的『邪神』幽玄與『龍神』應龍,他們不但身份殊異,且傳聞心狠手辣,功力深厚,不但妖魔二宗對二人顧忌頗深,便連神玄二宗對他們也是避讓三分!」   土行孫頓了頓,看著耀陽二人全神貫注傾聽的神情,得意揚揚道:「而且,妖宗雖是依附魔宗之下,但也有不少獨立於四宗之外,不聽命於任何人的高手,比如以魅藝舞道聞名三界的『妖師』元中邪,自稱『萬妖之君』的厲煞,以及號稱『妖尊』的雪赤極……」   耀陽與倚弦聽土行孫談起這三界諸多異人,正聽得心癢難忍,猛聽一陣震天的號角伴隨著密集的鑼鼓盛樂響起。   頓時間,廣場上所有的喧嘩聲立即沉寂下來,眾皆向台階主席後的內堂出口望去,倚弦、耀陽與土行孫三人也不例外,均知今晚的主要人物,也即時沉寂百餘年的「奇湖小築」的主人即將出現,都打住話題,看向台上。   果然,樂聲一停,只見一個身形高大、虎步龍行的假面黑衫男子在眾多貼身護衛的簇擁下,已然走出內堂來到外堂主席之上。其人身後的侍衛快步下席,都一字排開並肩傲立在客席眾人身後。   透過七彩斑斕的猙獰面具,黑衫男子一雙邪芒勁射的眼睛將席下眾人掃視一圈,然後對著上席的魔宗代表人物一一行注目禮,才用其獨特的嘶厲嗓音揚聲道:   「本人兀官臠,歡迎各位賞臉關臨『奇湖小築』!」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三章 奇湖小築   看見主席上黑衣假面的男子,土行孫忽然變得異常興奮起來,低聲怪叫道:「嘿!兀官臠這老傢伙終於出來了!」   倚弦與耀陽被眼前「奇湖小築」主人方才一番語帶異能的話所震,激得體內元能力量不由為之一蕩,不知是何緣故,他們驟然間對這位「奇湖小築」的主人產生了一種怪異的熟悉感覺,兄弟倆均自一愣,愣是琢磨不透其中緣由。   倚弦忍不住向土行孫問道:「老土可知道這奇湖小築的詳情?」   「哼!想來這天下間還有我土行孫不知道的事情麼?」土行孫白了他一眼,略一沉吟,道,「三界自從有了『輪迴集』,便有了這『奇湖小築』,據說它的創始人,也是輪迴集的創始人之一,所以一直以來『奇湖小築』在三界之中都有超然的地位,卻不知為何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戰後五百年,忽然間銷聲匿跡,從此不問世事,直到前幾日兀官臠突然重現輪迴集,才傳出那則買賣的消息。至於其他事情嘛……沒有一定數目的交易,我是不會再多說半句的!」   倚弦與耀陽在一旁恨得直咬牙,每到一些關鍵時候,土行孫這個渾小子就開始插科打諢,次次都讓他們空著急一場,偏偏又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此時,兀官臠已經走到席下的台階邊上,負手傲立其上,自有一派睥睨群雄之態,道:「本人前些日子廣發函帖,邀請八方英傑齊聚於此,實乃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消息想要與諸位交易!」   話音甫落,階下席間頓時議論紛紛,嘈雜之極。眾人雖然已知「奇湖小築」邀請他們來此的用意,但現下還是耐不住性子都在猜想會是什麼消息,竟然事關魔門宗道的生死存亡,讓沉寂百千年的天地三界變得如此沸沸揚揚。   兀官臠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環視廣場,接著說道:「這則重要的消息,是十日前老夫一位同門舊友無意中透露出來的,由於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請來聖門五族的代表與列位豪傑來做個見證,以確保我「奇湖小築」不被牽連,同時礙於『輪迴集』千百年來的規矩,本人唯有象徵性地收取一定交換條件!」   就在這時,莊門處響起一個美妙絕倫、無比動聽的女子聲音,帶著一絲令人聞之魂為與銷的嗔怨,遠遠傳來道:「兀官大叔怎能厚此薄彼,難道真的不等婥婥了麼?」   這聲音聽來雖然甜聲細語,但此刻卻清晰無誤地傳入場中每人耳中,更讓人產生一種似乎說出這天籟之音的女子就在自己身旁的怪異錯覺,不由爭相往莊門處望去,無不想一睹芳容。   在全場眾人的期待注視下,一男一女二人自空中凌身飛掠而下,在夜幕中拖出一紫一金二道殘留幻影,穩穩當當地落於廣場內,款款向眾人走來。   只見那名女子一襲緊身的紫衫蓮裙,突出她苗條修長、玲瓏浮凸的傲人身段,一道銀色綾帶極賦靈性地飄忽纏繞於她身前,裸露的右側藕臂上懸掛一串映射出彩虹般七彩異芒的臂環,蓮步輕移間,臂環相互撞擊發出聲聲清脆叮噹響音,襯以裙下一雙瑩玉般的雪白小腳,真有若失足凡塵的天界仙子。   一頭烏黑的長髮如波浪般曲捲著披於背後,空山靈雨般秀麗的輪廓與艷光四射的五官更讓人為之絕倒。但她最為迷人的地方,並不止於此,而是隱含在清麗脫俗中的本性誘惑,訣不同於一般風情女子的艷視媚行、妖蕩形態,偏偏這種似是而非、若隱若現的含蓄,形成了她獨一無二的奇異魅力,讓人不得不驚歎造物主毫不吝嗇的手筆。   與她並肩而行的是一位身形偉岸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雙目精芒灼灼,步履穩健,加上一身黃金龍麟戰甲的烘托,舉手投足間隱現的霸者氣勢油然而生,加上有身旁的麗人相襯,更顯其卓然不凡的風采。   二人甫一現身,便讓廣場內外的男男女女無不傾心仰慕或心生嫉妒。   倚弦與耀陽兩人驚異地對望一眼,呼地一下將頭縮在人堆當中,心中大呼要命,原來這年輕男子正是當日被太師聞仲稱為「戩兒」的弟子,試問他們怎能不驚?   土行孫一雙三角形的小眼幾乎瞇成一條小縫,射出前所未有的芒光,失神落魄地喃喃道:「難道這就是防風氏風月雙嬌之一的風魔女婥婥嗎?果然跟傳聞一樣令人按耐不住,哎……如果能和她春風一度,就算此生再也不碰其他女人我也甘心!」   此時,一男一女閒庭信步般行至眾席之間,兩人不時交頭私語,態度極其曖昧,惹得席上的淳於琰臉色一陣難看,一把推開身前二女,嫉妒之色盡現。   當他們二人行至席前,風魔女婥婥霍然止步,若有所思地扭轉俏顏,一雙秋波掠過身旁男子,向人群中的倚弦與耀陽處投去,美目中一道異芒一閃即逝。   耀陽似是渾然無覺,只是低頭盡量避免被聞仲的徒弟看到。然而倚弦雖然也低頭不敢往上觀望,卻仍然感應到一雙灼熱的目光緊緊鎖住自己一般,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歡悅、悲傷、酸楚、興奮相互交融的百感交集的感覺。   「哈……」一陣長笑從兀官臠口中驀然響起,立時將全場所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道,「楊公子與婥婥姑娘姍姍來遲,還要怪老夫招呼不周,實在該罰!」   年輕男子聞言故做嚴肅道:「好!楊戩認罰,不如就罰我代兀官大叔招待美麗的婥婥小姐吧。」藉機恰到好處的大獻慇勤,頓時引起席間一眾好事之徒呼哨叫好不斷。   婥婥一聲嬌笑,接口道:「既然是兀官大叔的面子,婥婥也只有認罰,就罰我接受楊公子在席間的招待好了。」   這下倒好,惹得全場一陣雷鳴般的哄堂叫好聲,淳於琰雖也是趁機起哄,不過眼中妒色更勝。就連神情瀟灑不羈的刑天放見到楊戩與婥婥二人一唱一和風頭如此之勁,也不由笑得不甚自然起來。   楊戩與婥婥在眾人注目下各自入席,雖然二人為首席之位客套一陣,最終仍然因楊戩代表東聖九離居於右列上席,婥婥代表防風氏屈居下席,兀官臠剛一回到自己主席位坐定,淳於琰便厚著臉皮從左列首席移到婥婥下席,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毫不理會眾人不屑的眼光,厚著臉皮向婥婥大獻慇勤。   祝蚺鄙夷地啐了一聲,轉首面向正席道:「請兀官兄進入正題吧!」此言一出,整個「奇湖小築」都立時間靜了下來,目光集中望向高坐主席上的兀官臠。   兀官臠抬臂舉杯,面對席間諸位魔門代表人物,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然後一口飲盡盞內美酒,問道:「列座諸位可知當年『魔帝』刑天在寂滅之時,曾經留下了一個暗藏天地無極力量之秘的聖物?」   兀官臠話畢,堂下廣場內的議論聲又自雜然響起,席間眾人也是神情各異,震驚非常。就連一直沉迷於美色當前的淳於琰也神色驟變。   倚弦與耀陽都不由心中一動,隱隱覺得事情似乎跟他們有關,正準備繼續往下聽之際,身邊的土行孫忽然扯動兩人衣角,打了一個快走的手勢,然後率先向人群邊緣處移去,兄弟倆雖不明究竟,但苦於人生地不熟,何況現在隨時隨地可能遇到危險,就更需要土行孫的幫助,所以只好依言慢慢挪出人群。   兀官臠技巧地賣個關子,色彩斑斕的面具上看不到絲毫表情,道:「相信在席上的各位聖門貴賓心中已然有數。不錯,那聖物就是傳說中的『歸元聖壁』!老夫此次準備揭曉的秘密,便是『歸元聖壁』的最後落處!」   一石激起千重浪,哄然而起的喧嘩聲頓時此起彼伏,耀陽與倚弦心神巨震,此事果然牽連到他們兄弟,甫一想到妲己與聞仲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的模樣,兄弟倆頓感心驚膽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哪裡還敢再作停留,急忙緊隨土行孫身後鑽出了人群。   三人的離開雖然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但倚弦與耀陽卻始終生出一種怪怪的感應,只覺身後的外堂席間,正有一雙眼睛穿過重重人群在目送他們離去。   三人出了莊園,土行孫帶著耀陽與倚弦沿著莊外高築的院牆,向園後行去,一路東張西望,直到發現園外的側門所在,土行孫心中一陣狂喜,只是十指輕輕划動,門鎖便應勢而開,然後率先進入莊園內。   耀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道:「老土,我們這是去哪裡?」   「自然是好地方!」土行孫搖著大頭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不相信的話,等會兒就知道了!」   二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又說不出個究竟,只能跟隨在後踏進內園,放眼四周景色,靜謐的月光下,只見寬闊的莊園內景山瓊池,廂房迴廊,處處布設精雅不俗,一眼看過去,人工與自然巧妙融為一體,整體觀感絲毫不存在任何瑕疵,甚至擺放在每個角落的奇花異草都頗有講究,由此可以看出主人的心思品味果然與眾不同。   似乎因為前院在大布宴席的緣故,三人一路走來竟不見一名家丁奴僕。儘管如此,土行孫依然盡挑些僻靜的偏徑行走,左顧右盼的神情略顯緊張,而耀陽與倚弦早被入眼的怡人景致所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其人的一舉一動。   轉過幾處路道迴廊,一幢精巧細緻的紅木閣樓依山石巨岩而建,矗立在三人眼前。土行孫終於吁出一口氣,偷望身旁兄弟二人一眼,嘴角蕩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獰笑,一個箭步串入閣樓之上。   耀陽與倚弦愣了愣,從最初進園一直到現在,他們絲毫不知土行孫的意圖,此時又見土行孫闖入木樓之上,畢竟兩人曾經也是混混小偷出身,不由有些擔心。   倚弦皺眉道:「老土,這裡怕是私人地方,我們不經別人允許就貿然闖進去,萬一被人誤會就說不清楚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土行孫怔了怔,下了樓將二人拉到一邊,道:「怕什麼?其實告訴你們吧,這個『奇湖小築』的兀官臠跟我向來有些生意上的往來,今日便是要跟他暗地裡談一筆交易,所以才會帶你們來這裡見識見識!」   「生意上的往來?」倚弦猶疑地問道,「你方才不是說,『奇湖小築』已經消聲匿跡有將近五百多年,那兀官臠怎麼還會跟你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呢?」   土行孫登時為之語塞,支吾片刻,才作出一臉惱怒的樣子,喝道:「我是說『奇湖小築』消聲匿跡數百年,但這並不表示兀官臠也會閉關不出呀,白癡!」語罷,土行孫快步上樓,只拋下一句話,「反正上不上來隨便你們,如果待會兒有人看到你們,以為是賊或是小偷之類的,我是不會幫你們說話的!」   這一招果然奏效,儘管耀陽與倚弦拿不定主意,但總算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相比之下,留在樓下等人來抓,倒還不如跟土行孫上樓,就算對他所說的半信半疑,也還有一半的機會,好在他們自認最近的運道不壞,索性跟在土行孫身後上了閣樓。   土行孫上樓便閃到當中最大一間廂房前,口中唸唸有詞,伸手拍了幾下竟自開了房門,然後站在門外,給兄弟倆打了一個進門的手勢。   耀陽瞥了一眼土行孫,發覺他的臉色漲紅,動作姿態顯得有些勉強,忙止步關切地問道:「老土,你怎麼了?」   土行孫勉力搖搖頭,抬起似乎吃力過度而憋紅的一張大臉,瞪圓眼睛道:「哪那麼多廢話,叫你進門就進門,快點!」   耀陽與倚弦看著他如此奇怪的表情,明知當中有些古怪,卻仍覺察不出什麼,應了一聲,踏步邁入門檻,在壁上珠燈的光線映照下環顧四周,看上去這裡應該是一間書房,滿屋子儘是一些簡葉卷籍,陳舊不堪偏又甚少塵埃,可見主人平時極其愛惜,時常做過打掃清理。   就在兄弟二人觀望感慨之際,耳邊只聽「吱嗚」一聲脆響,房門居然自動緊閉栓牢,耀陽與倚弦頓時一驚,疾步跑至門前,還未來得及拍門求救,一股大力應勢而生,將他們完全擋了回去,齊齊摔了個驢打滾。   靈體受力激發出的元能反應令二人腦中一片空寂,他們此時完全感應到滿佈在房內的一層圈罩狀結界力量,耀陽與倚弦大吃一驚,耀陽登時想起門外的土行孫,忙高聲叫道:「老土,你在外面嗎?我們現在困在裡面出不去,這屋裡好像有一層阻攔我們出去的力量……」   一陣奸笑從門外傳來,土行孫得意洋洋的說話隨之飄了進來:「我當然知道,而且還非常熟悉現在困住你們的那層結界力量!」   倚弦立時聯想到土行孫方才進門時的怪異表現,正是施法攻破結界所出現的吃力狀態,不由恍然大悟道:「你是存心陷害我們!」耀陽也已想到前因後果,頓時怒罵道:「死矮冬瓜,我們素不相識,為什麼害我們?」   只聽門外的土行孫並不答話,反而「噓」了一聲,顯然是在示意二人噤聲,兄弟倆不明其意,只得依言照做,誰知土行孫猛然放肆大吼數聲:「抓賊!有賊啊!」然後門外便恢復一片靜寂無聲。   耀陽與倚弦頓感事情大糟,心中雖然勃然大怒,但此時隔得一個門戶結界,要尋他土行孫的晦氣已難比登天,況且二人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與他計較,因為他們已經聽到人流湧來的腳步聲。   倆人環顧四周大驚失色,同時記起那次在殷商皇宮中的悲慘遭遇,不由相視苦笑,想不到短短數日時間,他們竟接連被人陷害二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險。他們心中禁不住在想,如果靈體也會死去,那他們最終還會去到什麼地方呢?   最後,兄弟倆的目光同時落在房間靠南支開的窗格外,入眼可見的是四周景山環繞的一面小湖,幽藍的湖面靜水不波,泛射出虛空明月的秀美倒影。   倚弦疾步走過去,嘗試著慢慢將手伸向窗外,果然甫一接近窗格,他便感到手指觸碰到一層看似無形的力量,游離在窗格附近,掠過倚弦手掌帶起一陣如同針刺的麻酥感。   耀陽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倚,怎麼樣?」   倚弦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輕帶動手掌不停觸碰那層結界,不知是否因為結界力量的刺激,體內的魔璧元能自動呈現蹤跡,緩緩集中至十指尖上,二股力量觸碰在一起,元能佈滿掌指各處,抵制住了結界力量的侵襲,而且不停迴旋反覆的元能交替,慢慢將原本刺痛的麻酥感轉化為舒適的摩娑。   在元能護佑下,手掌順利劃開結界,伸出了窗格外。   倚弦心中的興奮喜悅是可想而知的,他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感觸到如此細微的法能變化,而且體內那股「歸元璧」的元能力量也顯現出的強大威力,使他真正體會到身為強者的成就感。   耀陽近身上前,恰好看到這一幕,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一把摟住倚弦的肩頭,興高采烈地呼道:「哇,小倚,你什麼時候學會破除結界的玄法?果然好生厲害!」   倚弦抑止住心中雀躍歡呼的心情,道:「我記得《玄法要訣》上曾經說過,『結界』只是一種基本的禁制方法,原理類似於關門上鎖,通過本身元能或借助寶物異能布成一個封閉的五行法陣,將所要護佑的東西鎖在其中。」   耀陽點頭應道:「這個我也記得,後面還說什麼相比級數高超的『封印之法』,結界的破解非常容易,只要掌握五行克伐的要理,或是施以高過對方結界力量的玄法,那麼結界則不攻自破。但你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倚弦搖搖頭,道,「我剛剛只是想起這段話,同時很想體會一下所謂結界的力量,所以才會冒險嘗試,誰知道竟引發體內潛藏的元能,陰錯陽差之下解開了結界的禁制。」   耀陽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道:「我就說咱們的運道是越來越好了!」   此時,門外的腳步聲雜亂紛至,一聲低悶的獸嘶憑空響起,衣襟飄飛破空之聲霍然而至,門外立時靜寂下來,兀官臠的聲音適時傳來:   「在下兀官臠,不知是道上哪些朋友夜闖我『奇湖小築』,請現身一見!」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四章 結界怪魚   耀陽與倚弦一聽兀官臠的聲音,差點駭得魂飛魄散,試想如果被此人抓住,發現他們體內藏有「歸元璧」元能力量的話,或許會再開個什麼買賣交易大會,跟一群魔宗五族的人將他們兄弟煮來分吃也說不定。   當前情形已不容多加考慮,兄弟倆相互對視一眼,自幼形成的默契促使他們互相抓持住對方,退後幾步,然後緊咬牙關,齊齊一頭衝向窗格。   孤注一擲的兩人只覺頭皮一麻,頭部首先觸碰到結界,巨大的衝力引髮結界力量更大的反噬,同樣的一股大力迅猛無比地湧現出來,盡數回彈至二人頭頂,巨大的力度差些將他們擊暈過去。   結界之力震得二人的靈體霍然一頓,救命的元能終於適時出現。   元能似乎順應結界力量的刺激,集中匯流於兄弟倆的頭頂之上,溫和的包容不但化解了結界反噬的痛苦,而且稟賦殊異的元能力量立時打開了結界的禁制,兩人終可破繭而出,逕直落向閣樓南側的小湖。   只聽「撲通」二聲,兄弟倆順利落入小湖之中,靜寂的夜裡如此大的聲響同時也將所有奇湖弟子吸引過來,望著兩人沉入湖底,眾人大呼道:「盜賊落水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團團圍到小湖周畔,探頭探腦尋找所謂盜賊的蹤影。   兀官臠排眾而出,望著水波蕩起的圈圈漣漪,臉色因捉摸不到對方身份變得格外陰沉,他當然清楚內院小湖與奇湖裡外相通,受湖底「冥冰寒蟬魚」與「水魔符」結界的雙重保護,三界眾靈無有能入水生還者,即便四大法宗的高人子弟也無不忌憚三分。   不到片刻,湖池水面終於恢復平靜,留下一眾奇湖弟子空自望水呆立。   「難得有人竟敢在魔宗五族的眼皮底下搗亂,他們究竟是誰?」兀官臠揣摩其中利害關係,不由怔怔地陷入沉思當中。   卻說耀陽與倚弦齊齊落入湖水之中,幽藍深蘊的湖水冰涼刺骨,激得兩人不由自主打個冷戰,閉住呼吸任由湖水將他們吞沒,然而安全感持續不到片刻功夫,二人便發覺情況大為不妙。   湖水明明晃蕩一陣就回復了平靜,他們卻似乎感到水中蘊有暗流一般,一波一波向二人擠迫過來,兄弟倆沉在水底止住呼吸,原本極是辛苦,此時更覺得週身靈體猶如被一層層鐵箍慢慢束緊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結界?」   兄弟倆幾乎同時想到土行孫曾經提及的奇湖結界,不由暗暗叫苦不迭,雖然方才有解除閣樓結界的經驗,但是如今身處重圍之中,即使暫時不懼結界威脅,他們又能熬到什麼時候呢?   好在兄弟二人自幼養成了得過且過的混混觀念,本著熬過一時是一時的想法,他們開始努力揣度破除湖底結界的法子。畢竟水中結界不同於尋常結界之法,據《玄法要訣》記載,五行法道以水火為本,尤其水更為萬物之源,威力法度包容萬有,一旦布成結界或封印,力量只會如同洪水猛浪般遇強愈強,直至徹底摧毀一切阻礙物為止。   耀陽與倚弦經過「陰陽劫地」中神秘老者的提醒,再加上方才破除結界的經驗,他們對體內的「歸元璧」元能越來越有信心,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並不懼怕水中結界,而且體內的元能也確實爭氣,在靈體被禁錮至無力掙扎之際,順勢適時出現了。   不知從何處聚集而出的元能力量瞬時遍佈週身上下,二人體會到流動在體內的超卓元能,心情變得異常亢奮起來。但是不論他們如何試圖去主動調用,那股元能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會二位主人的意願。   儘管二人體內的陰陽元能逐漸化解了水中結界的壓力,但是隨著沉浸的湖水愈深,水底漸漸產生了一些變化,一陣陣水波晃蕩帶起一股真正的暗流湧動,兄弟倆睜眼順著暗流方向望去,頓時震駭非常,不由自主都吞下一口奇腥無比的湖水。   呈現在水中黯淡視線之內的是一群模糊的黑影,一路游來的速度煞是驚人,近到身旁數尺距離時,才隱約見到原來是一群體型大如斗狀,扁身白鱗長有一雙肉翅,頭首眼粗嘴闊像極人面,尾部偏於細長極似蛇尾,最可怖的是這一群丑傢伙個個尖牙利齒,參差交互,撞碰出聲鏗鏗作響。   只見這一群怪魚搖尾展翅,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著實讓兄弟倆大驚失色,只看它們磨牙霍霍的醜樣,似乎已經預示出很多年尚未飽餐一頓的慾望。耀陽與倚弦哪曾想到此處竟還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接待,他們雖然有把握應付結界的困擾,但卻無法肯定體內元能能否抵禦丑魚的襲擊。   大略一看,怪魚成群結隊竟有成百上千之多,卻在靠近二人將近三尺的距離,便都停止了繼續前進的勢頭,似乎早已有所準備一般,群魚有秩序地游離散開,將耀陽與倚弦圍了個內三層外三層。   怪魚群佈置好圍攻的陣勢,然後緩緩向前靠攏,無數雙凶光畢露的魚泡眼緊緊盯得他們心頭直發毛,無奈身處深水湖底,受結界所困無計可施,只有任其擺佈的份了。然而對於怪魚群的謹慎小心,他們又感到好笑,其實大可不必,直接一哄而上反而省事。   危險越來越逼近,二人體內的元能已經遍行週身,自動形成一圈防護層,將逼迫靈體的結界力量盡數驅散開來,他們終可在水中獲得自由。但為時已晚,兩人周圍的怪魚群已將兩人身旁數尺距離的水域圍堵得密不透孔。   兄弟倆背貼背緊緊靠在一起,儘管靈體平時對氣息呼吸所需甚少,但對於他們而言,在水中窒息太久始終是最致命的傷害。何況此時形勢緊張,二人更有種被逼迫得透不過氣的感覺,過度的憋悶開始讓他們的神志變得恍惚。   怪魚群好似已經看出兄弟倆的不支,依然不緩不急地游離在他們身前數尺的距離,一寸一寸向前靠近,每當耀陽與倚弦嘗試上浮下潛或且進且退,都會引發它們集體陣形的連動變化,似攻非攻的可怕模樣更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彷彿通靈一般的智慧令身處危險中的兄弟倆也不得不驚歎。   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頻頻席捲二人的靈體,他們明白如果再不浮上湖面,後果只能是葬身魚腹一途,求生的慾望迫使兩人鋌而走險。他們相互默契地碰了碰肩,首先做了一個上浮的假動作,引得群魚一陣騷動,齊齊向上游去。   兩人趁機與身下數十條怪魚插身而過,一口氣沉入不算太深的湖底,踏足珊瑚礁石之上,弓身略作等待,只見那百千條怪魚的反應果然迅捷,此時盡數排成一線尾隨而至,攪得水底頓時暗流湧動,群魚張嘴咬動牙齒哧哧作響,似乎感到受騙意欲報復一般,其勢威不可擋。   耀陽與倚弦憋足最後一口氣,只等魚群一窩蜂襲至頭頂上方,足尖便狠力點踏在礁石上,藉著水底的浮力,弓身向另一方向一躍而起。孤注一擲的兄弟倆再一次從群魚側旁擦身而過,奮力游向湖面。不管湖面上等待他們的又是怎樣的危險,總也好過被一群怪魚啃個魂飛魄散。   眼看即將浮上水面,他們略感慶幸之際,身形稍顯落後的耀陽只覺腿下霍然一涼,刺骨的寒氣伴著一陣電流般的麻酥感襲捲上身,一時間靈體渾然失去知覺,驚嚇中回頭一看,身後數十隻怪魚不知從何處掩襲而至,其中一條更一口咬住他的腳跟處,耀陽禁不住驚呼出聲,嗆了一口湖水。   倚弦驚覺不對,立時轉身回游,一手及時拉住耀陽,以防他被群魚嘶咬拖走。哪知不拉還好,一拉之下頓覺一股冰寒的麻酥感自耀陽臂膀處傳來,激得他週身顫抖不停,別說拉不動耀陽,連自身也是難保。   浩浩蕩蕩的怪魚群瞬時洄游過來,見到二人受制,哪裡還管什麼客不客氣,立時一哄而上。但見成百上千條斗大的怪魚將兩人團團圍在正中,開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嘶咬耀陽與倚弦的靈體。   不到片刻功夫,兄弟倆已經遍體鱗傷,或許因為怪魚本體蘊含某種冰寒之氣的緣故,耀陽與倚弦被百千條怪魚口中那股奇寒熏凝成冰人一般,不但絲毫感覺不到群魚搶食自身的痛苦,同時也因窒息過久,神志迷鈍陷入一片昏沉當中。   一群怪魚發瘋一般狂啃二人一頓,似乎只是為了洩憤,也不繼續吞食二人靈體,便紛紛有秩序地四下游散,如同凱旋一般浩浩蕩蕩地離去。   空留下二具冰涼僵硬的靈體緩緩沉入湖底的茵茵水草之中。   耀陽與倚弦的靈台神志模糊一片,業已陷入混沌不明的狀態,極其類似於道宗所指「靈元俱滅」之險——尋常修道子弟唯有置身天劫方能遇到的險厄,若非明師在旁指點扶助,稍有不慎便會沉淪於萬劫不復之境。   此時的兄弟倆哪裡知道自身所處是何險境,受怪魚奇寒蘊凝成冰的靈體,加上窒息昏迷的神志,只能令他們永生永世都沉寂於奇湖水底。   就在這生滅存亡相差一線之際,或許因為他們的生機即將泯滅,息息相關的關鍵時刻,二人體內那股超卓的元能力量驟然萌動。   一陰一陽的元能力量緩緩湧動,不知不覺地充斥於二人靈體內,穿梭在他們各自本體最強的魂魄間隙之間。「歸元璧」所藏元能的魔極力量之強,曾幾度令神玄二大法宗無計可施,由此可見,二股元能的真正實力遠非常理可以推斷。   三魂七魄之間的元能異動果然激起兄弟二人靈台神志的回應,靈光般乍閃即逝的神思令到二人的心神恢復一線清明。恍恍惚惚中,兄弟倆所有的靈識只能憶起印象最為深刻的事物。   而此刻出現在耀陽與倚弦靈識之中的赫然便是——千百年來被公推為玄門第一人,統御華夏功績昭著的軒轅黃帝所遺留下來的九幅「軒轅圖錄」。   映射在二人靈識中的首先是一片混沌之象,然後飄渺虛無的至深處豁然從中裂開,一道光亮照虛無化有形,再接下來便是清濁二分,摧化三元生成四儀四象,中統五氣六合之道,映天地七星之兆,而成八法九宮之形,最後萬象歸一,重滅虛無。   隨著他們靈識中的圖錄一一演變衍化,靈體元能似乎也順應這種變化開始循行週身,在經過幾個大周天循行圓滿之後,元能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每每循行一圈,元能便自行積聚三分,久而久之,充沛的元能力量將二人靈體堵得漲滿難舒,無處宣洩。   當整整九九八十一個周天循行完畢,飽滿的元能因為沒有氣息調度轉化,致使無法疏通為本體所用,就像一個封閉的囊球還在不斷充氣一般,終於撐不住,只聽「蓬」地二聲悶響,激起湖底一股潛流翻湧,波及數里範圍之內。   耀陽與倚弦身上那層奇寒凝冰應聲而解,稟性超卓的一陰一陽二股真能甫一觸及對方,便自動相互交織在一起,幻化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光影結界,將二人包裹其中,浮浮沉沉地隨著水流漂游在湖水之中。   過不了多少時候,兄弟倆終於悠悠醒來。   他們渾然不知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意外地發現一個巨大的光影水泡將他們包裹其中,水泡外是幽藍深邃的湖水,內裡卻是一塊自由的小空間,尤其奇異的是此時靈體如同被改造過一般,竟能自主交換氣息,絲毫不需要鼻息也能呼吸自如。   「這是怎麼回事?」倚弦苦思不明其中道理。   耀陽想到昏迷前的怪魚群,不由突發奇想道:「難道被那些怪魚咬過的都會享有這種特別優待?」   「看看吧!」倚弦指了指水泡外的湖底,笑道,「那才是你所說的特別優待!」   藉著水泡散發出的紫青光影,耀陽順著倚弦所指的地方望去,方圓數十尺的湖底範圍內,零零散散到處都是奇寒凝冰的魂靈軀體,不由咋舌道:「剛才我以為會被那群怪魚吃掉,想不到它們竟還有喜歡收藏的癖好!」   兩人心知肚明方纔的異變應該是自身歸元異能在作祟,雖說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既然能再次逃過一劫,心中都禁不住暗自慶幸不已。   隨著水流的助力,兄弟倆身不由己地在水底飄蕩,過了良久才發現,四面水域逐漸顯得廣闊無邊,幽邃的湖底深不可測,原來他們已經飄出最初的莊園小湖,估計應該飄至奇湖水域之中。   不知是否因為他們所處結界幻出紫青光影的緣故,吸引了大批怪魚從他們身旁穿梭往來,甚至張開血盆大口尾隨他們身後,看得兩人頭皮發炸,恨不得立時上岸逃之夭夭才好。   怪魚似乎對他們身周那層結界頗有顧忌,只是在附近穿梭游離了片刻,見到無機可乘,也便慢慢散去了。   「乖乖不得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醜魚?」耀陽想起方才被怪魚咬中的滋味,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無擔心道,「它們會不會咬破這層水泡,然後……」   倚弦也是心有餘悸,趕忙打斷耀陽的話,道:「呸,呸,真是烏鴉嘴!」口中說著話,心裡直打鼓,不由感歎道,「如果這水泡能和船一樣划動就好了!」   「是啊,我也這樣想!」耀陽連連點頭,指了指右前方,道,「那邊漆黑一片,不但沒有水流襲來的跡象,也不見有怪魚浮游,我估計應該可以從那裡上岸。」   倚弦沿耀陽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如同耀陽所說,心中頓時也有了迫切的上岸想法。就在兩人幾乎同時想著從那裡上岸的時候,身周的水泡竟然蠢蠢浮動,緩緩朝著那個方向游離過去。   光影結界帶動二人很快便接近目的地,只見那裡礁石遍佈,水勢愈淺,前方果然是一處岸地,兩人大喜過望,忍不住齊呼萬歲,藉著結界光影再看身旁虎視眈眈的怪魚群以及迥異的水底世界,他們首次嘗試著以一種欣賞的眼光觀望身旁的一切。   轉過幾處礁石,遠遠可以見到幾束光線從岸下的礁巖處投射出來,兄弟倆不明所以,不由齊齊怔了怔。   「莫非是什麼寶貝?」耀陽腦中「靈光」一現,碰了碰倚弦的肩頭。倚弦雖然不太相信寶物的說法,但受好奇心的驅使,也不約而同生出想去看看的念頭。   想法一動,光影結界立時像忠實的奴僕一樣,默然向光束來源處駛去。耀陽與倚弦此時才明白過來,這個水泡原來是受兩人想法所左右的,儘管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們都感覺應該跟體內的元能有關。   距離越來越近,兄弟二人才發現那幾束光線是從礁巖壁上投射而出。   光影結界緩緩在巖壁的光線處停了下來,原來透出光線的巖壁上被人鑿開七處巴掌大小的圓形漏孔,恰好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狀,巖壁下是一個中空的偌大石室,室內壁牆對應漏孔的位置上,懸著七顆相同大小的夜明珠,光線正是由它們投射而出。七個漏孔處似乎布有一層結界,控制湖水無法滲入石室之中。   耀陽與倚弦透過漏孔往裡看去,石室裡的一切都一目瞭然——   在壁牆七顆夜明珠的珠光輝映下,石室亮如白晝,天花頂壁及四面石壁皆鏤空如網狀,其中鑲嵌無數顆細小珍珠,以北斗七星的夜明珠為中心,用金縷線相互串織成形狀各異的版塊,使人宛若置身於漫天星辰的包圍之中。   除了五口黝黑箱子,室內再無任何其它物件。   其中一口黑箱業已被人打開,各式各樣的珍寶、法器被翻騰得處處可見,旁邊一名矮小猥褻的人正拚命往手中布袋裡塞東西,貪婪的臉龐擠出得意非常的神色,還不時賊兮兮地偷笑片刻。   只看那老鼠般尖刻無良的表情,耀陽與倚弦已經在一旁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將其人拆骨分筋拿來餵狗,方能消了心頭一股惡氣。   不錯,那人正是害得他們背負盜賊之名陷入重圍,最後更差點永沉奇湖水底,相反自己卻趁機混入閣樓重地竊取其中珍奇寶物的土行孫。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五章 仇人相見   此時,只見土行孫驟然望向室門方向,神情一陣慌張,伸手胡亂在箱內抓摸了一把,往布袋中裝多數件奇珍,然後不無留戀地環顧一眼四周其它的箱子,一個旋身竟自憑空消失不見,見好就收的模樣著實讓石室外的耀陽與倚弦感到詫異不已。   石室的銅門驀地開了,奇湖小築的築首兀官臠虎步龍行地步入其間,冷眼掃視室內,袖袍隨意一拂,便見身後的室門自行關閉。   兀官臠緩步行至北斗七星的壁牆前,略一思忖稍作猶豫,腳下不重不輕地踩踏了幾下,這個舉動看得兄弟倆一頭霧水,再看兀官臠在不同的七星夜明珠上順逆擰轉數圈,整個石室巖壁應勢微微一振。   兀官臠單掌平伸,掌心貼緊巖壁,緩緩運力向上托動,只見整面巖壁在他的提帶下慢慢向上升起,兄弟二人哪曾想到這石室竟然暗藏機關,不由心生好奇,很想一睹其中究竟。   正當倆人目注巖壁緩緩升起時,卻聽到腳下的礁巖壁一陣鬆動,掉落的泥石濺起水流波動,他們凝神望去,只見鬆動的巖壁上蹦了一個大大的頭顱出來,入眼可見的依然是那副鄙賤可憎的熟悉表情。   似乎受了某種逼迫,土行孫迫不及待將整個身子從礁巖中鑽出來,當他一眼看見面前光影結界中的倚弦與耀陽後,先是一陣錯愕,然後便經受不住湖底結界的禁制,當即不停掙扎起來,一雙死魚眼瞪得老大,可憐巴巴地望著兄弟二人,手舞足蹈不知在表達什麼意思。   耀陽與倚弦看著土行孫此時憋成豬肝色的臉,才明白他是因為無法承受奇湖水底結界的箍制,想到倆人的光影結界中避難。倆人不由一陣大樂,這果然應了一句俗話——惡有惡報。   兄弟倆擺出一副睚眥必報的樣子,不但袖手旁觀視若未睹,而且還不停朝土行孫擠眉弄眼,可憐土行孫忍受不住來自湖水四周結界的異力擠壓與無法呼吸的雙重煎熬,只能不停向倆人拱手作揖,以期求得他們同情。   眼見土行孫掙扎得越來越痛苦,不由令他們想到方才自己所受的痛苦,二人雖然痛恨被人陷害,但畢竟本性純善,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究竟怎樣才能將他救入我們當中呢?」耀陽愣住了,擔心地問道,「而且萬一這個水泡經受不起三個人,失去保護的效力該怎麼辦?」   倚弦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不由得有些猶豫。雖然他們有心想要救人,但卻毫無把握,因為他們甚至搞不清楚自身是如何獲救的。   土行孫還以為他們兄弟當真見死不救,偏頭再一看到從遠處迅速游近的怪魚,頓時嚇得面若死灰,他好歹在「輪迴集」混過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那些「冥冰寒蟬魚」的厲害,眼中終於浮現出無比絕望的神色。   倚弦看得實在於心不忍,歎了一口氣,嘗試著向光影結界外伸出手去。   試想這結界原本是二人體內元能所化,又怎會輕易便失去護佑二人的功效呢。只見結界光影隨著倚弦的手緩緩向外遞升,始終護住倚弦的手不受湖水結界侵襲。   倚弦體會到光影結界的超卓,非常輕易就將土行孫拉入結界中,土行孫總算緩過一口氣來,一手順順脖子,一手拍拍胸膛,大口喘著粗氣,小心翼翼地乾笑道:「嘿……小弟和兩位大哥可真是有緣,這不又見面了,本人實在感到非常榮幸……」   耀陽瞧著他這副鳥樣,氣便不打一處來,沒等他說完,一個狠勁的暴栗立時敲在他的頭上,喝道:「你奶奶的,要不是看現在的環境,老子非撕了你不可!」   倚弦不忍為難他,只是不解地問道:「你明明可以憑借土遁逃出密室,為何相反躲到死路上來呢?」   土行孫被敲得頭板生痛難忍,無奈心中理虧,自是不敢多言,不過好在撿回一條小命,就算再挨多幾下也是划算,當聽到倚弦問話,他不由苦笑一聲,答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方才原本已經快逃出去了,誰知被兀官臠幾腳『三昧魔元勁』震得差些魂魄移位,不得已只能出來透口氣……」   兄弟倆記起方才兀官臠開啟密門前確實就地跺過幾腳,起初還以為是某種暗號一類的,沒想到竟然是施展什麼「三昧魔元勁」來探查敵人,此時不由暗自驚服兀官臠百密不疏的手段。   耀陽仔細瞄了瞄土行孫,一副存心找茬的樣子,揚揚手作勢詐唬道:「剛才明明見你偷了滿滿一袋東西,這會兒都藏哪裡去了?」   「哪還有時間管得了那些,全卡在巖壁裡了!」土行孫怎會不知耀陽存心報復的意圖,奈何現時寄人籬下,只能忍氣吞聲,無可奈何道:「你想出氣就儘管打吧,不過最好小聲點,如果驚動了裡面的兀官臠,咱們可就有得受了?」   耀陽與倚弦這才想起石室中的兀官臠,出於想一探密室玄機的好奇,哪裡還有閒工夫去管他土行孫,齊齊透過巖壁漏孔往裡望去。   七星夜明珠所在的巖壁早已升起,懸在璧頂之上,兀官臠負手立於密室一側,輕蔑的目光盯視密室一個角落。耀陽與倚弦、土行孫三人順著兀官臠的目光望去,不由同時心神大震。   原來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竟還有一個與兀官臠一模一樣的人物被大字形地釘在巖壁上,同樣是五彩斑斕的面具和玄服黑衫,只是手腳處被四顆奇形法釘緊緊錮死在巖壁角落,法釘隱隱透出森森魔芒,相互交織成一個四角結界,煞是驚人。   三人對望一眼,均可看出各自心中的驚懼與疑惑。   土行孫死死盯住那四顆奇形法釘,雙眼中射出難以置信的目光,驚道:「魔門十大秘寶法器之一的『奇絕四煞釘』!」   耀陽與倚弦一愣,齊聲問道:「什麼『奇絕四煞釘』?」   土行孫打個哈哈,不以為然地說道:「沒什麼,只是傳說中的一樣法器而已,據說專門用來鎖制一些法道級數上乘的高手,我也只是聽說但並沒有見過!」   就在三人驚疑不定的時候,更讓他們震驚的事情隨之發生了——   只見負手而立的兀官臠緩緩掀去臉上的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斜長的臉上稀眉小眼,加上幾撮山羊鬍須,赫然便是從前蚩伯的下屬,被稱之為護法長老的申公豹。   耀陽與倚弦面面相覷,哪裡想得到在這裡竟然可以遇到宿仇冤家,心中又氣又恨,無奈對方的法道能耐高過二人太多,找他尋仇實不亞於以卵擊石。   土行孫哪裡曉得他們之間的宿怨,只是覺得看不過癮,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在說什麼?」說著將耳朵附在巖壁上,作凝神傾聽狀。   耀陽與倚弦此時也正有欲知詳情之意,立時學著土行孫的模樣,將耳朵貼在巖壁上專心凝聽起來。   土行孫見到二人依樣畫葫蘆,反倒抬起頭不再裝模作樣去聽,忍不住「噗嗤」一聲,抿嘴暗笑兩個傻小子,這巖壁少說有數尺厚度,再加上其中有結界護持,即便法道修為達至一定級數的高手,怕也無能為力。   然而,當耀陽與倚弦將耳朵貼近巖壁,柔和的光影結界也隨之緊緊貼護其上,久違的心跳感覺油然而生,二人明確感應到結界漸漸與整塊礁巖融為一體,乃至與整個石室互聯互通,哪怕任何一點細微的震動都將引發他們本體元能的互動共振,隨著元能異感的延伸,石室內的對話清晰無誤地一一傳來。   腳步聲響起,申公豹似乎踱至兀官臠身前,道:「兀官兄,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見是在魔域的『冰火輪迴獄』,算起來也有好幾百年的交情,小弟實在不忍就這樣棄你而去,只要你肯答應從此臣服於我,以『魔靈噬心本命咒』發誓效忠我的話,我自會放過你,你依然做你的『奇湖小築』主人,沒有任何人知道今日之事!否則,就算我不動手,你也熬不過『奇絕四煞釘』七個時辰的噬蝕封印,最終靈元俱滅、煙消雲散!」   另一個嘶厲的嗓音響起,言語中咬牙切齒,滿腔憤恨道:「申公豹,你我本屬玄門弟子,背負師門重任臥底魔門,最後因身份暴露同時被囚『冰火輪迴獄』,結下百年交情,枉我以為你是何等忠義之人,所以顧念舊情邀你入住奇湖,想不到竟遭你無恥暗算……」   「呸!」申公豹淬了一口,打斷兀官臠的說話,道,「忠義?你兀官臠難道就是忠義之人嗎?虧你還敢說自己曾是玄門弟子,當年還不是跟我一樣,為了煉獄重生拜服於奇湖主人門下,這難道便是你口中所說的忠義麼?」   兀官臠冷哼連連,道:「雖說玄宗最終遺棄像我們這些受困魔域的弟子,但我投身獨立於三界四宗之外的『奇湖』門下,總也好過你重投魔門,與神玄二宗、乃至天下眾生為敵!」   申公豹顯然有些老羞成怒,道:「廢話少說,我只問你,到底肯不肯聽命於我?」   兀官臠忽然大笑出聲,恨恨道:「只怪我有眼無珠,錯信奸人才致使今日引狼入室之禍,如今要殺要剮隨便你!你只要記住,奇湖的主人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申公豹一時氣極,道「好硬的骨頭,也不知奇湖之主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藥,竟變得如此忠心耿耿!」   然後只聽一聲聲慘痛的嚎叫傳來,可見申公豹已然對兀官臠下手,耀陽與倚弦實在不忍再聽下去,抬起身子無可奈何地歎氣搖頭,他們身旁的土行孫看得納悶,問道:「你們聽到什麼了?」   兄弟倆不答話,土行孫抑止不住好奇,再次貼身巖壁聽了半響,依然毫無所獲,不由有些洩氣道:「原來你們兩人合夥來玩我!」   語罷,土行孫實在熬不住心裡的好奇,俯首往漏孔處看去,只見密室中的申公豹雙掌罩定兀官臠,源源不斷地催發魔能銷蝕對方的軀身,只看兀官臠不停地搖頭扭身,便可知其中痛苦無法形容。   土行孫看得心驚肉跳,同時被申公豹的凶殘所震,生怕被其人看破行蹤,於是不敢再看,縮頭怯生生地問道:「我們趕緊走吧,萬一被那個假兀官臠看到,一定會殺了我們來滅口!」   耀陽明知他說得對,但就是看他不順眼,不懷好意地瞥了土行孫一眼,語帶諷刺道:「你要走就快點走,省得我們看了煩心,就算死也死得安心!」   土行孫哪敢頂嘴,嘟噥了一二句,便不再說話。   倚弦辨了辨方向,道:「剛才我們走反了,現在只要以這處的礁巖為標誌,向相反方向繼續前進的話,一定可以上到對岸!」   「對!」耀陽點點頭,但旋即又皺眉問道,「只是……怎樣才能讓這個水泡往相反的方向前進呢?」   兄弟倆已經知道靈身周圍這層光影結界可以通過他們的想法來移動,於是逐一記憶方才遇到的某些契機,陷入沉思當中。   土行孫在旁一聽,叫苦不迭道:「完了,原來你們也不會控制這個光輪結界,這可慘了,怎麼辦才好?我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個人……」   耀陽與倚弦同時給了土行孫一個暴栗,喝斥道:「你他娘的閉嘴!」   土行孫立時收聲不敢再說下去,他可不想在脫離險境之前被兄弟倆一腳踹出去,畢竟再怎麼難堪也好過魂飛魄散的下場。   三人正尷尬相對的時候,光影結界開始緩緩移動,方向正是對岸。   三人欣喜難當,登時忘了方纔的不愉快,忍不住興高采烈地歡呼出聲,此時還有什麼能比脫離險境更值得高興呢?   等待良久,光影結界終於載著三人靠近對岸,結界似乎完全順應耀陽與倚弦的意思,不但從湖底慢慢浮上岸邊,而且托起三人踏足岸邊結實的地面,才憑空恍然散去,害得二人空尋了半響,始終弄不明白那層結界與體內元能究竟有何聯繫。   此時,月影西斜,已是深夜時分,三人上岸之地是奇湖西側,周圍是一片三尖菱葉、籐蔓遍體的怪木林,西落的冥月被擋在樹林另一邊,月光透過層疊樹影揚揚灑落在三人周圍,一切都顯得幽靜怡人。   土行孫自從見他們順利逃出奇湖閣樓結界,然後還用超強的光影結界救了自己一命,在心中早已不敢小窺他們,而且想到兩人有可能大有來頭,他即便上了岸,也不敢再有所放肆。   當下,土行孫客客氣氣地說道:「兩位大哥以德報怨救我一命,小弟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你們!還記得最初見到兩位大哥,你們說是有什麼事情想吩咐小弟幫忙的,反正現在有時間,就請兩位大哥吩咐吧,小弟一定竭盡所能相助!」   土行孫的態度讓兄弟倆著實吃了一驚,齊齊愣了愣。   倚弦很快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神秘老者給他的方形飾物,道:「一位老前輩托我們找一個姓有炎氏的前輩,這是信物!」   「有炎氏?」土行孫八字眉微皺,眼光緊盯住倚弦手中那塊方形飾物,道,「從來沒聽說有這樣一個姓,不過我可以幫你們盡量去找找看!這塊信物能給我看看嗎?」   倚弦若有所失地與耀陽對視苦笑,點頭將信物遞給土行孫,道:「那也只好這樣了,你盡量幫我們找找看吧!」   土行孫接過那塊信物,對著樹影中透過來的碎月光芒,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再遞回倚弦,非常誠懇地說道:「兩位大哥放心,我回去就幫你們查查看,一有消息我便通知你們,小弟這就去了!」   耀陽忙問道:「萬一聯繫不上,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你呢?」   土行孫大頭一甩,自信滿滿道:「只要你們在輪迴集一日,我土行孫就絕對不會跟丟人!」語畢,土行孫一個旋身掠起,翻出一陣塵土,身影頓失,行土遁而去。   倚弦收好信物,回首遠望奇湖中心小島,方才凶險的一幕幕彷彿仍在眼前,再想到尋找有炎氏的機會可能無望,不由歎了一口氣,問耀陽道:「小陽,你說我們會找到那位姓有炎氏的前輩嗎?」   耀陽眼中雖然也現出失望的神色,但仍然不氣餒地說道:「我們的運道現在一片大好,所以我相信一定沒問題的!」倚弦應聲點點頭,目光中再度燃起希望。   「依我看,恐怕不見得吧!」一陣清脆如銀鈴般的格格嬌笑聲驟然響起,伴著柔媚的話語傳入兄弟倆耳中,猶如一陣柔和的清風拂面而過,讓人感覺全身酥麻舒泰,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受用。   衣褸破空之聲隨風驟起。   耀陽與倚弦即便猜上十生十世也絕想不到的人物飄然而至。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六章 魔門名姝   耀陽與倚弦回首望去,禁不住都看呆了。   只見縷縷月光映照下,那天仙般從天而降的女子一頭烏黑長髮曲捲如瀑般披下,一身紫衫裙上覆了一件鵝黃色的披風,銀綾綵帶隨身飄逸飛揚,臂環輕碰叮噹作響,秀美絕倫的俏臉上,一對美眸閃爍著野性綻放的魔芒,那種嬌柔皎艷與大膽含蓄,不由令人神魂皆醉,無不為之傾倒。   正是魔門防風氏「風月雙嬌」之一的風魔女——婥婥。   在「奇湖小築」中因懼怕楊戩看破身份,他們兄弟一味躲縮在人群中,所以不曾看到婥婥的絕色美貌。耀陽此時得以近距離地審視她,頓覺頭暈腦漲,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喃喃失聲道:「乖乖不得了,這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我死了,死了……」   倚弦也被她的絕世容貌所震撼,目瞪口呆了好半響,才慢慢緩過神來,依稀聽聲音記得面前女子的身份,趕忙靠近耀陽狠命掐了他一把,尷尬地笑道:「婥婥姑娘,我兄弟向來口無遮攔,還請你不要見怪!」   倚弦一邊說話,一邊四處張望,他記得很是清楚,最初是楊戩陪同婥婥一道去得奇湖小築。如果楊戩此時尾隨而至,認出他們兄弟的身份,後果便不堪設想。再則不明白婥婥忽然出現的意圖,他心裡始終有些忐忑不安。   耀陽吃痛一醒,再聽到倚弦稱呼女子的名字,才恍然憶起女子的身份,不由驚得冷汗浹背,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子有眼無珠,冒犯婥婥小姐,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婥婥一臉親善的微笑,不以為意地輕輕擺了擺手,然後一雙美眸緊緊盯著倚弦,眼中異芒流轉,深情款款地淺然一笑,問道:「你還認識我麼?」   倚弦被她灼熱的目光再次鎖定,如同方才在席間一樣,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歡悅、悲傷、酸楚、興奮相互交融的莫名感覺,彷彿心怦然悸動又夾雜著生痛難忍的複雜情緒,讓他神思翩然浮想連連,但又茫然無措不知該從何開始。   耀陽見到倚弦與婥婥二人四目相對,竟如同一對癡男怨女般倆倆相望,根本不像是初次見面的樣子,彷彿兩人相識已有好多好多年似的,相互之間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意味。一時間,耀陽有種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迷茫。   婥婥見倚弦一臉茫然,俏顏仰天悲淒一笑,踉蹌著退後幾步,滿蘊神情的美眸一片朦朧,道:「我不怪你,要怪便怪這天地無情,讓你我累世重逢,偏又形同陌路……」言語間,晶瑩的淚珠悄然滴落。   頓時間,眼前這一幕黛雨梨花、嬌艷欲滴的絕美情景,直看得耀陽與倚弦心神俱醉、魂與之銷,再次呆立當場,連大氣也喘不出一口來,雖然恨不得立時上前替她抹去淚痕,安撫她悲傷的心緒,但懼於她的身份與地位,誰都只是想像一下而已。   婥婥好半響才緩過神來,輕抬玉手抹去俏臉上的淚花,見到二人傻呆呆的模樣,禁不住「噗嗤」一笑,道:「婥婥一時失態,讓你們見笑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讓兄弟倆看得更加癡醉,齊聲道:「不敢,不敢!」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就讓一切再從頭開始吧!」婥婥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倚弦身上,道:「我叫婥婥,你呢?」   倚弦哪裡想到會有這種艷福臨門,一頭霧水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不過腦子還算清醒,畢竟對方始終是魔門中人,他想到申公豹可能已經將他們出賣,連忙搶在耀陽之前應道:「我……叫小易。」說著指了指耀陽,道,「他是我兄弟,叫小陽!」   耀陽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對著婥婥又是點頭又是哈腰,道:「小陽見過婥婥姐!」   耀陽套近乎的慇勤樣子惹得婥婥又是一陣嬌笑,道:「看你們小小年紀便能來到輪迴集,理應是四宗門人吧!」   耀陽忙不迭地接口道:「婥婥姐誤會了,我們兄弟無宗無派,來輪迴集純屬機緣巧合,辦點私事就走!」隨即又滿臉涎笑道,「只是事情暫時不太順利罷了!」   倚弦始終不敢正視婥婥投向他的熱情目光,自小到大他還從未被一名女子如此注視過,尤其是婥婥方纔那番表白的語言,想來心中便有如鹿撞,但礙於對方魔門名姝的身份,也不敢過多追問,再說只看奇湖筵席中楊戩、淳於琰以及刑天放的慇勤樣子,便知他們都是此女的傾慕者,其中任何一個他都招惹不起,何況他們兄弟現在還是妖魔二道的垂涎對象,稍有不慎便有萬劫不復之災。   婥婥輕咦了一聲,問道:「方纔我聽你們說,好像是在找一位姓有炎氏的人?」   兄弟倆雖然明知婥婥方才肯定在旁偷聽,但聽她此時問起來,仍是感覺愣了愣。好在耀陽很快反應過來,應聲反問道:「難道婥婥姐認識此人?」   婥婥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奇怪?」倚弦一怔,道,「難道世上沒有姓有炎氏的人麼?」   「那倒不是!」婥婥饒有興致地看著倚弦每一個表情變化,解釋道,「有炎氏乃是上古名門望族之一,千數年前更出現了一位無上智者,因品嚐百草醫治百病,著書《聖元本草經》流傳後世,而被諸部氏族尊稱為『聖皇神農』,後來只因牽連到本族利益,不得不率眾抗擊軒轅黃帝的玄門大軍,出於姓氏的關係,後來又被人們稱之為『炎帝』,可惜最後被我宗九離門族『魔神蚩尤』所吞併,整個有炎氏部族從此銷聲匿跡,其後人更不復再現!」   耀陽與倚弦尚屬首次聽到關於上古神魔宗道的秘聞,禁不住興趣大生,但是當他們聽到有炎氏已經沉寂上千年之後,心中頓時生出無可奈何的失望。   耀陽不死心地繼續問道:「婥婥姐難道也不清楚有炎氏的下落嗎?」倚弦也不由將所有希望放在這一問上,目光不自覺望向相隔僅幾步距離的婥婥。   婥婥狀似挑逗地與倚弦目光相對,朱唇輕啟道:「雖然我在魔門多少有些薄面,但有炎氏怎麼說曾經也是三界赫赫威名的門族,他們如果刻意隱藏自身的蹤跡,再加上有勢力強勁的門族做後盾,相信沒人可以尋到他們,何況此事上下已間隔達千年,更是無從查證!」   婥婥心疼地看著倚弦黯然的神情,不由柳眉輕蹙,欲言又止道:「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們?」   耀陽苦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不能說的!」   婥婥見倚弦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抿嘴輕笑道:「其實有炎氏的後人肯定有,只是找起來比較麻煩而已,但是如果你們用來取信於人的信物不見了,恐怕就算遇到想見的人也是白搭!」   倚弦聞言一驚,探手往懷裡一摸,哪裡還有什麼信物,只餘下一把土渣,立時被氣得夠嗆,恍然明白過來道:「難怪那個傢伙急著要走,原來是因為做賊心虛!」   耀陽恨得直跺腳,咧罵道:「枉我們好心將他從奇湖中救起,沒想到最後還要遭他暗算,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倚弦無奈地歎氣道:「可惜我們不知道那個傢伙的落腳地方,就算知道也捉不住他,他的土遁術實在比較厲害!」   婥婥展顏一笑,撒嬌地向倚弦徵詢道:「不如讓婥婥來幫你們,好不好?」   「什麼?」兄弟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聞名三界四宗的風魔女竟然會主動提出幫忙的請求,他們一時間不由都愣住了。   倚弦支吾了半天,腦中思緒快如輪轉,最後不解風情地吶吶道:「婥婥姑娘,我們素味平生,實在不好意思接受你的恩惠,所以……就不勞煩你了!」   婥婥臉色微微一變,委屈的神色顯而易見,試想她身為魔宗防風氏「風月雙嬌」之一,絕美的容貌與莫測的修為令她成為眾多四宗弟子追逐的對象,所以平素那種呼風喚雨、受人嬌寵慣了的性子,如何受得了這種委屈。   耀陽一見形勢不對,忙上前打個圓場道:「小倚……小易不是這個意思,他的意思是說婥婥姐風華絕代、地位尊崇,我們如果平白無故接受你的恩惠,實在不知應該如何報答才好,所以只能惋拒你的好意,還望婥婥姐千萬不要見怪!」   倚弦剛剛話一出口,原本便有些後悔太過莽撞,擔心因此得罪這位魔女。只聽耀陽適時的一番話說得進退得體,很是感激地看了自家兄弟一眼,但再回頭見婥婥面部陰晴不定的表情,心中不由直打鼓。   婥婥正是想看倚弦難堪的樣子,故作冷漠的悶哼一聲道:「我縱橫三界六道這麼多年,有求於我之人多不勝數,本小姐都從未正眼瞧過他們。今日不過因為……你頗似我從前一位朋友……」言語間目光深情凝望倚弦,眼圈微紅道,「所以略覺投緣,想幫幫你們而已!」   倚弦立時想到若非得到她的提醒,自己連信物丟失都不知道,而他竟然仍在懷疑對方的意圖,此時再看婥婥一臉的委屈,心中頓覺愧疚,吶吶道:「方纔是我說錯話,惹婥婥……姐生氣,是我不對,還請你多加原諒!」   婥婥見倚弦半響才跟耀陽一樣叫了句「婥婥姐」出來,歡喜地綻放出嬌媚至極的笑臉,正準備說話之際,一陣急促的鐘聲遠遠從奇湖方向傳來,足足有一十八響之多,令她不由吃了一驚,忖道:「為什麼『奇湖小築』忽然敲起十八響緊急召喚鐘,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婥婥思忖片刻,對二人道:「我想,你肯定是不願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們二樣密器吧!」   語罷,婥婥朱唇微語輕吐,玉手輕搖翩翩,點點魔芒劃出流光異彩,一隻展翅飛舞如拇指大小的怪蟲憑空現形,月光輝映下,一顆大頭上三隻怪眼格外引人注目。然後她又從懷中拿出一樣五寸長短的金剛杵,遞給倚弦道:「這只三眼蜂可以帶你們找到你們想找的人,而這根金剛杵只要入地三尺,便可封印方圓十丈的土地,專破土遁鼠輩之類。你附耳過來,我教你詳細用法!」   倚弦一聽大喜,也顧不得許多,幾步行至婥婥身邊接過法器。看得一旁的耀陽大生羨慕之心,暗自嗟歎自身福薄。   倚弦甫一近到婥婥身旁,一縷淡淡的幽香立時襲入鼻際,再一近看這位魔門名姝的絕艷面容,倚弦頓覺頭暈目眩,心跳加速,差些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哪還記得起靠近婥婥的目的是什麼。   婥婥知他法道修為太嫩,根本無法抵禦自身「魔心結界」的邪力,看他滿眼癡迷的模樣,婥婥會心一笑,也不過分為難他,於是收斂起結界的威力,附身貼到倚弦耳邊,將駕御二樣密器的真言法咒一一授予他。   倚弦但聞耳邊吐氣如蘭,兼之軟玉溫香近在咫尺,即便沒有「魔心結界」之威,怦然亂撞的心神也無法鎮定下來,勉力才記住寥寥數字的法咒真言,只聽耳邊的婥婥溫言又道:「記住了麼?」   倚弦慌忙答道:「記住……了!」   「冤家!」婥婥碎語綿綿,檀口微抿,竟在倚弦耳邊輕咬一口,然後舞動身際銀綾,騰身飛掠而去,瞬時蹤跡頓失,只聽到虛空嬌媚輕笑之聲久久徘徊不去。   倚弦全身有如電觸,麻酥異感令他心神顫動,呆呆怔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耀陽見婥婥芳蹤杳無,倚弦仍然呆若木雞狀,伸手在倚弦眼前晃了幾晃,戲弄之心大起,狠力在他臂上大掐一把道:「人家都已經走了,還發什麼呆呀!」   「好痛……」倚弦吃痛不住,大呼一聲跳將起來,見到耀陽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奸樣,氣得哇哇大叫,抬起一腳便踹向耀陽的大屁股。   耀陽一早就有準備,乾笑一聲跳得遠遠的,鳴不平道:「平常只有你掐我,說什麼提醒我別讓美色迷了神志,今天好不容易輪到我報仇雪恨,你竟然不服氣還敢還擊……幸好我早有準備。嘿嘿……」   倚弦不由想起從前發生過的諸般事情,哪裡還有心情玩耍嬉戲,禁不住停住腳步歎了一口氣,感慨道:「我們一直走到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運氣還是命數?」   耀陽面對這樣的問題,習慣性都是大大咧咧地笑一笑,擺出一副渾不在乎的表情,道:「不是通常都有人說,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所以呢,咱們什麼都不用想,要來的遲早會來,哪還管它什麼命理運數!」   說到這裡,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嘴角輕扯起一絲悠然自得的笑意,道:「其實,我越來越喜歡現在這種日子了,比我們混跡朝歌更加刺激,最起碼我覺得自己越來越貼近小時候的夢想!」   「原來你始終想著建功立業?」倚弦自嘲地跟著笑道,「我看我們現在這樣的光景,倒最像是窮途末路!」   「我呸你個窮途末路!」耀陽應聲淬了一口,一把搶過倚弦手中的金剛杵,曬笑道,「如果真是窮途末路,看這根金剛杵也應該值點本錢,加上這只古靈精怪的三眼蜂……」說著舉起金剛杵去點了點飛舞在旁近的三眼蜂,「或許可以足夠我們在輪迴集娶個老婆,耕幾畝爛地,然後舒舒服服地頤養天年!」   耀陽偷瞄一眼倚弦的反應,繼續裝出一臉迫不及待的神情,道:「對了,還有那個什麼《玄法要訣》,只要我們默背抄寫出來,賣個好價錢應該沒問題,這樣的話,咱們隔三叉五去逛逛『冥月樓』的本錢也有了!」   倚弦果然按耐不住,氣得再次跳將起來,罵道:「你怎麼不乾脆把我們一起賣了,申公豹搞這個什麼大會,不就是跟妲己、聞仲一樣,想……」說到這裡便自頓住,知道自己差點一時說漏嘴,左顧右盼半響,好不容易吁口氣,又看耀陽一副奸計得逞的囂張模樣,氣不過立時直指耀陽,緩緩念動剛剛學會的法咒。   耀陽一看不對勁,馬上留意到身旁的異動,只見剛剛避過自己點擊的三眼蜂嗡嗡作響,三隻怪眼瞄向自己,盯視片刻,呼地一聲衝了過來,嚇得他連忙抱頭鼠串,大聲求饒道:「大兄弟……不,不,應該是倚大少爺,被婥婥小姐垂青的倚大少爺,求你高抬貴手,你知道我最怕這些東西的……救命啊!」   倚弦心頭暗笑,他當然知道這小東西只能用來引路和跟蹤,根本不具任何攻擊力,於是坐在湖旁一塊岸礁上,翹起二郎腳看耀陽滿場狂奔的窘樣,吁吁吹起口哨,時不時拋出二句風涼話,樂得看個熱鬧。   耀陽繞著旁近跑了幾圈,感到自己實在跑不動了,一頭撲倒在地上,高舉金剛杵哀求道:「小倚,我知錯還不行嗎!」正說話間,嗡響已經撲面而至,駭得他一手揮舞金剛杵,一手掩面不敢再看,口中早已哀嚎不止。   等了半響不見動靜,耀陽睜眼一看,三眼蜂停在身前三尺遠處,彷彿也被他的過激反應所震驚一般,偏著頭嗡嗡飛舞,停頓在半空中。   耀陽回頭一看,只見倚弦靠在岸礁上,已經笑得捂著肚子直呼痛,將耀陽氣得吹鬍子瞪眼,大呼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只能苦笑道:「看在婥婥大美人的面子上,今天就算我輸了吧!」   倚弦念動法咒伸手一招,三眼蜂應勢回歸倚弦身前,然後正色道:「別鬧了,正事重要!趁著還是夜裡,咱們偷偷行事也方便。」   耀陽終於有機會喘口氣,連連點頭稱是。   倚弦神色肅穆再次念動法咒,指向方才土行孫遁去時帶起的一小灘塵土,三眼蜂應勢飛至塵土上盤旋幾圈,發出嗡嗡一陣悶響,逕直向怪木林的西南方向緩緩飛去。   兄弟倆心中同時一喜,知道三眼蜂已經確定土行孫的位置,忙隨後跟去。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七章 蜂回路轉   倚弦與耀陽跟隨在三眼蜂后面,有些心驚膽戰地穿過陰森可怖的怪木林,踏足「輪迴集」西南面的地域範圍。或許出於對申公豹及其他魔門五族的驚恐,只要離奇湖的距離越遠,兄弟倆便越會覺得安全。   耀陽從後面看三眼蜂屁顛屁顛地向前飛,一時玩心大起,撞了撞倚弦的肩,道:「這小傢伙挺不錯!對了,剛才婥婥大美人有沒有教你怎麼養它?」   倚弦點點頭,邊走邊說道:「她說只要割破自己的肌膚,擠出一絲靈血來,然後以四字法咒召喚它,它便會飛來進食,說起來雖然很恐怖,其實這隻小傢伙平均每七日進食一次,而且每一次進食可以保持七七四十九日的壽命,所以它又名靈血蜂,專門用來追蹤和引路。」   耀陽半信半疑道:「不會吧,這麼厲害?不如我試試……」說著抬起左手,一口咬在中指上,唇齒之間的感覺怪怪的,似乎咬到了,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咬到。他擠弄了半天,什麼也見不到,不由奇道:「對了,人都已經死了,靈體怎麼還會有血呢?」   倚弦目光中也是疑惑不解,搖搖頭道:「我當時聽了也覺得奇怪,不過當時已經沒時間再問她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又想起婥婥臨走時輕咬自己一口的感覺,禁不住俊面一紅,好在夜色闌珊,掩去了尷尬的綺念。   耀陽慢慢前行,注視左中指半響,終於爆出一聲驚呼,道:「真的有血!」   倚弦止步一看,果然在耀陽的中指尖上浮現出一道紅線霧絲,不由嘖嘖稱奇,弄不清楚這是什麼道理。   耀陽哪管得那麼多,連聲疾呼道:「快告訴我召喚法咒!」   倚弦也是興趣大生,忙附在耀陽的耳邊授予他四字法咒。耀陽先是反覆思忖幾遍,然後凝神念動法咒:「風、摩、元、敕!」   三眼蜂果然立時停止前進,彷彿受了血腥氣的吸引,返身便落在耀陽的左手中指上,騰地一口便將那一線血絲吸入體內,展翅嗡嗡直響,然後再次騰身向前方飛起,誰知飛不出數尺距離,撲通一下便栽倒在地。   兄弟倆原本還在感歎三界的玄妙,忽然見此異狀,相互對望一眼,不由都傻眼了。   耀陽愣愣道:「完了,這下完了,我的靈血難道有毒?還是它喝慣了美人血,忽然變了口味,一時間不適應,就這麼掛了?」   倚弦也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試想,如果三眼蜂就這樣死了,他們到哪裡去找土行孫呢?難道再去找婥婥要一隻三眼蜂,但若是她身邊儘是楊戩、淳於琰或刑天放那樣的人物,他們兄弟怕是逃跑都來不及,哪裡還敢靠近半分。   兩人快步趕到三眼蜂墜地之處,蹲身細細看去,只見朦朧的冥月光照下,三眼蜂掙扎著四處亂爬,然後異常痛苦地在地上旋飛翻滾,看得兄弟二人心情隨之一起一落,很想幫它一把,又不知如何幫它,一時間也急得四處轉圈,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過了好半天,三眼蜂漸漸不再動彈,直挺挺地趴倒在地。兩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毫無反應地癱倒當場。   耀陽想到召喚咒,忙催促倚弦道:「趕快念一遍驅使法咒試試!」   倚弦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姑且一試,當下凝神反覆念誦四字法咒三遍,再注目地上的三眼蜂,期待奇跡的來臨,但最後仍然沒有一點效用。   耀陽病急亂投醫,也跟著倚弦不停念動四字法咒。   這下倒好,也不知是否因為法咒靈能的響應,三眼蜂掙扎了片刻,竟顫顫慄栗地站起身來,搖晃了幾下又再倒下。只聽「嗤」的一聲,它身上的殼憑空裂開,一股濃郁的綠漿激射而出。   「完了!」看著三眼蜂自爆其軀,兄弟倆徹底失望了。   然而不等他們灰心沮喪,便見到爆開的三眼蜂殼中,已經緩緩爬出一物,渾身抖落數下,漿汁一一散盡,原來是一隻比剛才那只還要大上半指的銀色三眼蜂,尤其是二雙翅翼,更顯晶瑩剔透,三隻怪眼在冥月餘光下彷彿通靈一般,幽邃通透。   三眼蜂振翅高飛,圍繞在二人身際盤旋幾圈,時不時嗡嗡作響。過了片刻,三眼蜂似乎獻完慇勤,按照原有的方向繼續往前飛去。兄弟倆看得瞠目結舌,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面面相覷只能跟在後面向前行去。   耀陽不停觸碰方才溢出靈血的中指,但是仍然毫無感覺,忍不住搖搖頭道:「奇怪,難道是因為靈血中含有『歸元璧』元能的緣故?」   「說不定!」倚弦也不敢肯定。   「管它呢,只要先找到土行孫再說!」耀陽話鋒一轉,道,「有一件事,我始終覺得很奇怪——」   耀陽偷眼瞄了瞄倚弦,問道:「為什麼婥婥大美人肯這麼幫我們呢?難道真是因為小倚……你像她一個朋友的原因麼?」說著,又以懷疑的口氣續道,「會不會她也跟蚩伯、妲己一樣,有某種不可告人的企圖?」   「或許吧!」倚弦雖然也想不通其中道理,但又怕被耀陽笑話是自作多情,所以不好意思將心中想法一併說出來,於是只能隨口敷衍道:「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只要我們小心一點,何必怕這怕那呢?」   耀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眼望去,只見三眼蜂已經將他們兄弟帶至一處僻靜的院落旁,繁華熱鬧的「輪迴集」就在旁近不到十餘丈外,此處卻顯得格外幽靜安寧。   三眼蜂在院落上空盤旋數圈,表示確定目標的位置,然後飛回二人身旁。倚弦從身上拿出一個織袋,念動法咒驅使三眼蜂自行飛入其中,然後隨手掛於腰間。   倚弦與耀陽相互交換一個眼色,行至院牆角落邊,不動聲色地掘地三尺,倚弦從耀陽手中拿過金剛杵,念動婥婥所授法咒,將杵插入其中,再在其上灑了幾層砂土,兩人才壯著膽子潛入院中。   院內清淨幽靜,唯有東屋亮起燈光,倆人摸索著慢慢近前,躡手躡腳走到小屋的窗口旁,透過破陋的窗格向裡面望去——   土行孫果然在裡面,正端茶立於一位癱坐在輪車上的老者身邊,那老者身著灰色長衫,五短身材,也是一位侏儒,相貌與土行孫頗有幾分相似,一望即知與土行孫多少都有些親戚關係。   老者從土行孫手中接過茶杯,輕呷了一口,細細品味一陣,小眼幾乎瞇成一線,點頭歎道:「好茶!」   土行孫見自己泡的茶得到老者肯定,露出一臉得色,欣然道:「那是當然,這可是『輪迴集』老字號『香茶山堂』的正統貨色,而且還是今天剛到的新鮮貨!」   老者放下手中茶杯,略帶責備地問道:「你今日這麼晚才回來,而且還花大價錢帶回這些『龍涎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土行孫眼珠一轉,立時答道:「沒什麼,只是今日的生意特別好,一直忙到很晚,所以才特地買些『龍涎香』回來孝敬爺爺!」   「爺爺?」窗外的兄弟倆怔了怔,不但無法相信土行孫會有這番孝心,而且同時感到忐忑不安,他們想到土行孫怎麼說也算有些本事,不由對這名老者——土行孫的爺爺大生敬畏之心。   「雖說包打聽是『輪迴集』最賺錢的生意,但同樣也是最不起眼的一行,以你現時的心性與操守,平時哪來什麼生意,多是在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老者雙眼盯視土行孫,嚴厲的目光中透出絕頂智慧,道:「聽說今日奇湖盛會,想必你也去了!」   土行孫知道事情瞞不過,垂頭低聲應道:「爺爺所料無差,孫兒確實去過『奇湖小築』。」   老者勃然怒道:「年紀輕輕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跑去那裡生事,你可知『奇湖小築』是什麼來歷麼?」   土行孫悶聲不響,嘟噥道:「還不就是那樣,前幾任奇湖之主或許還有些本事,我看現在這個兀官臠純粹是酒囊飯袋,自保無暇,實在不值一哂!」   老者微微一怔,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土行孫一五一十將奇湖盛會的諸般情景以及真假兀官臠的事告知老者,只是略過自己與耀陽、倚弦兄弟倆的事情不提。耀陽與倚弦在窗外聽得直咬牙,恨不得當場踩死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奇絕四煞釘?」老者眉頭微皺,思量片刻,似是想到什麼,但最後還是欲言又止,道:「其實,兀官臠只是『奇湖小築』這幾百年來的代主人罷了,而真正的奇湖之主早已遁世多年。不過,照這樣看來,天地三界恐怕又將淪入多事之秋!」   土行孫好奇地問道:「爺爺,那真正的奇湖之主是誰?」   老者大有深意地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以你的脾性,知道多了反而不好,不要再問了!」   土行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作聲,等老者喝完杯中清茶,他又跑進內堂再斟滿一杯,端出來送至老者面前。   「對了!」老者接過茶杯,道:「剛剛我聽到奇湖敲起十八響緊急召喚鐘,肯定是出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才對,但如果照你所說的那樣,那個假兀官臠應該不會自找麻煩才對,那又會是什麼事呢?」   土行孫答道:「是啊,孫兒也覺得奇怪,當時正打算回去看看,誰知緊急召喚鍾過後,所有參與盛宴的客人都被遣散,奇湖再次封界!」   「哦!」老者輕咦了一聲,道,「也許是那個假兀官臠擔心事情被人揭穿,早早封了奇湖,反倒省事。不過,此人擅自召集魔宗五族集聚奇湖,宣揚說事關魔門宗道存亡,不知是否言過其實?」   土行孫露出鄙夷的神色,道:「孫兒就從不相信會有這等神神叨叨的事,其實說白了,還不是坑蒙拐騙的手段,唯一不同的是,人家有『奇湖小築』的招牌,這就是招搖撞騙的本錢!」   「好了,咱們自掃門前雪,不理他家瓦上霜!」老者告誡道,「你只需切記,今日之事萬萬不可跟任何人說起,以防禍從口出!」   土行孫連連點頭,應諾道:「知道哩!」   看老者輕啜杯中茶香,土行孫思量再三,終忍不住說道:「爺爺,孫兒有一事不明,想求教您老人家!」   老者似乎早有所料一般,搖頭輕笑道:「說吧!」   土行孫從懷中拿出那塊方形玉飾,又再端詳片刻,皺眉問道:「不管怎麼看這塊飾物,我都覺得它非同尋常,但不知為什麼,就連『玉滿樓』的陳三卻說它不值一錢!」   耀陽一看是信物,胸中無名火起,抑止不住便想起身衝進門去,誰知被倚弦用力摁住,打出手勢示意繼續聽下去。   只見那老者的目光停頓在方形玉飾上,眼中異芒驟然一閃而過,神情變得愈發古怪起來,甚至一把奪過玉飾,緊緊攢在手中,身軀一陣顫抖,禁不住目光呆滯,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幾十年似的。   老者一把抓住土行孫的手臂,聲音抖顫而急切地問道:「老老實實告訴我,玉飾的主人是誰?」   土行孫哪裡曉得爺爺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忍住手臂有如鐵箍的疼痛,如實答道:「是兩個尋找有炎氏的毛頭小子!」   「有炎氏!」老者鬆開土行孫的臂膀,喃喃念叨這個無比熟悉的姓氏,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早已沉寂上千年的宿世記憶,視線一陣模糊,手中茶杯跌落於地,老淚已然橫流滿面。   土行孫慌了神,忙上前扶住輪車上搖搖欲墜的老者身軀,急聲問道:「爺爺,您怎麼了?」   窗外的兄弟倆也是大吃一驚,想不明白老者為何會有這般反應,頓時好奇心大起,隱隱覺得這位老者肯定與他們要找的有炎氏有關,不由屏息靜氣等待下文。   老者緩過神來,端正身軀抹去滿面淚痕,深邃的目光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淒涼,長歎一口氣,道:「看來應該是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   「什麼真相?」土行孫不明所以地怔住了。   老者的輪車不推自動,前後進退幾步,緩緩行至內室。不多時,老者手持一個長方形包袱驅車而出,打開來一看,竟是黑漆漆的一塊靈牌。   老者端正牌位,肅然注目一臉茫然的孫兒,一字一頓道:「跪下!」土行孫愣了愣,最後還是依言屈膝跪下。   耀陽與倚弦連忙湊近窗格望去,誰知一眼望去,兄弟倆驚得差點從窗外蹦出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在室內不算太弱的燈光映照下,靈牌上的字跡依稀可辨——   「東勝州有炎氏列祖列宗在上」。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八章 聖皇后裔   老者一臉慎重地雙手捧著牌位,道:「依你方纔所言與這塊玉飾來看,聖皇使者已經到來,我護法守族的責任近在眼前,所以我也應該將我族有炎氏一脈的事情盡數告知於你,以防我將來萬一有所差池,你對本族宗統還一無所知!」   土行孫臉色大變,驚訝非常地問道:「爺爺,我們乃堂堂聖門九離一族之後,怎麼會與那個什麼有炎氏扯到一起呢?」   此言一出,耀陽與倚弦這才明白土行孫在奇湖不願談起九離魔族的緣故,原來他本屬魔門東聖一族,又怎敢輕言本族的功利是非呢。   老者的神情愈趨黯然,道:「你聽我慢慢道來,切勿打岔!」   「記得在一千多年前,我有炎氏一族長年居於渭水流域,與洪荒其他九九八十一個部族和平相處,共同維持著自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後難得的寧靜。這一切直至我族最傑出的聖皇宗主——神農的誕生,才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   「神農宗主自幼便精研先古賢才的書經典籍,不但文成武德,將我們有炎氏部族治理得昌盛強大,更對三界各族的藥醫之術尤為擅長,後來赤足行走天地之間,推行農耕曆法,嘗百草著醫書,遊歷天下部族醫人無數,因其身份居於有炎氏宗主之位,學識廣博精深,心性仁慈博大,故而深受一眾弱小部族所擁戴,逐漸形成相當強勢的部族聯眾力量,也因此被尊推為『聖皇炎帝』。」   「無奈的是,神魔玄妖四大法宗之爭禍延天地,盛世與亂世之分只在於時間長短的差別,其時,魔門五族無故挑起是非,翻雲覆雨,引至各大部族之間恩怨糾纏不清,征戰連年萬靈塗炭!我族群多勢大,雖然得以暫時倖免,但是……」   話到此處,老者忽然一頓,眼神變得複雜無比,好似在回味宗族一脈的昌盛往事,又好像在感懷禍根潛伏的世事滄桑。   土行孫幾次想插話追問,但望見老者神色肅穆地沉浸在回憶之中,也知趣地不做打擾,靜靜等待下文。   窗外的耀陽與倚弦兄弟倆早就聽婥婥簡略說過關於有炎氏的部族史話,此時再一細聽其中的是非曲直,同樣聽得悠然神往,神思翩然翱飛於上古洪荒時代,隨著老者的講述,心情起伏跌宕,久久不能自已。   老者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神玄二宗為平定三界禍亂,決定由有熊氏部族的少主——後來被尊稱為『玄宗第一人』的軒轅黃帝率領二宗戰將及人間部族的兵力收服魔逆,並以此為基礎,統一華夏大地,確保三界太平、盛世久安!」   「聖皇深明大義,顧慮到千萬子孫的福蔭,他主動放棄抗爭的意圖,並且將手中大權交予軒轅。誰知因此開罪了原本便窺覷我族強勢的魔門東聖九離門族,而當時的九離門族在自稱『神魔』的宗主蚩尤領導下迅速崛起,聯合妖魔二道及人間界的諸惡部族,逐漸成為唯一可與軒轅黃帝正面對抗的龐大勢力。」   「終於有那麼一天,蚩尤與黃帝正式對戰於大河兩岸,他首先以正面兵力吸引軒轅的大軍逼進,然後步步退讓,誘使軒轅大軍的主力盡數集中大河附近,魔妖二族表面上雖節節敗退,其實暗地裡卻在籌劃著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趁著後方勢力薄弱,蚩尤率一眾魔族兇徒潛入我族祖居之地,將全族老少盡數囚禁起來,然後以此逼迫聖皇交出畢生精研所得的《聖元本草內經》,誰知在經籍到手之後,蚩尤出爾反爾,竟又再次逼迫聖皇自裁,此舉激起我族上下一心奮力反抗,最後混戰一團,可憐無辜族民哪是魔門眾將的對手,一時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老者說到此處,眼中淚光浮現,淒然無助的神情展現無遺,憤聲續道:   「聖皇顧忌到本族所有子民的性命,當即答應了蚩尤的卑鄙要求,但同時也迫使蚩尤以『魔靈噬心本命咒』發下重誓,不得再行傷害我有炎氏任何一名族民,蚩尤因懼怕聖皇一身幾近神級的修為與無可比擬的威望,答應以此作為條件來交換。然後……聖皇自毀肉身,引天雷轟至靈元俱滅……」   話一至此,老者一臉熱淚潸然而下,哽咽的話語再也說不下去,早已泣不成聲。當耀陽與倚弦聽到炎帝捨身為民的行為,他們不由對這位醫者仁君大生敬意,同樣被感動得眼眶為之濕潤。   土行孫趕忙起身靠近老者的輪車旁,小聲勸慰老者。此舉令窗外的兄弟倆對他大為改觀,看出他的本質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無可救藥。   老者緩過一口氣,定了定神,雙眼中迸出無比仇恨的目光,道:「蚩尤雖然礙於本命咒誓不敢再殺害我有炎氏族民,但始終掩不住他生性暴戾的魔心本性,竟以『十絕封神印』封印我族所有子民的本元命根,並立下非人規條——有炎氏一族生生世世都將臣服於東聖九離門下,男子體形侏儒,女子永世為奴,永不得翻身之日!」   「從此以後我有炎氏一族倍受魔門欺辱,甚至像我們這些可以逃離魔門族地的後代子孫,因懼怕更為殘酷的惡果,都不會以本族姓氏自稱,久而久之,有炎氏便如同煙消雲散一般,不復再現三界之中!」   土行孫直至此刻才得知自身倍受他人歧視的侏儒體型,竟是遭自己素來敬若神明的魔宗九離一族陷害所致,心中惶然無措,也不知是恨是悲,竟怔立在老者身後,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耀陽與倚弦兄弟倆更是震驚莫名,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殘暴不仁的人物,再一想到從前的蚩伯、妲己與聞仲,甚至飛揚跋扈的淳於琰等人的行徑,心中對魔門中人越來越覺厭惡。   老者久歷滄桑,知道自己的孫兒一時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輕拍了拍土行孫的肩頭,道:「雖說如此,但我們無時不刻不在期待著奇跡的誕生,要麼是聖皇重生,或是有炎氏再出現一位聖皇帝君……」   說到此處,老者免不了輕歎一息,清楚這個想法無異於癡人說夢,猶豫片刻再道:「要麼便是——聖使降臨,開啟『無極秘境』之門,調和三界六道的運轉樞機,承接天地無極的無為洗禮,方能逆天改命,還我有炎氏千秋萬代的福蔭!」   土行孫一聽有希望復原本命軀體,眼前不由一亮,忙迫不及待地問道:「『十絕封神印』位列魔宗萬法之首,怎麼可能說破就破?究竟『聖使降臨』與『無極秘境』是怎麼回事?」   「無極秘境!」耀陽與倚弦聽到此處,頓時想到「陰陽劫地」的神秘老者所言,禁不住思忖道:「難道那位老前輩所說可以幫助我們兄弟開啟潛能的結界秘地,便是老土爺爺提到的『無極秘境』麼?」   「誰?」只聽老者赫然暴喝一聲,至強的魔能結界力量透體而出,波捲浪湧般湧向窗台外的兄弟二人。   耀陽與倚弦暗自叫糟,原來兄弟倆方才驚聞『無極秘境』的存在,忍不住訝然輕咦了一聲,以至於被修為頗高的老者發現行蹤。   無奈之下,兄弟二人被屋裡捲出的結界力量團團困住,陣陣壓迫感撲面而至,竟將他們身周尺餘範圍內的氣溫蒸騰上升,令他們徒生一種恍若被烈火炙燒的感覺,二人只覺舉步維艱,箇中滋味好不難受。   輪車碾地的聲音驟起,二人抬眼望去,土行孫推動輪車載著老者走出屋來,霍然見到原來是耀陽與倚弦兄弟,不由驚問道:「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老者雙目射出炯炯電芒,注視眼前兄弟倆,只聽土行孫的問話,沉聲道:「行孫,難道他們就是你所說持有玉飾的聖使?」   「是!」土行孫應聲答道。   老者似乎並未因孫兒的回答而放過兄弟二人,反而愈加催發體內元能,增強炙熱結界的力量,雙眼中迸出無比期待的目光。   兄弟倆從老者明知他們是聖使卻仍然不肯收回結界的舉動中,看出老者正在試探他們的底細,看情形非得露一手不可,否則今日定然難逃一劫。二人不由暗暗叫苦,體內的元能時隱時現,根本由不得他們做主。   倚弦從背後拉了拉耀陽的衣角,然後做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耀陽側目一看倚弦的舉動,立時明瞭他的用意,也有模有樣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情。   他們心裡清楚得很,如果此時再不展現他們所謂「聖使」身份的非凡風範,恐怕最後真會被人燉來吃了。只是苦於受結界威力的逼迫,他們硬撐著靈體傲立,實在已經沒有氣力說出半句話來。   老者細細審視置身於「烈炎結界」籠罩下的二人,只見若隱若現的結界芒光中,一個英氣勃發、身形俊偉;一個精神奕奕、卓然挺立,果然有傲然出眾的神采。尤其此刻二人並肩而立的氣勢,帶給他一種久違而又全然不同的強悍感應。   耀陽與倚弦是有苦自知,望著老者一臉欣賞的觀望神色,都止不住揣度他究竟要試探到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感覺到靈體開始支撐不住,炙熱的蒸騰感越來越強,好在靈體虛靈相生,不著於實體成色,再加上夜色正濃,倒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其實,兩兄弟也在藉機試探自身的元能反應,算起來他們一路碰到這麼多事情,都能有驚無險地渡過,全靠這一身潛伏的靈異元能。但無奈的是每次元能發動均不由自主。所以在下意識中,二人也在等待異能顯現。   然而不等元能顯靈,老者便已收起結界之力,道:「只因事關重大,小老兒不敢輕信他人,所以剛剛對兩位聖使有所得罪,還請聖使體諒!」   壓力驟然一空,耀陽與倚弦頓覺週身一鬆,哪還有什麼話說。耀陽打個哈哈,客客氣氣地答道:「前輩處事小心謹慎,原本便是我等後輩的學習榜樣,又何來得罪之說呢?前輩太客氣了!」   老者微微點頭,表示非常讚賞兄弟倆的態度,環顧四週一圈,道:「此處僻靜耳雜,你們隨我進屋談吧!」語罷,示意土行孫推他進屋。   土行孫面對兄弟倆逼視的目光,正覺尷尬異常,此時趁機沖二人乾笑幾聲,推著老者緩步入屋。耀陽與倚弦瞧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雖然氣得夠嗆,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相視搖頭,緊隨爺孫倆走入屋裡。   堂屋裡擺設簡略明淨,與尋常陽間百姓家無甚差別。   老者端坐輪車之上,領手一禮指向堂前的主人位,道:「聖使請上座!」   耀陽與倚弦連忙推讓道:「不敢,不敢,還是前輩上座吧!」說話間,兩人已經各自找了二個客座位置坐下。   老者見二人謙遜有禮,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聖使」架子,心下更覺欣慰有加,於是挪動輪車行至二人身前不遠,道:「其實老朽腿腳不便,長年都在這輪車之上,坐哪裡也是一樣,不如我們就這樣面對面,反倒顯得親近!」   老者轉頭大有深意地對身後的土行孫道:「行孫,去斟茶給兩位聖使,也算是給聖使賠罪吧!」   「是!」土行孫應聲返入裡屋,不到片刻便端出兩杯茶來,畢恭畢敬地送至耀陽與倚弦面前,道,「小子今日不知兩位聖使大駕,以至於做出諸多不敬的舉動,還望聖使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小子一般見識!」   耀陽與倚弦想不到在陰錯陽差之下找到有炎氏後人,心中興奮不已,再聽過方才老者關於有炎氏族的敘述,對土行孫的看法一早便有所改觀,哪裡還會責怪於他。   二人接過土行孫手中的茶,倚弦道:「我們怎會怪你,若不是你的功勞,我們多半還找不到這裡,否則也不會這麼順利就找到有炎氏前輩!」   老者微顏一笑,道:「不用前輩前輩這樣稱呼,如果單論身份,我們爺孫倆應該尊稱你們為前輩才對!再說有炎氏的姓太過招搖,還是稱呼現在的姓名為好,老朽別名土墼,我這孫兒小名行孫!」   耀陽與倚弦點頭應聲道:「土墼前輩所言甚是!」   土行孫在旁憋了半天的話,此時終於插口問道:「我記得自己繞著輪迴集來回兜了好幾圈,直到確定沒人跟蹤才敢回來的,你們究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耀陽與倚弦心中暗自好笑,同時也不免覺得僥倖,他們如果不是得到婥婥的幫助,僅憑二人之力,企圖在偌大一座輪迴集裡尋找一位土遁術高手,實在無異於海底撈針。想到這裡,兩人心中對婥婥這位魔門嬌女更多添了幾分好感。   「好了,過去的誤會就別再提了!」土墼打斷土行孫疑惑不解的追問,面對兄弟倆開門見山地問道,「二位聖使此次來輪迴集,為的便是去開啟『無極秘境』麼?」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想起神秘老者的吩咐,猶豫片刻,倚弦坦然道:「不瞞土墼前輩,其實我們也是機緣巧合才從一位前輩那裡得知秘境一事,原本是為了我們本身一點私事,所以事先並不清楚秘境原來事關土墼前輩一族命脈!」   「聖皇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土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忍不住問道:「你們可曾見過聖皇?他老人家還好嗎?」   兄弟倆一聽之下,週身渾然一震,禁不住同時想到,難道那神秘老者真是有炎氏一族的先祖,被尊稱為「聖皇炎帝」的神農前輩?   礙於當初應諾不得透露老者行蹤,兄弟倆只能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倚弦見土墼一臉疑惑,忙解釋道:「其實,是那位老前輩叮囑我們不要透露他的消息,所以我們必須信守承諾,還望土墼前輩不要見怪!」   耀陽不解地問道:「土墼前輩為何如此肯定我們就是聖使呢?對於那塊玉飾,我們曾經仔細觀察過,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土墼搖搖頭,攤開一直緊握玉飾的手掌,只見原本掌心大小的玉飾竟縮至小小一個方塊,而且似乎不能見光一般,在土墼攤開手掌的瞬時間,自行化滅,煙消雲散了。   看得兄弟倆一愣一愣,根本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土墼解釋道:「這是我們有炎氏的一種獨門法藝,那塊玉飾其實是由一股元能固化而成,只要將想要傳遞的消息封印其中即可,因此,此物唯有遭遇本族一定級數的高手,方能開啟其中私密。否則,尋常再如何厲害的人物,也只能毀除它,而不能盡知其中所藏之秘!」   耀陽與倚弦頓覺新奇不已,他們從來都以為玄法的用途不外乎禦敵防身二種,怎麼也料不到除了修持靈獸的趣味以外,還有像有炎氏這般別緻精巧的用法,不由同聲驚歎,心中對玄法訣要的興趣也愈漸強烈。   土墼神色悲淒地思忖半響,毅然道:「只要知道聖皇他老人家還好,我們有炎氏一族的宿命即使再苦再屈,也甘心情願去承受!」   土行孫愣愣道:「爺爺,你剛才不是說聖皇已經自毀肉身,引天雷轟至靈元俱滅了嗎?怎麼可能還會……」   耀陽與倚弦一早便覺得土墼話裡前後矛盾,此時聽土行孫問起,禁不住同時望向土墼,靜聽他的解釋。雖然他們認定那位神秘老者便是神農,但聯想到整個有炎氏部族傳說的始末,不由也很想知道其中究竟。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九章 炎黃舊事   土墼回憶往事,緩緩講述道:「自從聖皇寂滅歸天之後,我們有炎氏部族的子民在暗無天日的魔域過著受人奴役、生不如死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蚩尤的妖魔大軍被軒轅黃帝徹底擊敗,趁著魔域一片混亂,大部分有炎氏族人得以逃出生天,但是當我們面對已經被毀滅的家園族地,都感到天地雖大,卻已無我們容身之所!」   說到此處,土墼黯然失色的神情漸漸變得興奮起來,彷彿想到令人振奮的事情一般,續道:「就在這時,聖皇終於顯現靈身,他告誡我們要忍辱負重,等待時機重整有炎氏部族,並將『無極秘境』的開啟之法一一傳授給我族四大長老,叮囑我們一定要守候聖使駕臨,靜待光復有炎氏的時機成熟。於是從此之後,我們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為避免魔門懷疑,四大長老每二百年一換,輪流負責守候在輪迴集,等待聖使來解救我有炎氏一族!」   「屈指算來,我們業已等了將近千餘年了!」土墼長歎一息,臉現喜色望向耀陽與倚弦二人,抑止不住心中興奮的神情,顫抖著聲音道:「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們有炎氏部族終於等來了救星!」   耀陽與倚弦哪曾想到神秘老者會將如此艱巨的任務交託給他們,想到殘暴不仁的魔門人物,再一衡量自身的那點能耐,他們心中頓時沒了底,一時間惶然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倚弦眼見土墼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兄弟二人,為了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虛,連忙隨口問了一句,道:「聽前輩剛才說,有炎氏一族有四大長老,那麼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三位長老呢?」   土墼再度歎息一聲,滿腔悲哀道:「我們在輪迴集苦熬五百多年,仍然無法等到聖使來臨。在極端失望的情況下,我們決定嘗試著靠自身之力解除本命封印。於是,我們拿出當年脫離魔域時偷取的《幻殤法錄》,開始自行修持當中所載的魔能法門……」   「誰知事與願違,蚩尤的『十絕封神印』果然厲害,令我們遭受自逃離魔域之後最大的打擊。因下丹淵海的本命元根被封,致使我等苦苦修持所得的元能根本無處可蓄,只能放任於脈輪經海之間,即使法能再強又如何?我們幾經猶豫,終於決定強行修煉一種『慧元根器挪移法訣』,將一身元能置放於中丹淵海與上丹淵海……」   耀陽與倚弦聽到此處,禁不住驚咦出聲,只因在二人的腦中,《玄法要訣》業已倒背如流,自然知道所謂「中、上丹淵海」指得便是修真術中的「道鼎」——   據《玄法要訣》記載,尋常三界眾生逆天行道,必然先將自身體脈的錯綜交匯處,鑄煉成元能道鼎,方能聚元能用之以修真渡厄。然而在本體的上、中、下丹淵海三處之中,以潛藏本命元根的下丹淵海最為緊要,乃是修真萬法之根基所在。   至於位列上身的中、上丹淵海,只能是在達至「靈元歸真,天人合一」的真人之境後,才能循序漸進修持此二處道鼎,方能期望修達「煉虛還神、蘊神合道」的大成境界,洗髓易筋、脫胎換骨,終可躋身天界眾神之位。而在此之前,如若妄自修煉中、上丹淵海,輕則引至靈元紊亂不調、道基有損,重則招致走火入魔、萬劫不復之災。   土墼神色悲淒難以自拔,道:「……事實證明我們錯了,但慘痛的代價已經由不得我們後悔,三位長老因此走火入魔,沉淪在元神的虛迷幻境之中,本體石化而去。而我,也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留得半條老命苟活於世!」   耀陽與倚弦心中唏噓不已,對於這樣的論述,平常在《玄法要訣》中看得多了,兩人素來不以為意,直至今日聽土墼說出印證的事實,兄弟倆這才真正對《玄法要訣》有了另眼相看的敬畏之意。   「唉,陳年往事,多說無益!」土墼一掃陰晦不暢的表情,道,「好在聖使如期而至,有炎氏一族這些年的血淚屈辱總算沒有白捱!」   兄弟倆暗暗叫苦不迭,畢竟兩人閱歷尚淺,像這般承受別人整整一個部族的希望,未免太過沉重。耀陽不由藉機說道:「土墼前輩,老實說,我們也沒有什麼把握,來這裡,只是想碰運氣試試看。所以,您老千萬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土墼擺了擺手,微顏一笑,道:「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我已經將成敗得失看得很淡了。所以你們如果有機會步入『無極秘境』的話,凡事無需太過勉強,顧及自身的安危要緊!」   兄弟倆倍覺感動,但偏偏連安慰他老人家的話語也不敢說一句,心中愧意更甚,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土行孫始終沒有說話,他直至此刻才知道關於自己的身世,心中的驚疑可想而知,再說他平日裡受人欺辱,逆來順受慣了,漸已養成遇事嘻笑放肆的性情,忽然面對這駭人聽聞的事實,讓他如何適應得過來呢?   土墼仰首觀望窗外夜色,道:「好了,時間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對於我們卻是剛剛合適,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不如我們連夜趕往秘境吧!」   耀陽與倚弦一聽大喜,兩人自從在宴會上見到魔門人物齊聚,一早便有抽身溜出「輪迴集」避禍而去的想法,此時聞聽可以即刻趕往秘境,立時出聲答應了。   一旁的土行孫臉色大變,連忙脫口說道:「爺爺,現在太晚了,你身體又不好,孫兒覺得還是明天再去吧!」   這一番話再次讓耀陽與倚弦兄弟倆對土行孫生出些許好感,兩人怎麼也想不到,外表猥褻、行為齷齪的土行孫竟然會是一個如此孝順的乖孫子,不免有些驚咦嗟歎。   倚弦更是深受感染,應聲道:「是啊,土墼前輩,你身體不適,走夜路根本不方便,我看還是明日再說吧!」   土墼一臉堅訣的表情,擺了擺手道:「雖然秘境地處偏遠,但它畢竟沉寂千萬餘年,若是在白日裡開啟,強勁的浩能流溢而出,恐怕會招致道玄妖魔之類的高手驚覺,到時如果徒生變數,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吧,我就算再老再殘,也斷然會有自知之明,所以二位聖使無須為我擔心!」土墼偏頭望了自己的孫兒一眼,面色凝重地拍了拍土行孫扶在輪車上的手,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耀陽與倚弦聽說秘境可能招惹魔門人物的感應,不由都有些緊張起來,再聽土墼滿懷信心的話,也不再推辭,齊聲道:「那就有勞土墼前輩了!」   土墼點點頭,道:「二位聖使不識得去路,不如就隨我們一起使土遁術去吧!」   兄弟倆正覺尷尬,試想身為「聖使」的他們,竟然連遁術都不會,豈不笑煞旁人!聞言齊齊點頭,找準了這個穩當的台階下,暗裡禁不住吁了一口氣。   「等等!」倚弦猛然想起方才封印在土地中的金剛杵,忙抽身出到外面,掘土將杵取了出來,除淨塵渣,拿到土墼爺孫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方纔因為擔心你孫兒逃走,所以……還望前輩見諒!」   土墼聞言大笑起來,不以為忤地搖頭道:「『豎金合土,屯地封界』,確實是破除土遁術最好的方法!只是……」看著倚弦手中的金剛杵,土墼神色一愣,雙目厲芒一閃而過,道,「聖使能否借手中金器一觀?」   倚弦依言將金剛杵遞給土墼,但想到這是婥婥所贈,難道上面留有某種魔門的暗記不成,於是怕被土墼看穿,心下不免忐忑,故作不解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土墼接過金剛杵,仔細端詳片刻,皺眉問道:「敢問聖使,這金剛杵何處所得?」   倚弦與耀陽禁不住心底一驚,倚弦只能如實以答道:「是……一個女子所贈!」   「淨看這柄端異紋,左旋右出,呈五華朝陰之象!」土墼追問道:「莫非那個女子是魔門中人?」   「前輩所料不差!」倚弦面色一紅,吶吶答道:「此物正是魔門防風氏的婥婥姑娘所贈!」   此言一出,不但令土墼震驚不已,連一直沉默不言的土行孫也不免心有所動,偏頭驚疑地望向倚弦,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兄弟倆對望一眼,知道始終瞞不過土墼,倚弦於是將婥婥贈杵送蜂之事一一說出,只是省略了婥婥與他之間的一些尷尬細節。   土墼將金剛杵遞還給倚弦,疑道:「風魔女此舉究竟是何用意呢?難道她已經知道你們的身份?但是,有關於聖使秘境之事皆屬本族絕密,天地三界知其詳者,也僅僅我族四位長老而已.」   土墼沉思片刻,神情顯得格外凝重,道:「不管怎麼樣,為了以策萬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倚弦小心翼翼地將金剛杵置放於腰間,他和耀陽在下意識裡雖然都不願相信婥婥會做出什麼危害他們的事,但內心始終對魔門中人存有三分戒心,令他們不得不心生顧忌,連連點頭稱是。   土行孫似乎想到什麼,欲言又止地說道:「爺爺,這些家當……」   土墼聲色嚴厲地打斷他的話,道:「身外之物,何必如此看重,改日回來再取也不遲!」土行孫有些戀戀不捨地望了望屋裡屋外,只能很無奈地放棄了搬走內屋珍物寶器的想法。   土墼望向耀陽與倚弦兄弟,道:「事不宜遲,請二位聖使速速靠近我三尺之內!」   兄弟倆應聲行至輪車旁,一聽可以馬上領略五行遁法中的土遁術,心中都感到興奮不已,他們從前騎過飛虎靈獸、玩過隱靈遁法、甚至在被蚩伯操控時還被迫嘗試過水遁,那種逐一體驗玄法奇妙的感覺實在太讓他們投入而沉迷進去,這也是他們念念不忘修習《玄法要訣》的動力之一。   土墼神情肅穆端坐在輪車之上,口中蠕蠕念誦咒法,掐指成訣,自上而下劃空旋出一圈低縱的弧線軌跡,渾厚魔能應勢而發。   此時,耀陽與倚弦可以清晰地感應到,一股沉實的元能旋出恍若實質的有形結界,將四人緊緊護衛其中,結界之力沉穩盈實而又極具張力,充斥四人身周數尺範圍之內,令人徒生與面前環境隔閡開來的感覺。   片刻間,隨著土墼催發的本體元能愈漸增強,耀陽與倚弦的思感不自覺地隨著魔能向下擴展,循著腳下土地一直往一個方向延伸,直到某處不知名的地點才驟然停止,然後只聽土墼一聲低喝:「走!」   頓時,四人的靈軀被結界托住,如同水銀瀉地一般迅速沉入地底。耀陽與倚弦只覺眼前一黑,結界裹帶四人開始向目的地緩緩行進。   兄弟倆好奇地伸手觸碰身周這層結界,只覺這股元能的稟性不寒不熱,厚實有力、分佈勻稱,張馳有度的力量具有極強的穿透力,輕貼在結界表層上,可以完全感受到結界與土地之間的巨大摩擦。   這種感覺與他們曾經感受過的眾多結界力量完全迥異,比如隱靈遁法中「幻屏結界」的玄奇漣漪,潛水遁術中「玄能附體」的微妙感應,乃至奇湖水底「紫青結界」的氣息交互等等。   還不等兩兄弟細加琢磨,便只覺耳邊風聲頓起,眼前一亮,原來四人已經升上地面。土墼掌中法訣一收,四人身周的結界頓時消失無形。   月漸西斜,已是深夜時分。   四人所處之地是一處險峻的絕頂懸崖之上,遙望遠處的冥空暗月,體會撲面凜冽的陰風嗖嗖,眼前的高崖懸空尤顯空曠寂寥,月光下的奇湖遠在目光遙遙之外,隱隱現出點點波光粼粼。   耀陽與倚弦環顧四周,對周圍的環境隱約有股熟悉的感覺,但腦中卻渾然沒有一絲印象,正準備詢問之際,土行孫渾身戰慄起來,首先向土墼發問道:「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忽然覺得寒氣逼人,好冷!」   「冷?」兄弟倆愣住了,不由想起人兒曾經說過,靈體一旦脫離肉身,便不再受體脈氣血束縛,不會有任何寒涼溫熱之感,土行孫又怎會獨自生出寒氣浸體的感覺呢?   「屏息靜氣,萬念歸一,不要受外界幻象所迷!」土墼警惕地四顧左右,道:「此處乃是冥界禁地——輪轉山的絕頂之上!」   土行孫依法施為,閉目靜息的樣子很是辛苦,似乎正在抵禦某種異力一般。   「幻象?」耀陽與倚弦一怔,雖然不甚清楚其中緣由,但也有些明白過來,他們原本從這裡出發去往輪迴集,怎會轉過山頭就無法辨認出來,想必也是受了土墼所言幻象影響的緣故。   遙望奇湖兩側巴掌大小的輪迴集,耀陽嘖嘖二聲,道:「說來也怪,我們明明昨日來過這裡,怎麼現在看起來還是覺得很陌生一樣?」   「這也難怪!」土墼道,「輪轉山之東是冥城鬼域,西邊是名震三界的輪迴集,往南是十八層冥獄所在,北山地底向西延伸數里,則深藏天地間最為玄奧難測的輪迴六道。因此,輪轉山一直被視為冥界禁地,除了環繞山下的生死河是一道天然屏障之外,山中更是遍佈各種結界,所以會令你們產生種種錯覺。」   兄弟倆恍然大悟,再次觀望四周環境,但見山崖絕頂不足方圓之地,四面懸空,禿無草木,向東一端突出一塊怪石,孤懸於空,彷彿上接於天壤之外,予人一種分外孤寂蒼涼的感覺。   倚弦問道:「土墼前輩,此地難道便是無極秘境的入口?」   「正是!」土墼點點頭,肅容道,「無極秘境參陰陽造化之玄機而生,自上古洪荒便存於天地之間,但知其秘者,千萬年來也就寥寥數人,而且能進入此間尋求無極之秘者,也千萬年難得一見,若非其人體內元能的稟性具有非比尋常的極向韌性,甫入秘境便會被陰陽極能摧化至靈元俱滅!」   兄弟倆聽得心中一緊,相互對視一眼,想到其中凶險,不免有些忐忑難安。   土墼善意一笑,疏緩二人心中緊張,道:「既然聖皇選你們作為聖使,必然是認定你們的能力可以安全進入無極秘境,所以,你們不用過於緊張!」   於是,土墼將秘境開啟之法一一說明,道:「其中關鍵你們已經悉數知曉,雖然我也不明白秘境之中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但相信冥冥中聖皇應該有所安排才是!」   「二位聖使一定要切記,凡事不可勉強,一切順其自然便好!」土墼再三叮囑,然後道,「那麼,現在就開始吧!」   兄弟倆知道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便沒有退縮的路了,二人想到幾度大難不死,以及自身的潛能所在,再加上最近還算不錯的運道,更讓他們有了躍躍欲試的訣心,於是毅然點點頭。   見到兄弟二人齊齊點頭同意後,土墼緩緩移動輪車來到最為陡峭險峻的孤石崖角,身軀閃電般從輪車上衝出,倏地朝天飛起,唇齒間秘咒誦念,玄奧法訣應勢而發,森森白氣從兩手十指間急電般飛舞而出,割破崖前虛空無盡。   暗月西落,隱入輪轉山後。   此時,就在月光無法企及的東崖盡頭,炫目亮光一閃即逝,虛空處豁然現出一輪渾圓縫隙,黑白異芒相互交織纏繞,映襯出縫隙中奇奧詭魅的無形玄機。   「去吧!」土墼大喝一聲,右臂五指屈指成爪,憑空攝勁而發,渾厚元能裹住耀陽與倚弦二人,順勢將他們朝縫隙中拋去。   渾圓縫隙內的黑白異芒似是感應到異物浸入,頓時透射而出耀目的雙色光柱,直達天際的虛無蒼穹,竟將二人身形曳然托住,懸在半空之中。   耀陽與倚弦只覺靈身份別被二股力量包容在其中,竟再也無法動彈絲毫。緊接著,黑白異芒開始以一種潛在的循環方式相互更替,巨大的壓力透析而出,壓得二人生出無法透氣的窒息感,片刻間,壓力愈加增強,熟悉的感覺讓他們回想起昔日在「虛靈幻境」中自爆身亡的情景。   兄弟倆再一想到土墼所說「靈元俱滅」的後果,更是大驚失色,直欲抽身躲開,奈何早已身陷囹圄之中,如何還能脫得了身。隨著黑白異芒推動的壓力加劇,二人有苦難言,心中掙扎起求生的慾望,不由都將唯一的希望寄托於體內的「歸元異能」之上。   異樣的變化驟生,看得土墼心頭一驚,正感到無比擔心之際,虛空異象再度萌生,頓在半空的二人身軀順應黑白異芒的刺激,驀然分別耀出紫青二色芒光,與原本托住他們的黑白異芒相互交融,剎那間,映出無數流光幻彩激射飛舞,照徹整個幽暗冥空。   僅只片刻間,天際華彩乍現即逝,渾圓縫隙處湧出一股龐大無匹的吸力,將兄弟二人齊齊吞噬,吸入縫隙之中,所有變化僅只發生在一息之間,渾圓縫隙便自動縫合,崖前虛空已然恢復正常。   土墼掌中法訣一收,整個人便癱坐在輪車之上,因耗用元能過劇,他免不了氣喘吁吁,汗流如注。看著不遠處還在運用元能抵禦結界幻象的土行孫,土墼深深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祝禱兄弟二人能夠一切順利。   當土墼想到有炎氏一族的命途從此將被改寫,正感萬分欣慰高興之際,心神中久修而成的魔靈異心驟然一動,回首望去,空崖絕頂之上赫然多出一人——   一位身著鑲金黑漆朝服、臉覆玄銀面具的婦人迎風卓立,細長威嚴的一雙鳳目中,冰寒如電的眼神炯炯注視土墼。   土墼感應到其人神能超卓,已然將絕頂石崖緊緊控制在自身結界之中,只能無可奈何地一歎,鎮定自若道:   「有炎氏護法長老土墼參見玄冥帝君,礙於身患殘疾,不能行面君朝聖之禮,實在罪過,罪過!」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十章 無極秘境   玄冥帝君聞言一震,玄銀面具後的目光透出難以置信的異芒,沉聲問道:「你等果真是神農有炎氏的後人?」   土墼料定她必有此等反應,遂正色答道:「帝君久歷三界浩劫,執掌冥界死生輪迴大權已有數千餘年,相信對我族之興衰應該瞭如指掌才是,難道還分辨不出老夫是否為有炎氏後人?」   玄冥帝君以神能巡視,感受到土墼爺孫身際縈繞的魔能異力,冷哼一聲,道:「你等即便是有炎氏後人又如何?神農烈山若是知其子孫最終淪落成魔道走卒,九天魂靈怕也難得安息!」   土墼聽出她話中敵意,不屑地反唇相譏道:「不要說得這麼好聽,你等神玄二宗比之妖魔邪道雖有可取之處,但也絕非善類!」   玄冥帝君眼中厲芒閃現,顯然被土墼的冷嘲熱諷激惱,但也聽出其人話中帶話,於是不動聲色,偏過身等他將話說完。   土墼思及往事,心中抑鬱之氣起伏難消,哪裡還顧得上對方是何身份,道:「想當年我有炎氏一族在聖皇帶領下,為顧全天下萬民部族的福蔭,放棄逐鹿天下的機會,歸附於軒轅黃帝共討蚩尤,誰知竟慘遭其偷襲滅族,聖皇為顧全族性命自殞而亡,我族上下也遭其種下本命封印,世世代代都難得片刻苟安……」   土墼回首望向玄冥帝君,神情中流瀉出悲淒無助的憤慨,伸臂一指,聲嚴色厲道:「然而,當蚩尤敗於軒轅之手後,我族上下懇求你們神玄二宗予以庇護,哪知你們竟以為我族受其封印,已成魔門奸細,便以大戰初勝、尚未奠定勝局為由,將一眾請願的我族長老通通拒之門外!」   「奈何天地之大,竟再無我有炎氏一族的容身之所!」   土墼說到此處,不由仰天長笑,聲淚俱下。   片刻間,他長吁了一口氣,毅然道:「於是,我們看透了所謂神玄二宗的真實面目——原來在利益權衡之下,你等與那幫妖魔宵小同出一路,並沒有什麼大同小異!自此以後,我族便立誓不再尋求任何庇護,一切都要靠自己,哪怕本族只剩最後一名子孫,也絕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玄冥帝君默然無言,她也曾親歷那場震古爍今的神魔大戰,怎會不知其中緣由所在,望著眼前這位悲憤莫名的受難者,心中浮出一絲歉疚,淡淡道:「事隔千年,現在再談論當時的是是非非,未免言之過遲,對也好錯也罷,都已時過境遷了!」   此時,原本受輪轉山結界所困的土行孫被土墼方才刺耳的笑聲震醒,睜開雙眼甫一見到玄冥帝君,嚇得翻身跪倒在地,抖顫著身軀道:「小人拜見玄冥帝君!」   土墼緩緩驅動輪車從崖角向土行孫行近,大聲喝止道:「起來,身為有炎氏的子孫,便不該自視卑下,不管面對任何環境,都應該挺胸抬頭站起身來!」   土行孫怔了怔,畢竟這數百年來一直苟活於三界邊緣,雖然經常做些偷雞摸狗之事,但也從未想過對這位三界之神有所違逆,此時聞言難免一時間無法適應過來。   土墼心中暗恨此子太不爭氣,當下右掌按提生風,元能勁氣暗湧向前,硬生生將土行孫跪落的軀體憑空拔起,土行孫身不由己站起身來,充滿畏懼的眼神驚恐地望著數尺距離外的玄冥帝君。   玄冥帝君似乎絲毫不以為忤,看似漫不經心地來回踱了幾步,若有所思地四下觀望崖頂,道:「既然你們寄居輪迴集已有數百年光景,應該知道這輪轉山乃是我冥界禁地,為何今夜還膽敢闖入此地?」   土墼雖然不清楚玄冥帝君為何會發現他們的行蹤,但細細想來,估摸多少都跟方才開啟秘境時所耀出的異芒有關係,他也知道很難騙過修為通神的對方,索性開誠佈公地反問道:「既然是私闖禁地,自然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帝君為何明知故問呢?」   土行孫聽爺爺公然頂撞玄冥帝君,心中直呼完了,當他想到有可能遭受到的刑罰下場時,不由一身戰慄不止,幸好體內尚有土墼方才釋放的一份元能護持,否則怕已當場癱坐在地了。   「說得好!」玄冥帝君眼中厲芒一閃即逝,道,「本帝正想聽聽,你們究竟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土墼放聲大笑道:「既然明明說了是見不得人,自然便是不能說與旁人知道的,帝君又明知故問了!」   玄冥帝君不怒反笑,負手悠然行出數步,道:「看來,你們擺明是與三界為敵,難道不怕就此連累有炎氏一族?難道就不怕負了你們老祖宗神農烈山一心護族的希望?」   土墼聞言眉頭一皺,這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事,就在心念甫動之際,他的魔靈異心再度觸動,明顯感應到體外結界力量地逐漸加強,情知對方已經決定採用強制手段,心弦不免一緊,但仍然鎮定對答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神玄二宗與那魔妖鼠輩一般不擇手段,凡事都講究禍殃株連,天地三界遲早必亂,相信到時候我有炎氏一族一樣難得倖免,這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我又何必指望什麼、害怕什麼呢!」   「好!不論今日結果如何,就憑這句話,本帝便不會為難你有炎氏其他族民!」   語罷,玄冥帝君目光如電,揚臂輕托,抬肘劃出一線朦朧柔和的光能,掌中五指虛空一攝,均勻布設在崖頂上的元能結界如同百川匯流般隨之緩緩收攏。   土墼只覺週身一緊,知道對方已經發動結界之力,急忙運轉體內魔能相抗,儘管他清楚自身元能與冥帝相比,實不啻於自取其辱,但他既然身為有炎氏族長老,束手就擒這等有辱本族顏面的事情自是做不出來的。   土行孫的修為不及土墼三分一,早已被愈縮愈緊的結界壓迫至絲毫無法動彈,巨大的元能來襲令他神志一亂,硬生生昏迷過去。   卻說倚弦與耀陽二人的身形頓在崖前半空之中,受黑白異芒的強卓壓力所逼,猛然感到體內一陣膨脹,由外向內的壓力開始擠迫靈體,扭曲的強力拉扯讓他們再度回想到當日自爆身亡的可怖經歷。   兄弟倆驚恐莫名,此刻在二人腦中電閃而過的,無一例外都是祈求歸元異能的出現。不知是否因為面臨生死攸關,他們體內的異能果然及時出現,紫青二道芒光分別透體而出,與黑白異芒互為纏繞,交相輝映。   頓時間,二人只覺彩光眩眼,目不能視,颶風吼嘯,耳不能聽。巨大的吸附力從裂空縫隙中應運而生,將兄弟倆猛地吞噬進去。耀陽與倚弦腦中一片暈眩空白,渾然只感到一陣飛速下墜的感覺,隨後便人事不知了。   恍惚中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悠悠醒來,赫然發現目力所及之處,是一片廣闊無垠而又虛無混沌的靜寂空間,身邊無法見到任何人或物,卻又能感應到自己兄弟的存在,而且口不能言,覺得自身如同游離的氣體一般存在著,令他們驚懼莫名。   好在兄弟二人曾經經歷過「虛靈幻境」與「陰陽劫地」,對付類似環境多少都有了一些經驗。像這種虛空靈境,均是天地間微妙至極之處,若非二人靈體受「歸元魔璧」鍛煉出極陰極陽的稟性,又怎能一次又一次經歷此等曠古絕今的際遇。   但這處虛空之境,與他們以往所經歷的二處地方完全迥異。這種虛空萬有、異不藏實、別無他物的感覺,加上二人始終無法移動分毫的無奈,令面臨此境的耀陽與倚弦生出不識來處、更無辨歸途的莫名恐慌。   耀陽與倚弦顧盼四周,這才發現在頭頂不遠的虛空之中,映照出一面巨幅圓形圖騰,其圓一分為二,分別呈現出兩面紫青異色的魚形半圓物體,像是擁有靈性般相互糾纏著。熟悉的圖案讓兄弟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歸元魔璧」。   忽然間,圖騰中的雙色半魚物開始緩緩啟動,順逆有度的旋轉越來越快,轟然一響過後,紫青雙色的圖騰驟然射出黑白二道異芒,將兄弟二人再度籠罩其中。與方才不同的是,耀陽與倚弦只覺流光異芒甫一臨身,便如附骨之蛆一般盡數串入靈體之內。   剎那間,那種不斷膨脹的感覺又隨即而來,兄弟二人感到自己的思感與神志正在不斷被分解又分解……   不知過了多久,耀陽與倚弦慢慢恢復靈台清明,只覺週遭一片寧靜,心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安詳與澄明,靈體的感應也變得異常微妙起來,彷彿在這異度空間中,一股微風輕輕摩挲著心靈深處,溫柔地如同母親的手。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從冥冥之中觸及到他們心底的最深處,讓他們莫名的想大笑,又想痛哭……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如同林間小溪般緩緩淌過思感最深處,肆意宣洩的快意令他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與寫意,儘管靈體依然隨著身際靈異力量的變化而浮沉不定,但他們心中卻感到分外踏實,無有絲毫慌亂失措。   良久,二人驀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他們正置身在一條橫亙於虛空中的無盡長廊上,那條長廊既看不見起始,也望不見終端。而在那茫無邊際的虛空黑暗之中,竟浮現出千萬點若隱若現的流螢,宛若漫天繁星近在身畔。   透過右面身下如水晶般閃爍變幻的廊壁與欄杆,一片耀眼的光明延伸向遠方虛無飄渺之處。俯望左首,透過若有若無的長廊幻象,可以望見的是深不可測的無盡黑暗,彷彿隨時都會將他們吞噬一般。   兩人心中突然一陣悸動,這幅場景好生熟悉,就像是久違的夢境!他們同時在想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這虛無縹緲的絕境,偏偏任他們如何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最終還是無法尋到絲毫相關的記憶!   此時,莫名的微風再度吹來,漫天流螢閃閃飛舞,穿過水晶透明的廊頂,在他們身旁環繞盤旋,無數螢光甚至穿過他們的身體,融入混沌虛空中。   耀陽與倚弦不由大驚,同時將手探入被流螢穿過的身體,居然發現輕而易舉便伸了進去,空無一物的可怕感覺瀰漫在二人心神當中。他們的靈體竟變成有如輕煙薄霧般的夢幻,再也無復充足盈實的感覺。   「難道……難道我們已經靈元俱滅了麼?」倚弦率先想到最壞的可能性。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既然人死了會到冥界,那麼靈元俱滅的人都會來這裡嗎?」耀陽沒有懷疑倚弦的想法。   「我們明明是在『無極秘境』中……」倚弦忽然想到什麼,竟硬生生愣住了,驚詫地決定再試一試,心道,「我沒有說話,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也不知道!」耀陽無辜的心聲猶如面對面說話一般,流入倚弦的思感之中。   兄弟倆竟然能夠心靈相通,他們心中的忐忑與驚異可想而知。雖然倆人膽子素來頗大,而今又是魂靈之體,說來也沒有什麼值得懼怕的地方?但此時偏巧在這虛幻如夢的空間,感到自身便如萬里夜空中的兩粒微塵一樣,頭一遭在心中覺出一種天地之大,他們卻已無依無靠的空寂!   忽然間,又一聲轟地悶響過後,他們眼前驀地一亮,在那柳絮般飛舞纏繞的螢光之後,原本光明與黑暗對比強烈的漫漫虛空中,竟然憑空出現了無數幻象——   險峻奇峰、漫漫雲海、落日大河、夜雨江星、林中明月、翠竹鶯飛……   無數瑰麗風景在他們身遭變幻莫測,或山川河岳、或日月星辰、或花木蟲魚、或記憶中經歷過的,或是他們此生見所未見的一切又一切的景象都在這時急時緩、極靜極動間的莫測變幻中,距離他們咫尺之距飛速交替。   恍惚中,耀陽與倚弦只覺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忽地崩爆開來,耳中驀然聽見無數聲音,像是風聲、雨聲、雷電聲、水流聲……無數熟悉而又陌生、親切而又自然的聲音,彼此交織,反覆難辯。   彷彿是一種洗禮,隨後而至的是鼻嗅、舌味、身觸、思感等等交雜不同的感受,讓耀陽與倚弦在短短時間內便深刻體會到肉身存世的千般滋味。   片刻間,一切的一切在剎那時突然靜止下來。   只餘下無盡長廊外如銀河飛旋的漫天流螢,不知何時已在他們身邊彙集,無聲無息地化為一條螢光閃爍的橋樑,沿著長廊向前蔓延伸展。   兄弟倆感覺自己被螢光慢慢托起,沿著那流螢編製而成的虛空幻橋徐徐飛向虛空深處,無數點螢光在他們腳下、頭頂、以及身周環繞閃爍,引導他們離開長廊,向虛空深處的瑰麗風景急速飛去。   疾風撲面,他們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流螢猶如流星雨般的在他們飛掠而過。那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心中充滿了溫暖與親切,好似歸鄉的浪子一般。   飛舞的螢光將耀陽與倚弦緊緊護在當中,似乎順應著無盡長廊的光明引導,帶著耀陽與倚弦往虛空深處飛去。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   異變倏生!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十一章 彌天大禍   隨著螢光流轉四瀉,耀陽與倚弦的靈體越升越高,正當他們感到暢快愉悅之際,心神猛然一震,他們不由凝神觀望,只見眼前所有的虛空幻象正如水波似的一圈圈蕩漾開來,然後轟地一聲化為一團熊熊燃燒的紫青色焰柱。   二人身周的一切忽然在剎那間以焰柱為中心開始旋轉起來,水晶般透徹的長廊與漫天飛舞的流螢彷彿都在剎那間碎裂開來,化為無數碎片,鯨吸虯飲般被吸入焰柱之中。   兄弟倆大吃一驚,下意識抽身往後疾退,才驚覺靈體仍然如同先前一樣絲毫也動彈不得。就在兩人驚恐莫名之際,只感眼前紫青光芒絢爛閃耀,似乎受了焰柱力量的牽引,他們的頭頂腳心各自一熱,體內的歸元異能驀地活躍起來。   此時,虛空中那紫青雙色的焰柱已化為萬道狂流,復又融會歸一,不等他們有所心理準備,由焰柱聚成的那股滔天巨浪便洶湧澎湃地撲面而來。然而看似狂潮海嘯般的巨大力量,席捲至二人身前時,竟驟然一止!   不等兄弟倆反應過來,彷彿蓄勢而待的漫天巨潮憑空化作一線瀑流,由頭頂天心正中處襲入二人體內,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盡數注入他們的思感神識之中。   兩人頓覺冷熱二股異能洶湧浸體,偏又尋不到絲毫痕跡,僅只感到腦中思感萬千交雜、頭疼欲裂,就如同隔著靴子抓癢,明知痛在何處,但怎麼也沒辦法解訣一樣,不由齊齊呻吟出聲。   好在耀陽與倚弦經過這麼多磨難,早已心意相通,下意識中互相握住彼此的手,同時在口中默念《玄法要訣》上的幾句真言,意守靈台,凝神聚萬千思感於一念,盡量符合要訣中「清心正一,萬念焚淨」的要求。   因為沒有人知道,如此浩瀚的異能襲入思感神識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們自從經歷過古墓肉身自爆以後,每逢體內元能蠢蠢欲動,都會隱隱有種戰戰慄栗的恐慌,唯恐相類似的情況再度出現。此時此刻,兄弟倆更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們雖然沒辦法阻擋異能在思感中翻湧,但一片清明的靈台深處,卻從未放棄過任何嘗試的機會。   正當二人苦苦支撐至極限之時,忽覺思感深處傳來一陣碎裂的「啪啪」聲響,然後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虛空異能貫穿腳底而出。   神識中的轟響過後,兩人見到紫青雙色的異能翻騰融會在一起,交纏在虛空中再次爆炸開來,漫天碎片飛旋灑落,一切的景象就這麼重新組合,透明如夢幻水晶般的長廊、漫天飛舞的流螢長帶、強烈對比的虛空幻象又自一一展現!   雖然思感中的萬般念頭隨著異能一瀉千里,但耀陽與倚弦卻生出自身神識已然與之融為一體的感念。感到自己也隨著這些景象被粉碎開來,神識居然開始無極限的擴張,恍惚間,彷彿他們已經成為這廣闊無垠的虛空……   耀陽與倚弦隨即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耀陽與倚弦從恍恍惚惚中醒來,發現自己兄弟倆正在一片淡淡光影中飛速穿行,正當二人思索方纔的諸般遭遇究竟是真是幻時,忽感一陣耀眼的光亮映入眼簾。然後「砰砰……」兩聲過後,兄弟倆跌在地面滾成一團。   茫然中,耀陽與倚弦翻身立起,環視四周,正是方才來時的輪轉山的崖頂。豈料一陣罡風平地而起,兄弟倆無來由地心神一震,腦中正在回憶的種種夢幻般遭遇與心中的團團疑惑,頓時消失無蹤。   令耀陽與倚弦倏然一驚的是週遭一切帶給他們的震撼。   不知是否因為受了秘境異能的影響,他們的五官感應變得異常靈敏,暗月下的崖頂似乎成了一個奇妙的世界,像崖頂上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甚至環繞周圍的結界力量等等,在他們眼中無一不透出其獨有的稟性特點,朦朧而嶄新的不一般景象慢慢呈現眼前,已然使得他們震驚其中,渾然忘了注目周圍數丈之外,早已有十數人在此久候。   這十數人正是以玄冥帝君為首的一眾神玄二宗弟子。而受結界封制的土墼爺孫倆被他們包圍在其中。土墼眼睜睜看著本族聖使落入群圍,卻口不能言手不能助,眼中的憤恨神色一時顯露無遺。   土墼看了看身邊昏迷的土行孫,情知方才被冥帝以結界所擒,孫兒修為粗淺,定然已被其施法套知一切經過,心中頓感羞愧難當。再一抬眼環視身前眾人,不由在心中為兄弟倆捏了一把汗。在場眾人除去玄冥帝君以及身邊的牛頭使與陰陽判官陸鑰,其他人面生得緊他都不認識。只看他們與冥帝三人分站兩方間隔甚遠,顯然不是一道,不過觀其神色氣勢便知其中無一是易與之輩。   耀陽與倚弦好半響才覺出情形不對,恍然醒悟過來,瞪著受驚的眼神左顧右盼,首先入眼的便是眾人前列的土墼爺孫倆,土墼的忐忑與土行孫的昏迷都告訴二人——當下的情形有多麼糟糕。   一念及此,兄弟倆對望一眼,雖然他們並不清楚這群人對自己究竟有何目的,但下意識總覺出他們與妲己、聞仲之類相差無幾,於是迅速開始思索應該如何逃脫,倚弦心細如髮,早已偷偷打量起眾人,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在他們左面一方是以戴玄銀面具的黑衣婦人為首,對於這名神秘婦人,兄弟倆倒是一直念念不忘,雖說如果沒有她的「陷害」,他們也沒辦法見到「陰陽劫地」中的老前輩,但畢竟感覺被人擺了一道的滋味並不好受。   除去她左側一貫熟悉的牛頭使者不提,婦人右側一身怪異紅袍的瘦弱男子,他們從未見過,只見其人面色漆黑,一臉落腮鬍,如果不是眼內白眼珠太多,還真像是一個炭頭,手中持著一支粗如兒臂的巨大黑筆,與他的體形頗不相稱,現正跟他身後幾名鬼面裝扮的漢子一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兩人。   倚弦與耀陽立刻猜到黑衣婦人很可能是冥界的某位達官貴人,不然怎能讓那牛使者乖乖侍立身旁?再向右邊望去,赫然入目的是一樽漆黑壯實,如鐵塔般的十尺巨漢,肩上扛著一把粗如樹幹似的狼牙棒,把他身後的數名威猛大漢都比了下去,像個巨靈神般正虎視耽耽地瞪著他們。   巨漢旁邊站了一名身著玄色衣衫,背負奇形兵刃的魁梧男子,樣貌不凡,神情中隱有倨傲之色,但雙目過於細長且眼光閃爍,格外予人一種城府頗深的感覺。還有一名斜襟長衣的俊朗少年,傲然孤立於玄衣男子身旁左面丈遠處,長髮飄揚,極為顯眼。背負一異形長弓,卻無箭壺,腰懸一琥珀色獸角,手中長矛約有丈六,通體晶瑩血紅,一望便知非同凡物,矛尖正遙指倚弦與耀陽,態度極不友善。   就在兄弟倆人打量眾人之際,殊不知他們同樣給對方帶來莫名的震撼,其中尤以玄冥帝君為最。冥帝初次見他們時,只覺倆人除去靈體異常詭異、身份極端古怪之外,也無其他。然而此次再見兩人感覺竟完全迥異,只覺兄弟二人靈氣逼人,體內異能流溢,有若實質,直引得自身結界玄能振動不已。   其餘人等修為高淺不一,對面前兄弟二人都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應,由此引得年輕一輩更是心生妒意,以玄衣男子為首的一眾人等直恨不得一湧而上擒獲兩人,免得節外生枝。只有冥帝一方與那孤傲少年卻是紋絲未動,不過個個面色出奇凝重。   玄衣男子最先沉不住氣,手勢一揮,正欲率眾圍擒耀陽與倚弦,卻聽冥帝忽然素手一攔,道:「游嵐炙,且讓本帝問他們幾句話!」   游嵐炙頓住身形,止住身邊眾人,一臉恭敬之態,不再前移半分。   玄冥帝君步行至倆人身前丈許遠處,緩聲問道:「本帝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們說出究竟是何宗何人門下、私闖我冥界禁地的意圖、以及交待秘境的開啟之法,本帝便可放你們一條生路,容你們重返輪迴再世為人!」   倚弦與耀陽聽她自稱「本帝」,心下不由一怔,自然而然想到的當然是與天帝、人皇並駕齊驅的三界之神——冥帝,心中立時泛起一陣抑止不住的深深懼意。   耀陽想到橫豎都是一死,勉強將膽氣一壯,大聲答道:「我們兄弟既不是任何什麼宗派的門下,也不知這地方是什麼禁地,雖說我們剛剛進過秘境,但對開啟之法我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們實在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玄衣男子游嵐炙聞言嗤笑一聲,怒哼道:「好個一問三不知!依我看,對付這些魔門走狗根本不用講什麼仁慈道義,只管將其手到擒來便是,我就不信『渡靈法刑』之下,他們安敢不說……」   「游師兄此言差矣!」身旁長弓利矛的俊朗少年打斷游嵐炙的話,悠然道,「行雲以為——天地萬物,眾皆平等。即便沉淪魔門的迷途生靈也是無辜的生命,所以凡事何必趕盡殺絕,應該盡量施以仁慈之心,導其向善方為正途!」   此言一出,令到包括耀陽與倚弦在內的全場眾人都對他大生好感。玄冥帝君讚許地點點頭,道:「行雲賢侄果然已得元宗真傳,天心正道的修為日益純熟,異日必將大有作為,老君收得此等好徒弟,直讓我等羨慕!」   游嵐炙聞聽玄冥帝君對師弟的讚賞,心中大為惱怒,對這位師尊最為喜愛的關門弟子——慕行雲更是嫉恨不已。只見此時他眼中迸出的爐火,讓看在眼裡的幾個同門不由都為之憂心忡忡。   「帝君太誇讚了!」俊朗少年躬身向玄冥帝君還了一禮,面向耀陽與倚弦繼續說道,「我看這二位小兄弟年紀輕輕,定是因涉世不深受了邪魔外道的蠱惑,才致使犯下如此大錯。正如方才帝君所言,只要你們現在肯將幕後主使與方才進入秘境的經過一一說出,帝君定會容你們轉生陽世重新做人!」   耀陽與倚弦莫名其妙地對望一眼,他們哪裡想到進了這古怪秘境走了一圈,竟犯了什麼巨大的錯誤,令到冥界之神率眾多高手在此興師問罪,一時間不由愣住了,齊聲問道:「我們究竟犯了什麼大錯?」   「事到如今,你們還敢狡辯?」游嵐炙抓住表現的機會,大聲喝斥道,「此處乃是冥界禁地,而此中秘境更是事關三界興衰之關鍵。我等方才親眼見你們從秘境跌出,難道打破天地平衡,攪亂三界秩序,意欲將三界眾生、萬物生靈陷於萬劫不復境地的不是你們嗎?難道這還不是彌天大禍嗎?」   倚弦與耀陽倆人聞言聯想到方才種種夢幻般的遭遇,不由大驚失色,冷汗直流,同聲呼道:「這……怎麼可能?」   玄冥帝君盯視他們良久,道:「初見你們二人,雖然感覺你們靈體充盈實足,身負怪異元能,但好在心性還算純良,所以覺得並無可疑之處。想不到你們原是蓄謀已久混入冥界,再以那魔宗歸元魔壁的雙極異能打破盤古上神的禁忌,擾亂亙古平衡的至極之源,屆時妖魔二道趁勢作亂、塗炭生靈……你們果真是其心可誅!」   冥帝此言一出,一眾合圍之人均現出激憤難當的神情,尤其游嵐炙等人更是趁機再度逼近數步,只等玄冥帝君揮手示意便會立時群湧而上。   此時,一直被眾人結界所圍的土墼忽然爆出一陣狂笑,朗聲道:「枉你們一直都以天地之主自居,原來凡事只要有個堂而皇之的借口,便可以恣意妄為,看你等神玄二宗若干高手,居然會對兩名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年動手,其行為才真正令人齒寒!老夫實在看不下去了!」   說到這裡,土墼頓了頓,憐惜地望了望身旁正從昏迷中醒轉的土行孫,再道:「兩位小哥,老夫如有不妥,行孫以後就拜託你們了!」後一句顯然是對倚弦與耀陽兩人所說。   語畢,一直困坐輪車上的土墼「呼」地站了起來,竟然突破了冥帝所布結界的封制,令他身邊幾個看管他的大漢也受其凜然氣勢所逼,禁不住齊齊後退數步。玄宗眾人盡數感到土墼舉動的怪異,注意力同時集中在運起玄能向他掠來。   玄冥帝君見土墼竟可以突破自身所布結界,正感萬分驚咦之際,渾然只覺玄心一震,已然感應到土墼成倍增長的魔能,立時明白過來,抽身朝土墼疾掠撲去。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十二章 絕境逢生   然而,當玄冥帝君疾身撲向土墼之時,已然為時過晚。   只見土墼一襲柔化魔能托住土行孫,將其送出五丈開外,並朝耀陽與倚弦大聲呼道:「快逃!」語罷,四尺身軀在頃刻間轟然爆裂散開,化為漫天血霧向神、玄二宗一眾人等席捲而去,在方圓五丈內形成一個威勢足以吞噬萬靈的元能場。   「元靈焚體魔訣!」   玄冥帝君抽身疾退,無奈因距離太近,一時間無法完全脫開血霧控制,強絕的勁氣雖然被她的護身結界一一擋住,但震撼的餘波仍然令她運轉神能一個周天才盡數化去。   其他在場眾人均按耐不住驚呼出聲,紛紛向後急退,希望可以避開眼前血霧所蘊的霸道魔能。只有四五個靠土墼最近的玄門弟子無法逃脫,被血霧魔能罩個正著,因修為尚淺,護身結界根本無法抵禦焚體魔能的浸入,幾聲慘叫聲中,數人立時被魔能摧至靈元俱滅,蓬然化為數團血霧,融入整團血霧之中。   耀陽與倚弦兩兄弟曾經見過蚩伯施展此法,知道此乃魔宗自毀殲敵的一門至極魔功,怎會不知此法的威力所在呢?「土墼前輩……」他們一邊極快地抽身掠退,一邊大聲呼喝著土墼,心中感動非常,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們自小孤苦無依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撐到長大成人,誰知後來被蚩伯、妲己與聞仲之類的妖魔當作傀儡一般使喚,更因此而失了性命……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除了相信自己兄弟以外,對誰都存有幾分戒心。卻想不到今日竟有人為救他們情願捨棄性命,試問這怎能不讓他們感懷倍至、潸然淚下呢?   正當兩兄弟無比感傷之際,一道淡淡的紫魅光影輕掠而至,托起二人身形向外遁去。急速逃遁的過程中,熟悉的體香陣陣傳來,耀陽與倚弦不望也知,來人正是萬妖魅後——妲己。   想那玄冥帝君乃何等人物,雖然遭逢異變,卻能臨危不亂,一直在關注兄弟倆的動靜。此時見有人趁亂擄人,哪會如此輕易便放過。只見她雙手急速旋舞而動,「玄冥氣劍訣」應勢射出,來勢漸弱的漫天血霧頓時被斬開一道缺口,瞬時間慢慢散去。   玄銀面具後的雙眸寒光閃動,玄冥帝君望向已退至絕崖邊緣的三道人影,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我冥界撒野?」言語間,一身黑漆朝服無風自動,身形躍然而起,劃過一道低旋的弧度急速向他們追去。   此時,牛使者、陸判官以及玄宗游嵐炙、慕行雲等數名弟子狼狽地從「元靈焚體魔訣」的元能場中脫身而出。當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全都醒悟過來,飛速撲向絕崖旁側,試圖切斷不遠處三人逃遁的路線。   倏然間,一道犀利而狂暴的赤色魔能呈圓日形澎湃而至,橫空直襲冥帝面門,其凜冽氣勢竟將冥帝與玄宗眾人的前路齊齊切斷。   「赤陽訣?」眾人大吃一驚,擋住他們去路的不明高手施展的竟是玄門正宗的道法,難道對方也是玄宗門人嗎?眾人心生懷疑,一時不便出手應對,只能各自頓住身形,靜候對方現身,以免錯傷同門。   冥帝身際朝服翩動,袖手揮動之間,半月形的神芒迎擊上前。只聽一聲「蓬」然巨響,巨大的元能碰撞激起漫天塵埃。塵埃落定之時,偷襲者終於現出本來面目,一名黑袍老者驅駕一匹墨玉麒麟出現在眾人面前。   赫然是當今殷商太師,更是魔宗九離門族的宗主——聞仲。   冥帝冷冷盯視對方,緩緩道:「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冒充魔宗九離氏?」   此言一出,包括那聞仲在內的所有在場眾人都齊齊一愣。   冥帝道:「閣下雖然可以化身為魔宗九離的聞仲模樣,可惜學得破綻百出,僅僅只是形似而已,除了你的本體元能或許與聞仲不相上下之外,但始終都掩飾不住你的本命妖身!」   「你這妖孽,竟敢在本帝面前使這等卑劣手段,真是找死!」語畢,玄冥帝君雙手十指急速撥動,伸、曲、彈、旋的姿勢變換中,數十道劍芒如漫天雨箭般飛擊射向假聞仲,其勢疾若閃電,隱帶風雷之聲。   誰知那假聞仲撥轉墨玉麒麟勉力避開冥帝的凜冽攻勢,逕直驅獸踏空而去。同時大聲喝道:「玄冥帝君果然好眼光,既然如此,本宗也就不便插手,只好打道回府,不勞冥帝相送……」說完一陣狂笑聲傳來。   牛使者與陸判聽到假聞仲的話,想到此人如此視冥界如無物,令到他們在玄門元宗眾弟子面前失了面子,不由心中大惱,立時駕起雲頭就要追去,卻被冥帝揮手攔住了。   陸判不解問道:「帝君,恕屬下愚昧,為何不讓我們去將他拿下呢?」   冥帝身形掠前,面具後的目光出奇凝定,道:「追他又有何用,你們莫非忘了此行的目的?」   牛使者、陸判與游嵐炙、慕行雲一眾玄宗弟子猛然醒悟過來,原來那人只是為了掩護兩個小子逃遁的幫手而已,立時齊齊回頭望向耀陽與倚弦方才遁去的絕崖方向,已然見不到任何影跡。   牛使者頗為自信地說道:「帝君請放心,現在整個冥界包括輪迴集在內,都已經在我們二宗的嚴密監控之下,所以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搜查冥界的每一寸疆土,逼使他們無所遁行。」   話剛一到此處,冥帝忽而心念一動,禁不住驚咦了一聲,猛然打斷牛使者的話,大呼道:「不好!」話未落音,她便翻身向絕崖之下飛去。   所剩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均自猜想究竟是何事竟能令威鎮三界的冥帝如此大驚失色,急忙率眾隨後追去。   頓時間,絕崖之上變得空空蕩蕩,只餘下陰風陣陣,呼嘯怒號。   此時,一陣嗦嗦聲響傳來,不遠處的崖土一陣鬆動,土行孫自崖壁之上滾落出來,停在絕崖邊上。   他怔怔地望著蒼茫虛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無聲的淚水自那張醜臉上滾滾而下,雙手抓起崖土用力拋向空中,目光中竟透出往日從未有過的堅毅。   揚起的粒粒塵土飛散在虛空之中,最終盡數落入猶如待物而噬的幽暗絕崖之下,直至再也不復絲毫存在的痕跡……   且說耀陽與倚弦被妲己挾持救走,直墜絕崖而下。   兄弟倆只覺風聲呼嘯,身下大霧層層疊疊,霜風如刀,撲面襲來,眼前只有白濛濛的一片,冷颼颼的霧氣如大浪般從身旁轟然襲過,洶湧上衝。恍惚間,他們有了一種如墜夢魘的感覺。   三人下墜之勢越來越快,愈往深處這深淵愈是幽黑混沌,煙白霧氣已逐漸變為淡綠色,顯得詭異非常,邪瘴毒氣更是四處飄離,冰寒而陰濕。陰風呼嘯聲中,野獸凶狂的吼叫和眾多混淆難辯的嘶厲、呻吟如濁浪排山倒海般響徹四面八方,愈漸清楚分明。   兩人同時想到這淵底不知究竟是何種地形,生怕縱使妲己妖功蓋世也要失足,連累自己兄弟。畢竟此處乃極冥之地,訣不同於尋常人間地界,就算靈體不曾跌落高崖,哪怕稍有不慎遇上意料不到的危險,也會落至魂飛魄散靈元俱滅的下場。   就在倚弦與耀陽兩人驚恐莫名之時,妖後妲己驟然鼓動妖能,一雙玉腿蓮足急速揮舞踩踏,將他們身周的邪霧瘴氣一一劈捲開來。   兄弟倆藉機虎目凝神,四下探望。這輪轉山孤懸三界之間,本就上大下小宛如倒壺之狀,此刻二人掃望,竟已渾然不見邊際,再一向下俯視,幽暗無底深不可測,直令二人叫苦不迭。   驀然,妲己的左腳朝右腳面上借力輕點,一股妖能躍然蕩出,美眸默測虛空距離,緊揪倚、耀兩人,抄足飛掠,向幽暗某處御風衝刺過去。到近一看,原來那裡正是一處懸凸空際的尖崖險石,嶸然孤立於此。   三人甫落崖巖之上,尚未立穩腳跟,忽聽雷鳴怪叫,瘴霧被勁風撲開,幾隻碧翼怪獸轟然衝出,雙翼拍打著向他們立身之處撲來。   「蓬……蓬……」幾聲悶響,它們口中噴射出數道幽綠赤紅的炎火與毒霧,氣勢洶洶地襲向他們,詭異幽燦的光芒照得四週一片慘亮。   妲己似是毫不在意地冷哼一聲,粉背緊貼崖壁,不急不緩地單手挪開手中的兄弟二人,口中念誦法咒,雙手各捏出一道「玄陰九奼訣」,體內妖能集聚於五指之間,然後蔥玉般纖纖玉指翩舞,澎湃妖能已應勢旋飛而出,紫芒電舞,瞬間將襲來的炎火毒霧盡數破除,緊接著只聽數聲悲鳴慘叫聲過後,漫天的殘羽肉屑便飄散於重霧之中。   「想不到這堂堂冥府重地,竟也養這些無用的扁毛牲畜!」   妲己驀然轉首,對駭然相視的倚弦與耀陽兩人厲聲喝道:「你們兩個小子現在最好老實點,你們現在已經成為三界神玄妖魔人人得而誅之的獵物,恐怕也只有本宮才會救你們,所以你們最好合作一點,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兄弟倆面面相覷,根本搞不懂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他們只是進那個所謂的「無極秘境」走了一遭,什麼甜頭都沒嘗到便遭人四處追截聲討。雖然他們很想清楚地問問「救過」自己的冤家對頭,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只能暫時忍住不說,無比聽話地連連點頭。   妲己滿意地抓起他們兄弟,調整了一下妖能氣息,纖纖足尖急點峭壁,想也沒想便躍身跳入濃厚至伸手不見五指的慘綠霧氣中,飛似地朝下疾速墜去。   「啊……」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兄弟倆嚇得驚叫一聲,閉上雙眼,只聽到耳邊呼呼風響,根本不敢想像就此跌落下去的結果是什麼。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十三章 輪迴冥殿   崖壁愈往下愈顯得陡峭滑濕,更時有不知名的奇蛇怪蟲、凶禽異獸自巖隙石縫中閃電竄出,施以偷襲咬噬,加上飛霧迷離,毒火瘴氣洶洶湧動,週遭的一切都變得詭異奇魅之極。   妲己鼓動體內妖能展開「魅邪結界」,將耀陽與倚弦環衛其中,一雙玉手翩翩揮舞,紫魅光影縱橫交叉,將來襲的毒蟲以及萬千凶獸一一斬殺殆盡,玉容自始至終不露絲毫懼色,反倒是兄弟二人雖然曾經在軒轅古墓中見識過比這更慘烈的陣仗,但現下身處其中,看著眾多怪物如海浪般層層湧來也不由驚駭莫名。   如此衝殺一陣,瘴氣毒霧漸轉淡薄,獸吼蟲嘶之聲亦漸漸淡去。妲己與倚弦、耀陽兄弟均自凝神朝下望去,透過「魅邪結界」所形成的紫色光影,朦朦朧朧瞧見腳下仍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幽黑。   就在此時,一道障力橫亙虛空之上,阻住三人的下墜之勢,令他們的身形嘎然頓住,旋又被反震回空中,他們顯然是碰觸到守衛結界了。   妲己柳眉深凝,鳳目流轉之間已打定主意,於是攜著兩兄弟借結界反震餘力在空中迴旋一圈,雙手交疊高舉過頂,櫻唇微微啟合念動法咒,摧動妖身元能,頓時紫魅光影大漲,猶如一把犀利神箭般向結界射去,企圖將其撕開一線。   就在她集聚全身妖能一舉擊中結界的剎那間,卻不曾想到這層無形結界忽然玄光大勝,靈性般轟然鼓舞翻捲而上,彷彿層層疊疊的白雲巨浪陡然湧起,急速將三人席捲包裹起來。   妲己體內妖能立時遭其禁錮,且不受控制地向外狂湧而去,不由被駭得花容失色,倚弦與耀陽也覺出情況不妙,心神難免為之一緊,外部結界之力如潮般翻湧侵入他們靈體,巨大的壓迫力令二人神志一滯。   以往通靈如神的歸元異能伺機而動——   此時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妲己,驀然感應到耀陽與倚弦兩人靈體內兩股龐大無匹的異能,一剛猛似雷電、一柔和若弱水,分兩路同時向自己妖體傳遞過來。瞬間切斷了三人與入侵結界的所有關聯,將她們三人圍裹起來。   然後,二股異能齊齊竄動,沿著外圍那層玄光結界順利侵入其中,有如漣漪般蕩漾開來,剎那間將玄光結界噬開一片空洞,露出結界中另外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玄光結界頓時盡數散去。   「果然不愧是歸元魔能!」妲己喜不自勝,心中更加堅定欲佔為己有的信念。   誰知玄光結界一散,那兩股異能驀然變得銷聲匿跡,玄光結界失去抵制,瞬時捲浪迴盪試圖將空洞彌補,眼看就要再次彌合。妲己情急之下催動體內妖能,居然發現方才消失殆盡的妖能此時已然恢復,急忙揪住倚弦與耀陽兩人衝入玄光結界的縫隙。   當三人衝入其中,結界正好在他們身後轟然合壁。   這一衝妲己盡了全力,所以進入結界後依然勢子不減,斜斜衝上空際,懸浮其上。此刻,三人的眼前豁然現出一個極其寬曠的異域空間。   頭頂虛空一片幽黑,無數赤紅、碧綠、銀白、橙黃、烏黑等各色光球在四處游離,流光異彩如飛蛇似的交錯飛舞,蔚然壯麗,彷彿無數焰火迸爆飛舞,又如同萬千花苞迎風怒放,爭研鬥麗,令三人頓感眼花繚亂。   腳下數十丈外一片血紅色粘稠液體在此彙集成湖,湖中液體極似燒沸了的濃粥,時有氣泡拱出,帶起陣陣炎風腥臭撲面襲來,炎熱直襲入體。向遠處望去卻只見數丈外被蒸騰直上的白氣包圍,朦朧不清,不知此處應有多大。   前方霧氣中,一座不知為何物所築的雄偉石殿森然兀立,被一根根巨大的倒立錐形巖柱凌空托起,在霧氣中隱然若現。   先前所見的各色光球時有與倚弦與耀陽擦肩而過,向那巨大石殿射去。眩光異彩,滿目迷離,兄弟倆凝神於目,細細觀望,不由駭然吃了一驚,差點沒有就此跌落炙熱血湖中去。原來那些各色光球中均有一個小人模樣的東西坐於其中,瞑目靜坐彷彿沒有絲毫反應一般。   妲己安然處之,不以為奇的樣子彷彿早就知道一般。   兩人驚駭莫名,正想詢問她此處乃是何地時,忽聽雲霧石殿上一陣叱喝聲傳來道:   「爾等何人?竟敢私闖冥界禁地『輪迴冥殿』!」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已經被妲己帶到傳說中的輪迴殿來了。旋即又想到,難道這妖狐想幫他們進輪迴,重新做人不成?   妲己知道說話之人正是冥界鎮守「輪迴冥殿」的輪轉王,當下冷哼一聲,根本不答話,只是不停舉目探視,四下尋找入殿之路。   「哇,不得了!」耀陽與倚弦齊聲驚呼,原來對面的石殿中正有一名身著玄黃朝服的男子,率一隊冥兵呈彎月陣形駕霧殺來,其勢甚是駭人。   此時,妲己的「妖靈邪魄」驀然一震,已感知到冥帝諸人擺脫牽制正急速趕來。她清楚自己三人已然陷入危境,如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輪迴殿,一旦形成背腹受敵的局面,她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一念及此,妲己緊咬銀牙,身周的「魅邪結界」摧發至極限,將倚弦與耀陽兩人緊緊護住,全副心神沉入「妖靈邪魄」之中,鼓動己身千年妖能化作一式「魅綾雁刃」,直向冥兵彎月陣形中射去!   想那些冥兵怎能擋住這妖後千數年來只用過兩次的至極妖功,瞬間就被殺得人仰馬翻、鬼哭狼嚎,陣陣血雨灑落湖下,更有甚者被妖能逼下血湖,剎那間便化作一縷青煙,只遺下聲聲慘厲,繚繞在彩芒流舞的虛空之中。伴著被雙方打鬥衝散的各色光球互相碰撞發出的七彩芒光,整個場面詭異到極點。   「大膽妖孽,安敢行兇!」石殿上的朝服男子怒喝一聲,身形躍空落至三人身前數丈開外,揮手遣退剩餘數隊意欲進擊的冥兵,袍袖絲毫不客氣地揮出龐大的元能勁氣,向妲己立身處襲去。   想這輪轉王乃冥界十殿閻君之一,掌管六道輪迴生死大事,豈是尋常易與之輩。妲己更是不敢放鬆,「魅邪結界」全力施展之下,一上手便是集全身妖能所發的「嬗女元陰訣」之「雲雨覆法」,口中舌尖一咬,噴出一口妖血,化為一片血光幻屏,竟將輪轉王襲來的元能勁氣納入其中,成反噬之式疾速罩向輪轉王。   輪轉王心中一驚,腦海中豁然憶起曾經聽聞的一門法道玄術,腳下步履循著獨有的節奏,在電光火石之間邁出數丈距離,閃身避過血光幻屏的襲擊,望著紫魅結界護衛中的淡淡人影,喝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師從何人門下?為何會使得這『斗轉星移』之法,你又是否知道私闖冥界禁地的後果是什麼?」   「無恥淫賊,納命來!」妲己嬌叱一聲,低誦法咒,再度齊聚全身妖能,捨身撲向輪轉王立身之地。瞧那副架式正是玉石俱焚的搏命模樣,這讓身處「魅邪結界」內的耀陽與倚弦不由都嚇了一跳,猜不透妲己此舉的目的。   輪轉王更覺訝異非常,對方的話說得沒頭沒腦,而且若非與自己有深仇大恨,又怎會使出這等拚命打法,不由反覆思量自身曾經所犯過錯,揣度對方的意圖所在。而在這種情況下,他自是不敢過分與對方交手,只是一味退讓著,不時出言問道:「姑娘究竟是誰?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二個照面過去,輪轉王退讓數步之後,見圍觀冥兵均竊竊私語對他議論紛紛,心下一橫,立定身形後厲聲道:「閣下一而再再而三苦苦相逼,又不肯說出個中緣由,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妲己仍然不答話,再次飛身撲前,然而不等輪轉王迎擊攻勢發動,已然虛晃一招,趁機閃入方才輪轉王躲閃時讓出的空隙,直撲殿門而入,絲毫不敢停留,一路衝殺過去,帶著兩人來到輪迴殿的殿心位置。   倚弦與耀陽匆匆掃望四周,只見殿內極其寬廣,分為幾個形狀不一的殿格,呈不規則狀迂迴分佈,讓整座大殿看起來顯得異常幽黑空蕩,除了四周殿牆上的修羅惡煞圖壁之外,每個殿格內都有一個浮光異彩的懸空漩渦,將從殿外射來的小人光球盡數吸納其中,每個殿格之上都鐫刻幾個大字。   兄弟倆還來不及看清楚那些都是什麼字,只聽殿外眾人的腳步聲已然傳至,妲己以「妖靈邪魄」稍作感應,知道玄冥帝君也已率眾趕達此處,哪裡還敢再耽誤片刻,拉起兩人便竄入殿內,隨便尋了一處殿格便躍身而入。   耀陽與倚弦只覺靈體甫入漩渦之內,便被急速抽捲向某處。立時間,龐大的壓迫力開始拉扯他們的靈體,這種遭遇極其類似於「無極秘境」中的某些感覺,不知來自何處的力量浸入兩人體內,由裡到外地摧動他們的靈體與神識,雙眼所見儘是耀目的流光異彩,扭曲的表象令人目眩神迷。   久經考驗的兄弟二人硬生生撐了半響,才愈漸不支失去知覺……   玄冥帝君率眾踏入殿內,再也尋不到任何可疑的跡象,空空蕩蕩的大殿只剩下無聲無息的漩渦依然如舊。   輪轉王直至此時才明白事情始末,俯首請罪道:「微臣失職,還請帝君責罰!」   玄冥帝君謂然一歎,道:「這不能怪你,但凡浩劫皆有定數,終歸還是天命使然,你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游嵐炙排眾而出,行至冥帝身旁,恭聲道:「帝君何必氣餒,玄門三宗弟子遍及五湖四海,神宗天兵天將更是高手如雲,難道還愁抓不住他們麼?再者嵐炙常聽師尊說,自古邪不勝正,相信這些妖魔邪道終究逃不脫這浩浩大道循環的業因果報!」   玄冥帝君搖頭苦笑,道:「話雖如此,但天道循環至理又豈是我等窺破天心小秘之輩可以盡知?唯今之計,只有將此中徵兆上稟天帝,靜觀其變,只要探尋到二名少年的下落,一切自然有法可解!」   此時,一直留意殿內動靜,在眾人之中顯得格外孤傲不群的慕行雲忽然出言問道:「敢問帝君,此處可是六道輪迴殿?」   玄冥帝君對他此問略覺驚異,身旁的輪轉王已然替她回答道:「不錯,此地正是『六道輪迴殿』!」   慕行雲隨手一指,道:「既是六道輪迴,此殿為何會有七重殿格?」   「七重殿格?」   包括玄冥帝君在內的冥界眾人齊齊一驚,不約而同地望向眼前的重疊殿格,細細看來,果然見到曲折迂迴的殿格有七個之多。   眾人在輪轉王的帶領下,行至多餘的那個殿格處。細細觀望之下才發現,這個殿格中的一切與其他並無二樣,只是殿頂上沒有任何字樣,靈能漩渦的異彩更是顯得與眾不同——一片幽暗漆黑。   「這……怎麼可能呢?」陸判、牛使者與輪轉王三人眼中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元宗游嵐炙與慕行雲等人尚屬首次踏足冥界,只是在殿內看到這七彩流離的生死源頭——輪迴六道,感受到種種此生難忘的震撼,對箇中情況根本不甚瞭解,此刻聞言之下不由滿頭霧水。   他們或許不知這輪轉山方圓百里之地,乃人間界、天界與冥界的交接點,是天地三界最為玄秘難測之地,其中的「六道輪迴殿」更是秘中之秘。   「六道輪迴殿」,顧名思義便是天道、人道、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的總稱,三界萬千生靈體內所附的魂靈魄體均是由此逸散而出,輪迴交替,萬物始有靈性,天地才能得以永久生生不息。   誰知今日的「六道輪迴殿」竟無端現出第七道輪迴,這怎能不讓冥界諸神驚惶失措呢?   玄冥帝君眼中神光勁射,口中喃喃道:「七道輪迴現世,天地平衡已亂,三界浩劫再所難免!」   「本帝必須趕往天界向天帝通報此事,諸位請回,記得通知玄門各宗,全力準備應劫之變吧!」   話音一落,她的身形便已飄然遠去,消逝在殿外漫漫陰霧蒸騰之中。   第三卷 三界異地 第十四章 三界六道   姑射山,「靈鸞宮」內,神玄二宗五位宗師級數的人物列席而坐,四下一片沉寂,氣氛顯得異常凝重。   身著七彩華服、容顏絕美的女媧娘娘居於主席之上,面對席下諸神,沉吟道:「在座諸君,相信大家都應該清楚此次應天帝之邀聚會我姑射山的目的,商討一個應付天道大劫的萬全之策!首先,大家不如先聽聽玄冥帝君詳述一下整件事的經過。」   語罷,女媧娘娘玉手輕揚,客氣地向左席首位端坐的玄冥帝君示意。   玄冥帝君還了一禮,起身先向席間道友一一頜首示意,然後從耀陽與倚弦在冥界的初次出現,一直說到「第七道輪迴」出現的始末一五一十道出,最後總結道:「據我所知整件事的起因,似乎都與這兩名少年有關,只是不知他們究竟是何來歷?」   聽完整個過程,在座諸神都面露驚色,不由竊議紛紛,開始揣測兩名少年的來歷。   元始天尊略作猶豫,首先問道:「請問娘娘,那名喚作『妲己』的狐妖怎會有你的『五彩石符』?難道她是你門下弟子麼?」   女媧肅容答道:「此妖雖非我門下弟子,但在『靈鸞宮』勵志苦修五百餘載,其恆心毅力非同一般,之所以我會用『五彩石符』遣她前往朝歌,一來是為了震懾群妖,以防殷商妖孽興風作浪;二來是相助西方新君的崛起,策作內應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如此!」元始天尊道,「既然最早在冥界發現二名少年的是她,不知她對他們又瞭解多少呢?」   女媧道:「至於冥界追攝二名少年之事,據她說是因為此二人夥同魔宗高手潛入宮城竊取皇城秘寶,後來被她所發現,誰知激戰數合之後,失手將二人擊斃,所以趕往冥界喚回二人魂魄,希望借此查問魔宗意圖所在!」   諸神聽到其中關鍵,不由齊聲問道:「結果如何?」   女媧螓首輕搖,道:「可惜那兩名少年只是屈服於金傀符之下的傀儡,自是查不出什麼結果,只好放了他們返回冥界輪迴。誰知他們最後仍是被魔宗所用,成了邪魔外道企圖顛覆三界六道的罪魁禍首!」   「天道浩劫的徵兆現世,三界又要多事,人間也難免生靈塗炭!」右席首位是一位鶴發絕頂的道袍老者,正是玄門三宗之一——蜀山劍宗的宗主洪均老祖,只見他長歎了一口氣,又道:「想不到魔妖二宗終究還是本性難移,沉寂千年後又再惹事端,料來這二名少年定是魔門處心積慮所安排!」   左席第二位是元宗宗主太上老君,只見他鶴發白眉,雙目神光炯炯,一舉一動之間自有一番不俗威儀。他思忖了半響,才皺眉道:「老道我覺得最奇怪的是,這二名少年究竟是魔宗的什麼人?怎會如此輕易便解除魔璧封印並將魔能據為己有呢?」   「至於那兩名少年的來歷,我宗弟子薑尚曾因緣際會為此二人駁過命相,所以應該算得上略知一二。」右席洪均老祖下首的元始天尊略作遲疑道,「只是……」   此言一出,惹得席間眾神齊齊露出靜待下文的好奇神情。   女媧輕咦了一聲,亦禁不住問道:「只是什麼?」   元始天尊軒眉緊蹙,道:「只是他們的命相怪異之極,實在令人難以相信——這浩然天地誕生萬靈,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陰損矛盾的命格相骨存世呢?」   神玄宗門的修身煉道之法,首重先天根器的甄選,故而在座諸神無一例外都是先天命相數術的宗師,此時聽到感興趣的話題,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元始天尊的回答。   玄冥帝君自問接觸二人多次,然而見到的均是二人靈體模樣,根本無法辨清是什麼樣的相骨命格,不由接口問道:「他們二人究竟是何命格相骨?」   「相信在座列位道兄斷然都想不到——」元始天尊搖頭歎道,「二人堂堂龍轅鳳姿的相骨,卻應得是「奇門孽鶩二宮」的命格,雖無性命之憂,但畢生難逃孤苦多桀、落魄流離之苦。不知是否他們真的太過歹命,竟然又撞上千年難遇的『奇門九星,映天噬月』之變,時值天破太歲,命相沖煞,正應了傳說中斷三陽盡三陰、滅絕輪迴的『天伐』劫數!」   「可惜,可惜……」頓時間,在座諸神禁不住發出一片惋惜聲。   洪均老祖大搖其頭,道:「非是修道之人,卻因命格根骨之奇,遭天劫克伐,實在令人扼腕,但若是他們應劫而滅了,那麼後來又怎會成了魔宗門下呢?」   元始天尊答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太上老君沉思片刻,道:「如果依照常理來推斷,這二名少年天生的命格相骨本身便令人費解!各位都知道,如此命格相骨萬里挑一,也應該可以說是千年僅見,但怎麼會偏偏那麼湊巧?而且為什麼不是一個人,而是二個人同時具有這種命相呢?」   女媧應聲道:「依老君的意思,他們的命相是被人有意造就而成?」   玄冥帝君搖頭道:「從玄法境地上來說,只有通過勤修法道或依靠法器寶物來逆轉後天命途,這是眾人皆知的。但若是妄想施法逆換先天命格,這卻是不可能的。想那尋常人轉生投胎之時,先天命格之數全由輪迴六道中的陰陽真能應時順勢化合而成,任誰也沒有控制輪迴轉生道的能力!」   「難道果真是天命使然?」洪均老祖黯然一歎,道,「不過的確也太過湊巧了,我新收一名弟子,也是因命相遭天劫所克,遭異能轟至靈元齊散,好在當中幾線魂魄被我宗至寶『鳳首瑩心鎖』納入其中,否則後果堪與。」   元始天尊聽姜子牙說過關於「鳳首瑩心鎖」之事,知道洪均老祖所說之人是誰,笑道:「老祖也該慶幸收到如此關門弟子才是,類似此等命相之人,通常天資聰穎,有非比常人的天賦異稟,一旦步入玄法正途,必將事半而功倍,成就超然!」   洪均老祖會心一笑,道:「這還多虧天尊道兄的成全,那個小丫頭的確天賦過人,從入門種劍修心之日開始,至此已小有所成,但願承道兄吉言,相信她異日必將成就非凡,光大我蜀山劍宗門楣。」   話至此處,洪均老祖心念一轉,歎道:「由此可見,那兩名少年被魔門所用,著實大不利於我神玄二宗。現在最令人擔心的便是,如果他們果真已經從『無極秘境』中煉化而出,他們的力量是否已經足以毀天滅地了呢?」   此言一出,再次引來諸神的惶恐不安。   玄冥帝君沉思再三,脫口而出道:「應該不可能!」   女媧問道:「在場諸位當中,帝君與他們之間的接觸是最多的,何以會如此肯定一說?」   「諸位道友,且聽我慢慢道來!」玄冥帝君迎向諸神疑惑的目光,緩緩道:「我與這二位少年雖然只匆匆見過二面,但留下來的印象卻很深。他們好像並沒有其他魔門中人的卑劣稟性,相互之間都透出彼此兄弟般的手足情義,這是最令人費解的。」   玄冥帝君續道:「而且他們能夠遁入『無極秘境』,完全是得到二名有炎氏遺世族民的幫助,而不是出於魔門所安排。尤其在我們圍捕的最後關頭,相救他們的並不是魔門中人,而是二個妖宗高手,其中一個甚至有意化身為魔宗九離的聞仲模樣,其行為隱有嫁禍之意,甚是古怪。」   「有炎氏?」女媧心頭一震,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那麼,依帝君之意,這些跡象代表什麼樣的問題呢?」   玄冥帝君語出驚人,道:「由此我懷疑魔門對於這二個小子也不甚注重,又或者說魔門跟我們一樣,完全不知道歸元璧遁世再現、甚至壁中元能已被人取走的消息!」   太上老君點頭示意贊同她的說法,道:「幾日前,奇湖小築放出所謂事關魔門宗道存亡的消息,致使魔宗五族集聚『輪迴集』,為的便是散佈『歸元璧』遁世重現之事。這應該可以證明帝君的猜測——在此之前,魔門的確不知歸元璧重現之事!」   玄冥帝君語氣稍頓,道:「至於我為何說這二名少年沒有毀天滅地之能,理由有二:其一是因為我深信盤古上神以聖靈元真所佈之封印,絕非一般人可以解得開,當年蚩尤的失敗便是最好的例子;其二是他們從『無極秘境』出來之後,雖然看起來似乎愈顯高深莫測,但可以肯定——他們並沒有得到傳說中足以打破天地平衡的無極力量!」   列座諸神終於得以釋懷。   女媧欣然道:「照這麼說,只要可以找到那兩個身負歸元異能的少年,我們便還有機會扭轉被動的局勢,大家認為如何?」   太上老君點頭道:「追緝這二名少年的人選倒是沒什麼問題,我們神玄二宗這些年悉心栽培的二十八宿將便可擔此重任,只是有誰知道,他們從『第七道輪迴』轉生後,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呢?」   玄冥帝君苦笑搖頭道:「我已經說過了,輪迴轉生道乃天地三界至極之力轉化而成,非任何人力可以測知或扭轉。而且他們借『第七道輪迴』出到陽世,誰也無法肯定他們新生後的際遇會是怎樣。我們只能依靠時間與運道,適當佐以玄法數術的估算,才有可能盡快尋到他們!」   「邪不壓正,自古皆然!」洪均老祖悅然道:「我玄門三宗弟子遍佈天下,只要法旨一下,找到他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只要在魔門之前找到他們,魔門刑天氏所遺留下來的禍世根源都將被我們藉機破除殆盡,因此造福天地萬靈、功德無量!」   正當眾人準備詳細商議追緝之事時,久未出言的元始天尊忽而長身而起,震身呼喝道:「不好!」   諸神一震,不由同聲問道:「何事?」   只見元始天尊冷汗沁額,掌中法指虛扣,顯然方纔正在掐指行法,此時彷彿震驚於某種可怕的想法,久久回不過神來。   玄冥帝君驚問道:「天尊道兄,為何如此驚愕?」諸神知他最擅玄門數術捭闔之法,此等模樣定是因算到某樣不祥之事,受其所驚而致,頓時盡皆望向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神色肅然,緩緩道出玄靈道心感應到的天機之秘——   「天地陰陽力量的無極之秘雖然並未被人解開,但其中的至極平衡卻受到擾亂,所以才會出現六道輪迴的異常。而『第七道輪迴』的轉生力量,已然改變了三界固有的因果循環。也即是說,現在的人間界已經開始變化,比我們預料還要早許多年的亂世,即將出現。而且這其中百鎮諸侯之間的戰火紛爭,會以一種我們無法意料的結果慢慢轉變,直至再也不受我們控制……」   諸神震驚莫名,殿內沉入一片無聲的靜寂之中。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一章 輪迴重生   不知過了多久,倚弦與耀陽兩人從昏沉中漸漸醒來,只感到靈體急墜之勢嘎然頓住,彷彿已經觸到實地,四面壓力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有若微塵般隨風飄揚的奇妙感覺,整個身體包括神識在內都輕若鴻羽一般悠悠浮蕩,令兩人倍感驚異。   兄弟倆睜開眼睛,想一望究竟。誰知甫一睜眼,卻相互見到對方額間分別閃耀出紫青異色的芒光,燦爛奪目,且亮度不斷增劇,雖然近在眼前,卻給兩人猶如天際日月一般遙遠的感覺,使二人望不見身遭景物。   此時,二人體內的歸元異能隨即出現,從眉心印堂內的祖竅滿溢而出,在兩人靈體之間循環流轉,由陰轉陽、再由陽轉陰,將他們牢牢粘住,且愈走愈快,完全不在兩人控制之中,兩人無法左右異能,只能放任其自行竄游。   好在陰陽二股歸元異能再無以前那般粗暴狂猛,反而極其柔和,有如萬千玉手在體內細細摩挲似的,腦中諸般幻象此起彼伏,異景無窮,顯然就是他們在「無極秘境」所見景象,今次又再重現腦海中。   他們體內異能愈轉愈快,忽又轉得緩慢,再由慢趨快,如此反覆交替直至極限,驀地,兩人忽感通體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劇痛,靈體彷彿爆炸開來似的。   兄弟倆的靈體同時彈開,被拋上高空,後又重重跌在地上。   耀陽與倚弦大口喘著粗氣,緩緩長身立起,不覺環目遠望,頓時只覺呼吸不由為之一窒——   他們正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頭上,面對遠遠的蒼茫浩海,一輪紅日正撐海而出。這應該是二人無數次夢想回到的陽世人間界了。   然而,此時遠近週遭的一切彷彿都變成另外一個世界似的。不但他們眼中所見的諸般色彩煥然一新,而且耳際傳來的清風、林濤、海潮等等聲音變得異常清晰悅耳,尤其最為讓他們震撼的是來自思感中的陣陣感動,包括眼前的青山綠水、孤兀崖地、無盡虛空、藍天白雲、甚至崖上野草的每一片葉子都在晨光柔風裡靈性而和諧的擺動。   他們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真切感受到身際萬靈萬物的生命存在。   就在這前所未有、玄奇至極的一刻,蘊藏在他們靈體內的歸元異能開始靈性地流溢四動,散佈週身再緩緩回流,直至滿溢而出,二人思感循著異能溢出靈體,渾然感應到靈體神識與天地彷彿水乳交融地渾成一體,再無分別。   耀陽與倚弦頓時感動至心神俱震,難以自已地跪了下來,從未有過如此感動的熱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感靈元六合之無極,覺天地捭闔之玄機!」   兄弟倆均自想到《玄法要訣》上的這句話,都揣測定是有些極端玄妙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好半響,耀陽才開口疑惑地問道:「小倚,我們從冥界輪迴出來,難道……現在是在人界?」旋又惱道:「都出了輪迴殿,這應該是陽間了,只怪那冥界與人界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讓人無法分辨?」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倚弦搖頭苦笑道:「不過,我只知道咱們現在已經闖下彌天大禍,那些什麼神玄二宗、包括魔門五族都在四處找我們!」   「這個我當然曉得!」耀陽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曬笑道,「怕什麼哩,以前還不是一樣被人追來追去,最後呢,我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而且我覺得我們的玄法修為似乎也越來越強了!」   說著,耀陽旁觀四周,驚咦了一聲,道:「記得方才妲己應該是跟我們一起跳進來的,怎麼這會兒就不見人了呢?」   倚弦也頗覺奇怪地左顧右盼,道:「她應該不會大發慈悲才對!」他想起方才落入漩渦時所受到的怪力侵擾,疑道,「難道她被漩渦中的怪力捲到其他地方去了?」   「看,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們哩,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以免被那騷狐狸尋到!」耀陽大力伸個懶腰,拉起倚弦便向山下行去。   倚弦邊走邊環顧四周,道:「我們從輪迴殿出來,不知道算不算輪迴呢?既然是輪迴那為什麼我們還是記得以前的事情?」   「這道理還不簡單,因為我們沒喝過孟婆茶啊!」   耀陽說著翻過面前一塊巨型岩石,兩人一前一後轉到山崖的另一面,登高遠遠望去——   眼前一座高山躍然入目,重巖疊翠,景色極其秀麗,遠遠望去只感一股寧靜清逸沖蕩心頭,但此山卻不知因何緣故竟中裂而開,另一面山勢平削陡峭,顯得格外險峻,山脈走向隱現傲馬紛爭之勢。   山嶺偏東,隱隱可見波瀾壯闊的大海,西側一座集鎮依山而建,轄南北交通之要塞,鎮內房舍林立、車水馬龍,顯得繁華熱鬧,看來此鎮應是溝通南北諸鎮的關隘要鎮。   耀陽與倚弦一見集鎮,心思立時活躍起來,想來已是許久不曾沾染人間煙火,所以集鎮、人群都讓他們格外感到親切,二人三步作兩步跑下山,迫不及待地來到關口,仰頭一看,依山而建的關口城牆上赫然刻著三個字   ——「陳塘關」!   耀陽與倚弦跟在一眾商旅馬隊後面順利混入鎮內。   此時正是晨早時分,鎮內人潮川流不息,看起來非常忙碌一般。耀陽與倚弦沿途饒有興致地東張西望,哪怕是看到一些百姓吵架拌嘴的瑣碎小事,二人也駐足觀望好久,兄弟倆還不時評點一番,感到分外輕鬆愜意。   逛了許久,二人才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儘管路上車馬人流一直絡繹不絕,但鎮上店舖卻少有打開門做生意的,而且鎮內大路兩邊冷清蕭條,竟連個普通麵攤也尋不到。   「奇怪,這陳塘關怎麼會連個做買賣的店舖都找不著呢?」他們同時愣住了,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我們現在還是在冥界?」倚弦一語驚人。   「不會吧!」耀陽面現痛苦之色,再次四下觀望,見有一中年男子背負行囊匆忙從他們身邊行過,耀陽大聲喊道:「喂,這位大哥,請問……」   那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回頭朝兄弟倆立身之地看了一眼,雙眼之中意外顯出茫然神色,然後搖了搖頭,一臉莫名其妙地繼續往前行去。   兄弟倆面面相覷,同時想到這人有眼有耳的,怎麼會對他們視若無睹呢?耀陽心中氣惱,立時跟上前去,左手一把搭在那人肩頭,準備拉住對方好好理論一番,他甚至在想如果對方再不理睬他們兄弟,定要痛扁此人一頓才解氣。   誰知,此時變生肘腋——   耀陽伸出去的手明明已經拍中對方的肩頭,卻無緣由地憑空一滑,耀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從對方肩上劃空而沒入其人體內,他嚇得立時抽手,驚異萬分地看著自己的手,感覺不出絲毫異樣。再看那人似乎打了個冷戰,背上的行囊掉落在地,回過頭疑惑地看了看耀陽所站之地。   耀陽連忙露出一個自視最為和顏悅色地笑容,彎腰拾起對方的包袱遞給他,說道:「這位大哥,我想向你請教……」   話還未說完,只見那人雙腳一陣哆嗦,雙眼透出極度驚恐的目光,大叫一聲:「鬼啊……」然後整個人跟瘋了似的,包袱也不敢接,撒腿一溜煙便有多遠跑多遠了。惹得附近過往的人們紛紛往這邊看了過來。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邪一般,剎那間全都哄然散去。   倚弦嚇了一跳,趕忙行前問道:「怎麼了?」   耀陽聳聳肩,一臉無辜地搖頭說道:「我怎麼知道發生什麼事,我看他包袱掉了,好心幫他撿起來,誰知大家都跟見了鬼似的,跑了!」   「鬼?」   耀陽與倚弦同時心神一震,想到他們墜入輪迴的經歷,再就記起人們時常說起見鬼的很多定論。不由相互駭然對望——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雖然可以互相見到對方,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頂著偌大的太陽,二人得出一個結論,經過沒有肉身投胎的輪迴後,他們現在仍然還是靈體!試問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見得到靈體,然後見到掉落在地的包袱憑空浮現在自己面前,難怪那人是有多遠跑多遠,哪裡還敢拿回自己的包袱。   這個讓他們無法接受的結論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們只要想到從此以後必須像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過著孤魂野鬼般的生活。兩人心中所有回到陽世的喜悅在這一瞬間都煙消雲散。   耀陽與倚弦心情極端消極地穿行在大街上,默默地向前走出集鎮外,雖說鎮外山林蔥翠,景色怡人,但兄弟二人哪裡還有心情去欣賞。   悶了好半響,耀陽緩緩吐了一口長氣,終於恢復以往渾不在乎的表情,道:「嘿……記得花子爺爺曾經教過我們,凡事都有正反兩面,好的不一定會長久,壞的也必然會有好的轉機。就好像現在,反正已經是這樣子了,咱們還不如順其自然,起碼不用隱靈遁法也不必擔心被仇家發現,而且以後你偷看人洗澡也方便了不少哩……」   「去你奶奶的!」倚弦被他話中隱意激得破顏一笑,飛起一腳踹向耀陽的大屁股,訕罵道,「還好意思說,每次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最後反倒賴我!」   耀陽輕輕鬆鬆避開這一腳,糗道:「又是這招『飛豬蹄』,拜託老大,換點新鮮的招數吧。別忘了,咱們已經今非昔比!看招——」語罷,耀陽裝模作樣地捏出「七真妙法指」,口唇稍作蠕動,掌指朝倚弦拂動幾下,喝道:「天火炎決!」   倚弦嚇了一跳,慌忙橫向跳開丈許遠的距離,等了片刻卻不見半絲炎火襲來,再看耀陽耍寶一樣地在旁笑得前俯後仰,立時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耍了,於是也不示弱地掐出「七真妙法指」,口中念誦真言,手勢應聲揮舞而動,喝道:「看我的傲寒決!」   耀陽知道自己兄弟倆雖有歸元異能護體,但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非到萬不得已的緊急關頭,他們根本無法調動異能運轉,甚至連異能潛藏在體內何處都察覺不出。於是,他絲毫不以為意,雙腿隨意開立一站,不避不動地曬笑道:「我倒想領教一下倚大少爺的『傲寒決』,是不是跟傳說中的一樣厲害……」   不等他把話說完,一股冰涼至極的寒氣撲面襲來,好在他反應敏捷,偏身就勢一滾,堪堪避開寒氣侵襲,然而寒流勁氣似乎極其霸道,原本凝集成束的元能竟在他翻身滾落之際震盪開來,些許寒流襲中了他的右背。   「哎呀……」耀陽呻吟著翻倒在地,頓時只覺奇寒凝心,半邊身軀已然被凍僵了。   倚弦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指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使出了久違的「傲寒決」,當他再一聽到耀陽的呻吟聲,才恍然驚覺耀陽被自身的「傲寒決」擊傷了,立馬跑到耀陽身前,「小陽,你怎麼樣了?」   耀陽努力壓制體內寒流所帶來的痛苦,然後哆嗦著嘴唇,斷斷續續道:「我……沒事,小倚……你的……傲寒……決……真的……很厲害……」   耀陽的靈體觸手冰涼,倚弦看著自己兄弟痛苦非常的樣子,不由急怒攻心,為自己的莽撞行為感到悔恨不已,再一想到以前在皇城中擊中守衛兵士致死的情景,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小陽,對不起……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說著,倚弦扶起耀陽便準備背他去看大夫,心中竟忘了他們本是靈體之軀,形如鬼魅一般,尋常人哪裡可以見得到他們呢?倚弦背負身體愈趨僵直的耀陽走不出幾步,才想到此中關鍵,反應過來,心中更覺悲切,見前方不遠處正有一所廟宇,忙拉開步子跑了過去。   廟雖大卻顯得簡陋,似乎年久失修一般,倚弦近前一看,赫然是一座「女媧廟」,當下顧不得什麼,背著耀陽邁步踏入廟中,只見廟內神像殘缺不全,四處蛛絲百結、垢灰積塵。   尋了案台下避風之處,倚弦將耀陽輕輕放下,無比擔心地審視他的靈體狀況。耀陽顯然陷入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任倚弦如何叫換都沒有半點回應,但奇怪的是他此時的靈體已經開始由寒轉暖,升騰起絲絲白霧。   倚弦將手搭在耀陽的腕脈上,暖暖的異能透指而入,讓他不由欣喜萬分,正如他的猜測,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已經開始運轉起來。   不到片刻功夫,霧氣蒸熏過後,耀陽果然睜眼醒來,宛如大夢初醒一般,先是伸個懶腰,然後看了看旁邊欣喜至極又臉現淚痕的倚弦,心中感動非常,大大咧咧地露齒一笑道:「我都說過我不會有事的,想想看我們進過二次冥界,最後呢?還不是一樣好好地活著!不過,從這次事情來看,咱們家倚大少爺的『傲寒決』可真不是蓋的!」   「又來瞎蓋!」倚弦聽慣了他的饒舌,聞言便接口道,「當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照著《玄法要訣》上的方法做了一遍,誰知道竟然用出來了……」   「照這麼說,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施展玄法了!」   耀陽高興地跳將起來,正準備依法一試,卻覺得耳際忽然聽到一些時斷時續的聲音,他愣了愣神,小心翼翼地觀望四周廟殿,好奇地問道:「小倚,你有沒有聽到一種聲音,像是以前『綠毛龜』他們屋裡經常傳出來的聲音。」   倚弦知道耀陽指得是男女行苟且之事所發出的聲音,不由想起以前兩兄弟潛伏在朝歌費府的管頭『綠毛龜』歸老二屋外偷聽的事情,禁不住面上一紅,凝神細聽了片刻,皺眉奇道:「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不可能!」耀陽搖頭道,「我剛才在醒來前也隱約聽到過這種聲音。」   耀陽有些不甘心地開始四下尋找,不算很大的廟殿轉眼搜遍了,一無所獲。耀陽百思不得其解,正欲放棄之時,腳下忽然被破石墩一絆,差些跌倒的他發現神像後一扇塵封已久的板門。   耀陽轉頭對隨後而來的倚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二人在門後廊道上左迂右回,小心翼翼地走入廟殿後堂,通常的廟宇後堂均是廟主居室,並無什麼過多擺設,只是供人休息的場所。   但是這座破廟的後堂雖然並不大,卻與其他廟宇完全不同。堂內只有支撐整座廟殿的數根石柱與中央的一個巨大石台。   那石台約有丈高,寬餘丈六,呈四方形狀臥放正中。石台周圍刻有各種不知名的異獸圖騰,更為怪異的是這石台竟然散發出一股冰寒的氣息,讓兄弟倆感覺極不舒服。   想到這裡有可能是妖魔居所,二人同時閃身隱匿在一根石柱之後。他們雖然是靈體存世,尋常凡人無法看到他們,但妖魔畢竟不同,而且二人現時遭萬千妖魔覬覦,身份一旦暴露,後果著實不堪設想。   再往石上望去,石台上居然還有紅粉羅帳駕於其上,這時隨著兄弟倆的慢慢接近,聲聲女子勾人心魄的嬌呻伴著另外一個粗重的喘息聲穿過他們兄弟的耳鼓,一直到了腦裡、心裡,仿若中了什麼要命的玄法魔功一般,讓耀陽與倚弦感到分外口乾舌躁,浮想連翩。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二章 龍三太子   倚弦有些聽不下去了,在耀陽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輕聲叉開話題,疑惑地問道:「奇怪,怎麼你在外面可以聽得到,我偏偏什麼也聽不到。對了,你還聽到些什麼?」   耀陽噓了一聲,輕聲道:「我怎麼知道,只是在醒來的朦朦朧朧中隱約聽到的,說不定還是因為體內歸元異能的原因吧!」說罷再又側耳傾聽一會兒,道,「剛才好像聽到他們一個是什麼三太子,一個又自稱娘娘……」   「娘娘?」倚弦下意識大吃一驚,自然而然想到了妲己。   耀陽不慌不忙道:「聽聲音應該不是那只騷狐狸,不過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至於那個三太子就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了,我想總不會是妲己跟紂王生的野種吧。」說著撇開嘴乾笑了二聲,   「誰?」此時高台上行雲布雨聲驟止,傳來一個憤怒已極的男子聲音。   台下耀陽與倚弦嚇了一跳,還以為已經被發現,正感不知所措之際,廟殿側門處忽然被人撞開,一個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稍似人形的怪物倒提一把彎彎扭扭的鋼叉闖了進來,跪倒在石台之下,高聲悲呼道:「太子爺,你一定要為屬下做主!」   憤怒的男聲再次從羅帳內傳出:「混蛋,也不看看時候就這麼闖進來,掌嘴!」   那藍臉怪人愣了愣,好半響才明白過來,立時開始自我掌嘴,邊打邊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粉紅羅帳中傳來一陣嗦嗦穿衣聲,另一個柔媚的聲音懶洋洋道:「好了,起來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藍臉怪人哭喪著臉,緩緩訴道:「小將今日依太子之命去蚌靈族下聘禮,卻正巧碰見珠靈小姐獨身外出,小將想起太子爺平時的囑咐,於是決定跟在後面暗中保護。哪知她……居然是去和一個少年幽會……」   「你說什麼?」羅帳中驀然衝出一道人影,極速掠前的身形一腳踏在藍臉怪物胸前,雙目像是噴出火一般,道,「那個賤人在跟誰幽會,說!」   只見那年輕男子精赤上身,高大魁梧的身軀傲首仰立,頭頂火紅短髮根根豎起,寬廣無發的額頭居然有一對虯角,配以正因怒火高漲而蠕蠕煽動的獅口龍鼻,使其人看起來顯得極為猙獰駭人。   藍臉怪人哆嗦著繼續說道:「……小將也是一時氣急,於是現身亮出太子爺的招牌,上前與他們理論,誰知那少年卻說他是什麼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兒子哪吒,才……才不稀罕什麼龍宮太子!試問小將怎能容忍他藐視太子爺您哩,於是與他爭吵起來,誰知他卻拿著一個鋼圈動手來打小將,小將大怒之下本想將那狂妄少年擒來獻予太子爺,誰知珠靈小姐卻……卻與那少年一起來欺負小將,也不知他手中的圈子是何寶物,竟將屬下的兵器砸得變了形……」   藍臉怪人極不情願地提起鋼叉晃了晃,又道:「再說他們是兩個人,小將雙拳難敵四手,於是就……就敵不過他們。原本這樣侮辱小將倒也不打緊,反正小的位卑身賤,逆來順受慣了,誰知珠靈小姐最後竟然還說……還說……」   說到這裡,藍臉怪人忽然閉口不言,好像有什麼不方便說出來似的。   躲在石柱後的耀陽與倚弦正好可以看到藍臉怪人雙目不停骨碌亂轉的模樣,不由心下啐罵道:「肯定是個搬弄是非的卑鄙小人!」   果然,虯角男子憤恨難當,腳下再一用力,恨聲問道:「那賤人說什麼?」   藍臉怪人痛得慘呼一聲,道:「珠靈小姐讓我轉告太子爺,讓您……對她死心,說是怎麼也不會嫁給您的……啊,好痛,太子爺請息怒……」說到最後,他只覺胸口重逾千斤,險些被虯角男子活生生踏暈過去。   此時,一名相貌妖媚的女子從高台羅帳中輕輕掠下,只見她身著一襲大紅袍服,修裁極少的衣料似遮還現地襯出誘人的身材曲線,手中拿著一襲縷金白衣行至虯角男子身側,伸出纖纖如蔥的玉手輕輕撫摸他的胸膛,然後幫他穿上衣物,姿勢優柔媚人之極,道:「三太子息怒,莫非你想踏死你家巡海夜叉不成?」   只聽她嗲聲嗲氣的說話,以及言語間給人那種妖媚惑神的感覺,不但令正處於痛苦中的巡海夜叉忍不住投以垂涎欲滴的神情,就連耀陽與倚弦也不由被她成熟嬌媚的體態耀花了眼,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這女人定然與那妲己一樣,不知是什麼妖物變化而成。   虯角男子聞言瞥了藍臉怪人一眼,鬆開腳喝問道:「那個賤人現在在何處?」   藍臉怪人舒了舒胸口,喘了幾口粗氣,忙答道:「他們現在就在陳塘關五里以外的九灣河邊!」   虯角男子冷哼一聲,整理好衣裝,客客氣氣對妖媚女子道:「娘娘,我還有要事要辦,怕是要先行一步,你我約定依舊,留待改日再敘吧!」   被稱為石磯的妖媚女子風情萬種地展顏一笑,大有深意地說道:「敖丙啊敖丙,虧你還是龍族三太子,竟被小小蚌靈族一個小妖女迷成這樣。不如讓我給你提個醒,你可知道夜叉口中所述那個陳塘關李靖的兒子哪吒,真正身份是何方神聖嗎?」   耀陽與倚弦聽到這裡,才知道原來這虯角男子竟是傳說中的龍族三太子,禁不住都吃了一驚,同時又都相視而笑,想起朝歌費仲兒子一貫卑劣淫亂的行徑,均在心中生出一個疑問,是不是有權有勢的環境都會有類似的敗家子存在呢?   龍三太子敖丙聽石磯這樣一說,嗤之以鼻道:「神魔玄妖四宗的高手,少有幾個是我敖丙看在眼裡的,更遑論一個小小陳塘關總兵的兒子!」   「冤孽啊!」石磯搖頭譏笑道,「我倒想問問你,自從你被你父王冊封為太子,一直到今天,生平最為記恨的人是誰?」   敖丙心頭一震,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以及似乎隨時可以奪眶而出的妒火,一字一頓地咬牙說道:「你是說,那個叫哪吒的小子,是一千多年前天庭神帥之一——靈珠子的托世肉身?」   石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我原本也是不知,只是聽說這小子從娘胎中生下來的時候,竟非是尋常肉體凡胎,而是一個渾圓珠球,劈開一看才知是一健壯男嬰,而後乾元山的太乙便收他做了徒弟,太上老君更親自授他北明元宗三大護法秘寶之一的『乾坤圈』,可見此子身份大有來歷。」   石磯一番話道出那個哪吒的出身,頓時勾起敖丙與那巡海夜叉的好奇,就連隱匿在石柱後的耀陽與倚弦也被其人玄之又玄的身世所吸引,屏息靜氣聽石磯繼續往下說。   石磯瞄了一眼敖丙,嘴角蕩起一絲覺察不出的笑意,繼續道:「由此惹得我好奇心大動,開始著手查探他的底細。直到我得知當年因延誤軍機被貶九重天的神帥——靈珠子的金身便藏匿在金光洞中,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哪吒正是那靈珠子的托世!」   「難怪那個賤人肯跟他混在一起,原來如此!」龍三太子冷哼數聲,全身激發出凜冽元能勁氣,面色變得更加猙獰,仰天狂笑道:「哈……好你個靈珠子?你怎麼好像生生世世都是來與我搶女人似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上一世我能整得你被貶九重天,這一世我一樣能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語罷,敖丙一腳踹開身下的巡海夜叉,再也不看石磯一眼,大笑著傲然行出門去。巡海夜叉草草朝石磯微一揖身,便跟隨主人身後出門而去。   石磯見敖丙他們走遠,才不急不緩地拍拍身際沾染的塵土,慢條斯理地將袖袍一揮,頓時間,殿內所有一切都變了模樣,高台羅帳不翼而飛,先前的整潔大殿盡轉成破舊不堪的塵土污垢。   她雙手玉指輕掐,似是盤算良久後,胸有成竹地桀桀怪笑數聲,自語道:「敖丙啊敖丙,你真以為我貪圖你族所謂龍妃之名嗎?哈……那你就錯了,你不過是我手上一顆棋子罷了……等我大功告成之日,你便會知道娘娘我的厲害了!哈……」   耀陽與倚弦只覺心中一寒,但見那如花笑靨此刻變得格外猙獰可怖,尤其眼神中更投射出冰冷死沉的異芒,彷彿全無感情的石頭一般讓兩人心生懼意,那敢再多留半刻,但又怕被對方看破行藏,只能縮在石柱後面,不敢稍有異動。   直到石磯轉身遁去好半響之後,兄弟倆才敢鬼鬼祟祟地走出廟殿。   重見天日,耀陽拍了拍胸口,放鬆地舒了一口氣,奇道:「咱們好像總能撞到一些陰謀詭計似的,以前是被別人算計,現在是看著別人被一幫壞東西算計。」   倚弦仰面向天,若有所思道:「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我越來越覺得這很多事就如同事先已經安排好了一樣,根本容不得我們去選擇,就像當時姜子牙給我們相命時所說的話。對了,還記得姜老前輩門前那副對子嗎?」   倚弦緩緩誦道:「自古貴賤相注定,從來生死命相隨。」   耀陽沉思片刻,搖頭晃腦道:「我認為姜老前輩已經將這世上所有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二樣物事都說出來了!」   倚弦愣了愣,不解地問道:「哪二樣?」   耀陽面露喜色,洋洋自得道:「以前花子爺爺總是說你的領悟能力是最好的,哈哈,這次終於考倒你了吧。」   倚弦思量片刻,道:「生與死?」   「答對固然是答對了,可惜只是答對了半半之數?」耀陽故作神秘地嘿嘿一笑,然後解釋道,「小倚所說的生與死的確是世上所有人最重要的,非生即死,人皆如此;還有就是貴與賤!」   耀陽回目注視倚弦不以為然的眼光,一本正經道:「不管你我在不在乎,任誰存活於世,人與人之間都會有一個貴賤高低之分,儘管這是塵世最不公平之處,但誰也沒有辦法去扭轉這種看法,唯一只能靠自己的實力去改變別人看自己的眼光!」   強硬有力的話語再次讓倚弦無言以對。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經歷,他看得出耀陽明顯的改變,儘管他心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有著完全不同的答案,但這都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耀陽是他至親的兄弟!   耀陽說得性起,滔滔不絕地繼續道:「再有便是命與相。當然,這是我最不相信的說法,天地時刻都在不停變化當中,而按照《玄法要訣》上說,一個人要順應天時陰陽才能趨吉避凶,如果是早已注定,我們就算再躲也是躲不過去的,那麼還去順應天時陰陽幹什麼哩?」   倚弦聽他以玄門典籍《玄法要訣》去攻擊玄宗的命理注定之說,說得也算頭頭是道,心中雖然不很認同,但還是對耀陽翹起大拇指,擺出虛心學習的樣子,道:「那麼,請問耀大智者,還有二樣呢?」   「嘿,小倚,看樣子你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了!」耀陽極其滿足地咧嘴一笑,道:「還有就是自古與從來,其實也就是以前和現在的區別,對於所有人來說,以前過去的都過去了,對了還是錯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眼前我們應該怎麼做!」   倚弦心中一震,剎那間彷彿從這句話中領悟出什麼,但腦中的反應一閃即逝,思忖半響仍是找不到方纔那一刻的感覺,只能若有所失地茫然望向前方。   耀陽還以為倚弦震驚在自己的敏捷才思之中,得意非常地說道:「我眼下有個提議,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去九灣河看看熱鬧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前倒霉慣了的原因,我很想見見那個倒霉的傢伙!」   倚弦知道他說的是哪吒,但說來也奇怪,他心裡也很想見見這個被敖丙算計得很慘,但又身世顯赫的倒霉少年,於是應道:「好是好,但問題是我們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九灣河在哪裡?」   耀陽輕鬆地聳聳肩,神秘一笑道:「跟我走,肯定不會錯!」語罷,粗略辨了辨方向,拉起倚弦便朝東面行去。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三章 宿世情劫   耀陽領著倚弦一路向東,連走帶跑地摸索著行去三四里山路,遠遠便能夠聽到嘩嘩水流聲了。登高望去,只見在山林掩映之間,一條寬約數十丈的大河橫跨眼前,一路向東奔流而去。   倚弦驚異非常地望著大河,不敢相信耀陽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找到了九灣河,納悶地搖搖頭,問道:「小陽,你從廟裡面醒過來以後,怎麼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連陳塘關的地形都這麼清楚?」   耀陽看著倚弦驚詫的樣子,捧腹笑了好半響,才解釋道:「這只能怪你平常的注意力太不集中,其實在我們掉出輪迴道的山崖上,就可以看到整個陳塘關的地形地貌,而我正巧記得只有東面有這麼一條大河,所以……」   「原來如此!」倚弦輕咦了一聲,更加堅定了自己對耀陽刮目相看的感觸。   「走哩,好戲開場了!」   耀陽拽起倚弦飛快地跑下山,來到大河邊上,小心翼翼地四下搜尋龍三太子主僕的蹤跡。他們雖說是本著看熱鬧的心情來這裡,但心裡總還是同情弱者的,對於那個倒霉少年是否敵得過龍三太子,難免有些擔心。   二人一直沿著河灘找了好半天,才在下游某處河段聽到聲聲怒喝與兵戎交擊聲隱隱傳來,顯然已經激鬥一團。兄弟倆急忙循聲跑去,行了大約一盅茶時間,打鬥之聲逐漸清晰,不遠處水面上的激浪湧動也歷歷在目了。   再跑近一看,果然是龍三太子敖丙正持一把丈二龍麟槍與一名紅巾纏身、手持金剛圈的少年激戰一團。二人就近在河灘邊尋了一處半人高的草堆,藏好身後開始觀望河面上的混戰局面,頗有些隔岸觀火的架式。   只見此時颶風驟然旋起,河面上掀起漫天巨浪,幾達十餘丈高。   敖丙騰空飛昇數丈,衣袂翻飛,孑立浪頭之上。任狂風激浪如何猖狂也無法近他三丈之內,在護體碧光結界的映襯下,他猙獰的臉龐顯得愈發難看,驀地發出一聲嘶厲長嘯,手中龍麟槍隨即燃出熾熱火焰,與轟然湧起的驚天巨浪奇跡般渾成一體,仿若一支火龍般挾無匹氣勢直撲紅巾少年而去。   倚弦與耀陽已然猜出那紅巾少年定是哪吒,見此情形不由大驚失色,他們哪裡想得到敖丙竟能強悍如斯,只看這一槍的霸道氣勢,便與他們曾經見識過的法道高手,像蚩伯、妲己或聞仲之輩,相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兄弟倆不由對傳說中掌管四海的龍族大生敬畏之心,同時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儘管聽石磯說這紅巾小子哪吒的身世似乎很厲害,但畢竟是重新托世,又怎能與龍三太子的強悍相比呢。   那紅巾少年哪吒此時也無比清晰地感應到這股力量的強悍,而且苦修已久的道心感應告訴他,面對這位自稱龍宮三太子的人發出的致命一擊,他絕不能後退,否則一旦敗勢已成,他將面臨自玄法有成以來最為危險的困境。   無奈之下,哪吒唯有運起全身玄能,將護身至寶「渾天綾」催發到極限,掌中「乾坤圈」脫手飛出,應勢撞向對方襲來的龍麟槍尖,只要能準確無誤地破中對方此式最強勁的地方,同樣也是唯一破綻所在之處,他便有希望逃過這一劫。   「鏗……」   乾坤圈果然如願以償地擊中龍三太子的龍麟槍尖,哪吒心中一喜,正感到萬分慶幸之際,忽覺一股暗力洶湧而至,定睛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乾坤圈雖是玄門元宗至寶,但面臨同樣位列神宗十大名器之一的「赤焰龍麟槍」卻佔不到絲毫便宜,而且敖丙此招虛實相間,明是槍尖赤焰當空襲至,實為濁浪排空襲人,而他則借勢回槍套取哪吒手中乾坤圈。   哪吒眼見敖丙槍勢一收,立知上了對手的當,無奈炎熱激浪轉眼襲到,與哪吒「渾天綾」的護身結界猛烈碰撞在一起,耀起漫天紅芒。哪吒只感全身一陣劇痛,四面逼迫而至的壓力如鐵桶般將他困在其中,他只感身體彷彿被一巨人攥在手中用力擠壓一般,難受之極,喉口一甜,一口血箭噴射而出。   好在他極在乎師門至寶,在受勁欲暈的情況之下,仍是下意識念動法咒,召回了被敖丙套飛的乾坤圈。然後,只聽「啪」的一聲過後,哪吒身周的結界應聲而碎,被「渾天綾」緊裹的身軀掉落在河灘旁,一動不動了。   敖丙冷哼一聲,負手倒提龍麟槍,飄落在哪吒身旁,飛起一腳將他踢得滾出很遠,正好滾落在灘岸邊上,離倚弦與耀陽二人藏身處不到丈許遠。   兄弟倆撥開草叢,偷偷窺望過去,正好可以看見哪吒的模樣,只見他大約是十六、七歲,一身紅巾如火,面似瑩玉,一頭黑髮隨意紮起二根童髻,五官俊秀的臉上流露出的一股軒昂英氣,昏迷中的嘴角仍是微微挑起,彷彿正是那一絲不屈不撓的叛逆笑意。   此時,敖丙飛身掠至,嚇得兩兄弟急忙縮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敖丙掌中槍勢一振,擋掉已經渾若無力「混天綾」,一足踏在哪吒身上,冷笑著用力踐踏道:「靈珠子啊靈珠子,想不到你我闊別千年再次重見,竟是這等別開生面的場合,我還是我,而你卻不再是你。不過,你我相持千年的恩怨還是一樣!所以,今日更是留你不得,要怪就只能怪你,竟然膽敢碰我敖丙的女人!」   敖丙伸出右臂高舉過頭,元能集聚成一團赤焰,眼看便要就勢砸向哪吒。旁近的倚弦與耀陽頓時大驚失色,想不到敖丙竟會對哪吒狠下殺手,心中雖說很想上前幫忙,但也知道於事無補,只能看著乾著急。   眼見哪吒即將毀在敖丙之手時,一股香風撲面而至,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瞬時間撲在哪吒身上,用自身將哪吒緊緊護住,轉頭冷然望向敖丙,目光冷寂毅然,彷彿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敖丙看清來人,心中又驚又怒,蓄滿元能的手硬生生在來人頭頂處頓住,暴跳如雷地怒道:「賤人,事過境遷已達千年,你為何對他仍是念念不忘。難道你寧願看著整個蚌靈族因你而再次受到四方水族的欺壓,難道你真的願意為他死不成?」   耀陽與倚弦聽到事情有了轉機,忍不住輕輕探出頭來,只見擋在哪吒身前的是一位身著螺紋彩裙,纖足似雪的嬌美女子,三千烏黑髮絲被敖丙的掌風刮得卷揚而起,現出她清麗出塵的絕美輪廓,加上幾近完美的俏鼻櫻口,與那淡月眉下一雙堅毅美眸,尤襯出此女冷傲孤秀的仙姿氣質。   「哇……」耀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名女子,驚艷之極,驚歎聲差點叫出了口。連倚弦也不由為之一震,心中免不了將她與曾經見過的女子,如幽雲、婥婥相比較了一番,幽雲卓麗靈秀,柔中有剛;婥婥則是嬌媚可人,惹人憐愛;而這名女子卻與前二者完全相反,儘管也是嬌俏美貌,卻看得出性情剛毅非常,有一種不容褻瀆的孤傲冷寂。   彩裙女子低頭望著昏迷中的哪吒,道:「你定然不敢殺他的!既是神玄二宗遣他下界,自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付他手,又怎會容許像你這般愚鈍的東西去辱沒他!」   話語越說到最後,愈顯出她的憤慨。然而當她的目光再度凝視哪吒,深情似海的眼眶內竟有數滴清淚滑下,緩緩隨風飄落。這一幕柔腸寸斷的淒美畫面看在耀陽與倚弦眼中,更添他們對敖丙的鄙夷與憤恨。   敖丙聞言大惱,雙目怒火沸騰,掌中倒提的龍麟槍兀自一抖,憤怒的龍體元洶洶欲動,一字一頓道:「你以為我真不敢滅了他麼?」   耀陽與倚弦駭然對望,心中都不由忖道:這名女子怎麼越幫越亂套。   彩裙女子淒然長歎一口氣,反倒笑了:「滅了?哈……靈元俱滅也好,就讓我陪他一起,天管不了,地也管不了,這樣反倒更好!」   「桀……」敖丙胸中的妒火已然忍至極限,只聽他一聲厲嘶,澎湃的元能透體而出,激得身後河面掀起滔天巨浪,一時間水霧蒸騰,卻漫不過敖丙身週三尺內的碧光結界。敖丙怒不可遏道:「你若真敢如此,我勢必滅你蚌靈一族,令你等九族至親都永世不得超生!」   耀陽與倚弦聽到這一番卑鄙無恥的脅迫話語,氣得肺都炸了,一早在心底便將這敖丙的九族至親統統問候了一遍,心中更恨不得立馬跳將出去與這殺千刀的大戰三百回合,一直打得他哭爹喊娘才叫過癮。可是自家知道自家事,以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是敖丙一合之敵。就在這一刻,二人默然相對,首次因為外人痛恨自己的無能。   彩裙女子依然面無表情,雙手輕輕摩娑哪吒的臉龐,淡然道:「你若是答應我一個條件,便是讓珠靈嫁予你也非難事!」   敖丙神色一喜,道:「什麼條件,你只管說便是!」   彩裙女子珠靈緩緩道:「你必須保證從今往後你敖丙與靈珠子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並且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做出傷害他的舉動,你做的到麼?」   敖丙心中雖是不喜,但總也算達成心願,狠狠盯了一眼哪吒,道:「算他好運,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大婚之期必須要快,就三日後吧!」   珠靈頓了一下,道:「五天吧,我必須趕回族內交待一些事情!」   「好,五天後即是你我婚慶大典,屆時我必將邀四海水族共慶盛事,我敖丙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龍族三太子的夫人乃是當年天庭第一聖女——華羽仙子,哈……」敖丙猙獰大笑著躍空而去。   靜靜的九灣河灘上,只剩下珠靈陪在哪吒身旁,口中喃喃念叨著:「華羽仙子……」神思恍然回到了記憶中的那個時候,往事如流水一般緩緩逝去,如花嬌顏沉醉其中,竟如同癡了一般,無聲的珠淚潸然滴落。   「郎啊,昔日的華羽,今世的珠靈,始終都不能與你一起,你我只能期盼來世……才能再相見……」語聲說至最後已然泣不成聲,陣陣涼風襲來,水旁倩影一閃而逝。   倚弦與耀陽看到一個個身影踏浪遠去,這才雙雙搶到哪吒身邊,雖然明知並不能幫到哪吒什麼,可是見了像他這麼倒霉的人,誰都會動惻隱之心,更何況是他們這二個向來認為自己沒什麼好運氣的人。   哪吒的身軀仍是一動不動,但不知何時,兩行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淌下,難道昏迷中的他也能感受到方才珠靈的傷心與悲痛?還是因宿世滄桑觸動思感深處的悸動,而感懷倍至潸然淚下呢?   兄弟二人倏然呆住。耀陽忽然覺得有些憂傷,哪吒其實比他們兄弟倆還要幸運,起碼有個女人願意為他犧牲自己,而他們什麼也沒有。尤其是倚弦,當他見到方才珠靈哀傷淚下的樣子,不由自主想起了婥婥,心中也是驀然一痛,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怎麼了。   正當二人沉浸傷感之際,渾然不覺前方河面上正有一物鳧浮而至,近前一看,竟是那個藍臉怪人巡海夜叉。只見他鬼鬼祟祟向河灘邊潛游過來,一副賊頭鼠目的模樣,著實惹人憎惡。   原來這巡海夜叉見哪吒被主人傷至昏迷不醒,便對「乾坤圈」與「混天綾」動了貪念,於是趁主人與珠靈走後,潛回九灣河準備來個順手牽羊。   巡海夜叉慢慢浮出水面,緊張地左顧右盼一陣,才敢向哪吒靠近過去,雙目緊緊盯住他身際的兩樣至寶,醜陋的面孔愈顯猙獰可怖。   河面水流的異動讓耀陽與倚弦反應過來,別過頭一看,見是巡海夜叉,不由嚇了一跳,還以為敖丙又折回來了。兄弟倆慌忙四下觀望,好在並沒有見到敖丙的蹤跡,再一看那巡海夜叉彷彿完全見不到二人似的,兩個銅鈴大小的眼睛骨碌直轉,一個勁死盯著哪吒身際的紅綾與鋼圈。   兄弟倆對望一眼,一個想法同時在腦中浮現出來,難道這個巡海夜叉也跟市集上的普通人一樣看不見他們兄弟倆?當他們想到連傳說中的龍族也無法發現自己的存在,兄弟倆頓時興奮起來。   二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慢慢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從哪吒身旁走開,一前一後將巡海夜叉包圍住了。   可憐的巡海夜叉根本沒有想到身旁竟憑空多出二個煞星,依舊一邊緩緩靠近哪吒,一邊想著如何將「乾坤圈」與「混天綾」拿去輪迴集做交易,甚至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小聲獰笑起來。   耀陽很快打出行動的手勢,躍起一把拖住夜叉的碩大雙腿,倚弦則凌空跳起,側身大力撞在夜叉一時無法動彈的身軀上,這一招屢試不爽的無賴打法果然一擊湊效,毫無防範的夜叉立時被撞得轟然落水。   巡海夜叉只覺大力忽至,雙腿竟不聽使喚,邁不出半步,只能硬生生看著自己落入水中。巡海夜叉還以為是自己被哪吒的結界所困,嚇得在淺水中奮力掙扎。   耀陽差點被夜叉攪動的護體結界震開,氣惱之下吸了一口氣,使出週身力氣愈加緊箍不放。倚弦見耀陽顯然有些撐不住了,「七真妙法指」下意識揮拭而出,「傲寒訣」隨之發動。   「啊……」夜叉慘呼一聲,護體結界竟被倚弦一擊砸開,他只覺一股冰寒之氣立時透體而入,禁不住打了個寒蟬,怪異至極的元能勢如破竹蓆捲入體,嚇得他冷汗浹背,絕望暗忖道:「我命休矣!」   耀陽的雙臂感應到冰寒元能的侵入,不由也玩興大發,鬆開夜叉的雙腿,一本正經使出「七真妙法指」起手勢,口中法咒朗朗誦動,心神在不自覺間恍然一動,炙熱元能呼之欲出,「天火炎訣」應指發動。   夜叉全身凝寒,神志已經愈漸模糊,此時忽覺熱能襲體,雖然燒得身軀炙痛難忍,但寒熱交替之下仍覺過癮之極,卻不敢做出任何異動,生怕引起哪吒懷疑,甚至索性閉氣裝死。   倚弦驚詫地看了看夜叉,忙攔住耀陽道:「看他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   「不會吧!」耀陽趕忙收手,重重踢了夜叉一腳,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疑道:「我們應該沒有這麼厲害才對,難道『無極秘境』真的改變了我們的體質,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呢?」   倚弦皺眉道:「不知道,反正自從我們出了『無極秘境』,自身各種變化好像都很多,而且這些似乎跟我們從《玄法要訣》上學會的方法完全不一樣,但是如果要找出究竟哪裡不一樣,我偏偏又說不出來。」   其實,倚弦說得是蚩伯死後的那段時間,他們基本上每天都在研修《玄法要訣》,儘管當時沒有實修的能力,但每每都必然有所領悟,所以對於法道修持的方法也算得上半個行家,然而現在卻對自己束手無策。   耀陽連連點頭道:「是啊,就像剛才我使出『天火炎訣』,雖然看起來好像挺順手,但是總感覺跟沒有把握似的,反倒比不上以前跟蚩伯學得那麼利落受用,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師父教的原因呢?」   「也許吧,但誰又肯來教我們呢?」倚弦聳聳肩,羨慕的目光挪到哪吒身上。   「咦,奇怪?」耀陽驚道,「那個死鬼巡海夜叉呢?」   倚弦循聲向剛剛巡海夜叉「浮屍」的地方望去,果然已經空無一物,這才醒悟過來,忍不住淬罵道:「去他爺爺的,竟然裝死!」   就在此時,耀陽與倚弦同時感到心神無緣由一陣浮動,不約而同對望一眼,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們,有人來了!   二人向前方虛空天際望去,只見蔚藍澄靜的天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祥雲,上面端坐著一名道人。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四章 陰陽法要   只見那道人背負一柄松木符劍,右手扶著一支雲絮飄揚的拂塵,頭戴日月冠,清髯直垂胸前,身著一襲淡青色道袍,予人一種淡之又淡、似真似幻的雲氣繚繞感,分外襯出輕逸飄灑、仙風道骨的神韻。   耀陽與倚弦看得羨慕之極,不由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修煉到這種境界,那會是何其自在寫意。二人想著想著,一時間竟忘了閃躲。來人落下雲頭,轉瞬已至身前。   兄弟倆見已經來不及再躲,只能屏息靜氣站在一旁,不敢發出絲毫異動,生怕被這位玄法高深的道人發現,壞了他們的逃亡大計。   清髯道人步履輕盈地行至哪吒身前,清澈靜溢彷彿不沾塵世炊煙的炯炯目光落在此子身上,皺眉喃喃道:「看來貧道還是來晚了一步!」   語罷,他凝神查探哪吒傷勢,片刻後掌底袍袖輕揮,一道柔和的玄光自掌心射出,緩緩罩住哪吒的身軀,將數道玄光納入他體內。   良久,清髯道人口中猛然喝道:「癡兒,還不快快醒來!」   哪吒果然應聲一震,驀地睜眼見是師尊太乙真人,連忙翻身拜倒在地,恭聲呼道:「弟子拜見師父!」   耀陽聞言一震,心道:「原來這道人就是石磯口中所說哪吒的師父太乙真人,看他方才施展的玄法,肯定是難得一見的玄法高手,說不定能與妲己、聞仲他們相提並論。嘿,如果他們能夠互相打起來,一定好玩之極!」   就在耀陽胡思亂想之際,倚弦卻在暗自為自己兄弟倆的處境擔心,在這三界六道神玄魔妖四宗都對他們虎視耽耽之際,偏偏讓他們遇上這樣的玄門高人,一旦他們的靈體行蹤被這名道人發現,後果便實難預料……想到此處,倚弦心中不由直打鼓。   不過讓兄弟倆感到慶幸的是,太乙真人竟也彷彿感應不到他們一般,只是慈愛地摩拭哪吒髮際,道:「吒兒受苦了!」   哪吒一怔,道:「難道師父早已知道弟子會遇到危難不成?」   「但凡常人的相格命途,皆暗合天地陰陽至理,只要推衍演算得法,自然可以尋得命理契機,知曉一些過去未來之事。」太乙真人解釋道,「為師這次前來,正是算準你有兩次劫數,現今已過小劫,但是還有一次性命大劫……唉,僅憑為師之能也無法預知其中凶險,而且近日三界正值多事之秋,為師還有要務在身,不能時常守護在你身旁。所以,吒兒切記日後行事當謹慎三思,千萬莫要惹出殺身之禍!」   哪吒茫然不解地點點頭,道:「弟子謹記師父教訓。只是,弟子有很多事都弄不明白,還望師父予以開解!」   太乙真人點頭應道:「你說吧。」   哪吒的雙眼中露出迷惑困頓的神情,顫聲道:「師父,弟子記得在昏迷中依稀見……見到那個白衣姑娘,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湧起悲傷酸楚的感覺?為什麼她看到我會如此悲傷?為何她要捨命救我,並且為了保護我情願嫁給那個敖丙呢?究竟為什麼敖丙要殺我?靈珠子又是誰?我跟他、還有她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弟子什麼都不知道……」   耀陽聽到這裡,才肯定這個哪吒原來並不知道自己前生的事,心中忽然湧起想將從石磯處聽來的話盡數告知他的衝動。倚弦聽完哪吒這番話,首先想到的是那日在奇湖小築見到婥婥的情景,心中不由暗忖道:「難道我與婥婥姑娘也有什麼扯不清的關係?」   太乙真人搖頭興歎道:「吒兒,不是為師有意隱瞞,只因此事實在關係重大,為師只能暫時隱瞞你!再則,就算你知道也未必是好事。」言語間,他那不粘塵世半點俗塵的眼內,雖然顯出一絲有若慈父般的憐愛光芒,但語氣卻極其堅決,自有一種不容辯駁的威儀。   哪吒聞言一震,心有不甘地呼道:「師父……」   太乙真人微一皺眉,安慰道:「不用再說了!這一切到最後你自會明白!」說完,太乙真人話題一轉,道:「好了,你將近來修煉玄功所遇疑難不解之處盡數說來,讓為師一一為你解答!」   哪吒一怔,掃望四周環境,不解道:「師父,在這裡好像不太好……」   太乙真人雙目電芒流轉,環視四週一片寧靜的九灣河,道:「原本不該如此倉促,只是為師近日諸多要事纏身,怕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授受法道訣要予你,所以隨緣就地以授,以備你不時之需。再說此地山清水秀,正是最適合玄法修行的場地。放心,一切為師自有分寸!你先將為師傳你的《陰陽法要》默背一遍。」   哪吒點點頭,不再有所顧慮,朗朗背誦道:「蓋陰陽者,天地之道,變化之本,生殺之始,神明之府也。始自天地混沌之初,無中生有,有無相生,玄妙至極,不可言道。然究其根性,莫不是生長殺藏、成化易變之機。是為原生無極,終生太極,謂之陰陽法要也……」   其實太乙真人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這一篇《陰陽法要》是每一位北明元宗弟子必修之入門訣旨,可是這通篇六章的文字都是極為晦澀難懂的敘述,如果說到真正瞭解,恐怕沒有明師指點是少有人能夠明白的。   真正能知此中大道至理者寥寥可數,然而一旦領悟了其中至理,那麼日後修習玄法定能事半功倍,成就非凡。這也是太乙真人用這個來考究哪吒的原因。   在旁側不敢稍有異動的耀陽與倚弦暗自苦笑不已,想不到他們兄弟一番好意最後竟成了窺探人家師徒傳法的盜賊,偏又有苦說不出,只能硬撐下去,希望這師徒倆能夠快些離去。   兄弟倆此時正聽到哪吒念起《陰陽法要》,出於對玄法的濃厚興趣,他們雖然感到開篇這一段隱晦難明,但兩人卻總覺得彷彿在哪裡聽到過似的。一再細想之下,兩人不由對望一眼,差點同時低呼出聲:「軒轅圖錄一!」   太乙真人滿是期望的目光看著哪吒,問道:「你對這篇法要大旨有何明悟?」   哪吒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期期艾艾地答道:「弟子對這《陰陽法要》從頭到尾都……都不甚明瞭。」   太乙真人搖頭歎道:「你也不必過於自責,這是為師預料中事。只因你本身天賦異稟,所以修法的過程有別於其他同門,而是以先行法後合道的方式逆修而成,故而對這些根本法要不太熟知!現時或許不打緊,但若是持之日久,玄法境地必將止步不前。」   哪吒急忙問道:「師父,那該如何是好?」   「吒兒莫急,且讓為師給你一一解說!」太乙真人負手而立,緩緩講解道,「《陰陽法要》共有五篇,皆是按照這篇大旨中『原生無極,終生太極』的要義推演而成,分為『生、藏、成、易、變』五個層次,為師就先給你講解這第一層『生』!」   太乙真人一頓,接道:「混沌之初,萬無空有,無陰、無陽、無上、無下,也無內外左右之分。然其後從無至有,有無無有相互轉化之機,終成其相,一有一無,一陰一陽,循環往復。從一而二,合二而三,三衍萬物,始稱其為『生生不滅』!」   「故而,唯有明白『生』生不滅之機,佐以天人合一之法,方能促使靈元合修、道法臻玄。而修道之人將久蓄成勢的元能,盡斂於體內三丹淵海內,閉而封之以『藏』,經六六之劫乃『成』,渡七七劫方『易』,直至九九劫一過,元極靈『變』、陰陽歸真。玄法終至大成!」   話到此處,太乙真人問道:「吒兒,聽明白了麼?」   哪吒聞聽太乙真人詳解法要,與腦中平素所悟一一串聯起來,頓覺思感清晰,直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將他以往修習玄法的不解與誤解之處一一導正,一時間欣喜交加,欣然道:「弟子明白哩!」   「癡兒,你我本是師徒,又何需如此拘禮!」太乙真人扶起哪吒,隨即從袖袍中拿出一冊玉簡,遞給哪吒道,「此冊乃是為師特地為你製成,其中所載均是闡述『生藏成易變』五法要訣的捷徑,你應當好好參詳才是!」   哪吒感激無比,當即雙手接過玉簡,磕頭拜了三拜,貼身放好玉簡,心中的興奮之情自是難以言表。   其實,此時受益匪淺的不但是哪吒,連在旁倚弦與耀陽聽完以後,都有一種豁然而通的感覺。只因以往他們接觸的《玄法要訣》與「軒轅圖錄」,看起來雖有相通之處,但因二者言詞不通的緣故,只能讓兄弟倆對個中境界心思神往,卻始終摸不著邊際。今日藉著太乙真人這番由淺入深的闡釋,才令到兩人真正感悟到二者的共同之處。   「軒轅圖錄」博大精深、奧義非凡,看起來雖是短短百餘字,卻足以涵蓋上下數千年一切玄門法旨的綱要,正所謂「舉凡萬法,一通百通」,只要能將玄理德法琢磨剔透,自然可以通曉萬千玄法之基理,舉一反三、學以致用自是不在話下。   儘管《玄法要訣》及不上前者精奧大氣,但貴在分門別類的敘述,詳細闡明了玄、法、術、道四門諸部的修煉途徑,乃是當年蜀山劍宗宗門弟子親傳「一典三籍」之一,可見其絕非尋常之物。   耀陽與倚弦藉著太乙真人的點化不但有所明悟,心念更在這一瞬時好似晉入一種靜寂空靈之境,彷彿又回到了九壁「軒轅圖錄」前,再次進入那遙遠的亙古虛空之中,接觸到混沌之初、宇宙之始的無上玄妙。   在恍兮惚兮的狀態中,倚弦與耀陽立在巨幅圖壁前,思感中流溢出往日觀摩《玄法要訣》的絲絲領悟,靈體內的歸元異能立時隨之欣然湧動,令二人心中充盈出一種追本溯源、返璞歸真的震撼與喜悅。   正當二人沉浸在思感暢悟之中,太乙真人口中驀地發出一聲清吟,掌中拂塵絲絲豎起,充沛的元能流溢而出,有若烈日玄光一般蓬散而開,隨著他手臂的急速旋、擰、點、揮,在空中勾劃出數道銀色光弧,布成一副玄異符印,向哪吒身後扣去——   攻擊的目標赫然是倚弦與耀陽的靈體所在!   兄弟倆正處於心思激盪的狀態,忽感一陣柔纏如綿的異力狂湧而至,隱帶絲絲罡電勁能,呈巨網狀向他們貫頂罩下,只瞬間工夫便將兩人籠扣起來,困在這方圓丈許的結界範圍之中。   耀陽與倚弦恍然醒悟過來,體會到此刻自身中激盪往復的歸元異能,明白一定是異能流轉驚動了這位玄門高人,所以才會被他先行以結界困住。   二人觸碰到靈體周圍剛柔並濟的結界,不由面面相覷,心中均暗歎這次完了。太乙真人所佈之結界,遠不同於他們從前所遇到的任何結界,乃是以北明元宗無上妙法「罡元沖虛訣」配合拂塵中的「天蠶冰柔絲」交織而成。   太乙真人震聲喝道:「你等是何宗何人門下,竟膽敢在此偷窺,速速現形求饒,否則莫怪貧道不客氣了!」   話雖如此,但太乙真人心中卻是震撼已極,雖然他看似不費周折便將對方制服,但對手隱遁身形如此之久,自己竟然一直無法感應到。而且他自認靈通的玄門妙法竟也不能令到對方現形,怎能不讓他心存顧忌。尤其此時的道心中隱隱透出一種不安,更令他不斷加強玄法結界的壓制,緊緊護在哪吒身前,呈現出極少有的忐忑難安的神情。   果然等不到片刻功夫,一股至強的光能在結界中突現,開始不甘壓制的蠢蠢欲動,在它上下左右的竄動之下,太乙真人感應到前所未有的一種力量——準確的說,應該是合二為一的至強元能,在他所佈的結界中蠢蠢欲動。不論太乙真人如何調攝本身元能去壓制對方,但到最後都顯得無能為力。   「轟……」一聲悶響過後,如神龍般盤旋而出的紫青光華,將太乙真人的結界撕了個粉碎,並在他們師徒立身處的地面捲起層層巨大的元能漣漪,硬生生將師徒倆逼退五丈開外,整個場面情景極是奇詭。   太乙真人心中驚駭莫名,只因為這二股元能之強,竟能同時兼併陰陽二種稟性,達至如斯地步,實乃平生僅見,由此可以推斷對方能有此成就定然不是無名之輩,然而這人究竟有何企圖呢?   他心中雖然暗自揣測,手上卻不敢有絲毫疏忽,全身彭湃玄能急速撲出,配合玄法秘咒的施展,右手化成一圈圈震波,與那股元能勁氣相互激盪交擊,轟然炸起滿天塵土,如雪崩山裂般的聲勢煞是驚人。   漫天煙塵中,那二股元能驟然散去,瞬時間變得無蹤無影了。   太乙真人只覺道心一空,知道對方已經成功遁走,不由長歎了一口氣,暗忖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有如此強悍的魔極元能?蓄意潛伏在吒兒左右,又究竟有何目的呢?」   身後的哪吒好奇問道:「師父,以對方的強勢元能來推斷,我們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根據現在看來,他們好像並沒有什麼敵意,他們會是誰呢?」   太乙真人搖頭不語,正冥思苦想之際,腦中驀然閃過一道靈光,心神一震,禁不住喃喃道:「莫非是他們……」   一念及此,太乙真人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道:「吒兒,為師有要事必須前往八景宮玄都洞拜見祖師爺。你快快回家去吧,記得勤修玄法,莫要生事!」   哪吒點頭應道:「師父放心,弟子省得!」   太乙真人臉色變得異常凝重,駕起雲頭直朝八景宮玄都洞而去,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五章 靈體冥身   落日西垂,浮霞萬里,染紅了半邊天際。   幽谷綠草也彷彿塗上了一層淡紅胭脂,隨著清風搖曳生姿。而谷中草地上隨處可見時而飛揚、時而嬉戲的蝴蝶。在夕陽餘輝的映照下,一切都顯得寧靜而安詳。   就在這美麗的風景之中,卻有兩隻凡胎肉眼難以見到的孤魂野鬼正大煞風景,橫七豎八的趴在谷內的小斜坡上,悠閒地享受著週遭的一切。   姿勢極為粗俗難看的耀陽翻滾數下,爬到倚弦身邊,一臉怪笑道:「嘿,小倚,剛才真是痛快,想不到那個太乙老頭也在咱們手裡吃癟了。」   說著,他偏頭望向萬里霞空,眼中流露出無限嚮往的神色,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歸元異能究竟能讓我們達到一個什麼樣的境界?」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倚弦回味起方才歸元異能在體內澎湃翻湧的動人感覺,道:「我覺得,剛才太乙真人給俊小子講解的《陰陽法要》,肯定跟『軒轅圖錄』有些關連。再說如果沒有太乙真人從旁講解,我們也不可能體會到異能流轉的那一瞬間。」   耀陽點頭表示贊同,然後搔搔頭道:「是不是只要我們也能掌握『生藏成易變』五種變化,就能隨心所欲使用體內的異能呢?」   「生、藏、成、易、變?」倚弦深思片刻,疑惑不解道,「不知道這五個修煉方法與《玄法要訣》玄、法、術、道四門諸部又有什麼區別呢?」   耀陽想了想,笑道:「所謂的『生』,應該很簡單才是。小倚,你看——」語罷,他凝神靜氣,心念一動輕誦法咒,「七真妙法指」施展開來,體內異能隨之湧現,聽憑思感的傳導緩緩流溢而出,右手食指處竄出一小撮異芒流轉的紫色焰火。   「生……火?」倚弦苦笑不得道,「你難道沒有覺察出有什麼不對嗎?我們這種修煉方法跟《玄法要訣》上的描述完全不一樣!雖然現在我們能夠運用法能,但體內始終感應不到異能的存在,就跟沒有一樣,總讓我覺得不踏實。」   「這倒也是!」耀陽饒有興致地玩弄著指端的紫焰,道,「不過,現在起碼比從前強。看來,生死河源頭那位老前輩沒騙我們,『無極秘境』真的讓我們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倚弦一聽耀陽說出「無極秘境」,立時緊張地東張西望,然後沒好氣地念動法咒,運起「傲寒決」,只見一道青色寒光自他指端激射而出,將耀陽指端的紫焰撲滅,道:「還敢說那個『無極秘境』,不但連累了土老前輩,而且害得我們東躲西藏,還好現在是靈體,否則只怕一早就被人分來吃了……」   話一出口,倚弦愣了一下,口中喃喃念叨著「靈體」二字,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呆立原地陷入沉思之中。   耀陽聞言反而極是興奮道:「如果那只騷狐狸說得是真的,我們成了三界神玄妖魔的獵物,但我們偏偏什麼事情也沒有,而且可以悠閒地隨處玩耍,這不更證明我們的運道已經好極!」   倚弦對耀陽的話恍若未聞,沉思良久,忽而大悟道:「我明白哩!」   耀陽奇問道:「小倚,你明白什麼了?」   倚弦抑止不住興奮的神色,道:「還記得人兒曾經說過,人的靈體一旦脫離肉身,便不再受體脈氣血等諸多束縛。我們現在雖然身在陽界,但終歸還算是靈體,所以我們感覺不到自身的氣血經脈。」   「是啊,那又怎麼樣呢?」耀陽說著腦中靈光一閃,隨即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我們現在能夠運用法能但感應不到異能,是因為靈體沒有經脈氣血的緣故!」   倚弦連連點頭,道:「對,據《玄法要訣》上記載,道法高深的人以本命靈元為引,種入其弟子體脈上中下三處丹田淵海之後,宗門弟子才能以這一線道引為本,根據宗道正法日益精進,修煉到陰陽歸真、還本清源的境界。」   搬出一大段《玄法要訣》的論述,倚弦繼續道:「《玄法要訣》通篇的法道修煉,都是以三丹淵海為基礎的,但我們現在連氣血經脈都沒有,又怎會感應到原本應該蘊藏在丹田淵海的異能呢?」   耀陽大字形躺在草地上,懶洋洋的語出驚人道:「不知道能不能將我們剖開來看看,也好明白『鬼』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去你的大頭鬼!」倚弦呸了一口,正色道,「如果我們可以恢復肉身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正常修煉《玄法要訣》哩。」   「肉身?」耀陽搖頭苦笑,喪氣道,「小倚難道忘了我們是怎麼死的?第一次還好,有妲己那個騷狐狸用什麼續氣術幫我們緩住陽氣。這一次呢,肉身怕是連一點肉末星兒都尋不著了。」   二人想到當日在「虛靈幻境」中肉身自爆的情形,不由相顧黯然。   耀陽打個哈哈,道:「其實也沒什麼,想一想,人兒說過,人死後因靈體不再適應陽界的氣運,會順應陽清則升、陰濁則降的規律,脫離五行束縛去陰界。但我們現在偏偏可以憑靈體立足陽世,而且並不像傳說中的『鬼』那樣,又怕陽光又怕神廟,這不可不說是一個奇跡。既然這樣的奇跡都能出現,證明我們的運道真的不壞。」   口中說著話,他有意無意的瞥了瞥沉寂中的倚弦,話鋒一轉道:「如果這樣下去的話,說不準哪天我們還可以琢磨出一套比《玄法要訣》更牛的靈體修煉法訣出來。嘿嘿……到時候,我們即使沒有肉身,也一樣可以成仙得道哩!再說了,就算不能成仙得道,相信憑我們手中的《玄法要訣》與一身歸元異能四處騙吃騙喝……」說到最後,耀陽竟自顧著吊兒郎當的怪笑起來。   「又來了,夠哩!」倚弦適時打斷耀陽的胡說八道,翻身坐起身,又好氣又好笑的咧罵道,「你小子,怎麼每次一到這時候就瞎胡扯,上次在輪迴集說是要拿《玄法要訣》去換田地、逛青樓。這次更糟,竟然想到騙吃騙喝上面,真他奶奶的欠扁!」   「哎呀!」耀陽蹦地跳將起來,不依不饒的叫囂道,「扁我,還不知道誰怕誰呢?不過,先要請教倚大軍師一個小小的問題——」語罷,耀陽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看倚弦點頭同意,便道,「我們都出來這麼久了,怎麼還跟不餓一樣,難道靈體到了陽間也不會餓嗎?」   倚弦怔了怔,搔搔頭皺眉道:「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過。不過,我們應該不會是傳說中那種靠吸廟院香火來唯生的鬼吧。」   耀陽搖頭道:「肯定不是!我們剛剛從『女媧廟』出來的時候,我對那裡的香火煙燭就一點也不感興趣。」   「那會是什麼呢?總不會是靠氣息和異能吧……」倚弦一邊揣測著一邊抬眼觀望暮色低垂的天際,忙道,「吃不吃暫時倒不重要,天快黑了,我們起碼要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再說!」   耀陽看了看附近的荒郊野外,歎道:「看樣子,我們要落草山頭了!」說完,腦中靈光忽然一現,歪笑著用肩撞了撞倚弦道,「小倚,還記得《陰陽法要》麼?」   倚弦略覺奇怪地點點頭,不明白耀陽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它。   耀陽作出大搖其頭的模樣,表示對倚弦的失望,道:「你肯定忘了,最後太乙老頭給了俊小子一部玉簡,還說是用來解釋《陰陽法要》的秘訣!」   倚弦立時明白過來,恍然道:「我知道哩,原來你小子想打它的主意!」   耀陽噓了一聲,四下瞄了瞄,道:「聽石磯說,俊小子的老爹是陳塘關的總兵,所以總兵府應該很容易找到。而我們現在百無禁忌,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呢?還有就是,我這種做法只屬借閱,絕對算不上偷竊。再說了,你難道不想看麼?」   倚弦不由為之語結,雖然他不太贊成去盜取法要玉簡,但心中對《陰陽法要》卻非常嚮往,畢竟剛才因為聽了法要的講解才頓悟很多竅門,所以對於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兄弟倆來說,玄法的進境是最大的動力。   「走哩!」耀陽一把摟過倚弦的肩頭,並步前行道,「一想到剛才異能發動的感覺,我就心癢難當。既然已經可以施展玄法,不如我們再試試遁法,怎麼樣?」   倚弦聞言心中一動,忍不住躍躍欲試,於是點頭問道:「還記得《玄法要訣》中關於遁法的記載麼?」   「當然記得!」耀陽笑著背誦道,「……遁者,無有來去之法也。玄之又玄,莫不是虛實陰陽之變,動靜五行之分。故而,欲行遁法,先曉五行陰陽之機,方能以玄能引符訣之力貫通元極,導陰陽之氣逆五行八法,生剋有常,往復交替,遁法始成……」   「一字不差!」倚弦露出驚異的眼光,道:「看不出,你還能背下來。」   耀陽還他一個白眼,道:「什麼話,從前花子爺爺教我們的東西,從來沒有我記不住的。算了,懶得跟你計較。」說著,話題轉回來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試一試遁法。小倚,遁術奇門八法中,你最喜歡哪一種?」   「金、木、水、火、土、風、雲、符……」倚弦略加思索道,「自由自在才是最好的,我當然最喜歡風遁術!」   耀陽欣喜道:「果然是好兄弟,選的跟我一樣。好,那我們就試試風遁吧!」   倚弦回思起《玄法要訣》上關於「風遁」的內容,決定依樣畫葫蘆先試上一試,於是他凝神靜氣,雙手劃出蜀山劍宗萬法基本訣「七真妙法指」,口中喃喃誦念「御風咒」,深蘊靈體之內的歸元異能再度出現,緩緩溢流週身。   隨著咒訣在靈體內的振顫,異能被奧妙至深的「御風訣」同化,逐漸將靈體與體外的天地融而為一。倚弦的內心微微一動,玄異的靈動感應隨之而至,他渾然感應到充盈在天地之間的一種力量,一種靈動飄逸、反覆不定的親切感覺。   「風!」倚弦有所感應,驀然睜開雙眼。   身旁的耀陽嚇了一跳,大叫一聲趕忙跳開一邊。   倚弦難以置信地張開雙臂,每一寸髮膚竟可以完全感應到風氣流動的摩擦,與天地渾然合一的身體變得靈敏非常。他的心中立時充滿了駕御風的慾望,雙手劍指揮舞出一道低旋的軌跡,然後口中按照「御風訣」喝聲道:「敕!」   異能立變,由最初的斂入感應轉成內旋外放,元能順應週遭的風氣飄揚而動,納週遭萬千輕風為己用,布成一道柔和的流能結界,由心而起的一片沁涼感遍佈週身,令他頓感身輕氣盈,靈體更是躍然懸浮在虛空之中。   耀陽早已看得眼都直了,在一旁摩拳擦掌道:「小倚,好樣的!這下輪到我哩——」說著,耀陽依法施為,炎熱的流能結界迅速集結起來,靈體瞬時懸浮於空。   耀陽伸展按耐不住欣喜萬分的騷動心情,在虛空中裝模作樣的伸展手腳,朝倚弦眨巴眼睛道:「小倚,不如我們比比看,誰最先到陳塘關,怎麼樣?」   倚弦正躍躍欲試,聞言立時應聲道:「好,誰先到就算贏。」   「一言為定!」耀陽哈哈一笑,念動遁咒,體內異能紛湧而出,驅使體外那層流能結界以一種正逆相生的規律急速流轉,令他徒生靈身與外界的風融化為一體的感覺,而後旋飛而起,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魚躍的弧線,朝思感中的陳塘關方向遁去。   「喲歐!陳塘關見……」聽到耀陽興奮莫名的呼喝,倚弦怎甘落後,興高采烈的驅動遁法隨後追去。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直奔陳塘關而去。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六章 陰錯陽差   陳塘關,夜幕低垂。   晚秋的寒風呼嘯而過,萬家燈火齊明,過街上再無行人。   總兵府外,油布燈籠在風中灑出微弱的光芒,映出朱漆大門前一對張牙舞爪、惟妙惟肖的巨大石獅,更給這佔地極廣、獨具一格的總兵府邸平添幾分威煞氣勢。   但見一陣幽風掠過,興致勃勃的耀陽與倚弦落在府內的花園中。   收了風遁之法,兄弟倆大搖大擺的在總兵府內四處閒逛。轉了半晌才發現府內暗藏蹊蹺。連延不絕的房屋樓舍或是臨院而建,或是掩隱於樹木花草之間,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給人一種極具殺機的感覺。   其中若隱若無的流動玄能更讓耀陽與倚弦心驚不已,總讓二人生出心煩意亂、渾身不自在的錯覺。雖然府內的僕役丫鬟、侍衛兵士處處可見,卻似乎毫無所覺一般,讓他們想不通這是什麼道理。   他們自是不知這陳塘關總兵李靖自幼訪道修真,拜於「崑崙道宗」度厄真人門下,修習玄門正道,但因道心難種被其師遣下山入世濟民。於是,李靖投身殷商輔佐紂王,官拜陳塘總兵之職。   其實,李靖來此陳塘關做總兵並非偶然,只因總兵府內有座破天閣,誰也不知道存在此地已有多久時間,說是為防魑魅魍魎騷擾此地,才有上古高人在此設立玄門大陣,而李靖正是奉命守護破天閣的玄門弟子。   由此可見,此陣勢的威力可見一斑。可是這兩個怪胎好似很受用這種感覺一樣,不但沒有影響他們的興致,而且一路走來眾多俏侍美婢,還惹得耀陽忍不住圍上去品頭論足一番,過過口眼之癮。   「這個不錯,那個也行,嘖嘖……」耀陽一邊走一邊手腳齊動,樂在一旁喃喃點評,滿臉堆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倚,你說哩?」   對於耀陽時不時的發問,倚弦苦笑搖頭不已,但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小聲規勸道:「拜託,老大,想女人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這宅子透著古怪,害我們找了半天都摸不清楚方向。還是想想用什麼法子找到哪吒再說,天都黑了!」   耀陽擺出一副正中下懷的模樣,懶洋洋的伸個懶腰道:「找不著明天可以再找,今晚不如就在這裡過夜。我們已經好久沒來過人氣這麼旺的地方了。」   倚弦哭笑不得道:「人氣旺?瞧被你說得,難道我們真是鬼不成?」   正說話間,二人行至府中一道迴廊盡頭,因為專注交談的原因,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轉角處的廂房正迎面走出一位婢女。   迴廊靠邊的倚弦一時淬不及防,恰恰與那名婢女撞個滿懷,他立時反應過來,心念驟然一驚,防衛的異能瞬時流溢遍體。卻不知為何,一股吸力由外向內襲來,緊接著他感覺全身憑空出現一種熟悉的沉重感,再也無復靈體的輕盈空靈。   倚弦倏然一驚,果斷的朝四周環視一圈,見被撞到的婢女不知去向,不由對身前東張西望的耀陽說道:「小陽,那個婢女怎麼不見了……」   話一出口,倚弦一把摀住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的驚呆了,為什麼自己說出來的竟是一口難聽至極的女子嗓音。   耀陽聽了他的話先是打了個冷顫,盯住倚弦看了又看,半響才反應過來,苦苦忍住笑意,指著倚弦捧肚子又蹦又跳,道:「小倚,你不會是怕被人抓,鑽進人家女孩子的肉身裡面躲起來了吧?哈,想不到『鬼上身』你也會玩?難道《玄法要訣》上有記載不成?我怎麼就沒有見到……」   倚弦聞言一呆,皺眉道:「鬼上身?」他連忙低頭去看自己的靈體,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一身水綠色的婢女裝,倚弦再將「自己」的纖纖小手放至鼻前,一股淡淡的脂粉味立時鑽入鼻孔。   倚弦驚得一下跳將起來,叫道:「這……這怎麼回事?」轉頭再望向耀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原來耀陽早已在那裡笑到打跌,誇張到在地上抽搐打滾起來。   倚弦一個箭步衝上前,一腳向耀陽踹去,想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瞧瞧。誰知「自己」的花拳秀腿根本無法觸及到耀陽的靈體,小腳毫無阻礙的穿過耀陽的身體,反而被耀陽順勢帶了一把,他那笨重的女人軀體差點站立不穩跌倒。   他在異能感應下能夠看到耀陽,然而受困於陽界五行的肉身卻無法觸碰靈身。   無奈之下,倚弦只得低聲下氣道:「小陽,快點幫忙想個辦法讓我從這裡面出來,我總不能老是呆在女人身體裡面吧?」   說到這裡,他不自主想到女子身軀與男子的不同,「俏臉」不由窘得通紅。   耀陽好不容易停止暴笑,打趣道:「小倚,記得上次咱們在皇宮假扮宮女時,你是千萬個不願意。這次倒好,索性真正做起女人來了。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耀陽注意到倚弦俏臉生青,憋笑著故作善意道,「小倚,你這個樣子不方便走動,不如就在府裡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千萬不要被人發現。就算被發現,你也千萬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就你剛剛說出來的話一准露餡。到時候……我恐怕也幫不了你了。」   倚弦無能為力的點點頭,腦中盤桓著該怎樣盡快脫離這名婢女的軀體,因為《玄法要訣》上有記載說,但凡人的神志受異力壓制日久,定然對其人的本元神識有所傷害。   就在這時,耀陽與倚弦最想見到的人偏偏遠遠奔了過來。   耀陽大喜,低聲囑咐道:「他雖然見不到我,但萬一被他的玄能感應到就糟了。所以還是小倚你負責跟蹤他!」倚弦大呼倒霉,連忙假裝剛剛從廂房走出來一般,緩緩往迴廊上行去。心中暗自思忖跟蹤哪吒的方法。   正當他心懷忐忑的時候,右臂猛然被人一把抓住。他心中咯登一下,回頭看時,那人正是哪吒,不由大驚失色,心想:「這次肯定要露餡了……」他求助的望向身旁的耀陽。耀陽聳聳肩,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哪吒充滿迷茫與期盼的眼神望向倚弦,道:「啞姑,陪我聊一會兒,好麼?」   「啞姑?」倚弦與耀陽的心中同時一喜,既然可以不說話,那麼自然也就不怕暴露身份了。耀陽揮舞手勢讓倚弦答應他,倚弦只好點頭應允了。   哪吒無比欣喜地拉起倚弦的手,出了迴廊,直往總兵府內的後園行去。   隔了好長一段距離,耀陽躡手躡腳的跟在他們身後。看著倚弦極不情願的「倩影」,他不時暗中偷笑,知道偷取法要玉簡的事情肯定有戲了。   空曠的夜空中,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深秋的夜色,並沒有太多的雲氣漫布,一切都顯得清晰空透,點點星辰和彎彎的明月互爭夜輝,形成一副極美的畫面。   如果只看這些的話,確實是一幅幽靜非常的清空月夜圖。可惜現在擺在倚弦面前的,除了這些以外,還多了一位他絕對不敢直面的人——哪吒。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與哪吒的靜靜對立,使得原本清幽的夜色,平添了幾許壓抑的氣氛。   哪吒一路將倚弦帶到後園的湖中小亭,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憑欄仰望遠空中的夜月,似乎在沉默中靜靜的想著心事。   過了良久,只聽哪吒略帶童音又低沉的聲音道:「記得從我出生到現在,總兵府中除了娘親以外,就是啞姑你對我最好!雖然你又聾又啞,但是我還是喜歡跟你說說我的心事……」   倚弦聞言一震,想不到他誤打誤撞竟上了這樣一位善解人意的婢女的肉身,心中著實有些於心不忍,但他又必須努力做到不露聲色,倒是耀陽在湖旁悠閒的躺著,遠遠的對著倚弦打出你辦事我放心的手勢。   倚弦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一句,然後擺出一副傾心聆聽的模樣,繼續聽哪吒嘮叨一些陳年往事。   「……記得從小爹爹就不喜歡我,總是罵我、打我。府裡的人也都把我當怪物看,根本沒人願意跟我做朋友。但是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不算是人的傢伙無緣無故竟然要殺我,他的法能很強,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就在他準備對我下手的時候……」   「誰知她出現了!」哪吒回憶著發生的事情,眼中迷茫的神色愈加濃厚,「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她竟……竟然甘願為我死、為了我嫁給那個混蛋!本來我受傷昏迷不醒,可是當她一出現,我就恍恍惚惚醒了。就像……就像我們早已約好了一樣。」   哪吒搖頭不解道:「我朦朧的見到她以後,心裡的感覺真的好生奇怪,好像又是高興,又是悲傷,又有期待,又有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會對她有這種感覺?她又為什麼為我付出這麼多?為什麼師父又不肯告訴我……?」   話到此處,哪吒走到倚弦身邊,伏在他肩上已然泣不成聲。   倚弦見他真情流露,心下惻然,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婥婥,一手安撫著哪吒的髮際,禁不住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宿世的情緣?」   哪吒身軀巨震,一手抓住倚弦的肩膀,問道:「你……你怎麼跟師父說的一樣?」他心神激盪下,竟然沒有發覺,一直不能說話的啞姑居然開口講話了。   倚弦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心思蕩漾之下竟忘了以啞姑的身份應該是說不出話的。連湖旁的耀陽也被他如此難聽的女聲所震,心中暗暗叫糟,急得翻身立起靈身,苦思應變的對策。   哪吒終於發覺啞姑的不對勁,猛然後退數步,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式,喝問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擅闖總兵府邸?」   倚弦額上冷汗直冒,好在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的笑道:「哪吒師弟不用緊張,為兄乃是師父太乙真人派來,助師弟渡過此次難關的!」   哪吒年紀雖小,畢竟從師玄門正宗,自然絕非尋常易與之輩,冷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倚弦腦中急轉,早已想好一套說詞,不慌不忙道:「師父今日回到洞府之後,隨即便招來我,說是陳塘關附近有不明人物現身,並與師父惡鬥一場,當時師弟你也在場。而且師弟大劫將至,又與神宗龍族的三太子發生衝突,師父他老人家實在不放心,所以特地讓為兄前來助你!」   哪吒見他說得有板有眼,警惕的神色稍見緩和,又問道:「師兄尊姓大名,為何從未聽師父說過?」   倚弦從容答道:「為兄別名小易,入門較早,師弟不知是因為我家有老邁雙親需要照應,所以師父准許為兄在家侍奉父母駕鶴歸西,方能上山修行。只因最近天降異兆,宗門多事,所以師父才會囑我暫時前來相助於你!」   哪吒至此才肯相信,道:「既是如此,師兄一定要小心了,這名喚作啞姑的婢女自小看著小弟長大,你千萬不要傷害到她才好!」   倚弦連連點頭,看到哪吒如此輕易便信任了他,令他不由頓生愧疚之心。正當他感到矛盾羞愧之時,回頭想看看耀陽,卻發現後園景湖四周已經空空蕩蕩,那小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溜掉了。   哪吒又想起方才倚弦的話,訥訥問道:「師兄方才說什麼宿世情緣,小弟不是很明白,還請師兄開解一二?」   倚弦看他眉宇間隱帶猶豫與迷惘,心中不忍,於是就將日間所聞擇要講與他聽。哪吒聽後呆愣了半天,渾身顫慄,緊握拳頭,神情淒苦地道:「怪不得小弟心中的感覺無法平息。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敖丙也忒過分了,我哪吒即使與珠靈姑娘沒有什麼關係,也一定要為她討回公道!」   倚弦見到他如此衝動的樣子,極為後悔因自己一時衝動,將個中緣由告訴了哪吒。如果他因此有什麼不測的話,那一切豈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於是連忙規勸道:「師弟莫要心急,這段時間且讓為兄與你好好參研一下《陰陽法要》,屆時再一塊去東海找那條臭長蟲理論,如何?」   哪吒自是知道去找龍三太子搶親是一件要命的大事,所以聽到倚弦的話後激動萬分,向倚弦投來感激的目光,說道:「以後只要師兄有事,吩咐一聲,小弟一定照辦!」   倚弦聽出這簡簡單單一句話中的份量,心下羞愧,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拍了拍哪吒肩膀以示安慰。   好半響,倚弦想到如若再與哪吒相處下去,肯定會露出馬腳,於是說道:「師弟,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午間咱們再在這裡見面!」   哪吒欣然應允。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七章 破天之閣   當倚弦四處找尋耀陽的時候,耀陽其實已經一路向府中深處行去。   只因就在倚弦露出馬腳之際,耀陽體內的異能兀然一陣浮動,令他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這是自「無極秘境」出來以後他們所獨有的一種感應,表示有法道高手侵入他們的異能感應範圍之內。   警兆一現,耀陽回首一看,果然在離景湖五丈開外處有所發現,一道淡淡的青影虛掩在湖旁的樹後,向湖心小亭的倚弦與哪吒觀望了許久,隨即便一閃即逝了。   耀陽好奇心大起,加上本體靈身的緣故,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前行的青影全然不覺,在飄離後園之後,便不再施展法術遁走。現出的身形是一名容貌魅麗的婦人,搔手弄姿的款款向府內深處走去。   耀陽窺視這名婦人,雖然面孔看來眼生,但他的心中卻無端生出熟悉的感應,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意味。他搖搖頭,繼續跟著她往前行去。   穿過多層房舍,耀陽漸漸發現不對勁,原來這府內附近不但房屋愈漸稀少、不見人跡,而且他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這是他們踏足總兵府最先感應到的那股玄能所引發的,這些更加激起他強烈的好奇心。   繞過府邸內最後一排房舍,耀陽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他面前出現一片植滿花草,方圓數十丈的坡地,這片花草乍看之下毫無奇特之處,看似普通的野地一般,但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何其玄妙,甫一靠近便感應到一股奇異的流能環蕩其中。   耀陽不由細觀這一塊雜亂無章的花草地,才發現這些花草居然是被人刻意植種所成,團團花草或橫、或豎、或斜、或呈弧線狀橫七豎八地植入土地中,不同形狀的軌跡勾勒出某種符咒形狀的巨幅圖形。   耀陽暗自心驚不已:「難道這是一種法陣?」   花草坡地的正中處辟出一塊空地,一座奇形塔樓矗立其上,樓匾上橫書「破天閣」三字。這座塔樓近十餘丈的高度,分作五層,雕樑畫柱。塔樓的四角卷簷分別向外折出,平添幾許怪異之處。   只見那婦人凝視坡地片刻,蓮步輕移,踏足其上朝「破天閣」行去,身際元能力量四溢,一身青衣有如流水般舞動,所過之處青芒隱現,腳下花草貼地起伏不定。   耀陽怎麼也想不到這婦人居然會知道這陣法的通路,而且看這架式還是一等一的高手。於是也樂得撿個便宜,緊緊盯住她腳下的步子,腦中思感翩動,將她所有的入陣之法一一記在心裡。   穿過花草坡地,婦人心神一震,忽然頓住身形,高抬螓首,斜對著五層塔樓,冷然笑道:「哎呦,還真瞧不出來,這小小的總兵府居然還有聖宗高手在此盤桓。既是如此,何妨出來一敘!」   耀陽聞言一驚,心中暗道:「乖乖,這裡還有什麼聖宗高手?這倒好,有好戲看了!」當下也不著急,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悠閒模樣。   塔樓沒有傳出半點聲響。   「難道閣下見不得人不成?」語罷,婦人的一雙眸子猛然射出淡青色的妖魅芒光,青衣鼓舞生風,身形如閃電般朝塔樓頂層彈去。   耀陽抬頭望去,只見破天閣頂,果有一人迎風而立,白衣飄舞,雖面貌不甚清晰,但借其人身後的皎月瑩光,可以看出此人應是一位女子。   面對婦人流星般的攻勢,那名女子居然毫不在意,「咯咯」脆笑數聲,嬌軀翻身凌空,帶起漫天白光與風怒之聲,急風暴雨般俯衝反攻,迎向沖卷而至的澎湃勁氣。   「波……」二股元能轟然交接,悶響連連。   剎那間,距離二人不遠處的耀陽看得呆住了,體內異能感應到她們發出的強勁元能勁氣,那種感覺恍若置身於驚濤駭浪的層層圍攻之中。   青白交擊的異芒中,青衣婦人突然發出一聲激越高亢的厲音,如冰河迸裂般「砰砰」作響,挾音而出的妖能竟然使得塔樓四周的假山巨石紛紛崩斷,漫天粉末如白霧般紛揚灑落,雨點般的碎石翻捲四射。   耀陽哪曾見過這等勢頭的威力,只覺腦中轟然作響,心中緊張萬分,同時也在暗暗奇怪,為何發生了如此激烈的爭鬥卻仍無總兵府的人前來干涉。   他哪裡知道自身出于歸元異能的天賦異稟,自然可以感應到二名女子之間的爭鬥變化。尋常人如果處於這層花草坡地之外,即便見了兩人飛來飛去的模樣,也不會聽到任何異樣的響動。只因那層法陣已經構成一道屏障結界。   白衣女子身形憑空向上狂飆,白衣飄飄,雙袖揮舞,道道瑩白魔能從她指尖激射而出,仿如箭矢紛飛、銀蛇亂舞。將疾衝而上的碎石盡數穿透,化為粉末,簌簌飄揚。稍大一點石塊,亦紛紛炸裂,轟然塌落。   青衣婦人眼見攻勢盡數落空,也不生氣,依舊俏顏如花的笑道:「久聞防風氏『繞指柔風』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方纔如果被那些石塊輕輕擦上一下,你就得立即將傷口剜出,如果稍有遲緩,就會變得和它們一樣!」婦人抬起纖纖蔓指,隨手指了指漫天的粉塵。   「這難看的丫頭是魔門的人?」躲在暗處的耀陽輕咦一聲,望向青衣婦人,忖道:「這騷女人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白衣女子自空中緩緩飄降,落於青衣婦人身前三丈開外,身形曼妙直如月中仙子。藉著瑩月餘輝,耀陽這才看清楚她的樣貌,不由嚇了一跳,原來那白衣女子除了一雙冰冷清澈的眼睛之外,其餘五官居然全都擠在一起,成了一堆,彷彿被巨力揉搓過一般,實在不堪入目!   白衣女子對青衣婦人的話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只是冷冷道:「閣下的體內元能與身上這具臭皮囊驢唇不對馬嘴,別具蹊蹺,極為繁雜,理應是『妖宗』的朋友才對。不知今晚到此有何貴幹?」   「妹子果然好眼光!」青衣婦人眼中閃過一絲冰冷陰狠的妖芒,桀桀大笑道,「不過,妹子此言差矣,難道這陳塘關的總兵府已經被你防風氏買下來了麼?姐姐閒來無事到此逛逛,難道還要向你們請示不成?」   聽到熟悉的怪笑聲,耀陽腦中靈光一閃,差點驚叫出聲,暗道:「原來這騷娘們是與臭蟲敖丙鬼混的石璣!」   白衣女子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倒不如讓姐姐我來猜猜妹子的身份,如何?」石磯話音一頓,玉手輕揮,妖能將空中飄散的石粉凝聚成形,幻成一把白石搖椅,然後輕輕倒臥上去,一邊搖晃著身子,一邊說道,「『繞指柔風』乃聖門防風氏的秘傳絕學,而防風氏一族得此傳承者寥寥數人,宗主羿姬有二位愛徒『風月雙嬌』。妹妹『風魔女』婥婥熱情如火、風情萬種。姐姐『月魔女』姮姮艷名遠播,但是性情冷若霜月。如此看來,妹子理應是『月魔女』姮姮才對1   「婥婥姑娘的姐姐?」耀陽聞言愣了愣,再一細細打量那名白衣女子,仍然是一副令人難以恭維的面孔,不由對石磯的話產生了懷疑。他在「輪迴集」見過婥婥,自是知道她的氣質美貌可算生平僅見。但是如果要以艷名遠播來形容眼前這名白衣女子,未免太過名不副實。   白衣女子見身份被對方揭穿,不由大驚失色,心中揣測到對方的身份定然極不簡單,甚至對方來此的目的也是大有文章。果斷的思量令她眼中寒芒更甚。   白衣女子姮姮當下淡淡道:「閣下還算高明,憑我刻意收斂的幾分『繞指柔風』便推斷出姮姮的身份,實在讓人佩服1稍微一頓,姮姮冷笑一聲,道:「我雖然不清楚你此次前來究竟目的為何,但你現在已經犯了我族門禁忌,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今夜無論如何我都會留下你1   「禁忌?你難道將陳塘關當成是你防風氏的族地了麼?」石磯冷哼一聲,面不改色地冷笑道:「哦?妹子想留住姐姐的話,怕是最好稱稱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但如果只是誇誇其談,玩些嚇唬三歲娃娃的手段,那麼我也算看明白了,為什麼防風氏會成為魔宗勢力最弱小的一宗。哈哈……」   姮姮心中氣極,聞言昂首一聲清嘯,肩上無數髮絲沖天而起,眼中寒芒大現,道:「我且再問你一遍,你為何潛入此地?目的為何?」   石磯並不正面答話,道:「姐姐覺得好生奇怪,妹妹為何一定要我說出一個來這『破天閣』的理由。姐姐其實也很想知道,妹子為何一直守在此地,甚至不惜屈尊在李靖府中做一個婢女,難道只是為了終日做些反客為主的行當?」   姮姮被石磯反唇相譏的話激得心中一驚,暗忖:「她怎會知道我一早便潛伏總兵府內?莫非她已經得知『破天閣』的秘密?」想到這裡,她臉色大變,眼中殺機立現,道,「不知你的法能會否跟嘴皮子功夫一般厲害?反正今夜李靖不在府內,加上這方圓十數丈有這個法陣結界護持,你我就放手一搏,待我向你證明一下防風氏的實力1   話音未落,姮姮雙手十指銀芒暴漲,一聲凜然長吟,身形沖天飛起,在月光下急速飛旋,爆起銀白色的耀眼眩光,倏地化為一道巨大的元能光刃,轟然如雷霆般朝石磯橫空劈斬過去。   石磯早有防備,纖足輕點白石搖椅,凌空騰身而起。滿嘴貝齒忽地變作虎牙豹齒,秀麗的臉容也變得凶厲可怖,雙袖飛捲,素手盈盈一握,一柄彎月石刀憑空出現,凌空迎擊對手的元能光刃。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的身形一觸即分。月光下望去,二人之間的元能勁氣如漫天飛雪,如紛揚櫻花般銀光點點,繽紛錯亂。   耀陽自玄法初成一來,還是首次見到法道高手對決,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好在花草坡地的法陣結界將石磯與姮姮的元能碎波盡數擋住,否則以耀陽所處的距離,即使是冥身靈體,只怕也難擋個中威勢。   石磯在厲嘯聲中疾電穿行,掌中石刀電斬姮姮。姮姮足不點地,向後飄飛,不急不緩地輕揮羅袖,「呼」地一聲,一條銀白絲綾無聲無息地飄揚而出,如浮雲一般緩緩散開,朝著石磯急速捲去。   石磯右手纖指轟然旋轉,彎月石刀縱橫劈斫,刀身妖芒所到之處,均是牽制姮姮掌中銀白絲綾的關鍵位置所在。   姮姮自忖來陳塘關已有百餘年的光景,此時見到石磯掌中刀勢,心中略作思量,已然明白對方的身份,淡笑道:「原來你是陳塘關百里外骷髏山的石磯。平日見你多半龜縮洞府之中,還以為你真是潛心天道正法的好妖,卻想不到原來早有圖謀不軌之心。今日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1   語罷,姮姮雙臂上的銀白絲綾驟然一收,令到石磯的刀芒盡數落空,然後再又電射而出,螺旋飛舞,捲成一道玄光氣幕,將石磯圍在其中。   姮姮手中所持之物稱作「柔月絲綾」,乃是上古防風氏宗主后羿以西海極陰冰蠶絲、瑤池玄銀魚鱗片、寒谷愚果等三十六種天下至柔至陰的神物交織而成,即便是以魔門祝融氏至高絕學「三心元火」煉上數日也燒它不毀,可見此物絕對非比尋常。   石磯桀桀怪笑,右手五指法訣舞動,掌中石刀劃出一式「玉石俱焚」,蕩出無數道碧光怒射,疾旋破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刃輪,閃電般劈向將自己圍裹自身的「柔月絲綾」。   轟隆悶響過後,玄光碧芒逆向飛轉,火星迸飛濺射,四周發出「滋滋」異響,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螺旋氣芒絞得粉碎一般。   光影漸漸淡去,青白二道身影再度顯現出來,她們竟相互糾纏在一堆,「柔月絲綾」雖然緊緊纏住了碧芒石刀,但還談不上佔據主動,只因二女元能一個柔中帶剛,一個剛中帶柔,原本就是相互克制的路數,現時像這般僵持,只能是一方堅持不住臨時退出,方能結束戰局。但這樣一來,敗的一方必定身受重傷。   耀陽掌心滿是汗水,雖然姮姮也是他們兄弟倆一向厭惡的魔門中人,但畢竟婥婥曾經幫過他們兄弟倆一把,他自然偏向姮姮這一方,此時感應到姮姮身陷險境,偏又不知該怎樣去幫助姮姮,心中不由焦急萬分。   此時,石磯口中喃喃念誦法咒,從她鼻中竟緩緩爬出一條怪蟲,狀如娛蚣,長約十寸有餘,軀身份節,全身赤褐,頭部有如刀形,模樣極為詭異,正是骷髏山的異毒怪蟲——「赤蜈」。   赤蜈自石磯面上彈射而出,直往姮姮射去。   相隔咫尺,事出突然,姮姮又正與石磯相持,避無可避之下,只見那條赤蜈射落在姮姮白玉般的頸部,沿著領口順延而下,一口咬破胸前粉白的肌膚,一邊吸食血肉一邊探頭試圖鑽入她體內。   姮姮耐不住軀體劇痛,低吟一聲,檀口鮮血噴湧,手中絲綾白芒登時收斂。   石磯的石刀飛揚捲舞,碧青光芒暴起,乘勢破除了「柔月絲綾」的層層捆縛,格格笑道:「妹子,還不撒手?」   姮姮臉色慘白,一雙冰水似的眼眸怒火如焚,咬緊牙關,凝神聚氣,身形緩退,一邊以元能將赤蜈一寸寸逼出體外,一邊揮舞「柔月絲綾」擋住石磯的反撲攻勢。她此時勢同騎虎,一旦撒手,不死也必重傷,所以只能繼續僵持下去。   耀陽看到這一幕早已怒恨交加,開口咧罵道:「騷娘們,竟敢玩陰的!」腳下步子踏足花草坡地,逕直闖入法陣結界之中,卻不等他再有所行動,東南方忽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吟誦之聲:「玄天道地,廣法無極!」   如鐘鼓般沉穩的法音輕唱響徹在塔樓四周,一聲高亢入雲的驚天嘯聲也隨之傳來。   石磯眼見可以滅除對方,此時聞聲知是玄門高手來臨,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恨聲道:「小丫頭,今夜算你命大,下回若再命犯我手,休想再有這般好運!」   語罷,石磯狠狠瞪了姮姮一眼,收了掌中石刀,喚回赤蜈,快步行出法陣結界外,逕直化作一道光影遁去。   姮姮冷眼觀望石磯離去,嬌軀擰動之間,已然與耀陽擦肩而過,行出法陣之外,不多時,身形便消失不見。   耀陽但覺香風撲面,妙曼的倩影從身旁飛掠而過,心中頓時生出不一般的感念,他忽然相信了石磯的話,姮姮跟婥婥一樣,應該是一位別具性情魅力的絕美女子。   他呆立原地,忍不住浮想翩翩,全然忘記了自己尚且置身法陣之內,二位玄門高手已經從天而降。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八章 魔門閨秀   望著哪吒的背影行進內院,倚弦這才鬆了口氣,沿著湖旁迴廊往回走,四處找尋耀陽,誰知遍尋整個後園都見不到。雖然倚弦覺得奇怪,但想到耀陽有靈體護身,而且耀陽識得他現在這具肉身,回來自然可以找得到他,也就沒有過多擔心。   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研究應該怎樣脫出這具軀體。他低著頭在內府三轉兩轉後,找到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柴房。想來此時已經接近深夜,柴房理應是無人造訪之地。   想到這裡,倚弦心中一陣興奮,於是隨手在內院的牆角處劃了一個倒三角的記號,這是他和耀陽以前躲避追逃的獨特聯絡方式,然後躲回了柴房。   做好一切以後,倚弦將自身的思感神識全部關注這副軀體之上,腦中反覆追憶《玄法要訣》中關於靈身魂魄的記載,苦思解脫之法,然而《玄法要訣》乃玄門正宗的法道典籍,又怎會有這些鬼魅小術的法門,所以任他如何嘗試卻始終不得其法。   雖然找不到脫出肉身之法,但倚弦卻發現一個令他驚喜萬分的現象。正如他最初對靈體異能的推測,當歸元異能遭遇具有氣血經脈的肉身,果然呈現出稀有的凝聚力。他可以感應到潛伏在上丹淵海的異能,但不知是否因為女子經脈有別於男子的緣故,他竟暫時無法調動異能循行。   倚弦正反覆沉思時,心中忽然生出一陣異常浮躁的感覺,只想當即衝出房外,彷彿有什麼事情等待自己去做一般,而且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正當倚弦按耐不住的時候,柴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   門口出現一名身著白衣,身形曲線玲瓏,但面目卻極為醜陋的女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嘴角和胸口都沾有血跡,胸口處血液更是絲絲往外滲出,正是方才遭石磯偷襲而受傷的姮姮。   倚弦腦中騰的一熱,竟毫不遲疑的一下衝上前去,將那白衣女子攙扶進來。就在兩人身體相觸的剎那間,各自不由感到心中一震,也均感對方身體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二人暗自詫異不解。   倚弦扶姮姮在鋪滿乾草的地上坐定,但見這白衣女子竟不理睬自身的傷口,只是用她那一雙晶瑩剔透皓如水晶一般的美眸目不轉睛的注視自己。倚弦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儘管他明明白白的感應到對方一身高深的元能,但心中偏偏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他心下雖然感覺怪異,但隨即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用手指指向她的傷口,一面示意她要趕緊療傷,以免被她看出什麼破綻。   姮姮看懂他的動作,搖頭歎道:「看來受傷以後,聖功對我的影響太大,居然會對啞姑你產生這樣奇怪的感應。算了,我還是先療傷吧1語罷,一雙纖纖玉手緩緩貼在胸前,泛起強烈的銀白光芒隱入胸口傷處,滲出的鮮血終於凝結,但傷口卻沒有立即復原,看見傷勢很嚴重。   姮姮張開妙目,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瞥了一眼傻愣愣呆在一旁的「啞姑」倚弦,看到他這副樣子,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擔心,心中不由一陣感動,對他做了一個「我沒事」的手勢,輕拍身旁乾草示意他一起坐下。   倚弦確實在為這個陌生女子擔心,但是更被自己的奇怪感覺攪得心中難安,不知其所以然。當他看到姮姮的動作才驀然驚醒,想起自己現今的身份,心懷忐忑不安的情緒依言坐了下來。   倚弦木然坐在白衣女子身旁,但覺一縷淡淡幽香不斷鑽進口鼻之間,一直癢到心裡。像這樣接近一名女子,是他生平從未有過的際遇。他忍住了深吸幾口的貪婪想法,但還是忍不住斜目向身旁女子望去。   月色清冷,樹影搖曳,淡雅的月光悄無聲息的穿窗而入,斜斜灑落在姮姮臉上。她的面目雖是醜陋,但從她雙眸中透出的寂寞與悲傷,令她仿若曠谷幽蘭般的氣質脫穎而出。讓倚弦不由想起芳魂已渺的幽雲,登時心中大痛,淚水險些湧將上來。   就在此時,姮姮感應到倚弦的心緒變化,輕咦一聲,伸出左手,纖纖柔荑如蘭花般舒展開來,壓在倚弦脈穴之上,喃喃道:「啞姑,你沒事呀,怎麼心脈會忽然出現異常情況呢,真是奇怪1   軟玉溫香,肌膚相觸,肉身雖然不是自己的軀體,倚弦還是壓不住小鹿亂撞的心,連忙扭頭側臉屏住呼吸,生怕粗氣噴吐,唐突了身前佳人,半晌後方徐徐吐了一口長氣,心底羞躁惱恨,也不知罵了自己幾千百句。   就在這種心境下,倚弦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姮姮玲瓏剔透的手掌上,心下難免又是一陣浮想翩翩。卻不知在他眼中擁有嫡仙落塵般氣質的醜陋女子,此刻心中也正翻江倒海般起伏跌宕,久久不能平息。   不知為何,前生命運幻景裡的種種虛象又再浮現,令此時的姮姮陷入自記事來從未有過的恐慌與迷惘,一雙秋水剪瞳般的眼眸突然變得茫然迷離起來。   姮姮自小便被立為魔門防風氏的「神器御女」,居於弈射山的風月宮中與世隔絕,潛心修行本族聖功,以接任守護宗門神器的法職。所以一直以來清心寡慾,出塵脫俗,極少思及男女之事。   可是隨著法能的提升,她在百年前陰錯陽差解開了師尊置入她們姐妹心中的封印,才從與她心念相通的妹妹——「風魔女」婥婥那裡得知,原來她們姐妹實為一體雙修的魔身,但宿世以來都注定受一段情緣所困,是以心中震駭非常。   記得那一日,妹妹婥婥心中忽然情波跌宕,洶湧澎湃,差點不能自制,遭到體內「無情魔修」的反噬,稍一不慎便有形神俱滅之危。情況緊急之下,姮姮只能動用密修百年的「祈慈天訣」穩定婥婥的心神,助她將滅情道修至極境,同時也取回了屬於自己的三世記憶。   透過那一半殘損的三生印記,她看見萬千幻象、浮光掠影,隱隱約約的一名男子面容模糊出現,彷彿無數碎片紛亂而急速地拼接,又迅疾迸散開來。許多杳渺往事猶如夏日雨荷繽紛開放,又如天際流星稍縱即逝。那種感覺熟悉而陌生,歡悅而驚恐。   「原來這便是所謂的三生之緣?」素來心靜止水的她忍不住叩問蒼天。   ……   倚弦看著身旁呆滯無神的姮姮,也不由焦急起來,輕輕推了一下她的香肩。   姮姮醒過神來,秋波轉處,見到身旁一臉焦急默默陪伴自己的啞姑,心中不由一酸,喃喃道:「你倒是好心腸,像極了我爹爹。可惜爹爹犯了族規,被師尊關起來,再也見不著了……記得那幾天夜裡,我找遍了整個羿射山谷,但始終沒有尋到,還偷偷哭了好久。師尊說,要成為神器御女,就必須絕情寡慾,心無旁騖,對凡塵萬物不能有一絲留戀,甚至說就算她老人家羽化登達摩訶界,也不許我流一滴眼淚。還記得有一次我偷偷跑下弈射山,忍不住與山下孩童玩耍,師尊隨即趕到,將那個村落一百零六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都殺死了……」   說到後來,姮姮再也止不住心中委屈,怔怔的落下淚來,情緒激動之下,體內魔能不受控制,雙目神情紊亂,臉色蒼白。   窗外,一陣秋風吹來,倚弦鼻息之間儘是姮姮那清幽淡雅的體香。她那柔軟的髮絲如綠柳拂波,在倚弦的臉頰、脖頸輕輕擦過,麻癢難耐,令他猛一機伶,忍不住戰慄地呼了一口濁氣。   倚弦雖然極想安慰她,但卻知道自己不管現在的身份是啞姑,還是倚弦,都絕對不能這麼做,因為他不敢確定對方的身份,暗忖道:「爹爹、師尊、弈射山谷、神器御女……唉,也不知她是何宗何派?不過她師尊動輒便草菅一百多條人命,應該是妖魔二宗吧?但她心地善良又不像……」   倚弦看著姮姮的痛苦模樣,心裡感到莫名難過,忍不住握住姮姮的玉手,感受著手中玉人的迷人氣息,他心中驟然迷亂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中一閃而過,卻無法捕捉,看著姮姮發起愣來。   姮姮體內的「祈慈天訣」應運而生,紊亂的心神慢慢冷靜下來,避免了走火入魔的危險,然後抖擻精神對身旁的倚弦說道:「啞姑,陳塘關再也不是久留之地,你最好還是早走為妙,好自為之吧1   語罷,姮姮輕歎一聲,翩然起身,出了柴房徑直去了。   望著空空蕩蕩的柴房,倚弦好半響才霍然醒悟過來,想起這麼久耀陽還未回來,再聯想到姮姮的傷勢,心中一陣緊張,連忙跳將起來,向外奔去。   隨著衣褸破空聲響起,二位玄門高手掠空飛至法陣之中。   耀陽立即感應到半空中填滿來人的凜冽氣勢,嚇得立在陣中,不敢發出絲毫異動,生怕被對方看破靈身行藏,徒遭殺生之禍。   只見領步前行的是一位頭頂金亮紅櫻帥盔,身披黃晶戰甲的魁梧中年男子,肩上金麾嘩嘩作響,雙目神藏不露,戰甲上隱有金色流光旋轉流動,一觸及法陣結界之力,便「嗤嗤」爆起簇簇金炎,襯出此人氣勢強橫無比,令人望而生畏,頗有幾許大將風範。   他的身後還有一位老者,看年紀已近古稀之年,滿頭鶴髮挽個道髻,顎下三縷白髯隨風飄揚,身著一件青色長衫,滿繪黃色雲朵,胸前更繡有一紫色玄異圖符,老者長相奇特,膚呈褐色,仿若石雕,五官平平,額頭異常高凸,慈悲祥和的一雙眼眸彷彿透悉出天地寰宇間無邊的智慧,更有看破世俗的灑脫與淡泊。   耀陽躲在暗處,嘿嘿笑忖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穿山甲一樣的傢伙難道是陳塘關的總兵李靖,而那個凸頭鵝又是誰呢?沒想到一個總兵府竟會同時冒出神玄妖魔四宗的人,看來這個破天閣還蠻奇怪的!」   金甲男子環視法陣四周的一片狼藉,謂然歎道:「李靖奉師尊之命鎮守陳塘已有二十餘載,一直相安無事,想不到我出門才幾日,『破天閣』便遭封妖魔覬覦……唉,看來我李靖的安穩日子也快到頭了!」   此人果然是崑崙渡厄真人的得意門生,官拜陳塘關總兵的李靖。   青衫老者搖頭撫鬚道:「破天閣能在妖魔環伺的情況下,安存數千年已屬異數。雖然這一切均在意料之中。『破天閣』雖有五行大陣守護,但凡事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妙。依貧道看來,此事最好先行通報宗門,早做防範以免被妖魔有機可乘。」   「數千年?」耀陽吐了吐舌頭,不敢置信的再望了望眼前這座塔樓,忖道:「明天不如把小倚拖來玩玩。」   「謝廣法師叔指點。李靖明日便會遣人就此事通報師門!」李靖揖禮道,「不知師叔此次離開雲霞洞,前來陳塘是為何事?」   青衫老者正是北明元宗五龍山雲霞洞的廣法天尊,聞言笑道:「還不是因為受了龍王的邀請,來參加龍族四日後三太子敖丙與蚌靈族珠靈公主的龍宮婚典!」   耀陽氣憤填膺的差點叫了出來,心道:「他奶奶的,那條臭蟲怎麼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強搶別人的女人竟還敢這麼招搖!」   看著李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廣法天尊輕曬道:「想那敖丙雖然脾性惡劣、行事暴虐,但畢竟也是神宗龍族之人,而且這次是老龍王親自下的請帖,所以於情於理都很難推脫。」   說到這裡,廣法天尊忽而像是想到某樣重要的事情,道:「對了,你可知這幾日前天地三界曾出現過一場異變?」   李靖驚問道:「略有耳聞,但並不清楚,還請師叔告之!」   聽到此處,耀陽不由心中一震,忍不住向說話的兩人靠近了兩步。   廣法天尊肅然道:「數日前,冥界輪迴道發生異變,神玄二宗各個神宮仙殿、玄洞秘府同時感到人界秩序大亂。不久,天帝的頒旨赦令神玄二宗,點派弟子下山衛道,同時捉拿此次大亂的罪魁禍首——魔星……」   李靖心神俱震,忍不住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妖魔兩宗怎會僅用千數年的時間就造就出這等魔星,那將是怎麼樣的修為才可辦到?」   廣法天尊充滿智慧的雙目中露出罕有的憂慮,道:「『歸元魔壁』出世了!」   李靖不愧是一代大將,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連番震驚的滔天巨浪,問道:「之前,李靖一直認為『歸元魔壁』只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沒想到世上還真有此物,難道是大魔頭刑天與蚩尤他們……」   廣法天尊緊鎖雙眉,搖頭道:「據玄冥帝君所講,繼承『歸元魔壁』陰陽魔極力量的是兩個少年!」   耀陽一聽果然與他們兄弟倆有關,連忙屏息靜氣,不敢再有動作,心中震驚非常,想不到神玄二宗視他們兄弟倆為魔星降世,不由心中忐忑難安,暗暗叫糟。   李靖聽後稍做思忖,頓時喜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只是兩個毛頭小子,就算打從娘胎開始修煉,也不可能有所成就。就憑這一點足以讓我們徹底將其消滅!」   耀陽聽李靖說要「消滅」自己兄弟,恨得咬牙切齒,忖道:「好你個穿山甲,竟敢說要消滅我們,逮著機會一定讓你好看!」   廣法天尊聞言再次搖頭道:「此言差矣!禍兮福兮,誰也無法預料。」   李靖虎軀一震,雙目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問道:「那該怎麼辦?難道就沒有辦法了麼?」   廣法天尊轉首遙望西垂殘月,不急不緩地說道:「也不盡然,現在還未確定那兩人究竟是否妖魔二宗的傳人。自從上次神魔大戰後,天帝、冥帝、女媧娘娘及其玄門三宗悉心培養出二十八名星宿神將,均是心智超卓、資質絕佳、意志堅韌的弟子,他們現今已然盡出,務求捉拿到那兩個少年!」   廣法天尊不無擔心地補道:「最近這一段日子,乃是動盪不安的非常時期。妖魔齊出,四處遊說各大諸侯,企圖擾亂人間太平。而且此處現在也成了妖魔覬覦之地,李靖,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   李靖雙目金光暴射而出,肩後金麾無風自動,飄揚蕩起,手指破天閣,沉聲道:「師叔放心,李靖定會守住破天閣密地,絕對不會容許妖魔之輩得逞!」   廣法天尊歎了口氣道:「我知你不易,陳塘關現在情況如何?」   李靖聞言眉頭緊皺,道:「紂王失德,天下諸侯早就心生不滿,現今狼煙四起,東伯侯和南伯侯陽奉陰違,表裡不一,都在伺機反殷。前幾日紂王下旨,命我造弓備箭、操練兵士,以備不時之需。同時嚴密監視邊界上徐、篳、巢、吳四侯,以防其乘機作亂。」   廣法天尊道:「天機已現,新君在西。西伯侯姬昌多年來修政親民,將西岐治理得國富民強,天下難民皆以去到西岐為願。所以,你不妨秣馬厲兵靜待時機,等姬昌一呼百應之際,同時起兵反商!」   「謹遵師叔法旨!」李靖欣然領命。   看到這裡,耀陽已經全無窺探的心情了,緩緩撤步出了法陣,小心翼翼往內院行去,心內更是焦急。試問有廣法天尊、李靖、妖魔二宗、神玄二十八星宿神將這些高手全都為他們兄弟倆而來,他哪裡還敢有什麼悠閒的心態四處閒逛,他只是想著快點通知倚弦,兄弟倆好好思忖一下對策。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九章 五行玄能   耀陽回到總兵府內院,看到牆角記號的時候,倚弦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倚弦不敢讓耀陽去柴房,只好帶他來到剛剛與哪吒談話的湖心小亭。兩人都將彼此所遇到的事情一一說出。一時間兄弟倆只覺形勢複雜嚴峻,不由都沉默下來。   倚弦自持兄弟倆有靈身護體,倒是對被人追逃不太在意,想來想去都只是在思索自己對姮姮、婥婥兩姐妹的奇怪感覺,偏偏又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就在這時,倚弦忽覺肩上一重,耀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耀陽大大咧咧的說話聲隨後傳來:「沒想到一個晚上發生這麼多事,不過也不用擔心,想咱們兄弟自從遇到蚩伯的那天起,又何曾有過好日子?遇到的高手一個比一個厲害,可是一直到現在我們還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倚弦不好說出心中所想,只能強打精神,道:「不錯,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幹嘛怕他們哩。咱們這幾天不如先躲在總兵府中,記得花子爺爺不是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實也可以趁這幾天,想辦法將哪吒的《陰陽法要》和咱們的《玄法要訣》好好研究一下,增加日後逃跑的機會。」   話至此處,倚弦忽然想到了姮姮。   倚弦記起答應過哪吒的事,瞄了耀陽一眼,不好意思道:「小陽,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剛才因為形勢緊急,所以我……答應哪吒去幫他搭救珠靈了!」   耀陽聞言一怔,隨即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難開口,這算什麼?先不說咱們有機會學了俊小子的《陰陽法要》,多少都應該有些回報。就算衝他臭蟲老三那幅鳥樣,咱們混世雙寶就不可能放過他!」   倚弦的心情喜憂參半,道:「我知道只要我說出來,你一定肯陪我去做。可是龍族身為神宗一支,去到他們那裡搭救一個弱女子,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危險,而且就只剩下十天時間了。唉,就算僥倖成功了,也不能因此連累了哪吒與珠靈。如果要是不成功,咱們再做打算吧。」   耀陽打個哈哈道:「如果成功,就表示咱們兄弟有建功立業的潛力。不成功的話,那就是說明咱們沒有功成名就的能力,省得再出去丟人現眼。總的說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對了……」耀陽賊笑道,「小倚,咱們明天不如去破天閣逛一逛。」   倚弦想到有可能再看到姮姮,心弦免不了一動,啞然失笑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去看看倒還是有必要的。」   「好,一言為定!不過,現在有一個非常緊要的問題……」耀陽抬頭望月,回過身撓撓頭道:「我們今晚在哪裡睡覺呢?你知道啞姑住在哪裡麼?」   倚弦聳肩搖頭,苦笑道:「整個總兵府,我最熟悉的就只有——柴房!」   第二日清晨,耀陽與倚弦從柴房裡出來,來到「破天閣」的坡地法陣前。   耀陽領著倚弦步入陣內,依照昨晚石磯入陣的方法左迂右入,不多時便繞到「破天閣」前。倚弦翹首仰望這近有十餘丈,矗立幾千年的宏偉建築,心中不由感慨倍至。   耀陽警惕的東張西望了一番,不停催促倚弦快點上樓。兩人拾階而上,步入破天閣的第一層,除了貼近塔壁的一道旋轉梯以外,樓內一片空蕩。   他們甫一踏入塔樓中,就感到一種敦重厚實的壓力撲面而至,倚弦的感覺尤為強烈,只覺肉身猛地一緊,差點經受不住跌倒在地。   二人訝異地對望一眼,稍作停頓後,兄弟倆接著順旋梯登上破天閣的第二層,發現樓內建築的一稜一木居然都是一個樣子,就連旋梯都沿著同一個角度盤旋而上。唯一不同的是各層樓給他們的感覺不同,或狂暴熱烈、或靈動飄逸、或細膩柔和……個中感覺玄奇靈異,惹得兩人驚異好奇之心大起。   直到登上頂樓之後,秋日清爽的空氣登時鑽入二人鼻息,晨輝照射下的陳塘關躍然跳入他們眼中。「破天閣」位列陳塘八景之首,站在頂樓俯望陳塘關每一處景色,格外予人一種胸襟開闊、心曠神怡之感。   可是,現在身處高樓的耀陽與倚弦卻絲毫沒有為之興奮,他們的眼睛沒有去欣賞閣外的陳塘美景,而是落在頂樓中央的一團奇形石堆之上。   那石堆約有一丈方圓,外形奇特,稜角分明,靜靜堆放在樓閣中央。   令兄弟倆感到震驚的是,石堆內裡似蘊有某種力量一般,讓他們的思感神識不由自主被吸引到上面。看到耀陽賊兮兮的眼睛落在石堆上,倚弦眉頭一皺,忍不住說道:「你可千萬不要胡來,免得發生什麼意外。幾千年來,連無數妖魔都拿『破天閣』毫無辦法,可知這樓絕非尋常之地!」   耀陽收住正想邁前的右腿,打個哈哈,笑道:「怕什麼,你小子不用這麼擔心,咱兄弟現在可是靈身護體,連大名鼎鼎的太乙真人都奈何不了我們,何況這只是一座死樓?不過……」   耀陽欲言又止,倚弦奇道:「不過什麼?」   耀陽道:「小倚,你有沒有覺得這一路走來,『破天閣』總會給我們各種極其奇怪的感覺?算一算,剛、柔、急、厚、動,足足有五種之多!」   倚弦點點頭,苦思半響恍然呼道:「難道這就是五行靈元,《玄法要訣》記載:『五行者,金木水火土,四方萬象之本也,論貴賤斷生死,成敗易定。夫相生者,依次推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相剋者則反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耀陽接著念道:「『金主義,其性剛猛,凜冽剛硬;水主智,其性聰善,細膩柔和;木主仁,其性直和,靈動飄逸;土主信,其性重厚,沉厚墩重;火主禮,其性急恭,狂暴剛烈。』想不到這『破天閣』居然是依五行特質而建?」   「『軒轅圖錄』有載『五行化物,以應四時,順逆陰陽,生剋有常』。《玄法要訣》也有『以陰陽化合五行,萬法乃成』的說法!」倚弦突發奇想道,「小陽,不如我們調動體內異能,吸收一點五行靈元,說不定就能達到一定境界呢?」   二人想到此中關鍵,心中都不由興奮不已,停下腳步,盤坐在「破天閣」頂樓之上,開始調動體內異能,試圖融合他們所感應到的五行靈元。   兄弟倆將心神全部投入到那不同質性的流能中,凜冽冰硬的金、靈動飄逸的木、細膩柔和的水、沉重敦厚的土、狂暴剛猛的火等等相生相剋的細微之處,逐漸映入他們的思感之中,愈加清晰。   頓時,他們置身的破天閣,乃至週遭的一花一草,彷彿如同深廣玄奧的海洋般毫無遺漏地展現出來。在這莫可度測的瑰麗畫卷中,耀陽與倚弦的神識沉浸其中,把握著五行流質相生轉化中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於是更加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耀陽感覺思感神識已經脫出魂靈魄體的掌控,仿若心神散於身前的世界,隨著眼前流能的變化緩緩流轉而動,五行相生之變鉅細無遺的反映在他神識之中。雖然此中過程令到他受益匪淺,但循環交替、生生不息的五行靈元漸漸脫開他的思感控制。   致命的危險一觸即發。   倚弦此時也不好過,因為他的神識魂魄現在受困於肉身,思感雖然不由自主隨著五行流能的變化而變化,但他因肉身的累贅拖沓,反而清楚發現自己的神識已經受眼前若有若無的五行流能所束縛,只能跟隨轉動而無法自主。   如果繼續持續這種狀態,那麼他們的魂魄在五行靈元的循環中將會很快臻至化境,盡歸於虛無,而最後溢出的神識則會被「破天閣」散發出的五行流能所吞噬,落至靈元俱滅的下場。   二人此刻無疑於身處泥沼,不掙扎就是坐以待斃,掙扎卻只會讓自己陷的更深。   旭日東昇,朝陽的光輝斜照在耀陽與倚弦的身上,二人快要堅持不住。倚弦冥思苦想好半響,忽然產生一種明悟。   其實,不管是講述怎樣施法的《玄法要訣》或《陰陽法要》,仰或是體內蘊涵的「歸元異能」,以及各種各樣的咒法玄功,無不來自於天地自然,無不來源於自身靈識的同化,天人合一便是此理。   「五行者,金木水火土,四方萬象之本也,論貴賤斷生死,成敗易定。夫相生者,依次推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相剋者則反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想到此處,倚弦腦中靈光一閃,心中狂喜:「只要把握五行相生轉化時那一瞬間的玄妙,巧妙利用體內的異能激出相剋之勢,應該就可脫身而出了!」   耀陽原本無計可施,哪知靜寂的思感神識豁然一通,腦中靈光閃過,也自浮出這一段關於五行靈元的描述,兀自明白了破解之法。   二人在不知不覺間心意相通,各自施展異能封閉了體內五行流能的相生循環,緊抓住五行相剋的交替瞬間,一念覺起,脫出百般辛苦的掙扎。兄弟倆終於脫出「破天閣」五行流能的控制,對玄法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   再度凝視之下,居然發現破天閣已然變換了一個樣子。   五層塔樓雖均為一色木質構建,但卻隱隱透出玄白、青綠、紫黑、赤紅、淡黃等五種不同色澤的淡淡流光,眩目已極,還有五種不同性質的流能與周圍的花草法陣遙相呼應,散出陣陣淡淡流能籠罩整個總兵府。   劫後餘生的耀陽與倚弦不由綻放出來自心底的笑容。兩人相互交流了一陣子方纔的經驗,然後看了看天色,才發現居然已經接近午時,倚弦想起哪吒還在湖心小亭等待自己,忙拉著耀陽一起回到內院。   遠遠望去,湖心小亭中的哪吒果然等得不耐煩了。   倚弦二步並一步的跑了過去,本不想再作欺瞞哪吒的事情,但礙於自身身份,諸多事情難以啟齒,加上耀陽從旁慫恿,所以只能昏天暗地地瞎說一氣,才算穩住了這個性烈勝火的少年。   哪吒年少心性,哪裡看得出倚弦在鬼話連篇,先從懷中拿出玉簡,道:「師兄,這就是師父給我的法要秘訣,你先過過目吧!」   倚弦見他如此相信自己,心中愧疚感更甚,但現在騎虎難下,也不便直接回拒對方,只能信手翻了翻,隨口問道:「師弟看了幾日,有何收穫麼?」耀陽見倚弦心不在焉的翻看玉簡,在旁急得直撓頭。   哪吒聞言面現愧色,道:「這幾日始終心煩意亂,根本無法靜心修持法道,真是愧對師父的教誨了!」   倚弦正經歷類似遭遇,對這感覺深有體會,拍了拍哪吒的肩頭,道:「師弟,你的問題小兄知道,這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   話一至此,倚弦實在不忍心再騙下去,一把將玉簡塞入哪吒手中,道:「今日小兄正有一件師父交代的事情要去辦,所以不能幫師弟解說法要秘訣,不如留待下次吧。」   哪吒輕咦了一聲,有些失落道:「我還盼著師兄肯告知我宿世情緣之事……不過,還是師父吩咐的事情要緊,看來只有等下次才能再請教你了!」語罷,哪吒向倚弦這個冒牌師兄揖了一禮,轉身走了。   看著哪吒遠去的背影,耀陽蹦到倚弦身旁,氣得鼻子差點都歪了,道:「秘訣明明已經到手,你怎麼偏偏又不要了呢?」   倚弦靜靜站在原地,毅然道:「不能要!」   耀陽知道倚弦少有的強脾氣上來了,只能無奈的搖頭歎道:「我們剛剛捉摸到五行靈元的奧妙,如果再加上《陰陽法要》的幫助,絕對可以將異能提升……」   倚弦打斷他的說話,道:「想要其實也可以,除非……」   耀陽苦笑道:「除非什麼?難道你不想提高自己的玄法進境麼?」   倚弦臉色凝重的說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那麼做!你難道忘了花子爺爺的教誨,凡事不能做得太過分,一定要為自己留條後路!我們如果真的做出騙取哪吒手中秘訣的事,萬一有一天被神玄二宗的人發現,我們豈不真成了妖魔二道的幫兇了!」   耀陽想一想倚弦所說並不是沒有道理,問道:「那你剛才說的除非是指什麼?」   「等會兒再告訴你!」   倚弦故意賣個關子,領步前行,出了後園,逕直往內院行去,然後進了柴房,依照剛剛領悟的五行逆轉之法,首先將異能循行於啞姑的肉身經脈當中,直至數個周天過後,才驟然逆轉異能,從容抓住正與反循環的空隙,靈體順利脫開肉身的控制。   耀陽進得門來,一眼看到倚弦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仿若熟睡的啞姑身旁,讓他狠狠吃了一驚。驚訝過後,耀陽馬上擺出一副獻媚的模樣,拍馬道:「哇……倚大少爺果然天資聰穎,什麼時候竟無師自通靈體互換之術,小弟對大哥的敬仰簡直有如巍巍乎高山,湯湯兮流水,令人……」   「拜託閉嘴!」倚弦對耀陽的奉承實在無法忍受,出言打斷道,「要想我騙取哪吒的玉簡秘訣,其實也容易!」   耀陽嘿嘿怪笑兩聲,似乎對自己的手段頗為得意,道:「快說,快說!」   倚弦舉步向外走去,道:「只要我們去找珠靈,幫俊小子找回宿世的記憶,只要咱們幫了他一把,再騙了秘訣也好有個交待。」   「你是說,我們要去——」耀陽失聲道:「東海龍宮!」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章 東海龍宮   陳塘關往東數十里外,九灣河入海口。   陽光普照,海風習習。   耀陽與倚弦還是第一次見到大海,望著波濤洶湧的潮起潮落,兄弟倆興奮莫名。   耀陽嗅著鹹濕的海風,踏足在岸灘的淺水邊上,咧嘴叫嚷道:「哇,這就是大海了,果然有夠大的!」   倚弦面對一望無際的大海,沉重的心境變得開闊起來,應聲道:「從來都是聽人說,海納百川,今日見了才算真的信了。」   耀陽興之所致,憑異能運起風遁術,在海面上來回不停的踩踏浪尖,玩得不亦樂乎,一邊吆喝倚弦一起玩,一邊大發感慨道:「看到這條窄窄的九灣河,匯流進這麼廣闊的大海,總讓我想到體內的異能。不管體內元能是強還是弱,其實都跟這水流一樣。只有導引得當,匯水成溪,聚為江河,最後才能百流匯海,為己所用。」   倚弦道:「當然!你我靈體內的元能雖然充沛,但現在卻找不到應有的可容之地。就像我呆在啞姑肉身裡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三丹淵海的確切存在,但不知是否因為女子經脈的緣故,我暫時無法調動異能完成高一層的玄法施展。相信只要我們能夠恢復肉身,一定可以按照《玄法要訣》修持出所有法道玄術!」   耀陽欣然點頭,表示贊同自家兄弟的說法。   此時海浪轟響,潮汐高漲,漸已漫到倚弦腳邊。   倚弦反覆思量著以前在奇湖湖底的遭遇,終於拋除心中的疑慮,道:「是時候了,我們下海吧!」耀陽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停住風遁的勢頭,首先一頭扎進海裡。倚弦隨後跳入海中。   耀陽與倚弦按照從前的經驗,攜手慢慢沉入海底,四周海水將他們包在其中,卻沒有奇湖湖底被水系結界如山嶽般緊壓的痛苦,但隨著愈往下沉的身體,他們越感到海水慢慢變的重了起來,四周似膠如漆,二人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幾欲窒息。   兄弟倆大吃一驚,暗忖:「難道陽界的水和冥界的水不一樣,靈身護體居然還能被水淹?」二人思索對策,自然而然想到了五行遁法中的「水遁」,但畢竟從來沒玩過,難免猶豫躊躇起來。   正當他們萌生退意,準備上岸重新醞釀一番之際,二人體內的歸元異能不經他們調動,便適時出現幫了二人一把,在二人體外形成一層薄薄的無形光罩。   光罩與罩外的海水一起一伏,似乎轉化著空氣一般,觸摸到這層若有若無的結界光罩,耀陽與倚弦發現自己又可以自由呼吸了,慢慢體會到歸元異能如何在體內流轉,他們才終於舒了一口氣。同時發現靈體在水中已經可以自由活動,讓兩人不由大呼痛快。   耀陽笑嘻嘻道:「小倚,你發現沒有,這個光罩和咱們上次在奇湖小築裡完全不一樣,你看它隨著咱們的呼吸還一起一伏的,挺好玩的。」   倚弦沉思片刻道:「是啊,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們每到危急關頭,體內異能總會讓我們化險為夷呢?甚至無需我們做出任何反應。而且現在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每次一呼一吸之間,讓我生出想親近海水的感覺。」   耀陽大有同感道:「是啊,是啊!」   二人正說話間,護身光罩已然帶著他們遁入深海之中。   海底別有一番風景。   萬里黃沙平靜的鋪在海底,許許多多的珍奇植物生長其中,奇形怪狀的礁石、五顏六色的巨大珊瑚東一輟,西一堆的遍佈其間。碧綠色的海藻隨波蕩漾,別有一番滋味。怪魚、海獸平靜的穿梭在珊瑚、礁石之間,隨處可見。   此時,四面八方的水路湧來各式各樣的水族異類,熙熙攘攘的往同一個方向趕去。原來過幾日便是龍三太子的婚典,四方水族、以及神玄二宗的人都陸續趕來,前來觀禮的眾人各顯神通,辟波分浪,密寶法訣層出不窮,將整個海底映得五顏六色,奼紫嫣紅。不但讓耀陽與倚弦大開眼界,而且還幫他們省去了尋找龍宮的煩惱。   兄弟倆隨著觀禮的人群在海底走了不過十餘里,前方是一片海底暗礁層,宛如平地山巒一般連綿起伏,竟然已經攔斷了去路。   忽然間,海水像是被什麼東西分開似的,一股巨大的潛浪將二人沖的站不穩腳步,倒翻了好幾個觔斗。隨著幾聲悶雷般的聲響隱隱傳來,一個巨大的水流漩渦霍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連綿如山的暗礁前,巨大的水流漩渦長寬各有十來丈,高達七八丈左右,中心渦點處是一股流動的螺旋極能,面對眾人以順時針方向緩緩轉旋而動,異能閃爍出的流光異彩時隱時現,構成一道門戶的模樣。   幾聲怪獸螫吼從漩渦中傳來,四周的海水震盪不已,層層潛波暗紋將四周眾人推開來去。一隻長約八丈、高三丈的三首龍鱉首先從漩渦中拉出一輛巨大的墨綠色珊瑚戰車。這戰車彷彿戰船一般,車下並無滑輪,卻似浮舟一般,可以在水中滑行。   眾多蝦兵蟹將隨著戰車自漩渦門戶中一湧而出,彷彿要將整個海底填滿一般,將漩渦四周圍的密密麻麻。其後更有十六位生相奇特的水族將領騎著形形色色的巨大海獸在最後壓陣。   一位身材修長魁梧,兩隻龍角自頂上金冠斜斜伸出的英俊男子翻帳而出,踏浪近前,舉手投足爽脆有力,予人一種卓然非凡的氣概。只見他雙目開合之間神光電射,環視眾人,揚聲道:「敖扃奉吾王之命前來迎接各位,並在此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我龍族三太子的婚典!」   眾人聽後不由一陣騷動,原來這敖扃不是別人,正是近年來名聲鵲起的四海龍王之弟波王侯。騷動過後,眾人齊齊嚷聲道謝。然後隨著波王侯敖扃的珊瑚戰車向龍族「水晶宮」行去。一路上波王侯不時與眾人談笑風生,盡現其交際手段之活絡。   耀陽與倚弦這才恍然,原來這是龍族的迎賓使者來了。   耀陽湊近倚弦耳邊,暗罵道:「那使者忒不懂事,沒事擺這麼大的場面來嚇人。而且這龍族的人叫什麼名字不好,偏偏不是『熬餅』就是『熬酒』,真讓人費解!」   倚弦忍住笑意,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再亂講話。   兄弟倆雖然看不慣敖扃的架勢,卻無不驚歎他座下戰車的奇異之處,巨大的墨綠珊瑚雕琢成整體戰車的形狀,精巧別緻、堅固耐用。還有那十六位水族將領身上眾多珍稀飾物更讓只見過一盤金銖的耀陽與倚弦大開眼界。   眾人進入漩渦護門之後,發現眼前是一片平坦廣闊的海底平原。   不遠處,層層高達十丈的藍色珊瑚生成高大的城牆,將一座由無數巨型水晶堆疊鏤刻而成、晶瑩透明的宮殿拱衛其中。宮殿四處鑲嵌著鵝卵大小、難以數計的夜明珠,放射出耀目的瑩光晶彩,在不知名的異寶玄能連繫下,組成一道巨大的圓形透明光罩將整個海底宮殿籠罩其中。   大殿正門上方,碧藍色的異種珊瑚牌匾上,由無數細小渾圓的珍珠鑲嵌著三個大字「水晶宮」。四處海水反射的浮光掠影照在「水晶宮」上,將內外映射出七彩光影,煞是好看,更顯出龍族聖地的奇特神秘。   波王侯領著眾人來到珊瑚宮牆外,將手輕輕放在一片巨大的珊瑚體上,龍體元能迸發流溢,巨大的珊瑚從中分開,一片由珊瑚礁凝結而成的御道出現在眼前。   波王侯道:「這片珊瑚在海底生長數萬年,更由我龍族前輩高人依水性剛柔合一之理,辛苦培育千年,可依密法自由變化隨心。而且這『珊瑚奇陣』可是『水晶宮』防禦的第一道屏障。各位可以觀賞一二。」   那層水晶光罩遠處看去毫不奇特,走近再看才發現,它不但將四周萬鈞海水阻擋在罩外,更像是結界一樣將眾人隔在「水晶宮」之外。   內裡值守的水族將領見波王侯過來,連忙行法打開光罩。光罩上顯出陣陣波紋漣漪,向八方擴散,一個巨大的拱門出現在眾人面前。   波王侯帶著眾人進入「水晶宮」內,立即囑人安排眾多客人的居住之所,剎那間千數水族賓客四散開去。   耀陽與倚弦早已看的眼花繚亂,眼前新奇的一切都讓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奴隸小子歎為觀止。   耀陽賊眉鼠眼的對倚弦道:「小倚,看不出這龍族的家當還不少,要不咱們哥倆隨便去搶點寶貝,也算是替俊小子出口氣。而且下次去輪迴集,咱們起碼不用那麼窩囊,這些都可以用來做本錢,然後去逛逛『冥月樓』……」   不等他說完,倚弦一個響頭敲了過去,道:「正事要緊!」   兩人在嘻笑聲中遠遠跟在眾人身後進入了水晶宮。   進入水晶宮後,二人發現在保護光罩內的「水晶宮」竟然完全沒有水,不由大感好奇,為此耀陽帶著倚弦在宮內四處亂走,走馬觀花的看了諸多美景,仍然找不到頭緒。忽然見一隊數百蝦兵蟹將擁著一人走了過來。   兄弟倆以為是什麼龍族高手出現,忙躲在一片珊瑚叢後面。耀陽好奇的伸出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氣派,只瞟了一眼,便樂得笑了起來,道:「小倚,你趕快來看看,有見過這麼矮小的人麼?」   倚弦好奇的抬起頭一看,原來那一隊蝦兵蟹將本就比較矮小,但中間擁護著的是一個身高不到四尺,長的縮頭縮腦,頭帶官帽,身著朝服,背後還背了一個可以將身體完全藏進去的龜殼老人,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龍族龜丞相。   耀陽望著一眾人遠去,取笑道:「小倚,我敢跟你打賭,整個龍宮一定沒有比這龜老頭更矮的傢伙了!」   倚弦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目光流轉,竟在混雜的觀禮人群中真的發現一個更矮的身影,然後指著那人對嬉皮笑臉的耀陽說道:「比龜老頭身材更矮的人多的是,你看那旁邊不就有一個?」   耀陽順著倚弦的指向的人影看去,果然,一個畏畏縮縮的三尺侏儒在人群中穿梭來去,時不時探手趴摸的習慣和那熟悉的背影都讓兄弟倆同時一愣,想到了一個人。二人再定睛仔細一看,那不是土行孫是誰?   耀陽啼笑皆非,道:「老土怎麼會逃過冥帝追捕的呢?而且這麼巧也跑來水晶宮?難道又準備渾水摸魚?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倚弦正色道:「話不能這麼說,如果當時不是他爺爺土墼前輩捨身救了我們,只怕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悠閒。再怎麼說,我們也欠他們有炎氏一個恩情!」倚弦一想到當日在冥界的那場遭遇,心境不由黯然下來。   「我知道!」耀陽點點頭,眼珠一轉道,「不如我們先跟蹤他,然後去一個人跡比較少的地方,讓他幫忙我們找找珠靈也好!」   倚弦沉思片刻,道:「跟著他到處看看也好。我想,他應該是想趁龍三婚典人雜之際,來龍宮偷些寶貝。不過,這一點倒是跟你蠻像的。」   「去你的!」耀陽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道:「記得下次別拿我跟他比,這是一種侮辱!」   倚弦嘻嘻直笑,拉起耀陽尾隨土行孫往水晶宮偏殿十幾處宮殿行去。   土行孫自恃神玄二宗無人識得自己,一直混雜在觀禮人群中,四處尋找獵物,雖然不少神玄二宗的賀客身上都有不少稀罕的寶物,但土行孫哪敢在眾人眼前公然行竊。   他忽然想起龍王富有四海,水族所藏之寶物一直在神魔玄妖四宗稱冠。所以倒還不如尋機去龍王寶庫順手「借」幾個寶貝。於是,他藉著多年的行竊經驗,偷偷摸摸朝最有可能藏寶的龍宮內院行去。   耀陽與依弦自持靈身護體,絲毫不擔心會被宮中那些水族兵將發現,只和土行孫拉開一段距離,悄悄跟在其後。   一路上,宮內守衛森嚴,眾多蝦兵蟹將,更有許多不知名又身形奇怪的水族兵將在四處遊走巡邏。   穿梭在龍宮美景之間,二人一邊欣賞,一邊跟在土行孫身後。突然,來到一處偏殿轉彎之處,前面土行孫的身影突的消失不見。   二人正感詫異之時,腳下步子卻沒停歇,轉過拐角處,才發現這裡竟有著的金絲鑲嵌的一扇大門,赫然是一處受人嚴密堅守的庫房。   此時,金絲大門前,橫七豎八的躺著一班鼻青臉腫的蝦兵蟹將。   耀陽碰了碰倚弦的肩頭,驚詫道:「不會吧,老土哪有這麼厲害?這麼一會兒就能擺平這麼多蝦兵蟹將?」   倚弦正要回答,卻聽到旁邊一個蝦兵揉著臉,跟正巡邏過來的蟹將軍道:「將軍,紫菱公主又來寶庫了……雖然陛下下了嚴旨,不讓公主再來寶庫。所以我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要不,麻煩你去通報一下龜丞相?」   一個身軀橫大,上臂兩隻蟹鉗巨大無比仿如剪刀的蟹將沒好氣道:「軟腳蝦,你這個笨蛋,紫菱公主可是陛下最心愛的女兒。私來寶庫,也不是什麼大罪,最多申斥幾句罷了。何況龜丞相也有交代過,公主來寶庫看看,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著,蟹將軍言語變得嚴厲起來:「不過,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公主殿下一高興,興許還能在陛下和侯爺他們面前給咱們說幾句好話,到時候,咱們也就不用再呆在這裡盡幹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了。」   眾蝦兵連忙齊聲應道:「是!」   耀陽聽到這裡,偷笑幾聲,道:「想不到龍宮裡也有人欺下瞞上。不過,也真是的,那紫菱公主貴為公主,沒事老跑寶庫來做什麼?」   「誰知道怎麼回事,看看不就明白了!」語罷,兄弟倆仗著靈體冥身從一群蝦兵蟹將之間穿了過去,擠進虛掩的大門,往寶庫內行去。   行不出幾步,只見一片渾然天成的水晶壁上,顯現出三扇只容二三人進出的小門。兄弟倆閃身進入其中一扇大開的門戶,頓覺眼前寶光四射,許多此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特寶物散落擺放在眾多珊瑚架子上。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一章 華羽仙子   除了珊瑚架上各式各樣的珍玩寶物,耀陽與倚弦發現地上還亂七八糟散落著眾多珍奇異寶,而且周圍架子上的盒子、匣子也被扔的到處都是。   耀陽雙目放光,眼中看著幾個形狀奇古的粗大獸角,兩隻手卻到處抓那些晶瑩圓潤足有尺許長的異種珊瑚,一邊愛不釋手一邊驚歎不已:「小倚,這龍宮裡真是什麼寶貝都有,嘿嘿……」   「再多也拿不走,咱們還是先求自保吧!」倚弦知道兩人靈體自保有餘,但如果還企圖背著寶物偷溜,肯定會被人發現,於是對這滿屋的黃白之物大失興趣,只是注視四周,才發現這些散落的寶物似乎是有人一路行來隨手翻落丟下,連忙拉了拉正到處找寶貝的耀陽,沿著一路散亂的痕跡往內行去。   行不出幾步,二人發現這滿地散落的寶物都是從水晶匣子中取出,因為架子上隨處可見一模一樣的空匣子。耀陽撿起這些匣子,拿在手中仔細研究那些水晶匣子,而倚弦的目光卻在四處搜尋土行孫的蹤影。   果然在庫內一處角落裡,土行孫猥猥瑣瑣的身影完全紮在一堆珠玉至寶裡,雙眼放出貪婪的目光,口中喃喃偷笑,低語道:「辟水金晶角,碧玉珊瑚,還有百寶夜明珠……哈哈,這些可都是做法器的好寶貝。待會兒再去隔壁的法器寶庫走一趟,這次可真的發了,哈哈……」   倚弦拉了拉耀陽,向土行孫那邊一指,相互交換了一個揶揄的眼色,二人忍住笑意慢慢潛到土行孫身邊,一左一右,同時拍向土行孫的肩頭,在他耳邊大叫一聲道:「老土!」   土行孫拿出隨身皮囊往裡塞寶貝,心情正在激動之時,忽然聽到耳邊這麼熟悉的招呼聲音,忙回頭四下觀望,卻看見周圍根本沒人,心中嚇得一涼,雙目透出驚怖無比的神色。   耀陽看著土行孫驚懼的怪樣,玩心大起,於是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拖長了聲調道:「……老……土……原……來……你……還……沒……死……」   土行孫哪裡受得了這麼一嚇,冷汗直冒,哇哇大叫起來。   此時,橫過一排供放無縫水晶匣的沉香木架,一個潤軟稚嫩的聲音震聲喝問道:「什麼東西,膽敢在此大喊大叫?」   土行孫被這個聲音再一嚇,馬上清醒過來,身形急忙往地下一鑽,連到手的珍寶都不敢再拿,直接用「土遁」逃離了寶庫。   耀陽與倚弦也被這孩子氣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土行孫這麼快便借土遁逃走,不由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因為他們根本來不及拉住他細問「輪迴集」一別之後的經歷。   緊接著,沉香木架後轉出一名白衣勝雪的翩翩仙子。只見她膚若凝脂,氣質清雅,秀麗脫俗的臉龐上,眉如淡柳籠煙,眼似明月清波,彷彿塵世間一切應有的美貌氣質都集於她一身。   只是此時原本完美無瑕的容顏,被怒氣沖沖的悻悻表情所沖淡,像足了小孩子發脾氣一樣,捲翹上揚的嘴角,囂張跋扈的煞氣,將一切都破壞殆盡。她看著四周散落的珍寶,再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嘴裡呱呱叨叨道:「哼,剛剛是誰在這裡大呼小叫,讓我逮著了,非扒你一層皮不可,什麼東西?」   她氣鼓鼓的說完這一番話,又像是想起另一件生氣至極的事情,跺了跺小腳道:「『幻顏珠』又不是什麼珍稀寶貝,父王卻拿它當什麼似的,成天藏在這寶庫深處。藏了也就算了,怎麼今天到處翻都找不到呢?一定是父王讓人又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哼,其實沒有『幻顏珠』,我還不是一樣能變成祖姑姑的樣子,只是不能持久罷了。」   語罷,她又開始四處翻找自己想要的寶物。忽然只聽她一聲大叫,道:「糟了,糟了……」話音未落,她的身形面容馬上變得模糊起來。片刻間,一位青春逼人的十六、七歲少女出現在二人眼前,頭上長著二寸長、晶瑩透明的小小龍角,與方纔的仙女摸樣倒有五六分神似,只是樣子少了一份典雅穩重,但卻顯得更加刁蠻可愛。   耀陽與倚弦互望一眼,眼中都充滿驚訝之色,同時猜到這位刁蠻少女一定便是幾個蝦兵口中提到的紫菱公主。   紫菱公主生氣的將雙手插在僅堪一握的小蠻腰上,嘴角嘟嘟的撅起,道:「臭父王,壞父王,明明知道人家幻化成祖姑姑的樣子不能持久,卻偏要把『幻顏珠』藏起來,還不讓人家進寶庫。哼,我今天不把你的寶庫給砸了,我就不配做這個紫菱公主!」   語罷,她一邊生氣,一邊雙手插腰,伸出一隻圓滑晶潤如粉藕似的小腳,對著四周的珊瑚架、水晶架與沉香木架一陣猛踹,再無一絲一毫的淑女模樣。   耀陽與倚弦看的目瞪口呆。   紫菱公主一邊踹,一邊還覺得不解氣,最後索性跳將起來,將雙腳狠狠踩踏在那些可憐的珊瑚架上,架子立時斷作幾截。   或許因為重重踩了幾下,她感到有些累了,懶洋洋的靠在身後的水晶壁上,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道:「我怎麼忘了快要做嫂嫂的珠靈姐姐呢?『幻顏珠』原本就是她們蚌靈一族進貢而來的。嘻嘻,我現在就去找靈姐姐要幾顆……」   說完,紫菱公主輕鬆飛快的跑出了龍王寶庫。   耀陽與倚弦聽到此處,不由心中大喜,這下不愁找不到珠靈了,於是跟在紫菱公主身後,出了龍宮寶庫。   碧煙苑。   座落在水晶宮東南角望月崖一塊懸空的巨岩之上。苑中樓台俱由白色珊瑚與巨大的沉香木構建而成,高五層,玲瓏剔透,異香撲鼻。這裡是水晶宮女眷居處,被列為禁地之一,聽聞也是昔年龍族聖女——嫦娥的居住之所。   耀陽與倚弦跟著紫菱公主通過層層守衛,直接走進碧煙苑內。   紫菱公主在苑內左出右入,終於在其中一處宮殿外停住了腳步。輕輕推門而入,這裡幽雅恬靜的環境令人心曠神怡,水晶窗外有蔚藍海水環繞,暗海中是一片火紅珊瑚林,如同火焰般延伸至廣闊無垠的深海。   耀陽與倚弦順利潛入殿內,在水晶窗前的梳妝桌旁,一道淡淡的美麗身影映入耀陽與倚弦的眼簾,正是他們要找的珠靈。   珠靈雖是一身紅色喜裝,但面容憔悴,神情幽怨萬分,眉宇之間更透出傷心絕望的神情,讓耀陽與倚弦在旁看得惋惜不已,在心裡更將敖丙臭罵了千百遍。   珠靈看進門的是紫菱公主,道:「公主殿下,怎麼這麼有空?」   紫菱公主說話飛快,道:「靈姐姐,你就不要開我玩笑了,敖丙雖然是我哥,但是做的事情可不關我事。現在四方水族、神玄二宗的人都已經陸續趕來,唉……這次我幫不了你了。其實……我是來找姐姐要幾顆『幻顏珠』玩玩的。」   珠靈輕聲笑道:「『幻顏珠』不過是取海底千年幻幽草的變色藻葉與萬年珍珠合制而成,只是龍族王室中女兒家用來駐顏養容的物事,水晶宮又怎麼可能會缺少這種小玩意呢?」   紫菱公主嘟起小嘴,道:「哼,父王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總不願意讓我變成祖姑姑的模樣。還把『幻顏珠』收了起來,害得我在寶庫裡翻了好久都沒找到。靈姐姐,你就給我幾顆好了。」紫菱公主雙手搖著珠靈的玉手撒起嬌來。   珠靈憐惜的搖搖頭,玉手法能一揮,殿內應勢飛出一個黑木匣子,她探手取過匣子遞給紫菱公主,道:「這裡有十二顆『幻顏珠』,夠你用一陣子了。以後沒了直接來找我就好了,試問四方水族誰敢不給我們龍族小公主的面子呢?」   此時,窗外碧浪波湧,兩位美人的幽幽體香陣陣傳來,鑽入耀陽與倚弦的鼻息,二人的心神不由隨之心蕩神馳。   紫菱公主欣喜萬分的打開匣子,取出一顆三彩晶丸,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然後靜坐調息片刻,一團三彩異芒開始在她身體周圍縈繞盤旋,身形容貌頓時有了明顯的變化,果然慢慢幻化成最初美貌絕倫的模樣。   耀陽與倚弦在一旁看得傻了眼,他們雖然見過眾多高深玄法,但哪曾見過僅憑一物便可隨意變換容顏的事情,不禁同時驚歎不已,對那「幻顏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紫菱公主跳將起身,抖動著她一身素白長裙,轉了好大一個圈,刻意收斂以後的模樣變得莊嚴成熟,彷彿連身形也好像高了幾分,於是興奮地向珠靈問道:「靈姐姐,你說我像不像我家祖姑姑?」   珠靈笑道:「雖然現在你的樣子像極廣寒仙子,甚至言談舉止、衣著打扮也極力效仿,但是你表面的儀態氣質雖能蔽人一時,但一開口就不像了。」她雖在打趣紫菱公主,但美眸中卻始終深蘊一股化不開的哀怨。   紫菱公主聽後,俏臉一紅解釋道:「我和當年的祖姑姑都是公主,我想自己現在不像祖姑姑,那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遇到像祖姑父那樣的男子而已!」   珠靈聞言一驚,環顧四週一圈,責備道:「這些話你可不要亂說,這番話如果傳到你父王耳裡,只怕又要關你禁閉了!」   「哼,我才不怕哩!」紫菱公主撇了撇嬌俏的櫻唇,道,「祖姑父當年為了能與祖姑姑在一起,不惜叛出魔宗防風氏,還用『乾坤弓』、『震天箭』射下魔帝刑天的九顆太陽,解救天下蒼生向神玄二宗表明心意。可是那群老頑固、老笨蛋居然還不同意祖姑父與祖姑姑相愛,還說什麼神魔之戀天地不容,好可惡!如果……」   倚弦與耀陽早已聽的目瞪口呆,神宗龍族之女與魔宗男子相戀,實在是匪夷所思,而且一聽就知道,紫菱公主的祖姑父便是射日英雄后羿,立時激起兄弟倆的興趣。   「好妹子,不要再說了,這可是龍宮大忌!」珠靈早已被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打斷道:「你不是想聽我和靈珠子之間的事情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好麼?」   紫菱公主聞言古靈精怪的一笑,道:「嗯,反正聽說靈姐姐和靈珠子的事情當年也是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紫菱很早就想聽哩!」   最高興的還是耀陽與倚弦,他們沒有想到竟可不費吹灰之力便探知哪吒的前世之謎,樂得相互擠眉弄眼,恨不能拍掌慶祝一下。   珠靈心中泛起一陣錐心般的疼痛,面色黯淡下來,雙目迷離望向窗外。   紫菱公主顯然沒有注意到珠靈的異樣,走到她身旁坐下,催促道:「靈姐姐,你快說啊!」   珠靈理了理如雲髮鬢,心緒漸已平靜下來,抬頭仰望蔚藍海水,陷入回憶之中,緩緩道:「當年,我是天庭管理百花的華羽仙子,在王母娘娘的瑤池仙境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娘娘命我入十重天的金蟬宮去守護靈珠子,我千萬年一成不變的生活才發生了改變……」   紫菱公主打斷道:「靈姐姐,王母娘娘為什麼會讓你守護靈珠子呢?」   這也正是旁近倚弦與耀陽二人心中的疑惑,正好紫菱公主替他們問了出來。   珠靈扭轉臻首,黯然道:「那時,他並不是天將,而只是一顆珠子!」   聽到此處,紫菱公主不由發出一聲驚呼。倚弦與耀陽也是心下巨震,但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被二女發現引發禍端。   珠靈繼續說道:「那顆靈珠子,相傳是遠古一位上靈的一絲精元所化。但是由於他生前戾氣太重,需要心境淡然的人專心守護,來煉化他的戾氣,而我做為王母娘娘駕前素以淡然靜怡出名的百花仙子,自然是首選!」   珠靈無限懷念地喃喃說了下去:「幾千年的日子遙遠漫長而寂寞,我的身邊就只有一顆金珠。每當我寂寞的時候,我會和他說說話,雖然他不會回應我什麼,但我卻可以感應到他的心聲……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而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直到有一天……」   說到這裡,珠靈的眼中露出悲哀的眼神,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接道:「天帝傳來旨意,賜予靈珠子金身,讓他統領十萬天兵參與第二次神魔之戰。而我也就重新回到瑤池仙境的姐妹中間,本來我應該感到快樂的,但是我卻發現我已經越來越不能習慣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我開始想念他……」   「原來在這幾千年的時間裡,他已經成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哥哥龍三太子敖丙只因曾在蟠桃宴會見過我一面,便一直頻頻向我示意,說願意迎娶我做龍族的太子妃,可是他卻不知我已心有所屬,又怎能從他?」   紫菱公主插口道:「哦,原來你跟我那混蛋大哥早就認識。不過也是,像他這種絕世大壞蛋誰也不會喜歡。呀,我又打岔了,靈姐姐別理我,繼續說吧!」   珠靈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後來,我決定要去找他,但是我又不知道擁有金身後的他會是什麼模樣,所以只好四處尋找他所率領的兵馬。歷盡千辛萬苦,我終於在一個殺聲震天、殘屍遍野的戰場上找到了他,他……他竟然對著我笑了,他居然還記得我!」   珠靈語聲變得興奮起來,滿面神情也顯得格外激奮:「就在那一刻,這一路上所吃的苦、所受的委屈都在他這一笑中變得不再重要。我留在了他的身邊,雖然每天都要面對殘酷的戰爭,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那段時間無疑是我前世漫長一生中最快樂的。隨著戰爭愈趨激烈,而後方糧草卻遲遲不到,他看出形勢危險,堅持要我離開,可是我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呢?」   珠靈的嬌顏上不由泛起快樂而又驕傲的笑容:「那是他第一次衝我發火,他答應一定會回來見我,然後在送我離去後悄悄返回戰場。」   紫菱公主看得呆了,也被二人之間的情感所感染,完全投入到珠靈的記憶之中。這就更不要提耀陽與倚弦了。   可是,珠靈的笑容並沒有持續下去,很快就被悲傷所代替:「噩耗還是傳來了,他大敗而歸,手下將士無一生還。天帝震怒,要將他囚禁於劫雷台,受盡十日天雷劫——直至最後靈元俱滅。試問我怎能眼睜睜看他被處死,而視而不見呢?」   「於是我向天帝求情,甘願自毀元體進入輪迴替他贖罪。或許因為我的緣故,王母娘娘也趕到天庭為他求情,天帝這才赦免了他的死罪。但是再次將他的金身收回,讓他等待戴罪立功的機會。我還記得見他最後一面的時候,他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會回來找我,雖然我知道一旦進入輪迴,這個希望將變得極其渺茫,但是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再見面的!」   說到此處,珠靈已經黯然淚下,泣不成聲:「我們終於可以見到對方,但是卻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二章 狼狽為奸   耀陽與倚弦心中惻然,都被珠靈這段往事深深打動了。   紫菱公主早已在旁哭得聲淚俱下,哽咽道:「靈姐姐,我……一定要幫你……」   珠靈長長吁了一口氣,搖頭甩掉心中的悲傷情緒,歎道:「如果他現在還有金身附體的話,敖丙又豈敢如此囂張跋扈,強搶我為妃?」   紫菱公主聽後美目一亮,道:「靈姐姐,靈珠子的金身在哪裡?咱們不如將它拿來交給那個哪吒,不就行了?」   珠靈苦笑道:「他的金身由這一世的師父——北明元宗的太乙真人守護,先不說太乙真人本身修為高深,只是他乾元山金光洞的諸多結界封印就非等閒之輩可以破之,怎會那麼容易成功呢?」   耀陽與倚弦聞言不由陷入沉思中,心中所想的無非是拿出金身幫助哪吒,好在二人也不是魯莽唐突之人,雖然有這種想法但也知道此事絕非易事!   紫菱公主聽到珠靈的話後不再言語,半響才道:「那王母娘娘呢?她不是對你很好嗎?不如去請她來攔阻這場婚事?」   珠靈搖頭道:「娘娘乃萬金之軀,母懿三界。而且又有神宗諸般規條所限,豈能隨便干涉三界俗務?再說當年已經為我破過一次例,此次怎能再連累她老人家!」   紫菱公主嘟著嘴,不甘心的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靈姐姐……」   不等她的話說完,倚弦與耀陽就看見一個身穿鎧甲、長頭尖腦的蝦兵扣門而入,對紫菱公主當頭跪下,恭聲道:「公主殿下,陛下傳公主去聽浪軒議事。」   紫菱公主收起嬉笑頑皮的神態,恢復成莊嚴成熟的模樣,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蝦兵退出後,紫菱公主轉頭對珠靈說道:「靈姐姐,父王召我,我要走了,暫時就不能陪你了。」   珠靈笑道:「沒事的,多少年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看著紫菱公主出殿,倚弦與耀陽開始思忖如何才能與珠靈說話,既不驚嚇到她,又能問出更多關於哪吒金身的問題。然而就在這時,殿外一陣笑聲打斷了兄弟倆的思路。   「哈哈,靈妹,我來看你了。」   循聲望去,只見敖丙那賤胚得意洋洋的從外走來,滿臉堆滿淫笑,十足一個市井無賴的德性,看在兄弟倆眼裡只恨不得上去暴打他一頓。   珠靈戴上了一層面紗,將美絕人寰的面孔遮掩起來,冷冷望著敖丙道:「大婚之期未到,你來這裡做什麼?」   敖丙微瞇雙目,色瞇瞇的眼光在珠靈妙曼的身體上巡視,肆無忌憚至極點,同時嘿嘿奸笑道:「我自然是來陪靈妹的!」說著一把撲過去準備摟抱珠靈。   珠靈扭身閃開,怒聲道:「敖丙!你休想!」   倚弦與耀陽看到此處,怎會不知敖丙此來的目的?耀陽早已按耐不住,「七真妙法指」已然箭在弦上,卻被倚弦拉住了。倚弦打了等一個機會才動手的手勢,耀陽才清醒過來,想起敖丙的能力,只能悻悻的暗呸了一口。   敖丙一邊將珠靈一步步逼進內室,一邊柔聲勸解道:「靈妹何必這樣呢?反正再過幾天你就是我的人了。」   珠靈冷哼一聲道:「無恥!」   敖丙淫笑道:「靈妹你儘管罵吧!我敢保證一會兒你就捨不得罵了,說不定還會求我……哈哈!」   隨著敖丙的步步進逼,珠靈無力反抗,她知道自己的法能根本無法與他相抗衡,躲讓是唯一的方法,急道:「敖丙,你再這樣無禮,我就大聲喊了,你妹妹紫菱公主馬上就會過來,我勸你你最好快點走!」   敖丙露出得意揚揚的笑容,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沒有必要再騙你了。其實紫菱是我派人來調走她的,一時半刻肯定回不來,而且現在碧煙苑的兵將已經全部撤除,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得到,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吧!」   旁近的耀陽與倚弦更是氣歪了嘴,偏偏找不到絲毫下手的機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二隻螞蟻一樣,只能對敖丙怒目而視。   珠靈面色一變,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太子殿下,還有幾日就要婚典大喜,你何必急在一時,再說如果我因為反抗有個什麼損傷,過幾日的婚宴豈不會丟了龍族王室的臉面。」   敖丙聞言喜道:「靈妹,你既然知道自己早晚是我的人,又何必堅持呢?」   珠靈正欲反駁,卻忽然感到全身泛起一種異樣的酸軟,連張嘴的力氣都失去了,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敖丙疾步上前摟住就要倒地的珠靈,一把扯下珠靈的面紗,呆呆地望著她那絕美的面孔,好半響才回過神來,迫不及待便將一張臭嘴堵在珠靈的櫻唇之上,一雙祿山之爪早已開始在珠靈冰清玉潔的身軀上四處遊走。   珠靈此時心中悲憤欲絕,閉上雙眼,悲淒無助的淚水順頰而下。   倚弦與耀陽看得目眥欲裂,心中怒火暴漲,二人相互對望一眼,掌指間已經掐好法訣,異能流洩而出,「天火炎決」與「傲寒訣」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蝦兵推門跑了進來,正好看到這種場面,忙又急忙退了出去,大聲稟報道:「啟稟太子爺,海字衛蝦兵有事急報!」   敖丙此時慾火高漲,忽然被人打攪,心下大是不爽,怒吼道:「你他媽滾進來!」   蝦兵戰戰兢兢的爬了進來,跪在敖丙面前大氣都不敢粗喘,小聲道:「啟稟三太子,您有貴客到了……」   敖丙飛起一腳,將那蝦兵踢飛數丈之外,怒道:「本太子現在有事,吩咐過你們,誰也不許打攪我,你到底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   蝦兵爬起身抹去嘴角的鮮血,顫聲道:「稟太……太子爺,您的貴客來了。」   敖丙怒目圓瞪,喝道:「什麼鳥人也敢稱是本太子的貴客?」   蝦兵哆哆嗦嗦的答道:「他說他叫楊……」   敖丙聞言面色一緩,打斷蝦兵的話,喝道:「還不給我滾!」   蝦兵那裡還敢多留半刻,急忙跪禮向外退去。   「慢著!」敖丙忽然又喚住了那名蝦兵,嚇得蝦兵立刻癱倒在地,不停的叩頭討饒道:「太子殿下,卑職以後再也不敢犯了,請太子殿下饒了卑職這次吧!」   敖丙冷哼一聲,喝道:「住嘴!本太子是讓你回去好好招待那位貴客,本太子隨後就到!」   「小的立刻去辦……立刻去辦!」蝦兵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敖丙轉身狠狠地親了珠靈一口,有些不捨的說道:「美人兒,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辦,你莫要心急,過幾日我再來陪你。」說完推門而去。   倚弦與耀陽對望一眼,都在奇怪究竟是什麼貴客能讓這條臭蟲此時捨珠靈而去呢?   耀陽望著敖丙離去的背影,好奇地說道:「姓楊的……會是誰呢?小倚,咱們不如跟這臭蟲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意外收穫也不一定哩!」   倚弦回頭看了看陷入昏睡中的珠靈,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兄弟倆跟在敖丙身後出了碧煙苑,沿著錯綜複雜的水苑宮徑向東行去。   不多時,另一座寬闊雄偉的宮殿躍然入目,正是龍族太子所住之地——「東皇殿」,水晶光罩下的宮殿一角是一塊露天珊瑚岸台,絲竹宣樂之聲遠遠傳來,數十名袒胸露乳的艷麗舞女妖魅曼舞,地上遍佈雙色地毯,顯得富麗堂皇。   敖丙身形一動,如風般的身形已然飛上平台。   耀陽與倚弦卻不敢施展遁術,生怕異能發動引起敖丙的感應,只能相互默契的點點頭,尋了珊瑚台階迂迴而上,站在一株巨大的珊瑚台一角,隔了數丈觀望台上情況。   珊瑚台不遠處的席台上,正有二人側身倚肘,興致勃勃的觀賞眼前這場艷舞,其中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一身龍磷戰甲耀目生輝,熟悉的面孔笑意盎然,赫然是楊戩。而土行孫猥瑣的身影居然也出現在楊戩對席,瞪著兩隻綠豆小眼,一邊吞嚥口水,一邊色眼瞇瞇的看著場中美女。   倚弦與耀陽看得不由震驚非常。一來是因為土行孫跟在楊戩屁股後面,讓他們倍感惋惜,心中更湧起對土墼的愧疚之情;二來敖丙身為神宗龍族王室、未來的四海之王,竟然與妖魔二道的人相互交好,這怎能不讓他們心生震驚。二人不自覺又向前拉近一段距離,很想聽聽這幾人究竟在做什麼勾當。   楊戩見敖丙前來,忙長身而起,扯起土行孫同時揖了一禮,然後道:「小弟今日奉師命東行辦事,恰巧經過東海,方知哥哥吉日將至,可憐小弟身無旁物,暫時並無賀禮奉上,實在感到惶恐不已!」   敖丙哈哈大笑,揮手讓眾女退下,笑道:「戩弟這話可就見外了,你我兄弟一場,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才是。難道我還看重那些凡俗之物嗎?再說了,我家老頭子的東西我都還沒挖完,戩弟再送小兄賀禮豈不是浪費?」   「那怎麼行!就是因為你我兄弟一場,小弟豈能在大哥婚宴在即卻沒有一點表示?」楊戩肅容道,「既是如此,哥哥現在如果有什麼需要,或是有什麼不方便辦的事情,只要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儘管說,鞍前馬後、刀山火海小弟都在所不辭!」   敖丙心中一喜,臉上流露出感動非常的神色,上前握住楊戩的手,道:「小兄確實有一件頗為棘手的事情不能解決,只是……」敖丙說著瞥了土行孫一眼。   楊戩會意,轉身對土行孫道:「土行孫,你第一次來龍宮,不妨先到處觀賞觀賞,不過切不可惹是生非。如果待會兒不見我去尋你,你便自行離去,只要記得在東海口等我,切記莫忘了宗主的吩咐。」   土行孫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應聲離席,轉身便下了珊瑚台去了。   看到這裡,耀陽與倚弦才明白過來,揣測到土行孫一定是因為失去爺爺的依靠,不敢再呆在輪迴集,才會被聞仲利用的。   敖丙見土行孫遠去,欣喜道:「戩弟不愧是為兄的好兄弟,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請兄弟幫忙去乾元山走一趟。」   楊戩略一低首,思索道:「乾元山乃北明元宗高手太乙真人修真之地,小弟愚鈍,實在不知哥哥此舉究竟是為何意?」   敖丙再次旁顧左右,輕聲道:「只是想請兄弟去金光洞,將前世靈珠子的金身毀掉而已。」   「哥哥說笑了!」楊戩聞言面色驟變,失聲道,「相比太乙真人地仙級數的玄門高手,小弟的修為著實低微,怎堪如此重任,所以還請哥哥不要為難小弟!」   在旁偷聽的倚弦與耀陽面色巨變,想不到這敖丙心腸太過狠毒,他與靈珠子本是同宗門下,搶了人家的女人還不算,竟然還想搗毀對方的金身,簡直是罪不可恕!   敖丙如同智珠在握一般,笑道:「你我相交百餘年,小兄又怎會陷害戩弟哩,你大可放心,那太乙真人早已被我派人請來龍宮參加婚宴,現在金光洞只有二名童子和一對扁毛畜生而已,相信此事只要戩弟出手,定可一舉成功!試問魔門年輕一輩的高手中,又有幾人修為可以與戩弟相提並論!」   楊戩依舊面露難色道:「不是小弟不願去,只是聽聞靈珠子當年身為神帥,一身修為高絕蓋世,比之神玄二宗眾多成名高手亦不遑多讓。雖然現在他的魂靈魄體已去,身內卻仍殘留他的神能,外加太乙的玄門至寶抑或法陣封印,小弟實在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敖丙再度陰魅一笑,自腰間掏出一樣拇指形狀、黑黝黝的長圓形之物,放置在席桌上,面帶微笑道:「戩弟可否識的此物?」   楊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物,端詳半響,微微動容道:「莫非這就是『摩元筒』?」   看到楊戩這副模樣,倚弦與耀陽倆人心中大罵楊戩意志不夠堅定,這麼簡單就被敖丙打動,他們根本不知敖丙拿的這件寶貝對魔宗任何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敖丙得意道:「不錯!這便是上次神聖大戰時,家祖意外所得,據說乃是一位羽登摩訶界的聖門前輩所遺。裡面所記載的都是一些聖門煉製聖器的法陣卷籍,相信戩弟應該會感興趣的!」   話到此處,敖丙看了看正對摩元筒愛不釋手的楊戩,適時說道:「小兄已經把關於破解太乙結界的方法攝進此筒內,只要戩弟答應幫為兄這個小忙,此物便是你的,他日若能煉出聖器,名揚天下之時可不要忘記為兄啊!」   楊戩手握摩元筒,彷彿在思忖什麼,一語未發。   敖丙也不著急,在一旁自斟自飲,胸有成竹的模樣頗為悠閒。   良久,楊戩才站起身來,揖禮道:「小弟願意一試!」   敖丙大笑起身,道:「事不宜遲,戩弟不妨速去速回,小兄這就送你一程!」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步下珊瑚巨台,遠遠去了。   目送敖丙與楊戩遠去,耀陽歎口氣道:「想不到咱們可以想到的,臭蟲也都想到了,而且現在又有楊戩那個傢伙插手,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去通知俊小子,已經遲了!」倚弦皺眉思量片刻,道:「不管怎樣,咱們必須想辦法阻止楊戩,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誰讓我們欠了俊小子一個人情,現在只能見一步行一步吧!」   然而等兄弟倆人商量完畢,這才發現敖丙與楊戩施展遁術,早已去向不明。他們人生地不熟,哪裡知道乾元山在什麼地方,不由同時慌了神。   還好耀陽機靈,緊急關頭想起婥婥留下的三眼怪蜂。倚弦舒了一口氣,雙手暗捏印訣,嘴唇緩緩念動真言,打開腰上小囊,三眼怪蜂立時飛出,也許是因為許久不曾吃食的緣故,圍著耀陽與倚弦繞了二圈,直到倚弦破指喂血,它才肯飛到楊戩方才臥坐之處盤旋數圈,而後對著倚弦嘶鳴數聲向外飛去。   倚弦見小傢伙直衝水晶光罩,連忙將它喚回,再次藏回囊中。兄弟倆循原路出了「東皇殿」,逕直往水晶宮外行去,好在現在正是四方水族絡繹前來賀慶之際,二人不費絲毫周折便出了水晶宮。   正當兄弟倆行出宮門外時,忽聽外面有蝦兵大聲報禮道:「蜀山劍宗弟子幽雲仙子攜禮來賀!」   「幽雲?」倚弦與耀陽聞聽這個讓令人心傷的名字,均不由自主渾身巨震,訝然對望一眼,循聲望去——   宮門處,龍族禮衛兵士如潮水般朝兩旁分湧開來,一名玄白長裳的美貌女子踏浪行近,衣帶飄飛,翩然出塵,身後兩個俏麗女童懷抱長劍,御水相隨。   當那名女子飄然掠至兄弟倆身前不足丈餘,耀陽與倚弦終於看清她的樣貌,那秀美絕倫的容貌,仿若深海的雙眸,清雅不俗的氣質……試問誰能忘卻像這般出塵脫俗的美貌女子?此女正是他們心中時常記憶猶新的幽雲公主。   立時間,震驚、疑惑與驚喜等諸般情緒翻江倒海般湧上兄弟倆心間。   但是一再仔細凝視之下,兩人終於發現此女與幽雲雖然樣貌酷似,但神態氣質均迥然兩異。眼前女子如冰玉雕鑄般的臉龐,不拘言笑的肅然表情,與幽雲公主的淒婉哀怨有著極大的反差。尤其此女不怒自威的凜然姿態更是將二人喚回現實當中。   望著那名喚幽雲仙子的女子緩緩行進水晶宮,耀陽與倚弦這才平復激動不已的心情,相視苦笑一番,帶著心中種種疑問,並肩遁入浩淼深海之中,逕直往岸上游去。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三章 滅度金身   倚弦與耀陽浮上水面,爬上岸旁的礁石。看看天色,正是下午申時時分,二人略微歇了一口氣,倚弦施咒放出三眼怪蜂,小傢伙見了兩人便歡鳴不已。   耀陽好奇的用手戳了戳三眼蜂,笑道:「小傢伙,你能聽懂我們說話麼?」   三眼蜂聞言圍在耀陽周圍轉了幾圈,不停甩尾鳴叫,就像是在回答似的。   耀陽樂滋滋撞了撞倚弦的肩頭,喜道:「小倚,你看到沒有,這個小傢伙還蠻有靈性哩!」   倚弦搖頭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它逗樂子!」嘴上雖然如此說,但他無疑心中好受不少,幽雲的影子也漸漸淡化掉了。   耀陽乾笑兩聲,隨即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就叫做苦中作樂,忙裡偷閒。像你這樣修為的人,是根本無法領悟到其中玄妙之處的!」   一切準備就緒,倚弦催動法咒,讓三眼蜂追尋楊戩留下的氣味在前引路,兄弟倆以風遁術隨後緊跟,向乾元山方向進發。   乾元山,群峰環立,山高萬仞,深谷溝壑,雲橫霧鎖。其中南側最高峭的一座山峰宛如利斧所劈,險峻萬分。三眼蜂帶著耀陽與倚弦從山間雲霧中倏然穿過,閃電般朝南面那座山峰飛掠而下。   耀陽與倚弦隨後朝下俯衝,風聲呼嘯而過,耳邊突然聽見嘹亮的鶴鳴聲,清雅悠遠,在空谷中久久不散,二人心中一震,知道目的地已經到了。於是二人收斂體內異能,緩緩立足在山巔之上。   只見稍遠處的雲霧繚繞中,一座金光四射的九角洞府躍然入目,洞府上方「金光洞」三字更是耀眼醒目,鶴鳴聲便是從此處傳出。   三眼蜂歡聲鳴叫,展翅朝著金光洞飛去,倆人緊隨其後。轉眼便來到金光洞外,洞口處九塊巖角高高翹起,巖角下無數碧綠色石玉風鈴叮噹作響,數只玄門異獸的圖騰印記在九塊巖上盤繞出一個特異的結界陣式。   此時,三眼蜂一直在洞外環繞盤旋,鳴嘶不已就是不肯入內。兩人這才想起三眼怪蜂乃是魔宗異物,而此處又是玄宗之地,定然有所牴觸。再者已經到了金光洞,也就不再需要它引路。倚弦默念法咒收回三眼怪蜂,繼續與耀陽向洞內走去。   洞府不大,玲瓏別緻,因為是有道之士修行起居之所,甚為簡樸,只是幾張石榻而已。稍往前行,洞中央處矗立八根冰凌玉柱,晶瑩剔透,玄光閃爍,數道符錄雕刻其上,形成一道玄門獨有的結界陣勢。中間置有一座丹爐,丹爐下方早已移開本來位置,露出一黝黑洞口,旁邊二名束髻童子業已昏迷在地,還有二隻怒目展翅的仙鶴,呆立不動,正在鳴啼掙扎,顯然是一副被人強制封印的痛苦模樣。   這不由引得二人不約而同向丹爐行去。到了近處,兄弟倆才發現,丹爐下方一處以玄門道符勾畫出的結界此時已被破壞,一處洞口顯現出來。藉著洞門外投進來的微弱光線,兩人看到幾縷森白寒霧從中徐徐飄出,卻渾然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耀陽興奮道:「看來這裡就是封印哪吒……不,應該是靈珠子金身的地方了!」   倚弦點點頭道:「看樣子楊戩已經進去了,咱們現在雖是靈身護體,但也要隨時保持警惕,這可不是尋常一般地方。好在你我體內的歸元異能可以調用了,只要攻其不備,咱們根本不用怕楊戩?」   「不錯!」耀陽笑道:「不過,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對付夜叉傻大個那樣了,應該全力出手才對,畢竟楊戩是聞仲老賊的徒弟!」   倚弦自是知道此中利害關係,二人商議一番後便笑著步入洞中。   兄弟倆沿洞前行了許久,森冷愈甚,若非兩人靈體不懼嚴寒,只怕早已耐不住這刻骨酷寒。愈往深處霧氣茫茫,洞中通道也逐漸轉小。   再往前走了片刻,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個看似虛渺的洞中洞,其實是一個由堅如鐵石、凝固不散的玄能冰霧所籠罩的圓形罩體。此時的冰霧罩體早已被人硬生生劈出一絲縫隙來,螢光閃爍的薄淡霧氣離散其中,四處飄蕩。不用猜測也知道是先一步抵達的楊戩所為。   倆人互望一眼,交換了一個肯定的意見,然後同時行進冰罩,踏足霧氣之中。   行了幾步,倚弦始終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忽然停步隨手一招,虛抓一把霧氣,再張開手掌細細觀看,霧氣沾體即化,竟變成一點一點的細小粉末,最後又揮發在霧氣之中。   耀陽好奇的把大頭擠到倚弦身前,低頭道:「小倚,你在看什麼哩?」   倚弦拍了拍手,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霧氣有些奇怪,居然是一點一點的霧化粉塵,不過也沒什麼,咱們往前走吧,千萬不能讓楊戩搶了先!」   二人繼續前行,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天然冰巖洞天映入眼簾,一股炎熱氣息撲面而來。兄弟倆大感驚奇,想不到一個外表並不出奇的罩體,竟暗藏如此玄妙的洞天府地。其實說此處是一個洞,還不如說是一個小谷來得貼切。   冰巖洞中央處是一座巨大的水池,霧氣蒸騰看不真切,炎熱之氣正是由水池發出,外冰內熱,極為矛盾,讓兄弟倆疑惑不已。   如若此時換做妲己、聞仲之輩就定然不會有此疑問。只因兩旁石壁上冰層雖厚,但仔細瞧瞧就會發現那巖壁化分黑紅兩色,兩色岩層各有九層相互交疊,此洞又是中寬旁窄,正是傳說中「冰火九重洞」的獨特現象!   耀陽與倚弦小心翼翼向水池行去。   水池四周水霧繚繞,池中一朵巨大蓮花乍隱乍現。隱約似有道道紅芒閃爍吞吐,陣陣淡香飄灑逸散,宛若仙境一般。   二人就在這蒸騰霧氣中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楊戩的身影。   就在此時,一道旋風從池面上空驀然卷下,暴虐地將濃濃霧氣撕開。水面蒸騰而上的霧氣,也紛紛貼著水面向四周急速流動。水池原樣清晰顯現出來,兩人頓時看得瞠目結舌。   原來在這幾丈方圓的水池上,居然綻放著數以千計的玄銀色蓮花,在旋風中高貴典雅的搖曳不停。只是這些還不足以令到兩人震驚,他們真正注意的是那平臥在千百蓮花之中的男子。   只見他的臉形線條分明,身穿一件如火焰般血紅的天麟戰甲,眉眼之間透出剛毅氣質,配以雪白細膩的肌膚和熟睡中嘴角挑起的一絲笑容,顯出其人獨特的魅力,只是碩長而隱蘊無窮力量的身軀不知怎的卻虛若幻影一般,就好似乃洞中濃霧凝幻而成。   「這便是靈珠子的金身?難道也是靈體?」面對這具虛幻莫測的男子軀體,倚弦與耀陽不由在心中有此疑問。   就在兩人還不敢確定是不是靈珠子金身之時,一聲悶吼從他們洞中傳出,洞中旋風舞動的空氣,也隨之變得異常沉悶,壓力倍增。   兩人倏然一驚,抬頭望去,見楊戩正在自己頭頂約五六丈的旋風中心處,雙手置於頭頂處交叉疊舞,額間的赤紅魔眼中湧射出一道犀利魔能,將四周霧氣揉集成團急速轉動,才形成了那道愈來愈強勁的旋風。   隨著楊戩的悶吼,旋風加速旋轉,水池中萬千蓮花順著某種玄奧的軌跡游動起來,萬蓮之中隱藏的金光結界應勢而現,抵制住楊戩的旋風魔能。   不用再猜,耀陽與倚弦已經確定蓮花之上便是靈珠子金身,也猜想到楊戩此時已經開始著手破除結界,情況緊急,已經不由兩人多想,他們鼓起體內薄弱的元能,一把躍進池中。   池水中的結界力量匯聚到耀陽與倚弦身上,壓力劇增。不過好在楊戩也在加緊攻襲結界,所以他們所受之力已不到結界威力的一半,很快便被歸元異能獨特的融蝕能力攻破,兄弟倆很快就感覺不到池水的壓迫阻力,輕鬆的向金身行去。   萬蓮結界在兄弟倆體內歸元異能的融蝕與楊戩魔功進擊的雙重壓力下,產生了一陣細微的波動。   楊戩雖然看不見倚弦與耀陽,但是結界的異常波動他卻瞧得真切,哪還敢多想,雙手交錯,衣袖鼓舞,全身魔能蓬然射出,狂風巨浪般急捲而下。頃刻間,魔能將水面結界擊成片片碎金,消散在空中,池中千萬多蓮花也飛花散葉,飄落水中。   風驟停,浪消散,冰火九重洞再次恢復平靜。   已經來到金身旁邊的倚弦與耀陽,當然不知道這次是他們幫了楊戩,一看楊戩竟然這麼快破除結界,心下不由大駭。二人對望一眼,心中大呼完蛋了。他們雖然已經靠近金身,但根本想不到辦法阻止楊戩破除金身的行為。   楊戩自空中緩緩飄下,踏足水面之上,胸口起伏不定,氣息紊亂,顯然方才破除金光結界時消耗魔能過巨。楊戩稍微調息了一下,便踏波向靈珠子的金身行去。   「難道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以自身靈體去擋住楊戩的攻擊?」看到楊戩剛剛催發魔能的其實,倚弦想到就算兄弟倆趁其不備同時出手,只怕也不會是楊戩的對手,心中不由泛起無可奈何的感覺,只能急怒交加的眼睜睜看著楊戩走近。   耀陽何嘗不清楚這一點,腦中思量良久,再次看了旁近的金身一眼,忽然靈機一動,擺出一副死馬且當活馬醫的樣子附耳低語道:「小倚,記得每到關鍵時刻,只要你我聯成一體就可化危為安。我們不如……」於是,他將心中所想一一說出。   倚弦眉頭一皺,清楚這已經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只有孤注一擲了。   二人相互對望一眼,果斷的攜手撲至靈珠子金身之上,催動體內歸元異能,依照二人在「破天閣」中頓悟五行玄能的辦法,順利衝開金身封印的禁錮,二人靈體同時融入靈珠子金身之內。   楊戩行近金身,嘴角挑起一絲冷笑,道:「靈珠子,記得當年神魔大戰之時,你是何等英雄,我聖門群雄死在你手下的不計其數。你應該還不知道這千多年來自身背負罪責,完全是你們自詡正義的神宗門人一手促成!你也萬萬沒有想到千年之後,你會死在我手上吧?」   張狂的大笑聲中,楊戩額間魔眸中異芒大盛,到達靈珠子金身不足尺餘地方,右手高高舉起,五指曲攏成爪狀,催出一股魔能,耀出刺眼魔芒,與魔眼中射出的電芒融為一道厲焰射向金身,正是魔門秘傳——「噬焰滅度訣」。   誰知靈珠子金身卻忽然睜開雙眼,翻身掉進水池之中。   楊戩這一擊莫名奇妙的落空,射入池水中掀起大片浪花,並將水池旁的冰壁轟下好大一塊,冰與火的交擊激起水霧蒸騰,楊戩倏地一驚,悚然忖道:「難道……難道靈珠子的金身業已與他的元神融合一體?」   楊戩的身形暴退至半空,死死盯住水池中的陣陣漣漪,心中驚疑不定。   原來耀陽與倚弦進入金身體內,深蘊靈體內的歸元異能激盪湧出,就好似當初歸元魔壁一般分左右而居,相互依照無人能夠理解的玄異軌跡流轉替換。   倚弦與耀陽感覺到自身靈體完全融入金身之中,同時試著努力去控制金身,卻因為二人同時用力不協調,致使金身滾入水池,也正因如此才避過了楊戩這一招重擊!   落入池水,紫青結界恰時出現,讓兩人感覺在水中也並沒有什麼異常感覺。冰壁傾倒落水的聲音二人聽得一清二楚,這時自然不敢貿然出去送死,只好暫時窩在水中。   相反此時最為玄異的是,在共居一體的情況下,耀陽與倚弦之間那種偶爾得之的心靈感應,居然就像舉手投足一樣容易,任何一方只要心思稍動,彼此的想法都會鉅細無遺的呈現在各自的思感中,讓兄弟倆感到好奇不已。   楊戩知道眼前這萬蓮炎池乃神宗十大法陣之一,方才雖然僥倖可以破除,但畢竟身居金光洞內,再面對此等法陣,他再怎麼膽大也還沒愚蠢到做出下水打撈金身的舉動,再則,此事不過受人所托,為了一點小利而已,實在犯不著以身涉險。   楊戩思量再三,決定隱遁身形稍作等待,再行決定去留。   池底內,耀陽神識傳感道:「小倚,咱們與其躲在這裡受楊戩的鳥氣,還不如練習一下怎麼控制身體,出去好好與他拼上一場。不要忘了,上次在太乙那老傢伙手裡咱們還能成功脫身哩!」   倚弦不由啞然失笑,傳感道:「就依你所說,我們先試試怎麼運用這個金身。」   兄弟倆由於各自靈身均被歸元異能禁錮於金身軀體的左右兩邊,所以只好利用從小形成的默契分別控制金身。二人在池底捉摸好半響,終於摸到一點門路。這才打定主意浮上水面,伺機而動。   倚弦與耀陽在水面看了片刻,見四處沒有楊戩身影,二人才搖搖晃晃從一個昏暗的角落爬上岸來,但由於偶爾的不協調終於又「蓬」的一聲跌倒在地。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四章 合體禦敵   楊戩暗中將一切看在眼中,雖心中不解靈珠子此番行動為何如此,但仍顧忌靈珠子威名,不敢貿然現身上前阻攔。   當他看到金身再次跌倒在地,誤以為是因為靈珠子原神與金身還沒有徹底融合的緣故,不由現出身形,大笑出聲,踏空朝前緩趨兩步,雙臂一振,額間魔眼異芒流轉,強勁魔能蓬然四溢。   倚弦與耀陽登時感覺一股狂風巨浪般的無形魔能劈頭蓋臉、急捲而下,頃刻間便被壓得呼吸不得。二人心中大駭,當下思感互換,凝神導脈,合力運用歸元異能猛地將山嶽般沉重的氣浪朝上推起,借勢朝後疾退,勉強衝出魔能的層層包圍,但仍被楊戩的魔能震的憋悶難受之極。   兩人始知楊戩早已發現自家行蹤,心中再也不敢存有絲毫輕率之意,各自凝神聚集異能,凜然戒備。   楊戩施展出這一記「排山倒海」,力勢萬頃,極是突然,原本以為至少可令這靈身元能還未契合的靈珠子受傷,豈料竟被他瞬間反震回來。   「想不到這靈珠子元能之強,實是匪夷所思!」楊戩目中閃過訝異之色,微笑道,「靈珠子果然不愧為當年天庭神帥,好生能耐!」   楊戩一邊說話,一邊疾步上前,全力展出方纔那一式「排山倒海」,衣裳獵獵鼓舞,氣勢如山嶽汪洋般狂湧而出。   倚弦與耀陽二人頓覺那排山倒海壓迫而來的元能又強了十分。金身的任何動作此時都被壓制下去,只能隨著楊戩逼來的步伐,一步步朝後退走。   僅只片刻後,隱隱可見一道巨大的黑色魔能,在金身頭頂勻速旋舞,一點點的將金身彈壓下來,洞內的碎冰池水、萬千蓮花瓣,彷彿被一個巨大的渦漩所吸,就連洞外白雪似的霧氣也被捲入其中。   那道魔能越來越強,隱約可聞風雷之聲。二人心中的驚駭越來越盛,金身帶給他們的痛楚難受也隨之加重。但兩人性情都極為好強,遇挫不餒,反而激起他們心中更強烈的好勝之心。   倚弦心道:「小陽,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金身帶離此處。楊戩的修為雖不如聞仲妲己之流,但也絕非易與之輩。倘若硬拚只怕難以全身而退。再說,眼下先機已失,需得先擾亂其心志,然後才能伺機反擊逃脫。」   耀陽毅然答應下來,他感到越激烈便越是來勁,於是與倚弦共同商議了一會兒,便意守丹田淵海,鼓動全身元能,哈哈大笑道:「楊戩,你以為敖丙讓你來此,真的只是為了毀掉我的金身那麼簡單麼?再說以敖丙的個性,那『摩元筒』真的就那麼容易得到嗎?」   楊戩聞言面色大變,忖道:「我與敖丙私下交好之事,除了師尊以外,在魔宗之中都極少為人所知。眼下聽這轉世靈珠子的話語,竟似對我與敖丙交談之事甚是明瞭……難道他真有神鬼莫測之能?」想到此處,他一時之間竟心神不定,鬥志有些動搖。   耀陽與倚弦等的正是此時,心意相通的二人驀然間鼓動體內異能,乘隙閃電般躍起,紅白流光同時自金身雙臂中暴舞而出,「傲寒決」與「天火炎決」朝楊戩電射而去。   兩種屬性各異的流能令楊戩立感不妙,心中更是震駭靈珠子居然能同時施展出迥然兩異的二種玄法。他的雙手急速揮動,一身魔能盡出,與倚耀倆人所催的異能轟然交接。   三股元能在池水上空相遇,轟然爆炸開來,夾雜著水中雪白蓮花,伴著亂舞彩光直如雪夜霹靂、狂龍飛舞。「砰」的一聲巨響,兩邊冰壁粉碎迸散,瞬息崩塌。   混亂之中,倚弦與耀陽顧不得金身受創帶來的莫大痛楚,施展遁術沖天飛起,向洞外激射而去。   不料剛剛穿過水池,卻忽然墜落地面,餘勢不減的翻滾數下才算停了下來。   金身嘴唇蠕動,原是耀陽忍不住嘟囔道:「都怪你,我說用土遁,你卻偏要用風遁,如果聽我的,現在還不早出去了!」   倚弦正要開口反駁,卻又忽然閉口不語了,只因他想到如被楊戩發現靈珠子體內正是他們二人,那豈不更糟。   耀陽立時知曉他的心意,再也不敢胡亂說話。   二人轉首向洞內望去,卻見洞中冰石堆積,殘花蕩水,四周已是一片狼藉,而楊戩卻早已不知去向。耀陽不敢出口說話,只是向倚弦傳感道:「楊戩那小子肯定是把咱們當作真的靈珠子,怕打不過就跑了!」   倚弦卻沒有這麼樂觀,呼出一口濁氣,心道:「或許他正在周圍窺伺也說不定!」   耀陽掃了一眼洞中環境,再道:「不管怎麼著,咱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免得待會兒逃都沒地方逃。」   其實,楊戩此時早已遠遁乾元山外,因為他此次前來本就心有所懼,當靈珠子金身忽然有所舉動時他已經萌生退意。尤其後來靈珠子道出他與龍三太子敖丙密謀之事,使他誤以為此事還有其他神玄二宗的高手參與,所以在方才混亂中趁機溜之大吉了。   耀陽與倚弦提心吊膽的向洞外行去。才一走到洞口,耀陽赫然發現外洞中除了兩隻仙鶴仍然毫無反應之外,原本昏迷的二名童子早已不知去向,不由想停下腳步看個仔細。他這一停步倒不要緊,只是控制金身另一半的倚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仍然繼續向前走,因為二人腳步走叉,兄弟倆又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兄弟倆不得不從地上爬起,相互交換了各自的意見,最後都認為二名童子或是遭了楊戩的毒手,或是偷跑通知太乙真人去了。不管是哪個可能性,都表示危險將近。二人於是跌跌撞撞轉至洞後,環視四週一遍,二人才敢停下來稍作修息,他們駕馭的金身也在這一路上沾滿了土屑灰石,搞得狼狽不堪。   正當倆人哭笑不得、怨聲載道之際,驟然發覺眼前不遠處,奼紫嫣紅的花草從中,一名身著淡黃雲衫的絕美女子正素立其中,靜靜的看著他們。   兩人倏然一驚,原來這名淡黃衫女子竟是龍三太子敖丙的妹妹紫菱公主。可是仔細望去,又覺得不像是紫菱公主,雖然眼前女子與紫菱公主的樣貌長相、衣著打扮都宛若一人,但這名絕美女子的柳葉黛眉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偏透出無限滄桑,鳳目眼角卻已有了些許魚尾淡紋,使得她更多出一股風韻獨具的成熟魅力。   山風徐徐,絕美女子幽幽的醉人體香吹來,兄弟倆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但看她淡黃雲衫翩然舞動,夕陽餘輝正灑落在她美麗優雅的肢體上,好似給她添上了一層金色光輝,使她週身都綻放出一圈淡淡的光暈。這一切都使她的靜立之姿尤顯出典雅非凡的絕代風華。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都無不讓倚弦與耀陽疑似天上仙子下凡,不由都看得癡了。   絕美女子緩步上前,嬌軀站定在金身咫尺之處,絕世容顏無比淒美地綻放出一絲笑容,輕舉素手溫柔地撫摸著金身的臉龐,慼然道:「好久不見,你……還好嗎?」聲音輕柔無比,又隱含淒楚動人呢喃細語,讓人聞之心疼。   倚弦與耀陽呆在那裡,不知是否因為面對她的出塵仙姿,他們此時竟做不出絲毫動作,更不知為何,感覺一股熱流就這麼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絕美女子輕柔的將靈珠子臉龐上的淚水抹去,喃喃道:「……我們應該知足了,你莫要這樣……莫要這樣……」言語間,控制不住的二行熱淚潸然而下。   正當耀陽與倚弦不知所措的時候,白衣女子忽然轉身飄然而去,飄渺如雲的聲音遠遠傳來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猜到你們應該沒有惡意。不過萬事小心一點,方才有人一直在監視你們……保重!」   好半響,兄弟二人才回過神來。   倚弦好奇道:「這名絕美女子好像紫菱公主幻化的那個模樣,奇怪,難道……」   「你是說,她可能是紫菱丫頭的祖姑姑?」耀陽搖搖頭,賊眼兮兮的笑道:「管他哩,我只知道那個女人真的太美了,比我們所見過的任何一名女人都美哩!也不知道她是誰,好像又是跟俊小子的前生有些干係,還真想不到俊小子前生倒挺有美人緣的!」   倚弦道:「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她應該是沒有惡意的,而且她還讓我們小心留意,那個一直跟蹤咱們的人又會是誰呢?」   耀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先不管這些,天快黑了,咱們還是先把金身帶給哪吒那小子吧,然後還是靈身護體,管他什麼跟蹤不跟蹤的人,誰能拿我們怎麼樣!」   倚弦想來也只有如此了,於是二人再次起程,架起熟悉的風遁術向陳塘關飛去。   暮色沉沉,天色昏暗,赤彤色的雲海洶湧起伏,沉甸甸地擠壓著巍峨連綿的山峰與蒼莽遼廣的大地。高空之上時而亮起一道道雪亮的閃電,悶雷隱隱不絕。   倚弦與耀陽想來居然又耗費了一天時間,而珠靈與敖丙的婚典也就又接近了一天,雖然心中焦急,但是倆人依舊不敢急躁,因為靈珠子的金身雖然強悍,但如果風遁術失靈,從這高空中墜下,那倒不是他們現在敢於嘗試的。   正要靠近陳塘關邊境,驀然間,兄弟倆心神一陣莫名浮動,心有所覺的頓住身形,向前方極目望去,只見遠處狂風怒舞,雲彩紛揚。「嗚嗚」的風聲中,東面忽然傳來一陣陣高亢而激越的獸吼,驚雷似的在群山之間轟隆回震,滾滾不斷。   一道熾光紫電劈過,雲層迸飛裂散。緊接著「轟」的一聲,一輛白金飛車呼嘯衝出。那異獸飛車極為寬大,富麗堂皇的車身,在暮色中依然炫目已極,讓耀陽與倚弦頗覺眼熟。   轉眼間,白金飛車已然近前。   耀陽與倚弦終於從拖套飛車踏空而來的那八隻飛獅異獸想到了他們的主人,對望一眼,同聲驚呼道:「淳於琰!」二人忽然想及楊戩與敖丙的勾結,自然也就明白這個魔頭定然也是敖丙遣來。一念及此,兩人一陣慌亂,好不容易協調施展起來的風遁術登時消散,金身從空中直墜向地面。   耳邊風聲呼嘯,眼前雲霧離散,耀陽與倚弦只感下墜之勢甚疾,如果真的摔實,那後果著實不堪設想。想到此處,兄弟倆再也不敢多想什麼,忙靜心屏息,配合對方再次施展出風遁術。   風遁術終如願以償的施展開來,兄弟倆下墜的勢頭終於得以緩解。   耀陽看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山頭,心中對倚弦道:「小倚,咱們先去那座山後面躲一會,暫時避開蠢魚的攔截,然後再想辦法逃走!」   倚弦點頭同意,合力轉換風遁的方向轉過山頭,終於逃出淳於琰的視線,急忙落到下面一片山林內,或許因為有些著急的緣故,他們在距離地面不足三丈時控制不住自身力道,重重的摔在林中坡地上。   但世事並不是都遂人願,只聽一陣裂空之聲響起,淳於琰的招牌張狂笑聲從他們所在的山林上空傳來:「靈珠子,本公子從小就聽家父提及你勇悍無雙,想不到今日你居然見了本公子便鼠竄而逃,實在讓我大失所望!」   聲音中彷彿有一種魔魅之力,在兩人耳邊嗡嗡震響,難受之極。耀陽與倚弦清楚一個楊戩已不是他們所能對付,如果再加上淳於琰與他的手下,那還了得。屆時不要說帶不回金身,就是自身恐怕也都難保。   他們心中登時慌了神,下意識想著逃跑,一時間早已忘了協調身形,金身立馬站立不穩,砰然摔倒在地。   山林地形向下傾斜,金身立時順著坡度滾了下去。一直滾到山下一處小谷窪地才停住。耀陽心道:「不知道現在跑還能不能成功?」倚弦卻道:「咱們恐怕已經沒那麼容易逃走哩。」   果不其然,他們心念未落,緊追其後的淳於琰已經趕到,車前的八隻飛獅脫離飛車,閃電般射空而至,落在兩人周圍,各自按一方怪異位置站定身軀,只只異獸怒目圓瞪,都是一副要將人生撕活剮的凶狠模樣。   八獸立定,一道魔能結界轟然運轉起來。   耀陽與倚弦只感到週身天地自然界的五行靈氣忽然被隔絕起來,待要施展各種遁法已經為時已晚,只能聽任這八隻飛獅所佈的結界將金身禁錮其中。   儘管沒有異獸駕車,淳於琰坐于飛車上依舊平穩如常,在空中盤旋數圈後,終於落下。那四名駕車的美艷女子抬起車上一方潔白玉塌,緩步下車,輕巧的置放在地上。   淳於琰斜臥玉塌之上,將頭枕在其中一名妖媚女子渾圓修長的大腿上,饒有興致地望著被困在結界內的靈珠子金身,貓抓耗子般戲弄道:「靈珠子,本族的異獸結界滋味還不錯吧。本公子還準備了我共工氏四大魔將來伺候你,哈……你慢慢享受吧!」   倚弦與耀陽這才看清楚,原來在淳於琰的飛車後還有一隻巨大怪鳥,緊隨其後盤旋在空中。只見那怪鳥形如巨雕,四首一身,八爪如鉤,雙翼張開長達五丈,黑羽如漆,頸毛雪白,威風凜凜,鳴叫聲更如金石齊奏,刺耳之極。   怪鳥背上載有四人,身姿婀娜,臉容冷艷,竟是四名英姿勃勃的孿生女子。幾人樣貌衣飾、面部神態均如一個模子刻出,只能憑借她們的著衣顏色與兵器互相分辨。最前的女子一身白衣黑甲,手持分水長戈;左首女子青色戰甲,腰懸青綠玉柄彎刀;中間女子一身火紅,斜背赭紅獸角長弓,弓上纏繞七條藍瑩瑩的尖頭怪蛇;右首女子一件黃色披風將身軀盡數遮住,只有一隻白藕玉手裸露在外,掌心托著一面黃銅圓鏡。   第四卷 陳塘秘事 第十五章 異變突生   這四女正是共工氏的四象魔將,專職護衛宗主,依次名為白虎、青龍、朱雀、玄武。卻不知從何時開始竟成了四名孿生女子,想來應是淳於琰喜好女色的緣故所致。   淳於琰的狂笑聲中,忽聽怪鳥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怪叫,它背上四名女子已齊聲叱喝,衣甲鼓舞,躍下鳥背,身形齊齊掠入異獸結界之內。   朱雀與玄武兩人已經展開身形分位站定,催施魔能張展法寶向金身攻去。青龍與白虎雖沒有進擊,卻也懸立空中,全身魔能鼓動緊緊鎖住靈珠子金身。   玄武銅鏡一亮,黃光電射,將四下照得通黃亮堂,更有一股巨力將倚弦與耀陽兩人駕馭的金身束縛住,使之動彈不得。   倚弦與耀陽心中叫苦不已,卻又毫無辦法。   朱雀倏地翻手張弓,閃電似的抓起一條藍色怪蛇,「咻」的一聲,朝著靈珠子金身怒射而出,藍光電芒,疾如流星。怪蛇「嗚嗚」尖叫,穩穩當當地射入靈珠子金身之內,金身應聲而倒。   淳於琰翻身坐起大吃一驚,一直微瞇的雙眼驀地張開,呈現妖魅海藍色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盯視靈珠子半響,冷然道:「哼,靈珠子,你以為這樣就能騙了本公子不成?四將儘管給我打!」   四象魔將俯首領命,各催魔能襲向金身,「砰砰」一陣亂響,四象魔將所有攻擊係數打中金身,但是靈珠子卻依舊毫無反應,如同死屍一般。   四象魔將一陣驚駭,暗讚此人果然不愧當年天庭第一神帥,如果換做神玄二宗尋常一般高手,在她們姐妹的重擊下絕對早已肉身難保,可是這靈珠子居然毫髮無損。四人對視一眼,緩緩接近靈珠子的金身,決定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靈珠子金身忽然直立而起,懸空尺餘高處,昂首狂呼。   一直緊閉的虎目驀地睜開,兩道紫青異色的眼光傾射而出,宛若實質!更有一道紅白交間的氣浪從他口鼻之間沖天而起,攝人心神。「轟」地一聲爆響過後,靈珠子忽然發難,澎湃元能奔湧而出,且陰陽屬質各異,一冷一熱,剎那間遍及數丈方圓。   四名女將忽遭異變,被靈珠子氣勢所攝,一時間不由心神巨震,但轉瞬業已恢復,同時飛身暴退,但是為時已晚,她們均被金身元能所傷,擋抗元能力量的手臂酥麻難忍,兩股絞纏的巨力幾乎毫不受阻的侵進她們體內,四女都感喉頭一甜,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那幾隻飛獅異獸的巨軀也被統統震飛,轟隆數聲跌落地上,結界應聲而破。   原來那條射入金身的藍色怪蛇乃是出自苦寒陰地的維龍山,位居共工氏七大異蟲之首的「藍晶蛇」。它身具陰極寒氣,平常人如被射中定然會化為冰屑,而此時它又被四象魔將中的朱雀糅合共工氏「陰魄弓」之力射出,因此蘊滿了陰極異能,立刻打亂了耀陽與倚弦體內來自歸元魔壁雙極異能的陰陽平衡。   而藍晶蛇也經受不住二人護體異能的擠壓拉扯,轉眼間化為灰燼融於金身體內。但倚弦與耀陽絕不好受,失去平衡而不受控制的歸元異能此時再也不能形成互匯交通、相抵相成之勢。   由於受金身所限,二股歸元異能裹帶兩人的靈體展開一場角逐,或寄予不足彈丸之地積壓對方,或割據金身拉扯撞擊。此時稍有不慎,兄弟倆就有魂飛魄散之憂,屆時歸元異能自可破體而出。但那對兩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總好過歸元異能煉獄般的折磨來的痛快。   然而就在此時,共工氏四名女將恰時出手,傾盡全力攻擊金身,她們所修練的「魔元極法」本就是魔門至上秘功,正與兄弟倆靈體內的歸元異能份屬同性,所以致命的打擊相反成了適當的調理,而且四女元能更被兄弟倆自然而然吸收了,致使倆人靈體內的異能鼓脹不已,急需宣洩,所以金身才有了這威力駭人的一擊。   淳於琰翻落玉塌立於地面,眉頭緊鎖臉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時青時白,忽然笑道:「你們儘管出手,他此時定然靈元未能徹底融合,還妄施禦敵之術,只要時間拖得長久,他絕非你等敵手!哈……哈……」   四象魔將齊聲領命,換位移形,再也不敢大意。白虎翻手現出一彎寸許的白色螺角,張口含進嘴中,吹出一種奇怪的嗚咽律音。八隻飛獅異獸聽到聲音後齊齊昂首狂嘶,赤紅雙目射出駭人異芒,再度布成結界虎視耽耽地盯視金身。   倚弦與耀陽由於方才體內異能稍有宣洩,二人才逐漸恢復神智。卻在這時,突聽耳邊傳來「嗤嗤」幾聲輕響,數道凌厲殺氣閃電衝至。他們此時心慌神亂,絲毫沒有防備。只是體內異能被殺意所激,驀地破體而出,倏地化為一道紫青光弧結界,繞體飛舞。   只聽「噗噗」連響,似有無數銳氣破入他們的護體光弧結界之中。   耀陽與倚弦大吃一驚,急忙旋起身形向旁側閃,意欲避開犀利的攻勢,但為時晚矣,只感巨痛侵身,顯然受到重創。體內異能狂湧而出,隨之他們同時生出痛苦與舒爽二種感覺。而且在沒有二人思感調聚的情況下,體內歸元異能居然自行循經度脈,依他們最為熟悉的「天火炎訣」與「傲寒訣」沖蕩出二股攻擊元能。   一時間,「陰魄弓」嗚嗚彈射激響,玄魔鏡金光絢麗,龍影刃刀芒密雨激射,魔螺崢天裂響,同時抗擊金身所發出的攻勢。   隨著「天火炎決」與「傲寒訣」的使出,倚弦與耀陽只覺體內的鼓脹感逐漸消失,酥爽的感覺讓倆人不由齊聲清嘯,不由開始推波助瀾般鼓動異能進擊。   頓時間,山谷內碎石土屑四射飛舞,五人八獸戰成一團。只有一旁的淳於琰悠哉悠哉,彷彿勝券在握一般。   雙方元能交擊,「轟」地一聲巨響過後,靈珠子與四象魔將齊齊後退數步。   青龍朱雀慘叫一聲,跌落在地,登時暈了過去。白虎與玄武也是衣甲破裂,髮鬢凌亂。八隻飛獅圍在四旁痛嘶怒吼,赤紅瞳孔內儘是懼怒之色。   耀陽與倚弦因金身護體,絲毫沒有受到傷害。   耀陽哪曾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不由心情大為舒暢,見淳於琰在一旁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心情極不舒服,於是哈哈大笑道:「你這條蠢魚,去看看你那一幫沒用的手下,包括你在內,都他奶奶的是飯桶!」   淳於琰確實沒有料到靈珠子此時還能重創四象魔將中的兩人,又見靈珠子如此猖狂的取笑於他,頓時惱羞成怒,冷哼一聲不吐一語,驀地騰起身形,週身魔能捲起一股狂風向靈珠子金身攻去。   倚弦與耀陽兩人只覺四周狂風捲舞,萬鈞之力當頭壓下,令到二人頓時被逼得手忙腳亂,畢竟方才是瞎貓撞到死耗子,才打退了四大魔將的進攻。他們的本質仍然是毫無任何攻守經驗的法道初學者。   白虎、玄武在旁看得大喜,借飛獅作掩護鬼魅般遊走偷襲,玄魔鏡忽而旋轉,忽而收攏,萬千魔勁神出鬼沒。白虎奪星偷月之手神出鬼沒,偷襲電射,逼得倚弦與耀陽躲閃頻頻,形勢愈趨險象環生。   耀陽感覺到體內激盪的歸元異能逐漸減弱,心下暗駭,原來異能也有竭盡的時候,於是對倚弦心道:「小倚,如果咱們再不衝出他們的包圍,只怕大大不妙了。」倚弦也感到力有不逮,無奈回道:「就憑咱們兩個怎麼脫困?從剛才能夠活到現在,還不是拜那幾個女人所賜。」   二人說話間,已然挨了淳於琰等人兩掌三拳,雖然金身受力總被對方的元能震飛數丈,但他們的靈體只是被震得頗不好受,好在並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暫時淳於琰等人還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耀陽再次觀望四周,輕咦一聲,心道:「我想,只要咱們把那幾隻小紅貓解決掉,自然就能施展五行遁術走人了。」   倚弦知道他指的是那幾隻飛獅異獸,煩惱道:「可是那幾個傢伙好像很能挨打,我們怎麼才能解決它們?」   耀陽嘿笑道:「山人早有妙計,你注意到沒有,咱們每次挨打都不會感覺到疼痛,只要這樣的話,我們就自然有機會哩!」   倚弦心中一動,立刻知曉耀陽心中本意。二人相互招呼一聲,猛地將逐漸轉為薄弱的歸元異能引入腳底,然後念動風遁法咒,閃電般彈起身形,從淳於琰三人的攻勢之中脫出,向身前最近的一頭飛獅撞去。   飛獅怒聲狂吼,巨翅掄掃,一把拍中金身,但倚弦與耀陽這一撞的力道何其霸道,飛獅獸被硬生生被撞得失去重心,「轟」地一聲重重倒在地上。   八獸之間的均衡配合立刻被打破,四處結界不攻自破。   倚弦與耀陽得以脫困,不由哈哈大笑,熟練的運起風遁術,駕馭金身疾衝而起。淳於琰大怒,暴吼一聲,併攏右手五指,在空中急速虛劃數下。一條寬大水幕驀地出現,急旋飛轉,驟然收縮為一柄長約兩尺的水藍色玉杖。   玉杖手柄居然是一具水晶全裸女子,那女子纖美的十指插入自己高昂的臻首髮際,直垂臀部的長髮之中,讓本已高挺的雙乳更顯豐碩。雖面上容貌如夢似幻般瞧不真切,卻栩栩如生予人一種似歡悅又似痛楚地表情。   水藍色杖身正是從女子腹下腿間伸出,被女子那一雙修長光滑的美腿緊緊纏繞,極為奇特難見。襯以杖身邪魅的水藍光芒,一種誘人心魂攝人神魄的魔異引力緩散而出。如此淫邪魔器正是魔門十大名器中名列第五位的「奼女魔杖」,也是共工氏歷代相傳的聖物,淳於琰賴以成名的法寶密器。   奼女杖在空中盤旋兩周,怒射飛出,直襲金身而去。白虎玄武也各展法寶向金身攻去。奼女杖倏地離散開來,化為漫天水藍色的流能,紛紛飛舞,擋在金身面前,倚弦與耀陽一陣慌亂,不知此是何物,駭得當場身形一緩。   金身的小腿、背心等處被三十餘道大小各異的流能擊中,瞬間沒入金身肌膚,在皮下鼓動扭舞,緩緩向內鑽進。耀陽與倚弦只覺雙腿、背心驀地麻痺,全身乏力,登時失足掉下半空。   淳於琰狂笑道:「本公子的『奼女幽魂』如同附骨之蛆,滋味不錯吧!」   倚弦與耀陽晃晃悠悠的摔落在地。眼見體內異能消散,難以為繼,但好在三十餘道鑽入體內的邪勁此時已然消散。眼前白光一閃,嘶吼如雷,八頭飛獅齊齊躍落在兩人面前,踏踢咆哮,龍鬚倒立,閃電般朝兩人攻來。   魔咒綿綿,勁能滔滔,登時將金身固於空中,金身雙腿也驀地發出「咯咯」脆響,凝結出一層堅硬寒冰。與此同時,冰層還不住上竄走,眨眼間漫過腰身欲凍結金身。   倚弦與耀陽心中大駭,知道必是淳於琰等人施展了類似「傲寒決」的魔功,想將金身封印。不到片刻功夫,就聽一陣「卡卡」脆響,金身四週三丈方圓內頓時被繽紛湧來的水藍色光芒耀亮,絢光爆舞。氣浪崩飛,霍然將金身凍結成一根冰柱,再也動彈不得,只餘下兩人思感靈神還未停歇,勉強可以知曉外間的事態變化。   只聽淳於琰長聲笑道:「靈珠子,妄你號稱神宗三十六重天四大神帥之首,今日還不是被本公子手下的小小魔將輕易抓住?哈……」   正當二人無計可施之際,熟悉的蜂鳴傳入耳際,兩人循聲望去,三眼怪蜂正環護金身之前,虎視耽耽的盯視魔宗諸人。倚弦細審己身,才知定是方才受擊震盪,靈體有所鬆弛,才致使包囊中的三眼蜂飛出,只是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蜂兒竟也有護主之心。   耀陽興奮的喊道:「小傢伙,好樣的!」   倚弦心中感激,卻不忍見這個一直陪伴他們兄弟的小傢伙有什麼三長兩短,憐惜的念誦驅蜂咒,道:「小傢伙,你還是回到你主人身邊去吧!」這時,他又想到了婥婥,心中浮現出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異樣滋味。   淳於琰被眼前這只三眼怪蜂以及金身所說的話弄得莫名其妙起來,電光石火間,手中的奼女杖率先穿過空中土屑,呼嘯射向三眼蜂。   三眼蜂極賦靈性的幾次躲過藍晶手杖,但它在空中高翔低沖了片刻,最後還是避不開淳於琰的魔能束縛,被奼女杖驀地錯身擊中,悲鳴聲中,三眼蜂登時被洞穿,鮮血噴射,剎那凝結為嫣紅冰晶,紛紛鏗然掉落,蜂兒苦苦強撐,哀鳴悲嘶,奮力飛翔。   耀陽與倚弦又驚又怒,失聲大叫道:「蠢魚狗賊只敢對蜂兒下手,算得什麼狗屁人物!你他媽的有種就衝我來!」   誰知他們話音未落,玄武掌中玄光鏡驀地暴出一片黃光,化作絲網將三眼蜂緊緊裹住,更生出無數強烈光線刺向它,「咄」地一聲,幾已將三眼蜂射穿,三眼蜂再也抵受不住,扭頭向金身處望了一眼,悲聲長鳴不再動彈。   「啊……」耀陽與倚弦齊聲驚呼,心中悲痛莫名,怒目圓瞪,似是噴出火來,嘶聲吼道,「放了它!」   在此危急萬分的時刻,空中傳來一聲嬌叱。緊接著,一道七色彩虹自天而降,穿透漫漫雲彩,擊在玄光鏡上。   玄光鏡「匡啷」一聲掉落在地,玄武驚呼一聲暴退數丈。   那道彩虹影霎時消散,現出原形掉落在三眼蜂周側,原來是一串七色彩環。隨後一紫一白兩道身影電射而至,紫色光影首先將七色彩環收起,並從玄光鏡上放出三眼蜂,緩緩注入魔能為蜂兒醫治。   淳於琰收起心中驚疑,朗朗說道:「不知這荒山野嶺有何魅力,竟然引得防風氏掌令雙嬌齊至?兩位妹子真個好興致!」   被冰封的倚弦與耀陽,也都認出眼前這一紫一白兩名女子,正是與他們都有過一面之緣的婥婥與姮姮。   姮姮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婥婥一邊撫慰三眼蜂,一邊轉頭道:「淳於公子都這麼有空帶這麼多手下來欺負一隻蜂兒,這麼大的事情,婥婥怎能不來瞧瞧熱鬧呢?」言語間,她瞥了一眼身旁被封印的紅甲男子,心中充滿疑問。   耀陽欣喜若狂,想不到救命的人會從天而降,而且還是有交情的熟人。倚弦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自婥婥與姮姮兩姐妹接近此地,他心中就已隱有所覺。只是不知為何,他心中居然有既想見又想躲二種念頭,他也想不通為何兩種迥異的想法竟然在腦海裡同時存在,這讓倚弦難過的差點想要吐血。   淳於琰聽到婥婥這番諷刺,立時怒道:「哼!區區一隻怪蜂何需勞煩本公子?恐怕婥婥小姐是為了這個傢伙來得?」說著用手一指金身,又道,「難道他便是堂堂風月雙嬌的老相好不成?怪不得……」   「哼,賤胚找打!」一聲冷哼將淳於琰還未說完的話打斷,白衣姮姮的身形激射而來,御風飛舞,輕盈飄乎,身法優雅,快捷如電,登時引來倚弦與耀陽的喝彩聲。   淳於琰卻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好似絲毫不為自身安危擔心。他身後的玄武忽然出現在他身前,黃袍飛舞,一股浩然魔能洶洶鼓舞,令她四周的空氣劇烈震盪起來。   姮姮白衣倏然後卷,獵獵翻飛。週身彷彿被狂風刮拍,搖搖欲墜,臉上也如水波般抖動起來,似乎隨時都要隨風捲去,宛如風中蘆葦般搖擺不定。一道銀白長綾破空飛舞而出,朝玄武當頭拍下!   玄武正要接招還擊,淳於琰卻搶先出手,奼女杖適時點在攻來的「柔月絲綾」上,然後呼地拉著玄武倒飛三丈開外,道:「二位妹子,你我同出一宗,怎能因為一點小事便傷了和氣,今天為兄就看你們倆的面子,放過這個男子了!」   婥婥嬌笑一聲,偏頭對姮姮道:「姐姐,人家都講和了,就算了吧1   姮姮聞言收回「柔月絲綾」,翩然回轉身軀,冷臉觀望眾人。   淳於琰狠狠瞪了金身一眼,帶領四象魔將乘坐白金飛車鎩羽而歸!   只等淳於琰等人漸漸遠去之後,姮姮嬌軀卻忽然變得搖搖欲墜,「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婥婥大驚,急忙上前扶住姮姮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姮姮勉強笑道:「妹妹不用擔心,昨晚與石磯一戰,姐姐受了一點傷,此時只是舊傷復發而已。」說話間,姮姮已然暈撅過去!   婥婥心知姐姐傷勢嚴重,不再多言,急忙扶正姮姮的身軀,鼓動魔能舞起「柔月絲綾」,霎時裹成一個巨大銀繭將自己姐妹包裹其中。   倚弦與耀陽趁機調動異能將金身的冰凍封印化開,二人終可恢復行動,但見姮姮為救他們舊傷復發,不由圍著「柔月絲綾」形成的光繭團團亂轉,不知所措。   夜色漸深,月影東昇。   正當耀陽與倚弦還在憂慮未出關的婥婥姐妹時,忽聽得一聲熟悉的嬌媚笑聲自半空中傳來,耀陽與倚弦只聞其聲便覺心頭巨震,要命的倩影憑空出現在二人面前,玉面喜色,俏笑嫣然。   兄弟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來人正是——   「萬妖魅後」妲己。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一章 妖虞魔詐   只見「萬妖魅後」妲己身穿一襲玄黑色衣裙,肩上披著一件粉紅色雲肩,全身衣著僅將雙乳虛掩,胸臂半露,柔肌粉膩,掩映生輝,妙曼身材顯現無遺,妖艷嫵媚之極。   妲己甫一出現,妖魅眼光滴溜溜環視一圈,最後看到靈珠子金身時,眼神驟然閃過一絲異芒,旋即斂逝,對著「柔月絲綾」圍成的光繭說道:「我是說剛剛淳於公子怎麼一臉掃興而歸的樣子,原來是因為婥婥妹子到了陳塘關,喲!連姮姮妹子也在呀,真是難得。」   婥婥與姮姮忙於療傷,聞言也不理會妲己。   耀陽與倚弦見妲己的眼光時不時在金身上瞄來瞄去,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耀陽心裡直打鼓,以思感對倚弦道:「小倚,這騷狐狸來了,不會又是來抓咱們兩個的吧?你看她們稱姐道妹,狐朋狗友似的,倒很像一家子人,萬一她們三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咱們抓住分吃了怎麼辦?」   若不是二人的靈體都在金身內,無法動手,倚弦恨不得在耀陽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腳,不知為什麼,他深信婥婥姐妹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敵意,當下對耀陽心道:「看來騷狐狸還沒有發現我們躲在金身裡,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耀陽哼哼唧唧道:「到有危險的時候咱們還能跑得掉嗎?依我看,我們還是藉機溜吧。」   倚弦無奈回道:「誰想呆在這裡,可是當著這妖女的面怎麼個溜法,還請'耀大智者'教教小弟才行。」   二人雖然在無聲無息地用思感交流,但由於他們同時控制金身,各佔一半軀體,兩人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出現在金身的左臉和右臉上。   姮姮療傷完畢,收起「柔月絲綾」,轉頭恰巧看到金身的左臉,正是倚弦靜逸的表情,右臉卻是耀陽嬉笑的表情。不明所以的她不由心頭劇震,讓姮姮覺得金身看上去更多出一種詭秘。   婥婥卻沒有太過注意金身,因為妲己的突然出現很是讓她吃了一驚,心想:這妖女素來不會輕易現身,今天卻不知為何出現在此地?但表面故做無事一般,起身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妲已姐姐,聽說姐姐做了紂王的寵妃,怎麼不在朝歌城享福,卻突然跑到這荒山野地裡來了?」   妲己微微一笑,做足了表面功夫道:「宮中生活太過苦悶,我這不是出來散散心哩,適才恰巧遇到魔門西魅共工氏的淳於公子駕了他那輛八翼飛車悻悻離去,他手下的四大魔將又都受了點傷,一時好奇,不知誰人這般大膽,敢與聖門之人做對,於是便過來看看。」說話間妖媚的眼光時不時瞄向金身。   金身內的耀陽與倚弦給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又不敢與之直視,不停躲閃妲己射過來的目光。   婥婥聽了妲己的話心中自是不信,敷衍道:「原來是這樣,我只道姐姐是專程來這裡的呢。」   其實,妲已說的倒也有一半實話,當日在冥界輪迴殿中,因輪轉王的阻擱,加上冥界帝君隨後追來,使得她無暇多顧,帶著耀陽與倚弦匆忙間隨便選了一處輪迴道,回到人間。可她也不曾料到自己所選的竟然是孤立於六道輪迴之外的「第七道輪迴「。   因為她必須以妖能護住肉身的原因,當她回到陽界,卻再也找不到耀陽與倚弦的靈體,便一直在這東海邊上、陳塘關附近方圓千里之地仔細搜索,試圖找到那兩個身蘊「歸元魔能」的臭小子。   正當她無處可尋的時候,無意中淳於琰駕著戰車,一臉悻悻之色往東海趕去。妲己與淳於琰本是素識,便上前打個招呼,卻發現他手下的四大魔將所受的傷極像"天火炎訣"和"傲寒訣"所致,連忙詢問淳於琰發生了什麼事。淳於琰礙於身份,隨口敷衍了事。   妲己聽他這麼一說,只當是發現了二人的蹤跡,便飛速趕了過來。誰知來卻大失所望,原來淳於琰所說的兩個朋友竟然是中正防風氏的掌令二女"風月雙嬌"——婥婥和姮姮。第三個人雖然不是倚弦、耀陽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卻也讓這身為"萬妖魅後"的妲己感到一陣驚訝,因為這人的形貌竟然和千年前神魔大戰時天庭四大神帥靈珠子一模一樣,於是便想留下來探個究竟。   這時,妲己見金身左閃右躲,不時迴避自己的眼神,而且臉上時不時露出的古怪神情讓她老覺得眼熟,不由心中疑竇大生,很想問個明白。於是妲己近前二步,一個媚眼向金身拋了過來,暗自運起"魅心術"嬌聲道:「不知這位道友是聖門中那族高人?」   婥婥聽她如此一問,倒也愣住了。因為她們從出現解了此人之圍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這人的來歷。而姮姮見妲己居然對毫不相識的人用上妖宗密法"魅心術",更是一臉不屑之色。   耀陽與倚弦見妲己雖然沒有認出自己來,但看她的眼神便知道,這妖女八成又打上自己兄弟倆暫住金身的主意,均想到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穿幫也難,於是心中生出趁機溜走的想法。   耀陽先用金身開了口,說道:「三位……三位仙子,哈,你們老友重逢,不如慢慢聊,慢慢聊!至於二位仙子援手之恩,小的一定謹記在心,日後定當厚報,今日就先行告辭了。」   二人連忙運起自己體內的歸元魔能,施展出風遁術。誰知他們心中一急,便容易出漏子,合作稍慢了一些,「風遁」功訣運行不合拍,結果歸耀陽控制的右半身子先離地升空,而倚弦控制的左半身子卻往下沉,然後整個身體像風箏一樣扎手紮腳往上升,在空中停了一停,一聲慘呼之後,像只大螃蟹般左一晃右一晃,跌跌滾滾地向前飛去,眨眼間便不見了。   只剩下三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前所未見的飛行之法。   姮姮見金身飛走,素來極為討厭妲己煙視媚行的樣子,更不喜妲己為人,此時自然不願與她多加交談,望著金身逝去的背影,心中一動,對婥婥道:「妹妹,我有事先行一步。」   婥婥與她本是孿生姐妹,同出一宗共修一法,早已心念互通,轉瞬便知道姮姮想去追那個奇怪的"人",便微微點了點頭。   姮姮施法催動護身秘寶"柔月絲綾",相互交纏環繞,護住全身,逕直破空而去。   妲己見姮姮自始至終對自己恍若未見,心下甚是惱火,暗暗咒罵幾句,正想向婥婥說句客套話,然後尋思著去跟蹤那奇怪的"人"。誰知婥婥卻搶先開了口,笑道:「對了,姐姐來得正好,妹子尚有要事請教。」   妲己笑嘻嘻道:「妹子何必跟我客氣,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姐姐我好了。」   婥婥想起姮姮和她說過石磯曾夜探破天閣的事,而這妲己妖女向來人面頗廣,何不借此機會向她探聽一二,便問道:「請問姐姐,可否知道石璣此人?」   妲己給她問得一怔,略為沉思一下,道:「妹子問的可是骷髏山白骨洞的石璣?」   婥婥見妲己知道石璣此人,忙追問道:「正是,姐姐可知此人來歷?」   妲己心細如髮,將婥婥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生色道:「說來這個石璣倒是和我頗有些淵源,我有個結拜妹妹叫柳琵琶,就是石璣的師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婥婥一眼。   婥婥心知妲己犯疑,故做神秘道:「姐姐應該知道石磯的來歷吧?」   妲己微微一笑,道:「石璣與我妹柳琵琶是師姐妹,她們的師父磐石老嫗在第二次神魔大戰時便死了,只是石璣此人一向沒有大作為,長年隱居在骷髏山白骨洞,深居簡出,獨自修行,甚少與人交往,就連我也只是從琵琶言談之中才知曉此人來歷。琵琶曾跟她同修一段時間,後來受不了深山清冷,才跑了出來。不過我聽琵琶說她所修的乃是五行靈元中的土靈玄法,修為倒也不俗。」   妲己頓了一頓,見婥婥還要發話,趕緊道:「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對了,妹妹是聖門中正防風氏後人,怎會與石璣這樣的人物扯上關係?」   婥婥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妹妹我只是隨便問問,因為有一朋友正托我打聽此事。」   妲己心中如何肯信,不過她對石璣的事本來沒多大興趣,唯獨對剛才那個貌似靈珠子的人念念不忘,當下也不反駁,轉過話題道:「我倒是對方纔那『人'的來歷蠻感興趣,不如妹子給我說說,如何?」   「姐姐是問剛才那個像螃蟹一樣飛走的人麼?」婥婥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妹妹也是剛剛才遇到他,正想打探他的來歷。本來還想問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他的來歷,原來姐姐竟也不知道。即然如此,妹子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婥婥說完揖身福了一禮,不等妲己來得及反應,身形便幻化成一道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飛去。   妲己見自己被婥婥擺了一道,氣得嬌身發抖,銀牙緊咬,背後黑髮有如箭一般地伸得筆直,雙手一揮,怒叱一聲,全身妖元倏地爆發,只聽"轟"地一聲,不遠處一座小山丘便被妲己所發妖能炸得粉碎。   塵土飛揚之中,妲己的美目中射出狠毒凌厲的妖芒,咬牙切齒恨恨道:「該死的丫頭,竟然敢耍本後!你們等著,不給你們點厲害嘗嘗,本後就不配稱為『萬妖魅後』了!」在陣陣獰笑聲中,她的身形化為一團玄黑光芒,遠遠遁去。   就在妲己走後,十丈外一塊巨石忽然幻化成一道身影,倏地憑空冒了出來,一雙詭異的眼睛環視著四周,暮色中依稀可見竟是石磯。石磯遠望眾人離去的方向,妖冶的臉上現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喃喃道:「奇怪,那控制金身的人究竟是誰?」   「管他是誰!反正這一切都是天助我也!」石磯想到心中盤算已久的計劃,口中發出森冷至極的桀桀陰笑,然後她的身形捲飛漫天風塵,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塘關,總兵府。   總兵府後院臨近的一條大街,此時天色已黑,四周朦朦朧朧,早已亮點燈光,街上沒了行人。   忽然從半空中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接著便是一陣"啊呀"、"哇呀"之聲,一人從空中掉了下來,「碰"地一聲重重摔在大街正中,幾乎將結實的街道砸出個大坑來。   好半晌,那人才大叫一聲,爬了起來,居然是紅甲男子,只是灰頭土腦,很是狼狽。   他立定身形,拍了拍身子,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好難受!小倚,你就不能配合我一點嗎?為什麼我要收功降落的時候,你總是要慢上我半拍,起飛時這樣,落下時還這樣,都把摔得暈了!」   緊接著,他馬上又轉為另一個較為清朗的聲音說道:「拜託,老大,叫你看準了再收功的,我還沒發動,你就已經先動了,現在能飛回陳塘關已經是天大運氣了,摔一下算什麼,也沒見得摔死你了!」   要是這時有人看到大街上有這麼一個人在自己對罵,非以為來了個瘋子不可。   從天上掉下來的正是耀陽與倚弦靈體附身其中的靈珠子金身。兩人靠著配合半生不熟的"風遁術"從乾元山一直逃回陳塘關,只是在降落時一不小心從空中摔落下來,幸得靈珠子金身堅固無比,才不致有所傷害。   倚弦揮了揮金身左手,說道:「好了,不要鬧了,我們趕快進總兵府找哪吒,將金身還給他!」   耀陽聽到這話,心中忽有感觸,自從兄弟兩人成為靈體,一路行來,都是跌跌撞撞,自己的肉身都還沒有著落,還要忙著幫別人尋找金身,沉默了半晌,死皮賴臉道:「金身這麼好用,連被魔門那麼多高手圍攻也不怕,不如咱們別將金身還給哪吒,索性自己用算了!」   倚弦笑罵著道:「去你奶奶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耀陽嘻嘻一笑,不再多言,二人遂齊齊發動歸元魔能,輕輕躍入總兵府的高牆之內。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總兵府華燈初上。   耀陽與倚弦因寄身金身之中,可以運用體內能,在漆黑的夜色中依然看得見府中道路。兩人輕巧躲避偶爾出現的婢女和侍衛,在總兵府中左轉右轉,直奔內院而去。   因為他們直接從後院跳牆而入,所以進到內院必須經過「破天閣」。   當兄弟倆經過「破天閣」,正欲邁步踏入內院之際,異變猝生——   猛然間,兩人同時感應到一股奇絕異能向金身湧了過來。尚未等他們有所反應,金身便自一顫,極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開始一步步地向破天閣走去。   倚弦急道:「小陽,你幹什麼?去『破天閣』作甚麼?」   耀陽也叫了起來道:「你是不是暈了頭?我哪有往那邊走,明明是你自己要往那邊走,幹嘛賴在我頭上?趕快停下來。」   二人說話之間,金身已經轉過院牆,走入閣前的花草坡地。   「我也沒有要往那邊走!」倚弦用盡全力也阻止不了金身向前走的步伐,急得金身臉上直冒汗。兄弟倆這才發現,根本不是他們倆要往前走,而是有一股強絕異能牽扯著金身往「破天閣」行去。   這股異能充滿一種霸絕的氣機,似乎與金身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金身每往前走一步,那異能給兩人帶來的感應便愈強一分。任憑耀陽倚弦二人再如何努力,也無法阻止金身向那股異能接近。兄弟倆體內的歸元魔能甚至忽然斂去無蹤,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所寄體的金身往前走去。   轉眼之間,一座高聳入雲的五層塔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雕樑畫棟,四角詭異倒折,赫然正是——   破天閣!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二章 詭異莫測   當破天閣出現在耀陽與倚弦面前,那股牽引金身的強大異能陡然暴漲,破天閣前的那片花草法陣受其影響,居然像波浪一樣起伏不定,其中隱伏在陣中的青色異能也像水一樣流動起來,在夜色中泛出一片青藍色的光芒,極為詭異。   金身輕易地穿過破天閣前那十丈方圓花草法陣,直往閣內走去。   耀陽急得哇哇大叫,道:「小倚,怎麼辦?這真是活見鬼了,金身怎麼會自個兒跑到這裡來了,該不會撞邪了吧?還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別的鬼魂也上了金身,我們沒有感應到呢?」   倚弦心中何嘗不急,但可沒耀陽心眼想得這麼多,他知道自己兄弟二人目前根本無法和這股強大異能對抗,當下道:「小陽,我們不用再作無謂的抵抗了,乾脆跟著金身走,看他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兩人現在根本操縱不了金身,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金身已經步入了第一層樓。   耀陽想起上次石璣和魔女姮姮激鬥的情景,心中猶有餘悸,暗暗祈願:「蒼天有眼,那妖婦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才好1   便在這時,破天閣樓頂驀然生出一股強大吸力,將靈珠子金身攝入破天閣頂層。   只見金身飛入破天閣,似乎與破天閣內的莫名異能融為一體,更從頭頂處傳來一股強大無匹的元能,耀陽與倚弦二人尚未有所反應,體內歸元魔能受此激發而出。兩股異能激烈相交,如冰火般互不相容,此時壓力越來越大,二人靈體就此被彈了出來。   兩人剛被彈出金身,耀陽的靈體便給一股異能頂得飄懸在樓頂,怎麼也下不來。而倚弦也被一股異能壓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詭異的情景讓兄弟倆想到陰陽劫地中「九龍玄武大陣」的怪異。   兄弟倆眼睜睜看著金身滲出淡青色的光芒,慢慢將全身包圍起來。過了好半晌,那股異能才突然散化無形,不知去向。耀陽立刻從上空跌落下來,倚弦也猛覺壓力消失,站了起來。   兩人站定身形之後,對望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極為駭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奇異事情。   耀陽扭頭問道:「小倚,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被趕出金身了呢?剛才那是什麼鬼能?竟然這麼厲害,連我們體內的歸元異能也不是對手?」   「怕是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了?」倚弦皺著眉頭苦思一會兒,猶豫半晌,道,「不過,剛才我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彷彿金身就是那股異能的主人,而我們是強行進入的陌生人一般,所以他才把我們趕了出來!」   耀陽向前走了幾步,一雙眼睛在金身上溜來溜去:"不管那麼多,我們現在趕緊拿回金身,給哪吒送去,再這麼下去,天亮了可怎麼辦?難不成我們頂個金身在總兵府亂逛麼?」   倚弦怕他冒失行事,忙竄到他身邊,道:「小陽,你可不能胡來。」   「沒事的!」耀陽嘿嘿一笑,推開倚弦,蓄足勢子向金身衝了過去。倚弦一看攔不住了,急得直跳腳。只見金身上那層淡淡青光猛地流轉變幻,光芒閃爍之處,只聽「呼"地一聲,甫一接近金身的耀陽便被那股異能猛地彈了開去,再次飄離空中。   倚弦鬆了一口氣,氣道:「他奶奶的,小陽,你就不能安份點。你還以為我們是在逃難啊,不管有錢沒錢,先摸了他的錢袋再說。這下可好,有本事你就下來啊!」   耀陽被那股異能頂在半空中下不來,陪笑道:「小倚呀,我這不是心急拿回金身嗎?你趕緊看看,怎麼樣才能拿回這該死的金身!」   倚弦慢步走到金身身前,果然他剛一靠近金身三尺距離,那包裹金身的青光又開始流轉起來。倚弦感應到那股足以將自己從金身彈出的異能,阻在他的身前。   倚弦嘗試著向前走了一步,那股異能似是有靈性般,似感覺到了危險陡然間便增強了數倍,倚弦心生感應吃了一驚,連忙退了回來,阻力立消,再進一步時,那阻力又生,屢試不爽。他這才知道這股異能的出現,只是為了不讓人接近金身。   半響過後,將耀陽頂上空中的那股異能漸漸消失,耀陽落下地來,拍拍胸口吁出一口氣,走到倚弦面前問道:「小倚,怎麼樣了?」   倚弦心中更是篤定自己的想法,卻也想不通怎麼會這樣,歎口氣道:「看來,我們暫時是無法進入金身了。」   耀陽撓頭道:「那我們怎辦才好?好不容易才把金身盜回來,難道就放在這裡嗎?」   倚弦想了想,說道:「我們先去找哪吒說說,畢竟他和這金身有著莫大的關係,說不定他會有辦法哩。」說話間,他猛地覺得心中一動,極其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油然生起,心神不覺一陣恍惚,便沒有再說下去。   耀陽摟著倚弦的肩,道:「好啦,就不要苦著臉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於是,二人一道下樓,輕車熟路的出了花草法陣,逕直奔內院去了。   空蕩蕩的「破天閣」內,只剩下那尊金身全身青光流轉,卓然而立,堅毅俊朗的面容仍然毫無表情,彷彿呆望著前方空寂無明的茫茫夜空……   明月當空,群星閃耀,銀色的月光淡淡灑在總兵府內院幽曲的小徑上,四周靜寂無人,偶有蟲豸發出一二聲嘶鳴,在無人的寂靜庭院內甚是嘹亮。   二人緩緩而行,耀陽對倚弦悄聲道:「小倚,咱們真的要對俊小子說出實情麼?」   倚弦沉默了半晌,道:「不知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從前騙過他,在我心中已經把哪吒當成一個朋友,看著他什麼事都被瞞在鼓裡,心愛的人又被人搶走,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很想幫他,告訴他關於靈珠子的一切!」   耀陽仰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點頭道:「我也是。」隨即又笑道,「既然要和哪吒說這些,怕是還要勞煩你倚大少爺再犧牲一回,進入那啞姑的肉體,變成一位小美人,和咱們的俊小子說清前後原委。」   倚弦聞言跳將起來,瞪大眼睛,慘呼道:「怎麼又是我?這次應該輪到你才對!」   兄弟倆推推拉拉的拐到內院偏房,找到正在熟睡中的啞姑,倚弦輕而易舉便進入啞姑的肉身。然後,耀陽與上身後的倚弦來到哪吒住的內院。   此時,哪吒正坐在小院裡的石凳上,呆呆看著天空,彷彿在沉思些什麼。   自從上次敗在龍三太子手下,他的心裡總是掛念著最後出現的那名清麗如仙的女子。每一想起她,他的心中總是湧現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禁不住黯然神傷。每次回憶起她臨別時情深似海、依依不捨的眼神與那淒然欲絕的神情,心中就會感到一陣陣酸楚與痛苦,時時在煎熬自己……   他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眉頭輕皺,道:「啞姑,你怎麼來了?」   倚弦見他一臉心有所思的不在乎,暗自搖頭一歎,道:「師弟,是我!」   哪吒一聽啞姑這樣說話的聲音,知道是「師兄」來了,高興的一躍而起,拉住倚弦的手急問道:「師兄,怎麼樣,幫我打聽到什麼沒有?」   倚弦知道現在說什麼恐怕都不會有用,心中不由一動,想到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按住他的雙肩,道:「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你先跟我去見一個人!」   哪吒一驚一喜,問道:「誰?仙子姐姐麼?」   耀陽在旁聽了,心中暗自好笑不已,想不到哪吒這小子比他還性急,難怪前生有那麼多美人緣。想到這裡,他心裡難免便生出一絲嫉妒心理。   倚弦並不答話,只是拉起哪吒,邊走邊說道:「見了面再說!」   就在耀陽與倚弦二人下樓後不久,「破天閣」內忽然多出一名女子。身著一襲白衣,隨風飄舞,長髮飛揚,身形修長,一張丑到極處的臉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清雅絕塵的氣質,正是"月魔女"姮姮。   只見她對著閣樓上的金身,眼中露出十分奇特的光芒,殺氣森森,冷冷問道:「閣下究竟是何宗高人,今日為何來此破天閣?」說話之間,姮姮凝神戒備,全身護體結界白光閃爍,彷彿只要金身說錯一句話,她便隨時就會出手一般。   金身體內的耀陽與倚弦早被彈出,此時再無靈體主持,所以只是一動不動、默不作聲地站在原處。   姮姮見金身毫不理睬自己,冷哼一聲,道:「如果閣下再不說明來意,莫怪小女子無禮了1她此前一回陳塘關,見金身竟然在破天閣中,不由心中大驚,連忙跟在後面,遂現身相問。可是此時耀陽與倚弦靈體早已脫離金身,金身只剩下一個軀殼,自然不會回她的話了。   這「破天閣」乃她中正防風氏一族世代守護的聖地,從姮姮作為神器御女第一天起,這一生的職責便是為了守護破天閣,照往日的情形,這時的她早該出手了。可是,自從她和妹妹在途中遇到此人,心中便生起那種彷彿能牽動她幾生幾世的奇異感覺,雖然這時由於倚弦的離去這種感覺不復存在,但她還是不知道該拿眼前這人怎麼辦才好。   猛然間,姮姮魔靈異心一動。一股極其熟悉的元能悄然向她逼近,「祈慈天訣"感應立生,已經知道來者是誰,頭也不回道:「婥婥,是你來了麼?」   一道青光驀地出現在「破天閣」之中,紫色衣裙裹著修長苗條的身材,一頭烏黑的頭髮波浪般披在背後,手臂上的七彩虹芒的臂環相互發出清脆的響聲,此女正是"風月雙嬌"中的風魔女婥婥。   婥婥一進來,便見金身站在破天閣之中,美眸不由露出一絲詫異,問道:「姐姐,他怎麼會在這裡?」於是鳳眼一轉,向金身怒喝道:「喂,你到底是誰?好大的膽子,再不說就莫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姮姮當下把剛才發生的經過對婥婥說了一遍,婥婥聽完姮姮的話,盯著那金身轉了一圈,猛地嬌叱一聲,雙手如太極般地轉動起來,帶起兩團淡紫色的光芒,漸漸形成流轉無定的紫色光團,發出一片濛濛紫光向金身罩了過去。   姮姮在一旁見妹妹使出"滅情訣"中的"問情法訣"來試探金身,生怕她出什麼意外,「祈天慈訣"的元能立即遍佈全身,隨時準備接應。   婥婥"滅情訣"的魔能剛一接近金身,立刻感應到金身湧出一種無匹強大的異能將她的魔能抵住,她的魔能愈強,金身的元能也隨之加強,而且這種元能隱隱約約間似是與自身"滅情訣"元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讓她的心靈產生極大的震憾,當下不敢大意,撤回"滅情訣"的元能,將此種奇怪情景和姮姮說了。   姐妹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婥婥突然心中靈光一閃而過,道:「姐姐,會不會是這人的魄靈魄體已然離體而去,所以他現在只剩下本體元能保護肉身,不讓其受到傷害?」   姮姮覺得妹妹說得極有道理,點了點頭,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呢?」   婥婥想了想,笑道:「不如這樣吧,姐姐,你繼續留在這時觀查這傢伙的動靜。而我就先去骷髏山探看究竟,妲己那騷狐狸將石璣的來歷說得含含糊糊。哼,我就不信,我查不出那妖女的來歷。然後,我想回羿射山風月宮將所有的事報知師父。」   姮姮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道:「婥婥,石璣那妖女修為甚高,你千萬不可大意,我看你還是先回羿射山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骷髏山也行。」   婥婥挽著姐姐的手道:「好姐姐,你就讓我去嘛,你受的傷還沒全愈,應該趁著這個時候運功復原才對,再說骷髏山又不是什麼禁地,我不會有事的。」   姮姮想想也是,婥婥在三界打滾這麼些年,自是不必懼怕一個石磯。而且依石磯此時的能力斷然也不可能對婥婥造成傷害,當即只得點頭同意了。   婥婥嬌笑一聲,身形再次化成一道藍光,破空而去。   姮姮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天邊,歎了口氣,她對這個妹妹很是無可奈何。忽然間,她秀眉緊顰,靈識中的魔靈異心驟然一動,這片刻間,她已經感應到什麼,身形一轉,已然遁至破天閣上空。   月色下,八隻飛獅翼獸拉著一輛白玉飛車帶著呼呼風聲到了眼前,被四大魔將簇擁在其中的淳於琰,一臉的淫蕩邪意,雙目中更是透出一副心饑欲餐的渴求,涎笑道:「姮姮姑娘,咱們可真是有緣,這麼快又見面哩1   夜風簫瑟,寒星爭輝。   整個「破天閣」沉浸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閣樓上只剩下那具靈珠子金身愣愣地站在原地。   忽地,金身又爆出了那層青色光芒,嗡嗡直響的怪聲又開始響起來。   "師弟,你上來看看就知道了。」破天閣的樓梯間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另一個聲音猶猶豫豫地道:"師兄……不是的,只是你說的話……我接受不了。」   很快,兩個人便出現在「破天閣」內,一個是十六七歲的黑髮少年,長眉入鬢,目若朗星,穿了一衣火紅雲裳,正是陳塘關總兵李靖第三子,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之徒——哪吒。   只是當哪吒聽了倚弦所說的關於前世金身的所有事情,心中始終難以相信與接受罷了。此時充滿英氣的眼眸中透出層層迷茫之色。   身後一人是個身穿水綠衣裳、面目嬌好的婢女,乃是被倚弦上身的丫環啞姑。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幽靈一般的兄弟耀陽。幾人上得樓來,倚弦指著金身道:「師弟,你看,小兄沒有騙你吧,這就是你前世的金身。咱們快想辦法將他搬走吧。」   哪吒的眼光甫一觸及金身,星眸中的迷茫不知不覺成了一片空濛,許許多多夢也夢不到的人和事忽然從腦中一閃而過,一幕接一幕,閃過時心裡清晰無比,閃過後腦中還是迷茫一片,只隱約感覺到那些人根本是不曾見過的,卻又那麼熟悉,而站在那裡的金身,彷彿就是另一個自己,只是不知是前世的自己,還是來世的自己。   這種奇怪微妙的感覺,讓他如被某種力量牽引一般,不由自主的向金身走去,甚至遠遠地便舉起手,想要觸摸金身。   倚弦想到金身的抗力,稍一猶豫,還是決定不說。果然,哪吒觸到金身的身體,卻沒有出現任何想像中哪吒被異能攻擊拋起的畫面。   哪吒剛一觸碰到金身,就感到雙手像是被一股黏液似的元能吸著雙手,金身體內的莫名元能順著雙手如龍歸大海般流入哪吒體內。哪吒心神一震,彷彿又有一道霹靂自自己頂門上劈下,所有的一切都在隨霹靂而來的閃電中清晰可睹,然而閃電過後,一切卻又恢復了黑暗,什麼也瞧不見了。   直至此刻,他終於完全相信了倚弦的話,這個靈珠子的金身一定就是前世的自己。   猛然間,他的心神又開始混亂起來,倚弦說過的話,師父說過的話,以及與龍三太子大戰時的情景,蚌女珠靈柔情似水的哀怨眼神……這一切都在他的心中混成一遍,開始翻天覆地一般攪動起來。   耀陽與倚弦猛然見哪吒全身發顫,臉色時紅時白,時青時綠,哪吒的身體和金身同時發散出淡淡青光,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哪吒身體裡發生了什麼變化。   耀陽心中一驚,急忙道:「他奶奶的,小倚,你快想辦法啊。哪吒現在的情形似乎不太好!」   倚弦知道此時就算拉開哪吒也無多大用處,重要的是讓他清醒過來,於是低頭略為沉思。《玄法要訣》的把任何點滴內容從心頭緩緩流過,卻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辦法來幫助哪吒。耀陽與倚弦二人雖天資聰慧,無奈見識淺薄,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哪吒遇到了修道之士的大忌——走火入魔。   突然間,倚弦心中驀地一動,腦海中跳出他和耀陽、幽雲三人在"風首螢心鎖"內遭遇的奇特經歷。   看著哪吒臉色越來越白,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倚弦心知到了緊要關頭,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死馬且做活馬醫吧,伸手抓住哪吒的左手,另一手伸向耀陽,大聲道:「小陽!」   耀陽也想起幽雲一事,恍然大悟,連忙抓住哪吒的右手,左手緊緊握著倚弦。   三人六手相握的剎那之間,耀陽與倚弦二人體內的歸元魔能立時湧出,兩人都感應到一股純正柔和的靈能正互相迴旋,這時,經兩人的歸元魔能一激,那靈能便如水波漣漪般蕩漾開來,倏然之間兩人的歸元魔能匯成一道,沿著三人身體急速運行起來。   耀陽與倚弦彷彿又進入了那熟悉的黑暗虛空,自己的思感隨著那流轉的元能流轉,忽聽到有人悲憤莫名地大喊:「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喃喃心語之人正是哪吒!   「哪吒!」兩人齊聲大喊,但出乎兩人意料,與上次不同,哪吒並沒有像幽雲公主一樣能聽他們的話,只是一個人在那裡大喊大叫,任耀陽與倚弦怎麼呼喊都沒有反應,而那三股元能合一的急流也越轉越急。   正當耀陽與倚弦焦急萬分之際,心中一震,歸元異能暴漲,陰極陽極兩股魔能自合流處掙脫而出,互相盤旋,漸漸合為一體,金身上那股元能立時被撞為烏有。   此時哪吒的心神立時似被百桶雪水澆下,一片冰涼,從幻境中立刻醒了過來,全身一陣虛脫,雙手早已離開了金身,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耀陽與倚弦也自思感中醒過神來,見狀心中大是過意不去,倚弦連忙過去將他扶起道:「師弟,這可真對不住了,早知你見到金身會有這麼大反應,我就不帶你來這裡了。」   倚弦心裡卻一直在奇怪:「剛才的情形似乎跟在'風首螢心鎖'內所遇不同,歸元魔能居然可以雙流歸一,輕易便達到了「軒轅圖錄」第四幅圖壁上的境界。」   此時,耀陽對倚弦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後低頭沉思起來。   哪吒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臉色慘白的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師兄,這是我自己不好,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這靈珠子的金身定然就是我的前世!」   說完,哪吒伸出的手想再次觸摸金身,倚弦見狀想出聲喝止,但見哪吒面上的堅決表情,他口齒微動,最後還是忍住了。誰知這次和剛才的反應完全不同了,哪吒的手還沒有觸及金身,金身四周便猛地閃過一片輕微的青色光芒,哪吒全身一抖,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倚弦見狀忙問道:「師弟,怎麼啦?」   哪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好像金身體內有什麼莫名異能流過我的身體,使得我全身發麻,竟然使不出任何元能來了。」   倚弦想到自己上次觸摸金身也遇到這種情況,便和耀陽對望了一眼,隱隱覺得這金身莫名其妙到這破天閣來,恐怕不是陰差陽錯這麼簡單,其中可能大有玄機。   耀陽趁哪吒心神恍惚之下,悄悄小聲對倚弦說道:「小倚,還是讓哪吒先回去吧,他這樣子呆在這裡很危險的,而且這種地方什麼妖魔鬼怪都可能出現!」   倚弦點了點頭,向哪吒道:「師弟,咱們先別說這些,今天你的心情狀況不是很好,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不如明天咱們再想辦法搬走金身,等你融合金身之後,就去找龍三那條臭泥鰍報仇雪恨,搶回珠靈!」   哪吒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三人遂步下破天閣。   一路上,倚弦幾次欲言又止,不知該怎樣安慰哪吒才好,就連耀陽這麼好動的人也跟著沉默下來。很快,三人回到內院。   誰知倚弦甫一踏足內院,心中驟然感到一種極不踏實的忐忑,耀陽更是突然止步,雙目開始警惕的四處觀望。歸元異能的感應從來沒有失靈過,他們的神識感觸到一股熟知的元能力量。   倚弦頓住腳步,心中忖道:「會是誰呢?」   哪吒見倚弦止步不前,這才醒過神來,問道:「師兄,這麼了?」   倚弦愣了愣,想起自己對他說過的謊言,心中更覺忐忑,於是出言遮掩道:「師弟,至於今日我向你透露金身之秘,尤其是金身暫放『破天閣』之事,你切記不可說與師父聽!你應該知道,師父一直不肯將此事告知於你,是因為受天規所限!」   「我知道哩!」哪吒點頭道:「師兄既然這麼幫我,我自然不會連累你的。」   「也別說連累不連累的話,咱們是師兄弟嘛!」倚弦心中愧疚感更甚,道,「師弟你先回去歇息,我也該走了,明日再一起想想該怎樣融合金身吧!」   哪吒緩緩點頭,跟倚弦道別後先一步行進內院。東廂書房早已熄燈,看來喜歡挑燈夜讀的父親早已歇息。整個院裡除了下僕房中尚有掌燈之外,黑漆漆的寂靜一片。   他一把推開自己的房門,房內忽然燈光通明,一青衫道人端坐椅上,頭頂日月法冠,身穿八卦道袍,五縷長鬚飄逸胸前,神情肅然。   哪吒大感意外的吃了一驚,連忙下跪呼道:「師父!」   眼前這名道人正是曾哪吒的師尊,北明元宗的法道高手,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三章 法要秘旨   耀陽與倚弦不敢踏足內院,心中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此時讓他們生出感應。耀陽略加思索的踱前幾步,好奇的問道:「都這個時候了,這個人會是誰呢?   我總覺得應該是我們熟悉的人,妲己?石磯?還是因為俊小子他爹正在修煉什麼法道,讓我們感應了哩!「倚弦搖頭道:」我想那人應該是來找俊小子的!「   「有道理。」耀陽想了想,道,「最有可能這時候來找俊小子的會是誰呢?」   說著心中一動,他想到一個人,驚道,「難道是太乙真人?對了,肯定是他!   他的老窩都被咱們端了,現在一定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想找人麻煩,嘿……「倚弦點點頭,與耀陽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肯定的神色。   耀陽好奇心大起道:「要不咱們去看看,太乙老頭到底能不能找到金身?」   倚弦眨了眨眼睛,應聲道:「我也正有這個意思!」說著轉身就要往回走。   耀陽一把攔住他,賊笑兮兮道:「你昏頭了,難道想勞煩現在這雙纖纖玉足前去偷看不成?」   倚弦猛一拍頭,這才醒悟過來,原諒他還頂著啞姑的身體,於是趕忙回到啞姑房中,靈體脫出啞姑的肉身,才與耀陽躡手躡腳的潛進內院,屏息靜氣的溜到哪吒的房間外。   果然,二人隱隱聽得太乙和哪吒說話的聲音,於是相視一笑做個鬼臉,證實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兄弟兩人雖然仗著自己是靈體之身,不怕被人看見,但太乙真人畢竟不是等閒之輩,更曾發現過二人靈體的存在,所以兄弟倆不敢大意,不敢調動絲毫異能,只是靜靜的立在窗外偷聽。   只聽太乙真人問道:「……徒兒,為師乾元山金光洞近日被妖魔惡意潛入,丟失了一樣至為重要的物事,此事對你將來關係甚大。所以,為師此次前來,是想以你的元神來行法,查探……查探那樣物事的下落。」哪吒奇道:「那樣物事是為何物?為何必須要弟子的元神才能查探得到呢?」   耀陽與倚弦心中一動,自然知道太乙真人所說的那樣" 物事" 就是靈珠子的金身。二人一聽太乙行法,興趣大生,忙尋了一處窗格的縫隙,朝內窺望詳情。   太乙真人略微猶豫一陣,道:「此事事關緊急,而且說來話長,還是等為師日後有空再一一告知於你吧!吒兒,你先盤膝坐下,照我傳你的法能靈訣,運氣調元,少時靈識若有所見,千萬不可妄動神念,一切聽我吩咐便是!」「弟子遵命!」哪吒盤膝運轉體內元能,做好了準備。   太乙真人手上拂塵連揮,一絲絲五彩煙雲自拂塵上四散而出,緊貼著整個房間,瞬息間便布下一道玄能結界。感應到太乙真人所布結界之強勁,耀陽與倚弦在窗外看得咋舌不已,更是聚精會神地看了下去,不知太乙真人會如何行法查探金身的下落。   太乙真人輕歎一氣,也在哪吒對面盤膝坐下,將手放在哪吒頭頂的「百會穴」   上,輕聲對哪吒說:「徒兒,速速閉元守一,氣化歸神,以神會意,以意還虛即可。」哪吒輕輕點頭,依太乙真人所說,息念止慮,意與神會,心神立時進入冥目神視的境地。   太乙真人見狀,默運玄能,「玄牝萬靈訣」隨即發動,掌中玄能緩緩流入哪吒體內。他將道心神念借玄能流入哪吒體內之際,覆與哪吒思感神識之上,以玄能之力逆轉真元,借哪吒元神中若有若無的三世思感,去搜索金身之所在。   耀陽與倚弦在窗外見太乙真人與哪吒身上湧起陣陣毫光,心下不由直犯嘀咕:「但願這老頭千萬不要搜著金身才好!」   然而,半晌功夫過後,卻聽太乙真人輕輕歎了一息,收回置放在哪吒頭頂的左手,對哪吒說道:「吒兒,可以了。」   哪吒收斂體內元能,長身立起,見師父面無喜色,便開口問道:「師父,查到那樣物事的下落了嗎?」   太乙真人拂塵一揮,雲煙四斂,收了結界,黯然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倒也沒什麼大礙!」他心中卻也不急,雖然金身被盜,但盜走金身之人也因破開金光洞中的神能結界,必然觸動神宗獨有的護持秘法。此一時縱然搜索不到,但只要神宗高人一旦施法,任偷盜之人走到天涯海角,也必然可以追回。   耀陽與倚弦見太乙真人沒有查出金身的下落,暗地裡鬆了口氣,互相打個眼色,決定抽身離開。   哪吒怎都猜到太乙真人口中所說的物事便是金身,猶豫道:「師父,這樣物事究竟與弟子有什麼關係?」   太乙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道:「這件事你就不要問了,時間一到為師自然會和你說的。只是如今,三界亂像已生,天下妖魔橫行,你的修為還不足以抵抗妖魔兩宗的高手,趁著今日,就讓為師來考考你對《陰陽法要》的領悟到底如何了?」   這最後一句話讓正準備退走的耀陽與倚弦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   兩人滿心狂喜,自從上次聽了《陰陽法要》之後,再經過「破天閣」五行靈能的領悟,他們一直渴望有人來印證一下他們的領悟是否正確,太乙此舉著實讓他們心喜欲狂。   哪吒頓覺羞愧難當,俊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道:「弟子愚魯,近日來並未勤修法道……」沒等哪吒說完,太乙真人已經打斷他的話,朗聲道:「動靜者,終始之道。   聚散者,化生之門。陽其動乎?陰其處乎?動以生之,靜以息之。純陽不生,純陰不成。陰陽更用,晝夜相資。晝日行陽,夜月行陰。陽養於陰,陰發於陽,陰陽相生,離一切相、離一切行、離一切觀、離一切智,離空有心,離真實際,無離,無無離;無行,無無行;無觀,無無觀;無空,無無空;無真,無無真,真道寂滅,滅無所滅……「太乙真人念的正是《陰陽法要》中的一段,念完便問哪吒道:」徒兒,你且說說對這段話的領悟。「哪吒低頭沉思一陣,道:」此段大意是說,眾生稟陰陽二氣而生,修道之人,需凝陰聚陽,調和二氣,聚煉元能,感應神機,煉神還虛,才能得窺至道。   「倚弦聽得哪吒如是說,心中覺得他所說的似乎是,又似乎不是,究竟哪裡不對,倚弦也說不上來。他抬頭見耀陽臉上也露出迷茫之色,顯然也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太乙真人歎了口氣,道:「徒兒,你說的只是第一層,所謂陰陽者,開天劈地,混沌之氣所化,陽氣輕清,陰氣凝重,陰陽合而化生五行,五行生萬物,萬物者,稟五行精氣所生,修道之人一般只修金木水火土中任意一行之道,所以,法各不同。但法雖不同,卻殊途同歸。欲達至道,必然化體內五行元能為陰陽二氣,是為五氣朝元。二氣者,萬氣之母,相生相剋,便成太極之象,太極乃宇宙初成之象,故而,若修道人之元能達太極之境,則金身不滅,可與天地長存!   「太乙真人的這番話讓哪吒陷入了沉思。但最受震憾的人,卻是偷聽的耀陽與倚弦。   接下去的一個時辰裡,太乙真人開始對通篇《陰陽法要》一一予以解說。耀陽與倚弦在外面一直聚精會神的偷聽到最後,心中的思感神識猛然間有種豁然開朗的衝動,彷彿眼前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玄法境界,正等待他們去研修精進。   一時間,二人呆呆愣在那裡,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乙真人解說完畢,見哪吒仍然在眉頭緊皺低頭沉思,知道哪吒心中還未參悟陰陽之秘,便道:「徒兒,你勿需煩惱,凡事當循序漸進,一切自會體悟,我看你面上煞紋隱現,大劫將至,千萬要小心在意,尤其是這三五天內,你當專心參悟《陰陽法要》,萬萬不可再惹事生非。否則,只要一個不測,必將遺恨終生!」哪吒連連點頭稱是,在師父太乙真人面前,他性子再如何火爆,卻也不敢施展半分出來。   太乙真人右手掐指成訣,光華閃處,一桿長約丈許,通體火紅毫光的尖槍憑空出現。太乙真人一手持槍,一手從袖袍中取出一本卷籍,一齊遞給哪吒道:「吒兒,為了以防萬一,為師再贈你一把『火尖槍』,以及一套護身槍法,你一定要勤加修煉,莫要再敷衍了事。」「多謝師父。」哪吒大喜過望,跪下接過火尖槍道,「弟子一定謹遵師命!」   太乙真人點點頭,道:「為師還有要事,要先走一步,你好自為之。」   說罷,太乙真人拂塵輕揮,房門頓時自行開啟,五色煙雲護住全身,飛空而去。   耀陽與倚弦也藉機偷偷溜出內院。   金雞唱鳴,天色已經亮了,一輪紅日自海上冉冉升起,天空澄明朗淨,一洗如碧。   遠處偶然飄過的白雲,瞬息萬變的雲朵令到一夜未睡的哪吒思緒更是起伏不定,他早早的帶著火尖槍便來到後園,獨自思考關於《陰陽法要》的奧義,並修習太乙真人留下的那套火尖槍術。   不一會兒,倚弦頂著啞姑的身體跑了過來,招呼了一聲道:「早啊,師弟!」   耀陽也隨他一起過來,這時圍著哪吒的火尖槍猛看,羨慕得不得了。   哪吒一見倚弦,便有些猶豫道:「師兄,我們這樣子背著師父行事……會否不太妥當?我覺得很對不起師父……」耀陽在旁邊聽了,吐了吐舌頭,暗暗對倚弦道:「不是吧,這俊小子想抽手不幹了。」其實,倚弦也不想再欺瞞哪吒,但事情已經進行到現在,何況當他聽過珠靈的哭訴以後,心中更堅定了幫助他們的決心,這時又豈能容許哪吒退縮,趕忙上前肅容道:「師弟,你這樣想就錯了!」   看著哪吒猶豫再三的神色,倚弦振振有詞道:「首先,我們背著師父做的並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而是好事,怎麼會對不起師父呢?還有你想,龍三那條臭泥鰍那麼可惡,竟敢公然霸搶珠靈為妻。而這個珠靈姑娘又是前生一直守護你的人,你豈能對她的處境不聞不問呢?所以,我們現在想的不是對不對的問題,而是如何融合金身,好到龍宮去救護珠靈。別忘了,她可是你前世最重要的人,而今生又為了救你,才答應嫁給龍三的!如果你都不願去救她,你這一世能安心麼?」   哪吒聽倚弦這麼一說,珠靈的影子又再浮現眼前,那哀愁深情的眼神讓他心中一陣酸楚,掌中火尖槍兀自一緊,他毅然點頭答應。   當下哪吒與倚弦討論如何融合金身之法,雖然他們包括耀陽在內,三人都是天資聰悟之輩,可這些涉及到神玄二宗至高秘法玄訣之事,卻怎麼也理不出任何頭緒來。   不知不覺間,已是紅日當空,驕陽似火,大地似是在瞬間被陽光照得火熱起來。   倚弦決定和哪吒再到破天閣去看看能否搬動金身。誰知三人來到破天閣,不管哪吒和倚弦如何出手相試,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雖然可以進入破天閣,但只要他們觸及金身,那青色異能便倏地閃現,形成一層玄異的結界,讓人無法靠近金身尺餘距離之內。   三人只能垂頭喪氣地走回內院。   倚弦猛然間腦中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可行辦法,便對哪吒道:「師弟,小兄現在想到一個法子,你且放心在這裡等著,我去去……馬上回來。」耀陽在旁愣了愣,不明白倚弦到底想到了什麼方法,但是當著哪吒的面又不便直接相問,只能跟在倚弦身後出了後園。   望著啞姑的身影慢慢遠去,哪吒走回園中,又再修煉了半個時辰火尖槍法。   然後他在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天上白雲若雪,冉冉飄過,心中想到的卻是那位珠靈姑娘。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哪吒的道心忽而一動,只聽有人在他背後溫和地喚道:「吒兒……」   九灣河口,東海邊上。   千層碧浪,拍擊涯岸,萬頃汪洋,一望無際。海面在陽光的映射下,好似鋪上了一層耀目的金子,閃著金碧色的光芒。   耀陽張開雙臂,讓清爽的海風溫和的撫拭自身靈體,感受那說不出的舒服和愜意,問身旁的倚弦道:「小倚,咱們真的還要再入龍宮?」   脫去啞姑肉身後的倚弦學著耀陽的樣子,閉著眼晴感觸海風的溫柔,道:「廢話,如今要想找到讓哪吒融合金身的方法,只有去龍宮問珠靈,她前生一直跟隨靈珠子,所以她應該知道融合金身之法?否則,難道讓我們去問太乙真人那老頭不成?」   「有道理!」耀陽回頭見倚弦正身處一塊岸礁之上,看著這塊絕佳的暗算位置,他不由嘿嘿奸笑二聲,趁著倚弦不備,大腳高抬而出,正好一腳踹在倚弦屁股上,只聽「撲通」一聲,倚弦被他一腳踹下海去。然後,他跟著倚弦也跳了下去,大笑道:「你小子竟敢說我『耀大智者' 的話是廢話,不給你點厲害嘗嘗,你一定會當我是紙糊的哩!」不等他說完,倚弦的報復拳頭已然打將過來,哪知耀陽早已料到倚弦此舉,一個猛子便扎進海水深處。體內異能適時的張開保護罩層,二人嬉笑打鬧著徑直往龍宮去了。   由於已經來過一回,海底景色早已熟識,而且水晶宮的門戶在這幾日都為四方賓客而開,耀陽與倚弦熟門熟路的找到了珠靈所在的" 水煙苑" ,大搖大擺的從一大群看守" 水煙苑" 的蝦兵蟹將眼前走了進去。   踏足水煙苑的殿宮外,隔著虛掩的殿門,他們便見到蚌靈族公主珠靈正呆呆坐在水晶椅上,秀眉緊顰,雙目出神的望著水晶護界外翻滾起伏的海浪,秀美無匹的臉上儘是無限幽怨情思。   耀陽搭著倚弦肩膀,非常小聲的問道:「小倚,你看這珠靈八成是在思念咱們的俊小子哪吒吧,我們怎麼和她說哪吒金身的事情呢?再說,現在她也看不到我們。」倚弦點點頭道:「如果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跟她說話,不把她嚇暈才怪哩!」   耀陽思忖片刻,別過身正巧看到遠遠巡邏過來的兩個持戈蝦兵,賊笑兮兮道:「想光明正大的跟珠靈說話,這還不容易麼?」   倚弦順耀陽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   二人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靜心等待二名巡邏蝦兵走過來,然後同時迎向二人撞了上去,異能流轉之下,他們順利融入蝦兵的身體,二個蝦兵哪裡會想到青天白日竟會被「鬼」撞到,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神志一昏,人事不知的癱倒在地。   後面的幾隊蝦兵見了,慌忙朝這邊奔跑過來,呼喊道:「喂,你們怎麼了?」   片刻間,二名蝦兵又再爬起身來,同時心照不宣的對望一眼,回身道:「沒什麼,只是路滑跌跤而已!」已然是上身後的耀陽與倚弦兄弟倆。   二人假模假樣的巡邏了一圈,尋了一個機會,趁其他巡邏蝦兵一不注意,便溜進水煙苑殿門內。   珠靈望著水晶牆外碧綠的海浪,整個人的心神正沉浸在幾千年來的往事回憶之中,黯然神傷。此時聽到響動,抬頭見兩個蝦兵大模大樣地闖了進來,皺眉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耀陽見到美女開口,心中一蕩,立時嘻皮笑臉地回道:「稟珠靈公主,龍三太子駕到!」珠靈聞言猛然大吃一驚,「啊" 地一聲驚叫,手上一抖,白玉桌上的一個紅瑪瑙花瓶倒了下來,□轆轆掉在地上,摔成了幾截。   哪吒忽然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字,急忙回身,只見一道人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   只見那道人慈眉善目,生就額頭高突的異相,身穿一襲翡翠陰陽道袍,頭帶青紗一字巾。哪吒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自己大哥金吒的師父五龍山雲霄洞的廣法天尊,連忙翻身拜倒,恭聲道:「弟子見過師伯。」   廣法天尊微笑著上前將哪吒扶起,道:「師侄不用多禮!」   哪吒起身問道:「師伯怎會有空來陳塘關?」   廣法天尊微笑道:「方今三界亂象初現,你師父接到天帝令旨,適逢要事在身,有些事情尚來不及和你說明,於是便托我前來,助師侄與你前世靈珠子的金身融合,好抵禦你目前所遇劫難!」哪吒聞言不由大吃一驚,訝道:「啊?師父……師父已經我和金身的事了麼?」   廣法天尊頷首道:「其實你師父完全是對你太過愛惜,所以不忍讓你得知此事,即然你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那麼,我和你師父的意思都認為還是讓你恢復金身,再與敖丙對敵,這樣方能多幾分勝算。」哪吒臉上頓時現出驚喜之色,猶疑道:「師父讓我和敖丙動手?可敖丙是神宗龍族的三太子,神玄二宗不是曾經明令不可以相互紛爭積怨的麼?」   廣法天尊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如今三界亂像已成,天地秩序既將重新排列,已然沒有那麼多顧慮,你盡可放心,只要你所行乃是正道,不論對方是誰,都有我和你師父在背後支持。你要明白,你可是你師父最心愛的弟子,千萬不要讓他失望才好。」哪吒的眼中溢出感動的光芒,感激地道:「弟子……弟子……」   廣法天尊抬頭看了看天,溫和道:「吒兒,你趕緊去將金身取來,我立刻替你融合金身,現在離敖丙強娶珠靈之日已經不遠,況且就算融會金身以後,你還得熟悉一下如何才能將『金身元能』運用自如,不然怎麼進龍宮去把珠靈救出來呢?對了,你將金身藏在何處了?」   哪吒囁囁道:「啟稟師伯,金身……金身在破天閣裡,不過金身有股很奇怪的異能守護,所以我們根本無法將金身拿出來。」廣法天尊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覺察的異芒,急道:「金身在破天閣?怎麼會放到那裡面去的?你們……除了你知道金身之外,還有誰?」   哪吒斯斯艾艾的道:「其實,金身是我小易師兄取回來的。他跟我說,是金身自己跑進『破天閣』的。」於是哪吒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都跟廣法天尊說了。   廣法天尊聽完後不禁心中一震,喃喃低語道:「難道這金身和那兩件東西有什麼關聯不成?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小易?難道金身便是他竊取回來的,此人又是誰呢?」   哪吒不解地看著廣法天尊,問道:「師伯,你說什麼?」   廣法天尊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麼,你說金身在破天閣,那麼現在就帶師伯前去看看吧。」哪吒點頭應允,領著廣法天尊直奔破天閣而去。   廣法天尊看著身前這多劫多難的俊美少年背影,嘴角獰笑似地微微抿起,眼中竟然射出兩道令人不寒而悚陰冷如冰的厲芒。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四章 龍宮探秘   蝦兵倚弦連忙從邊上踹了耀陽一小腳,趕緊對驚慌失措的珠靈說道:「珠靈公主請勿害怕,敖丙沒有過來!我兄弟只是一時好玩,所以才會如此。其實我們是哪吒、也就是靈珠子今世的朋友,對你並無惡意。」   耀陽故意一聲慘叫,裝作腳背被踩到,顯出一臉痛苦的表情,隨即又一臉誠懇地對珠靈道:「對不起,珠靈公主,我叫耀陽,這是我兄弟倚弦,我們都是哪吒的好友。」   珠靈看著眼前兩名奇怪的蝦兵,只見一人眼神熱情如火,一人卻柔和似水,但兩人眼中都射出誠懇的光芒,心中毫沒來由地信了他們幾分,連忙問道:「你們怎麼進來的?靈珠子……不,哪吒有沒有出什麼事?」言語間焦急的神情溢於言表。   倚弦見她對哪吒的關切之情如此強烈,心中感動非常,應道:「公主請放心,哪吒兄弟他沒出什麼事,只是我們已經幫他盜回了金身……」   珠靈聞言不禁輕呼一聲,脫口而出道:「你們從乾元山取來了靈珠子的金身?這怎麼可能?」   耀陽自信滿滿地說道:「我們混……蓋世雙寶出馬,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辦成的!」   倚弦白了他一眼,將近來發生的事情摘要向珠靈說了一遍,最後道:「雖然我們幫哪吒取回了金身,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哪吒現有的真身與金身相融合,所以,我們便前來尋找公主,不知公主可否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讓哪吒真身與金身合而為一?」   珠靈聽倚弦說完話,呆呆的出了會兒神,半晌,晶瑩的珠淚自她臉上滾滾滑落,輕歎一聲道:「看來一切都有沒有脫出西王母當初對我所說的預言,難道這真的就是天命麼?」   耀陽見眼前美人落淚,暗暗心痛不已,大罵那西王母的什麼鬼預言令美人如此傷心。   猛然間,珠靈一把拭乾臉上的珠淚,臉上現出毅然之色道:「即便如此,我也要逆天而行!」   當下珠靈對耀陽與倚弦說道:「要想將靈珠子的金身和哪吒的真身融合為一體,不是不可能,只是金身乃九天諸神創造出來的聖體,擁有超卓元能。所謂融合只是為了使金身化實還虛,融入哪吒肉身之中,這樣一來哪吒就可以發揮出至強的元能威力。不過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必須要有一個至少像太乙真人這樣修為的高手才能幫助哪吒融合金身。否則,不但不能融合金身,一個不慎,哪吒便有靈元俱滅之虞!」   "和太乙真人同等修為的高手?」耀陽與倚弦同聲驚聲叫道。   兄弟倆面面相覷,頭立刻大了好幾倍。試問現在的三界六道,許許多多的妖魔仙神都想把他們找出來。身為過街老鼠的他們又要上哪兒才能找到一個和太乙真人同樣厲害的高手出來呢?   廣法天尊和哪吒立在破天閣頂樓內,看到了那具寂然不動的金身。   廣法天尊甫一接近金身,便看到金身上下隱約遍佈的青色氣機,循環遊走,奔流不息。他雙眼中厲芒一閃,右手一掐靈訣,彈指之下,五道灰色的光芒從指間飛出,急射金身之上。   那五道灰光甫一觸及金身,青光玄能便應勢而起,形成一個氣漩,將五道灰光捲入其中,轉瞬就將廣法天尊所發的灰光元能化得無影無蹤。   廣法天尊見發出去試探金身的五道灰光輕而易舉被金身化去,不由吃了一驚,眉頭緊鎖,思忖良法。   哪吒見廣法天尊眉頭緊蹙,忙上前問道:「師伯,你怎麼啦?」   廣法天尊展顏一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棘手罷了!」正說話間,他忽然感應到一股強悍之極的妖能迅速逼近自己,不由心中一動,一個妖嬈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喲,這陳塘關是怎麼了?竟然到處高人雲集,這不是骷髏山的石璣姐姐麼?怎麼有興趣幻化成廣法那老不死的模樣?難道有什麼比較好玩的事情,怎不告訴妹妹我一聲哩?」   廣法天尊心頭劇震,左手迅速往哪吒頭後一拍,一股妖能立時將哪吒的神識感應全部封印,令他失去知覺。做完這些以後,廣法天尊冷哼一聲道:「『魅語傳音』?究竟是何方高人,請現身一見。」   嬌笑連連中,一陣香風過處,一名女子人凌空現身,盤龍雲髻,杏臉桃腮,美艷不可方物,一身黑色輕紗更是惹人慾念翩翩。廣法天尊一見來人並不是神玄二宗的人,不由鬆了口氣,心中卻又更多了幾分戒備,口中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妲己妹妹?」   說罷,廣法天尊整個人忽然青光連閃,身形開始扭曲起來,急速變幻之間,已由高大蒼老的廣法天尊化成一個女人,青衣長裾,臉若冰霜,眼神陰狠冰冷,赫然便是骷髏山白骨洞的石璣。   原來妲己自那日被婥婥耍了一陣,心中大怒,但對金身卻更加好奇。她曾是女媧娘娘座下侍婢,對靈珠子當年做為天庭神將之事亦有耳聞,又見婥婥不肯說出金身來歷,心中更認定婥婥必有圖謀。於是四處搜尋婥婥姐妹的蹤跡。   哪知剛經過破天閣附近,便感應到妖能沖天,卻見到廣法天尊和一俊美少年正對著靈珠子金身大施其法。自是感到奇怪,試想廣法天尊乃"北明元宗"的玄門高手,怎麼可能會發出妖能?於是心念一動,施展出"妖冥法眼",才看出原來這個廣法天尊乃是石璣幻化而成。   妲己再想起婥婥曾向她追問過石璣的來歷,頓時對石璣此時的所作所為興趣大增,便現身相問。   當即,妲己道:「姐姐有好好的骷髏山洞天福地不住,怎麼跑到這裡來啦?」她邊說邊瞟了一眼破天閣,道:「難道說這裡有什麼東西讓姐姐這麼好靜的人也不得不來?咦,姐姐身後這小子是誰?可生得真俊!」   石璣心下暗自惱怒,但素來知道這妖狐詭計多端,生怕讓她窺出破綻,壞了自己的大事,便虛虛實實地道:「妹妹來得正巧,我聽說此樓暗藏寶物,所以今日前來印證此說,不過對這座法陣有些一籌莫展,正愁找不著高手相助,所以還請妹妹加以援手才好!」   妲己美目之中閃出妖光,畢竟她曾跟隨女媧五百餘年,見多識廣,一番注視之下,竟然給她看出蹊蹺,吃了一驚,玉顏倏變,道:「難道這就是玄門最厲害的『五行玄門大陣』?」   石璣見妲己竟然識得此陣,心中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妲己妹妹,你說這什麼'玄門大陣'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妲己吃驚之下順口答道:「據說,『五行玄門大陣'乃玄門無上法陣,以五行玄能為主,陣勢一旦全力發動,人若被困其中,稍有不慎,立時被五行玄能煉化無形,連元神也將重歸混沌,最是厲害不過。不過此陣據傳乃上靈盤古所創,非修為到絕頂之人不能結陣,不過此陣早已失傳數千年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說到這裡,妲己猛然警醒,轉過話題道,「怎麼,姐姐想破此陣?」   石璣暗罵騷狐狸狡猾,臉上卻堆滿笑容道:「愚姐我正有此意,不過卻不知如何破法,如果妹妹能助我破了此陣,樓內寶物你我平分,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妲己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道:「妹妹我怎敢無故攪了姐姐的好事,姐姐請自便吧。」   石璣暗裡將牙齒咬得咯咯響,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卻又無可奈何道:「那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妲己嬌笑一聲,故做訝異道:「妹妹我哪裡說過要走,姐姐有事儘管做去,妹妹我呀,只在一旁看看,礙不著姐姐什麼的。」   石璣聞言不由大惱,豈容妲己在此破壞她的好事,毫不客氣道:「如果不願相助,妹妹不如就早些離去,莫要阻了我辦事!」   妲己笑得嬌軀輕抖,道:「這陳塘關總兵府又不是姐姐的白骨洞府,妹妹我要來要去還由不得姐姐發話!再則說不定,有什麼地方還能幫得上忙的,姐姐你說是麼?」   石璣心中暗罵幾聲騷狐狸,知道這妖狐絕沒可能輕易放過此事。而且妲己修為不在自己之下,絕計不能以武力趕走她,再說她好不容易才得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錯過今時今日,再想成功恐怕亦是不可能了。   石璣當下心中權衡厲害,咬牙切齒道:「妹妹如果不走,何不與姐姐我聯手,事成後,姐姐絕少不了妹妹你的好處。」   妲己故作為難道:「即然姐姐這麼客氣,那小妹遵命就是,不知姐姐有何吩吩?」   石璣趁機說道:「一切事情等離開總兵府後,你我再做詳談。我此次前來主要是想取走靈珠子金身,不過金身被這破天閣內的五行玄能鎖住,無法取出。妹妹神通廣大,何不由你將金身從破天閣裡取出。」   妲己聽到"靈珠子金身",不禁心中一動,笑道:「妹妹我已經說過了,能幫的我盡力幫。這『玄門大陣'妹子是沒什麼膽子去碰的。不過,據妹子看來,這『玄門大陣』設在此地恐已千年,陣中五行玄能已漸稀薄,況且陣勢也未完全施展開來,雖說此陣玄妙莫測,對修道之人有獨特感應,但平常凡人入內卻可無礙,姐姐不妨去找幾個凡人來試試,但絕不可以用法術去操縱他們,否則定然有損無益。」   說罷,妲己運起妖能捲起一道旋風,身形平空隱去,只剩下妖媚的聲音閣中迴盪:「姐姐儘管施展,妹妹我隱在暗處給你護法。」   石璣明白自己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太乙和廣法那兩個老不死的雖然前去龍宮參與龍三婚宴,但隨時可能會趕回來,於是沉思了一陣,道:「那有勞妹妹了,如果愚姐我有所不支,妹妹可千萬不要袖手旁觀。」當下默運妖能,又幻化成了廣法天尊,在哪吒頭頂擊了一掌,解開了哪吒被封印的神識。   哪吒清醒過來,只覺得方才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便問道:「師伯,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我好像什麼也記不起來似的。」   石璣溫和地道:「沒什麼,哪吒,你趕緊叫幾個下人來,到破天閣把金身抬出來。」   哪吒猶豫道:「師伯,他們是凡人,怎麼可以進這裡呢?」   石璣微笑道:「不妨事,一切有我安排,快去吧。」   哪吒看著「廣法天尊」眼中那充滿溫和自信的眼神,毫不猶豫便下閣找人去了。   隱遁一旁的妲己心思何等敏銳,略一思量,便已經猜到了三分,道:「姐姐,這哪吒看來便是當年的天兵神帥靈珠子轉世。怎麼,姐姐想拿出靈珠子的金身,莫不是想助他將金身和現在的肉身融合?可靈珠子是神宗之人,看這俊小子的修為也是玄宗嫡傳,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石璣暗暗佩服妲己心思慎密,道:「正如妹妹所說,我要做的正是幫助哪吒融會金身,至於我為何助他融會金身,且等事情完了以後我們再詳談吧。」   一會兒工夫,哪吒帶來三個家將。   出乎石璣所料,也不知是不是妲己歪打正著,三個家將居然毫不費力就把金身搬了出來。兩妖女都心下暗忖道:「這"玄門大陣"果然神妙莫測,不可思議。」   內院廂房中,哪吒閉目盤膝而坐,金身與他面對面地坐著。   幻化成廣法天尊的石璣站立一旁,四周早己布下結界,溫聲道:「吒兒,我現在開始替你融合金身,你只管屏息靜氣,凝神歸元即可!」   語罷,石磯雙手緩緩揮動,一股渾厚妖能隨之湧出,耀出一股妖魅異芒,緩緩凝聚成一個光球籠罩在金身上,然後雙手十指急彈,口中唸唸有詞,猛地將手一招,那元能光球包裹金身升到空中凝縮成一團,在半空中循一奇異軌跡旋轉不息。   妲己隱身藏在一旁,見石璣施展元能,也不禁心中一驚,看來這石璣果真是深藏不露,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絕不相信她會有如此強悍的元能。同時也暗自納悶,這金身無疑是那日在乾元山所見怪人,只是不明白,當時金身怎麼會說話呢?   妖能光球越轉越急,裹在裡面的金身竟然化實還虛,變成一團金色虛影。   石璣喘了口氣,臉色蒼白,彷彿那麼一會兒功夫,她已經耗損相當多的妖能。接著,她厲喝一聲,雙目中射出陰魅厲芒,一雙手竟忽然變得纖細修長起來,纖纖十指射出十股灰濛濛的光芒網住光球,將之往哪吒頭頂移去。   當十道灰光拖著金身光球離哪吒只有半尺距離時,光球一陣顫動,竟然徑直往上升去,幾次三番,石璣硬是無法將青色光球拖近哪吒半尺以內的距離,由不得她猛叱一聲,聲音尖銳,已經不是廣法天尊的聲音,那高大的身形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只見石磯雙目妖芒大盛,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化為一股血雨,噴在金身光球上。聽得一陣滋滋直響,光球內的金身所化成的金色虛影竟然一陣爆長,大有將青光撐破之勢,石璣臉色蒼白,香汗淋漓,口中妖咒念個不停,卻無法阻止,眼看妖能光球被金影虛形撐開一道裂逢,不由暗暗叫苦,沒想到金身力量竟如此強大。   便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妖能撲了過來,化成一道紫魅色的光,將就要破裂的妖能光球緊緊裹住。   石璣想不到妲己會在這時相助,藉機喘息了一下,朝已經現出身形的妲己道:「多謝妹妹。」   「姐姐勿需客氣。」妲己掐起「玄陰九奼訣」,妖能狂湧而出。   金身所化的金色虛影終於被石璣和妲己二人的妖能鎖住,移到哪吒頭頂,兩人對望了一眼,妲己將自己的妖能一撤,石璣立時將光球化成一道柱形,朝哪吒罩下,加上妲己的妖能在上面鎮著,金色虛影筆直朝哪吒肉身罩下,竟直接沒入哪吒體內。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陣青煙過後,所有的元能虛影立時消失不見。只剩下哪吒閉目坐在那裡,身體爍出七彩異芒,渾身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   已經現形的石璣站在一旁喘氣不止,知道哪吒這時正在融會金身,神識一片迷糊,正是下手的最好機會,當下取出一枚碧綠色的丹藥,將手一指,那丹藥化成一小團瑩綠色的光芒,直往哪吒嘴裡飛去。只要哪吒服食了這個"迷神丹",以後便會成為她的傀儡,只能乖乖聽她的差遣。   哪知變生肘腋,一隻玉手斜刺裡伸了出來,妖能牽引之下,將"迷神丹"輕輕捲了過去。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五章 靈身合一   石璣憤怒的看著笑吟吟站在那裡的妲己,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厲芒,道:「妹妹這是做什麼?」   妲己卻不慌不忙的道:「姐姐勿惱,你給他吃這'迷神丹'無非是為了迷惑他的心智,讓他聽你的話,但'迷神丹'的效用太低,而且一旦被對方發覺,很容易便可以被人除去。總的說來,這不是最好的辦法。」   石璣冷笑數聲道:「難不成妹妹有更好的法子?」   妲己手中妖能流轉,一道黃絲符巾憑空出現在手中,道:「妹妹的法子雖然不見得高明,但自信'金傀符'總也勝過'迷神丹'吧?」   石璣臉色大變,訝道:「魔宗九大異靈符法之首的'金傀符'?此乃魔宗不傳之秘,怎會落在妹妹手中?」   妲己看著逐漸恢復神智的哪吒,道:「此事說來話長,且用'金傀符'先行施法再說。」   石璣自然知道"金傀符"比起"迷神丹"來,確是不可同日而語,只是這麼一來,她便不得不和這妖狐聯手,但如果不同意,妲己如果此時出手破壞,那事情就更糟了,倒不如暫且答應了她,以後再相機行事,尋機收拾這騷狐狸,便道:「即然如此,咱們不如'迷神丹'和'金傀符'齊下,這就請妹妹施展這'金傀符'吧。」   妲己隨即將手一指,哪吒上身衣服便給妖能脫下,露出後背,妲己吹了口氣,那道"金傀符"便飛到哪吒背上,然後,她雙手連掐數種詭異指訣,口中念動法咒,射出十道紫色魅芒擊中哪吒後背,最後聯同那道"金傀符"一起隱入哪吒體內。   緊接著,石磯的「迷神丹"化成一團碧光投入哪吒口中,然後石璣鬼魅般的身體附在哪吒耳邊低低誦念著什麼,最後二妖滿意的再次望了望哪吒,雙雙遁去。   金色陽光照在山川大地上,萬物披上一層金色,給人一種溫暖在心的感覺。   明媚的陽光並沒有讓耀陽與倚弦心情愉悅,碧海波濤的美麗景色二人也無心觀賞。兩人心事重重地走在回陳塘關的路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像平常那樣嬉鬧笑罵,珠靈的話讓他們感覺到幫助哪吒融合金身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耀陽煩得想找個什麼東西打一頓來出出氣,大聲對倚弦喊道:「小倚,你說我們怎麼樣才能找一個至少要像太乙那老頭子級別的高手呢?雖然說我們認識的這種高手不少啊,像聞仲、妲己,還有那什麼什麼的玄冥帝君更是厲害,可他們都一心想抓我們,要他們幫忙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的。」   倚弦雙眼直翻,看來他心中也正為此事煩惱,大歎其氣道:「看來,我們是幫不到俊小子了!」   正說話間,耀陽猛然看到一條熟悉的火紅身影旋風般地從眼前閃過,向東海方向直奔而去,一襲火紅雲裳,手提火尖槍,威風凜凜的模樣。耀陽揉了揉眼睛,奇道:「小倚,我沒有看花眼吧?那是……」   倚弦連忙轉頭看去,兄弟倆同聲驚呼道:「是哪吒!」   耀陽與倚弦心裡都很納悶,哪吒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呢?兩人不禁對視了一眼,不再多想,齊聲喝道:「追!」說著各自施展"風遁"追了上去。   一路上風馳電掣,二人一直追到九灣河東海入海口,才遠遠看到哪吒停在東海上空。   待趕到哪吒身邊不遠處時,只見哪吒一張俊秀的臉上紅光暴射,神情竟然顯得有些猙獰,一雙眼晴更射出迫人的厲芒,體內元能流轉,一層層金光若有若無的在哪吒體外浮現。   兄弟倆心中大駭,耀陽卻道:「小倚,你有沒有感覺到,俊小子的神情好嚇人。」   哪吒將手中的火尖槍往下一指,一股紅色元能自槍尖湧出,射在碧綠的海水上,竟使得平靜的海面猶如狂風疾吹,大起大落的形成一個漩渦,一時間波瀾亂翻,海水群飛,聲勢極為猛烈驚人。   倚弦心頭大震,駭然道:「他想做什麼?」耀陽雖然大搖其頭,不過心裡竟無故多出一種極爽的快意。   忽然間,東海水如同煮沸了一般,直往上冒泡,恰恰與哪吒火尖槍上的元能漩渦形成對抗,嘩啦一聲,一道水柱從海底衝起,像一根晶柱一般,矗立在海面之上。   水柱上站立一位三丈來高的巨人,身穿玄黑戰甲,手持巨靈神斧,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粗聲粗氣的喝道:「什麼人竟敢在東海水域撒野,好大的膽子!」   哪吒收回火尖槍上的元能,叱道:「我要前往東海龍宮,你是什麼人?為何擋我去路?」   那巨人喝道:「我乃東海龍宮巡海夜叉總管李兌,小娃子是神玄二宗哪位上神真仙的弟子,竟敢用元能強行衝開海水?況且過幾日乃我龍族東海三太子敖丙成婚大禮,由不得你在此放肆!」   哪吒一擺手中的火尖槍,凜然喝道:「我乃陳塘關總兵李靖之子哪吒是也!敖丙那條臭泥鰍強搶她人為妻。今日我正要進龍宮找他算帳,你等無名小卒快些讓開,不然,莫怪我不客氣了。」   李兌聽哪吒報出自己的名字,倒是被震驚了一下,但見哪吒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不由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珠靈為保你周全而不惜捨身下嫁三太子的哪吒。小小毛孩,口氣倒不小,你想進龍宮不難,只要勝了我手中神斧,這東海便由你進去。」   哪吒聽李兌道出珠靈的事,心裡一陣酸痛,體中似有一股力量衝了上來,雙目通紅,喝道:「好!」   語罷,哪吒火尖槍急揮,一股強大元能帶起數丈高的海浪,朝李兌撲了過去。李兌本來心存輕視,這時見了哪吒的實力,不由大驚,身上元能立生感應,玄黑戰甲自動生成結界護住週身,手中的巨靈神斧發出一片黑芒,迎向哪吒手中的火尖槍。   "鏗!"地一聲巨響,火尖槍和巨靈神斧猛烈地撞擊在一起。   二股元能相撞化出的烈風吹得在一旁觀戰的耀陽與倚弦立足不穩。耀陽勉強穩住身體,對倚弦苦笑道:「小倚,俊小子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倚弦為了穩住身體,一時間竟然答不上話來。   李兌腳下凝聚的那道水柱立時被震得粉碎,四面海水如山倒般倒捲而起,李兌被震得連翻觔斗,跌出將近十丈開外。哪吒卻只是身形一晃,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不等李兌穩住身形,手往上一舉,乾坤圈立時隨之拋出,化成一團金光直向李兌飛去,竟活生生將李兌圈了起來。   李兌一被圈住,乾坤圈立時往裡收縮,李兌怒吼一聲,身上的黃金戰甲立時發出黑光,抵住乾坤圈發出來的金光,硬撐住不讓乾坤圈縮小。   不到片刻,耀陽與倚弦只聽李兌怒吼一聲,緊接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擠碎了一般,辟辟叭叭一陣急響,海浪再次爆起,高達數十丈。   待海面上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東海龍宮的巡海夜叉總管李兌早已不知了去向,碧綠的海面上紅了一大遍,無數塊黑色碎片在海面上飄浮,一會兒就沉入海底不見了,顯然是李兌那身黃金戰甲被震碎了。   耀陽與倚弦相顧駭然,倚弦疑惑道:「哪吒怎麼會變得如此厲害,難道他真的融合了金身?可有誰能有那麼大本事?難道是太乙老頭子看不過眼,出手幫了自己心愛徒弟的忙?」   耀陽興高采烈道:「管他哩,反正俊小子現在本領大增,可以去龍宮搶回珠靈了,你看,那什麼狗屁巡海夜叉總管李兌不是給他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連戰甲了也給震得個粉碎,哈哈!」   這時,哪吒再次用火尖槍在海面了劃出一個漩渦,而且漩渦越來越大,然後哪吒連人帶槍投入漩渦之中。   耀陽與倚弦相視一笑,這種熱鬧如何能錯過,於是也隨之投入了那漩渦之中,尾隨而去!   骷髏山,山勢險惡,巨石嶙立,山風從巨石之間吹過,宛若鬼哭妖泣,淒涼之極。山陰之處,終年不見陽光,更是怪獸出沒,巨蟒橫行,令人顫慄,不敢前往。   白骨洞便在骷髏山最險峻陰極的一處地方。洞外是一片數十丈大小的黑黝黝的石坪,石坪外就是萬丈懸崖。兩扇灰白色的石門緊緊關著,上面刻了大大小小無數的骷髏。裡面只是數間石室,每間石室的室頂上都懸著一團碗大的綠球,發出明亮綠幽妖魅的光芒,照得滿洞通明。   此時,石璣正在最大一間煉丹石室中,和她在一起的自然還有那個"萬妖魅後"九尾妖狐妲己。妲己正手掐法訣,翻覆扭轉,一雙令人銷魂蝕魄的美目正閃現妖芒,注視著懸在石室上空的那面圓形石鏡!   石鏡中清楚映射出東海上空哪吒大斗李兌的場面。   眼見哪吒已經衝入東海中,妲己向石璣咯咯笑道:「姐姐,你看,那小子果然聽從你的話,去了東海龍宮,看來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石璣見妲己的"金傀符"果然靈驗,心中暗自歡喜,臉上卻不露絲毫喜色,只是問道:「妹妹,你我都是妖宗之人,用不著相瞞,這'金傀符'乃魔宗九大異靈符法之首,向來不傳外宗,妹妹是從何處學來的?」   妲己妖媚雙目一轉,笑道:「告訴姐姐也無妨,這是我結拜妹妹喜媚從東聖九離申公豹處得來。」   石璣心中一動,卻不露神色地點頭道:「原來如此。」   這時,石鏡上正顯出哪吒已經接近水晶宮,妲己口中說道:「姐姐,即然我們現在已經聯手。我倒是要問姐姐,姐姐花費如此大的手筆,不惜挑起神玄二宗的鬥爭,但到現在也不曾說明,到底是為了何事?」   石璣歎了一口氣,知道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進行下去怎麼都會被妲己看穿意圖,索性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瞞妹妹了,那破天閣乃上古大神盤古所下的封印,只因那裡面封印著兩件上古奇珍。」   「是何奇珍異寶,竟然讓姐姐如此動念,非得到不可?」妲己繼續追問道。   石璣面色疑重道:「這兩件奇珍曾在第一次神魔大戰時出現過,妹妹理應知道是誰將魔帝刑天的九日射落下來吧?」   「邢天九日?」妲已心頭劇震,不由脫口而出,「姐姐所說的奇珍難不成就是那二件聖器……」   石璣肅然點頭道:「正是那兩件聖器!」   「水漫五行,聖器歸一!」妲己心中念頭電閃而過,若真如石璣所說,破天閣中藏有那兩件上古曠世奇珍,那便非要得到不可,心念一定,她再又問道:「當年這似乎只是個傳說,根本沒幾個人清楚,便連魔門中正防風氏一族恐怕也不知道這兩件曠世奇珍的下落,姐姐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石璣正欲回答,卻瞧見石鏡裡的情景,心中不由一凜,原來哪吒在接近龍宮之時,被一名駕馭六獸戰車、面貌英俊非凡的金冠男子截住,待看清那人容貌,石磯不禁囈了一聲,失聲道:「波王侯?」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六章 波侯敖扃   耀陽與倚弦隨著哪吒發出那元能衝擊出的漩渦向前行進。那道元能漩渦甚是古怪,激得四周海水不停地向兩邊旋轉翻飛,自然而然空出一道甬道來,哪吒便在這條通道中急速前進,只見他的身形快得化成了一道紅影,在碧綠海水的映襯下顯得異常耀眼。   前方有哪吒開路,耀陽與倚弦兩人在後頭跟得倒是順順當當,不費絲毫力氣。   轉眼之間,龍宮便已遙遙在望,那層水晶護界在深藍色的海水中熠熠生輝,流光異彩,彷彿滿天星斗都掉進海裡一般,璀璨無比。   當水晶宮玉樹奇花,亭台宮闕清晰的出現在三人面前時,哪吒喝叱一聲,火尖槍於剎那間元能暴漲,化作一道紅火直射向水晶護界。   眼看哪吒發出的那道火紅元能就要撞上水晶護界,驀地一道白色元能從旁射了過來,擋住了火尖槍上的元能。元能交擊之聲倒是輕微,只是"撲"地一聲悶響,便沒了什麼反應。只是那道從海面只達海底的漩渦通道陡然消失,哪吒身際的"混天綾"立時布成一個結界,將哪吒緊緊護住。   幸好耀陽與倚弦是靈身護體,在水中無甚大礙。兩人雖然覺得兩股元能相撞之後,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想像中那般驚天動地,但是四周海水卻異常來迴盪了幾下,尤其二人都是靈體,感覺甚是敏銳,頓時感覺到其中蘊藏的爆發暗勁聲勢駭人,足可翻江倒海,扭轉乾坤。   六隻鰲首魚身,身上滿佈銀色鱗甲,更有四隻巨腳,巨腳趾上有蹼,高越丈餘的海獸拉著一輛高三丈,車首是一巨大無比的猙獰龍頭的青銅戰車突然出現在哪吒面前。   車上之人,頭帶紫金龍冠,身束雕龍金甲,星目劍眉,龍額玉面。   耀陽與倚弦認得此人正是四海龍王之弟波王侯敖扃。   他身後跟隨的卻是巡海夜叉總管李兌,那李兌身上戰甲破碎,滿身鮮血直流,顯然是剛被哪吒所傷後便沒來得及療傷,直接就向波王侯熬扃稟明此事去了。   此時自持有了波王侯敖扃撐腰,雖然身上還是破破爛爛的,但李兌卻神氣得緊,道:「稟波王殿下,就是這小子在海面上鬧事!」   敖扃根本沒理會李兌,雙目神光自一出現便一直緊緊鎖住哪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道:「你就是哪吒?」   哪吒冷哼一聲,毫不理會,一字一頓地說道:「讓開!」   敖扃見他神情倨傲卻也並不生氣,微微一笑,道:「我聽李兌說你想硬闖東海,還打傷了他,剛才更見你想用元能強攻水晶宮。你可知道這水晶宮乃三界六道三大神宮之一,全憑這一層水晶護界撐住四海海水的無窮重量,才有這海底洞天福地水晶宮。一旦水晶護界被破,億萬海水倒灌水晶宮內,到時候整個天地也會產生異變,引發大水海難。雖然憑你的力量根本打不破這層護界,但你難道絲毫也不曾想到此舉會令你成為三界六道的罪人麼?」說到後面,敖扃神情肅然,聲色俱厲。   耀陽與倚弦自輪轉山一事之後,神玄二宗都認為是自己兄弟二人巔覆了三界六道,並派遣高手追捕自己,此時對這些三界六道大亂、危言聳聽之類的言語尤其敏感。二人聽得敖扃這麼說,不由心中齊聲大罵:「放你姥姥的臭狗屁!」   哪吒聽得這麼一說,心中也不由疑惑叢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麼衝動,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他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支使自己,話已脫口而出道:「我不管什麼三界罪人,我只要進龍宮找龍三!」   波王侯敖扃眉頭一皺,很是不悅道:「過幾日乃是他大婚之日,所以應酬繁多,恐怕沒功夫見你。」   哪吒冷笑一聲,厲聲道:「那我就打入龍宮揪了他出來。」   敖扃聞言目中閃過一絲凌厲異芒,旋又哈哈大笑道:「這東海龍宮向來由我守護,如果你能過了我這一關,那麼,我波王侯敖扃便允諾,這東海龍宮只要在我守護範圍之內從此便任你進出自如,如何?。」   哪吒目中紅光閃過,冷冷道:「這話可是你說的!」說完,他擺動手中火尖槍,全身元能立時暴漲開來。   敖扃見他一副全然無畏的樣子,歎息道:「小子,我知道你與那蚌族珠靈前世糾纏不清,但是即然她已經為了你甘願嫁給三太子,不如一切就從此斬斷,況且你還是玄宗之人,神玄二宗一向和睦相處,你又何必為了一名女子犯了二宗的大忌呢?」   一旁的耀陽與倚弦一聽波王侯竟然知道哪吒的身世,不禁微感詫異,但聽他後面的話,心中便知要糟,耀陽拍了拍倚弦的肩膀,悄聲道:「壞了,這傢伙說的什麼話,俊小子鐵定要發狂了……」   果然,哪吒雙目赤紅,口中猛喝一聲,火尖槍早已使出太乙真人所傳的"混元真訣",全身強勁的元能化成一道紅光爆射而出,排山倒海般刺向敖扃。   敖扃傲然而立,身形不動,雙手於身前循一法訣虛轉一圈,竟然將當胸襲來火紅元能接在手上,引訣一指,反向哪吒自身襲去。哪吒大驚失色,連忙清叱一聲,將自身發出的元能硬生生收了回來,立時被自身元能震得氣血翻騰。   敖扃目露不屑之色,道:「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快快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耀陽在一邊看得咋舌不已,連忙悄悄對倚弦道:「小倚,真他姥姥的!沒想到這個什麼叫波王侯的還真有兩把刷子,看來俊小子不是他的對手。」   倚弦搖搖頭,應聲道:「很難說,要是我們在龍宮裡的這段時間有人真的幫俊小子融合了金身,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耀陽輕輕的"哦"了一聲,問道:「何以見得?」   倚弦嘿嘿直笑,輕聲道:「你『耀大智者'難得也有笨的時候,你想想看,金身既然是九天諸神造出來的法身,所以當年的靈珠子威風八面。要是俊小子真是融合了金身,其功力至少不在他師父太乙老頭之下,怎麼可能連這個波王侯也打不過呢?不過……」   耀陽悄聲問道:「不過什麼?」   倚弦輕聲道:「不過,我覺得俊小子的舉止有些怪怪的,而且奇怪的是幫助哪吒融合金身的人會是誰?如果是太乙真人,那老頭怎麼可能讓哪吒來龍宮鬧事呢?」   耀陽剛要說話卻又頓住,興奮地盯著前方道:「看!俊小子要發怒了!」   果然,哪吒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混天綾」發出耀眼光芒,火尖槍橫向一揮,發出一股半紅半青的強大元能,如神龍擺尾一般,掃向正站在青銅戰車上的敖扃。   敖扃目中精光暴漲,一腳倒踢,首先將巡海夜叉總管李兌踹得哇哇直叫,倒飛出對方元能攻擊範圍之外。敖扃自己也躍離青銅戰車,雙手一放,強勁無匹的龍體元能自手內爆射而出,幻化出一柄方天戟,御元引訣,引發元能一把架住哪吒的火尖槍。   兩股元能激烈相交,仍然沒有發出絲毫響聲,但明眼人一望便知二人正以本體元能相互抗爭,形勢異常險峻,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只要稍有絲毫退讓,便將導致慘敗。   耀陽與倚弦離二人最近,被他們身邊蕩漾的一波波水底暗流震得通體煩悶不暢,不由自主退出數丈開外,由此可見二人之間激烈對抗的程度。   哪吒與敖扃的身形同時一晃,敖扃趁機掐指成訣,彈出一股白色元能,猶如靈蛇盤動、葛籐掛樹般順著哪吒的火尖槍倒捲過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哪吒整個人纏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敖扃微微一笑道:「哪吒,只要你破了我這手'龍旋真元訣',我放你進這水晶宮!」   耀陽與倚弦大吃一驚,眼看敖扃所發出的龍體元能一圈又一圈將哪吒捆得個扎扎實實。   與此同時,骷髏山白骨洞中。   妲己坐在洞中的石几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當她看到石鏡上顯出哪吒被波王侯輕鬆捆住,咯咯直笑道:「看來,哪吒僅憑半生不熟的金身元能是打不過波王侯了。姐姐,咱們且助他一臂之力吧。」說著,祭起手中的金傀符,然後念動魔門咒訣,掌指間法訣不斷變幻,空中那道金傀符隨著她的指訣變幻不定。   石磯雖然聽說過「金傀符法」的鼎鼎大名,不過今次卻是第一次見識,忙不迭朝石鏡中看去……   耀陽與倚弦暗自著急,見被敖扃以「龍旋真元訣」困住的哪吒猛然間雙目盡赤,但卻呆滯無神。只聽得哪吒猛的一喝,雙拳緊握,用力一掙,一股強勁無匹的紫色異芒透過"混天綾"爆發而出。   海底爆出一陣震天悶響,敖扃發出的「龍旋真元訣」被徹底震散,甚至他本人也被突如其來的超絕元能震得在水中滑退數丈。敖扃沒想到哪吒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元能,同時他也感應到哪吒此擊施展的似乎不是玄門法能,隱隱竟飽含一股浩瀚神能,而且功力遠在自己之上,不由驚訝莫名。   耀陽與倚弦也對望一眼,眼中全是震驚,他們並不是因為哪吒有如此強大的元能而震驚,而是哪吒此時的樣子讓他們突然生起一種極其恐怖但卻非常熟悉的奇異感覺。   哪吒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體內一陣模糊,元能便不聽指揮忽然自行運轉,發出一股強大絕倫的莫名元能,轉眼間便破掉了敖扃的"龍旋真元訣"。他雖然微感詫異,但自從師伯廣法天尊幫他融合金身之後,他心內一直念念不忘的便是闖入龍宮解救珠靈。此時,這個念頭又再浮了上來,哪吒脫口便道:「現在,我可以進水晶宮了麼?」   敖扃雖然覺得自己敗在不慎,但他一向出口無悔,長歎道:「本侯說過,只要你破了我的'龍旋真元訣',這水晶宮便讓你進去。請吧!」說著,敖扃右手精光一斂,手中方天戟便已無影無蹤,身形輕輕落在青銅戰車上,將手一劃,六隻海獸低低咆哮一聲,翻轉身子,拉著青銅戰車朝水晶宮入口處駛去。   四周海水象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推動,水晶宮一角緩緩打開,哪吒火紅的身影一閃而過,飛速進了龍宮。   骷髏山,白骨洞。   妲己正注目石鏡上的哪吒舉動,驀地見身旁的石璣神色有異,忙問道:「姐姐,怎麼了?」   「有人闖入我白骨洞,觸動了我遍佈洞內的防衛結界。」石璣雙目妖芒畢露,冷聲道,「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膽,竟敢私自潛入我石璣的地盤?」   石磯掌指間妖能揮動,石鏡上的影像立時換到了白骨洞中,洞門已經被人打開,灰色的光芒在甬道中閃爍不定,一人正悄無聲息地在其中走動,倩麗的身影輕飄在空中,離地尺許,玉臂上雖然套著七八個彩環,卻不曾有絲毫響聲發出。   「原來是這個小丫頭。」妲己格格笑道,「姐姐先繼續關注哪吒那邊的情形,至於這丫頭交給我便是!」語罷,妲己嬌軀一扭,身形已然彈射而出,直奔外洞而去。   闖洞之人正是婥婥,只因她心中憤恨石磯傷了姐姐,特來尋她晦氣,砸開了東門,她的眼前是一條分岔通道,她正思忖應往哪邊走,魔靈異心忽而一動,身際元能立時湧現,布成一個丈許方圓的護身結界。   「喲,原來是婥婥妹妹呀?」妲己人未至,笑聲先至,道,「今日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可不是中正防風氏的羿射山,妹妹可不能說來就來,起碼應該先知會一聲主人吧?」   「妲己姐姐不也在這裡嗎?」婥婥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妲己,不由大感驚訝,心下忖道:「這妖狐怎麼哪裡都可以見到?她不會也對破天閣中的聖器有所垂涎吧?」   妲己道:「我前次聽妹妹提起石璣姐姐,想起姐妹多年未見,便順道來瞧瞧她。妹妹是來找石璣姐姐的吧?真不巧啊,石璣姐姐已經有急事前往三仙島尋碧霄仙子去了,妹妹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婥婥心下暗惱,知道這妖狐即然在此,這白骨洞多半也探不成了,便應道:「即然石璣姐姐不在,妹妹我就先走了,若是她回來,妲己姐姐不妨代我問侯她一聲,說婥婥必定日後來訪。」婥婥頭也不回的遁出洞外,只能心有不甘的悻悻離去。   「那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妲己看著婥婥遠去的背影,美目中妖芒異動。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七章 大鬧龍宮   耀陽與倚弦跟在波王侯戰車後一起步入水晶宮。   甫入龍宮,便見一座高大宮殿立於眼前,通體宛如黃金蓋成,精光四射,雄偉輝煌。殿前是數十畝大小的白玉平台。兩人在龍宮也逛了數回,自然認得這是龍宮主殿黃金殿,龍宮的慶典多數在這裡舉行。此時,正由黃金殿中傳來悠揚的樂聲,顯然是正在設宴招待各大水族的賓客們。   這時,白玉台上密密麻麻的站著數百名高高矮矮、奇形怪裝的人,正是前來龍宮參加太子婚典的神玄二宗貴賓以及四方水族的賓客。   大家原本都在黃金殿內等待宴餐,但是波王侯敖扃與哪吒在龍宮外一場大戰,元能四放,翻江倒海,這些人如何感應不到,便想出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誰知他們才出黃金殿,哪吒便如電般衝了進來。   耀陽與倚弦朝前一眼看去,不由齊聲驚訝地叫了出來。   只見哪吒站在白玉台中間,一身火紅衣裳顯得分外惹眼,面前站著兩個道人,阻住了他的去路。一個慈眉善目,道骨仙風,手持拂塵;另一個額頭高凸,渾身氣勢逼人。正是太乙真人與廣法天尊!   兄弟倆對視一眼,終於知道波王侯為什麼一進龍宮便沒再跟著哪吒,而是駕著戰車徑向一旁,原來他早已派人通知了太乙真人與廣法天尊。二人齊齊趕到白玉台上,由於白玉台十分寬闊,雖然站了數百人,卻還是空空落落的,兄弟倆心中頗為害怕神玄二宗的高手能感應到他們體內的歸元魔能,便站到離哪吒最遠也最空蕩的地方觀戰,四周數丈無有一人。   太乙真人和廣法天尊出於神玄二宗的禮數前來龍宮參加敖丙婚典。這時見哪吒竟然孤身一人闖入龍宮,而且身上元能異常,不由又驚又怒,急忙攔住哪吒不讓他繼續放肆。   倚弦正想凝神傾聽太乙真人和哪吒到底在說什麼,耀陽卻拍一拍他的肩膀,嘴朝另一邊嘟了嘟。   倚弦順耀陽的眼神看去,猛然間胸口如中了一記大鐵錘一般,一顆心劇跳不已。原來在他們身旁不遠處站著一人,纖眉杏眼,絕世容顏,白色衣袂無風自動,臉上神色冷若寒冰,身後隨著兩名負劍女童。正那自稱蜀山劍宗傳人的幽雲仙子。   雖然上次在離開水晶宮的時候見過她,但這位無論哪方面都像極心中念念不忘的幽雲的女子,在這一剎那間躍入眼簾的震撼,還是讓倚弦心中一空,驟然間感到一片茫然,不由有些神魂顛倒,如癡如醉。更不用說身旁耀陽那一雙賊笑兮兮的色眼,始終就沒有離開過她那冷艷絕倫的面容。   正當兄弟倆色與魂授之際,耳邊忽聽得一人怒喝道:「孽徒,你敢不聽為師的話?」   正是太乙真人的聲音。倚弦心中一震,從無限暇思中醒過神來,忙朝場中看去,只見哪吒俊臉通紅低頭站在那裡,眼中露出既憤怒又失望的神情。   耀陽拍了拍倚弦的肩膀,悄聲道:「我想,太乙老頭一定是要俊小子回陳塘關閉門思過!俊小子當著這麼多人都不肯給他面子,這老頭子恐怕要發火啦!」言語間他頓了頓,又低聲問道:「小倚,你有沒有覺察到俊小子今天和他平時不大一樣。」   倚弦疑惑道:「可能是他融合金身後的反應吧!」   耀陽搖頭道:「不是!他現在的樣子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倚弦聞言怔了一怔,似是也感覺到什麼,而且耀陽也很少有這種沉重的表情。再次細看哪吒的神情,倚弦心中竟然毫無來由生起一股驚悚的感覺。   黃金殿前,廣法天尊面色肅然地向哪吒道:「哪吒,你師父是為你好,這龍宮非你來的地方,速速回陳塘關吧!」   哪吒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啞聲道:「師伯,不是你幫我融合金身,讓我來龍宮搶回珠靈的嗎?為何這時候你又要我回去?」   此話一出,四週一片嘩然,在場神玄二宗之人一片議論紛紛。   耀陽與倚弦也不由怔了一怔,竟然是廣法天尊助哪吒融合了金身?   卻聽得白玉台上忽然有四人排眾而出,行至太乙真人身旁,問道:「金光洞中的靈珠子金身被人取出了?」   耀陽與倚弦轉頭朝說話的幾人看去,只見四個穿著戰甲的人正在那裡與太乙真人說話。先頭說話的一人,方頭大耳,生就五嶽朝天的異相,一張臉呈火紅色,穿了一身紅色戰甲,雙手十指套著十個指套,色作玄黑,尖若鷹喙,不時有火花異芒自上面旋出,轉瞬即逝。   另外三人,一人面目甚是英俊,穿著淡白戰甲,腰間別了把樣式古拙的彎刀;另一人穿了件綠色戰甲,斜肩繞著幾道褐色的繩子,細看之下才知道是條極長的鞭子。還有一人是個女子,面目頗為奇特,穿了件土黃戰甲,給人一種異常凝重的感覺。   太乙真人草草跟紅甲男子說明事情原委,然後才對哪吒怒喝道:「你胡說什麼?什麼廣法師伯幫你融合金身?簡直是無稽之談。這幾日你廣法師伯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如何分身去幫你融會金身?」   哪吒倒退兩步,喃喃道:「什麼,不是廣法師伯?那……那幫我融合金身的人又是誰?」   忽然間,哪吒心中再次迷糊起來,神情大變,手中火尖槍一擺,全身元能翻湧而出,大聲道:「師父,師伯,你們不用再說了,無論如何,弟子今日都要進龍宮救走珠靈!」   太乙真人氣得渾身發抖,道:「孽徒,難不成你敢和為師動手不成?」   哪吒眼中目光漸轉呆滯,身上混天綾光芒流轉,道:「如果師父一定要阻攔弟子,那弟子也只有得罪了!」   太乙真人從來未曾想到自己的乖徒弟會這麼頂撞自己,不由勃然大怒,目中神光暴漲,玄能在體內流轉,立時就要爆發而出。廣法天尊一把拉住,道:「道兄且勿動怒,哪吒今日似乎有些不對勁,你且看他的眼睛!」   太乙真人剛才一時氣岔,這時聽廣法天尊一說,立刻醒過神來,默運玄能,立時感應到哪吒除了金身元能外,身上居然隱隱含有一線妖魅元能,以及見眼中閃爍出的詭異光芒,不由暗喝一聲:「不好!」   此時,哪吒手中的火尖槍已貫注全身元能,衝殺過來。   紅甲男子一聲冷哼,道:「真人如果信得過我們星宿神將,不妨將他交給我們來招呼,如何?」   廣法天尊連忙喝止道:「哪吒乃是中了妖人暗算,被控制了心神,咱們要先制住他再說!」說著,廣法天尊手掐法訣,強大玄能勁射而出,沖天直上。一片爆響過後,眼前一亮,廣法天尊所釋玄能爆散成無數金星點點,四方八面漫天疾落,奇光幻彩,金火流輝,朝哪吒撲去。   在場諸人大都見多識廣,都識得這是廣法天尊的"煉魔元訣",威力非同凡響。耀陽與倚弦只是感應到強勁變化的元能,也知道廣法天尊這一招的厲害。   哪吒怒喝了一聲,全身元能暴漲,躍起在空中,想要直闖向黃金殿中。誰知他才到空中,廣法天尊手中法訣連指,那漫天金星便便化成一個由點點星火組成的光圈,將哪吒團團包圍住。哪吒只覺那金星光圈彷彿一團沼泥一般,讓自己身陷其中,直末入頂,無法施力,漸漸動彈不得。   緊跟著,太乙真人凌空飛至。廣法天尊道:「道兄,我看哪吒是中了魔道妖孽的迷神失心術,趕緊讓他回復神識,不然,還不知他會在龍宮鬧出多少事來!」   太乙真人點了點頭,此時黃金殿前白玉台上數百名神玄二宗和四海水族的人正看他如何收拾劣徒,一個不妥,便會鬧出一場笑話。當下手中拂塵一抖,發出千萬道碧綠玄光,像一把光傘似的罩在困住哪吒的金星光圈上,然後收縮成一個梭形的樣子,並且旋轉不停,碧色和金色兩種玄光互相輝映,一時間映得在場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這兩種光芒在不住閃爍。   太乙真人以"靈光真訣"困住哪吒,心下稍安,然後叱喝一聲:「心識神明,還我本來,咄!」其聲直可裂地開天,震盪人心,令眾人心中一凜。   在雙重玄能的壓制下,哪吒聽太乙真人發出這聲猛烈已極的"斷念訣",心頭好似一桶涼水澆下,眼中的呆滯神色慢慢退去。   廣法天尊身旁的藍甲漢子甕聲甕氣地說道:「心月,想不到太乙連'靈光真訣'都用上了,難道靈珠子的金身真的這麼強麼?有機會俺倒要見識見識!」   身著淡白戰甲的心月微笑道:「箕水,其實靈珠子當年被天帝敕封為天庭神帥,其所擁有的實力絕對不在我們二十八星宿之下,怕是連我們二十八星宿之首亢金龍也不是他的對手。只不過,現在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箕水嘿然一笑道:「難不成,太乙和廣法兩個真人也對付不了融合金身的哪吒?」   心月搖頭道:「我以'意玄心訣'探視哪吒,發現他的元能除了得自太乙真人傳授的'混元真訣'和金身所含的先天元能外,竟然還有一股奇詭之極的元能,那似乎……」說到這裡,他眉頭微皺,似乎仍在感應什麼。   這時,哪吒神色已漸漸醒轉過來,不再憤怒急怨。可是忽然之間,哪吒渾身一抖,隱隱可見他臉上青筋爆突,雙目電般射出兩點魔能異芒。   耀陽與倚弦直覺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哪吒現在的樣子他們太熟悉不過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驚恐的目光,差些驚呼出聲:「蚩伯!」   便在這時,一聲大吼直入耳內,台上光華亂竄,千層霞影,電旋星飛,漫天飄舞,太乙真人和廣法天尊齊齊怒喝,聲音中充滿了驚怒,一股強烈剛猛的元能如波浪般擴散開來。   哪吒整個人發出一股強烈的魔極元能,一頭黑髮筆直豎起,樣子極為駭人,連太乙真人的"靈光真訣"和廣法天尊的"煉魔元訣"所布成的結界都被他一一震破。只聽他悲吼一聲,震聲喝道:「敖丙,你這個縮頭烏龜,有種就給我滾出來!」其聲淒烈悲壯,飽蘊無上元能,直震得整個龍宮嗡嗡作響。   只聽一聲冷笑,一條人影從黃金殿內飛出,傲然立在哪吒面前。   只見他一襲白衣,獅口龍鼻,一頭火紅頭髮露出兩支虯角,一臉蔑視的神情看著哪吒,冷笑道:「靈珠子,當初我瞧在珠靈的份上饒你不死,沒想到你今天還敢來我龍宮鬧事,真是不知死活!」   語氣狂妄之極,正是龍三太子敖丙。   敖丙正氣火攻心,要不是殿內的珠靈以死相攔,他一早便打算出來將這個前世今生的情敵一槍刺死,這時聽得哪吒在數百名神玄二宗、四海水族的人面前把自己叫做"縮頭烏龜",如何還能忍得住,立時飛身撲出。   哪吒滿頭黑髮飛揚,怒喝道:「敖丙,今天我來一是跟你清舊帳,二就是帶走珠靈,絕不能讓她嫁給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敖丙昂頭狂笑,極為不屑地道:「靈珠子,要是今天我讓你帶走珠靈,那我龍族還有何面目立足神玄二宗?你等著受死吧!」說著又是一陣獰笑。   太乙真人在一旁急道:「三太子,小徒中妖人暗算被控心神,請三太子看在神玄二宗本是一家的份上,勿與小徒一般見識。」   敖丙冷臉道:「什麼神玄二宗本是如一家?今天是靈珠子他擅闖我龍宮,企圖擾亂我婚宴,今日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你們都無權插手干預此事?」   「好大的口氣,你以為哪吒還是幾日前的俊小子麼?」耀陽與倚弦在一旁聽了,心裡破口大罵,直把敖丙的十八代祖宗都招呼遍了。   太乙真人、廣法天尊乃至四名星宿神將都為之語塞,不管誰是誰非,畢竟大錯已經鑄成,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控制,如果只憑哪吒受制於人的話來推搪責任,整個龍族又如何下得了台呢?太乙真人與廣法天尊權衡再三,只能暫時退一步行一步了。   再說,依現在哪吒的能力,根本不用懼怕敖丙,既然敖丙想要自取其辱,他們也有些懶得去理會了。像是敖丙這種囂張跋扈的敗家子,受受教訓也是應該。而且只要哪吒消耗了一定的元能,他們也好趁機將其收服。想到這裡,太乙真人、廣法天尊與四星宿神將索性退了下來。   就在眾人關注場上情況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白玉台的角落正有一名女子偷偷地注視著整個場面,她那一雙秋水剪瞳般的眼睛全神貫注地投在哪吒身上,臉上的神色即是歡喜又是悲傷,矛盾複雜至極點,此女正是蚌靈族公主珠靈。   只等敖丙說完,哪吒已然怒吼一聲,整個人發出一股強悍無匹的元能,手中火尖槍更是像怒火一般直刺敖丙。敖丙狂笑一聲道:「來得好,今天且讓你真正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敖丙雙手急轉,「赤焰龍麟槍」應勢出現,掀起強大的龍體元能捲向正怒奔向他的哪吒,整個白玉平台上的大眾都感到一種海嘯山崩的壓力。   敖丙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存心想著要哪吒好看,一顯他龍宮的威風,一開始並沒有使出多大的實力,只想慢慢地戲弄哪吒。就在兩股元能快要相觸時,猛聽叔叔波王侯傳音喝道:「敖丙,不可大意,哪吒已經得了靈珠子前世金身!」   敖丙心中一怔,不等他及時反應過來,對方凌厲霸道的元能已經衝破他的元能結界,全部轟入體內,五臟六腑立時覺得一陣劇痛無比,不由大驚失色。還沒來及想明白這個一向敗在自己手下的哪吒怎會有了如許強大的元能!   哪吒手下更不留情,乾坤圈脫手而出,化成一圈金光旋轉著飛向敖丙,緊跟著,右手一劃,一道弧形玄色元能出現在半空,宛若一把黑色之弓,然後右手的火尖槍像箭一樣搭在上面,怒喝一聲,火尖槍化成一道閃電以雷霆之勢射向敖丙。緊跟著,他雙手十指不停變幻咒訣,強勁元能爆射而出,形成萬千勁箭,齊齊攻向正要飛空躲閃的敖丙,厲笑道:「敖丙,你去死吧!」   耀陽與倚弦見這海雨天風般的攻勢,不由大吃一驚,耀陽更忍不住吐舌低聲道:「他奶奶的,難道俊小子真的想制龍三泥鰍於死地不成?乖乖,這下龍三可有得受了!」轉念又撞了撞倚弦的肩,忍不住道:「俊小子這個樣子,我怎麼越看越感覺像是蚩伯……」倚弦何嘗不作此想。一時間,兄弟倆不由都驚變臉色。   就在他們失神的一瞬間,白玉台上有三四人齊聲大喝,立時場上人影亂閃,光華閃煉,各色元能勁氣激揚而出。然後只聽一聲慘呼過後,所有的聲音和異芒都盡數斂去。   白玉台上灑落一大片鮮血,襯著雪白的地面,顯得分外淒厲刺眼。   兄弟倆回過神來見場上勝負已分,正準備定神細看之際,思感靈識不由同時一動,感應到二股強勁元能逼近,二人趕忙回頭望去,只見白玉台上二道身影飄然而至。   當先一名老者淵峙岳亭般昂首傲立,頭帶朝天玉冕,身穿黃袍袞服,白髮如雪,濃眉如電,一雙龍睛黑多白少,精光四射,予人一種泰山壓頂般的霸道氣勢。其後緊跟一位金冠玉面的中年男子,面上神情恭敬謹慎,正是波王侯敖扃。   只見那老者甫一出現,白玉台周圍的四海水族盡皆面色大變,現出敬畏之色,齊齊跪了下來,呼道:「臣等參見東海龍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唯見哪吒一人非但視若不見,反倒當眾叱喝一聲,聲震龍宮內外。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八章 龍宮驚變   場中眾人大驚,齊齊向空中望去,只見哪吒雙目呆滯,一臉冷魅厲笑,手中火尖槍斜指身後,赤足賽雪,發黑如墨,一身紅衣無風自動,狀若魔神般懸空而立。   場中不知內情的眾人心中驚駭莫名,雖然龍三太子敖丙在龍族並非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決非易與之輩,哪曾想到居然在一招之內便敗於哪吒之手。正當眾人震驚之時,哪吒舉起左手,乾坤圈驟然幻化為兩尺餘長的寶圈,發出有若實質的   火紅光芒,氣浪逼人,照準白玉台上正喘息療傷的敖丙砸去。   水族諸人雖對龍三太子敖丙都殊無好感,但對哪吒在龍宮公然傷害龍族太子、大損水族聲譽的作為,也都心中憤然不平,此時看到哪吒在龍三太子重傷之際竟然還要出手,更感憤怒難消,均都蠢蠢欲動,只待有人出頭便準備群起而攻之。   耀陽與倚弦在一旁暗自焦慮,生怕一個不好,這群人就要對哪吒施以辣手。   此時,忽聽一聲轟然巨響,一陣狂風從白玉台階怒卷而出,場中眾人皆不由自主呼吸一窒,就連身為靈體的倚弦與耀陽也不例外。   二道人影飛掠而至,已與哪吒交上了手。   倚弦與耀陽大吃一驚,仔細瞧去,卻是太乙真人及方才與波王侯敖扃同來的龍族之主——東海龍王!   只見場上人影交錯,玄光交互,異芒迭起,二人果然不愧是神玄二宗的不世高手,在眾人還不及細細觀望之際,只短短幾個照面就已制住哪吒。   哪吒被二人困於一個元能光罩之內,雙手交錯抵於兩腳腳心,盤膝而坐。   太乙真人與東海龍王分別立在哪吒身前身後,四掌齊發,然後只聽一連串"蓬蓬"悶響,金綠兩道光芒分別注入哪吒體內,哪吒週身連震,身上紅衣鼓舞,"啊……「地一聲怒吼,噴出一口鮮血,俊臉上肌肉扭曲,極其猙獰,七竅汩汩   流下鮮血來。   耀陽不知太乙真人與東海龍王正合力壓制哪吒體內的「金傀符」,見狀大是著急,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助哪吒一把。好在倚弦還算冷靜,攔在耀陽身前,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太乙真人都不會對自己徒弟做出有所傷害之舉。   就在這時,哪吒面色陡然轉為赤紫,一道紅光從頭頂轟然沖天而起。   一直在旁凝神觀望的廣法天尊一聲清吟,對離他不遠處的幽雲仙子道:「幽雲仙子,我欲借助貴宗『靈睿劍』之威,不知仙子可否相助?」   耀陽與倚弦雙雙將眼光投向那美貌不可方物,冰冷不可眼觸的幽雲仙子,只見她微微頜首,玉臂輕揚,一道七色彩虹如神龍出海般飛舞而出,在虛空中略作盤旋,赤橙紅綠青黃紫七色光芒一閃而過,顯現出一道似劍非劍、透瑩透澈的寒   光,懸於空中,令人見之不覺心生一陣寒意。   在場眾人久聞蜀山劍宗「降魔三寶」之大名,而這「靈睿劍」便是三寶之一,此時見了心中都大為歎服,耀陽與倚弦更是看得眼冒精光,恨不能持於手中細細   把玩一番。   幽雲仙子掐指引訣,輕叱一聲,「靈睿劍」再度化成一道寒光,「嗤」地一聲刺入太乙真人與那東海龍王所布結界之中,頓時勁氣流能四下激射,彩光搖曳。   眾人清楚瞧見,「靈睿劍」化成的寒光,在哪吒全身經脈急速遊走,寒光所過之處,哪吒體內宛如透明,連內臟與骨骼的形狀也瞧得一清二楚。   東海龍王、太乙真人與廣法天尊見狀,各自打出一道金、紅、銀三色元能,盡數注入哪吒體內。只聽一陣"哧哧"輕響,哪吒身軀劇震,火紅、銀白、赤金、晶寒四色光芒交織繞舞,將龍宮上方的水晶護界照得光怪陸離,一閃而沒。   哪吒全身忽而爆射奇光,絢麗閃耀,幻彩流離。彩光如萬千箭矢,從他體內破體衝出,哪吒悶哼一聲,簌簌顫抖,皮膚表面竟滲出顆顆鮮血,情狀詭異已極。   幽雲仙子早已飛掠至空中,蓄勢以待,「靈睿劍」所化寒光再度出現,幽雲仙子一雙玉手所掐法訣兀自一放,寒光將哪吒的身體緊緊裹住,隔空托起,然後翩然落地,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太乙真人伸臂默蘊玄能,將哪吒緩緩接住,與廣法天尊對望一眼,對東海龍王揖首道:「龍王,今日小徒哪吒在龍宮犯下此等禍端,實屬另有他因,還望陛下容許太乙將劣徒帶回,待將此事真相查出,玄宗定給龍族一個交代!」   東海龍王敖廣面色和緩,略作沉吟正欲回話之際,忽聽黃金殿中忽然爆出一陣厲笑聲,正是早已因重傷而被抬進殿中的龍三太子敖丙,在兩名水族侍女的攙扶下緩緩步出,虎著一張青紅紫白的臉,大聲喝道:「太乙真人,你以為我東海龍族的水晶宮是你玄宗的後菜園不成,任你說來便來,說去便去?哼,這小子今日大鬧龍宮,如果任由你將這小子帶回,那我堂堂神宗龍族的顏面何存?」   太乙真人眉頭一皺道:「哪吒身為我門下弟子,今日與太子殿下發生爭執,闖下禍端,乃是事出有因。我自當帶回乾元山問明其中因果,再請龍王發落!」   敖丙冷笑道:「要問也得由我龍族的人來審問!不然,要是有人存心袒護,那又如何?」這句話含沙射影,聲勢咄咄逼人,在場玄宗諸人均大為不滿,語聲   如沸。   耀陽與倚弦見他那副囂張的樣子,恨不得在他那已經腫得像豬頭的臉上再打上兩拳。   廣法天尊臉色一沉,道:「三太子何出此言,難道我玄宗會縱容弟子不成?」轉過頭對龍王道:「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讓我等先將哪吒帶回,他日必將給你一個交待!」   東海龍王敖廣目射寒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他生性喜怒無常,四海水族本來喧嘩不歇,給他這一眼看得竟然一個個鉗口結舌,噤若寒蟬。玄宗諸人見場面平定下來,也都全部靜了下來。   敖廣回首問波王侯敖扃道:「四弟,不如由你來告訴寡人這是怎麼回事?」敖扃聞言臉色一變,敖廣是他長兄,他的脾氣敖扃最是清楚不過了,只有將事情本末一一道出。   敖廣一言不發聽完敖扃陳述,略作思量,望向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道:「這件事雖然是我族有錯在先,但哪吒闖我水晶宮打傷小兒,亦非小事。雖然照目前情形看來,哪吒定是中了魔宗邪法,非是出自本意,但寡人亦不能等閒事之。哪吒,兩位可以先行帶走,待查出背後操縱此事之人,你我再做計較吧。」   玄宗諸人聽龍王如是說,心下一鬆,水族眾人中一些桀驁不馴之輩見龍王如此輕鬆便了結此事,心下雖是有些不願,但都知道龍王脾性瞬息萬變,誰也不敢公然違背他的意願,頓時一眾想出言反對的水族登時再不敢多言。   敖丙正待反對,卻見他父親東海龍王敖廣冷冷瞪了他一眼,心中的話立時給嚇了回去,不敢再多饒舌。   「廣法天尊,太乙真人,二位請回吧!」敖廣目光如炬,掃視地在場眾人一眼,道,「諸位,今日龍宮出此意外,實非寡人所能預料。故而,寡人決定將太子婚典延期舉行,請前來觀禮的諸位友人再多留幾日,如何?」   眾人安靜下來,齊聲答道:「謹遵龍王旨意。」   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這才放下心來,向敖廣道謝幾句,便告辭離去。   太乙真人拂塵一卷,釋出玄能拖起哪吒,對幽雲仙子道:「此行恐怕還得借助仙子的『靈睿劍』一用,可否請仙子隨我們往陳塘關一行?」   幽雲仙子點了點頭,便帶著兩位侍劍女童隨之而去。   倚弦與耀陽眼見哪吒被太乙真人、廣法天尊帶回陳塘關,隨去的還有那位幽雲仙子,兩個傢伙正準備跟隨過去。誰知耀陽眼尖,一眼便瞥見兩個熟悉的人影藏在水族眾人裡偷偷向外溜去,定神一看,赫然是龍族嬌蠻成性的紫菱公主與哪吒的前世情人華羽仙子珠靈。   二人暗自尋思片刻,想到太乙等人拿了哪吒定然會在陳塘關總兵府落腳,倒是紫菱與珠靈的行蹤更讓二人大感興趣,於是兄弟倆心意相通,悄悄跟了上去。   東海龍王敖廣看著白玉平台上眾人散盡,轉身冷冷對敖丙道:「畜生!龍族顏面都給你丟盡了,今日事就此作罷,如若你膽敢再自持龍族太子身份胡作非為,寡人定將你打入北海龍獄,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敖丙知道父王素來說到做到,立時被嚇得跪倒在地,受傷的身體不住顫抖。波王侯看龍王離去之後,才上前將他扶起,卻也沒有說話,搖頭深歎一口氣,轉身離去。   敖丙呆立在那裡,一張本就受傷的臉更加難看。好半響,他才恨恨將身邊侍女一把推開,仰天怒吼道:「靈珠子,你爺爺我今天所受的恥辱,總有一天定要你千倍萬倍的償還回來!」   正當他氣憤填膺之際,忽然發現巡海夜叉李艮躲躲閃閃地走了過來,氣便不打一處來,喝道:「狗奴才,我不是叫你去盯著珠靈那賤人嗎,現在又跑來這裡做什麼?」   李艮心驚膽顫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低聲道:「稟……稟太子,小的一直看著珠靈公主,可是剛才一個不留神,珠靈她……她人不見了……」   敖丙急怒攻心,不由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一腳踹在李艮的醜臉上,厲聲道:「白癡,本太子養了你們這群廢物都有什麼用,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   李艮跪在倒地上,顫聲道:「回太子殿下,紫菱……紫菱公主在珠靈失蹤前曾經去過『水煙苑』,小的實在不敢阻攔,說不定……」   敖丙聞言不由恨恨道:「紫菱,平日裡你與我作對也就算了,今日之事,你定要給我一個交代!」說著又踹了李艮一腳道,「那些來參加婚宴的蚌靈族死老頭呢?」   李艮一手捂臉,忍痛道:「在……在外面。」   敖丙怒吼道:「混蛋,讓他們馬上給本太子統統滾進來!」   敖丙話音方落,就聽白玉台上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不多時,三位滿頭華髮、白麻衣履的矮小老者渾身顫抖著走了進來,遠遠停下便跪倒在地,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敖丙怪叫兩聲渲洩心中憤怒,猙獰狂喝道:「本太子限你們一日內找回珠靈。   否則,哼,本太子就將你們全族打入北海龍獄!」   「是!」三位蚌靈族長老唯唯諾諾的應聲回答,渾身抖顫的更為厲害。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九章 星宿神將   倚弦與耀陽跟在龍女與珠靈身後溜出龍宮。   二人遠遠跟著兩女在海底行不多時,當浮出海面登上岸的時候,竟然才發現他們把人給跟丟了,方才明明見龍女與珠靈一起上岸,誰知轉眼便不見了人影。   兄弟倆在海灘上四處找尋二女蹤跡,正感到驚疑不定之際,忽感身前壓力劇增,面前數丈開處驀地出現四名身著戰甲之人,三男一女,正是他們在龍宮所見到的四名神宗戰將。   身穿白甲的心月手按住腰間那把奇形彎刀,注視兄弟倆立足之地,冷冷道:「兩位還不現身,難道要我們動手相逼不成?」   耀陽與倚弦面面相覷,站立原處不敢稍有絲毫動作,心道:難道這四個傢伙能感應到自己麼?   那身著火紅戰甲的粗獷漢子已然不耐煩,喝道:「心月,即然他們魔族喜歡鬼鬼祟祟做縮頭烏龜,那我們何必客氣,只要動起手來,看他奶奶的還怎麼躲!」   藍甲神將箕水也點頭道:「不錯,讓他們知道我們二十八星宿可不是好惹的!」   耀陽與倚弦聽得張口瞠目,二十八星宿?耀陽猛然想起那日初進破天閣時聽到李靖和廣法天尊的對話,心頭一凜忖道:「難不成他們就是天……帝派來的……二十八星宿神將?」   不錯,這四人正是神玄二宗的二十八星宿神將中的四人。   當年,天帝誅仙與神玄二宗多位宗主,有鑒於上次神魔大戰魔族七十二魔煞之亂,而從神玄二宗挑出二十八名傑出弟子,訓練成二十八名神將,並以三界六道二十八種靈物命名,上應天星二十八宿,故而稱為"二十八星宿神將"。   耀陽與倚弦面前這四人當中,淡白甲神將是心月狐,火甲神將是尾火虎,藍甲神將則是箕水豹,黃甲女子神將是蝠女。這次因三界六道大亂,天帝便命二十八星宿下界,分別聯合各方玄宗弟子追捕玄冥帝君所說的兩個罪魁禍首。   這四大神將此次本是參加龍族三太子婚典而來,沒想到哪吒大鬧龍宮,才得知天帝封印在乾元山的靈珠子金身已被人盜出,於是施展神通感應到盜金身之人在破除金光洞結界時沾上的「玄光法引」,居然發現盜取金身之人便在龍宮之中,當即便不動聲色地跟了上來,直到海灘才突然發難。   此時,白甲神將心月肅容道:「即然兩位這麼不肯乖乖就範,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心月狐向圍成方形的箕水豹三人打了個眼色,雖然擾亂三界的罪魁禍首沒有影蹤,但能抓到盜取天帝封印金身的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四人口中密誦咒語,澎湃元能層湧而出,平空化成一道奇怪符形,催發了神宗異寶「玄光法引」的威力。   耀陽與倚弦見這四人行為古古怪怪,心中只想到的只有一個字:「溜!」兄弟倆相互打了個手勢,掉頭便想溜走,忽然覺得靈體上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耀陽覺得一股凝重感突然自全身湧現,彷彿整個身體都被一種奇怪的東西包裹住,驚慌之下抬頭去看倚弦,不由地驚呼了一聲。只見倚弦全身上下發出一種瑩瑩綠光。倚弦也感到身上多出一種輕浮感,正不知怎麼回事,抬頭看耀陽見鬼似的看著自己,不由驚喊一聲,原來耀陽全身也發出一種微紅光芒。   兩人再各自低頭發現自身異狀,齊聲慘叫。   卻聽尾火虎哈哈大笑道:「兩個魔族小崽子,你們身上已經中了『玄光法引』,任你們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們的掌握。你們果然好膽,竟敢到乾元山金光洞盜取靈珠子金身,真是不知死活!」   耀陽見自家兄弟二人被四人眼睜睜地盯著,知道他們仗以逃命的本錢已經被人家破了,便壯起膽子耍無賴道:「你們是誰,憑什麼說靈珠子金身是我們兄弟偷的?」   倚弦一臉苦笑,想到這又不是在朝歌和其他下奴們打架,輸了可以耍賴,面對眼前這四個神宗戰將,哪裡是靠耍賴就能逃脫的。   「我們乃是天庭二十八星宿神將。」心月狐淡淡一笑道,「至於為何會說你們盜取靈珠子金身,是因為金身乃天帝下旨封印在金光洞,你們既然盜取金身,便自然觸動了遍佈金身周圍的結界。」   心月狐越看眼前二人便越覺得詫異無比,只因他們被"玄光法引"迫使現形後竟是兩團人形光影,以玄心感應他們也是一種虛無飄渺的存在,而且"玄光法引"本身是銀色玄芒,在這兩人身上卻一個綠芒,一個紅芒,真是詭異到極點。   「但是我們並沒有碰過你們的什麼姐姐呀……」耀陽口裡狡辯著,同時和倚弦打了個眼色。二人從小到大經歷將近六七年逃亡生涯,倚弦對耀陽的小動作自然是心領神會。   四大神將聽到耀陽口吐髒言,不由個個對他怒目而視。   心月狐的手指不停在彎刀上來回扣動,微笑道:「我可以告訴你,金身結界中四處都有『玄光法引』,只要你們侵入結界,『玄光法引』便會附在你們身上,任你如何變化也無法將其化掉,所以只要我們催動『玄光法引』上的異能,你們想躲也躲不掉……」   倚弦不由恍然大悟,想到那日在金光洞中抓摸到的冰霧粉末,原來就是所謂的「玄光法引」。   「是麼?」耀陽裝作完全沒有那麼回事一般,指著四大神將身後,道:「那你們後面那人怎麼也和我們身體一樣發光?」   四大神將愣了愣,齊齊回頭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耀陽與倚弦趁四人回頭之際,急忙施法調動體內異能,依口訣施展出風遁術,斜刺裡穿過四人的包圍圈,向外逃去。誰知逃不出幾步,他們的靈體便像是撞到一堵透明牆上,被無形的元能力量彈得倒退幾步,兄弟倆心下大駭,這才知道四周早已經被四大神將布下結界。   果然,他們背後的心月狐不急不緩的說道:「兩位不必急著走,這四周方圓十丈內都被我們四人設下結界,除非你們能勝過我們四人,否則就乖乖就範吧!」   尾火虎更是得意道:「兩個小魔崽子,你們是逃不掉的!」   耀陽與倚弦轉過身,看著四個用戲弄眼神看著他們兄弟倆的人,尤其對尾火虎稱他們為"小魔崽子"大感氣憤。倚弦心中直叫糟,苦笑道:「四位,我們兄弟二人盜取靈珠子的金身,只是為了哪吒……」   耀陽冷笑一聲,截住道:「小倚,別說了,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土塹老前輩不是說,什麼神宗玄宗,其實都沒什麼好人!說那麼多只是徒費唇舌,要動手便動手,何須廢話!」   兄弟倆這一路上所受的閒氣終於在這時爆發出來。   尾火虎笑道:「哈哈,小魔崽子,想不到你倒蠻對我的胃口!」說著雙手舉起,五指曲張,指上十個玄黑指套爆出火星,全身元能急旋而出,化為十道火紅虛影,猶如神龍曲伸,逕自抓向兩人。   耀陽與倚弦大駭,沒想到他說打就打,且來勢洶洶,迅速無比。二人想躲已是不及,慌忙各自滾向一邊,二股強勁元能已然隔空將兩人透體而過。   耀陽立時感應到五股火熱元能透過身體,生出一股奇絕大力似乎要將他抓起一般,但腦中「轟」地一聲,歸元異能突然湧現,形成一道漩渦,將那股入襲元能捲入其中,一絲不剩。倚弦體內的感觸卻大異於耀陽,只覺那股元能甫透入體內,有若火灸,其熱無比,但體內異能隨即出現,寒冽之極的元能將入侵炎能團團包圍起來,迅速將之撲滅。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發生,正當兄弟倆人還沉浸在那驚詫莫名地感應當中,尾火虎卻感到自身元能突然之間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一直得意的笑聲頓時嘎然而止,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睜得更大,難以置信的看著雙手,大聲吼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尾火虎旁邊的心月狐三人對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大吃一驚,齊齊咦了一聲。他們都知道尾火虎生性火爆,嫉惡如仇,所修元能屬五行之火。方纔這一招"烈炎白虎爪"明明已經抓起眼前二人,誰知轉眼間竟如水中撈月般無所用處。   尾火虎心內更是震撼,他這「烈炎白虎爪」只要鎖住敵人週身,根本無需手指觸及便可將其性命掌握手中,尤其得到手指異寶「烏金環」之助,元能強勁更能增加數倍,可是方才玄心明明感應已經鎖住了兩個小子,誰知突然之間,一個體內如烈火激盪,一個卻有如冰天雪地,將他的元能同化或撲滅。   心月狐四人面面相覷,不由對兩人的身份大感驚訝,一時間不敢確認這兩人到底是不是魔門的弟子。箕水豹低哼一聲,道:「心月,讓俺來試試。」   心月狐垂下眼睛,點了點頭道:「小心!」   箕水豹點頭行前數步,他身穿一身水藍色戰甲,一條手臂粗的褐色鞭子斜纏在身,手微抖處,長鞭突然電般伸展,如巨蟒翻身般變得其長無比,通體發出一種湛藍色異芒,劃出一道炫麗的奇形軌跡,捲向耀陽與倚弦二人。   兄弟倆雖說依靠金身大戰過淳於琰等人,但此時想到靈體勢弱,哪敢拿出當時與人火拚的幹勁,見眼前如此大的一條鞭子挾著浩大聲勢掃向自己,嚇得不顧三七二十一,跳起身來就跑,但箕水豹的「玄水鞭」來勢何等迅速,何況兩人又被困在四星宿所設「摩星結界」內,還逃不出兩步,便已被急速而至「玄水鞭」捲上。   尾火虎見狀大是興奮,喝了一聲道:「著了!看這兩個小魔崽子還能逃不?」   黃色戰甲的蝠女冷聲冷氣道:「不對,這兩人大是古怪!」   箕水豹見「玄水鞭」已將兩人擒住,心中一喜,但玄心深處此時卻驀然感應到,「玄水鞭"卷中的彷彿不是兩個實體,而是兩個飄渺虛無的東西,頓時「玄水鞭」橫捲成空,餘勢不減,掃向在他身旁的心月狐與蝠女,箕水豹不由大駭,趕忙收鞭而立。   當長蟒一般的大鞭掃過身體,耀陽與倚弦只感到思感靈識深處一陣悸動,原本以為會適時出現的歸元異能並沒有出現,對方的「玄水鞭」便已然透體而過,絲毫沒有任何不妥。兄弟倆大喜過望,他們想不到靈體還有這等好處,居然不怕神玄二宗的元能法寶。   耀陽更是有些耀武揚威地叫出聲來:「哈哈,有本事你們就奈何小爺看看!」   心月狐劍眉微皺,開始將「意玄心訣」散佈地下方圓十丈,忖道:「這兩人看來是靈體無疑,只是『意玄心訣』竟然探不出他們的元能到底是何門何宗,而且居然視尾火虎的烈炎元能如無物,真是聞所未聞,難不成這兩人是……」   倚弦雖然也是喜出望外,卻不敢大意,畢竟此時還被人家困在結界內。這四大神將現在只有兩人出手,其他兩人看來更難應付,他正思忖間,思感靈識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害怕,一股恐懼感湧上心頭,只聽得「嗤嗤」數響,七八道幾近透明的元能勁氣自地下急射而出,鑽入二人體中,卻又立時隱去無蹤。   心月狐掐指成決,沉聲道:「箕水豹,再攻!」   箕水豹見心月狐施展出神宗至上秘法「意玄心訣」,心中大喜,應聲揮出「玄水鞭」,向耀陽與倚弦席捲而去。   倚弦瞥見「玄水鞭」再次自他們捲來,雖然明知「玄水鞭」對自己兄弟二人毫無威脅,但異能卻沒來由地寂然一動,感應到那鞭子比妖狐妲己、太師聞仲更令他為之驚恐。於是想也不想,搶前一步,一把將耀陽推到身後。   「玄水鞭」拖著三丈餘長的藍芒打在倚弦身上。   倚弦只覺一股洶湧無比的大力抽在身上,猶如在朝歌被管頭抽了一鞭似的。倚弦一聲悶哼,倒飛出三丈開外,只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由心而起,似乎自己已經被打得四分五裂,整個身體化成無數碎片一般,雖然體內異能將大部分力道盡數擋去,但痛苦卻絲毫不減。   耀陽見箕水豹的「玄水鞭」將倚弦擊得飛了出去,不由大驚。再也顧不上其他,拚力扶起倚弦,卻見倚弦俊臉現出一片從來未見的灰暗,整個靈體彷彿都黯淡下來。耀陽情急之下,狂呼道:「小倚,你怎麼了?你回答我,說話啊……」   倚弦掙扎了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的靈體已經受了傷!」心月狐歎了一口氣,在一旁開口說道:「你們雖仗著自身有奇異元能護體,兼之又是靈體,以為不懼任何法寶元能,但卻不擅運用,我方才只是以神能隔斷了你們靈體上中下三魂七魄的靈息,自然便可以傷你,不如速速束手就擒,隨我去見天帝吧!」   尾火虎見耀陽抱著漸漸失去識感的倚弦一個勁狂喊,雖然他對魔族妖邪素來絕不手軟,這時見了耀陽淒絕傷心的神情,也忍不住道:「小魔……小子,快快投降吧,若再延誤了時間,便是我們能救轉那小子,最後他也將淪為凡魂俗魄一個,不能再修法持道!」   耀陽對兩人的話聽若無聞,只是不停叫喚著倚弦,然後猛然間抬起頭,眼中爆射出凌厲凶悍的異芒,絲毫無懼的掃視四人,便是一向火爆脾氣的尾火虎也不禁被他眼中神光所攝,心底無端湧現懼意。   只見耀陽仰天怒嘯,嘯聲好似狂雷驚炸,充滿了仇恨、怨怒。隨著他的叫聲,一道紫色異芒漸漸從他身上透出,而他身旁昏迷不醒的倚弦竟也生感應,靈體透出一股淡青色光暈,迎合上去。   紫青兩道異芒相互流轉,且越轉越急,還不時發出「嗤嗤」的輕微響聲。   心月狐見狀玄心狂動,驀地想到什麼,不禁驚駭失色,大聲喊道:「速速退出結界!」語罷,他身形一晃,化成一道光影已遁至四將所結成的「摩星結界」之外。   四大神將剛一退出,便見被結界封住的十丈方圓空間裡充盈紫青異芒,流轉四方,疾速無比,然後只聽一聲如海裂山崩般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紫青光柱沖天直上,一閃即逝。   「摩星結界」立時被破,灰飛煙滅。   這「摩星結界」乃二十八星宿神將所獨修而成的結界,每多一人,結界力量便增一倍,而且二十八星宿神將每人所修元能分屬五行,各有不同,相輔相成,若由二十八神將同時施展法陣,便是「二十八星宿大陣」,威力驚人,連修為超絕的元始天尊也不禁為之動容,驚贊不已。   尾火虎見自家四將所佈的「摩星結界」竟然被耀陽與倚弦兩人發出的奇異元能震破,不由瞠目結舌道:「這…這是什麼鬼元能?居然如此厲害?」   心月狐見那道紫青色元能簡直莫可抵禦,驀地想起玄冥帝君叮囑過的話,臉色遽變,眼中厲芒畢現道:「那是歸元魔能!他們正是我們此次人界之行所要擒拿的禍世魔星!」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十章 陰謀詭計   一直遁去十餘里方圓,紫青二色的氣芒才逐漸散去,落在一處山陰腹地。   紫青異芒漸已散盡,只聽耀陽怪叫連連,聲音中滿是喜悅,道:「嘿,我就知道,小倚你不會有事的,他奶奶的,你小子真是嚇死我了!」   倚弦已經醒了過來,臉上神色不再像方纔那樣黯淡無光,反而變得更有生氣,笑道:「我當然不會死,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   耀陽用力捶打著倚弦的肩膀,激動的熱淚橫流,道:「對啦,你小子是個禍害,死不了的!」   原來,方才耀陽心裡悲憤莫名時,歸元異能不覺間由體內狂湧而出,隨即引發倚弦體內的歸元異能也生出感應,極陽極陰的二股異能相互激發,愈來愈強,瞬間便充滿整個結界,最終將四大神將所佈的「摩星結界」震破,而且倚弦靈體所受的創傷也被完整的歸元異能補救,神識恢復過來。   兄弟倆此時正為劫後餘生而開心之際,卻忽然感應到週身再次被一股異能籠罩,而且迴環流轉,越轉越急,衍生出一股奇大的吸力,撥山移海般將兄弟倆徑直往半空吸去。   心月狐凝重生威的說話聲隔空響起:「沒想到你們竟是天帝敕旨捉拿的禍世魔星,速速束手就擒!」   耀陽與倚弦仰首望去,這才發現四大星宿神將不知何時已懸浮於他們頭頂虛空之上,四人面前浮著一個形如金斗一般的異寶法器,在空中滴溜直轉,四大神將分別放出紅、白、黃、藍四道元能,齊齊注入金斗中,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渦異能,將他們吸入斗中。   兄弟倆趕忙相互握起手來,運轉體內的歸元魔能,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四大神將齊喝一聲,發出的元能光芒急旋,金斗的漩渦之力陡然暴漲數倍,耀陽與倚弦此刻正運轉歸元異能與之相抗衡,哪知在他們體內激盪迴旋的歸元異能慢慢開始外溢而出,然後一分分弱了下來。   耀陽不禁喊道:「糟糕,他們究竟用的是什麼鬼法器,竟然可以吸收我們體內的異能。小倚,這裡我頂著,你先走!」   倚弦也感應到歸元異能被對方金斗吸收,正迅速在減弱,但如何肯聽耀陽的話,氣道:「小陽,他奶奶的說什麼呢?我們哥倆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耀陽心中一陣感動,咧罵道:「你才他奶奶的,逮住一個總好過逮住我們一雙,要是我們都被這四個傢伙抓住的話,那誰還會來救咱們?」於是也不等倚弦回應,緊咬牙關運足歸元魔能,貼在倚弦背上雙雙撲向金斗漩渦的邊緣處。   歸元異能獨有的破除結界之功果然屢試不爽,然而耀陽並未藉機與倚弦一起遁出,他知道依二人現在的修為,如果一起遁逃的話,跑不出數里便又會被四大神將抓住,倒不如自己先拖住四將,讓倚弦可以跑得順利一些,於是提起一腳便踹在倚弦身上,將倚弦踹得破空飛離金斗漩渦。   倚弦怎會不知兄弟耀陽的苦心,想到自己必須找準機會回來搭救耀陽,也就不再堅持,一出漩渦便立時借力施展風遁術,忍著熱淚發了瘋似的向東遁逃而去。   四大神將見「攝神斗」竟然制不住耀陽與倚弦二人,反而讓倚弦逃逸出去,此時又不便收手,大急之下,眾皆爆喝一聲:「攝!」全力發動攻勢。   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在經過方才一激之後,早已被金斗漩渦吸得無影無蹤,再也抵抗不住那股強大吸力,被徑直往斗中吸去,然後只覺自己身子一輕,好似被什麼東西緊緊裹住一般,眼前一片奇光亂閃。   他咧嘴一笑,道:「還好,小倚沒有被他們逮著,他奶奶的……」隨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骷髏山,白骨洞中。   石鏡發出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鏡面上顯出太乙真人、廣法天尊與幽雲仙子帶著狂性大發的哪吒從龍宮離去,所有影像最終全都消失霧化,只剩下一片磨光石鏡。   妲己纖纖玉臂揮出,妖能湧現,奇光閃過,懸在空中的石鏡緩緩落下。她看著一旁面露懊悔神色的石璣,嬌聲笑道:「姐姐這是怎麼啦?一臉的不高興,雖然太乙、廣法幾個老不死的稍稍礙了我們的好事,但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石璣見自己好不容易密謀這麼些年,精心設下的計劃就這麼泡湯,正恨得牙癢癢,聽妲己這麼說,臉色沉了下來,道:「妹妹說什麼風涼話,這麼一來,咱們豈不是白忙一場,妹妹這『金傀符'也是白廢心機了!」   「前天我見西魅共工氏的淳於琰出現此地,如今連中正防風氏的『風月雙嬌』也插手進來。」妲己心中暗笑,臉上卻憂慮重重地道:「看來這件事情恐怕已經傳開來了,相信不用多久,魔門五族也會紛紛出現。」   「都是太乙和廣法那兩個老不死的壞事。」石璣玉面露恨色,忿然道,「要不是他們,我的計劃已經成功。如若神玄魔三宗果真集於陳塘關,日後行事更是難上加難了。」   妲己笑道:「姐姐真可謂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神玄魔三宗向來是對頭,我們何不製造機會,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亦可從中取利,豈不更妙!」   石璣疑惑道:「可是哪吒已經讓太乙他們救走,要想再挑起神玄二宗自相殘殺,似乎已經不太可能。」   「姐姐,你是當局者迷!」妲己抿嘴一笑,道:「這金傀符既然可以用在哪吒身上,難道就不可以再用到其他人身上麼?」   石璣聞言一愣,又陷入沉思道:「那到底用在誰身上最合適呢?」   「水淹五行,聖器歸一。」妲己胸有成竹的道,「姐姐無非是在打這句話的主意,既是如此,你我又為何老是捨近求遠呢?」   「龍三太子敖丙!」石磯隨即恍然大悟,喜道,「我真是老糊塗了,竟沒想到這一點,他現在深受重傷,正是最佳的下手時機……妹妹所言極是,所言極是!」說著,二妖相視大笑起來。   半響過後,二妖將個中計劃一一商議完畢。   妲己道:「姐姐,你且按我們所議計劃行事,妹子有事先行一步了,屆時在陳塘關匯合便是。」妲己說著,玄黑羽裳翩然飛舞,已然遁空而去。   石璣看著妲己的身影遠遠消失在洞門處,才低聲罵道:「無知騷狐,難道我不知道你意欲嫁禍於人,借此給我樹敵,好從中撈取便宜,哼,真是癡心妄想!」語罷,手掐妖訣,白骨洞兩扇石門轟然打開,石璣冷笑一聲,亦運起妖能破空飛起,逕自向東海方向飛去。   石璣剛一飛走,白骨洞前白光一閃,立時現出一條嬌美身形,全身銀綾繚繞,臂上七彩環緊緊束住白玉般的胳膊,不曾發出絲毫聲響,正是一直守在暗處的婥婥。   婥婥美目凝望方才妲己與石璣各自遁去的方向,忖道:「妲己這妖狐看來也不安什麼好心,只是破天閣大事為重,此時須得提防石璣有甚陰謀!」略微沉思片刻,銀綾舞動,朝石璣飛遁的方向追去。   跟了半響,婥婥遠遠便看見石璣急速向前飛遁,到達碧浪滔滔、一望無涯的東海上空,最後行法遁入東海深處。婥婥心下暗忖:「這妖女到東海做什麼?」   婥婥正要追蹤而下,猛覺體內元能亂竄,全身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火燙,大驚之下,連忙運轉體內元能,卻又絲毫無異,魔能異心不禁一顫,驚道:「難道姐姐出事了?」她和姮姮自幼相依為命、姐妹情深,當下再也顧不得跟蹤石璣,隨著感應所來的方向往回疾趕,正是陳塘關外的方向。   懸崖壁立,孤高千仞。   崖前白雲翻滾,成團成絮,天風吹過,如浪起伏,這是一處不知名的懸崖。崖上是一塊數十丈寬的平地,怪石嶙峋,灌木叢生。凌冽山風從崖上刮過,發出極其刺耳的尖銳嘯聲。   一位老者正迎風傲立,只見其人一身盤龍縷金的朝服,予人排風激雲的不世氣勢。他身後立著一頭渾身墨黑、犄角龍頭的怪獸,正是三界異獸墨麒麟。   崖邊上正坐著一個綠芒人形光影,整個人影不停在地上扭動,試圖掙扎出體外一圈暗金色的光圈。   孤傲背影轉過身來,銀眉鳳目,魔芒湛然,赫然便是魔門五族東聖九離族宗主、當朝太師聞仲。他受人邀約前來陳塘,誰知恰巧見到海灘上四大神將與耀陽、倚弦之間的爭鬥,心中竊喜,於是潛伏在左右,伺機而動,果然坐收漁翁之利。   聞仲瞥了一眼正在封印中掙扎的光影,冷哼道:「不要妄圖掙脫,我已經將你的三魂七魄用『修羅封魂訣』鎖住,你雖有歸元聖能附體,此時怕也用不出半分來,至於剛剛來追你的箕水豹與蝠女也被本太師引開,你還是乖乖呆著吧!」   綠芒光影正是身中「玄光法引」的倚弦,他心中一陣發苦,想不到自己才被兄弟耀陽捨身救出虎穴,便又落入了這太師聞仲手中。他歎了一口氣,放棄掙扎,忖道:「不知小陽現在怎麼樣了?那四個傢伙自稱是神宗神將,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你現在一定在想著你那個兄弟!」聞仲哈哈大笑道:「你放心,那小子遲早也會落在老夫手上,到時候,你們再慢慢敘舊團聚吧!」   便在這時,破空之聲驟起,一人落在倚弦和聞仲面前,只看那一身黃金龍鱗戰甲,便知此人乃是聞仲的得意弟子楊戩。楊戩甫一落地,便向聞仲跪下行禮道:「弟子參見師尊!」   聞仲微一頷首,沉聲道:「戩兒,打探得如何了?」   楊戩恭聲答道:「啟稟師尊,弟子已然探到心月狐與尾火虎的下落。」倚弦聽了此話,心中一震!   陳塘關,總兵府別院。   一個身著黃金盔甲的虎目濃眉漢子正緊張站在那裡,正是總兵府的主人陳塘關總府李靖。他身邊站著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   李靖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眾人,太乙真人、廣法天尊與兩個天庭神將正分東南西北四方站定,各人將雙掌平舉,元能湧處,顯現一個由四種顏色組成的光圈,圈中正端坐一個面目英俊、身著紅衣的少年,正是他的第三子——哪吒。   哪吒面上顯現出的邪惡氣息已減弱了不少,臉色也逐漸回復紅潤。   只聽太乙真人急喝一聲,周圍四人各掐一記奇特法訣,元能神光暴漲,如驚濤拍浪般向哪吒壓去。哪吒不由狂吼一聲,玉臉發黑,週身肌肉如波浪般起伏不定,額頭處顯出一點血一般的紅痕,緊接著一道金黃色符葉自哪吒體內飛出。   廣法天尊面色一凜,屈指彈出一點火炎元能,那道金黃符葉轟地一聲燃燒起來,化成萬道金星,轉瞬即逝。「靈睿劍」所化寒光也自哪吒體內穿出,圍著幽雲仙子略作盤旋,便自消失不見了。   哪吒回復正常神情,閉目跌坐在地。   眾人收法而立,李靖趕緊趨前一步問道:「真人、天尊,小兒到底怎麼了?」雖然哪吒自出生以來便諸多異常,令他大為不喜。但今日忽見太乙真人、廣法天尊與幽雲仙子竟用"靈睿劍"將狂性大發的哪吒押回來,緊跟著二十八星宿神將中的心月狐和尾火虎亦來到陳塘關。畢竟父子連心,這讓他如何能不擔心。   太乙真人向他點了點頭道:「哪吒已安然無事,他體內所有魔符都已清除乾淨。但想要撥除靈珠子金身,恐非短暫時日內可以辦到,且待幾日再說吧。」   語罷,太乙真人又轉頭向心月狐、尾火虎及幽雲仙子道:「這次要多謝幾位相助小徒脫離魔難!」   一旁的幽雲仙子聞言只是輕頜螓首,仍是不願多言片語。   心月狐微微笑道:「真人何必客氣,神玄二宗本是一家,這等小事自是理所當然。不過,這一道從令高徒身上逼出來的符葉充盈魔能,看來此事多半與魔門有關。」   廣法天尊頜首道:「不錯,那符錄正是魔門九大符訣之首的『金傀符』!」   "什麼?」李靖聞言大驚失色,他自然知曉"金傀符"的厲害,忙問道,「究竟什麼人如此惡毒用心,竟用『金傀符'對付我兒?」   「這還用說麼。」尾火虎應聲道:「『金傀符』乃魔門不傳之秘,此事自然是魔門之人幹的!」   心月狐看了在場眾人一眼,道:「心月以為,此次事件恐怕是有人居心叵測,想借此挑起神玄二宗的的爭鬥,此人心機深沉,居然想出這種毒計令神玄二宗自相殘殺,然後坐收漁利,想來定是魔門的厲害人物。」   太乙真人沉思片刻,道:「待我將哪吒喚醒,問問他便知。」   語罷,太乙真人揮動拂塵,一道元能立時透入哪吒體中,哪吒"啊"地一聲醒了過來,見到院中眾人都滿面肅然的看著自己,所有事情驀地從腦中一閃而過,額間立時冷汗直冒,跪在地上道:「師父,弟子該死!」   太乙真人慈聲道:「起來,吒兒,這件事錯不在你。你且將事情的所有經過詳細道來!」   哪吒哪敢有所隱瞞,便將幾日來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心月狐當即說道:「照哪吒這麼說,這魔門賊子先附身啞姑冒充真人的徒弟,騙取哪吒的信任,然後盜取天帝敕封在乾元山的金身,再以魔法化身成廣法天尊助哪吒融合金身,最後用『金傀符』制住哪吒心神,讓他去龍宮攪亂婚典,以此挑動神玄二宗之爭!」   說到這裡,心月狐心頭大震,失聲道:「盜取金身之人?難不成會是他們兩個?」   太乙真人見以心機沉穩聞名二十八星宿神將的心月狐竟然會當眾失聲驚呼,連忙追問道:「誰?」   心月狐道:「今日我們四將在龍宮參加婚典,當時聽到金身被盜之事,當即我便暗施玄法,想感應一下盜取金身之人,誰知一番感應之下,果然被我發現兩人,而且這二人竟然就在龍宮之中。於是我們一路跟蹤而去,並在半路布下摩星結界,逼他們現形,誰知這二人竟然是靈體附身……」   心月狐還未說完,太乙天尊和廣法天尊齊齊咦了一聲,幽雲仙子也是面色一動。   李靖更是奇道:「這怎麼可能?一般修道之人必須靈元合一,方能有所成就。雖然靈體可暫時脫離肉身,但絕不能長時間以靈體存在陽世。若是身死,無論修道之人,還是凡人俗子,都必將經冥界六道輪迴,重新投胎轉世!」   心月狐皺眉接下去說道:「所以,我們布下結界打算將他們擒獲,誰知二人竟然在危急關頭爆出無與倫比的強大元能,將我們的結界破去。直到我們動用天帝所賜的『攝神斗』,才只抓住其中一人!」   聽聞連三界聞名的"攝神斗"也困不住這二人,眾人不禁駭然。   「更為令人驚訝的是——」心月狐神色凝重道,「這兩人竟然便是此次天帝下旨捉拿的禍世魔星!」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十一章 太師手段   陳塘關外,北面十里一處荒野小丘,四周林木豐盛,野草茂密,亂石猙獰,陽光射入林內,竟然升騰起一股紫魅魅的霧氣,遠遠望去,甚為詭秘。   聞仲負手而立,遙遙望向陳塘關那高聳入雲的破天閣,魁梧挺拔的身軀猶如巍峨高山,予人一種異常沉重的壓迫感。身後的楊戩束髻頂冠,身著金黃色的龍鱗戰甲傲然而立。   楊戩疑惑問道:「師尊,弟子方才見心月狐和尾火虎用『攝神斗』收了另一個小子,便直飛總兵府中。此時必然和太乙、廣法在一起。弟子認為,不如直接去陳塘關總兵府外等候,只要時機一到,我們便可……」   聞仲搖頭道:「戩兒,你修為尚淺,定然不知此時陳塘關內早已聚集神玄二宗的幾大高手,一旦我們接近一定距離,他們便能感應到我們的聖身元能。」   「那……」楊戩略作遲疑,道:「我們要如何才能察知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聞太師拈鬚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為師以我們手中這個小子為法引,然後用九離密傳大法『魔心鎖魂術』來探察另外一個小子的下落,只要他們都在,我們自然便會將一切掌握在股掌之內。你只管為我護法便是,此處距離陳塘關不遠,神玄二宗的高手蹤跡已現,你要加倍小心,不得露出行藏。」   聞仲頓了頓,又道:「同時亦要加倍小心聖門其他宗族。尤其妲己那個賤女人應該也在陳塘關附近,千萬不可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凡事小心應付,不得莽撞。」   「徒兒遵命!」楊戩揖身領命,身形撥空直上,忽然隱去。   聞仲大袖一揮,周圍立時泛起一片三尺高、如墨似漆的粘稠黑霧。聞仲的身影慢慢隱入其中,直至最後消失不見。這黑霧乃是他東聖九離氏的"隱靈魔元結界",在結界方圓十丈之內可將身形言語完全隱藏起來,而且不懼任何高手探查,比之「隱靈遁法」不知高上數倍。   聞仲自從上次在"虛靈幻境"中見識過歸元雙極魔能的威力後,回去翻遍宗門內所有古籍,苦思良久,卻無良策。陰陽兩極歸元魔能本為一體,只是此次居然被那兩個傻小子分別所得。雖未曾想出吸取之法,但若以「魔心鎖魂術」控制倚弦,用他來感應另外一半歸元魔能,應該毫無問題。   聞仲對歸元魔能早已是垂涎已久,又曾親眼見過歸元魔能改造耀陽與倚弦的情形,故而對歸元魔能的威力甚是忌憚,雖說從宗門內古老典籍裡找出一些探察方法,但唯恐被無量魔能反噬其身,所以此次行法仍是謹慎非常。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塊刻滿八卦圖形,發著淡淡微光的巴掌大青石,這是他自北海征服蠻夷時所得的異寶「六合雲光石」,是上有坎離震兌之寶,包羅萬象之珍,又可如「玄光八卦鏡」一般窺看千里之物。此時,倚弦的靈體便被鎮伏在"六合雲光石"的乾天陣中。   聞仲左手一指「六合雲光石」,一股魔能緩緩注入其中。「六合雲光石」立刻憑空飛起,懸停在空中,發出五色雲氣,霞光雲蔚。隨著聞仲手中十指揮動,倚弦的靈體自「六合雲光石」中冉冉升出,只是面無表情,神情呆滯。   聞仲陰陰一笑,口中唸唸有詞,本體的魔靈異心已經進入倚弦的神識之中。雖然知道了控制方法,可聞仲還是吃了一驚,現在這小子只是靈體狀態,居然已經達到了靈元合體這種所有修行人都夢寐以求的極高境界。只看倚弦靈元合體的境界,更增強聞仲窺取耀陽與倚弦體內歸元魔能之念。   只聽聞仲大喝一聲:「魔心鎖魂,鎖心鎮靈。」   一股極強的魔能注入倚弦的靈體,倚弦靈體一震,微弱的歸元魔能立刻流轉全身,聞仲的魔能在倚弦的靈體內流轉一圈,卻和歸元魔能各行其道,兩者始終無法在倚弦的靈體內相遇,歸元魔能仍然隱隱傳出反震之力,企圖將聞仲的魔能驅逐出外。   聞仲的魔靈異心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倚弦體內的歸元魔能到底存在何處,只覺得歸元魔能似與倚弦的靈體合而為一,渾然一體,無懈可擊。聞仲明白趁這個機會吸取歸元魔能是根本不可行的,不過利用歸元魔能的稟性,以陰陽相吸之道來探察另一個小子的行蹤倒是不難。   聞仲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臉上微微笑了笑,雙手掐指為訣,催促魔能加緊施為。倚弦的靈體突然停止震動,立在地上一動不動,體內的歸元陰極異能突地一顫。   聞仲的魔靈異心寂然一動,哈哈大笑道:「找到了。」   說完,聞仲手中魔訣一點,一股魔能注入"六合雲光石"中。只見"六合雲光石"光滑如鏡的石面突然一閃,一副畫面突然出現在聞仲眼前,當中一人清晰可見,正是迷迷糊糊被困「攝神斗」中的耀陽。   陳塘關內,總兵府別院。   聽完心月狐的陳述,在場眾人無不震驚當場。   太乙真人忙問道:「禍世魔星茲事體大,不知現在需要貧道和天尊如何幫助你們呢?」   心月狐與尾火虎對望一眼,心月狐喜道:「真人和天尊都是我神玄二宗的前輩高人,如果能相助我們自是最好不過,不如就由我們兄弟二人結成結界困住魔星,再由二位前輩來施法逼出另一個魔星的下落,然後煩請蜀山劍宗幽雲仙子與李靖道友護法,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齊齊點頭應允。   廣法天尊額上壽眉一展,插言道:「魔星靈體元能充盈,而且歸元魔能的稟性我們神玄二宗也無人知曉,貧道認為還是多個人結成結界為好。太乙道兄玄法奧妙,就由你和二位星宿組成『玄天三才法陣』。而我則主持『逆天制魂術』窺視魔星的思感神識,如何?」   心月狐等人都知道廣法天尊乃是北明元宗的不世高手,自然毫無疑議。當下,幽雲仙子與李靖站在一邊主持護法。   太乙真人、心月狐與尾火虎三人按天地人三才方位站好,各自將元能結成結界。然後,心月狐手上靈訣直指,背上的「攝神斗」立時憑空出現在三人頭頂,循環旋轉不息。   隨著三人元能的注入,「攝神斗」裡的耀陽靈體已被解開禁制,置放入結界之內。隨後,心月狐雙手靈訣一回,這天帝御寶「攝神斗」順利落入陣心,成為三才法陣的陣眼異寶,負起監控法陣靈能聚散的重責。   廣法天尊站在結界之外,背上木劍已握在手中,左手拂塵金光連閃,法陣正式運轉起來。   此時,耀陽神智清醒卻無法動彈,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已被人禁制,只能口中嗚啦亂叫,好在結界裡比在"攝神斗"裡感覺好的多。他現在無視自身危險,心中正惦記著倚弦,想到好不容易讓倚弦逃脫心月狐等四星宿的毒手,千萬不要再出什麼紕漏才好。   三股元能連接而成的「玄天三才法陣」泛出微微黃光,一股莫明異力將耀陽的靈體牢牢釘在半空之中。結界外,廣法天尊手持木劍,虛空向耀陽一指,一股金色元能自劍尖射出,緩緩將耀陽的靈體罩住。   探視到神玄二宗的行為,聞仲陰陰冷笑數聲,忖道:「歸元魔壁乃我聖宗至寶,神玄二宗之人就算修為再高,也不知其中奧妙。妄想以結界之力困住歸元聖能,必會引動聖能反噬,正是大好良機。」想到此處,聞仲抖足震地三腳,以陰暗低沉之聲傳音入地,呼道:「土行孫!」   聞仲身邊三尺之地突然裂開,一光頭矮子自裡面鑽了出來,垂手而立,道:「小的在此,請太師吩咐。」來人正是土行孫。   聞仲雙目厲芒隱現,指了指「六合雲光石」中的耀陽,道:「土行孫,你以土遁潛往陳塘關總兵府,待神玄二宗高手行法之時,侍機搶奪那小子。照本太師的估計,他們行法之時,必會觸動那小子體內的歸元魔能爆發,到時候,你侍機   下手便可。」   語罷,聞仲自袖中拿出一個黑色圓球,扔向土行孫道:「此乃攝魂黑球,只要注入魔能,念動法咒,就可將靈體攝入球內,只是時間不能持久。你此行前去,切記要小心行事,三個時辰之內一定要趕回來。」聞仲再將施法咒訣告知土行孫。   土行孫熟記咒訣,接過黑球行了一禮,頭朝地向下一扎,身形便沒入地下,消失不見了。   卻說婥婥心神不寧,依著姮姮先前留下的感應,趕至陳塘關外的群山之中四處探察。此時正來到野馬嶺南麓,忽然聽到前方林中不遠處傳來琴瑟之聲,一時好奇便循聲而去。   原來這是一處鬱鬱蔥蔥的青竹林,內裡有一紅瓦白壁,成六角狀的精舍小築。這琴瑟之聲,就是從那精緻的「竹林小榭」裡傳來。   婥婥素手一揮,「柔月絲綾"翩然舞動之間,她人已經輕輕落在這座精舍小榭之前。美目流轉卻發現淳於琰那輛八翼飛車正停在三丈之外。   婥婥心道:「姐姐最後留下的感應應該就是在此處了,也許又與淳於琰這個混蛋有關。」   想到這裡,婥婥立時飛身進入小榭內堂,只見淳於琰正斜臥在一張碧玉床上,左手摟著青紗覆體的青龍魔將,身旁的朱雀魔將一雙白玉似的雙手正將盛滿美酒的玉盞遞至淳於琰嘴旁。剩下白虎、玄武二名魔將,身穿戰甲垂手而立,負責警   戒。內堂正廳之中,數名白衣少女正隨著琴瑟之樂翩翩起舞。   婥婥看著淳於琰的醜態,玉面微紅,背過身去嬌吒一聲,道:「淳於琰,你   ……」   淳於琰見婥婥突然現身,立刻長身而起,輕輕將身邊玉人一推,手上做了個手勢,雙眼始終直勾勾的盯著婥婥.不到片刻,廳中所有人都已退下,只剩下淳於琰和婥婥兩人。   淳於琰臉上滿是笑意,故做風雅的擺了個姿勢,雙眼放光,朗聲道:「原來是婥婥妹子駕到,倒是讓在下失禮了。」   婥婥還沒等淳於琰話說完,鳳眉微蹙,厲聲問道:「哼,淳於琰,你鬼頭鬼腦的在這裡做什麼?我姐姐是不是在你這裡,快快將姐姐還我,不然……」   淳於琰沒好氣的苦笑一聲,心中想道:「剛才在這裡飲酒作樂,又沒礙著誰?什麼時候竟成了鬼頭鬼腦?」口中卻不敢辯駁,道:「令姐受傷未癒,現正在後院休息,你見了她自然會明白一切。不如讓在下為妹子帶路前去,如何?」   婥婥心中雖然半信半疑,可也知道現在乃非常時期,淳於琰還沒那麼大膽敢出手對付中正防風氏一族,於是臉色略為緩了緩,道:「那也好,你快帶我去見姐姐。」說完,手上臂環微展,暗中積蓄魔能,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淳於琰略微欠了欠身,領先婥婥半步,在前帶路。   走出中堂不過幾步,一個幽雅僻靜的廂房就在眼前,婥婥一眼便看見房內姮姮正盤膝而坐,運氣調元,心中如釋重負,對淳於琰笑了笑,輕聲溫言道:「看樣子要多謝淳於公子了,小妹和家姐還有話要談,請淳於公子暫時不要打擾。」   婥婥淡然一笑,直如百花齊放般爛漫美麗,淳於琰不由看得神魂顛倒,還沒來得及回話,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婥婥的背影緩緩入房而去。當聽到「光"的一聲,廂房門關上了,淳於琰這才回過神來,吞了一嚥口水,這才回到中堂。   廂房內,婥婥行至姮姮身旁,輕聲說道:「姐姐,讓婥婥來助你一臂之力!」   姮姮臉色慘白,緩緩睜開雙眼,對婥婥點了點頭。   婥婥玉手一揮,週身魔能立時注入姮姮體內,順應姮姮體內「祈慈天訣」的元能力量,開始幫助姮姮治療體內傷勢。   半晌後,婥婥見姮姮已無大礙,便收回魔能悄聲問道:「姐姐,淳於琰那個混蛋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姮姮輕笑一聲道:「婥婥,你還是那麼心急,淳於琰他還不敢沒對我怎麼樣。」   婥婥又問道:「那你怎麼會跑到他這裡來了?」   姮姮答道:「你我破天閣分開之後,不久我便遇到淳於琰來接我,說是五族有個聚會,讓我前來參加。我自然有些半信半疑,誰知初到此地,我便舊傷復發。倒還幸虧他將共工氏的療傷靈藥『瀾蘊碧波丹』餵我吃下一顆,現在基本上已經   沒什麼大礙了!」   「想不到淳於琰也會有如此好心的時候!」婥婥搖搖頭,以示不解道,「對了,淳於琰所說的五族聚會,又是怎麼回事呢?不會是又有什麼大事發生吧?」   姮姮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婥婥低頭想了想道:「難道還是關于歸元壁的事情?」   正當姐妹倆感到事情古怪之際,精舍外忽然傳來一陣大笑之聲,引得二人的魔靈異心同時有所感應,不由齊齊起身,身形飄飛出房。   出了中堂,便見淳於琰已經站在小築精舍之前。   長笑聲中,竹林勁風搖曳,三道人影撲面而至,兀官臠、祝蚺、刑天放三人已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十二章 各懷鬼胎   陳塘關,總兵府別院。   由心月狐、尾火虎與太乙真人三股強勁元能連接而成的「玄天三才法陣」之中,廣法天尊左手手持黑白拂塵,右手將木劍對準耀陽,一股金色元能將耀陽靈體罩了起來,正準備以玄宗密術"逆天制魂術"來探察耀陽神識之時,元能甫一進入耀陽靈體,便覺異變突生。   原本耀陽體內受結界之力壓制的陽極異能就欲反噬而出,只是因受制於陣心「攝神斗」的神能壓制,本體三魂七魄的靈息難以周全,所以一時間根本無法促使異能爆發。   但是因廣法天尊的元能進入耀陽體內,企圖探查他的思感神識,反倒是幫助耀陽貫穿了三魂七魄的靈息,有如借力打力一般,瞬間形成星火燎原之勢,將歸元陽極異能點燃起來。更因耀陽體外有龐大無比的結界之力壓制,促使歸元陽極異能自靈體各處如水銀瀉地般湧了出來,產生了一個極大的異能漩渦,將耀陽的靈體撐的扭曲變形。   耀陽因身體受了這種猶如身體撕裂的莫名痛楚,加之歸元異能在身體裡流轉的同時也將心月狐所下的禁制解開,直至此時,歸元異能被單極引發,若不能陰陽相交、互相融合的話,就會對本體產生極大的反噬之力,若化解不好,耀陽最大的可能便是就此靈元俱滅、永不超生。   恰好這時,廣法天尊見耀陽體內異能蠢蠢欲動似是在反抗,還以為自身元能注入不夠,左手拂塵連連揮動幾下,一股股強大的玄能不斷注入耀陽靈體之內。然而,廣法天尊的金色異能恰如小石落水般,甫一進入便被耀陽體內異能形成的漩渦吸了過去。   廣法天尊感覺到耀陽體內的異狀,大驚之下忙運盡全力企圖收回自身的金色玄能。   金色玄能再次被廣法天尊費盡心力收回體內,然而此時修煉多年的玄靈道心突然生出警兆。因為方纔他的回吸元能之舉,引發了耀陽體內呈漩渦狀的歸元異能,霎時間如洪流缺堤般自耀陽體內奔湧爆發而出。   廣法天尊心頭大駭,哪敢再有絲毫大意,手中木劍一震,體外霞光流轉,心道:「魔星體內元能浩大,如不設法退出,必將招致玉石俱焚之厄運!」然而還未等他有所反應,身體業已被歸元異能震得倒飛而出,修煉多年的玄能在體內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心月狐、尾火虎、太乙真人三人見狀不由大驚,他們原本為方便廣法天尊施法,特意在結界裡給廣法天尊的元能留了條通道。如今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猛然爆發,三人同樣來不及防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龐大無比的歸元異能順著結界裡的縫隙如江水決堤般洶湧奔流而出。   太乙真人等三人的玄靈道心互不相通,加之三人又是第一次合作結界佈陣。一旦出現異狀,三人反應不一。二星宿以除滅魔星為己任,見耀陽體內歸元異能爆發,第一反應便是全力推動元能,企圖將耀陽靈體束縛在結界之內,將其迸發的異能壓制下去。而太乙真人心存慈悲之念,手中元能一緩,首先讓過廣法天尊的元能,不料那歸元異能似有靈性般,就從這結界裡唯一的裂縫處全面爆發!   歸元陽極異能何其暴烈,紫色元能從耀陽體內如排山倒海般瘋狂湧出,心月狐和尾火虎雖然經過多年修煉,配合也頗為默契,可惜二人不知歸元異能的稟性,甫一接觸到流溢而出的異能,就被反噬之力齊齊震飛,「玄天三才法陣」立時崩潰。   太乙真人略為慢了一步,正趕上二星宿被歸元異能的反噬之力震飛,連忙將手上拂塵連點,撞上了若雲霧般的紫色歸元異能。幽雲仙子與李靖、哪吒等人一見形勢不妙,更是奮不顧身群起而上。同時也被歸元異能的反噬之力震得手忙腳亂。   此時,地面三尺之內,驟然一陣浮動,一條不足三尺高的身影突然從地下鑽了出來,將手中一個黑色圓球就勢一揚,強大的旋流便倏地出現,將正在清醒過程中的耀陽靈體化作一道清煙,吸進球體之中。然後那道身影再度一頭扎入地下,消失不見了。   心月狐、廣法、太乙等在場眾人雖然都看到那矮小身影的所作所為,但無奈此時自身玄能在體內翻騰不息,痛苦萬分,根本無法立刻出手。幽雲仙子與李靖正運足全身元能對抗歸元異能帶來的餘震,雖然尚有餘力,然而因為守在結界外圍,反應始終慢了半拍,所發出的元能、劍氣都擊打黑影消失的土地上。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三尺黑影搶走了耀陽的靈體,最後只能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廣法天尊靈元充盈,功力深厚,沒用多久便回復過來,太乙、二星宿三人也漸漸恢復過來,只聽外邊海嘯聲聲,震耳欲聾,狂風四起,天色頓時無故暗了下來!   眾人大驚正想查看出了什麼事,一道紅光挾狂風帶著三人從天而落,高聲狂呼:「大事不妙!」   陳塘關外。   土行孫迅速來到那處荒野小丘,對著那層黑霧結界行了一禮,道:「小的已將太師要的人吸入攝魂黑球之內,請太師查收。」語罷,土行孫從袖中拿出黑色圓球,垂手立於旁側。   聞仲突然負手現身,站在土行孫面前,只手一招,便將那顆攝魂黑球憑空攝入手中,然後對土行孫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土行孫察言觀色,不敢再多說話,逕直退了下去。   聞仲將耀陽的靈體自攝魂黑球中放出來,再以"修羅封魂訣"將其制住,然後再將其封印在"六合雲光石"的坤地陣中。這才收了荒林周圍的結界,正欲施法喚回楊戩之時,卻見眼前人影一閃,楊戩現身跪在跟前道:「啟稟師尊,兀官臠與魔門四族的人此時正在野馬嶺附近聚集。」   「他們倒是來得挺及時的!」聞仲目中精芒隱現,道,「兀官臠這人恐怕不像是表面這麼簡單,屢屢擾動聖門安寧。不過,也好在他這次通知我,否則本太師也不可能在陰錯陽差之下便成功得手。」   聞仲仰天長笑,卻忽覺魔能異心驟然一驚,耳邊聽到異響連連,不由大驚失色道:「不好!」   楊戩很少見到師尊如此模樣,急問道:「師父,什麼事?」   「我們最好快些離開此地!」聞仲說完便掠身遁飛而去。   楊戩運起魔靈異心仔細盤查片刻,果然感應到一股強勁至無以阻擋的力量遠遠而來,當下哪敢延誤,騰身跟隨聞仲身後,遁空而去。   野馬嶺南麓。   淳於琰、姮姮、婥婥三人站在竹林前的一片空地之上,身後竹林摩挲,竹影搖曳。   兀官臠上前半步,拱手為禮,笑著對祝蚺和刑天放說:「淳於公子和'風月雙嬌'都在這裡,那真是太好了。不過,還請各位再稍等片刻,只待東聖九離的客人一到,老夫立刻坦誠相告。」   刑天放見了淳於琰與婥婥姐妹在一起,神情有些不太自在,道:「原來是淳於兄和『風月雙嬌'在此,小弟這廂有禮了。」語罷,他還對著婥婥和姮姮點頭示意。   淳於琰見刑天放有所誤會,心裡也是竊喜,道:「是啊,我們正等著三位哩。」遂吩咐手下侍從搬來坐席,讓眾人坐下議事。   姮姮玉容冷綺,坐在席上一動不動,甚少言語。倒是婥婥卻對大家有說有笑,面若桃花綻開,聲如黃鸝鳴谷,忍不住對兀官臠問道:「不知兀官大叔今日再次匯聚五族,究竟是為何事?」   淳於琰跟著插話道:「事關重大,早點得知,我們亦可早做準備。既然現在聞仲宗主和楊戩兄都不在此,兀官大叔不妨直言,待聞宗主或楊兄到來後,我們再告訴他便是了。」   刑天放神情坦然不變,傲然而立。雖然沒有說話,但眉頭卻微微跳了跳,觀其顏色,似乎也默認了祝蚺和淳於琰二人所言,深邃的雙眼正緊緊盯著兀官臠,只是經常有意無意的瞟向婥婥和姮姮。   祝蚺拈了拈下巴上的三寸鬍鬚,開口問道:「兀官兄,如今我聖宗五族已然到了四族,剩下東聖九離氏也已通知到了。聞仲兄可能近來事務繁忙,而且他的徒弟楊戩現在也不曾來此,不如就先說了吧。」   眾人齊齊稱是,目光向兀官臠望去。   兀官臠乾笑數聲,道:「上次在『奇湖小築',我已經告訴過各位有關聖宗神物『歸元聖壁'被兩個無名小輩所得的消息。此次,兀官前來也是為了此事。原本想等東聖九離的客人一到,便合盤托出。只是既然祝宗主發話,小弟怎敢不從?」   兀官臠眼珠轉了轉,笑著對眾人說:「既然如此,在下就將事情先給各位說明。上次大家只知道聖壁被兩個無名小子所得,今次我卻已經得知這兩個小子的具體下落。」   淳於琰聞言眼睛一亮,問道:「可知這兩人相貌如何?現在何處?」   刑天放,婥婥、姮姮三人也不由一動,看來心中甚是關心那聖壁的下落,唯有那祝蚺仍是面無表情,一副漠不關心之狀。   兀官臠環視四週一眼,道:「各位不必著急,如今這二人……」說著又高深莫測的一笑,接著說道,「如今這二人應該就在這陳塘關附近。」   「陳塘關附近?」眾人不禁齊聲驚問道。   兀官臠正聲回道:「當然,否則我怎麼會憑空要求各位前來陳塘呢?」   淳於琰臉色一變道:「兀官臠,陳塘關臨近東海,如今又是東海龍王三太子的婚禮大慶,神玄二宗之人紛紛齊聚東海,而你偏巧說得了『歸元聖壁'之人就在陳塘關,莫不是想趁機挑起神魔兩宗之間的事端?」   此話一出,祝蚺等人心中劇震,臉色大變,齊齊望向兀官臠。   兀官臠不禁心中暗驚,忖道:「看來一直小看了淳於琰這紈褲小子,雖然他貪花戀色,倒也不是無能之輩。我只是推測出那兩個小子現在可能在陳塘關附近,想借此機會挑動神魔兩宗的恩怨,居然一眼被他看穿,看來以後對這西魅共工氏可不能小看。」   兀官臠臉上仍面不改色,大笑兩聲,道:「『歸元聖壁'關乎聖宗榮辱興衰,我如何敢輕怠此事?得寶的兩個小子現在確實是在陳塘關內,各位如果不信,可親往陳塘關一探。為免行跡洩露,各位還是獨自前去為好,也免神玄二宗之人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婥婥應聲道:「如今東海、陳塘皆有不少神玄二宗的高手,兀官大叔為何不親自前去,在探明結果之後,再告之我們?又或者可由大叔帶我們前去,畢竟我們都不知道確實位置,也無人曾見過這得寶之人。」   此話一出,祝蚺等人心中皆暗讚婥婥心思玲瓏,等待兀官臠如何回答。   兀官臠心知一個回答不好,便會惹人生疑,更會壞了他意欲挑起神魔二宗恩怨的大計,遂苦笑道:「其實小弟也是得到同門舊友相告,才知此事,自然也沒見過得寶之人。當然,如果各位不信,小弟也沒有辦法。不過,各位應該知道我奇湖想來最重信譽,我亦斷不敢拿『歸元聖壁'之事跟各位開玩笑。」   祝蚺老奸巨滑,雖然此時心中還是半信半疑,但仍是出言開解道:「各位,如此大事,小心謹慎也是應該,不過既然是為了『聖璧』,我們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若現在我們便各自前去打探一番,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刑天放略一沉思,道:「茲事體大,天放以為還是去探察一番為好,祝宗主之言,天放亦覺得可行。」   淳於琰見祝蚺、刑天放等人都答應了,知道不必再過於探究兀官臠的用心,也道:「既然二位都這麼說了,小弟也同意,卻不知道婥婥姑娘和姮姮姑娘意下如何?」   姮姮對婥婥點了點頭,婥婥應聲答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東聖九離的人還沒到,我想大家還是聽聽他們的意見為好!」   驀地,眾人的魔靈異心同時一震,齊齊起身向東望去,但見茫茫東海之上,忽然海嘯連連,狂浪滔天。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十三章 四海之水   眾人看清來人,除了二十八星宿中的箕水豹與蝠女,後面還跟著一銀鬚白髮的老者,神情肅穆,不怒自威,正是四海水族之主——東海龍王敖廣。三人臉上俱是一臉焦急,彷彿有什麼大禍即將臨頭一般。箕水豹更是焦急地叫嚷道:「不好了,不知何故,四海海水齊聚一處,盡朝陳塘關湧來!」   眾人聽後不由驚駭失色,也來不及再說什麼,紛紛施法遁至空中朝東海方向望去。   果然,不知何時開始,天地一片昏暗,海天交界處升起一片偌大的烏雲,忽然越散越大,又密又厚,映著即將落山的斜陽,幻成無數五色雲層,更不時見了千萬條金光,在密雲中電閃一般四散亂竄。   這時,神玄二宗眾人已然飛遁至東海邊上。只聽呼呼風起,海潮如嘯,似有千軍萬馬般遠遠殺來。靠近海邊的一片樹林飛舞擺盪,起伏如潮,殘枝斷干,漫空飛舞。   電閃雷鳴,雷雨交加,時見野獸蟲蛇,紛紛亂竄,斷木石塊被風捲著起落飛舞,聲勢之強前所未見。東海之上,駭浪滔天,驚濤山立,猛地聽到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大地連連晃動。   眾人不由大駭,不知發生了何事。   廣法天尊眉頭一皺,忙向東海龍王敖廣問道:「陛下,這是怎麼回事?」   敖廣道:「寡人方纔正在宮中處理事情,巡海夜叉忽然帶著箕水豹和蝠女來報,說整個東海海水出現異常。寡人也隨即感應到其中變故,急忙前往查看時,竟然發現不單是東海,就連西海、南海、北海,總共四海的無量海水不知被何人催動,齊齊向陳塘關奔湧過來。」   李靖見那滔天海水來勢洶湧,似是轉眼便到,不禁心頭劇震,忙問道:「龍王,這四海之水一旦湧來,陳塘關方圓千里必然化為一池汪洋,萬千生靈也將因此喪命喪當場。不知是誰如此歹毒用心,竟可以調動四海之水來淹陳塘關呢?」   敖廣看著眼前海水即將狂奔而至,白髮鬚眉頓時如箭般豎起,道:「寡人也不知道是何人膽敢催動四海之水來淹陳塘關,而且已經派三位王弟去查看究竟了。只是四海之水將至,陳塘關將化為萬里水澤,加上值此三界六道發生的變故,更將對天地靈氣產生莫大影響,所以我和二位星宿神將先來報知諸位,以便共商對策。」   太乙真人驚道:「難道陛下與其他三海龍王聯手也無法阻擋這水勢麼?」   敖廣喟然一歎道:「這次異變並非單純的海嘯那麼簡單,而是有人以法力元能催動四海的無量癸水精氣,聚於東海一海之水當中,然後再驅使這比平常海水重三千七百七十一倍的海水淹向陳塘關,所以水勢表面看起來雖然不大,但比四海之水齊至之威力尤有過之而無不及。寡人和三位王弟實在無此能力阻止,所以才來求助各位。看看可有什麼法子可以拯救這陳塘關萬眾生靈!」   見一向性情脾氣暴躁的東海龍王都顯得如此消極,眾人不由心中駭然。   心月狐見眼前的海水在東海邊上激浪翻滾,彷彿隨時淹過來一般,急道:「情勢如此緊急,我看惟今之計,只有一面速派人去稟報天帝,一面合我們在場眾人之力在陳塘關前布下結界,將這海水暫時擋上一段時間,好讓陳塘關的百姓及時撤離!不知大家以為如何?」   龍王、廣法天尊和太乙真人齊齊點頭。隨即決定派箕水豹前去向天帝稟報此事。李靖也早已經吩咐眾家將全體出動,去疏散陳塘關的百姓,好在陳塘關百姓多數居於總兵府附近,滔天海水雖未襲至,但僅憑那隨海水而至的狂嘯怒吼,便早已將陳塘關的百姓嚇得哭爹喊娘,亂作一團。   眼見海水越積越高,如山頭一般的海浪,一個接一個,發出驚天動地的嘯聲,更加上天上烏雲密佈,雷電交加,暴雨傾盆狂下,聲勢猛烈,無與倫比。   只見東海邊上,東海龍王敖廣、廣法天尊、太乙真人、幽雲仙子、心月狐、尾火虎、蝠女以及李靖紛紛聚精會神,體內元能循環往復,出手在即。   便在這時,李靖旁顧左右,忽然驚叫一聲:「哪吒呢?我兒哪吒怎麼不見了?」   眾人環視一圈,發現剛才還在一旁的哪吒果然已經不知去向。廣法天尊肅然道:「四海之水立時將至,此時已經無暇理會其他……咦,前方是誰來了?」   黑天暴雨之中,三道藍光穿過狂風巨浪,又有三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東海龍王敖廣定睛一看,來的三人正是他的三位王弟——西海龍王敖順、北海龍王敖欽、南海龍王敖放,心中不由一寬,問道:「三位王弟,可曾查到是誰人在做此逆天之事?」   西海龍王敖順性子較急,首先嚷道:「王兄,大事不妙!放在你東海龍宮藏寶閣的『天一玄水珠』不知何時竟被人盜走。驅使四海癸水精氣的人多半是這盜走寶珠之人,若非有『天一玄水珠』相助,任誰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是不可能驅動四海之水的!」   「什麼……『天一玄水珠』被盜?」   敖廣聽罷臉色大變,目中精芒暴射而出。相傳這「天一玄水珠」乃水界至寶,由上神盤古重造天地之後,本身歸還太虛所化的六件神物中的一件。其性屬水,威力無窮。本來此寶一直藏於東海龍宮藏寶閣中,誰知在禁制重重的藏寶重地也會被人盜走。難怪敖廣氣得鬚眉皆張,怒髮衝冠。   「王兄息怒,我們已經讓扃弟火速去查此事了!」南海龍王敖放道,「但是四海癸水精氣已然逼至,我們目前惟一的法子便是眾人合力將海水阻住一段時間,希望扃弟可以順利找出那個暗藏在附近的罪魁禍首!」   心月狐忽地狂喝一聲道:「眾位注意,海水已經過來了!」   片刻之間,那高如山嶽的海水,化作無數驚濤駭浪狂湧過來,已是距眾人三丈遠近。眾人這才發覺那海水甚是怪異,其色已成黑藍,而且猶如漩渦般激盪迴旋,形成無數道怪異的水柱,彼此纏繞,合成一堵高數百丈長千餘丈的水牆,朝眾人壓了下來,更發出一種尖銳刺耳的厲嘯,震耳欲聾。   眾人齊聲大喝,週身元能狂湧而出,合力發出五光十色的異芒,布成一道耀映天衢的光牆結界,與兇猛而至的海水迎了個正著。   「轟……」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直震得海水倒飛而回,四面八方響起驚人魂魄的海嘯之聲。   眾人全力發出本命元能,甫一擋住充盈四海癸水精氣的海水,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澎湃撞至,似乎要將自己壓得粉碎一般,但並無一人存有絲毫放棄之念,都苦苦強撐下來。   四海之水組成的水柱,急漩傾軋,洶湧怒嘯,不停俯衝向眾人,直撞得那道結界光牆光芒瞬息萬變,眾人立時感到壓力陡然增強百倍以上。李靖在諸人中功力最弱,首先抵擋不住,臉色通紅,身上黃金戰甲咯咯直響,一口鮮血便已噴出。其餘諸人也都好不到哪裡去,面色或鐵青,或煞白,或通紅,或烏黑,顯然都已出盡全力。   忽聽海水深處再度響起一種洪厲嘯聲,那黑色海水陡然撥高數十丈,緊隨其後的巨浪立時湧進,一波一波齊齊撞在結界之上。   這一面合神玄二宗高手之力所布下的結界轟地一陣震天巨響,頓時被這挾四海之威的巨浪撞得四分五裂。   結界一破,李靖、蝠女與尾火狐等修為稍淺的神玄高手齊齊被撞得倒飛出去。四海龍王、廣法天尊、太乙真人、幽雲仙子與心月狐等人也都受創不輕,避開數十丈高迎面而至的滔天巨浪,斜飛遁去。   四海之水一旦沒了阻攔,立時狂湧而下,奔洩千里,眼見陳塘關立時將被這四海之水淹沒。   忽聽一聲長嘯響徹九天,一條火紅人影電射而至,憑空擋在萬頃巨浪之前。   只見他一手持著火尖槍,一手持著乾坤圈,混天綾裹就全身,一頭烏髮逆風飛揚,玉目星眸寒光直射,全身散發出一股冠絕天、地、人三界的超絕霸氣。尤其在這狂瀾已至的局面下出現,更是令在場所有人震驚莫名。   李靖和太乙真人首先驚呼出聲:「哪吒?」   來人正是哪吒!   卻見他立於萬頃巨浪之下,體內元能透過「混天綾」不停暴漲開來,耀出通紅光芒,竟將身旁百尺以內的浪頭都撐向兩邊,哪吒手持的「乾坤圈」驟然變的巨大無比,將哪吒護在圈內,圈外射出陣陣金光,將身邊的海水盡皆分開,另一手中的火尖槍舞動出一個巨大無比的光幕屏障,將奔洩而至的四海之水齊齊抵住。   只見海面上波濤暗湧,狂浪滔天,後面層層巨浪轟然向哪吒湧來。   陳塘關前,神玄二宗的高手全都飛至空中,注視著不遠處的東海海面。見哪吒舉手投足皆是翻天覆地、排山倒海的無盡威能。包括李靖、太乙真人,東海龍王等知情人在內的神玄二宗之人,都大吃一驚,哪吒如何能有如此強大的玄能?就算是天將靈珠子復生,其當年全盛時期也無此威勢。這舉手滔天,覆手止浪的無盡威能讓眾人面面相覷。   太乙真人心切愛徒,一直緊緊盯著哪吒的背影,通過一番仔細觀察,他發現哪吒雖然仍在使用「混天稜」和「乾坤圈」,但一身元能卻早已不是玄門正法,竟隱隱帶有魔能之力。   此時的哪吒微一揚頭,李靖赫然發現哪吒的形容已變,濃眉大眼,黑眉如劍,剛毅勇猛,卻早已不是哪吒。忙大聲喊道:「他……他不是哪吒。」   廣法天尊得道日久,目光也銳利無比,早已看出此時擋海之人所用的不是玄門正宗元能,不但有浩然正氣的九天神能,也有強悍至極的霸道魔能,心中對此人身份產生懷疑,儘管如此,他仍然靜靜開口說道:「無論他是何人,咱們且先助他抵擋這四海水再說!」   第五卷 翻江倒海 第十四章 傾情之戀   此時,陳塘關附近的魔門五族自始至終關注著這一切,雖然他們並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與神玄二宗作對,但天生敵對的情緒促使眾人多少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情緒,少有幾個人真正願意去揣摩此事所藏的玄機。   除了一直注視東海水況的婥婥與姮姮兩姐妹之外,還有離陳塘關不遠的聞仲,他正傲立於崇山峻嶺之上,冷眼旁觀東海發生的一切,身旁左右立著二團光影,正是被「修羅封魔訣」困住的耀陽與倚弦。   倚弦與耀陽兩人此時放眼望去,只見大地山川在萬頃海水的肆虐中接二連三地崩塌,煙塵滾滾,爆響連連。天地間更是烏雲翻滾,雷電交加,洪水滔滔奔流。尤其見到此時的哪吒捨身擋水,兩人心情越發沉重,想到此次禍端是由自己兄弟引發,心中愧疚難當,一時無語。   聞仲仰天長笑道:「想不到我魔宗沉寂數千年,今日竟還能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難得,難得!」大笑過後,他不免陷入深思之中,「此人竟不惜發動四海之水來淹陳塘關,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耀陽與倚弦對他怒目而視,身為階下囚,他們當然是敢怒不敢言。   「你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不用顧忌本太師!」聞仲瞥了他們一眼,指著東海邊的好戲,冷然一笑道,「你們可知道,現在立在那裡擋水的已經不再是哪吒?」   二人心中一動,禁不住齊聲出口問道:「那他是誰?」   「他——他是一個連本太師也萬萬想不到的人物,他名義上雖然是魔族的人,但最後始終逃不過一個女人的手掌心。」聞仲一臉獰笑道:「不過,他今日已然難逃劫數!」   「什麼……」   耀陽與倚弦同時驚呼失聲。   眾人正準備上前與哪吒合力抵擋海水,阻止這天地浩劫,挽救陳塘關萬千黎民之時,一人突然飄然而降。   眾人均自一驚,不由齊齊望去,卻見來人乃是一名白衣女子。   任憑狂風驟雨在她身旁如何吼嘯,她聖潔絕美的臉龐都顯得那麼空靈自在。此時,她正滿面焦憂地望著東海海面上的滔天巨浪,巨浪中哪吒那頂天立地的碩長身影竟是那麼孤獨。   統御四海水域、三界水族的四大龍王卻在看清來人之後,齊齊上前拜倒在地,高聲呼道:「東海敖廣、西海敖順、北海敖欽、南海敖放拜見長公主!」   此言一出,一旁的三大星宿神戰將不由同時驚呼出聲,道心深種的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也都感到玄靈道心泛起一陣微瀾,就連冰冷澹然的幽雲仙子也不自禁輕咦一聲。他們心中都在驚異萬分,忖道:「難道這就是千萬年來傳頌至今——『龍魔之戀』中的龍女嫦娥麼?」   再看她那獨具女性典雅的絕代風華,以及傾倒眾生的無窮魅力,怪不得就連當年魔宗不世人物后羿都甘願為她被判魔帝刑天,並以射九日解救天下黎民做為聘禮!   神玄二宗素來尊師重道,以嫦娥輩份甚至可以與神玄二宗中地位尊崇的原始天尊、女媧上神比肩,是以幾人連忙上前行禮。   「你們起來吧。」飄渺如雲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傳進幾人耳中,「我早已不是神宗中人,更不要妄說還是什麼龍族長公主了!」   雖然她身份尊崇,但在場眾人都知嫦娥當年為了后羿早已離開神宗,是以也不再多話依言起身。   敖廣一眼便見到嫦娥面色慘白,眉心那條龍脈此時竟已淡然無光,不由面色凝重問道:「長公主,怎麼您體內神能十去八九,這……這是何故?」敖廣此問也正是另外三位龍王心中的疑團。   嫦娥聞言忽然笑了。驟然間,彷彿天地之中所有的亮點都凝結於那張絕世麗顏上,就連此刻的狂風暴雨也不能將其掩遮。她揮手指向東海上那道孤單的身影,竟現出少有的小女兒嬌態,道:「那些身外之物盡在我郎后羿那裡,我郎在千萬年前能夠解救天下萬千黎民,在這千萬年後的今天也一樣可以!」   在場十數人雖輩份有別,但都是神玄二宗中的傑出人物,卻在嫦娥此話一出之後,眾皆深抽了一口冷氣,齊聲驚問道:「后羿?」   嫦娥懸立空中,白衣飄飄,翩然出塵,傲然道:「不錯,千年前天庭四大神帥之首的靈珠子就是我郎后羿轉世而生!」   雖對答案早有所料,但眾人卻不敢相信,因為傳說中后羿千萬年前早已死在魔帝刑天手上,形神俱滅,怎麼可能會是靈珠子呢?可是這話一旦從嫦娥嘴中說出,眾人心內的震驚卻未曾有絲毫減少。   幽雲仙子蹙眉問道:「嫦娥仙子,據幽雲所知,靈珠子乃是當年盤古上神置於西崑崙瑤池仙境的金蟬宮中,直到千年以前才被天帝賜以金身,委任神帥一職。而后羿卻因……卻因當年觸怒魔帝刑天被其殺害,形神俱滅,那這兩者又有何關係?」   嫦娥嬌驅不由自主的輕顫著,眼中露出迷醉、憤怒、感激等諸般交雜的情緒,說道:「不錯,當年羿郎確是為了我而被刑天所害,但是好在盤古上神及時趕到,將羿郎既要消散的神識凝魂成晶鑄成一顆魄珠,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靈珠子。千萬年以來,我一直受天庭規條所限,不能擅自恢復羿郎神識。然而今日情況危急,事關萬千黎民,所以我終可再見羿郎了!」   神玄二宗眾人聽後不由瞠目結舌,哪曾想到事情居然竟是如此曲折。   嫦娥素手輕搖,掌中一枚銀白色的光球逐漸顯現出來,對太乙真人緩緩道:「至於哪吒的靈魄,已被我盡數封印於這『龍月影印』之中,真人不必擔心。」說罷將纖手輕推,銀白光球凌空飛向太乙真人,仔細瞧去絲絲紅芒正在其中流竄奔騰,甚不安分。   太乙真人將光球接住,稽首道:「太乙謝過仙子!」   嫦娥卻不答話,望著東海處彭湃吼嘯的怒海,若有所思片刻,語氣出奇凝重道:「你們好自為之吧,此次四海水淹陳塘恐怕不是你們想像中那般簡單!」   語罷,嫦娥鼓動元能,白衣飄飛,凌踏虛空向東海直射而去,與后羿並排一列,相互深情對望一眼,她催發神能御體,共抗滔天海潮。   這時,東海上空突然閃起刺眼光芒,滾雷聲聲在天際響起,五色彩雲剎那之間被驟颶狂風吹散,閃電陡然劈落,天地間忽明忽暗,烏雲滾滾。驀地又是一陣發瘋似的驚雷,槌打海天萬里,空中烏雲沈甸甸的壓將下來,閃電雪亮,雷聲轟隆,暴雨傾瀉而下。   東海之上滔滔海浪澎湃激盪,越來越強,竟將后羿一身不世元能所鑄結界激得飛速抖動,緩緩後移,眨眼間已到距陳塘關不過三十里處。   后羿驀地發出一聲震天巨吼,全身彩光流離濺射,狂肆飛撞在震天海浪上,大地劇震,水柱亂迸,轟隆巨響直傳百里,震耳欲聾,這才勉強將洶洶洪水阻攔。   廣法天尊沉聲道:「不好!只怕后羿已然抵擋不住四海之水!」   眾人心中凜然,心月狐皺眉道:「看來水淹陳塘關乃是遲早的事!唯今之計,我們只有兵分兩路,一面先盡力幫助后羿抵禦四海水力,不讓它衝入陳塘關。一方面去幫助李道友盡快疏散陳塘關的黎民百姓!」   眾人點頭稱善,決定由幾大星宿神將前去幫助李靖疏散陳塘關民眾,順便聯絡周邊神玄二宗的人。而四海龍王、太乙真人、廣法天尊以及幽雲仙子則去助后羿抵禦海水。   幾大星宿神將也不再多語,飛身前往陳塘關。餘下眾人一齊低聲叱喝,驀地發出清越長嘯,沖天飛遁而起,向滔天巨浪處急掠而去。   狂風呼呼肆虐,浪花如雨點般密集灑落,徹骨冰寒,驚濤駭浪。   四海龍王與、廣法、太乙、幽雲等人猛然躍入洶湧波濤之中,一時間漩渦激轉,海水如沸騰的鍋水,立時四下炸將開來,十餘丈高長數十里的波浪瞬息翻湧,被眾人道道元能巨牆以閃電般的速度阻擋下來。海浪被眾人絢光激震,轟然震響,銀光輪轉,四周水浪或凝為冰屑簌簌紛飛,或化為水氣消散風中!   后羿也不多語,連忙抽身催起乾坤圈,驀地飆旋而起,旁側水浪轟然合壁,匯向后羿所在之處,神玄二宗眾人立刻就大感輕鬆。   后羿避開蓋頂而來的猛浪,拔身而起懸浮在半空中,紅紫青三色光芒籠罩全身,突然清嘯一聲,懷抱乾坤圈筆直衝起,陡然折轉,箭也似的破入海水中,喝道:「娥妹,快走!」   說話間,他掌中乾坤圈驀地暴漲眩目紅光,如電舞長空。紫光沖湧,似怒龍咆哮,彩光爆射,無數道光弧四下狂嘯衝撞,海面上光芒眩目,「轟」地爆響,水石炸飛,乾坤圈霎時崩開無數裂縫,化為彩光流轉的巨大光圈,一寸寸將暴漲的海水壓了下去。   嫦娥心知此時依自己的薄弱元能根本幫不上忙,但心下卻萬般不願離開,只是為了不影響后羿凝神歸元抗擊惡浪,最後只能飛身離開。   后羿再一聲怒喝,招展千丈的混天綾驀地朝上街起,發出「滋啦啦」的悶響,將海水與地面撕開極大的縫隙,就這樣生生將千萬傾海水倒捲回去。   地面深處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震響,地動山搖,無數的礁石炸射飛舞,浪花滾滾騰空。滔滔浪波狂飆似的沖天而起,將神玄二宗諸人透體而出的元能悉數甩開。被那海嘯似的巨力托帶,眾人體內元能激竄奔舞,不由自主被帶往空中。   眾人凌風踏步,從高空下望,透過漫天翻騰的浪濤,只見乾坤圈飛旋亂撞,無數道巨大的水浪圍繞其側急旋怒奔,所到之處,暗礁珊瑚轟然崩裂,碎石飛舞,水流沖天噴湧。   放眼望去,滾滾水浪滔天翻湧,萬里水域飄搖震盪,四處石崩地裂,水浪噴飛,蔚為壯觀。   就在這時,轟隆悶響不斷傳來,混天綾幻化千丈的結界倏地裂爆崩炸,變為漫天紅光,但是卻被怒嘯翻騰的巨浪淹沒。浪流蓄勢已久,疾匯陳塘而去!   驟生變故,使得眾人毫無應變之策,手忙腳亂的各使密法企圖阻住水勢,可怎是這天地間自然力量的對手,眨眼間均被沖退數里。   后羿驀地噴出一口鮮血,可見方纔已然受傷,但是他卻絲毫沒有退縮,驟提元能渾身彩光暴射,就要前去抵擋洪水,可身形方動就已不支,偉岸的身軀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嫦娥心中焦急萬分,口中發出一聲撕心痛吼,週身扭曲,倏地化為一道巨大狹長的白光銀影,向奔湧巨浪中衝去,銀芒暴漲,一條巨龍破浪而出,盤身急旋,神能湧沖,一道漩渦憑空出現,將周近海水驀地吸住,勉強拖住水勢。   四海龍王齊齊驚呼出聲,他們怎曾想到嫦娥會在本命靈元幾近枯竭的情況下,還妄自施展龍族的損身自暴之術「噬龍豢虛」,諸人頓時被嫦娥捨己為人的胸懷所感動。   后羿呆愣愣立於空中,片刻才突然朝著巨浪發出淒惻悲號,身軀急速墜下,眨眼落入浪濤之中,拚盡全身之力,仍然被怒潮所淹沒。   神玄二宗眾人雖有心前去救他們,但是眼前的洪猛浪潮卻再也不容他們有絲毫鬆懈。   就在這時,一紅一白二道光影閃耀鼓舞,從海水中蓬然衝出,倏地化為一個白衣女子與紅衣女子。   其中那名白衣女子旋身飛轉,踏足浪尖,已然救起后羿,掠身海浪之中款款而立。只見她輕紗蒙面,赤足如霜,宛如冰雪精靈,正是一直傾心靈珠子的珠靈!   珠靈回首朝紅衣女子揮了揮手,道:「紫菱妹妹,你快些回你父王那裡,這裡太危險了!」   紅衣女子有著一張跟嫦娥一摸一樣的面孔,但多出一些天真與純善,聞言應了一聲道:「我知道哩!靈姐姐,你也要小心……」她話還未說完,便已經被東海龍王拖到一邊去了。   珠靈懷抱后羿,朱唇嬌叱一聲:「碧游珠!」手指彈舞,一道白芒劃過漆黑的天幕,電光石火,沒入怒浪狂濤之中。突然之間,隱隱有白光沖天而起,那高漲十餘丈高的浪頭登時崩塌回落。   迷糊之中,后羿彷彿聽見一個極為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在他耳旁低低呼訴道:「靈郎,心如古井,微波不驚,不然你就要被靈元噬魂了!」   但那因不能救助嫦娥而湧起的悲痛、狂怒如驚濤駭浪在后羿心中翻騰欲沸,他如何又能靜得下來?滾燙的熱淚洶湧而出,燒灼著他的臉龐。驚駭、悲傷、暴怒、痛苦……形成比那嫦娥真元幻出的螺旋力還要強猛的渦流,讓他卷溺其中,脫身不得。   他恨自己為何不能保護心愛的女人。熊熊恨意化作黑色火焰焚燒全身,他眼中更是直欲噴出火來,強自站起身來,懸浮在空中嘴唇急速開合,吐出一段極為晦澀難懂的話語,繼而仰天吼道:「聖血誓訣!」   后羿畢生元能澎湃擊出,瞬時阻住漫天洪水,業已化身巨龍的嫦娥驀地幻回原貌,嬌驅只向后羿飛來,彷彿有一無形巨手將其托住一般,后羿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珠靈立時「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她臉上那塊白紗立時隨風而去,露出她那慘淡的玉容。   聖血誓訣,是魔宗三大毀靈誓咒之一,威力雖然巨大,但後果必然是——靈元俱滅!   珠靈看到后羿毫不猶豫的毀靈祈誓,心中一時間交集纏繞,自問道:「難道我這般為他,真的沒有在他心中留下絲毫影子麼,哪怕……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然後當她再次抬頭看到他俊朗堅毅的面孔時,卻發現后羿懷抱昏迷的嫦娥,正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滿蓄柔情與愧疚地道:「傻丫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沒變!」   珠靈聽他念叨當年在天界「金蟬宮」經常召喚自己的呢稱,眼中閃爍出晶瑩的淚光,迎上后羿的目光,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物已寥,人亦非,你永遠不能再成為那以前的后羿!但我不管你是后羿,還是靈珠子,我也不要你忘了過去的一切,我只是想避開這些紛擾,能和你還……還有嫦娥姐姐咱們三人好好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后羿緊緊注視著她,目光中神情複雜,她不再是往日的百花仙子,而自己也不再是昔日的靈珠子,現在的她從迷夢中醒來,找到宿世的戀人,可自己又怎麼在懷中人與眼前人中間做出選擇呢?自己真的能夠離開嗎?這陳塘關萬千黎民自己真的能夠狠心放棄嗎?   而嫦娥也在此時醒轉,適時聽到珠靈這一番話,淚眼朦朧的望著熟悉的他,懇求他放棄心中的執著。畢竟千萬年來他肩上所背負不再是自己一人,還有眼前這位華羽仙子。   后羿的目光漸漸溫和下來,三人的目光彷彿在瞬時間交流了千言萬語,他清清楚楚明白了她們。他仰頭望向頂上長天,他自問不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就如同當年他為了她一句話,便將刑天九日射滅一般。   后羿低頭看向懷中這二名自己生命中的女人,微微一笑,輕聲說:「重新恢復神識以後,我一直在想,當我生平第一次走向刑天氏的祈魔大道時,我以為已經捨棄了塵世間的一切。而結果卻仍然歷魔劫生,所有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所謂捨棄只是一種幻覺,其實所有一切都還在你我的心裡,永遠無法忘懷。」   嫦娥、珠靈兩人癡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他,后羿的話語都如同從天邊飄來,虛無中卻又帶著真切。   「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這一路來雖然艱險難渡,但是我從不後悔!珍惜眷念曾經擁有的和將要擁有的一切又有什麼錯……所以我現在絕不會放棄那些無辜的百姓黎民,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嗎?」   說到此處,后羿發出一陣舒暢的大笑聲。嫦娥與珠靈同時點點頭,兩雙美眸中均閃耀起異樣光彩,彷彿在一時間,天地中的一切皆黯然失色,只有三個人的心還在跳躍。   后羿的面色現出前所未有的鄭重,輕聲再向二女問道:「你們願意做我的妻子麼?」   這輕輕一聲如同晴空霹靂,擊打在嫦娥與珠靈心頭,讓她們的心裂成千千萬萬的幸福碎片,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浪濤裡,隨波逐浪無法把持……淚流滿面的她們毅然點頭。   后羿笑了,滿面神彩耀亮了曾經不為任何事失色的堅毅臉龐,他分別握著嫦娥與珠靈的手,全身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結界包裹著他們的身影,緩緩騰空而起,飄上了無邊無垠的虛空。   五彩雲光下,壯麗的山河展現在他們面前,滔天巨浪就在他們腳下,狂風驟雨為他們祝福,就在這天與地之間,后羿朗聲道:「讓這上面的天空與風雨、下面的大地與浪濤為我們作證,從今天起,我后羿……」嫦娥與珠靈綻放出最美麗的笑容,應聲附應道:「我嫦娥……」「我珠靈……」   剎那間,三人心神融為一體,共同說出最後的話語:「願永世結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遺棄!」   話音未落,三人身軀忽然銀光爆射,在半空中頓了一頓,倏地高高飛起。白芒閃耀,然後驀然煙消雲散,三人已然靈元俱滅,無影無形了。   「轟隆……」   震天巨響中,眾人再也抵禦不住滔天浪潮,直撲陳塘關方圓百里,沿途沖洩山崩地裂,浪飛石舞,滔滔水流在千萬雨絲殘舞之間洶湧氾濫,一片狼藉景象。   陳塘關附近的野馬嶺之上。   魔宗眾人遠遠瞧見躍馬嶺瞬間崩缺了半壁山崖,眾人齊聲驚呼,餘音未落,大地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轟然連響,陳塘關周圍土壁開裂,簌簌迸飛。   「大家快閃!」兀官臠首先掠空而起。   眾人均感應到危機,立時紛紛騰空,遁至半空中。   野馬嶺業已崩塌欲傾,那位於野馬嶺下的陳塘關更是在劫難逃。   崇山峻嶺之上,倚弦與耀陽此時呆立一旁,已被后羿三人卓立空中灰飛湮滅的身姿所震撼,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一時間相互說不出半句話來安慰對方。   聞仲面色凝重地注視這一切,忽而若有所思地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聞仲雙目魔芒爍現,像是看穿了某個秘密一般,一臉興奮之情,雙掌虛空一攝,魔能將耀陽與倚弦縮入掌心的「六合雲光石」,收進袖袍中。   聞仲遙對天際默念幾句秘語,不到片刻,楊戩立時現身在他面前。   聞仲神色肅然道:「戩兒,你現在速速去往陳塘關『破天閣』,聖器異寶即將現世,你先混入聖門其他四族之中,為師隨後就到!」   「是!」楊戩俯首領命而去。   看著楊戩離去,聞仲面上獰笑更甚,展開身形凌空向陳塘關撲落下去。   神玄二宗眾人掠至半空,無限惋歎的觀望此時的漫天巨浪,廣法天尊禁不住仰天長歎道:「我們竭盡全力,終究不能挽回大劫,如今浪湧山傾,回天乏力!」   眾人心下黯然,站在空中看著被四海之水沖撞的滿目瘡痍的大地,均感到無能為力。   滔天浪濤急湧而至,野馬嶺終於傾塌崩倒,水淹陳塘已成定局。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一章 趁火打劫   陳塘關,風雨陡然加劇,電閃爍鑠,霹靂連連,鋪天蓋地的水勢已然將它完全吞沒。   只見一片汪洋之中,唯有一處地方竟然絲毫無懼重逾萬均的猛浪,竟是總兵府後院的「破天閣」!   巨浪圍著破天閣旋轉,被破天閣透出的莫名玄能迫得四下退開,只激得海水漫天湧起,聲勢驚人。便在眾人被眼前巨變深深震憾時,一個浪頭迎頭撲下,水花四濺中,兩道青影在眾人的眼前一閃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入破天閣,消失不見。   破天閣立時顯現出甚為奇特的變化,整樓光芒直閃,先是現出黃光,黃光閃動明滅,從中生出一股白光,將黃光覆蓋,白光顏色越來越白,白到極處,竟然轉為黑色,而黑光又逐漸轉淡,化為青色,青色流轉,竟然化為紅色,最後,紅色光芒變動,又還原為黃光。如此依序變化,無有休止。五色奇光映著四面海水,滿天風雨,瑰麗可不名狀。   陳塘關上空的神玄諸仙以及附近的魔門眾人一時都看呆了。   廣法天尊首先恍然而悟,反應過來,「大事不好!」   太乙真人立時問道:「廣法道兄,何事不好?」   「原來妖魔二宗水淹陳塘,竟是為了……」廣法天尊望著五行玄能圍繞的破天閣,全身上下玄能流光閃現,深深吸了口氣,道:「『破天閣』玄門大陣已然發動,看來盤古上神的封印已然失效,那兩樣上古異寶不日恐怕就要出世了!」   「水淹五行,聖器歸一!廣法道兄所說的是乾坤弓!震天箭……」太乙真人震驚莫名。   廣法天尊沉思片刻,向敖廣招手道:「龍王,現在形勢危急,貧道想請你族紫菱公主,持我信物速速趕往南天門,將此事稟知天帝,請派天庭神將來援。否則一旦『破天閣』被破,後果不堪設想!」   「謝廣法道兄!」敖廣怎會不知廣法天尊用心良苦,畢竟紫菱法道修為尚淺,如若加入戰場難免有所閃失,所以將此事交予她去辦乃是最佳人選,他心懷感激閃至一旁,開始囑托尚在為嫦娥、珠靈默默垂淚的紫菱。   廣法天尊輕叱一聲,對著一眾神玄二宗同道,玄門「清音梵世訣」施展開來,道:「列位同道,今日無論如何,我們的首要責任便是全力護住五行玄關,務必令今次水淹陳塘之人空手而回!」   眾人齊聲應諾,展開身形撲向海潮滾滾中的「破天閣」。   與此同時,婥婥與姮姮看著二道青影閃入「破天閣」內,姐妹倆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發動四海之水來淹陳塘關的人竟是為了「破天閣」的異寶。姐妹倆全身魔能湧現,二條「柔月絲綾」分別拂起異芒連連,衝向被玄能包圍的破天閣。   魔門眾人皆不由一愣,不知中正防風氏這對姐妹意欲何為。兀官臠和祝蚺齊齊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立時想到一句自古流傳的畿語「水淹五行,聖器歸一」,一念及此,二人禁不住同時脫口而出:「乾坤弓!震天箭!」   魔門眾人聞言盡皆震驚當場。   「破天閣」乃是中正防風氏歷代守護密寶的聖地。當年,后羿射落九日之後,被魔帝刑天所滅,而防風氏擁有的三界至寶「乾坤弓」和「鎮天箭」也同時下落不明。後來,歷經數代防風氏宗主千百年的探尋。才在五百年前得知「乾坤弓」與「震天箭」被神玄二宗封印在陳塘關「破天閣」內,於是防風氏派出御器聖女,秘密守護並伺機奪回二樣至寶,同時也對破天閣的玄門大陣加以探索查看。   姐妹倆知道包圍破天閣的玄門大陣,內藏先後天五行玄能變化。此時,陣法已然啟動,一旦被人闖入,五行玄能順轉而運,本可由金木水火土五個入口進入的玄門大陣,立時封閉,只剩一個入口。而「乾坤弓」和「震天箭」就藏在破天閣之內,心中如何不急,姐妹倆來不及思索,便追隨兩道青影撲向破天閣。   魔門眾人反應過來,哪還有什麼顧忌,相繼撲向「破天閣」參與奪寶。忽見前面的姐妹倆同時嬌叱一聲,各自退向一邊。原來破天閣前不知何時竟多出一個人來,滿頭紅髮,獅口龍鼻,目中閃著奇異紅光,龍鱗戰甲顯出妖異的光芒,一柄龍槍四處舞動,元能狂湧,與婥婥姮姮鬥成一團。   「是東海龍三太子敖丙!」見那人舉手投足不似平常,淳於琰驚聲道,「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神情好像不大對!」   只聽一聲輕吟,楊戩自天而降,環視一圈,眼中精芒暴漲,看著正和姮姮姐妹倆相鬥的敖丙。他心中清楚,敖丙現在的樣子,正是中了東聖九離無上秘法「金傀符」才會出現的狀況。可令他感到極為詫異的是,究竟是誰給敖丙下的「金傀符」呢?   「楊兄,怎麼這時候才來?」刑天放客氣的招呼了一聲。   楊戩淡然一笑,道:「刑天兄,難道不覺得時機剛剛好麼?」說完,環顧了一下周圍,分別朝在場的魔門諸人點頭行禮。   眾人客套的還了一個禮,然後也不多說,全神貫注盯視場中形勢發展。   只見婥婥和姮姮姐妹倆全身散發出異光流彩,正與敖丙鬥成一團。場中異芒交錯,漫天飛舞。婥婥心裡暗自吃驚,沒想到這龍族三太子的功力如此之深,她們姐妹倆出盡全力也攻不破他的結界。想到這裡,婥婥長吸一口氣,臂上七彩臂環「七情環」化成七個大小不同的七彩光圈,正要發出。   猛聽一人在後面笑嘻嘻說道:「婥婥妹妹,待小兄來助你一臂之力。」正是淳於琰的聲音。接著,無數道強勁的魔能異芒從身後飛速撲向敖丙。婥婥和姮姮倒飛三丈之外,見祝蚺、兀官臠、刑天放、楊戩都撲到破天閣左右,齊齊向敖丙出手。而淳於琰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邊,守護他的四魔將卻和魔門其他人一起,對付敖丙。   淳於琰笑道:「兩位妹妹,我們大夥兒決定一起拿下敖丙,攻入閣內再說。你們覺得如何?」   姮姮一聽,立時知道「乾坤弓」和「震天箭」的事再也瞞不住了,不由看了婥婥一眼,暗自焦急。婥婥嬌笑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那麼淳於兄怎麼不動手呢?」   淳於琰給她笑得神魂飛蕩,嘻嘻笑臉道:「小兄志在美人而不在寶物,這不是怕倆位妹妹受傷麼?」   姮姮冷哼了一聲,與婥婥互望一眼,姐妹倆心靈相通,開始盤算著如何行事。卻抬頭猛見七八條人影破空飛至,攔住了攻擊敖丙的魔宗眾人,各自廝殺起來。原來是神玄二宗的人飛速趕到。場中一時間奇光亂閃,嘯吼聲此起彼伏。同時另有三人撲向己方,分別身著黃、青、白三色戰甲。卻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心月狐、箕水豹、蝠女,六人相互鬥成一團。   與淳於琰對敵的是身著黃甲神將蝠女,淳於琰為了顯示風度,一邊輕逸閃避蝠女的功擊,一邊環顧周圍,嘖嘖有聲道:「太乙對上祝臠,廣法對上兀官臠……」當他一眼瞥見正和刑天放相鬥的冷若冰霜艷若天人的幽雲仙子,不由妒念大生,忖道:「他媽的!刑天放這小子怎麼這麼好運,對著這麼一個大美人?本公子怎麼就這麼晦氣,攤上這麼一個冷臉婆?」   正想入非非之際,淳於琰的魔靈異心一動,四周數十股強大厚重的元能向自己壓來,發覺蝠女發出的各股黃色元能並沒有消散收回,而是隱去形跡,停留在空中。在蝠女的催動下,現出數十條黃色光影,四面八方齊齊向自己打來,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忽聽三四聲嬌叱:「勿傷我家少主!」   四個裝束妖艷的少女急飛而至,連手替淳於琰接下蝠女這一擊。淳於琰見白虎、青龍、朱雀、玄武四大護身魔將已至,心中大喜,得意洋洋道:「給我好好教訓下這老女人!」四魔將齊聲應道:「是!」各自運用魔能法寶,攻向蝠女。   蝠女冷哼一聲,本來無絲毫光華的黃色戰甲突然之間煙塵滾滾,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黃褐色的玉杵,正要力戰,一道藍色鞭形元能替她擋下了白虎和玄武兩人的功擊,箕水豹已和他的「玄水鞭」飛了過來,二人便和淳於琰手下四魔將鬥起來。   另一邊,太乙真人拂塵急揮,無數縷金色玄能化成的絲線,在狂風暴雨中如烈日之芒,迎向祝蚺。   祝蚺手中魔訣連掐,南魁祝融氏的「九幽陰火訣」使出,一幢碧陰綠火將全身罩住,任太乙真人以「靈光真訣」發出的玄能光芒攻擊,他都視若無睹,反而變幻手中魔訣,一團斗大的碧色烈炎在他的叱喝下,從護住他的綠火團中飛出,如流星疾弛,朝太乙真人撞去。   太乙真人識得那是南魁祝融氏以自身元能煉就的陰火,一入身中便會將人全身精髓燒盡乾枯而亡,陰毒無比,當下左手掐成靈訣,朝那些朝自己飛來的火團一收一放,身內元能自五指上飛出,化為數十點精芒耀眼的光點,飛入一團團烈火中,口中喝一聲:「破!」   那數十團陰火隨著一陣連綿不決的響聲,炸成粉碎,飄散在風雨中,瞬息熄滅。   太乙真人怒道:「原來這水淹陳塘,殘害萬物生靈,破壞天地五行平衡之事,是你們魔門五族做的好事!你等為了個人私慾,竟然做出這麼逆天之事,真是罪不容誅!」   禍蚺冷笑道:「太乙,你說什麼屁話?這四海之水明明是神宗龍族所放,與我們聖門何干?你們神玄二宗豬狗一家,發動海水來淹陳塘,擺明了是想搶我聖門至寶!」   太乙心頭惱怒,正要發話。卻聽那一頭與廣法天尊相持不下的兀官臠冷聲道:「不錯!神玄二宗無恥之極,殘害眾生,為的便是搶奪我聖門的『乾坤弓』和『震天箭』!」   廣法天尊見兀官臠毫無顧忌地便道出「乾坤弓」和「震天箭」,冷哼一聲,將「煉魔元訣」盡力施展,萬點金芒,如雨般爆出,煥出滿天奇彩,狂射向正陰陰冷笑的兀官臠。   兀官臠舉手之間,魔能湧現,一柄綠玉色尺子在他面前急轉,幻化成一面綠瑩瑩的屏障,廣法天尊發出的無數點金芒,一觸成綠光,便被彈了開去,一時間,錚錚鏘鏘之聲急響,密如萬粒明珠,迸落玉盤之上,其音清脆,金綠兩色光芒映著場中眾人互鬥的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綠玉旋光尺!」廣法天尊見兀官臠採取守勢,片刻之間絕不會落敗,眼見自己神玄二宗這面,因抵禦海水,稍遲了魔門之人半步,只有一面抵擋魔門五族進入破天閣,一面派人制服擋在破天閣唯一入口處的敖丙。   此時,李靖正在大戰東聖九離的楊戩,兩人都一身黃金戰甲,在風雨中顯得相當耀眼。   北夷刑天氏的刑天放和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鬥成一團,一個素衣如仙,一個玉面俊顏,各自幻化出不同元能異彩,打得飄逸輕靈,但卻險惡萬分,稍一不慎便是兩敗俱傷之局。而心月狐以「牽神刀」遙遙牽制住中正防風氏的「風月雙嬌」婥婥和姮姮,箕水豹和蝠女分別以「玄水鞭」與「黃精如意杵」對付西魑共工氏淳於琰和手下四大守護魔將,打得正是刺激緊張、難分難解。   而東海龍王敖廣與西海龍王敖順趁神玄二宗諸仙引開魔門眾人後,直撲「破天閣」,甫一動手便將神智錯亂的敖丙困入結界之內。南海龍王與北海龍王則分頭去阻止水勢四下漫延。   見神玄二宗漸漸控制住局面,廣法天尊一邊繼續施展「煉魔元訣」,一面冷臉沉聲道:「兀官道友,你奇湖小築不在三界六道神玄妖魔之內,何苦來攪這趟渾水?」   兀官臠心中冷笑,他千方百計地要挑起神玄妖魔四宗的相鬥,如此大好良機怎肯輕易錯過。此時他眼見東海龍王和西海龍王已經將要制住敖丙,「破天閣」前的唯一入口即將被神玄二宗封閉,而魔門眾人又被神玄二宗其他人絆住,自己想趁亂進入「破天閣」的計劃業已化為泡影,當下運足魔能大聲笑道:「廣法,你神玄二宗將這『乾坤弓』和『震天箭』據為已有已有數千年,到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我兀官臠不過是路見不平,伸手相助而已,總好過你們這些持強豪奪、自詡正義的人吧?」   如此一番話在這狂風暴雨、眾人叱罵聲以及元能相撞的轟然聲響中,聲震當場、清晰可聞!   整個陳塘關上空,狂風怒吼,暴雨如注。   但是任風急雨大,東面上空三丈方圓的空間卻風雨全無。只因聞仲在此處布下「隱靈魔元結界」,不但隱去他與耀陽、倚弦兄弟倆的形跡,也將漫天風雨擋在結界之外。   聞仲立在結界中,額上魔目圓睜,精光閃爍,注視著破天閣前的神、玄、魔三宗混戰,心中忖道:「沒想到當年射落刑天九日的『乾坤弓』和『震天箭』竟然封印這在陳塘關中,想來這『水淹五行,聖器歸一』的說法,原來便根於此處……」   聞仲一向古井不驚的魔靈異心一時間也禁不住起伏不定,雖然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耀陽與倚弦,可這歸元魔能能否取出據為己有,實在是未知之數。但這「乾坤弓」和「震天箭」就不同了,想當年,連刑天九日都能被其射落,如果到手必然所向無敵,對日後稱霸魔門,一統三界六道,實在是大有裨益。   想到這裡,聞仲眼中魔芒湛現,再一次將目光投向風雨中的「破天閣」。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二章 玄門大陣   「破天閣」四周,風雨交加,猛浪高湧。   廣法天尊見兀官臠語多諷刺,蓄意挑動魔門五族與神玄二宗的怨隙,心中不由大怒,週身玄能流轉,整個人大放異彩,法訣指處,一個紅球自右掌掌心現出,光芒四射,懸空不停急閃,彷彿一顆小小的太陽。四周空氣立時一片火熱。   兀官臠知道這是廣法天尊以本身元能轉陰化陽,運轉離宮之火使出的「三陽火真訣」,威力非同一般。當下也不敢小覷,運起體內魔能,盡量發揮出「碧玉旋光尺」的威力,凝神應對。就在這時,他的魔靈異心忽地一動,一股熟悉的感覺自遠及近襲來。   場中眾人混戰正酣,只聽一聲長嘯,響自東面天際,聲若龍吟,在場眾人心中一驚,俱感一股強大的魔能裹著一條黑色人影,已然破空而至,飛速劃過正在相鬥的廣法天尊和兀官臠身邊,衝向破天閣。   廣法天尊大吃一驚,「三陽火真訣」積蓄的玄能,立時調轉方向,一個大如車輪的紅色元能幻化的圓球,不再攻向兀官臠,轉而撲向黑影。   兀官臠見那條黑影一閃而過,所挾帶的強大魔能氣息,讓他的魔靈異心立時感應到,那是東聖九離氏的正宗魔功心法,除了東聖九離氏的宗主、當朝太師聞仲,還能有誰有如此至強的魔能?心中念頭電轉,暗自打定主意,收回「綠玉旋光尺」,逕自撲向破天閣,哪知才飛出不遠,一股強勁玄能狂撲而至。   「破天閣」正門前,東海龍王敖廣與西海龍王敖順以強大無比的龍能結成一個丈許方圓的結界,將狂性大發的敖丙困在其中,任敖丙如何狂叫大喊,也無法衝破結界。   聞仲的身影破空而至,絲毫不理會身後廣法天尊所發的紅色光球,而是兩手各掐一記「修羅破天訣」,強大魔能臨空襲向東海龍王和西海龍王。兩人都不曾料到聞仲的魔能在這時襲來,急忙閃身躲避,再還手時,聞仲雙手指訣變幻,元能在他身後結成結界,擋住了敖廣、敖順以及廣法天尊隨後而至的攻擊,一聲脆響後,魔能結界雖被三人破去,但聞仲卻已然無影無蹤。   當魔門五族趁水淹陳塘而來趁火打劫時,神玄二宗便已經商量好,由玄宗諸人對付魔門五族的人,而四海龍王負責驅退海水,制住敖丙,守住破天閣的唯一入口。此時,西海龍王敖順見竟然有人從自己兄弟二人眼皮底下進入破天閣,龍族顏面何存,他本性暴躁,怒吼了一聲,便要隨後追去。   哪知人影一閃,廣法天尊在破天閣入口處攔住敖順,道:「龍王不用再追了!」   敖順急道:「可是,廣法道兄……」   廣法天尊看著一旁伺機而動的兀官臠以及祝蚺等魔門五族,面色凝重道:「無需擔心,玄門大陣以五行玄能運轉,陣內參天象地,玄機萬變,生剋五行,倒轉八卦,有無相循,虛實相應,絕非區區數人可以破之。而且,玄門大陣一旦啟動,五行依次運轉,只餘一處入口,而且有入無出,我們只要守住此處入口,便無大礙!」   此時因為聞仲的闖入,「破天閣」四周的情況又起變化,神玄二宗除了南北二海龍王去攔阻水勢外,其餘人都聚到廣法天尊身邊。而兀官臠與魔門五族祝蚺、楊戩、刑天放、淳於琰和四大魔將、「風月雙嬌」婥婥和姮姮也聚成一團,雙方遂成對峙之勢。   姮姮與婥婥姐妹倆原本無心與魔門眾人聯手,但是此時「乾坤弓」和「震天箭」即將出世,這是中正防風氏數千年來一直想尋回的聖寶,魔門五族都得知此寶來歷,看他們此時的樣子都是心存慾望,無不想趁機佔為己有,她們姐妹倆力量微弱,所以此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兀官臠本想尾隨聞仲之後進入破天閣,誰知被太乙真人在側擋了一擋,慢了廣法天尊一步,心中恨得要命,暗暗揣度了一下場中情形,雖然兩方暫成對峙之狀,但神玄二宗即然能守住破天閣入口,那進去搶奪「乾坤弓」和「震天箭」的機會也就微乎其微了,心中頓時萌生退意。   魔門眾人均感應到聞仲侵入「破天閣」,同時將質問的目光投向楊戩。相反楊戩將犀利如常的魔眼異芒迎向眾人,神情中並無絲毫懼意。魔門眾人心中著惱,但眼前面對神玄二宗的威脅,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又哪有工夫去質責楊戩。   當聞仲甫一進入破天閣,便覺眼前奇光耀眼,魔靈異心浮動不已,浩大無形的玄能已經撲上身來,一股火熱氣息籠罩全身。聞仲絲毫不驚,他雖然無法知悉玄門大陣內的情形,但心念到處,強大的魔能已然護住全身。   但那火熱玄能並沒有與他體內的魔能產生衝突,而是在他魔能運起之初,就化成另一種重似山嶽、凝如實質的玄能力量,聞仲剛想轉動魔能再加以反擊時,卻又感應到玄能化為如鋒銳如刀,再轉成輕順柔和,最後化為青靈純正之氣。   聞仲這般感受破天閣內的五行玄能,但被他封印在「八封雲光石」內的耀陽和倚弦二人,在被他帶入玄門大陣,經歷五行玄能時,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耀陽被聞仲封印「八封雲光石」的「坤地陣」內,他感到自己就那麼飄浮在空中,四周是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空間,身體一絲一毫也不能動彈,神識卻感應到空間裡佈滿冰一般的寒意,將自己全身包住。忽然,他感應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意,腦海中的虛空裡,現出一道微微的黃光,黃光漸漸轉盛,漸漸轉成白色,白光慢慢轉成黑光,黑光又轉成青光,青再轉紅……   被封印在「乾天陣」中的倚弦,雖然所處的空間是充滿火熱的一片黑暗,但神識所感應到的一切與耀陽一樣,只不過光芒顏色變幻依次是青、紅、黃、白、黑、青。這似乎只是片刻間的功夫,又似乎漫長得不可計數,就在這種莫可名狀、奇詭之極的世界中,耀陽與倚弦整個人都沉浸在平和、柔順、歡悅、興奮、舒適的思感神識中。   兩人並不明白,這是聞仲帶著封印他們的「八封雲光石」進入破天閣,觸及五行玄能發動所產生的反應。此時大陣內的五行玄能順運而生,對被封印在「六合雲光石」中的兄弟倆卻只有微弱的影響。   聞仲身為魔門五族東聖九離氏的宗主,自然知道這是五行玄能依次順生,同時也明白過來,破天閣內的玄門大陣以五行玄能運行,而無論神玄魔妖哪宗的人修煉元能,都會按五行之質分別來修煉,所以只要踏入陣內,玄門大陣立時自行探測出來人的元能屬性,以先天相生之序將人引入陣心。   他所修的本命魔能屬五行之木,所以玄門大陣以木行玄能所生之火行玄能為引,轉為土行玄能,依次生出金、水玄能,最終生出與自己同源的木行玄能,將他慢慢吸入玄門大陣的陣心之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五色玄能一一相生之後,眼前一亮,聞仲便發現自己已經踏足陣心,置身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中,四周是一片紅黃相間的霧氣,似乎無有邊際,並且時不時有五色奇光閃現,讓聞仲隱隱感到一股奇大的壓力降身。   只是,他已然無暇顧及這些。因為這裡已經先有兩人在內。   兩條人影在虛空中纏繞飛舞,強大的妖能在空中相擊,一個黑衣長髮,妖冶魅艷;一個青衣青裙,披頭散髮。聞仲的眼光何等銳利,自然認得相鬥的二人正是妲已與石璣。   但見妲己雙手掐訣,凌空撲落,發出股股紫黑色妖能攻向對方,而石璣手持彎月石刀,右手五指急彈之下,發出道道銀光反擊妲己。   聞仲心下忖道:「原來這水淹陳塘之事,是這兩個妖女搞的鬼。不過,現在看來多半是因為分贓不均而反目成仇,而且石璣已經不是妖狐的對手,還受了些輕傷。」   聞仲猛然想到什麼,額頭橫眼猛睜,魔芒暴射,抬頭急看,果然發現在整個空間的虛空正中,玄光勁射之處,懸浮著一把彎弓,弓身幽黑,由兩隻兩頭蛟龍雙木纏繞組成,兩隻蛟首緊緊咬住弓弦,四眼發出雪紅光芒,怒目相視。而雙龍之尾纏繞在一處,結成一顆血紅珠子。整張弓發出黑青色的異芒,一眼望去予人異常沉重的感覺。異弓旁還浮著一卷狀若竹簡的帛冊,從質地上來看應是玉石做的,放出五色毫光,兀自旋轉不停。   「乾坤弓!」聞仲大喜,身形一晃,右手「修羅破天訣」,左手「修羅滅神訣」,祭起二道強大魔能,疾撲向浮在空中的大弓和玉冊。   正打得昏天暗地妲己和石璣驚見聞仲搶進玄門大陣,撲向「乾坤弓」,不由都尖嘯一聲,各自飛退三丈。   兩人施展心計以「金傀符」制住東海龍王三太子敖丙,盜得水界至寶「天一玄水珠」,發動四海之水淹沒陳塘,破除盤古禁制「乾坤弓」「震天箭」的封印,才使得「乾坤弓」與「震天箭」出世。這時又豈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搶先下手?   妲已十指屈張,祭起「紫魅纏絲訣」,十道紫色妖能化作奇異手臂一般從側旁無聲無息撲向聞仲。石璣則臉上青光大現,手中彎月石刀急彈揮出,五道刀勁破空而出,閃耀著陣陣銀光,發出絲絲刺耳的破風之聲,射向聞仲背後。   聞仲還未撲到大弓前,二股妖能已從背後襲至,心中早有防備,左手「修羅滅神訣」往後發出,強勁魔能竟同時擋住妲已的「紫魅纏絲訣」和石璣彎月石刀的攻擊,更借兩人的妖能推動身體,更加快速飛向「乾坤弓」所在。   此時,聞仲右手「修羅破天訣」眼看便要觸及「乾坤弓」,不由發出一聲得意長笑。然而就在這時,他的魔能異心警戒大動,發現自身魔能所及,被一股無形玄能擋住,那看似毫無阻礙浮在半空中的「乾坤弓」竟然被一個個無形的玄能氣團環環包圍,根本無法拿到手。   聞仲當下爆喝一聲,運足全身魔能,將整個包圍「乾坤弓」的無形玄能包在魔能中,在瞬息之間,所有魔能都聚無形玄能氣團的周圍,無上巨力的擠壓下,他感應到無形氣團眼看就要被壓破了,忽然耳邊聽到一聲震天大響,「修羅破天訣」發出的魔能全被震散,五色奇光急旋,將整個空間劃成兩個大小不同的空間,外邊大圓依然是淡淡的紅黃色,內中小圓卻是五道強大奇光,不停閃爍。   「乾坤弓」和玉冊卻不見了蹤跡。   石璣見狀大驚,急嘯一聲,尖聲叫道:「五行玄門大陣已經逆轉!」   聞仲在魔能被震散之前,魔靈異心已然感應有變,立時身軀急退數丈,儘管他仍然被五行玄能的爆炸之力波及,卻未曾因此受傷,只是袖中的「六合雲光石」被捲入五行玄能之中。   此時,「破天閣」之外「轟」地一聲大響,籠罩破天閣的五色五行玄能在異芒明滅之間,圍著破天閣急轉而下,白光融入紅光,紅光化入黑光,黑光投入黃光,黃光被青光包圍,青光化為淡白色,最後五色光芒齊齊閃耀,同時不見,只剩下薄薄一層五行之氣包裹「破天閣」。   見此情景,廣法天尊駭然失色:「玄門大陣已然逆轉!」   閣外,轟然急轉的海浪彷彿失去了屏障似的,立時傾然倒下,將整個破天閣全然淹沒。一時間,破天閣只剩下小半截置立在這萬丈洪波之中,巨浪濤天,雷電交加,彷彿隨時會被毀滅一般。   魔門眾人亦是呆立當場,饒是閱歷頗深如兀官臠、祝蚺之輩,也不知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恆怛和婥婥對望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眼前破天閣這種情形,必然是因為有人觸動玄門大陣,使原本順轉相生的五行玄能變成逆轉相剋的五行玄能,整個大陣也在這種逆轉五行之中全然封閉,再也無法任人出入。再者神玄二宗業已守在破天閣前,其後恐怕尚有援軍趕來。   姐妹倆權衡利弊之下,只有死了奪寶之心,準備先回羿射山稟明師尊。於是,姐妹倆同時展動「柔月絲綾」,也不與魔門眾人打什麼招呼,便急速向南方破空遁飛而去。   兀官臠見「風月雙嬌」一聲不響遁走,心中不由大詫,想這「乾坤弓」與「震天箭」乃中正防風氏的本族至寶,她們怎麼如此輕易便放棄呢?當下追身上前,問道:「婥婥、姮姮姑娘,你們怎麼能走呢?這『乾坤弓』和『震天箭』可是你們防風氏的本族至寶?」   誰知婥婥與姮姮頭也不回,也不答話,逕自飛走。這時,由於東海龍王已經將敖丙制服,天上風雨漸漸停歇,兩姐妹身形飛動,身上異芒閃現,配合二條絲綾的翩然舞動,在空中劃出美妙軌跡,詭魅亮麗之極。   其他魔門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留下來好,還是退出為妙。此際,東面天空傳來陣陣遁法破空之聲,數十條人影掠空而至。   兀官臠心中一歎,知道神玄二宗的援兵終於來了,口中說道:「老夫今日有事,恕不奉陪各位!」身形晃處,便自遁飛而去。於此同時,祝蚺、邢天放、淳於琰等人都發現東方天際的異狀,知道暫時無法搶奪「乾坤弓」,各自打了個招呼,一氣之下盡作鳥獸散了。   只有楊戩心下暗暗擔心最後闖入破天閣的師尊聞仲,但看到神玄二宗援兵瞬息便至,也只有遁飛當空,俊偉身形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月狐、尾火虎等星宿神將見魔門五族四散而去,便想尾隨追去。   廣法天尊連忙阻攔道:「窮寇勿追,此時五行大陣已經逆轉,出入皆已封閉,恐怕需要大陣重啟,才能恢復原狀,況且援兵已至,尚有許多事情要做!」   說話間,天際飛來的一眾天將已經降至「破天閣」之前,共有二十五人之多,每個人身上都穿了一件奇形盔甲,尾火虎等星宿神將喜道:「你們都來哩!」一眾神將正是二十八星宿神將中另外二十五人。   眾人一一見禮,身著金色戰甲如同金龍盤旋的亢金龍向廣法天尊道:「廣法道兄,天帝已然得知封印『乾坤弓』和『震天箭』的『破天閣』出事,特命我等二十八星宿神將來援,聽侯廣法道兄的指示。」   「玄門大陣已然逆轉,五行玄能相剋循替,外人無法進入,裡面的人也無法出來。」廣法天尊看著眼前波濤滾滾的海水,又看了東海龍王一眼道,「如今局面已經穩定下來,首要之事,就是將已經漫延的四海之水驅退。這事要借重龍王了,『天一玄水珠』想來定然在三太子敖丙手上。」   在場眾人齊齊看向被結界困住的敖丙。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三章 五行逆轉   「破天閣」內玄門大陣逆轉,陣內立刻現出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聞仲、妲己與石磯三人面面相噓,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   適才聞仲撲向陣心時,受守護「乾坤弓」五行玄能所震,袖中的「六合雲光石」翻落而出,立刻被大陣內的五行玄能捲去,五行玄能將「六合雲光石」團團包住,強大無比的五行玄能從四面八方擊在其上,青紅黃白黑五色流彩異光接連閃動,雲蒸暇蔚,霞光流轉,發出陣陣異彩,隱約還能聽得細微的「辟辟啪啪」之聲。   五行玄能逐漸將聞仲用來封印耀陽和倚弦兩人的「修羅封魂訣」化去,二人禁制封印被解,紅青兩道光影憑空顯現出來,輕輕落在五行大陣的陣心位置上。   原本只是一轉瞬的時間,在「六合雲光石」內的耀陽與倚弦卻感覺非常漫長。二人靈體被聞仲施法禁制在「六合雲光石」之內,那是一個封閉的陰暗空間,沒有四方上下之分。二人心神被完全禁錮在黑暗之中,六感失聰,毫無所覺,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目不能視。二人之間甚至無法通過思感神識交流。   本來二人正沉浸在五行玄能透過「八封雲光石」帶來的那種不可言喻的感應中,可是突然之間,一陣巨震,整個空間開始搖晃起來,四周猶如山甭地裂般,似乎整個天地也以一種玄異的規律晃動起來,就連被禁錮神識的兄弟倆都可感應到。   始終籠罩二人的無盡黑暗就像霧盡雲開,撥雲見日,五色異芒自二人上方傳來。兩人只覺無數林木火焰,金土沙石,寒冰流水,夾雜在五色流光之中,聲勢極為浩大,飛速向二人撞來,就似整個天地被積壓在一起,二人只嚇得是魂飛魄散,還以為是天崩地陷,世界末日。卻又見那些寒冰林木等俏然隱沒在這個封閉空間內的層層黑暗之中,先後在空間四處幻出各色光彩異芒,將無盡的黑暗驅除一盡,四周空間大放光明。   耀陽和倚弦身體一輕,然後一股強大無比的玄能將制約二人的「修羅封魂訣」破除,只覺得這股玄能和以前所見任何玄能都毫不一樣,內中似乎蘊涵著天地玄妙之機,五行幻化之本,又可層層相生,循環不休,亦可層層相剋,回歸於無。強大的玄能,如木之靈醇,火之暴烈,水之溫潤,金之犀利,土之厚重,雖各性相異,卻可如相容般混在一起。   五行玄能讓二人的心神進入一種恬靜空靈的悠遠境界,二人都沉醉其間無法自拔,細細體味著五行玄能變幻不定,窮天地造化的無窮生機。此種境界可遇而不可求,不但明晰了五行稟性,更因親身感應,奠定了兄弟倆以後修行玄法,成為超凡入聖不世人物的基礎。   整個封閉空間開始支離破碎,聲勢極為驚人,一絲絲的光明曙光從破碎的空間外射了過來,曙光越來越強,隨即禁錮二人的黑暗空間及二人適才感覺及眼前之物全都消失不見。   二人只覺眼前一亮,身際歸元魔能自動流轉,耀陽和倚弦立時知道禁錮心神靈元的邪法已被剛才那股強大玄能所破,二人終於得回自由之身。   陣心三人正相互對峙,尋機出手,更在各自心裡盤算如何解決目前的危機。忽然眼見二道人影出現,三人立刻做出不同反應。   妲己眼光犀利無比,妖靈邪魄一動,立時明白這兩團光影必然是耀陽與倚弦,心中大喜,思緒連轉,此時破天閣內已有三人在此,而且五行玄能奧妙非凡,若想憑一己之力搶奪「乾坤弓」和那卷「震天箭籍」,恐不可得。此時天降福緣,身懷歸元魔能的二人就在眼前,莫如搶奪二人,佔得先手。妲己心思已定,臉上笑意盎然,曼妙玉體卻立刻化為無數美麗身影,撲向二人。   聞仲更是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心知妲己必不會放過此二人,手中十指飛快變化,東聖九離秘傳法訣「離火元陽訣」破體而出,擊向妲己幻化的眾多身影,衣袖揮動,片片黑霧接連飛出,高大雄岸的身軀,驟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石磯見到聞仲與妲己拚盡全力去爭那二團光影,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蹊蹺,但如今垂涎千年的上古秘寶就在眼前,而且身邊二人皆是凶險狡詐、心計深沉之輩,看著聞仲與妲己拚命爭鬥,心中立時喜翻了天,冰冷玉容上有了一絲隱隱笑意。她打定主意,決定趁這個時機,養氣調元回復方纔的傷勢,待妖能盡復,再尋找時機搶奪「乾坤弓」和那本「震天箭籍」。   耀陽倚弦甫一落地,便發現兩人身形正落在一片廣闊的空間之內,旁邊還站了三人。二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何人,就感覺到兩股強大的元能撲面而來。   妲己一隻玉手輕輕抓向耀陽,陰僳寒冰的妖能如網狀罩下。身形卻幻化成眾多幻影向聞仲揮來的火焰黑霧撲了過去,只要略為阻擋一下,就可抓住兄弟二人。這時見聞仲施展「隱靈遁法」,身影消失不見,心知聞仲必是遁向二人身後,妖靈邪魄細細感應之下,另一隻手上五指揮動,「玄陰九奼訣」悄然而出,一股陰寒淒厲的妖能直撲向隱遁後的聞仲。   聞仲身形被阻,手藏在衣袖之中,一股狂烈炎熾的魔能悄然迎向妲己。兩股元能在空中寂然相撞,二人身形都在空中頓了一頓,妲己的身影劃出一道美麗弧線,五指如鉤,依然放出層層網狀妖能罩向倚弦。   聞仲身形雖然暫時受阻,稍一停頓加速而行,一手壓向耀陽,沛然無比的魔能重如山嶽。   二人因顧忌陣心的五行玄能,掠起的身影都特意避開觸及大陣中心「乾坤弓」所在之處。可這也為耀陽和倚弦提供了逃脫的機會。   倚弦剛從結界中跌落出來,雙目尚未適應眼前的空間,便只見二個人影在空中追逐攻擊,迅若飛虹,魔能妖法層出不窮,看得眼花繚亂,忽然間心念一動,一個黑影已經壓了過來,一股絲網般沾粘的妖能重壓至頂,心知此時兩個妖人相互爭鬥,正是逃走的最好時機。   倚弦運起歸元魔能,全力施展「風遁」,跌跌撞撞向陣心滾去。那如絲狀的妖能只讓倚弦感到身上似被一股黏液沾住,略一掙扎,身上歸元異能過處,妖能如烈炎遇到冰水,立刻化為無形。   耀陽人本機靈,四處張望,見身週二道人影一動,心知必是為了捉拿他們兄弟二人而來,此時心中更不遲疑,歸元異能立刻在全身流轉,使出「風遁」之術,撲向二人攻擊的死角,正好見倚弦也向此處滾來。只是身上魔能重如山嶽,讓他移動的速度極為緩慢。   轉瞬間功夫,兄弟二人已撲入陣心。   妲己與聞仲看著落入陣心的兄弟倆,對五行玄能心有所忌,只得在半空中將身形緩了下來,遙遙注視雙方。   耀陽和倚弦撲入陣心,只覺得一股似曾相識的玄能迎了上來,雙目所及是青紅黃白黑五色流光異彩,「呼」的一聲,將二人包了起來。陣中情景突然大變,陣心處的大弓和玉簡也消失不見。青紅黃白黑五色光芒合為一處,化為黑色。二人如落入水中,輕輕浮在其上,四周黑色玄能立時將二人包住。   二人福至心靈,歸元魔能絲毫不用,任黑色玄能入流水般輕輕自二人頭頂灌頂而下,心神一片清淨空靈,耀陽和倚弦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思緒忽被打斷,黑色玄能變為白色玄能,二人只覺得似有無數把小刀穿體而過,溫潤鋒利,正待運起歸元魔能抵抗這痛入骨髓,萬蟻噬心般的痛楚,白色玄能已化為黃色玄能,重如山嶽,直壓的兩人喘不過氣來,還好二人已經大略知道這股五行玄能的稟性,只要不運功相抗,就不會有事。   只過了一瞬間,耀陽和倚弦卻覺得如同過了漫長歲月一般,重如山嶽的壓力突然散去,黃色玄能已變為紅色玄能,炙炎焚身的感覺又出現開來,他們彷彿置入天地洪爐之中燒烤一般,耀陽和倚弦咬牙苦撐,令人窒息的火焰感覺突然散去,紅色玄能已化為青色玄能,兄弟倆彷彿正站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四處生機盎然,身形卻被層層青色玄能纏住。   二人身體一鬆,包住耀陽與倚弦的五行玄能忽然消失不見。   耀陽正想碰碰倚弦的肩頭打個招呼,卻發現一個透明的光障將倆人隔開,雖然能夠看得見對方,卻無法觸碰到對方,耀陽急忙大聲叫道:「小倚,我怎麼過不去,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似的。」   倚弦感覺和耀陽一樣,不過他細心的多,看見陣外三人正是兄弟倆最忌諱的幾個人——妲己,聞仲與石磯。忙回道:「小陽,你看聞仲、妲己他們也在這裡。」   石璣臉色立刻大變,妖能透體而出,直欲飛起,道:「不好!」   妲己臉色狐疑,雙目異彩四溢,望著神色極為不安的石璣,體內妖能卻暗暗凝聚,以應不時之變。   聞仲神色不變,暗將魔能運遍全身,心中防備兩個妖女又弄什麼詭計。   外陣三人只見陣內五彩異光流轉,「乾坤弓」與「震天箭籍」已然消失不見,陣勢發動起來,整個五行大陣內變為一個空曠廣漠的空間。   石磯心中驚悔非常,此時大陣已被逆轉,五行玄能逆運而生。當下不敢亂動,怕至引起五行玄能吸引,從而被陣勢隔絕,封在另一個地方。   妲己略知五行大陣之密,知道現在大陣陣勢逆轉,五行相剋而運,自然亦不敢亂動。   聞仲見五色流光閃動,便知乃是五行玄能,此時玄能逆轉,想必會引起整個大陣的諸多變化,若要搶奪耀陽與倚弦以及「乾坤弓」和「震天箭籍」,必要詳細觀察此陣玄能運行之法,以謀對策。   聞仲見妲己與石磯好像也沒辦法一般,為打破現在沉悶的局面,他首先開口道:「既然大家現在同陷此陣當中,理應算得上同坐一條船了,所以我們應該拋除舊有成見,共同面對眼前的困境著想。」   妲己與石磯都不說話,只是同時冷聲哼了哼,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聞仲識機的問道:「適才石磯道友似乎知道此陣會發生變化,可否為大家解說一二?」   石磯看了二人一眼,復又望向陣心的耀陽與倚弦,臉上儘是失望之色,半響才道:「玄門大陣逆轉,整個陣勢已經被封閉,現在根本無有出口可覓,『乾坤弓』和『震天箭籍』又被陣心的五行玄能隱去本來的蹤跡,你我三人等於已經被困死在這陣中了。」   妲己聞言,雙眼立時向四周打量,果然破天閣內的情形和剛入陣時不一樣,四周廣漠無限,朦朦朧朧的一切,渾然看不到盡頭。她暗自心念一動,手中揮出一絲妖能向陣心的耀陽襲去。那絲妖能尚未觸及耀陽,便被他身周的五行玄能彈了回來。   聞仲聞聽石磯之言,不由一楞,道:「大陣逆轉,出口封閉,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妲己知道此時只有竭三人之力,解出破陣之法,否則三人等若困在此地,必死無疑,遂接言道:「此陣陣法奧妙,極似五行玄能幻化,可要出陣卻不知該當如何是好?石磯姐姐見多識廣,應該有破解之法吧。」   耀陽與倚弦見三人正議論紛紛,稍一思索,哈哈大笑,對身旁可望而不可及的倚弦道:「小倚,不但我們相互之間不能接近,而且好像他們三個也不能近我們的身!」   倚弦聞言點點頭道:「這道法陣的五行玄能真的很強,我們應該是被玄能困在陣心了!」   耀陽得到肯定的答覆,若有所思的賊笑了一把,返頭大聲對陣外三人喝道:「外面三個笨蛋看好了,大爺我就是混世雙寶中的耀陽大少爺,長眼睛識相的看著我,就應該跪下來磕頭認罪。聞仲你個老傢伙,頭上還多長了只眼睛,難道還沒看見本少爺麼?對了,我倒忘了你那好像是隻驢眼,小倚,你說像不像?」說完,還裝驢子灰溜溜叫了幾聲。   倚弦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在旁捧著肚子大聲附和他對聞仲的調笑,道:「小陽,你學得還真象,連石磯那個冷石頭看了都在暗自發笑!」   聞仲氣的鬚髮微顫,卻偏又拿二人毫無辦法,只得裝作充耳不聞,心中暗自咒罵。   石磯聽聞耀陽自報家門,方才明白眼前二人正是傳說中得到歸元魔璧力量的兄弟倆,眼前不由一亮,這才明白方才妲己與聞仲爭得難分難解的原因所在。她雖然也不免為之動心,但起碼還有些自知之明,所以相比起來,密謀上千年的「乾坤弓」與「震天箭籍」更讓她欲罷不能。   妲己聽的兄弟倆調侃聞仲之言,笑的花枝亂顫,艷魅絕倫的笑顏看得耀陽與倚弦是心曠神怡,如癡如醉。   耀陽盯得目不轉睛,就差沒流出口水來,怔怔道:「小倚,還真看不出來,妲己這個騷狐狸還真是夠……漂亮,笑起來真他奶奶的好看。」   倚弦聞言沒好氣的道:「想不到你小子死到臨頭還色心大起,是不是還要讓我捨命說媒,讓咱們的妲己娘娘下嫁給你當老婆算了。」   耀陽毫不思索的答道:「好啊好啊!」說完立時又裝作極其害怕的模樣,望向陣外秀色可餐的妲己,愁眉大叫道,「小倚,你還是饒了我吧……就怕我是有命說話沒命享受!」   妲己不由得也暗讚倆小子膽大,口中仍是嬌滴滴的說道:「哎喲,可惜奴家已經是大王的人了,況且太師也在這裡,又怎會肯讓你這個毛頭小子迎娶奴家呢?」說完,一雙邪魅電眼瞟了瞟聞仲,又道,「其實,奴家倒還真想嫁給你,然後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直將你耀大少爺伺候的欲仙欲死,最後才把你大卸八塊,拿出奴家想要拿到的東西……」   耀陽原本聽得心蕩神馳、不能自已之際,猛然被後面幾句嚇得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但嘴上仍不服輸的大叫道:「乖乖不得了,想不到小娘子也願意,哈哈……不如就讓我摘下聞仲頭上那隻驢眼送你當聘禮,如何?」   聽到這裡,聞仲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住嘴!」   妲己嬌笑數聲,不以為意的撩了撩散亂在胸前的髮絲,開始四處打量五行逆轉後的「破天閣」。   耀陽見笑罵二人極是有趣,更是肆無忌憚的轉移目標,道:「石磯,你這塊臭石頭做得好事,你和龍三那日在陳塘關外女媧廟行的苟且之事,老實說,蕩叫的跟只老母雞似的,真他奶奶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石磯臉色鐵青,毫不理會耀陽的挑釁,只在那裡細細思索。   耀陽與倚弦見聞仲與石磯被氣的臉色鐵青,都樂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三人各自思索。卻見聞仲負手傲然而立,狂笑數聲,引起陣內眾人齊齊注目以視,道:「本太師認為,我等若想生離此地,惟有一法可行!」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四章 勾心鬥角   觸及到妲己與石磯驚詫的目光,聞仲陰陰笑了一笑,道:「神玄二宗高手一到,只要他們想將我等趕出五行大陣,自然會重新啟動大陣使陣勢順轉,出口自然便會顯現,雖然時間不會太長,而且屆時神玄高手定然蜂擁而至,但我們只要把握好機會,亦有脫身之可能。」   妲己嫵媚的一笑,道:「太師言之有理!」說完,玉手撫著自身有如白玉脂膏般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麼。   石磯仍是那副冷面玉容,只是雙目中射出森森寒光,道:「五行大陣順轉,神玄二宗會派高手進入陣內緝拿我等三人。但是一旦在陣內動手,有人觸及五行玄能,大陣勢必再次逆轉,入口還會封閉。到時候,他們來個甕中捉鱉,我們又如何能夠出去?」   妲己輕笑數聲,道:「姐姐對五行大陣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妹妹只知道此陣應該是數千年前玄宗高手所設,內裡蘊涵神秘莫測的五行玄能,有通天變化之力,更可因不同人的五行稟性衍生不同變化。那倆小子就因觸動五行玄能被封閉在另一空間裡。如果我等在陣中妄動,結果怕是也會跟他們一樣吧?」   聞仲哼了一聲,道:「是嗎?不過當年設立此陣之人,可能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陣法之中並無殺機,不過要以為這樣就能輕易出去,那就大錯特錯了!先不說別的,就是外面太乙、廣法那兩個老東西,再加上眾多玄門弟子,還有四海龍王都在此地,就算出去又能如何?」   石磯聞言道:「聞宗主所言,倒是不假。神玄二宗之人對我等三人毫無好感,只是不知還會否有其他高手前來。不過,就是依現在神玄二宗的實力來看,也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妲己臉上充滿笑意,似乎對目前的形勢不太擔心,道:「既然都已經進來了,還想那麼多作甚?」   聞仲心中猶豫片刻,開口道:「我曾在來時的路上看到天帝手下二十八星宿中的數人在東海附近出沒。所以,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神宗高手出現!」   石磯冷眼望著妲己,道:「妹妹曾在女媧座下隨侍修行,應該對這裡的玄門大陣有所瞭解吧。姐姐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現在生死關頭,不會還對我們有所保留吧?」   聞仲聞言,雙眼亦射出陣陣寒芒,直視妲己道:「原來妲己娘娘早知此陣奧妙,卻不告知我等,不知意欲為何?」   妲己聞言,嬌笑數聲,道:「我怎麼敢欺瞞二位。只是我在女媧門下雖然五百年餘年,可是神玄二宗的機密,我也不會知道多少。這個玄門大陣,我確實曾聽女媧娘娘提及過,卻並不知其根底。如果你們不怕被我所誤,那妹妹我就說予你們聽便是。」   聞仲狂笑一聲,道:「生死有命,你盡可直言!」說完,額上神目半開半合,一絲魔芒在神目中一閃而過。   石磯一直冷著臉,沒有說話。   妲己拿眼睛飛快的瞟了石磯一眼,軟聲道:「太師說笑了,如今大家同舟共濟,小妹一定知無不言。」玉指輕觸溫玉似的臉龐,略為沉思了一下,道,「傳聞這『五行玄門大陣』乃上古玄宗高人廣成子所設,時間早已不可考證。我曾聽聞,此陣原理乃是在於善用陰陽二氣五行,以陽度陰,以陰化陽,順五行而生,逆五行而死。五行相生亦可相剋,更可週而復始,循環不休。」   她此時話語頓了一頓,似在整理思緒,道:「此陣得先天玄法奧妙,又得後天五行生剋之道,舉凡進陣者,皆有五行稟性,陣法可依其稟性之不同,隨之產生不同變化。即使五行稟性相同,因所修行之道不同,元能高低不等,亦會有不同變化。就如方才二人,大陣逆轉將二人困住,二人雖近在眼前,卻又如遠在天涯,只能相見交談,卻不能移動接觸。此陣之威力玄妙由此可見一斑。」   聞仲聽到此處,突然插言道:「那此陣之五行玄能從何而來,娘娘務必請說明。」   妲己聽的此言,心中暗自著惱,這老傢伙倒是很精明,臉上卻堆滿笑容,聲音無比嫵媚的道:「太師果然高明,不愧為魔宗五族的一方宗主。聽聞此陣的五行玄能乃是廣成子采天地三界五行靈氣精華,摻以本命元體修煉而成,遍佈陣心五行方位,相生相剋,生生不息。如果是意圖破壞陣心五行玄能之根基,恐怕單以你我幾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石磯聞得此言,玉面稍薺,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只是低頭沉思,卻不理聞仲妲己二人。   聞仲看了石磯數眼,心裡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和聲對妲己道:「此陣如此玄妙,你我三人處境堪憂!如此情形,我等三人若不齊心抗敵,必定毫無生機可言。我的意思是我們聯手突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妲己美目流轉,笑吟吟道:「太師乃是魔門一宗之主,又是本朝太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有太師肯為我姐妹二人策劃出陣之法,本宮怎敢不從?」說著,轉頭看著石磯,道:「姐姐,你看如何?」   石磯冷聲道:「這樣看來,我想不答應都不行了!」   妲己笑的渾身亂顫,道:「姐姐,怎麼這麼說呀,人家聞太師可是一片好意喲。」   聞仲道:「二位,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先休息準備一下,稍時時機一到,便可全力突圍。」   三人點了點頭,各自休息準備。試問三人皆是狡詐凶狠之輩,如何能不各懷鬼胎?三人之間如此異況看得耀陽與倚弦瞠目結舌,總算理會到妖魔二宗之人的城府心機,大感可怕之極。   聞仲、妲己與石磯正在沉思休息之際,各自生出感應,五行大陣內的五行玄能忽生異變。   陣內萬丈木靈青光閃動,不過一轉瞬間,忽又化做萬丈火海,木靈玄能已化為火靈玄能,陣內如烈炎熊熊,眾人幾欲窒息。火靈玄能片刻又化為土靈玄能,陣內四周俱是黃濛濛的一片,塵土飛揚,人眼所及者不過眼前三尺。周圍沙塵慢慢合在一起,化為五色之金,金靈玄能復化為水靈玄能陣內立時變為一潭汪洋大海,碧波蕩漾。轉瞬間,海面上烏雲翻滾,狂浪滔天,巨浪如排山倒海般擊了下來,恍然消失無蹤。陣內回復成最初始的樣子,一切化為平靜。   五行玄能變化,陣內眾人體內元能亦隨之變化,妲己等三人運用元能切斷體內與外界五行玄能的聯繫,免至因五行生剋變化,引動體內元能因五行稟性不同而引起相剋屬性反噬,招致元能大損,影響出陣突圍。   被困在內陣的耀陽與倚弦二人對此陣威力感受最深,五行玄能威力之大著實匪夷所思,變化奧妙更是讓人眼花繚亂。二人靈體皆被瘋狂而至的五行玄能震的搖搖晃晃。還好歸元魔能及時運行,抵禦住五行玄能的狂震之力,使得二人沒有受到多大傷害。   兄弟倆福緣深厚,若是其他人被困在陣內,五行玄能順轉時變化,總會因五行稟性體內元能等之不同生出微妙變化,一個應對不好,就會靈元俱滅,此時卻因兩人身為靈體,不但免過一劫,還能親身經歷五行玄能相生相剋之妙。此等千古異事,怕是連當初設立玄門大陣的廣成子也所料未及。   耀陽體內的陽極異能流動相生,若陣內變化亦做變化,陣內變為火靈玄能,則歸元異能亦能轉化為土勢,若陣內變為水靈玄能,則歸元魔能亦做木勢,如此不一而足。相反倚弦的歸元陰極異能卻反向而轉,陣內五行相生,體內魔能則相剋而運。若陣內是火靈玄能,則體內變為水勢,陣內木勢,則異能化為金勢。   五行玄能變化迅速,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二人平空落在地上,恍若迷夢一場。   聞仲、妲己與石磯三人見此情形,知道大陣已被人開啟順轉,無奈五行玄能變化奧妙,眾人皆被困在其中,不敢稍有異動,免得引起陣內五行玄能的反噬。   聞仲的魔靈異心最先生出感應,陣外神玄二宗高手群聚,其中五六人元能充沛,不在自己之下,亦有數十高手修為頗深,足可對他造成威脅,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玄能感應令他心生不安。妲己與石磯妖能稍遜,此時妖魅邪魄也有所感,都被陣外神玄二宗的實力震得心驚不已。   待陣內五行玄能完全平復下來,四周又恢復為眾人初入陣的狀態。   聞仲與妲己一眼見到兄弟倆落入地上,立時飛身而起。聞仲大袖揮動,一片片若有實質的黑霧魔能飛速擊向妲己,雙手也沒閒著,十指連動,東勝九離密傳法訣「離火元陽訣」急射而出,陣陣烈炎紅光,反捲向妲己。然後靈訣連點,大手一抓,「修羅封魂訣」就將倚弦的靈體封住,飛速衝向陣外。   妲己的身形化為萬千幻影,個個薄紗覆體,俏笑嫣然。眾多分身化出無數玄異軌跡,準確無誤的擊中聞仲揮來的黑霧紅炎。一隻溫潤滑膩的玉手則輕輕抓住耀陽,輕而易舉的將其納入水袖的百寶繡囊中,眾多分身幻影合而為一,衝向陣外。   五行大陣重新啟動,陣勢順轉,入陣口復又出現。   廣法天尊和太乙真人率領二十八星宿進入陣內,因早被告之五行大陣的玄異之處,眾人小心謹慎,不敢輕舉妄動。等到所有人進入陣內,才發現陣內空間巨大,正待前去緝拿魔宗妖人。   只見陣內二道人影迎面撲來,太乙只來得及將手中拂塵輕揮,一片巴掌大小五彩煙雲越飛越大,煙雲翻滾,雲氣繚繞,疾速如電的迎向一道黑影,卻被黑影揮動層層黑霧擊中,不但將煙雲滅掉,剩餘數片黑霧還向眾人罩了過來。   廣法天尊反應極快,雙手十指揮個不停,手中「煉魔元訣」已然發動,無數金色火星漫天疾下,向著另一道人影擊了過去。那道人影突的幻化成萬千分身,向眾多火星迎了上來,無數只玉手輕撩,便將眾多火星輕輕滅去。   只因事出突然,再則因陣內光線淺暗,身後眾多星宿神將生怕誤傷同門,立時都變得畏手畏腳,所以不等他們及時反應過來,二道身影已然穿過眾人,向五行大陣入口遁去。   太乙、廣法等人見陣中三人只有兩道人影飛出,另一道人影卻反向而行,不由大感驚疑。   原來,此時的石磯並未和妲己、聞仲二人一樣順勢突圍,而是提取全身妖能疾速撲向「破天閣」中心   ——因陣勢順轉復又顯現的「乾坤弓」和「震天箭籍」。   眾人心中大驚。   聞仲與妲己心知若石磯觸動內陣五行玄能,大陣勢必將再次逆轉,所有出口必會封閉,二人最終將會有死無生,二人壓下心頭驚駭,加速向入口處飛遁而去。   神玄二宗諸仙更是驚詫莫明,乾坤弓震天箭籍受陣內五行玄能所護,陣內三人應該是早已吃過五行玄能之苦,可此人居然仍敢火中取栗,不知其意為何?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五章 乾坤魔弓   破天閣之外,狂風暴雨已然停歇,滿天烏雲都已散去,天空現出雨後特有的青藍色。風雨雖然停歇,但陳塘關方圓數百里依舊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濤天海浪還是一波連一波。   整個破天閣完全給海水淹沒。   離海水約高數丈的上空,站著東海龍王、西海龍王、幽雲仙子、李靖,以及已經被東海龍王和西海龍合力制住的敖丙。另有一人,站在眾人之前。   只見他一身青色道袍,鶴發白眉,兩道長長銀眉下,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睛閃現出傲視三界的智慧光芒,讓人視之油然而生一種天道無極之感。此時,他正俯首凝視腳下滔滔海水,身旁敖廣諸人都敬仰有加的看著眼前這位老者。就連一向冰冷如霜的蜀山劍宗幽雲仙子,也眼露崇敬之意。   白眉老者銀眉一軒,語聲和藹,卻隱含無上威嚴,緩緩道,「破天閣玄門大陣經我重啟,已由五行逆運轉變為五行順生,雖然在瞬息之間有一絲空隙可以讓陣內之人有機可趁,但料想太乙、廣法與二十八星宿也在同一時間入陣,陣內之人理應無所遁逃才是。」   白眉老者臉上驀然閃過一絲憂色,道:「不過……」   眾人心下一愣。東海龍王敖廣雖然自敖丙被擒後便一直眉頭不展、沉默不語,此時也忍不住道:「天尊,不過什麼?」   白眉老者依然注視著腳下海水,道:「不過,即然有人想到以四海之水來破『乾坤弓』封印,那對玄門大陣也必然有所瞭解,只怕他在玄門大陣重啟時,不往外逃生,而是借這一絲空隙去……」   正說到此處,眾人赫然發現,腳下海水不知何時已如滾水般沸騰起來。   嘩然巨響中,「破天閣」五色光芒再次亂閃。   「破天閣」內,石璣趁聞仲與妲己意欲脫困,而神玄二宗的注意力全在兩人身上時,急撲向「乾坤弓」所在。這在聞仲與妲己看來,簡直是自尋死路。但石璣深思憝慮,她深知玄門大陣其實深藏「破天閣」之下,這浮在空中的「乾坤弓」與「震天箭籍」只是通過五行玄能顯現出來的幻影,實物應與玄門大陣同藏地下,所以只有破去地面上的玄門大陣,才可得到「乾坤弓」和「震天箭籍」這兩樣魔門至寶。   她敢與妲己聯手控制敖丙,盜來「天一玄水珠」發動四海之水水淹陳塘,便是仗著自己可以耗損百年修為的玄陰精血才能破去此陣的上層幻相,這也是她師尊「磐石老嫗」臨終所傳秘法。   當時,她與妲己一同潛入陣中,若不是妲己一見浮在空中的「乾坤弓」虛影,貪心頓起,出手暗算,此時她怕是早已得手了。而且她心裡也清楚,自己是水淹陳塘的主謀,此時破天閣外齊聚神玄二宗的高手,只一出去有死無生,倒不如冒險一試,於是她唯有趁這稍縱即失的良機,奪得「乾坤弓」與「震天箭籍」,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當下石璣雙手帶起青色妖能,厲嘯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裹著強大的妖能現出奇詭的光芒,直射入那包著「乾坤弓」與「震天箭籍」的無形五行玄能之中!   聞仲與妲己想搶在石璣觸及玄門大陣之前脫身而出,誰知剛撲到玄門大陣出口不遠處,兩條人影一晃,已然先堵在那裡,正是太乙真人和廣法天尊。   聞仲和妲己見這兩個攔住生路的棘手傢伙,又驚又氣,還沒轉過念頭,太乙真人和廣法天尊已經齊齊喝了一聲,雙雙發動強大玄能,向聞仲與妲己攻了過來。   妲己銀牙一咬,全速後退,黑紗玉手發動紫色妖能,化成萬千幻影,擋開了太乙真人「靈光真訣」的一擊。聞仲身形急轉,強大魔能透體而出,避實就虛,躲過了廣法天尊「煉魔元訣」的全力一擊。但二人身形稍一延誤,二十八星宿已成合圍之勢,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   聞仲和妲己這才發現自己又被逼退回法陣之中,四周被二十八個身著顏色光芒形狀各異戰甲的人圍住,正是直歸天帝統率的「二十八星宿神將」。   妲己與聞仲眼見形勢不妙,在神玄諸仙的逼迫下,也只有暫時一步步退回陣心。   二人心中不由氣岔,猛然感到身子一陣晃動,四週五色玄能光芒倏忽變幻,流光奪目,連閃數閃,斂去無蹤,腳下那飄渺虛幻的黃紅霧氣忽然生出一股奇絕吸力,將他們裹住往下拖去。   廣法天尊諸人見妲己無緣無故遁入地底,還未明白怎麼回事,猛然見聞仲低吼一聲,鬚髮怒張,也被吸入了地底,不見人影。眾人均瞠目相對,便是見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也只知此是玄門大陣已然另起變化,但聞仲與妲己如何會被吸入地底,卻也是不明所以。   聞仲與妲已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不知何時竟然處在一片黑暗之中,二人見腳底閃著微光,約有丈許方圓,卻只照亮那一塊地方,其他地方均是漆黑一片,顯得及為詭異,而浮光之中的現出的那張弓與玉冊箭籍更是令兩人目射貪婪之光。   聞仲正自思忖那光中所藏是否是真正的「乾坤弓」,卻見光影下有人影一晃,還以為妲己先行動手,暗罵妖狐狡猾,正要搶上前去,卻猛覺整個空間大放光芒,洪浩厲聲之中,那光團猛烈爆發,形成赤青白黑黃五道淡淡氣流,充徹整個空間。   聞仲這才見著妲己還在自己旁近不遠,而那瀰漫整個空間的五道氣流忽然旋轉起來,發出五道不同的強大力量,或鋒銳,或厚重,或猛烈,卷在一起,拉扯擰曲,彷彿要粉碎一切似的。   妲己見眼前情形,心中已知此處是整個玄門大陣本源所在,她與聞仲不知何故被吸到這裡,眼下整個玄門大陣所有五行玄能同時發動,相互順逆運轉,顯然要將所有入侵外力粉碎同化。她連忙運動妖能結出結界,護住全身,卻覺得那五行玄能之力越來越強,比方才地面所受強上何止百十倍,全數朝自己傾軋擠壓而來,她全力運轉妖能布成的結界竟然出現崩裂的險況。   慌亂中,妲己冷眼從旁瞧去,另一邊的聞仲也是此等模樣。妲己心思有如電轉,知道這玄門大陣五行玄能雖然厲害無儔,但也不至於只將自己與聞仲那老賊吸入其中,而諸如廣法天尊、太乙真人與二十八星宿神將卻一點事情也沒有,究竟是何原因所致呢?   妲己只覺袖中繡囊微微一振,心中驀地一凜,忖道:「難道是這個臭小子身上的歸元魔能激得五行玄能對自己生出感應,然後將她吸入漩渦,準備一起剿滅不成?」   就在這思忖的片刻間,那五行玄能的力量越來越大,妲己雖然全力施展,但也漸有搖搖不支之態,她知五行玄能一旦攻破她的結界,必然會將肉身絞成粉碎,她的心中頓時閃過千百條逃逸之法,額前不由冷汗直冒。此時一眼瞥見聞仲厲嘯一聲,將手一指,一綠色光影自他結界中飛出,立被五行玄能吸了去。   妲己認得那正是被聞仲抓住的另一個小子,原來聞仲亦料定是倚弦身上的歸元魔能導致五行玄能狂攻自己,所以當機立斷,棄人保己,將所抓之人拋了出去。妲己銀牙暗咬,雖然歸元魔能的誘惑力很大,但性命畢竟更為重要。   想到這裡,她也只得學聞仲之法,妖訣掐處,被封印在繡囊中的耀陽立時出現,妲己將手一揮,耀陽已被她拋出結界外,與先前落下的倚弦一前一後都被那五行玄能裹了進去。   妲己與聞仲見耀陽與倚弦一拋出,立時被五行玄能吸了去,而五行玄能也立時爆縮,回復原先丈許一團光芒,只是裡面彩光流動,光芒依舊強烈,照得到處通明一片,先前的威勢已然不見,不由都鬆了口氣,雖心中膽顫,不敢再惹那五行玄能,卻都把眼光投入光影中,想瞧清楚倚弦與耀陽二人究竟是死是活。   耀陽與倚弦忽然間被拋入五行玄能之中,身上一輕,束縛的妖法魔訣立時被五行玄能盡數破去,倚弦與耀陽同時感到五股奇絕大力猛然湧來,而身體好似一個無底深淵,五行玄能湧入體內千旋萬轉,全身便好似被裂開一般,其痛無比,神志偏偏清明無比。   耀陽情知此刻的五行玄能再不是方纔那般的柔和異力,所有情況顯然都表明它的危險性,於是當機立斷,拚盡全身之力將身旁的倚弦盪開尺餘距離,自身卻陷入整個五行玄能的中心渦點。前所未有的巨力湧入體內,忽聽耳邊一陣轟響,他跟身旁不遠的倚弦雙雙暈了過去。   聞仲與妲己還以為五行玄能在一陣巨響後會再度爆發,不由都吃了一驚,定睛看去,才發現整個法陣的五行漩渦慢慢收攏起來,盡數匯入耀陽體內。   此時,一道人影猛然從旁邊出現,朝五行玄能逸去後的「乾坤弓」與「震天箭籍」疾撲而下,正是石璣。她因耀陽吸入五行玄能才逃過一劫,適時出手,一把便抓握住失去玄能庇護的「乾坤弓」。   聞仲與妲己嫉怒之下正要出手破壞,誰知再一陣清脆已極的響聲過後,石璣與「乾坤弓」、「震天箭籍」全都不見,而耀陽與倚弦卻兀自沉浮在虛空中,兩人無奈之下,也不管兄弟倆是生是死,便分別將獵物抓回手中,封印在身。   突然之間,聞仲與妲己腳下一震,地面拖著二人往上疾升。   「破天閣」內,廣法天尊、太乙真人與一眾星宿神將正四處找尋聞仲等妖魔中人的蹤跡。忽然,眾人腳下飄渺虛幻的黃紅霧氣浮成一大片平整的土黃色玉石地面,眾人還未有反應,便聽得耳邊「咯咯」聲極響,清脆已極,破天閣的磚柱瓦椽不停顫抖,「嘩啦」一聲,破天閣全部崩塌。   眾人所立地面忽然急顫,先是透出五股光芒,接著從東方西北中五個方位現出五根合抱粗的柱子,高達數十丈,發出東青、南紅、西白、北黑、中黃五種顏色之光芒,五色流光異彩,明滅變幻中化成一個彷彿由五根柱子支撐著的有五色微芒的琉璃護界。   狂猛襲至的海水甫一觸及護界,便被激得倒捲回去,浪花翻湧間,整個玄門大陣已經現出水面。所發出炫麗已極的五彩光芒震驚在場所有人。   妲己認得那五根五色光芒的柱子正是玄門大陣五行玄能的本源之柱,此乃整個大陣五行玄能之所在,五柱一出,整個陣法立時停止。眼見神玄二宗之人被眼前巨變所震憾,而玄門大陣本源之柱出現,五行玄能只有薄薄一層迫開海水,其餘皆歸入柱中。   此時除非有五位高手同時引發已經斂入五行本源之柱的玄能,否則這玄門大陣便是真正停止了,毫無威力可言。只是不知是何人有此本事將這玄門大陣停止?   如此良機,怎能錯過!妲己正想施展妖法趁機遁走,妖靈邪魄猛然一陣急動,一眼瞥見玄門大陣外還站著神玄二宗數人。當她一眼望見排眾而出的那位鬚髮皆白的白眉老者,一時間不由心神俱顫。   妲己追隨女媧五百年,怎會不識眼前這位三界六道中屈指可數的人物。她回頭再去看聞仲,卻見一向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東聖九離族宗主也為之色變,眼中露出畏懼之色,只因兩人心中同時閃過此人的尊號。   玄門三宗之一、崑崙道宗宗主——元始天尊。   妲己和聞仲正在震驚之際,白鬚老者已經率東海龍王敖廣、西海龍王敖順、幽雲仙子、李靖諸人飛入陣中,連帶先入陣的廣法天尊、太乙真人和二十八星宿神將,將妲己和聞仲團團圍住。   正在此時,一陣狂笑聲忽然由眾人腳下傳來。   緊跟著一聲巨響,當中地面土石翻飛,現出一個大洞來,一道急旋的黑氣挾著一道人影從中飛出,眾人立時感應到一股強悍霸絕的壓力隨之而至,遍佈整個玄門大陣內,給人一種天地變色的感覺,功力稍低的人心跳加速,如二十八星宿中的的月燕、土雉都提起元能抵抗這股壓力,一時間,眾人皆不知發生了何事。   黑氣由有變無,裡面的人現出形來,聞仲和妲己自然認得此人正是石璣!   此時的石璣披頭散髮,站在高空中仰天狂笑。一手抓持一卷玉冊,另一手持一把幾乎與她人差不多高的詭異長弓,而那股強悍霸絕的壓力正是由那把弓所發出。   神玄二宗諸仙都知道石璣手上拿著的便是上古至寶「乾坤弓」與「震天箭籍」!看著傳說中的至寶再現,感應著由「乾坤弓」傳來的強悍壓力,眾人心中不由想起當年后羿以之大發神威射落刑天九日的種種傳說,心神一陣波瀾起伏。   一時間,眾人寂靜無聲,齊齊望向手持「乾坤弓」、一臉得意神情的石璣。   一人閃身在前,搶先開口怒叱:「你們這幾個魔妖二宗妖孽,竟然不顧陳塘關萬千生靈性命,水淹陳塘來破除盤古上神的封印,盜取乾坤弓,真是罪大惡極,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發話人身著鎏金龍身戰甲,眉毛火紅,正是二十八星宿神將中的亢金龍。   石璣冷笑一聲,將「震天箭籍」揣入懷中,看著一臉蔑視的亢金龍,左手輕撫那張長大弓箭,妖元已悄無聲息地自體內透出。   亢金龍兀自不覺,元始天尊的玄靈道心已經有所感應,暗忖一聲不好,大袖拂處,玄能激揚,便欲將亢金龍一袖拂開,但已是不及。   只聽石璣手持的「乾坤弓」發出一陣細綿悠長的龍吟之聲,一條細若游絲的奇光閃過,那迫人壓力陡然增強數百倍,除了白鬚老者外,在場眾人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亢金龍已經大吼一聲,鎏金戰甲上的四條金龍紋發出金色玄能光芒將他全身護住,金光之外,一條似有若無的箭影一閃而過,只聽咯咯連響,亢金龍身上的戰甲如摧枯拉朽,化成無數金色碎片,四處亂飛。   亢金龍感應到一股莫可抵禦的強大妖能倏然出現,透過自己的護身結界,將金龍戰甲擊得粉碎,整個人被打得直飛出去,五臟六腑好似萬箭穿心,難受無比,一口鮮血直噴而出,就此昏死過去。   二十八星宿神將的參水猿、軫水蚓、柳土獐、月燕等五六人大驚之下,首先飛身上前,接住自半空落下的亢金龍,其他諸人也隨後而至,卻見亢金龍七竅流血,身上戰甲全被震碎,露出的古銅肌膚上,有無數箭形的黑色氣線亂竄,亢金龍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   諸人驚怒之下,都不知是怎麼回事,正自焦急,忽聽元始天尊一聲道號響起,一股充沛莫御的柔和玄能如春風般捲來,將亢金龍全身包住,輕托在浮空中,流光湛現,那些黑色氣線在玄能逼迫下紛紛急竄,從亢金龍身上破體而出。   參水猿諸人見元始天尊替亢金龍療傷,心中不由都放下一塊大石,齊聲呼道:「天尊!」   「亢金龍大意中了那妖孽借助『乾坤弓』發出的妖能,身受重傷,此時不治,必然會有後患。」元始天尊神情肅然,一面雙手環抱如太極替亢金龍療傷,一面又道,「雖然這妖孽初得『乾坤弓』,未曾參悟『震天箭籍』,但其所發的妖能經『乾坤弓』轉換,威力便增強數十倍之上,絕對不可小覷!」   諸星宿神將見元始天尊都如此說,不由駭然失色。   石璣見稍借「乾坤弓」之力竟然將神宗高手打得口吐鮮血、生死不知,也是始料未及。見狀心下狂喜,心中想著不枉自己這千百年來密謀一場,不由仰天狂笑起來。   一旁其他星宿神將見亢金龍受傷,而石璣又如此張狂,如尾火虎、星日馬、奎木狼等性情暴烈之人,便要上前與石璣拚命。其中奎木狼猶甚,一聲怒嘯,首先動手。   兩道犀利的藍色光芒元能自奎木狼身上湧出,互相纏繞,在「天狼嘯月訣」的摧動下,化成一個巨大的藍光狼頭正要撲向正手持「乾坤弓」得意大笑的石璣。廣法天尊已然搶先一步,揮臂止住奎木狼的出手。   奎木狼見廣法天尊阻止,不客氣的道:「廣法天尊,你這是什麼意思?」   廣法天尊也不答話,雙手旋轉,萬點金星爆射向石璣,整個人也隨即飛起,跟著石璣急轉,在石璣的周圍,剎時間幻化出數十個廣法天尊的影子,令人眼花繚亂。   卻聽石璣狂聲笑道:「廣法,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攔住我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太乙真人也在這時出手,只是此次,他竟然不用他常用的「天絲拂塵」,而是撥出背後那把形式古拙的松木符劍,在廣法天尊幻化出的身影外緩緩飛動,左手指訣不停變幻,面上露出凝重之色,掌中劍不時發出火一般的光芒,所過之處,四周空氣都開始變得灼熱起來,現出輕微的火紅色。   奎木狼看著廣法天尊和太乙真人的石璣相鬥的樣子,向身旁的心月狐奇問道:「心月,這是怎麼回事,太乙跟廣法兩人怎麼不直接去收拾那妖孽?」   一旁一直關注戰局的心月狐面色沉重道:「奎木,其實廣法天尊阻止你出手是一片好意,若論這妖精的功力,我們二十八星宿任誰也不會懼她,只是她盜得『乾坤弓』,那便不是我們可以應付的了,你沒見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也是聯手而上的麼?」   此時,廣法天尊分身化影,使石璣一時之間無法瞧清廣法天尊本體所在,不敢亂用「乾坤弓」,而太乙真人更是動用了他金光洞鎮洞之物「南焱火劍」,趁此機會來布下極耗玄能的結界。   心月狐見在廣法天尊和太乙真人合力圍困下,石璣暫時沒這麼容易脫困,心中念頭一轉,猛然想起另外兩個闖入玄門大陣的妖魔,急轉頭看時,果然見兩條人影正悄無聲息一向南,一向北逃去,眼看便要穿出玄門大陣。   真是聞仲與妲己!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六章 元始天尊   聞仲與妲己見石璣以「乾坤弓」一招便將亢金龍打成重傷,目睹了「乾坤弓」的威力,心中不由對石璣又羨又恨。但此時,神玄二宗這麼多人在場,哪裡還敢生出異心,只有先逃走要緊。   妲己更因石璣不曾明言有破陣奪得「乾坤弓」之法,害得自己白忙活一場,差點便被困在這玄門大陣中出不去,最後竟然被石璣獨吞,更是將之恨之入骨。   此時,兩人見在場神玄二宗諸人因石璣與「乾坤弓」的出現而放鬆對他們的戒備,而且玄門大陣已停,正是良機,於是不約而同各選一個方向,向外逃去。   妲己搶先一步,運足妖能,輕紗展處,便向玄門大陣外逃去,眼看逃生在望,妖靈邪魄一動,一股鋒銳已極的強勁元能從背後排山倒海地湧來,知道又被神玄二宗的人攔阻,銀牙暗咬,纖纖玉手捏起「玄陰九奼訣」,暗青色妖能發出,回身擋過這一擊。   就在妲己稍做避敵的片刻,七八道人影一閃而過,又將她團團圍住。   一身穿白色戰甲的心月狐手持形式奇古的彎刀,冷聲道:「我看你還是不要跑的好!」剛才那阻止妲已逃跑那一擊,正是他發出來的。   妲己口中嬌聲道:「喲,這不是二十八星宿神將中的心月狐天將麼?誰說我想跑了?」卻聽得另一邊傳來聞仲的悶喝之聲,卻原來聞仲也未曾逃走,被七八個星宿困住。   妲己心中暗自算計如何才能逃出生天,知道二十八星宿神將中,惟有心月狐智計深沉,不易對付。一聲輕笑,玉手輕紗,一片青色妖氣遍佈她週身三丈,妖魅盅人的笑聲不時地從中傳來,忽而在東,忽而在西。   另一邊,聞仲雙手掐訣,魔能源源透體而出,發出詭異莫測的光芒,擋住了室火豬、軫水蚓、婁金狗等七八位星宿的攻擊。他雖然不懼眼前諸人,但是卻不得不懼元始天尊,雖然他現在並不出手,但只要他在,聞仲就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當下惟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衝破眼前諸星宿神將的合圍,否則,只要元始天尊收拾了石璣,再來對付他的話,那就凶多吉少了。想到此處,聞仲把心一橫,拼著耗損魔能,口中喃喃念動魔咒,運動全身魔能,雙手結出東聖九離族的無上印訣,眉心一目猛然張開,射出紫色的光芒,東聖九離族至強法訣「赤陽離火咒」已然發動,浩大魔能催動體內的九離魔火,將聞仲整個人包在一團青紫色的火焰中,然後連人帶火直撲婁金狗。   婁金狗尚不知怎麼回事,聞仲已經迎面撲來,雙手拍處,九離魔焰將婁金狗剛以元能結成的護身結界破得一乾二淨。二十八星宿神將雖然是神玄二宗第二帶弟子中的佼佼者,但必竟不能與聞仲這樣在魔門五族中有數高手之人可比,婁金狗慘叫一聲,直飛出去。   眾星宿大驚,聞仲不待他們反應過來,身形一晃,便詭魅的遁至斗木豸眼前,九離魔火到處,將斗木豸打得七竅鮮血直流,狂喊一聲,從空中掉了下來。圍困聞仲的軫水蚓等其他星宿神將這才醒過神來,一面分人去救婁金狗和斗木豸,一面合眾人之力,勉強抵住聞仲的九離魔火。   聞仲見自己雖然大發神威打傷了二名星宿神將,可也是趁其不備而已,這時其他星宿合在一起,只要自己稍露出手之意,便合力發出元能攻向自己,使自己只顧躲閃,卻無法脫困,這些人雖然不如自己,但合力發出的元能卻絕對不懼他的九離魔火。   聞仲正自心焦,打算下狠心使出東聖九離族更為厲害的法訣時,猛聽有人高喊一聲「師尊!」一人由遠及近,已然飛入玄門大陣。來人手持三尖兩刃刀,一身龍鱗黃金戰甲,英威不凡,聞仲一見,心中大喜,來人正是他的得意門徒——楊戩!   當時楊戩在二十八星宿神將趕來雖然和魔門五族一起撤退,但他知道最後闖入破天閣的是他的師尊聞仲,神玄二宗必齊集於此,雖說師尊神通廣大,但雙手也不敵四拳。楊戩自幼便是孤兒,由聞仲親手帶大,故而聞仲在他心中不但是師尊也是父親,更是其最親的人。他掛念師尊安危,所以一直躲在暗裡觀望。   此時看見聞仲被十來人圍困不能脫身,竟然使出了急耗魔能的「赤陽離火訣」,知道若非師尊遇上勁敵,絕不輕施此術,便連上次在軒轅古墓與「萬妖魅後」妲己相鬥,也未曾使出。當時想也不想,立時便急撲進玄門大陣,想助師尊脫險。   楊戩剛一進陣,還沒飛到聞仲身邊,身穿生滿到刺的黑藍色戰甲的土雉,已然攔住了他,楊戩怒叱一聲,三尖兩刃刀揮出一道道玄異魔能,與土雉斗在了一起。   聞仲正自心喜楊戩的到來,九離魔火「噌」地一下發出強烈的光芒,魔靈異心忽然大動,一股純厚柔和卻又浩大無比的玄能倏來湧來,且來勢迅急無比,魔靈異心才感應到,那玄能已經將自己前後左右圍住,體內魔能經這玄能相激,氣機立時一陣紊亂,九離魔火立時返撲體中,焚燒靈元,受傷已是不輕。而那玄能經魔能引發,立時化成五道耀眼金光朝聞仲當頭撲下,聲勢之烈,無以復加。   聞仲大驚,知道知道這是崑崙道宗無上玄法「太清一氣訣」,元始天尊已然親至,此時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能,何況就算躲過這一擊,神玄二宗還有其他高手在,脫逃之生機已絕,心中不禁一念覺起,暗忖道:「戩兒,休怪為師心狠了!」   聞仲雙手十指糾纏,魔訣立起,額間魔目倏然緊閉,卻透射出一道幽藍如碧的光芒,體內魔能起輕轉脈,逆轉三魂七魄,牽機引神,發動東聖九離的「還魂蘊魄化劫訣」,在那強大玄能合撲之下,聞仲竟然捨身撞向元始天尊的巨靈一掌。   只聽「轟」地一聲大響,聞仲化出一道炫眼之極的黑光,借元始天尊一掌之力穿過所有玄能結界的阻礙,一聲淒厲長嘯,便逃出玄門大陣,轉眼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正與土雉相鬥的楊戩,魔能異心也自一動,還未有所反應,猛覺體內三魂七魄一陣急動,週身忽被無形無影的玄能籠罩,其壓力重如山嶽,週身骨骼咯咯直響,楊戩大駭,「師尊」二字尚未出口,念頭轉得半下,只覺心頭劇痛,整個人好似化身為二,一聲大響,被那無形玄能壓得粉身碎骨,化為飛灰,連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也碎成無數片殘鐵,四處亂飛。   胄土雉、軫水蚓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是怎麼回事!   妲己知道聞仲以東聖九離族秘法借徒弟楊戩的魂靈魄體擋住元始天尊一擊,然後趁機逃遁,心下也自佩服聞仲的陰狠毒辣手段。她眼見自身的魅邪結界盅惑不了心月狐等人,而元始天尊那柔中帶剛、隱含威煞的深邃目光已經朝她這邊射來,心中暗想不妙,念頭急轉,心想倒不如搏上一把,或許還有機會逃脫。   當下妲己玉手揮處,收去「魅邪結界「,嬌笑一聲道:「你們這麼厲害,奴家不打了。」   心月狐等星宿見她突然住手,都不知道這妖女想做什麼,驚疑不定之下,卻不敢大意,趁機布下結界,將妲己困在中間。   妲己一雙鳳眼朝心月狐不停拋放媚眼,道:「喲,幾位天將,奴家不是說過不打了嗎?怎麼還這麼對待奴家。」一面拿眼去偷覷元始天尊的動靜。   元始天尊見在自身「太清一氣訣」之下,聞仲還能脫身而去,果然不愧是魔門東聖九離族宗主。他目光何等敏銳,見楊戩無故爆成灰飛殘死,立時發現異樣,心下不由暗歎魔門中人的狠毒,為了逃生竟可下此狠手,心中著實不忍,寬袖微揚,幾絲微不可見黑光被他的浩大玄能捲入袖中。   便在此時,白鬚老者通靈無比的玄靈道心一動,銀眉一豎,身形倏然憑空消失。   廣法天尊和太乙真人一個化身份形,分散石璣心神,一個趁機布下結界攔阻石璣,眼看結界已成,石璣在內久無聲息,正自心喜,猛聽一聲大喝:「兩位道友速退!」   此時已聽得石璣在結界內狂笑道:「廣法、太乙,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困得住我嗎?且讓你們神玄二宗之輩見識見識這『乾坤弓』真正的威力!」話音甫落,只聽得弓弦響動,聲若龍吟,霸道氣勁再現。   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同時感應到奇絕妖能破開自己布下的結界,裂帛般一聲響,數十道箭形黑芒,發出犀利已極的光芒,朝兩人襲來,大驚之下,兩人齊齊衝天而起,躲過這一擊,誰知那數十道箭形黑芒也改變方向,如影隨形,再度追向空中二人。   元始天尊的偉岸身形倏然出現,淵峙岳亭般雙手環抱太極,一團無形的神能漩渦陡然出現,將那七八條箭形黑芒吸入其中,一番急轉之下,立時消失不見。   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見元始天尊相助解圍,雙雙鬆了口氣,同聲道:「多謝天尊。」   「你們二人且退下,這裡有我。」元始天尊點了點頭,眼中精芒四射,對著長聲狂笑,一臉得意的石璣道:「本尊觀你修為也是不淺,如何不識天地正逆,為取『乾坤弓』,竟然不顧三界六道之安危,盜取『天一玄水珠』,發動四海之水,淹沒陳塘,你可知如此一來,天地之氣逆轉,有多少地方會受劫麼?照此行為,本因速速加以誅戮,本尊念你修為不易,應迷途知返,只要你速速交出所盜之『乾坤弓』與『震天箭籍』,可饒你不死,由本尊稟明天帝,將你送至凌虛山『碧落界』中,若由此潛心問道,不再為非作歹,或許還有出頭之日,不然,靈元俱滅,悔之晚矣!」   「哈哈……你這老不死的,要我去『碧落界』還說什麼饒我不死,我寧願靈元俱滅,也不會貪生怕死去你神玄二宗的天牢『碧落界』!」石璣仰天狂笑,長髮如箭,「何況,我得到『乾坤弓』與『震天箭籍』,難道還怕你們神玄二宗的人麼?」   元始天尊目中精光如電,沉聲道:「如此說來,你是死不悔改了?」   「不錯!本……」石璣正要再譏諷幾句,一見面前這白鬚老者的不世氣概,妖靈邪魄一動,想起一人,雖然仗著手中得到魔門至寶「乾坤弓」,但面對此人,心中也不禁咯登一聲,身上妖氣急湧而出,在她周圍形著一片黑色薄霧,道:「你是元……始……」   元始天尊緩緩點頭,話如萬均之雷,道:「正是本尊!」   石璣大驚,她雖然得到「乾坤弓」,可是若想全力發揮,還要假以時日。但此時如果不拼,恐怕連逃生的希望都沒有了,當下咬牙切齒,暗誦妖咒,運足妖能,左手五指攥緊弓弦,妖能源源不斷發將出去。   「乾坤弓」好似一無底深淵,妖能甫一湧出,便被「乾坤弓」的弓弦吸了過去,石璣感應到自己妖能自弓弦兩頭分別進入那組成弓身的兩頭猙獰蛟龍緊咬弓弦的嘴中,然後,妖能以詭異之極的軌跡在蛟龍身內急轉,每運行一次,妖能便強盛多倍,最後,妖能齊聚在龍尾相交處的血紅大珠上,越聚越多。整張弓也開始發出淺紅色的光芒,龍吟之聲越來越響!   在場神玄二宗諸人都感應到了那鋪天蓋地的詭異壓力,一個個心頭煩悶,受傷諸人更是難受。   一聲響徹天外的龍吟,石璣猛然覺得所發出的妖能不由自主,嗡地一聲響,化成一個若拳頭大的黑點,由「乾坤弓」上破弓而出,向元始天尊直撲過去。   那黑點剎時間由拳頭大小化為彈丸大小,毫無聲息地射向元始天尊,元始天尊臉上紅光閃過,大袖展處,玄門無上印訣發動,雙手掐訣,環抱太極,玄能傾瀉而出,幻化成一個又一個方圓丈許大小的金光屏障,光芒耀眼,共有九個之多,重重疊疊,九又化一,擋住「乾坤弓」發出的黑點。   神玄二宗諸人本以為以元始天尊浩大無力的玄能與魔門至寶「乾坤弓」兩種絕世力量相撞,必然會驚天動地,各人都不由自主放出元能護體。誰知當黑點與金屏撞在一起,只產生出輕微的響聲,然後周圍的空氣忽然如流水般動了悠然一動。   眾人正在莫名所以,「轟隆隆」的驚天巨響便在這時爆發,四周空氣竟然因為爆聲發出簌簌之聲,眾人被震得心旌搖搖,心跳加劇,不由眾皆駭然變色。   奇光爆炸,金黑二色光芒電射,縱橫交織,滿空都是,彩絲幻滅,金芒暴長。   元始天尊雙手一招,發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力,將金芒吸回手中,化成一耀眼奪目的金球,喝道:「妖孽,你雖然得到『乾坤弓』,但如何是本尊的對手,即然你不知悔改,本尊也就不客氣了!」語罷,雙手變幻,結成崑崙道宗的「玉清陰陽訣」,那金球呱地一聲,化成六道金光,如神龍出淵,撲向石璣。   石璣正震驚於元始天尊竟然能抵擋「乾坤弓」的莫大威力,再看眼前元始天尊還擊,認得那是崑崙道宗無上法訣,威力之大,不可思議,不由妖容失色,全身衣服崩裂,露出雪也似白的肌膚,一頭青絲全部向天豎起,驚急之下,為求一線生機,將通體靈元妖能注入「乾坤弓」中,發出本命一擊,迎向元始天尊以「玉清陰陽訣」施展出的絕世玄能。   這一次兩股力量相撞,發出了響徹九霄的巨響之聲,一聲又一聲,恍若無數個震天霹靂,震耳欲聾,響在在場眾人耳邊。場中各色光芒如箭激射,腳下堅如玉石的地面也被炸成一個數十丈大的坑,土石激飛,情勢之猛烈,在場眾人從未經歷過,駭然失色。   猛聽一聲淒厲已及的慘叫,一股青黑色妖氣在無數光芒中一閃即逝,所有光芒也都逐漸消散,地上多出一個好大的坑,地面上一片凌亂。在場神玄二宗諸仙及被困在結界中的妲己這才看清,一張長大黑弓與一卷玉石卷冊浮在空中,正是「乾坤弓」和「震天箭籍」!   元始天尊左手撫胸立在虛空之中。   而石璣卻在這兩股絕世力量相撞之下震得靈元俱滅,灰飛煙散!   眾人一時驚呆了,場中一片鴉雀無聲。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七章 小劫初過   元始天尊左手五指微動,浮在空中的「乾坤弓」和「震天箭籍」緩緩飛入他手之中。他雙目發出陣陣奇光,注視著這上古奇寶,略為惋惜的道:「可惜,仍然走脫了一個魔門餘孽。想不到妖魔如此歹毒,不顧萬千黎民的生死,水淹陳塘。」說著,對著東海龍王,道:「陳塘水患禍及萬千黎民,如今有四位龍王齊在,尚有玄宗眾多弟子,足可助你等平息水患,我自先去天庭向天帝稟明此事。」   東海龍王敖廣苦笑兩聲,道:「天尊宅心仁厚,隱惡揚善,不提小犬之過,真乃道德之士。不過四海之水涉及天地平衡、三界六道之本,如今又加上上古密寶,茲事體大,寡人身為四海龍族之主,不能姑息逆子,還是和天尊一起面見天帝為好。」   元始天尊聞言,微笑著道:「龍王剛正不阿,堪為我神玄二宗之表率,三太子不過一時不慎被妖人控制,發動四海之水又非是出自本意,本尊亦會為三太子向天帝求情,不過四海之水以及陳塘受災的百姓,又該當如何處理?」   東海龍王道:「此事好辦,我的幾位王弟都在此間,可由西海王弟敖順率領我四海水族平息水患。天尊門下李靖乃陳塘關總兵,可由他率領手下軍士救助百姓,不知天尊以為如何?」   眾多玄宗弟子本就不喜敖丙,此見龍王並不包庇逆子,如此處置,就連太乙廣法等人心中也都無話可說。   元始天尊環視眾人,將其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心中暗歎:「如今三界六道,已然發生極大的變化,人間也是禍事不斷,玄宗門人因諸多原由和龍族摩擦不斷。不如借此機會讓大家合作一下,消除誤會,也好為今後早做打算。」遂開言道:「陛下處置極為妥當,不過陳塘關萬千黎民身受水患,需要處理之事甚多,如今玄宗弟子在此甚多,也讓他們出一份力,可好?」   廣法天尊可以體會元始天尊的苦心,心中亦知此乃和龍族修好的契機,連忙同太乙真人躬身道:「我等願附隨驥尾,聽候龍王的差遣。」玄宗弟子等也一一表示,願為平息水患,救助黎民出一份力。   元始天尊又道:「廣法,太乙,玄宗弟子就有勞二位了。」   廣法天尊與太乙真人二人忙謙讓不已。   東海龍王見此,也知此乃和玄宗示好的機會,遂帶著三位龍王與廣法天尊等人商議四海水族如何平息水患之事。   李靖一臉愧色,忙上前請罪,跪在地上道:「弟子李靖有負師祖和師尊所托,破天閣密寶,關係重大,弟子未能盡到守護之責,實在罪該萬死,請師祖降罪。」   元始天尊大袖輕揮,一股柔和的神能破體而出,將李靖輕輕托了起來,道:「你無須自責,魔妖兩宗之人處心積慮,操控龍三太子,發動四海之水,水淹陳塘,此事任誰也想不到。現在亦不是你請罪之時,尚有陳塘關數萬受災百姓等待你的救助。」   李靖如被當頭棒喝,道:「弟子明白了,這就帶人前往救助百姓,請師祖放心。」說完伏身行禮。   元始天尊見此,大是欣慰,轉頭對二十八星宿道:「各位星宿奉天帝之命緝拿魔星,可有什麼發現?」   二十八星宿中因老大亢金龍受傷,心月狐上前行禮道:「稟報天尊,兩個魔星就在東海龍宮之內出現,末將等曾拿住其中一人,後來在陳塘用『逆天制魂術』之時,歸元魔能突然爆發,破了弟子們的結界,然後那名魔星被一身形不滿三尺之人救走。末將等適才商議,魔星茲事體大,只是現在毫無線索,準備派出十六位星宿分成四組往四方查詢。」   元始天尊對這神宗新秀頗為讚賞,道:「各位星宿直屬天帝,很多事情本尊不便插言過問,我可告知門下弟子留心那身形不滿三尺之人和魔星,若有需要,亦可助爾等行事。」   心月狐忙道:「我等星宿神將謝過天尊。」   元始天尊道:「且慢,尚有一事,需要各位星宿神將幫忙。」說完,揮手一招,奎木狼、星日馬、張月鹿、鬼金羊四星宿神將已然將束手就擒的妲己押了過來。   元始天尊雙目凝視妲己片刻,道:「前次冥界之中,『五彩石符』曾出現在你手上。玄冥帝君告之神玄二宗,才知你乃女媧娘娘座下侍婢九尾狐。聽聞你奉娘娘之命到人間偵辯善惡,如何卻與魔宗妖人混在一起,窺視上古魔寶?你既是女媧娘娘門下之人,本尊亦不便處置你,自有娘娘會詳細查問此事。」   元始天尊對領頭的奎木狼道:「四位星宿可先將妲己送往姑射山靈鸞宮,然後再去搜索兩個魔星的下落,並可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詳細稟告女媧娘娘。」說完,左手掐著靈訣,右手食指點在妲己眉心,「封魔金印」隨著指上浩瀚無匹的神能化作一道金光罩向妲己,妲己身影慢慢消失不見,變為一個金光閃閃的巴掌大小的光球,顯然已被元始天尊用無上神能封印在其內。   元始天尊右手中指輕彈,金色光球準確無誤的落在奎木狼手中,奎木狼畢恭畢敬的接過光球,放入腰中的豹皮囊中,欣然領命,與鬼金羊,星日馬,張月鹿一同押解妲己前往姑射山靈鸞宮。其他十六位星宿也分為四組,四處搜尋耀陽和倚弦二人。   一身玄白雲裳、神情恬靜的幽雲仙子,這時輕移玉步帶著身後兩個女童,用她那甜美清脆的聲音道:「晚輩蜀山劍宗弟子幽雲參見天尊。」說完,姿態極為優雅的行了一禮,此時場中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這位美艷不可方物,卻又有著凜然氣質的美人身上。   元始天尊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這蜀山劍宗的傑出弟子,道:「前次在女媧娘娘靈鸞宮聽洪鈞道兄所言,收了一個天賦異稟、修行極為刻苦的女弟子,想來就是你了。」   幽雲淡然謝道:「謝天尊誇獎,幽雲得蒙師尊收為門下。此乃得天獨厚的機緣,幽雲怎能不珍惜,只有勤奮苦練來報答師尊。」   元始天尊面上微露驚訝之色,大笑數聲道:「洪鈞道兄果然不凡,教出想你這樣出色的人物,怪不得肯將『靈睿劍』交付你使用。」   「天尊再三讚賞,幽雲怎當得起!」幽雲道,「幽雲此來,是和天尊以及龍族幾位陛下,還有神玄二宗的各位道友告別的。」   元始天尊輕咦一聲,關切問道:「你急著趕回蜀山,難道另有要事要辦?」   幽雲點頭道:「陳塘風雲突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事關重大,我蜀山劍宗在外遊歷的弟子不多,此地更是只有我一人。如今有四海龍王和神玄二宗的諸多高人在此,平息水患指日可待,幽雲想回蜀山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詳細稟告師尊。」   元始天尊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的道:「蜀山劍宗門規森嚴,洪鈞道兄更是強力約束門下弟子專心修行,修為不到一定境界,是不會讓你們下山的。想來在外遊歷的弟子確實不多,如此大事亦應該有人詳細稟報。你亦曾親身參與此事,由你相告洪鈞道兄確實最好不過。此次你回蜀山,可代我向你師尊問好!」   幽雲輕揖一禮,道:「晚輩一定會代天尊向家師問好。那幽雲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對著四周神玄二宗諸仙一一行禮,然後和身後兩個女童一起化做一道白光,消失在蔚藍天空中。   元始天尊見東海龍王已和眾人商議好平水之策,道:「陛下,你我就此前往天庭,拜見天帝,其他事可以交付他們處理便是。」   東海龍王敖廣點了點頭,道:「好。」   元始天尊帶著亢金龍等六星宿,敖廣押著敖丙騰空直上,遁飛向天庭而去。   聞仲身負重傷,不得已運起體內不多的魔能,使用「隱靈遁法」飛遁前行。為免神玄二宗之人跟蹤,也為防備魔宗之人搗鬼,他一路上故佈疑陣,勉強飛到陳塘關外一處亂石崢嶸,雜草叢生的小山頭上,遁入一處枯籐環繞,四處野草過人的小山洞。   聞仲身形踉踉蹌蹌,體內魔能不受控制,斷斷續續絮動起來,魔能覓脈循行也與平時不同,全身經脈都已出現虛脫乏力的現象,心知這是因為本命元體受到嚴重傷害,必須先用密法壓住傷勢,以便應付現在的危局。   聞仲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忖道:「神玄二宗之人要對付妲己與石磯,加之還要平息四海水患,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和人手前來捉拿我。相反魔門五族中刑天放、淳於琰、祝蚺都是心機深沉、狡詐凶橫之輩,適才肯定在破天閣遠處隱身窺視。見我受傷如果持機挾持我,謀奪東聖九離的宗主大權。若門內再有人與其暗中勾結,那事情可就複雜了。」   他心神不定,體內魔能根本無法控制,「修羅封魂訣」一鬆,一道綠熒熒的光影掉落在地,正是倚弦。   倚弦靈體一震,眼前一陣光明。脫困而出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披頭散髮、一臉狼狽的聞仲。   聞仲一驚,心中不由一動,一條毒計湧上心頭。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豪不掩飾他身負重傷的事實,用低沉撕啞的聲音道:「你是小倚吧,此時應該最想知道你兄弟現在的情況如何?」   倚弦想起方才在「破天閣」內的情形,忙急聲追問道:「他怎麼樣了?」   聞仲見倚弦沒有立刻逃走,心中暗自高興,臉色絲毫不變道:「你兄弟已經被妲己抓走,不過……如果你肯幫我一個小忙,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尋回兄弟,並答應你不再為難你們!」   倚弦一怔,不知聞仲是何意思,心中忖道:「耀陽被妲己抓走,那可不妙,這些妖魔都是為歸元異能而來,不過看這個老傢伙現在好像受了極重的內傷,倒不如趁這個機會逃走?」   聞仲見倚弦面色猶豫不定,忙道:「你可知外面現在已被神玄二宗布下天羅地網,更有魔門五族的人在一旁窺視。若是僅憑你一人之力,根本沒有一絲逃走的機會,就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把握。若是你我此時一起同仇敵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倚弦無奈道:「你們魔宗之人何來信義可言,我們兄弟不知被你們騙了多少遍?何況我現在被你所擒,又能夠幫到你什麼呢?」   聞仲陰笑道:「你不信我聖宗之人,我無話可說。可你亦要明白,現今只有我能幫你尋回兄弟。妲己行事慎密,又狡詐凶狠,如今又貴為紂王之後,你拿什麼去救你兄弟?若讓妲己逃往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密巢,天下之大,豈是你一人之力可以尋得?如果你肯助我逃脫此劫,我必幫你尋回你的兄弟。適才我為逃離破天閣,被元始天尊打傷。魔宗之人見我受傷,必會前來窺視我的虛實,所以需要你在旁相助。」   聞仲說話急促,牽動了體內的傷勢,臉色變的青中夾白,接著說道:「時機緊迫,我一路上雖然有所佈置,但肯定瞞不過祝蚺、刑天放等人,你若同意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就要立時行動,否則你若落入淳於琰,祝蚺的手裡,必會讓你生不如死、受盡苦處,你更將失去尋回兄弟的唯一良機。」   說完,聞仲閉目不理倚弦,運轉魔能調理傷勢。   倚弦思緒一片混亂,聞仲是魔門九離宗主,自是不應該相信他,可是耀陽生死未卜,若不答應,天下之大,他不知該去往何處尋找耀陽,何況現在亦未必能逃出聞仲的魔掌,就算逃出,外面尚有神玄二宗之人以及心懷叵測的魔門五族……   想到這裡,倚弦猛然想起土墼曾經說過的炎黃舊事,心中主意一定,點頭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要必須以『本命魔元噬心訣』立誓。」   聞仲聽得此言,面上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掌中魔決一掐,右掌勾起拇指與小指,其餘三指向天,週身魔能齊聚,朗聲誦咒道:「好,我聞仲願以『本命魔元噬心訣』立誓,必幫倚弦找回其兄弟耀陽,並從此不再為難你們兄弟二人,否則必被萬魔唾棄而死!」   倚弦感應到聞仲一身魔元湧動,心中將信將疑,卻也無話可駁,只有點了點頭。   聞仲看了他一眼,道:「魔門五族千年一直平靜無事,但這只是表面現象,五族之內互相提防,更有野心勃勃之輩想吞併五族,統一三界,一續上古刑天氏與我族之祖蚩尤的威勢。就連我九離門下,也不是個個齊心,你所見過的蚩伯就一直不服我,更有其他心懷不軌之輩同其他門族暗中勾結,等會必有魔門之人前來,你自會知道我所言非虛!」   說完,聞仲額上魔眼睜開,一道黑光疾射而出,雙手十指交叉成一種宗門法印,身上漆黑朝服開始由內及外有節奏地一鼓一漲,然後雙手一翻,手上出現兩個白色的小亮點,原來是收藏在聞仲額上怪眼之內的楊戩的僅剩的一魂一魄。   聞仲吃力的將不多的魔能注入眼前楊戩的一魂一魄,眼前的白色光點慢慢化為人形,連手足眼鼻也一一顯現出來,分明就是楊戩的樣子,只是面上毫無生氣,神情木訥。   倚弦看著大吃一驚,彷彿又見到了金身一般,心中對聞仲魔能的深厚極為訝異。再看聞仲之時,彷彿蒼老了好幾歲,頭上白髮也似變多了一般。   聞仲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轉為紅潤,平靜道:「小倚,你身為靈體,可曾進入過他人的身體?」   見倚弦點頭,聞仲接著說道:「那就好,你現在只管幫我假裝楊戩,等會切記要小心行事,不可妄動。一切聽我指揮便是。此舉事關你我生死,千萬慎重!」   倚弦依言運轉體內異能,撲入眼前的楊戩身體,等到自身靈體完全融入這具假體,他才發覺這和金身微有不同,心中神識毫不費神便立刻和這個身體融在一起,他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只是隱隱覺得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魔能穿梭身體之中,根本不受他的掌控,心中不安的情緒有些加重。   只聽一聲嘹亮的長笑從山洞外傳來,一人大笑而至。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八章 五行塑身   奎木狼、鬼金羊、星日馬、張月鹿四人奉元始天尊之命帶著被封印的妲己飛往姑射山靈鸞宮。   四位星宿神將都極為佩服元始天尊,一路上正回想適才陳塘關破天閣發生的大戰,卻沒有注意到元始天尊的封印光球裡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妲己雖被元始天尊以絕頂玄法封印,但她本識卻一直清醒無比,心知若被四星宿帶回到姑射山靈鸞宮,肯定過不了女媧娘娘那一關。女媧娘娘一旦查出是她私盜「歸元魔壁」,導致天地之間萬年以來三界六道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定然不會輕易饒恕自己,如今只有想法在到姑射山靈鸞宮之前,破除封印逃遁,尚有一線生機。   妲己運起全身妖能,慢慢探向元始天尊的封印玄能,誰知才將元能自身上透出,封印玄能立時反擊,如海潮巨浪,一波又一波,妲己直被震得心中氣血翻湧,差點便因此受重傷,連忙收回妖能,不敢再輕舉妄動。   封印玄能在妲己妖能斂逝後,也恢復回狀。妲己心神甫定,忽然妖靈邪魄一動,一人已從自身封印中掉了出來,落在她的身旁,正是耀陽!   妲己大驚,連忙放出一絲妖能,一經試探之下,才發現耀陽依然昏迷不醒,心下才稍安,略一尋思,她隨即明白過來,定是適才自己想以妖能破除封印時,玄能反擊,激發了耀陽體內的歸元魔能,而在玄能與歸元魔能的合力下,自然破除了她對耀陽的封印。   想到此處,妲己不由心中一動,忖道:「即然耀陽在不知不覺中能夠破除自己的封印,那麼只要順勢引導,歸元魔能應該有可能破除元始天尊的玄能封印。」   她為人本就見縫插針,如何肯放過任何脫逃的機會,何況即使逃生不成,觸發玄能反噬也無大害,死的人又不是自己,而且也正好可以見識一番歸元魔能的威力到底如何。   妲己慢慢調整自身妖能集於一點,然後猛的狂湧而出,果然妖能一經放出,封印玄能立時猛烈反激,其勢之強,遠勝剛才。妲己趁其將至未至之前,妖能全力一撤,斂回自身,施展出妖宗的「妖靈換形訣」。   她這身「妖靈換形訣」並不是防禦攻擊之用,而是以彼代己,將封印玄能的反擊全數移向耀陽,想以耀陽身上的歸元魔能來破除元始天尊的玄能封印!   妲己將妖能盡量收斂,自身的妖靈邪魄開始感應耀陽身上歸元魔能的反應。   果然,封印玄能甫一觸及耀陽,封印之內立時大放光明,清晰可見是無上無下無左無右的一片灰濛濛的空間,耀陽身上立時湧出一股強大異能分成五道,護住耀陽身體,並將封印玄能攔阻在外。妲己定睛一看,那五道異能居然不是歸元魔能,而是五行玄能,不由心下大感疑惑不解。   封印玄能經此一激立時爆發,耀陽身上那五道異能也立時反擊,狂暴、鋒銳、柔和、厚重、純和,五道異能齊齊閃耀,迴環反覆,層層交織,發出瑰麗已極的光芒。   妲己感應到兩股元能相擊的威猛震盪力,目力所及耀陽似隱似現的靈體竟越來越清晰,正感到驚訝之際,耀陽身上忽然湧出一股強悍至急的魔能,將五行玄能再度吸入體內,而歸元魔能亦立時回縮,只在耀陽體外布成一層薄薄的結界。   封印玄能立時還原不見,而她與耀陽身下那層灰濛濛的空間忽然雲煙翻滾,漸漸變得稀薄起來,最後居然被耀陽身上的歸元魔能溶成一個洞,二人的身軀同時往下沉去。   妲己藉機一把抓住耀陽,施展妖能隱去兩人身形,自奎木狼的豹皮囊中逃遁而出。   奎木狼與其他三名星宿神將正自飛行,神識玄心無緣無故一動,但絕未想到元始天尊的封印也會被人破除,所以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頓住身形四下了望片刻,逕直往姑射山靈鸞宮飛去。   妲己帶著耀陽與四星宿神將的方向背道而馳,一路隱形急飛,一直飛出數百里遠,才在一隱秘之處落下來,舉目四望,發現落身之處是一處小山谷,雜樹橫生,山石嶙峋,應該絕沒有人能跟蹤到這裡,這才放下心來。   她正想將手中的耀陽放下,卻猛然發現耀陽的靈體竟無故重了數十倍,心中大訝,忙將他放下,凝神瞧去,卻見耀陽週身上下竟然不再是隱隱約約的靈體之狀,而是變得與常人無異,且赤裸全身,身形骨骼竟是長大了許多,面貌也只有四、五分原來的樣子,彷彿在這片刻間長大了數歲,變得陽剛氣十足。   妲己知道耀陽無緣無故已由靈體轉變成肉身,卻怎麼也想不到是何緣由,惟一的可能是,耀陽在玄門大陣中吸取了五行玄能,更在元始天尊的封印中,被歸元魔能與元始天尊的絕世玄能互相衝擊下,憑借五行玄能造出了肉身,雖然五行玄能正是天地萬物生成的基本,但若沒有兩股絕世元能的激盪,使五行玄能由氣生質,重塑了耀陽肉身。   妲己一眼瞧去,忽然瞧見耀陽赤裸裸的下半身,不知是何緣故,心中竟然生起一種玄妙至極的感覺,玉靨不由一紅,便在這時,耀陽「哎」地一聲,醒了過來。   「我怎麼這樣子?我的衣服呢?妖……娘娘,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耀陽一醒來便即大叫,他自玄門大陣內被震暈後,一直迷迷糊糊,雖然體內元能翻騰,但他本人卻沒多大感應,只感到自身起了一種奇妙的變化,這時醒來卻發現自己竟然赤裸全身,而妲己一雙妙目也緊盯自己,心中大感不妙,不知這妖狐在自己昏迷中做了什麼手腳。   妲己媚眼如絲,「呸」了一聲,道:「小王八蛋,本宮能對你做什麼?」   耀陽鬆了一口氣,但仍對自己赤裸的身體大感狼狽,雙手護著下身,道:「可是,我記得自己明明有穿衣服的,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妲己冷哼了一聲,玉手揮處,旁邊一棵小樹連根撥起,在妖能催化下,化為一團青色,最後抽絲剝繭一般變幻出一件青色長衫,落在耀陽手上,看著耀陽七手八腳往上身套,這才冷著臉道:「那是你身為魂靈魄體時,歸元魔能根據你心念神識幻化出來的,現在本宮已經以無上法術替你重塑肉身,當然沒有衣服。」   耀陽聽得一愣,一時間對妲己的話反應不過來,舉起手來在眼前晃來晃去,使勁捏了一把自己的臉,立時痛的他倒抽一口冷氣,而且週身異能流轉迴盪,循經走脈,令他感覺格外踏實,旋即又高興得大喊起來,這一段身為靈體的日子讓他與倚弦憋瘋了,如今竟然憑白變回肉身,如何能不高興。妲己冷笑道:「臭小子,少在本宮面前耍什麼花樣,不然,本宮即然能讓你重塑肉身,也可以讓你再變回魂魄!」   正滿心高興的耀陽被她的話說得整個人如一桶涼水潑下,心中猛然忖道:「這死妖狐哪有這麼好心,無緣無故替自己重塑肉身?莫非此中有什麼不可告能的他媽的陰謀?」   當下,耀陽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不是對我們兄弟倆一向沒有好感,那為什麼要替我重造肉身呢?」   妲己心知這臭小子起了疑心,不過看樣子他亦不知自己的肉身是怎麼來的,正好可以借風使船,便冷著一張臉道:「你以為本宮吃飽了撐著,若不是你們兩個臭小子得了歸元魔能,我會理你們麼?」   說到這裡,妲己看著心驚膽顫的耀陽,故意透出極強的妖能逼近他,道:「所以,本宮替你重塑肉身,只不過是為了吸取你身上的歸元魔能而已。」   耀陽表面上戰戰兢兢,心下大罵道:「他奶奶的,我就知道你這臭妖狐沒安好心!」不過,他聽妲己這麼一說,他心下倒也有四五分相信是妲己替自己造了肉身,無論如何,有肉身總比沒肉身好,當下上下打量自己新的肉身,顯然比原來強壯了許多,正自滿意之際,忽然「啊」地一聲大叫。   妲己吃了一驚,道:「怎麼了?」   耀陽急道:「娘娘,我兄弟倚弦怎麼沒在這裡?」   妲己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本宮不想把他捉住?可恨聞仲老鬼,搶先一步,你那什麼倚弦兄弟給他抓走了!哼,聞仲那老鬼眼看被元始天尊捉住,下狠心犧牲了得意弟子楊戩那小子,才逃得性命!若不是本宮眼明手快,先一步全身而退,你小子早被神玄二宗當做魔星抓走,不知該受何種酷刑了!」   耀陽心中一陣焦急,倚弦給聞仲抓走了,那不是和自己一樣危險,聞仲與妖狐可是一心想想逮住自己兄弟二人的人,這番自己兄弟二人分別落入了別人手上,可真是下下大凶了,口中卻敷衍道:「那可真多謝娘娘!我不過一個小人物,就連娘娘你一個指頭都能拿住我。雖然那個歸元魔能什麼的在我身上,可我自己也不會用,怎麼就被那些神玄二宗的人當作魔星呢?」   妲己厲聲道:「小子,神玄二宗定人罪還講理由麼?別怪本宮沒警告你,你最好乖乖聽本宮的話,別玩什麼花樣,等本宮找到你那兄弟倚弦,取得歸元魔能後,不但可以饒你們不死,還可以替他再重塑肉身,讓你們至少活個百八十年的,若是你不聽話,本宮照樣有辦法收拾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耀陽雖然知道眼前這妖狐講話虛虛實實,絕不可信,可是能重塑肉身對他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了,而且此時他想跑也跑不了,當下硬著頭皮道:「只要娘娘幫我找回我的兄弟,我一定不會玩什麼花樣。」   耀陽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去救我的兄弟呢?」   妲己冷哼一聲,陰著臉道:「這還差不多,要救你兄弟得聽本宮的話,聞仲那老鬼這時多半已經回朝歌,事不宜遲,我們也立刻追去吧!」   說罷,妲己一把抓起耀陽,破空遁飛而起,耀陽心中大喊倒霉,卻不敢說出來,而且嗅著妲己身體傳來的幽幽體香,再看著山巒起伏、若隱若現的妙曼身材,他感受到重造肉身之後的第一次衝動,鼻血差點就這樣濺了出來。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九章 巧退強敵   倚弦倏地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一玄衣男子正信步閒庭般自洞外走來,束髻頂冠,姿勢優雅,滿臉孤傲之色,正是魔門刑天氏的後起之秀——刑天放。   倚弦知曉聞仲此時身受重傷,再依聞仲先前所言推斷,刑天放此來定無善意。而他又深知妖魔兩宗人的行時作風,生怕一個不好便殃及自己這條無辜的小魚。   正自胡思亂想、不知所措之際,倚弦神識思感之中忽然傳來聞仲的思感傳音:「小子,你且勿慌張,只要依本太師之言來做,刑天放那娃娃不會對你我造成什麼危險!」倚弦這才放下心來。   刑天放此來確如聞仲所料,殊無好意,方才聞仲受傷時他一直在旁守望,後又一路尋來就是要來試探聞仲傷勢如何。如若能夠找準機會將聞仲殺死,九離族定然會為爭奪宗主之位而掀起軒然大波,屆時他刑天一氏定可從中得利。   但現在他看到楊戩,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陳塘關與楊戩會面時,他還能清晰的把握到對方的元極魔能,然而現在的楊戩洒然立於聞仲身前,整個人渾若天成,元能似無似無的流動之感卻又好像裹帶全身,毫無破綻可言。如此感覺,刑天放只在那種本身修為已達靈元合一者身上見過,因此他根本沒有把握勝過楊戩,是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刑天放更不想就此離去,因為適才陳塘一役他明明看到聞仲與楊戩雙雙受傷,為證明其中虛實,他當即對聞仲垂首有禮道:「天放拜見聞宗主!」旋又對楊戩拱手道:「楊兄好!」   倚弦不知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只有打馬虎眼,嗯了一聲算是和刑天放打了招呼。   聞仲面不改色哈哈笑道:「天放賢侄,今天竟如此有空跑來這深山老林見本太師,實在難得!難道有什麼緊要的事麼?」   刑天放面帶愧色道:「適才陳塘一事因為有神玄二宗的人在場,小侄實在不便現身。後來見到宗主受傷,小侄心下實在難安,是以未經宗主同意私自前來探望,還望宗主見諒!」說著又對楊戩道:「我想楊兄也應該不會介意吧?」   倚弦對刑天放一語雙關的陰險意圖十分厭惡,當下冷冷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聞仲卻故作吃驚道:「天放賢侄竟然如此好心,與你父刑天滅、你弟刑天抗的一貫作風可真是有天壤之別!本太師暫時無恙,再者就算有事,只要有戩兒在身邊,本太師什麼都放心,賢侄就不用操心了。」   刑天放聞言眉頭一皺,心知如此試探,以聞仲老奸巨猾的性格,肯定是毫無收穫可言,心念驟然一動,於是計上心頭。   倚弦忽聽聞仲思感傳音道:「你右腳向前五寸處邁出,左腳後撤半步,側身對他!」倚弦雖然不知聞仲究竟何意,但還是依言緩緩向前埋了半步,側身對向刑天放。   一步踏出,倚弦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極為親切而又不太清楚的感覺。他微微一怔,倚弦立時想到這是「無極秘境」中他跟耀陽之間形成的那種思感傳遞,一念及此,倚弦心中不由狂喜不已,忖道:「難道……難道是小陽現在已經脫困了?」   倚弦自顧在想自己的事情,但方纔半步對刑天放來說,就完全不同了。倚弦不著痕跡的半步把他正欲驅步上前相逼的進路悉數封死。而倚弦由於得知耀陽消息而面部顯現出來的笑意,更是讓刑天放誤以為他在嘲笑自己,刑天放心中驚羞成怒,暗暗恨道:「這世間究竟有何種辦法才可令人在短短數個時辰內修為如此暴增?難到我刑天放還不如他楊戩不成?」   儘管憤恨交加,刑天放還是打了退堂鼓,淡淡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侄就先行告退,不打攪聞宗主與揚戩兄了。」   原來適才刑天放正要上前試探聞仲傷勢時,聞仲早已料到,是以囑咐倚弦前邁半步,故佈疑陣以做威嚇。現在見到一切均在意料之中,心中冷笑連連,口中卻道:「賢侄且慢,本宗有幾句話想要告誡於你!」   刑天放心中一突,暗自推想聞仲這老狐狸究竟意欲何為,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敬,恭聲道:「宗主請講。」   倚弦卻在旁暗自著急,不解為何這刑天放明明就要走了,聞仲卻又留住他。   聞仲長身而起,緩步上前,沉聲道:「賢侄此來用心良苦,本宗知道……」   倚弦與刑天放兩人聞言均是一震,刑天放更是生出警戒之心,暗自催動魔能以待應變!   聞仲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本宗絕無怪你之意,你自己想想這一路尋來有否異樣之處?我九離氏與你刑天氏關係雖未達到莫逆,但千數年來也相安無事,賢侄不要妄信小人讒言挑起兩族間的矛盾。現今三界大亂,我魔宗浩劫將至,還望賢侄日後做事當再三斟酌才好!」   刑天放聞言想到來此之前與祝蚺的一番對話,不由恨意大起,暗罵祝蚺果然老奸巨猾。但面上卻露出受教的神色,垂首道:「天放受教,宗主且慢休息,我先行一步!」說罷御風出洞而去。   刑天放走後不久,聞仲又自沉默半響,方望向洞外,笑道:「他們也應該都走了!」轉身對倚弦道:「我們也要走了,你先與本宗回朝歌辦點事情,之後本宗就帶你去找你的兄弟!」   耀陽和妲己破開雲霧來到朝歌城上空。   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立時從耀陽心底湧出,當耀陽從空中望向朝歌時,他明確無誤的知道,這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不是來自於朝歌城那些熟悉的景象,而是來自於他的好兄弟——倚弦!   耀陽心中不由忖道:「一定是小倚來過朝歌,那就是說他現在還沒被聞仲那個混蛋給燉來吃,真是命大!」   想到這裡,耀陽一路喜滋滋的與妲己落在殷商皇庭「壽仙宮」前,當他看到自己兄弟倆以前住過的小院時,即便是已經經歷了諸多事情的他,也像以前一般茫然若失地怔在當場,思緒如寥寥細絲,昔日之事與幽雲的倩影浮浮蕩蕩游於心頭,轉眼又盡化煙雲。   耀陽隨著妲己慢慢走著,有種悲哀與惆悵的情緒猛地湧上心頭,不過好在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進得壽仙宮主樓,耀陽只見又有一名妲己迎面而來,心中正自吃驚的時候,那妲己已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喜媚恭迎姐姐回宮!」隨即變回原形,卻是喜媚。   耀陽這才明白,原來那個妲己乃是喜媚幻化的,不由對妲己笑道:「嘿,我說娘娘怎麼總有時間出去瞎逛,原來是有你妹子在這裡頂著。」   「沒有本宮的允許誰讓你說話的?」妲己聞言眉頭一皺,斥完耀陽轉身對喜媚道:「妹妹起身吧!」   耀陽聽得一愣,隨即嘻嘻一笑不再言語,心中卻早已破口大罵。   喜媚不露聲色地起身,看著耀陽,問道:「姐姐,這傢伙是誰?」   妲己淡淡道:「一個新收的弟弟而已。」再冷冷望了喜媚一眼,岔開話題道,「最近朝中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聞仲有回來過麼?」   喜媚回道:「除去現在各路諸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以外,倒是沒別的大事。至於聞仲,今日早朝他忽然進宮求見紂王,不知何故竟告假離去。」   耀陽聽後心中好不是滋味,暗自懊惱道:「如果早一點,或許還可見到小倚哩。」緊接著又安慰自己道:「這樣也好,最起碼兄弟倆還能把小命保住一段時間。」   這一切早在妲己預料之中,但也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因為九離氏對歸元魔壁異能稟性無疑是最為熟悉的,聞仲帶走倚弦的後果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就在這時,一個宮奴打扮的小妖精忽然跑了進來,報道:「啟稟娘娘,梅山七聖中的靈聖袁洪與力聖朱子真前來拜訪娘娘,此時正在宮外等候。」   妲己沉吟一下對那宮奴道:「讓他們進來吧。」   喜媚卻在一旁臉色稍有不悅。   妲己見狀走到喜媚身邊摟著她的肩膀道:「且讓我來看看他們來得目的,再作計較吧。妹妹既然看著他們生氣,那就先回去吧!待會姐姐還有要事找你商議哩。」   喜媚道:「那妹妹先告退了!」   喜媚方從後堂走出,壽仙宮的院內就傳來腳步聲,妲己回頭橫了耀陽一眼,說道:「小鬼,你可不要總是給人家找麻煩,待會老實一點不要亂說話,他們可是我妖宗的絕頂高手。」   耀陽聞言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耀陽我怎也不會落了我們兄弟倆的名號,去給娘娘惹麻煩呢?」   此時,宮奴在外高聲報道:「梅山袁洪、朱子真到!」   妲己連忙走到上座坐定,再三囑咐耀陽站在她身側不准多言,這才命宮奴,將來人帶到樓內來。   來者是名黑衣男子,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身形頗高臉龐削瘦,一臉親切的笑容讓人憑添好感,但他眼光轉掃間,偶有精光暴閃予人不容輕視。而且耀陽明顯感覺到袁洪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在他身上轉了好幾圈。   袁洪發出一聲長笑,道:「當年青丘一別,轉瞬間即是五百載,如今為兄不請自來,不知妹妹可否歡迎啊?」   妲己嬌笑道:「袁大哥可真會開玩笑,你我情同兄妹,青丘一役小妹更是緊記於心,難得大哥肯來,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不歡迎哩?趕緊看座、上茶!」   宮奴小妖立時移來凳椅,讓袁洪坐了下來,並隨即送來茶水點心。   妲己招呼了幾聲,道:「袁大哥來此,應該不只是為了找小妹敘舊聊天那麼簡單吧?」   袁洪微笑不語,眼光掃向庭中幾名宮奴。妲己立知其意,素手輕揮,那幾名宮奴識機的跪安退去。   耀陽四處瞄找,心道:「這便是那個靈聖袁洪麼?可是方才不是說有兩人?」   正在耀陽疑惑間,一個矮胖的侏儒忽然從袁洪身後鑽了出來,紫衣紅帶,肥頭大耳,四尺來余的身軀一直躲在袁洪身後,怪不得見不到他。但他卻有一把與身形極不相符的火紅色絡腮鬍子,一雙銅鈴巨目白多黑少,   此時,矮胖侏儒正眼巴巴地掃視妲己的胸部,甚至直勾勾的瞄向妲己兩條美腿之間,嘴角一絲口水緩緩垂下,說道:「妲……妲己妹子可真水靈,俺老朱可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佳人兒呢!」   袁洪聽後眉頭一皺,喝道:「朱三弟,不可無禮!」   耀陽這時再也忍耐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道:「朱子真,朱三弟,豬頭三?哈……」   那矮胖侏儒朱子真聽到一愣,問道:「你小子怎麼知道的?」隨即又反過神來,臉上驟起陰雲,他平素最惱恨別人叫他豬頭,此時氣的滿臉的絡腮紅胡全部翹起,喝罵道:「混蛋小子,你奶奶的一個小奴才怎麼還呆在這裡,沒看我們要和你主子談事,趕快給我滾出去!」   耀陽嘻嘻一笑,反問道:「你陪你大哥,我陪我姐姐,如若本少爺我這個奴才需要出去,那你……你奶奶的這個豬頭奴才豈不是也要滾出去?」   朱子真聽到耀陽這般說,登時怒火高漲,跳起老高,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卻被袁洪瞪了一眼,這才泱泱退了回去,可見這豬頭三該是特別懼怕他這位大哥。   妲己心中也是大感爽快,但表面上還是狠狠瞪了耀陽一眼,適時地斥道:「弟弟不得對朱大哥無禮!」然後轉頭對袁洪與朱子真兩人嫣然笑道,「袁大哥、朱大哥,我這個弟弟平素最愛胡鬧與人鬥嘴,你們且勿在意才好。」   朱子真心頭高漲的怒火,立時被這飽含魅心術妖力的話語吹滅,滿臉肥肉亂顫地連聲道:「不在意,不在意……」   袁洪再一次狠瞪了朱子真一眼,道:「無妨,還是正事要緊!」   妲己連忙招呼兩人喝茶,肅容道:「袁大哥有話儘管道來。」   袁洪端起桌上清茶,輕啜一口道:「袁洪此次前來朝歌,實是想借助妹子之力連同各方同宗道友,以消弭我妖宗大劫!」   妲己發出一陣嬌笑道:「袁大哥可真會說笑,如今天下太平,三界四宗雖小有間隙,但也能相安無事,我妖宗又何劫之有?」   袁洪微微一笑道:「妹妹消息靈通,應該對日前陳塘關一戰有所耳聞吧?」   妲己點頭道:「小妹確是略有所聞,但其他三宗之事與我妖宗何干?」   袁洪長身而起,緩步踱到廳中,正容道:「當今天下雖表面風平浪靜,但暗裡卻波濤湧動,各路諸侯蠢蠢欲動,都在私下招兵買馬培植勢力。而神玄二宗也都有人介入其中,其中以四大伯侯中的西伯候姬昌勢力最為雄厚,崑崙道宗的姜子牙已偕同玄宗諸仙加入西岐……」   聽到此處,妲己俏臉驟變,柳眉深蹙,不知心內想的是什麼念頭。   耀陽乍聽姜子牙的名字,心神巨震,想起那日午後藏道閣中的淡溢茶香,一時間不由陷入回憶當中。   袁洪注意到妲己面上神色,繼續說道:「東伯候姜桓楚因姜後之事,早有起兵之心,現下只是在等待時機!南伯候鄂崇禹管轄之地物資豐富,得天獨厚,唯一好在此人無甚野心,但他這種態度相反引起手下不滿,相信兩年內必有巨變。北伯候崇候虎雖現今仍然聽令於紂王,但卻開始私下拉攏朝中重臣,以此來鞏固實力,只怕有謀殷商而取而代之的意思!」   妲己心下實在無法不佩服袁洪對當今天下局勢的瞭解,不由連連點頭。   耀陽更是被這傢伙的一番話勾起興趣,興奮的只差手舞足蹈了。看袁洪忽然頓住,登時忘記了妲己的話,問道:「這就沒了?」   朱子真在旁叫道:「黃毛小子知道什麼,我大哥在這說話,你少插嘴!」   袁洪展顏一笑,又道:「當然不止,如今朝中有有費仲、尤渾等人把持朝政。又有北方土方、舌方與鬼方三族垂涎殷商已久,好在他們互相壓制相互忌憚,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所動作,但為期也不會太久。所餘各大諸族東有荑方、虎方,西有羌方、犬戎、氐方,南有大英、南巢氏與雄踞西南的濮國可謂內憂外患!」   妲己聽他說到這裡,稍整思緒,嬌笑道:「喲……看不出來,袁大哥什麼時候把當今局勢瞭解的這般透徹?妹子身處深宮倒是不知道這許多,看來我們婦道人家還是不去管這些事情的好。」   袁洪當然聽得出妲己的話中意思,道:「這些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切都因為有神、玄、魔三宗的插入,所以各大勢力之間才會出現現在這番明爭暗鬥、搞風搞雨的局勢。」   妲己淡淡問道:「那又如何?」   袁洪反問道:「妹妹身為萬妖之後,難道對我妖宗的以後就沒有一點打算嗎?」   「終於談到關鍵地方了!」耀陽心內不由冷笑,或許對妖魔二宗的作風領教多了,相反對袁洪這冠冕堂皇的話感到有些反感。   妲己歎道:「妹妹我一介女子還能有何打算?」   袁洪又道:「妹子何苦妄自菲薄,以妹子在朝中手段,如若在加上為兄在各方道友中的幾分薄面,咱們如果登高一呼,必可作出一番事業!」   妲己故作沉吟,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小妹必須與眾家妹妹商議才是,打個給小妹幾天時間考慮,如何?」   袁洪悠然回座,緩緩道:「為兄此意無論於你於我,乃至整個妖宗都有莫大裨益。上次輪迴集時小兄已然有意說出,但忙於幫妹子從玄冥帝君之手救出你那兩位兄弟,這才拖延至今日才跟妹子提到此事,還望妹子此次且勿推托才好。」   耀陽這才明白為何當時他們墜入輪迴殿,而玄冥帝君卻沒有及時追來的原因,原來是袁洪這人從中幫忙。想到這裡,他不由暗自揣測這袁洪究竟能耐如何,竟有本事敢去捋玄冥帝君的虎鬚。   妲己暗罵袁洪狡詐,竟用昔日人情做交易,於是只能苦笑道:「袁大哥都如此說,小妹如果再有異議也太說不過去了,那就全依袁大哥所言就是!」   袁洪聞言大喜,站起身來笑道:「妹子果然爽快!不過還有一事要借助妹妹。」   妲己咯咯笑道:「看大哥怎麼還這麼見外,有事儘管說!」   袁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為了方便咱們以後便宜行事,就要勞煩妹子在朝中替為兄謀個一官半職……」   半響不說話的朱子真這是也一把跳了起來,大聲道:「是啊,是啊!我們兄弟苦修多年,也是該享受一下人間的榮華富貴了!」   妲己走下台來,望著袁洪與朱子真兩人說道:「這還不容易,就算袁大哥不說小妹也會這麼做的!」   朱子真想到以後人間無數美女都會來服侍自己,不由傻笑起來,就連口水淌了下來也不自知。   各懷鬼胎的袁洪與妲己相視大笑。   「小倚,你在哪裡呢?」耀陽站在那彷彿已被遺忘的角落,心中暗道:「沒你小子在身邊還真他奶奶的不習慣!」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章 離垢之城   有遺山脈由南而北,綿延千里,其間險峰無數,將寒域隔絕東西兩翼。往北便是更為荒涼之地,八千里冰原裂谷,終年冰雪,是北極寒地。再往北三千里,便到了北涯,比鄰北海苦獄。   殘陽血照,雲霞變幻,在寒風凜冽的萬丈高空上極目遠眺,千萬山崖,摩天巨峰,比比錯落,漫漫無垠。山天交接處,時有白光從黝黑山顛破雲而出。群山之間,橫雲斷霧,淒清落寞,唯有西邊天際晚霞飛舞,給這寒冷的黃昏點綴了些許亮麗之色。   在泛著淒冷光澤的落日餘輝中,墨玉麒麟嗷嗷吼叫,踏空疾馳,麒麟背上的聞仲穩坐在化身楊戩的倚弦身後,雙目似開還合,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   倚弦雖說很早就乘坐過蚩伯的「天烏虎騎」,但那晚畢竟夜深天高,從未好似今日這般在如此高空中乘物飛翔,儘管還是頗不適應,不過在聞仲的教授下,也能逐漸掌握翔御之道,慌亂心情逐漸平定下來,反而大覺有趣過癮。   他答應等聞仲回「離垢城」療傷之後才返回人間尋找耀陽,所以跟著聞仲從朝歌一路向東北疾飛,寒冷益甚。漠漠寒山交錯高矗,霍然倒掠,瞬息百里。   過了半個時辰,聞仲終於在一座山脈前停了下來,揚眉道:「『離垢城』就要到了,如果你勞腦傷神想要記住到達我九離氏族地的路線,那麼就大錯特錯了,僅看這土方大地上山川何止千萬,我九離氏居地又一向隱秘,豈是你等可以輕易尋到!」語罷,聞仲這才驅使墨玉麒麟向東方一座直插雲霄的險山絕壁飛遁而去。   倚弦被聞仲識破心中所想,但毫不在意的嘻嘻一笑,舉目向目的地望去。   只見東側山峰尖崖兀石,風雪捲舞,陡峰峭壁,冰霜覆蓋。「人怎樣在這裡生活呢?」望著難比登天的山路,倚弦心中不由有了這個疑問,但心中隨即釋然,「是了,他們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倚弦、聞仲二人胯下墨玉麒麟在那座山峰周圍環繞飛舞,盤旋而上。白霧離散,大浪般從頭頂呼嘯拍過,不多時墨玉麒麟已經乘帶兩人來到這座不知名的山頂。   倚弦以為已然到了地頭,豈知聞仲駕馭墨玉麒麟毫不停留,仍舊向上衝去,「嗤!」的穿進山頂上數十丈的雲層中,在其中留下一道狹窄的縫隙後,再次破雲而出。   倚弦頓感眼前驀地一亮,週遭寒風凜凜,烈烈有聲。前方乃是一片極為廣闊的雲海,隱約中倚弦似是看到雲海四周飄浮著無數淡藍色光球,如蟲子一般輕輕顫抖蠕動,圍繞著正中的玄白雲海團團飛舞,發出幽幽碧光,像是萬千浮動的燈盞,將空中一切照得青光碧影,頗為亮堂而又詭異!   倚弦自是不知他與聞仲兩人現今所處的這個地方,正是九離要地--「離垢城」外的「魔藍結界」。   聞仲道:「如果你關心自己兄弟的話,那麼進得離垢城後,千萬不要胡亂說話!」   倚弦點頭稱是,聞仲這才對他和顏道:「那我們就進城吧!」倚弦雖然十分想問既然進城卻又要跑到空中來做什麼,但是又生怕觸怒了這個老傢伙,張了張口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   聞仲驅動胯下墨玉麒麟,一頭扎進前方詭異的雲海中,倚弦立刻感到散佈在空中的那些怪異光球倏地齊震,一種很輕的異能波動相連而起,環環相互,層層相扣,儼然是一道威力巨大的結界。而且在倚弦眼中,他看見在每個光球之間,都存在著一層藍色的薄芒,非常規律地閃爍著,以致於整個空中,就像是由數千數萬片的藍色薄片組成,緊密地罩住了目力所及的整個虛空。   倚弦還準確無誤的感覺到,隨著他們穿過結界,霎時間,每個光球均射出道道藍色芒線,穿插於空中,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織絲布網,轉眼一道滿蓄攻擊靈能的法陣就在這離地數千丈的高空結界中展開了。   墨玉麒麟忽然側身頓住身形,前去之勢嘎然而止。隨即又仰天一陣狂暴吼叫,爪踏藍色光線沿用一種奇異而有規律的弧線向前飛去。倚弦立刻感那本來蓄滿狂暴力量的法陣,就在墨玉麒麟踏出第一步的那刻起,倏地變得柔和起來,彷彿它的存在就是為了附襯墨玉麒麟的步伐而來。   不多時,二人乘坐墨玉麒麟衝出雲海,眼前豁然開朗——   由遠及進,終見得前方數里處一座盤踞千丈的雄偉城堡,森然矗立於虛空之上,城樓處「離垢城」三個金光閃耀的大字觸目驚心!   倚弦瞠目結舌,驚歎道:「好一座天空之城!」   壽仙宮中,妲己玉眉微皺,凝神沉思,忖道:"適才袁洪所言,神玄二宗高手無數,內中更有擅長權謀機變之輩。姜子牙棄官不做,投奔西歧,此事不可不防,一人之力雖然渺小,但若讓他聯結西岐諸侯之力,就不易處理。當務之急,就是先避開神玄二宗的追捕,不若此時詐做思母成疾,潛回冀州,將身體放回絕陰之地自行修煉,這樣又可惑人耳目。"   想到此處,妲己主意已定,便吩咐身邊小妖黑狐狸報之紂王。   不多時,紂王駕臨壽仙宮內,見床頭的妲己臉色微黃,玉容枯槁,忙驚問道:「美人,你這是怎麼了?」   妲己有氣無力的道:"大王,臣妾聞母親病重,這一日茶飯不思,才致如此,如今不能服侍大王,還請大王見諒。"說完,眼淚汪汪的注視紂王。   紂王滿臉愛意,伏身坐在妲己身邊,輕輕摩娑著妲己的頭髮,溫柔的細聲安慰道:"美人,既然思念母親,不如孤王下旨招來朝歌就是。何必糟蹋自己的身體,可讓孤心疼死了。"   妲己道:"臣妾之父冀州候,派手下異人袁洪前來報信,說臣妾之母年老體衰,一別數年竟思女成疾。臣妾心中擔憂,如今老母身弱,不能經受車馬勞頓。所以……臣妾想親自返回冀州探望母親。"   紂王憂慮的道:"只是,美人的身體……"轉眼看著妲己兩眼淚汪汪的望向自己,只得長歎一聲道,"就依美人吧,不過此去一路舟車勞頓,切記千萬小心。"   妲己柔聲道:"臣妾先謝過大王。只是如今天下異象紛呈,前次更有妖孽冒充臣妾之妹柳琵琶,臣妾著實擔心大王的安全。正好臣妾之父的座上異人袁洪前來報信,此人道法通神,更有擒魔拿妖之能,大王若能以此人為將,廣招天下奇人異士,必可保京師重地、皇宮內院無憂。"   紂王聞言,毫不遲疑的道:"既是美人所薦,又曾為國丈上賓,孤就封他為虎賁將軍,領司禮下大夫,為孤招納賢士,廣聚人才。這樣安排可如美人的意?"   妲己欣然,起身做勢下拜道:"大王厚恩,妲己感恩涕泠。臣妾就此早做準備,明日上路!"   紂王連忙阻攔道:「美人切記速去速回,孤再賜國丈白銀一千銖,黃金一百銖,白壁十對,明珠一雙。」   妲己勉力施禮道:"臣妾代父親,謝過大王。大王日理萬機,還是以國事為重,早早休息去吧。"   紂王聞言只得依依不捨的離開壽仙宮。   次日黎明,天剛拂曉,驕陽尚未從東方升出地平線,天色還微濛濛亮,三百魁梧英武的虎賁勇士早以列隊護著妲己的風儀鑾車,五人一排並駕齊驅,前後左右隱隱將中間三輛鳳輦車圍在其中。   一路上,妲己沉心屏息,不知在想些什麼。   耀陽坐在她身後,也不敢亂動,只得非常無聊的看著四周的景色,一邊心中暗用思感試圖感應倚弦,可惜仍然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   聞仲與墨玉麒麟倏一出現,離垢城大門業已敞開,兩隊駕馭怪鳥,身著青碧盔甲的兵將由內衝出,眨眼即到聞仲面前,齊齊拜倒在鳥背上,高聲喝道:「恭迎宗主回城!恭迎戩少回城!」   離垢城的寬大還在其次,倚弦從上空俯視它時,首先讓他覺得最為明顯的,而是城中的那些獨特而又奇怪的樹木,不論是圓圓像個罩子的樹,或者尖尖的宛如棘刺的樹,每一株都充滿了一種怪異而又自然到極點的感覺。它不能完全被稱作是一座城,而是一座有著城牆護衛的魔域森林。   這種感覺是那樣明顯,以致於即使現在倚弦已經身在城中,本來怪異的各式樹木,現在已經變成兩側雄偉奇麗的亭台樓閣,但卻依然讓他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這些房子的高度,都至少有十餘丈以上,在這些樓閣的外側,還生長著很多倚弦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使得整個離垢城充滿一種幻異的美感。   而且,那些房屋居然尋找不到絲毫斧鑿的痕跡,就好似是樹木自然生長而成,讓倚弦咋舌不已!   倚弦正在驚歎城中奇景之時,神識中忽然出來聞仲思感傳音:「『嗤天樓』已經到了,本宗主要與幾位長老商討一些事情,待會兒你不要說話,只管站在我身側即可!」   倚弦聽到聞仲這麼一說,才知道出現在眼前,這個位於中城大道末端的巨大高樓,名字叫做「嗤天樓」。   雖然墨玉麒麟在大道路面上浮飛,但是兩、三丈的高度還是有的。儘管這樣,眼前的這個「嗤天樓」,卻還是給人一種巍然聳立的感覺。   倚弦立刻猜到「嗤天樓」絕對是離垢城中最高的樓閣,因為此樓居然分屬一十六層,高達二十餘丈。倚弦從未看過能夠搭建得這麼高的巨偉樓閣,就連陳塘關的「破天閣」與其相比都顯得矮小。尤其是整棟樓的外表,與城中其他樓閣都有不同,它全是由大片淡綠色宛如鏡子般的不知名片狀物體嵌合,因此整眼望去,只覺得光閃亮麗,氣勢逼人。   當倚弦仰頭上望時,聞仲輕聲喝道:「發什麼呆,進來哩!」   「這個樓為甚麼做得這麼高?有甚麼用的?」倚弦終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問道。   「這是本宗主居住之地,也是本族要地。」聞仲望著他,冷冷道,「你的問題最好少一點!」   倚弦想想也是,他聞仲身為魔宗東聖九離氏的宗主,所居之處自然應是整個宗派的重心所在。倚弦跟在聞仲身後走進嗤天樓,一股清新花草香味迎面撲來,鑽入鼻息,透徹心扉,使人心曠神怡。   「這……這是『嗤天樓』的後花園麼?」倚弦不由愣在那裡,只見眼前一片空曠,上有天空下有大地,其中奇花異草遍地屆是,飛鳥走獸、山丘小溪應有盡有,彷彿就似一座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一般。   聞仲繼續向前走去,直到一株參天巨樹旁才停了下來,回頭示意倚弦過去。   倚弦一面舉步向聞仲走去,一面心想這肯定是幻術,就像在軒轅古墓時聞仲所使一般。聞仲首先叮囑他一番關於宗族長老的事宜,然後舉步徑直向巨樹走了過去,在倚弦還未回過神來之前,聞仲魔神般雄偉的身影就已消失,看得倚弦瞠目結舌,連忙跟了上去。   回往冀州的鳳輦車隊一路上舟車勞頓,馬不停蹄,一直行至半夜,領隊的虎賁校尉,才在一處小村莊安營紮寨。耀陽和妲己以及幾個隨身宮女,住在一處民家小院之中。   天很快便黑了,眾人皆沉入睡夢中,偏房的耀陽卻睡不著,翻來覆去一直想著倚弦的下落,心煩之下,乾脆從床上爬了起來,出房閒逛。沿著院中牆腳無趣的到處亂走,耀陽發現一個肥胖的宮女從廂房不遠處匆匆走過,赫然是以前在"壽仙宮"給自己和倚弦帶路的的那黑妞。   耀陽不由好奇心大起,想看看這黑妞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想做什麼勾當,便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   行走不過幾步,來到院中偏房,眼見黑妞推門進去,然後嗲聲叫道:「娘娘有令旨,你們幾個吃歸吃,可得收拾乾淨點兒。」   耀陽隔著房門,從窗格往裡一看,不由頓時嚇了一跳,房間裡橫七豎八躲了一地的屍體,看樣子便知是護送妲己的兵士,只見七八隻顏色不一的大小狐狸,正在那裡嚼著他們肉,吃得吱吱作響。   耀陽只覺一陣噁心,險些將晚飯吃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   那幾隻狐狸見黑妞進來,忙道:「黑大姐,這些人心人肝、腰肉背肉,我們都給您留著呢,不如一起來享受吧。」黑妞自一個小狐狸手上接過血淋淋的人心,邊嚼邊道:"這新鮮人心的味道真不錯,喂,你們幾個聽著,娘娘說了,吃個把人不要緊,可不要吃得太多,否則還沒到冀州,人都給你們吃完了!」   耀陽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由心中怒火中燒,就想一腳踹開門,進去把幾個妖精都打個稀巴爛,但現在寄人籬下,顯然還沒到翻臉的時候,於是深吸一口氣,理智戰勝心中的怒火,悄悄退開,躲到一邊狂吐去了。   就這樣,車隊一路緊趕慢敢,十日之後,終於來到冀州。   鳳輦隊伍直接送入冀州城中蘇侯府上。門前侍衛一見風儀金鑾來到,立刻飛報冀州侯蘇護。風儀金鑾停在蘇府門口,一個面目英俊、相貌頗似妲己的三十歲男子,飛身出來相迎,大聲道:"妹妹,你回來了,母親多年未見你,正頗多思念。你回來正好和母親多聚幾日。"   風儀金鑾裡的妲己先是應了一聲,然後低聲對喜媚道:"你裝扮我的樣子,在這裡惑人耳目,一切自己小心,切記約束手下小妖,不要在這裡惹是生非。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再尋幾個高手,助我等成其大事。"   喜媚連忙答應,隨即幻化成妲己的樣子,行了出去和蘇家眾人周旋。   妲己悄然隱去身形,去到另一駕鳳輦叫醒沉睡中的耀陽,道:「走哩!」   「去哪裡?」耀陽揉了揉蓬鬆睡眼,伸了個懶腰。   妲己低聲說出一個詭異莫測的地名,眼神驀地閃過一絲妖邪異芒。   「妖月夢塚?」耀陽只聞其名,便立時來了興趣。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一章 九離議會   妲己帶著黑妞、耀陽隱去身形,在車外一眾人等毫無所覺的情況之下,悄然遁去。   三人遁行不過片刻,已然來到冀州城外三十里。   一處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前面山阿碧岑之旁,有一棵大楠樹,高只數丈,樹身卻粗有一丈五六尺,橫枝低丫,綠蔭如蓋,遮蔽了三四畝方圓地面;樹後山崖上面,籐蘿披拂,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生長在上面。   妲己指了指楠樹道:"你們就在這裡等我一下,不要走遠了。"說完,趁著耀陽只顧眼前景色之際,雙手十指飛快閃動,一絲微弱的青色妖能罩向耀陽,然後飛身閃入樹後的奇花叢中,身影居然消失不見。   妲己右手食指一點楠樹中干,一股妖能破體而出,大樹中間立刻現出一道僅可容人的小門,飛身閃入之後,樹內完全中空,可容三兩人,樹身下凹,一個黑幽幽的洞口就顯現在地底之下。   妲己飄然下降,洞口之下,數十丈之深,有一張白玉床,四下裡黑暗無光,只有四壁隱隱映出淡淡微芒,陣陣寒風冰冷徹骨,空氣就像被亙古不化的萬年堅冰封住,完全無法流通,就連妲己這種修行千年的妖宗高手也不得不運轉妖能相抗,浮在空中十丈之處。   妲己屏神靜氣,心中思緒萬千,想到以前,自己身為九尾狐在女媧娘娘座下隨侍修行,可惜卻因自身肉體局限,無法達到更高的境界。後奉女媧娘娘之命遊歷天下,監察三界六道之是非善惡。   十五年前,她在冀州城外偶然發現這極陰幽碧石穴,後去"夢塚"求三界六道見識最廣博的"苦鱉婆婆"探詢利用之法,並讓其指點自身修行的密法,才知這絕陰之地蘊涵天地至陰之氣,雖有利於修行,但非常人體質所能承受,即使是修行極深之士,也只能呆立片刻,必須得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成,身承九陰絕脈之女方能吸收這極陰之氣。   可惜人界九陰絕脈之女極少,一般都會因身體柔弱不堪體內陰氣負荷,早年夭折,而能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者,就更是少之又少。這天地至陰之氣,不但對自己修行有極大助益,九陰絕脈之女的體質更可解決自己寄體化身的煩惱。   需知妖怪修行達到一定程度後,因自身形體所限制,無法同人一樣尋經導脈,必得佔據一個人類身體才能繼續修行,才能令自身法能更上層樓。   於是,她在人間尋找數年,才發現所尋之人就在眼前。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只因身負九陰之脈,從小體弱多病,積弱成痾,藥石無效,其時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為救女兒,蘇護髮榜,尋求醫救之法。她遂幻化成一仙風道骨的有道之士,指點蘇護,將女兒每月置入幽碧石穴中數個時辰,並將"玄陰九奼訣"中關於吸納天地靈氣的法門教於妲己,每日修煉不綴。   待妲己身體好轉,就可在幽碧石穴中呆更長的時間,增長體內本命靈元,蘇護愛惜女兒,更將家中珍藏的"白玉溫潤床"放入幽碧石穴中供女兒練功。等蘇護之女長大,可以隨時自如的吸收極陰之地幽碧石穴內的天地至陰之氣時,九尾狐遂將妲己的靈神完全封閉,佔據了她的肉體,進行更高層次的妖法修行。   又穿過幾道幻象結界,終於來到一處大殿。   刺眼光線痛目射來,倚弦眉頭微皺,輕瞇雙眼總算適應過來。環目望去只見殿中已有數人分成兩列,或站或坐等候在此。   殿中擺設甚為簡單,兩排古色古香的籐椅,迤邐排列到大廳正東的高台台階處,空間顯得頗為空曠。一條巨大青龍盤踞高台之上,張牙舞爪甚是威武嚇人,倚弦仔細瞧去才知竟是雕就鑄刻的巨石,這才放下心來。而強烈的光線正是龍首上兩隻臉盆大的巨目中射出。   倚弦跟隨聞仲身後尋階踏上高台,聞仲傲然坐於青龍巨口中的寶座上,倚弦立見台下諸人齊齊拜倒,高聲呼道:「恭迎宗主聖駕回城!」   聞仲高坐其上面目冷厲不作一語。   倚弦耳旁聽到聞仲傳音指示,忙緩步上前大聲依照聞仲指示說道:「各位長老請起!」   「謝宗主!」眾人依言起身回坐。   倚弦這時才看清台下諸人樣貌,依照方才聞仲跟他所講,左手首位那名一身玄黑衣衫,滿臉孤傲的清瘦老者該是九離氏的大長老蚩螟。據聞仲所說他還是蚩伯的族弟,倚弦不由對他多望了兩眼。蚩螟立有所覺,似開似合的雙眼驀地睜開,向倚弦望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倚弦登時感到雙眼一陣刺痛,連忙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看他,轉首向右面看去。   那是一位布衣老嫗,不拘言笑的樣子肯定就是四大長老中唯一的女長老魘婆婆了。由於有蚩螟的前車之鑒,倚弦也不敢仔細去瞧魘婆婆,免得露出馬腳,於是將目光移向她身後的那名少女。   那名少女約有二八之齡,面目姣好,但姿色卻只能算是一般,可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種嫻靜氣質卻為她平添妙筆,雖然比之倚弦所見幽雲、婥婥、妲己等美女略遜一籌,但也著實不凡了。   可她此時怔怔的望著倚弦,卻使倚弦不敢再望向她。倚弦心中也在惴惴不安,難道這個女孩子與楊戩十分熟捻,已然看出我的破綻?   魘婆婆下首還有一位老者,紅光滿面,一副笑瞇瞇和氣生財的樣子,倚弦立刻斷定他就是主管離垢城內外事務的無鳶長老。雖然他一臉標準的富家老爺形象,但倚弦卻也不敢小看他,因為他知道這廳上端坐的三人,無一不是東聖九離一氏中的重要人物,每一個皆是跺跺腳都能令山河變色的人物。   還有一人站在蚩螟身後,顯然不夠資格坐在這廳中椅上,可倚弦看清那人面目後卻是雙腿發軟心中懼怕難當,連忙低下頭來不敢向那人望去。   那人正是他與耀陽兄弟二人的老相識--申公豹!   這時,蚩螟對聞仲拱手道:「聽聞宗主在陳塘關一役已然身受重傷,不知宗主如今聖體如何?」話雖是關切之意,但舉止神態中卻毫無恭敬之心。   無鳶也在旁說道:「宗主聖體安康關係到我九離一氏數以萬計的族民,確是不可等閒視之……」   聞仲冷冷道:「不勞兩位費心,一點小傷本宗早已痊癒!」頓了一頓又道:「本宗決定在三日後的祭天族會上精選弟子前去人間歷練,其中細節就由無鳶負責吧。幾位長老有什麼不同意見嗎?」他雖在問詢其他人的意見,但倚弦卻也聽出他語氣中不容置疑的堅決。   而且看他們暗裡的勾心鬥角,倚弦這才知道聞仲先前所言確屬事實,心中對魔宗中人又多了幾分厭惡。   無鳶聽後立刻跪伏在地高聲奉承道:「宗主睿智!如今人間亂作一團,其他幾族早有所動,族中弟子都在期待著進軍三界,相信只要在宗主的英明領導下,復我東聖昔日威名指日可待……」說到此處,無鳶發現聞仲面色不對,急忙岔開話題道:「啟稟宗主,妖師元中邪近日因有要事在身,不能前來參加我族祭天族會,不過他已經遣派他的弟子雲雨妍代他前來,估計應該今晚便到!」   「雲雨妍……」聞仲輕念一遍,才恍然道:「哦,本宗在人間界也是久聞其名,申公豹,今晚你就帶著那些小輩去給她接風吧!」   申公豹鞠身領命。   倚弦心中驚駭,心想如果這群妖魔真的前去人間滋事生非,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想到此處,他忽然對自己相助聞仲有了一種罪孽深重的感覺,反到沒有注意到聞仲與無鳶兩人後面的對話。   聞仲對眾人道:「相信三位長老已經對蚩鳧的事情有所耳聞吧?」   蚩螟聞言一直微瞇的雙眼倏地精光暴射,緩緩道:「宗主,蚩螟對族兄之死有甚多疑問,想當宗主聖面請教申護法,不知宗主准--是不准?」   倚弦心知此事關係到自己兄弟倆人,不由轉首去注意魘婆婆與無鳶的反應,兩人果然都露出極其關心的樣子。   聞仲冷哼道:「准!」   蚩螟站起身來,沉聲道:「依申護法所說,我族兄乃是為取回我族至寶歸元聖壁才和妲己發生衝突,而後被妲己三姐妹所殺!那麼本長老就要問了……」說到此處,蚩螟忽然在原地消失,眨眼間又出現在申公豹身前,道:「我族兄並非草根樹皮一類,怎會隨便就被妖宗妖女殺死?」   申公豹安然答道:「公豹當時並不在場,所以並不知道其中原由,只知當時有數位高手在圍攻蚩長老!」   蚩螟冷笑一聲道:「族兄出事那晚,申護法身在何處?」話到此處,蚩螟雙目忽然耀出魔異魅芒,一字一頓道:「申護法又為何姍姍遲去?」   申公豹答道:「為避九星蝕月之天劫,公豹當晚身在東玄別院。蚩長老臨走之前也並未說出前去何處,但公豹後來感知附近有本族高手與人激鬥,於是前去相助方才知曉此時,但是那時蚩長老已經施出本族的元靈焚體魔決……」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嘩然,方才知曉原來蚩鳧竟是死在元靈焚體魔決之下。   「蚩長老認為還有何不妥嗎?」倚弦循音望去,只見聞仲不知何時已然來到高台邊緣,雙手背負於後,冷冷盯視著蚩螟。   蚩螟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隨即平服,道:「蚩螟不敢,但……」   「夠了!」聞仲冷冷打斷蚩螟的話,轉首望向魘婆婆與無鳶兩人,緩緩道,「另外,本族四大長老一職不可空缺,本宗已經決定暫由申護法代替蚩鳧以前的長老之位!」   這話一出,冷眼旁觀的魘婆婆忽然道:「我族長老皆是勞苦功高、為本族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申公豹有什麼資格任我九離長老之職?還請宗主收回成命!」   聞仲本已轉身走回坐上,聞言立即轉身問道:「申護法忠心我族已有數百年,雖不是勞苦功高,但也勞心勞力忠心耿耿。此次更是將歸元聖壁現世的事情及時報回本族,立此大功,難道還沒有資格嗎?」   蚩螟卻已回到坐上面色陰沉,不作一語。剩下兩名長老也懾於聞仲平日獨斷專行的威勢,不敢再發一言。   倚弦首次領教到魔宗強者為尊的一貫作風和聞仲的鐵碗手段。   聞仲見此才滿意一笑,說道:「今日議事就到此為止吧,蚩螟長老,如果還覺有何可疑之處,不妨直接來問本宗吧!」說罷當先走下寶座,倚弦連忙緊隨其後而去。   只餘下議會席上各懷鬼胎的幾位長老。   妲己腦中雖然思緒萬千,雙手卻沒停歇,十指法訣飛速變換,雙手食、中指抵在太陽穴上,全身妖能立時爆發,全身被一團青色光影結界包住。慢慢的,身體開始往下沉去。不多時,一隻五尺大小,毛皮雪白,卻長著數條長粗大尾的狐狸浮在空中,看著躺在幽碧石穴中玉床上的妲己,那只九尾狐的臉上泛出非常人性的神秘一笑,然後身形悄然隱去。   出得石穴,九尾狐已然幻化成妲己的樣子,悄然出現在百無聊賴的耀陽和黑妞身後,神色平靜道:"走吧,咱們去'妖月夢塚'!"語罷玉手一揮,一股妖能輕輕將二人托起,帶著三人往偏南方的難泉山上飛去。   耀陽渾然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妲己來這裡做什麼,但見妲己不說,耀陽也不敢問,只得摸摸鼻子,暗暗將這個地方記在心裡。   三人遁飛迅速,來到一處樹木蓊翳的山林中,四處可見大可人抱的老樹盤根縱橫,山中白霧瀰漫,四處墳塋冉冉,更可見處處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偶有幾個森然白骨散落其中。   妲己帶著兩人遁至白霧之外,轉過幾處山坳,遠處微微見得幾處房屋林立,數個人影出沒其間,更傳來時有時無的陣陣嘈雜之聲,不但有叫賣,吆喝,更有女子打情罵俏之聲,只是在白霧之前,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住三人。   妲己道:"夢塚到了。"   耀陽愕然看著眼前白霧,不解的問道:"這就是妖月夢塚?怎麼就是一團白霧,裡面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妲己沒好氣的道:"'妖月夢塚'乃天下萬妖的樂園,所以這裡自然會有防禦結界,不然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來去?"   妲己伸出一雙玉手,輕輕按於白霧之上,耀陽身體一震,只覺得心神恍惚,被若隱若現的白霧所吸攝,他就像陷進一個夢魘裡,週遭的空氣變的如有實質,沉重如巨石壓體。   妲己帶著三人進入白霧之中,耀陽的心神才回復寧靜,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高十數丈的牌坊旁邊,牌坊上刻著兩個斗大的四個紅字"妖月夢塚"。放眼望去,牌坊內房屋林立,兩邊更有不少小攤,賣的什麼都有,不遠處,更有不少商舖、酒家,頗似人間的繁華市集。   耀陽看的目瞪口呆,想起了冥界的「輪迴集」。   更令耀陽注意的是這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真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幻化成人形的妖怪,更有不少妖怪直接以本體出現,大大咧咧的行走其中。   「我有要事去辦!」妲己看著呆頭呆腦的耀陽,對旁邊一直不吭聲的黑妞冷聲道:"黑妞,你帶著這小子四處轉轉,切記不要惹事生非。"說完,暗裡打了個眼色給黑妞。   黑妞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拉著耀陽往「夢塚」內的繁華地段走去。   妲己環視四周,見不少妖怪目不轉睛的注視自己,心中微怒,身上妖能迸發,體外"魅邪結界"立刻形成,強大的妖能威勢立刻充斥整個空間。   四周妖怪立刻讓出一條道路來。   妲己身形一動,如老馬識途般在「夢塚」繁雜錯亂的街道上快速行走,眼睛警惕的注視四周,一直在夢塚內兜了好幾個圈子,看著四周沒什麼可疑人物,妲己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小巷停住,進入一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木房之內。   妲己進入後,對著房間內的高不過一尺的小銅鐘,輕輕敲了九下,一短兩長,一長兩短,三聲長音。   過了片刻,房間內突然幻化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妲己立刻閃身進入,身影和那黝黑的洞口全都消失不見。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二章 苦鱉婆婆   進入洞口後,妲己運轉妖能,將"魅邪結界"滿佈在自己身外,形成一個圓罩護界緩緩下沉,輕輕將周圍的泥土分開,如水滴溶入大地一般,不過片刻已來到地下深處。四周黝黑一片,妲己將結界形成的圓罩抵住上下四方泥土的壓力,輕車熟路在厚重凝實的泥土裡飛速行走。   前方的地底空間突然變得空曠起來,一個方圓數百丈的黑沼澤地擋住了去路,十幾丈寬的沼澤地裡佈滿黑水淤泥,更有層層氣泡從沼澤地裡泛出,均勻的漂浮在沼地之上。不遠處,一座陰暗神秘的大殿被黑沼澤地如護城河般拱衛在其中。   妲己站沼地前,朗聲道:"晚輩妲己求見苦鱉婆婆。"   黑沼澤地中的黑水突然分向兩邊,一道寬約半丈,長約十五丈的拱形石橋伸了出來。妲己輕移玉步,緩緩通過拱橋走向大殿。殿內空間廣闊,卻只有二三個石釜閃著微微的光芒。   整個大殿燈光幽暗,陰暗的空間予人一種凝重肅穆的感覺。   大殿正中,一個形容枯槁、身形矮小、雙目小如綠豆但卻英皚有神的白髮老婆婆,身著漆黑紗裙,扶著一根高一丈雕著奇怪花紋的鰲頭枴杖,坐在一張黑木長桌旁,尖聲問道:"何人有事相詢?"   聲音時斷時續,時長時短,有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在廣闊的地底空間裡回音繚繞,更是顯得縹緲虛無,神秘莫測。   妲己先施一禮,面帶微笑,正聲道:"晚輩見過苦鱉婆婆!"   苦蹩婆婆雙目如電閃般掃過妲己,道:"坐下來談,讓婆婆我看看。"說完,仔細端詳了妲己幾眼,又道:"原來是你,小女娃,記得十五年前,你還找我問過絕陰之地的事情。看來你現在受益匪淺,而且以你現在的法道修為,在三界六道都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不知現在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要問啊?"   妲己欠了欠身,坐在對面的席位上,輕笑道:"婆婆真是好記性,晚輩十五年前確曾來過,更身受婆婆指點大恩。如今晚輩幻化成另一身形,婆婆仍能一眼看穿。看來在妖靈邪魄上的先天修行,婆婆理應是我妖宗第一人。"   苦鱉婆婆臉上喜色一閃而過,道:"小女娃,你真會哄人開心,婆婆我老了,就算妖靈邪魄上的修行再高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坐在這裡等死麼?"   妲己連忙道:"婆婆別這麼說,晚輩不敢耽誤您過多的時間。此次前來,確是有要事相問。"   苦鱉婆婆笑道:"那好,小女娃,你知道規矩,婆婆我可是先錢後貨。"   妲己輕笑道:"天下萬妖,誰不知道婆婆您是三界六道裡學識見聞最廣博之人,我等小妖若能得您指點,那是三生修來的福氣。您現在還是老規矩嗎?"   原來苦鱉婆婆是一隻活了一萬多年的老金鱉,曾經經歷過二次神魔大戰,更身受兩次天劫,雖然僥倖不死,但全身妖能消失殆盡,只能以多年修煉心得和廣博的學識見聞換取其他妖魔的元能,方能延長生命。妖物修煉,原本就比人類修煉難上千百倍,如今有這身受兩次天劫的老前輩指點,眾妖自然是趨之若騖。而且有些三界密聞,魔玄兩宗之人也會親自前來尋求指點,所以不少人都願意以本命元能來交換。   妲己知道苦鱉婆婆的規矩,提問前必先提供元能,連忙玉手輕握苦鱉婆婆瘦若雞爪的老手,一股妖能立刻透體而入,一邊輕聲道:"婆婆應該知道'歸元魔壁'吧?"   「紅燒五花肉,來啦!爆炒裡脊,一份!」   旁邊名叫「飄香閣」的酒樓傳來點菜的聲音,聽得耀陽口水直流,自從成為魂靈魄體後,他和倚弦兩人就一直疲於奔命,沒有好好大吃一頓,此時恢復人身,五思六識全都回來了,聽到那一道一道久違的菜名,肚裡的饞蟲立刻便要爬出喉嚨,但後面兩道菜卻讓耀陽差點嚇得趴在地上。   「嫩妙人心三份!」「活吃人腦一個!」   「夢塚」熱鬧非凡,幾乎和殷商的都城朝歌有得一比。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與「輪迴集」一樣,街上店舖琳琅滿目,做什麼買賣的都有,走著各種各樣的妖物,而且奇形怪狀的居多,人模人樣反而少見。   但和「輪迴集」有所不同是,「夢塚」的天空雲氣飄渺,充滿了一種虛無夢幻的感覺。不像「輪迴集」那般陰沉昏暗,雖然熱鬧,卻到處都是陰深鬼氣。   走在陌生中透著熟悉的街道上,耀陽心中百感交集,想著不知倚弦現下如何了?若是倚弦在身邊,兄弟倆非把這萬妖聚集之地玩個夠本不可。可是此時,他的身邊偏偏寸步不離地跟著一個水桶般身材的女人,一個粗黑的尾巴不時在衣裾下擺來擺去,身上散發出陣陣狐臭味,使得走過她身邊的妖物都捂鼻相避,連帶離耀陽身邊丈許方圓也沒有人敢靠近。   耀陽捂著鼻子,左看右看,見滿街都是新奇之物,好奇之心甭提有多強了,心中忖道:「妲己那騷狐狸也不知去什麼鬼地方了?搞得神神秘秘的,這小臭狐又盯得這麼緊,生怕老子跑了似的!他奶奶的,遲早要你好看。」   想到這裡,耀陽心中浮起一個相當惡毒的念頭,邪邪一笑,長長吸了一口氣,靠近盯著他逛街的黑妞,嘻嘻笑道:「黑姐!」   黑妞正扭擺著水桶樣的腰往前走,聽見耀陽叫她,便拿黑少白多的小眼睛瞟了耀陽一眼,嗲聲道:「叫本姑娘做什麼?」   「我有些餓了,不如我們找家酒樓吃飯吧。」耀陽強忍那令人作嘔的臭味道,見黑妞一張醬油色的臉一黑,趕忙又道:「當然,是小弟請客,我怎麼能讓黑姐破費呢?」   「這還差不多!」黑妞的臉色緩和下來,向耀陽拋了個媚眼,道,「我知道這『夢塚』有一家『六安居』酒樓相當不錯,上次娘娘帶我去過,那裡做的『人肉全席』想起來都令人嘴饞,咱們這就去吧。」   耀陽想起那晚群妖噬人的場面,只覺一陣噁心反胃,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故作為難道:「可是……」   黑妞心頭暗自不爽,道:「你放心,本姑娘不會白吃你的,以後定在娘娘面前多說你幾句好話,哼,要不然,只要本姑娘嘴巴一動,那可有你受的!」   耀陽連忙點頭道:「那是,那是!黑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身上沒有錢……只有一樣寶貝,不知可不可以換成這裡的錢?」   「寶貝?」黑妞雙眼冒光,她修行了上百年,身上可是一件寶貝也沒有,急忙問道,「什麼寶貝?讓我先看看?」   「是我在輪迴集得來的。」耀陽看看了四周,道,「在這裡看太招搖,不大好吧?不如我們找條沒有人的小巷,小弟再拿給你看?」   「那還等什麼?」黑妞心頭暗喜,水桶腰扭得更歡,一把扯過耀陽就往一旁的小巷走去。   過了半晌,只聽巷內映出一陣火光,然後聽到一聲慘呼過後,耀陽踱著方步,慢條斯理地從巷子裡走了出來,輕鬆的拍了拍手,得意地自語道:「哼,跟本少爺鬥?也不想想『混世雙寶』之一的耀陽是誰?我就不信『天火炎訣』燒不暈你,連你的黑毛也一塊燒了,說不定還能替你治治狐臭呢。」   倚弦隨聞仲在嗤天樓中左轉右轉了好半響,只覺得這嗤天樓怪異無比,像是一個巨大的迷谷一般,處處皆是幻象迷境。饒是他記性再好,也不知已經走到什麼地方,又該如何回去了。   直行到一道山壁前,聞仲才停了下來,看了倚弦一眼,大袖在空中一引一拂,說道:「以後三天我都必須閉關療傷,你就在這裡面等我吧!」   山壁一陣青光閃爍,一道石門顯現出來,石門上方刻有四個大字--琅寰洞天。   倚弦皺眉問道:「你準備把我關起來麼?」   聞仲絲毫不理會倚弦的問題,冷冷道:「這琅寰洞天乃是我九離一氏珍藏各種法道典籍的地方,這三天內你就在這裡翻閱這些卷籍吧,相信定然會收穫不小的!」   倚弦雖然知道聞仲絕對不會如此好心,但能夠遍閱九離氏珍藏典籍,應該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石門已經打開,倚弦不再言語向內走去,身後傳來聞仲的聲音:「你安心待在此處,此地除去本族長老,不會有其他人可以進來。三天後祭天族會一過,本宗就帶你去尋你的兄弟耀陽……」   倚弦背靠石門,腦中一片混亂,從記事起他從未與耀陽分開過。許多年來同甘共苦、相依為命,但是現在他卻連耀陽安危都不知曉,而且自己又身處魔門老巢,心中怎能耐得住焦急彷徨。   「奶奶的,管他呢!」學著耀陽平時的語氣罵了一句,倚弦心中鬱悶稍有緩解。這才抬起頭來,想見識一下這琅寰洞天到底有什麼驚人之處。   原來這所謂的琅寰洞天不過是一處凹陷的熔岩洞而已,不同一般的是不足十丈的溶洞中竟然擺置了數十個青銅架子,銅架上分門別類的擺放者竹簡、石簡甚至玉簡、絲帛等。   倚弦在這諸多密法隱聞的卷集中游來蕩去,東翻西翻一時間不由看的眼花繚亂,心花怒放。最後,倚弦的眼光落到一個古樸的籐盒上,那籐盒盒面上飛龍舞鳳書有四個碧光吞吐的大字--《幻殤法錄》!   「難道這就是當初土老爺子提到的那卷《幻殤法錄》麼?不是已經被他們有炎氏盜走了麼?怎麼還會放在此處呢?」倚弦一面想著,一面走過去將籐盒打了開來。   盒內,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羞澀的嬌柔女音驟然在他耳邊響起——   「戩少,你怎麼也在這裡?」   苦鱉婆婆乾笑幾聲,道:「小女娃,你可知道這幾日來,你是第一百七十七個前來打探『歸元魔壁』之人。想知道具體情況不難,只要你能讓老婆子我滿意。」說完,兩隻綠豆小眼兒貪婪的看著妲己。   妲己心神一轉,銀牙微咬,手上妖能立刻洶湧而出,片刻臉色一白,玉容嬌媚,懶怠的絕美神情連苦鱉婆婆也看的一呆。   妲己喘了一口氣,問道:「婆婆,這樣行了麼?」   苦鱉婆婆凝神歸元,將妲己輸入的妖能一一煉化,只覺通體一陣舒爽,面上笑容彷彿都年輕數歲,道:「九陰純元果然不同凡響,小女娃也還算得上豪爽。老婆子我也就多給你點提示。」   苦鱉婆婆舒舒服服的吁出一口氣,道:「『歸元魔壁』的來歷早已不可考究,最早可上溯到第一次神魔大戰之時。欲知『歸元魔壁』的來歷,就不得不提及二次神魔大戰與魔帝刑天此人。要說現今三界對此事知道最詳細的人,除了女媧娘娘,那就是我了。」   苦鱉婆婆頓了頓,神情專注,似乎已經是想起了什麼人,片刻後,歎了一口氣,道:「當年我的師父曾經參加過第一次神魔大戰,在魔帝刑天手下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助其統領萬千妖魔,故對魔帝刑天此人知之甚詳。魔帝刑天戰敗後,盤古上神重造天地,我師傅苟延殘喘,活了幾千年,死前曾將此段秘聞告之於我。」   妲己在一旁仔細傾聽,不敢漏卻一字。   苦鱉婆婆思索半響,道:「你可知,天地之初,神人均生活在一起,人妖之間也是和平共處,根本無有神魔玄妖四宗之分。刑天乃是夷方一族宗主,據說在某一處神秘地方,悟得天地本源的無極力量,超脫生死的局限,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其人憑借一身超凡入聖的元能魔功,妄圖改變三界六道,想成為一統天地,古往今來的唯一霸主。為達此目的,他聚集了東聖九離氏,西魑共工氏,南魁祝融氏,中正防風氏以及自己刑天氏,還有許多服從他的大小氏族,更對天下萬妖許以厚利,准許它們為了提高自身的修行,可自由殘害人類。」   說到這裡,苦鱉婆婆歎了一聲,繼續道:「如此一來,天下眾多野心勃勃之輩紛紛聚集在他手下,為其征戰三界。而一些漠不關心此事的部族,終於嘗到了苦果,被魔帝刑天征服或消滅。剩下的天地眾生在盤古上神領導之下,聚集了眾多有道之士,經歷了無數次的大戰,付出了難以記數的犧牲,終於將魔帝刑天所領導的勢力擊敗。然而魔帝刑天不甘失敗,發動他那來自天地源頭的超絕元能,顛覆三界,傾覆六道!」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三章 魔璧秘史   「夢塚」大多店舖都是賣些稀奇古怪的玩藝,耀陽東看西看,感到十分有趣,他的肚子雖然餓,但卻不敢進酒樓,深怕會端上什麼「清燉人腳」之類的菜上來。   此時,他站在一個賣古董珠寶的攤子面前,正把玩著一顆發出閃閃紅光的珠子。   攤子的老闆長得一雙死魚眼睛,繡滿福字的衣服罩在一身肥肉上,長得也人模人樣,只是頭上長出兩支奇奇怪怪的角,這時見有生意上門,忙笑臉相迎,對耀陽道:「這位公子,您真是慧眼識寶,非同凡響,一眼就挑中這一樣寶貝!」   「寶貝?」耀陽哈哈大笑,他剛剛便以這兩個字把那討厭之極的黑騷狐擺平了。   老闆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這件寶貝名頭可大了,乃是軒轅黃帝所用過的三大至寶之一。」   耀陽心中一動,奇道:「軒轅黃帝用過的三樣至寶?那叫什麼名字?」   老闆心中暗喜,看來今天遇到一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口中更加舌燦蓮花道:「公子難道不知道麼?軒轅黃帝用過的三樣至寶中的其它兩樣,一是能搜索三界六道秘寶的『四象指南車』與威力無儔的『天機軒光劍』,還有一樣便是公子手上現在拿著『混沌一元珠』。」   古董老闆直說得天花亂墜,道:「所以,我說公子真是獨具慧眼,一來就挑中了本店的鎮店之寶,這『混沌一元珠』妙用諸多,威力巨大,上山下海,必備奇珍,即然公子一眼便挑中它,這便說明與它有緣,也就是與我有緣,我鹿二郎是個最講緣紛的人,這樣吧,打個八折賣給你如何?」   「老鹿頭,你又在蒙人家賣你的假貨了吧?」正當耀陽聽得頭暈腦脹,不知所以之際,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了過來。然後又有一人道:「這老鹿精除了搗鼓那些小孩子玩意騙人,還能做什麼?」   耀陽轉頭看去,迎面走來兩人。卻見兩人都年約十四、五歲,一個身穿水綠色短襟衣服,耳朵尖尖向上,眉毛頭髮都是碧綠顏色;另一個穿了藍色長袍,掩住瘦小身材,一雙眼睛卻大得出奇,足足有常人的兩倍大小。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老闆鹿二郎一見這兩人,一張興高采烈的臉立時變成了苦瓜臉,道:「千里眼,順風耳,二位小祖宗,我可沒得罪你們,犯不著壞了我的生意吧?」   「沒有?」尖耳朵的順風耳眼睛一翻,冷聲道:「那天你和野豬精在背後偷偷摸摸地說我們『夢塚三少』什麼來著?你可別忘了我叫什麼名字!信不信我立刻讓你這店做不成生意?」   「信……信……」鹿二郎張口結舌,心中暗自後悔。   「而且你的東西明明是假的,我們可不能讓『妖月夢塚』的聲譽敗壞在你手中!」千里眼更是一臉正義,一把將耀陽拉出佘二郎的店舖,順風耳緊隨其後。鹿二郎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搶走客人,卻一聲也不敢吭。   千里眼拉著耀陽走到一條比較僻靜的街道,正氣凜然地對耀陽道:「這位公子,這老鹿精賣的東西都是假貨。所以你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   順風耳趕上來道:「沒錯,我看公子你相貌堂堂,威風八面,來『夢塚』必然是為了求取不凡之物。」   耀陽心裡暗笑,看來這「夢塚」和人界也沒有什麼樣,自己和倚弦從前四處逃難之際,就曾這樣玩過扮豬食老虎的騙局,想來這「夢塚」的妖怪也喜歡玩這手,心中便起了戲謔之心,做出一幅憨厚的樣子,故做驚訝道:「你、你們怎麼知道?」   順風眼與千里眼相視一笑,道:「這點公子你不就必知道了,總之我叫順風耳,這是我兄弟千里眼,加上還有一個大……少爺,所以我們號稱『夢塚三少』,俗話說『貨賣識家』,公子即然誠心誠意求取不凡之物,我二人也就當仁不讓了。」   耀陽想起他與倚弦起的諢號「混世雙寶」,心中暗笑不已,猶猶豫豫道:「難道說你們有什麼不凡之物?」   「那當然啦!」千里眼傲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黃布包裹,然後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壓低聲音道,「我們手上的這件寶貝可是非同凡響,三界六道的人只要聽到這寶貝的名字,巴不得跪下來求我們賣給他。」   耀陽見兩個傢伙的神情,便知道他們在肚子裡冒什麼壞水,那黃布包著的也多半和鹿二郎店裡的貨沒什麼兩樣,但也配合著傻呼呼地道:「那到底是什麼寶貝?」   千里眼和順風耳看看前後都沒人,更加神秘地齊聲道:「公子,我說了如果你不賣,可千萬不要說出去。」   耀陽忍住笑意道:「一定,一定,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順風耳十分感激拍著他的肩膀,道:「我手上這件寶物,便是千古至寶的……」他看著耀陽,故意一字一句地道,「歸、元、魔、壁!」   耀陽怎麼也想不到這兩人會說出「歸元魔壁」,聽得張口結舌:「歸……歸元魔壁?」   順風耳以為耀陽不相信,忙道:「正是三界六道都在尋找的千古至寶『歸元魔壁』,算你運氣好,撞到了我們哥倆,怎麼樣,你身上有什麼寶物,統統拿出來吧,雖然也不夠交換,但即然相識一場也算有緣,就打個折扣,就當是交個朋友。」   「哈哈哈……」耀陽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居然有人向他賣「歸元魔壁」。   千里眼和順風耳面面相覷,不知耀陽在笑什麼。順風耳滿臉疑惑地問道:「喂?你怎麼啦?是不是聽到『歸元魔壁』,所以太興奮?其實不用這樣激動,我們一定會買給你的。」   耀陽指著順風耳手中的那黃布包著的「歸元魔壁」,哈哈大笑道:「『歸元魔壁』?你們兩個傢伙騙什麼人不好?偏偏來騙本少爺,你可知『歸無魔壁』原本就在本……」講到這裡,猛然打住話頭,卻笑得更加大聲了。   千里眼臉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夢塚三少』騙人了?」   耀陽大笑道:「不是騙人還能是什麼?你們……你們……」說到後面,耀陽聲音突然變得微不可聞,因為,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前身後黑壓壓地站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妖怪,百多雙眼睛以最凶狠的眼神盯著他。   耀陽嚇了一大跳,嘴邊的話立時縮了回去。   順風耳冷哼一聲道:「你剛才說什麼?我們『夢塚三少』怎麼?」   耀陽看了看前後聳動的妖頭,忖道:「他奶奶的,這人也太多了,早知道就不要把黑妞打暈了,本少爺現可是孤身一人,也罷,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終於明白那個鹿二郎為何會如此懼怕這二個小妖了,當下也只能堆起笑臉,道,「我,我什麼也沒說!」   千里眼擺出一幅凶神惡煞的樣子,道:「我們已經聽見了!哼哼,你敢損壞我們的名譽,自覺點把身上的寶貝都掏出來吧,免得我們動起手來,可就難說了……」   耀陽苦著臉道:「可是我身上什麼都沒有。」   順風耳嘿嘿冷笑道:「這麼說,你是要我們大夥兒動手了?」   耀陽見慣神玄妖魔四宗的高手,此時被這小子一激,把心一橫,憤聲道:「動手又怎麼樣?」   千里以一種不知死活的神情看著他,道:「即然是動手,那麼『群毆』、『單挑』,任你選一樣。」   耀陽奇道:「『群毆』是怎樣?」   順風耳鼻子翹得老高,道:「群毆就是我們打你一個,笨!」   耀陽嚇了一跳,趕緊再問道:「那我選『單挑』算了。」   「單挑?」千里眼冷笑道:「單挑,就是你一個人打我們大伙!」   「那不是一樣?」耀陽被氣得快暈過去了,居然碰到兩個比他還要不講理的小妖怪。   千里眼與順風耳正準備揮手讓群妖圍攻耀陽之際,一個小妖怪大叫著狂奔過來:「千里哥,順風哥,大事不好啦,小仙……姐被人……被人欺負了!」。   「什麼?小仙被人欺負了?」順風耳和千里眼神情大變,再也不管耀陽,轉眼間跑得不見了。   耀陽見其他小妖也跟著千里眼、順風耳跑遠了,便趁機威風一把地喊道:「喂,你們怎麼嚇跑了,有本事就和本少爺『群毆』、『單挑』啊!」頓了頓,又自言自語笑道,「這兩個傢伙倒是蠻重情義的,還挺有意思。反正妲己那妖狐也不知去向,閒著也是閒著,跟去看看也好。」當下便跟在一群小妖後面,朝事發地跑去。   倚弦倏然一驚,手中籐盒「匡!」的一聲掉在地上。   少女看到「楊戩」如此緊張,大為不解,問道:「戩少,你怎麼了?」   倚弦這才知道自己失態,連忙撿起地上籐盒,笑道:「我沒事,只是剛才想事情想的入神了。」   少女見到他的笑容,臉上明顯浮起一片紅暈,小聲問道:「素柔聽說戩少這次外出受了傷,不知道嚴重嗎?」   倚弦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喊糟,暗道:「這丫頭不會與楊戩有一腿吧……慘了,慘了!」口中卻道:「不妨事,我的傷基本已經好了。」   少女素柔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問道:「戩少,聽說你去過輪迴集,那應該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還聽說陳塘關的事情也不小,魔門五族和神玄二宗的人都去了,戩少能跟素柔說說這次都見到、遇到些什麼嗎?」   倚弦聽到她這麼問立感一陣頭痛,說道:「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一面說話又一面踱步上前,將籐盒放回青銅架上,藉著這點時間腦中飛快整理在輪迴集的經歷,以便小心應付素柔。   隨即倚弦將輪迴集的見聞,換做楊戩的經歷講與素柔聽,當然話語當中倚弦小心翼翼,盡量避免說出當時心中的感受,以免露出馬腳。   不知為何,倚弦總是覺得素柔表情有些古怪。尤其當素柔追問陳塘關的事情時,倚弦只能含糊其詞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素柔聽到陳塘關當時居然這麼危險,擔心地道:「戩少的傷真的好了麼?素柔最近醫術又有長進,可以為戩少把脈查看一下傷勢。」說罷,素手輕探就要為倚弦把脈。   倚弦慌忙躲開,強笑道:「真的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素柔聽到倚弦這句話,心中一酸,心道:「他終還是和我保持距離,但他的本命靈識雖然較之以前強盛太多,可他為什麼不讓我幫他查看傷勢呢?」一念及此,素柔又忽感不對,楊戩雖然從未對她有過任何表示,但也未曾對我如此冷淡過,今日為何一反常態。她不由疑惑地望向倚弦。   倚弦被素柔瞧得難受已極,心想:「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免得被她糾纏不清,到時候看出破綻就糟了。」   倚弦主意打定,就要藉故離開,卻聽一聲嘶啞長笑聲驟然響起,申公豹不知何時已經緩緩走了進來,道:「戩少與素柔姑娘真是好興致,竟然躲在這等秘密的地方談情說愛。」   苦鱉婆婆苦笑數聲,道:「哎,要不是老婆子看你是誠心相問,加上你乃是近千年來我所見到過最傑出的妖宗新人,不然這段密聞是不會告訴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時日尚有多少,許多關乎我妖宗生死的密聞,若不告訴給你們,以後只怕就沒有機會了。」   妲己聞言心中驚喜,欣然道:「婆婆抬愛,晚輩不敢。」   苦鱉婆婆接著道:「盤古上神重新開天闢地,天地重歸混沌。女媧娘娘更是重塑萬靈,於是大地才有了無限生機。但魔帝刑天的剩餘勢力,仍存在於天地之中,其行跡隱秘,如今被稱為魔門五族。其時,天下萬妖也有不少仍然有所傳承,以及後來天地自然繁衍的妖物,如今就被稱為妖宗。」   妲己追問道:「婆婆,你是說現在的魔門五族,就是當年第一次神魔大戰時魔帝刑天的剩餘勢力?那為什麼神玄二宗卻不將他們趕盡殺絕呢?」   苦鱉婆婆冷哼一聲,道:「魔宗勢力大減,神玄二宗還不是也勢力大減。你可知道當時戰況激烈,幾乎所有的超絕高手全都死光了,盤古上神一方雖勝,卻也是慘勝,更要重新維護天地三界六道之間的平衡,根本無力顧及魔宗的剩餘勢力。為了防範魔宗勢力反撲,當時有高明之士提議將修為高深之士集中在一起,組成神宗,主管監察三界六道,其中選出天帝負責調度,稱為天庭,而負責主管冥界則稱之為冥帝,而叛出我妖宗的龍族更被神宗吸納,主管天下水脈,統領四海水族。剩餘一些修為不夠或不願在天庭為官的散仙,則被組成玄宗。玄宗乃以黃帝軒轅之師廣成子為宗主。」   說到「玄宗」,苦鱉婆婆冷哼幾聲,道:「當時有一神秘傳說,魔帝刑天曾將他體悟天地本源的秘密以及自身本命元能注入'歸元魔壁'之內,為此神魔玄妖四宗更為此展開了長達千年的爭奪。這是『歸元魔壁』第一次為世人所知,不過其來歷卻無法考證。老婆子我也是苦思良久,記得我師曾經說過,『歸元魔壁』可能出自天地源頭,亦有可能是當年最超絕天下的魔帝刑天所創造。皆因魔帝之前,無人知道『歸元魔壁』。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歸元魔壁』中蘊涵著可改變天地,顛覆三界六道的巨大力量,更有魔帝刑天的一身靈元精華。」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四章 夢塚巧遇   「夢塚」的另一條寬暢大街上此時擠滿了群妖。   耀陽正想擠進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便只聽「哇哇」兩聲,人群立時閃開,頭頂上空飛出兩條人影,「撲通!撲通!」二聲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竟然便是方才囂張跋扈的千里眼和順風耳!   兩人勉強爬起來,大吼一聲,又撲了過去,然後,碰地一聲,又飛了回來,摔在地上。   耀陽正想過去看看怎麼回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媽的,你們竟然和朱爺爺我做對,真是不知死活,趕緊統統給我滾,爺爺我要帶這小娘們風流快活去了,別妨礙爺爺我的雅興!不然,爺爺我將你們兩個打成肉餅生吞了去!」   聽到這萎萎縮縮口齒不清,偏又裝著充滿豪氣的聲音,耀陽差點沒有「撲」地一聲笑出來,原來說話的人,圓球身材,耳大鼻扁,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白多黑色,一張絡緦紅胡豬臉,正是被耀陽稱之為「豬頭三」的「梅山七聖」力聖朱子真。   只見朱子真手上還抱著一個女子,衣服零亂,朱子真一邊說話,骯髒的手還不停地在她身上又捏又摸,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口裡饞涎咕嚕嚕直響。   一見那女子一張脹得通紅的俏臉,耀陽不由一愣,心中忽然生起一種重見故人的感覺。這世界看來可真小,這名叫小仙的女子居然是他和倚弦被蚩伯騙往「東玄別院」時,服侍過他們的美貌俏丫鬟桃兒,只是不怎麼她怎麼也會出現在「夢塚」。   這時,千里眼和順風耳再次爬了起來。千里眼叫道:「他奶奶的高祖!你不把小仙放下,我們就跟你沒完!」順風耳也道:「你個臭豬頭,快把桃兒放下,不然,不然,他高祖的奶奶,老子拚死也要一刀剁了你!」   朱子真邊雙手在桃兒身上不老實地游動著,桃兒的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看得千里眼和順風耳咬牙切齒,怒火中燒。朱子真淫笑道:「放了這小美人?你們想得天真,這小騷貨竟敢來偷爺爺的東西,爺爺不讓她死去活來幾次,她也不知道爺爺我姓……」   「姓豬名頭三,是吧?」忽有一人笑嘻嘻地接口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朱子真一愣,才回過神來,隔空一拳打在地上,妖能湧出,土石紛飛之下,一個大洞平空出現,他大喝起來:「誰?誰敢罵爺爺?有種就站出來!」   妖群一早便嘩地一聲閃了開來。   在紛飛土石中,耀陽一襲青衫負手而立,一身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運轉開來,絲毫無懼任何元能勁氣。耀陽依然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道:「豬頭三,我們又見面哩!怎麼你也來夢塚了,怎麼色心還不改,難道不怕你老大發火麼?」   朱子真看見耀陽,一雙銅鈴眼睜得更大,道:「你,又是你小子?」   耀陽冷哼道:「怎麼,你難道忘了這『豬頭三』的名字,還是在我姐姐那裡,我給你取的,怎麼不認識我這個大恩人了嗎?快點把這女孩子放下!」   旁邊圍觀的眾人見耀陽居然叫他豬頭三,不禁「轟」地一聲大笑起來。   千里眼和順風耳見出來幫他們的竟然是剛才的冤大頭,不由大感詫異,這時再一聽得「豬頭三」這三字,雖然全身疼得眥牙裂嘴,也忍不住「撲」地一聲笑了出來。   朱子真又羞又怒,咆哮一聲,道:「誰不認得你?你跑到這裡做什麼,敢來壞我的好事?」   耀陽再哼了一聲,道:「我和我姐姐來這裡有要事要辦,碰巧撞到你又鬧事,我勸你快把這女孩子放了,不然我可要你好看!」   朱子真暴跳如雷,他最恨別人叫他豬,可是耀陽偏偏叫他豬頭三,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叫他,他如何不惱。他雖然心中十分不願,但想起老大袁洪的囑咐,不欲因此得罪妲己,滿心不甘地把手一鬆,正想放開手中的小美人,忽然捂嘴慘叫一聲,手中的小美人兒已經跌落在地,跑到耀陽身後躲了起來,向他怒目而視,手上拿著一根沾了血的金釵。   耀陽卻差點笑彎了腰,原來桃兒趁朱子真鬆手之際,拔出頭上的金釵,將朱子真厚厚的大嘴刺得鮮血直流,那張醜臉顯得更是滑稽。   朱子真放下手,見滿手鮮血,凶性大發,那管什麼得不得罪妲己,吼叫一聲,全身妖能湧出,一步一步向耀陽背後的桃兒走來,獰笑道:「小賤人,竟敢傷你朱爺爺……」   桃兒嚇得悚悚發抖,躲在耀陽背後,使勁抓住耀陽的胳膊,千里眼和順風耳也感應到朱子真那強大的妖能,同時躲到耀陽身邊,心裡忐忑不安地看著滿臉凶相的朱子真,他們只是在「妖月夢塚」混飯吃的小妖精,如何能與「梅山七聖」這等高手級人物相比。   一干看熱鬧的小妖感應到朱子真強大無比的妖能,頓時跑得一乾二淨,氣得千里眼和順風耳心裡大罵這群不講義氣的傢伙。   耀陽心中儘管有些打鼓,但畢竟這是重造肉身以後的第一次,他在跟隨妲己回冀州的路上已經成功調動元能運轉,並根據《玄法要訣》修煉了好些天,正想藉機試試歸元異能的強弱,忽地心中一動,便聽得旁近有人尖著嗓子沉聲道:   「老三,你在做什麼?不是和你說不要在這裡鬧事嗎?你怎麼改不了這毛病?」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朱子真身邊,長得骨瘦如材,面色蠟黃,兩腮無肉,頷下幾根長鬚,一雙小眼睛隱露凶光。雖然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妖能,卻讓耀陽覺得他比「豬頭三」危險多了,心下忖道:「這傢伙叫『豬頭三』老三,看來也是梅山七聖一夥的,不知是老四呢還是老五?」   「二哥!你來啦。」朱子真見著那人,嘴裡的唾沫直噴到天上,「你不知道,剛剛是那個小騷貨想偷我的東西,被我逮著了,所以……而且你看我的嘴巴……」   那個「二哥」一把攔住朱子真的話,眼神往耀陽一眾人射來。   耀陽忖道:「原來這人是『梅山七聖』裡的老二,果然有兩把刷子。」注目看時,與朱子真「二哥」的眼神正好相撞,耀陽只覺得眼前一熱,對方眼神忽然變得像刀般鋒銳。   那位「二哥」似乎也吃了一驚,一把拖住朱子真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別在這裡和這些小妖怪瞎胡鬧了,走吧!」說罷,他也不理朱子真願不願意,便拉起朱子真刮起一陣旋風,兩人消失在當場。   耀陽見這兩個傢伙離去,不由鬆了一口氣,心中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可惜。   「什麼小妖怪,他太公高祖個奶奶的,我們是大名鼎鼎的『夢塚三少』,你們兩個有種就別跑,看我們不打得你趴下為止!」見朱子真二人離去,一直提心掉膽的千里眼和順風耳立是凶相畢露,跳著腳直喊。   耀陽聽得又好笑又好氣,這兩傢伙竟比自己還要厚臉皮。躲在他身後的桃兒已經唬著一張俏臉道:「這時候,你們逞什麼英雄?不知道剛才是誰被人打得還不了手的?」   一聽到桃兒的呵斥,千里眼和順風耳立是像濕麵團一樣軟了下來,剛才那一幅凶相完全被可憐兮兮的模樣代替,頭也不敢抬的只能任憑桃兒斥責。   耀陽暗暗好笑,道:「桃兒,你沒事吧?剛才那個是『梅山七聖』裡的豬頭三,以後沒事千萬別去招惹他!」   桃兒這才想起自己的大恩人還在邊上,連忙整衣低頭故作嬌羞道:「小仙謝過公子搭救之恩。」頓了一頓,她臉上驟然現出驚異之色,問道,「公子怎麼知道我叫桃兒?」   耀陽神秘地一笑,道:「桃兒姐姐,難道你忘了『東玄別院』的事麼?」   桃兒面色大變,退了一步。   順風耳和千里眼立時撲到她身邊,滿眼警戒地看著耀陽。桃兒指著耀陽顫聲道:「你……你倒底是誰?怎麼,怎麼會知道東玄……別院的事?」說著仔細端詳耀陽,從他大大咧咧的笑容中,她終於反應過來,道,「你……你是耀公子?」   耀陽更加神秘地道:「你附耳過來,我才跟你說。」   桃兒看了他半天,終於抵擋不住耀陽誠摯的目光,走到他身邊,將耳朵附在耀陽嘴上,千里眼和順風耳只看得心中妒火焚燒,恨不得過去踹耀陽兩腳。可是當耀陽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桃兒像見鬼了一樣跳了開去,看著耀陽的臉,道:「你真的,真的是……耀公子?」   耀陽怕她不信,又道:「桃兒,你還記得小白嗎?」   「嗯,當然記得!小白當初被你和倚公子整得成天慘不忍睹!」桃兒「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也相信了耀陽的話,道,「原來你真的是耀公子,可是公子你怎麼跟以前一點也不像了,變得……」   「變得怎麼樣了?」耀陽忙問道。   桃兒面色一紅,道:「變得比以前更俊朗,更有氣勢了!」   「真的麼……」桃兒一句話讓耀陽高興莫名,同時也感歎良多,連忙問道,「對了,桃兒,你後來去哪裡了?怎麼跑到這『夢塚』來了,而且還換了名字,叫什麼小仙?」   桃兒臉一紅,低首道:「不瞞耀公子,其實我真名叫小仙,桃兒是蚩伯他們抓我去役使時起的名字,後來,我從東玄別院偷偷溜了回來,因為夢塚就是小仙一直呆慣了的地方。」   「喂,喂,難不成你們兩人還要找一個地方,邊喝茶便聊麼?」千里眼走到耀陽和桃兒中間,一臉嫉妒地盯著耀陽。   耀陽直至此刻才明白過來,笑道:「原來小仙你就是他們所謂的第三少!」   小仙點點頭。順風耳瞪著耀陽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們『夢塚三少』一回,就很了不起,你放心,這個人情我們兄弟倆一定還,在『夢塚』,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開口。以後我們就兩清了,省得你藉著這點用下三濫的手段,來靠近我們小仙姐!」   「就你們?」耀陽啞然失笑。   順風耳和千里眼被耀陽輕視的態度激得跳了起來,叫道:「你別瞧不起人,我們這名字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順風耳自報家門道:「我是順風耳,『耳聽八方,無所不聞』!」千里眼更是一臉得色,道:「我是千里眼,當然是『眼觀千里,無所不見』!」   耀陽看著二人的大耳與大眼,有些啼笑皆非,但此時小仙從旁說道:「耀公子莫要小看他們,他們確有遠聽遠視之能,公子不信,一試便知!」   千里眼與順風耳見小仙幫忙說話,性情更是高漲,道:「對,不信儘管試試!」   耀陽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心中立時想到一人,脫口說道:「那你們試著幫我找一個人,如何?」   「申護法莫要亂開玩笑才好!」倚弦心中對申公豹厭惡煩憎,又有三分懼意存在,雖不想理會他但是現在的身份卻不容許他這樣做,當下拱手笑道:「楊戩倒要恭喜申護法榮升長老一職。」   素柔聽他直言不諱的反駁申公豹,心中驟然感到一陣難過,怔怔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承蒙宗主賞識,申某自當效犬馬之勞!」申公豹城府似海,哈哈一笑,出言問道,「只是不知宗主傷勢如何,戩少怎麼沒有陪在宗主身邊呢?」   倚弦心中冷笑一聲,終於知道申公豹的用意,道:「師尊早已無事,只是最近對聖門密法訣要又有精進,遂決定閉關三日,靜候三日後的族會。楊戩自然不敢鬆疏對自己的鞭策,所以特來此『琅寰洞天』苦修精進,以待日後問鼎人間,能夠陪侍師尊身側!」   申公豹剛要繼續說話,卻聽旁邊的素柔忽然插口道:「申長老前來『琅寰洞天』定有要事,素柔與戩少就不打攪了,戩少,咱們走吧。」   倚弦聞言如逢大赦,連連點頭道:「既然如此,申長老,楊戩先走一步了。」雖然他覺得跟在素柔身旁不甚妥當,但是怎麼也應該好過跟申公豹這條毒蛇待在一起。   申公豹輕撫顎下山羊鬚,道:「那公豹就與戩少改日再敘。」   倚弦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隨素柔走出了「嗤天樓」,沿著離垢城的主要街道向回走去,一直快要走到城門時才轉到另外一條街道,停在一處巨大的丹鼎狀房屋前。   倚弦心中疑惑道:「難道這裡就是她的住處麼?」   思忖中,倚弦就見素柔櫻唇開合,素手輕揮,一處爐腳緩緩倒下,露出一道圓門,圓門頂上有兩支飄展招搖的異草,拼合而成「藥廬」二字。   素柔這才轉首對倚弦嫣然笑道:「戩少請入內坐。」   說罷,素柔當先款款行去,倚弦本是不想再與素柔多做接觸,但是此時騎虎難下,當下只能收拾心情,勉強做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隨後踏進屋裡去了。   第六卷 上古異寶 第十五章 天賦異稟   耀陽衝著千里眼與順風耳氣急敗壞地叫嚷道:「你們不是自稱一個可以『耳聽千里,無所不聞』,一個『眼觀千里,無所不見』嗎,怎麼我隨便說個人也找不到?」   這時,他們在「妖月夢塚」西邊比較荒僻的一個院落,這裡是順風耳和千里眼的住所。   順風耳振振有詞地道:「你即不知道你兄弟此時在什麼方向,又說不出來他現在什麼樣子?那我們怎麼找?所以,這個責任完全在你,而不在我們。」   千里眼跟著說道:「再說了,耳聽千里,眼觀千里,只是說明我們的特長,並不是說我們真的能看到千里遠,聽到千里遠,如果真那麼厲害,我們會在『夢塚』混得這麼差嗎?」其實他和順風耳剛才一聽耀陽說的情況,便知道沒可能聽到看到,所以連功都沒有運,只是做了做樣子唬唬耀陽。   耀陽氣得差點暈過去,剛才這兩個小子說自己一個能聽到千里外的聲音,一個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情形,他一時激動之下,立時讓他們找找看倚弦在哪裡,可是這兩小子裝模作樣了一陣子後,居然告訴他,他們根本不能找到!   小仙在一旁臉色一黑,白了千里眼和順風耳一眼,兩人立時噤若寒蟬,然後轉過臉對耀陽嫣然一笑,道:「耀公子,別聽他們兩個胡扯,其實他們確實是有這個本領,只是現在只能在附近數十里方圓看或聽,如果公子想知道『夢塚』裡的什麼,他們倒是可以效勞。」   順風耳和千里眼看在眼裡,心裡酸溜溜地,自從遇到小仙起,她幾時給過他們哥倆好臉色看了。   耀陽本來大為失望,這時聽桃兒這麼一說,心中一動,忖道:「何不讓他們兩個查看妲己這妖狐的下落。」,便道:「嗯,即然這樣,桃兒……不,小仙,你讓他們查查看一個女人?」   順風耳、千里眼和小仙齊聲道:「什麼女人?」   耀陽將妲己的模樣詳細描述了一遍,道:「她應該就在方圓數里之內,你們試試看!」   小仙立時對順風耳、千里眼道:「你們趕快替耀公子查看一下!」   順風耳看了耀陽一眼,低聲對千里眼道:「真他高祖奶奶的,早知道就不賣什麼『歸元魔壁』了,現在好了,引來了一個強敵。」   千里眼低聲罵道:「還不都是你,硬說他好騙,現在好了吧?你看小仙對他那個好,耀公子前耀公子後的,她什麼時候對我們這麼親……他奶奶高祖的,親熱過了?」   小仙插腰說道:「你們兩個說什麼?」   順風耳和千里眼嚇一跳,道:「沒什麼!我們是說立刻開始替耀公子查看,只是我們功力不足,可能看得和聽得不是很清楚!」   「沒什麼的!」耀陽這會兒倒不急不忙的道,「其實也不是很重要,你們隨便看看就行了!」   千里眼與順風耳聽出耀陽話裡的輕視,心中不由有氣,相反越是想將自己的本事展現出來了。千里眼筆直站著,雙手合結成蓮花狀的印訣,一雙比常人大上兩倍的眼睛緩緩閉上。順風耳則盤膝而坐,左手掐指,右手握拳,結成一個奇怪的印訣,眼睛張得賊大,一雙尖尖的耳朵卻顫抖個不停。   半響過後,千里眼首先興奮不已的說道:「我看到了,嗯,一個柱著枴杖的人,這麼矮,她……她竟然是苦鱉婆婆!對了,還有另一個,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女人,穿了一身玄黑色衣裙,哇!」聲音忽然轉得異常興奮,「這女人的身材……實在太妙了,真可惜,看得不太清楚,不然……」   千里眼話沒說完,已經挨了小仙一個響頭。   緊接著,順風耳也說道:「我也聽到了,這麼老的聲音,一定是苦鱉婆婆在說話。咦,這是誰的聲音?聽在耳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聽的聲音?」   「苦鱉婆婆?是誰?」耀陽見他們兩人居然找到了妲己所在,不由大喜過望,雖然千里眼看不到清楚妲己的樣子,但是順風耳能聽清楚,那就足夠了,忙對順風耳道:「快聽聽看,她們在說什麼?」   小仙在一旁小聲說道:「凡是來『妖月夢塚』的,沒有誰不知道苦鱉婆婆的,她是我們『夢塚』壽數最高的元老,差不多已經活了一萬年,渡過兩次天劫而不死,天下群妖只有她一人,只不過她雖然躲過兩次天劫,但本身元能也耗損完,所以她只有以她所知道的秘密來換取別人的元能,延續壽命!」   順風耳繼續道:「嗯,她們好像在說,聖……聖什麼!那女的問苦鱉婆婆,如何能得到那什麼東西的異能,苦鱉婆婆說,要想……什麼……肉身……本命靈元……不行,聽不大清楚。」   耀陽吃了一驚,忙道:「你聽仔細一點,她們還說了些什麼?」   順風耳一雙耳朵倏然轉成綠色,臉上滴下大粒汗珠,道:「還說,要想取得歸……歸元魔壁的元能並運用自如,似乎……幾乎……」   耀陽抓住順風耳的肩膀道:「幾乎什麼?」   「就是……哎呀……我不行了……」順風耳說著說著,身體嘩地一聲倒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千里眼也隨著一聲慘叫,成大字形躺在地上直喘氣。   耀陽正想聽聽妲己她們在說什麼,正聽到緊張處,這兩人居然不支倒地,當下連忙上前扶起順風耳,道:「順風耳,快繼續聽!」   順風耳慘叫道:「拜託,這已經耗損了我三天的精力,打死我現在也聽不到什麼。」   千里眼躺在地上道:「就是,你當我們這功夫是可以隨便施展的嗎?要不是為小仙,哼,我們才懶得這麼費事!」   耀陽見他們的樣子,心中也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但剛才他們聽來的話與他和倚弦的關係實在太重大了,無論如何也要聽個明白,當下便道:「那好,你們帶我去苦鱉婆婆那裡!」   順風耳翻著白眼道:「不行,我們現在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要去你自己去。」   小仙道:「耀公子,讓小仙陪你去吧。」   耀陽大喜,連連點頭。   順風耳和千里眼聞言一驚,拚力齊聲大叫道:「不行!我們也要去!」   地心大殿中,妲己心思一轉,心道:「'歸元魔壁'的來歷雖然從苦鱉婆婆口中大略得知,然而吸收歸元魔能之法應是自己此次前來最大的問題,不知該不該行險一問呢?」   妲己沉思片刻,心中打定主意,輕聲問道:"婆婆所言,晚輩明白了。現在聽聞此壁被兩個無名小子所得,更陰錯陽差被二人融入身體之中,晚輩有些好奇,如果有人得到他們的話,不知會用什麼法門訣竅才能讓人吸收這'歸元魔壁'的精華呢?"   苦鱉婆婆笑道:"小女娃,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婆婆我要是年輕數千歲,一身妖能尚在之時,必然也會去搶奪這兩小子。不過你算是問對人了,兩千年前,東聖九離宗主蚩尤也曾提問過同一問題。我妖宗之人最擅長攝取任何先後天的元能,不過歸元魔能不比尋常,我師智比天人,當年也曾為此思緒良久,只告訴我'歸元魔壁'裡蘊涵著亦陰亦陽,亦正亦反,亦靜亦動,亦剛亦柔的力量,它們一而二,二而一變化無窮,有如天地奧妙一般。"   "至於這吸收之法?"苦鱉婆婆尋思良久道,"元能雖有先後天之不同,然神玄妖魔四宗皆最重靈元合一。前次你問極陰之地時,我既明言妖物修煉不比人類,修行到一定時候,需得佔據人類身體方可繼續修行,然人類身體與我等身體不同,若不能靈元合一,則身體反而會束縛我等繼續修煉。吸收元能也一樣,需得和本命靈元相符。雖然歸元魔能神秘莫測,但也會符合這一原理吧。我思索良久,只因從未親自見過'歸元魔壁',故不敢輕言斷定。"   妲己聞言愕然,沉吟片刻,問道:「婆婆,晚輩還想知道這幾日來,曾有誰前來探詢過'歸元魔壁'的吸收之法呢?」   苦鱉婆婆乾笑幾聲,道:"小女娃,你倒是不肯吃虧,其實這幾日來,問者雖然踴躍,但如果真正想知道吸收之法者,你是第三個。至於究竟是誰,因為這當中牽扯太大,容老婆子我不能明說了!"   說到這裡,苦鱉婆婆矮小的身形兀自站起,在大殿內來來回回走了幾步,道:"給你一個忠告,'歸元魔壁'雖然可說是天地間的聖物,但從古至今得到它的人均無好下場,強如魔帝刑天也被盤古上神消滅,一千六百年前的蚩尤,最後仍然敗在軒轅黃帝手下,爭奪者眾,得其善終者又有幾人?"   妲己冉冉站起,對苦鱉婆婆施了一禮,道:"多謝婆婆教誨,晚輩一定銘記在心。晚輩身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苦鱉婆婆擺了擺乾枯的小手,妲己身形閃動,身影在幽暗大殿中立時消失不見。   千里眼、順風耳與小仙三人帶著耀陽來到「夢塚」一處偏僻的小巷子附近。   然後,千里眼和順風耳拖拖拉拉,慢吞吞的開始行法,惹的小仙生氣,再次狠狠的敲了兩人一個暴栗。   千里眼盤膝坐下,手捏法訣,將心神凝聚歸一,片刻後道:「看到了,剛才那黑衣女子還在和苦鱉婆婆對話,順風耳,你聽見什麼沒有?」   順風耳兩隻尖尖的大耳朵不停的微微顫動,驚聲道:「那女子問還有什麼人問過她問的問題……不行,好像她問完了,要出來了。」   千里眼也說道:「是啊,那女子給苦鱉婆婆行了一個禮,正要走出來。」   耀陽知道已經錯過時機,眼珠一轉道:「你們趕快收工,裝做隨便一點的樣子,記得不要多說話。」   看著順風耳和千里眼渾不在意的樣子,小仙怒斥道:「你們要聽耀公子的話,不然……」   順風耳和千里眼連忙正聲道:「一定會聽的,小仙姐,你放心!」   一股淡淡的藥草味道迴盪在整個屋子裡,倚弦下意識的四下打量,廬中佈置甚為簡單素潔,除去一床一桌一椅外,各種藥草卷藉分門別類的置放在靠牆的木架上。   素柔早已俏麗桌旁,手捧茶壺羞澀地笑道:「戩少,素柔已經為你沏好了你最喜歡的『含語心』,戩少你慢用。」   倚弦那裡知道楊戩喜歡什麼,只好隨口敷衍著在桌旁坐了下來。   不知是否出於有意,素柔又問起了此次輪迴集的事情,倚弦依照先前所說小心對付,但他心中卻在暗暗著急,如此下去不露餡才怪。   想到此處,倚弦環視四周,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一舉兩得的應付之法,站起身來說道:「這次在輪迴集,我意外得到一卷玄門典籍,發現其中的修煉途徑與我族大相逕庭,尤其其中一些描述似乎跟丹方藥草有關,不知你可否幫我一把……」   「好啊!」素柔見對方主動提出要求讓自己幫忙,立時喜出望外的答應下來,「素柔研究藥草丹藥已有百餘年,相信我應該可以幫到忙的,戩少,請說吧!」   倚弦大喜,連忙道:「如此甚好!」   於是,倚弦將心中關於《玄法要訣》的所有疑惑細細整理,參合方才在「琅寰洞天」所翻閱的魔宗典籍,說道:「神玄二宗講究天人合一之論,追尋自然中天地日月生成運轉之法則,以乾坤陰陽為本,逆天地之易奪造化之功,由而陰陽合道返本歸元復歸虛無。但我族卻秉承體本一元之說,謂之人之體軀,元精雲布,只要以陰陽為渡互為室宅,乾動以直,坤靜以合自能元布精流,攝情歸性而達歸根返本之效。這兩者相差如此之多,而且神玄二宗似乎有關於『龍虎丹鼎』、『既濟爐灶』之說,不知這些指得是什麼?」   素柔聞言一怔,明眸中閃過一絲異色,接口道:「所謂『龍虎道鼎』、『既濟爐灶』指的不過都是本命元身而已,雖然說法不一,但本意相通。當然神玄二宗有這樣的說法,也是因為字裡行間大有寓意,素柔平常研習醫術難免也會觸及這些方面,所以略有參研,且讓我詳述以解戩少疑惑。」   倚弦正是求之不得,忙道:「正合我意,還請素柔姑娘指點一二!」   素柔緩緩道:「『龍虎丹鼎』、『既濟爐灶』是以龍虎、既濟等陰陽互濟之詞寓意陰陽五行等基本訣要,丹鼎、爐灶等等則是指具體的修煉方法。比如像我平常施藥煉丹,最看重的便是丹鼎的火候,所以類似此等說法,通常都是指修煉的具體火候把握而言,只要戩少通悟法決上下,自會發現在這些隱語前後都或多或少的提示,然後按照提示注重修煉的火候,自會達至任何法決所言的至境!」   倚弦聽得心花怒放,心中頓時對以往不通之處瞭如指掌,感激道:「謝過素柔姑娘指教!」   素柔苦笑一聲,忽然回頭問道:   「你,究竟是誰?」   【第六卷終】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二章 妖師弟子   耀陽回到後花園偏房,仔細想了想他和倚弦分別後的經歷,對自己如何得到肉身,他始終無法肯定是妲己幫的忙,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似乎跟「破天閣」內的五行玄能有關。   他試著捏了捏手腳,肉身跟原來一樣,但卻各有不同,身上的肌肉筋骨明顯變得強健有力,再細細體察,體內經脈如大江大河般寬廣有力,五臟六腑各歸其屬,五行之力更是蘊隅其中。   耀陽現在精力旺盛異常,新的肉身內蘊涵著無窮的五行之力,卻又和原本藏蘊在靈體之中的歸元魔能水乳交融。體內元能有時如脫韁野馬般在體內奔騰遊走,四處經脈更和靈體時不一樣,歸元異能在經脈內運行,如萬江歸海,給耀陽非常深刻的感受。   他苦思良久,想起《玄法要訣》中「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的說法,心中不由一動,將體內異能隨和經脈行走,更將僅能運用的一絲歸元異能散之於身體各處,果然體內元能有微漲之勢。再將散於四處的歸元異能收於下丹淵海,體內元能似被抽動,漸與下丹淵海的那一絲歸元異能聚為一體。   耀陽大喜,此法應是將體內元能聚集在一體,是增長元能的不二法門。此時效果雖然微弱,但他知道若能堅持修行,必能成為象聞仲、妲己一樣的高手。   如此在偏房中進行了無數次的調息歸元,耀陽只覺得身上似有無窮的力量要宣洩而出,於是準備去後花園試試玄法。   萬里晴空,白雲朵朵,微風輕輕的吹拂著大地。   耀陽的心情也如天氣一樣美好,看著後花園內菊花似錦,各色珍品爭奇斗研,鮮紅色的楓葉飄落在院內幽徑之上,處處可見。耀陽不由苦笑,這樣的地方只適合遊玩觀賞,他怎麼能做出拿火燒石頭、燒花草那麼大煞風景的事情呢?   耀陽在後花園內轉了轉,只發現園中小徑旁邊還有幾塊大石頭,一時心癢難當,便決定試試新肉身的「天火炎訣」有多厲害。於是,他首先任由體內異能陡轉,手上舞動「七真秒法指」,串行在經脈之內的異能立時如烈火般焚烤身體,經脈更似被放入火中灼燒一般,各種痛楚自全身慢慢蔓延止手指上,那種熟悉感覺非常奇妙,比之第一次施放「天火炎訣」時更為強烈,就好像身體裡孕育了一個新生命似的。   歸元異能在體內蜂擁而出,耀陽只感覺身體快被撕裂一般,手指上的異能更是蠢蠢欲動。耀陽再也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指上彙集的元能狂然湧出,身體周圍幾丈之內立刻被炎熱的氣息所充滿,一個車輪大小的火球在耀陽的神識控制之下,劃出一道玄異的軌跡,準確無誤的擊中路邊的一塊巨石。   看著七尺見方的巨石被自己的「天火炎訣」一擊而斷,上面還殘留著烈火焚燒後的黑色痕跡,耀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由怔住了。   「好身手!」一聲嘹亮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當雲雨妍仿若幽夢中謫落凡塵的仙子一般,忽然出現在龍吟閣時,廳中所有人頓時都將眼光投在她身上,再也無法移開片刻。   包括倚弦在內,因為她讓倚弦同時想到了兩名美麗的女子——幽雲與嫦娥。   她既有幽雲那曠野煙樹、空谷幽蘭的仙子氣質;也有後者穩重、典雅的儀態舉止。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合偏又交融於她身上,形成了她決不遜於前兩人中任何一個的獨特魅力。   晚風輕搖,將她一身淡黃色蓮裙蕩起,隨著她翩翩走來,修長勻稱的身段彷彿已經耀出儀態萬千的光環,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含情脈脈的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確是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   此時眾人眼光雖都集中在雲雨妍身上,但卻無一人敢露出色令智昏的模樣。一是為她高貴典雅的氣質所懾,二是生怕會給她留下不好印象,以後再無逐鹿蓮花裙下、討她歡心的資格。   雲雨妍美目流轉將廳中諸人打量一番,晶玉纖手交疊腰際,微一福身,柔聲道:「妾身來遲,萬望各位切勿見怪才好。」   眾人但聞此女聲音直如泉水叮咚,珠走玉盤,婉轉誘人。又有飽含女性獨特磁性的清旖情味在內,著實有一番讓人消魂蝕骨的味道。   眾人紛紛離坐,申公豹也自廳中高台踱下,走到雲雨妍面前,彷彿頗有感慨地道:「老夫與令師相識一場,如今見到雨妍不但將令師一身藝業繼承,舉手投足更有乃師的大家風範,頗感欣慰啊!」   雲雨妍淺笑道:「申長老過獎了,家師學究天人,雨妍不過只得樂舞一道十之二三罷了,如何敢當大家之稱。雨妍是初次來到離垢城,還煩申長老代為引見在座的諸位公子。」   申公豹似是頗為激賞地望了雲雨妍一眼,遂帶她自左面席位的那名青衣男子處逐一引見。   倚弦這才知道原來那青衣男子乃是蚩伯的侄兒,也就是九離氏四大長老之一蚩螟的親子,名叫蚩狁,怪不得對自己這宗主弟子不甚友善。而胖子無棣與瘦子老哮兩人,前者是無鳶長老的親子,後者的師父也是離垢城中的一位顯要人物——離木神將贛乾。   倚弦不敢肯定楊戩與這兩個傢伙是不是真的那般要好。   思忖間,申公豹已引雲雨妍來到倚弦席前,倚弦連忙起身相迎。   申公豹還未開口,就見雲雨妍一雙美目滴溜溜的在倚弦身上轉過,嬌笑道:「申長老不用介紹哩,但觀這位公子的傲人風采,捨貴宗主高足楊戩還有誰人?戩少大名,妾身可是一直如雷貫耳。」   她不但口齒伶俐,且深懂討人歡心之道,捧贊人不但親切而且不著痕跡,果然不愧是名震三界的妖師弟子。   倚弦站在她的近側,看著她的動人曲線以及如花嬌顏,雖有陣陣幽香鑽入鼻息,但卻抵擋不住心中忐忑,生怕開口應對就會露出馬腳,又不得不去應付,當下鎮定心神淡淡笑道:「雲小姐過獎。」   不知為何,倚弦忽然想到如果耀陽那個大色鬼現時站在這大美人面前,不知會是個什麼齷齪的表情,十有八九又要死要活了。想到這裡,倚弦不由輕扯嘴角輕輕一笑。   申公豹看出「楊戩」絲毫不為雲雨妍美色所迷,心中頗為失望,轉首吩咐侍立在旁的侍女引雲雨妍落座,他也返回高台主席。   雲雨妍轉身時深深望了正若有所思的倚弦一眼,不但對他方纔那個無意中嶄露的無邪笑容所吸引,更對自身無法吸引對方更多注目而感到心中大訝。   雲雨妍早在少時就已美名遠揚,後又經妖師元中邪悉心栽培,色藝雙絕更是名動三界。自出師門遊歷天下至今,她向來自信自身舉手投足間含蓄而動人的萬種風情,鮮有像倚弦這種年齡的男子能夠抵擋得住。   一旁的侍女引雲雨妍落座,廳中除卻申公豹與倚弦外紛紛離坐少許,直待這色藝雙絕的絕代佳麗坐穩後方始回坐,以示尊重。   蚩狁首先出口對雲雨妍道:「蚩狁久聞雲小姐樂聲之妙舞姿之美,三界罕有,今日小姐姍姍來遲,想必早有仙舞天音準備了吧?」   蚩狁此言一出,立刻贏得眾人心意,紛紛符合。無棣與老哮兩人更是嚷的厲害。   申公豹也在旁道:「雨妍啊,不是老夫偏心,咱們九離一族的後進之輩對你可是仰慕已久,你就答應了他們吧!」   雲雨妍淡淡淺笑道:「申長老有所不知,雨妍為了三日後的祈天聖典作準備,多有不便……」她稍作猶豫輕,輕轉臻首對眾人說道:「好在妾身幾位善舞的姐妹此次也隨我而來,不如讓她們舞上一曲聊以助興,不知諸位公子意下如何?」   想到祭天族會的重要性,眾人當然不會再有異議。   雲雨妍當下伸出玉手輕拍兩下,脆響過後絲竹聲悠揚奏起。   七名紅衣麗人掠空飛進廳中,驀地自空中落地進跪,玲瓏嬌驅,曼妙舞動,不經意間眾女驟然躍起,又倏地墜下,細瞽紅衣簌簌飄搖,似蠶蛾紛紛高飛,欲飛身而去,遠離俗世。一時間,廳中眾女紅衣飄搖,隨著樂聲的孤高清越、低回迂婉,時而激情放任,時而淒幽慵傷。毫無瑕疵的絕佳舞技與眾女之間的默契配合,襯合著她們臉上豐富動人的萬千表情,試問誰能不為之動容?   一曲即終,眾女緩緩退出廳外。   諸人卻久久不能自已,深深沉浸在那追魂攝魄的舞技感染力當中。   倚弦雖也被眾女曼妙動人的舞姿所震撼,但內心卻始終忐忑不安,不能將自己融入這龍吟閣的晚宴中,思忖道:「或許現在正是最合適我離開的時間了。」   倚弦長身而起,拱手對雲雨妍道:「雲小姐,今日能得睹如此仙舞,楊戩榮幸之至。但怎奈身負家師嚴命,不能久留此地,所以這就先行告辭,還望小姐見諒!」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胖子無棣更將一顆胖頭湊到倚弦腰側,嘿笑道:「老大你這一招真絕,那小妞說不定……嘿……」   倚弦聽後哭笑不得地扭頭望去,卻見無棣與老哮兩人正曖昧地望著他直眨眼睛。他怒瞪兩人一眼,又轉首對申公豹道:「申長老,楊戩先行一步!」   申公豹稍作沉默,方撚鬚一笑道:「如此也好,老夫也正有要事參見宗主,不如你我就一道去吧。」語罷,他又對雲雨妍笑道:「雨妍,老夫就與戩少先走一步,免得留在這裡讓你們一幫年輕人有所拘束。」   雲雨妍盈盈起身,道:「雨妍承蒙申長老百忙之中抽身來迎,已是十分高興了,既然你與戩少有事在身,雨妍當然不會有所異議。」她這番話雖是對這申公豹所說,但是一雙異彩連連的美目卻一直停在倚弦身上。   倚弦被雲雨妍瞧得神經繃的緊緊的,又見蚩狁滿臉自以為是的冷笑,心下一陣厭惡,只恨不得立即飛出這離垢城,於是對申公豹說道:「申長老,我們走吧!」   一個錦衣玉帶,頭頂侯冠,身佩長劍,眼如鷹目,身體精壯的四十多歲中年人出現在園中,行至耀陽面前。此人面目俊朗,眼角處爬滿魚尾長紋,行為舉止瀟灑不羈,樣子與妲己還略有幾分神似,看的出來年輕時,一定是位風流倜儻的貴公子。   耀陽被這道聲音驚醒,身體自「天火炎訣」發出後,更似習慣了深厚的元能在經脈內遊走。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將體內的元能平息下來。猜想眼前之人,應該是妲己之父冀州侯蘇護,忙上前行禮,道:「妲己娘娘身前近衛耀陽,拜見賢侯。」   蘇護立刻雙手扶起耀陽,語氣極為親熱的道:「耀公子適才用的可是法術?如此高才,怎會在宮中禁衛之中任事呢?」   耀陽立刻滿臉堆笑,道:「小人是妲己娘娘的親衛,負責保護娘娘的安全,這法術乃是異人所授,玄門小術而已。妲己娘娘慧眼識人,所以小人才在禁衛之中任事。」心中卻暗罵:「老傢伙,你生了個壞女兒,就快毀了商湯的天下,現在又來探老子的底細。」   蘇護聞言,臉上更是笑容綻放,道:「原來如此,北伯侯來信請我一同會獵於旄山,聽聞他手下也有人會這些玄門法術。我欲請耀公子一同前去,保護中軍,不知意下如何?」為防耀陽不去,更加了一句「所得獵物不但皆歸壯士所有,而且我更可送耀公子銀銖百錠做為謝禮,如何?」   耀陽新得肉身,現在面對冀州這片花花世界,唯一最缺的便是金銀黃白之物,此時聽得有銀銖可拿,再加上他玄法初成,對會獵的大場面頓感興致勃勃,心思一轉,忖道:「妲己說話不算話,這麼久也不兌現找倚弦的承諾。去旄山,也許就能藉著這個機會擺脫妲己,也好回朝歌尋找小倚。就算逃跑失敗,妲己也不會拿我怎麼樣,何不先答應這老頭。」   耀陽對蘇護行了一禮,道:「賢侯如此抬愛小人,小人怎敢不從,只是,只是……」   蘇護看著耀陽猶豫的神情,連聲追問道:「只是什麼?」   耀陽吞吞吐吐的道:「賢侯,我是娘娘手下之人,所以不管怎麼樣也必須徵求娘娘同意,小人雖心裡願意,卻不敢自作主張。」   蘇護放聲大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娘娘雖貴為國母,卻也是我的女兒,我去向娘娘要人,她怎麼樣也要給我這個老父一點面子。你放心吧!」   耀陽聞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那耀陽就不敢推辭,不知何日動身?」   蘇護淡淡一笑,道:「暫時無妨,你和我先一同前去見娘娘,然後再跟我去校場點兵,為你配備車馬。」說完,蘇護拉著耀陽就向侯花園深處走去。   適才耀陽體內元能鼓動之時,妲己的妖靈邪魄就有所感應,早在一旁隱起身影遙遙觀看,所以蘇護與耀陽之間的對話,妲己也聽的一清二楚。見蘇護來尋自己,只得先遁回後院。   蘇護直接來到後院,讓門口的侍婢通知妲己。耀陽雖知妲己暫時不會對自己不利,但長久處於其淫威之下,他現在的心中也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過了片刻,妲己慢慢走了出來,臉上微帶愁容,輕言細語的道:「爹爹,找女兒何事啊?」   蘇護面色慈祥道:「女兒啊,你久在朝歌,不知天下亂象紛呈。前些時日,北伯崇侯虎滅掉建侯和文侯,今日早上更置信約為父會獵於西北旄山,雖說理由是旄山新近出現怪獸傷人,正逢秋高氣爽適合狩獵。不過為父估計崇侯虎應是不懷好意居多。但若是我不去,只怕他異日揮軍攻來,則冀州危矣。所以為父決定前去,只是這崇侯虎既然已露反意,可能會對女兒你心生不軌,不如你先回朝歌去吧。」   妲己輕聲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兒貴為殷商皇后,崇侯虎若無十足把握扳倒殷商六百年江山,暫時豈敢觸怒於我,所以女兒的安危倒不足為慮,只是爹爹此去旄山,可要一路小心。」   蘇護放聲大笑道:「哈哈,果然虎父無犬女,女兒既然擔心爹爹的安全,爹爹就找你要個身懷異術的高人來保護自己如何?」說完,指了指耀陽,道,「就是這位耀公子!」   妲己看著一旁陪笑的耀陽,思忖片刻道:「爹爹,這位耀護衛身手確是不錯,借給爹爹做護衛也行,不過他可是禁衛的虎賁勇士,可不能就此送給爹爹的。」   蘇護開懷大笑道:「哈哈,女兒肯借,為父去旄山就放心了。」   妲己道:「對了,女兒還要吩咐耀護衛幾句。」說著,扭頭對耀陽道,「你此去可要好好護著我爹爹,切記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耀陽心中暗罵妲己假惺惺,但表面上仍然回禮稱是,轉身便隨蘇護就走。不想妲己那嬌柔的聲音在耳邊傳音道:「混小子,你想要金銀跟我說便是,何苦一定要搭上這趟苦差事呢。如果你只是想著逃走,那可要想清楚了,別忘了要救你兄弟,少了本宮的幫助可不行!」   耀陽回過身,不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樂呵呵跟在蘇護身後往後花園走去。他想起和小仙、千里眼與順風耳三人的約定,向蘇護編了個謊話,找借口偷偷溜到蘇侯府外。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三章 有炎遺女   倚弦與申公豹出得龍吟閣,一路無語。   倚弦雖對旁側的申公豹恨之入骨,直恨不得當場結果他的狗命,以報昔日一箭之仇,但想到現在的身份,他只能拚力忍住心中解恨的想法,終於忍不住問道:「申長老真有要事去見家師麼?」   申公豹搖頭不語,故作神秘的掃視四周,才湊到倚弦近側,壓低聲音道:「老夫正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知戩少!」   倚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輪迴集」的「奇湖宴會」,心中不由冷笑連連,但表面上仍裝作動容的樣子,問道:「哦,申長老儘管說來一聽!」   申公豹搖頭道:「這事怕是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不如戩少隨老夫去一個地方,如何?」   倚弦雖然想看看申公豹到底在玩什麼花招,但又擔心有所閃失被他利用,心中搖擺不定,有些難以抉擇。   申公豹見到倚弦如此猶豫,連忙道:「那處地方離此不遠,就在『藥廬』,而且事關素柔姑娘,相信戩少不會置之不理吧?」   想到那個善良的女子,倚弦心中一動,歎了口氣,點頭應許。   申公豹領著倚弦鬼祟的潛進藥廬隔街的一間房屋裡,然後將幾塊晶瑩玉石依一種獨特的手法與位置擺成一個法陣,再施法將其懸浮在空中,他才迅速從懷中掏出「玄天八卦鏡」擲入玉石法陣的中心,登時暴起一陣青光魔芒,映出申公豹臉上詭異莫測的笑容。   他深噓了口氣,指著玉石法陣對冷眼旁觀的倚弦嘿嘿冷笑,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戩少可以慢慢看,老夫避諱就先走一步!」   倚弦不知他在搞什麼把戲,但只有耐著性子去看法陣中的「玄天八卦鏡」。   「玄天八卦鏡」發出的青光漸漸收斂至無,一副畫面在其中顯現出來,旁邊的玉石法陣也有聲音應機傳出。只見熟悉的藥廬丹房中,面目猙獰的魘婆婆一臉陰沉,立在被禁制於椅上的素柔面前,冷冷道:「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素柔一臉倔強的扭過頭去,道:「你不用再問了,我是不會說的!」   魘婆婆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喝道:「死丫頭,你有沒有想過,這幾百年來老身一直待你如何?」   素柔歎道:「婆婆除了《聖元本草經》一事之外,不但一直都待素柔很好,而且還處處對我維護有加。否則以素柔區區一名他族奴僕,又怎能上得議會,出的了『琅寰洞天』呢?」   倚弦聽到《聖元本草經》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震,立時想起土墼老人曾經說過的話,心道:「《聖元本草經》乃神農有炎氏一族的不傳秘典,難道這位素柔姑娘……」   他正想得出神,玉石法陣中又傳來魘婆婆的聲音:「知道就好!那你為何還是遲遲不肯說出《聖元本草經》的內容,而是一直推托到如今,老身既然已經答應當你將《聖元本草經》背寫出來後,便幫你將有炎氏男親族人本命元根的禁銦開解,為何你至今還執迷不悟?」   素柔又道:「婆婆不用騙我,魔神蚩尤所種本元命根之禁錮,豈是你等九離後輩可以輕易將之解除。所以婆婆如果是要求素柔做其他任何事,我都會照作不誤。唯獨事關我族宗門寶典之事,素柔就算是靈元俱滅、死無葬身之處,也是不會透露半點的!」   魘婆婆無可奈何的冷笑一聲,道:「三日後即是我族祈天聖典,如過到了那時你還沒有說出的話,哼……就不要怪老身無情了!」說罷,魘婆婆憤然轉身離去。   倚弦心中巨浪滔天,他怎會想到會在此處遇到有炎氏的族人,而且依她身懷《聖元本草經》來看,該是有炎氏的重要人物,或許還與土墼有所關聯。倚弦顧及到土墼對他與耀陽的救命之恩,如今他的族人有難,他自問豈能袖手旁觀。   一念及此,倚弦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拋開任何心中顧慮,毅然走出房門,向對街的藥廬行去。   望著倚弦消逝在「藥廬」中的背影,申公豹細長的身影從房屋的一處暗角兀然飄出,招手便將「玄天八卦鏡」與「玉石法陣」收回,臉上露出一絲詭異莫測的笑容。   魘婆婆走後,素柔心中思緒跌宕起伏,她想到自己自小遠離族人,在爾虞我詐的魔宗要地受人奴役。除去楊戩以外,她從沒受到任何一人的真正關心與愛護,即便是有,也是為窺探《聖元本草經》而來,就像魘婆婆一樣,個中辛酸悲苦豈是他人可以明白。   她正思忖間,忽聽外間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抬頭望去,卻見假冒楊戩的人正走進內來,不由嬌叱道:「你又來做什麼!」   倚弦四下望去見四近無人,方才急道:「小弟是為救素柔姑娘而來!」   素柔冷笑一聲道:「你魔宗之人哪有這等好心腸,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   倚弦知道現在只有取得素柔相信,方可得到她的合作,但又擔心申公豹在旁窺視,於是默運體內異能,按照新近領悟的丹鼎元能運轉之法,在他與素柔之間設下一個元能結界,這才問道:「不知姑娘與土墼老爺子怎麼個稱呼?」   素柔雖然被魘婆婆禁錮,但仍然可以感應到面前這人強勁的元能結界,冷笑道:「就算你知道我祖父的名諱又能如何?魔宗妖人,不要以為你們串通一氣我就會信了你們!」   倚弦心中一驚,忖道:「原來他是土老爺子的孫女,那我就更不能坐視不理了!」   「素柔姑娘有所不知,小弟並非魔宗中人!」倚弦心平氣和道,「在輪迴集外的輪轉山,我與兄弟耀陽都曾受過土墼老爺子的救命之恩。而且當時答應他老人家,以後如若遇到有炎氏的族人,定要善待以作彌補。」當下倚弦將輪迴集巧遇土行孫,直到輪轉山頂土墼捨身相救等諸多事情一一道來。只是間中隱瞞了一些事情,比如土行孫陷害他們與奇湖水底所見所聞等等事情。   素柔早在一旁聽的悲從中來,目中清淚爬滿臉頰。雖說她不太相信眼前這名叫做倚弦的男子的話,但是他所能說出的本族諸多秘聞,又不容得她不信。   倚弦看她滿臉悲淒,心中不忍,愧疚地安慰道:「素柔姑娘不要太傷心了,好在你還有一個弟弟在等你哩!如果姑娘惱我就儘管把氣撒在我身上!」   素柔止住眼中淚水,苦笑道:「人說這世間一切莫非前定,均屬因果皆有定數,但我有炎一氏何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我族會落的如此下場。唉……素柔不會責怪尊使,只怪我有炎氏族人命運坎坷,恨這蒼天處事不公!」傷感片刻,素柔又問道:「只是不知我弟行孫現在怎麼樣了?」   倚弦歎道:「陳塘關時我與令弟曾見過一次,他現在應該並無危險,似乎也在替聞仲辦事,不過如今身在何處,就無從得知了。」   素柔得知土行孫尚在人世,心下稍安,道:「我弟自小機靈通變,想來定能無事,縱是偶陷危境也自能化險為夷。唯今之計,我們只有先逃出離垢城再說!」   倚弦聞言一震,知道素柔已經信任他,便問道:「難道姑娘有辦法離開這裡?」   「不錯!」素柔點頭道,「數百年來,素柔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如何離開此處?與那解除禁錮我族本命元根的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素柔在百年前找到了逃遁離垢城的辦法。同時也從一直參研的聖皇所遺《聖元本草經》中找出了解開封印的可行方法!」   倚弦心下一陣激動,喜道:「究竟怎樣才能離開離垢城呢?」   素柔一字一頓道:「機會就在三日後的祭天族會!」   耀陽走在冀州城的承平大道上,心中發愁,忖道:「哎,忘記和小仙約定地方,現在到哪裡去找他們呢?」   他正獨自行走間,突覺一個熟悉的感覺充斥心神之中,警兆立生,身後有人偷偷跟在後面,耀陽心知應該就是小仙他們三人,於是想開個玩笑,突然轉身立定。   身後三人雖然隱遁身形,但仍然無法立時停下腳步,齊齊直接撞在耀陽身上,一聲嬌叱從小仙嘴中傳來:「呀,你怎麼停了,我還想偷偷嚇唬你一下哩!」   耀陽一臉得色,開懷笑道:「哈,我可是學過玄法的人,怎麼說都會有兩手的!」   千里眼不想見耀陽和小仙多說話,便與兄弟順風耳進步上前,插口說道:「耀兄弟,你讓我們跟來冀州,究竟為的是什麼事呀?」   耀陽左顧右盼一陣,拉著三人來到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道:「我現在被惡人所控制,根本無法脫身。三日後,我和冀州侯去旄山狩獵,我想趁機逃走,所以想請二位幫忙。」   順風耳奸笑道:「幫忙可以啊,不過……」說著,他拿右手大拇指捏了捏中指和食指。   耀陽呆立半晌,無法明白是何意。   小仙氣的打了順風耳一個暴栗,道:「幫耀大哥做事,還想要什麼報酬,真不害臊。」   順風耳抱著頭,滿臉委屈的看著千里眼。   耀陽恍然大悟道:「小弟沒什麼稀奇東西,不過《玄法要訣》卻學過幾篇,不知可否對三位有所幫助?」   小仙等三人全都呆住了,千里眼顫聲道:「蜀山劍宗的《玄法要訣》?那可是好東西。行,我們兄弟答應你了,你說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小仙不好意思道:「耀大哥,我們不該要你的那些修煉法門,這麼隱秘的東西是不可以胡亂示人的!」   耀陽極其隨意的笑了笑,陽光映照在年輕的面龐上,彷彿被鍍上一層金光似的,說不出的意氣風發,道:「只要千里眼和順風耳兩位兄弟能跟在我身邊,為我聽聲望遠,那我逃跑的機會就大多了。不過你們切記不可出手,只要偷偷給我指示就好。還有就是這事情太過危險,小仙就不要去了。」   小仙癡望著耀陽,道:「不行,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千里眼和順風耳滿面嫉妒之色,道:「仙姐,這事情太過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   耀陽神色也是格外堅定,道:「小仙,你不可以去,太危險了。」   小仙看耀陽打定主意,也不再爭辯,心中卻道:「那我就自己偷偷去,看你們能奈我何?」   耀陽和千里眼、順風耳約定好碰頭的暗號,決定讓他們混入前去會獵的隊伍。商議一切後,耀陽獨自一人偷偷溜回了侯府。   三日後的清晨,蘇護使人來傳耀陽,耀陽跟著來人一路走到侯府大廳。   在侯府大廳中,耀陽參拜過蘇護和其子蘇全忠後,一身戎裝的蘇護親手拉著耀陽往校場行去,一邊走還一邊問道:「耀護衛以前可曾上過戰場?」   耀陽搖了搖頭,道:「小人從不曾上過戰場。」   蘇護身形一頓,有些失望的說道:「其實倒也無妨,我這就帶你去校場見識見識,你可以好好看看,順便也學習一下軍略之術。」   耀陽自小就對沙場縱橫頗感興趣,更對曾經俘虜過他和倚弦的諸侯萬分痛恨,總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親手雪恨,如今有機會接觸本是王侯士族才能接觸的軍略之術,耀陽心中頓感欣喜萬分。   冀州城北城,本就是兵營和校場,原本是為了抵禦鬼方等外族而設。為方便戰車出入,兵營的木砦門開合極大。自夏朝以來,天下征戰,多以戰車為主,輔以步兵。戰車雖然在戰場上威力巨大,但卻過於笨重,行進之中轉折也不易,而且雨季又無法作戰,所受限制頗多,故多為軍中大將所乘。   耀陽遠遠看著校場寨門之內,軍旗揮展,兩隊光著膀子的士卒正手持長戈,在一片廣闊平坦的黃土地上一招一式的演練著。秋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也給這寬廣的軍營蒙上了一層殺氣。   守門的兩個兵士看見蘇護前來,一人立刻飛奔入內通報,一人則對蘇護行禮道:「參見君侯!」   蘇護對那兵士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入內,行不過幾步,一個面如紫棗,滿面虯鬚,身材高大,英武非凡的將軍領著手下幾個校尉上前參拜道:「末將鄭倫參加君侯!」   耀陽側面看著鄭倫的英武高翹的大鼻子,差點沒有笑了出來。   蘇護看了鄭倫一眼,道:「鄭將軍免禮,兵馬是否已經集結完畢?」   鄭倫最討厭別人嘲笑他的鼻子,於是非常不滿的看了看耀陽,嘴裡應聲答道:「已經集結完畢,請君侯上點將台!」   蘇護帶著耀陽上了校場偏東北一個五丈高、十丈見方的平台,正好蘇全忠也已前來。蘇護吩咐手下,擊鼓點兵。耀陽站在蘇氏父子身後,登高望遠,才發現這校場的巨大平坦,至少可容得五千人,兩旁軍捨林立,西北角更有一排排養馬棚,地面四處劃出若干條路格,供軍士、馬匹與戰車有條不紊的分別行走。   戰鼓一聲一聲的響著,那重錘擊下的咚咚之聲,彷彿每一下都擊在耀陽的心頭之上,此時的耀陽的身體也被這軍鼓之聲敲的熱血沸騰起來。   四周無數的軍士早已熟悉這戰鼓之聲,在各自長官帶領之下,列成一個個方隊。馬棚處,十幾個軍士手腳純熟,分別將馬匹套在戰車之上。另一邊,整好隊伍的軍士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慢慢進場。   耀陽看著這雄壯的軍營與英武的將士,心中卻不由想道:「也許有朝一日,我耀陽也要組建軍隊,做一個君侯,推翻紂王的殷商,給天下的老百姓一個平穩的生活,到那時一定不能再發生像自己和小倚那樣的不幸。」想到這裡,耀陽心中驀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讓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激動起來。   此時,一輛四馬拉架的黑色戰車當先衝入校場中央,一個大漢揮舞手長戈向四周示意,左邊有一壯漢跪地持弓,右邊一人身形稍小,手中持一短矛,腰中佩著短劍。那戰車奔跑起來再配合那大漢手中長戈揮舞的氣勢,頗有沙場上大軍長驅直入,鐵血無敵的氣概。   後面一輛華麗戰車跟在其後,不但車身四周精雕細鑿,更漆成銀白色,車旁插了一隻錦旗,上繡一個斗大的「蘇」字,迎風招展,不過車上只有一名御者。兩旁跟著兩輛稍小的戰車,車上也是四人,各自揮舞手中的武器向點將台上的蘇護示意。   兩輛戰車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小心的拱衛著中間的華麗戰車。車後跟著五百彪悍精幹的兵士,手持長戈,動作整齊劃一,隨著頭車上將領的指揮,各自做出不同的陣型和動作。四輛戰車繞著校場一周,直接開到點將台下,剩下幾隊軍士也分別在各自的將領指揮下魚貫入場。   不到片刻,校場上已佈滿士兵,但卻毫無聲息,只能偶爾聽見幾聲馬撕叫,整個校場顯得莊嚴肅穆。   點將台上,蘇護滿意的看著台下自己的軍隊,對大將鄭倫道:「鄭將軍,由你點選勇士一千,本侯和你同去旄山。全忠,你帶領眾將守備城池,多派探子打探四周情形,以防被人偷襲。」   吩咐完畢,蘇護揮手向眾兵將示意,揚聲道:「各位兵將軍士,辛苦了!」   台下眾將士喊著整齊的號子:「蘇侯蘇侯」,一邊揮舞手中的武器向蘇護示意。   蘇護微笑著帶領眾人來到營後的「威武堂」。二十幾位將領按職位分排坐下,整個大堂之內,鴉雀無聲。   蘇護輕咳一聲,對著眾將道:「各位,聽聞崇侯虎手下有異人相助,而且其手下兵士實力雄厚,數十員大將也個個能征善戰。為此,本侯特請來異人襄助。來,讓本侯為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懂得法道秘術的異人耀陽耀公子!」   耀陽忙上前行禮見過眾人,道:「耀陽見過各位將軍。」   幾位偏將紛紛回禮,只有鄭倫冷冷「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回了半禮。   耀陽知道他必是煩惱自己笑他的鼻子,暗道此人心胸狹窄,於是也不計較,在蘇護下首輕輕坐下。   蘇護繼續道:「各位,冀州乃我蘇家世代受封之地,萬萬不可丟失。所以,全忠,你要小心守備城池,以防崇侯虎偷襲。至於趙丙將軍,你且帶一隊人馬在城外接應。鄭將軍,你則帶一千精銳勇士,十輛戰車和我同去。耀公子和我同車,隨身護衛本侯。」   眾將嘩然,鄭倫首先上前出列,氣呼呼道:「君侯,末將自可保您平安,何需一無名小卒?」   蘇全忠忙上前勸解道:「將軍,不必如此,我想爹爹如此做法自有他的道理。」   鄭倫卻道:「行軍征戰不比平常,如果論貼身大將,一定要能確保君侯的安全,除非這小子能證明給大家看,他有可以保護君侯的能力,否則鄭倫不同意其人同去。」   蘇護自是不好違拂他帳下頭號大將的意思,轉頭注視耀陽,意思是你最好能夠露一手。蘇護看耀陽微微點了點頭,才回頭對鄭倫道:「好吧,那就讓耀陽和鄭將軍比試一場,如何?」   耀陽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向蘇護行了一禮,對鄭倫說道:「小人弓馬並不嫻熟,唯獨有幾斤力氣,不如我和鄭將軍比試握力如何?」   眾將聞言大喜,就連鄭倫臉上也微露笑意,原來鄭倫乃是蘇護帳下臂腕力最強之人。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四章 旄山會獵   鄭倫大步上前,道:「小子,我可是軍中有名的大力士,既然是你提出來比試握力,到時候你只要叫一聲痛,我便自會放了你,給君侯面子不廢你雙手便是。」然後蔑笑幾聲,猛的用力狠抓向耀陽。   耀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前握住鄭倫的右手,忽的臉色一變,原以為新的肉身蘊涵天地間無窮巨力,任誰也休想從中討得便宜,誰知這鄭倫果然膂力驚人,耀陽的雙手指節被捏的「咯崩」直響。   甫見如此場面,下面眾將以為鄭倫必勝,都等著看耀陽的笑話,就連蘇護也開始不怎麼看好耀陽。   耀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手上青筋暴出,仍無法敵住鄭倫的怪力,正苦苦支撐之時,腦中靈機一動,體內元能微轉,「天火炎訣」悄悄將右手層層包裹住,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淡淡紅色火焰均勻布在右手之上。   鄭倫只覺手上象抓了火球似的,而且溫度越來越高,片刻不到就連臉色也變得通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刷刷落下。   耀陽微使元能,心中就已後悔,畢竟玄法對這些凡人來說實在太強,明明現在都快聞到一絲烤肉的香味,鄭倫卻還在死撐,看得耀陽心中佩服不已,同時也不願這豪爽的猛士當眾出醜,便立時鬆手道:「鄭將軍果然膂力過人,在下佩服,情願認輸!」說完,耀陽輕輕將右手從鄭倫手中抽出。   鄭倫聞言臉色大紅,呆立半晌,大聲道:「君侯,此次比試是鄭倫輸了!相信只要有耀公子在,君侯一定不會有事,末將願將領軍大將之職雙手送上!」   耀陽連稱不敢,心中也對這豪爽的漢子生出幾分敬意。   蘇護長笑數聲,道:「耀公子從軍日短,對軍略之術不甚精通,所以領軍大將一職還是由鄭將軍親任,本侯則與他同乘一車。我等即時兵發旄山!」   隨著將令一下,一千兵士緩緩護著十輛戰車從冀州北門開出,浩浩蕩蕩向旄山進發。   耀陽坐在蘇護的華麗戰車上,看著車內有近一丈大小的空間,精美的鏤花座架,身下的鹿皮軟墊,兵器架上各種精美華麗的武器,甚至對一身戎甲的蘇護也盯住不放,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蘇護心中想道:「想不到這耀公子竟是一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口中卻道:「大軍行進一日便可到旄山,晚上還要和北伯侯見面,你可先行休息一下,養精蓄銳。」說完,也不理耀陽,開始閉目假寐。   耀陽撩起車窗,看著周圍並行的軍士,心中感慨萬分,長歎一聲,思忖道:「人生際遇真是非常奇妙,早先在『輪迴集』第一次看著蠢魚的華麗戰車,我和小倚都羨慕萬分,那時候只覺得能坐上戰車都覺得是幸福。想不到現在坐上真正的戰車,怎麼卻沒了當初的感覺呢?其實坐這戰車,也沒有想像中舒服!」   當他再一次將目光投向車外的步行兵士時,心中頓覺異感連連,連忙定睛看去——   兵士隊伍中,扮成兵士的千里眼與順風耳正向他打出約定的暗號,跟他親熱的打著招呼。   傍晚時分,冀州大軍辛苦行軍,已經趕到旄山山左。   整個旄山並不顯得如何高峻,但佔地卻頗廣,山腰裡樹木鬱鬱蔥蔥,落葉紛紛,山上怪石猙獰,齊人高的野草隨風蕩漾,起伏不定。突然聽到一聲怒嘶,如虎嘯龍吟一般,又如小兒高聲悲鳴之聲破空傳來,餘音繚燎不散,在山中來回振蕩,看情形應該有不少猛獸出沒其中。   耀陽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怪獸的聲音居然能夠在空中停留這麼久?他再看山腳不遠處,幾面不同的路口都有軍旗招展,營寨處處,內裡不少人影來回走動。原來相邀而來的各個諸侯都將營地安紮在不同的山口處。   蘇護命鄭倫選擇一靠近南山路口的向陽高地,設營架壘,埋鍋造飯。然後,他在略做休息之後,帶著一百親兵和耀陽坐著華麗的戰車向繡有「崇」字旗的營寨行去。   耀陽隨著蘇護的目光看去,崇侯虎的營地並未紮營在高地之上,而是在一片平地上,不過周圍卻被挖了一排深溝,溝後則是一片木柵欄,只有營門處沒有。營寨內豎起二個三丈高的箭塔,上面各有兵士負責瞭望。   眾人在營門口下車,通報姓名之後,等不過片刻,一個五大三粗,個子不高,滿面凶悍之色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個雖然也是華服羽冠,但卻掩不住滿臉忐忑之色的人慢騰騰走了過來。   蘇護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冀州蘇護參見北伯侯與各位君侯,勞各位久候了。」,   當先的中年男子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道:「崇侯虎怎敢勞國丈大禮,蔡侯,余侯和閿侯早已到了,各位見過之後,不如我們先飲宴一番如何?」   蘇護忙和其他幾個諸侯打了招呼,跟著崇侯虎等眾人一起入內。   耀陽看著幾個人虛情假意的相互打著招呼,心裡差點沒吐,轉頭注意營地內崇侯虎手下的兵士,只見他們個個身材魁梧,鎧甲鮮明,戈劍鋒利,就連遠處幾輛戰車的車軸也比蘇護的戰車來得巨大,而且眾多軍士的眼神盯著眾人就似看著獵物一般,讓耀陽心中很不舒服。   再看營地裡的軍捨帳篷之多,耀陽按照蘇護營中兵士規模估算了一下,崇侯虎帶來的兵士最少有五千人以上。整個軍營內更瀰漫著一股陰冷寒淒的氣氛,甚至讓耀陽體內的元能也微有所動。   耀陽心中納悶,感應到這軍營裡的氣氛好像不對,卻發現蘇護對他猛打眼色,原來走著走著,他竟然差點掉了隊,忙快步上前緊跟在蘇護身後。   倚弦離開藥廬,在城中轉了好幾個圈,確定沒有人跟在自己後面,這才回到「琅寰洞天」。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整個離垢城都蒙上了亮麗的晨光。   倚弦知道過了今天,明天聞仲就該出關舉行九離族百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了。屆時也是他和素柔商議逃離「離垢城」的時間,所以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遇上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倚弦打定主意,今天哪裡也不去,只在琅寰洞天看那些東聖九離族的魔門典籍。   倚弦在琅寰洞天中,以最快的速度翻著一部又一部的魔門秘笈,雖然他看了不甚明白,但總是隱隱約約覺得,這些秘笈之上所載的玄法道術,與《玄法要訣》與《陰陽法要》所提的都大不相同,有些甚至是大相逕庭、背道而馳,不過卻又不是胡說八道,諸法都頗有深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努力將之記在心中,以待他日與耀陽重逢時,兄弟倆共同探討。   倚弦雖然天資過人,但畢竟未曾真正得到名師指點,通曉入道法要,所憑仗的也只是昔日蚩伯一些含含糊糊的提點,以及那一卷《玄法要訣》,自行誤打誤撞和耀陽瞎自琢磨。雖然後來又偷聽了太乙真人傳與哪吒的《陰陽法要》,但真正對運用他體內歸元魔能有所幫助的訣要,卻未曾學到幾分。   所以,雖然琅寰洞天中有著許多精妙深湛的魔門秘籍任他翻閱,但於他真正的補益卻無多大。也正是如此,聞仲才放心將其軟禁在自己九離族的要地中,無所顧忌。但卻不知以倚弦過目不望的天資,許多重要典籍早已被他記住,雖然暫時無用,卻對他日後的法道修煉有著莫大裨益。   第三天一大早,聞仲便徑直來到「琅寰洞天」,倚弦見他面上神光隱現,無形的壓力顯露無遺,顯然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心下不由暗暗叫糟,只怕這樣一來,逃走就更加不易了。   聞仲見倚弦正在那裡等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本族百年一度的祭天祭祖儀式立時便要開始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本宗唯一弟子,所以必須參加祭天!」   倚弦暗自心喜,素柔說的果然沒錯,於是故作驚訝道:「我也要參加?我可不懂你們九離族的祭天儀式,到時要是露餡,被人識破身份,可怪不得我。」   聞仲一揮袖袍,無形壓力暴漲,突然間雙目神光暴射,凌厲的眼神直盯倚弦,似乎想看到倚弦的內心深處。倚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內也不停在打鼓,深怕聞仲看出什麼破綻。   好一會兒,聞仲目中精芒才斂卻,淡然道:「你放心,本宗會教你詳細應對之法,以及祭天大典上的舉動,自是不怕他人能夠識破。走吧!」   倚弦跟在聞仲身後,出了「琅寰洞天」,向離垢城東面行去。   一坐高約數十丈的祭台矗立在離垢城偏東之處,配著周圍的地勢,顯出一種抗天逆命的氣勢,祭台四周是一片能容納數萬人的廣場,地面皆是青綠色玉石鋪就,光可鑒影,人走在上面,如走在鏡中一般。   祭台共分三層,每一層高下約相差丈許,整個祭台以合抱粗的大木搭成,成八角形狀,每層皆立有八面神幡,幡上煙雲繚繞,畫著乾、坤、艮、兌、坎、離、震、巽八卦真形。而最上一層,更立著一個約有一人高的青銅巨鼎,鼎腹周圍刻著許多道出不名字的猙獰怪獸,栩栩如生,不知做什麼用途。   此時,除了祭台上空無一人外,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九離氏族民,黑壓壓的一片,偏又一點聲音也沒有,眾人都一副即敬且威的神情,低頭等待著這百年一次祭天大典的開始。   就在這一片難得的寂靜中,不知從何處忽然傳來一陣震天響的鼓聲,半晌,鼓聲停止,眾人歡呼一聲,其聲幾可撼天,人群齊齊向兩邊分開,露出一條路來。   八名身著青綠長裙的艷麗少女,手捧樂器羽扇,引著一隊人以特定的步伐緩緩走來。   當頭一人,三目異相,正是東聖九離氏宗主聞仲,這時只見他頭帶沖天冠,身著一襲青色長袍,袍上繡著一條面目怪異的五爪飛龍,外面罩著玄色披風,與他平時狂放孤傲之不世神態相比,更多出三分凝重有如山嶽的宗師氣概。   他身後緊跟著的是九離氏四大長老,依次是蚩螟、魘婆婆、無鳶、申公豹。倚弦化身為九離宗主聞仲惟一的弟子楊戩,走在申公豹後面,他後面是粗獷豪壯的離垢神將贛乾,其後才是蚩狁、無棣、老哮等等數十名二代的弟子。   倚弦平心靜氣,在數萬人的歡呼聲中,按著聞仲所授特定步伐走在申公豹後面,深怕錯了一步,讓人瞧出破綻,而且,這時他亦感應到,初進離垢城時那厚重若木的無形壓力弱了許多,心知這正是素柔所說的,祭祀開始,離垢城的護城結界便要弱卻三分,正自細心感應之際,卻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兩道陰狠的目光始終不離不棄的盯著他。   聞仲走到祭台前站定,將雙手高高舉起,九離族民見自己宗主做出這個動作,再次歡呼一聲,倚弦正給這數萬人的竭力呼叫之聲震得心魂皆動,這一聲歡呼過後,全場又再度靜了下來。倚弦暗自吁了口氣。   聞仲身形一動,已經遁飛至祭台最高處。   倚弦抬眼望去,卻見聞仲正繞著那巨鼎作禹步行走,做著各種奇異而有節奏的祭天儀式,口中發出洪大而詭異的咒聲,手挽魔訣一指,一點金色火星立時發出,投入那巨鼎中。   眾人來到後寨一個大牛皮帳篷內,內裡設立五席,崇侯虎居當中主席,蘇護坐在右首第一席,下首是余侯,一個二十幾歲,吊兒郎當,面色慘白的年輕人。對面是蔡侯,五十所歲聲若洪鐘的紅臉老人。左下首則是閿侯,一個愁眉苦臉的中年人。耀陽等幾個護衛則坐在各自君侯的身後。   崇侯虎開口道:「各位君侯賞面遠道而來,本侯感激不盡,大家先盡情吃喝,其他之事,稍後再議。」   眾人齊聲道好,開始瓜分席間由崇侯虎帶來的北地珍稀異物,然而眾人都食不知味,只有耀陽早已看得口水暗吞,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吃了幾道稀罕菜,像是什麼烤梅花鹿腿,清蒸熊掌等等,卻絲毫沒注意到整個宴會的氣氛有些沉悶。   半響過後,崇侯虎見眾人吃喝的差不多了,於是拍了拍巴掌,將眾人目光集中過來,開口道:「各位,如今飲宴完畢,不如我們商議點正事吧!」   余侯立刻附聲應道:「北侯請說!」   蘇護和蔡侯、閿侯對視一眼,道:「北侯請講。」   崇侯虎示意下人將席上酒菜撤走,只有耀陽一人還依依不捨口中的食物,大口吞嚥著,還不忘從將被搬走的桌席上拿過數樣菜餚。   只聽崇侯虎清了清嗓音,道:「前些日子,文侯與建侯不聽我之號令,因商主賜我專伐之責,所以我直接將他們剿滅。不知各位君侯可有異議?」   余侯立刻接聲道:「不聽號令,自然該伐,北侯所做非常合理。」   眾人眉頭皆不由一皺,耀陽心中更是看不起這個臉白唇青,只知道拍崇侯虎馬屁的小白臉。   蔡侯看了看其他幾位諸侯,大聲道:「北伯侯總領北方兩百諸侯,征伐一兩個不聽話的小諸侯,乃是小事,何況伯侯都已滅了文、建兩侯,今天就不用談這件事了。卻不知北伯為何約我等會獵旄山呢?」   崇侯虎乾笑一聲,道:「旄山新近發現一對怪物傷人無數,我派手下查探之後,才知是一對天昊異獸。據聞天昊異獸有三隻頭,性情暴虐。這幾日秋高氣爽,正是行獵的好時日,故而約各位來此會獵,不但可獵得珍稀異獸,更可為民除害、造福一方,如此好事,怎能不為呢?」   一直沒開口的閿侯道:「伯侯,既然行獵不如趁早,我閿城離此路途較遠,為防備北方的蠻夷,國內囤積了不少重兵,所以此次前來只帶了四百勇士,希望伯侯體諒一二。」   崇侯虎大笑數聲,道:「我請各位來,就是為了會獵而已,而且可以加深我們之間的瞭解和感情。既然閿侯要求早日行獵,我看不如就明日吧,不過行獵須得有綵頭,不知各位可否同我一搏呢?」   眾人點頭稱好,原來諸侯行獵確有不成文的規定,相互之間互換綵頭,勝者可得獵物和彩金。   蘇護問道:「那綵頭為何呢?」   崇侯虎笑道:「不如我們各寫一個綵頭放入盆中,只有勝者方可實現打開綵頭來看,如何?」   眾人一聽,立刻交頭接耳議論起來,蘇護也眉頭緊皺,猶豫再三。   耀陽聞言大聲道:「怎麼有這麼不合理的提議,若是你寫的綵頭是敗者獻地或自裁之類的,那該如何?」   此語一出,眾人全都楞住,呆望向暴起而言的耀陽。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五章 祭天族會   「轟——」   只聽一聲巨響,巨鼎中立時冒出一股碧焰,約有數丈高,熊熊燒向天空,映得周圍的人與事物一片碧綠。   火焰冒出,祭台下八名手持樂器的女子立時將手中的樂器吹響,肅嚴莊重的樂聲便響在整個離垢城中,只是在倚弦耳中聽來,卻隱含兇殺之聲。正在傾聽時,他一眼瞧見風姿綽約的雲雨妍帶著八名舞女自天而降,落在祭台的第二層,隨著樂聲翩然起舞。   四大長老亦同時站到了第三層祭台上,齊齊跪了下來。只剩下倚弦和其他人站在祭台的最前面。   四大長老一跪下,祭台下的數萬九離族民也齊齊跪了下來,倚弦事先已由聞仲指示過,知道這是九離氏祭天大典的儀式,早已跪了下來,只不過其他人都是誠心誠意的跪下,他不過是敷衍了事做個樣子,故而不像其他人誠惶誠恐,逕自張眼偷看。   祭台上,雲雨妍正率眾而舞,只見她裙帶翻飛,玉臂清寒,舉手投足間,風華絕代,整個舞姿雖然全是一眾女子所跳,其柔媚之姿給人的感受竟然是一種說不出的豪邁不羈,讓人熱血沸騰,猶其配著激昂的聲樂,和時不時傳來震撼人心的鼓聲,讓人有種置身戰陣殺場中,萬千軍馬殺向敵人,若不殺敵便不能揚其眉吐其氣之意概。   倚弦雖然與耀陽在「虛靈幻境」中經歷過那似真實幻的上古神魔大戰,但對這九離魔族祭跳所跳之舞帶來的震撼還是不由大感驚訝。孰不知,雲雨妍所跳之舞名為「問天魔舞」,本為魔族所創祭祀上古魔神之舞,其意本自用來祈求魔神庇佑自己,隨心所欲,故而能振人心神,鼓人鬥志。   魔族自經二次神魔大戰後,紛紛衰弱,魔門各族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讓本族再度恢復以前的威風,故而九離氏以此「問天魔舞」為祭天之舞,正是為了激起族人自前代宗主蚩尤死後再次掘起的決心,只不過自第二次神魔大戰後,「問天魔舞」已然在魔族失傳,卻不知為何給「妖中之師」元中邪得了去,故而,九離氏不得不請「妖師」元中邪前來助舞。   倚弦正自看得出神,猛聽得聞仲大聲喝道:「後民九離,蚩姓一族,敬啟上蒼,茫茫混宇,生天地人,天地之物,無不為貴,九離威赫,天下皆尊……」   其聲沉重雄渾,響徹在整個離垢城的上空,充滿了說不清楚的魔力,聞仲將手中魔訣一放,巨鼎中的綠色火焰呼地一聲直衝雲霄,散了開來,化作滿天火花,燦爛無比。下面諸人忽地再大聲歡呼,立了起來,跟著大吼道:「後民九離,蚩姓一族,敬啟上蒼,茫茫混宇,生天地人,所有之物,無不為貴,九離威赫,天下皆尊……」   頓時間如平地風雷轟轟直響,所有人都隨著樂聲,模仿祭台上雲雨妍的舞姿,狂跳亂舞,滿臉俱是癡狂之態,倚弦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聞仲說的話,這是整個祭天儀式的高潮,這時的聞仲正以奇怪的步伐進行祭天儀式的最重要部分,心無旁騖。   此時正是素柔所說的脫身最好時機,倚弦連忙站起身,隨著眾人亂跳亂舞,口裡胡言亂語隨著眾人大喊,身子卻慢慢向外移去。   這時,九離族族民狂熱起舞,誰也不曾注意到,宗主的得意弟子楊戩會隨他們起舞的同時慢慢移到了整個廣場的最邊緣上。   此時,崇侯虎身後一個身材修長有致,玉面星目,白衣華服掩不住充滿野性力量身軀的青年男子悠然起身,大喝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北伯侯面前如此放肆?」   蘇護連忙拉耀陽坐下,道:「此乃本侯手下之人,不懂規矩,還望北伯千萬不要怪罪。不過,他適才所言也非妄論,若勝者要求極不合理,那又該如何?」   崇侯虎瞥了一眼身後的白衣男子,相互交換一個眼色,然後環視眾人道:「這要求自然只能是合理的,如果是過分的要求,敗者不答應便是。」   蘇護看眾人提不出什麼異議,只得坐下。只有耀陽看著崇侯虎身後那名白衣男子,覺得有點眼熟,卻怎麼想不起來是否以前見過。   崇侯虎大喜,見無人反對,便道:「既然無人反對,那麼各位我們明日上午各自從不同的路口入山狩獵,以獵得公天昊者為勝,現在就此寫下各自的綵頭,投入盆中吧。」說完,崇侯虎首先在一塊簡木上寫下幾字,第一個投入盆中。   眾人無法,只得各自投入自己寫下的綵頭,然後散去歇息。   蘇護帶著耀陽回到營地,一路上沉默不語。耀陽不熟悉各侯國之間的關係,也不敢亂說話,只得默默跟在身後,只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似有一種神秘無形的壓力,影響著他平靜的心情。   耀陽不自覺將元能提升至極限,頓覺傍晚的夜空立時明亮起來,他也對自己新肉身還不是很清楚,像現在一運元能,目力居然成倍數增強,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只是心頭的危險感一閃而逝,然後便再也感應不到任何不妥的氣氛。   此時,蘇護、耀陽等人已回到自家營地,蘇護讓耀陽和自己一起回主帳歇息。   蘇護坐在甕下油燈前發呆,耀陽忍不住問道:「君侯為何擔擾?」   蘇護長歎一聲,道:「北伯侯兵力雄厚,軍營中至少有五千人馬,而我只帶了一千人前來。雖然說是會獵,恐怕意不在此,恐怕明天的狩獵並不好過。耀公子,現在我們多想無益,倒不如好好休息,明天可要好好去獵那什麼天昊異獸。」   耀陽不敢將心中的危機感說出來,只得暫時藏在心中,默默在帳篷內一角打坐休息。   次日清晨,山中那如小兒悲鳴的怪獸叫聲又自響起,比起昨日又近了幾分。   蘇護營帳中,鄭倫上前稟報道:「君侯,末將昨日晚上就已派探子打探這山中的情形。這裡山勢險峻,內裡密林甚廣,探子探了幾里就無法前進,山上都是崎嶇小路,戰車恐怕無法行進,君侯今日怕是只能乘馬了。」   蘇護點頭道:「如此也好,耀公子,鄭將軍,我們走吧。」   眾人行出帳外,將士分頭照崇侯虎所說吩咐下去,道:「此次獵物名為天昊,獵得公者為勝。若見到奇怪之獸,讓軍士以弓箭射殺即可。」   蘇護的大軍從山口慢慢搜索前進,山勢越來越陡峭,草木旺盛,就連馬匹也無法行進,眼看這樣尋找也不是辦法。鄭倫知道密林裡人多堆在一起,反而不利狩獵,便開言說道:「君侯,人多了在山中密林反而不利狩獵,怪物見人多也未必敢出來,不如我們分做幾隊搜索尋找,不知你意下如何?」   蘇護思忖片刻,道:「大軍先休息片刻,然後大家再分二路尋找,我和耀公子為一隊,鄭將軍為一隊吧。若是找到異獸,可以借鑼鼓為號。」   休息片刻後,蘇護帶著耀陽領一隊兵士在密林中不停搜索。   突然,附近一個耳朵大大的兵士對著耀陽打了個暗號。耀陽一看,不由笑了起來,順風耳那碩大的耳朵藏在盔帽之下,顯得極為奇怪,他強忍住笑意,走過去問道:「什麼事情?」   順風耳指向山的北面,肅容道:「我方才聽到許多人的慘叫,還有猛獸怪異的嚎叫聲。」   倚弦擠出人群,鬆了一口氣,但從數萬人的人群中擠出來,頗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時,他隔著人群遠遠眺望祭台,祭天儀式正如火如荼地舉行,聞仲仍舊領著九離族民喊著祭天之詞。   倚弦藉著地形的掩飾,飛速向素柔的藥廬遁去。不一會兒,他便到了素柔所在的藥廬。   「是倚公子麼?」倚弦聽得藥廬裡傳來素柔溫和的聲音。   倚弦忙道:「是我,素柔姑娘,現在他們正如你所說,在舉行祭天大典,沒有人發現我來此。」   「倚公子!」門內的素柔低聲道,「你先進來吧。」   隨著素柔的柔聲話語,藥廬的門緩緩打開,倚弦踏進藥廬,門又自動關上。   倚弦甫一踏進藥廬,便見素柔換了一身淡黃色衣裳,站在一紅色的石丹爐面前,丹爐底下烈焰雄雄,藥廬中透出一股奇怪的香氣,素柔正將一些東西不停投入丹爐中,爐中不時有五色彩煙冒出。   倚弦驚訝地看著她,不知她在做什麼。   「請倚公子稍待片刻。」素柔回身朝他勉強一笑,逕自把幾片形似海魚模樣的葉子投入爐中,自言自語道:「加上這千年黃顴葉,總該成了吧。」   倚弦看著有趣,忍不住問道:「素柔姑娘,你在做什麼,我們不是要逃走麼?」   素柔卻始終看著丹爐上升騰而起的煙霧,眉頭緊緊皺起。   倚弦還想再問,丹爐底下的烈焰猛地往裡一收,丹爐上的五色煙霧倏地凝結成一五色蓮花,光華燦燦,瞬息之間便由花蕾盛開成一朵蓮花,蓮心托著一粒色作火紅的丹藥。   丹藥一現出,整個藥廬那奇異的香味立時更加濃烈,素柔歡呼一聲:「成了!」說著,她連忙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伸手一招,藥丸飛入其手,素柔將之藏入盒中,然後珍而重之地把錦盒放進懷裡,吁了口氣,這才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倚弦道:「倚公子,我們快走吧。」   倚弦這才回過神來,道:「素柔姑娘,剛才,剛才你……」   素柔急道:「倚公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祭天大典這時差不多接近結束了,我們再不走的話,被發現就糟了。」   倚弦不明白她既然知道時間緊迫,為何剛才還有空閒煉藥,究竟是什麼藥竟然如此重要,但她此時臉上神情焦急無比,絕非假裝,便不多問,兩人匆匆遁起身形,向離垢城的出口「魔藍結界」趕去。   離垢城出口的上空,依然是白雲如雪,無有窮盡,雲中那淡藍色的光球中所射出的無數光張交織而成的光網卻比倚弦初進離垢城時弱了許多,那結界所蘊含的狂暴力量,倚弦也感應到弱了許多。   素柔十指交纏,口中含誦咒語,釋放出重重魔能,融入眼前的結界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向倚弦道:「倚公子,因祭天大典導致離垢城乙木之氣比平時要弱卻三分,再加上剛才我以九離氏秘訣將『魔藍結界』的威力又壓低幾分,現在只要公子緊隨我的步伐,必然能安然逃離。」   倚弦點了點頭,正待答話,忽然自後面傳來一聲冷笑,素柔聞聲立時神色大變。   一個破鑼般的聲音已遙遙傳來:「好丫頭,老身待你不薄,你卻趁此機會妄圖逃出這離垢城,想都別想!」其聲淒厲,如老梟夜啼,極為尖銳。   倚弦聽出那聲音正是那個冷臉女長老魘婆婆的聲音,心頭也自一顫。就在這片刻之間,一陣極為強烈的破空之聲響過,魘婆婆那張鳩目鷹鼻如桔皮般的臉已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但令倚弦與素柔感到意外的是,魘婆婆身後還跟著一人,竟然是長老蚩螟之子蚩狁。   卻原來蚩狁平日便與楊戩有過節,前日在為雲雨妍接風洗塵的宴會上,楊戩更是搶走了他的風頭,故而一直懷恨在心,後來知楊戩最近與素柔有些不清不楚,於是在祭天大典上一直注意著他,見他溜到素柔的藥廬,以為楊戩要帶著素柔逃離,便連忙通知了魘婆婆。想不到歪打正著破壞了倚弦與素柔的逃跑大計。   此時,蚩狁面帶得色的看著倚弦,裝模作樣地譏笑道:「哈,戩少敢情是只愛美人不愛天下,原來想和素柔賤婢私奔,只不過還不知宗主他老人家答不答應,就算是宗主答應了,卻不知戩少有沒有問過魘長老。」   倚弦聽他言辭刻薄,正想著說什麼話來回擊他一番時,魘婆婆朝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道:「楊戩,你好大膽子,待會兒我定要請宗主交待個明白!」說著,把臉轉向素柔,先是陰陰地冷笑兩聲,然後才道,「丫頭,別不識抬舉,當年若不是老身救你一命,你焉能活到今日,且跟我回去,然後將我要的東西背出來。不然,老身可不客氣了!」   她本來正與其他長老隨聞仲一起祭天,得蚩狁告密,說楊戩欲將素柔帶走,不由又驚又怒,她費了幾百年心血尚未逼問出《聖元本草經》,如何肯甘心,便匆匆趕了過來,正巧阻住二人。   但她礙於聞仲,不便對楊戩責備什麼,只想將素柔帶回藥廬禁制起來,盡快逼她交出《聖元本草經》。   誰知素柔一反常日逆來順受之態,秀眉一揚,整個人抖擻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氣勢,毅然道:「婆婆,你死了這條心吧,《聖元本草經》我早就忘了,這離垢城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魘婆婆聽她這麼說,臉上神色猙獰可怖地道:「賤丫頭,真不知死活。老身今日叫你知道知道厲害!」雙手一舉,強大的魔能立時透出,一股青魅異芒直撲向素柔。   倚弦大驚,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對這種場面視而不見,正要挺身而出之時,蚩狁已經攔在他面前嘻皮笑臉地道:「戩少想英雄救美麼?」   蚩狁伸臂攔住倚弦,正大感得意之際,卻猛聽得身後一聲巨響,魘婆婆梟叫道:「賤丫頭,你竟然自毀數百年道基……」話未說完,她似乎為了躲避某種可怕的攻擊,已然搶先遁走。   蚩狁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背後一股鋒銳的元能已然打在身上,而於此同時,倚弦也發動「傲寒訣」進擊,一股冰冷魔能直襲蚩狁,蚩狁一時間猝不及防,先被素柔傷著後背,再中了倚弦的「傲寒訣」,不由怪叫一聲,受傷之餘,化作一道灰光遁走。   倚弦鬆了口氣,他剛才面對素柔與魘婆婆,親眼看見素柔忽然之間全身放光,大展神威,將魘婆婆與蚩狁一擊打跑,正舒了口氣,猛然見素柔一張臉漲得通紅,全身發出的那種聖潔光芒瞬息間衰弱了下去,不禁嚇了一跳,忙問道:「素柔姑娘,你怎麼了?」   素柔也不答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起倚弦,以一種奇怪的步伐不停穿梭在「魔藍結界」中,倚弦不知她到底出了什麼事,見她臉上氣色越來越差,心下暗自擔心。好在他是魂靈魄體,所用楊戩肉身也是聞仲虛化出來的,素柔帶著也不覺吃力。   不到片刻工夫,兩人便穿過「魔藍結界」那重重白雲幻境。   一出離垢城,素柔仍然不說話,竟自帶著倚弦向南急遁,只是遁飛不到數百里路程,素柔的臉色急速轉白,悶哼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從空中急墜而下。   倚弦一路見素柔情形不對,已然作好準備,但見素柔口中鮮血如雨飛下,還是大出意外,幸好他臨危不亂,一把攬住素柔,體內歸元異能運轉如風,施展「風遁」逕自往下落去。   落至地面一看,卻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山頂,四處綠木參天。倚弦將素柔小心翼翼靠著一株大樹放下,眼見素柔一臉靈氣十足的臉上已經慘白一片,口中鮮血兀自流個不停,人已經接近暈迷,不由大是著急,不知該如何救治才好,只有低聲不停叫道:「素柔,素柔……」   素柔嬌軀一震,已經合上的雙眼忽然睜開,目中射出歡喜的光芒,蒼白的臉上也現出一絲紅暈,輕聲道:「戩哥,是你麼……」語聲中竟有說不出的溫柔。   隨即,素柔的眼神黯淡下來,咳出一口鮮血,道:「你……不是戩哥,你是倚弦公子。」   倚弦連連點頭道:「是我,素柔姑娘,你怎麼樣了,你傷得怎麼樣了?要吃什麼藥麼,我去幫你找?」   素柔喘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倚公子,不用費力了。為了在祭天大典結束前逃離離垢城,我只有以本命元根暴增元能,釋出『本元噬魂魔決』才將魘婆婆嚇退,而我數百年修煉的道基也因此毀卻,此時怕是已經油燼燈枯,返魂無術了。」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六章 厄運臨頭   倚弦聽得眼圈一紅,眼看素柔就要死在自己面前,除了自責他竟一籌莫展,什麼也做不了。   此時,素柔又道:「倚公子,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   倚弦忙道:「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相告。」   素柔眼中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道:「戩……戩哥他到底是死是活?」   倚弦心中猶豫,但甫一觸及素柔眼神,心中一震,忙道:「我實在不知楊戩他現在到底在何處。只是我被聞仲所捉,在他要求下被迫扮成楊戩而已,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素柔慘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難怪那一日在煉丹時,我心中感應到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戩哥他一定……一定已經遭遇不測,否則,聞仲宗主也不會讓你假扮戩哥,來穩住離垢城上下的民心。」   素柔喘了口氣,又道:「可是,我始終不肯相信戩哥已經死了,他答應過我,絕不會離我而去的,我還是相信,戩哥他還活在人間……倚公子,如果有一天,你遇上戩哥,麻煩你轉告他,素柔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夜在『凌風閣』中他與我講過的每一句話,始終沒有,可是這幾百年來我好累……」   說到這裡,素柔的聲音越來越低。   倚弦急得大叫道:「素柔姑娘,你別忘了,你還要去找你的弟弟土行孫,還要解除有炎氏一族的本命禁咒,你還有許多事要做,你是絕不能這樣就死的!」   這句話讓幾乎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素柔再次睜開眼睛,咳出一口鮮血,提起最後一口氣道:「倚公子,多謝你提醒我,素柔確實還要有一件事情托付你,是關於《聖元本草經》的……我一直記在心裡,我背給你聽,以待他年你再傳於有炎氏後人,至於本命禁制我也煉出『二相丹』足可破解……」   倚弦急忙攔住她的話,道:「我不想聽,我要你自己講於有炎氏族人知道,也由你自己去替所有有炎氏族人破除他們的本命禁咒!」   素柔喃喃低語道:「我……怕是等不到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騖長笑由遠及近傳來,一位高瘦男子破雲而出,御風而來,眨眼工夫便到了二人眼前,手扶羊須,細眉小眼,赫然是九離氏新任長老——   申公豹。   耀陽聽順風耳一說,吃了一驚,連忙再轉頭去看他身邊的兄弟千里眼。   同樣扮成兵士的千里眼手捏法訣,閉目搜索片刻道:「我也看到了,有一隻長著三隻頭的怪物正從那邊跑過來……哇塞,它跑的太快了,恐怕就快到了。不對,那怪物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穿白衣的年輕人。」   耀陽心中頓時想到昨日崇侯虎身後那個年輕人,連忙轉身走到蘇護身旁,道:「君侯,正有怪物自山北方向這邊殺來,請兵士們早做準備,順便趕快召回鄭將軍護駕。」   蘇護驚異的望了耀陽一眼,大聲對周圍兵士喝道:「眾將士小心戒備,弓箭手盡數指向北山,怪物異獸就要殺過來了。」同時,蘇護指示身邊之人以鑼鼓招回鄭倫。   好在剛剛分開不久,不過片刻,鄭倫已帶人回來與蘇護會合,蘇護指揮眾軍士結陣而立。鄭倫則道:「君侯乃千金之軀,不宜孤身犯險,莫如先回營地再做打算。」   蘇護正自躊躇之時,一聲凌厲淒慘的吼聲伴隨著一股怪風自北山捲起。一隻怪物異獸三頭成品字形擠在項上,身體若蠻牛大小,似虎似豹,五爪鋒利尖銳,口中呼嘯怪異叫聲,六隻血紅似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眾人,奔跑如風,頃刻間已經殺到眾人面前。   耀陽看見這怪物口中爪中都還滴淌著鮮血,忙大聲呼喊道:「弓箭手快放箭,盾牌手快護住君侯,大家全都向營地撤退。」   天昊獸風馳電掣般向眾人衝來,其勢威不可擋,直接將前排的巨大盾牌陣撞倒,眾軍士的長戈短劍砍在天昊身上竟然絲毫無損,十幾個推盾牌的軍士站立不住,被巨大的盾牌壓在身下,天昊則站立在盾牌之上,做勢繼續向眾人撲來。   盾牌之下,眾軍士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餘人皆駭然大驚。   蘇護大驚,顫聲道:「快放箭。」,   此時一眾弓箭手才反應過來,弓箭如雨點般飛快落下,射在天昊身上噌噌做響,如射在銅牆鐵壁一般,耀陽大驚,道:「鄭將軍,你帶著君侯,向後撤退,這裡讓我來頂住。」   誰知話語尚未落下,一眾兵士在天昊閃電般的三頭撕咬之下,已經損失大半,鄭倫厲吼一聲,如颶風般狂飆向天昊,手中長戈閃電般的直刺向天昊三頭中間的一頭。不料天昊突的直立起來,一隻前爪直拍向長戈,另一隻前爪則朝鄭倫當胸處猛的挖了過去。   鄭倫哪曾想到此物竟如此通靈,手中長戈立時被天昊前爪盪開,眼看就要命喪在天昊爪下。   耀陽眼看無法救助,心頭一動,《玄法要訣》中關於防護結界的記載從腦中一閃而過,歸元異能在體內不停流轉,洶湧而出,隨著耀陽掌中法決虛虛實實的引領,元能由虛成實,形成一道五色斑斕、彩霞流轉的異能結界,飛掠而出,適時擋在鄭倫身前。   電光石火之間,天昊的前爪擊在五彩結界之上,轟然做響。   天昊狂性大發,不停擊打著耀陽的結界。   耀陽大叫道:「君侯、鄭將軍、千里眼、順風耳快快躲到我身邊來。」他一邊說一邊勉力維持著結界,按照《玄法要訣》上的法決指引,耀陽輕施掌指引帶,真咒法決便促使體內五行玄能,將身前結界擴成一圈可供四五人合立的圓形護界。   千里眼和順風耳早就躲在耀陽身後,鄭倫和蘇護見此異景,也急忙跑了過來。   耀陽深吸一口氣,手捏靈訣,使出風遁術,以結界帶著四人逃離險地,而那只天昊異獸見無力傷及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遁飛而去。   遁行不過片刻,耀陽便感覺體內元能消耗太大,發覺漸有體力不支之象,忙落下山頭,道:「鄭將軍,你帶著君侯先走,剛剛我看那怪物身後還跟了一個驅獸之人,所以為防意外,我來殿後!」   鄭倫眼中充滿感激,對著耀陽行了一禮,帶著蘇護便向營地逃去。   耀陽定了定神,這才發現千里眼和順風耳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他的結界,想到二人可能早已逃走,耀陽不由苦笑數聲。開始在密林裡全力收斂心神氣息,生怕被天昊異獸身後的高手發現。   正抽身急走之際,耀陽心念神識一動,一種熟悉的感覺充斥心中,他知道是小仙來了。   還不等他訓斥小仙,小仙已從密林中的亂石叢中跳出,慌聲道:「耀大哥,不好了,千里眼和順風耳被人抓住了。」   耀陽聞言一楞,道:「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小仙急忙帶著耀陽向山後遁去,一邊遁行一邊解釋,原來千里眼和順風耳方才生怕因跟著耀陽惹來殺身之禍,所以中途擅自離開了耀陽所佈的護界。然而因為他們是妖怪之身,氣味獨特,所以不到片刻便被天昊發現,造到異獸攻擊,更被隨後而至的驅獸人所擒。   兩人來到山後一處斷崖,只見離懸崖極近的一片空地之上,千里眼、順風耳和天昊一起被關在一個透明結界之中,兩人早已遍體鱗傷,天昊則像貓戲老鼠般調戲二人,時而撲擊威嚇二人,時而撕抓二人為戲。千里眼和順風耳則勉力支持。旁邊另有一白衣華服的年輕男子正悠然自得的看著他們,臉上殘忍的嬉戲之色一閃而過。   耀陽勃然大怒,先是安頓好小仙,然後長身撲入斷崖。   白衣男子頭猛的一抬,眼中神光暴射,道:「何方宵小,竟敢擾我好事?」   耀陽感應到此人身上雄厚的魔能,再想起此人正是昨日崇侯虎身後所立之人,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臉龐,耀陽突然想起,此人長的和北夷刑天氏的刑天放有八九分相似,恍然大悟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你是北夷刑天氏的高手,而且應該就是刑天放的弟弟刑天抗吧。」   白衣男子陰淒的目光在雙眼中不停閃耀,再次感應到對方體內似有還無的強勁魔能,心中生疑,道:「哼,你究竟是何人門下?」看著耀陽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心中不由充滿殺機。   耀陽冷笑道:「魔宗年輕一輩的高手怎麼和兩個小妖怪一般見識,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刑天抗冷冷的一笑,道:「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你想我放了他們?哈哈,有種自己來拿!」說完,他潛運全身魔能,刑天氏無上魔決——「吞日蝕月訣」如閃電般結印而出,一股黑色霧芒若有實質般擊向耀陽。   相距太近,攻擊太快,耀陽猝不及防之下,只運轉了微少元能結成結界,但這薄弱的五彩結界卻被霧芒一擊而破,對方的魔能重重擊在耀陽身上。耀陽只覺得身體似被大鐵錘狠狠擊打,當下就被打得趴倒在地,五臟六腑揪做一團,幾乎動彈不得。   刑天抗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你不過也是一個無名小卒,能死在我一擊之下,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耀陽只覺得五臟六腑之內適時生出五種異能,分別依五行稟性相生循環不息,剛才所受之傷在片刻間已然痊癒。耀陽不敢置信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鬆的站了起來,道:「刑天抗,你那隻狗眼見到本少爺有事了?」耀陽說著揮動體內異能,激起「天火炎決」朝刑天抗襲去。   刑天抗臉上神色不定,也不答言,隨身一別便閃過耀陽的攻擊,反撲而上,直接動手,身形如閃電急飛,三兩下又將耀陽打倒在地。   耀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為何他的結界總是會被刑天抗擊破,難道歸元異能也比不上對方的魔能?雖然他有這種懷疑,但好在每次受傷,體內的五行異能都會復又出現,將傷勢一一修復,這讓耀陽心中多少一喜,似乎身體每被打一次,體內的異能就被多激活幾分,身體也更強韌幾分,就連傷口也癒合的比別人快。   經過數次後,他再度艱難的站起來,身上衣杉盡破,兩眼仍舊毫無所懼的緊緊盯著刑天抗。   刑天抗非常不喜歡耀陽挑釁的眼神,鼻中冷哼一聲,「吞日蝕月決」再次而出,三股霧芒一浪接一浪的向耀陽襲去。耀陽目中神光暴射,雙目終於捕捉到刑天抗的細微動作轉折,「七真妙法指」微微捻動,「天火炎訣」飛射而出,一團斗大的五色火球向霧芒迎去。   「噗」的一聲,火球和第一道霧芒同歸於無,但第二三道黑煙仍接踵而來,準確無誤的擊中耀陽週身要害。耀陽想起被困在結界之中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心中不由一動,軀體借兩股黑煙之力擊中之力,全身緊繃倒飛而回,運足元能撞向結界。   「轟」的一聲巨響,結界被耀陽的歸元異能撞開一個大窟窿,耀陽忍著全身痛意,抓起千里眼和順風耳向遠處仍去,一邊卻用「天火炎訣」抵擋住同樣脫困而出的天昊。   刑天抗早已對眼前這名不怕打的少年生出懼意,此時看準機會,凝全身魔能合而為一,迸發出「吞日蝕月訣」中威力最大也最耗魔元的「毀天滅地」,狂然如潮般擊向耀陽。   耀陽原本自持五行玄能護體,根本不懼對方再如何厲害的魔能,但此際只覺背心一痛,一股完全不同於方纔的狂然巨力擊中自己,身軀感應到撕心裂肺般的無盡疼痛,不由如斷鳶一般向懸崖外落下。   倚弦倏然一驚,翻身護在素柔嬌軀前,故作鎮定道:「申長老不去參加祭天盛典,卻跑來此處作甚?」   申公豹陰冷一笑,道:「哼!好一個不知恩圖報的小混蛋,若不是我一直暗中安排,剛才若不是本長老略施小計替你們阻住那老乞婆,就憑你們那點微末本領怎麼可能逃得出來呢。」   倚弦恍然大悟,失聲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老兒在搞鬼……」   「啪!啪!」兩聲脆響過後,倚弦臉上多出兩道掌指印,申公豹哼道:「這只是一點小小教訓,你如果再口無遮攔,可就不要怪本長老手下無情!」   倚弦抹掉嘴角血跡,冷然瞪視著申公豹。   素柔強撐一口氣,對申公豹道:「你安排這一切無非是想達到某種目的?說吧……」   申公豹狂笑道:「不錯,還是素柔你明白。本長老跟那老乞婆一樣,是為了《聖元本草經》而來,什麼聞仲,什麼魘欞,作後還不是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哈……」   倚弦冷笑道:「你詭計得逞又能如何?《聖元本草經》你卻再也休想得到!」   申公豹嘴角泛起一絲得意嘲笑,玩弄般地問道:「哦?」   倚弦一臉痛苦,道:「因為……因為她就要死了!」   申公豹笑道:「不妨,老夫自有準備!」說罷,他袖袍一揮,一股凜冽魔能應運而生,將擋在素柔身前的倚弦拂開,然後探出右手遙對素柔一推一引,藏於素柔身上那個玲瓏秀巧的錦盒就已到了他的手中。   申公豹陰笑道:「就是此物!」   素柔沒有動,只因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作出反應了。   倚弦立時跑回素柔身前,關切問道:「你沒事吧?」素柔搖頭,藉著倚弦身體擋住申公豹的目光,用手指在他手心劃道:「緊記本草經,翻覆調轉,截二取一!」   倚弦一片茫然,不知素柔劃的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申公豹來到近前,一把將倚弦推開,掀開手中錦盒盒蓋取出「二相丹」,翻手將其彈進素柔口中,道:「丫頭,如果你想這小子的命活長一點,就把那《聖元本草經》乖乖念出來!」   倚弦心中納悶:「如果這丹藥可以治癒素柔的傷勢,為什麼方才素柔不將它用來救助自身呢?」   正在倚弦疑惑的時候,申公豹陰森的聲音又自傳來道:「臭小子,我雖然知道你不是楊戩,但卻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是想你知道,依你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即便你能逃掉,她卻是萬萬不能!」說著,他用乾枯的手指點了點素柔。   倚弦心中萬分惱火,卻知道申公豹所說的是實話,也深知他陰狠毒辣、卑鄙無恥的行徑作風,是以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想看看素柔傷勢。   哪知申公豹一把擋在他的面前,冷冷道:「她吃了自行煉製的『二相丹』,就絕對死不了,還有就是,為了《聖元本草經》能夠貨真價實,你以後都不許接近她三尺距離之內,直到她全部默背出來為止!」   倚弦聽後心中大安,素柔終於有救了。   申公豹舉手向空中打出一道召喚魔能,對兩人道:「我們該上路了!」   靈獸「天烏」的嘶吼聲遠遠傳來……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七章 聖元本草   萬里極地,千山冰雪。急速飛掠的天烏在這銀白世界那般的突兀,驀然間它的速度慢了下來,踏空俯衝向一座巍峨雪山落去。山頂上一處巨大的洞口,湧出浪濤般的霧氣,蒸騰直上,個中隱有紅光閃爍,合著慘厲呼號的風聲與無數的怒哮嚎哭清晰傳出,更為予人詭異恐怖之感!   倚弦隨申公豹折返向北行來此地已有兩天,素柔的傷勢看樣子也已痊癒,卻始終沒有逃走的機會,使他心中煩躁不已。他卻不知現在所處之地,乃是苦寒北涯之地一處萬載玄冰火山上,據說此處已是到了大地的最北端,這萬里荒寒不但凶禽猛獸不計其數,更有令人聞之變色的「冰凌暴風」,但若說到最為令人畏懼的地方,那就非這玄冰火山莫屬了!   傳說這冰火山腹內乃是魔門五族流放要犯的地方,山腹中存在一片遍佈玄冰與熔漿的沼澤地,如巨獸利口般不定時出沒,吞噬沼澤上的生物以及流放在此的魔宗中人,正是被魔宗之人視為末路的——   「冰火輪迴獄」。   無盡險崖,風聲呼呼。   「天烏」靈虎在茫茫白霧中飛速穿射,雙眼中射出兩道銀光,照出山腹內一個比人高的洞口來。兩隻巨大怪鳥震翅嘶鳴,警戒的望著空中三人一獸,見其飛來登時大怒,不知死活的橫翅欲掃。   申公豹摸著天烏的虎頭,冷笑道:「這些好不識趣的畜生,天烏,看來你的晚餐有著落了。」   天烏聞言發出一聲歡快嘶吼,爪踏虛空,極快的衝前迎上二鳥。申公豹嘴唇開合間,雙手揮舞抖動,兩股犀利魔能應勢而出。兩隻怪鳥頗具靈性,待到魔能近身,立覺不對,想要轉身逃奔,但卻為時已晚。兩聲慘叫悲鳴過後,終於命喪魔掌。   但它們癱軟下去的身軀卻不曾墜落,而是虛浮在天烏兩側飄進洞來,倚弦知是申公豹在作怪。天烏歡吼一聲,將兩隻大鳥屍體拖進內洞去,以風捲殘雲之勢撕嚼起來。   進的洞來,一股惡臭臊味立時鑽入三人鼻息中,申公豹眉頭一皺,顯是對這鳥巢不甚滿意。但當他望到洞中角落裡那數只畏瑟成一團的幼鳥時,卻忽然露出一絲暴虐的獰笑——   彈指間,十數道魔能激射幼鳥而去,一時間血肉飛濺,細羽紛飛,淒厲悲鳴不絕於耳,申公豹居然將幼鳥血肉抽絲剝繭般削去。   倚弦見這洞府主人一家在眨眼間就已屍骨無存,一時間不由呆愣當場。   原本在他殺害兩隻大鳥時就已心存不忍,但他看多了世間弱肉強食的事情,是以沒有多說。但此時申公豹卻連幼鳥也不放過,且手段如此殘忍。   倚弦心中怒火暴漲,大聲道:「申公豹!你鳩佔鵲巢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如此毒辣殺害無辜弱小?」   素柔在旁早已嚇得花容變色,不斷扯弄倚弦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可是正在氣頭上的倚弦根本不曾在意。   申公豹靜靜聽完,冷冷望著倚弦問道:「你講完了?」   倚弦想起以前所見申公豹種種,心頭泛起一陣寒意,但低頭望見那怪鳥一家大小僅剩的骨渣肉屑,又挺起胸脯冷哼道:「講完如何?沒講完又如何?難道你犯下暴行還不……」   「啪!」倚弦話未說完,就感臉上一陣火辣,挨了申公豹一巴掌。   申公豹陰騖的臉龐已經到了近前,沉聲道:「這一掌是我教訓你不知禮數!」說完,申公豹在倚弦還未反應之前又是一巴掌,道:「這一掌是我教訓你小子不識時務,不知自己是什麼身份!」   倚弦掌中異能湧動,早已忍不住撲將上前,但他一眼瞥到身旁的素柔,再一記起土墼臨死的囑托,終是嚥下心中一口惡氣,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申公豹。   素柔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拿到倚弦面前,道:「只是我自己煉製的丹藥,尊使把它敷到臉上,腫痛自然會消失的。」   倚弦剛要伸手去拿,豈料申公豹卻虛空一攝,將丹藥搶了過去,抖手丟到洞外的萬丈懸崖之下。   申公豹揚眉道:「老夫看你們是忘記先前老夫所說的話了……」話到此處,他忽然掃了兩人一眼又道,「你們日後的距離最好保持在三尺之外!」   就這樣,倚弦與素柔被申公豹關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山洞裡,每天除去休息、吃東西外,申公豹一直在逼迫素柔背寫《聖元本草經》。素柔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合作,竟統統將《聖元本草經》背誦出來,申公豹著倚弦在旁用手一一收錄下來。   轉眼間過了三日,在素柔與倚弦日夜不停的努力下,萬餘字的《聖元本草經》終於就要完成。   這時,天烏吼嘯聲遠遠傳來。眨眼間一隻巨獸屍體被甩進洞中,天烏隨後昂首睥睨的踏補進洞。   申公豹撫摸著天烏的虎頭,對倚弦道:「如果不想繼續挨餓,就讓那丫頭快點把經書趕出來!」   倚弦冷哼一聲,轉首向素柔望去,他自小受苦慣了,當然不會擔心自己挨不住。他只是在擔心素柔的身體,只因素柔這兩天的身體越來越差,令他以為素柔舊傷復發。   素柔蒼白無力的俏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素柔沒事,可以繼續。」   倚弦深歎口氣,狠狠瞪了申公豹一眼,方才持起刻刀與竹簡。   素柔深深望著倚弦的眼睛,有點氣喘地道:「《聖元本草經》三冊一十二卷最重要的就在這最後百餘字,你……你要聽好了!」   倚弦鄭重地點頭應是,又擔心地道:「咱們不如休息一下吧,你好像……」   素柔打斷道:「我現在不能停……」說完,素柔逐字逐句的背誦起來。   倚弦被她攪的心中忐忑不已,但看她堅決的樣子,只好繼續持刀刻字,申公豹在旁豎起耳朵聽得搖頭晃腦,一臉得意之色。   耀陽只感覺山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往下直掉,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白雲,卻一直看不到底,彷彿這個懸崖無有盡頭。   刑天抗的最後一擊讓耀陽口噴鮮血,身體竟然一時間無法控制,休說使出風遁術在空中穩住身體,就連體內的「歸元魔能」竟也半點也使不上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筆直往下掉,心中不由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本少爺忒也倒霉了,不是掉進古墓,就是掉進冥界,要不就掉進湖底,現在倒好,還要從懸崖往下掉!」   耀陽正自心中埋怨,偏頭一看,下面地上的嶙峋怪石觸目皆是,忖道:「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剛造出來的肉身又要摔個稀巴爛,他奶奶的。老天爺,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活一回嗎?」   在這時候,他還真希望那個討人厭的騷狐狸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這種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耀陽越來越接近地面時破滅,他只有閉上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挾千均之力朝一塊大石上砸落下去。忽然間,耀陽只覺全身一震,整個人昏了過去。   旄山千丈懸崖下,老樹盤根,怪石嶙峋。   妲己將妖能盡量發揮,遍及這懸崖下的每一寸地方,她以妖魅邪魄去感應自己以「附骨訣」附在耀陽身上的一線妖能,誰知任她如何施展妖法,還是感應不到耀陽到底身在何處,一怒之下,厲嘯一聲,旁邊一塊數人高的大石立時遭秧,化成一蓬石屑四散飄飛。   她之所以答應將耀陽借於蘇護防身,只不過是因為蘇護提到崇侯虎背後有異人輔佐,她當然知道定是有魔族之人在背後控制,她即然與袁洪合作,這畢竟是應該瞭解清楚的事,故而,她一直緊隨在蘇護身後,隱遁身形來監視。   當她見到崇侯虎背後之人竟然是魔門刑天氏的刑天抗時,妲己不由大感驚訝,而且見耀陽竟然為了兩個小妖與刑天抗動手,不由暗自大罵:「臭小子真不知死活!」   但見耀陽居然能與刑天抗相抗,妲己更是吃驚不已,對耀陽體內的歸元魔能更添覬覦之心。但她又不願在這種時候正面與魔門五族的人起衝突,所以直至耀陽被刑天抗打下懸崖,這才飛身下來救他。   誰知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耀陽居然在掉落懸崖的途中不翼而飛,而且那「附骨訣」妖能任她如何感應,也無法察覺,心知定是有人在她之前截走了耀陽,並將「附骨訣」拔除了。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劫走耀陽,且做到半點痕跡不留,讓她「萬妖魅後」也無跡可尋,決非等閒之輩,但到底是神玄二宗的高手還是魔妖二宗之人,妲己略一沉思,一時間實在想不到答案。她再一想到目下要注意的反而是蘇護,畢竟在名義上還是她的父親,再說還有些利用價值,絕不能讓他出事,當下妲己只能恨恨遁走。   妲己離去不一會兒,懸崖下又出現三道人影,正是小仙與千里眼、順風耳三人。   三人在耀陽藉機撞破圍困千里眼與順風眼的結界後,便偷偷溜走了。最後千里眼行法看見耀陽被刑天抗打落懸崖,惹得小仙焦急之下,便潛下懸崖來搜索。   然而,任由千里眼和順風耳如何行法努力,小仙更在一邊催促:「怎麼樣,怎麼樣?有耀公子的下落嗎?」   半晌,千里眼與順風耳同時頹然道:「沒有。方圓五十里,沒有那傢伙的任何影子與聲息!」   小仙滿臉都是惱怒,嗔道:「都是你們兩個傢伙,怕死膽小,跑那麼快,撞到惡人手上,要不是為了救你們,耀公子怎麼會被那臭傢伙打落懸崖,害得現在連屍體也找不著了。」   千里眼與順風耳兩人噤若寒蟬地聽完小仙的訓話,對看了一眼,順風耳這才囁囁地道:「小仙姐,我知道這是我們不對,可是現在……耀公子找不著,我們該怎麼辦?難道一天到晚都呆在這荒山野地裡不成?」   千里眼跟著道:「是啊,是啊!小仙姐,不如我們先回『夢……」可是當他看到小仙殺氣騰騰的目光,立時知趣地轉過話頭道:「不如,我們先去冀州看看吧,說不定耀公子壓根兒沒事,這時已經回到冀州了呢?」   小仙這才緩過臉色,肅容道:「回去看看也好,如果找不到,我們還要再回來找遍附近幾百里山頭!」   「什麼……」兩個傢伙相互之間痛苦的擠眉弄眼,十分不願的跟上已經走遠的小仙。   離旄山約三百里遠,有一處山名為縞羝山,山勢險峻,中多怪獸。縞羝山多巖洞石窟,經常為群獸出沒之所在。這是縞羝山一處暗谷裡一個偏僻山洞,洞前雜籐牽掛,倒著一頭奇形怪獸,頭上雙角枝丫,大嘴張開,露出一口如鋸齒般的鋼牙,但頭上一個大洞,腦漿汩汩流出,早以死去。若有明眼人瞧見,必然會驚訝這刀槍不入嚼鐵如木的異獸犀渠,如何會輕易死在這裡?   山洞前一半是一條凹凸不平的甬道,七彎八扭後,便是一處頗為寬敞的山洞,在烏七麻黑的通道後面,這山洞竟然閃著一片碧幽幽的光芒,洞中一切東西都纖毫必露。   耀陽斜倒在一塊平整大石上,雙目緊閉,人似乎在昏迷之中,他的面前立著一人,高冠古服,碧色披風,一張臉顴骨突出,極為瘦削,但雙目眼神卻如無底潭般深,閃著攝人心魄的碧藍色光芒。   他只是靜靜立在那裡,給人一種高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幾乎令人不禁為之心中一窒,無法呼吸。   他看著昏迷中的耀陽,久久不動,心中卻念頭急轉,心道:「這小子竟然讓九尾狐妲己如此重視,難不成與妖宗興衰有關之人不成?上次袁洪回報,說妲己一直很袒護他,如今看來,只要他到哪裡,妲己便也到哪裡,就連妲己去『夢塚』,也將他帶上?只是,這小子到底身為何人?一眼便能瞧出,他並非妖精,而是人類,但細看之下,卻與常人大有不同,身上竟然蘊含著五行玄能,只此一點,便大有文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忖道:「為免誤我統一妖宗大事,還是施展『太陰玄戊攝魂訣』,查詢清楚為善。」   想及此處,碧衣人深吸一口氣,雙眉倏地往中間一豎,手中結成怪異訣印,雙目中射出兩道大只指粗,長卻數丈的碧色光芒,在空中略一盤旋,便自鑽入耀陽的七竅,來回繚繞,忽然之間,耀陽臉上五彩光華閃過,那兩條碧蛇般的光芒一陣急顫,竟自往耀陽嘴裡鑽去,碧衣人大吃一驚,捏訣待收回時,己是不及,那兩條碧芒完全鑽入耀陽嘴裡不見了。   碧衣人大是吃驚,自己的「太陰玄戊攝魂訣」竟然被人化去,且所施元能也被同化,這簡直是前所未有之事,他立時感應出,眼前這小子體內除了五行玄能外,還有一股隱秘而高深莫測的元能,除感應不出這元能到底是何宗所有。   碧衣人看著耀陽那陽剛俊毅的面孔,心中疑惑叢生,想著這次自己千年後復出所為之事,心下主意微變,袖袍一展,人已到了洞外。   此時正是半夜時分,天上繁星燦爛,犀渠的屍體還倒在一旁,碧袍人衣袖一揚,「哄」地一聲,犀渠身上忽然暴起一幢烈火,在夜色中顯得分外明亮,犀渠也在這火中化成一堆灰燼!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八章 劫後重生   「終於好……了……」素柔背誦完後,一直端坐的嬌驅忽然攤倒在地。   倚弦倏地一驚,扔掉手中竹簡,撲身上前抱住素柔慌道:「素柔姐姐,你怎麼了?」又急忙轉首對申公豹道:「申長老,你快救救她,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申公豹緩步上前,將地上竹簡放在懷中,嘲諷道:「她?當然是要死了!無知小子,你還真以為區區一顆『二相丹』就能救回一個死人嗎?哼,只不過延續她幾天賤命而已。她也應該知足了,如果不是老夫,她還沒有這幾日可活!」   倚弦聞言咬牙切齒,怒喝道:「你騙我……」   申公豹哼道:「騙你們又如何?老夫索性發發慈悲,讓你與這丫頭多待一會兒,反正她就要靈元俱滅了!」說罷,他徑直走出洞去。   其實,申公豹根本沒安好心,他不過是想聽聽素柔最後有什麼話對倚弦說罷了。因為先前就算這《聖元本草經》中有何玄妙,他們沒有機會說,現在無疑是最好的一個機會。   目送申公豹走後,倚弦輕輕搖晃著素柔的嬌驅,呼道:「素柔姐姐,你感覺怎麼樣?申公豹已經走了,你有什麼……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倚弦已經相信申公豹的話,只想現在了卻素柔的遺願。   素柔緩緩張開美麗的睫毛,露出一對早已失去往昔光彩的眼眸,慘然道:「尊使……素柔別無他想,只想恢復族人的原身,洗去……洗去我有炎氏一族千數年來的恥辱!」   說到此處,素柔的話語忽然被咳嗽聲打斷,纖弱的身軀不住的顫慄,好一會兒才續道:「可惜……只可惜不能再見我弟弟一面,也……也不能再見到戩少,素柔真的好想他們……」說著素柔無力的伸出慘白的玉手想要去觸摸倚弦化身楊戩的臉龐,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倚弦連忙抓住素柔的素手,放到自己的臉龐上,想說兩句好聽的話,讓素柔安心離去,但卻抽噎著說不出半句來。他生平第一次這般清晰感覺到一個生命漸漸的離去,那種絕望的無力感在他心中不住翻騰,使他幾欲發狂。   這時,倚弦卻感素柔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的滑動著,依序劃出八個字——翻覆調轉,截二取一!   倚弦登時想起上次素柔也是同樣劃出這幾個字,這才知道素柔是將《聖元本草經》的真正奧妙告訴自己,可是不容他多想,素柔斷斷續續的聲音已經傳來:「尊使切莫忘了素柔的每一句話,素柔相信你一定能逃出生天……復……我……有……炎……」   話到此處,緩緩沉寂,素柔的手掌慢慢劃過倚弦臉龐,留下數道冰冷而毫無生機的弧線。嬌軀慢慢虛化、黯淡,「噗!」的一聲後,倏然化為滿天螢光,飄揚灑落直至消散至無。   倚弦雙手落空,驀地摔倒在地。   「……為什麼……」倚弦驟然發出一聲厲吼,震的山洞土屑簌簌飛落。   申公豹掠進洞來,嘴角露出一絲快意殘虐的笑容,週身魔能篷然四溢,探手向倚弦抓攝而去。   倚弦悲痛莫名之際,忽感一股奇絕大力迅速擊中頭頂天靈部位,他驟然感到化身一緊,不由自主悶哼一聲,身軀一輕,人已憑空飛起,直往洞外萬丈懸崖下落去。   申公豹站在洞口處張狂肆意的大聲嚎笑道:「臭小子,盡情去享受冰火輪迴獄吧!」   倚弦心中悲怒交集,拚盡化身最後一口元能,張口厲聲喝道:「申公豹!如我不死就算窮盡畢生之力,尋遍天涯海角、三界六道也定然不會放過你這狗賊!」   耀陽猛然發現自己身在空中,直往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不停下落,周圍如冰似火,忽而寒冰澈骨,忽而炎熱炙身,他只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一個邪惡的夢魘之中,身體不停下墜,但手足卻不能動彈,想要放聲大喊,口舌也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向下落去。   耀陽頭上冷汗若暴雨疾落,豆大的汗珠在腦門上不停滲出,雙手不停亂舞,直覺得自己就快要墜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叫,耀陽猛的坐立起來,摸摸頭上的汗滴,才發現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他仔細打量四周,看著自己身處一張木床之上,四周皆是木製桌椅,就連整個小屋也是木頭所制,他試著深呼吸一口,感到胸口蹩悶,如墜大石,體內元能幾乎無法流轉。呼吸之間五臟六腑微微震動都如被針刺,疼痛非常。身上手臂、大腿等處還有不少掛傷,淤傷的痕跡。   耀陽這才想起被刑天抗打落懸崖的事,他揉了揉太陽穴,突然心念一動,往門外望去。   一名秀美少女出現在木屋之中,只見她身形修長,玲瓏有致,雙眼如秋水蕩漾,腰肢如細柳垂楊,臉龐如晶瑩白玉,五官似精雕細鑿的寶石雕像一般。   看見耀陽坐立起來,她驚喜的叫道:「公子,你醒了!」   耀陽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道:「姑娘,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女一身素衣白服,打扮非常簡潔明瞭,頭上插著一隻發出淡淡幽香的玉蘭花,白玉般的臉龐上微微一笑,猶如百花齊放,予人一種清新靚麗、青春怡人的感覺。說話時,她嘴角微微向上一翹,顯得非常可愛,道:「昨日,我爺爺去山上拾柴,看見公子昏到在山腰,於是就背著公子回來養傷。你可知道,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耀陽驚道:「不會吧,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怪不得肚子有點餓了。」說完,他摸了摸肚子,心中卻想起剛才做的惡夢,沒來由的想起倚弦,原本思感中若有若無的那一絲聯繫,此時卻已完全感應不到。耀陽不由呆呆的怔住了,心中更加擔憂起倚弦來。   少女看著發呆的耀陽,道:「公子,你怎麼了?」   耀陽立被驚醒,道:「不好意思,醒來身體不適而已,蒙小姐祖孫倆相救,還未請教小姐的芳名呢?」   少女臉色微紅,光潤白膩的肌膚上滲出一片紅,便似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秀美之極,低聲道:「小女子姓梅名若冰,我爺爺叫梅清遠,原本是玄門修行之士,後來至此退隱養老。不知公子的姓名可否告訴我呢?」   耀陽正要答話之際,突然一個滿面紅光,鬚髮半黑半白,肌膚宛若三歲童子的高大老人走了進來,耀陽心中一驚,原來這老人能行至自己近處,仍無法被歸元異能的感應力所發覺,肯定是身懷異能的高手,忙道:「多謝梅爺爺救命之恩,晚輩耀……輝,本應叩謝爺爺救命之恩,但因身體不便,所以還望梅爺爺贖罪。」   「耀輝?」梅清遠微微一愣,復又笑道,「救死扶傷乃我輩職責,何況小兄弟應該也是身懷玄法的能人?為何會無故昏到在這山中?」   耀陽一驚,忖道:「這老人家既然是玄門高人,最好還是小心為好。」   梅清遠灑笑道:「若不便回答,就算了。」   耀陽忙道:「梅爺爺,實在是晚輩不好回答,不錯,我是練過玄門術法,但卻並不是玄門弟子,至於此中緣由,晚輩實在不便……」   梅清遠大笑道:「原來如此,其實在你昏倒之時,老夫曾把過你的脈象,內柔而外剛,玄能藏蘊於五臟六腑之中,神清氣奘,應該是我玄門嫡傳,所以我才將你從山腰裡救了回來。」   耀陽點點頭,問道:「梅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離旄山有多遠?」   梅清遠道:「這裡叫縞羝山,離旄山有三百多里遠。」   耀陽一楞,道:「不會吧,我被那小子打下山,居然離開旄山有三百里遠?」   梅若冰插言道:「公子被什麼人打下山的?」   耀陽苦笑道:「我本在旄山,後來被魔宗的惡人打下山崖,不想醒來卻已經到了三百里外的這裡。」   梅清遠憮須道:「小兄弟不必慌張,先讓冰兒服侍你吃點東西,稍作休息,再做打算吧。」   耀陽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梅若冰早已端起一碗麥粥,用湯勺一羹一羹的餵給耀陽。耀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碗中的麥粥,看著眼前的婉約少女,溫柔可人,心中不由暗生感激,想起自己不久前還是低賤的下奴,如今卻有美人喂粥,世事真是不可預料,口中賣個乖道:「耀輝何德何能,蒙小姐如此眷顧,勞惜千金之軀,服侍我這個山野粗人。」   梅若冰玉面微紅,朱唇輕啟,聲音細不可聞道:「都是爺爺吩咐的,我只是照辦而已。耀公子早早休息,修養身體。」說完,她慌不啻的收拾碗筷,返身走出木屋。   耀陽望著少女的曼妙身影匆匆遠去,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怔怔的躺在床上,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著,倚弦、幽雲、人兒、小仙、梅若冰的臉龐不停的在眼前閃現,過了不知多久,耀陽才沉沉入睡。   過了一日,耀陽已經可以自由下床,看著窗外旭陽初升,不由生出出外一遊的興致。   他步履踉蹌的走出木屋之外,看著滿天白雲如白駒過隙,映在藍天上,耀陽感到非常舒服。遠處鬱鬱蔥蔥,草木如波浪般隨風起伏不定,片片黃色枯葉在空中或地上冉冉飄動。   「……逝水清清,濯盡我衣,逝水清清,濯洗我心……」   一陣如珠落玉盤,聲聲清脆圓潤的溫婉山歌,隨風傳入耀陽的耳朵。   耀陽因站在下風處,聲音時大時小,遂順著歌聲尋找過去。行走不過十幾步,眼前一亮,一條寬不過一丈的彎曲小溪自山上慢慢流淌下來,梅若冰一邊哼著山歌,一邊在溪水旁邊洗著衣服。   耀陽看著梅若冰晶瑩如玉的柔夷正撮洗著自己墮下山崖前穿的衣服,不由怔住了,昨日梅若冰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一一浮上心頭。   梅若冰目光流轉,發現耀陽站在自己身後窺視,臉上不由生起一片紅雲,略帶羞澀道:「耀公子,你身上傷還未癒,怎麼可以輕易下床走動呢?萬一影響傷勢怎麼辦?」說著,她那小嘴微微上翹,婉若初新櫻桃,嬌然欲滴,惹人綺念。   耀陽不由看的癡了,心中生起一種莫明的異樣感覺,就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我身上的傷好像好的很快,你看我現在都可以自由下床行走了,而且胸口也不是很痛了。」   梅若冰面上儘是驚詫之色,快步上前,玉手一翻,已經輕輕搭上耀陽的腕脈,片刻後道:「奇怪,脈象平和有力,五臟六腑也平靜如初,不像前天爺爺才背你回來時的樣子,真是奇怪!」說完,她低頭沉思起來。   耀陽看著她皺著眉頭,下意思的用手玩弄衣裙的一角,一邊苦苦思索。那可愛天真的樣子,果真是人見人愛,我見猶憐。他忍不住提醒道:「梅姑娘,若衣服洗好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此時的心中卻泛起梅若冰昨天給喂粥時的溫馨感覺。   梅若冰反應過來,看著耀陽呆頭呆腦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手刮著粉嫩的小臉,大聲道:「大牯牛,在發呆,咕咚咕咚掉下來。嘻……」   耀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和梅若冰一路默默走回木屋。   梅若冰見爺爺已經起身,正站在木屋外大有深意的看著她和耀陽,不由粉面通紅,嬌叱一聲:「爺爺!」然後飛似的逃入木屋之中。   耀陽不好意思道:「梅爺爺,我早上起來出去散步的時候,發現梅姑娘正在小溪邊洗衣服,梅姑娘不放心晚輩的身體,所以才一起回來。」   梅清遠道:「小兄弟不必如此,讓冰兒做點湯水給你補補身體。現在先讓老夫看看你身體復原的如何?」說完,撚鬚微笑不語。   梅清遠右手搭在耀陽的左手的腕脈之上,一股浩大溫和的元能迅速的在耀陽體內遊走,一觸既收。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立時有所反應,強悍莫名的元能自全身百竅倒轉而出,將梅清遠的元能驅逐出去。   梅清遠掩不住滿臉的驚駭之色,心中思緒翻騰不已,他想不到這小子體內的元能分明不是如今三界六道之神魔玄妖的元能,雖和魔能有相似之處,可那亦正亦反,亦靜亦動,亦剛亦柔,變化無窮,生生不息的力量極似傳說中窮極天地之秘的歸元魔能。   梅清遠手捻額下長鬚,微微一笑,道:「小兄弟的身體果非常人可比,身體恢復之快,乃我平生僅見。你那日躺落在山谷草地之時,體外遍體鱗傷,體內五臟六腑受巨力震動,早已破碎不堪,老夫還正考慮如何救治,不想昨日你醒來時,身體外的擦傷淤傷早已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受傷的痕跡,而且言語已能自如,今日更是連五臟六腑的傷勢都完全痊癒,頗讓老夫吃了一驚。」   耀陽疑惑的問道:「梅爺爺,為什麼吃驚?」   梅清遠細心解釋道:「人體之氣血行走,乃是有規律可行。若受外傷,至少需一兩日傷口結疤,三五七日後方能和好。若傷口巨大,則傷癒時間就越久,而且也極易留下疤痕。你身體上傷口不少,不過兩日之內全都復原如初,皮膚光潔不見傷痕,自然令人覺得奇怪啦!」   略一思忖,他又道:「你自高處下落,體內五臟六腑受到極大的震動,應該早已破碎不堪。而且內臟損傷最難醫治,而你不過三二日,五臟都開始癒合,實乃前所未見的異數。」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九章 情竇初開   耀陽忙問道:「請教前輩,這種現象究竟是好是壞呢?」   梅清遠「哈哈」大笑數聲,道:「當然是好現象!其實任何人只要能夠保持體內五行的平衡,使其環環相生,生生不息,則內無外患,外無內憂。如果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人自然不會再生百病!」   耀陽若有所思,道:「梅爺爺,至於如何保持體內五行平衡,可否指點小子一二呢?「   梅清遠道:「五行相生相剋之道,相信你應該很清楚了。不過修習五行之術,還與各人的稟性有關,修習與本命元根同一稟性的五行術自然會容易許多。五臟肺肝腎心脾,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可依其氣血運行之法,將元能藏蘊其中,若能五行霽運,各自相生而轉,則體內元能如江海般生生不息,永不虞耗盡之苦。」   耀陽喃喃自語道:「五行霽運?」心中似乎捕捉到什麼,但卻一閃而過,讓耀陽難過到極點。   梅清遠安慰道:「不必如此,你可知多少玄門高人,修行多年仍然無法達到這種境界,我便是其中一個。不過一些五行玄法裡的小術,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些。」   耀陽聞言興奮的跳了起來,不想卻觸動了體內五臟的傷勢,「呀」的一聲疼的叫了出來。   遠遠看著兩人的梅若冰立刻衝了出來,忙扶著耀陽進屋休息,一路上溫言軟語,真個溫柔體貼。   梅清遠在一旁大有深意的笑了,緩步行出屋去。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梅若冰道:「真不好意思,又勞煩姑娘了。」   梅若冰扶他在床上坐好,然後用湯勺一勺一勺將肉粥餵給耀陽吃,道:「你覺得這肉粥滋味如何?爺爺囑我給你加點肉食,增加營養。」忽然面上微紅,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問道:「昨日,你有沒有想我?」   耀陽看著梅若冰紅彤彤的臉蛋,情不自禁下雙手握住了那對粉嫩的柔夷,雙眼泛出深情的目光,道:「我當然想你了。我,我以後可不可以像爺爺一樣叫你,冰兒?」   梅若冰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當然可以,那我以後就叫你耀大哥啦!」   耀陽忍不住撫摩著梅若冰柔若絲線,光滑細膩的長髮,順勢將梅若冰攬在懷裡。兩人立刻沉靜在這妙不可言的微妙氣氛之中。   屋外一聲咳嗽驚醒了兩人。梅若冰滿面通紅,手忙腳亂的餵了耀陽幾口肉粥,逃似的跑出木屋。   梅清遠走進來,道:「小兄弟,老夫就這麼一個孫女,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耀陽想到自己連真實姓名都未曾告訴他們,心中頓時愧意大生,結結巴巴道:「梅爺爺,我,我……」   梅清遠雙手一擺,道:「你不必解釋,老夫年輕時也是這麼過來的。」說完,背負雙手再度踱出屋外。   如此又過了三日,耀陽身體已經全部復原。   耀陽思忖與倚弦、桃兒等人已經失散很久,不如趁此機會前去朝歌尋找倚弦,然後另圖他算。何況在此日久,若妲己追尋到此處,豈不是要連累冰兒和他爺爺,於是找到梅清遠,道:「梅爺爺,我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回朝歌,所以今日特來辭行!」   梅清遠笑道:「你身體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上路是沒什麼問題的。」   梅若冰含情脈脈的看著耀陽,雙眼象蒙上了一層煙霧,直欲滴下,令人看了忍不住想上去呵護她,保護她,但她卻一言不出,眼中秋水直似要將一切融化。   耀陽幾乎就要沉醉於這溫柔的目光之中,只是他心中打定主意,唯有滿懷歉意的看著梅若冰,道:「冰兒,我兄弟被惡人抓去,我放心不下,準備去朝歌侍機救他。你和爺爺在這裡與世無爭,我不想讓你們牽連進來,所以要及早脫身,免得拖累你們。你放心,我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   然後,耀陽轉頭對梅清遠道:「爺爺,謝謝你跟冰兒這些天的照顧!」   梅清遠撫鬚長笑道:「人生無不散之筵席。大丈夫生在世上,自當建功立業,豈可拘泥於兒女私情。他日你功成名就之時,可要明媒正娶將我家冰兒迎上門。」   耀陽笑嘻嘻的看著冰兒,臉上難得正經的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將冰兒娶回家的。」   梅清遠道:「好,就讓冰兒送你下山,給你指點一下去朝歌和旄山的道路。」   耀陽對梅清遠行了一禮,右手牽著梅若冰,向山下行去。   一路上兩人行走無語,突然梅若冰停了下來,柔若無骨的嬌軀彷彿軟了一般,倒在耀陽身體裡,口中芳蘭撲鼻,一陣陣急促的嬌喘之聲,微微可聞。   玉面上浮起一片紅潮,雙眼迷離,一雙粉嫩小手緊緊的抓著耀陽的衣衫,口中聲音如魔女勾魂奪魄般的嬌聲道:「耀大哥,吻我。」   耀陽看著眼前嬌小溫柔的可人兒,觸手之處都是溫潤圓滑的青春柔體,一股股淡淡的幽香,直入胸肺,呼吸也不禁急促起來,雙手環握梅若冰的纖纖細腰,兩人面面相對,鼻息之聲越來越沉重。   梅若冰雙眼微閉,一雙手緊緊的抱住耀陽,一張小口如初新櫻桃一般,慢慢向前湊去。耀陽此時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都是梅若冰嬌艷如花的玉容,當下不再思索,一口早已迎上梅若冰那濕滑溫潤的櫻桃小口。   「哄」的一聲,耀陽腦子裡似被炸開一般,一條小小香舌早已跑到口中與自己的舌頭分和纏綿,想不到冰兒的香舌變化萬千,做出如此多的動人招數,滿口芳香更是勾人魂魄。   兩人久久才分開,梅若冰滿面通紅的深情注視著耀陽,道:「耀大哥,記得不要忘了我,千萬要回來找我。」說完,雙眼微紅,怔怔的落下淚來。   耀陽堅強有力的雙臂緊緊摟住梅若冰滾燙的嬌軀,在她耳邊輕咬一口,用堅定不移的語氣道:「冰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梅若冰將頭紮在耀陽懷裡,幾聲低微的抽泣聲從懷中傳來,抬頭時雙目通紅,神情幽怨,道:「耀大哥,你一定要回來。」那幽怨神情彷彿要將耀陽融化在深秋的淒厲寒風之中。   耀陽雙手扶著梅若冰的肩膀,眼睛緊緊盯著她那秋水般的眼眸,道:「相信我,天地為證,我一定回來娶冰兒為妻。」兩人的眼光在空中摩擦碰撞,閃出愛情的火花,久久不散。   許久之後,耀陽深吸一口氣,道:「我要走了,你保重,一定好好照顧爺爺。」說完,不敢回頭看梅若冰,直接大步上路,腳下踩著枯黃的樹葉,發出「撲哧」「撲哧」之聲,聲聲都如長劍在耀陽心口剜肉。   耀陽忍下滿腹辛酸,更害怕回頭之後,是梅若冰那熱情似火,但又幽怨如冰的淒厲眼神。   走下山腰後,耀陽忍不住回頭,發現綠影摩挲之間,梅若冰那單薄的身影正半遮半掩的站在山腰。   耀陽雖依依不捨,但仍收回自己眷戀的眼神,毅然的踏上了向朝歌方向的路。   耀陽開心的在山林裡奔跑,將幾日來臥在病榻上的晦氣一跑而淨,體內元能也隨著一呼一吸,在全身有規律的流轉,功聚雙目,視力可及非常之遠,若集中於耳朵上,聽力便可及遠,令他大感興奮不已。   奔跑越速,體內元能流轉越快,全身毛孔全都張開,彷彿與體外的世界結為一體,呼吸間,耀陽彷彿融入了整個天地之中。耀陽第一次感覺到天是如此的大,浩瀚無邊,地是如此的寬廣。   耀陽不禁閉住雙目,在林間山路上盡情奔跑,身形隨著土地顛簸,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動作,飛快的避過每一個坑陷,每一個水窪,每一處路旁大樹伸出的樹枝。   哪知忽有三個人從側面飛快趕來,耀陽不禁張開眼睛,那感覺非常奇妙,站定身形,凝神仔細觀察,那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正是小仙、千里眼和順風耳三人。   小仙一聲嬌呼「耀大哥!」嬌小的身體早已飛撲入耀陽懷裡。雙目通紅,形容憔悴,鬢髮散亂,嗚咽道:「耀大哥,我好想你,自你墜下山崖以後,我一直擔心到現在,和千里眼、順風耳他們在這裡搜尋了幾天,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千里眼和順風耳在一旁看的妒火中燒,然而一想起耀陽當初奮不顧身營救自己兄弟二人,不由心下黯然。二人上前道:「謝謝……耀,耀大哥相救之恩!」   耀陽愛憐的撫摩著小仙的頭髮,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二人也是滿面憔悴,形容枯槁的樣子,知道二人吃了不少苦頭,忙道:「兩位兄弟不必如此!我上次不是和你們說了嗎?我兄弟倚弦被人抓走,聽說朝歌有他的線索,所以正要借助二位之力,不知道兩位兄弟可肯相助?」   小仙見二人猶豫,忙在旁嬌聲道:「難道你們兩人真想在『夢塚』一輩子做個小妖怪嗎?」   千里眼和順風耳對望一眼,齊聲道:「就憑耀大哥拚死營救我們,還有仙姐和你的交情,我們兄弟倆從現在開始就跟你了!」   耀陽心中不由湧起雄心萬丈,他知道無論以後自己是建功立業還是修道修法,這兩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於是上前摟住二人,親熱道:「咱們本來就是好兄弟嘛!」   白霧離散,狂風呼嘯。   倚弦只覺耳不能聞,目不能視,彷彿又回到了上次與耀陽墜入輪轉山的時候,只是身邊少了自己的兄弟。他又想到申公豹的醜惡嘴臉,以及素柔死時悲淒絕望的神情,一時間他心中矛盾到了極點,又想就此摔下去弄得粉身碎骨,總也好過再回那骯髒醜惡的人間,但他又不捨自己的兄弟耀陽,同樣也不甘心申公豹這種惡人繼續存活於世!   就在他內心撕裂,萬般痛苦時,忽感下墜之勢嘎然頓住。彷彿有什麼極具彈性的東西阻住去路一般,他的身軀在空中懸浮著彈跳了數下,方才穩住。   申公豹的化身禁制已然被歸元異能化解,倚弦環目望去,原來自己竟然被粘在盤於半空中的一團蛛網之上,離地不過數丈。   他輕歎了口氣,索性閉上了眼睛,心道:「是了,這定是天意,老天肯定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所以才安排了這麼一個地方來為我選擇。如果能夠得救,那麼我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剷除申公豹這些惡人。如若……如若沒有,那……那就是我倚弦命該如此,絲毫怨不得別人。唉,小陽,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是否也像我一樣心煩呢?」   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蛛網忽然急速抖動起來。   倚弦睜眼望去,卻見一隻約有半人高,磨盤大小的蜘蛛正從山壁處張牙舞爪地爬了過來,炎熱腥臭之氣撲面而來,口前兩隻鉗牙相互撞擊「砰砰」作響,比之「絲絲」之聲更加令人懼畏!   倚弦倏然一驚,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被它那鉗牙夾中那將是個什麼感覺。思忖間右手翻腕,「傲寒決」已然脫手而出!   「通通!」悶響過後,不但沒有傷到巨蛛,反倒引起了它的凶性。「嗷絲,嗷絲」叫喚著向倚弦衝去,頗有要將他碎屍萬段的架勢。   倚弦想翻身躲開,怎奈全身被蛛絲纏住根本動彈不得,只有急得使勁掙扎。但是這巨蛛乃是「冰火輪迴獄」中的特有異物——盤焰蛛,雖是獨自覓食但卻是群居一起,它們所居的洞穴正是「煉獄沼澤」中獨有的熔漿洞。它吐織的絲網不但黏性極強,而且極具熔漿洞中的地心火毒,人越掙扎就會中毒越深。   好在倚弦身負歸元魔壁的陰極異能,毫不懼怕這天地間自然形成的至極火毒。但是他身體卻是在蛛網中越陷越深,被蛛絲愈粘愈緊。   此時,巨蛛業已爬到倚弦面前,腥臭的口氣熏得他頭暈眼花。巨蛛丑頭一擺,鉗牙就向倚弦頸部夾來,倚弦偏頭躲過,忽然發覺雙手已經脫開蛛絲粘纏。轉頭望去,原來胳臂旁邊的蛛絲都被他「傲寒決」的冰勁凝結成冰碎裂開來。   巨蛛又自擺動鉗牙攻來,倚弦靈機一動將「傲寒決」凝於背部,不到片刻,頓時聽到一陣「格格」脆響,他背後的蛛絲碎裂,上身猛然墜下,終於躲過巨蛛致命一擊。   他不敢稍有鬆懈,立刻引導異能運走雙臂,「傲寒決」寒芒篷然舞動,雙腿一陣劇痛傳來,登時結上一層冰晶,蛛網者正式宣告破裂,倚弦整個人立刻向下狂墮。   巨蛛趴在巨網上「嗷絲,嗷絲」狂叫。   倚弦終於得以逃脫。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十章 輪迴煉獄   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海,斜風細卷,草浪輕搖,到處都是「嘩嘩」聲響,遠處迷霧蕩漾,似真似幻,宛若現實與夢境的分界一般,令人心神為之飄移,不由遐想連翩。   但這卻是一處令人談之色變的死亡之地!   倚弦依在一棵盤根錯節的低矮黃皮枯枝上,望著周圍猶如蘆葦蕩一般高密的野草,心中煩躁不堪,極為鬱悶地嘟囔道:「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走了這麼長時間才找到一塊沒草的地方,最可恨的就是連條路也沒有……」   自從他從巨蛛網上掉落下來,便如同陷入一個異魅空間,完全沒有先前所見山坑腹地的感覺,只是他已經在這潮濕陰寒的沼澤地裡走了約摸三天的時間,經過了無數的浮泥、毒瘴,而且還有繁如星辰的凶禽惡獸不時來騷擾,為他的楊戩化身上添上無數戰績證明。好在他自從經歷數度生死輪迴之後,心志轉變得越來越堅韌異常,就這樣一路堅持了下來。   對於倚弦來說,這一路上《玄法要訣》上所載「術」字部的醫療術起了決定性作用,但是除此之外,其他法術卻施展不出,一到體外就立刻煙消雲散,就連倚弦最為熟悉的「傲寒決」也是如此,讓他納悶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感到煩躁不暢的時候,倚弦忽然聽到四面八方傳來陣陣浪濤般嘩響,他抬頭望去,只見四方雜草出現了許多草路,而這草路顯然在急速移動,便如一條條大蛇行過,使得雜草向兩邊倒去一般。倚弦倒抽一口冷氣,想起昨日九死一生才避開的那條巨蛇,眼見如見道道分開的雜草,怕是不止上千條的巨蛇,駭的他心頭冰寒,暗暗想到:「難道我今日注定死在這裡了麼?」   身前草叢驀地分開,一條條長約兩尺手腕粗的蜈蚣鑽了出來,它們身上厚重的紫色甲殼仿若盔甲泛著寒光,而兩隻尾鉗猶如兩柄利刃,觸鬚有拇指粗,在草上掠動的腳爪所過之處,竟如刀子一般把草連根割斷。   倚弦避無可避,只能翻身爬上身後小樹,誰知那兩群蜈蚣根本沒有理睬他,彷彿兩國交戰衝鋒陷陣的戰士一樣,就在樹下短兵交接,相互撕咬攻打起來,時有巨蜈倒下,被其後湧上的蜈蚣分食,戰況之慘烈不由讓坐樹上觀的倚弦瞠目結舌。   這場奇特難見的戰爭一支持續了個把時辰,雙方才漸漸退去,只留下一地蜈血殘骸。   倚弦由樹上跳下,心想:「此地萬分凶險,看來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哪知心中念頭未定,就聽四周「嘩嘩」聲響再度傳來。倚弦大吃一驚,失色道:「如此下去我豈不是要困死此地?如果一不小心被它們發現,那就糟了……」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低頭向地上巨蜈殘骸望去,又望向急速翩舞搖擺的草叢,心中忽然想到一個方法或可渡過此次劫難。   當下,他將心一橫,向前狂奔入野草地中,依照巨蜈移動時野草的擺動痕跡避開它們,縱使迎頭碰上那麼一兩隻,倚弦也毫不猶豫的從其背上飛踏而過,只求脫身絕不戀戰!   可是這群赤紫巨蜈乃是這「冰火輪迴獄」中最為可怕的一種毒物,秉承此地「熔漿洞」的至陽之氣而生,不但生性陰毒狡猾且喜群居,通常所過之處均是一物不留。好在還與另外一種生於「玄冰口」的巨蜈相互壓制,使得此中其他生物不致滅絕。   倚弦就如此無甚阻礙的奔行里許路程,忽聽身後「絲絲」之聲大作,轉頭望去,卻見大批巨蜈正緊隨其後尾追而來,距他不過數丈之遙,眼見就要追上。他驚駭欲絕,如若被這群巨蜈追上肯定屍骨無存,如此想著他用盡全身的氣力貫注雙腿之上,沒命的向前奔逃。   這樣又行了幾十丈路程,倚弦眼前豁然開朗,前方遠處一座小山崖崢嶸危立,隱隱可見。他已然走出無垠的草地,但身後巨蜈卻依舊未曾擺脫,「絲絲」之聲駭人心魄。   望著前方小山崖,倚弦心中暗自揣測,或許到了那座山崖上就有辦法擺脫巨蜈也說不定。哪知回頭望去,卻見那群巨蜈不知為何忽然停了下來,「嗷嗷」怒鳴卻不上前。他心中雖然納悶,但依舊未曾駐足,仍然發瘋似的向前狂奔。   倚弦深呼一口濁氣,緊弦似的身心逐漸鬆弛下來。無意中向來路望去,卻見他方才行來之時的落腳之處不知何故都已深陷地下。他眼前景物緩緩升高,身軀慢慢陷進地表之中。倚弦心中驚駭莫名,終於知曉巨蜈不再追趕自己的原因,禁不住驚呼出聲:「浮泥沼澤——」   倚弦識機的撲倒在地,想將陷入泥沼的雙腿拔出,然而卻不遂己願。他身周地面居然如同置於火爐之中的冰塊一般迅速融解,以他為中心化作一潭稀泥。他心中懊惱不已,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看清楚這裡的地形,那怕是面對那群可怕的巨蜈也總比陷在這裡好。   「難道我倚弦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唉,可惜不能親手替素柔姑娘報仇,更辜負了土老前輩的一片苦心,希望小陽能夠找到土行孫,最後可以殺了申公豹為素柔姑娘報仇……」   夜幕下的朝歌城,朦朧迷離彷彿就像猛獸的巨口,吞噬著視野內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給人心中帶來一股無形的沉重壓力。   耀陽帶著小仙、千里眼與順風耳一行四人經過將近四日的爬涉奔波,終於到了朝歌城外的「赤松崗」上。   望著夜空中隱而不現的諸星,耀陽放任心中的思感神識自由逸動,他渴望能夠尋到絲毫與倚弦思感相連的感覺。   他很快失望了。但他並未因此放棄繼續前往找尋的機會,他想著或許是倚弦被困在某處結界中,所以令到他無法感應。   他不相信噩夢中的預示,因為上天注定他們兄弟倆從小就是一條命,只要有他耀陽在世的一天,倚弦必然就不會有什麼事。   再次回頭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耀陽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和倚弦在這裡遇到蚩伯的情形,往事歷歷在目,從拜師入彀、夜探皇城開始,他們兄弟倆死而復生、經歷輪迴集、無極秘境等,去過陳塘關、龍宮,也到過奇湖小築、妖月夢塚,現在他卻又再回到朝歌……   生命的旅途竟如斯奇妙!   耀陽長長吁出胸中一口悶氣,仰面向天,對著夜幕籠罩下的朝歌城大呼一聲,道:「我回來啦!」   這番舉動頓時將其他三位隨行者同時嚇了一跳,驚異萬分的看著他。   耀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想到倚弦可能就在朝歌城內,體內熱血不由沸騰起來,揮手道:「我們進城吧!」   千里眼和順風耳看了看小仙和耀陽二人,面面相覷道:「耀大哥,我們這樣子怎麼進城?」   耀陽聞言一愣,這才注意到二人的容貌差別,細細審視之下,不由被他們兄弟二人略顯誇張的尊容逗得噗嗤一笑。他們的眼睛和耳朵實在太過突出,與尋常人差別太大,如果就這樣在朝歌城招搖過市,肯定會嚇倒所有人。   小仙也不禁莞而一笑,對耀陽道:「我等妖宗之人原本最擅長靈體幻化之類的法術,只是那樣的話,首要必須得到一具普通人的肉身才行!而現在我們既然跟了耀大哥,就不該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所以,還要看看耀大哥有什麼辦法才行?」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點頭稱是,表明自己不願意做傷天害理事情的決心。   耀陽思忖片刻,結合《玄法要訣》與《陰陽法要》中關於遁術一節的要領,試探著說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對於這些法門,我以前也沒有用過,所以成敗與否很難預料,不知你們願不願意一試?」   因為屢屢遭遇慘敗,耀陽痛定思痛,趁著前幾日養身休息和趕路的時間,仔細將腦中的《玄法要訣》好好整理了一遍。不但加深了他對玄法的瞭解,而且從中找出了許多適合自身修煉的訣要,此時自然是派上了用場。   千里眼與順風耳聽聞有玄門正宗玄法可學,立時興奮得摩拳擦掌,忙不迭的答道:「願意,願意!」   耀陽點頭道:「其實,我要教你們的是《玄法要訣》『玄、法、道、術』四部總綱中『術部』的幾個障眼小法而已。」   「玄、法、道、術!」千里眼與順風耳初次聽聞如此博大精深的玄門訣要,不由為之驚喜交加,誰知聽到後面,他們甚至包括小仙都愣了,齊聲質疑道,「障眼小法?」   耀陽嘿嘿一笑,想起當年蚩伯曾經對他們兄弟倆說過的話,道:「我現在要教你們的法術,乃玄門遁法之一,而『遁法』分作五行遁術與奇門遁法二種。前者借五行外力障人耳目,乃障眼小術;後者以先天道基施法,騰雲駕霧、隱遁飛昇……天地萬物無不為我所用,這才是無為大法!」   「哦!」千里眼與順風耳哪曾聽過這等玄奧理論,心中震驚之極,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仙則一臉敬慕的神情望著耀陽。   耀陽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二人的懵懂神情,回味起當時初學玄法的滋味,心中突然對已經死去的蚩伯再也生不出一絲恨意,自嘲的一笑,繼續道:「其實,那些玄法大道理你們暫時不需要太在意,你們先跟我說說,你們以前都修習過什麼法術吧。」   千里眼和順風耳對望一眼,同聲說道:「我們從未修煉過什麼法術!」   耀陽吃了一驚,失聲問道:「什麼?你們沒有學過法術,那怎麼會有眼和耳的神通呢?」   小仙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無助的望向自己,忙從旁解釋道:「耀大哥,其實是這樣的。他們是『潛龍泥潭』內的二顆桃木樹,不知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受到天地靈氣的熏陶,他們的精魄歷五百年之久終於生成如今的靈身模樣。」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點頭稱是,千里眼想了片刻,道:「耀大哥,也不是從未有過,我們兄弟倆第一次從沉睡中醒來時就有這種能力,而且在泥潭中遇到一位法道修為很高的老前輩……」   順風耳接口說道:「是啊,當他知道我們有這種能力以後,非常高興,說是只要幫他在潛龍泥潭中找到一樣東西,他就教我們一套可以提升這種潛力的法術。後來……雖然沒有找到,但他也沒有怪罪我們,還真教了我們怎樣發揮潛能的方法!」   耀陽第一次聽聞妖靈成長的過程,愣了半響,聯想到《玄法要訣》上的法術修煉方法,思忖片刻,有些頭疼的再問道:「那你們平常施展法術的時候,體內的下丹淵海會出現元能麼?」   千里眼與順風耳這次反倒點頭了,連小仙都在點頭,而且頗有得色的道:「有啊,如果沒有本體元根,那怎麼才能稱之為妖靈呢?而且通常每個成精的妖,起碼比尋常普通人多出數百年的元能!」   「總算有戲了。」耀陽終於鬆了口氣,好奇的望向小仙道,「還真看不出來,小仙怎麼會那麼清楚的呢?」   小仙調皮的一笑,答道:「以前偶爾聽蚩伯他們說過!」   「照這麼說,我們可以修行法術了!」千里眼與順風耳高興的跳了起來,相互對望一眼,二人閃過早已會意的眼神,朝著耀陽磕頭便拜,大呼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師父?」耀陽哭笑不得,他想不到這兩個小子比他和倚弦都狡猾,肯定是一早就想好這一招了。雖然事出突然,但耀陽聽到跪伏在地的千里眼與順風耳稱呼他作「師父」,心中始終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因為自從仔細揣摩過《玄法要訣》之後,他對玄法的瞭解簡直就是與日俱增,突飛猛進。再則,《玄法要訣》分門別類林林總總概括的東西太多,而且大多不適合他修煉,所以聽到眼前二人的拜師請求,難免不由心中一動,想將這些日子的領悟一一付諸現實,印證一番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十一章 脫胎換骨   耀陽表面上故作嚴厲的喝了一聲,道:「胡鬧!」   小仙連忙拽了拽耀陽的衣袖,在旁幫忙說話道:「耀大哥,你看他們拜師如此誠心誠意,乾脆就答應了吧!」   耀陽最吃不得女人噥噥細語這一套,搔了搔頭,為難的道:「小仙,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現在連我都自身難保,如果最後還因此連累了你們的話,叫我於心何忍呢?」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抬頭,齊聲道:「徒兒們不怕!」   千里眼更是心存感激的說道:「自從上次師父捨身相救以後,我們就覺得只要跟了你,肯定不會錯,而且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我們師徒同心,一定沒有什麼是擺不平的!」   順風耳在旁點頭稱是道:「師父,莫非你也嫌棄我們出生卑微不成!」   耀陽心中感動不已,他自小受人欺辱,與倚弦相依為命,甚麼時候聽第三者說過這麼暖心的話,熱血湧上心頭,道:「我耀陽豈是那種狗眼看人之輩,想當年我跟我兄弟倚弦還是下奴出身,比你們現在還不如!看現在還不是風風光光,三界揚名。好,今日我就收了你們倆人做徒弟,我們師徒三人從今以後定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千里眼與順風耳哪裡想到耀陽說答應便答應了,禁不住為之一愣。小仙從旁推了二人一把,嬌叱一聲道:「還不參拜師父!」二人立時反應過來,慌忙跪行三拜九叩大禮。   耀陽大笑著將二人扶起,道:「現在天色已黑,我先教你們一個障眼小法,等到明日有空,再從頭為你們講解《玄法要訣》,怎麼樣?」   千里眼與順風耳喜道:「多謝師父!」   耀陽便將《玄法要訣》中幾個簡單的幻身法咒一一詳細的教給二人,道:「其實,這幾個法術我都沒有用過,因為每個人或妖靈的體格命根都有不同的差矣,像我比較容易修習偏重火陽上亢類的法術,而你們的本命元根應是木性,所以這幾個『奎木幻形訣』一定適合你們修煉。咒決記住了麼?」   「記住了!」千里眼與順風耳點頭應道。他們雖然還聽不懂箇中詳盡道理,但總算勉強記住了法決要領。   耀陽道:「那你們試一試吧,我會在一旁幫你們的!」   千里眼與順風耳心懷忐忑的點點頭,很賣力的按照法決默運元能,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他們反覆試了好幾遍,始終無法成功,只能無助的望了望耀陽,甚至連對著小仙也覺得抬不起頭來。   耀陽的心中雖然也是著急,但知道法道玄術的修煉不能勉強,所以關切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莫灰心,你們太緊張了,記住以『澄心寧神,一氣通貫,凝元使訣,循經行脈』的方法念誦口訣即可。你們天生異稟,一定行的!再試試。」   小仙也在一旁不住鼓勵道:「加油!」   千里眼與順風耳鼓起勇氣,全神貫注的運轉元能,按照耀陽所授法決再作嘗試,鼓足元能依咒決喝叱一聲:「元、奎、敕、木、令!」   二人只覺體內本命元能經過獨特的循行方法,配合口中咒決的激出,立時合而匯之形成一陣規律性的顫動,讓他們感覺到頭面一緊。二人想到耀陽的提醒,立即心無二念的配合法決行功。   耀陽感應到二人體脈的變化,心中一喜,拉過小仙退至一旁,道:「成了!」   小仙不敢置信的朝千里眼與順風耳看去——   千里眼與順風耳在身軀一陣浮動之後,面孔模糊一片,逐漸幻出二副截然不同以往的面孔出來,果然已經幻變成尋常人的模樣,只是看起來千里眼的下巴稍尖,順風耳的頭顯得格外大而已。   千里眼與順風耳異常興奮的相互對視一眼,不但為對方的容貌改變而高興,而且也來自己可以學會一門法術而興奮。   耀陽知道自己也應該露一手給他們看看了,於是走上前去道:「讓你們自己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語罷,耀陽深吸了一口氣,他準備施展的法術是以前從未試過的,只是自從「破天閣」體悟五行玄能出來,他遇到梅清遠爺孫倆,聽到所謂「五行霽運」以後,結合《玄法要訣》領悟出來的元能運轉之法。   耀陽運轉體內充沛的元能揮出「七真妙法指」,超卓的歸元異能引導體內隱匿的五行玄能合五為一,循經倒脈貫入他右臂之間,隨著玄奧指法的拂動,一元再化五行,從五指指端流溢而出,凝滯在空中交錯融會,竟成一面炎火幻鏡。   五行化物!   經過險死還生、脫胎換骨的重重歷煉,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集於一身的耀陽再不是從前一無所知的混混小子。   千里眼與順風耳看著各自幻境中的模樣,心中的驚喜自是無以復加,再見師父露的這一手絕活,更讓他們對耀陽多添了一份崇敬之心。   小仙在一旁早已看得癡了,耀陽揮灑不羈的動作,俊朗英武的面孔,還有嘴角始終掛著的一絲陽光般燦爛的笑意,都讓她的芳心有如鹿撞,心中更忍不住遐想翩翩,一張俏臉兀自彤紅起來。   耀陽非常滿意的將掌中元能一收,幻境當即化為一團虛影,緩緩逝去痕跡。他對千里眼與順風耳道:「像你們現在施用的『幻形訣』,至多只能支撐二個時辰不到,所以平時應該多加注意,切記別在緊要關頭露餡!」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稱是。   耀陽想了想,道:「既然進了朝歌城,稱呼難免不能像現在這樣,而且你們倆現在的名字也不好聽,不如我替你們改一下吧!」   千里眼與順風眼大喜道:「一切聽憑師父吩咐!」   耀陽尋思了半響,愁眉苦臉看了小仙一眼,道:「小仙,不如你替我想吧,我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聽的名字!」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望向小仙,二人一聽可以由自己最喜歡的女子為自己取名字,高興得忘乎所以,都擺出一副任小仙漁肉宰割也心甘情願的表情。   小仙聞言回過神來,生怕被他們看出臉色有異,低下頭故作沉思的樣子,猶豫片刻道:「既然耀大哥是師父,你們都是小字輩,不如就叫小千和小風吧!」   千里眼與順風耳喃喃念叨幾聲:「小千、小風、小仙!」他們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可以跟小仙關聯起來,當即高興的嚷了起來,齊聲叫好。   耀陽看著二人興奮叫嚷的模樣,情緒也被渲染調動起來,向著朝歌城大手一揮道:「我們是時候進城了!」   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同時應聲答道:「是!」   就在此刻,耀陽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種渴求已久的滿足感。他越來越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更好,不論是在玄法上,還是在其他任何情況下。   可是就當倚弦心萬念俱灰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體居然不再下陷,而是隨著泥沼在緩緩移動。倚弦心中大喜過望,心中升起一絲求生的慾望。抬頭向泥沼流向的地方望去,正是遠處的那座小山崖,倚弦心中暗自安慰道:「或許山上有人居住也不一定……或許他們撞巧遇見我來搭救也說不定……」   等待生存機會的出現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倚弦心中彷彿有成千上萬條的蟲子爬來鑽去,忐忑不安——絕望與希望扭聚纏繞!   蒼天好像並不想讓他在這一段時間有所閒暇,毫無預兆的烏雲遍佈天際,銀龍乍現,雷聲轟隆,傾盆大雨嘩啦啦直瀉而下,抽打著他僅露在外的頭顱,臉上濺滿骯髒的泥水。泥水上漲浸到下巴,他不得不努力地把頭高高仰起,不至於讓泥水鑽進鼻口之間。但是無數的雨絲仍是無情的抽打著他此時已經冰冷麻木的臉龐。   好在泥沼流動的速度忽然間快了許多,倚弦禁不住放聲大喊,希望出現一個人能夠救他,可是他微弱的呼救聲在浪濤般無情的風雨面前是那麼無力,轉眼便被狂風勁雨卷躪的無影無蹤。   他深陷在泥沼中的身體,此時不但冰冷難忍,而且還有絲絲針刺麻痛從皮層傳到心頭,愈來愈重。   忽然間,一種極其細微的「斯斯」聲傳入倚弦耳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此時此地除去風雨聲外能夠再聽到另外一種聲音,如何讓他不喜?可是環目望去,他的心驀地變得跟風雨一般冰寒無比。   原來那聲音竟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異種蟒蛇所發出,它正在倚弦右方不足十丈處。頭上一支崢嶸巨角證明它尊貴的身份,粗大無比的蛇身遍佈黑色鱗甲,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隱隱透出閃亮的光澤,顯示出它的無比堅硬。它一對拳頭大的眼睛在風雨中放射出幽綠無情的光芒,冷冷盯視著倚弦,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兒時見過的招魂冥燈,正緩緩向他移動過來。   巨蛇的動作雖然迅猛,但怎奈泥沼的下陷吸力巨大,所以動作看起來相當緩慢。   倚弦心中驚急,卻又毫無辦法可施,但他不甘心已經出現的一絲生機就這樣讓這畜生剝奪。他驀然想起那日在奇湖底遇險時,他與耀陽身周憑空幻出的異能結界,心中又升起一絲求生的希望,暗自忖道:「如若我在這片刻時間內通曉凝幻結界的辦法,或許還可抵擋一時!」   他骨子裡有著如同耀陽一般遇錯不餒遇強更強的性格,因此他雖也知道此法希望何其渺小,他卻依舊沒有放棄,這是他最後一絲希望。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去回思異能結界首次出現時的感覺。   一點……一絲……   專心致志的回憶將當日奇湖水底的情景清晰映入倚弦的思海,他不由自主的將頭偏偏側去——   剎那間,倚弦神識之中思感驟然靈動,將當初體內歸元異能究竟怎樣流溢而出,又是怎樣尋經導脈、凝幻結界的情景一一展現,隨著他思感中歸元異能翩然舞動的幻異軌跡,身周的萬千雨線忽然停滯當空再不墜落,緊貼身體的泥沼全被擠壓開來,軀體驀地爆出耀眼青芒,忽又蓬然碎裂,倏地離散,合著萬千雨絲凝幻成猶如天際星空般淒麗眩目的青芒結界。   也許是受倚弦身周異常變化所影響,巨蛇忽然頓住,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視著他,猶豫不前。   倚弦感到身體的異常變化,慢慢睜開眼睛,卓立於結界當中,不敢置信的凝視身周青芒閃耀的結界,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向巨蛇投去一種感激而又稍帶挑釁的目光。   巨蛇彷彿感覺到倚弦目光中的含義,發出一陣狂暴厲嘶,驀地拔起巨大身軀向倚弦射來。   倚弦雖有結界護持,但心中難免忐忑,不知這結界在這異域之地能否能夠擋住巨蛇狂猛一擊。   「鏗……」轟然巨響,巨蛇利角猛地撞在倚弦身周結界之上,登時青芒暴射,異彩流轉,一股澎湃異能自倚弦祖竅穴狂湧而出,結界急速抖動波蕩之間,巨大的異能將巨蛇震得倒捲回去。   巨蛇怒嘶連連,而倚弦身周的結界卻「啪」的一聲化作片片青光,飄零四散開去,就此土崩瓦解。四周的泥沼回湧,狠狠撞在他身上,噗噗作響,空中風雨接踵而至。   倚弦頓時大驚失色,忖道:「想不到歸元異能的結界在這裡也沒多大用處,倘若這巨蛇再來攻我……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   好在巨蛇方才一擊已經出盡全力,雖然它善於在泥沼中生存,但是若想捲土重來,卻也要等上一段時間。   就在倚弦心中七上八下之時,一條螢光閃耀的怪異繩索忽然自天而降,緊緊匝在他肩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凌空拉起,疾射山壁而去。   倚弦只覺耳際風聲呼嘯,頭頂的閃電如同狂龍似的劃過天際,將山壁照得雪亮,隱約可以見到一道洞口顯現出來。倚弦正是被拉進洞去,洞中一片漆黑,比之外間更顯潮濕陰寒。倚弦顧不得身體傳來的疼痛麻癢,連忙站起身,向洞內深處拱手感激道:「小子倚弦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洞中除卻他的回音,毫無任何聲息,好似根本沒人一般。   倚弦心中納悶,於是左右思量一番,順著那條奇怪的繩索向內行去,越往裡去他越感冰寒之氣愈甚,行不過數丈,他看到繩索的另一頭被丟在地上。而洞道也忽然一分為三,分別岔了開來,他駐足觀看三條洞道,發現中間處散發出的冰寒之氣重了許多,其它大致一樣。   倚弦心想:「雖然這裡主人行事怪異,但我怎說也得前去道謝才是!」於是索性徑直向中間洞穴走了下去,暗道:「我就從這處洞府開始找,相信總是能夠找到的。」   誰知他剛一抬腿,就聽身後有人用極為生澀的聲調冷冷道:「不准進那個洞!」   倚弦回頭望去,心中一驚,驀地暴退兩步。   只見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人,其實說他是人,倒不若說他是鬼來得恰當。只因他一身剛可遮羞的衣服上不但沾滿血跡,而且裸露出的死白色皮膚下彷彿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撐一般,帶給人一種死寂的恐怖感覺,最嚇人的還是他的那雙眼睛,發出陣陣幽光,彷彿伺機而動的野獸一樣,配上深刻滿臉的無數傷痕,駭人已極!   倚弦不自禁退了兩步,心中又覺失態,再次趨步上前,拱手致謝道:「多謝大叔方才救命之恩……」   「他屠魔范湘如果有這麼好心,這世界早就太平哩!」一把嬌媚誘人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倚弦的話。   倚弦循音望去,只見左首洞口處已然盈盈玉立了一名面貌嬌好的媚艷婦人,她那一件僅可遮羞的襤褸紅衫下,裸露出諸多讓倚弦面紅耳赤的部位,不過好在洞中甚為昏暗,倚弦又滿面泥污,所以不怕被人瞧見,否則怕是又要徒增尷尬。   那男子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冷哼一聲,陰陰道:「凌苜蓿,如果不是因為此時此地的處境,本公子早已將你大卸八塊,哪裡容你如此囂張!」   話未說完,二人竟如同頑童潑婦一般相互對罵起來。   倚弦聽完兩人對話,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這兩位,究竟哪個才是救我的人,不過聽這位夫人言語該是她救我才對。」心念稍轉,他便對凌苜蓿當頭拜下,道:「既然不是這位前輩救我,那一定是夫人才對,小子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凌苜蓿聞言登時柳眉倒豎,怒道:「誰告訴你本小姐是夫人的?」   倚弦一呆,抬起頭來訥訥道:「小子認為……」   當凌苜蓿見到他那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不禁一呆,數百年的煉獄生涯讓她頓感心癢難當,美眸中異彩連連,繼而嗲聲嗲氣的嬌笑道:「呦,人家可跟你不熟……」   范湘在旁冷聲打斷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倚弦想起被申公豹陷害,心中悲憤交加,努力壓制情緒,道:「不瞞這位大叔,小子是被人陷害才流落此地,若不是兩位仗義出手,此時恐怕早已葬身蛇腹。」   范湘神色稍有和緩,道:「原來如此,想來你在聖宗的身份不低吧?」   凌苜蓿曬道:「那還用說,本小姐用腳趾頭猜也想得到,不然他小小年紀怎會被流放『冰火輪迴獄』呢!」說著轉頭對倚弦和聲悅色的問道:「你是哪族弟子?」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十二章 重回朝歌   倚弦暗自一凜,忖道:「難道此地是魔宗流放犯人的地方,看來我要小心應付了!」他想到這些都是萬惡之人,腦中念頭電轉,作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聲道:「在下楊戩,本是九黎宗主聞仲的親傳弟子,卻被蚩螟與申公豹兩個老匹夫陷害,方才落得如此下場,不過家師曾親口許諾會將在下救出此地,屆時肯定不會忘記兩位恩人!」   范湘與凌苜蓿兩人果然大喜過望,齊聲驚問道:「此話當真!」   倚弦生性淳厚,原本不想欺騙他們,但是他明白魔宗之人蛇鼠一窩,都不是簡單人,而他又身負有炎氏萬千族人的千年宿願與素柔的血債,這些都由不得他半點疏忽,當下暗歎一聲,愈發鄭重其事道:「楊戩敢以聖血咒決立誓!」   倚弦話音未落,就覺一股巨力壓頂而至,身軀立時如離弦之箭般倒射而去。慌亂中他回頭望去,卻見來人乃是一白衣老者,雙手兀自揮動,青芒暴射,澎湃魔能沖湧而出。   老者鬢髮烏黑發亮,面容卻清白乾淨,不見一絲皺紋,容貌奇偉,高聳鼻樑彎鉤如鷹,高額深目,予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襯以魔神般偉悍的身材、全身耀如烈陽的光芒,以及坐下那頭泛著死寂幽光的異種突豹,格外予人一種重若山嶽的壓迫力。   倚弦心中倏然一驚,不容多想正欲鼓舞體內異能凝幻結界,但卻因心煩意亂根本不能遂願。   范湘、凌苜蓿均是又驚又怒,雖是知道那人元能如何強硬充沛,但怎能望著救命稻草就此被人拔去,紛紛怒嘯出聲,鼓動魔能展身飛上。   雙方均是不世高手,如今傾力一擊,兩兩相撞,發出傾天巨響,震得洞中塵土飛濺,亂石激射,衝撞在山壁之上砰砰作響,更耀出各色異芒將洞中天地照得分外亮堂,令人眩目驚心。   灰塵散去,亂石散落滿地,倚弦卻已不知去向。   范湘與凌苜蓿雖心有不平但卻無可奈何,憤憤離去。   倚弦被那老者擄去之後,全身被囚禁於一道相當怪異的封印當中,令他彷彿又處身泥沼一般無法動彈,加之念力渙散,他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就這樣過了約半盞茶時間,老者胯下的異種豹子驀地發出一聲歡吼,停了下來。   倚弦雖被封印在老者的結界當中,但卻還可瞧清外間情況,原來現在所處之地乃是一間冰洞,其中遍植一種不知其名、色作血紅的矮小樺樹,加之洞壁到處皆是晶瑩剔透的玄冰,還別有一番冰寒徹骨的沁心感覺。   可倚弦此時哪有心情去欣賞這一切,只是在暗自揣測老者將他帶來此處的用意。   忽然間,老者發出一聲淒厲呼嘯,繼而週身刺眼光芒驟然消散,魁偉身形被抽乾似的扁了下去,變做似真似幻的一道光影,倏地鑽進豹子體內消失不見。   隨著老者消失,倚弦所受的封印隨之失去依憑,四散開來。倚弦再也不受禁錮自空中墜下,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他直到臨近地面時才反過神來,急忙扭腰翻身,雙手下墊這才免去墜地的厄運。   落地之後,倚弦抬頭望去,卻見那頭豹子正在狠狠地盯著他,一人一獸就這樣默默的對望著,彷彿忽然間都化作了冰雕一般。倚弦不敢稍動,生怕引起這頭畜生的攻擊,暗自猜想它不讓自己離去的原因。   誰知,豹子忽然開口道:「你果真是聞仲的弟子?」   它的聲音低悶沉重,帶著魔異的引導感,差點讓倚弦脫口說出自己根本不是,話到嘴邊才倏然驚覺,慌忙改口道:「你究竟是誰?」   豹子又道:「你不用管我是誰,只要如實答我便是!」   倚弦心念電轉,遂硬下頭皮道:「不錯,家師正是九離氏宗主聞仲!」   那豹子聽後忽然發出一陣夜梟啼的長笑,忽然道:「我們談一筆生意,如何?」   倚弦心中一凜,確定這豹子體內定是附有方纔那位老者的靈體,聽他如許說不由心中一動,道:「前輩有話請直說!」   「方纔是我救你上來的。」老者沉聲道,「因為老夫想借你之力離開這『冰火輪迴獄』!」   「原來是前輩援手,晚輩還以為是方纔那二位……」倚弦一愣,道,「不過,前輩說笑了,以您本身高深莫測的修為,想要離開此地又怎會需要晚輩這等綿薄之力。」   「他們……餓了好些年,心中怕是想著將你吃了才是真的!」老者冷哼一聲,頗有深意地望他一眼,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並非魔宗中人!」   倚弦倏然後退,不但被老者的前言說得不敢置信,更被後來的驚人之語駭得驚呼出聲。   「因為但凡魔宗之人,無人不知此地乃是流放五族要犯的地方。」老者悠然道,「非但斷盡陰陽、滅絕五行,而且其中冰火沼澤中蘊涵的冰火極力對四大法宗所有修道人的侵蝕傷害之力極強。一入此間,便休想再生還陽世,即便死了想入十八層地獄也是萬萬不能!老夫的肉身就是喪於前面的沼澤之中,現在僅以一具靈身當然不敢擅闖。所以儘管我自負修為如何,最後也不得不找人幫忙。」   倚弦一怔,終於明白自己何處露出馬腳,當下模稜兩可的說道:「前輩既然認為晚輩非是魔宗之人,晚輩也不想就此與你爭辯什麼,不過晚輩倒是有幾點疑問不知前輩能否指點迷津?」   老者聽他這麼一說的口氣,倒又像極了魔宗十足自我的作風,心中難免有所猶豫,點頭道:「你說說看!」   倚弦問道:「如若真像前輩所說,此地『斷盡陰陽,滅絕無形』,那麼自該任何玄法數術都不能施展。但前輩方才與范湘、凌苜蓿兩人打鬥之時卻為何能夠借助五行陰陽之力?而且晚輩先前也曾有凝出結界的經歷!」   老者皺眉道:「我與那兩人交手之時全是催動自身元能,又無曾瀉出體外當然可以。但至於你怎麼能夠在體外凝幻結界,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不論你是不是魔宗弟子,只看你能從冰火澤行至此處,定然修為不俗,老夫認為咱們之間都有機會談這筆生意。」老者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道,「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倚弦聽老者話裡的稱呼立時轉變,暗忖:「果然是魔門中人的心性!」口中卻道:「不知前輩想晚輩怎麼幫你呢?」   「你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老者死死盯著倚弦,沉聲道,「今晚三更時我會助你出去,待你可以找到此地出口後,速速前來告知於我便可……屆時老夫自然會告訴你怎樣離開冰火輪迴獄!」   「可是……」倚弦心中正有更多疑惑想問,那老者卻已經驅動豹體緩緩出洞而去。   倚弦確實感到有些累了,儘管靈體並不覺得什麼,但體外的哪層化身卻讓他在經歷這麼多以後,首次感覺到疲憊,又或許是因為面對這些魔門中人的勾心鬥角,讓他感到格外的力不從心。草草用《玄法要訣》中的療傷術調息一陣,倚弦便靠在洞壁上睡著了。   黎明前,倚弦被老者送出玄冰洞,點明一條洞壁上方內洞甬道,他翻身爬上不敢稍有停滯,只因老者告訴他黎明時會有毒瘴籠罩這裡,一天中只有此刻方能安然離開。倚弦心中將方纔老者交代的諸般事情默記一遍,方才環目望向四周,確定方向無誤後舉步向前行去。   只剩下老者孑立於內洞口之處,看著倚弦漸漸被毒瘴遮掩的身影,兀自發出一陣得意長笑。   笑聲方停,他身後驟然響起范湘嘲諷的聲音:「聞老大,他不過一個娃娃而已,我看你肯定是失策了。」   凌苜蓿也在旁插嘴道:「聞大哥,不是小妹說你,我也沒看出那小子有什麼不同哩!」   老者冷哼一聲,曬笑道:「無知,此子體內元能別有蹊蹺,極為怪異。你們看他肉身雖被冰火澤化的殘缺不全,但卻渾然無事一般,哪像你們當年進來的時候,足足哭爹喊娘的嚎叫了半個月才回過神來。所以,我才決定讓他去『晶魄離魂天』試試,就算達不到目的,於我也不會有所損失,再說……」   老者幻化身形的雙目中投射出一股絕望的黯然,一字一頓的續道:「這也是咱們等了八百年——最後唯一的機會……」   洞中再無任何一絲聲音傳出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層層夜幕下,耀陽帶著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施展「風遁」越過朝歌城北面高約二十丈的城牆,落在寂寥無人的玄武大街上。   耀陽對朝歌城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沒話說,他環目四顧一圈,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拉起身旁探頭探腦的三人再一次施展「風遁術」,來到北城附近一家極大的客驛——「雲來客驛」。   推門而入,四人徑直去到櫃檯前向掌櫃的訂了二間上房,就在結帳時,耀陽才發現根本沒有銖錢,險些急出汗來。畢竟臨時以幻術來欺詐店家,要想做到無聲無息對他還有些難度,而且幻術等障眼法多有一定時間的限制,萬一因此惹來麻煩,豈不誤了來朝歌城最重要的目的。   好在小千與小風在夢塚坑蒙拐騙了不少不義之財,而且小仙平時素來習慣積蓄,所以眼前的困境當即被小仙擺平了。   四人分房而睡,小仙單獨睡一間房,耀陽與小千與小風住在一起,耀陽抓緊時間教授了一些關於陰陽五行之類的基礎常識,然後三人一覺到天明。   第二日,四人早早起身,耀陽便領著三人隨便逛了逛熱鬧的朝歌城,小千、小風與小仙平常甚少出入「妖月夢塚」,此時卻可以領略到如此人世繁華,難免穿梭於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四處看稀奇。   耀陽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文士勁裝,士髻倫巾,長身玉立,配上五行之軀的軒昂氣質,龍行虎步的咄咄氣勢,以及面上時時滿不在乎的陽光笑容,不但令到身邊的小仙看得杏眼含春,同樣也惹得街面眾人頻頻回望。   他領著三人從西門白虎大街一直遊玩至南門朱雀大街外。時已近午,耀陽挑了街心對角的一處酒樓,四人上樓選了一個臨街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   耀陽臨近窗台翹首以望,偏西的一條側街上行人稀少,四處多有兵士把守,護衛旁近的一所宅院,正是殷商太師府重地。   小千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一番,輕聲問道:「師父,那個就是聞老賊的住處?」   耀陽緩緩點點頭,道:「你和小風先幫我查找一下,這府中究竟有沒有我兄弟倚弦的下落!」   小千和小風心知此事關係重大,都收起平時的嬉笑之色,展開天生潛能仔細探察有關倚弦的消息。   半晌過後,二人面色沮喪的相互對望一眼,對耀陽道:「師父,我們沒有找到倚弦師叔的下落。也許,他並不在這裡。又或者是被高人施法布下結界,讓我們無法搜尋到他的存在!」   耀陽皺著眉頭苦思良久,道:「不如,你們施法看看聞老賊現在到底在不在朝歌城?」於是,他向二人描述了一番聞太師的樣貌。   小千和小風極為用心的再度探察半晌,最後還是一臉失望的神色,道:「師父,我們……沒有查到聞老賊的下落……師父,都怪我們沒用!」   耀陽雖然心情更為沉重,但還是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已經盡力了!」   小仙看出耀陽的擔心,連忙出言安慰道:「耀大哥,相信倚弦哥哥一定吉人天象,肯定會沒事的!」   耀陽點點頭,對著小仙回了一個感激的笑容,不甘心的說道:「既然現在聞老賊不在,我想進太師府走一趟,就算尋不到倚弦,怕是應該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師父!」小千與小風同時驚道,「讓我們陪你去吧!」   小仙更是擔心的要命,道:「耀大哥,聞老賊畢竟是魔宗九離一族的宗主,他雖然不在,但是萬一在府中留有其他高手,豈不很危險!」   耀陽起身對三人揮揮手,豪情萬丈的搖頭一笑道:「高手又如何?就算現在聞老賊站在面前,我耀陽也絲毫不會懼他!你們乖乖在這裡吃完飯,然後回客驛收拾一下,如果再尋不到什麼消息,我們會盡快離開朝歌城!」   話音未落,耀陽人已不見,原來已經駕著「風遁術」朝太師府遁去。   剩下來的三人對著滿桌的豐盛酒菜發了愁。愣了好半響,小仙才勉強拿起筷子,招呼小千與小風先填報肚子再說。   耀陽藉著風遁掠進「太師府」,小心翼翼的落在後花園中。   花園中並無任何人跡,顯得格外靜寂無聲,耀陽左顧右盼的壓低身形,行走在一條條曲徑上,過分的小心令他再度想起兄弟倆仗著靈身在陳塘關肆無忌憚的事,每每想到其中精彩之處,他都免不了失聲一笑。   走完略顯繁雜的花園曲徑,不遠處已經是內院家眷的居處。耀陽又將整個內院摸索了一遍,令耀陽大惑不解的是,整個太師府似乎完全沒有人氣一般,到處死氣沉沉的。   儘管他很好奇想進內院樓舍看看,但顧忌到聞仲九離魔族的淫威,自是不敢擅自亂闖,只是在內院附近躲躲閃閃的徘徊,找尋有無倚弦留下的暗記,或是以自身的歸元異能探測有無結界之類的禁制存在。   然而任耀陽如何找尋窺測,也始終無法尋到任何可疑的暗記或結界力量。正當他枯坐在內院一株隱蔽的樹蔭下,越來越感到心灰意冷之際,遠處守衛兵士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耀陽將身形重新隱匿在樹蔭之中,仔細觀察了片刻,心念一動,腦中頓時有了主意。他偷眼瞄著一隊兵士從身旁巡邏而過,尤其是隊列最後一名兵將悠閒闊步,看似身份級別較高。   隨著那名兵將的越來越接近,歸元異能在體內輕輕浮動起來,耀陽感應到那人身上發出的陣陣魔能,看樣子此人還是魔門中人,正中耀陽下懷。   耀陽屏息靜氣,等待那名兵將靠近身旁三尺距離外,眼中精光暴射,蓄足五行玄能的雙臂平伸,一個虎躍竄出樹蔭隱蔽,向著那人一撲而上。   那名兵將哪曾想到會在太師府遭人暗算,猝不及防之下,只覺一股大力忽襲而至,當即被耀陽撲倒在地,連哼都未哼一聲就被耀陽掐住了咽喉要害。   耀陽以五行玄能死死抵制住對方的魔能反噬,先是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才將其拖入樹蔭隱蔽之下。   那名兵將死命掙扎了片刻,無奈自身魔功有限,根本敵不過對方的浩大異能,而且咽喉受制無法呼喊出聲,只能放棄無謂的努力,惡狠狠的用二眼怒瞪著耀陽,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耀陽看了覺得好笑,掐個咒決運轉元能,愈趨熟練的五行玄能透脈而出,幻出一個異能結界,將其人禁錮在其中,這是《玄法要訣》中關於音、形、法、能的禁制方法之一,用來對付企圖頑固反抗的人最是有效。   耀陽先是朝他笑了笑,然後細聲道:「我有話問你,如果你照直答覆,我自然不會傷害你,否則魔門餘孽定殺不饒!」他一邊說一邊加強體內異能對那兵將的壓迫,對於類似這威逼恐嚇的一套手段,他跟倚弦自小便時常經歷,只是想不到有一天他自己竟也會使這種手段。   那兵將怎麼受得了歸元異能的逼迫,體內魔能早已成土崩瓦解之勢,當即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不敢再作逞強,在結界控制下緩緩點頭道:「尊使儘管問!」   耀陽心中大爽道:「聞仲老賊是什麼時候離開朝歌的?」   兵將如實答道:「宗主已離開朝歌將近半月有餘!」   耀陽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原來聞仲自前次妲己回朝歌時便已告假離去,至今仍未回來。他又想起那時思感中對倚弦的感應,問道:「他在走之前,身邊還帶著誰?」儘管倚弦很有可能被封印在類似「六合雲光石」的法器中被帶走,耀陽仍然忍不住問了這一句。   那名兵將道:「跟隨宗主左右的是他老人家最貼身的親傳弟子戩少!」   「戩少?楊戩!」耀陽心中一震,心想:「妲己不是說,當時陳塘關一役因元始天尊的插手從而威懾妖魔離去,聞仲則是因為犧牲了楊戩的性命才得以生離陳塘,而現在這名兵將卻說聞仲最後是攜楊戩一同走的,這當中定然有蹊蹺!」   一念及此,耀陽眼中精芒暴漲,掌中指訣輕拂,比之從前強上數十倍的「天火炎訣」一把火蒸騰在禁制結界上,怒喝道:「你膽敢騙我!」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十三章 乾天龍炎   那名兵將受此異能炎火燒炙,痛苦的面孔逐漸扭曲起來,現出魔門弟子的絕丑原形,本靈之體雖是痛苦萬分,但偏偏被結界壓制得吱不出一聲,只能再度悶哼連連,哀求道:「尊使……手下……留情,我剛才真是句句實話,絕不敢有半句假意敷衍……」   耀陽這才停下手來,追問道:「那他們去了哪裡?」   那名魔兵喘息了一口氣,驚懼萬分的看了耀陽一眼,戰戰慄栗的答道:「宗主帶著戩少回了我宗族地……離垢城!」   「離垢城?」耀陽總是隱約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覺得格外耳熟。他思忖著妲己如果沒有騙他的話,那麼這個楊戩定然跟倚弦存在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耀陽腦中理不出絲毫頭緒,只能繼續問道,「離垢城在什麼地方?」   魔兵猶豫半響,哆哆嗦嗦不敢正視耀陽逼視的雙眼,哀聲求饒道:「尊使也許不知道,我宗族地離垢城是一座巨型的天空城,孤懸在萬仞高山上,就好像天上的雲朵一樣,長年漂移不定,不管是外人還是族人一旦像我這樣離城,都會無法再尋到它的位置!」   耀陽見他一臉驚恐莫名之色,料想應該不敢說假話,也就暗歎一聲不再深究,道:「那你可知道聞老賊甚麼時候才會回朝歌?」   魔兵見耀陽並未責怪自己,回答更是爽快,搖頭道:「不知道,我只聽說宗主好像是跟紂王告假三個月,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耀陽指了指內院的房舍,問道:「那這裡面住了一些聞老賊的什麼人?是不是還有別的魔宗高手在此!」   魔兵搖頭道:「這裡平時除了幾個負責打掃的下奴之外,根本沒有人住!」   「什麼……」耀陽哪裡知道問了半響,仍然是一無所獲,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沒有一點辦法。   他再一想到這些日子爬山涉水最後只剩一場空,不由直恨得牙根癢忍不快,望著不遠處高聳的太師府內院,腦中一時氣極,咧罵道:「聞仲啊,聞仲,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朝歌城,所以無論如何也要送你一樣紀念品才行,要不然你怎麼也不會知道究竟是誰來這裡找過你!」   不想還好,一想到這裡,耀陽心中壓抑已久的念頭立時湧了上來,而且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那種敢作敢當的人,又怎會放棄難得一次解恨的機會,當即大模大樣的從樹蔭中走了出來。   那名魔兵不知耀陽想幹什麼,瞪大眼睛大惑不解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只見耀陽走出幾步立定身形,凝神調息片刻,掌中「七真妙法指」應運而生,體內異能引帶五行玄能流轉往復,五而合一,一再化五,推動龐大的元能有如驚濤駭浪般狂湧而出,匯成前所未有的「天火炎決」。   「乾天龍炎訣!」耀陽大喝一聲身形遁風而起,雙掌懷抱如羅,竟成渾圓狀憑空一震,強勁無匹的炎火鋪天蓋地般朝內院房舍席捲而去。   這是耀陽潛心尋思已久,根據《玄法要訣》法字部「炎訣述要」與《陰陽法要》「生藏成易變」中「藏」法結合,再配合本體五行玄能與歸元異能的稟性而自創的法決,然後取了《玄法要訣》上幾字要義改成一個炫目的法決名字。   看著內院房舍火光沖天而起,頓時已經淪為一片火海,耀陽飄然落地,吁了一口氣。儘管還是第一次使用自行領悟的法門,他對於最終的法能效果仍然不太如意,但看到頃刻間整個太師府的火勢蔓延成災,他還是滿意的笑了笑。   魔兵乍見耀陽如此神威,再看到太師府上下亂成一團,所有守衛兵士急得團團亂轉,看著漫天火光手足無措,這名魔兵禁不住驚得呆住了。   耀陽乾淨利落的拍了拍手,略顯得意的對魔兵說道:「既然剛才你這麼合作,我也就不再為難你,不過我希望你帶一句話給聞仲老賊!」言語一頓,耀陽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平生從未有過的凜然煞氣,道,「就說太師府是我——耀陽燒的,讓他招呼好我兄弟等著,如果他敢對我兄弟有絲毫傷害的話,我發誓下次要燒的便是他的老巢——離垢城!」   語罷,耀陽玄能運轉手起掌落,將一臉難以置信的魔兵當場劈暈過去。   趁著到處一片混亂,耀陽大搖大擺的駕起風遁出了「太師府」。   耀陽收了遁法停在白虎大街一處偏遠的巷角上,駐足遙望不遠處已淪為一片火海的「太師府」,嘴角輕扯出慣常囂張的笑容,這是他憋了這麼久以來做得最讓自己感到揚眉吐氣的事情。   他整了整衣衫,昂首傲步行出巷角,準備繞過白虎大街回北城的「雲來客驛」。一路緩步而行,沿途所見都是熙熙攘攘前往「太師府」看熱鬧的一些民眾,這場大火似乎讓午後的朝歌城變得更為熱鬧起來。   行過白虎大街,耀陽轉道玄武北街,回頭看時,仍然可以遠遠見到「太師府」方向的映天火光,大批的殷商兵士已經陸續向那邊開赴,街面被兵士戰車等等擠的亂七八糟,惹來一片怨聲載道。   當耀陽偏身轉到街邊閃過一隊兵士的橫衝直撞時,一眼正好瞥見一群跪伏在地的下奴,令耀陽不由想起他與倚弦從前做下奴時豬狗不如的生活。這時,那群下奴中竟有一人抬起頭來。   只見那人方方正正的臉上赫然印著一個偌大的「費」字,這副熟悉的面孔正是以前同在費仲府上做下奴的王奕,此時的王奕雖是偷眼窺望,但卻現出一臉不甘屈服的憤恨神情。   耀陽四下一看,竟發現附近沒有管頭在場,心中感到奇怪,轉念想到「太師府」失火這麼大件事,便猜到那些管頭一定是去附近看熱鬧去了。   耀陽想到從前他與倚弦較晚被收入費仲府,而王奕此人素來正直仗義,所以兄弟倆一早就與王奕認識,得他照顧頗多。所以耀陽當下心中一動,偷笑二聲,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猛地在王奕肩上拍了一下。   王奕正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管頭,卻忽然被人從身後猛拍一下,緊繃的神經一度緊張,嚇得頓時低頭繼續跪伏在地上。   耀陽笑著喊出了他的名字:「王奕大哥!」   王奕聽得耳邊響起熟悉的稱呼,大感詫異,趕忙回頭一看,一個錦衣華服、氣勢卓越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顯然剛才在背後拍自己的人便是他此人,他心中只感納悶,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問道:「公子爺是在叫我嗎?」   耀陽聽到王奕對自己的稱呼,先是愣了愣,然後失聲大笑起來,道:「王奕大哥,你看仔細一點,難道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王奕聞言一怔,再次定睛細看,果然在對方招牌式的咧笑中感覺到熟悉的印象,脫口而出道:「小陽……」然而,當他再細看到耀陽絲毫無損的臉面,又禁不住猶豫了,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少年,不無傷感的道,「你不是小陽,小陽跟我一樣是一個下奴,而且……而且他和小倚兩兄弟早已經被妖怪給吃了!」   耀陽聽出王奕話中的關切與傷感,心中不免為之感動非常,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身來,嘿嘿一笑道:「王奕大哥,你再仔細看看,我不是小陽又是誰?」   王奕盯視耀陽良久,終於從後者充滿誠意的臉上看到了往昔熟悉的影子,驚訝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指著耀陽的臉龐,支支吾吾道:「你……你和小倚原來沒被妖怪吃掉……但是你又怎麼會將臉上那塊烙印除去的呢?」   耀陽用手指比劃了二下,不知該怎樣向這位老朋友解釋,只好暫時說道:「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是一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對了,我和小倚走了以後,你們大家都怎麼樣了?」   王奕一臉驚慕的神色望定耀陽,無奈的說道:「我們都以為你們被妖怪吃了,後來妖怪雖然被蚩真人剿滅,可那又怎麼樣?我們最後還不是像從前一樣一天又一天的熬下去!誰能比得了你現在這般逍遙自在?」   一眾下奴猛然見王奕被人拉起身,紛紛抬頭看去,見王奕此時正跟一個富家公子哥相互攀談,不由都愣住了。其中倒也有幾個與耀陽、倚弦他們兄弟相熟的下奴,聽到他們大哥、小陽的稱呼,都好奇的站起身湊了過去。   一群下奴中又有人認出耀陽來,於是都圍攏過來,無比羨慕的看著耀陽此時衣著光鮮,氣勢不凡的模樣,不停向他問這問那。耀陽許久不曾見到這麼多老朋友,話茬一開,自然是有問必答。眾人就這樣親親熱熱的圍在一起,聽耀陽說著眾多的奇聞趣事,夾雜著吵嚷笑罵聲,像極了平常舊友重見的閒話家常一般。   誰知就在眾人聊得忘乎所以之際,一陣劈啪作響的鞭擊聲從他們身後傳來,下奴們的驚聲慘叫聲也隨之而來。   耀陽的耳邊響起管頭歸老二的叱罵聲。   走入內洞奔行約有將近一日路程,倚弦心中盤算著再往前行,應該就是浮泥與實地的分界線了,於是決定今日就在這附近休息一日,他不想過早的把自己放進那毫無自由可言又危險萬分的泥沼中。而且他十分明白自己必須在短時間內將自身修為提升到另外一個層次,不然休想活著走出冰火輪迴獄!   他心中雖然對此行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卻並非懷疑老者所說,因為倚弦覺得他根本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再說對老者仰或是倚弦本人而言,這都是唯一的機會。   不久後,他找到了洞壁上一棵可以觀望四周的大樹作為息身所在,又在樹枝交叉的地方搭架了一處可以安坐的地方,再將老者給他的「蠖喪粉」塗於全身各處,以免遭到四處暗藏的毒蟲叮咬。   一切準備就緒,倚弦首先依照素柔一再告誡要緊記的「翻覆調轉,截二取一」將腦海中她背誦給申公豹的《聖元本草經》分解,將其中真實地方的拼湊完整,牢牢記在心中,然後又將上次無意中凝幻結界之法溫習數遍,直到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之後,方才開始閉目休息。   略作休息後,倚弦開始思索自身修為中最為重要的一點——   一直以來他雖能熟練施展「傲寒決」,但「傲寒決」不論從攻擊範圍仰或給予敵人的傷害程度,都遠遠不能達到他所想要的效果,其他玄法雖有更好更高層次的法決,但苦於靈體週身並無五行經脈可用,所以根本無法運用出來,想到此處,倚弦的眉頭不自主的緊緊蹙起。   苦思良久,他仍然想不到可以解決的辦法,搖搖痛脹的化身腦袋向不遠處洞外的浮泥澤地方向望去。迷霧橫斷,他根本瞧不真切,忽然間一陣旋風驟然捲起,又驀地散開,將迷霧攪出一個偌大空洞來。   觀望這一幕的倚弦腦中靈光倏然閃過,思忖道:「如若我依舊沿襲『傲寒決』運行訣竅,但以旋風形態將他施出體外,不知會怎樣?」想到這裡,他說做就做,但這終究是他初次嘗試去改變玄法的運行軸線,心下難免有些忐忑與緊張。   倚弦緩緩閉上雙眼,鼓動體內異能依照「傲寒決」循經導脈,帶出那股他所熟悉的清涼寒勁,凝於雙手之上並不放出,化身傳來的刺骨冰寒差點讓他痛呼出聲,深噓了一口氣,倚弦手上的「七真妙法指」驀然靈動,揮舞疾出,冰寒刺骨,青芒隱射的異能均勻又快速的自他指尖湧出,在他身周形成一道晶亮剔透的異能環,未等倚弦瞧得真切,異能環又驀地環蕩而出,穿過週遭樹枝四散開來,無影無蹤。   倚弦看著周圍僅僅被覆上一層薄冰的冰枝銀葉,暗道:「此法果然行不通,可『傲寒決』的冰勁應該不至於連樹枝也折不斷吧?」   他不由要伸手去觸碰樹枝想知道其中究竟,哪知身形方動就覺不妙,身體驀地墜下,整棵大樹就此煙消雲散,化為漫天細粉簌簌飄揚。倚弦呆呆望著空中離散的晶亮細粉,久久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親手所為,好半響才從地上一躍而起,歡呼出聲。   平復了心中激盪的情緒,倚弦展目望向遠處未知的死亡之地,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與自信,邁步走向凶險非常的泥澤。   倚弦將自己陷進浮泥之中隨波逐流的飄向老者口中的唯一生路。他領教到冰火輪迴獄的可怕與殘酷,生有三頭彩色斑斕的蚊子、滿腹毒液五隻腳掌的蟾蜍甚至橫生雙翅體形龐大的鼠頭蠍子,都是他見都未見過的怪物。不過令倚弦慶幸萬分的,是他至今都未曾遇到那令老者都談之變色的玄冰口與溶漿洞。   屢次化險為夷都讓他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憑借步步危機中的壓迫感與各種怪物留在他身上的傷毒,他努力的去鑽研《聖元本草經》。雖無藥物輔助,但是書中記載的諸般妙法足夠倚弦應付這副本就不屬於他的軀體上的傷毒。   將近月餘的沼澤生涯,倚弦見到了很多被流放至此的魔宗中人,不過這並沒有增加倚弦的危險,因為他們本身魔功均被禁錮,而且他們也沒有像范湘、凌苜蓿甚至那高深莫測的老者一般能自行解開封印,而是只能苟延殘喘呆在一些石壁間隙或草地枯澤之中。   這一段時間,無疑是倚弦生命中收穫最多的日子,不斷與各種怪物交手的實戰經驗不但讓他體內異能感到明顯通暢,而且琅寰洞天中翻閱的諸多典籍以及先前接觸過的《陰陽法要》與《聖元本草經》,也都被他逐漸領悟,使他本身修為更為突飛猛進。在閒暇無聊的時間裡,他將那日領悟出的結界與蛻變「傲寒決」而來的法決分別命名為「絕龍壁」與「寒星變」。   在這惡劣到極點的自然煉獄中,倚弦深深的為醜惡的人性而悲哀,他丟棄了幫助這些人的想法繼續向前行去,繼續尋找那通往陽世的希望之門。同時,他也在思索找到出口後怎樣去應付那城府深沉的老者,倚弦並不是心口不一的人,他既然對老者作出承諾那麼就必然會做到。   然而距離老者所說的「契機之日」已經只餘一天時間,事情迫在眉睫,倚弦暗暗對自己道:「明日黎明之前我定要找到『晶魄離魂天』!」   冰火輪迴獄的黑夜如約而至,如霧如煙帶有極強腐蝕異力的氣體蒸騰而起,瞬間席捲了倚弦視線以內的所有景物,將它們牢牢吞噬。所有沼澤中生存的異種怪物都識趣地躲避到安全的地方,使沼澤得以暫時安靜下來。   進入這片最為恐怖的死亡沼澤以後,倚弦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夜晚成為他最佳的活動時間,腐蝕異力雖然對化身侵蝕尤烈,但卻對他本身靈體起不了絲毫作用,試想連「陰陽劫地」都不能將他們兄弟倆噬化,這三界之中還有什麼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呢?   不過今夜的他顯得異常煩躁,身軀笨拙的在浮泥中移動,一雙俊目四處搜尋,企圖找到他最想見到的地方。   「哞……」   一聲撕天裂地,震動六合的龍吟之聲驟然響起,其中滿蘊的魔異之力讓倚弦心神一震,隨之泛起陣陣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不由自主合著聲音跌宕起伏。他身側泥沼倏地急速流動起來,數十里方圓的浮泥「嘩呲,嘩呲」轉動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   倚弦被捲溺其中不能脫身,萬千泥箭飛濺甩射不時鑽入他眼耳鼻口之間,身軀也被驀地拔起,向漩渦中心飛去,喜忖:「『晶魄離魂天』你終於出現了!」   他身在空中毫不慌亂,鼓舞異能將「絕龍壁」凝幻而出,隔著青光流轉的結界,他向外放眼望去,只見漫天浮泥仿若道道牆壁騰空而起,在空中激飛亂撞卻無絲毫泥屑掉落地下,齊齊匯入漩渦之中。腳下浮泥浪濤般掀起陣陣泥浪,起伏湧動。   就在這生平僅見的奇景當中,一條巨大碩長之物憑空出現沖天而起,全身魅異紫光耀射漫野,凜冽霸道的氣勢充蕩在天地之間。倚弦暗自揣測這究竟是何怪物,不由凝神望去,登時駭得肝膽欲裂,只見那物長約十餘丈,堅鱗利爪,虯角捲鬚,目若寒星,正是千古靈物異獸之首——神龍!   第七卷 魔城妖域 第十四章 冰火重天   耀陽回頭見歸老二居然跟以前一樣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打,眼看王奕他們又要在鞭子下皮肉開花,再想起自己與倚弦以前也受過這種虐待,不由氣往上衝,轉身夾著風遁的一個箭步掠前,大手一揮,竟將那狠狠抽下的鞭子握在手中。   歸老二一鞭揮下,正想像下奴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快意景象,猛覺面前一陣勁風拂過,手上的鞭子一緊,一股莫名大力將他的的鞭子引向右方,且被那股大力拉得筆直。   「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煩了?竟敢阻礙大爺我……」   歸老二見有人阻止他鞭打那些豬狗不如的下奴,不由大怒,他的主子可是當今紂王最寵愛的大臣,在這朝歌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誰人敢不給幾分面子。他罵罵咧咧放眼瞧去。   只見眼前伸手接住鞭子的人雖然年少,但虎背熊腰、俊眉朗目,往他面前一站,自有一股淵峙岳亭的氣勢,渾身上下發出一種有如珠玉般的光彩,讓人不由生起一種如蛄螻仰視巨鵬的感覺,不敢對之不恭。   歸老二心中一震,後面的髒話卻再也說不出口,統統都縮回了肚子,再被耀陽雙目中的凜然氣勢一迫,便化成無聲之氣自臀部放出。歸老二心裡直嘀咕:「他媽的,這是什麼人?好大派頭!」當下壯起膽子,喝罵道:「你是什麼人?」   耀陽也不答話,冷哼一聲,手勁微動,那條被拉得筆直的鞭子立時裂為無數段,掉了一地,再一伸手,看傻眼的歸老二猛然感到一股大力將自己拋起,又重重擲在地上,摔得筋骨欲斷。   歸老二又氣又痛,大吼道:「兄弟們,有人搗亂,給我上……」   那隨後趕來的幾個管頭不明所以,但見竟然有人這麼大膽,敢和費大夫府的人作對,不由都怒氣衝天的抽出鞭子,哇哇地撲了上來。   耀陽當年在費府做下奴時,早想狠狠教訓一下這群王八蛋,這時見他們上來,正合心意,右手輕抖,在空中一劃,湧出一圈火紅色的五行玄能,正要給這群可惡的管頭吃些大苦頭,耳旁驟然風聲掠起,三個身影人同時遁風而來,正是小仙、小千與小風。   小風與小千已經從他身後躍出,攔在前面,異口同聲道:「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些狗屁傢伙就由弟子們來對付吧。」   他們和小仙在酒樓吃過飯以後,原本準備打道回客驛,誰知走到半路發現「太師府」火起,以為耀陽碰到了什麼麻煩,二人連忙探查一番,竟沒有在太師府尋到他的蹤跡,而是在府前附近的玄武北街發現耀陽,於是趕了過來。   小千與小風雖然這幾日並沒有學到什麼玄門法術,但以他們區區數百年的妖身靈體來對付這些欺善怕惡的普通人,卻絕對是輕而易舉,再說遇到這麼好的表現時機,又如何肯放過,便乘機自動請纓出手。   耀陽見小千與小風已經撲上去與一眾費府管頭打成一片,便揚聲道:「你們倆小心點,可別砸了師父我的招牌!」   小千與小風回頭笑道:「對付這群窩囊廢,師父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說著,他們手上一點也不含糊,拳如流星腿似電……將那些管頭修理得鬼哭狼嚎。   一旁本來準備挨打的王奕等下奴,見到這些平日裡動動輒對他們打罵的管頭被整得如此之慘,不由心花怒放,暗暗叫好,有幾個大膽的甚至叫出聲來,也有膽小的見耀陽只有三四個人,但費府家兵眾多,一旦聚集起來,耀陽他們非吃大虧不可,這些人心中都暗暗祈願不要牽累自己。   看著管頭們被小千和小風整得狼狽不堪,耀陽和小仙早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而小千與小風聽得小仙叫好,心中更是得意,整人的點子更是花樣百出。惹得圍觀民眾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忽然,耀陽的思感神識兀然一動,警兆立生,耳邊果然聽到二聲悶叱,他體內的異能化合五行玄能立時湧出,一分為二,化成兩道,直向小千與小風二人立身之處電射而去。   小仙見狀不由「呀」地一聲驚叫,不知耀陽到底是什麼意圖,不過,她內心深信耀陽這麼做一定是為了小千與小風。   果然,此時一道玄色元能與一道五彩元能急射小千與小風,被耀陽適時在中途截住,四道元能相擊,化作滿天異彩,四下紛散。   小千與小風趁此時機,慌忙避到一邊。   圍觀的平民百姓見到爭鬥升級,早已四下散開。   另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進場中,當頭一人大約二十好幾的年紀,雖然穿的錦衣華服,但卻長得一副萎萎縮縮、性慾過度的癆病鬼樣子,那人甫一出場,一雙賊眼賊溜溜的朝小仙猛盯。   他身後站著二位中年漢字,皆穿了一身黑袍,一個身材瘦如竹竿,兩隻眼睛深陷眶內,一張臉慘白慘白,另一個又矮又胖,兩撇鼠鬚。兩人一走出來,就給人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令人不由只想縮脖子。   耀陽認得這人乃是費仲的獨生愛子費昆,平時最喜拈花惹草,朝歌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的女子毀在他手裡,當年,他與倚弦在費府做下奴的時候,就已氣憤不過,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廢物」。至於後面跟著的二人,耀陽一眼已經看出他們一身妖氣,方才二股元能理應是他們所發。   歸老二見了這群人,不由心中大喜,彷彿天上下救星一般,連忙忍著痛,一拐一瘸地跑到當頭那人面前,屈頭彎腰低聲說起話來。   那公子模樣的人聽完歸老二的話,看了耀陽幾人一眼,喝道:「你們幾個賤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毆打我費家的人,真是不知死活,現在本少爺大人有大量,只要你們肯將身後的小妞獻上來讓本少爺樂上一樂,說不定就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了!」說著,他又色迷迷地盯著小仙猛瞧。   小仙被他看得滿臉通紅,心中又羞又怒,不住往耀陽身邊靠,旁近的小千與小風聽得怒火中燒,要不是看著師父耀陽在場還沒發話,他們早就衝上去動手將他打成豬頭三了。   耀陽想起他與倚弦很早就有教訓這廢物一頓的念頭,卻想不到這廢物今日竟然自動送上門來,耀陽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笑意。   費昆見耀陽不理他,不由大喝道:「喂,臭小子,竟敢裝作沒有聽到本公子的話?」於是單手一招,道,「來人,把這幾個傢伙給我拿下!」   費昆身後二個傢伙應聲而出,瘦長個陰陰地對耀陽道:「小子,念你也是修道之人,只要你將身後的小妞獻給費公子,然後速速離開朝歌城,或許還可保全性命,不然最後落到我們二人手中……」   矮胖子藉著冷哼二聲,道:「定要讓你等生不得、死不得!」   這兩妖正是費仲新近招攬的花袍怪與風妖,只因耀陽剛才不知來人是誰,所以放出的攔截元能剛剛能抵擋二妖所發出的元能之勢,使得二妖認為耀陽修為遠在二人之下,不由心中大寬,出頭露臉全然不將耀陽放在眼裡。   耀陽見二人一副得意之狀,心頭不由暗自好笑,道:「我可不想獻出我這好妹子,倒是你們二個小妖怪,不知本體是豬還是羊,不如讓我拿去宰了做畜供,獻祭天地,怎麼樣!」   小仙見耀陽稱呼自己為妹子,芳心不由怦怦一顫,偏頭再見到耀陽談吐之間流露出的那股氣質,心頭更是鹿撞不已。   「第七卷終」   第八卷 雙星並耀 第八卷 雙星並耀   第一章鋒芒嶄露   花袍怪與風妖雖也是妖靈出身,卻最恨別人說他們是畜生,耳旁聽得耀陽當面譏諷他們,禁不住氣得哇哇大叫。矮胖的花袍怪首先怒吼一聲,十根蘿蔔似的粗短手指發出玄黑元能,從正前方一把撲向耀陽。風妖也發出一股青魅妖氣,自側方罩向耀陽。   歸老二看得心中大喜,在一旁叫道:「打……打死他!」忽然間他發出一聲尖叫,捂著屁股一蹦老高,身上立時冒出滾滾濃煙,原來是小千偷偷溜到他身後,施法給他屁股上來了一記剛剛領會的「炎訣」。   此時,耀陽運轉元能,歸元異能明辨無誤的感應出二妖元能的底細,然後輕輕鬆鬆將手一揮,五行玄能立時湧出,依著「七真妙法指」首次使出《玄法要訣》上的「牽機玄引法訣」,此訣乃《玄法要訣》「法」字部中的一種高級法訣,其要旨在於以己最微之能轉移敵人攻來的元能,使之無的放矢。   但使用此訣的要旨在於首先感應出對方所發元能的強弱、大小等等,若非耀陽得到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之助,任他天姿再高,聰明絕頂,料想也絕對無法在如此短時間內領悟此訣。   「轟!」一聲大響後,四周塵土飛揚,花袍怪與風妖二人發出的妖能撞到了一起,激起的土石濺得費昆滿頭滿臉都是。   費昆氣得臉色發白,大聲罵道:「你們兩個該死的東西,叫你們抓人,你們在做什麼?」   花袍怪與風妖也莫名其妙,自己發出的妖能怎麼就拐了個彎,沒擊中那小子,反而與自己人相撞,還撞得血氣翻滾,差點受傷。二妖不知究竟,聽到費昆的斥罵,不由又羞又惱,再次大叫一聲,撲向耀陽。   耀陽見二妖修為平平,正好可以用他們來試試這幾日領悟的法決,於是腳下錯步身軀輕轉,掌指依照訣要輕扯而動,體內玄能應運而起,《玄法要訣》「法」字部中的「雲風附體訣」飄然使出。   二妖只覺眼前一花,明明已經撲到耀陽面前,卻發現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張萎萎縮縮的臉,正是自己的主子費昆,大驚之下,急忙收回元能,但已是不及,只聽啪啪兩聲,費昆臉上立時腫起,七竅鮮血直流。   費昆身後的下人都驚呆了,小千與小風更是趁機出手,打得他們鬼哭狼嚎。   一眾下奴見平日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人被收拾得如此之慘,不由的心中大慰,王奕心中卻暗自擔憂,低聲對耀陽道:「小陽,你趕緊走吧,費府人多勢眾,你今日雖然學成非凡的本事,但畢竟鬥不過人多,還是趁現在快走吧。」   耀陽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毅然對王奕道:「王大哥,不如你隨我們一起走吧,你放心,只要以後有我耀陽在,一定能讓你們不再受任何人欺辱!」   王奕聽到耀陽的話,不由一愣,雙目中閃爍出感激之情。旁邊的下奴們眼見耀陽他們的本事,早已充滿信心,紛紛道:「我們願意追隨耀大哥!」   耀陽再次以徵詢的眼光望向王奕,王奕看著身旁群情激昂的一眾兄弟,不由得心情振奮起來,點了點頭。   耀陽心中大喜,深吸了口氣,雙臂一展,大喝一聲,歸元異能引導下的五行玄能一湧而出,將悄悄撲上來的花袍怪與風妖劈得直飛出去,雖然是以一敵二,但那種以強搏弱的感覺讓耀陽切身體會到身為強者的睥睨氣勢,   望著二妖轟然落地的身軀,耀陽當街負手卓立,緩緩吐出一口悶氣,腦中想到多種順利帶眾下奴離城的計劃,然後異常平靜的對身後幾人說道:「小千,小風,你們護著王奕大哥他們先走,這裡由我來斷後。」   「弟子遵命!」小千與小風應聲而到,護著王奕一眾下奴先行離開。   鼻青臉腫的費昆,氣火攻心,大聲對一眾前俯後仰的手下吼道:「一群廢物,還不快把那幾個小子與那個小賤人給我抓來!」   一眾手下聽到主子生氣,都忍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準備繼續追趕準備逃跑的下奴們,但卻被此時傲立街心的耀陽的氣勢所震,竟再無一人膽敢上前。   只見耀陽傲立街心之上,異能遍佈周圍三丈之內,眼中射出凌烈無比的駭人目光,全身散發出那股天地一體,渾然無一的氣勢,讓眾人無故生出可供三輛戰車並駕齊驅的街面竟無法通過一人的錯覺,他們的內心被深深震憾,連費昆也吃了一驚,張大嘴巴,一時忘了疼痛。   耀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冷哼一聲,等眾人轉過街角跑遠了,才返身帶著小仙騰空而起,遁風而去,轉瞬便在眾人眼前消失。   過了好半晌,費昆才從震憾中回過神來,一腳踹到躲在自己一旁的歸老二屁股上,歸老二那已經被小千用「炎訣」燒得焦黑的屁股重重挨了一腳,「啊」地一聲慘叫,癱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費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再踹了歸老二一腳以發洩恨意,叫道:「笨蛋,還不給我追!」他再一回頭大聲朝另一個管頭大喝道,「胡三才,你回府裡帶五百家兵,就算將朝歌城搜個底朝天,也一定要將那幾個傢伙給本公子抓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記住,別傷了那個小妞,抓到她以後,本公子要讓她知道得罪本公子究竟會有什麼下場!」   費昆陰陰一笑,再對花袍怪與風妖說道:「你們倆現在趕緊去找一個法術高明的高手過來,我一定要宰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眾手下紛紛領命而去,費昆仍然覺得不解氣,拾起跌落在地的鞭子,開始狠命鞭打剩下幾個膽小怕事不敢逃走的老弱下奴。   耀陽與小千、小風、小仙三人首先以玄法將王奕等一眾下奴的手腳鐐銬全部摘除,然後帶著他們轉出玄武北街,分散了向朝歌城青龍大街邊上的一條小巷退去。   王奕邊走邊問耀陽道:「小陽,你準備帶帶我們去哪裡?」   耀陽聞言想了想道:「王大哥不用擔心,都聽人說西岐西伯候仁義所歸,所治之處,民眾平合相處、歌舞昇平。不如我們這就投奔西岐去吧。」   王奕歎了一口氣,道:「小陽或許不知,西伯侯姬昌因西岐名聲所累,年前被紂王藉故召入朝歌,然後便投入天牢,至今生死未卜。」   小仙點頭道:「是的,我和小千、小風剛才在酒樓吃飯,還聽旁邊的人說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前幾日已經到了朝歌,正在為姬昌的事情四處奔忙!」   耀陽輕咦了一聲,皺眉道:「依王奕大哥的意思,這西岐肯定是不能去了!」   王奕歎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不管是去哪裡,朝歌也好,西岐也好,我們的身份始終是下奴……」他說著將手舉起,輕輕碰了碰面上屈辱的烙痕。   耀陽正欲告知王奕可以用法術去除烙印之際,猛聽到巷外四處鼓鑼聲大作,小千已經飛奔而至,有些驚慌又有些興奮的道:「師父,很多身穿費府盔甲的兵士已經朝我們這邊包圍過來!」   果然,小街上橫衝出數十名胸口寫有「費」字的兵士,手持長戈,大聲朝巷內數十人大聲喝道:「站住,休要走了要犯!」   耀陽心中煩悶,索性將手一揮,火紅異芒閃過,那些兵士們高舉的長戈立時斷為兩載,丁丁當當落了一地。趁著一眾兵士目瞪口呆之際,耀陽掌中元能齊發,頓時將數十名兵士全都擊到在地。耀陽知道這些兵士只是凡夫俗子,根本擋不得「歸元異能」一擊,所以只是輕微懲戒,只是讓他們全身抽搐動彈不得而已。   擊倒這些兵士後,耀陽與眾人迅速轉入另一條偏街,誰知走不了多久,鼓聲越來越急,小千與小風發現有數百名兵士分四路朝自己圍捕過來。   耀陽亦感應到來敵之多,回頭看看身後滿懷期待的數十位下奴,不禁有些為難,若只有少數幾人,他還可將他們以風遁帶離此地,可是現在一時之間,自己根本無法將他們全部安全轉移。   耀陽低頭正尋思辦法,王奕已然上前道:「小陽,你們還是先走吧,再不走,費府的狗腿子就要來了,可不要讓眾兄弟連累了你們!」   其他下奴眼見費府兵士叫喊聲越來越近,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便齊齊叫道:「耀大哥,你不用再管我們了,先走吧!」   耀陽搖頭道:「王奕大哥,以及眾位兄弟,我怎麼能棄你們而不顧呢,再說,你們要是被抓回去,一定會被那團廢物想盡辦法來折磨你們的!」   王奕苦笑著又指著自己臉上那暗紅的烙印,道:「小陽,就算今天你將我們帶出這朝歌城,但光憑我們臉上的烙印,走不到三步便會有人來捉我們,誰叫我們是低人一等的下奴呢?除非有那麼一天,天底下不在有下奴這種低人一等的稱號,所有的人都平等相處,我們才有可能真正得救!」   耀陽內心巨震,王奕的話就像千鈞巨錘一樣砸在他心裡,讓他感到一種無法言諭的悲哀。是呀,只有天下人沒有等級之分,人人平等,所有被視為如豬狗的下奴們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救,而不是消除面上烙印那麼簡單!   眼見費府士兵已經逼近,耀陽一咬牙,道:「王奕大哥,諸位兄弟,你們要多保重,我耀陽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回來解救你們,一定!」   王奕笑道:「小陽,我相信你,快走吧!」   耀陽點了點頭,帶著小千、小風與小仙化作一陣清風躲到了暗處,眼睜睜地看著王奕眾人被費府兵士鞭打著帶走,卻又無能為力,耀陽不猶虎目圓睜。   小仙見他難受,忍不住寬慰道:「耀大哥,我們晚上再去把他們救出來不就行了嗎?」   小千與小風聽到小仙的提議,都摩拳插掌道:「對!對!師父,我們晚上再去把他們給救出來不就行了。」   耀陽搖了搖道:「不,現在我不打算救他們,要救也是將來。」   小仙三人不由一愣,他們哪裡想到耀陽說的救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救走他們,而是要翻天覆地,令下奴們也過上平常人的生活。頓了頓,耀陽又道:「不過,費府還是要去一趟的,不教訓教訓那些管頭是不行的。」   「好呀!」小千與小風聽到這句話,高興地蹦了起來,兩人剛才牛刀小試,覺得還不過癮,這時聽得耀陽說要去教訓費府管頭,臉上熱切的神情不由顯露無遺。   耀陽橫了兩人一眼:「不過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晚上,今天晚上費府肯定戒備深嚴,不好行事,我們先行回客驛吧。」   當下便帶著三人駕風遁回到了「雲來客驛」。   在客驛中,耀陽便不許三人外出,又從《玄法要訣》上挑出一些法訣教給小千與小風,兩人雖然一心想著去教訓費府管頭,心癢得巴不得立刻到明天早上,但耀陽一說要教他們法術,兩人立時專心苦習,小仙見著有趣,也纏著耀陽非要學,耀陽被纏不過,只得教她。   蜀山。   玄門三宗之首的「劍宗」門戶要地。   「劍塚」之中,清風扶過,萬千劍器鏹鏹作響,劍鳴聲中,悠然自得的洪均老祖與略顯拘謹的太乙真人隔石而坐,洪均老祖忽而慈眉一舒,捻起一顆棋子緩緩置於局中,頓呈點睛之筆一條大龍已然成型,活靈活現將太乙所有反敗之機悉數封死。   太乙真人望著石上黑白兩色的精亮棋子簇眉苦思良久,方站起身來搖頭苦笑道:「唉,太乙又輸了!」   洪均老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扶須道:「老夫不過投機取巧而已,太乙你盡可放心,哪吒今日必可肉身成鑄,破蓮而出。」   太乙真人面色赫然道:「老祖所言極是,是太乙太過心急了。」   洪均老祖方要說話卻突然頓住,只感神識一陣波動,玄靈道心驀然翻騰,他禁不住長身而起,舉目向東方空際望去。   太乙真人也心有所感,但卻混淆難辨甚為隱諱,就在這時,他忽聽身際萬千劍器驀然齊鳴,其聲尖利刺耳,如嚎似淒。   太乙真人驚道:「老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均老祖銀眉緊蹙,反問道:「太乙,你可知蜀山東去千里可到何地?」   「東去千里,正是『冰火煉獄』所在……」太乙真人略作思量,道,「老祖是說這萬劍齊鳴異變與那處禁地有關?」   洪均老祖飽經滄桑世事的臉上出奇凝重,又自問道:「不錯,你可知道洪荒之初,我玄宗曾有一把絕世神兵名為——『龍刃誅神』!」說到此處他忽然頓了一下,道,「你可又知『冰火煉獄』究竟是何地方?」   太乙真人驟然一驚,點頭應道:「『冰火煉獄』位列天地三大禁地之一,後來被魔宗專以流放要犯之用。但……但那『龍刃誅神』可是傳說中那把可主宰三界萬靈生死的正義神兵?」   洪均老祖負手望向東方遙遠空際,悵然長歎道:「正是,此神兵業已出世,就在『冰火煉獄』……」   太乙真人失聲道:「『龍刃誅神』怎會在『冰火煉獄』?」   「……唉,此話說來就要追溯到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前了,『冰火煉獄』之所以存在於世間,被列為天地三大禁地之一,完全是因為有『龍刃誅神』的存在,因為它在鎮壓蘊藏其中足以傾天滅地的遠古晶體——『冰晶』與『火魄』!」洪均老祖搖頭歎道,「你可知道,那些魔宗要犯中卻有大半是我神玄二宗的弟子?」   太乙真人聞聽此言立時變色,無法置信道:「這……怎麼會這樣?」   洪均老祖道:「當年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後,九天帝君、女媧娘娘曾於我玄門三位宗主施有兩項秘密計劃,其中一項就是選拔出二十八位星宿戰將以應魔星之災。而另外一項卻是從神玄二宗各選了四名心志堅毅的弟子,安排他們進入魔宗臥底。」   說到此處,洪均老祖苦笑一聲方才接道:「可他們不久後就被陸續發現,以致被流放到『冰火煉獄』,可我神玄二宗卻因某種原因無法前去相救,實在是有愧於他們!」   就在這時,衣袂破空之聲傳來,兩道人影由遠及近,電射而至。   其中一人身著玄白長裳,冷若冰霜正是洪均老祖得意弟子幽雲仙子。另外一人卻是一名身披紫紅站甲的英武青年,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卻不知是誰。   幽雲仙子與那男子遠在距離洪均老祖、太乙真人五丈之處就已按下雲頭,走到兩人面前,齊齊恭聲拜道:   「幽雲參見師尊,見過真人!」   「哪吒參見老祖,拜見師尊!」原來這英武青年竟是哪吒。   太乙真人見到哪吒肉身重鑄,不由稍感安慰,方要說話之際,卻聽洪均老祖凝重道:「你們來的正好,通知元都速速偕同太乙前去『冰火煉獄』!神兵破土,煉獄終結。你們最好將我宗數百年前秘派魔宗的眾位弟子帶回,令他們回歸原位!方才原始天尊與太上老君兩位道兄也都幻念傳音於我,他們也會遣派弟子前去。相信魔宗定然也有所動作,你們萬萬小心,現在就立即動身吧!」   第二章重出生天   倚弦自深深的夢魘中醒轉,撫著昏沉一片的腦袋,慢慢回想起方才諸般遭遇,驀地由地上一跳而起,迷迷懵懵環目望去。他倏然驚呆,發現自己雖仍然身處沼澤,但四周本應稀粘的浮泥居然紛紛呈現出被熨燒過的乾裂的痕跡,更有甚者竟化為塊塊堅冰,斑斑駁駁不一而同。   難道方才諸般景象只是一場幻夢麼?他不由暗自忖到,但馬上就將此想法否決。「是了,既然我一切都已經按照他所說做到了,那麼還是先去請教他的為好!」他想到了那名老者。   這時,一陣寒風揚起,劃過他的皮膚生生作痛,冰寒刺骨,倚弦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赤身裸體。一念及此,倚弦頓時覺得鼻嗅、舌味、身觸、思感等等交雜不同,久未體會到肉身存世的千般滋味湧上心頭,那種獨特而又親切的感覺,絕不是聞仲魔能所鑄軀體所能帶來的。   而且他體內歸元異能靈性而強勁的流轉,渾體經脈清晰無比,這一切都更有力的證明他的存在。   倚弦心神激盪,雙手顫慄的去撫摸臉頰,登時接觸到自己溫暖、光滑富有彈性的肌膚。他這才不敢置信的低頭望向自己的肉身軀體,含紅透白,華光隱射。   萬分驚喜之下,倚弦倒也不曾細思自己肉身如何而得,只是覺得少了一身衣服而已。   一念及此,倚弦環目望去,企圖找一塊可以遮體之物,哪怕樹葉獸皮也好,可當他轉身之後卻被眼前兩物驚的瞠目結舌,那兩物正是「晶魄離魂天」中所見的玄銀長綾與六尺長劍!   「這……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倚弦不由心生疑問。   雖然疑惑,但是倚弦卻是十分歡喜的,因為他很早就已經夢想有一樣屬於自己的兵器,而且這根玄銀長綾正好可作遮體衣物,無主之物何樂而不為?   那知他心念方動,地上寶劍與長綾就已凌空飛起,衝他而來。紫芒電舞,長有九丈九寸的玄銀長綾卻如銀龍翻空,怒蛟捲旋般纏繞在他身上,做了一件既無衣領、也無袖口、更無袍擺的怪異銀袍。而那長劍卻已自動負於他背後,卻仍呈當初「晶魄離魂天」中與絲凌纏繞之勢。   倚弦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件新衣服,勉強算是接受了。   一切妥當,倚弦沿原路回去,忽然想到方才寶劍與長綾在空中翻然躍動的划動姿態。他腦際靈光一閃,體內歸元異能奔舞逸動,「風遁」應勢而成。   倚弦心中驚喜萬分,暗忖定是與他在「晶魄離魂天」的異變有關,當下不再多做思量,直朝老者所在的洞府遁去。倚弦來到玄冰洞時,老者早已不知去向。他怔怔立了一會兒,決定向前洞行去找尋范湘與凌苜蓿。   沿洞道來到前面,倚弦發現洞中一片凌亂,斷石四散,間中還有血跡,顯然剛剛有激烈的打鬥在此發生,心中不由驚疑道:「難道他們之間又有衝突發生?」   正疑惑間,一陣細微呻吟聲傳入倚弦耳際,他凝神細聽原來是從右面那道小洞之中傳出,細觀地面也有淺顯血印拖至洞中,倚弦遂向那洞口走去。   洞中也是一片凌雜,只有一面石床,微弱的光線照射在蜷曲一人的身上。瞧那人衣著身形該是凌苜蓿無錯,倚弦連忙跑上前去,將其扶坐起來,一面查探傷勢一面問道:「凌……小姐,是誰將你打成這樣?」   凌苜蓿迷濛間覺得有人將自己托起,一道聲音從虛無飄渺間傳來,她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眸,一張絕世俊顏映入眼簾,使她神光渙散的媚眼泛起絲絲異彩,不由問道:「你是誰?」   倚弦這才想起自己如今重鑄肉身,再不是見她時楊戩的模樣。可他方才查知凌苜蓿神識嚴重受創,如不及時醫治只怕後果勘虞,所以時間絕不容他解釋,於是道:「凌小姐,我先幫你療傷,一切留待後說。」說罷依照《玄法要訣》「術」字部療傷術所學,將自己體內的無上異能緩緩逼入凌苜蓿體內,將她神識團團護住,然後以丹田淵海為基助她療傷。   凌苜蓿聽眼前男子講完,就覺一股強勁異能透體而入,開始修復自身所受傷害,她連忙心無旁騖的引導對方異能貫注自身神識、淵海。不過片刻,她的傷勢業有好轉,可她卻知道雖然如此,但因為所受之傷已經損及本命元脈,以後她的魔功修為再也休想再進一步了。   她睜開一雙眼睛瞧見倚弦俊美臉龐,感覺著他滔滔灌入自身的浩浩元能,禁不住暗忖:「如若我趁此時將他全身元能歸為己有,那麼我凌苜蓿日後就絕對不會再懼怕任何人了!」想到此處,凌苜蓿歹心驟起,共工氏秘傳「引元渡靈決」應念而生,鯨吸虯飲一般開始納倚弦元能導入淵海之中化為己用。   倚弦只覺體內元能洶洶外湧,奔向對方體內,這才知曉自己還是高估了魔宗人生就的劣根,想到妲己千方百計要得到自己兄弟體內異能,現今還不是一無所獲。當下暗自冷笑一聲,冷眼拭目以待體內刁鑽古怪的歸元異能究竟如何整治這不知感恩的魔宗邪孽。   果然,倚弦思念未定,就覺體內異能忽然奔騰逸走,翻騰不已,他週身驀地放出淒麗眩目的紫青異芒,一條滑圓碩大身軀倏地出現,直衝凌苜蓿而去,此物赫然便是不久前倚弦與之堊斗的神龍。   貫體而過,一聲淒厲慘叫傳入瞠目結舌的倚弦耳際,凌苜蓿的妖嬈身軀就此在他眼前不過兩尺之處煙消雲散,化雲幻霧般消逝的無影無蹤。   凌苜蓿的死帶給倚弦的震驚,完全沒有威風凜凜環護身側的幽紫神龍來得震撼,由於洞中空間狹小,神龍只有小半身軀露在外面,它身體根部居然全是出自身後寶劍。   片刻過後,神龍重又消失,逝入劍中。   倚弦呆愣當場,半響後回首望著身後神兵,他起伏未定的心緒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晃眼便到了第二天傍晚時分,天色才黑下來,小千與小風二人就耐不住了,在耀陽面前走來走去,恨不得馬上就去費府。耀陽看著兩人暗暗好笑,卻不動聲色,直至天色全部黑下來,才帶著三人御風遁往費仲府邸。   費府位於朝歌西城的白虎大街,耀陽與倚弦在那裡呆過不少時間,也吃過不少苦頭,自是比較熟悉,輕車熟路便到了費府。費府與聞仲的太師府大不相同,人聲喧天,到處燈火輝煌,絲竹管弦之聲到處都是。耀陽來到後院最寂無人聲之處,那是下奴們住的地方,破敗簡陋,極為不堪。   本來這個時候,下奴們早已進入夢鄉,誰知今晚下奴房內竟然燈火通明,而且傳來一陣鞭子抽打聲。   耀陽停在屋外,知道定是一班管頭在鞭打他的下奴朋友們,不由一陣怒火中燒,一腳將門踹開。   果然,歸老二與其他管頭正在抽打王奕與一眾下奴。王奕他們被綁著,身上都是紫一道、青一道的傷痕。歸老二還在那裡罵罵咧咧道:「他媽的,你們幾個今天敢搗亂!打死你們這群賤東西,看還敢不敢造反!打,給我狠狠地打!」   誰知門被一腳踹開,一聲冷哼傳來,眼前燭花倏地一暗,一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正是白天打得費公子鬼也似的人,不由雙腿打顫,手中的鞭子落地,狂叫一聲,撒腿就往外跑,其他管頭也丟掉手中鞭子,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去。   王奕諸人見到來人,都大喜,紛紛叫道:「耀陽兄弟。」   耀陽點了點頭,手指炎火撲騰,綁在王奕等人身上的繩索落地,連手上腳上的繚鏈在炎火中紛紛斷開,王奕忙道:「小陽,你怎麼又回來了?」猛然間抬頭,卻見跑出去的管頭歸老二他們又跑了回來,想起剛才被打的滋味,禁不住大怒道:「你們還敢回來!」   耀陽連忙阻止道:「王奕大哥,且慢!」示意他瞧仔細,只見眾管頭臉上都露出害怕的神情,身後跟著三人,正是小仙、小千與小風。   小千豎起食指,發出一股小小旋風,卻放出冰一樣的寒意,而小風手上卻發出一團灼目的火焰,兩人都笑嘻嘻的往眾管頭下體看去,目光中滿是不懷好意。   眾管頭在昨天都吃過這兩人的苦頭,哪有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只有乖乖地縮在一起,任人宰割。   耀陽這才對王奕等人道:「王奕大哥,你們把鞭子拾起來!讓他們也嘗嘗被人鞭打的滋味!」   王奕等人不由一呆,他們每日裡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人鞭打,幾時曾想到自己也可以鞭打他人,望著管頭們那醜陋的嘴臉,紛紛撿起地上的鞭子,往管頭們身上打去,一洩心中鬱憤。   這群管頭平日裡除了挨主子幾腳外,哪裡有挨過這等打,平日裡打下奴唯恐不用力,這時才知道鞭子著身的疼痛,不由地哭爹喊娘。哪知不哭還好,一哭就惹來小千與小風「炎訣」與「寒訣」的招呼,嚇得管頭們只有咬牙忍受那一鞭又一鞭的疼痛,況且費府其他的護衛們即使聽到這哭聲,都以為是管頭們在管教下奴,誰也不會過來理會。   過了好一會兒,耀陽才令王奕他們停手,對歸老二等人道:「你們今天也知道被人鞭打的滋味了吧?記住,下奴也是人,要是你們的子女被人抓去當下奴,也被人如此鞭打,你們心裡可否好受?若下次還敢虐待我的這些朋友,我絕饒不了你們!快滾。」   歸老二一夥人如遇大赫,哆哆嗦嗦往外就走,剛走到門口,耀陽猛地又喝一聲:「回來!」   管頭們心裡咯登一聲,心裡暗暗叫苦,不知道這幾個煞星又想出什麼主意折磨自己,又不敢違抗,只有乖乖站住。   耀陽眼露神光,看了他們一眼道:「今天晚上的事,誰都不可以洩露,要是我的這些朋友以後要吃過一丁點苦頭,哼!」伸手憑空一抓,那自下奴手腳上脫落下了的鐵鏈立時被攝回到手中,運足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轉生丙丁之精,手上突然現出一團銀白色的火焰,那些鐵鏈一觸及這火焰,立刻化為鐵水,流了一地,又很快冷卻,在地上變成一塊鐵板。   耀陽冷哼一聲道:「除非你們的頭比鐵鏈還硬!」   管頭們嚇得屁滾尿流,連連道:「大仙放心,小的絕不敢,絕不敢!」在他們眼中,耀陽簡直是神人一般了。   耀陽這才道:「還不滾!」   待管頭們離開後,王奕才對耀陽道:「小陽,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耀陽笑笑道:「王大哥,我知道歸老二那些王八蛋不會放過你們,所以回來看看!不過,相信經過這麼一回,我看他們以後都不敢再動你們了。」   王奕臉上憂心重重,道:「小陽,聽說費仲因為你昨天打了他兒子,聽了花袍怪和風妖的話,特地請了一個什麼異人高手前來對付你們,你們可要小心。」   耀陽道:「王大哥,你們放心,早晚我會把你們解救出來,讓天下所有下奴都過上平常人的生活!只是,如今你們一定要忍耐,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王奕看到他現在這般能耐,如何不信,一眾人都毅然點點頭。   頭頂星光燦爛,夜色無邊無際,不知何時,才會日出東方,掃除這滿天滿地的黑暗。   耀陽站在空無人影的費府後院中,抬頭望天,深深地歎了口氣,王奕等人對他堅信不疑的神情再次浮現在面前,自己許下的諾言,要令天下大公,到底何時才可以實現?而自己的好兄弟倚弦,又何時才可以重逢呢?   小仙與小千、小風三人見耀陽望天沉思,都站在他身後,不敢言語。   半晌,耀陽才回過神,道:「小千、小風,你們護送小仙回去來客驛,然後等我回來,無事不准外出!」   小仙三人都大出意外,小千與小風齊道:「師父?」   小仙也疑惑道:「耀大哥,你要我們三人回客棧,那你一個人要做什麼?」   耀陽看著遠處燈火燦爛的費府前院,道:「王奕大哥說費仲請來了什麼異人來對付我們,我倒要去瞧瞧,費仲那小人能請來什麼樣的高手來對付我們。」   小千與小風一聽有事可做,齊齊嚷道:「師父,我們也要去!」   小仙也跟著道:「耀大哥,要去大夥兒一起去嘛。」   耀陽搖頭道:「不行,萬一這一次費仲請來的人真的是高人,而你們法能不足,很容易被發現,如果只是我一個人,自然容易脫身,但有你們三人在,我顧不上那麼多,所以,你們還是回客驛等我的好。」   小千與小風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想死磨活賴一起夜探費府,小仙見耀陽神色堅定,知道他決不會允許自己三人隨他前去冒險的,連踹也小千與小風兩人一腳,嗔道:「你們兩個傢伙還窮磨菇什麼?耀大哥辦完事就回來了,我們先回去等他吧。」   小千與小風雖然心有不甘,但想著可以護送自己心儀的人回去,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也只好先回「雲來客驛」去了。   耀陽等三人駕御「風遁」去後,也自將身一晃,遁出一道清風撲向費府前院。   轉眼之間便到了那燈火輝煌之處,只是耀陽雖然在費府呆過,卻從來未曾到過為下奴不得逾越的前院,所以也不清楚費仲到底住在何處,只有一處一處尋找,費府守衛果然深嚴,但憑耀陽的本事,自然一路無阻,只是一時之間,哪裡能尋到什麼異人。   正尋找之際,猛然間,耀陽的異能思感一動,感應到一股元能自右前方湧來,然後一閃而滅,以他此時敏銳已及的感應之力,立時感應到這元能不但深厚無匹,且亦奇詭之極,心中一動,暗道,此人難道就是費仲請來對付自己的異人。   耀陽當下斂神收心,默運歸元異能,將「風遁」使到無有痕跡可尋的地步,照方才元能湧來的方向來至一雕龍描金的房子前,這裡想來是什麼重要之地,前面大門有數十兵士來往尋查,裡面卻見不到一人,進了最裡一間屋子裡時,便聽得有人在裡面尖聲尖氣道:「這裡用不著你們這群奴才了,都下去了,我要和尤大人商談國事,無事不要來打擾我們。」   耀陽一聽這聲音便知道說話的人正是費仲,想起他那肥胖的身軀和尖聲尖氣捏著嗓子說話的怪模怪樣,耀陽就覺得手癢難當。   幾個女子聲音應道:「是!」   便聽得房門一聲響,打了開來,幾個侍女走了出來,耀陽連忙將身一閃,躲在黑暗的角落中,侍女將門關上,端著殘餚剩酒,便自離去了。   屋裡又傳出一個陰慘慘的笑聲,道:「費大人如此破費,叫我如何過意得去?」   費仲熱情滿腔,卻捏著皮笑肉不笑的聲音道:「尤大人何必客氣,你我同朝為官,相識相交多年,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麼?」   耀陽忖道,聽費仲的語氣,這說話陰森森不帶一絲人氣的傢伙,多半便是紂王的另一寵臣,上大夫尤渾,這兩人同朝為官,狼狽為奸,不知在這深夜之中,這兩人要做些什麼勾當,於是開始凝神靜聽。天下   第三章一丘之貉只聽得尤渾陰兮兮道:「費大人有什麼話,你我之間還好不明說嗎?只有我能幫得上忙,費大人儘管開口好了。」   「這個……」費仲故作沉吟,道,「聽說西伯侯姬昌之子伯邑考,托你向大王進貢西岐三寶,七香車、醒酒氈與白面猿猴,想以此讓大王赧免姬昌那老匹夫,是嗎?」   尤渾笑道:「費大人消息好快呀!」   「哪裡,哪裡!」費仲跟著尖笑一聲,道,「想來,那伯邑考現在仍在你府中吧?」   尤渾笑道:「伯邑考現在的確是在我府中,他央求我明日替他上奏大王,願獻寶贖父。怎麼,難不成費大人沒有收他送來的金銖寶貝?」   「收與不收反正都一樣。」費仲曬道,「你想大王會放了姬昌麼?」   尤渾像是猶豫一陣,吶吶道:「這個……」   費仲嘿嘿笑了兩聲,道:「當初,姬昌那老匹夫想謀反,被大王囚禁在天牢,你我可都是當初的有功之臣,如果大王今次見了那三樣奇珍,一時心軟,聽了好話,放了姬昌。一旦姬昌回到西岐,便有如放虎歸山,要是他記恨你我二人當初害他被囚天牢,編個什麼為國除害的幌子起兵,大王最後如果撐不過,肯定會對我二人不利,甚至犧牲了我們,那便如何是好?」   耀陽將費仲的欲加之罪聽在耳中,氣在心頭,心中不由開始破口大罵。   尤渾看樣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那費大人的意思是?」   費仲道:「有道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做了,不如……」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   耀陽耳力何等靈敏,當然聽得到費仲揮動手勢恨恨砍落的破風聲。   尤渾輕輕嗯了一聲。   費仲見尤渾答應,當即稍作猶豫又道:「不過,尤大人,我聽說伯邑考被譽為西岐第一美男子,長得丰姿優雅、目秀眉清,其風情裊裊動人,尤大人何不將他送至我府,讓我……讓我也能一睹其風采。」   尤渾怎會不知費仲心裡的小九九,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也好,我回去便立即將他送過府來。」   耀陽聽得費、尤二人言下之意竟然是想害死西伯侯姬昌,心中暗恨二人歹毒,卻不知因此觸動了心中哪個跳動的思緒,咯登一下,腦中主意已定,一時竟忘了查探那神秘莫測的元能來處,御著「風遁」出了費府。   耀陽仰首望向夜空,今夜無月無星,天地間墨黑一片,心中不禁竊喜,忖道:「昨日那可惡的聞太師不在府中,讓我得了個機會將他的太師府燒了個痛快,出了口惡氣,今夜又是天地無光,漆黑一片,正好行事,這老天爺竟如此關照我,待我救出西伯侯後便與他一起返回西岐,助他討伐無道紂王,救萬民於水火,不但可以讓這天下再無困苦與不平之事,也再無上主下奴之分,或許我也能混個什麼將軍之類的官來做,建功立業,豈不樂死?」   耀陽一邊自以為是的想著,一邊得意忘形地哼起小曲,體內的「歸元異能」應念而起,御起「風遁術」離開費府,直向皇城方向遁去。   對於殷商皇宮耀陽早已輕車熟路,思及與倚弦在皇宮內發生的諸多事情心中不禁又想起那生死與共、從未分開的兄弟倚弦,不知此時他是生是死?仰或身在何處?旋又想到,只要小倚還活在這世間,憑著二人之間的奇思異感,定會有重逢的一日。   片刻工夫,耀陽便已到達天牢所在,只見天牢外燈火通明,一隊隊守衛來回巡視,暗處的耀陽心忖道:這天牢守衛森嚴,兵衛也比以前增多不少,看來那西伯侯定是被關在這裡了。   雖是守衛森嚴但對於歷經奇遇已今非昔比的耀陽而言,如今這些看似威風凜凜凶悍威武的守衛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不堪一擊的凡人。他嘴角逸出一絲自鳴得意的微笑,御起「風遁術」化作一陣疾風直向天牢內飛去。   天牢外的守衛只覺忽然一陣風起,眼前似有一團黑影一閃不見,只道是眼花了,也並未在意。   耀陽遁入天牢內,輕而易舉地打暈幾名正在喝酒的獄卒,直向內走去,只見那些衣衫襤褸,被折磨得皮包骨、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們紛紛伸出手來,口中哭叫道:「救我,救我,我是冤枉的……」   耀陽見此心知這牢內大多是被冤枉之人,不由暗暗咒罵紂王昏庸無道,聽信奸臣及妲己的饞言魅惑,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他不敢多做停留,於是決定用最直接的方法,口中低聲喚道:「西伯侯,西伯侯,我是來救你的,你在哪裡?西伯侯……」   耀陽邊走邊叫,在犯人之間四處尋找西伯侯的蹤影,當他行至牢獄中段,便聽獄房後端傳來一句回話:「本侯在此,是何人在叫本侯?」   耀陽聞言心中大喜,忙向後面跑去,只見最末端的牢中有一年約六十左右的老者正襟端坐於草堆之上,那人面慈目善,須白如銀,滿面滄桑,目中隱蘊憂色,一臉浩然正氣,令初次見他的耀陽也不禁心中一震,不自覺地被他的不凡氣度所折服。   那老者平靜地望著耀陽,淡淡地道:「你是何人?怎會闖進這天牢來?」   耀陽收回被其震懾的心神,道:「在下名叫耀陽,只因知道費仲及尤渾那兩個奸臣意圖謀害您,所以特來搭救您出去!」   西伯侯黯然一笑道:「那二賊的心思本侯早已知道,只可恨紂王不進忠言,眼看著這殷商數百年的江山就此便要亡了……」言罷長歎一聲,閉上雙目,滿臉憂鬱悲痛之色。   耀陽道:「紂王昏庸無道,沉迷酒色,天下百姓怨聲載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所以只要西伯侯您能夠回到西岐,帶兵討伐紂王,才能救萬千黎民百姓於水火。」   西伯侯驟然睜開雙目,眼露欣賞之色望向耀陽,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卻也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看來殷商氣數已然盡了……」   耀陽聽西伯侯如此誇獎自己,不由心中一陣得意,正要再繼續說出一番憂國憂民的大道理,突然想到自己如今身在龍潭虎穴,如果呆的時間太長會驚動天牢其他守衛,便硬吞下要說的話,手捏玄門要訣「七真妙法指」,體內歸元異能驟然隨心而動,隨指訣而發,「乾天龍炎訣」隨即運於右手,手指一點牢門鐵鎖,鐵鎖立時化為鐵水。耀陽心中不禁暗自得意,這「乾天龍炎訣」在他使來已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   「西伯侯,我們先逃出天牢再做打算吧。」耀陽步入牢中扶起西伯侯道。   姬昌憂心忡忡地道:「這天牢外定是守衛森嚴,你一人……」   耀陽自傲地一笑,信口吹道:「西伯侯請放心,我還有幾位身懷絕技、一能敵百的兄弟在外接應,牢外的那群凡夫俗子怎可匹敵?放心,我耀陽定能保西伯侯周全!」   姬昌聞言半信半疑地隨他步出大牢,耀陽扶住姬昌,體內「歸元異能」循環衍生,施展「風遁術」向外飛去。正在此時,只見牢門外行進了一隊守衛,甫見耀陽及西伯侯個個臉色驟變,大喝道:「來人!有人劫獄!」   一時間整個天牢外都響起:「有人劫獄!有人劫獄!」的叫囂聲。   太乙真人與幽雲仙子、哪吒還有一位清髯長垂的中年劍師,一共四人帶領數十名玄宗弟子趕到煉獄頂時,游嵐炙、慕行雲與那巨靈啞漢早已帶領元宗弟子在此等候,見到幾人到來連忙與一干弟子上前行禮問好。   另外還有一名雙手過膝的古瘦老者,見到幾人後,金紙一般的臉上焦急神色略有和緩,道:「太乙道兄、元都老友,你們總算來了。」說罷又望著幽雲仙子問道,「想來這位就是幽雲仙子了?」   幽雲聽後微點臻首,算是與那老者打了招呼。   哪吒上前大禮參拜道:「哪吒見過師公。」原來這老者正是哪吒之父李靖的師父渡厄真人。   元都皺眉問道:「渡厄道兄,煉獄之中情況如何?」   渡厄真人聞言不知是喜是憂,悵然歎道:「『冰晶火魄』盡去,煉獄終結,估計所有的受困魔頭都將衝上崖頂來了!」   果不其然,渡厄真人話音未落,就聽山腹中萬千嘯聲頻頻傳來,接連不斷。其聲震天動地,響徹六合,其中隱含的悲憤郁恨之意令玄宗諸人相顧動容。   不到片刻,破空之聲刺耳傳來,百數道各色流光異影相續竄上半空,倏地落在眾人眼前的崖地之上。但尤為怪異的是他們竟然陣線分明的分站兩旁,一方人數眾多,約有數十人。而另外一方卻只有寥寥十數人,其中有一對雙生兄弟似乎頗有威信,被這班人環於當中。兩人雖面貌幾近相仿,但他們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剛猛、溫雅截然而異。   渡厄真人排眾而出,發出一陣爽朗長笑,拱手對那較少的十數人道:「老道渡厄特來恭迎諸位道友,希望諸位能夠回歸原位。」   他語聲一停,較多的一眾魔門中人中登時爆發出各種各樣的大笑之聲,數十人同時大叫道:   「這老小子八成是有失心瘋吧,你聽他胡說八道什麼呢!」   「他把那群傢伙個個當作三歲小孩,就這麼說帶就帶回去,真讓人把肚子都笑痛了!」   「這些人在捱苦的時候,那群自詡正義的傢伙又在哪裡?嘿,就這麼三言兩語便想將他們帶回去……」   ……   倒是那十數人卻是毫不言語,只是冷冷望著玄宗諸人,想來這十數人就是玄宗此次要尋回的弟子了。   好一會兒,魔宗眾人的笑聲才逐漸停止。   那對雙生兄弟中外表略顯溫雅的中年人開口道:「本人元象與家弟元杵謹代表諸位兄弟說上幾句話,這是我們一眾兄弟的心聲——」   元象語氣一頓,環視眾人道:「如果今日我等兄弟是被神玄二宗救出,你們想我們怎樣兄弟們都無話可說。但整整數百年來,你們都對我們不聞不問,如今一句話就想我們跟你們回去,於情於理都不合。所以你們再也不要枉費唇舌了。」   他話音還未落穩,就聽西方遠際傳來一陣陰兀長笑,道:「元象說得好,果然不愧為我聖宗五族的弟子……」話語聲中,一中年男子已然飛身落到場中。   只見他的臉型線條分明,異常剛毅,碩長的身材,配以雪白長衫和手中的縷金扇,把儒雅之勢,剛毅之型完美的交融在自己的身上,形成他獨特的魅力,一雙水藍色的眼眸證明著他尊貴的身份,正是西魅共工氏宗主——淳於淼!   在場的玄宗眾人無不動容,魔宗諸人更是大驚失色,議論紛紛,原本隸屬共工氏的魔宗弟子更是懼怕難當只向人群後躲去。   他身形方一著地,就聽東方又有聲音遙空傳來道:「不錯,神玄二宗一向假仁假義,元象兄能識破他們的真面目果非常人!」   眨眼間那人已經到了淳於淼身前不足丈許遠處,拱手道:「淳於兄,別來無恙,蚩螟可是想念的緊哩。」來人正是東聖九離氏四大長老之首的蚩螟。   淳於淼頜首問好,卻未曾說話,只因他心有所感,不自覺望向崖角處。   就在這時,在場眾人均覺一股狂暴霸氣驀地飆起,一聲長笑驟然響起,崖角暗處一黑衣男子緩緩踱出,他身形極為高大,予人極強的壓迫感,隨著他的接近,濃眉大眼、桀兀霸氣的臉龐展露在眾人眼前,一雙異芒四射的眼眸環望眾人,最後落在玄宗眾人身上道:「我刑天滅絕不會允許本族弟子落於你等自稱正義的無恥之輩手中!」   崖上眾人驚詫莫名,哪曾想到這久未出現於世,以神秘著稱的刑天氏宗主刑天滅也會出現在此處。   可就在所有人相顧失色之時,又有一位名震三界的人物悄無聲息的出現當場,卻是一名女子。她雖然未曾發出任何聲音,也無曾散發出像是刑天滅那般的無匹氣勢,但眾人卻均不由自主的向她望去。那女子只看外表不過三十餘歲,身著縷繡鳴鳳圖案的淡銀宮裝,一派雍容華貴儀態,鳳目含威,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顯出她剛強的個性。   魔宗眾人中已然有人驚呼出聲道:「她……她是防風氏的宗主——羿姬!」   玄宗中饒是見多識廣的太乙真人、渡厄真人等也都未曾見過羿姬,此時聽聞此言,不由相顧動容,哪曾想到居然接連出現了三位魔宗宗主。   淳於淼放聲大笑道:「兩位來的正好,我聖宗五族千數年來對他神玄二宗處處禮讓,如今他們卻欺到門來想要將我五族弟子據為己有,實在無恥已極,今天咱們就與他們好好理論一番!」其語氣慷慨激昂,頗具煽動之能事。   蚩螟聞言立時出聲符合,刑天滅雖未出言表示但眼中異芒暴漲頗有其意,而羿姬卻始終未曾說話一副淡淡冷冷的模樣。   渡厄真人聞言皺眉,揚聲道:「淳於宗主此言差矣,千數年來我神玄二宗與你等相安無事,從未做過任何挑釁舉動,何需你等處處禮讓。」   刑天滅濃眉豎挑,冷哼道:「相安無事?那就最好,如今本宗只望你等莫要插手我本宗事務,速速離去!」   蚩螟也在旁譏嘲道:「相信我宗弟子的事情諸位也不會感興趣吧?」   身為令世人所敬仰的玄宗弟子,那些小輩弟子們幾時遭到他人當面斥責,不由紛紛大怒,但攝於宗門規條卻也不敢妄自出聲,而渡厄真人、太乙真人與元都等人卻因此事不見得光彩,所以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一旁的游嵐炙卻是一位囂張慣了的主兒,當即也顧不得什麼,大聲道:「你們不過幾個魔宗妖人罷了,有何資格說我玄宗是非,最好馬上閉嘴,不然的話,哼,讓你們嘗嘗我玄宗密法的滋味!」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登時凝重起來,刑天滅、淳於淼與蚩螟均自冷笑不已,大戰形勢一觸即發!   卻在此時,山腹內忽然傳來震天嘯聲,夾雜著攝人心神的龍吟聲與萬千祥光瑞影蕩射天際,澎湃激盪的無匹勁能浪潮般轟然而上。   場中眾人無不驚詫,齊齊向中空的山腹望去,暗自猜想這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斯不世氣勢。   只見一名俊雅不凡的少年男子腳踏一條十餘丈的紫色神龍疾若迅電般自崖底騰空而上,臨近崖面,少年腳尖在龍首之上輕輕一點,飄逸的身姿劃過白霧離散的虛空,身際銀綾飄然迎空,劃出一道炫目已極的軌跡,瀟灑無比地掠上崖頂。   於此同時,一道青星閃耀的淒麗結界蓬然而出,環護在少年的週身上下,他身後那條紫色神龍昂首長吟,倏地直射長空,眨眼間化作一把六尺長劍,鏹地一聲插入少年身前的崖地岩石之中,嗡嗡作響。   ——來人正是冰晶火魄重造肉身之後的倚弦!   第四章龍刃誅神倚弦方才一直沉浸在那種暢快淋漓的玄法經歷之中,直到登上崖地之後才發現竟有百多人在盯視著他,俊臉不由一陣發燙,心中卻是一凜,暗自驚心不已,只因他發現那些人全部盯視在身前那把絕世神兵之上,環目四周的他同時也喜憂參半的發現了幾位老相識。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魔宗諸人在驚詫倚弦本身修為同時,更對那柄「龍刃誅神」動了心思,無不想據為己有。玄門中人也均是眼前為之一亮,酷愛神兵利器的元都更是癡癡盯著「龍刃誅神」。   倚弦忽然心中有感,兀自一震,抬眼望時,魔宗陣營中已有數十道人影撲向眼前神兵。他不由厭惡的眉頭一皺,卻沒有移動分毫,冷眼望著那些人去搶「龍刃誅神」。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幽雲仙子與她身邊的一名中年人居然也加入搶奪的行列,讓他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失落。   剎那間,崖頂之上各色光芒異彩紛呈,間中呼嘯怒喝,慘呼悲叫不絕於耳,那是措手不及被人抽冷子殺傷的人所發出。倚弦離他們不過十數丈距離,眨眼即到,哪知他們方一進入神兵三丈範圍內,就聽「龍刃誅神」鏹然長震,驀地暴出耀眼紫芒,一條龍影轟地張牙舞爪蕩出,齒爪撩利,靈能澎湧,兀自揮掃巨尾,只聽一陣淒厲慘叫傳出。   倚弦定睛望去,卻見已有十數人死於當場,轉眼化為飛灰,靈元俱滅。他搖頭苦笑一聲,望著場中未曾動身的玄宗諸人、三位魔宗宗主以及以元象、元杵為首的眾人,又轉首看看驚懼的搶寶眾人跌坐一團,疾退而回的場面,暗自歎息一聲。   他下意識的去搜索幽雲的倩影,卻見魔宗中人退去,流光異影散去,幽雲正俏立當空,他如釋重負的輕歎一聲,想不到幽雲見到倚弦望來,竟微微向他頜首示意。   倚弦正想回禮,卻一眼瞥見幽雲仙子胸前吊墜有一物,別緻剔透,瑩光閃爍,像極了當初天命異館姜子牙贈於幽雲公主的——鳳首瑩心鎖!   倚弦心中登時湧起滔天浪潮,翻湧波蕩。就在他忍不住想向前出口詢問之際,卻聽一陣嘹亮鶴嗥自九天之外傳來,迴盪在崖頂之上,分外予人一種塵心盡滌的感覺。眾人齊齊仰首望去,蒼茫虛空中一隻巨大仙鶴悠悠飛來。   鶴背之上軒然傲立一名手持鹿頭杖,鶴發紅顏的白衣老者。老者身後隨著一名身披站甲,丰神俊朗的青年,赫然正是聞仲高足——楊戩!   老者甫一出現,就見玄宗眾人齊齊拜倒,恭聲道:「恭迎仙翁法駕!」   倚弦驀地一呆,差點驚呼出聲,他見那老者與楊戩一路前來,還誤以為老者乃是魔宗之人,豈知卻是神玄二宗的人,觀太乙等人對其恭敬之態似乎頗有幾分身份,不由心中納悶楊戩怎會與他走到一起?   其實不止是倚弦,連魔宗眾人也都吃驚不已,不明其中內情,齊齊望向蚩螟。蚩螟反倒擺出不足為奇的模樣,道:「楊戩數月前大鬧離垢城,已然反了九離,想來也應是神玄二宗的奸細吧!」   魔宗眾人恍然大悟,於是又有好事之人開始大聲唾罵起來。   老者馭鶴俯衝而下,遁下鶴身,首先跟眾人都打個招呼,示意玄宗眾人不必多禮。卻似乎對倚弦頗有興趣,緩緩踏上崖來,盯視了他半響,道:「老夫南極,小友手上的『龍刃誅神』從何得來,不知可否告訴老夫?」   他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皆自驚詫這老者竟然就是玄宗中身份殊異,就連天帝都要照看幾分薄面的南極仙翁。魔宗的幾位絕頂高手早已隱隱料到此劍的來歷,不過聽那南極仙翁證實仍是一陣震驚,畢竟這把傳說中的神兵業已萬餘年未曾現世了。   倚弦卻對南極仙翁之名未曾耳聞,所以並不覺得怎麼樣,只是因此知道了此劍的名字——「龍刃誅神」!他略作思量後,對南極仙翁道:「此劍乃是小子無意之中得到,其中所發生的諸多事情繁雜奇特,而且多處地方小子自己也是如墜雲霧,不是很清楚,所以實在一言難盡……」   南極仙翁聞言微做思忖,頜首道:「原來如此,不過此劍萬餘年前原本乃是蜀山劍宗之物,老夫置身事外不便多言,不如聽聽劍宗弟子幽雲與元都的意思吧。」   淳於淼此時聞聽此言,冷笑道:「蜀山劍宗之物?我看未必吧,此物已經千萬年未曾現世,現今只能說是無主之物,你玄宗怎可就此想要據為己有,這位小友千萬不可信了他們!」   刑天滅點點頭,煞有其事道:「本宗還記得這冰火輪迴獄在萬千年前乃是我刑天氏所有,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由我們收回去呢?」   淳於淼與刑天滅此言一出,立時贏得魔宗一干人等的高聲贊成,試想誰不想將此等神兵利器據為己有,也好將來有一日可以揚名六合,稱霸三界。   幽雲仙子與元都對望一眼,未曾理會他們,先是向南極仙翁福了一禮,然後轉首對倚弦道:「這位公子,由於此事事關重大,幽雲與元都師兄不敢妄自決定,所以想冒昧請公子前往蜀山本宗,不知你意下如何?」   倚弦自是絲毫沒有懷疑南極仙翁與幽雲仙子的話,但他心中對此劍極為喜歡,想到馬上就要奉還回去,心中難免會覺得難過。幽雲仙子見他臉上神情似乎不悅,以為他在懷疑自己想將神器據為己有,忙道:「公子如若不信,盡可將幽雲的靈睿劍拿去一觀,此劍與公子手上的『龍刃誅神』均有我蜀山劍宗千百年的獨特標記。」說罷素手翩然舞動,七彩玄光暴漲,倏地化為一柄青光熒熒的長劍,正是倚弦在東海龍宮見過的神兵靈睿劍。   倚弦隨幽雲纖指指處望去,劍身上方果見一道青色流痕勾畫出一彎玄異符記。而且就在靈睿劍自幽雲仙子掌心中激射而出的同時,倚弦神識一震,思感浮動搖擺,他在望見靈睿劍上那道流痕之後,心中似有所感地望向「龍刃誅神」,緩緩舉起右手,虛張五指遙對「龍刃誅神」——   隨著他這個簡單的動作,一股莫名壓力倏地升起,籠罩當場。   那些玄宗二代弟子與冰火輪迴獄中方方脫身、靈元尚未契合的人早已受力壓迫得臉色慘白,只覺置身沉重的夢魘一般,動身不得。就連南極、太乙、元都、幽雲、楊戩、游嵐炙、慕行雲、巨靈啞漢等玄門高手與魔宗蚩螟和三位宗主也都感到異常凝重。   「龍刃誅神」嗡然長震,沖天飛起倏地落入倚弦手中。一股靈性的跳躍感清明無誤地傳入他神識思感之中,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疾快無倫的身影電射而至,澎湃元能激射捲舞,雙手耀出日月雙形的金黃異光,直射倚弦面門而來。   倚弦知是有人貪圖手中神兵,想起方才因想奪寶慘死的十數人,心中惱恨此人不知悔改。七真妙法指驀然靈動,週身青芒暴漲,青芒結界轟然合壁,紫龍傲然出現在眾人眼中,將倚弦環護其中。   那人深知神兵利器秉性,知道劍器回到主人之手就決計不會發威,於是才有殺掉倚弦將「龍刃誅神」據為己有之意。但就在那人洶湧奔出的魔能悉數打在倚弦結界之上時,卻忽感自己苦修多年的魔靈異心一陣躁動難安,心下頓覺不妙。他心念方起,一雙掌爪業已拍在倚弦結界上,忽覺一股怪異莫名的元能沿臂傳來,將他身軀震得拋向空中。   倚弦早已瞧出那人的企圖,幸好他提早發現及時凝幻結界,才保得自己無傷大礙,只是意念浮動聚集的異能差點被那人震散,可見其人法能級數之高。倚弦心下惱怒那人卑鄙偷襲,當下雙手舉起手中「龍刃誅神」,鼓動早已蓄勢待發的強勁異能悉數揮出。經脈中強烈的抽空感,伴隨他中丹淵海中一股莫名的冰寒異能如裂空長龍一般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幻異的瑩紫交纏的勁能——   這一劍看似悄無聲息,卻著實霸氣無倫,隱蘊睥睨三界之勢。   那人受倚弦結界反彈的力量飛向空中,好不容易借身形回轉才堪堪化解侵入體內的異能,卻不等他站定身軀,對方便兀自揮出一劍,元能沖蕩,雄渾無比,登時將他的護體結界擊的煙消雲散,他立足不定,只覺上身冰寒直往後仰,被打飛出去,但這股異能仍未消解,他又在空中踉踉蹌蹌地連退七八丈,這才頓住身形。   這一切僅發生在剎那間,眾人直到那人落穩身形才驚醒過來,齊齊望去,卻見那人前半身儘是冰屑,鬚髮皆斷,狼狽已極,卻是魔門北夷刑天氏宗主——刑天滅!   耀陽暗暗叫苦,雖然他不懼這些守衛,但他還要保護西伯侯的安全,豈是尋常易事,當即不再多想,暗捏「七真妙法指」催動體內異能,施出一道「乾天龍炎訣」,五道烈焰自指尖發出,劃過空際直襲向堵在門口的守衛,眾守衛哪受得住這「歸元異能」的至強烈焰,紛紛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慘叫連連。   耀陽把握時機背起姬昌直向牢門外飛身遁去。哪知牢門外早已火光通明,將整個天空映得猶如白晝,守衛軍前端組成盾陣,盾陣之後布下箭陣,箭陣之後便是手持雪亮戈劍的士兵嚴陣以待,竟將整個天牢重重包圍起來。看得背上的西伯侯心驚膽戰,難免感到生機已盡。   見此架勢,耀陽不禁苦笑不已,心知不可久戰,體內異能如濤湧起,《玄法要訣》中的防守結界隨念而起,將自己與西伯侯護住。「乾天龍炎訣」在體內異能的催動下洶湧而出,看上去耀陽整個身體如被一團紅霞團團籠罩,流光異彩,分外惹眼。   只聽守衛中有人一聲令下:「放箭!」頓時,無數箭矢劃過空際,如雨般向耀陽及西伯侯射至。   誰知在碰到由無匹異能形成的結界時,又紛紛被擋落於地。耀陽所發「五行玄能」始合而為一,後散至手掌又以一化五,分由五指狂湧而出,烈焰挾有若實質的能元如狂濤巨浪般直向合圍的守衛射至,只聽「轟」然一聲,商兵所布盾陣頓時被擊得支離破碎,守衛紛紛倒地,慘叫哀嚎聲接鍾傳來。   耀陽趁機施展「風遁術」躍過重圍如電般向黑暗處射去。   耀陽與西伯侯飛離皇宮天牢,直向城門處遁去,此時已近四更,街道上冷冷清清,寂無一人,倏地耀陽神識驟動,只覺一股莫名強大的妖能挾巨大壓迫力直向自己罩來,竟將他的身形硬生生阻住,再也不能前進寸毫,心頭不由劇震,只得降落在地上。   耳旁聽到一句冷冰冰的話遙空傳來:「臭小子,你膽敢一人獨闖天牢救走姬昌老匹夫,果然夠膽識。姬昌老匹夫,你以為你能逃出生天麼?」   話音甫落,那股妖能已至身前兩丈處,夜空中驀地憑空現出一人的清瘦身影,一雙冷目閃爍寒芒,令人視之心悚,皮笑肉不笑的臉上似是戴著面具,木然而毫無生氣,寬大的黑袍中竟似空無一物,衣袖中露出的雙手如枯木一般,毫無血色,整個人令人感覺只有頭手沒有身體,詭異莫名。   耀陽感到危險,先將姬昌放置於地,囑他遠遠避開,自己則擋在姬昌身前,一副戒備的神情。姬昌一見此人出現,神情一變,怒目而視,恨恨地道:「尤渾!你這妖人,百般獻媚鼓惑紂王,諂害本侯,本侯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   耀陽聽他聲音本覺耳熟,此時才恍然大悟,此人正是在費府與費仲暗謀殺害西伯侯的朝中大夫尤渾。卻不料這尤渾混身竟散透出一股莫名強大的妖能,整個人彷彿被一團詭異的黑霧罩住,心念轉處,耀陽立時想到這尤渾定是魔門五族或妖宗的人。   尤渾冷冷看著一臉怒色的西伯侯,道:「本君何嘗不想將你這老匹夫碎屍萬段,可惜一直苦無機會,想不到這小子今夜趕來救你,正好稱了我心如了我意,嘿嘿……」言罷發出一陣猶如夜梟般難聽刺耳的笑聲,在此寂然夜中甚顯陰森可怖。   笑聲甫落,尤渾空蕩蕩的身軀驀地騰空而起,瘦如枯木的雙手自體側向前一揮,一團車輪般大小的黑霧如雷霆萬鈞般向姬昌攻至,姬昌不禁驚得面無人色,卻無法閃避。   身旁的耀陽神色一變,雙手「七真妙法指」於瞬間發動,體內「歸元異能」受其催動「乾天龍炎訣」應指發出,同時防守結界將自己與西伯侯團團護住。   五道烈焰與那黑霧相撞,發出一聲巨響,黑霧妖能卻仍有餘力地向防守結界撞至,由於已被耀陽所發異能擊弱,只聽在結界上發出一聲悶響,便被化去。   半空中的尤渾見耀陽發出異能心中不禁大訝,那股異能似是歸屬魔門五族,卻又隱含玄門五行玄能,著實令人詫異非常。冷眸中閃過一絲異芒,旋又問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何門何宗,竟敢擋我?」   耀陽上前一步,擋在姬昌身前,曬然一笑道:「小子我無門無宗,卻偏偏要救西伯侯回西岐,倒想看你這老妖精又能奈我何?」   尤渾仍是面無表情地陰森笑道:「本君這就將你們兩個一起碎屍萬段,看你這臭小子還嘴硬!」言罷,他雙手捏定「幻魅妖訣」在空中循一詭異軌跡揮舞擺動,倏地一聲厲叱,雙手向耀陽、姬昌一揮,一隻巨型黑鴉展翅怒飛直攻而去,妖能澎湃如潮,黑鴉雙目閃爍綠幽異芒,令人心底生寒。   耀陽心底一驚,忙催動體內「五行玄能」,右拳一拳擊出,「乾天龍炎訣」化作一團烈焰挾熊熊元能迎擊而上。半空中黑鴉發出一聲刺耳尖叫,與火球「轟」然相撞,頓時黑芒紅芒耀目爆漲,巨大元能如水中漣漪般盪開,令耀陽與姬昌不禁向後退了數步,胸中氣血翻騰,久不能平。   半空中的尤渾冷笑一聲,一股更為強大的妖能揮舞而出,耀陽臉色驟變,心忖道:「這妖人元能如此深厚,似與那騷狐狸有得一比,著實令人頭痛,想來定然是妖宗高人。」   不及多想,那妖能已排山倒海般襲至,耀陽鼓足體內異能於身前劃出一個弧圓,頓時於身前形成一個如鏡般的結界,鏡沿燃著一圈烈火。五行化物,集火成盾。自從重塑肉身後,這體內的「歸元異能」已能真真實實地存在,如潮似海,尋經導脈,隨時任其發揮,而這其中的美妙更令耀陽欣喜萬分。   尤渾無匹的妖能擊上結界,頓時令火盾結界凹入,耀陽連忙加強元能,體內元能如潮般狂湧而出,令結界火焰大盛。尤渾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心忖道:「想不到這臭小子體內元能如此強大,分明不是如今三界六道之神魔玄妖的元能,雖和魔能有相似之處,可偏偏亦正亦反,亦剛亦柔,變化無窮,生生不息,古怪之極,假以時日定會威脅本君,正好趁其毛羽未豐之時將他除去……」   思忖此處,尤渾心下殺機,體內妖能爆漲而起,數股黑霧妖能直向耀陽攻去,耀陽只覺壓力驟增,那每一股黑霧擊在結界上便如同鐵錘擊在他胸口一般,令他不禁冷汗淋漓,每被擊中一下,腳下便向後退一步,體內經脈所蘊元能也被消耗不少,心中不由暗叫不好。   第五章義救西伯姬昌早已躲到一旁,此時見他如此苦撐,不禁揚聲問道:「小兄弟,怎麼不見你的那幫高手兄弟出來幫忙呢?」   耀陽聞言不由苦笑,雖說的確還有千里眼、順風耳及小仙這幾個幫手,但以他們的功力又如何是眼前這妖人的對手,到時只怕反而多害幾條人命。   尤渾見他硬撐下自己的攻擊,嘴角逸起一絲冷笑,更強勁的元能如潮般倏地湧出,耀陽所布結界立時冰消瓦解,耀陽的護身結界頓時被那股妖能擊散,忍不住喉頭一甜,口噴鮮血,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此時,一股莫名的柔和元能將他本要摔下的身軀緩緩托起,落在地上,耀陽的眼前只覺一團玄光爍起,高大身形從空而降,只聽來人道:「妖君厲煞已近百年未在人間出現,卻原來化身蕆於朝中,還甚得紂王歡心,如今位高權重,享盡榮華富貴,實在令老夫佩服萬分。」   尤渾聞言神色一變,眸中殺機頓起,望向來人,只見那老者人滿面紅光,鬚髮半黑半白,肌膚宛若三歲童子,心中暗暗思考眼前此人是何宗高人,口中陰陰笑道:「你是何人,竟會知道本君的名號?」   那老者並未答他,只見與他同來的素白服少女擔心萬分地將耀陽扶起,口中柔聲道:「耀大哥,你沒事吧?」言語之中滿是關切之情。   耀陽不顧體內翻騰難平的氣血,見來人禁不住喜出望外,喚道:「冰兒,你怎麼會和爺爺出現在這裡?」   來人正是曾在縞羝山救過耀陽的梅清遠爺孫二人,梅清遠微微點頭,輕聲道:「耀公子,五行霽運!」   耀陽聞言一震,立時想起梅清遠曾講解過的「五行霽運」之法:五臟肺肝腎心脾,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依其氣血運行之法,將元能藏蘊其中,五行霽運,取天地萬靈之菁華,各自相生而轉,則體內元能如江海般生生不息,永無虞耗盡之苦。   耀陽此時的腦中想起《玄法要訣》「術字部」的幾種療傷之法,感到隱隱捉摸到什麼,連忙盤膝而坐,運起體內「五行玄能」,金色玄能直向肺部流去,左旋右轉,循環不息,而其他四種玄能與之相應四髒呼呼相應,尋經而至,循環不已,頓時耀陽整個人被一團旋轉的五色異芒籠罩,玄異莫名。   梅若冰見他正自療傷,也不多言,只是守在他身旁,怒視那皮笑肉不笑,彷彿永遠只有一種表情的尤渾。   梅清遠目現欣賞訝異之色,看了看耀陽,旋又向站在一側的西伯侯行了一禮,恭敬道:「西伯侯有禮!」姬昌以為這老者便是耀陽數百幫手中的一人,也回禮道:「多謝義士相救。」   梅清遠頷首,又望定半空中詫異看著耀陽的尤渾,道:「妖君,你擾亂人間,蒙惑紂王,殘害忠良,我玄門中人定要將你殲滅!」   尤渾妖靈邪魄感應到梅清遠散透而出的浩大元能,心中暗暗驚訝,心知此人定非易與之輩,但此時正是殺死西伯侯的最佳時機他怎肯放過,冷哼一聲,體內妖能驟然運起,空蕩蕩的黑袍倏地漲大,雙手捏定妖宗「幻魅妖訣」,全身立時泛起一團黑霧,妖能仿似充斥整個天地。   黑霧愈來愈大,妖能更盛,空中的尤渾挾萬鈞之勢直向西伯侯攻去,巨大妖能令得地上塵石四處濺飛,看來尤渾做此全力一擊,誓要將西伯侯力斃當場。   梅清遠怒哼一聲,全身元能應念而起,雙手向側展開,頓時一股巨大元能自淵海如濤湧出充斥全身,耀出白色異芒,身形一動,化作一團白芒已如電般迎向朝地面襲來的尤渾。   「轟……」兩股強勁莫名的元能於半空中相撞,卻只發出沉悶的一聲巨響,勁氣四濺而飛,頓時令周邊的民宅坍蹋,空中立時泛起一層層黑白相間的異芒,如水中漣漪般蕩然而開,天地仿似也為之顫動。   兩團異芒驟然一分,黑芒中傳來尤渾陰狠狠地聲音:「老傢伙,今日之仇本君日後定會十倍還之!」言罷已射向茫茫黑夜之中,消逝不見。   梅清遠飄然而降,如山而立,見妖君逃走,再也忍之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軀搖搖欲墜,梅若冰忙上前扶住道:「爺爺,你怎麼了?」   「我沒事!」梅清遠一抬手,搖頭道:「妖君果然是妖宗近五百年來難得一見的高手,修為著實深厚……」   此時,三道黑影自路口直向這邊跑來,梅清遠立時感應到來人身具妖能,神色不由一變,卻聽那三道黑影轉瞬即到,奔至耀陽身前,口中急喚道:「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梅清遠爺孫這才放下心來,只見那三人中,其中二人長相特別古怪,另一女子卻是嬌弱可人,正是隨耀陽來到朝歌的千里眼、順風耳及小仙。三人詫異地看著全身被五色玄能籠罩的耀陽,卻不知耀陽此時正沉浸於「五行霽運」的異境之中,感受著「五行玄能」在體內的微妙變幻,整個身體如沐春風般舒暢無比,而被妖君厲煞擊傷的五臟六腑也在轉瞬間修復,其中玄奧令耀陽本身也感到莫名驚詫。   旋即,體外的五色異芒再次被耀陽的肉身盡數吸入經脈內,歸納三丹淵海,耀陽一掃受傷時的頹樣,反是精神倍增,神采奕奕地睜開雙目,卻見眾人正詫異非常地注視著自己,忙道:「我沒事了,如若下次再見到那個厲煞,定要讓他知道小爺的厲害!」   他自信滿滿的一席話,是因為他從療傷中領悟到一種有別其他的元能運轉之法,哪怕像方纔那般遇到比他級數高數倍的高手,只怕在數百合內也已經無法再將他擊傷。「五行合一,乾一而分,五行蘊空,天地人合。」綜合「軒轅圖錄」中的幾句訣要,他有把握在元能運轉之初便將自身立於不敗不傷的境地。   耀陽向梅清遠投去感激的一眼道:「多謝爺爺教誨!」目光中精芒一閃,立有所感,訝道,「難道爺爺也受傷了?」   梅清遠眼中閃過欣賞倍至的目光,笑了笑道:「沒什麼,只要調理一段時間便會沒事!」   小仙此時見梅若冰扶著耀陽的右臂,神情曖昧,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酸意,眼中閃過一絲憂鬱之色。   耀陽見千里眼、順風耳及小仙等人都已趕來,向他們微笑點頭示意,便望向西伯侯道:「西伯侯,朝歌城內不易久留,我們還是快點出城,否則如若等全城戒嚴,只怕就再難逃出了。」   姬昌感激的點頭道:「耀公子,你冒死救出本侯已經驚動了全城官兵,我等的確應該立即出城,但……」言罷他神色不由一黯。   耀陽見他面現難色,不禁問道:「西伯侯,您還有什麼未了的事嗎?」   姬昌猶豫半響,道:「本侯之子伯邑考被費仲那奸臣軟禁於費府,不知耀公子能否去救他?」   耀陽想起在費府聽到的消息,拍了拍胸口,笑道:「沒問題!這樣吧,西伯侯你與我的這些朋友先行出城,然後待我救了伯公子便一起出城與你們會合,如何?」   姬昌感激地行了一禮,道:「耀公子的大恩,本侯定當銘記於心!」   耀陽連忙扶起姬昌,不好意思地說道:「西伯侯不必多禮,在下只是略盡綿力罷了。還有就是,您別叫我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在下從前只是一個下奴,現在至多也是賤民一個……」   「英雄不問出處!」姬昌打斷耀陽的話,道:「耀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聽著遠處傳來的嘈雜腳步聲,姬昌知道追兵已至,便不再多言,道,「耀公子,一切小心,小兒之事就拜託了。」   耀陽毅然點頭道:「您就放心的隨他們先行出城吧!」他回頭對千里眼、順風耳道:「小千、小風,你們和梅爺爺他們一起將西伯侯安全送出城外,我辦完事馬上來與你們會合。」然後將會合地點說了出來。   小千與小風點頭應道:「師父放心,我們一定將西伯侯安全送出城外!」   梅若冰不捨的上前道:「耀大哥,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救伯公子吧!」   耀陽柔聲道:「冰兒,放心,我一人去馬上就能將伯公子救出,爺爺受了傷還需要你照顧他,所以你就與他們一起出城等我。」   梅若冰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柔聲道:「那你要小心點喲……」   耀陽點頭道:「我會的。」遂又向西伯侯、梅清遠一禮道:「我先走一步,你們趕快出城吧。」不等兩人說話已御起「風遁術」向費府方向遁去,小仙望著耀陽遠去的背影,眼中多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憂鬱。   眾人一時驚呆了,哪曾想到這個看似如此年紀的年輕人竟有這等神威,雖然他有憑借手中神兵之嫌,但若是本身修為不夠,如何能夠駕馭如此神兵,又如何能在一招之內便擊得魔門刑天氏一族宗主如此狼狽?   倚弦雖不知自己這一招「傲寒決」為何會有如斯威力,但眼角餘光也將眾人臉上神色盡收眼底,知道自己方才有若神來之筆的一擊只能阻嚇他們一時,當下心念電轉計上心來。   倚弦用出當時在冰火輪迴獄內阻嚇各種怪物異獸的辦法,提聚全身所能運用的異能,在身外形成一道類似結界的異能勁場,誰知週身異能在他的蓄意運轉之下,竟如沸騰湧水一般蒸騰而出,循經倒脈,在他新生肉身內周天運轉,完全臻達圓滿之數,「絕龍壁」結界應運而生,比之以前更甚的是,結界上下隱約透出一條紫龍環繞一般,時而龍吟作響。   他鼓蕩著充沛的本體元能,自信滿溢的緩步踱出,提劍踏前兩步,劍眉一揚,對幽雲仙子悠然道:「在下就依仙子先前所言,待仙子處理完本宗事宜,我便隨與仙子一同前去蜀山!」   場中眾人均自感應到倚弦身際所散發出重如山嶽的氣勢,修為較淺者早已忍受不住緩緩後退。如羿姬、淳於淼之類的魔宗宗主更是震驚莫名。刑天滅因為方才吃了暗虧,讓他在如此多人面前丟面子,心中原是大為不滿,恨不得立時上前折辱倚弦一番,但此時見了倚弦溢出的結界神威,不由心中有些猶豫了。   幽雲仙子見到倚弦大發神威,心中也是驚訝無比,哪會想到倚弦如此年齡就有此等修為,最為奇怪的是她總有一種感覺,彷彿很早便與眼前的男子相識一般。是以當倚弦說明願意與她回閃閃之後,心下安定下來,微一福身,道:「幽雲多謝公子!」   就在此時,那些冰火輪迴獄中逃脫的魔宗弟子見到奪寶無望,忽然一哄而散,向四下逃逸。   哪知他們身形甫動,便已引起淳於淼、刑天滅、蚩螟甚至那至今未吐一言的羿姬注意,幾人齊齊冷哼一聲,驀地舞動身形分別向眾人追去。   一時間,半空中異彩紛呈,暴響連連,人影衝撞,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魔宗三位宗主與蚩螟四人瞬間襲殺十數名魔宗弟子,剩餘人等均被避回崖地,與數十名未曾動身的弟子站到一起,經歷了方才一劫,看著方才同樣逃亡的兄弟們已經躺倒在血泊中,他們肝膽俱寒,一動也不敢再動。   以元象、元杵為首的那十幾人始終未動,均自露出驚懼莫名的神色。   玄宗眾人雖對他們此舉感到頗為氣憤,但因這都是魔宗家事,為保四大法宗表面上的和諧,他們倒也不便隨便加以指責。   南極仙翁搖頭長歎,轉頭對元象與元杵二人道:「兩位不如先與老夫前去蜀山,屆時是去是留再做決定,如何?」這位玄門高人早已看出那些人均是以這兩兄弟馬首是瞻,便直接詢問他們。   哪知他話方出口,就聽蚩螟在旁冷笑道:「南極,你這句話就不對了,他們是我聖宗弟子,你怎能說帶走就帶走,未免太不將我聖宗五族放在眼內了!」   刑天滅嗷嗷喝道:「我刑天滅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聖宗我族弟子另投他宗!」淳於淼也是語帶諷刺,道:「不錯,我倒想看看你們今日究竟想要如何?」   玄宗眾人本已氣憤填膺,正要出言反斥。南極仙翁已然哈哈一笑,道:「是非曲直,你我雙方心中都自然明瞭,老夫也不多言,我神玄二宗虧欠這班弟子太多,此次前來正是帶著補償的心情而來,所以無論如何也是要將他們帶走的!」他身後的一眾玄宗弟子皆是毅然點頭。   倚弦在旁聽到雙方爭奪那十數人,逐漸由他們的言語及語氣中猜出一點端倪,想起當初土墼老人所說關於有炎氏一族的淒慘往事,一時間只覺熱血上湧,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們雙方在此苦苦相爭,為何卻不考慮他們對此事的心情,他們已經在輪迴獄中受盡苦難,你們為什麼不能給他們一個說話的機會,讓他們自己為自身的命運做一個決定呢?」   倚弦自從得土墼捨身相救起,就已經將自己當作是有炎一氏的子弟,此時他想起有炎氏後人的種種淒慘,此番話直說的慷慨激昂,讓那群被玄宗遺棄的弟子倍感激動萬分,對他不由多了幾分好感。   刑天滅卻由此抓到了反擊把柄,怒道:「幼齒小兒,你究竟何宗何派,竟敢斗膽在此插嘴!」   倚弦方才一擊得勢,哪裡知道刑天滅是何身份,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朗聲道:「天下事天下人管,朗朗乾坤,路不平自然有人會踩,你們兩宗對此事的處理根本不公平,難道還不容許他人說嗎?」   刑天滅登時大怒,正要準備動身上前教訓倚弦,卻聽南極仙翁對他道:「刑天兄,這位小友所說不無道理,我看不如就照他所說來辦,如何?」他說出最後二字,同樣也是在詢問羿姬、淳於淼兩位宗主以及九離氏的長老蚩螟。   蜀山劍宗的元都也在旁揚聲說道:「你我兩宗千數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想來幾位宗主不會因此與我神玄二宗結下樑子吧?」   此話顯然是在要挾,但在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下說出來卻分外管用,就連此時怒躁不安的刑天滅也靜下心來,與淳於淼、羿姬以及蚩螟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開始細細思慮輕重得失。   良久,幾人對望一眼齊齊點頭。淳於淼開口道:「那就如這位小友所說的來辦吧!」   元象、元杵於身後十幾人聽後一呆,哪曾想到此事就因倚弦一句話得到意想不到的轉機,不由齊齊向倚弦點頭示以感激,倚弦也連忙一一還禮。   元象回首望了望一幫在煉獄受苦受難數百年的兄弟,激動萬分道:「魔宗本就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而且數百年來,我們在這崖底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已經受夠了煎熬。所以我們也絕對不會再回神玄二宗!」脾氣火爆的元杵正要出口痛訴神玄二宗背信棄義,卻被元象按住。元象雖然也是心緒激動難安,但也知道當前形勢微妙,所以言語中有所保留,也算是為神魔雙方留些臉面,為自己一幫弟兄留條後路。   身後十數人聞言面面相覷,一陣黯然,最後都將眼光落在元象、元杵兩人身上,顯然是唯他們馬首是瞻。   元象回頭望向身後眾人,深歎一口氣道:「諸位兄弟,我知道你們此時心中的想法,所以也不多說,予去予留,你們自行決定,元象絕不會加以阻攔。」   南極仙翁搖頭道:「元象,你何不一起回返本宗,總勝過在外飄泊無依的好!」   倚弦聞言怎會不知南極仙翁所擔心的事,插口道:「是啊,元象兄,外面人心險惡!」說著望向魔宗幾位宗主,又道,「除非……你們立下魔宗『本命噬心咒』,不然我想玄宗諸位高人也不會放心的!」   那十數人聞言紛紛點頭,南極仙翁聽出倚弦話中機鋒,心中暗讚一聲,對魔宗眾人道:「不錯,此法甚為妥當,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魔宗眾人均是暗恨不已,但也毫無辦法只能依本門法決照做,刑天滅、淳於淼、羿姬等人也不再多話,紛紛帶領其他本宗弟子離去。元象、元杵兄弟帶了幾個決定不回玄宗的人,來到倚弦面前齊齊鞠身謝禮,然後也都紛紛離去。   南極仙翁吩咐太乙真人帶領哪吒、游嵐炙、慕行雲、巨靈啞漢等玄宗弟子先帶煉獄之中歸來的弟子回去療傷,這才對倚弦笑道:「小友真是有心之人,如果小友沒事我們現在就啟程吧。」   倚弦也自洒然笑道:「小子無事,願跟前輩蜀山一行!」   第六章蜀山劍宗   冰原極地,渺渺千里,狂風肆意,冰雪捲舞。   東際蒼穹,昏暗低沉,忽然間萬千冰片驀地飆起,激射飛舞,給這寒冷的荒莽之地點綴了些許亮麗之色。漫天冰雪中,十數道人影倏地破空而至,踏雪疾馳而來,向不遠處一座巍峨的冰山掠去。這些人正是倚弦與南極仙翁等一眾蜀山劍宗弟子,他們經過個把時辰的行程終於來到蜀山劍宗的宗門屬地。   倚弦首次嘗試如此長途跋涉的使用風遁,記得上次從東海去乾元山的路上他便與耀陽停頓過好幾次,這次卻出乎意料之外沒有感到任何不適,而且方纔還穿過數十里艱險的冰凌風暴,身後那些修為尚淺的劍宗弟子早已有些面色慘白,讓他首次感到自己再非昔日的倚弦了。   這時,元都靠近他,指著不遠處虛空中的巍峨大山,道:「易公子,我蜀山劍宗的宗門屬地到哩!」   在這個把時辰時間裡,倚弦顯然與一眾蜀山弟子混的很熟了,但他心裡卻感到好笑,因為就在這之前,他與耀陽還被這些人稱之為「魔星」,現在反倒角色掉轉了。但他對神玄二宗的戒心始終都在,所以他在蜀山眾弟子面前自稱小易,將響徹三界六道的本名隱藏了起來。   倚弦環目望向冰雪覆蓋的千里冰原,暗道:「難道這蜀山劍宗建在冰原上不成?」正感到疑惑間,倚弦跟隨眾人到了冰山崖壁前。   此山高有萬仞,直插入雲。眾人駕起遁術,環繞盤旋而上。登時,霜雪離散,四射飛濺,浪華般蓋頂而來,皆被眾人護身結界一一震開,呼嘯而過。   不多時,眾人已經來到這座冰山絕頂,倚弦頓覺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此山絕頂竟然平滑如鏡,毫無一物,順眼上望,只見在這漫天寒雲、化雪飄飛的絕頂虛空之上,卻又有三座山峰巍然懸立,依循一道玄奇奧異的古老規律緩緩飄移,中央那座主峰之上有一座氣勢磅礡的雄偉巨殿傲然矗立,大殿表象平實無奇,卻分外予人一股樸實大氣、莊嚴肅穆的感覺。   左側浮峰毫無奇特之處,只是一片佔地極廣的莊院而已,但右面那座浮峰卻予以倚弦內心深處的震撼,只見那座尖兀已極的山峰之上,星羅棋布插有數以萬計、長短不一的劍器,迎著高空狂風搖曳擺動,發出嗡嗡震鳴,各色劍器寒光夾雜,無匹劍氣整整籠罩了佔地千丈的三座孤峰。   此時,一位身著玄銀道袍、鶴發絕頂的道人率眾迎出,為首之人正是蜀山劍宗宗主——洪均老祖。   洪均老祖一副悠然之態,身形眨眼到了眾人眼前,與南極仙翁寒暄兩句,便將目光投到倚弦身上,道:「想來,這位就是易小友了吧?」他在幽雲的「幻念傳音」中就已得知得到「龍刃誅神」的乃是一名男子,且修為不凡,但卻沒想到此子居然如此年輕。   倚弦踏前兩步,拱手揖禮道:「小子倚弦拜見老祖!」   洪均老祖望了一眼倚弦背上的「龍刃誅神」,道:「因為事關我宗遺失幾近萬年的神器,所以勞煩小友不遠千里來到我宗,還望小友勿怪才是!」   倚弦微笑道:「小子無意中得到此劍,既然知道是蜀山之物,便理當如此,而且能夠來到貴宗拜見老祖,實是小子的榮幸……」說到此處倚弦一頓,面有不捨地翻掌將被上「龍刃誅神」摘下,遞給洪均老祖道:「劍在此處,現在該是物歸原主地時候了!」   不但是洪均老祖、南極仙翁等人渾身一震,所有在旁的蜀山弟子也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他們哪裡想到倚弦竟然如此慷慨便將「龍刃誅神」歸還了,洪均老祖哈哈朗聲笑道:「不忙,不忙!關於『龍刃誅神』,待會兒老夫要與小友細談。」   倚弦點頭應是,退至一旁。   洪均老祖這才轉首對南極仙翁道:「南極老友,你可是有百多年沒來與我下棋了,這幾日一定要好好較量一番。不過現在我要跟易小友談些事情,如有怠慢之處,還望老友勿怪。」   南極仙翁笑道:「我隨時恭候。」   洪均老祖回頭對身後一名弟子道:「桓沖,你帶仙翁先去睿劍閣休息。」他身後立刻走出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弟子俯首領命,對南極仙翁恭敬道:「仙翁久不來此,家師與桓沖都想念的緊哩!」   南極仙翁雙目神芒閃動,感應到桓沖一身修為的級數高低,慈顏一笑道:「掐指算來,我與賢侄也有百年未見了,如今見你劍心修為精進如斯,看來蜀山不久之後又要多上一名絕世高手了!」   桓沖謙遜的回道:「桓衝不過得師尊修為之皮毛,怎擔的起仙翁謬讚哩。」話雖如此,但能在蜀山眾弟子面前,尤其是在幽雲面前受到長輩嘉獎,桓沖面上仍是隱有得色。   南極仙翁對洪均老祖微一頜首,帶著一直未曾說話,一臉冷竣神色的楊戩隨桓衝前往「睿劍閣」。   洪均老祖再對幽雲與元都一番吩咐過後,轉頭對倚弦招手道:「易小友隨老夫來!」   蜀山,三座劍峰浮山之一,劍宗「萬劍塚」內。   萬千劍器在風中搖曳不止,鳴嗡低吟聲總令人生出心凝氣定的感應。洪均老祖望著形形色色的各種劍器,對身旁震驚的倚弦笑道:「小友究竟是哪宗弟子,師承何人呢?」   倚弦聞言心念電轉,忖道:「如若我說並無師承,他絕對不信反倒惹他疑心,說不定屆時還會被他發現我身負歸元異能徒增危險,不如……」他心中頓時有了定計,道:「小子乃有炎氏子弟,並無師承。」   洪均老祖聽後一驚,道:「原來小友是有炎氏族人……」隨即雙目神光湛現,緊緊注視倚弦,問道,「小友並無師承,怎會有如此精深的元能修為呢?」   倚弦早已想好說辭,佯作疑惑道:「小子原本學過一些家傳法道,但並沒有現在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從『冰火輪迴獄』出來以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洪均老祖聞言輕咦一聲,目中神光逐漸隱去,奇道:「哦!小友能否將你如何進冰火煉獄,又如何出冰火煉獄的經過告知老夫呢?」   「當然可以!」倚弦於是將近日的情況稍加修改,隱去申公豹等人的事,推說乃是犯了九離氏族規才被流放到冰火輪迴獄,然後再將冰火煉獄中的詳細經歷一一告知,當然他對自己身體因歸元異能所帶來的某些特異情況,均小心掩飾起來了。   洪均老祖聽完之後,不禁唏噓不已,難以置信長歎一息,說道:「原來『冰晶火魄』已經溶於小友體內,怪不得龍刃誅神也會奉小友為主!」   倚弦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老祖所說的『冰晶火魄』是為何物?怎會溶於我體內,而貴派的龍刃誅神又怎會因此奉我為主呢?」   洪均老祖聽後苦笑道:「小友莫急,且聽老夫慢慢說來。」   說到此處,洪均老祖謂然一歎,閉目良久方道:「第一次神魔大戰時,魔帝刑天在煉獄山采地核陽炎之氣,鍛造九日昇空,導致生靈塗炭。後來后羿射日為民除害,但煉獄山的地核陽炎卻蒸騰不息,害了一方生靈,我師廣成子不忍萬靈受難,於是采極北寒陰之魄壓制陽炎之氣,但因陰陽相斥,令極北八千里地域在一夜間化為冰原,冰晶火魄由此而生。煉獄山也因此躋身天地三大禁地之列。我師擔心冰火不容,後患無窮。便將『龍刃誅神』鎮在冰晶火魄之間,這才將它們均衡得宜。哪知你福緣深厚,竟將冰晶火魄溶於體內,更將龍刃誅神帶回人世,所以希望你今後好自用它來造福萬靈,也不枉費我師廣成子的一番心意。」   倚弦聽到此處差點驚呼出聲,哪裡想到此事竟有如此多的牽連,但聽到洪均老祖最後一句話時,他愣住了,好片刻才道:「小子此次前來貴宗,主要目的便是將龍刃誅神歸還蜀山!」   洪均老祖打斷倚弦的話,笑道:「老夫根本無法將它取回,只因『龍刃誅神』乃先師本命劍心所囑,專為守護冰晶火魄而遺世,『冰晶火魄』既然已經為你所溶,所以『龍刃誅神』自然而然溶於你本命體脈之中,誰也無法再將之佔為己用了!」   倚弦心中禁不住一喜,但怎好表現出來,呆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將它歸還貴宗了嗎?」   洪均老祖聞言望了倚弦半響,道:「有,還有二個辦法!」   倚弦忙問道:「哪二個方法呢?」   洪均老祖緩緩道:「一是小友散去靈元肉身,龍刃誅神自然會再覓新主;二便是小友拜入我劍宗門下,老夫願親自傳授你蜀山絕世劍術!」   倚弦聞言斷然拒絕道:「十分遺憾,小易不願拜在玄宗門下!」   洪均老祖心神一動,大吃一驚,他想不到這個提議竟被倚弦一口回絕,不由問道:「這是為何?」   「老祖,知道我為何想將龍刃誅神歸還給貴宗麼?」倚弦反問一句,神色冷峻毅然,接著自問自答道,「因為我有炎氏一族的子弟都曾立下血誓,決不受你們神玄二宗任何一絲恩惠!」   洪均老祖的神情中露出非常惋惜的感歎,道:「哦,原來如此!那老夫就不再勉強小友了,而且此事老夫不會再提,不過有一事需要小友幫忙,還望小友莫要拒絕!」   倚弦神色稍緩,道:「請儘管說!」   洪均老祖這才道:「小友身上這塊絲綾極似當年家師所遺,而且……不瞞小友,這道絲綾名喚『乾元綾』,在綾巾上很可能藏有我師證破靈寂虛空之謎,所以老夫想借來參詳幾日,不知可否?」   倚弦心想自己既然拿了人家的神兵劍器,當然要有所回報,本想當即卸下拿給洪均老祖,但無奈絲綾之內毫無寸褸,一時間不由囁囁說不出話來。   洪均老祖會錯意,道:「當然,老夫不會平白無故借閱小友身上絲綾,不如老夫就傳你如何駕馭『龍刃誅神』之法,如何?」   倚弦知道洪均老祖以為他以此相挾,不禁俊面一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因為出了絲綾,我沒有其他衣服可換……」   洪均老祖聞言莞爾一笑,道:「原來如此,哈……是老夫多慮了。不過,老夫方才既然話已出口,就一定會照辦,就讓我先將可以掌控『龍刃誅神』的『靈悟劍訣』口授於你!」說完,只見洪均老祖嘴唇微微開闔間,已然將百字「靈悟劍訣」悉數傳音告知倚弦。   倚弦連忙將「靈悟劍訣」艱澀隱晦的百字要訣牢牢記在心中,誠懇地揖了一禮道:「小子謝過老祖!」   洪均老祖正容道:「老夫不過做個順水人情而已,能否領悟還要全靠你自己,誰人也無法幫你。」旋即又指向倚弦身後崖上唯獨的一間草廬,道:「待會兒,老夫會讓人送來替換衣物,為絲綾之事老夫要閉關幾日,小友這幾日就在此處領會劍訣,畢竟這是本宗最具劍心靈應的『萬劍之塚』,對你領悟劍訣也有好處。」說罷,洪均老祖又告知倚弦一些有幫助的經驗,這才轉身駕雲離去。   耀陽不費吹灰之力便潛入費府,他打定主意,直接去將費仲揪出來暴打一頓,畢竟方才受尤渾擊傷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然後讓他說出伯邑考的所在,救出伯邑考以後,再直赴城外與西伯侯等人會合。   主意打定後,耀陽徑直向費府內院奔去,哪知才一靠近便發現費仲房中竟仍然亮著燈火,還傳來費仲尖尖的嗓聲:「伯公子琴藝超絕,又長得俊美無比,著實令人喜歡得很……」   耀陽走近窗格,從縫隙處向裡看去,只見一俊美絕倫,膚白猶勝女子的俊俏男子坐於椅上,一臉怒色地看著費仲。費仲臉上始終蕩漾著一股淫賤笑容,眼神中滿是憐愛之意,直勾勾的盯著伯邑考,就像一個男子看著一位全身赤裸的美艷女子一般,在窗外窺望的耀陽頓時感覺一陣噁心,心中暗罵:「他奶奶的,這費豬頭怎是這麼變態,竟會對男人感興趣?」   房中的費仲一步步走向伯邑考,口中發出陣陣頗似曖昧但又令人噁心的笑聲,嗲聲嗲氣道:「伯公子,你就從了我吧,我保證明日就上朝幫你父親向大王求情。」言罷伸手一把將伯邑考抱住,伯邑考怒叱道:「放開我!」可惜身子骨太過文弱,根本推不開獸性大發的費仲,費仲淫笑著已將嘴向伯邑考親去。   窗外的耀陽再也看不下去,強忍住心中想吐的感覺,右手一捏「七真妙法指」,體內異能隨之而發,一團烈焰撲窗而入,逕直射向費仲的屁股,頓時火起,費仲受熱吃痛不消,嚇得馬上鬆開緊抱伯邑考的雙手,雙手不停直拍屁股,想要拍滅這突然生起的炎火。   耀陽踹門而入,怒罵道:「你他奶奶的,想不到你個豬頭除了奸之外,竟還有這麼變態的惡習,看小爺我今天廢了你!」   費仲見耀陽突然現身,大驚失色,正要張口大叫,已被耀陽抓起桌上的糕點塞進嘴裡,唔唔呀呀叫了半天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一時間臉色憋成了豬肝色。   耀陽毫不留情的揮拳便打,這一拳正好打中他的下身,費仲哪有還手之力,頓時痛得趴倒在地,慘嚎不已。耀陽打得性起,似乎要將當年做下奴的氣頭全都發洩出來一般,好一頓拳打腳踢,費仲縮在一旁抱頭哀嚎,就連方才被他凌辱的伯邑考也抬腳就踢,心中惡氣盡數發洩而出,直到打得二人都累了才停下手,而那費仲已被打得遍體鱗傷,連慘叫哀號的聲音也顯得虛弱不堪。   伯邑考果然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拱手答謝道:「伯邑考謝過公子搭救之恩!」隨即,他又皺眉歎了一口氣,道,「這費仲不會被我們打……打死吧,在下的父王還在朝歌被囚禁,如果因為今晚的事……」   耀陽哈哈大笑道:「伯公子,請放心!西伯侯已經被我救出,此時恐怕已經逃出城外,我是受伯侯托付特意來搭救公子,然後帶你前去與他會合的。」   伯邑考一聽父王已經被救出,欣喜萬分道:「父親已經安全出城了?那太好了!多謝公子援手!」   耀陽見他展顏一笑,心中頓時想到「笑靨如花」這個詞,不禁為之一呆,想不到這伯邑考真是長得俊美無比尤勝尋常女子,甚至比之任何美貌女子都絕不遜色。耀陽突然想到他是男人,不由暗罵自己一句,拋開心中遐想,再不耽隔時間,向伯邑考說明原委,然後背起伯邑考,御起「風遁」直向城外遁去。   朝歌城外「赤松崗」上,西伯侯一行正在焦急的等待耀陽,一陣微風忽起,耀陽背負伯邑考自天而降,伯侯姬昌見耀陽果真將伯邑考救出,心中大喜。   伯邑考一見老父,頓時聲淚俱下道:「父王受苦了!」   姬昌看著愛子也是一陣悵然,歎道:「邑考被我連累也受苦不小啊……」語罷,姬昌拱手向耀陽謝道,「耀公子冒死救我父子二人,本侯感激不盡,你有什麼要求不妨儘管說出來,本侯只要力所能及,定會如你所願!」   耀陽忙還禮道:「伯侯不必謝我,想這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西伯侯勤政愛民,將西岐建得宛若人間天堂一般,如今紂王無道,天下百姓民心所向,無不希望去往西岐過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其實我從小的想法也是一樣,所以我只希望能與西伯侯一起去西岐,過些安穩平靜的生活罷了。」   姬昌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本侯正需要象耀公子這般身懷絕技的人相助!」   耀陽聽出姬昌意欲重用他的口氣,心中大喜,連忙答謝還禮,姬昌想到可以得此異人相助,心中也是高興非常,扶起耀陽同聲開懷大笑不已。   此時,梅清遠走近耀陽身際,低喚了一聲道:「耀公子……」   耀陽忙上前道:「爺爺,有什麼事麼?」   梅清遠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自當建功立業,為國為民,爺爺支持你。只是方才因為與那妖君厲煞交手,受傷損及本命經脈,所以必須返山養傷……」   耀陽關切的問道:「爺爺要回縞羝山?」   梅清遠點頭道:「正是,我打算暫回縞羝山療傷,但與妖君厲煞一戰結怨,恐怕方纔已經被他看穿身份,說不定會因此尋到縞羝山報仇,而老夫就冰兒一個孫女,實在不便再跟隨老夫應付險局,所以希望耀公子能帶冰兒一同去往西岐!」   此言一出,用意自是再清楚不過了,一旁的梅若冰面上一紅,躲在梅清遠身後,卻不說話。   耀陽心中不禁一喜,想到能將冰兒留在身邊朝夕相對,自然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忙道:「請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冰兒的!」   梅清遠拉過冰兒,將小丫頭的一雙玉手交到耀陽手中,正色道:「你可要好好待冰兒!」   耀陽看著梅若冰羞紅的俏臉,手掌感覺到冰兒玉手指尖傳來的溫柔悸動,不由遐思無限,忙點頭對著梅清遠以及冰兒信誓旦旦一番。聽得梅若冰臉上更紅,羞答答的低頭玩弄著衣角,一副我見猶憐的動人神情。   梅清遠向西伯侯揖禮告辭後,催動元能化作一團白光徑直遁上天際,片刻間消逝不見了。   一旁的千里眼、順風耳雖然在聽梅清遠與耀陽的對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小仙,只見小仙眼中滿是憂怨之色,神情更是淒然若失。二人不禁心中一喜,如今師父有了梅若冰,那他們豈不就有機會追求小仙,但是二人表面卻仍然裝作很傷心同情地看著小仙。   眾人一齊向西岐方向行去,為免路上追兵侵擾,他們選了一些山徑小路,雖然感覺有些坎坷,卻還算安全。連夜行了幾個時辰,此時已是清晨,天地間一道旭光劃過黑暗,天空白雲被朝陽映照得五彩繽紛,美麗動人,眾人的心情也隨之愉悅了許多。   行不多遠,眾人面前是一片樹林,他們甫一入林,便聽得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冷笑,跟著有人尖聲喝道:「……臭小子,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輕鬆逃出朝歌城了嗎?」   耀陽聽其聲音,頓時忍不住大笑起來,道:「我以為是何方神聖呢,原來是酒囊飯袋的『廢物』費公子。」   費昆搖著折扇從林中走了出來,聽了耀陽的冷嘲熱諷卻並不生氣,看了看西伯侯姬昌和伯邑考,又看到梅若冰,眼睛更是有些目不轉睛了,冷笑道:「好你個臭小子,竟敢連天牢重犯也敢救,今日我便讓你和姬老鬼一起葬身於此!」   耀陽忍不住大笑道:「我連你老爹都可以一併收拾,救出西伯侯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小千與小風看著一臉菜色、還有些鼻青臉腫的費公子大笑起來,小千道:「乾菜哥,你那弱不禁風的小身子骨能經得住我們這裡每人一拳嗎?」小風也跟著笑道:「他只怕是被打得失心瘋了,竟不知好歹又來找打,難道是喜歡被人扁麼?怪癖,哈哈……」   小仙走到耀陽身邊,低聲道:「這費昆膽敢在此擋住我們去路,定是請了異人相助,耀大哥小心!」   耀陽早已自王奕處知道此事,所以並無震驚之色,向小仙點了點頭讓她放心,氣定神閒的望向費公子道:「你既然請了高人前來相助,不妨就讓他現身吧!」   費昆一聽之下臉色大變,咬牙切齒道:「我請來的高人功力蓋世,法力無邊,你們這幫小賊一個個都得斃命此地,高人現身吧!」   話音甫落,已有一人突然現身在費公子身旁,形若鬼魅,襯上一襲白衣,瘦若白骨的臉上鑲著一雙發著綠幽幽光芒的眼睛,渾身散透出綠色異芒,其人殺氣騰騰的氣勢,令人見之不禁心中一寒。   第七章再見伊人費公子陰狠的笑著對那人恭敬道:「高人,煩請您將這些人全都殺了,只留下那兩個女子便是了!」雖是笑著說話,卻令聽者感到他的陰毒兇惡。那所謂的高人也不多話,十指已然環扣成訣,劍訣揮動,數十道劍勁劃過天際,直向耀陽等人襲至。   耀陽好整以暇,「乾天龍炎訣」應指而發,將射至身前的劍勁一一化解,劍勁與烈焰撞擊得四散開來,將林中樹木毀去不少。耀陽感應到對方元能勁氣的強悍刁鑽,不禁心中震驚:「這廢物公子請來的人,果非泛泛之輩,法力當真不弱。」心中不敢大意,耀陽低聲對小仙等人道:「保護西伯侯和伯公子!」   然後,耀陽上前數步,盯著那名高人,掌指間暗捏「七真妙法指」,體內異能流轉不息,「乾天龍炎訣」隨時準備應敵。   那名高人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他想不到耀陽年紀輕輕竟有此等修為,雙眸中的綠芒不由更盛,雙掌隨風拂動,手中的劍訣一施,元能爆漲,合而為一,頓時一柄元能之劍幻化而成,元能如浪濤般湧出,令得週遭林木紛紛被劍勁斬成數截。   耀陽心中暗驚,趕忙施展出「乾天龍炎訣」,無匹炎火混合渾厚元能洶湧而出,蓄勢已久的右拳怒然而發,只見一團火球捲起排山倒海般的炎浪向那名高人襲去,恰恰接下自上狠劈而下的那柄爆長的元能劍,只見二股元能相撞,如雷般巨響如波蕩起,令得整個樹林的樹木全都遭殃,被無匹元能擊得夷為平地。   「乾天龍炎訣」與其元能劍勁在空中對撞的激烈程度,令旁觀的眾人看得瞠目結舌。   高人見耀陽接下他蓄盡元能的劍氣,心中暗訝,體內元能再度湧出,立時將耀陽所發烈焰元能壓低三分。耀陽此時心中也想不到這高人元能深厚,思及西伯侯及一眾人等的安危都繫於他一身,運起剛剛領悟不久的元能法決,體內的「歸元異能」領五行玄能依訣要由五臟波及體脈,循特有的軌跡源源不斷的浪湧而出。   站在高人身後的費昆見耀陽似乎有漸已不支的跡象,不禁趾高氣揚地大笑道:「……臭小子,這次看你還敢囂張,趕快去閻王地府轉世投胎吧,哈哈……」   耀陽心中氣憤不已,但也知道此時不是鬥嘴的時候,畢竟是首次用自行領悟的元能運轉決禦敵,他迫切想知道效用究竟如何,體內的五行玄能齊齊運轉,交相循替,漸已達至生生不息之境,層層疊疊的元能頓時將那高人的劍訣元能壓制下去。   倏地,晨早的陽光照到那名高人的身體上,耀陽被一道白晃晃的光圈刺得眼前一閃,原來是對方手腕處的一雙鐲子在陽光的反射下耀出的芒光,耀陽腦中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脫口叫道:「界神鐲!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界神鐲?」   那名高人聽到他的話,身軀不由一震,眼中綠芒驀地消逝不見,所發的元能劍氣也隨之收斂,訝叫道:「你是何人?怎會認識『界神鐲』的?」說話聲音竟在驚訝間變成一個女孩子的甜美腔調。   「人兒!」耀陽聞聲知人,喜道:「我是耀陽呀,你還記得我嗎?在冥界時……」   不等耀陽把話說完,那名高人的身體驀地扭曲變幻,最後竟幻成一美妙女子的模樣,一雙秀媚動人的眼眸,烏靈靈的充滿著不馴的野性,挺直的鼻樑與稍微挑起的唇角匹配的無可挑剔,傲氣十足又不失清雅,襯上那絲彷彿與生俱來的頑皮笑意,更是予人一種俏皮天真的味道。   耀陽不禁看得呆了呆,他總算看到了人兒的本來容貌,不免為之驚歎不已。旁側眾人離得遠不知二人在交談些什麼,但將人兒的樣貌看在眼裡,都覺得眼前一亮,只是冰兒和小仙臉色愈發顯得不自然起來。尤其是那個不知所措的費昆更看得傻眼了,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人兒欣喜地問道:「耀陽?你是耀陽?你真的是耀陽?」   耀陽站起身走了過去,露出招牌似的的笑容道:「人兒,我當然是耀陽哩,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戴著馬面面具,當時我還說了好多人間的事情給你聽。」   人兒立時高興雀喜地跳了起來,拉著耀陽的手道:「是的,是的,你真的是耀陽!」   「嘿……原來人兒你長得這麼漂亮哩!」耀陽禁不住驚歎道。   人兒臉上微微一紅,道:「你跟在冥界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了!對了,耀陽,你怎麼會變了樣?你們兄弟倆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呀。」人兒一口氣說出了好多問題,耀陽正準備回答,卻聽小千與小風突然叫道:「廢物公子,你別想溜呀!」   原來費昆見到二人竟是相互認識的朋友,立即知道情況不妙,趁二人正在說話時,正想偷偷溜走,卻不想被小千與小風擋在面前,立時苦下了臉。   耀陽與人兒二人這才從重逢的驚喜中醒來,耀陽道:「人兒,其他事我們以後慢慢再說,現在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咱們的費大公子!」   耀陽走到已嚇得面無人色的費公子面前,嘿嘿笑道:「費公子,費大公子,費大大公子……」   費公子手中折扇已經嚇得摔落在地,顫聲陪笑道:「耀公子,耀大爺,你別這麼叫我,我心裡怕……」   耀陽仍是一臉笑容,道:「怕?現在才知道怕?剛才說要殺死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怕呀?」   費公子臉色變得更加難堪,苦著臉道:「耀大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當時只是想跟幾位大爺開個玩笑哩,你就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耀陽道:「哦?嘿嘿,還記得我剛才好像說過要你跪地求饒、哭爹喊娘麼?」   費公子臉色又是一變,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求饒道:「耀大爺……」   然而沒等他說完,耀陽叫道:「小千、小風!」   小千與小風立時回應道:「在!」   耀陽嘿嘿一笑,道:「還等什麼?好好來侍候我們的費公子,不必客氣!」言罷,耀陽已一拳打在費昆的鼻上,費昆哪裡吃得消這一拳,立時向後跌倒,鼻血直流。小千與小風興奮的立即加入扁人的隊伍,將費昆一頓好打。最後就連人兒也加入其中,費昆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叫連連。   一旁的姬昌與伯邑考雖然並未動手,但也大感暢快淋漓之極。   眾人打得累了,才拍拍手對費昆一陣危言恐嚇,然後撇下在地上「哎喲,哎喲」痛苦呻吟的費昆,興高采烈的向西而行。   一路上,耀陽心情大爽道:「他爺爺的,扁人扁得還真是痛快,哈……真是出了一口鳥氣了。」   人兒嬌笑道:「這費公子原本長得就是一副挨打的衰樣,人兒也好久沒扁人扁得這麼開心了!」   耀陽這才想起還不知道人兒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朝歌城外,忙問道:「人兒,你怎麼從冥界跑到人間來了,而且又怎會成了那費豬頭的幫手呢?」   人兒小嘴一嘟,道:「我一個人在冥界悶都悶死了,所以趁著母親外出之際,偷偷溜回來遊玩,到了人間向人問了問,才知道朝歌城乃是皇都所在,人兒當然以為一定是很好玩的,所以就化身到了朝歌,哪知到了朝歌到處看到壞人欺負平民百姓,所以出手相救打得那些惡人四散而逃,卻被那費……豬頭看到了,他說遇到一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壞蛋,要我幫忙教訓一下,還說事成後給我多少多少金銀珠寶,什麼金銀珠寶人兒倒是不在乎,但卻在冥界悶得要死,只是想做做行俠仗義的英雄玩玩,所以就答應了他。哪知,他說的那個大壞蛋竟是你,嘿……不過還好,若不是那廢物,只怕人兒還遇不到你哩!」   耀陽聽罷大笑起來,道:「原來我倒成了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壞人?哈,這廢物的胡謅神功還真是厲害得很。」旋又指著人兒的小鼻子笑道,「人兒,你呀,好頑皮,要是被你母親知道你私自溜到人間,一定有你好受的,說不定又要關你一年半載的禁閉!」   人兒哼了一聲,不屑地笑道:「人兒才不怕哩,母親不知有多疼惜人兒,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耀陽見她一臉的調皮樣,莞而道:「人兒,你現在不回冥界又打算去哪裡?」   人兒眼珠一轉,道:「反正,我本來就想在人間好好遊玩一番,不若就跟你們一起走吧,人多才熱鬧嘛,記得從前你和倚弦都答應過我的!」   耀陽稍作猶豫,回頭正好又看到冰兒對著他大搖其頭,於是笑道:「好!人兒就與我們一起去西岐吧,也好有個照應,待你母親來找的時候,或是你玩膩了想回家的時候再回去吧。」   人兒雀躍,大喜道:「行羅,人兒難得出來一次,你們可得好好陪我玩喲。」她說著轉身向後面眾人問去,小千與小風見她性情直爽可愛,原本準備好好跟著歡騰一下,但看身旁的小仙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也就不敢太鬧,只是笑著點點頭。   姬昌與伯邑考方才見過她的厲害,見又多一個高手異人,怎有不喜的道理。   耀陽點頭答應,正待說話,此時身旁的梅若冰一把挽住他的手臂,親暱地道:「耀大哥,你怎麼也不給冰兒介紹一下你的這些朋友呀。」   耀陽這才想起原來還沒給眾人相互介紹過,忙走到跟在身後的西伯侯、伯邑考身邊恭聲道:「西伯侯,讓我給您介紹一下這幫朋友!」   姬昌慈笑道:「我見你們一路談笑風生,所以也一直沒問,其實我也很想認識你這幫異人朋友。」   耀陽指著小仙、小千與小風道:「這三位是來自『夢月妖塚』的夢塚三少,這長得可愛漂亮的姑娘便是老大,名叫小仙,這大眼睛有眼觀千里的本事,所以叫小千,尖耳朵的叫小風,有耳聽千里的異能。」耀陽將眾人全都介紹給西伯侯,姬昌詫異地看了看這些全是身懷法術的異人,忙向眾人謝過相救之恩。眾人跟他也是客套了一番。   姬昌看了看四周環境,道:「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孟津,孟津過後便是黃河,只要渡過黃河,再經澠池縣、臨潼關、潼關、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便到了西岐。」   耀陽欣喜道:「各位,美麗的西岐正在前方等著我們,我們就快些趕路吧!」   此際,天空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令人倍感心情舒暢,眾人齊呼一聲,在姬昌、伯邑考的帶領下向西岐方向昂首闊步的行去。   轉眼間,三日已過。   通過兩三日的時間,倚弦已經將「靈悟劍訣」其中艱澀言語一一琢磨明白,領悟到其中所要講述的內容,不過是讓人如何去體會劍心,然後順應劍心指引去牽動劍器,再經過熟能生巧的修煉,達到將劍器收發自如的狀態罷了,只是其中描述的那種玄異的劍心靈覺,他感到一時間無法體會罷了。   倚弦依照洪均老祖所說,每日在萬千劍器中瞑目打坐,雖偶爾可以達到「靈悟劍訣」中「劍心初現」的境地,但離其中的「明劍玄心」之境還相差甚遠。他覺得或許是因為從前學得太多氣脈法道常識的原因,所以對這些初次接觸的劍道術語感到有些生疏難懂。   這日,倚弦依舊盤坐在劍塚絕頂之上,龍刃誅神插在他眼前尺餘處的崖地上,冥思苦想良久,依然沒有頭緒,倚絃索性不去想它,只是將深記心中的《聖元本草經》翻了出來,想要趁機參研一下以作調劑,卻忽然想起素柔囑托他帶給楊戩的話,不由驀地驚覺,自地上一躍而起,向睿劍閣方向遁去。   蜀山劍宗,睿劍閣內。   楊戩攔窗而立,深情專著地望向窗外山天交界處,彷彿似要看清那遮天蓋頂的厚重雲層,是怎樣化為漫野雪花一般。忽然間,他似有所感的向遠處劍塚方向望去,只見一道玄白人影急電般衝出,劃破厚重雲層直向睿劍閣飛掠射來,眨眼已到不遠十丈距離。   楊戩凝神望去,卻見那人正是煉獄頂上那名大發神威的少年。   倚弦很遠就已看清楊戩身影,於是來到他窗外數丈處頓下身形,懸浮於虛空之上,朗聲道:「小弟有事想要跟楊兄一談,不知可否?」   楊戩不知為何自從第一次見到倚弦就覺得眼熟,是以倚弦此話一出,他幾乎毫不猶豫地穿窗而出,翻落在窗外院落當中,對身在空中的倚弦道:「易兄何不下來再說!」   倚弦並不知楊戩是否已經認出自己,當下心懷忐忑地踏到楊戩面前,猶豫了半響。   楊戩爽朗一笑,道:「難道易兄有何難言之隱?」   倚弦搖了搖頭,乾脆直接問道:「楊兄可還記得素柔姑娘?」   楊戩聞言渾身巨震,雙眼迷茫地喃喃道:「素柔,為什麼這個名字這般熟悉?素柔……素柔……」   「只是熟悉麼?」倚弦早已看慣魔宗人的面目,當下冷冷道,「離垢城的凌風閣中,你對素柔姑娘所說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麼?」   楊戩聞言更是震驚,不吐一字的傻傻站在那裡,半響才驀地雙手抱頭,似有無限痛苦地說道:「離垢城、凌風閣究竟是什麼地方,素柔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是誰……」   倚弦一時呆在原地,他本以為楊戩是故作不知,但現在觀他楊戩臉上的神情十之八九不像假裝,不由試探道:「楊兄,你怎麼了,你是楊戩,你是魔門九離氏宗主聞仲的關門弟子楊戩啊!」   「你知道我是誰?」楊戩果然站起身來,盯著倚弦問道,「師尊常說我以前是一個罪惡滔天的人,所以再將我復生以後,時常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為自己贖罪,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麼人。你能告訴我麼?」   「重生?」倚弦登時為之一震,難以置信的喃喃道:「你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了麼?」   楊戩苦惱萬分的點點頭,道:「不錯,仙翁說,我的前生在靈元俱滅的時候,只餘下最後的一魂一魄,不過好在我玄宗有一門寶物稱為『鑄神靈鼎』,其功用極其類似蜀山的『劍蓮池』,這才讓我慢慢分化出其他二魂六魄,然後再借了女媧娘娘的五彩神泥重鑄我的肉身,有了現在的楊戩。但因本命魂魄不齊,所以根本想不起從前的很多事!」   倚弦這才想到聞仲為何會讓他假扮楊戩的模樣,原來楊戩早已死在陳塘關「破天閣」前,不由搖頭苦笑了好一會兒,緩緩道:「楊兄以前的往事,小易也並不清楚,此次前來只是受人所托,想向你轉告一位名叫素柔姑娘的話而已,雖然她已經……死了!而你也再不是從前的楊戩……」   想到素柔,倚弦黯然神傷,繼續道:「但她臨死前的一句話,我卻必須要帶到——她說,你楊戩那夜在凌風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說罷,倚弦轉身而去。   偌大的睿劍閣內,只剩下一個默然呢喃的失心人,寂靜莫名。   第八章劍蓮幽池跟楊戩告別後,倚弦朝「萬劍塚」遁去,他想起被申公豹害死的素柔,心中甚是鬱悶,忽然耳邊想起一人高聲呼喚自己:「易兄弟。」   倚弦回頭望去,只見一人云遁而至,原來是蜀山弟子元都正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倚弦連忙回禮道:「元都兄好!」   元都和氣地笑了笑,道:「易兄弟在這裡可否住得習慣?」   「還好!」倚弦客套的回了一句,驀然想起心中盤旋已久的一個疑問,不由脫口問道,「元都兄,可知幽雲仙子的來歷?」   元都微微一愣,眼中精芒微閃,然後一副恍然而悟的樣子,笑道:「哦,易兄是問小師妹?原來你也……哈哈,愛美之心,人之常情!」這一笑窘得倚弦俊臉微紅,但又不好說出心中的疑惑,只能支吾了半響,催元都快些告訴他。   元都頓了頓,道:「其實,小師妹才入門不久,跟前幾任掌管『靈睿劍令』的同門一樣,都是身世坎坷,魂靈難全的弟子,但貴在天資奇高,修真速度一日千里,連像我等這種入門百年以上的弟子都自愧不如。所以至於她的來歷,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倚弦心中一陣難受,原本是想從他口中問出幽雲仙子的來歷,借此可以探知她是否就是以前的幽雲公主,誰知連元都這等資歷的弟子也是不知,怎能不讓他感到失望倍至。   元都頗覺好笑地看了倚弦一眼,問道:「易兄可以直接去問小師妹嘛!」   「其實倒沒什麼。」倚弦遲疑一陣,苦笑道,「我只是覺得幽雲仙子跟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很相像,所以感到好奇,很想知道她是否就是以前那個朋友。」   「原來如此。」元都沉吟道,「小師妹的前生到底是什麼來歷,恐怕只有師尊才知道,不過他老人家現在正閉關研究『乾元綾』,這兩天怕是都不會出關。」   倚弦微歎,苦笑道:「算了,可能是我看錯人了。」   元都看著倚弦,眼神炯然閃爍,突然笑道:「不過,你如果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小師妹,別看她平日裡不苟言笑,神色冰冷,似乎不愛搭理人。其實她為人很隨和,較易讓人親近,所以你不妨親自去問她!」   倚弦一聽要面對面詢問幽雲仙子,頓時有些猶豫道:「這樣好像不太好吧?」畢竟,像他這樣突然衝過去冒昧的問一個女子的身世,似乎不太妥當,如果這個幽雲仙子不是幽雲公主的話,也許還真會當他倚弦是登徒浪子了。   元都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你不必擔心,小師妹人很不錯,即使你看錯了人,估計她也不會生氣。想想看,如果你不去問,萬一真的是你以前的朋友,就此錯過豈不可惜。」   倚弦對幽雲公主始終有一種參雜愧疚、憂心和憐惜的複雜感覺,聞言沉思片刻,才毅然做出決定,道:「多謝元都兄提醒,但幽雲仙子畢竟是個女子,我不宜直接去她的住地……」   元都擺擺手示意不用,道:「小師妹每日都在『劍蓮池』修煉,你只要在傍晚時分去池旁等她就行了。」   夕陽半落於蜀山三座劍峰浮山之間,映得天地間一片霞紅。   「劍蓮池」在主峰的後山深處,倚弦按照元都的指引,步行在後山的幽秘小徑上,柔弱的暮光透過稀疏的竹葉灑在他白玉無瑕的俊臉上,反射出異樣的神芒,襯上他冰晶火魄鑄就的肉身氣勢,格外顯得飄逸而聖潔。   一路上,翠竹綠樹蔬密有致,奇花異草遍佈山徑左右,各類奇石按照某種奇妙規律自然而然地點綴在竹林草叢之間,隱約發出奇異的光芒,而在小徑的另一面是一片孤崖,其中各色霞霧蒸騰,玄異的光線軌跡符合著天地至理,在柔和的陽光下幻出如夢似幻的仙境幻象。   踏著古樸的青色石階,倚弦幾乎完全沉醉在這玄妙的美景之中。他感受著這一切,心境平和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完全拋開了去向幽雲仙子問詢的緊張,彷彿閒庭散步般自在灑脫。   山徑離開孤崖,轉入翠郁的竹林之中,倚弦走了許久,終於在蔥蔥翠竹中,發現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丈許高的山洞,洞口上方刻了三個奇形古篆——   「劍蓮池」。   倚弦在洞外徘徊片刻,踱步進了洞,才發現洞壁兩旁鑲著各種發光的奇石,將一條洞徑照得通明。在前方左轉右拐,約是進去了十餘丈之後,倚弦赫然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奇特的山腹之中。   在他前面的有十幾個溶洞,各有不同的形狀,甚是奇妙。倚弦發現有幾個較短的溶洞直通向同一個地方。倚弦走過一個溶洞,裡面竟然有一個幾十丈方圓的小湖,有幾條石徑通道通向湖心,不過湖面上罩了一層半圓形的濃郁迷霧,始終散之不開,讓人瞧不清楚。   倚弦走了過去,甫一伸手觸及迷霧,便覺曳然一頓,像是摸到了光滑的石壁一般,根本不能寸進,顯然這迷霧是個強勁的結界,雖然他深信以「歸元異能」之強定能破開這層結界,但轉念想到這應該是幽雲仙子為專心練功才布下的,怎會允許他人隨便潛入。他便退了回來,在石牆前靜靜等待。   時間慢慢過去,倚弦絲毫不感到焦急,這時他卻突然想起了耀陽,想到如果他在的話,一定會嚷著進去看個究竟,倚弦輕歎一息,心中喃喃念道:「小陽,你現在怎麼樣了?」   倚弦正在思慮間,突然聽到一絲輕微至不可聞的聲響,不由覺得訝異,微微側身靠在牆上,卻見另一人鬼鬼祟祟地從另外一個溶洞走了進來。   倚弦看見來人,不由感到大訝,原來此人竟是洪鈞老祖座下最傑出的青年弟子之一桓沖。   「他來這裡幹什麼?」倚弦大疑,但卻並沒有出聲,隱起身形凝神觀望,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只見桓衝來到迷霧結界前,雙手平起,拇指相抵,凝神入氣幻出一輪紫色光圈,紫光映在迷霧上,竟立即衝開石壁一般的結界霧氣,彷彿像開了一道門似的。   桓沖得意地一笑,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倚弦看他神情有些詭異輕浮,心中疑雲大生,不由分說便也跟了進去。不過,他破結界的辦法相對就簡單多了,全身元能默運「絕龍壁」結界,歸元異能的強勁功用下,他就這樣直接走了進去,整個人瞬時融入這片迷霧結界之中。   進了結界,倚弦發現裡面的情景與外面迥然不同,過十幾步石階就是一片石林,那千奇百怪矗立著的石竹,好像完全沒有什麼次序一般,卻又讓人感覺這樣的排列極為賞心悅目。   殊途同歸,那幾條通道都是通往這個石林,倚弦的本體靈應何其敏銳,一眼便看到桓沖躲在一根石竹後,往石林之中的某處地方放眼望去。   倚弦默運心法,雙足落地無聲,向前緩緩挪前幾步,從幾根石竹間的縫隙中看去。只見那石林中心還有一個水池,其中插了千百把各式劍器,但如此多的神兵利器卻毫無一絲殺氣,反而瀰漫出奇特的出塵仙氣,而且這些劍身周圍無不浮著清麗水蓮,讓人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水蓮依靠著飄逸如仙的劍氣而生一般。劍與蓮幾乎融合成一體,難怪這裡被稱作「劍蓮池」!   看到「劍蓮池」中的一切,倚弦竟能感應到那池中強烈的元能力量,那是來自於劍的力量,卻決不是劍所應有的殺戮力量,反而是飄逸的祥和之氣,那是劍被水蓮融合而產生的感覺。   但真正讓倚弦吃驚的不是「劍蓮池」的異境,而是池中央的幽雲——她竟然全身赤裸地盤膝坐於水中,雖然大半身浸入水中,但只看她那白嫩粉滑、妙曼動人的背部曲線就足以讓人大噴鼻血,烏亮生澤的長髮披在肩上,反映出光滑如鏡的白嫩肌膚,纖細均勻的雙肩下纖長玉臂自然伸開,凝脂般的白蔥玉指成蘭花狀,一縷似仙氣般的白霧圍著她的身子冉冉圍繞上升。   倚弦看得俊面通紅,不由自主的回憶起當時在皇宮中看到幽雲公主洗浴的場面,他連忙閉上雙眼,想到桓沖一副淫賤偷窺的模樣,不由勃然大怒,原來這個桓沖竟然是如此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怎能允許這個桓沖褻瀆佳人,心思轉念間,掌指默運「傲寒訣」,右手輕輕擺起,中指一拈,一股凝寒之氣暗暗彈出,直襲那卑鄙桓沖的背部而去。   桓沖果然不愧是洪鈞老祖門下的傑出弟子,立即察覺出異動,回頭看來心中大驚,手下卻不含糊,同時雙手合起亮出一團柔和的金色光芒,一把便將倚弦的寒氣指風罩住了。倚弦暗歎洪鈞老祖的弟子果然厲害。   此時,桓沖見好事被揭破,惱羞成怒,暗拈劍訣,豎起一指擊出,以元能化成劍形回襲倚弦。倚弦回首反手一揮,「傲寒訣」再發,手上似乎多了一層微起冷霧的薄冰,將桓沖襲來一劍的勁道盡數化掉。   桓沖沒想到倚弦竟有如此能耐,不由一驚,顧忌到自身臉面,他雙手合攏一揮,十數道有如實質的元能劍氣鋪天蓋地般向倚弦擊去。倚弦微微一笑,右手自信的畫了一個半圓,「絕龍壁」應運而生,歸元異能納身周薄霧於全身,桓沖的劍氣頓時被結界沖得七零八落,根本再沒有任何作用。   桓沖驚訝萬分,正要出招扳回顏面,卻又忽覺心神一動,停下動作回首望去,只見幽雲仙子匆忙中裹了衣物,滿臉憤恨的飛身而出。   去往西岐的路上,梅若冰一直走在耀陽身側,問起分開這段時間的事,人兒也湊過來仔細聆聽,於是耀陽便將到朝歌後找倚弦不著,便在太師府放火洩氣,而後又如何偷聽費仲與尤渾秘謀要害西伯侯及自己去天牢救人之事一一告之,耀陽本有巧舌生燦的口才,在他添油加醋的描繪下,只聽得梅若冰和人兒二人目瞪口呆,聽到氣憤處,更是也隨之出口大罵。   直到最後,耀陽才說出以前在縞羝山對她們爺孫倆隱瞞身份的事情,並將前因後果盡數說出,最後道出自己的真名,希望梅若冰可以原諒他。好在梅若冰早已被他的一番奇異經歷所震,尤其是被神玄二宗視之為魔星的事情更讓她唏噓不已,雙眼滿是崇慕之色,哪還有什麼責怪之意,只是小聲道:「不管你是耀陽,還是耀輝,反正冰兒跟定你了!」   耀陽心中感動萬分,一把摟住梅若冰,恨不能當即狠狠親上一口來表達心中的愛意,但看到前後好一眾人在有說有笑的向前行,實在不便下手,只好憋著心癢難當忍住了。   小仙一人獨自跟在他們倆人身後,一言不發,眼睛時不時看著耀陽的背影,時而又看著他左右兩側的人兒和梅若冰,眼中的神情一變再變,憂鬱惆悵莫名。這一切都被小千與小風看在眼中,二人倒也識趣,並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陪走在她身側。時而故意說些笑話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卻發現她竟什麼也聽不進去,二人只得相視苦笑一下,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眾人一直向西岐方向行進,耀陽一干年輕人生性活潑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直至第三日夜幕降臨之時,眾人已經過孟津到了黃河岸邊,因為天色太晚,岸邊早已沒了渡江的船舟,眾人只得在岸邊找了一處地方,準備了一些乾草,燃起了火堆。   耀陽拿出經過孟津時買的乾糧分予大家,一路奔波勞頓,眾人也疲倦不堪,吃完乾糧圍著火堆躺在乾草上便漸漸睡去。   小仙一人默默坐在黃河邊看著天際孤月,心中一陣悵然,小千與小風見她睡不著,便也跟了過來,二人無奈地對視一眼,小千道:「小仙姐,為何一路都悶悶不樂,憂心忡忡呀?」   小仙也不理睬他們,只是輕歎了口氣,並不說話。   小千朝小風擠擠眼,小風心領神會,道:「小仙姐,其實你的心思我們都理解,但我覺得你不必想太多的,師父雖然現在好像左擁右抱,但並不代表他不喜歡你呀,而且小仙姐你原本就這樣漂亮,並不比她們差。」   小仙當然知道二人說得「她們」指的是誰,輕歎一聲幽幽道:「你們其實不用安慰我了,人兒姑娘與梅姑娘個個都比我漂亮,而且我小仙又是什麼身份,如何去跟人家比呀……」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竟自低聲飲泣起來。   小千與小風見小仙哭了起來,頓時失了主意,忙道:「小仙姐,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其實,在我們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最美的……」二人一時竟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小仙才好,只是你眼望我眼,大眼瞪小眼,唯有陪在她身邊,不再說話。   此時,耀陽正被梅若冰拖著在黃河邊漫步,梅若冰挽著耀陽的手,低聲道:「耀大哥,分開的這些時日,你可有想人家呀?」   耀陽拉著她的柔荑,柔聲道:「當然,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冰兒。」   梅若冰心中雖然高興,但口中仍做出故意不信的樣子,悶哼了一聲道:「哼,我才不信呢,你身邊有個小仙,長得又漂亮又可愛,這一路來你一定是忘記和冰兒在縞羝山發生的一切了……」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竟有些哽咽起來,耀陽不禁心疼萬分,正要說話卻又被梅若冰搶了個先:「還有,那個什麼人兒,你和她好早便認識的了嗎?你們到底以前發生過什麼?照現在看來,冰兒在你心目中定是沒有任何位置的人……」   言罷,梅若冰早已珠淚盈盈,低聲哭泣起來,耀陽哪曾經過這等兒女陣仗,頓時慌了手腳,忙不迭的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心中只有冰兒一人而已,哪裡還能容下別的女子哩!」   梅若冰見他焦急而認真的模樣,心中甜甜一樂,表面卻仍是一臉苦楚地道:「你定是騙人家的,爺爺說過,男人都是花言巧語的人,你現在越是花言巧語,便越是心裡沒有冰兒……」   耀陽見她如帶雨梨花、楚楚可人的嬌俏模樣,心中不禁一蕩,不待她說完話,熱唇已迎上冰兒紅潤的朱唇,冰兒開始用手輕輕捶打耀陽的胸口,假做掙扎,而後便熱烈反應起來,鼻中傳出嗯嗯呀呀的呻吟聲。   良久後,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冰兒俏面緋紅,嬌喘連連,將頭投入耀陽的懷中,柔聲道:「耀大哥,你會永遠待冰兒像現在這般好嗎?」   耀陽輕擁住梅若冰的纖腰,應道:「會的,冰兒,耀大哥會永遠待冰兒好的。」   二人依偎了片刻,便相擁坐在草地上,梅若冰頭枕在耀陽的肩頭,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樣。耀陽望著滾滾而逝的黃河水,忽地問道:「冰兒,你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麼?」   梅若冰奇道:「有什麼不對勁?」   耀陽眉間一皺,道:「今日我一直有種不祥之感,可卻又什麼也沒有發現,所以始終覺得有些古怪。」經歷過這麼多三界六道的事情以後,他對自己的異能感應愈趨自信。   梅若冰道:「不會有事的,我的耀大哥現在如此厲害,還用得著怕任何人嗎?」   耀陽精神為之一震,不禁笑道:「冰兒說得對,哈……」話雖如此,但他心中那種不安卻怎也揮之不去。   次日清晨,眾人租了船舟安然渡過黃河,直踏上通往澠池縣的大道,繼續向西岐方向行進。眾人在澠池大道上前行,耀陽不住環顧四周,心中那種不安的感應愈發強烈,忽然前方鳥鳴異聲連連,他心中警兆立生,行不多遠,思感一動,他驀地叫道:「停下!」   眾人紛紛停下步伐,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耀陽頓時感覺兩股莫名強大的妖能自地底傳來,只見前方數丈外,兩道人影破土而出,躍上半空,擋在眾人路前。眾人這才看清,當頭一人正是尤渾,也便是妖君厲煞,而隨他而來的是一位身著青袍,長得肥頭大耳,滿臉橫肉,卻偏又長著一雙綠豆大小的死魚眼,光禿禿的頭頂還殘留著幾根頭髮,渾身散出一團綠幽幽的異芒,耀陽思感轉處,立時想到此人的妖能卻高深莫測。   妖君厲煞的口中發出陣陣毛骨悚然的陰笑,陰惻惻地道:「姬昌老匹夫,我們又見面了,嘿嘿……」   姬昌見是尤渾,立時正義凜然的大罵道:「妖孽,你為禍人間,終會有報應的!」   厲煞冷笑道:「報應?哈哈哈,如今天地大變,正是我妖宗崛起之時,只要殺了你姬昌,我便可去你西岐為所欲為,屆時我妖宗一族定可領導群魔,實現三界一統之大業。」   姬昌聞言一陣大笑,厲煞見他無故大笑,不禁臉色大怒,道:「死到臨頭,你還笑什麼?」   姬昌正色怒斥道:「笑你這妖孽無知呀!天下代表正義者又何只我姬昌一人,就算是你殺了我姬昌一人,但人間正義也絕不會滅絕,你這妖孽妄想邪惡得逞,未免太過無知了!」   厲煞眸中殺機劇盛,怒喝道:「老匹夫,你找死!」   說話間,他體內妖能驟然催動,「幻魅焚天訣」於空中兀自舞動,立時一道黑色妖能直向姬昌襲去,此時耀陽早已暗捏「七真妙法指」,體內異能隨之如濤而發,綜合嶄新的五行元能運轉之法的「乾天龍炎訣」應運而生,立時自劍指處射出一道烈炎元能,將厲煞的妖能截於半空。   兩股元能相撞,頓時發出一聲轟天巨響,元能四濺,擊得地上塵土飛揚。   若非妖君厲煞前晚與梅清遠一戰傷了元氣,此時被耀陽鼎盛的炎能逼得連退數步,那種對方極強的感覺讓他大吃一驚,他想不到短短數日而已,這個小子竟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厲煞見耀陽出來作梗,冷目中寒意劇盛,道:「臭小子,前晚要不是有那老傢伙助你,你早就死了,今日那老傢伙不在了,我看還有何人能夠救你!」   耀陽不屑地大笑道:「妖君,你別以為找了個幫手,我便會怕你,有種你就放馬過來,小爺我定要將你變成燒豬頭!」   厲煞見他如此狂妄心中怒極,但他此次特找來妖尊雪赤極相助,誓要將西伯侯置之死地。妖尊雪赤極妖力與自己不相伯仲,二人一路跟蹤姬昌等人,直到確實梅清遠已經離開才現身截殺,合二人之力殺西伯侯及耀陽實有百分百把握。所以雖然看到現在這幫人又多了幾人,但應也阻不了他們。   正思忖間,只聽妖尊雪赤極開口道:「厲兄,你就是要我來殺這群廢物嗎?」   此人一副懶洋洋不屑一顧的模樣,似是根本沒將耀陽等人放在眼裡。   第九章妖中之尊   厲煞道:「正是,雪兄,只要殺光這群廢物,剩下幾個皮滑肉嫩的女子定可令你胃口大開,哈哈……」   雪赤極綠豆小眼一轉,盯著人兒、小仙、梅若冰的臉上直笑,道:「的確是皮滑肉嫩,讓我好生享受一番後,再將她們當點心吃了。」   人兒杏目怒睜,她素來嬌縱任性,哪受得了那雪赤極如此說話,怒叱道:「死肥豬,你小心本小姐一怒之下將你當豬肉烤了,拿來喂野狗!」   雪赤極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道:「好你個賤丫頭,你敢如此與本尊說話,本尊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言罷一雙肥手捏定「精木幻元訣」,一團綠色異能凝聚手間,彈指一揮,綠色妖能如電般向人兒擊去,只看那層綠芒閃閃而動,似快非快、似慢非慢的速度,著實令人頓生不可小窺之心。   耀陽在旁看得有些擔心,關切道:「人兒,小心!」   人兒不屑的撇了撇可愛的唇角,纖纖十指已然環扣成訣,早已運起玄冥帝軍親傳的「玄冥氣劍訣」,狂風般揮舞而出,只見十餘道凌厲劍氣曲曲折折,耀出數道奇形玄光軌跡,齊齊向雪赤極攻襲過去,竟將雪赤極所發的妖能盡數擊碎。   雪赤極心中微是一愣,立時運轉身際妖能,綠芒大盛,身周結起樹籐結界,將人兒方纔所發的凌厲劍氣,盡數擋住。厲煞見狀心中一震,認出此乃三界帝君冥帝的神技,忙道:「你是冥界中人?妖宗與冥界井水不犯河水,姑娘還請不要多管閒事才好。」   人兒冷哼一聲道:「本小姐今日偏偏就要與你們這群老妖精們為敵了,看你能奈我何?」言罷,她已再次施出「玄冥氣劍訣」,比之方才不差分毫的數道劍氣直向厲煞襲去。   厲煞冷笑一聲道:「這點修為也配與本君為敵?你要自尋死路,本君就成全了你!」他一邊運轉體內妖能,一邊對雪赤極道,「雪兄,這邊我擋著,你先殺了那礙事的臭小子,然後再將姬昌父子殺了!」   雪赤極聞言道:「小事一樁,本尊已數百年沒有與人鬥法,今日正好舒舒筋骨。」   耀陽知道關鍵時候到了,低聲對小千、小風道:「保護西伯侯。」言罷,他踏前幾步,體內異能竄起五行玄能,在「七真妙法指」的牽動下如怒濤般湧起,異能引帶五行玄能流轉往復,五而合一,一再化五,推動龐大的元能有如驚濤駭浪般狂洩而出,他最為得意的「乾元龍炎訣」化作一道烈焰巨龍般直襲雪赤極。   梅若冰與小仙見人兒一人對付受傷的厲煞,也趕忙上前相助,與厲煞相對的人兒頓覺壓力一減,與梅若冰、小仙三人開始齊力對抗妖君厲煞。小仙的修為是三人中最弱的,而且跟隨耀陽休息玄法的時日也最少,此時在妖君厲煞的強大妖能下漸已倍感吃力,甚至有時還會被老奸巨滑的厲煞利用,用來阻攔人兒及梅若冰的進攻。   梅若冰一副嫌她礙事的神情,將其拉至一旁,低叱道:「小仙,你退下,別在這礙手礙腳!」言罷,她再度揉身而上,加入戰圈。   小仙心知自己實在幫不上什麼大忙,聞言便退到一旁,神色黯然,眼中珠淚盈眶。   這一邊少了小仙,人兒與梅若冰的配合倒還算默契,人兒的「玄冥氣劍訣」加上梅若冰的「奉陰梅寒訣」與妖君厲煞死死糾纏,難分高下。   妖君厲煞由於前晚與梅清遠傾力一戰,傷了元氣,至此還未痊癒,雖急於要將眼前兩個礙事的女人殺掉,但卻對人兒的「玄冥氣劍訣」尤感忌諱,漸已覺得力不從心,雖然是催動全身妖能應戰,但也只是與人兒、梅若冰戰成平手。   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相互牽引、催動,配合他新近領悟的五行相生、予養於戰的元能運轉之法,「乾天龍炎訣」源源不斷地與妖尊雪赤極的「精木幻元訣」纏鬥。雪赤極見這小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時間拖得越久,心中便越為震驚。   雪赤極的「精木幻元訣」牽引無匹妖能直向耀陽壓至,綠色妖能發出後便化為一團綠色異芒籠罩的樹枝籐葉,正是催發至更高層次的「木奎魑罡訣」。耀陽豈會不知其中厲害,左掌中的「牽機玄引法訣」伺機而出,導其精元外洩,然後右掌的「乾天龍炎訣」驟然迎擊而上,兩股元能立時在空中爆開。   二人被反震之力震得各自倒退數步,耀陽修為尚淺,自是憑空多退出數丈距離,但元能一旦運轉開來,源源不斷的元能異力隨即將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   雪赤極見耀陽越戰越勇,心中頓生妒才之心,忖道:「此人年紀不大,修為卻如此高深,假以時日法力定會遠超我之上,到時只恐會影響到我妖宗大業,不如就此將他除去,以免後患。」   心念至此,殺機倏現,全身妖能爆漲,雪赤極費盡數百年心血所修練成的妖宗至上妖術「修羅離魅訣」施展而出,雙手循一玄異的軌跡在空中舞動,頓時澠池大道兩側的林木受其妖力牽引,盡數拔根而出,化作無數綠芒勁能齊向雪赤極身際湧來,天空彷彿瞬時間被一片綠芒所覆蓋。   耀陽與妖尊雪赤極對峙多時,憑著體內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循環相生,以予養於戰的方法與之硬撼,表面上看似是越戰越勇,但也漸感不支,此時見雪赤極妖能爆漲使出如此厲害的妖術,頓時臉色大變,心中暗忖道:「看來今日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耀陽自家知道自家事,明白如果再硬拚下去,他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想到這裡,耀陽鼓蕩體內異能,排山倒海般洶湧而出,依然是左掌「牽機玄引法訣」,右掌「乾天龍炎訣」驟然並發,挾強勁莫名的本體元能向雪赤極所發妖能迎擊而上。   雪赤極冷笑一聲,雖然耀陽的元能非但強勁莫名,而且稟性殊異,但與雪赤極以千年本命元根所修煉而成的「修羅離魅訣」相比,在韌性與契合度上都終是遜上一籌,儘管耀陽懂得以「牽機玄引法訣」導開雪赤極的攻勢如潮,但畢竟在紮實的修為上差的太遠,如何能將雪赤極的浩大妖能盡數轉化,再說耀陽的本體元能一分為二,又如何抵擋得住雪赤極將近千年的不世修為呢?   就連耀陽也感應到事情不妙之時,兩股莫名強大的元能迎頭相撞,「轟……」一聲巨響,雪赤極忽然頓感耀陽所發元能遠超自己想像之外,似有兩股力量向他襲來,如山嶽壓頂一般,令他倍感壓力劇增,不由心神劇震,但已不及多想,巨響過後,紅綠異芒四濺而飛,耀陽被元能餘波擊得向後狂退十數步,體內氣血翻湧難平,整個腦子裡轟然鳴響。   相反雪赤極卻被擊得向後倒飛而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已然元氣大傷,眼神中閃過憤恨之色,環視週遭一眼,肥胖的身形毫不笨拙地直向遠處遁走,消失不見。   姬昌父子以及小風與小千俱被強勁霸道的元能震得跌坐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足以毀滅天滅地的兩股元能爆發,天地仿似也為之震動不已。   厲煞見耀陽大發神勇竟將妖尊雪赤極擊退,心中劇震,不敢再戀戰,身形一晃化成一團黑霧向遠處遁去,陰惻惻的聲音遠遠傳來:「姬昌,算你命好,待本君傷勢好後,定會回來找你的!」   眾人見耀陽擊退妖尊雪赤極,禁不住齊聲歡呼,將已精疲力竭的耀陽圍住,耀陽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笑了起來,緊繃的神經一鬆,立時感覺全身乏力,身體晃了晃便似要摔倒,梅若冰與人兒一左一右將其扶住,人兒正要說話之際,卻被梅若冰搶了先,道:「耀大哥,你好厲害!」   耀陽此時元能消耗太盛,已經無力答話,只是笑望著梅若冰,二人的親密被小仙看在眼中,小仙站在旁邊靜靜看著耀陽與梅若冰,為耀陽戰勝雪赤極而顯露出的喜色隨即被一種莫名的憂傷情緒所充斥。   小千與小風圍住耀陽,直嚷道:「師父剛才好生厲害!將那肥豬打得吐血,哈哈……」   姬昌不禁讚道:「耀公子,你果然神勇無匹,法術高強,將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耀陽笑道:「單打獨鬥再厲害又能如何?說到排兵佈陣、統領三軍,在下還真的要多多學習才行!」他的腦中立時想到與冀州侯蘇護一起去校場點兵時,所見到那井然有序、威武神勇的架勢,的確令耀陽心中激動興奮不已。若真有一天能統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運籌帷幄,絕勝千里,建功立業那將是令人更加興奮激動的事。   姬昌眼露欣賞地看著耀陽道:「這有何難,待我回歸西岐,讓大將軍南宮適教你帶兵佈陣之法便可!」   耀陽心中一喜,當即謝過。眾人生怕再遇強敵,決定不再耽擱時間,齊向前方澠池縣走去。   敵人全部退去,眾人自是興高采烈,把耀陽視為英雄更是自然,從三女更加熾熱的目光,以及時不時找耀陽搭腔的行動中就能看出來,他們對耀陽簡直崇拜到極點。   可是耀陽卻知道若不是自己體內「歸元異能」再次生威,再加上隱隱約約感應到的那股元能相助,方才自己能否死裡逃生,還是未知之數,而且尤渾與那個妖君雪赤極恐怕沒有這麼容易便會放過自己,隨時都可能回來,只是這番憂思他只能藏在心裡,而不能告訴他人,以免影響了眾人士氣。   眾人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澠池縣,澠池縣過去便是臨潼關,為殷商五大關卡之一,過了臨潼關、再過潼關、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便到了西岐,所以做為東西二方的沖衢要塞,澠池縣自然頗為熱鬧。   耀陽領著眾人行至澠池縣,天色也自暗了下來,再加上大戰過一場,眾人都甚為疲憊,商議過後,眾人便在一家名喚「大來客驛」的驛館包了幾間廂房,安頓了下來。   眾人洗漱過後聚到一起,因為打退強敵,大伙都覺得回歸西岐已然不是什麼難事,個個都意氣高昂,姬昌雖然甚為慎重,但難免受一眾年輕人的興致所染,說非要給耀陽開宴慶賀,於是笑著答應下來。   伯邑考這回從西岐前來救父,帶了不少金銖寶貝,雖然大部分送給了費仲與尤渾兩個奸臣,加上逃出匆忙不及攜帶,但就伯邑考身上所帶的部分,也足夠耀陽他們大吃大喝回到西岐,於是便叫店家將店裡所有好的酒菜統統端上來。   好酒好菜擺了一桌,耀陽領眾人團團而坐,姬昌身為西伯侯,自然坐在上首,但他自知年老,與這群龍精虎猛的年輕人不能相比,加上剛從天牢裡出來不久,身子必竟承受不住,喝了點酒,吃了點菜,便推說不舒服回房歇息,伯邑考跟著也推說身體勞累,回房休息去了。   試問倚弦與桓沖這麼大動作,幽雲仙子的修為如何不能察覺,她飛掠而出,見到這像是在鬥雞的兩個人,幽雲怒吒道:「你們在這裡作甚麼?」   倚弦剛要說明一切,桓沖眼珠一轉,已經搶先道:「還請小師妹原諒,我見這小賊私闖『劍蓮池』偷窺你修練,所以忍不住出手教訓他,哪知因此驚動小師妹法駕,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倚弦哪想到桓沖竟然反口誣蔑,怒喝道:「你胡說……」   「那你這時來這裡作甚?」桓沖截住他下面的話,反問道,「這裡是小師妹的修練之地,你不會說是因為剛剛睡醒無所事事,經過外面就瞎逛到這裡吧?」   「我有事……」倚弦眼中精芒掠過,突然看到自己一直想證實的東西,就在幽雲胸前明晃晃地掛著,那便是再熟悉不過的「鳳首瑩心鎖」。   幽雲本來還不會妄下定論,但看倚弦發光的眼睛竟一直盯著自己胸口看,哪知道倚弦是確定她身份後一時間的興奮和激動,想起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被此人偷看,頓時羞惱交加,「靈睿劍」出鞘,橫空直刺倚弦。   倚弦面對利刃,並沒有躲開,道:「幽雲公主,你不記得我了麼?」   「公主?」幽雲詫異地停住了直取倚弦雙目的神兵利器。   倚弦誠懇的望向幽雲,感慨萬分道:「當初,我們兄弟兩人在天命異館初次見到你,後來又在皇宮再次遇到你,其間還產生了一點誤會……」說到這裡,倚弦尷尬地一笑,又繼續道,「……直到後來你被妲己和聞仲所害,我們兄弟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以前都是我們害你丟了性命,現在就算被你殺,我也沒有怨言,你動手吧!」   幽雲見他在「靈睿劍」面前一臉誠懇之意,不像說謊,她的芳心一陣萌動,自從重生後她一直感懷不知身世之苦,但整個蜀山又根本無人知曉並告知她,此時聽倚弦說認識她,不由芳心一顫,略顯激動後又恢復冷靜,問道:「你真的認識以前的我?」   桓沖一見二人之間不對勁,心中大急,立即插話道:「小師妹,你別信他!」   幽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請問桓師兄怎麼會來這裡?師父好像說過這裡是我的專屬修練之處,沒經過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靠近,何況我還布了結界,看來師兄的修行很是不錯啊,隨隨便便就把師妹的結界破了……」剛才急怒攻心加上倚弦無意識的眼神才讓她失去冷靜,這時的幽雲顯然清醒過來。   桓沖貪婪的看著眼前衣褸浸濕、秀色可餐的幽雲,辯解道:「我說過這不是我的本意……」   幽雲打斷他的話,淡淡道:「不必多說,不管如何,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若是以後誰再靠近『劍蓮池』,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桓沖臉色大變,他知道幽雲雖然入門修道不久,但修為卻是不弱,加上蜀山劍宗三大名劍之一的靈睿劍威力無比,況且真打起來別說自己是否狠得下心出重手,至少師父那裡也交代不過去。   幽雲不再理他,回首對倚弦道:「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倚弦覺得好笑的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桓沖,跟著幽雲行出洞去。   桓沖在後面盯了許久,終於憤憤離去,當他出了劍蓮池,見倚弦和幽雲並肩漫步行走在山崖小徑之上,桓沖忍不住抽出僅次於「靈睿劍」的神兵利器「離塵劍」怒而出手,頓時劍氣沖天,金黃色的劍芒揮灑而出,劈天蓋地般擊在眼前的翠竹林裡,但這一劍之威甫入翠竹,竟立即消失不見,再無一絲反應。   桓沖對此毫不意外,蜀山的翠竹林雖然看似無意的佈置,卻幾乎完全符合這天地間的玄奧規律,除非是以洪鈞老祖這樣的修為,否則休想損壞這翠竹林絲毫,正因此他才會肆無忌憚地出劍洩恨。   「桓沖師兄,用得著發這麼大火麼?」這時,一聲嗤笑遠遠傳來,驚醒了桓沖。   桓衝向發聲的地方看去,一道熟悉的人影從翠竹林中緩緩走了出來,正是元都。   「元都,你怎麼會在這裡?」桓沖神色一冷,想到剛才的失態舉止讓這個師弟看見,怎麼說也有些難堪。   元都笑道:「我來這裡本來是奉師尊之命,想找易兄弟談些事情的,但見他跟小師妹似乎比較親密,所以就不好意思出面了。」   「哼!」桓沖更是怒不可遏,捏著「離塵劍」的手上幾乎青筋暴起,恨不得立時將倚弦斬於劍下。   元都暗笑道:「看來易兄弟和小師妹很早就認識,而且關係似乎不淺。」   桓沖冷笑道:「這小子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可能認識小師妹,我看他多半是用花言巧語去騙小師妹才是真的。」   元都搖頭歎道:「但起碼他說出來的話還算動聽,看樣子小師妹非常相信他。」   桓沖更是勃然大怒道:「我遲早會讓小師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元都趕忙勸阻道:「桓師兄可千萬不要胡來,師父這幾日都在研究那『乾元綾』,必定不會允許你對他不利。何況他手中『龍刃誅神』的威力你也不是不知,依我看,師兄若是與他一戰,勝負都是未知之數!」   「龍刃誅神!」桓沖怒哼一聲,道,「這是我蜀山劍宗的萬劍之尊,他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用它。師尊說他至今連『靈悟劍訣』都沒辦法參悟通透……哼,龍刃若是落在我手中,定然比他更能發揮出它應有的威力!」   元都沉吟點頭道:「龍刃誅神一向是我劍宗的至寶聖物,落在他人之手終是不妥,只是師父礙於身份不能強求於人,所以只能靠我們找一個正大光明的機會,才能為蜀山爭回這柄代表三界至尊的神兵。」   桓沖一怔,問道:「什麼機會?」   元都微微一笑,悠悠道:「要用龍刃誅神必須有過人的修為,明日就是我劍宗一年一度的『蜀山劍會』,到時或許可以讓他證明一下是否配用這等神兵利器!」   桓沖眼中精芒閃動,沉思半晌後毅然道:「龍刃誅神絕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劍蓮池」外的山徑小路上,倚弦與幽雲且走且談,將自己與耀陽初次見到幽雲以及以後遇到的事情一一說出來幽雲聽,當然略過了他們兄弟倆偷看她洗澡的事情。   倚弦說完後見到幽雲一臉沉思的樣子,不由關切問道:「怎麼樣,你還記得麼?」   幽雲螓首微含,幽然清澈的明眸中流露出一絲迷茫的傷感,歎了一聲道:「根據蜀山劍宗的門規,自從我成為劍宗弟子之後,前生的記憶便完全被封印在曾經用過的『鳳鳴劍』內,所以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拜入劍宗之前的所有事情。」   倚弦恍然大悟,難怪幽雲不認得他,原來她的前生記憶已經被全部封印。他想了想,又問道:「難道你們劍宗所有的弟子都不知自己的身世?」   幽雲搖頭道:「那倒不是,但真正知道自己在塵世的身世者,皆是修為大成之人。我劍宗有門規,所有弟子托世的記憶盡數封存在前生佩劍中,可以隨意取拿,只是為了不因塵世俗事妨礙修行,所以除非有人能達到『劍心通玄』的境地,憑自身超強的劍心修為喚出屬於自身的劍器,否則根本無法從其他途徑得知自己的身世!」   「原來如此!」倚弦已經接觸蜀山劍宗的劍訣,知道蜀山劍宗的劍訣重在修心,若非斷絕塵俗舊事,勢必會阻礙修行的進度。   「可惜我雖然已經臻達『劍心通玄』的地步,但苦於劍心修為並不穩定,所以就怕自持力不夠,喚不回『鳳鳴劍』倒也罷了,若是因此受了內傷延誤自身修煉,就得不償失了!」幽雲歎息了一聲望著倚弦,突然秀目一亮,轉頭對倚弦道,「對了,你身上的龍刃誅神乃是我蜀山劍宗的萬劍之尊,應該可以幫我將鳳鳴劍喚回!」   幽雲用芊芊玉手撩起垂下了擋住眼睛的的柔順長髮,那溫柔隨意的動作散發出一種獨特而清秀的魅力,讓心靜如水的倚弦也不由看呆了。   倚弦收拾心緒,問道:「你真的這麼想要知道麼?」   幽雲幽幽道:「我一直就覺得很無助,彷彿沒有一個親人似的,那種感覺太過孤寂了。而且,我總覺得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沒有去做,沒有一刻能安下心來,所以我非常想知道以前的身世,希望以此來了卻心中夙願,可以安心修習劍道,故而希望你能幫我!」   倚弦猶豫了片刻,雖然他在幽雲從前的記憶中沒有什麼好印象,但畢竟從前是他們兄弟倆犯下的過錯,才連累了幽雲喪命,說起來他原本就欠幽雲的,如果能幫她達成願望,就算是助她修行也好,以此來減少他心中對幽雲的愧疚,當下倚弦道:「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你將『鳳鳴劍』找回。」   「謝了!」幽雲欣喜萬分,又忍不住問道,「幽雲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倚弦道:「仙子但問無妨。」   幽雲鄭重問道:「你為何肯這樣幫我?」   倚弦深深地歎了口氣,略有傷感地苦笑道:「……以前我欠了你一筆債,現在或許可以借此還給你。」   幽雲見他肯幫助自己,心情大好,首次展開笑顏,有如百花齊放、眩目奪神。倚弦再次看得一呆。幽雲見他那副傻樣,不禁噗哧笑道:「如果你欠我夠多的話,這次還了恐怕還不夠!」言罷,幽雲再一笑道,「哦,我到了,我要進去換件衣衫,你不如在這裡等我片刻。」   倚弦沒想到她會露出如此嬌羞的小女兒神態,不由為之一愕,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主峰偏殿,看著幽雲飄然入殿的曼妙身影,苦笑不已。   第十章萬劍之塚蜀山。   倚弦與幽雲兩人飛身來到「萬劍塚」之上,此時已是月上中空。柔和似絮,輕勻如絹的浮雲,映著月光,照的天地間的一切顯得飄渺而又真實。月光如水,靜靜地瀉在那嗡嗡作響的劍器上,像是薄霧籠罩下的一簾幽夢,影射出光與影之間和諧的旋律,悠悠搖浮。   望著眼前的萬千劍器,倚弦不由問道:「這裡的劍器如此之多,我們幾時才能找到你的『鳳鳴劍』呢?」   幽雲仙子聞言淡然道:「此事不勞公子費心,幽雲雖不記得鳳鳴劍的形狀特徵,但此地如若真有此劍,幽雲定然能夠找得到!」當即面對「萬劍塚」盤膝坐下,一雙素手翩然翻動,一種極其玄奧的法決已然在她掌指之間結成法印。   倚弦的神識驀然一陣靈動,感應到幽雲嬌軀之上絲絲玄能溢蕩而出,環籠了整個劍塚,波及到萬千不一的劍器上,激盪出道道顏色各異的光暈漣漪。隨著時間的流逝,萬千劍器中一聲清越孤高的嗡鳴倏然響起,其聲孤傲有若鳳鳴,悲怨卻是更甚,如淒似泣,但卻隱含不甘鏘然嗚響。   倚弦循音望去,只見一柄晶瑩玄彩的鳳紋古劍兀自豎立於一塊崖石之上,劍身被幽雲所放玄異靈能轟撞,七彩玄光蓬然四射而出,將其週遭數丈方圓耀的流光異彩,眩目已極。與之它旁邊劍器相比,它尤顯得卓越不凡,赫然便是往昔幽雲所用佩劍——鳳鳴。   此時,鳳鳴劍正自震抖連連,搖擺不停,但卻始終未曾脫出身下崖石的夾控。   倚弦正暗自焦急之際,忽聽身旁幽云「噗」的一聲發出悶哼,週身流放而出的靈能登時減弱,俏臉剎那變得雪白,顯然她已無力召回自己的昔日劍器。   倚弦雖然對「靈悟劍訣」掌握不深,但此時迫於無奈只好凝神聚念,鼓動自己體內歸元異能,依照「靈悟劍訣」中的御劍之術,將背上的龍刃誅神擎出,釋放出滾滾元能遙指鳳鳴劍,企圖將其召回幽雲手中。   於此同時,倚弦忽感體內割據中丹淵海的冰晶、火魄兩物驟然騷動不已,但不容他多想,手中的「龍刃誅神」已然驀地長吟,脫離自己掌控而去。   龍刃誅神彷彿已經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方自倚弦手中脫出,就已出現在他身前丈餘處的虛空之中,沿著龍刃誅神劃過長空的痕跡,它與倚弦之間驀然顯出一道紫青雙色的氣幕翩然躍起。   眨眼間,氣幕消失無蹤,龍刃誅神倏地一震,發出鏗鏘錯落列列有致的動人心魄之聲,隨著此聲環蕩而出,山上萬千劍器似乎受此感應,盡數狂飆而起,直射長空而去,在空中激射亂舞,將虛空渲染成一副流光異彩的巨大流動畫面,驚世駭俗的漫天劍氣狂湧波蕩,將倚弦與幽雲的萬千髮絲捲起,不停扶搖抖動,僅只剎那間,一切的一切又驀地靜止下來,變得寂靜無聲了。   在這絕對靜止的世界,倚弦彷彿感覺到天地間一切都不再變化,哪怕纖細入微的空氣流動,但在這相對靜止的殊異場景下,反應在他心中卻是浪濤翻湧,莫名的靈應契機浮上心頭,「靈悟劍訣」中至今未曾明悟的「明劍玄心」,以一種異樣的頓悟之感如夏日殘荷一般升起,所有的所有就這樣豁然開朗。   無名劍勢如雨後春筍般滋生而起,倚弦不由自主將右掌緩緩抬起,身前的龍刃誅神驟然激射而來,化作一條紫色隱龍狀,直入倚弦掌心而去,倏地消失無影無蹤。倚弦知道「龍刃誅神」已經跟自己合契歸一。   臣服於空中的萬千劍器這才丁零噹啷的傾瀉直下,重歸原位,而鳳鳴劍在幽雲的召喚中飛到幽雲身側。幽雲素手輕搖,將鳳鳴劍握於掌心平置胸前,將全副心神沉入劍心之中,她週身登時耀起璀璨眩目的七彩流光。   倚弦知道她此時正將鳳鳴劍中的往昔記憶重新融會於劍心之中,心下方自領悟「明劍玄心」的激盪心情立時被另外一種侷促難安的忐忑所替代。因為他無法預料當幽雲取回往昔記憶之後,能否禁得起悲苦命途的心理打擊。而且倚弦也在茫然焦錯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幫助幽雲尋回往昔記憶是對還是錯,或許幽雲不知從前事還會開心一點,茫然不知有時確比清明痛苦來得舒服。   過了良久,幽雲緩緩張開一雙清冷無比的明眸,將鳳鳴劍收入體內,對倚弦問也不問,仿若陌路人一般,一語未發便騰身飛遁離去。   倚弦看著幽雲遠去的身影,不由黯然長歎,喃喃道:「難道我真的做錯了?」但他知道這一切皆有定數,不論結果如何,這畢竟都是從前的事情了。雖是這樣安慰自己,但倚弦怎能抵住心中對幽雲的無限愧疚,視若無睹她心中的萬般淒苦而不管不顧呢?   就在這時,一位蜀山劍宗的男弟子騰空而至,揚聲道:「易公子,師尊請你明晨前去劍成殿參加每年一度的蜀山劍會。」其態甚為恭敬,顯然倚弦煉獄頂上與眾魔一戰已然哄傳整個蜀山劍宗。   倚弦強自打起精神,應道:「這位兄台,煩請轉告老祖,倚弦明日自會前去。」   那名弟子聽後躬身一禮轉身行去,劍塚之內又剩下孤零零的倚弦一人,他不由暗自想道:「小陽,如果你在此處,又會怎樣做呢?」   翌日清晨。   晴空萬里,斜風輕搖,蜀山劍宗三座劍峰浮山依然有條不紊的運轉,除卻主殿以外的另外兩座山峰之上,早已熙熙攘攘站滿了數以千計的蜀山弟子。他們以本身修為的級數列作數格,或低聲交流劍道心得、或細語暢談今日盛典……好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白色霧氣浮聚離散,渺渺白雲朵朵飄過,不時將他們的身影隱匿,讓御風行出劍塚的倚弦差點以為這是虛幻的夢境。他的出現立刻引起所有蜀山弟子的注意,不知者交頭探詢身邊人關於倚弦的身份,知情者自是告知此人就是這幾日聲名鵲起得到「龍刃誅神」的易公子云云。此言傳出,女弟子自是對俊逸挺秀的倚弦大起青睞之意,男弟子固然因此升起挑戰切磋之心。   倚弦立身空中也是一呆,哪曾想到今日如此熱鬧,順眼向主峰劍成殿望去,殿前空地前一排桌椅擺置整齊,旁側數十名弟子分列兩旁,座上至今仍是空無一人,顯然是宗主一類地位尊崇之人所坐。   那日煉獄頂上與倚弦一道回來的數名弟子顯然輩份頗高,就在一派桌椅之後,見到倚弦後連忙飛身迎上,爭先恐後引他往主峰飛去,一派以識得倚弦為榮之態。   倚弦的心中難免有揚眉吐氣之感,卻也能淡然處之。他登上主峰之後,肅穆的鐘聲悠然響起,另外兩峰弟子的嘈雜之聲頓消,四下寂靜一片,鴉雀無聲。   倚弦知道,應該是洪均老祖他們親臨而至。   姬昌與伯邑考一走,餘下的年輕人便再也無所顧忌,打打鬧鬧成了一團。席間,人兒、梅如冰都爭先恐後與耀陽談論著白天大戰妖君尊的驚險場面。   只有小仙坐在席間,見著耀陽與人兒、梅若冰興質逸飛、高談闊論,想起人兒與梅若冰在白日裡大顯神威,和耀陽一起救了眾人。於是心中暗恨,只恨自己身為孱弱小妖,無法幫助耀陽,反而差點連累了大家。她只是靜靜坐在邊上,連插嘴的份也沒有,眼眶不禁一紅,把臉撇向一邊,誰知正瞧見小千與小風在那裡狂飲美酒。   小千與小風自從進入人界後,對俗世所釀之酒竟然大有所好,一旦碰上便雙目放光,在席上自然是杯到杯空,盞到盞干,那裡管耀陽他們聊得熱火朝天,兩個正自喝得不亦樂乎。   小仙正自心頭郁煩,見到這兩傢伙那副德性,不由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兩傢伙幾腳。   小千正痛飲美酒,猛然被人踹了幾下,痛得齜牙咧嘴,口裡的酒差點嗆了出來,抬頭看見小仙那殺氣騰騰的目光,嘴裡原本那句「奶奶的高祖」便嚥回了嘴裡,見小風還低著頭一個勁喝猛酒,趕緊拍了他一把,小風這才發覺小仙臉色不對,吐了吐舌頭,停杯不飲。   小仙正自盯著小千與小風狠看,便聽得梅若冰從旁笑道:「小千與小風兄弟怎麼不喝啦?」   小千與小風看了小仙一眼,冷冷道:「我們愛喝不喝,關你什麼事。」他們兩人知道自梅如冰出現後,小仙就處處受她氣,心裡大不舒服,所以一直對梅如冰不大友善,要不是師父在場,恐怕連「高祖的奶奶」早不知罵出多少遍了。   梅如冰對二人硬梆梆的話也不介意,只是溫文而雅地道:「莫不是小仙姑娘不讓兩位喝酒?」說話間,她又朝向小仙道,「我說小仙姑娘,你可也真夠細心的,什麼事都照管到了,小千與小風兄弟在白天保護姬昌與伯邑考公子,可是立了大功的,你就讓他們喝吧,要不像我白天只是幫了小忙,豈不是連滴酒都不能沾了?」   小仙知道她是在譏諷自己不但沒有幫上忙,還差點連累了大家,不由俏臉通紅,眼中淚水盈盈欲滴,不由掩著臉嗚咽了一聲,也不顧席上眾人,跑了出去。   耀陽正和人兒談論冥界之事,聽到梅花對小仙說的話,眉頭輕皺,正想說什麼,小仙已經跑了出去,小千與小風見小仙被氣跑,不由破口大罵道:「你他奶奶的高祖……」   梅若冰臉色一變,耀陽趕緊喝止道:「小千!」   小千與小風對看了一眼,齊聲向耀陽道:「師父……」   耀陽明白他們二人的意思,便點了點頭,道:「你們去把小仙找回來吧!」小千與小風狠狠看了梅若冰一眼,這才轉身飛奔而出。   梅若冰如無事一般,對人兒道:「人兒妹子,你看小仙姑娘怎麼這麼大脾氣,我可是什麼都沒說。」人兒從未涉足人世,加上一個勁與耀陽談東道西,自然不知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梅若冰又朝耀陽嫣然一笑,道:「耀大哥,你說是不是?」   耀陽看著她那艷麗無比的臉,和溫柔注視的眼神,心中生起的火氣登時弱了幾分,想來她也是無心之言,不由歎了口氣,對兩人道:「天不早了,你們都早點歇著吧。我出去走走!」說著,站起身來向客驛外行去。   人兒與梅若冰同時道:「耀大哥,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耀陽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你們今天也夠累了,早點休息!」   人兒撇了撇嘴,便不再做聲,只有梅若冰看著耀陽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如花般綻放。   夜色已深,天上繁星點點,有風拂過,吹過四面的的樹木嘩嘩作響。   耀陽仰天歎了口氣,感到心中煩亂不堪,這幾日連連遭遇諸多事情,這才出朝歌,還未過五關,便碰到這麼多高手攔截,以費仲與尤渾的心計,就算不親身追來,也會下令剩下五關守將攔阻他們一行人,看來由此去往西岐之路必然艱辛而漫長。   更何況一路上三女隨行,似乎對自己都頗有好感,可這三人與自己都有著不同關係,活潑可愛的人兒是自己與倚弦在冥界就認識的,慧黠的小仙卻是追隨自己最久的人,而冰清玉潔的梅若冰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連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孰輕孰重,只覺一個頭有三個大。   前路渺茫,到底怎樣才能闖過這重重關卡,何時才能到往那個嚮往已久的西岐呢?他心中建功立業的願望又何時才能實現呢?   耀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倚弦,若是倚弦此刻與自己在一起,那該多好,只有兄弟倆在一起,那怕是再大的困難,耀陽也不會覺得有現在的困惑與疲憊,只要有倚弦在,就算天塌下來,他耀陽也會只當被蓋,這就是兄弟,沒有什麼比他們之間的情義更重要了。   耀陽正思緒萬千,心神猛地一動,不由向身後望去,不一會兒,兩道人影已然自黑暗中射出,來至自己面前,雙雙叫道:「師父!」正是小千與小風。   耀陽微一頷首,道:「怎麼樣,小仙找到了嗎?」   小千沮喪著臉,又急又氣道:「沒有,我和小風搜索了方圓五十里,都沒有發小仙姐的蹤跡,也不知她上哪兒去了?」小風低聲罵道:「他奶奶的高祖,都是那個梅……梅……要不是她故意氣跑小仙姐,小仙姐怎麼會不見了呢?」   耀陽喝止道:「小風,別亂說話,梅姑娘也是無心之舉!」頓了頓,他又道,「這樣吧,你們先回客驛,由我去找小仙。」   小千與小風對望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師父,我們不回客驛了!」   耀陽愣住了,不知他們兄弟二人想說什麼。   「師父,是這樣的!」小風已然低頭說道,「小仙姐給我們留下消息,說不用找她了,她已經回『妖月夢塚』了,叫師父您不用擔心她。」小千接著道:「可是,我們很擔心她,她一個人在『妖月夢塚』,根本不安全,我們即然稱為『夢塚三少』,當然生死都在一起的了,所以希望師父允許我們去『妖月夢塚』照顧小仙姐。」   看著小千與小風那堅定不撥的神情,耀陽不禁大受感動,他想到小仙微弱的法力,的確讓人不大放心,有小千與小風在她身邊那便安全多了,便點頭答應,向小千與小風二人道:「為師准許你們二人前往找尋小仙,不過,找到小仙後一定要到西岐來找我,知道嗎?」   小千與小風再次對看一眼,用力點頭道:「知道了,師父要多保重!」   耀陽心念一動,忽然身形倏地撥起,兩腳踹出,踢向千里眼與順風耳的屁股,笑罵道:「知道了還不快滾,你奶奶的高祖,兩個小王蛋!」   誰知小千與小風反應敏捷,身軀閃動之下早已躲開,兩人跟著笑罵道:「老王八蛋師父,我們走啦!」   耀陽右手化元能為至寒之氣,右手化元能為至熱之氣,正想同時施展出「天火炎訣」與「傲寒訣」來教訓一下這兩個「不遵師重道」的傢伙,哪知元能才在「七真妙法指」引動下運到指尖,便感應到一道火性元能與一道冰性元能撲面而來,正是「天火炎訣」與「傲寒訣」,伴隨而來的是小千與小風漸漸遠去的嘻笑聲:   「臭師父,接我一招『天火炎訣』!」   「臭師父,接我一招『傲寒訣』!」   耀陽見兩小子竟敢班門弄斧,施展出「牽機玄引法決」,不由哈哈大笑,元能掐訣自手下湧出,小千與小風的兩道元能便被散得無影無蹤了。他想起以前自己與倚弦初學《玄門要訣》時,最新學的便是這「天火炎訣」與「傲寒訣」,想起以前的種種趣事,不禁面露微笑,被他們這麼一鬧,耀陽鬱悶的心情立時舒暢了許多。   眼見星月漸沉,夜色已深,耀陽的心情即已舒暢,想起出來散心也有不少時間了,怕客驛中眾人擔心,便回到了客驛。剛回客驛,他便遇到端水上菜的店小二對耀陽道:「耀公子,那個姬公子說有緊要事情找你,要你去他房間找他。」   耀陽點了點頭,轉身往伯邑考的房間走去。他知道「姬公子」就是伯邑考,只是想不到這深更半夜的,伯邑考找他做什麼?難不成西伯侯父子有什麼重大問題要與他商量?   誰知剛走至伯邑考房門前,便聽到一陣輕微的嬌喘聲,耀陽心中一怔,也不及細想,敲了敲房門,道:「姬公子,我是耀陽,不知你這麼晚那找我有何事麼?」   伯邑考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原來是耀公子,趕快請進,我正巧有要事找你!」   耀陽應了一聲,雙手將門一推,打開房門,一大步跨了進去,一眼瞧去,不由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屋裡紅燭高燒,鋪滿繡被的的床榻上躲著一名女子,伯邑考正跪坐在她身邊,雙手輕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幫那女子捶背,那女子一邊享受似地發出輕吟,一邊嬌滴滴軟綿綿地說道:「唉,輕點,再上面一點!」其語聲酥軟怡人,不由讓人聞言想入非非。   伯邑考異常聽話,不但按照那女子的要求去做,而且要輕就輕,要重就重,堂堂西伯侯之子伯邑考竟然為一個女人捶背,這固然讓耀陽感到驚訝,但更讓他震驚莫名的是躲在床上的那個女人——   只見那女子鳳眼彎眉,一張玉靨風吹得破,身著一身粉紅衣裳半褪出床上,一雙玉臂裸露在外,十指春蔥似的白,美腿隨意伸曲,露出瑩白如玉的粉肌,側臥的撩人身姿襯出酥胸半露,胸前更是乳溝隱現,讓人一見之下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衝動的慾望。   那名女子正看著目瞪口呆的耀陽,眼光盈盈流轉,似笑非笑的迷人神情——正是「萬妖魅後」妲己!   第十一章權謀交易耀陽見妲己出現在伯邑考的房間裡,而伯邑考竟然乖順地為她捶捏,心中不禁咯登一下,自從旄山掉入懸崖被梅清遠與梅花救走後,他便一直沒再遇見妲己,心中差點把這個當初害他們兄弟喪命的九尾妖狐給忘了,此時猛然間見她出現在自己面前,耀陽不禁心中一驚,如今雖然他已非當日那個傻小子可比,但能否敵得住這「萬妖魅後」妲己,耀陽心下也沒譜。   耀陽當下退後一步,身際元能立時湧出,在自身周圍布下結界,以免妲己突然偷襲自己,這才喝道:「妖狐,快把伯公子給放了,不然本少爺有你好果子吃!」   「臭小子,你現在混的風生水起,就連對本宮的稱呼也忘了麼?」妲己素手一抬,兩扇房門便自動關上,然後瞟了耀陽一眼,臉上七分春意三分蕩意,風情萬種地道:「你放心,本宮此次前來只是和你敘敘舊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耀陽哪裡會信妲己的話,即然妲己出現在此地,而伯邑考又如此聽從她的話,自然想到是妲己暗施詭計,以「魅心術」控制了伯邑考。一念及此,耀陽不由暗暗擔憂,這妖狐向來詭計多,今番制住伯邑考,不知打的又是不什麼鬼心眼,便冷哼一聲道:「娘娘有這麼好心眼麼?還是快把伯公子給放了吧!」   妲己怎會不知他的想法,指了指伯邑考媚笑道:「小子,你看清楚了,我可沒有用『魅心術』制服他,是他自己願意為我做任何事的,不信,你自己問問他。」   耀陽細看伯邑考,以他此時的眼光,自然纖微必睹,果然發現伯邑考沒有被任何邪法附身的痕跡,忙呼道:「伯公子,快到我這邊來,這女子不是人,乃是一條九尾狐狸精!」   誰知伯邑考向耀陽投來一笑,道:「耀公子,你錯了,我是自願服侍妲己娘娘的。」   耀陽不禁大吃一驚,倒退一步,彷彿不敢相信伯邑考的話,急道:「伯公子,你怎麼啦?」   妲已輕笑一聲,道:「谷菟,露出你的真面目給他看看!」   伯邑考應聲道:「是,娘娘!」他站起身來,將雙手十指交纏,口中念誦著法咒,指訣緩緩揮動,一陣白茫之氣從伯邑考身上湧出,瞬息間將他整個人淹沒。   耀陽見伯邑考竟然能發出極為不弱的元能,而那股元能赫然是妖宗所有,不由大感驚異,但煙霧消散後現出的伯邑讓耀陽驚呼了一聲,因為伯邑考已經完全換了個面目,目如秋水,眉如遠山,臉上竟然現出三分妖媚之色,本來伯邑考被稱為西岐第一美男子,生得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但與現在的樣子比起來,雖然多出三分男子氣概,卻絕無現在這樣秀美。   耀陽登時明白過來,眼前這人絕不是伯邑考,而是妖宗之人,而且應是妲己的同黨。這一路行來,伯邑考恐怕早就被妲己給暗害了,不知什麼時候找了個妖怪扮成伯邑考,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憤怒,喝道:「妖狐,你們到底把姬公子怎麼樣了?」   妲己面色一整,冷冷道:「臭小子,今天不妨把實話告訴你,伯邑考其實早就死了,在你還沒來得及救他之前,就被妖君厲煞所殺。」   耀陽失聲道:「什麼,伯邑考早死了?那我在費府救的是誰?」   妲己面色稍緩,卻依然冷哼一聲道:「你在費仲府中所救人的伯邑考便是由眼前這位『梅山七聖』中的第七聖——谷菟幻化而成!」   谷菟笑吟吟向耀陽道:「耀公子,這一路上來多謝你照顧了!」   耀陽暗忖道:「他奶奶的!照顧你個妖精死人頭!誰知你是什麼死妖精變的。」他猛想起一事,又急問道,「那西伯侯姬昌呢?」他最怕的便是西伯侯姬昌也遇害了,現在同行的又是個冒牌貨。   妲己明白耀陽的意思,道:「放心,臭小子,西伯侯貨真假實,安然無事!」   耀陽初聞伯邑考的死訊,著實吃了一驚,但在妲己面前他如何敢放鬆心神,況且伯邑考已死,過分失神,只是於事無補,便暗中潛運歸元異能,迅速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忖道:「又是『梅山七聖』中的人,看來妖狐與袁洪依然合作,即然自己在費府中救出的伯邑考是假的,那麼說來,妲己並不是現在才找到自己,而是一直不動聲色尾隨在自己身後,原來自己一直還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妲己瞧著耀陽的樣子,冷然道:「放心,臭小子,我要想對付你早就出手了,用不著等到現在!哼,今天在澠池大道上,要不是我暗中助你,哼,『妖尊』雪赤極早就把你的小命奪去了,你還有閒功夫在這裡開慶功宴?別不識好歹,拿本宮的好心當作驢肝肺。」   妲己懶洋洋伸個腰,媚態萬千的道:「你放心,本宮這次來,是有大事要與你合作!」   耀陽冷哼一聲道:「娘娘還有什麼大事,用得著小人麼?」   妲己對他拋了個媚眼,道:「小子,你此行是想幫西伯侯姬昌回到西岐,是也不是?但你可知此時西岐早以妖魔當道,遍地風雨,與當日西岐全然不同?姬昌如果回到西岐,恐怕不到半日就不知會命喪誰手了!」   「什麼?」耀陽失聲叫道,若此時西岐已然一片混亂,那麼自己護送西伯侯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這當兒後有追兵退不得,前有西岐又回不得,那麼自己這行人到底該何去何留呢?   妲己歎了一口氣,顯然也對西岐形勢之差也大感頭痛,輕輕皺起眉頭道:「你有所不知,自西伯侯姬昌被紂王囚在天牢,三界風傳,天象異生,紫薇之星入於畢烏之宿,預示聖主已生於西岐,天下即將一統。」   耀陽張口結舌道:「什麼天象異生,天下一統,有這麼神嗎?」   妲己白了他一眼,繼續道:「結果神、玄、妖、魔四宗都湧入西岐,各股勢力紛紛擁立姬昌的子嗣,都想借此來掌握   諸侯中勢力最強大的西伯侯,哼,都怪西伯侯那糟老頭子,生那麼多兒子做什麼,虧西岐臣民還有臉稱訟他『西伯至德,遂生百子』,我呸!現在好了,九十九子都被神玄妖魔四宗不同的人所控制,屆時大亂西岐,我看姬昌那老頭回去又能怎樣?」   耀陽聽到此處,不禁吸了口涼氣,沒想到西岐竟然亂到如此地步,忍不住道:「那姜子牙先生不是在西岐嗎?又怎麼會允許局勢亂到如此地步?」   妲己冷笑道:「姜子牙不過崑崙道宗一小小門下弟子,能有多大道行,姬昌不在朝中,老乞婆太姜垂簾,他現在想進宮都難上加難,更不用說輔佐誰?依本宮看來,他恐怕在西岐過得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耀陽知道妲己在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對他說謊,所說必然是西岐的真實情況,低頭沉思了一陣,問道:「那娘娘到底意欲何為?」   妲己媚笑道:「本宮打算與你合作,畢竟你現在是姬昌的救命恩人,加上由谷菟幻化的伯邑考是西伯侯的長子,只要你們一回到西岐,便可以挾西伯侯而控制整個西岐,加上我與『梅七山聖』在暗中相助,不服者誅之,西岐很快便在你我掌握之中,到那時,不但是西岐,整個天下還不都是我們的?」   耀陽不顧妲己凌厲凶狠的目光,斷然拒絕道:「不行——」   妲己冷哼一聲,目中凶光暴漲,喝道:「小子,本宮是看得起你才跟你打個商量,如果你硬要不識好歹,本宮可不會客氣,直接替你送西伯侯回西岐,那兩個女娃兒我也替你一併管管。」   耀陽怎會不知妲己的手段,心中一驚,低頭沉思一番,才神色稍緩,猶豫道:「娘娘,不如你容我考慮一晚,明天再答覆你,如何?」   妲己這才近乎呻吟地媚笑一聲,道:「臭小子,這就對啦,趕快滾回去歇著吧,想清楚了再跟本宮說。對了,我想這次你總不會想花樣逃走吧,你應該知道得罪本宮的下場!」   耀陽知妲己在暗指如果自己玩花樣,她必然會對梅若冰與人兒不利,心中雖然憤恨難消,但聽她答應自己考慮的事情,不由鬆了口氣,慢慢退出伯邑考的房間,他甫一退了出來,房門便又立刻關上了,那近乎床第間的呻吟聲又開始若有若無的發出。   耀陽沒有聽在耳中,此時的他沮喪莫名,原來以為自己已經脫出他人掌控,沒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仍然在妲己掌控之中,妲己處處佔著上風,當此之時,他知道自己只有答應考慮與妲己合作,才能稍緩一步,不然,妲己一個大怒,自己雖然有人兒、梅若冰二人相助,可是妲己加上「梅山七聖」,自己怎麼算都是有敗無勝,所以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他所住的房間,耀陽也沒注意到房間閃出粉紅色的燈光,便徑直推門而入。   悠揚的鐘聲中,洪均老祖與南極仙翁自殿內緩緩走出,身後跟著幾位身著玄衣,神情肅穆的白髮老者,其後便是冰冷無情的幽雲、如今身為玄宗弟子的楊戩與那卑鄙無恥的小人桓沖,有過一面之緣的元都與一干蜀山劍宗弟子緊隨其後。   洪均老祖走到殿前早已準備在此的桌椅前坐下,南極仙翁與那幾名老者也在他的左右落座,洪均老祖這才對倚弦招呼道:「易小友請這邊來坐!」說著指了指身後一副座位。   雖是末座,但倚弦卻也是受寵若驚了,他那曾想過能與玄門三宗其中之一的宗主坐在一起,忙恭聲謝道:「多謝老祖賜坐!」於是也不客氣,走上前去坐了下來。   倚弦方一落座,就見四面弟子均自祭出長劍,伏身拜倒其上,齊聲喝道:「恭迎宗主!」清風掠過,似乎將聲音揚出好遠。   洪均老祖微微一笑,對著幾千弟子揮手示意。   桓沖走至崖邊,朗聲道:「諸位師弟師妹,一年之期又到,今次劍會如同往昔一般,每人均有機會挑戰任何輩份之人,與之切磋劍藝共同提高,所以一切都按照慣例,小兄也就不再多說。不過,此次宗主與幾位長老親自前來察看,你們儘管放手為之,也好讓宗主與長老予以指點。」   說罷單手一揮,令人熱血沸騰的渾厚鼓聲驀地響起,三座劍峰浮山中央的虛空之中,濃厚的雲霧慢慢消散開來,一道約有十丈方圓的巨大石台凌空出現,卻不知究竟是何時搭建而成。   忽聽一聲劍鳴長吟而起,一名蜀山弟子已然自左峰御劍來到石台之上,遙向右峰大聲道:「悟字輩悟能向然字輩然燈師兄請教!」   右峰立時又有一名弟子御劍飛出,道:「然燈接受挑戰!」   倚弦循聲望去,只見石台之上,兩名男子卓然而立,一挺拔如松,似紅木傲岸,元能滔滔鼓舞間,一柄藍汪汪的寶劍在他雙手指間嗚嗚繞轉,旋舞出層層疊疊麗藍光芒。十丈之外,另一男子臨風而立,右手斜握一柄彎彎曲曲的奇形寶劍,週身劍氣凜然。   忽聽驚天震響,一道金黃劍芒沖天起,映射滿天,場中兩人對決已經開始。   倚弦心中一凜,凝神觀望,只見場中衣袂翻飛,兩人閃電飛掠,猶如兩團光影一般在石台上兜轉不息。一對神劍交錯飛舞,耀出滿天金藍異色的彩光。火花激撞,氣浪迸飛,剎那之間,兩人便已激鬥了數十回合。   勁能鼓舞,劍氣縱橫,眩光耀眼。   倚弦雖相隔甚遠,但仍可以感覺到那洶猛的勁浪狂濤般地奔卷拍舞似的,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心跳都隨著兩人的節奏急速奔走,跌宕起伏。   石台四周雲浪激湧,翻飛逸舞,隨著台上兩人的每次碰撞而急速變幻著。兩人越戰越快,眾人瞧得眼花繚亂,只見人影過處,無數金藍雙色劍氣勁浪此起彼落地迸炸開來,絢然怒射,五彩繽紛。襯著凌空石台、漫漫雲海,更覺奇特壯觀,看得一眾蜀山弟子連聲叫好。   倚弦昨晚在劍塚之時,目睹萬劍騰空大有感悟,只道已盡窺靈悟劍訣之妙。但今日觀望蜀山弟子之戰,始知那日不過管中窺豹,略識其妙而已。當下聚精會神,細心揣摩兩人玄能劍氣變化的每一細微精妙之處,逐漸摸到一點頭緒。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耳旁輕聲呼道:「易兄……」   倚弦意猶未盡的扭頭望去,卻見乃是元都,出於禮貌,倚弦展顏笑道:「元都兄有何指教?」   元都也自笑道:「是師尊讓我來招呼易兄的,看樣子,易兄好似對劍道頗有興趣哩!」   倚弦謙遜的回道:「小弟雖有興趣,但卻自認及不上台上那兩位兄台的劍道精妙玄奧。」   元都卻道:「他們兩人不過是我劍宗略有根基的弟子罷了,如若說到修為精深,那還得說是家師與四位長老。」   倚弦好奇地問道:「元兄所說的四位長老可是那幾位老者?」說著望向那四名老者。   元都頜首道:「正是,幾位長老近幾百年來鮮有露面,一直閉關研習劍道,此次出關乃是百餘年來破天荒第一次,其實就是為了易兄所帶來那塊『乾元綾』的緣故!」   倚弦點點頭,問道:「原來如此,元都兄,小弟近日來在貴宗所見的弟子不過寥寥百餘人,今日為何忽然好似多出這麼多似的?」   元都哈哈笑道:「易兄,這就有所不知了,主峰之上只宗主、長老弟子數十人,其他人均在御劍峰居住修煉。我蜀山弟子何止千數,第一、二次神魔大戰我宗弟子功勞至偉,這也是我宗一直位列玄門三宗之首的原因!」   很快,雙方勝負立分。接下來的幾場劍鬥,倚弦就與元都在此有一茬每一茬的聊著,一面緊緊關注場上打鬥,不解之時自然出言詢問,元都也都一一告知。如此下來也有七場打鬥過去。   忽然間,桓沖仰天一聲長嘯,將正要出場的幾位蜀山弟子阻住,翻身飛掠而出,御劍停於空中,朗聲道:「蜀山弟子桓沖挑戰得到『龍刃誅神』的易公子!」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左右二峰弟子登時嘩然,交頭接耳望向倚弦。   洪均老祖、南極仙翁與幾位長老卻是在旁皺眉不語。   倚弦根本瞧不起這卑鄙小人,當下眉頭一皺就要開口拒絕,哪知桓沖又道:「易公子既然手持本宗聖物,就該有駕御我宗聖物的本領,小弟斗膽代諸多師弟師妹向你請教,看看易公子是否夠資格持有本宗聖物『龍刃誅神』,想來易公子不會是怕了吧?」   其他兩峰登時傳來陣陣期待的呼嘯之聲,畢竟他們也想知道本宗年輕一代最為傑出的桓沖,與這神秘公子究竟那位厲害。   倚弦看不過他叫囂的模樣,想起他昨日的卑鄙行徑,當下劍眉一挑,冷聲喝道:「誰怕你不成!」   說罷,他長身而起,腳尖一點,御風飛舞,輕飄飄地落到三峰正中的石台上。   眾人見他姿勢優雅,快捷如電,毫不拖泥帶水,登時喝起一片叫好聲。加之倚弦的飄逸瀟灑之氣,在霧氣縹緲中尤顯出他的與眾不同。蜀山女弟子心神迷醉,凝視著這卓然而立、俊美絕倫的三界後起之秀,私語嫣然,議論紛紛。就連面上冷寒若冰的幽雲也不由意奪神搖,心中亂跳,眼中複雜神色一閃即逝。   鐘聲悠蕩,戰鼓震響。   第十二章蜀山驚變   桓沖見倚弦到來,笑道:「易公子,請進招吧!」他清瘦的臉上露出戲謔的微笑,青衫飛舞,雙手自然下垂,一柄寒芒流轉的長劍憑空出現在身前,彷彿一條空中漂浮的殘羽一般,悠悠蕩蕩。無形之間,一股浩然玄能洶洶鼓舞,徐徐瀰散,石台四周的雲浪霧波劇烈的蕩漾起來。   倚弦從未在如許高空與人打鬥,他望著身際絲綢般蕩然飄過的浮雲心中不禁一緊,頗為方才魯莽迎戰而後悔,但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雙手交疊,凝神聚念,緩緩將雙手左右拉開,紫光耀射的龍刃誅神赫然出現在他掌中。   「呼!」桓沖青衫倏然後卷,獵獵翻飛,週身彷彿被狂風刮拍,搖搖欲墜,臉上也如水波般抖動起來,然後他驀然厲喝一聲,身形呈旋轉之勢向倚弦衝來。   倚弦只覺週身仿若陷進一道由玄能劍氣織布的巨網之中,全被桓沖的神識思感鎖定,感覺稍一動身就會遭到桓沖致命一擊似的。此時,他見桓沖襲來,當下將心一橫,左手「七真妙法指」翩然揮動,全身異能已然盡聚右臂之上,依照昨晚所悟以我心入劍心之策,將龍刃誅神橫掃而出。   只聽「轟」一聲暴響,紫金交纏的異芒蓬然四散,兩道人影急電似的電射而回,倚弦與桓沖兩人竟是勢均力敵。眾人齊聲驚呼,本來聽聞倚弦在煉獄頂上的諸般作為都不大相信,但此時見他在蜀山劍宗最傑出的青年弟子桓沖合三大神兵中的「離塵劍」、以及兩大必殺劍技之一的「幻篆離魂斬」下,仍能安然脫身,不由得信了八九分。   桓沖雙目中陡然閃過驚訝之色,諷刺道:「不錯嘛,我蜀山劍宗的靈悟劍訣倒讓你領會了幾分。」說著,他右腕一抖,離塵劍轟然咆哮,捲起一道金黃色的強猛劍芒,絢舞橫空,直射而來。那長劍凌冽呼嘯,突然光芒爆漲,寸寸進裂,彷彿一條巨大金龍驀地怒吼衝出!   倚弦也不理睬他,苦思應敵之策,忽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十指登時飛彈翻動,依照冥界之時所見的「玄冥氣劍訣」和自己參研《玄法要訣》對元神道鼎、經絡脈搏的熟悉程度,似模似樣的施展出來。   蜀山劍宗數千人登時嘩然,此等震懾三界的法道功法他們怎能不知,如今見倚弦使出怎能不驚。而洪均老祖、南極仙翁以及那幾位長老卻知道那只是形似而已,不過也對倚弦聰穎的絕頂天資所震撼。幾人相互對望一眼,均自知道倚弦此舉並非賣弄,而是深有他意。   果如他們所料,桓沖心中驚駭難當,奮起神威「唰……唰……唰」三劍直襲倚弦要害部位。   倚弦昂首卓立,鎮定自若,孤傲的嘴角蕩起一絲靈動笑容,額間青瑩的異色圖騰驟然出現,也似嘴角的笑容一般兀自閃亮不息,在漫天雲霧之中為他的卓越身姿憑添光彩。他方才簌簌留下的冷汗卻是誰也沒有發現,方才冒險出奇招,實乃是受上次乾元山楊戩一斗所賜,正所謂攻心為上!   當然,他也知道此招只能對付像桓沖這等玄功修為的人。   思忖間,倚弦早已主動劈出數劍,一招一式之間毫無花哨但卻異能疾湧。桓沖此時心中驚駭,早已失了分寸,捨去他足以勝過倚弦的堅實劍道根基,被倚弦實打實的路數逼得一味只知蠻打猛攻起來。   洪均老祖與南極仙翁等人瞧出倚弦的用意,但都面面相覷,不知桓沖為何會失了往日的分寸。   桓沖驀地沖天一聲厲嘯,雙手將離塵劍高舉過頂,金黃流芒從劍上急電遊走而下,環繞週身,絲繭一般將他環護其中。「崩!」兩人又是猛烈一劍對上,四處雲霧急速匯聚石台之上,又隨著紫青金黃交集暴射的流光異芒倏地離散。蜀山眾人透過重重雲霧,根本瞧不分明場中情況,此時雲散霧離,倚弦與桓沖兩人靜靜對立的身影終於再次映入眼簾。   突然間,桓沖衣衫盡裂,隨風化蝶般四處逸舞,身形轟然倒下。倚弦呆立當場,哪曾想到他居然就此不濟,蜀山弟子們也都均是一愣,隨即哄然吵成一團。   洪均老祖與南極仙翁、四位長老的身影倏地在主峰遁失,剎那間已經出現在桓沖身邊。   南極仙翁頗為不悅,對倚弦責道:「小友怎可下此狠手,難道不知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倚弦雖心下無愧,但桓沖身際劍傷卻也是他所留下,當下歉聲道:「方纔那一劍的勁道與先前相差無二,小易也不知這究竟是怎樣回事,桓沖兄怎會忽然不支。」   洪均老祖聞言立覺不對,探視桓沖腕脈,登時臉色大變道:「桓衝脈搏虛實無序,隱於體內的劍氣也蕩然無存,此乃虛脫之象。但他身為玄宗弟子自幼苦修,根基之紮實非他人能比,又怎會無故出現虛脫之象?」   南極仙翁與幾位長老均是面色凝重,上前查探。   此時幽雲與眾弟子均自趕來,將桓沖從台上扶起,為他療傷敷藥,不久桓沖緩緩醒來,見到眾人都圍在他身邊,臉上羞憤之色一時盡現無疑。   倚弦因為誤傷桓沖心下十分不安,正想上前道歉,卻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憤恨之色,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洪均老祖搖頭暗歎這徒兒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俗情虛名所累,當下厲聲詢道:「沖兒,為師方才查探你體內傷勢,居然發現你三百年劍道苦修卻呈此虛脫之象,這究竟為何?」   桓沖茫然道:「弟子不知,只是方才激鬥之時忽然覺得體內元能枯竭,念力渙散,劍招一時竟然滯緩不出,這才……這才敗於他手。」   洪均老祖與四位長老聞言均是皺眉不語,南極仙翁像是想到了什麼,道:「我看桓沖賢侄此狀,頗似中了魔宗毒藥『渙靈丹』的症狀。」   在場諸人聽後登時嘩然,倚弦心中更覺不妙,隱隱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暗忖:「莫非蜀山劍宗內已然潛進魔宗妖人?」   桓沖卻是一呆,搖頭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元都師弟豈會害我?」   洪均老祖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之處,聽聞此話渾身巨震,問道:「此事怎會與元都有關,你還不速速從實說來!」   桓沖哪曾見過洪均老祖如此疾言厲色,連忙跪伏空中,顫聲道:「昨晚元都曾交與徒兒一粒丹藥,說是可瞬間激發自身元能。徒兒本不想收,但……但想到易公子手中有龍刃誅神相助,所以一時糊塗……」   倚弦與在場眾人無一人想到會是元都,桓沖之語登時震動全場。   洪均老祖聽到此處,卻忽然失聲呼道:「不好!」   話音未落,就見一名渾身浴血的蜀山弟子御劍飛來,老遠就自呼道:「師尊,元都師兄忽然衝入劍祠殺死……殺傷幾位師兄之後,便將易公子那塊『乾元綾』搶走了……」   洪均老祖似是早有所料,搖頭一歎,一雙眼哞之中玄芒乍現,喝聲道:「今日劍會到此為止,主峰弟子兩人一隊,速速在我蜀山劍宗週遭千里之地搜查元都與魔宗之人的蹤跡。其他弟子緊守己位,加強巡邏,以防妖人魔頭趁機混入我宗門禁地!」   「是!」眾弟子應聲答允,都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而凝重的氣氛壓頂而至,立即有條不紊領命而去。   倚弦一眼瞥見幽雲孤傲冰冷的背影,心中一動,連忙上前對洪均老祖道:「老祖,我也想與貴宗弟子一起前去追緝元都,不知可否?」   洪均老祖聞言喜道:「如此甚好,老夫還真不知該如何跟小友交代呢。」說罷將幽雲喚了過來道:「雲兒,你就與易小友一道,也好有個照應!」   幽雲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淡淡道:「幽雲遵命!」   倚弦與幽雲兩人各自向洪均老祖行了一禮,轉身飛遁而去。   這一切都被受傷的桓沖瞧在眼裡,他心下更覺惱怒已極,不顧自身傷勢,大步走到洪均老祖面前,道:「師尊,此事因弟子而起,所以無論如何,敢請師尊准許弟子也去搜尋元都。」   洪均老祖細細盯著眼前這名天資聰穎的弟子,好半響才道:「也好,不過你多帶幾位師兄弟,切記要小心行事。」隧即轉首望向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當然知曉他的心意,當下道:「洪鈞老友,不如讓小徒楊戩與桓沖賢侄同去吧。」   洪均老祖點頭同意,楊戩與桓沖兩人這才尾隨眾弟子而去。   推門而入,耀陽不由愣住了。   只見房間亮著粉紅色的燭光,四周洋溢著一股撲鼻的香氣,一人低頭坐在床上,紫衣輕羅,長髮如瀑,臉頰艷紅欲滴,正是梅若冰。   梅若冰見耀陽開門進來,便抬起頭來,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先是臉色一白,然後又一陣暈紅,撲到耀陽懷裡,嗚咽道:「耀大哥,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可是我不是存心氣走小仙姑娘的。」   耀陽被梅若冰抱了個正著,暖香滿懷,薄薄的內衫緊貼著玲瓏有致的身體,彷彿充滿了燃燒的火焰,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撩人情思,抱著一個酥軟的身軀,聞著那幽幽的處子之香,再看著梅若冰那張猶若海棠帶雨的臉龐。   他想起懷中這個可愛的女子,不但救過自己的性命,而且她爺爺梅清遠在回山之時還特意叮囑要他好好照顧她,再一想到小仙被氣跑也是她無心之言,耀陽哪裡還有半絲責怪她的意思,連忙輕擁著她,安慰道:「冰兒,別難過,大哥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梅若冰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著他:「耀大哥真的不生我氣了?」   耀陽看著她那嬌艷無比還掛著淚珠的俏臉,只覺有一樣東西自體內生起,令他忍不住便要俯下身去親吻那張臉,眼看兩人越靠越近,那股慾望也越來越強烈,幾乎就要呼之欲出……四片唇已經輕輕吻在了一起,梅若冰伸出纖纖玉手勾住耀陽的脖子,耀陽只覺得一物奇滑,自梅若冰的嘴裡探入,伸入自己的嘴內,且不停地挑動自己的舌頭,那正是梅若冰的丁香之舌。   耀陽心神一蕩,血脈賁張,一股烈火自心底騰地燒了起來,那已到了極點的情慾再也無法收拾,猛然暴漲,情不自禁地噙住那細小嫩滑的香舌,輕輕吮吸起來。   耀陽略帶粗野的佔領梅若冰溫潤的嘴,不停地攪動,時而直入,時而打轉,時而亂動,品嚐那特殊的甘甜,而且一雙手不停地在梅若冰柔軟而光滑的身上遊走,時而粗野,時而溫柔。   兩人的舌頭在靈巧的纏綿交歡,而雙手在對方身上遊走的同時,也將彼此的衣服去得一乾二淨。耀陽抱著梅若冰重重倒在錦被上,伴著耀陽第一次充滿無限激情的動作,兩個人漸漸水乳交融在一起……   急促的喘息慢慢平穩了下來,最終只有細微的呼息。   激情過後,梅若冰滿足地伏在耀陽懷中沉沉睡去。初嘗這人欲大事後,耀陽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剛才那種沮喪與失望全都拋到了腦後,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昂鬥志在他心中生起,無論如何,命運總是由自己主宰的,他耀陽也一樣!   次日清晨,天剛拂曉,眾人便買了一些馬匹、乾糧,啟程繼續朝西岐進發。   經過了昨晚一夜溫柔,耀陽的頹廢之情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激昂鬥志,騎在高頭大馬上顧盼四方,感到格外神清氣爽。   人兒大是驚訝,道:「耀大哥,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耀陽微笑不語,望向梅若冰,梅花若玉面一紅,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佯裝無事一般,惹得耀陽哈哈一笑,只覺心情愉悅無比。   伯邑考策馬上前,跟進耀陽身邊,兩人策馬並行,伯邑考低聲問道:「耀公子,昨晚的事情想得如何?」   耀陽正在回味昨晚的旖旎纏綿,聞言一怔,不知是何緣故,他忽然有了一種衝動,那是重造肉身後在妲己挾制下所產生第一次衝動的感覺,不由脫口而出道:「煩請告訴娘娘,我願意與她合作,不過……」說到這裡,他促狹地眨了眨眼睛,道,「……我有一個條件!」   伯邑考微愣,道:「什麼條件?」   耀陽手中馬鞭一揮,在空中「啪」地摔響了一聲,雙目中精芒湛現,道:「只要娘娘肯陪我一夜即可!」語罷,他哈哈大笑,雙腳一夾馬腹,大喝一聲「駕」,驅馬馳向陽光普照的前方。   第十三章金玉良才   西行這一路上,只要方便,耀陽便與梅若冰共度春宵,他畢竟是少年血氣方剛之人,初嘗這等床第之樂,猶如蜂之逐蜜,一發而不可收拾,愈發與梅若冰顯得如膠似漆。人兒初到人界,依然每天纏著耀陽問東問西,但她為人天真爛漫,心無所求,與梅若冰處得倒還算合洽。   行不了幾日,眾人便到了臨潼關,臨潼關不愧為殷商五關之一,眾人皆擔心費仲與尤渾會假借紂王旨意,下令五關守將沿途攔截,過關時會被認出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商議一陣後,決定在城牆僻靜處,由耀陽輪流背負姬昌與伯邑考以「風遁」出關。   如此一來,他們以同樣的方法輕鬆地過了臨潼關、潼關、穿雲關、界牌關四關,一路無驚無險。   不過數十日,眾人便出了汜水關,汜水關便是殷商與西周之隔,出了汜水關,便是金雞嶺,然後是首陽山、桃花嶺,再過燕山,便是西岐之地了。   一眾人行過燕山,沿途所見,行人讓路,禮別尊卑,民風淳樸,人民皆豐衣足食,山川秀麗,果然人傑地靈,耀陽自小便生活在動亂之中,觸目所見皆是餓孚遍野之地,何曾見過這等太平盛景,對姬昌不由越來越加欽佩,相反對妲己所言西岐已然大亂臨頭之象卻有所懷疑,但也奇怪,妲己自從那晚以後便不再出現,耀陽也無從找她質疑,只有將疑問存在心裡。   這一日行至天黑,離西岐城已然只有七十里之遙,眾人借宿於民居,雖說西岐民風淳樸,但那戶人家得到大把金銖也自歡天喜地,全家老小都搬到左鄰右舍,把整座房子都空出來給耀陽眾人住。   眾人吃過晚飯,各自閒聊了一會兒,便歇息去了,耀陽卻被人兒纏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房中,他一回到房中,便掩了門,和衣躺在床上。跟往常一樣,過不了一會兒,他便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門被人輕輕推開,又輕輕的關上,來人走到耀陽跟前。   耀陽猛地一個虎跳,抱住了來人,來人嬌嗔道:「耀大哥,你淨會欺負我!」   耀陽嘻嘻一笑,雙臂環抱著梅若冰惹火的身材,道:「冰妹,等會你才知道什麼叫欺負!」說著便吻住了梅若冰的嘴,兩人自從歡好以後,在沒人時稱呼得自然更是親密了。兩人忘情地吻了好一會兒,梅若冰才嬌喘連連地推開耀陽,耀陽給她勾起了慾火,哪裡肯放過她,一把把她按在床上,正在寬衣解帶之際,猛聽得「篤篤篤」聲連響,卻是有人在敲門。   耀陽與梅若冰正要入港,不由都呆了一呆,不知是誰在這種緊要關頭敲門,耀陽只有問道:「誰啊?」   姬昌的聲音門外響起:「耀公子睡了麼?」   耀陽心裡大叫不爽,道:「侯爺有什麼事嗎?」   姬昌猶豫了一會兒,方道:「我想與耀公子出去走走,有些事想與你談談。」   耀陽略一沉思,便道:「好!侯爺稍待。」於是穿衣爬了起來,梅若冰有些不依地拉著他的衣袖,耀陽低頭親了她一下,低聲道,「冰妹,我很快便回來!」   當下穿好衣服,將床上帳幔放下遮住梅若冰,開了房門,朝站在門外的姬昌行禮道:「侯爺,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找我嗎?」   姬昌笑了笑道:「公子且和本侯出去走走吧。」   耀陽不明白姬昌找他到底是什麼事,見姬昌這麼說,也只有跟著向外走去。   這時,夜幕早已低垂,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清光無限。   耀陽隨著西伯侯慢慢向前走著,西伯侯時而抬頭看月,時而長吁短歎,偏偏不與耀陽說一句話,耀陽滿腹疑問,都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憋了半天才忍不住問道:「侯爺找我,到底有什麼事麼?」   「唉!」西伯侯終於止步長歎了一聲,道,「公子覺得這殷商天下的大勢到底如何?」   耀陽不知姬昌怎麼會問他這個問題,便道:「這個……小人自幼粗野,對這些不大懂。」   「耀公子大智若愚!」姬昌看了他一眼,道,「如今殷商紂王昏黜,整日沉迷於酒色,造肉林,作酒池,群臣上諫,便又造炮烙、蠆盆之刑,朝中的忠誠之士紛紛遭其慘刑,且寵信奸小之輩,讓費仲、尤渾這等小人把持朝政,令得八百鎮諸侯紛紛反抗,天下大亂,群侯吞食,大王居然全不在意,只是派崇侯虎這等小人消滅反抗之人,卻不知崇侯虎狼子野心,另有他圖,唉,大商天下危矣。」   耀陽聽西伯侯暢談天下大勢,且眼前局面居然瞭如指掌,不由大為歎服,道:「侯爺無須擔心,以侯爺至德,西岐定然太平無事。」   那知姬昌聽到他這句話後,更是一聲長歎,娓娓而述道:「公子有所不知,你這幾日經過之處,見民眾皆各安其生,便以為西岐真的太平無事,卻不知西岐早已存在頗多隱患,本侯或生或養有百子之多,且各有文韜武略,但這也造成了他們誰也不服誰的脾氣,本侯在或還能壓制他們,但是本侯這段時間被大王囚禁在天牢,伯邑考曾與本侯說,西岐有不少風言風語說本侯已然被害,眾子誰也不服誰,各自為政。唉,雖然目前還是隱忍不發,但這有如支撐整座殿房之柱基,一旦出現一小道裂痕,天長地久,裂痕越來越大,終有一日會令整座殿堂也會隨之而毀。」   耀陽見他把西岐說這麼笈笈可危,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   卻聽得姬昌又道:「如今天下大亂,耀公子身具不世之才,不知將來有什麼打算沒有?」   耀陽心中一動,姬昌的話正觸動了他的心思,他自天牢救出姬昌,原來就是要依靠他做一番大事,但同時又想先尋到自己最親的人倚弦,加上不明白姬昌這麼問到底有什麼意思,便道:「耀陽生來便是一凡俗小子,能有什麼鴻圖大志,只希望找到失散的兄弟,那就是上蒼最大的庇佑了,除此之外,再無他求。」   姬昌眼中猛露精光,直直盯著耀陽,耀陽給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心中正暗自嘀咕之際,誰知姬昌竟然一言不發,一撩長衣,當他的面屈尊半跪了下來。   堂堂天下四大伯侯之一的西伯侯竟然給自己下跪,耀陽不由嚇了一跳,也連忙跪了下來,道:「侯爺這是做什麼,折殺小人了,侯爺快快請起。」   姬昌說什麼也不肯起來,道:「本侯懇請公子可以助西岐一臂之力!」   耀陽忙道:「侯爺請起,只要侯爺吩咐,耀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姬昌這才站起來道:「如今我西岐正是多事之秋,內憂外患,加上我這次私自逃離朝歌,不日便會有大軍前來討伐西岐,如果公子不相助的話,西岐危矣。」   耀陽聽得心頭一動,姬昌提出來的要求正是他所要達成的,就在這一剎那,他幾乎便要脫口答應,但還是硬生生忍住,問道:「可是侯爺為什麼認定我能解西岐之危呢?」   姬昌遙望天上群星點點,道:「本侯自幼通曉陰陽八封之術,公子其貌相大異常人,鳳睛龍鼻,猿臂熊身,天庭飽滿,玉堂神光朗照,定然決非常人,異日必然大有作為,故而本侯才求公子助我解西岐之難!」   耀陽聽得半信半疑,如果自己真的有如此有相貌,為何以前所有相師都說自己與倚弦是十生十死,九死無生、孤苦夭折之相呢?就連那姜子牙也這麼說!難道說自從自己重塑肉身後,整個人不但改了樣子,連運道也改變了不成?   想到這裡,耀陽不由興奮莫名,如今西伯侯把如此一個建功立業的良機擺在自己面前,怎麼可以輕易放過,便適時應道:「侯爺放心,只要我耀陽能做到的事,便決不會讓侯爺失望。」   姬昌大喜,胸中宛若去掉一塊大石,喜道:「如此一來,本侯就放心了。」   倚弦與幽雲兩人一路飛出蜀山劍宗,來到荒寒落寞的冰原極地,皚皚冰雪,漫漫無垠。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他與身邊佳人,倚弦登時覺得與幽雲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幽雲卻自顧自一路疾趕,四處飛掠去尋找元都的行跡,絲毫不理會倚弦,冰冷如斯使倚弦每每望而卻步,心中早已藏匿許久的話始終無法說出。   兩人就這樣一路行去,不住飛遁掠縱,半日有餘便踏遍了這蜀山劍宗週遭方圓百里的地方,雪崖冰壑,巖洞獸穴,無一不到,然而始終一無所獲。   心事重重的幽雲這才想起臨走時師尊叮囑的話,當下停下腳步,扭頭對倚弦冷冷道:「易公子,臨下山前師尊曾對幽雲說過,若是以明劍玄心佐以龍刃誅神,或可感應到元都體內元真劍的本元劍靈,畢竟此人修煉劍宗秘法數百年,相信怎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洗去本體經脈的劍靈痕跡。」當下將元真劍的劍靈稟性以及如何感應之道一一告知倚弦。   倚弦聽到幽雲好不容易開口說話,卻又是為了尋人之事,心下禁不住十分失望。但隨即想到既然能夠借此讓幽雲略作休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下爽快道:「我盡力而為……仙子請稍等片刻。」   幽雲也不理會他,自顧走到一旁打坐,趁機恢復方才一路疾行所耗之元能。   倚弦討個沒趣也不著惱,閉上雙眼將神識思感全副沉入明劍玄心之中,緩緩催動體內的龍刃誅神。霎時間,方圓數百里之內數百道劍靈感應由龍刃誅神映入他的神識之中,倚弦心中震驚萬分,原來此法竟然這等奇妙,當下從其中搜索幽雲所述元真劍稟性的劍靈,這著實讓他頭痛了一番,最後他的思感烙印終於鎖定一把稟性與之相似的劍器。   他緩緩睜開眼睛時,幽雲正站在那裡冷冷盯著他,倚弦也不多說怕她惱怒,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找到,然後轉身飛向空中。   倚弦與幽雲隨著龍刃誅神的神識思感一路西去,行不到數十里的路程,兩人忽見前方不遠處,道道異芒激射沖天,隱約傳來叱吒激鬥的聲音,更時不時傳來擾人心神的詭異呼嘯。   倚弦猜想定是蜀山弟子發現元都蹤跡與之發生衝突,因為他感應到元都就在附近,轉首望向身邊佳人。幽雲也正是如此想法,早已催動身形直射激鬥之處射去。   兩人破開雲霧,那呼喝聲越來越響,其中詭異難聽使人發狂的絲絲厲嘯更加清晰。奔得近了,透過夜霧,隱隱約約瞧見十來人在雪原中激鬥,地上橫七豎八躺了數具屍體。眾人中間有兩人背靠背緊貼一起奮力抵擋,周邊七八名黑衣人穿梭重疊,不停進攻。   倚弦與幽雲兩人凝神查看,見不是蜀山弟子,心中登時大為心安,但眼見周邊眾人以多欺少,心中不由又起了不平之意,當下飛身靠近,準備看個仔細。   在距離十餘丈處,倚弦終於看清這圍斗的數人,各個都是法道修為頗高的人物,尤其是周邊的數人,俱是一流高手,舉手投足之間所發出的攻擊威力之強,令人瞠目。   倚弦曾在九離魔族的「琅寰洞天」遍閱魔宗典籍,雖然未參透其中奧義,但對於魔宗元能特性以及施展特徵,都已有一定瞭解。此時目睹眾人游鬥雖不過些許工夫,卻已瞧出周邊的數人雖然衣服一致,但並非同是魔門的一族高手。   倚弦心中疑竇叢生,正尋思間,忽聽幽雲驚道:「受擊兩人是當日煉獄頂上離開的元象與元杵前輩!」   倚弦渾身一震,仔細瞧去,見被圍攻的人果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兩兄弟,心中登時大怒,惱恨魔宗奸邪不守諾言,當下祭出龍刃誅神,長嘯一聲直射戰團而去,幽雲緊隨其後。   魔宗眾人發現有人接近,當下躍出一人遠遠喝道:「不管兩位是那邊的朋友,我聖宗在此處理本門事務,還請迴避!」   倚弦身在空中,朗聲喝道:「你們這些魔宗妖孽,不守諾言,小爺正要教訓你們!」隧又對元象、元杵兩人呼道:「兩位前輩莫慌,晚輩前來相助!」   說罷,倚弦也不再與對方廢話,揮動掌中的龍刃誅神,就近向那發話的魔人攻去,幽雲也不遜色,如一朵清理脫俗的蓮花一般飄蕩到戰圈當中。   一陣兵器交鳴之聲乒乒響起,火星激濺中,魔宗眾人如鬼魅般穿梭,手上兵器齊齊飛舞,將倚弦等人團團圍住。一道青藍色冰焰"呼"地從龍刃誅神劍尖噴出,登時擊中一名黑衣人前胸,那人慘叫一聲,雙手拋去兵器朝胸前掩去,還未觸及全身已變做冰晶,混亂中被人一撞"卡啦啦"地碎裂散落一地。   與此同時,又有兩個黑衣人淒聲慘叫,一個全身衣裳寸寸破裂,皮肉翻飛,鮮血激射,體內驀地長出無數綠色的籐蔓,轉瞬間被籐蔓絞死。另一個腦頂迸裂,鮮血、腦漿以及其他液體如噴泉飛湧,沖天怒射,紅白黃綠交相混合,四下灑落,原來是元象、元杵兩人奮起神威做出最後一擊,然後身軀中了數擊,轟然倒下。   魔宗眾人穿行交錯,雖因折損三人而面露懼色,卻也未曾退縮,凝神守念繼續激鬥。   倚弦心中焦急,與幽雲兩人雙雙護住元象兄弟,奮力激鬥。可就在此時,倚弦腳下的雪原寒冰忽然碎裂,四散激射而出,一道人影伴挾著凜冽劍氣玄能沖射而出,直逼倚弦而來。   驟生變故,場中眾人均是一愣,倚弦卻在最短時間做出及時反應,或許因為龍刃誅神的緣故,他早已發現此人正是早已埋伏附近的元都,但卻不曾料到他會躲在冰下偷襲。   千鈞一髮之際,他側身避開劍勁,卻見元都一劍偷襲倚弦不成,掌中利刃掉轉方向,餘勢不減直指幽雲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幽雲哪曾想到背後會有劍勁忽襲,猝不及防之下,劍心感應雖讓她堪堪躲開一劍重擊,但「元真劍」所蘊劍氣已然悉數襲入她體內,幽雲悶哼一聲,嬌軀向後倒飛出去。   倚弦哪曾料到元都是此聲東擊西之計,睚眥欲裂地怒吼一聲,龍刃誅神已然化作一道紫龍怒擊而出,元都一擊得手並不戀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登時遁去。   倚弦這一劍並非針對元都而去,下意識的他早已預料到元都下一步的行動,元都不過想讓他們無力追擊而已,是以倚弦這一劍乃是針對一眾魔宗黑衣人所放。幽雲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卻與倚弦仍然相當默契,黑衣人眾懼怕「龍刃誅神」,再看元象兄弟已然倒地不起,也就相互打個招呼,紛紛飛遁而去。   倚弦與幽雲為免再受攻擊,帶著元象、元杵兄弟一路遁去,這一路狂飛猛遁了約有百里路程,倚弦終於耐不住心中擔憂,阻住幽雲身形說道:「仙子,我們還是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你身上的傷……」   幽雲冷然打斷道:「我沒事!」   倚弦看了一眼身際的元象兄弟道:「可是這兩位前輩恐怕已經不能再拖了!」   幽雲這才停下遁法,從身上掏出一瑩色藥瓶遞給倚弦。   倚弦知是蜀山療傷丹藥,連忙接過,立時按下雲頭停在一處山坳之中,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啟手中瓶蓋,將清香四溢的丹藥放入元象兄弟口中。   不多時,元象、元杵兩兄弟相繼醒來,睜目看到倚弦就要掙扎起身相謝救命之恩,倚弦連忙壓住兩人不讓他們亂動,責道:「兩位前輩剛剛服用了幽雲仙子的丹藥,先好好休養一陣,有話留待後說。」   元象、元杵兩人對望一眼,齊聲歎道:「我們兄弟已經時間不多了!」   倚弦聞言驚道:「兩位前輩怎能存有如此想法,晚輩會盡快將兩位送到玄宗,相信到時候其他魔宗妖人絕對不敢上門挑釁,對你們不利!」   元象與元杵對望一眼,像是做出某種決定一般。然後元象首先搖頭歎道:「唉,因為我們兄弟的一意孤行,其他兄弟的靈魄全部落入魔宗人之手,我們兄弟如果不是不甘被抓,妄自施展噬靈毀元之法逃遁,此時只怕也不會在此與小兄弟說話了。而現在我們的靈元枯竭,已是必死之身,倒不如趁著還有一點時間,報答小兄弟你二次援手之恩。」   倚弦忙搖頭道:「我幫你們只是因為看不過眼罷了,沒有別的意思!」   元象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氣息變得愈加渾濁,一邊照顧身旁的兄弟,一邊說道:「小兄弟,你可知為何魔門中人始終不肯放過我們兄弟麼?」   倚弦搖了搖頭。   元象苦笑一聲,道:「你附耳過來,老夫有個關於魔門的大秘密告訴你……」   第十四章再入異域   趁著倚弦為元象兄弟倆療傷之際,幽雲按下快要發作的傷勢,在一旁以本宗秘法打坐調息,此時已然從靜坐中醒轉,正好看到一臉黯然的倚弦將頭伏到元象嘴邊,臉上出現極為奇怪的表情。她心中正暗自思忖究竟又有何事發生,卻聽倚弦忽然對她道:"幽雲仙子,能否借貴宗'鳳首瑩心鎖'一用?"   幽雲稍微一愣,便將玉頸上懸掛的瑩心鎖取下,遞到倚弦手中。   倚弦接過此物後,望了元象兄弟一眼,見他們兩人均自點頭,他搖頭長歎一息,雙手齊齊擺動,口中唸唸有詞,他所施展的正是《玄法要訣》上所載的"真武鎮靈訣要",元象、元杵兩人眉心各自爆出一團幽光,吞吐暗色的二團光球慢慢隱入瑩心鎖內,二人軀體這才緩緩癱倒在地,再無任何生機跡象。   倚弦這才凝重地將瑩心鎖還給幽雲,幽雲見他居然懂得本宗攝魂鑷魄的法決,不由大感震驚,然後又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冷冷道:"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盡快完成師尊授命!"   倚弦聞言一驚,呼道:"仙子,你方纔所受之傷頗為嚴重,不如我們先蜀山再作打算……"   幽雲冷冷瞥了他一眼,身形翩然舞動,已然飛出十餘丈外,與蜀山方向赫然背道而馳。   倚弦知道勸不住她,只能鼓動異能揮手在崖石上排出一道石洞,將元象兄弟的骸骨葬入其中,轉身追去。兩人依照龍刃誅神的特殊感應一路追來,在白雲間疾馳飛舞,瞬間千里。不多時,一座巍巍高山矗立前方,龍刃誅神的感應也隨之驀地消失不見。   倚弦慌忙落於山頂,道:"這……元真劍的劍靈感應忽然消失了。"   幽雲聞言之後,遁身細細查看山週四野,最後眼光落在北山下一處幽黑魅異的深淵,說道:"此處該是天山了,師尊曾說天山之底有一奇地,乃是三界陰陽交界之處,元都應該是隱入此地,所以你暫時無法再作感應,只要我們也一道下去,保持五十丈距離之內,自然還可再度發現元都的蹤跡。"   幽雲說完纖足輕點,當先一步躍入深淵之中,倚弦只能隨後跟了上去。   淵風迎面,溝壑在即,道道陰寒氣浪隨著兩人急速下滑的身形拍面而過,倚弦目測離淵底的距離,揮手放出一股異能,登時傳來轟雷奔浪般的聲響。隨著聲音發出,倚弦與幽雲兩人安然落於地面。   放眼望去,倚弦頓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只見谷底前方十數丈處,有一道雄偉無比的巨大石碑巍然矗立,碑下一條幽藍暗光、吞吐閃爍的河流憑空出現,迤邐拖曳至遠方黑暗深處,碑上書有三個奇形古篆——   "輪迴集"!   輪迴集依然如故。   倚弦與幽雲進集之後,穿行在川流不息的各色人流中,他們漫無目的的四處搜尋,倚弦足足走過好幾條街道,仍然感應不到任何劍靈,歎道:"我仍然無法尋到'元真劍'的靈應……"   "什麼……咳……"幽雲聞言心神一震,壓制已久的傷勢忍不住又復發起來,咳了口鮮血在摀住櫻嘴的手心之中。   倚弦見她臉色蒼白,身子微顫,不由心中一緊,連忙扶住她,輕聲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幽雲接觸到倚弦的身子,臉上微紅,掙開他的攙扶,將被血染紅的玉手藏在身後,冷淡道:"我沒事!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倚弦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擔心地看著她,繼續往前趕路探尋。   輪迴集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倚弦畢竟來過一次,清楚這個情景,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只是心中在感慨當時跟耀陽來到這裡時的遭遇。幽雲卻是首次踏入此處,本來清冷平靜的秀目也不禁透露出訝異的神色,她絕沒想到在這冥界陰地也能有這樣勝似人間繁華的地方。   倚弦在一旁述說著以前從土行孫那裡聽來的關於輪迴集的介紹,幽雲雖然不置可否,但從她的眼神中仍能看出她聽得還算津津有味。兩人一個說一個聽,雖然也有四處閒逛遊玩之趣,倒也不忘四處找尋元都,只是元都好像突然蒸發了一般,根本無法找到。   倚弦正說話間,身後突然行過一位紅衣如火、美艷非常的女子,急急忙忙趕到二人前面,身後跟著幾位彪形大漢,從他們身前一掠而過,只看她在人流中輕鬆自如的穿行動作就知道她絕對非簡單人物。   人聲鼎沸,燕語鶯歌,從他們身前傳來,抬頭望去,倚弦才發現他和幽雲居然已經到了冥月樓門前,看著大門上"冥月樓"三個大字,想起耀陽曾經說要將三眼蜂和《玄法要訣》賣掉,只是為了去裡面逛逛,他不由啞然失笑。   幽雲但見門前大紅大紫的擺設,以及耳際聽到的老鴇們的招呼,怎會不知"冥月樓"是何去處,不由瞪了倚弦一眼,倚弦生怕幽雲誤會,正要要說話之際,只聽"蓬"的一聲,一個矮小的侏儒被人從冥月樓中拋了出來,正好落在急急而來的紅衣女子腳下。   紅衣女子來不及收腳,頓時踩在那倒霉的傢伙身上。   侏儒模樣的人被人用腳踏住,仍不忘大聲喝道:"啊喲,什麼人竟敢踩在本大爺身上……"那傢伙正罵著,突然抬頭看到紅衣女子的長相,頓時色與魂消,雙眼發直,色瞇瞇地盯著不放,差點沒流出口水,   熟悉的聲音讓倚弦向那倒霉的傢伙看去,不禁失聲道:"土行孫?"   幽雲低聲問道:"你認識那人?"   "認識!"倚弦苦笑道,"想不到那傢伙還是一點沒變。"   那名紅衣女子不慎踩上土行孫的身子,隨後只是鄙視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土行孫,皺眉地踢踢小腳,一副嫌髒的模樣。   土行孫馬上起身,涎著臉笑道:"這位姑娘,我叫土行孫,魔門九離族新一輩最傑出的高手,你我一見如故,如此有緣,敢問您的芳名是……"   幾個漢子一把將土行孫推開,紅衣女子根本沒有理會他,反而雙眼緊盯著"冥月樓"出來的人。   "哦,你一定是別院的姑娘,被'冥月樓'搶客人了?你這麼漂亮,還怕沒生意做不成,只要你肯告訴我是哪個院裡的姑娘,我保管……"土行孫還要去糾纏,卻被人一把抓住後領,甩了好幾個耳光,"吧唧"一下扔出好遠,惹得圍觀眾人嘻笑不已。   土行孫見被人嗤笑,不依不饒的正做出惱怒的模樣,準備回頭討回顏面之際,後領處忽覺一緊,手腳騰空,顯然被人一把拎了起來,頓時愕然回頭,吃了一驚道:"你是誰,多管閒事?"   抓住他的人正是倚弦,他放下土行孫笑道:"老土,你難道不認識我了麼?你怎麼每次出現都是這麼特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九離族新一輩最傑出的高手了?"   土行孫聽著話音熟悉,細細看了半響,才看出原來是倚弦,道:"干你屁事!"土行孫拍拍身上的塵土,哼道,"我說怎麼手氣那麼背,昨晚在'如意坊'輸了個底朝天不算,今天逛窯子還撞上煞星,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美女,最後還是……哼,每次看到你都準沒好事。"   倚弦難得碰到熟悉的朋友,壓抑許久的情緒舒發出來,心情大佳,正想調笑土行孫幾句,卻忽然覺得氣氛有變,與幽雲抬眼望去,只見從冥月樓中走出來兩個帶著鬼面具的人,身材體貌都相同,唯一的分別是各自臉上的鬼面,一個是橢圓形,一個是長方形。   那紅衣女子卓立樓前,見二人出來,立時喝道:"你們不好好呆在冥獄,卻三番四次到這裡搗亂,也未免太不將我'奇湖小築'放在眼裡了。別以為你們是冥獄使者,就可以四處胡作非為,就算玄冥帝君見到我師尊也要給三分薄面,你們算是什麼東西,膽敢如此囂張?"   "奇湖小築?"倚弦心中一驚,原來這"輪迴集"最大的一家青樓竟是"奇湖小築"開的。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作為稱霸"輪迴集"數千年之久的"奇湖小築",掌控著集內近乎三分一的生意。   此時,圓臉鬼面使者冷哼道:"小丫頭片子,說大話也不想想我們冥界帝君是什麼身份,豈是奇湖主人這種藏頭露尾的烏龜可堪相比的。再說這輪迴集怎麼說也在冥界管轄之內,這裡有什麼事情我們不能管?"   "大膽!"紅衣女子一聲怒喝,玉手一楊,勁爆的元能瞬間形成一個拳頭大的紅色光球,向那個出言不遜的冥獄使者甩去。   紅色光球疾猛襲近,那冥獄使者冷笑一聲,身子立即快速移開,原本一位已經躲開,誰知那紅色光球竟半途轉彎繼續向他擊去,而且速度暴增,冥獄使者原本一位只是普通攻擊,哪想得到會有這麼令人意想不到的出手,大驚之下急忙雙手幻出一個陰暗的屏障結界。   但是,紅色光球的威力之強不是他匆忙使出的屏障結界所能抵擋,"砰"一聲響後,結界龜裂,紅光暴閃,那冥獄使者隨即摔出三丈外,一身焦黑,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紅衣女子冷冷道:"侮辱師尊者,殺無赦!這次看在帝君的面子上,饒你一條狗命。"   另一個冥獄使者正要大怒出手,冥月樓中早已踱出一人,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進一步行為,笑道:"右兄沒事,左兄不必惱怒,大家既然都是誤會,就無需為此傷了和氣!"   這第三個走出來的人是個年輕男子,臉白無須,眼神溫和,一身白色長袍顯出溫文儒雅的氣質,手扶腰間一柄帶鞘長劍,動作格外瀟灑自如。   不知為何,倚弦的劍心靈應豁然一動。   耀陽想起剛才姬昌提過精通陰陽八卦之術,不由心癢難忍,他記得《玄法要訣》上不過只提到大概,他獨自一人琢磨得半懂不懂,西伯侯即然說他精通陰陽八卦之術,定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何不向他請教請教,便問道:"剛才,侯爺提到精通陰陽八卦之術,敢問侯爺,這陰陽八卦之術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昌沒想到耀陽這麼爽快就答應他幫助西岐,去掉一塊心病,心情大是舒暢,見他邀問,便立時答道:"所謂陰陽八卦之術,乃是教人觀世間福禍災劫,以助人避凶趨吉之術,陰陽者,天地間之萬氣之根本也,無陰不生,無陽不長,陰陽和而天下泰,陽陽凶而天下;八卦者,乾、坤、艮、兌、巽、震、離、坎,為上古大聖人伏羲所傳,八卦相剋相生,又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每一封有六爻,共為三百八十四爻,法天象地,奧理無窮,上智之人得之,可以推算過去未來之事,用到微妙之處,任何一人之行蹤也可得知到纖細無疑。"   耀陽大是好奇,道:"侯爺是說,憑這陰陽八卦之術,所以算到任何人的下落?"   姬昌拈鬚微笑,心下甚是得意,其時天下都知西伯侯姬昌善演先天之術,陰陽福禍無所不准,聽耀陽這麼問他,便道:"公子如果尋找什麼人的下落,本侯倒是可以幫你演算一番。"   耀陽一聽正中下懷,忙道:"我有一兄弟,離散在外,失去聯繫,侯爺可否替我算算看,我兄弟現在身在何處?是生還是死……"   姬昌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耀公子隨我來,本侯且以先天八卦之術替你演算一回!"   二人回到姬昌房間內,姬昌升起一個香爐,只聞到陣陣清香撲鼻,令人心胸舒暢,耀陽恭敬的站在一旁,全神貫注地看豐姬昌卜卦。   姬昌微一頜首,讓耀陽將倚弦的生辰八字一一告之,便默然不語,腦中摒棄雜念,輕展右掌,閉上雙目,五指循自己洞悉天機,廣悟天地,融合自然而獨創的"先天八卦"推理之奧法捻動。   耀陽不明所以,但見其認真的模樣,又知其"陰陽八卦之術"玄奧莫名,不禁對這八卦測人之事甚感好奇,   姬昌卜算了片刻,口中微是詫異地"咦"了一聲,眉頭不禁一皺,卻並不說話,又自卜算起來。耀陽見他表情怪異,心中一急,還以為測到倚弦有何不測,雖急於想知道倚弦的現狀,但又不敢打擾西伯侯卜卦,唯有焦急萬分地看著西伯侯,靜侯他卜算出的答案。   姬昌面上表情滿是訝異之色,半晌後才張開雙目,無比驚訝卻又無能為力地黯然道:"耀陽,我剛剛卜算了三次,但結果卻是一樣的……"   耀陽焦急地問道:"結果是什麼?倚弦是否還活著?他現在怎麼樣了?"   姬昌無奈地苦笑一聲,道:"不知道,本侯剛才卜算數次,卻仍無法卜算出倚弦的所在及關於他現在的絲毫跡象,也不知他現在的生死,這確是很奇怪的事,本侯也百思不得其解……"   耀陽聞言神色一黯,口中喃喃道:"難道他……"旋又神情毅然堅定地道:"小倚定會沒事的,我們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雨坎坷,九死一生,都能好好活著,他定然沒事的。"   姬昌見他一臉焦急與關切的模樣,心中微是一歎,道:"也許你兄弟倚弦身在一個脫離三界五行的地方,所以我才無法卜算到他的任何跡象。"   耀陽欣喜道:"定是這樣的,小倚這小子命硬得很。"西伯侯所說的話更加強了他的信心,而自己與倚弦的那種奇異的思感感應,總也若隱若無的突然出現,這些都足以證明倚弦還活著。想到這裡耀陽才放寬了心,只聽姬昌又道:"耀公子,在此之前我曾為你卜過一卦,依卦象上看來,你近期可能會有一個劫數。"   耀陽笑道:"劫數?我倒是常常有劫數的,想來在澠池大道上遇上妖君二人截攔便是這一劫數吧。"   姬昌搖頭正色道:"這次的劫數恐怕不同以往,你最近一定要小心'桃花帶煞'。"   耀陽低念,不解的問道:"什麼叫做'桃花帶煞'?"   姬昌頜首道:"其實,就是要小心女人而已。"   耀陽聞言恍然大悟,腦中立時閃過妲己嬌媚美艷的容顏,不禁忖道:"西伯侯所卜的'桃花帶煞'之卦,指的定是妲己,不過任妲己如何嫵媚美麗,我耀陽也定不會被她所惑的。"   二人又自閒聊起來,耀陽幾次都想將伯邑考已死的真相告訴西伯侯,但左思右想感覺不是時候,於是再聊了片刻便告辭回房休息,梅若冰已然睡著了,耀陽憐愛的替她將被褥蓋的嚴實些,然後躺在她身邊慢慢沉入夢鄉。   次日正午時分,姬昌一干人等便已趕到西岐,眾人遠遠便見雄偉的城門上赫然寫著"西岐"二字,城門外早已有無數人站在那裡,應是西岐的文武群臣聽聞西伯侯回城,特意出來相迎的。   眾臣見到西伯侯便立時齊齊跪下,齊聲道:"恭迎伯侯返回西岐!"   姬昌一抬手,眾臣起身,姬昌拉著耀陽向他介紹自己的臣子,除了大將軍南宮適、上大夫散宜生等一眾文武群臣之外,竟還有四賢八俊、三十六傑之多,耀陽一一施禮見過。   此時,眾多子嗣中走出一名俊偉少年,士髻華衣,氣宇軒昂,跪伏在姬昌身前,聲淚俱下道:"姬發參見父王,父王被禁朝歌達年餘,像我等為人子者不能為您分憂解難,實乃天地罪人,還望父王寬恕我等不孝之舉,今日能夠重見父顏,姬發不勝欣慰,願祝父王從今往後萬壽無疆!"   群臣立時跟著跪地三呼:"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耀陽注意到這個身份僅次於伯邑考的二皇子姬發,姬發對他示以微笑行禮,但他聽說耀陽乃是救助姬昌的功臣時,立時感激萬分的當場跪拜下地,讓耀陽頓感此子的忠孝之心,不由對他身前的假伯邑考感到萬分鄙視,尤其當耀陽看到伯邑考那一臉虛偽的笑意,更讓耀陽恨不得一拳打爛他的臉。   眾臣將他們迎入城內,耀陽坐在馬車之上向兩旁街道望去,只見城內一片繁榮昌盛,沿街百姓紛紛向西伯侯施禮問好,可見姬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之高。看著這些表面現象,耀陽不禁想起昨晚姬昌跟他所說的西岐朝中的隱患,看來這平靜的表面下,實是波瀾壯闊的凶險。   同時,他又感到說不出的忐忑,畢竟他的人生從未遇到過如此際遇,他也不知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宿命,但他覺得自己既然已答應全力幫助西伯侯,便哪怕是再多的困難也要迎刃而上。   西伯侯與伯邑考、耀陽等人在眾臣的簇擁下直向西岐王宮行去。王宮位於西岐城東的"昆吾山"支脈之上,經過半刻鐘的路程,姬昌帶著耀陽、人兒及梅若冰三人進了宮,便徑直向後宮行去。   「第八卷終」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一章 慾火焚身   耀陽如墜溫柔夢鄉,一屁股坐在床上,見妲己遁身而去,心中頓生悵然若失之感。   直到管家進門說伯邑考在府前備下車馬,請耀陽前去「會賓樓」時,他才醒返神來,忙洗嗽一番正要出門時,卻見人兒一身艷裝走了過來,笑道:「耀大哥,人兒陪你一起去赴宴如何?」   耀陽看著眼前的人兒,只覺眼前一亮,穿著艷裝的人兒,除了一種純潔天真的可愛模樣外,更添了幾分女性的成熟與嫵媚,想起剛才妲己的挑逗,心中不禁一蕩,更急於快點結束那什麼狗屁宴會,直去城北「青鸞樓」會一會妲己。   此時一身盛裝的梅若冰也走了過來,見人兒也要跟耀陽去赴宴,臉色一變,心中大是不高興,道:「耀大哥,我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我不去赴宴了。」言罷便轉身就走。   耀陽見不慣她的脾氣,再加上又怕她死纏自己,誤了今晚與妲己的好事,便順水推舟地對人兒道:「人兒,冰兒一人在家可能會悶的,不若你也留下陪陪她吧,而且這種宴會全是說些虛偽的套詞,談論什麼國家大事,悶得很的。」   人兒一聽不好玩,也不多想,嘟噥道:「我以為會很好玩呢,原來這麼悶,那好,人兒也不去了。」   耀陽見輕易就將人兒留了下來,心中大喜,表面卻道:「放心,找一天我帶你在這西岐城裡好好玩玩,好嗎?」   人兒喜道:「那太好了,耀大哥,你可要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喲!」   耀陽點頭道:「一定記得的,人兒好好呆在家,我去赴宴了。」見到人兒點頭答應,耀陽忙走出門外,坐上伯邑考準備的車馬,一身輕鬆地向「會賓樓」赴宴而去。   行不到一刻鐘的工夫,耀陽便來到「會賓樓」前。   「會賓樓」位於西岐城中的繁華地段,耀陽甫一出馬車,便見華燈高照,人聲鼎沸,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會賓樓」自外表看便是富麗堂皇,豪華氣派,進入樓內更覺奢華,耀陽在下人的引路下直上二樓,立時被一眾人等圍住,顯然是他救西伯侯父子的事已被傳開,耀陽只得笑臉相迎,大肆說些客套話。   不片刻,宴會開始,一個白髮老臣起身清了清嗓門,道:「各位!」   本是喧嘩的眾人皆安靜下來,但聽老臣道:「各位,伯侯大人被紂王所禁達整整一年之久,我西岐國內上下難安,大為焦急,好在大公子伯邑考奮不顧身、孑然一人前往朝歌去救西伯侯,著實孝感動天……」   耀陽聽著聽著心中暗自好笑,這些老臣只怕一年不知要說多少次這種慷慨陳詞,想到真正的伯邑考已經被妖君厲煞謀害,心中不禁為之黯然。   待到一陣掌聲響起,伯邑考一副英雄模樣地出場,首先謙虛一番,然後將耀陽喚出,道:「此次邑考與父王能安然回來,全靠這位耀陽將軍相助……」然後說出一番誇獎的話,耀陽有些心不在焉地左哼哼右哈哈,笑著做足了場面功夫。   而後,眾臣便開始向伯邑考和耀陽進酒,又是一番陽奉陰違的稱讚,耀陽無奈地笑臉相對,終於熬到酒過三巡,耀陽看滿座群臣都喝得微薰二醉,便借撒尿的機會離開「會賓樓」,直向城北方向遁去。   耀陽尋到城北,再隨便問過路人,才找到「青鸞樓」的所在,於是心中既興奮忐忑、又急不可耐地直向「青鸞樓」而去。到了「青鸞樓」門前,耀陽才發覺門並示上鎖,於是推門而入,這是一座園林式的閣樓,外圍是一道隔絕四捨的石牆,將滿園的幽靜景色深鎖其中。   閣樓就在院內景山旁側,耀陽甫一入樓,便聽到妲己嫵媚動人的聲音傳來:「耀陽,是你嗎?你自己推門進來吧!」   耀陽只聞其聲,便只覺有如天上仙籟般,頓時心中一蕩,一陣翻騰的慾火已自體內燃起,色與魂授的耀陽急忙循聲走到廂房外,推開房門,頓時被眼前一切震得腦中轟鳴,口乾舌燥。   房內燃著紅色燭火,輕紗為簾,地上鋪著一層紅色地簾,四處撒滿紅色花瓣,滿屋皆是令人沉迷的獨特幽香,而房門正對面的一層薄薄輕紗之後,隱隱約約可見是一張華麗軟床,床上正側臥著的是一個彷彿絲褸不掛、赤裸全身的誘人曲線。   隨著輕紗後的可人兒一迎一合,看似無心卻勝有心的妙曼動作,耀陽頓時只覺如今好似身在天境,但聽那床上的美艷仙女柔聲嗔道:「小傻瓜,還傻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進來呀!」   耀陽像已失去魂魄的木頭人,如遭招喚術一般向妲己走去,掀起輕紗便看到那身無一物遮體的嫵媚美艷嬌娃——妲己。耀陽頓覺全身如火燒般灼熱,口中一陣乾渴,眼睛盯著那已媚眼如絲,放射出令人震憾的誘惑異芒的妲己,連呼吸也變得無比急促起來。   妲己側臥床上,烏黑亮麗的秀髮如瀑布般自然垂下,一雙翦水雙眸令人視之心迷,玉手輕托著下顎,那圓潤的胸部高挺著向耀陽示威,平坦而無一絲贅肉的小腹下,妲己雖用腿緊緊夾住卻仍可見一片黑色茵茵,耀陽頓時慾火焚身,口乾舌燥,呼吸更為急促……   妲己嬌嗔道:「傻小子,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耀陽再也無法把持,當即除下一身阻礙物,一把撲向床第間的妲己,緊緊抱住這千古尤物,不停用舌頭、用手大力揉捏著那粉嫩無比的蓓蕾,然後順勢遊走她全身白滑如緞的肌膚,當耀陽用身體輕輕觸碰到對方的隱秘地帶時,妲己不由自主的輕輕呻吟出聲,纖腰主動迎合上來,耀陽此時哪還忍不住心中苦忍的慾望,當即長驅直入……   初經人事的耀陽在採取主動的妲己帶動下,進入一個接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境界,體會著那欲仙欲死的感覺,翻雲覆雨間全身心地投入著……   然而就在耀陽銷魂徹骨的迷離中,妲己眼中卻驀然閃過一絲狡詐的異芒,一閃即逝。   驀然間,就在耀陽感到無比暢快淋漓之際,體內一絲異能令他驟然驚覺,原來妲己竟發出一股妖能企圖吸取他的本命元陽。耀陽不禁大驚失色,心內震驚不已,頓時醒過神來,睜眼看時不禁又是一陣震驚莫名,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身上的赤裸女人已不是妲己,而是妲己的姐妹——喜媚!   但喜媚此時卻一臉蒼白虛弱的模樣,似是受了重傷一般,軟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神中滿是震驚和詫異。卻原來耀陽乃堂堂五行之軀,自身的陰陽變化早已在「歸元異能」的統攝之下,外力一旦浸入或是有所企圖,便會引發異能感應,隨即對方更被五行玄能所反噬。   耀陽頓時雷霆大怒,他想不到妲己竟敢欺騙自己,讓喜媚化成她的模樣與自己歡好,心中升起一種被人愚弄的心情,一把將喜媚推下床去,體內玄能湧動,揮手間便要取了元氣大傷的喜媚的性命。   喜媚怎會不知耀陽此時的本事,就算是正常情況下她自信也只能與之打個平手,如今她被其五行玄能反噬,元氣大傷下更是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忙跪地求饒道:「耀公子,這都是妲己的主意,我也是聽命於人,還請手下留情!」   於是,喜媚將妲己讓自己化身為她的模樣服侍耀陽,並在他銷魂徹骨之際施展妖能吸取本命元陽的詭計一一告之,希望耀陽看在元兇不是她,而她剛剛又服侍過耀陽的情份上,網開一面放過她。   原來這一切是因為妲己的肉身仍然在「九陰幽穴」吸取陰靈之氣,所以無法親自來下手吸取耀陽的本命元陽,而且妄自吸取不明稟性的「歸元異能」,所冒的風險也是極大,所以妲己才決定讓喜媚打頭陣。   耀陽聽完喜媚的話,心中對妲己的恨意更甚,想不到妲己竟是如此陰險奸詐,心中不由將妲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問候了個夠,最後怒不可遏地道:「妖女,今日我便放過你,不過你必須告訴我,妲己現在身在何處?」   喜媚見他願意放過自己,面現喜色,忙道:「小婢也不知道妲己現在身在何處?」   耀陽怒目而視道:「你會不知道妲己在哪裡?」   喜媚見他動怒,頓時被他懾人心魂的怒芒所震,忙道:「耀公子,小婢真的不知妲己身在何處。」   耀陽見她神情誠懇,定是不會撒謊騙自己,可是心中憤恨難消,聯想到喜媚所說的肉身修煉之事,他腦中頓時想到一個報復妲己的大計,決定找到妲己的肉身所在,將其肉身毀去以作洩恨,主意打定便怒道:「那你告訴我,妲己的肉身在哪裡?」   喜媚神情驟然一變,顫聲道:「這……耀公子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耀陽心知不嚇嚇這妖女,這妖女定不會輕易道出妲己的肉身所在,怒目一瞪,手捏「七真妙法指」,頓時五行玄能如浪湧出,手掌間燃起一團烈焰,怒叱道:「你說是不說?若是不說,我這就取了你的性命!」   喜媚神色大變,忙道:「不要,不要,我說便是,我說便是……」   耀陽收去掌間烈焰元能,冷冷道:「若是有半句騙我的,我必會回來找你算帳!」   喜媚忙道:「不敢,小婢不敢。」旋又無奈地道:「其實妲己肉身所藏之處的確切地點,小婢也不清楚……」   耀陽以為她又在玩心機,體內異能驟運,「乾天龍炎訣」應指而發,房內的一個古木桌子頓時化為灰燼。   喜媚神色驟驚,慌忙道:「小婢沒有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確切的地點,只是知道妲己肉身就在冀州與夢塚之間的某個地方,小婢只知道這些,別的真的不知道了。」   耀陽見她焦急慌亂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在撒謊,恨恨道:「今日我就放過你,若我發現你是在騙我的,那就要小心我回來將你燒出原形!便像是當時姜子牙火燒琵琶精一樣!」   喜媚渾身一震,忙道:「小婢絕不敢騙耀公子,小婢絕不敢……」   耀陽隨手穿上衣服,步出門外,腦中想到當時與妲己一起去「夢塚」前,妲己曾在某處地方停留。聯想其人前後的轉變,猜測那妲己的肉身極有可能就是藏在那裡,想到可以借此要挾或傷害妲己,他便興趣大生,於是本著試試看的心態御起「風遁」,直向「夢塚」方向飛去。   奇湖小築,蝶影閣內。   倚弦與土行孫全神貫注的分別望著床上兩名各有千秋、美艷絕倫的女子,心中的想法卻是迥然兩異、各有所思。土行孫望著鄧玉蟬紅潤艷麗、直若桃李的嬌顏,想入非非。而倚弦卻在仔細留心幽雲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他在擔憂幽雲的傷勢。   好半響過後,鄧玉蟬嬌媚的輕拍高聳的胸脯,呼出一口氣,道:「好了,幽雲仙子雖然因為極力壓抑體內傷勢造成惡化,但本小姐總算沒有砸了奇湖小築的招牌,只要再開上幾副丹藥,佐以你每日為她疏經導脈,頂多三日便肯定沒事了。」說完自顧到旁書寫藥方去了。   土行孫卻不知在旁想到什麼齷齪的念頭,兀自望著鄧玉蟬的嬌軀搖頭晃腦的低聲嘿笑。   倚弦走到床邊,看到幽雲雖然仍在昏迷,但面色卻有好轉,此時已然昏昏睡去,這才放心轉身,欲言又止半天,才對鄧玉蟬囁囁道:「鄧……鄧小姐,我覺得你方纔所說的幾味藥草用的好似不大恰當。」   鄧玉蟬聞言一愕,抬起臻首打趣的望著倚弦,問道:「哦,易公子不妨說來聽聽。」聽得出其中語氣不免有輕視之心。   倚弦俊面一紅,但仍然堅持說道:「小姐方纔所說藥物之中有『迷谷木』與『祝余草』兩物,這二物雖都是療傷聖品,但它們五行屬性為金,若是兩物合煉丹藥,多會使藥性混淆,有致人中毒之虞,而且以幽雲仙子現在的體質,恐怕有些承受不起。我想如若將此兩物換做輪迴集特有的『旋龜藻』,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迷谷木』、『祝余草』兩物均屬陰寒金性,確實不如『旋龜澡』陰陽適宜來得好!」鄧玉蟬聽後,兩片紅潤豐厚的櫻唇翹的老高,明眸異彩連連,直圍著倚弦轉了好幾圈,才道,「……還真是想不到易公子居然是藥道高手哩。」   倚弦看了看在一旁口水直流的土行孫一眼,想到方才自己所說一切全得自素柔的《聖元本草經》,心中不由一陣黯然,搖頭一歎道:「我倒不是什麼高手,不過適逢其會從一位朋友那裡學到一些藥石丹藥之術罷了。」   鄧玉蟬抿嘴笑道:「看你那副樣子,好像本小姐委屈你似的,好了,你們在這裡照看幽雲仙子,我去吩咐手下到『玉春堂』取藥!」說罷轉身走了。   倚弦目送她身影遠去,回頭尋找土行孫時卻發現他也已人影不見。   是夜,倚弦雖顧忌孤男寡女,不便與幽雲共處一室,但仍然不顧別人勸告守在了她房外。鄧玉蟬臨睡時前來探望他與幽雲,不由感到一陣好笑,卻又不知為何大發嬌嗔將侍女都趕走了,還告訴倚弦既然不願領她的好意,就好好照顧幽雲一夜,說罷也不理睬哭笑不得的倚弦,逕自去了。   半夜裡,幽雲的傷勢忽然加重,嬌軀忽冷忽熱好不嚇人,倚弦心中焦急想要去把鄧玉蟬叫來,卻被昏迷中的幽雲抱個正著,說什麼也不鬆開。倚弦無法脫身只能陪伴著她,幽雲一直迷迷糊糊地哭啼了半夜,直到天色暢明方才昏昏睡去。   倚弦也顧不得休息,親自前去熬藥,等一切全部做好時已是日上中天,將藥端來幽雲房中之時,鄧玉蟬已經坐在床沿與幽雲在聊天了,倚弦看到幽雲居然也曾與鄧玉蟬說上兩句話,詫異的差點將手中藥汁撒落,引得鄧玉蟬嬌笑連連,一旁冷若寒冰的幽雲望著他的明眸中也比之往常緩和了很多。   當天晚上,倚弦看幽雲雖不能下床,但傷勢已然好轉不再昏迷,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喚來鄧玉蟬留下的侍女,細細叮嚀一番後方始離去。   這日,倚弦一路尋來始終不見土行孫的影子,說來也感氣惱,土行孫那小子只要鄧玉蟬出現他就指定在她身邊,如果不曾見到美人鄧玉蟬,倚弦卻是連他影子也找不到。   正當他四處苦尋不到土行孫,卻意外發現土行孫悄悄出現在小築內院花徑之中。倚弦登時大喜,就要上前告知他關於素柔之事,卻忽然發現他人影又不見了。他知道土行孫擅長土遁,而且最精通的還是三界五行都無法限制的奇門土遁之法,於是他只能以自身異能靈覺順應土行孫留下的些許痕跡,一路跟蹤過去。   過了花園,倚弦跟進一處幽靜的內院,果然見到那急色鬼鬼鬼祟祟的身影,此時正偷偷摸摸躲在一扇稜窗之下探頭探腦,顯然不是在做好的行當。倚弦頓時大怒,惱他無恥下流不知自愛,行至他身旁,疾步上前就要將他抓走,哪知土行孫卻十分機警,舉手在稜窗上狠勁一敲,然後頭也不回的土遁而去。   倚弦一呆,想不通這小子為什麼如此這般轉身遁走,原本也想立時遁走以免麻煩纏身,只是卻又轉念想到自己磊落君子怎可做那心虛舉動,是以站在那裡沒有動身,在心中想著怎樣與屋中人解釋。   「吱」的一聲,稜窗大開,一道嬌俏玲瓏的身影穿窗而出,如蝶一般的身影翩然落地,正是鄧玉蟬。   只見她清麗美艷的臉龐抹起一股紅暈,烏黑如瀑的濕發垂於胸前,偶有水珠順著沐浴蒸騰過的紅潤肌膚滑下,將她酥胸半掩的貼身薄衣潤濕,無比動人的女子軀體若隱若現,勾勒出誘人遐思翩翩的妙曼曲線。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二章 情義難全   倚弦不由為之一愣,連忙閉上眼睛轉過身軀,解釋道:「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誰知他還未曾把話說完,鄧玉蟬已來到他的面前,彷彿絲毫不忌諱自己曼妙身軀被他瞧見,嬌笑道:「人家也沒說你什麼,想看就給你看嘍。」語罷,鄧玉嬋的語氣一轉,低聲道,「不過,最近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因為自昨日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有魔宗高手一直在旁窺探你與幽雲哩!」   倚弦雖被鄧玉蟬這大膽豪放女的打趣刺激得只想逃走,但聽到後來她所說,心中一驚,可仔細想想兩日經歷,奇道:「可是我為何未曾感應到有人接近呢?」   鄧玉蟬白了他一眼,咯咯嬌笑道:「你呀,只顧著幽雲仙子那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了,連本小姐你都未曾正眼看過,哪還會注意別人呢?」說完笑著回房去了。   倚弦哭笑不得的呆立在當地,尷尬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此時已是夜深,倚弦仰望蒼穹,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夜風習習,隱約帶著一絲芬芳,小徑曲折幽深,通往前方不知名處。   倚弦心頭一陣惘然,順著這小徑走了下去,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開放。這樣一個幽靜的夜晚,他獨自在幽深花園中走來,回味往事,細想心中對幽雲那份若有似無的情愫——   是愧疚?還是愛憐?   路旁,一朵小花兒在夜風中輕顫,有晶瑩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瓏剔透,倚弦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癡癡看得呆了。   ——隱隱幽香,暗暗傳來。   忽然,他心中一股極其熟悉的感覺倏然升起,抬眼望去,兩道纖纖玉影,彷彿從永恆的黑暗處走來,帶著一份幽清美麗,映著漫天星月餘輝,來到這支花前,來到他的面前。   ——花折斷了!   「綽綽姑娘、恆恆姑娘,怎麼會是你們?」倚弦不由驚道。   來人正是防風氏兩位名姝,風魔女綽綽與月魔女恆恆,不過恆恆早已恢復原來模樣,倒是與綽綽一副模樣,看得出同樣的美麗,但卻分外多出一絲冰寒浸人的冷感,倚弦正是從此點推敲出此人是恆恆。恆恆臉上有著冷艷與平和兩種迥然而異的氣質,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魅力。   綽綽纖眉一蹙,嬌嗔道:「怎麼,不歡迎麼?不過,說來也是,公子你現在有了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怎還會還記得我們姐妹兩個!」   倚弦看著近在咫尺的綽綽,聞著恆恆身軀上的陣陣幽香,也不知為何,就那麼脫口解釋道:「你們誤會了,我與幽雲仙子之間並無什麼事情發生,只是出於朋友立場,照料她而已。」   綽綽聽了此言更加來氣,怒道:「朋友?朋友有你那麼親近的嗎,你整整抱了人家一夜,不要以為我們沒有看到……」說著說著,她竟然「哇」地一聲,撲在恆恆懷中哭了起來。   恆恆摟著梨花帶雨、傷心不已的綽綽,望著倚弦星眸之中也是一片淒傷,緩緩歎道:「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還不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原本不想牽扯到今生情事中來,但為了妹妹,今日我是不得不來了!」   倚弦更是不明其意,有些糊塗道:「兩位姐姐的話我實在不明白!不知可不可以……」   恆恆搖頭制止他繼續說下去,道:「易公子,恆恆想等你靈識通現之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綽綽聽後立時花容變色,失聲道:「姐姐,他……他現在能夠承受嗎?會不會……」   恆恆看了倚弦一眼道:「煉獄頂一戰,易公子已經名揚三界,以他的修為來說,應該不會有事,就看他會否答應而已。」   倚弦雖然不知這兩姐妹所說何事,但也猜想到此事定然與三人有關,略作思量道:「兩位姐姐儘管說來。」   恆恆道:「此事並非能夠說的清楚,公子只需放鬆即可,恆恆為你通現靈識。」   看倚弦點頭示意答應之後,恆恆素手微招,一道繪滿奇異符咒的玉珮出現在她手中,玉珮青瑩,她素手賽雪,異魅已極。絢光流離,玉珮飄搖,一團璀璨光影憑空出現,光影之中,那扭扭曲曲的奇異符咒文字都宛如蝌蚪似的浮動起來,相互交錯參差,恍然靈動活現,影射出數百道金光閃閃的線條。   倚弦又驚又奇,隱隱覺得其中似有極為重大的奧秘。   「轟隆!」   那百多金光線條霍然迸飛四射,閃閃如星,直讓月光黯淡,「砰啷」激響之後,線條忽然炸裂,飛揚亂舞,驀地將倚弦緊緊纏住。絢光如渦流激旋,金線縱橫飛射,倚弦瞬間如被巨蛇緊縛,卷溺於狂猛的漩渦之中,不由心下大駭,卻動彈不得。   金線急速扭曲纏舞,倚弦眼前一花,呼吸窒堵,頭痛欲裂,「啊」地一聲大吼,只覺絢光流轉,急速飛沖,無數幻影從他身邊盤繞穿梭,笑聲、哭聲、吶喊聲、竊竊私語聲……萬千聲音交疊炸響,他腦中轟然,意識如大霧離散,流星飛舞。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覺眼花繚亂,劇痛錐心,自己彷彿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眼前光芒金熾,一時無法視物,眼冒金星,耳中噪音滾滾,如驚雷迸炸,幻象迷離,無數影像在自己腦中眼花繚亂地閃過,念力迸散,神識思感漸轉混沌,依稀覺得自己清明的記憶神識逐漸淡去,諸多遙遠未曾有過的回憶思感卻越來越加鮮明,巨浪般地層層淹湧……   他模模糊糊記起三世以來與一位女子注定的那段情緣,當那些淆亂的幻影交織出一段段驚心動魄、愛恨糾葛的情事,他卷溺於湍急而致命的漩渦,不能呼吸,無法思考……心中突然一陣寒悸,剎那間森冷的恐懼爬遍全身,忍不住大聲吶喊。   「啊!」   隨著他的吶喊聲,幻象迷影均自散去,眼前一切都與昨夜一無二致,只是恆恆與綽綽兩位佳人已經芳蹤渺茫,不知去向。倚弦心下一陣恍惚,突然分辨不出自己是否還是自己,剛才那些事情是否均是真的,或者,那僅僅是一場幻夢?   原來他與她竟然糾纏了三生三世,現今喚醒了自己某些深埋著的前世神識,倚弦心中又驚又喜,但偏又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恐懼,忖道:「原來我竟不是我,那我是誰?」   他心下頓覺古怪滑稽,難以相信,又覺心頭萬般滋味浮蕩翻湧,好不難受,呆呆站了半晌,倚弦猛然仰天長呼道:「我究竟是誰!」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還不就是你,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突然,身後一個嚴肅的聲音將倚弦驚醒。   看著耀陽御風遁走,怒火沖天地離去,一直在地上戰戰兢兢、花容失色的喜媚忽然面色一變,現出滿臉狠毒之色,從懷中取出一顆火紅丹藥服下,隨即捏指掐訣,運動妖能,櫻桃小嘴一張一合之際,已然發動了傳音妖法。   不一會兒,便聽得一聲極為低沉的獸吼聲自遠方天空傳,一隻極為龐大的虎獸自天而降,正是異獸天烏,獸背後坐著的人一雙小眼珠泛陰深深的目光,正是申公豹。   天烏落在喜媚面前,申公豹陰深地冷笑一聲,便飄然而下,喜媚立刻身形一閃,那便已只披著一件外衣撩人遐思的嬌軀便撲到申公豹懷中,一邊不停在申公豹身際磨蹭,一邊浪聲浪氣地道:「申長老,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小子已經氣沖沖尋找那騷狐狸精去了。」   申公豹一雙魔手大不老實在喜媚那惹火之極的身上又抓又捏,大逞了一番手足之慾後,才得意滿志地道:「憑本尊的手段,還不把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喜媚隨著他的一雙上下不停地魔爪發出淫蕩的呻吟聲,道:「可是這小子不見才幾時,怎麼就強到這種地步了?我剛才想以『吸陽奪精訣』吸取他的本命元陽,那知竟然被他身上元能所傷,莫不是他已經融會了歸元異能,靈神合一,那我們怎麼對付得了?」說到這裡,她妖艷的臉色也不禁凝重起來,顯然剛才的經過讓她對耀陽產生了極大的忌憚。   申公豹其實心裡早有譜,對耀陽也是心生忌憚,但對喜媚卻不明說,只是陰笑一聲,道:「那怕他再厲害,本尊也有辦對付得了他,方才本尊只是故意放出一絲元能,便讓妲己那妖狐誤以為是妖君、妖尊前來,忙不迭地去查個究竟,看看還不是給本尊耍得團團轉。」   喜媚整個人都掛在申公豹身上,道:「如今,耀陽已經對那騷狐恨之入骨,一定是前往『九陰幽穴』尋找那騷狐的本命元身所在,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他身上下了『附骨訣』。那騷狐狸平日把本命肉身藏得那麼緊,看她此次還想怎麼躲,只要我們找到她的肉身,對付她還不易如反掌。」   申公豹大喜之下,猛拍喜媚那挺俏的豐臀,道:「很好!我們速速跟上那小子吧!」說著一攬喜媚的蛇腰,便跨上了天烏。在申公豹的哧喝下,天烏乖順地叫了一聲,騰空而起,向耀陽去的方向飛去。   喜媚雖然坐在申公豹前面,卻還不肯老實,身子不停地往申公豹懷裡蹭來蹭去,雖然不是第一次,但還是惹得申公豹體內欲大熾,忍不住伸出手,環過她的腰,在她兩珠圓滾滾的玉球上大加蹂虐,心中忖道:「沒想到這妖雉如此淫蕩,待到了地頭,讓你知道知道本尊的歷害。」   荒山僻幽,怪石隨處可見,時不時有野獸發出的嘶吼聲在周圍穿梭迴盪,在夜色中顯得極為恐怖。   耀陽駕御風遁,回想當日妲已帶他與黑妞在到「妖月夢塚」前所到的那處地方,來到此處之後,本來以為很容易可以找到妲己肉身,誰知任他如何察探,也感應到不到妲己的半絲妖能。   耀陽心知多半是妲己以慝影藏形的法術將自身所在用結界護住,故而查探不出,思忖半晌,猛然想起喜媚曾說妲己因修煉之故無法直接采他元陽,故而讓喜媚代基出手,並且她把自身肉身藏在「九陰幽穴」中吸收陰氣,即然是「九陰幽穴」,必然陰氣極重,自己的歸元異能乃極陽之元能,陰陽至極,必相排拆,何不用元能探出「九陰幽穴」之所在,只要找出「九陰幽穴」,便可找到妲己那妖狐的肉身所在。   當下耀陽便潛神冥視,將自身歸元陽極元能緩緩放出,向四周散放而出,不多時,耀陽便感到西北方向離自己三十餘丈處,有一股與自己歸元異能完全相反、則相排拆極陰之氣蒸騰而出,與自己延生過去的歸元陽極元能相抗。   耀陽不由大喜,知道那定然便是「九陰幽穴」,身形一晃便到了那處那在,四下注目一番才發現,四周沒有一處可疑的地方,只有一處有一塊幾近丈許方圓的大石露在外面,耀陽略一思忖,雙手伸出,「七真妙法指」導引著他的歸元異能自十指中湧出,緊緊纏住那塊巨石。   耀陽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起」,只見地面微微晃動,在耀陽那無可匹抗的歸元異能吸附下,那巨石竟然給憑空抓起。巨石下露出一個洞穴來,耀陽大喜,正欲進這「九陰幽穴」,誰知便在這片刻功夫,洞中竟然被一片紫魅色的光芒所遮布,那光芒如霧氣般濃綢得幾乎要化不開來,耀陽認得那正是妲己的「魅邪結界」,想來自然是她用來護持肉身所用。   耀陽度入一絲元能去試探,竟然發現這「魅邪結界」極為難破,看來妲己布此結界時定然全力而為,也由此可見這具肉身對妲己的重要。   但如果強自破去「魅邪結界」,恐怕會將妲己驚動,若是惹得她將所帶的梅山七聖驚動,自己也未必討得了好去,當下運轉歸元異能,緊帖自己週身布成了一個小結界,然後虛立在「魅邪結界」上,將元能接五行之序依次相生。   他這麼做並非要去破「魅邪結界」,而時對這時的他而言,已經對五行大有瞭解,知道所有的元能都有五行屬性,故而耀陽並不想去破妲己的「魅邪結界」,而是想以五行相生之道,通過「魅邪結界」,進入「九陰幽穴」。   果然不出耀陽所料,當他將元能化成木行時,本來將他強勢阻住的「魅邪結界」倏地一虛,歸元異能與妲己「魅邪結界」妖能已成互生之勢,耀陽只覺眼前一黑,便已進入了「九陰幽穴」之中。這是他首次使用別的方法,而非靠本體異能去破除結界。   眼前一暗之後,耀陽便已經處身在一處寬大的石室中,石室頗為寬大,室頂四周懸掛著四顆鵝卵石大小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將整個石室照得朗若白日,石室中空無一物,只有一張造型頗為奇特的石床置放在整個石室中央,石室升騰起一絲絲的白煙,但升不到三尺便被石床盡數收去,外表看起來彷彿那石床是被無盡霧氣托起一般。   石床上平躺了一名女子,耀陽一眼看去,只覺胸口如被大鐵棰撞了一下,耳邊不停嗡嗡直響,再也挪不開一絲目光。   只見瑩瑩珠光下,他可以纖毫必睹地看見那女子身上未有絲縷遮攔的完美身形,只見她全身上下如白玉般雪白,卻又透著隱隱紅暈,一頭烏黑長髮散落在石床上,襯著雪白的肌膚,讓人有種忍不住去撫摸的衝動,兩條玉臂自然而然地擺放在身體兩側著,十指有若春蔥,讓人忍不住會想像如果被這雙手撫摸該是多麼銷魂。   她雪白的脖頸彷彿稍一用力便會折斷,一雙大而堅挺的酥胸上有二顆粉紅的蓓蕾,含著嘴裡都怕隨時便破似的,小腹光滑平坦,像是高聳的玉峰過後一片平坦的可以讓人放馬狂奔的平原,纖腰僅足一握,兩條修長美腿微微彎起,形成一種優美的弓形,一雙玉足十指平研,光滑秀潔,讓人不由想跪下去親吻撫摸一番。   小腹之下的那塊桃源之地,更是讓人有種原始的衝動慾望,不多不少、黑而發亮的茵茵草地將那想讓人問津的桃源之地不緊不疏的遮住,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兩片粉紅色的……她整個人赤裸地躺在那裡,卻顯得聖潔無比,與耀陽平日所見的九尾妖狐大不相同,雖然石床上的妲己赤裸地躺在那裡,卻讓人一時之間不敢心生淫意,但是又讓人在心底隱隱湧起一種要大力蹂虐她的罪惡感!   耀陽呆呆地看著妲己赤裸而誘人的身體,心中綺念叢生,起伏不停,不知過了多久,才「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原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石床旁側,石床周圍的霧氣亦翻滾得愈來愈利害!   耀陽連忙收回那無數綺思,看著閉目安睡、美艷絕倫的妲己,雖然他聽了喜媚之言後氣憤莫名,想將妲己肉身毀去,以洩胸中之恨,但就在此際,他心中竟然連一絲怒氣也沒有了。   卻在這時,洞外飄進一股桃紅色的元能迷霧,和著石床旁的霧氣瀰漫開來,耀陽猛地覺得頭腦一熱,不由自主一個踉蹌,跌扑在床上,小腹下的下丹淵海中,一股熱意毫無來由地升起,「轟」地一聲,直衝腦際。   他的耳邊彷彿迴盪起那一聲聲銷魂徹骨的呻吟……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三章 始料未及   「九陰幽穴」外,「玄天八卦鏡」虛立當空,申公豹與喜媚緊緊盯視鏡中,鏡面一陣朦朧過後,逐漸顯現出耀陽在「九陰幽穴」內的情形。   喜媚面露狐疑之色,問申公豹道:「申長老,為何這小子中了我們的『陰陽合歡法陣』,靈台神志還這般明朗,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難不成歸元異能已經歷害到不動情慾的地步?」   申豹公沉聲道:「急什麼,我就不信這小子能逃過『陰陽合歡法陣』的誘惑!」   喜媚四下顧盼一番,不無擔憂的道:「如果這小子此時還不肯與妲己的肉身交合,破去她的元陰護體,一旦被九尾狐狸驚覺有變,及時趕來這裡的話,那咱們豈不是功虧一簣嗎?」   申公豹面色沉重,他與喜媚二人跟蹤耀陽到達此地,卻沒有一路跟進「九陰幽穴」,一來是被妲己布下的「魅邪結界」所阻,二來是怕被耀陽發現,故而只有以妖法魔功借用「九陰幽穴」的玄陰之氣,布下能催動人情慾的「陰陽合歡法陣」,想以此來催動耀陽情慾,使之與妲己肉身交合,讓她的本體元陰被破,如此一來,九尾妖狐再也難靠純陰肉身吸取大量地靈陰氣來增強本元修為,誰知「陰陽合歡法陣」發動起來,耀陽卻半點異狀也沒有,怎能不令二人有所擔憂。   當下申公豹一狠心,道:「也罷,且讓我拼手一搏!」說罷,他兀自運轉魔功,臉上一陣青白魔芒變換,繼而幻成一陣暗紅,低聲一喝,雙手魔訣舞動,發出火紅色魔能,逕直往地下幽穴內射下,催動百十丈的「九陰幽穴」玄陰之氣,逐步將「陰陽合歡法陣」的威力催升數十倍。   此時,耀陽只覺全身發熱,腦中各種念頭紛雜而至,先還只是想到平日裡與梅若冰歡好之狀,後來腦中便儘是昨夜與喜媚幻化的妲己歡好時的銷魂情形,且一舉一動歷歷在目,無比清晰,腹下更是熱如火烤,下部早以硬挺難忍,忍不住伸手想去觸碰妲己的肉身。   好在耀陽在這百欲纏身、放眼即色的情況下還有一絲靈醒,忙提了一口氣,催動歸元異能,先行壓下這情慾之念,誰知他不運轉歸元異能還好,甫一運轉之下立時墜入申公豹彀中,立時腦中幻象已生,石床上的妲己在恍惚間起身坐起,赤裸的身體緊緊抱住了耀陽,耀陽腦中立時一片混亂,那裡還管什麼歸元異能,本能反應下,同樣一把抱住了對方。   原來,耀陽體中的歸元異能本為陽極元能,他一直壓抑不勃發,再加上身在「魅邪結界」之中,以及「九陰幽穴」所限,故而對外力感應比平時大為遲鈍,異能根本無法運轉自如,自然無法凝聚五行玄能,以至於申公豹借玄陰之氣發動的「陰陽合歡法陣」讓他輕易著了道,等他想用歸元異能鎮壓時,已是不及,並且此乃極陰之地,陰陽相亢,潛龍有悔,他一啟動歸元陽極元能,其情慾在陰陽兩極相亢中被激發到無以復加的境界,使他陷入了色慾迷離中——   耀陽彷彿又回到了昨夜與妲己歡好的那一幕,慾火焚身之下,哪裡還有什麼理智,身上衣服早已除盡,露出強勁有力的肌膚,一把抱住妲己肉身……   妲己似真似幻的妖魅身體緊緊纏住他,整個人便像一團火似的依偎著他,讓耀陽全身心都沉浸在亢奮之中,妲己那光滑如玉而細嫩似脂的皮膚,微澎的秀峰,暖軟的盆地,纖細的蠻腰,以及妲己肉身獨有的幽香氣息,都讓耀陽生起一股平生從未有過的猛烈慾火,急欲破體而出一般,令他忘情在這起伏離合之間的慾望中,片刻過後,他忽然全身一陣悸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自心底生起,遍及全身。   耀陽只覺得彷彿陷身在一個微燙的泉水之中,整個人的身心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松柔舒暢,全身毛孔都散發出每一絲每一毫的快感,又像是一個燥熱已極的心身沉浸在萬丈寒潭之中,舒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當慾火漸息,所有一切都平靜下來,耀陽的思感神識猛地一顫,整個人立時清醒過來,看著石床上的一切,立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耀陽起身穿起衣物,難以置信的望著石床上那鮮紅點點的落紅,他心頭巨震,九尾狐妲己的肉身竟然還是處子之身,這讓他感到無法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有違倫常的事,他自是全然不知是被穴外的申公豹與喜媚以「陰陽合歡法陣」催動了情慾,才與妲己肉身合體交歡的。   耀陽正自怨自哀之際,「啊……」身邊一直閉目不語宛若死去的妲己竟然發出一聲呻吟,令耀陽不由自主被嚇了一跳,急忙運轉元能,轉身細細查看,見妲己彷彿又沒有什麼動靜一般,於是他壯著膽子輕輕用手觸碰了妲己一下,這才驀然發現——   此時的妲己竟然再也不似剛才那般冷冰冰,那一身肌膚竟然如同常人一般溫暖,正當他不明所以時,妲己再次輕聲呻吟了一遍,居然已經醒轉過來,一雙如星美眸緩緩睜開,儘是一片迷茫之色,叫道:「阿芬,我渴了,快些端茶過來……」   耀陽不知所措的望著妲己,不知她為何會做出此等反應,一時間愣住了。   當妲己看清楚眼前所站著的不是侍婢阿芬,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時,驀地發出一聲驚怖尖叫,指著耀陽道:「你……你是誰?好大膽子,竟敢闖入我的房間!來人……」   卻當她抬頭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個奇怪的洞穴之中,而不是自己的閨房之中,再一低頭看到自己赤裸身體的樣子,且下部隱隱做痛,她更是羞怒難當、驚慌無措,立時縮成一團,大聲哭叫道:「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娘……娘……爹……你們在哪裡,女兒好害怕……」   耀陽一向見慣妲己笑時風情萬種,怒時殺氣洶洶的樣子,這時居然見到她驚恐萬分、梨花帶雨之態,不由大感詫異,而且妲己不時發出的尖叫聲,更是令他頭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再一瞥見處子之身被破才會有的點點腥紅,心中不由疑惑萬分:「妲己一早就成為紂王寵妃,才使紂王荒淫無度,聽任她的魅惑……但眼前女子卻仍然是處子之身,她難道不是妖狐妲己,可誰又會出現在這『九陰幽穴』中呢?」   聽著妲己的哭泣聲,耀陽不由心煩氣燥,乾脆裝出一副惡恨恨的樣子,問道:「說,你究竟是誰?」   妲己被耀陽凶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只有戰戰兢兢地道:「我……我是翼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到底是誰?」   耀陽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來不像在撒謊,便忖道:「難道她真的不是九尾妖狐?」當下便收起一臉凶相,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柔聲道:「你別怕,也不要亂動!為了證實你的身份,我要驗正一番,不過,你放心,這時沒有危險的!」   妲己看著臉色忽然變得和氣的耀陽,臉上還是有些驚恐不安,但也只能委屈的點了點頭。   耀陽輕輕握起妲己的纖纖玉手,妲己不由臉上閃過一陣緋紅,耀陽看著她嬌羞萬分的樣子,心頭不由一蕩,連忙鎮定心神,運轉體內的元能自妲己腕脈上透過,去試探她體內到底有無妖能,誰知一經試探,這個妲己的體內果然毫無半絲妖能。   耀陽根本不明白妖靈寄居人體的奧妙,心中不禁大是疑惑,忖道:「眼前之人如果真的是翼州侯蘇護之女妲己,而不是那九尾妖狐,那麼她被妖狐佔據肉身這麼久,元神為何會絲毫無損,而且還能再次甦醒過來呢?」他轉念又忖道,「妖狐如果得知歸己甦醒,不知會怎麼樣?」   耀陽想到這裡,猛地心中一動,禁不住大叫一聲,暗道:「他奶奶的,慘了,慘了!妲己既然現在已經是常人,那剛才自己對她所做一切,豈不是犯下大錯了?」他看著妲己驚慌無助的神情,心中愧疚難當,不由冷汗潸然而下,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間情慾大發做出這種事情,正在他萬分悔恨之際,心中神思猛地一動,已然有所感應,不由怒喝一聲。   妲己怯生生地看著他,被他這一聲大喝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耀陽已經化成一陣清風,逕直往九陰幽穴外遁去不見。   耀陽的元能由散到聚,間或猛地感應到「九陰幽穴」的結界外有極強的元能浸入,便立知有人搞鬼,轉身疾速遁飛而出。當甫出穴底的「魅邪結界」,耀陽便豁然驚覺兩個人的存在——正是申公豹與喜媚。   申公豹與喜媚一個此時正在觀望玄天八卦鏡中耀陽的動靜,卻沒想到耀陽竟然這麼快便發現他們,並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由一時驚得呆了呆。   耀陽見兩人副狼狽為奸的樣子,回想起方才做出的荒唐事,登時明白過來,定然與這二人脫不了干係,心中怒憤填膺,大喝一聲,歸元異能化合五行玄能於一線,雙手「乾天龍炎訣」全力發動,一道熾熱火線鋪天蓋地般直襲申公豹與喜媚二人。   申公豹與喜媚大吃一驚,二人合力催動「九陰幽穴」玄陰之氣發動「陰陽合歡法陣」,才使耀陽墜入情慾之關,破了妲己肉身的真陰之體。他們這時已經精疲力竭,哪裡還有餘力擋得住耀陽挾憤出手的全力一擊。申公豹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喜媚的手,暴喝一聲:「走!」二人偏身躲過「乾天龍炎訣」的攻擊,藉機飛遁而去。   耀陽見二人見機遁去,立時便想追上去,但一轉念想到蘇妲己還在「九陰幽穴」之中,擔心有他人趁機打鬼主意,屆時豈不更糟,於是只有忍住怒氣,衝著申公豹與喜媚離去的方向咧罵幾聲,這才飛身遁回到「九陰幽穴」之中。   蘇妲己見耀陽怒氣沖沖地回來,芳心大亂,絲毫不敢做聲,用驚怖的眼神看著他。   耀陽搔頭搔腦思忖了半晌,才紅著臉道:「妲己……姑娘,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當下也不隱瞞,將他如何與九尾妖狐結怨,如何與之相鬥的事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昨晚與喜媚顛龍倒鳳的事實,含含糊糊的說明他中計,以致於使她失身之事。   誰知蘇妲己在聽完以後,竟然搖頭說她並不知道耀陽在說什麼,尤其對他所說的九尾狐之事更是一無所知,耀陽細細詢問之下,才知道妲己只知某一日在花院裡散步,不知為何忽然頭暈眼花,就此失去知覺。誰知一覺醒來,竟然會是現在這樣子,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怎會出現在「九陰幽穴」中。   耀陽心知定是九尾狐將她肉身佔去,不知用何妖法將她元神禁錮,誰料鬼使神差,想不到在他與其交合後,妲己的元神竟然復甦了,不由在心裡將九尾狐罵得狗血淋頭,道:「蘇姑娘,你千萬莫要驚恐,你之所以會在這裡出現,是因為你被一條九尾妖狐上了身,然後……」   耀陽說著便將妖狐妲己如何做上皇后娘娘與紂王荒淫無度,如何唆使紂王造炮烙之刑殘害忠良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憑他的口才自然將九尾狐的惡行說得淋漓盡致,極為傳神。   蘇妲己被耀陽的一席話說得驚懼不安,顫聲道:「你是說,那妖狐還會回來找我?」   耀陽點了點頭,道:「那妖狐即然佔居你的身體這麼多年,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一定會想方設法再次奪回去的,而且說不定會因此殘害你父母雙親!」   蘇妲己想到其中可怕之處,登時被驚嚇得再次低聲綴泣起來。   耀陽看著她悲傷驚懼的樣子,尤其是晶瑩的淚水滑落在嬌媚無比在臉龐上,心中一軟,語氣頓了頓,腦中再又不爭氣的想起方才歡好之際她那一身粉嫩柔滑的肌膚,以及……   耀陽抬頭見蘇妲己正哀求的看著他,老臉不由一紅,索性做了決定道:「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不如乾脆跟我去西岐吧,我現在大小都是一個虎賁將軍,而且自信完全可以保護你!」說到這裡,他心中卻忖道:「他媽的!本公子真是命犯桃花,府裡兩個女人已經夠讓我頭痛了,這回又多一個。不過……」他一想到自己佔了九尾狐的肉身,多少都算是為從前報了仇。更何況,這蘇妲己是冀州侯蘇護的女兒,無論哪方面比起梅若冰與人兒,那都是絲毫也不遑多讓的。   妲己玉面一紅,猶豫再三道:「可是,那妖狐要是沒找到我,會不會去害我的爹娘呢?」   耀陽早已想到答案,語氣肯定的說道:「你放心,只要你沒有出現在朝歌,或是揭穿她的身份,那妖狐便捨不得放棄娘娘的地位,所以她目前的身份還是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也就是你!她暫時是不會對你父母親下手的,反而會幫你父親。而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跟我去西岐躲一躲,等我除掉妖狐之後,再把你送回蘇侯身邊!」   妲己低頭仔細想了想,目前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雖然眼前這人憑空出現在她面前,甚至還對她做了那種事,但是耀陽總讓她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加上貞節已經失於此人之手,她想了半天,終於通紅著臉答應了。   耀陽大喜,當下用自己的衣物幫妲己的身體裹抱起來,然後讓她伏在自己背上,妲己那一身僅僅罩了耀陽一件外衣的妙曼嬌軀緊貼著耀陽的裸背,若有若無的摩擦觸碰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感覺,這是他與梅若冰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同。   妲己趴在耀陽背後,本已嬌羞萬分,這時又被耀陽強有力的大手緊緊將腰錮住,另一手則輕捧起了粉臀,初經人事的她不禁又羞又惱,加上耀陽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輕力揉捏,她忍不住嬌嚶了一聲,對這位有些滑頭的小子,心中卻也隱隱不知是歡喜還是認命。   耀陽見小動作得逞,不禁哈哈一笑,駕起「風遁」出了「九陰幽穴」,這時已近後半夜,滿天的星光燦爛無比,耀陽稍一注目,便辨明方向,逕直朝西岐方向飛去。   遁至西岐城之時,天色已然大亮。   在遁飛經城門時,耀陽赫然發現北門外正張燈結綵,禮樂齊備,一眾文武官員正將一群穿著皆為奇裝異服的人迎接入城,不由感到有些好奇。但無奈身上背著妲己,且如果讓人在大白天看到有人在天上遁飛,畢竟不是件好事,於是匆匆一瞥便沒管什麼,一會兒便飛到了自家將軍府邸上空,落在院中。   耀陽將妲己放下,道:「好了,已經到家了,你不用害怕,我立時讓人給你換身衣服!」   妲己見耀陽的家竟然真是達官貴人才有的府邸,略感驚訝,再聽耀陽這麼說,再看看自己穿著耀陽的衣服,不由臉色再度泛起紅潮,便點了點頭。   耀陽正想招喚下人,便聽得人兒的聲音從大廳裡傳了出來:「耀大哥,你回來啦?」跟著人便飛身而出,正想撲向耀陽跟前質問他一番,卻猛然看見妲己竟然站在耀陽身邊,大吃一驚,也來不及想,口中便喝罵道:「大膽妖狐,竟敢來此生事!讓你瞧瞧本公主的厲害——」   人兒雙手靈訣挽就,發出十道詭麗萬般的「幽冥劍氣」,急射向妲己。耀陽還未說話,便見人兒突然向妲己出手,這才想起當年他與倚弦二人魂魄墜入冥域時,妖狐為追回二人魂魄曾經與牛使者及人兒交過手,人兒定是因此對她極為不滿。後來再聽他時常說起妖狐的種種惡行,更是對之痛恨入骨,這時必然將妲己當成九尾狐,以為她來此尋釁,所以才會痛下毒手。   妲己驟然受此一喝,再看到眼前勁氣橫飛,早已被嚇得連驚呼都喊不出來了。   耀陽知道但這當兒不是解釋的時候,稍遲半刻,妲己便要喪命在人兒的「幽冥劍氣」之下。他忙運轉體內元能,在妲己面前幻出一道異能結界,將人兒的「幽冥劍氣」震開三丈之外,連帶猝不及防的人兒也被他充盈的勁氣元能震退了好幾步。   耀陽這才鬆了口氣,道:「人兒,你先別胡亂出手,且聽我說,這位妲己姑娘……」   話還未完,人兒已經飛身過來,「啪」地一聲,在耀陽臉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耀陽一不留神,給她帶憤打了一把掌,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哭笑不得的聽人兒氣憤道:「臭耀陽,你忘了這妖狐當初是怎麼對你們兄弟的?你,你還要攔阻我殺她,你……」   耀陽撫著紅腫的臉頰,只有苦笑,連忙道:「人兒,你聽我說,她不是九尾狐!」   人兒看著耀陽認真的模樣,半信半疑的轉首望向驚慌未定的妲己。這時,府中的管家及下人們聽到動靜,都四散湧了出來,梅若冰也趁機趕了出來,在人群中驚訝地看著妲己。   耀陽忙揮散眾人,叫過兩個侍女先去服侍妲己梳洗,然後送到大堂中來,這才對人兒和梅若冰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三人回到大堂坐下,耀陽這才一五一十將整個過程說出,想來在「青鸞樓」上的際遇與「九陰幽穴」中與蘇妲己的歡好之事,自然是能省則省,能簡則簡,幾句話含含糊糊一句話帶過了。   梅若冰陰著臉聽他說,卻一言不發地看著耀陽,耀陽被她看得心中老大不舒服,心下不由直犯嘀咕,暗忖:「難不成她知道我和妲己……」猛然間,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是裸背,而且再一想到妲己方纔的裝束,梅若冰又不是瞎子,豈會看不出其中的蹊蹺。想到這裡,耀陽搔搔頭,不好意思的乾笑了二聲。   人兒卻哪裡猜得到這個中隱情,她聽完耀陽的敘述,這才明白整件事情的經過。她為人天真善良,雖然對九尾狐深惡痛絕,但對蘇妲己本身卻並沒有什麼偏見,便對耀陽嗔道:「……都怪你,害得我差點傷了人家,早點說我就不會誤打了嘛。」   耀陽有苦不好說,忖道:「你一出來就動手,根本不等我把話說出口!」他正想說話之際,卻見妲己在侍女的扶持下走進大堂來。   這時的蘇妲己已經梳洗完畢,已然完全不像剛才那般憔悴不堪的模樣,而且披在她身上的外衣也換成了一身雪白雲裳。只見她甫一踏進大堂,略帶嬌羞的臉上浮現出一酡紅暈,眉如遠山,輕秀而英挺,一雙眼睛眼波四溢,令人如飲醇酒,不知不覺中有種醺然欲醉的感覺,瓊鼻高挺,青絲輕盤,整個人竟然散發出一種聖潔皎媚的光芒,讓人一時之間不敢仰視。   不僅人兒與梅若冰心裡都升起一股自慚不如的感覺,就連看過她赤身裸體後的耀陽,這時再看妲己,心裡也不敢生出半絲褻瀆的念頭。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四章 化外高手   倚弦想到飄渺中婥婥與恆恆的逝去,心下頓覺古怪滑稽,對這一切他難以相信,又覺得心頭萬般滋味浮蕩翻湧,好不難受,呆呆站了半晌,倚弦猛然仰天長呼道:「我究竟是誰!」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就是你,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   突然,身後一個嚴肅的聲音將倚弦從迷茫中驚醒。   倚弦聞言愕然回頭,卻見是變得一本正經的土行孫。看他這個樣子,倚弦吃了一驚,一向吊兒郎當的土行孫忽然變得這樣嚴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倚弦怎麼也不會相信。   土行孫看了倚弦一眼,黯然道:「你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煩惱的呢?你應該知道我的遭遇有多慘?」   倚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聽他繼續講下去。   土行孫長吁短歎道:「自從我懂事以來,就因為長得矮小而倍受欺凌,從來沒有被好好當人看,除了爺爺外,沒有什麼親人可以依靠,現在連爺爺也死了……」   倚弦看他真的傷心,便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土行孫苦笑著將自身的悲慘往事一一說出,的確有些傷心淒慘的往事。   倚弦自是安慰了他幾句,土行孫最後又歎道:「你別看我平日渾渾噩噩、插科打諢,其實我也是沒辦法。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想做點正經事情出來,但誰讓我真的沒有本事,只能寄苦為樂,否則整天想著自己無能,豈不是比什麼都痛苦麼?」   倚弦沒想到土行孫放縱最心底的慾望喚來頹廢的滿足,原來也是他在抗爭不公平命途的方法。倚弦頓感愕然,震驚之餘對土行孫也開始另眼相看:「你要有信心,為身為有炎氏一族的一份子爭口氣,這樣的話,你爺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憑我?」土行孫自嘲道,「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做大事的人,更何況你也聽我爺爺說了,我們一族男丁的本命元根被禁,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那就未必了,你知不知道——」倚弦語氣一頓,緩緩道,「我碰到你姐姐素柔了,而且她已經從《聖元本草經》中揣摩出如何解除本命元根禁制的方法!」   土行孫一聽,大喜過望道:「你見過素柔姐了?她在哪裡,是不是還在離垢城?我要去見到她,自從爺爺告訴我,還有一個姐姐以後,我無時不刻不想去見她……」   倚弦神色暗默下來,猶豫再三,終還是低聲道:「素柔,她死了!」   「什麼!」土行孫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了,半晌才苦澀地道,「果然是沒好事,你還真是災星,有炎氏的人一旦遇到你,都注定沒有好下場,爺爺因你而死,姐姐見你也死了,我更慘,失去親人無家可歸……」土行孫苦笑著道,「素柔姐死了,我那麼費盡心血去博取聞仲的信任,想不到一切作為都沒有用了。」   原來在陳塘關的時候,土行孫是為了去離垢城見姐姐才肯對聞仲言聽計從,倚弦想到這裡,黯然無語,腦中浮現出受苦多年最後還是慘死的素柔,忍著心中的哀傷,振作起精神,看著土行孫道:「老土,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按照你姐姐傳授的秘法製出丹藥,助你回復本體,那樣你就不會再受禁制。」   聽完這句話,土行孫本來黯淡的臉色又亮了起來,興奮道:「原來你是知道秘法的!害我又擔心半天,早點說嘛!真是的……」說著,土行孫想到得意之處,漸漸喜形於色,「不錯,一旦除掉本命元根的禁制,我土行孫將是一個高大瀟灑的……嘿嘿,到時候,哼,那個鄧玉嬋還不是手到擒來?不過,你小子欠我家的債沒那麼容易還清,至少還要再幫我一件事情才行!」   倚弦忙問道:「什麼事?」   土行孫面上泛起興奮的神色,道:「如果等你可以解開我族的禁制,不知還要等多久,遲則生變,你如果……嘿,如果再幫我將鄧玉嬋追到手的話,你就無須對我有炎氏有所虧欠了,我爺爺和姐姐的死也不會再怪你!」   「什麼?」倚弦哭笑不得,他想起剛才鄧玉嬋還神色曖昧地跟他說了些極似挑逗的話語,而現在土行孫卻要自己幫他去追求鄧玉嬋,這二者之間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土行孫這時卻眼含希冀地望著虛空,雙手合十喃喃道:「自我第一眼見到她,我的心就被她的美貌融化了,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一生的追求……」   如果此時是耀陽在場的話,恐怕已經直接給土行孫一個爆栗了,不過倚弦的脾氣比較好,只是拍了拍土行孫的肩膀,歎道:「我……盡力吧,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倚弦邊說邊往回走,等土行孫聞言清醒過來,卻發現他已走遠了。   土行孫憤怒道:「你說什麼,這是你欠我的,像我土行孫這樣的傑出人物,怎麼會無法成功呢?喂……你小子別走,給我回來……」說著嚷了起來,一路追尋倚弦而去。   平平靜靜又過了二天,幽雲的傷勢恢復的很快,已經能夠下床行走,倚弦懸著的心總算可以落定了。   這日,倚弦正在「奇湖小築」的後園散步,一邊悠閒的行走,一邊細想前不久領悟的「靈悟劍訣」與「軒轅圖錄」之間的差別。   他可以肯定二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繫,但通常的法能氣脈變化等等,雖然可以從《玄法要訣》、「軒轅圖錄」、《陰陽法要》,甚至魔門的諸多秘訣經捲上找到完全契合點,但只有這「靈悟劍訣」跟這些都不同,它似乎完全偏重於所謂「劍心靈應」的修為,對本體基元等方面都無所涉及,令人著實有些不解。   正當倚弦瞑目苦思之時,只覺一股馨香緩緩飄近,一道纖纖身影翩然而至,來到他的身旁。   倚弦自是知道是誰,連忙回頭笑道:「幽雲仙子,你的身體剛剛復原,應該多多休息才對。」   幽雲對他的看法顯然已經改觀,淡淡一笑,道:「鄧姑娘的醫術不錯,我已經沒事了!」   倚弦看著她出塵脫俗的淡雅面容,想到前幾日照料她所發生的事,俊面不由微微一紅。幽雲見他無緣無故臉面發紅,怎知倚弦心中在想些什麼,只是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   幽雲首先開口打破尷尬,道:「遵照師尊吩咐,我現在要立即趕回蜀山覆命,你呢?」   倚弦一聽她要走,神色不由一愣,剛要說話之際,恰逢剛剛從後走來的鄧玉嬋聞言訝道:「什麼,幽雲仙子這麼早就要走了?你的傷……」   幽雲回過頭,微笑道:「多謝鄧姑娘療傷之恩,他日定當攜禮登門道謝,現在只因師門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早日返回。」   鄧玉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擔心道:「但你的傷勢還未完全康復,看樣子還是再多休息兩天吧。」   幽雲微搖螓首,道:「還是不麻煩鄧姑娘了,此事關係重大,已經不能一拖再拖,所以,只能有負姑娘盛情了!這幾日來多得姑娘救治,叨擾之處實在過意不去!」   鄧玉嬋見她去意已決,只能笑道:「這是小事,舉手之勞而已。」   倚弦插口道:「既然如此,幽雲仙子,你傷勢恐未痊癒,就讓我送你回蜀山吧!」   幽雲默默看了他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倚弦見她並不反對,掩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轉身對鄧玉嬋道:「打擾多日,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不過……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鄧玉嬋愣了一下,問道:「什麼話?易公子但說無妨!」   倚弦想到申公豹,臉上露出無比痛恨的神色,沉聲道:「你一定要小心那個兀官臠,他應該是一個假的,我曾經見過真正的兀官臠已經死了,現在那個傢伙理應是魔門九離的申公豹假扮。」   鄧玉嬋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倚弦便將當日在奇湖底的所見所聞盡數道出,鄧玉嬋乍聽之下,不由震驚不已。   說到最後,倚弦淡笑道:「鄧姑娘,你自己小心一點便是,如果我那位朋友土行孫回來,你告訴他一聲,讓他在輪迴集等幾日我就回來,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   鄧玉嬋點頭道:「玉嬋謝過易公子提醒,且讓我送你們出奇湖吧!」   倚弦語罷回身看了一眼幽雲,幽雲點點頭表示可以走了。於是三人一前一後步出後園,逕直朝築門外走去,鄧玉嬋一路神色複雜地看著身前兩人,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樣。   然而不等倚弦和幽雲走出築門,卻聽見熟悉的嘶啞笑聲驟起,三人立時止步,只因前方驟然現出一道身影,竟是兀官臠!   戴著那個猙獰面具的兀官臠從築門外走入,依然一副親和無間的模樣,笑容滿面地對鄧玉嬋道:「好長一段時間不見,玉嬋師妹比以前又漂亮了許多。」   鄧玉嬋沒有答話,只是盯著他,想看他究竟玩什麼花樣,兀官臠故作神秘地湊近身子說道:「師兄我得知一個天大的秘密,想要趕緊通知師尊他老人家,師妹可知師尊現在何處?」   倚弦想起素柔慘死在他手下,自己也被其人推入冰火輪迴獄,此時再也忍不住心中恨意,怒喝道:「申公豹,你還在那裡裝什麼,親手殺了兀官臠還假扮他,你以為這樣能騙得了天下人麼?」   兀官臠駭然一震,又自鎮定下來,看鄧玉嬋以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便有模有樣的責道:「玉嬋師妹,你不會聽信外人的讒言吧?哼,他們只是兩個可以一用的人才,怎值得你如此細心善待,相信總不會因為他們而傷了我們師兄妹之間的感情吧。這小子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何必跟他們囉嗦廢話,直接將他們拿下就行了。」   倚弦和幽雲怎會聽不出這話的意思,原來這鄧玉嬋對他們好也只是想拉攏、利用他們而已,二人心中一震,不由齊齊向鄧玉嬋看去,見她神色陰沉不定,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兀官臠所說的話,不由令兩人警覺大生,同時後退幾步以示戒備。   「太遲了!」兀官臠冷笑一聲,拍了三拍手掌,隨著掌聲,大批人從小築外蜂擁而入,將兩人團團圍住,個個身手利落,動作整齊化一,倚弦與幽雲的劍心靈覺已然感應出他們無一不是魔宗高手級數的人物。   笑聲又起,倚弦和幽雲同時生出感應,順著笑聲出處望去,卻見那個在「冥月樓」前出現過的白衣青年笑吟吟地從眾人之中走了出來,道:「你們兩個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孤身闖入『奇湖小築』,簡直是自尋死路,不過看在曾經也算同門的份上,我不能不成全你們這對野鴛鴦了。」   這話一出,無疑已經認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元都。   幽雲美眸含嗔,怒叱道:「叛徒!」   「我原本就不是蜀山弟子,混入蜀山不過是另有目的而已,如此又何來叛徒一說!」元都仰天大笑,冷哼道,「想不到,小丫頭死到臨頭竟還嘴硬!」   幽雲冷冷盯著元都,伸手劍訣一領,正欲喚出靈睿劍,誰知卻突然感覺體內元能一陣萎縮,渾身竟自癱軟下來,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來,更別說是以法能召喚靈睿劍了。   倚弦感應到幽雲的異狀,大驚之下望向鄧玉嬋,難以置信的喝道:「是你?」   鄧玉嬋一臉漠然的別過面孔,絲毫沒有否認的意思。   倚弦想不到果然是她,他心中一陣悔恨,想來他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倚弦再笨也知道他和幽雲已經受騙上當。眼看情況不妙,這次恐怕真的不易脫身,倚弦腦中念頭急轉,環視四周,他仍然感到有些僥倖,好在土行孫不在這裡,否則他更覺受累。   元都和兀官臠二人相視大笑,元都冷哼道:「你們想要『乾元綾』是嗎?只要先將龍刃誅神交出來!我們大家就有的商量!否則……」說罷,他揮揮手勢,示意只要他揮手下令,一眾高手便會上前將倚弦剿殺。   倚弦想到幽雲的狀況,不由暗運元能,果然發覺體脈內多處地方斷斷續續,致使元能運行不暢,他腦中立時浮現出《聖元本草經》上曾記載有一類帶毒的藥草,本身的汁液具有麻痺人體脈絡的功用。他立時明白過來,原來他與幽雲是被鄧玉嬋暗藏在飯菜中的毒素所害。   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看著他們的一眾高手,倚弦長長吁出一口氣,隨意伸了一個懶腰,單手劍指屈伸,「七真妙法指」應運而生,牽動體內異能流轉,帶起經脈中暗藏的冰晶火魄之能,立時不到一個周天的工夫,經脈不暢的感覺便被應時化解,他心中大喜,垂頭對幽雲低聲道:「我背你!」   幽雲的玉臉紅霞浮起,但還是點點頭趴在倚弦的背上,畢竟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即使是如此緊張的時刻,當幽雲整個嬌軀壓在倚弦背上的時候,清馨的體香和第一次親密的肉體接觸還是讓倚弦不由心神一蕩。   倚弦強自壓下心中的綺念,一手輕輕托在幽雲的粉臀上,另一手則在玄奇變幻的光華中擎出了龍刃誅神。   元都和兀官臠見此情形,感應到來自龍刃誅神的不世氣勢,不由同時心神一震望向鄧玉嬋,眼中狐疑的神色顯然在詢問為何倚弦沒有中毒,鄧玉嬋也同樣露出難以置信的疑問神色。   倚弦掌中元能一震,淡笑道:「想要龍刃誅神嗎?就看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在這一瞬間,倚弦已經拋去心中所有的思慮,「靈悟劍訣」自然運起——   龍吟震天,「龍刃誅神」豁然爆出萬丈光芒,光芒如柱般旋轉散開,再一分成無數小光柱,然後隨著光柱飛散,仿若一條紫色巨龍繞著倚弦的身軀狂舞而動。在龍刃誅神的不世威力震懾下,在場所有人的兵器都被強烈的劍靈勁氣席捲而飛,諸般兵刃受龍刃誅神的力量牽引,竟都在天際中虛浮當空,圍繞著背負一人的倚弦漫天飛舞,劍氣縱橫衝天,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深深震撼了。   元都與兀官臠大驚失色,他們根本想不到,持有「龍刃誅神」的倚弦竟厲害到這種地步。   聽到幽雲在耳邊念誦的劍訣真言,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九幅「軒轅圖錄」突然在倚弦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似乎驀地心中一亮,沒有任何預兆的,心境自然而然地進入從未有過的通玄境界,彷彿在那一瞬間,他的思感神識已經完全與龍刃誅神聯繫起來,那是一種血肉相融的感覺,這天地間再沒有任何力量可將他和龍刃誅神彼此分開。   「心無旁騖,捨己明玄,諸靈空守,我劍合一!」   倚弦猛地雙眼精光暴閃,長髮激揚四散,萬丈光芒驟然收集於片刃之上,大喝一聲,龍刃誅神在手中一旋,循著一道披靡天地的霸道軌跡即時劈出,耀眼光芒再次爆開,如天日轟裂,颶風狂飆,原本虛浮在空中的兵器盡被激得四散而飛,凌厲無比的劈空劍氣仿若巨龍狂衝,勢不可擋。   在強悍的劍氣威脅下,眾魔宗高手無不駭然退避,本來嚴密的包圍圈立即被逼開一條路來。   倚弦俊朗的臉龐上綻開一絲會心的微笑,背負幽雲正欲遁風而出,空明的劍心忽然一動,警兆立生,一股龐大無比的元能襲入「龍刃誅神」通行無阻的劍勁當中,竟硬生生將劍勁壓了回去。   倚弦大驚,立時收起龍刃誅神,再一掌大力虛按,抽身疾退,「絕龍壁」結界應運而生,驅散逆回的劍勁,以免被那劍勁反噬。他知道遇到了級數超強的高手,倚弦扶穩掙扎欲下的幽雲身軀,示意她不可亂動,然後持刃防守,不敢再有絲毫異動。   因倚弦收刃而平靜下來的「奇湖小築」內勁風突起,一位身型高大的黑袍人從築門之外飄然而至,整副面目竟潛藏在一團淡淡的光影之後,僅露的一雙電眼神光隱蘊,說不出的詭秘可怖,不動不移的緊緊盯視著倚弦,緩步走入眾人合圍之中。   從未有過的沉重壓力讓倚弦有了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幽雲輕輕在他耳邊說道:「鎮氣靜守,動靜相宜。」耳邊的吐氣若蘭讓倚弦安靜了下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默守心法,運轉歸元異能,「絕龍壁」渾然一體,終於將那種驚駭的感覺驅走。   沒有任何人敢在來人面前有任何多餘動作,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鄧玉嬋見到那幻面人卻是面露喜色,恭敬的走到他的面前,垂首揖禮道:「玉嬋參見師尊!」   倚弦與幽雲這才知道原來此人才是「奇湖小築」的真正主人。   幻面人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依然神色不變的望定倚弦。   兀官臠也隨後忙不迭地上前問候道:「兀官臠見過師尊!」   幻面人卻是理都沒理兀官臠,盯著倚弦手中的龍刃誅神,喃喃道:「原來外面的傳聞竟是真的,龍刃誅神果然已經出世!」   略作沉默,幻面人又自驀地沉聲喝道:「龍刃已現,乾綾何在?」   倚弦和幽雲齊齊望向元都。   元都怎會不知這「奇湖小築」主人是天地三界第二次神魔大戰後妖魔二宗僅存的數名絕世高手之一,但他的神情卻坦然無懼,顯得毫不慌張,從容道:「啟稟陸老前輩,在下已經將『乾元綾』交與家師!」   幻面人見元都有恃無恐,知道此人師承必定大有來歷,雙眼魔芒湛現緊盯元都,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弟子?」   元都展顏一笑,回首遠望,卻沒有回答。   此時,一聲龍吟由遠及近而來,單憑這龍吟之聲便給人澎湃難平的超強壓力,可見來人之強絕不下於這位幻面人,就連「龍刃誅神」也不禁隨著那聲龍吟錚錚作響,讓倚弦不由自主一驚,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一眾魔宗高手人人臉色又變,只覺勁氣爆發,幾聲蓬然落地之聲過後,合圍的魔宗好手盡被來人拋諸門外。   吟聲甫落,一名身形奇偉、面容粗獷、渾身散發出異常魅力的老者攜著一名絕色容顏的少女掠空而至,停在築門之外,然後緩步進得門來。   倚弦一眼瞥見那名容顏絕美的少女,微微愣了一下,她竟是那位喜歡幻變成嫦娥模樣的龍族公主紫菱,忖道:「她怎麼會來這裡?她身前的神秘老者又是誰呢?」   元都束手立在一側,恭敬揖禮道:「元都見過師尊!」   神秘老者點頭以示知道,然後仰手朝陸姓幻面人打了一個招呼,道:「老陸啊,很久不見了!」   幻面人初初見到老者,大是吃了一驚,他自然認得此老是何人,只是怎麼也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此人。不過,幻面人也不是等閒之輩,馬上回復神色,笑道:「老龍,想不到你逍遙快活這麼多年,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無事不等三寶殿!」神秘老者嘿嘿一笑,雙眼自進來以後便一直緊緊注視倚弦和他手中的龍刃誅神。   「老龍?」倚弦明顯感到背上的幽雲嬌軀一震,暗想:「這被稱之為『老龍』的老者帶著身為龍族公主的紫菱,難道他跟龍族有什麼關係。」   幽雲低頭伏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聽師尊曾經說過,三界之中有一位亦正亦邪、名諱為『龍』的前輩高人,此人法道修為已然臻至宗師級數,名諱被三界稱為『龍神』應龍,不知是不是這名老者?」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五章 明君賢臣   人兒天真灑脫,早已衝上前去,一把拉住蘇妲己的手,道:「蘇姐姐,剛才對不起,我剛才以為你是那殺千刀的九尾妖狐,所以才會用劍氣對付你的,真是對不起!」說著拉著她坐了下來,梅若冰也熱情的跟她打招呼,樣子好生親熱。   妲己微微含笑,應答得體而大方,卻把疑惑的看向耀陽,耀陽先是微笑著將人兒跟梅若冰介紹一番,然後向她點了點頭,道:「蘇姑娘,我已經把你的事情跟她們說了,你現在可以放心在這裡住下來了。」說罷,耀陽頓了頓,對人兒道:「人兒,我想借你的『界神鐲』一用,不知可不可以?」   人兒點了點頭,道:「你是不是要用『界神鐲』去找九尾狐算帳,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耀陽搖頭笑道:「當然不是,九尾狐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我只是想借用你的『界神鐲』給蘇姑娘防身!」   人兒與梅若冰有些驚訝,道:「給她防身?」   耀陽頷首道:「九尾狐失了肉身,肯定不會甘心,所以,妲己姑娘的處境不是很安全,雖然我把她帶回府中,但又不能時時守護著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用你的『界神鐲』給她護身,以免我不在的時候,九尾狐偷偷跑來,搞出什麼詭異難測的事端來!」   人兒柳眉一豎,怒喝道:「哼,有我在,倒看那頭妖狐還敢不敢來!」她回頭見妲己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便對她道,「蘇姐姐別怕,只要那妖狐敢來,我就讓她沒有好果子吃。我就將『界神鐲』借給你防身,這是我娘傳我的冥域三寶之一,只要與本命元神相互契合,任是再厲害的妖怪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你。」   蘇妲己見她真情流露,顯然甚是喜歡自己,而且說話又天真可愛之極,便一口答應了。   人兒將手一揮,「界神鐲」便自手腕上脫了出來,凝成一個金光燦燦的光圈浮在空中,約有兩三尺方圓那麼大,盤旋而上,耀出一線金身光芒,將整個蘇妲己照在中間,然後便聽得一聲脆響,金光消散得無影無蹤,「界神鐲」不知何時戴到了妲己手腕上,且已經與她的本命元神相合。   妲己只覺心中一陣清涼,心中的惶恐難安早已去淨,見人兒對她極為熱情,梅若冰又溫柔如水,心中甚至感動,來此之前的顧慮全部打消,與兩人開始閒聊起來,而且越說越是起勁,而人兒與梅若冰也被妲己現出名門閨秀的氣度所折服。   耀陽也不例外。   這時,梅若冰才告知耀陽道:「你出去這會兒功夫,伯邑考公子前來找過你!」   耀陽心中一凜,道:「他來做什麼?」   梅若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焦急,相隔不到一個時辰便連來了兩次,每次都在追問你在不在府中,然後坐不了多久便走了,我想應該是有什麼急事要找你!」   耀陽忖道:「伯邑考定是妲己所派來,難道妲己已經知道她肉身復甦的事情?」想了想,他也不清楚妲己為什麼要找他,於是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來找過我麼?」   人兒連忙回道:「剛才西伯侯派人來過,請你務必進宮與他一敘。」   「西伯侯?」耀陽眉頭一皺,當下對人兒道,「人兒,冰兒,你們好好照顧蘇姑娘,不心防備九尾狐,我先進宮去見西伯侯,看看他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人兒沒好氣的笑道:「我們倒是不怕那妖狐,只是你小心千萬別被那真正的妖狐迷倒才好!」   耀陽哈哈大笑,走到府外,吩咐下人備了車馬,便向西岐城中的王宮馳去。   甫入宮中大殿,傳訊的宮奴便帶了耀陽去了專門用來藏書的「文成殿」,西伯侯姬昌早已在殿內等了多時,此時見了耀陽,雙目放光,關切的連聲詢問耀陽今日早朝哪裡去了,是否身體不適之類的問題。   耀陽隨便借了個理由推說不能早朝的原因,問道:「不知侯爺這麼急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姬昌揮了揮手,讓侍立在兩旁的宮奴都齊齊退下,這才歎了一口氣道:「你也知道,本侯被囚朝歌之時,一眾子嗣各自為政、不服教化,搞出各種事端。雖然此次本侯安然歸國,西岐大勢也不曾出現差錯,但眾子之間卻已產生隔閡。唉,兄弟子嗣不合,此乃一朝一國最為不幸之事。」   耀陽聽他又提起這事,不由大感頭疼,道:「諸位公子雖然有矛盾,但侯爺也不必太過焦慮。」   姬昌歎道:「你今日不曾上朝,故而有所不知,今早群臣紛紛上奏,合力勸我從眾子中立一子為世子儲侯,結果眾臣議論紛紛,各自推舉自身所倚之人,一時間朝堂大亂,令本侯大是頭痛。」   耀陽沉思半晌道:「看來如果不早立世子,這朝堂之上也不會有片刻安寧。」耀陽頓了頓,試探的問道,「不知侯爺想立誰為世子呢?」   姬昌搖了搖頭,歎道:「孤王心中並無固定人選,只是這世子之位一日不落定,西岐城中便一日不得太平,本侯也休想有一日安寧。這不,才離早朝沒多久時間,諸文武群臣的奏折便紛紛呈了上來,都認為立誰立誰最為妥當……」   耀陽知道姬昌在擔憂什麼,從昨天的一堆請柬便可以看出西伯侯子嗣之間的鬥爭是何等激烈,西伯侯若不立世子還好,如果一旦立下世子,萬一此人的威望不足以壓服眾人,那便真是後患無窮了。   姬昌猶豫半響,終於對耀陽說道:「所以,孤王想讓將軍請一高人來相助西岐。」   耀陽愣了愣,問道:「不知侯爺要我請誰來助?」   姬昌道:「記得那日,將軍救孤王出天牢之時,曾有一位仙人相助,據說還是那位梅姑娘的祖父,本侯看他似乎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知將軍能否請他來助孤一臂之力呢?」   耀陽一聽姬昌要他去請梅清遠來相助,不由大感為難,一來梅清遠雖然是玄門中人,但為人脾氣古怪,喜隱居山林,他沒有多大把握可以令到梅清遠答應來相助西岐;二來,此時他剛與九尾狐翻臉,蘇妲己又在府中,萬一九尾妖狐趁自己不在前來偷襲,人兒與梅若冰未必應付得過來。   想到這裡,耀陽心中一恨,忖道:「即然與九尾妖狐翻了臉,乾脆翻個徹底好了,而申公豹與喜媚在『九陰幽穴』中暗算自己,讓妖狐失卻肉身,自然也是在與妲己做對,她忙著扶持伯邑考上位,未必有時間來對付自己,何況還有神玄二宗的人一直在追捕她。」   既然想到神玄二宗的人,耀陽猛然記起當初在朝歌時,「梅山七聖」的袁洪、朱子真與妲己見面時,曾提到玄門高手姜子牙也在西岐。想當初在朝歌,姜子牙也助過他們兄弟二人,並且火燒琵琶精,與妲己也是冤家對頭,怎麼自己到了西岐反而把他忘了,若把此人拖進來對付妲己的話,凡事豈不自在多了。   bookvip.net首發九卷終txsm.cn獨家發佈   耀陽想到姜子牙,不由興奮莫名,忙向姬昌說道:「請問侯爺,可知西岐附近有一名異人,姓姜名尚,字子牙?」   姬昌聽耀陽如此慎重其事的問,想了一會兒,才好奇的問道:「姜子牙?孤王從未曾聽過此人姓名,不知此人到底有何來頭?」   耀陽煞有其事的道:「子牙先生乃玄門高人,其人法道高深,玄機妙算,乃真正的不世高人,我曾見過他一面,受其教誨多多,想來侯爺如果能得此人相助,西岐之危定然可解,只是我雖然知道他此時在西岐,卻實在不知他身在何處。」他心中卻忖道,「姜先生,相當初你也曾指點過我兄弟二人,今日小子在此替你吹捧一番,也算是對得住你老人家了。」   姬昌沉疑道:「西岐有此等高人麼?我竟然不知道。」忙一擊掌,道,「來人!」   一名宮奴侍者快步走進殿內,俯地行禮道:「主公有何旨意?」   姬昌肅然道:「傳我旨意,速召『文淵殿』的上大夫散宜生進宮。」   侍者去後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一陣喝唱聲:「上大夫散宜生晉見。」   姬昌道:「讓散大夫進來!」   耀陽陪同姬昌回西岐時,曾在城門外迎駕的群臣中見過上大夫散宜生,自是認識此人。此時見他走進殿中,忙點頭跟他打了個招呼,散宜生回以注目禮,然後行至殿前,首先跪下行禮,道:「上大夫散宜生叩見主公,不知主公這麼急著召臣過來,有何要事?」   姬昌皺眉問道:「散大夫,你可知我們西岐有一位名喚姜子牙的賢者能人麼?」   散宜生一愣,望著西伯侯肅然等待的目光,沉吟了片刻,跪地請罪道:「臣不曾聽聞此人名號。」   姬昌大失所望的歎了一口氣,道:「散大夫,平身吧!」   耀陽愣住了,忙問散宜生道:「散大夫,你可曾聽聞這西岐城內有什麼知名的神算卜命之人?」   散宜生起身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西岐臣民皆知,天下卜易之功莫過於主公的先天八卦之術,陰陽有准,福禍無差,故而西岐城中從來未曾有神算之人膽敢妄言替人卜算。」   姬昌雖然心頭煩悶,但聽臣下誇到他的先天之術,心頭也不禁略為舒暢,道:「你先退下吧,孤王還有要事跟耀將軍一併商量處理。」   散宜生聽姬昌的話中意思,竟對耀陽如此器重,不由開始對這位西岐城最年輕的虎賁將軍另眼相看。   耀陽看著散宜生依言退出大殿,便對姬昌道:「侯爺,耀陽看惟今之計,您不妨詐病,籍詞休養以此拖住群臣,免得眾臣糾纏不清,然後我們再見機行事,去尋訪異人相助,如何?」   姬昌沉思片刻,果斷的點了點頭道:「將軍此計大佳!且讓孤卜上一卦,看看姜尚先生到底現在何方?」當即焚香淨手,排下香案,取出筮箸,運轉先天八卦之訣要,取方定位,誠心凝神,卜下一卦,再一細看卦象之時,不由立時變得面若死灰。   「怎麼儘是一些如此厲害的高手,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差到極點了。」倚弦不由苦笑連連,他感受到幻面人和神秘老者二人瀰漫出有如實質的磅礡氣勢,深知僅憑自身之能絕對不可能在這兩個絕世高手的合圍中逃走,於是不敢妄動,只能隨機應變。   「龍神」應龍含笑看了幻面人一眼,又轉回目光對倚弦道:「小子,你手中的『龍刃誅神』究竟是從何得來的?」隨著老者的問題,一旁的紫菱公主也將驚咦的目光望向阻在這個年紀與己相若的男子身上。   倚弦眼觀鼻、鼻觀心,淡然答道:「冰火輪迴獄!」   應龍恍然輕咦了一聲,道:「難怪消失了將近數千年這麼久的時間,誰也不會想到這天地三界的萬劍之尊——龍刃誅神居然會在冰火輪迴獄。」   幻面人插話道:「老龍,你派個徒弟在蜀山劍宗潛伏這麼多年,多半也是為了龍刃誅神吧!想不到最後也真有了結果,那『乾元綾』倒讓你弄到手了。」   應龍冷哼了一聲,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想拿到這個麼?單有乾元綾,並無多大用處。」   幻面人明知故問道:「現在不是連龍刃誅神也在嗎?」   應龍嘴角扯出一絲詭秘的笑容,道:「老陸的意思,難道是肯放棄它?」   幻面人仰天長笑,道:「老龍,你說可能嗎?你應該知道陸某人絕非善長仁翁。」   應龍不動聲色道:「我還以為,你潛心修煉這麼些年,早就應該修身養性、與世無爭了,哈哈……」   幻面人嗤道:「什麼修身養性?得了吧,陸某從沒想過要學神玄二宗那些愚蠢的傢伙!」   倚弦看出兩人看似平平常常的談話,其實在他們之間卻有著極其微妙的對抗。元都已經聽出二人的疑慮,都在於對相互之間的顧忌,眼珠一轉便拿定主意,道:「師尊,弟子元都有一個提議,不知當不當說?」   bookvip.net首發九卷終txsm.cn獨家發佈   應龍和幻面人同時停住話頭,望向元都。應龍點頭道:「你有話直說,為師不會怪你的!」   元都得到應龍的肯定,忙沉聲道:「龍刃誅神與乾元綾本為一體,只有合壁才能找出其中所藏之秘,現在龍刃誅神既然出世,恐怕會引起不少不自量力的傢伙覬覦,將來必有麻煩。師尊何不與陸老前輩強強聯手合作,待兩物一旦合壁,找出東西以後共同分享,如何?」   應龍和幻面人神情一愕,馬上又相視而笑,顯然都贊同這個建議。   幾人說話,毫不將倚弦與幽雲兩人放在眼中,此時,幽雲注意到鄧玉嬋與申公豹等人的目光齊齊注視二個老傢伙那邊,忙低頭對倚弦道:「看來他們絕不肯放過我們,現在倒不如搏一下,憑龍刃誅神配合你的元能威力,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突圍而去,否則只能在這裡等死好。」   倚弦何嘗不在想這個問題,思慮片刻,心中打定注意,反正左右是個死,何不搏上一把,當下微微傾身道:「幽雲仙子,小心了!」   倚弦下定決心,準備拚死衝出重圍,掌中暗運劍訣,龍刃誅神微顫,正要發招突破眾圍之際,應龍和幻面人已然同時感應到他的異動,他們是何等高手,表面上雖然各說各話,但週遭數丈距離之內的一舉一動無不盡收感應之中,更何況倚弦如此動作哪能瞞得過他們。   幻面人冷哼一聲,也不見什麼動作,強大的元能壓力便潮湧般向倚弦迫去。幾乎同時,應龍也揮手發出強大無匹的氣勢迫使倚弦根本動彈不得。   倚弦感覺在兩人的壓力下,別說是逃,就是想動一下身軀都難上加難,而且任體內元能如何抵抗都無法掙脫出應龍和幻面人這兩大絕世高手的壓制。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類似如此險境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倚弦知道想在這兩人手下逃生已是不可能,便放棄了抵抗的念頭,撤去身際凝聚的元能異力,道:「想來兩位前輩高人,必定不會欺負晚輩吧?」   幻面人冷哼一聲道:「小子,有話直說?」   倚弦拍了拍背上驚詫的幽雲,將她放了下來,道:「我可以將龍刃誅神交出來,但是希望兩位前輩不要為難幽雲仙子,只要你們肯為她解去體內的毒,然後放她走,我便任由你們處置,是生是死,絕無怨言。」   申公豹嗤笑道:「小子,你死到臨頭,憑什麼跟人談條件?」   倚弦雙目迸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元能抖身一振,「龍刃誅神」龍吟作響,盯著申公豹一字一頓道:「我便是即刻橫屍當場,也自信可以拼著靈元俱滅將你一舉擊殺!」   申公豹面對倚弦咄咄逼人的劍中氣勢,立時覺得一股玄寒之氣罩了過來,令到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再也不敢小窺眼前這名手持絕世神兵的不世少年。   應龍哈哈大笑數聲,道:「看來你這小子還是個癡情種子,生死攸關的情況下還想著英雄救美,好!就看在你這份真情的份上,老夫絕不為難這位姑娘。老陸,你呢?」   幻面人冷笑連連,道:「既然老龍你都這麼說了,陸某當然犯不著去為難一個晚輩。」   應龍揮了揮手,鄧玉嬋依言從懷中拿出解藥,行前幾步遞給幽雲。   幽雲因應龍的話感到臉頰微微發燙,手中捧著解藥,心中大受感動,對倚弦道:「你……別這麼傻,師尊說過,你已經被龍刃誅神認作宿命之主,而他們想要得到龍刃誅神,除非你靈元俱滅,否則永不可能得逞,也就是說他們非將你置於死地不可,你何必為了我……」   倚弦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心中對生死似乎已經可以淡然處之,道:「生與死對我而言,其實已經並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感到十分愧疚,畢竟當初都是因為我們兄弟才連累你……所以,我沒有什麼要求,僅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們。」   「其實……其實我已經從來沒有責怪過你們,像是我從前過得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能有現在這般際遇,我已經很滿足了,所以……」幽雲急忙說道,「所以你別這樣說,以前的事情都已過去,也不必追究誰對誰錯,你做的已經夠了。我之所以這樣對你,只是一時間對你的身份……」   倚弦知道她是指他們兄弟被誤以為是「魔星」的身份,當即長吁了一口氣,道:「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就算是死我也甘心……不知有件事,你能不能幫我?」   幽雲美眸中隱現淚光,應聲答道:「你說!」   倚弦眼中的目光掠向遠方天際,腦中浮現出耀陽的身影與兄弟倆同甘共苦的往事,緩緩道:「請你幫我帶一句話給我的兄弟,就說……就說我對不住他,要先走一步去陪花子爺爺,再沒有機會幫他建功立業了……」說話間,倚弦眼中的熱淚潸然而下,這世間最讓他捨不得的還是血濃於水的兄弟之情。   一直沒說話的紫菱公主見到倚弦如此重情重義,不由感動得眼中瑩光閃爍。就連應龍眼中也罕有的露出欣賞的神色,搖頭直歎可惜可惜。   申公豹聞言卻奇怪地注視倚弦良久,低頭沉思,一副略有所覺的模樣。   幽雲知道此時任何反抗都已無用,只能抓緊時機通知師尊和玄冥帝君等人前來,才有可能救回倚弦,當下也不再勸他,只是低聲囑咐道:「你千萬要堅持到最後,我說過,你欠我的債還沒有還清,你別想著借死脫身。」她的聲音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聲。   倚弦聞言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我明白,你自己小心一點!」   「就算是為了我,你一定要堅持住!」幽雲一口服下解藥,稍候片刻運轉元能,果然已經無礙,依依不捨看了倚弦一眼,急急離開奇湖,火速朝蜀山遁飛而去。   倚弦聽了幽雲離去前的那句話,心中竟感到一絲甜意,看著幽雲已經安全離去,便依照承諾散開週身結界,將掌中幾可血脈相連的「龍刃誅神」放在了地上。放下神兵利器,倚弦抬起頭傲然而立,也不說話,一副任他人處置的模樣。   應龍見他神情如此坦然,忍不住誇獎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膽色,實在難得,想當初,我是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倒也沒你這樣的魄力。」說到這裡,他瞥了幻面人一眼,道,「不如這樣吧,只要你肯拜我為師,自然無須擔心現在這個狀況……」   乾咳聲驟起,幻面人皺眉打斷應龍的話,道:「老龍,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明明已經說好,怎麼這一刻就想著反悔了,這樣的話我們還怎麼合作下去?」   應龍嘿嘿冷笑兩聲,不在作聲。   倚弦搖頭輕笑道:「二位前輩想要龍刃誅神,就請儘管拿吧,至於拜師之類的體面話,就無須再說了,我高攀不上,免了吧。」   鄧玉嬋眼中露出惋惜的神情,申公豹緊張的情緒也隨之疏緩。應龍也不生氣,只是道:「果然是個硬骨頭,既然這樣就別怪老夫狠心了。老陸,為免夜長夢多,咱們出手吧。」   幻面人大笑點頭答應,雙袖一揮,與應龍一起發出浩大元能向倚弦壓去,看樣子正如幽雲所說,他們的確是準備毀去倚弦的週身靈元。   兩大絕世高手同時出擊,可想而知,這股合擊之力的威力有何等強大,倚弦只感到全身經脈被兩人浩大的元能壓得緊縮不堪,痛苦得難以名狀。倚弦雖然明知將死,但也不甘示弱,強忍著巨大的痛楚,連哼也沒哼一聲,額頭早已沁出一滴滴豆大的冷汗。   此時,倚弦卻發現體脈內開始出現異常情況,他的身體雖然無法動彈,痛苦難忍,但隨著壓力越來越大,他體內的歸元異能相反愈加快速運轉起來,逐漸與冰晶火魄融合起來。   倚弦的身際突然幾點亮光忽起,光點在剎那間自行連接起來,形成一個透明但卻熠熠生輝的屏障。歸元異能結合冰晶火魄竟然自行鑄成一道至強無比的結界,將應龍與幻面人兩大高手的元能威勢盡數擋住。應龍和幻面人哪裡想得到這種情況下對方竟還能布起連他們都難以攻破的強力結界,不由同時大吃一驚。   倚弦對此也甚為訝異,卻突然感到腳下的土層一陣鬆動,立時知道有異,腦中心念一動,地上的龍刃誅神驀地發出七色光華,轉眼化成一條紫色光龍猛地竄起,與倚弦身際的超強結界完美無縫的鏈合一體,裹住倚弦的身軀趁著腳底土層鬆動,逕直破土而下。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六章 脫困而出(全)   卦象亂不成象,根本無法從中推算任何音訊。   西伯侯姬昌原本對自身的先天八卦推算之術極為自信,但自從上次在澠池為耀陽推算倚弦下落未果,已經讓他信心大減,孰料此次竟仍然推算不出姜子牙下落,以致他在這一刻幾乎對自身所擅的先天之術產生懷疑。   耀陽在一旁見他臉色不對,知道肯定又沒卜出姜子牙的下落,忙寬慰道:「侯爺不必灰心,玄門中人道法高深,通常都會藏真匿形,所在才會卜算不出姜子牙的下落,並非先天之術不靈驗的原因。」   姬昌聽耀陽如此解釋,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懇切地道:「即然將軍與姜先生有一面之緣,定然可以找到他,孤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將軍身上了,一定要請到子牙先生,助我西岐過此難關。」   耀陽看著姬昌對他充滿信心的臉,不由大感為難,就算找到姜子牙,姜子牙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也不知是怎麼樣的,他可是被神玄二宗追捕的兩位魔星之一,何況,他此時連姜子牙在哪裡都不知道。   但姬昌此時的心情耀陽還是能理解的,一大群兒子在那裡爭權奪勢,他自己也當局者迷,惟有找個旁人來替他解決,所以他只有硬起皮頭道:「侯爺放心,耀陽一定會找到子牙先生的!」   姬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彷彿只要耀陽答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緊一般,耀陽只有苦笑著告辭出殿。   走出殿門,耀陽心中暗自盤算起來,這一邊與九尾妖狐翻了臉,而且申公豹與喜媚也不知是想對付妖狐呢,還是想對付自己,甚至兩邊都搞得一蹋糊塗,誰都要防著點,而另一邊西伯侯要他去找鬼影兒也不知道在哪裡的姜子牙,西伯侯的兒子們又在為搶世子的位子相互爭鬥。   想著想著,耀陽不由頭痛萬分,眼看宮門在望,他不禁鬆了口氣。卻在這時,他忽聽得身後遠處有人叫道:「耀將軍,且慢走!」   耀陽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宮女朝自己這邊走來,只見她眉目高眺,羅裙拖地,耀陽認得她是聖祖母太姜最寵愛的一個侍女,記得姬昌當時還提過她的名字,好像叫簡雲。一看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耀陽忙頓住身形,笑問道:「雲姐姐叫我有什麼事嗎?」   簡雲白了他一眼,道:「外頭都傳言耀將軍貧嘴,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我只是來傳聖祖母口諭,宣你入宮見駕,快隨我來吧!」   耀陽吃了一驚,奇問道:「聖祖母要見我?」   簡雲點頭道:「是的,你且隨我來吧,我帶你去拜見聖祖母!」   耀陽點頭應聲,跟在簡雲身後往後宮行去,邊走邊忖道:「聖祖母要見我?這老太婆難不成找我有什麼事?他奶奶的!老子今兒就是倒十足的霉了,怎麼誰都想找我,指不定又有什麼棘手的事情……」   他隨著簡雲在王宮裡七拐八拐,越走越是僻靜,耀陽不由心中疑竇大生,停步輕聲喝問道:「喂,雲姐姐,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bookvip.net首發九卷終txsm.cn獨家發佈   簡雲頭也不回道:「聖祖母有諭旨,要我帶你到太廟祖祠見她老人家!」   「太廟祖祠?」耀陽心中暗自嘀咕:「那不是姬姓列代祖先宗社神主擺放的所在地麼?聖祖母為什麼要我到那裡去見她?這老、這老太婆有點古怪!」   「姬氏祖祠」位於西岐王宮的西邊,正好建在「昆吾山」的低矮山脊上,乃是宮內禁地,百步之內不准有人擅自闖進,違者格殺勿論。外表上看起來整個太廟除了高大雄偉之外,一點也不富麗堂皇,只是顯得古樸肅穆,讓人不由望而生威。   簡雲往太廟門前一站,「吱嘎」一聲,她推開廟門,回頭對耀陽道:「耀將軍,你請進去吧。」   耀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進去嗎?」   簡雲面無表情地回答道:「聖祖母吩咐過了,只讓你一個人進去見她老人家。」   耀陽「哦」了一聲,滿腹疑慮的邁步往廟裡走去,甫入祠堂,耀陽的思感神識便不由自主一顫,異能感應到此地的與眾不同,只見這西岐太廟高約七八丈,整體架構全部以烏木建造,裡面的光線頗為黑暗,雖然與外間只是一步之隔,但這裡面的氣勢便與外面完全不相同,詭魅的力量充盈其中,令人感受到某種厚實凝重的壓力,竟有一種忍不住跪下來,膜拜一番的衝動。   耀陽的體內元能自然而然運行開來,異能導引五行玄能與那股壓力相抗。   再往裡走進數丈距離,過了一重小門,便見裡面燈燭搖紅,只見許多靈位豎在祠台之上,一層又一層,竟有四五層之多,每個靈位上都點著火燭,香煙繚繞,肅穆而莊嚴。   一個老婦人站在祠堂前,滿頭皓髮,一臉莊嚴,正是聖祖主母太姜。   耀陽心中震驚非常,他記得甫入西岐之時便見過太姜,然而此時的太姜完全不是耀陽初見時那慈藹詳瑞、雍容華貴之態,代之的是另一種威儀。只見太姜站在祠台前,面對靈位燭火,面色沉肅,竟然大有王者之儀,帝者之威,令耀陽不禁愕然,連忙跪下行禮道:「臣耀陽見過聖祖母!」   聖祖母太姜不但並未轉身正眼看他,而且也沒有按例宣他起身,只是沉聲問道:「耀將軍,你可知這祠台之上擺放的都是什麼人麼?」   耀陽大感愕然,他不知聖祖母此言究竟有何用意,吶吶答道:「臣以為,這裡擺放的應該都是主公的先輩祖先,西岐的開朝元勳!」   聖祖母太姜輕嗯了一聲,道:「不錯,西岐能歷數百年滄桑而有今日之盛,全賴這歷代祖宗先輩的不懈努力。所以,本宮絕不能允許任何人動搖破壞我姬氏百年綱紀之根本!」   耀陽大惑不解,只能硬著頭皮附和道:「正是,正是!」   「既然耀將軍也是這樣認為,本宮就放心了!」太姜雙目厲芒湛現,轉身望定耀陽,語氣驀地一變道,「現在,耀將軍應該可以如實告訴本宮,你到底是何來歷了吧?」其語聲威然,讓人心悸。   耀陽一愣,道:「臣不明白聖祖母的意思!」   太姜厲聲道:「本宮知道你身具異能,但又絕非神魔玄妖四大法宗的弟子,他日必定是驚天動地、有所作為之人,若是不安心幫我姬氏治天下,則必擾亂天下!但你今即在我西岐一日,便要忠心為我姬周效力,絕不可妄生異心,否則——」   耀陽聽太姜語氣一頓,立時感應到一股強勁無匹的莫名異力洶湧而至,那股力量彷彿與整座太廟的氣勢渾為一體,形成一個類似封印的巨大元能場,壓得耀陽有種喘不過氣的心悸,彷彿只要自己有任何異常舉動,都將遭至決定性滅頂一擊,耀陽倒抽一口冷氣,再也不敢小窺眼前這位老太婆。   太姜見耀陽在自身元能與太廟威勢的契合中服服帖帖,滿意的頜首回身數步,緩緩續完話頭道:「否則,本宮必將取爾性命!」   耀陽正要答話,卻頓覺週身壓力一輕,太姜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不過,念在你救助我兒功不可沒,本宮可以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如果願意繼續留在西岐,從此便要克盡職守對我姬家盡忠;如若存有異心另有所圖,本宮還是要勸你快些離開西岐,莫要再讓我見到你的出現!」   邁著沉重的步子,耀陽行出「姬氏祖祠」,不禁深歎了口氣,回頭望了望這座令他震懾莫名,給他無形壓力的太廟祖祠,從聖祖母太姜的態度想到仍未有所動靜的九尾狐,他忽然想到府中的蘇妲己,不禁心中有些莫名的擔心,忙出宮而去,策馬趕回將軍府。   耀陽回到府中,便直向妲己的廂房走去,人未到廂房時便聽到自內傳出一陣悅耳的琴聲,耀陽此時無心欣賞仙樂,推門而入。   琴聲嘎然而止,只見蘇妲己端坐於古琴後,纖纖玉手輕按琴弦,見耀陽忽然闖進也不責怪,反而展顏笑問道:「耀大哥,有什麼事麼?」   耀陽見她一張秀美無瑕的臉龐巧笑倩兮,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笑道:「沒什麼事,打擾你彈琴了。」   妲己笑道:「沒關係,耀大哥要坐一會兒嗎?」   耀陽想起那晚的荒唐事,心中仍然覺得愧疚難堪,哪還敢與她對面相坐,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你繼續彈琴吧,我……還要出去一下。」   妲己輕點螓首道:「那好,你去忙吧。」   耀陽見到她嫵媚之極的笑容,心中不由一蕩,想起「九陰幽穴」中的一番翻雲覆雨,不禁一陣心猿意馬,忙告辭一聲退出了廂房。耀陽一邊向大廳走,心中一邊思考著問題,不知為何,他心中仍是感覺到一種岌岌可危的忐忑,畢竟九尾狐不是省油的燈,以她的法力及奸詐,一定會想盡辦法來對付自己。   正當他入神的想著如何應對九尾狐時,管家笑臉迎了過來,道:「將軍,大公子伯邑考過府來找您!」   耀陽心中暗忖:「果然不如我所料,九尾狐又要玩詭計了。」口中卻道:「你請他到客廳,我馬上就來!」管家應了一聲,急忙向外廳走去。   耀陽悠閒的坐在客廳中,品著香茗,不到片刻工夫,伯邑考急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一臉怒色地看著他,道:「耀大將軍,娘娘有請!」   耀陽聽他話帶諷刺,思索良久後,開口應道:「嗯,她在哪裡?」   伯邑考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道:「娘娘仍然在『青鸞樓』恭候你的大駕!」話音甫落,他便轉身走了。   耀陽揣測九尾狐有可能的詭計,卻始終不敢肯定,於是只能輕歎一聲,心中忖道:「現在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想到這裡,他起身走出府外,策馬向城北「青鸞樓」方向行去。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西岐城內一片繁華熱鬧,耀陽卻無心觀看,心中思緒如潮湧起,雜亂紛紜。想到這麼久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事情,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感慨莫名,西岐城中各種勢力紛紛擾擾,他自身卻形單影孤,直至此刻,他終於切實體會到「建功立業」的艱難。   他心中的思緒不由又想到從前的種種困難,想到那與自己出生入死,幾經磨難的兄弟倚弦,想起那時做下奴時一起經受的困苦和非人生活,那種渴望一起打拼,面對萬難,兄弟倆都置之玩笑之中的時候……   任思緒如潮疊湧,耀陽心中感慨萬千,不禁抬頭望向天際夜幕的初升新月,深深歎了口氣,口中喃喃道:「小倚,你現在究竟在何處……」   耀陽依約踏足「青鸞樓」時,樓門應聲而開,九尾狐早已等候多時,卻仍然是俏生生的蘇妲己模樣,好一副嬌笑嫣然的絕世容顏,只見她學著蘇妲己嬌俏大方與彬彬有禮的不俗氣度將他迎進樓內,柔聲道:「耀陽,你來了,可讓奴家好等呀。」   耀陽見她如此動作,心中反是一怔,不知所措的被她拉著坐下,還親自送上香茗,見她惟妙惟肖的學著蘇妲己的名門閨秀風範,頓時呆立當場。   九尾狐見已經達到效果,旋又恢復原來冷艷嫵媚的模樣,玉手纖指輕撫過耀陽的臉頰,一張美艷絕倫的臉湊近他的耳旁,輕輕吐氣若蘭,銷魂的幽香撩得耀陽心中一蕩。   妲己在他耳旁輕聲道:「冤家,你說妲己是真的好呢,還是假的妙?」   耀陽望著眼前嫵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的九尾狐,心中確實不知該如何應答,唯有無言以對,強行收斂心神,從九尾狐的溫柔鄉中醒過神來,硬起口氣道:「娘娘請耀陽來此,不知有什麼目的?」   九尾狐媚眼如絲看著耀陽,然後正襟而坐,一副令人折服的妖後氣度,開門見山道:「耀大將軍,本宮可以坦誠跟你說,我根本不在乎一個肉身。」   耀陽不得不承認以九尾狐的妖力,的確不必在乎一個凡人的肉身,卻也不便說話,只聽九尾狐繼續說下去。   九尾狐冷目望定耀陽,道:「但本宮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你得到妲己的一夜溫存,就會助本宮將伯邑考登上伯侯王位,且不管過程如何,既然如今你已得償所願,就應該遵守當時的承諾。」   耀陽聞言心中唯有苦笑不已,一邊盤算著九尾狐背後的陰謀,一邊想到妲己的安全,心知如今若不答應她的要求,只恐自己將要面對更大的困難,猶豫片刻,腦中終於有了主意,於是一口答應道:「只要是我答應過的事,自然一定會做到!但是娘娘玩弄在下的事卻不能就此作罷,所以你必須再答應我一件事!」   應龍與幻面人根本想不到會有此異變,不禁大為震驚,幾乎同時身軀一閃,循著倚弦遁去的身形追去。   當倚弦乘著龍刃劍氣破土而下,甫入地底,紫色光龍立即回復化為刃形,一道人影從地底橫竄而出,拉著倚弦掉頭就自往前遁去,倚弦早已有所感應,救他之人正是一直消失不見的土行孫。   「多謝!」倚弦在急逃之餘還是不忘向土行孫道謝。   土行孫一邊急遁,一邊不停埋怨道:「我說過,只要遇到你肯定沒好事。你看,現在又要陪你被那些死不了的老怪物追殺。」   倚弦只有苦笑,環顧四周,知道這時奇湖小築的地下密室,不由想起以前的事,忙道:「對了,這裡有條路直通密室,我們走那條路比較快。」   土行孫怎會不知那條路的所在,兩人聽到身後異響連連,知道應龍和幻面人已經追來,於是不敢再有任何停滯,展開身形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逃遁。   拐過秘道搶入密室之中,兩人終於看到了那塊奇特的七星洞壁,望著七星石孔外的奇湖湖水,土行孫慘叫道:「這會兒逃不掉了,早知如此就不救你了,現在還搭上自己這條命。」   倚弦沒空理他,想起以前靈體可以破開這湖水結界,不知現在的肉身行不行,但已經沒有時間再作考慮,倚弦掌中龍刃誅神憑空一振,運起全身元能,大吼一聲,揮刃力斬在那塊巖壁之上。   「轟……」巨響震空,碎石飛濺。   土行孫驚得目瞪口呆,倚弦這一擊竟真的將渾若天成的巖壁打破,只見一湧而入的湖水猛地撲面而來,伴隨著一股湧流入室的壓力,將兩人衝到另一面的洞中巖壁上。   湖水淹沒密室,倚弦的體內元能自動運轉,在湖水結界的浸體壓力下,歸元異能果然如同從前一般溢出體外,自然而然的形成一道水泡般的光影護界,足以容納他們兩人。   兩人立即通過石壁的破洞遁入湖中,很快消失不見。   應龍與幻面人雖然及時趕到,但受蔓延而至的湖水阻攔,根本不可能再跟從下去,只能一臉怒意,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當中。   惱怒之餘,幻面人奇道:「真是奇怪,這兩小子怎麼可能不受湖水『水魔符』結界的壓迫?」   「原來名震三界的奇湖結界是由魔門九大異靈符法之一的『水魔符』所凝而成,難怪,難怪!」應龍恍然明白過來,隨之也道,「不過的確奇怪,這水中結界強勁如斯,連你我也不得不忌憚三分,那二個小傢伙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幻面人喃喃道:「難道是因為龍刃誅神的緣故?又或者是那小子身上還有什麼秘寶不成?」不到片刻,幻面人又清醒過來,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快點將奇湖邊界等處先行封住,別讓他們趁機逃跑才好!」   應龍稱好,二人避開被湖水灌滿的密室,從地底破土而出,小築中其他魔門眾人見兩人沒帶出倚弦,不由都吃驚不已,不敢相信倚弦竟能逃過當世兩大絕頂高手的的聯合追擊。   鄧玉嬋見他們出來,馬上靠近幻面人告知兀官臠有可能是申公豹假扮一事。   幻面人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道:「這事你不用管,為師自會處理。」鄧玉嬋束手稱是,退至一邊。只有申公豹在一旁始終面色郁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應龍與幻面人齊齊點了點頭,兩人同時往相反方向飛出,各自在奇湖之上布下重重結界,只要倚弦等人觸及結界,兩人便會有所感應,立即知道其確切的行蹤位置。   布成結界後,應龍與幻面人又回到小築,幻面人客客氣氣的道:「老龍,既然已經布下結界,你不如去小築內的廂房稍作休息,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   應龍皮笑肉不笑的道:「沒事,我會自便,你去處理你的事情吧。」   「那就怠慢了!」幻面人回頭對鄧玉嬋道,「玉嬋,你幫為師招呼一下龍老前輩!」   「是!」鄧玉嬋遵命領著應龍與紫菱公主往小築的內院廂房行去。   見鄧玉嬋安頓好應龍等人,幻面人環視築門外那一幫魔門高手,又對申公豹道:「官臠,你先招呼一下你帶來的幾位朋友,然後隨為師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申公豹遣散一眾魔門高手,忐忑不安地跟著幻面人前往內院書房,他的心中已有懼意,但又知道自己面對這樣的高手,就是想不戰而逃也絕無任何生還的把握。   到了書房後,幻面人讓申公豹將門關上,然後雙眼如電地盯了他半天,突然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膽敢冒充我那官臠徒兒?如不從實招來,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申公豹一震,哪敢再有隱瞞,便將兀官臠被害之事全盤說出,不過兇手變成另有其人,而在他的申訴裡自身卻搖身一變,成了兀官臠在「冰火輪迴獄」的拜把兄弟。   幻面人聽後冷哼一聲,登時讓申公豹從腳底都感覺到冰涼,連忙道:「小人如有半句虛言,便任由陸前輩處置,是殺是剮都毫無怨言。不過小人還有個天大的消息要告知陸老前輩!」   幻面人輕咦了一聲,道:「不知申長老所謂天大的消息究竟有多少斤兩?」   申公豹知道這時關鍵時候,哪敢再有藏私,忙道:「前輩取笑了,小人在您面前哪敢自稱什麼狗屁長老。不過這消息卻是來得千真萬確,您可知剛才持有龍刃誅神的小子就是被神玄二宗稱為兩大『魔星』之一的倚弦,他身上有將近一半歸元璧的魔能力量。」   「歸元魔璧?」以幻面人的鎮定也不由渾身一震,相對於龍刃誅神與乾元綾來說,「歸元魔璧」的誘惑力自是大得更多。幻面人在震驚過後陷入沉默之中,申公豹也不敢多嘴,乖乖地呆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安和恐懼。   「原來外界的傳說竟是真有其事!」幻面人冷笑一聲,然後雙目厲芒湛現,盯視申公豹道,「你又是如何知曉此事的呢?」   申公豹連忙將蚩伯謀劃妲己「歸元魔璧」一事詳細道出,此時卻不曾有半點隱瞞。   幻面人聞言沉思良久,喃喃道:「怪不得他們不怕湖水結界,看來是因為『歸元魔璧』的原因。」隨即,幻面人又看了申公豹一眼,緩緩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什麼不殺你?」   「多謝陸老前輩寬宏大量!」申公豹畢恭畢敬地答道,「請恕申公豹愚昧,還望前輩明示。」   幻面人淡然道:「一來因為你已經是九離族的長老,不論如何這都可以算作是你的一個優厚條件;二來老夫還需要你以兀官臠的身份去辦一些事情;當然,這『歸元魔璧』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所在。」   申公豹知道自己性命無憂,欣喜不已,忙問道:「不知前輩想要我做什麼事?申公豹一定盡心盡力去辦。」   幻面人卻不明說,反而問道:「申公豹,你可知道老夫的本來面目?」   申公豹惶恐地搖了搖頭,道:「小人不敢!」   幻面人哈哈一笑,沉聲道:「你且看著我!」   申公豹聞言頓時愣住了,只見幻面人週身元能一陣湧動,幻面淡彩漸漸褪去,逐漸露出申公豹窮極十世智慧都無法想到的容貌。   申公豹頓時間被驚呆了,「啪」的一聲跪倒在地,完全無法置信地顫聲道:「這……怎麼……怎麼可能?」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七章 城下之盟(全)   聽耀陽將話說完,九尾狐嫵媚一笑道:「你倒說說看!」   耀陽見她並不表露出責難,反而一副很大方的樣子,心中不由開始揣度她的想法,但仍是將要說的話說了出來,道:「在下想請娘娘發一個本命誓,必須保證不得騷擾在下的家室,從此不再傷害她們分毫。」   九尾狐聞言大聲嬌笑連連,問道:「家室?耀將軍指的可是你的妻小?」   耀陽生怕被她欺了文字漏洞,忙道:「是,只要是我身邊的女人都可以算是我的家室,所以請娘娘發下本命誓,若娘娘不同意在下的這個小小要求,耀陽也不會遵守任何諾言。」   「想不到耀大將軍還真是個多情種!」妲己一副不以為是的模樣,道:「雖然你沒有任何資格可以跟本宮討價還價,但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則,就算強迫你答應我,你心有顧忌仍然不會全心全意替我辦事。所以,本宮答應你便是。」言罷,九尾狐當耀陽的面施行咒,發下這個本命誓。   耀陽看到九尾狐如此爽快,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踏實下來,但還是對九尾狐不同以往的舉動有所懷疑。   九尾狐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旋又無比深沉地問道:「難道耀陽的心中只有那群紅粉知己,而不管你的好兄弟了?」   耀陽聞言心頭劇震,踏前一步,一把拉住九尾狐的手臂,急問:「倚弦?你有倚弦的消息?他現在到底身在何處?過得怎麼樣了?」   「哎喲……」九尾狐故意裝作被拉疼的樣子,只等耀陽識趣的放開她的手臂,才萬般風情的望著他,只笑不答,卻又不顧耀陽的焦急,插開話題道:「三日之後,太姜與姬昌將舉行一個「姬氏宗門典親」,到時候,耀將軍可一定要助伯邑考勝出才行!」   耀陽見她不答自己的話,反而說什麼典親,便不明其意地問道:「什麼『姬氏宗門典親』?」   九尾狐微微一愣,白了他一眼道:「真不知道你這將軍是怎麼當的?」隨即也就詳細告之——   原來自從西伯侯姬昌安然返回西岐後,所有臨近的伯侯都知道龍入大海,便紛紛前來巴結,包括臨近的鬼方國也用本國公主前來攀親,太姜考慮到姬昌子嗣眾多,而且世子之位一直空置未定,便決定舉行此次「姬氏宗門典親」的會試,決定讓勝出者與鬼方國公主共結連理,成為鬼方駙馬。其實勝出者也自然會因此受到聖祖母太姜的賞識,更有借勢成為世子的機會。   耀陽聽完後立時想起今晨看到那些奇裝異服的人馬,定然便是鬼方國的代表,但口中仍裝做若無其事,輕鬆建議道:「娘娘何必這麼麻煩,不如就用妖法將聖祖母太姜控制住,只要搞定了太姜那老太婆,直接讓她宣佈由伯邑考做世子不就行了。」   耀陽如此說法,其實也是想從九尾狐口中套出聖祖母太姜的底細。果然,九尾狐聞言也沒多想,臉色神情肅穆地道:「耀將軍,你太小看太姜了!」   耀陽假裝輕咦了一聲,趁機追問道:「哦?太姜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婆,有什麼了不起麼?」   九尾狐冷笑了一聲道:「這太姜並非什麼普通凡人,更不容小窺。」神情一肅後又道,「其實這姬氏一宗乃是軒轅黃帝之後,太姜雖非玄門中人,卻自有一身家門獨傳的『皇道法脈』之能,而具體此術有多厲害,本宮也不得而知,但僅從先天八卦卜算之法便可見一斑……」言罷,美眸中現出沉思之色。   耀陽聽罷才知姬氏還有此等秘密,難怪自己去「姬氏祖祠」時可以感覺到那股浩然威勢,他腦中念頭急轉,又道:「既然那老太婆如此厲害,我又能幫得了什麼忙呢?看來此次『姬氏宗門典親』的會試,必須完全靠伯邑考自身的本領了?」   九尾狐大有深意的望了望耀陽,高深莫測地笑而不答,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到時自會知曉本宮用意,有什麼事情,本宮自會找你商量。你先回去吧!」   耀陽急問道:「但是娘娘還未告知,關於我兄弟下落的消息?」   「他現在好得很,你儘管放心便是!」九尾狐嫵媚一笑,道,「只要時候一到,本宮自會告知你想知道的一切!」   耀陽知她不會再多說什麼,只得告辭走出「青鸞樓」,一路想著九尾狐的言中之意,又想那九尾狐是否真的有了倚弦的消息,如此左思右想,獨自納悶的回到府中。   甫一進府,便見人兒與妲己坐在廳內一邊喝茶一邊談笑風生,相處得甚是融洽,就連平常醋意極大的梅若冰也態度平和,與她們坐成一桌,有說有笑。耀陽頓時將所有煩悶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一種坐享齊人之福的幸福感覺襲上心間,忙上前笑道:「你們在說些什麼呢?這麼開心!」   三人見耀陽回來皆是笑臉相迎,人兒笑道:「耀大哥,你回來了,我在給蘇姐姐講我在冥界做勾魂使者時候的趣事。」   「哦,那我也要參加。」耀陽一邊坐下,一邊取笑道,「來聽聽人兒究竟是如何勾引下界魂魄的!」   「勾引?」三女齊齊一愣,然後梅若冰與蘇妲己明白過來,同時大笑起來。   人兒頓時羞紅了臉,蓮步輕邁來到耀陽面前,對著他又打又鬧道:「好你個耀大哥,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勾引過誰了?難道勾引了你跟倚弦大哥不成?」   四人再度同聲大笑起來,耀陽看著這一桌活色生香的妙人兒,滿臉雖是歡欣無比的表情,心中卻再也禁不住輕輕一歎,忖道:「小倚,我現在雖然前途艱險重重,但總也算過得有滋有味,而你呢……」   過了一會兒,豐盛的飯菜上桌,四人自是有說有笑的美美吃了一頓,處處充滿了家的溫馨與美滿。   吃完晚飯,四人又坐了一桌,你一言我一語的直聊到深夜,妲己仍意猶未盡的拉著人兒要她繼續說,人兒也說得興起,於是二人便決定同睡一房,;來個秉燭夜談。   耀陽知道梅若冰這段時間常常吃醋,於是決意撫慰她,便趁機溜到她的房間與她顛龍倒鳳,歡欲一晚。   第二日清晨,耀陽習慣性的起身準備早朝,卻突然想起文王詐病的事,於是便來到府園中,獨自揣摩起玄法來,他將《陰陽法要》、《玄法要訣》中的玄法與「軒轅圖錄」的玄理一一揣摩一番,然後再將已經熟練的幾門法決竄聯起來,頓時對本體元能又有了一番新的領悟。   正自修煉入神之際,忽聽管家來報,原來是大夫散宜生前來頒詔。   耀陽忙去大廳接詔,見了散宜生,二人閒聊一番,散宜生才拿出詔文,宣讀完畢,耀陽才知道原來是文王讓他做此次「姬氏宗門典親」會試的主考將軍,耀陽連忙領命謝恩,起身之際驟然想起九尾狐昨晚所說的話,不禁被九尾狐的料事如神感到震驚。   散宜生宣完詔旨之後,笑對耀陽道:「耀將軍此次得主公欽點,做今次『姬氏宗門典親』的主考將軍,可見主公對耀將軍的信任與寵愛,相信耀將軍也必定不會令主公失望!」   「哪裡,哪裡!」耀陽連忙謙遜回道,「在下定不會辜負了文王的厚愛!」耀陽言語一頓,苦笑連連,說出心中的擔憂道,「只是,在下向來涉世未深,今次得侯爺賞識才做得這虎賁將軍,故而從未有過協辦這類會試的經驗,所以還想請散大夫多多指教一番,此事應當如何處置才能妥當,免得到時在下出醜倒還事小,若是因此失了西岐的顏面,就萬萬不妙了。」   散宜生見耀陽說話並不拿架,相反笑臉迎人極易相處,便笑道:「耀陽將軍不必客氣,其實關於會試的一切都由聖祖母一手安排,耀將軍只管當日能做出公正嚴明的表率即可,想來一定不會出什麼差錯!」   耀陽一聽太姜早有安排,便放下心來。   散宜生又道:「其實,依耀將軍現在的身份,應該好好跟鬼方使節打打交道,如果能事先明白鬼方國的意思,日後萬一出了什麼狀況,也好隨機應變。畢竟主管督考的人現在有二個,一是便是耀將軍你,一個則是鬼方使節蒙浩。」   耀陽大悟道:「散大夫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這使節蒙浩現在何處館驛歇息呢?」   散宜生搖頭神秘一笑,道:「如果耀將軍想去館驛尋人,怕是極難找到他?」   耀陽輕咦一聲,問道:「哪究竟在何處才可以尋到他呢?」   散宜生拍了拍耀陽的肩膀,哈哈一笑道:「我若說了那個去處,怕是嫂夫人會責怪於我!」   耀陽更是覺得好奇,苦笑道:「散大夫就不要再賣關子了,直說就好!」   散宜生這才如實以告道:「鬼方國每隔三年便對西岐進貢一次,而使節蒙浩便是經常出入二地的使者,他生性豪爽,更是深具域外男子氣概,所以每次到西岐都會住在同一個地方,不是館驛,也非他人府邸,而是住在有『西岐第一樓』之稱的『艷香閣』之內。」   「『艷香閣』?」耀陽乍聽著名字,便老覺得耳熟,然後仔細回味散宜生話裡行間的曖昧意思,頓時明白過來,道,「原來散大夫所說的『艷香閣』原來是座青樓!」   「正是,正是!」   二人談及這等天下所有男人都心領神會的調調,登時相對大笑起來。   「青樓?」梅若冰此時剛剛洗梳完畢,行出外廳,正好聽到耀陽與散宜生最後的幾句對話,好奇的朝二人問道,「剛剛我明明聽到有人在說青樓什麼的,是你們麼?」   散宜生忙上前行禮打了招呼,與耀陽識機的對視一眼,道:「嫂夫人剛剛起身,定是耳懵聽錯了,我與耀將軍正在談一些軍政要事,怎會涉及那些敗雅不俗之事哩!」   語罷,散宜生笑著跟二人請辭而去。   梅若冰搖頭尋思了一會兒,有些不敢肯定的愣住了。耀陽識機的扯東扯西,好不容易才將她的疑慮打消,心中便盤算著晚間定要去那個「艷香閣」看看。   白天,耀陽帶著妲己、人兒及梅若冰三人在西岐城內好好逛了逛,看著西岐城比之朝歌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吵嚷熱鬧與民眾歡騰的氛圍,耀陽真正體會到了西岐的繁榮及安定,百姓俱能安居樂業,無憂無慮。足見西伯侯姬昌高人一籌的治國之道。   晚間,耀陽隨口找了個借口溜出了將軍府,獨自去西岐第一青樓「艷香閣」探訪鬼方使節。   他一想到青樓便不由又想起從前做下奴的時候,每次與倚弦經過青樓,他都會朝青樓上的妖艷女子吹口哨調戲一番,然後跟小倚說同樣的話:「有朝一日,我們一定能進去好好風光風光,而且會同時叫好幾個漂亮女子服侍自己,嘿嘿,最好是樂上他奶奶的三天三夜……」   「艷香閣」確是好找,耀陽隨便找了幾個大老爺們一問,他們無不看出耀陽是外地人的身份,然後兩眼發光,指著正大街的某處地方告訴他,只要見到某處樓閣紅燈高掛,門內傳來陣陣笙樂之音,門外又滿是男人和濃裝艷抹的女子曖昧進出的地方便是。   耀陽沿著指引,不費任何周折便尋到了「艷香閣」,行近樓前,他也不禁感歎了一聲,這「艷香閣」果真不愧為西岐第一青樓,就單看外表的裝飾便覺富麗堂皇,比之其他大小青樓竟大了三倍以上,難怪此處是西岐專門用來供達官貴人享樂的地方,平常人等只怕連門檻都進不去。   耀陽難得像今日這般有種吐氣揚眉,大模大樣剛一跨進閣門,便被一濃妝艷抹,像是唱戲的老鴇擋住了。   老鴇年紀約在四、五十歲之間,長得倒還算得上風韻猶存,只是將臉上抹滿了脂粉,生怕別人猜出自己年齡似的,只見她雙手插腰,一副傲氣十足、狗眼看人低的架勢,冷冷將耀陽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用鴨公般沙啞嗓門喝道:「喂,這位小爺,本閣近來有貴客臨門,所以不做外客生意,小爺還是去別處找樂子吧。」   耀陽見她那略帶鄙視目光,心中不禁冒起怒火,想起以前因為沒錢沒地位而被老鴇冷眼相待,甚至趕出青樓的舊事,怒火更盛,自懷中拿出一錠金銖在老鴇面前晃了晃,大聲喝斥道:「如何?我可以進去了嗎?」   哪知老鴇冷笑了一聲,看了看他手中的金銖,有些嗤之以鼻地道:「我們『艷香閣』並不是有錢就可以進來的!」言罷,老鴇又一聲喝斥道,「阿三,出來!」   話音甫落,立時從內院走出來一群打手護院,彷彿凶神惡煞一般,為首一位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壯漢應道:「老闆娘,有什麼事嗎?」   老鴇沒好氣的笑罵道:「你的狗眼都去瞧院子裡的姑娘了嗎,趕緊把這個閒人趕出去,別擾了貴客!」   護院阿三嘻皮笑臉的應了一聲,耀武揚威地走到耀陽面前,見耀陽沒有隨從,便一揮手帶著一群護院立時將耀陽團團圍住,準備要大打出手轟他出門。   耀陽冷笑連連,正欲發火,只聽身後有人喝道:「大膽!」   倚弦與土行孫遁入湖水之後,四面水界登時挾萬均壓力湧來,倚弦生怕體外的光影護界就此抵擋不了,連忙舞動體內歸元異能凝幻成「絕龍壁」結界,誰知結界甫一放出,觸及湖水就「砰」的一聲化為無數碎片,然後驀地消失了。   接踵而來的無匹壓力將兩人的體軀撞擊得差點就此碎裂,但倚弦體內的異能護界再次如約而至,兩人這才大大的噓了口氣,慶幸沒被這湖底結界折騰死。   倚弦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起上次也是因土行孫才會與耀陽沉入這奇湖水底,經歷九死一生的劫難,而此時他居然與土行孫一起逃入這裡,不由心下感歎命運的奇妙安排。但他們二人仍然不敢肯定應龍與那幻面人是否還在追趕,因此不敢大意浮上湖面,只能沿著湖底一路向前浮游而去。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偌大奇湖的湖心之處,但見此處暗流翻湧,奔波不息,讓兩人身周的異能結界因抵受不住而被擠壓變形,兩人不明其故,依然繼續向前行去。   過不多時,只見一道深不見底的湖底溝壑展現在兩人面前,同時也將他們的去路完全封死,而且溝壑中的水流不住沿著一個固定的軌跡回渦旋動,隱含的撞擊拉扯之力實非任何物體可以承受,兩人驚疑不定地望著轉旋得越來越猛烈的水流,不禁相顧失色。   倚弦思忖良久,咬牙道:「走吧!咱們如果不闖過此處,肯定會被那兩個老惡棍追上……」說罷當先游去。   土行孫雖心有怯怯,但因為身際護界的緣故,不得不跟從倚弦,苦笑道:「你小子走了,我豈不是要被水底結界給壓扁了!」說著連忙急趨兩步,趕上倚弦與他並肩向前。   兩人甫一行至巨大溝壑的中央處,突覺光影護界一陣無來由的悸動,他們頓覺鼻息窒堵,氣浪拍面,腳下踉蹌不穩,緊接著就覺大地一陣轟然狂震,湖底突如沸水乍濺,波浪翻湧,巨浪滔滔,一道幽光吞吐的漩渦自腳下怒舞飛騰而起。   倚弦大駭,凝神望去,只見腳下的溝壑中心陡然出現一個漩渦,急旋攀升,越升越高,逐漸在水底形成了一個十餘丈高的幽碧水柱。「轟轟……」悶響中,那巨大水柱飛速轉動,隨著水柱的奔行速度越來越決,浩浩湖水驀地環繞盤旋,似乎拉動整個奇湖都開始急速旋轉。   倚弦與土行孫兩人面面相覷,相繼驚呼一聲就要拔身逃亡,哪知那水柱旋轉猛地加速飛奔,發出刺耳而尖銳的「嘩喀」怪聲,巨大的吸力已經緊隨而至,就此將陷入迷亂中的兩人捲入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覺得身際漩渦拉扯的巨力漸漸退去,他們自昏沉的噩夢中緩緩醒來。   睜目望去,二人只覺湖水冰冷,清澈透亮,完全不似奇湖先前的模樣。土行孫從倚弦的光影護界中站起身來,嘟囔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就知道跟你小子在一起不會遇到什麼好事!」   倚弦並沒有答話,他只感到體內異能在冥冥中有種奇怪的感應,似乎前方不遠處有什麼東西不停發出召喚訊息一般,吸引著他的好奇心,當下拉起嘮嘮叨叨的土行孫,翩然穿過水底飄搖的水草,向茫然未知的前方浮遊行去。   土行孫心中又驚又喜,向來畏水的他,此刻竟能在水底深處這般自在穿行,實是猶如做夢一般,只見身際淡藍透澈的水中,魚群川流不息,碧綠水草在湖底岩石縫隙飄搖,耳邊寂然無聲,寧靜悠閒仿若幽夢,原來水底竟是這般美麗。   越往前行,湖水逐漸渾濁起來,變得陰冷異常,冰寒徹骨。陣陣奇異的湖底暗浪一波一波地湧將而來,魚群漸少,連水草也逐漸稀少起來,再行了數十丈,湖底已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灰濛濛的一片,空空蕩蕩,眼前霍然出現一副奇景——   一個直徑三丈,高近十丈的黑黝黝石台出現在他們面前,石台的根基是由無數塊大小等同的花崗石塊所砌成,按照一奇異詭魅的擺列順序拖曳開去,迤邐蜿蜒,而且每塊花石之上均有各類異種符咒篆刻其上,獨特花紋閃電般陡然亮了起來,閃爍不已。   湖水波光,粼粼撲面,水質清寒,波紋狀的水浪隔著光影護界隱隱撲來,土行孫雙眼賊亮發光,忽然大呼道:「奶奶的,依俺老土多年的探寶經驗,此處肯定放有一樣好寶貝!」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八章 奇湖之秘 (全)   現今雖然身處湖底的莫名詭魅的空間之中,但是當倚弦聽聞土行孫本性不改的財奴言語,仍是啞然失笑道:「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些!」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他心中卻在猜測方才被捲入漩渦水柱後,所感覺到的那股莫名異力,到底與眼前的事物有何關聯。   不多時,倚弦的神識思感之中生出清明無誤的感應,讓他可以覺知眼前的黝黑石台所蘊含的巨大潛能,令他不由自主震驚不已,於是他對土行孫說道:「老土,我覺得奇湖水底的結界肯定與此有關……」   哪知他話未說完,土行孫就嚷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哥倆兒乾脆將它破了!嘿,讓奇湖小築那群笨傢伙也受點教訓,再說一旦沒有那層結界護持,他們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數哩……」   倚弦看著土行孫彷彿已經馬到功成的模樣,他笑了起來,不過他決定嘗試著去破除這個結界,當然並不是為了出這口惡氣,而是想到也許這是逃脫的唯一機會。   他首先交代土行孫不管發生何事,都要呆在他身際的結界當中,絕不可踏出一步。土行孫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雖然明知有些冒險,但是失去護界的保護則更加危險,於是只能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倚弦這才舉步開始向那石台走去,隨著石台的接近,一股莫名壓力應運而生,而且似乎越來越重。他不停鼓舞體內異能,附於體周抵抗壓力,同時帶著土行孫緩緩向石台上飄去。   不知是否因為歸元異能傍身的緣故,他們居然毫無阻礙的進到石台中央之處。   望著腳下獨特的石體符紋,倚弦抬眼望去,只見石台之上別無它物,只有正中央處有一個低矮的八邊石台,呈八卦之形設於其上,而台上則放有一顆藍芒吞吐、渾滑圓潤、仿若拳頭大小的一顆珠子。珠子底部彷彿還有什麼東西放在那裡,交織著絲絲金銀交纏的芒光。   土行孫方一看到此物,立刻驚叫起來,一把衝上前去,兀自將珠子拿到手裡細細端詳起來。   倚弦眉頭一皺,見他胡亂挪動東西,就要開口斥責,卻聽土行孫大聲道:「嘿,小倚,你可不知道這寶貝的用途可大了,它可是神宗十大名器之一的『異水元珠』,其威力不在龍族至寶『天一玄水珠』之下,足以操控天地三界萬千水脈哩!」   他話音未落,倚弦就忽覺心神不定,感應到一陣異樣的激盪,似有所感地向方才置放「異水元珠」的石台上望去,卻見那裡忽然暴起一股有如絲網般的巨大金色異芒,疾速向四周擴散開來,更有無數光線直直穿過兩人身軀,然後異芒濺射的速度驟然變慢,甚至最後恍然一頓,頗為怪異。   土行孫也被眼前極為難見的怪異景象驚呆,兩人瞠目結舌之際忽覺腳下石台一陣劇烈晃動,其中夾雜攝人心魄的轟隆低響。兩人駭然驚望對方,感到十分不妥,當他們就要拔身逃跑之際,異變倏生——   身下巨大的石台驀地崩暴碎裂,四下衝擊開來,倚弦與土行孫身不由己的被一道憑空出現,勁力無匹的水柱重卷而起,四周莫名的壓力頓使奇湖水域方圓數十里的生物一一死絕。   倚弦沉住一口氣,絲毫不敢托大,鼓動全身所有能夠運用的異能注入身際的護界之中,護身龍刃也從他胸口衝撞而出,緊緊環護兩人,抵制住四周水界傳來的浩大壓力。   倚弦心中隱隱覺察到此水的殊異之處,知道他們不可能抵禦很長時間。   幻面人緩緩褪去元能護持,隱藏在淡彩幻面之下的面容愈漸清晰起來,赫然便是被三界眾生人所公知的無能昏君——   大商天子紂王!   就在申公豹震驚莫名之際,浩淼霸道的皇霸厲勁已然壓頂而至,逼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心中萬般念頭飛速轉動,不由暗自推想,這「奇湖小築」主人定是想將紂王取而代之。   誰知他心念甫動,就聽幻面人道:「自從孤王登基以來,已經在位十餘載。朕,便是當今大商天子!」   申公豹聞言巨震,但心下仍有疑惑不解之處,小心翼翼地顫聲問道:「大王既然在位十餘年,以大王的法能神通廣大,怎還容得那九尾妖狐妲己攪擾朝綱呢?」   紂王聞言兀自發出一陣冷笑,淡然道:「九尾狐每日以幻魔魅相迷惑於朕,朕怎能不知。但那又如何,區區一個人界天下的朝綱算得了什麼,如果朕連一個小小的九尾狐狸也瞞不過,那還談何稱霸三界!」   申公豹立時露出心悅誠服的模樣,恭聲道:「大王聖明!」語罷,申公豹再又有所疑惑的問道,「聽聞聖主誕西,而且西伯侯姬昌又重回西岐,會不會對大王的計劃有所阻礙呢?」   紂王再度揚聲大笑,道:「聖主誕西?不過是神玄二宗的謊言罷了,只是為了讓西岐更具民心而已。至於西伯侯回歸西岐,對朕的三界大計根本沒什麼影響,西岐根本不成什麼氣候,起碼還有其他三大諸侯制約他。其實,西岐姬氏一族能有今日之盛,不過全仗神州龍脈地氣之助!」   「不過……」紂王幽深的目光透出窗外,遙望西方長空無盡,兀自大笑連聲,道,「他們可以倚仗龍脈地氣的日子已經到了盡頭,不足為慮了!」   「大王運籌帷幄,果然手段高明!」申公豹恍然大悟,然後恭敬道:「小人日後定然惟大王之命是從!」   紂王有所感應,倏然一驚,長身而起,大呼道:「不好!」   申公豹也是渾身一震,轉首想要詢問紂王之時,卻見紂王早已不在原處,只留下一抹殘影慢慢消失,他連忙隨後遁去。   申公豹緊追紂王來到奇湖岸邊,只見奇湖水面上早已狂風飆捲,浪濤翻湧。紂王此時早已恢復幻面人的模樣,雙手急速舞動,口中唸唸有詞,企圖召喚「水魔符」,控制奇湖水勢,哪知折騰了半響,卻一點用途也沒有。   申公豹望著滔天巨浪,瞠目結舌的顫聲問道:「大……築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奇湖之水不是一直都控制在『水魔符』的威懾下麼?」   「想不到,你還有些見識!」紂王不知為何仰天怒罵一番,宣洩心中憤怒之後才道:「你有所不知,這奇湖水底結界自上古之時就已經存在,我奇湖創始祖師無意間得到『水魔符』運用之法,是以才一直延傳下來到我手中,這千數年來從未出過差錯,哪知今日居然會有此異狀……」   偏偏就在這時,遠方天際忽然傳來一聲龍吟,嘯聲由遠及近而來,正是應龍與紫菱公主、元都等人。   應龍臉色凝重,遠遠見了幻面人,揚聲道:「老陸啊,蜀山劍宗的洪鈞老頭與冥界的玄冥帝君已經帶領神玄二宗弟子來到奇湖!」   聽到有人幫忙打抱不平,耀陽轉身一看,原來是那日迎西伯侯回西岐時見過的,西伯侯所有子嗣中排名在伯邑考之後的姬發,只見他一身盛裝,後面帶了一隊隨從,此時見了耀陽露便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耀陽不慌不忙的回以禮貌性的一笑。   老鴇見了姬發,立時臉色一變,趕忙斥走護院阿三等人,然後快步笑臉迎上前去,嗲聲嗲氣的道:「喲,原來是姬二公子來了……」   未等老鴇獻媚完畢,姬發便臉色一沉,怒叱道:「老闆娘,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老鴇一臉無辜的說道:「姬公子,小的哪敢呀,就算老虎借小的個膽,小的也沒什麼膽呀。」   姬發對老鴇怒目而視,抬臂指向耀陽,叱道:「你可知這位是誰?他便是救我父王回朝的大功臣——虎賁將軍耀陽!」   老鴇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心中暗罵自己看走了眼,見風轉舵忙向耀陽道歉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虎賁將軍,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實在不知將軍的身份,小的這就給你道歉,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   老鴇見到耀陽一臉氣憤難平的樣子,一邊說一邊用手重重的抽打自己的臉,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耀陽也不理她,老鴇忙向姬發打著眼色,想要姬發幫著解圍,姬發橫了她一眼,上前搭住耀陽的肩頭,笑道:「耀將軍,不必跟這狗奴才一般計較,來,我們一起進裡面喝一杯!」   二人說笑著步入「艷香閣」,向樓裡深處行去。   進了大門,繞過一面錦繡壁景,他們走入後園,經過一段小石鋪成的小徑,旁邊佈滿景山芳花,耀陽只聽前方數丈處的內閣中傳來陣陣歌樂之聲,以及陣陣男女調笑聲,只聞其聲便知裡面定然是熱鬧非凡。姬發顯然是輕車熟路,領著有些拘束的耀陽跨入內閣。   甫入內閣,第一次光顧青樓的耀陽頓時感覺眼前一亮,只見可容五十餘桌的大廳早已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廳內裝飾豪華,金碧輝煌,果然不愧為西岐第一青樓。   耀陽環顧一望,只見廳內打扮美艷的女子如蝴蝶穿花般行走於眾人之間,環肥燕瘦,嫵媚撩人,整個廳內除了男人們的高談闊論之外,便是這一眾青樓女子的吟吟笑語,廳中央的舞台上正一群坦胸露背的美艷女子在翩翩起舞,舞姿優美撩人,令人目不轉睛,看得老少爺們個個渾身發熱,遐想聯翩。   整個內閣讓人感覺除了歡愉還是歡愉,難怪男人們都說青樓就是尋歡作樂的地方,是沒有煩惱的天堂。   姬發見耀陽看得著迷,心知他定是第一次進這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之地,暗笑一聲,道:「耀將軍,來,我幫你介紹一下我的一些兄弟與西岐的棟樑之臣。」   耀陽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廳內的男人竟全是朝中重臣與眾家公子。姬發一路不停為耀陽引見各位兄弟以及群臣,眾人一聽耀陽便是這次「姬氏宗門親典」的主考將軍,態度都變得慇勤有加,不停阿臾奉承起來,不但不停敬酒,而且更將手中美艷的歌妓往耀陽懷裡塞。   耀陽經過那晚「會賓樓」一宴之後,早已學會如何笑面相對,在與眾人客客氣氣的寒暄一番後,姬發領著他來到歌舞宴台最前沿的一桌席上。   只見一位穿著奇特服飾,身材矮小,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正左摟右抱,與身邊穿著性感的美艷女子打情罵俏,玩得不亦樂乎。耀陽從他的古怪服飾就已經看出這男子便是鬼方國的使節蒙浩,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樣及一臉因略顯黃色的瘦臉上就已經看出此人定是個酒色之徒。   姬發先向那鬼方使節蒙浩抱拳行禮,然後客客氣氣的指向耀陽,說道:「蒙大人,這位便是此次與您一起主考『宗門典親會試』的虎賁將軍,耀陽耀將軍。」   那鬼方使節蒙浩靜靜看了一眼耀陽,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耀陽還了一禮,姬發便大有深意的對耀陽道:「耀將軍,你就與使節同坐一席,使節遠道而來,你不如就代我西岐眾臣好好招待他吧。」   耀陽不好拒絕,只能點了點頭道:「好的。」   姬發環顧四周笑了笑,又道:「耀將軍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玩一玩,這裡的姑娘可是整個西岐城最棒的,個個美艷動人不說,尤其是精擅床第間的調調,哈哈……」言罷,他眼中閃過無限曖昧的神情,與耀陽心領神會的互相笑了笑,便回了自己的席中。   鬼方使節蒙浩客氣地向側坐了坐,隨便塞了個女人給他,卻自始至終都未和耀陽說過一句話。   耀陽見他不說話,心中不免有些氣憤,但又不得不裝出渾不在乎的樣子。好在旁邊的女人為他斟了一杯酒,並以無比迷人的笑容將酒杯送到耀陽嘴邊,耀陽看著那纖纖玉手執著那美酒玉杯,尤其是恬美的笑容後面更有讓耀陽垂涎欲滴的乳波臀浪,他張開嘴便一飲而盡,更對直衝他襲來的妙處絕不心慈手軟。   酒是好酒,但身旁的女人更令這酒添色不少。   耀陽是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逛青樓,對這裡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雖然家中的人兒、梅若冰、至乎蘇妲己都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但總感覺與這「艷香閣」裡的女子相比,少了那麼一股子輕快淋漓的意味,那一種爽快與偷嘗禁果的刺激又是如此讓人陶醉。   雖然「艷香閣」的一切都讓耀陽感到新奇刺激,但他又豈是尋常意志不堅之人,他一邊假意迎奉向他敬酒的各大公子及重臣,一邊調笑著送上門的女子,還要留心注意四周的公子。   當他看到眾公子與重臣紛紛向姬發敬酒,而且他們之間所表現出的氣氛與熱情,都令耀陽不由暗自吃驚不已,他直至此刻才發現,原來西岐中最有親和力與威信的姬氏子嗣竟然便是那位姬二公子姬發。   過不多久,伯邑考走了進來,他先是向眾公子和眾臣一一打了個招呼,再一看到耀陽坐在鬼方使節蒙浩的身邊,忙向他打出詢問的眼色,耀陽微一搖頭,回以什麼都不明確的目光。   伯邑考走到鬼方使節席前,向蒙浩笑道:「使節今晚可要好好盡興地玩呀,莫要客氣,所有開銷都算在我伯邑考身上便是!」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袖中偷偷塞給他一包藥,鬼方使節蒙浩似乎對其藥極其喜愛,對伯邑考的態度顯得親睞有加。   鬼方使節蒙浩將藥貼身藏好,用流利的中原話笑道:「大公子太客氣了。」   伯邑考接過一女子送上的酒杯與鬼方使節對飲了一杯,便回到自己席上。眾人邊看舞台上的表演,邊各自高談闊論,而且不間斷的紛紛向鬼方使節敬酒,鬼方使節蒙浩來者不拒,喝得甚是開心,更時不時在身旁女子的身上捏上幾把,玩得何止不亦樂乎。   酒過三巡,鬼方使節蒙浩趁著眾人酒興,起身大聲道:「各位——」   眾人見他說話,皆停下一邊的談話,齊齊向他望去,蒙浩瞇著小眼笑道:「首先,多謝各位這幾日的盛情款待,本使節玩得非常開心,如果只是如同往年一樣,本使節或許只能致以謝意,也不能回報大家一點什麼……」   眾人忙紛紛道:「使節無須客氣!」   「話不能這麼說!記得你們有句中原話說得好——」鬼方使節蒙浩擺擺手,向廳中疑惑的眾人環顧一眼,繼續道:「那就是,禮尚往來!所以……今次本使節也帶來了一眾鬼方美女為大家祝興,以答謝各位這麼多年對本使節的盛情款待之情!」   眾人聞言當然是大感興趣,因為早就聽說鬼方國女子美艷動人,更有著不同於中原女子的野性美,可惜一直未有機會嘗試一番,今日聽聞鬼方使節如此說,頓時紛紛拍掌起哄。   鬼方使節像是非常滿意眾人的反應,笑道:「但是……」   眾人一愣,不知這蒙浩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紛紛靜了下來,聽他繼續說完。   蒙浩道:「各位公子想要獲得這些鬼方女子的芳心,與她們交歡的話,就必須要依照鬼方的規矩……」言罷,他又故意停了停,惹得眾公子中有人大聲叫道:「使節大人,快點說說到底是什麼規矩呀,我們等都等不及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只聽鬼方使節蒙浩緩緩道:「鬼方的規矩與中原不同,鬼方規矩是由女挑男,凡是被鬼方女子看中的公子,才有機會與之共度一夜春宵!」   眾人一聽之下,都甚覺新奇,紛紛來了興致,連耀陽也受了氣氛的熏陶跟著從中起哄。但他的定力又豈是尋常人可及,舉目四顧之下,便發現在這種氣氛下,滿座公子中僅有三人舉止如常,依次是姬發、姬旦及伯邑考,另二人的性情他不是太清楚,但假伯邑考的舉止神態能達到這種仿若心境止水、鎮定自若的程度,不由讓他對九尾狐調教人的能力大為佩服。   鬼方使節蒙浩識機的拍了拍手,頓時數十名臉蒙輕紗的胡服女子從內室魚貫而出,就其妙曼絕佳的惹火身材,加上一身玲瓏別緻、開合有度的異族服飾,便足以令人浮想聯翩。胡服女子串入眾人之間大行挑逗放蕩之事,令到眾人感受到異域風情的熱情如火,心神隨之一蕩,紛紛沉迷其中。   就連耀陽也看得忍不住心馳神搖,被其異域風情所迷。   當眾人均不由自主不能自拔之際,一陣悠揚的胡琴聲驟然響起,一名臉蒙白紗、身材高挑,身著華美胡服的女子出現在台上,雖然僅能看見一雙眼眸,但那風情萬種的明眸宛若一泓秋水,閃爍著幽藍色的迷人光芒,修長而白皙的纖指輕輕撥動著手中的胡琴,優美動聽的弦音飄蕩而出,絕美的嬌軀配合大捭大闔的異族舞姿,翩然而動的驚艷絕色,令得滿座皆驚。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九章 鬼方胡女 全   第九章鬼方胡女全   耀陽頓時被那大異於中原女子的火辣身材以及撲朔迷離的雙眸、時熱時冷的刺激挑起心中無限的原始慾望,再四下環顧一番,就連開始一副坐懷不亂的伯邑考也恢復了本性好色的神情,而姬發與姬旦也不由雙目發光,顯然為之動容不已。   正在眾人皆沉迷於異族舞蹈與異域琴樂之中,樂聲驟然而止。   眾胡服女子回到台上,而那撫琴跳舞的胡服女子立於正中,擺出一副眾女之首的排場。鬼方使節蒙浩見眾人皆迷,禁不住露出一臉得意之色,忙閃身攔住一眾行為失控,意欲衝上台來的公子們。   為首的胡服女子竟說得一口非常動聽的中原話,柔聲道:「各位公子若想得到眾女子及我一夜相陪的話,那麼就一定要來玩一個遊戲,只有勝出者才可得償所願。」   眾公子聽到如此悅耳的聲音,立時有了男女床第之間的聯想,登時有種樂於聽從的衝動,克制著急欲衝上台的衝動,倒要聽聽這女子要玩什麼有趣的遊戲。   那女子旋又笑道:「不知公子們是否願意一起來玩這個遊戲?若有不願參加的,可以現在棄權。」   此話一出,眾公子一致同意,包括姬發、姬旦等顧全氣度的公子也都沒有提出說要棄權,耀陽見狀心中暗笑,忖道:「貓兒終究還是要吃腥的。」   眾人不禁對那女子提出的遊戲甚感興趣,紛紛問道:「快說到底是什麼遊戲啊?」   「也是你們中原最常玩耍的玩意——」那女子美眸掃了眾人一眼,輕描淡寫的道,「擲骰子!」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本以為那女子會出什麼難題,卻不料竟是這麼簡單容易的事,在場眾人誰沒有玩過擲骰子,甚至有幾位更是賭場高手。   卻聽那女子不以為是的繼續說道:「在場各公子二人一組,勝出者才有資格繼續下一輪遊戲,直到人數能與台上女子數目相匹配為止,然後便可以開始挑選大家喜歡的女人,而想要我作陪的公子,那就必須繼續勝了其他有此想法的人,再勝了我之後,才能得到我的一夜相陪。」   眾人聽罷嘩然一片,覺得一切竟是如此簡單,於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擺開戰局,身著胡服的鬼方女子們將早已準備好的骰子一一擺好,眾人便拿起骰子開始相互爭鬥拚殺起來。   耀陽心中暗自揣測,卻實在想不通那女子怎會想到這個辦法,這遊戲看起來似乎也太過簡單了。雖然不明其意,但他心中又怎肯輕易認輸,立時也加入了戰圈。   這群公子爺們皆是五毒齊全的人,對於擲骰子這種賭博的物事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很快便有率先分出勝負的人相繼勝出。   耀陽恰巧與公子姬華對擂,姬華也是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人,對於擲骰子更是有不凡的造詣。因為採用的是三局二勝制,姬華首先以大點數勝了一局,然而他以內勁控制點數的方法卻被耀陽的異能感應出來,當姬華再次暗力控制骰粒時,耀陽嘿嘿冷笑了一聲。   姬華在賭技上確實比耀陽強之太多,但如果說到元能充沛運用的程度,他與體內歸元異能附靈、五行玄能造身的耀陽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耀陽手觸檯面,只是輕輕一抬手指,玄能透體而出,立時將姬華的暗勁化得一乾二淨。   看著桌面骰子的點數,姬華莫名其妙到極點。   耀陽則雙手握住骰子,隨手擲出,估摸著姬華的暗勁運作方法,他暗運五行玄能控制骰子的點數,第一次運用雖有些小小誤差,但比之姬華的點數還是大了幾點,耀陽見此法真的能將骰子控制住,更是信心倍增。   第三局比試下來,耀陽不但再次令姬華暗勁走偏,而且已經可以準確地把握到擲出骰子的點數,由於初次學會以元能控制外物的能力,耀陽的心中不免竊喜不已。姬華如被鬥敗的公雞有些不甘心地敗下陣去,耀陽憑著這一手過五關斬六將,屢試不爽。   看著勢力雄厚的姬發、伯邑考及姬旦都在爭那為首的胡女,眾公子心知不會勝出,便都不再抱有更多想法,紛紛挑走了台上的其他女子。最後只剩下姬發、姬旦、伯邑考及耀陽四人進行最後的遊戲戰局。   伯邑考與姬發對陣,他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只要耀陽可以搞定姬旦,他便可穩得美人歸。伯邑考對於跟姬發的賭局充滿了信心,他乃是梅山七怪之一的兔精,試想以他的妖力對付一個凡人,自是不在話下,於是與姬發對決起來。   姬發仍然彬彬有禮的樣子,請了一禮道:「兄長,你先擲吧!」   伯邑考也不客氣,自信地笑了笑,隨意控制骰子擲了一把,然後輪到姬發擲一把,誰知點數竟比伯邑考擲的還大,就這樣姬發贏下首局。姬發甚至還禮貌的笑道:「兄長承讓了!」   伯邑考表面還禮道:「沒什麼,沒什麼。」心中卻在暗責自己太過輕敵,只道姬發是憑運氣才勝了一局。第二局開始時便略施妖術,準備以妖能控制著骰子達到最大的點數,哪知他剛一發出妖能,便感覺到另一股元能隔空而至,順時間便將他的妖能化去,這令他萬分驚訝,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姬發。   姬發對他卻仍然是笑面相向,似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伯邑考想那姬發不過是凡夫俗子,這股莫名元能定不是他所發的,而是他有高人相助的緣故,不由開始注意四周,試圖找出到底是誰發出的元能。輪到姬發擲骰子,伯邑考暗施妖能,正準備控制他的骰子點數,哪知當他甫一發出妖能,便愕然感覺到另有一股元能驟然而起,將他的妖能盡數化去,而且終於發現那股元能竟真是由姬發所發出,頓時心中震驚莫名。   結果最後又讓姬發再勝一局,在三局二勝的對決中敗下陣來,伯邑考心中再也沒了勝負的念頭,只是無比震驚地暗忖道:「這姬發絕非常人……」   另一邊的耀陽與姬旦對陣,看著平素一貫溫文爾雅的姬旦,剛剛學會元能御物的耀陽不禁生出輕敵之意。   姬旦向他禮貌地一笑,抬臂請禮道:「耀將軍,請先擲骰子!」   不到片刻功夫,奇湖小築的半空中驟然風起,許多飄浮於虛空的人影倏地飛來,洪鈞老祖與玄冥帝君終於領著弟子和冥界兵眾躍空而至,霍地落入奇湖小築的範圍之中。   神玄二宗的眾人落地後,都不由感到驚訝,他們均想不到,這千餘年來,沒有任何人可以破解的奇湖結界怎麼會忽然散去?   然而就在他們趕到奇湖小築的時候,應龍已經帶著紫菱公主離去。   看到洪鈞老祖和玄冥帝君同時出現,幻面人知道結界屏障已失,此時根本不宜動手,卻還是鎮定得很,笑道:「怎麼,兩位聖君、老祖這麼如此有空大駕光臨奇湖呢?」   想不到真的是他!   但洪均老祖與玄冥帝君見到幻面人,他們都忍不住震驚莫名,想到這個消失了五百多年才再次出現的傢伙絕對是真的,只因這種氣勢和風度絕不是他人可以模仿的,只是藏了這麼多年的老傢伙怎麼會又出現了呢?不過這兩人也是人老成精,心中固然明白,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洪鈞老祖開門見山的淡笑,道:「很久不見了,聽說我劍宗的一個朋友被你扣押,特意來討個人情。」   幻面人早知他們來此所為何事,笑了一下,道:「你說是那個年輕人啊,他已經離開奇湖了。」   幽雲從幽雲身後走出來,冷冷道:「那倒是奇怪了,我走的時候,你們好像不是這樣說的,你是前輩高人,欺瞞我這個小輩,是不是顯得太過有失身份?」   幻面人也不惱怒,只是負手背後,冷哼道:「既然你也知道陸某是什麼身份,又豈會騙你?」   洪鈞老祖阻了幽雲進一步說話,道:「陸兄何必與小輩一般見識,我等過來,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而已。」   「什麼事情?」幻面人眼神幽邃,讓人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此時,洪鈞老祖和玄冥帝君暗中早已施法,試圖通過感應龍刃誅神和乾元綾來確認倚弦的存在,只是毫無所獲,而幽雲也感覺不出倚弦的去向,所以眾人前來奇湖興師問罪,根本是死無對證。   玄冥帝君與洪鈞老祖對視一眼,既然沒有證據正面追查,那只能旁敲側推,從其他方面著手了,玄冥帝君沉聲道:「輪迴集想來在我冥界管轄範圍之內,自古就是自由之所,本帝君為了讓三界四宗有個交流之地,故而不加管制。但近些年來,你們奇湖小築在輪迴集欺行霸市,完全破壞了規矩,不知陸兄是否有意想搗亂我三界平衡呢。」   幻面人絲毫都不慌張,隨口說道:「輪迴集本是是非之地,『奇湖小築』這麼做不過也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怎麼可以說成是欺行霸市?雖然近來陸某已經不大管事,但是此事陸某並不想推卸責任。欺行霸市?難道奇湖小築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也不行嗎?」   玄冥帝君冷道:「做點小生意需要搞風搞雨嗎?」   幻面人啞然失笑道:「搞風搞雨?用不著這麼誇大其詞,我們這就算搞風搞雨,那你們未經允許就擅自闖入我奇湖小築,請問所為何事?是欺負陸某多年不出現還是自以為是輪迴集之主呢?」他的語氣平淡,卻絲毫沒有退讓的餘地。   鄧玉嬋在旁不忘插口道:「難道就像上次你們冥獄使者到『冥月樓』鬧事,我們也絲毫不管嗎?」   見他們這樣說,無論是洪鈞老祖還是玄冥帝君都一時為之語塞,畢竟人和物都找不到,而且輪迴集千百年來的規矩,確實不是他們所能插手干預和管束的。   「希望你好自為之!」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洪鈞老祖和玄冥帝君只能打道回府,「我們走!」   出了奇湖小築,幽雲道:「師尊,徒兒擔心易公子可能會遇到危險,想留下來直到找到他為止,所以懇請師尊能夠答應。」   洪鈞老祖也知道事情絕非表面這麼簡單,於是點頭道:「那你小心點,同時也注意乾元綾的下落!」   桓沖立即自告奮勇道:「師尊,小師妹一人留在此地,恐怕有些危險,弟子願意留下助她一臂之力。」   洪鈞老祖想想也是,便點頭同意,幽雲見是師尊同意,自是不好拒絕。   玄冥帝君皺眉道:「洪鈞道兄,此事事關重大,我們應該回一趟天庭,及時向天帝稟報整件事情。」   洪鈞老祖點頭應允,玄冥帝君便留下一眾冥兵冥將任幽雲與桓沖調動。然後二人同時駕雲而起,逕直去往天庭而去。   看著滿目的水浪逐湧,感受到迫體而入的強大力量,土行孫訝道:「難道這裡便是奇湖的源頭所在?」   倚弦勉力撐住水勢的壓力,吃力的點頭道:「看來也許是所謂的源頭了,不過究竟是什麼水道,竟有如此威猛的水勢呢?」   「這個倒是聽爺爺曾經提過!」土行孫答道,「魔族有一本記錄四大法宗萬千秘法的卷籍,名喚《幻殤法錄》,上面便有關於『奇湖』的記載。說原本並沒有什麼奇湖,只是後來不知是誰打通了一條經過這邊的上古水道,以此接通了四海之水,因此才有了此處方圓百餘里的奇湖。」   「哦!」倚弦頗覺有趣的道,「是誰會想著去接通上古水道,這樣做究竟是為了甚麼?」   「不知道,不過聽說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正是人界當年大禹治水的時候。」土行孫現在關心的卻不是這個,急道,「我們先別瞎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倚弦首先從土行孫手中收了那顆「異水元珠」回來,沉吟片刻,好奇問道:「你不是說這珠子可以控制三界水脈,不知可不可以將這股水勢止住?」   土行孫苦笑道:「大哥,我說說而已,就算傳說真的可以,我們現在臨時又去哪裡學會使用法決呢?」   倚弦聞言只有將「異水元珠」收入腰間的小囊中,想到應龍與幻面人的手段,苦笑道:「此時湖面的景況肯定很危險,所以現在不能就這裡上去。」   二人正說話間,他們發現腳下石台被越來越大的水勢沖得支離破碎,原來的石台被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替代,綿延不斷的水勢從中滾滾洩出,雖然他們不再有那種被強勁水勢逼使的難受感覺,但是看著這源源不斷的水道口越來越大,也感到自身所闖的禍有多大了。   倚弦指著黑黝黝的水道入口,忽而靈機一動道:「倒是這條水道看樣子是條生路,或許能夠從此遁出水底,逃出生天。老土,你認為如何?」   土行孫無奈道:「沒辦法,現在也只能照你說的做了!」   兩人當即逆水游入水道之中,摸索著不斷前行,此時,他們才發現本來沒有任何光源的水道竟然慢慢有了變化,一種忽明忽暗的奇光始終伴隨著二人前行,不過兩人已經沒時間去追查這個了。   在不斷前進的過程中,倚弦突然身形一頓,後面的土行孫停頓不及便一下撞在他的背後。土行孫摸了摸痛得發酸的鼻子,埋怨道:「你幹什麼突然停下?快點走啊。」   倚弦神色凝重道:「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這水道之中有什麼危險似的,讓人感到心驚肉跳。」   「什麼?」土行孫嚇了一跳,臉色大變,畏畏縮縮地四面張望,顫聲道,「你別嚇我,哪有什麼危險?」   倚弦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麼,但總是有種奇怪的感應。」   土行孫拉著倚弦拔腿前游,嚷道:「那還不快走!」   倚弦無奈一笑,只能跟著前進。   兩人沿著水道繼續遁離,過不了許久之後,他們就見到頭頂的不遠處有亮光隱現,土行孫大喜道:「看到了嗎?那裡應該可以上岸了,快點!」   兩人不斷潛游上升,終於爬上了水岸。   甫一上岸,光影護界自行散去,土行孫立即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高興道:「終於重出生天了,這裡不知是在哪裡?」   倚弦四顧查看,冰晶火魄鑄就的肉身竟能視黑夜如白晝,原來二人身處在一處三面封閉的巖壁暗河中,不由訝道:「這裡應該是山腹之中。」   「山腹?」土行孫也是一愣,疑道,「奇怪,如果是山腹之中,方才怎麼會有亮光出現呢?」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確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腹之中。   這是一處空心山腹,頭頂上的山縫龜裂,不時有水滴落下,他們面前各種類似的山洞縱橫蜿蜒,讓人分不清那條會是出路,當然也或許沒有出路,但是有熟知奇門土遁法術的土行孫在,想要找到出路這倒難不到他們。   好不容易摸清了可以出洞的路徑,二人基本脫離險境,土行孫憋著小眼睛終於鬆了口氣,朝倚弦不住嘟囔道:「都說過了,跟你在一起總沒好事。」   倚弦習慣性的淡然一笑,沉吟道:「不知我們現在有沒有離開輪迴集,還是先走出這個山洞再說吧。」   兩人沿著山洞摸索著前進,走了一會兒,土行孫不忘回頭炫耀一番,笑道:「對於找出路之類的活兒,我向來易如反掌,你看,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噓!」倚弦突然示意土行孫閉嘴安靜下來。   土行孫以為有什麼危險,連忙閉上嘴,膽小卻機警地四處張望,半天看不出什麼狀況,氣道:「你幹什麼?嚇了我一跳。」   倚弦心有所感,皺眉道:「奇怪,我似乎聽到有慘叫聲傳來?」   土行孫睜大了小眼睛,取笑道:「什麼耳朵,怎麼可能會有……」然而並沒有等他把話說下去,隱隱約約的慘叫聲果然傳了過來。   倚弦眼中一亮,伸手指了指聲音傳來的方向,道:「應該是這邊!」   土行孫登時來了興趣,低聲道:「咱們快去看看!」   看著這素來膽小的土行孫偏愛湊熱鬧,撒腿就跑了過去,倚弦不由苦笑,不過他並沒有阻攔,因為他也想去看個究竟。就當二人快要靠近傳來慘叫的洞穴之時,倚弦突然心中一動,因為他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快說,刑天氏的族地之秘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十章 魔族舊事   是婥婥的聲音?   倚弦疑心大起,向土行孫打了個手勢,兩人輕步接近。土行孫用手指了指旁近的洞壁,倚弦湊近看去,卻是幾個鐘乳滴穿的小孔。   兩人對視一笑,湊上前仔細看去。   透過小孔可以看到,另一邊洞穴裡有三個人面壁而立,除了婥婥和恆恆姐妹倆之外,竟然還有一人,赫然是倚弦所認識的人,原來是冰火輪迴獄中見過的范湘,但見原本凶神惡煞的他此時無力地依靠在洞壁之上,面無血色,雙目迸出駭人厲芒,恨恨地望著兩姐妹。   看那范湘雖然全身並無傷痕,但倚弦自從經歷冰火輪迴獄之後,便知道魔門折磨人的手段高明得很,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很有可能范湘已經受了慘無人道的折磨。   再看婥婥逼問范湘所謂刑天氏族地之秘的模樣,足見魔門五族內部的爭鬥越演越烈,已到難以轉圜的地步。   此時,婥婥素手輕揮,冷哼道:「說吧,刑天氏的族地究竟在哪裡?否則還有更大的苦頭給你吃。」   原來這范湘本是防風氏的弟子,後來被遣去刑天氏族中臥底,哪知最後被揭穿身份,慘遭數百年冰火煉獄之苦,而防風氏族中卻無一人來救,他早已心灰意冷,沒想到防風氏仍不肯放過自己,此時在婥婥兩姐妹的手段下又受盡折磨,不由怒極反笑。   恆恆微皺眉頭,纖手一揮,一股詭異殊異的元能隨即罩在范湘的身上。   范湘頓覺週身一緊,仿若被萬把尖刀緩緩割入皮膚之中,一次次將肌肉經脈盡數分割,任誰能忍受這種疼痛,他不由再次慘叫起來。   恆恆收回元能,淡淡地問道:「怎麼樣,還不肯說嗎?」   倚弦一眼見到恆恆如此心狠手辣,尤其是在那張如花容顏上綻放的淡漠神情,讓他再也無法將她跟那日陳塘關總兵府柴房中的軟弱女子聯繫起來,他在心中不免暗歎了一口氣。   此際,范湘大笑過後,意料之外的出口說道:「我的確是知道一個秘密,不過不是關於刑天氏的,而是防風氏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一個關於你們姐妹倆的秘密!」   「秘密?」婥婥和恆恆不由對望一眼,眼中充滿無限疑問的注視著范湘。   范湘面帶嘲笑,緩緩說道:「你們姐妹不過只是被人耍弄於股掌之間的俗世兒女罷了,虧你們還時常妄自以聖宗防風氏傳人自居,實在是愚蠢之極……」   婥婥登時大怒,不容他說完,素手翻轉之間已然賞他數十計耳光,嬌叱道:「莫要以為我們姐妹會被你所騙,你最好將一切如實說來!」   范湘絲毫不為婥婥的殺意所駭,兀自繼續說道:「……風魔女的命格象數殊為異常,你母親就是因為生下你,最後難產而死,羿姬當時恰巧經過那處,發現你的命格竟身負宿世情怨,是最為適合修煉滅情道的法道魔種,是以將你的父親殺死,把你帶回了防風氏……」   恆恆與婥婥倆人聽到此處,早已冷笑連連,顯然不信,滿臉譏諷之意。   倚弦卻是隱隱覺得此人所說頗有可能,相反土行孫一聽秘密,立時兩眼發光,更加聚精會神開始聆聽。   范湘不屑的瞥了兩人一眼,最後盯著恆恆,說道:「……你以為你與風魔女真的是兩姐妹麼?哈,真正的月魔女早已在三歲稚齡時就死了,你不過是用風魔女神識中的一魂四魄種魔而成。羿姬也只不過拿你們做工具罷了,你們本體神識之間妙不可言的靈應,以及突飛猛進的魔能修煉,都是合體修煉魔能的必然效果……」   姐妹倆哪會相信他的話,只道他臨死挑撥他們師徒之間的關係,婥婥更是無法容忍此人褻瀆師尊,「柔月絲綾」含憤一擊,卻已將范湘渾身骨骼盡數震碎。   倚弦看著范湘受此慘刑,想著畢竟曾在冰火煉獄有過一面之緣,頓時大覺不忍,想要出去阻止,但礙於他與婥婥、恆恆三人間的曖昧情緣實在說不清、道不明,所以只能苦苦忍住。   只聽恆恆冷冷道:「你不要以為自己知曉我們姐妹是一體雙修的聖身,就可以借此挑撥離間!」   范湘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著,豆大汗滴滾滾直下,卻仍然咬牙發出一陣斷續而肆意的譏笑,道:「你們兩個倒是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樂意接受真相。你們既然是防風氏的掌令雙嬌,自然知道族裡有一門密法,專有封魂裂魄之效,可以將殘缺不全的魂魄以魔元靈根接駁成正常的三魂七魄,不但本人完全感應不到,而且還會迅速提升自身的魔功修為,我就不信你們不知道……」   婥婥、恆恆臉色立時變的煞白,想要反駁范湘的話,卻又實在覺得無話可駁。   倚弦想起曾在琅寰洞天見過闡述這門法決的典籍,不由更加相信范湘的話中意思。他深感她們的可憐,頓覺心中一陣酸痛,畢竟這二姐妹與他也有宿世情緣。何況此時就連土行孫這等好事之人,在旁也是連連搖頭做唏噓狀,暗歎兩名美女命苦。   沉默半響,婥婥忽然一聲嬌吒,對范湘怒道:「你說得是不是事實?」   范湘聞言冷冷盯著姐妹兩人,搖頭道:「忠言逆耳,執迷不悟,悲哉,悲哉……」哪知他話音未落,就見銀芒暴閃,滋滋數聲過後,范湘慘叫都未曾發出就已身亡,落得靈元俱滅的下場。婥婥回頭見是恆恆出手,不免愣了愣。   恆恆一臉冷漠,道:「如此囂張放肆,豈能再給他胡言亂語的機會?」   倚弦根本未曾想到恆恆居然會下手殺了范湘,心中莫名一痛,想要阻止卻已不及。   婥婥在旁,一臉茫然地向恆恆問道:「姐姐,你說范湘所言是真的嗎?」   恆恆黛眉緊蹙,淒楚神情溢於面上,半響後才搖頭歎道:「師尊於我們姐妹有數百年養育栽培之恩,他說的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倚弦歎了一口氣,心中忖道:「好一句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甫一想到此處,他思感深處驀地一驚,目光往姐妹倆身後的洞口處望去。   一道旋風平地而起,旋纏攪卷,一道高挑身影就此顯現出來,只看雍容華貴、鳳目含威的赫赫儀容,正是魔族防風氏的一宗之主、婥婥與恆恆姐妹二人之師——羿姬。   倚弦與土行孫倆人看清來人是羿姬,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土行孫更是冷汗淋淋,生怕一個不小心被羿姬發現,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羿姬面上的表情複雜,望了姐妹倆好一會兒,負手行出幾步,深深歎了一口氣,忽然出言問道:「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們還會不會認我這個師尊?」   恆恆、婥婥兩人皆是嬌軀一震,望著師尊彷彿驟然間蒼老了許多的模樣,想起這麼多年的舔犢情深,明眸中剎那佈滿一層霧氣,眼淚不自主地流溢而出,均難以自已的點了點頭。   羿姬看到二人情深意動的表現,似是也頗有感觸,搖頭苦笑一聲,上前摟住二姐妹,好半響未說一語,默默地安慰著懷中兩名梨花帶雨般的嬌弱弟子。過了好一會兒,姐妹倆才相繼停止抽泣。   羿姬對倆人慈顏一笑,正容道:「聽聞這次奇湖之變乃是有炎氏兩名弟子所為,他們不但拿去異水元珠,而且他們其中一人更身懷名震三界的上古神兵——龍刃誅神。所以,你們倆一定要想辦法追查到那兩人的行蹤,絕對不能讓他們落入其他族的手中……」   恆恆與婥婥聽聞龍刃誅神與倚弦有關,心中喜憂參半,忐忑不安,對望一眼沒有答話。   羿姬繼續說道:「而且應龍與陸壓那兩個老不死的已經準備出手,我們防風氏這次絕對不可落於人後!為師此次應刑天滅等人之邀趕來奇湖,估計他們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召集五族商議的,為師先行一步,你們暫且等候我們商議的結果出來,再作進一步行動吧!」說罷輕拍了拍姐妹倆,身形拔空而起,就此平空消失,隱遁而去。   婥婥與恆恆見羿姬離去,回首望了望死去多時的范湘,再相互對視一眼,騰身遁離洞去。   土行孫早已在洞中憋了好半天,此時見羿姬師徒相繼遠去,立刻從巖縫中跳了出來,破口大罵羿姬老奸巨猾,沒有人性之類的話,一副為婥婥與恆恆姐妹倆打抱不平的正義凜然模樣。   倚弦看著土行孫的滑稽模樣,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陰鬱,悲憐死去的范湘,又愧疚沒曾能夠救他,搖頭歎息一番,揮手擊出元能,在洞中打出一穴,上前將范湘的屍身放入其中,將其掩埋起來。卻在無意間眼中厲芒閃過,搬動屍身時發現范湘緊握的手掌心有一片雪白之物露出。   他好奇之下將他手掌翻開卻是半片石匙,倚弦立時想起元象兄弟曾經告知他有關刑天族地之秘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動,不露聲色地將石鑰收在身上,將范湘的屍體草草掩埋起來。   看著翻身跌落土穴中的范湘屍身,倚弦將手中的塵土一把把揮灑出去,心中頓覺感慨萬千,獨立於三界六道之外的神、玄、妖、魔四大法宗,最後都難免會落得如此淒慘悲哀的下場,比起那些終日惶惶難安、憂心生老病死的俗世凡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耀陽見他謙讓,也不作虛偽的推辭,握住三顆骰子一把擲下,卻並未施展體內的五行玄能相助,哪知竟撒出十七點的大贏面,圍看的眾公子不禁為之一陣鼓掌。   姬旦神情絲毫不變,淡然以待,並跟著眾公子一道鼓起掌來,然後拿起骰子隨手擲出,骰子在碗中滾動,耀陽正聚精會神觀看點數之際,思感卻驟然一動,立時感覺到姬旦正發出一股元能控制骰子的滾動,果然骰子定住時,三個六,比耀陽擲出的點數大出一點,險勝了耀陽第一局。   耀陽怎也沒想到表面文弱的姬旦竟也會法能玄術,不禁開始對其另眼相看,感覺到此人深藏不露的能力。第二局時便不敢再大意,擲出骰子時暗施五行玄能控制住骰子轉動,姬旦似是感應到耀陽發出的元能,眼中驚愕的神色一閃而逝。   耀陽擲出三個六的最大贏面,姬旦仍是一副穩若泰山的神情,握著骰子再度擲出,耀陽怎會給他試圖扳平點數的機會,當然更是有心試試姬旦的本體元能到底有多厲害,便也隨之發出五行玄能。   骰子滾入碗中,兩股元能也各自施力,相互對峙交纏在一起,骰子隨著二股元能的牽引,一直急速旋轉一陣後才定下來,比之耀陽的十八點明顯少了兩點。   耀陽扳回一局。   姬旦不禁心中暗驚,當耀陽第三局擲出骰子時,他開始發出元能擾亂耀陽的五行玄能,可令他怎也無法想像的是,耀陽竟施出了歸元異能,隨意將骰子定為二個五點,一個六點。   姬旦暗暗吸了口氣,擲出最後一把,體內元能提至最高。耀陽冷笑連連,隨之而出的五行玄能加之歸元異能合而為一,三股元能如交戰般糾纏不休,姬旦的體內元能漸已不支,而耀陽的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卻如濤般洶湧而出,源源不斷令姬旦倍感壓力。   骰子落定,又是耀陽以最小的贏面贏了第三局。   眾人一陣歡呼,姬旦暗自調整著體內的元能,被耀陽如此強勁的元能所震懾。   一直對耀陽不理不睬的胡服女子與鬼方使節蒙浩也不禁感到有些意外,齊齊望定耀陽,蒙浩附耳過去,將耀陽的身份告知胡服女子,似是打算重新看清這位虎賁將軍。   耀陽與姬旦禮貌性的相視一笑,耀陽道:「姬公子,承讓了!」他心中有些詫異地忖道:「奇怪,姬旦的元能為何會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那胡服女子美眸自耀陽身上移開,揚聲宣佈道:「好,如今只剩下耀將軍和姬發公子二人,兩位比試最後一局,便可分出勝負。勝者再與我比試一場,那麼就可以分出誰是今晚最大的贏家了!」   姬發微笑著向耀陽走了過去,耀陽正準備與姬發做最後的比試,卻聽姬發大笑數聲,道:「英雄配美人,我覺得耀將軍與這鬼方美人倒是非常般配,所以在下願意棄權。」   語罷,姬發走近來低聲對耀陽笑道:「耀將軍,可要好好享受這異族美人,哈……」說完,他走到席間又開始與其他群臣及公子繼續喝酒笑談。   耀陽頗感意外地看了看姬發,他絕沒想到姬發會臨場棄權,給足他面子,不禁大是刮目相看,心中更對他好感大增。   眾人見姬發竟然自動認輸,都大感詫異,連姬旦也深深看了他這個二哥一眼,姬發卻旁若無人,與眾人把酒言歡,灑脫自在,眾人不禁大為欽服,卻又都羨慕耀陽艷運當頭,都盼望看著他怎麼與這艷色逼人的胡服女子分個高下,賭他能否一親芳澤。   耀陽心裡也自得意非常,盯著胡服女子,口中半開玩笑地道:「美人兒準備好了麼,我這可要來了,別提防不著,讓我給吃了!本將軍的胃口可是大得很哩!」   見到他故意裝出的一副色迷迷、想將對方生吞活剝的急色樣,不由讓在場眾人都哄堂大笑起來,齊齊呦喝助威,只有鬼方使者蒙浩冷著臉,不經意間輕蔑地哼了一聲。   胡服女子始終不動聲色,輕盈一笑,大有深意的說道:「只要將軍贏了我,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耀陽心癢難當的哈哈一笑,道:「那就請姑娘先擲吧。」   胡服女子不慌不忙道:「不過,我要與將軍定個小小的規矩。」   耀陽有些驚訝,問道:「什麼規距?」   胡服女子展了展衣袖,宛然一笑,雖然看不到整體臉面,但眉目間的神態百媚橫生,令到眾人又是一陣心馳神蕩,只聽胡服女子道:「我和將軍賭三局,將軍只要贏了兩局,那將軍想怎麼吃便怎麼吃,而且就算將軍贏了一局,再和一局,那也算將軍勝,如何?」   眾人見她說話時聲音柔媚,如在耳邊低聲款款而語,而且開出的規矩更是如此輕巧,不由一個個都覺心癢難搔。就連耀陽聽在耳中也有著說不出的舒服,但他剛才牛刀小試以元能移物,易如反掌的擊退所有人,自信正是極具膨脹之時,哪裡會怕這個,當即道:「即然姑娘這麼爽快,那我耀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戰局開始,由胡服女子先擲,哪知耀陽看到她出手時,不由啞然失笑,只見那胡服女子抓起骰子,隨手輕輕擲下,不但一點手法也沒有,而且也並無感應到任何元能異力,但看那三粒骰子,兩粒是四點朝上,一粒是三點朝上,共十一點,贏面並不大。   耀陽大大咧咧的抓過骰子,輕擲了下去,然後習慣性的無聲無形摧動元能,去控制骰子的轉動,第一粒骰子,他輕而易舉的使之四點朝天,第二粒,也四點朝天,他想將最好一粒骰子控制在四點,這樣的話,既可以不露痕跡的比胡服女子多上一點,而且也好借此取笑她一番。   誰知就當耀陽以玄能控制第三粒正在轉動的骰子時,一絲元能突如其來,控制住了最後一粒骰子,耀陽一驚,立時感應到那股元能來自對面的胡服女子,耀陽念頭還未反應過來,那絲元能倏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耀陽正自一愣,抬頭看向胡服女子時,那魅異莫測的元能又倏然出現,在耀陽猝不及防之下,控制住那粒骰子。   耀陽急運玄能反攻,已是遲了,那粒骰子已經停止轉動,定了下來,恰好是二點朝上,三個骰子的點數相加比胡服女子的點數整整少了一點。   眾人伸長脖子看著兩人對博,見胡服女子贏了第一局,不由大聲叫好,他們都沒能撥到頭籌,再看到耀陽輸了第一局,自然免不了暗爽一番。   胡服女子朝耀陽微微一笑,道:「耀將軍,承讓了,這第一局小女子可佔先了!」   耀陽深吸了口氣,沒想到這女子竟然還有一手,她那元能出現得魅異莫測,令他一時之間無法捉摸,竟然無比阻攔而輸了第一局,看來這女子非同小可,不可小視。當下耀陽心中起了戒心,不再大意,口中笑道:「美人兒果然好身手,我倒小看你了。」   胡服女子見他的笑容氣度不凡,對眼前的輸贏並不放在身上,芳心也不由略詫,對耀陽看法又大有改觀,第一局既然是她勝,第二局便依然是她先出手擲骰子,當下隨手擲下,擲出了個十五點。   耀陽知道她第一手擲什麼點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後來搞他的鬼,於是也跟著擲了骰子。果不其然,他剛運轉五行玄能去控制骰子時,那魅異莫測的元能再次出現,試圖切斷他的五行玄能,但這次耀陽不敢大意,緊緊盯著她,使出了全身解數。   誰知胡服女子的元能著實匪夷所思,雖然細如絲縷,卻綿韌無比,最令人頭疼的是倏忽無蹤,倏忽出現,耀陽雖然將五行玄能齊齊運轉,但那元能竟然彷彿絲毫不懼,耀陽幾次險些著道。   當下兩股元能糾纏不清的時間,在骰子轉動來看卻是剎那時的工夫,眾人見耀陽擲下的骰子最後一粒竟然轉個不停,不由個個踮起腳尖,想看看這最後的結果。   耀陽見胡服女子恍若無事的看著他,心下暗暗有氣,五行玄能不免運行有礙,華服女子的元能立時攻過來,耀陽好勝心起,忖道:「他奶奶的,老子要是不露一手,你還不知道我耀陽是誰!」當下運起「牽機引玄法訣」,倏然之間將那股元能引入地下,胡服女子沒想到耀陽會另出奇招,口中輕輕低「啊」了一聲,已是不及,耀陽早將骰子落定,剛好大過胡服女子一點,勝了一局。   胡服女子見耀陽扳回一局,不由心中一震,耀陽卻覺得胡服女子大是不可輕與之輩,當下收拾起全副心神,準備全力以赴與胡服女子大戰第三局,肅然道:「此局是我僥倖勝了,請姑娘開第三局吧。」   哪知胡服女子看了耀陽一眼,又看了在場眾人一眼,輕啟朱唇道:「小女子認輸了,今晚就陪將軍吧。」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十一章 一夜風情   此言一出,不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認輸了,望著這個絕艷美色,對耀陽的羨慕之情油然而生,想到今晚耀陽將與這麼一個美人共度良宵,被翻紅浪,心中都不由想入非非,饞涎欲滴。   鬼方使者蒙浩正摟著一名美女在那裡狂飲美酒,這時聽得胡服女子的話,手中的酒杯猛地一停,推開搭在他身際的美女,眼中射出精芒,直視胡服女子,張口欲言。   胡服女子盯視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鬼方使者蒙浩的眼中光芒這才收斂起來。   耀陽見自己與胡服女子才打成平手,對方就認輸了,以她的能力,第三局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卻居然在這種時候就輕言認輸,不由大感不解。   既然勝負已定,這宴會自然也就到頭了,眾人各抱著一名美女盡歡離去,當然,對耀陽能留下來與胡服女子顛倒龍鳳,多少都帶著嫉妒的興奮,只有伯邑考、姬發幾人向他微笑示意,然後各攜美女離去。   鬼方使者也在胡服女子的示意下緩緩離去。   胡服女子站起身來,道:「耀將軍,隨我來吧。」說著轉身向「艷香閣」後園閣房行去。   耀陽艷福當頭,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畢竟是第一次在青樓做這荒唐事,但看到身前數尺外的妙曼身影,想到床第間的旖旎風情,心中哪還有什麼顧慮,隨著胡服女子來至她的住處。   這是一處相當精緻的雅捨,裡面纖塵不染,胡服女子首先請耀陽在椅子上坐下,然後關上房門,走到衣架前,自顧自將外衣脫下來,露出兩條赤裸的玉臂,雪似的白,在燈光下誘人無比,耀陽暗吞幾口讒涎,情不自禁上前幾步,便想去抱那女子。   誰知胡服女子忽地轉過身,笑道:「我答應將軍,只要輸了就陪將軍過夜,但只是陪著將軍,可不是說將軍可以對我做其他事情哦。」   耀陽一愣,沒想到她會來這種文字遊戲,當即嬉皮笑臉道:「那姑娘剛才答應我,贏了就讓我吃……」   「將軍誤會了!」胡服女子故作不解之色,嬌笑連連道:「我只是說如果將軍擲的骰子大,那麼將軍的骰子盡可以吃了我的骰子,怎麼,將軍沒聽清楚麼?」   耀陽如被潑了一頭冷水,苦笑一聲,忖道:「原來這陪夜是這麼個陪法,他奶奶的,上當了!」當下說道:「即然這陪是如此陪法,那在下只有告辭了。」說著,耀陽轉身欲行。   哪知胡服女子又自伸臂一攔,不緊不慢道:「將軍,且慢!」   耀陽看著面前雪白粉嫩的藕臂,苦笑道:「怎麼,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胡服女子道:「我即然答應,輸了就陪將軍過夜,那自然是真要陪將軍過夜的,所以希望將軍也應遵守諾言,允許我陪你過夜才是。」說著,笑盈盈地攔在耀陽面前,不讓他走出門去。   耀陽見她這麼副秀色可餐的嬌俏玲瓏身軀,心中食指大動,忖道:「他奶奶的,陪夜是這般陪法,可真是要命之極,老子可受不了。」卻面對可人兒的嬌軀,他也不便推卸,只有坐了下來。   胡服女子見耀陽不走,端起桌上金酒壺,給耀陽滿滿斟了一杯酒,道:「長夜難熬,將軍請嘗嘗我鬼方的『碧羅松酒』,看看比西岐之酒如何?」   耀陽見那酒色如碧玉,芳香撲鼻,他雖不嗜飲,但聞到了也不禁有醺然之狀,暗道:「諒你也不敢對我下毒。」當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覺一條冰線直入肚中,清冽過後卻生出一片暖意,烘得五臟六腑十分舒暢,不由大歎道:「好酒!」   胡服女子見他一飲而盡,也頗為歡喜,連給他斟了三杯,邊斟邊似有意似無意地問道:「西岐聖人降世,以致八方來附,連我鬼方遠在域外,也爬山涉水而來,看來這天下人心已然三分有二歸了西周,只是不知將軍可知這幾日除了我鬼方外,還有什麼人前來歸附麼?」   耀陽自身的事忙得要死,哪裡知道這些事,搖頭道:「不知。」   胡服女子又再問道:「那將軍可知西岐眾將中有什麼能人異士?」   耀陽一愣,搖頭道:「不知。」   胡服女子連問數句,耀陽都回「不知」,胡服女子不由微感失望,也不清楚對方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心中想著用「移魂法」一試,希望可以探出真話,但想到對方在對賭時顯露出來的元能高深莫測,連自己的「真一訣」也無法阻擋,所以生怕對方不為所制,自己反受其亂,一時猶豫不定。   耀陽卻一個勁地不停喝酒,畢竟面對如此撩人的異域尤物,心中慾火熊熊,偏不能碰觸一下,卻又不能離開,若是「艷香閣」主人知道自己半夜離開胡服女子的房,不用一日功夫,這西岐城恐怕就傳遍了,其中對自己所說之詞怕是連自己也難以想像的,於是只有忍著有苦難言、大感吃虧的心情,苦熬心中慾火,將那「碧羅松酒」一個勁猛灌,趁機借醉問道:「姑娘的芳名在酒宴之上一直不肯告訴他人,現在不知可否告訴我呢?」   胡服女子微一遲疑,道:「我有一個中原名,喚作玉璇。」   耀陽嬉笑道:「玉璇,真是好名字!配上姑娘更是相得益彰了。」玉旋聽他說得好聽,而且見他頗有灑脫之樣,心頭不禁微喜,卻又聽得耀陽問道,「玉璇姑娘的法道修為如此精湛,不知是拜哪位高人為師?連我也自覺不是敵手!」   玉璇深深看了他一眼,只好裝迷糊道:「我不明白將軍說什麼法道修為。」   耀陽見她不承認,也不多問,轉頭看到短几上放著一張色彩斑斕的琴,便笑道:「看來玉姑娘不止胡琴造詣極高,對琴道一門定然也有所研究,而我對琴技向有大有興趣,玉姑娘何不彈上一曲,為我解困如何?」   玉璇見耀陽死皮賴臉要她彈琴,也無法可施,只有站起身,誰知她才站起身,便覺一陣微風撲面而來,心中暗道不好,耀陽那張嬉笑的帥臉已經與她面對面,而她臉上蒙著的面紗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了耀陽手中。   耀陽借口聽琴,尋機揭開玉璇的面紗,本來有幾分挑釁的意思,誰知面紗接下來後,顯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絕美迥異的容顏,兩條細弱英挺的秀眉,秋水剪瞳的美眸,瓊鼻似玉,嘴唇如血,比人兒多幾分媚意,比梅花又多幾分天真,比蘇妲已卻又多出幾分撩人風姿,讓由耀陽不由砰然心動。   玉璇雖然被耀陽看她的神情震呆了一會兒,但立刻便想推開耀陽,便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忽然飄來一陣幽香,籠罩住整個房間,玉旋只覺氣息一窒,然後整個人暖洋洋的不著勁,便往耀陽身上靠去,兩隻絲縷不著的玉臂自然而然摟住耀陽的脖子,下身生起一股熱意,意亂情迷之下,櫻唇便往耀陽嘴上吻去。   耀陽見玉璇忽然之間行為失常,顛三倒四,不但不阻止自己輕薄,反而自動送上門來,心中大感詫異,但有美人自願投懷送抱,如此良機怎麼放過。便一把抱緊玉璇,迎合著她,吻住了她那兩瓣薄唇,恣意親熱起來,一雙手也不實地伸進了本不多衣衫的玉體內,掠過肚兜,竟輕輕一握便擒住了她的玉乳。   玉璇哪曾受過此等挑逗,立時不由自主輕聲嚶吟起來,雖然她的思感神識覺查出自身變化,知道著了他人的道,但抱著耀陽完美的五行之軀,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氣味,雖然她未經人事還是處子之身,但此時哪裡控制得住自己的行為,心裡想極力脫離耀陽的懷抱,但實際上卻反而更緊緊抱住了耀陽,發出低低的呻吟聲,任耀陽的雙手十指在玉體上為所欲為……   倚弦和土行孫終於出了山洞,土行孫矮小的身子伸了伸懶腰,欣然道:「終於出來了,真舒服。」   倚弦四下了望一番,皺眉道:「看來我們還在輪迴集的範圍之內,你看那邊——」   土行孫順著倚弦手指的方位向南面看去,翻過一個崖頭,房屋林立之處,正是輪迴集。原來他們此時正置身於輪迴集北面的山崖上,站在其上俯視輪迴集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倚弦想到申公豹在奇湖小築後來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揣測到其人很有可能會知道他的身份,再一想到方才羿姬所說關於魔門五族為了龍刃誅神聯合起來的消息,立即做出決定,肅容道:「老土,看樣子,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輪迴集。」   不想土行孫斷然否決道:「不行,你說過會替我製丹藥解除本命禁制。而現在輪迴集內的『玉春堂』是三界中最大的藥號,裡面各種藥草應有盡有,一旦錯過這家,其他地方未必有你要的材料。不如我們先把那丹藥的煉製材料配齊,那時再走不遲。」   倚弦苦笑道:「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那幾日呆在奇湖小築的時候怎麼不說?」   「這……」土行孫老臉一紅,尷尬地道,「那時沒有想到,嘿嘿……」   看他神色,倚弦如何能不明白,諷刺道:「看來你還真是癡情種子,為了那個鄧玉嬋,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會不記得!」   「哼,你還不也是一樣,為了那個什麼幽雲仙子就忘了我姐的囑托!」土行孫惱羞成怒,索性懊惱道,「你究竟肯不肯幫我有炎氏?」   倚弦想想也是,當時他心中只有幽雲,根本沒有想到其他任何事情,不由一時語塞,這時還能說什麼呢,看土行孫不住念叨著素柔的名字,倚弦心中愧疚難當,此時就算捨命也只好陪君子了。   他們豈會不知「輪迴集」現在的局勢異常緊張,兩人當然不能這樣大搖大擺的進進出出,倚弦只能首次使出揣摩已久卻從未用過的《玄法要訣》上「術字部」中的「幻面術」,試圖改變兩人的容貌,不過他使出的「幻面術」只能改變面部容貌,卻無法改變兩人的本命身形。   兩人只要走在一起,以他們現在在「輪迴集」的響亮名頭,還是容易被人認出是倚弦與土行孫,最後為了避人耳目,兩人決定分開走。   「我先過去了!」土行孫倒是腳快,從倚弦手中拿了藥方,便借自己擅長的土遁術先行了一步。   倚弦隨後步行前進,翻過崖頭,沿途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發現神魔二宗到處正大光明的找尋他與土行孫的下落,而且一路下來,集市內大部分的人都在談論「奇湖結界」消逝的事情,顯然對這事關注得很。倚弦心知肚明,結界消逝的原因是因為他拿走了「異水元珠」。   望著輪迴集的中心,倚弦向前趕去,卻在不經意間見到一個翩翩纖影在遠處晃過,倚弦竟然看到了正在四處找他的幽雲,心中大是高興,剛要過去表明身份,卻見她身旁竟然還有一人——桓沖。   倚弦的心中頓感一陣失落,不過馬上又回復正常,不知是因為調整了心緒,還是看到幽雲對桓沖依然一副冷淡表情的緣故。即使這樣,倚弦也不敢隨便把身份表露出來,為了他與土行孫的安全,也為了幽雲不再跟著自己被麻煩纏身,倚弦只有忍住誘人的想法繼續趕往「玉春堂」。   隨便找人打聽了「玉春堂」的具體位置,很快倚弦就找到了「玉春堂」的所在。   「玉春堂」果然不愧為三界藥行之首,金色牌匾上的三個大字渾圓紮實,高兩丈、寬三丈的大門門掾沒有任何特意的雕琢,古樸無奇的門面建築卻顯得氣派非凡。   土行孫已經進去多時,不過因為買藥的人多,需要排隊,所以只能慢慢的在隊伍中等待。倚弦見還沒有輪到土行孫,於是也不性急,索性裝作隨便逛逛的客人,在廳內四處閒逛。   此時,只見排在前面的兩個少年忽然跟店夥計急著嚷了起來,其中一名少年一時性急,不但毛手毛腳的將手頭的藥打翻了,還直說「玉春堂」給的藥材太差,嚷著讓眾人評理。   夥計卻冷冷道:「沒錢還想買好藥,那些珍品是你們能買得起的嗎?」   一名少年急了,道:「你說什麼?你現在給的藥有什麼效用,至少要能見點效吧。」   夥計眼睛一瞪,喝道:「你胡說什麼?三界之中誰不知道我們『玉春堂』的藥草貨真價實,怎麼可能沒有效用,只是你本錢不夠,只能買到藥效稍次一點的藥材罷了。」   兩個少年一臉耍賴皮的模樣,擺出不服理的樣子,堅持要換好藥。   土行孫一心想抓藥然後快點離開「輪迴集」,此時見他們在前面糾纏不清,忍不住插口說道:「這兩位小兄弟,人家是做生意的,當然是一分貨一分價,你們沒錢就只能將就一點買差一些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何必還要在這裡為難夥計?而且讓我們這些在後面排隊的人跟著吃虧呢?」   不說還好,土行孫這一說倒好,兩個少年正惱火無法從夥計那裡拿到好藥,此時剛好找到了出氣筒。一個少年立即喝道:「什麼小兄弟?沒規矩,看你這三寸丁還想倚老賣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長得像是老鼠一樣,也敢出來做和事佬,丟人現眼!」   另一個少年也道:「小老鼠多大了?嘿嘿,是不是你媽生出你的時候斷了奶,才把你餓成這樣子的?」   土行孫哪想得到他只是隨口一句話,就被他們辱罵至此,氣得渾身發抖,他可不是什麼有修養的人,立即反口罵道:「我只是說了兩句公道話,你們兩個小鬼就罵得這麼惡毒。媽的,誰是你們的父母,哦,不好意思,這麼沒有他媽的教養,估計早把爹娘氣死了。不過也是,教出像你們這種敗類,早該將你們宰了餵豬,以免貽害三界。」   兩個少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挽起袖子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樣,三人立即對罵起來。   三人正鬧得不可開交,一個病懨懨的少女匆匆走了過來,咳嗽著喝斥道:「小千,小風,你們別吵了!」聲音輕弱,面色蒼白,一看便知是非常虛弱的病人模樣。   那兩個少年立即臉現驚色,顧不得跟土行孫吵鬧,忙齊聲道:「小仙,你過來幹什麼?」   倚弦見土行孫與人爭吵,原本想過來阻止,卻意外認出這名病少女正是從前在蚩伯「東玄別院」的婢女桃兒,他當然不曉得桃兒其實名叫小仙,那兩個少年自然便是用「幻面術」轉換過容貌的小風與小千,三人離開耀陽後,不知何故卻來到了這「輪迴集」。   倚弦想到往事,暗想那桃兒可能是魔宗之人,為了不將事情搞大,他正要上去勸阻土行孫,哪知一陣嘈雜過後,他們幾人已經盡數被店裡的夥計們趕出了「玉春堂」。   土行孫是個很識時務的傢伙,一見他們人多自然收聲不再爭吵,見了倚弦便躲到倚弦身後,想著讓他為自己撐腰,搞得倚弦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小千和小風得勢不饒人,仍是罵罵咧咧不停,等小仙再度厲聲阻止他們時,已經引來集內眾人的圍觀。   小仙不想這兩個傢伙這麼傻兮兮的惹事,也是因為心中有所顧忌,畢竟他們因為跟隨耀陽,仇家也惹了不少,便對土行孫道:「這位公子,對不起,這兩個小傢伙不懂事,得罪之處還請公子原諒!」   土行孫見倚弦不肯出手幫忙,也不敢太過囂張,何況小仙即使病了,也還算得上是一個標緻少女,他哪會沒風度再糾纏下去,當下打了哈哈,裝作大方地道:「沒事就好,我看他們年紀小,不跟他們計較便是。」   「謝謝公子!」小仙賠罪過後,就拉著兩傢伙急急離開。小千和小風哼了一聲,也不敢忤逆小仙的意思,跟在她身後走了。   土行孫望著他們,哼哼道:「這兩個小鬼,如果不是我看他們年紀小的份上,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他口上這麼說,卻怎麼也想不到小千與小風的師父竟是倚弦的兄弟——耀陽。   倚弦也是一樣,只是感到幾人鬥嘴實在好笑,正當他與土行孫欲返身回去買藥之際,卻感到遠處有三個人的目光死死盯住小仙他們三人,儼然凶神惡煞一般,不由心中充滿了好奇心。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十二章 狹路相逢   小仙三人匆匆而走,怎知已被人盯上。   小千畢竟眼尖,眼光猛然瞥到身後一人,不由大驚,跟小仙和小風使了個眼色,三人都認得那個傢伙就是「梅山七妖」中的「豬頭三」朱子真,而另外兩人獐頭鼠目的樣子,不用問自然是他的兄弟。   三人暗暗叫糟,轉身就逃。   可是朱子真如何肯放過害他上次在「夢塚」受辱的人,哪會對他們客氣,掠身便追了上去,轉眼間就已追到,探手抓出,三人根本不及反抗,就被他們幾個齊齊抓住。「豬頭三」朱子真冷笑著把他們抓到一個陰森冷僻的小巷,他的兩個兄弟不但視若未見,而且還在一旁做出一副護法的樣子。   朱子真看看周圍沒人,一把就把他們扔在地上。   「啊喲!」小千和小風還好,但小仙畢竟是女性體弱,加上一身病態,立時摔倒在地。   小千和小風忙把小仙扶起來,對「豬頭三」怒目而視,喝道:「你這個死豬頭,你想幹什麼?」   朱子真大怒,伸出肥胖的手就給了兩人一人一巴掌,哼道:「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吧?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小仙急忙挺身而出,攔住挨過巴掌而憤怒急欲拚命的小千與小風,道:「你想幹什麼?」   朱子真涎笑著道:「你說呢?」說著,兩個小眼色瞇瞇地向小仙的全身亂瞄,肥手向小仙的下巴摸去。   「滾開,死豬頭。」小千和小風大罵,擋在小仙前面,各自手中的「炎訣」與「寒訣」立發而出。   朱子真根本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雙掌中的結界已然將小千與小風的咒決元能團團罩住,怒道:「兩個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本大爺就成全你們,上次有人救你們,不知這次還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多管閒事?」   話聲甫落,一股浩大元能異力隔空襲至,朱子真大駭,驚得立時倒退三步,大喝道:「誰?」   果然,有人接口道:「多管閒事的人!」   朱子真兄弟幾人順著聲音來源處駭然看去,只見倚弦在幾丈外負手而立,強勁的元能勁氣吹起他的衣衫飄揚,雖然臉面幻化,無法呈現出俊雅不凡的容顏,但長身玉立的不世氣勢已經瀟灑不凡之極。   矮小的土行孫在旁一臉不爽,他勸阻過倚弦,但倚弦看小仙受人欺辱,想到她可能不是魔宗的人,而且小千與小風使用咒決時所用的「七真妙法指」,他豈能不識,所以當下根本無法顧忌太多,已經挺身而出。   小仙三人雖然不知道使了幻術的倚弦是誰,但看有人來救自是大喜。   朱子真冷哼道:「小子,你是誰?竟敢管你家『梅山七聖』朱三爺的事?」   倚弦聽他搬出所謂的名頭,不由覺得一陣好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這位豬頭兄也應該知道,什麼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人家不過幾個小傢伙,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如就此作罷,如何?」   土行孫這時在旁索性加了一句,道:「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我看這隻豬頭雖然有了人形,但肯定仍是笨得像豬一樣,你說了這麼多廢話,他怎麼聽得懂哩。」他見倚弦不肯聽勸,心中鬱悶,一想既然有倚弦做靠山,便把氣出在「豬頭三」身上。   倚弦的話能否聽懂暫且不說,但土行孫的話,朱子真卻肯定聽得懂。他生平最恨別人罵他豬頭豬腦,頓時大怒,雙手一揚,隨即幻出兩個巨大的獠牙短戈,撲向土行孫刺去。   土行孫急忙後躲,倚弦爽朗一笑,長袖隨手飛舞,「七真妙法指」隨意擊出,充盈冰晶火魄之能的指氣橫飛而出,向著「豬頭三」激射襲去。   倚弦雖然沒用「傲寒決」之類的咒決,但朱子真如何是如今倚弦的對手,頓感指風凌厲,遍佈小巷內外,讓他徒然生出無處可躲的驚怖,大驚失色之下,他手中的獠牙短戈左右狂舞,將襲向要害的指氣勉強盡數擋住,但卻是狼狽不堪,最後身際衣衫仍被剩餘的勁氣擊得孔洞四處。   小千與小風在旁大聲叫好,只有小仙看著倚弦所用的「七真妙法指」,陷入沉思之中。   朱子真的另兩個兄弟哪想到倚弦這麼厲害,見此情形,不由一起掏出兵器撲了上來。   三人在狹小的小巷內瘋狂圍攻倚弦,倚弦將「絕龍壁」和「寒星變」雙雙齊用,只見寒氣強猛四激,助得元能勁氣更加凌厲,似乎是在一片強勁狂舞的冰寒霧氣中。朱子真三兄弟將指氣擋住之餘,各兵器向倚弦兇猛砸下。倚弦低吟一聲,斜身躲開兩把兵器,雙手拍出擊在「豬頭三」的獠牙短戈上,元能奔浪般迫出,將他震退。但馬上另兩把兵器已經加身,倚弦只能急急後退。   一時間,小巷之內寒氣逼人,勁氣橫飛,厲光閃爍,甚是激烈。   倚弦的法能修為雖然已有所成,但畢竟經驗尚淺,再則受巷子狹小的影響,躲避稍顯困難,而且朱子真等人一向習慣聯手夾擊,此時自然人盡其用,令到倚弦空手之下難以應付這各持兵器的三人聯擊。   倚弦迫於無奈,只能暗哼一聲,雙眼精光炯然,額頭現出青色陰魚符號,伸手一召,豁然亮起光芒耀眼,龍光閃耀,強力出擊,「龍刃誅神」一出,已然立即將對方三人的連綿攻勢化解。   朱子真三人大驚後退,見倚弦手持「龍刃誅神」,光彩環身,神威攝人,都禁不住駭然失色。朱子真震驚了一下,喝道:「別怕,咱們三人難道還怕他一個小子嗎?」三人壯起膽子,吆喝著再向倚弦狂猛攻去。   倚弦淡淡一笑,若非怕暴露身份,他並未全展龍刃誅神之威,否則就剛才一擊,便可以將他們盡數擊退。此時的龍刃誅神隨意揮出,光芒四射,劍氣向三人壓頂劈去,驚起氣浪滔天,元能劍氣未至,三人的發須衣衫已被吹得盡數激揚,身子也站立不穩,面對如此強悍的異能劍氣,他們自問根本無法抵擋,不由駭然欲退,又發現後路被封,難以退卻,三人無不駭得魂飛魄散。   就在倚弦想再次出劍之時,驀地心中一震,警覺立生,急忙閃身收劍後擊,只見劍身劃過一條裂光,「錚」的一聲,龍刃誅神擊在一雙突然偷襲而至的鐵袖之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倚弦和那偷襲之人甫一對擊,兩人便同時後退。   倚弦警戒地看向那個偷襲者,卻是一個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朱子真等人因倚弦收劍壓力大減,勉強擋住,此時見到黑衣人大喜,立即恭敬地喊道:「見過教主!」   黑衣人沒想到倚弦年紀輕輕竟會強悍如斯,隨口應了朱子真一聲,然後又嘿嘿兩聲舞起雙袖,揮得狂風怒作,浩大元能直擊倚弦。   倚弦與黑衣人互拼一招,知道對方之強悍,不敢有絲毫大意,暗拈「靈悟劍訣」,手腕一轉,龍型光芒環繞,龍刃誅神幻出紫色厲光,疾速破向黑衣人上中下三路要害部分。   黑衣人又豈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只見他雙袖交叉,強大的元能交匯,雙袖無視劍氣阻礙,反向倚弦包圍,元能左右合起再襲。龍刃誅神急轉,凌厲無比的劍氣縱橫,將黑衣人入侵的元能勁氣斬散,倚弦反手持劍快如迅雷地斬出十數劍氣,風捲而去。   黑衣人低喝出聲,左袖一推,右袖旋揮,元能旋轉著飆出,激起一陣強烈的旋風,倚弦的十數劍氣盡數被撕得支離破碎。黑衣人是個絕頂高手,交手之下,倚弦立即被迫於下風。此時,朱子真三個兄弟見倚弦被黑衣人鎮住,也就一起圍了上來。   在黑衣人袖風如罡的狂舞和三人不時的見機偷襲之下,倚弦儘管依仗龍刃誅神也只能堪堪抵住,被逼在巷子尾部,根本再無還手之力。   土行孫在一旁看得大急,但又無能為力,小仙他們更不用說了。   黑衣人和三人的合擊,就像在轟天巨浪中隱藏了三個潛在的危險,在應付比自己更強的攻擊之餘還得小心戒備那三人,倚弦再強也抵擋不住,不由步步後退,形勢岌岌可危。不久倚弦竟被逼到了牆角,此時對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驚濤袖風根本連躲都躲不開。   形勢極其危急,倚弦已經顧不得再隱藏身份,叱喝一聲,元能狂逼,龍刃誅神在剎那間驚起震天龍吟,倚弦被一條巨大紫色光龍旋繞,萬丈光芒沖天而上,龍刃誅神的強烈氣勁勃然激發。四射光芒如巨龍翻躍,朱子真等三人的手中兵器遇到這龍形光影,立即像極端害怕似地狂猛顫抖,最後終於錚然兵碎。   耀陽已經除去玉璇所有外身衣物,正尋思解除她緊身肚兜之時,便猛聽得院外有女子大聲怒罵之聲傳來:「死耀陽,臭耀陽,你給我滾出來!」   聽到這叫罵聲,本來情慾高漲的耀陽,慾火立時熄了一半,那正是梅若冰的聲音,也不知她怎麼便找著了這裡,耀陽深深一歎,知道自己如果現在不離去,那自己以後就不用回自己的將軍府邸,所以只有放棄眼前這個惹火的尤物,身形一晃,化成一縷清風,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艷香閣後院。   玉璇看著耀陽離去,終於舒了口氣,閉目調息好半晌,才渾身香汗淋漓的睜開美目,勉強穿好衣物,抿嘴吹出一陣無聲的嘯音,片刻過後,鬼方使者蒙浩立刻出現在她面前,躬身道:「不知聖女有何囑咐?」   玉璇吸了一口氣,恢復平靜道:「我剛才中了暗算,被人下了『催情香』之類的迷藥,此時要運功將其逼除,你現在就在外面給我護法!」   鬼方使者蒙浩吃了一驚道:「什麼人這麼大膽,難道是那個什麼耀將軍,聖女你不要緊吧?」   「應該不是他!」玉璇擺了擺手道:「你退下吧。」   鬼方使者蒙浩應了一聲,無聲無息地消夫在房中。   玉璇這才盤膝坐於床上,守神攝元,調動內息來逼出自己體內的迷香,但不知怎麼,整個人就是安不下心來,雖說逃出了耀陽的虎口,但心中卻總也感到一股說不出的空虛感,一想到耀陽雄軀蠻橫的壓力,臉上不由飛滿紅霞……   過了好半響,她才努力將體內的迷香成分壓制下去,開始凝神入境,嘗試清除體內餘毒。   耀陽一飛出「艷香閣」,果然看到梅若冰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他,一見他就大聲臭罵一頓,耀陽硬著頭皮,頂著她的罵聲回到府中。沒想到一回府中,人兒與妲己還未睡,看見耀陽進來都一臉關切的樣子,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耀陽心中不禁一陣感動。   誰知梅若冰卻當著兩人的面將他在艷香閣的醜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耀陽見人兒與妲己越聽臉色越黑,便知情況不妙,於是只有口燦蓮花,巧妙遮掩,將事情全推在伯邑考與姬發等人身上,說完後又怕眾女不放過他,乾脆一把摟住妲己與人兒笑道:「你們即然這麼關心我,那麼今晚我陪你們睡覺,好好補償你們一番,怎麼樣?」   人兒與妲己不由一陣臉紅,兩人齊齊「呸」了耀陽一口,各自回到房裡,關上門便熄燈睡了。   耀陽惹了個無趣,見梅若冰笑迷迷地看著他,連忙跟在她身後,想進她的房中,誰知梅若冰丟了一句:「以後若再敢胡來,看我們姐妹怎麼收拾你,哼!」語罷,只聽「光」地一聲,她也關上了房門。   耀陽碰了一鼻子灰,不由苦笑連連,道:「他奶奶的,今天老子一定是撞到門神了,而且還是一堆女門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誰知「艷香閣」竟然派人送來貼身衣物一件,正是耀陽昨晚拉下的,惹得眾女對耀陽又是一陣唾棄,紛紛指責耀陽昨晚做的好事,耀陽窘困之極,趕緊借口早朝,溜出了府邸。   誰知才出門,便在門口聽得一人笑道:「耀將軍,好早啊。」   耀陽回頭看時,卻是散宜生,不由臉上一紅,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剛才三女趕他出門的醜態,忙道:「散大夫,找我有什麼事麼?」   散宜生笑道:「主公命我來請你進宮,商議會試之事。」   耀陽這才想起,明日便是眾公子會試之日,西伯侯此時召他進宮,必然是有些事要早做安排。當下兩人一齊趕往王宮。此時的王宮內外到處張燈結綵,顯然是在為「姬氏宗門典親」會試做準備。   耀陽與散宜生在「文成殿」見到西伯侯姬昌,姬昌正與聖祖母太姜在一起,耀陽與散宜生忙跪下行禮,太姜令二人起身,太姜大有深意的望著耀陽,緩緩道:「耀將軍,你來了!」   耀陽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在太廟裡答應過她的話,心領神會的恭敬應聲道:「是!」   聖祖母太姜這才心滿意足的交待了一番,在侍女簡雲的扶持下回了後宮。   君臣幾人最後來到「西鳳閣」落座,宮奴侍女們送上茶點,便一一退下。姬昌便道:「宜生,你向耀將軍介紹一下宗門典親的過程安排及方式。」   「遵旨!」散宜生點了點頭,轉過頭向耀陽道,「耀將軍,宗門典親,乃我大周為在姬氏眾公子中選出一名傑出者,做為鬼方駙馬而設,所以,典親會試的比試共分三種,分別為文道、武道與王道。」   耀陽知道其實舉行這個宗門典親,明是為了找個駙馬出來,實際上是選個傑出人選來當世子,故而姬昌與太姜都異常重視,便問道:「文道是什麼?」   散宜生道:「所謂文道,就是指三墳五典、經史方略等等這些上古典籍,想來耀將軍文武雙全,自然是都不在話下了。」   耀陽臉面一紅,忖道:「他奶奶的,老子連經史方略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還誇我文武雙全,那不是當著面罵我嗎?」但又不便說出自己的弱點,又問道:「那麼武道呢?」   散宜生笑道:「武道麼,自然是行軍打仗、陣法佈兵、騎射武技之類,耀將軍身為虎賁將軍,這些更是不在話下的了。」   耀陽厚著臉皮嘿嘿一笑,他心中卻想到姬昌諸子中頗有幾個厲害高手,一身元能修為絕不低,如果一旦比鬥武技,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便能搞定,當下也不說破,繼續問道:「那王道呢?」   這次解說的是姬昌,他道:「所謂王道,就是考他們治國之策、御人之術以及對天下時事利弊的分析能力。」   再聽散宜生從旁稍加指引,耀陽頓時明白了許多,道:「請侯爺放心,耀陽一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托,找出一位最優秀的公子,成為鬼方駙馬!」   姬昌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從王宮裡出來,耀陽不由愁眉苦臉,心中暗暗叫糟,由他主持的「姬氏宗門典親」會試,所考文道、武道、王道三項,除了武道,或許自己憑借一身法能還能有所顯露,鎮得住眾人之外,文道、王道兩項卻是他從未接觸過,一竅不通倒也罷了,但若是讓人知道主考的虎賁將軍居然什麼都不懂,那真是無論如何都丟不起的臉。   隨他一道出來的散宜生將耀陽的垂頭喪氣看在眼裡,豈會不知他的憂慮,笑道:「耀將軍,其實,主公這次為了方便鬼方使者認出哪個才是眾公子中最傑出的人才,所以除了武道一門之外,王道與文道的試題早已事先備好的答案。」   耀陽故作輕咦一聲,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忖道:「他奶奶的,沒想到西伯侯也做弊!早說嘛,嚇了一跳。」但口中仍裝作不解的問道:「那散大夫可知考題是什麼?」   散宜生神秘的一笑,道:「考題早已擬定,但具體是哪些題目,那就不是下官所能知道的了。」   耀陽明白不好多問,行出宮門便與散宜生行禮告別,各自上了馬車,往自家府邸馳去。   耀陽坐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小憩,猛地心中一動,睜開眼時,發現一雙妖媚的眼睛已出現在自己面前,正自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正是九尾狐,她邊上還有一人,卻是假扮伯邑考的「梅山七聖」谷菟。   「娘娘嚇我一跳!」耀陽涎著臉故作好色狀,攔手橫抱過去,妲己有意無意、欲拒還迎之間已然躲開耀陽的輕薄,媚笑道:「我們『姬氏宗門典親會試』的主考耀大將軍,會試的題目出來了沒有?」   耀陽橫了她一眼,這才收回玩笑之意,一本正經的如實把散宜生剛才的話說了,伯邑考聽說他也不知道考題,不由大失所望,道:「那在會試之上豈不是沒有勝算可言了?」   耀陽瞄了他一眼,看向妲己道:「要不,娘娘乾脆施展神通,把那考題偷出來算了,只不過,沒有人知道姬昌與太姜把試題藏在哪裡,不知娘娘有沒有本領能找到?」   九尾狐沉思了一會兒,道:「拒本宮揣測,試題一定藏在『姬氏祖祠太廟』之中。」   耀陽道:「即然娘娘知道試題所在,何不去把它盜來,這麼一來,『伯邑考』公子豈不輕而易舉便可在典親會試上一舉獲勝,而不費一絲一毫的周折?」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十三章 變生肘腋   九尾狐冷哼一聲,道:「你知道什麼,岐山位居龍脈寶地『九龍沖天』之首,姬昌的整個王宮便建在昆吾山龍脈的首尾相顧處,這九龍回首,互相攢簇,無隙可覓,而整條龍脈最厲害的所在——『龍回頭』,便是那座太廟所在。」   耀陽聽得瞠目結舌,卻還是有所不解,問道:「那又如何?難道還能難住娘娘不成?」   九尾狐又恨又怒道:「如果有這麼簡單,當然攔不住本宮,可恨太姜那死老太婆,不知以什麼法術,借氣移陽,憑著龍脈地氣,竟然在那處結成一道極為霸氣的封印,那封印借天地之靈氣而成,絕非人力可以抵抗,所以,就算知道那裡藏有什麼絕世寶物或者試題,也斷然不會有人可以取得出來。」   耀陽聽她說是如此慎重,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知道為什麼當日初進太廟時,會感應到那麼強烈的氣勢,原來聖祖母太姜在那裡結了一道強絕封印。   伯邑考聽九尾狐說得這麼嚴重,便道:「娘娘,難道我們真的無法可施?」   九尾狐搖頭道:「如果試題真的藏在太廟裡,那想也不用想,只有另想他法。」說著向耀陽道:「我們先行一步,有事會與你再聯繫,不過,有一件事本宮要提醒你一下!」   耀陽忙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九尾狐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艷香閣中那個從鬼方來的美人,你得多加小心,小心大河大浪裡沒翻過船,反而在小小陰溝中栽個大觔斗。」   耀陽聽了心中也自一驚,那玉璇的元能的確讓他感到深不可測,對九尾狐的這句話便聽了進去,口中卻不肯示弱,道:「哪裡,我除了在娘娘手裡翻過船外,幾時在別人手裡栽過觔斗,只是不知娘娘可知那美人的法道淵源,到底是神玄妖魔四大法宗中哪一派的?」   九尾狐沉思片刻,道:「據我所知,他們鬼方一脈所習之術,均是大異於常,乃是鬼方拜火聖教的法術,其他的我也不大清楚,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耀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九尾與伯邑考隨即幻化成一片光華,消失在馬車中,感應到二人的離去,耀陽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把最近遇到的所有問題都想了一遍,忽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耀陽隔著車廂問道:「老於頭,怎麼啦?」   駕車的老於應道:「嗯,將軍大人,小人尿急,一定是今兒個水喝得多了,所以想向將軍請個假方便一下。」   耀陽笑著啐了一口,道:「滾你的,快點!」   老於連聲應著,下車走到一邊,過了一會兒,便又回來跳上車轅,手中長鞭一揮,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趕路。   耀陽繼續閉著眼睛想問題,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都有些無頭無緒的混亂,一時是那鬼方女子的詭異,一時又是九尾狐無頭無尾的心機,一時又是太姜那威嚴的恐哧,如此想了一會兒,耀陽猛地一驚,本來,照路程與時間,他早就應該在自己府中了,怎麼這個時候馬車還在駛個不停。   當下連忙伸手打開車簾,喝道:「老於頭,怎麼回事,你暈頭啦,難道不記得回府的路了?」卻見駕車的人理也不理他,拚命駕車狂奔,耀陽定睛一看,但見此人五大三粗,腰圓膀闊,自然再不是乾瘦瘦的老於頭,耀陽這才知道自己的車伕不知何時叫人給替換了,現在自己被人帶到哪時去都不知道了。   耀陽環視四周,竟已到了郊外,不由怒火中燒,暴喝一聲,便伸手去抓那人,誰知馬車忽然停住了,那人已然先一步下車,耀陽身形微動,已然到了車外。   這時天色已晚,耀陽發現馬車停在一個山洞外面,當他下車之際,一女子從洞中行了出來,對他道:「耀將軍,我家姑娘有請!」   耀陽腦中念頭電轉,認得此女是當晚「艷香閣」跳舞的胡女之一,便問道:「是玉璇姑娘嗎?她怎麼會約我到這裡見面?」   那女子卻不答他,只是徑直進洞而去,耀陽心中好奇,再則仗著藝高膽大,見女子不答也不多說,跟隨入洞,行過一段幽暗的洞道,來到內洞中,原來裡面竟有許多人,藉著洞壁上方的火把亮光,正是鬼方使者以及那胡服女子玉璇,他們後面便是那一眾跳舞的胡女。   但耀陽吃驚的還是在場的梅若冰、人兒、妲己三人,只見她們都緊閉著眼睛,被一眾舞女挾持著,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見如此形狀,耀陽生平難得像今時今日享受這般幸福溫馨,所以最恨有人脅迫家室女人,不由急怒攻心,恨不得立時出手將一眾人等殺得一個不留,但偏又投鼠忌器,咬呀切齒道:「你們將她三人怎麼了?」   胡服女子玉璇的一張絕美容顏在洞中焰火襯托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笑道:「看來耀將軍對她們三人還不是一般的關心嘛。」   耀陽眼露精光,體內五行玄能蒸騰透體而出,狠狠地盯著她道:「如果她們三人出了什麼事,我耀陽發誓,你們這些人今天全別想活著離開這些!」   鬼方使者蒙浩雖然感應出對方的強勁元能,但仍是冷哼一聲,白他一眼道:「好大的口氣!」   玉璇揮手阻止蒙浩說話,不知為何,心中卻隱隱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妒意,向耀陽道:「耀將軍放心,我們沒有對她們三人動任何法術,再說,她們當中也有法力極為出眾之人,所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迷藥將她們迷暈,才帶到了這裡。」   耀陽見蒙浩竟對玉璇言聽計從,不由暗自揣測此女的身份,但心中還是鬆了口氣,叱道:「你們這麼做,竟是想要怎麼樣?」   玉璇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道:「也沒什麼,只是想要耀將軍為我們做一件事而已。」   耀陽冷聲道:「要是我不答應呢?」   玉璇輕笑一聲,一指梅若冰三人,道:「他們三人還在我們手中,從剛才我們就可以看出,你對她們十分重視,我想你不會不顧她們吧?」   耀陽歎了一口氣,知道玉璇早就查清自己底細了,但這些人到底有何意圖,他卻怎麼也想不通,只好道:「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   玉璇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昨日見你身手不錯,修為非凡,因此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去探視姬氏祖祠罷了。」   「什麼?」耀陽一驚,忖道:「她也要去探姬氏祖祠?」心中念頭百轉,卻不知玉璇為什麼要去探姬氏祖祠,「她總不會是與九尾狐一樣想去偷試題吧?」   玉璇不答他的話,反問道:「我只問將軍,答應與否?」   耀陽眼見梅若冰三女在她手中,不答應也難,何況經九尾狐一說,他對姬氏祖祠也充滿了極大的好奇心,卻故意裝作思索了半晌,這才咬牙點頭答應:「你必須現在將她們先放了再說,我答應的事情便不會反悔!」   蒙浩冷笑一聲,道:「我們只講手段,不想跟你談什麼誠信!」   玉璇揮揮手,道:「耀將軍無須擔心,只要你幫我們這個小忙,我們必然會放了你的家室女人!我們這就去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將軍應該可以在天黑之前見到她們活潑可愛的容顏!」   耀陽眼見梅若冰三女仍然昏迷不醒的模樣,心中一痛,回過頭狠聲道:「走吧!」   玉璇點頭,向鬼方使者蒙浩點了點頭,蒙浩領會她的意思,低頭領命率著一眾跳舞女子押著梅若冰、妲己與人兒三女隱入內洞。   耀陽與玉璇兩人這才雙雙出了洞,逕直施展遁法朝西岐王宮奔去,耀陽偏頭望著身邊一直緊跟自己不放的妙人兒,不由心中震驚非常,原來玉璇的御氣飛行遁法居然不下於他的風遁術。   不一會兒到了王宮,憑著兩人的身手,自然不會驚動任何人便潛入內宮之中,玉璇對王宮地勢的熟悉程度顯然比耀陽高的許多,根本不用耀陽領路,已然輕而易舉找到了姬氏祖祠。   耀陽心中暗忖:「她們今日此舉,必是策劃許久,只是今次竟將我一起連累進來了!」   玉璇輕輕推開祖祠大門,兩人同時感應到那股逼人的壓力,各自提起元能抵抗,閃身進了裡面。   這時的祖祠裡一個人都沒有,耀陽卻不敢大意,因為他也不敢確認那個深不可測的聖祖母太姜何時會出現在,但玉璇卻沒有這方面的擔心,言下之意似乎對太姜的作息時間非常清楚。   當二人潛入內祠,發現此時只有一個宮女正在為諸多牌位一一上香。   玉璇躲在暗處,趁那宮女低頭點香之際,一指虛空探出,「真一訣」元能激射而出,射在宮女後背心要穴之上,那宮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了過去,軟軟癱倒在地。   玉璇立時拉著耀陽竄了出來,一把扶住地上宮女,把她拖到內祠的供桌下,然後嬌軀一扭,霍然騰空而起,到了眾多靈位的上空,俯身便要去觸碰那些靈位。   耀陽吃了一驚,剛想喝問她要做什麼,玉璇遍佈元能搜尋一番,已經將姬氏第一代祖先的某個靈位觸動,並將之左轉三下,又右轉三下,然後又接二連三地轉動其他靈位,最後飄然而下。   耀陽看不明白她在做什麼,正想低聲詢問,忽聽得一陣輕微的機關扎扎聲,祠堂中心位置忽然出現一個極大的洞口,耀陽還來不及震驚之際,洞中一股熱氣忽地蒸騰而上,緊接著一股火紅脈氣沖空而上,整個姬氏祖祠中,彷彿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巨龍在盤旋。   黑衣人的強勁袖風元能亦被龍刃誅神的劍氣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倚弦長嘯一聲,龍刃誅神揮出,劍光如虹,頓時晃若銀河傾瀉的驚天劍氣向黑衣人狂壓而去。黑衣人低哼出聲,雙手張揚,全身元能運起,整個人彷彿都鼓漲起來。雙袖合起仰天一托,勁氣倏地集起形成一團,又立即爆發,氣勁像是火山噴射一般向天狂衝,竟將倚弦驚人的龍刃劍氣盡數擋住。   這一交擊強悍之極,光芒萬丈暴射,耀眼的程度竟如同實質,激發的餘勁已沖得四周土飛石激,周圍房舍一片狼狽。幸好土行孫等人機警,已經見機躲遠,才免受了池魚之殃。而朱子真等人在黑衣人的庇護下雖然滿頭飛灰,卻沒受什麼傷。   半晌過後,倚弦突然悶哼一聲,背後的牆壁被元能潛勁崩然震飛,再次揚起煙塵滿天。   很明顯還是黑衣人略勝一籌。   黑衣人雖然佔了上風,卻仍是吃了一驚。即使龍刃誅神再強,如主人修為如果不到家,也發揮不了多大的威力,此時對方竟能劈出方纔這一劍,令到他不得不鼓起九成元能才可抵禦,這是近五百年來都不曾遇到的事情,可見這少年的修為超卓已經超出他的想像。   黑衣人感到因倚弦而帶來的威脅,心中殺機大盛,正要加快行動殺了倚弦,突然神色一動,冷哼一聲對朱子真道:「我們走!」言罷轉身帶著眾妖飄然遁去。   剩下的小千、小風、小仙與土行孫愣住了,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就此退走,還以為是倚弦駭走了敵人,都興奮的向倚弦圍攏過去。   黑衣人等前腳剛走,一眾人影就已經趕到,為首的正是翩然若仙的幽雲和高傲的桓沖。他們是感應到龍刃誅神的劍氣威力而趕來的。   倚弦看著強敵遠遁,心中緊緊支撐的意念頓時土崩瓦解,身上隱蘊的傷勢再也壓抑不住,頓時發作起來,直立的身軀就此軟倒下去,正好偎在飛馳而來的幽雲嬌軀之上。   幽雲俏顏一紅,隨即素眉一蹙,她看清倚弦臉上死灰般的虛弱面色後,立時將倚弦抱在懷中,焦急緊張的神情盡現無疑。   桓沖卻在見到幽雲對倚弦關切的神情後,嫉妒不已,重重地冷哼一聲。   小仙終於看到了幻術褪去後倚弦的原來面目,辨認半響,終於恍然驚覺,如不是及時掩住一張櫻桃小口,只怕驚呼之聲早已脫口而出。她連忙喚來小千與小風,示意他們附耳過來,兩個寶貝訝然對望一眼,以為有何好事,你爭我搶的湊過大頭,卻聽小仙道:「你們兩個知道救我們的人是誰麼?他便是你們師父時常掛在嘴邊,在朝歌四處找尋的兄弟——倚弦師叔!」說著纖指指向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倚弦。   小千與小風對望一眼,震驚當場,連忙跑到幽雲身邊,護在倚弦身側。   桓沖此時正暗自惱火,見到兩人湊過來,立時喝道:「你們兩個是誰?幹嘛跑到這面來!」   小千與小風兩人立刻笑嘻嘻地指著倚弦異口同聲道:「他是我們的師叔,所以是來保護師叔的。」兩人看出他的醋意,一起向他做個鬼臉,調笑道,「免得某些人『謀情害命』!」   小仙聽後立時嬌笑連連,桓沖俊臉氣的煞白,就要上前去教訓兩人,卻聽幽雲道:「桓沖師兄,算了,別跟小孩家一般見識,我想方纔那人該是妖宗的不世高手『通天教主』,倚……易公子此時身受重傷,我們不宜久留此地,還是盡快趕回蜀山,師兄覺得如何?」   桓沖當然不會對幽雲的話作出質疑,連忙笑道:「師妹所說甚是,我們立刻趕回蜀山。」但是心下仍然對她將倚弦帶回蜀山感到不大為滿。   幽雲招呼本宗弟子做了一副簡單的擔床,然後將倚弦交與土行孫、小千與小風三人,與桓沖帶領一干劍宗弟子緊隨其後。   一行人正要施法啟程向輪迴集外遁去,哪知異變倏生——   七彩斑斕的浩浩元能如海潮一般從四面八方湧蕩而來,十數名隱去本來面貌的法道高手驀然出現,將眾人團團圍住,片語不吐便立時發動猛烈攻擊。   蜀山劍宗眾弟子猝不及防,登時已有兩人受傷,幽雲與桓沖由他們本體洶湧的元能看出,這一眾圍攻之人均是魔宗之人,立刻想到他們定是為倚弦手中龍刃誅神而來,嬌吒一聲,吩咐蜀山弟子圍列劍陣阻擋來敵。眾弟子聞言齊齊祭出各自劍器,分行錯位,各色玄芒閃爍間,名聞三界的「昊天無極劍陣」已然成形,熟練的法陣威勢暫時阻住來敵,不至有太大傷亡。   魔宗中人哪會就此干休,各施絕招,以期速戰速決。一時間,雙方相互緊攻死守,各色元能洶湧澎湃,四散激飛,「蓬蓬……」、「絲絲……」等勁爆之聲不絕於耳。雖然蜀山弟子人數不多,且修為不如對方,但依靠緊密無間的劍陣配合,勉強緩住了對方的第一輪的如潮攻勢,不過傷亡損失頗大。   魔宗眾人有數名宗主級數的絕頂高手牽制劍陣走向,令到才一交手不到幾個回合,蜀山弟子與幽雲、桓沖等人逐漸感到不支,魔宗眾人卻越戰越猛,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守在倚弦身側,雖然被護在陣心,但卻焦急不已,忐忑不安,更不用說土行孫了。   此時,忽然遠方一聲震天笑聲傳來,一把雄渾聲音隔空傳來道:「吾乃玄冥帝君麾下秦廣王是也,魔宗奸邪膽敢在冥界地域逞兇麼!」隨著聲音遠遠傳來,一名氣宇軒昂的金甲男子領著一隊冥兵急急飛掠而至。   魔宗眾人聞聽此聲,立刻默契的分出八九人迎上秦廣王與他手下的冥兵,將其攔住。   幽雲、桓沖兩人與一眾蜀山弟子大喜望外,儘管他們見有人來援分去魔宗多半的攻擊力量,但他們想要反擊,卻怎奈已心有餘而力不足,情況雖未危急起來,但苦於傷亡過多,能否繼續撐下去實在是未知之數,而秦廣王也被魔宗眾人苦苦攔住,困在結界之外一時半刻脫身不得。   不多時,又有兩名劍宗弟子死傷,劍陣抵禦的威力登時大減,形勢岌岌可危。   當是時,一聲震天嘶鳴驟然響起。   水浪滔天、翻湧難平的奇湖水面,忽然卷揚起比往常更狂猛數倍的浪濤,如沸水之湖,滋滋崩暴,浪花連天。奇湖小築七彩流離的防護結界轟然合壁,在風浪之中飄搖不定,若隱若現。滔天水浪波波衝擊著環繞輪迴集的結界,輪迴集中老老少少,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齊齊湧出,目瞪口呆的望著業已平靜千數年,此時卻聲威駭人的奇湖……   第九卷 龍躍鳳鳴 第十四章 洪荒異獸   倏地,漫天銀浪之中,又一聲清越孤高的獸吟聲清晰傳來,其聲直似九天鳳鳴。   緊隨其聲,澎湃的水浪中一頭身長數十餘丈,頂冠七色彩翎的異獸,帶著赫赫威勢,破浪而出,咆哮吟鳴,驟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此獸形似丹雀,頭頂彩翎,全身蓄滿鮮紅翎羽,紅芒流轉,仿若跳躍的火苗。爪利櫞尖,巨目宛若紅晶,巨翅呼扇間,焚天焰火呼嘯而出,將它身周水浪化為煙霧。   眾人驚呆,魔宗眾人中倒有幾名老一輩宗師級數的高手,認出此乃上古四大異獸之一——朱雀異獸,情知大事不妙,再一又看隨著朱雀的出現,而不斷從湖底沖湧上漲的水勢,相互對望一眼,一聲呼嘯,與魔宗眾人紛紛隱去身形,一哄而散。   幽雲、桓沖與一干劍宗弟子這才得以脫身,紛紛就地打坐療傷。   此時的倚弦長長吁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原來在體內冰晶與火魄相互轉環相生之下,他的傷勢已經好了六七分,掙扎著從擔床上立起身來,土行孫、小仙、小千與小風見到他彷彿無事一般,都佩服得無以復加。   倚弦從擔床上下來,看著遠處奇湖中憑空出現的朱雀異獸,不由想起不久前取走的那顆「異水元珠」,暗道:「莫非那顆『異水元珠』就是鎮壓異獸之物,被我取走才讓它得以解脫,那我豈不是闖下大禍?」想到此處,他不由冷汗沁背,深深的自責起來。   幽雲與桓沖等人此時醒轉,見倚弦已經仿若無事一般,都不免驚訝再三。   倚弦知道方纔若非幽雲他們及時趕到,那個黑衣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忙躬身向一眾蜀山弟子行致謝禮,幽雲當著一眾劍宗弟子,自是不便表露出過分關切的神情,只是略作詢問傷勢之類,然後留下一個大有深意的眼神,才迎上急趨而來的秦廣王。   未等眾人行禮,就聽秦廣王急急道:「輪迴集看來不保,相信帝君業已感知此事,你等還是先隨本王上山,一切待帝君來到,再作打算吧!」說罷,領著眾冥兵當先拔起身形,飛掠遁空。   桓沖等人緊隨而去,幽雲轉頭對倚弦輕點臻首,倚弦立知其意,攜著土行孫、小仙、小千與小風銜尾追去。幾人到了輪迴集南面的山崖之上,遠遠俯望下去,只見奇湖水勢澎湃激盪,隨著朱雀異獸的巨大身軀攪騰不安,湖水猛烈地衝撞著輪迴集。   那朱雀異獸振翅飛上空中,睥睨傲視眾人一周,驀地發出一聲歡鳴,巨大身軀驟然後仰,摔入水中蕩起滔天巨浪,又忽然向前撲出砸入水中,掀起漫天浪潮。   奇湖湖水被它這樣左衝右撞,肆意玩耍撲騰,水勢愈漫愈烈,伴著奇湖湖底洶湧噴出的水柱直欲將輪迴集淹沒。一眾集內的民眾聽聞此獸乃是上古異獸朱雀,均驚恐莫名,哪敢再作停留,紛紛四散奔逃,一時間輪迴集中嘈雜紛亂已極。   崖上,桓沖對身邊的秦廣王不解問道:「秦廣王,難道我們就此坐視朱雀囂張,而不去阻止?」   「你不明白!」秦廣王搖頭道,「此獸位居上古四大異獸之一,不但靈力、異能強橫霸道,而且生性頑劣,據說當年窮盡神玄二宗之力也不曾將其馴服,只能封印鎮壓於某處,想不到今日卻出在此處,唉……」   幽雲蹙眉道:「輪迴集正處於紛亂飄搖之際,又添此變數,無異於雪上加霜。」   倚弦在一旁聽了後,心下更感愧疚,望向土行孫,卻見那廝好整以暇,昂首睥睨的站在那裡,得意洋洋,絲毫沒想眼前壯觀場面很有可能就是由他一手造成。倚弦旋又想到此子卻也從未如此風光,與秦廣王這等神宗大人物並排而立,搖搖頭覺得有些啞口無言。   他隨即想起一個問題,對秦廣王拱手道:「請教秦廣王,小子有一疑問,既然上古異獸有四頭之多,那其他三頭都在何處呢?」   此問恐怕也只有像秦廣王之類的老一輩高手才能回答,所以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齊齊望向秦廣王,等待他的答案。   秦廣王轉首望向倚弦,不由倏然一驚,方纔他並沒有注意到倚弦,僅是匆匆一瞥,此時細細看來,卻見倚弦卓立一側,身形逸立不凡,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堅韌的異能隱隱環護,卻顯然不是蓄意而為,一派不世高手的風範,難得的是眉宇間正氣凜然,又如此年輕。   秦廣王稍微一怔,道:「四頭上古異獸依次分名為青龍、玄武、朱雀、白虎,青龍與白虎均被我神玄二宗馴服,成為天庭、冥府二界的守護神獸。玄武異獸向來只聞其名,千數年來卻少有人能見到,唯獨這頭朱雀孽獸生性頑虐,當年玩轉八荒,傲視六合,造下不少業障……」   桓沖聽到此處,驀地冷哼道:「我卻不信這朱雀真有那等能耐,難以馴服?就看今日我收了這火鳥!」說著未等眾人阻攔,業已化作一道流光直衝朱雀而去。   眾蜀山弟子紛紛驚呼出聲,幽雲暗怪桓沖太過好強,剛愎自用,但眼見同門有難,她怎能坐視不理,當下吩咐蜀山弟子不可擅離此山,就要上前救助桓沖。   秦廣王連忙出聲喝止道:「幽雲仙子萬萬不可任意行事,朱雀絕對不是易與之輩,而且魔宗妖孽恐怕未曾走遠,一切要以大局為重啊!」   幽雲本來見他阻攔,心下不悅,但聽到後來也是暗自一凜,退了回來。   倚弦與眾人一樣,目不轉睛望向奇湖水面。   只見桓沖業已仗劍飛至朱雀異獸面前,英姿勃發地在空中站定身形,對朱雀傲然道:「妖獸,你在此為非作歹,惹得天怒人怨,吾乃蜀山劍宗首席弟子桓沖是也,切勿忘記你是死於我手!」說罷持劍衝向早已靜了下來彷彿凝神聽他說教的朱雀。   朱雀見他衝來,首先發出一聲歡鳴,巨目之中興奮的光芒大作,張開巨嘴便吐出一個鮮紅渾圓的光球,飄忽忽的徑直迎向桓沖。   桓沖冷笑一聲,暗道:「果然是一隻沒有腦子的火鳥,如此慢速的攻擊,難道還怕小爺解決不了……」他自顧嘲笑著朱雀,提聚本身浩蕩玄能將手中金光璀璨的離塵劍高高舉起,做了一個自認瀟灑的動作,揮灑出數十道劍氣直劈光球而去——   哪知離塵劍驟然劈中光球,光球並未像他想像一般發出巨響,化作片片碎芒,而是倏地裂開一條狹長縫隙,讓他連劍帶人順勢落入球體之內。   桓沖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隔著光球望向歡鳴不已的朱雀,卻見那廝正興奮地直打跌,還一面嘲笑的盯著他。桓沖登時大怒,揮起手中寶劍對著光壁一陣猛砍亂劈,光球只是一陣抖動卻未曾損傷絲毫,桓沖更怒,沒命的催動元能劈刺光壁。   好一會兒,他才覺得累了,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憤恨的望向光球外的朱雀。   朱雀此時也正巧望向他來,一雙紅晶巨目滿是疑惑,忽然飛到空中模仿著桓沖方才動作,嘰嘰喳喳一番嘶鳴,似乎在示意他可以繼續。   桓沖怔怔愣在那裡,傻傻的看著朱雀,暗自推想道:「這……這是什麼怪物?」   朱雀見桓沖半響未曾理睬於它,似乎十分惱怒,探爪抓住光球將其拋起,揮舞一雙巨翅相互拍打起來。光球也十分合作,極具彈性地被朱雀敲來打去,桓沖身在球中,只覺眼冒金星,頭暈腦脹,強烈的嘔吐感時時折磨著他,其中妙味自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   而這幅場景早已驚得所見眾人瞠目結舌,而土行孫與小千、小風幾個小傢伙早已笑得打跌,在山地上滾做一團,還不時交流著自己的看法——   「那小子方才豪言壯語不知跑那兒去了……」小千笑著捂了肚子,雙手誇張拍地直呼笑到肚痛。   「他那裡顧的上那些,只怕早已經暈頭轉向了……」小風已經兩腿亂蹬一氣。   土行孫卻坐正身體,正色道:「你們兩個怎可如此,人家已經落得如此尷尬境地,你們還……唉,不過他恐怕已經後悔的要鑽回娘肚子裡了,哈……」說罷又兀自倒地大笑不止。   玉璇拉著耀陽來到洞穴邊上,伸頭往下看去,只見那洞穴深不見底,紅光繚繞,紫氣蒸騰,同時散發出一股極為尋常的氣勢,雖然極為柔和,卻能迫得人震驚莫名。   耀陽正自觀看,玉璇一把拉住耀陽的手,縱身往裡一跳。耀陽還未反應過來,哪裡想跳了,剛想出口抗議,卻已不及,整個人已經往下掉去,不由心中將玉璇的十八代祖宗一一招呼個遍。   那個大洞自二人跳入之後,很快便已合上,地面上一絲痕跡也沒有,整個姬氏祖祠彷彿從未有過變化一般。   耀陽與胡女甫一走入地穴之中,便感覺到被一股無比玄異的脈氣所籠罩,予人一種難以言語的壓迫感覺,更甚至能感覺到無形脈氣的縱橫捭闔。   地穴中雖無燈火,卻散漫著一種火紅色的異芒,將整個地穴照得火紅朦朧一片,充滿怪異神奇的氛圍。   地穴通道直向裡沿伸著,前方火紅色的一片,令人看不到盡頭,令人心中不由泛起一種茫然而恐怖的心理。看著眼前的一切怪異景象,玉璇心中震驚萬分,絲毫不敢大意,警慎的跟在耀陽身後慢慢前行。   耀陽也驚奇萬分地看著這地穴的一切,他雖然聽九尾狐說過龍脈所在,卻想不到這「姬氏祖祠」內竟別有洞天,有這麼一處神奇的地穴,卻不知裡面到底是些什麼?而且更怪的是這鬼方胡女玉璇又怎會知道「姬氏祖祠」中有此地穴,她想在這地穴中找什麼?諸多事情令耀陽心中也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但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令他更覺此地的魅異,便是這地穴內的地脈之氣非但未給他任何的壓力和不安,反而讓他感覺特別舒服,體內異能竟也活躍起來,就像是人在沐浴時所感覺的那種暢快舒適。   二人行不多遠,耀陽心中思感驟然一動,猛地一拉跟在身後的玉璇,道:「小心!」   話音甫落,跟在側旁的玉璇一腳已踏在左側的一塊石板上,石板微一凹下,立時自左右兩側的石壁上射出數道白色的異芒,射在對面石壁上頓時出現數個深達數寸的小洞。好在玉璇被耀陽向前拉了一把,否則定會被那白色異芒擊中,斃命當場。   玉璇驚得臉色蒼白,暗歎了聲好險,向耀陽投去感激的目光,問道:「耀將軍,怎會知道這地穴內的機關在何處的?」   耀陽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到的。」心中不禁也忖道:「自一進這地穴開始,身體就感覺特別的舒服,不知是否一身異能感應到脈氣的原因,所以變得異常敏銳,似乎對於機關之類的也多有所感應。」   玉璇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耀陽,心中暗讚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二人繼續前行,玉璇再不敢擅自亂走,跟在耀陽身後小心向前。   走在前方的耀陽驟然思感再動,感應到機關的所在,身體一頓立足不前,跟在身後的玉璇一時反應不及,嬌軀直撞在耀陽的虎背上,耀陽頓時感覺到那柔軟而極富彈性的酥胸撞在後背的波濤洶湧,心中不由一蕩,想起昨晚的一番胡為,頓時不由食指大動,遐想聯翩。   帶領玉璇躲過機關,繼續前行,耀陽卻一路上有意無意地忽然立足不前,令到玉璇動輒撞個滿懷,令他頗為享受那動人的感覺。玉璇經幾番如此感覺到耀陽充滿男子氣息的虎軀,也不禁想起昨晚的種種,腦中思緒紊亂,頓時羞紅滿腮,好在地穴中滿是紅色,還不易被耀陽所察覺。   二人都各懷心思慢慢前行,前方的耀陽忽然又立足不前,玉璇的嬌軀又撞了上去,不由略顯羞怒的嗔道:「你有完沒完呀!」   耀陽心中當然明白她的話中之意,暗自笑了笑,轉身道:「不是我沒完,而是前面確實有些古怪。」   玉璇臉上一紅,向前看去,只見前方通道突然分岔出四個通道,玉璇見狀臉上驟然一變,神情變得嚴肅鄭重,凝神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是一種玄門陣法,分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方四象,從而形成一副龍行四方的格局,是一種衍生龍脈地氣的法陣……」   耀陽聞言心中微震,想不到這地穴內除了重重機關外,還有這等玄奧的玄門陣法。若不是他的異能感覺到地穴內的機關所在,只怕他們連在地穴中走出三丈,都會覺得異常困難,甚至還有斃命當場的危險。   玉璇伸出纖細玉指掐算起來,然後道:「此『龍行四方大陣』威力無窮,若是有一步踏錯,都有可能被浩龍地氣交纏不休,最後難免斃命於此,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請耀將軍向左走出一步,踏乾位。」   耀陽依言而行,玉璇也隨之而行。一路上玉璇不停掐算,與耀陽一起踏足不同的玄奧方位,一直向陣心行去。耀陽雖然不明所以,但心中也漸猜到了些端倪,原來這鬼方胡女玉璇此次威脅他一起進地穴,應該是與姬氏一族的龍脈有關。   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著,玉璇一路掐算指點,終於穿過通道來到陣心,只覺眼前豁然一亮。   二人來到一片寬敞的洞穴中,面前一堵龍麟般的山壁霍然豎立。   龍麟山壁表面如龍麟,光滑而細膩,讓人看上去感覺石壁竟如有生命一般。龍麟山壁的前面是一個造型精緻的回形水池,彎彎曲曲成蛇行狀,盤旋至二人面前,更令二人震驚的是,那池心赫然有一條真龍暢遊其間,全身金麟閃閃,仰首吐須,似乎極其歡暢,而池中水來自龍麟山壁的滲透,從池中順延而出,到了地穴中竟化成一股火紅的脈氣,衍生籠罩整個地穴,當真神奇至極。   耀陽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才真正相信此處便是傳說中的龍脈所在。   那玉璇卻一臉興奮莫名的神情,心中欣喜若狂,拿出一樣缽狀的法器,當即捏動「拜火聖教」的「焚天聖訣」布下法陣施起法來。   只見缽體中升起一團黑氣,映照出此時玉璇閉目施法的猙獰面孔,她驅使黑氣宛若一張巨大的黑網一般,向著龍麟山壁吞噬過去   耀陽見狀大驚,喝道:「你做什麼?」心中這才明白玉璇千方百計的進入這「姬氏祖祠」地穴,原來是想破了姬氏龍脈,當下上前奪過她手中的法器。   黑氣失去缽體的依附,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玉璇臉色一陰,怒道:「將法器還給我!」   耀陽退後一步,毫不相讓地道:「你休想,想不到你們鬼方國表面上是來西岐結親,背地裡卻原來是為了千方百計的進入祖祠地穴,破壞姬氏龍脈,果真是居心叵測。」   玉璇冷冷地笑道:「西岐國之所以能國盛民強,無非是靠這得天獨厚的龍脈相助,我鬼方國若得此龍脈也定會國富民強,將來更會有機會一統天下,如若不能擁有自然就應毀去龍脈,讓任何一方都休想獨得此脈。」   耀陽不禁嘲諷地看著她道:「的確,擁有龍脈相助確能起到一定作用,但你有否想法,若你國國主不懂治國之道,那就算給你十個龍脈也是無用,若你國主懂得治國之道,就算不借用什麼龍脈也同樣能國盛民強。」   玉璇聞言神色一黯,似是被耀陽的話震懾住了一般,旋又冷笑一聲道:「少說廢話,你快將法器還給我,否則你的那三個紅粉知己只怕就要吃苦頭了。」   耀陽見她威脅自己,心中不由更是怒不可遏,但他思忖片刻後,心中又不願就此拿妲己三人的性命開玩笑,正猶豫再三之際,手中缽體一滑,已然被玉璇奪了過去。   玉璇接過法器,再次捏定「焚天聖訣」,法器頓時耀起一團黑芒,愈加陰盛起來。   便在此時,地穴上空忽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姑娘,姬氏一族向來勤政愛民,廣施善緣,再則天降瑞兆,預示聖主誕西,此是天意!你真的要破壞龍脈,做出這等違逆天命的事嗎?」   【第九卷終】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一章 姬氏龍脈   玉璇忽聞人聲,立時收斂法術,冷笑道:「龍脈乃姬氏一族的命脈,我早猜到此番不會如此輕易破壞龍脈,請閣下現身吧,我倒想看看是哪位高人能攔住本姑娘破壞龍脈。」   耀陽心知鬼方之人以妲己三人的性命為要脅,自己實在無法阻止這玉璇破壞姬氏一族的龍脈,正擔心她會輕易就將姬氏龍脈毀去,現在見有人出面阻礙,他心中也不禁鬆了口氣。   「哈哈,姑娘要見老夫嗎?我老夫可有好久沒見過人了。」那聲音笑道。   耀陽與玉璇這才發現那說話人的聲音來自龍脈地穴上方,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長得乾瘦,面上毫無血色的侏儒老者被鎖鏈緊緊鎖貼在巖壁上,一身破爛不堪的黑袍,散披著亂髮。   耀陽還以為此人是被囚禁於此,不禁問道:「老人家,你是因為犯了什麼錯才被囚禁於此的?」   那乾瘦老者從剛才他搶玉璇法器,阻止玉璇破壞龍脈看出他是被玉璇所迫,又聽他方才一番龍脈國運的見解,心中對他倒是極有好感,笑著回答道:「小兄弟,老夫並非被人囚禁於此,而是老夫當年因修煉一門無上法道,由於種種原因,最後差點走火入魔險遭死厄,好在太姜夫人慈悲為懷救了老夫,還讓老夫在這龍脈地穴中借脈氣緩住本體經脈石化。」   耀陽聞言點頭道:「原來如此!」他看著老者被鎖在巖壁,似是無法動彈的模樣,心中毫無來由的為之黯然。   玉璇急於破壞龍脈,見耀陽竟與那老者閒話起家常,怒叱道:「耀將軍,你給我攔住那老傢伙!」言罷又輕聲在他耳旁說道,「別忘了你的三位美人姑娘正等你回去見她們。」   耀陽見她又以此來威脅自己,不由怒目而向,卻又無可奈何,一時不由左右為難起來。玉璇似是知道耀陽不會這麼爽快地同意,趁他左右為難分神之際,突然自懷中取出一道魔符印在耀陽背後。   那侏儒老者見玉璇掐訣驅動魔符之法,立時驚呼道:「攝傀符!」   原來這「攝傀符」乃魔門九大靈異符法之一,與金傀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不能控制人的神識,卻能控制受制之人的行為。   可惜耀陽發現危險時,已是為時過晚,那魔符已化成一道綠芒隱入他的體內。玉璇念動咒訣,耀陽身體不受控制地上前數步,體內元能洶湧而出,手捏「七真妙法指」,「乾天炎龍訣」化作一團烈焰徑直向老者擊去。   那侏儒老者右手暗捏一法訣,頓時至強的魔能透體而出,不慌不忙的於身前布下一道魔能結界,烈焰擊中結界頓時爆散而開,結界如波一蕩,隨即卸去化為無形。   耀陽無奈的叫道:「老人家,你注意防守了,我現在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話未說完,他體內元能再洶湧而至,「乾天炎龍訣」立時又再發出,五道五行玄能由五指散發而出,化作五道烈焰元能,在空中劃出道道玄異的軌跡直向那老者襲去。   一旁的玉璇一邊操控耀陽,一邊念動咒訣,手持法器布下法陣施起法來,手中缽器耀起一團黑芒,化作一條黑龍直向龍麟山壁擊去。只見那條黑龍甫一接近龍麟山壁,龍麟山壁立時自行結成一個金光結界,玉璇暗再施力,黑龍怒喝一聲,張牙舞爪直向結界撞去。   那侏儒老者見耀陽再次身不由己的發出元能攻擊自己,體內魔元異能也隨之再次迸發,在體外形成一個更為強大的元能結界將耀陽所發五道玄能烈元盡數御去,而結界竟也因那五道玄能的強大而立時分崩離析,化為無形。   老者心中不由暗暗震驚:「這年輕人年紀輕輕,沒想到法道修為竟會如此高深,難得……」   未等他再做多想,耀陽又已發出一道更為強厲的烈焰玄能,直向他襲至。老者面上微是一訝,體內魔能運轉不息,已然如海濤般洶湧而發。   趁著這瞬息間的工夫,玉璇所施法的黑龍已漸佔了上風,將龍麟山壁所發之結界撞破,張嘴咬住山壁,開始不斷吸收山壁所流之水,龍麟山壁如有靈性一般,開始顫抖起來。玉璇見成功在望,不禁喜上心頭,再次加強法力,定要將這龍麟山壁的流水吸乾,令這龍脈再無生氣就此毀去。   耀陽一邊身不由己地向那老者攻擊,一邊卻也注意到玉璇那邊的進展,見山壁顫動甚而出現一條條裂逢,龍脈之氣噴之而出,心中也是大急,卻又感無能為力。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在魔符強行驅動之中驟然覺醒,身形曳然一頓,一時間脫開了玉璇的控制,那老者的魔靈異心立時感應到他的變化,忙騰身而起,運體內無匹魔能貫入耀陽頭頂,耀陽頓覺到那股強大魔能在體內尋經導脈,知道是那老者想要助自己破除「攝傀符」的控制。   他忙運轉五行玄能隨魔能而行,兩股強大的元能立時發生作用,只見隱入體內的「攝傀符」被老者及他的體內異能齊齊驅出了體外,身體頓時感覺一鬆。卻不再多想,「乾天炎龍訣」驟然發動,無匹異能化成一條火龍直向玉璇施法所放之黑龍襲去,黑龍立時被擊得支離破碎,化成黑色粉芒散落無形,及時地制住玉璇意欲破壁涸水的舉動。   玉璇大怒,還未及斂法之際,老者已飛身將她制住,令她動彈不得,呆立當場,只是怨恨地瞪著耀陽,竟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雖然阻止了玉璇破壁涸水的舉動,但龍脈之氣卻已溢出,池中真龍感應到不平常的危險氣息,早已在池中焦急而慌亂地流動,忽地發出一聲龍吟飛騰欲出。   耀陽見狀急道:「老人家,龍脈已經破損,不知可有解救之法?」   侏儒老者見狀也是著急,道:「年輕人,唯今之計只有你依我之法去做,也許……還能挽救龍脈……」言罷指引耀陽以身為本,運轉體內異能飛至龍麟山壁,雙手撐住整塊岌岌可危的龍壁。   耀陽依言而為,體內元能傾盡而發,飛身扶持著整塊龍壁,但撲騰而出的龍脈之氣何其強悍,令耀陽呼吸幾乎為之一窒,但他抵著強大莫名的壓力拚死扶著龍壁。噴之而出的龍脈之氣實是太過強悍,耀陽雖拼盡全力卻仍是漸漸不支。   被制住的玉璇見此心中大喜,只要毀了龍脈,她此行的目的就已達到。   老者焦急萬分地看著耀陽,卻見耀陽臉上露出豆大的汗珠,渾身竟開始顫抖起來,應是無法再抵抗強悍的龍脈之氣,眼看便扶持不住欲毀的龍壁,心中頓時升起絕望的念頭,想不到姬氏數百年的龍脈竟會就此毀於一旦。   就在耀陽也以為龍壁難保之際,體內的「歸元異能」如夢忽醒般活動起來,如濤般洶湧而起,五行化一,那種予養於戰的元能運行之法自行運轉開來,耀陽立時全身耀出玄異紫芒,那異芒在體外循環而行,引導著龍脈之氣遁一詭異的軌跡運轉不息。   耀陽體內的「五行玄能」被牽引立時也迸發而出,與「歸元異能」一起導引著龍脈之氣先是流入體內再又緩緩逸入耀陽腳下的龍池,此情此景直令人震驚莫名,歎為觀止。   池內本欲飛騰而去的真龍再次感應到龍脈之氣的柔和,如魚得水般恢復原狀不再躁動,歡快地又在池中歡騰游曳起來。龍壁在龍脈之氣回歸之際,也在短短時間內自行修復起來,逐漸變得如初時一般完美。   劍宗眾弟子地上三位活寶自是怒目以對,冥界兵將卻個個面色古怪,只有幽雲與秦廣王面露憂慮之色。   倚弦尷尬地對眾劍宗弟子笑了笑,猛對地上三個不知檢點的傢伙打了個眼色,那三人卻對他不理不睬。倚弦無趣地摸摸鼻子,望著奇湖水中玩的不亦樂乎的朱雀異獸,忖道:「這個大鳥看來並無傷人之心哩,不過玩膩了就難說了,還是盡快想個辦法為好。」   偏偏就在這時,一條黑影驟然騰空而起,出現在朱雀身側,澎湃洶湧的元能激盪而出,直襲朱雀。   朱雀怎會感應不到,揮翅便將他的妖能悉數格開,又揮翅將裝了桓沖的光球彈出,直看著桓沖在輪迴集撞倒兩所民居,光球才破裂開來,朱雀這才轉過頭來,彷彿發現新鮮玩具一般興奮,盯著黑衣人左瞅右瞅。   蜀山劍宗弟子之中立刻飛出兩人,進輪迴集將桓沖救起,架回山上。   倚弦、幽雲卻都在盯視著朱雀與黑衣人的舉動,倚弦瞧出這人正是方才與自己交手的黑衣人。   秦廣王在旁面色凝重,喃喃自語道:「他想激怒朱雀,無非會引發洪災,水漫輪迴集而已,這對他來說有何好處,難道還有什麼企圖不成……」想到此處,他不由向輪轉山方向望去,頓時想到一種讓他驚駭莫名的可能性,令他渾身巨震,大呼道:「不好,難道他意在驅使異獸搗毀輪迴六道!」   他此言一出,頓時震驚全場,眾人都不敢預料輪迴道被毀將會引發怎樣的可怕後果。   但為時已晚,朱雀果然被黑衣人拼著兩敗俱傷的方法擊傷,震天嘶鳴沖天而起,其中飽含的怒意攝人心神,而黑衣人業已負傷逃遁。   朱雀振翅掀起漫天水浪,襲向輪迴集,如此折騰一陣,輪迴集的結界業已被浪濤轟然撞破,房屋倒塌,人群擁亂。朱雀又自發出一陣吟鳴,驀地鑽入水中消逝不見,倚弦站在山頂,與一眾人面面相覷,均不知這朱雀下一步會作出什麼可怕的動作。   果然,奇湖湖底噴出的水柱倏地變大,四處噴射崩暴,直將四周礁石沖碎,又直奔輪迴集而去。水浪驟然掀起,沖天激射,漫天紅芒射出,朱雀破浪而出,仰天怒鳴一番,振翅落到輪迴集,抬足肆意踐踏,每次拍翅舉足均掃倒一片房舍。   而這時早已隱去的魔宗眾人,紛紛現身,襲擊朱雀。   遠處觀望的神玄二宗眾人暗自詫異,暗道:「這卻奸邪妖孽這次怎會如此好心?」   土行孫、小千與小風三人卻齊齊歡呼道:「這次好玩了,咱們不用出手,只管看他們狗咬狗好了!」   倚弦卻知事情肯定並非如此簡單,他腦中念頭未定,就聽秦廣王不以為然地凝重道:「非也,他們並非存有好心,而是志在引朱雀前往輪迴道!」   眾人極目望去,果如秦廣王所料,魔宗人邊打邊退,正蓄意將朱雀引往輪轉山方向,眾人相繼駭然之時,秦廣王又道:「幽雲仙子,你與劍宗弟子前去阻止魔宗中人,本王去將朱雀引開。」   眾人也不多話,依言而行,兵分兩路直撲輪迴集。   由於此事極為凶險,倚弦吩咐小仙三人與土行孫留在此處,然後才緊跟幽雲身側而去。   此次情況危急,倚弦再不隱瞞實力,未到人前,已經喚出龍刃誅神,直劈魔宗眾人其中一人而去,意欲一招敗敵,那人也感覺到倚弦劍上所附浩浩異能,不敢大意,舉起手中兵刃全力還擊。   雙方短兵交接,塵土飛揚。   勁道旋風驟起,轟然發出一聲巨響,暴出青藍光芒,耀射漫天,風消塵散後,對方露出一副倚弦極為熟悉的面孔,正是共工氏後起之秀——淳於琰!   倚弦瞧得他真面目,更加不會留手,冷笑一聲抬劍狂猛攻擊。淳於琰被其凜冽氣勢以及渾厚元能所駭,一招受制,先機盡失,只得揮動奼女魔杖,護住週身,疾風般奔走,覓機反擊。   就在這時,一直不離他左右的四象魔顧不得隱去面目,已經紛紛趕來加入戰圈,各施手段圍攻倚弦,更列起四象魔陣,淳於琰立時囂張起來,大呼絕不可放過倚弦。   一時間,彩光異芒,流離飛濺。   倚弦的身側,四象魔將如影隨形,竄下躍下,弓身彈旋,窮追不已。淳於琰在旁白衣飛舞,面露得色,手臂屈彈,魔杖揮舞,直逼得交手經驗不足的倚弦險象環生,步步危機。   就在倚弦逐漸不支之時,耳中忽然傳來清麗嬌聲:「夫劍者,萬器之靈,內蘊識神,神與神通,以心御之,心乃神念,以劍合神……」他知是幽雲暗中襄助,所述正是蜀山劍宗上乘劍術「鳳鳴九天」的秘訣要義。   百危之中,倚弦四下尋覓,終於在百千身影之中,看到了那道孤傲而纖細的身影。他的心中登時升起一股豪情壯志,體內異能成倍飆升,心念電轉之間,已然悟通其中道理,然後右手持劍,左手五指接連舞動,拇、食、中三指閃電般交錯點舞,龍刃誅神也隨之舞動,驚濤駭浪似的異能鼓蕩而出。   四象魔將的陣法立時受制,不由怒叱連連,念訣不斷,魔能激盪如狂風疾舞般流溢而出。四人彷彿狂性大發,對倚弦發起一連串的猛烈攻擊,淳於琰驀地放聲大笑,不再嬉戲,揮動魔杖,將他不知為何一直隱藏的真正實力爆發出來。   倚弦此時不再束手束腳,耳邊聽著幽雲傳音的劍訣,不慌不忙的展開龍刃誅神,四象魔將與淳於琰根本近身不得,忽然間,倚弦抖手一震,叱喝一聲,施展出「鳳鳴九天」所載的上乘劍技,紫芒暴亮,神龍再度出現,昂首睥睨,怒吟出聲,化作漫天劍勢將幾人捲入其中。   剎那間,四象魔登時身軀巨震,淳於琰也是受勢不住身形微晃。   倚弦突然彈躍而起,紫色神龍倏然消失,龍刃誅神帶著幽紫劍芒電掃而至,狠狠掃過四象魔將。   四象魔將只覺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射出來,身子被震得朝後飛出,重重撞在十餘丈外房屋上,淳於琰也不好過,精雕細琢的臉龐一派狼狽之色,匆匆退後,引著四象魔將轉瞬消失不見。   此時,秦廣王阻擋不成,已被朱雀擊傷,也被魔宗中人纏上。而那朱雀又再度陷入被魔宗妖孽圍攻之局,它接連被人傷害,不由凶焰更漲,咆哮怒嘶,卻又不肯就此離去,驀地週身燃起火紅焰火,一舉震退身旁魔宗高手,龐大身軀攜帶無匹勁勢撲入人群當中,左衝右撞,扎眼間即有數十人喪生在它翅爪之間。   幽雲不忍本宗弟子慘死,嬌吒一聲揮劍衝上,朱雀看也不看,遮天蓋日的巨翅拍砸而下。眼見幽雲即將香消玉隕,倚弦在旁看得睚眥欲裂,怎奈距離太遠,根本由不得他及時撲救。   卻不料此時桓沖橫裡衝出,布起一道金光閃耀的結界擋在她的身前。但這怎能擋住朱雀飽含異能的一擊,頓時金芒四散,鮮血沖湧,桓沖立時身負重傷,癱倒在地。   幽雲心神巨震,她從未想到桓沖師兄竟然願意為她而——   死!   朱雀彷彿認出被自己所傷的人,正是方才被自己玩耍的人,登時發出一陣得意鳴叫。卻不料幽雲含怒一擊已近在眉睫,祭起的靈睿劍劃過虛空,遙刺朱雀巨目,猝不及防,朱雀雖躲開致殘一擊,卻也直中眉心,鮮血長流。   朱雀雖先前曾被人擊有小傷,但怎及此處傷勢,朱雀登時大怒,揚爪振翅,直攻幽雲而來,絲毫不理會衝上前來的劍宗弟子,幽雲終於再次陷入險境。   倚弦業已及時趕到,悄然擋在已經彷徨失措的幽雲身前——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二章 福至心靈   龍刃誅神猶如神龍飛天,帶著倚弦遁向異獸,那異獸雖然不懼任何劍器法器,任秦廣王等人使盡法器攻擊,也未見有任何損傷,但此時倚弦的龍刃誅邪甫一飛出,異獸立時低吼一聲,看著龍刃誅神那凌厲的紫色劍芒,目光精芒略減,低鳴一聲,鳴嘯聲中隱含懼意,後退幾步,將一片房屋踩倒。   倚弦趁機一把抱住已受重傷的桓沖,拉起已經被驚呆了的幽雲,飛身躲開。蜀山劍宗的弟子自動上來替桓沖療傷,幽雲見桓沖竟然為他而受重傷,不由珠淚盈眶,趕緊運用元能替他療傷。   倚弦見朱雀在那裡大聲怒嘯,雙翅亂撲亂拍,發出無數焰火,濺到四周房屋上,立時轟地一聲燒了起來,而它那巨大的雙腳到處,更是摧枯拉般地使輪迴集淪為一片狼籍。   倚弦見朱雀再這麼破壞下去,輪迴集必然蕩然無存,想起自己龍刃誅神指向朱雀時,它曾露出驚悸的神情,看來這龐大的異獸對龍刃誅神十分畏懼,想到若是自己出手,說不定能降服它。當下他和眾人說了,要眾人退後,自己獨自出手。   幽雲、小千、小仙諸人都不贊成,但看著重傷的秦廣王、桓沖等神玄二宗眾人,倚弦知道自己再不出手,輪迴集就完了,便獨排眾議堅持要去收服異獸,眾人雖然知道這樣做很冒險,但看著發怒的朱雀,想到倚弦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於是只能護著諸人退至絕崖之上,緊張地看著倚弦如何出手收服朱雀。   倚弦深吸了一口氣,以冰晶火魄與歸元異能運轉「通玄劍心」,將龍刃誅神平舉在胸,發出數丈紫湛湛的龍形異芒,對著朱雀一步一步逼近。   朱雀見倚弦逼近,感受到他手上的龍邪誅神發出強大已極的劍氣,受到此等威脅,它不由低吼一聲,雙翅急拍,發出繁星點點的火星,如萬點流星急洩撲向倚弦,誰知竟然被倚弦發出保護自身的「絕龍壁」結界彈了開去,根本阻不了倚弦前進的步伐。   朱雀顯然對龍刃誅神有著極大的恐懼,彷彿那便是它的本命剋星一般,眼看「龍刃誅神」慢慢地逼近,它也只有一步一步後退,但是陡然間只聽得一聲異常憤怒的咆哮聲響在輪迴集上空,朱雀目中凶芒大盛,雙翅扇處,輪迴集房屋又倒了一大片,前次令桓沖重傷的火紅光球再次自它那巨口中吐出,且比前次大上數倍,直撲倚弦襲來。   顯然是它不甘受龍刃誅神的脅制,想進行反攻。   那火球將倚弦連帶護身結界齊齊裹住,眼見兩種光芒相擊,輪迴集上空現出光怪陸離之色,倚弦感到那火球有著極大的阻力,令他絲毫前進不得,心下不由略感焦燥,眼見朱雀一雙巨大的眼神十分驚恐地盯著自己手上的龍刃誅神,雙目間被幽雲刺傷的地方淌出鮮血,當中一個小團肉球不停亂顫,心中一動,想起試才幽雲方才飛劍激怒它的事,立時明白朱雀的弱點一定在那雙止之間的小肉球上。   想到此處,倚弦當下運起「通玄劍心」,默運「鳳鳴九天」之「御劍術」,心劍合一之下,綿綿不絕的思感催發龍刃誅神自他手中緩緩飛出,破開朱雀噴出的火球,恍若閃電一劃而過,發出一道紫魅色的光芒,破空飛向朱雀,只聽朱雀慘叫一聲,在場眾人定睛一看,都被眼前這場面震驚了——   只見那高及數十丈的上古異獸朱雀呆立在那裡,混身顫抖,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又是驚恐又是絕望,只見倚弦那柄龍刃誅神正懸空而立,指向朱雀雙目中的小肉球,發出冷森森的紫芒,不論朱雀如何移動笨重的身軀,龍刃誅神始終對準它那處弱點所在。   倚弦以心御劍,指揮龍刃誅神一點一點地逼著朱雀緩緩後退,直至最後回到奇湖之中。朱雀異獸被逼泡在水中後,便不再咆哮發怒,兀自在水中游離開來,懼怕的眼神始終盯視著岸上的倚弦。   而此時的倚弦居然收回了龍刃誅神,這不由讓幽雲等眾人又是不解又是緊張,不解的是他此時為何突然收回龍刃誅神,緊張的是萬一朱雀再次發怒,倚弦一個應付不對,只怕是凶多吉少。   倚弦卻不這麼想,他深信這等萬年異獸定然通靈,可以聽懂他說的話,便溫和地揚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你也不是有心要破壞這個地方,但是你的個子實在太大了,我必須要把你送到一個可以讓你自由活動的地方去。」   看著倚弦友好誠摯的目光,異獸開始漸漸平靜下來,在湖水中低低地嘶鳴著,似乎是聽懂了倚弦的話一般,眼神中不再充滿反抗的情緒,倚弦大喜,一步一步走向朱雀。   正在照顧桓沖的幽雲與秦廣王、小仙等眾人在遠處齊聲喝阻,倚弦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逕自走向異獸。在萬千輪迴集民眾的矚目下,倚弦長身傲立的身軀慢慢走向朱雀異獸,他將一身的劍心殺氣、冰晶火魄、歸元異能統統收斂起來,心神透徹,彷彿重又回到了孩童時代一般。   他伸手接住一片徐徐飄落的葉片,含在口中,悠然吹起了花子爺爺從小教他們的葉笛曲!   「劍心通玄」的心笛之音飄揚在輪迴集上空,清空飄靈,溫厚柔和,猶如在青山之中,清溪流泉,水聲淙淙,與滿山松濤交奏,令在場眾人耳根一清,滌煩蠲慮。   朱雀也將一雙奇大的眼睛瞇了起來,顯然非常享受倚弦所吹的葉笛曲,在湖水中游來游去,弄得奇湖中水花四濺,還時不時低聲歡鳴,與倚弦的笛聲相互迎和。   倚弦見它天真可愛的模樣,頓時童心大起,將身一轉,縱身跳在空中,只聽「撲通」一聲,他以一個瀟灑已極的姿式躍入水中,游到朱雀身邊,揚手一掌擊起一股水箭,不輕不重地正打在朱雀身際,朱雀在水中倒退一步,歪著頭看著倚弦,咕嚕嚕怪叫,然後一揚左翅,也濺起一股大水花,撲頭蓋臉地落了倚弦一身。   倚弦哈哈大笑,也不示弱,兩掌連揮擊起許多水花射向朱雀,一人一獸就這樣在奇湖中忘乎所以地玩耍起來,看得岸上的人們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雙眼所看到的事實。   相處的越久,倚弦驚喜的發現,他與朱雀之間可以形成類似他跟耀陽一般的思感交流,雖然他無法聽懂朱雀的嚎叫,但卻能意領神會朱雀所要表達的意思,不由對它越來越喜愛,最後,他在水中飛身而起,抱著朱雀巨大的脖子,哈哈大笑起來。   胡女見耀陽以身度脈,續足龍脈之氣,不禁震驚萬分,想到自己計劃落空,她臉上頓現失落至極的神情。那老者見此更是心中劇震不已,他萬萬想不到這年輕人竟有如此能力。   老者笑道:「年輕人,你能救回龍脈便等於救了天下蒼生,實在功德無量。」   說話間,老者見耀陽渡了一身龍脈之氣,身體內所隱現的氣勢竟變得完全與眾不同,眉目之間更頗具皇者霸氣,心中震驚難安,不敢肯定這預示出什麼。   耀陽感到掌中的龍壁已然完好無損,便鬆開扶持,行至老者身旁,正要說話之際,卻被老者阻攔道:「年輕人,你等等……」心下忐忑便空自掐指盤算起來,哪知盤算良久卻仍不得其結果。   耀陽見老者行為古怪,忙問道:「老人家,有何不妥嗎?」   老者強壓著心底的震愕,笑道:「沒什麼,只是你渡了一身龍氣,將來定會有非凡成就。」   耀陽自覺並沒有什麼異樣,聞言笑道:「多謝老人家的吉言。」頓了頓又道,「老人家,不知為何,自我第一眼見到您便有種親切的感覺,似乎我們曾經相識……」   老者笑而不答,耀陽繼續說道:「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一位故人來……」   老者神色一變,驚問道:「哦?你的一位故人?」   「或者是因為身形比較相似的緣故。」耀陽臉上神情也是一黯,道:「那位故人名叫土墼……」   那侏儒老者甫一聽到這個名字,神情變得激動無比,心中震驚莫名,久難平復。   耀陽見他如此大的反應,忙問道:「老人家,怎麼了?」   老者激動的一把握住耀陽的肩頭道:「老夫也是有炎氏一族當年的四大長老之一,可惜因為身脈走火入魔而受傷,一直無法離開龍脈,所以久已不知其他有炎氏的下落了……」言罷又問道,「土……土墼,他現在還好嗎?」   耀陽聽老者說他也是有炎氏的長老,不由心中大喜,又聽他問起土墼,不由長歎了一口氣,將自己與倚弦如何見到土墼,以及土墼為救自己兄弟倆,在與玄冥帝君一戰中施展「元靈焚體魔訣」自毀其身而亡的事一一說給了老者聽。   老者聽耀陽說完土墼的遭遇,不由神情黯淡,老淚縱橫,向耀陽行了個跪拜尊使的禮節,道:「土炎拜見尊使!」   耀陽忙扶起老者道:「老人家千萬不要多禮!我們兄弟二條性命都是有炎氏所救,怎還敢妄稱什麼尊使!」   「尊使便是尊使,即便是我們為此失去性命,為了有炎氏一族的日後命途,我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土炎搖頭歎息,從棲身的巖壁中拿出一卷典籍遞給耀陽道,「尊使,土炎的一副朽身暫時還不能離開此地穴,這部卷籍不如就交由尊使保管吧,所以老朽只能拜求尊使一定要復我有炎氏一族,也讓土墼在天之靈得以安慰。」   耀陽接住典籍,隨手看了看,卻因漫目脈氣紅光,根本不及細看,忙道:「您老人家放心,小子從不曾忘記過土墼前輩的叮囑!」   土炎滿心欣慰地笑道:「那土炎就放心了……」旋又想起什麼,指著癱倒在地的玉璇,道:「我開始聽那女子說,你的家室被她挾脅,是麼?」   耀陽無奈點頭道:「是的,她們以此威脅我前來,卻沒有想到她原是想毀去這姬氏龍脈。」   土炎道:「現在此女在你手上,你大可將她當作條件,將你的家眷換回。」   耀陽想到蒙浩對玉璇言聽計從的模樣,大喜點頭道:「此法的確可行!」   土炎笑道:「這世間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實在是太多了,尊使日後不但要多加小心,而且也必須學以致用才好,如此方才不會受制於人!」言罷,土炎將詳細出穴之法告知耀陽後,道,「尊使,快點出穴救你的家眷吧,別耽誤了時間。」   耀陽向土炎施了一禮,道:「那在下先行出穴了,炎長老好好保重。在下只要找到可以幫助前輩的辦法,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   土炎歎息著笑道:「老夫一把老骨頭倒是不做他想了,現在趁著還有些用處,借一具殘身來回報太姜老夫人的大恩罷了,所以只望尊使能好好光復我有炎氏一族,土炎就老懷欣慰了。」   耀陽毅然點頭道:「耀陽一定會記得。」言罷他與土炎作別,攜帶受制的玉璇按土炎教的出穴之法登上地穴,好在祖祠非是尋常人可至之地,他出得外間始終沒有遇到,出宮而去。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耀陽攜那玉璇片刻不留的直往郊外奔去,準備以玉璇為條件換回妲己、人兒、梅若冰三人,然而當他趕到郊外時,卻發現那處石洞早已是人去洞空。   耀陽無奈地將玉璇放在地上,質問道:「快說,你們將我的家眷帶到何處去了?」   玉璇一臉得色,道:「耀將軍,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耀陽心中怒火中燒,喝道:「你說是不說?」   玉璇一副不以為是的模樣,笑道:「其實,要我們放了你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家眷也不是不行,但你首先要將我放了,當然你也可以不放……」   耀陽暗壓下心中的怒氣,無奈地解開她受制的法術,沒好氣地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玉璇站起身來,故意活動了一下筋骨,才緩緩道:「我們放你家眷的條件容易得很,只要耀將軍趁典親之良機,幫我們搞亂西伯侯眾公子之間的關係,我們可以保證,典親一事完畢,便自然會放了她們三人。」   耀陽聞言心中更怒,卻又無法發火,知道自己中了對方的連環記,對方擺明了就算自己陪著玉璇毀了姬氏龍脈,他們一樣不會放過自己,因為如此一個大秘密豈能讓一個局外人知道呢?但現在妲己三人仍然在他們手中,他偏偏一點辦法也沒有,心中唯有歎息了一聲,知道只怕還要任由這玉璇肆意擺弄。   玉璇見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笑道:「耀將軍需要考慮一下嗎?」旋又道,「其實我也看得出,耀將軍對那三位紅顏知己甚為關心,所以我想耀陽將軍定不會反對我的提意。」   耀陽滿帶憤怒地看了看她,狠聲道:「我雖然不相信你們會遵守承諾,但我只希望你們在這段時間裡不要為難我的女人,否則……」耀陽一身玄能透體而出,硬生生將玉璇控制在三步距離之內,霸道的元能力量如山般壓頂而下,一字一頓道:「我定不會饒過你們任何一人!」   玉璇此時被耀陽的氣勢所震,尤其是她從耀陽震怒的神情中看出一種霸道非常的隱含氣勢,心中一凜,不由自主令她想起心目中最是驚懼那張面孔,然後打了個一個寒戰,強裝笑容道:「放心,我們一定言而有信!」   耀陽看著她那副絕美的容顏,卻再也不願與她多呆片刻,御起「風遁術」逕直向城內遁去,玉璇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露出一個手段得逞的笑容。   耀陽回到將軍府時,已是夜幕降臨。   耀陽剛一入府,便見幾位胡女施法幻變的梅若冰、人兒與妲己惺惺作態地迎了上來,陽奉陰違地說著話,心中不由煩悶之極,於是也懶得理睬她們,獨自一人吃過飯後呆呆坐在廂房,望著燭光不禁想起妲己等人,忖道:「不知妲己、人兒、冰兒三人現在怎麼樣了?」   他微微一歎,不由又揣測起那玉璇的真正身份,還有她此次來西岐的企圖,她先是千方百計地要毀去姬氏一族的龍脈,而後又要求自己破壞西伯侯眾公子之間的關係,她這樣做難道只是為了企圖顛覆西岐麼?他再一想到妲己、人兒與梅若冰三人被玉璇控制著,自己現在投鼠忌器,忌憚之下實在不能違抗玉璇的意思,唯有對她的要求言聽計從。   他轉念又想起了小千與小風,這二人身懷異術,如果此時能在他身邊的話,定能用他們的千里眼與順風耳找到妲己三人被困何處,然後自己就可以去救了三人出來,再找那玉璇好好算這筆帳。念頭轉處,不禁腦中又浮現小仙的嬌俏模樣,記起當日小仙被梅若冰氣走,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腦中思緒紛至沓來,混亂之極,最後耀陽愈覺煩悶不暢,正覺百無聊寄之時突然想起土炎給他的卷籍,當即拿了出來,端在燈下細細一看,頓時震驚莫名。   只見古舊的簡冊封皮上有四個破損不堪卻異常醒目的字——   《幻殤法錄》!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三章 幻殤法錄   原來這卷籍竟就是土墼曾經提及過的魔門典籍——《幻殤法錄》!   耀陽頓時忍不住欣喜的驚叫一聲,如獲至寶的翻看起來。一看之下,才明白原來這卷《幻殤法錄》中收錄了魔門數千年來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神魔玄妖四大法宗的各門法道秘訣及修習方法,珍貴非常。   耀陽甫一翻看之下,便不能自己開始如饑似渴地看著卷籍中所記載的各種法訣,自他融「歸元異能」和「五行玄能」於一身之後,以其過人的天賦不斷結合《玄法要訣》、《陰陽法要》及「軒轅圖錄」等玄門要訣潛心苦修,再經過與幾大高手的生死對戰,這才有了今日的不俗成就,此時見到更深層次的《幻殤法錄》,頓有如虎添翼之感。   不知不覺間,耀陽沉迷在各種法錄之中,渾然忘了時間,竟不覺間已到半夜。   耀陽忽然心中思感驟動,登時知道有人來了,於是暫且收起了《幻殤法錄》。果然,不片刻房門就被推開了,身著緊身華美胡服的玉璇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耀陽冷冷瞥了她一眼,哼道:「大美人,不會又有什麼條件要提出來吧?」   玉璇笑靨如花,走到耀陽面前,溫柔無比地道:「耀將軍說到哪裡去了,人家是特地來看望你的。」   耀陽冷哼了一聲,道:「哦?你有這麼好心麼?快說你來此有何貴幹?如果閒著無聊,找那些公子哥比比骰子之類的,總也好過對著在下!」   玉璇見他冷言相對,卻並不生氣,仍是笑逐顏開地道:「其實,人家今晚是特意來告訴你,典親時的文試部份你不用多操心了,一切只等武試的時候再說吧。」   耀陽奇道:「為何文試就不需我幫忙了?難道你們有十足把握嗎?」   玉璇笑而不語,帶著一股奇特而份外撩人的幽香,又向耀陽走近了幾步,耀陽此時滿鼻幽香,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只見她高挑完美的身材在緊身胡服的襯托下,更顯玲瓏凹凸,令人遐想聯翩。   耀陽強壓著心猿意馬的慾念,猜到玉璇半夜來此的目的可能是想以挑逗來安撫他,然後對他軟硬兼施,好讓他言聽計從。   玉璇將手輕搭在耀陽肩上,將嘴湊近耀陽的耳際,吐氣若蘭道:「這個耀將軍就不必知道了,耀將軍只需在武試時幫幫忙就行了……」   耀陽只覺玉璇吹得他耳根一陣麻酥,加上那一身嬌軀異香,令到他更加浮想聯翩,砰然心動,不由想起與冰兒、妲己的顛龍倒鳳、翻雲覆雨的銷魂場面,心底更是升起一團原始慾火。但耀陽一想到她只是在惺惺作態,目的是為了安撫自己好好聽從她的命令,心中不由怒氣難平,仍冷冷地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現在我的女人都在你們手中,我自然會幫你們的!」   玉璇施展媚術半天,耀陽仍是一副冷言冷語的模樣,神情微是一黯,卻又立時笑面相迎,道:「耀將軍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的那些女人,只是長夜漫漫,將軍難道不覺得寂寞麼?」說話間,玉璇又將纖手放在耀陽背後慢慢撫摸而過,酥胸有意無意地靠在耀陽背後碰撞。   耀陽對她的示好視若未見,故意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夜色不早了,姑娘還是請回吧。」   玉璇見他語氣堅決,顯然她的示好不能奏效,頓時也沒了心思,冷哼一聲,非常不快地悻悻離去。   耀陽盯著她的背影微是一歎,真不知她如果再向自己施展撩人媚功,他還能否真正做到坐懷不亂。在確定玉璇離開後,耀陽又拿出《幻殤法錄》在燈下仔細觀看起來,不覺又沉迷於各種玄奧法訣之中,一邊翻看一邊依法而練,時而蹙眉細思,時而欣喜若狂,如此直到天明。   天亮了,還沒等耀陽出門早朝,姬昌已經派人來接他入宮了。   此時,聖祖母太姜、姬昌、鬼方使者蒙浩、一眾公子、以及凡是要參加「典親會試」的文武百官已經都到場。只等他這位主考將軍一到,這浩大熱鬧的「姬氏宗門典親會試」便可以開始了。   只聽黃鐘大呂之聲在整個宮殿中響起,雄渾莊嚴,一眾宮廷舞女隨之翩然起舞,等盛大的儀式過後,聖祖母太姜與姬昌帶著眾人祭拜了天地以及姬氏祖宗,然後開始了這場「典親會試」。   三場會試,依次舉行的是王道、武道、文道。   今天是典親會試的第一天,舉行的自然是王道會試,會試地點設在內廷「文正大殿」內。   聖祖母太姜與姬昌坐在頂上的龍椅之上,耀陽與鬼方使者因為是主考官,所以被特地安排在姬昌下首的位置上,他們的下席兩邊依次坐著文武群臣,一眾公子則坐在殿中央騰出來的桌椅上,等待進行會試。   耀陽首先環視四周,發現姬昌雖然號稱育有百子,但今日到場的卻不足三十之數,好在他一早向散宜生打聽過此事,知道除去還未成年與非姬氏親生的子嗣,能參與應考的也只有這區區二十幾人。   耀陽側身與鬼方使者蒙浩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各懷心事的齊向太姜與姬昌行禮,然後對面相互各行一禮,坐上主考官的位子。   坐在位上,居高臨下眼見文武群臣列席於下,個個都低首垂目,不敢仰視,耀陽心中忽然生起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彷彿自己此時有了一種俯瞰大地眾生的感覺,體內熱血不知何故一陣激盪排擊,胸中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豪氣,竟有一種想要號令天下的衝動。   耀陽心中一驚,旋即又不了了之了,卻不知這是因為他體內隱含龍脈之氣所引起的亢奮。   散宜生站在殿邊一角,將手一招,便聽得鼓聲轟轟響起,只震得地面也微微顫抖。   鼓響三通後,散宜生開始宣念「姬氏宗門典親賦文」,耀陽只聽得眉頭大皺,散宜生卻在那裡搖頭晃腦,抑揚頓挫,讀得個不亦樂乎,耀陽轉頭看那鬼方使者蒙浩,也是頭痛不已,口中唸唸有詞,卻不知在說些什麼東西,估計大約是在用鬼方話罵人。   好不容易,散宜生總算把文章念完了,然後宣佈「典親會試」正試開始,第一場考的是「王道」。   散宜生首先解說了「王道」會試的規則,「王道」所考的無非是文經武韜、治國方略之類的問題,以搶答爭辯的方式角逐勝者,勝者獲金珠一枚,共分三場,三場比試完畢,最後以金珠的總數來決定誰是最終贏家,而虎賁將軍耀陽與鬼方使者則負責督考有無徇私舞弊之類。   說完這些,散宜生一揮手勢,全場一陣肅穆,耀陽見他長吸一口氣,拿出一個卷軸,以為他又要長篇大論地開讀,心中不禁苦笑。   誰知,這次散宜生拿出卷軸確實宣讀第一道試題——   「天下熙熙,一盈一虛,一治一亂,所以然者乎,何也?其君賢不肖不等乎?其天時變化自然乎?」   這等文皺皺的言辭,耀陽聽得半懂半不懂,好在事先散宜生已經將題目告知與他,並一一解釋過了,耀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天下如此紛雜熙攘,有時強盛,有時衰弱,有時安定,有時混亂,所以這樣,究竟是什麼緣故?是因為君主賢與不賢不一樣的關係?還是因為天命自然變化的結果?   眾公子雖然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但總有幾個家學淵源、文治武功非常不錯的公子,這些問題看似簡單,但仔細一想,卻都感到難以回答,一個個不由開始低頭撓耳起來。   先是公子姬清站起來回答,耀陽在「艷香閣「見過他那副左擁右抱的德性,不由暗暗驚詫,就連熟知其人稟性的文武百官也忖道:「這傢伙難道能答得出來?」   卻得姬清恥高氣昂道:「我認為,這天下只要是在父王的管制下,自然便能強盛安定,而父王當然就是天命所歸了!」   太姜與姬昌眉頭一皺,眾公子聽在心裡,紛紛大罵他搶先大拍馬屁,下面文武百官聽得他如此大拍馬屁,個個都忍住笑意,心裡卻無不忍俊不禁。   正當倚弦與朱雀異獸在湖中玩得興起之時,因發現異狀而匆匆趕到的太乙真人、廣法天尊等玄宗門人見此心中頓感大慰,但看著奇湖通往上古水道的縫隙處仍然不斷噴湧而出的水勢心中仍甚是擔憂,畢竟如此下去仍然難保冥界輪迴道的安全。   幽雲見倚弦與異獸玩得不亦樂乎,擔心時間一久水勢會愈發嚴重,趕忙密語傳音道:「倚弦,別再玩了,奇湖水勢越來越大了,快想辦法吧。」   倚弦聞言後停止了玩耍,笑著向幽雲打了個表示明白的手勢,對著異獸叫道:「我們去湖心看看。」話音甫落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湖裡,那異獸聽明白了倚弦的意思,歡叫一聲也隨之潛入湖中。   潛入湖中游了一段距離,倚弦頓感水流激勁,壓力倍增,潛入的速度也放慢了好多,倚弦在湖中摸了摸緊隨著自己的朱雀大頭,在水中一個翻身騎在它身上,朱雀絲毫沒有反抗,反而甚是高興地叫了一聲,馱著倚弦輕鬆地向湖心處慢慢潛游過去。   異獸馱著倚弦來到湖心,倚弦翻身而下,在湖中運轉「歸元異能」凝幻出「絕龍壁」結界,將自己的身體團團圍住,以防被強大的水流衝開,雖然湖底幽暗無比,但倚弦冰晶火魄所鑄的肉身再經「歸元異能」貫聚雙目,感官立時變得超強敏銳,清晰可見湖底的一切。   倚弦發現那處水道口已經被異獸撐開了一處巨大的黝黑洞口,彷彿憑空多出一道深淵一般,流之不竭的水流洶湧而出,急速通過水道直湧入奇湖之中,看其水流激急無比,便知根本沒有辦法可以堵住洞口止住水勢,而且兩邊的湧口因水流的不斷衝擊,還在逐漸塌陷擴大中。   倚弦見狀不由眉頭一皺,轉頭向朱雀問道:「這水勢如此激急,你可有什麼辦法堵住水勢?」   朱雀異獸聞言低下頭,眼神中有些無奈及內疚地看了看倚弦,搖了搖頭。倚弦不禁苦笑了一聲,看來這朱雀只是搞破壞的能手,哪裡曉得怎麼修補回去。   倚弦拍拍朱雀的頭,像是在安慰了它一番,然後打了個招呼,隨即卸去結界,與異獸又游回了湖面。跟朱雀打了個招呼,倚弦便從湖中遁上岸去。   幽雲見倚弦一臉憂色地上岸,便知情況定是不好應付。   眾人見倚弦上來,忙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倚弦將湖心所見之情景如實說給眾人聽,眾人聞言不禁大驚失色,只因水勢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只怕很快就會形成災禍,危及到冥界輪迴集,到時候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正在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天際忽然傳來玄冥冥帝的聲音:「列位道友,情況怎麼樣了?」   只見天際兩道異芒閃現,隨即二道人影降於地面,正是冥帝與洪鈞老祖自天庭回來。秦廣王上前行了一禮,將所發生的事說給冥帝及洪鈞老祖聽後,問道:「不知冥帝有沒辦法堵住水勢,拯救輪迴集呢?」   冥帝聽完秦廣王的敘說,眉頭緊蹙,又向一旁的洪鈞老祖投去詢問的一眼,洪鈞無奈地搖了搖頭,冥帝不由苦笑道:「如今我等也無計可施,只是知道如果處理不善,水勢繼續漫流不止,導致冥界遭地洪淹沒,那時三界的平衡就此會被全盤大亂……」   忽地言語一頓,玄冥帝君憂色更甚地續道:「只怕到時人界將重現當年大禹治水前的慘狀……」   眾人聞言心頭劇震,廣法天尊也不由歎了一口氣,道:「如果真到了那時,天地三界將被一片洪水所淹,天下蒼生流離失所,苦不堪言……」眾人聞言皆是神色黯然,默不作聲,腦中想像到天地一片水海,百姓呼天喊地,苦不堪言的景象,不禁驚怖莫名。   倚弦見眾人神情頹廢,忙揚聲道:「無能如何,大家都要好好想出解決的辦法,絕不可讓慘劇重演。」   眾人聞言如夢初醒,紛紛道:「的確,一定要盡快想到解決的辦法才行。」   眾人開始各自提出建議進行議論,希望能找到解決之法,可良久後仍沒有一個真正有效的解決辦法。一直在冥思苦想的冥帝忽然面現喜色,道:「如今看來還有一個辦法,能夠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眾人聞言大喜,問道:「冥帝有何好辦法?快快說來!」   冥帝道:「如今可以解除困境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當年大禹治水時所用的神宗至寶,名列神宗十大法器之一的『九土息壤』,然後將水道漏洞補上就沒事了!」旋又神情一黯,道,「但是,此寶自大禹治定天地水禍之後便已遺失,只怕根本無人可知其下落……」   面對虛無飄渺的傳說,原來興奮異常,以為可以解決困境的眾人頓時又沉默下來。消失千年的神宗法器「九土息壤」根本無人知其下落,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呢?   倒是一直默默呆在眾人中的小千與小風聽到「九土息壤」的名字,心頭一震,興奮的在一旁四處問人,息壤究竟是什麼模樣。   冥帝知道此時找到「九土息壤」的希望渺茫,但聽有人問起,還是悠悠地回答道:「本帝曾翻閱天書典卷,記得書上記載『九土息壤』乃是九土交疊、加一則增的一樣容器。」   小千與小風聽罷,頓時興奮地驚叫一聲:「我們知道『九土息壤』在哪裡!」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四章 九土息壤   眾人聞言喜出望外,正想追問「九土息壤」的所在地,卻聽太乙真人質疑地看著二人,問道:「兩位妖宗的小朋友,如今事態嚴重,關係三界安危,所以如果二位真的知道『九土息壤』的下落就請說出來,如果不知道就不要瞎起哄。」   小千與小風明白事態嚴重,興奮的神情立時又黯然下來,道:「這個……我們也不敢肯定!」   眾人聞言又是空歡喜一場,不免有些惱怒,頓時眾人中有人忽然問道:「這兩位小朋友面相陌生得很,方才卻見二位所施的是玄門正法,不知是玄宗何人門下弟子?」   小千與小風脫口而出道:「我們的師父叫耀陽!」   眾人一聽「耀陽」之名頓時大驚,倚弦更是震驚莫名,雙目中展露出喜悅已極的神情,卻聽太乙真人驚道:「你們竟是魔星的弟子?」   小千道:「什麼魔星不魔星的?我們是真的聽說過『九土息壤』……」小仙見眾人怒目而視,一副敵對的神情,忙拉了拉小千與小風二人的衣袖,二人再不敢多說了。   土行孫一臉鄙夷的望著一眾自視清高的神玄二宗弟子,眼神中流露出格外仇恨的目光,他當然記得,爺爺土墼便是被一眾神玄二宗的人所逼死。   眾人見此二人竟是魔星的弟子,頓時不再相信二人所說的話,以為他們混入其中可能是有何陰謀,立時將二人圍了起來。倚弦見眾人要對他們不利,忙挺身而出,走了過去道:「眾位,且慢!」   倚弦回頭見幽雲神情漠然的看著他,知道此處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是幽雲,但為了二個有可能真是耀陽弟子的小傢伙,他已經顧不上過多考慮,於是神情肅穆道:「眾位,如今事態嚴重,此二人既然知道『九土息壤』的下落,我們就不能放棄這個找到『九土息壤』的機會,起碼也應該問個清楚才好!」   眾人中有人道:「此二人是魔星弟子,他們的話如何可信,說不定其中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如果真有什麼陰謀,他們犯得著在自保家門的時候露了自己的底呢?」倚弦反問一句,見到眾人不再說話,才繼續說道,「在下願意相信他們的話,而且如果說有陰謀的話,我願意隨他們去往藏有息壤的地方,別的都休要再提,我只是希望能找到息壤,救輪迴集之危!」   太乙真人勸阻道:「魔星弟子定非善類,此二人的話實是不可輕信,易公子還是莫要以身犯險才好。」眾人也紛紛點頭勸阻道:「易公子,此二人不可靠呀。」   倚弦心中火起,搖頭道:「如今水勢越來越大,眼看便會危及輪轉山,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九土息壤』,所以就算有一線機會,在下也願意一試。而且現在時間已經不多,若是遲了,只怕就算找到息壤也來不及了。」   冥帝雖然在旁一直沒有說話,但見倚弦如此願意犧牲的精神,不由深受感動道:「易公子一路小心!萬一有何不妥,當先行退走,千萬莫要因小失大!」眾人見冥帝此言一出,當即都不再說話了。   倚弦拍了拍土行孫的肩膀,向小千、小風及小仙打了個眼色,領著四人向前走去。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如今的緊急事態,也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於是任倚弦帶小千三人而去。   小千、小風見倚弦肯相信他們,心中一陣感動,與小仙三人領著倚弦、土行孫向「潛龍泥潭」方向走去。   離眾人越來越遠之際,倚弦根本不問三人有關息壤的事,而是迫不及待地問道:「耀陽那小子他現在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他一口氣竟問出數十個問題。   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自倚弦的神情語氣中完全感受到耀陽與倚弦兄弟倆之間的深厚感情,搶著將自己三人如何與耀陽在「妖月夢塚」認識,耀陽又如何在朝歌尋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倚弦仔細聽著,似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聽及險處心中也不禁跟著緊張,聽到豪情萬千處心中也不由隨之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復。當聽到耀陽因尋自己不著而放火燒了太師府,不禁大覺解氣地哈哈笑了起來。   尤其是聽到耀陽反覆在他們面前談及當年跟自己如何如何時,腦中思維飛躍,彷彿二兄弟又一起開始經歷這一段精彩的朝歌之行,彷彿生離死別後的重逢已在眼前,喜悅讓他禁不住熱淚盈眶,不禁翹首西望,恨不得立時去到西岐與耀陽相會。   小千與小風、小仙三人見倚弦沉迷於耀陽所經歷的故事裡,聽著聽著眼中竟泛起淚光,心中也不由為他們兄弟二人分開這麼久,終於有機會重逢而泛起喜悅的眼淚。就連一向表面冷血的土行孫也為之感動不已,五人心情沉重,不發一言的緩緩而行。   過了良久後,倚弦才回過神來,因為相信過不多久他與耀陽就可以再會,一塊始終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於是展顏笑了一下,這才想起九土息壤的事,扭頭向小仙三人問道:「你們不是知道息壤在何處嗎?可否說來聽聽。」   小仙對小風道:「小風,你就把你們所知道關於『九土息壤』的事說給倚大哥聽。」   小風點頭道:「其實我們真的知道息壤所在。」   小千道:「倚弦師叔,其實我和小風二人本是潛龍泥潭中的二株桃木樹,那潛龍泥潭乃聚集天地精元之地,我們在泥潭中吸取著天地靈氣,歷經數百年才得以化成人形,在成靈化形以後,曾經得一高人指點秘法,為的便是在泥潭中尋找一樣像你們所說'九土息壤'的容器……」   小風接過話題道:「但我們那時滿腦子只想著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遊玩,也沒把那尋找'九土息壤'事放在心上,所以胡亂在那裡找了一番,最後自然是一無所獲,以後也逐漸就忘了這檔子事,直到今日聽那冥帝提及息壤的模樣,我們才突然記起來……」   未等小風說完,小千便搶過話頭,道:「所以,我們可以肯定息壤便在那潛龍泥潭之中。」   倚弦聽罷大喜,忙問道:「那你們所說的潛龍泥潭在哪裡呢?」   小千回答道:「潛龍泥潭就在輪迴集的附近,也就是在天山腳下。」小風道:「這也是我們為何會帶小仙姐到輪迴集抓藥的原因。」   倚弦點頭道:「好,那我們就快去潛龍泥潭去找那'九土息壤',免得輪迴集水勢氾濫,危及無辜。」於是在小千與小風的帶領下,幾人向潛龍泥潭方向行去。   倚弦一路上聽到小仙不住咳嗽的聲音,便邊走邊問道:「桃兒,你的病是怎麼回事?」   小千接口道:「小仙姐的這個病是老毛病,時常都會發作,也一直治不好。」   倚弦輕咦一聲,問道:「哦,那你的病是什麼時候有的?」   小仙道:「我的病是去過東玄別院以後才落下的病根,之前還沒有這個病。」說著她將自己被申公豹強行改名拉去「東玄別院」招呼他們兄弟的事情說了出來。   倚弦這才知道她本名叫小仙,再一想起當時被蚩伯操控的往事,心中對小仙的病情甚感好奇,道:「我略懂醫術,不如讓我幫你看看,如何?」   小仙聞言喜道:「好呀,那有勞倚大哥了。」   「不客氣!」倚弦仿照鄧玉嬋當時為幽雲療治傷勢的探脈法,右手搭上小仙的腕脈處,暗捏法指,發出一股元能尋經導脈而入,在小仙體內進行探試,片刻後倚弦忽然喜道:「原來如此!」   小仙忙問道:「倚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倚弦笑道:「原來你體內受一股符能左右,鬱積不通而致病。」   一旁的小千、小風聞言大驚,問道:「倚弦師叔,那可如何是好?你快幫小仙姐治治呀。」   倚弦並未直接回答他倆的話,眉頭一皺,沉思片刻後道:「小仙,你體內的符能顯然是魔宗法能所致,估計是當時蚩伯留下的魔能,因蚩伯之死才不致立時發作,但必須及早將魔能排出體外,否則早晚會有性命之憂。」   小仙聞言俏臉驚恐莫名,小千與小風也是大為焦急,忙道:「倚弦師叔,你就幫小仙姐將魔能排出體外吧。」   倚弦點了點頭,自信地笑道:「放心,你們的小仙姐不會有事的。」說著又對小仙道,「小仙,你盤膝坐下,不必多想,待我幫你把那符能逼出來的。」   小仙聞聽倚弦願意為她調治,頓時高興起來,忙道:「那就多謝倚大哥了!」小千、小風二人也是欣喜非常,接著向倚弦道謝。   小仙依照倚弦所說坐定下後,倚弦暗捏「七真妙法指」,將右手按在小仙頭頂「百匯穴」上,立時發出一股冰晶火魄的異能注入小仙體內,控制著冰晶火魄的歸元異能直襲暗藏符能的所在,然後以冰晶火魄相互導引,右手一抬,便將蘊藏於小仙體內的符能導引而出。   小仙頓覺體內一陣前所未有的舒服,先前的怪病也隨之不藥而癒,不禁心喜若狂,連向倚弦道謝不已。   倚弦笑道:「小仙就不必跟我客氣了。」旋又想起尋找息壤之事,忙道:「現在冥界事態嚴重,我們還是快點去潛龍泥潭找息壤吧。」   小千、小風見倚弦如此輕鬆便將困擾小仙許久的病治好,心中早已感激萬分,於是忙領著倚弦,五人齊向潛龍泥潭趕去。   散宜生見姬清如此回答,不由一愣,如果說他答得不對,那豈不是說姬昌的不是,如果說他答得對,而正確答案又不是這樣的,正感到對也不是,錯也不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決斷。   此時,姬旦站起身來,同時伯邑考與姬發也正好站了出來,但見姬旦先起身,也只把把移離座位的身子再落座回去,只聽姬旦道:「我認為,君主不賢,則國家危亡而民亂,君主賢明,則國家安定而民服。故而,國家的禍福在於君主的賢明與否;雖然天命固有其重要之處,但自然變數多半只有擾民亂國之效,通常被勤政愛民之賢主所唾棄,然越是歷天命變數愈久,而仍能安國服民的君主,才是真正的明主賢君!」他回答時的聲音清晰,神情自信十足。   這一番話一出,上至太姜、姬昌,下至文武百官,不由都暗自點頭稱讚,顯然姬旦所答大得人心。相反,答的越好,一眾公子的心中便越是非常不爽,姬清就在那裡滴咕道:「什麼東西,還不是從我的偉大言論上引伸開去的?」   散宜生顯然對這答案也大為滿意,然後點頭示意姬旦坐下,再次展卷問道:「那麼,要想使君主受到尊崇,民眾生活安寧,又該當如何呢?」   這一次沒待姬旦起身回答,姬發已經站了起來,答道:「勤政愛民而已!」   散宜生點頭,接著問道:「那應當怎樣愛民呢?」   這次輪到伯邑考站了起來,只聽他朗聲道:「為君之道,利而勿害,成而勿敗,生而勿殺……」他頓了頓,立刻又道,「與而勿奪,樂而勿奪,喜而勿怒……」   耀陽正自奇怪,見伯邑考說話井井有條,大有道理,大異往常,忖道:「這妖精幾時懂得這愛民之道了。」腦中心念電轉,卻見伯邑考作答時,似乎並不流暢,而且耳垂兀自顫動個不停,心中一動,略一轉思,立時明白過來,九尾狐定然躲在暗處弄來答案,然後用妖法秘語傳音術告訴伯邑考,伯邑考只需照本宣科讀出來便好。   想到此處,耀陽猛然記起,昨夜看《幻殤法錄》時,正好記下一個可以破此秘語傳音的法術,喚作「魔音凝」,他暗忖道:「何不一試其法,看看靈效如何?」   耀陽當即催動體內元能,依著《幻殤法錄》上所說的咒決,使出「魔音凝修訣」,將元能轉化無形,透出體脈之外,均勻布散向場中擴散開去。敏銳的靈訣果然立時感應到一線奇詭已極的元能在場中躍動。   耀陽不動聲色,啟動元能輕輕圍攏而上,「魔音凝修訣」緩緩施展開來,凝線成音,果然聽到妲己在用妖媚的聲音向伯邑考傳聲,告知他應如何回答問題。   耀陽忽然頑心大發,魔音法訣再一轉,竟然將那絲九尾狐的傳音妖能截斷,想看看伯邑考會如何應付。   只見那妖能一被截斷之後,伯邑考本來正要往下說的嘴一張便沒有了聲音,臉上顯出一片迷茫之色。   姬旦怎會放過如此良機,已然搶過話頭機會,道:「馭民如父母之愛子,如兄之愛弟。見其饑寒,則為之憂;見其勞苦,則為之悲;賞罰如加於身,賦斂如取己物,此才是真正的愛民之道。」說完,姬旦饒有深意地看了伯邑考與姬發一眼。   「答得好!」散宜生又問:「那請問諸位,王人者,何上,何下,何取,何去,何禁,何止?」   姬發立時起身答道:「王人者,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偽,禁暴亂,止奢侈。」他回答完畢,目中精芒四射,傲然回視姬旦,與耀陽在艷香閣見到那種風流倜儻的氣質全然不同,竟然隱有王者氣概。   如此你來我往,伯邑考也時不時插上幾句,似乎這一場「宗門典親會試」便成了他們三人爭辨角逐之地,其他公子翹起嘴都插不上半句了。   耀陽見姬旦與姬發都大異於往日,姬旦沉靜穩重,妲發卻是動靜相宜,兩人各有千秋。就連鬼方使者蒙浩都注目二人,神情中顯出奇異之極的光芒。   不到一個時辰,三道題目都已搶答完畢,姬旦最終獲得兩枚金珠,從而勝出這一場「王道」之試。   文武群臣紛紛向太姜、姬昌行禮告退。   耀陽被強迫聽了一早的會試考題,頭疼了半天,此時剛出宮門,伯邑考便靠了過來,在眾臣面前,相互禮貌的各行一禮,伯邑考低聲對他說了一句:「娘娘在『青鸞閣』等你。」說罷便坐上自己的馬車走了。   耀陽一愣,忖道:「九尾狐在這種時候找我做什麼?難不成她識破是我破了她的秘語傳音?還是又有什麼生意要他跟我談?」當下便吩咐車伕先回府,他則行至一僻靜場所,施展「風遁」便到了青鸞閣。   九尾狐與伯邑考果然早就在這裡等他了。   耀陽徑直問道:「娘娘找我有何事?」   九尾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今日『王道』會試,我秘語傳音給谷菟,半路給人截了去,以至於棋差一著輸了這一場,是不是你小子幹的好事?」   耀陽故意裝出不解的樣子,道:「娘娘說什麼呢?原來這傢伙在場上如此精彩的回答是娘娘教的?」   九尾狐神情恍惚,顯然沒把耀陽的玩笑放在心上,道:「真不是你?如此說來,那便是姬旦和姬發搞的鬼了?」   耀陽明知姬旦與姬發都是深藏不露之人,但口中仍道:「他們兩個怕沒這本事?」   九尾狐冷笑一聲道:「你別太小看他們了,姬旦與姬發兩個小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在他們背後撐腰的人卻非同小可,極不簡單,哼哼,我看你還是小心為上。」   耀陽一聽妲己說姬旦與姬發背後有人撐腰,且是連妲己也深為忌憚的人,不由一愕,道:「娘娘可是他們背後的人是誰?」   九尾狐搖頭道:「這個本宮還未曾查清楚,哼,本宮遲早會查清了。倒是谷菟今日輸了一陣,不過明日武道三場應該不是問題,但為了安全穩當著想,你必須在暗裡助他一臂之力,否則他若是再不勝出的話,就輸定了!」   耀陽點頭敷衍,心中卻暗想:「不知玉璇他們明日又會搞什麼花樣出來?」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五章 典親會試   耀陽隨便尋了一處茶館,一直待到天色黑了下來,才回到府中,然而他一看到那幾個假冒梅若冰、人兒與妲己的胡女,心裡就來氣,飯也沒吃便早早回房,打開《幻殤法錄》,從中驚挑了數種法道秘訣,仔細參悟起來。   但不知是何緣故,他怎麼也安不下心來,因為令他覺得奇怪的是,一直等到半夜,玉璇竟然都沒有來找他,並告訴他如何挑動各個公子之間關係的方法,耀陽想到如果明天一過,勝負差不多都可以分出來了,到時還挑動有什麼用?   苦思冥想之下,耀陽腦中靈思忽如一道閃電劃過,立時全部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挑動計劃,恐怕早已開始了,只是玉璇一夥根本沒有把他計算在內,玉璇說要他去挑動各個公子之間的關係,本是個幌子,為了安他的心而已,而抓走人兒她們只是為了讓他閉嘴不說出龍穴之事罷了。   想通了此節,耀陽心下不禁又恨又怒,試想被人玩弄股掌之間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但他還算清醒,知道這筆帳只能等到救回人兒她們三人之後,才能跟鬼方人算的。   一夜無事,第二日是「武道」會試,眾人先到王宮中向聖祖母太姜、姬昌行禮,然後隨著兩人來到了校場,「武道」會試分行軍佈陣、騎射、擊技三項,由大將軍南宮適帶領耀陽與鬼方使聯合督察。   「武道」會試三項中的第一項是騎射,是以圍獵形式舉行,以獵取獵物最多者為勝。   西岐南門吊橋「吱呀」緩緩降下,十隊鮮衣怒馬的隊伍旌旗招展,號帶飄揚,首先從寬逾五丈的護城河上的吊橋疾馳而過,禁衛騎兵隊緊跟著成偃月隊形朝城外兩側撲去,蹄聲隆隆,隊形踏起的灰塵翻滾如輪,絲毫不亂,隱隱護衛著中軍側翼,顯得訓練有素,悍勇非凡。   稍許,二十幾匹神駿的寶駒風馳電掣,這些身著華麗的貴公子,各自領著身後不下百人的家將親兵朝郊外蟠山方向奔去,馬鞭「辟叭」甩動間,怒馬狂嘶,四蹄翻滾。   耀陽身披碧寒獸甲,頭戴雪羽瓴盔,眉宇之間英氣勃發,舉手投足間霸氣盈然,蓬然四溢。身下神駿黑馬昂首怒嘶,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城外原野上無數殘葉飄搖紛散,四處舞逸,一閃一跳的,倒似天和地整掉了個兒。寒風乾燥而沉悶,雖然輕微卻並不柔和,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很不舒服,一股肅殺之氣瀰漫在天地間,漂浮在冬日裡,又或者潛藏在耀陽心裡。   他一面與刻意獻媚的一眾姬家公子談笑風生,一面暗自推測著今日比試之事。聖祖母太姜將這監考官一職交付與他,讓他心裡確實有些不踏實。但此次會試實乃涉及王位之爭,自古此事血腥非常,自己如若處理不當,一步踏錯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險境。   想到此處,耀陽不由環目望去,他果然可以從幾位公子的眼中發現那絲絲敵意和妒嫉,隱隱在空中交織成試圖縛殺他的巨網。而姬旦、姬發與伯邑考那長毛小廝,卻是始終面露微笑,一副悠然神態,但他們眼眸中偶爾的精芒閃爍,卻讓耀陽覺得愈加忐忑。   耀陽搖頭甩去憂慮,眺望遠處山嶺,暗自歎息道:「如果小倚能在此處,我他奶奶的寧願一生隱居這仙山秀水之間,跟冰兒、人兒、還有妲己過些消遙自在的田園生活,免得每天擔心這個擔憂那個……」隨即又被耳邊的鐵蹄錚錚聲拉回了現實,搖頭否定了心中想法。   眾人各懷鬼胎,爾虞我詐,相互談笑著浩浩蕩蕩策馬朝郊馳去。   蟠山是西岐西南二十五里處聳起的一座雄山,山脈連綿廣寬,地勢雄重,山上峰巒起伏古木參天,連綿不斷,終年霧雨朦朧,甚有氣象。蟠山頂峰,狂風勁吹,古木嘯嘯作響,四周白雲飄蕩,山腰溪水蜿蜒,峰崖洞壑,千姿萬態,山下包裹著細密的林帶和廣闊的綠谷,多有野獸出沒,是一處絕好的圍獵場所。   早在三日前,蟠山方圓七十里的邊緣地帶就有兵將不斷將周圍的野物趕到蟠山下的圍獵場,也好方便眾公子會試狩獵,所以今次有幸來參加圍獵者,若非王侯貴族,就是各公子的親屬家將。   耀陽是負責此次狩獵的主考大將,當然對這些個皇親國戚的安全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領著二十幾個精幹的探馬,遙遙在前開路,他正大有興趣的舉目四望,耳旁想起了潺潺的流水聲,嘩啦啦的越來越響。   耀陽蠻有興致的催馬前行,想到溪流處歇歇腳,馬蹄剛一踏上溪流北岸的碎石灘,雙眼透過南岸林木間隙,便發現了一座青石瓦簷的莊院。   驀的,不知是何原因,耀陽只覺全身一震,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彷彿被人在暗中窺探一般,渾身不由自主打起了顫,體內歸元異能所引發的靈覺忽的延伸開去,很想探個究竟,但那種感覺卻在這時煙消雲散,變得了無痕跡。   正在耀陽茫然不解時,身後一個親兵捧了把溪水猛灌一口,朝他招呼道:「大將軍,那處就是蟠山了!」說罷抬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山峰。   耀陽聞聲收回思緒,點了點頭,踏蹬躍上戰馬,朝身後親衛隊隊輕喝道:「我們走!」   那種熟悉的感應來得快,去的也快,耀陽因為有要務在身,無暇顧及,只得放下一探究竟的想法,催促隊伍快馬趕往蟠山。當探查完周圍情況,到達圍獵場的時候,一眾公子的人馬早就到了,他們和各自的家將編排在不同顏色的旗號下,當中用木料和石塊架起了一個方圓十五丈的高台,五千禁衛兵士在蟠山四周險要處安營紮寨,牢牢護衛住此處,預防不測。   此時鼓聲急響,只見相貌威猛的大將軍南宮適在守衛的簇擁下登台而上,老將軍英姿勃發,臉上紅彤彤的閃著興奮的光芒,顯然覺得能在他手中選出今後的王者,對於他這樣一個終身致力於沙場的將軍是個莫大的榮幸,剛走到高台正中,他就亮開大嗓門揚聲道:「老將蒙主公厚愛,得此重任,戰場之上一切從簡,我現在宣佈圍獵的比試規定,然後諸位分散各自行動——」   南宮適接著將圍獵的規矩詳細說了出來,最後還不忘為眾人勵志一番。   耀陽的心中顧慮到玉璇的陰謀,顯得格外擔憂起來,連忙策馬上前,喚住諸位公子,躬身一禮,道:「諸位公子,此次會獵千萬小心!弓箭無眼,如果你們那位一不小心失了準頭,把下官給射傷嘍,那想抱一回美人兒可就要等上幾天了,相信諸位公子心中也不樂意吧?」說完他又向眾人露出一個是男人都會心領神會的笑容。   果然不出耀陽所料,諸位公子雖有人眼內擺明不屑一顧,但卻都哈哈一笑,揚鞭飛奔而去,只有包括姬發、姬旦在內的數人向他一一道謝之後,方才策馬入山離去。   耀陽望著眾騎飛奔,竄起的滿天黃沙,心中忐忑難安,著實不知自己的話能否被他們所注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耀陽急躁不安的在原地不住轉來轉去,幾次都想策馬追上眾人,近身監督他們,但苦於分身乏術,他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同時跟從二十幾位公子呢?   就在這時,他身後一名小將忽然發出一聲驚呼,耀陽心中隨之一顫,某種不祥的預感隨之而來,抬頭望去,果見九公子姬豹滿身血污的在幾名家將的扶持下回來了。   姬豹遠遠看見耀陽,隨即聲音嘶啞地叫囂道:「耀將軍,本公子此次並未輸,只恨姬林那混蛋居然抽冷子害我,這一局不算……」   哪知他話音未落,數匹駿馬飛馳而來,當先馬上一人捂著肩上一道傷口,憤怒地衝他大叫道:「姬豹!你休要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心存舊怨,暗箭傷人在先,本公子可沒你那麼陰險……」   雙方立時吵將起來,甚至開始破口大罵,兩方家將自是不甘落於人後,又記著向主子表明忠心,立時就有人策馬上前打了起來,一場小規模的混戰立時展開。   經過一番周折,倚弦等五人在天山深處的山腹中行了三個多時辰,才終於在小千與小風的指引下,來到「潛龍泥潭」前。   倚弦四顧環視,只見眼前是一片寬約數十丈,綿延數里直入山腹中的一方泥潭,位於一個凹形山谷之中,四面環山,山谷內土壤竟是赤紅色,也許是因為土壤奇特的原因,所以谷中長滿了奇花異草,芳香撲鼻。而四周山上也是綠樹成蔭,加之此處乃在群山之中,所以顯得格外隱蔽、幽靜。   小千與小風回到故里,不由心中狂喜不已,忙道:「倚弦師叔,這裡便是潛龍泥潭了。」   小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這裡的一切,道:「好美的地方。」   土行孫這時仍然不忘半損半讚道:「能在這裡做二顆桃木樹,的確算得上享受!」   倚弦不禁讚道:「果然是天造地靈之地!」隨即又問道,「那『九土息壤'便是在這裡嗎?」   小風一副主人家的模樣,點頭道:「正是這裡,再向前走走便是了。」言罷,小千與小風一路導遊一邊解說,領著倚弦向當年尋找息壤的地點走去。   轉過一處山坳,泥潭延伸至此,遠遠看來已然變得有些朦朧不清,似乎在泥潭上空始終漂浮著一層霧氣一般,看起來一切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哪知倚弦等五人剛到這裡,卻見早有二人在此等待多時。   小千與小風見到其中的老者,難以置信的驚呼道:「啊?老前輩?」   倚弦看著面前那一老一小,不禁心中一陣苦笑,原來那二人竟是「龍神」應龍及紫菱公主。   小千、小風指著「龍神」應龍對倚弦道:「師叔,這老前輩就是當年指點我們去找'九土息壤'的高人。」   倚弦輕咦一聲,上前一步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笑道:「原來『龍神』應老前輩早已在此等待多時,不知是不是特地在等候在下呢?」   「龍神」應龍淡淡一笑,道:「老夫正是在此恭候易公子大駕。」他身邊的紫菱公主則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視著倚弦,神情極其複雜,絕美容顏的表情不住變化,不知在想些什麼。   倚弦震驚於對方的先知先覺,但又好奇的問道:「哦?不知老前輩等在下到此,所為何事呢?」   應龍踱步走前幾步,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與易公子做一場交易,一場對你我都有好處的交易罷了。」   倚弦大感驚奇地問道:「交易?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交易的麼?難道前輩還想著在下的『龍刃誅神』不成?」   應龍搖頭道:「當然不是龍刃誅神,此物早已附在你本命元神之上,強行拿來又有何用?老夫知道你們來此,是為了尋找神宗十大法器之一的『九土息壤』,而我們之間合作的前提條件,便是只要你們能找到息壤,我們便可以進行一場絕對對你有利的交易。」   倚弦來了興趣,道:「那我倒是想聽聽是什麼樣對我有利的交易了。」   應龍神情一黯,道:「只要你肯將『九土息壤』借給老夫用一次,在下願意以貴宗丟失的『乾元綾』作交換條件。」語罷,應龍再次強調道,「老夫只是想借『九土息壤』用一次而已,『乾元綾』便歸還貴方,如何?」   倚弦聞聽「乾元綾」之名,心中不由一震,見他願意如此慷慨,不由奇道:「前輩是說將息壤借你用一次,你便將'乾元綾'還給我?這交易倒好像真的有利於我,但不知老前輩拿這『九土息壤』有何用呢?」   應龍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無比憂傷之色,神情黯然道:「在下只是想用息壤來救一個人而已……」旋又止住話頭道:「不知易公子願不願意做這筆交易?」   倚弦心中疑竇難解,問道:「為何前輩選我?而且告訴在下這麼多,難道不怕我取了息壤以後便反悔以此要挾前輩麼?」   應龍慈愛的撫拭著身邊紫菱公主的髮際,肅容道:「老夫縱橫三界這麼多年,從未看錯過任何人。所以如果小友想那麼做,我只會怨自己眼拙而已!」   倚弦望了望身邊正看著自己做決定的小千、小風、小仙與土行孫四人,他原本對「乾元綾」的得失並不看重,但現在他卻急需「九土息壤」去平息奇湖水患,所以無論如何,這筆所謂的交易的確對他有利無害,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倚弦沉吟再三,抬頭之際,忽然觸及從紫菱公主眼中射出的期盼異芒,終於開口問道:「照這麼說,前輩一定是早已知道『息壤』所在何處?」   應龍聽他這麼問,知道對方已經答應,老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莫名的神色,道:「老夫會親自帶公子前去!」   老少七人循著山路,慢慢走入「潛龍泥潭」深處,直至前方再也無路之處,應龍才停步下來,指了指前方山壁,搖頭道:「老夫只能送小友到此,前方盡頭處便是『禹王昊極陣』,並非我所能進去,只有依靠小友的冰晶火魄之體,與龍刃護體方能踏足那處地方,更何況你身上還帶著『異水元珠』!」   倚弦一驚,他想不到應龍對他竟然如此熟知,但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這麼多,望著眼前茫茫迷霧繚繞的潛龍泥潭,但覺心中疑惑不吐不快,當下問道:「前輩怎會知曉九土息壤定在此處,而位列神宗十大神器之一的『九土息壤』,又怎會流落此地呢?」   應龍一雙精光湛現的眼眸中閃過道道異芒,兀自歎道:「老夫怎能不知……唉,此事要追溯到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前了。那時妖魔兩宗為爭奪天地三界的主控權利,竟不顧生靈塗炭,打穿隱於地下深處的上古水道,致使滔天洪水蔓延三界,無數生靈流離傷亡,餓殍千里,怨聲載道,一片淒慘。當時的人皇鯀與其子大禹不忍生靈受難,大發宏願要力挽狂瀾,阻攔水勢……」   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還不覺得怎樣,但土行孫聽到此處,卻已驚呼出聲,問道:「大禹?可是位列三皇之一的仁皇——大禹?」   「正是!」應龍點頭接道:「兩人率領玄宗無數能人異士,歷時數載,圍截疏導洪水卻仍然不見其效,眾人漸漸失去信心。而就在此時,父子兩人經一位無名異人暗示,知曉洪水乃是妖魔二宗蓄謀放出,並提出解救方法,告知唯有神宗九土息壤可解此劫……」   「……於是鯀九上天庭求取九土息壤,要平息水患,但神宗數位頗有威信的天神認為這是自然之害,要順其天地規律不可逆轉。而且天帝深知九土息壤乃上古神物,並非隨意就可使用,其使用後果更是弊大於利,所以並未應允……」   聽到此處,土行孫忍不住問道:「那它怎會落於此地,前輩又怎會知道?」   應龍苦笑一聲道:「我本是神宗弟子,更與仁皇大禹有莫逆之交,但……唉,你們接著聽下去自然明白的……」   「……鯀心有不甘,終於在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含憤將九土息壤盜出天庭,但他也因此身亡。而後老夫   與大禹幾經周折找到此處,聯合無數能人異士,終將上古水道封堵,但是魔宗眾人並未就此罷休,在魔神蚩尤   的帶領下繼續為禍三界,結果引發二次神魔大戰,九土息壤也就流落此處……」   應龍指著小千與小風道:「再則說來,如果沒有類似『九土息壤』這等上古神物流落於此,又怎會孕育出   像他們這般身居異能的妖靈呢?」   小千與小風震驚莫名,這才知道自身原來是靠「九土息壤」才能結靈成精的。   倚弦恍然大悟,心下對應龍大起敬佩之心,但心中對當時應龍與幻面人圍攻自己的行為仍有疑惑,望著應龍身邊的紫菱公主道:「前輩現在仍是神宗的人?」   應龍渾身一震,不知為何臉色大變,道:「往事無須再提,神宗也好,魔宗也罷,不過都是個虛名而已。至於與奇湖之主陸壓合攻小友之事,也是希望可以得到龍刃與乾元綾,找出廣成子的傳世至寶,達至同一目的而已。」   歎息一聲,應龍看了看天色,沉聲道,「小友該進去了,時間不多,讓老夫告知你怎樣破除陣法,運用異水元珠以及收服運用九土息壤之法……」隨即應龍又將一段咒訣告知他。   倚弦緊記在心,復又在心中默念兩遍,直至確認不會忘記之後,才望了眾人一眼,大步向前方濃霧走去。   穿過這層濃霧,在靠近山壁處,應龍口中的「禹王昊極陣」終於出現,眼前是一面方圓幾十里的泥潭,黑黝黝的稀泥之上漂浮著無數土黃色的浮台。浮台象無根浮萍一般四處飄蕩,應是仁皇大禹賴以成名,威震三界的「禹步」演化而來,暗合天罡地煞一百單八之數。   此陣雖表象看似無甚特別之處,雜亂無序,倚弦得應龍相告,卻知其中暗含玄理,玄奧無比。   他騰身無比輕鬆地登上一道土黃浮台,陣勢受他體內異能激化,登時運轉開來。四處漂浮緩動的浮台,驀然急速旋轉竄動起來,剎那間在泥潭之中,出現了無數移動的漩渦。   倚弦連忙鼓舞體內異能,環護週身,青藍光芒,撒射週遭數丈方圓,使陣勢中隱蘊的玄能不能近身。他身下浮台卻是極為不安分,不住旋轉抖震,企圖將倚弦甩入陣中。   他不為所動,閉目凝神,「通玄劍心」全力施展下,他控制腳下浮台,從四周浮台划動的間隙處,飛快向陣心移去。   不多時,一個小小石島出現在他視野之中,石島方圓數十丈,雕繪無數異獸靈禽的圖騰,四隻數丈高的巨大異獸分立四方,猙獰怒目。它們的中央處,一道幽黑光芒吞吐不已,浩瀚玄能正是從此流散而出。   倚弦卻是不知,這四隻異獸乃是守護四方水脈的靈玄水獸——螭砉、蠆砉、鱟砉與猓砉,他甫一靠近石島,數聲清傲急嘯驀地響起,聲震四野。他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一股巨大旋風從石島中心撲出,環護在石島四周,漩漩轉動,愈來愈大,吹著泥潭中的泥漿齊湧而至,形成粗大的泥柱,將石島遮住。   倚弦霎時被眼前奇景驚呆,泥柱越來越高。   突然,泥柱轟然倒塌,被石島旋風一吹,化作十幾個丈高小泥柱,石島再次顯現——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六章 奇湖異變   一道幽黑湛藍的結界,悠然搖蕩,出現在倚弦的視線中,而那四隻玄水獸,卻似已然活了過來,厲芒跳動的水光藍眸,狠狠盯視著他。   倚弦絲毫不懼,鎮定自若地將異水元珠掏出,雙手虛撐,抱於胸前,冰晶火魄所蘊的異能,從他掌指之間緩緩溢出,異水元珠滴溜溜旋轉不息,發出耀眼藍芒,飛濺甩脫,撞入結界之中。   結界立時暴起,閃閃彩星,慢慢腐蝕結界護壁。   不多時,一個僅容一人行進的空洞終於出現,那四隻石雕異獸也逐漸安靜下來,倚弦嘴角蕩起一絲笑意。他知道自己成功的破除了這道防衛結界。   倚弦淡定自若的走入結界當中,踏足石島,卻不繼續前進,立定身形,「七真妙法指」驀然靈動,一段艱澀難聞的咒決,自他唇間傳出,在指尖環繞一圈,才帶著歸元異能激射而出,直指陣心之中幽暗光影而去。   「叮呤……」   一陣急促輕響,伴隨著幽光逸舞流散而消失,一塊巴掌大小,上圓下方的漆黑之物落在地上。倚弦這才疾步上前,撿起地上那物,頭也不回的遁往外去。   土行孫以及三小遠遠看見倚弦的身影,立刻歡呼不已,相互擊掌慶祝起來。應龍與紫菱公主兩人也是大吁其氣,心中懸起的大石也宣告落地。   倚弦飛身而下,在應龍面前落定身形,躬身道:「小子順利拿到九土息壤,這就前去輪迴集鎮壓水勢,不知前輩還有何吩咐嗎?」   應龍望著倚弦,面色凝重地道:「這九土息壤易放難收,如若念力不足,切勿使用……」說著將「九土息壤」的詳細使用之法一一詳解。   倚弦暗自一凜,忖道:「原來這位前輩已然看出我空負渾厚元能,卻苦無強勁念力操控。」   「……另外,就讓小千小風他們留在這裡吧,我想把最近琢磨出來的幾套小玩意,教給他們。」   小千與小風見自己能得「龍神」應龍垂青,自是歡喜不已,與小仙同時留了下來。   倚弦與土行孫告別應龍等人,駕起遁術趕到輪迴集外,遠遠看見奇湖湖水澎湃滔天,崩暴四射,滾滾銀浪翻湧不息,其中道道七彩流離的身影顯然就是神玄二宗諸人,他們正在仿照當日陳塘關一役,集合眾人體內稟性不一的元能苦苦將水勢拖住,直映耀得水浪之上異彩紛呈。   但從他們搖擺動不停的各色結界中,倚弦就知他們已然不支,當下哪敢多想,十指運訣揮動,「絕龍壁」結界轟然合壁,身軀卷彈之間,沖天飛起,一頭扎入浪濤之中——   倚弦這才知道此時的水底暗流,比之水面上的浪濤來得更加兇猛,身外「絕龍壁」急速抖動,幾次三番就要被浪流衝散,卻被倚弦苦苦撐住,他知道此時絕對不可鬆懈。   費盡周折,幾次被重捲到水面之上,倚弦總算穩住身形,來到上古水道的邊緣處。歸元異能凝幻的絕龍壁光幕,被狂猛水柱衝出一道巨大凹缺,水柱如同煙花一般沿著絕龍壁光幕四散開來。   倚弦驀地趕到,眉心一陣抽痛,他苦笑一聲,七真妙法指翩然舞動,本身所有的法能念力悉數湧出,他感到一陣暈眩的感覺。   倚弦識機的擲出「異水元珠」,此物果然生舉治水之功,水勢頓時被元珠的威力所壓,逐漸變得平息了許多,他隨手掏出九土息壤,只看那物滴溜溜在他胸口旋轉數圈,嗖的一聲鑽出絕龍壁,傲然矗立在水浪之中,放射出幽暗蓍人的芒光,緩緩流溢而出。   隨著它的光芒覆蓋之地,片片蠕動的黏土憑空出現,漸漸凝結,立時在倚弦身前鑄起一道半人高的堤壩,使他大大的鬆了口氣。雖然如此,他也不敢有絲毫鬆懈,他緊記著應龍臨別時所言,一直凝神聚念,企圖在最短時間內達到自身控制法能的最佳狀態。   慢慢的,水流逐漸緩了下去,倚弦神識一片空明,思感中莫名一念將周圍里許方圓的各種細微變化,鉅細無疑的反映在他腦海當中,他感覺到九土息壤所放射出的五行土靈之力,已然完全可以抵禦上古水道的衝擊,是以決定要做最為危險的善後工作。   如潮般的無匹法能,如春蠶吐絲一般緩緩流溢而出,在已然不再翻湧的水中盤旋兩遭,啾地一聲鑽進九土息壤之內,立即引起這絕世神器的激烈反應,似乎心有不甘的放射出耀眼金芒。   他的法決念力修為,一直靠自己揣摩得來,而且歷來實戰經驗不足,控制自身法能運轉的念力本就薄弱,那堪「九土息壤」這種上古神器的吸食,已漸顯不支。   「難道,果真會如同應龍前輩所言……」倚弦不由暗自歎道,「看來只有如此了!」   他下定決心之後,倚弦分心二用,緩緩默念起一道獨異的魔宗咒法,這是一個以自殘方式達到目的的辦法。法咒默念完畢,倚弦合齒咬破自己舌尖,週身大半精元化作腥濃血液,立刻充斥他的唇齒之間。   倚弦毫不猶豫便將精血吞下,同時以無上歸元異能,截斷貫穿自身上、中、下三道淵海丹田的劍脈。霎時間,歸元異能、冰晶火魄以及自身的元靈感念,化作道道彭湃激流,匯入神識之中,然後化作道道思感念力狂湧而出。   九土息壤登時幽光大盛,「叮」地一聲幻回本來模樣,再也不復黏土怪型。但它的無匹神力仍然他行他素,化出無數土行靈力,使黏土仍然在成倍急速增長。   不過倚弦卻已不再擔心,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最多盞茶時間,「九土息壤」就可收回了,他長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軀體以及神識因疲憊至極而帶來的快感,他靜靜的等待著自己靈力耗盡,他已無力再衝出水面。   然而,此時四周激盪的水波突然停住,一種莫名的驚悸油然自他心底蕩出,遍體通寒。   驀地,一聲低沉長嘶,伴隨著剎那又呼嘯而起的浪濤在湖底穿行迴盪,一種難言殺氣,淒厲出現,冰寒刺骨,正在左方。   此時已不及多做應變,倚弦急揮左手在結界上猛地一拍,將體內翻湧而出的異能輸入「絕龍壁」,同時右手向前平伸,傲寒訣蓄勢待發,使來犯之敵無法繼續逼近。   轟然巨響聲中,萬千魔勁倏然穿過抖蕩搖擺的「絕龍壁」結界,以萬均雷霆之勢向倚弦筆直撞來。眼見護身結界在視野中瞬時膨脹擴大,出現密麻細孔,倚弦難以置信,來人竟能在舉手投足間將飽和冰晶火魄與歸元異能的「絕龍壁」透穿,此人究竟是誰?   此時不及多想,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傲寒訣」轟然擊出,硬生生將魔勁冰凍轉化,就在來人洶洶魔能即將再臨的瞬間,比之「傲寒訣」更勝一籌的「寒星變」已然順利擊出。   「蓬……」   雙方勁能接觸,然後就這麼在他眼前四分五裂地爆開,隱隱散出一團血霧!   剎那間,一道鬼魅般人影顯身於血霧之中,無聲無息地向後退卻。倚弦雖不知他是何人,但也知道如果自己未曾施展那損己法能的「殞靈訣」,定然還可周旋,但此時他因耗損元能過劇,滿眼金星,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已然從口中噴射而出。   偏又在這時,沒有聲響、沒有預兆、甚至沒有觸動任何水流變化的一擊驟然而至,冰冷的感覺充斥著倚弦全身的毛孔,這是不安、恐懼與震驚交織在一起的寒氣。   倚弦的腦子裡回想起冰火輪迴獄時,一次生死關頭的那絲隱晦異樣明悟,卻忽然閃過,伴隨著「軒轅圖錄」一、二幅之間的交替變化與「靈悟劍訣」,清明無誤的在他腦中展現開來,化為——   劍道層次中的「節奏」與「無」。   節奏者,攻擊距離、肢體動作、呼吸間隔、元能流速,都是一種節奏。對敵時刻,與其說是見招拆招,不如說是對敵人攻防技法和節奏的一種解讀和干擾破壞,能夠正確破解敵人節奏與保持自身節奏之人就是勝利者。通過刻苦的修煉者可以隱藏自己的節奏,使敵人無從破解,這就是出手的一種至高境界,即是所謂的——   「無」!   此刻,他完全無法解讀了面前這強敵出手的節奏,這擊出的一把折扇沒有絲毫的預兆,好像它原本就一直放在他胸口上似的。這一扇竟已超越了空間與時間控制下的速度極限,尤其這一擊還是在湖底施展開來。   耀陽先是瞠目結舌,怎也未曾想到事情比自己預料的還要糟糕,不由拍著額頭大呼難辦。   這時見兩方居然又動起手來,登時心中火大,飛身上前,施展出新近修煉的「炎炔斬」,雖然只是小懲,但僅只兩三下,眾人就已皮色焦黑,渾身燒傷,滿面悔恨之色地噢嚎大哭,就連方纔還不可一世的那兩位尊貴公子也不例外。   耀陽這才氣呼呼地對身後目瞪口呆的兵士,道:「你去把鬼方使者請來!」   小兵終於從極度震驚中醒來,滿臉崇拜地屁顛屁顛跑去。不一會兒,那小兵卻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說那同為監考官的鬼方使者,不知為何竟在營中失蹤了。   耀陽終於證明他心中的想法——玉璇已經開始行動。   他那還敢遲疑,大聲吩咐手下兵士去吹響號角,召集所有人回營,眾人也從耀陽臉上感到事情不同尋常,轟然應聲,號角「嗡嗡……」響起。   眾將士分列耀陽兩旁,靜靜地望著遠方,場中壓抑氣氛幾欲讓人窒息,旗幟迎風招展,發出「噦啪」聲響,給眾人平添幾分急躁難安的心緒。   大將軍南宮適聞訊趕來,揮手示意將士們不必多禮,逕直走到耀陽身邊,問道:「耀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耀陽搖頭歎道:「將軍,這次麻煩了,恐怕咱們都被人算計了……」隨即將自己推測被人暗算之事說了出來。南宮適暗讚耀陽細心,拍著他肩膀道:「不必擔心……先等等看,大家回來再說!」   這時,遠方出現幾條身影,隨即他們身後零零散散,又出現幾隊人馬,那些姬氏子弟終於零零散散的回來了,眾將士不由齊聲歡呼。   耀陽與南宮適兩人此時卻是心下怒極,他們二人遠比那些將士瞧得真切,原來那些公子卻在一面策馬回奔,一邊還在互相攻擊、械鬥,而且每人身上皆已掛傷,輕重不同,甚至有手下家將業已垂危。   兩人連忙召集手下將士,前去阻止他們互相打鬥。   眾人轟然領命,摩拳擦掌地衝了過去,幾下便將眾公子以及家將團團圍住,這才示意眾人停下手來。   耀陽與南宮適哭笑不得,隨即上前詢問眾位公子,為何狩獵會弄得遍體鱗傷,此問一出,一眾人等立刻眼冒怒火,又有大打一番的架式,互相指責對方抽冷子,放冷箭云云。   耀陽卻發現回來的這些公子之中,唯獨沒有姬發、姬旦以及伯邑考三人,心下不由疑雲大升。   就在這時,耀陽體內異能一陣躁動,渾然感應到一陣強悍元能相互震盪的波動隱隱傳來,耀陽全身為之大震,心中一動,隱約摸到一些頭緒。他走到南宮適身邊,附耳道:「南宮將軍,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負責將另外三位公子找回來。」   南宮適也發現姬發等人未曾回來,當下本想阻攔,但想到他身負異能法術,便也就放下心來,道:「不如,我讓幾個得力手下陪你去吧!」   耀陽那會答應再有幾人去送死,連忙道:「將軍,人多了反而誤事,我應付的過來。」   南宮適點頭道:「耀將軍小心了!」   耀陽哈哈大笑,策馬上山而去。   策馬上到半山,耀陽便棄馬步行。   他施展元能鼓動身形,已然遁出數十丈外。異樣元能的波動來源於一直指向山陰的石崖,耀陽輕步過去,隱匿在一個角落向崖面望去。   卻發現伯邑考、姬發、姬旦三人都在,除了他們還有不少人,其中一個女子站在一位從未見過的幻面人身後,那女子雖然面目陌生,耀陽卻知道這個女子正是胡女玉璇,不過她隱藏得很好,若非是耀陽與她有過親密接觸,斷不可能認得出來。   繼續偏身望去,耀陽沒想到九尾狐也來了,她俏生生的站在伯邑考之前。   至於另外兩人,耀陽也完全沒有見過。   站在姬旦前面的是個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一襲素白長袍長身偉立,一雙丹鳳眼充滿邪異的魅力,成熟的俊朗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的微笑。   還有一個看似瘦弱的枯瘦老者立在姬發面前,淵峙岳亭的不朽身形,和著那張皺紋像是老樹盤根的老臉,渾然流露出異樣神采,讓人感覺不出他一絲的老態。   幻面人、中年男子與老者絕對是比九尾狐更難對付的頂尖法道高手,無論是幻面人磅礡霸道的強悍氣勢,還是中年男子尊貴魅異的逼人妖氣,或是枯瘦老者詭異飄忽的驚人邪氣,都足以深深震懾耀陽。   加上九尾狐四人交織起來足以壓倒一切的撼天氣勢,連身在遠處的耀陽也被逼得透不過氣來,只是這群不知為何方神聖的怪物怎麼會突然一起出現在此?耀陽暗想緣由,身形匍匐在地,不敢再有任何一絲異動,生怕被這些傢伙察覺。   幸好這群老東西看起來並不是一路的,而且看形勢是四方各有所持,又互相牽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九尾狐嬌笑道:「長風大哥,你說該怎麼辦吧,總不會我們幾個先打一場,讓小輩們看了笑話吧?想來只不過是一個西岐而已,犯不著這樣。」   中年男子冷笑道:「那你這狐狸想幹什麼呢,難不成你肯就此退出。哼,卓某倒想看看你到底要耍什麼花樣?」   「妖帝卓長風?」耀陽曾在梅清遠家中養傷的時候,聽聞過一些四大法宗的高手人物,頓時嚇了一跳,忖道:「好大的來頭,這種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讓倚弦更吃驚的還在後面,那個幻面人突然向枯瘦老者沉聲道:「幽玄,你不要自持身份不說話,來到這裡誰沒有有目的?別把你『邪神』的架子拿出來,在這裡沒有人會吃你這一套。」   耀陽聽得頭皮發麻,「『邪神』幽玄!怎麼會有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強至無言以對的高手在此呢?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七章 邪神幽玄   枯瘦老者「邪神」幽玄淡淡道:「陸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變,從來都是這樣盛氣凌人。」   幻面人陸壓大笑道:「陸某就是這樣一個人,用得著改嗎?」   九尾狐見幽玄和陸壓相互扯談,踩足嬌嗔道:「你們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看她那樣子甚是嫵媚妖艷,讓遠在石崖外的耀陽心動不已,知道這時一種魅心之術。場中的姬旦和姬發修為尚淺,登時被迷得一陣神志昏沉,但這對於幽玄等三人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陸壓冷哼道:「小騷狐狸,你想說什麼就說,別施那些不入流的媚術?」   九尾狐本來就沒想過能以媚術影響這些難知深淺的高手,媚笑一聲,道:「小女子這點東西自然是不入各位法眼,不過咱們也不能乾耗著,萬一山下大軍見幾位公子還未下山,便下令搜山的話,咱們難道還要見一個殺一個,來二個殺一雙吧,所以咱們總要有想個辦法解決當前的困境才好!」   「妖帝」卓長風問道:「那你想怎麼解決呢?」   九尾狐笑道:「要知道一個國家可不是單靠打打殺殺就能治國平天下的,而是要看各方面的能力,這樣如何?不如咱們都不動用武力,就讓這些小輩在官場上決個勝負。」   卓長風猛然大笑起來,道:「狐狸啊狐狸,你真是太狡猾了。你的媚術雖然不行,不過用來迷惑小輩和那些凡夫俗子則恰到好處,如果不用武力,難道讓我們這些人去喝西北風嗎?」   陸壓冷笑道:「狐狸就是狐狸。」   幽玄卻淺笑道:「不過,老夫倒是同意小狐狸的話,咱們這些老骨頭也不必為了小輩大動干戈。不過,如果照這麼做的話,老夫倒是還有一個條件。」   卓長風和陸壓都沒想到幽玄會同意九尾狐的提議,不禁愣了一下,臉色驟變,如果論修為而言,幽玄無疑是這裡修為最高的,如果他願意採納九尾狐的意見,那他們就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甚至想到幽玄會不會與九尾狐有所勾結。   九尾狐不免也有些驚奇,問道:「不知幽前輩有何見教?」   幽玄淡淡道:「很簡單,就是說咱們我們四個長輩,無論從什麼方面都不能插手此事,就讓這些小輩自己好好的玩,盡情的玩,輸贏也只能怪他們自己爭不爭氣,如何?」   眾人都沒想到幽玄會撇開這些,九尾狐微感愕然,卓長風和陸壓卻鬆了口氣,都大聲稱好。   陸壓道:「便依今日說定的為約,既然西岐姬氏已亂,陸某便不再插手擾亂西岐之事,希望各位不會出爾反爾才好!」   「小狐狸,你呢?」幽玄看向九尾狐。   論修為,九尾狐比這裡三人都略差一籌,此時三人都已達成一致,她哪有資格反對,馬上換上笑臉,道:「前輩大哥們都同意了,小女子哪會反對哩。」   「如此甚好,從此更憑本事!」卓長風笑聲未落,已連帶著姬旦憑空遁失。   陸壓見口頭協議已成,也不廢話,回頭對玉璇道:「我們走。」話音甫落,便已掠起身形而去。   緊接著,九尾狐和幽玄分別攜著伯邑考與姬發分散離去。   耀陽早就閉氣收息不敢出聲,等幾人走了,他吁了口氣,剛要轉身開溜,「歸元異能」卻生出靈動感應,明顯感覺到有人純以氣勢鎖定了他此時起身所有角度的生路。   「誰?」耀陽大驚回身,臉色大變,駭然道,「幽玄?」   幽玄竟正負手而立於他的面前,道:「小子,想不到這西岐除了幾個老不死的傢伙以外,你也算得上是個一流角色。若非老夫細心留意,怕是也無法發現竟然有人偷聽。」   耀陽心中急思對策,口上打了個哈哈,道:「小子胡亂走走,誰知竟會遇到前輩們在此聚會,實在是榮幸得很,不過,剛才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   幽玄哼道:「聽聞你油嘴滑舌,如今一見果然是不錯,遇到老夫還敢滿口胡言亂語。」   耀陽暗叫糟糕,這老不死的竟知道他,看來定是姬發那小子說的。不由對姬發恨得咬牙,臉上卻浮起笑容,道:「在前輩面前,小子哪敢胡說,晚輩是真的仰慕前輩已久……」   「少說廢話!」幽玄打斷他的話,道,「你不是那小狐狸的人嗎?怎麼會在這裡?」   耀陽神色不變,想到方才幽玄與眾人達成的協議,忙一本正經地道:「娘娘怕有人誤入此處偷聽,故而命小子在此警戒,現在各位前輩事情已了,小子也該告辭了。」   幽玄何等人物,哪會輕易上當,卻是不怒反笑道:「敢在老夫面前胡扯,你還是第一個,果然有幾分膽量。」   「哪裡,哪裡!」耀陽見詭計被揭穿,絲毫沒有異常,繼續瞎扯道,「小子只是說實話而已,自然不需要什麼膽量,前輩身份何其尊貴,想必不會為難小子這個晚輩吧,小子就此告辭。」說完行了個禮就走。   幽玄眼中寒光一閃,道:「小子想走?」   耀陽回身曬道:「前輩莫非真要為難晚輩?」   幽玄沉聲道:「你要走也可以,不過首先要老實交代,你這一身所學究竟來自何處,還有你身際的蔓延龍氣又是怎麼回事?」   果然不愧是邪神,這麼輕易就看出他的底細。耀陽雖然不老,但早已狡猾成精,看幽玄的神色,知道此時不能善了,他估計就算說了他也不會放過自己,更別說他會不會相信,立即放聲大笑道:「晚輩不知前輩在說什麼,娘娘還在等晚輩,後會有期!」語罷,他身形一幻,已在十丈之外。   幽玄是何等高手,身形飄忽間,卻已早一步在他落腳那裡等他,喝道:「小輩,竟敢在老夫眼皮底下偷溜?」他哪容耀陽逃走,揚手就是一道渾厚至極的元能刃風斬出。   「前輩以大欺小,不覺丟臉嗎?」耀陽揚聲恥笑,手底卻不敢大意,急施「異能結界」以作防禦。   銳利刃風擊在結界上,整個異能結界立即蕩起一陣波紋,耀陽只覺一道強大的元能侵入,急催歸元異能發動五行玄能將它驅走,但說是遲那時快,他還是被那股元能劈得接連倒退三步才立足腳步   耀陽鬆鬆被震得酸麻的筋骨,大笑道,「前輩果然是前輩,隨便出手都這麼厲害。」   幽玄的眼底抹過一絲驚異,冷冷地盯著耀陽,道:「敢在老夫面前耍花樣,不讓你吃點苦頭是不知悔改了。」   耀陽知道再說也沒用,聳聳肩,嘲諷道:「我可不像什麼前輩高人,可以任意欺凌小輩,被人脅迫自然只能見機就走,難道還要等死不成。」   幽玄怒哼一聲,四指彈出四道「捆仙指」元能,成柔和弧線般向耀陽包圍而去,元能在空中猛地暴漲數十倍,頓時變成巨浪鋪天蓋地湧向耀陽。   耀陽感覺四面八方已完全被幽玄的滔天元能封住,無法閃躲,不過這次他已有準備,毫不慌張,再次用起「異能結界」抵禦,同時雙手張揚,學自《幻殤法錄》的「爆炎毀裂訣」全力使出,週身五行玄能立即以他為中心,彷彿火山爆發一般,炎熱的歸元異能驟然爆開,威力足以摧毀一切。   幽玄的四道狂猛元能攻擊被炎熱的爆發力一衝,消散大半,僅餘一小部分擊在元能結界之上,被輕鬆抵消。   耀陽擋住這一波攻擊,知道這樣下去太過被動,立即躍身而起反攻,揚手就是全力一擊「乾天炎龍訣」,龍吟作響,一條碩大無比的紫紅色炎龍狂舞著向幽玄撲去。   「彫蟲小技!」幽玄冷笑一聲,右手一揮,輕輕一指點在勁氣元能的中心力點,整條炎龍頓時如被噬魂吞魄一般,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耀陽早料如此,大笑道:「『乾天炎龍訣』不行,那就看我自創的『炎龍狂舞』,如何?」話音一出,他的雙手狂擊,配合《幻殤法錄》要訣,全新的「乾天炎龍訣」初次顯露鋒芒,無數條更加熾紅的巨型炎龍連續不斷地旋舞猛撲,彷彿充斥在整個天地。   幽玄淡然一笑,道:「這個至多算是彫蟲大技,不過也不值一哂!」說罷,拂袖一揮,雄厚無比的猛烈罡猛元氣呼嘯而出,行至半途卻忽然一頓,相互交錯幻化成星星點點的戰網,立時將滿天的炎龍盡數震飛震碎。   耀陽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但卻相反被激起更大的反抗之心,暴聲大喝道:「再看這個——」   只見耀陽躍身撲出,催出歸元異能,導引體內五行玄能,化五合一,伸出兩指激出一道紫色火焰,成刀型斬下,火光極盛,就如滿天火焰下衝,周圍溫度驟升,就像連空氣也燃燒起來一般。   幽玄依然不躲不閃,同樣伸出兩指看似隨意地上旋,卻正中耀陽的紫色火焰刀刃,紫色火焰刀頓時被溶化消失,僅在空中留下一縷灰煙。   耀陽知道幽玄一直只是對自己的攻擊連消帶打,而從未出盡全力擊殺自己,是為了探出他體內的元能稟性,好在他現在的元能以五行為主,又豈是一時半刻可以摸索清楚的。他心中主意已定,低嘯一聲,身影閃離,雙指再激炎刀,仍是揮斬如電。   幽玄的級數之高,已然臻至法道化境,怎會看不出耀陽的企圖,冷哼道:「想逃?」理也不理耀陽揮出的炎刀,身形乍隱還現,已經到了耀陽身側不遠處,伸手抄出抓向耀陽的腳跟。   「指刀不行,看我腳刀!」耀陽哪肯讓他抓住腳跟,靈機一動,歸元異能逼下湧泉,炎熱氣息驟散又聚,更強的紫色炎刀竟從腳底錚然斬出,其勢如泰山壓頂。   數千年內,幽玄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等奇招,而且威力更甚剛才,愕然有些猝不及防,倉促一拳迎上。   「蓬!」炎刀元能再次被消解,耀陽整個人被擊飛,強大無匹的元能襲擊讓他滿口腥血噴出,灑下一片血雨。落地後,耀陽搖晃一陣就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昏了過去。   生死關頭,倚弦奮力將身體向左閃挪,被襲來的一扇擊中了右肩。   在對方扇尾及體的瞬間,他將右肩微微向後偏開,卸去大半入體的魔勁,以降低體脈所受傷害。但剎那間,他發覺敵人的魔勁古怪刁鑽之極,在鐵柱般凝重堅實的勁風中竟夾雜著一絲銳利如針的力量。這絲力量如錐子般滲入肩膀的肌肉,好像閃電霹靂似的直釘進他的肩關節,痛入骨髓的感覺幾乎讓他大聲慘叫出來。   「絕龍壁」結界碎裂開來,化作青芒四散而去,歸元異能佔據主動,護體光影油然而生。   巨大的衝擊餘波將倚弦整個人打得向後飛去,感受著右肩那幾乎令人昏厥的痛楚,他從未想到單單依靠一柄扇子就能造成這種恐怖的傷害!   「扇……」   淳於淼!   倚弦終於知道此人是誰,心下一陣惡寒。隨著背後另外一人的犀利魔能刺激,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他被一震而醒,順勢用左手擊打水流,「傲寒決」凍出一塊寒冰擋在身後,借助寒冰浮力再次躲過致命一擊。   他大聲喘息不止,勉強以左手祭出龍刃,遙指腳下這兩名可怕的強敵。   「九土息壤」失去控制,瘋狂的散發出五行土靈之力,將四周攪得宛如一汪泥潭,倚弦知道如若如此下去,那麼很快輪迴集會被它的泥沼填平,甚至與之相連的冥界與人界也堪虞。   龍刃不停地微微顫抖,冷汗從額頭一顆顆滲出,倚弦暗道:「或許可以解讀他們的攻擊『節奏』!」   痛楚雖然已減弱了不少,但他心知肚明,現在的自己單單將龍刃擺了個姿勢,就已經感覺耗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適才收放息壤的過程中,與那致命的沉重打擊下,他的右手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居高臨下的他終於看清了另外一名強橫無比的對手,他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披著銀白色戰服,身形極高,在衣服下面的骨架非常寬,顯得雄壯異常。膚色白裡透紅,兩道斜插發間的劍眉下是一對點漆般的眼珠,陰沉而深邃。俊美與粗獷並容的臉龐上,充滿了霸道的男性魅力,此時這強敵負手而立,傲岸挺立如松,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那眼神……   倚弦不由心中一寒,他的眼神似蒼鷹、似黃狼,似猛虎,卻惟獨不像人,黑色眼珠裡帶有一種狂野的兇猛與嗜血的期待。雖然如此,但倚弦卻無比怪異的從這裡,找到了一絲溫文爾雅的味道。   他卻不知,他的好兄弟耀陽正是差點喪生在此人手中——正是刑天抗。   一絲笑意慢慢從刑天抗嘴角擴散開來,人影晃動,他驟然發難!   折扇的主人淳於淼也不例外,上一刻他還隱於水中,此時竟到了倚弦身前不足兩尺處。這種完全沒有任何聲息的行動,給予他一種疑幻疑真的錯覺,好像處於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又是一扇襲至,魔能四溢。   倚弦以雙手握住龍刃,這次早有戒備,歸元異能與被截斷的冰晶火魄,流散開來,化作幽紫龍影,他全神格擋。   「鐺……」   折扇正中龍刃柄上七分處,龍影刃身最為薄弱之處。   倚弦被渾厚魔勁沖得倒飛出去,隨著一連串「嘩嚓」之聲不絕於耳,水浪翻滾,泥漿湧動,轟然迴盪,眼前一片模糊。倚弦以堅強的意志仍然成功穩住身形,重新在泥浪之中站穩陣腳,他喘息未定,頭頂魔能勁風猶如萬斤巨石般劈砸落下。   抬頭一看,水中的刑天抗已經頭下腳上地凌空直線撲擊過來,金銀雙色的魔能耀眼生輝,正是「吞日蝕月訣」,左抓右拳,攻勢凌厲,魔能澎湃,駭人之極。   倚弦不驚反喜,抖擻精神大喝一聲,他奮力使出御劍之術,「龍刃誅神」鏘然長吟,劃破泥浪,蘊涵冰火兩種質性的異能,卸浪奔向刑天抗。   劍體靈能如此犀利,刑天抗哪敢直纓其鋒,翻身就自避開,他當然知道對方的致命弱點所在,只要再堅持拖對方一刻鐘之上,對方必定將靈元俱損,於是將針對倚弦的攻擊魔能悉數擊向龍刃。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在刑天抗轉身的那短短一剎那間,「龍刃誅神」竟然在魔能及刃的瞬間,猛地向右平移開兩尺。避開迎頭痛擊,飛射右側射來的淳於淼,其勢直如離弦之箭,速度倍增地撲殺而去,這種敏捷程度與靈性,根本不是一把武器所能達到的,此刻的龍刃不再只是一件傲世神兵,更像是倚弦的左右手。   一切均在意料之中,現在的倚弦不再去解讀敵人的節奏,迎合敵人的節奏,而是去引導他們的節奏。   然而,他還是失算了,他並沒有估量自身本錢,他已然念力耗盡,絲毫不能再行催動體內異能。   刑天抗已然再度攻到,魔能撲面,勁氣四溢,蕩起粘稠的浪花與漩渦,就像是死神臨近時的軌跡。拳爪當頭襲到,倚弦只能緩緩閉上了眼睛。   但就在這時,紫芒閃過,一隻素手招搖翻過,將刑天抗的攻勢悉數擋住。倚弦總算又躲過一輪攻勢,但頭頂覺得一輕,束髮白綾已被這一擊的餘威掃中,立刻化作碎片,殘蝶四散!   二人交錯,重新落回,救援之人卻是紫紗蒙面,但可瞧出卻是一女子。   回想剛才的情形,倚弦不寒而慄,就在剛才交手那短短的瞬間,他竟已到鬼門關繞了數趟。不過最為擔心的,卻是眼前這位女郎,她為何救我?但倚弦隨即終於發現了自己所想的最大蠢事莫過於此。   藍芒紫光,震天厲響,巨大而密集的魔能漩渦,驟然聚散瓦解,無數股細碎紛亂的勁流遊走流竄,發出鬼哭神號一般的尖銳呼嘯,使得水中泥漿水草等物齊齊爆裂。兩道人影驀地分開,卻是不知何時已到眼前的淳於淼與蒙面女子。   女子「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面紗登時墜落,現出一張絕世嬌顏來——   婥婥!   倚弦睚眥欲裂,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酸甜苦辣,交纏一處,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嘴裡又苦又澀,縱然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會兒是難平的怨憤和絕望,一會兒又化做無可奈何的迷茫……不斷變幻的複雜情感逐漸在胸中凝聚,彷彿迎合著光影外的浪濤泥漿,逐漸演化為心中的風暴。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也彷彿霹靂轟雷一樣,面對著這個宿世情人,面對著那兩個竟然完全陌生而無情的魔頭,無數回憶轉過眼前,初遇、授藝、救命……   「我該怎麼辦,我不能連累她……」   就在他幾近絕望之時,湖底遠處,一道火紅巨影驀地近來,聲震九霄的鳳鳴之聲,穿透湖水的隔距,清晰傳來。   刑天抗與淳於淼聞聽此音,相繼大震,同時猛瞪倚弦一眼,又回首望向「九土息壤」,終於恨恨離去。   兩道身影方自消失,朱雀龐大眩目的身軀繼而出現,卻看也不看倚弦,一顆大頭四處探動。最後一雙美麗如若火晶的眼哞,落在了婥婥身上,異彩連連,滿含調侃意味的吟鳴數聲,興奮地向婥婥擠去。   婥婥此時身受重傷,本來看強敵已去,情郎無恙,心中美滋滋的恍然不知傷勢為何物。但隨即清醒後,卻發現倚弦這塊木頭也不上來關心一下,登時心中大惱,暗罵這冤家不知感恩,不懂憐香惜玉,實在著惱。可見這四大異獸之一的朱雀欺近前來,更是害怕,身上傷勢立時爆發,一個蹌踉就要摔倒。   倚弦本來在那大吁其氣,感慨自己逃過一劫,但繼而就想起捨身相救的婥婥,心下生氣一陣愧疚,卻不知為何,根本不敢上前詢問人家傷勢,生怕引發什麼不可預計的嚴重後果。   可這時眼見佳人搖搖欲墜,那還遲疑,也不再記得自身傷勢了,一個箭步躍上前去,就要扶住佳人。但就在此時,眼前一道人影晃過,一雙纖纖玉手已然環在婥婥腰上,倚弦尋蔥指、皓腕、藕臂……向上望去,終於見到來人的廬山真面目——   恆恆!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八章 情債纏身 (全)   眾人浮上水面。倚弦雙手探在水中,看著恆恆露出尷尬的神色,不過好在朱雀幫了他一個大忙,就在他這尷尬以極的時候,朱雀已經一蹦一跳來到姐妹倆身前,駭得兩人動也不敢動一下,倚弦連忙喝道:「朱雀,瞧你那怪樣子,千萬不要嚇到人家,趕快過來。」   朱雀聽後,又盯著姐妹倆瞧了好幾眼,才老大不情願的蹭回倚弦身邊。   恆恆見這上古的洪荒異獸竟然如此聽倚弦的話,心中大感驚詫,但她素來遇事不驚,對婥婥責道:「下次如若你還敢任性,我定不會現身救你!」   婥婥聞言立時哭了起來,抽噎道:「我……我那裡知道師父要對付的人是他,看他當時危險,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嗚……」原來兩姐妹竟是奉了師命前來殺倚弦,試圖取龍刃誅神的。   恆恆冷笑一聲,道:「你瞧他一副冷漠樣子,分明沒有把你放在心中,你何必為了這種人勞心勞神呢?死心了吧!」恆恆著實也在惱倚弦,方才居然半天不來查看婥婥的傷勢。   倚弦聞言心中愧疚更甚,俊臉一紅道:「我……我……」卻張口結舌「我」了好幾聲,也未曾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兒來。   婥婥看後搖頭一歎,道:「姐姐,畢竟他是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或許過些日子……唉,姐姐我好累,咱們回去好麼?」說完她將頭依偎在恆恆懷中,再也不肯看倚弦一眼。   倚弦心中莫名一痛,宿世的靈犀相通,使他感覺到婥婥此時心中淒怨,但有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   恆恆深深望了他一眼,抱著婥婥轉身遁去。   倚弦望著恆恆飛快消失的雪白嬌影,看著在她懷中輕晃搖蕩的婥婥的雪白赤足,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惘然。好一會才忽然怪叫一聲:「不好!息壤……」   他潛入湖底,見朱雀此時正在旁玩弄著婥婥臉上掉下的那塊面紗,龐然巨軀點起面紗不時舉到鼻尖嗅上一嗅,神情還頗為寫意一般,實在是滑稽到家了。   倚弦一把搶過面紗,藏在胸中,鄭重而嚴肅地對朱雀道:「朱雀,我現在需要你幫一個忙……」   此時,早已撤離到岸邊的神玄二宗眾人,望著漸漸平息如初,不泛絲毫波瀾的奇湖水面,表情說不出的複雜,似是驚喜,又似是疑惑,更似乎不可置信……   他們不是不相信這是不久前那個豪言壯語、大義凜然的年輕男子所為,但是他們隨即又打消了想到的這個可能,包括睿智的玄冥帝君與洪均老祖在內。   可是在場眾人中,卻有一人確信令奇湖狂猛浪潮銷聲匿跡者,肯定是倚弦所為,她就是——幽雲。   因為,她看見了此際在岸邊趾高氣昂等待的土行孫。   就在眾人心中暗自詫異之時,冥日刺眼的光線忽然穿透烏雲密佈的天空,照射在奇湖之上。千傾湖水眨眼間變得搖擺震抖不息,驀地從中裂開一條狹長缺口,浪潮齊齊向兩旁翻湧開來。一道軒然卓越,孤絕不凡的身影倏然沖天而起,伴著說不清楚是何顏色的柔和光線與莫名氣勢現身虛空之中。   水浪在他腳下轟然合壁,揚起萬千水線,在冥日的照射下七彩絢麗。隱隱約約中,那人忽然展齒一笑,露出爽朗自信的笑容,更襯托出他瀟灑不羈、俊朗脫俗的不世風采。   ——這人正是倚弦!   神玄二宗眾人與輪迴集未曾離開的一些居民,忽然爆出震天歡呼,慢慢匯成一聲整齊的呼叫,將心中那無邊歡喜、激盪的心情證明給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易公子……易公子……」   當然,玄冥帝君與洪均老祖等人並未作出如此失態舉動,但他們心中卻也是無比震驚。僅僅十數日時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有炎氏子弟——小易,便已經給了他們太多太多的震驚。   他僅以弱冠之齡,便將列位天地奇珍的冰晶火魄融於體內,進而得到上古神兵「龍刃誅神」與廣成遺物「乾元綾」,福緣之深實在令人咋舌。而且他在冰火煉獄絕頂之上,單身孤刃一擊退怯魔宗五大宗主之一的刑天滅。三言兩語之間,令魔宗三位宗主啞口無言,解救神玄二宗的一眾臥底弟子。   聲名鵲起,振動三界,威揚八荒。   繼而,他又連敗蜀山劍宗首席弟子桓沖,魔道五宗十數位高手!就連邪心修為之深,智慧超絕的通天教主,都鎩羽而歸,而且智計超群,周旋於奇湖築首陸壓與「龍神」應龍這兩名幾可與玄宗三大宗主相比肩的魔頭之間,最後仍可全身而退。   更於今日馴服上古異獸朱雀,深入險地取回神宗至寶「九土息壤」,平復上古水道的滔天水勢。如今不但安然現身,而且在短短數個時辰之內,他的法道念力與元能等諸般修為又飛速提升,無意之間流溢而出的靈力劍心,引得幾位修為高深者倍受震撼。   試問,他們怎能不驚?   倚弦此時身在虛空之中,也自體會到自身改變,但他卻深知這全拜朱雀萬年靈力所賜。   方纔在水底時,他求助朱雀幫他收回「九土息壤」,卻因這神器自主之性甚強,導致朱雀耗盡靈能重回上古水道之中,再次陷入昏睡。更加令他愧疚不安的,卻是朱雀為了幫他這個「朋友」,竟然不惜付出自身萬年苦修的靈力。讓他在旁也是大受裨益,雖然幾日之後這些靈力就會消散在天地之間,但也足夠他感悟出可將體內歸元異能與冰晶火魄融合歸一,化為己用的修行之法。   他環目望向四周山脈,天際留白,淡然自若地緩緩朗聲道:「你等妖魔宵小聽著,今日我不再與你等計較,如若你等膽敢再次心懷不軌,企圖掀起腥風血雨……」說到此處,倚弦言語一頓,左手負於背後,右手驀地揚起,幽紫神龍光影忽然出現,繞在他修長身軀上翩然舞動,龍刃誅神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我必登門造訪,屆時爾等便注定成為『龍刃誅神』的劍、下、亡、魂!」   隨著他清明淡定的聲音,神龍傲然長吟,沖天而起,萬千劍心靈能四散開來,化作青藍劍芒透射空際,鏘鏘震響,正是蜀山「鳳鳴九天」中的最具威勢的「劍氣洞徹九重天」。   其劍吟聲龍嘯聲未畢,但見四周忽然衝起數十道身影,倉皇逃竄,已然紛紛遠遁而去。   神玄二宗眾弟子方才被倚弦赫赫聲威所震,這才醒轉,知曉那些定是魔宗的人,當下就要追去,卻被玄冥帝君與洪均老祖等輩份高絕之人喝止。   倚弦也從空中緩緩落到玄冥帝君與洪均老祖身前,躬身道:「帝君、老祖,小易幸不辱命!」   玄冥帝君還是首次細觀這位三界新貴,心下也不由暗讚一聲,笑道:「這次多虧易公子,方能穩定殘局,不然我這無用帝君還真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哩。」   洪鈞老祖更是感慨萬千,道:「小友方才劍勢如潮,雖說用的是蜀山劍訣,但卻融會諸家之長,別具一格,獨具威勢,老夫真是後悔蜀山當日不能將你留下!」   倚弦知他所說是指不能收自己為徒的事,連忙客氣的再次致歉,然後心不在焉地與其他人相互客氣兩句,暗自揣測怎樣才能將自己答應應龍的事情說出,畢竟九土息壤乃是神宗之物。   正在他不知如何開口之際,洪均老祖卻對他笑道:「易公子,兩月之後的今日是我神玄二宗每千年一次的盛典——蟠桃盛宴。老夫與帝君在此代表天帝、王母邀請易公子赴宴,希望易公子萬勿推托。」   玄冥帝君也在旁頜首道:「易公子只需到崑崙山西麓即可,本君自會遣派神宗弟子去迎接。」   這兩人話一出口,登時引得旁側神玄弟子一陣喧囂,試想,曾幾何時有人會有如許大的面子,讓一帝一宗接連發出邀請,參加千年一度的蟠桃盛宴?   倚弦心中更是感懷倍至,他想起自己兄弟倆當日做下奴時,那等受人欺凌的日子,心中也不由陡起揚眉吐氣之感,思量再三,道:「承蒙帝君與老祖厚愛,小子屆時定如約而至。」   倚弦接著有所猶豫的拿出「九土息壤」,道:「啟稟帝君、老祖,方才小子能夠順利拿到神器阻住水勢,實乃與一位朋友的鼎力相助分不開,所以這『九土息壤』小子暫時不能奉還,只因他需要此物去救助一位親人,不知可否通融?」   玄冥帝君聞言點頭道:「理當如此,『九土息壤』既是小友尋回,而且又是為救人而用,那自然是可以的!」說罷含笑望向洪均老祖。洪均老祖與她對望一眼,也自點頭在旁扶須微笑不已。   倚弦這才放下心來,躬身道:「多謝帝君與老祖!」   玄冥帝君與洪均老祖兩人又對倚弦交代一番崑崙山去向,以及怎樣聯絡神玄兩宗人間弟子之事,告訴他如果有所需要,這些弟子定會鼎力相助。然後這才吩咐冥界兵士善後,二人先自返回天庭覆命而去。各宗弟子緊隨其後,不多時即消失在眼簾之內,幽雲卻依然站在原處,未曾移動分毫。   倚弦隔著丈許遠的距離,望著她立身泥澤,仿若聖潔蓮花一般的幽麗身姿,胸口剎那間湧起複雜情緒,萬千言語,卻彷彿齊齊堵塞在喉頭之處,使他不知該怎樣傾吐。   幽雲又何嘗不是呢?   兩人就這樣四目交視,依惜對望,似水柔情自在不言之中。好半響,兩人驀地齊聲道——   「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兩人話一出口,在聽到對方相同的言語後,相繼一怔,又同時道——   「那……你保重。」   「那……你保重。」   說到此處,兩人不由相視而笑——   或許,這便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本書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首發,轉載請註明   幽玄看著陷入昏迷中耀陽,搖頭道:「真是個麻煩的小子。」一晃身就到了耀陽身前。   此時,耀陽竟遽然雙眼一睜,歸元異能急迫而出,紫光沖天而起,一道長達十丈的巨型紫色炎刀憑空出現,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猛逾雷霆怒擊。同時耀陽雙手各捲起熾白色炎龍呼嘯著向幽玄急竄而去,幽玄頓時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不過,幽玄畢竟是非一般的高手,情知受騙之下,勃然大怒,絲毫不留力地拂袖一擊,捲起搗天狂風,風中兩道凌厲無比的巨大氣劍崩然震出。   「砰!」   震天而響,耀眼的光芒照徹天地,炎刀、氣劍與炎龍同碎,氣流急竄如激流衝撞,山石轟然爆裂飛濺。   耀陽剛才憑「牽機引玄法決」卸去幽玄一拳的元能,但還是被擊成重傷,只是他見機詐暈,果然引得自信的幽玄上當。耀陽知道沒這麼容易擊傷幽玄,也沒有被這衝撞的光芒迷眼,早已暗捏《幻殤法錄》中的「萬刃同歸訣」,配合最基本的「天火炎訣」,乘機縱身擊出。   幽玄身周驀地冒出直衝雲霄的赤紅火焰捲向幽玄,熾熱無比的氣息將其中的刃鋒隱藏。   「小輩,這點東西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幽玄顯然已經動了真怒,渾身氣勢磅礡壓出,元能運轉,氣勁激出仿若替他建起一層屏障。   耀陽喝道:「這樣就夠了!」他不依不饒的運起歸元異能,渡化五行玄能,予養於戰的元能運轉之法交替循行至極限,渾身熾白的火焰急竄,竟然以整個人作雷霆之勢向幽玄衝了過去。   幽玄一愣,再次為耀陽不可思議的舉動搖頭,喝道:「白癡的傢伙,找死!」伸手隨意揮出一道凌厲的巨型氣劍,狂猛無比地向衝來的耀陽擊出。   耀陽豈會傻到自己去送死,他全身炎熱異能脫身而出,讓異能正面迎上氣劍,自己則身形躍空而起,雙手合握成拳狀,狂吼聲中用盡全力砸了下去,瞬間體脈龍氣爆發,集合所有五行異能於雙手,原本手上熾白的火焰驟變成金光四射。   晃若在空中劃過一道絢麗的金光,滿含全身異能的拳頭砸在幽玄不屑舉起的枯瘦拳頭上。   兩拳對擊,毫無聲響,耀陽卻遭到了更強的元能反彈,就像狂潮怒沖,威力無比地侵入耀陽體內。耀陽大喝一聲,借勁後躍的同時,再次使出「牽機引玄法決」,勉強卸走部分元能,只是浸入體脈的元能仍覺強悍過分。   「蓬!」壓不住的鮮血滿口噴出,斑斑艷紅隨著滿天爆發的氣勁激射出去,觸目驚心。   幽玄此時的臉色卻是極端的難看,他只顧得耀陽的後兩次攻擊,注意力分散,卻小看了這一式「萬刃同歸」,一時沒察覺到熊熊火焰之中隱藏的元能刃鋒,這就是耀陽拼著自傷也要達成的目的。   耀陽顯然低估了幽玄的修為,那凌厲的刃鋒也只是在幽玄的長衫破了十幾道口子。不過這已經夠了,「邪神」幽玄是何等人物,數千年來何曾被一個小輩割破過衣服。   「小輩該死!」幽玄暴怒之下,一拳擊出,遠比之前強悍數倍的元能崩裂衝出,勢若山崩海嘯,狂風怒摧,威不可擋。   耀陽傷上加傷,落地時踉蹌了幾步,滿口鮮血再次噴出,面對幽玄憤怒擊出如雷霆狂奔的驚人元能,根本是避無可避,耀陽剛穩定身子,強大無匹的元能已迫在眉睫。   在這生死一刻,已遺忘許久的軒轅圖錄突然躍然腦海……   「陰陽混元,三才合一,環環相生,四象乃成……」   「四象周天,充虛盈實,乾一而分,乃生五行……」   「五行化物,以應四時,順逆陰陽,生剋有常……」   他心中彷彿突然知道些什麼,但是又不清楚,像是一團迷霧中模糊地看到一點亮光,不是很確定,但至少有了一個方向。耀陽只是一時微悟,像是靈光乍現,但對於幽玄的強大元能,卻有了應付之策,歸元異能逆運,額頭紫色的半魚隱紋驟然閃亮起來,耀陽隱含霸氣的虎目爆出從未有過的神光。   逆運的歸元異能引導入侵元能在體內運轉,強大的元能像是洪水怒沖,幾乎將耀陽的身體像堤防一樣衝垮,耀陽額頭汗流如注,忍受著這非人的痛苦,暴喝道:「給我出去!」   「啊!」在耀陽的嘶喊中,侵體的元能被盡數排出,猛烈的氣勁帶著皮膚爆裂的血滴向外衝出,激起一陣激烈的風暴。驅走入侵元能只是瞬間的事情,耀陽仍被那元能再次重傷,但即使身子裂痛如被扯散骨架,他也還是堅持著沒有倒下。   幽玄本料想這一擊耀陽非得重傷昏迷不可,卻沒想到耀陽頑抗至此,此人他日必是非常人物。幽玄心中殺機大起,雙眼含煞,元能集起,雙手齊齊揮出,頓時風雲色變,強猛勁氣如潮衝垮一切,無數道凌銳劍氣織起滿天劍網憑空怒斬。   幽玄含怒使出這招,耀陽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腦中閃過《幻殤法錄》中記載的上乘法道秘術「馭器藏真訣」,立時從懷中掏出一些細碎物事,憑借最後的力氣急運歸元異能,大聲念誦法咒:「元、奎、末、臾、敕令!」隨即滿手撒出一片紫芒,喝道:「看我——降魔封天印!」   幽玄耳中明確聽到對方馭使降魔法寶的咒決,再看漫天紫芒浮動,不由大吃一驚,哪還顧得上攻擊對方,急忙閃身避出數丈開外,掌中早已擎出獨門秘寶「修羅袋」,準備只要對方修為不到,便可將其秘寶收為己用,誰知等了片刻,漫天紫芒散去,卻發現原來是一地的金銀碎銖。   幽玄幾時被人如此耍弄過,氣得哇哇大叫,回頭準備再找耀陽算帳之時,才發現那小子早已不知去向。幽玄見竟然無法找到耀陽,忙急急四下找尋,可惜脫離他魔靈異心鎖定的耀陽,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搜索良久,幽玄遍尋不到耀陽蹤跡,只能悻悻離去。   原來耀陽在使出詐術後,緊接著便以新近初修而成的「無間遁法」,在瞬間將整個人驟然遁失當空。   其實,若是以耀陽現在僅存的實力來講,他不可能逃得過幽玄的追殺,所以,聰明的他並未走遠,而是附在附近崖壁的裂隙之中,屏去週身任何氣息,藏得十分隱秘。   耀陽耐性極好,一直等幽玄離去三個時辰之後,才笑著從崖壁縫隙中遁了出來,然後立即朝幽玄離去的反方向遁去,顧不得重傷,到了下山的路才漸漸放慢下來。   當他到了涓涓不斷的蟠溪旁,耀陽仍感應不到任何危險,見過了這麼久還不見幽玄出現,耀陽知道那老傢伙是真的走遠了,這才終於吁了口氣,誰知心神一鬆,幾次累加的重傷再也無法忍住,胸口一悶,猛地再噴出一口鮮血來。   耀陽知道無法再壓制傷勢,暗叫一聲不好,再也堅持不住,踉蹌一步,整個人便摔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九章 蟠溪隱賢   第九章蟠溪隱賢(全)   當耀陽醒來的時候,只覺一身酸痛難忍,體脈內的五行玄能散亂不凝,通體都虛弱無力。他的耳邊聽到陣陣鳥雀歡鳴聲隱隱傳來,於是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舒適的錦被棉床上。   他挪動身軀環視四周,只見房內布設簡單,看來應是尋常大戶人家莊院裡的客房。他略微回憶起來,自己下山以後一直行至蟠溪旁側才不支倒地昏迷,而他又記起當時上山之前,見過蟠溪附近有家莊院,不由忖道:「難道是那家莊院的主人救了我?」   此時,房門應聲被人推開,一名青衣束髻的道袍童子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見他已經醒來,訝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醒了?先生還說,以你的傷勢至少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醒來,而且熬到傷勢痊癒,起碼也要七天左右的時間。」   耀陽輕輕一笑,卻想不到不知是何緣故扯起體脈內一陣裂痛,他硬撐著讓表面的臉色維持不變,勉強問道:「這裡可是蟠溪旁的那所莊院?」   「此處正是蟠溪『隱弈居』!」道童應聲答了他一句,然後將湯藥端到他的面前。   耀陽正想繼續多問幾個問題,誰知一陣莫名的酸痛伴著倦意襲上身來,禁不住偏過頭便昏昏睡去。   待到耀陽再次醒來之際,已是第二日晨早。   他睜開雙眼,頓覺神清氣爽,尤其是靈台神志顯得分外明朗,當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掌指揮動之間,「七真妙法指」應勢而動,體脈內的歸元異能立時帶動充沛的五行玄能轉循而生,呼之欲出。   通體的舒泰感覺,令到耀陽禁不住想要大聲吟嘯一聲,卻當他看到客房中的一切,才想到此時正在他人莊院之中,不由連忙以手掩口,四處張望一番,生怕攪了他人好夢。   耀陽爬起身來,鬆了鬆渾身筋骨,發現一身的傷痛已經完全好了,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體內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循替相生的養傷效果才能讓他恢復的這麼快。   他想到自己在病床上呆了好幾天,於是決定出去溜一溜,好好呼吸一把新鮮空氣,當他大步甫一踏出房門之際,抬眼又遇到了昨日端藥給他的那位道童。   道童見他居然已經可以下床,不禁大吃一驚道:「你……你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今天就已經能夠下床,前後總共沒有超過三天……你可別硬撐,一定要小心點,免得傷勢變重。」   耀陽在道童面前做了幾個毫不困難的伸展動作,笑道:「我已經沒事了。對了,你家主人在哪裡?我想要去當面謝他的救命之恩。」   「其實,我家先生從來都是濟世為懷,不講究這些客套俗禮的。不過,先生囑咐過我,說是等你好了之後,最好是去見他一面。所以——」童子指著莊院內園的方向,道,「你只要順著這條路往溪流那邊走過去就行了,溪邊有一處石亭,先生就在那裡!」   耀陽謝過童子後,舉步順著莊院的迴廊向內園方向一直前行,沿途所見到處都是綠蔭遍佈、花木成景,尤其是假山瓊池、石徑通幽的諸多佈置更是奇特,讓人走在園中,感覺就像是被整個內園包容融會一般,耀陽雖然對玄門法理瞭解不深,但卻也猜得出來,這些佈置都深含著天地間的不二至理。   耀陽由此心中更是大奇,忖道:「看來這裡的主人必定不是一位尋常人!」好奇心驅使之下,他順著耳際傳來的輕微溪流聲,辨明方向,加快步子前進,行不多遠便看到前面綠木夜蔭之間微露在外的石亭一角。   腳下步子順著園中石徑轉了個彎,耀陽的視野之內便見到一條悠悠清泉,正是蟠溪側旁的支流,而就在這條清澈小溪旁,一個由三根粗糙石柱撐起八面亭頂的簡陋小石亭呈現在眼前,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石亭完全融入小溪和綠林的水木之間,而且又將兩者極其自然的連接了起來。   亭中正有兩人在下棋,旁邊一個衣著模樣甚是普通的布衣中年人則在替他們燒茶。   近前一看,下棋的兩人竟還在同時垂釣,下棋垂釣這二種同屬於靜謐的事情,在他們的配合之下給人的感覺,自然是絲毫沒有衝突之感,更將閒情雅致發揮到極其賞心悅目的地步。   耀陽極其有禮的首先向他所面對的那位布衣男子揖了一禮,然後緩步走近下棋的二人,一來不想擾了二人的棋思,二來也不願驚跑了溪流下的魚兒。   面對耀陽而坐的是一名儒雅非凡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微微俯首,雙眼溫和地看著棋局,毫不因為耀陽的到來而分神,儘管他在石凳上極其隨意的平膝端坐,但那偉岸身形所表現出軒然超卓的不凡氣度卻讓人不由心生仰慕。   背對耀陽而坐的是個身著道袍的白髮老者,此人雖然不見正面容貌,但身形穩健如松一般,一頭鶴髮襯著一襲玄衣道袍,配上持杯飲茶的,仰或悠然抬臂落子的背影,分外散發出一種飄然出塵的仙風道骨之氣。   耀陽心知這二人無論哪一位都是非凡之輩。他故意輕聲乾咳二聲,然後繼續走到二人近前,哪知下棋的兩人卻絲毫沒有理會,耀陽知道他們都是當世高人,絲毫不敢造次,於是眼光隨意的看向棋局。   棋局之中,黑白二子各據一片,黑子勢力較大但勢力極不穩定,南北分成數片殘留之地,氣數之間的聯繫若有若無;而白子除了中間一個破口外,其餘氣數基本都連在一起,陣地穩固大佔優勢。黑白各佔半片江山,看似涇渭分明,但細看之下,則當中大有乾坤,非常人一時間可以看得清楚分得明白。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才伸手在白子唯一的破口關鍵處落了一子。   道袍老者則毫不猶豫地抬臂落子,立時將黑子的圍截懶腰切斷,斷了方纔所落子的所有出路。   儘管棋子被困,但中年男子面色絲毫未變,笑道:「這一手妙棋,跟你的直鉤垂釣可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實在是厲害。」   耀陽聞言大驚,連忙順著二人道袍老者身前的釣竿看去,果然看到在魚線末端的釣鉤竟真是直的,而且剛剛夠到溪水水面,卻不深入水中,其實如此直鉤即便入水再深,恐怕終究難以用來垂釣。看到這裡,耀陽心中大奇,暗想:「這如何能釣到魚呢?」   道袍老者淡然一笑,道:「願者上鉤,各取所得。」   耀陽心頭一振,他覺得這名老者的聲音竟是如此熟悉,但這時卻想不及這些,因為他感到道袍老者的話似乎另有所指,不由想到他所說的話,臉上露出沉吟深思之色。   「你雖然無餌直鉤,卻是因為有著比魚餌更要莫大的誘惑,而我也是不得不下這一手,否則整個棋局恐怕都難有出路。而現在既然下了,也不必再畏首畏尾。」中年男子這次沒有細慮,捏起一顆黑子徑直落下,反將那顆白子包圍。   道袍老者悠然道:「天道無邊,豈有窮盡,一手不行,未必就輸。道友莫要太執著,否則便是著相了。」抬臂再落一子,將那被截白子的氣數順勢延伸出去。   中年男子還是快速跟了一子,繼續堵截道:「天道雖然無有窮盡,而萬物也皆有起滅生剋,若是逆起順滅,極力反克,豈非是有違天道?若只是為了破局而破局,兄不認為此才是真正的著相嗎?」   道袍老者啞然失笑,道:「天道的順逆生剋,豈是我等三界中人可以通曉明悟,試問何為逆,何為順?不過是世人多憂自擾罷了,倒不如順意而為,只要不違本心、不記得失、不求成敗,凡事達至無愧無求便自然是順應了人道。中邪兄認為現在棋局之中,何方為逆,何方為順呢?」   言罷,道袍老者又落下一子,即堵截了對方的反撲,又延伸了本脈的氣數。   耀陽聽得二人爭辯,字裡行間處處都充滿機鋒,而且其中更隱蘊至深的玄理,不由感到大是有趣,他雖然看不懂棋局上的勝負變化,但卻開始全神貫注聽二人之間的對話。   「這個問題可問倒我了。」中年男子曬然道,「順逆本無常定,想昔日湯伐夏桀而得天下,建商封侯是為順天道,如今同樣是商之天下,卻效仿夏桀是為逆行倒施,這還能算是順應天道嗎?」   「中邪兄所言甚是!」道袍老者點頭道,「商湯雖順天道,但暴紂無疑是逆天而行,順逆只在一念之間而已。不過順逆雖易,天道卻是永恆,順者立,逆者滅。」   中年男子饒有興致的問道:「兄竟有如此把握,那又可知此時天下何人能真的順應天道呢?」   道袍老者緩緩起身,拿起一旁的茶壺,為中年男子斟上一杯熱茶,道:「當今商紂荒淫暴虐,天下諸侯皆有異心,四方伯侯無不想取而代之。南伯侯鄂崇禹隨時準備稱帝,甚至已然挑明反商;就算表面順著商紂的北伯侯崇侯虎,還不是暗地裡在朝中廣結黨羽、搞風搞雨。而東伯侯姜桓楚雖然世代忠良,但女兒姜皇后慘死非命,兩個外孫至今都不知所蹤,生死未明。試問他如何肯善罷甘休?而此處的西伯侯姬昌,更是個雄心大志之人……現在天下,怕是所有人都想成為這亂世之中的順天者。」   中年男子接過老者的茶,搖頭道:「依我看來,他們當中只怕沒有一個是真正順應天道之人。姜桓楚確實是個好人,但可惜不是一個爭天下的料子。鄂崇禹不過是個無能之輩,卻自以為是,急急稱帝只是自找禍根,遲早被滅。崇侯虎狐假虎威,只會耍些陰謀詭計,小打小鬧,也成不了大氣候。只有姬昌是個人才,不但承了神州龍脈之氣,而且將西岐搞得有聲有色,仁義大名天下無人不知。只可惜他的子嗣卻太不爭氣,盡數成為別人的傀儡,在自家窩裡鬥得不可開交。所以現今天下的四方伯侯就像我下的局,雖然勢力強大,卻氣數有限,遲早會被各個擊破。」   道袍老者歎道:「如若四方伯侯合力討紂,何愁不能推翻暴政呢?」   中年男子搖頭道:「其實說起來,如今三界神玄妖魔四大法宗之間的形勢又何嘗不是如此,如若妖魔兩宗各族能統合起來,你們神玄兩宗又怎麼管制得住三界局勢?」言罷,他將手中棋子盡數放回棋盤一側的石盒之中,拍拍手到,「子牙兄還是棋高一著,元某認輸了!」   道袍老者此時反而陷入沉默不語之中,望著滿盤棋子沉思起來。   耀陽聽兩人以棋論道,字字珠璣,將天下形勢分析得簡單明瞭,不禁大為佩服。而他對於面前這位背對他的道袍老者卻總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以前應該跟他見過面,至少聽到過他的聲音,尤其是中年男子最後那一句「子牙兄」更是讓耀陽為之一震,忖道:「難道他是……」   這時,旁邊的布衣中年人已經將燒好的茶灌入茶壺,順便倒了一杯遞給耀陽,耀陽連忙謝過接了。那布衣中年人再又恭敬地問道袍老者,道:「師父,西伯侯正到處貼榜找尋您,是否……」   道袍老者回首打斷他的說話,點頭道:「為師已經知道了,武吉,你先退下吧。」   「是!」布衣中年人武吉恭敬地退下石亭。   耀陽正在細思方才二位高人所說的道理,聽到武吉所說的話,心中吃了一驚,暗想:「伯侯怎麼會知道這位前輩高人呢?」   這時,道袍老者回過頭來,微笑著對他說道:「想不到你受了那麼嚴重的內傷,竟然這麼快便可以恢復過來,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見到道袍老者回首,耀陽這時才看到這位高人的廬山真面目,頓時間愣住了。   這位道袍老者果然是當初在「天命異館」替他們兄弟倆相過命,聽妲己曾經說起他已經到了西岐,而耀陽與西伯侯姬昌卻始終都找尋不到的姜子牙!   倚弦看著幽雲的如花嬌顏與盈盈笑臉,心中一熱,脫口道:「你笑起來很美,平常應當多笑些才是……」話方出口,倚弦就已經後悔,暗自責怪自己怎能如此輕薄。   幽雲卻是坦然處之,又自一笑,點頭道:「我會的!」   自古以來,最難消受美人恩。聽得耳邊的軟語溫情,倚弦心中一蕩,波瀾情緒如同浪翻潮湧而起,但卻又倏然想起與自己宿世情怨糾纏的倆姐妹,以及捨身相救之情,婥婥的傷心,恆恆的失望,他心中一疼,茫然失措之感油然而生,竟自怔怔的說不出與佳人的離別話語,彷彿是生怕就此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期。   幽雲見他雙目柔情似水,隱含不捨離去的悲情,不禁心中也覺一陣惻然,但知此時應以大局為重,當下幽幽一歎,道:「你安心去吧,我的傷勢已經無礙,我……」說著言語一頓,一團紅霞浮上嬌顏,「我……會在崑崙蟠桃盛宴上等你!」言罷,她依依不捨地望了倚弦一眼,白衣蝶舞,翩然飛身離去。   倚弦不自主地踏前兩步,伸出右手想要將那遠去的絕美身影留下,卻忽然頓在那裡,傻傻呆住了,心中思緒跌宕起伏,始終無法平息下來。   突然間,一聲嗤笑將他驚醒,倚弦眉頭一皺,心中暗歎一聲,轉身望去,不是土行孫那廝還能有誰,當下兩步走到他身邊,就像當初對付耀陽一般,在他頭頂狠狠鑿了一個暴栗,哼道:「笑什麼笑,要走了,耽誤時間。」   土行孫那裡想到會遭到突襲,但看在倚弦離別的愁緒正濃,也只好老大不情願的摸著光頭,跟在倚弦身後嘟囔道:「也不說說自己剛才浪費了多少時間,就會指責別人……」   在這個活寶憤憤不平的嘟囔聲中,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空際,逕直往潛龍泥潭方向遁去。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章 乾元綾巾 (全)   倚弦與土行孫乘著風遁回到「潛龍泥潭」,甫一落下地面,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已經早早在潭外等候多時,見了二人自是喜不自勝。   小千喜滋滋的讚道:「師叔,我看到你在輪迴集威風極了,那些什麼神玄二宗人在你的面前,個個都成了跟屁蟲似的,屁顛屁顛的點頭哈腰!」   小風也跟著起哄道:「是啊,是啊,我也聽到了,還說是要請師叔你去參加什麼蟠桃盛宴,聽說那可是只有神玄二宗類似宗主級數的貴賓才能獲邀參加的……」   小仙跟隨兩人身後,聽得滿臉也都是欣喜之情,畢竟像這樣的待遇在三界四宗年輕一輩的法道弟子裡面,這數千年來還是頭一遭碰到。   倚弦微笑著附和幾人的稱讚,但他畢竟從來沒有聽聞過「蟠桃盛宴」這回事,心中難免對此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究竟這個『蟠桃盛宴』是怎麼回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為之絕倒。   土行孫更是猶如看怪物一般望著倚弦,搖頭道:「老大,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蟠桃盛宴』都沒有聽說,你還混什麼混,還以為很久沒見你,除了法道水平大有提高之外,見識起碼也應該見長才對,想不到仍然是個金牌菜鳥……」   倚弦有些尷尬的回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看著倚弦的窘樣,小千與小風跟著土行孫在旁哈哈大笑起來。   小仙適時出來解圍,指著三人鼻尖道:「不知道很好笑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來只是聽說,你們要是知道就應該快點說出來告訴師叔,我也算是可以長點見識。」   小風與小千齊齊一愣,頓時笑不出來了,支吾了半天,相互推了推肩,同時將土行孫拉了出來,道:「對啊,你就說出來讓大家長長見識!」   土行孫見大家的眼光全部關注到自己身上,於是非常有成就感的清了清嗓音道:「其實,這個『蟠桃盛宴』很有些年頭了。相傳是每一千年舉行一次,所邀請的人物都是像神玄二宗宗主級數的人物……」   說到這裡,土行孫頓住了,像是賣關子一般頓住了,惹得小千與小風同時吵嚷著讓他說下去,並分別揮動手中的炎訣與寒訣威脅起來。   土行孫見矇混不過,只能又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趁著小千與小風一不注意,便跑出他們的包圍圈,道:「拜託,我也只是聽說了這麼多而已,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的!」   土行孫的話頓時惹來眾人的一陣不屑的呸罵聲。   正當倚弦好奇想知道關於「蟠桃盛宴」的詳情之際,一個熟悉的語聲從身後響起,道:「『蟠桃盛宴』最初的第一次盛宴是在上古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後,為的是獎勵神玄二宗的有功之士,同時也是為天庭能夠重建,為三界諸仙同賀封神之喜。從此以後,為了紀念眾神滅魔之功,也為了悼念重新開創天地的盤古上神,天帝便與眾神商定,每過一千年便舉行這麼一次盛宴,受到邀請的大都是三界大有名望的宗主、散仙,以及新近千年來最具功勳的諸神。後來因為西王母的蟠桃園也是每千年只結果一次,所以這樣的盛宴便被稱之為『蟠桃盛宴』。」   聽著娓娓道來的的上古傳說,眾人回頭望去,說話之人正是「龍神」應龍,他與紫菱公主從泥潭谷中緩緩行了出來。   倚弦忙躬身行了一禮,道:「小子謝過前輩賜告!」   「小友客氣了。」應龍扶起倚弦,滿眼讚賞的神色,道,「我都聽小千與小風說了,你果然是好樣的。老夫雖然隱遁三界上千年,但是耳目還是極其活躍,這千餘年來,像這樣直接被神玄二大宗主邀請參加『蟠桃盛宴』的年輕人,你絕對是三界第一人!」   應龍旁側的紫菱公主緊緊注視著倚弦,一雙美目顧盼之間除了跟一眾人一樣的好奇與驚咦之外,竟還多出一種帶著崇敬、欣喜等諸多異樣情緒的複雜眼神。   倚弦聽到應龍如此稱讚自己,忙謙遜有禮的回道:「前輩太過誇讚了!」言罷,忙取出「九土息壤」,雙手恭敬的遞給應龍,道,「小子已經向神玄二宗的洪均老祖與玄冥帝君說過了,前輩放心拿去用就是了。」   應龍微一頜首,伸手接過「九土息壤」,輕歎一口氣,道:「唉,找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紫菱公主則從應龍手中拿過「九土息壤」,不知是何緣故,她一把將息壤緊緊擁入懷中,竟無端落下淚來,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應龍,喃喃泣道:「外公,是不是只要有了它,就可以將娘救出來呢?」   應龍輕輕的點點頭,輕輕撫拭著紫菱公主的髮際,一雙異芒湛現的雙目竟也禁不住老淚橫流,心力交瘁的面容看似蒼老了許多。   聽到紫菱公主對應龍的稱呼,在場所有的人都齊齊愣住了。小千、小風與小仙還算好,因為他們並不清楚紫菱公主的身份,所以只是驚訝這三界中還有人敢打「龍神」應龍的主意,竟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   倚弦與土行孫卻更是震驚莫名,他們曾經去過龍宮,清楚這位紫菱公主乃是東海龍王的愛女,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天地三界中身份神秘的「龍神」應龍——竟然會是紫菱公主的外公,東海龍王的岳父。   看到眾人的驚愕目光,應龍再又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別的我不想說得太多,只是想拜託大家可以保守今日這個秘密。」   眾人齊齊點頭答應。   倚弦見到紫菱公主黛雨梨花一般的悲淒神情,想到他與耀陽從小也沒有娘親的生活,看得心中大是不忍,關切的問道:「不知前輩是否需要幫忙,如果可以的話,小子願意助前輩一臂之力……」   應龍立時出言打斷倚弦的話語,雙目神芒激射,道:「這些都是老夫的家務事,倒是不勞小友操心了。」說著,他從袖袍中取出一團綾巾,遞給倚弦道,「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老夫現在便將『乾元綾』歸還給你。」   倚弦接過「乾元綾」,也不細看便隨手置放於腰間的包囊內,道:「多謝前輩!」   應龍被倚弦隨意的態度震得愣了一愣,忍不住道:「小友,你難道就不檢查一下,萬一老夫給了你一塊假的乾元綾,然後就這樣換走這九土息壤,豈不……」   土行孫在一旁跟著大力點頭,示意倚弦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看一看。   「前輩言重了!」倚弦連忙笑著說道,「首先是前輩的為人,小子我絕對信得過。再說,這塊綾巾最初跟著我重返三界,不知為什麼,它與我之間有一種不知名的感應,所以,當我拿到它的時候,我自然已經分辨出它是否有假了。」   「哦?」應龍聞言又是一怔,再看倚弦一臉坦誠相見的真摯神情,歎道,「小友果然是人中龍鳳,不但福緣深厚,連稟性品質也是常人有所不及,好!」   言罷,應龍略表安慰的輕輕拍了拍紫菱公主的柔肩,像是做了某個決定似的,炯炯望向倚弦,鄭重的說道:「小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倚弦稍微愣了愣,望了望身周不解的眾人,忙道:「當然可以。」   「你跟我來——」應龍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向潛龍泥潭內的深谷緩步行去,倚弦知道他定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自己,忙快步跟了上去。   望著泥潭周圍猶如畫一般的景致,一老一少緩緩步行在谷中。   倚弦跟隨在應龍旁側,好奇的問道:「前輩有什麼事情,請儘管說!」   應龍鷹眉微蹙,道:「方纔看小友收拾『乾元綾』的態度,似乎對這件物事並沒有太大的在意?」   倚弦坦然一笑,道:「其實對這些身外之物,我倒是真的沒怎麼在意。再說,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來歷,只是知道你們四大法宗好像對它蠻感興趣的。」   應龍似是早已知道倚弦的回答,大笑搖頭道:「如果大宗師廣成子在天之靈聽到你這番話,恐怕非被你氣得大呼『所托非人』不可。」   倚弦一驚,他曾經聽洪均老祖說過關於「龍刃誅神」的來歷,所以對「廣成子」的稱號有些印象,此時再聽應龍這麼一說,不由更加好奇的問道:「此話怎講?還請前輩明示。」   「說到『乾元綾』,便非得提到上古玄門三宗的祖師爺廣成子不可。」應龍一臉崇敬之色,緩緩道,「廣成子乃是自重造天地的盤古上神之後,神玄兩宗最具法道天賦的宗師級人物,他自幼遊歷四方、廣修萬法,曾被譽稱為『通曉天地玄機的人』,後來晉身為仙神之後,他根據玄法修行中的靜空、圓靈、寂滅創出三個派系完全不同的法道秘術,因此才有了今日玄宗崑崙、北明、蜀山三宗。他也因此被後世玄宗千萬弟子奉為『大宗師』。」   倚弦大為歎服的讚道:「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如此頂天立地的奇人!」   應龍道:「他的弟子遍佈天地三界,其中最具盛名的便是世人稱之為『黃帝』的軒轅,雖說軒轅已經不在了,但在所有經歷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後仍然僅剩的弟子中,如今無一不是神玄二宗的絕世人物。」   「軒轅黃帝!」聽到這裡,倚弦的腦海中閃過那些《軒轅圖錄》,心中更是對廣成子崇敬有加,同時不解問道:「廣成子大師難道也在第二此神魔大戰中仙逝了麼?」   「怎麼可能,試問天地間又有誰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應龍歎道,「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老人家忽然證道仙逝,魔神蚩尤又怎敢如此肆意為禍三界呢?」   倚弦更覺好奇,問道:「廣成子大師既然已經封神成仙,卻為何還會仙逝呢?」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傳說他老人家正在閉關修行一門超越天地萬法的不世之秘,卻不知為何,最後的結果再也無人知曉。」應龍說完指了指倚弦的腰間包囊,道:「而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塊『乾元綾』之上。」   倚弦仍是大惑不解的問道:「既然沒有人知道結果,又怎會傳出『乾元綾』便有答案的傳說呢?」   應龍搖頭道:「不知道,這是當年一個魔門弟子在玄宗潛伏五百多年後竊取到的唯一消息。至於為何會有這個傳說,我等神玄宗道之外的人又如何能夠得知?就連我那弟子元都在蜀山潛伏那麼多年,也一樣無從得知。」   倚弦輕咦了一聲,對身上那塊「乾元綾」是越來越感興趣了,毫不避諱的問道:「那前輩拿去這麼多日,可有什麼發現麼?」   應龍歎道:「廣成子他老人家的天心智慧又豈是愚鈍我輩可以望其項背,不過,我倒是可以將我嘗試過的一些錯誤告訴你,這樣的話,等到你再去鑽研之時,自然可以避免犯下相同的錯誤。」   「前輩……」倚弦吃了一驚,有些受寵若驚的慌忙推讓道,「既然是前輩你潛心鑽研所得,小子怎好唾手而取,萬萬使不得。」   應龍肅然道:「你我如此投緣,而且小友又不計前嫌將『九土息壤』借予老夫,老夫告知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再則說來,就算你聽了老夫的這些經驗之談,日後也不一定能找出『乾元綾』的秘密所在。所以,你又何須跟我客套呢?」   不等倚弦再作推辭,應龍已經開始口述起來:「據我擺弄數日,經初步估計,『乾元綾』中所藏奧妙,應是指廣成子宗師的證道仙逝之地,只要找到此地,自然可以探知一切玄秘所在……」   接著,應龍以秘語傳聲的方法緩緩將他試圖解開「乾元綾」之秘的方法一一詳解,盡數授予倚弦,最後道:「小友可以根據這些方法旁敲側擊一番,又或是另闢蹊徑一試,總之一定要切記,凡事不可墨守成規,相信總有福至心靈、解開玄秘的一日。」   倚弦默記這些方法,躬身揖禮道:「多謝前輩指點之恩!」   應龍滿意的望著倚弦,卻不知為何,他仰天長歎了一口氣,感懷倍至道:「看到你,老夫才終於有了一種暮暮垂老的感歎……」   話未說完,應龍仰天長嘯一聲,側耳聽那滿谷的嘯聲回音,他重重的拍了拍倚弦的肩,笑道,「你現在已經是妖魔二道垂涎三尺的目標人物,所以凡事多加小心!至於『九土息壤』,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老夫半月後便會在此地交還給你。」   倚弦聽到他話中的關切之意,滿懷感激的點點頭,道:「小子省得!」   應龍轉身迎著聞聽嘯聲趕來的谷外眾人行去,紫菱公主等人見沒有發生異樣事情,不由都面面相覷,渾然不知二人之間究竟怎麼了。   應龍看著快要行至自己身邊的紫菱公主,略有所思的面部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驟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猶豫再三對倚弦說道:「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倚弦聞言一怔,隨即欣喜點頭道:「如果前輩不嫌棄,我們當然是朋友!」   應龍欣慰的點了點頭,表情異常沉重的說道:「如果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日後若是見到紫菱丫頭,有機會的話,不妨多多幫忙照看一下!」   倚弦雖然不太明白應龍的話中含義怎會如此沉重,但還是毅然點了點頭,道:「請前輩放心,如果小子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定當不遺餘力。」   「我相信你!」應龍展顏一笑,回首正好見到紫菱公主來到身旁,眨著一雙美目看著不遠處的倚弦,好奇的問道:「外公,你在跟他說些什麼?」   應龍搖頭一笑,道:「沒什麼!我們走吧。」言罷,他一手攜起紫菱公主,騰身而起,掠空遁去。   「前輩保重!」   倚弦望著虛空中遁去的二人身影,禁不住陷入沉思之中,雖然照應龍所說,那些都是他的家務事,無須旁人操心。但他最後說話字裡行間所透出的意思,卻讓倚弦不得不有些擔心,然而天地間還有什麼人或事能令到「龍神」應龍都變得患得患失呢?   回過頭,倚弦的目光掠過身邊的土行孫與小千三兄妹,仰望天際虛空的蒼穹,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畢竟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著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沒有任何人可以肯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既然是這樣,所謂的成、敗、得、失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倚弦雙目中現出一片茫然之色,喃喃道:「小陽,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把握不到自己的方向呢?」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一章 天魅舞者   耀陽連忙躬身揖禮,揚聲道:「耀陽謝過先生救命之恩!」   姜子牙見到耀陽,先是淡然一笑,然後起身行到耀陽身邊,仔細瞧了他半響,感覺到耀陽身上與眾不同的元能稟性,以及他身上龍脈氣息隱帶的一絲霸氣,面上倏地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之色,隨即恢復如常,道:「將軍既然是西伯候的宮中新貴,又怎會有人如此大膽竟敢在西歧境內將你打傷?」   耀陽想到那個修為高深莫測的「邪神」幽玄,心中仍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想詳細追溯典親會試的來龍去脈,又怕太過囉嗦,擾了二位高人的雅興,便道:「此事事關西岐王室傳承之爭,真是說來話長!」話中含義無非是,只要你們有興趣,他自然會繼續往下說,如果姜子牙沒有什麼停下去的想法,他自然也就省了一番工夫,免得又要東遮西掩的打馬虎眼,遲早會在言語中露出破綻。   「哦?」姜子牙輕咦了一聲,並沒有就此追問下去,只是眼中厲芒閃動,炯炯注視耀陽道,「將軍名為耀陽,倒是與一位名揚三界的人物同名哩!」   耀陽心中暗暗叫糟,知道自己如若一言不慎,就有被認做魔星押往神宗,最終難逃喪命之虞的可能,於是裝出一副苦瓜臉,道:「前輩一定說得是三界魔星之一,唉……為了這事,我幾次想換名字,可是卻怕人說我欲蓋彌彰,最後反倒百口莫辨。」   姜子牙莫測高深地笑了笑,淡淡道:「虛實真假之辨,世上又有幾人可以看透呢?」   不過他說出的這句話,讓耀陽不自覺的甩了一把冷汗,偏頭見到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中年男子,腦中靈機一動,趁機道:「先生還沒介紹這位前輩給小子認識。」耀陽說著向中年男子揖了一禮,道,「方纔我聽了前輩的一番話,大有茅塞頓開之感,小子實在佩服之極。」   姜子牙微笑著指著對面的中年男子,道:「且讓老夫為將軍引見一下,這位可是三界知名的絕世人物,妖師——元中邪。」   「久仰,久仰!」耀陽很早便從土行孫的口中聽過妖師元中邪的鼎鼎大名,再經過梅清遠老爺子的指點,對三界諸多知名人物自是知道甚詳,當即驚愕非常,心中不由暗忖:「這姜子牙乃是堂堂玄宗大師,怎會與這妖師元中邪相互交好?」   姜子牙何等厲害,怎會瞧不出耀陽心中的疑惑,大笑道:「看將軍眉宇促動的疑惑神情,想來定是在猜測我姜子牙怎會與妖宗元中邪相互交好,是麼?」   元中邪仍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笑不語,仍然姿態優雅的品著杯中濃茶。   耀陽被姜子牙猜中心思,也不敢加以隱瞞,只能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   姜子牙搖頭歎道:「原來將軍也是一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人。試問,凡事豈能只看表象呢?於人為友,尋個平生最為知交的良師益友,則更是如此。老夫與中邪兄相交已有五十餘載,不論是琴棋書畫哪一方面,老夫都受益匪淺。」   元中邪在旁首次出言,謙讓道:「子牙兄言重了!」   不等耀陽出言告罪,但聞一道直如泉水叮咚,珠走玉盤的婉轉誘人之音從身後傳來,道:「師父,姜先生,茶已經泡好了,這可是雨妍剛剛從空桑山採回來的『雲雨煙霖』哩!」   只聽這聲音裡飽含著女性獨特的磁性情味,讓耀陽情不自禁的回頭望去,頓覺眼前一亮,見那名喚做「雨妍」的女子正盈盈從亭外走來,她有著宛若刀削一般的無瑕輪廓,一張嬌俏可人的臉龐未施半點脂粉,秀長的柳眉下,一雙絕世美眸顧盼生輝,小巧的瓊鼻配上朱唇小口,尤其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慵懶的輕束垂後,襯上一身素白雲衫,緩緩行來的身姿便猶如週身雲霧繚繞的仙女下凡一般,的確美得驚世駭俗。   她正是當今三界中聲名鵲起的「妖師」弟子,「離垢城」中艷驚四座的天魅舞者——雲雨妍。   此時的雲雨妍俏笑儼然,手中托著一個血紅瑪瑙的茶壺,素手賽雪,茶壺嫣紅,相映成趣,襯出一種極其獨特的不俗魅力。隨著她一身素白蓮裙的裙角被輕風蕩起,套在一雙玲瓏玉足上的雪白繡鞋露了出來。繡鞋口端露出纖細白嫩、粉膩滑潤的赤足足背,耀陽看得神情一呆,但隨即就被裙角再次遮住。   這不能盡看玉足全貌的心癢誘惑,登時衝擊得耀陽頭暈目眩,頓覺一種口乾舌燥的慾望從下腹部直竄而上,腦中念頭直欲上前將她的一雙小腳捧起,細細瞧個明白,甚至有種渴望肆意褻瀆的罪惡感,但他卻知並不能如此,於是只能強壓住心中慾念,但雙眼只顧盯著雲雨妍張望,哪裡還能收得回來。   元中邪開口道:「『雲雨煙霖』?你這小丫頭又在作怪,拿自己的名字作茶名,定是新近發現一種好茶了?快斟來給先生與為師嘗上一嘗,看看是否能配上我妍兒的名字。」   雲雨妍姍姍走到桌旁,為姜子牙與元中邪各自斟滿茶水,只見那茶水從壺中斟出,立時茶香四溢而出,令人聞之頓有心曠神怡之感。雲雨妍又拿出兩碟果子、糕點擺在桌上,嬌聲道:「師父,您如果再取笑妍兒,那妍兒以後就躲在姜伯伯這裡,再也不見您了。」   這嬌聲憨語的小女兒狀,讓耀陽在旁更是魂不守舍,色令智暈。倒是姜子牙與元中邪聞言發出一陣舒暢大笑。耀陽險些神魂顛倒的神志頓時被笑聲驚醒,方才知道剛剛險些著了這絕美丫頭的道兒,心下不由一凜。   姜子牙聞言不由哈哈大笑,道:「雨妍的茶藝比之中邪兄,著實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只聽今日這妙不可言的茶名,便知絕非凡品。」   元中邪舉杯輕綴一口茶水,細細品味片刻後,讚了一句道:「好茶,好茶!丫頭果然沒有讓為師丟臉,也難怪方才姜先生硬是要拿你做綵頭,才願意跟我博弈一局。」   此言一出,不但耀陽聞之好奇心大起,腦中歪念叢生。   雲雨妍在旁嗔道:「師父,你又取笑妍兒了……」   元中邪搖頭歎道:「這次可不是取笑,是真的,而且方才一局為師已經將你輸給姜先生了!」   姜子牙隨聲附和,煞有其事的說道:「是啊,雨妍今年也該到出嫁的時候,老夫有意將你許配給我這武吉徒兒,不知你意下如何?」   耀陽聞言不由自主一怔,雖然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如此絕色的美嬌娘,但此時的心中卻無端湧出無比失落的心緒。尤其當他回頭再見到武吉一副人近中年,憨厚老實的呆頭鵝形象,心中更是說不出一種難受。   雲雨妍也是神情一愣,但隨即看出元中邪與姜子牙面上隱含的笑意,便極快的回復巧笑儼然的俏顏,說道:「只要師父捨得妍兒,雨妍任由先生安排便是。」   「哦!」姜子牙與元中邪對視一眼,登時同聲暢快的大笑起來。   相反姜子牙身後的武吉傻愣愣的羞紅了臉,連正眼也不敢直視雲雨妍,吶吶道:「雨妍妹子,你莫聽我師父他們說得取笑話,其實……其實我師父只是欣賞你的才智與茶藝,於是跟中邪先生說想要借你在『隱弈居』小住一些時日,而中邪先生卻說除非師父再勝他一局,所以……所以……」   耀陽聽得心中緊繃的那根歪弦一鬆,暗中舒了一口氣。   「謝過武吉大哥相告。」雲雨妍先是客氣的向武吉回禮,然後走近元中邪身旁,蹲在他的膝下,嬌嗔道,「師父,妍兒自幼受您千辛萬苦的栽培養育之恩,難得妍兒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我早已決定此生不嫁,定要永遠陪伴在師父身旁,服侍您老人家。」說到最後,她的雙眼業已微微濕潤。   「傻丫頭!」元中邪歎息了一聲,慈愛的撫拭著雲雨妍的髮際,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人妖殊途,師徒緣分遲早有一日會散,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況且我的妍兒已經長大了,也應該到了招親選婿的時候,為師豈能為了自己便耽誤你一生的命途。再說,難道師父我現在很顯老麼?」   「師父,妍兒不管……」雲雨妍雙眼中的淚水盈盈而下。   元中邪安慰著膝下的雲雨妍,對姜子牙道:「唉,元某平生弟子多不勝數,但依了妖宗的規矩,多數都在入門十年之後便散之三界之中,任她們自生自滅。唯有雨妍例外,一來因為她稟賦絕佳,盡得我之真傳,但現時卻仍是人身,遠不同於其他諸徒;二來只因她的先天命數坎坷多噩,我怕她一旦遠離我的法能庇佑,便難免受人欺凌,最後不得善終。所以,雖然各大法宗均有傑出弟子登門求親,但我卻始終放心不下……」   姜子牙聽罷點頭道:「老夫也已看出,令徒乃是罕有的先天『孤鳳鳴巢』的命數,中邪兄則一直是以『乾坤逆運訣』封住了雨妍的先天命脈,所以才會令到她此生至此仍然萬事無憂,諸惡勿近。但這個辦法未免太過牽強,只怕一有個閃失,便會……」   姜子牙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長歎了一息。   耀陽聞聽「乾坤逆運訣」之名,便已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若是換作其他人,自是不知這「乾坤逆運訣」是怎麼一回事,但已經通讀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數《幻殤法錄》的耀陽如何不知。   「乾坤逆運決」源自於妖宗的「借靈還魂大法」,後者是一種奪舍法術,是一種想方設法搶取對方修煉靈體的陰損法術,舉例來說,九尾狐佔據蘇妲己的肉身進行修行,便是後者的一種體現方式。而前者卻完全不同,它則是以本命元訣去幫助對方修行,助其趨吉避惡,擋災消難,被保護人的修煉層次自然是一日千里,無所能及,但施法的人不但要損耗元能承受所有厄難,甚至包括天劫,而且一旦被保護人受到任何傷害,施法人都會感同身受,損耗自身的本命元能。   耀陽聽到這裡,已然對元中邪印象大好,同時看到雲雨妍黛雨梨花般的悲淒模樣,禁不住大生憐惜之心,恨不能立時將其湧入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等了片刻,雲雨妍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重又落座下來。   此時,姜子牙親近的招呼耀陽不必拒於禮數,讓他跟著入座。看著在座二位宗師級數的不世人物,耀陽多少都有些拘謹,但又不好拂了姜子牙的意思,謙讓一番後,終於坐在了雲雨妍的對面。   雲雨妍瞧他入座,纖眉微蹙,似乎對他方纔所表現出的疑慮格外不滿,道:「這位公子好像對家師不甚瞭解,且讓身為弟子的我為君一解疑惑如何?」   美人細聲軟語在耳,耀陽哪會拒絕,連忙大點其頭。   雲雨妍容光煥發,滿面驕傲地道:「家師雖然出身妖宗,但生平只喜樂舞藝道,心無旁騖,在三界四大法宗之中,清譽盡知,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些邪魔歪道。再說了,女媧上神不也是妖宗出身麼?娘娘還不是為世間萬靈作出了那麼多貢獻,公子是不是對妖宗所有人都有所偏見?那女媧上神……」   耀陽立感難以招架,站起身來,拱手肅容道:「承蒙姐姐教訓,小弟我知錯了。只是本人屢遭妖宗人的暗算傷害,所以,心中對妖宗的人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其實我有好幾個朋友都是妖宗出身,小弟便從未對他們有任何偏見……嘿,再說,對女媧上神的不敬大罪,小弟可是著實背不起哩。」   說完,他生怕又被這丫頭扣上什麼莫名大罪,連忙對姜子牙道:「其實先生火燒琵琶精的大名,我在朝歌便仰慕已久,而且也是小子我在伯侯大人面前舉薦先生的。既然伯侯大人如此誠心在四處尋找先生,先生難道真的忍心西歧萬千生靈受妖魔二宗的宵小蹂躪嗎?」   姜子牙銀眉緊皺,緊緊注視耀陽,似乎在下某種判斷一般。   耀陽歎道:「先生難道認為西伯侯與那紂王一樣,是個不值得扶助的無道昏君麼?」   姜子牙靜候良久,才道:「老夫雖然知道如今事態嚴峻,但對現今西岐的大體形勢,卻始終無法探知清楚。既然無法做到知己知彼,一旦貿然出山襄助西伯候,恐怕會令妖魔有所防備,甚至……甚至愈加激化他們的行為,致使生靈塗炭,便反而大為不妙,所以老夫不得不謹慎行事!」   耀陽雖也知此乃實情,但他心中更知道姜子牙如果不願意出山相助西伯侯,恐怕會讓現今事態變得更加糟糕,當下道:「先生定然有所不知,『邪神』幽玄已經到了西歧,開始插手干預西岐設立王嗣的事了……」   此言一出,直如萬鈞巨雷炸響在當場諸人的耳際。   姜子牙渾身巨震,長身而起,手中的空茶杯「叮」的一聲落在石桌上,回轉良久。就連一直在旁淡定自若、一派悠然之態的元中邪也不禁驚呼出聲,出言問道:「小友此話當真?」   耀陽面色凝重的點頭應是,隨即又將三日前在蟠山所遇所聞、以及自身受傷之事,甚至將自身家眷被鬼方胡女抓去要挾自己的事情都一一據悉無遺的述說出來。他知道姜子牙對他仍然有所疑慮,所以他必須將這些事情陳述出來,令到姜子牙相信他的誠意。   姜子牙聽完之後,震驚非常,哪曾想到事情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當即凝神聚念,靈動手指,起卦卜算。一陣莫名的驚悸緩緩滲進他的神識思感當中,頓感一陣極大恐懼後的疲憊襲來,雙腿不由一軟,竟然跌坐在椅凳上,讓他驀然驚覺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而且正在緊緊逼近西岐!   元中邪見到姜子牙竟然露出如此驚駭的表情,知道局勢恐怕已經無法扭轉,便隨即揮手阻住想要詢問姜子牙的耀陽與雲雨妍兩人。   好半響之後,姜子牙才面色稍霽,悵然一歎,無力地對耀陽道:「將軍先回西歧,想方設法穩住妖魔兩宗的各方勢力,盡量為老夫爭取一點時間。老夫立即趕往崑崙山,向師尊稟明此事。至於你的家眷,逆暫時不要擔心,老夫自會派人去尋找她們的下落,不日便會告知於你,還有就是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為妙!」   耀陽聞言大喜過望,知道姜子牙已經開始相信自己,甚至願意出山幫助西伯侯,但他卻也知道如今西岐的事態,肯定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嚴重,於是也就不再多說,長身而起,拜別姜子牙、元中邪與武吉等人,只是最後仍然忍不住多看了雲雨妍幾眼,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二章 有炎族地 (全)   莨城——位於殷商南陲,乃是南伯侯鄂崇禹的守地,比鄰大英、南巢與西南大國濮國。因其地理位置獨特,自然成了周邊部族、公國與殷商經濟交流的樞紐地帶,也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   月升日落,華燈初上。   此時的莨城街道上人流依然不見減少,只因此時亂世方至,各處戰火連綿,此處卻地處偏安地帶,加上安定富足的生活環境。人人醉生夢死,沉迷於片刻的苟安當中,絲毫不見流離驚惶之態。   倚弦跟在土行孫身後四處閒逛,穿行在一眾人流之中,體會到諸多行人心中的安定並心滿意足的情緒,他不由感慨倍至,忽然覺得融入這種平常人的生活其實是一件極為安逸之事。   他看著身前比自己更顯興奮的土行孫,搖頭輕笑,忍不住運足元能將聲音緊縮成一線,嘗試運用新近領會的「秘語傳聲」,問道:「老土,你不是要帶我去你們有炎氏族地麼?為什麼卻跑到這莨城夜市閒逛?」   土行孫一雙賊眼正盯著一位貌美的女子身影隱入人群,聞言才戀戀不捨地轉過頭來,撇嘴道:「俺土行孫這段時間跟著你,吃不好,睡不香。唯一值得安慰就要到手的大美人鄧玉嬋,也被你攪散了。你沒看這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到處亂跑,俺當然得好好放鬆一下,看個眼足才是。」   倚弦聽的目瞪口呆,隨即大為光火,一把拎起土行孫,也不管身周人們的異樣眼光,任由土行孫懸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的激烈反應,逕直走到一處僻靜巷子,才一把將他丟下地來,大聲道:「拜託,快點帶我到族地去吧,我可沒工夫與你……與你在這裡廝混。你莫要忘了,應龍前輩說不定已經回到潛龍泥潭等咱們哩。」   土行孫顧不得拍去身上灰塵,一把跳起來,極端不滿的指著倚弦鼻尖叫道:「你不說應龍那老傢伙也就罷了,既然你提起來了,咱們就好好說說……」說到這裡,他擄起袖子,一副拚命的模樣,接道:「你知道九土息壤那是什麼寶貝?三言兩語就給人家騙去了,真夠笨的,虧我這個聰明人當時給你猛打眼色,你居然還是不開竅……」   倚弦打斷他的話,沒好氣的道:「你少用你這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應龍前輩當時如若沒有誠意,根本不必將乾元綾交還給我,還約好半月後在潛龍泥潭將息壤還給我。否則他大可自己動手從我這裡將息壤搶了去,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土行孫聽後一臉不屑地搖頭道:「幼稚,幼稚的可笑!只怕到時候,他完全可以隨便找個借口推托,可憐了這麼一件好寶貝!還有,我說讓小千、小風他們跟著咱們,好借助他們去跟蹤應龍那老混蛋,你卻將他們趕回夢塚。其實這也就罷了,那兩個無知小賊我倒不在乎,只是小仙女那麼一個美人兒,你也給趕走了,真是氣死我了……」   倚弦聽他說了半天廢話,才終於說到點子上了,搖頭歎道:「我看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還是等到解決了你本命元根的禁制以後,再說吧!」   土行孫知道這是實話,於是狠狠瞪了倚弦一眼,領先向巷外走去。   倚弦跟在土行孫身後,在城中七拐八轉,終於走到一處僻靜藥莊的後門處,停了下來。倚弦看這藥莊也是尋常藥莊的模樣,從外面看來,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狀況。   土行孫倒也不客氣,抬起一腳便踹開大門,逕直走了進去。   倚弦心中奇怪,忙問道:「老土,這……這裡不會是你們族地吧?這裡應該有人居住的?」   土行孫聽到這個問題,立刻眉開眼笑,拍著胸脯傲然道:「這當然就是我們族地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句話麼?只看我土行孫這麼傑出的人才,就可推斷我族內必定個個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不過,今天是有點怪,居然沒人看守入口……」   倚弦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此時這處院落四周靜寂一片,不但偌大的地方毫無一個人影的蹤跡,即便在月光下細細巡望,也無法在院中發現哪怕一丁點燈火。   土行孫八字眉緊鎖,顯然也被當前死氣沉沉的形勢所震驚,喃喃道:「奇怪,門口沒有人守護也就罷了,怎麼連莊內也沒有一個人?難道……」   倚弦心念一動,湊近院中大門前的匾聯,伸手略加摩拭,擦出薄薄的一層塵垢,隨後對土行孫道:「有沒有出事,我不知道。但如果按照匾聯上的未曾擦拭的塵垢來推斷,此處地方起碼已有二日未曾打掃過。」   此言一出,土行孫更是心急如焚,快步領著倚弦繞過前院,來到後院一處巨大的假山石前。   土行孫從懷中掏出一方玉石,握於手中,張手揮出一道金芒,看模樣似是要施展某種法術一般。只見他凝神聚念,頓時暴起一陣金芒,玉石迅速消融於他掌心,金芒更見璀璨。土行孫將右手在左手上虛捏兩遭,疾旋而出,金芒隨著他右手緩慢而又快速地擺動韻律,迅速形成一道玄異符錄,隱入假山石中。   假山石繼而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隆」震響,一道虛如幻影的門戶顯現出來,青光幽爍,金芒點點。   土行孫當先踏入,倚弦緊隨其後。   倚弦跟著土行孫在假山石中的秘道中穿行,那條石徑彎彎曲曲直向地下深入,在如此幽暗的秘道中尤顯深邃神秘。不過好在兩旁巖壁上多有點點微光的晶石,可以照耀二人腳下石徑。走了約有一盞茶時分,二人眼前這才豁然開朗,來到現今立身之地。   眼前是一片廣闊無垠之地,百丈距離以內的地面,鋪滿了一層晶瑩剔透且似乎緩緩流動的軟玉。軟玉之上,星羅棋布的羅列著無數高矮不同的青瑩玉柱,玉柱之上嘀嘀玉露緩緩流下,注入地面軟玉之中,瞬間便融入滲透其中,消逝不見。   倚弦看著這些物事,不由震驚莫名。他怎能不知,這些活生生的眼前情景,跟《聖元本草經》再三複述的一種曠世奇珍——   「其名菱湟,玉質軟膩,千年成型,色呈琥珀,舳血生肌……」   然而當倚弦眼光透過「菱湟玉」,向下望去,登時又是一驚,那玉下流動的血紅液體,滾滾沸沸,不正是當初在地底輪迴殿前所見到的熔漿麼?他只道「菱湟玉」乃是救死扶傷的不世聖品,但卻不知它竟然還能包住這足以焚化人神於無形的可怕物事。   土行孫扯了他一把,撇嘴道:「傻了?甭發愣,小心跟在我後面,記住我行走的地方與腳步,然後跟著過來,這可是我有炎氏族地的守護大陣,絲毫馬虎不得。在這裡不能施展任何遁法,只能步行進入,否則必將遭至萬劫不復的境地。」言罷,當先一步踏在面前的「菱湟玉」上,然後走將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倚弦正容以待,思忖片刻,蹲下身來,撮指成法,五道異芒攝了腳下些許「菱湟玉」,扭成一團封印起來,然後置入腰間的皮囊中。   倚弦不敢有絲毫托大與輕視之意,起身跟在土行孫身後,目不眨睛地緊緊盯視著他腳步,以相同的步子踏足在土行孫方纔的立足之地,頓時只覺腳下柔軟輕浮,彷彿一踏即沉一般。感覺雖然如此,但結結實實踏足其上,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倚弦跟著土行孫迂繞回轉,不時可以感受到腳下傳來的烈焰氣息與身側隱晦洶湧的莫名異能。這不過是區區百丈的有炎氏族地守護大陣,卻真可謂步步危機,艱險無比。倚弦心下雖然緊張非常,但卻在土行孫的引領下,毫無危險的向前行進。   倚弦心中一動,好奇的問道:「想不到你們族地竟用如此大陣封鎖進口,只是不知如果有類似你這等的土遁高手遁入此間,又如何能夠防範呢?」   土行孫大笑數聲,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族族地除了這一道守護大陣外,尤其對旁門的五行遁法有先天性的克制作用,因為構築整個族地的壤土儘是來自於南寒極地的『元磁石泥』,陰陽相逆,五行不生,又有什麼遁法可以到達此處呢?」   行了好長一段路,倚弦心中想到一些訝異的事情,忍不住又問道:「老土,你從前根本不知自己便是有炎氏族民,現在為何卻對這族地如此熟悉呢?」   土行孫一邊凝神引路,一邊答道:「其實爺爺每過百年便會帶著我回族地一次,只是始終沒有說出有炎氏的秘密給我聽而已,所以當我知道自己身為有炎氏族民,為了通報爺爺的死訊,所以重新回到此處……說起來,也可以算是認祖歸宗了!」   說到這裡,二人已經走完大陣,再轉過一條不長的秘徑,終於踏足在一塊實地之上,倚弦環目望去,只見眼前是一座海捨林屋的繁麗街市,將一副地下城堡的卷幅展現開來,而且不知從出何處映射而出的柔和光線,趁著不遠處房舍冒出的煙柱齊齊飄搖,清清楚楚得透悉出平凡中的自在安逸。   但倚弦卻在這寂靜安逸中察覺到一絲異樣,原來街上與藥莊院中情景一樣,竟然沒有絲毫人影的蹤跡,有的只是幾隻溜來逛去的禽畜,他不由回頭向土行孫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土行孫怔怔站在那裡,傻呆呆一語未發,好半響才發足狂奔,口中呼道:「我的族人,我的兄弟姐妹呢?我的族人……」   倚弦連忙追上前去,哪知身形甫動,體內的歸元異能便生出連鎖反應,使殘餘在他體內、本不屬於他的朱雀靈力,瞬間爆發出來,一絲絲微弱魔能映現在他的神識思感當中,倚弦猛然醒悟過來。   他身形飛遁而起,一把抓住土行孫,止住他的狂呼,低聲道:「附近有魔宗人在!」   土行孫掙脫他的掌控,安然落於地下,焦急卻也冷靜道:「在哪裡?快帶我去!」   倚弦憑借思感之中的一絲感應,小心翼翼的帶著土行孫在族村中轉悠了半響,才來到一座怪異的廟宇外,體內魔能蕩漾之感大增,他頓時明白過來,隨即飛身鑽入廟宇外堂,刺鼻的血腥味傳來,隱隱還有喝罵與痛呼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令他眉頭一皺,心中暗自推測著事情嚴重程度,點頭道:「應該在裡面,人數不少……」   他又望著土行孫道:「……你萬萬不可莽撞,裡面該有你的族人在內。凡事一定要冷靜!」   土行孫當然感應到自己的族人在此,更加可以猜測出裡面發生的事情,咬牙切齒地含淚道:「此處是我有炎氏祖祠,列祖列宗的牌位均列在堂前,沒想到魔宗那些王八蛋竟然在此……」   倚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土,我陪你進去轉轉。」   說罷,倚弦並起右手中、食兩指,在空中極具韻律地勾劃曲彈,歸元異能隨之從他指尖緩瀉而出,在空中逐漸凝結成道道青藍弧線,交接成一道玄芒符錄,「吱」地一聲鑽入土行孫印堂之間,再也不見痕跡,隨即便可以發現土行孫的身形緩緩隱入無形之中。   「千符隱」是一種隱身遁法,是倚弦經過輪迴集大戰之後,利用前來南陲的幾日時間,根據「琅寰洞天」中的魔道法術,配合本身冰晶火魄的異能運行之法,改良而來的幾種法術之一。   倚弦又以同樣的手法為自己作出一道符錄,待到自身同樣隱遁不見之後,才道:「好了,咱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切記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看到了什麼,都要保持冷靜,否則無法救得你的族人!」   兩人悄無聲息地潛進祖祠裡面,只見在兩壁青幽淡綠的火炬熊熊燃燒下,十數人被綁在殿內,披頭散髮,鮮血淋漓,早已被摧殘得不成人形,根本瞧不出真切面目,只看他們的身形長相,便知應是有著先天命脈被封的有炎氏族人。   數名紅衣大漢一面用手指上的一簇暗紅火焰,熨燒著有炎氏族人,一邊猙獰狠笑的相互扯笑,空氣中滿是一股皮肉燒焦的惡臭味。   土行孫看得睚眥欲裂,脖頸上青筋凸跳,就要衝上前去救人,卻被一旁早有準備的倚弦硬生生一把扯住,而且瞬間出手將其制住,使土行孫無法動彈。土行孫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雙目中卻是怒火高漲,恨不得將倚弦活吞下去。   倚弦搖頭暗歎一聲,凝聲傳音道:「你莫要怪我,現在魯莽不得,因為我們必須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高手,然後才能揣度出有沒有將他們安然救出的把握。」   說罷,倚弦不再理會土行孫的掙扎,開始傾聽那些人的對話,企圖從中找出一絲端倪。   這時,紅衣人當中一名看似頭領的長鬚漢子,揮手示意施刑的紅衣人退下,走到一名與土行孫年紀相仿的有炎子弟身旁,冷笑道:「土模,你還是乖乖說出怎樣去往玄武獸穴的方法吧,說不定我會賞你們一個全屍,否則我必將你族千數族人一一凌遲處死。」   土模冷笑連連,「噗」地一聲向那紅衣漢子吐出一口血水,罵道:「祝唳,你祝融氏均是卑鄙小人,莫要以為你的奸計能夠得逞,我有炎氏族人是絕對不會……唔……」   他慷慨激昂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祝唳飽含魔勁的一拳襲中小腹,痛苦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祝唳不耐煩地道:「如果我們不能得到那件聖宗神器,就會拿你們全族兩千條人命做抵!哼,我就不信在這裡挖地三丈,還找不出那頭畜生……」   倚弦心中一怔,不由好奇心大動。原來有炎氏族地不知為何竟被魔門祝融氏尋到,而且祝融氏明顯是為了某樣寶物才大肆威逼壓迫的手段。倚弦回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土行孫,看出他的神情雖然仍在激動中,但比起剛才來說,明顯冷靜了許多。   倚弦鬆開對土行孫的禁制,好奇的秘語傳聲問道:「老土,你們族地有個什麼獸穴很重要麼?竟連祝融氏如此極力想要從中撈取什麼寶物似的?」   土行孫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要將滿腔的憤怒都壓制下去,等了片刻才傳聲道:「我不知道有什麼獸穴,更不清楚所謂的聖宗神器指的是什麼,而且也從未聽爺爺提起過。」   就在這時,倚弦突然感應到一股幾乎令他窒息的強大壓力迅速襲來,登時傳聲「噓」了一聲,警醒土行孫莫要再說話,只因那種忽如其來的壓力之強,甚至比之當初幻面人與應龍聯手所帶來的壓力也是不遑多讓。   天地三界之中,還有何人有如此強悍的修為?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三章 鬼方公主   耀陽駕了風遁回到西岐王宮,才知道姬昌正派人在四處找他,他知道姬昌定是擔心自己所致,心中不由深受感動,於是哪還敢再有所耽誤,立即前去「文成殿」拜見姬昌。   甫一進殿,姬昌見到他便大喜望外,道:「耀將軍,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而且一來一去整整三天時間,真是讓我一通好找!」   耀陽當然不便說出實話,道:「因為各位公子被不明身份的人用盡方法算計,照我看來,一定是三界中的法道高手所為,所以我這幾日特意去西岐各處可疑的地方查探了一番,可惜至今仍然沒什麼線索。」   「原來如此!耀將軍真是辛苦了。」姬昌想到這次會試的進程就這樣被打斷,心中不由也是恨意難平,冷哼道,「如果讓本侯知道是誰搞的鬼,定不會饒過他。」   「不論是誰幹的,這件事情絕對不可小覷,所以侯爺這段時間也要小心一點,免得被賊人有機可乘。」耀陽說到此處,又故作關切的問道,「不知公子姬旦、姬發和伯邑考他們可好?」   「將軍有心了。」姬昌答道,「他們都已經安全回來了,跟其他人一樣,他們三個也同樣是被人偷襲,不過還算慶幸,因為他們一身本領倒還不俗,都沒什麼事。」   耀陽記起蟠山絕頂之上的骯髒交易,心底禁不住暗罵一聲,忖道:「一幫鳥人都已經做好交易,當然不會有什麼事了。」嘴上卻欣然道,「只要各位公子沒事就好。」   姬昌皺眉道:「既然現在發生這種事情,看來會試不能繼續下去,只能取消了。」   耀陽微微一愣,心中終於鬆了口氣,該死的會試就是麻煩,取消了當然最好,口中卻說道:「會試取消了,那鬼方公主的招親怎麼辦?」   姬昌笑道:「其實,鬼方公主最早在三日前便已從鬼方動身,而且已於今日晨早便駕臨西岐,她說要親自挑選駙馬,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會試都沒有繼續舉行下去的必要……」   說話間,外面傳來宮奴的喊話:「鬼方公主覲見侯爺!」   耀陽連忙轉頭往殿外看去,只見一名風情萬種的胡服美女在幾個彪悍侍衛的簇擁下緩緩步入殿中。   「鬼方公主?」看到鬼方公主的絕世姿容,耀陽不由怔住了,那絕對不是因為公主的美貌,而是她的容貌竟然與那抓去人兒、妲己和梅若冰來要挾自己的胡女玉璇一摸一樣!   她就是鬼方公主?耀陽的心中驚疑未定。   那位鬼方公主見到耀陽卻並沒有任何異狀,竟似乎完全不認識他一樣,施施然行禮道:「玉璇見過姬侯爺!」   「玉璇?」耀陽更是大吃一驚,盯著眼前一張秀美絕艷的臉龐,忖道,「怎麼會連名字都一摸一樣,真是見鬼了!對了,有沒有可能她們二個人就是一個人變化所成呢?」   「快快請起!」姬昌大笑道,「你是鬼方國的公主,老夫只是西岐之侯,當不起如此大禮。」   鬼方公主盈然起身,微笑道:「侯爺能將西岐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條,聲威遠播四海,又豈是鬼方如此一名柔弱小女子可以與之相比。」   姬昌搖頭道:「公主說笑了,其實西岐能有如今這般鼎盛的聲名,完全是因為在本侯手下有著眾多賢臣扶助的原因,本侯只是坐享其成罷了。來來,像是殿下面這位虎賁將軍耀陽,便是我西岐鼎鼎大名的少年英雄,你們相互認識一下吧。」   鬼方公主玉璇禮貌地對耀陽行注目禮,躬身微施一禮,道:「原來公子便是西岐最年輕的虎賁將軍,玉璇可是久仰大名了。」   耀陽見她的神情絲毫沒有做作,而且落落大方,不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行為舉止,哪一方面都配得上「公主」的身份,不由心中暗暗稱奇,連忙道:「哪裡哪裡,本人能力有限,哪裡可稱虎賁將軍之職,只是侯爺看得起,破格提拔在下而已。」   「耀將軍過謙了。」鬼方公主彬彬有禮的說道,「侯爺知人善用,天下無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既然如此倚重將軍,可見將軍定然有其超人一等的才能。」   耀陽又與她客套了幾句,心中越來越不敢肯定自己方纔的猜測,尋思道:「難道眼前此人才是真正的公主玉璇,那麼想必以前那個玉璇定然是妖靈所變。」不過,現時的耀陽又豈是如此容易輕信之人,假意隨口問道,「為何不見貴國使者蒙浩,他倒是個不錯的人?」說完雙眼緊盯公主的玉容不放,體內異能隱隱發動,想從中感應出蹊蹺所在。   但耀陽顯然失望了,他絲毫無法覺出對方的異樣。   鬼方公主玉璇神色絲毫不變,只是略顯愧色道:「蒙浩身為我鬼方國的使者,居然在蟠山之上臨陣脫逃,實是我國的奇恥大辱,故而現在已被遣送回國。」   耀陽也看不出她說得是真是假,不好問得太明顯,只能按下疑心,瞎扯談的說道:「其實這位蒙浩使者人還是挺好的,再說官做得越大,膽子難免會變得小一些。」   姬昌不願提起這件有傷雙方和氣的事情,故意岔過話頭,道:「好了,耀將軍,今日本侯找你,就是為了公主選親的事情,聖祖母與本侯都已經決定,就讓你來做這次的兩國典親使,專門負責公主選親之事!」   「什麼?」耀陽一怔,暗呼倒霉,心想:「怎麼麻煩事老往我身上推?」   姬昌哪知耀陽心中所想,還以為他有什麼問題,忙問道:「怎麼,耀將軍有什麼不舒服嗎?」   耀陽當然不會願意攬這爛攤子,但又不好在鬼方公主玉璇面前反對姬昌的任命,於是只能無奈地苦笑道:「哪裡,能為公主主持選親事宜,是耀陽的榮幸。」   「這樣就好!」姬昌笑道:「有耀將軍負責,本侯就放心了。」   鬼方公主玉璇微笑道:「有耀將軍在,玉璇也很放心。對了,玉璇才到,想好好遊覽一下西岐,不知可否有幸請耀將軍陪同呢?」   「這絕對沒問題,就讓耀將軍好好保護你。」姬昌見到公主心情如此不錯,立即替耀陽答應下來。   耀陽見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只能爽爽快快的答應下來。   「那太好了,謝謝侯爺和耀將軍,我這就回殿準備準備……」玉璇玉容綻開笑意,突然變得像個小女孩一般歡呼一聲,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了臉,向目瞪口呆的姬昌與耀陽二人揖身福了一禮,告退出殿。   姬昌回頭看耀陽一臉鬱悶,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耀將軍身體不舒服麼?」   「沒有。」耀陽連忙否認,道,「只是覺得這公主來得有些突然。」   「突然?哈……是不是覺得陪同公主出遊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哩。」姬昌還是從耀陽的表情上看出原因所在,笑道:「其實看起來這位玉璇公主的性情賢良淑靜,應該不會很難相處。你也許還不知道,本侯的小公主詩織,刁蠻起來那才要命……」   「小公主詩織?」耀陽愣了愣,這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想想也沒什麼,都說西侯姬昌有百子,這當中有幾個女兒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姬昌微笑解釋道:「聽聖祖母說,年前這孩子說是為了救我,前去姑射山跟隨九天玄女學藝,細細算來,本侯自朝歌回到西岐,也有許久沒能見到她了!」語罷,姬昌歎了一口氣,眼中滿是疼惜的不捨,喃喃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言語一頓,姬昌顯然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有些失態,道:「再則說來,你連日勞頓也累了,正好趁陪同公主的機會,好好歇一歇,何樂而不為呢?何況你又是典親使,也應該跟公主好好熟悉一下。」   「軍情急報!」突然殿外傳來宮奴的急報聲。   姬昌立即宣了傳報人上殿。   傳報的那名兵士一身戎裝,盔甲不整,神色極其驚惶的疾步上殿,跪伏在地道:「……北伯侯崇侯虎奉紂王之命親率大軍二十萬前來征討西岐,現在過了五關,正在攻打金雞嶺,離西岐已經不到三日路程。」   「這麼快?」聽到回報,姬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然心神一凜,卻也沒想到紂王如此迅速就做出反應,當即安撫傳報兵士,宣詔讓大將軍南宮適進殿。   一刻鐘過後,老當益壯的南宮適接詔趕來,揖禮參見姬昌,然後點頭與耀陽打了個招呼。   姬昌立即將北伯侯崇侯虎帶兵來襲的情況全盤說出,問道:「大將軍以為如何?」   南宮適臉色微變,顯然也是沒想到紂王這麼快就能出兵二十萬,馬上回道:「崇侯虎敢來犯我西岐,老臣願意帶兵擊破此等跳樑小丑,也給紂王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我西岐豈能隨意進犯。」   姬昌欣然點頭,又問道:「大將軍,近來糧草兵馬準備得怎麼樣了?」   南宮適回道:「三天前,兵馬便已全部整備完成,所備齊的糧草也夠全軍數月之用,隨時可以分配下去。」   「好!」姬昌神色大悅,拍案而起道,「大將軍南宮適聽令!」   「在!」南宮適赫然跪地聽命。   姬昌神色肅然,沉聲道:「本侯命你為主帥,即刻調集十萬兵馬,備齊糧草,速速前往金雞嶺助守關兵馬全力迎敵。此次迎敵,大小事務全權由你負責,任何人膽敢違抗軍令,你皆可先斬後奏!」   「微臣領命!」南宮適轟然應諾。   耀陽在旁聽到可以領兵打仗,頓感心癢難當,同時更想擺脫典親使這麻煩的差事,立即抱拳揖禮,道:「侯爺,耀陽願為大將軍的先鋒,首先給崇侯虎一個下馬威。」   姬昌沉思片刻,搖頭回拒道:「不行,西岐公主選親之事也是刻不容緩,不可耽誤,你現在只要主持好此事便可,別為其他的事情分心了!」   耀陽急道:「侯爺,我……」   姬昌打斷他的話,道:「就這樣吧,不必多說了。」   耀陽見姬昌主意已定,只能無奈作罷,悶聲不響的立在一旁。   南宮適領了詔命,告退下殿。   此時,鬼方公主準備好裝著打扮,上了殿來,對著姬昌揖禮笑道:「侯爺,我們就先去城裡遊走賞玩一番了。」說完,又朝向耀陽福了一禮,嫣然道,「有勞耀將軍了!」   耀陽見到出征無望,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拱手道:「稟侯爺,那耀陽告退了。」   「去吧!」姬昌笑道:「玩得開心點。」   耀陽領著公主出了殿,幾個鬼方胡女正在殿外候著,見到二人出來,便跟在他們身後。一行人前呼後擁的出了宮。   甫一出宮,鬼方公主玉璇便看出耀陽神色不對,當即問道:「耀將軍,怎麼了?看你這樣一副神情,是不是不願意陪本公主賞游西岐城哩。」   耀陽哪敢實話實說,不慌不忙的打了聲哈哈,道:「哪裡的話,能陪公主這樣的美人賞玩遊樂,實在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耀陽哪會不願意呢?」   玉璇公主踏步上了宮外早已備好的車馬,故作好奇的問道:「那將軍為何還要一臉不暢的神色?」   「有嗎?」耀陽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公主或許看錯了,我沒什麼的,只是生來就有一副苦瓜臉,所以總會讓人以為有什麼似的,還望公主見諒了。」   玉璇公主瞥了他一眼,突然臉色一變,冷聲道:「既然如此,就煩勞耀將軍在前引路,這樣我就看不到你那張苦瓜臉了,將軍以為如何?」   耀陽登時怔住了,他哪裡想到這玉璇公主出了宮,竟然會一改方才宮中端莊文雅的性情,當下顧慮到自身典親使的身份,又不便駁了她的面子,只能硬著頭皮應聲道:「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鬼方公主嘴角洋溢出得意的笑容,手勢一揮,馬車緩緩行前。   這位玉璇公主似乎故意想整耀陽一般,不但自己坐在馬車上,讓耀陽在車窗前跟著引路做陪客,而且馬車的速度時快時慢,有心讓耀陽費盡力氣跟上車速的節奏。抹了一把汗,耀陽不由想到這個鬼方公主是不是為了剛才他的神色而故意整他的,心中不由開始跟她的家人打招呼。   西岐的主要街道上四處人潮如流,大有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景象,四處的叫賣吆喝聲不斷,繁華熱鬧的程度尤其在朝歌之上,但是像耀陽與鬼方公主這樣的賞玩架勢,卻遠遠引來路上行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紛紛表示出好奇和敬畏之色。   玉璇公主透過車窗環首四望,俏臉上露出沉醉的神色,讚道:「好繁華的街市,西岐比我國強多了,如果從此能在這裡長住下來,倒還是真不錯。」   耀陽沒好氣的回道:「公主馬上就要嫁到這裡,以後還不是就長期住下了,沒有什麼可以羨慕別人的。」   耀陽此時心繫前方軍情,不但沒有心情賞玩,而且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頭,對著臉容、名字都像極了那惡女人玉璇的鬼方公主,他更是記掛起冰兒、人兒與妲己的安危,卻偏偏此時又抽不出身,更不知道去哪裡救人,心中苦悶不堪,說話的口氣自然不會很好。   公主倒也不生氣,反而繼續逗耀陽說話,偶爾對街上的各種景象發出驚奇的感歎。   耀陽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憂心之餘倍感索然無味,腳下步子跟著馬車的速度,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   忽然,耀陽驀地覺得耳際一動,耳旁聽到一陣蠕蠕動聽的輕聲細語響起,熟悉的語聲猶如清風一般掃去了他心中久留的陰晦——   「耀公子不要擔心,我們已經知道你的家眷現在的下落!」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四章 驚世人物   此時,二道人影憑空出現在祖祠之外,然後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祖祠虛掩的大門被一股至強的元能轟得粉碎,出現在祝融氏一眾紅衣人面前的赫然是二人,一人是名黑衣人,另一人身著一襲清雅素淡的淡黃衫,絕美的容顏黯然無神,竟是紫菱公主。   倚弦心中一驚,暗忖:「她不是跟應龍前輩在一起嗎?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只看她一臉不情願的神情,難道是被迫的?但是誰能比『龍神』應龍更強?」   倚弦想到這裡,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紫菱公主身後的黑衣老者上,那個傢伙跟他所見過的幻面人一樣,是一個使了幻術後讓人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但看到他高大挺偉的身型,倚弦總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但見那名黑衣人雙手背負,不見他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紫菱公主的周圍卻有一束強大的魔能結界,任她如何極力扭動嬌軀掙扎,也絲毫沒有作用,終究脫不開束縛。   黑衣人隨隨便便的踱前數步,黑衣下一雙陰鷲般詭魅莫測的眼瞳,以及身際湧出的足以吞噬天地的驚人氣勢,讓所有祝融氏的人盡數站立不穩,無不心驚膽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即使他們修為再低,眼力再差,也知道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所能對付的。其中那名領頭的紅衣漢子祝唳壯起膽子,顫顫慄栗地問道:「閣下是何方前輩,不知來有炎氏祖祠有何貴幹?我們乃是魔門祝融氏……」   「祝融氏?」黑衣老者陰森一笑,蒼老的語聲出奇的低沉,還沒等那人說完,便已隨手一揮,卻根本不見任何反應,彷彿只是隨意揮了一下空氣而已。   那個說話的祝唳一愣,渾然不明白這是幹什麼,卻突然發現在他周圍的一眾漢子盡數尖聲驚叫起來,便跟那些青樓婊子似的,完全顧不得自身的身份與面子。原來他們的身體竟逐漸變得透明,然後很快就化成了飛灰,隨風而逝。   僅只瞬時間的工夫,除了祝唳之外,所有的祝融氏族人都憑空消失了,而且消逝的沒有任何痕跡,就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祝唳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的身形僵化起來,根本不敢動彈絲毫。   包括那些被綁在殿內的有炎氏族人在內,所有人都為之震撼莫名。   倚弦更是大吃一驚,就這麼一揮手就將所有在場的祝融氏族人擊得灰飛煙滅,而且做得如此輕描淡寫,可見黑衣老者之強實是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土行孫更是驚駭莫名,生怕因為自身修為太低,被身前數步開外的絕世高手所發現。   「絕天滅劫手!」倚弦的腦海中跳出一個名字,想起在離垢城「琅寰洞天」中他看過一本魔道典籍上有此魔功的記載,說是一種能將人隨手挫骨揚灰的魔道異法,但是相傳已經失傳千餘年。   黑衣老者盯著唯一剩下的祝融氏族人祝唳一眼,冰冷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殺氣,只是如此狠厲的眼神便已嚇得祝唳幾乎癱倒在地上。   黑衣老者低沉嗓音道:「小子,今日老夫留你一命,是讓你回去告訴祝蚺那個小傢伙,從今往後只需要他安安分分發展祝融氏的火神軍,其他的事情再也不要插手,那你們祝融氏還可保得一時平安,然後乖乖的等待我的召喚,否則你身後這些族人便是他以及祝融氏全族的下場……」   祝唳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黑衣老者又嘿嘿笑道:「祝蚺現在應該還在鄂崇禹那裡吧,他幹的勾當別以為沒有什麼人知道,三界之中還沒有老夫不曉得的事情。你記得一定要將老夫的話帶到,否則你體內現在還有我『絕天滅劫手』一成不到的威力,如果沒有照實做到,三日後你的下場一定會跟你其他兄弟一樣!」   祝唳嚇得又是磕頭又是求饒,信誓旦旦的說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不知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黑衣老者看了看四週一地被抓的有炎氏族人,淡淡道:「有炎氏的賤民全都該死,你現在就幫我將他們全部解決了,也好讓這裡清靜一點。」   祝唳連聲道:「是,是!」當下不敢有任何遲疑,運起魔能在所有炎氏族人的身上各補了一掌,一眾有炎氏族人立即七竅流血,當即斃命。   土行孫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雙眼冒火,幾欲發狂。   倚弦的心中何嘗不是憤恨難消,這世上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絕惡人物,但是他卻清楚得很,即便是集合他與土行孫兩人之力,也根本不是黑衣老者的對手,忙強行將土行孫按住,讓他冷靜下來。   看著滿地的屍身,土行孫逐漸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時出去無疑等同於送死,他於是暗自深吸了幾口氣,但還是憤怒地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名黑衣老者生吞活剝。   倚弦知道現在很為難土行孫,但眼下他們所處的境地,實在不容許出現半點錯漏,否則後果堪與,於是帶有歉意地看了土行孫一眼,繼續關注黑衣老者的舉動。   黑衣老者看著滿地的有炎氏族人屍體,揮揮手道:「滾吧!」   祝唳戰戰兢兢地緩步行了出去,待到稍離祖祠遠些的地方,立時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黑衣老者喃喃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祝融氏還不見長進,祝蚺那小傢伙還真是沒用。」   倚弦總也感覺到他對這名黑衣老者的熟悉程度,但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曾經見過此人,他開始暗中猜測黑衣老者的身份,卻絲毫也沒有頭緒。   正當倚弦與土行孫誠惶誠恐的縮在暗處,期待黑衣老者千萬不要發現他們存在的痕跡。   卻聽到黑衣老者直若湊在耳邊的冷笑說話聲:「嫌看得戲不夠麼?二個小王八蛋,還不快點現身!」   在如此高手面前,有誰能逃得過他的法眼無差。   倚弦和土行孫駭然失色,只能相繼現身出去。   紫菱抬眼正好看到倚弦,當即驚喜的在旁嚷道:「原來是你!」   「你好!」倚弦苦笑一下,全神戒備的盯著黑衣老者。   土行孫想起是他命祝融氏的祝唳殺了自己的族人,心中惱怒已極,額頭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實力的確天差地別,他此時怕已早就衝上去拚命了。   黑衣老者饒有興致的看了倚弦許久,嘿然笑道:「看來你身上的歸元異能還沒有完全煉化,但是在如此短短的時日內,憑這點修為在神玄二宗面前保住性命,看來你還真不簡單。咦,你那個兄弟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什麼……」倚弦震撼莫名,他們兄弟倆以前的魔星身份一向掩飾的極好,而且自從他跟耀陽分開以後,再也沒有人認得出得了冰晶火魄的他,更何況還知道耀陽的存在,不由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個你不要管。」黑衣老者沉思道,「看你天資過人,又有一身歸元異能,倒是個可造之才,老夫也不忍心殺你。現在你就投入老夫麾下,助我一臂之力,如此定可盡展所長。」   黑衣老者說話之間的語氣果斷決然,並不詢問他人意見,好像已經習慣了別人服從一般。   倚弦不動聲色的嗤之以鼻道:「閣下似乎有些一廂情願,我憑什麼投入你的麾下?」   黑衣老者微微一怔,對倚弦的態度感到有些意外,繼而笑道:「就憑老夫的一身修為和對歸元魔璧的認識,在現今三界之中何人能比?如果你肯誠心跟隨,老夫自會傳你傲世絕學,並將開啟歸元異能的法決傳授與你,到時縱橫三界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你。」   倚弦對他的身份更加懷疑,淡淡一笑道:「我只求逍遙自在,對你所說的不感興趣。」   黑衣老者不屑的說道:「你現在身負歸元異能,天地三界之內,神魔玄妖四宗誰肯放過你?試問如果沒有過人的修為,你怎麼去逍遙自在?」   倚弦傲然答道:「那也比任人差使好,是生是死,都由得我自己作主!」   「對,對!」黑衣老者還沒說話,紫菱公主就嚷了起來,對身旁的黑衣人哼道,「做人當然比做狗好,你就只配拉些狗做手下,哈,那你就是狗王了,挺威風的!」   土行孫此時對黑衣老者恨之入骨,立即跟上道:「嘿,狗兄好啊。」   黑衣老者何曾被人如此嘲諷過,勃然大怒,隨手一揮,「啪」一聲,紫菱公主的臉上就多了一個鮮紅掌印,並不由自主退了數步,癱倒在地。於此同時,倚弦感應到一股魔能疾掠而來,雖並不是很強卻是極快,還未讓他作出反應,土行孫已經悶哼一聲,連退了幾步,強撐著沒有倒下,嘴角一縷血絲溢了出來。   黑衣老者雙眼殺機更盛,冷冷道:「你們膽子不小,竟敢侮辱老夫,若不是看了這位小友的面子,定讓你們靈身俱滅。」聽他語氣以及方纔的所作所為,誰都不會認為這只是說說而已,土行孫與紫菱公主也自知道黑衣老者太強,所以心中雖然憤恨,還是不敢再表露的太過明顯。   倚弦壓制住心中的憤怒,退後幾步輕輕拍了拍土行孫的肩頭,低聲道:「不要衝動。」   土行孫點了點頭。   黑衣老者得意洋洋的說道:「你看,他們兩個就是因為修為不夠,所以才會敢怒不敢言,想想看,如果你有像老夫這般的通天之能,誰還敢輕視你的存在?」   倚弦不以為然的說道:「別人怎麼說,關我何事?我自由心不由人,若為別人幾句話就暴怒至此,這樣的法道修為不要也罷,再則說來,以暴力脅持他人對你表面遵從,一旦有人的法道修為超出你的話,那些人還不是一樣會輕視你的存在。難道你就敢肯定這天地之間、三界之內已經沒人是你的對手了麼?」   倚弦的話中充滿了諷刺的味道,相反黑衣老者卻沒有惱怒,而是看了倚弦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小子倒是挺強的,要不這樣如何?老夫願意跟你打個賭,只要你能擋我五擊而立於不敗之地,老夫就讓你們走。如果敗了,就不要再做無謂掙扎,從此老老實實地聽老夫的吩咐,如何?」   紫菱公主知道黑衣老者的厲害,忙呼道:「別跟他賭,就是他將我外公打傷的,然後將我抓來這裡,九土息壤也被他搶走了。」   倚弦和土行孫同時大驚,「龍神」應龍的一身修為躋身三界絕頂高手之列,乃是何等厲害的人,卻想不到黑衣老者竟能將他打傷,這是何等修為?他究竟會是誰呢?   「其實你不答應也行!」黑衣老者瞥了土行孫一眼,冷然道:「想來這個小矮子一定是你的朋友,反正老夫對有炎氏從來沒什麼好感,將這個多嘴的小子滅了也順心。」   土行孫心中一震,額間冷汗沁出,情不自禁的退後幾步。   倚弦大怒,知道此時已經退無可退,當下近前數步擋在土行孫身前,毅然道:「哼,那我就見識一下閣下有何能耐?」語罷,倚弦一聲低喝,眼中神光流轉,身際光華四溢,氣流飛激,龍刃誅神赫然現身。   看著此時倚弦傲然而立,長髮飛揚的非凡神采,紫菱公主頓覺目眩神迷,芳心不由自主地如同小鹿亂撞一般,臉上更浮起絲絲紅霞。   「龍刃誅神?」黑衣老者先是一怔,顯然被這把絕世神兵,以及倚弦此時的神情氣勢嚇了一跳,頃刻又大笑道:「不錯,不錯!想來當今三界法道的年輕一輩中,你算是厲害的了,不過就憑你這點微薄本事跟廣成子這塊破銅爛鐵,想要擋老夫三擊,未免還是有些異想天開。」   倚弦喝道:「廢話少說,來吧!」   黑衣老者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陰笑道:「好吧,現在想不教訓你,老夫還覺得手癢哩!」言罷,黑衣老者悶聲一震,掌中魔能立現,只見隨著他週身魔能的運用,他的身際周圍很快捲起一陣強烈的迴旋罡風,以黑衣老者為中心,向外疾飛旋舞。   土行孫與紫菱公主抵擋不住風勢中的強絕魔能,由不得連退數步才站立穩當。   倚弦絲毫不讓,身如磐石,咬緊牙關定在那裡紋絲不動,苦苦承受著刮面如刀的風勢,倚弦心中震驚難平,對方還未出手就有如此之威,而且元能強悍如斯,若不是體內冰晶火魄相互流轉卸去大部分浸體魔能,他恐怕根本撐不過對方這起手式,並已告負。   「好小子,你居然能夠挺得住,那就準備好接招吧!」黑衣老者的手掌驟然響起一陣爆栗之聲,看起來原本枯瘦無比的手掌登時變得極為寬厚結實,像是鐵鑄一般。   倚弦忍住心驚,運起全身元能,暗捏「靈悟劍訣」,低嘯一聲,龍刃誅神附和著發出震天龍吟,隨後發出沖地而起的光芒,已經做好全力迎敵的準備。   倚弦知道以黑衣老者的修為一旦出擊必是石破天驚,只怕絕不是他所能抵擋,所以最好的防禦手段莫過於以攻御守。倚弦當即大吼出聲,搶先將龍刃誅神一劍斬出,混雜著歸元異能的龍刃劍氣向黑衣老者狂衝而去,像是一條足以吞天噬地的巨龍,耀出萬千光華盡向黑衣老者罩去。   「聰明!」黑衣老者低笑一聲,手掌憑空一砸,頓時虛空狂風大作,驚人的強大魔能竟似萬仞高山般肆意壓下,不到片刻間便已將龍刃誅神的驚天劍氣盡數砸碎。   大地狂震,彷彿天崩地裂,整個地下城晃晃悠悠,劍氣爆裂激飛,周圍的幾根石柱立即龜裂。   劍勢受阻之後,部分龍刃劍氣隨著黑衣老者的剩餘魔能反噬,倚弦雖然全力防禦卸開,但是仍不能全部抵擋,最終仍是受了一線魔能強行浸體,他頓遭重擊,只覺胸口一陣氣悶,一股鮮血湧上喉頭,幾欲滿口噴出。倚弦深吸一口氣,及時將那口淤血壓下。   黑衣老者也不趁機追擊,反而等倚弦慢慢平復下來,一副作壁上觀的悠哉模樣,道:「了不起,這一擊用了老夫將近一半的修為,你小子竟然還能撐住一口氣不服輸。看樣子,除了歸元魔璧之外,你還有其他不錯的際遇,只可惜你學的蜀山劍技實在太差勁,得其形似而脫其神髓,根本抵不住老夫一擊。」   好強!此人的蓋世魔功果然比之「龍神」應龍還強上一籌。倚弦此時是再清楚不過了,黑衣老者雖然沒有見機追擊,卻絕對不是顯示大方保持風度,而是以他之能根本不屑、也不需要這樣去做,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   黑衣老者笑道:「休息好了麼?那就再接我這一擊!」說著他極其隨意的右手一揚,隨著他的五指折動,幾股元能縈繞,彷彿有五條黑線繫在手指之上,轉眼間黑線融成一團黑球,五指看似隨意地向倚弦一展,黑球驀地爆開,激出五道狂蟒般的黑色光芒向倚弦猛地直撲而去。   這一擊看似不如剛才威力強大,但倚弦很明白,此一擊的魔能高度集中,實際破壞力遠在方才一擊之上,就在黑衣老者出手的同時,倚弦已然決定拚盡全力,驀地尋機飛身而起,掌中的龍刃誅神劃出一道玄異的軌跡,幻出數道異彩紛呈,一式「劍蕩八方」施展開來,連連斬出八道飽含冰晶火魄的劍氣,鋪天蓋地向黑衣老者籠罩過去。   第十卷 魔高一丈 第十五章 落月之谷   耳邊的聲音甚是熟悉,耀陽心中大喜,聽出原來是那日蟠溪「妖師」元中邪的女弟子天魅舞者——雲雨妍所說。耀陽連忙四處尋找對方的所在,正想著如何能不驚動他人與雲雨妍對話,美妙動聽的聲音又徐徐傳來道:「耀將軍,你現在跟我走,一同去救人吧。」   耀陽早已領會了《幻殤法錄》上所記載的秘語傳聲之法,循著聲音來源,當即也傳音過去道:「雲姐姐……我現在正奉命陪同鬼方公主,被她纏住一時難以離開,不如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想辦法脫身來找你。」   雲雨妍輕「嗯」了一聲,便再沒有作聲。   耀陽皺了皺眉頭,心念急轉,盤算著找個托詞向公主告退。正細想不得其法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一陣騷動,吵嚷的聲音不斷傳來,而且叫罵聲連連,看來一定是有人在前面的街市上鬧事,引得街上過往的行人紛紛湧上去觀望。   此時馬車已經靠近西城門,耀陽一看人眾阻住了馬車的行駛,加上此時心中正煩,更是沒來由的勃然大怒,立即行了過去,撥開一眾圍觀的人群,見到地上躺了一名兵差,彷彿失去知覺一般,一動也不動,旁邊一名中年漢子還在指著兵差大罵。   耀陽向旁人問明事情原委,原來是有人與守城的兵差吵將起來,而且竟然一言不和便動起手來,根本不聽別人的勸阻,最後竟然將守城兵差活生生打死了,誰知這人仍然說兵差是裝死,還在一旁不停罵嚷。   耀陽聞聽大怒,排眾而出,喝道:「好膽,竟敢無故傷害官家兵差!」   那中年漢子一聽有人喝斥,當即抬起頭來,看到耀陽一身將軍的威武裝扮,立時生出一副極其驚恐的表情。那副臉容讓耀陽心神一震,此人竟是姜子牙的弟子武吉。   耀陽大驚,眼神中滿是詢問的望向對方。   「這……不能怪我,都怨他……自己撞到我的扁擔上來的……」武吉似是驚慌到了極點,邊說邊退,然後迅速溜出人群,臨走的時候,不經意的向耀陽露出了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   耀陽心中豁然大喜,哪會不明白這是武吉給他來解圍來了,暗笑:「想不到這武吉平時老實巴交的,做起戲來也挺有一套的,當下正義凜然地大喝道:「何方賊子,竟敢當街致人非命,驚擾公主聖駕,豈非藐視我西岐之法,莫跑!」這話實際上是說給車內的公主聽的,這比任何托詞都理直氣壯。   玉璇公主聽了馬上揭開車簾,道:「耀將軍,算了,只是無知小民,不要為此追究,掃了我們的興!」   耀陽義正詞嚴地說道:「公主此言差矣,當街傷人行兇,已觸犯了我西岐律法,更何況傷害的是還是官家的兵差,因此驚擾了公主聖駕,豈能就此罷休。公主稍等,本將軍定將那賊子抓了回來。」   說罷,耀陽也不理此時氣得直跺腳的公主,作勢奮不顧身追了上去。   武吉果然謹慎小心,怕有人跟著耀陽,愣是帶著耀陽在城內轉了好幾圈,才鑽入一個小巷。   風姿綽約、嬌媚不可方物的雲雨妍正在此翩然等候。   耀陽顧不得欣賞她的如花美姿,心急如焚地問道:「雲姐姐,你們找到我的……家眷了麼?他們在哪裡?有沒有危險?」   雲雨妍隨意撥了一下肩頭垂落的如雲青絲,噗嗤輕笑一聲,道:「你先別急哩!從你走後,姜先生根據你所說的情況卜了一卦,然後著我跟武吉師兄花了不少時間,終於查出鬼方使節蒙浩等人的藏身之處,他們正在西岐城外往北百餘里的『落月谷』,你的家眷現在應該還不會有多大危險。」   武吉極其憨厚的在旁點頭附應雲雨妍的話。   「蒙浩還在西岐的範圍之內?「耀陽微怔,心中對那個鬼方公主玉璇更是有些懷疑,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但是心急冰兒、人兒與妲己的安危,耀陽哪及細想這麼多一點,立即道:「那請雲姐姐和武師哥趕快告知『落月谷』的所在?我這就過去救他們!」   雲雨妍自然不會再拖延任何時間,連忙告之耀陽「落月谷」所在,並囑托武吉返回「隱弈居」將情況告知姜子牙,她則與耀陽兵分二路成前後包抄之勢,前往「落月谷」救人。   「落月谷」,位於西岐城外往北百餘里處,是夾在「昆吾山」與「棲鳳嶺」之間的一個環形山谷。耀陽按照雲雨妍與武吉的指引,駕起風遁從西岐出發,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此處。   站在谷前往谷內望去,只看整個山谷被二條連綿山巒環抱其中,因為兩旁山巒疊高的緣故,谷中終年不見陽光,所以四面山壁長滿青苔地衣等陰濕之物,再加上一眼望去谷中小徑邃長而幽深,令到整個山谷顯得陰森詭異之極。   耀陽抬眼正好看見左面山壁上「落月谷」三個爬滿青苔的大字,心中不禁有些納悶:「為什麼這麼鬼氣森森的地方偏偏有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不過,只看谷前不遠處的二條驛道交錯,耀陽心中對玉璇等人還是頗為佩服,此處既是去往西岐的必經之路,也是西岐通往鬼方等番外諸國的交通要地,進可以此坐望西岐變化,再不濟也可保全身而退,難怪玉璇與蒙浩會選擇此谷作為盤旋的據點。   耀陽氣定神凝的吁了一口氣,毅然的眼光似乎掠過層層山巒的遮掩,直射入山谷之中。自從經過與「魔神」幽玄一戰之後,他對玄法的領悟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不知是否因為連幽玄這等絕世高手都無法置他於死地的緣故,他充滿了自信,那是一種不論面對怎樣的逆境都不會膽怯退縮的心境。   只看他的身形輕輕一動,便如同風一般的飄入谷中。甫一置身谷內,耀陽有一種完全被山谷隔絕的感覺,他知道這是闖入對方所布結界的必然反應,體內的異能帶動五行玄能循體而行,隨時準備應付忽如其來的襲擊。   雖然終年不見陽光,谷中小徑兩旁仍然長滿各種莫名其妙的花草,而且顏色鮮艷瑰麗,飄逸出濃郁芬芳的香氣,令耀陽感到有些眼花繚亂,他擔心那些香氣有毒,於是只能屏住氣息,然後小心謹慎的往裡摸索。   在幽深的谷中小徑上行了大約一柱香工夫,耀陽來到小徑盡頭的一處洞府前,他思忖片刻,因為他與雲雨妍商定是分前後二個方向同時入洞,出於還不清楚對方的佈置情況,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決定用新近領悟到的「隱遁」入洞查探。   耀陽凝神聚齊元能,根據《幻殤法錄》的記載,掐出一個「本神咒決」,然後揮動「七真妙法指」引五行玄能合五為一,順應遁法要領祭出「摩、靈、元、吉」四字法咒,果然在一陣身體異動中,他的身軀漸漸隱去了本來的形狀。   耀陽試著移動了幾步,滿意的看了看自身隱遁後的樣子,又想起了蚩伯教他們兄弟倆「隱靈遁法」的情景。直到他看到《幻殤法錄》才知道,蚩伯所教的「隱靈遁法」其實是很高層次的法術,依靠符咒靈能的法決,無論是持久性還是穩定性,都比仰仗本體元能的法決要更高一層。   耀陽好整以暇的信步朝洞內行去,儘管洞中黝黑深邃,但這一切對於已經達至「五行歸一」的耀陽來說,自然是構不成阻礙的,他眼中厲芒在黑暗中掃視身遭的一切動靜,便有如白晝一般清楚無礙。   玉璇與蒙浩等人竟然沒有在洞中設防,這讓耀陽感到詫異得很,而且沿途都有一些殘留的痕跡顯示此處曾經有多人居住過。以至於越往裡走,耀陽越是擔心玉璇已經將冰兒、人兒與妲己轉移到其他地方。   耀陽嘟囔著開始跟玉璇的十數代祖宗打招呼,恨恨咧罵道:「就算你這個臭娘們將冰兒她們帶回鬼方,我也定會去鬼方救回我的女人,然後你最好求神保佑不要讓我抓到你,否則我一定要將你吊起來,然後……拔光你個小娘皮的衣服……哼……」   哪知甫一想到這裡,耀陽的腦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一晚在「艷香閣」與她的風流債,禁不住一陣熱血上湧,氣息變得粗重起來,腦中滿是當時旖旎無限的動人場景,耀陽暗叫一聲要命,急忙平息靜氣,才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穿過整個洞府,耀陽出了後洞門,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他看著眼前的景色,禁不住驚歎讚賞不已,也因此終於明白此谷為何被稱為「落月谷」了。   原來洞後是一片平坦凹窪的寬敞谷地,綠草茵茵,花香陣陣。兩旁的山脈起伏綿延,似乎二條巨龍一般,而這塊山谷則正是雙龍交匯的絕佳契合點。和熙的斜陽餘輝透過二山之間的縫隙灑落在谷地上,微微的山風吹拂腳下綠草輕蕩,一浪一浪的翻捲,令人不免心曠神怡,被眼前的景色所迷。   然後只要順著斜陽遠遠望去,西山那一道二條山脈之間的縫隙,恰恰是一個月半彎的形狀,想想看,當東月西沉之際,也會像現在的斜陽一般落在此處,那該是一幕何其動人的景色,難怪此地會有一個如此好聽的名字——「落月谷」。   正當耀陽仔細巡視谷地之時,忽然耳邊傳來一種極其細微但又刺耳的嘯聲,這是自從他以《幻殤法錄》所載的「魔音凝修訣」截獲九尾狐傳音之後,體內異能竟然可以自動運用此法一般,根本無須他再度依訣施法,便能聽到多數法道高手之間的秘語傳聲。   緊接著耀陽又聽到二聲嘯鳴,合起來二短一長,這顯然是一種信號。耀陽的體內異能始終隨著嘯鳴的長短高低起伏不定,耀陽知道異能反應如此強烈,是因為發出嘯聲的人是一個法道高手。   耀陽抬眼了望四周,忖道:「如果是信號,那麼一定有人會回應才對!」   身後傳來秘語傳聲,道:「耀將軍所料不錯,這是鬼方『拜火聖教』的一種聯繫方式,方纔的嘯鳴正是一種證實己方是否有人在此處的問尋訊號,如果有人在此谷的話,那麼等一會兒肯定會有所回應的!」   耀陽聽到如此詳盡的回答,禁不住點了點頭,「謝謝」二字就要說出口之際,腦中猛然想起自己現時正處於隱遁中,而且方纔的念頭也只是想法而已,誰能見得到他而不被他的異能所感應,而且還能看穿他的想法呢?   想到這裡,他額間的冷汗沁出,腳下步子一錯,回身後望,喝道:「誰?」   然而他回身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卻不等他話音出口,一雙溫暖的纖纖玉手已經輕輕按在耀陽的嘴上,柔媚的語聲又在耳邊響起:「耀將軍莫驚,是我!」   原來對方是與耀陽分別從前後不同入口進入「落月谷」,隱遁身形後的雲雨妍。   耀陽頓時鬆了一口氣,輕輕一把握住雲雨妍的一雙柔荑,搖頭苦笑傳聲道:「雲姐姐,為何你每次都這麼神出鬼沒?而且好奇怪,姐姐怎麼會清楚小弟的想法呢?」   「好甜的一張嘴!」雲雨妍輕輕一笑,靈巧的擺脫耀陽對自己雙手的糾纏,道,「其實這只是師門傳授的一種很膚淺的窺心術罷了,而且你剛才又未對自身施以結界保護,姐姐自然有辦法可以猜到你的一些想法。」   耀陽恍然大悟,道:「姐姐的法道修為果然精湛玄妙,小弟受教了!」   耀陽的話中含義極是謙虛,但這個小小的變故確實令到耀陽明白了天地間法道秘術的高深,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因為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的融合,以及自身對玄法的領悟能力而引以自傲。自從得到《幻殤法錄》之後,耀陽對法道秘術的認識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而直到此刻,耀陽才真正明白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的道理。   耀陽正要厚著臉皮詳細詢問關於窺心術的法道秘術,卻被雲雨妍從旁輕輕扯了扯,他愣了愣,隨即會過意來,耳際果然聽到谷中某處高崖之上響起三聲低亢的嘯鳴,與方纔的嘯鳴聲略有不同,二長一短。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一章 魚死網破   黑衣老者所發的黑芒魔能已到了眼前,元能之強不但順勢將數道劍氣擊破,而且繼續向倚弦襲來。   倚弦低喝連連,快如閃電般的從廟堂中急閃而出,但黑色異芒子在黑衣老者的五指牽動下,卻以更快的速度疾馳而來,讓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倚弦唯有大喝一聲,硬著頭皮將龍刃誅神旋斬而出,化合本體歸元異能的紫色光芒交相疊出,然而立時被五道黑色光芒一起吞噬,只見在一片黑色中紫光起伏掙扎,逐漸消逝不見。   黑衣老者嘿然冷笑連連,催動週身元能揮舞指間黑芒魔能,不但完全吞噬了紫光,同時,五道黑色光芒也有三道驟滅,剩餘兩道卻毫無阻隔地侵入了倚弦體內。   倚弦立感兩股魔能尖銳地急鑽入體,整個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劇痛入心,黑暗的魔能逐漸吞噬著他的肉體和元能,竟似是要將他的生機也慢慢吞滅。   倚弦深吸了一口氣,連連挫退了數步,才定下身形,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時驅退那股魔能,讓它侵入心脈的話,即使有歸元異能保護不會當即身死,但也會令他受到難以痊癒的重傷。   想到此中關鍵,倚弦忍著身體似被刀子一下下割碎的痛苦,急運歸元異能抵抗,但黑衣人的魔能強悍異常,抬眼體內大部分威力無法發揮的歸元異能竟抵擋不住,反而被魔能逐漸衝散。   黑衣老者仍然如同方才一招過後一般,束手而立,雙目中炯炯魔芒異動的眸子全神貫注的盯視著倚弦,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是在乎,絲毫不放過倚弦任何的動作及神情。   僅只瞬息之間,倚弦已經滿天大汗,體內如萬蛇竄動般的魔能大肆攻擊,逐漸接近心脈。倚弦感到自己體內元能不斷萎縮,開始變得無法抵擋。肉體的痛苦不斷加強,元能的抵抗也變弱,倚弦幾乎到了崩潰邊緣。歸元異能終於無法再堅持,被沖得四散而出,魔能瘋狂竄向心脈。   「轟!」倚弦心脈失守,腦海像是爆炸一般,頓時一片空白,什麼意識都已不再,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當即摔倒在地。對倚弦來說,這段過程幾乎是天長地久的折磨,但事實上這都是在剎那間發生的事情。   土行孫大驚失色,奮不顧身縱前接住他倒下的身體。   紫菱公主一聲驚呼,臉上露出焦慮難安的神色,對著黑衣老者大聲喝道:「你究竟把他怎麼了,你剛才不是說不會殺他的……」只可惜她被黑衣老者的魔能束縛,此時根本做不了什麼事情,只能焦急地看著倚弦。   黑衣人看倚弦的神情,知道他已經敗了,不由得意地大笑道:「看來你還是不行……」   然而話未說完,他的神色驟然大變,看著倚弦逐漸重新站起的身子吃驚不已。   原來倚弦在心脈受襲之下,靈台神志已經全無感覺,甚至腦海中什麼也不復存在,整個人沒有任何念頭。卻在這時,不知為何,「軒轅圖錄」卻一幅幅遽然出現在思感靈神的深處……   「天地之始,洪荒之初,混沌萬物,盡歸虛無……」   「混沌初開,道玄生一,本元虛無,衍生萬有……」   「虛實有無,乾元道分,一陰一陽,混元太極……」   他的腦海中似乎亮起溫和卻又絢麗的光芒,旋轉變化,忽明忽暗,忽而變成單一色彩,忽而化為色彩斑斕,忽而又重歸於無,此時他的心中再次悠然一動,《玄法要訣》再次浮上心頭。   「……唯玄法之道,當以修真為基,固本培元,方能淨後天還先天,駐爐燃道引,焚經滅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時、氣、符等等旁門之力,始能成法……道引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萬法之源也……故而,應當修其心淨其身,借一線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   「原來如此!」倚弦的靈神豁然開朗,週身散落的異能在默運法訣的指引中,緩緩回歸心脈,肉身經脈中不斷循替環生的冰晶火魄也隨之衍生開來,環繞著浸體魔能逐漸滲入,魔能表面上雖然仍在不斷吞噬歸元異能,卻反而慢慢發生變化,而一直殘留在體內的朱雀靈力也似乎受了莫種牽引,漸漸活躍起來,將滲入歸元異能的魔能包容起來。   像是過了千百萬年,卻只是一閃而過的時間,在不斷消耗的朱雀靈力擠壓下魔能竟完全被歸元異能同化。   靈台明淨,倚弦再次回復思感意識,控制住身體緩緩站起。向一直擔心的土行孫和紫菱公主微微一笑。   土行孫大喜道:「你沒事。」   紫菱公主也隨之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開心興奮的笑容。   倚弦心中實是驚喜非常,經過剛才的那一瞬間,他雖然不能說完全領悟,但至少對這神鬼莫測的軒轅圖錄已不是一無所知,這對他的修為有著莫大的助益,歸元異能也因此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揮。   倚弦掌中的「龍刃誅神」一振,頓時龍吟聲聲,對著黑衣老者淡然笑道:「閣下果然厲害,請出第三擊!」   「歸元異能果然不愧為曠古奇功,在你小子身上竟能化解老夫十成的碎心魔能。可笑神玄兩宗的一幫蠢傢伙研究了千百年都沒有一點頭緒,這實是天助我魔門興旺……哈……」黑衣老者仰天大笑,卻在說到神玄二宗時,刺耳的笑聲中帶有極深的怨恨。   聽到略有淒涼的笑聲,倚弦看著黑衣老者總覺得有些熟悉,但那種感應又很模糊,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但怎麼想來想去,都發現黑衣老者都與所見過的人大為不同。   倚弦忍不住大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   黑衣老者一怔,冷冷道:「這你不用管,看你憑歸元異能是否能接得住老夫第三擊。」   倚弦運起週身復原的元能,冰晶火魄與歸元異能融會歸一,他此時不敢存有絲毫僥倖的心理,剛才雖是成功化解了浸體的魔能,但心脈畢竟已經被侵襲,受傷不輕,即使因此對「軒轅圖錄」有所領悟,然而對於能否擋住對方的第三擊,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黑衣老者冷笑數聲,雙手魔能一震,頓時四周浮起層層魔能激越的黑霧,黑霧有如妖魔般張牙舞爪,凌厲的嗜血之氣蔓延開去,讓人透不過氣來,就像是那黑霧厲氣能吞噬人的生氣一樣。   倚弦神色凝重,觀望黑霧蘊涵的蓋世魔能,思感直覺告訴他,這一擊比上次更強許多,他緊緊握住龍刃誅神,顧不得體內傷勢,狂摧歸元異能,並將元能提升至極限運行,雙眼神光如電,隨著異能急漲,烏黑亮麗的長髮潑墨般如箭激射,衣衫急展若怒濤激浪。   「哈……你以劍攻我,我便以劍攻你試試……」黑衣老者首次移動身體,身形直躍而起,雙掌宛若羅網般大肆張開,黑霧化成烏黑勝墨的巨大利劍,雙劍交叉成剪,以驚天之勢向倚弦斬去,這一斬如乘風破浪,魔能激盪四溢,絲毫不懼那柄曠世好劍「龍刃誅神」,袖風霧浪激起的氣勁像是潮水般左右狂衝。   倚弦見來勢之威無可匹敵,閃身欲避,卻發現自己在猛勝奔雷、又快逾閃電的霧劍之下根本無處可退,唯有低呼一聲,揮起龍刃誅神,摧盡元能全力刺去,龍形劍氣狂奔而出,試圖以刺擊攻破對方無匹霧劍所形成的交織芒光,擾亂對方對己方施發的攻擊節奏,以期立於不敗之地。   怎奈實力懸殊太大,龍刃劍氣甫撞黑色雙劍,氣流激湧之下,立即被輕易擊破。   倚弦雖然乘隙攻出一劍,但心神始終沒有絲毫放鬆,此時見到一劍無功,早已順勢擊出第二劍,劍勢表面上看來雖然有模有樣,卻因為這些劍勢終究是出於幽雲臨急口授,如何能夠發揮出蜀山劍術的真正威力,黑衣老者的雙劍轉瞬便已迫在眉睫,以天崩之勢壓將下來。   倚弦十分清楚這一擊決不是自己所能抗衡,但他同樣也絕不會就此認輸,體內僅剩的元能急轉而出,和著他心中無比的憤恨,龍刃誅神爆出從未有過的眩目光芒,攻出一式「九劍歸一訣」,九道異芒分離而出,又合而歸一,最終形成一條紫色巨龍,掀起滔天氣勁,勢若排山倒海。   「轟……」勢能破天的龍刃劍氣擊中霧芒雙劍,頓時刺眼烈光激射而出,爆出的巨響石破天驚,震耳欲聾。紫色光龍被霧芒雙劍無情的擊碎,化成晶瑩碎片四處激射開來,攪得地下城中的氣流如驚濤駭浪一般。   巨大的霧黑雙劍勢不可擋地擊破這條紫色光龍,卻也被拖得停滯了一下。   倚弦拚力急閃退避,但黑衣老者顯然早已預料出他的反應如此,烏黑雙劍竟遽然旋轉著罩向倚弦,旋舞之勢瞬間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然後雷霆直擊。   倚弦大驚,無奈之下大吼一聲,拋開腦中一切思慮,龍刃誅神迎向猛厲的霧黑雙劍全力斬去。   「蓬……」再一聲氣勁交擊的巨響傳來。   想不到龍刃誅神勢如破竹地破開黑色雙劍,但倚弦卻被對方分開的雙劍氣勁擊中,二股滔天大力狂湧而至,倚弦此時劍勢用空,頓時立足不穩,哪裡還有絲毫還手之力,週身立時如遭雷擊,五臟六腑感到一陣猛烈扭曲,喉頭一甜,不由猛地噴出滿口鮮血,身子不由自主向後摔出三丈開外。   「……」土行孫與紫菱公主同聲驚呼,土行孫飛身上前試圖扶住倚弦。   倚弦週身乏力,虛脫得只能任自己狼狽墜地,幸好土行孫早已有所準備,及時遁土而至將他扶住,才險險沒有撞在一旁的屋壁上。   倚弦正要囑托身旁的土行孫小心,卻突然意外的感應到身際壓力大減,虛空中盤旋的霧黑雙劍竟自行龜裂化無,消散當空。他與土行孫原本以為黑衣老者又重施故技來欣賞自己掙扎的模樣,但倚弦的異能感應何其靈敏,分明感應到黑衣人不知因何魔功大減,無力再控制住霧黑雙劍。   倚弦忙望向黑衣老者,果不出所料,只見黑衣老者身子顫抖,魔能遽弱,甚至本來被魔能束縛的紫菱公主也已脫身飛了出來。   倚弦見機不可失,哪會再作片刻猶豫,當即忍著重傷之軀,閃身拉起紫菱和土行孫,借「風遁」便向地下城出口處急竄而去。   黑衣老者的身體顫抖不已,一時根本無法控制魔能,只能眼睜睜看著三人倉惶逃遁,他強自鎮住體內四竄飛散的魔能,深深地吁了口氣,掌中咒決施動,片刻時間過後,他終於恢復過來,但此時眼前的三人早已逃得不見蹤影。   望著地下城的出口方向,黑衣老者冷笑數聲,自語道:「你們幾個小東西,即便再修煉幾世,恐怕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也沒那麼容易!就讓老夫陪你們好好玩一程……」   語罷,黑衣老者遁化成一道黑光倏地疾去。   倚弦帶著紫菱公主和土行孫毫不停歇地離開有炎氏族地,完全顧不得自己傷勢,他知道以黑衣人之能,絕不可能被他們如此輕易的撇下。   但是很奇怪的是,在逃亡的路途中,倚弦體內的元能流轉竟是從未有過的順利流暢,本來在體內殘留的朱雀靈力雖然損耗很大,卻慢慢開始能與歸元異能合拍。隨著歸元異能和朱雀靈力的運轉,身心無比舒坦,傷勢竟反而逐漸地恢復起來。   倚弦心下大奇,忖道:「難道是領悟『軒轅圖錄』的作用?」   可惜現在不是細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剛才與黑衣人一戰,倚弦知道黑衣老者的修為絕對在「龍神」應龍之上,若是此時直奔蜀山劍宗求救,「風遁」的速度遠快不過對方,根本來不及。   倚弦腦中念頭飛轉,如果說為了逃脫追擊,自然是在山林之中為好,黑衣老者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將蔓延無邊的整片山脈移為平地。一念及此,他攜著二人遁向旁近的林野之間。   只見四周參天古樹高聳連綿,遮掩天日,有如無月無星的黑夜,山林深處更是鬼影幢幢,陰寒森冷。紫菱雖是龍族公主,修為也不算很低,卻仍像是平常女子一般,嚇得直往倚弦身旁靠近,柔軟的身子不自覺地緊貼在他身上。   倚弦可沒機會去享受這飛來艷福,他已隱約感應到黑衣人在盡展遁法時候散發的強大魔能,已經毫無偏差地向這邊急速靠近,竟彷彿對倚弦幾人的位置瞭如指掌一般。   「這怎麼可能呢?」倚弦差一點驚駭出聲,他在進入山林的時候不但以歸元異能屏蔽了眾人溢出的氣息,而且早已數次改變路線,對方即使可以通過秘法輕易看穿,但也應該不可能如此準確地把握到他們的位置。   來不及想這麼多,倚弦只有趁黑衣人還沒趕到之前,立即再次改變方向,然後毫無保留又盡量匿聲無跡地使出「風遁」,直往黑暗的山林深處飛竄,沒有驚動隱匿在山林之中的任何生物。   但是任由倚弦再怎麼變化,卻始終無法擺脫黑衣人的追襲。每當他改變方向,對方似乎立即便像是親眼看到一般,循跡而至,就彷彿像千里眼和順風耳一樣,能隨時隨地看到聽到似的。   倚弦驚忖:「千里眼和順風耳是天生異稟,而且沒有任何典籍可以傳授類似法術,所以就算他人千方百計想要追循自己一行人的蹤跡,也要費力費時去做,這黑衣人卻似乎能在他有所變化的同時作出相應反應,絕不應該是使用法道玄術監視監聽的結果。」   「難道是意念烙印?」倚弦心中一動,想起在「琅寰洞天」看到的關於魔道各類奇功術法的介紹——   所謂意念烙印之法,乃是以本體元能融和魔門吸魂噬靈的獨門秘法,再以絕對優勢打通對方肉身的八脈十二經,在受法者的思感神識中種下「魂靈引」,然後便可以施法控制其人的行蹤與思感,更有甚之可以達至「金傀符」一樣的效驗。   倚弦再一想到紫菱和自己都有被黑衣老者的魔能接觸過,頓時恍然大悟,知道應該就在那時被動了手腳。他雖然找出了原因所在,但卻沒有時間也暫時沒有辦法去解決。因為,黑衣老者的強絕魔能已經越來越近,近到轉眼就到的地步。   倚弦知道在這關鍵時候絲毫馬虎不得,他驀地放開紫菱和土行孫兩人,大吼一聲,掌中「龍刃誅神」再現,這次他拋去極力想要施展蜀山劍技的誘人想法,同時捏出他在「冰火輪迴獄」領悟增強「傲寒訣」的訣要——「寒星變」,揮灑出九天光芒,配合龍刃本身的紫色光龍劍氣,旋繞著迎向魔能疾來的方向,作絕不回頭的不可阻擋之勢劈空斬落。   頓時間,劍氣籠罩的方圓五丈之內,空氣溫度急降下來,冰冷的點點寒星將劍氣凝成晶瑩剔透的一道交織劍網,不知是否體內異能稟性偏向「傲寒決」的緣故,此一劍的攻勢比之早先用過的任何一招蜀山劍技,都來得更加凌厲狂猛。   在向身後思感靈應的方向劈出這一劍之後,倚弦立即拉上愕然的紫菱和土行孫急逃,竟沒有絲毫的耽誤。   黑衣老者從黑暗中驟然遁現,逕直欲追,但強韌堅勁、冰寒入骨的龍刃劍氣正面強悍斬來,卻讓隱疾未癒的他首次生出不敢小覷的感應,唯有身形一頓,運足體內魔能騰然一掌擊出,迎面而來的劍氣立即被擊得爆裂四激,將一株高大的老樹擊得斷枝折葉,轟然傾倒。   立時間,嚎叫聲四起,各類受驚的猛獸到處亂竄,甚至有幾隻巨型的遠古凶獸不知死活地向黑衣老者撲去,都被他惱怒揮掌連連劈出,盡數斬殺當場。   僅只耽誤了片刻間的工夫,倚弦已然帶著紫菱和土行孫從容遁去,不知去向。   成片不知名的野獸驚惶失措,吵得紛雜喧鬧,幾乎是炸翻了鍋。本來被倚弦他們再次逃掉而心有不爽的黑衣老者此時更是鬱悶,加上該死的野獸奔走嚎叫聲又擾亂了他的感應,不由勃然大怒,雙手一揮,一震腥厲的黑色血霧迅速瀰漫開去,獸禽蟲蟻一旦沾上,立即全身灰暗,最終斃命化為乾屍,根本連哼都未哼出聲,便已命喪當場。   轉眼間,方圓數里內鳥獸盡絕,只有草木依舊,而叢林外圍的猛獸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立即雌伏於山洞灌木叢中,不敢再行出來,山林之中再次恢復寂靜一片。   黑衣老者狠狠發洩了一番,心情略為舒展,清靜片刻後,他默運魔訣查探一番,馬上清楚地感應並確定三人的方位,微哼道:「還想逃?看你們還能玩什麼花樣。不過,只看方纔的一劍之威,這小子的傷勢竟能恢復得如此之快,實在是令人詫異,難道他已經開啟歸元異能了嗎?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我又豈能如此輕易便在他的思感神識中種下『魂靈引』呢?」   疑惑不解的思慮片刻,黑衣老者的身形隱遁在茫茫叢林當中。   倚弦成功劈出一劍,終於將三人與黑衣老者之間的距離拉開,同時也確認了一件事,對方的確有一種類似於舊傷未癒的境況,否則雙方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對方根本不在意他的龍刃劍氣,前面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因為一時難以抑制傷勢,而讓他們得以開逃。   既然知道黑衣人很快就會追上,倚弦一邊遁風猛逃,一邊絞盡腦汁想辦法解除身上被種下的意念烙印,然而倚弦雖然讀到過關於這方面訣要的描述,卻根本不清楚此法運行之妙。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心中甚是苦惱,而另一方面,他們此時又脫逃了一段時間,他卻還未感覺到黑衣人的魔能,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倚弦絞盡腦汁苦思對策,回想起曾經看過的諸多魔門典籍,突然心中一亮,不禁失聲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   被倚弦的風遁速度扯得幾乎喘不過氣的土行孫聽他一說話,便勉強開口道:「怎麼,你傻了?」   紫菱也在旁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倚弦微笑道:「沒事,我只是想通了一個問題而已……」   「不知你想通的是什麼問題?」   陰沉的語聲驟然響起,對倚弦三人而言不亞於是耳邊驚雷。   三人大驚失色之際,黑衣老者已經猶如暗夜鬼魅一般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二章 奇兵之計   順著嘯鳴聲的來源望去,只見在谷地最南端的高崖上閃出數道人影,其中一道黑色的人影施展出風遁,身形飄然落在中央谷地之中。   耀陽一眼望去,看出此人正是那位鬼方使節蒙浩。   望著蒙浩翹首以待的焦急模樣,雲雨妍秘語傳聲道:「耀將軍,你看他飄身落下的高崖上還有幾道人影,那裡定然會有一處洞府被他們用來做為容身之所,估計你的家眷就被他們囚禁於此。」   耀陽忙向高崖上望去,依稀可見果然有幾個胡女正站在那處,似乎在守護什麼一般,他腦中熱血上湧,起身正準備施展遁法去往那處崖上,卻再次被雲雨妍攔住,他急切傳聲問道:「姐姐為何攔我?」   雲雨妍說道:「你也太莽撞了些,雖然這名男子的法道修為在你我之下,但剛才的嘯聲飽滿詭厲,由此可知對方定然是位一等一的高手人物。再說,他們約在如此隱秘的地方見面,肯定是有所企圖才對。如果我們此時貿然出手,不但有可能會因為低估來人的實力而導致今次營救功敗垂成,而且更有可能錯過一場極大的陰謀也說不定。」   耀陽腦中念頭電閃而過,才發現自己方才真是太過急躁了,也因此對身邊這位看不見絕世美貌的美嬌娘刮目相看,傳聲道:「謝謝姐姐提醒,小弟確實太急了!」   雲雨妍此時反倒輕聲嬌笑起來,道:「受困在局中的人受自身利益的驅使,難免會做出顧慮不周之事,更何況他們抓的還是你的如花美眷,難怪耀將軍會如此在意,以至於失了分寸。」   耀陽對她話中的取笑倒是不以為意,卻不知為何,聽到雲雨妍如此毫不在乎的說起他的妻眷,他的心中反倒無端有了一些失落的感覺,於是乾脆叉開話題道:「雲姐姐,你說這位鬼方使節蒙浩會在此地等誰呢?」   「鬼方使節蒙浩?」雲雨妍似是思忖了片刻,才沉吟道,「如果同是一國臣子,討論公事豈會選擇在此地,而照耀將軍所說,其他妖魔兩宗的人又與他們訂了互不侵犯的約定,自然也就不是那些老傢伙。所以……很難說,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嗯。」耀陽應了一聲,他自忖也猜不到其中玄機,便只能凝神等待那人的出現,卻在此時,令到他與雲雨妍都震驚莫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只因他們聽到一陣沉悶至極的人馬混合的蹄步聲,這表示正有大批兵馬向此谷靠近,而此地離西岐不過區區百里之遙,大批兵馬如果只是路過「落月谷」,又豈會如此之靜,靜得幾乎沒有絲毫人聲馬嘶,只有因大隊人馬同時行進才會有的沉悶蹄步聲呢?   這只有一個答案——有人有心將所有的聲音都有效的隔離了起來,只因其人想將一切有聲的痕跡全都遮掩起來。   蒙浩似乎也已經感覺到蹄步聲的到來,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絲笑容,回身往半月形的峽谷裂縫處望去,只見在落日的殘陽餘輝下,一隊旗幟鮮明的人馬成一字形緩緩從僅能過一個人的崖縫小徑中行了出來。   緊接著這一隊人馬後,一個接一個戈戟鋒利的兵士牽著馬匹從小徑中陸續行了出來,他們人人的面部蒙著面巾,所有馬匹的嘴上也都全封了韁帶,顯然是為了杜絕他們發出聲響才做出的舉措。   耀陽看著一個個兵士行進谷中,然後在蒙浩身前排列成整齊的方隊,充滿秩序、規律的隊列陣形讓觀者無不暗讚有加,這無不說明這些兵士的主帥是何其厲害的角色。而這些兵士手中的旗幟更讓耀陽差些驚呼出聲。   無數顏色鮮明的玄黃大旗上書大大的「北」、「崇侯」與「征西」等字樣,不用猜也應該知道,這些兵馬無一例外都是北伯侯崇侯虎所謂的「征西大軍」。   此時的耀陽雖然不通兵法,但今晨也聽到北伯侯崇侯虎的征西大軍不日將至,而就當大將軍南宮適派兵前往金雞嶺拒敵之際,崇侯虎的兵馬卻出現在西岐的後方百里之外,這如何不讓耀陽大驚失色。   雲雨妍也是大驚,驚咦道:「崇侯虎不過是莽夫一個,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他背後助他,竟能如此用兵如神,看來西岐危矣!」   正說話間,只見谷中一些回巢的宿鳥仍然被大批兵士嚇得驚飛而起。   此時,一陣衣褸飛揚聲霍然響起,只見一道白色的矯健身影從落日餘輝中飛身遁起,數道電芒一閃即逝,那些鳥雀連哼都未哼一聲便盡數被白色身影發出的元能勁氣所滅,甚至連一根羽毛也未曾留下,盡數被一股魔芒焚燒殆盡。   那道白色人影隨即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遁飛的身形在落日中再度飄然落向「落月谷」中,施施然風度翩翩的落在蒙浩的身旁。   這名年輕男子穿著一件剪裁極為合體的白衣勁服,長髮束髻,白玉冠頂,肩上更斜掛一麾墨白披風,襯托出一身充盈力量的完美體形,而在那有如大理石雕削而成的俊毅臉龐上,一雙深邃神秘的眼瞳厲厲奪目,更是散發出無比魅力的不世魔芒。   蒙浩已然誠惶誠恐的上前行禮拜見,年輕男子則始終一臉漠然的神色,兩人開始以獨特的謎語傳聲進行交流。   「是他……」雲雨妍嬌軀一振,很顯然認出了此人。   耀陽同時也禁不住虎軀一振,已然騰身而起,雙目中精芒厲現,炯炯注視谷中現身的年輕男子,鼻中不由冷哼一聲。   他如何不識眼前這位年輕男子,此人正是當初在旄山將他打下懸崖的魔門刑天氏少主之一——刑天抗,想到當時此人囂張跋扈、欺人太甚的樣子,耀陽心中再也控制不住無名火起。   「耀將軍認識他?」雲雨妍明顯感應到耀陽的怒火,嬌軀緩緩靠近耀陽,柔聲問道,「那你打算現在怎麼辦?」   當耀陽感覺到雲雨妍起伏有致的身軀愈漸靠近自己,美色當前反而令到他的腦子愈漸清醒過來,漸漸平息了心中怒火,眼光掠過刑天抗,投向此時仍然陸續行進「落月谷」的大隊兵士,默默的計算著。   半響之後,耀陽傳聲的語氣出奇冷靜,道:「現在自然是大事要緊,我們先計算一下刑天抗準備在谷中屯多少兵馬,只有收集盡可能多的情況,再回去跟姜老先生商量一下對策!」   雲雨妍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耀陽可以這麼快從情緒波動中反應過來,尤其是話語中拋開家眷、恩怨而不顧的那股毅然決斷的語氣,更令人無緣由的從心中生出願意信服並跟從他的想法。雲雨妍禁不住再也不敢對他生出小覷的感念。   雲雨妍輕聲回道:「淨看這些兵馬,便可以知道他們選擇此谷的原因,但同樣的道理,『落月谷』四圍受天然地形的影響,至多只能囤積不到三千兵士。所以我認為,照他們的種種跡象表明,既然不願被西岐發現,自然不會帶來超過三千兵士,而且是為了配合前方崇侯虎大軍合攻西岐,所設定的奇兵之計!」   「姐姐說得很有道理!」耀陽應聲再向谷中望去,不到幾刻鐘的時間,源源不斷的兵馬已經盡數湧入谷中,粗略一看,果然在二三千人左右。   耀陽注目此時在千眾兵馬之間的刑天抗與蒙浩,運起「魔音凝修決」開始凝神傾聽他們之間的秘語傳音,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的結合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在一陣輕微的元能異動之後,他便如願以償的聽到了想要聽到的一切。   蒙浩環視周圍靜寂無聲的數千兵馬,顯出一副極其恭敬的樣子,揖禮傳聲道:「……屬下前日才收到來谷待命的消息,卻怎麼也想不到尊使的兵馬會如此神速。」   刑天抗冷哼一聲,道:「今次兵進西岐,如果全靠扎扎實實的對戰,恐怕根本沒有機會取勝,雙方實力均是半斤八兩,所以唯有以快打慢,憑借奇兵突襲西岐,令到姬昌老匹夫背腹受襲,才能掌握更大的勝算。」   耀陽心中感到納悶,他著實想不透蒙浩與刑天抗之間的關係,「屬下」與「尊使」究竟表示什麼呢?蒙浩與玉璇顯然是那位幻面人陸壓的下屬,而現在這位「尊使」偏又是刑天抗,難道玉璇她們是魔門刑天氏的族人?那麼「拜火聖教」又是怎麼回事?   耀陽很想就此向身旁的雲雨妍請教一番,但此時的雲雨妍半響都沒有說話,似乎也非常關注場上變化一般,耀陽以為她又在想一些關鍵性的問題,自是不便予以打擾。   蒙浩見到所有兵馬都已盡數行進谷內,極有秩序的列成數個方隊,一聲不響的等待刑天抗的將令,他粗粗算了算,發現所有兵士僅只三千左右,不由略微愣了一愣,面上微露失望之色。   蒙浩支吾片刻,道:「屬下有些不大明白,還請尊使賜教?」   刑天抗的目力何等銳利,早已將蒙浩的面部神情盡收眼底,不以為意的道:「你定是想問我,為何只帶了如此少數的兵馬,對麼?」   蒙浩趕忙誠惶誠恐的點點頭。   耀陽雖然在心中對刑天抗極是仇視,但卻仍對其人方才此舉大是欽佩,暗忖:「身為一軍將帥,起碼也要有這等細察知微的能力,才能令人敬畏信服!」   刑天抗負手踱出幾步,悠然南望道:「我料定西岐大部分兵力已經班師前往金雞嶺,此時城內兵力至多在萬餘人左右,而且俱是毫無防備之兵。只要再等上一日,另一批繞道金雞嶺而來的數千兵馬一到,接著屯入鄰近的『臥蠶谷』。」   「屬下好奇之極——」蒙浩繼續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道,「請教尊使又有何破城之計呢?」   「你真是多事。不過,告知你也無妨!」刑天抗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卻又得意洋洋的道,「剩下來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我先以一千兵士分作數批扮作商賈混入城內,然後連夜突襲,裡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便取了西岐城。」   耀陽聽到這裡,不由被駭了一身冷汗出來,刑天抗此著果然高明,現在西岐雖然全面關注此次崇侯虎的西征大軍,但卻始終沒有想到危險竟然已經從後而至。   他此時哪敢再作停留,傳聲給身旁的雲雨妍道:「雲姐姐,依我看,咱們現在還是趕快回去請教子牙先生為好!」   雲雨妍竟似乎呆愣了片刻一般,遲疑半響才出聲道:「嗯……唔……你難道不管你的家眷妻妾了麼?」   耀陽極為不捨的向谷中高崖上忘了一眼,然後緩緩吁出一口氣,目光中精芒閃現,回身說道:「他們還有利用到我的地方,所以暫時應該不會對她們怎麼樣。再則,現在當然是以大事為重!」   耀陽果斷語氣中的毅然,再次令到雲雨妍不由為之一怔,竟讓她的心中再也無法將此時的耀陽與方才嬉皮笑臉的他聯繫在一起,直到感應出耀陽漸已行進身後的洞府,她才反應過來,隨後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洞府,沿著山壁小徑出了「落月谷」,各自收了隱遁之法,分別駕起風遁徑直往蟠溪的「隱弈居」遁去。   「隱弈居」後院,溪水石亭內。   道袍頂冠的姜子牙端坐在石凳之上,直長的釣竿翹首亭外,數尺魚線恰好垂於水面上,不深不淺的清澈溪水中依稀可見幾尾魚兒,繞著直挺挺的魚鉤四下游動,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安逸。   姜子牙手持茶杯,正品茶自弈之際,心神驟然一動,回首看時,溪水中的魚兒盡數竄動起來,剎那間都潛入深水當中,再也不復出現。   腳步聲響起,正是匆忙趕來的耀陽與雲雨妍。   姜子牙微微搖頭,輕笑道:「原來是耀將軍,難怪煞氣這麼重,就連這溪裡悠然自得的魚兒也被統統嚇跑了!」   耀陽近前揖了一禮,迫不及待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姜子牙抬眼見到素來冷靜的雲雨妍也花容肅然,不由鶴眉微皺,道:「有事坐下來慢慢說,你們不是去了『落月谷』麼,難道遇到什麼麻煩了不成?」   雲雨妍輕搖螓首,道:「先生,今次遇到大麻煩了!」   耀陽緩緩吐了一口氣,道:「崇侯虎的征西大軍還未到金雞嶺,刑天抗竟然已經帶了三千兵馬屯於『落月谷』,伺機等待下一批兵馬開赴過來,便要準備直襲西岐……」「哦?刑天抗!」姜子牙禁不住也吃了一驚,右掌輕施玄法,釋出元能便幻成一幅百川山河圖。姜子牙眉頭緊皺,端詳良久後,左掌更是五指屈動不停。   耀陽倒是對眼前這一幅百川山河圖生出極大的興趣,也學著姜子牙仔細端詳起來,禁不住問道:「先生,這一定是西岐的百川山河圖吧?」前後左右的對照片刻,耀陽指著圖中居中的一處城邑標誌,喜道:「這肯定是西岐沒錯了!」   姜子牙看到耀陽所指之處,心中咯登一下,難以置信的點點頭道:「不錯,耀將軍如何識得此處便是西岐呢?」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時候經常四處遊歷,有時候為了辨明路途,所以形成了每到一個新地方,便記住四周山形地貌的習慣。此次到西岐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對照附近的山川河流,才猜出這裡應該就是西岐。」   想到當年他們二兄弟為了不做下奴,躲避追逃四處流浪的經歷,耀陽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只是再一念叨著現在還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倚,他的笑容難免多出一絲酸澀。   姜子牙讚賞的點了點頭,指著西岐北面的山形,說道:「此處應是『落月谷』的位置,而照你們方纔所說,刑天抗應該是領兵從此處……」說著,姜子牙再往東面移了寸尺距離,指了指另一處山形道,「……繞道金雞嶺而來,但這一路上多是窮山惡水之地,他能帶兵來此的可能性恐怕不大。所以依我算來,對方這支奇兵理應是來自臨近的鬼方諸國,他故意打出崇侯虎的征西旗號,為的應該是遮掩鬼方的卑劣行徑。」   耀陽與雲雨妍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終於明白為何刑天抗能如此迅速且神不知鬼不覺的調來數千兵馬,原來這都是鬼方國在暗中相助崇侯虎。   雲雨妍不解的問道:「雨妍有一事不明。請問先生,鬼方素來持強傲物,從不將四方諸侯放在眼裡,為何這次卻會甘於聽命於殷紂?而刑天抗身為魔門刑天氏少主,又怎會成為崇侯虎的先鋒使呢?刑天氏何時都成了崇侯虎的麾下?」   姜子牙指了指山河圖北面的廣闊地形,道:「鬼方乃蠻荒胡民之族,以其勢大,令到附近的犬戎與羌方都歸附於它,而且素來不服中原禮儀教化,只因其族內萬千族民都信奉一種從外域番邦傳進來的『拜火聖教』,自然與我等中原習俗格格不入,不過,還好他們與中原從來都是秋毫無犯。卻不知為了何種原因,這幾年『拜火聖教』的教主幾易其人,以至於被奸人所乘,把持了教中各大要職。自那以後,鬼方再非昔日鬼方!」   說到此處,姜子牙禁不住搖頭一歎,續道:「可惜沒有人知道現今『拜火聖教』的掌教是何許人也,說不定也是妖魔二宗的奸邪小人。所以,他們為了某些利益而聽命於殷商,就顯得不足為奇了。」   耀陽看著山河圖中離西岐距離還很遠的鬼方地形,若有所思的忖道:「難怪刑天抗那小子一次只能調集數千兵馬,一來是因為離得太遠,山川水路爬涉艱難;二來更是為了更好的隱蔽行跡。」   「至於刑天氏——」姜子牙起身踱出幾步,負手立於石亭一側,遙望遠空無垠,猶豫再三,才緩緩說道,「刑天氏乃是魔門中最為神秘莫測的一族,這數千年來他們雖然勢力單薄,族運不暢。但其他幾族卻從不敢小窺他們,只因為他們背負著整個魔門一個最大的秘密……」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三章 意念烙印   面對到身前鶩立如山的黑衣老者,倚弦急步停下,幾乎因勢將紫菱和土行孫摔了出去。   黑衣人陰陰冷冷地笑道:「看你小子表面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沒想到也是這麼滑頭,居然懂得投機取巧,但是依你現在這等微末的修為,根本沒有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老夫最後再問你一句,從今往後肯否為老夫忠心辦事?」   想不到黑衣老者竟能無聲無息地趕到他們的前面,倚弦知道這次再想輕易逃開恐怕不容易了,他擋在土行孫與紫菱公主的身前,在背後暗中向土行孫打了個手勢,土行孫愣了片刻,還是明白過來。   倚弦沉聲問黑衣人道:「閣下魔功通天,我根本是望塵莫及,只是我還是不清楚,依你的能力而言,為何一定要我投靠於你?」   黑衣老者答道:「老夫看中你,是因為知道憑你的資質在將來必有大成,所以對老夫而言,如果不能將你收為己用,就必須要徹底根除,以防後患。就這麼簡單!」   語罷,黑衣老者的陰寒眼神緊緊盯著倚弦,眸中殺機極盛,話中含義很明顯是在威脅,蓄勢待發的無上魔功更預示著如果倚弦的回答是否定,他勢必立即出手,以雷霆之勢將倚弦三人搏殺於此。   對於黑衣老者的能力,試過滋味的倚弦絕對不會對黑衣老者的威脅有所懷疑,而現在的他卻只能盡量拖延時間,當下思緒有如電轉,緩緩道:「閣下的話雖然說得動聽,但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跟神玄妖魔四宗一樣,是為了謀取歸元異能與龍刃誅神而假意招降呢?」   黑衣老者仰天大笑道:「放眼當今三界,只要再渡一個劫數,以老夫現在的修為而言,又有誰會是我的敵手?哪還會貪圖這些小孩子玩家家的東西,只有像你等這些修為不濟之輩才想著用什麼奇珍異寶來補後天修為之不足。再則說來,如果真正有心謀取外物的話,何必如此麻煩,直接將你轟個靈元俱滅不就結了,哪用大費周章?」   這一席話說得倒還算是實情。   倚弦沉思良久,面色凝重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需要請教你!」   黑衣老者看著倚弦如此沉重的神色,道:「還有什麼事?」   「那便是……」倚弦猛地喝道:「再受我一劍試試!」   烈光爆裂,彩芒激射,倚弦拼著朱雀靈力的加倍損耗,以歸元異能和冰晶火魄催動龍刃誅神,施展出比以往更強數倍的「寒星變」,龍騰一劍飛一般斬出,無數道冰寒刺骨的鋒利刃風形成狂烈的超級颶風,鋪天蓋地向黑衣人席捲而去,十數株巨樹竟被劍勢颶風連根拔起,齊齊向黑衣老者砸去,更是平添十分聲勢。   劍勢斬落,倚弦終還是抵受不住體內強勢壓力對經脈的瞬間宣洩,「噗嗤」一口鮮血直噴出口,借力道回落的反震,他扯開身形拉起土行孫與紫菱公主,按照先前與土行孫的打出的行動暗號,身形一閃即逝。   黑衣老者本來心下早有準備,只是剛才被倚弦鄭重其事的神情所騙,不由自主有所鬆懈,卻不料就在這時被倚弦擺了他一道。面對如此氣勢滔天的一擊,黑衣人竟先是怔了一下,這才及時反應過來,頓時覺得急怒攻心,顧不得壓制舊傷,雙手連袖全力揮出,劈出兩道強烈的巨型黑芒魔能,儘管在瞬間就將颶風一掃而光,但此時面前的三人再次消失。   接二連三的被一個小輩耍來耍去,黑衣人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差點連肺都氣炸,登時鬚髮盡張,體內魔能前所未有的迴旋激盪,已然感應到倚弦三人的位置,身形飛遁,火速趕去,完全不隱藏魔能散發,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定要一舉將這個禍根擊個元神俱滅。   倚弦這次改變策略,早已示意土行孫準備「土遁」逃脫,而他在施出最後一劍迷惑黑衣老者後,三人便立即鑽入地下急遁逃竄,對於「土遁」土行孫當然是再熟練不過了,與他平時在地面上的畏縮來比,此時意氣風發的模樣,令人不由得不刮目相看。   甫一遁至地下,土行孫就遵照倚弦的吩咐,帶著倚弦「絕龍壁」結界護衛的一行人,像是地鼠一般沒有任何規律地到處亂竄,為的便是讓黑衣老者摸不到頭腦。倚弦也正好趁這段難得的時間,專心想辦法解除那該死的意念烙印,否則他們遲早逃不出黑衣老者的掌心。   還好倚弦剛才已經想到「意念烙印」的要點,現在再繼續細想下去,顯然容易多了,他長長吁出一口氣,默運歸元異能在體內循經倒脈細細查找。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自身冰晶火魄所鑄就的經脈上感應到一線異常,一直延伸到印堂處,那是一縷幾乎微不可見的黑暗魔能。   如果不是神奧異常的歸元異能,以及本體冰晶火魄的體質,倚弦決不可能這麼快就會發現結果。但接下來就麻煩了。倚弦曾經遍閱魔道典籍,怎會不知印堂部位本是身體三魂七魄出入之所,如果使用元能硬生生將這一線魔能驅散,一不小心就可能將本神靈識損傷。   由此可見,黑衣老者的這一手「意念烙印」可謂陰毒之極。   倚弦先是緩緩以歸元異能輕緩驅趕魔能,哪知連試幾次都無法成功,或是輕動不了魔能,或是施功太重引起印堂微疼,靈識混淆,一點也容不得疏忽。如果換作是耀陽,怕是早已沒有耐心氣得直跳腳不可,但倚弦卻沒有失去耐心,而是強行以體內殘留的朱雀靈力來試,儘管效果相差不大,但朱雀靈力的強悍,恰恰在魂靈魄體上表現出來,堪堪壓制住了魔能,卻不能將其徹底拔除。   不過,土行孫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和耐力了,氣喘吁吁地道:「你好了沒有,我快後力不繼了……」剛說完,地面上循跡追來的黑衣老者已經將一個個充滿爆炸力的黑色魔能瘋狂砸落入地。   「你別打擾他,很危……」紫菱還在說著,地層已經爆裂開來,幸好有厚實的大地做掩護,遲了一步後再波及到他們,威力自然也小了許多。土行孫急得到處亂躲,更是忙得氣都難以喘上一口,更別說回嘴了,只能在心中問候黑衣老者的祖宗,當然難免也對倚弦有些埋怨。   倚弦屢屢嘗試皆是以失敗而告終,繼續以最初強硬的方法化解魔能,也因為歸元異能驅散魔能之前必會傷及靈神而作罷,不由歎了一口氣,忖道:「到底如何才能將這魔能驅走?」   倚弦心中默思往日所學,從《玄法要訣》、《陰陽法要》、「聖元本草經」到「軒轅圖錄」,最後猛然想起方才在黑衣老者魔能掙扎下的領悟,心中隱有所覺,「如果以軒轅圖錄來解……」   然而「軒轅圖錄」表面上看來是何等簡單的物事,豈是說運用便可以完全運用到的。   倚弦只能換個角度來想,觀望著四周擦肩而過的土層,聽著耳邊土行孫的嘮叨,他屏息靜氣,將一切擾亂思緒的干擾盡數排出腦海之外,思感中驀地想到一副畫面,那是九幅「軒轅圖錄」中的第七幅——以混元一氣為中心,五行周天融會合一,合久又分,再從中多化生出一道氣極,並五行氣機而成六合之勢,廣至虛空上下左右前後等六方範圍……   倚弦腦海中接連浮現出剩餘的那些圖錄畫面,思感神識愈來愈清晰的感覺出解決方法就在其中。此時,一團魔能恰巧從身旁擦過,強悍的震撼餘波波及到「絕龍壁」結界,三人同時感到龐大的壓力依附在結界之上,身形禁不住同時一震。   倚弦腦中靈光閃過,淡然的笑容掛在了嘴角上。   他立即運起朱雀靈力將那一線魔能團團包圍起來,緩緩將靈力滲透入魔能之內,因為魔能佔據的是靈體神識的門戶所在,而朱雀靈力早已溶於倚弦本體經脈,自然不會受到魔能的排斥,在不帶絲毫強迫性的融入之後,倚弦心中大喜,知道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倚弦小心翼翼的繼續將歸元異能納入印堂左右,絲毫沒有去理會那一線魔能的存在,而是徑直躋入本體的朱雀靈力之內,冰晶火魄全力護衛著一線靈脈,以防有所意外的發生,待到萬事俱備,倚弦按照剛剛領悟的元能運行之法,將元能、異能、冰晶、火魄按照「軒轅圖錄」所示的特定軌跡運行而動。   稍頃過後,四象之能在印台周圍形成一圈元能場,再慢慢將靈力納入其中,合併成五行歸一之勢,連環轉旋周天完畢,倚弦思感一念驟生,立即將魔能也納入整個五行靈元當中,不到片刻工夫,循環交替的六股不同靈元終於達至「中元坤離,五行蘊空,天地人合,方為六合」的境界。   魔能完全被融解在五行靈元之中,再也無分彼此。   大功告成!   此時此刻,土行孫與紫菱公主無不感到身旁的倚弦發出強大念力,卻在回首看時,都不由驚呆了,只見此時的倚弦鬚髮無風飛揚,神態舉止煥發出無比英姿,尤其是雙眉中心的印堂處現出一道半魚形的青芒符印,湛射無比耀眼的傲然神芒,令人不由自主生出崇敬之心。   倚弦欣喜難當,趕忙頓住身形,趁著五行靈元的效力,先將身中「意念烙印」的事情一一說明,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將紫菱和土行孫身上有可能的魔能統概拔除掉了。三人躲開由地面快速襲來的爆炸式魔能,土行孫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筋疲力盡的對倚弦無奈道:「我已經不行了!」   倚弦點頭表示知道,堅毅地道:「看來咱們要搏一把!」   黑衣老者自持身份,哪會也跟著三人鼠竄入地,只是在地面上狂追猛打,務必想將幾人逼出地面,又或者直接將他們擊斃在地下,龐大的魔能已然將方圓十里內的山林都一一盡毀。   然而,僅在片刻過後,他感到植種在三人身際的「魂靈引」突然煙消雲散,失去了感應,不由心神大震。就在他感到震驚之時,大地上猛地爆起滔天土塵,無數道冰寒的龍刃劍氣破土而出,從四面八方向他立身之處瘋狂擊來。   與此同時,三道人影倏地從地底疾遁而出,黑衣老者渾身魔能遍佈,輕鬆擋住劍氣襲擊,加速追去。   而在黑衣老者剛追出去不久,地底下寂然不動的倚弦三人卻連連掠出地面,倚弦全力使出「風遁」,帶著耗盡元能的土行孫、紫菱公主朝著黑衣老者追擊的不同方向逃遁。   土行孫邊喘氣邊笑道:「這個頭腦簡單的老不死,想不到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倚弦為了維持風遁的最大速度顧不得說話,倒是紫菱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那老傢伙只是失去『魂靈引』的指引,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下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騙倒他了。」她外公「龍神」應龍也敵不過這名黑衣老者,如果對方真像土行孫所說的這麼白癡,那豈不是顯得應龍更無能,所以她自然會有所申辯。   土行孫從來糊塗,哪裡想到這關節,顯然是對紫菱竟為敵人說話而驚異,不過心中擔心黑衣老者回頭追近,頓時讓他失去了鬥嘴的興趣,卻是不停的催促起倚弦來。   倚弦非常清楚三人現在的處境,既然已經解除了意念烙印,他們當然不會跟黑衣老者拼速度,所以一路帶著紫菱和土行孫竄入莽莽深山之中,靠著林中的黑暗和連片高大樹木的遮擋,加上此時他對身際各種靈能的掌握能力,他已經有把握擺脫黑衣老者的追蹤。   倚弦三人盡量隱藏氣息元能,速度雖然慢了,但失去「魂靈引」感應的黑衣老者反而一時間難以尾隨,只能盡其所能四處狂搜,只要聽到略有動靜就以驚人魔能猛擊,只是山林猛獸慘遭其毒手破壞,到處狼藉一片。   三人一路急逃,直奔出數百多里地,才敢停下身形來。   紫菱偎在倚弦身邊,滿眼崇敬的神色,拉著他的手興奮道:「咱們終於逃走了,沒想到你還真厲害!哇,糟了,人家衣服全被刮壞了,你要陪人家去買衣服。不然……不然人家就讓外公……」說到這裡,她偷偷看了倚弦一眼,想起方纔他與黑衣老者戰鬥時的模樣,再又想起當日在輪迴集中為了幽雲苦戰應龍與幻面人二大絕世高手的情景,尤其眉目間的傲然英氣,像極了東海海面上見過的祖姑夫,不由下意識的又覺得,他不太可能敗給自己外公,於是原本想借外公去壓他的話說到一半便不說了,只是不依不饒的說道:「……不管了,反正就是要你去買……」   倚弦歎了一口氣,想到應龍曾經拜託自己的事情,點了點頭,問道:「其實,你外公的修為雖然比這位老者稍差一籌,但絕不會輸的毫無還手之力才是,再說此人還有一些舊傷未癒,怎麼會……」   紫菱不聽還好,一聽之下當即臉色一變,眼圈悶然紅了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哭訴道:「外公陪我去救我娘……誰知會碰到那個老不死的……而且……而且他是為了我才會被那個老不死的要挾的……現在仍然被困在無量山上……」   「無量山?」倚弦雖然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想到當時應龍說過,這是他的家務事,所以只能忍住詳細詢問的念頭,問出另一個心中疑惑難解的問題,「那你知不知道,又或是你外公有沒有提到,這位老者究竟是什麼人呢?」   紫菱迷茫的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不認識的,至於外公開始也不認識,只是後來等到因為我受制於他之後,外公在答應幫他做三件事情之後,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哦!」聽到這個關鍵時候,倚弦心中一震,繼續等待紫菱口中說出答案。   紫菱回思片刻,不解的搖頭道:「那老不死的真面目讓外公看了,外公顯然是認識他的,只是外公好像根本不相信什麼似的,只是很震驚的說什麼,原來你這個老不死的還沒死……那個老不死的後來大聲笑了起來,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倚弦心中更覺得迷茫了,他無法想像到誰人可以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對自身體內的歸元異能如此熟悉,再加上他對這位老者下意識的熟悉程度,都讓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倚弦安慰的輕輕拍了拍紫菱的小肩膀,回過頭正看到此時茫然望向遠方的土行孫,從他少有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的心情也已糟糕透頂,便轉身走到滿臉淒切的土行孫身邊,道:「老土,唉……」   他本想好好安慰他幾句,哪知張口之後卻沒了下語,心下暗自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耀陽那般好的口才。   土行孫聽到他的聲音,終於從悲淒的回思中醒過神來,轟然跪倒在地,仰首呆呆望著他,問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我連自己的族人也保護不了……」   話還未到盡頭,土行孫再也說不出什麼,屈辱的淚水已經潸然而下。   倚弦在輪迴集再見土行孫,原本是為報答土墼老爺子與素柔兩次恩情,哪知這段時間與土行孫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相處下來,著實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兄弟。此時見他忍著心中悲痛,無聲落淚,心中百般滋味起伏跌宕,好不難受,苦苦壓制的傷勢,更在瞬間爆發,只覺體內如冰天雪地,酷寒難耐,又如烈火焚身,痛苦難當,「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轟然倒地。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四章 壯志雄心   「什麼秘密?」耀陽一早就知道刑天抗是崇侯虎的爪牙,原本並沒有多大興趣聽下去,但聽到所謂的秘密,眼前不由一亮,好奇心大起。   雲雨妍略有所思,道:「先生是指關於刑天族地的傳說?」   「正是!」姜子牙點點頭,道,「雖然就連他們本族也不清楚其中的奧妙所在,但卻同樣企圖向他們老祖宗魔帝刑天氏學習,始終想著利用人間禍事擾亂並打破天地三界的平衡,然後從中漁利。」   姜子牙言語間一頓,語氣一轉道:「算了,關於神魔兩宗之間的恩恩怨怨,縱橫數千年,實在是數之不清,說之不盡……所以,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如何應付落月谷這支奇兵才是正題!」   「先生所言正是!」耀陽與雲雨妍同時應聲答道。   姜子牙雙目神光流轉,炯炯注視身前的耀陽,出言問道:「不知耀將軍有何良策破敵呢?」   「我?」耀陽一怔,他想不到姜子牙竟會首先問自己,一時間忘了該如何回答,支吾了半響,才紅著臉道,「先生,我雖然識得一些大字,但卻從未學過兵法智謀之類,所以實在不知該怎樣去應付,還請先生授以良策才是!」   姜子牙肅容道:「謙遜君子固然是難得,但大丈夫頂天立地處身立世,豈能因此放過任何建功立業的機會,否則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待到白頭終老之時,豈不負了男子漢一世英名。」   耀陽聞言頓覺羞愧難當,但同時也因此心神一震,潛藏在心中的豪壯胸懷更是一湧而起,雙目精芒湛現,躬身答道:「謝過先生指點!」   雲雨妍感應到耀陽身際所發出的獨特男子氣息,尤其是雙目之間閃爍出的動人神采,令她的芳心不由自主為之一震,竟前所未有的猶如小鹿亂撞一般怦怦躍動,一張俏臉飛起紅霞,比之平時更顯嫵媚可人,嬌艷欲滴,然後不自覺的低下頭來。   耀陽哪裡注意到身邊美嬌娘的細微變化,他此時完全被姜子牙的一席話所帶動,滿腦子都沉浸在如何應付刑天抗「落月谷」奇兵的對策之上,半響過後,說道:「小子以為,此時刑天抗正是初來乍到,行軍這麼遠的路程,一定已經很累了,只要我們可以爭取時間,連夜用大他數倍的兵力封住『落月谷』兩邊出入口……到時候,就算只是三軍一起吆喝起來,也要讓他嚇破狗膽。」   雲雨妍從耀陽的語氣中聽出他對刑天抗的不滿與怒憤,雖然不明白是何原因所致,但仍然被他最後脫口而出的「狗膽」二字逗得莞而一笑。   「嗯……」姜子牙看著他心神專注的思忖分析的模樣,微微點頭讚賞,忖道:「孺子可教!」卻唯獨對他所說的方法不予置評,只是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典籍,緩緩遞給耀陽,道,「你對行軍對戰的兵法還知之甚少,這一卷都是關於這方面謀略的典籍,你就拿去看看吧,多少都會有些幫助!」   耀陽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姜子牙,連忙迫不及待的接過那卷典籍,仔細一看,只見卷籍封簡之上刻著四個小字,名曰——   《龍虎六韜》。   耀陽週身一震,當即跪了下來,他自從在冀州見過蘇護校場點兵之後,心中對那些行軍領兵之法早已仰慕至深,但是卻始終無法得償所願。此時手中確確實實的拿到朝思暮想的兵書卷籍,掩飾不住的興奮神情令他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先生傳授我此等兵書謀略,小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先生才好……」   姜子牙揮手打斷耀陽的話,再一把扶起耀陽,道:「耀將軍此言差矣,姜尚此生精修法道兵法,為的便是造福天地萬靈,如今一具殘身仍悠然朝野之外,若是再如此下去,豈不空負了一生所學。而耀將軍正值青春年少,且已經身居虎賁將軍一職,若是能在兵法上有所成就,相助賢主滌蕩諸侯、伐紂滅商,定然前途無可限量。」   雲雨妍在旁看得真切,道:「先生一身所學涵蓋古今冠絕三界,今日將兵法授予將軍,如此用心良苦,希望耀將軍千萬不要負了先生的一番心意。」   耀陽心存感激的深深揖了一禮,恭敬說道:「先生請放心,小子不敢有負先生囑托,當然會竭盡所能相助賢主伐紂滅商,以一身所學造福天地萬靈!」然後又再誠懇的說道,「其實,上次小子已經說過了,伯侯正在四處尋找像先生這般的隱世高人,先生乾脆一起出山相助……」   姜子牙輕輕一笑,隨即打斷耀陽的話,道:「耀將軍有所不知,現在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一旦時機成熟以後,老夫自然會出山相助西周。」   耀陽知道像是這樣的高人,從來都是如此高深莫測,於是點點頭不再相求。   姜子牙先是囑咐他一些進宮面見姬昌的說詞,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你照老夫所說去做便是,只是千萬記住,此次發現敵情的功勞固然難得,但平定之功卻更是重要。你雖然有相救伯侯的功績在先,但身為一朝之將,沒有軍功將始終沒有地位可言。所以,你必須爭取到此次出征的兵權,而且所帶兵馬不能太多,然後贏得這場狹路相逢的對戰,日後方能有機會建功立業,成就出非一般的豐功偉績!」   耀陽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又再不放心的問道:「先生終還是沒有答我,如果是我領兵出征,面對『落月谷』的數千兵馬,以我方纔所說的策略,不知可否勝出?」   姜子牙極是悠然的一笑,轉身拔出一直橫置在石亭一角的釣竿,揚長魚線將直鉤投擲更遠,然後擺出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頭也不回的反問道:「難道將軍現在對自己還沒有信心麼?」   雲雨妍此時也向耀陽望去,俏臉微翹,黛眉輕蹙,饒有興致的靜待他的回答。   耀陽手中捧著那卷《龍虎六韜》,聞聽姜子牙此言一出,虎軀不由一震,由心而發的無比振奮之情頓時溢於言表,禁不住大聲朗笑起來,抱拳再行揖禮,道:「小子謝過先生指點!」   笑聲未盡,耀陽身形一展,五行玄能在歸元異能的牽引下合五為一,化作源源不斷的元能施展開來,風遁之法應運而生,卻在身形騰空掠出之際,剎那時醞釀而出的隱遁同時將他的身形幻成一道淡影,隨即消逝在半空之中。   他終於將「風遁」與「隱遁」合二為一的緊密融合在一起了。   雲雨妍癡癡的望著耀陽逝去的身影,耳際似乎又再迴響起方纔的朗朗笑聲,呆立了半響,禁不住喃喃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姜子牙回過身來,同樣可以在他的雙目中看出驚異萬分的神色,道:「老夫平生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像他這般天賦異稟的少年,不但一身浩瀚元能已臻達尚未可知的境地,而且玄法修為也是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語。更讓人想不通的是,他明明非是姬氏皇室宗親,卻偏偏似有一股真龍霸者之氣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信服之心。」   雲雨妍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先生為何又將《六韜》傳授給他?」   姜子牙苦笑道:「沒辦法,這也是被形勢所逼的應急之策。現在的西岐城,除了他尚可值得我們信任之外,已經再沒有其他人了。」   雲雨妍點點頭又搖搖頭,心中明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嚥了下去,她怔怔的自忖道:「我究竟是怎麼了?面對如此一個普通的三界男子,為何會如此心動神馳,難道……難道是我……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姜子牙倒是沒有注意到雲雨妍的面部神情變化,只是滿懷心事的歎了一口氣,道:「如今的西岐滿城風雨,已是多事之秋。任何變化恐怕都會超出意料之外,而我們受困於無法把握整體局勢,以至於面對事態發展偏又只能靜觀其變。所以,這是我們最大的弱點所在!」   言語一頓,姜子牙再又發出無可奈何的一聲長歎,道:「而他,就是我們現時唯一可以用來掌控大局的——籌碼!」   耀陽趕回到西岐城宮中,便急匆匆直接去見姬昌。   姬昌此時正在「文成殿」跟太姜商討國事,一聽耀陽晉見,立時宣了耀陽進殿。   耀陽沒想到這個神秘莫測的聖祖母太姜也在,當下硬著頭皮進殿,分別向殿上二人行了參拜大禮。   姬昌笑問道:「耀將軍,你陪公主游城完了麼?公主現在的興致如何?」   耀陽原本以為玉璇公主已經回宮,他難免會被姬昌斥責一通,此時聞聽姬昌問起,自然是無言應對,當即將街上遇事離開的前因後果細細說了一遍,最後為防聖祖母太姜對他有所責問,耀陽不忘直入主題,鄭重其事的道:「稟告侯爺,今次麻煩大了!」   姬昌聽他說完,心中正憂心鬼方公主的情緒,忽然再聽到這話,不由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開解耀陽道:「沒什麼的,玉璇公主豈是尋常女流之輩,對於這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會有什麼麻煩呢?」   太姜顯然看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當即沉聲問道:「耀將軍有話直說!」   「遵聖祖母旨意!」耀陽連忙恭敬的對著太姜揖了一禮,道,「微臣今日追循那個肆意找事的惡賊,原本已經將其拿住,只是對方為了保命,說是願意用一個機密軍情交換自家性命。」   看著殿上的姬昌與太姜同時皺起眉頭,耀陽知道目的已經達到,不但因此為白日的武吉脫了罪,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事情說了出來,欣然繼續道:「微臣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試問平常一個市井無賴,怎麼會知道什麼機密軍情呢?當時我就要動手懲戒他,哪知他立即跪了下來,說自己本是郊外的樵夫,家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大的孩子,只是因為今日賣了柴在市集看熱鬧才闖出禍事,而且的確有軍情想要告知君侯,只是不得其門而入……」   姬昌早已等的不耐煩,忙揮手喊停道:「耀將軍,能否挑些緊要的事情來說,到底是什麼機密軍情?」   「遵命!」耀陽連忙應聲答道,「他說在西岐城北百里左右的『落月谷』為他娘採藥的時候,發現了大批兵士的蹤跡,而且那些兵士停馬息鞍,將馬嘴與蹄足全都以布裹繩系,顯然不懷好意,更奇怪的是,那些兵馬全都打著『崇侯』、『征西』等等旗號!」   「什麼?」姬昌與太姜同時驚呼出聲,問道,「此話當真?」   耀陽肅容答道:「為此,微臣哪敢稍有怠慢,當即前往『落月谷』查探,發現其人所說的一字不假,崇侯虎的這一路奇兵確實已經潛伏在谷中,耀陽不敢打草驚蛇,特此回來稟告侯爺。如果在我軍跟崇侯虎前方作戰的緊要關頭,『落月谷』的奇兵在後面對西岐有所動作,後果很難想像!」   姬昌的臉色頓時刷白,沉思片刻,興奮地拍了拍耀陽的肩膀,高興道:「耀將軍這次又立了大功,幸好及時發現,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崇侯虎這一招以奇兵配合前方兵馬圍攻西岐的想法倒是不錯,可惜被你誤打誤撞揭穿詭計。這是天助我西岐躲過一劫。耀陽,你真是本侯和西岐的福星啊!」   想到還有太姜在旁,耀陽不敢太放肆,只是謙虛道:「這是天助侯爺,只是借耀陽之手罷了,根本算不上功勞。不如就讓耀陽帶了幾千兵馬打他個措手不及,將這幫肖小生擒活捉回來,壯壯我西岐的威風如何,所以還請侯爺恩准!」   姬昌此時興起,想到對方不過區區幾千兵馬,正要應允之際,卻被身旁的太姜揮手打消了念頭,只聽一雙鳳目炯炯的太姜沉聲道:「老身雖然不應干預朝政,但還是想說句話!」   姬昌怎會忤逆太姜的意思,問道:「不知母親對此事有何意見?」   太姜略作沉吟道:「雖然這件事交給耀將軍去做,老身也放心得多。但是……昌兒,咱們自家的那些孩兒也該是時候歷練歷練了,既然上次會試沒能選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合適人選,這次倒是難得的好機會。不如試試他們的帶兵能力也好,就在他們當中選個優秀的吧!」   「母親說得甚是!」姬昌連連答應,沉思片刻道,「從會試第一場中可以看出,那些孩子當中怕是只有姬旦、姬發和伯邑考有點出息,其他的……唉……」   太姜點點頭,緩緩道:「那就從他們三個當中挑一個吧。」   姬昌遲疑片刻,回頭問耀陽道:「耀將軍認為他們之中,誰比較合適呢?」   「這……」耀陽聽完太姜一席話,差點沒當場氣斃,想到自己還幫他姬家保龍脈,心中頓時大覺不平,正不停在暗中向太姜老太婆打招呼,卻忽然聽到姬昌如此一問,不由也陷入深思之中。   甫一想到姬發與姬旦那種深不可測的人物,他頭皮一麻,知道如果讓他們去不知會有什麼後果,而他只對伯邑考的底細比較清楚,於是故作深沉狀,說道:「耀陽認為公子伯邑考是個不錯的人選,侯爺不妨考慮考慮!」   姬昌對曾經捨命來朝歌救他的伯邑考自然是最貼心的,聞言便點頭道:「邑考敢於單身匹馬前去朝歌救我,自是有勇有謀之才。嗯,說到讓伯邑考帶兵,本侯放心,但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太姜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眼光突然變得銳利異常,但馬上又柔和下來,道:「既然你認為可以,就讓他去試試吧。」   姬昌二話不說便立即傳了伯邑考進宮。   過不多久,伯邑考忐忑不安地上了大殿,看了殿下的耀陽一眼,向姬昌及太姜躬身跪禮道:「孩兒伯邑考見過父王和祖母,不知父親召見孩兒有何吩咐?」   姬昌眼中滿是欣賞之色的望著殿下的伯邑考,肅然道:「這次父王有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與你去完成,你有信心嗎?」   伯邑考大喜,連忙道:「孩兒一定不負父親所望,請父親下命吩咐便是。」   姬昌欣然大笑,將耀陽所說的事情經過一一複述一遍,然後威聲道:「伯邑考、耀陽聽令!」   「在!」兩人同時肅然應聲答道。   姬昌從文櫃中取出虎符兵令,道:「今次以伯邑考為主將,耀陽為副將,即刻點齊五千兵馬,前往『落月谷』剿滅賊軍!此戰務必成功,不得有誤!」   「是!」   看著伯邑考上前接住符令,耀陽心中驀然多出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伯邑考興高采烈地行出殿,不忘詢問耀陽道:「你說那『落月谷』有多少崇侯虎的兵馬?」   耀陽看他高興異常的樣子,心中正在難受,當即隨口道:「應該不多吧,我們五千人馬只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定然可以全勝而回,再說,那谷內只有前後兩個出口,就算是圍困他們最後也必然會投降,肯定沒什麼問題的。」   「這樣啊……」伯邑考放下心中的大石,笑道,「咱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怎麼算也不可能會輸的,這一場戰未免太簡單了吧。這次我一定要將他們全數剿滅,一個也不放過。」   看到伯邑考好大喜功的模樣,耀陽心中略微有了底,試探道:「這事要不要告訴娘娘?」   伯邑考也正在為這個問題煩惱,喃喃自語道:「這點小事,不必去麻煩娘娘吧,免得又被她罵……」滿口的怨言說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耀陽本來就不希望讓九尾狐一同去,立即慫恿道:「說的也是,如果每件事都要去求娘娘幫忙,那我們豈不是跟她每天罵得一樣,變得一點用也沒有了?」   伯邑考點頭道:「說的不錯,這點事就不必麻煩娘娘了,哈,就看我兔……不……伯邑考的能耐了。」   「真蠢材!」耀陽心中罵著,不過表面上還是笑道,「那我們就快去校場吧!」   兩人當即到了宮前校場,伯邑考興奮不已,裝模作樣的點了五千兵馬,然後與耀陽帶兵浩浩蕩蕩地向「落月谷」行去。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五章 千年禁制   迷懵間,倚弦似乎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所在,將他緊緊環護起來,一道不甚清晰的嬌柔聲音,隱隱約約帶著哭腔,傳進他耳際:「你怎麼啦……你快醒來,人家不要你買衣服,也不發脾氣了……你快醒過來啊……」   這其中更夾雜著土行孫焦急地呼喊聲,隨即一切都逝去,倚弦又陷入深沉的昏迷之中。   當倚弦再次醒來,已是兩日後的黃昏之時,落日餘輝穿透屋頂的茅草空隙,灑落在屋中。倚弦翻身從茅草堆上跳起,全身肌肉隨之湧起一股劇痛,讓他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黑衣老者強悍犀利的魔能攻擊,無處不在的壓迫氣勢,都給了他深刻的驚悸。   他輕輕搖了搖還在漲痛的腦袋,苦笑自忖道:「自從冰火輪迴獄出來,我還從未受過這麼重的傷。看來一定是紫菱那丫頭跟老土一起把我弄到這裡來的,還真難為他們了……」   想到這裡,他打量了一下現在的置身之地,這是一間靠在山頂崖邊的茅草小屋,看得出應該是一般獵戶上山覓獵的暫時居所,門板已爛掉幾塊。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門板已爛掉幾塊。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由於樣子太過陳舊,就像個駝背的衰弱老人,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吱呀……」   不具門型的木門被一雙纖纖小手推開。   雲鬢散亂、裙衫襤褸的紫菱舉著一個精瓷陶盅走了進來,眉目間儘是疲憊擔憂之色,看來這兩日間,貴為神宗龍族小公主的她,著實也吃了不少苦頭。   她看到倚弦醒來,手中陶盅「啪」的掉在地上,湯汁飛灑,濺滿她的裙擺,發出一聲極度委屈又高興非常的嗚咽聲,就在倚弦未曾反應過來之前,就已撲進他懷中,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玉人在懷,倚弦尷尬地木立當地,冰雕一般不敢再有絲毫動作,他這不算短暫的二十多年裡,除去那某個美麗的夜晚,與幽雲並不纏綿的有過一次親密接觸以外,他還未曾試過與任何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如此親密,一時間,他連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了。   好半響,倚弦見到紫菱仍在哭泣,猶豫再三之下,終於將手安慰的放在了她柔順白膩的頸背上,登時間,一種光滑軟膩的觸覺,隔著薄薄衣衫,沿著手臂傳到他心中。   哪知紫菱在得到倚弦手掌溫暖的「鼓勵」之後,非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水勢」愈加猛烈,更牢牢抱住倚弦,將她業已發育完全的玲瓏玉體,緊緊貼在倚弦身上。   面對這要命的溫柔,倚弦心中不由大呼後悔,但紫菱嬌軀散發出的處子幽香,卻讓他不自主的想起,那夜玉人在懷,輕語呢喃,低聲嗚咽……紫菱就這樣在他懷中哭泣半響,才漸漸風雨平息,卻依舊賴著不肯起來,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癡癡地盯著正在走神的倚弦。   倚弦被她灼熱的目光驚醒,發現她已停止抽泣,慌忙將她推開,又怕她糾纏,連忙慌不擇口的問道:「公主,不知我兄弟土行孫現在何處……」   看著倚弦作賊一樣的慌張神情,紫菱少有的俏臉一紅,細聲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他。」說罷轉身便跑了出去。   倚弦搖頭苦笑一番,就地盤坐在一床茅草之上,將體內異能緩運而起,他要盡快使傷勢復原,而且還有幾個問題他要仔細考慮一下……大約等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倚弦無比清明的思感神識之中,反映出土行孫與紫菱兩人體脈法能的節奏,他心有所覺的睜開雙目,緩緩立起身來。   不多時,紫菱與土行孫兩人相繼走進門來,卻都杵在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   倚弦直視著土行孫雙眼,發現了其中的憤怒與悲痛,迷惘與疑惑,歎息了一聲,回想起方才靜思後的結果,道:「你終於想到族地為何會被祝融氏侵佔了吧?」   土行孫的雙眉不住跳動,雙拳緊攥,猛地躥到倚弦面前,聲音嘶啞地吼道:「怎麼會這樣,我們有炎氏的族人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呢?」   倚弦暗歎道:「你想一下,你族族地所處之地是何其隱蔽,尤其是防禦陣勢有何其牢固,只有像黑衣老者那般的絕世高手才有可能隨意出入,而那些祝融氏的雜碎小卒又怎麼可能想進便進、想出便出呢?再則如無叛徒作祟,你一族族人怎會毫無反抗便被盡數生擒?」   土行孫怔怔呆在那裡,雙唇不住顫抖,不知喃喃念叨什麼,眼中神光竟剎那間渙散不堪。   倚弦扶著他的肩膀,沉聲道:「老土,現在並不是責備自己的時候,逆還有親人等著你去解救,有炎氏族人的血仇還未曾討回,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說罷,倚弦摧起元能,借助一聲暴喝,將其悉數射入土行孫體內。   當頭棒喝,醍醐灌頂的清涼法能終將土行孫的散亂神識收聚起來,他渾濁散亂的眼眸終於逐漸清澈,透露出堅定的光芒,道:「對,不管那個叛徒是誰,也不管他藏身何地,我土行孫一定會將他找出來,割肉噬血,千刀萬剮!」本書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首發,轉載請註明   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紫菱,被土行孫冰冷的表情與聲音嚇得倒退兩步,一臉驚恐地避到倚弦身後。   倚弦看著紫菱,猶豫了片刻,開口道:「紫菱公主,過幾日我便會親自送你回龍宮!」   紫菱聽後,俏臉一寒,毅然道:「我不會回去的!」說罷轉身跑了出去。   倚弦望著紫菱的背影,搖頭苦笑一聲,轉身對土行孫道:「老土,我看過你們族地的藥莊,所以有把握在今晚之前將所有需要的藥物備齊,然後我會按照你姐教我的煉丹之法鍛出『二相丹』,試著幫你將本命元根的禁錮解開,明天咱們就可以去鄂崇禹的荊湘城找到祝蚺,救回你的族人!」   土行孫聞言,雙目射出複雜難辯的芒光,喃喃自語道:「有炎氏的列祖列宗啊,你們聽到了麼?我有炎氏千百年來的恥辱就將在我土行孫身上洗去……」   當晚。   月上枝頭,夜半時分。   山巔的茅舍中,倚弦與土行孫二人對面盤膝而坐,在兩人之間的虛空距離中,一塊晶瑩剔透的液狀物體,正被倚弦的週身元能所控制,不斷扭曲伸展,逐漸形成一層鼎狀的薄霧,讓整個茅舍頓時間變得朦朧不清,充滿了詭異的魅力。   土行孫認出眼前的物事乃是族地守護大陣中的「菱湟玉」,不由疑惑的問道:「『菱湟玉』能用來作甚麼?他難道就是你從前所說的藥引子麼?」   倚弦搖頭笑道:「其實,在你們族的《聖元本草經》裡面,曾經再三複述這是一種曠世奇珍——其名菱湟,玉質軟膩,千年成型,色呈琥珀,舳血生肌……是療傷補靈的上乘聖藥,而且用作藥引的話,可以導引其他藥物的菁華融入任何體質的本體經脈,所以對於解除你的本命禁制,菱湟玉是不可缺少的一味藥引!」   土行孫恍然大悟,然後環視四周,又不解的問道:「既然是煉製丹藥,為何沒有鼎爐呢?」   倚弦皺眉一歎,道:「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單純說到煉製丹藥,不論是任何一種都至少需要七日時間,才能小有所成,所以我們只能試著走偏徑試試看了!」   「怎麼走偏徑?」土行孫瞪大了小眼睛,道,「大哥,你不會是想拿我做你的試驗品,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最好是改日再煉,弄個上乘的丹爐,煉他奶奶的七七四十九天,那才算是煉丹補靈!」說罷,他正要起身之際,卻被倚弦所發的一股元能壓得絲毫動彈不得。   倚弦肅容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現在只有這一法可行。這是我參照魔門丹道與《玄法要訣》而改過來的修丹之法,說起來倒也簡單,也即是用本體的『三昧玄陰烈炎』在菱湟玉所凝成的鼎爐中反覆鍛烤各種藥物,讓各種藥物的菁華盡數融入成形的玉膠之中,最後再以類似『翻天法印訣』的元能令其藥性徹底合而為一!」   「聽起來蠻簡單的,但越是簡單就越讓人信不過!」土行孫本能的抗拒了,畢竟千百年的禁制依附在他們有炎氏一族的遺世子孫身上,雖然他們從未放棄過對解除禁制的追求,但他們從心底早已對這個想法失去了所有信心,以至於土行孫都不敢輕言嘗試。   倚弦怎會不知土行孫心中的顧慮,當即認真解釋道:「哪有那麼簡單,丹雖然已經煉製出來了,不過卻不是你服下便可以湊效的,必須根據你本命經脈被禁制的陰陽稟性,由我導引靈藥菁華灌入你體內經脈之中,然後循序漸進的將禁制經脈一一融通!」   土行孫被倚弦一席話鎮住了,愣愣的問道:「那你究竟有幾成把握呢?」   倚弦搖了搖頭,道:「這是我通過解開『意念烙印』得來的經驗,而且又有你姐姐苦心鑽研的『二相丹』作為藥力奠基,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才對。」   「什麼叫做你想就沒問題?」土行孫急著嚷道,「是不是反正拿我做試驗品,你就無所謂呢?算了吧,我看還是保險一點為好,就照我剛剛說的去做吧!」   倚弦知道土行孫說的是用鼎爐煉丹的方法,但是他熟記《聖元本草經》,經過反覆揣摩鑽研,逐漸對藥草一道熟悉起來,始終認為尋常藥草之力著實有限,對付一般災病以及流邪之毒頗為有效,而且就算千百年成性的特殊藥類,功用也多是以補益為主,對有炎氏一族的本命禁制怕是也無能為力。   倚弦又不便說出一大通莫名其妙的本草道理去說服土行孫,只能強行以元能禁制住對方,歎道:「你我時間都有限,不能為此耽誤了大事,再說現在又多出一個不知名的黑衣老者,如果我們不小心著點,遲早會遭遇不測,到時候自身難保,還拿什麼去救你的族人呢?」   土行孫的心中當然明白這關鍵所在,只是讓他此時面對眼前的抉擇,難免會有所退卻,長長吁了一口氣,他終於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咬牙硬撐道:「好吧,你儘管試,我挺得住!」   倚弦露出欣慰的笑容,然而土行孫又緊跟著說出的一句話讓他再一次啼笑皆非。   「失敗了沒關係,但是一定記住,我的樣子起碼要有刑天抗、楊戩……這要求或許有些過了,但最低限度也要達到蠢魚那般模樣才好,只有這樣才能抓得住鄧玉嬋那小娘們的芳心!」土行孫仰著頭喃喃自語了好半響,眼神中充滿了幻想。   倚弦搖頭苦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會……盡力的!」   土行孫滿足的點頭閉上雙眼,就像是引頸就戮一般,面上竟有一種英勇就義的不屈傲態,令到倚弦多少忍俊不禁,神情跟著放鬆了不少。   倚弦雙手劃出玄法基本訣「七真妙法指」,股股元能蒸騰施出,將早已在虛空中漂浮的「菱湟玉」緊緊包裹起來,然後按照七極周天之數緩緩撥動它,只等過了一個周天之後,倚弦催力將菱湟玉鼎熔開一道開口,再將身旁早已備好的藥物倒入其中,封合開口。   菱湟玉鼎再次被倚弦催動,按照周天之數緩緩轉環而動,於此同時,倚弦運足體內冰晶火魄之能,以記憶中的奇門法決為本,施法釋出一圈淡淡的幽藍炎火,穩穩當當的將菱湟玉鼎納入火勢當中。對於「三昧玄陰烈炎」來說,倚弦本體所適乃是「傲寒決」等陰極稟性的法決,如此一來,恰恰契合了施展此決的首要條件。本書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首發,轉載請註明   首次用凝寒純陰的法決施展出炎火類的咒決,倚弦只是適應了一陣,便已能控制自如,更可喜的是,他從中掌握到體內冰晶與火魄之間居然可以同時相互轉換,而且初步捉摸出大體的運用規律,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為日後的蓋世修為打下了牢固的根基。   倚弦參照那日解開「意念烙印」的過程,一邊以體內冰晶催發火魄施展「三昧玄陰烈炎」鍛煉「二相丹」,一邊調動歸元異能在土行孫身上循經倒脈,尋找被封制的本命經脈。   他讀過大部分的魔道典籍,知道魔門最擅長的便是寂元滅靈、噬魂奪魄的歹毒法訣,這些無疑都是針對本命靈神的不二法門,而關於禁制先天命脈的手法卻是少之又少,雖然略有提過,不過都是一些簡單的概述,並沒有涉及修持與施展法決的詳情。倚弦只能從隻字片言中揣摩有炎氏一族千百年來所受的本命禁制。   人體經脈有先後天之分,先天得自天地三界的一身血肉經脈屬「命」,後天修持各宗秘法鍛煉所得則屬「性」,自古修真典籍中所稱「性命雙修」便基於此。而先天命脈又分二種,顧名思義一為命、二為脈,命指得是先天靈神,脈則是人身本體的八脈十二經。   倚弦開始逐步探查土行孫的八脈十二經,更將歸元異能緩緩融入對方的靈神之中,去感應任何異常的元能溢動,按照先天經脈獨一無二的排他性,任何靈神命脈只要有絲毫異樣元能的侵入,便會產生強烈的本能反震,如果後者施行強行壓制的話,受制一方輕則走火入魔、癲狂成性,重則元神枯損、靈元寂滅。   為了顧全土行孫的靈神不受壓制,倚弦首先將異能通過五行相生的方法融入土行孫的本命脈輪,然後小心謹慎的探尋良久,終於在七魄中「雀陰」與「非毒」二個部位尋到了一絲韌性極強的禁制之源。因為不清楚它的稟性,他不敢擅自驚擾這一絲潛伏千百年的痼疾。   畢竟,只有口服藥草的先天五行靈力才能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驚動那絲充盈千百年滄桑的詭秘魔能,但是令到倚弦心底震驚的是,不知是何緣故,那一線禁制土行孫本命靈神的魔能給了他一種難以解釋的感覺,竟彷彿從前在哪裡碰到過一般,他相信歸元異能的感應不會有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經過倚弦體內「冰晶火魄」的鍛制,「二相丹」逐漸成形,飄出陣陣撲鼻清香,令到倚弦與土行孫都不由為之一震。倚弦感應出「菱湟玉鼎」中的丹藥已經初具雛形,此時正是把握火候的最關鍵時候,因為火候不到,藥性更是難以達到最理想的效果,而鍛造過度的火力會令丹藥破損,藥效大打折扣倒還罷了,最怕便是藥力不足以挾制魔能,反而引得魔能反噬本神,那就大禍臨頭了。   倚弦連忙撤回探查土行孫本命經脈的異能,將全副身心全力投入丹藥鍛制之中,僅只頃刻間,丹藥散發出的香味由濃轉淡,倚弦知道丹藥即將完成最後「斂性還靈」的過程,於是不敢存有絲毫大意輕視的念頭,掌中元能恰如其分的不斷翻轉玉鼎,令到火候逐漸集中在丹藥的各個部位。   此時在茅廬外替二人護法的紫菱正獨坐在崖前一塊兀立巨石上,玉手托腮,眺望天際朗月,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忽然被耳際聽到的種種奇異聲響所驚,回首望去,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只見不知何時開始,茅廬四周已經爬滿各種蛇蟲鼠獸,甚至有些奇禽異獸更是她聞所未聞的。   紫菱被嚇得想出聲警示屋內的倚弦,又怕驚擾了他施展法能,正大感矛盾之際,鼻際恰好聞到一縷淡淡清香飄來,她聽倚弦說過今次施法的過程,登時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奇禽異獸都是被「二相丹」的藥香所吸引,她再定睛看時,發現這些奇禽異獸都只是環伺在茅屋四周,再也不敢貿然寸進,料想應該是被倚弦身際散發出的歸元異能所懾服,雖然覬覦「二相丹」的靈力,但不敢因此喪了自家性命,卻又不想輕易放棄,所以都盤旋在茅屋周近,久久不欲離去。   如此等待良久,紫菱心繫茅屋內倚弦與土行孫的近況,很想知道最終的結果,偏又不敢貿然進屋打擾倚弦,心中焦急難安,只能在石崖上不停徘徊。   再等候了一柱香時間,忽聽茅屋內傳出一聲蓬然巨響,將整座茅屋轟得支離破碎,屋外的奇禽異獸被忽如其來的力量震得四散逃離,再一聲歡呼響起,澎湃元能湧出,脆弱的茅屋徹底被震飛開去,漫天塵埃中,二道期待已久的人影映入紫菱的眼簾……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六章 意外之險   趁著夜色,伯邑考與耀陽領了五千兵馬趕往「落月谷」,在旗幟飄揚下,隊伍整齊有序,出了西岐北城,就像是一條大蛇一般沿著官道蜿蜒前進。   甫一出了城門,耀陽坐在戰車上,眺望良久,估摸大軍行軍到「落月谷」起碼需要將近一個半時辰,反正閒著也是無聊,他在車內掌起燈來,拿出姜子牙所贈的《龍虎六韜》細看起來,大有臨時抱佛腳的意味。   車前配的馬匹不錯,令他坐得甚是平穩,能讓他安定地看書。才看了幾段,耀陽便被裡面的內容吸引住了,簡明扼要的文字詮釋了博大精深的文韜武略,實是字字珠璣,讓素來有心此道的耀陽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這時,騎著高頭大馬的伯邑考見到燈火光芒,趨馬近前查看,卻見耀陽正在翻看書簡,立時不屑地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看什麼?」   耀陽頭也沒抬,回道:「兵書!」   伯邑考頓時哈哈大笑,嘲諷道:「臨陣磨槍有用的話,那天下的名將就多如牛毛了。」但隨即又威嚴無比的喝道,「全軍為了不被敵軍發現,就連火把都沒有用,你怎能平白無故亮起燈火,萬一……」   耀陽想想就好笑,刑天抗是何等高手,怎會發現不了他們兵馬的行軍,只是他知道刑天抗生性心高氣傲,再則他與伯邑考所帶兵馬不過幾千之數,故而不會被刑天抗放在眼裡,相反自己這邊的兵馬越是小心就越顯得有鬼,反而警示了對方。   耀陽想通其中關鍵,也懶得跟伯邑考生氣,打斷伯邑考的話道:「只是隨便看看而已。再說了,對方既然認為自己是奇兵,自然不會認為已經被發現,所以我們就算點起火把行軍,對方也會以為是普通行軍而已。像是現在這樣,萬一被對方發現,就肯定可以猜到我們有鬼了!」   伯邑考雖然覺得耀陽說得在理,但是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奚落他,哪裡肯輕易放棄,譏笑道:「還隨便看看呢,瞧你一副入迷的樣子,還把它當成寶了。只聽你說這些話,就知道你鐵定是看糊塗了,夜間有突襲任務的急行軍怎麼可以點火把?讓對方發現的話,我們豈不前功盡棄嗎……」   耀陽正好領悟了諸多兵略,此時雖然不願理睬伯邑考的無知,卻忍不住心癢難當,當即賣弄的反駁道:「敵方本是做了偷襲的打算,所以才會使出奇兵之計,按照尋常心理上的想法來說,做賊心虛!他們怎會不提防呢?再說,對方所處的小谷正地處『昆吾山』與『棲鳳嶺』之間,只要有一個高手級別的人物登高巡視,西岐的任何動向都會被查看的一清二楚,也就是說,我們是被對方看著出城的!」   伯邑考被耀陽提醒,自然想到關鍵的地方,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耀陽見他不說話,知道已經被自己的話鎮住了,不由更是得意洋洋的說道:「所以,我們越是明目張膽,他們就越是猜不透我們的目的,自然不會懷疑自己已經被發現。相反我們越是小心謹慎,則意圖越明顯,怎能不讓地方起了疑心,萬一對方因此早做準備,我們趕到「落月谷」的時候,恐怕……」   伯邑考被耀陽的一席話所震,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故作冷靜的哼哼了二聲,說了一句「不知所謂」,便策馬馳前而去。   耀陽也不屑理他,自顧又在翻看《龍虎六韜》,剛才一番話的領悟更讓他沉迷其中,被書簡中博大精深的內容深深吸引。片刻後,耀陽只覺身旁火光高亮起來,知道伯邑考已經按照自己的話燃起了火把,不由得嘴角一扯,微微露出一絲得意的傲笑。   一個多時辰過後,五千兵馬已經到了「落月谷」前,耀陽將《龍虎六韜》收入懷中,開始再次細細觀察周圍的地形。也許擔心耀陽的計策令到谷內的兵馬撤離,伯邑考顯然已經等不及了,煞有其事地調兵遣將,要求兵馬一分為二,成前後包抄之勢,封住所有出路,務必將敵人全殲。   耀陽在旁邊聽了,無奈地搖頭一歎,對敵作戰最忌浮躁,即使是現在以五倍的優勢圍殲對方,也應該觀察好地形,仔細研究對敵策略,哪能如此倉促匆忙,甚至還想全殲對方。他實在看不過去,從旁勸了幾句,伯邑考立時皺眉道:「你別忘了,現在我是主將!」甚至不忘奚落幾句,「別囉嗦,等你學完那卷兵書再說吧。」   「無知!」耀陽氣惱之極,暗罵了一句,隨即也不想再多說了。   伯邑考大耍威風,派遣身旁的一干將領實行圍殲的任務,卻獨獨不分派任務給耀陽。   耀陽趁著眾將領命而去,實在忍不住了,拉住伯邑考問道:「你不會讓我乾等吧?」   伯邑考翻了翻眼球,沒好氣的道:「你想做什麼?」   耀陽愕然道:「我是你的副將,當然是協同作戰了。」   「有沒有你都一樣,用不著這麼麻煩了。」從朝歌來到西岐,伯邑考本來就對耀陽看不順眼,此次又怕被他搶了功勞,自然不肯分派任務給他。   「如果不是為了救人兒他們,鬼才理這傢伙。」耀陽暗中啐罵一句,盯了伯邑考一眼,冷道:「谷葂……我這副將的任命是姬昌親自下詔的,你如果還當自己的身份是伯邑考,我勸你最好還是賣點面子。」   伯邑考見他眼神森冷,顧慮到太多因素,也不敢做得太過,只得哼了一聲,道:「你就指揮一千兵馬,策作後援吧。」其實這是伯邑考認定自己會輕鬆贏下,根本用不著後援,所以才讓耀陽坐冷板凳的辦法。   畢竟伯邑考是主將,還是九尾狐的人,耀陽不好跟他鬧翻砸了自己跟九尾狐的約定,想了沒有辦法,耀陽只能領了剩餘的兵馬在谷外紮營候著。   伯邑考則就此領著二千兵馬興沖沖地由前谷闖向「落月谷」中。   耀陽四處查探了一下地形,發現確實沒有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耀陽便躲進搭好的帳內,拿出《龍虎六韜》繼續看起來,用來打發時間。但這次他總覺得難以坐定,尤其是看多幾遍兵書後,他渾身上下始終有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主導這場戰鬥,並最終取得勝利。   過了一會兒,耀陽終於忍不住了,細思了片刻《幻殤法錄》中的法術,使出一招「身外化身法」,虛擬出一個自己正在看書的模樣。耀陽則使了「隱遁」遮去身形,然後看了一眼一摸一樣的幻身,得意一笑,悄悄溜出了營地。   根據所觀察的地形,耀陽施展風遁,很快就到了「落月谷」入口處上方的一處山崖之上。   遠遠的望去,四千兵馬分作前後二撥,在伯邑考的帶領下向「落月谷」蜂擁而去,耀陽皺眉看向四面,隱隱覺得刑天抗應該沒這麼簡單,伯邑考未免太托大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伯邑考,因為耀陽並沒有告訴他,對方領兵的將領竟然是刑天抗,否則以伯邑考膽小怕事的性格,恐怕非得九尾狐親自出馬,伯邑考才會好歹壯著膽子來「落月谷」。   雖然現在是四野靜寂無人的夜晚,耀陽卻總覺得四周似乎太過安靜了,「這是不好的預兆嗎?」他越來越不敢肯定自己現在所看到的一切。   此時,伯邑考正領著二千兵馬從前谷口潛入,在他現在的想像中,對方千餘人在被他的四千兵馬從兩面包圍剿殺,必定會驚惶失措,亂作一團,這樣一來,他輕易獲得勝利,將敵軍盡數剿滅在谷中。   當前後兩批將士在進谷之後,就看到黑暗中模模糊糊有營地存在,伯邑考大是興奮,立即命箭手將遠處瞭望營上的黑影一一射殺,然後命全軍亮起火把,火光一起,也就是下達總攻的指令,前後全軍齊齊暴喝,猛然加快步伐,驅動座下馬匹向山谷腹地全力衝殺過去,彷彿勢不可擋一般。   伯邑考躲在全軍後面看著四千英勇將士以如此威勢衝入谷中,不由得意無比,嘴角浮起笑容,暗想:「想不到就算沒有九尾狐幫忙,這次也可以立下大功。」   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隨著大批將士衝入敵軍營地,他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對方的營地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伯邑考再笨也知道大事不妙,但此時兩批人馬盡數彙集在谷中,已成困勢。   「中計了,快退回去,快……」伯邑考剛急得大叫,整齊一致的喊殺聲已從谷地四周傳來,繁雜的腳步聲片刻間匯成整齊劃一的步調,混雜著驚人的殺氣逐漸靠近。所有的西岐兵士在淬不及防之下,環首望去,只見無數敵軍從四面八方竄出,滿山遍野地向谷中腹地衝殺過來,看起來人數絕對不止一千。   伯邑考本想包圍剿殺的,可是現在反被對方圍剿,登時急怒交加,大喊道:「快點衝出去,快點衝!」   耀陽在崖頂看得大急,這種情況下,應該馬上冷靜下來,立即將四千兵馬集結成方陣對抗四周敵軍,伯邑考如此慌張,卻把這唯一可能扭轉戰局的機會給丟了,引起手下兵士的恐慌,導致士氣下降。   不到頃刻間,對方數千兵馬已將西岐人馬團團圍住,只聽一陣傲笑聲響起,一名白衣俊逸青年翩然現身,正是耀陽白日裡見過的刑天抗。   「刑天抗!」伯邑考甫一見到此人,立時被嚇得差點跌落馬來,他雖然在妖宗靠著「梅山七聖」的名頭四處廝混,但是卻也知道這刑天抗乃是魔門後起之輩中的佼佼者,僅憑他的能力而言,根本是螢火與皓月相爭,沒得比的。   刑天抗當即命令手下兵馬將「落月谷」前後兩個出口完全封住,看著被自己大軍包圍的西岐人馬,皺起眉頭自忖道:「奇怪,西岐怎麼會知道我軍的行蹤?」   此次能夠從伯邑考的圍攻戰略中反擊,全賴刑天抗素來小心謹慎,首先發現西岐夜來出兵,而且是潛行了一段路又再點燃火把,行跡極其古怪。為了安全考慮,他將所有兵士分散置於谷中高低不平的石崖之上,這才避免了天大的麻煩。   「殺!」在刑天抗的指揮下,數千兵士像是利刃般衝入慌成一團的西岐兵士。   伯邑考已無能指揮西岐兵士,面對刑天抗就近的威脅,他只能在隊伍裡面東躲西藏,憑著相對高超的法術自保。而已經慌亂不堪的西岐兵士如何敵得過士氣如虹、乘勢衝殺的敵人,鬼方兵士整齊有序,一排排尖銳的長戟凶悍地刺入西岐兵士的要害,濺出耀眼的血花,將猩紅的鮮血灑在「落月谷」的土地上。   戰局呈一面倒的形勢發展,雖然有經驗的西岐兵士開始三三兩兩匯合起來,逐步形成簡單的陣形,但畢竟先機已失,且鬼方兵士也不會容許他們輕易得逞,稍成陣形的西岐兵馬上受到幾倍的敵人攻擊,立即被迫散開,慘遭被各個擊破刺殺的命運。   刑天抗深識兵法,在旁有條不紊地指揮鬼方兵士,一次次地將開始凝聚起來的西岐兵士擊散,使得人數雖然不佔優勢的鬼方兵士總能以多擊少。相反失去主將指揮的西岐兵卻有很大部分的人不知該怎樣進攻,散亂的陣形讓許多兵士白白浪費了戰鬥力,當戰友被對方以眾擊寡倒下後,自己又再次陷入同樣的困境。   對西岐兵士而言,周圍都是對方凌厲冰寒的兵器,在他們絕望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扎入他們的身體。劇痛立即傳遍全身,血色佔住了大部分的視線,在敵人凶厲的目光中,最後的念頭除了不捨就只有絕望。垂死兵士的手在空中虛抓了幾下,馬上又有數把利刃加身,鮮血飛濺,映出敵人充滿殺氣而猙獰不堪的凶臉。   伯邑考一見形勢不對,立即使出遁術先行逃跑,以他的能力來說,一般鬼方將士自是無法阻擋他,刑天抗為了照看全局也沒有出手。一見主將伯邑考逃跑,西岐兵士更是軍心渙散,士氣降到最低的極限,只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和軍人的榮譽還在頑強的抵抗。   一部分兵士在利刃加身之際,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憑著一股衝勁跟眼前的敵人同歸於盡。正是因為這些人的英勇,加上另一副將臨危不亂的調度,過半數的西岐兵士都倖存下來,漸漸佔據了「落月谷」西南邊的角落上,訓練有素的他們終究堅持下來,換來了片刻間的寧靜。   待到眾人定睛看時,「落月谷」已經遍地佈滿屍體,大部分都是西岐將士,而鬼方兵士的傷亡卻不到西岐兵馬的兩成,如此強烈的對比使得戰局再難有任何扭轉的餘地。   刑天抗排眾而出,他知道對方雖然是困獸之鬥,但卻必然會因此損失自家兵將,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不戰而勝,他先是朗聲大笑數聲,然後揚聲道:「西岐兵士聽好,只要你們肯投降,本將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性命,放你們回家與父母兄弟團聚,否則……」   刑天抗的話音一頓,掌中魔能輕揚而出,抖手一震之間,炎火魔能噴湧而出,擊在他身前數丈開外,轟然巨響一聲,谷地被掀起一蓬數尺寬的炎洞,黑煙勃然升起,鬼方兵士登時爆出轟然喝采聲,相反西岐兵士們被這一擊駭得大驚失色,他們只不過是平常士卒,哪裡見過這等魔功異法呢?   耀陽居高臨下,直看得勃然大怒,大罵伯邑考蠢材加懦夫,心中不由急想辦法。他雖然禁不住想飛身而下,但是也僅能阻擋刑天抗出手,谷內二千多兵士仍然難逃鬼方兵士的圍殲。而他就算出得谷外,手上只有一千兵馬,一時間定然無法突破刑天抗嚴密把守的谷口,如果貿然衝擊,反而會將這一千將士帶入險境。一旦鬼方兵士轉攻谷外,這一千兵士恐怕最終也難逃敗亡的下場。   「究竟怎麼辦才好?」耀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急思對策。   「耀將軍遇到困難了麼?」   突然而來的話語聲讓耀陽即時轉身戒備,卻發現兩條熟悉的人影迅速接近,竟是姜子牙和雲雨妍悄然而至,到了他的身前。   耀陽頓時大喜道:「先生快來幫忙!」   姜子牙不急不躁地笑道:「耀將軍莫急,莫急!」   耀陽怎能不急,指著谷中戰局,道:「一眼明瞭,現在我西岐兵士陷入困境,還望先生指點!」   姜子牙踱前幾步,觀望谷中戰局,面色始終古井不波,緩緩道:「不知耀陽將軍心中有何良策?」   耀陽暗罵姜子牙在這時還打啞謎,口上卻恭敬道:「耀陽苦思良久,覺得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火攻無疑是最佳的策略,無奈伯邑考立功心切,匆忙出征,根本沒有準備火油等火攻備用之物,耀陽現在也無法可施。尤其是現在的局面,我擔心在刑天抗的威脅下,這些將士會……」   姜子牙一捋胸前白鬚,道:「將軍安心便是,你可知谷中現在帶領眾兵士的副將是誰?」   「誰?」耀陽心中一震,不明所以的再度望向谷中。   此時,谷中的西岐兵士竟都安下心來,不再叫嚷喧嘩,只因一直在後有條不紊調度他們的副將已經越眾而出,擋在一眾人身前,掌中倒持一柄亮銀長戟,一身白龍麟甲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炫目,映照出一張濃眉大眼、剛毅穩重的俊朗臉龐。   年輕漢子的堅毅目光首先環視眾家將士一眼,然後才蔑視的朝刑天抗微微一笑,道:「區區魔門走狗,竟敢如此張狂,你莫要忘了三界之中還有神玄二宗的存在,也莫要忘了這浩然天地,正氣尚存!」   語罷,年輕漢子一振掌中銀槍,身形遁空而起,槍勢猶如一條銀龍般直插雲霄,揮舞出漫天玄光異彩,雖然沒能像刑天抗那一擊具有相當的破壞力,但此勢一飛沖天所湛現出的無盡威勢卻懾服了谷中雙方兵士。   四周淪入一片靜寂之中,然後片刻間,由西岐兵士們齊齊呼出的喝采聲幾可震天,欣然歡騰、整齊劃一的聲音中飽含著希望、興奮與勃勃生機。   西岐的士氣總算恢復過來了!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七章 荊湘之城   三日後,荊湘城。   大江起源於神州高原雪山之上,流經羌、氐、西岐、南域由東扶桑入海,乃神州大地第一大江。湘水自南域而來,途徑濮國,於大江交匯,順流而去可抵中原。   荊湘城正處在兩大江流的交匯口,三面環水,後有稚鷹山做自然屏障,無論在商業或是軍事上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易守難攻,同樣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冬日的荊湘城內仍然異常繁榮,街道兩旁排列著各式各樣的店舖,酒樓茶肆、青樓妓寨,兵器鋪、典當行等等等等,琳琅滿目的店舖攤點、川流不息的過往行人,使得寬暢的接道顯得擁擠不堪。但在這繁榮喜氣的街道中,卻有三人一臉憂急之色,心情並沒有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活躍起來,卻現出頹廢無奈的模樣。   當中一名長身玉立,身著雪衫的俊逸公子,愁眉緊鎖,根本沒有注意街上貌美懷春的窈窕女郎眼神攻勢,惹得眾女一陣陣嬌嗔暗惱。但不久她們就將注意力,集中在雪衫公子旁邊的一位紫衫美女身上,因為她們發現那名美女自始至終,一雙「桃花眼」都放在這位公子身上,一致認為那名公子對她們不加理睬,完全起因於這名美女。   但經她們仔細觀察過後,都自發現無論自家姿色、氣質,與那紫衫美女相比,無異於粒米微光與那皓月爭輝,於是似乎放棄了對這位白衣公子的想法,而將視線重新投在兩人身邊的一位魁梧英挺的光頭漢子身上。   此人雖無白衣公子的俊逸瀟灑之姿,更無他飄然若仙之勢。但他高於常人半截的鐵塔身軀,不怒自威的威猛模樣,與眼中閃現的複雜情感,夾雜著絲絲憂鬱時時跳躍,充分體現了與前者孑然兩異的風姿神韻,多出一種鐵漢柔情的別樣風采。   這三人正是倚弦、紫菱,以及已經解除本命元根禁錮的土行孫。   倚弦領著焦急憂慮的土行孫與古怪精靈的紫菱公主,已經在城中轉了一日,但仍無絲毫線索可尋。雖然他們由黑衣人的話語中得知,祝融氏的宗主祝蚺隱匿在鄂崇禹帳下,但這荊湘城中的官員大大小小不下百數之多。就算他身負不世玄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出祝融氏的人。   如果再拖時間下去,有炎氏族人危矣!   幾經思量,倚弦做出決定,將眼光從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抽離,轉身對土行孫道:「老土,這兩天你就在城中打探消息吧,我則盡快將紫菱公主送回龍宮。」   土行孫嘴唇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紫菱在旁氣得直跺腳道:「不回去,我不回去,怎樣都不會回去的!」   倚弦未曾理會她,繼續對土行孫道:「你的身體剛剛解除禁制,還未能完全穩固下來,需要多加修煉才行,切記不能草率行功,所以凡事莫要輕舉妄動!」   忽然,三人的後方傳來陣陣喧囂之聲,兩隊行動有素的兵士踏著整齊的步伐而來,迅速將街上的商販百姓悉數驅散開來。不多時,一眾兵士來到三人面前,倚弦不欲多事,牽著紫菱與土行孫隨人流走開。   但這小小的一個無心之舉,卻也足夠那想像力豐富的小丫頭浮想聯翩了,含羞帶怯地順勢偎在倚弦懷中,紅霞滿面,似乎在暢想著美好的明天。   這時,數百名異族兵將與身著南域官服之人,簇擁著一架由十二匹駿馬拉載的豪華蓋頂紗車徐徐而來。車轅之上四名精壯漢子手持丈長細鞭,呼喝連連,好不威風。車上紗帳之內,隱約瞧見一錦衣男子托腮假睦。   旁邊眾人有人嚷道:「嘿,瞧見了沒有,我見過他們,他們是濮國的使者……」   「聽說濮國可是西南邊陲第一大國……」   「該不是要與咱們南域結盟了吧?」   「……」   此話一出,週遭眾人登時嘩然,皆自歡喜不已,當今紂王無道,四地怨聲載道,眼見戰事又升,南域如能得國力雄厚的濮國襄助,亂世之中實力大增,身為南域子民得知此消息,無異於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一樣。   但這一切對於倚弦等三人來說都並不重要,他們此來的目的不再於此,這只是他來此所見的一段小插曲而已,當下轉身對紫菱道:「好了,讓我送你回龍宮吧!你應該知道的,我和老土做的事非常危險……」   儘管倚弦在苦口婆心的勸服紫菱,但他卻不知,眼前這小小的插曲對小丫頭紫菱來說,卻是一次大好機會,或許在想到某些可能之後,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閃出狡黠光芒,拉著倚弦的手臂,撒嬌道:「喂,如果人家能幫你,並讓你一次見到南域所有的官員,你會不會讓人家留下來陪你呢?」   倚弦毫不猶豫地揚眉道:「不會!」他哪會相信這小丫頭的鬼點子。   雖然倚弦對紫菱的話有些不屑一顧,但對土行孫來說,卻無異於黑暗中的一絲曙光,囁囁對倚弦道:「或許她真的有辦法哩,不如聽她說出來聽聽,如果錯失機會的話……那豈不是……」   紫菱聽後欣喜而又讚賞地拍了土行孫一掌,不失時機地對倚弦道:「如果人家不能幫到你,你再送走人家回龍宮怎麼樣?當然,如果我做到了,你也要答應人家的要求,好不好?」說完,她也不理會倚弦是否答應,又問道:「你說話算不算數?」   話一出口,紫菱又覺得問的毫無道理可言,完全打破了自己的一貫邏輯,連忙又道:「……是了,你是個大英雄,像祖姑夫一樣的英雄,當然說話算數了,好了……嗯,人家決定幫你了!」   倚弦在旁哭笑不得地看著自顧表演的小丫頭,心中居然忍不住想道:「或許她真有辦法也說不定……」此時又見土行孫緊張兮兮地望著他,於是佯裝嚴肅地對紫菱道:「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說吧!」   紫菱聞言立時歡呼出聲,一時間艷光四射,惹得週遭人等目瞪口呆,她卻全然不在乎,美滋滋地大讚自己聰明伶俐,智計過人。面對身旁人們的異樣眼光,土行孫倒是無所謂,倚弦卻是臉皮嫩的緊,扯上兩人慌忙逃離。紫菱卻大斥倚弦走的方向不對,而應該尾隨濮國使者才是。   倚弦雖不知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卻仍然依言尾隨濮國使者車隊後面。   三人一直追到驛館外,這才停住腳步,躲在一處小巷暗角,偷偷向外巴望。倚弦目送濮國使者馬車進入館內,南域兵士或留或去之後,皺眉問道:「公主,你到底有何方法,說啊?」   土行孫也在旁疑惑地看著紫菱,猜測道:「你不是想劫持那撈什子濮國使者,引出南域百官吧?」   紫菱聞言櫻唇一扁,曬道:「才不是,嘻……咱們先摸進這個驛館,等會兒只要見到那個使者,你們就知道了。」   倚弦與土行孫對望一眼,盡見對方眼中的疑惑,馬上達成共識,在強橫如黑衣老者的手中,他們兄弟都能逃脫,難道還怕小小一個凡人守護的驛館不成?再者,紫菱這丫頭一副無害有益的模樣,應該不會搞出什麼太大的動靜。   倚弦當下拉起土行孫與紫菱兩人,施法默念口訣,「千符隱」應運而生,三人的身影瞬時憑空化無,然後施施然向驛館飄去……   驛館之內,一處偏廳。   一名錦衣玉面的長鬚中年男子,安然坐於書桌前,手持一卷竹簡,似在覽閱,實則神遊天際。   他正是這次出使南域的濮國使者劉覽,他本是濮國位居正三品的士大夫,祖上三代深受皇恩,他此次出使南域,著實身負重任,正可喻如履薄冰之旅。月前,濮國皇帝接到南域使者快馬急鞭,傳來詔書,暗示亂世將起,南域其主鄂崇禹有問鼎天下之心,欲與南域週遭諸族眾國結盟,還望濮國遣派使者前去商議云云。   這無疑是一種變相的威脅,濮國雖兵強馬壯,實力不凡,如若只是單獨對上南域,相信在亂世之中還可保得一席之地。可是濮國背後的巴蜀氏族與氐國這兩頭惡狼對其素來虎視耽耽,不可輕視。   劉覽抬頭望向窗外天際,自語道:「看來濮國善良的百姓,又將經歷一次磨難,除非……除非「那邊」的人能夠再次出現,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想到此處,劉覽不由長歎一聲,舒解了心中的煩躁憂慮,可當他轉身之際,卻發現房中已然多了三人。   三個奇怪的人——三個憑空出現的人。   劉覽果然不愧為一國大員,剎那間便冷靜下來,對三人微一拱手,語調冷靜的說道:「三位高人晴天白日前來找在下,不知有何貴幹?」   倚弦支吾半響,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能以肩暗地裡輕輕撞了撞紫菱,示意她趕快搞定,紫菱滿面霞飛又歡喜無限地白了他一眼,隨即從懷中掏出一物,在劉覽面前晃了一晃,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道:「你現在知道我們是誰了?」   劉覽看清那物的模樣,頓時震驚莫名的倒退兩步,隨即心中升起狂喜之情,顫聲問道:「您……您們是『尊龍使』?」   紫菱未曾說話,只是退了二步,牢牢的將倚弦的手臂抱住,點了點頭。   倚弦被紫菱丫頭抱住的手臂處,傳來的陣陣酥軟酸麻之感,讓他頗不自在起來,就要掙開之際,卻聽劉覽道:「三位尊使請上座!」說罷雙手攤開,就勢請三人入座。   情況急遽之下,倚弦與土行孫當場愕然,紫菱卻是眉開眼笑地湊到倚弦耳邊,嬌聲道:「你可千萬不要忘記先前答應過我的話哦!」一句話將倚弦驚醒,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不理會紫菱,只是不找邊際的掙脫她的「溫柔」,對劉覽洒然一笑,依言落座。   隨後,倚弦與劉覽一陣寒暄客氣,互道姓名之後,直入主題道:「小弟此次前來,實有一事麻煩劉大人。」   倚弦早已從方才談話中,以及劉覽眼中的神色,乃至無意間流露出的恭敬神態,猜想出龍族定與劉覽,甚至濮國有著一定交情,所以才敢放心直言。   劉覽當然知道這三位憑空出現在他面前,當然不會是為了見他這芝麻大的人物,但他怎樣也未曾想到居然是要他幫忙,不由忖道:「劉某一介凡夫俗子,有何能力去幫他們?」當下苦笑一聲,道,「公子有話儘管吩咐,只怕下……下官力有不逮。」   倚弦望了望在旁氣鼓鼓的紫菱一眼,又對緊張兮兮的土行孫投去一個放心的眼色,道:「也無多大事情,只是想麻煩大人,只望大人在與南域諸官交涉之時,能夠帶上小弟去見識見識!」   劉覽聽後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一切包在下官身上,只是……」他露出不解神色接道「……只是公子到底意欲何為呢?」   倚弦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想在諸官當中尋找一個人而已,並不會為大人添麻煩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紫菱聽到這裡,一雙美目中忽然射出狡黠異芒,插嘴道:「我看不如暫時讓易哥哥替你做一回使者,如何……」   倚弦聽到之後,立刻打斷她的話,看著她道:「不要胡鬧,否則我們之間的約定不再作數!」   在座的土行孫與劉覽兩人也被紫菱的話嚇了一跳,齊齊望向紫菱。   紫菱卻對倚弦嫣然一笑道:「人家可是為你好。你想啊,如果鄂崇禹那老水蚤,只准劉大人一人覲見怎麼辦?雖然有劉大人幫助,遲早都可見到所有官員,但是時間來不及哦。」她特意在「時間」兩字上加重口氣,令土行孫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倚弦聽後一愣,紫菱的話不無道理,時間確實緊迫,有炎氏族人多拖一刻便多上一分危險。但如果自己喧賓奪主,那也是怎樣都說不過去的,他不由感到左右為難。   劉覽乃是官場中人,最為在行的便是察言觀色,知道這件事情對眼前三人都極為重要,腦中念頭剎那盤旋萬千,心下一狠,暗道:「怎樣也不能放棄這次機會,一定要留下他們,哪怕回國之後……」於是劉覽對倚弦小心道:「下官斗膽想與公子做上一次交易。」   倚弦與土行孫聽到劉覽的話,相繼精神一振,齊聲道:「劉大人請講!」   劉覽深望三人一眼,歎道:「三位當知現今天下危機四伏,各路諸侯均對殷商懷有不臣之心,南伯侯鄂崇禹更不例外。下官此次前來,正是與南域商討結盟一事,其餘南域各邊共有族國不下二十餘數。但我國內數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只想偏安於一隅,實在不願就此陷入戰爭之中,使黎民遭受塗炭。所以……所以還望公子能夠從中周旋一二,南域諸國百姓幸甚!」   倚弦雖然料到這位濮國使者接下來的「請求」,對自己來說將會十分苛刻。但他卻怎也未曾料到,會如此棘手。他緩步走到窗前,隔著窗欞望向外間不復翠綠的冬日樹枝,落寞陽光穿過乾枯枝葉間的縫隙,照射在他臉上。   忽然,一陣寒風呼嘯而起,探出來的樹枝毫無徵兆的抖了一抖,把光線割裂成斑斑點點,破碎的光斑閃爍不止,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一切均似在虛無飄渺間。萬片枯葉墜落,漫天紛飛,這股氣流旋轉激盪,將週遭的陳腐氣息席捲一空,卻在某處憑空撞個粉碎,散落滿天殘屑,紛紛揚揚,直順蒼茫虛空而去。   倚弦心中種種念頭也被悉數捲蕩而去,此時箭在弦上,他不得不發,有炎氏族人他不能不顧!心中同時想到遠在西岐,官拜大將軍的兄弟耀陽,不由暗自忖道:「如果小陽在的話,肯定可以幫到他……」當下將心一橫,道:「好!就依大人之言,我定當傾盡全力,以求達到大人的意願!」   劉覽登時大喜過望,騰地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踱步,對倚弦三人更是連聲道謝不已,卻不知倚弦只是孤家寡人一個,身後並未有他所期待的「尊龍使」勢力。   土行孫更是欣喜若狂。   過了好一會兒,劉覽才平復心情,道:「下官這就傳信陛下,起奏此事,並安排,嗯,安排大人今晚與南域諸位大人的見面事宜,三位就請在此安心歇息吧。」說罷興沖沖地行出房去了。   倚弦看到劉覽這副欣喜的模樣,心中著實不太好受,這本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但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他再次轉身望向窗外之時,寒風,落葉,殘枝……剛才晴朗的天空,赫然染上了淡淡的冬日蕭瑟。   身後心滿意足的紫菱忽然呼道:「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倚弦背負雙手,望著不知何時悠然飄搖的雪花,輕歎一息暗忖道:「又是一個冬天來了,不過今年的冬天卻是精彩了許多。小陽,想不到我誤打誤撞竟然做了一國使者……」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八章 火舞落月   耀陽看見場上變化,吃了一驚,不解的問道:「此人是誰?」   姜子牙微微一笑道:「此人乃是陳塘關總兵李靖的長子金吒,出身玄宗廣法天尊門下,一身玄宗正法得其真傳,料想雖不能勝過刑天抗,但是擋個一時半刻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陳塘關?金吒?」耀陽自是想起了他們兄弟倆曾經幫助過的哪吒。   雲雨妍此時白了耀陽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耀大將軍,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下山帶兵救人吶!先生早料到耀將軍會用火攻,所以已經將火油等物運到谷外的帳營裡。」   耀陽聞言大喜,想也不想就上前抓住雲雨妍的玉手,謝道:「多謝先生和雲姐姐,這次有救了。」   雲雨妍臉上一紅,不著痕跡地將手縮回,心中微感異樣,不過她很快恢復過來,淡然一笑道:「這是先生的功勞,姐姐只是替先生運過來而已。」   「一樣,一樣!」耀陽看著雲雨妍浮起彩霞般的玉容嬌艷欲滴,不由呆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急不可耐道,「我現在就回營,只要發動火攻,一定將刑天抗那小子和鬼方這些兵卒燒成烤豬。」   「現在谷中戰局未了,如此貿然火攻,難道耀將軍要將正在谷中頑強抵抗的數千西岐兵士一併燒死嗎?」姜子牙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傾注在耀陽頭上。   耀陽怔住了,他心急如焚,的確沒想到這點,看著谷中正在奮戰的西岐將士,他怎麼可能會如此冷血的不擇手段?不過這樣下去,等到戰局一定,他就無力回天了,耀陽不由開始左右為難起來,心中急想對策,但是時間不等人,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崖上不停走來走去。   俯視谷中,刑天抗從金吒的身手看出對方的身份,他雖然並沒有答話,卻已經開始著手分佈戰局,只見谷地上的鬼方兵馬整齊有序的排列戰陣,整個「落月谷」頓時安靜下來,只聽見整軍的步伐與劍戟交響,壓抑的氣氛慢慢擴散開來,猶如雷電交加的暗黑天空一般,陰沉沉的讓人憋得發狂。   雲雨妍也不由得跟著急起來,畢竟戰機稍縱即逝,一旦錯過現在的時機,耀陽僅憑區區一千兵士將無法阻擋刑天抗麾下數千初戰告捷、士氣高昂的鬼方兵馬。   姜子牙此時更是悠然道:「如果老夫料想不錯的話,一旦等刑天抗贏了此戰,他的下一步計劃必定是令手下兵士穿上西岐兵士的衣物,祭起你們的旗幟詐稱得勝回城的兵馬,一旦成功被他們混入城中,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耀將軍,你可想出什麼辦法來破敵了麼?是讓谷內的西岐將士陪葬,還是另有辦法,或是乾脆強攻,搏取基本上沒有希望的勝利呢?」   耀陽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被兩人這一催,更是急得大汗淋漓,心如火燒。   姜子牙見到他現在的樣子,不由搖頭惋歎道:「耀將軍,你可知道,為將者,豈能如此臨陣慌亂失措?這樣可能會犯更大的錯誤,讓全軍陷入無可挽回的死局。」   「可是現在時間急迫,我又想不出辦法,該怎麼辦呢?」耀陽眼見谷內西岐兵士被重重圍困,心中哪能不急,但看姜子牙還是神色如常,心中一動,連聲問道:「不知耀陽該如何?請先生教我!」   姜子牙淡淡一笑,道:「身為一軍統帥,首先應當心境止水,任何成敗得失都絲毫無損心中清明,然後衡量揣度應對之法,方能縱橫沙場之上,運籌帷幄而決勝於千里之外。否則,你若不能讓自己冷靜鎮定下來,此戰必敗無疑。」   耀陽心神一震,聯想到《龍虎六韜》中的種種謀略之法,知道自己因為焦急失去了身為將帥者應有的冷靜,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起《玄法要訣》當中的「靜心凝神」之法,努力讓自己的心神完全鎮定下來。   谷地中,雙方將士已經再度交鋒,鮮血已經將「落月谷」的大地染紅,廝殺、慘嚎、嘶鳴之聲不斷傳來衝擊著他的耳膜,耀陽卻漸漸將自己置身事外,心靜如水地分析著當前形勢。眼前的慘殺不再影響他的心境,《龍虎六韜》的內容在腦海中快速掠過,耀陽全心神捕捉那一瞬間的感覺。   「怎樣才能把握這一瞬間的戰機呢?」耀陽心中暗忖,眼神中的神光逐漸鎮定如常,朝姜子牙拱手還禮道:「先生高見,耀陽受教了!」語罷,耀陽虎軀扭轉回身,如風身形消逝在山崖之上。   雲雨妍擔心的望著耀陽遁去的身影,有些焦慮的問道:「先生,他……能想到解圍的辦法麼?」   姜子牙只是輕輕撫拭了胸前的白鬚,仰望蒼穹歎道:「老夫這麼多年來所見過的人當中,他獨具一格的天生稟賦,以及身為將帥的潛質都是最強的!」   風,將沖天的血腥氣席捲而去,輕輕刮過雲雨妍的臉龐,令她心中一動,驚道:「風向怎麼會忽然變了!」   伸出袖袍,感受到風向的驟變,姜子牙始終淡然如常的面色此時也禁不住為之一變,喃喃自語道:「莫非真的是天意?」   甫一遁身回到營地,耀陽面上一爽,被忽然轉變的風向拂得靈台明朗,心中主意已定,再一聞到風中傳來的濃濃火油氣味,更是大喜過望,幾十桶火油果然已經擺放在營中了。   回到營帳中,耀陽消去化身,然後行出營帳,吩咐傳令官召集全營將士。   片刻工夫過後,耀陽站在營帳前,面對眼前的千人兵士,壯氣揚聲道:「英勇的將士們,今有凶狠外敵侵入西岐,我軍今次奉命突退敵軍。但是現在主帥出師微挫,咱們有四千多名兄弟已經被困谷中……」   一席話還沒有說完,已然引發所有兵士愕然的議論紛紛。   耀陽知道此時正是士氣低沉的時候,立時腳底微震,五行玄能由心而發,赫然震喝一聲。   千餘名兵士被喝聲所震,抬眼望去,見到將台上的耀陽神情凜然,週身彷彿游離出一層淡淡的金黃芒光,煥發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然神采,禁不住都被他的氣勢所震,整個營帳登時一片肅靜。   耀陽見效果已經達到,當即威風凜凜的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將做奮勇一站,救出我們的自家兄弟,同樣也必須將不屬於西岐的流寇驅逐出去。本將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相信只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定然足以對敵人予以致命一擊,敢問各位兄弟有信心麼?」   「有!西岐必勝!」在耀陽的一番演說下,千餘名兵士頓時士氣高漲。   耀陽極為滿意地一笑,心中終於領略到身為一軍將帥的滋味,尤其是當他面對千餘名兵士的齊聲震喝時,他心中的熱血禁不住也隨之沸騰起來。   耀陽知道,沒有人比他更嚮往這種生活了。   雖然耀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領兵,但接下來的事情依然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充分顯示出他過人的軍事天資,同時也令到所有手下的兵將為之信服。他展開方才想好的作戰計劃,分別派駐四百餘人守住前後谷口,將所有營寨木架之類能燃燒的物件全都帶往兩旁谷口,只等他下令便澆上數通火油大肆焚燒,並以弓箭手中距離射殺所有到時候欲逃離谷地的兵士。   耀陽自身則帶著二百精壯兵士從「落月谷」兩旁的山崖攀爬上去,儘管帶了數十桶火油甚是麻煩,但時間緊急,耀陽還是要求兵士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山崖之上。   兩百西岐兵士帶著火油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崖,其中艱苦自是不得而知,好在耀陽從中以法能相助,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很快按照耀陽的吩咐遍佈在崖上各個位置。   即使有谷中廝殺聲遮掩,耀陽也還是怕會驚動刑天抗,然而刑天抗面對級數雖然較自己稍差的金吒,當佈置完成,耀陽終於鬆了口氣,大手一揮,冷然喝道:「倒!」   隨著耀陽的一聲令下,崖旁兩側的兩百兵士立時將火油對準正在廝殺的所有兵士,當頭潑灑而下。   谷中數千兵士正激烈拚殺,滿天火油就如滂沱大雨般灑了下去,所有廝殺中的兵士頓時被忽如其來的火油淋的愣住了,當他們嗅到難聞的火油氣味,更有一些手舉火把的鬼方兵士雙方被火油潑個正著,火光立時沖天而起,被燒得皮焦肉臭,慘嚎連天……令到雙方兵士都不明所以的同時停了手。   耀陽再一聲令下,崖頭上的二百多名兵士同時燃起火把,兩旁谷口的兵士此時看見信號,同時焚起沖天大火將谷口兩端統統切斷,頓時間滿谷火光通明。谷內兵士頓時眾皆大慌,個個臉上幾乎都已嚇得面無人色,這火勢若是燒將起來,定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得了的。   耀陽大喝一聲,風遁而起,凌空而立,烈風激得黑髮張揚,衣衫揚起激盪,威武直如天神降世,聲震谷內外道:「吾乃西岐虎賁將軍耀陽是也,谷內鬼方兵士若是想活命出谷者,當立即放下劍戟兵器投降,否則……殺無赦!」   雙方兵士無不為之震撼,西岐兵士見到耀陽如此神勇無匹,當即齊聲喝采起來,一時間所有鬼方兵士的士氣大落,同時注目本家主帥刑天抗。   刑天抗哪肯輕易示弱,立即長嘯一聲,躍身而起,凌空與耀陽對峙,甫一見到耀陽的時候不由吃了一驚,轉而又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打不死的小王八蛋,沒想到區區一個手下敗將竟然做了西岐的虎賁將軍,看來西岐不日危矣,哈……」   刑天抗首先奚落耀陽一番,當他感受到此時的風向,心中由不得還是一震,想到若是依照這個風勢一旦燒起來,整個落月谷都將寸草不生,他的面色稍稍一變,但隨即又大笑數聲後,冷哼道:「你有膽就下令燒啊,難道你就不怕連谷中的西岐兵士也一起燒死燒光嗎?哈……」   耀陽嗤之以鼻道:「身為一軍將帥,我待手下一幫將士自然親如兄弟,哪會做出此等不義之舉!但是——如果你膽敢再如此視我等西岐將士如同無物,那麼即便是拚個粉身碎骨,滾個刀山油鍋都會奉陪到底!」   只聽這語聲鏗鏘有聲,傳遍「落月谷」內外,聽得谷內外一眾西岐兵士熱血沸騰,同聲應諾,聲震九霄。   刑天抗眼見耀陽一席話便將西岐士氣振奮起來,更感到對方身際所傳來的元能感應,不由心中大驚,知道對方絕非從前所見的傻小子,但面容仍是保持如常,仰天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憑什麼來威脅本將以及我數千兵士投降呢?」   耀陽雙眼精光爍然,直盯著刑天抗,道:「不錯,既然兩軍對峙出現僵局,倒不如由我們二個主將來替代所有兵士做個了斷如何?」觀望著刑天抗陰晴難定的臉色,耀陽冷然一笑,道:「堂堂魔門刑天氏的頂樑柱,甚至更有可能成為刑天氏宗主的傑出人物,難道也會怯場不成?難道還會怕一個所謂的手下敗將不成?難道是在擔心自家的名聲……」   沒等牙尖嘴利的耀陽把話說完,刑天抗已經不動聲色的悶喝一聲:「那你就去死吧!」語罷,刑天抗雙眼冰寒,怒哼一聲,雙手揚起魔能氣勢勃然而發,揮出兩道炎熱火勁直撲耀陽而去。   耀陽一晃便已閃開,笑道:「小心點,別把谷中的火給點著了。」話雖如此,但他手下卻絲毫不慢,只手一揮之間,「七真妙法指」劃出數道凌厲的炎熱指氣襲向刑天抗,同時身子激射而出,暗含五行玄能和歸元異能的一拳狂烈擊出。   指氣縱橫,彷彿無處不在,幾乎是包圍了刑天抗,讓他無處可逃。刑天抗叱喝一聲,雙手如漫天煙花飛舞將指氣一一擋消,此時狂風大作,氣勁迫人,耀陽的一拳已經到了眼前。   刑天抗急急退後,手刀斬出「吞日蝕月訣」,驚人刀氣向耀陽當頭劈去。耀陽隨意一笑,僅只輕描淡寫般的一拳擊出,早已運用純熟的五行玄能立時將刑天抗的魔能擊消。哪知刑天抗此招不過是虛,為的卻是趁虛而入,揮舞出更加強勁的「蝕月魔能」,只看刀氣有如狂濤怒浪、鋪天蓋地的襲向耀陽。   「好傢伙!」耀陽的身影化成急電閃開,同時幻出幾個身外化身迷惑對方,使出滅除炎火氣勁的「乾天龍炎訣」,只看刑天抗的周圍頓時起了一陣強烈的旋風,以刑天抗為中心集合,暗含無數鋒利的風刃借旋轉之勢更添銳利,化火焰為風刃,耀陽的「五行化物」已然用的恰到好處。   刑天抗所發的「蝕月魔能」被耀陽的虛影盡數卸去,自身反被風刃包圍之下,無處可躲,凝集魔能使出「幻日盾壁」結界盡數頂住,卻不料耀陽也學了他方才一招,散去受阻的風刃氣勁,乘機提起一腳,腳跟以千鈞全力扣壓了下來,正砸向刑天抗「幻日盾壁」前部。   刑天抗大呼一聲,雙手交叉用盡結界元能擋住,但卻被耀陽飽含五行玄能的歸元異能壓下,整個人在半空中硬是下沉半丈。耀陽再彈出腳影如潮,卻是每一腳都滿含異能,刑天抗自忖抵擋不住,低嘯出聲,身形急退,但仍是慢了一些,受到幾腳玄能的衝擊,即使其勢已弱,也不由身形受挫,狼狽之極。   刑天抗暗暗驚心不已,沒想到一段時日不見,耀陽的身手遠非當日可比,而且令到他在數千兵士面前如此狼狽不堪,頓時惱怒異常,身形遁飛當空,不惜暴露自身的破綻,拼著兩敗俱傷的後果,雙手凝集魔能瘋狂劈出「毀天滅地」的絕學,立時間,只見漫天無數道能劈山裂石的刀氣橫空而出。   速疾的魔能勁風吹得耀陽的衣衫後揚激飛,耀陽嘴角一翹,洒然一笑道:「好一式『瘋狗訣』,挺厲害的,不過,小意思!」連「邪神」幽玄的追殺也能逃脫的他自然有資格說這種話。儘管他口上這麼說,心中也不敢大意,身形施展出「風遁」急幻,化成影子隨意飄越,險險才將劈空魔能盡數閃過。   看似輕而易舉,其實耀陽卻是在全力施為之下,才能有驚無險的應付此招,其實此時他正面對向刑天抗,表面上看來並沒有什麼,其實後背的衣褸已被刑天抗的魔能刮破,甚至掛傷幾道血痕,錐刺般的疼痛令他眉頭微皺,但是為了數千將士的士氣,他只是身形略晃,並沒有做出絲毫不適的動作,乃至面上的笑容都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與靜定。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九章 虎狼之宴   當劉覽做好一切準備,再次回到屋中時,發現那名土行孫已經不知去向,只剩下紫菱一直還在擾著不勝煩躁的倚弦。他不由一怔,但隨即就當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下官帶來了幾套衣服,請兩位『尊龍使』換上,也好參加今晚南侯在『龍鳳閣』設下的迎接晚宴。」   倚弦見到劉覽,連忙掙開紫菱糾纏,起身相迎,有些意外的問道:「什麼晚宴?」   「是這樣的!」劉覽趕忙解釋道,「南域附近的諸國使者基本上今日都已來齊,所以南侯頒詔說是今晚為眾使接風洗塵。而我已經照各位『尊龍使』的吩咐,向南侯報稱龍小易公子乃是本國今次出訪南域的特使。不好意思,請原諒下官將公子的姓氏改成龍姓!」   不等倚弦說話,紫菱早已喜滋滋的借口道:「龍姓好啊,劉覽你做得非常好!」   倚弦沒好氣的搖頭輕歎,別過頭乾脆不去理她。   劉覽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是越看越看不明白,索性不去理會,只是讓兩人各自隨侍女前去換完衣衫之後,又對他們簡要的說了說此次參與宴會的南域官員以及各國使者。   夜幕時分,華燈初上,倚弦與紫菱所乘坐的馬車緩緩由西向東穿過荊湘城中,進了一座中型的內城,行進一道宏偉的大門,經由一道圓巷形的門洞,進入南侯宮前的廣場。   大門的兩旁設有兵館,駐屯了將近兩營的兵士,由南域的城衛軍指揮監管,守衛的兵士循例向劉覽等人問詢查證過後,才放行讓他們往內宮馳去。   南域都城的南侯府雖比紂王的皇宮小了一些,但佔地百傾只怕仍嫌不夠,南侯宮乃是「前廷後寢」的佈局,外廷是鄂崇禹辦理政務、舉行朝會的地方,內廷則是南伯侯鄂崇禹和諸子妻妾的寢室。外廷的三座主殿巍峨壯麗,設於前後宮門相對的中軸線,兩邊是各類官署。倚弦與紫菱沿途觀覽,只見殿堂、樓閣、園林裡的亭、台、迴廊等等,無不氣象肅穆,非是等閒府邸所能比擬。   南伯侯鄂崇禹設宴的地方是後廷一座三層樓式的高台建築——「龍鳳閣」,也是後宮中最宏偉的建築之一,高台上是兩層樓閣式的殿堂,殿堂兩旁及其下部土台的東西兩側,分佈著十間大小不等的宮室,以迴廊相連,宮牆上更有彩繪壁畫,殿堂和長階則鋪上各類方磚,顯得格外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馬車停在大殿堂階下的廣場裡,早有一些南域的勢力弱小的諸國使者與南域幾名官員在那裡恭候他們。見面後眾人自有一番客套,倚弦初初還有些不太適應,但到了後面也都逐漸可以應對自如了,紫菱也難得的收起了天真刁蠻的性子,將龍族公主高貴典雅的姿態擺出,自然震懾諸使。   步上長階時,劉覽低聲對倚弦道:「今晚除我濮國外,還有虎方、南巢、六英、夷方,甚至偏遠的巴蜀與越兩個大公國也有使者前來。他們這些人通常都自恃身份,專橫驕傲,不要說其他小族小國,就連南域諸臣都讓他們三分,你可要小心應付了。」   紫菱哪曾參加過這種凡世王侯之間的聚會,只聽他人說話,卻不知人家說的什麼,自顧胡亂點頭便是,倚弦卻是心中著實感歎不已。   幾人甫一跨入殿門,一聲長笑撲耳而至,只見一個無論體形和手足均比常人粗大的豪漢,身穿華服,虎步龍行的往他們迎來,頭戴絲織高冠,上插鳥羽簪纓,行來時鳥羽前後搖動,更增其威勢。   此人年約四十,生得方臉大耳,貌相威奇,一雙虎眸神光閃閃,予人格外豪爽卻不是通變的感覺。   劉覽悄聲說道:「此人是南伯侯手下第一大將——虎遴漢。」同時示意他要小心與此人交好。   倚弦尚未來得及與虎遴漢見禮,他灼灼眸光已然落到倚弦與紫菱身上,訝然道:「我虎遴漢足跡遍天下,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是龍將軍夫婦這般得天獨厚的人物,真可謂郎才女貌哩!」   他有如洪鐘的聲音,在殿堂的空間震盪迴響著。   倚弦見感強勁氣勢迫人而來,心中暗讚,忙謙讓道:「將軍誇獎了!」   倚弦偷眼在殿中轉了一圈,只見除在上首設了三席外,大殿左右各有數席,每席旁立著兩名宮奴,舒了一口氣,不用應付那麼多人,自然輕鬆了點。   紫菱卻是因虎遴漢那句誇獎心花怒放,偷瞧了倚弦一眼,暗道:「這傢伙還算有點眼光,除了我紫菱公主,誰還能配上倚弦哥哥!」   虎遴漢毫無架子,領著倚弦三人,往設在下首靠右的席位走去,讓倚弦他們做了二席,虎遴漢則滿意一笑坐到了上首。   這時,只聽門官唱道:「虎方尤蒙大人到!」   倚弦和紫菱、劉覽三人均自往正門望去,只見一位高瘦的男子,身穿錦袍,氣宇軒昂地大步走入殿內,隔遠便對倚弦與虎遴漢禮拜招呼,卻對其他諸族國使者未曾理睬。   緊接著,其他各地域國的使者一一到齊,但其中的代表人物與虎遴漢、尤蒙之輩比起來,卻絲毫顯不出大家風範,只有劉覽所說的南巢、六英、夷方,以及巴蜀與越等國使者的確都趾高氣揚,與尋常國度的使節大有不同。他們雖然各自立場不同,但都同時對倚弦與劉覽所表現出的親近態度,說明濮國畢竟是諸多方外小國中的佼佼者,勢力著實不可小覷.   待到眾人一一坐定下來,正相互客套敘舊之際,忽聽門官肅然唱喏道:「南伯侯鄂崇禹大人到!」   頓時滿堂肅然,再也聽不到絲毫紛亂吵鬧的聲音。   倚弦轉頭往門外看去,只見殿門外數名宮女手持龍錦羅輦,擁蹙著一名身形魁偉中年男子行進殿來,那男子方口獅鼻,斜眉大眼,身著一襲黃綾袍服,龍行虎步,威勢十足。   此人正是殷商四大伯侯之一的南伯侯鄂崇禹。   鄂崇禹緩步行進殿內,不時向四周的諸國使節微笑示意,表現出一副極其親善和藹的面孔。但倚弦卻總能感覺到,在鄂崇禹貌似親善的眼光下,始終有著一股冰涼的寒意。   鄂崇禹擺足架式一路步上大殿正席,待到他甫一坐定,一直尾隨其後的宮奴便清清嗓音,唱喏道:「諸位賓客拜見伯侯大人!」   聽著宮奴的喊班,一眾賓客都只能肅容俯身揖禮,口中跟著宮奴喊道:「拜見伯侯大人!」   鄂崇禹正襟危坐的點了點頭,揮袖一拂道:「諸位平身!」   「謝伯侯大人!」既然已經依足了禮數,眾人自然也就入境隨俗了,紛紛起身,但見鄂崇禹並沒有發話讓眾人坐下,於是都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席位上,面面相覷的相互觀望。   鄂崇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諸位貴客無須拘禮,請入座吧!」語罷,他身前的宮奴又再宣話道:「開席!」   諸位賓客紛紛落座,宴席正式開始,成隊的宮女穿梭在眾人席位之間,端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與精選好酒。倚弦一直冷眼旁觀方纔的一切,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好奇。   按理說來,這鄂崇禹只不過是一個所轄二百鎮諸侯的南伯侯而已,所以尋常的禮節與規矩都不應超出侯王的範圍,但今日如此群賓朝拜的禮數卻有些過了,已經相當於帝君臨朝的大禮。   倚弦想到來時劉覽曾說過的一些關於鄂崇禹的傳聞,禁不住忖道:「難道這鄂崇禹真的有脫離殷商,獨自稱帝的打算?」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倚弦現時只是一心想要在宴會上尋到魔門祝融氏的法道高手,他不停四下張望,甚至將歸元異能運行至最敏銳的境界,企圖尋出類似祝蚺這等法道高手的蹤影。   倚弦顯然失望了,席間的所有賓客均是一些小國使節,如果單純說到武技能力,自是以虎遴漢、尤蒙為首,或許主席上的南伯侯鄂崇禹本人也可算是不錯的好手,但卻絕非修煉有素的法道高手。   紫菱公主雖然一直在應酬其他使節,但卻也在不停關注著滿殿人物,此時湊近倚弦耳邊,故作親密無間的模樣,悄聲道:「看樣子,祝蚺不會在尋常場面現身,我們還是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言罷,紫菱公主的一雙美眸炯炯望定倚弦,鬼馬精靈的往他耳際吹了一口暖氣,然後不等倚弦責備,便格格笑著挪到一旁,繼續發揮她的無比親和力,與其他使節閒聊胡侃,套取一些關於鄂崇禹的資料。   倚弦只覺耳中一陣奇癢,知道定是這個丫頭使壞,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又不便呵斥,只能搖頭苦笑。雖然如此,但他卻不由自主想起曾經同樣在他耳邊呵氣若蘭的說話,最後更輕輕咬了他一口的綽綽,心中湧起一陣難言的酸澀。   此時,殿台主席位上的鄂崇禹斟滿一杯酒,立起身來舉杯朝向眾人,道:「今日盛宴,能邀請到列位貴客親自駕臨,本侯感到萬分榮幸,在此以水酒三杯,先敬諸位了!」當即,鄂崇禹接連飲盡三杯酒。   席下諸位賓客響起一陣叫好的呼應聲,同時舉杯與鄂崇禹對飲了三杯。   倚弦一一飲盡杯中酒,知道這是鄂崇禹的開場白,於是隨便挑了一點菜餚嘗嘗,便開始等待鄂崇禹進一步的說詞。   果然,鄂崇禹放下手中酒杯,放眼望了望席下諸人一眼,道:「其實,本侯今次請各位前來,絕不僅僅只是為了久別敘舊,實是因為另有要事要跟大家相商!」   儘管列席眾人無一不知鄂崇禹的意圖目的,但聽到這番話之後,仍然是一陣嘩然,相互之間開始議論紛紛。   鄂崇禹見到這個場面,眉頭不由一皺,身旁的宮奴見狀,連忙行前一步,威聲喊喝道:「肅靜!」   席間的議論紛紛頓時被這一聲威喝震懾住了,混雜的聲音迅速安靜下來。   鄂崇禹乾咳了兩聲,單刀直入的繼續說道:「眾所周知,當今殷商紂王無道,天下諸侯當齊襄盛舉,共同伐之。本侯業已接到東伯侯與西伯侯送來的伐紂檄文,既然推翻殷商已成眾望所歸的定局,所以本侯這才特地將諸位請來,無非是想與大家一齊商討出一個適當的伐紂大計。」   此言一出,眾皆震驚。   倚弦心道:「這鄂崇禹說話果然老到,竟先自扯出東伯侯與西伯侯來鎮住眾人,然後才將大家引入自己的圈套……但是,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難道西伯侯真的已經決定伐紂,那麼小陽現在又在作甚麼呢?」   想到這裡,倚弦不由開始凝神傾聽關於這方面的細節。   鄂崇禹看到眾人的反應在自己意料之中,又道:「不知道大家對此有何意見?又或是對本侯此次的提議是否予以支持?所以還請諸位各抒己見——」   聽到鄂崇禹客套的詢問,席下諸位賓客頓時又議論紛紛起來,無非都是一些沒有主見的小國使節忐忑不安的詢問旁近他國使節。   倚弦他們代表的是勢力較大的濮國,所以更是惹來更多人在不斷詢問立場,倚弦不知其中的厲害關係,只能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而劉覽與紫菱公主等人也是四處陪笑臉,不敢妄言亂講。   倚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雖然劉覽托付他全權幫助濮國處理此事,但他現在也是一籌莫展,畢竟事情關乎一個國家的興旺勝衰,太過沉重了。附和鄂崇禹,自然被牽扯到伐紂之戰當中。如果不贊成這個提議,難免得罪鄂崇禹,也有被其率先藉詞責伐的可能。   倚弦看了看旁近的一眾使節,再遠遠望了席上正打量四周的鄂崇禹一眼,暗暗叫糟,忖道:「如果沒有人願意回答,鄂崇禹肯定會開口詢問像是濮國、虎方之類不大不小的域國使節,這一下該如何是好?」   正如倚弦所料,如此敏感且誰也不敢首先做出回應的問題,果然沒有人願意回答,鄂崇禹雙目閃爍不定,開始四處捕捉可供威逼利用的對象,道:「既然大家都如此踴躍討論,我想應該有個結果了吧!」   言語間,鄂崇禹的目光恰好掃視到倚弦他們這一席,鄂崇禹雖然看著倚弦比較面生,卻深知濮國雖然勢大,但本國對外的邦交策略通常比較柔弱,拿他們開刀自是再好不過,只要他們牙關一鬆,其他趨炎附勢的小國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什麼意見。   鄂崇禹想到此中關鍵,當下嘴角輕扯出一絲笑意,道:「不如,現在先讓幾個南域的老朋友說說看,濮……」   倚弦不自覺的冷汗沁背,知道濮國已經被鄂崇禹盯上,惟今之計恐怕只能頂硬上了,他不由自主想到耀陽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凡事都能矇混過關,禁不住苦笑不已,心中算計著忖道:「還是兩兄弟在一起的時候好過。」   正當鄂崇禹準備點名讓濮國使節回話之際,只聽一聲乾咳聲響起,竟然將他說話的聲音都掩蓋下來,可見此人的意圖極其明顯。他頗為驚詫,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咳聲正是南域邊疆諸國之中一直不甚友好的虎方使節尤蒙所發。   尤蒙見到鄂崇禹的目光回落在己方,當即好整以暇的起身,先是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雙目炯炯環視殿中諸席,諸人登時變得鴉雀無聲。   只聽大殿之上,尤蒙的語聲不卑不亢,說道:「紂王無道,天下共知。而南侯能有此等順應天地人和之心,著實難得。按理說來,我等邊陲小國應當予以千萬分的支持才對。只是……」   倚弦見到有人出面回應,自是高興非常,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而且只聽這虎方使節尤蒙的開場話,便知虎方的意見根本與鄂崇禹背道而馳,他更是高興看到這樣的局面,只要能看到鄂崇禹對此所做出的反應,他自然可以為濮國找出一個折中的回答方式。   鄂崇禹聽出尤蒙話中的反對意味,頗不高興的沉聲道:「尤使節有話請儘管開口,無須如此吞吞吐吐。」   尤蒙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只是虎方不過邊陲小國而已,所求的不外乎族國平安,子民無憂。所以對天下大勢向來不甚過問,而且商紂再如何無道,也與我國干係不大,所以南侯如果有心替天行道,我們虎方自是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但如果談及兵馬糧草之助,恐怕我們縱是有心也是無能為力。」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而且既申明了所謂支持的立場,又堵住了鄂崇禹日後刁難的借口。倚弦知道這番話並沒有什麼很出彩的地方,只是這份膽量與勇氣便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與之相比的。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十章 意氣風發   刑天抗乃是刑天氏年青一輩中的第一高手,豈是等閒之輩,僅是稍候了片刻,刑天抗便已經再度迫近,捲起一道結界旋風,雙拳狂轟而至,暗含蝕月吞日魔能的拳影滔天幻起,勁風激得耀陽黑髮盡揚,衣衫怒展。   耀陽起身欲退,腦海中猛然想起《幻殤法錄》中記載的「震極訣」,不由恍然大笑,凝集五行玄能的一拳堪堪擊出,正中刑天抗擊來的拳影中心,歸元異能的獨特稟性輕而易舉的破開刑天抗的魔能,隱含天火暗勁的五行玄能狂烈湧出。   「辟辟啪……」刺耳的激盪聲作響,炎熱異能擊在拳影牆上,像是在湖面投入一塊石頭,震出一道道波紋,瞬間就將拳影盡數蕩消。   刑天抗大驚,玄能已經侵入體內,他急忙運起魔能抵抗,哪知炎熱的玄能一觸即爆,震得他魔能渙散,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魔能驟散的他怎麼抵擋得住這隱藏的天火暗勁,頓時被燒得幾乎五內俱焚,痛苦不堪。   耀陽絲毫不給他任何喘氣的機會,乘勝追擊,五行玄能由一化五以「縛靈訣」使出,化成絲布狀團團圍困住刑天抗,堅韌無比。刑天抗大驚,狂摧魔能,使盡全力掙脫束縛,哪知耀陽又是一拳擊來,迫得他倉惶後退。耀陽步步緊逼,或刀氣猛劈,或拳影如潮,硬是壓制得刑天抗只有招架之功,幾無還手之力。   兩人在谷地的虛空中對戰,元能相擊轟然作響,激得狂風怒作,身形快如飛影,雙方兵士都看得駭然失色,震撼不已,而耀陽也是憑此一戰在西岐兵士中奠定了足夠的影響力。   刑天抗一招失策,落了下風,被耀陽緊逼不捨,心中惱怒異常,費力驅散侵入體內的天火暗勁,身形不免略有所滯,勉強躲開耀陽的攻擊,但還是被餘勁擊中幾下,都被他忍住一氣魔能硬撐下來了。當刑天抗驅除天火暗勁之後,憤怒終於爆發了,當即怒喝道:「小子,你受死吧!」語罷,他不顧一切地發出「烈火焚天訣」,只看炎熱火勁猛地從四面八方竄起,向耀陽吞卷而去。   眼見火光耀天而起,谷中數千兵士此時哪裡顧得了什麼敵我雙方,立時紛紛向崖邊退去。   耀陽怒喝道:「刑天抗,你想讓下面那麼多無辜的人都跟你同歸於盡嗎?」他明知這是刑天抗蓄意設計的圈套,旨在讓他退無可退。他仍是顧慮到谷下兵士的安危,傲然卓立,鎮定如常,揚手一揮間,「牽機引玄法決」急急使出,堪堪將襲來的炎熱火勁引向谷外。   刑天抗見他中計,暴喝道:「給我破!」魔能怒摧,正面一拳砸出,耀陽費盡元能導引烈炎出谷,此時對刑天抗蓄勢待發的魔能一擊已然躲避不及,當即只能運足五行玄能幻出一層「循替相生」的護身結界,硬生生受了這雷霆一擊。   「蓬」的一聲巨響過後,谷中所有兵士都不由憂心忡忡的翹首觀望。   耀陽只覺體內的五臟六腑如遭雷殤一般,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飛出去,跌出三丈開外,若非體內尚有歸元異能護體的效用,恐怕早已被這一擊擊得跌落下崖,耀陽勉強提起元能遁風而行,緩緩站定身形,胸中一股憤怒之火熊熊燃起。   刑天抗被耀陽的護體結界震得退了一步,眼見耀陽居然仍然沒有倒下,不由大駭,衡量著體內的魔能損耗,他咬牙拚力再欲施展相同的一擊,卻不料身後已然憑空出現一柄巨型紫色光影,當頭朝他斬下。   刑天抗抬頭細看,正好瞥見此時浮現在耀陽雙眉之間那道半魚形的紫符隱芒,他乃是魔門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年少時遍閱各門魔宗典籍,知道這是一種「元靈印記」,如果不是體內隱有超乎尋常的不世元能,定然不會出現這種異常情況。   刑天抗想到這裡,不由大驚失色,急運魔能使出「烈風壁障」,避過耀陽的傾力一擊,然後一襲白衣飛揚,刑天抗顧不得傷勢,身形遁化成一道風影,逕直向谷外逃去。   耀陽並沒有趁勝追去,一來是因為他體內元能損耗過劇,二來畢竟眼下「落月谷」的戰事才是最重要的。   耀陽好整以暇,負手卓立於虛空之上,厲聲喝道:「所有鬼方兵士聽好,你方主帥刑天抗已經逃之夭夭,本將勸你們趕緊放下手中武器,否則定殺不饒!」   鬼方兵士見了剛才一戰,已經被耀陽的神威以及胸懷所懾服,且主將刑天抗已逃,哪敢再做抵抗,頓時全都放下兵器,盡皆俯首跪伏於地,齊呼道:「我等願降!」   金吒見大局已定,當即命令一部分兵士收拾谷中殘局,一部分兵士將敵方兵士全都集中起來看管。   耀陽猛然想到還有姜子牙與雲雨妍的存在,立即回首四處查看,哪知那位隱世高人與絕世佳麗早已不知去向。他甫一下到谷地中,金吒立時上前拜見。耀陽極為讚賞的誇了他幾句,便命金吒將所有投降的鬼方兵士先押往西岐,他則另有要事去做。   看著金吒領命而去,耀陽放下心來,正要準備遁往斷崖去救人兒等人,卻感應到一道身影在山崖邊上,鬼鬼祟祟正欲偷偷遁風溜走。   耀陽遠遠看出那傢伙正是蒙浩,登時虎目圓睜,怒喝道:「蒙浩賊子,休走!」身形遁風一幻,已到了蒙浩面前,五行玄能如風襲出,將剛要動手的蒙浩緊緊制住。   耀陽一把擒住了蒙浩的衣襟,喝問道:「你們將人質在哪裡?快說!」   蒙浩冷哼一聲將頭撇開,耀陽勃然大怒,硬生生抽了他一巴掌,飽含玄能的掌力頓時將蒙浩的半邊臉打得腫如豬頭,血絲從他嘴角溢出,沒想到蒙浩卻仍然極為硬派,只是悶哼了一聲,仍然對耀陽不理不睬。   耀陽實在沒辦法,只能施法將蒙浩封印起來,交給手下的兵士一起押回西岐,他則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山崖之上的石洞,裡面果然早就不見絲毫人影,耀陽憤憤地一拳擊在石洞上,看著被玄能震陷的石壁,他心中只想將那個鬼方胡女玉璇大卸八塊。   天色大亮之後,耀陽領著數千鬼方降兵進入西岐城中,無數百姓沿街觀看,議論紛紛。主將伯邑考不在,耀陽雖然身為副將,但卻獨佔此次全功,自是威風八面,可惜他心憂人兒、冰兒及妲己的安危,根本高興不起來,一路上更不停對蒙浩動輒嚴刑逼問,無奈這傢伙死不開口,耀陽只好作罷。   待到將數千鬼方士兵盡數押入大牢時,虎賁將軍耀陽之名已經傳遍西岐城。、   耀陽自然顧不上這些,只押了要犯蒙浩一人匆忙進宮上殿回報去了。   姬昌此時正和玉璇公主在「文成殿」中商討選親之事,得報耀陽得勝回城,心情大悅,立即予以接見。   耀陽快步行至殿中,俯身跪禮道:「臣耀陽奉詔領兵征討『落月谷』賊兵,今幸不辱命得勝回朝,殺敵千餘,降兵二千餘人,並抓獲首要犯人一名,特來向侯爺覆命!」語罷,耀陽略一偏頭,正好看到玉璇公主以一種異樣的炙熱目光看了過來,他的心中始終不敢肯定這個女人的意圖,忙低頭避開。   姬昌聞聽戰況,大喜過望,親自下殿扶起耀陽,讚道:「耀將軍果然乃西岐猛將,真是社稷幸甚……快快請起!」隨即他又心中一怔,問道,「我兒伯邑考呢?」   耀陽支吾了片刻,原本想將事實完全說出來,但一想到自己與妲己的約定,遂改變主意,再次跪倒在地,道:「今次落月谷之戰,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損失將近二千兵士,而且主將伯邑考公子在亂軍中走散,至今還未尋到,所以請侯爺降罪!」   正當耀陽請罪之時,殿外腳步聲響起,就見冠甲不整的伯邑考跌跌撞撞的闖入殿中,莽莽撞撞地俯身跪地,說道,「啟稟父侯,孩兒沒事了……」   姬昌看了看伯邑考的狼狽模樣,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心中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但也並沒有加以責備,畢竟此戰已經大獲全勝,於是只是搖頭歎道:「你既然已經受了傷,就先回去休息吧!」   伯邑考臉色微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耀陽,想加以辯解道:「父侯……」   「不必多說了。」姬昌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修養一些日子,等傷勢痊癒後再說吧,免得身體留下隱患。」   伯邑考見姬昌主意已定,只有無奈告退。   耀陽歎了口氣,看來伯邑考可能會因此受冷落一段時間,至於以後能否再入姬昌之眼也很難說了。   姬昌看著伯邑考的身影,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因朝歌捨命相救的事,他對伯邑考自然比較親近,只是此次落月谷之戰,可以看出伯邑考至少現在並無太大的軍事能力,上殿之時的樣子更是有失體統,讓他不得不再另外考慮繼承人選。   見到耀陽仍然跪伏於地,忙俯身扶起他,道:「這是身為主將的伯邑考能力不夠,耀將軍又何罪之有呢?」當即又問道,「將軍不是說,還有一個首要犯人,趕快帶上來讓本侯審問一番!」   「是!」耀陽當即往殿外傳話,讓人將蒙浩押解上殿。   姬昌見到被抓的要犯竟是蒙浩,不由大吃一驚,語聲為之一滯,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鬼方使者蒙浩麼?」說著,雙眼中無比疑惑地看向殿旁的玉璇公主。   誰知玉璇公主也是快步行出殿來,驚喝道:「蒙浩,你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竟還敢留在西岐?」   蒙浩仍然冷冷地保持沉默,一副什麼話也不肯說的樣子,氣得玉璇公主粉臉變色。   姬昌轉頭四顧,疑慮地問耀陽道:「耀將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把蒙使者抓回來了?」   耀陽答道:「回稟侯爺,臣跟伯邑考公子同去『落月谷』圍剿敵軍,誰知『落月谷』中的敵人竟全部都是鬼方兵士,蒙浩也在其中。所以,微臣也想敢問公主,此事不知有何原由?」   「什麼?」玉璇公主頓時臉色大變,深吸了口氣,杏目怒視蒙浩,叱道,「蒙浩,想不到你竟敢私自帶兵,還企圖陰謀攻打我們的友國西岐,難道不怕本公主將你制以死罪嗎?」   蒙浩還是倔強地一聲不吭,耀陽和姬昌對視一眼,都感覺不太對頭,以蒙浩一個使者的身份怎敢三番兩次漠視本國公主的問話?   玉璇公主亦覺不妥,微一深思,驀地想到什麼,粉臉鐵青,凌厲的目光盯著蒙浩,冷冷地道:「難道你是王叔亳壟的人?」   蒙浩將頭一揚,終於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了還問?」   玉璇公主勃然大怒,揚手就給了蒙浩一巴掌,喝道:「難怪你敢如此囂張,你以為投靠了亳壟,就能跟本公主做對了嗎?真是癡心妄想!」   蒙浩大笑道:「亳壟大人驍勇悍戰,是我鬼方國第一好漢,豈是你這黃毛丫頭可比。民心所向,亳壟大人遲早能登上鬼方王位,你那懦夫老爹早就該退位了。」   玉璇公主氣得銀牙崩咬,玉手捏得指節蒼白,怒斥道:「亳壟他休想!」   蒙浩冷笑道:「那恐怕已經由不得你們了。」   此時,耀陽插話道:「請教公主,不知那亳壟是何人?」   玉璇公主美眸底抹過一絲狠厲,憤然道:「那亳壟是我父王的弟弟,手掌兵權,本來只是和我父王略有分歧,但自從他領兵征服羌方之後恃功自傲,然後開始跟我父王做對,現在勢力已經不小。哼,若不是我父王近年來總有微恙,不能時時親政,否則豈容他如此猖狂。」   「原來如此!」耀陽沉吟道,「但他為何會派兵來我西岐埋伏,而且也不可能這麼好心幫崇侯虎,他應該有自己的目的才是。」   姬昌略一思索道:「那他會有什麼目的呢?」   耀陽冷靜地分析道:「現在亳壟與鬼方王做對,原本應該是沒這麼空閒再生其他事端,但現在卻突然領兵偷襲我西岐,不外乎有兩個可能,一是外取我西岐領地以增強周邊勢力,二是靠外部勢力控制內部局勢,甚至想一舉取鬼方王而代之。」   耀陽言語一頓,淡笑道:「至於此舉真正的目的,恐怕就要問問你們這位蒙使者了。」   玉璇公主轉過目光,盯著蒙浩冷冷道:「你說,亳壟是不是真的想謀朝篡位?」   蒙浩冷臉相對,只是回以冷哼連聲,惹惱了玉璇公主又給了他一巴掌,只聽聲音清脆有力,力道用的十足,打得他本來就被耀陽打腫的臉更隆得像饅頭一般,玉掌印硬生生的映在紅腫的臉上。   耀陽微微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公主平常樣子嬌生慣樣的,卻看不出出手這麼恨,不過既然涉及到家國政事,倒是可以理解。當然,若是照耀陽的猜測,這玉璇公主與那胡女玉璇是同一個人,那就更是沒什麼好奇怪的了。想到這裡,耀陽回頭看了姬昌一眼,他面上的神情絲毫沒有驚訝,顯然對這事也是司空見慣了。   蒙浩不怒反笑道:「說給你們聽也沒關係,亳壟大人已經決定和崇侯虎聯手先將西岐滅了,而後崇侯虎全力支持亳壟大人登上鬼方王位。現在大勢已定,你們再負隅頑抗也沒有用了,不過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哈……」   「做夢!」玉璇公主怒呸蒙浩,喝道,「即使亳壟居心叵測,妄想陰謀顛覆,我鬼方萬千黎民百姓也不會聽他的使喚。」   這時,姬昌說道:「事情既然已經明瞭,看來形勢不容樂觀,公主,看來我們得好好盤算一下。來人,將此逆賊打入天牢,多多加派人手看管!」   數名宮廷侍衛奉命將蒙浩拖了出去。   玉璇公主看著蒙浩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中,回頭甚是慚愧地道:「侯爺,真是非常抱歉,我鬼方國出此逆賊,替西岐增添了不少麻煩,還望侯爺見諒。」   姬昌哈哈笑道:「沒事,此事與公主並無干係,本侯自然不會追究。倒是他們會對貴國不利,著實令人擔憂,而且現在我西岐也正遭遇戰亂之苦,實在無暇助貴國一臂之力。」   玉璇公主施禮謝道:「侯爺好意,玉璇省得。」   耀陽斜眼看著這位玉璇公主,心中仍有疑慮:「這公主與那胡女為何會長得一摸一樣,而鬼方兵士又怎會無端出現在西岐境內,這一切難道全部都是巧合不成?」不過,既然連姬昌都不再懷疑,他也不便再說什麼了,畢竟不管怎麼說,人兒、冰兒與妲己他們還在對方手中。   玉璇公主回思了片刻,又道:「啟稟侯爺,現在亳壟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派兵來西岐搗亂,玉璇恐怕國內有變,所以現在必須向叛賊蒙浩再問多一些事情,就此告辭了!」   姬昌微一遲疑,道:「天牢之內陰暗潮濕,關押的都是些窮凶極惡的犯人,公主過去恐怕多有不妥。」   玉璇公主態度堅決的說道:「事關我國安危,玉璇不得不如此,多謝侯爺關心!」   姬昌只能點頭同意,玉璇公主立即告退出殿。   望著玉璇公主離殿後,姬昌回頭笑道:「耀將軍,此次『落月谷』一戰,你又立了大功,本侯真不知該如何賞你才好,你如果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   耀陽連忙推拒道:「這些都是身為虎賁將軍的耀陽應該做的,哪用得著什麼獎賞,侯爺不如將這些獎賞全部散發給這次陣亡的將士家屬!」說著又將金吒等將的功勞細細說了出來。   聽得姬昌在旁連連點頭,道:「如此忠良勇猛之將,自然要重重加賞才是!不過,有功必賞,耀將軍你也不要推拒了,除了一些金銀衣帛之外,本侯還應該賞你個什麼封浩才好呢?」姬昌一擺手,沉思片刻就宣佈道,「就這樣吧,本侯升你為龍翼將軍,薪俸追加三倍,如何?」   「多謝侯爺。」耀陽只能謝恩,卻又遲疑地問道,「不知這龍翼將軍跟虎賁將軍有什麼區別?」   姬昌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為將許久,怎麼連這些也不清楚呢?虎賁將軍只是尋常的將軍頭銜,而龍翼將軍的風好在我西岐已是將軍級別之中最高的,是僅此於大將軍的武將地位。」   「原來如此。」耀陽暗思,以後有空的話,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西岐的官職將位。   姬昌見公主負氣前去天牢,還是有些擔心,便道:「耀將軍,天牢的防範雖嚴,但為防萬一,你還是跟著去天牢,稍事保護為好。」   「怎麼這事又是我?」耀陽暗自嘟囔幾句,但還是無奈的應命而去。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十一章 唇亡齒寒   鄂崇禹的臉色一陣陰晦難明,讓人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但轉瞬又開懷大笑道:「好,好,虎方既然如此支持本侯,那是再好不過了!雖然今次的伐紂大計,沒有你們的兵馬相助,本侯的確覺得非常遺憾。但是我相信,即使沒有——」   鄂崇禹眼中厲芒閃現,語氣有意無意的頓了頓,道:「……即使沒有你們虎方,本侯在其他諸國的幫助下,一樣可以完成伐紂大業,拯救天下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虎方祝南侯可以得成心願,鑄千秋萬代之不世奇功!」尤蒙恭敬的再次躬身揖禮,卻在他俯身的剎那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臉不屑的嗤笑。   鄂崇禹見到席下諸人被尤蒙的這番話攪得已經不能安神,忙出言安定眾人道:「對於虎方所處的立場,本侯只能為他們感到遺憾。正所謂,唇亡齒寒。我們大家既然共處在彼此相鄰的地域之中,一旦我南域疆土以及子民發生任何變化,不論是好還是壞,都難免會因此波及到你們。因此,本侯再次奉勸各位,莫因小利而失大勢!」   頓時間,眾人都被鄂崇禹這番隱晦言詞震住了,這明顯就是威脅的語氣。這樣一來,方纔還想著向虎方學習的諸國使節都難免猶豫了,禁不住都暗暗後悔當時為什麼自己不能搶在虎方前面說這通話,弄得現在鄂崇禹把醜話都說了,誰如果還說出像虎方一樣的托詞,恐怕只會惹禍上身。   倚弦心中大是不滿,忖道:「哪有像這樣持強凌弱的手段,真是卑劣!」他回首看了看劉覽,劉覽看出他眼中的憤恨,只能歎息一聲搖頭苦笑,那種神情就像是在說:「公子終於可以體會到我們邊陲小國的矛盾與無奈了。」   果然,席中好幾個靠南域最近的小國權衡再三,終於起身表示願意尊同鄂崇禹的提議,並且願意派駐相當部分的兵馬相助南域伐紂。   鄂崇禹略有得色的環視殿下眾席,目光再次盯住了現在身為濮國使節的倚弦,問道:「一早就聽說今次的濮國使節更替了人選,現在看來這位龍公子氣宇軒昂,非比常人,果然是人中龍鳳。」   「南侯過獎了!」倚弦不緊不慢的起身客氣一番,他自然知道鄂崇禹的意圖絕非單純的誇讚,不過此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鄂崇禹露出一臉親善的笑容,大有深意問道:「濮國世代都與南域交好,不知貴國對本侯此次的義舉,有何具體支持呢?」   劉覽聞言神色一緊,終於到了關鍵時候,他不由自主望向已然卓立席間的倚弦。紫菱公主一雙美眸流露出無比崇敬之色,緊緊盯視著身前這位已經名振三界的少年才俊。   倚弦淡然一笑,道:「誠如虎方使節尤蒙大人所說,南侯伐紂此舉既然是合乎天意順應民心的大事,我們濮國豈有不支持的道理!」   鄂崇禹聽到這些話,頓時猶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大笑數聲道:「濮國果然是南域諸國中與本侯心意最為相通的堂堂大邦之國。今次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本侯在此以水酒三杯相敬,先行致謝了!」   鄂崇禹容顏煥發,舉杯連飲三杯,然後再度問道:「不知貴國願以用多少兵馬前來相助本侯呢?」   見到倚弦仍然學用虎方尤蒙那一手,劉覽心中暗自著急,他百思不得其解,倚弦應該如何去應付鄂崇禹這番問話。   倚弦一一飲盡席上的三杯酒,道:「南侯怎可如此心急,只要大戰在即,依著我們現時這般相鄰的邊域地界,我國派駐的兵馬只要一二日便會抵達南域,難道還會有所延誤不成?」   鄂崇禹連忙擺擺手道:「龍使節言重了,本侯絕不是這個意思。」   倚弦應聲道:「雖然派駐兵馬無須太多時間,但是我有一問,相信也是席間諸國使節最感興趣的問題,不知南侯可否予以告知?」   席下眾使都禁不住聞言一怔,顯然不知道倚弦口中所說感興趣的問題是什麼,都不由面面相覷的盯視倚弦。   鄂崇禹也感到有些愕然,道:「龍使節不妨直言——」   倚弦回身環視眾人一眼,同時給了劉覽一個肯定的眼神,才面向鄂崇禹道:「既然南侯已經下定決心滅商伐紂,那麼能否給我們一個確切的征討時間,以便我們回國早做準備。」   無可否認,儘管這個問題問得十分簡單,但卻絕對一擊中的,因為諸國使節都在一心避開這個話題,希望自己能夠脫出這場紛爭之外,相反卻忽視了鄂崇禹本身對殷商的態度。   鄂崇禹果然被這個問題卡住了,想來他也沒有想到有人會有此一問,稍微猶豫了片刻,笑道:「關於征討的具體時間問題,龍使節無須擔心。一旦時機到了,本侯會盡快通知貴國出兵相助的。再則說來,這等軍機大事又豈能草率下決定呢?」   倚弦展顏一笑,鄂崇禹的答覆正是他想要聽到的,當即步步進逼道:「如此說來,在未能出兵討伐紂王之前,南侯對殷商的態度以及策略都仍然是維持原狀,對麼?」   鄂崇禹聞言一驚,感到有些把握不到對方的意圖,於是模糊其詞的應聲說道:「至於正式出兵征討殷紂,不過只是時日早晚的問題,所以為了麻痺昏君,本侯與在座諸位都有必要做一些表面敷衍的事情。」   倚弦輕咦了一聲,環視四周,道:「難道南侯可以肯定在座這麼多位當中沒有人會向殷紂告密,說出南侯以及諸位答應出兵的箇中詳情?」   席間眾人頓時又是一陣騷動,只因倚弦的話正是大家最為擔心的關鍵所在,畢竟答應鄂崇禹所謂的聯盟要求並沒有什麼,只是都在擔心如果此事被紂王知曉,而南侯一旦舉事不成,便會連累本國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鄂崇禹一時語塞,不過他縱橫四域多年,怎會被如此小小的問題所困,他故作輕鬆的一笑,道:「你料殷商難道還有閒心管得了這麼多事情麼?東、西伯侯都已生反意,縱是北侯崇侯虎被其利用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心存狼子野心,反不反只是遲早的事情。而且只看現時派遣北侯崇侯虎去征討西侯姬昌,便知紂王也絕非等閒之輩,就算我們有所防範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入別人的控制之中,倒不如現在合眾家之力、同心同德反了殷商,豈不自在!」   列席眾使被這番話刺激得再次騷動起來,頓時間殿內議論紛然,吵嚷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北侯征西?」倚弦心中一動,不由想到了耀陽,禁不住想要問詢詳情之際,忽見內廷中行出一名宮奴,神色匆忙的湊近上席,然後在鄂崇禹的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   鄂崇禹的臉色登時一變,然後站起身來,揚聲將殿內議論吵嚷的聲音蓋了下去,道:「諸位請先行用膳,本侯有些私務必須處理一下,待會兒再來陪各位痛飲了!」   在諸國使節的恭送聲中,鄂崇禹緩緩步下席,由方纔那位宮奴的引領下,疾步行入內廷之中。   倚弦雖然沒有聽到宮奴對鄂崇禹所說的話,但他卻能夠猜到其中的重要性,再一想到他所策劃的計劃,此時正是難得的良機,當即與紫菱公主交換了一個眼色,便謊稱肚子不適溜出了大殿。   避開殿外宮衛隊伍的巡邏,倚弦來到御花園中,冰晶火魄鑄就的雙目遠遠看到鄂崇禹匆匆的背影,他連忙凝集元能,念動法咒,施展出隱遁之術,跟著鄂崇禹向內廷繼續行去。   行至內廷一間寬大殿房的門前,鄂崇禹卻忽然停住了腳步,顯然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猶豫了片刻,這才推門而入,只聽一聲尖銳的大笑驟然從屋裡傳了出來。   倚弦看著鄂崇禹進門,不多時,一名宮奴從殿房裡面輕手輕腳的行出來,反手將門緊掩,然後緩步退了下去。倚弦抬頭看去,殿房的匾額上書寫著「博文殿」三字,一看便知應該是鄂崇禹的書房。   聽著殿房方才傳出的笑聲,倚弦感應出對方元能的強勢,心中一震,知道等待鄂崇禹的人應該是妖魔二宗的高手,當下不敢大意,屏息靜氣悄然潛近殿房前,透過窗格的縫隙往房內看去。   鄂崇禹正跪拜在地,行的是君臣之禮,他的面前是一位身形清瘦的朝服中年男子,一雙冷目閃爍寒芒,漠然的臉上似是戴著一層面具,毫無生氣,衣袖外露出的雙手如枯木一般,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是詭異莫名。   看著此人手中的那卷詔書,鄂崇禹一臉的恭敬,首先致歉道:「南伯侯鄂崇禹未能恭迎詔使尤大人前來,得罪得罪!」   那人正是當今殷商紂王座下的紅人上大夫尤渾。   尤渾模樣極其囂張,即使對鄂崇禹這個手持一方兵權的南伯侯也不屑一顧,冷冷地斜睨了一眼,哼道:「恭迎?未必吧?南候好大的架子,尤某才是恭迎了多時。南侯鄂崇禹接詔!」   鄂崇禹聞言渾身一震,心中不免稍有猶豫,但想到方才席間諸國眾族,在虎方、濮國的隱晦難明態度下,浮於顏表的反對神情,當下雙腿一曲,跪了下去,恭聲道:「臣候鄂崇禹接詔!」   尤渾相當滿意地嘿笑一聲,抖手將詔書撐開,大聲頌道:「奉天承運,吾王詔曰:今西伯候姬昌起兵叛亂,意圖謀奪殷商河山,篡取先祖之不世基業,此等大逆不道行為,天地震怒,人神共誅!今特召大商忠候悍將鄂崇禹即刻發兵,配合北侯崇侯虎共討之,以安天下!」   倚弦頓時只覺自己背脊涼颼颼的,驚叫之力也全沒有了。如果真的如此,鄂崇禹在方才席上迫於虎方與自己的壓力,現今無法抓住南陲各國勢力,那麼肯定會暫時委曲求全紂王,屆時戰亂一起,那麼天下黎民危矣,西岐危矣,耀陽危矣!   想到這裡,體內的異能竟無緣由的為之一動,倚弦明顯感覺到一種在黑暗中深深包容的炙熱逼近,他眉頭一皺望向尤渾,果見尤渾神色也自一凜,不過隨即就恢復常態。   「不知他在想什麼……」倚弦如此忖道,「如果他不是法道高手,那麼定然有高手靠近!」   鄂崇禹此時卻是並未感覺到尤渾的神色變化,全身冷汗淋淋的不知該如何決定。正在他舉棋不定之時,一把剛硬的聲音忽然在他腦中響起:「主公不必心煩,不若先答應他,微臣稍後自有妙計獻上!」   鄂崇禹當然知道聲音乃是何人所發,當下不再猶豫,跪禮接詔。   尤渾出奇的並未再加刁難,胡亂敷衍了鄂崇禹兩句,並要求鄂崇禹盡快集合兵將,三日後發兵征討西岐!   看著已經失去尤渾身形的宮路,倚弦的心再次陷入冰冷,雖然他知道亂世之中戰爭是難免的。弱肉強食是亂世生存的唯一準則,但他真的非常討厭看到戰爭!   但是並不容他多想下去,他一手策劃的好戲上場了。   異變倏升——   腳下微顫,驀地塵揚土濺,一個高大矯健的黑影從鄂崇禹身前不足三尺的地上竄出,   當神情略顯恍惚的鄂崇禹發現之時,那人早已直接以本身元能幻出一把巨斧,當頭向他劈下,勁風激射之聲破空傳來,只見金光閃耀腰眼生輝,巨斧已雷霆劈到!   「刺客!」除了倚弦外,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在這時卻來不及插手。只有倚弦冷眼看向鄂崇禹身後,看看那人能忍到什麼時候。   果如倚弦所料,隱於旁側擁有神秘魔能的人終於出現了——先是一隻手憑空而出,擋在鄂崇禹之前,輕易接住了巨斧,然後看似輕輕一抓,元能巨斧碎成光片消失在空中。隨之,手的主人也顯出整個身子,身形魁梧尚在刺客之上。   倚弦一眼看去,已確定這個人就是魔門五族中祝融氏的宗主祝蚺。   祝蚺擊破對方的元能巨斧之後,馬上掌刀斬出一道炎勁,疾猛撲向刺客。澎湃魔能噴湧而出,那個刺客頓覺身周氣流盡陷一片炎熱的漩渦之中,令他徒感身不由己無法自拔,當即大驚失色,身形拔空而起,急閃一邊,異常狼狽地躲開了這一擊。   刺客自然是破除本命禁制後的土行孫所扮,此時見到祝蚺出現,知道任務完成,立即想要退走。   然而祝蚺乃是何等人物,豈能任人在其面前說來便來說走便走,憤然冷哼一聲,輕描淡寫的又是一掌揮出,鋪天蓋地的炎熱魔能迅速湧出,將土行孫週身氣極完全鎖定。   土行孫見狀不妙,馬上身形一頓,整個人快速下沉,使了保命大法「土遁」,隱入地下。   「想逃?」祝蚺冷笑一聲,閃電般一拳砸在地上,元能瞬間侵入地下。頓時大地狂震,土石飛濺而起,隨之將遁地不深的土行孫震了出來。   土行孫沒想到在自己還未來得及完全發揮「土遁」之術就被祝蚺逼了出來,慌亂中大喝出聲,元能幻變成勢,再次幻出一把巨斧飛射向鄂崇禹,神情略顯慌亂,大有狗急跳牆之感。   祝蚺冷笑不已,極為不屑地隨手一拍,五指魔能擊出一道勁氣直衝巨斧,同時極力向土行孫壓迫而去。   倚弦知道以土行孫的修為根本別想在祝蚺手下逃走,乘機喝道:「賊子大膽!」自陰暗角落縱起身形,搶先一掌拍碎巨斧,身形絲毫沒有慢下來,而是像風一般衝向土行孫。   臨近土行孫之際,倚弦一拳狂猛擊出,呼嘯聲中的玄能氣勁狂風大作,聲勢浩大。土行孫卻是大喜,倚弦這一擊的確很猛,卻是用在抵消祝蚺的魔能壓力上,剩下的只是一股柔勁。   土行孫忙作樣慘叫出聲,脫出魔能壓制的身子急竄入地,迅速遁去。此次他已早一步全力施展出「土遁」,即使祝蚺再強,此時也奈他不何。   祝蚺對於倚弦的出現頗感驚異,也沒有去追土行孫,只是身形一幻,又再次隱於鄂崇禹身後。   倚弦淡然一笑,回頭向鄂崇禹躬身行禮,道:「本使方才出殿方便之際,見到有人鬼鬼祟祟潛入宮中,為防不測便跟蹤而至,只是才疏能淺,反讓那刺客逃了,往南侯降罪!」   鄂崇禹見到倚弦方纔的神勇一擊,早已歡喜非常,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刺客,上前扶起倚弦,大笑道:「想不到龍使節如此神勇,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小一個刺客能成得了什麼氣候,由他去吧!」   倚弦忙謙讓一番,暗中卻以異能探查祝蚺的蹤跡,哪知此人甫一出面便已隱去身形,雖然倚弦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存在,卻始終捉摸不到祝蚺的準確位置,不由對這位魔門一族的宗主生出深深的戒心。   鄂崇禹對著倚弦大肆誇讚一番,倚弦在旁做出洗耳躬聽的謙遜模樣,他知道現在身為濮國使者的自己肯捨身相救鄂崇禹,無異於對他最大的支持,難怪鄂崇禹對著自己表現出如此親和平易的姿態,不過,他知道,此時的鄂崇禹面對紂王的詔令已經非常頭痛,今晚的宴會定然無法再繼續下去。   果然,鄂崇禹兜了老大一個圈子才說道:「原本準備再回殿與龍使節飲多幾杯,只是最近身體偶染風寒,有些不適之症,所以不能繼續陪同各國使節了,還請龍使節回殿代本侯跟諸國使節說明一下,如何?」   倚弦知他是利用自己去鎮住諸國使節,但又不便推拒,而且細細思量,此舉對於現在的局勢來說,對濮國只會有利,當即點頭應承下來。   鄂崇禹宣了宮奴領倚弦回「龍鳳閣」,他則滿意非常的入了後寢宮。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十二章 臨危受命   耀陽離開「文成殿」,逕直往天牢方向行去。   「究竟這個公主是否就是那個胡女?」耀陽心中暗自揣測,卻見到一個俏生生的身影翩然落在身前。   妲己……不,應該是九尾狐!耀陽看清那人面目後,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吃驚,他知道九尾狐遲早會知道「落月谷」的事情,看來現在是來興師問罪了。   暗歎了一聲麻煩,耀陽臉上卻仍是笑嘻嘻地走上去道:「耶,美人兒娘娘怎麼也來了?」   九尾狐媚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子越來越油腔滑調了,本宮親自來請你,不知龍翼將軍肯否賞臉呢?」她一臉笑容,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惱怒。   耀陽打了個哈哈,道:「娘娘客氣,您只要找個人來通報一聲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呢?耀陽真是覺得太過意不去了。」   九尾狐見他一口敷衍自己,心中著惱,偏生此刻身在王宮,她時刻都在提防著那個老太婆太姜,不敢有所放肆,便伸出纖纖玉指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嬌聲道:「現在你是貴人事忙,本宮可不敢怠慢。」   耀陽來不及運起元能抵抗,頓時被擰得絞痛入心,卻還有一種銷魂的感覺,不由暗呼這九尾狐的媚術厲害,皺起臉道:「啊喲,好痛,娘娘的手勁真大,難道不能溫柔些嗎?」   九尾狐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輕聲哼道:「以前看你挺本分的,現在倒是越來越大膽了,想吃本宮的豆腐嗎?」   耀陽暗叫吃不消,忙側開了身子道:「耀陽哪敢!」   兩人便這般像是打情罵俏地來到王宮東南角落上的「雲闋宮」,正是公子伯邑考的寢宮。伯邑考早已等候多時,耀陽知道定然是他對九尾狐說了什麼。   九尾狐首先挪了把椅子坐下,然後信手拈起桌上的一個果子,微起朱唇,露出潔白的貝齒輕啜了一口,隨意說道:「聽說你又立了大功,將『落月谷』中的鬼方兵馬盡數抓獲,不但替西岐去了一大隱患,更是擊敗了魔宗這一代最強勢的刑天抗,真可謂是春風得意啊。」   耀陽擺了擺手道:「只是敵人較弱而已,算不上什麼的……」   九尾狐淡淡道:「你不必謙虛,這是你的本事,不過本宮想問的是,為何這麼大件事情,事先你為何都不通知本宮?」   耀陽早已想好答案,道:「因為事情來得突然,根本來不及向娘娘稟報,而且耀陽和伯邑考已經商量過了,想等事情結束後再向娘娘回報的。」   「是嗎?」九尾狐回頭問伯邑考。   伯邑考自然不會說他也有異心,只能點頭道:「是的,當時情況緊急,實在來不及告訴娘娘,所以才會自作主張,還請娘娘恕罪。」   九尾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道:「此事暫且不說,但你先前在『落月谷』中失利是怎麼回事?搞得現在姬昌怕是不會對你有所看重了,這對我們的機會可大有阻礙。」   伯邑考看了耀陽一眼,回道:「娘娘,這事不能怪我,耀將軍他對我說的是對方只有千餘人,最後到了落月谷,還硬是分走了一千人在谷外。試想如果他不隱瞞對方人數,也不分走那批兵士的話,我想我一定能贏了對方的兵馬。」   九尾狐看向耀陽,沉下臉道:「你說,為何要謊報軍情?你是故意的——」   「那傢伙居然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耀陽暗罵伯邑考卑鄙,怒視他一眼,然後看向惱怒的九尾狐凝聲道:「娘娘別聽他一派胡言,我記得當時所得的消息本來就是對方只有千餘人,並沒有騙他,誰知刑天抗狡猾非常,另外還隱藏了不少人馬。而且我在進谷之前已經勸過他小心,是他自己不聽,沒有一點準備就冒失地衝殺進去,以致中了敵人的陷阱,否則就算對方人數超出所料也不會敗的如此一塌糊塗。」   伯邑考在旁嚷道:「如果不是你說只有千餘人,我怎麼會蠢的直接衝進去呢?」   耀陽哼道:「這能怪我嗎?我只是得到消息,也並不是完全清楚,所以說的不過是個概數。兵法有雲,未戰而先料敵,進攻敵人,自然要做好一切準備,哪能像他這樣匆忙?如果那時好好計劃一下,先偵查軍情,然後再依照情況做出決定,就算對方再多一些的人馬也能立於不敗之地。再說,若非我還留有一千人馬,恐怕我軍已是大敗而歸。」   伯邑考並不懂用兵,登時被耀陽說得啞口無言。   九尾狐冷冷地問道:「谷葂,他說的可有隱瞞。」   伯邑考吞吞吐吐,還是心有不甘地道:「他說的……」   耀陽適時再說道:「而且,如果我還知道是刑天抗領兵的話,你還敢再去嗎?」   伯邑考頓時愣住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九尾狐勃然大怒,不等他說完就拿起桌子上的果盆砸在他的身上,斥道:「那你還有臉怪別人?做事不用腦,還這麼膽小,領兵打仗哪有這麼容易的?現在倒好,你遭姬昌冷落,累得本宮還要另行想辦法。」   「我……」伯邑考還想辯解,九尾狐截斷他的話,喝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沒想到你這麼無能,真丟了你們梅山七聖的臉。我告訴你,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休怪本宮不給你大哥面子。」   伯邑考唯唯諾諾,不敢再說。   「耀陽,看來本宮是錯怪你了。」九尾狐媚眼看著耀陽,心中盤算著。她對耀陽的法道能力以及落月谷之勝越來越忌諱,但又不得不倚仗現在正當得意的耀陽,實在是有些矛盾。   「是我的錯,未能及時向娘娘稟報。」耀陽想到九尾狐曾經跟那胡女玉璇的後台對峙過,可能清楚那胡女的身份,便問道,「娘娘,我上次見過一個叫玉璇的鬼方胡女,無論名字還是長相都跟現在的鬼方公主一摸一樣,不知娘娘可知此時這個公主是真是假?」   九尾狐自然知道玉璇的身份,不過對耀陽已有忌憚的她卻不肯說出來,只是皺眉道:「有這回事嗎?我沒見過那個胡女,所以不敢確認。你先別管這些事情,如今姬昌已經看不上伯邑考了,你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他有機會立個軍功,以讓姬昌能再次重用他。」   「我知道哩,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告辭,辦事遲了恐怕會惹姬昌有所懷疑。」耀陽口上說著,心中卻是大為惱怒,暗想:「你個九尾狐,真狡猾,什麼沒見過鬼方胡女,那天蟠山之上,明晃晃的一個人就站在你的面前,難道你是瞎子不成。」   九尾狐點點頭道:「沒事了,你先去吧。」   耀陽應了一聲,見她不但隱瞞蟠山絕頂的事情,而且並不為此提醒自己,悶著心中惱火離去。   九尾狐看著耀陽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傢伙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伯邑考走到她的身邊,輕聲道:「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將他……」做了一個揮刀斬落的手勢。   九尾狐瞥了他一眼,哼道:「說得容易,這時我們還不能對付他。誰叫他現在正得寵呢,都是你不爭氣,否則用得著靠他嗎?」   伯邑考遲疑道:「可是就這樣由著他嗎?」   九尾狐苦惱道:「本宮也沒想到這傢伙強得這麼快,不過這麼短的時間他竟然已經有此等修為,若是這樣下去,假以時日恐怕連本宮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語罷,她無奈地歎了一聲。   耀陽離開伯邑考的「雲闋宮」,逕直往天牢奔去。   天牢重地,守備果然極為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耀陽現在既然身為西岐龍翼將軍之職,而且自從「落月谷」之戰後,他的威名已經流傳在三軍將士之中,試問那些守衛兵士見了如此崇敬的對象,怎敢加以阻攔,反而更是慇勤的問禮。   耀陽一一回禮,進了大牢便問了牢頭,值守的牢頭說是公主還在裡面,耀陽立即命他將牢門打開。   重厚的天牢門緩緩打開,露出陰暗冷森的通道,像是巨獸的陰暗大口一般,彷彿隨時都能將人吞食一般,給人以一種足以窒息的壓力。   剛進入牢門,就聞到一種濕腐的氣味,陰暗的通道兩壁是由厚實的石塊堆砌起來,極為堅固。通過長長通道,濕腐的氣味更濃,還逐漸地參雜了些血腥味。裡面甚是昏暗,黃色的燈光照在牆壁上映出暗紅的血跡,每個房間都單獨地關了一個犯人,蒙浩就被關押在最裡面。   玉璇公主正在拷問蒙浩,她身後站著幾個鬼方護衛,個個手中執著皮鞭、烙鐵等刑具。蒙浩此時衣衫破爛,身上佈滿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看來是挨了不少鞭子。   玉璇公主見耀陽進來,似乎心情極為不暢,也不打聲招呼,仍然繼續拷問蒙浩,喝道:「你說,亳壟究竟準備在什麼時候造反作亂?」   蒙浩「呸」了一聲,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液,嘶啞著嗓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喝道:「當亳壟大人登上王位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還敢嘴硬!」不用玉璇公主示意,她旁邊的護衛就是一鞭子抽了過去,粗實蘸水的皮鞭抽打在亳壟的身上,發出刺耳的「辟啪」聲。   蒙浩痛嚎一聲,嚷道:「亳壟大人遲早會將你們滅了。」   玉璇公主冷笑道:「不錯,嘴巴很挺硬,亳壟有你這條忠實聽話的狗,也算是他的能耐。不過,憑他的那點本事,還別想著謀朝篡位。」   蒙浩冰冷的眼神透出狼一般的陰狠,大聲道:「亳壟大人的武功文略蓋世無雙,鬼方國內有誰可比?現在,除了幾個老不死的外臣,朝野上下無不支持亳壟大人,他登上王位將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誰也無法阻擋。」   玉璇公主吃了一驚,喝道:「你說什麼?」   蒙浩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家的老頭子現在就幾個老不死在幫忙頂著而已,很快要不行了,只要西岐一滅,亳壟大人就能將剩下的阻力全部摧毀。否則,你想你那個死鬼老爹為什麼會急著讓你嫁到西岐呢?」   玉璇公主冰雪聰明,上下聯想怎會揣摩不到父王的意圖,驚道:「亳壟那廝怎會有這麼強的勢力……」   蒙浩哼道:「遲早你們也將成為亳壟大人的階下囚。」   玉璇公主似乎沉吟了片刻,然後冷冷地盯了蒙浩一眼,揮了揮玉手道:「今天暫且就此作罷。」說罷,她扭身對耀陽道,「耀將軍,本公主先回去了,你如果對這賊子有何不滿的話,儘管動手別跟我客氣。」   耀陽躬身相送,道:「公主慢走!」心中卻忍不住想到:「看蒙浩的慘樣該是受了不少苦,而且照這麼說來,鬼方王確實有臨危嫁女的意圖,難道這個公主是真的,而不是那個胡女?」   恭送公主離開天牢後,耀陽對玉璇公主的疑心已然大減。再看著渾身傷痕纍纍的蒙浩,耀陽卻無法生出一點點的同情心,想起人兒、冰兒與妲己至今還不知去向,心中更是對他憤恨無比。   耀陽冷冷地盯了蒙浩許久,咬牙切齒地問道:「蒙浩,你只要將我那些女人的下落告訴我,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歸鬼方!」   蒙浩從鼻孔裡哼出一聲,極其不屑的望著耀陽。   耀陽雙眼幾欲冒火,喝道:「少給老子裝啞巴,說,她們究竟被關押在哪裡?」   蒙浩仍然當他不存在一般,自顧閉目養神。   耀陽氣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揚手一巴掌凌空甩去,悍厲的元能擊在蒙浩臉上,就「啪!」一聲脆響,蒙浩的頭被震得飛甩起來,滿口帶著碎牙的腥血噴了出來。   蒙浩痛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呻吟了幾聲,卻還是不肯說話。   耀陽打了他一巴掌,一口氣發洩完畢,反而冷靜下來,看著蒙浩冷笑道:「不錯,挺能忍的,不過本將軍的手段還多著呢,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蒙浩呸了一口,沙啞的喝道:「你有本事就將我殺了,這樣折磨人算什麼好漢?」   「終於肯開尊口了?」耀陽冷冷道,「我可不是什麼好漢,不怕告訴你,我自小就是下奴潑皮出身,不過也比你們這些只會擄掠婦孺的無恥之輩好的很多。」   蒙浩怒哼一聲,只是發出微微呻吟聲,沒有辯駁。   「說!我的女人被關在哪裡?」耀陽眼中精芒湛現,他知道自家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極限。   蒙浩撇開頭仍是不說,卻不慎觸動傷痛,忍不住又呻吟出聲。   耀陽語聲冰冷地道:「看來你是不想說了?」聲音充滿殺氣,讓人絕對不會懷疑他的殺機。   蒙浩也感覺到了,哼道:「人質在我手裡,如果你想她們安全,就把我放了,否則……」   「你敢威脅我?」耀陽皺眉緩緩道,「我新學到一種叫『萬劍絞心』的法術,據說術如其名,受術之人會感到萬把利劍在絞心一般,痛苦的程度恨不得一死了之……」這法術乃是《幻殤法錄》中的一種旁門秘術,說來嚇人,其實沒什麼威力,唯一的用途可能就是嚴刑逼供了。   蒙浩聽得臉色煞白,但還是不肯說話。   耀陽搖頭歎道:「看來你多半是不信的,那就沒辦法了,就用你來試法吧。不過你大可放心,這法術雖然厲害,但卻絕對安全得很,即便是個普通人受個百來次也未必會死,以你的法能算來,少說也能撐幾個時辰。」   蒙浩在「落月谷」見識過耀陽的厲害,怎會對他的話不相信,額上透出陣陣冷汗,忍不住喊道:「你別想嚇唬我,鬼方國的勇士連死都不怕,何況這區區痛楚。」   耀陽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燦爛笑容,點頭道:「是嗎?那就好,我平生最敬佩硬漢子,如果你受了百八十次還這麼嘴硬的話,我就將你放了。不過,看你這一身微末的法道修為,即使受得一次,還是會有些後遺症留下來,比如說每受一次的痛苦就疊加一次,一旦行刑超過一個周天之數,那麼從今往後只要你膽敢妄自施展法能,痛苦便會從心而發,令你痛不欲生!」耀陽心中暗想這魔門的東西果然是歹毒無比,但對付蒙浩這傢伙卻是正好。   蒙浩早已冷汗沁背而出,怒視耀陽。   「來了!」耀陽揮手一揚,五行玄能輕揚而出,正中蒙浩胸部心口部位。玄能由一化五,再化生成數百道尖銳劍氣循經倒脈,首先封印了他八脈十二經,最後直入蒙浩心胸的中丹淵海,然後逆陰轉陽、截陽堵陰,逕自旋動起來,數百劍氣在心內絞動,那種滋味決非常人所能忍受。   「啊……」蒙浩立即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痛苦地掙扎起來,淒厲無比的哀嚎聲表現出那讓人根本無法忍受的厲痛。   耀陽感到有些不忍,但為了救出人兒她們,他還是得狠心下來,裝作很吵的樣子冷冷道:「好刺耳!」   殺豬般的嚎叫聲持續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萬劍絞心」的效果這才散盡,滿頭血汗的蒙浩已經痛得昏死了過去。耀陽隨手一個「傲寒訣」發了過去,一片冰寒水霧罩在蒙浩頭上,他對寒系法術雖然只懂很少,不過對於異能淳厚的他來說,潑醒一個人還是易如反掌的。   蒙浩呻吟一聲,微睜雙眼,無力地看著耀陽,眼中充滿無限恨意。   「第一次而已!」耀陽隨意咧嘴一笑道,「怎麼樣,味道如何,想清楚了麼?」   蒙浩的喉嚨裡咕嚕了幾句,卻罵道:「媽的,你去死吧……」   「還這麼嘴硬?看來非得給你點教訓了!」耀陽皺了皺眉,手再次揚了起來,受了一次酷刑虛弱不堪的蒙浩閉上眼睛,緊張得咬緊牙根,還未受刑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   耀陽頓了一下,歎道:「看你這模樣,不如老老實實地說了吧,免得再次受苦。」   「休想!」蒙浩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嘶喝道。   「那就別怪我……」耀陽剛揚起手,就聽到急急的腳步聲從牢門外傳來,他感應出對方只是普通的兵士,不由有些訝異:「難道是姬昌有事傳他見駕?」   很快一個守衛兵士恭敬的行進牢房,喘了口氣道:「耀將軍,軍情緊急,侯爺請您快些過去!」   耀陽點頭應了一聲,冷冷瞪了蒙浩一眼,道:「算你走運!」他心中不由納悶之極,忖道:「這麼急能有什麼軍情?莫非是金雞嶺出了大事不成?」   果然不出耀陽所料,他剛進大殿,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的姬昌迎面便道:「大事不好,大將軍南宮適半途遭襲,糧草被敵方所燒。」   耀陽大驚問道:「怎麼可能呢?大將軍不是帶了將近十餘萬兵馬,而且金雞嶺尚有數萬守軍,敵人怎麼可能會燒掉大軍的糧草呢?」   姬昌歎道:「本來是這樣沒錯,誰知敵軍勢大,金雞嶺已經被崇侯虎所破,南宮大將軍卻並不知情,領兵前往金雞嶺的途中便被敵軍伏擊,而且連夜趕路的疲軍倉促應戰之下大敗而回,幸好南宮將軍用兵老到,保留大部分兵力退到『望天關』,只是大批糧草被燒,『望天關』內糧草熬不過十日之用。」   耀陽駭然道:「沒想到這崇侯虎如此厲害,竟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便攻破金雞嶺。」   姬昌搖頭道:「恐怕厲害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妖魔異人相助。」   「妖魔?」耀陽想到了刑天抗。   姬昌點頭道:「這只是傳訊回來的兵士所說,具體情況暫時還不清楚。現在敵軍趁我軍糧草短少,士氣低落,正在猛攻『望天關』,情況緊急,我們必須馬上護送足夠糧草前往『望天關』援應。」   耀陽點頭道:「不錯,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將足夠的糧草送去,而且耀陽恐怕對方能料到我軍加送糧草,會派遣小隊人馬繞過『望天關』半路截殺,所以護送糧草之事定要備有足夠兵馬,以防不測。而且西岐這邊也不能掉以輕心,崇侯虎能如此輕易調動鬼方的兵馬,不防不行!」   姬昌點頭道:「不錯,此次派送糧草必須小心,我西岐除守城將士一萬外,尚有五萬將士整裝準備。這樣吧,不若派遣兩萬人馬護送,如何?」   耀陽知道姬昌定是要遣他為將,欣喜的點頭道;「侯爺英明……」   君臣正說話間,外面傳報姬發奉命覲見,姬昌忙命人上殿。   冠甲整裝的姬發神采奕奕地大步進殿,跪禮道:「孩兒姬發參見父侯!」   耀陽看到姬發進了殿來,知道姬昌已有決定,而且他如果預料不差的話,這應該是那莫測高深的聖祖母太姜的意思。   姬昌宣姬發平身,道:「發兒,現在前線軍情緊急,需要派送一批糧草過去救助南宮適大將軍。聖祖母親自要求讓你帶兵,你可有信心麼?」   姬發轟然應諾道:「父侯放心,孩兒定能安全圓滿的完成任務。」   姬昌沉聲道:「此次任務事關重大,絕對不能有絲毫疏忽,你切記小心了。」   「是!」姬發應聲答應。   姬昌沉吟片刻,道:「還有,到了『望天關』後,你最好是留在總營指揮全軍抗擊崇侯虎,耀將軍為副將會跟你同去。以耀將軍大勝『落月谷之戰』的才能,相信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好好跟耀將軍合作,還有多聽南宮大將軍的意見,知道嗎?」   「孩兒明白!」姬發一口答應,向旁近的耀陽笑道,「耀將軍,還請你多費心了。」   耀陽知道他的師父便是「邪神」幽玄,自然看得清他狀似真誠的虛偽笑臉,但當著姬昌的面,他無論如何都要做足面子,忙道:「耀陽定當盡全力輔佐公子!」   姬昌滿意的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們馬上去做準備,明日立即帶兵動身!」.   「是!」姬發與耀陽肅然領命。   第十一卷 戰龍在野 第十三章 臨危授命 下   耀陽離開伯邑考的「雲闋宮」,逕直往天牢奔去。   天牢重地,守備果然極為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耀陽現在既然身為西岐龍翼將軍之職,而且自從「落月谷」之戰後,他的威名已經流傳在三軍將士之中,試問那些守衛兵士見了如此崇敬的對象,怎敢加以阻攔,反而更是慇勤的問禮。   耀陽一一回禮,進了大牢便問了牢頭,值守的牢頭說是公主還在裡面,耀陽立即命他將牢門打開。   重厚的天牢門緩緩打開,露出陰暗冷森的通道,像是巨獸的陰暗大口一般,彷彿隨時都能將人吞食一般,給人以一種足以窒息的壓力。   剛進入牢門,就聞到一種濕腐的氣味,陰暗的通道兩壁是由厚實的石塊堆砌起來,極為堅固。通過長長通道,濕腐的氣味更濃,還逐漸地參雜了些血腥味。裡面甚是昏暗,黃色的燈光照在牆壁上映出暗紅的血跡,每個房間都單獨地關了一個犯人,蒙浩就被關押在最裡面。   玉璇公主正在拷問蒙浩,她身後站著幾個鬼方護衛,個個手中執著皮鞭、烙鐵等刑具。蒙浩此時衣衫破爛,身上佈滿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看來是挨了不少鞭子。   玉璇公主見耀陽進來,似乎心情極為不暢,也不打聲招呼,仍然繼續拷問蒙浩,喝道:「你說,亳壟究竟準備在什麼時候造反作亂?」   蒙浩「呸」了一聲,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液,嘶啞著嗓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喝道:「當亳壟大人登上王位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還敢嘴硬!」不用玉璇公主示意,她旁邊的護衛就是一鞭子抽了過去,粗實蘸水的皮鞭抽打在亳壟的身上,發出刺耳的「辟啪」聲。   蒙浩痛嚎一聲,嚷道:「亳壟大人遲早會將你們滅了。」   玉璇公主冷笑道:「不錯,嘴巴很挺硬,亳壟有你這條忠實聽話的狗,也算是他的能耐。不過,憑他的那點本事,還別想著謀朝篡位。」   蒙浩冰冷的眼神透出狼一般的陰狠,大聲道:「亳壟大人的武功文略蓋世無雙,鬼方國內有誰可比?現在,除了幾個老不死的外臣,朝野上下無不支持亳壟大人,他登上王位將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誰也無法阻擋。」   玉璇公主吃了一驚,喝道:「你說什麼?」   蒙浩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家的老頭子現在就幾個老不死在幫忙頂著而已,很快要不行了,只要西岐一滅,亳壟大人就能將剩下的阻力全部摧毀。否則,你想你那個死鬼老爹為什麼會急著讓你嫁到西岐呢?」   玉璇公主冰雪聰明,上下聯想怎會揣摩不到父王的意圖,驚道:「亳壟那廝怎會有這麼強的勢力……」   蒙浩哼道:「遲早你們也將成為亳壟大人的階下囚。」   玉璇公主似乎沉吟了片刻,然後冷冷地盯了蒙浩一眼,揮了揮玉手道:「今天暫且就此作罷。」說罷,她扭身對耀陽道,「耀將軍,本公主先回去了,你如果對這賊子有何不滿的話,儘管動手別跟我客氣。」   耀陽躬身相送,道:「公主慢走!」心中卻忍不住想到:「看蒙浩的慘樣該是受了不少苦,而且照這麼說來,鬼方王確實有臨危嫁女的意圖,難道這個公主是真的,而不是那個胡女?」   恭送公主離開天牢後,耀陽對玉璇公主的疑心已然大減。再看著渾身傷痕纍纍的蒙浩,耀陽卻無法生出一點點的同情心,想起人兒、冰兒與妲己至今還不知去向,心中更是對他憤恨無比。   耀陽冷冷地盯了蒙浩許久,咬牙切齒地問道:「蒙浩,你只要將我那些女人的下落告訴我,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歸鬼方!」   蒙浩從鼻孔裡哼出一聲,極其不屑的望著耀陽。   耀陽雙眼幾欲冒火,喝道:「少給老子裝啞巴,說,她們究竟被關押在哪裡?」   蒙浩仍然當他不存在一般,自顧閉目養神。   耀陽氣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揚手一巴掌凌空甩去,悍厲的元能擊在蒙浩臉上,就「啪!」一聲脆響,蒙浩的頭被震得飛甩起來,滿口帶著碎牙的腥血噴了出來。   蒙浩痛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呻吟了幾聲,卻還是不肯說話。   耀陽打了他一巴掌,一口氣發洩完畢,反而冷靜下來,看著蒙浩冷笑道:「不錯,挺能忍的,不過本將軍的手段還多著呢,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蒙浩呸了一口,沙啞的喝道:「你有本事就將我殺了,這樣折磨人算什麼好漢?」   「終於肯開尊口了?」耀陽冷冷道,「我可不是什麼好漢,不怕告訴你,我自小就是下奴潑皮出身,不過也比你們這些只會擄掠婦孺的無恥之輩好的很多。」   蒙浩怒哼一聲,只是發出微微呻吟聲,沒有辯駁。   「說!我的女人被關在哪裡?」耀陽眼中精芒湛現,他知道自家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極限。   蒙浩撇開頭仍是不說,卻不慎觸動傷痛,忍不住又呻吟出聲。   耀陽語聲冰冷地道:「看來你是不想說了?」聲音充滿殺氣,讓人絕對不會懷疑他的殺機。   蒙浩也感覺到了,哼道:「人質在我手裡,如果你想她們安全,就把我放了,否則……」   「你敢威脅我?」耀陽皺眉緩緩道,「我新學到一種叫『萬劍絞心』的法術,據說術如其名,受術之人會感到萬把利劍在絞心一般,痛苦的程度恨不得一死了之……」這法術乃是《幻殤法錄》中的一種旁門秘術,說來嚇人,其實沒什麼威力,唯一的用途可能就是嚴刑逼供了。   蒙浩聽得臉色煞白,但還是不肯說話。   耀陽搖頭歎道:「看來你多半是不信的,那就沒辦法了,就用你來試法吧。不過你大可放心,這法術雖然厲害,但卻絕對安全得很,即便是個普通人受個百來次也未必會死,以你的法能算來,少說也能撐幾個時辰。」   蒙浩在「落月谷」見識過耀陽的厲害,怎會對他的話不相信,額上透出陣陣冷汗,忍不住喊道:「你別想嚇唬我,鬼方國的勇士連死都不怕,何況這區區痛楚。」   耀陽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燦爛笑容,點頭道:「是嗎?那就好,我平生最敬佩硬漢子,如果你受了百八十次還這麼嘴硬的話,我就將你放了。不過,看你這一身微末的法道修為,即使受得一次,還是會有些後遺症留下來,比如說每受一次的痛苦就疊加一次,一旦行刑超過一個周天之數,那麼從今往後只要你膽敢妄自施展法能,痛苦便會從心而發,令你痛不欲生!」耀陽心中暗想這魔門的東西果然是歹毒無比,但對付蒙浩這傢伙卻是正好。   蒙浩早已冷汗沁背而出,怒視耀陽。   「來了!」耀陽揮手一揚,五行玄能輕揚而出,正中蒙浩胸部心口部位。玄能由一化五,再化生成數百道尖銳劍氣循經倒脈,首先封印了他八脈十二經,最後直入蒙浩心胸的中丹淵海,然後逆陰轉陽、截陽堵陰,逕自旋動起來,數百劍氣在心內絞動,那種滋味決非常人所能忍受。   「啊……」蒙浩立即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痛苦地掙扎起來,淒厲無比的哀嚎聲表現出那讓人根本無法忍受的厲痛。   耀陽感到有些不忍,但為了救出人兒她們,他還是得狠心下來,裝作很吵的樣子冷冷道:「好刺耳!」   殺豬般的嚎叫聲持續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萬劍絞心」的效果這才散盡,滿頭血汗的蒙浩已經痛得昏死了過去。耀陽隨手一個「傲寒訣」發了過去,一片冰寒水霧罩在蒙浩頭上,他對寒系法術雖然只懂很少,不過對於異能淳厚的他來說,潑醒一個人還是易如反掌的。   蒙浩呻吟一聲,微睜雙眼,無力地看著耀陽,眼中充滿無限恨意。   「第一次而已!」耀陽隨意咧嘴一笑道,「怎麼樣,味道如何,想清楚了麼?」   蒙浩的喉嚨裡咕嚕了幾句,卻罵道:「媽的,你去死吧……」   「還這麼嘴硬?看來非得給你點教訓了!」耀陽皺了皺眉,手再次揚了起來,受了一次酷刑虛弱不堪的蒙浩閉上眼睛,緊張得咬緊牙根,還未受刑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   耀陽頓了一下,歎道:「看你這模樣,不如老老實實地說了吧,免得再次受苦。」   「休想!」蒙浩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嘶喝道。   「那就別怪我……」耀陽剛揚起手,就聽到急急的腳步聲從牢門外傳來,他感應出對方只是普通的兵士,不由有些訝異:「難道是姬昌有事傳他見駕?」   很快一個守衛兵士恭敬的行進牢房,喘了口氣道:「耀將軍,軍情緊急,侯爺請您快些過去!」   耀陽點頭應了一聲,冷冷瞪了蒙浩一眼,道:「算你走運!」他心中不由納悶之極,忖道:「這麼急能有什麼軍情?莫非是金雞嶺出了大事不成?」   果然不出耀陽所料,他剛進大殿,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的姬昌迎面便道:「大事不好,大將軍南宮適半途遭襲,糧草被敵方所燒。」   耀陽大驚問道:「怎麼可能呢?大將軍不是帶了將近十餘萬兵馬,而且金雞嶺尚有數萬守軍,敵人怎麼可能會燒掉大軍的糧草呢?」   姬昌歎道:「本來是這樣沒錯,誰知敵軍勢大,金雞嶺已經被崇侯虎所破,南宮大將軍卻並不知情,領兵前往金雞嶺的途中便被敵軍伏擊,而且連夜趕路的疲軍倉促應戰之下大敗而回,幸好南宮將軍用兵老到,保留大部分兵力退到『望天關』,只是大批糧草被燒,『望天關』內糧草熬不過十日之用。」   耀陽駭然道:「沒想到這崇侯虎如此厲害,竟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便攻破金雞嶺。」   姬昌搖頭道:「恐怕厲害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妖魔異人相助。」   「妖魔?」耀陽想到了刑天抗。   姬昌點頭道:「這只是傳訊回來的兵士所說,具體情況暫時還不清楚。現在敵軍趁我軍糧草短少,士氣低落,正在猛攻『望天關』,情況緊急,我們必須馬上護送足夠糧草前往『望天關』援應。」   耀陽點頭道:「不錯,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將足夠的糧草送去,而且耀陽恐怕對方能料到我軍加送糧草,會派遣小隊人馬繞過『望天關』半路截殺,所以護送糧草之事定要備有足夠兵馬,以防不測。而且西岐這邊也不能掉以輕心,崇侯虎能如此輕易調動鬼方的兵馬,不防不行!」   姬昌點頭道:「不錯,此次派送糧草必須小心,我西岐除守城將士一萬外,尚有五萬將士整裝準備。這樣吧,不若派遣兩萬人馬護送,如何?」   耀陽知道姬昌定是要遣他為將,欣喜的點頭道;「侯爺英明……」   君臣正說話間,外面傳報姬發奉命覲見,姬昌忙命人上殿。   冠甲整裝的姬發神采奕奕地大步進殿,跪禮道:「孩兒姬發參見父侯!」   耀陽看到姬發進了殿來,知道姬昌已有決定,而且他如果預料不差的話,這應該是那莫測高深的聖祖母太姜的意思。   姬昌宣姬發平身,道:「發兒,現在前線軍情緊急,需要派送一批糧草過去救助南宮適大將軍。聖祖母親自要求讓你帶兵,你可有信心麼?」   姬發轟然應諾道:「父侯放心,孩兒定能安全圓滿的完成任務。」   姬昌沉聲道:「此次任務事關重大,絕對不能有絲毫疏忽,你切記小心了。」   「是!」姬發應聲答應。   姬昌沉吟片刻,道:「還有,到了『望天關』後,你最好是留在總營指揮全軍抗擊崇侯虎,耀將軍為副將會跟你同去。以耀將軍大勝『落月谷之戰』的才能,相信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好好跟耀將軍合作,還有多聽南宮大將軍的意見,知道嗎?」   「孩兒明白!」姬發一口答應,向旁近的耀陽笑道,「耀將軍,還請你多費心了。」   耀陽知道他的師父便是「邪神」幽玄,自然看得清他狀似真誠的虛偽笑臉,但當著姬昌的面,他無論如何都要做足面子,忙道:「耀陽定當盡全力輔佐公子!」   姬昌滿意的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們馬上去做準備,明日立即帶兵動身!」.   「是!」姬發與耀陽肅然領命。   耀陽與姬發兩人出了大殿,姬發便向耀陽抱拳謙遜的說道:「此次出征關乎我西岐安危,如果姬發有所疏忽的話,還請耀將軍多多指正。」   耀陽客氣含蓄的說道:「不敢,耀陽才疏學淺,恐怕反而會麻煩公子多多關照!」   姬發眼中異芒閃動,想到師尊曾提點自己要小心此人,起初他還並不以為意,誰知落月谷一戰,此人竟然擊敗當今魔宗後起一輩中的佼佼者刑天抗,才讓他徹底對其刮目相看,當即回道:「耀將軍客氣了,『落月谷』一戰,耀陽將軍盡顯神通,龍翼將軍之名早已揚威西岐,姬發自歎不如!」   耀陽暗想:「你是「邪神」幽玄的弟子,又能差到哪裡去?」口上卻連聲道:「哪裡,哪裡,公子身份尊貴,文武全才,豈是耀陽可以相比的。至於落月谷一戰,若不是伯邑考公子以二千兵馬拖住敵方,我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   兩人虛偽的客套一番之後,便各自回府做準備去了。   耀陽考慮再三,決定則先轉回「雲闋宮」,跟九尾狐將事情一一說了個明白。   九尾狐聽罷,皺眉道:「姬昌這老頭怎麼能讓姬發去呢?這傢伙不簡單啊。」   耀陽當然知道他不簡單,但故意問道:「咦,娘娘很清楚他嗎?我看他不過是個公子哥兒,有點小聰明罷了,哪會有什麼真本事?」   「他……」九尾狐並沒有說下去,只是媚眼之中精光一閃而過,反而責問道,「你怎麼不想想辦法讓伯邑考帶兵出征呢?」   耀陽苦笑道:「大姐,這個主意據說是太姜老太婆做的決定,姬昌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再說,你也知道伯邑考落月谷一戰的失利給姬昌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九尾狐無奈地搖頭道:「算了,事已至此,本宮也不想再多加追究。反正這次你跟姬發一同帶兵出征,切記千萬別讓他太出風頭就行了,又或者乾脆讓他更丟臉的回西岐也行!」   「我知道!」耀陽應了一聲,心中暗自好笑的忖道,「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養的那個兔七爺嗎?」   「還有……」九尾狐突然媚笑一聲,玉指在耀陽胸口輕輕劃了個圈,道,「近來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叫本宮做大姐?是不是……」   「還來這一套?」耀陽哪裡吃得消她的媚術,忙側開身子拒絕道:「不敢,戲言而已!」   九尾狐嬌笑道:「本宮還真想吃了你。」   耀陽心中打了個突,看著九尾狐粉臉微紅媚眼如絲,頓時覺得心裡癢癢的,但是體內的五行玄能仰或是歸元異能,對九尾狐的媚術偏偏都無可奈何,只有道:「我先走了。」語罷,然後匆匆離去。   九尾狐戲謔的笑聲在身後響起,氣得耀陽咬牙切齒,咒罵不已。   離開伯邑考府邸後,耀陽直奔蟠山下的「隱弈居」,帶兵兩萬去「望天關」支援不是小事,最好去請教一下姜子牙。他沒有因為勝了「落月谷」一戰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他知道那時若不是姜子牙的幫忙和提醒,他哪有可能勝得如此漂亮。   耀陽也算是「隱弈居」的熟客了,守門的道童直接告訴他,姜子牙在內園。   姜子牙仍然在石亭裡悠閒地釣魚,雲雨妍代替武吉煮茶,武吉則是恭敬地站在旁邊,目不斜視。   耀陽還沒走近,雲雨妍就抬頭對他嫣然一笑,晃若百花齊放,比之九尾狐的媚術更添了一種風韻,耀陽為之驚艷傾倒。   姜子牙聽到耀陽的腳步聲,沒有回頭,平和地道:「不知耀將軍來此地所為何事?」   耀陽立即從雲雨妍的美色當前中醒轉過來,道:「崇侯虎勢大,現在『金雞嶺』失守,南宮適帶領大軍半途被對方伏擊,雖然兵力損耗不多,但糧草盡數被燒,此時只能退到『望天關』。西伯侯派遣姬髮帶兵兩萬,備足糧草前去支援,令耀陽為先鋒將。此次帶兵行軍和大規模作戰,耀陽並無經驗,所以特來此請教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姜子牙淡笑道:「經過落月谷一戰,耀將軍難道還沒有自信應付這些嗎?」   耀陽歎道:「自信倒是有了一點,只是首次擔此重任,難免擔心自己可能會有所疏忽,而且畢竟牽涉重大,故而想向先生請教。」   姜子牙放下魚桿站了起來,面色肅然道:「以崇侯虎之能,定不可能如此厲害,在短短時日內便攻下金雞嶺,想必他身旁定有妖魔二宗的高手相助?」   耀陽讚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據回報的消息稱,崇侯虎身邊的確是多了一些厲害角色。」   姜子牙接過雲雨妍遞來的杯子,用鼻尖深吸了撲鼻的清香,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然後一口將滾燙的茶水喝下,點頭道:「金雞嶺地勢險要,屯兵數萬,守關將領都是沙場老將,帶兵老練,即使殷商第一名將武成王黃飛虎若親至,沒有十日怕也無法攻下。所以想在幾日內攻克金雞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崇侯虎的兵馬總數十倍於守兵,不過這一點倒是不大可能,除非南侯鄂崇禹出兵相助才有可能。另一個可能就是金雞嶺的將領中出了崇侯虎的內奸,又或是妖魔施法從中作梗。」   「謝謝雲姐姐!」耀陽接過茶杯也學著姜子牙一口喝下,卻被燙得咋舌不已,聽到這話又不免嗆了幾口,顧不得舌頭疼腫痛,駭道,「照先生這麼說,『望天關』危矣!」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一章 意外變數   姜子牙點頭道:「耀將軍所言正是,『金雞嶺』中若有將領退到『望天關』,一時之間必定無法獲得關鍵位置的任用,作用不會很大。但如果崇侯虎二十萬大軍瘋狂攻城,在人手不是很夠的情況下,那些將領金雞嶺退回的將領定會受到重用,到時只要有一人反叛,無論從實戰上還是士氣上,西岐都將遭到嚴重的打擊。」   「那就好,如果讓我逮到那個內奸,非要他好看不可。」耀陽鬆了口氣,注意力就馬上被疼痛所吸引,伸出通紅的舌頭吸了幾絲涼氣,嚷道:「好燙,先生你是怎麼喝的,一口喝下這麼燙的茶水,一點事情也沒有,是不是用元能硬挺的?」   姜子牙啞然失笑道:「喝茶還要用元能?虧你想得出來。喝茶講究趁著茶香正濃之際,一口吞入,用舌頭將茶水捲入喉中,享受那種炙熱的淳厚茶香。在如此熱茶入腹之後,心中一團火熱,但頭腦反而更加清醒,你若多喝幾次,也便習慣了。」   耀陽連連搖頭道:「算了,我喝不了這玩藝,再燙幾次舌頭就沒了。反正這是書獃子的愛好,俺這個大老粗這輩子就甭瞎想了。」他做出鄉野粗人的神情動作配合話語,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雲雨妍被他逗得「噗嗤」笑出聲來,輕嗔道:「先生跟你分析軍情,你瞎扯什麼?還說先生是書獃子?」   耀陽這才想到剛才無意中說了姜子牙是書獃子,忙道:「耀陽一時口快,先生休怪。」   姜子牙道:「沒事,年輕人想說什麼就說,如此隨性未必不好。只是不能用於權謀征戰之上,否則容易得罪他人。不過以老夫看,耀將軍雖然年輕,卻能夠把握置身處地的環境,調動手下兵士的士氣,相信只要稍加注意,必不會犯此錯誤。」   耀陽知道姜子牙說得是落月谷一戰,忙謙遜道:「先生過獎了!耀陽年輕懵懂,尚有許多缺點。而對手卻無不是身經百戰或是老奸巨猾之輩,以耀陽的能力,要想取勝對手,恐怕尚是力有不逮。」   姜子牙沉吟道:「耀將軍才智過人,辦事能力絕不在任何人之下,只是所學不多,經驗也是不足,但假以時日,成就必將不可限量。」   雲雨妍淺笑道;「是啊,平日耀將軍就能言善辯,智計層出不窮,沒人敢說你的資質不行。」   耀陽打趣道;「姐姐嘴上這麼說,心裡一定在說我巧言令色,詭計百出,是個小滑頭吧。」   雲雨妍輕哼道:「也是,你倒有自知之明,聽你這句話就又是不正經了。」說著朱唇微啟含笑,玉容淡紅,卻更是嬌艷欲滴。   耀陽看得又呆了一下,歎道:「姐姐果是絕世姿容,時常惹得耀陽目眩神迷。」他這句話說得甚是真誠,倒無平時的油腔滑調,雲雨妍只是微微一笑,也沒嗔責。   姜子牙道:「雨妍的確是天生麗質,足以令到常人沉迷其聲色。只是平時一般男子見到她若非自慚形穢,便無不大獻慇勤,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不敢有絲毫有損形象之言,倒是耀將軍能率性直言,僅憑這一點,可以看出耀將軍確是非常男子。」   耀陽歎道:「這次先生就看錯了,耀陽何嘗不想這樣?不過姐姐氣質出塵脫俗,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褻瀆,耀陽心慕姐姐,卻知自己才疏學淺,不敢奢望,所以才會唐突佳人,以奇特言行讓姐姐留有印象罷了。」   姜子牙微笑道:「僅只這句話,就足以配上雨妍。」   雲雨妍臉色霞紅,斜睨了兩人一眼,又將兩人的杯中茶斟上,沒好氣地道:「你們兩個究竟是在研究敵情還是在調侃我,再這樣下去,天都快黑了。」   姜子牙喝下一杯茶水,笑道:「好,不說就是了。耀將軍,我們得繼續分析金雞嶺的軍情!」   耀陽誠懇地點點頭,道:「正是,正是!」   姜子牙道:「崇侯虎攻破金雞嶺,自身兵馬勢必有損,此時也就二十萬不到的兵馬。而西岐這方,能從金雞嶺退回的人馬應該不會超過一萬,加上損失不多的南宮適大軍和『望天關』原有兵馬,估計就十三萬左右。你和姬發再帶兩萬兵馬同去,總共十五萬之數,與崇侯虎大軍所差不多。可是『望天關』不是金雞嶺,並無可恃地勢,城牆也不夠高厚,加上將士新敗,士氣低迷,身為守方,所以相對崇侯虎的大軍,並不佔多少優勢。而且若是真有奸細,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耀陽無不擔心的道:「若真如先生所言,崇侯虎此時必定瘋狂攻城,我軍明日出發,由於押送糧草隨行,恐怕要四日後方可到『望天關』,只能希望到時『望天關』還未被攻下。」   姜子牙輕輕地放下茶杯,道:「這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那個奸細發揮作用,以老將南宮適之能,失了『望天關』,退守其他隘口,憑十三萬人馬守個十來日也完全沒有問題。」   耀陽放下心來,道:「如此就好!」   姜子牙皺眉道:「你別高興得這麼早,南宮適雖然能守住,但當你們匯合時,極有可能已是兵力大損,士氣更加低落。到時你們的處境絕對不會好,甚至可能會因此陷入以寡敵眾的困境。」   耀陽道:「先生說的甚是,所以耀陽過來請教先生。不知先生認為耀陽該如何去做?」   姜子牙沉吟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豈能一一預料,即使老夫知道現在軍情,也難保以後會有什麼其他異常的變數發生,而且身為戰場將帥,最忌思想僵化,墨守陳規,必須懂得隨機應變,針對不同的情況做出不同的應變反應。」   耀陽為難道:「可是,先生給我的《龍虎六韜》,耀陽一時不可能完全領悟,更有許多事無法做好,到時恐怕尚有紕漏,難保不會導致我軍大敗。」   姜子牙沉吟道:「此次事關重大,如果西岐此戰慘敗,恐怕就難有翻身機會,老夫也不是很放心。這樣吧,不弱老夫和雨妍跟你同去,看能否助你一把。」   耀陽大喜過望,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謝先生和雲姐姐!」   姜子牙沉聲道:「只是,此次老夫雖然會隨軍跟從,但必不會給你出任何計策,你必須自行決定一切事務。你儘管大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擔心,如果你有何紕漏,老夫自會直言指出。」   耀陽知道這是姜子牙難得的指點垂青,當即欣喜地謝過,想到只要有姜子牙在後面收尾,他自然可以毫無顧忌地做出決斷。   姜子牙不肯出謀劃策,雲雨妍知道他是在培養耀陽,雖然臨急用兵,耀陽不懂的東西還太多,但耀陽的天賦與能力實在沒人能夠估算得到。   第二日清晨,耀陽很早到了校場。   姬發晚一步趕到,看到耀陽後,訝然道:「耀將軍來得真早!」   耀陽肅容道:「此次事關西岐安危,耀陽定要全力以赴相助公子,豈敢遲來。」   姬發做出欣喜的神色,連連點頭道:「有耀將軍這樣忠心的人才,實在是我西岐之福。」   耀陽自是客套一番,兩人領了詔令,共同去往校場點了兩萬將士,整裝待發,士氣高昂。   姬發沒有說話,一臉肅然地走上站台,突然舉起手中長劍朝天長嘯。馬上,台下的將士都隨之舉起兵器,仰天大吼,吼聲震天,軍戎的煞氣顯露無疑。   耀陽很早就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但是仍然感到胸中熱血沸騰起來,心潮起伏震盪。   姬發回劍入鞘,雙手一揚,兩萬將士立即停聲,校場頓時回復安靜,聲調一致整齊有序。令到耀陽心中微驚,看得出姬發絕非無能之輩。   姬發立於台上,雙眼炯炯有神地掃視一遍台下將士,驀地揚聲道:「英勇的將士們,我父侯忠心為國,將西岐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無不安家樂業。如今卑鄙小人崇侯虎假借朝廷之名,欲要吞併我西岐,企圖擾亂你我朝夕相對的安定生活,你們肯嗎?」   「不肯!」兩萬將士無不憤慨高亢的回聲答道。   姬發繼續道:「崇侯虎想吞併我西岐,目的是什麼呢?無非是掠奪我們的財富,擄掠我們的妻女,我們能容許他們如此卑劣的禽獸行為麼?」   「絕不!」全場的憤慨氣氛更加濃烈,回聲震天。   姬發趁機高喝道:「所以為了西岐的父老鄉親,為了我們的親人,我們決不妥協,勢將崇侯虎趕出西岐!」   「勢將崇侯虎趕出西岐!」兩萬將士激昂出聲,士氣分外高漲。   姬發拔劍指天,這次不用出聲引導,將士們自然全都效仿,大聲喝叱,一時戰意無限。   這個姬發果然不簡單,耀陽心中又是驚服,又是驚慕。   之後,姬發和耀陽率著兩萬大軍出了西岐,急急趕往「望天關」,姬發身為主將一路發號施令,耀陽雖然只是副將,但他冷眼旁觀之際,卻在細察姬發從軍處事的每個細微小節,然後再結合《龍虎六韜》將這些經驗融為己用,更有化身成親兵的姜子牙和雲雨妍隨軍潛行,一路上再三指點,令到耀陽進步神速,一日千里。   兩萬大軍在姬發的整頓下,全軍整整齊齊,絲毫沒有一點凌亂。姬發對所有軍務處理得都很是恰當,沒有什麼很大的紕漏。兩萬兵馬在前往「望天關」的路途上,橫向十人一排,將糧草衣物保護在中間。暖和的陽光在尖銳的戟尖折射下卻是充滿了冰寒的蕭殺,無數旗幟迎風展揚,勒勒作響,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散發出鏗然殺意。隊伍蜿蜒前移,不見頭尾,仿若一條巨大的蟒蛇,擁有吞食天地的氣勢。   每次休息用餐或是宿營,姬發都能安排妥當,事先讓探子查探前後地形,選擇居高向陽的地方駐紮,務必讓將士在最適當的地方駐紮。駐紮之後,將糧草等物納於士兵的保護之下,無論哪個方面都有人偵查監視。而動身前,定是前方探子已確定安全,姬發還親自視察休息的將士,時而發表慷慨激昂的講話,使將士得以一直保持高昂的士氣。   姬發對手下將士,一般情況都甚為和氣,但賞罰嚴明。若士兵有功,他決不吝嗇獎賞,一旦有人有違軍令,也絲毫不會容情,嚴厲處置了幾個抗命偷懶的士兵,讓全軍將士引以為戒。全軍上下對他敬畏有加,對他的命令不敢有絲毫懈怠。   士氣高盛的將士們帶著糧草等物日行七十多里,在姬發的指揮下竟沒有多少時候失去整齊的隊形,將士之間也稍有臨陣前的緊張不安,在姬發極富煽動性的言論下,所有人都為能殺敵保國而興奮。前進中,探子時刻回報前後方和兩旁情況,將士精神飽滿,毫不因趕路而疲累,如此行軍即使有敵軍想來偷襲也不可能。   耀陽看著這些,知道姬發的兵道水平遠在自己之上,暗想這次姬昌的眼神還真準,至少這次的人選沒錯,姬發遠比伯邑考強了不知多少倍。也由此看出姬發這傢伙果然不愧為「邪神」幽玄的弟子,的確有過人的才能。   耀陽暗中問姜子牙道:「看姬發此次帶兵,並無太多紕漏,各方面都做得很好。耀陽著實自愧不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子牙亦為姬發的能力而震驚,沉聲道:「這姬發年紀輕輕,帶兵竟如此老練,實在是難得一見的軍事天才,注目後起一輩之中,或許只有耀將軍才能與他相比。」   「我?」耀陽苦笑道,「我現在或許可以自信法道能力比他強,其他的那是遠遠不如了……」   旁邊的雲雨妍不忘嗔道:「我看就你的油腔滑調和不知死活比他就不止強一點。」   姜子牙笑道:「只要你沒有失去信心,無論對手多厲害,你將《龍虎六韜》融會貫通,並經過此次大戰的鍛造,無論才學還是經驗,都將不會比姬發差。」   耀陽立即振作精神,道:「多謝先生鼓勵,耀陽定不會讓先生失望!」   經過姬發的刺激,耀陽更是勤學《龍虎六韜》,如有不懂之處,無不細細詢問姜子牙。姜子牙也不加隱瞞,一一解說,或引經據典或舉例說明,讓耀陽大為佩服。而耀陽學得也是奇快,短短四天的行軍時間,已經將《龍虎六韜》的內容倒背如流,更時有獨闢蹺徑的想法流露,連姜子牙也深歎耀陽資質實是非凡。   行軍四天後,終於到了「望天關」的範圍之內。眾多將士興奮的爆出陣陣歡呼聲,姬發卻非常冷靜地發佈命令:「大家聽著,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時刻保持戒備,三軍時刻做好作戰準備,以防敵軍偷襲!」在姬發的指揮下,全軍小心戒備地前行。   經探子回報,敵軍正在緊張的圍攻「望天關」,姬發當即發號施令:「糧草由五千兵士守護,暫停前行,原地待命。其他三軍藉機繞過望天關,隨時做好進擊圍城敵軍的準備!」全軍一陣緊張,隨即又興奮起來,這幾天他們在姬發的引導下,早已激起一身戰意。   半刻鐘以後,萬餘兵士在姬髮帶領下,悄悄由側邊繞過「望天關」的防線,來到「望天關」西線的山坳邊上。震天的廝殺戰嚎聲已經迴盪在一眾將士的耳旁,登高舉目望去,只見「望天關」前滿山遍野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戰車雷動,塵土飛揚,飄揚的旗幟上儘是「崇侯」、「征西」等字樣。   戰鼓聲聲入耳,萬千兵將喊殺著猶如潮水般湧到「望天關」前,雲梯、破城車等等破城工具盡數上場。儘管形勢不容樂觀,而且「望天關」的城牆似乎在屢次的攻防戰中破損嚴重,但城牆上的西岐兵士卻仍然個個精神百倍,絲毫不為城外的局勢所影響,哪怕拚盡最後一絲氣力也定要將企圖侵入城內的北侯兵一一擊退。   這般殘忍肅殺的氣氛不但感染了所有西岐兵士的情緒,同樣更讓他們感到憤慨難平,沒有人比他們更愛自己的家園,自己的親人手足,這一切都豈能任由外人來踐踏,不由個個戰意激昂,摩拳擦掌的看著主帥姬發,恨不能立時加入戰團,將這些敵人統統趕出這塊不屬於他們的土地。   耀陽雖然不是西岐本土人,但此時仍然再難忍受心中激動與憤慨的煎熬,眼光投向一直冷靜觀看戰局的姬發,等待他的進攻命令,首次面臨如此大規模的戰事,令他胸中沸騰的熱血再也難以平息。   姬發一直沒有發號施令,反而眼神中流露出異常迷茫的神情,眺望遠陽偏西,口中竟喃喃小聲哼出一首曲調,曲韻委婉,詞調平仄有度,竟是極其平常的農家小調:「……夕歸兮,吾為子樂。夕歸兮,吾為母悅……」   耀陽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姬發。   此時,斜陽餘輝照射在姬發稜角分明的俊朗臉龐上,隨著曲調的轉折反覆,一行熱淚自姬發眼眶中潸然而下,緊接著,萬餘名兵士一片死寂,不知是誰開始跟著姬發口中的曲調哼了起來,然後一個個兵士都開始哼唱這一首相同的曲調,漸漸的,包括正在「望天關」上的拚命駐守的西岐兵士也跟著清唱起來,低沉委婉的淺吟低唱頓時蓋過了戰場上的一切廝殺聲。   「鏗吟……」龍吟聲中,姬發手舉長劍,策馬驅逐戰車當先疾馳而下,身後一眾萬餘名將士根本無須他下令,已然齊聲哼唱著曲調潮水般湧入山下戰局之中,「呀……」全軍發出震天吼聲,戰車發出「喀喇」軋地聲逐漸響亮加速,姬發親自立於最先的戰車之上,手持長劍仰天而指。   耀陽亦是大吼一聲,隨手持了一把長戟,喝道:「殺!」戰車已向「望天關」方向飛馳而去,數千戰車遍野狂馳,敵軍顯然已經察覺到他們的來到,而且敵軍將帥顯然甚有才能,絲毫不亂地下令後陣三軍轉身迎戰。但畢竟對方是慢了一步,此時「望天關」內的西岐兵士在得知援兵趕至後,已經全力衝殺出城,全力迎戰北侯軍。   西岐戰車在耀陽和姬發的指揮下衝入了對方還沒站穩的陣地之中,憑著衝刺的威力,將士們的劍戟紛紛將敵人刺入車下。姬發的長劍舞出滿天氣勁,遇者無不被激飛爆殺,加上他運起元能怒喝如雷,神威更是激起西岐戰士的士氣如虹。   耀陽也不例外,不過不熟悉戰車作戰的他只能憑著五行玄能混合天火烈勁爆發,長戟像是舞出一條巨大炎龍將眼前的敵軍盡數焚殺。以姬發和耀陽的強悍作戰能力作為中堅,挾著無比衝殺之威,竟硬是將層層敵軍衝散,失去陣形的敵軍立即陷入困勢,紛紛車毀人亡。   敵軍主帥見情況不妙,大喝道:「放棄攻城,全軍穩住陣腳,準備與敵一戰!」看出姬發和耀陽之威的他亦飛身而起,手持雙手短戟,揮出戟風如刃向耀陽和姬發兩人斬去。   「何方高手,我來會你!」耀陽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姬發聽的。   深知耀陽之能的姬發不再顧慮,喝叱著率領全軍繼續衝殺。   耀陽縱身而起,長戟狂舞盡破戟風,敵將已撲至面前,耀陽終於看清對方主將竟然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子,長得濃眉虎目,甚是威嚴。   對方顯然也為耀陽的年齡吃了一驚,不過手底下絲毫不慢,雙戟泛出銀白色的光芒,迫出強大元能向耀陽直襲而來,其強勁程度竟不下於刑天抗多少。   耀陽暗驚:「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青年高手?」掌中長戟迎著對方的雙戟當頭砸下,兩人同時虎口一麻,均被反震而出,元能交擊所爆出的氣浪,頓時將周圍的兵士全部拋飛出去。   耀陽退後幾步,這才發覺手中的長戟已經斷為兩截,看來對方的雙戟非是凡品,不由大恨沒有稱手得意的神兵利器護身,索性拋開斷戟,耀陽一式「乾天龍炎訣」作手刀劈出,炎熱火勁凝成紫色氣刀,斬出幾道紫影向對方主將包圍而去。   敵將低喝一聲,雙戟閃快擊出,正中幾道紫影,「噌……」悶響聲中,紫影消去。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二章 首戰告捷   只見那名敵將低喝一聲,雙戟閃快擊出,正中紫影中心勁氣漩渦部位,「噌……」悶響聲中,紫影消去,但耀陽已經隨身逼近,右掌中的紫色炎刀狂斬敵將。敵將反應敏捷,急閃躲開,身影如電飛馳,雙戟幻影如濤,變幻莫測,又掀起氣勁激湧,強悍的元能運至戟尖上,無堅不摧,連耀陽也不敢直纓其鋒。   耀陽在激戰中心念一動,「無間遁法」使出,身形在戰圈中驟然消失,然後驀地又出現在敵將身後,紫色炎刀再次向敵將斬出。不過,敵將也非是等閒尋常之輩,顯然已察覺到身後有異,竟然也不回身,叱喝一聲,手腕一轉,雙戟從肋下及時向後回搠。   戰場之上非比尋常雙方鬥法,可以從容施法行咒展現法能玄術,而是爭分奪秒抓緊戰機,靠得便是雙方苦修法道所精煉的元神靈識能夠及時做出對敵反應,施展出貼身肉搏的必殺之技,所以僅憑敵方方纔如此神速的反應,令到耀陽頓生驚服之心。   耀陽掌中元能一刀斬在一隻戟尖,借力急速飛起,避開緊接而來的另一戟,心念甫動,夾雜著天火烈勁的「萬刃同歸」倏地展出,敵將周圍憑空燃起熊熊烈火暗卷銳利風刃以他為中心迅速集中。   這一招連「邪神」幽玄也吃過暗虧,敵將雖強也自然難以抵擋得住,好在他不敢像幽玄一樣托大,身子急竄欲脫出耀陽這招的攻擊範圍。耀陽甫一得勢豈肯輕易饒人,揮手捏起「七真妙法指」,就是一式「乾天炎龍訣」,紫色的巨型炎龍向敵將吞食而去。   敵將登時大驚,不及躲避之下,唯有全力舞出戟芒滔天,耀出漫天結界護住全身,用以防禦紫色炎龍,卻在無意間也將隱藏在烈火中的風刃擋住。不過同時受「萬刃同歸」和「乾天炎龍訣」攻擊,敵將又怎麼可能安然無事,頓時被炎熱的天火暗勁轟得氣血沸騰,猛地一口熱血隨著滿天飛散的衣甲碎片噴出。   只是敵將卻在噴血之時運上元能,艷紅的腥血激射而出,在瞬間遮住了耀陽的視線,讓耀陽的攻勢也不由為之一滯,敵將則趁機閃開耀陽的攻擊,連連向後退卻而去。   兩人交戰不過匆匆幾個回合,但此時「望天關」下的兩軍接戰顯然勝敗已分,兵力上略佔優勢的敵軍抵制不住西岐軍士的前後進擊,已呈敗局之勢,一眾西岐將士在姬發有條不紊的指揮下逐漸將敵兵馬伍分割開來,憑空前旺盛、無比英勇的鬥志將驚慌失措的敵軍蠶食擊殺。   敵將看清局勢,在確定姬發的實力之後,更在耀陽的阻攔下無法做到「擒賊先擒王」的打算,便當機立斷立即不再與耀陽糾纏,閃身遁退至陣營中,果斷下令全軍撤退。   耀陽也沒追趕,剛才如此快速擊傷敵將佔得上風,多是因為體內五行玄能的特異遠超對方的緣故,所以才能在瞬間抓住時機施展出「萬刃同歸」,令到對方出其不意被他擊傷,若不是如此,在敵將有利器相助的情況下,自己想贏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敵軍雖然顯得有些狼狽,但是得了主帥將令,迅速從「望天關」左右撤回的勢頭仍然是有條不紊,絲毫看不出慌亂逃竄之象,足見敵軍平素訓練有素,如此敗勢之下仍能再次匯合,保持陣形逐漸後退。但敗局已定之下,敵將再如何厲害也已不能扭回戰況,姬發趁勢率軍追擊,步步追逼。   敵軍繞過「望天關」與另一面攻城的兵馬會合,不知是何緣故,對方竟然在片刻時間內整頓敗軍,趁著自身兵勢依然大過西岐,準備正面與姬發交戰,然而「望天關」守將也非庸才,此時見勢不妙,立時派出數千一隊的精銳兵馬分作幾批,出關向敵軍後方衝殺襲擾。   剛剛吃敗的敵軍兵士士氣大落,在姬發和「望天關」精銳兵馬的合擊下,加上同時面對關牆上數千弓箭手的威脅,敵將見勢不對,馬上下令全軍後撤十里。   姬發和一眾「望天關」將士匯合,首先在關外三里處順應地勢駐寨紮營,與「望天關」互成犄角之勢,然後才率了一隊精兵緩緩退回關中。   「望天關」位於「金雞嶺」與西岐之間的直通驛道上,只是尋常普通的一個小關卡,關牆高不過三丈有餘,關內也並無多少精良的守城裝備,比之銅牆鐵壁的「金雞嶺」實在是天壤之別,唯一能支持它到現在還沒被敵軍攻破的原因就是主將帶兵老練,兼且敵軍兵馬經「金雞嶺」一役,長途奔襲難免力所未及。   耀陽跟隨姬發的兵馬之後緩緩入城,甫一進入城門,就見到西岐兵士一個個雖然流露出歡喜的神情,但是仍然掩飾不住眼神中的疲憊之態。城關內氣氛肅然,平民百姓基本上都躲在屋裡不敢出來,到處是持著尖利兵器的兵士,倦怠的臉上充滿緊張的神色,甚至不少人的身上綁紮著裹布,白色的綁紮布條上還有暗紅色的血絲滲出。越往城裡進去看到的傷者越多,看來這幾日的戰況甚是激烈。   過不久,「望天關」主將毛公遂親自率眾出來迎接,他頭上的白髮又多了不少,神情略顯憔悴,看來這幾日的攻防作戰甚是艱辛。他人一到就立即上前拜見姬發,行了君臣之禮,便著人安排眾將士的住處。   姬發等他安排完,問道:「毛將軍,不知近來戰況如何?」   毛公遂面有愧色道:「老臣實在愧為將軍之職,竟讓奸細混進『望天關』。前日敵軍攻城狂猛,老臣為了讓手下將士獲得更多時間休息,便委派從金雞嶺一役退下的將領守關,誰知其中一人竟在緊要關頭反叛,打開了一邊城門,好在一番苦戰還是被我軍將士拚死擊退,但我軍因此傷亡數千……說到底還是老臣的責任。近日來敵軍攻勢不斷,而且日趨強猛,若非公子及時來援,『望天關』危矣!」   耀陽在旁心中暗讚:「姜先生果然是料事如神。」   姬發搖頭安慰道:「這非是毛將軍的責任,崇侯虎此次來勢洶洶,而且手下將領如此狡猾足智,想來就算是我,在當時攻守急迫百忙之下,也必然有料想不到的時候!」話中謙遜有禮的意思雖然是在撫慰毛公遂,但是字裡行間的語氣卻分外現出一份與別不同的自信。   耀陽先是與毛公遂互相拱手一禮,大咧咧道:「此非戰之罪,毛將軍勞苦功高,末將等深感敬佩。至於家賊難防,這點誰在一時間都難以避免,最主要還是老將軍始終守住了『望天關』,所以只要下次再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一次回個夠本就行了。」   毛公遂聞言大笑道:「耀將軍豪氣萬丈,果然是年少氣盛。」說完,伸手一領道,「公子、耀將軍,不若我們先進府中詳細研究戰況。」   姬發並不發表意見,微笑著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耀陽。   耀陽出乎意料的拒絕道:「毛將軍,我們不必急於一時,敵軍連戰數日,又逢今日敗勢,已成疲兵,所以在不明我軍此次來勢之前,定然不敢前來擾事。故而,我們此時不如先去看看辛苦奮戰的將士們如何?」   毛公遂聞言暗暗點頭讚賞不已,體恤兵士乃是為將者首要之重,試問如不能以德服眾,又哪能令到全軍上下一心,共抗外敵呢?話雖沒錯,殊不知耀陽和倚弦自小為奴,生活過得十分辛苦,故而度己思人,對下層兵士甚是關心,卻絕非有意為之。   姬發微微為之一愕,神色中略顯驚訝,道:「耀將軍說得正是,守關將士們如此艱辛奮戰,我們既然已經來到城中,若不多加關心,先看看他們,又豈是為將之道。」   毛公遂應聲道:「公子與耀將軍能夠如此體恤將士,真乃『望天關』之福。既是如此,請隨我來!」   當下,眾將領在毛公遂的帶路下,先行前去看望傷兵了。甫一走入安置傷員的幾處大院,撲鼻而來的就是夾雜著濃濃血腥的煎藥味,味道很是刺鼻。姬發此時不由皺了皺眉,想那毛公遂久經沙場,自然不會對這種境況有什麼不適應,倒是耀陽雖然是首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卻對此若無其事,處之泰然,畢竟曾經他的少年生活環境比之此處更差數倍不止。   舉目望去,只見滿院都是受傷的西岐兵士,斷胳膊少腿的更是比比皆是,嚴重的已瀕臨死亡,幾個隨軍大夫正四處遊走不休,忙得不可開交。見到毛公遂和公子姬發等一同來到,那些傷兵似乎回復了幾分精神。姬發自然露出親切的微笑,不停安撫大家。   耀陽卻在傷兵之中走了一圈,除了不時安慰那些傷員之外,更多的是用《幻殤法錄》裡所記載的各種法術治療一些適合的人,只是這些人受的多是外傷,玄門法術的作用不是很大,但在減少痛苦方面多少有些效果。他這麼做倒不是為了收買人心,而是以往做下奴的時候,曾經在身邊不知有多少人因為生病無法醫治而淒慘死去,此時血淋淋的情景有些相同,所以他下意識只是希望能減少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種無意間的行為卻讓那些傷兵個個感激莫名,儘管他們不知耀陽究竟是誰,但這個已經不再重要,又有哪一個將領能像耀陽這樣體貼入微呢?   姬發從旁冷冷觀望耀陽的一舉一動,看似讚許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種驚咦的異色,明顯是被耀陽施展法道表現出的元能修為所震。毛公遂有些吃驚,以往他雖然聽過耀陽這個人的名號與事情,但對耀陽未必看在眼裡,他甚至認為耀陽只是一個恰巧救了姬昌的弄臣而已,從未將他放在心上,卻在此刻對耀陽大為改觀。   姬發和毛公遂也隨之上前幫忙一番,等他們轉完一圈之後,幾人才隨著毛公遂去了「望天關」內臨時的「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前後三進,層層遞進,數百兵士在府中戒備森嚴,謹防刺客進來行刺。府中大堂的檀木桌上擺放著幾張獸皮地圖,是用來研究戰術用的。此時,包括雙方的副將,眾人齊齊進了大堂,圍在桌旁。外面已經清點戰場完畢,剛才一戰敵我雙方的傷亡,輕傷不計,敵軍死降一萬二,「望天關」將士死三千三,傷二千六,姬發來援將士死千餘人,傷八百。敵軍七成傷亡在於姬發的突襲。   看似西岐軍大佔上風,但西岐軍依仗守城之利,而且姬髮帶援軍攻了敵軍一個出其不意,也只能消滅敵軍一萬二千餘人,而且自身傷亡頗重,由此可見敵軍之強。   姬發肅容上前,立在大堂之上,軒眉一展,語聲凝重的對毛公遂說道:「毛將軍,我們雖然與敵軍經此一戰險勝,但畢竟初來乍到,對詳細軍情還不夠清楚,所以還請你給我們說一下詳細情況!」   「遵命!」毛公遂抱拳行禮,示意兵士將獸皮地圖懸掛在堂上顯眼位置,然後面向眾將緩緩道,「據探子回報,敵軍攻破『金雞嶺』之後,由崇侯虎屯兵『金雞嶺』親自坐鎮,此次前來襲擊我『望天關』的主帥是崇黑虎,其麾下先鋒大將為黃天化,也即是今日的攻城主將。」   「黃天化?」耀陽虎目一睜,這才知道剛才被他擊退的年輕高手的名字。   姬發略覺詫異道:「那崇黑虎和黃天化兩人我從未聽說過,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毛公遂道:「據報,崇黑虎乃是崇侯虎之弟,早年離家潛修法道秘術,多年不知蹤影,至此時才突然冒出,而且兩軍陣前甚少露面,顯得非常神秘。而那名少年將軍——黃天化的來頭更大,他是殷商第一名將武成王黃飛虎的兒子,自幼隨法道高人修行,文韜武略無不精通,堪為當今年少一輩高手中的翹楚,非是池中之物。」   姬發眼中精光一閃,低語道:「黃飛虎之子……」   毛公遂繼續道:「經過這幾日苦戰,昨日敵軍應該還剩四萬左右的可戰兵士,今日死降一萬二,失去作戰能力的兵士至少五千以上,此時敵軍理應不過二萬六七千餘。而我『望天關』尚存八千戰力,憑守關之利,勉強能敵住對方幾次攻襲實乃未知之數,今日更是岌岌可危,若非公子及時趕到,恐怕『望天關』已經……」   姬發點頭沉吟道:「照這麼看來,現時加上我和耀將軍帶來的兩萬將士,除去傷亡人數,此時也有二萬六千餘人了,應該可以與敵軍一戰。不過……既然『金雞嶺』失守,為何南宮大將軍還未能及時退回『望天關』呢?按照正常的情況而言,他早就該到了。」   毛公遂苦笑一聲,道:「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南宮大將軍的確是應該早回『望天關』了,但原因是當時『金雞嶺』失守的軍情,根本未能及時通知我等。致使大將軍率軍趕往『金雞嶺』的路途中,遭受敵軍伏擊。大將軍盡力保留大部分將士後撤,卻因此失去先機被敵軍重兵圍困,在對方的追殺中,最終只有數十個渾身是傷的將士殺出重圍,回到『望天關』向老臣通報軍情。」   「什麼?」姬發與耀陽不由同時失聲驚呼,「大將軍被困?」   在場的人都不免陷入沉默之中,試想,如果大將軍南宮適所帶領的十萬大軍若被困死,則西岐危矣,畢竟整個西岐此時的兵力還不到二十萬。   耀陽驚問道:「老將軍可知南宮大將軍此時被困何處?」   毛將軍用手指向地圖中的一處位置,道:「大將軍素來擅長防守,此時他將全軍撤守在離『望天關』一百八十里外的『伏龍山』上,對著敵軍將近十萬大軍,憑著地勢之利已經嚴守好幾日。但據老臣估計,他們所剩下的糧草可能只有三至四日之用,再過多兩日,可能會因為缺糧而不得不冒險突圍。」   耀陽細細觀看地圖,沉思片刻,道:「大將軍有將近十萬人馬,以大將軍之能,對方即便兵馬集備,遇上擅守的南宮大將軍,想要就此輕鬆取勝,應該也非是易事!而且,只要我們及時出兵『伏龍山』,打破敵軍的包圍圈,自然可以有驚無險的扳回先機才對!」   毛公遂歎道:「此話說來不錯,可是上次大將軍遭到中途突襲,不止糧草被燒,更糟糕的是戰車被毀大半,隨軍藥草也幾被毀盡。敵軍追殺數十里,將我西岐大軍逼入『伏龍山』,而十萬大軍受襲已損耗數萬兵馬,撤退之時又有傷亡。如果再算上因藥草不足而平白消耗的戰力,此時大將軍手上不過是士氣低落兼缺少戰車的數萬人馬,面對士氣高漲、戰車齊備的敵軍,南宮大將軍恐怕回天乏力。而且……」   姬發皺起眉頭,打斷毛公遂的話,道:「原則上看來,伏龍山在離此一百八十里外不遠,我軍只要能在外圍選取薄弱部位進擊敵軍,然後跟大將軍配合無間,對分散注重包圍的敵軍進行前後夾擊,採用逐個擊破的分割戰術,就能將敵軍的包圍圈迅速撕破。」   「但……」姬發踱前幾步,道,「毛老將軍卻在擔心,現在的問題是崇黑虎所帶領的二萬多兵馬,只要脫開這支兵馬的糾纏,剩下的一切就容易多了。只是這崇黑虎加上黃天化,都是非常難纏的對手,而『望天關』此時更是通往西岐最為關鍵的關卡,若是我們輕易出關去搭救南宮大將軍,則必然陷入敵方事先設下的陷阱,使『望天關』真正陷入危境!」   耀陽仔細按圖索驥查看地勢的比較,忍不住驚呼道:「一旦『望天關』被破,通往西岐的門戶便被打開,即使救回大將軍的數萬人馬,怕是也無法阻攔一路勢如破竹的崇侯虎大軍……」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將士盡數震驚當場。   毛公遂無可奈何的深深歎息一聲,點頭道:「耀將軍所言正是!」   「所以現時的首要,便是如何擊潰黃天化……」耀陽陷入沉思之中,雖然他初涉兵法,但五行塑身後的歸元異能令到他對軍事各方面的領悟力,達至一個常人無法企及的境地,腦海中跳躍的思感靈識總能讓他的所思所想別具一格,獨立於尋常思維之上。   毛公遂道:「黃天化此次雖然受挫,兵馬也消耗不少,且不明公子此來的兵勢底細,必然不會貿然再來攻城,但是想要藉機擊潰他卻絕不容易。」   耀陽看著地圖中「望天關」的周圍地形,腦海中不停盤旋《龍虎六韜》中關於攻守戰略的運用,然後試圖結合眼前的形勢,尋找可以一試的攻守兼備的方法。   「望天關」地處兩條山脈中間的平原地帶,城關前方正對的是地勢較為平緩的坡地,但那些山地並未與「望天關」旁近的山脈接壤。根據地圖上所繪,敵軍駐紮之處就在山地之上,附近沒有樹林,只有幾條溪水流經過。沒有靠近林木繁盛之所,自然無法借助天然優勢起用火攻,而那幾條水流由於敵軍已經佔據高地,即便想要使用旁門毒術也無處可施。如此看來,只餘短兵相接一途……   耀陽正在思慮間,姬發已然一拍桌案,目光中精芒湛射,振奮人心的喝道:「既然如此,我軍就與對方在平原上堂堂正正的一戰!」   毛公遂皺眉道:「正面作戰,我軍拋開大佔優勢的守勢,恐怕不利啊……」   姬發以鎮定非常的眼神毅然回望毛公遂,點頭道:「對敵作戰的方面,老將軍請儘管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們只有兩三日的時間,若不約戰強攻,則我軍危矣,此事已不容多慮!」   毛公遂被姬發堅毅的眼神望定,心神不由一凜,聯想到日間帶領援軍來助的勃勃雄威,不知為何竟生出一種沒有道理不相信他的心念,自然而然便不再有所疑慮。   耀陽知道姬發用來震懾他人的是一種魔門秘法,不免對他的手段有所驚服,但心中感到震驚的卻是,按照常理推斷,西岐軍與敵軍正面對抗,完全沒有勝算可言,究竟姬發做出這樣的決定暗藏著什麼驚天之計,可以反敗為勝呢?   姬發見到眾將對他心悅誠服,唇角微露出冷竣的笑意,振臂一呼道:「好,明日就讓崇侯虎老兒見識見識我們西岐軍的無上神威!」   眾將轟然應諾。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三章 錦囊之計   倚弦使出遁法出了地宮,直接回了驛館。   驛館內,土行孫和紫菱早已等得焦急萬分,口口聲聲說要回房睡覺的紫菱還是放心不下倚弦,陪著土行孫在房內等待倚弦回來。   房門吱啊一聲開了,倚弦施施然推門而入。   見到倚弦安然歸來,土行孫和紫菱都不由鬆了口氣。不過,土行孫還是最在意倚弦此次出去的成果,急忙問道:「老大,你總算回來了,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找到我有炎氏族人下落了嗎?」   紫菱回頭惡狠狠的瞥了土行孫一眼,皺眉道:「你不會讓易大哥休息一下,他這麼辛苦替你去冒險,你至少先關心一下易大哥是否遇到危險啊……」   土行孫老臉一紅,意興索然的慌忙先請倚弦坐下。   倚弦擺手微笑道:「我能出什麼事,倒是此事關係到有炎氏族人千餘條性命,老土身為有炎氏的一份子,自然是非常緊張的!」   土行孫感激道:「多謝倚……易大哥為我冒險,不知我有炎氏族人可有消息?」   「我已經打聽得非常清楚了。」倚弦點了點頭,當下將在牛頭山地宮中的所見所聞一一說給土行孫聽。   土行孫一邊聽,一邊咬牙切齒,幾次打斷倚弦的述說,義憤填膺地怒罵祝蚺該死,好不容易等倚弦說完,他越想越是惱怒,當即跳起衝向門外。   倚弦微皺眉頭,遁法急運,閃身一把抓住土行孫,問道:「你要幹什麼?」   土行孫激動的說道:「我當然是去救我的族人!」   倚弦搖頭苦笑,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去救他們呢?難道就這麼直接衝到牛頭山上去跟他們拚命?還是你認為自己能打得過祝蚺?」   土行孫立即為之語塞,他方才不過只是一時衝動,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準備,而且他心裡也清楚得很,依他現在的身手,想要跟身為祝蚺魔族宗主的祝蚺交手,就算再苦修百十年也根本不可能。   稍稍愣了一下,土行孫捏緊拳頭,怒喝道:「我即使拼了這條命不要,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祝蚺那個老匹夫欺辱我有炎氏!」此時的土行孫全然不比從前身材三寸釘的時候,九尺英軀傲然挺立,橫眉怒目自有幾分豪邁的英雄氣概,連一向看不起他的紫菱也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讚道:「沒想到你還有點血性骨氣!」   倚弦露出極有把握的笑容,道:「老土的確是個漢子,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已經想好一計,定能將你有炎氏族人盡數救出。」   土行孫聞言大喜,忙問道:「老大,有什麼妙計趕緊說?」   倚弦搖搖頭,但笑不語。   土行孫苦著臉道:「大哥,你別打啞謎行不行?」   紫菱跳起來拍了土行孫一下後腦勺,道:「笨啊,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天機不可洩露嗎?」   土行孫不甘心的嘟囔道:「哪有這麼多的天機?」   紫菱哼道:「易大哥的想法豈是你這樣的腦筋所能預料得到的……」   倚弦揮手制止紫菱繼續說下去,道:「老土,你不要這樣子,心浮氣躁對解決事情沒有任何好處。我的確已經想到了辦法,到時候你只要一切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萬事大吉了。」   土行孫見倚弦不肯透露,只能無奈的聳肩道:「好吧!」   倚弦將二人送出房外,囑咐二人各自回房好好休息,然後回到房中先休養靜坐了半個時辰,琢磨了一些玄法要旨,這才緩緩睡去。   一夜無事。   第二日,晨光和煦,倚弦早早起身,負手軒立於後院,仰望柔和的初日,將近來的幾次激戰在心中細細回味,藉機消化了其中的經驗,經此幾戰,以往尚有諸多對玄法實戰的不明之處,開始逐漸領悟於心。   「鏗吟……」   一陣龍吟作響過後,龍刃誅神躍然呈現在倚弦手中,在朝陽的光線襯托下,靈刃劍身泛出一圈一圈的紫色玄彩,充斥著倚弦身周的三丈虛空之外,翩然靈異,獨有一股睥睨三界萬千氣象的不世氣勢。   他,倚弦再也不是當初任人欺辱的卑微下奴,而是已經有足夠能力把握自己的命運,甚至左右到整個三界四宗未來的不世人物。   倚弦輕輕揮動「龍刃誅神」,玄彩光暈立時激盪開來,隨著劍勢的流轉溢出紫芒片片,無上威力湛現無疑。   倚弦感應到龍刃誅神所帶給本體元能的推波助瀾,他每一天都可以體會到不同的進步,怎能不讓他感到心中欣喜交加,倚弦緩緩吁出一口氣,暗歎一息:「不知道小陽是否還好?」   「易大哥,早啊!」   紫菱清脆嬌媚的話語聲響起,她起身洗梳完畢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找倚弦。   倚弦回頭向紫菱微笑示意,道:「你醒了!」   紫菱見到倚弦朝她微笑,心中甜滋滋的,扭頭看了看四周,有些詫異的說道:「奇怪,土行孫居然破天荒沒來纏你?」   倚弦聽出小丫頭話中的揶揄之意,只能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等二人反應過來,只聽呼喊聲傳來——「易大哥!」原來土行孫還沒洗臉就跑了出來,紫菱頓時搖頭無言,跺腳低聲嗔道:「剛剛還在說你好,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也不讓我和易大哥再單獨多相處一會兒……」   倚弦搖頭苦笑,正欲說話之際,忽感掌中「龍刃誅神」躍然微震,思感異能也為之浮動,他臉色一肅,眼中異芒閃爍,沉聲道:「小心,祝蚺來了!」他已經感覺到祝蚺的魔氣出現在驛館外。   紫菱和土行孫立即戒備起來,緊緊站在了倚弦的身後。   倚弦炯炯注視院門外,淡笑道:「祝宗主大駕光臨,何不請進?」   「哈哈……」一陣大笑,祝蚺大步邁入驛館後園,道,「易公子神功蓋世,果然不愧是三界難得的少年才俊。」   土行孫聞聽齊聲,雙眼怒火直冒,祝蚺卻對他視而不見,反而看到紫菱後神情大感驚異,道:「沒想到,連龍族公主也在此。」   紫菱聽到祝蚺認出她的身份,當即冷哼一聲,喝道:「祝蚺,你識趣的就把有炎氏族人放了,否則,休怪我龍族不給你們面子……」   祝蚺眼中魔芒一閃,冷笑道:「這句話就算是你父王也沒資格說,別說現在就你一個公主了。你以為龍族會為了一個區區有炎氏便擅自挑起神魔玄妖四宗的爭端嗎?」   紫菱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複雜關係,只能冷哼一聲,卻也無話辯駁。   倚弦揮手阻止紫菱繼續說下去,道:「宗主何必跟小女孩子一般見識?未免太有失風度了,更何況神宗龍族的面子多少都要賣一點的。」   祝蚺自是不會做開罪龍族的蠢事,但又不甘示弱,道:「沒有人敢威脅老夫,這次還是客氣了,若非看在易公子的面子上,龍族又如何,老夫一樣非給你小丫頭一點苦頭嘗嘗不可。」   倚弦搖頭道:「祝宗主此言差矣,身為一族宗主必得有足夠的肚量才行,否則像祝宗主這樣獨斷專行,恐怕遲早會導致族人離心。」   祝蚺眉頭一皺,冷然道:「這是老夫本族的事情,不勞易公子費心!」   土行孫早已憋了很久,這時忍不住嘲諷道:「祝宗主久居高位,早就不需要聽其他的想法,早晚一日身首異處時就會覺得我倚……易大哥的話是對的了。」   祝蚺何曾受過如此諷刺,眼中厲芒射向土行孫,魔能挾驚人的殺氣倏地向土行孫逼去,土行孫感應到氣勢逼近,退了一步更躲在倚弦背後。   倚弦微一拂袖,元能鼓蕩之下將壓力抵消,淺笑道:「宗主應該還不至於這樣小氣吧?忠言逆耳,宗主如不願聽也就算了,用不著為難小輩吧?」   祝蚺雙眼厲光盯住倚弦,道:「如果老夫任由一個如此小輩出言侮辱,豈非辱了我祝融氏的名聲?老夫此時已經夠客氣了,別真的惹惱了老夫,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倚弦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輕描淡寫的回道:「此是祝宗主自己的事情,易某管不著也不想管!」   「你這是威脅嗎?」土行孫對此則是嗤之以鼻。   祝蚺道:「就算威脅也無妨,你們別忘了有炎氏千餘性命都在老夫手裡。」   土行孫啞了,他也不願為了逞一時口快將有炎氏族人置於危險之中。   「大家互有所持,祝宗主不必如此,倒不如說說今日來此的正事,如何?」倚弦知道祝蚺決不會為了一時氣惱而翻臉,冷靜地說道,「祝宗主此來可有什麼好消息?」   祝蚺果然不愧是魔門中人,聞言頓時親切的笑了起來,道:「不錯,今日老夫的確是有個好消息來通知你。」   倚弦嘴角浮起本該如此的笑容,問道:「敢問祝宗主,是否已經在『玄武獸穴』中有所發現?」   祝蚺正是因為地宮地道提前完工而來,他對於倚弦能猜測此事並不覺得驚訝,畢竟他來此跟倚弦做交易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玄武獸穴」,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能猜到。   祝蚺口上讚道:「易公子果然聰明過人,沒錯,老夫的確已經找到『玄武獸穴』所在,所以今次特地來找你兌現當日的交易。」   倚弦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截了當道:「既然是這樣的話,客氣說詞不必多講,祝宗主有什麼吩咐直接說便是!」   祝蚺哈哈大笑道:「爽快!老夫也不多廢話了,只是想你能盡快跟老夫一起進入獸穴之中,助老夫將『麟焱艴螭』擒殺。」   倚弦清楚他會提出這個要求,道:「這個自然沒問題,但是有炎氏族人呢?」   祝蚺擺出一個理所當然的模樣,道:「只要你幫老夫一把,他們自然沒事。」   倚弦沉聲道:「易某如何才能相信你?」   祝蚺道:「老夫乃是何許人?祝融氏一族宗主豈是言而無信之人,你有什麼可以不信的呢?何況你們也沒得選擇!不過,老夫在這裡可以向你們保證,事情辦成之後,老夫自然會放了他們,不放他們難道還養著那群廢物不成?」   土行孫心中氣憤已極:「你……」   倚弦一把攔住急欲衝出的土行孫,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道:「祝宗主是哪種人並不重要,我們也不用對此爭執什麼,只是事關有炎氏一族安危,僅憑宗主的一句話,易某豈能放心?」   見眼前三人全不將他的承諾當回事,祝蚺不由氣結,自當上祝融氏宗主之後,還沒人如此地鄙視他。不過他一來忌憚倚弦的修為,二來也需要他的幫忙,祝蚺豈會分不清利害關係,於是冷笑道:「照那麼說,你們是不想與老夫合作?」   倚弦雖然不會天真的認為祝蚺肯這麼容易放了有炎氏族人,但是為了消除祝蚺心中有可能產生的疑惑,他劍眉一挑,略顯怒意,道:「易某既然答應過宗主,自然便會履行承諾,但宗主最好也不要逼我,畢竟是千餘條性命,易某怎麼也得有些顧慮!」   祝蚺聽出倚弦口風,嘿嘿笑道:「老夫希望你們明白,現在主動權在老夫手裡,你們沒有資格與老夫討價還價。不過,你們大可放心,老夫一言九鼎,只要此事一成,我自然會將所有有炎氏族人釋放。」   「希望宗主真能信守諾言!」倚弦冷哼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平靜的神情,道,「不知所有的有炎氏族人現在過得如何?」   祝蚺笑道:「放心,他們現在好得很,如果你們中途不另生枝節,相信他們會很安全的。」   倚弦、土行孫與紫菱心中都暗罵祝蚺睜眼說瞎話,倚弦神色不變,點頭道:「這樣就好!易某定會助祝宗主成事的。」   祝蚺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那麼你現在就跟老夫一起去吧!」   倚弦微微頷首,回頭看到紫菱和土行孫兩人都是一副準備動身的樣子,便道:「你們留在驛館等我的好消息!」   紫菱毫不遲疑地搖頭道:「不行,我要陪你一起去。」   土行孫也要說話,卻被倚弦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悶在那裡。倚弦柔聲對紫菱道:「那裡非常危險,你就在這裡等我回來吧,我去去就回!」   紫菱還要說什麼,倚弦目光中現出微怒的樣子,肅容道:「別再說了,聽我的話,此事非同小可,你不許再任性!」   紫菱嘟起小嘴,很是不願意,不過看到倚弦如此認真堅定的神色,只能作罷,委屈的說道:「你小心一點!」   倚弦笑道:「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你們好好的在這裡呆著。」   紫菱點了點頭。倚弦滿意的一笑,轉頭打個眼色看向土行孫,同時施展歸元異能傳音給土行孫道:「老土,等我們走後,你去我房間,在床上枕下有個錦囊,你們根據裡面寫的去做,凡事千萬小心!」   土行孫聽了微愕,不過老油條的他臉上沒有一點異容,只道:「易大哥你小心啊!」   倚弦微笑點頭,回頭對祝蚺道:「祝宗主請!」   祝蚺滿意的點頭道:「隨我來!」   兩人立時縱身而遁,化成二道黑影,轉眼間就消失在天際。   土行孫望著天際消逝的二人,羨慕道:「如果我有易大哥一半本事,現在就可以分身去救我的族人了。」   「你做夢吧!」紫菱不忘故裝嘲弄的笑了一聲,道,「現在易大哥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在這裡乾等吧?」   土行孫點點頭道:「對啊,我們該做正事了!」   紫菱疑惑的問道:「什麼正事?」   土行孫神秘的眨巴眼睛,道:「剛才易大哥走的時候傳音給我,說留下了一個錦囊,讓我們按照錦囊裡的吩咐去做!」   紫菱嘟起小嘴,道:「易大哥怎麼不跟我說,偏偏告訴你……」   土行孫聞言囂張的大笑道:「怎麼樣,你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女人而已,做大事肯定靠不住的!」   紫菱氣惱的大喝道:「哪有那麼多話,還不快去將錦囊拿出來!」   兩人立即進了倚弦的房間,發現在床頭枕下果然放了一個錦囊。土行孫剛一拿起來,就被紫菱一把搶了過去,然後急急忙忙打開看了。   錦囊裡面是倚弦留下的一塊絲布,上面以丹朱寫著:「字留老土、紫菱:我此次過去牛頭山,祝蚺定不會讓我在地宮見到有炎氏族人,所以留下當日勘探地宮所繪地圖給你們,以便你們前去救人。不過僅憑你們二人是根本無法成事的,所以我已經知會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前來幫忙。屆時我去武庫取寶穩住祝蚺,你等匯合幽雲一起前往地宮附近查探救人。此事甚是凶險,你們務必小心!倚弦。」   錦囊中果然有一幅絲布繪製的地圖,筆工極好,比例適中,像是專門畫圖之人做的。紫菱看了不由有些沉醉,道:「易大哥文武雙全,實在是太厲害了1」孰不知倚弦本沒學過什麼書畫,只是因為隨著修為的提升,特別是對軒轅圖錄有所領悟後,自然而然所產生的稟賦變化。   被紫菱左遮右掩始終沒看到絲布的土行孫在一旁急了,道:「拜託,你先別急著陶醉了,讓我看了再說!」   紫菱這才哼了一聲,將絲布交給他。   土行孫接過絲布一看,大喜道:「沒想到易大哥不止神機妙算,而且還能請動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來幫忙,這下事情就好辦多了。」   紫菱別起嘴道:「我看未必吧,蜀山劍宗又怎麼樣?我看那什麼幽雲仙子的就沒有多大本事,整天只知道扮可憐來討好易大哥……」紫菱想到上次見到幽雲之時,倚弦拼了命也要去維護她的情景,心裡始終酸酸的憋著很不舒服。   土行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幽雲仙子不止人長得漂亮,而且玄門法術非常厲害,心地也善良。她有什麼不好還是得罪了你什麼,聽你的口氣怎麼會這麼酸?」   紫菱委屈的一記粉拳揍了過去,嗔道:「死老土,就知道幫外人說話……」   土行孫早有所料,身形一偏,躲過這一擊,道:「你看你脾氣這麼差,怎麼跟人家幽雲仙子比嘛!」   二人正說話打鬧之際,院外傳來陣陣衣褸破風之聲,紫菱與土行孫警覺心大起,反應迅捷的出了院子一看,見數十餘位玄衣負劍的男女從空中緩緩降下,為首的一人秀美絕倫、翩然若仙,正是引起兩人口舌糾紛的幽雲仙子。   土行孫顧不得和紫菱爭執,跑上前迎接,道:「幽雲仙子,你來了就好!」   幽雲優雅地欠身一禮,微笑道:「易大哥對蜀山有功,更對幽雲有恩,此時有事需要幫忙,幽雲豈會拒絕,況且此次經師尊同意,還特地和二十九名師兄妹前來助陣。」   紫菱這時姍姍出來,睨視幽雲一眼,道:「只有你們三十個人,夠了嗎?」   聽了她這句輕蔑的話語,其餘蜀山弟子無不憤慨的向她看了過去,幽雲反倒還是柔聲說道:「請紫菱公主放心,今天來的這些師兄妹都是我宗的精英弟子,對付小小一個祝融氏的窩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幽雲無論才貌氣質還是言語舉止,都不是還算稚嫩的紫菱可比,更別說法術修為,這讓紫菱更是不舒服,而幽雲與倚弦若隱若現的關係也讓紫菱感到威脅,令她不由對幽雲生出牴觸與排斥的情緒。   紫菱再次耍賴一般的反駁道:「區區三十個人就能對付祝融氏一族?那你們蜀山劍宗的人全部出動豈非便能將魔門盡數剿滅了?」   幽雲如何聽不出紫菱話語中明顯的敵意,同為神玄兩宗的人,她也不知道得罪了紫菱什麼,不過她自然不會對這個還未成熟的龍族公主生氣,只是淡淡道:「想要擊敗祝融氏一族自是沒這麼簡單,但此次我們的目的只需將人救出來就行,所以料想應該無須花費太多手腳!」   紫菱仍是強辯道:「如果祝融氏那些傢伙傾盡全族之力看押人質呢?」   見她如此說,幽雲只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個刁蠻的小公主,無奈道:「那我也無可奈何了,這原本是照易大哥的意思去做的,並非幽雲任意猜測,若情況有變,也只能到時再說了。」   蜀山弟子對紫菱的挑剔甚是惱火,但是被幽雲以眼色制止住了。土行孫在旁也急了,忙道:「我的姑奶奶,這個時候說這些事情有什麼用,還不如現在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救人。」事關有炎氏族人的安危,土行孫自是最急,生怕紫菱說得太過得罪蜀山弟子,如果他們不顧而去,那才真的完了。   紫菱怎會不知自己是強詞奪理,這時識機的瞪了土行孫一眼,就此住嘴不說。   幽雲輕輕頷首,道:「我們來探討一下究竟怎樣救人吧。」   土行孫把倚弦留下的絲布給她,並向幽雲點明地圖各個位置所在,指向圖中牛頭山的地宮,道:「易大哥叫我們去那裡探尋我族人的下落。」   幽雲接過絲巾,沉吟道:「易大哥在上面標明了三處最有可能關押人質的地點,到時侯我們進去最好莫要正面跟敵人交涉,偷偷潛入後找到人質,然後再伺機出宮。只要能將人質救出地宮,祝融氏想攔也攔不住我們了。」   土行孫高興道:「這樣就好,我們想辦法先救人出來再說。」   紫菱這時又潑下冷水道:「廢話,救出人來自然好,但是怎麼救人呢?有一千多個人,難道都能隱身不成?」   幽雲蛾眉一揚,面上浮起自信的笑容,道:「到時自有辦法。」   紫菱輕哼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土行孫連忙從中緩和氣氛道:「以仙子的才智和修為,定然沒有什麼問題。」   幽雲也與紫菱爭辯,便開始分派各個蜀山弟子的任務。   待到眾人將營救計劃統統部署好,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四章 奇襲之策   眾人隨隨便便用了晚膳,便一直研究戰局到了深夜,耀陽才隨著帶路兵士到了臨時住所,遣退兵士不久,他還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一路隨軍趕來的姜子牙與雲雨妍已經施展隱遁來到他的房中。   耀陽正愁沒人相助解決眼下的難題,見了姜子牙自是高興非常,甚至連對著雲雨妍也只是隨意打了一個招呼,便忙將剛才的情況對姜子牙一一說了出來。   雲雨妍頗為悠閒的跟隨在姜子牙身後,顯然對耀陽此時面對自己的這種態度極為欣賞一般,傾國傾城的一雙美眸中充滿了撩人的笑意。   姜子牙聽罷耀陽所言,沉思半響後沉聲道:「只看今日之戰,便可看出那姬發絕非等閒之輩,而他現時膽敢如此誇口,必有一定的把握才是。」   耀陽不解道:「但我軍兵力並不比敵軍多出多少,在堅持守城的情況下還僅是堪堪擊退敵軍,應該不可能有更大的優勢才對?他怎麼可能還表現出很有把握一樣呢?」他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表示想不通。   姜子牙肅然道:「耀將軍,雖說兵道必詭,但詭道不過只是虛實變化而已。其實論才智你絕不輸於姬發,只是莫要沉湎於局部,受對方表面虛言表象所擾,分不清楚輕重緩急之分啊!」   耀陽頓時有所醒悟,躬身回禮道:「多謝先生指點,耀陽知錯了!」然後隨即又再問道:「那請教先生,耀陽現在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姜子牙淡淡一笑,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來之前就已經說過,任何事情都由你自己做決定。想想看,如果主將是你,你又將怎樣處理明日的戰局策略呢?」   耀陽被姜子牙的反問震住了,仔細思量再三,始終有所猶疑。   雲雨妍雖然半響沒有說一句話,但此時也被他的情緒所染,秀眉緊蹙,彷彿生怕耀陽回答不出似的。   姜子牙怎會看不出耀陽的心態,當頭喝道:「為將者,最重要便是當機立斷,否則凡事優柔寡斷,只會在戰場之上延誤戰機,隨時致使你麾下萬千男兒落入進退維谷的險難境地!」   耀陽心頭巨震,緩緩舒了口氣,終於拋開腦海中的諸多顧慮,好整以暇道:「耀陽認為,在相比較之下,我軍似乎更應該施展迂迴戰術,儼然守城以待,然後分派多隊兵馬借地勢之利不斷襲擾敵軍,令到他們對我們的意圖愈加迷惑,這樣才能讓相對處於優勢的敵軍自亂陣腳,暴露他們在攻守心態上的弱點,以利於我們突襲對方,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為能夠搭救南宮大將軍尋得契機!」   姜子牙與雲雨妍同時為之一震,這樣一個幾日前還是兵法門外漢的年輕人,竟能說出如此一番攻守兼備的用兵之道,先且不論是否行得通,僅只是這等天賦便已經讓人震撼當場。   耀陽看著二人的神情古怪,不由搔了搔頭,乾笑道:「我知道自己說不好,所以剛剛有些遲疑,現在說出來肯定讓先生跟雲姐姐笑話了!」   雲雨妍輕搖螓首,道:「耀將軍太自謙了,其實……」   不等雲雨妍誇讚的話語說出口,姜子牙已經把話打斷,大有深意的追問道:「那再請教耀將軍,若是敵軍始終不為所動,擺出以靜伺動的姿態,你又待如何?」   雲雨妍冰雪聰明,怎會看不出姜子牙有心栽培的意圖,當即不再言語,一雙妙目眨都不眨的望著眼前這位少年軍事天才,靜靜等待他的答覆。   耀陽這次的回答相當果斷,畢竟這些必要的考慮早已在他的計算之內,於是微微一笑道:「敵軍如果採用靜候伺服的方法應對,的確可以顯出主將的睿智,然而卻因此暴露出對方在戰略上過度自信的隱患,他們一定是在堅信某種設計好的作戰準則,這樣恰恰犯了兵家理應遵循『奇詭變易』之道的大忌!」   耀陽所說的這些論調,完全脫胎於《龍虎六韜》的記載,而且活學活用,絲毫沒有生搬硬套掉書袋的牽強附會之感,反而令人可以聽出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加上肅然而立的耀陽說到精彩之處眉飛色舞的攝人神情,更讓人不得不生出信服的心理。   姜子牙微微頜首,以示讚許,試問自己花費數十年光景的兵法理論能被一個後生小輩運用如斯,他的心中何嘗不感到高興,只是越是興奮他越是不能流露出來,眼前這塊璞玉尚未經過細細雕琢,此時如果再經他好好調教一番,將來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姜子牙繼續問道:「所謂兵家大忌,不過只是敵軍的一個破綻而已,相對於現時四處受制的西岐軍來說,即使面對這個破綻,恐怕也無心無力去有條不紊的展開應對之策。所以,耀將軍認為下一步唯一可以做到的,應該是什麼呢?」   雲雨妍也感覺到姜子牙的惜才之心,美眸望定身前這名驚世少年,芳心不由自主再次寂然一動,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很少出現在她的心中,在這之前只有二次。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的「夢塚」,她見到一名自稱慕行雲的玄宗少年獨自挑戰師尊,妙玄法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連向來極少稱讚人的師尊也表示非常欣賞。第二次則是在不久前的九離魔族「離垢城」,那一位聞仲宗主的弟子楊戩,見了她之後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淡然神情,更是格外讓她覺得有種好奇的衝動。而眼前這名舉止隨性、天資縱橫的少年卻給了她完全迥異的感覺……   雲雨妍甫一想到這裡,俏臉禁不住一紅,好在此時耀陽正沉浸在姜子牙所提的問題當中,並沒有注意到這極為例外的現象——三界四宗聞名遐爾的「天魅舞者」居然會露出小女兒一般的嬌羞姿態。   看著耀陽時而皺眉、時而冥思的俊毅神情,雲雨妍有些不忍的對姜子牙道:「先生何不直接教會耀教軍呢?那須如此折磨人家,讓雨妍看了,總覺得先生又在放直鉤釣魚一般!」   姜子牙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大搖其頭,大笑道:「雨妍啊,雨妍……」   耀陽沉思半響,原本茫無頭緒的思感此時聞言豁然開朗,驀然抬頭,虎目中精光迸射,充滿感激的望了雲雨妍一眼,然後洒然道:「如果單論集軍作戰,我們受到牽連的地方太多,任何步驟的實行都讓人顧慮重重。所以,唯一可行的方法應該是拋開固有的作戰模式!」   說到這裡,他終於明白姬發為何會說出那麼有把握的話了。   姜子牙心中禁不住長歎一息,讚許的目光炯炯注視在這位年輕人身上,大感寬慰的點了點頭,以示對耀陽回答的肯定,心中忖道:「如此天資卓越的才俊終於讓我碰到,總算對師尊的重托有個交待了!」他故作責怪的看了雲雨妍一眼,雲雨妍忙做了一個可愛的調皮笑臉,退至一旁。   姜子牙道:「既然耀將軍已經明白其中關鍵之處,就應該早點休息,以充足的精神應付明日的更多變數!老夫跟雨妍也是時候走了。」   「走?回西岐嗎?」耀陽因為想通其中關鍵處,此時正滿臉興奮神情,聞言一震,心中免不了一空。   雲雨妍沒好氣的笑道:「呆子,當然是回去休息!難道耀將軍還要我和先生替你值守不成?」   「不敢,不敢!」耀陽忙躬身行了一禮,道,「耀陽謝過先生跟雲姐姐相助,您們慢走!」   姜子牙頜首回禮,與雲雨妍同時隱去身形,出了房徑直往城南一家客驛遁去。   二人身形遁空之際,雲雨妍好奇的問道:「先生覺得耀陽如何?」   姜子牙微笑著反問道:「雨妍認為呢?」   雲雨妍細細想了片刻,道:「這個耀將軍不管哪一方面都非常優秀,只是先生直到如今都推演不出他的本命來歷,豈不怪異之極,如果他跟那姬發一樣都是妖魔二宗的人,先生如果助他一臂之力,豈不白白助桀為虐了嗎?」   「雨妍的擔心不無道理!」姜子牙面色凝重道,「其實,推演不到某人的先天命數有很多原因,比如說他修煉的法道秘術具足本命修復之功,又或是臻至『靈元合體』之境,則尋常的陰陽八卦術自然無法推演出其人的命理運數!」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單純從他本體經脈所修持的五行玄能來看,他不可能是妖魔二宗的弟子。因為自上古洪荒開始,四大法宗的修持路徑便完全迥異,而且我在他昏睡的時候仔細堪察過他的本體經脈,是非常純正的玄門道統!不知他究竟得到過什麼奇遇?一身還充滿非常強悍的龍脈氣運!」   說到這裡,姜子牙身形一頓,轉身停在「望天關」後一處山嶺之上,卓立崖頂凝神思忖半響,卻無緣由的歎了一口氣,道,「只是……有一點讓老夫著實感到天機難測啊!」   雲雨妍跟隨其後,落在姜子牙身旁,輕咦了一聲,不解的問道:「先生還有何不解之處?」   姜子牙眉尖緊蹙,直望天際暗黑無邊,搖了搖頭道:「浩緲天機明明揭示聖主誕西,而我神州龍脈地氣恰恰被姬氏佔盡,姬昌不但勤政愛民,而且仁心仁政四方稱頌,由此看來這天機預示原本是指姬氏而言!但是按照如今事態發展,姬氏內政已然陷入妖魔二宗的掌握,即便姬昌壽數盡終,天下終難免落入妖魔之手!」   雲雨妍聽得更覺奇怪,索性問道:「對啊,現在正需要先生來救西岐於為難,更何況還有耀將軍如此天縱之資的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姜子牙苦笑道:「古往今來,人間稱帝者,必是掌握神州龍脈運數之人,否則定然沒有天威運勢可以服眾,而姬氏佔盡龍脈地利,不論從哪一方面來推算,這都代表天下最終將盡歸姬氏。只是,當老夫今天看到姬發的時候,便已看出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救回這些被妖魔二宗控制的姬氏子孫,所以天下最後的命運究竟如何,再也沒有定數了!」   雲雨妍聞言默然,芳心一陣浮動,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耀陽的大咧咧的樣子,禁不住想再問姜子牙,卻怔住了半響,又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姜子牙似是想到了什麼,雙目洞穿天際一般,喃喃道:「莫非他是『第七道輪迴』改變世間一切既定規律後,所衍生的一個異數麼?」   雲雨妍心神一震,問道:「先生說得是……」   姜子牙不敢肯定的搖了搖頭,道:「算了,咱們還是先回客驛吧!」   雲雨妍雖然不敢肯定姜子牙心中所想,但料想也猜得八九不離十,然而她為人冰雪聰明,自然知道姜子牙的心中也在為不可預演的天機所擾,當即也不多話,緊隨姜子牙身後遁下崖頭,直入「望天關」客驛。   第二日清晨,耀陽早早的便到了將軍府。哪知姬發和毛公遂比他更早一步到了,見到耀陽,都親切的笑著相互打了個招呼,姬發笑道:「既然耀將軍到了,我們便來商量一下如何出擊吧!」   耀陽心中已有定數,不慌不忙的直接問道:「不知公子想如何做?」   姬發俊逸非凡的一笑,道:「攤開地形圖來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毛公遂忙將地形圖攤開,擺放在三人面前。   姬發指了指地形圖上的「望天關」位置,再向東南方向挪了幾分,道:「根據探子回報,敵軍現時盤踞在『望天關』東南三十里外的『東吉嶺』,紮營此地易守難攻,而且此嶺地處『望天關』與『伏龍山』之間,敵軍擺明是為了防止我們解救南宮大將軍的兵馬才這樣布設的。」   毛公遂皺眉道:「也就是說,只要我們率軍去解『伏龍山』之圍,則必將遭至『東吉嶺』的敵軍乘勢掩殺,如果此時對方還藏有伏兵,趁機強攻『望天關』,恐怕大事不妙!」   耀陽與姬發自然不會否認毛公遂的說法,這是目前大家都認同的局勢。   耀陽大有深意的望著姬發,出言問道:「耀陽現在很想知道公子昨晚所說的應對之策!」   看著耀陽與毛公遂同時望向自己,姬發笑道:「從地形上看已經很簡單明瞭的,只要將敵軍引下『東吉嶺』,打亂對方固定的攻守部署,我軍自然就有勝望。」   耀陽經過昨晚姜子牙的指點,對姬發莫測高深的舉動已經能夠適應,同樣回敬了姬發一個諱莫如深的淡笑,便也不多說。   毛公遂卻疑惑的問道:「黃天化乃殷商武成王之子,非是尋常易與之輩!再則說來我軍不過區區兩萬多兵士,首尾難顧,敵軍只要固守坡地適時出擊便可,甚至可以任由我們去往『伏龍山』,而只是截斷去路便足以致我軍於九死難生之境,所以對方怎肯輕易就範呢?」   耀陽冷靜地洒然一笑,道:「公子已經有主意了!」   姬發對於耀陽話中的機鋒極其敏感的微一皺眉,眼中精芒一閃即逝,稍頃展顏笑了笑,悠然道:「耀將軍既然已經猜到我的應對之策,不妨說來聽聽,看看你我將帥之間是否有默契!」   耀陽怎會向這位「邪神」弟子輕易示弱,聞言颯然行出幾步,來了一個當仁不讓的大咧咧笑容,好整以暇的說道:「既然所有正面對抗的戰術都已經行不通,而死守『望天關』只能是坐以待斃,所以我們惟今之計便是以奇擊正!」   「以奇擊正?」毛公遂一聽興趣大生,忙道,「耀將軍不妨細細說來一聽!」   姬發心神一震,首次對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耀陽生出不一般的重視,耳邊再次想起師尊曾經告誡的話語,目光中的殺機隱然若現。   耀陽不答反問,正容道:「毛老將軍,你認為一個絕佳的攻守策略所要依靠的應該是什麼?」   毛公遂愣了一下,恍然間有些明白過來,睜大眼睛驚問道:「你是說刺殺主將?」   大笑聲中,姬發擊掌數聲,表露出極為讚賞的目光,道:「想不到耀將軍所說之策竟與我的計劃不謀而合,看來今次我西岐軍定能化險為夷,將崇侯虎驅逐出西岐境內!」   耀陽適時的謙讓了一番,心中卻對姬發所作的表面動作極度厭惡。   姬發繼續對毛公遂解說道:「我查過今次圍攻『望天關』的兵馬,人強馬壯、兵精將良,全是武成王麾下的家將舊部,而武成王其人正直不阿,素來與崇侯虎不合,看來此次出征必定會有摩擦。所以一旦他們的主將黃天化受制,則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耀陽經過姜子牙指點,雖然可以猜到姬發的意圖,但此時聽到他的詳盡分析,仍是感到由衷的敬佩,因為他從《龍虎六韜》中學過,兩軍交戰,雖然臨陣機變之數較大,但總體的勝負輸贏還是圍繞二軍將領各自的用兵謀略而言,所以為將者除了要精通兵法機變之道外,還有就是必須通曉對方的舉動脾性。   毛公遂又再問道:「聽聞這黃天化出身玄門,一身法術了得,而且身為將官,身旁定然有不少護衛保護,想要成事恐非易事?」   姬發朗聲笑道:「毛將軍怎會忘了咱們的耀將軍可是一等一的法道高手,不但可以隻身將父侯從高手如雲的朝歌城救回來,而且更在數日前的『落月谷』大戰中取得非凡的戰績,如今在西岐三軍中已然成就超凡,更得父侯欽賜『龍翼將軍』的封號,毛老將軍千萬不可小看才好!」   毛公遂一直守護「望天關」,根本不知西岐居然也已戰事紛爭,當即向大訝回望耀陽,問起詳情,耀陽也不過謙,將「落月谷一戰」的經過避重就輕的說給毛公遂聽。   毛公遂細細聽罷,先是震驚莫名,而後對著耀陽躬身行了一禮,感慨莫深的道:「想不到鬼方竟然會參與崇侯虎此次西征,此戰真是凶險之極。這次多虧耀將軍立下大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耀陽忙自謙一番,道:「這些都是身為臣子應該做的!」他對姬發主動渲染自己功績的意圖自然最是清楚不過,無非是想將刺殺大任交予他,但毛公遂的誇讚仍然讓他感到心中有種抑止不住的興奮。   姬發接著道:「所以,今次的刺殺大計自是非耀將軍親自出馬不可!」   毛公遂點頭附應,大力拍了拍耀陽的肩頭,道:「一切拜託耀將軍了!」   耀陽知道自己完全推脫不得,而且他也沒有推脫的打算,只因他從小便聽花子爺爺說過,戰場之上只有勇往直前的兵卒,沒有臨陣退縮的將士。況且以他如今在西岐三軍中的地位來看,跟他目標中的「建功立業」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尤其當他得到越多,便越感到一種深心裡湧現的衝動,一種迫切想要登山嶽而小天下的衝動。   姬發炯炯注視耀陽,道:「我從軍中挑選二十位高手交給耀將軍支配整個刺殺行動,如何?」   耀陽無所謂的一笑,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週身裝束,道:「不需要,人多反而誤事!」   毛公遂不無擔心的皺眉說道:「耀將軍,你此次前往敵營,孤身犯險,行跡萬一被發現的話,豈不身陷重圍,還是多帶一些兵士來得安全!」   姬發應聲道:「只要耀將軍有需要,相信我西岐兵士多是願意跟隨將軍前往赴險的勇士!」   耀陽聽到姬發語帶輕視,心中反而覺得大爽,沖天長笑數聲,一身五行玄能躍然透體而出,眼中無比堅毅的炙熱精芒望定姬發,緩緩道:「今晚三更時分,拜託公子與毛老將軍集結兵馬,看我在『東吉嶺』點火為號,屆時我們在嶺下匯合!」   「軍令如山,一言為定!」語罷,姬發緩緩伸出手掌。   毛公遂正要再行勸阻,卻在舉目注視耀陽之際,觸及耀陽目光中的堅毅神情,以及另一種令人生出莫名信服的霸者氣息,令他心神一凜,止住了行前的腳步,這種震撼絕不同於姬發目光所帶給他的壓力,而是來自一種彷彿與生俱來的威勢。   耀陽朝毛公遂露出一個微笑,道:「毛老將軍請放心,耀陽定不會有辱使命!」說罷,耀陽回身舉起手掌,與姬發擊掌三響,立下軍令狀,然後朝二人躬身行禮,道,「耀陽身負重任在身,現在要為晚間的行動做準備,所以先行告退了!」   姬發含笑點頭。毛公遂則應聲道:「一切拜託耀將軍!」   耀陽向二人露出志在必得的堅定表情,洒然大步邁出了「將軍府」。   姬發望著耀陽大步流星的離開步伐,始終微笑無語的神情竟無端陰鬱了下來,英挺雙眉下的目光中透出殺機重重的魔異魅芒。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五章 伏羲八卦   倚弦跟在祝蚺身後,不久遁至牛頭山地界,二人落地便直奔地宮而去。   到了地宮門前,倚弦假意裝作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訝異,並沒有做出太誇張的神色。祝蚺見他如此,反而沒有生出任何疑心。   倚弦隨著祝蚺進入地宮之中,匆匆到了地道之內,果然如倚弦所料,地道之中已不見任何有炎氏族人的蹤跡,暗忖他們應該已被轉移到其他地方。   隨著甬道石璧上暗暗的明珠光線,兩人逐漸深入地道深處。   地道相對倚弦昨日看到的地方又深了許多,初初的一段路程可以看到祝融氏的不少族人在看守,但所有人都在離地道口不到十丈的範圍內,均不敢再深入其中。或許正因為這個原因,漸漸的地道兩壁不再懸掛明珠,裡面也無光線,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以倚弦的修為,對於這點黑暗自然是不可能阻礙到他,但是窮極他的目力竟也無法看到地道的底部,可見這條地底甬道之長。   當越往深處行進,倚弦就越是感覺到通道深處所湧出的強大異能,在不斷地向外湧出,若非行走之人具備堅實的元能根底,只怕根本無法前進幾步。   走在前的祝蚺回首看了倚弦一眼,道:「此處獸穴越往內行,非是如易公子這等修為以上者,根本無法行進寸步,易公子可有信心?」   「沒問題!」倚弦微微一笑,問道,「既然無法寸進,為什麼挖掘地道的人可以繼續將這個甬道挖到底呢?」   祝蚺陰笑數聲,卻並不作答,只是回身厲聲震喝道:「兒郎們聽著,全力看管此處,任何人不得入內,膽敢有抗命者,殺無赦!」   「是!」洞府外的祝融氏族人轟然應聲。   「走吧,易公子!」祝蚺乾笑了幾聲,和倚弦一同向前繼續行進。   甬道前方還是一片漆黑無光,每進幾步,倚弦都能感覺到那無形的壓力在不斷加強,過不了數十丈距離,倚弦已經不得不運起元能來抵抗那股異能的浸襲。祝蚺雖然法能修為較為深厚,但也同樣支持不了多久,只能提起魔能抗衡這異樣元能的壓迫力。   倚弦默默地感受這不斷增強的壓力,心中卻一直在揣度,這元能究竟是何稟性,從本體元能的感應上看,它既從屬於陰陽,又區別於五行,讓人難以把握。即使是冰晶火魄鑄就肉身的倚弦也無法揣摩清楚,只能隱約覺得這股元能同出一源,又分屬不同,似乎是相生相剋,又相輔相成,牽一髮而動全局。他知道若是無法清楚這異能的本屬所在,便根本不可能將其逐個破解。   更奇怪的是,隨著祝蚺與倚弦不斷在甬道中前進拐彎,那些異能竟可以根據方向生出不同的吸引、排斥等變化。令到二人不得不改變元能運作來適應這時時刻刻的變化,精神片刻不敢放鬆。   倚弦越發感到奇怪,終於忍不住問道:「祝宗主,此通道的法能壓力實是強悍詭秘,天下間竟有如此之能,到底是怎麼回事?」   祝蚺神秘莫測的一笑,道:「這便是『玄武獸穴』四周的『八卦符氣』,若不能知其生門所在,便只能以本體之力勉強相抗衡。幸好已過了不知幾千年,『八卦符氣』已然減弱不少,否則即使老夫也不敢自信能入得此穴。不過,即使現在想要進『玄武獸穴』,也非得破此符氣才行。」   「八卦符氣?」倚弦想起那日洞中受刑的土附所說的伏羲大神,忖道:「莫非此正是伏羲所布?」如果真是這樣,那伏羲的確是經天緯地之奇才,經過數千年消耗的『八卦符氣』竟還能讓如祝蚺這等高手為之卻步,其威力實是非同小可。   祝蚺繼續道:「八卦共分生、傷、休、死、驚、杜、景、開八門,八門融合糾纏而成,實不止萬千變化,如無法找尋其隱藏之生門,必無法破其符氣。」   倚弦道:「宗主即已找到,何不趁早將此符氣破了。」   祝蚺搖頭道:「易公子此言差異,不瞞你說,以老夫之能尚難以將符氣破去。若是老夫能夠破得了符氣,還用得著勞動易公子大駕嗎?」   倚弦淡淡一笑,也不作爭辯,他知道祝蚺以為他這麼熱心救助有炎氏族人,與有炎氏的關係絕對非淺,由此推斷有炎氏可能會因此告知他破除「八卦符氣」的方法,故而才會以有炎氏族人的安危來要挾。他自然不會說自己也不懂,畢竟有炎氏族人還沒被救出來之前,能拖得一時就拖一時。   倚弦不再說話,反而沉浸在這壓力無窮的「八卦符氣」之中,思感無限擴展,感觸那八卦符氣之運行變化。「八卦符氣」暗合陰陽之意,超越於五行之上,然而又不脫離於五行之間,其間變化萬千,更是神鬼莫測,非三界之眾生可以輕易領悟的。   但倚弦卻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到自己似乎對這「八卦符氣」的變化略有熟悉,但究竟在何處遇到過類似的事物,他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了,倚弦不由微皺眉頭。   祝蚺在一旁歎道:「這『八卦符氣』實乃三界最為奇偉的法道絕學,相信即使連神玄兩宗的高手如元始天尊,也未必能從容破之。」   「這麼厲害,連元始天尊都無法破除……」倚弦在震驚中,突然思感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僅次於元始天尊一級的神宗高手。   太乙真人!對,就是他,倚弦想到當日和耀陽隱身偷聽太乙真人將《陰陽法要》中「生藏成易變」的過程詳細講解給哪吒,這「八卦符氣」的變化竟與「生藏成易變」有類似之處。   太乙真人所說的話還歷歷在耳:「《陰陽法要》共有五篇,皆是按照這篇大旨中『原生無極,終生太極』的要義推演而成,分為『生、藏、成、易、變』五個層次,為師就先給你講解這第一層『生』!」   「混沌之初,萬無空有,無陰、無陽、無上、無下,也無內外左右之分。然其後從無至有,有無無有相互轉化之機,終成其相,一有一無,一陰一陽,循環往復。從一而二,合二而三,三衍萬物,始稱其為『生生不滅』!」   「故而,唯有明白『生』生不滅之機,佐以天人合一之法,方能促使靈元合修、道法臻玄。而修道之人將久蓄成勢的元能,盡斂於體內三丹淵海內,閉而封之以『藏』,經六六之劫乃『成』,渡七七劫方『易』,直至九九劫一過,元極靈『變』、陰陽歸真。玄法終至大成!」   太乙真人的這段話無疑就如是對此「八卦符氣」較好的解析,倚弦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仍沉靜如水,繼續感悟這陰陽五行八卦變化。   「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倚弦又想起《玄法要訣》的內容,心中逐漸明悟,對「八卦符氣」變化也甚為熟悉,雖然還有想不通之處,但他已能把握符氣大部分的變化規律,看似隨意地調整步子,卻深合八卦變化,正好化解符氣的壓力。倚弦不再需要全力運用元能抵抗,整個人頓時感到輕鬆了不少。   祝蚺在旁不斷運轉體內魔能抵制「八卦符氣」的驚人壓力,此時突然見到倚弦輕鬆自如的樣子,不由被他所表現出的能力所深深震撼。祝蚺心中對倚弦更加忌憚,暗忖:「此次事完定要將此人除了,以去心頭大患。」   倚弦走在側前方,自然無法看到祝蚺此時含有殺機的眼神,而且他沉湎於這奧秘莫測的「八卦符氣」之中,渾然對祝蚺也不加注意了。不過,再長的通道也有完盡的時候,當倚弦尚未完全悟通「八卦符氣」的變化,他們已經到了地底甬道的底部。   一道巨大的崖壁擋在他們面前。   凹凸不平的崖壁看是似平常普通,但其隱含的「八卦符氣」遠比甬道中的壓力要強大得多,尤其這符氣法能將此崖壁充實得比天下任何金屬都更堅硬。   倚弦和祝蚺都知道這看起來很正常的崖壁,若不能破除其中蘊含的符氣法能,即使當今神玄二宗強若女媧娘娘和元始天尊合力也未必破得了,更別說是他們二人了.   祝蚺先是悶喝一聲,運足魔能往崖壁上轟出一拳,頓時只感到氣流湧動,壓力激增,但崖壁卻連塵埃都沒落點下來,倒是祝蚺自己反被震退了幾步。   祝蚺這老狐狸甩了甩手,無奈地搖頭歎息,表示沒有辦法,轉身拍了拍倚弦的肩膀,笑道:「老弟,這次就看你的了。」說到此處,他連稱呼都改變了。   「我試試看!」倚弦點了點頭,他還沒完全清楚這「八卦符氣」的變化,自己也沒把握能破得了,只是為了有炎氏,他還是要試一下,而且盡量為幽雲仙子在牛頭山營救有炎氏族人拖延時間也好。   倚弦並沒有像祝蚺一樣轟出一拳,卻只是貼近幾步,伸手摸在崖壁上,緩緩將體內元能釋出。然而崖壁上的「八卦符氣」卻將他的元能反彈回來,似乎不肯讓倚弦的元能滲入。   倚弦沉吟片刻,掌指之間的「七真妙法指」順著陰陽五行之變滑動,同時在符氣變化抵製冰晶火魄元能之際,他週身一震,催發體內的歸元異能試探性的順勢融入地道中的「八卦符氣」,這次「八卦符氣」倒沒有再反彈,彷彿將倚弦的元能也認做是其中的一股法能了。   暴、銳、柔、厚、純五行異能迴環交織,又將陰陽之氣水乳交融其中,以太始混沌為鏈接調協,任何輕重緩急的變化都完全獨具稟性,如此融合糾纏而成八卦,之間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形成密不可分的「八卦符氣」。   整個「八卦符氣」都基於太始混沌這一點,這一點是最強的,卻也是唯一的破綻,倚弦明白想破「八卦符氣」非得將這個鏈接點突破不可。   倚弦微微沉思,驀地聯想到「軒轅圖錄」中的一幅圖壁變化所示:五行之氣依舊周天循環,唯一不同的是,交替往復的過程中必須附應日月陰陽,互為生剋,然而固有規律一旦派生變化,隱蘊五行之中的混元一氣自然而然應勢而出,並和五行、日月而成八股全新氣極,對應八方而存在。   「日月五行,並作七政,六七得一,八極乃生……」   原來如此!倚弦恍然大悟,嘴角含笑。太始混沌合陰陽並金木水火土而成生、傷、休、死、驚、杜、景、開,此為「八卦符氣」,此八卦各有相對。倚弦心念動間將冰火元能化為陰陽之力,以陰陽化合八卦,取生、杜、景、開而成陽,取驚、休、傷、死而成陰。以陽化陰,以陰合陽,陰陽交融,龍虎並濟,陰陽生剋相銜,終化為太始混沌。   就是這一點了!   倚弦震身大喝一聲,整個甬道似乎在那一霎那都為之轟然一震,他體內的冰火元能在一線歸元異能的引導下盡融太始混沌,再分陰陽,成五行,轉八卦……   瞬時間,八道劇光從崖壁上狂烈射出,崖壁上的強大符氣突然盡數反彈,倚弦頓時被震退了好幾步,胸口一陣氣悶,口中不由吐出一口鮮血。   甬道裡猛地大震,灰塵石塊紛紛震落下來,但倚弦和祝蚺不驚反喜,因為那驚人的壓力正在逐漸消失。   倚弦心中還有一喜,那就是經過剛才化解「八卦符氣」的過程,他隱隱約約從中領悟出一種元能化生的妙法,只是暫時還不能如意運用,但假以時日,則必可演變成不世法道絕學。   甬道在晃悠一陣後終於安靜下來,倚弦指著完整無缺的崖壁道:「宗主請!」   祝蚺哈哈一笑,魔能蜂擁而出,一拳便將整個崖壁擊得粉碎,所有的石塊隨著魔能向後激飛。塵埃落定,卻有一片亮光從裡面照出來,倚弦和祝蚺都是大感奇怪,這在十數丈的地底之下,如何會有光線?總不會這裡也跟冥界一樣,存在一個冥日嗎?   兩人穿過破損的崖壁,走出通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宏偉至極的地心宮殿!   高達數十丈,佔地數頃的龐大宮殿給人以難以言語的震撼,宮殿之頂幾乎直達地面,外牆成八角形,共有黑、青、藍、紫、橙、紅、黃、白八種不同的顏色,八個方位各為一色,牆上各有不同的符形標誌。整個宮殿屋簷翹起,殿角欲飛,給人的感覺不是威嚴肅穆,卻是一種充滿張力的狂野,突現非常自我的個性。   如果說這宮殿表現了建造者的性格,那就可以從中得知,難怪伏羲不肯身入神宗,也不肯參加第一次神魔大戰的原因了,他的性情與生俱來就有一種豪邁不羈,視凡塵宿世的得失榮辱如無物的大神風範。   但究竟這宮殿的光線是從何而來,兩人卻還是弄不清楚。   倚弦看著宮殿外牆上的符形標誌,沉思片刻,於是不再深究。   兩人身子一晃,到了宮殿大門之前。高五丈左右的大門沒有什麼特別,只是上面鉤畫著不同橫紋爻文的八卦符文,浩大的石門並沒有因為千萬年的沉寂而緊閉,竟是半開半閉的虛掩著。   倚弦與祝蚺正要邁步進去,卻同時警覺突生,同時躍身而起。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六章 玄宗弟子   入夜,姜子牙與雲雨妍立於「望天關」外的一處絕嶺上。   雲雨妍俯望靜寂的古城牆和黑暗中的「東吉嶺」,有些擔心的說道:「先生,你說耀將軍此去『東吉嶺』,勝算究竟會有多少?」   姜子牙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漆黑的夜幕中,淡淡道:「不管勝算有幾成,我們都不能助他!」   雲雨妍芳心一震,驚道:「先生,難道我們就算眼睜睜看著耀將軍陷入重圍,也不可以去救他嗎?」   「不錯!」姜子牙點點頭道,「這是他的命途際遇,我們絕不能插手其中!一個人要成長起來,一帆風順也好、跌倒也罷,都是屬於他的因緣際會,不論是心性理智的成長,還是陰陽理數的推演,如果妄加干涉的話,只會適得其反。除非……」   「除非什麼?」雲雨妍緊張的問道。   姜子牙答道:「除非天生異相,道消魔長……萬事萬物的發展已經失去了定向!」   雲雨妍一時無語,她雖然也知道自從冥界出現「第七道輪迴」後,三界六道的固有運行次序被打亂,但是卻還沒有達至像姜子牙所說的那等境地。   稍頃,雲雨妍忍不住又再問道:「請教先生,不知耀將軍此去的勝算究竟有幾成?」   姜子牙喃喃道:「那就要看黃天化的道行有多高了!」   「黃天化?」雲雨妍乍聽這個姓名,心中咯登了一下,道,「好耳熟的名字,雨妍肯定在哪裡曾經聽到過這個名號!」   姜子牙苦笑一聲,道:「黃天化乃我玄宗清峰山清虛道德真君的嫡傳弟子,曾參與三十年前的『百年蜀山道會』,此子一身修為業已臻入神玄二宗年輕一輩高手中的前十位。」   「哦?」雲雨妍禁不住有些驚咦的問道,「既是同門同宗,那為何黃天化會反助商紂呢?」   姜子牙道:「為人子者,孝道為先!其父黃飛虎現在身為殷商武成王,他又怎能反其父而行之呢?」   雲雨妍想到望天關前的一役,道:「看日前『望天關』前耀將軍與黃天化一戰,似乎耀將軍更勝一籌。料想如若單打獨鬥,耀將軍應不會有事吧!」   姜子牙搖頭道:「黃天化最擅長的是兵法策略……」說到這裡,姜子牙忽然話音一頓,面色凝重的掐指一算,感慨的說道,「……想不到這個黃天化居然是如此不簡單的人物!」   耀陽遁行在夜空之下,體味著融合在風中的愜意感受,再看那掩映在夜幕山林中的「東吉嶺」,他心中只感到渾然一陣輕鬆。沒人能體會到這種駕御輕風飛舞的感覺,自由自在的漫遊在天際虛空中,足以令到人拋開一切憂慮和愁思。   然而「東吉嶺」轉瞬即至,耀陽收了遁法,身形落在嶺山上的一座小崖處,仔細觀察一番,探明前山平坦的坡地上正是敵軍營寨所在,他經過與黃天化一戰,深知對方的法道修為絲毫不低於「落月谷」的刑天滅,自是不敢存有輕敵之心。   耀陽首先以隱遁逝去身形,然後緩緩從後山向前山營地靠近,根據《龍虎六韜》中關於法道用兵的總則,他猜到黃天化定然在營地附近設有阻攔法道高手的結界,當下更加小心起來,生怕因此觸動對方結界而讓對方早做防備,令他此次行動功虧一簣。   在小心翼翼的歸元異能探測下,耀陽果然在營地五丈方圓之外感應到結界玄能的痕跡。像是這種身外結界,是施法者以本體元能結合獨門咒法,虛應地勢營造出的防護網,對尋常兵士作用不大,但是一旦觸及身具法道修為的高手,因元能氣息的不同引髮結界共振,施法者便會立時感應到對手的存在。   但這對歸元異能根本無效,耀陽將本體五行玄能隱蔽在體脈之內,而以歸元異能首先融入對方的防護結界中,憑借異能獨具天賦的功效化掉對方結界的阻攔,順利浸入營地範圍。   抬眼望去,整個營地建在坡地最高且最平坦的地方,二條小溪流從營地附近的一處山石中流溢而出,緩緩向山下流淌而去。環顧四周並無可以令營地受制的地勢存在,而且從營地前向不足數十丈開外的山下俯視,整個「望天關」關前的平原一眼在望,任何兵馬的出入調動情況無不盡現眼前,相反他們的兵馬調動被遮掩在坡嶺之間,可以毫無痕跡的出入「東吉嶺」,而且營地內旗幟鮮明、崗哨羅立,來回巡邏的整齊兵馬更顯得訓練有素,這不得不讓人佩服黃天化的軍事統領才能。   耀陽懷著驚慕的心情踏足營地,雖然他隨軍也有一段時日,但很多《龍虎六韜》中行軍佈陣之法都只是讀到過,現在他藉著隱遁術逐一細細瀏覽黃天化營中的布設,憑著五行塑身的卓越天資,盡將其中精細微妙之處探得一清二楚。   越往營地內行進,耀陽越有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那只是下意識的一種警兆,雖然歸元異能操控下的思感神識總能讓他生出效驗如神的感應,但這次計劃關係到整個西岐大軍的存亡危急,他怎會因為一點小小的警兆就放棄呢?   耀陽立在暗處仔細審視中軍營帳的布設與巡邏兵士的佈置,很快判定了主將營帳所在,隱遁的身形飛掠過一隊隊的巡邏兵士,逕直落在主將營帳外,透過厚厚的帳帷往裡看去,帳內圍坐著五六名將領模樣的中年男子,立於正中的便是他此次的目標人物——黃天化。   耀陽看出一眾人等你一言我一語的在議論紛紛,知道定然在召開軍情議事會,於是也不著急,屏息靜氣異常冷靜的等待,一來擔心人多難免誤事,二來更想從中聽取一些關於崇侯虎方面的軍情。   營帳中的眾將原本正處在不停吵嚷的情況中,卻在黃天化一陣輕咳聲中頓時靜寂下來,一眾熱切期盼的眼光緊緊注視這位年輕才俊的主將。   黃天化抬眼環顧在座眾將一眼,語聲恭敬的說道:「天化非常明白各位叔伯的意思,只是因為前幾日有外人在我軍督監,所以有些話不便先跟您們打聲招呼,還望您們見諒了!」   在座眾將齊聲輕咦了一聲,顯然對黃天化的話感到意外。當中一名中年將領起身微微躬身行了煥瘢s潰骸捌□魃俳@飩佃颸鴙臻鵻峒s蠷Y溉盞淖髡郊蘋sz熱荒I檔秸餛渲辛磧心康模挫[嵌枷M蟬梬僈獊缸拷惜穈怔|鷇l鞠攏?   黃天化點頭應聲道:「鄧凱將軍所言甚是,今晚我將大家齊聚一起,便是為了向大家說明這個問題!」   鄧凱聞言一喜,再行了一禮,然後緩緩坐下,與眾將一齊等待黃天化的解答。   帳外的耀陽心中卻感到有些詫異,不由心忖道:「作戰計劃有什麼疑惑的?聽毛老將軍說,這幾日他們一直都在猛烈攻城,按理說這並沒有什麼問題。難道他們還有其他攻城策略不成?」   想到這裡,耀陽心中一動,更想探聽一下他們的詳細攻守計劃,甚至在旁暗自偷笑不已,暗想應該每天都上黃天化的營帳外轉轉,只要這樣的話,日後之戰何愁不勝?禁不住越想越覺得得意。   黃天化起身首先向眾人躬身揖禮,道:「前幾日與西岐軍之戰,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甚至已經可以破城而入,但是為什麼每每到了關鍵時刻,我都會改變戰略呢?」他先是自問一句,而後言語一頓,迎向眾將迫切想得到答案的目光,續道,「只因——我不想勝!」   「不想勝?」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包括帳外的耀陽也為之一震,不明所以的怔住了。   黃天化一早便預料到眾將的反應,接著說道:「必須聲明的是,這絕不是因為崇侯虎與父親大人素有間隙的緣故,而是天化為當下時局著想,為父親以及在座諸位叔伯,至乎我飛虎軍全體將士的前程著想,才暗地中促使戰局僵持發展的結果。」   又一名滿臉絡腮鬍的中年將領站起身來,語氣多有不滿之意,繃著臉問道:「末將不明白少將軍的話中之意,難道近些日子征戰損失的飛虎軍將士都沒有前途可言嗎?咱們先不說錦繡前程的堂面話,末將起碼還知道他們與在座我等一樣,家中也有妻兒老小……」   不等中年將領將話說完,鄧凱已然起身打斷道:「放肆,雷鳴不得無禮!」   黃天化忙揮手阻止道:「鄧將軍無須阻擾,雷將軍不過是將心裡話說出來而已,再則說來,這也是事實,又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   鄧凱抱拳一揖,退回自身座位。倒是那個雷鳴被黃天化的大度所震,反而顯得不自然起來,看著黃天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半響吭不出聲來。   黃天化走上前去,拍拍雷鳴的肩頭,示意對方坐下,然後語氣出奇凝重的說道:「我想問問大家,一個人一個家,乃至飛虎軍上上下下數萬號人,與天下社稷相比,誰最重要?」   列座眾將都齊聲回道:「天下社稷為重!」   黃天化滿意的點頭道:「不錯,既然我們當以天下社稷、萬千黎民為重,凡事又豈能拘於小義?」他再次掃視眾將一眼,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我的本意便是不攻西岐!」   「不攻西岐?」此言一出,理應掀起軒然大波才是,但此時的營帳中卻分外顯得寂靜無聲。   黃天化反倒沒有被這種反常的現象所震,只是輕鬆的一笑,繼續說道:「在座都是父親大人的舊部家將,天化沒有什麼可以在大家面前隱瞞的,說得都是實話,而且這些話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當今紂王昏庸無道,殷商當滅,聖主誕西,主西岐必將天下一統!飛虎軍若想延續萬千將士的前程大計,則必須另投明主,若此時與西岐結下冤仇,豈不等於自毀前程!」   一席話令到營帳內眾將陷入沉默中,帳外的耀陽更是震驚莫名,久久不能自持。   望著姜子牙眼中異芒湛現,雲雨妍心中的驚訝也表露無遺,失聲道:「照先生這麼說,難道崇侯虎持久攻不下『望天關』,是因為黃天化從中拖延戰機的緣故?」   「天化賢侄果然不負道德真君的教誨!」姜子牙滿是欣慰的一笑道,「儘管崇侯虎的策略非常成功,但是卻估不到己方陣營會出這樣的暗棋,而他為了有足夠兵力圍困『伏龍山』的南宮適,現在已經分身乏術,所以只能倚仗這支他一直憎惡的飛虎軍來攻『望天關』!」   姜子牙再次掐指細算,然後頓了頓,又道:「天化賢侄果乃將才,險中用兵,避重就輕,更難得造成『望天關』久攻不下的假相,還施虛實相應之計致使『望天關』將士將崇侯虎增援的本部兵馬一一擊殺。難怪昨日姬發兵將一到,他便下令退兵,整軍陣形將外部兵馬盡數排斥在外,所以昨日在關前死傷以及受降的兵士都是崇侯虎的本部兵馬!」   雲雨妍凝思道:「看昨日關前大戰,飛虎軍的死傷損失雖然不多,但總歸是本家的兵士,而黃天化每日見到本家兵士在為自己的策略死生掙扎,竟還能冷靜如斯,儘管有些殘忍,但仍然不愧是武成王的愛子——虎父無犬子!」   姜子牙緩緩點頭道:「這的確需要置生死成敗於度外的大將氣度!」   雲雨妍想到耀陽今晚的行動,不由怔住了,急聲道:「先生,那耀將軍今晚豈不是……」   姜子牙仰面向天,輕輕搖頭道:「雨妍無須擔心,今晚的『東吉嶺』是龍虎際會之局,天意如此,便自然有屬於他們的機緣運數,我們如今最好是靜觀其變!」   雲雨妍見姜子牙如此說,知道先生必然有把握掌控事態的發展,只是不知是何緣故,她心中始終有些亂糟糟的,彷彿有種不祥的預感一般,腳下禁不住蓮步輕挪,焦急的望向「東吉嶺」方向。   姜子牙淡笑道:「雨妍是關心則亂!」   「怎麼會?」雲雨妍玉面一紅,吶吶細語道,「我只是看天降細雨,覺得有些不妥……」   姜子牙在哈哈大笑中,揮袖揚手輕托萬千雨絲,道:「冬雨先至,乃斂金藏銳之兆,雨妍無須擔心哩!」   雲雨妍秀眉微蹙,幽邃的目光透過飄散在天際的雨絲,再一次落在遠景朦朧的「東吉嶺」上。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七章 伏羲武庫   果然,只見門內騰的閃電撲出一個火紅色的虛影,因為他們的及時閃躲而撲了個空,但是它也沒追趕,只是用整個身軀擋在大門前,張開滿是利牙的大嘴厲呼,滿口的火焰隨之向外噴吐,甚是嚇人。二人看此獸高身高半丈長八尺,渾身冒火,像是一隻凶烈的火麒麟,唯只有有頭上雙角成尖銳的牛角形狀,一條有如龍尾的尾巴遠比麒麟長得多。   「麟焱艴螭!」祝蚺冷笑一聲,道,「憑你這畜生也想攔住本宗主,你莫不是以為自己是玄武凶獸不成?」   「麟焱艴螭」似能聽懂祝蚺的話,聞言朝他怒吼一聲,聲如霹靂。   祝蚺喝道:「你這畜生也敢威嚇老夫,找死!」掌指一伸,幻出「火神鞭」,照準「麟焱艴螭」便是一鞭甩去。   「麟焱艴螭」低吼一聲,身子微仰剛剛躲開這一鞭。它雖然躲開了這一擊,卻被祝蚺的凶焰煞氣激怒了,暴雷般大吼一聲,張嘴就是一口烈火噴出襲向祝蚺。祝蚺與倚弦同時閃身避開,誰知那焰火卻如同認人一般,隨著祝蚺緊跟而上,快迅無比,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祝蚺急忙再次抽身後退,「火神鞭」匆匆砸下,火火對擊,火焰在祝蚺前方爆開,流溢的余火還是濺到了他的衣衫。   祝蚺受挫不由大怒,揮滅了衫服上的火星,「火神鞭」狂舞如潮,扇起一片火海,熱焰滔天,漫天蓋地的向「麟焱艴螭」席捲而去。但那「麟焱艴螭」本是火性神獸豈會畏懼,吼叫著迎火而上向祝蚺撲了過去。   祝蚺急忙閃身避開,祭起「火神鞭」迴旋軌跡,朝「麟焱艴螭」當頭劈下。雖然不懼怕鞭上火焰,但若是被夾帶祝蚺千年法道元能的「火神鞭」擊中,也是非同小可,已經通靈的「麟焱艴螭」自然不敢頂上,後腿一彈,吼嘯著斜躍而起,同時尾巴閃出像是鞭子般橫向朝祝蚺擊去。   「畜生,好膽!」祝蚺大喝出聲,隨著身子急速後退拉回「火神鞭」不差絲毫地捲住了「麟焱艴螭」之尾。但「麟焱艴螭」豈是尋常凶獸?當即尾巴硬是一拉,竟將措手不及的祝蚺整個身子都甩了出去。沒想到「麟焱艴螭」如此力大無窮,弄巧成拙的祝蚺大驚失色,手腕忙急轉而回,急急將「火神鞭」脫出。   「麟焱艴螭」也不追趕,只是低吼幾聲,紅色的雙眼緊盯著祝蚺,露出強烈的挑釁意味。祝蚺雖然氣得七竅生煙,但又顧忌到旁近的倚弦,自是不想傾力對付此獸,看到旁邊倚弦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目中魔芒流轉,揚聲道:「易公子,老夫請你同來,可不是為了讓你來看熱鬧的!」   倚弦原本就有看熱鬧拖時間的想法,此時聞言無奈之下,只能對著祝蚺致以抱歉的微笑,翻掌祭出龍刃誅神,和祝蚺站在一起。   「麟焱艴螭」擺頭警戒地看了倚弦一眼,口鼻間噴著焰火,右爪在地上示威般刨了幾下。   祝蚺厲喝道:「這次看你這畜生還能囂張幾時!」   「麟焱艴螭」彷彿不屑地瞪了祝蚺一眼,猛然大吼一聲,奔雷般躍起撲向祝蚺。祝蚺叱聲連連,身形後退,狂舞「火神鞭」向「麟焱艴螭」鋪天蓋地地砸去。「麟焱艴螭」甩起尾巴竟硬是將祝蚺的「火神鞭」盡數擋開,同時張口就是烈火如濤向祝蚺湧去,同樣用的是三昧火勁,「麟焱艴螭」絲毫不怕火燒,但祝蚺雖是火族祝融氏的宗主,然而畢竟還是魔神邪體,受本身修為所限,怎敢任由此烈火勁燒,祝蚺立即變得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倚弦雖然可以看出祝蚺沒有使出全力,但此時已經不得不出手了,低語道:「獸兄,為了有炎氏族人的性命,我也只能對不起你了!」手腕一轉,龍刃誅神斬出一道凌厲的劍氣直撲「麟焱艴螭」。   儘管「麟焱艴螭」不怕真火焚燒,但並不是不怕劍器斬,特別是面對「龍刃誅神」如此天地神器,即使只是劍氣也是對它的極大威脅。「麟焱艴螭」急忙躲開犀利劍氣後,捨了祝蚺,轉身就噴出一口足能焚金熔鐵的烈火,「蓬」地向倚弦急速竄去。即便是冰晶火魄之身的倚弦也不敢小看此火,身形急退,龍刃誅神暴斬三劍將烈火盡數反捲,混著無堅不摧的劍氣反彈向「麟焱艴螭」。   此時祝蚺也不失時機地運足魔能,「火神鞭」向「麟焱艴螭」滿頭鞭去。「麟焱艴螭」左右受敵,一時無法兼顧,躲開倚弦的劍氣後,身上吃了「火神鞭」一記,頓時火焰四濺,卻似鮮血一般。「麟焱艴螭」吃痛之下勃然大怒,猛地發出驚天吼叫,尾巴飛快甩出剛好纏住「火神鞭」,然後它低首像是投石般一頭向祝蚺撞了過去。   祝蚺見「火神鞭」受制,自是心憂手中魔器,正待運轉元能收回,卻不料連「麟焱艴螭」也順勢帶來,當他看到「麟焱艴螭」那尖銳異常的牛角,大驚失色,欲要抽鞭而遁,怎奈「麟焱艴螭」的尾巴硬是將「火神鞭」拽住。面對近在眉睫的「麟焱艴螭」,祝蚺又不願捨去掌中魔器,急得虛空一踢,身子凌空翻了幾個觔斗,才險險躲開了這一撞。   倚弦也沒想到「麟焱艴螭」會專攻祝蚺,轉眼間就見祝蚺陷入危機,他馬上風遁疾去,近了就是一劍瀟瀟灑灑地揮出。不過憑龍刃誅神之利,便是這輕鬆一擊,也不是「麟焱艴螭」吃得消的。「麟焱艴螭」無奈地放過祝蚺,轉身應付倚弦的攻擊。   祝蚺好不容易鬆了口氣,見到倚弦憑著龍刃誅神與「麟焱艴螭」作戰遠比自己輕鬆,不由更惱。本來論修為,倚弦再厲害也不會比祝蚺強,但此時祝蚺的「火神鞭」卻碰上天生火性的「麟焱艴螭」,根本發揮不出魔器威力,而倚弦的龍刃誅神卻對「麟焱艴螭」保持強大的威脅力,這使得倚弦對付它輕鬆不少。   「麟焱艴螭」處處忌憚龍刃誅神之威,對付倚弦使它無法取得明顯優勢,聰明的它立即又轉身攻擊祝蚺,以牽制倚弦的行動。祝蚺也清楚這點,見這畜生把自己這個祝融氏宗主當成軟柿子對付,差點沒氣爆肚子。但本身魔器被制的他再暴怒也沒用,「麟焱艴螭」還是理所當然地把他當作弱者。   在兩人合擊之下,倚弦憑著神器之利,自然佔了上風。不過他從「麟焱艴螭」的行動跡象感覺到它意不在傷人,而是為了保護「伏羲武庫」。倚弦心中不忍傷害此獸,所以有意無意地留了情,好幾次可以擊傷甚至誅殺「麟焱艴螭」的機會都放棄了。   祝蚺被逼得幾乎瘋了,怒喝中「火神鞭」震彈如雷,鞭鞭實在,奈何火威無用,單憑鞭身之力,「麟焱艴螭」可以輕易破解。不過「麟焱艴螭」身受兩大高手合擊,也是落於下風,無法對祝蚺做出更猛烈的攻擊,使得祝蚺有不少的時間反擊。   兩人一獸中就屬倚弦最為洒然,手中龍刃誅神揮灑自如,長髮激揚中劍氣破空縱橫,晃若飲酒當歌一般。但倚弦並不太著意的每一劍劈出,卻奧妙異常,如混沌,似陰陽,化五行,成八卦,劍氣總是出現在對「麟焱艴螭」最具威脅的方位上,卻留有一個生門,不至於對它趕盡殺絕。   其實,「麟焱艴螭」若全力攻擊倚弦,倚弦雖仗有龍刃誅神之威,一時半刻恐也不能制住它,但祝蚺畢竟不是庸手,論法力修為和戰鬥經驗遠在倚弦之上,「麟焱艴螭」還無法把他忽視。如此三番四次的爭鬥之下,「麟焱艴螭」就處處被倚弦壓制,落了下風。   不知不覺中,倚弦的每一劍更具威力,也更加玄妙。在破解「八卦符氣」之時,他通過《軒轅圖錄》領悟八卦真義,雖未透徹卻已獲益匪淺。此時無意中,他將此用在作戰上,對龍刃誅神的運用更加得心應手,對全局的把握也更精確。   地心宮殿之前,人影閃爍獸蹤莫測,戰鬥持續不下。倚弦始終佔據主動,進退自如。「麟焱艴螭」以寡敵眾,已落於下風。祝蚺幾次受辱,對「麟焱艴螭」憎怒無比,下手絲毫不留情,狠辣無比,務必要置它於死地。「火神鞭」像是一條毒蛇般盯著「麟焱艴螭」,伺機咬上一口。   「麟焱艴螭」縱騰翻越,尾巴甩飛,口中烈火四噴,祝蚺吃了幾次虧,自然不會跟它糾纏,「火神鞭」儘是避開它的尾巴不斷偷襲。「麟焱艴螭」避開「火神鞭」的同時更得注意劍氣,前後難顧,激戰下來更是顧此失彼。祝蚺乘機空出一手摧運魔能成刀連連怒斬,以祝蚺積年魔能形成的刀勁豈可小覷,「麟焱艴螭」更是陷入困境,但它的眼中仍是鬥志昂然,決不肯在眼前的兩人攻擊下退讓。   祝蚺更是得勢不饒,「火神鞭」瘋狂抽出,配合魔能刀勁網硬是封鎖「麟焱艴螭」的所有退路。「麟焱艴螭」進退失據,倚弦的劍氣已經臨身,它悲鳴一聲,縱身就將刀勁網衝破,不顧身子被刀勁所傷,一頭頂向祝蚺。   「畜生!還來這手,看你怎麼死!」祝蚺怒喝一聲,手一晃,「火神鞭」魔芒暴射,幻化出數個圓環正好套住「麟焱艴螭」的前爪。「麟焱艴螭」吼聲震天,用力一蹬馬上掙脫了「火神鞭」的束縛,但就慢這一下,祝蚺已欺近。「麟焱艴螭」欲退不及,唯有甩尾噴火,誰知祝蚺冷笑一聲,左手凌空一指,右手長袖揮出。脫手的「火神鞭」像是活了一般將「麟焱艴螭」的尾巴勒住,而那熊熊烈火也被祝蚺盡數收入袖中。   而祝蚺毫不遲疑地一腳踢出,正中斜身急閃的「麟焱艴螭」身側,「麟焱艴螭」吃痛又被「火神鞭」糾纏行動頓緩。祝蚺獰笑一聲,運足魔能就是一拳砸在它不及躲閃的額頭。   「麟焱艴螭」發出痛苦的嘶叫聲。倚弦一怔,想要阻止祝蚺。但祝蚺已經狂笑著再一拳擊中「麟焱艴螭」額頭同樣的地方。吼聲震得地底顫抖,只見耀眼的火焰四處爆射,「麟焱艴螭」的額頭像是開了火山口,噴出來的不是血而是團團火焰。「麟焱艴螭」痛苦的扭動身體,無力地墜下地去。   「畜生,給老夫粉身碎骨吧!」祝蚺哈哈大笑,再加上一拳。魔能狂衝,「麟焱艴螭」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整個身子驀地爆開,空中就似放了一個禮花,巨大的火焰成為碎片飛射而開,火焰在半空燃燒至盡,半點渣子也沒留下來,地底下也清靜了,就像從來就沒有其他事物一樣。   倚弦怔怔地看著火焰逐漸逝去,閉目惆悵地輕歎了口氣,這樣的結果他實在不忍心。但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用了,更何況為了有炎氏千餘族人,他根本沒有後悔的資格。他心中對祝蚺也愈加警戒起來,沒想到祝蚺一直留了幾手,到了關鍵時候才一舉擊殺「麟焱艴螭」,實在是老謀深算,狡猾得很。   祝蚺長吁了口氣,收了「火神鞭」落地,得意道:「如此一個畜生竟想跟老夫做對?也太不自量力了!」   倚弦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往符門處伸手一領,道:「祝宗主,請!」   祝蚺陰鶩的眼光掃了倚弦一下,嘿嘿陰笑道:「請!」祝蚺回頭看看虛掩的大門,打了個哈哈,道,「多虧易公子幫忙,才能誅殺此獸。老夫感激不盡,豈敢為先,不如公子先請!」   倚弦知道祝蚺是怕裡面還有機關異獸之類的,所以才想到讓他開路。不過倚弦看了一下殿宮的佈局,下意識的思感中感覺到這大門之內應該沒有危險,也懶得跟祝蚺多費唇舌,嘲諷地冷笑道:「宗主剛才不是很威風嗎?難道現在還擔心什麼?」然後不理祝蚺的反應,推門大步進去。   祝蚺氣得臉色發青,哼了一聲,逐步跟上。   推開塵封千年的厚重符門,入目的竟是一片狼藉,足以讓所有人都震撼的龐大大廳之中竟佈滿了無數酒罈,或整齊放著,或斜倒在地,或亂七八糟,或破碎成片。這些酒罈完全將這大廳莊嚴宏偉的氣氛破壞,而非常強烈地給人一種桀驁不馴又狂野落魄的感覺。   此時,倚弦的第一想法就是伏羲是一個個性鮮明飛揚的酒鬼。   接著另一個景色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門對面的大廳石壁上寫著:「神魔玄妖,天地蠢材。」八個字佔了整一石壁,而這大廳至少高達五十丈,佔地十畝,可見這些字之大。這八個字體寫得狂野不羈,沒有任何束縛,其意也囂張得很,一句話竟將神魔玄妖四宗全都得罪了,天地間萬千年來恐怕也就只有伏羲有這樣的豪氣了。   大廳內除了酒罈再也沒別的東西,祝蚺自然沒有心思去研究伏羲的性格,罵道:「這麼大個地方居然全是酒罈,這伏羲莫非只是一個只知喝酒的混人不成?」   倚弦不想跟他爭論這個,逕直向前而去。   經過大廳,就是一條五人高的石製通道,前面看起來竟似漫漫無際,讓人產生一輩子也走不完的感覺。倚弦站在通道口處,仔細打量了通道佈置,不由再次為伏羲的才能所震撼。即使這很普通的通道也是環環相扣,每一節通道前後扣著另外兩條通道,前後長短深合八卦至理,更產生了另一種變化,使人自覺地產生通道無底之感。   專注於研究通道佈置的倚弦沒有注意到祝蚺在後面看向他的陰冷目光。祝蚺瞬間眼神又變,到了他身邊和氣地笑道:「怎麼,易公子不前進了?」   祝蚺的靠近讓倚弦有所警醒,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祝蚺其人很是憎厭,但此時也不好發作,只是微微一笑,信步向前行去。   通道極長,而且走得謹慎小心,所以走起來看似漫漫無期,過不多久,祝蚺的耐心被磨光了,怒罵連連。倚弦道:「祝宗主修為高深,應該不會連多走這點路也要叫苦?」   祝蚺冷眼一掃倚弦,道:「誰想到這見鬼的通道居然會有這麼長。」   倚弦步子依舊,隨口道:「如果宗主嫌慢,就盡請施展遁法來加快速度吧。」   祝蚺翻翻白眼,沒有作聲,他自然也不敢真的傻愣愣衝去,他何嘗不是怕此處有機關,否則早就率先衝進去了,畢竟伏羲的名號拿出來的確是威震天地三界的大人物。   倚弦平心靜氣,細思著剛領悟的八卦妙法,漫步前進絲毫不覺煩躁。而祝蚺卻沒這麼好的性子,一心想要找出「伏羲武庫」的他卻因懼於機關而不得不緩步前進,心中懊惱可想而知。   終於,當祝蚺的耐心達到臨界點的時候,通道前方的大門出現了。   同樣石製的大門卻甚是堅固,門上的八卦圖案又有變化,整個門戶所透出的磅礡氣勢讓明眼人一看便知,這門內定有玄機。   倚弦的手輕輕一觸,石門便自動打開了。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八章 火舞耀陽   此時,帳外的耀陽被黃天化的一番話震住了,心中猶豫再三,既不敢肯定黃天化的意圖,但想到昨日關前一戰,他又不得不心存疑問,畢竟他可以完全感覺到黃天化的一身修為脫胎於玄門正宗,一身的凜然正氣絕非妖魔邪道,而且在昨日比鬥中明顯有留手的痕跡。   營帳內,黃天化稍候了片刻,道:「天化不會勉強各位叔伯的意願,只是局勢發展至今,飛虎軍如果再繼續為虎作倀下去,最後只能落得千古罵名,受後人百世唾棄!」   鄧凱猶豫再三,起身道:「請問少將軍,這是將軍的意思麼?」   聞聽此言,所有將士抬起頭來,望定黃天化,等待他的答覆。   黃天化心中微歎一息,知道這些一輩子作為父親親率飛虎軍部屬的將士只會聽從父親的調遣,對他始終不會認同,當即道:「其實,你們應該知道父親大人與西侯素來交厚,西侯當年更有相助父親之恩,而此次西征,崇侯虎擺明陷飛虎軍於不義,但父親受困於皇命不得不從,只能托病不起,讓天化來協助各位叔伯,原本便是希望我可以處理好這場不得不接的戰事。」   黃天化說到這裡,終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但是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何容的下心存僥倖之念,雖然從進軍金雞嶺到現在,我一直在避免與西岐軍的交鋒,但兩軍對決始終在所難免,所以這才千方百計拖延戰機,直到昨日關前一戰後,『望天關』才算得以暫時守住!」   眾將中一名老將立起身來,身旁諸將均望向他,眼神中不敢露出不敬的神色,包括黃天化見他起身,也躬身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顯見此人的身份頗高。   老將一身烏甲戰衣,鬚髮半白,眼神中透出無盡威嚴,眉目間鐫刻出飽經風霜的蒼老痕跡,緩緩道:「少將軍,請恕老夫倚老賣老,且不論任何緣由,事已至此,敢問少將軍下一步的戰略又將如何部署?」   黃天化知道這員老將雲赫一生隨父親東征西戰,一身赫赫戰功被父親賜以家姓——黃,在飛虎軍中的威信自是不言而喻,同樣的話只要能得到他的贊同,便是得到飛虎軍上下一心的支持。他向著老將微微頜首做足禮數,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黃老將軍問得好,天化自當將餘下來的部署一一解說明白。」   他清了清喉,幹練銳利的目光橫掃眾將一圈,道:「如果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同,天化會暗中放棄與西岐軍的正面對抗,而且對於崇侯虎下一步的兵馬調度也會藉故推掉,然後班師回朝歌!」   黃雲赫緊緊盯住黃天化,問道:「少將軍想以詐敗為由班師?」   「不行!」雷鳴憤然起身,怒瞪雙目道,「飛虎軍數十年如一日,素有縱橫不敗的赫赫威名,怎能因此壞了武成王數十年艱苦打出來的名聲呢?」   「雷將軍此言差矣!」黃天化微微一笑,道,「不錯,飛虎軍聲名如此鼎盛,全賴在座各位與父親大人多年艱苦才可以營造出來,只是雷將軍細想一下,此時領兵的非是父親大人,而是我!所以飛虎軍此敗乃因我之過,而非飛虎軍之敗!」   鄧凱心神為之一震,驚道:「此乃少將軍發兵首戰,如果呈現敗績,定會影響日後前程大計……」   黃天化洒然道:「所謂的前程大計不過都是些徒添虛名的東西,不足道哉!更何況能以黃天化的個人虛名換取飛虎軍日後的忠義千秋之名,著實划算之至,不知各位叔伯意下如何?」   雷鳴早已被鄧凱重又拉回到席座上,訓斥了幾句,不再作聲。   黃雲赫沉思良久,再問道:「少將軍決定如何詐敗呢?照現在的情形看起來,『望天關』的兵馬已經被我們逼入進退維谷之境,恐怕只會形成僵持的局面!」   眾將聞言均點頭表示贊同。   黃天化輕輕搖頭,目光似乎透過營帳看到了「望天關」,嘴角輕扯出一絲微微笑意,道:「昨日我見識過今次西岐增援兵馬的二位將領,不論是兵法策略,還是武道法技,他們都絕對可算是西岐年輕一輩高手中的佼佼者,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對方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鄧凱細思道:「但是對方應該不會愚蠢到公然出城挑釁……」言語驟然一頓,他跟席下所有將領全都反應過來,失聲道:「少將軍是說,他們會用暗襲的手法?」   黃天化點了點頭,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帳外的耀陽更是心中一驚,他曾經想過黃天化可能會猜到己方的行動,但當他觀望到黃天化此時說出這番話的表情仍然是那樣波瀾不驚、鎮定自若,心中難免會有些忐忑,忖道:「難道他已經有把握對付我這次暗襲否則怎會表露出這般自信的模樣?」   雷鳴當即起身請命道:「少將軍,末將即刻去加派巡邏人手與警戒……」   黃天化揮手喝止道:「其實大可不必,依現時『東吉嶺』與『望天關』之間的地勢來看,對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我們看在眼裡,所以西岐軍不會做出讓我們窺破行藏的舉動,最大的可能便是派遣高手級數的人前來劫營,只要能夠制住我與在座諸位的任何幾個,飛虎軍上下自然只能俯首聽由其擺佈!」   鄧凱聞言不驚反笑道:「如此這般作為,定是不知少將軍出身玄門道宗,一身修為更是臻至當世年輕一輩中罕有的高手之列,否則怎會做出如此以攣擊石的舉動!」   黃雲赫面凝重的道:「此事萬萬不可小覷!少將軍的意思……」   黃天化點頭應聲道:「老將軍放心,天化自問尚能掌握其中分寸。所以對於詐敗退兵之計,只要徵得老將軍以及在座諸位將軍的同意,其他的事情請儘管交予天化去做便是!」   在座諸將盡將目光落在黃雲赫身上,黃雲赫沉思良久,再次望定黃天化堅毅非凡的目光,搖頭輕歎道:「難怪武成王在臨發兵之時跟老夫說,天化凡事自有主見,權衡方便自可任你為之!起初老夫始終不敢相信,卻在經歷過前幾日『望天關』之戰以及今夜的舉動,這才放下心來!」   說到這裡,黃雲赫放聲大笑道:「既然少將軍已經胸藏甲兵之計,老夫自是全力支持,任由調遣,不知在座諸位意下如何?」   在座諸將登時同聲附和,哪還有方才半絲沉悶不暢的氣氛。   黃天化感激的望了黃雲赫一眼,向著眾將躬身行禮道:「天化感謝各位叔伯的支持,今夜天色已晚,請大家各自回帳歇息,明日怕是便要班師了!」言罷,行至鄧凱身旁,輕聲吩咐了幾句話。   雖然眾將不清楚黃天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本著對這位少將軍的信任,眾人紛紛起身向黃天化行禮,然後陸續退出了營帳。   耀陽隱在營帳外,風中夾雜的雨絲沁進頸背,卻絲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因為他與散去的諸將一樣,對黃天化所說的詐敗之策持懷疑態度,這源於黃天化言語間始終透露出的那一絲鎮定,讓他感受到一種高手的壓力,彷彿對手已經掌握到自己的每一步計劃,並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對策,對初學兵道一直在進步中的耀陽來說,這是一種徹底的失敗,不管對手的意圖是善意還是惡意。   營帳中透出的燈火令到耀陽精神為之一醒,再次睜眼往帳內窺望去,不看倒還算了,一看之下登時大吃一驚,歸元異能的特殊感應讓他心神不由為之一凜。   營帳內竟然再也沒有半個人影的存在,甚至連體內異能也感應不出任何痕跡的存在。耀陽驚忖道:「方纔明明看到黃天化在場,怎麼突然會不見人影呢?」   正當耀陽大感詫異之際,體內異能驟然浮動,警兆立生,新近刻意多加修持的「無間遁法」應運而生,原本寂然不動的身形在瞬時間遁化三丈開外,回頭往時,方才立足之地已經多出一個人!   正是當今殷商第一將「武成王」黃飛虎之子,「東吉嶺」飛虎軍少將軍——黃天化!   黃天化俊毅的臉上神色輕鬆,輕抬手掌拍了二聲,讚道:「好身手!就憑你方纔如此神速的應變反應便可以看得出來,你絕對是我出師下山以來,碰到的年輕一輩法道高手中可稱上品級數的寥寥幾位之一!」   耀陽此時才發現,身旁營帳四周的兵士早已不知去向,想來定是趁著方才眾將離去的時候一起撤了,這才想起眾將離去前黃天化曾與鄧凱說了幾句話的一幕,恍然大悟,然後聳聳肩故作輕鬆的一笑道:「想不到還是被少將軍發現了!」   黃天化不以為然的露齒一笑道:「耀將軍不愧是西岐虎將,竟敢孤身獨闖我營,難道就不怕被我軍萬千將士圍而攻之,能來不能回嗎?」   耀陽好整以暇的答道:「少將軍此言差矣!凡事豈能只看表面,耀某既然打算來了,就自然不會輕易被寥寥隻字片言嚇退!再則說來,少將軍以為僅憑你所謂的萬千兵馬便能奈我何嗎?」   「好膽色!」黃天化揚聲大笑道,「我早已風聞西岐『落月谷』之戰乃耀將軍的傑作,對你自是不敢小覷!就算單論玄門法道來說,我對於耀兄力勝刑天滅的事實也是佩服不已!」說到此處,黃天化言語一頓,雙目中精芒乍現,加上語氣中對玄門法道所透出的熱忱,足以看出他心中的確對此十分重視。   耀陽暗自一驚,他想不到「落月谷之戰」的消息居然傳得這麼快,當即颯然一笑道:「少將軍過獎了,那『落月谷之戰』不過是耀某僥倖得勝而已,哪裡擔的起如此誇讚。至於對刑天滅那個魔崽子之戰,不提也罷,反倒沒有昨日關前與少將軍一戰來得爽快!」   此言一出,二人頓時相視大笑起來。   「與耀將軍交談果然痛快!」黃天化伸手一領,道,「暫且拋開你我敵對的立場,今夜我想邀耀將軍『東吉嶺』一遊,不知君意下如何?」言罷,黃天化又自洒然一笑,道,「當然,如果耀將軍仍然對我飛虎軍萬千將士有所懼怕,倒是可以考慮就此遁走,黃某定然不會橫加阻攔!」   耀陽已經感覺到黃天化的誠意,怎會還有所懷疑,道:「耀某何懼之有!不過仍然希望少將軍可以回答我一個疑問!」   黃天化道:「耀將軍但問無妨!」   耀陽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將方纔憋了半天的問題說了出來,道:「請教少將軍是何時發現我已經潛入營中的?」   「原來如此!」黃天化隨即大笑著將手向前一領,道,「我們邊走邊說,如何?」   耀陽點頭道:「也好,請!」   「請!」黃天化率先起步,領著耀陽繞過層層營帳,從後營轅門行出。一路上巡邏或路過的兵將見了黃天化,都恭敬的尊稱一聲「少將軍」,畢恭畢敬的表情透露出對黃天化的絕對忠誠,而非是尋常的禮節招呼。耀陽盡數看在眼裡,尤其是眾人見到身著西岐軍將戰甲的他,並不表露出絲毫的懷疑。他知道這是因為黃天化在身旁的緣故,心中對「飛虎軍」更是驚慕不已。   耀陽走在僻靜的山道上,回首再次望了望轅門里外,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黃天化奇問道:「耀將軍為何歎息?」   耀陽搖了搖頭,對黃天化說道:「我只是在歎息自己為何沒有一支像『飛虎軍』這般的兵馬將士!」   黃天化淡然笑道:「其實,這都是我父親大人多年練兵的結果!」   耀陽點頭道:「難怪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武成王的大名,想想也是,率領如此一支勁旅東征西戰,自然是攻無不克,無往而不利了!」   黃天化謙遜的客套幾句,道:「還是讓我來回答方才耀將軍的問題吧!」   耀陽聽到感興趣的東西,自然是迫不及待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黃天化輕笑一聲,正容道:「說實話,相信耀將軍一定可以感應到營外方圓的法陣!」看到耀陽點頭稱是,黃天化又自苦笑道,「其實那層法陣已經是我一身所學的極至,但結果還是沒能用它發現將軍的潛入!」   「哦?」耀陽心中一震,終於再次肯定「歸元異能」的無與倫比,心中的大石落了下來,但還是有些奇怪,既然已經無法感覺到自己的潛入,又怎會發現他的存在呢?   黃天化道:「耀將軍不必奇怪,我能夠及時發現將軍,完全是因為你在營帳外聽到我與眾將談話時露出了思感神識上的些微破綻,所以才會被我自幼苦修的『玄靈道心』感應出來!」   耀陽想到當日在陳塘關兄弟倆被太乙真人看穿行藏的經歷,恍然大悟,同時對「玄靈道心」大感興趣,道:「想不到少將軍的『玄靈道心』竟能感應到對方思感神識的波動,果真厲害!」   黃天化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玄宗的『本靈道心』原本便最重思感神識的定性修煉,所以當時能查知耀將軍的絲微情緒波動,感應到你的存在!」   耀陽回想《幻殤法錄》中有關這方面的記載,結合從前的法道修持經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了,題外話暫且不說!」黃天化乾咳二聲,打斷耀陽的沉思,道,「我邀耀將軍一遊『東吉嶺』的目的,相信將軍在帳外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耀陽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笑道:「儘管聽得真切,但不明白少將軍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黃天化在山崖前轉過身,面向夜色中的「望天關」方向,緩緩道:「耀將軍,不管你相信與否,我乃是玄宗嫡傳弟子,不會做出助桀為虐、逆天而為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得到耀將軍之助,現在的局勢下自助助人,想來將軍定然不會拒絕才對!」   耀陽從他眼中看出誠意,聳聳肩笑道:「不管從哪一方面考慮,我都沒有理由不接受少將軍的提意!」   黃天化聽耀陽回答的口氣,心中一喜,問道:「記得昨日你我在『望天關』前一戰,我可以感應出耀將軍體內的浩瀚玄能,理應也是我玄宗弟子吧!」   耀陽搖頭否定,但又不願在這個同輩少年高手面前落了氣勢,道:「耀某出身低微,機緣巧合之下修成一身所學,實在不足掛齒!雖然我不是玄宗弟子,但還是識得幾位玄宗大師,像崑崙山的姜尚先生……」   黃天化頓時大訝一聲,問道:「姜師叔?你可知他現在何處?」   耀陽心中略微頓了一下,猶豫片刻道:「我也只是聽說姜先生來了西岐,輾轉尋了很久仍然見不到!」   黃天化遺憾的歎息道:「我臨下山之時,師尊曾囑咐我脫開凡情俗務的困擾,可以跟從姜師叔左右,不但可修入世之道,而且助天運聖主平定八方,建不世之功勳!」說到此處,黃天化禁不住再次感歎道,「可惜我受累於家族榮辱,不得不領兵犯境,真是罪過!所以耀將軍一定要幫我這一次,成全『飛虎軍』的一世英名!」   耀陽被黃天化言語間的至誠所感,道:「少將軍千萬莫要客氣,應該是耀陽謝你才對!若不是因為少將軍肯捨棄自身聲譽,這『望天關』之圍何日才得以解脫呢?古來征戰殺戮太重,不合天道倫理,能不戰而戰,縱橫捭闔自有法度者,你是耀陽出道以來最為佩服的同輩中人!」   這後幾句正是《龍虎六韜》中對「天戰之道」的描述,此時耀陽有感而發,的確是因為心中對黃天化大生敬佩之意。   黃天化忙自謙讓道:「耀將軍誇讚了,天化如何擔當得起!」   耀陽洒然笑道:「方纔聽聞少將軍在營帳中與眾將商談,知道你已經將一切運籌於心,所以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耀陽一定照辦!」   黃天化見耀陽生性爽朗不羈,大喜道:「耀將軍成事不拘小節,果真大丈夫也!」一番誇讚過後,黃天化正容道,「我與眾將所說的班師回朝的確不假,只是需要耀將軍從中幫個小忙!」   耀陽點頭道:「儘管說!」   黃天化遙望細雨紛飛中的「望天關」,嘴角輕扯出笑容道:「耀將軍,相信你來之前一定準備好了後繼行動,只要你放出行動成功的信號,『望天關』中靜待的兵馬便會一湧而出,殺奔『東吉嶺』而來,對麼?」   耀陽點了點頭表示承認,道:「不知少將軍的意思……」   「這正和我意!」黃天化欣然道,「我希望是——東吉嶺的『飛虎軍』不但被『望天關』兵馬深夜突襲,而且被追襲數十里,一路潰敗元氣大傷,然後灰溜溜的逃回朝歌!」   耀陽忍不住道:「其實,少將軍何不此時攜『飛虎軍』棄暗投明,也好過回朝歌領罰受過!」   黃天化苦笑道:「耀將軍有所不知,我父武成王尚在朝歌,我若是兵敗,至多不過受罰而已,但如果此時投奔西岐,則必將連累父親以及家族宗親,所以凡事不得不慎重啊!」   耀陽點頭以示理解,此時的他比誰都更能體會此中的厲害關係,一想到人兒、冰兒與妲己現在仍然落在外人手中,至今下落未明,他心中不由淒然心傷,歎息一聲,道:「那少將軍要保重了,耀陽謝過將軍此次解圍之恩!而且定然會將『飛虎軍』的義舉如實稟告西侯,請少將軍放心!」   黃天化點頭抱拳謝禮,道:「看耀將軍眉目間聖武之氣漸濃,相信經此一役之後,名聲威震八荒之日也已不遠,好自珍重!不過,就算我『飛虎軍』撤出『東吉嶺』,希望將軍還是不要掉以輕心,那個崇黑虎雖然兵法策略並不怎麼樣,但是卻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對手,將軍千萬小心了!」   耀陽默念一遍「崇黑虎」的名字,點頭抱拳回禮道:「蒙少將軍今日之助,耀陽沒齒難忘!」   黃天化驀然抬眼望向「東吉嶺」上的連綿營帳,突然掌中元能聚而成形,化為一團七彩焰火,騰空而去,疾速的元能劃破夜空的靜寂,帶出一陣刺耳的鳴音,緊接著「東吉嶺」上開始燈火齊明,人鳴馬嘶不絕於耳,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東吉嶺」卻又再次安靜下來。   耀陽從方才營帳中人影穿梭的場面看出來,「飛虎軍」近萬餘名將士在半刻鐘內已經整裝待發,速度如此之快令他不得不為之乍舌道:「今天才知道『飛虎軍』果然名不虛傳!」   黃天化微微一笑,道:「耀將軍過獎了,練兵千日,用在戰場上爭的仍是朝夕之間,這些都不算什麼,平日校場練兵,速度比現在還快很多!今次派駐『望天關』的兵馬都是隨軍不足三年的新兵,所以讓耀將軍見笑了!」   耀陽心中倒抽一口涼氣,又是驚歎又是羨慕,尋思著日後如果想要達成建功立業的夢想,也必須操練出像「飛虎軍」這樣的兵馬才行。   黃天化倒是沒有看出耀陽此時的心事,伸手在空中虛托了幾下,道:「雨停了!我會領兵撤離『東吉嶺』,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想來,耀將軍定是又要象『火燒落月谷』一樣,將我三軍營帳化為灰燼吧!」   耀陽心中又一愣,隨即跟黃天化二人不約而同的大笑出聲。黃天化掌中信號再,三軍兵馬立時浩浩蕩蕩從營中馳騁而出,他的身形當即隨之翩然遁走,留下一串長笑回音:「不出三日,將軍『火舞耀陽』之名將威震四方,西岐此次能否擊退崇侯虎的大軍,一切就要倚仗將軍了,珍重!」   「火舞耀陽?」耀陽再次怔了怔,想到出師以來,已經經過「火燒落月谷」一役,如果再在這「東吉嶺」上放上一把火,的確夠得上「火舞」的稱號。他反覆念叨這個詞,心中越覺得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眼看整齊劃一的「飛虎軍」從容不迫的漸漸離去,耀陽知道時機已到,仰天長嘯一聲,躍身騰空遁起,體內五行玄能合而化一,強悍的「乾天龍炎訣」狂湧而出,沖天烈炎朝綿延營帳席捲而去,只看此等元能所凝的三昧真火用來焚燒樹木布綾搭建的營帳,火勢在瞬時間便沖天而起。   耀陽回身望向「望天關」,只見無邊夜色中厚重的關門早已洞開,塵埃揚起,蹄聲陣陣,大隊人馬呼嘯著奔殺而至,伴著映天的火光,形成一幅狂野至極的生動畫面,令到耀陽激昂的心中更覺熱血沸騰。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九章 安然脫險   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除了顏色全黑外,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倚弦和祝蚺都清楚,這裡面暗藏殺機。   閉上雙眼,倚弦在心中將充盈歸元異能的思感放在通道之中,立即產生一種模糊而又清晰的怪異感覺,生門閉死門開,其他六門偏轉不已,變化多端。   祝蚺豈會感應不到其中變化,皺眉問道:「易公子有辦法破掉此機關嗎?」   倚弦歎道:「以八卦循替相生之氣生出法陣,氣勢雖弱於『八卦符氣』,卻將『八卦符氣』的缺點盡數彌補,想破談何容易?」   祝蚺眼中精光爍然,沉聲道:「老夫剛好有一策。」   「什麼計策?」倚弦一訝,思感一震,心中略有不安,轉頭看去,正見祝蚺殺機暴露的目光。   「你給老夫過去不就安全了!」祝蚺獰笑聲中一掌斬出,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未能防備的倚弦躲無可躲,唯有低喝一聲雙掌擋在身前,「碰!」一聲重響,口噴鮮血的倚弦勉強憑著祝蚺之力身形向後退入黑色通道之中,這才卸去祝蚺的大部分魔能。   「蓬!」倚弦的身形一過石門,本來沒有什麼動靜的整個通道突然氣流暴動起來,就像是星星之火頓成燎原之勢,通道內無處不為之騷動。氣流越來越猛,祝蚺卻是雪上加霜地再來一鞭,「火神鞭」攪得通道中焰火爆散,將倚弦唯一的退路都封死了。   倚弦清楚祝蚺是想以自己的突入造成法陣運轉,然後借法陣中八卦符氣相生相剋的運轉法能將自己滅除,待到符氣法陣轉換的契機出現,自然可以破除其中法陣的禁制。   熾熱的氣勁就如幾個高手同時出招一般,強大的壓力還在逐步增強,似乎非要將倚弦捏成粉末不成。陰氣拉陽氣壓,陰陽之氣又化成生、傷、休、死、驚、杜、景、開八種不同的屬性,每種屬性都有奇特的攻擊方式,扯、吸、拽、鑽……變化無窮,即使倚弦對八卦之法已有瞭解,一時也應付得手忙腳亂,而且面對不斷加強的壓力,他只能且擋且退。   倚弦見情況不對,急喝一聲,立即祭出龍刃誅神,劍光華然,攪動漫天符氣,硬是破出一條路來。倚弦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龍刃誅神急揮,光芒爆發,劍氣風捲而出,不斷破開連綿不斷絲毫沒有停滯的八卦之氣攻擊。   陽之生、杜、景、開四氣與陰之傷、休、死、驚四氣循環轉化,之間用千絲萬縷連接起來,密不可分。倚弦根本無從下手,想以破解「八卦符氣」的方法應付的念頭馬上破滅。   八卦氣勁層層疊浪,一波猛過一波向倚弦鋪下,欲將倚弦吞沒。倚弦持劍橫掃,乘風破浪,直向前行,此時他根本沒有可以退的後路。   通道之中只有八卦氣勁的衝擊,再無其他機關法陣,但就只是如此就不是常人所能抵擋的,若非倚弦擁有冰晶火魄之身,以他現在的修為恐怕已經非死即傷。即便如此,手持龍刃誅神的倚弦還是被這八卦氣勁逼迫得狼狽不堪。   倚弦拼了全力向前衝去,可是就在看到前面似乎有一間房間之時,通道之中猛地氣勁大變,本來四面八方、方向各異、無處不在的壓力,驟然全部集中在倚弦的頭上,由上而下強大的壓力頓時將倚弦硬生生地向地上壓去。   「轟!」一聲巨響,煙塵碎石四濺而來開,倚弦整個人硬是被壓了下去,竟在通道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倚弦被壓得砸破兩尺後的地板,下面卻是一條井道,向下黑乎乎一片不見底部。頭上又有巨大的石塊自動移來堵住窟窿,但強大的壓力不減,倚弦只有順著井向下落去,而他每下一丈上面即被巨石封住。   良久,倚弦不知落下幾十幾百丈,頭上最後一塊充滿八卦力勁的巨石將上面封住後,壓力驀地消失,再下三丈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地下石室。少去那折磨人的八卦壓力,倚弦默運冰火異能,稍愈傷勢,身子落勢也漸緩,輕輕落在地上。   倚弦的到來,頓時打破了地下石室中一個奇怪的對持局面。   倚弦定睛看去,卻見在石室的另一邊角落上有兩個窟窿洞,一大一小,其中一個小洞前面卻是一副巨大的野獸骨架匍匐著。   此時,骨架下有個很可愛的小異獸,身軀像只小貓一樣大小,渾身紅黃相間的皮毛非常漂亮,四爪有尾,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也非麒麟,頭上還稚嫩的雙角竟是相互交叉,極是奇特。小異獸有些怯弱地躲在骨架之下,看著眼前兩頭巨大的凶獸相互對持。   兩頭凶獸的身型比「麟焱艴螭」還要龐大,一頭如牛但卻是龍嘴利牙,一頭像是蜥蜴但頭上有角勁上生刺,看情況兩隻凶獸的目標就是那只可愛的小異獸,衝突的根源有可能是小異獸的歸屬問題。   兩隻凶獸彼此忌憚,不敢輕易進攻,但當倚弦一落地,這個微妙的局勢就起了變化。兩隻凶獸一見倚弦就認定他也是想爭搶小異獸的對手,立即警戒起來。倒是小異獸不知是否感應到什麼,趴在地上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倚弦,淚水盈盈的眼中露出乞求冀望的目光。   倚弦看著心中著實不忍,當即下定決心準備救助這隻小異獸,掌指虛張之間,龍刃誅神隱然乍現,斜持在手,緩步向它們走去。兩隻凶獸被倚弦的無匹氣勢駭得退了一步,轉頭狠狠地盯著倚弦,張牙露齒,揚起利爪示以威脅。   倚弦輕笑不語,龍刃誅神輕輕揮灑,龍吟低響,神光流彩,光華四射,神器之威頓時震撼得兩大凶獸不敢妄動,隨著倚弦的前進而不斷退後。倚弦慢慢到了骨架旁,偏頭向小異獸微微一笑。小異獸略感疑惑,但還是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他,不敢靠近。   倚弦知道小異獸對他始終有戒心,微笑著伸出手相招,表示善意。   此時,兩隻凶獸終不甘手中獵物被搶,猛地大吼出聲,同時撲向倚弦。   倚弦雖然看似輕鬆自如對著小異獸示好,其實卻在時刻警戒,此際立即反應躍起,龍刃誅神瀟灑斬出,劍氣縱橫,凌厲非常。兩獸對龍刃誅神此等神器甚為忌憚,不敢攖其鋒芒,跳身起避開劍氣,對倚弦進行合圍,牛形凶獸用角頂向倚弦,蜥蜴形凶獸卻是一口咬來,迅猛有如雷電。   倚弦低喝一聲,手捏「靈悟劍訣」,龍刃誅神閃電揮出數十道凌銳劍氣飛飆而出,將全身完全封住,不讓兩隻凶獸有靠近他的機會。兩凶獸無法靠近,嘶吼著瞧準機會就是一擊,利爪快速無比,兩獸同襲倒讓倚弦略有為難。   倚弦風遁而疾,身子幻成光影,躲開兩獸的攻擊,運起冰火異能,「傲寒訣」加持龍刃誅神之上,頓時倚弦周圍十丈內的空氣立即冷了下來,倚弦每一劍擊出便是冰寒入骨的劍氣逼人,迫得兩凶獸不敢輕近。在與「麟焱艴螭」戰時,倚弦不想傷它並沒用上全力,但面對此兩充滿殺機的凶獸自無此顧慮。   不過兩隻凶獸雖不如「麟焱艴螭」厲害,卻也相差不多,兩隻聯手的威力更是不下於「麟焱艴螭」,本來對峙的兩獸合擊起來卻配合得很好,攻守之間少有破綻。倚弦不由暗暗叫苦,但此時必無拋棄小異獸獨自逃生之理。   兩凶獸兇猛異常,無不利用自身的行動迅猛攻擊,倚弦以一敵二,越來越難以應付。倚弦越發覺得兩獸之強,心念電轉,反思八卦妙法,隱約感覺可以應用在劍法上。想及此事,倚弦立即細思八卦奧妙,忖道:「如果以自身周圍方向分為八卦,入生門退死門……」   倚弦仗劍飛馳,發揮龍刃誅神神器的威力,光彩閃華,突然領悟的八卦妙法讓他如魚得水,雖然仍在兩獸的圍攻下,但形勢已然改善不少。倚弦知道如若能完全領悟八卦之秘,自己或許還能勝過這兩獸,但這當然不是一時之事,伏羲創出的八卦奇法豈是這麼容易能領悟透徹的?不過即使瞭解部分,倚弦用以配合「靈悟劍訣」還是能頂住兩獸攻擊的。   倚弦越戰越勇,劍氣如虹,通過八卦妙法,他更能清楚地把握兩獸的攻擊軌跡,每一劍使得恰當其位,決不拖泥帶水。倚弦揮出一劍擋開蜥蜴形凶獸,卻不見牛形凶獸攻來,立覺不妙,轉頭望去,卻見那傢伙見久攻不下,已然趁機張口血口向嚇得渾身發抖的小異獸衝去。   倚弦大驚,不顧蜥蜴形凶獸的攻擊,奮不顧身地向牛形飛去,卻感到背上劇痛入心,倚弦知道被蜥蜴形凶獸擊傷,但行動絲毫不緩,忍痛中龍刃誅神斬出一道有如實質的狂猛劍氣直襲牛形凶獸。   牛形凶獸也知倚弦這一劍之威,不敢硬接,只能放棄到手的獵物,急忙躲開。劍氣斬在對面的石牆上,頓時狂風怒旋,碎石飛崩,石牆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倚弦全力使出風遁,搶在牛形凶獸之前抱起小異獸鑽入洞口。前方溶洞交錯,讓人眼花繚亂,倚弦顧不得這些,風遁全速前進。他知道現在受傷的他還抱了這隻小異獸無法擋住兩異獸的攻擊,只能逃了先。   身後兩隻凶獸不甘心地跟在後面緊追不捨,讓倚弦無暇理會背上的傷口。懷中的小異獸突然動了一下,倚弦低頭看它可愛的小爪子指向遠處一個小洞。倚弦不假思索就望那個小洞而去,洞口很小,他縮著身子才勉強衝了進去。兩隻凶獸追到小洞外,因龐大的身軀無法進去,在外面怒嚎幾聲,突然又互相敵視起來,不久就湊在一起廝打起來,越打越遠。   倚弦喘了口氣,背上的撕痛提醒他傷勢不輕,倚弦運起冰火異能治療背上的傷口。小異獸從他懷中跳下來,原地蹦跳了幾下,高興地叱喝幾聲。   隨著冰火異能的作用,倚弦背上的傷口不再流血。但傷勢不可能一下子就好,他睜開眼睛,小異獸見他醒了,高興地「嗷嗷」大叫,還飛起來用濕潤的舌頭舔了舔倚弦的臉,它雖小卻也是通靈異獸,看倚弦這樣不顧自身安全來救它,自然知道倚弦不是壞人,對他再無戒心。   倚弦摸摸小異獸的頭,微微笑了一下,打量四周環境。這裡是個小溶洞,幾丈方圓大小,到處都是石鐘石筍石乳等物,微微發出螢光,將整個溶洞裝飾得朦朧美麗。讓倚弦吃驚的是那些石筍之類晶瑩剔透,螢光流動有如流質,這些石鐘石筍石乳竟全是由菱湟玉堆積而成,這一片不知有多少。   這時小異獸撲通撲通跑過去,一會就叼了兩顆菱湟玉質的小石頭過來,吐了一個在倚弦的掌心,把另一顆吃了下去,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副味道很好的模樣,敢情是讓倚弦也吃。倚弦啞然失笑,道:「小傢伙,我不吃這個,你自己吃吧。」把手中的菱湟玉給了小異獸。   小異獸看似能聽懂倚弦的話,露出倚弦不識貨的眼神,高興地一口吞了菱湟玉,又長長地吁了口氣,後爪站起,前爪拍拍挺起的小肚子,還打了個飽嗝,樣子可愛極了。   倚弦忍著笑意查看四周,到處都是封閉的,不過有一處石壁顯得明顯不甚為厚實,倚弦當即一掌劈出將石壁擊穿,發現卻是一條不斷向上的甬道。   倚弦回頭看看小異獸,遺憾道:「小傢伙,保重,我要走了。」   小異獸卻咬住他的腳後跟,小爪子指向甬道。倚弦心中一動,問道:「小東西,你也想跟我一起走。」   小異獸「嗷嗷」幾聲,露出懇求的眼光,看得出它的確聽懂了倚弦的話。倚弦略思片刻,點頭道:「也好,你留在這裡也不安全,不過要等一下,讓我給你準備一點你的乾糧。」   小異獸高興地翻了幾個觔斗。倚弦搖頭苦笑,脫下外衣,包了幾根菱湟玉石筍之類,他暫時只能帶這麼多,也不知足夠小異獸吃多久。然後他將小異獸包起,使出風遁,很快就掠過了這條甬道。   他們又碰到了一道石壁,倚弦順手一擊將它擊破,發現卻是另一個石室,裡面放了各種類似神器的東西,但都是破損不堪,看起來像是被人力破壞了一般。   倚弦不敢肯定這些東西是否有所用處,但又不願捨棄機會,便隨手拿起一個燈台樣的神器,因為思感中覺得上面還有些神力似的,然後再環顧其他,發現多數器皿就算有神力也應該流失光了。出了房間,卻是那放滿酒罈的大廳,進來的時候竟沒發現這大廳四周還有幾個房間。   倚弦心裡惦記土行孫他們,而且不知幽雲有無救出有炎氏族人,或是是否危險,當即沒有時間去看其他地方,只能匆匆從原路回去。   快出甬道的時候,倚弦使出「千符隱」,輕易避開周邊祝融氏族人的耳目,重又回到了地宮,卻發現裡面已經亂成一團,囂鬧聲、怒喝聲、匆匆腳步聲混合一氣,雜亂之極。   倚弦心中大定,地宮內此時沒有打鬥,還如此慌亂,看來有炎氏族人已經被救出。他趁亂出了地宮,自然更是無人發覺。   出了地宮,倚弦看到「牛頭山」坡上山石崩壞、樹折草毀,分明是大規模打鬥的痕跡,不由暗暗為之著急,尋著蹤跡而去。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十章 隱藏之敵   絕崖之上,雨收月出。   雲雨妍望著「東吉嶺」的沖天火光,心中驟然一驚,道:「難道耀將軍與黃天化二人……」   姜子牙面色輕鬆,笑道:「只看這火光由弱到大,不過頃刻間發生的事情,而且觀火勢便知應是耀陽體內的五行玄能所化,由此足以證明耀陽施展法決之際,天化已經不在場了,老夫料定天化此時已經率『飛虎軍』班師回朝歌了!」   雲雨妍有些半信半疑的嬌嗔道:「剛剛怎麼沒想到,應該用幻水元相的辦法看看那邊的形勢!」   姜子牙看著雲雨妍一副小女兒嬌嗔認真的模樣,禁不住慈顏一笑,道:「放心,這場火勢更加奠定了耀將軍在西岐軍中的聲威,日後若是能夠避過小人的嫉妒與妨害,他日必將磨礪成大器!」   雲雨妍似乎聽出姜子牙的話中藏話,臉龐極不自然的偏過去,嬌羞的說道:「他大器小氣……關人家什麼事,先生說話真奇怪!」   姜子牙輕笑搖頭,正準備說話之際,「玄靈道心」恍然一震,神色緊張的掐指一算,仰望夜色中南方天際,忽明忽暗的貪狼星若隱若現,似乎預示出塵世間的萬種可能。   雲雨妍心細如髮,早已嬌呼出聲,道:「先生,怎麼了?」   姜子牙面色凝重,搖頭道:「雲霽雨收,孤月東昇,西南貪狼星入座,不是好預兆啊!」   雲雨妍疑惑問道:「那先生可推算出什麼來?」   姜子牙默然不響,在崖頂上來回踱了幾步,道:「西岐這場戰怕是越來越不好打了,就算耀陽、姬發他們能夠成功救出困守在『伏龍山』的南宮適,只怕仍會落於下風!」   雲雨妍道:「如果耀將軍他們能夠成功救出南宮適,二軍匯合退守『望天關』,再一步一步擊退崇侯虎,收復『金雞嶺』,應該困難不是很大!難道……難道是『伏龍山』業已失守?」   姜子牙搖頭道:「南宮適乃是西岐老將,當年談笑用兵助西侯平定各方蠻夷,傲視四方群雄,其才不在殷商第一將武成王黃飛虎之下,況且『伏龍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就算在失糧的情況下靠山吃山,定然仍可堅持十天半月,所以失守的可能性不大!」   雲雨妍問道:「那先生認為會是怎樣的情況?」   姜子牙深邃睿智的目光透過夜幕投向遠方,道:「若是只靠崇侯虎一方的力量,自然無法攻破西岐現在的防線,但是如果西岐此時背腹受敵,前後難以兼顧的話,事情就不堪設想了!」   雲雨妍沉思片刻,道:「西岐所慮的無非是背後的鬼方,但是鬼方現在正準備與西岐聯姻,而且『落月谷之變』被證實乃是鬼方亳壟王所為,鬼方理應不會再出兵擾境才對!」   姜子牙眉頭一皺,道:「不論此事真假與否,一旦發生變數,則必成大亂,所以萬萬不可小覷!」   雲雨妍點點頭道:「即使西岐驟生變亂,姬發尚有數子可以為之應敵,想來那姬旦乃是鼎鼎大名——妖帝卓長風的弟子,一身所學其實泛泛之輩!」說到這裡,她莞而一笑道,「這樣一來,原本覬覦西岐社稷的妖魔中人反而會出手相助西岐,真是有趣!」   姜子牙道:「妖魔二道中人皆是利益為先,既然已經觸及到本身利益猶關,自然會奮起爭先,何況在此危難之際能夠建立功業,更是有助於日後權勢地位的爭奪,他們怎會放棄此等良機!只是,現在擔心的倒不是這些……」   雲雨妍柳眉緊蹙,顯然已經猜到姜子牙的擔心,驚道:「先生是在擔心還有其他兵馬會趁機夾擊西岐?」   姜子牙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負手立於崖旁,不再言語。   在一眾兵士歡呼聲的擁護下,耀陽邁著輕盈的步子下了「東吉嶺」。姬發、毛公遂與眾將士在山下夾道歡迎,從山道上遠遠俯視山下如此整齊劃一的萬千兵馬,以及所有兵士眼中流露出對他的崇敬,這一切都讓耀陽心中油然生出熱血翻湧的莫名衝動。   毛公遂早已當前幾步行至耀陽身前,大笑著一拳擊在他肩頭上,興奮道:「好小子,果然厲害!」   耀陽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道:「其實不是……」話還沒有說到一半,耀陽環視到週遭熱切的崇拜目光,最終還是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口,只是憨憨的笑了笑。   姬發隨後跟了上來,習慣性的微笑道:「耀將軍辛苦了!」   耀陽心中正在擔心黃天化退兵是否順利,忙關切的問道:「公子,現在敵我雙方軍情如何?」   毛公遂拍著他的肩,道:「耀將軍,你無須擔心,金吒將軍已經領命帶了萬餘兵馬前去追趕,以免黃天化竄入『伏龍山』附近,與崇侯虎重新拉成一條陣線,阻礙我們解救南宮老將軍!」   耀陽知道黃天化甚至整個「飛虎軍」對崇侯虎都素來鄙夷,自然不會有這種打算,而且追擊也正是黃天化回朝所必需的借口,再則負責追擊的又是玄宗出身的金吒,他如何不放心,當即點頭道:「金吒將軍處事冷靜,一身所學也無可挑剔,應當足以勝任!」   姬發仰首望向此時火勢沖天的連綿營帳,大有深意的說道:「耀將軍真是奇才,居然可以隻身火燒東吉嶺,擊退威震四野的『飛虎軍』,姬發一直在擔心將軍的安危,幾次想出城相助,但是顧慮到將軍是否安全完成任務的緣故,所以一直等到方才東吉嶺火起才敢發兵!」   耀陽明知他這是假惺惺的態度,但還是客氣回道:「耀陽謝過公子誇讚!不敢當!」   姬發的一雙俊目環視整個火場,有意無意的說道:「只看這些燒燬物件的痕跡,以及黃天化帶兵離去時有條不紊的陣形,『飛虎軍』此次所受的創傷似乎不重!」   耀陽清楚姬發是在換方法詢問此次火燒「東吉嶺」的經過,略一思忖,答道:「此次耀陽可以僥倖偷襲得手,而不用早先所提過的擒將要挾的方法,是因為黃天化對此早有防備,而且布下法陣策應,不但根本無從下手,且被他發現了我的行蹤……」   聽到這種關鍵處,四周所有將士都不由屏住呼吸,聽耀陽慢慢敘述緊張刺激的過程。   耀陽迫於無奈只能瞎編一通,繼續說道:「我與他激戰數合,或許因為當著『飛虎軍』眾多將士,他為了顧全自己的顏面,始終沒有採用合圍的戰術,以至於拖延時間一長,被我有機可乘所擊傷,我當即大喜,正準備上前擒住他之際,他手下眾將齊齊圍攏過來相救,而那些將領又哪裡是我的對手,登時被我打得七零八落,陣腳大亂。」   耀陽思緒已亂,稍頓了頓,抬眼卻看到眾人聽得津津有味,當即心中暗自苦笑不已,他想不到自己還是編故事的好手,但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只能接著續道:「雖然當時局勢比較亂,但是『飛虎軍』畢竟是『飛虎軍』,又豈會如此輕易便被我得手,他們合圍的陣勢很快將我困住,而且不乏高手在其中守衛,我權衡再三,,只能暫時退守,於是趁亂換成『飛虎軍』尋常兵卒的裝扮,正當我準備奪路而出的時候,竟被我發現他們的屯糧之地,於是我索性放了一把大火,趁亂大呼『西岐軍打進來了』……」   毛公遂讚道:「耀將軍不但藝高膽大,而且果然是西岐的福將,今次真是多虧將軍機警啊!」   聽毛公遂如此一說,一旁的眾多副將也跟著連番誇讚起來。   耀陽連忙謙遜的推讓了一番,低頭之際瞥了姬發一眼,正撞上姬發投射來的深不可測的眼神,耀陽情知此時迴避只能證明自己心虛,便無所畏懼的直視過去,颯然道:「這次能夠得以如此順利的完成任務,是托了公子與諸位將士,乃至西岐萬千英勇男兒的鴻福!耀陽這把火就是要證明給所有企圖侵佔我們家園的奸臣賊子看——西岐軍乃是縱橫天下的無敵勁旅,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除之而後快!」   這些話被耀陽刻意以五行玄能震聲說出,語聲自是洪亮清晰,雖然在玄能控制下沒在空曠的山間形成回音,但卻響徹在當場所有兵士的耳中,頓時使得所有兵士群情激昂,一呼百應,同聲震喝——   「無敵勁旅,縱橫天下!」   立時間,萬眾齊呼的回音滌蕩整個「東吉嶺」上空,著實有一種聲徹寰宇的震撼。   此時此刻,姬發感受到萬千兵士將領目光中對耀陽的崇敬,不由震驚當場,因為包括他在內,都切實體會到耀陽逼人的不世神采,雙目中濃濃的殺意瞬時間一閃而逝。   耀陽豈會看不出姬發此時的心機,不過想到連他師父「邪神」幽玄都對自己沒辦法,也不在意的瞥了姬發一眼,識機的上前跪禮請命道:「東吉嶺『飛虎軍』已退,請公子下令開赴『伏龍山』營救南宮老將軍!」   姬發的神情回復自然,知道此時士氣鼎盛,怎會喪失此等良機,當即淡然若定的翻身掠上身旁的馬背,魔能震聲發音,對所有將士揚聲道:「毛公遂將軍率本部兵馬繼續鎮守『望天關』,不得有失。其餘將士聽令,隨我即刻連夜趕往『伏龍山』!」   萬千兵將齊聲轟應,在眾將的調派下頃刻間分作二支兵馬,毛公遂率領本部五千兵馬趕回「望天關」,而其餘二萬兵馬在姬發率領下,開始浩浩蕩蕩趕赴「伏龍山」。   幾個親兵為耀陽牽來坐騎,耀陽微笑示意感謝,然後一手拉住韁繩騰身上馬,策馬立在「東吉嶺」下的一處石崖邊上,俯視此刻萬千兵馬聚散離合的壯觀場面,他胸中充斥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令他的心情隨之亢奮到頂點,甚至渴望立即去到「伏龍山」下,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快意馳騁。   耀陽回首再望向火勢仍然熊熊燃燒的「東吉嶺」,心中明白黃天化說得對,經此一役之後,他——耀陽的名字不但會在殷商天下震動四方,而且更因「落月谷」中力挫刑天抗一戰名聞三界四宗。   「小倚,不管你現在在哪裡,當你可以聽到關於我的消息,相信我們兄弟再相見的一天就不遠了!」   想到失散已久的兄弟倚弦,耀陽心中歎息一聲,撥轉馬頭策馬隨著大軍向「伏龍山」方向急馳而去。   「伏龍山」距離「望天關」一百八十里,距離「金雞嶺」已經不到五十里路程,挾「金雞嶺」與「望天關」之間的驛道而立,山勢連綿,高約百仞,地勢險惡,乃是東西貫穿西岐的必經之道。   姬發率領西岐軍經過連夜急行軍,在拂曉前終於接近了「伏龍山」地界。不過,姬發並沒有徑直領兵向崇侯虎挑釁,而是在距離「伏龍山」二十里外的「風林崗」駐寨紮營停了下來。   耀陽清楚這是最穩妥的方法,畢竟崇黑虎雖然被黃天化幾次大戰施計折損不少兵力,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所剩餘下來的兵馬仍然足以威脅到行軍一宿已成疲兵的西岐軍,這也是姬發委派金吒佯裝追擊黃天化,實則探路尋訪崇黑虎兵馬的目的。   而且,崇侯虎一直屯兵「伏龍山」下,雖屢屢與山中的南宮適大軍交戰,但依靠後方已佔領的「金雞嶺」之便,源源不斷將殷商的糧草調往軍中,所以大軍的士氣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如果此時趁西岐軍行軍勞頓之際,調撥兵馬配合崇黑虎的突襲,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此時最好的應對之策莫過於尋一處易守難攻之地駐寨紮營,與「伏龍山」、「望天關」形成遙相呼應之勢,既可以以靜制動牽制崇侯虎的進一步行動,又令到暗處的崇黑虎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令到兵馬得以休息整頓的時間,實有百利而無一害。   當西岐軍兵馬駐寨紮營完畢,天色已然大亮,金吒已經領著兵馬循跡而回,待到金吒進了中軍帳覆命完畢,耀陽早已在帳外等他,二人甫一見面,金吒便要揖身見禮,被耀陽一把攔住,道:「金吒將軍遠途征伐,一定累了,所以就不用這麼客套俗禮了!」   金吒自「落月谷」一戰便對耀陽遵從倍至,再經過昨夜火燒「東吉嶺」之事,他對耀陽更是從心敬服之至,聞言忙回道:「耀將軍始終是我軍龍翼將軍,卑職怎敢違逆西侯聖令,對將軍妄自免禮呢?」   「現今將軍已經交令回營,所以在未再次接受軍令委派之前,完全無須過分遵從禮數規矩,何況你我現在還身處中軍營外!」耀陽曬笑道,「其實,金吒將軍與我年齡相近,平常軍令之外,理應兄弟相稱才是!況且我與你弟弟哪吒還是舊交。」   耀陽說到這裡,不由想到從前在陳塘關的經歷,心底不免有些暗笑自己兄弟與哪吒所謂的舊交,但是想到哪吒最後隨四海之水而去的時候,心神免不了還是一陣黯然,畢竟是他們兄弟間接造成了當日「陳塘關之變」,不由忖道:「哪吒兄弟,希望你在天之靈莫要責怪我們,因為我們是善意想幫你,只是想不到結果會……」   「不敢,不敢!西岐軍素來軍紀嚴明,尤其戰場之上豈能與平常相比!」金吒一聽耀陽說到哪吒,輕咦了一聲,問道:「只是想不到耀將軍竟跟舍弟是舊交,記得那日在『落月谷』中,你與刑天抗一戰,用的也是玄門五行正法,不知將軍究竟師出玄宗哪位師叔伯門下?」   耀陽輕笑一聲,道:「我說出來,你或許根本不會相信,耀某的一身修為完全來自本身機緣巧合的修煉,並沒有像金吒大哥你這樣師出名門。」   金吒著實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脫口說道:「自身修煉能達至耀將軍這等境界?」   耀陽重又將當日對姜子牙說過的修持過程複述一遍,聽得金吒半懂不懂,對耀陽更是佩服不已,於是二人在營外散步,相互又交談了一些關於玄法修持上的經驗之談,耀陽身兼《玄法要訣》、《陰陽法要》、「軒轅圖錄」與《幻殤法錄》等數家之長,一席話說來自是頭頭是道,令到金吒大受裨益。   耀陽停住對玄法的侃侃而談,望了金吒一眼,道:「對了,昨晚追擊黃天化遇到什麼異常情況沒有?」   金吒搖了搖頭,道:「黃天化一身兵道玄法果然了得,雖然敗退但卻可以使得軍形隊列絲毫不亂,讓人無法尋到分毫可乘之機,而且我覺得……」言下之意,金吒有些猶豫了。   耀陽輕笑道:「有什麼說什麼!」   金吒見耀陽並沒有見責,這才緩緩道:「我覺得黃天化的『飛虎軍』並不像是在敗退,而是在有計劃、有步驟的撤離『東吉嶺』,然後繞道『金雞嶺』,甚至連去『伏龍山』的打算都沒有,這在現時的形勢下,不應該是一個明智主帥所做的選擇,所以我認為黃天化一心只是想班師回朝歌,根本沒有繼續助崇侯虎西征的意圖!」   「觀察仔細!完全正確!」耀陽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負手而立道,「黃天化的確沒有相助崇侯虎西征的意思,而且從頭到尾不但都在想方設法拖延『望天關』的戰事,更在昨夜放手讓我火燒『東吉嶺』……」說著,耀陽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金吒哪裡知道內情如此複雜,驚詫了半響,喃喃道:「原來如此,天化師兄果然沒有忘本!」   耀陽想到一個一直在擔心的問題,問道:「你在一路的追襲過程中有沒有發現崇黑虎的可疑蹤跡?」   「很奇怪,一直沒有發現崇黑虎的兵馬!」金吒搖了搖頭,不無擔心的說道,「這不但是公子囑咐我小心提防的地方,而且也是昨夜追襲的主要目的之一!不過,我們繞著『東吉嶺』附近方圓五十里地兜了好幾圈,也無法探知這個崇黑虎到底隱藏在什麼地方?」   耀陽點了點頭,想到黃天化臨走前的提醒,沉思片刻道:「看來這個崇黑虎的確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敵手!」言罷,耀陽續道,「天色尚早,金吒將軍不妨回帳稍事休息,估計午飯過後會有眾將議會,耽誤不得!」   金吒抱拳行禮告退而去。   耀陽回首望見此時「風林崗」上空的晨曦天際,想到了什麼但又有些喪氣的歎息一聲,喃喃道:「看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這樣了!」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十一章 大展神威   循跡行了不久,倚弦就聽到廝殺聲連連而起,便全力使出「風遁」到了後山崖。眼前果然是百多祝融氏族人跟隨幽雲等蜀山弟子與一眾祝融氏魔人激戰,土行孫和紫菱則分別在照顧一眾身負鐐銬禁制的有炎氏族民,焦急地看著紛亂不已的戰局。   祝融氏族人出手狠辣無比,甚至抽空便去襲擊在一旁無力回擊的有炎氏族人。倚弦登時看得大怒,躍身至土行孫旁,不等他們問話,順手將燈狀神器、小異獸和一包菱湟玉盡數交給紫菱。   紫菱看到正驚奇晃頭晃腦的小異獸嚇了一跳,道:「『紫龍神獸』?」轉頭正欲問倚弦。倚弦已祭出龍刃誅神,飛身向祝融氏眾人衝去。   倚弦將冰火異能摧至極點,龍刃誅神發出震天龍吟,光華暴射,劍氣沖天而起,掃去如風捲殘雲,頓時擊退十數祝融氏族人。   幽雲正在跟數名蜀山弟子抵禦強敵,此時感應到龍刃誅神的威力,回眸正好瞥見倚弦投來的問詢目光,兩人相互交替了一個勝似千言萬語的眼神,便又投入彼此的戰圈之中。   此時,祝融氏一白髮老人大喝一聲,叱道:「小輩,吃老夫一杖!」龍頭杖揮出烈烈火焰向倚弦猛然襲去。   倚弦在地宮看到過的那個白髮長老正是為首之人,倚弦冷笑一聲,「傲寒訣」出,龍刃誅神飛揮,劍氣風捲而上。狂風怒起,強大的壓力向祝蚺氏長老瘋狂竄去,直如無堅不摧的超級暴風雪,將火焰盡數席捲而回。白髮長老大驚,舞旋龍頭杖成一道罡牆,勉強將劍氣擋住。   此時龍刃誅神已近,強悍無匹的一擊向白髮長老撲去。白髮長老大喝,龍頭杖狂舞,炎熱火勁蒸得四周悶熱無比,在火勁相助下,祝融氏魔功大幅度提升,頓時猶如火上加油,火焰憑空焚燒起來,火勢向倚弦瘋狂湧去。   火勢之猛連倚弦也不敢小覷,當即收回攻勢,異能飛運「寒星變」捲出冰寒風暴向四周擴散開去,瞬間將猛烈火勢盡數消融。白髮長老也沒想過能一舉擊退他,緊接著就是杖影滿天罩下,倚弦也不退讓,信心十足地指劍杖影。   「辟……啪!」交戈之音發出,杖影消去,兩人同時後退,雙手發麻的白髮長老大駭,怎麼也想不到以倚弦這樣的年齡竟有如此深厚的元能。   倚弦其實是憑著剛領悟一些的八卦奇法借力加力,論法能修為他畢竟才修行不久,一時似乎還無法與修練了千百年的老怪物相比。不過以倚弦短短時間就有如此修為,進度之快,萬千年來還從未出現過,也只有同樣吸收歸元異能的耀陽能比。這事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白髮長老雖然吃驚,手底下卻絲毫不敢怠慢,熱火沖天,龍頭杖帶著無邊火勁撲向倚弦。但倚弦憑敏銳觸覺和八卦奇法早就快一步知道他龍頭杖的目的,長腿一彈,身子像是飛燕般飄然而起,閃過這一杖,龍刃誅神舞起劍氣颶風,寒氣冰冷中晃若萬劍齊發,劍氣在「傲寒訣」的運行下竟如同成了無數冰劍,颶風捲起萬千銳利冰劍鋪天蓋地般直衝向那長老。   轉眼間所有方位都被倚弦這一劍封死,白髮長老驚懼失色,唯有全力舞出杖風如罡,冰火再次交擊,寒熱交加中氣流四狂竄,將周圍的祝融氏弟子盡數拋飛。倚弦瞬間又是一劍向白髮長老當頭斬下,還未緩過氣來的長老飛身急退。誰知倚弦卻早料到此點,趁早晃身急追劈出龍刃劍氣直襲長老身後。   看似劈空的一劍卻正擊在長老必退之路上,白髮長老哪想得到倚弦對他行動預測竟拿握如此精確,驚天劍氣已迫在眉睫,他頓時魂飛魄散,勉強舞杖來擋。   「鏘!」劍氣竟如金銅實體,與龍頭杖相擊發出金戈之聲,風火怒冰滔天,根本不及的白髮長老被當場震飛,冰火異能侵入他的身體肆虐,他的白髮一半被燒焦一半被冰濕,樣子狼狽不堪。   知道這一擊雖然完全佔了上風,但沒這麼容易擊傷他,倚弦得勢不饒人,加上一腳著實踢在身子一時失去自主的長老胸口。   「蓬!」滿口鮮血噴出,白髮長老重傷墜下,被祝融氏其他人救下。倚弦確定那長老已失去作戰能力,沒有興趣再次追殺,而身縱身衝動祝融氏人群之中,舞起龍刃誅神,暴射光彩中劍氣四飛如激,攪得祝融氏族人個個人仰馬翻。   形勢陡然大變,手持龍刃誅神的倚弦縱橫戰局,憑著把握全局的能力每一次都出現在最關鍵的地方,任何一劍都有如神來之筆,恰當得無可挑剔。祝融氏越戰越驚,加上長老受創,士氣大落,被蜀山弟子乘機反擊,勝負之機驟變。   幽雲此時俏目望定威勢無可匹敵的倚弦,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從殷商皇廷到蜀山劍宗,再由輪迴集驚變到現在,她親眼目睹著倚弦的改變,她同樣也是唯一一個看著耀陽與倚弦他們兄弟倆從下奴慢慢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人,她無法想像倚弦的這種進步究竟預示出什麼,只能露出無法相信的驚慕目光。   倚弦獨當一面,龍刃誅神劍氣驚霄,所向披靡無可抵擋,驚人威力震撼在場眾人。祝融氏族人亦是為之震驚,在倚弦的打擊下,開始萌生退意。   倚弦見祝融氏族人鬥志皆無,不願再造成傷亡,暗忖只要將他們逼退就行了,當即猛地大喝一聲,光芒耀眼亮起,龍刃誅神幻出紫色光龍呼嘯而出,勢欲吞天,這正是他的攻心之策,以無邊威勢將所有祝融氏魔族人駭退。   果然,祝融氏族人無不駭得魂膽俱喪,紛紛後退,大有一潰千里之勢。   但就在此時,遠處驀地響起一聲暴吼,一條人影遽然遁至,火紅色的長鞭正中紫色光龍,「轟!」的一聲巨響,來人與倚弦同時後退一步,但倚弦所發出的紫色光龍已被擊得煙消雲散。祝融氏眾族人頓時爆出驚天喝聲,來人站定,自然就是祝融氏一宗之主——祝蚺。   倚弦站定身形,沒有再行出手,而是退後一步,目光中滿含嘲諷地看著祝蚺。祝蚺仍然是那副陰陰冷笑的目光盯著倚弦。   隨著祝蚺來到,形勢再度發生變化,蜀山弟子和祝融氏自動地罷手各自退回己方,形成對峙局勢。幽雲關切的與倚弦對望了一眼,便退到後面照顧有炎氏族人去了。   倚弦暗暗調整體內元能,剛才擊傷白髮長老再攪戰局,被祝蚺偷襲的傷勢略有加重,此時正好乘機調息一下,表面上他卻譏笑道:「沒想到祝宗主這麼快從『玄武獸穴』出來了,還以為宗主至少要去找找易某的屍體。」   倚弦是在嘲諷祝蚺在「伏羲武庫」裡的偷襲,不過狡猾異常的老狐狸絲毫沒有一點臉紅,反而哈哈笑道:「易公子乃是何等人物,豈會喪命那等地方,所以老夫自是不必為你擔心。現在特地來看看可否能關照一下有炎氏,只是沒想到易公子這麼心急,還未完事就先來要酬勞了。」   倚弦曬然道:「祝宗主有心,易某若不急,此時早已連屍骨也找不到了。何況有炎氏勞你們祝融氏照顧久矣,實在不必麻煩你們!」   祝蚺道:「哪會,易公子修為過人,哪需要老夫擔心。至於有炎氏可是我魔門五族的功臣,我祝融氏怎麼能小氣,能照顧的時候自然得全力關照了。」言語間,祝蚺突然眼神一閃,看向倚弦身後。   倚弦識機的回頭看了一眼一眾有炎氏族人,見到土行孫正用極度仇恨的眼神死盯著祝蚺,眼中殺意正盛,相信如果他有能力的話,恐怕已經撲上去了,顯然是土行孫看到有炎氏一個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對祝蚺更是仇視萬分。   倚弦眼神示意土行孫不要衝動,回頭指著有炎氏族人,略帶悲憤地道:「有炎氏族人被你照顧成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祝蚺哼道:「有炎氏當年之功可不止於此,那可是轟動三界之事。」   倚弦明白他說的是當初有炎氏反對蚩尤之事,冷笑道:「此事除了九離族外,恐怕其他魔門幾族反而會拍掌慶賀的吧?祝宗主恐怕還在為此而自喜吧?」以魔門五族自私自利的性格,定是不甘曲居人下,被蚩尤號令必然多是不服之人。   祝蚺斷然道:「易公子此言差矣,那時由蚩尤大人引領我魔門是何等昌盛,若非有炎氏背離魔門,此時早將所謂神玄兩宗取而代之。豈會有人因魔門之落而幸災樂禍?」   倚弦淡淡一笑道:「此事已過去千年,至於魔門各族有何想法,事過境遷不說也罷,此時既然祝宗主目的已經達到,何不就此離去?」   祝蚺嘿然一笑,道:「此事豈有這麼容易解決的?就這樣讓你們把人帶走,我祝融氏豈非太沒面子?」   倚弦打量一下祝融氏的陣容,道:「祝宗主若以眼下這些人與我方繼續纏鬥下去,定是兩敗俱傷之局,宗主何必要自尋煩惱?」   祝蚺雙眼精光一閃,道:「你以為憑你們現在這些人,能擋得住我祝融氏幾個回合的攻擊麼?」   倚弦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地道:「難道宗主想試試不成?」   祝蚺眼神一冷,道:「未嘗不可!」   倚弦沉聲道:「易某不想做到如此地步,但那也得看宗主是否肯網開一面?」   祝蚺突然大笑起來,連道:「好,好……」   倚弦冷然看著他,沒有吭聲。   祝蚺眼中厲光一閃,道:「好,老夫給你一個機會!我魔門一向以強者為尊,這樣吧,你我以十招為限,誰能勝就聽誰的!生死不論!」他對倚弦亦是很忌憚,心中已下定決心要將倚弦當場誅死。   倚弦爽然長笑道:「如此甚好,不必廢話,就讓我好好領教領教宗主的高招!」   祝蚺回頭掃了一眼,祝融氏族人馬上後退。   倚弦向幽雲微笑一下,幽雲心領神會立即率眾蜀山弟子紛紛退後,當地就空出了一大片場地來。   倚弦手持劍光如洗的龍刃誅神,淡然道:「宗主請!」   祝蚺眼中殺機大盛,一勒「火神鞭」,喝道:「小輩,今日就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倚弦眼神迥然,龍刃誅神憑空一輪,劍光暴閃,刃鋒驚人直指祝蚺,滔天壓力向迫了過去。祝蚺暴喝一聲,「火神鞭」驀地驚起化成火蛇抽向倚弦。   龍刃誅神揮舞如雷,劍氣如狂風暴雨傾出,寒風飆出劍氣更冷。現場彷彿就是冰天雪地,將「火神鞭」的烈焰盡數壓滅。倚弦使出「風遁」,身如疾風,劍影化萬千,劍氣成海浪濤震天,劍劍直逼祝蚺要害。   祝蚺將「火神鞭」舞得錚然作響,火焰熏天,幾丈周圍內熱浪如火山爆發,瞬間將倚弦擊出的劍雪冰寒全部蒸騰。   冰寒熱火交接而起,劍氣鞭影碰撞而爆。倚弦身如飄絮,龍刃誅神揮擊如電,冰冷劍氣強悍飛襲,劍氣剛出身形已幻,倚弦已將「風遁」使得出神入化,傷勢未癒的他面對法能遠比他深厚的祝蚺,不得不依靠遁法躲開攻擊。   不過,此時的倚弦卻更能精確把握到祝蚺的行動軌跡,當時在輪迴集的奇湖湖底遇襲令他首次領悟到攻守節奏的運用,此時再對部分八卦妙法的領悟令他的感觸更加敏銳,清楚地預測到祝蚺的下一步,龍刃誅神揮灑出驚天劍氣,強勁地衝擊祝蚺必守之處。   祝蚺身為祝融氏宗主,一身魔能修為非同小可,豈會死守,一腳虛踩,身形陡然加速提起,堪堪避開倚弦的攻勢。祝蚺展出「火神鞭」,轟然爆出烈焰狂炸,火紅乃至熾白的極度烈焰在空中圍著倚弦,並發出一連竄爆炸,從未有過如此高溫的焰火有如岩漿崩裂般爆開,以鋪天蓋地之勢包圍倚弦所有方位。   自從「伏羲武庫」跟「麟焱艴螭」一戰以來,倚弦一直戒備祝蚺是否還留有幾手,攻守之間無不留有餘地,此時只是微驚而已,自然也不敢小看祝蚺的修為和「火神鞭」的威力,避無可避之下,同時全力使出「寒星變」和「絕龍壁」,龍刃誅神舞起天地寒霜爆散,驟然四周冰雪連天,與「火神鞭」發出的烈焰剛好相反。冰冷和狂熱在那時發生迸裂,虛空之中驚心的迸爆聲連片而響。   冰火同消,倚弦行動如風,毫不猶豫趁早揮出龍刃誅神,「靈悟劍訣」蕩起劍氣成冰浪狀,直湧向祝蚺而去。無數劍鋒交織成網,鋒刃銳利冰寒,彷彿能割裂一切。   祝蚺沒想到倚弦動作如此之快,來不及吃驚,「火神鞭」迅速展出幻成火龍,怒騰在劍浪之中,劍氣迸消,「火神鞭」如狂蟒出穴般忽地竄出,鞭身化成三條巨型火龍數個方向奔騰而出。   焰火如滔,猛烈非常,倚弦自是不會硬接,體內元能激盪,龍刃誅神舞起寒風起時,他已風遁而避。冰晶火魄的異能瘋摧而起,冰寒劍氣勃然而發,將祝蚺的再一波攻擊抵消。   祝蚺暴喝一聲,「火神鞭」脫手砸出,雙手張揚身子飛舞,魔能散發有如實質,憑空而現的烈火倏地狂揚飛旋,炎熱的氣流猛然爆發,從未有過的強勢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祝蚺不再保留實力。   魔門五族之一祝融氏的宗主面對一個小輩已不得不使出全力,無論結果如何,這點就足矣讓倚弦名揚三界。   在祝蚺魔能的控制下,「火神鞭」像是活了一般,化成一條熾白色的巨大炎龍,張開巨嘴向倚弦奔騰而去,飛過之處無不焰火焚燒。   炎龍來勢有如奔雷,倚弦不及躲閃,大喝一聲運足「傲寒訣」,配合蜀山劍宗「鳳鳴九天」的無上劍勢,龍刃誅神向著巨龍劈出滿天劍氣。劍氣覆蓋了十丈方圓,巨龍無法繞開躲閃,「蓬!」響聲震顫山崖,火焰飛濺四處激射,寒風呼嘯而開。   倚弦借勁後退,但還是被震得氣血沸騰,強大的炎熱魔能讓他差點無法控制身體,加上身體在「伏羲武庫」中所受的兩次傷,他在空中勉強站穩身形,但仍然似是搖搖欲墜一般。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十二章 以身犯險   耀陽順著體內異能的探測,施展傳音秘法給雲雨妍,然後按照雲雨妍的指點,果然在「風林崗」營寨外的一處山崖上找到了姜子牙與雲雨妍。   耀陽首先禮貌客氣的向姜子牙、雲雨妍行禮問好,問道:「先生,耀陽又有事情前來求教!」   雲雨妍雙目湛出異彩,炯炯注視耀陽。   姜子牙點頭笑道:「你定是來問,如何才能破崇黑虎這個隱藏的威脅,對嗎?」   耀陽心悅誠服的連連點頭,道:「還請先生教我!」   姜子牙反問道:「你認為崇黑虎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耀陽微一沉思,道:「雖然從未打過交道,但聽軍中眾將說起此人是個厲害角色,就連黃天化也曾提醒我一定要提防此人。」   姜子牙點頭讚賞道:「耀將軍勝而不驕,如此重視對手,著實很難得。」   耀陽謙遜答道:「小子始終不敢以勝為持,是因為自落月谷一戰以來,一直都是先生教導有方,才讓我有此數勝,所以始終不敢托大,唯恐有誤先生所教!」   姜子牙滿意的輕笑問道:「孺子可教!」言罷,姜子牙沉吟片刻,道:「這崇黑虎本是崇侯虎之弟,年幼就入魔門學修法道,並且分別師從好幾個魔門高手,修為較是精深,擅長驅使魔蟲妖物,他在正面交戰方面毫無長處,但他卻對奇襲方面甚有心得,尤其最精通暗襲戰術,絕對是不易對付的對手。」   「魔門?」耀陽沉吟片刻道,「他是崇侯虎之弟,怎麼會入魔門的?」   姜子牙道:「三界之內,如今各方權貴哪個沒有跟神魔玄妖四宗掛鉤?崇侯虎又豈會例外,同樣的道理,崇黑虎能夠師從多家,也是因為北侯的勢力才能獲得魔門青睞。」   旁邊雲雨妍亦出言道:「不錯,神魔玄妖四宗爭鬥從很多方面都體現在代理者的身上,他們自身並不輕易動手,一旦如果他們全部插手那就會變成全面戰爭,天下震驚、三界動亂,如同第二次神魔大戰。」   姜子牙道:「雨妍這話說得不錯,現在形勢複雜,魔門妖宗空前強大,只是各自為政,缺少頂尖人物,但魔妖兩宗始終都野心勃勃,各有想法,所以難以有強者統合,否則三界早就亂成一團了。當然,二宗當中也多有不理三界爭端的人物,如雨妍之師——元中邪就是一個不管俗事之人,推崇伏羲大神,絲毫沒有神魔玄妖的執念。但這對於其他妖宗人來說就是很不可思議了。」   「伏羲大神?」耀陽驚問道,「經常聽人說起,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姜子牙點點頭,雙目中亦是流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道:「他是一個傳奇,一個神話,號稱太昊,連三界第一狂人刑天也不敢小覷他。如果說數萬年來三界之內有誰人與他可比,就只有刑天、廣成子和軒轅黃帝了。不過據說除了刑天外,其他三人都真正達至天道極至的境界,去向成謎,可能已不在三界之內了。」   耀陽大為佩服道:「居然會有此等人物?」   姜子牙淡笑道:「他們是三界的傳說,雖然已不再現身三界內,但無不留下各類寶物,像是刑天的『歸元魔璧』、廣成子的『龍刃誅神』、軒轅黃帝的『軒轅劍』等俱是三界無雙的頂尖奇寶。而伏羲留下的『武庫』所藏寶物之多,現在即使三界所有神器加起來也未必能跟它相比,他的『八卦妙法』更是三界奇法,跟黃帝所創『軒轅圖錄』的強勢浩瀚和魔門奇書『幻殤法錄』的詭異博深不同,『八卦妙法』重分陰陽五行,將天地玄妙至理闡述得無比清楚,端的是玄奧無比。」   耀陽聽到「歸元魔璧」心中不由一驚,不過他掩飾得很好,根本沒讓姜子牙和雲雨妍發覺異樣。此時他不由為姜子牙的話所震驚,這四人真是如斯之強,足以震撼天地,若自己也能闖出如此成就,那可是雖死猶榮啊。不過「歸元魔璧」精華讓自己和倚弦所得,「幻殤法錄」也在他的手中,自己未必沒有這種機會,想及此處不由精神大振。   姜子牙只當他為四人的事跡所震,繼續道:「伏羲雖是才能通天,法力無窮,但他卻未曾參加第一次神魔大戰,甚至同時與神魔玄妖幾宗的朋友來往,也只有他才不把這宗派之爭放在眼裡。」   耀陽肅然起敬道:「伏羲大神果真是高人。」   姜子牙笑了笑道:「好了,扯得有些遠了,這個暫且不說,還是耀將軍說說該如何應付崇黑虎的辦法吧。」   耀陽聞言苦惱異常的瞟了姜子牙身旁一直笑意盈然望著自己的雲雨妍,聳肩做無奈狀,道:「崇黑虎這傢伙難道就不會光明磊落地來一仗嗎?」   姜子牙啞然失笑道:「這句話從『火舞耀陽』將軍口中說出來還真有些希奇。」   雲雨妍也不由調皮地努嘴竊笑。   耀陽無語,苦笑道:「我真的這麼不堪麼?」實際上耀陽有自知之明,他對付敵人的手段雖然不會卑鄙,但也未必正大光明。   姜子牙道:「兵道,詭也!是不是應該光明磊落都要看形勢而定,此時崇黑虎面對優勢明顯的西岐大軍,用最拿手的策略以奇對正無疑是最正確的,但西岐大軍卻只能應以正擊奇,以不變應萬變。相信只要時刻不忘警戒,崇黑虎哪怕再如何厲害,也必不會為其所乘。」   雲雨妍道:「耀將軍可還記得先生在蟠溪的直鉤垂釣?」   耀陽點頭道:「當然記得,直鉤垂釣,願者上鉤!」說到最後,耀陽言語一頓,腦中靈光閃過,恍然大悟道,「願者上鉤!」   姜子牙點頭道:「你只要記住一點,是否直鉤或上鉤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一樣都在垂釣!」   耀陽感激道:「先生高見,耀陽明白哩!」言罷,他躬身行禮,「耀陽謝過先生和雲姐姐指點,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了!」耀陽拜別姜子牙與雲雨妍,欣然轉身回營而去。   雲雨妍怔怔望著耀陽遠去的背影,道:「先生,雨妍覺得每次看到他的感覺都完全不同,尤其是言語動作之間的魄力更讓人……」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粉頰不由一陣發燙。   姜子牙抬目遠眺山巒起伏,若有所思的長歎一息,道:「他在成長……老夫已經沒有把握,也不敢肯定他最終的天命所歸!」   天色依然明朗如常。   當晚,姬發在「風林崗」營地召開眾將軍事議會。一眾將領濟濟一堂,圍著身前圓桌上的獸皮地圖。   姬發沉聲道:「我軍欲直擊敵軍,救南宮將軍突圍,奈何崇黑虎帶兵窺視一旁,時刻威脅我軍進退維谷,眾位有何應對之策?」   一名年輕將領首先起身道:「崇黑虎不過是跳樑小丑,實不足懼也,崇侯虎布下陣形圍困伏龍山南宮將軍,定然不敢輕易挪動兵力來抵禦我們,否則一旦包圍圈被破,我西岐二支兵馬會合,後果實非崇侯虎所樂見,所以我們只需分出部分兵力對崇黑虎進行圍剿,不日可除。」   另一將領當即反對道:「崇黑虎豈是泛泛無能之輩,聽說還擅長妖法,如果如此容易就能將他除掉,現在又何須為此苦惱呢。何況我們現在連崇黑虎在什麼地方都弄不清楚,談何圍剿?」   年輕將領顯然不服,又道:「既然如此,我軍更應集中力量先行擊潰崇黑虎再說!」   二人的爭論引發眾將之間議論紛紜。   姬發抬手示意,席間頓時平靜下來,淡淡道:「崇黑虎素來詭計多端,如果不能盡早將這個隱藏的黑手找出來,勢必讓我們陷入進退維谷的險境,延誤救援大將軍的戰機事小,如果因此累及我軍『望天關』一線的安全,那就大事不妙!」   另一位將領沉聲道:「估計崇黑虎率軍隱於山林之間,時刻都在盯著我軍,一旦我們有什麼行動,他都能及時作出反應,敵暗我明,恐怕不易對付。」   耀陽道:「不錯,崇黑虎此人老奸巨猾、行事詭秘,讓人著實捉摸不透,所以想要盡快將他找出來,的確是有難度的。」   金吒曾經銜尾追擊黃天化,就是為了能夠引出崇黑虎,但是始終無法達成目的,所以比在座諸將更能知道現狀,苦笑道:「何止是有難度?簡直是不可能,只要他存心跟我們捉迷藏,以現在的情況,我們在明處根本奈何不了他。」   姬發緩緩點頭,再問道:「各位以為我們此時該怎麼做?」   營中眾將一片沉默,顯然在這樣的情形下,沒人能夠想到辦法。   耀陽掃視眾將一圈,開口道:「其實我軍不能太過在意崇黑虎的兵馬,我軍首要目的理應是救出大將軍的隊伍,只要能夠與南宮將軍的兵馬會合,崇黑虎也好,崇侯虎也罷,都不足懼也。」   姬發讚賞的點頭道:「耀將軍所言正是!不知耀將軍是否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耀陽道:「據耀陽所知,崇黑虎最為擅長暗襲,但正面交兵作戰並無特殊之處。他何其狡猾多端,所以斷不會捨長取短,如果我軍時刻對他警惕,分出部分兵力隨軍防備,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擊破崇侯虎的包圍圈,只有這樣才能不讓崇黑虎乘虛而入。」   姬發沉思半晌道:「大將軍的糧草將盡,我們絕不能因為擔心崇黑虎的存在而畏縮不前,否則不利於此次『伏龍山』的整體會軍計劃。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軍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   眾將領苦思良久,始終商量不出更好的策略。   姬發環視一下眾人,道:「看來只能如此了!算起來,大將軍的弓箭、糧草、藥草等等無不短缺!遲恐生變,我軍必須趁早派出一隊人馬帶這些物資突破重圍,闖入『伏龍山』,與大將軍互通聲息,商定合軍之策,同時也務必要借此機會查探清楚崇侯虎的大軍佈置。」   耀陽等的便是這一刻,當即應聲道:「末將願率軍前去伏龍山!」   姬發心中一驚,他雖然不清楚耀陽為何會接下這個人物,但無可否認,他的確是最適宜的人選,沉聲問道:「耀將軍,這個任務甚是艱巨,而且關係到我西岐大軍安危,絕對大意不得,你可有十二分的信心?」   耀陽毅然道:「末將願立軍令狀!」   「既然這樣……」姬發猛地提高聲音,喝道,「耀將軍聽令!」   耀陽震聲應道:「末將在!」   姬發拿出虎符大印,授命道:「命你率五千人馬突破『伏龍山』之圍,務必將糧草、藥草帶給大將軍,並約定後日午時正,我軍跟大將軍合力共破崇侯虎之圍。切記,此事事關大局,慎之!」   「末將領命!」耀陽道,「不過,末將想請金吒將軍同去,以便策應!」   姬發略微思忖一下,道:「好的,相信有金吒將軍做策應的話,更便於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耀陽首次奉命領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五千兵馬,心中既興奮又緊張,等到議會一散,耀陽便領兵五千,在金吒的協助下,他將出兵前的準備一一佈置妥當,然後召集副將金吒與各偏將議事。   營帳中,耀陽攤開獸皮地圖,與幾位偏將共同研究行軍突襲的路線。   耀陽掃視一下眾將,問道:「我軍現在將以五千兵馬突破崇侯虎分佈伏龍山下的十萬大軍,各位可有什麼策略麼?」   大家指點地圖,商議崇侯虎最有可能大量駐軍的地點。   耀陽看著地圖,略有皺眉,他也在想如何才能避開崇侯虎主力兵馬的防線,順利潛入「伏龍山」。   順著地形一路看下來,耀陽在「伏龍山」北山口上突然看到一個比較奇怪的標誌,卻同時看見金吒興奮地用手指著這個標誌道:「有辦法了!」   幾位偏將忙圍攏過來,耀陽大喜道:「金吒將軍有什麼良策,說來聽聽!」   金吒指著方才發現的標誌笑道:「此處地方,末將曾經去過,那是『伏龍山』北麓的一個瀑布湖,叫做『獨龍譚』。」   幾位偏將問道:「那又怎樣?」   金吒極有把握的說道:「首先,那裡水勢極大,水聲震天,而且覆蓋範圍很大,崇侯虎就算在那裡駐兵,恐怕在這個前提條件下,也定不可能將此處地方完全監視起來;而且我軍完全可以借這瀑布水聲遮掩我們大批兵馬的行進,若是小心,決不會讓敵軍發現。」   耀陽喜道:「竟有這樣的妙處?」   金吒繼續道:「而且『獨龍譚』地勢險要,湖水橫截山脈,不但可以掩飾大隊人馬行進的各種蹤跡,就算一旦出現敵情,對方將礙於潭水湖的阻隔而無法集中兵力,這將為我們順利潛入『伏龍山』提供更多的時間。」   耀陽欣然點頭道:「這倒是不錯的辦法,但不取四面上山的捷徑,而是繞道從『獨龍譚』那裡過去,恐怕反而會耽誤時間。」   金吒搖頭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昨晚已經前往『獨龍譚』探查過,那處還有一條捷徑可以直接進入山中,甚至更省時間,尤其像我們此次只有五千兵馬,只要抓緊時間,即便是萬一被崇侯虎大軍察覺,那時候,我們也已脫離他們的兵力掌控範圍。」   耀陽心中歡喜之極,大力拍了拍金吒的臂膀,深刻體會到一個得力部將的莫大好處,沉吟道:「按照金吒將軍所說的,崇侯虎的主力兵馬只要在一定時間內沒有發覺我們,就完全不用擔心,即使遇到他們的分散兵力,相信我們也容易對付得很,但問題是崇黑虎,此人性喜暗襲,到時如果來插上一腳就麻煩了。」   金吒也同意道:「這個的確需要考慮。」   「不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崇黑虎的因素而放棄。」耀陽權衡再三,深知畢竟崇黑虎雖然是個變數,卻不能始終因為這個顧忌而止步不前,否則大局拖延下去,必敗無疑。   耀陽沉思半晌,雙眼驀地睜開看向眾人,問道:「我覺得金吒將軍提議不錯,各位可有更好的建議麼?」   幾名偏將齊聲回道:「金吒將軍所提意見甚佳,我等無不贊同!」   耀陽一拍桌子,赫然道:「好!就這樣定了,我們從伏龍山北麓的『獨龍譚』逼近敵軍,然後爭取一舉將敵軍的包圍圈突破。大家立即回去準備,聽我號令,連夜動身。」   「是!」金吒與幾名偏將領命離開。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十三章 祝蚺之死   倚弦借勁後退,但還是被震得氣血沸騰,強大的炎熱魔能讓他差點無法控制身體,加上身體在「伏羲武庫」中所受的兩次傷,他在空中勉強站穩身形,但仍然似是搖搖欲墜一般。   紫菱嚇得驚呼起來,差點把手中的「紫龍神獸」都掉了,惱得小神獸「嗷嗷」直叫。幽雲神色自如,但眼中擔憂之意卻是久久不散。此時,無論是有炎氏族人還是蜀山弟子也不免為之擔心,只有土行孫沒有特殊表情,卻有些反常地盯著祝蚺,彷彿在沉思什麼一般。   「小輩受死吧!」祝蚺暴喝出聲乘勢欺近,環身烈火猛地焚燒起來,雙手聚齊魔能向倚弦一拳擊出,炎風悍然如狂。倚弦剛穩住身形,便立即遭到祝蚺與炎龍的前後夾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縱身躲閃,他必會先機盡失,擋不住祝蚺下一次的攻擊。   倚弦雙眼猛睜,冰火異能毫無保留地運至極限,強悍氣勢勃然而發,似是在空中旋起一股氣勁,眼神迥然如電,身形彷彿就在這時增大十倍,神威如是天神發威。倚弦神色凝重,冰火異能竄起身子微顫,輪起龍刃誅神光華自閃,龍吟震天,紫色光龍霍然縱出,「傲寒訣」下十幾丈身軀有如冰鑄,寒風朔然中冰龍迅猛飛旋,更舞起冰寒朔風狂猛無匹。   「崩!」巨響連片震耳發聵,巨大冰龍爆裂成無數冰片滿天激射,「火神鞭」化成的炎龍也被震得焰火散盡。祝蚺的一拳凌空擊在龍刃誅神之上,他在瞬間改變主意,借力飛身而起接住「火神鞭」,集起魔能摧出更強的焰火,揮出鞭影如滔向倚弦劈頭砸下。   倚弦雖然體內傷勢轉重,但卻絲毫不懼,龍刃誅神毅然擎出。   本來狂烈異常的「火神鞭」卻突然變軟驀地圍在龍刃誅神之上,低嗚中將龍刃誅神束縛了一下。祝蚺就只需要這一阻,全身魔能磅礡壓出,在剎那間魔能將倚弦鎖住,耀眼炎光驀地閃爍而起,祝蚺一拳如迅雷轟出,炎熱至極的魔能以無可抵擋之勢暴然傾出,其意便在這第十招攻倚弦一個出其不意。   但是靈思敏銳的倚弦已預測到他的行動,及時運起冰火異能,全力揮出一掌,毫無花哨地跟祝蚺拳頭對擊!「蓬!」元能對擊,震開罡風四飆。   倚弦首次擺出如此硬碰硬的架式,體內冰晶火魄之能已然運轉至極限。此時,祝蚺終於也暴露出本體受傷的本質,兩人同時噴血震退,一時間身形都無法自行控制。   倚弦推斷出祝蚺定是在強闖「伏羲武庫」時受了傷,所以才會在此時吃了暗虧,他大感解恨,強自壓住傷勢,剛要說話之際,突見滿臉恨意的土行孫驀地出現在同樣受傷的祝蚺身後,週身元能幻出一把利劍刺出。   倚弦大驚失色,暗叫不好,顧不上傷勢,風遁疾馳去救。   祝蚺正因方才一擊引發傷勢,但隨即察覺到土行孫的攻擊,立即閃身躲開,卻受傷勢所礙,稍微慢了一線,勉強避開要害部位,但利劍還是從他肩膀處擦過,濺出一連竄鮮血。   「小輩找死!」憤恨難休的祝蚺在受傷之後更是暴怒,緩過一口氣的魔能如絲般飛出,毫不留情地發出祝融氏獨門魔咒「天火煉獄」,將來不及抽身遁走的土行孫困住,魔能炎勁噴湧而出,直欲把土行孫燒得形神俱滅。   近身救助的倚弦一見情形不妙,龍刃誅神躍然閃現,不顧一切從祝蚺背後刺出,雖然因為受傷而致使功力大減,但他自信仍能憑此擊將祝蚺逼退。祝蚺自然不肯為了一個土行孫讓自己陷入險境,無奈只能放脫對土行孫的束縛,就要放手避開龍刃誅神之際,異變驟生——   此時,土行孫不乘機偷逃,反而閃身躍前,猛地噴出一蓬鮮血灑在龍刃誅神之上,然後不顧一切縱身一把將急欲脫身的祝蚺緊緊抱住。   就在污血灑在龍刃誅神之上的瞬間,龍刃誅神突然爆出七彩光芒,耀成一條吞天噬地的龐大紫色巨龍直衝雲霄,天地驟然一暗,風雲變色,龍吟聲震撼整個天地。倚弦匆忙之下凝集了冰晶火魄、歸元異能之功的龍刃誅神竟發揮出從未有過的威力,毀天滅地的驚人劍氣在這一剎那措不及防的祝蚺完全吞沒。   龍刃誅神仿若活了一般,以石破天驚之勢破入祝蚺的身體,刃身盡入。   「啊……」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震驚中,祝蚺驚天動地地嘶吼出聲,滿身是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反震墜下,土行孫被祝蚺體內魔能餘力震得朝反方向落下,擦地劃出五丈開外。   祝蚺的吼聲驚醒了雙方的人,祝融氏族人大驚失色將祝蚺救下,不說廢話,只是仇視地盯了倚弦和土行孫一眼,迅速齊齊退走。   倚弦飛身接住陷入昏迷的土行孫,怔怔地看著上百祝融氏族人離開,目光被掌中龍刃誅神流動的異常光澤所震驚,方纔那一擊著實天驚地動,令他自己也不由為之震撼莫名。   有炎氏族人之中的老者土附也是呆了,只是口中喃喃念道:「龍刃啟鋒,三界誅神!天又要變了……」   紫菱抱著「紫龍神獸」,跑上去關切的問道:「易大哥,你沒事吧?」   倚弦搖搖頭,道:「我沒事!」   紫菱看倚弦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之外,沒什麼其他不妥之處,便放下心來,望著已經陷入暈厥的土行孫,問道:「那土行孫這小子不會有事吧?」   倚弦默默用冰火異能替土行孫驅除侵入體內的魔能,道:「他受了祝蚺的魔咒,而且最後更被魔能反噬身受重傷,雖然我可以將浸入他體內的魔能驅除,暫時不會有事,但一定要及時治療才行。」   此時,幽雲輕移蓮步行過來,微啟朱唇輕聲道:「不如就讓我們蜀山弟子替他醫治吧!」   倚弦知道玄宗素來擅長藥醫方術,豈會拒絕,當即將土行孫交給了蜀山弟子。   幽雲柔聲道:「放心,土行孫會沒事的,只是你……」她欲言又止。   倚弦示以微笑,回道:「我沒事!」   幽雲心細如絲,自然看出倚弦神色中不止是對土行孫的擔心,問道:「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其實,倚弦是對剛才從背後偷襲祝蚺一事愧疚在心,道:「我真的沒事,只是在擔心老土的傷勢罷了。」   幽雲自然不信,反問道:「真的如此嗎?」   倚弦淡笑道:「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幽雲幽然一歎,道:「易大哥眼中除了擔憂還有愧色,是否因為剛才背後一劍傷了祝蚺的事?」   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幽雲看了出來,倚弦遲疑一下,道:「我……」話未出口,耳際聽到旁近紫菱和蜀山弟子的吵雜聲,當即皺眉看去,發現紫菱正跟附近負責醫治土行孫的蜀山弟子吵鬧。   倚弦搖頭歉意的與幽雲對望一眼,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紫菱小心翼翼的懷抱小異獸,冷哼一聲,道:「我看他們醫治的方法不對,怕他們反而讓土行孫陷入更危險的境況……」她表面上這麼說,其實是看著倚弦跟幽雲態度親密,心裡實在酸溜溜的,當下雞蛋裡挑骨頭,硬是跟蜀山弟子吵起來,希望引起倚弦的注意。   那名蜀山弟子氣惱道:「你又不懂,瞎搗亂什麼?」   倚弦俯下身去看土行孫,見他臉色已然稍見緩和,哪會不知紫菱是在胡鬧,剛要準備輕責紫菱幾句,忽聽土行孫呻吟一聲,雙眼微睜,醒了過來。   蜀山弟子得意又微惱地瞪了紫菱一眼,紫菱不服氣地回瞪他們,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自是不會再瞎鬧下去。   倚弦懶得答理他們,只是輕聲問道:「老土,老土,你還好吧?」   土行孫乾咳了一下,使盡氣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放心,我……死不了……」   倚弦扶住他,道:「你傷勢還沒好,盡量不要說話。」   土行孫喘了口氣,雙眼還是睜不大開,以微弱的神志問出了一個倚弦難以想像的問題:「倚大……哥,祝蚺……會死嗎……」   倚弦心中咯登一下,面部神色顯得異常黯淡,猶豫了半響,最後很是異常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土行孫不知從哪裡來的精神,突然大笑幾聲,接著又陷入昏迷中,那名蜀山弟子忙過來醫療,埋怨道:「太激動了,都不顧自己的身體!」   倚弦緊張地問道:「他……沒事吧?」   那名蜀山弟子道:「他受傷較重,恐怕需要數月時間才能復原,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倚弦總算鬆了口氣,但神色之間的愧色卻是久久難去,幽雲看出事有蹊蹺,加上剛才倚弦未說完的話,便道:「易大哥,你有什麼心事就儘管說出來!」   倚弦猶豫一下,長歎一息,道:「祝蚺必死。」   第十二卷 潛龍入海 第十四章 進退維谷   不久,耀陽整裝率領五千西岐將士連夜從「風林崗」下來,藉著無邊夜色,逕直選了伏龍山北麓的「獨龍潭」方向。   耀陽率領五千兵馬押運糧草、藥物與弓箭等必備物品迅速前進,因為一律輕騎行動,很快在後半夜時分已經潛入「伏龍山」北麓附近。正如金吒所言,從北山進去,就可以聽到水聲轟然,將他們的行動聲響遮掩了大半,如不是就在近處必是難以發現他們。   不過,耀陽與金吒均是法道高手,靈覺反應是何其敏銳,雖然在浩大水聲的遮掩下,他們仍然可以感覺到前方的動靜,相互對視一眼,看來崇侯虎用兵也不差,這裡留派了不少人手。   耀陽當下命令全軍暫停行進,分派了一千人守護糧藥弓箭等物品,令剩下四千兵士整裝束服,持械備戰。   西岐軍平素果然訓練有素,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準備好對戰的一切,兵士們長戟利戈持在手上,肅然殺氣勃然而發。   周圍山林樹木高參入天,荊棘遍山而生,雜草高齊半身,四千兵士統統下馬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隨著耀陽指引的方向潛去。   耀陽抬眼望去,銳利的眼神首先找準好幾個暗哨位置,然後遠遠的朝金吒揮手示意,傳音告知他暗哨位置所在,金吒果然不愧為玄門年輕一輩有數的高手之一,只見他搭弓檠箭,貫入玄門元能的利箭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幾名暗哨一一幹掉。   耀陽等待良久,感覺到敵軍並未因為暗哨的解除而出現特殊反應,知道對方還未察覺到他們的動作。接著他揮出繼續潛行的命令。   越來越近,已經不過數十丈距離,甚至能看到對方營帳的篝火,若非是水聲的掩蓋,西岐兵馬必不可能行進如此近的距離。   耀陽驀地長身而起,手舉長戟,斜指向天,猛然大喝道:「點火,放箭!」   數以百計的火光在瞬時間齊齊燃起,五百弓箭手成三列橫隊,拉了滿弓將已經燃起火油的箭支盡數射出,接連三撥近千支燃火箭支劃破夜空的孤寂,強勁的射入敵營之中。   耀陽望著團團火光從敵營升起,胸中一股難以抑止的勃然威勢令他騰身掠起,掌中長戟藉著五行玄能,幻化出七彩異芒舞過長空,同時揚聲震喝:「殺!」   四千兵士聞令同時長身立起,爆出驚天吼聲,向前方營寨衝殺過去。本來已經習慣了附近激流水聲的宿鳥,也被驚得四處亂飛。   敵軍顯然被猛然間的變化驚醒過來,來不及反應的慌亂讓整個營寨亂成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勢,雜亂無章的呼聲,馬匹驚恐的嘶叫聲……無不顯示出對方的疲於奔命。   數十丈距離根本沒有讓對方準備的時間,耀陽率先衝到敵營,看準對方將領模樣的人物,揮手就是一戟,五行玄能混著熾熱的天火炎訣揮灑而出,一個身材魁梧的敵將立即被擊飛出去,落地即時倒斃。   耀陽回手再是一戟,戟勁爆然而發,立即將另外一個準備撲上前來的敵軍將領輕易擊斃。   兩個領兵將領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已被殺,本來慌亂的敵軍士氣更是低落,陷入極其混亂之中。嘶叫呼喊聲中,金吒及四千將士已經衝至敵營四周,無論是事前準備、人數、素質還是士氣都遠在慌亂的敵軍之上,雙方差距實在太大,敵軍根本沒有抵抗的機會。   「都給我穩住!」敵軍陣營之中衝出一名高大魁梧的主將,高喊著穩定軍心的言語,手持巨斧向耀陽衝殺過來,看其來勢洶洶,倒也有些本領。   但對於耀陽而言,刑天抗之類的高手都已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眼前這個並無過人實力的敵軍主將。他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揮起長戟對著來將就是三戟。這三戟暗含五行玄能,雖然並未用上全力,但實力相差懸殊。   敵軍主將直感虎口欲裂,大斧脫手而飛,一股強大的元能瞬間侵入他的身體,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擋。「蓬!」鮮血噴灑,那主將被耀陽一戟擊飛,魁梧的身子重重地落在三丈外,滾了幾圈,就再沒有任何聲響。   非是耀陽殘忍,而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這樣雷厲風行的手段,才能震得住那些仍然意圖反抗的兵士,所以絕不能手軟,時間拖得越長便越是不利。   見到自家主將抵擋不過對方三戟,剩下的兵士更是毫無士氣,面面相覷之下,誰還敢再做頑抗,同時作鳥獸散了,不到片刻間,一座可納二千兵士的營寨走得一個不剩,空空蕩蕩。   耀陽無奈地看著滿地屍體,卻顧不得為他們憐憫,沒時間收拾一切,耀陽即刻集合大軍迅速前進。在金吒的指引下,全軍向「獨龍潭」方向急馳而去。   很快,全軍到了「獨龍潭」瀑布湖之前,看那千百尺的瀑布浩浩蕩蕩飛流傾下,落在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頓時驚起激流狂濤,震天的咆哮聲中滿天的白色泡沫在空中幻滅,場面壯觀驚人。   水聲震耳欲聾,數千人馬不由為之震撼莫名。   耀陽也震驚非常,看那瀑布以無可匹擋的強勢衝下「獨龍潭」,激起浪花如銀練飛舞,水流落入湖中即沒入廣闊成片的湖水之中,立即被深沉厚實的湖水容納,化成一體消失無影,但湖水卻是突起狂濤萬丈幻出無窮影像,那千奇百怪的影像永不停息地變化著,又如都集成了一驚天凶獸,強橫無比,幾欲噬天而上,卻在半空遽然化若仙獸,縹緲若仙,消失無蹤。   那瀑布自上而下的衝擊,睥睨一切的氣勢,一去無回的決然讓耀陽為之心神震盪,那躍然揮灑、水入滄海、風雲突變、幻身萬千的玄妙更讓耀陽為之身心迷醉。耀陽的心彷彿回到了在初見「軒轅圖錄」那時,浩瀚無邊的太極混沌,涇渭分明的陰陽兩極,變幻莫測的五行生剋,玄妙幻奧的八卦轉化……   驀地,耀陽腦海中陡然閃亮,那一幕幕的軒轅圖錄飛閃而過,心中似有所悟,但一下子都難以想清楚,就似在面紗外看到的東西,明明已經看到卻無法清晰展現,心中的興奮,更有一種企求。   耀陽從未像今日這般清楚的知道自己對《軒轅圖錄》有多深的瞭解,但一時之間又無法理清紛亂的頭緒,那即像是在眼前又似在天涯的感覺讓他難以用言語表達……   耀陽感覺自己似是經過了千百萬年,但又像是在剎那間的事情。   突然間耀陽感到有人靠近,驀地回頭,看到的卻是滿臉驚訝的金吒。金吒詫異道:「沒想到耀將軍剛才一瞬間竟能達到『心神入玄』如此境界,實在令金吒佩服,據金吒所知,若無家師這般修為,根本就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玄乎境界。」   「怎麼可能?你看到什麼了?」耀陽也難以置信的說道,剛才他只是受瀑布啟示,領悟到《軒轅圖錄》的真切內涵,雖然不清晰,卻在那片刻間窺視到玄法的至高境界,拓寬了以數十倍計的視野,對他以後的修練將有難以估算的助益。但現在他雖然因此修為有所提升,卻決不可能一下跳躍到那個境界,因為那需要累年刻苦修練所積,才可能有所頓悟。   金吒歎道:「末將怎麼可能看差呢,雖不知將軍這種境界是否是偶爾一現,已足以讓我輩為之羨慕不已。耀將軍果然非比常人,文才武略無不是人中翹楚,非常人所能及也。」   「金吒將軍太抬舉我了,你是玄宗嫡傳弟子,一身修為豈是等閒可比。我這些本事又算得了什麼,哈……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耀陽謙讓著策馬回騎,再次發出全速行進的命令。   耀陽大笑著一夾馬腹,驅使坐騎跟上前行的兵馬,金吒展顏一笑,策馬跟上,旁邊等候他們的幾名偏將也跟隨兩人,並肩驅馬前行。   還不等兵馬繞過「獨龍潭」,倚弦在馬上驀地感到一絲不安,驟然回頭望向烏黑的潭面,面色肅然,緩緩道:「崇黑虎來了!」   【第十二卷終】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一章 紫龍神獸   「什麼!」在場眾人大駭,雖然一眾蜀山弟子都見過倚弦在輪迴集馴服「朱雀異獸」的不凡之舉,但那畢竟有際遇巧合的地方,然而誰也無法想到憑倚弦一個如此小輩的能力,竟能將魔族五大宗主之一的祝蚺力斃當場,這絕對是轟動天地三界的大事!   幽雲也是怔了一下,不解的問道:「祝蚺死了,怎麼可能?以他的修為來說,即使是被擊中要害,也斷不可能這麼容易死啊。」   倚弦苦笑道:「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是剛才事出突然,我凝聚全身元能原本想駭退祝蚺,誰知土行孫最後關頭有意無意間噴向刃身的魔血,竟激起玄兵神器敕封千年的煞氣,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劈中被土行孫捨命抱緊,而且是已經在『伏羲武庫』中受傷的祝蚺……我在收刃的時候,已經感應到祝蚺體脈之間的生機已絕。」   幽雲駭然道:「龍刃誅神竟能將祝蚺一舉擊斃?」   倚弦沉聲道:「他受了這一擊,雖不可能靈元俱滅,卻已是回天乏術。」   「祝蚺死了?蒼天開眼!聖使救我全族性命,替我有炎氏報了深仇大恨,多謝聖使大恩大德,有炎氏感激不盡!」土附等一眾有炎氏族人聽了卻驚喜異常,數百人除了虛弱不能動的都當場向倚弦跪了下去,感激涕零。   倚弦忙上前扶起為首的土附,道:「各位萬萬不可如此,這是易某應該做的,何況土行孫是我的兄弟,當年更蒙貴族長老土墼指點之恩,所以易某為有炎氏做這點事也算是盡了使者的本分。」   倚弦說罷將土附扶起身來,在他的勸說下,有炎氏其他人跟著站起身。倚弦勸導他們先各自休息片刻,自己卻還是心結難開。   幽雲開解道:「易大哥,你不必為此牽掛在心,要知道祝蚺此人本非什麼正人君子,魔族手段更是卑鄙無恥,你可知道伏羲武庫附近到處充斥常人無法承受的八卦符氣,祝蚺竟以有炎氏老弱病殘的生命脅迫青壯年族民挖掘甬道,待到這些族民被符氣折磨得七竅流血、不成人形,便令到新一批族民將他們就地掩埋……所以祝蚺實在是該死!」   倚弦這才想起自己在進入甬道時候曾有的懷疑,深心中登時湧起強烈的憎惡與痛恨,心中終於好過了一些,歎道:「祝蚺雖然十惡不赦,但殺他非我所願,更何況是趁他受傷之際,從背後出手……」   幽雲柔聲道:「你看到方才有炎氏族人的反應,可見他們對祝蚺有多仇恨,你的做為不正是替他們報了仇?而且那時土行孫十分危險,你自然得出手!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你都沒有做錯,又何必介意如何出手呢。」   倚弦微歎,神色還是有些黯然,但經過幽雲的勸說,倚弦勉強擠出笑容,道:「幽雲,此事已了,你們不若先行回蜀山吧,以免貴宗擔心,此次勞煩劍宗之處,還請代我向老祖道謝。」   幽雲見倚弦首次背後殺人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全解開的,只有點頭道:「好吧,你也別把這事往心裡去……還有,師尊曾言,有炎氏為神玄兩宗受苦許久,如今有炎氏剛脫困暫無居所,不如去我劍宗暫做安頓,以補償我神玄二宗這麼多年的虧欠……」   倚弦此時身處南域,一時也沒有能力安排這麼多有炎氏族民的住處,更擔心的是祝融氏報復,聞聽蜀山劍宗願意收留,自然是歡喜之至,想來這也是一個解決辦法,相信以蜀山劍宗的能力,自然不俱祝融氏的尋釁。   倚弦微思片刻,面帶喜色的應道:「這就多謝貴宗了……」   誰知,這時土附站起身來,斷然拒絕道:「不用了,我們有炎氏不想接受你們神玄二宗假仁假義的施捨。」   倚弦和幽雲方才交談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離他們不遠的土附自然聽得到。當年神玄兩宗不顧有炎氏,致使有炎氏整族受蚩尤魔能斷卻千年本命元根,所以他們向來對神玄二宗恨意難消。   況且此次地宮救人之事,若非身為聖使的倚弦安排並且與土行孫共同行動,恐怕頑固的他們寧死也不會要蜀山劍宗幫忙。現在既然已經脫身,他們更是不屑蜀山劍宗的相助。   土附一出聲,其他的有炎氏族人立即紛紛表示不允,眾人雖然都或多或少有傷在身,但此時齊聲呼喊聲卻甚為有力,絲毫沒有虛弱之感,顯然全部一條心不想受神玄二宗的恩惠。   所有蜀山弟子包括幽雲在內都不免有些尷尬。   倚弦對有炎氏的族史略有瞭解,自然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不過此時關係到有炎氏全族的安危,他當然不希望他們再堅持下去,出言規勸道:「既然事已相隔千年,各位又何必再加追究呢?」   土附首先對著倚弦行了一禮,然後面向一眾蜀山弟子,冷冷道:「千多年來,我有炎氏從曾經的族民過萬到如今這等狀況,受的苦何止今日這區區傷痛?既然這麼久以來,神玄兩宗都不屑相顧,這個時候我們也高攀不上。」他的話一說完,有炎氏一眾族人無不響應。   倚弦大感頭痛,吶吶道:「這……何不給神玄二宗一個申明立場的機會呢?」   土附眼神頗為不屑地瞥了幽雲等蜀山弟子一眼,微帶恨意道:「給他們機會?那誰給所有逝去的有炎氏族民機會?」   倚弦搖頭歎道:「可是,此時關係到有炎氏的全族興衰大計,唯有先讓全族人都脫離危險地帶,才能避過祝融氏族人有可能對有炎氏的報復。」   土附堅決道:「我有炎氏什麼都不怕,如果祝融氏再敢來犯,我整族人就與他們拚個你死我活,那又如何?有炎氏的族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聖使莫要再勸了。」   倚弦終於見識到有炎氏的頑固,由此可見有炎氏全族人對神玄兩宗的怨憤深積千年,決不是一時半刻所能解開的。最後,倚弦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猛地大喝道:「既然各位稱易某為聖使,易某之言各位怎能不聽。況且此次蜀山劍宗應我之邀前來幫忙大家,乃是易某的朋友,所以各位暫時居在蜀山,也不算受了什麼恩惠,為何老是不肯開化?」   倚弦言語一頓,回望有炎氏眾人都沒有吭聲,繼續說道:「土墼老爺子和素柔姑娘為了有炎氏而死,土行孫現在也為了有炎氏重傷昏迷,各位一定不希望他們的心血都白費吧?再則說來,易某雖然可以傾盡全力保各位周全,但是畢竟身單力薄,難免有雙拳難敵四手的時候!」   「這……」土附先見倚弦發怒,又看土行孫的確在旁昏迷不行,也沒話說了,回首往往一眾有炎氏,謂然一聲長歎,道:「既然是聖使之命,我等自然願意遵從!不過要申明的是,此事乃我有炎氏再領聖使之恩,與玄宗毫無瓜葛。」   倚弦無奈的看了看幽雲,見幽雲毫不介懷的點點頭,才道:「隨便你們吧!」語罷轉頭對幽雲道,「不好意思,可能又要麻煩你們一陣子了。」   幽雲絲毫沒為有炎氏對蜀山劍宗的敵意而著惱,微微一笑,低語道:「這只是舉手之勞,算不上什麼麻煩,我玄宗本來就虧欠有炎氏甚多,做這些也只是為了彌補一二。倒是易大哥,你要小心點。」   「謝謝,我省得!」倚弦有些不捨的望向幽雲如秋水蕩漾般的眼神,兩人再次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土行孫身受重傷自然是去蜀山劍宗醫治為佳,有炎氏一群人就這麼整理了一下,紛紛拜別倚弦,在蜀山弟子的保護下依次向蜀山遁去。   臨行前,幽雲再次跟倚弦告別,兩人默默對視,幽雲秋波含情,輕聲道:「魔門素來護短,你一個人……小心他們來報復!」   倚弦洒然笑道:「我豈會怕這等跳樑小丑?」言罷,倚弦從懷中拿出帛布將一半「菱湟玉」交給幽雲,並將「二相丹」的製法一一詳解清楚。然後,二人互道了一聲珍重,匆匆幾句告別話語中,短暫的時間稍縱即逝,兩人再次如同回到了當日在輪迴集含笑分別的一幕。   看著蜀山眾弟子偕同有炎族人遁走,倚弦心中浮出淡淡的傷感,卻驟然思感一動,突覺有人靠近,回頭望去,卻是紫菱懷抱著已經沉睡的小龍獸,有意無意的往倚弦身上靠,還充滿酸意地盯著遠去的幽雲。   倚弦本就沉重的心情此時更是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倒是那隻小異獸被紫菱粗魯的撫摸弄醒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還沒等它嗷嗷叫喚二句,便被紫菱兜頭打了好幾下,登時嚇得不敢亂動,縮在紫菱懷中,瞪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倚弦。   倚弦見它這副可愛模樣,想起小傢伙在武庫地底的遭遇,不由心中憐惜之心大起,從紫菱手中一把抱了過來,從懷中取出備好的「菱湟玉」,在小傢伙的面前晃了幾眼,立時將它吸引過來,嗷嗷叫著探爪想去抓住,哪知倚弦存心逗它玩,不停抽手挪開,讓它想吃偏偏吃不到,更是逗得小異獸焦急嗷叫。   紫菱反而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倚弦手中的「菱湟玉」,更把小異獸抱了過去,心疼的將「菱湟玉」餵給它吃,小傢伙當即興奮的又蹦又跳,在紫菱懷抱中專心開始進食。   紫菱不停愛撫小傢伙,嬌嗔的白了倚弦一眼,道:「你現在趁別人年紀小,欺負人家,等它長大了,哪怕比現在再長大一點點,你就知道像是剛才那麼逗它是根本沒用的!」   倚弦興趣大生,問道:「為什麼?」   紫菱得意的望著倚弦,神秘的一笑,不答反問道:「我還沒有問你,這隻小『紫龍神獸』是從哪裡弄來的?」   「紫龍神獸?」倚弦初初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愣了一下,印象中模糊記得曾經在「琅寰洞天」看到過類似的記載。   「對啊,這小傢伙就是傳說中的『紫龍神獸』!」紫菱嗔怪的一笑道,「我們夠時間回驛館了,邊走邊說吧!」   倚弦點點頭,伸手撫摸著小「紫龍異獸」的腦殼,看著它憨憨的受用表情,與紫菱祭起風遁緩緩往荊湘城而去。   紫菱正是借此機會親密的靠在倚弦身旁,外表雖然滿不在乎的在都弄小神獸玩耍,其實一顆芳心早已猶如小鹿亂撞。   倚弦卻沒有把握到這一刻的旖旎時光,因為他回想起當時在「琅寰洞天」所看到的記載,躊躇半響才記了起來,背誦道:「紫龍神獸,洪荒異獸之一,生性溫和可馴,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異獸之劣性,卻有得天獨厚之靈氣,擅長覓尋各類靈物奇珍,對修真行道有莫大裨益……」   「不錯,說的就是這個小傢伙!」紫菱對著小傢伙笑著點頭道,「想不到易大哥居然還學通三界奇珍異獸的典籍!」   倚弦看著身旁的紫菱與小神獸玩耍,道:「我只是隱約記得有關於『紫龍神獸』的記載,別的就不太清楚了。對了,既然它被稱之為龍獸,難道跟你們龍族有什麼關係麼?」   紫菱點頭道:「易大哥說對了,這小傢伙的體內的確有我們龍族的血統,只是因為數量極其稀少,而且生活習性尤其刁鑽,是龍族萬千族類中唯一不喜水界的靈獸,所以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絕種,卻想不到今日竟被易大哥找到一隻了!」   「或許這就是緣分!」倚弦笑著逗了逗龍獸,回頭俯視之際,二人一獸已然到了荊湘城上空。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二章 奮力一戰   「崇黑虎?」金吒等偏將都驚疑的回首四望,不久也隱隱感覺到遠處似乎有某些動靜,看來是有什麼物事察覺到這裡的聲響。但是,崇侯虎的兵馬不可能這麼快便趕到,所以最有可能出現的便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崇黑虎了。   耀陽和金吒赫然色變,此時西岐兵馬剛繞著「獨龍潭」瀑布湖前進,踏入徑途太窄的山路,正是半途之中,此時若被實力尚在他們之上的崇黑虎追擊,形勢絕對不容樂觀。由此可見,崇黑虎這招果然狠毒,找準他們進退維谷的空當下手,即便是運用少西岐半數之兵也定可讓西岐軍陷入險境。   金吒大急,立即請命道:「將軍,金吒願率二千兵士阻擋敵軍前進,將軍則先帶軍押運所需物事上伏龍山吧。」   「不行!」耀陽斷然否決道,「上伏龍山的捷徑只有你清楚,所以非要你帶大軍前去不可,這裡有我就足夠了!」   金吒急道:「不可以這樣,耀將軍乃是我軍主將,豈能輕易犯險,若將軍有何不測,我軍將何以……」   耀陽揮手打斷金吒的話,毅然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說!」這不是解釋的時候,耀陽決然道,「金吒將軍領命,火速率軍前往伏龍山策應大將軍,此處由我斷後!你千萬小心,今次恐怕有中計的嫌疑,崇黑虎有意等到此時出擊,絕非偶然,所以你要提防前方伏兵!」   「是!耀將軍……」幾名偏將原本準備與金吒同時勸阻耀陽,無奈軍令如山,金吒雖有意見也不能頑抗,看著耀陽毅然不動的神情,只有同意。   耀陽讓金吒帶走三千人馬押運所需物品,自留了兩千兵士備用。   金吒帶領三千將士剛啟動腳步,不過繼續前進了十數丈的距離。後面已有人影出現,而且似乎滿山遍野都是敵人的身影,利箭如梭般飛射而至。好在山林之中畢竟不是平原空地,稍遠距離的箭矢並無多少殺傷力。   不過即使這樣也給西岐軍添了不少亂子,先是引起一陣慌亂,耀陽卻鎮定自若,大喝道:「弓箭手全部靠山而立,其他人可隱入水瀑之後,做好準備!」   冷靜鎮定的主將給了西岐軍信心,本來就是精英力量的西岐軍士,立即各自按照耀陽吩咐鎮定了下來,弓箭手靠在山壁邊緣迅速還擊,箭矢如流星射出。崇黑虎軍中不少人被箭支射中,紛紛慘叫倒下,其他兵士見遇到頑強抵抗,立即退回原地不動。   西岐將士見這麼快就將對方擊退,都大為高興,但耀陽反而擔心,崇黑虎絕非這麼容易敗退之人,以剛才的情況看,他們其實根本不必後退,黑夜中箭支的準星有誤,加上西岐軍所處位置不宜近戰,一旦被大批兵馬衝散,又不能回到寬闊的坡地,全軍覆沒也未可知。   所以,耀陽認為崇黑虎在如此情形下撤退,必定還有更為厲害的後招。   耀陽當即令全軍嚴陣以待,自己則緊緊盯著前方,放開自身所有感觀來探察前方的情況,突感前方魔能波動異常,定睛望去,一名陰森猙獰的黑衣老者出現在前方山林之中。   西岐軍不等耀陽發命,已經射出一輪利箭,箭矢激射而出,在夜空中劃出無數迅疾的軌跡直射黑衣老者所立之處。   黑衣老者口中發出一陣「桀桀」怪笑,一手持著一個暗紅色葫蘆,口中念叨著魔道異咒,一手揮出魔能散發,築起一道屏障結界,將所有近身箭支盡數擋飛。耀陽看得出這老者就是崇黑虎了,但卻猜不透他為何會一人現身出來,難道他想憑一人之力單挑兩千西岐將士?   耀陽正思索時,驀地聽到前方響起急促的「嗦嗦」聲,似乎正在逐漸逼近。大驚之下才發現竟有無數的毒蟲蛇蟻向這邊竄來,密密麻麻的一片,讓人看了不由自主感到毛骨悚然。   耀陽想到姜子牙所說崇黑虎在魔門所學的便是驅使毒物之術,不由暗罵自己大意。回頭看時,西岐軍兵士發覺毒物欺近,無不駭然失色。一邊後退,一邊使用手中的武器撲殺身前的毒物,但那遍地都是成千上萬的毒物,卻是再殺也殺不完的。   黑衣老者崇黑虎陰笑陣陣,趁此西岐軍軍心動搖之下,揮手叱喝道:「殺!」   他身後的千餘名黑袍兵士這才群起而上,紛紛射出手中的利箭,射殺躲避不及的西岐兵士,緩緩向前靠攏。   耀陽眼看形勢不對,馬上暴喝出聲,躍身而起,長戟揮出暗含天火炎訣的五行玄能,蓬然爆發的炎火撲在滿是毒物的山地上,頓時燒起一片綠炎焰能,將滿地毒物頓時燒成焦炭,但仍有更多的毒蟲繞開焰火繼續前行。   耀陽知道即使自己再強,能把這些毒蟲盡數滅光,到那時崇黑虎早就衝開現在兩千西岐軍的阻礙,將金吒的部隊拖住了,說不定加上前方的埋伏,崇侯虎的兵馬也差不多可以到了。   此時,耀陽首先望定前方的崇黑虎,大喝一聲,飛身衝向崇黑虎,身如旋風,五行玄能滾著天火異勁猛然爆發,灼熱的氣流狂猛激盪,將所有企圖阻擋他的西岐兵士盡數衝開。   崇黑虎冷笑著看著耀陽道:「毛頭小子也敢逞強?」他絲毫沒有退避,主將一退對全軍士氣的打擊,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何況正在控制毒物前行的他更是不能輕易退卻,否則催化的毒物必然會反噬自己的兵士。   「崇黑虎,吃我一戟!」耀陽轉眼衝至崇黑虎眼前,大喝一聲,長戟當場砸下。勢若奔雷,強悍無匹。   崇黑虎想不到耀陽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心中暗驚,錯步閃開,以手中葫蘆為兵器照準耀陽小腹砸去。耀陽長戟回掃,正中葫蘆,驚起金戈之聲,耀陽感覺葫蘆本身就有一種反彈力震出,混合崇黑虎的魔能硬是將他震了回去,看來是個不錯的法寶。   崇黑虎卻也被耀陽強悍的五行玄能震退幾步,不由駭然,對耀陽的法能修為再也不敢小看。   耀陽欲再搶上出戟,卻見崇黑虎左右有兩人撲出,詭秘各異的魔能襲身而來,看來也是魔門的弟子。耀陽絲毫不懼,長戟左劈右掛,暗拈「天火訣」,熾熱的五行玄能迫出,頓時將那兩人避開,而此時還有一人從他後面偷襲而至。   耀陽低哼一聲,旋身飛起一腳向後踢出,正踢在那傢伙的刀上,強大的五行玄能竟將那刀身半截震斷,反震力道還將對方震飛開去。   圍著耀陽偷襲的三個魔門高手身手不差,卻在一瞬間被耀陽擊破。崇黑虎對耀陽更是忌憚,即使仗有人多直力,手下也絲毫不敢放鬆,暗紅色葫蘆化出層層血影直擊剛擋住三人偷襲尚不及防禦的耀陽。   崇黑虎的身手自不能小覷,耀陽強自扭身,匆忙一戟挑中葫蘆,任葫蘆的反震力將他彈開,順勢將後面偷襲的那個魔門好手再一腳避開。此時,還有兩個魔門好手也已欺近,刀劍齊出,一上一下攜著詭異魔能強攻,耀陽前後受敵之下,無暇分身應付,唯有布下玄能結界防禦,並借勢竄起,急急閃開。   崇黑虎早已跟上,冷笑中暗紅色葫蘆再成實影如濤,魔能全方位湧出強襲耀陽,魔能四散,封住耀陽所有退路。耀陽叱喝一聲,長戟瘋狂激出戟刃寒鋒,如颶風狂飆,頓時掀起草木斷折橫飛,如暴風肆虐。   崇黑虎的葫蘆砸在有如實質的戟風上,便立即被熾熱的五行玄能震開。其他三人也根本靠近不了耀陽,只能見隙而擊。   但耀陽不可能這樣跟他們長時間耗下去,乘機變招,長戟斜手一甩一條巨大的紫紅色火龍呼嘯而出,直向身後那個傢伙撲去。「乾天炎龍訣」強悍如刑天抗、黃天化等輩也不敢硬擋,後面一人如何能應付,身形急動,勉強擦著炎龍匆匆閃開,衣衫還被焰火燒了不少,樣子甚是狼狽。若非是耀陽同時還得應付崇黑虎等三人等分散法能,恐怕就這招已能擊斃對方。   耀陽一手持戟連出三戟將左右兩個傢伙逼退,一手化掌順手凌空拍在暗紅色葫蘆上,將葫蘆卸開一邊同時躍身借勁後擊剛避開炎龍的那傢伙。「蓬!」只是戟氣就將那傢伙震得氣血沸騰,雙手發麻。在歸元異能的基礎上而成的五行玄能豈是等閒可擋的。   耀陽自不會再理會他,回身激出戟影如濤,向崇黑虎淹沒而去。崇黑虎駭然後退,揮起葫蘆連連抵擋,堪堪擋住。耀陽乘機戟勢大開,左右橫掃,熾熱的五行玄能蓬然而發,幾乎將空氣也燒紅了。左右兩人只能堪堪縱躍閃開,完全不敢硬接。   耀陽經過幾次硬戰,已積累了足夠的作戰經驗,此時面對四人圍攻毫不緊張,應付自如。但崇黑虎等人卻也不是無能之輩,一直將耀陽糾纏住,雖然剛才的交戰只是轉眼間的事情,但已可見耀陽想短時間內擊殺崇黑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等崇黑虎部隊衝散奉命阻擋的兩千西岐軍,並將金吒帶的人馬拖到崇侯虎大軍的出現,那時就是真的將崇黑虎等人全殺了也沒用了。   此時,「獨龍潭」附近的西岐兵士在毒物逼迫下早已節節後退,再面對崇黑虎麾下的千餘名黑袍兵的步步進逼,顯然非常吃力,死傷已近大半,多數迫於無奈都跳落水中,游至飛瀑之下,寧願忍受飛瀑激流,也不願受毒物侵襲。   耀陽心中暗急,但手下絲毫不慢,長戟揮舞成影,五行玄能化成鋒刃,強悍無比將四人連連迫退。心中想著法子如何才能迅速擊殺崇黑虎或迫崇黑虎收回控制毒物的魔能,否則不止他們會全軍覆沒,金吒所率兵馬也危在旦夕,對於救援南宮適大軍之策更是致命打擊。   雖然耀陽通過方纔的激鬥,發現崇黑虎的魔能修為著實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苦於有三人阻礙,他想殺崇黑虎根本不易,他思忖著不若先擊殺那幾個魔門高手,但對手也非無能之輩,必要出其不意才能迅速得手。   思緒只在電閃之間,四人的攻擊又已臨身,耀陽回手一戟,五行玄能霍然蓬髮,將那人迫得急急後退。耀陽此次改變戰術,面對前方和左右攻來的三人,遽然全速後退,轉身一戟掃出。   正常的單人被圍攻情況下,後退轉身絕對是個不智的舉動,對任何一個人來說,若非逼不得已或是對手太弱都不會出此下策。崇黑虎等人也決沒想到耀陽敢如此,手中兵器剛剛擦著耀陽衣服而過,卻為耀陽的行為驚了一下,竟沒反應過來,白白放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後面那傢伙根本未曾料想耀陽會突然後退轉身,驚醒時已見到耀陽將充滿五行玄能的長戟朝他當頭砸去,不由大驚,不顧一切地急竄閃開。但耀陽早已成心要殺他,長戟隨即跟他而擊,絲毫不給他以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一戟耀陽已使出全力,戟影滿天而起,鎖住對方的所有方位,如泰山壓頂地迫了。那傢伙根本躲無可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能集起全身魔能來擋。但這一戟已是耀陽融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於一體的全力一擊,即便是刑天抗這樣的身手也未必招擋得住,何況只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   「蓬!」長戟紮實地擊在那傢伙的拳頭之上,沒有劈裂那傢伙的臂膀,但五行玄能卻瘋狂湧入那傢伙的本體經脈之內。   「啊……」那傢伙發出痛苦的慘叫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隨著他身行飛過的軌跡,一排鮮血自半空灑下。   耀陽知道此人心脈已斷,決無幸理,便不再理會,全力躲閃此時已近身的攻擊。長戟後甩,身子驟然風遁前衝,但仍是慢了一步,長戟擋開葫蘆之前,背上吃了一刀,雖然強大的五行玄能將對方的長刀震碎,但他著實受了這一擊卻也受了傷,背上一陣裂痛,耀陽強自將欲衝口而出的腥血壓下。   在如此壓力下,「無間遁法」不能用,耀陽只是祭起「風遁」的速度也是奇快,迅捷的脫出三人包圍,雖然崇黑虎三人急急追他,但仍被耀陽拋離一段路,有了足夠的時間,耀陽在他們趕到前及時轉身一戟砸出。   「你竟敢將我師弟殺了!我豎立一定要殺了你!」使劍的魔門好手怒喝著,長劍連連怒刺,但眼中卻難以遮掩畏懼的神色。正擋開崇黑虎和另一人攻擊的耀陽見他如此神情,心中一動,暗想:「此人這麼膽小,或可以利用這一點……」   其實,耀陽對上崇黑虎只是一會兒不多的時間,而此時西岐軍已被毒蟲不斷逼退,形勢極是危險,但耀陽知道自己不能著急,鎮定心神,手中長戟橫掃擋開崇黑虎,驀地身形突快,竟硬是借了豎立一劍,驟然向一邊偏去。   另一人雖已非常戒備耀陽,但哪想得到他會如此做,大驚之下急急閃開,已是慢了一步,被耀陽一腳踢出,那人不敢硬接但又難以逃脫,只能將全身魔能集於拳上,正砸在耀陽來腳上,那人竟是借力後退,只是耀陽之力太強,剽悍的五行玄能還是迫使他滿口鮮血噴出。   耀陽對妖魔兩宗的人從沒什麼好印象,此時關鍵時候更要拚命一搏,任由豎立的長劍一擊戮在背上,長戟再挑中崇黑虎的暗紅色葫蘆,借勢斜衝,追上另一人全力一記腳刀踹出。   試想這一招曾讓「邪神」幽玄都意想不到,何況今次對方只是這個小角色。那傢伙本來已及時退開一步,卻不料強悍凌厲的刀氣驀地從耀陽腳底竄出,正中措手不及的他,頓時血光飛濺,慘死當場。   殺了那個傢伙,耀陽也不好受,本來就受傷的他,又被豎立連刺兩劍,傷勢更轉嚴重。不過豎立見同伴如此慘象,早已嚇得魂魄俱喪,竟不跟崇黑虎打聲招呼,轉身就自行逃遁而去。   強忍傷勢的耀陽頓感壓力大減,乘機緩過勁來,融合五行玄能的歸元異能在身體內迅速循環,獨特的養傷秘法緩緩運轉開來,將傷勢緩解並暫時壓下去了。   「小子該死!」崇黑虎見三個幫手兩死一逃,不由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突然退後一步,無故噴出一口黑血來,黑血出口即成一團暗紅色血霧。   「破體魔變?」耀陽見過《幻殤法錄》上記載過這樣一招自損的法術,以數年功力的代價追求一時魔能的增強,威力很強,代價也不小。他沒想到崇黑虎竟連這招也用上了,足見他對耀陽已經產生懼怕。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三章 餓虎借豬   倚弦和紫菱收了風遁,自是回了荊湘城驛館。   剛到驛館,就見劉覽正在他們的房裡急得直跳腳,似乎急著找尋二人,回頭見到倚弦和紫菱的身影,立即鬆了口氣,上前道:「易公子,你總算回來了,可急死下官了。」   倚弦訝道:「劉大人,有什麼急事不成?」   劉覽苦笑道:「昨日,南侯便急召公子進宮,無奈劉覽四處尋找,根本不知公子去處,只能借說公子宿夜酒醉難醒來推脫,但今天南侯已經來請三次,勢必不能再加以拒絕……幸好公子回來了,否則劉覽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快,我們趕緊進宮吧。」   「鄂崇禹找他能有什麼事情呢?」倚弦大為詫異,暗忖會否是祝融氏想報復他而使的詭計?他雖然本體受傷不輕,但斷定祝蚺不在自然不懼,但劉覽不會法術,到時候必定不好照應。   沉思了片刻,倚弦道:「此次入宮,易某一人獨去即可,公主有事囑咐,所以還請劉大人留下!」言罷,他向紫菱使了個眼色,紫菱自是會意,道:「不錯,劉大人,本公主有事吩咐,你就不必跟去了。」   劉覽心中一直擔憂被南侯責罵,聞言心中大慰,哪裡還會拒絕,連忙行禮道:「劉覽遵命!」   倚弦施展遁法來到宮殿外,守衛兵士知道他的身份,沒有阻攔。   倚弦行進宮內,一路上都小心戒備,直到進了內宮,倚弦也沒有發現任何祝融族人的蹤跡,甚至體內歸元異能沒有感應到絲毫魔能的波動,不由心中更是驚奇,忖道:「如果不是祝融氏的陰謀,鄂崇禹又為何會召見他呢?」   邁步進了議事大殿,倚弦見到鄂崇禹正在殿內來回不停踱步,看起來很是焦慮的模樣,心知必定有事發生。   鄂崇禹見到倚弦,喜道:「龍使節,你終於來了,讓本侯等你好久。」   倚弦抱拳行禮道:「昨日龍某身體多有不適,未能及時前來參見侯爺,還望南侯恕罪!」   「沒事,沒事!」鄂崇禹大手一揮,關切的問道,「使節身體可否好點?」   倚弦道:「只是一時酒醉,並無什麼毛病,讓南侯見笑了!」   鄂崇禹大笑道:「男人豈有不醉酒的時候,龍使節可謂真漢子,有機會本侯定與你喝個痛快!」他雖然看似豪邁,但神色間焦急之色卻始終瞞不了倚弦,鄂崇禹有話要說。   倚弦聞言乾咳二聲,道:「龍某醉酒之事,不提也罷,南侯哪日有空,我定當奉陪!但不知侯爺此次急召龍某進宮,究竟所為何事呢?」   鄂崇禹歎了一聲,口氣頓變,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樣,道:「本侯此次正要奉命出兵西岐,不管勝敗得失原本也沒有什麼,怎料本侯的左右臂祝先生突然因病暫退,事出突然,但是出兵在即,我南域大軍卻臨陣少了一個頂樑柱,所以本侯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倚弦知道祝蚺受他全力一擊,連性命都保不住了,怎麼還能出面相助鄂崇禹,不過,他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當下裝作很是關心的模樣,安撫鄂崇禹道:「侯爺何須擔心,以南域之力聯合北侯之兵,西岐必不是敵手,即使沒有祝……祝先生也定可凱旋而歸!而且……祝先生只是一時身體不適,想必不久便可再次出面幫侯爺以定大局。」這後一句自然是在安慰鄂崇禹。   鄂崇禹神色稍鬆,點頭道:「龍使節說得是,祝先生應該沒事。只是西岐在姬昌整治下,實力強盛,非同小可,本侯恐怕以南域之兵參與戰事當中,還不足以與之對抗。」   倚弦心中一動,對鄂崇禹召他的目的隱有所知,但口頭上道:「侯爺此言差矣,南域在侯爺的治理下,實力不下於西岐,兼有朝中旨意,大義明理俱在侯爺這一邊,何懼不能拿下西岐?」   鄂崇禹搖頭道:「龍使節此言雖有道理,但我南域始終是長途跋涉進軍西岐,而西岐素來便是強兵之地,勝負尚未可知,如若能勝自是莫大功勞,若是敗了,我南域子弟必將盡數喪命異鄉,於我南域的實力損傷實在過大,故而此戰只許勝不可敗。」   倚弦沉吟道:「南域實力本與西岐不相上下,如今尚有崇侯虎主力攻打西岐,此次之戰必勝的把握居多,南侯何必多慮?」   鄂崇禹苦笑道:「龍使節不要安慰本侯了,若姬昌拚死一戰,雖西岐可能會滅,但我南域也決不好受。」   倚弦訝道:「西岐真有如此實力?」   鄂崇禹歎道:「這是當然,若非西岐勢大,紂王又豈會如此忌憚姬昌?」   「這倒也是!」倚弦對此深信不疑,記得幼時便常聽花子爺爺訴說西岐的好處,身邊的下奴們也將西岐視作嚮往的福地,由此可見一斑,當即點頭表示同意,反問道:「南侯既認為西岐難攻,為何還要遵從紂王之命發兵呢?」   鄂崇禹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旋而又裝作無奈的樣子道:「王命難為,本侯豈敢抗旨。再則說來,本侯聯盟諸國不利,又何來能力反抗紂王的旨意呢?」   倚弦自然不會被他表面的樣子所蒙騙,不過也不好直接將他揭穿,只是隱諱地說道:「難道南侯沒想過兩虎相爭,得利的永遠不會是相鬥之虎。」   鄂崇禹驀地雙眼厲芒閃現,緊盯倚弦,低沉地道:「龍使節這話是什麼意思?」   倚弦眼神平和,卻沒有絲毫的退避,淡然道:「侯爺乃聰明之人,哪會不明白,相信用不著龍某明說吧?」   鄂崇禹冷眼盯了倚弦許久,突然哈哈大笑道:「龍使節快人快語,說得痛快。不過,你可曾想過,本侯此時無論有何想法也不可能付諸現實。」   倚弦明白鄂崇禹是那種沒有絕對把握便不會輕易出手的人,點點頭恭敬的立在一旁,不再言語。   鄂崇禹微笑道:「本侯此次請龍使節過來,為的便是希望你能夠幫忙。」   倚弦心中驚訝,道:「龍某才疏學淺,身份低微,哪能幫得了侯爺什麼?」   鄂崇禹道:「龍使節千萬莫要謙虛,僅是以你使者的身份便代表了貴國,焉能說身份低微?」   倚弦聞聽此言,立即猜到鄂崇禹是想通過自己借調濮國的兵馬,當下不動聲色地說道:「龍某雖是我濮國之使,但凡事亦做不得主,尤其實在軍政國務等很多方面,不知侯爺需要龍某為您做些什麼?」   鄂崇禹顏面肅然,出口果然是倚弦猜到的答案,道:「一萬兵馬!本侯需要濮國與南域協同作戰,派出一萬將士共征西岐,不知龍使節以為如何?」   倚弦暗罵一聲老狐狸,然後故作為難的說道:「侯爺也應該知道我濮國本是小國,這一萬兵力恐怕甚是困難……」他雖是表面做做樣子,但想想也的確是有些為難,畢竟他並不是真的濮國使者,就算是劉覽親至,恐怕也不敢擅作主張。   鄂崇禹大笑道:「龍使節這話就說差了,貴國舉全國之力屯兵五萬,外張不足,但自保有餘,而且此時周方無有能致貴國於險境的強國,所以即使抽出一萬兵力也不至於有多大影響。」   倚弦沒想到鄂崇禹對濮國這麼瞭解,此時說出這些話來,可見鄂崇禹對要求濮國派兵之事實在是事在必得。   鄂崇禹繼續道:「貴國與我南域世代交好,想來也不至於連這點小小要求也拒絕吧?」   倚弦口頭上本欲拒絕,但念及此時遠在西岐的耀陽,便藉機問道:「拋開其他的不說,侯爺欲派兵西岐,可知西岐現時戰況究竟如何?」   鄂崇禹自然不會猜到倚弦的想法,還以為他是想聽完西岐的形勢之後再做考慮,便道:「據探子回報,西岐金雞嶺早被崇侯虎用計拿下,而西岐大將軍南宮適未知消息,仍然帶領將近十萬兵馬前往金雞嶺,哪知中途被伏擊,兵敗退至『伏龍山』,然後被崇侯虎大軍重重圍困,而崇侯虎乘機另派先鋒『飛虎軍』前往圍攻通往西岐的咽喉要塞——『望天關』。」   聽到西岐勢危的消息,倚弦心中大為擔心此時身處西岐宮廷的耀陽,沉聲問道:「這麼說來,西岐已難擋崇侯虎之軍,此時又何必勞動南域之力?」   鄂崇禹鼻息冷哼一聲,表示出對崇侯虎的不屑一顧,道:「憑崇侯虎豈有如此能耐,只是他不知得了哪來的將才之助,這才出其不意迫西岐陷於如此困境,此戰一過,西岐必定對之相當重視,姬昌之能絕非區區崇侯虎可比,即使『望天關』被破,西岐也還有一拼之力。而我軍正值此時介入其中,必會受西岐傾國反撲之力,勝負實難預料,貴國若是於此時在我南域危急之時助上一臂之力,本侯自是感激不盡。」   聽鄂崇禹語中之意,雖是西岐強悍,但在如此形勢下卻必是覆敗之局,更何況南域還將派兵前去。倚弦不由更加擔憂耀陽的處境,心中開始想方設法如何去幫助耀陽。   鄂崇禹見倚弦深思不語,還以為他在考慮濮國參戰的利益得失問題,便趁熱打鐵道:「這樣吧,貴國今次一戰的一切費用皆有南域承擔,本侯許諾戰後互換帛書國印,世代交好,並贈以黃金千兩、綢緞萬匹,做貴國此次援助之酬勞,不知使節以為如何?」   倚弦久久不答,鄂崇禹也不再多說。   沉思許久後,倚弦猶豫再三,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了決定,說道:「龍某不敢肯定我國君上會否答應此事,但是可以首先開出一個條件,如果南侯應允的話,我也好在君上面前幫忙說服。」   鄂崇禹大喜問道:「什麼條件?」   倚弦硬著頭皮說道:「為了不使我濮國將士受到不必要的損失,龍某必須隨南域大軍先行前往西岐,待到確定戰況之後,才能規勸敝國君上出兵。」他其實只是為了藉機去西岐找耀陽而已,他想到只要到了西岐,一切事情待兄弟倆會面,什麼都能應付過來。   鄂崇禹大喜道:「如此甚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龍使節果然是睿智之人,而且以使節一身法道本領,對我南域大軍此次西征也是大有裨益。」   倚弦忙自謙一番道:「濮國與南域世代交好,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自然都應該大力支持侯爺的,所以龍某也是為了兩國能有更大發展才做出這個決定!」言語間,倚弦故意將「兩國」的語氣加重了說出來。   鄂崇禹滿意的開懷大笑道:「龍使節年少有為,將來定是貴國頂梁之柱。若此番能凱旋歸來,本侯定封先生為『南域上賓』,賜以爵位厚祿。」   倚弦哪裡會稀罕這些,不過還是裝作很高興的表情,道:「多謝南侯,龍某定當全力而為。」這番話說得稍顯勉強,畢竟倚弦的性子跟耀陽不同,不慣撒謊的他神色不免有些不自然,只是正在高興中的鄂崇禹也沒有發覺。   倚弦又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南侯準備何時發兵,也好讓龍某做好準備。」   鄂崇禹微一沉思道:「兵貴神速,就明日吧。」   倚弦怔了一下,道:「南侯,這是不是太快了些?」他知道這是紂王詔命所限,不過仍是裝作很是吃驚的模樣。   鄂崇禹搖頭道:「局勢不容有失,所以明日希望先生隨我南域兵馬先行前去西岐,貴國兵馬在調度妥當後,也應該在最遲三日後開赴西岐。龍使節認為怎麼樣?」   倚弦何嘗不是心急去西岐找耀陽,當下作勢思考後點頭道:「沒問題!明日龍某就動身,其他一切我自會修書向我王請命。不知明日南域大軍領兵之將是何人呢?」   鄂崇禹答道:「此次出征西岐事關重大,所以本侯特意派遣南域第一猛將——威南大將軍虎遴漢將軍領軍!而龍使節如此少年英雄,不妨就先屈就在我大軍中做監軍,如何?」   倚弦想起那晚宴會上所見的虎遴漢將軍,微微一笑,再聽到鄂崇禹封他做了個監軍,更是啞然失笑,連聲道謝,說道:「我知道了,明日早上我就去校場直接面見虎遴漢大將軍吧!」   說罷,倚弦就此起身告辭,鄂崇禹心情極佳,熱情的將他送出殿去。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四章 破釜沉舟   耀陽清楚崇黑虎最擅長的莫過於用毒驅蟲,這時使出「破體魔變」而且血霧不散,猜到恐怕與此有關。   崇黑虎驟然魔能大增,他卻並未及時出擊,而是手持暗紅色葫蘆,默念法咒,驀地魔能波動,從暗紅色葫蘆身上擴散開來,竟讓耀陽隱隱感到奇特的危機感。耀陽警覺歸來,正欲退後,奈何崇黑虎卻已看出他的意圖,伸手兜去,瞬時間暗紅色血霧瀰漫開來,血霧所到之處,草木無不枯死。   血霧在轉眼間遍佈身前十幾丈的方圓,還在不斷地蔓延,凡靠近血霧的那些兵士無不中毒立斃,甚至滿地毒物也觸之即死,嚇得所有兵士都遠遠繞開。   耀陽不想再退,五行玄能默運《幻殤法錄》中的「魔氣如覆」,以玄能之氣包圍全身,形成一道異能結界,堪堪將血霧盡數擋在身外。   「小子,去死吧!」崇黑虎驀地大喝一聲,左手持暗紅色葫蘆,口子對準耀陽,右指劃半圓,叱喝道:「懾!」暗紅色葫蘆突然發出強烈刺眼的紅光,猛地葫蘆口幻出七道暗金色光芒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將耀陽團團圍住。   耀陽頓感七道金芒給與的強大壓力,同時七股強大的魔能向他迫來,不得不分散玄能抵抗毒霧的他只能勉力舞起長戟如濤,狂浪般湧向四周,力敵此這七道金芒的強大攻擊。   崇黑虎冷笑一聲,呼道:「疾!」   七道金芒倏地向耀陽集中而來,魔能因此更甚,強猛無匹地將耀陽全身罩住。耀陽低呼一聲,長戟連擊,五行玄能瘋狂催出,以《幻殤法錄》中的「門禁森嚴」之法運行,隨著長戟舞動形成牢不可摧的屏障,將魔能盡數抵回。不過耀陽對這招並未怎麼熟悉,無法完全發揮出威力,更何況此時的傷勢因此進一步加重,隱有爆發之勢。   「鎮!」隨著崇黑虎的聲音,七道金芒驀地竄起連成一片,竟有十來丈方圓之大,魔能激盪鎖住耀陽的所有方位,轉瞬又從耀陽頭下壓下。   耀陽大驚,欲運全力抵抗,突然轉眼瞥見那奔流直下,落入湖中化為湖水一體,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當下一招使出「乾天炎龍訣」,熾白色的炎龍狂舞上旋,硬是撞在金芒之上。   隱蘊歸元異能的「乾天炎龍訣」威力非凡,金芒竟被擊碎,重分七道金芒擊在耀陽身上,耀陽卻是不擋不閃,任由金芒侵體,融合歸元異能的五行玄能晃若大海般沉厚,將金芒盡數吸收。   納入體內的金芒魔能被五行玄能分解重分屬性,在融五行為一體,竟反而被耀陽體內浩瀚如海的歸元異能和五行玄能消融吸收。但那金芒侵體也非等閒可比,耀陽如被崇黑虎親手擊中,直感氣血沸騰,壓制不住傷勢,猛地一口鮮血噴出。   耀陽此舉甚是冒險,若非這暗紅色葫蘆只是高級法寶而非神器,兼之崇黑虎法能不足,此次他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不過現在他也是傷勢不輕,只是耀陽五行塑身,韌性豈是常人所及,他再次強行壓下傷勢,集起五行玄能向崇黑虎擊去。   崇黑虎哪想得到耀陽被七道金芒擊中還沒什麼事,不由大驚失色,再喝道:「復!」空中重新出現七道金芒,卻是弱了許多,但耀陽此時已經受傷不輕,法能也是大為減弱。   「震!」崇黑虎再喝,七道金芒重疊起來,層層激震,魔能瘋狂攀升,直至達到最佳境界,七層疊加威力更甚剛才。   原本如此強悍的魔能本不是受傷的耀陽所能攻破,但此時在耀陽腦海中,從湖水融合奔流到瀑布的驚天氣勢又轉到《軒轅圖錄》,九幅容含天地至理的圖案一幅幅地飛旋著,九幅圖似乎連了起來,又晃若變成了飛流直下而無可匹擋的激流水瀑。   耀陽在這時闊然開朗,那瀑布給他的啟示終於明瞭,就在這一瞬間起,他對《軒轅圖錄》的理解已經進了一大步,正式跨入了玄學至境的門檻。   睥睨一切,決然無回……   耀陽的嘴角自然浮起一絲微笑,恍然大悟的他清嘯澈天,渾身君臨天下、睥睨三界的龍脈氣勢勃然爆發,沒有任何的顧及,「乾天炎龍訣」發揮出自他練成以來最強的威力,整把長戟竟被天火燒溶,戟身化成赤紅的銅龍,戟尖成了尖利無比的巨嘴龍牙,渾身冒著那能將人燒成焦炭的熾白烈火,烈火焚燒的銅龍轉眼間就暴漲十數倍,霍然巨嘴狂張,以氣吞山河之勢一口吞下七道金芒,竟不被阻礙一點,直撲其後的崇黑虎,迅猛有如奔雷,絲毫沒有給崇黑虎片刻退避的時間。   崇黑虎駭然失色,唯有集起全身魔能,暗紅色葫蘆爆出烈光,迎上那一條銅鑄炎龍……「轟!」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山林為之顫抖,兩軍將士無不吃驚,面對這等奇景,都停下手來,靜靜觀望。   炎龍將崇黑虎整個人吞噬,烈火幾欲將崇黑虎焚化。「呀!」烈光暴射,崇黑虎終於竭盡全力震散炎龍,但已是身受重傷,暗紅色葫蘆開始龜裂。而這時,耀陽早已趕到,雙手合掌一刀斬下,五行玄能聚起烈火金光閃耀,劃過一條無比規則的弧線,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崇黑虎砸下。   崇黑虎已是來不及抵擋或是躲閃,徹底絕望下嘶吼著擊出同歸於盡的一拳。   「蓬!」耀陽沒有躲避,咬牙頂上,合掌正擊中崇黑虎的額頭,烈火金光沒入崇黑虎體內,而崇黑虎的一拳也正好擊在他的小腹之上。   「啊……」兩人同時彈開,崇黑虎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滿身鮮血激飛,整個身體著起火來,但他只是掙扎一下就不動了,任由身子被火燒著墜下落地,再也沒有任何動靜,那強悍的天火炎訣轉眼間就將崇黑虎的身子焚燒成焦灰。   殷紅四飛,耀陽再次噴出滿口腥血,即使他用「牽機引玄法決」將崇黑虎的魔能卸去,但崇黑虎臨死反噬的一拳豈是等閒,魔能在他體內肆虐,勉強完全驅盡,耀陽已是傷上加傷,只是靠著神奧莫測的歸元異能迅速將傷勢緩解,但若想馬上痊癒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耀陽強提一口氣,順手接住那只暗紅色葫蘆,仔細想了想,將其覆於背上,然後風遁空中俯視「獨龍潭」前的整片山林,發現崇黑虎的兵馬在崇黑虎死後已經潰不成軍,其實當崇黑虎受到炎龍攻擊之時就無法再控制那些毒物,毒物反噬近身的崇黑虎軍兵士。   尤其耀陽此時遁升空中,威風凜凜直如天神一般,崇軍兵士頓時士氣全無,紛紛潰逃而散。   耀陽見此心神一鬆,不由咳出一口血來,忙打起精神風遁而回,很快回到自己兵士陣容之中,耀陽勉強落至高處,卓立掃視全軍,西岐軍將士立即全軍喝采,士氣高昂,耀陽再一次力挽狂瀾。   清點人馬,全軍竟陣亡了大半人馬,多數都是為毒物所殺。耀陽抹去額間冷汗,這些毒物的威力的確可怕,若是再拖上一些時間,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崇黑虎的人馬潰逃已不足為患,但崇侯虎的大軍定然正是在趕來的途中,這才是對他們的很大威脅。   「全速前進,上伏龍山!」耀陽立即發出命令,卻忍不住傷勢再發,耀陽幾欲嘔血,但是為了穩定軍心還是強行忍住,大笑道,「待我軍與大將軍會合,崇侯虎等輩又算得什麼。」   全軍頓時發出震天喝聲呼應,他們無一不是親身見證耀陽誅殺崇黑虎的經過,怎會看不出主將為了大家早已深受重傷,他們飽含著熱淚震聲回答主將的呼應,心中的感動與崇敬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這些西岐兵士心中,耀陽的威望已經完全穩固,再無人能輕易撼動他在西岐三軍中的不世聲望。   耀陽策馬一邊前行,一邊自行默運療傷秘法治療內傷,歸元異能不愧為三界第一異能,加上五行玄能的超卓,默運九重周天之後,如此重的傷勢逐漸開始減緩,而五行玄能則對耀陽體內受損的部位不斷催生。   沒有輜重牽絆,兵馬行動迅速,行過一段路後,在依稀的夜色中,可以看到一個較高的山路斜坡,眾人已遠遠看到前方金吒帶領的部隊正往一個較為狹窄的山隙之中趕去,全軍大喜,正準備快馬趕上。   突然,眾人耳際都聽到一陣蹄聲轟鳴,耀陽斜眼睨見後方遠遠的塵土飛揚,他知道,崇侯虎大軍終於趕來了!   耀陽策馬回身,撥轉馬身,單臂一伸,毅然喝令道:「這裡有我擋住便是,全軍聽我號令,進山!」   此時,眾兵士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感動,齊齊跪伏於地,人人飽含熱淚呼喊:   「耀將軍……」   「你已經身受重傷,就跟我們一起上山吧……」   「否則我們願死守此地,擋住敵軍……」   「……」   耀陽知道大家在體恤自己,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這濃濃的生死情誼,心中感動得差些熱淚盈眶。   耀陽久久才平復心緒,洒然一笑,揚聲道:「大家的心意我非常明白,但是我耀陽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從不允許在我倒下去之前,跟著我的人受到絲毫傷害,所以,請大家相信我一次!」   此言一出,所有兵士更是心中難捨,呼喊更甚。   耀陽輕歎搖了搖頭,驀然聚齊元能,震聲喝道:「全軍聽令,留神戒備,逐步後退,入山之後等候命令!」   耀陽氣勢凜凜的威信,全軍上下無不聽命,人人眼中流露出萬般不捨的神情,只能有條不紊地開始整齊後退,此時的他們竟絲毫沒因眼前即將到來的強大敵人而有所畏懼。   看著全軍不斷後退,速度不免拖慢,在離金兵馬逝去的山隙還有百丈處,崇侯虎萬餘兵馬已至眼內,為首一人騎馬傲立,金甲銀裝甚是威風。耀陽看去,此人正要當日助蘇護旄山會獵時曾見過一面的北伯侯崇侯虎。   崇侯虎在幾個將領護衛的守護下,策馬前進幾步,喝道:「爾等是何方小輩,竟敢獨身在此當我北域大軍,還不跨快束手就縛,尚可免你一死!」   耀陽緩緩吁出一口氣,五行玄能「合五化一」將傷勢再次強行壓制住,大聲朗笑道:「侯爺,很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五章 威名遠播   倚弦的心中此時充滿了對耀陽的擔憂,一邊思考一邊走回驛館。   甫一邁進驛館的院門,正跟小龍獸玩耍的紫菱便看到倚弦,忙迎了上去,道:「易大哥,鄂崇禹找你有什麼事嗎?不是要為難你吧?」   這時小龍獸也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嗷嗷叫著在倚弦的腳背上踩了幾下。   倚弦勉強扯起笑容,俯身抱起小龍獸逗了逗,心情登時好了許多,道:「哪裡,沒什麼事情。」   紫菱從倚弦這麼明顯的神情怎麼會看不出情況,噘起小嘴道:「易大哥,你又在騙我了,究竟有什麼事,說出來啊,我或許可以幫你一把啊。」   倚弦猶豫再三,知道向濮國調兵並非易事,不管紫菱是否能幫上忙都應該告訴她一聲的,當下不再隱瞞,苦笑道:「鄂崇禹要求濮國派兵一萬助他西征西岐,我答應了……」當下將他跟鄂崇禹的談話說給紫菱聽。   紫菱聞言冷哼一聲,道:「那個老東西這麼狡猾,自己想保留實力,卻讓濮國的人替他出生入死。不過,易大哥你放心吧,這點小事,對我而言不成問題。」   倚弦大為詫異,一萬兵馬豈是小事?尤其是對於像濮國這樣的小國,更是有莫大影響,他不明白紫菱為何會有如此把握。   倚弦雖然不敢相信濮國會調兵,但是他對紫菱的手段倒是有些半信半疑,畢竟他這個濮國使者的身份也是紫菱幫忙搞到的,倚弦不無懷疑地問道:「一萬兵馬可不是小數目,你能去哪裡調派?」   紫菱極其神秘地嫵媚一笑,道:「本公主自有妙計,易大哥先不要問,明天便跟鄂崇禹的大軍先行就是了。三日後,我自會隨同濮國兵馬一同趕往西岐,同你會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倚弦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遲疑了一下,但也沒辦法,只有選擇相信紫菱,他縱算手中的「龍刃誅神」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憑空化生出一萬兵士出來,而且紫菱雖然脾氣有時候很小器,但很少信口開河,既然說得這麼有把握,或許真的可行也未可知。   「看你神神秘秘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倚弦心中有些納悶,又不放心地囑咐道,「……我不在,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紫菱見倚弦關心自己,登時高興的綻開笑顏,道:「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   倚弦看著她,無奈的搖頭道:「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就不要再那麼任性,真是不放心你。那個強悍莫名的黑衣老者也不知會不會來找你麻煩,要是『龍神』前輩在此就好了,有你外公保護你,我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說到這裡,倚弦想到這時還在貼身放好的「乾元綾」,又不免擔心起應龍的安危,歎道:「可恨那黑衣老者拿你來威脅應老前輩,不知現在他可否安好?」   紫菱對外公也是有些擔心,但她還是似模似樣的開解倚弦道:「沒事!外公雖然被困無量山,但如今三界之內沒幾人可以傷得了他,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而且那個該死的黑衣老頭還需要外公替他辦事,所以也不會對外公不利。」   倚弦想想也是,卻忽然勾起心中一直感到奇怪的事情,不由忍不住問道:「『龍神』應龍前輩是你外公,也就是龍王的岳父,那你的母親是誰呢?」   「我母親……」紫菱聞言眼圈突然紅了起來,吶吶的半響說不出話來,嚇得倚弦忙問道:「你怎麼了?」   紫菱此時聽到倚弦柔聲寬慰,登時傷感倍至,轉身撲倒在倚弦懷中開始哭泣起來,倚弦忙扶住她,問道:「紫菱,你沒事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紫菱只顧淚水流個不止,將倚弦的衣襟盡數沾濕,卻並沒有解釋是什麼原因。倚弦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開始安慰紫菱,哪裡還顧得上再問什麼。   紫菱的抽泣讓小龍獸也感應到主人的不開心,從倚弦懷中擠了出來,爬到紫菱的肩頭上,兩隻笨笨的爪子也搭在紫菱的髮際,溫順的靠在二人的身側,一副乖乖的模樣,尤其是看到紫菱愈來愈傷心,它竟也跟著嗷嗷低嘶著流出淚水來,絲毫不似假裝的悲淒樣子令到身旁二人都不由為之一愣。   紫菱一把抱起小傢伙,帶著哭腔的質問道:「你個小東西,沒事跟著瞎湊什麼熱鬧嘛?」   小龍獸彷彿被紫菱看似叫勁的模樣嚇住了,愣愣的噗嗤著大眼睛,不敢再吭一聲了,唯獨流露出滿腹委屈的神情讓紫菱和倚弦不由相視一怔。   「想不到這小傢伙竟然還會覺得委屈!」倚弦探手抓撓了小龍獸一把,看著小東西來不及躲閃的拙樣,他跟紫菱同聲大笑起來。   倚弦拍了拍小龍獸的大頭,探手將懷中的「菱湟玉」統統拿出來,道:「紫菱,你一定要帶好這個小傢伙,凡事小心保重!」   紫菱知道倚弦是在臨行囑咐,不由再度悲從心來,抱著小龍獸撲入倚弦懷裡,感傷的大聲哭將起來。   倚弦輕輕摟住紫菱軟玉溫香的嬌軀,撥了撥小龍獸的大鼻子,竟跟小傢伙同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二日,南域大軍啟程開赴西岐。   倚弦在校場前見到了虎遴漢,兩人有過早先在內殿宴席的一面之緣,此時見面後相互寒暄了幾句,便同進了校場。   剛到校場,二人就見數萬人馬整齊地排成無數縱隊,一眼看去整個校場非常龐大,旗幟迎風招展,晃若大海浪濤般。此時,數萬兵士之間似乎在就出兵西岐的事情竊竊私語,然而匯成一塊便人聲鼎沸,像是炸開鍋了似的。   校場高台之上,一人朝服吏帽、趾高氣揚的正坐在站台之上,猙獰的面孔上透出傲然的眼神,睥睨台下萬千兵士,樣似極其不屑,正是那位監軍尤渾。倚弦不由打量了一眼尤渾,看他在台上雙眸凝定的沉鬱本色,倚弦隱約感應到某種不安,越發覺得此人大不簡單。   與此同時,尤渾也同樣回身瞪了倚弦一眼,心中油然生出警戒,像倚弦這樣神采出眾的人物,讓人一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尤渾又怎會對他不加注意呢。   虎遴漢見了尤渾,忙恭敬的行禮打招呼。   尤渾聽到倚弦同樣也是身為監軍,便冷哼了一聲便自顧又坐回椅子上,默不吭聲地看虎遴漢調動大軍。倚弦見他不曾理會自己,當即也不想理會他的存在,坐到了一旁。   虎遴漢果然不愧為南域虎將,卻見他雙手揚起,轉瞬間剛才喧鬧的聲音便立即消失,數萬兵士無不摒聲靜氣,不敢有一人發出異響,與剛才紛雜的情況截然不同,只是從這點就可見虎遴漢的威望之高,治軍之嚴謹。   虎遴漢滿意地微微頜首,朝身旁以為宮奴模樣的人打了個手勢,那名宮奴立時恭敬的行了出來,展開手中帛卷,拖長嗓音喝道:「南侯詔令……」   頓時間,包括虎遴漢在內的在場所有將士都恭敬非常的俯首跪下。   宮奴似模似樣的讀完詔令,無非是一些堂而皇之宣揚一旦獲勝便可得到獎賞之類的勵志內容。宮奴宣讀完詔令,便匆匆退下了。   虎遴漢起身緩緩環視校場一圈,驟然震身喝道:「屯兵千日,用在一時。你們皆是我南域的鐵血勇士,如今天子詔令已下,北侯兵發西岐,如此良機,正值我南域大好男兒為國效力之際,大家有有信心麼!」   「有!」數萬兵士吼聲震天,萬千戟尾向地上一戮,整個大地不由為之震顫。   虎遴漢暴喝道:「如此甚好,我南域三軍將士誓為南域拚死效力!」言罷,虎遴漢拔劍出鞘,斜指蒼穹。   「誓為南域拚死效力!」震撼雲霄的吼聲中,數萬戟戈齊齊指向蒼穹,鋒利的戟尖利戈迎著陽光,反射出一片刺眼光華,旗幟如海浪飄揚,那數萬人的氣勢似乎都容在虎遴漢一人身上,讓他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強大。   此時,校場中的每一次吼聲都能震撼人心,倚弦尚是第一次面臨這等場面,同樣被校場上下一心的氣氛所感染,胸中湧起熱血沸騰。   經過一番激勵後,南域一眾將領兵士人人士氣高漲,虎遴漢滿意的頒虎符,將先鋒糧草等要務分派妥當,當即率領大軍兵發西岐。   倚弦感到非常奇怪,按照常理來說,面對如此大規模的發兵,鄂崇禹理應前來餞行勵軍才對,卻自始至終沒有現過一面,可見鄂崇禹對於此次出兵肯定沒有太大的把握,為了事到臨頭有個辯解的機會,自是不肯親來以免最後落人口實。   行軍途中,倚弦與其他主將均被安排在不同的單獨戰車上,從南域開赴西岐這一路上山路居多,所以到處讓人覺得顛簸坎坷。倚弦自幼顛沛流離,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只是在擔心紫菱公主是否可以調動濮國兵馬,而且又焦急憂慮耀陽如今的狀況。   所有將嶺的戰車都是如此,卻唯獨尤渾時不時大發脾氣,不但一路要求大魚大肉地吃喝,就連戰車也布設的豪華奢侈,絲毫不似行軍作戰,倒像是去郊遊似的。行軍時間越到後來,尤渾就越過分,竟在沿途霸佔了幾個民家女子在車上嬉戲不說,還時常因為這事干擾了大軍的正常行軍。   不管從哪一方面都不想延誤時間的倚弦對此更為不滿,曾幾次導人前去勸過尤渾。誰知尤渾非但不聽,反而怒斥倚弦不分尊卑,即使如倚弦這樣的好脾氣也不由大為惱火。   特別是當行軍駐營休息的時候,兩人偶爾擦身而過,尤渾投來的陰冷目光掃,總能令倚弦的思感異能清楚地感應到強烈不安,令他對尤渾的身份大感懷疑。   大軍行進又過了一天,這晚大軍駐營在南域邊境的「丘山」之上,正當眾將圍坐帳內議事之際,忽聽探子到了帳外來報戰況。   眾人心情大好,虎遴漢氣定神閒地讓探子進帳。   探子跪禮上報道:「稟大將軍,西岐要卡金雞嶺被攻陷,西岐大將軍南宮適受困『伏龍山』後,而在西岐『火燒落月谷』一戰中揚名的虎賁將軍耀陽隨同西岐二公子姬發奉命帶兵援助,甫到『望天關』,便先破崇黑虎大軍的圍城之計,其後一夜之間,耀陽更在火燒『東吉嶺』,大破名震遐邇的『飛虎軍』,近來熟知戰況的諸侯都私下戲稱此人是什麼『火舞耀陽』……」   眾人大驚,紛紛低頭議論開來。   「火舞耀陽?」虎遴漢聽完後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疑問道:「你可探知,這個虎賁將軍耀陽究竟是什麼來頭?」   探子回道:「此人近來才出現在西岐,年紀甚輕且身份不明,聽聞便是他在朝歌救出了西伯侯姬昌,而且他在西岐的風頭之盛,甚至蓋過了姬昌的幾個族親子嗣。」   虎遴漢滿腹疑問的環顧左右,但旁近諸位將領卻無人能知,都不免驚歎西岐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個能征善戰的將領,對這個耀陽產生了無法捉摸的感覺。   倚弦聞言心頭咯登一下,儘管他表面上裝作漠然處之的樣子,心中此時卻早已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的感觸盡數湧上心頭,尤其是那種由心而發的激動情緒,更讓他差些在眾人面前露了餡。   「火舞耀陽……小陽這小子終於闖出名堂來了!」倚弦的心中反思到舊時兩兄弟四處奔波逃亡的生涯,再一想到終於得知好兄弟的大好消息,頓時有了一種差些沒讓他當場熱淚盈眶的衝動,他心中怎能不激動呢,耀陽終於可以建功立業了,那種榮辱與共的情緒激盪在心中,令他久久無法自持。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六章 形勢危急   他說話間充斥體內玄能鼓蕩,不敢露出絲毫受傷的疲態,只因為他看到崇侯虎身邊的一個風度翩翩、俊朗不凡的年輕將領,此人正是當年在奇湖見過一面的刑天放。雖說刑天抗被譽為刑天氏年青一輩中的第一高手,但刑天放此人生性不喜爭強好勝,一身修為未必會在刑天抗之下。   耀陽如何敢大意,此時崇侯虎不敢放馬進攻,不過正是因為他獨身一人擋在此處,這一出奇不意之舉,讓人難免會懷疑有詐,擔心山隙內有人伏擊,所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胡說什麼,本侯哪有見過爾等無名小卒?」崇侯虎一訝,顯然記不起哪裡見過耀陽。   內傷牽動血腥入喉,耀陽強壓的傷勢似要爆發,忙不啻哈哈大笑,借笑聲掩蓋傷勢,喝道:「侯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可記得當日旄山會獵時,小子我還與侯爺好好理論過一回!」   「你是……」崇侯虎懷疑地看著耀陽,當日形勢複雜難料,他不過是想接威喝、暗襲等手段迫使幾個諸侯國就範罷了,哪裡還記得有個小毛頭曾經當眾威喝質疑過他的舉動。   耀陽看出崇侯虎的疑惑,知道唬弄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便道:「當日侯爺好像對我頗為看不順眼,難道這麼快就忘了?不過耀陽可不是善忘之人,今日難得再見侯爺一面,為補償過去的錯失,今日我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侯爺,望侯爺收好了!」言罷,他手中暗勁一拋,將背上的暗紅色葫蘆拋給了崇侯虎。   「你便是火舞耀陽?」崇侯虎從耀陽自稱的名字中想到近日連連打擊西征士氣的主角,心中怒火正要發洩,卻見親弟崇黑虎從不離身的得意法寶竟從耀陽手中拋落,直朝自己勁射而至,心神頓時大震。   崇侯虎身側的刑天放身形微動,掌中魔能釋出,憑空便將襲向崇侯虎的葫蘆吸走,雖然看似輕鬆寫意,但刑天放在接手的瞬時間,仍然可以感受到耀陽蓄意散發出的炙熱五行玄能,掌中自然而然生出抵禦魔能相抗,誰知魔能甫出,便中了耀陽暗藏葫蘆上的元能小把戲。   只聽「蓬」的一聲裂響,暗紅葫蘆已然爆裂開來,化為一陣炎火。   崇侯虎怒喝道:「小輩狗膽,我弟黑虎被你如何了?」   刑天放出道以來,哪曾受過這等戲弄,何況今日還當著萬千兵馬,他的臉色頓時難堪到了極點,掌中魔能逆轉,竟硬生生將炎火一寸寸憑空抹滅,雙目中煞氣巨增,毫不轉睛的盯視耀陽,直恨不能生剝了他。   耀陽雖然最為擔心刑天放,但目光始終對此人視若未見,道:「崇黑虎,他犯我西岐,死有餘辜!侯爺若是仇恨耀某人,不妨可以現在出手報仇,我們各看對方能耐如何?哼……」耀陽猛地虎目怒睜,冷哼聲如霹靂,直震人心。   崇侯虎震驚莫名,大怒之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耀陽:「你……你……竟敢謀害我黑虎兄弟,本侯若不殺你,如何對得起我弟在天之靈,來人啊,快快將這小子拿下!」   崇侯虎手後一員大將怒喝道:「小輩狂妄,侯爺莫惱,看本將來收拾你!」此人當即從馬背上躍身而起,五指寬的後背長刀凌空砍向耀陽。   耀陽存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一眼瞥見來將的法能修為薄弱,目中厲芒閃過,看似隨手地揮出一道五行玄能,宛若鋒刃激出,那刃風頓時宛若狂蟒之勢將那人吞沒。   只聽鐺啷一聲,長刀被玄能擊中,立時斷作二截,那名大將更是慘叫一聲,整個身子隨著刃風飛起,重重地摔在地上,雖然沒死,卻也只剩半口氣了。   好漂亮的一招傷敵,當即震懾了現場所有人。   崇侯虎大為駭然,本對這「火舞耀陽」深有忌憚,此時更不敢小覷,轉首問刑天放道:「天放,可否替本侯將此人拿下?」   刑天放何嘗不想,只是他為人向來謹慎,盯了耀陽半晌,在崇侯虎耳邊低語道:「此人前些日子在『落月谷』極端不利的情況下扭轉形勢,並出手將我族兄刑天抗擊傷,足見他才智過人,法術超群。而他此時卻膽敢以一人之力抗阻侯爺大軍,況且三番兩次蓄意激怒侯爺,天放以為其中必定有詐,況且這小子既然已經到了此處,想來姬發的兵馬也已不遠,如若此時南宮適再重兵下山……」   刑天放才一說到這裡,崇侯虎已經驚得四下張望,道:「天放是說,這小子佈置了一個圈套,等著本侯往裡鑽,對麼?」   刑天放悠然點頭,道:「否則,他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斷然不會獨守此處,試想天放與眾將一起出手,難道還不足以將其擊殺嗎?所以方纔他故意激怒侯爺,怕是期望能跟我等交手拖延時間,等待兵馬彙集!」   崇侯虎大呼有理,問道:「天放認為,本侯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刑天放頓了頓,道:「天放認為,侯爺應該快快返回主營,調集兵馬前來圍剿才是上策!」   此時,伏龍山北麓山徑山忽然驚起一灘宿鳥,崇侯虎縱橫沙場多年,豈會不知這是大批兵馬行進的痕跡,當即點頭道:「天放說得是!」   耀陽見二人商議半響,他卻始終沒有搭腔,那是因為方才一擊全力出手,傷勢已經達至一個無力徊轉的程度,他只能運轉五行玄能化合歸元異能,強制調理命脈,緩了好半響,這才稍有起色。   耀陽回了一口元氣,大聲喝道:「怎麼了,堂堂一個威轄二百鎮的大諸侯,竟然凡事都要向一名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請示,你就不覺得臉臊,還作甚麼北伯侯,乾脆連伯侯之位也乾脆讓給他算了!」   崇侯虎果然是老奸巨猾,得失利益權衡的非常清楚,竟絲毫不受耀陽話中之意挑撥,道:「既然你喜歡逞這口舌之利,本侯就不奉陪了!」話說到最後,可見他心中仇恨仍是難消,恨恨地盯著耀陽咬牙切齒道,「他日你若是犯在我手,本侯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崇侯虎單手一揮,已然下達撤軍的命令,萬餘大軍在面對耀陽單人匹馬的情況下,竟始終不敢前進一步,不但任由耀陽大肆辱罵一番,還灰溜溜的撤兵離去,果真好笑之極。   耀陽見目的已經達到,自然心中愉悅,最後仍然不忘大聲嘲笑一句,道:「侯爺既然這次既往不咎,耀陽下次定要再送你一份大禮才是!」   看著崇侯虎大軍遠離視線而去,耀陽搖頭洒然一笑,終於放鬆下來,卻再也抵制不住傷勢發作,一口口的腥血噴將出來,全身虛脫無力,眼前一黑,竟徑直從馬上跌落下來。   「耀將軍……」   關鍵時刻,金吒風遁而至,一把接住耀陽,見耀陽傷勢甚重,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潔白玉瓶,倒出幾粒紅色丹藥餵給耀陽服下。   耀陽在模糊中看清是金吒,自然知道玄宗素來對丹藥之道甚是精通,也不推辭,丹藥下腹,便感應到一股玄元之氣產生,很快擴散全身,讓他感覺無比舒暢,原本體內受損部分更是加速痊癒,而五行玄能也不斷吸收丹藥元氣來恢復自身。   呼出極為濁悶的一口長氣,耀陽悠悠醒來,看著金吒微微一笑,道:「崇侯虎退兵了麼?」   金吒眼眶一濕,差些落下淚來,點頭道:「崇侯虎萬餘大軍敵不過將軍一席話,已經退兵回營!」   「好,好,好!」耀陽連道三聲好字,差些因為說得太快緩不過氣來,金吒慌忙幫他舒胸通氣,再次掏出幾顆丹藥,準備喂耀陽服下。   耀陽惋拒道:「藥是好藥,不過不宜多服,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金吒忙道:「耀將軍,你的傷要緊……」   耀陽推開金吒的攙扶,勉強立起身來,再次舒出一口氣,道:「你看,我已經沒事了!」他體內的五行玄能果然卓絕非常,在短短時間內已經自行運轉幾個周天,傷勢被體脈勃勃氣機壓制下去。   耀陽默運元能調整體脈,然後輕鬆自若的行前了幾步。   金吒難以置信的望著耀陽,試問他如何肯信,方纔他所探查到的嚴重傷勢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復行動自如,縱算師門的「三清丹」有起死回生之妙,也斷不可能這麼快恢復本命創傷。   耀陽搖頭輕笑,他已經習慣了自身體脈的異常,道:「走吧,金吒將軍,說不定崇侯虎改變主意再折回來,那就大事不妙了!」   言罷,耀陽持住韁繩,翻身躍上馬背,大力一夾馬腹,逕直往伏龍山深處馳去,只看那勒馬回韁的颯爽英姿,再沒有絲毫重傷難癒的模樣。   金吒只能目瞪口呆的祭起風遁跟了上去。   當耀陽策馬行過狹窄的山徑,看到已經避入其中的西岐大軍,黑壓壓的一片兵馬盡數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感受到此刻馬下這數千熱血男兒的崇敬與擁戴,他同樣再次被感動得哽咽難言,原來所有的兵將並沒有趁他一人獨擋崇侯虎大軍之際上山,而是全都躲匿在山坳之中,只要聽到任何不利的動靜,便會奮不顧身衝殺出去,哪怕因為實力懸殊而戰死當場。   耀陽率領數千兵馬再次押運糧草等物事上路,臨出山坳之際,耀陽回頭對金吒道:「請金將軍將這個山隙捷徑毀了吧,以免日後被崇侯虎利用來偷襲。」   金吒稱是,當即飛遁而去,運起全身玄能,在附近幾個關鍵的石脈上連擊數下。頓時,山隙上方大片石塊墜落,砸在山隙之內,聲響直若天崩地裂,整個山脈都在微微顫抖。   耀陽大笑道:「崇侯虎恐怕已經知道我剛才是在裝腔作勢,現在恐怕被氣得半死了?」   金吒跟著笑道:「只要想到崇侯虎這傢伙氣悶的樣子就覺得爽!」   一眾偏將紛紛爆出開懷的笑聲。   山路崎嶇,登不了一半,馬匹輜重便無法再往山上搬運,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山間連綿成營的西岐大旗,不同山崖上更有成群營寨,想來南宮適大軍也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聚集了大批將士早已嚴陣以對。   耀陽率先前行,大喝一聲道:「龍翼將軍耀陽奉姬發公子之命護送糧草物資,前來與南宮大將軍策應,懇請求見大將軍!」   對方軍中不少人曾經經歷「落月谷」之戰,更有見過耀陽的兵士,聞言湊前看清了耀陽的樣子,立即大喜道:「真的是耀陽將軍!我軍終於可以脫困了。」頓時間,全軍喜得沸騰起來,不少人大呼「龍翼將軍」之名,原本萎靡的士氣在這時突然高漲起來,就如溺水將沉的人終於遇到了一條牢固大船一般。   不到片刻間,各個營寨的兵士們紛紛打開堅守的寨門,將眾兵將迎入寨中,並迫不及待的幫忙眾人將糧草輜重搬入寨中,人人興高采烈,一掃陰晦不寧的情緒。   在將士帶領下,耀陽來到山間一塊崖地前,面對崖前陣營的守衛將領,問道:「請問各位將軍,耀陽為讓各位脫困而來,不知大將軍何在?末將求見!」   中年將領遲疑一下,還是恭敬地將耀陽接上了營寨,道:「請將軍隨我來!」   耀陽吩咐金吒在此安排軍士物資事宜,自己則隨那將領前去。   進入營地後,很快便到了主帥大帳,中年將領請耀陽進帳。   耀陽甫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混雜著血腥的藥草味,一眼看去,卻是南宮適躺在床上,蒼白的老臉上醞釀著一片不正常的紅暈,樣子甚是憔悴,比耀陽上次在宮中見到他時老了不少。   耀陽奇問道:「大將軍他……」   「末將紀中成!」中年將領答道:「回耀將軍,大將軍在率軍突圍的時候背上中箭,由於藥草缺少,未能得到很好的醫治,導致傷勢惡化,已有好些日子,著實令人擔心啊!」   南宮適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到眼前的耀陽,頓時眼神一亮,雖然甚是虛弱,卻略帶有一些興奮和振作,斷斷續續地道:「耀將軍……你來了……」   耀陽忙安慰道:「大將軍,你一定要好好休息,這裡的事情我們一切都會搞定。」   「這樣……就好……」南宮適勉強一笑,眼睛微微閉上,又陷入昏迷之中。   耀陽忙對紀中成道:「將軍好好照顧大將軍,我去給大將軍拿點藥,馬上就回來。」   「耀將軍……」紀中成還沒說完,耀陽早已遁飛不見人影了。   耀陽自是向金吒討了幾顆丹藥,回來吩咐將領趕快和水給南宮適喝下去,這玄門丹藥果然不同凡響,很快南宮適就開始退熱,由原來的昏迷轉為熟睡。   耀陽和一眾將領大為欣慰,這才放心下來.   紀中成道:「耀將軍,大將軍受傷後的昏迷前就下命讓副帥拓拔震方代為主帥,但拓拔副帥近日也因重傷不治身亡,現在既然是耀將軍來了,這主帥之職自然是要由你來擔任。」   耀陽知道此時不是客套的時候,點點頭問道:「不知現在我軍情況如何?相比敵軍又如何?」   紀中成沉吟道:「我軍現在尚餘八萬四千多將士,傷者一萬三千,藥草用完,糧食幾近告罄,能用戰車不到三百,近三萬將兵士器裝備殘缺甚至沒有,士氣低落。至於崇侯虎兵馬,在我軍山下布了三萬裝備齊具的兵馬,另外左右及後方各有一萬兵馬,剩下的兵馬則是將『伏龍山』重重包圍,士氣高漲。不過既然現在耀將軍帶了必備糧草等物支援,我軍的情況便大是不同了。」   「既然如此!」耀陽道,「事不宜遲,請將軍麻煩知會所有將領進行緊急議會。」   「好!」紀中成當即出營下達命令。   耀陽、金吒、紀中成等眾將齊聚一堂,開始就當時的情形分析。   經過一番討論後,耀陽指著正中的獸皮地圖道:「我軍現有八萬八將士,其中傷者一萬三千,但是現在藥物已經運到,至少能讓五千人恢復戰鬥力。武器裝備都已齊備,此時我軍唯有等到明日午時,正面配合姬發公子的行動,再則說來,敵軍主力大將崇黑虎已死,這對敵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我軍沒有崇黑虎這個隱患,勝算更大,加上與公子有了策應連成一線,兩面攻擊之下敵軍定是首尾難以兼顧。所以此戰我軍只要謹慎小心,便絕不會輸的……」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探子急報,那名兵士進門激動道:「稟將軍,崇侯虎大軍退兵,現在已退至二十里外,『伏龍山』之圍已經不戰自解。」   眾將難以置信地呆了一會兒,問清楚此事確屬千真萬確之後,大家都忍不住歡呼起來,而率軍策應並擊殺崇黑虎的耀陽自然又成了英雄。   不過即使如此,耀陽還是按照正常佈置,以免崇侯虎再施詭計,否則一旦先機頓失,後果難堪設想。耀陽安排金吒回去給姬發稟報消息,耀陽則留下主持大局。   結果一夜無事,等到第二日耀陽起床後才發覺傷勢竟然好了大部分,五行玄法竟還勝之從前,可見與崇黑虎一戰,他實是獲益非淺。   辰時,探子來報:「崇侯虎已退至五十里外駐紮。」   看來崇侯虎知道西岐軍勝局已定,所以才會撤除「伏龍山」之圍,到了巳時三刻,聽到探子再報:「崇侯虎退到八十里外。」耀陽終於確信這非是崇侯虎的計謀,當即下令全軍開拔,離開「伏龍山」。   當耀陽整合兵力到了伏龍山下,就見數萬軍容鼎盛的西岐軍前來接應,為首的正是姬發。   終於,西岐大軍的合軍解圍計劃成功,旗幟飄揚連成一片無邊的汪洋大海,將近十數萬兵士的歡呼聲足以震懾一切。   姬發親自前來,問候了傷勢剛轉緩的南宮適,南宮適自表輕敵之罪,姬發當然不會予以追究,反而好好安慰,之後更大肆賞銀慰問被困大軍兵士,各種手段做得面面俱到,倒是得了不少人心。   兵馬會合後的第一件要事便是整編,經過將近三日時間,最後終於決定在「伏龍山」留守三萬兵馬,以對應崇侯虎軍進行監視,其他人馬則趕回「望天關」。   途經「東吉嶺」,耀陽獨自放馬上山,卻發現姜子牙和雲雨妍居然也在此處,三人偶遇自是一番客套,看到秀美脫俗的雲雨妍,耀陽心情大好。姜子牙更是對耀陽此次的諸多行動讚賞有加。   雲雨妍在一旁笑道:「耀將軍,可不要因此得意忘形,你需要學的還多著哩!」   耀陽連忙道:「是,是,耀陽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幸好有雲姐姐在一旁,所以平常雲姐姐一定要多多教導耀陽才好啊!」   雲雨妍俏目中神采流轉,道:「難道我雨妍不在,耀將軍就不能學到東西了麼?」   「哪裡……」耀陽連忙辯解道,「只是有姐姐在可以看管糾正著,那麼耀陽犯錯的機會就相對少一點。所以,姐姐對耀陽可是很重要的!」   雲雨妍嬌笑連連,哼道:「就會說些哄人的話……」那嬌容如畫讓耀陽看直了眼,免不得又被雲雨妍輕責一番,耀陽也怡然接受了。   耀陽適時向姜子牙問了一些有關於《龍虎六韜》的問題,姜子牙慢慢向他詮釋了一番,耀陽自從經過這次「伏龍山一戰」之後,對兵法謀略的認識更上了一層樓。   回了「望天關」之後,耀陽暫住將軍府後院。   他先回房休息,坐在一旁鬆了口氣。   然而不等他多歇一會兒,便聽門外兵士通傳:「耀將軍,主帥有急事相請!」   耀陽心中咯登一下,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來到議事廳,一眾將領竟全都到齊了。   姬發將手中的急報帛書遞給耀陽,道:「耀將軍看看吧!」   「什麼?」耀陽看完帛書,當即大驚失色道,「鬼方國偷襲西岐城?」   「不錯!」姬發苦笑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耀陽冷靜反思道:「這可能不是偶爾的,而是本來就制定好的陰謀,若非當日除去了在『落月谷』的埋伏兵馬,或許鬼方早就發難了。」   眾將頓時紛紛被驚出一身冷汗,若是在被崇侯虎壓制之時出現此事,整個西岐危矣。   姬發沉吟道:「現在西岐城被鬼方五萬兵馬威脅,父侯著令我派一萬人馬趕回西岐助援。本來此事甚是重要,應該由我親自出馬才對,但是此時大將軍傷病尚重,一時無法行動自如,面對虎狼一般的崇侯虎,我不得不留下來,所以此事必定得勞煩耀將軍了。」   「又是我,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儘管耀陽心裡犯著嘀咕,但他心中還是想回到西岐城,儘管進來的軍情戰況擾得他全身心都鋪在上面,但是他始終對仍然遭受劫持的冰兒、人兒與妲己放不下心來。   耀陽領命,時間無多,耀陽來不及歇息,就匆忙點兵一萬,逕直趕回西岐城。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七章 攻守戰略   正當無法知道耀陽來歷的虎遴漢皺眉深思之際,卻不料一旁半響都不曾開口的尤渾突然冷喝一聲,道:「耀陽?哼,此等黃毛小兒算得了什麼?若讓老夫遇到他,頂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尤渾陰冷的雙目中露出極深的恨意,臉上的猙獰神情更讓人直感心寒。   虎遴漢訝道:「尤大人,知道此子的來歷?」   尤渾為之語塞,怒哼了一聲,冷道:「老夫豈會知道這種無名小輩是何來歷?你們為了一個毛頭小子也擔驚受怕成這樣,是不是南域的兵將休養久了,都成了無膽鼠輩?」   南域眾將聽到此話,氣得肺都要炸了,幾個脾氣略暴的人站起來正要叱罵出聲,虎遴漢忙起身阻止他們,轉身冷然對尤渾道:「凡戰必先知敵情,本將不是神仙,沒有尤大人這般能耐,自然得仔細打探敵情,否則怎能對得起我南域千萬兵士的雙親,尤大人既然對此有意見,倒是可以不聽,但請不要妨礙我們商討軍情。」   聽到虎遴漢的諷刺,尤渾大怒,想要發作卻不知找什麼理由,當即還是忍了下來,臉色鐵青,當即拂袖而去了。   倚弦看著尤渾的背影,暗忖:「莫非他與耀陽之間有什麼過節?否則他一提到耀陽就如此憤恨。」想到這裡,本來對尤渾沒有絲毫好感的倚弦對他更覺厭惡,心中那層戒意愈來愈深了。   「不知所謂……」   「自以為是……」   「……」   看到尤渾行出營帳,在座的幾位將領已經忍不住開始低聲喝罵。   虎遴漢一路來對尤渾也甚是厭惡,此時也沒責怪手下,道:「人各有志,我們不用勉強別人,這件事別再理會,繼續我們自己的商議!」言罷,他著令探子暫行離去,繼續打探西岐的動靜,探子遵命而去。   幾個將領圍繞行進西岐邊境後的部署問題商討了半個多時辰,倚弦在旁雖然沒有發表言論,但是卻凝神細聽,因為他雖然不會參與其中,但為了耀陽的西岐軍反擊卻是莫大的幫助。   倚弦搖頭輕笑,他想不到自己甚麼時候竟然也做起了奸細的行當。   第二日,南域大軍繼續前進,一路上尤渾的冷嘲熱諷更是源源不斷,但都沒人理會他,鬧得他一個人很是無趣,最終還是閉嘴了。不過倚弦隱約感覺到他陰冷的殺氣,心中更加警惕,暗思此人的來歷決不簡單。   大軍加快行軍,直往西岐而去。   三日後,前方探子來報,大軍已到西岐境內,現正處於「金雞嶺」、「望天關」與「伏龍山」三地交接的邊緣地界——「岐英坡」。   虎遴漢和眾將領商量一下,決定就此駐紮下來,等候崇侯虎的調配。   一番忙乎後,三萬南域大軍就駐紮在「岐英坡」上,當晚飯後,全軍副將以上級別的將領都齊聚在中軍營帳內商討軍情。倚弦身為監軍自然參加其中,尤渾卻顧著跟美女廝混一口拒絕,倒也讓眾人覺得省心。   倚弦一直在旁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但心中卻迫切想知道耀陽的消息,當虎遴漢將各軍防備警戒之事分派好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敢問大將軍,不知現在地方西岐的形勢如何?」   此次本是為了攻打西岐而來,倚弦身為監軍想知道西岐狀況也是很正常,虎遴漢當然不會有什麼懷疑,點頭道:「龍使節,這事的確應該交代一下。侯爺說得沒錯,西岐實力果然不可小覷,據探子回報,短短三日內,西岐軍已經將崇侯虎大軍迫退數十里,成功與『伏龍山』的南宮適會師。崇侯虎受挫,因西岐大軍已經集合,戰車糧草齊備,實力大增,所以只能暫時退守金雞嶺,與『伏龍山』、『東吉嶺』、『望天關』三線一體的西岐軍成了僵持狀態。」   倚弦故意皺眉道:「這樣的話,西岐的防守豈非更加穩固,對我們是十分不利啊。」   虎遴漢搖頭笑道:「本來是這樣沒錯,以西岐的渾厚實力而言,一旦重新站穩腳跟,有了足夠的時間調整兵馬,即使最後我們能勝,我軍也會有極大損傷。但是這次不知是否連老天也在幫我們,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金雞嶺』和『望天關』吸引,卻沒有想到此時西岐卻突然後院起火,被一批鬼方國勁旅所襲,沒有防備的西岐措手不及,首尾難顧,他們現在可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這鬼方也真會挑時機,更何況此次還有我南域大軍加入,本將必讓西岐吃個迎頭敗仗。」   倚弦心中一沉,但還是擠出笑容道:「那我軍應該是乘勢進擊?」   「這個當然!」虎遴漢大笑道,「雖然那個崇侯虎架子很大,只是遣了一個探兵來派令,但看在局勢的份上,我們不跟他計較!」   倚弦趕忙問道:「崇侯虎派令什麼?」   虎遴漢道:「他派令我們務必要快些行動,火速繞道趕往西岐後方,全力助鬼方攻打西岐城!」   倚弦從前在朝歌做下奴的時候就聽說過崇侯虎的劣跡,此時再聽虎遴漢對於此人傲慢乖張的描述,心中更是厭惡,道:「這崇侯虎是典型的小人得志,根本不必理會,凡事只要有利於南域,大將軍忍一時委屈又有何妨。」   言罷,倚弦心中卻有些異常失落,如果不能參與「金雞嶺」前線的戰場,他恐怕很難愈漸耀陽,但現在如果改道西岐的話,他身為監軍,更有等待紫菱調兵前來的要務,豈能脫身前去兄弟相見呢?   「這話說得不錯。」虎遴漢讚道,「沒想到易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沉穩大度的風範,實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彥,濮國有你為臣真是大幸。」虎遴漢一席話說了出來,一旁的將領也跟著附言讚賞。   這些客套話倚弦自是不會當真,當即笑了笑謙讓道:「龍某哪能跟將軍相比,有很多地方還得向將軍請教!」   虎遴漢對倚弦的謙遜甚是受用,微笑道:「以使節現時的才能,遠勝本將當年多矣,若是再到了本將這般年齡的時候,隨著閱歷與成就的增長,恐怕封侯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將軍謬讚了!」倚弦將話題扯回來,道,「將軍乃南域支柱,豈是倚弦所能比擬的?相信此次攻打西岐,必能大勝而歸。」   虎遴漢很有自信的說道:「如果是在往日,以西岐的強盛,即使給本將二十萬兵馬,本將也不敢輕易言勝,但此時卻是今非昔比。崇侯虎大軍在金雞嶺對它虎視眈眈,拖住了西岐大部分兵馬,而鬼方又突然偷襲讓西岐前後難顧。縱算此時僅憑這三萬兵馬,便足以讓西岐大敗。」   倚弦試探著道:「聽聞西岐的那個大將軍南宮適是個經年老將,才能非常,威名更不在殷商第一將『飛虎軍』統帥——武成王黃飛虎之下,將軍此次也不可大意啊。」   虎遴漢哈哈大笑道:「不錯,南宮適的確南征北戰、經驗老到,乃是八百鎮諸侯將領中唯一與我齊名之士,非常不易對付,不過這次我們的對手卻不是他,所以實在無須太過擔憂。」   倚弦不由訝道:「這怎麼可能,以南宮適的資歷與經驗,那姬昌再笨也不可能在存亡危急之際將他撤換下來的。」   虎遴漢道:「姬昌自是不會這麼做,但此次是天不助西岐,南宮適在『伏龍山』一役中雖將大軍實力保留,但自己卻已身負重傷,絕非三五天可以痊癒,肯定不能再行領兵大將之職,而此時西岐軍中就只有姬發能有資格代其位,雖說論能力這姬發在西岐諸公子中算是佼佼者,但畢竟年紀尚輕,怎麼也不可能跟南宮適相提並論。」   倚弦露出訝異的神情,疑道:「如果姬發是代南宮適之位迎戰崇侯虎,那誰人會去援助現在的西岐城呢?」   虎遴漢沉思道:「雖然現在西岐兩線交戰吃緊,但畢竟崇侯虎的大軍才是大頭,鬼方雖來勢洶洶卻不過是小打小鬧,危險並不是很大,姬發自然不會捨『望天關』而回西岐,所以至多是另派一人過去。如果本將所料不差,有一個人最有可能是我們本次西岐之戰的對手。」   「誰?」倚弦心中一動,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虎遴漢幾近肯定的說道:「此人定是那個近月餘以來聲名大震,被稱之為『火舞耀陽』的耀陽,以他現在的聲望和能力自是回守西岐城的最佳人選,我看姬發也只能派他前去了。」   眾將聽到這裡,都齊齊點頭,表示贊同主將的猜測。   「耀陽?」倚弦心中大喜,剛剛還以為不能藉機見到耀陽,卻想不到事情立即有了迴旋的餘地,心中頓時大喜過望,但臉上還是盡量沒有表露出來。   虎遴漢道:「不錯,鬼方雖然不強,但畢竟攻打的是西岐的首府重地,那個耀陽近來如此出風頭,隱有戰無不勝的意味,就算是他一人獨自回西岐,就足以激勵士氣。所以憑他之能,只需帶兵萬餘回守西岐,再配合駐守兵馬,定然就能將鬼方的攻勢一一化解。如此一來,西岐前後堅守,加上姬昌在西岐,乃至天下都甚得民心,崇侯虎大軍和鬼方未必能奈何得了西岐。」   倚弦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但還是有些隱然不安,因為這次他們兄弟倆並不是尋常會面,而是以互相敵對的身份出現,尤其這些日子,他見識到虎遴漢帶兵行軍的能力,深知南域這只出其不意的大軍不發則已,一發必不可收拾,弄得不好會將耀陽費心經營起來的威望盡數蕩空。   「怎麼做才能讓耀陽再立大功,並將西岐順利保全下來……」正當倚弦有心想著如何幫助耀陽抵禦這次合圍時,營外突然響起急促的快馬蹄聲,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強制勒韁所致的馬嘶聲響起,蹄聲在營外停住。   這麼著急,難道戰局又有變動不成?虎遴漢和倚弦等眾將同時看向營外。   帳帷被掀開,一個兵士快步進來遞上一份帛卷,稟報道:「報將軍,南侯送來快馬文書,請將軍驗收!」   虎遴漢連忙上前接過文書,展開來細觀片刻,驀地在倚弦的肩頭大力的拍了一把,大喜道:「好啊,濮國的兵馬糧草終於啟程,我軍不怕後續無力了。」   眾將大喜,倚弦也震驚不小,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到紫菱公主竟能真的借調到濮國兵馬,這不過只是他以此為隨軍的借口而已。   虎遴漢對那個兵士道:「你回去告知侯爺,本將絕對不會令侯爺失望。」   望著那名兵士應命離開營帳,虎遴漢下令道:「各位回營安排兵士們早做休息,明日臨晨寅時動身,全軍火速趕往西岐城。」   「是!」眾將應命退走,倚弦也隨之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他心中又喜又憂,喜得是一直擔心見不到耀陽的問題終於解決了,憂得是這樣一來,西岐愈加陷入險境,而耀陽所面臨的困難則更大了。此時的情況下,他想幫耀陽也是越來越難。「現在該怎麼辦才行呢?」倚弦搖頭苦笑,他畢竟不是神仙,更從未研習兵法謀略,怎麼可能這麼快便想出辦法來解決呢?   倚弦愁眉緊鎖的踏出營帳,仰首望天,自從他從冰火煉獄脫身之後,再沒有比此時此刻更讓他覺得心緒難寧了,感受到夜涼如水的孤寂,他知道只有見一步行一步,到時看情況再做打算了。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八章 祝蚺魔身   「六英」雄踞南域最南端、與光、席兩大部族的聯盟,互成犄角之勢。兩大勢力互不想讓,為了爭奪偏南地域少之又少的生存物資,明爭暗鬥,互不想讓。但雙方卻從不曾將戰火燃至兩大勢力中央處——「邛□山」方圓百里之內。   原因無他,只因此山週遭遍佈熔岩洞,秉承地火炎陽之氣而生的各種怪獸不時出沒其間,絕對不是凡塵中人敢踏足的。而邛□山本身就更具神秘色彩了,傳說邛□山乃是上古時期天神交戰的戰場,遺留了繁如星辰的奇珍異寶、咒術秘典。所以千數年來,三界中無數奇人異世,或為那些絕世奇珍,或為解開傳說的神秘面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喪身其中者有之,黯然離去者有之,更為邛□山平添了恐怖陰暗的色調。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脈的延續,傳承祖輩記憶時誇張的描述,讓南域以南的諸多蠻族對邛□山自心底生出敬畏,更有甚者將自己的祖先喻為邛□山中的神仙,藉以自欺欺人。   今日,又有數十名紅衣大漢簇擁著一名白髮老者來到此處,從他們平空飛馳的身影,讓邛□山眾凶獸退避三舍的厲煞氣勢,可知,這是一批妖魔兩道中訓練有素的高手。   一眾人滿面風塵、神色匆匆地直朝邛□山而去,眨眼間即已來到山腳之下。   白髮老者身形驀地頓住,老者身後眾紅衣大漢也都齊刷刷立定當地,隨著老者右手揮起,眾人水珠墜地般四下散開,眨眼失去蹤跡。   白髮老者則頭也不回地向山頂逸去,在到達山腰之時卻忽然折向後山,一直奔到一塊血紅的平坦石地上才停了下來。他首先警戒地四處掃視一圈,確定未發現異樣之後,雙手驀然靈動,簇簇焰火自指尖激射而出,依照某種順序打入地面石層。   不多時,石層忽然一陣輕微顫動,一道洞口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兩名與白髮老者同樣裝束的老者從裡面閃身而出。其中一名略為高大的老者,甫一出了洞口,便急急詢問道:「祝殄,事情辦的如何?宗主為何沒有一起回來?」   祝殄恨恨的跺腳歎道:「唉,一言難盡,此次……」   祝殄話未說完,就被旁邊另外那名老者斷然打斷道:「此處不是詳談之地,我們回府再說!」說罷,當先跨入地面石洞。祝殄與那高大老者對望一眼,緊隨其後而入,地面石洞又自悄無聲息合壁,直至再無痕跡可尋。   此時,空中忽然飄下漫漫雪片,落在地面發出陣陣滋響,登時蒸化成氣,將邛□山緊緊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   邛□山脈地底深處,有著一個不為三界人知的巨大岩漿湖,湖面上星羅棋布的漂泊著無數或大或小的礁石堆。岩漿湖最中央處,一坐數十丈告的石山巍然矗立,一道岩漿瀑布自山頂飛流直下,墜入山下一眼巨大漩渦當中,蒼天血痕一般觸目驚心。   山腰處突兀已極的凹陷進一道巨大缺口,缺口中一似是而非的神殿在岩漿瀑布的遮蓋下若隱若現,極為詭秘。高溫下蒸騰而上的氣流,將視線所及的所有景象扭曲變形,給整個空間平添沉重的壓抑氣氛。   此處正是魔宗五族之一祝融氏族地——熔岩洞天!   火神殿前。   兩名老者聽完祝殄對祝蚺在南域事情的敘述,雙目呆滯地望著腳下祝蚺依然高大猙獰的屍身,直感週身冰冷難當,彷彿陷身一個無底夢魘,不可置信地同聲喃喃道:「龍刃誅神?這……這怎麼可能?」   祝殄精神委靡地站在一旁,深歎一聲,道:「事情大致如此了。」   那身材高大的老者問道:「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祝殄聞弦知音,連忙道:「只有我親手調教的一些弟子知道,應該不至於洩露出去!」   在旁一直未曾開口的那名老者沉聲道:「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唯有施用『燃靈決』為宗主鍛魂煉魄,重塑靈元才是穩定我族人的正途。」   祝殄與那高大老者聞言均自一震,後者更是問道:「大長老,這……」   大長老打斷他,道:「祝衽你不用說了,為了我祝融一氏,你我都注定要這麼做的!否則我們將面對其他幾族瓜分的厄運……」說著,他露出了狂熱的神色繼續道,「再則說來,為了這個計劃,我祝融氏付出了太多代價,絕對不能就此罷休,而宗主也絕對不能就此喪生在一個小輩手中……哼,只要宗主重生,我祝融氏崛起於五族之間才會大有希望!」   「一派胡言!」   就在這時,一把陰兀聲音忽然響起,「你們將精力浪費在一具死屍上,簡直愚不可及!」   祝融氏三大長老驚駭莫名,此處乃是祝融氏族中秘地,守衛森嚴不說,就是環互此處週遭的岩漿湖就已然足令三界中無數高手駐足止步了,更不要說他們三人現在就在其中,來人竟然仍能毫無聲息逼至他們近前,試問他們怎能不驚?   更讓他們驚駭欲絕的是,隨著說話聲音的響起,一道雄偉的漆黑身影正從祝融氏火神聖殿中緩緩踱出。   祝殄驚呼出聲道:「黑衣人!」他聽祝唳說過此人,只是當時祝蚺一直忙於「伏羲武庫」的問題,對此事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原來來人正是在有炎氏族地殺戮祝融氏族人,後又追殺倚弦等人的黑衣老者。   「不必緊張,老夫此次前來並無惡意,而是來為你們解決眼前煩憂的。」黑衣老者穩如磐石地站在那裡說話,無意間一股魔能勁力已灑罩在方圓數丈之內。   三位長老身形頓時被激得直欲後退,大長老卻不退反進,向前緩踏兩步,將己方三人氣勢集於一身,厲聲道:「不知閣下是聖宗哪一族的朋友,竟會如此關心我祝融氏!」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道:「爾等不需要知道這些,只要你們奉老夫為主,重組『火神軍』,日後三界之中定有你祝融氏一席之地。」   卻在他話音未落之時,祝融氏三位長老已經默契的齊齊出手,他們都瞭解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將黑衣老者擊斃,從而保住祝融氏族地之秘,保住祝蚺已死之秘!   大長老揮手之間就已發動機關,將黑衣老者背後聖殿大門閉死,合圍之勢已成。「就算他實力超絕,但也別想從我們三人聯圍之中逃脫,何況這邛□山方圓百里之內遍佈我族子民。」三位長老不由自主的同時想到。   三人身影穿插交錯,布成一道極具攻擊力道的大網,犀利勁能將空餘之地悉數填滿,可謂是滴水不漏。   然而面對早在數百年前,即已聲名鵲起的祝融氏三大長老強勁攻勢,黑衣老者卻淡定從容地穿梭自如,並冷哼一聲道:「早知你們這些頑固不化的傢伙會這麼做,老夫就小小給你們點教訓!」   三人聞言驚怒交集,手下更不留情。一時間,場中長呼短嘯絡繹不絕,衣袂翻飛鼓動,異能澎湃激響,勁氣縱橫而出將聖殿前熔岩瀑布齊齊截斷,橫飛而出,堪稱壯觀。   四人激戰正烈之時,忽聽一聲慘呼兩聲悶哼,祝融氏三位長老已倒飛而出,「蓬蓬蓬」墜落地面。三人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黑衣老者,怔怔不能言語。   「哼,就憑你們幾個便能將你祝融氏發揚光大麼?當年祝火神何等神威,震懾三界,誰人不知,哪人不曉,現在你們別無選擇,只要歸入老夫麾下,否則……」話到此處,黑衣老者忽然頓住,嘿嘿怪笑兩聲道:「……否則,嘿,老夫現在就讓你祝融氏從此三界除名!」   說罷,黑衣老者大袖一揮,剛剛回復正常的岩漿瀑布就已停止正常流動,反而緩緩倒捲而上。山下湖中岩漿也紛紛被莫名勁力裹帶而起,迅速在這巨大的地底空間上空聚集,如一把正在迅速生長的巨傘一般,霎時籠罩整個祝融氏族地。   祝融氏族人千百年來那曾見過這等場景,恐慌的叫聲如瘟疫般傳了開來,一些族人甚至直奔聖殿而來,卻因聖殿下「漩炎大陣」所阻,只能遠遠呼叫諸位長老。   三位長老驚懼欲狂,知道眼前之人舉手投足之間絕對可以決定自己一族血脈的存亡,權衡利害之下,三人對望一眼,只能長歎一聲,齊齊跪倒在地,以魔門本心宣誓歸順。   但大長老卻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黑衣老者的冷冷注視下,他終於顫聲道:「啟稟主公,並非小人等不想重組火神軍,而……而是我族火神軍修煉法決《禁火魔鑒》已經失傳多年,所以……所以……」   然而不等大長老把話說完,黑衣老者抬手便丟來一物,擲到三人面前。   只見那物方方正正,內蘊八菱六角,金絲銀縷勾畫出絲絲屢屢淡紫含金的焰火,焰火中央印有篆書四個墨黑大字——《禁火魔鑒》。   三人顫抖的撫摸著這祝融氏遺失千多年的寶鑒,不由得紛紛老淚橫流。   黑衣老者卻在旁冷冷道:「你們速將遣派在外的族人統統召回,只管專心為老夫訓練火神軍即可,再也不要插足四大法宗與人間界的事情,你們可記住了麼?」   三人哪敢有所異議,祝殄卻猶豫指了指祝蚺的魔身屍首,道:「主公,那宗主他……」   黑衣老者緩緩踱到祝蚺屍身前,輕蔑地一笑,抬腳將祝蚺踢入山下漩炎大陣中,冷冷道:「一個靈元寂滅的死人,一具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魔身……」   三位長老對望一眼,直感後背冷汗直冒,卻只能點頭應是,心中卻在推測,如果祝蚺的死訊傳入其他幾族將會引發的後果。   黑衣老者冷冷掃了三人一眼,道:「你們定是在擔心聖宗其他幾族知道祝蚺死訊後,趁機為難你們,對不對?」未等三人反應過來,他卻又淡淡道:「放心,他們如今自身難保,豈會有精神來找你們麻煩。」   三位長老大驚,心中思緒萬千,齊齊想到:「莫非我聖宗將要遭受滅頂之災不成?」一想到此處,三人不由自主想到神玄二宗,面如死灰的對望一眼,齊齊跪伏當地,大聲呼道:「主公,雖我聖宗五族千數年來內鬥不止,但卻也不容他神玄二宗插手,唇亡齒寒,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啊,還望主公看在共是聖宗血脈的份上,以大局為重!必要的時候幫聖宗一把!」   哪知黑衣老者聞言忽然放聲大笑道:「什麼神玄二宗,如果我聖宗結束內戰,五族一統,他們算是什麼東西,哈哈……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話至此處,黑衣老者因為張狂大笑而顫抖的身體,居然慢慢淡去,終至無影無蹤。   這時,地上三位長老方敢站起身來。大長老怔怔看著手中《禁火魔鑒》,心頭多年積壓的野心,狂熱的族氏信念,瞬間爆發出來,當即吩咐祝衽出去安撫族人,自己則拉住祝殄急急向殿內奔去……   就在祝融氏三大長老忙於鑽研《禁火魔鑒》之際,他們卻沒有發現,其實除了黑衣老者進入祝蚺族地之外,還有一個外族人潛藏在火神殿之下。   他目注祝融氏人慢慢散盡,才將身上的祝融氏族服一把扯了下來。望著前方洶湧急流的漩炎大陣,他的眼神依然堅定如初,他開始回憶方才祝蚺魔身墜入漩渦的地點,同時他又必須算出岩漿捲動運行的速度、每個漩渦之間相隔時間的差距。   只有這樣,他才能計算出隨著時間的推移,祝蚺魔身將會被熔漿捲向何處!   隨著他丈量尺度而四處走動,他的身影終於從山腳下的巖影暗角處走了出來,他是一名相當俊朗的少年,傲然挺立的身影,長髮飄揚,淡定的笑容,孤寂的眼神,赫然便是玄門三宗中北明元宗最為傑出的後起之秀——   慕行雲。   最後,經過精確計算,他將範圍縮小在三個地方,有一處就在眼前,但另外兩處卻讓他猶豫不已。只因如要到達另外兩個地方,就必須穿過漩炎大陣,但漩炎大陣豈是尋常人可以輕易闖過?   先不論它本身陣法靈力交織,所飽含的魔異之力,也不說那熔漿中不為世人而知的惡毒生物,就單是可焚化三界任何軀體的熔漿,已不是他所能抵擋,何況所費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沒有自信玄宗至寶——百衲甲衣也抵受不住那至剛至陽的炎陽之氣侵體焚心。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望著滾滾奔騰不息的熔漿巨流,眼中一反常態,孤寂冷傲的眼神消匿無蹤,代之而起的是焦急、是憂慮、是極度的渴望!時間慢慢流逝,他運行計算所預留的半個時辰緩衝時間眨眼即到,令他更為焦急,不由自主的在熔漿河岸邊來回走動,以滌除心中萬般念頭。   當到達預算時間的最後一刻,慕行雲終於停下腳步,緊簇在一起的兩道劍眉也舒展開來,回復以往悠然淡漠的神情,揮手間,隨身而帶的丈六長矛出現在他手中。   最後,他仰望地底空間的上方蒼茫,靜靜的,彷彿眼神已經穿過空間的阻隔,透過重重泥土山石阻擋,看到了淒迷幻麗的星空。隨後,他默念法咒,縱身投入漩炎大陣……   「滋滋……」聲響中,慕行雲終於落於岩漿當中,身側護持結界已然急速縮減至身週三寸。熨熱難當的苦楚自心底湧出,但他卻知道此時絕不是耗費體內玄能緩解熱毒之時,只因這並不是最為艱難的考驗,如果連眼前小小熱毒都忍受不了,那計劃的事情就根本不用再提。   漩炎大陣並不是個絕妙的陣法,它本身存有極大的漏洞,那就是它的陣心處完全趨於空白,無有絲毫制敵之用。但這個漏洞在這道聖殿山底的漩炎大陣當中,卻再也不是漏洞。只要你沒有辦法突破數千年密咒加持的聖殿山,那麼貿然進入陣心,你只有死路一條。   而慕行雲此時要做的就是,穿破漩炎大陣外圍的靈能魔力交織的防護網,進入陣心。   因為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將體內玄能損耗減至最低點,為在這魔域中多爭得一分活下去的籌碼。而且他由裡觀外,有十足把握可將祝蚺魔身拿到,不過卻得看自己有否闖得出去的本事了。   漩炎大陣能被置放於此,守護族氏中最為神聖的地方,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慕行雲雖已有十分的警惕、萬分的小心,但是一旦陷入陣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   身周護體結界蓬的一聲化作流瑩散落湖中,一種痛徹肺腑的熨熱由皮膚燃至心底深處。但慕行雲仍舊不敢將百衲甲衣幻出,他清楚的知道那樣做只能是死路一條。   他硬生生忍著焚體疼痛,一方面將體內玄能迅速均勻散於體周,減少身體損害,一方面迅速向前衝刺。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他終於順利穿過漩炎大陣的外圍,來到了毫無危險的陣心,但對於慕行雲來說剛剛短暫的時間,並不異於輪迴數次。   如履薄冰的他,絕對不能犯哪怕一丁點兒的錯誤,所有決定不能有絲毫疑惑,否則等待他的將會萬劫不復,方纔如此,以後也會如此!   天幸慕行雲居然在第一個目的地,就看到了祝蚺的魔身,更得蒼天眷戀的是祝蚺屍身在漩炎大陣的內壁,這倒省了他好大力氣,輕而易舉的用他的丈六紅矛,將祝蚺魔身撈到近前。   而他卻不能顧及週身傷痛,必須在盞茶時間內回復剛才消耗玄能,再原路返回。身周潺潺岩漿流過,毫不鬆懈的侵襲、拍打著他身周結界,他絲毫不為所動。近前漩炎大陣轟隆作響,奔騰逸走,直如萬馬奔騰,聲勢浩大,卻也不能影響他丁點!   盞茶時間眨眼即過,慕行雲緩緩睜開眼眸,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孤寂……   當慕行雲拖著已經縮至常人一半大小的祝蚺魔身登上岸後,他飄揚瀟灑的長髮已經不復再見,身上戰甲已然損壞的不成模樣,數處地方已經可以看到他體內白骨,俊朗臉龐上也只留有凹凸不平的焦黑傷疤……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代表著他此次行動付出了他此生最大的代價,被地心陽炎焚燒的面容,永遠不可能復原。   他終於不止倒地,只剩下他的手腳在輕微顫抖著,那是精疲力盡後的正常現象,但是——   他卻又奇跡般的掙扎起來,從腰間解下一琥珀獸角,催動念力符咒,將地上祝蚺魔身封印。   作罷這一切之後,慕行雲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是在想是否該在此處稍作調息,再回去。但這只是稍有猶豫而已,一向謹慎小心的他,還是選擇了立即離開這凶多吉少的魔域。   他回頭望向這塊注定令他畢生難忘地方,輕蔑一笑,轉身而去。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九章 公主玉璇   第二日臨晨,南域大軍啟程開赴西岐城,一直沿著邊遠的山路繞過「望天關」,全軍快速前進,不顧勞累,山路雖然崎嶇難行,但所有人都沒有怨言,只是尤渾吃不得苦,在山路間顛簸氣得他怒罵連連,惹得南域眾將更是憎厭其人。   由於行軍加速,加上他們利用南域與西岐交接的山界隱蔽,用了不過三日的時間,大軍終於到達緊靠西岐不到百里之遙的雒水附近,虎遴漢審時度勢,當即命令全軍就地集結,重新整頓陣形。   看著稍有疲累卻仍有精神的南域大軍,虎遴漢很是滿意,下令全軍保持秩序隱入雒水旁的山林之中駐營紮寨,這樣做當然是為了避免驚擾西岐,等待濮國兵馬以及糧草的增補。   儘管南域大軍不可能完全隱藏行跡,但只要不顯出足夠的實力,加上現時西岐四處兵馬頻繁調動,混淆了視聽線索,一時間自然無法引起西岐官方的注意。   虎遴漢還特意警告尤渾,讓他不要再在附近村落集鎮任意妄為,以免讓西岐有所察覺,對於虎遴漢的口氣,尤渾雖然十分不滿,但在這關鍵時候卻也沒有強到非要跟虎遴漢作對的地步,畢竟還是全盤作戰計劃要緊。   虎遴漢還遣兵士前往通知鬼方,告知南域大軍在此等待的消息,然後帶兵經驗十足老成的虎遴漢自不會就此閒著,當下派出幾個探子,去西岐城探聽對方的各方面動靜。   倚弦雖然身居監軍要職,但他並不是那種肆意干涉軍政之人,所以並無特別的事情可作。呆在在營帳內的他卻仍是坐立不安。   他已經隱約感應到耀陽應該就在不遠的西岐城,他的心情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久別的兄弟,不過這只是奢望,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一旦濮國兵馬攜充足糧草而至,鬼方與南域聯軍達成攻防共識,西岐危在旦夕!   他不能急了這麼一時而讓局勢向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若西岐不能支撐下去,耀陽想建功立業的夢想就不知還要再等多久了。這無疑是對他的最大打擊,身為兄弟的倚弦怎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倚弦斜身躺在營帳內的皮毯之上,手指輕扣柔軟的皮毯,心中思緒急轉,實在想不出針對性的方法才能保住西岐,西岐不僅是耀陽發揮才能的最佳地方,還是他們、甚至天下百姓都嚮往去到的寧靜樂土。   倚弦定了定神,感覺有些心煩,知道這樣是欲速而不達,便深吸了幾口氣,暗用冰火異能平心靜氣,頓時心境定了下來,所有感覺都變得無比清晰敏銳,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任何一點小小的變動都清楚無比地顯示出來。   就在這瞬時間,他思感驀地一動,靈動的歸元異能隱隱感到一絲妖能的波動,這股妖能波動極其微弱,若非他有著超凡的歸元異能,更曾經從魔道至高無上的「意念烙印」中逃生的經歷,怕是根本無法感知出來。毫無疑問,絕對是有妖宗的高手在時刻監視自己。   倚弦心中一驚,驀地想到一人,最有可疑的就是尤渾。   這尤渾果然不是個簡單角色,倚弦警惕起來,不敢輕動妄動。試想他連魔門五族的宗主祝蚺都將其手刃,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為怕尤渾,而是一旦讓尤渾察覺到什麼,對於他幫助耀陽將有莫大阻礙。   通過妖能的絲微波動,倚弦感應到對方的監視一直沒有斷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行出營帳去跟虎遴漢商討一下軍情,便正常地吃喝休息,表面上看不出一絲異樣。但對於做表面功夫,倚弦並不是很在行,直似難耐的煎熬,長時間堅持下來不免感到大不自在。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入夜時分,有兵士來請他去營外,原來是前方來報,鬼方的貴賓使者終於快到了,據傳已經到了幾里外,而且探子來報此人身份不低,虎遴漢自是不敢托大,召集眾將便出去迎接。   虎遴漢等眾將紛紛到了營地外,等待鬼方使者的到來,令人詫異的是此時那個狂傲無禮的尤渾也跟著眾人來到營外一起迎接,這多少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到底鬼方來的是何方神聖,能讓他改變糟糕透頂的脾氣出來相迎。   不久以後,一個看起來甚是普通的車輿在幾個護衛的護送下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在貼身丫鬟的扶持下,一人從車上緩緩步下,竟是個嬌美華貴的少女,舉手投足之間除了高貴典雅的氣質,還另外多出一份妖媚。   倚弦看著那名女子下車輿的情景,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在朝歌城與幽雲仙子的第一次見面,他轉念又想到耀陽當初的急色模樣,流露出會心的一笑。他當然萬萬不會想到,如果耀陽此時在的話,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名女子竟是一直痛斥鬼方王叔作亂的鬼方公主——玉璇。   尤渾卻是比眾人都搶先一步的迎上前,露出一個平時極難見到的笑容,道:「玉璇,經月不見,一向可好麼?」   「托福!」玉璇行了一個福禮,甜甜一笑道,「尤大人可是越活越精神了。」言罷,她又跟虎遴漢、倚弦等一眾將領一一福禮,柔聲道:「玉璇見過將軍與龍使節!」言語間,她的眼神不經意間在倚弦身上停頓了一下,畢竟像是倚弦這樣出色的人物,豈會不惹人注意呢。   虎遴漢讚道:「久聞鬼方公主才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玉璇格格嬌笑道:「哪裡,將軍誇張了,玉璇不過蠻夷蒲柳之姿,怎麼入得南域各位將軍的法眼,將軍太誇獎了。」   不等虎遴漢回話,尤渾便搶先道:「玉璇公主的美貌,即使是老夫也心動得很,這話自是說得一點也不誇張。」   這話一出,包括倚弦的所有將領都明白過來,原來尤渾改變態度的原因絕非因為玉璇公主的身份,而是對她的美色大是垂涎。各人心底無不鄙視暗笑,深信憑他的人品長相哪能配得上一國公主呢?   玉璇反倒沒什麼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大度的微微一笑。虎遴漢更是懶得去理會尤渾,當下直接對玉璇道:「帳外風寒,還請公主入營詳談。」   玉璇姿勢優雅的點頭隨虎遴漢等一眾將領進入營地,尤渾跟在玉璇身後步入帳內,眼中精芒湛射,透出一股無形的妖異邪惡。   走入軍帳之中,指著布設簡陋的中軍帳,虎遴漢略表歉意道:「不知是公主大駕光臨,所以本將在匆忙之中沒來得及準備,所以這裡顯得粗陋了些,屈就公主之處,還請見諒!」   玉璇大方得體的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的隨便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笑道:「沒事,大軍在外軍務要緊,豈能如此講究。」當即揮手招呼其餘眾將隨她一起坐了下來。   尤渾卻在旁大咧咧的陰笑道:「玉璇啊,這裡倒不舒服,等會兒不如去我帳中坐坐,我那裡比這裡可是好得多了!」所有人聞言都不由暗罵這個齷齪的老不修,都什麼時候還色心不改。   儘管眾將都露出鄙視的眼神,但尤渾卻絲毫不在意。   玉璇伸出纖纖玉指撩起額際垂落的青絲,笑意盈然的說道:「這個就不必了,此時軍情緊急,商討之後可能就沒有什麼時間了。而且玉璇亦不好長期在外,以免引起姬昌的疑心,所以今次還望尤大人體諒!」   虎遴漢也道:「尤大人,此時還是先聽公主說說西岐城的情況吧?」   尤渾當著眾將吃了軟當,顏面不好過又不便說些什麼,只是對著虎遴漢冷哼了一聲,偏頭陰鬱著臉不再言語。   玉璇臉容一肅,面向眾將道:「好了,現在容玉璇將西岐的形勢說一下。日前,原西岐主將公子姬旦中了我的調兵之計,大敗而歸,主將之位被撤,卻換上剛剛率一萬兵馬趕回西岐的龍翼將軍耀陽,誰知對方一直閉關不戰,致使我鬼方大軍現正屯兵西岐城外,雖然對其有著強大的威懾力,但暫時西岐還算得以苟安。」   倚弦方才聽出虎遴漢的話中有話,不由心念一動,看似隨意地插口問道:「聽虎將軍所言,那什麼『火舞耀陽』的將軍甚是厲害,連贏了幾場勝仗,恐怕他已是現時西岐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將領。遇上此人,我們此次強攻西岐城可能會有不少麻煩,不知公主可有法子對付此人?」   玉璇一雙美目盯住倚弦凝視半響,不由被他眉宇之間的軒然神采所震,不答反問道:「看公子氣宇非凡,而且又非是一身戎裝,還未請教?」   虎遴漢適時的行前介紹道:「這位乃是今次我南域大軍西征的監軍,來自濮國的龍使節!」   玉璇嬌媚的一笑,道:「原來是濮國的龍使節,如此年紀便有這般成就,真可謂人中龍鳳,本公主這廂有禮了!」   倚弦不卑不亢的輕施一禮,道:「龍某人能認識公主,實乃三生有幸!」   「龍使節誇獎了!」玉璇聞言嬌笑連連,道,「方纔使節問起的問題其實非常簡單,如果西岐軍繼續以姬旦為帥,我倒是不敢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既然換上這個耀陽,那我們定可穩操勝券!」   此言一出,眾人大感意外,就連原本見了倚弦與玉璇之間眉來眼去你來我往,氣得夠嗆的尤渾也興趣大生,雖然他從未將耀陽放在眼裡,但畢竟還在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所以聽到玉璇如此肯定的答覆,自然來了興趣,想一探究竟。   玉璇言語間頓了頓,知道眾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自己身上,滿意的柔聲乾咳二聲,繼續說道:「這個耀陽的確是有些小聰明,不但可以火燒『落月谷』,焚退『飛虎軍』,更親手擊斃崇黑虎……」   「什麼,崇黑虎也被他殺了!」眾將今時才聽玉璇說起,個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眾將雖然是南方武將,卻對北侯之弟崇黑虎聞名久矣,知道此人身懷異術,非常人可以比擬,卻不想如此輕易便被耀陽所殺。   尤渾倒是沒有這麼驚咦,連他與「妖尊」雪赤極聯手都不能奈何得了耀陽,一個小小的崇黑虎又算得了什麼呢?他最感興趣的還是玉璇對那小子鄙視的原因所在,因為在場眾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瞭解這個小娘們,試問「奇湖之主」陸壓的嫡傳弟子會說出沒有把握的話麼。   玉璇輕笑搖頭道:「崇黑虎不過區區小人物而已,不提也罷。再則說來,即便這個耀陽再厲害又怎樣,他現在有把柄在我的手上,投鼠忌器之下,諒他也不敢擅自出擊。所以我們正好可以從容佈置一切,到時一鼓作氣將西岐拿下。」   「把柄?」倚弦心中大驚,訝然道,「公主認得此人麼?」   玉璇臉色中驀然閃過一絲紅暈,神色顯得有些複雜,但轉瞬又回復如常,非是倚弦、尤渾此等法道高手不能察覺。   只聽玉璇悠然道:「這個耀陽,我跟他之間交過好幾次手,如果論心機和法道修為,他的確是年輕一輩中屈指可數的人物,不過經驗閱歷方面還是太嫩,很容易對付的。」   倚弦再次注意到玉璇說起耀陽時候的眼神有點奇怪,似是參雜著某種不忿與幽怨,不忿說起來還算正常,但這當中的些許幽怨卻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他非是局內人,又怎會揣測得到玉璇與耀陽之間發生的事情。   虎遴漢點頭道:「既然公主已有辦法制住耀陽,我們就更能從容安排了。就算他再厲害,在縮手縮腳的情況之下,也無法對我們產生足夠的威脅,更何況還有你們鬼方的兵馬在前。」   玉璇點頭道:「不錯,耀陽此人可以不用太顧忌,當然也不能過分放鬆對他的警惕,畢竟他也是非常有實力的……」   尤渾這時更是心懷嫉恨道:「耀陽這區區一個小輩有什麼厲害的?值得你們這麼忌憚他,老夫遲早會把他的皮剝了。如果真是到了那時,嘿嘿……玉璇,你可一定要好好報答老夫哦,哈哈……」怪怪的笑聲中滿是猥褻的意味。   玉璇對尤渾的調笑始終淡笑自若,道:「耀陽此人對鬼方的危害遠不如對朝歌的威脅,所以對玉璇而言他並無大害,相對尤大人來說反而危險。尤大人如果能將他擒殺,至多只是替殷商剷除一個威脅,卻怎麼還想著索取玉璇的好處哩!」   尤渾一時為之語塞,旋又只能惡狠狠地拿耀陽來撒氣,怒罵道:「耀陽?這次老夫非要將他挫骨揚灰不可!」   「咦?這次……」玉璇驚訝道,「怎麼尤大人從前認識此人不成。」   尤渾眼中殺機一閃,渾若無事的冷哼一聲,道:「老夫豈會認得這種無名小輩,只是看不慣他近來這麼囂張而已,就連老夫的至交好友崇黑虎都被其殺死,這個仇自是非報不可!」   「原來如此!」玉璇也不願與他繼續爭辯下去,回眸對眾將說道,「西岐現在的形勢是腹背受敵,現在經我國與北侯一併攻擊,再也不可能會有援兵來助。所以西岐此時唯一可以依仗的——唯有這城牆之固。西岐城自建立以來,經過數十次的翻修加固,此時已是固若金湯。所以要想將它早日攻下,只有我鬼方幾萬大軍必是甚為困難,所以還得請南域大軍協助共同作戰。」   虎遴漢絲毫沒有猶豫,爽然應道:「這個當然,我南域大軍本是奉當今天子之命來助貴國攻打西岐,所以此次定會與貴國合力將西岐城拿下。」   玉璇眼中異芒閃爍,道:「西岐城易守難攻,我們決不能冒險進攻,故而今晚必要詳細計劃,只有當一切具備妥當,然後配合北侯齊齊對西岐發出致命一擊,定可一舉攻下西岐城!」   虎遴漢讚道:「公主此言甚是。」   一眾將領連忙隨聲附應,頓時營帳內響起一片誇讚聲。   玉璇略作謙讓,然後又將西岐的具體軍情形勢詳細說了一下,正在大家商論時,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馬上又有哨兵來報,濮國一萬兵士已經攜帶糧草趕到營外。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章 情況危急   虎遴漢大喜,大笑著對倚弦道:「龍使節,貴國的兵馬來得可真是及時。」   玉璇亦大為高興道:「再有濮國兵馬糧草相助,西岐城不日可下。我等快快去迎接他們吧。」眾將領無不是高興非常,只有尤渾不屑一顧,倚弦表面一片欣喜,心中卻更感事情棘手之極。   眾人再次齊齊出了營帳迎接,剛出營地就見夜色中前方馬蹄聲連片,旗幟迎風飄揚招展,數千人馬已經悄然趕到。   倚弦定睛一看,只見為首的領兵之將身形偉岸、濃眉大眼,竟是前些日子在牛頭山重傷待救的土行孫,身著金麟站甲,倒持一把渾金棍,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頻頻與沿途迎接的兵士點頭示意,倒也是有模有樣。   倚弦此時體內的異能流轉,遠遠便清晰無誤的看到了土行孫的神色,他知道土行孫的傷勢已經全部復原,心中登時大為高興,大步迎了上去。   土行孫也已早早看到倚弦,立即下馬跪行軍禮,震聲喝道:「先鋒官土行孫奉命率領三千前鋒軍將士前來覆命,謹聽使節大人、以及諸位大人調遣!」   倚弦扶起土行孫,望著旗幟鮮明的三千兵馬,喜道:「老……土將軍,你們可算來了,只是怎麼才三千兵馬呢?」   土行孫雙目中湧現的也是別後重逢的喜悅,但回話的神色看起來還是肅然正容,站直身子道:「稟使節大人,我濮國共派遣一萬兵馬帶大批糧草趕來助陣,但我軍啟程之時已晚,為怕無法及時趕到,故而劉……將軍命屬下率先鋒軍日夜兼程先行趕來,聽候諸位大人安排,大軍將在不久後趕到!」他做起將官來倒也可以說是有模有樣,絲毫沒有以往的怯懦之色。   虎遴漢笑道:「能得濮國兵馬之助,西岐必克,來來來,快請各位進營休息。」   土行孫領命下令全軍下馬,聽候南域將領安排,自己則帶了隨身的幾員將領跟隨虎遴漢等人入帳商議。   倚弦見土行孫此時神色肅穆,心中大慰,還以為他改了性子。   但是進帳之前,土行孫還是故意慢了一步,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跟倚弦擠眉弄眼,好不得意。倚弦瞪他一眼,示意萬事小心,土行孫才不甘心地轉頭看向別處,卻在偏頭之際被玉璇公主的美貌所吸引,雙眼冒光,直直地盯著玉璇的玉容不肯轉移目光。   倚弦大為氣惱,心裡直罵他不爭氣。   旁人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的神情舉動,更不會對一個被美色所迷的偏將感興趣,於是一眾人回到軍帳。幸而軍帳不小,即使再加多他們幾人也不是很擁擠,大家相互寒暄客氣一番後,繼續討論對西岐作戰的策略。   虎遴漢看向玉璇道:「公主請繼續!」   玉璇淺笑盈盈道:「西岐城此時四面防守,任何人未有軍中手諭皆不得任意進出,而那耀陽則主力鎮守南門,即是我鬼方大軍駐紮的方向,這樣一來,其他三面相對薄弱。」   虎遴漢點頭巡視一眾將領,道:「不知大家有什麼攻守意見,說出來討論!」   一名南域將領起身向虎遴漢與玉璇公主行禮,問道:「既然按照玉璇公主的說法,不如先由鬼方大軍主力進攻西岐城南門,而後我南域軍與濮國軍合力趁其不備,在關鍵時候由北門進攻,使其首尾難顧。」   倚弦聽得出這是一個極其尋常的合圍策略,但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近幾日多有參加虎遴漢主持的軍情會議,已經越來越明白虎遴漢領兵作戰之能,按理說來,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簡單的回答才對。   玉璇搖頭道:「如果對方沒有想到,自然可以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無論是姬昌還是耀陽,他們都不是蠢材,對於此勢必會有所防範。況且他們完全可以憑城牆之固頂住兩方的一時合擊,然後採用集中力量逐個擊破的應付之策,將我們的力量徹底分離開來,到時候佔盡地利的西岐軍極有可能扳回主動,而我們恐怕會因為過早暴露兵力而失去先機!」   一席話說得眾將齊齊點頭,土行孫更是連連向玉璇公主示笑以表支持,熱切的眼神竟完全不似旁人存在一般。倚弦生怕土行孫情緒激動耽誤大事,一直在緊緊注視,此時聽完玉璇的分析,登時對這個女人的眼光大為驚服,更從虎遴漢滿意的眼光中明白過來,方纔那名將領的攻守言詞完全是出於試探才說出來的。   虎遴漢道:「公主所言甚是,我們現在怎麼說都佔盡優勢,即使全力正面攻城,也不會落於下風。若是分散兵力反而不妙,容易被對方各個擊破,而且公主握有西岐主將的把柄,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尤渾聽得煩悶,喝道:「那就直接攻進去就行了,免得麻煩。」   虎遴漢像看白癡似的望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強攻城池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嗎?鬼方和南域將士們的命豈能白白犧牲?所以,強攻只能在迫不得已之下才能使用。」   尤渾冷笑道:「你不是南域的大將軍嗎,凡事如果都像是你這也顧慮,那也顧慮,豈不白白錯失良機,最後恐怕連一個小小的西岐城都攻不下?」   虎遴漢臉色一沉,直欲發作。   八面玲瓏的玉璇卻已經笑道:「尤大人,現在只是在商討攻守戰略而已,如果今次能有大勝,你也有顏面啊,怎麼說你也是監軍,畢竟我們損失不大便可以攻下西岐城的話,你的功勞可也不小!尤大人,你說哩!」   尤渾聽玉璇一說,脾氣也不好發作,只能曬道:「那就隨你們吧!」   倚弦在一邊仔細觀察著,總感覺這個尤渾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的,按照他暗中監視自己的行為上來看,可知此人絕非一般蠢夫。   玉璇沉思片刻道:「玉璇認為從某些方面來說,剛才這名將軍的提議倒也是個不錯的策略!」   眾人包括虎遴漢在內都不由自主愣住了,先不說這只是他們的試探言詞,而且她方才明明反駁了這個提議,怎麼會現在又翻出來同意呢?   倚弦若有所思的望向玉璇。   玉璇嬌容勾勒出詭魅的一笑,沉聲道:「凡是越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便越容易令人防不勝防!」   虎遴漢週身一震,道:「公主的意思是……」   玉璇道:「他們雖然會對攻城夾擊早有防範,但是怎麼也不可能知道除了我鬼方大軍外,還有你們南域大軍亦已抵至這裡。所以,倘若我軍明日在攻城時四面齊發,尤其以兩路強勁兵力分攻二處城門,雖然城關穩固,在一時之間也會讓對方有些疲於奔命,而且對方在短時間內必定來不及重新調動兵馬,此時你們南域聯軍驟然出現攻城,必會讓西岐大軍措手不及。正當他們倍感震驚之際,再配合我鬼方的奇兵策應之計,西岐城必破!」   尤渾、土行孫之輩率先表示贊同。   虎遴漢沉吟半晌,道:「公主說得是,此策確是可行!」   一名將領起身疑惑問道:「不知公主說的奇兵策應之計,指得是什麼謀略?難道還有其他諸侯的兵馬?」   其他眾將紛紛注目玉璇,等待振奮人心的答案,倚弦更是心懷忐忑靜等答案,因為任何一個可能的漏洞只要能夠補缺,耀陽就可以省去一個可能遭至滅頂之災的大麻煩。   玉璇輕笑道:「既然是奇兵之計,當然是要出奇制勝的,所以請恕本公主不能過多透露了!這絕對不是不相信在座各位南域與濮國的將軍,而是軍令如山,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虎遴漢大笑道:「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眾將見主將如此一說,自然是打消了各自心中的疑慮。   於是,眾人再次圍繞戰略部署展開議論,這當中,玉璇對戰況的詳細分析,以及對西岐城四圍兵力部署的熟知程度,更讓包括虎遴漢在內的多位將領深深為之折服。   倚弦在旁靜聽半響,非常好奇地問道:「西岐城此時必定是全城戒嚴,尋常奸細人物怕是都不能輕易出城,公主又怎會對西岐軍情如此瞭如指掌呢?」   玉璇但笑不語,她身旁一個將領在旁告知道:「使節有所不知,公主殿下現在乃是西岐與鬼方之間的聯姻公主,所以西岐城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別人去查探,公主自然能清楚地知道一切。」   倚弦恍然大悟,口中讚道:「公主果然高明!」他心中卻忖道:「鬼方居然連自家公主都派去做奸細,恐怕這次是勢在必得了!」倚弦此時卻對西岐形勢愈加擔憂,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今夜找個機會去通知耀陽此事,否則大戰旦夕爆發,局勢一旦失控,便一發不可收拾。   經過一番商討之後,雙方約定明日黃昏酉時齊齊發兵攻城,並根據剛才所說的方略將主力分別從南北側翼脅迫西岐,而南域聯軍則攻打西門以引出西岐城剩餘可用兵力,迫使西岐亂了陣腳,最後鬼方以奇兵之計破城。   待到一切都詳細佈置好之後,玉璇公主便起身告辭,眾人再次齊齊送她出了營地,尤渾還是一副死不要臉的模樣在玉璇面前東扯西扯,引得眾人的鄙視,連土行孫也不屑道:「這老傢伙比我還好色!」   倚弦沒好氣地道:「你也知道自己好色?」   土行孫毫不臉紅回應道:「好色乃男人本性,易大哥,別說你不喜歡女人。」   倚弦懶得跟土行孫扯這些廢話,他遠遠望著這個表面似乎齷齪猥瑣的殷商大臣,心中的警戒絲毫未減,反而更加感覺危機重重。   玉璇公主一走,虎遴漢將具體軍務散發各營細細分配一遍,便傳令三軍休息待命,明日清晨寅時出發,務必在酉時之前趕至西岐城下,配合鬼方的策略強攻西岐城。   回到營中,為了避免尤渾從中窺探,倚弦沒有招呼土行孫過營詢問有炎氏近況,卻始終睡不安枕,他感應到那股妖能監視左右,偏偏礙於身份不能暴露,更加上濮國兵馬已經加入南域大軍當中,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勢必連累這三千濮國兒郎,當下只能強忍住脫身遁去西岐的迫切想法。   此時的他已經可以強烈感應到來自耀陽身際的陽極歸元異能,但是當他嘗試使用「幻法傳音」之類的法道秘術企圖通知耀陽的時候,不知是何原因,他發現二人之間無法建立聯繫。   倚弦早前曾成功的通過「幻法傳音」聯繫幽雲仙子相助牛頭山有炎氏脫困,但是今次無論他如何施展體內的冰火異能,卻始終無法將想要說的話傳遞出去。他心中煩悶難舒,暗忖:「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小陽的原因,還是因為小陽的本體結界太強的緣故呢?」   誰知此時忽聽一陣極為嘈雜的聲音傳來,倚弦正感奇怪,帳外卻有人來報,濮國主力大軍終於到了。   倚弦驚喜中又更添煩惱,如此一來,他更不能拋下濮國的兵馬另投西岐了。想到這些,他長歎一口氣,起身出帳前去迎接。   土行孫早已領著濮國眾將在營外候著了,虎遴漢等南域眾將也絲毫沒有怠慢,立在營外等待,見了倚弦出帳更是含笑相迎。   虎遴漢使人將倚弦接到身邊,兩人客氣一番,共同把臂前望,只見暗林中大隊人馬開赴過來,因為籠韁墊蹄的原因,雖然將近萬餘兵馬行進,卻沒有弄出多大聲響,足見來者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兵馬。   走近一看,領頭帶軍的是一名身著白銀鱗甲、面目清秀的俊美少年,倚弦看來略覺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此人,卻一眼望見立在俊美少年肩上一直搖頭晃腦的小東西。   「紫龍神獸?」倚弦看見這小傢伙,立時心情大喜。   小傢伙老遠便已看到倚弦,當即興奮地從那少年肩上跳落下來,臨落地之際,它的背後竟伸展出一雙薄翼肉翅,然後存心賣弄的騰掠而起,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靈動的軌跡,撲通撲通的飛到他的肩頭上,不停嗷嗷叫喚著,親切地蹭著他的臉龐,倚弦寵愛的拍了拍它的小頭,驚喜道:「小傢伙甚麼時候長出翅膀來了!」   虎遴漢等南域諸將的目光頓時都被這小傢伙吸引過去,虎遴漢嘖嘖稱奇道:「龍使節,這是何物?」   倚弦愛撫著小龍獸明顯大了許多的體架,不便說出它的身份,只能胡掐道:「此乃我濮國盛行奉養的一種飛獸,生長在尋常懸崖峭壁之間,生性溫順不會傷人,所以奉養此獸在我國較為普遍!」   虎遴漢等一眾將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奇的望向停在倚弦肩頭上的小龍獸,小傢伙絲毫不怕生,噗嗤閃爍的大眼睛回望了眾人一眼,便轉身嗷嗷叫著舉起胖嘟嘟的爪子指向那名俊美少年。   這時,那名俊美少年從馬上一躍而下,倚弦近前一看原來是女扮男裝的紫菱公主,他不由愣了一下,紫菱已經跪地行禮,揚聲道:「劉鱗率濮國大軍押運糧草來援,聽候使節大人、南域諸位大人調遣!」   倚弦自是讓她先行免禮,虎遴漢大喜道:「貴國大軍來得正好,明日即將強攻西岐,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當下命全軍將糧草全都搬進營寨,並下令放糧賞銀犒勞三軍,以期明日作戰,全軍上下齊聲喝好。   「吆……」三軍無不振奮,士氣高漲。   黑暗中,一雙詭魅出奇的妖瞳緊緊注視著倚弦等人,未有絲毫間斷,而且撲朔迷離的眸子中殺機正濃。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一章 妖君伏誅   虎遴漢等一眾南域將領與倚弦、紫菱與土行孫等將一番客氣之後,都各自回營休息。倚弦扯著紫菱和土行孫回了營帳,首先以冰火異能避開尤渾的妖能探視,只有在確定沒有異常狀況後,他才準備開口詢問。   哪知土行孫早早忍不住出口問道:「易大哥,你怎麼了?這裡是咱們的地盤,你卻鬼鬼祟祟跟作賊似的,剛才議事會結束,還不讓我跟著你……」   土行孫的話還未說完,已經被紫菱作勢欲打的手勢嚇得收了口,紫菱眼神中流露出久別重逢的務必喜悅,道:「易大哥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倚弦依然是會心一笑,道:「最近一直有妖物在窺探我的行蹤,所以凡事不得不小心!」   紫菱聽得倚弦這麼說,頓時面上紅霞飛起,心中甜滋滋的格外受用,因為平素倚弦面對紫菱與土行孫之間的爭論,他從未幫過誰,哪怕紫菱平常多是在幫他跟土行孫爭辯。   倚弦望定土行孫,關切的問道:「老土,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復原了,怎麼樣,你們族民在蜀山一切還好吧?」   土行孫點頭道:「不錯,神玄兩宗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此次蜀山劍宗卻做得還可以,對我們有炎氏倒是盡了力。他們根據你配置的「二相丹」,用高手為我們所有族民打通了封禁的本命經脈,所以小小傷勢都不算什麼了,現在族人們的法能基本已經回復過來,我們實力大增,現在即使祝融氏再來找麻煩,我有炎氏也不會再怕他們。」   倚弦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衰弱了這麼多年的有炎氏就算能夠恢復本命元根,在法能玄術上還是無法跟發展了千數年的祝融氏相比,當然他不會加以點破,只是點頭道:「這樣就好,不過老土你的傷勢那麼重,難道真的復原了?怎麼能這麼快就下山?」   紫菱從倚弦肩上將小龍獸抱了下來,一邊逗小傢伙玩耍,一邊跟著點頭道:「我開始看到老土的時候,也一直在懷疑這個問題!」   土行孫橫了紫菱一眼,擄起袖子做強力裝,笑道:「沒問題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次聽說易大哥需要人手,我有炎氏上下都願意為易大哥出力,故而派了數百族內年輕好手出來,來助易大哥一臂之力,此次軍中大多好手都是我有炎氏年輕一輩的高手,只要易大哥一句話,我們萬死不辭!」   倚弦搖頭輕歎道:「談什麼死不死的,只要有炎氏能延續下去就好,只有這樣我們兄弟倆才能對得起你爺爺的指點之恩,才對得起你素柔姐的托付!」   土行孫神色登時黯然下去,道:「易大哥為我們有炎氏做的一切,有炎氏永不敢忘,爺爺喝姐姐泉下有知,也會大感欣慰了……」說到最後,語聲竟也止不住開始哽咽起來。   倚弦頓了一下,又問道:「老土,我始終不明白一件事?」   土行孫收拾悲傷的情緒,略有歉意地道:「我知道易大哥是指手刃祝蚺的事情,對嗎?對不起,易大哥,那的確是我故意的。其實我曾經偷偷翻閱過奇湖小築中的一些奇門典籍,從中得知魔身污血可以為封刃千萬年的神兵利器啟鋒!而我們體內曾身中蚩尤禁制,所以血中含有魔性煞氣,足以激起龍刃誅神的浩然正氣,所以……只有對不起易大哥了!」   倚弦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沒有激起龍刃誅神啟鋒,後果是多麼嚴重!」   紫菱想到那日的情景就難免後怕,道:「如果易大哥的龍刃誅神沒有啟鋒,或是稍有遲誤的話……你會死的!」   土行孫毅然道:「死便死,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祝蚺害得我有炎氏這麼慘,不殺他,我千百妄死的有炎氏族人豈能瞑目,我們這麼多仍然苟活於世的有炎氏苦難子民又怎麼安心?」   倚弦知道土行孫心中的恨意,不再言語,長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身旁的紫菱,詫異地問道:「你是怎麼借來這麼多的兵馬?」   紫菱神色略顯慌張,但靠著逗小龍獸的小動作掩飾了過去,隨即變得自信滿滿地自誇道:「易大哥,怎麼樣,我說過我一定可以說服劉覽的,這些人馬足夠撐場面了吧?」   「嗯,做得不錯!」倚弦明明感覺到紫菱的回答有些不正常,但偏偏又說不出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能誇讚一番,道了一句:「謝謝紫菱!」   紫菱聽到倚弦的誇讚,心中大為高興,叫嚷道:「易大哥,我幫你做了這事,當然不能只是說句謝謝就了事的,你一定要拿什麼獎勵我才行?」   「以後你要什麼獎勵,再說吧!」倚弦此時哪裡還有高興的心情,想到玉璇的存在,還有耀陽即將面臨的苦戰,他心中對西岐的局勢極為擔心,神色間不禁有些憂鬱。   土行孫對倚弦的心性瞭解不少,加上也參與了玉璇與南域的聯兵議事,怎麼會看不出倚弦的心思,便出言問道:「易大哥心中是不是在擔心你耀陽兄弟的處境呢?」   倚弦沉重地點頭道:「不錯,現在西岐的處境不妙,小陽還有把柄落在玉璇公主手上,所以以他現時的身份來說,恐怕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紫菱好奇的問道:「玉璇公主是誰?」   倚弦不想紫菱牽扯太多,便隨意說了幾句敷衍的話,道:「紫菱,很晚了,你連日行軍也累了,快些回營休息!」   「不!」紫菱怎麼會看不出倚弦在敷衍自己,但是她對耀陽並不熟悉,平常只是聽倚弦說過關於他們兄弟間的一些經歷,此時看倚弦心情不好,又不知怎樣去安慰,不由也隨之變得沉默起來。   土行孫道:「易大哥,你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去做,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不如從今晚開始,我便去玉璇那個小娘皮的床下候著,只要打聽到什麼消息,我就立即回來通知你,怎麼樣?」   紫菱對著土行孫拿起小龍獸的爪搔搔臉,道:「也不害臊,躲在人家姑娘家的床下面,肯定是沒安好心!」   倚弦當然不會讓土行孫去冒險,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經想到辦法搞定,你們都不必為此憂心了。」他心中已經決定連夜趕往西岐去通知耀陽,此事要瞞住尤渾,所以當然不能拉著土行孫同去。   土行孫問道:「真的有辦法嗎?」紫菱也懷疑的問道:「是啊,易大哥,有什麼不妥的,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嘛。」   倚弦拿定了主意,心緒頓時平靜了很多,逗了逗紫菱懷中的小龍獸,微笑道:「難道我的話你們也不信麼?」   土行孫和紫菱自然不會懷疑倚弦,這才在倚弦的勸說下回了各自營帳。   待到土行孫和抱走「紫龍神獸」的紫菱各自回營後,倚弦默默探查監視自己的妖能,發現那股妖能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左右蚩伏。   他微皺眉頭,方纔已經想到一個方法,但是他自信沒有把握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避過尤渾的監視,然而他更擔心的是——方才強行使用冰火異能阻斷尤渾的妖能探視,恐怕已經觸動尤渾的警覺,所以他必須在尤渾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完成這趟西岐之行。   倚弦掌指虛扣,暗捏法訣,異能徊轉而出,依照他掌指應運而生的符訣幻化出一個身外身,在床上裝扮成沉睡已久的模樣,倚弦滿意的將被子蓋在化身之上,然後收斂全身氣息,使出「千符隱」偷偷遁出了營地。   出了營地幾里之外,倚弦停步在一出兀立崖前,顯出身形回望連綿營地,只見那片暗林中竟連一點火光也顯露不出,不由深深被虎遴漢的手段所折服,轉身正要使出「風遁」前往西岐之際,倚弦思感異能驟然波動,突覺身後妖能湧現,分明是有法道高手的存在。   倚弦心中暗自一驚,驀地回首,不緊不慢的悠然而立,震聲喝道:「尤大人既然已經跟來了,想必定是也有登高望遠的雅興,何不現身一見!」   「嘿嘿……早知道你這奸細不對勁,還想使小手段騙老夫?老夫不跟來看看,怎麼對得起你。」人不見聲先至,尤渾冷笑的聲音從倚弦所望的方向傳來。   轉瞬間,尤渾高瘦的身形從黑暗中出現在倚弦面前。   倚弦冷靜非常,靜靜問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尤渾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人,豈是你這小輩也配知道的,我看你還是束手就縛吧,免得我老人家動起手來,半分情面也不講!」   倚弦回以淡然自若的笑容,道:「看樣子,你我不必再多說廢話,龍某只好請教閣下的高招了。」   「自以為是的無知小輩,你以為能接得了老夫幾招?」尤渾雙眼冒出妖異寒光,雙手青筋暴起,掩蓋不住的龐大妖能霍然向外擴散開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倚弦的情緒不見半點波動,但再次感應到對方的強悍妖能,想到時間拖延下去與身份暴露的後果,他自從手刃祝蚺之後,第一次起了必殺眼前妖孽的決心。   尤渾獰笑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吧!」言罷,尤渾伸手一招,暗夜中一團青光登時出現在他手中,雖然他口中說得輕巧,但從近幾日的暗中較量中驚覺此子絕非一個簡單人物,更何況有過當日在耀陽手中吃虧的經歷,哪還敢掉以輕心,動手便將本命神器「千鶴針」祭了出來。   倚弦也不敢存有絲毫大意,他心神一動,龍刃誅神躍然出現在手中,紫色金光耀然閃爍,彷彿有一條紫龍繞著劍身緩緩轉動,隱約有著當日擊殺祝蚺的驚人煞氣,這是真正啟鋒後的龍刃誅神,威力絕對更勝以往任何時候,倚弦也更有了無比的自信。   「龍刃誅神?」尤渾脫口而出,頓時大驚失色,立即猜到倚弦的身份,「原來你小子就是最近三界中名聲鵲起的易姓小輩!」   雖然尤渾心中驚駭莫名,但貪婪的念頭卻佔據了他的整個心思,「龍刃誅神」雄踞三界第一神器之位已有數千年,除了因為失傳的原因,導致其後的「軒轅劍」後來居上之外,世上無有可以與其相比之物。此物本是神魔玄妖四宗夢寐以求的寶物,試問即使如「龍神」應龍、「奇湖之主」陸壓之輩的絕頂高手也會為之心動,尤渾看到此物哪能不起貪念。   倚弦持龍刃誅神直指尤渾,道:「來吧!」冰火異能迫發的氣勢融合龍刃誅神的煞氣極是強悍,氣勢磅礡晃若浩瀚大海一般,讓人根本無法抵抗。   尤渾當然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氣勢,但他此時已被龍刃劍氣鎖定,而且更被一時的貪心所蒙蔽,所以此時的他不能收手,也絕沒想過要收手,當即大喝一聲,五指一彈,「千鶴針」化成一片青色光雨飛祭空中,照準倚弦頭頂落下。   倚弦體內異能流轉,敏銳的感覺到「千鶴針」那千根羽針之間千絲萬縷的妖能牽連,而那看似薄弱的妖能交織在一起,彷彿在出招的瞬間便已將倚弦完全鎖在攻擊範圍內,如果此時有外人在場,定然會認為倚弦連避開的機會都沒有。   倚弦更清楚地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快速的移動,「千鶴針」都會緊隨自己的動作而變化,越退只會越讓自己陷於困境。不過,他絲毫沒有慌張,經過跟祝蚺最後一戰,雖然傷勢尚未完全痊癒,但是他的修為已經進一步提升了,尤其是應付各種法能虛實變化更是得心應手。   倚弦鎮定心神,從容揮動龍刃誅神,頓時劍氣沖天,「寒星變」的法能運足「鳳鳴九天」的沖天劍勢,捲出冰雪連天,飛旋而出,如是在極度冰寒下冰劍隨颶風而激揚,竟將「千鶴針」盡數擊飛,劍氣同時反捲「千鶴針」向尤渾撲去。尤渾大驚,雙手一揚,妖能勃然而發,再次將「千鶴針」牢牢控制住,而此時蘊含冰火異能的劍氣已經臨身,尤渾慌忙閃身而起,狼狽躲開劍氣。   倚弦卻似早已知道他的動作,閃電般飛身在前方等待,朝著尤渾迎面就是一劍劈下。剎那間,劍氣暴沖如環繞劍身上那紫色光龍般,從龍刃誅神脫枷而出,化成一條吞天巨龍,張嘴露出凶厲獠牙,向尤渾一口吞噬而去,直欲將他一口吞食殆盡。「龍刃誅神」本身所蘊神能不多,但每一樣變化都有無比威力,而劍氣化龍這招,似虛還實。化成龍形的劍氣無疑威力倍增,但龍刃誅神本身煞氣被激發後,所化龍形更是有如實質,其威力之強,三界之中無人可以小覷。   尤渾畢竟也是三界內有數的高手,如何不知這劍氣化龍的厲害,長喝出聲,雙手連揮,「千鶴針」青光爆發,千根羽針竟織成一張堅韌無比的光網,硬擋在龍形劍氣之前。但仗龍刃誅神的神威,龍形劍氣卻是錢塘浪潮以沖毀一切之勢竟將「千鶴針」連成的青色光網一舉衝破。   但尤渾卻早知如此,只是借此阻緩的時間重整旗鼓,這時就在劍氣襲到之前,身形便化成輕煙,陡然消失。   倚弦沒想到尤渾速度之快,竟猶在他最得意的「風遁」之上,萬分驚愕間,他已經感到渾身充沛妖能的尤渾出現在背後,當即毫不遲疑地回劍後擊。   只聽「錚!」的一聲脆響,倚弦的身形前衝,尤渾後退,兩人對擊硬碰一記。原來尤渾方才將「千鶴針」束成劍形,硬跟倚弦對擊了一下。畢竟倚弦的龍刃誅神是三界第一神器,「千鶴針」跟它相比差了不止一個級別。正面對撞之下,「千鶴針」立即吃了暗虧,尤渾受力整個人都踉蹌後退。   倚弦乘勝轉身追擊,「鳳鳴九天」的劍式激起萬千劍氣,化成十數光龍鋪天蓋地幾乎將尤渾所有可能退卻的方位封死。但尤渾卻快逾閃電直衝而起,以毫釐之差躲開這一擊,同時居高臨下以天女散花之勢將「千鶴針」盡數拋出,千根羽針在瞬間化成千根青絲,飛舞著晃若千萬愁思將倚弦包圍。那千根青絲剪不斷理還亂,毫無頭緒,讓倚弦感覺到無從下手。   倚弦沒有心亂,冷靜地用思感異能去感覺,卻發覺這千根青絲俱是以青光連結妖能交纏所成。倚弦立即自信地一笑,冰火異能催入劍身,驟然龍吟清嘯而起,紫金色光芒在那時將裡內空間盡數照徹,一條巨大無比的紫色光龍從龍刃誅神之中飛旋而出,光龍就地飛舞一圈驀地直衝雲霄。這時烈光早將青光吞噬,尤渾自以為豪的「千針萬緒」已經被破,「千鶴針」幾乎被紫色光龍衝散捲上雲霄。   尤渾忙加強妖能控制,好不容易才穩住「千鶴針」,倚弦已經再次毫不留情地一劍劈到。尤渾速度極快,身形如電閃開了這一擊,雙掌猛合,「千鶴針」再次以倚弦為中心急合。倚弦卻似能猜出他的想法,及早從縫隙中脫出了「千鶴針」的包圍。「千鶴針」集成一團捲成球形的刺蝟狀,向倚弦狂轉砸去。   倚弦沒有硬接,而是施展「風遁」急退,他不是沒有能力去接這一擊,而是剛才破尤渾「千針萬緒」的一擊影響太過誇張,他生怕聲響過激讓營地的人有所察覺,所以他想到先將尤渾引離營地附近。   尤渾不知是否也有同樣想法,祭起遁法緊追不捨。   兩人遁去的方向背對西岐,很快就到了十餘里外的山坳之中。   尤渾仍以集成球形的「千鶴針」向倚弦猛砸,倚弦終於停住,龍刃誅神連連揮斬,均將「千鶴針」頻頻打回,尤渾掌中的「千鶴針」十數次都無法突破倚弦的防守,反而屢屢被龍刃誅神壓制。   尤渾一見形勢不對,立即伸指一彈,「千鶴針」再度爆開,隨著尤渾一聲暴喝,千根羽針仿若化成一大群毒蜂向倚弦狂蟄,妖能見縫插針,端的是犀利無比。   倚弦低呼一聲:「來得好!」震身掠前將龍刃誅神舞得水潑不進,劍氣飛縱之間已然將全身團團包圍,氣勁蕩漾將「千鶴針」盡數震回,竟無有一絲的遺漏。   尤渾心中暗驚,知道如若不施展壓箱底的絕學,再拖延下去,沒有勝算倒還是小事,恐怕到時候還會在「龍刃誅神」面前吃虧,當下絲毫沒有任何的遲疑,怒目圓瞪,大喝一聲道:「驚濤駭浪!」   頓時間,尤渾全身妖能不顧一切的瘋狂催起,「千鶴針」爆出耀眼青光,千束青光連成一片,直如青波碧海,向倚弦呼嘯奔去。   只看那萬里奔躍、怒馬騰飛之勢,已經非常清楚地讓倚弦知道,尤渾這一擊絕對非同小可。那妖能在瞬時間彷彿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轉眼間吞滅了倚弦周圍的一切,波浪滔天蓋頂。倚弦根本沒有可退之處,而面對此茫海萬里,他又怎能抵擋。尤渾在絕招出手之後竟將倚弦所有方位封死,他心中反而非常吃驚,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輩竟能將他逼到這一地步。   但更讓他震驚莫名的還在後面——   倚弦驀地長嘯出聲,龍刃誅神幻化化成一條紫龍,怒騰在海天之間,這一片駭浪連天的茫茫妖能碧海竟再也不能束縛它片刻,而倚弦亦是憑龍刃誅神任意在其中遨遊。倚弦雖未能破去此招,但龍刃誅神的確是神威異常,出盡全力的「千鶴針」始終無法奈何手持三界第一神器的倚弦。   尤渾大驚失色,他終於知道龍刃誅神的威力。不過,一念此他更是下定死心要將此物佔為己有,任何接觸過龍刃誅神都非常清楚此神器之威,知此的尤渾更是難以遏制心中的貪念,如果能仗此神器之威,即使神魔兩宗的高手又有何懼?   心念一定,尤渾立即決定將倚弦一舉擊斃,奪過龍刃誅神。   「小輩受死!」尤渾暴喝一聲,化身青光忽地到了倚弦之上,雙手張開,集起全身妖能於手上。瞬間,如是碧海耀光,浪海急轉狂動。尤渾遽然雙手砸下,那「千鶴針」化成的碧海倏地轉而化成刃光四面八方向倚弦合圍。倚弦卻盡斬「靈悟劍訣」配合八卦妙法,劍氣似龍消遙,寒氣驟然而起,他用最基本的「傲寒訣」,將此千來刃光冰封。   「千針如雷!」尤渾再次暴喝,「千鶴針」在妖能的激發下,突然爆炸出聲,如雷霆霹靂。青光已將倚弦吞沒,冰屑飛濺四處,冰封之勢亦被耗去。千數青光不斷地侵入倚弦的防線,「千鶴針」發揮出最強的效果,雷聲轟然而響。倚弦雖揮劍如電,卻抵不住「千鶴針」無處不在的攻擊,那青光更是耀眼。整個人消失在這一片青光之中。   尤渾得意地大笑出聲,這是他自從上次受挫之後,閉關苦心修煉的一招法能絕學,他自信一旦被這一手困住,即使是神魔兩宗有數的高手也沒幾個敢自信說一定能將此招破掉,更別說是這麼一個小輩,   正當他確信倚弦必死無疑之際,他的笑聲慢慢消逝,青光突然一黯,龍吟再出,一條人影從中飛沖而起,渾身還有一條紫色光龍環繞,此人當然是倚弦。   樂極生悲,紫色光龍狂舞飛旋,疾如奔雷,得意的尤渾還沒反應過來發揮他過人的風遁速度,倚弦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不容他再施展出快迅的遁法,倚弦激出的龍形劍氣直向尤渾吞噬而去。   尤渾根本想不到倚弦在與祝蚺一戰中領悟的八卦妙法正好是他剛才那招的剋星,倚弦正是憑借這個原因破除他所布下的法陣結界,大驚失色之下,又無「千鶴針」護體,當即無暇多想,唯有全力一掌斬出。   但龍刃誅神豈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耀眼紫光暴閃開來,尤渾直感劍氣侵入體內,正當他膽戰心驚之際,倚弦連綿而來的強悍攻擊已出現在他的面前。尤渾只看到紫色光龍迎面撲來,欲迎無力,大駭中唯有全身妖能喚起散落的「千鶴針」從後方向倚弦施以全力一擊,欲以兩敗俱傷之勢迫倚弦收招。   然而倚弦非常清楚,尤渾之能只略遜祝蚺半籌而已,若這次讓他逃開,以他的遁法速度自己根本無法追上,而尤渾逃脫的後果,他比誰都更清楚。   背對「千鶴針」全力一擊,倚弦強行運起「絕龍壁」結界,龍刃誅神絲毫不停,爆出的紫色光華化成滔天光龍,傲然一口將尤渾整個身子咬住,尤渾身形一輕,發覺自己居然根本無法動彈,雖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煞氣大盛的龍刃誅神卻就在這時,穿胸而過。   尤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惶失措地急退,卻已經遲了,就算他的妖能通天,被「龍刃誅神」這柄早已激發煞氣的絕世神器完全擊中要害,如何能活?他的身形連退十數丈,才驀地無力墜下,一身妖能驟然散去,尤渾已死。   但倚弦也絕不好過,集起尤渾全身妖能的「千鶴針」著實地擊在「絕龍壁」結界上,一陣元能激盪之下,「絕龍壁」無法承受如此強捍之力,立即崩潰四散,氣勁四射。此時尤渾已死,無人控制的「千鶴針」亦被震飛四散,剩餘的妖能結實地撞在他的背上。   「蓬……」倚弦滿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搖搖欲墜。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二章 意外發現   倚弦暗自調動體內冰火異能依照療治之法緩緩運行,總算將翻騰的氣血平復下來,自從在牛頭山拚盡全力擊斃祝蚺之後,他的傷勢一直並未痊癒,再加上方才擊殺尤渾的一戰,雖然可算足慰平生,但體內傷勢如雪上加霜變得愈加嚴重,不過好在倚弦體內的冰晶火魄在歸元異能的調和下,對肉身傷勢可以產生一種極為獨到的功效,這便是倚弦每次在受傷時反而可以發揮更多潛力的原因。   他緩緩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振奮起精神,雙目在黑夜中機警的四下了望片刻,騰身掠起,風遁當空,已然在頃刻間下得山來,疾速往西岐城方向遁去,現在的時間已經非常緊急,容不得他再有片刻拖延。   「風遁」而行,速度極快,倚弦的身影隨風而逝晃若流熒一般。   行不多久,抬頭便可見到城堅牆固的西岐城了,然而城下方圓數里之內是連綿數里的營地,營地上方燈火通明、旗幟飄揚,正是此次要強攻西岐城的鬼方軍大營。   倚弦身形微頓了一下,辨明方向正要施展風遁繼續往西岐城趕去,卻在身形扭轉騰空之間思感神識驟然一動,不由凝目往鬼方大營處望去,竟然發現一個略覺眼熟的苗條身影從鬼方營地行將出來,而且施展出法道遁法迅速離開,心中頓覺大為疑惑,當即運足目力仔細看去,依稀從背影中看出那人正是從南域大軍營地回來不久的鬼方公主——玉璇。   倚弦禁不住微微一怔,暗忖:「她為什麼半夜裡跑出營來?」他心中想到如果她是暗中返回西岐,但此時身形遁空的方向卻並非去往西岐,想到這裡他心中免不了一動,想起她曾經說過手中握有挾制耀陽的把柄,難道……   倚弦稍微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跟了過去,畢竟如果對方真有什麼足以威脅到耀陽的把柄,不若先跟過去探個究竟,說不定還有辦法可想也說不定。當即心念一定,倚弦默運異能施展出「千符隱」,身形輕輕落下地來,緩緩跟隨在她身後,隨她的遁法慢慢追隨。   其實以他現時的修為,即使沒有龍刃誅神相助,在三界年輕一輩中除了耀陽之外,恐怕已經無人堪與匹敵,而且再有龍刃誅神啟鋒之後,愈加激發出本體冰晶火魄的潛能,更可發揮歸元異能的無匹魔能,玉璇自是無法發現他的接近。   玉璇的行動謹慎,一直保持著相當戒心,動作更絲毫不見慢,過不多久就到了一處奇形山谷前,但見入谷口狹窄梗塞,如果一旦人多的話便很難進出自如,尤其奇怪的是谷口前甚至還留有些許殘戟斷刃,以及焚燒的痕跡,似乎經歷過一場戰亂。   玉璇在谷前四下探視片刻,見沒有異狀,便沒有停滯徑直入谷而去。   倚弦緊跟她進入谷內,只見山谷的地形奇特,經過一條狹長的谷中小徑,再穿過一個石洞,內中各種石巖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倒也有些不俗的景色,出得洞外,眼前景色豁然開朗,遠遠望去,在朦朧夜色下,一輪淡淡圓月在夜空中顯得異常美麗,而谷形有如一處豁口,恰恰接納了漫天的淡月神采,而那潔白清月也像是厭惡了天上的冷清,欲墜入凡間一般。   倚弦心中讚歎之餘,想到方才谷口的焚燒痕跡,不由暗中猜測:「這難道就是當日耀陽成名之戰——「火燒落月谷」的所在?「   此時,前行的玉璇在山谷中一處拗口,突然轉入亂石巖壁間一棵不起眼的枯樹下,摸索了片刻,非常靈巧的移動了幾塊岩石。倚弦熟讀魔門典籍,通曉幾宗秘法,如何看不出她在挪移法陣,雙目跟隨她的動作默默記住了岩石移動的順序。   只聽岩石的摩擦聲起,枯樹旁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在玉璇的擺弄下自行移開,露出一處黑黝黝一人多高的洞口,此刻洞口處出現一名胡服女子,玉璇囑咐了幾句話,便微微屈身進了洞中,那名胡女則留在洞外,隱匿於錯落的岩石之間。   剛好一陣風起,倚弦趁著洞門虛掩乘機「風遁」而入。玉璇仍然絲毫不知,等倚弦如影隨形的剛進山洞,岩石就自動移封開來,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洞中更是漆黑,不過,這自然難不到倚弦,黑暗中,他仍視覺如常。山洞中的通道蜿蜒漫長,卻無任何潮濕感覺,倚弦清楚地感覺到身際的魔能細微波動,看來是有人用魔能法術讓通道保持干潔。   玉璇體姿優雅、輕車熟路的很快前行,不久就在通道中繞過幾個彎,這時洞中開始有了光線透出。通道逐漸修整工整,光線也更加明亮。倚弦隨著玉璇前進,前面的通道逐漸加寬,最後出現了一道厚實石門。玉璇僅是輕敲了幾下石門,石門便慢慢移開。   玉璇移步輕入,倚弦收斂全身氣息,也適時跟著進去。石室裡擺設簡單,僅是一些日常用品,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用銅欄圍成的堅固石牢,一眼望去只見牢房裡面關了三名女子,個個都已是蓬頭垢面,看不清什麼模樣。石牢顯然被貫注了某種魔功異法的結界,倚弦可以感應到這種魔能的強悍,非玉璇可以施為。   為了防止不小心被玉璇發現,倚弦忙自鎮定下來,將隱匿後的身形挪到房間一個角落上,靜靜的注視著不遠處的玉璇,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石牢中的三個女子看到玉璇都怒哼出聲,顯得憤慨異常,其中一名紅衣少女更是不客氣地揮手一道玄能擊出,在空中形成利刃激射。玉璇笑吟吟地也不躲開,只見那道利刃卻沒能激射出來,而是徑直擊在鐵欄上,引起一陣空氣振蕩。   「氣劍指?」倚弦心中微怔,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但他更明顯地感應到石牢周側魔能激盪,玄能與鐵欄成同一平面的水紋狀散開,最後被消融無蹤,讓該女恐有一身本事也無法發揮。不過類似這樣的封印結界,雖然看似強勁,但倚弦自認可以憑龍刃誅神破除。   玉璇得意地嬌笑數聲道:「想尋我的晦氣?先破了這道『金縛消元術』再說。」   紅衣女子哼了一聲,怒道:「臭東西,有本事就跟本小姐拚個死活,使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真是丟了我們女人的臉。」   倚弦聽到她的話語,感到有些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裡曾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玉璇聞言並沒有發怒,只是笑道:「怎麼了,這樣關著你們沒事吧?放心,只要你的情郎肯聽本公主的話,你們連毫毛也不會少一根,否則……」卻在她說到「情郎」兩字的時候,眼中閃爍出極為複雜的神色,如此迥異的神情卻是一閃而沒。   石牢中的三女正處在憤怒中自然沒有發現,但倚弦卻恰巧在玉璇的對面,明顯察覺到其中的異樣,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如果這個玉璇只是為了要拿小陽的女人去威脅他放棄西岐,那為何還會在她眼中看到嫉恨的神色,難道她與小陽之間還有其他恩怨不成?」   另一名白衣少女此時出言斥道:「你做夢去吧,耀大哥決不會聽你擺弄的。」   玉璇冷哼道:「他當然不會聽任我的擺弄,但是他一定會顧全你們三個大美人的,會不會聽話就要看那小子的決定,本公主只是要他放棄守城而已,如果他連這點也不肯做,那就說明你們在他心目中根本不重要,哈哈……」   此時,另一位文靜斯文半響沒開聲的女子柔聲道:「男兒當以事業為重,耀大哥豈會答應你們這種無恥的要求,我勸公主你還是放棄這種念頭吧,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也不會陷耀大哥於不忠不義的地步!」   玉璇臉色一陰,冷冷道:「別以為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說到這裡,玉璇言詞一頓,輕描淡寫的笑道,「再說,你們在這裡一廂情願的為他受苦,而他呢,現在可能已經將你們徹底忘了,還時不時色瞇瞇的向本公主大獻慇勤,好像對本公主尚有覬覦之心啊,唉,本公主平日裡在西岐應付他也覺得心煩……」   紅衣少女叱喝道:「胡說,耀大哥不是這種人,他再怎麼也不會看上你這個心如蛇蠍的醜婆娘,你再挑撥離間也沒用。耀大哥遲早會救我們出去,也決不會受你們任何的威脅。」   「是嗎?」玉璇大笑出聲,突然臉色一沉,道,「那他就等著替你們收屍吧?」   倚弦聽到此處,不由勃然大怒,更擔心玉璇此舉會對耀陽的守城帶來更深遠可怕的影響,正待出手救人之際,突然思感靈覺一動,神識中警兆驟生,感應到洞外有高手來到,從魔能波動本身護界異能的程度來看,來人的法道極高,恐怕在自己之上,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收斂起所有氣息。在融合冰火異能之後的歸元異能發揮了強大的功效,使施展「千符隱」的倚弦沒有絲毫玄能波動或外洩的痕跡,更不要說本身氣息了。   果然,此時守在洞外的胡女行至石室外稟道:「啟稟公主,外面來了一個老者,說是一定要見你,奴婢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公主所在,也不明他到底來意如何,所以還請公主定奪。」   「老者?」玉璇一驚,詫異的問道,「此處秘洞向來只有本公主跟你們幾個姐妹知道,此人如何會得知,來人究竟是誰?」   玉璇正說話間,便聽到一個極是怪異卻又雄厚的笑聲傳來,笑聲中一名幻面老者驟然出現在她們面前。就連早有準備的倚弦也大是驚訝,被老者先聲奪人的氣勢逼得思感一緊,再一定睛望去,赫然發現來者正是當日在奇湖小築與「龍神」應龍合擊自己的絕世高手——奇湖小築之主陸壓。   玉璇見到幻面老者陸壓,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揮手對胡女道:「是熟人,你先下去吧,謹記注意四處動靜,守住洞口。」胡女應聲退下。   待胡女離去後,玉璇對著陸壓立即跪下叩頭道:「玉璇見過師尊,不知師尊降臨,未能遠迎,還請師尊恕罪。」   倚弦吃過陸壓的苦頭,知道他是與「龍神」應龍同一檔次的高手,自不敢輕動,更小心地收斂著全身氣息,平心靜氣,決不讓自己因為不謹慎而讓他有所察覺。倚弦感到奇怪的是:「這鬼方公主怎麼會是「奇湖主人」的弟子呢?這奇湖主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不僅「龍神」應龍也得給他面子,連鬼方公主也拜他為師。」   幻面老者陸壓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你起來吧。」   玉璇施施然起身,道:「師尊怎會來得如此突然,而且為何上次蟠山之後師尊便不見蹤跡,玉璇到處都找不到您,不知師尊去了何處?」   幻面人陸壓語氣頗為沉重地說道:「自從歸元魔璧現世,魔星寂滅第七道輪迴之後,千年秘寶如乾坤弓震天箭、龍刃誅神等紛紛跟著現世,三界形勢已經大變。神玄魔妖四宗開始動亂,局勢已不由任何人所能控制,即使強如女媧、元始天尊等輩也無能扭轉形勢。各方勢力乘機抬頭,不少老一輩潛藏的高手紛紛現身,準備圖謀大事。上次蟠山事了,為師正是應通天教主之邀,回輪迴集參與一件翻天覆地的大計劃,若是成功,怕是連神宗也難以倖免……」   玉璇訝然道:「那計劃進展的如何了?」   幻面人陸壓歎道:「原本計劃一切都甚是順利,而且幾乎可以讓神玄兩宗陷入深淵,卻不料這時莫名其妙的跑出一人,讓為師與魔門五族合力的心血盡數白費。」   玉璇詫異道:「誰能破壞師尊的好事?難道是女媧和元始天尊出手?」   幻面人陸壓哼道:「那兩個老傢伙躲在家裡哪肯隨便出來,何況為師早料到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趕來,正是在這樣的形勢下,為師才肯出手的。但誰知局勢最後被那名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手持龍刃誅神的小輩攪亂,這該死的小傢伙甚難對付,一身修為不但在小輩中出類拔萃,借龍刃誅神之威更可以說是無人能比,為師下次見到他非將他除了不可,以免留下後患。」   玉璇驚道:「何方小輩有這麼厲害?難道是神玄兩宗刻意培養的年輕高手?」   幻面人陸壓搖頭道:「應該不是,培養這麼一個高手,沒百八十年的時間絕對不可能,何況他們做得再隱秘也早應被人察覺。何況前些日子,魔族冰火煉獄被破、蜀山劍宗龍刃誅神出世鬧出多大風波,誰都知道玄宗至寶落在外人手中,神玄二宗竟沒有人有任何辦法。據說蜀山劍宗曾提出願意接納這小子為徒,卻被他拒絕了!」   倚弦自然知道他說得是在輪迴集遭遇朱雀異獸的事情,當下對自己能破壞他的好事不免有些得意,不過念頭一閃而逝,當他聽到幻面人這樣看重自己,倚弦真不知該驚還是該喜。   玉璇更是驚訝,問道:「那這個小輩究竟是何身份?既不是神玄二宗的弟子,又四處跟我們作對?想來此人有如此本事,來頭肯定不小。」   幻面人陸壓緩緩搖頭道:「最奇怪的也是這點——神玄魔妖四宗竟無人能知其來歷,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這怎麼可能?難道除了四宗外其他還有別人能教出這樣的青年高手不成?」玉璇駭然,雖然三界之中還有不少獨行特立的高手,但說到底無論是「邪神」幽玄還是「龍神」應龍或是從不參與三界紛爭的「妖師」元中邪,根源都是出自四宗的。如果不是來自神魔玄妖四宗,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來歷?   幻面人陸壓苦笑道:「現在各方對這個小輩的來歷都各有不同意見,有說他是玄宗棄徒一脈的,有說他是『冰火煉獄』中各宗派被關押的人經過數百年時間教出來的弟子,還有人說他是有炎氏隱藏百數年的高手,或是伏羲嫡傳弟子都出來了。更有無稽的人認為他是龍刃誅神的化身,認為是龍刃誅神千年成妖。」   倚弦聽了不由暗自好笑,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孤兒出身的下奴,哪有什麼奇怪的來歷。百數年,數百年……這個幻面人也太看得起他了。自己一共才活了二十年不到,就算再加上兄弟耀陽的年紀,也不過是四十歲而已,哪來的百多年甚至數百年的修練時間。   雖然他是如此想,但再一回顧從前,倚弦心中難免感慨萬千,命運真是曲折離奇,一塊「歸元魔璧」竟然將兄弟倆的生命變幻得如此多姿多彩,以至於他常常在午夜夢迴中醒來,朦朧中總是分不清楚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三章 分心之憂   夜色竟是如此撩人,那一輪潔白淡月依舊不分敵我地照在大地上,不管是西岐的城牆還是鬼方的連綿軍營都這樣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   縷縷清風一拂而過,衣衫迎風招展,「勒勒」作響。   耀陽傲然立於城牆之上,俯視駐紮在城下不足數里余的鬼方陣營,在夜色下,連綿數里的鬼方軍營像是伺機而動的一群巨型凶獸,而遠處那些忽明忽暗的點點篝火也像是緊緊盯著西岐城不放的目光。   耀陽立在城頭,腦中盤旋的無非都是《龍虎六韜》關於城池攻守之間的策略,卻在思緒零亂之間,他的思感中霍然湧起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似乎有一樣非常熟悉的事物出現在不遠處,或許不是在鬼方軍營,而是在更遠方的某處。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想立即去探個究竟的衝動,似乎更有些難以遏制的念頭,耀陽不敢肯定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應,但他自不是那種不顧大局之人,如此緊急軍情之下,他受西伯侯姬昌臨危受命,身為守城主將的他豈可擅自離開?唯有強自只有壓下心中的念頭,將所有心思轉到考慮作戰形勢之上。   耀陽細細思索究竟,他趕回西岐已有三日時間,一切大小事務都已盡數接管過來,尤其對敵我雙方的兵力情況已有瞭解。現在相比敵軍的形勢而言,按照雙方兵力來作對比,擁有大批糧草儲存及有著堅固城牆之利、將士之勇的西岐根本對鬼方的虎視眈眈無所畏懼。   無論從哪種策略上看,鬼方想要攻下西岐城都難如登天。但奇怪的是不知為什麼,耀陽仍然感覺到一種危機感,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地牴觸到他的自信心。他不清楚是否因為姬旦大敗而回的事實影響了自己。   想到姬旦之敗,耀陽不禁想起昨日他問姜子牙的話——   「先生對姬旦之敗有何看法?」   姜子牙輕捻茶杯,將略燙的熱茶一口喝下,雙目炯炯注視耀陽,反問道:「耀將軍,未問他人先求自己,你對此又有什麼想法呢?」   耀陽明白姜子牙的習慣,當即也不客氣,道:「依耀陽認為,姬旦並非尋常之材,但是當日之敗也應絕非只是一時失手,斷然不是他能力不足之故,而是其中另有緣由,先生以為呢?」   姜子牙沒有答他,淡淡一笑,再度反問道:「耀將軍可知姬旦之師的身份?」   耀陽點頭道:「這個耀陽略知一二,姬旦的師傅乃是妖宗高手——『妖帝』卓長風,一身修為之高,絕非尋常普通級數高手可比。」   姜子牙點點頭,又再問道:「那你可知卓長風的來歷?」   耀陽頓了一下,赦然道:「這個……耀陽的確不知,還請先生指教。」   姜子牙長身而起,緩緩道:「其實說起來,妖帝卓長風乃是當年第二次神魔大戰時期一個風雲人物,『魔神』蚩尤手下最傑出的將領之一,不單只一身修為高深莫測,非常人所能及,而且更是擅長用兵伐謀,常以弱勝強、以少勝多,屢敗神玄兩宗大軍,深得蚩尤信賴。想當年三界之中無人不知他『常勝』之名。」   姜子牙看似輕鬆隨意地將卓長風的來歷說明,但對耀陽來說卻如是耳邊震雷,讓他不由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這卓長風如此了得:「卓長風這樣厲害?」   姜子牙微微笑道:「雖然神玄兩宗都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但事實就是事實,卓長風對抗神玄大軍基本上很少敗過,直到廣成子之徒——被譽為『華夏第一人』的軒轅黃帝橫空出世,他才初嘗敗跡。但是這並無損他名將之名,要知軒轅黃帝乃是足以跟伏羲、廣成子齊名的絕世奇才,卓長風在軒轅黃帝的手下還能保持負隅抵抗的陣形,也是雖敗猶榮,足以名列第二次神魔大戰傑出名將之榜。」   耀陽聞之咋舌道:「這卓長風竟如此之強!」   姜子牙輕聲述道:「整個妖宗一脈,除了一向周遊三界,無人知其修為深淺的『妖師』元中邪之外,其他例如妖君、妖尊包括那自稱妖後之輩,無人能與卓長風相比?論法道修為,即使強若『邪神』幽玄這樣的境界,對他也是奈何不得,如果單論兵法謀道,現今三界之中也沒幾人能與他相提並論。」   耀陽疑道:「如此妖邪人物,神玄兩宗為何會任由他逍遙?」   姜子牙苦笑搖頭道:「神玄兩宗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樣的敵將,隨著蚩尤戰敗被誅,隨著第二次神魔大戰的軒然大波逐漸平息,神玄兩宗布下天羅地網,開始全力搜索當時蚩尤手下的幾員大將。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逃過漫天諸神的追捕,從此隱跡於三界之中,無人能夠知其行蹤。一直待到魔門五族崛起,三界四宗形勢日趨微妙,神玄兩宗不原意為此舊帳再起風波,他才趁機而出,四處招搖竟為自己博取了一個『妖帝』之名。你說這樣一個人教出來的徒弟,會犯下被『誘敵深入』如此明顯的錯誤嗎?」   耀陽愕然搖頭道:「當然不可能!從以往的戰績來講,妖帝的弟子理應可算大將之才,又怎會如此不濟,竟然會首戰大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子牙淡淡一笑道:「那就要耀將軍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每當想起姜子牙那高深莫測的淡定笑容,耀陽真的覺得有些牙癢癢的,但他自小孤苦無依,從來都信奉凡事靠自己的原則,自然不會因為姜子牙的引導而灰心失望。   歎了口氣,耀陽回首城內,看著一片安寧沉寂的西岐城,又想到一件更讓他無法理解的事。他此次回返西岐,居然發現九尾妖狐並未前來找自己的麻煩,以妖狐的性格和對他身上歸元異能、以及整個西岐的覬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卻發生了,只有一個解釋——妲己已經不在西岐,但是現在如此重要的時刻,這九尾妖狐怎麼會不在西岐呢?難道還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麼?   正當耀陽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心境驀地微變,思感驟生警兆,遽然回首,發現原來一襲白衣的姬旦已經來到他的身前五尺範圍之外。   「原來是姬三公子啊。」耀陽笑道,「怎麼,這麼有興趣來看看西岐夜色?」   「沒想到耀將軍也是有此雅興啊……」姬旦抬頭望向逐漸被薄雲遮住的夜月,道,「這麼美的月亮,卻為何總是被那些變幻莫定的浮雲所遮蓋呢?天地萬物真是奇妙,月光可以灑遍整個大地,但就是這薄薄的一片雲而已,卻足以將光明都遮掩了。」   「儘管如此,光明還是會出現在其他地方,世上有更多的地方比之西岐更需要光明!」耀陽自然不會相信姬旦會閒著沒事半夜來城牆上來發表這樣一番感歎,感覺他話中有話,心中一動,已想到他要說什麼了,這也是他一直想去詢問他的目的,幾乎張嘴欲問,但還是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姬旦自己會說,他決定還是靜靜地聽著為好。   果然,姬旦看出耀陽的神色,眼光從便問道:「耀將軍是否一直想問關於我前些日子兵敗之事?」   耀陽點頭道:「不錯,公子之能,耀某從來都深信不已。然而對方也絕非輕而易舉就能擊敗公子,所有難免會讓耀陽心生戒心,很想知道當日的真實情況,以此來為之後的作戰做準備,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姬旦搖頭輕歎,苦笑道:「老實說,至今我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次會敗得如此窩囊……」   耀陽訝道:「此話怎說?」   姬旦道:「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儘管鬼方大軍實力強勁,當日我軍與他們正面大戰一場不分勝負,然後對峙了幾日,戰局絲毫不見起色。為了爭取戰機,父侯決定主動出擊,這時大哥伯邑考還想主動請纓出戰,不過被父侯拒絕了……你也知道,他『落月谷』一戰畢竟表現太差……」   耀陽淡淡一笑道:「其實『落月谷』之役,大公子表現並不差,只是運氣有所欠奉罷了。」   姬旦識機的撇了撇嘴,也沒再說伯邑考,繼續道:「之後,父侯考慮戰局關鍵,便委派我出城主動攻擊鬼方軍。這次果然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鬼方軍被我軍攻得措手不及,節節敗退,我軍戰況轉佳。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乘勝追擊,連勝三場之後,終於將鬼方兵馬逼退離城五十里之外,形勢一片大好。」   耀陽倍感疑惑,道:「按照你所說,此戰應該甚是順利,鬼方軍也斷無機會使什麼手段才是。」   姬旦道:「當時我也是這麼想,一路追擊之下,敵軍根本沒有時間做出埋伏,就算有伏兵,這大批敗逃的鬼方軍也能讓對方難以顧全、大局全亂。就在戰況愈漸明朗之際,我軍忽然收到前方戰報,說是鬼方明則敗退,實為等待大規模援軍前來,並叮囑我軍小心謹慎,勿要中了敵軍埋伏。而此時,鬼方國的玉璇公主也同時來報,原來她被推下台的父王率領兵馬前來相助,希望可以與我西岐兵馬一道將叛亂的王叔擒拿,好讓鬼方王得以重掌大局。相信耀將軍對鬼方內亂之事也應有所知曉吧?」   耀陽點頭道:「不錯,我也是聽玉璇公主說的,鬼方王叔亳壟叛亂,好像的確是把握了鬼方軍政,鬼方王企望奪回王位也屬正常。」   姬旦目光中流露出濃濃恨意,道:「我也知道鬼方王與王叔亳壟之間的糾葛,所以聽聞有此援兵,自然大是高興,當即率我軍與鬼方王軍匯合,不過為了兩軍整頓,我軍不得不暫停前進,無法繼續追擊敵軍。不過,這時我認為已將敵軍擊潰,等對方再行聚集起來,慘敗後士氣低落的他們更加抵不過實力大增的我軍。若是敵軍勉強再集合軍隊,我正好可以率領所有兵馬一舉摧毀鬼方,耀將軍,你以為這樣做是否適當?」   耀陽沉吟再三,道:「這個得看當時情況,只是以公子所說的情況,無論是單獨追擊,還是集合更多軍隊對之進行最後一擊,都不會有什麼差錯的。而鬼方王軍能主動來相助,我軍更沒理由拒絕……就算當時是我領軍,恐怕也是採取與公子同樣的辦法。」   姬旦黯然半響,道:「當時我意氣風發,誓要一鼓作氣擊潰敵軍,耽誤了一些時間後,便急急緊追敵軍而去。哪知兵發半途,在一處地形並不適合埋伏的地方竟然遭遇敵軍伏兵,而且此時一直敗退的鬼方兵馬也猛然掉頭殺了回來,不知為何兩方來勢洶洶,士氣高漲,我軍一直把握的優勢頓時全失……」   「不可能!」耀陽提出質疑,道,「如果是一個不適合埋伏的地方,我也不會太過注意了。但是在這樣一個地形,即使有埋伏也無法將伏兵的作用發揮出來,以公子之能,怎麼會被就此擊敗。難道當中還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成?」   姬旦再次苦笑道:「耀將軍說得不錯,我軍被伏擊,原本不會亂了手腳,況且面對這樣的地形,我更是絲毫也不放在心上,立即命全軍集中反擊,讓自以為是的敵軍吃個苦頭。誰知事與願違,這時候我軍內部竟然已經亂了!」   耀陽驚訝道:「怎麼可能?」   姬旦搖搖頭,雙目中一片迷茫,道:「可能是因為鬼方與西岐的語言不通,我的命令無法傳達下去,一遇到這種事情,聯軍內部當即出現問題,鬼方王的兵馬沒有任何抵抗,首先採取潰逃的策略,引至大軍軍心渙散。而鬼方王軍潰逃的兵馬趁機將我西岐軍的陣形衝散,我軍根本來不及組織抵禦,便被鬼方軍殺了個措手不及……」   「糟糕!」耀陽驚道,他自然知道這樣會引起什麼後果。   姬旦露出個更為複雜的眼神,道:「耀將軍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人再能把握形勢。我軍反而因此被鬼方軍就此一舉擊潰。我盡了最大努力,也無法挽回戰局,最後只能命大軍迅速撤退。此時全軍士氣低落,慌張退回西岐,面對鬼方軍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而更想不到的竟有鬼方叛王胡兵趁亂偽裝夾在玉璇公主所領兵馬之中混進城來……」   「啊!」耀陽心中咯登一下,雖然知道最後以無驚無險收場,但如果讓敵軍得逞的話,西岐城恐怕早被鬼方軍攻下。   姬旦歎道:「幸好聖祖母英明,對此早有防備,早已在城中埋伏了五千兵馬,然後在這危急關頭,不分好歹將所有胡兵盡數剿滅或生擒,這才免去一場大禍。」   耀陽舒了口氣,心中卻大感古怪,因為崇侯虎破除金雞嶺一線也是用的這一招,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關係,這個想法雖然說起來有些牽強,但還是讓他有所警惕起來。   除此之外,耀陽對那個聖祖母太姜更覺敬畏,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精通兵法,早就料到這個極端危險的可能性。太姜平常都不大出面,但偶爾的意見都會具有深遠影響,耀陽對這點是再清楚不過了。有這樣一個人物坐鎮西岐城,西岐更是穩如泰山。   這樣想著,只是耀陽仍然還是有些不安的感覺,一時卻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言語間頓了一下,耀陽回頭問道:「那不知玉璇公主此時身在何處呢?」   姬旦怔了怔,面有愧色地道:「當時形勢緊急,甚是危險。我們是一起回到西岐城的,雖然安全回來,但是無論如何都有些狼狽。我自是要向父王請罪,而玉璇公主則是認為鬼方偽裝胡兵作亂的事情難辭其咎,自行請罪回宮靜思己過,已經有好幾日未曾露面了。」   「哦?回宮……」耀陽微微皺眉,想起姬旦清楚道出的兵敗過程,大感不妥。仔細思前想後,沉思良久,耀陽炯炯注視了姬旦一會兒,問了一個問題道:「公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只是你率領本部兵馬一路驅趕鬼方,不作任何停留,敵軍是否有時間埋下伏兵?還有就是,一旦你在領兵追擊的時候遇到伏兵加對手反撲,結果會如何?」   姬旦遲疑了片刻,顯然不明白耀陽為何會這樣問,但還是猶有自信的答道:「若我軍不停追擊,對方必然沒有時間埋下伏兵,其實就算他們早有埋伏,那無論我軍是否停頓都是一樣。但若只是我率本部兵馬在這種地形下遇到敵軍伏擊與反撲,慌亂根本持續不了多久,我自信不會讓對方得了任何好處。而再退幾步來說,我軍即便最終還是難逃退兵一途,也足以從容將鬼方拒於西岐城十里防線之外,決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威脅到西岐城的機會。」   耀陽聽完沉默片刻,肅然道:「如此說來,就是因為有了鬼方王軍的加入,反而促使了西岐軍的潰敗,甚至差點導致西岐城被破?」   「確實如此。」姬旦點頭感歎道,「實在沒想到鬼方王軍竟如此不濟,也難怪會被其弟奪去王位。說起來,此次兵敗確是受了鬼方所累!」   「牽累?」耀陽淡淡一笑,高深莫測地道,「以在下愚見,恐怕不單單是受連累那麼簡單?或許還有其他的因素說不定。」   姬旦愣了愣,他自能聽出耀陽話中有話,甚是不解,大感疑惑地問道:「還有其他因素?是什麼,難道耀將軍懷疑玉璇公主是此次兵敗的主謀不成?然而這對她並沒有好處啊。」   即使姬旦再聰明,一旦對一個人形成了某種認識一時也難以改變,再則說來玉璇公主一向的表現都很不錯,足以讓人形成良好的印象。耀陽屢屢發生不少事情,也一直不敢確定玉璇公主與那位胡女玉璇的身份是否值得懷疑,更何況是一向對玉璇公主印象良好的姬旦呢。   耀陽自不會將沒有證據的事情亂說,聞言但笑不語。   姬旦顯然對耀陽方纔的說話產生了疑心,道:「耀將軍如此問,恐怕不會只是想知道玉璇公主近況那麼簡單吧?」   耀陽打個哈哈,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道:「這次兵敗非同尋常,玉璇公主她身為鬼方公主,理應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才對,我想她應該需要別人激勵一下了,而且一些戰略上的部署也需要像她這樣一個熟知鬼方情況的人,她若還是不肯出來見面,我會很難辦的,所以我必須要去見玉璇公主一面,跟她好好探討一下關於此次作戰之事。三公子,此事關係甚大,遲則生變,耀陽覺得還是趕快施行為好,故而不能再陪公子看這撩人的夜色了,這就告辭!」   姬旦狐疑的眼光在耀陽身上溜了一圈,然後又極為自然的淡然一笑,道:「耀將軍公事要緊,走好!」   「冬夜甚冷,公子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耀陽洒然一笑,大步下了城樓離去。   姬旦看著耀陽的身影遠去,思忖方纔他所說的話語,眉頭深皺,在城頭上注視遠處的鬼方陣營,不免陷入深深沉思之中,他身為「妖帝」卓長風的弟子,初戰便遭遇如此大敗,豈能讓他就此心服。   他生就天性聰慧,性情更是從來又不慍不火,自幼便在眾家公子中脫穎而出,深受聖祖母的喜愛,年長之後涉及文經武略,除了老二姬發之外,更是無人可及,更在弱冠之年得遇明師傳授各門秘法,始有今時今日這般成就,哪知生平初戰便吃力敗仗,儘管師尊並未因此著惱,還甚是高興一般,向他說起自己舊年的糗事,但自律甚嚴的他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難得這個其貌不揚卻屢屢大出風頭的耀陽說出了一個疑點,這怎能不讓他就此深思其中更多的疑點,然而這一切的疑點都建立在耀陽的假想之上,的確讓他不由為此大傷腦筋。   冬夜涼風刺骨,只是不知何時,淡月再度隱入陰雲之中……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四章 誤入轂中   玉璇也被攪渾了,喃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說這個了,一切都隨其變化吧!」幻面人陸壓沉聲問道,「倒是西岐這邊的形勢比較重要,你最近這邊的狀況如何?西岐有什麼動靜麼?」   玉璇微微沉吟,道:「西岐這邊總體上說起來是比較順利的,但還是難免會有些波折。我鬼方大軍及崇侯虎對西岐的威脅,幾次都差點被一個叫耀陽的小輩解除,幾個極具威脅的殺招包括在『落月谷』的伏兵均被他破壞!」   「又是一個微末小輩?」幻面人陸壓微微皺眉道,「耀陽?名字很熟,倒像是從前二個魔星中的其一,但是如果身為魔星,又怎會一心一意去助西岐呢?以前沒注意他,這個傢伙又是什麼來路?」   玉璇沉聲道:「此子一身法道修為似乎傳承自玄宗正統,但為人處事偏偏又不像,而且崛起時間較短,屬於伯邑考這一系勢力,身後的靠山竟是九尾妖狐,但平常在朝中行事又不像在幫伯邑考,一切看起來都很是奇怪!他先是救姬昌出了朝歌,因此被姬昌看重,從此平步青雲。後助伯邑考謀事,結果『落月谷』之役後伯邑考失勢,他卻反而節節高昇,現在帶兵作戰更是連勝不敗,屢建奇功,聲望之高可謂一時無二,幾場火攻陣勢為他贏得『火舞耀陽』之威,似乎西岐之中只有二公子姬發能與他一較長短。」   倚弦聽到此處,心中感到震驚不已,最讓他擔憂的是玉璇口中所說的九尾狐之事,他想不通耀陽怎麼會跟妲己有所勾結,忖道:「難道妲己還威脅著耀陽不成?」   幻面人陸壓愕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傢伙確實不可小覷,以後務必要對他加強注意,以免形成禍端。」   玉璇贊同道:「師尊此言不差,這小子本事不小,就連崇侯虎圍困西岐大軍之舉多半也是敗於其手,崇侯虎之弟崇黑虎還被他所殺。幸而我軍誘使姬旦入套,出其不意大敗西岐城守備大軍,才勉強扳回一局。此時南域大軍已經趕到,與我軍商議明日攻城,如此攻勢西岐城不日可下。但有個麻煩,耀陽奉姬昌之命以主將身份回來救援西岐城之圍,這傢伙詭計特別多,不易對付,不過……」   玉璇言語頓了一下,含笑看向石牢欄中的三女,繼續道:「他有把柄握在徒兒手上,不由他不臣服在徒兒腳下。」   「把柄?」幻面人陸壓隨著玉璇的眼光看向鐵欄之中的三女,疑道,「難道就是這三個丫頭不成?」   玉璇含笑點頭道:「不錯,就是她們?」   「哦?」幻面人陸壓愕然道,「看樣子,這小子還是一個多情種子!」   玉璇神色似是一黯,道:「她們都是耀陽的女人,有她們在手,不愁他不臣服。」   「這樣啊……」幻面人陸壓怪笑一聲,突然身形幻動,遽然消失,同時出現在石牢欄之中。絲毫沒有被鐵欄上的「金縛消元術」所阻。倚弦心中更為警戒,他看出施展在石牢的結界手法與幻面人這一手法如出一轍,證明玉璇的確與幻面人有師徒之實。   幻面人陸壓掂量著眼神注視三女,那名紅衣少女突然動身欲出擊,也不見幻面人動作,強大的魔能便已湧出,立即將包括紅衣女子在內的三女緊緊鎖住,讓他們絲毫動彈不得。紅衣女子怒叱一聲,驀地吐出一口唾沫。   玉璇面色大變,喝道:「你敢!」   倚弦在暗中也是叫糟不已,對著一個身份尊崇的大魔頭使這些無賴小性子,只會招致   幻面人陸壓不防她這無賴的一招,差點被飛沫噴在身上,不由勃然大怒,揮手魔能翻騰,當即將紅衣少女封印,就要想殺她洩憤之時,紅衣少女旁側的青衣少女和白衣女子都搶在身前,閉目企圖擋住攻擊。   就連此時的玉璇也登時臉色大變,急急喊道:「師尊且慢!」   幻面人陸壓停下手,回首詫異地看向玉璇,訝然道,「玉璇為何還要維護這個小賤人?」   「玉璇不是想維護她,而是此女子的身份特殊,玉璇認為不便殺之。師尊請看此物……」玉璇忙從袖中拿出一個甚是奇特的手鐲。   「界神鐲?」幻面人接過手鐲,仔細查看下將之確認後也不由一震,抬眼再望向紅衣少女道,「她難道是冥帝之女?」   弦此時聞言更是心中大震,忖道:「『界神鐲』不是當年那位冥界公主人兒的手飾嗎?為何會落在她手中,而且剛才那名紅衣女子的聲音聽來有些耳熟,難道……」倚弦剛才因為三女被關押幾日後的蓬頭垢面而沒看清她們的樣子,此時,他不動聲色細細看去。   那個紅衣女子果然是人兒,她還是像以往一樣任性嬌縱,此次差些惹惱幻面人,若不是其母乃是當今三界冥帝的原因,恐怕已被幻面人方纔所殺,而倚弦想救都力不可及。   就在擔心之餘,倚弦心中還是禁不住笑出聲來,這讓他不得不衷心地佩服耀陽,沒想到他竟然連冥界公主也能搞得定,真個是有本事,再一想到從前兩兄弟窮凶極惡開玩笑的說話,倒也不全是吹牛。   幻面人陸壓顯然也震驚非常,嘖嘖稱奇,道:「想不到這小子搞女人的手段倒是不錯,連冥帝的女兒也勾搭上了,這還不把冥帝那個老婆娘氣死,哈哈……這倒是場不錯的好戲,不可不看。想不到這小傢伙這麼厲害,他的女人一定都有些來路,為師倒想看看他還有些什麼本事。」   語罷,幻面人陸壓轉頭向另外兩女行去。   倚弦隨著幻面人的步履緩緩望向另一名楚楚可憐的白衣女子,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登時讓他震驚莫名,那個斯文柔弱的女子竟然是——妖狐妲己,只是她此時那異常美艷嫵媚的玉容上比原來多了一種嬌柔纖弱。   「妲己?」倚弦百思不得其解,忖道,「難道小陽連妲己都搞定了……但是以妲己這樣的身手怎麼會被輕易制住呢?」倚弦想破頭皮也想不通,妲己怎麼會跟人兒被關在一起的。而他更萬萬想不到妲己也被耀陽所征服,頓時只能目瞪口呆,心中思緒混成一團,根本無法理清頭緒,心中暗歎道:「耀陽啊,你小子不會是被她迷昏了頭腦吧?」   玉璇見到幻面人陸壓的疑惑神情,忙解釋道:「師尊,此女乃是那九尾妖狐的寄居肉身,原為冀州侯蘇護的女兒,本命靈識應被九尾狐所泯滅,不知為何現在竟有自身意識保留,而且還被那小子收做了偏房……」   幻面人陸壓輕咦了一聲,饒了興趣地看了妲己幾眼,他是何等修為之人,豈會不知妲己底細,怪笑道:「原來如此,我觀這小妮子的元陰已經被破,定是耀陽那小子所為,這對九尾妖狐的修行可是個極大打擊。也難怪九尾狐不再找那小子討回這具肉身,既然不再是處子之身,雖是絕陰之體對九尾狐也已無什麼用途,絕陰之體的元陰可是三界難尋的好東西,還真便宜了那小子。」   倚弦聽到這裡,終於鬆了口氣,原來耀陽總算沒有昏頭,還能記得九尾妖狐的危險,不過聽起來將妲己的元陰破去這招似乎有些太……反而玉璇雙目中掠過一絲怨憎的寒光,又若有嫉恨之色。倚弦感到有些奇怪,心中一動,暗思:「難道這個鬼方公主也對耀陽大有情意?這也不無可能,耀陽的胡攪蠻纏往往不會令人產生反感,反而會讓女子對他更感興趣。」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倚弦尋思著還得想個辦法救出三女,以便讓耀陽少去後顧之憂。   幻面人陸壓沒注意到徒弟的神情,卻看向最後那名青衣女子,蘇妲己無疑是三女之中最為出眾的女子,但這名青衣少女也長得清秀怡人,清純可愛,是個極為討人喜歡的模樣,倚弦左看右看都不認識她。   幻面人陸壓卻是一驚,雙目凶光盯著那青衣少女,猶疑不定間,猛然回首輕喝道:「玉璇,你先在這裡看著她們,為師出去有些事情!」言罷,他的身形倏地消失不見,轉眼間已去往洞外。   幾乎同時,倚弦感應到另一股熟悉的超強元能出現在洞外,他對這股特殊元能的感應讓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跟眼前這位「奇湖主人」一樣素來不以本來面目示人的絕世高手,那是曾經在輪迴集攻擊過他的黑衣人,也就是幽雲口中所說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也來了?他會有什麼目的呢?   幻面人陸壓跟「龍神」應龍是同等級數的法道高手,通天教主更是與他們相差無幾的陰狠人物,倚弦自然不敢用異能去感應洞外二位高手的動向,這無疑是將自己行蹤暴露出來的愚蠢行為,等同於自殺。   倚弦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也無法得知幻面人跟通天教主在商議些什麼,心中不由微有焦慮。而玉璇沒有幻面人陸壓的吩咐,自然不敢擅自出去,在石室中沉思著來回踱步,時而看向鐵欄中的三女,眼光閃爍不定,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頃刻間,幻魅身影一閃,幻面人再次回到洞中,不等玉璇開口,便匆匆道:「玉璇,西岐這邊暫時就交給你了,務必早日攻下西岐城,至於這三個女子,在攻下城後不妨放回給耀陽那小子,謹記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傷了她們。」   言語間,幻面人陸壓施法解除了人兒的禁制,人兒當即仍想破口大罵,卻被身旁的妲己與梅若冰硬生生拉住了,二女費了好大周章才算說服人兒安靜下來,人兒哪曾受過這等鳥氣,但為了姐妹們的周全也只能忍氣吞聲下來,氣嘟嘟的不再言語。   「師尊,你這是……」玉璇欲言又止,她自然很想讓師尊幫忙攻城戰,這樣定然會右事半功倍的效果,但也知道自從上次蟠山妖魔二道幾個頭面人物已經約好,不再插手小輩之間的競爭,試問以幻面人陸壓的身份自然不好出爾反爾,所以遲疑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   幻面人陸壓道:「為師有要事在身,不得不離開此地!」   玉璇難免不由好奇地問道:「不知師尊有何要事,為何如此匆忙?」   「此事非同小可!」幻面人肅然道,「據可靠消息,擁有三界諸多神魔利器的『伏羲武庫』已經被啟開,魔族祝融氏宗主還為此而身亡,而且這一切竟是那個持有『龍刃誅神』的小輩所為。」   「太昊伏羲的『伏羲武庫』?」玉璇不由為之一震,她豈會不知這個傳說。   「不錯!」此時,連幻面人陸壓這等絕世身手的人物也壓不住心中的激動,略帶興奮地道,「傳聞收藏當年三界將近半數神魔利器的『伏羲武庫』竟真被祝蚺這傢伙打開了,算起來他可也死得不冤。」   倚弦心中一動,知道幻面人陸壓所提到的是當日在牛頭山擊殺祝蚺之事,但是他不明白自己是從武庫出來的,而且祝蚺也從武庫空手而回,為何幻面人還是如此興奮的模樣,難道真正的武庫,他與祝蚺都沒有發現。   玉璇亦是悠然神往道:「當年三界四宗的神魔利器之數遠遠高於現在,現時三界四宗之內的神器除了各宗的幾個當家巨頭擁有外,基本上再沒有多少。想來即使『伏羲武庫』中的神器只有一成未曾損壞,那便是天地三界間最大的寶庫。」   幻面人點頭道:「這雖然值得重視,但還不是重點,而能讓三界四宗為之瘋狂的是——三界之中唯一能與『龍刃誅神』相比肩的千古神兵『軒轅劍』終於即將出世,而所有的消息顯示『軒轅劍』只有可能出現在『伏羲武庫』當中!」   倚弦聽到這裡,心中更覺奇怪,暗忖:「祝蚺當時進入武庫,難道真的沒有發現什麼?還是發現了什麼卻沒有辦法得到呢?」   玉璇震驚出聲道:「『軒轅劍』出世了?」   幻面人陸壓謂然歎道:「龍刃啟鋒,三界誅神!受『龍刃誅神』啟鋒的靈力牽引,『軒轅劍』也忍不住千年的寂寞,而這恰恰便是三界劫亂的第一步,由此必定會產生諸多連鎖反應,最終將導致何種結果就不是三界中人所能得知的了。不過,無論是怎麼變化都不是神玄兩宗所願意見到的,只是天地萬物之事又豈是他們可以盡數控制的呢?」   玉璇識機問道:「那神玄兩宗應該不會就此甘心吧?」   「那是當然!」幻面人陸壓冷笑道,「他們現在還不是急匆匆趕去,但魔妖兩宗又何嘗不對『軒轅劍』及武庫神器垂涎三尺。此時神玄妖魔四宗的很多重要人物恐怕都已齊聚在『伏羲武庫』附近,在等待機會想將『軒轅劍』佔為己有。如此盛事,為師又豈能坐視不理,當然要去湊一番熱鬧了。想想看一柄『龍刃誅神』都能讓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成為三界最傑出的年輕高手,可想而知同樣的一柄『軒轅劍』會產生多大的效應呢?」   玉璇點頭道:「徒兒恭祝師尊可以早日得償所願!」   幻面人陸壓面現得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沉聲道:「為師這就趕過去,你待這邊事了,不妨也一起過來見識見識,我料定此事並非三二日可以完結的!」   玉璇點點頭,又遲疑的回頭看看石牢中的三女,道:「師尊,此三人對於這場戰役的勝負甚是關鍵,著實不容有失。玉璇擔心屆時法力不足以鎮住她們,所以希望師尊能賜弟子法器可以將她們封印住。」   「這個沒問題!」幻面人陸壓略作思忖,伸手拿出一物,但見此物由白玉雕成,成一八腳蜘蛛狀,只是八足微微曲起蜷成一團,白玉層面螢光流動,甚是光潔。   幻面人陸壓將白玉蜘蛛放在手掌心上,雙指直點在其項背上,翻騰的魔能隨即竄入其體內,白玉蜘蛛驀地發出白光,灑開憑空罩在整個石室周圍,他低喝一聲「赦!」,白玉蜘蛛八足赫然展開,白條青絲射出,瞬間將石室縱橫圍了數圈,仿若織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不同的是青絲上蘊涵的魔能將整個石牢連接起來,完全將之封住。   「好了。」幻面人陸壓將白玉蜘蛛遞給玉璇,道:「此是『八足天纏縛』,非持有此物者不能打開這個封印,若強行突破,恐怕連為師也覺得有些困難,所以應該足以應付了。」   「多謝師尊!」玉璇大喜接過。   幻面人陸壓秘語傳音將封印之法緩緩授予玉璇,接著說道:「此物以施法者的元能輸入為開啟方法,方才為師將七道真氣以三分二合二旋之順序將之啟動,你可用同樣方法輸入就可以解除封印。」   玉璇再度道謝,幻面人陸壓說完便化成清風,疾撲洞外,旋即消失在玉璇眼前。   「恭送師尊!」玉璇恭敬地目送幻面人陸壓的離去,看了看手中的「八足天纏縛」,向石牢中的三女冷笑一聲,滿意地返回西岐城中,等待大戰的來臨。   第十三卷 火舞耀陽 第十五章 一宵激情   此時的耀陽才不會管姬旦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在想些什麼,他心中急切想將整件事情搞清楚,甫一下了城牆守關,他在附近的關卡快速地轉了幾個彎,尋了一處無人之地,施展「風遁」逕直往宮中遁去。   到了宮門前,耀陽定下身形,大搖大擺的行入宮門,他如今的身份大是不同了,以前雖然是所謂的虎賁將軍,但聲名威望哪能與現時相比,更何況他如今軍權在握,整個西岐城都在他一手庇護之下,所以甫一進宮,一眾宮奴、守衛便湧了上來,不停的阿諛奉承與溜鬚拍馬直將耀陽捧上了天,他也樂得一路在這群傢伙的簇擁下,聽著他們的「甜言蜜語」向驪園行去。   耀陽雖然進宮頻繁,但宮內景色依然令他有一種賞之不盡的感覺。但現在的他卻無暇顧及這些,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些可憐人的口中或許有他需要的消息。於是一路上他不停向眾宮奴打探玉璇公主最近的動向,然而回答大部分是足不出戶,三餐依舊之類的話,始終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驪園」座落在西岐宮中西北方的萬花園中,與正對面的「雁館」同為宮中兩大景色最佳之處。整座驪園由矮腳低欄環圍,雖然已近冬日,但是四周仍然爬滿了常青籐類的裝飾,園內襯以小橋流水、青石花莖、亭台樓閣等等貫穿其中,使得這西北宮廷之地竟也頗有江南水鄉的一番韻味。   一眾宮奴、護衛將耀陽引領至此,便盡數識趣地散去了。   耀陽見一眾人走開了,本想上前喚出驪園的宮奴予以通報,但卻忽然靈機一動,有了某種暗中探視的想法,隨即身形後轉反而向驪園後方走去,暗道:「嘿,我倒要看看你這婆娘到底有沒有搞什麼鬼……」   想到這裡,耀陽體內靈元暗轉,默念法決,施展出隱遁之法隱去身形,然後翻身入園,卻不曾想到他尋遍整個驪園非但未曾發現玉璇那個美妞,就連平常的宮奴守衛等都未能遇見一個。   耀陽不由更是疑心大起,忖道:「如果在這種關鍵時候居然不見了這個女人,那還了得……」想及此處,耀陽悚然一驚,忖道:「如果她果真是暗中勾結鬼方的人,恐怕已經潛出西岐,去往鬼方陣營通風報信了?」   一念及此,耀陽急忙將體內深蘊的五行玄能緩緩釋出,浩大的玄能幾可籠罩整個驪園,企圖尋找玉璇潛逃的蛛絲馬跡,不過他卻並未因此大肆聲張,畢竟這等事情一定需要真憑實據,否則一旦被人反指誣蔑他人的罪責便實難脫身了。   過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就在耀陽疑慮心煩之際,一道細微靈力的波動自前方數丈開外的內院房中顯現出來,耀陽當即向前緩趨數步,細細施法感應,探出極有可能是一盞茶工夫之前留下的,於是隨跡尋去。   直到循跡進入萬花園深處,這道若隱若現的靈力才逐漸清晰起來,不再似先前一般細不可查。耀陽這才散去週身玄能,將靈力充盈於雙耳之上,果然,隱隱的哭聲當即傳來……   他將玄能裹敷足部,施展一種外門的五行遁法,使得腳步不至於踩在枯枝之上發出異常聲響,一路尋音而去,穿過層層繚繞夜霧,終於觸及到一道淺薄法能所凝的異能結界。   耀陽輕輕一笑,身負歸元異能、五行塑身的他豈會被這等尋常法能結界所困,他單臂揮動法決,五行玄能絲毫無礙的浸入此層結界當中,在轉瞬之間便無聲無息的將這層阻礙化除乾淨。   只見在佈滿法能、樹影婆娑的陰森花園中,呼饒慘叫的聲音伴隨著桀遜並帶著凌虐快感的怒罵聲聲傳來,層層交疊迴盪在這異能結界當中。   耀陽軒眉一皺,凝目望去,卻見是玉璇伏於地上,一名渾身妖氣縱橫的矮小男子正對其曼妙身軀不停施以拳腳,並口吐髒言怒罵不止:「哈,騷娘們,你可曾想到也會有今天,本公子這麼些年來都被你呼來喝去的當成下奴來使喚,等的就是這一天,亳壟王叔即日可攻進西岐城,我再也不必懼你,今晚你認命吧……」   耀陽哪裡見得一個男人如此凌辱打罵一名渾然失去抵抗能力的女子,心中不由怒火中燒,但卻仍有所猶疑:「這蒙浩怎會忽然如此囂張,而且又怎會無緣無故逃出了大牢……」   正倍感疑慮間,蒙浩已經將玉璇負傷的嬌軀翻轉過來,獰笑著一把將她的外衫騰的撕開,玉璇登時大驚失色,哭道:「蒙浩,你想幹什麼……我平日雖對你有不好的地方,但總也算是待你不薄,你……怎可壞我名節!」   蒙浩忽然一個騰身壓在玉璇身上,將她一雙藕臂卡住,一手捏著玉璇下巴,呼吸略顯急促地冷哼道:「哼,丑娘們,你即然從前待我不薄,我自該好好報答一番才是,若非如此,豈不白白便宜了姬昌老匹夫的子嗣!哈,說不定你嘗了我的好處,待會兒還會求我也不一定……看著你這一身嫩皮細肉,本公子可是早就想了不知幾千幾萬次了……」   「無恥!呸……」玉璇週身被制,根本無法動彈,眼中淚水更加止不住,悲憤之餘竟伴著怒罵將一口唾沫吐到了蒙浩臉上。   蒙浩登時惱羞成怒,一把抹去臉上口水,揮掌向玉璇打去。   耀陽此時哪還有所顧慮,瞧得真切,按耐不住怒吼一聲,「乾天龍炎決」自指尖呼嘯而出,直襲蒙浩。   蒙浩正自得意洋洋的看著玉璇的慘淡花容,忽覺一股犀利的炙熱元能疾速逼近,哪敢猶豫,翻身向旁側倒去,卻仍然被焰火掃中髮帶,瞬間變做灰燼散去,滿頭長髮也隨之散亂開來,散發出陣陣焦臭。   在他不及細想之際,耀陽已如影隨形的遁風而至,蒙浩連忙幾個翻滾避開,狼狽不堪的起身反擊,一身妖能翻騰奔襲而出,幻出一道偌大的擎天巨網,將漫天的龍炎玄能盡數籠罩在一團黑雲之下。   耀陽冷哼連連,雙臂渾然一振,強悍的五行玄能合五化一,憑空托起那張擎天巨網,再一聲悶喝下來,黑網立時告破,漫天龍炎光芒閃耀而出,炫目的玄能破空再度襲向蒙浩。   蒙浩驚惶失措,豈會不知自身與耀陽之間的差距太大,根本不值一哂,但是又怎肯輕易就範,當下心念萌動,狠下心來從懷中掏出一物,乃是一個不起眼的黑缽,及時念動法咒,但見黑缽憑空漫出連片黑霧,蒙浩踏出奇門步伐,將自身身形隱蔽其中,渾然沒了蹤影。   龍吟過後,乾天龍炎橫穿而過,只是看到黑煙瀰漫,卻絲毫沒見了蒙浩的身影。耀陽以前曾經見過那個黑缽,正是當日那個胡女玉璇企圖用以破壞姬氏龍脈所用的魔門秘寶,端的厲害非凡,不可小覷。   耀陽雖然不知此缽的具體用途所在,但正所謂藝高人不怕,他運足玄能勁布週身形成一道護體結界,歸元異能更是功聚眼耳,哪怕任何風吹草動此時都一一盡收思感靈應之中。   他憑著歸元異能的天賦異稟與《幻殤法錄》的博大精深,已然完全可以測知蒙浩在這個結界空間的元能異動,所以雖然他的身形穩若磐石一般紋絲不動,但卻對一切瞭如指掌。   癱倒在一旁的玉璇正一眼瞥見耀陽剛毅非常的臉龐,心中再度想起方才被他出手相救的一幕幕情景,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竟無來由的怦怦亂跳有如鹿撞,恰恰觸及耀陽望過來的關切目光,忙極不自然的垂下頭來,這才發現方才被蒙浩撕去的衣物已經遮不住洶湧春光,偏又受制於人無法動彈,此時更是急得羞紅了如花玉容。   耀陽一眼觸及玉璇緋紅的嬌容,再又一不小心望到她雪白脖頸下的無邊春色,在妖能結界忽明忽暗的異芒閃動下,這一切更讓他心神煽動,激情蕩漾。   哪知此時勁風忽起,妖異元能從耀陽身側突襲而至,來勢洶洶,顯然是蒙浩在法器協助下發動傾盡全力的攻勢,極有試圖一舉擊殺耀陽的險惡用心。   「來得好!」耀陽大喝一聲,單掌虛托而起,一股玄能應運而生,合一化五,攏成一道須彌結界,當即將來勢硬生生托住,致使蒙浩元能受阻,再無寸進,妖霧瀰漫開來,現出了蒙浩的真身。   耀陽看著他,搖了搖頭,一臉不屑之色,揮手之間便將眼前這個面孔猙獰的廢物拋出數丈開外,蒙浩自知不是耀陽的對手,不多時便覺本身妖能係數被他至剛至陽卻又怪異已極的元能壓制,根本別談出手,就連抵擋也已越來越難。   疲於應對的蒙浩偏頭發現被他辱打的玉璇此時正在那裡抽泣不止,心中登時有了定計,忽然飛躍開來,一把扼在玉璇的雪白脖頸上,目露凶光的大聲喝道:「耀大將軍,可以住手了嗎?嘿……您總不會想看到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受什麼無謂的損傷吧?」   耀陽停手定住身形,冷眼觀望蒙浩的卑劣行徑,以及那醜惡的嘴臉,如同看待一個自說自話的小丑一般,不為所動,任由玉璇眼中恐懼的光芒愈加濃重,他的腳步仍然堅定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步像是尖銳的戰鼓般敲擊在蒙浩與玉璇緊張萬分的心坎上。   「蒙浩,你想以這種方式來要挾我麼?」耀陽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   蒙浩看著耀陽越來越近的身影,淡淡的夜霧籠罩中竟是那般可怕,他以強自鎮定後的顫抖聲調道:「你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說到後來,語氣越來越低,直至最後終於肝膽具裂的大叫一聲,將玉璇丟向耀陽,轉身便逃。   耀陽似是早有所料一般雙臂異能環轉,接住玉璇的嬌軀,正要遁空前去追趕蒙浩,卻被玉璇一把抱住,在他的懷中痛哭不止。   耀陽只能望著蒙浩遠遠遁去的身影搖頭一歎,忖道:「算你命大!」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柔弱的肩膀,任由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然後輕輕將她的曼妙身軀一把抱起,直奔驪園內院而去。   行進驪園的內宮房內,明明已經到了床邊,耀陽仍然可以感覺到懷中玲瓏玉體因不停抽泣所產生令人魂為之消的微妙顫抖,心中不由砰砰直跳,想要將她放開,偏偏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覺不捨也覺不忍。   玉璇輕輕地動了動,呻吟道:「耀……耀將軍,玉璇覺得身子好疼……」   耀陽這才悚然驚醒,想到玉璇方才被蒙浩折磨所受的傷勢,連忙將她扶至床沿邊,柔聲道:「你快快坐下,待我來為你療傷!」   玉璇聞言柔順的坐在床邊,一雙美目卻停在耀陽身上,不曾有絲毫離開。   耀陽被她看得尷尬異常,乾咳一聲,避開玉璇的目光,鼓動體內的五行玄能,施展起新近從《幻殤法錄》中研修的療傷之法——「水孱決」,咒決一一展開,他體內的玄能登時化作道道漣漪,絲絲波紋,自他掌間蕩漾而出,落於玉璇胸腹之間,剎那間環盪開來……   不多時,玉璇的傷勢已然無礙,而耀陽也從水孱決的另外功效中確定她並非法道中人,心中不由覺得輕鬆了許多。   耀陽收回元能,睜開眼睛,正想詢問玉璇的傷勢情況如何,卻被眼前一亮的滿堂春色激得心跳頓止,呼吸停滯——   映入眼簾的竟是玉璇全身赤裸地跪立在微弱跳動的燈火芒光中,就彷彿初生的嬰兒一般,她先前被蒙浩辣手摧殘的衣衫,此時早已經受不住耀陽「水孱決」法能的催擊,片片化去。   「水孱決」的這種功能倒是耀陽從來未曾想到的,不過此時的他已無法去思考其他事情了,目光早已滯留在玉璇潔白無暇的嬌軀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只看玉璇烏黑的長髮似水瀑一般傾瀉而下,灑落在散發著健康誘人光澤的肌膚上,尖尖的瓜子臉如瑩玉溫潤,略顯驚嚇後的蒼白使得一雙杏眼更趨清澈動人,花唇吹彈欲破,嬌羞明艷,與平素的驕橫姿態迥然兩異,直看得耀陽腦中一片空白,渾然忘了置身何時何地。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移,登時熱血灌頂,臉燙心跳,但見青春少女的胴體何其玲瓏曼妙,竟遠勝於那夜在艷香閣中所見有所遮掩的胴體,不覺又是一陣口乾舌燥,體內一陣難言的騷動,險些就此把持不住。   玉璇乍然嬌呼一聲,暈生雙頰,顯得更加嬌艷動人,也將正在無限遐想的耀陽驚醒,他被眼前這具玲瓏玉體衝擊的直欲爆炸開來,卻也能保持住靈台的一絲清明,強自壓下難以遏止的慾望旖念,連忙轉身向外行去。   哪知玉璇竟然又是一聲嬌呼,猛地縱身跳下床來,從背後一把抱住耀陽,伏在他的虎背上,不住抽泣慟哭。滾燙的淚水穿透衣衫燒灼著他的皮膚,耳旁哽咽的呢喃,使耀陽的心愈發狂跳起來,心中的旖旎念頭再也壓制不下,不由轉過身來,猛地張開手臂將她緊緊抱住。   他抱得那麼緊,彷彿要將她勒入臂彎,彷彿要與她並為一體。玉璇劇烈地顫抖著,「嚶嚀」一聲,軟綿綿地貼伏在他的身上,雙臂勾纏住他的脖頸,將螓首低埋在他下頜。   耀陽心中砰砰亂跳,被她香軟滑膩的身體引得心猿意馬,熱血賁張,心中雖然想要將她強行推開,卻完全無法捨棄如此妙曼動人的軀體,哪怕只是分開半寸也不是他真正所想,腦中更覺迷糊混沌起來。   玉璇抽泣著低聲呢喃道:「我……好怕,今夜你留下陪我好嗎?」說罷,竟抬起赤裸的雙腿,主動纏在耀陽的雄軀上,玉臂鉤在他的脖頸之間,黛雨梨花的嬌容似悲似喜地凝視著他。   這時屋外狂風怒吼,從窗稜縫隙間擠入,嗚嗚號哭,燈火不住地跳躍,玉璇玉臉也彷彿在波蕩一般。   耀陽那裡還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與她四目對望的瞬時間,心跳彷彿要蹦出嗓子眼來。耀陽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騰的火焰,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登感腦中轟然一響,天旋地轉。瞬息之間,所有思感彷彿從肉身軀殼中破體而出,隨風飄搖,輕飄飄地在空中飛翔。   那柔軟香甜的舌尖輕輕地與他交纏,像火苗一般跳動著、舔舐著,燃起他體內的熊熊烈火,帶給他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迸爆的慾望、肆意的佔有……   耀陽忽然想起她正裸身纏在自己腰胯之上,腦中轟然一響,週身血脈僨張。玄能鼓脹間,週身衣物已然盡去無蹤。   玉璇輕咦著「啊」地一聲驚呼,旋又「嚶嚀」一聲,軟綿綿地伏貼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更加貼合緊密,耀陽狂野的血液瞬間沸騰,猛地將她壓倒在床,雙手抓起被子,覆蓋其上。   被子不斷劇烈地顫動著,從中傳出含糊的呢喃聲,分不清究竟是呻吟還是喘息,是低笑還是哭泣!   屋內春意融融,燈光跳躍,屋外狂風呼號,徹夜不息……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一章 大戰在即   慾望終於在激情後消退下來,滿腔的熱情卻在纏綿中昇華成更為複雜的情感。獻出自己寶貴的處子之身後,玉璇依偎在耀陽懷中沉沉入睡。這種感覺如果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妙不可言的經歷,但現在的耀陽還是深深為之後悔了,他想不到原來只是單純來探個究竟的他怎麼會跟她發生了關係?   耀陽苦笑連連,他知道這樣的感情羈絆對自己日後處理事情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更何況如果玉璇是別有用心的話,他又該如何自處呢?而且人兒、冰兒與妲己她們還身處在危險之中,自己卻跟這惹人生疑的鬼方公主如此纏綿悱惻,一念及此,這一切又怎能讓耀陽心安呢?   耀陽直感心緒雜亂,對眼前的事情不知該怎麼處理,再一低頭看著臉色緋紅的玉璇睡得如此安詳,他的心中更有著無法說清楚道明白的滋味。   沉睡中的玉璇動了一下,翻身在耀陽體旁側睡,無意識的用手指抹了玉容上由激情遺留下來的淚痕,又滿足地用柔軟香舌舔舔朱唇,睡夢中的她竟然甜甜的笑了,看來做得是個好夢。   看著玉璇幸福滿足的模樣,耀陽回首看到被褥間鮮艷的落紅斑斑,他再度想到方才玉璇故裝成熟大力迎合自己,其實卻是她人生中的首次,最後終因生痛難忍流下眼淚,仍絲毫沒有拒絕他的激情。這在纏綿之中表現出的情感,令他的心中無法不生出愛憐的情愫。   耀陽輕輕地替玉璇擦乾臉上殘留的淚痕,動作輕柔,充滿一種醞釀幸福的溫馨,耀陽知道玉璇已無法抗拒地留在了自己心中,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時值深夜,明日還要與敵軍交戰,耀陽自不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他輕輕地下了床穿上衣衫,回首不捨的看了一眼玉璇,推開內院門往外行去,臨行為免蒙浩之類的卑劣之徒,他在驪園設下一個玄能結界護持。   出了寢殿,耀陽將大門關上,隨步步入「驪園」之中。   狂風平息,夜色如洗,明月逐漸向西落下。耀陽抬頭望望天空的夜月,忽有一陣寒風襲過,冬日的寒流立即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寒意侵身。冬時風果然異常寒冷,竟能讓五行塑身的他都外有所感。   刺骨的冷風中,月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一個孤單的影子在園中地上。耀陽不由從心產生一種異常孤獨的感覺,走了幾步突然心中想到殿中的玉璇,在如此冰寒深夜她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寢殿之中,心中竟忍不住擔心起來,怕她會被寒風驚醒受涼,遲疑一下,還是轉身向殿中走去。   打開內院寢殿大門,玉璇還在甜睡中,似乎因為太過疲累,所以沒被耀陽的動作驚醒。耀陽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到玉璇如睡海棠一般,心中更有一絲憐惜萬分的情感,於是拉起被褥替玉璇蓋好,將玉璇露在外面的粉白玉臂放入被褥之中,耀陽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玉璇的粉臉,低喃道:「做個好夢。」   耀陽微微一笑,轉身再次離去。   就在耀陽轉身離去時,他卻沒注意到,此時玉璇熟睡緊閉的雙目中竟再度無聲無息的流下一行珠淚……   當耀陽抵達西岐城頭之時,心中已徹底將兒女情長拋開,全心專注於明日即將來臨的大戰。他徘徊在城頭上,一路上不停向那些守衛兵士噓寒問暖,令到眾兵衛感動非常,更是精神奕奕。   耀陽再度俯視城下燈火依稀的鬼方陣營,暗思對方將會用到何種策略攻城。如果說鬼方軍要強行攻城,而沒有其他策應之計,他如何都不會相信對方會愚蠢到打消耗戰,但問題是鬼方能想出什麼謀略呢?   耀陽一邊思索一邊命令護衛兵士擺置一切,儼然將城頭佈置成了中軍議事帳一般。他就是想以城牆為前沿大營,讓所有西岐將士都知道主將親臨戰場,以此來激勵他們的士氣,同時身處最前線,以他的異能稟賦,才能能隨時按照形勢變化作出相應決策。   當務之急是需要知道敵軍的具體情況,唯有瞭解對方的兵力分佈才能做出適當的佈置,他雖然很想親自去探視敵營,但顧慮到上次「東吉嶺」被黃天化等級數的高手看破行跡的事,再則他現時是西岐的統帥大將,怎能做出這等以身涉險的蠢事,萬一失手必然會引至西岐軍心大亂,那時西岐軍恐怕會不戰而潰。   思索良久,耀陽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找人去請金吒過來。   過不多久,早早待命的金吒便匆匆趕到。   金吒剛到便看到城牆上的這些佈置,不由大愣,疑問道:「耀將軍不會是想在這裡商議軍事吧?」   「說得不錯,我正有這個念頭!」耀陽蔑視的目光瞥了瞥城下遍野的鬼方軍營,傲然道,「我就想讓他們知曉西岐軍究竟是怎樣上下一心的無敵雄兵!」   金吒點點頭,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牽涉,雖然這與理不合,但是耀陽根本不是一般尋常將領,自從經過落月谷之戰、敗退飛虎軍、手刃崇黑虎、以受傷之軀單槍匹馬駭退崇侯虎大軍等役之後,他便認定了這位生具王者霸勢的大將,於是問道:「耀將軍傳我過來,定是有要事相商!」   耀陽微笑著點點頭,指著前方的鬼方大營,道:「我軍即將對戰鬼方大軍,如果以正常的情形來說,敵軍如果正面攻擊,斷無可能破城之理,然而看到鬼方近幾日的行動,卻似乎很有把握似的,恐怕敵軍另有周詳計劃。」   金吒應聲道:「不錯,鬼方不懼我西岐城堅牆固與大軍嚴守,理應不會只有死攻蠻打這麼簡單,當中恐怕真如將軍所說有所陰謀才是!」   耀陽歎氣道:「我始終無法揣測出他們會有什麼奇招,所以希望李將軍能乘夜前去敵營探聽一番,同時可以堪查出敵軍有可能的佈置,以利於我軍做出相應對策,盡可能減少被敵軍攻得措手不及的可能。而且作戰之前若對敵軍一無所知,勢必大失先機。」   金吒毅然行禮道:「末將定會完成任務,當不負耀將軍所望。」   「等一下。」耀陽雖然放心金吒去做此事,但是有些細節囑咐還是必要的,他沉吟道,「此次去敵軍營地,務必要小心點,對方必有所防備,想要查知敵軍到底有何陰謀甚是困難,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他們各軍的具體佈置,據此我軍可以分析他們可能的行動,以做出相應的對策。還有,記得早點回來,我們時間不多,一切小心!」   「是!」金吒應聲下城而去,雖然他是玄門弟子,但是為免驚世駭俗,施展法術還是要挑選比較隱秘的地方,他在城下僻靜的角落幻起遁術,當即往城外鬼方陣營中遁去。   目送著金吒離去,耀陽皺眉盯著城下燈火灰暗的鬼方軍營連綿成片,舉目望去,鬼方的篝火似乎有些暗淡,但這樣似乎更顯得鬼方軍營的深不可測,親身經歷了數場激戰的他已非戰場新手,心中對鬼方絕不敢小覷。   或許這對耀陽反而更好,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按照至此已取得的成就而言,絕對可算是年青一輩中屈指可數的。即使是他本人也難免會產生自傲的情緒,但事實上的情況卻是西岐一直處於危險之中,讓他根本沒有機會也沒空閒去自大,反而避免了尋常人容易犯的毛病——得意忘形。   耀陽自然不會想到這些,他現在為了猜測鬼方的行動而頭痛不已。凝視著隨時可能威脅到西岐城的鬼方大營,耀陽費盡心思去推敲對方的想法。   鬼方軍兵力並未占憂,如果正面強襲西岐城,必無能勝之理。但看鬼方現在的形勢,決不可能不戰而退。而姜子牙曾說,西岐城穩固難攻,每年大批糧草物資囤積無數,就算以現有兵力守城不戰,也能抵擋鬼方三月之久,拖到對方糧草耗盡不戰自退。從這點可知,鬼方決不可能對西岐城施以圍而不攻的策略,那無疑是自找死路。   耀陽深信鬼方大將也絕非是無能之輩,決不會讓鬼方大軍徒自送死,必是已經有什麼良策能有一定的把握攻破西岐城。鬼方來之前就應該查探了西岐城的情況,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有出奇之計。   耀陽皺眉苦思,手指在城牆上以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旋律敲打著,心中對鬼方可能施行的策略進行推敲,對此最好的辦法無疑是站在鬼方的立場來考慮如何攻城。   耀陽細思《龍虎六韜》中所有關於攻城的兵法策略,攻城戰素來利守不利攻,而且攻守差距極大,即使有守方兩至三倍兵力以上的實力做後盾,仍是所有將領都不願意遇到的事情,非是必要決不肯出攻城這一招。   攻城別無什麼辦法,無非是根據地勢、天時、人謀分「強攻、合圍、出奇」三種方法而已,強攻只有在兵力遠勝對手數倍之上、守方城牆並不牢固的情況下才會做的,然而西岐城池穩固如鐵壁銅牆,姬昌素來都得民心,君民上下一心,數萬將士訓練有素,各類糧草物資備足,相信除了迫不得已,否則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願意對它進行強攻。   若是合圍,鬼方比西岐城將士多不了多少人,別說合圍,就是兵分東南兩面攻擊也有分散兵力被西岐各個擊破之憂,更何況西岐城毫無斷糧之慮,就算圍下去最後吃不消的還是鬼方。無論怎麼看,強攻、合圍都是不現實,除非想讓手下將士送死,否則這兩點已經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出奇」一道,也唯有這個或許會讓西岐吃到苦頭,就如姬旦不可思議地被擊潰一般。但究竟如何「出奇」才能將西岐攻破?若只是以一方佯做攻擊時突出奇兵攻擊其他城門,這個只需西岐城內有數千兵馬做機動後備就足以應付……耀陽苦思許久,將一些沒有可能的方法全部否定拋棄,還有幾個可行但不是很有效的辦法,他也一一想出如何事前準備,但最終他仍無法想到可取方法,除了他心中最擔心的一件事之外……   耀陽已從姬旦的描述中得知他兵敗的過程,自然知道這是至今為止敵軍最可能採取的方法,也是對西岐城威脅最大的策略。他自然不會大意,左思右想心裡總有強烈的不安感,當即頒下軍令,命可信親衛傳令三軍嚴守軍令,在四大城門處加派弓箭手三千,非他的符令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不論是誰都可當場射殺。   除了下達軍令之外,耀陽還就剛才所顧及到的攻城方法,命士兵做出相應準備。雖然他不喜歡擺官架子,但此時乃非常時期,在千變萬化的戰爭中,任何一絲紕漏都可能產生可怕的後果,為此他言辭十分嚴厲,甚至不惜大擺將帥之威,務必讓士兵不能有一絲疏忽,然後耀陽再細細檢查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滿意為止。   耀陽將守城器具等一切佈置妥當後,就聽得幾聲雞鳴聲起,東方天際已出現魚肚白色,又是一個清晨來到。當寒冷刺骨的晨風拂過他的臉頰,揚起他一夜未睡的狂野亂髮,耀陽頓時精神一振,一夜的疲勞不必運用元能行功走脈便已經自行消去。   遠遠的岐山之上,寒風拂面,間或的綿雨飄飛灑落。   此時的姜子牙與雲雨妍正在觀望這場自西岐城興建以來前所未有的戰事。   雲雨妍有些擔心的遠望晨光中寂靜的鬼方陣營,問道:「先生,你認為耀將軍可以勝任此次西岐攻防戰主將一職嗎?」   姜子牙回頭看了看雲雨妍關切焦急的神情,打趣的笑道:「小丫頭,是不是在為你的耀將軍擔心哩!」   雲雨妍頓時羞紅了俏臉,辯解道:「先生莫要取笑,此事畢竟事關西岐存亡,雨妍不過是看耀將軍帶兵時日不長,就算天賦再高,也難免會力有不及,更何況他要統領的部下均是西伯侯姬昌麾下南征百戰的老部下,恐怕無力服眾!」   「雨妍考慮的都沒有錯!」姜子牙點點頭,道,「其實,這些都已經不是能牽絆耀陽的最大阻力!」   「哦!」雲雨妍輕咦了一聲,道,「雨妍認為,就算耀將軍能在最短時間內取得如此驕人的戰績,也沒有辦法在西岐大軍中完全建立威信,而且西岐守備非常繁瑣,他首次接手要務,就是首先去熟悉西岐地形的時間起碼也要三日才行!」   姜子牙搖頭笑道:「你也莫要小看了耀陽啊,此子不但天賦過人,更懂得勤能補拙的道理,他早在回城前便找老夫要過西岐守備詳圖了!」   望著雲雨妍眼中更多的讚賞神色,姜子牙續道:「至於他的威信,就算老一輩的西岐將領不看在眼裡哪有如何,耀陽的威信已經直接建立在所有西岐兵士的心目中了,老夫生平觀人無數,都未曾見過像他這般深受重傷仍單人匹馬獨擋崇侯虎十萬大軍的不世之威!」   說到這裡,姜子牙悠然一歎,道:「如今看來,此子一身皇者霸氣,假以時日定然絕非池中之物!」   雲雨妍滿心歡喜的問道:「先生是不是太抬舉他了,如果此次西岐守衛一戰,他輸了的話,豈不是前途盡毀嗎?」   姜子牙的目光投向寒風中的鬼方陣營,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兜來兜去,雨妍原來還是想問,他此次備戰的勝算有多大?」   雲雨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先生法眼無差,雨妍的確有此一問!」   姜子牙面色凝重的道:「昨晚猛然無故風起,老夫便就勢推演一卦,所得結果顯示,此戰吉凶莫測,變數之大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變數?」雲雨妍不解問道,「按照先生曾經所說,西岐城堅牆固,加上耀將軍趕回及時,兵源均與鬼方勢均力敵,鬼方除去強攻一途別無他法,又如何會是西岐的對手?」   姜子牙不答反問道:「雨妍說說看,攻城戰中最有效的謀略是為何法?」   雲雨妍答道:「攻城之法有三,強攻、合圍、出奇,前二法因為對兵力等各方面要求較高,而且一旦雙方打上消耗戰都會元氣大損,自然不算最有效的方法,相比之下,出奇應該可算最為有效!」   姜子牙搖頭一歎,道:「凡事豈能守之偏隅,攻城之戰固然只有三法,若是任選其一,自是出奇為最,然而兵道無常勢,如果脫出所謂法之束縛,最為有效的方法自然便是——三法合一!」   「強攻、合圍、出奇三法合一?」雲雨妍震驚莫名,道,「鬼方如何三法合一?」   姜子牙搖頭不答,眉間緊鎖,仰望漸亮的天際,道:「想不到今冬第一場雪竟會在今日降下,難道注定『火舞耀陽』之名將會沉寂不成?」   雲雨妍心頭巨震,正待問個詳細,忽聽姜子牙又道:「鬼方兵馬已經來哩!」   雲雨妍忙順著姜子牙的指引翹首望去——   果然,鬼方陣營中的旗幟飄揚,大軍開始緩緩開拔……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二章 龍困於室   感應到玉璇的遠去,倚弦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想先出石室查探一下情況,哪知到了石室門前,身形竟被一陣渾厚的魔能彈了回來,不由大吃一驚,想到方才幻面人佈施法陣的情形,儘管當時他完全感應到魔能封印之力,但為了不洩漏行蹤,他只能任由魔能封印起來,其實最重要的是,他在歸元異能附體之後便從未被結界封印過,加上現在尚有龍刃誅神護體,所以難免會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誰知此時倚弦才發現同樣被封印在石室之中,他不由苦笑一聲,默運冰火異能想侵入當前石室的結界封印,哪知仍然被反彈出來,看來方才幻面人臨走時所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倚弦自不會放棄,根據從魔門典籍中領悟出的不同封印解法繼續使用不同方法,無奈這種法器封印大法不同於任何元能結界、封印,並不按所謂的陰陽五行八卦之分,純粹是依靠先天法器本身的法力與幻面人的魔能結合所鑄,所以顯得異常牢固,最後他甚至嘗試用純粹的歸元異能都無法打開封印,只能輕歎一息,停手作罷。   正當倚弦放棄無謂的努力,耳邊赫然傳來一聲斷喝——   「是誰?」人兒大喝道。原來法能較強的人兒感應到方才石牢周側元能激盪的跡象,心生疑念,這才大喝出聲,而身邊其他二女沒想到石室裡面居然還會有人,尤其是妲己又看不到任何痕跡,頓時被嚇得縮成一團。   梅若冰旁顧四周,連聲道:「人兒,你別嚇我們。」   人兒擺出一個非常確定的眼色,再次往倚弦所在的方向叱喝道:「什麼傢伙鬼鬼祟祟,還不給本公主現身出來……」   倚弦見被識破蹤跡,為了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無奈之下,只有撤去「千符隱」現出真身來,道:「人兒,是我……」   三女同時一驚,原來石室中真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人兒尤其奇怪,對方居然可以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呆愣了片刻,迷茫的望著眼前這名英姿俊偉的少年男子,吶吶道:「你是……」   倚弦知道自己自從「冰火煉獄」出來之後,模樣已經徹底改變了,難怪人兒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出來,想到當初冥界相遇的趣事,心中童心大起,學著耀陽當年的口吻調侃道:「怎麼了,你現在跟耀陽這小子混得這麼熟,卻不記得我了……唉,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難道是那小子給了你什麼好處不成?」   「是你,小倚……」人兒再度辨認之下,赫然認出倚弦,頓時又驚又喜。   蘇妲己與梅若冰看著人兒吃驚非常的神情,加上從她脫口而出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二女眼中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望著眼前這位神采俊逸的少年,她們怎都想不到竟會在這樣的環境中見到這位時常被耀陽掛在嘴邊上的兄弟——倚弦。   梅若冰驚問道:「人兒,你確定他就是耀大哥的兄弟倚弦!」   「當然啊,雖然長相變化很大,但是還是能一眼看得出來!」人兒興奮的奔至石牢邊上,衝著倚弦大聲說道,「小倚,想不到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耀大哥一直都在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現在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倚弦感覺被三女的目光緊緊盯住,極不自然的乾咳二聲,微微一笑道:「人兒,這些稍候再說好嗎?你們先向旁邊讓開幾尺,我先將你們從石牢中放出來!」   三女聞言忙向旁側讓開三尺,將石牢前的尺餘空間騰了出來,不明白倚弦將怎樣救她們出去,但能夠重見天日的喜悅自是顯而易見。   倚弦心念一動,體內的靈應早已喚出「龍刃誅神」,光華閃處,倚弦掌中的龍刃誅神幻起炫目的龍芒異彩,當空劈落在石牢結界之上,「轟」的一聲悶響過後,元能激盪出石壁間的碎石粉塵,留下的芒光環繞石室,異彩繽紛。   待到粉塵一一散去,倚弦斂動氣極收起龍刃誅神,近前幾步伸手打開已經破除結界禁制的石牢門,伸手一領道:「敬請各位嫂嫂出門!」   三女感應到倚弦一身出神入化的異能,以及那柄神乎其神的「龍刃誅神」,這才都安定下心來,她們不但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耀大哥失散日久的兄弟,而且可以如此欣慰的看到倚弦的神通,這如何不讓她們欣喜萬分,是被倚弦一句「嫂嫂」叫得臉面直髮燙,偏又心中受用無限。   人兒臉皮最薄,出門便當即面紅耳赤的駁口道:「小倚,你可不要亂打招呼,我其實跟耀大哥沒有什麼的,她們兩個才是你的好嫂子!」   蘇妲己與梅若冰登時羞紅著臉走出石牢,幾乎異口同聲道:「我們也跟耀大哥沒有什麼……」話一出口,二女不免理虧的對視一眼,更見羞澀。   倚弦聞言一愣,他哪裡搞得清楚這當中的情愛糾纏,只能搔搔頭不明所以的苦笑道:「你們……幾位嫂嫂就當我沒說便是!」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話裡又矛盾了,一時間也急得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在蘇妲己出身名家氏族,片刻間已經擺脫了尷尬羞澀的心境,大方得體的一笑道:「不如我們跟稱呼耀大哥一般,稱呼你作倚大哥,如何?」   倚弦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其實稱呼都沒有什麼所謂的,隨便啦!」   梅若冰親切的笑道:「倚大哥,我們還是出去以後再說這些吧!」其他二女頓時跟著隨聲附應,想必是在這裡待得時間久了,她們無不對此處表現出極度厭惡的情緒,人兒更是吵嚷著出去後要將此洞夷為平地才算解恨。   倚弦苦笑著搖頭道:「幾位嫂……先不要高興的太早,若非方才幻面人陸老賊以法器封印此處,我們是的確可以脫身的!」   三女聞言心中一沉,人兒大失所望道:「搞了半天,原來還是沒辦法出去,小倚,你再想想辦法呀!」   倚弦的思感異能順著整個石室的封印魔能循跡而行,試圖尋出封印的弱點所在,然而片刻間他還是失望了,搖頭一歎道:「根據魔門典籍記載,類似這種法器封印極為強悍,不但融會了法器修持者的魔能修為根底,更附和了先天法器的詭秘稟性,令人無法捉摸其中元能鎖陰制陽的規律,所以在不明封印魔能循轉封制的方法前,我沒有絲毫把握可以破除這層封印!」   梅若冰秀眉微蹙,道:「可是耀大哥與鬼方之戰迫在眉睫,如果他心中顧慮到我們,從而被那個惡女人利用的話,那該如何是好呢?」   人兒與蘇妲己聞言也是神色一黯,現在的境況仍然是一籌莫展的局面。   倚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時的西岐局勢,內心的焦急尤其難耐,他在石室中來回踱了幾步,仔細考慮盡可能的解決方法,他明白急則心亂,凡事最忌的便是操之過急。   人兒幾步行至倚弦身前,努努嘴道:「小倚,我剛才見到你的那柄神兵利器好像很厲害似的,乾脆用它將山壁劈開不就行了!」   蘇妲己雖然不懂法道陰陽,但還是明白事理輕重緩急之分,輕聲勸阻人兒道:「倚大哥正在想辦法,人兒你先別打擾他!」   「沒事的!」倚弦搖頭示意不要緊,道,「龍刃誅神本身之威或許可以達至人兒所說的效果,只是目前我仍然無法完全控制這柄神兵利器,所以即便以龍刃破壁,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龍刃誅神?」人兒與梅若冰震驚非常,不敢相信的望著倚弦。蘇妲己不明所以,只能從二女眼神中的吃驚神色看出這柄所謂的「龍刃誅神」絕非簡單之物。   倚弦知道人兒與梅若冰是被三界第一神器——「龍刃誅神」之名所震驚,當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能得到這柄『龍刃誅神』,純粹是機緣巧合而已!所以至今仍然無法很純熟的駕御它!」   人兒不無可惜的說道:「我曾經聽母親說過,龍刃誅神乃是蜀山劍宗遺世千萬年的鎮門至寶,而且據說有一卷專論修持龍刃的劍籍,如果倚大哥能夠得到那本劍籍,定然可以從中學到完全掌控龍刃誅神的方法!」   「哦!」倚弦心中自是免不了一動,不禁想到曾經拒絕洪均老祖收他為徒的提議,隨即又洒然一笑釋懷道,「其實,可不可以學到更多的法道秘術並不重要!凡事總有一個過程,何必執著於一事一物哩!」   三女聞言一震,這種洒然無羈的處事態度顯然與眼前這名少年的年齡並不相符,但他說話的語氣以及此時的滿足神情都證明他言出肺腑。   倚弦對三女示以一個微笑,閉目默運體內異能,依照新近揣摩的「靈元幻真訣」緩緩施展開來,思感靈識霍然脫出石室封印的禁錮,循著「落月谷」的谷中小徑而出,登上谷中至高點,趁著夜月無垠的映照,他的靈識瞭望此刻的西岐城。   夜色撩人,寂寥無邊,西岐城與城外的鬼方陣營靜靜的相互對峙著,在天際昏沉的黑幕映襯下,星星點點的燈火從城中蔓延至鬼方陣營中,偏又形成一種難得的和諧,令人不免為之唏噓不已。   倚弦的思感靈識看著兩方陣營表面上的和諧,深知這時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衝突,但是內中卻早已暗流洶湧,耀陽此時如果稍有一絲疏忽,恐怕都將引來西岐城的滅頂之災。   可惜,他的思感靈識雖然可以脫出這層封印的禁錮,卻因學自魔門典籍中的此法——「靈元幻真」的修持進度非常緩慢,他現時仍然無法令到靈識脫離自身本體百丈距離,只能一邊揣摩一邊修行。   耳邊忽然響起人兒的低喚,倚弦的思感靈識逐漸回歸本體,睜開眼睛正看到人兒來到身前,一雙大眼睛充滿好奇的詢問道:「倚大哥,你想到辦法了麼?」   倚弦看到三女充滿期待的目光,無奈的搖搖頭道:「現在離黎明還有二個時辰左右,明日將會是西岐、同樣也將是耀陽經受最大考驗的時刻,而我們只能在這裡靜觀其變,別無他法!」   「什麼靜觀其變嗎?」人兒焦急得團團轉,道,「如果那個臭女人用我們威脅耀大哥放棄守城,那該怎麼辦呢?」   倚弦面色凝重道:「相信非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拉你們去脅迫小陽,一旦真是出了這個問題,反而可以證明小陽不但守住了西岐,而且還讓他們無計可施,只能用你們來做這最後一招殺手鑭!」   此言一出,人兒、蘇妲己與梅若冰頓時都放下心來,反而有些擔心玉璇不用她們來威脅耀陽了,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證明耀大哥的一切都還好,在她們的心中,自是沒有什麼可以跟耀大哥相比的。   倚弦看著三女相互安慰的神情,心中無奈的一歎,他只能出此下策,除此之外,他不知該怎樣去撫慰三女焦急難耐的心緒。他怎會不知臨敵對陣最重要的便是主將的心境,一旦主將心緒不寧方寸大亂,那麼大禍臨頭就已不遠,所以無論如何,玉璇定然會使出這招殺手鑭來配合南域大軍的夾擊攻勢。   倚弦只能默默的為耀陽祝禱一番,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兄弟倆自幼共同經歷的苦難生活,口中喃喃低語道:「小陽啊,你一定可以撐下去,我從來都相信——只要你想去做的便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倚弦再向三女望去,關切的說道:「幾位嫂嫂現在覺得身體如何?不如好好趁現在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只要明日有人來押解你們出去,我就一定有辦法救你們!」   三女一聽之下,齊齊點頭稱好,當下三女靠在石室的一個角落邊上,相互依偎著開始閉目休息。   倚弦見她們心緒安定下來,終於舒了一口氣,緩緩坐定身軀,依法施為,開始以本體冰晶火魄之能療治經脈鬱積的傷勢,明日說不定會有一場硬戰,如果一直隱忍的傷勢一旦復發,只會給他、乃至他的兄弟耀陽帶來無法估量的打擊。   冰晶火魄佐以歸元異能運行開來,均勻了氣息分佈,就在一呼一吸之間,倚弦漸漸臻入無念無思的寂境,一身異能依照他從「軒轅圖錄」中勘悟的咒訣規律自行循轉交替,冰晶火魄所鑄的肉身經脈開始自行修復痼疾。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倚弦在寂靜中猛然間一念覺起,思感深處警兆立生,「靈元幻真訣」應運而發,思感脫出封印禁錮,出了石室已然可以見到一隊胡服兵馬行入谷中,為首之人不是玉璇,而是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竟是從前在奇湖小築見過的鄧玉嬋,想來定是此次師門姐妹合作共伐西岐。   倚弦收回思感靈識,睜開雙眼以秘語傳聲喚醒沉睡中的三女,打出噤聲的手勢,三女知道有異常情況發生,都收斂動作避免發出不必要的聲響,生怕影響到倚弦的異能探視。   倚弦仔細思量片刻,再以秘語傳聲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三女知道,緊接著對著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從容施展「千符隱法」隱去了身形。   此時,石室外終於響起了軋軋的機關啟動聲與繁雜的腳步聲……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三章 一矛之威   天色朦朦亮,一眾將領不敢拖延來遲,很快就齊齊來到城頭聽令。看著眼前年齡都比他大了十多歲以上的一眾將領,耀陽微笑示眾,道:「各位將軍請坐,金吒將軍前去探查軍情,還要稍過一會才能返回,還請大家耐心等待一會兒。」和氣中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威嚴,神州龍脈之氣已與他融為一體,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霸道王勢,單純感應到這種氣勢,便沒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的年齡而小看他,更何況他火燒落月谷,擊退飛虎軍等等戰績卓越,在場眾將哪敢小覷。   眾將領無不連聲稱是,各自謙讓一番便坐了下來。   過不久時,城下一人飛馳而來,上得城頭,眾將這才看清楚此人正是探完軍情及時趕回的金吒將軍。   耀陽待金吒到了,忙道:「李將軍辛苦一晚,要不先休息一下再談?」   金吒首先向耀陽以及在座眾將一一行禮,道:「不用了,軍情緊急,末將還是將所知情報盡數道出,讓各位將軍及時商討,以做出相應對策。」   耀陽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那就請李將軍說吧——」   眾人都是經年老將,聞言早已齊齊站起身來,齊齊圍在放置獸皮地圖的桌案周圍,金吒指著西岐城正前方一點地方,道:「此次我去探聽軍情,發現敵軍經上次一役,雖然大勝但仍有不少損失,現在共達四萬左右的兵力,聚集在一處,並未分營紮寨。除了三千糧草先鋒軍之外,其他各軍主力都似乎聚集在一起。目前敵軍可用戰車約佔全軍兵力的四成,其他佔六成,所有攻城器械都已備好,馬匹、兵器衣甲等似是昨天剛擦拭過似的,看來可能今日就會攻城。」   耀陽陷入沉思中,聽到金吒所報告的一切,他更感到事情不簡單,按理說對方如果在得知西岐城援兵已至的情況下,應該很清楚兵力相比之下,作為攻城一方的他們並沒有多少佔優,最理智的選擇應該是撤軍才對。但現在整個鬼方軍卻毫無動靜,竟似全無畏懼一般,難道在等待對他們極有利的戰機?還是另有奇兵對西岐城來個出其不意?   耀陽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   金吒詫異道:「看敵軍的兵力並沒有達到能攻我西岐城之力,他們竟還想強行攻城,他們究竟意欲何為,難道他們認為憑這些兵力就能攻下我西岐城不成?要不就是他們另外還有什麼詭計了。不知耀將軍和各位將軍有何意見?」   眾將領對此亦是驚愕非常,眾說紛紜,各自提出意見,不少甚是中肯,無不是中規中舉的穩扎做法,畢竟是經年老將,領兵作戰經驗非毛頭小子可比,決不莽撞衝動,大部分是建議以不變應萬變,看看敵軍反應再說。   金吒見眾將領都難下定論,便轉頭看向耀陽。   耀陽淡笑道:「不需要再瞎猜什麼,等等看鬼方的動作就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意圖了!」他方才豁然開朗想到的是——自古兵戰各法本出同源,最基本的幾點要素永遠都不會變,己方既然想知道對方的用意,那麼對方又何嘗不想知道西岐的動向,料敵在先自古以來都是兵家最看重的幾點之一,敵將鬼方豈會不知。   戰場之上形勢千瞬萬變,戰機稍縱即失,真正的名將就是能把握這短暫的機會,將戰局導向有利自己陣營的方向。耀陽並不敢狂妄地自稱名將,卻從《龍虎六韜》中深知此作戰要點,自然不肯輕易露出破綻讓敵軍抓住,反而應該尋機抓住敵人的空隙予以致命性的攻擊。   當然,想要抓到敵人紕漏一舉擊潰敵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敵將未必會有產生這樣的錯誤,最重要的還是要確定敵軍究竟意欲如何,然後相應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才是此時最適當的選擇。   此時,年近半百的百里晤將軍沉聲指出道:「敵軍意向不明,我軍不易擅動,以免為敵軍所乘。但我軍也非得小心不可,兵力佈置上更要小心從事,你們看……」他手指點在獸皮地圖上西岐城東西兩面城牆,頓了一下,繼續道,「東西兩面山脈橫貫,利守不利攻,兼之守城之利,敵軍應該不會從那邊來攻。但是兵無常定,我們也決不能放鬆警惕。耀將軍留的機動人馬甚是重要,萬萬不可大意。我軍現在所要嚴防的便是南北兩門,以鬼方所處位置,多半是從北門進攻,但不排除還有人馬突襲南門的可能,所以也不得不小心。誠如耀將軍所言,作為守城的我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伺機而動。」   耀陽點點頭,面對眾將又再問道:「唔,各位可還有更好的意見麼?」   眾將領齊齊搖頭。   耀陽遂將駐兵、留守、監察等等軍事任務分派到各人,儘管他從未像今日這般面對這麼多猛將名宿,而且又是第一次面對守備西岐城如此大的重擔,但他不但沒有絲毫嫌煩怕事的顧慮,卻格外有種興奮非常的意味。   龍脈之氣與耀陽已經徹底融歸一體,在場眾將無不感受到他正襟危坐發號施令的威嚴,那股氣勢足以令到他們由心而生出難以名狀的信賴與折服。   看著眾將領命而去,耀陽總算鬆了一口氣,從將台前長身而起,行至城頭瞭望口處抬眼往遠處望去——   天際的一抹晨曦緩緩拉開黎明的昏暗,光明普照大地,遠遠的山川起伏跌宕,而彷彿到了盡頭的黑暗在光明的映襯下卻別有一番韻味,兩相對照下,儼然如同一幅潑墨山水畫一般,悠然深邃,令人不由自主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慨不已。   目光下望,耀陽再度俯覽整個鬼方的連綿陣營,靈覺敏銳的耳邊響起胡人鼓蕩的號角聲,他的嘴角蕩漾起一絲微笑,輕聲喚道:「來吧,我等著你們!」   天色大亮,在西岐城將士的全力戒備中,大地微顫,成片成片的馬蹄車輪聲在城下響起,西岐城前方不遠處蔓延無邊的鬼方旗幟迎風招展,鬼方大軍已然緩緩而至,行至離西岐城牆里餘外全軍停了下來。   數以萬計的鬼方大軍列成陣營散佈開來,彷彿覆蓋了整片大地一般,滿山遍野黑壓壓的一片,無邊無際仿似蔓延至天際。這數萬大軍停在那裡就可以讓人感覺到他們的肅然殺氣,給人以一種窒息的感覺。   西岐城牆上的萬千將士自然能感覺到這種強大的氣勢,不過究竟戰場的將士慣於征戰沙場,早已見慣這些大場面,對此不但絲毫不悚,反而更因此燃起了他們強烈的鬥志。   「搞什麼鬼?半路竟停了下來……」耀陽心中嘀咕一下,回首看看身邊的一眾將士神色顯然已經有些緊張起來,反覆把握住手中的弓箭利器,死盯著遠處的鬼方大軍,絲毫沒有膽怯之色,而是更加顯得鬥志昂揚,更有將士不時向他望來,眼神中儘是詢問是否迎頭痛擊的神情,似乎都想給這囂張的鬼方大軍一個教訓。   有這樣的將士,何嘗西岐城不保?也難怪殷商朝歌都這麼忌憚西岐了,耀陽的心中驀然有種為能做他們的主將而自豪的情緒。   爽朗大笑一聲,耀陽突然舉起手中長戟斜指長天,玄功大振道:「西岐英勇的將士們聽著,鬼方不過跳樑小丑,竟敢屢屢犯我西岐虎威,妄圖奪我土地財富,辱我百姓父母,實是罪不可贖,今次定要讓他們這些傢伙後悔莫及,曉得我西岐將士之威,永世不敢再犯我西岐。」在他刻意而為之下,五行玄能運起,將鏗鏘有致的激昂聲音傳遍了整個西岐城。   「喔,噢噢……」受耀陽言語所激,西岐城萬千將士上下無不激昂亢奮,舉戟大吼,各個方位都傳來震天吼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息,整個西岐城將士的士氣大漲,誓要將鬼方無恥之輩誅殺於城下。   耀陽滿意地放下手中長戟,繼續看著鬼方大軍,心中揣測他們會有什麼行動。   鬼方大軍依然沒有繼續前進,卻是適時的擂起戰鼓,鼓聲震顫人心,一批彪馬戰車從他們的陣營中緩緩馳出,直奔西岐城下而來。   耀陽微皺眉頭,不知鬼方為何如此。他身邊的金吒也露出詫異的神色,顯是也不明白敵軍如此動作的目的所在。   很快,這批鬼方軍便到了城下,他們不過區區兩百戰車之數,他們在西岐城的弓箭射程之外停了下來,為首的將領是一名身材魁梧、身著銅盔戰甲的大漢。   「西岐小兒!」沒想到那個大漢在陣前停下來,勒馬拉開嗓門,用生硬的漢語大吼道,「我乃鬼方熊突大將,有膽的出來與老子一戰!」   「白癡!」耀陽低罵一聲,在城頭上揚聲喝道,「爾是何身份?也敢前來挑戰,邀戰也不是不可以,麻煩叫你們主將,那個吃軟飯的利茸小子出來吧。」   那名自稱熊突的大將氣得哇哇大叫,大聲道:「等你小子贏了老子再說。」   「憑你?」耀陽聽著滿腔找不著調的漢語,搖頭冷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西岐虎將一戰?」   熊突大將哈哈大笑道:「怕了吧,西岐小兒,有種就出來一戰,別躲在被窩裡裝死,像不像男人啊,兒郎們,你們都來看看西岐這群膽小鬼……」   鬼方營中立即傳來一陣大聲的嘲弄笑聲。   耀陽心中不由有些納悶,鬼方不會閒著沒事做,還派人前來罵戰拖延時間,難道他們還有什麼別的目的不成?   旁邊的隨身副將金吒顯然也有這個疑問,吃驚地問道:「鬼方如此從容,絲毫不見緊張之色,難道已經有所準備,像是根本不懼我西岐的強大聲勢?耀將軍,不如讓我出戰會一會他,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陰謀?」   「不用,咱們靜觀其變即可!」耀陽淡淡道,他也不敢肯定鬼方的意圖,這樣的挑釁有可能是早有預備,從而才能有持無恐,當然也有可能是故作聲勢,暗中有所動作也說不定?若貿然出擊恐怕會中對方詭計,反而失了先機。戰場之上容不得半點疏忽大意。   耀陽回首望了望同在城牆之上的幾個將領,也都躍躍欲試一般,均想著先滅了鬼方的囂張氣焰再說。   「莫要輕動妄動,隨便他們罵好了。聽之任之,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招?」耀陽看出對方大將的聲音渾厚有力,身際更有魔能波動的跡象,怎會看不出對方應是一名身居法能的魔門高手,這裡除了他和金吒外,根本沒有誰能奈何此人,當然不會讓他們出戰。   眾將不免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看著主將耀陽,面對如此挑釁而不出手,那豈不是落了自己的威風?但是軍令如山,主將有命,他們不可能抗令不遵,只能忍氣吞聲聽著耳邊的辱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悶樣。   那熊突大將也沒料到西岐眾將居然沒有出戰,一時間愣住了,半晌之後再次用生硬的話罵道:「西岐狗,你們的膽子是不是被藏在褲襠裡了?這麼膽小,還不如回家抱女人去,哈哈,老子勸你們還是乖乖投降我鬼方算了,到時候還可以叫你們舔舔我們的腳丫……」   熊突大將的話越罵越惡毒,甚至還有他身後的鬼方兵士們跟著呼喝嘈雜,什麼侮辱性的話都罵出來來,氣得滿城西岐將士渾身發顫,兩眼直欲噴出火來,盡數將眼光直唰唰的望向耀陽,希望他能允許出戰。   看到眾將氣憤難平,耀陽知道自己如果硬是命令不准出戰,不讓他們發洩心中怒氣,不但會影響守城士氣,更有可能對自己以後的指揮作戰有所阻礙。耀陽腦中念頭一動,想到一個主意,回首低聲對身前一個護衛道:「你去拿柄長矛過來,快點!」那護衛應命而去,很快就拿了一柄堅實鋒利的長矛過來遞給他。   耀陽用手掂了掂長矛,點點頭表示滿意,一眾將士卻不知他要幹嘛,紛紛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   「這隻狗熊的叫聲好是煩人,還是讓他閉嘴比較好!」耀陽自信地笑了笑,驀地喝道,「來人!給我擂鼓!」   主將下令,擂鼓手自不敢怠慢,立即大力敲響戰鼓,宏亮激昂的鼓聲震盪軍心,讓眾將士感覺到熱血沸騰。看著眾將領仍是一頭霧水,耀陽也懶得解釋,只是浮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鬼方大軍聽到西岐城的戰鼓響起,還以為西岐兵馬即將出戰,紛紛後退戒備,叫罵聲也停止了。誰知等了半響,卻沒有發現西岐城門有洞開的跡象,倒是西岐城年輕的主將持著長矛立在城牆之上,威風凜凜地俯視他們。   耀陽雙眼精光爆射,盯著那熊突大將,吒喝道:「無知小兒,敢犯我西岐虎威?欺我西岐無人是吧?今日本將就讓你們看看,我西岐將士的威風。同時也告訴爾等,想犯我西岐,就得準備付出代價!熊突小兒,看你囂張跋扈,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將的厲害!」   「喝!」就在那熊突大將倍感驚愕之時,耀陽猛然大喝一聲,輪起手上長矛,五行玄能灌注手上,長矛在手中揮了一個圈,蕩起一道玄異的軌跡,借勢激射而出,呼嘯聲中,長矛以雷霆之勢自城頭之上直襲城下的熊突大將。   雙方將士都免不了被耀陽的舉動嚇了一跳,因為熊突所率領的戰車軍根本在西岐城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外,別說弓箭手的強勁都無法傷其分毫,尋常的利箭射出恐怕連他們的邊都挨不上。   此舉就連深知耀陽玄功超群的金吒也不能相信,因為他也看出對方的熊突大將乃是修為有素的魔門兇徒,並非尋常將領可比,即便耀陽長矛能突破弓箭的射程距離,所剩無幾的玄能也難以對其產生多大的殺傷力。   哪知就在眾將都無法相信的情況下,長矛在轉眼間已疾速襲至敵將熊突的眼前,在雙方將士的一片驚嘩聲中,那熊突大將自恃魔功了得,絲毫沒把耀陽的這一矛放在眼中,盯住那餘勢無幾的長矛一陣冷笑,頗為不以為然地舉起手中銅盾,蘊足魔能輕輕一擋——   然而,能從「邪神」幽玄手下逃生,並將魔門刑天氏第一青年高手刑天抗殺得落荒而逃的耀陽豈是常人可比,而且以現在耀陽的修為,那飽含五行玄能的一矛擲出,連現時的九尾狐也未必敢硬接,又怎麼會是這個熊突大將所能應付?   果不其然,異變突生!   「怎麼可能?」長矛在熊突大將難以置信的吼聲中,從觸及銅盾的剎那間開始便玄能怦發,勁氣橫溢,穿透過厚實的盾牌,扎扎實實地刺入毫無防備的熊突的身體之中,暴射出的血光沖天而起,強悍無匹的後續力道將他連人帶戰車一併撞飛,砸向後面的戰陣中。   「蓬……」熊突所在的戰車砸中另一輛,碎裂木架被反震力拋起,兩輛戰車除了及時逃開的幾名兵士外,其他的都是車毀人亡,死狀慘不可言,連拖車的幾匹悍馬或在地上打了滾或是被硬生生拖著滑了一段路,也半天起不來身,而熊突早在中矛之時已被擊斃。   最後,再聽「轟!」的一聲,那支長矛上所蘊的炎能瞬間爆發出來,炫目的炎能火光將兩輛戰車吞沒在重重焰火其中,卷捲煙塵看上去有如狼煙四起,分外引人注目。   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已經更新至-第十五卷-風雲際會-「第五章最後一關」,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四章 破城三法   一矛之威竟能強勁如斯?   這已然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鬼方大軍頓時為此驚駭莫名,恐懼之色無不流露在臉上,而西岐城一眾將士無不大受振奮,高喊「火舞耀陽,龍翼將軍」之名,聲震雲霄,士氣漲至頂峰。   耀陽長身傲立城頭,軒眉一揚,震聲喝道:「辱我西岐者,就是如此下場!誰若不信不妨再試!」   一矛擊殺一名魔將兩輛戰車,這等威力,何人敢試?   天地間一片寂靜,敵我雙方均被這赫赫神威的一擲所震懾,只剩風中依舊招展飄搖的旗幟呼呼作響,不曾沉寂。主將身亡,那些鬼方兵士頓時去了主心骨,隊形凌亂,水花般零散開來,倉惶退去。   西岐城中軍民始才發出驚天動地地歡呼,響澈百里,久久不息……   經耀陽此一擊,鬼方陣營攝於其威,終不敢再出兵挑釁,大批兵馬竟自後撤數里距離,再也沒了動靜。   殘陽血照,將西岐城軍民視線所及之處染上一層慘淡的血暈,同時也為隆冬荒野的戰場平添了幾許肅殺之氣。   耀陽一動不動地傲立城頭,已然有了半日時間,他銳利的眼光狠狠盯著鬼方大軍的動向——   「數個時辰不見絲毫動靜,他們龜縮不出無不就是累積士氣、籌備計劃、等待援軍、伺機而動諸如此般,可這些都圍繞攻城而作準備,這個軟柿子利茸究竟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他腦中縱有千般假設、萬般可能急速閃過,卻始終想不出對方究竟在等待什麼機會。這空檔時間,他又想起今日西岐諸將按耐不住紛紛請戰時可笑的爭吵場面,彷彿鬼方營陣均是一堆草人一般。   面對這群戰場上的猛將,營帳中的蠻夫,耀陽卻仍然得細語溫言的將箇中情況詳細解說,好在在場將領都是久經沙場,一生戎馬的將士,知道遠征不利守城的諸多不利之處,雖不甘心躲在城內,卻都知道耀陽所言句句屬實——   唯有死守西岐城以不變應萬變,才有可能戰勝城下的鬼方虎狼之兵!   但耀陽深知多番拒絕部下的請戰,這將會直接影響的己方士氣。而且西伯侯姬昌午時前來巡視時一番話語更清楚無比的表示對他所寄予的厚望,一念及此,耀陽不覺更感心煩意亂。   瑟瑟寒風,低吼咆哮。   耀陽的心神莫名一陣虛浮,警兆立現,犀利而厚重的壓迫感,已然透空而至。他心有所感,功聚雙目隔空向城外望去,果然見到鬼方陣營中旗幟飄搖,人頭攢動,戰馬嘶鳴,一派肅殺之氣。   就在這時,一直在外查探敵方消息的金吒騰騰掠上城頭,幾步行至耀陽身後,單膝著地,道:「稟將軍,鬼方數萬兵馬已然集結完畢,似有所動!」   耀陽緩緩轉過身來,威嚴地掃視當場,大聲喝道:「傳我號令!」   一眾傳令將領立刻出列,紛紛拜倒在城頭上聽候將令。   耀陽略作斟酌之後,沉聲道:「讓各城門立即做好迎戰準備,四城門都各自加派弓箭手、土木兵各三千!」   「末將領命!」   「城中增至八千增援人馬,未見本將軍令旗相招不得隨意踏出軍營半步!」   「末將領命!」   「南北兩道城門守衛,各自預留三千人馬,隨時待命,其他兵將不得擅離職守,違令者,斬!」   「末將領命!」   ……   隨著耀陽有條不紊的一系列將令發出,他身邊傳令將士紛紛快步下了城牆,策馬揚鞭而去,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曠野中也傳來轟隆巨響,   耀陽回頭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直感頭皮發麻——   只見城外萬馬奔騰,昂首嘶鳴,鎧甲錚錚,鏗鏘作響,大地震顫,黃沙蕩漾,遮天蔽日,鬼方數萬人馬竟在此刻傾巢而出,掩殺而至!   殘酷的攻城戰很快展開了。   鬼方兵馬首先發動進攻,期望乘著西岐軍被困守半日的低落士氣,一鼓作氣奪下西岐城,一時間,廝殺聲響徹雲霄,戰場上飛砂走石、風捲殘雲,似血殘陽也被人間的血腥所震撼,黯然後退,躲到了厚厚的雲層中間,不忍目睹修羅戰場一般的相互殘殺。   成千上萬的鬼方兵馬列成不同的陣列隊形,猶如潮水般席捲至西岐城下,雲梯、木擂、投石器具等等各式各樣的攻城工具盡數搬上戰陣,頓時間雙方將士展開一場攻守拉鋸大戰。   耀陽心思冷靜,只等鬼方兵馬進入弓箭投石的射程內,毫不猶豫的揮手示意,當即萬箭齊發,煌石雷動,齊齊襲向一路奔襲而至的鬼方兵馬,與此同時,射程內的鬼方兵馬一樣萬箭齊放,掩護靠近城牆最前沿的兵士順利到位。   剎時間,城上城下箭雨如蝗,擂鼓聲、廝殺聲、馬蹄聲、慘呼聲此起彼伏,其聲震天,雙方死傷兵士每時每刻都在增加,攻城戰是完全比拚實力的戰場,沒有絲毫可以投機取巧之處,雙方都在拚死證明士氣、耐力、戰鬥力的優越,誰能堅持到最後,才算是真正的強者。   悲鳴的戰馬,依舊在戰場上徘徊,鞍上的勇士卻早就跌落塵埃,為這慘烈的屠場平添了一具白骨,受傷的兵將忍不住傷痛的呻吟,但在草草包紮之後,卻又義無反顧的投入戰鬥,和情同手足的戰友並肩,哪怕鮮血浸透了戰袍,也完全在所不惜。   鬼方的矯健男兒,在為了開拓疆域而奮戰不已,而西岐的英勇戰士,則為了榮譽和家園而效命!同樣簡樸的青年,同樣樸實的百姓,如今都披上了鎧甲,手執無情而冰涼的弓箭利刃,在巍然聳立的西岐城下,展開了生與死的絞殺。   雙方每一個戰士出於對主帥的信任、對榮譽的追求、對財富的渴望,紛紛忠心無悔的履行著自己的責任。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每個人發現身邊的戰友一個一個死去,生命的頑強在戰爭面前竟顯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戰鬥伊始的那種保衛家園或者追求榮譽的衝動和熱血一去無蹤,唯一的意志便是——活下去!   西岐城的堅固與險峻,舉世聞名,而此戰中也最好的證明了這一點,戰鬥中的攻守,城牆的搶奪,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回合,城樓上下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但是城池卻依舊在硝煙中巋然不動。   耀陽親身參與戰鬥中,手持一把長戟在城頭剿殺搭雲梯而上的鬼方胡兵,每一個城牆隘口都被源源不斷的胡兵侵入,西岐守軍的傷亡雖然比之鬼方強攻來的死傷小的多,但還是可以看得到無數傷兵被抬下城樓,每當看到受傷的兵士不肯離開城頭仍然浴血奮戰直至死去的情景,他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悲淒。   身為將帥者,竟無法讓麾下每一位兵士都能在戰後平安返回父母妻兒身邊,他心中的挫敗感愈加強烈,掌中長戟揮舞便愈加急促,對待如狼似虎的敵軍更無同情可言,戰爭的確是一個仇恨矛盾交織的巨大熔爐,一旦身處其中便無法自拔,也無力做出任何反抗。   ……   耀陽與身旁千萬名守城兵士再一次殺退鬼方大軍的又一輪進攻,眾將望著同樣血污滿面、身先士卒的耀陽,心中那股抑止不住的敬意油然而生,耳邊再度聽聞鬼方兵馬浪潮般接近的喊殺聲。   耀陽抬眼望去,鬼方兵馬再次整軍來攻,他的嘴角輕扯出一絲堅毅的笑容,正當他準備再次發號施令的時候,一陣侷促的腳步聲奔上城樓來,緊隨而來的便是喘不成聲的呼喊:「報……大將軍,大事不妙……」   眾人回首,只見一名渾身浴血的將士奔上城頭,跪倒在耀陽身前,呼道:「稟……將軍,南門告急,對方有大批奇兵兵馬加入戰團,因為沒有旗號,所以一時間不知是何人何部所率的兵馬……」   眾將大吃一驚,紛紛低語議論,這批奇兵究竟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原來本就伺機而動的南域大軍在虎磷漢的率領下,聽到西岐城北面戰鼓陣陣之後,立刻察覺到鬼方兵馬的強勢攻擊,虎遴漢果然不愧為身經百戰的上品將領,並未一早便發起攻勢,而是待到鬼方軍第二輪主攻時才率領大軍掩殺至西岐南門外,開始猛烈的攻勢。   這樣一來,不但看清了鬼方兵馬的優勢,確認己方是否襄助的前提,而且也讓西岐將士在北城門緊張的攻勢中放鬆了對南門的戒備,然後出其不意掩殺而至,更是達到了兩像夾擊、出其不意的奇兵效果。   此時,耀陽的思感更敏銳過平時的數倍,他清楚的明白無論是南面的神秘將領還是北面鬼方利茸的部將,都是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的將帥,甚至有更為厲害的魔族人物相助他們,所以他們同樣非常清楚面對西岐這樣的堅固城池,一旦在全軍牢固防守的基礎上,唯一的勝算就是——利用雙方夾擊之下對西岐軍兵力上的劣勢,進行消耗戰、疲勞戰。   但這樣的戰法,卻讓鬼方士兵在短短個把時辰裡,在西岐城下丟失成千上萬萬的同族屍體,可見對方對於此次攻擊已經下定十足的決心,但也的確有效的消耗了西岐軍的體力、士氣和無數的生命。   但是,他們同樣已經不能再繼續消耗下去了,這就是耀陽希望抓住他們的弱點,當然他也有所懼怕——對方到底還有什麼計劃未曾實施?他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一個足以令到自己崩潰的可能性!   「不會的……」耀陽緩緩舒出一口氣,將不該想的東西統統拋諸腦後,暗忖道,「西岐城決不能丟!西岐城一旦失守的話,遼闊的西域大地將全部籠罩在鬼方軍的威脅之下,而我——耀陽只要守住了這裡,他日就能讓今天喪生於此的所有戰士感到自豪!」他暗暗這樣想到,心中愈來愈冷靜而鎮定起來。   耀陽當即傳令道:「傳我將令,城中機動兵馬一分為二,半數趕往南門增援,半數留守以應不測,謹記各樣守城裝備必須同時送往南門迎戰,不得有片刻延誤,否則軍法從事!」   言罷,耀陽將心中早已預知情況下所能做的準備工作一一佈置妥當,各樣事務在經驗相對老到的金吒幫助下,安排得頭頭是道,未見絲毫慌亂的跡象,這讓所有西岐將士都深深被這種鎮定自若的神情所感染,感到似乎一切都在主將意料之中一般,天大的變化也不過如此。   「是!」傳令將士遵照吩咐與調配急急下了城頭,去完成各自的任務。   北城頭上,耀陽望著身旁的將士,緩緩說道:   「我們沒有多餘的兵馬,也無法請來天兵神將相助,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就是率領我們的部下,堅守西岐哪怕到最後的一道防線,用我們的生命和鮮血來證明你們的英勇和壯烈!」   他的話語鎮定萬分,威嚴十足,堅毅的目光掃視著此時前來向他請求增援的將領們,那些在沙場上兇猛如虎的將領,在耀陽的目光下漸漸找回各自的冷靜與自信,毅然回身再度奔赴各自的戰場。   西岐軍的兵士,此時也不再抱怨,沒有膽怯,更沒有吵嚷,紛紛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從上到下所有的戰士,團結在耀陽身前,共同營造出死戰不屈的氛圍,同時也被這樣的氛圍所自我感動,蔑視著望向潮水般湧向西岐城的鬼方兵馬,手中的弓箭利刃業已上弦待發,準備迎接這場慘烈的考驗。   偏偏就在此時此刻,鬼方陣營中忽然響起一陣低亢的號角聲,頓時間鬼方所有兵馬在同一時間整齊劃一的退回西岐的弓箭射程範圍之外,上萬的兵馬靜靜的等候在那裡,不再挪動一兵一卒。   西岐城在擂鼓震天的喧鬧、廝殺呻吟之後,竟然恢復了難得的平靜,殘陽盡去,代之而起的是凜冽寒風帶來的今冬第一場漫天飛雪,開始在這西北大地上紛揚飄搖。   旌旗在風雪中揮舞,原野上到處都是丟棄的刀槍劍戟、還有堆積如山血流成河的屍身,雖然看得出鬼方兵將戰意不高,但始終隊列齊整、旗幟鮮明,足見平素訓練有素,非尋常兵馬士卒可比。   耀陽負手立於城頭,慣常的漠然傲視前方的鬼方陣營,儘管他的心中已經著實開始忐忑難安,無法肯定這是轉機,還是他最懼怕的事情即將要發生……   再一通鼓聲之後,鬼方陣營前方的兵士紛紛從中分湧開來,讓出一條路來,齊聲呼道:「利茸、利茸、利茸……」數萬人的齊聲高呼,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他們身後的一根九尾大旗高高舉起,九名鐵騎擁衛下,一隊人馬鏘鏘馳近,正是此次西征的鬼方主將,自詡鬼方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利茸!   緊隨在利茸之後的人就是那卑鄙小人蒙浩!   這一隊人馬直走到幾近西岐箭程之內,方才停了下來,蒙浩此時更是滿面興奮,一臉小人得志的滿面得色,揮手之間,他身後的一眾兵士立刻從後面緩緩推出一輛三大戰車相併合的車台,上面正五花大綁的三個人——三個女人!   一眾西岐將士都為之詫異,對鬼方大軍如此行徑大感不解。   「妲己、人兒、若冰……」   就在耀陽看清三人正是日夜思念的嬌妻美妾、紅顏知己之時,耀陽頓感手足冰涼,方寸大亂,一陣心煩氣悶的猩血直衝喉口,腦中轟然巨響,再也無法保住心頭一絲清明……   耀陽心中一直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在眼前——   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已經更新至-第十五卷-風雲際會-「第六章坐享漁利」,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五章 千鈞一髮   鬼方利茸面不改色,陰沉著臉頗為威嚴的將手勢一揮,身後的一眾胡兵緩緩將戰車台推向前方,逐漸靠近西岐強弓群箭的射程之內。   負責弓箭攻防的將士見耀陽始終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便行近耀陽身側,詢問道:「大將軍,敵軍已經達至射程之內,我等請求弓箭防禦!」   耀陽已然方寸大亂,渾然不知該怎樣處理眼前的情況,蘇妲己、人兒與梅若冰因他而被胡女玉璇所擒,吃盡個中苦頭不說,而且此時還被當作箭靶人牆,他不敢與此時毅然望著自己的三個女人對視,他當然知道她們可以為自己捨身成仁,但他又怎麼忍心親眼看到自己的女人再因自己而死呢?   他幾欲遁空而出,施展畢生本事將生平三個難捨難分的女人解救出來,但是他又明白對方就是希望看到這種情形,一旦他離開西歧的主將之職,必將遭至魔門高手的圍追堵截,到時候西歧便會如同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受牽制拖累時間愈長,西歧城破之時便近在眼前。   金吒看出其中端倪,輕聲問道:「大將軍,鬼方所推出的三名女子難道跟將軍有什麼緊要的關係不成?」   耀陽痛苦的閉上雙眼點了點頭,腦中已經一片混亂。   金吒頓時間沒了主意,不知該是安慰耀陽還是催促他做決定,一時間跟著慌了神,不知這時該做些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正當眾將被耀陽大異平常的舉動所驚之際,一陣急促的奔跑腳步聲一路衝向城頭,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名渾身傷痕、浴血淋淋的兵士上得城樓來,踉踉蹌蹌的奔至眾人身前,一臉的筋疲力盡見到耀陽時,虛弱的眼光立時有了精神,但仍是終因體力不支跪倒在地,「報……大將軍,不知是何原因,城中俘虜營中千餘胡兵被人放出,此時正朝北門處衝殺而來……」   「什麼……」   身旁的一眾將士無不震驚莫名,此時此刻居然還會出現內亂,如果不能遏制城內的亂勢,西岐城勢必將被鬼方里應外合而破,再一想到這一整套周詳細密的攻城計劃,無不為之動容。   眾人再看耀陽,他何時遭遇過如此犀利的內內外外三重攻勢,腦海中混亂一團,焦急難耐的心神被無數的矛盾糾纏所左右,他幾時想過得失緩急之間居然會如此難以抉擇,早已被深心中的煎熬攪得目光呆滯,渾然無覺軍情告急的程度,眾將嘩然,均駭得面無人色,似乎西岐城破就在眼前!   金吒雖然臨危不亂,但是此時也有些無能為力了,只能命人先將這名受傷的兵士抬到一旁休息養傷,然後代將行令道:「傳令官,火速調集城中所剩的機動兵馬參與圍剿,並隨時將戰況呈報上來!」傳令官得令而去。   此時,鬼方大營中催戰鼓聲高亢入雲——「咚……咚……咚……」   利茸望著西岐城中燃起的滾滾狼煙,知道西岐城的局勢已經在自己全部在手中掌握,大笑著大手一揮,鬼方兵士跟隨在那輛人牆站車後,開始加速猛地前進,萬千嘶吼聲出,驚天動地。   西岐大軍失了主將調度,正有如一隻無頭蒼蠅一般,慌忙整頓又不知該從何做起,弓箭上弦卻不知該發不該發,一時間城上城下亂作一團,喊殺聲,廝吼聲,馬嘶聲,勁風聲混成一團,大亂將至。   西岐城的崩潰近在眼前……   岐山之上,姜子牙與雲雨妍觀望到此時戰況,登時大驚失色,沒有人能預料到戰況居然發展的局面。   雲雨妍面色煞白,急切問道:「先生趕快想個辦法救救耀將軍!」   姜子牙面色凝重道:「事到如今,你我鞭長莫及,誰也幫不了他的,西歧城是否堅守得住,只能看他的意志力了!」   雲雨妍搖頭道:「耀將軍是絕計不肯下令射殺自己心愛女人的!如果真是如此,是否會被西伯侯臨陣換將呢?」   姜子牙目光中漸露失望神色,道:「拋開任何臨陣換將的壞處來說,如果耀陽不能及時處理現今狀況的話,一切都將來不及了……」   雲雨妍駭然失神道:「先生,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解救嗎?」   姜子牙再度俯視背腹受敵的西岐城,喃喃道:「除非有奇跡發生……」   雲雨妍的雙手合十,仰望無盡蒼穹,開始靜靜的默禱。   就在此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鬼方陣營當中猛然響起一道清新悅耳的葉鳴聲,合著一曲悠揚歡快的旋律遠遠傳來,此音綿長悠遠,孤越清高,明明聲不高亢、曲不驚人,但偏偏整個戰場中人人聽的明白仔細,心頭均莫名感到一陣清涼之意,盡滌殺戮之心。   耀陽更是聞聲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循聲望去,這首葉笛曲竟是如此熟悉,儘管他一路走來春風得意,絕對可算年少有為,但是每當置身萬般凶險之中,每當心情煩悶之下,每當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都會回想起這首花子爺爺教他們兄弟倆的葉笛曲韻,然而就在此時此刻,他能夠再一次的聽到這首葉笛曲,試問他如何能不激動萬分。   「小倚!」久別重逢的強烈狂喜湧上心頭,此時耀陽心中的任何矛盾牽絆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這世間還有什麼能夠及得上血濃於水的兄弟之情,激動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一曲終了,龍吟之聲沖天而起鼓風而至,其勢威懾整個戰場,數萬人從清新悠揚的曲韻中醒過神來,齊齊轉首望去——   只見漫天紫青異芒穿過虛空中片片雪花的空襲,化作一道奇魅無比的軌跡激射而來,在半空中儼然匯作一尾紫身青鱗的五爪神龍,神龍昂首睥睨,巨爪揮舞,疾馳而至。   龍首之上,一名少年男子卓立其上,白衫如雪,衣袂翻飛,仿若謫仙,一道清冷又不失爽朗的聲音隨之傳來:「易某在此,誰人膽敢動我幾位嫂嫂分毫?」   雙方大軍聞聲俱是大震,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有如神話傳說般的一幕。   鬼方陣營中,利茸同樣被倚弦的神龍之姿驚得駭然失色,氣急敗壞地大喝道:「給我截住他,別讓他靠近!」   所有兵士登時築成一道人牆,擋在利茸以及三女之前,然而倚弦身影如幻,當空收了龍刃誅神,在鬼方軍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便「風遁」而起,身影幻成一縷輕煙,輕逸無比地從成千上萬的鬼方兵士頭頂飛馳而過,身後箭雨如梭,更襯出其神人般驚世駭俗的姿態。   耀陽破涕而笑,從激動興奮的心情中反應過來,掠身從旁近看得近乎呆滯的兵士手中取來二把弓與大批箭矢,反手遞給金吒一把,金吒豈會不明其中意思,當即二人對視一笑,抬手之間勁弓搭箭,蘊足元能法力的利箭連珠射出,將試圖靠近三女的鬼方兵士一一清除乾淨。   西歧兵士見主將跟大將軍如此神勇,每一箭都必然射中尋常射程之外的鬼方兵士,尤其是耀陽的箭矢在貫注五行玄能之後,強勁無匹的一箭,竟能連珠射中幾名鬼方兵士,更不用說此時在鬼方陣營上空有如天神下凡的倚弦了,所有的西歧兵士為此爆出陣陣喝彩聲。   「龍刃誅神」揮出鋒利無比的劍氣縱橫,仿若驚濤駭浪,劍光如華,絢麗異常。以倚弦之能,何人能阻,而且他與人兒的距離較近,轉眼間就到了人兒等三女身邊。所有欲阻他的兵將盡數被他掃除,好在他宅心仁厚,對這些兵士也只是小懲大戒,禁錮了他們的戰鬥力而已,並未傷其性命。   倚弦掠身上了戰車台,站定身軀,微笑著看著人兒、妲己與梅若冰,道:「小弟姍姍來遲,讓三位嫂嫂受驚了。」   三女聞言均面露羞澀之色,不好意思的垂下蜷首,只有人兒與倚弦關係較熟,臉上雖然一紅,但仍嗔道:「瞎說什麼?還不快些解開我們的禁制!」   抬眼望向此時在城頭連珠發箭的耀陽,兄弟倆再度重逢的喜悅在倚弦的心中激盪,心情格外的愉悅,聞言打趣道:「嫂嫂有令,小弟怎敢不從!」   人兒叱道:「再胡說……」話說到一半,正瞧見丈許外破空而至的元能突襲,忙大呼道,「……小心!」   倚弦已經感應到後方有幾個法道好手接近,不過,他毫不擔心,法訣默運之下,體內的冰火異能摧生出「絕龍壁結界」,法道修為日進千里的他,現在使出「絕龍壁」遠比以往更強,淡青異芒微閃,便已將他和人兒等三女全部護住。   有了「絕龍壁」的結界保護,倚弦反手擎出「龍刃誅神」,照準鬼方陣營方向激射而來的突襲元能便是一劍,「寒星變」發揮出驚人的威力,一片冰雪風暴附和此時漫天飄雪呼嘯旋出,寒氣刺骨罡風如實,頓時將欺近的敵人迫離,那數個法道高手竟一時之間無法接近。   「破!」倚弦乘機揮出龍刃誅神,叱喝一聲,劍光如七彩光芒四射,龍形劍氣侵入三女週身禁制的封印之中,烈光閃現,電光激射,只聽得電擊雷鳴之聲響起,冰火異能藉著龍刃神力,瞬間將禁制封印徹底破壞。   人兒被困日久,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氣,這時恢復自由,揮手就是數道風刃氣劍激出。幾個鬼鬼祟祟企圖靠近的鬼方兵士立即被風刃擊飛,當即吐血斃命,駭得緊隨其後的鬼方兵士大喊「妖怪」,嚇得屁滾尿流逃回陣營當中。   倚弦知道人兒的小性子脾氣,自不會感到奇怪,無奈道:「三位嫂嫂還是趕快回到城牆上去吧,小陽一定急瘋了。」   「胡說什麼……」人兒心中雖有一些歡喜,但表面上還是狠睨了倚弦一眼,跟梅若冰一起扶起受禁錮太久顯得氣虛體弱的妲己,道:「看不出你現在還挺厲害的,我們這就先回城,你小心了!」   說罷,人兒與梅若冰帶著蘇妲己施展五行遁法從容離去。   「放心去吧,這裡就交給我哩!」   倚弦驀地雙眼爆出精光,仰天長嘯,嘯聲衝破震耳的殺吼聲直入雲霄,龍刃誅神龍吟出聲,劍光萬丈,閃耀了戰場上雙方將士的目光。   劍氣激出,早已受驚的鬼方兵將無一敢擋,紛紛抱頭鼠竄。   兩名黑袍魔道高手破開「寒星變」的阻攔,再度搶近倚弦身前,成左右夾攻之勢,各自施展出魔能大法,幻出天羅地網之形,企圖將倚弦方圓五丈內的空間盡數封住,明眼人一看便知,來者二人是向來配合無間的魔族好手。   倚弦深知對方為了對付耀陽早已有了深謀遠慮的打算,而他的歸元異能明顯感應到這二位高手的魔能低限並不怎麼高明,所以他猜測對方理應還有修為更高的高手在暗處窺覦,不過因為自己的插入而亂了陣腳。   想到這裡,倚弦的嘴角洋溢出一絲微笑,掌中龍刃誅神斜裡一拖,源自蜀山劍宗「鳳鳴九天」上乘劍技的無匹劍勢應運而生,光華四射,劍氣排空,龍刃誅神的犀利加上劍宗秘技的威力,頓時破了二大高手的合圍。   「龍刃誅神!」二名魔族高手大驚失神,終於看出對方手中的神兵來歷,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對手,想起了那一位最近聲名震三界手持「龍刃誅神」名叫小易的少年。   倚弦一擊得手,破了對方的天羅地網之勢,卻意外並沒有繼續出擊,而是遁空而起,負手卓立冷眼旁觀,道:「你等不過是受人所托的傀儡線偶,如若就此罷手,我不會追究兩位任何罪責,如若不然,命喪龍刃誅神之下倒還算死得其所,只怕冥界收押靈魄置於輪轉山苦獄之後,從此便生不得死不得!」   他自從經歷元象兄弟之事後,才知道神玄二宗對妖魔二道的靈魄管束甚嚴,一般都會墮入輪轉苦獄收押,對於惡名昭著的妖魔人物更是不留情,會選擇流放十八層地獄受煉魂鍛魄之苦,直至洗去每一個妖魔苦心修煉累世的本體靈元才允許重入輪迴,所以元象兄弟當時懇求倚弦將他們兄弟靈魄收入法器留待後用,以免受此中折磨之苦。   兩名黑袍高手相互對視一眼,看出各自眼中的驚駭神色,二人心思一動眼骨碌一轉,各自晃身遁走,沒敢再作絲毫逗留。   鬼方主將利茸勃然大怒,不甘心地歇斯底里大喝道:「快攔住他!殺他者賞萬金,封世侯!」.剩下幾位妖魔高手也不肯死心,乘機全力聯手向他攻出。   卻見倚弦的身形沒有任何停滯,龍刃誅神信手揮出,冰火異能席捲而出,凌厲無比的劍氣如潮水般層疊翻湧,迎擊而上,剩餘那些魔道高手雖然一時貪戀權欲誘惑,但此時怎會不知龍刃誅神的厲害所在,紛紛大驚失色,狼狽閃開,不敢上前再作糾纏。   倚弦見目的達到,也不願再多傷人,絲毫不再理會利茸的叫囂,收起「龍刃誅神」,遁風直望西岐而去。   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已經更新至-第十五卷-風雲際會-「第七章武庫陸沉」,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六章 反敗為勝   利茸見事已至此,氣的哇哇大叫,氣急敗壞的揮舞手勢,傳令全軍道:「全軍即刻全力進攻西歧!」   戰鼓聲聲,鬼方數萬兵馬在各個陣營的配合下再度向西岐城發動猛攻。   耀陽卓立城頭,回頭望了望身旁的人兒、妲己還有梅若冰,四人相視而笑,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此時聽聞敵軍戰鼓聲聲,嗤之以鼻,意氣風發的揮手大喝道:「擂鼓,箭陣!——射!」   所有兵士見到主將恢復如常,士氣信心大增,準備已久的箭矢頓時盡數飛射而出,滿天都可以看到飛蝗般的利箭呈弧形向滿地的鬼方大軍落下,根本不需要瞄準,一批批人都自動成為了西岐弓箭手的靶子,一輪箭矢未落,第二輪兵士已經換位搭弓,又一輪箭矢鏗鏘離弦,絲毫不給敵軍任何喘息的時間。   鬼方大軍頂著盾陣緩緩靠近城牆,分別架起雲梯擂木開始攻城……又是一場血淋淋的肉搏大戰,雙方兵士輪番攻守交替,戰場上旗幟飄揚,喊殺震天,血雨腥風伴著初冬的大雪降臨在西岐城內外。   耀陽見戰場局勢發展平穩,便行回將台就近,旁側的三女早已忍耐不住撲向耀陽的懷中,哭笑鬧成一團,一時間搞得耀陽手忙腳亂,他雖然心中早已醞釀了這久別重逢的情感,但起碼又要顧及在周邊眾將面前的主將姿態,登時間感到有些忙於應付的頭痛。   好在眾將知趣,都裝作渾然無覺一般紛紛離開將台,投身參與到激烈的守城戰當中,耀陽這才大感鬆了口氣,開始享受這樂也融融的齊人之福,然而此時他心中卻更記掛著另一個人——   倚弦!   一念及此,耀陽的思感忽然一動,熟悉的白衫身影翩然而至。   拍了拍三女的粉背,耀陽的眼睛始終看向分別許久的倚弦,倚弦站在那裡同樣微笑的看著他,深深為自己兄弟能有如此艷福而感到高興。   耀陽與倚弦二人眼中深深涵蘊的兄弟感情,已無需多說。   安撫了三女,耀陽快步到了倚弦面前,伸手就是一拳砸在倚弦胸口,那種血肉相連的至親感覺令他略帶哽咽地道:「你爺爺的,臭小子,你終於回來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倚弦也掩不住心中的激動,回敬他一個久違的響頭,眼中噙著淚花,大笑道:「當然,打死不離兩兄弟,咱們兩兄弟怎麼會分開哩?」   耀陽仔細端詳倚弦,忍不住哇哇怪叫道:「想不到你小子越來越俊了,老實交待,在外面究竟害了幾家姑娘……」   倚弦抬腳還是跟往常一樣踹中耀陽的大屁股,道:「去你的!誰像你小子那麼風流成性,警告你,我已經跟幾位嫂嫂說好了,如果你小子還敢再去外面胡搞女人,你可要小心了!」   「嫂嫂……」耀陽挨了一腿,聞言一愣,回首再向三女望去。   三女登時齊齊羞紅了臉,渾然不知該不該辯駁倚弦的話,如果辯解了便證明自己跟耀陽劃清界限,不作辯解的話,豈不更助長耀陽的囂張氣焰,三女又是矛盾又是羞澀的站在邊上,偏偏三張俏臉又充斥著又愛又恨的濃情蜜意,直讓人艷慕感歎不已。   耀陽看到這一幕,心中的得意更是無以言對,大咧咧一笑,裝模作樣的躬身一禮道:「今日有我兄弟做個見證,耀某日後的起居飲食、小病消災之類的大小瑣碎事務都要交給三位夫人了……」   他話還未落音,立即招來三女的呸聲,一句「去你的」後面飛來三條美腿,齊齊踹向他的大屁股。   哪知耀陽這次早有準備,閃身避開,躲至倚弦身後,促狹道:「好兄弟,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一回來就教這三隻母老虎學會了這招『紅燒豬腳』,這叫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此言一出,更讓三女羞澀難當,偏又當著倚弦的面不好發作。   「哈哈……」   兄弟倆同時開懷大笑起來,他們終於可以重聚了。   兩人的欣喜神情感染了三女,讓她們不禁笑逐顏開,為他們兄弟倆的重逢而高興。金吒在一旁看得感動不已,雖不忍心打斷他們,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打斷他們道:「大將軍,這個……雖然打擾你們,但李某認為還是等到打完這場硬戰再敘舊,不知耀將軍以為如何?」   「不好意思,有些忘形了,哈……」耀陽真摯的回望了金吒一眼,收起笑臉毅然點了點頭,再一拍倚弦的肩膀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你剛才救出她們,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小倚,來,現在看我怎樣把這些傢伙趕出西歧。」   倚弦笑著搖頭道:「你小子還是這麼愛現。」   「知道了還說,總比你那麼悶騷好一點吧?」耀陽傳來傳令官,拿出將令肅然道,「即刻調派城內所有可以調動的兵馬守護南北城門要害,務必守住了,以防有所差池!如果我所料無差,聖祖母麾下應該有一批兵馬,可以帶我將令去懇請聖祖母出兵,全力圍剿城內的鬼方餘孽!」   傳令官當即持令下了城樓而去。   「哈哈……來人,替我拿最強的弓來!」有了好兄弟倚弦在身邊,耀陽的信心大增,既然現在人兒她們已經獲救,他心中最大的擔憂已經消除,戰局陡變,此時當然應該趁熱打鐵,將鬼方大軍一舉擊垮才是。   隨身護衛不敢怠慢,馬上將打造最為堅實的粗黑青銅長弓拿了過來。耀陽接過弓,首先撥動弓上的天蠶絲絃,試了試弓弦所能承受的元能限度,然後驀地運足元能向著城外鬼方大軍喝道:「鬼方小兒聽著,爾等膽敢犯我西岐,今日,本將軍誓要一箭將逆賊利茸射於馬下,以示警戒。」五行玄能助威,只聞其聲如霹靂,竟將這慘烈戰場的驚囂聲蓋住,傳到敵我雙方每個兵士的耳中,頓時掀起千層浪,經過戰前耀陽的一矛擊殺熊突之威,無人再敢懷疑耀陽這句話。   西歧城頭上所有的兵士都為之壯聲喝采。   鬼方軍頓時大亂,個個鬼方將領見識了耀陽之威,而且方才請來助威的幾位法道高手已然盡數溜走,他們如何敢冒小王爺被殺之險,來試試耀陽是否能說到做到。鬼方幾員副將不顧利茸的反對,立即指揮全軍兵馬全力攻城,意圖能挽回局勢,同時命數千兵馬立即保護利茸向後退走,務必退得越遠遠好。   耀陽不料這鬼方主將竟果真會拋下數萬大軍,說逃就逃,怔了一下,搭弓上箭正待拉弓欲射。但是雙方距離實在太遠,此時已經遠不止五百步,即使是他也力有不逮,除非手中有當日在陳塘關所見的乾坤弓,才有可能放手而為。   儘管目的已經達到,兵不血刃便將鬼方大將利茸嚇退,但是這樣也僅是鬼方士氣受辱而已。而他此時在千萬人的注目下,剛才把話說得這麼滿,耀陽怎肯輕易失信於西岐將士,當即運起全身五行玄能注入弓中,一手持箭以歸元異能緊緊繫住此時倉惶逃離的利茸。   然而無論耀陽如何摧盡元能,卻仍然感覺差了很多,他深知要麼就此不射,要麼就必須一箭射中利茸,否則必將導致威信大減,他不由大感為難,身旁的副將金吒看出其中的為難之處,暗自搖頭大覺不妥。   倚弦與耀陽兄弟倆這麼多年,耀陽的舉動神色怎麼可能瞞過倚弦的眼睛,他早已感應出耀陽的為難,心中略為思忖,微笑著故意插前一步,肩膀輕輕撞了撞耀陽,借此將剛烈的火魄元能傳入耀陽體內。同時一把握住長弓,緩緩將柔韌的冰晶異能輸入其上,意味深長的道:「我從來都相信自己的兄弟一定行!」   耀陽得火魄元能之助,五行玄能頓時強大數分,尤其是那把青銅長弓在倚弦的冰晶異能浸洗下,弓身彈性和力度頓時增加了數十倍,耀陽輕鬆貫注加了料的玄能,歸元異能終可鎖定兵馬叢中的利茸於射程之內。   「去!」隨著元能運足,耀陽爆喝出聲,長弓拉至極限,驀地放開弓弦。「嗡……」箭矢劃破虛空,發出短促而刺耳的呼嘯之聲,箭身化成電光,劃出一道炫目的軌跡,彷彿流星一般沒有了任何空間的局限,似乎剛一離弦就到了利茸眼前一般,沒有讓任何人有充分反應的時間。   「蓬!」充盈歸元異能的利箭越過人牆的阻隔,強勁元能甚至將數名兵士逼得站立不穩跌倒在地,然後沒有任何阻隔地穿透利茸的心口,帶著一抹殷紅的鮮血,釘在他所乘馭的戰車之上,箭身沒入車身,只有不斷顫抖的箭羽露在利茸強健的身軀外。   利茸駭然望著自己胸口激出的鮮血,喃喃道:「這箭……怎麼可能……」言罷苦笑一聲,直欲最後長身而起,卻只激得紅色的鮮血魚貫般從他胸前溢出,當場栽下戰車沒有再動彈。   圍攏過來的一眾鬼方將領沒人能夠想到,如此遙不可及的距離竟能射殺位列鬼方國少年才俊之首的主將利茸,事情的突然甚至讓不少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鬼方大軍上下立時全部陷入沉寂,沒有一人發出聲音,半晌之後,清醒過來的一個偏將下車扶起利茸,顫聲道:「小王爺死了……」   此時,耀陽在城牆上適時振聲喝道:「利茸已死,鬼方當滅!」此語一出,所有西岐將士都立時隨聲附和,當即這句話迴盪在整個西岐城上空。   「哄!」頓時間像是炸開了鍋一般,鬼方軍發出喊聲,各種混雜的吵嚷聲混在一起,囂鬧震天,全軍士氣頓時低靡至極點,遠遠看去,所有鬼方大軍的前沿攻城陣形已開始混亂,紛紛回撤。   利茸之死讓本來就開始隱隱不安的鬼方兵將更是沒有任何死戰的決心,不少人的後退更引發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鬼方兵將再無戰意,紛紛停止攻城,如此上下一心馬上影響到全軍,排山倒海般的撤退幾乎形成潰逃。鬼方幾員大將知道大勢已去,無奈只能下達全軍撤退的命令。   西岐城上下見到鬼方大軍終於退走,無不發出驚天歡呼聲,激揚歡愉的吼聲震天,西岐城終於守住了。   看著滿山遍野慌亂逃跑的鬼方軍,耀陽終於舒了口氣,知道自己完全贏定了。當然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城內還有胡兵作亂,南門南域大軍的攻擊也是很大威脅。特別是西岐城內有如心腹地帶,絕對馬虎不得。   耀陽立即下令道:「金吒將軍聽令!」   「末將在!」金吒抑止住歡喜雀躍的心情,跪前聽令。   「你速率五千人馬配合城內兵馬將作亂胡兵盡數剿滅,不得有誤!」   「是!」金吒轟然應諾,立即點齊兵馬去平定城內胡兵之亂了。   耀陽又下令道:「文凱老將軍,請率三千兵馬即刻助守南門,散佈鬼方利茸已死,大軍大敗而回的消息,相信過不了半刻鐘,對方便會退兵!」文凱將軍欣然領命而去。   三女也是欣然笑成一團,危機總算過去了。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七章 解除危機   倚弦看在眼裡,暗自讚許的點點頭,對於南域大軍的弱點,他最是清楚不過了,所以耀陽此言一出,立時讓身為兄弟的他對耀陽的判斷都為之折服。   耀陽再又詳細分派了各部將領的任務,這才使人將戰況的好消息通知姬昌。   倚弦見耀陽在派兵遣將方面果然有一手,待他分派完任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陽,看不出來你帶兵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耀陽苦笑著大發感慨道:「有什麼錯不錯的,要不是你出現得及時,我恐怕已經遭到慘敗,那時候想要守住西岐城是難上加難了!」   倚弦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咱們打死不離親兄弟,我不來誰來?」說到這裡,他又讚許道,「你小子現在身居萬人之上,掌生殺大權,可獨擋一面,已經很難得了!」   耀陽笑罵道:「去你的,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對了,有點事你得幫我一下……」   倚弦奇問道:「有什麼事儘管說,許久不見了,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跟我這麼客氣過?」   「嘿嘿……」耀陽不好意思地笑了幾聲,瞥了身旁的三女一眼,道,「現在戰局還未完全定勢,我自是不能撇開不管,但又怕因為我的原因,會再有人對人兒她們不利,所以還要你先幫忙照顧著點,我們做兄弟的,這點事情你總不會拒絕吧?」   倚弦毅然點頭道:「放心,除非有像『龍神』應龍這樣的絕頂高手出現,否則我包管三位嫂嫂沒事!」   耀陽先前看過倚弦驚天地泣鬼神的出手,怎會不信兄弟的話,小心的張望四周,湊過身小聲問道:「看你剛剛那麼囂張的模樣,估計一定是又學了幾手絕活,對了,是歸元異能令你重鑄肉身的嗎?」   倚弦搖頭答道:「那倒不是,反正是二樣很奇怪的東西,被玄宗的人稱之為冰晶火魄,我估計應該是它們幫我修復肉身的吧,那你呢?」   耀陽也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雖然妲己那個騷娘們說是她幫忙的,但我總覺得有鬼,偏偏搞不清楚狀況!」   倚弦打斷道:「這些問題,咱們還是留待日後找個時間好好聊聊,現在還是戰況要緊,我可是有很重要的情況要向大將軍匯報哦!」   耀陽不解的問道:「什麼情況那麼重要?」   倚弦面色凝重,肅容道:「其實,現在在南門配合鬼方攻城的兵馬來自於南域,乃是南伯侯鄂崇禹與濮國的聯軍!」   耀陽大吃一驚,道:「鄂崇禹的兵馬?這麼說來,崇侯虎已經與鄂崇禹、甚至一些邊境小國聯手一起對抗西岐了麼?」   「那倒不是!」倚弦說著將南域所見鄂崇禹的心態,以及此次南域聯軍統帥虎遴漢的心性脾氣等等詳細說了出來,道:「現在商紂無道,四方諸侯都面和心不和,相信只要此次崇侯虎西征不勝,必將導致天下大亂、諸侯割據的局面!」   「小倚的眼光果然有獨到之處!」耀陽點點頭,然後感到頗為奇怪的問道:「小倚怎麼會對這些這麼清楚的呢?」   倚弦苦笑連連道:「我現在正擔當的是南域聯軍的監軍一職,試問還有誰能比我更清楚這些!」   耀陽差點跌破眼睛,驚道:「小倚你做監軍?」然後笑得前俯後仰,道,「這下倒好,沒想到咱們兄弟倆一個做了西岐大將軍,一個做了南域監軍……如此一來,何愁大事不成呢?」   倚弦笑道:「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   耀陽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道:「還有什麼更想不到的事情?」   倚弦頗為神秘的一笑,道:「恰好,今次那名濮國主將你也認識……」   耀陽想了半天,始終猜不到誰還是自己所認識的熟人,於是不解問道:「誰?」   倚弦哈哈大笑道:「老土,土行孫!」   「噗……咳咳……」耀陽硬是被口水嗆得連咳不止,睜大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道,「怎麼可能,他一個三寸丁而已……」   「人不可貌相!」倚弦笑道,「有空我再跟你說說老土的趣事吧!」   耀陽被倚弦勾起好奇心,正準備問個清楚之際,忽聽傳訊兵來報道:「稟大將軍,金吒將軍率兵平定城內胡兵之亂,我軍死傷不過只有百數左右!」   「好!」內憂已經解決,耀陽自是大喜過望,完全定下心來,回頭對倚弦道:「現在只剩下你的南域聯軍了!」   倚弦道:「放心,在現身搭救三位嫂嫂前,我早就傳語給了土行孫,讓他們穩住陣腳,非到萬不得已不能與西岐交戰,所以相信過不多時南域大軍也會知難而退的!」   「我也這樣想!」耀陽經過倚弦的清楚分析,更加肯定三萬南域軍在如今鬼方大軍退走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成其氣候,退兵只是時間問題。   果不其然,時間過不多久,傳訊兵有消息傳來,南域大軍得知鬼方已經退兵,就立即也退離戰場,耀陽與倚弦相視一笑。   這個道理其實最是顯而易見,南域大軍在大將虎遴漢的統率下,戰鬥力雖然出眾,但西岐軍更是天下聞名的精兵,又有西岐城之固,捨去鬼方大軍的主攻力量,南域大軍想攻下西岐簡直是難如登天。虎遴漢見勢不妙,自然不願冒險,他們本來就只是援兵而已,犯不著在這個時候讓麾下兵將白白送死。   再據前方探子回報,鬼方敵軍在撤退途中士氣渙散,隊形顯得鬆鬆垮垮,耀陽明白這是主將已死所引起的必然情形,當即傳令對傳訊兵道:「速速通知城內清剿完作亂胡兵的金吒將軍,此時再率五千戰車兵馬現在出城追擊鬼方大軍。但是記住窮寇莫追,只是將敵軍趕離十里外後,順道繞向南城門,驅趕剩餘的南域大軍,同樣無需窮追,只是略施驅趕而已。」   耀陽看著傳令兵接令急急下來城樓而去,心下大定。   稍頃,西岐城門大開,金吒率領兵馬一路向敗退的鬼方大軍追襲而去。不久,失去主將指揮的鬼方大軍被逼退至十里外重整隊形,金吒這才不再追趕,立即率兵取道城南,卻沒想到南域大軍來得快走得更快,此時早已脫出西岐城兵力控制範圍,到了數里之外。   至此,西岐城終於脫離了重重圍困的危險。此時鬼方主帥利茸已死,士氣大落,軍心渙散,南域大軍接連退兵數十里擺明甚是忌憚西岐,而西岐城內最大的隱患也已被消除,身為主帥的耀陽再無把柄落在敵軍手中,兼之西岐城內萬千將士士氣高漲,即便是此時鬼方再與南域大軍聯合攻城,也無可畏懼了。   雪停了,戰事已經結束,但要做的事情還是很多,包括戒備、醫治傷員、修理兵器戰車、修建城牆、重整軍隊、維護治安等等,單是能夠說出來的名目也會把人煩死,然而耀陽雖然是新人,卻始終有條不紊的佈置著一切,倒也算得上得心應手。   倚弦在三女的幫忙下,在城頭上用《聖元本草經》上的醫訣療治並照顧一些傷兵,默默的將一切看在眼中,雖然他對於領兵作戰所知甚少,但也能看出耀陽的所說所做無不深合兵法要旨,顯已具備身為主帥所應該具備的能力。他心中大感高興,暗自感慨不已:「小陽終於真正成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了……」   過了不少時間,藉著金吒的幫忙,耀陽總算將一切分派好,回頭見倚弦在忙著照顧傷兵,詫異的問道:「哇,小倚,你這麼利害,什麼時候學會醫術的?」   倚弦輕笑一聲,聽到耀陽問起自己的醫治之術,腦海中不由再度浮現出素柔臨終前嬌弱的臉龐,心中不免為之悵然,默然一歎道:「這段時間經歷過許多事情,學到的東西也挺多,容後咱們兄弟倆好好聊聊的時候再說與你聽吧!」   耀陽怎會看不出倚弦心中的失落,回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患得患失中走到今天的呢,望著最親的兄弟,他感慨著望著此時雪過天晴,夕陽垂暮的難得景致,點頭無語,回首跟人兒三女輕言幾句,然後輕拍了拍倚弦的肩膀,道:「小倚,咱們去戰場上走走如何?」   倚弦回望城樓夕陽斜暉,與耀陽對視一笑,一手搭在耀陽的肩頭,一如以往兄弟倆的親密無間,欣然點頭應諾。   岐山上,雲雨妍歡聲雀躍起來,道:「先生,想不到真有奇跡出現!」   姜子牙相反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而是陷入沉思之中,皺眉喃喃道:「龍刃誅神?那名最近聞名三界手持龍刃誅神的易姓少年居然會橫空出現?稱耀陽的女人為嫂,看來他們倆應該是兄弟!」   雲雨妍饒有興致的說道:「越來越有意思了,當今三界中最冒尖的二個少年高手居然是兄弟倆,試問如果他們兄弟倆聯手闖蕩三界的話,會是怎樣的局面!」   說到這裡,雲雨妍腦中更是遐想無限,似乎越想越有意思,竟不自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持龍刃誅神出冰火輪迴獄、作客蜀山敗劍宗首席大弟子、受妖魔道二名絕頂法道高手——『奇湖主人』陸壓與『龍神』應龍圍攻仍可生還、收服洪荒異獸『朱雀』解輪迴集之危、以其驕人之姿受邀參加今次天庭『蟠桃盛宴』,成為千數年來首度被獲邀請的少年法道高手、最近更因擊殺魔族祝融氏宗主祝蚺而轟動三界……嘖嘖,如此歷歷可數的事跡,早已搶盡三界所有少年高手的風頭,雨妍聞名已久,早有想見識見識此子的想法!」   「是啊!」姜子牙仰望雪後蒼穹,謂然一歎道:「只有看到他們的崛起,我才真正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言罷,姜子牙淡笑道,「最為奇怪的是,此二人皆非四大法宗的弟子,難道真是天生地養的散神地仙不成……但願如同玄宗幾大高人所猜測,希望他們兄弟倆能夠真正為三界眾生造福!」   雲雨妍點頭道:「看方纔那個小易對待幾名魔族高手的態度,確實可算是有些玄門宗師慈悲為上的風範,想來定然不是妖魔族類!」   姜子牙若有所思的回道:「的確如此,看來此子頗得劍宗洪鈞老祖的賞識,不僅僅是因為他手握劍宗神器『龍刃誅神』的緣故,而是確有其過人之處!」   雲雨妍怔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雨妍有個問題想請教先生,不知先生認為耀將軍此時的法道修為到了什麼境地?」   姜子牙有些奇怪的望了望雲雨妍,顯然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不過仍然思忖片刻,答道:「耀陽的元能根基與別不同,似乎受過某個絕頂法道高手灌輸道基,所以在他體內很自然的同時存在著分屬不同的五行玄能,這如果讓任何一個自認天資卓越的人潛心苦修,怕是沒有五百年的純粹修煉,很難達到這種地步!而他得天獨厚偏偏就有這種異稟!」   「同時精修五行玄元?」雲雨妍尚屬首次聽聞這種怪異,驚歎道,「怎麼可能呢,雨妍曾聽師尊說過,修持上乘法道,學陰陽難,修五行易,通陰陽易,並五行難!」   「不錯,『五行歸一』乃是多少法道大家動輒花費千百年來完成的目標!」姜子牙歎道,「誰知在耀陽體內卻似乎毫不費工夫便擁有了它,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依此種種來看,耀陽的修為境地當是一日千里,沒有人可以推敲出他的修為境地究竟有多深!」   「那倒是!」雲雨妍恍然大悟的點頭示意明白了,隨之一句話脫口而出,「如果,耀將軍與小易對戰鬥法一場,究竟誰會更勝一籌呢?」   姜子牙聞言登時啞然失笑,知道她少女心性總是好奇心比較大,但仔細一揣測,心中不免也有了些類似的疑問,當然他最感興趣的還是那名自稱小易的年輕人,他手中的「龍刃誅神」著實令人對其產生高深莫測的想法。   雲雨妍俯視西岐城,道:「戰況既然已經收尾,先生,我們可以回去哩!」   「嗯!」姜子牙點頭,二人緩步循著積雪山徑緩緩向山下而行,漸漸消逝在夕陽映雪的金光餘暉之中。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八章 雪後初晴   雪後初晴   夕陽晚照,大雪已然散盡,只剩下爽朗晴空,清冷寒風。   倚弦與耀陽兩人如同兒時一樣,頭項相接的仰躺在西歧城外一處小丘之上,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西歧兵士拖拉一具具屍身,收集著散落在地的兵戟盾箭。   靜靜觀望著戰場硝煙冷酷的體現,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不多時,一位身披盔甲、滿身血痕的將領策馬來到小丘下,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大聲道:「稟報大將軍,城外戰場已然打掃乾淨,我軍陣亡戰士業已盡數收葬,並依照將軍的吩咐,將鬼方所有兵士的屍身全部火化,葬入萬人塚中。」   耀陽一躍而起,大笑道:「劉將辛苦了!哈,今日托我兄弟的福,靠我西歧戰士的堅韌勇猛,不但將鬼方兵士擊退,更將鬼方主將利茸射殺。所以即刻傳我號令,今日軍中將士不妨盡情放鬆享樂……」   話到此處,耀陽的神色轉為嚴肅,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凡事絕對不可掉以輕心,今晚更要加派人手嚴加監視西歧城外方圓百里之地,以防對方捲土重來!」   那名將士見耀陽不但武功蓋世,神威無敵,更難能可貴的是在獲得勝利之後,毫不驕傲,並考慮周全細細提防,甚至毫不居功,直言承認今日一勝乃是靠了自家兄弟的緣故,如此似海胸襟,立時贏得了這名劉姓將領的尊敬,當即恭首道:「謹遵大將軍之命,末將先行告退!」   倚弦靜靜躺在那裡,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想到以前耀陽口頭上唱到的牛皮話竟然可以成真,今日一戰不但將耀陽在西歧的地位變得更加牢固,如果再加上他自小圓滑,懂得察言觀色,拉攏人心,相信如此下去,日後封侯拜相都決不是兒戲,更何況這區區『建功立業』的小小計劃呢?   但倚弦也知道,如此功績也將耀陽推向這亂世中最為凶險的高峰,想到日後自己的兄弟將會在戰場上血肉橫飛、刀光劍影裡,宮廷中詭秘莫側的政治鬥爭中渡過,一時間,倚弦的心中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倚弦站了起身,說道:「你小子如今倒是風光的緊,功成名就,也算對的起花子爺爺了,不但大權在握,而且還收了幾位嬌美的妻妾,怎麼樣,日後有什麼更進一步的打算哩?」   耀陽偏頭望了倚弦一眼,輕咦了一聲道:「經過了七道輪迴的錘煉,小倚是不是變老了?」   倚弦被這話說得一愣,道:「為什麼這麼說?」   耀陽大笑道:「只有老頭子感懷歲月蹉跎時日無多,才會時不時問一些你有什麼打算之類的話哦!」   倚弦見他打趣,習慣性的抬腳就踹,失笑道:「去你的,我可是為了你好,才會這麼關照的問上一句!」   耀陽閃身早已避開這一擊,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仰望夕陽無限好,道:「或許是因為咱們兄弟倆從前混日子的時間太長,所以滿腦子還是以前那種得過且過的想法,很少有過什麼打算,唯一打算的是,你小子失蹤那麼久,再不見你我就打算去找你了!」   倚弦心中一陣感動,道:「其實,從碰上小仙他們開始,我就知道你在西岐了,只是很多事情一路來拖累的,使得現在才趕來西岐!」   耀陽心中一動,奇道:「你碰上小仙了?他們還好嗎?」   倚弦笑道:「你的兩個寶貝徒弟差點沒把你捅出來,好在當時大亂將至,才能趁機逃過神玄二宗的追查!他們都還好,只是小仙的身子因為受了昔日蚩伯所種的魔符影響,有些虛弱而已,不過你可以放心,病根已經被我拔出來了!」   耀陽的心中湧起一陣愧疚,道:「只要他們現在還好就好,我總是感覺欠了他們很多,但他們已經不在身邊,想照顧也照顧不到了!」   倚弦心中暗歎自己也是如此,不由輕拍了拍耀陽的肩臂,道:「很多事情原本都是這樣,由不得我們選擇的,所以只要想開了就沒事了!」   耀陽點了點頭,舊態復萌,促狹一笑,問道:「嘿,小子,說說最近過的怎麼樣,防風氏那個大美妞兒你後來還有沒有見過?」   倚弦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淡淡道:「見過幾次,只是事情變得越來越糟!噢,我還見到了幽雲……」說著,倚弦緩步踱下了小丘。   耀陽聞言一震,好一會兒才追了上來,問道:「幽雲?她不是已經……你又怎麼見到她的?」   「嗯,她現在是玄門三宗蜀山劍宗的幽雲仙子,洪鈞老祖的關門弟子。」說著,倚弦便將遇見幽雲的前因後果,以及分別之後的種種遭遇說了出來,當然將與幽雲、月嬌與恆恆兩姐妹之間難理難斷的糾纏匆匆帶過,未加細表。   當倚弦說到九離晚宴雲雨妍艷驚四座時,耀陽頗為贊同的大點其頭。當說到倚弦與有炎遺女素柔相遇,知道煉獄頂上素柔身亡,耀陽不由睚眥欲裂,臉色陰沉,對申公豹的卑劣行徑恨不得當場予以殺之。   當聽說倚弦精魄離魂天肉身莫名成鑄,巧得龍刃誅神,煉獄頂上一戰震驚四大法宗,聲名哄傳三界之時,耀陽不由也直感熱血沸騰。尤其聽到輪迴集驚險萬分的遭遇,耀陽大為感慨,大歎自己未曾趕上這等好場面。   直說到倚弦將土行孫本命元根禁錮解去,救出有炎氏族人,更將魔宗五大宗主之一的祝蚺殺死之時,他又不由拍手叫好,大呼痛快。待到倚弦將近來諸般事情一一表完,耀陽才頹然蹦出一句話:「為什麼你碰見的事情都那麼精彩,見到的老熟人都個個是絕世大美女,我卻偏偏遇到那個姜子牙,然後還被人使喚孫子似的呼來喝去。」   倚弦聽後登時頓住腳步,倒吸一口冷氣,驚訝道:「以你我的身份而言,姜先生怎會容你在西歧耀武揚威至今呢?」   耀陽皺眉道:「我也不清楚,當時我一口否認魔星身份,姜先生只是後來隱約有對我說了句『虛實真假之辨,世上又有幾人可以看透呢?』,也許他是沒發現,也許是看咱們兄弟可憐,故意放我一馬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耀陽緩緩將別後所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倚弦靜靜聽著耀陽的敘述,每當聽到驚險之處,都深深為之感同身受。   當聽到夢塚碰上小千三兄妹的經過,不免為之莞而一笑。而他得知耀陽跌落萬丈懸崖,心中難免隨之一緊。尤其是聽到耀陽為了尋他重返朝歌的遭遇,心中頓時感動非常,特別是耀陽那把火,他更是拍手稱快。卻在聽到九尾狐用他的下落威逼耀陽的時候,心中悲憤莫名。   當聽說耀陽義救西伯遭尤渾阻攔而受傷的經過,倚弦笑道:「我已經幫你報了仇,在我來西岐以前,尤渾就被我幹掉了!」耀陽聞言大感快慰。   兩人且走且行,繼續聽耀陽說他的光輝發跡史。   哪知耀陽說到中途,頓了頓搖頭道:「他奶奶的,除了去朝歌之外,別的時候混在西岐在朝為官,都沒什麼好說的,日復一日都是老樣子,悶得要死,所幸還有人兒她們陪著,儘管壓抑的很,不過還算得上消遙自在哩!」   「好一個在朝為官,逍遙自在!」倚弦大笑道,「看你的樣子,倒還越來越有些官模官樣了!」   「有官樣嗎?」耀陽好奇的擺弄一身的戰甲,甚至附帶整理了一下頭盔,道,「我自認還算有模有樣的,才不像那幫子庸庸碌碌的大小官員,你小子甭有事沒事來打擊我!」   倚弦輕笑二聲,正色問道:「如今人間界大亂,四大伯侯,百鎮豪雄,蠢蠢欲動,加上妖魔二道各方勢力在後推波助瀾,尤其是西岐這暗流波湧的帝王之爭,著實已成為四大法宗爭奪三界主控權的前沿陣地……小陽,你真的決定要走這條路了嗎?」   耀陽無奈的搖頭歎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踏足這個泥潭,現在各方面的關係已經搞得我焦頭爛額……只是一旦想到從前那般渾渾噩噩的生活,倒還真是比不上現在來得多姿多彩,應該說現在的生活更有意義吧!」   倚弦默然,他知道三界是個大染缸,遲早會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尤其是他們的隱秘身份,一旦被神玄二宗得知,即便兄弟倆並未行兇作惡,最低限度也必會遭至禁錮自由。   倚弦雖然很想勸耀陽打消這個念頭,但又素來知道耀陽心性從來要強的很,一旦認定的事情便很少去改動過,而且耀陽自小就有建功立業的夢想,而他現在既然已經非常好的朝這個方向走了,自己為何還要橫加阻攔呢?   耀陽一手搭在倚弦肩背上,大大咧咧的說道:「咱們兄弟倆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們以後可要好好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才對得起花子爺爺當年的教誨,讓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可以為我們感到驕傲!」   倚弦想起花子爺爺,心中甚是懷念和神傷,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不好與人交往,所以人前那些繁瑣的事情就由你去交涉了,我呢,只管盡量幫忙就是!」他現在心中最大的願望便是幫助耀陽完成他的夢想。   耀陽看了倚弦一眼,笑道:「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羞答答的跟女孩子似的!」   倚弦對耀陽的打趣早已習以為常,道:「只是因為這世間的紛爭是非難斷,糾葛不清,特別會遇到不少你不喜歡之人,還要迫不得已跟那種人打交道,你不覺得不舒服麼?」   耀陽哈哈一笑,道:「老實說,虛與委蛇這一套跟那九尾狐用得多了,所以用來對付其他諸輩還是輕鬆自如的,在我感覺裡面,這就像是一個比較容易的遊戲而已,對手各有強弱,哪有什麼不舒服的?」   倚弦又好氣又好笑道:「跟九尾狐虛耗是真的沒辦法,畢竟保命重要,現在我們單打獨鬥或許仍然不是那妖婦的對手,但若要說到逃生,料想應該還不是難事,而且我們兩兄弟聯手即便是那妖婦也未必是我們對手。所以從今往後,我們不必再去做這些虛偽之事?」   耀陽道:「說來人世間的各種禮節也不儘是虛偽之事,其實都相差不大,我應付得多了,自然沒有問題。若說與妖婦動手,我還是有些顧慮的,萬一被妖婦說出我們的身份,就算是人兒她們也有可能受到連坐的威脅。」   倚弦說道:「這個又有何難,我們若隱身三界中某個秘地,保管天下沒有幾人能夠找到我們!」   耀陽不甘道:「但我辛苦創下的事業豈不就此毀於一旦?再則說來,西岐城的安危我豈能不顧?」   倚弦滿面憂傷地看著此時滿地狼藉的戰場,終於忍不住語重心長的問道:「看看這滿地瘡痍,想想又有多少性命葬送於此,你難道想更多的人為了你的理想而犧牲?,建功立業,你真的看得那麼重麼?」   耀陽聞言陷入沉默中,過了許久他才轉頭深深地看向倚弦,反問道:「小倚,你還記得王奕大哥他們嗎?那些跟從前的我們一樣,仍然在每日鞭撻壓迫下苟延殘喘的下奴兄弟們!」   倚弦點頭道:「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們哩!」   「我當日在朝歌見過他們!」耀陽腦海中再度浮現當日在朝歌相見的事情,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   倚弦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情,道:「真的嗎,他們現在還好麼?」   耀陽將當日的經歷細細說了出來,語帶苦澀的說道:「以他們現在的身份,你想會好嗎?可恨當時我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無法救他們出來。即便救出他們以後呢?是任他們繼續挨餓受凍還是帶著他們修行法道,你應該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修練法道。」÷   耀陽接著錚然道:「小倚,你可想過王奕大哥他們過得是什麼生活?我們幫助了王奕大哥他們又怎麼樣?整個天下何止只有王奕他們這些下奴在受苦,其他平民何嘗有好日子過。我答應了王奕大哥一定會讓他們重獲自由,以前沒有這種本事,現在我有了一定的實力怎麼能放棄呢?」   倚弦微怔看向耀陽,訝道:「沒想到這些問題你想得這麼深,不過這些問題的確需要擔心,但你有沒想過,這場紛爭已經夠複雜了,若再加上你不知又會導致形勢向什麼方面發展?此紛亂天下對百姓加害太深。」   耀陽毅然道:「正如你所言,所以我才不能獨善其身,我會跟西伯侯提出推翻殷商王朝的建議,務必盡快結束這亂世,重還天地一個清明,還千萬百姓一個安定。還有就是我不想讓神魔玄妖四宗出手干預天下大勢,塵世間的事情就只有塵世中人做主,那些在背後操縱的傢伙要不就親自出場,要不給我滾回鬼窩縮著去,少在一邊瞎攙和。這群傢伙明明想控制天下大勢,卻又裝作對塵世不屑一顧的模樣。」   倚弦沒想到耀陽對神魔玄妖四宗的成見如此之深,道:「你不是想要憑一己之力來跟四宗做對吧?」   耀陽撇了撇嘴道:「我才懶得跟他們鬧,只要他們別再來瞎搗亂就行。從我們遇到那些四宗人馬來看,他們差不多都是那副嘴臉,真讓人不舒服,惟獨就姜先生和雲雨妍好一點,嘿,特別是雨妍姐……」   倚弦笑罵道:「臭小子,你已經妻妾滿堂了,又想打人家什麼主意呢?」他心中反倒想起上次牛頭山有炎氏的事情,再加上幽雲本身也屬玄宗弟子的緣故,他的心中對神玄兩宗沒有很大的厭憎感了。   耀陽少見的面色一紅,嚷道:「你胡說什麼,她可是真心關心我的好姐姐,別用你的齷齪思想來度我君子之腹。哼,小子,為了這句話我便要與你一較高下,看看你近來到底有什麼長進!」   「我也正有此意!」倚弦大笑出聲,順手從地上抄起一把長矛在手,他知道耀陽並沒有神兵相助,他自不會用出龍刃諸神,不過自得龍刃諸神以來,修為一日千里,學靈悟劍訣、悟八卦玄法,加上元能深厚,哪怕每一樣最尋常的利器到了手中也不亞於任何上等法道利器。   耀陽玩心大起,更何況歷來修持玄法,身旁便無良友相伴,缺乏法能熟練的經驗,此時難得好兄弟重逢,豈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當即喝道:「我來哩!」話音剛落,耀陽足尖從地上挑起一柄長戟,隨手開立,戟尖直指倚弦。他何嘗不是信心十足呢?得《幻殤法錄》以後,他進步神速,直到獨龍譚悟道殺崇黑虎,讓他的修為難以估計地大進一步,現在的修為已非常人可比。   旁近負責清理戰場的兵士見到主將興致這麼好,都閃到一旁鼓掌歡呼起來。   耀陽與倚弦正面對視,銳利的眼神在空中相觸,異能相互鎖定對方的身形,爆出一連串看不出的火花,兄弟倆發出撼人的無匹氣勢,晃若實質一般地對撞在一起,各不相讓。   淒寒冷風捲起,吹過一片淒涼的戰場,帶著一陣逐漸減淡的血腥味,隨著前進,風勢不斷變強,慢慢地形成剛烈的勁風。但風勢再強卻始終無法減弱戰場上兩兄弟所發出的悍然氣勢,更令到旁近的兵將直欲窒息。   耀陽的剛烈霸氣,倚弦的凌厲飄逸,兩人皆已非昔日無力之輩,一身法道修為足以馳騁天下,傲視同輩高手。兩人均知道眼前的好兄弟已不是當年任人欺辱的角色,而是叱吒風雲、能縱橫三界誰都不敢看輕的人物。   無論是耀陽還是倚弦,想起以往的悲慘日子和現在終於有所成就,心酸之餘都不免為對方感到欣慰,相視一笑。   「哈,看樣子不錯啊。那我就先來吧,小倚看招!」耀陽驀地大喝出聲,持戟一抖,頓時火氣四溢,狂猛的熱力瞬間四處散開,熾熱的五行玄能幻化出燃焰巨獸,對倚弦虎視眈眈,作勢欲撲,渾身焰火竄起狂漲,凶態暴露無疑。   倚弦長笑道:「來吧!」揮矛連震,依然淡然卓立風中。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九章 意料之中   耀陽說來便來,長戟劃空而起,劃過一道長旋的軌跡,向前擊出,遠遠望去,彷彿那只烈焰巨獸驀地張牙舞爪開始撲向倚弦,勢若焚天。   「好傢伙!」倚弦微微一驚,心中不由為自己的好兄弟有如此成就而感到高興,目光中除了讚賞之外,絲毫不懼,手中長矛一挑,寒氣崩然而出,新近悟出的「回龍旋」,以「寒星變」之勢瘋狂旋出,在臨近攻勢之前霍然集中,合撲衝向那股炎能巨獸,寒罡如刀,仿若暴風雪中無數冰刀齊齊斬出。   耀陽見勢大聲叫好,揮戟成圈,炎能巨獸躍起而嘯,竟避開「回龍旋」的寒罡席捲,再度再襲倚弦而去。倚弦飄身急退,冰火異能加速摧發,長矛急展,「回龍旋」遽然回馳,同時倚弦手捻「靈悟劍訣」,看似毫無章法的一矛刺出。   寒星閃現,這一矛蘊足冰晶異能,憑空刺出,沒入耀陽所發的炎能漩渦之中,耀陽已揮戟再變,巨獸化身閃電般直擊倚弦,卻正迎上倚弦這一刺。耀陽一驚,沒想到倚弦竟會有此詭妙一招,急忙舞戟牽動炎能閃避。   誰知倚弦長矛轉圜間,竟產生一種莫名的牽引之力,其力生生不息,轉換變化,卻是暗含八卦變幻,硬生生將烈焰化成的巨獸困在原處。   耀陽自有辦法能讓本身炎能脫困,卻並未依法施為,反而乘勢身如瞬電,轉眼就到了倚弦面前,戟柄如勾紮實地砸出,其中蘊涵天火燃燒的五行玄能足能燒融一切。   倚弦的「回龍旋」早已吞噬了炎能巨獸,兩者同化為虛無,不過他對耀陽大為佩服,沒想到耀陽在這片刻之間就斷定炎能虛形必滅而果斷放棄,早一步搶得了先機。   此時耀陽襲來,倚弦又落於下風,但他沒有任何遲疑,長矛震出冰寒烈勁,有如活了一般,矛尖絲毫不差地正點中襲來的戟柄。   「鏗!」冰屑火星同時飛濺,冰火二勁狂猛迸發,兩人受反彈之力所震,身形不由自主同時向後跌退。   倚弦一退不止,順勢身形後移。   耀陽卻截然相反,在空中堪堪穩住就立即摧發五行玄能,「風遁」全速而進,當中暫緩的時間不到半瞬。耀陽趁機朝倚弦魅幻一笑,手中長戟沒有任何保留,舞空擊向倚弦。   倚弦臨變不亂,隨風而動,長矛晃若無跡無蹤,憑著歸元異能的牽引,每一次的動作,沒有任何徵兆,卻剛好抵住耀陽的攻擊,架住了這一戟劈落——   「鏘!」異響震耳欲聾,旁近兵將盡不能忍,急急再避數丈之外。   兄弟倆的身形一觸即離。   耀陽已經對倚弦之能有了較深的認識,身形稍頓,笑讚道:「小倚,想不到你的元能修為這麼精湛,而且跟我的玄能稟性完全不同,果然好生利害!」   倚弦長矛橫胸而立,微微一笑道:「小陽的本事也不弱啊,五行玄能與別不同,威力更是不同凡響!」   耀陽吁出一口氣,大笑道:「小倚,我方才並未使出全力,今趟可不同了,你要小心了,準備好了麼?」   倚弦含笑點頭道:「儘管放馬過來!」   耀陽大喝一聲,再蘊足五行玄能,足能焚燬天地萬物的天火暗勁行經長戟,戟身頓時變得通紅,轉眼間揮出成一個半弧,以難以言喻的優美之勢砸向倚弦,但其勢狂猛卻如大海驚濤,不過一戟簡單砸出,卻以狂霸之勢將倚弦所有可以反擊的可能壓滅,完全鎖定了倚弦的所有方位。   倚弦暗暗心驚,料不到耀陽竟有如此成就,心念急閃,長矛自然按八卦妙法遞出,由死轉生化驚變杜,配合獨特的腳下步法,長矛掠空,四平八穩,準確無誤地將耀陽這一戟的走勢擋住。   「好!」耀陽沒有絲毫遲疑,一戟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攻勢,五行歸一的元能催發長戟有若銅龍冒著熾白的火焰,以勢不可擋之威吞噬倚弦。耀陽之勢強如濤海威岳,若泰山壓頂,強悍無匹,若非倚弦新悟八卦妙法,初遭此擊恐怕已是手忙腳亂。   耀陽沒有片刻停息,展開狂野攻勢,攻得痛快淋漓,毫不拖泥帶水,也無任何阻隔。但倚弦卻亦是守得飄然瀟灑,長矛閒點無不怡然自若。   戰場之上,烈焰冰雪同時呈現,詭異而浩蕩的撼勢讓凌厲淒烈的寒風不敢接近。耀陽和倚弦不需要只詞片語,對招間毫不保留的攻防,讓同出一源的兩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一舉一動的妙處。   那種感覺奇妙無比,卻讓兩人如海綿吸水般盡數將之吸收,一招接著一招,每一招都有新的變化,每一招都有新的進步。   兩人全力而為,不知對了多少招,最終倚弦喘氣道:「好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了。」   耀陽何嘗不是全身疲累,而且對招中所學的並不是一時就能融會貫通的,他深知若是純粹相較法道修為而言,他仍是稍遜倚弦一籌,聞言立即停手道:「小倚,算你行,我認輸了!」   倚弦一愣道:「我們還未分出高低,你怎麼就輕言認輸呢,這可不像你,記得小時候我們倆玩摔跤,你從未服過輸!」   耀陽棄掉長戟,道:「小時候難免爭強好勝,再說,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輸贏自家事,有什麼丟人的!」   倚弦心頭大慰,兩人對視大笑起來,轉而同時忍不住仰天長嘯,將心中的興奮與暢快表露得更加痛快淋漓,仿若重又回到少年時光一般。   耀陽與倚弦一起回了將軍府,三女遠遠出迎。   倚弦對著三女拱手行禮,又是一番稱呼上面的糾纏不清,好不容易入了府,耀陽驀地想到應該入宮親自稟報戰況的事,正待動身之際,忽聽府外快馬蹄聲,片刻後,金吒入得廳來行禮落座。   耀陽一驚,問道:「金吒將軍,難道有何重要軍情不成?」   金吒忙搖頭道:「大將軍不要誤會,鬼方忙於利茸的靈喪之事,哪有閒工夫來擾我西岐安寧,南域聯軍勢單力薄長途勞頓,躲我們還來不及,哪還敢來自取其辱!末將此來,是為了替侯爺傳個口諭!」   耀陽的心這才定了下來,問道:「哦,是什麼口諭,想不到我正準備入宮,侯爺就急著給我來口諭了!」   此時,一名婢女端來盅茶,金吒端起一口飲盡,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侯爺體恤你今日征戰大功,又知你剛剛與妻妾見面,便命我通知你,而是特許你今晚可盡享團圓之樂,明日才入宮稟報戰況。   耀陽大喜,招呼金吒在府上吃過飯再走,金吒憨厚的笑了笑,道謝道:「大將軍如今不在城樓之上,末將便要一力擔當將責,所以先行告退了!」   耀陽想想也是,只能准了金吒離去。   看著金吒離去的背影,倚弦點點頭道:「陳塘關李家果然不同凡響,三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非比常人!」   耀陽對此極為贊同,笑道:「咱們倆都見過金吒和那吒,就差個木吒了!」   倚弦想到那個鬼方公主的事情,便問道:「耀陽,你知道那鬼方公主玉璇現在在還在西岐城麼?」   耀陽心中震了一下,想起昨晚與玉璇一夜風流,不由回頭看看笑語吟吟正在一旁閒聊的三女,心中暗有愧疚之感,但又奇怪倚弦怎麼會知道玉璇,甚至還有意問起呢?他有些忐忑不安地道:「你怎麼會知道玉……鬼方公主之事的,難道她有什麼問題嗎?」   倚弦正色道:「問題大了,你可知道致成落月谷藏兵,鬼方、南域聯軍包括脅持三位嫂嫂的主謀是誰嗎?」   耀陽已經大感不安:「是誰?」   倚弦緩緩將初次在南域大軍營地中見到玉璇和跟蹤玉璇到落月谷、谷中秘洞巧遇三女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道:「這鬼方公主隱藏很深,看樣子也很有些手段,我懷疑這次城北胡兵作亂之事,十之八九也是她搞的鬼。」   旁邊的人兒、妲己、冰兒三女連聲稱是,梅若冰更微皺纖眉道:「當日就是她派人謊稱你有事要我們過去相見,我們才沒有防備跟了過去,誰知進入她一早布下的陷阱,受法陣控制而無力還手,被她使了封印擄掠過去。」   「怎麼可能?」耀陽更是心中大震,不由大驚失色,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當然知道,這種事情經過自家兄弟和女人嘴,便絕對不可能騙他,但他仍是很難接受這個玉璇便是從前那個鬼方胡女的事實。   尤其是當他們發生關係以後,他對這個玉璇更是多添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這種感覺說不清楚,卻讓他甚為掛心,此時突然聞言玉璇一直都在欺騙他、利用他,無論從哪一方面,他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得他不信。   人兒嚷道:「怎麼不可能,她還害得我們被關了這麼久的時間,想起來就惱火,如果她現在膽敢在我面前出現,我一定要將她挫骨揚灰,然後將其靈魄墮入十八層地獄飽受酷刑,否則不足以消我心頭之氣!」   耀陽前思後想,聯想到的確自從玉璇來到西岐後,西岐大軍就處處落於下風,不由黯然道:「想不到玉……這個女人真的是鬼方的奸細……」   倚弦看出耀陽異樣的情緒,道:「不如現在派人去她常住的地方找找看,如果她已經離開了,那就表示這一切的確是她所為!」   耀陽遲疑一下,略為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傳了隨身一名劉副將帶齊兵馬前去「驪園」驗證事實真相。   倚弦對劉副將道:「劉將軍切記要小心,只因那鬼方公主乃是懂得法道妖術之人,你們一旦遭遇她,盡量小心行事。」   人兒正愁心中悶氣無處發,聞言喜道:「我也覺得應該小心一點,這樣吧,我跟劉將軍一起去吧。」說完就跟隨劉副將跑了出去。   耀陽苦笑一下,不知道等會兒如果可以見到玉璇的話,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共歷生死,倚弦如何看不出他的神情,雖不是很清楚,但仍可以非常確定他有心結,便淡笑道:「那鬼方公主見攻城失敗,又知道三位嫂嫂已經被救,定不會坐以待斃,現在應該早已離去,劉將軍此去恐無所獲。」言下之意頗有寬慰的意味。   耀陽知道自己關心則亂,否則怎麼可能會想不通這個淺顯的道理呢?此時見到妲己和梅若冰投來的狐疑目光,耀陽更是不敢正面對視,轉身避開她們的眼光,卻只能看著倚弦苦笑不已,表示無奈。   倚弦安慰地對他微笑一下,氣氛有些怪,耀陽為了打破這個僵局,隨口問倚弦道:「你剛才說過是殺了尤渾,對嗎?」   倚弦知道他為的是岔開話題,也順著他的話道:「沒錯,怎麼了?」   耀陽吃驚道:「你不知道,那傢伙的真實身份可是妖君厲煞,你小子能殺他,真是乖乖不得了,不過老實說,你小子沒有用什麼陰謀詭計吧!」   倚弦知道他無話找話,不過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啊?」   耀陽擺出一副不解氣的樣子,道:「嘿,上次那傢伙打得我那麼慘,本來我想趁現在修為大進去找他報仇,誰知被你這小子先下手了,現在你叫我找誰去啊?這比帳先算在你頭上了。」   倚弦笑罵道:「臭小子,我幫你報了仇還不好嗎?你小子別恩將仇報。」   兩兄弟自是笑罵一番。   在耀陽有些不安的焦急等待中,時間慢慢過去,幾刻鐘後,劉副將和人兒失望而歸,玉璇果然已經不見。耀陽歎了一聲,神色黯然,由此可以完全肯定方才城中之亂是她所為,那種被欺騙的感覺難受極了。   哪知劉副將拿出一封由薄絹而製成的信,道:「稟報大將軍,我們雖然沒找到鬼方公主,但在驪園寢宮中搜到這封信,上面寫著好像是那鬼方公主特意留給大人的!」   「哦,信?」耀陽聽得精神一振,正欲伸手接了信封,誰知旁邊的梅若冰比他還快一步,先將信搶了過去,哼道:「這妖女的信有什麼好看的?」   人兒也嗔道:「不錯,她一定又是施了什麼詭計,把信扔了吧。」   耀陽心中不悅,卻還是和氣地道:「冰兒,別鬧了,把信給我!」   梅若冰神色很不高興地道:「我這是在鬧嗎?」   耀陽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忙柔聲道:「好了,把信給我。」   梅若冰臉色更是有如寒冰,冷道:「你為什麼這麼緊張這封信,難道你跟這個妖女有什麼關係不成?」   人兒一聽也急了,叱道:「這妖女有什麼好的,別忘了是她把我們抓走的。也是她令到耀大哥差點功敗垂成,你可千萬不能跟她有什麼。」   梅若冰微怒道:「今天你不將這事說清楚,就別想拿信。」   耀陽心中本就有愧,又對玉璇之事煩惱得很,聽到這話不由臉色一緊,心頭一陣火起,雙眼利光閃出,喝道:「你要跟我討價還價,要挾我,是不是?」   梅若冰沒想到耀陽會因此發火,不由一時間呆住了,人兒也怯生生躲到妲己身後,不敢再說什麼。冰雪聰明的妲己見狀忙拉住梅若冰,從她手中拿了信遞給耀陽,寬慰道:「冰兒,你別理他,他也只是一時氣頭上罷了。畢竟那個女人太過狡猾了,耀大哥說笑而已,看他還真敢拿你怎麼樣?」   「你……你好……」梅若冰這才反應過來,環視廳中略現尷尬的劉副將以及倚弦等外人,突然掩面哭著轉身出了客廳。   倚弦一早在旁觀望,見是耀陽家事一直不便插嘴,此時實在看不過去,走近耀陽,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陽,你醒一醒!」   耀陽也很是後悔剛才發火,接過信後怔怔看著梅若冰離去,不知該怎麼辦?直到倚弦走出來,將一絲寒冰異能一掌拍在肩上,他靈台一片清明,這才恍然大悟,人兒喊道:「耀大哥,冰兒姐姐都被你氣跑了,你還不去追她回來。」   妲己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在這個關鍵時候,冰兒如果一個人被氣走,一定很危險的,如果恰恰中了那個妖女的計謀,豈不更糟,你趕緊去把她追回來吧。」   倚弦點點頭,道:「妲己說得沒錯!」   耀陽想到許久以來冰兒為自己所受的委屈,自己倒是對不起她不說,還為了利用他的玉璇而凶她,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忙向倚弦和金吒尷尬一笑,隨後緊跟冰兒後面追去。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十章 南域大軍   梅若冰畢竟法道修為不是很夠,或者本來就沒想過真的跑遠了,而是在府中後園一帶徘徊,不久就被耀陽追上了。   「冰兒,冰兒……」耀陽將她攔住,吶吶道,「對不起,冰兒!」   梅若冰俏眼通紅地白了耀陽一眼,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你乾脆永遠也不用管我了?」   耀陽忙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歉道:「剛才我不該發火的,是我錯了,冰兒,你就別再生氣了,我也是被氣的……」   「是嗎?」梅若冰睨了他一眼,從他的手掌中拉出玉手,淡然道,「我生什麼氣啊,又哪來的資格生氣?」   耀陽連忙涎著臉道:「你是我的老婆,當然有資格生氣。」   梅若冰聞言臉上一紅,嗔道:「誰是你老婆,誰願意做誰做去?」   耀陽一見她嬌嗔,立知有戲,馬上趁熱打鐵,再次抓住她纖白的小手,道:「冰兒不是耀陽的老婆,那還有誰是呢?好了,你別再生氣了好嗎?」   梅若冰胸中的氣還是不肯消,哼道:「你為了那個抓我們威脅你的妖女跟我發火,哪有認為我是你的什麼人嘛……乾脆你去找那個妖女跟你做老婆好了。」   耀陽連連道歉:「怎麼會?」見冰兒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忙拿出罪魁禍首——那封信,對冰兒道,「你不信,這封信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我不看了。」說完「天火炎訣」驀地發出,火光閃動,信在他手中立時化為煙塵。   梅若冰看了破涕為笑,嬌聲道:「你就會哄人。」   耀陽一把摟住她,道:「我不哄自己的老婆還能哄誰呢?」   梅若冰滿臉甜笑著依偎在他懷中,突然道:「耀大哥,我出來很久了,所以想回去看看爺爺!」   耀陽立即反對道:「不行,你一個人到處走太危險了。這樣吧,過些日子等我閒下來的時候,陪你一起去吧。」   梅若冰搖頭道:「不用了,耀大哥你現在這麼忙,哪有什麼時間,也不好為了我的這點小事而耽誤正事。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施法通知了爺爺,他會接我的。」   「既然有梅老前輩在,我就放心了。」耀陽放心地點頭同意,對於梅若冰的爺爺梅清遠的能力他還是不敢小看的。   梅若冰聽他同意,反而又嗔道:「你是不是很想我走啊,一聽我回去就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耀陽自然大叫冤枉,兩人就這樣笑鬧著回了內廳。眾人等待多時,見兩人和好歸來,俱是大為高興。   此時,府門外傳來一聲吆喝:「侯爺駕到。」   話聲未落,只見西伯侯姬昌在眾護衛的保護下,出現在廳門前。   耀陽趕忙讓人兒等三女先行回房,自己和倚弦以及劉副將等人迎上前去,跪禮相迎。   姬昌進廳就大笑數聲,道:「起身吧,無需多禮!耀將軍此次可真是立了天大的功勞,此次保我西岐不失之功,本侯非得好好重獎你不可。」   耀陽領著大家起身,忙道:「這是多托了侯爺天威以及西岐將士之勇,耀陽哪有什麼功勞可言?」   姬昌點頭道:「耀將軍就不要謙虛了,本侯已經聽聞整個戰況過程,自是非常清楚你這次的功勳非以往可比。若此功不獎,還有什麼可以獎勵的?」   耀陽懇切的說道:「能夠守住西岐,耀陽並非全功,最大的功勞應該是為我西岐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侯爺不如先行獎勵撫恤他們為重!」   姬昌歎道:「這個當然,本侯豈會不賞賜拚死保衛西岐的萬千將士?但是耀將軍身為主帥,在如此內外壓迫的困境下能夠力挽狂瀾,本侯若是不重賞,豈非顯得我西岐賞罰不明?還望耀將軍萬勿推辭。」   姬昌的話都說到這分上了,耀陽再推辭反而不妙,當下便道:「侯爺言重了,那耀陽就只能先行謝過侯爺賞賜了。」   姬昌身後的宮奴驀地行出,雙手恭敬的捧著一卷簡帛,肅然道:「龍翼將軍耀陽聽候聖諭封賞!」   一聽聖諭,耀陽與身後一眾人等立即跪低下來,耀陽肅容回道:「龍翼將軍耀陽在此聽候聖諭封賞!」   宮奴展開簡帛宣讀:「奉聖祖母諭詔,龍翼將軍今次守城苦戰功高,特賜黃金千兩、明珠百顆、緞帛千匹,官職連升三級,拜虎威大將軍,俸祿同升三級,以資獎勵!此諭。」   耀陽雖然在守城作戰中暫代大將軍之職,但還是沒想到聖祖母竟果真封了他做大將軍,他微微怔了一下這才領諭謝恩,道:「多謝聖祖母、侯爺賞賜。但此戰之勝,更有一人比耀陽更有功勞,若非他在最危急的時候出現,助我軍大獲全勝,耀陽早已無臉再見侯爺!」   倚弦苦笑連連,暗暗叫糟,知道自己即將被耀陽出賣,但是當著在座眾人,尤其還當著西伯侯面前,他又不便警示耀陽,只能硬著頭皮聽任耀陽擺佈了。   姬昌聞言也是興奮不已,道:「耀將軍說的高人,是否就是中途出現解救你妻妾,天人之威震撼鬼方的異人麼?」   「不錯!」耀陽點頭道,「此人便是我的兄弟小易。」   倚弦見自己終於被拖下水,只能背著姬昌狠狠瞪了耀陽一眼,無奈地起身向姬昌行禮道:「草民小易拜見侯爺。」   「快快免禮!」姬昌連忙扶起倚弦,端詳半天,倍感驚異道,「今日早早便聽說有先生的出現,想不到易先生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神威!」   耀陽立即驅前將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當然有些事自是不會說的。當姬昌聽到倚弦一人在敵軍中來去自如,大發神威,不由連歎「高人」,害的倚弦不停在旁連聲謙讓。   等耀陽說完,姬昌立即道:「易先生真奇人也,此次助我西岐更是大功一件,本侯可賞先生千金,官封將軍之職,尚請先生留下助我西岐成事如何?」   倚弦大感為難道:「還望侯爺見諒,草民生性隨便,不是為官的料子,而且一身又為瑣事脫不開身,恐不能替侯爺辦事。」   姬昌不肯氣餒,再次勸道:「先生高才,豈可埋沒。先生不妨先將瑣事辦完,本侯必會重用先生。」   倚弦如何會肯,神色間甚是為難。耀陽知道倚弦的性子,剛才只是惡作劇而已,當然不會真的令到倚弦難堪,此時便替倚弦解釋道:「稟侯爺,小易非是不願為侯爺辦事,但他所處之事並不是在人界範圍之內,絕非一時半刻所能結束的,侯爺恐怕等不了這麼多年。而且小易他已不適合在塵世浮沉,這有礙他的修為,所以恐怕不能幫到侯爺。」   「原來如此,那本侯也不為難易先生了,若先生什麼時候有心於此,本侯定虛位以待。」姬昌雖然失望,但是還表現得甚是大度,並未因倚弦的拒絕而懊惱。   倚弦心下實在不忍令到一位明君失望至深,道:「其實,我與耀陽乃是兄弟,西岐有事便是耀陽有事,我豈會置之不理,所以還請侯爺放心!」   姬昌聞言大慰,更賞賜了耀陽身邊的幾員副將,並下令明日犒賞三軍。   當晚,眾將就在耀陽的將軍府聚餐一頓,慶祝此戰大獲全勝,姬昌再次露面,大肆讚揚他們此戰英勇,眾將無不熱血沸騰地表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來捍衛西岐安危。   對這方面,兩兄弟是明眼人,知道姬昌此番行為雖不是做作,但難免收買人心之嫌。私下裡,耀陽歎道:「看來姬昌這西伯侯可不是做假的,就這簡單的幾個神情動作言語,想不抓住眾將官的心都難。」   倚弦點頭道:「此話倒是不假,姬昌能有如此魅力,又能將西岐治理得如此之佳,難怪朝歌那邊如此忌憚他。」   耀陽道:「不錯,朝歌那邊早就想找個機會除掉西岐這個眼中釘,可惜有我這個福星在,讓他每次都會化險為夷。」   倚弦笑罵道:「就你這小子會吹!」   耀陽自豪道:「我哪是吹呢,你不想想是誰幫他將西岐穩住了,說到底你可是我的兄弟,不是我你肯幫西岐嗎?所以沒有我,西岐早破了,姬昌哪有現在這種好日子過。」   倚弦當場澆了他一頭冷水,道:「雖然不能完全說沒有你的功績,不過,你不想想今日的景況多危險,西岐城差點被攻破,你難道還不接受教訓嗎?」他不想耀陽始終得意忘形而最後慘遭失敗。   耀陽老臉一紅,訕訕道:「這是意外,意外……」   「別鬧了,說點正事。」倚弦低聲道,「還有一件事,南域此次過來其實也是無可奈何,只是因為鄂崇禹尚未完全準備好,不敢馬上與朝歌翻臉,所以才不得不派兵來攻西岐。或許我們可以從這點入手,讓南域大軍主動撤兵,如此西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耀陽愕然看了倚弦半晌,道:「你不會是說,你願意回去做這個說客吧?」   倚弦點頭道:「雖然我不敢作出保證,但是我會盡量去嘗試一下,不過還是很有希望的!再說濮國兵馬一日未動,虎遴漢定然會有所懷疑,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回去的話,恐怕會對老土他們不利。」   耀陽沉思點頭道:「不管能否成功,此行確實都是勢在必行的,儘管現在西岐已脫離困境,但仍然處在鬼方和南域大軍的夾縫中,一旦雙方糾集兵力繼續與西岐角力,始終對西岐不利。」   倚弦點頭道:「不錯,若是南域大軍肯退兵,西岐之危自解。故而此去非常必要,若能說動虎遴漢,此次西岐之危就可以完全解除。」   耀陽道:「說得是,這樣吧,不如等會兒我和你同去南域大軍駐紮處,去勸降虎遴漢,如何?」   倚弦卻搖頭道:「不妥,現在雙方初次交戰完畢,西岐軍剛勝,你身為西岐軍主帥這時過去難免會有示威之嫌,虎遴漢在南域本是尊貴之人,怎麼也會有幾分自傲,豈肯受到脅迫,若你同去,反而容易搞砸事情,所以由我一個人去足矣。」   耀陽皺了皺眉,想想也是,只能放棄。   倚弦跟耀陽交待了幾句,便乘著夜色出了將軍府。   夜色中,倚弦的身影有如流熒劃過,快接近南域大軍營地之時,卻突然消失無蹤了。   倚弦使出「千符隱」暗中遁入南域大軍,唯一的法道高手——化名尤渾的妖君厲煞已經被他所殺,餘者法道修為淺薄,根本無人能察覺。其實即使如祝蚺甚至於陸壓此等高手,若非刻意搜索也難以發現他的所在,常人又怎麼可能感覺得到他的所在。   倚弦仔細查看了營地佈置,找到濮國將士駐紮所在。倚弦找到土行孫主營所在,悄然遁入其中,但營帳內空蕩蕩的,土行孫那傢伙居然不在。若非有土行孫穿的金麟戰甲,他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呢?   倚弦心忖道:「現在已是晚上,土行孫怎麼會不在自己營地中,難道自己出手救人助耀陽守住西岐城之事已被虎遴漢查知,所以連累了土行孫?」   正焦慮思忖間,倚弦聽得帳外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是兩個人的聲音——土行孫和紫菱。紫菱一直念叨著倚弦什麼時候回來,土行孫看來是一直打著哈哈,推托著應付。   到了土行孫的營帳外,紫菱道:「我先走了,什麼時候有易大哥的消息,記得馬上通知我!」   土行孫連連稱是,紫菱正轉身欲回自己營帳,倚弦已經掀開帳廉,道:「你們兩個都進來,我們有事談談。」   紫菱一愕,立即驚喜道:「易大哥!」   「易大哥,你回來了。」土行孫也是大喜,指了指紫菱,故作無奈地聳聳肩。   倚弦豈會不知紫菱丫頭的纏人功夫,理解的一笑,道:「好了,進來再說吧。」   土行孫和紫菱進了帳,紫菱立即粘在倚弦身邊不肯離開,倚弦拿她沒辦法。倚弦等土行孫坐下後,問道:「你們剛才怎麼出去了?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哩。」   土行孫道:「剛才被虎遴漢拖住在全軍議事,所以實在沒辦法。」   倚弦點頭道:「這也是,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大戰剛剛暫停,既然還未退兵,當然要開一個議事會。」   紫菱馬上跟著說道:「我知道這是易大哥關心我們,怕我們出事嘛,是不是?」說罷,她很是高興地拉住倚弦的衣袖撒起嬌來。   倚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卻又有另外一個小東西「撲通撲通」跑了進來,正是紫菱一直愛不釋手的「紫龍神獸」。只見那個小東西很明顯已經發現了倚弦的存在,噗哧噗哧的飛跑到倚弦腳邊,用可愛的小嘴叼了叼倚弦的袍角,水汪汪的大眼睛親切地看著倚弦,顯得很高興的模樣。   倚弦捧起小東西,笑問道:「小傢伙,還好吧?」   小東西高興非常地在他雙手掌心中凌空翻了滾,一副無辜又無奈地眼神望向旁近的紫菱,看來它雖然過得開心,卻也有些受不了紫菱。紫菱見了小東西的神情,哼了一聲,低罵道:「忘恩負義的小東西,看我以後還喂不餵你!」   小東西忙又吐了吐小舌頭,極為委屈的看了看倚弦。   倚弦笑了笑,安撫著小東西,並將它放在肩上,對土行孫與紫菱道:「我們來談點正事!」   土行孫立即正襟危坐,紫菱也不好意思地放開倚弦,安靜地坐在一邊。   倚弦看了看四周,異能感應中並無絲毫異樣,問道:「土行孫,今日一戰,濮國大軍可有什麼損傷?」   土行孫自信的笑道:「除了行軍時不小心有人自己弄傷腳腕之外,其他的一個都沒有。」   「沒有?」倚弦雖然跟土行孫打過招呼,不讓他們參戰,但畢竟虎遴漢是主將,隨時都有調派兵馬的權力,所以對於沒有抽調濮國兵馬上陣,倚弦多少都感到有些訝異。   土行孫點頭道:「不錯,今日我軍兵馬一直被虎遴漢將軍調派在後營負責糧草督管,所以儘管戰況激烈,卻因為時間並沒有拖得太久,南域大軍就開始撤兵了,所以根本沒有參與其中,當然是毫無損失了。」   倚弦大喜,心中也知道是虎遴漢認為兩軍還不能很好的調和參戰,如果加上濮國兵馬反而會拖累他們,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自是不肯讓濮國兵馬加入戰場。   倚弦又問道:「那虎遴漢可知我不在營中?」   紫菱搶著搖頭道:「他如何可以得知?白天戰況激烈,虎遴漢忙著調兵遣將,根本顧不著什麼監軍不監軍的。他不見易大哥和那討厭的尤渾,可能更加高興,免得絆手絆腳的。」   倚弦一想也是,正所謂監軍歷來不過兩種用途,一是限制主帥的權力,或者監視主帥,防止他做出越權之事,二是平添的虛職,不需要出力就能搶得大將軍功,以防止功高震主。   他和尤渾都屬於第一種的,尤渾是朝廷的眼線,也是限制虎遴漢權力的一把劍,而倚弦則表面上是為了濮國的利害而隨行,實際上只是尤渾的隨從而已,又或是濮國的人質。所以無論是誰,虎遴漢也定然不希望他們真的干涉戰事。   「那虎遴漢今晚又有什麼表示沒有?」倚弦繼續問。   土行孫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跟以前一樣,統計一下傷亡人數,討論這一戰的得失,分派各將任務,以及要求各自戒備等等,並沒有其他的表示。」   倚弦略加思索,問道:「那他有沒有表現出什麼時候要反擊的想法?」   土行孫和紫菱都細思一會,齊道:「沒有!」   倚弦沉吟道:「這樣說來,連他也沒想過主動出擊了。」   土行孫納悶的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倚弦但笑不語,站起身來道:「我去找虎遴漢將軍談點事情,你們先等一下,過會兒我有事跟你們說。」於是將肩上昏昏欲睡的小東西抱給紫菱。   紫菱接過小神獸,與土行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倚弦順便問了虎遴漢的營帳所在,便徑直過去了。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十一章 進退維谷   虎遴漢見到倚弦,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道:「龍使節怎麼有空來看虎某?」   倚弦裝作歎了一聲,擠出一付笑容道:「白天激戰如此激烈,而後情況又有所變,龍某自然要與將軍討論一下以後的事情。」   虎遴漢笑了笑,請倚弦坐下,問道:「龍使節不知有何見教?」   倚弦故作疑問道:「本來我軍與鬼方公主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應該能一舉破敵,但如今為何會慘敗而歸,而且還是鬼方大軍先行退走的呢?」   虎遴漢苦笑道:「戰場之中,瞬息萬變,豈有定數?雖然我軍與鬼方突然聯手出擊,打了西岐城一個措手不及,玉璇公主更在城內埋下伏兵,還以人質要挾敵將,本是萬無一失之計。誰知半途衝出一人救下人質,讓形勢陡變。其後,敵軍主帥更一箭射殺鬼方小王爺,致使鬼方士氣大落,潰不成軍。西岐也得以有時間剿滅城內胡兵,我軍單軍作戰並無多大勝算,所以不如退兵。」   倚弦心中一動,皺眉問道:「本來鬼方說得好好的,似乎很有把握,哪知這麼沒用,只是出現了一個人就讓戰局優劣翻轉,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還有什麼能耐?對了,將軍可知哪橫空出現的人是誰?」   「不知!」虎遴漢搖頭歎道:「這只是一個難測的變數,誰都未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的,或許他們還有別的手段也說不定。」   倚弦冷笑道:「他們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龍某此時替我濮國一萬大軍和南域的三萬大軍擔心,誰知是否會被鬼方拖垮?」   虎遴漢沉默不語,顯然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倚弦繼續道:「從我國立場考慮,此戰若勝也無很大好處,若敗也是苦戰之後,更是實力大損,若非因為看在鄂侯的面子上,我軍決不肯出兵的。如今戰局導向不利我軍的方向,龍某真不知如何向敝主交代?」   虎遴漢心中暗思,當初如不是你們看中有利可圖又怎麼會答應,現在一旦戰局不利就說得如此委屈?當然他不會說出來,只是道:「龍使節還是耐心等待為好,現在鬼方與我軍兵力仍然明顯佔有優勢,再次合擊仍有擊敗西岐的可能。」   倚弦搖頭道:「我看未必,西岐兵將之勇素是聞名天下,而西岐城天生易守難攻,城內糧草物資囤積無數,姬昌又素得西岐民心,現在大勝之下,更是士氣高漲,此戰我軍難勝。」   虎遴漢一愕,沒想到倚弦竟然對西岐城也是這麼瞭解,不敢再小看眼前這個清清秀秀的龍使節,但還是道:「龍使節有些過慮了。」   倚弦一笑,突然轉口道:「將軍可曾想過撤軍?」   虎遴漢週身一震:「撤軍?」   「不錯!」倚弦十分肯定,細細分析道,「此戰西岐城已脫離險境,我軍無論如何強攻,短時間都無法攻下西岐。若西岐城內兵民一心,囤積了大批糧草物資的西岐城根本就是固若金湯,恐怕我們即使耗光糧草也難以攻下,到時我軍進退維谷,又跟西岐結下難以解開的仇怨,對南域極為不利。再則說來,崇侯虎被擋在金雞嶺外,根本無力西進,對我們更半點好處都沒有!」   虎遴漢陷入沉思,並沒有辯駁倚弦。   倚弦知道虎遴漢也絕對能清楚這些,於是進一步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攻下西岐城,西岐仍然還有『望天關』的十數萬兵馬,到時糾集各方兵馬,必定回馬先來這邊收復『西岐城』,我們那時早已人疲馬憊,還不知能剩下多少人馬,怎麼能擋住十數萬兵馬的攻擊,屆時我軍還能支撐多久呢?最終勝果還是落入鬼方手中。且不論鬼方,南域大軍大損,崇侯虎卻是大為得益,以後對南域的危險定不會小。而這一切還是在能攻下西岐城的前提之下。但以龍某所見,要攻下西岐城,憑我軍和鬼方這些人馬還遠遠不夠。無論如何,若不退兵則絕不利於南域,也不利於我國,所以竊認為何不趁早抽身,保留實力?」   虎遴漢為難道:「龍使節所言也是有些道理,但鄂侯已下令我軍襄助鬼方,而且我軍亦參與此戰,即便此時戰局不利,也不能擅自袖手離去。所以也請龍使節站在虎某人的角度想想,還望見諒!」   倚弦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將軍並未讓我軍參戰,這一點龍某感激不盡,但是如此下去,對我軍仍是大為不利。將軍難道願意南域將士都盡數隕命於此?」   虎遴漢歎了口氣道:「虎某亦知如此,奈何君命難違。」   倚弦看說不動他,便轉了個話題,問道:「倘若鬼方現在撤軍的話,將軍還會再繼續堅持攻城嗎?」   虎遴漢眼中精光一閃,斷然道:「我軍此戰非是主力,乃是援助,若鬼方撤兵,我軍也沒有理由再行堅持,自無道理再糾纏下去。」   倚弦這才知道這虎遴漢也是年老成精,推說了半天,原來是想等待鬼方先撤軍,然後再退兵,以免落人口實。   倚弦轉而又道:「鄂侯面對這些問題,似乎總有些猶豫不定,難以下定主意。甚至多會聽取旁人意見,不知將軍如何認為呢?」   虎遴漢身軀微震,很快就恢復冷靜,冷眼看向倚弦,語氣堅決道:「鄂侯對虎某有知遇之恩,虎某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負於他,故而只要是侯爺的決定,虎某都會支持到底。」   倚弦見他信念如此堅定,便不再多言,微微一笑,道:「將軍對鄂侯果然忠心耿耿,鄂侯有將軍此等臣子,實是南域大幸!」   虎遴漢淡淡道:「為人臣子,自當忠心效力。」   「既然如此,龍某已知將軍心意,也不再打擾。將軍好生歇息,龍某告退。」確定了虎遴漢的意思,倚弦覺得也沒有必要再說什麼。   「龍使節慢走!」虎遴漢目光閃爍,送了倚弦出帳。   倚弦回到土行孫營帳之中,兩人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倚弦忙迎上前問道:「易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倚弦搖頭說無事發生,然後隨口道:「你們回去隨便準備一下,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撤軍,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撤軍?」土行孫和紫菱兩人同時一愣。   「不錯。」倚弦點點頭道,「此次戰敗,我敢說鬼方不日即將撤兵,而鬼方一撤,南域大軍自沒有理由還要呆在這裡,除了撤兵沒有別的選擇了。」   土行孫有些不敢相信道:「但鬼方如此辛辛苦苦偷襲西岐,更何況有南域聯軍相助,即便因為主將身死,也沒有理由說撤兵便撤兵啊?」   倚弦淡笑道:「你也知道鬼方是偷襲啊,他們本來有不少手段認定能一舉攻下西岐城,誰知此時不止兵敗,更且主帥被殺,士氣大落,以前所有布下的局全都沒了,現在他們哪有什麼信心攻下西岐?再說,主將一死,兵馬內部便會出現無法統一的意見,內亂一旦出現,再強的兵馬都會土崩瓦解!」   「哦,原來如此,易大哥說得對!」土行孫恍然大悟。   紫菱在一邊不屑地道:「你現在才知道易大哥才智過人嗎?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   土行孫知道紫菱的厲害,不敢惹惱紫菱,只是低聲嘟囔幾句,沒有話說。   倚弦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瞎鬧,繼續道:「我這幾日恐怕都不會在,而且我迫不得已將那監軍尤渾殺了,恐怕虎遴漢多日不見他會見疑,只能麻煩你們小心點,替我好生遮掩一下我的行蹤,千萬別讓他看出破綻,免得再生事端,怎麼樣,沒問題吧?」   「放心,保在我老土身上。」土行孫拍胸口自信地保證,頓了一下又問道,「易大哥怎麼會將那混蛋殺了?難道他有什麼特殊身份嗎?」   倚弦暗思這老土近來也有些長進,能想到尤渾有問題,笑笑道:「他原本的身份是妖君厲煞,我昨晚被他瞧破行跡,若不殺他,我們和西岐都有危險,所以迫於無奈只能除去他了。」   「易大哥竟能將這等高手幹掉,厲害!」土行孫倒抽了口冷氣,他自然知道這妖君厲煞的厲害。   紫菱再次不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你別忘了祝蚺那老賊可也是易大哥幹掉的。」   土行孫一愣,傻笑道:「也是,也是,厲煞再厲害應該稍遜祝蚺那老賊幾分,又怎麼會是易大哥的對手。」   倚弦對於背後出手殺祝蚺之事,雖不再鑽牛角尖,但始終還是有些牽掛不安,不想再提這個,便道:「我要先回西岐城去見我的好兄弟,你們自己小心一點,留心一下附近是否會有妖宗高手出現。記住,不管有什麼高手出現,你們都不要出手,只要小心戒備,等我回來。」   土行孫和紫菱點頭稱是。   「不知那耀陽現在怎麼樣了?」土行孫倒有點想念耀陽。   紫菱卻甚不留心,只是有些不捨的倚弦離去。   「他現在很好,相信很快就可以跟你們見面了。」倚弦摸了摸沉睡在紫菱懷中的紫龍神獸,紫菱依依不捨地送他出了營帳。   乘著夜色,倚弦無聲無息地回到西岐城的將軍府,倚弦想到耀陽與三女分開日久,定是跟三位嫂嫂已經休息了,於是也沒去找他,自己先回了耀陽替他準備的廂房中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還濛濛亮,倚弦就已經起床了。   出了房門卻發現耀陽迎面走來,訝道:「你小子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還以為你一定會睡到大天亮呢?」   耀陽苦笑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有什麼時間睡覺呢?」   兩人並排走到後園,耀陽興致勃勃的叫嚷道:「來來來,什麼也別說,先來比劃幾招醒醒神,如何?」   倚弦絲毫不甘示弱道:「怕你不成,來就來!」   「那就來吧!」耀陽說完騰身而起,照準倚弦就是一記手刀斬出,炎熱的刀氣飛旋而出,向倚弦迎面而去。   「臭小子,竟敢偷襲?」倚弦喝罵著,身形回轉,揮手一道冰寒的旋風「寒星變」破出,將襲來的刀氣擊破。   「這叫做出其不意!」耀陽絲毫沒有臉紅,默運「乾天龍炎訣」雙手揮舞,兩條奔騰狂舞的巨大炎龍呼嘯而出向倚弦合圍包去,以雙龍奪珠之勢欲要將他分分吞噬。倚弦自不會輕易如他意,身子忽地竄起,「回龍旋」環旋揮出,一片冰雪揚出,瞬間將周圍冰封起來,彷彿形成了一個冰雪天地,兩條熾熱的炎龍一入冰寒極地,頓時威力大減,然後被倚弦輕鬆再加一掌擊散。   耀陽早就竄身而起,緊迫而上,燃著熾白色烈焰的雙拳如狂風暴雨般盡展而出,烈焰在空中舞出滿天白影,瞬間白影落下,化成無數焰火,就如天空之中落下狂猛的流星火雨一般。這招是「幻殤法錄」中記載的火神祝融的絕招之一「天火隕落」,耀陽以往就有所領悟,但並不熟練,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在死戰中自不敢貿然使出,容易被敵人瞧準破綻,不過跟倚弦切磋的時候就沒有這種顧忌了。   倚弦歎為觀止,笑道:「還有這招?不錯,就是好像有些破綻。」身影幻起,在火雨中任意穿馳,游刃於火雨不大的空隙中,毫不為滿天火雨所阻。   耀陽即知這招並沒練成,又怎會沒有準備,揮手輕輕一指,五行玄能迸發,隨之天空中飛逝而下的火雨突然停住,竟全部旋在半空中,圍著倚弦在空中飛旋起來,所有的焰火都織成一片,形成一個以充滿元能的焰火囚籠。   耀陽得意地笑道:「那這招『困獸烈焰咒』怎麼樣?」   倚弦淡笑一聲,道:「看來我不來點新玩藝也不行了?看我的『萬劍旋舞』。」以指代劍,劍氣縱橫而出,剎那間劍光閃耀,無數劍氣橫衝不止,無堅不摧的劍氣猛地逆轉飛旋,利鋒劃破虛空,發出尖銳刺耳的厲嘯聲。   「辟辟啪啪……」驟然爆起脆聲連響,空中倚弦的身子周圍爆出了紅白之光,劍氣與焰火相撞的結果是一觸即爆,形成一團團逐漸消融的火焰在空中消逝。   「好傢伙……」耀陽吒喝一聲,雙手揮舞連連,無數條炎龍盡數揮出,滿天都是燃燒著的炎龍,怒嘯著向倚弦吞噬而去。   倚弦低笑一聲,指劍舞動間,冰寒劍氣崩出,劍氣剛出就凝結成冰劍,冰劍舞出冰霜連天,晶瑩的雪花飛舞,冰劍捲舞著炎龍化為虛無。   兩人沒有任何顧忌,都試驗著剛剛學會或者還未學成的新招,一時間各種招式盡出,冰雪烈焰滿天而舞,但在兩人的控制之下,所有的攻擊都只限定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無法逸出十丈的範圍。   兩人拼比,各自拿出所能拿出的法術招式,都奈何不了對方。兩人同出一源,又所學各異,同是以強悍無匹的歸元異能和浩瀚玄奧的《軒轅圖錄》為基礎,都具有能壓倒一切的威勢,但耀陽多了分睥睨天下的龍脈霸氣和變幻莫測的《幻殤法錄》之助,雖然各自擅長範圍不同,但還是以磨合「龍刃誅神」後的倚弦稍高一籌。   冰火消融,倚弦和耀陽再拼一招,耀陽倏地後退幾丈,大笑道:「好好,真是爽快,今日有事,就此作罷,下次真跟你分個高低。」   倚弦微微一笑,飄然落下。   耀陽喘口氣,奇道:「小倚,不知為什麼,我總感覺自己的招法彷彿都在你靈覺映射範圍之內,徒然讓我生出無法把握你的高深莫測感!」   倚弦思量片刻,道:「或許是因為『龍刃誅神』的緣故!」   「龍刃誅神?」耀陽眼前一亮,道,「只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非常棒的神兵利器,一定是你昨日在鬼方陣營商施展出來的紫芒寶物!」   「是的!」倚弦點了點頭,思感一動,「龍刃誅神」立現,頓時紫芒橫溢,龍吟作響,淡淡的冉冉紫色光暈中,依稀可見一柄六尺寬刃長劍的絕世神兵模樣,尤其是倚弦揮舞間流瀉出的靈光乍現,更讓耀陽羨慕不已。   耀陽苦笑一歎,道:「如果你用這玩意與我相搏,想來不用三二個回合就會被你徹底擺平了」   「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倚弦淡笑道:「這是我機緣巧合之下所得,我估計你方纔所說的現象就是因為龍刃通靈日久的原因,在我跟它之間似乎總有某種說不清的聯繫,我也弄不明白這叫什麼現象!」   「乖乖……」耀陽忍不住伸手過去想觸碰一下,哪知當他的手靠近「龍刃誅神」不到尺餘距離,龍刃誅神居然無來由的自振嗡響,其音清脆悠揚,竟不似有敵意一般。   耀陽更是感慨道:「奇怪,它難道也知道我們是好兄弟不成!」   倚弦也不明白怎麼回事,搖頭道:「不清楚怎麼回事,我雖然是個主人,但是對它卻是絲毫不知,真是一點也沒有辦法!」   耀陽無限羨慕的說道:「有總好過沒有啊,唉,我現在就缺像這樣的神兵利器在手……算了,小倚收起來吧,免得我看了嫉妒!」   倚弦靈覺一動,便收了「龍刃誅神」,兄弟倆歇了口氣,倚弦便將昨晚虎遴漢的意思說了出來,道:「以我所見,老謀深算的虎遴漢絕對不願意被拖在西岐,只是礙於君命,不可能在鬼方退兵之前撤軍。」   耀陽點頭道:「不錯,如果是我也不可能跟西岐死戰,沒一點好處,虎遴漢不是笨蛋,他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倚弦道:「所以只要鬼方退兵,南域軍自然也不可能再跟西岐糾纏下去,西岐即可無憂。」   耀陽道:「的確,現在首要任務就是逼鬼方退兵。」   倚弦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道:「其實此時要讓鬼方退兵,有個至為關鍵的人物!」   異俠天下www.bookvip.net已經更新至-第十五卷-風雲際會-「第九章勉為其難」,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十二章 莫大變數   「誰?」耀陽低聲問了一句,但他其又何嘗不知倚弦所說的是何人?   倚弦笑了笑,道:「你別告訴我不知道,除了鬼方玉璇公主還會有誰?此女是以鬼方公主之貴,拜『奇湖主人』為師,身份地位之高更在那已死的利茸之上,兼之其才智過人,又懂兵法,現在身份暴露後,除她之外還有誰能擔當鬼方主帥?」   「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耀陽一旦想起她的感覺就非常古怪,分不清是喜是惱、是愛是恨。   倚弦繼續道:「只要我們能控制玉璇公主,如此不利的情況下,鬼方退兵就成定案,我們再也不需要多行殺戮戰伐之事。」   耀陽苦笑一下,道:「我知道!」   倚弦安慰地拍拍耀陽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的!」   耀陽苦笑道:「能不能換個其他辦法?」   倚弦拍了一下他的頭道:「膽小鬼,怕什麼,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還真怕她吃了你不成?」   耀陽嚷道:「你說的輕巧,這種事哪是膽大膽小的問題?」   倚弦笑道:「好了,憑你耀大情聖的本事,這點小事還辦不成嗎?」   耀陽笑罵道:「你小子就會說。」   是夜,耀陽與倚弦二人遁至鬼方陣營範圍,隱遁進入營中。以兩人的強勢修為,鬼方軍中自是無人能看破他們的行蹤。   鬼方上下兵將都是一身縞素,顯然是因為主將利茸之死所導致。兩人摸索著進入陣營中,轉了幾個圈才找到主帳所在。主帳裡面有不少人,正在竊竊私語不停,雖然倚弦和耀陽對自己的修為有足夠的自信,但他們現在既然在帳外亦能清晰聽到裡面的一切,自然沒必要冒險進去。   從營帳縫隙中看去,利茸的靈柩靜靜地放在主帥的位置上,眾將雖然跪在地上,但此時顯然並不是為了利茸之死而感到悲切,反而大有忿忿不平之色。   其中一名年長的將領說道:「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聽一名無知女子之言,她名義上雖是公主,但女子豈能參與政事?當時利茸大將軍對她言聽計從,我等就覺得不妥,如今將軍陣亡,導致我軍大敗,末將認為其責在她!」   帳外的兄弟倆有些奇怪,原來鬼方議事居然會說中原漢語,而且聽這位將領一席話說來,還很是流暢,更讓兄弟倆驚詫不已。   另一將領也隨後說道:「不錯,西岐歷經數百年而存在,為殷商之四大諸侯之一,如今西伯侯從朝歌生還西岐,更是實力大增,我軍選擇與之交戰本是非常錯誤的舉動!」   倚弦和耀陽對視一眼,看得出對方都有訝異之色,看來玉璇想要控制鬼方大軍也有難度,畢竟身為女兒身直接干涉軍政,本來就是驚世駭俗之事。不想想以太姜的能力和威望也從不在西岐君臣台前出現,更不用說九尾狐也要靠紂王下命才能為所欲為。不過他們也奇怪,這個關鍵時候,玉璇怎會不在鬼方陣營?   這名將領繼續道:「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去攻打西岐。鬼方素與西岐素來交好,為此而得罪西岐,實在不值得。甚至公主如果真的結親西岐,那才的確是為鬼方造福!」   眾將議論紛紛,無不隨之表示不願聽從一女子之言。   此時,帳外有腳步聲響傳來,頓時帳內變得鴉雀無聲,再無一人吭聲。   果然,玉璇此時施施然進了軍帳,絲毫沒理會一眾將領,先是在利茸靈柩前拜了幾拜,接著赫然轉身,俏目含煞,冷眼觀望眾將。眾將不敢言語,無不暗有森冷之感,冷汗直下,毫無剛才的不平之色。   「誰能告訴本公主,為何你們膽敢擅自做主,帶兵從戰場中撤走,壞我大局?本公主早就嚴令此戰不勝不退,誰給你們權力退兵的?難道你們想造反不成?」玉璇淡淡的口氣中露出強烈的不悅。   眾將皆敢怒不敢言。   玉璇冷眼掃過眾將,突然厲聲喝道:「你們竟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一退數十里,你們究竟還算是我鬼方將士嗎?不守軍令者,敢當何罪,你們自己說。」厲喝中,無形中魔能散發,威懾著在場眾將。   眾將冷汗浹背,完全不敢吭聲。   倚弦和耀陽是何等修為,立即看出玉璇竟是用魔能在壓制眾將,達到自如控制他們的目的,不由感到悲憤填膺。   此時,一陣乾咳聲驀地響起,同時一股無名玄能應運而生,異常強大的元能力量透體而出,竟將玉璇釋放出的魔能盡數頂住,甚至還壓過了玉璇。   「公主此言差矣!此戰主將並非公主,乃是利茸將軍。公主雖是尊貴,但是並不能代行軍令。利茸將軍既死,我軍自要根據當時形勢做出正確的選擇。」隨著語聲響起,角落旁一名少年將領緩緩站起身來,雙眼精芒迥然,傲然與玉璇對視,毫無退縮之意。   兩兄弟大愣,那少年生就一臉方正剛直的面相,乃是中原人的長相,與鬼方生就粗壙飛揚的其他鬼方將士比起來,自是多了一股剛柔並濟的英姿,給他們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感覺應該是以前見過的熟人,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此人究竟是誰。兩人互相傳音相問,都表示有同感。   玉璇愕然,斥道:「胡楊,你不過是一個漢人,戴罪之身立功受封為將,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憑什麼認為本公主連讓你們辦事的權力也沒有?」   帳外的耀陽與倚弦此時才明白,原來鬼方眾將以中原漢語交談,是因為他們其中有漢人將領的緣故。   「非也!」胡楊完全不懼玉璇的責怒,振振有辭道,「公主欲讓我等各人做什麼事,我等自不會違逆,而且樂意之至,但是既然牽涉到軍國大事,自然不能由得公主亂來!」   「亂來?」玉璇臉如寒霜,顯是惱怒異常。   胡楊雙眼精光閃爍,盯著玉璇道:「胡楊很想請問公主一個問題,不知公主可否見教?」   玉璇冷冷道:「什麼事情?」   胡楊錚然道:「我鬼方傾盡全國之力不過十萬將士,守國尚可,但遠不足以向外擴張。而吾國鬼方與西岐素有交情,本不應為圖蠅頭小利而刀戈相見。既然出兵西岐,也要查看形勢,若西岐勢弱,自可以乘火打劫,以爭取我鬼方最大的利益。但現在西岐勢強城堅,姬昌更甚得民心,新有大將耀陽,實力強悍,遠非我鬼方可比。我軍一戰而受挫折,利茸將軍陣亡,士氣大落,若與西岐在糾纏下去,必定死傷慘重。到時就算破了西岐,最後得好處的也只是殷商朝歌和崇侯虎,對我國一點好處也欠奉,還會導致我國實力大損,更有受制於人,甚至有滅國之危。此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公主硬要行之,其導致的後果嚴重,不知有何居心?」   玉璇聞言一愣,她記得以前見過胡楊幾次,他理應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侃侃而談,更不應該有今日足以對抗自己的這般修為。   「胡楊,你敢侮蔑本公主?」玉璇怒斥,壓住心中疑問,俏目精光隱閃,負手背後玉指輕拈魔功,暗中一股強大的魔能向胡楊湧去,周圍各將皆因此而被迫退步。誰知魔能一到胡楊周圍三丈左右,就再也無法寸進,看來胡楊已經默不動聲中布下了堅固非常的結界,任她將魔能如何變化,都難以侵入胡楊身前三丈範圍之內。   胡楊絲毫不受魔能攻擊的影響,依然淡笑如常道:「公主此言差矣,胡楊從未侮蔑過公主,只是就事論事。也許,公主另有妙策也未可知。只是我等不如公主這般智慧,無法看透公主的想法。為了保住我鬼方萬千兒郎的生命,只能用最穩妥的方法。主將即亡,攻城不利,敵軍大勇,不退更待何時?我鬼方將士可以為國捐軀,但不應該白白送死。公主畢竟身不在軍中,自是無法知道我軍情況,做出與我軍大局不同的決定也甚是正常,然而,公主的決定也不應威脅到我鬼方一國的生死存亡。」   玉璇大怒,喝道:「你就會胡說八道,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脫罪名,想不到你身為鬼方大將,竟如此推脫責任?真是丟我鬼方大軍之臉。」她當然知道胡楊肯定是來意不善,奈何剛才無法壓倒胡楊,而且當著反對自己的眾將面前,她又不便使出破壞力更強的法道秘術。   胡楊朗聲道:「敗軍之責,胡某不敢推脫,其他罪名任由公主說。但胡某寧可被公主懲罰,回鬼方請罪,也決不會讓我鬼方將士白白送死。胡某成為千古罪人事小,重要的是吾國鬼方日後之安危。這一點還請公主原諒。」   「你……哼,本公主現在不會為難你,但是回到國中,你別想再藉詞搪塞,此戰之罪,以你為最!」玉璇自不可能真的出手,以胡楊表現出來的修為,她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實在沒必要為此再落下一個私自降罪的壞名。   胡楊不卑不亢地道:「只要我鬼方大局向有利方向發展,胡楊可領敗軍之戰的主責,雖死無憾。」   「這樣就好!」玉璇無法用魔能壓制胡楊,雖有辯才,但事實上的情況都不足以支持她跟胡楊再爭辯下去,何況旁邊還有那些一直有牴觸情緒的眾將,無論如何,她絕不可能在口頭上討得了便宜,以她的才智自然知道不應該再糾纏下去。   鬼方眾將見胡楊竟將公主的氣焰壓下,大是興奮,隱有得意之色,相互間也開始私語不斷。   「安靜!」玉璇臉色一黑,雙目含煞掃過眾人,喝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表哥利茸敗亡,我軍大敗,西岐城長攻不下。這等罪責,豈是輕易可消的?你們還不如想想如何將功贖罪才是。」   玉璇喝聲嚴厲,一班將領竟噤若寒蟬,唯唯諾諾地不敢多話。   胡楊看得濃眉一皺。   玉璇臉色陰沉,哼道:「我會即刻修書一封回去請示父王,你們最好等我父王的旨意下來再做決斷,否則,哼,後果自負!」魔能驀地一發即收,轉身拂袖,離帳而去。   帳內眾將見玉璇離去,對胡楊大是讚賞,紛紛稱道胡楊乃是少年英才,鬼方國未來的棟樑,前途不可限量。胡楊只是浮起淡淡苦笑,道:「各位將軍過獎了,胡楊不過小子一個,哪比得上各位將軍。不過,現在我們應該拿個主意,究竟之後該怎麼做?」   「這個……」幾個將領苦思,然後提出不同意見,然而很快被其他人輕易駁倒。一時議論紛紛,喧鬧之聲越來越大,爭執此起彼伏。畢竟主將已死,沒有人可以拿定主意,或有較好意見,但其他人未必肯服。   一時場面雜亂不堪,建議雖然不少,但是廢話更多,甚至還有人相互攻擊,又有人想將敗軍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這樣的情況連帳外的倚弦和耀陽看了都不由搖頭不已,深知鬼方已亂,是否退兵都已經並不重要了。   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胡楊雖然很想出聲阻止,卻沒人理他。以他的資歷,在這些將領面前說話哪有什麼份量。胡楊一臉失望的表情尤甚,禁不住若有所思的歎了一口氣,對他們現在的景況,或許只有用像公主這樣的強硬手段才能行得通,可惜她意圖不軌,對鬼方大局影響不好。若他胡楊學公主,無論從他的身份、地位還是資歷來看都是不可能的,畢竟玉璇公主乃是鬼方王之女。   沒想到兩兄弟要做的事情,現在被這個胡楊搞定,倚弦和耀陽都鬆了一口氣。倚弦思感靈識對胡楊尤其熟悉,正想細細探究他到底是何人,卻早已被耀陽一把抓了過去,遠遠地追在玉璇後面。   「你幹嘛?既然鬼方大軍不再行動,事情就已經基本解決,我們何必還要跟著鬼方公主。不如先回西岐城去,那裡戰後應該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倚弦納悶的說道。   耀陽語出驚人,沉聲道:「我要殺了她!」   倚弦嚇了一跳,問道:「什麼?你要殺她,你現在怎會突然想到殺她幹嘛?」   耀陽無奈一歎道:「你剛才也看到了,鬼方諸將都不想再攻西岐,但是在玉璇威懾之下,他們還是不得不為之。而且鬼方王是玉璇之父,誰知會不會一下子利令智昏,聽從女兒的話強攻西岐。留著玉璇始終太過危險,不如趁早除去這個後患。只要玉璇一死,鬼方大軍必退,南域大軍也就沒有理由繼續留下。西岐之圍不戰自解。」   倚弦看向耀陽,疑惑的問道:「你真的下得了手?」   耀陽毅然點頭道:「當然!」不過,說話之際,他的臉卻扭到了另一邊。   「這樣就好。」倚弦一拍耀陽的肩膀,歎了口氣。其實他又怎麼會猜不到好兄弟的心思,以耀陽的性格雖然對敵人可以出手無情,但絕不會真的向一個對他有感覺的女人痛下殺手。這也不過是搪塞之詞,不過作兄弟的當然不會在耀陽心煩意亂的時候拆穿他的想法。   既然不能拆穿,倚弦當然只能跟著耀陽跟蹤玉璇了。   出了鬼方軍營,玉璇沒有任何的猶豫,風遁快速前行。   耀陽奇道:「她這是去哪裡?」   「不知道!」倚弦搖搖頭,突然想起她與「奇湖主人」幻面人在落月谷見面的事情,疑道,「難道她是去『落月谷』,但這又不大可能,『落月谷』現在已是人去谷空,她這個時候去幹嘛?」   耀陽推測道:「的確,這個時候她去『落月谷』根本是沒必要的事情。但有無可能她是去找南域聯軍大營呢?如果她還想繼續攻打西岐,這不無可能。」   倚弦神色一緊,擔心道:「我怕的就是這個,現在紫菱和老土還帶著濮國兵馬置留在那裡,一旦這鬼方公主將我的身份洩漏,恐怕虎遴漢會對他們不利。雖然以紫菱和老土的修為脫身自是不難,但那一萬濮國大軍卻危險了。而且這樣亦會導致濮國與南域交惡,實在不妥。如果她真要去南域聯軍大營,我們必須在她到達之前阻止她。」   「嗯。」耀陽應了一聲,雙眼緊盯著前方五丈開外的玉璇。   玉璇果然沒有去「落月谷」,相反卻是遁往西南方向,也是通向南域聯軍大營的方向。   倚弦大驚失色,道:「難道她真的是去南域聯軍大營?」   耀陽週身一震,盯著玉璇道:「看來我們要去阻止她。」   「真的要?」倚弦轉頭問道,神色一臉凝重。   耀陽苦笑一聲道:「唉,我的想法都瞞不過去。不過你用不著表現出這副模樣,阻止她並非一定要將她殺了不可,其他方法大把有的是。」   倚弦竊笑道:「對嘛,以後有什麼想法就早點說,以免到時候出差錯!」   耀陽聽出倚弦話中的揶揄含義,無奈的打個哈哈,聚齊五行玄能道:「動手吧……」   「等等!」倚弦突然抓住耀陽的手,訝道,「看來她不是去南域聯軍方向的。」   果然,玉璇從旁遁過南域大軍的營地,逕直往南而去。   耀陽訝道:「她不是去南域聯軍大營,那是去哪裡?」   「不知道。」倚弦只能搖頭。   兄弟倆不明就裡,只能一路跟了過去。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十三章 再回武庫   玉璇身形如幻,迅速前進,沒有任何遲疑,顯然她有確定的目的地。不過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裡呢?   耀陽與倚弦對視一眼,一臉疑問繼續跟了上去。   玉璇的身法不慢,轉眼間就行了不知多少路程,而她的目的地也逐漸明確起來。倚弦竟發現她去的赫然竟是南域方向。耀陽和倚弦大疑,她在這個關鍵時候去南域做什麼?   玉璇身形飛馳,很快進入了南域境內,之後卻突然停住,遁空落下身形。耀陽和倚弦大驚,還以為他們的行蹤被她發現了。但倚弦觀望四周,轉而驚訝道:「這裡是牛頭山,她怎麼會來這裡呢?」   耀陽問道:「什麼牛頭山?」   倚弦再度巡視片刻,眉頭微皺道:「不錯,這裡就是牛頭山,也是祝蚺被我所殺之處,難道是祝融氏因為祝蚺之死而出什麼亂子?」   耀陽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這關我們什麼事?祝蚺這傢伙死得活該,用不著我們替他擔心。至於祝融氏,那些傢伙更是越亂越好,免得為三界多生事端。」   倚弦搖頭道:「你豈能這樣幸災樂禍,祝蚺雖是惡人,但其他祝融氏的族人又怎麼會都該死呢,若為了自身利益希望他們大亂,此實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耀陽拍了拍倚弦的肩膀,歎道:「你就這點死腦筋,不知在替他們擔心什麼?你不想想有炎氏遭受多少苦難,若是老土聽到你這麼說,又會如何想呢,你還不如多想想老土的心情。何況祝融氏必是你我死敵,將來難免會與他們交戰,我自不願他們實力太強,以免白白犧牲我們啊。你悲天憫人也得要看對象啊,總不成為了敵方而不顧自己人的安危吧?」   倚弦呸罵道:「你小子就會替我編織罪名,明知道我不會這麼想的。」   耀陽一笑道:「我這不是故意冤枉你,只是想到的比較多,跟你擔心的不同而已。」   倚弦淡笑道:「你倒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耀陽聳聳肩,故作滄桑的歎道:「看看我的經歷就知道了!」   倚弦沒好氣道:「好了,別再吹,咱們還是小心點跟著,別讓她發現了。」   耀陽點點頭,繼續尾隨而上。   玉璇到了牛頭山之後,行動甚是謹慎,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些忌憚,倚弦和耀陽剛開始還有些奇怪她為何這樣,但很快就知道了,因為他們同樣感覺到不同元能的波動,正感到詫異時,玉璇的身影突然閃入山林之中,兩人同時警覺,也隨著藏匿了起來。   兩人剛閃身樹後,就見山路上有一批人風馳而過,其中幾個倚弦和耀陽都認識,他們是神玄兩宗的弟子。緊接著不久,又有不同魔門妖宗的人分別經過,倒是惟獨不見祝融氏的人。   「他們都是為了伏羲武庫而來?」倚弦不由產生這樣的疑問。   等四宗的人分別經過後,玉璇再次行動,開始向地宮方向前進。倚弦越發肯定她同樣是為了「伏羲武庫」而來。   過了一陣子,到了通往地宮的山洞外,玉璇隱身於林中,他們跟著自然也不會出去。此時的山洞外不少應該是獨來獨往的魔門妖宗的人在打轉,有些在山洞外轉悠半天,欲進又退,時而向洞內張望,兩兄弟推測洞內必定有人把守,讓這些本就相互猜忌的魔門妖宗等人不敢輕入。   不只是魔妖二道,就連神玄兩宗的弟子也靜靜地守在遠處,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這邊,靜靜看著山洞這裡形勢的發展,只是沒像其他魔妖那般浮躁。   雖然看起來幾方都沒有起什麼衝突,但很明顯只是因為幾方相互忌憚牽涉罷了,事實上可以說是劍拔弩張、危機四伏,一個弄不好就會將神玄魔妖四宗都捲入紛爭之中。   耀陽不明就裡,疑道:「這些傢伙在這裡幹嘛?」   倚弦面色凝重道:「我想是因為『伏羲武庫』的原因,這些人恐怕沒一個不對『伏羲武庫』覬覦非常的。」   「伏羲武庫?」耀陽一愣,想起姜子牙所說關於伏羲的傳說,大為震撼,他雖知倚弦殺了祝蚺之事,但具體情況如何,倚弦一直沒有時間說,耀陽自然不知道關於「伏羲武庫」的事情。   倚弦簡單地將「伏羲武庫」的情況告訴耀陽,奇怪說道:「『伏羲武庫』中其實基本上都已經空了,他們為了一個空的寶庫還勞師動眾,又何必呢?」   耀陽眼中精光一閃,道:「我敢肯定這『伏羲武庫』決不簡單,像伏羲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只留下這麼一個空殼呢,裡面定是有些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倚弦點頭道:「我想也是……」心中正想到什麼,眼前卻突然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不由一怔。   耀陽一眼掃過不遠處的一眾玄宗弟子,打趣道:「耶,小倚,有沒有看到我們可人的幽雲公主啊?」   倚弦沒好氣的並不回答,卻皺眉看著前面,耀陽大奇,順著倚弦的視線看過去,卻見到是魔門防風氏的婥婥與恆恆兩姐妹。   倚弦看著婥婥實在是感覺複雜難明,似乎有那麼一絲情意,又有所牽掛,卻還是怕見到她,這種感覺實在是酸甜夾雜,糾纏不清。   耀陽本是多情種子,如何看不出倚弦那微妙的變化,「嘿嘿」笑道:「怎麼,碰到熟人了,哈,月魔女,我認識羅!」   倚弦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卻猛然心中警覺頓生。耀陽同時驚覺不對,回首望去——   「兩位好興致啊,真高興能在此時此地見到兩位三界後起之秀!」玉璇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一怔,他們立即明白,剛才由於突來的震驚讓兩人思感雜念溢出,由此洩漏了行蹤,而被玉璇察覺到了。   耀陽和倚弦對望一眼,有些無奈地撤去「隱遁術」,從樹後走出。   玉璇含笑看著兩人,彷彿絲毫沒有介意正是因為這兩人而導致鬼方兵敗。而耀陽更是雙眼迥然,緊緊盯著她。   玉璇完全無視耀陽炯炯逼視的目光,嬌笑道:「兩位跟蹤玉璇這麼久,不知有何貴幹啊?」   此時,耀陽卻沒有往日那麼健談,有所遲疑的沒有出聲。   倚弦看了耀陽一眼,驅前淡笑道:「但不知玉璇公主何以認為我們在跟蹤公主?」   玉璇用纖纖玉手掩嘴笑道:「易先生真會開玩笑,如果兩位這麼長時間跟在玉璇後面不叫跟蹤的話,那還有什麼可以稱之為跟蹤的?」   倚弦對此不表意見,道:「公主真是能言善道,易某自認說不過公主,也不與公主爭辯。不過公主既然已經叫我們現身,不會只是單純地指責我們吧?」   玉璇欣然道:「跟聰明人說話果然輕鬆,不必再費神繞圈子。」   倚弦請手一禮,道:「還請公主直說正題。」   玉璇俏目一瞥耀陽,道:「其實也沒什麼,兩位想必也知『伏羲武庫』之事,現在神魔玄妖四宗無不是磨刀霍霍,想要將之佔為己有,不容其他人再插手。玉璇實想入內看看,奈何法道修為實在不夠,進去固然可以,但恐怕不能如願進得武庫。所以想請你們幫忙,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倚弦還未說話,耀陽不忿前些日子為玉璇所騙,斷然出聲否決道:「玉璇……公主,我們既然互為敵對,我們為何要幫助公主?我覺得我們反而應該盡量破壞公主的行動才是正常的。」   玉璇臉上抹過一點看不出的紅暈,作出傷心欲泣的模樣,道:「耀將軍還真狠心,你難道忘了前日我們一夜風流,玉璇將寶貴的處子之身獻予將軍,這還不足以將軍幫忙嗎?」   耀陽沒想到玉璇會這樣沒有任何遮掩地說出來,頓時無語以對,當場尷尬得不知所措。倚弦看了暗歎,知道耀陽對玉璇必定有感情,否則以他的能言善辯,怎麼可能會被問得沒話說呢?   不過作兄弟的被說得這麼理虧無語,倚弦自不會袖手旁觀,道:「公主此言差矣,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願,耀陽並沒強迫公主,若是公主不願意,又怎麼發生此事?既然公主自願主動獻身,那就斷無道理以此為要挾吧?」   玉璇一時為之語塞,沉默半晌,緩緩問道:「兩位真的不願幫玉璇嗎?」   倚弦淡然道:「不是我們不願幫,不過我們還不知究竟怎麼回事,如何幫公主呢?我們要合作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若是公主叫我們去將西岐攻下,那我們難道也要照辦?」他也想從玉璇口中套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想斷然拒絕。耀陽鬱悶地瞥了倚弦一眼,知道他的意圖,有些無可奈何。   玉璇臉色轉霽,眼中螢光流動,朦朧地看向耀陽,微笑道:「易先生說話真風趣,比木頭一樣的耀將軍強多了。」   耀陽從未被人說過口才不行,不由一陣氣結,看著玉璇笑中含情的神色,又一陣心軟,拿她沒辦法,只能無奈地瞪她一眼。   玉璇「呵呵」一笑,道:「玉璇怎麼會讓兩位做這樣的事情呢?」   倚弦沉聲問道:「那公主究竟意欲何為?」   玉璇公主道:「玉璇剛才已經說了呀,想讓兩位幫玉璇進入『伏羲武庫』。」   這次連倚弦也苦笑不得,氣惱道:「我們知道,但公主要進武庫做什麼?」   玉璇俏目睜大,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問這個,何不早說?搞了半天,你們還不知道『軒轅劍』的事情!」   「軒轅劍?」耀陽聞言眼前一亮。   倚弦無奈道:「公主現在不妨直接說?」   玉璇見已經將他們的好奇心調起,也不再扯開話題,淺笑道:「兩位可知『軒轅重現,天下一統』的傳說。」   「軒轅重現,天下一統?」兩人齊齊驚道。   玉璇悠然道:「不錯,一把能改變天地的軒轅劍足以讓三界的人為之瘋狂,包括神魔玄妖四宗的所有人。」   兩兄弟深吸了口氣,三界四宗的大事近來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了。倚弦亦想到那日落月谷中「奇湖主人」說的話,心中更是震驚,沉住氣問道:「你也想得到那把劍麼?」   玉璇笑著搖頭道:「玉璇沒這種本事,自是不必趟這樣的混水,只是想借此為自己開條路而已。」   「此話怎講?」兩兄弟俱是一愣。   玉璇神色一黯,道:「你們可知此次鬼方強攻西岐是何人的主意?」   耀陽道:「不就是你父王嗎?」   玉璇一歎道:「非也,我父王年事已大,素與西岐交厚,如何肯冒著大損國力的危險跟西岐鬧翻,更別說如此傾國之力以攻西岐。這對我國有何好處?」   耀陽愕然道:「難道你說的亳壟之事是真的?」   「他?」玉璇冷笑道,「他的確有這個心,卻沒這個能力和膽量,憑他哪能威脅我父王出兵?」   耀陽更驚訝道:「如果連亳壟都不是,那還會是誰呢?別跟我說是你。」   玉璇苦笑道:「玉璇不過是個小女子,能和本國國民平安快樂地度過這一生就足矣,對此爭權奪利之事並無任何興趣,反正最終得益的決不可能是個女子。」   倚弦肅然問道:「公主不必再兜圈子,不若直接一點如何?」   玉璇無奈說道:「是我師傅。」   「什麼,『奇湖主人』陸壓?」耀陽和倚弦同時驚道。   玉璇點頭道:「不錯!」   耀陽疑道:「他不過只是你的師傅而已,並沒有權力影響鬼方的軍政啊?據我所知四宗中人都沒有直接作用各國行動的,他們只能在背後支持,或是出謀劃策,試問陸壓豈敢輕易冒此大不韙。」   玉璇淡淡道:「他根本不需要親自出手,而是直接控制我便可,通過我這個公主的身份去左右一切,所以並不用擔心會因此壞了三界的規矩。」   兄弟倆一怔,齊聲驚問:「控制你?」   玉璇黯然道:「十數年之前,我還是孩子的時候,父王替我請了一名師傅教導,他就是陸壓。剛開始他在我身上就下了一道護咒,據說能保護我脫離危險,直到我大了之後才曉得這哪裡是什麼護咒,分明就是用來控制我靈魄的禁制。」   耀陽心中一痛:「禁制?」   玉璇有些黯然傷神道:「有了這道禁制,雖然本體還是我自己,但很多事情卻不由得我自己做主,他根本不怕我悖逆他的意思。之前,我一直視他如父,卻怎麼也沒料到他從開始就只想利用我的身份。畢竟是他從小教導我成長的,我到現在並不恨他,但是我鬼方一國卻決不能因此而自取滅亡。」   耀陽半信半疑的問道:「那有如何?」   玉璇道:「此時,伏羲武庫開啟、軒轅劍重現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正是可以趁此良機去到武庫中取一樣寶物法器,才能借法器破去禁制,擺脫他的挾制,想不到這麼難得能夠機緣巧合碰上你們,所以想請兩位幫忙。」   兩兄弟狐疑地對視一眼,對這些話的真實性他們始終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算了,這些姑且不說吧!」玉璇突然話題一轉,問道,「你們可知道軒轅劍的來歷麼?」   耀陽記得曾聽姜子牙說過,便道:「軒轅劍是當年的玄宗第一人——軒轅黃帝親手所製,據說是一柄三界聞名的神兵利器!」   玉璇點頭道:「軒轅黃帝本是玄宗創始人廣成子之徒,而當時可謂三界第一人的廣成子一生也就只收了他這麼一個親傳弟子。軒轅當年甚是年青,修道時間較短,雖然擁有能與刑天、伏羲和廣成子相媲美的蓋世天賦,但畢竟還不是修為達數千年而且擁有歸元魔璧的蚩尤敵手,曾經數度敗於蚩尤。最後,軒轅黃帝集天地三界之靈材,日夜不眠,花費九百九十九天的時間親手煉出三界中唯一能跟『龍刃誅神』相比的神器,終將蚩尤擊敗,最後一統華夏。此劍就是軒轅劍了!」   第十四卷 龍躍雲津 第十四章 軒轅聖劍   「軒轅劍?一統華夏?」耀陽眼中一亮。   玉璇大有深意的看了耀陽一眼,繼續道:「據說自軒轅黃帝如伏羲、廣成子般證道而消失於三界之後,軒轅劍也沒於塵世,從此不見蹤跡,但誰也沒料到居然會在『伏羲武庫』出現,此劍一出,天下斷無太平之可能,神魔玄妖四宗恐怕沒有一個肯輕易放手。」   倚弦疑道:「這怎麼可能,為了一把劍,神魔玄妖怎麼會輕易開啟戰端,當時即使『龍刃誅神』出世,也無此等盛事?」   玉璇淡淡道:「易先生有所不知,『龍刃誅神』與『軒轅劍』同為三界最強神器,但兩者甚有區別。『龍刃誅神』功在誅神,意指擁有此劍的人,將會得到誅神之力,不過,畢竟這是個人實力問題,並沒有說能因此有多大的份量。即使強如刑天,沒有魔門五族的支持,也根本不可能攪出神魔大戰這樣的大事,而且龍刃誅神重緣,若不能遇到有緣之人,即使拿到了也無法為之啟鋒。但軒轅劍就不同了,據說『得軒轅劍者得天下』,無論是誰只要得到軒轅劍,在人界之中的威望可以立即攀升到無人所能企及的地步,因為別人根本不知持劍者是否已得到軒轅劍的承認,龍刃誅神若不能啟鋒,不過是普通神器而已,但軒轅劍不同,它只在亂世之中出現,一旦軒轅劍出,即是罕世神器,輔助劍主爭霸天下。所以即使是有人得到軒轅劍,也必定有人要搶,因為在三界中人的心目中,這已不只是一把神兵利器,而是征戰天下最大的籌碼之一。」   耀陽大為動心,問道:「那難道未得軒轅劍承認也行?」   玉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不大自在,才道:「作為神器而言,軒轅劍不認主,威力不過只算普通神器而已。但是誰拿到之後都會自稱是軒轅劍所認之人,到時聲譽大振,對於爭奪人界的掌控權卻有莫大作用。所以間接的說來,三界四宗所爭的不過是對人界的主導權而已。」   耀陽喃喃道:「果然是好東西。」   倚弦知道他心動了,無奈地搖頭一歎。   玉璇甜甜一笑,道:「玉璇沒有這麼大的野心,就算拿到軒轅劍也必然守不住,還會因此導致禍端,不過以耀將軍的才能,如果得此三界神器,必是如虎添翼,若要建功立業更是易如反掌。」   耀陽眼中一亮,道:「不錯,我還真沒什麼稱手兵器,如果真有軒轅劍就再好不過了。」他早看倚弦那威風無比的龍刃誅神手癢了,這時聽聞有能與龍刃誅神相比的神器哪能不心動,更何況這軒轅劍又有如此大用。   其實,倚弦心中也有此意,但他始終記得——他和祝蚺在武庫中溜躂了一圈,連個什麼像樣的神器也沒見到,所以怎麼也不信軒轅劍會在「伏羲武庫」之中,問道:「你們怎麼會肯定『軒轅劍』便在這武庫之中?」   玉璇淡笑道:「軒轅再世,劍氣先出,近來『伏羲武庫』位置時常有從未有過的靈氣盈散,法道修為高深的人自能感應到軒轅劍即將出世。」   倚弦更感疑惑,如果真是如此,為何他和祝蚺都毫無所得,也沒有任何預兆。不過正是因此,他才更想去探個究竟。至於耀陽則更不用說,對那軒轅劍早已是開始垂涎三尺。   玉璇看到兩人都有些心動,馬上趁熱打鐵道:「其實你們幫我,並不需要怎麼危險,只要你們隱去一身修為,然後幻化得稍微與現在這麼玉樹臨風有些不同,便可以裝作我的手下,由我帶你們去見我師尊,到時你們就可以見機行事了。」   耀陽裝作為難道:「這個難度有點高呀,你師尊是何等高手,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察覺,到時恐怕連逃都困難。」   玉璇嗔道:「又不是叫你們去對付我師尊,不用這麼為難吧?」   倚弦和耀陽對視幾眼,無不暗思,這山洞之內恐怕都是一些了不得的超級怪物,就一個陸壓就足以讓他們吃蹩。如果單憑他們的能耐,想要進洞是不可能之事,恐怕最後的結果也是像現在滿山遍野這批人一樣不得其門而入。   遲疑一下,心切拿到神兵的耀陽率先同意,倚弦也跟著點頭。   玉璇欣然一笑,道:「那你們就跟著我來吧。」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隨即隱去全身法能,各自微微幻化了一些面容,跟在玉璇後面。玉璇回首嫣然一笑,施施然向山洞走去。   剛入洞府,果然出現了兩個妖魔兩宗的法道高手,攔住他們的去路,玉璇冷哼道:「怎麼,連我都不認識嗎?記得前些年,你們『血殷雙煞』還去我師尊的奇湖小築做過客!」   那血殷雙煞細細一看,認清楚玉璇的長相,立即惶恐地退下,道:「原來是玉璇小姐,我們兄弟怎會不認識,不過只是受主人之托,自然必須細心做事,以免有失,還請小姐勿要見罪,請進!」   玉璇大搖大擺帶著耀陽與倚弦進了洞去,兩人堂而皇之地垂頭跟在後面,卻不敢露出絲毫破綻。過了一段路,倚弦看著洞裡洞外的妖魔都似相處很是融洽,嘖嘖稱奇道:「妖魔兩宗什麼時候這麼團結了。」   玉璇回首一笑,道:「其實從『奇湖巨變』開始,妖魔兩宗已經開始逐漸改變,求同存異,大家都想著集中實力以對抗神玄兩宗。」   耀陽臉色一變,又馬上嗤道:「妖魔兩宗真能同心協力?那才叫見鬼呢。」   倚弦卻憂心忡忡道:「妖魔兩宗實力非同小可,如若他們真的聯手,雖然仍是勾心鬥角,暗爭不斷,但能夠一起合力,便絕對不可小覷,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如果出現一個實力超絕的人物駕御統合他們的話,確實足以與神玄兩宗爭一個高下,天地三界恐怕將再次生變!」   耀陽何嘗不知,歎道:「但願這法道四宗的矛盾莫要攪了人界安寧才好!」   倚弦同樣感慨倍至,心中一片茫然,揣測不出日後將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玉璇驀地回頭,杏目瞪了兄弟倆一眼,嗔道:「還說……小心點,否則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們。」   兄弟倆當然知道裡面有難惹的高手,不敢再出聲,耀陽則立即做出噤若寒蟬之狀,玉璇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翩然前行。   走了長長一段路,遇到好些個守著的妖魔兩宗法道高手,不過他們知道玉璇是「奇湖主人」之徒後就不敢阻攔,放任他們進入。   進了地宮後,裡面也到處是妖魔兩宗、各族高手戒備。   隨著玉璇前進,他們不久就到了有炎氏挖掘的地底甬道外,外面已經有一大群人了,都是妖魔兩宗各族的頂尖人物。兄弟倆輕輕用餘光掃了一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見到了諸如「奇湖之主」陸壓、通天教主、妖帝卓長風師徒、聞仲、刑天滅、淳於淼、弈姬與化身妲己身形的九尾狐以及魔門其他四族年輕一輩的高手等人,卻唯獨不見祝融氏一族的身影,倚弦和耀陽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奇怪,難道祝融氏還沒選出新宗主不成?   倚弦一眼就看到在防風氏宗主弈姬身後的婥婥恆恆兩姐妹,耀陽雖然不認識通天教主,卻看到他身後默然立著一名跟他一般打扮的蒙面女子,思感靈識的感應莫名怪異,卻又有些模糊不清。當然兩兄弟也不可能會看不到他們兩人都深深為之痛恨的申公豹在聞仲身後,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可能表示什麼。   兄弟倆知道在這些傢伙面前,如果露出一點馬腳,後果都不堪設想,不敢大意,低著頭亦步亦趨跟著玉璇前進。他們畢竟是下奴出身,對於做下人的各個細節都甚是清楚,倒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   眾人正在說著邪神幽玄和祝融氏莫名缺席之事,玉璇緩緩到了陸壓前面行禮道:「玉璇見過師尊!」   陸壓點了點頭,玉璇自覺到了他的身後站著,倚弦和耀陽跟在她身後,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倚弦微一側身,看到了陸壓身後的另一名女徒鄧玉嬋,玉璇與她互相打了個招呼,便不再作聲。   陸壓乾咳了一聲,吸引來眾人的目光,道:「好了,不管幽玄和祝融氏為何不來,現在我們都不能再等他們,開始討論正事吧。」   淳於淼打個哈哈道:「不知陸前輩有何打算?」   陸壓並不理會他的問話,道:「我們大家來此,無非都是為了討論『伏羲武庫』內寶物的歸屬,老夫不想倚老賣老,還是各位一起來說吧。」他這麼說,無疑是想將輩份壓在眾人頭上。   刑天滅眼神爍然,傲然道:「我們刑天氏別的都可以不要,只要一把軒轅劍即可,其他的武庫諸寶,大家都可拿去分了!」   九尾狐嬌笑道:「刑天兄,此言恐怕是走差了。可不是誰最先說話,誰就可以決定分什麼的,其實大家都應該知道,武庫中最能吸引大家的無非就是能跟龍刃諸神相提並論的『軒轅聖劍』,這把劍對我們跟神玄兩宗爭人界主導權有莫大用處。你們若要了軒轅劍,那我們還來幹嘛?」   淳於淼身後的淳於琰卻哼道:「說得好聽,其實我們也可以只要一把軒轅劍的。」淳於淼回頭瞪了他一眼,他撇撇嘴便不說話了。   其他人都沒發什麼言,但顯然誰都不會同意。   刑天滅也不敢因此犯了眾怒,道:「所以,我認為大家都想要軒轅劍,但是聖劍只有一把,究竟給誰?」   弈姬冷靜地說道:「聽聞軒轅劍能改變天下大勢,給誰恐怕都不是很合適。」   刑天滅立即冷笑道:「那難道我們因此就不要了?」   弈姬道:「沒說不要,但是這件事情一定要商量仔細了,否則大家天遠地遠的跑來這邊,為了什麼?」   聞仲沉聲問道:「不知陸兄和通天教主,有何高見?」他顯然不肯矮人一輩,而且他直接問在場修為最深、稍有關係的兩人,顯然經過深思熟慮。   通天教主沒有說話,陸壓卻哈哈一笑,道:「老夫自認修為還可以,如果保管軒轅劍自是沒有問題,不過各位如果有其他辦法,也不妨說出來。」   九尾狐嘻笑道:「陸前輩看起來很有把握,不過關於軒轅劍的歸屬問題,恐怕不是這麼容易便能解決的吧?」   陸壓一臉不屑,反問道:「那不知你有什麼辦法?神玄兩宗現在便在外面虎視眈眈,我們若是遲遲不能決定,恐會坐失良機,如若軒轅劍讓神玄兩宗得到,天下之勢將不由我等決定。」   弈姬歎道:「這樣下去,怎麼可能得出什麼結論,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嗎?」   妖帝卓長風此時沉聲道:「我輩在此爭執,可知神玄兩宗的人正在不斷趕來,過不了多久,說不定連元始那老傢伙也會出現,到時大家可就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淳於淼略加思忖,道:「至於神玄二宗,我們倒是暫時可以不予考慮,他們一向自持三界之主的姿態,非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出面,尤其現在人界早已亂成一片,他們已經有些手忙腳亂,哪還顧得上一把軒轅劍!」   此言一出,立時招來不同的意見與爭執。   「哈哈……不錯,你們這一群蠢材!」   正當妖魔二道的眾人始終無法達成妥協的時候,突然一陣怪笑聲傳來,接著就聽到地宮外慘叫聲聲。   眾人駭然間,一個幻面的黑衣老者如風而至,行動快如閃電,狂猛無匹的剽悍氣勢震驚了當場所有人。通天教主和刑天滅同時變色,不約而同全力運起魔能,兩人驚人的魔能從四面八方向來者擊去。   黑衣老者冷笑一聲,不躲不閃,雙手一揚,幻出一個巨型魔能結界,竟輕鬆接下兩人合力的法能攻擊,並在瞬時間的功夫,將通天教主和刑天滅的合擊魔能消融得無影無蹤。   這一手完全鎮住了在場所有的人,試問通天教主和刑天滅是何等高手,他們聯手合擊,這裡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得下,誰也無法料到黑衣老者竟是如此輕鬆就將兩人的聯手攻擊化解,這等修為遠比這裡任何一人都高出數倍。而此人用的也是稟性純粹的魔能,但是在三界之中,又有哪個魔門高手能有此等蓋世修為呢?   黑衣老者才一動手,倚弦就立即想起此人正是當初在有炎氏祖祠出現的幻面黑衣老者,那個可怕到能將『龍神』應龍生擒的傢伙,不由駭然心跳。驚疑暗忖道:「他來這裡幹什麼?」   耀陽更是震驚莫名,他看慣了平常這些妖魔二宗的高手,哪裡還曾想到天地間除了神宗的幾大高手之外,居然還有此等曠世高人!   眾人不敢輕舉妄動,驚疑不定地盯著來者。   黑衣老者負手立於眾人之間,看著眾人,陰冷地說道:「你們這群無可救藥的蠢材,神玄二宗就要欺上門來了,你們還在爭這個禍端,為了各自私利而不顧聖宗大業,難怪千數年來都被神玄兩宗壓得翻不了身。」   妖帝卓長風神色一動,恭敬地問道:「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還請不吝見教?」   黑衣老者望著卓長風良久,神色略見遲疑,大袖一揮,口氣略顯柔和道:「你別管我是誰?守住自己本份便好!」說到這裡,黑衣老者又回頭掃視眾人,厲聲道:「不論是魔還是妖,現在我聖宗的危機就在眼前,你們還在此處爭個不停,實在是自己找死,真是愚蠢透頂。」   九尾狐媚笑道:「前輩此言何解?我們不正是為了能對抗神玄兩宗所以才準備先一步找到軒轅劍,然後以軒轅劍來對抗神玄兩宗。若得到軒轅劍的話,不管它是否肯認主,我們都能以此來影響人界大勢。」   黑衣老者赫然大罵道:「所以才說你們是愚不可及的蠢材,那是神玄兩宗瞎說的鬼話,你們也信?軒轅劍當年本是為了對抗我聖宗而鑄,天性就是我聖宗大敵,你們想要此劍純屬自找死路。身為神玄兩宗代表的軒轅老兒所鑄的軒轅劍,後來成為神宗的鎮山之寶,豈會容得我聖宗存在。說起來,軒轅劍甚至比第一次神魔大戰後廣成子所鑄的龍刃誅神更講究認主歸宗,非是神玄兩宗之人不可用之。無論它暫時會落入誰的手中,最終都將成為誅殺我聖妖兩宗弟子的凶器,現在軒轅劍即將出世,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毀去。」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一章 武庫符界   眾人神色各異,顯然有人相信,有人完全不信,有人半信半疑。   黑衣老者嘿嘿道:「這點還不用你們擔心,不管你們信不信,『伏羲武庫』豈是你們說進就能進去的?現在東西還不見蹤影,你們在這裡再爭也沒用,先想想怎麼進武庫再說吧。」   陸壓哈哈一笑道:「看來閣下定然有辦法進入伏羲武庫,不妨說出來大家探究一下如何?」   黑衣老者冷冷地盯了陸壓一眼,陰然道:「你小子果然是有點小聰明,老夫的確知道怎麼進入『伏羲武庫』!」   聞仲神色一動,道:「前輩有什麼辦法儘管說來。」   黑衣老者悠然道:「雖然老夫對伏羲老頭的八卦符術瞭解不多,但伏羲八卦取自陰陽,以陰陽之變而化千萬。這八卦符氣則遇強則強,故而若想憑力量強進是不可能的,不過只要陰陽協調,闖陣就相對容易的多。」   眾人狐疑地相互望了望。   黑衣老者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們隨便挑幾個年輕一輩的進去破陣就行了。」   眾人懾服在黑衣老者的淫威之下,同時也想看個究竟,只能聽從他的安排,各自選出綽綽姐妹、玉璇、刑天抗、淳於琰和姬旦等人前往闖陣。惟獨通天教主並未選擇將自己的弟子送入。九尾狐因為只身前來,而且她素來並無子徒,此時自是恨得牙癢癢的,偏又不敢說出不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玉璇自是帶了耀陽和倚弦兩人一起,或許因為知道武庫其中艱險異常,一眾妖魔二道的大人物對此都擺出無所謂的態度,然後只看一眾年輕一輩的人進到甬道前。黑衣老者一眼掃過這幾人,尤其餘光在耀陽和倚弦身上掃過,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卻是異常的猙獰和得意神色。   黑衣老者道:「八卦符氣乃由混沌而生,化陰陽轉五行而分八卦,你們協調陰陽,以陰陽區別八卦,使之重歸混沌。至於具體情況,老夫也是不甚清楚,不過,我想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定能破去此八卦符氣,嘿嘿,預祝各位好運……」   此時,黑衣老者口中的揶揄之意,誰都可以清楚的聽出來,魔門妖宗的人肯齊心的還真多不到哪裡去。   「多謝前輩指點!」淳於琰和姬旦表現甚有禮貌,玉璇恰如其分地微笑一下,不想多話,以免露出破綻。   眾人各懷心機,進入甬道之中,初始的壓力並沒被他們放在心上。但越是進去,壓力便越大,倚弦輕車熟路自是沒覺得什麼,而耀陽與倚弦相互交流,也對八卦妙法略有所知。但其他人卻顯然有些受不住了,都運轉本體元能來抵抗八卦符氣的壓力。   壓力雖大,但是幾人俱是年青一輩中的傑出者,自是還能用元能頂住。只是越進去便越覺得八卦壓力越大,變化越詭異。當眾人行至通道最底部的時候,壓力驟然變得強悍異常,連耀陽都感覺到強大的壓力。   倚弦亦覺得奇怪,暗忖道:「上次他與祝蚺來的時候應該不是這樣的?難道是因為此八卦符氣被自己破了,所以才產生變化了?」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即使有所變化,依照對八卦妙法已有領悟的倚弦也能輕易應付。耀陽也沒什麼問題,不過他始終緊張著玉璇,一旦感覺到玉璇所受壓力過大,立即錯上一步,主動將壓力分散,雖然他對八卦妙法的瞭解還不如倚弦,但是憑他的機智和身居五行玄能的天賦異稟,應付這個當然還沒什麼問題。   八卦符氣蘊含足以分化陰陽五行的元能,陰陽五行轉換間,壓、拉、牽、扯等等隨時都有不同的變化,給人一種難以適應的感覺。耀陽每次都要顧及玉璇,在玉璇承受不住之前,他便立即看似隨意地加快一步或減慢一步,頓時將分了一部分壓力在自己身上。   對耀陽的幫助,玉璇剛開始還並沒有察覺到,但是很快她便清楚自己之所以能相較其他人這麼輕鬆,完全是因為耀陽替她分擔壓力的緣故。   玉璇輕輕瞥了耀陽一眼,並沒有說話。耀陽心中苦笑不已,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甚至連眼神也沒觸碰過,但是那種奇特又貼切的情愫卻瀰漫在兩人之間,酸甜苦辣盡在其中,不言自明。   倚弦卻沒顧得耀陽,他知道以耀陽的修為自不會有什麼事?他比較關心的卻是婥婥與恆恆兩姐妹,雖然這通道的八卦符氣不至於致命,但是當初連祝蚺也幾乎受不了,難保婥婥兩姐妹不會受傷。說到底他一直對她們姐妹倆有虧欠之感,自是不希望她們出事。   好在淳於淼和刑天抗這時都表現出不錯的男子風度,紛紛將身擋在婥婥兩姐妹身前,以元能開路。婥婥與恆恆兩姐妹畢竟也是弈姬的得意弟子,一身修為也算是三界年輕一輩中有數的高手,這樣一來自是沒有先前那麼緊迫了。   姬旦仍然沿襲其師妖帝獨來獨往的作風,默默抵受著符氣壓力,跟隨在眾人身後一路前行。   幾人聯手倒也頂住了甬道的壓力,這點倚弦很清楚,或許正如黑衣老者所說,此時因為剛好陰陽協調,才能擋住如此壓力,否則的話,就憑這幾個人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抵達通道底部。   這一次難得的合作無間,或者是通道壓力很大讓他們沒有一絲空閒去起什麼心思,總之最後他們很順利便抵達伏羲武庫的入口處,那裡再沒有石壁可以遮擋,但八卦符氣還是充斥在這塊地方,形成了一堵奇特的八卦氣壁。   淳於淼和刑天抗兩人對視一眼,又跟婥婥兩級示意一下,身旁其他眾人也都會意,大家合力共出一掌向氣壁擊去。   倚弦與耀陽瞧準時機默運異能,同時侵入氣壁之中,當數股不同陰陽五行稟性的元能觸到氣壁之時,立即被倚弦的冰火異能所接融,憑著本體的陰陽之氣,倚弦成功地重分八卦符氣……   氣壁突然呈水波狀散開,一陣旋動,氣壁就這樣平白消失了。通道壓力突然消失大部分,刑天抗迫不及待地第一個進去,衝入了武庫。   除了耀陽,眾人自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破了八卦符氣,皆臉有喜色,完全沒有想到真正破除氣壁的功臣竟是另有其人,耀陽見倚弦的神色還是有些凝重,猜到這個八卦符氣可能還是小意思,真正的難關並不是在這裡。   「怎麼辦?」恆恆回頭看了看妹妹,婥婥歎道:「沒事,我們走吧,八卦符氣大幅度減弱,師尊等人自然會知道,恐怕馬上就會跟隨而來了。我們大家還是繼續前進吧!」   「走。」玉璇有意無意地看了耀陽一眼,耀陽和倚弦隨即跟上。   「我倒要看看裡面有什麼花樣。」淳於淼自然不會落後。刑天抗與姬旦不甘人後也進入伏羲武庫的外層大殿。   除了倚弦外,其餘的人都為這地底大殿的宏偉張揚的氣勢所震撼,不過,他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感歎太昊伏羲大神的偉大,現在最重要是將伏羲武庫的八卦符陣破掉,並進入拿出軒轅劍,至於拿出來之後究竟怎麼辦,恐怕每個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這只是之後要擔心的問題。   守護大殿的異獸已被祝蚺被殺,再沒有守庫靈獸,一眾人等通行無阻地進入武庫之中,經過大廳,滿屋子的破碎酒罈同樣讓他們驚愕不已,耀陽卻大感讚賞,特別是看到牆上的字更是感覺痛快淋漓。   幾人很快順著後廳進入通道,望著忽明忽暗的前路,眾人戒備著前進,絲毫不敢大意,開創八卦異術的伏羲之名威震三界,這武庫構架的奧妙又豈是常人可以揣摩得到。   或許當日被倚弦所破的緣故,一路無事,眾人終於到了倚弦上次遭祝蚺偷襲的後續通道之前。   眾人停住腳步,誰都能感覺到裡面強大的八卦符氣震盪。這個八卦符陣絕對比剛才通道中的八卦符氣要強,一不小心,恐怕大家都有葬身其內的可能性。倚弦雖然曾經從中脫身,但脫身之處已封,而且按照八卦符陣的莫測變化,就算那個地方還在,他也未必找得到地方了。   淳於琰笑道:「我們不妨一起進去如何?」   在女人面前,刑天抗自不會示弱,回頭對眾人說道:「對,大家一同闖過去吧!」另外幾人自是沒有什麼其他意見,既來之則安之。   甫一進去,就有如幾滴水滴入火熱滾燙的油鍋中,原本醞釀著的巨大能量一下子爆炸開來,如同本來平靜無波的湖面突起驚天駭浪。眾人頓感如同孤舟行於暴風雨的大海中,隨時可能舟覆人亡。   遠比武庫外通道更加詭秘強悍的八卦符氣,瘋狂似的對他們進行擠壓拉扯,時而想要將他們壓扁,時而想要將他們撕裂,各種變化萬千,不一而足,毫不停頓,讓眾人忙於應付,竟無法前進一步。   倚弦和耀陽默默感應許久。倚弦向耀陽一眼看去示意,兩兄弟心意相同,進一步領悟到八卦妙法的耀陽毫無遲疑,立即配合倚弦運起全身玄能向外斜出,帶著玉璇往「驚位」方位進了一步,頓時兩邊壓力陡增,大部分湧向眾人當中的三名女子,但壓力一遇三女卻立即被三女本體的陰柔本性消融,就在一瞬間,整個通道壓力驟減。幾人不失時機地向前竄去,不過幾步,壓力早已恢復。   倚弦步走「休、傷」兩位,耀陽還行「景」位,將幾人組合的陰陽之氣順陣旋轉,憑此幾人借八卦之力反而向前了一段路。刑天抗等人沒有想到玉璇帶來的二人居然懂得破解之法,頓時又是興奮又是奇怪。   倚弦發覺此次八卦符陣不若之前強悍,轉而又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他與祝蚺二人的陽氣遠遠壓過陰元,導致陰陽極端不平衡,自然很難抗衡這八卦之力,而且那時破陣只有他一個人,現在有得漸已得悉八卦妙法的耀陽幫忙,自然輕鬆多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融合「軒轅圖錄」悟得八卦妙法才能破此符陣。   雖然八卦符陣奧秘無窮,八卦之力變幻莫端,但卻無不基於八卦妙法的運用之上,以倚弦和耀陽現在的能力和對八卦妙法的瞭解還不足以單人破此法陣,但現在兩人聯手且在眾人陰陽相對趨於平衡的情況下,還是能通過這個通道。   當然這八卦符陣的威力決不可小覷,幾個人都險些除了亂子,幸好倚弦和耀陽不著痕跡地及時穩住,才不致釀成大禍。混沌為基,陰陽平衡,五行把握,八卦渾然而動。倚弦和耀陽順逆陰陽,費盡心力,過了許久,才過了這個通道。   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個空空如也的石屋,對面還有高二丈,寬三丈的偌大石門,石門上雕刻著一幅奇特的陰陽八卦之圖,讓人隱隱還能感覺到其中八卦符氣的波動。   倚弦和耀陽剛才無論是元能還是精力都幾乎耗盡,一時間還恢復不過來,不過另外幾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雖然不懂八卦妙法,但是被倚弦和耀陽用來分擔了很大部分壓力,也是筋疲力盡,大家都顧不得逞強,同時決定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得到了足夠的休息時間,倚弦和耀陽也乘機調動內息恢復元能。倚弦偷眼觀望婥婥、恆恆二姐妹,見二人此時香汗淋漓,嬌弱的臉龐氣喘吁吁,心中不免湧起一陣無比憐惜的感覺,但看到刑天抗與淳於琰在旁邊照應著,心中總算好受了一些,但奇怪的卻又多了幾分酸澀的心緒。   「好了,我們現在就將這石門打開,去將軒轅劍拿出來!」刑天抗作勢豪邁,引得淳於琰一臉不屑,其他人都想到事情哪有說來這麼容易,顧著休息對此也沒很大在意。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剛等刑天抗靠近,石門就自動緩緩打開。   眾人驚聲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竟是一個被完全扭曲的空間,無數的光壁按八卦陣圖形成了龐大無比的巨型迷宮,迷宮上下疊層,一面面光壁或上或下,或前或後,或左或右,形成無數不同的路徑,都是通往未知之數。強大的八卦元能在這麼一個空間中呈靜止狀態,沒有絲毫的外洩,無疑這是以八卦符陣為基礎的八卦符界。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清楚這個八卦符界恐怕更比剛才的符陣更難纏數倍,這裡誰也沒有把握能將這個符陣破去,想到這裡,眾人再度將目光投向玉璇這邊,畢竟有了方才闖關的經驗,他們都清楚玉璇手下二人精通這八卦異術。   倚弦和耀陽無疑是最清楚的,兩人對視一眼滿眼都是駭然,他們已清晰地感覺到這八卦符界不只是看起來那麼玄乎,而且其中蘊涵的看似靜止的元能,事實上卻是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他們若是貿然進去,那突如其來的元能攻擊恐怕會在瞬間將他們擊倒。   耀陽首先錯開一步,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一把握住玉璇的玉手,玉璇臉色一緊,含嗔瞥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把手抽回。   耀陽以元能集中聲音成一線傳入玉璇耳中,道:「你提出建議就說我們三人與他們四人分開而行,要向不同方向同步進入這個符界,到時我們自然會想辦法破掉這個陣法。」語罷,耀陽放開了她的小手。   玉璇斜眼睨他,對著眾人隨口將耀陽所說的方法講了出來。   淳於琰首先置疑道:「此法真的有效麼?很顯然這裡只有你們對八卦符陣有所瞭解,如果你們施了什麼詭計,那我們豈不是只能吃啞巴虧!」   玉璇絲毫不理會淳於琰的話,只是淡淡道:「不知除此之外,各位可有其他妙法?又或者只是我們先行進入,你們稍候再進去,如何?」   刑天抗等人想到黑衣老者說過的話,心中頓時沒了主意,只能同意。   眾人同時邁步踏入石門內,感應到臨面而來的符能狂湧,頓時心生懼意。   倚弦凝聲變音道:「大家相互牽起手來!」   眾人並排而立,在倚弦的調配下,相互牽起手來,倚弦緩步行至婥婥身旁,抑止住心中的驛動,輕輕牽起她的嬌柔玉手,觸手柔滑令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為之一窒,心中大感消受不起。   婥婥顯然有所感應,抬眼向他望來,倚弦心中大駭,忙收斂心緒全身運功,但見眾人在倚弦和耀陽之間調動陰陽之氣後,渾然覺出眼前符氣消融。就在這一剎那,眾人眼前環境頓變,無數的光壁驟然化為白光漸漸消散,整個八卦符界立時間開動起來。   豁然在眾人面前的是數條不見底的通道,無數的分岔,讓他們不知何去何從。   倚弦再度凝聲道:「大家可以分作兩隊進入符界,大家氣息相通,所以不必擔心其中會有什麼危險,因為相對於符界而言,我們都是外物,只要任何一邊保持順利的話,另一隊自然會逢凶化吉!」   刑天抗沉聲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分作兩隊?」   倚弦答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令到符界的法能均勻流動,從而讓我們可以調整好本身的陰陽平衡,不致於被符氣所浸,如果仍然一隊進入符界,那麼整個符界的力量都會凝成一股力,令到我們不堪重負!」   姬旦眼中異芒閃現,問道:「那為什麼你們倆明明對八卦符陣有所瞭解,卻偏要走成一隊,而不分別插進我們兩隊之間呢?這樣豈不更加方便我們闖陣?」   刑天抗與淳於琰聞言都點頭稱是。   倚弦知道他們在擔心會受自己兄弟擺佈,於是凝聲道:「就因為我們都知道一點,才必須在一起破陣,剛剛跟你們說過了,我們是相通的,只要我們這一隊能夠破陣的話,你們一路上自然不會遇到阻礙,如果我們兄弟分開的話,就根本沒有辦法保證在最短時間內破解符界!」   玉璇嗤之以鼻道:「你們如果不信,我們也沒有辦法,如果想要害各位,方纔的機會多得是,何必一定等到現在呢?」   淳於琰正要對駁玉璇的話,婥婥卻起身早一步說道:「就聽姐姐的便是!」言罷,一雙美眸大有深意的瞥了倚弦一眼,倚弦心中一驚,暗忖:「難道被她看出什麼破綻了麼?」   婥婥既然這麼說,恆恆自然沒有意見了,刑天抗與淳於琰見她們姐妹倆都同意,便不再堅持己見,姬旦隨之不再有任何異議。   倚弦道:「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分別從相反的方向進入符界吧!你們只需謹記,以最緩慢的進度令到符界的平衡打亂,無法集中法能抵禦外物,而我們則專注破界,只要我們順利的話,你們無需破界,則自然會感應到符界的變化!」   眾人經過一番修整之後,分作兩隊分別從相反的岔口進入符界之中。   耀陽與倚弦、玉璇踏足符界之後,渾然感應到整個符界的龐大,似乎連踏足之處都能感應到極不穩定的法能震顫,玉璇皺眉問耀陽道:「我們該怎麼辦?」   倚弦和耀陽同時向前走了幾步,幾乎同時道:「左邊生位,乾之氣。向左走。」三人沒有任何遲疑,大步轉左前行,再到一個分岔口。   「右邊景位,卻是坤之氣,這是怎麼回事?」倚弦和耀陽都感到迷茫了,倚弦畢竟對八卦妙法瞭解稍多,沉思良久豁然領悟道:「盛極必衰,此路不通,反走驚位。左!」   再次遇到岔口,兩人再度被眼前的方位符氣所難住:「左邊生位,坤之氣。右邊死位,乾之氣。前方傷位,艮之氣。這怎麼走?」   倚弦沉吟道:「萬物有生才有死,理應是左邊。」   耀陽卻持不同意見,道:「依我所看,置之死地而後生,右邊。」   兩人相視一下,都感為難。玉璇噗哧一笑,提議道:「按照你們所說,左右兩邊非生即死,為何偏要這樣極端,何不走當中那條路?」   兩人一怔,耀陽拍腿道:「對啊,乾為元陽,坤為真陰,俱是不合陰陽平衡之道。我們不妨就選第三條路!」   兄弟倆踏足艮位,三人繼續前進。   行過一段路後,來到另一方岔口前,耀陽此次生出感應,首先道:「景位,震之氣。繼續向前!」   「不要!」倚弦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轟!」電光亮起,一聲霹靂巨響,耀陽滿頭焦發地退了回來,一臉鬱悶。玉璇臉色甚是緊張,見耀陽沒事卻是這副模樣,不由失笑。   倚弦大笑道:「震陽勝於陰,景位順陽,景位助震陽,震為雷相,雙陽混陰制雷。你太大意了,沒被雷劈死算你運氣好。」   耀陽吐出一口氣,道:「下次倒霉的就是你了。」   果然,倚弦踏出沒有二步,驀地火光如霞而起,倚弦的衣袖被燒。   耀陽細細一算,悠然大笑道:「離為陽中含陰,休位偏陰,看似陰陽平衡,但休位陽氣位向離陽,陽氣相助,離為火日之相,為陰所困集而燃火,沒被燒死算你運氣好。」   倚弦沒好氣地瞪了瞪耀陽。   經過不知多少次類似險情後,三人終於行至一扇巨大的石門前,但見那石門上好大一個「兌」的卦相。   玉璇高興道:「終於過了一關!」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二章 艮離交替   倚弦和耀陽卻神色凝重,耀陽沉聲道:「如果我想得不錯的話,剛才這麼才的迷宮完全只是為了將不懂八卦之法的人阻擋在外面,所以雖險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眼前恐怕將是這八卦符界威力的真正所在,我們萬萬不可大意。」   倚弦點頭表示贊同。   石門緩緩自動打開,裡面一片空廓,什麼也沒有。在三人步入之後,環境立即變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地,除了沼澤之外還是沼澤,根本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玉璇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遲疑道:「這怎麼過去?」   「小心!」耀陽不及回答這個問題,縱身將她抱住沖天而起,同時一條巨蟒從沼澤中狂竄而出,帶著一身泥水淋漓,一口咬在玉璇剛才所站之處。倚弦已經出手,風刃在冰寒中形成冰鋒,正擊中巨蟒的七寸要害之處。   腥血飛濺,巨蟒嘶嚎一聲,龐大的身軀蓬然倒下,但倚弦沒停,因為沼澤中又冒出了數十條巨蟒揮頭狂舞著,尖銳的利牙向三人吞噬而去。倚弦揮手數道氣刃飛旋而出,向著巨蟒狂飛而去,頓時周圍幾條巨蟒立即被氣刃擊斃。   玉璇被耀陽抱在那懷中,嚶嚀一身,直感耀陽的男人氣息將她圍住,讓她全身無力,羞意下玉臉粉紅,美艷不可方物。耀陽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玉璇紅霞滿天,一手擰住耀陽的耳朵,嗔道:「你敢輕薄我?」   「那又如何?你在一旁看著便是,其他的交給我們兄弟吧!」耀陽趕忙放下玉璇,豪氣干雲的大笑一聲,一手揮舞出炎龍如濤,揮灑而出,無數炎龍四射而出,觸者巨蟒立被燒成焦炭。   兄弟倆動作如風,冰刃炎龍躍旋飛騰,瞬間百十條巨蟒盡數被擊殺,可是緊接衝起來的更多的巨蟒。這次其中有一條獨角巨蟒之龐大還在眾蟒之上,大有鶴立雞群之感,而它眼中的血紅泛光的雙眼,讓人不由地產生心寒的感覺。   倚弦心驚不已,道:「如果這是幻象,也未免太誇張了些!」   耀陽吹著口哨道:「這些東西比起你那『朱雀異獸』來,怕是連根毛都及不上的!」兩兄弟大笑對視一眼同時出手,炎龍冰刃盡數飛出,全部招呼到那獨角巨蟒的身上。但是焰消冰融,竟絲毫沒對那獨角巨蟒有什麼作用。那獨角巨蟒受痛狂怒,整個身軀一顫,攪得整個沼澤顫抖不已,霹靂般吟吼一聲,頓時周圍所有的巨蟒一起向三人衝來。那獨角巨蟒看來是這些巨蟒的頭,連吼聲也近乎龍吟。   倚弦揮手寒星變順勢而出,但當中還加了風刃,立即有一片巨蟒倒下。耀陽也不落後,「龍炎狂舞」出手,數十條炎龍呼嘯而出,又擊倒一批巨蟒。   但那些巨蟒彷彿殺之不絕,殺死一批再來更多一批。   耀陽大喝道:「不殺獨角巨蟒,破不了此陣,小的全都交給我。」   「好!」倚弦長嘯出聲,使出「靈悟劍訣」祭出「龍刃誅神」,臨空一劍斬下,劍光如電,沒有任何阻礙,便一劍就將獨角巨蟒斬成兩截。   獨角巨蟒悲嚎一聲,竟然沒死,巨尾一下雷霆掃起,力達萬鈞,以倚弦之能也不敢說能擋住,連忙閃身避開。就這時獨角巨蟒的兩截身子湊在一起,竟重新聯結一起,連個疤痕也沒有。但是獨角巨蟒受此重創,卻是勃然大怒,吼聲震天,張開血盆一口向倚弦咬去。   「乖乖,說你不是幻象,你偏又做出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倚弦堪堪避過,扭身又是一劍劈中獨角巨蟒的巨頭,將它再度劈成兩半,獨角巨蟒慘呼出聲,但尾巴卻是絲毫不慢地拍向倚弦。這一拍有如奔雷,倚弦躲避不及,唯一盡起全力一腳踢在獨角巨蟒的尾巴之上。   獨角巨蟒力大無窮,倚弦竟被掃到半空,巨大的力道差點讓倚弦吐出一口血來。等倚弦恢復氣血回頭一看,那獨角巨蟒的頭竟然又已經合為一體,甚至一點傷口都沒有。   耀陽在旁不停斬殺巨蟒,喊道:「小倚,搞定沒有?」   倚弦苦惱道:「哪有這麼容易,水流不息,欲斷還續。兌澤成風就水,這獨角巨蟒稟性為風水之物,截流不斷,我根本破不了。」   「風水循流不息?」耀陽一掌劈出,將當頭襲來的一條巨蟒劈成兩半,沉吟道,「既然截不斷,不若讓風不生水不流,看看如何?」   「對啊!」倚弦頓時省起,大笑一聲,喝道,「看我新招『冰封千里』!」龍刃閃動,天地驟然變寒,空中無端出現一片冰晶閃耀,龍刃諸神全力斬出,一道冰寒劍氣劈天蓋地蓬然爆出,其勢如萬馬奔騰,瞬間擊中獨角巨蟒。   冰霧瀰漫在獨角巨蟒周圍,將它團團困起,獨角巨蟒哀嚎連連,身軀狂顫起來,似要從冰霧中衝出。倚弦哪容得它得逞,沒有話說連劈三劍,劍劍擊中獨角巨蟒。頓時,冰雪飛爆,雪花滿天,冰光如晶,這獨角巨蟒成了不會再動的冰雕。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景色又變,他們竟是在一個簡陋卻古樸的石室中,面前一石,上面畫著「艮」的卦相。   耀陽道:「看來我們破了一個『兌』之法陣。」   倚弦卻苦笑道:「但我們恐怕還要破七個陣法,兌陣能破還是你一時所悟,其他的陣法能否順利破掉就要聽天由命了。」   玉璇為之咋舌道:「還要再破七個陣法?」   「走吧!」三人再次打開石門,眼前似乎還是同樣的模樣。但三人都知道,這一腳踏進去,眼前一切都將改變。   相互看了一眼,三人互道了一句小心,便踏步行了進去。   周圍環境驟變,他們發現自身已經處在一片荒涼的山脈中,到處荒石沙地,不見一絲生物存在的跡象。   倚弦細思片刻道:「艮,指東北之位,我們向東北而行。」耀陽和玉璇沒有意見,三人向東北緩緩行去,這時因為沒有想出破解『艮陣』的辦法,用風遁也是純屬浪費元能。   走了半晌,三人突然發現山地一陣顫抖。   「地震?火山?」玉璇大惑。   「不對。」倚弦細感一會,道,「是山脈在動,這一片山脈都是活的。」   玉璇睜大俏目駭道:「這麼大一片山脈都是活的,怎麼可能?」   耀陽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但事實上就是這樣。」話聲剛落,天上突然一暗,一塊五丈見方的巨石當頭落了下來,三人駭然後退。   「轟!」巨石砸在山地上,整個都陷入堅硬的巖地之中,而那巨石竟絲毫未損,看來那巨石堅硬的程度遠在岩石之上,如果被當頭砸中,三人雖然不至於重傷,但也是麻煩得很。   「哪來的石塊?」耀陽嘟囔一聲,轉眼天幕一片漆黑,竟是無數石塊砸將下來。他怪叫一聲道:「有這麼誇張嗎?」三人不敢怠慢,飛竄而起穿插於落巖之中。落巖迅猛異常,遍天而落,三人只能憑著中間的空隙閃避。   衝出落巖群,四周望去,三人都呆了,這蔓延無邊看起來可能達數千里的山脈竟然都在顫動。這數千里的山脈都是活的?   玉璇失色道:「我們該怎麼辦?」   耀陽大感鬱悶,看看四周,歎道:「恐怕整個艮陣就是無邊無際的山脈,我們就算再怎麼走,也破不了這個陣法。」   倚弦道:「太昊伏羲何等人物,他所布下的陣法,豈會這麼容易就能破掉的?定要從八卦妙法著手,方能破此法陣。」   耀陽點頭道:「的確如此,但是這莽莽山野何處才是可能破陣之點,總不成我們每個地方都轉一圈,這樣的話就算我們能破陣,想必第十次神魔大戰也打完了。」   「你小子就會瞎說,八卦妙法難道白學不成,少廢話了,臭小子好好想想該怎麼樣破掉此陣。」倚弦就是一腳踢去。   耀陽連忙躲開,嘿道:「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何必動手動腳呢。誰讓伏羲那傢伙這麼變態,搞了這麼一個陣法。」   「如果不是有這個陣法,這個伏羲武庫你還想有份嗎?」倚弦懶得理他,細思八卦妙法。   玉璇看到兄弟倆此時仍有閒心打鬧,沒好氣道:「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   「還呆著,又來了。」耀陽順手拍了倚弦一下。這次不是落巖,而是原來落下的無數岩石驟然爆射而起,有如火山爆發般炸向他們。   「你們爭了半天,到底給想個什麼辦法啊。」玉璇在耀陽的保護下躲開岩石爆擊,但仍是有些急迫,更是大嗔。   耀陽隨手拍在一塊飛巖上,借力飛躍以節省元能耗費,聞言道:「哪有時間考慮那麼多,這些爛石頭剛好讓我們必須全力應付,看來擺明了是不想讓我們有空閒去想辦法。」   倚弦揮手祭出龍刃誅神,劍氣飛舞將近身飛巖無不擊碎,一邊沉吟道:「陰初息為艮,艮以山為相,位指東北。陰盛而陽衰,山裂而成巖。究竟如何破陣呢?」   耀陽順口接道:「氣雖陰盛,卻顯陽相,二陰不敵一陽,原因何在?」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倚弦眼中一亮,豁然笑道,「艮者,陰實而深藏,陽為表外,山氣如是。山氣屬陰,卻遠實藏於山腹。山腹所藏之陰氣強盛遠勝於山表,只是為山表的陽氣所覆蓋,故而呈現陽之山表。陰氣盛而致落巖,陽氣爆而成飛石。」   耀陽大笑道:「不錯,若能使陰氣外洩,攙和山表之陽,陰陽調和一時,艮陣必破。」   倚弦沉思道:「此言說得是對,但是如何才能引發陰氣外洩呢?」   「這小意思,看我的!」耀陽猛地風遁加速上升,至半空俯視下方,良久他驀然一笑,喝道,「果然由於山脈乃艮陣法而成,山勢就如卦相,於我們左邊百丈之外乃陰陽銜接之處,亦是陽氣壓制陰氣之要點,將之擊破,陰氣爆出,艮陣自破。」   「如此甚好。」倚弦長笑出聲,身形驟移,龍刃諸神發出一陣龍吟,耀眼光芒中一條七彩光龍呼嘯而出,直接竄入山表,立時土飛石濺,那塊山表彷彿翻江倒海般爆炸起來,硬是炸出一個深深的地洞來,但是陰氣蘊育在那裡卻還沒有外洩。   耀陽大喝道:「我助你一臂之力。」飛身而下,一把拉住正疲於應付飛石落巖的玉璇,元能送入玉璇體內,立即激發了玉璇體內陰氣。   「轟!」受玉璇陰氣的吸引,地洞內的陰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無數土石飛衝上天,像是飛雨向天而去,情景壯觀之極,剎那間陰氣如泉湧般散發而出,立即混雜了山表的陽氣。   在玉璇感歎中,他們又回到了空曠的石室之中,沒什麼改變,就是面前的石門上的卦相成了離卦。   「又破一個陣法,還有六個。」耀陽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眼前石門,道,「這兩個陣法都只要找對方法就行,希望下面的也是。」   倚弦立即駁道:「不可能,你別做夢了。就看兌陣與艮陣,兩者破陣方式各不相同,以後六個陣法也絕對不一樣。你還是花點心思想想離陣如何破解吧。」   「離陣!」   三人踏入離陣,卻是一片無際的沙漠,頂上烈日絕對比正常的陽光強上數十倍,那地上的沙子也是紅色的,那是被火一樣的陽光燒紅的,即使如耀陽和倚弦之能也不敢不提起元能抵禦這強烈的熱力。   當然這點熱力自然不可能是離陣的威力,他們才剛看清周圍的,地上驀地竄出無數火舌,那紅中帶著熾白色的烈焰告訴他們這火焰溫度之高。   三人匆忙升空,耀陽埋怨道:「這陣法安排每次都不能著地,伏羲老兄難道沒有聽過腳踏實地這句話嗎?」   倚弦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快想想如何破陣。」   耀陽伸手在火舌上一拂道:「離陣乃日火之相,自然以水攻為佳。不過這個離火果然厲害,與我的天火炎訣相比各有妙處。」一幅享受的模樣。   「離為陽中含陰,與你純陽的天火炎訣自是不同。」   耀陽感受著離火的微妙,似是絲毫不怕離火的熱量,當然他還不至於囂張到整隻手當豬蹄去烤,畢竟伏羲設的八卦符界豈是等閒。   好像這個離陣並沒什麼危險,但毫無預兆,驀地火舌突然猛漲幾丈,火焰變成純熾白色。、若非三人及時反應恐怕已被燒得狼狽不堪,   倚弦低喝一聲,龍刃誅神再次出手,一招「冰封千里」出手,冰雪滿天,驚天寒氣瞬間將那火焰壓下,本來灼熱得發紅的沙地,因此猛地爆裂起來,飛沙四起,此起彼伏,有如飛花迷眼。   玉璇喜道:「不錯啊,好涼快。」她的話聲未落,倚弦和耀陽同時喝道;「小心。」耀陽再次抱住她向上急竄。   同時沙地狂揚,更猛烈的強火摧著飛沙向天直衝,火勢竟比剛才更猛。   耀陽苦笑道:「我終於知道離火之威,陽中含陰,陰吸水寒卻可將水寒之氣轉化為更強的陽火,你這一招無疑是助長了離火的威力。」暗下卻怦然心動,離火不如天火炎訣陽剛,但是比起天火炎訣,離火更不容易被破。如果自己能以天火炎訣為基礎,融合離火的優點,那不是將有更強的威力。   倚弦氣道:「你就會馬後炮。」   玉璇急道:「水不能克火,那該怎麼辦?」   「讓我想想。」耀陽陷入深思,對於火,他自比倚弦更加瞭解,雖然離火不同於天火,但畢竟有火的本質。   「沒時間了,快!」玉璇著急,這火舌是越來越猛,而頭上烈日也似乎越來越毒,可能是因為他們越來越高的原故。如果不能破陣,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成為焦炭。   「火者易擴散,能以星火而成燎原之勢,離火雖異,卻也是以陽火為基,混以元陰之氣,兩則互不交戈,卻又緊密聯繫。陰極而變,元陰可以直接轉化陰氣而變為烈陽。但是陽氣應該不可以……有了!」耀陽猛地抬頭睜眼。   「什麼辦法?」玉璇大喜問道。兄弟同心,倚弦當即若有所悟,笑道:「離火與天火雖同是火質,但又有極大不同。離火有陰可化水寒,但是天火天性就對陰氣水寒完全抵抗,而離火不如天火純剛,亦不可能完全吸收天火。所以若是你先一個天火,而我之後再一記『冰封千里』,天火混雜離火,就形成了雜質割據,元陰再厲害也不可能吸收你的水寒之氣。」   耀陽道:「那就不要再廢話了,來吧。哈,讓你也看看我的新招『星火燎原』!」雙手揚起五行玄能,天火狂野激揚,熱上加熱,天地間晃若成了無間地獄。「去吧。」耀陽毫無留力,盡情將「星火燎原」擊出,一道駭天火浪立即落下,覆蓋在整片離火之上,立即烈火暴漲,大有焚天之勢。   看到倚弦和玉璇熱得有些受不了,耀陽不好意思地道:「嘿,這招還不成熟,樣子是誇張了點,以後改進。」   倚弦沒有說話,這時已經一劍劈出,劍氣捲起冰雪連天,直擊在火焰之上。火焰頓暗,倚弦再加上一劍,寒氣刺骨,當即火焰全滅。   眼前一黑,三人又回到了石室,當然前面的石門卦相亦變,現在成了坎卦。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三章 雷霆破界   雷霆破界   坎陣為水雨之相,位指北方。與艮陣相反的,這是陰中含陽。這一片能將烈焰動成冰柱的冰天雪地中,斜雨在落下時已變成冰刀,當然這絲毫為難不了三人,但這麼多也很是麻煩。   倚弦和耀陽也試著用相反的方法去破解此陣,但是伏羲沒有這麼笨,兩人白費力氣,沒有什麼用處。   三人正想著法子,卻驟然發現冰雨中,有一物逐漸形成,卻是一個由水雨形成的人形怪物。那水人晶瑩剔透,在冰雨中無聲無息,若非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他們自然不會認為這裡突然出現一個水人是有什麼善意。果然,水人伸手一指,憑空出現一道冰劍,劃破冰雨長空,快逾疾電直撲玉璇。   耀陽急急錯上一步揮手一擊,天火炎勁猛然轟出,「砰!」冰劍迸碎倒飛,但他竟也被震退一步,雙手隱有發麻。耀陽呼道:「好傢伙,這麼厲害。」   玉璇神色大是關心,道:「你沒事吧?」   耀陽甩甩手,道:「哈,沒事。」   倚弦立即斬出一劍,劍光在冰水中折射瑩光閃爍,劍氣狂猛衝出,破得冰水四激,誓要將水人擊破。然而那水人晶瑩剔透的雙手一舞,立即形成一冰水屏障,軟硬結合,強韌無比。冰水崩射,竟硬是將劍氣擋住。   耀陽跟上一擊「乾天龍炎訣」,直襲而去。那水人絲毫不懼,連連彈指而出,數道冰劍飛射激出,從各個方位圍擊炎龍,上下左右竟沒有炎龍可逃之處。炎龍一出,本就被這冰天雪地的寒氣減少幾分威力,此時被冰劍擊中,頓時冰散焰消。「乾天炎龍訣」竟這麼容易被破,倚弦和耀陽更不敢小看這個水人。   水人可不是吃素的,立即回擊,無數冰劍立即從四面八方向三人襲去。三人縱身飛躍抵擋,一時劍氣縱橫,炎龍飛舞,將冰劍盡數擊碎。當他們空閒下來的時候,差點沒被活活氣死,那水人竟蹬在那裡沒有再次攻擊,雖然除了人形外其他的都是水樣透明,看不出表情,但是看它的姿式,活生生的就是在看三人的好戲。   耀陽大惱,右手揮去,憑空出現一巨型刀氣,猛地向水人砸去。但不見水人有什麼動作,它頭上的冰雨立即連成厚厚的一片,竟硬是將那驚人刀氣給擋住。   倚弦也不慢,揮起一劍,又是「冰封千里」,在這冰天雪地的寒氣相助下,這一招威力更是強悍,轉眼間方圓數百丈之內都化成一片冰雕,連那水人也成了一個人形雕像呆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玉璇喜道:「成功了。」   耀陽怔道:「原來這麼簡單,早知道那是我就不再多插一手,還不至於到現在浪費了這麼多元能時間。」   「不對!」倚弦沒有被突然的成功表象迷惑,疑道,「如果真破了此陣,我們現在應該回到石室,怎麼還是這副情景。」   耀陽也立即察覺,點頭道:「不錯,陽中含陰的離陣不能用天火來破,這陰中含陽的坎陣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讓一個冰封破解的?」   「你看!」玉璇突然指向另一邊,卻見那個水人正自由地翻觔斗,樣子很歡。   耀陽立即明白,氣道:「這傢伙在耍我們呢,那個是假的。」順手擊出一擊刀勁,將那個人形冰雕擊得粉碎。   倚弦苦笑道:「坎含陽氣,雖然冷峭,但內含陽氣卻足以將我的寒氣消融。而你的火勁又被它的寒氣所破。」   耀陽亦苦惱道:「但是單純氣勁硬攻,對這水人根本無效。」   三人才說了幾句話,那水人就已經不耐煩了,雙手一揮,滿天冰雨忽地加急,向三人劈頭砸去,絲毫沒有給他們一絲可以躲閃的空隙。   三人連忙揮招抵禦,舞得虎虎生風,將冰雨盡數震飛。   耀陽道:「這樣不是辦法,非得將那水人擊敗不可。」   「土能克水,可惜不是你我所擅長的。」倚弦一時也想不到辦法。   誰知這時玉璇卻道:「我有一個法寶可有土之效果。」   「真的?」耀陽和倚弦同時大喜問道。   玉璇白了他們一眼,道:「廢話,我用得著騙你們嗎?」拿出一物,赫然是一個穿山甲模樣的金製雕像。   這時水人又擊出數十道冰劍飛射而來,耀陽揮手天火炎勁瘋狂傾出,倚弦亦是劍氣如虹,將冰劍全部震碎。同時倚弦道:「公主可有辦法讓冰雪之下的土層聳起?」   「好,沒問題!」玉璇撒手將金製穿山甲雕像拋於空中,雙手成蘭花指狀相抵,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那金製穿山甲雕像猛地發出耀眼光芒,一聲嘶吼化成一道金光竄入冰雪大地之中,這堅硬的冰雪之地竟是開了一個裂口。   「起!」玉璇吒喝一聲,右手食指跟小指向裂口一指。驀地三人都感到一陣地動,嚴嚴實實的冰雪之地出現龜裂,接著無數土牆石柱紛紛衝破厚厚的冰雪層,高高聳起,形成一圈,卻剛好將那水人困住。   倚弦喝道:「合起!」   玉璇點頭,中指一彈,喝道:「合!」土牆石柱之定立即開始合攏。裡面的水人大急,順著冰雨縱起,但耀陽已經躍到上方,一個天火壓頂,硬是將將那水人壓下。等水人還要急竄想逃的時候,那土牆石柱就已經把它圍住。   看著水人的動作,雖然看不到它的神色,但是耀陽仍能感覺到它惶恐焦急的的情緒,想到以前為下奴時的慘狀,不由憐憫之心大起,一時心軟,竟反而一拳轟在圍著的其中一根石柱上。那石柱一滯,留下一線空隙,水人乘機竄了出來。   玉璇大愣,嗔怪道:「你幹嘛,好不容易將它困住。」耀陽無奈地搖搖頭。   倚弦卻是沒有責怪,只是歎了一聲,換做是他也可能這樣做。   那水人逃出後看看耀陽,突然鞠了一躬,向三人揮揮手。   於是他們回到了石室之中,玉璇詫異道:「這樣就破陣了?」   「好像是很奇怪……為什麼這個水人不是幻象呢!」倚弦也有些奇怪,道,「為什麼我們能破陣,難道是因為放了那水人不成。水性柔和,那水人或許本來就沒有傷害我們之意,每次都迫得我們很難堪,但又偏偏可以讓我們應付一陣。」   耀陽道:「有可能,如果我想的不錯,那水人應該是主宰坎陣者,故而要不擊敗它,要不就讓它自動關閉陣法。」   「也許吧……」倚弦想到其中複雜,只能拋開腦中混亂的思緒,畢竟三界大神伏羲的八卦符界非是常人所能猜得透其中奧妙的。   接下來是巽陣。   巽相風林,展現在耀陽三人眼前的是一片看起來很空闊的森林,林木之間相隔甚遠。偶有微風即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感覺起來清新爽心。   巽本為風木之相,風秀於林。   三人自不會大意,這看似平和清靜的林子,誰知會有什麼危險。   「陰甚息為巽,陽重於陰,但仍建立在陰的基礎之上。」倚弦說著,神識不斷延伸感應,想要知道個究竟。   「快看,樹動了!」玉璇突然驚叫,倚弦和耀陽兩人看去,一棵參天大樹突然動了起來。說它動並不是說它在做走動之類的動作,而是它的枝葉猛地暴長,緊接著周圍其他大樹的枝葉也飛快茂盛開來,彷彿是將一季的生長全部在這短時間內表現出來。   在三人驚訝間,周圍樹的枝葉已經將他們團團圍起,互相交戈著像是編織了一個結實的囚籠,將三人困在裡面。   他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耀陽天火炎勁盡出,玉璇也發揮身為陸壓弟子應有的實力,倚弦早就嘗到這八卦符界陣法的厲害,不敢留手,祭出龍刃誅神即是強悍斬出。轉眼他們就已破開枝葉包圍,這時他們發現整片林子已經變了,再不是空闊的林子,而是蔓延無邊的茂密林海,只在一轉眼,草木就將所有的空隙填補了。   「上去看看!」耀陽喝道,三人同時風遁縱起,誰知剛竄出樹頂,空中尖銳的呼嘯聲起,他們立即感覺到風遁失效,身子一重,不由自主地墜向大地,一股強大的壓力向他們當頭壓下,同時無數風刃向他們急竄而來。   「巽陣風相,這裡風已被主宰,看來我們無法使用有關風的一切法術。」倚弦攤攤手,道,「兩位有什麼辦法嗎?」   耀陽道:「先不管,怎麼才能破掉此陣?」   倚弦道:「巽本相風,若能查出風眼所在,就有辦法破陣。」   「廢話!」耀陽看看周圍,道,「林木逢風而生,風眼被破,風自不繼,而再無活風催長,林木亦萎,自然可以破陣。但問題是現在我們根本出不了林子,怎麼破風眼呢?」   「你們倆有這個閒情聊天,還不如把精力放在破陣之上呢。」玉璇眼見樹木繼續攀長,不由心中焦急。   耀陽精光一閃道:「有個好辦法!星火燎原!」隨著他的雙手揮出,誇張的烈火瞬間點燃了周圍的枝葉,很快有了樹木這麼好的燃體,焰火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頓時火海逐漸在林子擴大。耀陽趁熱打鐵,連發「星火燎原」火上加油,立即催得火勢更加狂漲,速度加倍向周圍蔓延開去。   耀陽得意洋洋地指著火勢如潮,道:「怎麼樣?很快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我看未必,你看!」倚弦立即潑了他一盆冷水。   耀陽隨著倚弦的手指方向看去,前面林子起風,風助火勢,燒得更猛,他哈哈大笑道:「還有風來助我……」說到一半他就不說了,因為雖然風助長了火勢,但風過已經燒盡熄火之處,立即有大片樹木急速攀長,不久又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反而由於火勢導致熱風湧動,遠處突來勁風。   「我怎麼知道會是這樣的呢?」耀陽嘟囔著,手下卻是不慢,斜手拍出,將迎面而來的鋒利而狂猛的勁風盡量卸走。本來這點小風算不了什麼,但這狂風中隱藏的風刃卻讓他不能不小心應付。   倚弦和玉璇自然不會閒看,紛紛出手對抗暗藏風刃的狂風。當然擁有龍刃誅神的倚弦出手更是厲害,對付這些風刃自不是問題。這讓耀陽非常羨慕,更是拿定主意非得要拿到軒轅劍不可。   好不容易應付完狂風突襲,他們身旁的林木有將他們團團圍住,耀陽不由罵道:「該死的傢伙,吃什麼長大的,需要這麼快的生長速度嗎?」   倚弦隨口道:「當然是吃風長大的,你沒聽過見風就長嗎?」   「就你聰明?」耀陽嗤之以鼻。   兩人雖然互相損著,但動手快速無比,轉眼又將周圍礙眼的枝葉盡數清除,不過這些樹木有些不正常。一般而言,以他們的身手,隨手一擊就能擊倒一片樹木,但是這裡將周圍的枝葉清除半天才搞定。   玉璇鬱悶地問道:「怎麼才能破掉風眼啊?我們總不成一直在這裡砍樹吧?」   耀陽無奈道:「我們根本上不去,也出不去,這樣就算也天大能耐也沒辦法,只能想其他方法,但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從何入手?」   倚弦沉思道:「陰甚息為巽。即是巽乃以陰為基,而陽於其上,勢猶過之。巽卦為陽盛陰弱之相,但仍以陰為基礎,勢不可動也。」   耀陽眼中一亮,驀然道:「對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風眼必是陰之所在,至少這陰是催生樹木之氣,無陽木不能堅,無陰木不能生。如果能破點這陰基,雖不知能否破掉風眼,卻可以讓這該死的林子全部廢掉。如果樹木無法再長,大不了我在發十個『星火燎原』,一次性燒它個夠本。」   倚弦一時愕然,旋又喜道:「沒想到你能想到這點,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如此呢?這是個好辦法,不過眼前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如何破掉這陰基?」   耀陽皺眉道:「這也是我想過的一個難點,不過沒這麼容易解決。」   倚弦沉思許久,突然抬頭道:「想到了。」   耀陽亦哈哈笑道:「我也想到了,你說用什麼辦法?」   「陰即為催生之氣,林木再生之時必現陰氣,尋其根源,必知陰基之所在。」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嘿嘿……看我的。」耀陽揮手一片烈火燒起,轉眼又將一大片林木燒燬。很快,風過之處,林木立即瘋狂攀長,   倚弦早已默感許久,驀地感到一股陰盛之氣躍然而動,其之氣息極活,赫然喝道:「東南方位,十里外,此地必為陰基之所在。」   「那還不快去?」耀陽忙拉住玉璇向東南放奔馳而去。倚弦低罵一句「重色輕友」,加快追上。   有耀陽的火勁,開路還不是很難,不久三人就到達了目的地。就在不遠處一顆真正的參天古樹高聳直入雲霄,看起來它的高度沒有千丈也有八百丈。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見到另外兩人的震撼神色。   耀陽有些苦澀地道:「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一把火將這棵樹燒了?我怕沒幾天幾夜根本燒不完它,這還不包括它是否能自己催生的問題。」   倚弦歎道:「除了這個辦法,你還能想到別的嗎?」   這時玉璇插嘴道:「我看未必,我們只要讓這參天古樹不能再催生就行,何必一定將它完全燒掉?」   「對啊,若是能將它催生的陰氣困住,它就無法再讓其他樹木這麼快重生,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玉璇,你真聰明。」耀陽大為高興,忍不住就親了玉璇俏臉一下。玉璇玉臉粉紅,大是嗔怪,揪打耀陽。   倚弦看在眼裡,想到耀陽這傢伙昨日還對此女心存戒備,卻現在又跟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不免歎息一聲,才懶得理他們打情罵俏,搖搖頭逕自向前而行。耀陽一把捏住玉璇的小手,拉著她跟上前去。   到了這參天古樹之前,三人才知道這棵古樹有多大。高度就不用說了,誰也沒興趣去爬到遠在雲層之上的樹頂去看得究竟。但那粗大的身子,卻是一目瞭然。單看古樹露在地上的根須就大概有十人合抱的粗細,而這根須也就古樹百分之一的粗細。   三人看著這誇張之極的參天古樹,感覺就像是站在一座城堡面前,一時駭然無語,此時風動!突然而起的颶風從那參天古樹而出,迅速向三人捲去,強大的氣壓竟讓土揚沙飛,迫得斷枝枯葉激射如箭,看這聲勢,被這颶風捲中不死也會重傷。   三人驀地驚醒,驚駭莫名,急速後退。但那颶風還是追了上來,速度還在他們之上。「我來!」倚弦一聲吒喝,龍刃誅神爆出沖天光芒,一聲龍吟驚天,一劍斬出巨大無比的龍型劍氣迎著颶風瘋狂衝上。蓬!」龍型劍氣與颶風相撞,驚如山嶽崩塌,頓時有如天崩地裂,大地為之震顫,氣流狂竄,風雲變色,仿若世界末日。   倚弦竟被反震之力震飛十來丈,颶風擊碎龍型劍氣,繼續狂飆而來。耀陽駭然趕上,揮出滔天刀氣加上一擊,正面擊中颶風。「轟!」,氣勁如罡散開,刀氣颶風同時消散。   這颶風何等威力,竟在耀陽和用處龍刃誅神得的倚弦聯手下並不落於下風。   「原來這不僅是陰基,還是風眼,這次我們真找到路子,但也捅了馬蜂窩了!」耀陽驚道,雙手揮出無數條炎龍悍然撲出。而那參天古樹也絲毫沒有閒著,颶風之後就是無數風刃斬出,那些風刃絕對不是剛才遇到所能比的,幾乎可說無堅不摧,一片風刃就能擊破耀陽的兩條炎龍。   倚弦回身趕來,劍氣狂摧縱橫,才將風刃盡數抵消。   這時玉璇已幫不上忙了,她只能退後幾步勉強自保。   風刃未完,狂風又現。這次卻是由上而下壓下,耀陽雙目怒睜,暴喝一聲,集起全身元能向上狂衝,並大喝道:「這有我頂著,你去將那陰基風眼給毀了。」   倚弦長嘯出聲,雙手握劍,全身元能集起,渾身勁氣怒發,竟使得長髮如潑墨般激揚。「砰!」一聲巨響震耳,氣勁如箭四射,耀陽口角裂血,硬是將那狂風震散,但他亦是受傷不淺。   這時倚弦已經一劍斬下,劍光如怒電閃下,有如天雷般直直劈中這參天古樹。雖然參天古樹高大得嚇人,但身為三界第一神器的龍刃誅神豈是等閒,倚弦全力一劍劈下,卻將樹身斬出一道巨大無比的口子。頓時天風急動,風聲如嚎,彷彿就是這參天古樹的痛嚎狂怒之聲。   倚弦沒時間去理這些,龍刃誅神連斬狂斬,如虹劍氣光芒交織。劍劍斬出參天古樹身上巨大口子,樹液飛濺而出。但是讓倚弦沮喪的是,才剛斬出幾個口子,那參天古樹就已經自我催生,很快那些口子立即恢復。   耀陽一見不對,喝道:「加上我的一擊,天火來燒蠢木,看它是否還能催生?」揮出無數炎龍擊在參天古樹之上,立即燒成一片,耀陽再加上一擊「星火燎原」,火勢加快蔓延,風聲吼得更暴更狂,樹身亦有顫動,暴風展出,疊起無數氣浪,迫得倚弦和耀陽不得不聯手抵擋。   而此時樹身驀地自爆幾處,綠色的液體如泉湧般噴出,立即將烈火澆滅大部分,剩下的星火全部被烈風吹滅。   倚弦和耀陽面面相覷,這都不行還怎麼玩?   此時玉璇卻道:「別放棄,我來幫你們,看我這個,以土生金!」金製穿山甲雕像躍然而出,在玉璇的咒語中化成一片金光鑽入地中。   倚弦和耀陽自不會看她一個人出手,大喝出聲,向著迎面撲來的暴風正面擊出。轟然暴響中,玉璇驀地吒喝道:「赦!」頓時參天古樹根底的土層浮出一片金色,將參天古樹的根部包圍。   倚弦和耀陽恍然大悟,對視一眼,同時出手。耀陽獨自一人咬牙頂住暴風肆虐,嘴角鮮血汩汩冒出,這暴風的威力非同小可。倚弦再次全力斬出,劍氣直破樹身。樹身狂顫,風聲哀嚎。耀陽頓感暴風壓力大減,知道此次方法果然有效,咬牙加上一擊,堪堪將暴風擊破。他立即脫身,一掌拍在倚弦身上,全身五行玄能化成天火炎勁湧入倚弦體內。   倚弦忍住天火燒體之痛,狂摧體內元能,運至極至,長髮衣衫如箭激射,睚眥皆裂,狂吼一身,劈出擁有龍刃誅神以來最強的一擊。   驚霄龍吟如雷中,劍光照徹天地,閃耀得耀陽和玉璇連眼睛也睜不開。「轟!」帶著最剛烈的天火炎勁的最強悍一擊結結實實地擊中參天古樹。   參天古樹狂顫,大地怒震,整棵古樹都燃燒了起來。此時周圍的林子以古樹為中心,迅速萎靡,像是在水中投入一顆石子,樹木不斷枯萎呈波浪狀擴散,轉眼間,周圍已枯死一大片。   「辟辟啪……」參天古樹在烈火中掙扎。   玉璇對著焚燒中的參天古樹冷笑道:「土生金,金克木。以金包圍你的根須,沒有水吸,看你怎麼催生。」   「不好!」突然三人臉色一變,因為古樹居然開始膨脹。   「轟!」在三人措手不及中,參天古樹猛地爆炸開。   但三人絲毫無損,因為他們再次回到那同樣的石室中,不同的石門前。   這個巽陣破得夠嗆,倚弦和耀陽都受了不輕的傷,不過當巽陣被破後,傷勢好了大半,但是元能還是耗費得緊。   倚弦和耀陽需要休息,玉璇當然沒有異議。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四章 逆轉乾坤   震,雷相,方位正東。   三人一進陣中,就發現他們竟在迷霧繚繞的孤峰之頂,四周除了雲霧什麼都看不到。峰頂不過十丈方圓,卻是一片焦土,但地上還有八卦的痕跡,明顯是個奇怪的八卦陣法。他們能用風遁,沒有任何牽絆,但是若想要離開這峰頂的十丈方圓地盤,卻是根本不可能,因為整個峰頂立即會有無窮的雷擊,完全是避無可避的,如果他們願意成為焦炭,當然可以離去。   而頭頂雲層密集,隱有雷動之聲,不用說這震陣的威力必是通過天雷來表現。三人早已做好準備。   果然,電光亮起,霹靂聲中,一道狂雷劈下,三人急閃,堪堪避開。雷電劈在地上,竟迅速被這峰頂吸收,三人現在知道了這個困住他們的陣法能量的來源。   很快他們就知道這個只是小意思,這一擊雷擊只是一個預兆,預示著更多的雷電降臨。三人還不及鬆開起來,天地大亮,雷聲如濤。雷電像是水柱般,一個個毫無停歇地砸下,如果沒聽到雷聲,遠遠看去只見一條白練,恐怕還以為這是一條來自天河的瀑布。   「該死,這該怎麼破陣?」耀陽咒罵連連。   倚弦很嚴肅地道:「不知道。」   耀陽出手就是一個爆栗給倚弦,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不過依我所想,如果能離開這個孤峰或許就能破陣。」   「你說怎麼離開?」   「不知道。」   「去死!」倚弦想回耀陽一個爆栗,卻被早有準備的耀陽躲開。兩人打鬧中,差點被雷劈中,驚出一身冷汗。玉璇也斥道:「你們現在還玩?小心把命給玩沒了。」兩人立即收斂起來。   似乎上天也知道這點手段,根本奈何不了他們,接著是兩記雷電直下,這下三人就危險多了,連續不斷的雙雷怒擊,讓三人手忙腳亂。前面五個陣仗沒有一個能與這個震陣的天雷相比的,雷威素來為天下法道修持之士所敬畏,他們哪敢與天雷硬抗?   「怎麼辦?」耀陽偷空問倚弦。   倚弦苦笑道:「陽甚消為震,以陽為基,陰陽交合,陰氣過甚而成雷。如果按照這樣說只要破掉陽基,雙陰難以制雷,我們就可以破陣而出了。但是我懷疑沒有這麼簡單,每一陣都有不同的破法。類似的方法我們在上個巽陣已經用了,這個恐怕沒有效用。而且雷源在雲,雲佈雷無處不在,若硬是要找到陽基,我怕我們三人全部變成焦炭也沒用。」   耀陽點頭道:「的確,這個震陣絕對不是這樣破的,雷的特性就明示這個特點,我們用不著為此送死。」   玉璇微蹙纖眉,問道:「那應該怎麼辦呢?」   躲過落雷,耀陽環首看看周圍別無他物,心中一動,道:「既然這樣不行,我們唯一可破的就只有腳下這個孤峰了。」   玉璇驚道:「你想幹什麼,如果這孤峰被我們所破還破不了陣,我們就連落腳的地方也沒了。」   「但是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不成?反正沒別的辦法,不如一搏。」   「這……」玉璇為之語塞,她也想不出什麼辦法破陣。   倚弦卻提出最實在的問題:「那我們該如何擊破這孤峰?」   耀陽遲疑一下,躲開落雷,集起元能一拳就望地上砸去,就在他快要砸中之時,倚弦喝道:「不好!」躍起一把抓住耀陽把他提了起來。當然耀陽的拳勁還是砸在地上,頓時峰頂地表大震,卻是雷光閃閃竟從地面飛竄,若不是倚弦及時拉開,現在耀陽恐怕要享受一下焦肉的味道了。   地面竄起的雷電與天雷交織在一起,立即炸成一片,雷光嘩然。三人立即有些麻煩,這交織的雷電擴大了落雷的範圍,使三人更少了轉圜的餘地。   交織的雷電就在腳下,三人不敢落下,風遁空中閃避落雷。等交織的雷電逐漸消去,三人才喘了口氣,落到地上。   耀陽鬱悶道:「我們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要這樣受天譴?」   「去,誰遭天譴?這麼多廢話,怎麼不仔細想想如何破陣。」倚弦瞪了耀陽一眼,氣他沒好話說。   正說著,突然落雷加密砸下,原來雙雷一下子變成三雷齊落了。如此強勁的攻擊,立即讓三人大有應接不暇之感。   不久,又多加了一個落雷,四道雷電同時劈下,強烈的白光在瞬間將天地照徹,而不斷的四道雷電瘋狂砸下,而致天地無時無刻不是白光耀眼。三人躲閃得狼狽無比,幾次都險險躲開。   耀陽何曾如此窩囊過,氣惱之下不顧一切地一拳擊出,一條巨大無比的炎龍狂竄而上。「辟辟啪……」霹靂巨響,炎龍撞上雷電,整個天地爆亮,雷電爆炸,震得天地為之震顫。   三人差點被震得吐血,身形頓亂,其中一個落雷幾乎砸中他們,耀陽大急之下,全力一揮而出,「牽機玄引法訣」硬是將落雷卸開。「砰!」雷光激閃,落雷被卸開,但耀陽整個衣袖盡數化為焦塵,手臂赤黑髮紅,一股燒肉的味道蔓延開來。   耀陽咧嘴露齒,臉部的抽搐顯得他疼痛異常,自從法道有成以後,這麼痛苦的感覺很久沒有了,即使以前被人打得重傷。將落雷卸走,不過承受了不到三成的威力,就如此狀況。如果被正面擊中,他們三人恐怕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玉璇緊張萬分地問道:「你怎麼樣,手還能動嗎?」   耀陽咧嘴笑道:「沒事,就是有點痛而已。」焦黑的右手生硬地動動手指,表示沒事,不過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扯下左邊衣袖將手臂綁了起來,他心裡明白,如果不是以浩瀚無匹的歸元異能為基,以生生不息的五行玄能重鑄肉身,此時這條手臂已經廢了。   倚弦如何不知耀陽的情況,伸手握住耀陽的右手,柔和的冰火異能輸送過去,混合耀陽的五行玄能,將他右臂內的經絡調整了一下,使得焦死的肌肉經脈再生。由於落雷威脅,沒多少時間讓他們慢慢地來,短時間內焦死肌肉經脈的剝落再生,其中痛楚實在不是人所能忍受的,這讓耀陽痛得整張臉都幾乎扭曲變形了,但他硬是沒吭一聲。   「他爺爺的,這真不是人受的。」堪堪躲開落雷,耀陽長吁一口氣,右臂還是痛如刀割,但是相對於剛才肌肉再生的痛苦,這根本不算什麼。冰火異能和五行玄能的運作,使他的手臂內傷痊癒了大部分,不過一時這個手臂還使不了力。   倚弦見耀陽右臂沒什麼問題了,便立即道:「剛才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破得此陣,當然前提是耀陽說的毀掉孤峰就行。」   耀陽大為興奮,問道:「什麼辦法?」   「按照剛才的情況,我們如果能在落雷的時候讓這個孤峰也產生雷擊,而且剛好雙雷交錯之時,若再加上一擊,或許可以讓爆雷毀掉孤峰。」   「那還等什麼,再下去一不小心我們就會沒命了。」耀陽在四個落雷之間勉強穿行,偶有落雷擦著他身子落地,現在他身上的衣服沒有處是完整,倚弦也一樣,衣衫就像剛從火堆中救出來一般,只有玉璇的衣服倒比較乾淨,畢竟兩個大男人不會讓一個女人冒險,幾次都是護著她。   「我來引雷擊,你給它一擊。記住,我會盡量讓落雷靠近地面再出擊。」   落雷再次砸下,就在四個落雷快要落地的一瞬間,倚弦不失時機地一揮,強悍的風刃擊中地面,頓時地面塵灰在電光中激炸,雷電悍然飛竄而起,剛出地面就與落雷撞個正著,而此時耀陽全力擊出的炎龍瘋狂竄下,沖在地面雷電和空中落雷之間。   「啪!」白色的光芒閃了三人的眼睛,讓他們一時睜眼若瞎,但是那幾乎震聾了三人耳朵的震天霹靂聲,仍能讓三人感覺到那強大的威力,而同時強烈的震力以無以復加的強勢像狂濤般衝擊三人,其之強悍甚至可能在『邪神』幽玄的全力一擊之上。   耀陽和倚弦全力保護著玉璇,他們不可能與這樣的力道硬拚,唯有借力後退。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震力硬是將他們送出了峰頂的範圍,但他們竟然也沒遭到瘋狂的雷擊。   眼睛稍有恢復的他們剛好看到,電光徹天,雲霄五雷轟下,眼前整座孤峰在雷電中瞬間化成飛灰塵沫,不剩一點渣滓,如果是他們被擊中的話,後果是怎麼樣實在不需要廢話。   「破了嗎?」看到落雷這樣的威力,玉璇不由擔心道,如果這樣也沒破,五雷齊落,他們想要閃避的困難成倍增加,若被五雷擊中,別說他們,恐怕就算是強如「邪神」幽玄這樣的罕世高手,也保不了命。   幸好,這個震陣雖然威力比前幾個陣加起來還要強上幾分,但破陣不至於這麼複雜,接著他們又出現在石室中。當然這也是建立在他們及時找到破陣方法的基礎上,要不再過一會,五雷齊落,他們哪裡還有機會破陣?   三人終於可以進入坤陣。   誰知甫一進入陣中,他們就發覺大為不妥,在這裡他們不管是用風遁還是以本身元能修為都無法讓他們飛行。他們只能憑著元能改造過的強橫身子跳躍,當然耀陽和倚弦純元能鑄成的身體讓他們的能力遠遠超過肉體凡身的玉璇。   眼前鬱鬱蔥蔥草地蔓延無際,雜草野花自然生長,偶有溫順的小動物竄來竄去,其中一隻可愛的白兔跳到他們面前,好奇地看著三人,沒有一點害怕的神色。   玉璇蹬下,伸出小手逗逗白兔,白兔退了一步,遲疑地看看玉璇,似乎在思考。   耀陽一把拉起玉璇,警告道:「小心點,你怎麼知道這兔子沒危險,別忘了這可是太昊伏羲親手布下的八卦符界。」   玉璇不捨地看著白兔。   有了前面幾次陣仗的經驗,他們片刻不敢放鬆警惕,但是任他們等得再久,也沒有任何危險出現,倒是有幾隻小動物接近他們,奇怪地看看三人,接著自個兒走開了。   這下倚弦和耀陽都沒轍了,他們怎麼破陣呢?總不可能是將所有至少現在看來還無害的動物全部誅滅。   耀陽乾脆一屁股坐下來,順手揪了跟草玩弄著,苦惱道:「我們該怎麼辦?」   倚弦靜靜地感受著這一片寧靜,淡笑道:「不知道,不必心急,慢慢想辦法吧。」   「沒有頭緒,怎麼想辦法?」耀陽仰身躺下,看著碧色天空,道,「沒有任何的危險,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長時間呆下去。唉,這樣也好,剛才差點就玩完了,現在手臂還是有點痛。」其實他的手臂此時何止是有點痛,那裂痛的感覺仍是非常強烈,不過耀陽能輕易忍住這樣的痛楚罷了。   看到耀陽那還不大靈活的右臂,玉璇不由一陣心痛,心中泛起莫名的滋味,一時酸甜苦辣俱全。   倚弦閉上雙眼伸開雙手盡量張開,半晌才像是很享受地道:「坤乃地,純陰之卦,滋生萬物,性柔順溫和。亦有元亨利貞之德,順天而應。」   耀陽笑道:「我不是來聽你掉文的,到底給個意見啊,你是不是想一輩子都呆在這裡?」   倚弦沒理他,眺望遠方道:「這綿延萬里的大地,能給你什麼提示嗎?」   耀陽隨便看了一眼道:「這就是他爺爺的無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你不會認為我會覺得這裡景色很美吧?」   倚弦感慨道:「的確不錯啊,如此平和的一切,遠遠美過塵世間的紛雜爭鬥,如果可以我真想永不出去。」   耀陽道,「你這是逃避現實,既然塵世間如此悲苦醜陋,何不努力讓它變得好一點呢?而且像你這樣在這裡難道永遠都不吃不喝,還是抓只白兔山羊之類的來吃?你真以為自己有元始天尊和女媧這樣的修為?」   倚弦笑罵道:「你這小子就喜歡故意誤解我的話。」   耀陽吁出一口氣,道:「我不像你,我不喜歡一直單調不變的事物,我想盡可能地達到生命中的頂點,即使只有一天。我會努力適應一切變化,然後掌握那些變化。我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或許現在這樣的環境在以後我能接受,但絕對是在我自己選擇的基礎之上,而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地被困在這裡。」   倚弦自是知道耀陽的性格,淡淡一笑,道:「你就這副牛脾氣。」   耀陽回敬了一句,道:「得了,有些時候你還不是一樣倔?」   兩兄弟說著就聊了起來,玉璇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偶爾感歎命運,偶爾互損幾句,即使想法不同,也絲毫不損兩兄弟那真摯純真的感情,這實在是令人羨慕。這份兄弟之情或許是上天賜予他們最好的財富。   三人就這樣一直呆在原地,絲毫沒有打擾周圍的一切,逐漸的似乎與這廣袤的大地融為一體,成了這一片大地中的一份,不分彼此。一匹駿馬擦著他們的身邊奔馳而過,三人只是回以微笑,兩兄弟繼續自己的話題,他們很久沒有這樣安寧舒坦的感覺了。   突然間三人發現回到了石室,就這樣破了坤陣,甚至連究竟是怎麼破的也不知道。或許無為而為才是破解坤陣的最好辦法?   或許因為坤陣的輕易破除,更讓三人謹慎異常的踏入最後的乾陣。   乾者,天也,至剛純陽,元亨利貞,主宰萬物,位於八卦最高位。勿需多言,想破乾陣的難度也絕對是最大的。   進入乾陣後,他們竟發現這裡完全跟坤陣的環境是一模一樣,但是多了一個放牛的牧童。   當三人好奇地看著一人一牛的時候,牧童拉著牛慢慢地過來了,開口向他們一笑,道:「嘿,很久沒見到三界中人來到這裡。」   耀陽好奇地問道:「你是誰?」   牧童想了許久,道:「我?時間太長了,我都忘記了我自己是誰。不過這都不要緊,我的責任是來告訴你們乾陣的破法。」   「什麼?」三人同時一愣。   牧童淺笑道:「你們不必驚訝,如果沒有我告訴你們破陣的方法,恐怕你們根本想不出破陣之法。其實即使告訴你們方法,而且這個方法很簡單,但你們也未必能破得了這個陣。」   三人齊聲問道:「什麼辦法?」   牧童一指頭上的朗朗青天,道:「你們從這裡直直向上,最後會有一面空中懸掛的銅鏡,穿過銅鏡,就算破陣。」   耀陽納悶道:「這麼簡單?這可是八卦之首,主宰萬物的乾天。」   牧童哈哈大笑,道:「簡單?的確簡單,不過越是簡單並不代表容易,就像上一個坤陣,你們很容易就破了,但實際上卻是複雜的很,到你們真正理解八卦秘術的時候就能知道了。好了,破解之法已告訴給你們,我也該走了,後會無期!」   「等等!」耀陽看牧童抱著牛的後腿而不是乘坐牛背,不由奇怪道,「你怎麼不坐在牛背上去呢?」   「坐上去?我不想活了,誰敢坐乾天之牛?你這傢伙少胡說八道。」牧童瞪了耀陽一下,那牛逕自拖著牧童飛起,化成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際。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五章 最後一關   「有嗎?我哪裡胡說八道了?」耀陽無奈地摸摸鼻子,又看看天上,疑道,「我們該上去到多少高度,才能找到那銅鏡?」   「這怎麼知道,沒有那麼多時間廢話,上吧。」   三人同時「風遁」而起,身子快速向上竄去。風遁速度極快,不斷上升。但除了藍天白雲,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不知不覺中,他們所處的環境開始變化。   倚弦最早感覺到異樣,強大的壓力像是山一般向他們壓來,耀陽和玉璇隨之也感覺到了。正驚訝之時,壓力驟然消失,前方虛空之中出現一條青石階。青石階立於虛空,沒有任何所依之物,一階階的青石全部飄浮在虛空之中。   青石階向上無限蔓延,看不到頂點,不知它有多長。   踏步青石階,玉璇道:「不會這麼容易就能破陣吧?還有石階難道就只是讓我們走上去不成?」   倚弦沉聲道:「絕對沒這麼容易,你們剛才也感覺到那壓力了吧?這裡一定有我們所想像不到的危險。」   耀陽亦道:「那壓力似有示威之意,又彷彿有絕世高手以上向下俯視的睥睨,讓我感覺就是不舒服。」   三人警戒著前進,幾步後驟然前方金光閃起,憑空出現一群神威異常兵將向他們衝來。   「天兵天將?我們得罪天庭什麼了?」耀陽驚了一下,還是開玩笑道。   看這一群人來勢洶洶,三人就知不能善了,既然是破陣,這些傢伙自然不可能是可以用道理來說服的。   「我頂上,耀陽你斷後。」倚弦仗龍刃誅神之利率先開路,想定這些全是乾陣虛擬出來的人物,而且那些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他硬下心,毫不留情地揮劍而出。劍光如洗,劍氣飆出,這些天兵天將雖強還擋不住他們。   耀陽本來就不會對戰場上的敵手憐憫,此時對這些陣法虛擬出來的敵人更是毫無顧及,一擊「龍炎狂舞」轟出,數十條炎龍呼嘯而出,一眾天兵天將根本抵擋不住,被炎龍觸到者立即化為金光消逝不見。   一路闖去,天兵天將越來越少,一段路後終於不再有兵將幻出阻攔。再走幾步,前方出現一塊石碑,上書:「抵天之路」!   小心地走過石碑,三人立感不同,一種奇怪的壓抑氣氛堵得他們心慌。剛走幾步,三人立即發現後面有聲響,警惕著回頭看去,立時駭然轉身就跑,因為就在他們身後,不知從哪裡竄出一群凶獸。這群凶獸的實力絕對並剛才天兵天將強了幾倍,如果就十幾隻自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危險,但是一群這樣的凶獸就非同小可。   三人向前急竄,絲毫不敢停步,後面卻是一群凶獸狂追,而且凶獸竟是越來越多。偶有幾隻是幻出在他們面前,當然被他們全力幹掉了。   耀陽邊跑邊罵道:「伏羲這傢伙這麼變態,天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凶獸出現?總不成我們走錯地方,到了地獄吧?」   倚弦沒好氣說道:「難道你認為是出現一群跟黑衣老者一般的高手好麼?」   「嘿,隨口說說而已……你這烏鴉嘴。」耀陽氣得直瞪倚弦。前面竟然真的出現一群玄能遍佈全身的人,這些人一出現,三人後面的凶獸便被嚇走了。   三人只能停下步來,眼前那些人全身玄能布體,身手恐怕還在那些真正的玄宗普通高手之上。如果只是幾個他們還吃得消,但現在少說也有四五十個。   耀陽扯起自認和藹可親的笑容,向那些人揮手道:「哈,大家好,我想我們大家不必浪費力氣,和平解決,讓我們過去怎麼樣?」   不過他好像忘了,這些人都是陣法幻化出來的,他們是決不會講道理的。當滿天玄能襲來,各種火焰、冰劍、風刃等攻擊迫到眼前之時,耀陽才閉嘴應敵,不遺餘力地揮出「龍炎狂舞」。   倚弦揮舞龍刃誅神,劍氣飛沖而出,凌厲無比的劍氣伴隨著耀陽發出的炎龍直竄向來敵。但這些玄能高手也絕非弱手,這樣的攻擊雖然給他們造成麻煩,卻最終沒有損害。數十人聯手,頓時將倚弦和耀陽的攻擊化解了。   「這下麻煩了。」這數十人再強也比不上雷威,但是震陣只要破陣就行了,根本不必與那雷電硬拚,但現在他們如果破陣,非要突破這數十人的聯手不可。   「拼了!」倚弦和耀陽對視一眼,同時大喝一聲,攜手出擊,強悍無比。刺眼劍光飛出,眼,炎龍怒騰,以無與匹敵的氣勢向敵人迎面衝去。「轟!」劍光暴閃,焰火四飛,其中一人抵擋不住立即化為金光消逝,不過其他的人受到的影響不深,很快玄能擊出襲向三人。   數十人的攻擊可以說是見縫就插,鋪天蓋地的元能強襲,三人僅能勉強抗住,此時數十人已經衝到他們身邊。上下左右,迎面而來的敵人全面攻擊無處不在,三人各盡所能,連連擋住,但是敵人太多,沒幾下三人已經被迫得想吐血,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滿天劍氣元能縱橫,三人被迫得苦不堪言,逐漸不支。修為最弱的玉璇已是嘴角溢血,開始支撐不住了。   倚弦一見不對,大喝道:「你們頂著,我開道!」大吼一聲,憑著被敵人擊中,揮起龍刃誅神狂猛斬出,龍型劍氣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出,這一擊他用了全力,冰火異能融合歸元異能賦予了龍刃誅神莫大的威力。而此刻敵人已不可能在聯手抗擊,當面阻擋的人無不中擊消逝,三人的前方頓時空出一條路來。   倚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大喝道:「我們走!」率先前衝,龍刃誅神舞成一條怒龍,衝開一切想要阻擋的人,飛竄前行。耀陽護著玉璇立即跟上,最為純屬的「龍炎狂舞」瘋狂亂竄,擾得敵人無法齊力一擊。雖然身上中了幾招,但最終還是拚死護著玉璇跟倚弦突出重圍,向前如閃電般跑去。他們當然沒必要跟這些傢伙糾纏下去。   三人再一次向前倉惶而逃,後面的敵人還是像影子般地追著他們。耀陽喘口氣苦笑道:「好像我們進入乾陣以來,一直都在逃跑,想起來就覺得窩囊。」   「如果你覺得這樣太窩火,想發揮一下你寧死不屈的精神,你盡可回頭將他們搞定。」   「算了,用不著這麼麻煩。」耀陽尷尬的一笑。   身後的敵人,緊追不捨,看起來三人倒像是拖了一條尾巴。跑著跑著,當三人再次回頭之時,身後的尾巴終於不見了。但三人知道,這意味著可能前面的敵人將會更加強大,甚至於強大到不是他們所能應付的地步。   剛才強行衝出敵人的包圍,倚弦和耀陽都受了傷,玉璇也是法能不支。三人只能逐步前進逐步恢復。   久久不見敵人出現,不過,三人絲毫不敢大意,現在他們都知道為什麼牧童說,即使告訴他們破陣方法,他們也未必破得了。這樣的再被圍截幾次,他們就算不被殺死,也會被累死。而很明顯,現在絕對還沒有結束,前方青石階蔓延無際,想要抵達銅鏡所在地,恐怕還有不少路,若說在當中不會再有敵人出現,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如果伏羲的八卦符界這麼好破,前面幾次他們也不至於險情連連。   沒有任何危險卻反而給了他們強大的壓力。遠往前走,就感覺無形的壓力越大,壓得三人喘不過氣來。   倚弦勉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深吸幾口氣,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赫然道:「耀陽,牧童跟我們說了破陣方法後。我們似乎忘了應該用破解乾之法來破此陣。」   耀陽恍然道:「對啊,雖然破陣之法已在,但眼前的敵人卻還是要面對,我們只顧著跟他們硬拚,卻沒想到乾陣的特點。」   倚弦沉思道:「乾者,至陽至剛。若正面硬抗,定是有敗無勝。我們只能以陰柔來克陽剛,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耀陽道:「我們雖然是要向上找到銅鏡,但並不是說不能退,或許有時會退才會是好事。」   玉璇亦展開笑容,道:「既然有了辦法,那我們就走吧。」   剛走不久,前面遠處金光閃爍,憑空已化出四個金甲神將出來,看他們的金光纏身,雙眼精光如電,氣勢如虎,就知道這些人更是不好對付。   耀陽看著那四個金甲神將,苦笑道:「如果我的眼力不差的,眼前的四個傢伙,實力能與『邪神』幽玄相比。」   「幽玄?」玉璇駭然,抽了口冷氣,道,「四個幽玄聯手?」她自然知道幽玄的實力。   耀陽嘿嘿一笑道:「還真看得起我們,其實只要有兩個幽玄出手,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硬拚我們必死無疑,但是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倚弦手持龍刃誅神,冷靜道,「他們一動手我們就退。」   倚弦話聲剛落,四個金甲神將已經動手了,金光暴閃,龐大的元能瞬間壓到三人面前。   「退!」倚弦喝吒,龍刃誅神瘋狂斬出,有如實質的龍型劍氣奔騰而出,怒吼著向迎面而來的元能斬去。   「轟!」兩者相撞,氣勁飛旋,龍型劍氣竟不堪一擊,破碎迸飛。不過倚弦本就沒想過能擋住對付的攻擊,只是微阻一下對方元能攻擊而已。趁此機會,倚弦重調冰火異能,借力急退。   耀陽錯上一步,炎龍怒出,皆被那壓迫而來的元能擊得粉碎。   元能已迫在眉睫,耀陽一手搭在倚弦的肩上。倚弦再喝一聲,龍刃誅神雷霆斬出,再擋眼前元能。「蓬!」倚弦和耀陽身子後飛,強猛無匹的元能狂潮般侵入倚弦體內,再轉到耀陽身上,兩人立即被擊飛。   向後十幾丈,兩人才落下身形。   腳踏青石階,兩兄弟不由一陣踉蹌,相互扶持才能站穩,將要噴口而出的腥血硬是壓下。若非那元能被兩人連擋數次威力大減,兼之耀陽用「牽機玄引法訣」卸去大部分力道,兩人早已魂歸黃泉了。   玉璇先是有些緊張,見他們還站得起來,才吁了口氣。   四個金甲神將已經追上來,卻在離三人五丈左右的地方停下。   「看來他們的活動範圍就僅於此,否則我們就完蛋了。小子,這招讓你賭對了。」耀陽喘口氣笑道。   倚弦深吸一口氣,道:「你剛才看清金甲神將的行動了嗎?」   「勉強,不過,我也能知道他們是按照八卦方位而行。嘿,只要這樣我們就能順八卦之位避開這些變態傢伙的攻擊。」   「先乾後坤,轉瞬而變……」倚弦細思良久,驀地笑道,「知道了。耀陽,坤、兌、巽、離,逢二而變。」   「不錯,走!」事不宜遲,倚弦頂先,耀陽護著玉璇前行。   按八卦步法狂速前進,剛好順位而行,金甲神將畢竟是八卦符界幻化出來的人物,所有行動全部以八卦妙法而行。對八卦之法不熟者,這加強四人配合,攻守間更見威力。但倚弦和耀陽經過前面幾陣,對八卦妙法的理解大幅度增進,反而能因此躲過金甲神將的攻擊。   憑著跟金甲神將步法的錯位,三人每次堪堪避開他們的攻擊,不過因為有不懂八卦妙法的玉璇牽累,他們的行動難免會有所遲緩,有幾次金甲神將的元能攻擊按到了他們的邊,幸好只有幾成威力,他們合力還能勉強擋住,但仍是狼狽不堪。   終於三人衝出四個金甲神將的阻擋,眼前突然一暗,正面憑空幻出一個銅鏡。三人不及驚訝就衝了進去。   「乾陣果然是厲害,幸好能將八卦妙法運用到極至,否則必死無疑。」耀陽趁空閒還發表了看法。   「轟!」三人剛腳踏實地,便響起巨聲,氣流狂衝,眼前八色光芒暴射,耀眼光芒讓所有人一時為之眼盲。   大地狂顫,頭上無數塵石落下。倚弦和耀陽都感覺到八卦符氣迅速退去,轉而就完全消失。八卦符界終於破了,伏羲武庫再也沒有八卦符氣的保護。   八色光彩終於散去,一切回復平靜,三人看清周圍一切,頓時為之深深震撼了。比大廳還要寬廣高大的石築空間內,遍地金光閃閃,無數的器具零散地放在地上,不少還留有神力,異芒纏繞不去。這些現在三界四宗夢寐以求的神器都被當成玩物一般堆成一起。   「這些都是神器……」他們身後傳來微顫的聲音。   回頭望去,卻是絲毫無損的刑天抗、淳於琰、姬旦以及月嬌、恆恆兩姐妹,此時此刻面對這些曾經名震三界的神兵寶器,即使如他們這些見過大世面的妖魔兩宗年青一輩最傑出高手也震驚得無以名狀。   如果說起數量,現在三界四宗所有神器加起來也比不上眼前像是垃圾一樣散落地上的這些東西。   倚弦三人對視一眼,玉璇甜聲問了問他們如何走到此處,才知這些人連迷宮通道都沒走出,十多次都不由自主退回原來地方,正當他們想到被玉璇玩弄在股掌之間時,誰料八卦符界就這樣破了。   說完,眾人都專注於去尋找還留有神力的神魔利器,倚弦和耀陽卻饒有興致的乘機打量整個武庫。   整個武庫究竟有多大,他們完全看不出來,只看到參天石壁仿若通天而上,龐大的空間給人的感覺不是空蕩,而是無比磅礡的撼天氣勢。   四周壁上都是各種奇特壁畫,有盤古開天、誇父追日,亦有洪荒凶獸、遠古巨獸,八卦卦相穿插在其中,若隱若現,顯得神秘莫測。看上去無不是恰如其位,不僅沒有破壞壁圖原始的魅力,更加各圖完美無間地融合在一起。八卦各個卦相連在一起在兩兄弟眼中成了無比美妙的精美畫面、   「變化,這就是八卦妙法的真意,如果能將八卦之法,用到此等境界,三界之中沒幾人能夠相比。」耀陽深歎。   倚弦點頭道:「不錯,八卦妙法果是深奧莫測。」   兩兄弟探究八卦妙法,一時之間倒將這滿地神器給忘了。至於刑天抗等人無不在搜尋者滿地神器,當然更在尋找著與龍刃誅神並列三界第一神器的軒轅劍。   殿上圖壁雖多,但並不需要他們全部一絲不落地記下,耀陽與倚弦深知只要將八卦個中變化領略在心即可。   兩兄弟闖過八卦符界,早已對八種卦氣之間的變化瞭然於心,不久便將圖壁上所蘊藏的八卦妙法深深地印刻在心。心神從圖壁中收回後,兩人同時隱隱覺察到武庫中存在一股隱蘊的莫名氣勢——   這是一股君臨天下睥睨一切的強大氣勢,彷彿能將世間萬物都壓下的氣勢。雖然這股氣勢似乎受到什麼壓制,但仍如困淵之龍,似乎遲早將掙脫囚籠馳騁風雲一般躍然而出。   「軒轅劍?」兩兄弟同時想到。試問這股氣勢除了軒轅劍外,三界之中還有什麼神兵能擁有?   軒轅劍正是耀陽此次跟玉璇同來的主要目標。兄弟倆不動聲色,同時運起歸元異能的思感,去感受那氣勢發自何處。歸元異能果然是三界之中最為殊異的元能,過不多久,兩人就隱隱感覺到,在這武庫的正中心,一股莫名能量顫動憑空浮在一點,但是照準位置一眼看去,那裡卻絲毫沒有任何東西。   兩兄弟驚訝地互看一眼。   突然,倚弦感到「龍刃誅神」護持的玄靈劍心一動,竟意有所指。   「機關在那裡——」倚弦感悟玄靈劍心所指,環首目光一掃,驀地手指向誇父追日的那龐大紅日之上的乾卦,道,「乾卦中陽!」   耀陽眼中一亮,驀然臨空一指擊中那一面乾卦中陽。指氣一入乾卦,頓時圖壁上的所有卦相突然發出各色光芒,光彩照人,絢麗異常,最終八色光芒聚焦在武庫正中心。   無聲無息地光芒聚焦點化成一光源,逐漸擴散,最後成為一個奇特的空間。彷彿一個仙境浮在空中一般,那空間內八卦光芒柔和浮動,八種色彩的雲霧蒸騰飄揚,圍繞在四樣神器周圍。   殿中眾人齊齊回首望去,驚駭的目光中盡現貪婪的神色——   就在眼前四樣法器一劍一印一鞭一戟當中,最讓人矚目的便是在這虛空仙境中最為耀目的一柄劍。   青龍劍柄,白虎吞口。劍身長約四尺,寬三指半,呈純黃之色,劍紋曲折蜿蜒無比優美,劍刃無鋒卻發出銳利無比的寒芒。   王劍無鋒、其威撼天。   此劍懸立於虛空傲立不倒,絢麗劍光爆發無比神威,化成九條黃色光龍環繞著此劍升騰狂舞,似是護劍尊使。所有光芒都掩不住此劍的光彩,仙境中的所有雲彩彷彿都環繞此劍而動。   此劍似是君主一般,金光閃耀、傲然而立,俯視三界眾生。武庫內頓時莫名地增了一股威懾力,那威嚴之勢無與匹敵。雲霧翻騰中,周圍三大神光繚繞的神器立地向此劍傾斜,像是臣子般俯拜在其下。   眾人無不為之震撼,這便是名震三界的——   軒轅聖劍!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六章 坐享漁利   「軒轅劍!」眾人齊齊震呼,眼中貪婪的目光爍然。   卻不料,只聽此時「哈哈……」一陣狂笑聲驀然響起,眾人大感震驚,齊齊往笑聲來源處望去,一道人影驀地閃變,一名玄衣老者霍然現身,身如閃電一般,搶先眾人撲入幻境之中。   幾人只是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試想他們這麼千辛萬苦才能破陣,豈肯讓其他人就此得了便宜,包括綽綽、恆恆姐妹和玉璇在內的男男女女五人紛紛祭出隨身兵器,一擁而上,六人聯手合擊來人。   耀陽和倚弦卻暫時沒有動手,只是在一旁靜觀其變,首先這場攻擊不關他們的事情,倒不如坐山觀虎鬥,先看清楚了這名玄衣老者的來路再說。   玄衣老者雖然自持修為驚人,但也不敢硬接這六名妖魔兩宗屈指可數的青年高手聯手一擊,只能被迫回身應敵。只看六人刀劍齊發,呼嘯聲如雷貫耳,風刃、冰劍、炎刀齊齊向玄衣老者怒奔而去。   「你們還嫩了點!回去讓那些老頭子出來見人吧!」玄衣老者冷笑一聲,揮手斬出一道驚人刀氣,橫亙在五人之前,竟一擊擊散眾人貌合神離的聯手攻擊,然後散成幾股勁氣向他們迫去。   眾人知道厲害,飛身躲閃。   玄衣老者似是早就有所預料,雙掌翩動咒訣,再次揮出數道刀氣,向五人連連擊去,五人畢竟不同族宗,從前互相猜疑的時候居多,此時如何能齊心協力共同禦敵,所以攻勢一散,便各自不加抵擋只能後退。   諸人幾個會合之間的來往不過是瞬間的事情,但耀陽在旁已經看清玄衣老者的長相,驚呼道:「『邪神』幽玄!」   眼見眾人敗下陣來,耀陽想到此人的可怕,加上上次的重傷更是拜他所賜,心中只要一想到被這老東西搶去軒轅劍,便渾身上下不舒服,耀陽想也沒想,當即撲了出去,倚弦雖然並不認識幽玄但聽耀陽說起過曾經大難不死的經歷,此刻見了兄弟的仇人,也覺得分外眼紅。   兄弟倆顧不得掩藏身份,雙雙鼓足元能風遁而起,疾身撲向幽玄。   面對「邪神」幽玄這樣的絕世高手級人物,倚弦絲毫不敢大意,身形撲出之時,同時祭出了龍刃誅神。   幽玄首先被龍刃誅神的神芒所震,然後偏頭看到耀陽,禁不住咦了一聲,冷哼道:「原來是你這小子?想不到今天還帶一個不錯的小傢伙來助拳,不知死活的東西,留下龍刃誅神,老夫或許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耀陽哈哈大笑起來,道:「你這老傢伙上次以大欺小,追殺我這麼緊,這次看老子的本事,怎麼好好修理你!」說罷雙手揮舞,當頭兩記炎刀齊斬而出。   幽玄冷笑道:「憑你?」   說話間,幽玄拂袖擊出勁氣如潮,輕而易舉便擊碎了耀陽的炎刀,只是面對隨後而至的倚弦不敢輕視,強悍的龍型劍氣已襲到他的眼前。幽玄駭然,雖然他自認修為通天,但對於三界首屈一指的龍刃誅神的劍氣卻還不敢存有絲毫大意輕視的念頭,身子急速閃開。   這時,耀陽再次揮動炎能幻化成刀,這次雖然只有一刀,但其中所蓄玄能卻比剛才兩記強多了。幽玄正避過龍刃誅神的鋒頭,對此亦不得不正視,回身蓄力一拳正面迎上,適時將耀陽的炎刀擊破。   龍刃誅神卻又再度襲至,破空趕近,幽玄只能還身後退。   此時,綽綽俏目緊盯龍刃誅神,看清倚弦的模樣,不由驚道:「……小易!」   「他?怎麼可能,好妹妹,你莫非是想他想糊塗了,他怎麼會出現……」恆恆起初並未細看,但說到這裡卻停住了,因為她注意到一下掌中的龍刃誅神,也由此看清了倚弦的長相。   「他為何會在這裡?」兩姐妹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刑天抗等一眾妖魔一輩的少輩高手人也發現原來一路上帶領他們闖入八卦符陣的竟是這兩人,不由都是大驚。   兩兄弟的攻守合作無間,接連不斷向幽玄發起狂攻,雖然並不能奈何幽玄,但交替輪流的攻襲已經將他完全纏住。   幽玄暗驚,他想不到這個叫耀陽的小傢伙竟會比上次在蟠山上強了這麼多,而且今次還帶來一個這麼厲害的少年高手,單看龍刃誅神的劍道火候,他完全可以體會到近來為何會將這少年形容的好似神話一般了,因為就在這片刻之間的時間,事情變得就越來越難纏了。   由於本身修為的提升,耀陽亦更清楚的感應到幽玄的強悍,不過他絲毫不懼,配合倚弦以龍刃誅神向幽玄發出強勢攻擊,兩兄弟心意相通,聯手攻擊起來絲毫沒有一點破綻,幽玄一時也無從下手,竟無法逼得兩人退步。   其實以現在倚弦的修為,配合龍刃誅神的威力,即使單打獨鬥對著如九尾狐這樣的高手也未必會敗。而耀陽的修為也是日近千里,無論是法道修為還是身手反應,仰或是作戰經驗,都遠非當日蟠山之時可比。所以兩兄弟聯手,雖然對付的是像幽玄這樣的絕世高手,卻也不落下風。   耀陽的炎龍炎刀瘋狂擊出,倚弦的龍刃誅神配合體內的冰魄元能劍劍如電,熾熱的刀勁、冰寒的劍氣沒有片刻斷續地緊密連擊,絲毫不給幽玄一點緩氣的反擊時間。   刑天抗幾人怎麼也沒想到這兩人聯手竟能頂住「邪神」幽玄,看得幾人駭然相視,各人眼中那嫉妒之色無法隱藏。不知不覺中,耀陽和倚弦兩人的修為已經超過他們這輩青年高手甚多。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他們惦記這個的時候,眾人都想著如果能拿到軒轅劍的話,他們自信未必不能強過這兩人。   趁著兄弟倆聯手拖住幽玄,幾人不約而同地衝向幻境之中,逕直向軒轅劍而去,就算是綽綽姐妹和玉璇也不甘人後,微震一下立即跟上。   雖然耀陽與倚弦能合力破陣,並聯手抵抗幽玄,但此時也絕對不可能坐看其他人搶走軒轅劍。   幽玄又哪肯放棄已經在手的肥肉,奈何倚弦和耀陽的聯手攻擊威力之強,容不得他分心,驚急之下,幽玄大喝出聲:「驚鋒!」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片手掌大的白銀色刀片,銳利的鋒刃閃耀著寒光刺目。   在幽玄的全力摧動下,刀片赫然旋轉起來,旋出銳利無比的驚人刀氣,刀氣強悍之極,遠不是耀陽發出的風刃可比,「邪神」幽玄的實力果是非同小可,但這刀片亦不可小看,能致成如此刀氣,足見此名「驚鋒」的刀片絕非凡品。   耀陽和倚弦不備之下,怎麼敢抵擋如此強勁的刀氣,不由被迫得連連後退。此時「驚鋒」接連爆出銀光,耀陽和倚弦突感身形一滯,週身不知何時多了跟「驚鋒」類似的連片銀光。   「小輩,算你們行,竟然能迫老夫使出多年未用的神器『驚鋒』!」幽玄怒哼一聲,自不跟兩兄弟糾纏下去,轉身一手揮出勁氣飆出。幻境周圍彷彿立即起了一道氣牆,刑天抗六人堪堪趕到,竟硬是將他們擋在氣牆之外。   刑天抗等人又如何肯罷休,吒喝出聲,刀劍飛擊直撲幽玄。幽玄冷笑道:「看來老夫還真老了,隨便一些小輩都想欺負老夫軟弱,今日老夫不拿出點真本事看來是不行了。」   幽玄手指微撥,「驚鋒」幻出銀光如華,像是月光般灑出,密密麻麻地將所有的方位盡數封住,六人不能再近一步。   「憑你們這些小輩也敢跟老夫鬥?」幽玄手指再彈,「驚鋒」有如活了一般,銀光跳躍不定,讓人捉摸不透。刑天抗六人根本不知從何防起,再次被迫後。幽玄以一人之力,執神器「驚鋒」橫掃妖魔兩宗六大年青高手,修為果是驚人。   這時耀陽和倚弦早已脫出銀光的禁制,乘機補上,耀陽知道其他花招對幽玄這樣的高手沒什麼用處,直接揮出元能炎龍向幽玄怒嘯衝去。   倚弦沒有動手,他怕受到暗算,只是在一旁持龍刃誅神在耀陽身旁戒備護法。他看出幻境隱約有些奇怪的變化,八卦光芒閃爍變幻,雲彩異常流動,看起來似乎是八卦法界,但不知有什麼用途。   耀陽身如疾電,炎龍炎刀狂撲幽玄,幽玄揮手記記擊破耀陽的攻擊,耀陽轉眼又踢出無數腿影向幽玄壓去,此時刑天抗等六人也已圍擊上來。幽玄逼退耀陽又得應付刑天抗等人,而且此時刑天抗等人更不敢大意,不再像剛才別有用心,留了好幾手,刀劍強襲幽玄,只因軒轅劍如果先被幽玄拿到手,這裡誰都攔不住他。這六個妖魔兩宗最傑出的年輕高手不遺餘力地聯手強擊豈是等閒?即使強如幽玄也不敢小覷他們。   頓時冰鋒群起,風刃怒作,烈焰滔天,幽玄身形閃動,氣勁爆散,勉強將六人的攻擊迫散,「驚鋒」起變,刀片化身萬千,卻如暴雨般向眾人傾下。耀陽急閃,這招看似很普通,但看那化出來的刀片威力竟差不了「驚鋒」本身多少,他如何不知厲害,哪會傻到硬抗。其餘六人也不是沒眼光之人,急忙躲避,面對滿天而下的刀雨甚是狼狽不堪。   幽玄剛要乘機去取軒轅劍,卻發現耀陽在退避之時已經出招,在他上方驀地虛幻一把巨大無比的氣刀向他當頭砸下。這一手幽玄上次見識過了,但此時氣刀更強勁數倍,他只能停身全力一拳向上擊出。「蓬!」氣刀破碎,就在這轉瞬間,耀陽再次撲了上來,熾熱元能立即將幽玄完全包圍住。   幽玄低喝一聲,渾身勁氣蓬然而發,駭世魔能將耀陽的攻擊輕易化解。刑天抗等人卻亦是不依不饒,連接不斷的魔能強勢地攻向幽玄,他們手中雖沒有神器,但是本身法寶兵器也是不凡,即使不能給幽玄威脅,也讓他手忙腳亂。   幽玄竟被幾個小輩糾纏不清,大是惱怒,口中默念幾句,雙指合併一指,「驚鋒」驚漲數十倍,猛地旋轉起來。長達數丈的「驚鋒」在急旋之下,刃氣驚人,彷彿將虛空割裂,讓所有的人都陷入進退維谷的地步,大有生死不由的感覺。   幽玄對自己的魔刃絕招有莫大信心,早知對付這幾個小輩沒有問題,現在他出手,刑天抗等人不死也得重傷,耀陽和倚弦也未必能抵擋得住。不過,幽玄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殺這些小輩,就算耀陽和倚弦對他有足夠的威脅,此時也不是解決他們的時候,因為最重要的是拿到軒轅劍。   幽玄身子一閃已到軒轅劍前,此時,耀陽和倚弦剛擺脫魔能束縛,想要阻止幽玄已是不及。幽玄哈哈大笑道:「軒轅劍終於落入老夫之手了。」伸手就去拿九龍環繞的三界神器軒轅劍。   誰知就在他的手指觸到軒轅劍的一瞬間,突然金光暴閃,接著一切化為烏有,只有放滿其他各類神器的空闊武庫大殿。原來幻境果真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相,卻竟是迷惑了這裡所有的人,幻境如真,讓人難辨真偽。   「這怎麼可能?」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包括幽玄在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樣真實的幻境,竟將他們這些妖魔兩宗的傑出高手盡數騙過了。如果論起眼力和見識,三界之中也沒有幾個能比「邪神」幽玄這樣的人物強的,說到對於八卦妙法、相關陣法的瞭解,也沒多少人在悟得八卦妙法的倚弦和耀陽之上。但他們竟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幻境並不是真實的。   不見了軒轅劍,一時間誰都沒了再纏打下去的興趣。   「這是怎麼回事?」耀陽訝道。   倚弦沉思道:「你還記得『破天閣』嗎?」   「破天閣?」耀陽一震,道,「你認為這也是像『破天閣』一樣的海市蜃樓?」   倚弦點頭道:「不錯,我剛才想到當時在陳塘關『破天閣』五行大陣下的弓箭幻影,也是如此,而且這一切都甚是相似。由此可推測出這應該是軒轅劍所在之處的『海市蜃樓』幻影結界而已。想要真正進入那個地方,想必絕不容易。「   耀陽沉聲道:「那就是說來軒轅劍即將出現,若我們能進入其中,就有可能得到軒轅劍。」   倚弦苦笑道:「但是如此說來,同樣的道理,幽玄剛才定然是觸動了某個法陣的機關,讓幻境假相消失。假相消失,勢必會有真正的軒轅劍出現,但是相應的,沒有人可以猜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或許會導致不知幾許人喪命,我們也有危險……」   倚弦說得沒錯,他的話還在說,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整個大殿的圖壁符能開始發揮作用,整個武庫震動起來,石塊煙塵四飛,移山填海一般的壓力立即填滿整個武庫。   激飛石塊竟充滿元能,無數的激石在武庫中縱橫,密密麻麻的一片,無處不在,眾人竟是無處可躲。   眾人儘管是舞得密不透風,但那些激石仍讓眾人吃夠了苦頭,這些石塊在莫名元能的激飛下,擁有強大的威力。眾人還要分散精力去抵擋武庫大殿的壓力,稍有疏忽即遭到飛石擊中,雖無大礙,但其中傷處那火辣辣的痛楚卻決不好受。   眾人之中唯有幽玄的修為超人,鼓起氣勁暴漲,雙手飛舞間將所有激石盡數擋開,那武庫大殿突如其來的壓力也對他構不成任何麻煩。   耀陽和倚弦兩人背對背站著,各自應付來自四周的碎石,所以對付這些相對輕鬆。倚弦揮手迫飛激石,眼光卻有意無意間瞥向綽綽與恆恆姐妹,眼中儘是擔心的神色,不過好在淳於琰與刑天抗頗有風度,幾人圍攏一圈合力布成結界阻擋激石,這才保得一時無虞,倚弦這才放下心來,突然咦了一聲,道:「小陽,武庫大殿在動!」   耀陽正一心想著怎麼去找軒轅劍,沒心思跟倚弦閒扯,聞言懶洋洋地道:「廢話,武庫不動,哪來的這麼纏人的爛石頭。」   倚弦搖頭道:「你也知道這是廢話啊?你不想想我說這廢話幹嘛……現在遲了,你自己看——」   耀陽一怔,轉頭四顧,發現整個武庫大殿的所有出路不知何時都已被封死,嚴密的岩石將所有的來路盡數堵住。   其他人也察覺到了,正大感吃驚中,武庫大殿再顫,然後眾人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大殿在緩緩下沉。龐大的武庫大殿下沉,甚有一種泰山崩塌之感,給人精神上一種莫名的壓力。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七章 武庫陸沉   「武庫大殿陸沉了!」耀陽微笑著道,臉上竟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   倚弦知道耀陽是什麼意思,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雖然說大殿如此變故,必定是因軒轅劍即將出現,但是恐怕其中機關陣法不會讓我們好過。」   耀陽哈哈一笑道:「咱們兄弟倆可是從生裡死中走過好幾次,難道還怕它不成?我倒想看看霸著軒轅劍的機關陣法有多厲害。」   倚弦聞言大笑道:「你小子就貪!」他同樣沒有絲毫驚懼,畢竟經歷這樣的場面多了,怎都不會因此慌張失神。   耀陽眼中神光爍然,傲然道:「我當然貪。只要是無主之物,我何樂而不貪?包括這個天下三界,只要給我機會,我都要將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這軒轅劍注定是歸我的,我就要親自拿到手。而且三界內除了我耀陽外,還有何人有資格獲得軒轅劍的承認。」   倚弦感應到耀陽說話時週身激起的王者霸氣,心下大是感歎不已,但難免有些擔心,瞪了耀陽一眼,道:「神器唯有緣者得之,如果是你的,就算你不去找,也最終會到你手中,不是你的,就算爭得頭破血流也沒用。我告訴你,別像小人得志一樣得意忘形,記得花子爺爺說過,太過驕傲的人永遠都成不了大事!」   耀陽點點頭,洒然道:「不是驕傲,這是我的自信。如果說這神器自行飛到我手中,我一點也不稀罕。我要得到它,就要親自去拿。如果注定是別人的,我也想看看何人有這樣的資格擁有軒轅劍,看看他是否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倚弦再度明顯感覺到耀陽強烈的自信,現在的耀陽已不是當初無能無知之輩,而是一個在生死之間經過,完全能夠承受得住勝負得失壓力的超卓人物。他心中既欣慰又不免擔心耀陽會因此吃虧。   兄弟倆正說話間,武庫大殿的底部又有變化,在一堆堆廢舊神器當中,螢光流動,看起來有些異樣。   「水!」玉璇靠得相對比較近,首先掠身遁空,驚呼出聲。   的確,那滿地的螢光全是晶瑩剔透的流水折射光線而形成,水質青綠純淨,一看便知應是深潭幽湖蓄足年月所形成的流水,眾人亦早已看清,這莫名的湖水逐漸漲起,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湖水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這對他們這些橫行三界的妖魔道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很大危險,眾人也沒想過此時破了大殿離去,誰都知道幻境被破,軒轅劍所藏之處就會出現。軒轅劍出世的沖天劍氣可不是假的。誰能拿到軒轅劍就可能成為另一個軒轅黃帝,統一三界中人無不覬覦的天下。試想如此強的誘惑,他們怎麼抵擋得住。   隨著大殿不斷地下沉,湖水慢慢將眾人淹沒。   當所有人幻出結界在水中沉浸之時,周圍的水景開始變化,最終緩緩形成了跟剛才幻境極其相似的景色,八卦卦相依然發出柔和淡光,五顏六色的雲彩竟也能在水底存在,並還按照剛才的情況變動翻騰。   什麼都沒變,只有以軒轅劍為首的四大神器卻杳無蹤跡。   眾人四處查找,都不見一點神器的蹤影。這時,武庫大殿不再下沉,卻亦無其他任何變化。然而那四大神器在哪裡呢?   但到了這種地步,這些人中有誰肯死心離去。還沒有找到軒轅劍,誰也無心再打鬥。包括幽玄在內的所有人都開始四處尋找軒轅劍的下落。   綽綽姐妹看了倚弦一眼,特別說綽綽眼中含有哀怨的神色讓倚弦為之心酸不已,但最終還是沒有過來尋他說話,轉而去仔細地搜查各個地方。   倚弦苦笑一下,知道她們只是奉了師尊之命,不得已去找尋軒轅劍罷了。他也無權干涉,亦不知如果上去,更不知見了她該說什麼為好。   耀陽沒有動,他並不認為這樣四處找就能找到軒轅劍,但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思忖著轉頭向玉璇看去,看她臉上的神情非常急切,比之剛才找能解開她禁制的神器更甚。   耀陽心中疑心再起,立即掠到她的身邊,問道:「你現在在找什麼?」   「廢話,當然……」玉璇頓了頓,用俏目白了耀陽一眼,道,「當然是找能破除禁制的神器,同時看看或許能發現軒轅劍也有可能。」   「真的?」   「你懷疑我?」玉璇甜甜一笑反問道,卻沒有著惱的神色。   耀陽笑道:「我怎麼會懷疑你,只是你何必還要找軒轅劍呢?」   玉璇烏亮的眼珠子一轉,道:「我當然有我的道理,能破除禁制的神器未必能找到。如果能找到軒轅劍給我師尊,或許他會替我解開禁制也說不定!」   耀陽目露失望之色,喃喃道:「原來如此……」   「好了,不跟你說,找東西要緊。」玉璇迫不及待地繼續搜索。   耀陽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又被她利用了,什麼尋找能破除禁制的神器,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搶奪軒轅劍?只是因為她知道倚弦曾經助祝蚺進入武庫之中,是最有可能破掉八卦符界的人,所以才騙他們入套。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哪裡還有什麼顧忌,自然是全力去找尋軒轅劍了。   耀陽雖然也想著利用玉璇避過妖魔二道的重重封鎖進入武庫之中,這樣互利的事情原本對他而言也絲毫沒有吃虧,但又覺得被玉璇所騙的感覺實在是很糟糕,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倚弦踱到耀陽的身邊,見他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耀陽望著玉璇,苦笑道:「我們又上當哩!」   倚弦拍了拍他的後背,歎道:「這點你應該早就想到才對,我們也只是為了能進武庫才同意跟她合作的。你現在還這麼在意……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呢?唉,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又不止一妻二妻的,再則說來,她始終是陸壓之徒,怎麼會真心實意的幫我們哩!」   「也許……」耀陽反問道,「你呢?我看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啊。」   倚弦滯了一下,不知該怎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耀陽摟住他的肩膀,勉強笑道:「好了,男女之間的事情最是煩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想它。你看,時間雖然過得不多,但以陸壓等人的身手,應該不久就會來了。我們若不趕快拿到軒轅劍,到時恐怕想走都難。」   「你真能放得開?」倚弦問道,「還有就是,你真以為軒轅劍會在這武庫之中嗎?」   耀陽遲疑一下,搖搖頭,他不敢肯定,也同樣沒有任何人可以肯定,除非軒轅重生,伏羲親至。   兄弟倆肯定符陣外的幾大高手將很快進來,加上各自心緒的失落,兩兄弟頓時渾然失去了尋找爭奪軒轅劍的興致,各自背對著呆坐在水底不動,看著身際結界外的眼前流水晃動,各自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我們這算什麼?」耀陽突然抬頭道,「既然不想再找軒轅劍,我們不若走了。再這樣下去,就無疑等死。那些老不死的傢伙也快到了吧。」   「好吧!」倚弦本就無意軒轅劍,現在見連耀陽都說走了,他還有什麼話說?只是他還是對綽綽有些放不下心來,忍不住又回頭看向綽綽。   就在倚弦回頭之際,卻意外看清了此時水底的整個環境,他驀地渾身一震,輕呼道:「這是什麼?小陽,你也來看看。」   「什麼事值得大驚小怪的?」耀陽詫異地隨倚弦看去,卻也是目瞪口呆——   在流水中的幻境不知何時已經變了。那是一片廣闊無垠的莫名空間,微塵似紗如霧般流溢浮動著,彷彿數之不盡的山川河岳隱蘊其中一般,蘊含著某種奇異玄奧的靈能,似真似幻朦朧如夢,處於其中的自己是無比的渺小和虛幻。   這是何等熟悉的畫面,兩兄弟永遠都不會忘記。   「虛靈幻境?」兩兄弟對視一眼,同時驚道。   想當初,他們便是通過「虛靈幻境」進入軒轅古墓之中,進而窺得天地奇學——「軒轅圖錄」,所以這情景怎都無法從他們的記憶中抹去。   軒轅劍乃軒轅黃帝親手鑄造,隨軒轅黃帝征戰天下。有軒轅劍的地方,會有這些或許並不稀奇。但兩兄弟的目光卻注意到這武庫大殿的圖壁上,各種圖壁在八卦卦相的融合下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幾如天衣無縫。   不過,兩人更注意到如果以不同的卦相來分,竟剛好就這龐大無比的圖壁分成了九分,不多不少的九塊!   九塊軒轅圖錄?   兩兄弟驚訝的對望一眼,同時想到這個可能性。雖然這圖壁跟九幅「軒轅圖錄」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如果說伏羲武庫中這樣的圖壁沒有特別之處,打死他們也不信,而且據說此處正是軒轅劍的所在之處!   兄弟倆想到心中一直深藏的玄法疑難,於是興趣大生,相視微笑,再次飄然回到圖壁之前。   琢磨著圖壁上若有若無的鐫刻畫面,兩兄弟腦海中劃過一幅幅「軒轅圖錄」的畫面,但無論怎麼看,兩者似乎都沒有任何的聯繫。   盤古開天、誇父追日……乾卦在天,坤卦在地……究竟這跟「軒轅圖錄」有什麼關係呢?   圖壁是真正的遠古魄石所砌,固勝金石,即使想切割一點下來也不會易事。遠古魄石看起來沒有任何光澤,卻是罕世之物,不過若比起這滿庫神器來就差得遠了,更別說是名震三界的軒轅劍。   然而,現在這遠古魄石砌成的巨大壁畫靈動奧秘,仿若神成,卻始終沒有一處能跟「軒轅圖錄」扯上關係,兩兄弟再怎麼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端倪。   兩人許久未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不由一起歎了口氣,此時他們卻發現包括幽玄在內的其餘諸人也到了圖壁之前。想來,他們的舉動被其餘眾人看在眼裡,定是找尋「軒轅劍」之舉,便學他們觀望圖壁,認為機關應該在其中,希望自己能找到。   兩兄弟心中直笑得打翻,卻也懶得去指明什麼,先不論他們能否隨便將「軒轅圖錄」說出來,就算他們真說了,這幾人也未必相信,現在還不如花時間在對圖壁的研究之上。   於是,剛才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人此時都和睦相處,漫步在圖壁前,細細查看這宏偉無比的圖壁,看起來倒像是在欣賞這圖壁所蘊含的藝術性。   當然,耀陽和倚弦跟其他人的目的不同。他們為的是能通過這圖壁來為自己在「軒轅圖錄」上的疑難解答,而其他人無不是為了能拿到軒轅劍。   試問,就連見過真正「軒轅圖壁」的耀陽和倚弦再怎麼看也無法從中看出什麼,更別說其他對「軒轅圖錄」及八卦妙法絲毫不知的人,一群人苦思良久也沒理個頭緒出來。   倚弦摸著圖壁的紋路,無奈歎道:「這壁畫果然是鬼斧神工,每一條紋路都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紋路之間的連接絲毫沒有一點突兀,就如一刀劈成。這簡單紋路的紋路形成如此龐大宏壯的圖壁,可惜始終看不出它到底藏了如何的秘密。」   耀陽點頭道:「這伏羲大神的確是三界奇才,竟能做出如此圖壁,實在是令人佩服。」他學著倚弦也順著圖壁紋路沒有任何意義地摸索著。   「太昊伏羲名不虛傳啊……」倚弦正順著紋路而走,突然渾身一震,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細細地撫摸著紋路揣摩起來。   倚弦的面部變化極為微小,但耀陽仍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你看這紋路——」倚弦手指沿著紋路劃過,問道,「你看到什麼?」   「什麼也沒看到……」耀陽說到一半,看著這奇妙紋路的軌跡,驀地神光一閃,轉口輕聲道,「不對,這是……跟『軒轅圖錄』第三幅中的一部分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看來這些石壁真的跟『軒轅圖錄』有莫大關係。」   「不錯。」倚弦點頭。   耀陽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怎麼看這圖壁也看不出什麼奧秘來,原來真正的秘密是藏在這些圖壁的紋路之中。」   「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壁畫可分為九幅,每幅紋路變化都能與『軒轅圖錄』相對應,如果我們能將這些紋路盡數參透,說不定能解決『軒轅圖錄』中我們許多不明白之處。」   兩兄弟震驚莫名,卻都沒表現出來,而其他人離得較遠,又全心撲在這圖壁之上,哪有心思去管別人死活。至於綽綽姐妹更是不想看到倚弦,以免更加心傷。所以誰都沒發現他們的神色有變。   耀陽環視所有圖壁,疑道:「不知伏羲武庫跟軒轅古墓有什麼關係,為何兩者都會有『軒轅圖錄』,按理軒轅黃帝遠在太昊伏羲之後,如果說軒轅古墓有八卦妙法還有得說。」   倚弦搖頭道:「這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要想無論是伏羲,還是軒轅都是三界不世的人物,每個人都有莫大神通,有能力改變三界大勢。他們能做到現在這些事情也不奇怪。難怪這麼多人經過八卦符氣的洗禮,都無法參悟一點八卦妙法,而我們卻相對容易得多,原來並不是因為我們天資聰明過人,而是兩者之間有如此的聯繫,如果沒有『軒轅圖錄』在先,恐怕打死我們也根本無法參透這撈子什麼八卦妙法。」   耀陽卻笑道:「你說的話很對,但有一點我不敢苟同,如果說我們的天資差的話,那三界之中就是蠢材遍地了。雖然謙虛要緊,但是決不能妄自菲薄。自知之明可不只是要知道自己的不足,也要對自己的長處有明確的認識,否則如何能明人自明哩!」   倚弦順著紋路而行,回首笑道:「你就會吹,我不跟你廢話了。依我所想的,我們上次所見的圖壁沒有卦符卻是虛幻莫定,但是現在的圖壁嚴實卻有卦符,所以我們當日在『虛靈幻境』所見的變化自然是卦符之間的變化。『軒轅圖錄』由混沌而始,分陰陽,轉化萬千。而八卦以乾天為至陽,以坤地為真陰,八卦齊具,可以得首末,乾坤必對陰陽,如此一一對照即可。」   耀陽點頭表示同意,兩人立即順著順序開始研究這圖壁的紋路。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八章 群起攻之   「混沌起始,天地不分,後陽升而陰沉,天地遂開……」兩人逐步順著圖壁的紋路而行,這龐大無比的圖壁紋路蘊含了無窮的變化,將天地萬物,三界六道至理盡數囊括。每看一幅,耀陽和倚弦都大有所悟,以往對『軒轅圖錄』中的諸多疑難一一獲得解答。   兩人通過圖壁紋路的變化,終於開始真正領悟「軒轅圖錄」,如果說以前只能算是一知半解,現在卻是大部分都領悟在心,只是「軒轅圖錄」實在太過深奧龐大,即使完全悟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運用出來,所以以後的成就就在於他們怎麼把現在所悟得的一一消化。   兩兄弟此時絲毫不再顧及其他任何事物,全部精神投入在「軒轅圖錄」和這圖壁紋路之中,心神之外的所有一切都自行被過濾。幽玄等人看到他倆的奇怪情形,大是驚疑,所有人都全部盯著兩人的行動。   兩兄弟依次行至最後一幅圖壁之前,順著整體紋路的感覺,將它和「軒轅圖錄」結合起來,形成清晰的一切感悟,法道玄妙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楚。   「混沌分陰陽,陰陽而致萬物,天地變化盡在九幅『軒轅圖錄』之中。八卦合而為一,互補不足,連綿循環,永不枯竭……」   兩人心神完全浸淫這玄奧至極的法道天地中,順著紋路,氣機牽引之下,不由自主地同時觸碰到最後圖壁的符紋上,不自覺地兩人的元能都以『軒轅圖錄』之法湧入符紋之中。   誰知,異變頓生——   突然一聲驚天龍吟,圖壁上的卦相發出各色光芒,瞬時間將著被湖水充滿的武庫大殿照得透徹。   「轟!」震耳巨響中,水流爆旋,遠古魄石飛射,九條黃色光龍破壁而出,衝破水流。軒轅劍在九條黃龍之中由三大神器伴隨之下傲然而出,這滿殿湖水竟不能靠近軒轅劍三丈之內,彷彿為軒轅劍所懾。   軒轅劍終於真正出現了!   這次絕對不再是幻境。   軒轅劍一出,所有人的法寶神器隨即引起感應,即使是幽玄的神器「驚鋒」也在軒轅劍之前臣服。只有倚弦的龍刃誅神興奮莫名,龍吟作響,與軒轅劍遙相感應。   三界之中,只有龍刃誅神能跟代表天下王者的軒轅劍相提並論!   並列三界最強神器的兩把劍終於都再度出世!   眾人在震驚之中一哄而上,破開重重水浪,全都向軒轅劍搶去,何人不想得到軒轅劍?但是幽玄畢竟修為遠比這裡的所有人都強,更對軒轅劍覬覦許久,豈會讓這些小輩如願。   只見幽玄雙指一點,「驚鋒」圍著軒轅劍狂舞,銀光閃爍,雖不敢接近軒轅劍十丈之內,但在幽玄的魔能催逼下,瞬間布下一個防禦結界,刑天抗等人甫一趕到,就被阻在幽玄的結界之外,無法再近前半步。   幽玄傲然道:「想從老夫手中拿走軒轅劍,小輩們休要做夢。」   刑天抗等人如何肯罷休,淳於焱更是冷哼道:「想獨霸軒轅劍?那還得問我們是否同意。今天就讓你知道——你已經老了,還是早早退隱回鄉種田吧!」   沒人會浪費時間,說話間六人已同時衝向幽玄,刀勁劍氣竄出,劃破這層層湖水,驚起真正的滿殿水浪翻騰怒蕩。幽玄不敢大意,他無法空出手去拿軒轅劍,只能先回身應戰,揮出「驚鋒」,銀練破開激流,如乘風破浪,銀光在水中怒閃,毫不為激盪的湖水所阻,瞬間將刀勁劍氣盡數破去。   武庫之中立時有如翻江倒海,在妖魔兩宗兩代高手相互攻擊的魔能激盪下,激流狂暴,即使最強的暴風捲海也不過如此。   刑天抗、淳於焱、姬旦、綽綽、恆恆和玉璇這妖魔兩宗最傑出的年輕高手,在這一刻為了軒轅劍不再做任何的保留,盡展實力。   面對如此強勢攻擊,身為魔宗現有最強一輩頂尖高手的「邪神」幽玄也決不會留手,威震三界的驚人修為今天亦是真正的展現出來。   在這充滿湖水的武庫之中,戰況異樣激烈。湖水狂衝,忽而急轉,寒勁將湖水凝成堅冰,但轉而或被烈勁擊得粉碎,或被炎勁燒融,再復波濤洶湧。或是炎勁將湖水燒化,卻又猛地被寒勁所凝固。   幽玄的「驚鋒」破開激流,蕩波狂猛,銀光如練,狂舞在刑天抗等人的周圍,銳利無比的風刃激閃,向六人劈頭劈腦斬去。這些飽含魔能的風刃可謂無堅不摧,六人怎麼敢擋,紛紛急閃避開,當然他們也絕不可能無力還手,刀劍法寶展出,所有避開風刃直向幽玄本身而去。   幽玄叱喝一聲,雙手揮出,魔勁化成鐵壁將所有攻擊盡數擋住。   「驚鋒」狂攻刑天抗等人。六人只能躲閃,因為他們手中的法器根本無法與這柄魔刃硬抗,但是六人也盡出絕招,毫不留情地向幽玄展開迂迴攻擊,在湖水怒蕩中,雙方相持難下。   幽玄以一人之力對付全力以赴的妖魔兩宗六大青年高手,竟還綽綽有餘,真是強悍到家,當然那不可小覷的魔刃「驚鋒」也有莫大助力。但是他真正忌憚的卻不是跟他交戰的六人,而是還未動手的耀陽和倚弦。剛才一戰,他比刑天抗等六人更加清楚耀陽和倚弦的實力,這兩人配合無間的聯手之威已經超越了眼前這幫年輕之輩應有的修為。   看著軒轅劍真的出現了,耀陽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乘幽玄動手無暇分身之際,他怒喝一聲,全身五行玄能集於手上,雙掌合起全力一擊。超強的天火炎勁沖在幽玄布下的結界之上,火光四射,霹靂巨響,整個結界竟硬是被擊出一道裂痕。倚弦沒有動手,卻持龍刃誅神全神貫注盯著幽玄,怕他偷襲耀陽。   幽玄一見大急,奈何卻被刑天抗等人纏住。刑天抗等人也決不肯放手,軒轅劍落入耀陽手中,他們自信還能搶過來,但如果為幽玄所得,以他的驚人修為如果想持劍逃走,那即使陸壓等老一輩的絕世高手在場,恐怕也未必能留下他。   耀陽再接再厲,全身元能再集於右掌,成手刀轟地一刀劈下。驚人的五行玄能狂出,加上此時倚弦掌中龍刃誅神的助力,只聽「蓬!」一陣驚天響聲,白光耀眼,幾令人目盲,結界終於告破。   耀陽不及歇息緩氣,已然乘勢衝向軒轅劍。   幽玄大驚,哪肯讓耀陽得到軒轅劍,一咬牙,憑著受傷,鼓起全身魔能化界硬擋住刑天抗等六人攻擊,雙眼暴睜,睚眥皆裂,樣子猙獰可怖,竟嚇得三女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此時幽玄已叱喝道:「百魔傀儡符!」三道烏光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擊向刑天抗、淳於焱和姬旦。三人自然知道「百魔傀儡符」是什麼玩意,大驚欲閃,誰知這一招卻是幽玄拼著元氣大傷全力而為,其之威力豈是常人可比,身形剛起便被三大烏光擊中,瞬間失去了意識。   「去!」在三女驚呼中,幽玄雙指點出,魔能一動,操控已經失去自主的刑天抗三人向耀陽倚弦兩兄弟殺去,自己則回身向軒轅劍撲去。   耀陽正要去拿軒轅劍,誰知卻也像水一樣被軒轅劍旁近的莫名力量堵在三丈之外,根本無法近身半寸。   「還有結界?」耀陽嘟囔一句,就見刑天抗等人向他們兄弟襲來。如果有時間的話,耀陽或許還能憑著軒轅圖錄和八卦妙法破掉這結界,但是現在哪可能有讓他片刻喘氣的機會。   耀陽回頭一擊,天火炎勁擊出,三條巨大炎龍攻向刑天抗幾人,然後喊道:「小倚,看你的。」倚弦自然知道破結界的話,這把龍刃誅神的確有奇大威力,二話不說,就是一劍劈出,龍型劍氣呼嘯而出。倚弦劈出這一劍,已拉回轉擊刑天抗等人,此時刑天抗三人剛好破去炎龍。   龍型劍氣著實地砸在軒轅劍外的結界上,竟真的迫起結界一陣顫抖,耀陽早已見機再加上一拳,硬生生將結界打出一個縫隙出來,早一步竄入結界之中。   幽玄適時趕到,緊隨著耀陽竄了進去。   倚弦被刑天抗等人牽絆,根本沒有空閒出手截住幽玄,只能任幽玄衝入進去,緊接著結界重新再合,轉眼又變成原樣,完全沒有一點破損的痕跡。   見到幽玄緊隨耀陽進去,倚弦不由為之擔心,但是刑天抗、淳於焱和姬旦哪一個不是妖魔兩宗精心培養出的高手,三人合擊的威力豈同等閒?倚弦再強也不可能無視他們的強襲。   刑天抗三人各出法寶元能,四面八方向倚弦強攻,倚弦低喝出聲,龍刃誅神斬出劍氣狂烈,寒氣瞬間將身際三尺內的湖水凝成堅冰,堅冰化成冰劍混合劍氣直襲三人。   三人神志雖受魔符控制,但是本身修為並未降低,反而更加凶狠,一個個悍然不懼,硬是將龍刃劍氣擊散,進一步強擊倚弦。   淳於焱的奼女魔杖最是麻煩,得到湖水之助更顯威力,「奼女幽魂」通過湖水奇襲,帶給倚弦無比得的麻煩,刑天抗持刀連斬,刀勁堅實無比,如果耀陽在此,定能感覺到刑天抗的身手遠勝當日在落月谷之時,除了有兵器之利外,本身的修為亦是大為提高。姬旦身為妖帝卓長風之徒,平日不見他有多厲害,但此時卻實力盡展,劍氣縱橫,實力未必下於刑天抗。   倚弦如果和耀陽聯手,以兩人的默契互補不足,連幽玄也能抗衡,但此時獨戰在場六大年輕一輩高手中最強的三人,腹背受敵之下,不免落了下風。   耀陽甫一進入幻境,頓覺眼前一陣光華大盛,激得他不由自主伸手遮眼。此時,他身後的結界護壁竟然完全縫合起來,令到他與方才混亂的紛爭場面隔絕起來,耳邊一片自然而然的恬靜。   耀陽心中一緊,想到結界外面身處險境的倚弦,他豈能拋開兄弟而獨自去尋什麼軒轅劍呢?耀陽連忙回身,雙掌運足元能,大叱一聲「開!」,試圖再次打開幻境結界,將倚弦一併接進來。   誰知任耀陽如何努力,此時都絲毫沒有用處,整個結界如同天然無縫一般,不但尋不到絲毫縫隙,而且彷彿不懼任何元能異勁的襲擊。雖然耀陽想到方才是兄弟齊心一擊,才得以打開結界,但此時的他哪肯就此甘心,接連試了幾次,甚至不顧幽玄可能就在不遠,弄得幾乎筋疲力盡。   桀桀怪笑聲從耀陽身後傳了過來,幽玄如同幽靈一般現出身形,冷冷道:「外面的人拼了命想進來,你小子倒好,得了便宜進來卻死命還想著出去,真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怪胎!」   耀陽氣喘吁吁,竟也不回頭看幽玄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爺爺我要是跟你一樣,那還用的著叫你老小子做什麼撈子『邪神』?傻瞪眼看著幹嗎,還不過來幫忙呀,我出去了你豈不少了競爭對手,那些寶物都讓給你吧!」   此言一出,幽玄愣了半響,竟不知該怎樣答他,只是陰陰一笑,道:「想不到三界之中還有人膽敢背對我,說出這樣一番不知死活的話!」   隨即,幽玄很快反應過來,桀桀怪笑道:「好小子,居然想我攻擊你,然後利用我的元能力量助你脫出幻境結界,果然有膽色!」   耀陽心中歎了一口氣,知道瞞不了這隻老狐狸,只能回身很無奈的望著身前三丈開外孑然而立的幽玄,道:「我都說不跟你爭什麼寶物了,你還不肯幫忙。而且擺明站在這裡讓你殺,你也不動手!喂,你到底想怎麼樣?」   任耀陽言詞如何尖銳,幽玄都絲毫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索性負手立在原地,回身一指,道:「如果你肯仔細看看現在所處的幻境,就會知道我為什麼不會殺你,反而不想你出去了!」   耀陽方才心繫結界外的倚弦,所以進入幻境便沒有細看過,此時聞言心中自然被激起好奇心,順著幽玄所指的方向望去,入目的幻境景致令到他不由自主為之震撼,並徒然生出萬千感慨出來。   相信世上沒有比此處景致更完美的地方了,整個幻境完全被一層五顏六色的水晶柱體所覆蓋,不知從何處透出的光線,被晶體稜稜角角的表面所折射開來,均勻散佈在幻境中每一處角落,尤其是晶體本身的顏色投射,構建出夢幻般的迷離色彩,讓此時的幻境籠罩在一層朦朧極美的意境中。   正是因為這些光線的折射,讓耀陽渾然看不見身際三丈外的任何事物,儘管如此,不知為何,他卻始終感到前方有一種怪異的吸引力,彷彿只要進入這縹緲迷離的幻境,世上便沒有任何可以與之比擬的事物了。   幽玄望著耀陽眼中漸露的迷離神情,知道他定力尚淺要糟,便驟然出言叱喝道:「沒用的東西,還不醒來!」   耀陽心中一震,從迷離中醒過神來,忙收斂心神,暗叫一聲厲害。   幽玄道:「這是幻境最後一層障礙,稱之為『心境幻界』,心神定力不足者必會遭其靈能反噬,陷入神智迷亂之中,無法自持,最終瘋癲成性,非但進不去幻境,而且會在此中迷失方向,受困難出,最終靈元寂滅!」   耀陽奇怪的看著幽玄,道:「幽玄,既然你可以不受幻界所惑,自己進去取了寶物不就行了,何必還來教我這些,況且你我有仇,上次在蟠山你還急於制我於死地,今兒個怎麼轉性了?」   幽玄面無表情的陰笑道:「此一時彼一時,昔日在蟠山是怕你誤了我徒兒的大事,自然是痛下殺手,決然不會留情。今日你我同舟共濟,那又自當別論!」   「好一個同舟共濟!」耀陽無奈搖頭道,「如果說起臉皮厚,我還差你一籌!」   聽著耀陽譏諷的一番話,幽玄絲毫不覺尷尬,繼續解釋道,「老夫雖然不受幻界的影響,但是很奇怪我橫穿整個幻界,卻始終一無所獲。既然現在你進來了,我們自然是在同一條船上!」   耀陽冷笑道:「你還是想利用我去取那些寶物神器!」   幽玄桀桀怪笑道:「幻境中有四件神器,如果尋到了,就算分你一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耀陽仰頭大笑出聲,道:「恐怕到了那個時候,我這條小命就朝不保夕了!」   幽玄憋了半響,此時再也隱忍不住,目露凶光,叱道:「小兔崽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再囉哩囉嗦,我廢了你!」   耀陽眼中精芒湛現,毫無所懼的回望幽玄,一字一頓的道:「你可以試試看!」   幽玄冷哼一聲道:「原來你還是想激怒我出手,然後希望可以接我的元能助你出了結界,也好搭救你的兄弟,是嗎?」說到這裡,幽玄陰狠的目光一閃即逝,道,「好,我就成全你!」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九章 勉為其難   語罷,幽玄果然右腳腳尖點地,身形騰空掠起,雙拳轟出一道沉悶無匹的氣勁,潮湧般疾速向耀陽奔襲而去。   耀陽心中大喜,掌中「牽機玄引訣」蓄勢待發,他早已盤算良久,無非就是在等這一刻的來臨,以他現在的修為而言,儘管仍然不是幽玄的對手,但是畢竟曾經與幽玄交過手,自信只要將其襲來的元能拳勁引至結界壁上,然後配合自己的元能,定然可以將幻境結界打開。   耀陽尋思著哪怕因此受幽玄背後一擊,一旦結界一開,自然會有大批高手蜂擁而至,屆時便由不得幽玄撒野,這樣既可解了小倚的困,又令到幽玄無法得逞,再則為了搭救倚弦,他即便受傷又如何。   他心中已有定數,自然毫無慌張,迎面卓立,門戶大開,一副來者不拒的颯然風姿,令到此時攻擊過來的幽玄都為之心折。   耀陽的異能感應到對方強勁元能奔襲的軌跡,果斷做出反應,右臂平伸而出,「牽機玄引訣」隨即迎了上去,一切都如同耀陽所想到的步驟發生了,然而當他施法催動本身元能導引幽玄拳勁之時,他發現自己錯了。   奔襲而至的拳勁看似來勢洶洶、剛猛有力,實際上卻遠非耀陽所想的那樣,儘管耀陽曾想到幽玄不可能這麼容易讓自己得逞,但還是沒有想到幽玄這一擊所做的手腳絕非自己可以應付的了。   薑還是老的辣,幽玄曾與耀陽一戰,雖然丟了老臉讓耀陽從他手下逃生,但是耀陽的斤兩卻被他牢牢計算在心中,此時用來算計他自然是輕車熟路。   幽玄轟然大笑,道:「臭小子,別以為自己有點造化就沒大沒小,今天就是教你什麼叫做尊重老前輩,乖乖就範吧!」   言罷,他雙拳氣勁兀的一收,被耀陽「牽機玄引訣」所化的元能氣勁頓時化為烏有,令到耀陽用力不及,元能抽取用空,反而被變化的勁氣催的激向一邊,身形自然而然隨之曳然一頓。   僅此一頓的工夫,幽玄後繼而來的元能結界已然將耀陽鎖在渦心之中,耀陽畢竟已非昔日耀陽,雖然遭逢變數,卻沒有因此慌亂,而是鎮定的挪步回身,渾身元能勁氣迸發,期望可以脫出幽玄的元能結界。   幽玄雙手元能加劇催發,禁不住讚道:「好小子,看不出來你上次僥倖不死,竟然又大有進步,只是可惜不能順服於我,白白浪費了這塊好料子!」   耀陽被幽玄的結界鎖定,根本無暇聽到這些感慨,他知道在幽玄這等絕頂高手手中失去先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並不氣餒,只要有任何機會,他都會想盡辦法脫困而出,因為他只要想到小倚此時正在結界外受到眾人圍攻,他便感到心急如焚。   無奈方才為了打開幻境結界,耀陽已經虛耗了不少元能,儘管他一身盡皆五行玄能所附,但畢竟還是一具肉身而已,盈虛沖合的經脈氣血仍然影響著他正常的玄能發揮。   幽玄再度搖頭道:「急則氣亂,你難道就這幾分本事?」   耀陽聞言清醒過來,當即拋除腦中所有思緒,全心全意靜下心來,五行玄能在傾頹中回應過來,寓養於戰的行功秘法應運而起,忍受著幽玄的結界浸襲,幾個周天過後,歸元異能獨特的稟性開始發揮作用。   循著歸元異能的迥異稟性,耀陽的五行玄能成功破開幽玄的結界困擾,騰身掠空數丈,拉開了自身與幽玄之間的距離。   幽玄大驚道:「你小子到底修煉的是什麼秘功,竟能破除老夫的禁制?」   耀陽傲然大笑,道:「幽玄,我勸你莫要倚老賣老,你的禁制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就是四腳貓少了一隻腳!」   幽玄一愣,隨即聽懂了耀陽話中的意思,老羞成怒道:「竟然敢說老夫的禁制是三腳貓,好小子有種!我現在就讓你嘗嘗什麼叫做蓋世絕學!」   幽玄架起如狼似虎之勢,週身元能澎湃鼓動,狂風般向耀陽席捲而來。耀陽頓覺氣息一窒,知道幽玄這次玩真的了,哪敢大意,辨明方向便疾身抽離,他清楚自己與幽玄之間的距離,只有游離開來加大距離,他才有可能尋機達到目的,否則就算硬拚,百合之內他必會被其擊殺或生擒。   幽玄冷笑連連,並不因為耀陽的躲閃戰略而有所懊惱,雙手元能依舊輪轉而動,毫不鬆懈的追擊四處躲閃的耀陽,唯獨所使用的元能不再剛猛有力,而是偏重柔化封制,這讓心有所圖的耀陽有些一籌莫展。   耀陽心中打定主意,情知幽玄對他已然有所防範,只有激怒他才有可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否則即便這樣躲避下去,他自知熬不過太久也會被幽玄禁制住。   想到這裡,耀陽果斷頓足而立,迎著有些措手不及的幽玄,蓄勢已足的元能揮掌擊出,同時震身叱喝一聲:「乾天龍炎斬!」   幽玄正愁追的心中窩火,此時見耀陽停住身軀準備硬拚,心中大喜:「來得好!」說罷,他身形臨空錯步,就勢迎出一擊,掌中元能應運而發,只聽「蓬」的一聲悶響,二股元能在空中交錯相擊,巨大的衝擊勁道排空而起。   耀陽的修為畢竟欠缺火候,如何是幽玄的對手,而且他撐得一口氣,竟硬生生沒有退後半步,當即被氣勁激得體內一陣氣血翻騰,喉頭一甜,腥血差些狂噴而出。   耀陽素來硬挺慣了,既然可以為不退後半步而直面元能勁氣的衝擊,此時更不會為了這一口淤血而沒了面子,索性一口嚥下,面不紅心不跳的與幽玄對面而立,道:「說你三腳貓還不認,這會兒相信了吧!」   幽玄果然受不得挑釁,心中大惱,喝道:「臭小子,受死吧!」言罷,幽玄全身元能齊聚,整張老臉驟然變得慘綠起來,顯然是週身元能運轉某種密法所導致的結果,而且看得出來應是一種極為霸道的功法。   耀陽背貼身後的幻境結界,等的便是這一刻,卓然而立,嘴角輕逸出一絲毫無畏懼的輕蔑微笑,讓此時的幽玄更為憤怒,「錚吟……」一聲輕響,「驚鋒」出手,道:「小王八蛋,莫要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沉悶至極的氣勁在瞬時間爆發,「驚鋒」挾其威勢破空而出,令到二人身周十丈內的空間宛如忽然靜止一般,耀陽的異能感應到自身被幽玄魔功鎖定,此時再也無法挪出半步,額間冷汗不由緩緩沁出。   幽玄的「驚鋒」毫無預兆的劃空而至,龐大的沉悶壓力如同泰山壓頂般逼近,耀陽偏又生出無法躲閃也無力躲避的感念,熟讀《幻殤法錄》的他明白這是一種控制他人心神、導人強生幻念的魔功秘法。   耀陽深吁出一口氣,緩緩伸臂成抱球狀,週身元能盡皆運行開來,五行玄能蓄五歸一,在身週五寸開外鑄成一道堅實的結界層,儘管耀陽平時並不擅長結界封印之道,但此等緊急時刻唯有按照《幻殤法錄》中的記載姑且一試了。   耀陽被「驚鋒」耀目的一泓光線刺的雙眼不由一眨,刀芒勁氣已然疾速掠至身前,結界中蘊藏的歸元異能首先感應到「驚鋒」的位置,耀陽腦中靈思一閃而過,手底架式更是隨機應變,在靈應若神的歸元異能導引下,合十的雙掌恰如其分的夾住了電閃而至的「驚鋒」刃尖。   幽玄心有所感,心中大為震驚,雙目魔芒湛現,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掌中魔能愈趨加劇催發,誓要以本體魔能將耀陽吞噬。   耀陽雙掌雖然夾住了奔襲而至的「驚鋒」,但幽玄貫注在刃身的強大魔能卻絕非他所能承受,當即被刃身中奔襲而至的元能震至雙臂發麻,險些把持不住那柄魔刃,被其餘勢破入體內。儘管如此,耀陽仍然被幽玄的強勁元能震得口噴鮮血,身形倒飛而出。   不過,這一切正在他的預料之中,耀陽等的便是這一刻,拼著受重傷也要借幽玄的強勁魔能破開身後的幻境結界。所以在受勁之初,耀陽奮力頂住來勢,令幽玄更加憤恨催功攻他,待到感應來勢愈加猛烈,他才雙足勁點向後疾退。   耀陽將本體元能盡數集中於背部,加上幽玄強大魔能的推動,其勢自是威不可擋,當即重重撞在幻境結界之上,只聽一聲轟然巨響,耀陽背後感到一陣異動,他以為是結界有所鬆弛的緣故,心中正感高興之際,歸元異能卻驟然感應到背後另一種奇異的變化傳來。   倚弦方才破陣本就耗費不少元能,加上剛才跟幽玄苦戰,此時再力敵三人,不由感覺體內冰火異能微弱,竟有不支之感。   其實,隨著幽玄遁入幻境,刑天抗等三人所中的魔符之能漸解,開始恢復心智,亦看清此時對手的模樣,但心中的嫉恨卻令三人絲毫沒有停手,反而出手更加強橫,招招必殺。   倚弦看清三人眼神由渾濁再變為清醒,知道「百魔傀儡符」失去效用,三人此時早就清醒不受控制,這樣還是不斷攻擊他,完全是想致他於死地。泥人也有幾分泥性,倚弦不由勃然大怒,龍刃誅神旋斬而出,反守為攻,斬出的冰寒劍氣向眼前三人刺去,可惜受湖水所阻,速度威力都差了一檔次,並不能對三人有多大的威脅。   刑天抗在上,淳於焱在正面,姬旦在背後。倚弦首尾難顧,龍刃誅神攪得武庫之內水流狂激,竟只能堪堪抵住三人攻擊。   淳於焱的奼女魔杖不怕湖水阻礙,反而借水之助,發揮超常威力,給倚弦很大威脅。倚弦面對三面強擊,元能不繼之下,終於在防禦上露出一絲紕漏,被淳於焱見機一杖硬擊迎上。   倚弦急忙閃避,雖然及時避開淳於焱的攻擊,但腰間皮囊卻被淳於焱的魔杖劃破,當即掉出一塊綾布出來,只見布質古樸,其上紋路奇特,赫然就是原本與龍刃誅神同在「晶魄離魂天」中的三界奇寶之一——乾元綾。   圍攻的三人頓時眼中精光一閃,同時將目光聚集在乾元綾之上,眼中俱是貪婪覬覦之色,攻擊也不由微微一緩,倚弦乘機攝回乾元綾,將它胡亂塞入懷中。   乾元綾的價值或許並不如軒轅劍,但是能引起陸壓和應龍此等人物覬覦的寶物豈是凡品?三人立即心生歹念,決意將倚弦這個眼中釘幹掉,然後搶走乾元綾,這樣即使拿不到軒轅劍也至少不至於空手而歸。   倚弦的元能耗損過劇,雖然摻雜歸元異能的冰晶火魄稟性殊異,但畢竟倚弦未能完全加以煉化,所以時間越堅持的久便越難以聚集,儘管他憑借堅韌的毅力撐住,硬生生跟三人苦戰良久,但實質上已經開始節節敗退,幾可說敗相已定。   刑天抗、淳於焱和姬旦看出時機將至,更是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頻頻施展絕學痛下殺手,勿要將倚弦誅殺當場不可。   這時,二聲嬌叱從旁響起,綽綽與恆恆姐妹終於看不下去了。綽綽杏目怒睜,插入戰圈之中,直接叱道:「你們還不住手,不管是什麼事,都等五族宗主他們來了,再做定奪也不遲。」   刑天抗、淳於焱和姬旦三人眼見倚弦不支,如何肯在這時候停手,刑天抗更柔聲道:「此子是我刑天氏乃至聖門宗族的大敵,祝蚺祝宗主便是被其所殺,若是不將之除去,我聖門終會受他所害,綽綽妹子,此事你們最好別管。」   「什麼事我們不能管?這事我們偏要管,聖門之事哪輪得到你們做主。」恆恆可沒綽綽這麼客氣,直接加入戰團,掌中「柔月絲綾」逕直向刑天抗三人刺去,其利遠比刀劍,三人生怕造成更大的誤會,急忙退開,這就讓倚弦有了喘氣的機會,停下來跌坐於地,汗如雨下。   綽綽也不落後,擋在倚弦前面,道:「有我們姐妹在,今日你們休想動他!」   刑天抗、淳於焱和姬旦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糾葛,不由大愣,刑天抗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訝道:「恆恆小姐和綽綽小姐何必為外人跟我們自家人動氣?」   恆恆冷道:「不必廢話,在師尊等聖門宗主來之前,誰都不能動他,如果你們非要動手,就儘管衝我兩姐妹來!」   姬旦有些狐疑道:「姬某認為就算弈姬前輩在此,恐怕也不會對殺這麼一個小輩有什麼意見,難道你們想用懷柔的手段不成……」   綽綽並不動氣,冷靜地道:「這個不勞閣下費心,反正現在我們幫定他了。」   「既然兩位小姐心意已定,我們看在你們地面子上暫時不與這個傢伙計較。」三人不明所以,刑天抗和淳於焱知道綽綽恆恆姐妹實力不弱,加上一個倚弦,他們三對三實在無力討好,而且五族之間關係微妙,如果這時跟防風氏翻臉影響太大,只能就罷手。   姬旦自然不會一個人反對,淡笑道:「既然如此,姬某也不會插手。」   「咦,怎麼看不清了?」刑天抗的注意力馬上投向軒轅劍所在的結界處,不由大驚,眾人隨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軒轅劍的周圍不知何時籠罩了一片黑幕,將幻境裡面所有的一切都封住,他們絲毫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同時整個武庫大殿狂震起來,驀地晃若雷般的呻吟之聲發出,整個武庫竟猛地爆開,水流激飛,轉眼就少了一半,頂上已經可見青天白日。   眾人大疑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璇歎道:「一定是幽玄或耀陽觸動了軒轅劍的封印,以至幻境的結界如此,這有如軒轅黃帝全力布下的封印結界,我們現在想破了這道封印,然後進去搶奪軒轅劍幾乎是不可能了。」   「什麼?」幾個人都傻了眼,那就是說軒轅劍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異俠天下vip.txsm.cn已經更新至-「第十六卷道消魔長第八章妖宗秘聞」,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章 軒轅幻境   「這是怎麼回事?」耀陽體會著背後幻境結界所產生的細微顫動,大口的喘了一口氣,心中感到大為不解,心忖道:「難道除了結界洞開之外,難道還會發生其他變化不成?」   幽玄原本準備趁機攝回魔刃「驚鋒」,然後瞭解耀陽的小命,誰知幻境結界本體驟然產生的變化令他不由打了一個激靈,隨即想到耀陽方纔的舉動,魔能甫動攝回「驚鋒」,大驚道:「想不到還是中了這小子的圈套!」   幽玄自然知道一旦結界洞開,外面的妖魔高手統統湧入其中,加上那個神秘的魔族高手,他到時候恐怕一點好處也撈不上,看著此時若有所思的耀陽,心中大為光火,但又不得不苦思對策。   誰知片刻過後,結界的顫動忽然停止下來,一切在片刻間變得寂靜無聲。   耀陽暗罵一聲「他姥姥的」,噴出口中殘餘的幾線淤血,想到如此拚命辛苦竟然都不能撞開這個結界,懊惱的心中不知是該誇讚軒轅劍的護界還是該跺腳招呼黃帝老頭的十八代祖宗。   幽玄桀桀怪笑道:「小子,想不到你千算萬算,最後還是注定要留在這裡,看來你是走不掉了,乖乖的為我去破陣吧!」   猙獰的笑聲在整個幻境中震盪開來,卻還未等音落下來,幻境中的晶體異芒突然盡數旋轉起來,令到整個幻境籠罩在奇光異彩當中,說不出的魅惑詭異。   幽玄笑聲驟止,週身元能聚集成界護體,左顧右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時,耀陽反而高聲大笑起來,道:「你還不是一樣,自身難保!」   幽玄哪裡還顧得上跟耀陽鬥氣,他的魔靈異心明顯感應到幻境中極不尋常的變化,面對像是軒轅劍這般的神兵利器,他又非修煉神玄二宗的正道體軀,怎能不盡量小心謹慎。   耀陽的感應不同於幽玄,他雖然懊惱不能撞破結界,但是結界的波動以及晶體芒光的映射,卻讓他心中安定下來,就連心中焦急倚弦是否安全的情緒也被心中忽如其來的安詳所撫平。   整個幻境似乎蘊藏著無窮盡的能量,在無數芒光的交叉映射下,充盈在四壁結界之上,引至結界做出規律性的顫動,如同一個有生命痕跡的物事正在進行吞吐呼吸一般,而且每一次。   耀陽見幽玄如此緊張,心中好奇,大聲問道:「喂,幽老頭,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   幽玄正色道:「此地乃是軒轅劍藏身千年之所在,況且還有其他三樣神器拱護左右,然後吸日月之精華,奪天地之造化,聖器早已通靈,現在這般現象理應是因為你方纔的撞擊讓它生出感應,所以開始自我防護!」   耀陽聞言咋舌道:「想不到這年頭連這軒轅劍也成妖成魔了?」   幽玄冷哼一聲道:「你小子莫要在這裡賣口乖,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現在整個幻境已經被結界封閉,我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聽到幽玄說出不去,耀陽心中又開始犯急,奇怪的是他的心境變化竟牽引到結界的運轉,一切就像回音壁一樣,結界因此帶給他一種格外清爽的回應,似乎在告知他倚弦已然安全的消息,令到耀陽心情再度平和下來。   耀陽心中嘖嘖稱奇,轉而心念一動,對身前不遠的幽玄道:「幽老頭,你怎麼這會兒轉性了似的,剛剛還在喊打喊殺的,怎麼現在卻不過來對付我,還跟我在這裡羅裡八嗦的!」   幽玄抬起陰森森的眼神掃了耀陽一眼,道:「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麼?只不過現在結界靈能遇強則強,逢變則變,一旦發現異常的元能恐怕就會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你現在最好別在這裡挑釁老夫,否則就算現在我不殺你,來日也必將取你這條小命來祭老夫的『驚鋒』……」   耀陽大悟,明白自己方纔的想法沒錯,心中終於改變主意,道:「幽老頭,就算咱們現在同船共濟吧,我想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   幽玄顯然對耀陽的態度轉變感到滿意,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小子還算識相,問吧!」   耀陽環視幻境,目光中透出不解道:「我們起初入得武庫之際,根本沒有見到你的蹤跡,卻在我們好不易破了護陣後被你得了便宜,而且從剛剛種種現象表明——你比外面任何人都更為瞭解整個武庫……」   不等耀陽說完,幽玄獨有的桀桀怪笑應聲傳來,道:「沒想到你小子挺聰明的,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笑聲驟止,幽玄正容說道,「你我既然已經身處武庫核心之中,所以關於伏羲武庫的秘密告知你也無妨。其實,武庫在此間存在已有數千年,三界之中僅只我才是唯一的知情人,只因我邪神傳人一脈的創始人乃是當年伏羲爺身邊的忠僕,因主人逝去才致使流落三界成魔。故而,三界中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武庫的構建與稟性!」   耀陽恍然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幽老頭你的出身還很顯赫。對了,你既然清楚武庫,為何自己卻偏偏取不到軒轅劍呢?」   幽玄沒好氣的冷哼道:「能夠親身入得武庫助伏羲爺飛昇,那畢竟是上輩人的事情,我怎會清楚?況且武庫中存有軒轅劍之事,更是我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所以能不能得到軒轅劍尚是未知之數!」   耀陽點點頭,露出入幻境之後首次願意合作的坦誠笑容,道:「好吧,幽老頭,你說說看,我究竟能幫到什麼忙?」   幽玄一怔,反而露出不敢相信的古怪表情,道:「你小子轉變的還挺快,究竟是哪根筋忽然想通了!」   耀陽假意一歎,道:「就算我不合作又能怎樣,還不是只能龜縮在這幻境之中,哪裡都去不了!如果跟你合作自然就不同了,只要不跟你爭什麼神兵寶物,自然可以免去受牽連的麻煩!」   「哦!」幽玄輕哦了一聲,道,「姑且可以信你!」說到這裡,幽玄指著不遠處籠罩在芒光輝映的幻境,繼續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能完全入得幻境陣心便可!」   耀陽不解道:「你不是說你剛剛進去過了,既然什麼都沒有,怎麼現在還讓我去呢?」   幽玄道:「這幻境是以心相鎖定為陣,不同心境的人進得其中,自然會有不同的結果呈現,所以我進去空手而回,並不代表你也一樣!」   「鎖定心相為陣?」耀陽不解道,「你是說這幻境取各自心相來確定是開啟還是關閉,那豈不是越多人入陣越好!」   幽玄雙眼翻著魔芒,沒好氣的說道:「剛剛還說你聰明,怎麼這會兒就腦筋不靈光了呢?方才不是跟你說過了,此陣遇強則強,逢變更變,若是那麼多人齊齊進得其中,那還不亂套了,到時候恐怕沒有一個人可以生離此境!」   耀陽拍了拍頭,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只是想到幻境心相了。好吧,我這就進去試試看!」   幽玄目光閃爍,點頭道:「放心,有我從旁傳音指點你,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耀陽點頭應聲掠空而起,身形翩然落在五丈開外,然後不加遲疑的邁開步子,逕直行入幻境陣心。   幽玄看著耀陽身形遁空毫無遲滯的颯然,心中妒意更強,忖道:「想不到這小子接我『心魔度厄訣』一擊,居然還能如此輕鬆,看來假以時日必將成為心腹大患,還是早些除根為好!」   想到這裡,幽玄打定主意,只要幻境開啟拿到軒轅劍等四樣神器,便要當場將此子誅殺,免留後患。   此時,無數晶體光芒閃現的幻境中傳來耀陽的問話聲:「幽老頭,這些水晶柱子難道是整個幻境心相的核心麼?」   「不錯!」幽玄揚聲道,「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只要傾毀它們就能破陣,它們既是幻境鎖定心相的核心,更是支撐整個武庫的大梁所在,一旦傾毀,我們就永遠出不去了!」   遠遠的傳來一聲輕咦和一陣笑聲:「幽老頭不說的話,我還真有這想法!」   幽玄搖頭傳音道:「你有什麼想法最好早點問問老夫,千萬一個人做蠢事!」   「知道哩!」耀陽的聲音一答即沒,看樣子已經進入幻境之中。   其實,說這些話的時候,耀陽正端坐在一顆晶柱下,強自運行體內遲滯不前的五行玄能療傷,他當然清楚幽玄一旦利用他完畢,不論是否尋到軒轅劍,他只要落到幽玄手中都必死無疑,只有養精蓄銳伺機一搏,才有可能出了這鬼地方見到明日西岐城的日出。   不知是身處玄門宗室之地的緣故,還是受了軒轅劍靈氣眷顧的關係,耀陽感到體內的五行玄能運行的絲毫沒有阻礙,幾個周天運轉之後,玄能將傷勢壓制下去,體內積鬱的淤血便被逼了出來。   吐掉口中翻出的淤血,耀陽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睜開雙眼,暗罵幽玄果然下得狠手,這才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腳,細細觀望眼前這個奇魅瑰麗的空間——   他所處的地方正是方才眼力無法企及的幻境陣心,此時得以細觀幻境全貌,耀陽更是深深為之驚歎,只見在他身週五丈開外目力所及的地方,儘是根根晶體高柱林立,莫名光線映照出的芒光顯得格外迷離,遠近層疊的朦朧光影,以及心中某個聲音的呼喚,愈發顯出前方蘊藏的誘人美景。   越是看不見的景致越是令人心馳神往,耀陽此刻完全領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同樣的道理,其實令他更心動的還是在於,幽玄都無法探知的秘密就在自己腳下,試問他如何能抵抗這股誘惑?   一路前行,耀陽的耳邊終於傳來幽玄極不耐煩的催促聲,他很隨意的搪塞了幾句便瞞過了幽玄,通過這一點他幾乎可以肯定,他現在親眼所見的一切都是幽玄方才入得幻境後無法見證的,甚至他可以肯定,即便現在幽玄親自進入陣中,兩人哪怕近在咫尺,眼中所見的景象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鎖心為陣,萬相化境。」   或許,《幻殤法錄》上記載的這一句話,可以很貼切的用在這裡。   耀陽體會著此時此刻體內微妙難言的變化,玄能緩緩隨著外界晶體芒光肆意流動,每過一處晶柱他都能感應到與前不同的滋味,那種玄之又玄、說不出的感覺令他禁不住徘徊流連,直恨不得永遠莫要走完眼前的路程。   腳下步子輕挪,轉過一處晶體柱,耀陽頓覺眼前一亮,所有晶柱芒光仍然盤旋四周,而在眼前豁然開朗處卻是一塊水天交接的動人景致,腳下一望無際的水就這樣緩緩蕩漾著,眼前的天際明媚無雲,水的盡頭彷彿成了天的盡頭,無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   水天一色,正如耀陽兄弟倆當日在陳塘關第一次所見到大海一樣。   水紋輕漾,映照出耀陽的忐忑心境,讓他瞬時間變得如同眼前水一般清澈明亮,耀陽不由驚歎道:「萬相化境果然神奇!」但是,他轉念又想到,「糟了,這幻境之相難道像是最初入武庫那樣,也是一道關卡不成?」   正當他冥思不得其解之際,耳邊響起幽玄的傳聲:「小子,你究竟碰到什麼難題沒有?或是看到幻境中有些什麼?」   耀陽暗中歎了口氣,知道此時只能求教幽玄了,於是無奈傳音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的是一片水天一色!」   幽玄顯然怔住了,半響才回道:「你小子的本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怎麼會令到幻境生出水天混沌的景象呢?」   耀陽聞言也是一怔,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幻境就會出現什麼?」   幽玄忙解釋道:「這個心指的是每個人的本心,並不是平常左思右想的魂魄雜識,而是說先天本命元心的映射……唉,臨時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總之,你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做的只是以本心溶入眼前的幻景,只要時機成熟,幻象自會消逝不見,到時候你就能看到幻境本來的面目!」   耀陽輕哦了一聲,他怎會不懂何謂「本心」,這些概念甚至在《玄法要訣》中就已經出現過了,以他現在的修為與悟性,這樣的區區小題又怎會難倒他。   本命元心的造化,來源於稟性修為的境地。   耀陽豈會不知這最根本的訣竅,何況讓他毫無驚懼的原因還在於,從最初步入武庫開始,他就真切感應到體內玄能與武庫符氣之間親密的依賴性,尤其是「軒轅圖錄」的成就更讓他沒有理由相信會在藏有軒轅劍的武庫中遭遇任何厄運。   他嘗試著一腳踩入水中,沁涼的溫度令他幾乎不敢肯定是否真如幽玄所說,眼前這一切只是一個幻象,鎮定心神,他盤膝坐入水中,身形入水所帶動的水紋緩緩蕩漾開去,加上迎面而來的和風送爽,都讓他嘖嘖稱奇。   畢竟他與倚弦雖然混跡三界的時日並不久,卻因緣際會去過三界很多神秘無常的異地,耀陽仍對眼前這片地方感慨至深,心中禁不住想到:「如果真是心相定境,不知小倚進來後會見到什麼樣的景象呢?」   想到此處,耀陽心神一震,顧慮到倚弦在結界外的處境,不敢再有片刻遲誤,他定下神來,閉目凝神進入本心歸元的狀態,他想不到面對幻境此時應該怎麼辦,所以只能聽從幽玄的指示,以本心溶入幻境,試看幻境是否真是本命心相所凝。   耀陽經過數度生死考驗的修行,在歸元異能的輔助下,一身五行玄能早已登堂入室,再得《幻殤法錄》的玄妙廣奧,法道修為更是一日千里,再非昔日插科打諢、偷懶修持三腳貓《玄法要訣》的耀陽。   一呼一息之間,耀陽渾然忘我,已然進入玄法寂境,體會著體內生動的五行玄能流溢,他忘乎所以的遁行周天,令到體內元能暢通無阻的將方纔體內的傷勢鬱積清理乾淨。   隨著周天運轉的玄能達至體脈極限,耀陽的心神驟然一震,靈台神識漸漸感應到幻境中蘊藏的某種力量所在,他下意識緩緩開啟歸元異能獨有的功效——當體脈六識被修練中的玄能關閉,唯獨歸元異能竄行於玄能之外,非但不受控制,而且可以分出一識,令他可以一心二用,看到體外甚至更遠的事物。   耀陽從倚弦口中得知,原來兄弟倆體內的歸元異能都有相同的妙用。而他則為此取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名字——玄心正目。   玄心正目此時所見的仍然是一片水天一色。   正當耀陽的歸元靈識陷入不解之際,玄心正目忽然生出強烈的感應,水天一色的靈境突變,從方纔的一波不驚驟然變得翻天巨浪,層層疊疊向他湧來,巨大的浪頭兜頭將他沖翻在地,彷彿當日四海之水齊犯陳塘關一般。   耀陽大驚失色,正要起身躲避,卻發現六識竟然完全被幻境結界鎖住了,他不能看、不能聽……身軀如同盤根老樹一般,根本無法挪動分毫,偏偏玄心正目又可以見到身旁的滔天巨浪,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瓢潑大水,軀體失去控制,在浪尖中四處翻轉,浮浮沉沉,著實苦不堪言。   耀陽驚忖道:「難道這仍是幻境不成?」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一章 四大神器   儘管他自認有五行玄能護體,不論是否身處幻境,還是面對真正的驚濤駭浪,都不會有絲毫驚怕,但此時仍舊不免驚懼這疑幻似真的一切,因為它居然可以任意將他鎖定,令他無法掌握自己的自由,然後任其處置。   玄心正目所見的驚濤駭浪一波一波的席捲過來,將他打入浪底,然後玄心正目所見的便是水底的混沌一片,他果斷的放棄歸元異能的靈識,渾然不去理會外面的一切景象,專心一致讓思感沉入寂境。   時間彷彿一分一秒都凝滯在思感的寂境之中,耀陽任由體內的五行玄能自行周天運轉,漸漸的渾然忘我,甚至感應到整個幻境、乃至天地萬物都溶入到玄能的氣息回轉之中,那種靈應自然而然讓他心中生出歡喜的心緒。   直至思感再度悸然一動,耀陽的靈識才復甦過來,歸元異能的殊異令他有如神助,睜開玄心正目一看,心中大震,他的軀體仍然處在水底之中,但眼前的景象卻完全變了,竟然是當日在「虛靈幻境」中所見的景象。   ……光怪陸離的戰爭場面,不世功績的軒轅黃帝,亙古不變的九塊圖壁,還有那些圖壁上玄奧莫測的稟性變化,揭示萬般變化本源的靈性文字都一一呈現於耀陽的玄心正目之前,他的六識也在瞬時間齊齊恢復正常。   耀陽伸展了一下手腳,難以置信的在水中划動身軀,感覺竟然與靈體當日在「虛靈幻境」中翔游一摸一樣,他游離於九塊圖壁之間,再一對照圖壁上的清晰變化,心中對玄法的領悟登時間又上了一個層次。   當細細看完九塊圖壁,耀陽回首俯視整個空間,一時間竟呆住了,道:「這究竟又是心中的幻象呢,還是真正的圖壁所在呢?」   想到這裡,耀陽游離至第九快圖壁處,猶豫了半響,終於屏去腦中諸般雜思,運足玄能探手向圖壁抹去——   異變驟生!   圖壁在玄能甫臨的瞬間「蓬」的發出一聲巨響,一道裂縫從觸手之處延伸開來,很快遍及整塊圖壁,然後轟然一聲塌倒下來,隨著一塊圖壁的傾毀,其餘八塊圖壁同時間塌毀在耀陽眼前。   「『軒轅圖錄』難道就這樣被自己摧毀了?」   耀陽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手,再看水中翻湧的塵浪,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的發生在眼前。   就在耀陽不知所措的片刻間,眼前的情景豁然一空,一切都在面前煙消雲散,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七八丈高的水晶台,耀眼的芒光四處流溢閃動,給人無法想像的奇詭,然而最讓耀陽驚歎的是高台之上擺放的物事——   碩大的四樣神器安詳置放其上,八卦芒光柔和浮動,雲霧蒸騰飄揚,圍繞在神器周圍,尤其是那柄青龍劍柄,白虎吞口的四尺神刃,絢麗劍光爆發無比神威,九條黃色光龍環繞此劍升騰狂舞,雲霧翻騰中,周圍三大神光繚繞的神器向此劍微微傾斜,彷彿臣子般俯拜在其下。   「軒轅劍!」   不止耀陽發出這樣的驚歎,另一道驚呼聲同時在半空響起,不消說自是結界破陣,幽玄也已看到四大神器現身,身形更是遁空而至,企圖搶在耀陽之前將軒轅劍佔為己有。   耀陽想到方才受的折騰,心中恨的牙癢癢的,破口罵道:「你姥姥的,你少爺我這麼辛苦才弄出這把破劍,你老小子就想這麼容易佔我的便宜!」   說話間,耀陽身形遁空而起,卻不是去拿劍,而是法決催動元能,逕直照準幽玄的身軀擊出一擊,火熱的炎能疾速襲向幽玄胸腹部。   幽玄還以為耀陽只會同樣去搶軒轅劍,甚至早已蓄足魔能準備將之一擊必殺,卻料不到耀陽竟會提前來攻,當即回身將預備攻擊的魔能幻成一道結界,這才適時將耀陽的一擊擋住,奈何太過倉促,加上奪劍心切,雖然擋住耀陽炎能一擊,卻未能躲過耀陽緊接而來的一腳突襲。   雖然一腳的力道被幽玄的護界魔能抵禦,耀陽仍然大感爽快之極,一擊立收,傲然遁空而立,大笑道:「『邪神』幽玄,我呸!」   幽玄被攻得措手不及,大感狼狽,又聽耀陽口出狂言,氣得大惱,但是深知結界幻象的解除仍有時間限制,哪肯為了一口閒氣損了奪取神器的大好機會,當即冷哼一聲,眼中魔芒閃過,道:「老夫大人大量,現在暫時不想跟你這小輩一般見識!」   耀陽豈會不知幽玄心中的如意算盤,道:「幽老頭,你別盡挑些好聽的說,你心裡是不是想著現在取了軒轅劍,然後再拿我來祭劍哩!」   幽玄不跟他囉嗦,身形一閃,很快拋離耀陽的阻隔,切入水晶高台上,眼看與軒轅劍的距離不到丈許。   耀陽的反應卻是不慢,體內玄能合五化一,拋去任何法道要訣,以純粹的精湛玄能成「泰山壓頂」之勢全力向幽玄的背後擊去。   完全恢復元能甚至更精進一層的耀陽的傾力一擊,就連「邪神」幽玄也不敢輕視,幽玄迫不得已只能回身抵擋,週身魔能幻成護身結界將攻擊而來的元能盡數阻隔在外,儘管以他如此強悍的魔能護體自是不會輕易受傷,但仍被耀陽體內摻雜歸元異能的力道波及護界,魔軀免不了一震。   耀陽憑借元能反震的程度,探知幽玄被自身元能所震,仰頭大笑道:「幽老頭,現在知道本少爺的厲害了吧!」   幽玄心頭大震,暗忖道:「想不到這小子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便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看樣子必然是心腹大患,必須加快除去才行,若是一個不好讓他得到軒轅劍的話,日後定會壞我大事!」   幽玄掐指暗算,估摸著幻境結界尚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會再度封閉,當即站定身形,眼中魔芒流溢,望定眼前這位堪稱三界年輕一輩的少年高手,道:「既然你這麼想找死,老夫如果不成全你,豈不枉稱邪神之名!小子,記住這是你自找的,去到陰曹地府之後千萬莫要怨我!」   耀陽目中玄芒立現,絲毫無懼的對望幽玄,道:「幽老頭怎麼那麼多廢話,難道就不怕耽誤了取軒轅劍的時間?」   幽玄此時背對身後丈許外的四大神器,感受到來自神器本身的微妙靈應,偏偏無法立時拿到手中,那種心癢難搔恨的恨意實在難受到了極點,但他又知道身為妖魔之軀的自己想要得神兵利器為己用,又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做得到的,尤其在此過程中必須避免騷擾,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最短時間內將耀陽滅掉,然後好好收服四樣神器歸為己用。   幽玄聽了耀陽激人的話並不再回話,而是凝神靜氣,掌中「驚鋒」立現,他縱橫三界這麼多年,很少在對戰之初便將「驚鋒」擎出,可見他已經動了真怒。   耀陽的異能感應很快便體會到幽玄真正的實力,感應到陣陣逼人的氣勁襲來,雖然還未近身進攻,但那種緊迫沉鬱的魔能壓迫卻緊緊傳來,「邪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幽玄大喝一聲,排山倒海般的元能幻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防護在自身周圍,似是醞釀了片刻工夫,魔能壁壘轟然響動,隨著「驚鋒」魔刃的電射而出,很快布成一條無法逾越的結界,籠罩在耀陽身前五丈方圓,令到耀陽頓時陷入進退維谷之境。   耀陽深知這一擊完全沒有留有餘地,是「邪神」幽玄毫不留情的全力一擊,只有除去自己這個後患,幽玄才能安安穩穩的去拿四大神器。   耀陽哪肯示弱,翻身遁空而起,瞬時後掠數丈距離,週身五行玄能疾速凝聚,合五化一,雙掌送出體內浩然元能,凝元幻形,集中於一點之上,照準異能感應中的「驚鋒」魔刃迎擊而上。   「鏗……」氣元交擊,一聲脆響。   耀陽甫擊即收,拚盡全力的元能一擊原本只是為了將幽玄的攻勢拖緩片刻,此時時機正好,就在他身形擰轉之間,「無間遁法」施展開來,身形立時憑空消逝不見,避開了潮浪般洶湧而來的魔能。   幽玄冷哼一聲,望定耀陽方才遁空不見的地方,雙掌翻動,襲出的「驚鋒」魔刃趁勢回轉一圈,蓄勢已足的魔能頓時向四圍空間蕩漾開來,波及範圍足有方圓五丈開外。   這一招果然厲害,耀陽隱遁當空的身形當即受到魔能波及,週身一緊,護界玄能一震,雖然分散的魔能攻擊力減弱不少,但壓迫力的強大仍然令到耀陽氣悶難忍,散亂的氣血險些噴出口來,身形從隱遁中現了出來。   不等耀陽有任何時間緩衝身形,幽玄的「驚鋒」魔刃已然如影隨形襲至,他暗罵一聲老狐狸,好在經過戰場無情的淬煉後,他的反應比之從前敏捷數倍,更經過與黃天化一戰,他學會玄能攻防的輕重緩急之分,當即一口元能吸足,身形頓落,從半空中穩穩當當的落在高台的邊緣之上,恰恰避過「驚鋒」一擊。   這些變化看得幽玄都為之暗暗讚賞不已,但眼見耀陽已經站在神器高台的另一端,心中難免有些擔心,眼光更加一瞬不眨的望著耀陽,雙掌緩緩煽動,「驚鋒」頓在半空中紋絲不動,似乎只要耀陽趁機掠奪神器,便會狠下殺手一般。   耀陽心中感到好笑,暗自運轉元能,平定方才受到魔能波及後的翻騰氣血,有意無意的瞄了身旁的四大神器,笑著說道:「幽老頭,這樣眼睜睜看著偏偏又拿不到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其實你一個人年紀大了,也拿不動這麼大一堆東西,說不定我還能勉強給你做一回搬運工!」   幽玄知道耀陽在拖時間,當即負手暗掐時間,道:「我倒是沒什麼的,拿不拿得到這些東西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你的兄弟現在在外面不知是生是死,難道你就不擔心麼?」   耀陽心頭巨震,他始終最為擔心的莫過於此,但此際關鍵時候豈能露出破綻,於是從容滿面,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好整以暇道:「我兄弟自有『龍刃誅神』護身,雖然不見得可以敵過那些妖魔聯手,但料想從容遁走自是不成問題,況且那些傻瓜捨不得這幾樣廢物哪肯去追,所以我兄弟此時定然已經出了武庫,等我取了軒轅劍與他會合哩!」   「你敢……」幽玄一聽耀陽要取軒轅劍,頓時大惱,嘶吼著掠空而起,身形伸展間配合「驚鋒」魔刃,撲向耀陽立身之處。   耀陽早知幽玄會有所動作,腳下一溜,人便遁行至四大神器旁近,在碩大的神器之間遊走,避開了幽玄的正面攻擊,害的幽玄的「驚鋒」急忙收回,生怕撞中神器,引發什麼不可測的後果。   「小兔崽子,你……」幽玄看耀陽在神器中穿梭遊走,搞得自己又不便攻擊,氣的跺腳破口大罵,當下顧不得什麼,騰身飛掠向軒轅劍,全然不理會耀陽,似要趁機奪取軒轅劍。   耀陽雖然不知道如何取劍駕馭之道,但是怎能眼睜睜看著幽玄就此得手,於是震身大喝一聲,飛身撲上故技重施,烈焰炎能再度一擁而上,全力阻止幽玄的行動。   陰鬱的冷笑聲響起,幽玄在耀陽全力攻襲的剎那時回身,原來這個動作完全是為了吸引耀陽而發,耀陽立時明白過來,但是攻襲而出的玄能如潮湧般洩出,五行玄能去勢如潮,根本不可能再臨時變招。   幽玄作勢撲向軒轅劍的身形憑空化去,原來竟是虛影所化,而他本體魔軀早已挾「驚鋒」魔刃一擊當空,疾速襲向元能擊空立足不穩的耀陽,魔能鋪天蓋地宛如羅網,驚鋒魔刃裹起令人窒息的利芒更是當先襲至。   耀陽隨機應變,身軀玄能臨時布成一道護體結界,腳下步子交錯前催,疾速退步防守,但是有心算無心,更何況對手還是三界中屈指可數的魔道高手——「邪神」幽玄,饒是耀陽再如何應變神速,此時也顯得格外心有餘而力不足。   「啊……」一聲悶哼,耀陽的玄能護界硬生生受了幽玄一擊,強大的壓迫力險些令他當場昏過去,但在他堅強意志力忍耐下,居然挺住了這渾厚的魔能一擊,然而縱使他躲過了魔能衝撞之威,卻無法避開猶如附骨之蛆般近距離纏身的「驚鋒」魔刃。   「噗嗤……」驚鋒魔刃在耀陽身上穿胸而過,耀陽只覺一陣劇痛襲來,胸前豁然一空,喉頭一甜,口中翻湧而出的鮮血一口噴灑出來,盡數灑落在身前四大神器之上,然後眼前一黑,傲立的身軀仰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幽玄順勢收回「驚鋒」,望著倒在高台上的耀陽,桀桀怪笑道:「小兔崽子,這次知道老夫的厲害了,竟敢在我邪神面前如此囂張跋扈,找死!受我十萬魔血鑄就的『驚鋒』一擊,靈元枯耗,魂魄還要受百世奴役,乖乖等著……」   卻還沒等幽玄將話說完,一陣異常的鳴吟聲響起,幽玄的魔靈異心驟然一動,體內的魔能護界自然而然運轉而生,無端端的心中直覺發毛,不由雙目凝神向前望去,此時此刻的震驚實在不言而喻——   眼前四大神器之首的軒轅劍竟然自行震鳴出聲,然後劍身上的龍芒異彩緩緩動了起來,絕世神兵躍然騰空!   幽玄知道這是神兵沉睡千年後覓主重生的跡象,當即身軀遁空飛離高台,以免受神兵抵禦外物時的池魚之殃,但他百思不得其解,軒轅劍怎會無故重生呢,當他凝神貫注細細審視軒轅劍時,這才恍然大悟,同時禁不住大恨,仰天長嚎一聲,可見心中是何等憤恨難消。   原來在此時的軒轅劍身之上,竟然出現了斑斑點點的血跡,點點血痕都被劍身上的龍芒所包圍,發出嗤嗤的芒光流轉之音,顯然是這些異樣的血跡喚醒了這柄沉睡千年的聖劍軒轅!   而這血跡正是方才耀陽受驚鋒穿胸而過後噴湧而出,也就是說喚醒軒轅劍靈識的正是此時生死未知的耀陽!   可歎幽玄在旁只能眼睜睜看著軒轅劍重生,卻懼於幾大神器的浩然靈能,不敢在此時再有絲毫作為。   軒轅劍在劍體九條光龍的閃耀牽引之下,緩緩浮空掠動,挪移至耀陽的軀體上空,柔和的芒光揮灑而下,將耀陽毫無知覺的軀體籠罩在整個光暈之內。   幾乎同一時間,四圍水晶柱台的芒光齊齊曜亮。   幽玄明白幻象結界將再次充斥整個幻境,無奈時機已經盡失,只能等待下一個有可能的機會,當即回身遁走,回到幻境的邊緣地帶,臨行前極端仇視的目光緊緊盯了高台上的耀陽一眼,眼中的無比憤恨可想而知。   迷濛的芒光結成迷霧般的心相結界,將四大神器再度與塵世隔絕開來。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二章 逼人太甚   綽綽和恆恆一左一右扶著元能完全透支的倚弦到了武庫的一旁,兩姐妹見他虛弱至此,便要聯手輸入魔能替倚弦療傷。   倚弦勉強一笑,拒絕道:「不用了,等會恐怕還要應付不少事情,剛才也有些消耗,所以不要再為我浪費了。放心,我很快就能恢復。剛才……多謝你們救了我!」   綽綽美眸如水,嬌靨如花般微笑道:「這算得了什麼,你的剛才耗得不少元能,還是讓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吧。」雖然笑得千姿百媚,但是仍然可以看出笑容背後的難言酸楚。   綽綽和恆恆對他的關心都是出於真心,倚弦心中甚是感激,道:「真的不必了,這點消耗我還能恢復過來。你們自己可要小心,我怕形勢會有變化。何況你我修煉的法道稟性各不相同,所以恐怕會越幫越忙……」   恆恆道:「既然這樣,你放心療傷,我們為你護法便是!」   「謝謝……」倚弦吁出一口悶氣,默運冰火異能按照療傷之法緩緩運轉開來,綽綽和恆恆分別護在左右,極是關心。刑天抗和淳於焱看得心頭妒火中燒,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久之後,大批人終於來到。   為首的是那個黑衣老者,妖魔兩宗強者為尊,那黑衣老者的修為極是可怖,妖魔兩宗各人以自身利益為主,誰也沒想跟他在這時翻臉,利益才是妖魔兩宗最終追求的目標,當然如果認為這些不世人物會真的對黑衣老者口服心服,那這個想法就太天真了。   形形色色的眾人全部看向那塊幻境之地,卻只能見道一片黑幕,根本看不清楚那裡面的一切。   眾人驚疑莫定,陸壓畢竟是非常人物,比較鎮定,神色不動地斜睨了黑衣老者一眼,問道:「不知閣下可知為何會這樣?」   黑衣老者一臉從容地道:「這還不是軒轅搞的鬼。」   其他人不由失聲道:「怎麼回事?軒轅黃帝不是早就遁世飛昇了嗎?」   黑衣老者看向幻境,眼中神光一閃即沒,冷哼道:「軒轅雖不現三界,但以他的修為卻能將一身修為『軒轅玄元』盡數貫注於軒轅劍之上。軒轅劍借此玄元,能自行保護自己。若沒有得到軒轅劍的承認,成為它的主人,無論是何方神聖也無法將它據為己有。」   刑天滅驚呼道:「沒想到這軒轅劍竟然如此神奇。」   黑衣老者道:「軒轅劍非常物可比,它乃通靈之物,對外界的一切都能做出疾速的反應。剛才必是有人進去觸動了其中劍靈,故而劍靈便自我保護形成封印。這封印之強,可說現在三界之內包括老夫在內,誰都不敢保證一定能破掉這封印。」   「軒轅劍竟有如此神威?」眾人大震。   黑衣老者嘿然道:「你們可知,為何神玄兩宗面對這神宗的鎮宗神器怎麼會如此鎮定?這完全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軒轅劍的稟性,所以一點也不擔心,盡量低調處理,最好讓我聖妖兩宗為了一個注定要與我們為敵的神器先來個自相殘殺,然後他們就可以漁翁得利。實在是很好的想法,這倒秉承了神玄兩宗一貫來的卑鄙作風。」   眾人嘩然,同時亦都想到這個疑點。神玄兩宗到現在還沒出手的原因,除了黑衣老者所述的原因之外,再找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釋。   不過照這麼說,軒轅劍注定不能為他們所有,這些人頓時對軒轅劍的興趣大失,但是魔妖兩宗的人也不可能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卻不說出口而是將疑問埋在心中,想來對軒轅劍的覬覦之心還是沒人能放得下。   「既然有人進去觸動軒轅劍靈,那究竟是何人進去的?」聞仲這時問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陸壓偏頭問玉璇道:「玉璇,你看到誰進去了?」   玉璇猶疑片刻道:「是西岐龍翼將軍耀陽……」   「什麼?竟是此人?」陸壓大驚道,「此子修為極為驚人,聽說在年輕一輩三界四宗中,除了那個拿龍刃誅神的易小輩外無人可比。而且聽聞他才智過人,雖然立場不明,卻屢與我聖門做對。如果被他得到軒轅劍,勢必將是我聖門的大敵。小狐狸,他可是你的人,你有把握制約他嗎?」   九尾狐眼珠一轉,搖頭歎道:「此子身負一身五行玄能,潛伏多年才出來,一鳴驚人,修為過人,尤其心機頗深。以往雖然幫本宮做過一些事,但是本宮始終無法把握他,如讓他降伏軒轅劍,本宮恐怕反而會為他所制。」她這話精明得很,一直捏著耀陽的身份秘密不說,反而藉著這話替耀陽鑄造了一個身份,讓別人在以後下意識地給耀陽的身份下了一個定義,不再會產生疑問。   眾人皆為之驚駭,絲毫沒有一絲懷疑的神色,只是黑衣老者看了一眼九尾狐,冷笑道:「諸位不必擔心,軒轅劍豈是這麼容易能拿到的,就算真的認那個什麼耀陽小子為主,軒轅劍本身便會失去軒轅玄元所助,在持劍人未能懂得如何應用前,根本與尋常神兵利器無甚分別,威力還不如各位手中的法器。到時候你們儘管出手搶來便是,但軒轅劍最終卻一定要毀掉,否則我聖門將永無出頭之日。」   眾人聞言這才釋然,相互看了看,不管黑衣老者的話是真是假,這軒轅劍只有一把,這麼相互制約一群人爭奪,誰都討不了好,如果最終落入神玄兩宗手中那才叫糟糕呢,還真不如直接毀掉為好。   魔妖兩宗之間雖然勾心鬥角,心機算盡,但是有一點卻很是肯定——沒有人願意讓神玄兩宗從中得了便宜去。   刑天滅看似魯莽卻也有心細的時候,又問道:「玉璇賢侄女,方才見你口齒不明,難道除了耀陽之外,還有別人進入幻境嗎?」   刑天抗在旁回道:「爹,同時進去的還有……『邪神』幽玄,他一直躲在旁近,直到軒轅劍的幻境出現,他才從暗中出手,我們都著開來他的道了。」想起幽玄,刑天抗說得咬牙切齒,畢竟被人當作玩偶的感覺不是普通的窩囊。   刑天滅耐不住性子,破口大罵道:「幽玄這個老不死的真不要臉,明明說好一起拿到軒轅劍再說的,他倒一個人先偷偷摸摸進來了。」   淳於淼也哼道:「他幽玄號稱『邪神』,做事果然從來都是鬼鬼祟祟,見不得人,實在是丟臉到家了。」   通天教主卻鎮靜非常,問道:「奇怪,幽玄是怎麼進去的呢?我就不信他能在我們這些人眼皮底下藏身跟蹤幾個晚輩。」   黑衣老者冷笑道:「幽玄修為雖高,想在老夫眼下玩花樣無疑是做夢,他定是先進了武庫之內,然後才伺機跟蹤。」   「這怎麼可能,伏羲的八卦符氣豈是常人所能破的?」九尾狐提出疑點。   黑衣老者道:「八卦符氣雖強,但畢竟範圍太廣,而且歷經不知多少年,威力大減。何況曾經被人破過一次,本身就留下破綻。幽玄若有不錯的神器之類的法器相助,再早一步登入的話,還是能進去的。」   陸壓愕然道:「不錯,幽玄的確有一柄魔刃『驚鋒』,也是三界罕見之物。」   黑衣老者點頭道:「那就對了!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眾人又是一通大罵。   黑衣老者顯然對這些沒有一點興趣,此時行過眾人之間,卻到了倚弦面前。眾人大怔,這時因為倚弦已經收了龍刃誅神,加上髮際散亂,低頭運功,故而沒人猜到他的身份。   眾人無不奇怪黑衣老者幹嘛對這麼一個下人小輩如此注意?不由地所有人都看向倚弦。一直立在聞仲身後的申公豹心神一動,早已從倚弦挺拔傲人的身形中感應到什麼。   黑衣老者看著倚弦,突然笑道:「小子,別來無恙否?」   眾人更是大震,原來兩人還是認識的。   綽綽和恆恆懾於老者之能,不知他想幹什麼,所以不敢對他怎麼樣。   倚弦卻驀地抬頭,長身而起,淡淡道:「還好,只是相比起來閣下似乎越來越精神了。」他心中亦有所驚,黑衣老者的身手他早已領教過了,可知其人修為實在是高深莫測,當時其還有所舊傷,而現在卻仿若無事,似乎比起從前更難應付了。   這時,陸壓等幾人看到倚弦的樣子,見他立身而起丰神俊逸之姿,不由都是一驚,他們自然認得倚弦,卻根本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心中都在琢磨著他為何會來這裡,已得龍刃諸神的他注定不可能再收服軒轅劍。   九尾狐雖然不認識現在倚弦的模樣,但根據耀陽的情況,多少也能猜出倚弦魔星之一的身份,她心中的震驚是不言而喻的,從兄弟倆如今的修為來看,歸元魔璧的確是非常神奇的寶物,竟能讓兩個小小下奴成為如今三界最為傑出的不世之才,她心中只要想到有可能將歸元異能據為己有,便覺心癢難當,所以這個把柄她自然不會輕易宣揚出來,只是暗中盤算著計劃對他們兄弟倆來個大小通吃。   只有申公豹心虛的再度隱入聞仲身後,甚至不敢以目光去探視倚弦的所在,但是仍然感到二道有若實質的目光狠狠盯了過來,令他徒感如芒在背。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不以為意道:「應該說托你們兄弟的福,老夫不但從前死不了,而且以後也就永遠也死不了哩,倒是你們年輕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要多留一個心眼,如果一個不小心命喪黃泉,就不大妙了。」   倚弦對於黑衣老者並不是善意的話語,如果是耀陽怕是早就反唇相譏了,倚弦卻像是沒什麼感覺似的,道:「年輕人才有蓬勃生氣,這好像沒什麼壞處。晚輩時常想,每個人都曾經年輕過哩!」   黑衣老者點點頭,若有所思的仰頭陷入回憶,道:「說得對啊,試問誰沒有年輕過呢……」良久,才又說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看事情似乎很通透一般!比起初見你的時候,的確在各方面有長足的進步!」   倚弦卻始終想不到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位黑衣老者,只能不卑不亢地回道:「閣下誇獎,晚輩年紀不大,以往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莫要見怪。」   黑衣老者陰鷲般一笑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和心性,實在難得。不過,你現在如果想著在老夫面前安然逃走,無疑是做夢。」   「首先,不見我兄弟出來,我是絕對不會離開此地的!」倚弦毫無驚恐之意,淺笑道,「照閣下的意思,是準備為難晚輩哩!」   黑衣老者道:「為不為難,那就要看你的態度了!」   倚弦自然知道老者的意思,無奈搖頭道:「那閣下還是出手吧!」   黑衣老者聞言大惱,道:「老夫是看你們兩兄弟的修為還算過得去,天賦極高,所以才會賞識你們,我再說一遍,你先不要急著回答我,仔細考慮一下,如果願投入老夫麾下,老夫不但會放你們一馬,而且保證日後可以享盡三界榮華、過上大羅金仙也比之不及的逍遙日子!」   倚弦輕笑一聲,道:「閣下還真是客氣得很,晚輩在這裡先行謝過了!」他嘴上這麼說,但誰都聽得出他這句話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黑衣老者眼中厲光閃過,哼道:「就算你兄弟拿了軒轅劍,你認為憑你們兄弟倆人的修為,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走得了麼?」   倚弦絲毫不讓,回敬道:「晚輩從來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從最初涉足三界到現在,還沒什麼是不敢試的。」   「果然是年少氣盛,什麼都不怕!」黑衣老者讚了一句,冷眼盯著倚弦繼續道,「但你真認為自己還有一拼之力麼?還是想等你兄弟拿了軒轅劍出來,才跟老夫對抗到底?」   倚弦毫不在意,隨口道:「如果閣下現在不動手的話,請恕晚輩此事自有主張,就不擾煩閣下擔心了!」   黑衣老者目光森然,冷冷道:「若不聽老夫之言,即便耀陽得到軒轅劍,你們也一樣飛不出此時重重包圍的伏羲武庫。」   「多謝閣下指點,可惜我兩兄弟永遠不會屈身做狗!如果想殺我兩兄弟就儘管來!」倚弦冷然道,掌中光影一閃,龍刃誅神立即現在他手中。   圍觀的一眾妖魔二道中人看到這裡,都不禁暗暗被倚弦的氣度所折服,綽綽與恆恆看在眼裡,無比擔心的神色表露無疑。   黑衣老者怒氣上衝,盯著倚弦冷喝道:「別以為老夫不敢將你們怎麼樣?就算將你們挫骨揚灰,老夫拿來也自有用處。」   倚弦微微一笑,冷靜地道:「原來閣下想將我們招攬過去是另有目的,難怪會看上微不足道的我們,既然這樣在下也只好明確地告訴給你。閣下不妨將我們挫骨揚灰後帶回去算哩!」   「小輩,好硬的口氣!」黑衣老者勃然大怒,一拳擊下,腳下湖水猛地爆起,形成覆蓋天地的水幕向倚弦罩頭襲去。   倚弦方才靜坐恢復了部分元能,此際動如狡兔,身子如電斜飛而起,龍刃誅神劈出劍氣怒舞,破開重重水幕,配合「寒星變」之法,寒氣狂襲,瞬間將身際的湖水凝成冰劍,盡數刺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冷笑著隨手一揮,魔能爆射,劍氣冰劍俱成飛屑。   倚弦毫不氣餒,劍身半旋再擊,冰寒劍氣急旋而出,襲向黑衣老者。黑衣老者飛身往前,竟從旋轉的劍氣中心竄過,身形如箭射直擊倚弦。不過,倚弦這一劍也非這麼容易就能躲過的,劍氣飛旋著回追黑衣老者。   倚弦見機不可失,絲毫不讓,叱喝一聲,龍刃誅神向著黑衣老者當頭斬出。黑衣老者立即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但他是何等修為,雙手一揚,全身魔能爆發,輕輕鬆鬆地將劍氣擋散,揮手一拳正中龍刃誅神的刃身。   「蓬!」倚弦反被強大的魔能震飛出去,黑衣老者竟能以血肉之軀與三界第一神器之一的龍刃誅神相抗,在場眾人莫不駭然。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三章 劫數難逃   只有陸壓等輩的高手才能看出,黑衣老者其實並非與龍刃諸神正面抗衡,而早在交擊之時,他的拳上已聚集全身魔能,並轉為柔勁,龍刃誅神的鋒利霸道雖然切開了拳上的魔能,但在接觸到皮膚前,黑衣老者已借力施力甩開倚弦,看起來倚弦仍是被反震彈開,事實上卻是黑衣老者在被龍刃誅神斬到之前將他甩出去而已。   不過,就算這樣也非常人可及,陸壓等人自忖即使自己全力之下能勉強做到,也無法像黑衣老者做的這般輕鬆自如。   黑衣老者乘勝追擊,揮起右手一揚,隨著他的五指隨意折動,幾股元能來回縈繞,五條充滿魔能黑線繫在手指之上,轉眼間黑線融成一團黑色光球,五指爆開,向倚弦一展,黑球驀地化成五道狂蟒般的黑色光芒向倚弦猛地直撲而去,其勢若驚雷。   倚弦還未穩住身體,卻見五道黑光射來,他知道這招的厲害,上次在南域境內雖然能解除,但在現在的作戰中即使稍有一會遲緩,他都將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沒有時間猶豫,龍刃誅神飛斬,劍氣仿若同時出現,將五道黑光擊消。   但是,黑衣老者卻已經靠近,雙手張揚,數條魔能凝成的黑線出現在倚弦身體周圍,看樣子準備布成封印生擒倚弦。   倚弦剛要逃離,黑衣老者的一拳就再次擊來,倚弦無奈,揮劍自保,就這一剎那的時間,倚弦已被困在方寸之地,僅能立足。   黑衣老者冷笑道:「憑你一個小輩也想跟老夫鬥,還太嫩了。」   倚弦大喝,將困住他的黑線結界盡數斬消,但此時先機完全失去,黑衣老者何等身為,狂猛無比的魔能四面八方向倚弦包圍。   倚弦僅能全力以龍刃誅神揮斬,抵抗魔能攻擊。但是黑衣老者的手段非常,魔能攻擊無孔不入,被動抵擋之下,倚弦遭受好幾次魔能侵襲,像毒蛇一般的魔能彷彿在撕咬著倚弦的身體,更勝刀割的痛楚強烈地衝擊著倚弦的感官。倚弦額頭大汗淋漓,青筋爆起,肌肉扭曲,但他硬是不吭一聲,手下龍刃誅神絲毫不慢。   黑衣老者嘿道:「小子,萬蛇噬身的感覺不好受吧,其實只要你肯答應為老夫辦事,就不必再受這非人之苦了。」   「休想!」倚弦苦忍住週身的痛楚,呸道,「在下可從沒想過做別人的狗。」   「那你就繼續接招吧!這受魔能噬魂的滋味絕對會讓你感到很舒服的,哈哈……」黑衣老者獰笑著,揮出魔能瞬間侵入倚弦體內。   倚弦頓時遭受更大的痛苦,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被抽走一般,那種痛楚遠勝被油鍋煎炸,硬忍住這痛楚的倚弦嘴角都溢出血絲。黑衣老者出手狠辣,將倚弦困在當地無法動彈,施展各種法道嚴刑威逼倚弦就範。   圍觀眾人都想不到一個如此厲害的法道高手居然去逼使一個小輩供自己驅使,莫不是驚詫萬分,就算是龍刃誅神之功再如何卓越,終究還只是在一個少年手中,算不得可成大器。   他們知道黑衣老者的手段絕非常人可比,但更沒想到倚弦居然能全部承受,而且絲毫不肯鬆口求饒,實在是條硬漢,即使對他忌憚很深的刑天抗等人也不由為此心生敬佩。   綽綽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悲憤欲絕,就要衝出去與黑衣老者拚命。無奈無論是恆恆還是弈姬都清楚她的個性,恆恆更是全力拉住她,連聲道:「不要,你現在上去跟送死沒什麼分別。」   弈姬揮手制住綽綽,冷冷道:「別人的事情,你們少管!」   恆恆歎道:「傻丫頭,你現在出去有什麼用?眼下這一批人誰不想這小子死掉,而且那黑衣老者明顯想利用那小子,所以應該不會下殺手的。」   綽綽哀求道:「你們放開我,他……的性格很倔強,是一定不會屈服的,聖門的作風你們都知道,那老傢伙肯定會對他不利的。」   這時,倚弦在折磨中反而哈哈大笑道:「閣下折磨人的功夫,在下實在佩服,只是還有什麼儘管使出來,也好讓在下看看什麼叫做一代高人的卓越風範!」   黑衣老者折磨倚弦這麼久,不僅沒讓他屈服,反而因此大受諷刺,讓他在魔妖兩宗的眾人面前出醜,不由惱羞成怒,暴喝道:「小輩既然找死,老夫今日就成全你!」   言罷,黑衣老者全身魔能聚集,然後就是一拳擊出,驚人的魔能迅速施展開來,黑色氣霧如來自地獄的惡鬼向倚弦撲去,在場眾人無不為之驚服,尤其是魔門幾族的宗主更是黯然,深知己方與老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很大,但又尋不到記憶中任何一絲關於這聖門不世高人的記載,不由個個面面相覷。   倚弦傷勢初癒便擋住上一波攻擊,此刻全身受魔能侵蝕,像是刀割肉劍絞心一般的痛楚無時無刻不再考驗的他意志,而這時還未等他回氣,強大的魔能便潮湧般襲向他面前。   只看這魔能攻擊的聲勢,倚弦自忖今次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條淡淡的人影沒有任何跡象地在武庫中劃出一道掠影,適時擋在倚弦面前。   「轟!」魔能四散,激起湖水狂蕩,來人的身子彷彿沒有任何重量般飛起。   所有人都驚呆了。   「姐姐……」綽綽痛苦的哭喊聲將眾人喚醒。   原來擋在倚弦之前承受這滅頂一擊的赫然是——   恆恆!   「呀……」倚弦悲憤填膺,睚眥皆裂,悲呼道:「老賊受死!」舉起龍刃誅神,不顧一切地傾力向黑衣老者斬去。   只聽震天龍吟連聲發出,爆起萬丈光芒,刺人一時眼盲,從未有過的撼天劍氣驟然爆發,整個武庫大殿還剩的一半湖水竟被硬生生劈開,劍氣蕩得湖水久久無話再合,湖水如飛雨一般飛灑。   如此強悍的劍氣,即使如黑衣老者之能也絲毫不敢硬頂,措手不及之下不由自主地退步三丈開外,一時狼狽不堪。   光華散盡,已經多了一人站在倚弦身前,持劍傲然而立,劍氣泛出金光爍然、龍芒隱現,在場各人手中的魔器法寶無不為之震顫不已。   來人正是手持軒轅劍破界而出的耀陽!   原來,剛才一劍竟是合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合擊之威,難怪會有如此強勢!   軒轅劍終於為耀陽所得,這無疑是如虎添翼,三界最強的兩大神器盡在兩兄弟手中,試問天地三界還有何可懼?   耀陽似乎借軒轅劍之威,渾身微發金光,雙眼迥然盯著黑衣老者驀然喝道:「老賊,敢欺我兄弟獨身一人?」渾身悍然氣勢蓬髮,絲毫不讓地對著黑衣老者,隱隱現出的龍脈王氣伴著軒轅劍更顯威嚴,一時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   玉璇眼中一亮,心中更是震撼不已,一顆芳心禁不住有如鹿撞,複雜的情緒實難一言道明。   倚弦忙扶住陷入昏迷的恆恆,不顧一切地將自己幾乎消耗殆盡的元能輸入恆恆體內,綽綽也已擺脫弈姬的禁制,來到姐姐身邊,相反只有弈姬卻是冷冷地看著她們,絲毫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彷彿不關她的事情一般,但眼中卻有一絲莫名悲哀的異芒一閃而過。   倚弦悲憤莫名,但也無計可施,只能繼續以元能盡量維持恆恆的靈元,不致於在短時間內崩潰滅絕。   震懾之後,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耀陽手中的軒轅劍上,眼中無不露出貪婪之色,軒轅劍的誘惑實在是太大,而且幻境之中的其他三大神器亦是僅次於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神品,如何不讓他們心動。   但相互鉤心鬥角的僵持令到他們對黑衣老者的忌諱更深,對於黑衣老者的修為,他們自認不是對手,都不敢有所動靜,只等黑衣老者有所行動。   黑衣老者對這樣的局面卻是很滿意,緩緩到了耀陽前面,陰鬱的雙眼滿是讚許的神色,道:「人稱西岐龍翼將軍智勇雙全極為難得,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豪傑,比起當日初見時候的小混混模樣,實在是天壤之別!」   黑衣老者轉頭望向妖帝卓長風,點頭露出難得一笑,對他微微一歎道:「看到他,總感覺像是看到你年少時候一樣……」   卓長風渾身一震,望著黑衣老者,雙眼中一陣迷茫。   耀陽展顏一笑,回道:「過獎!」   黑衣老者道:「這是實話,絕非過譽。以耀將軍的能力在我聖門的年輕一輩之中,可謂無人能及得上!你們兄弟倆的成就,即便是神玄兩宗也沒一個年輕輩的人能與之相比!」   黑衣老者說這話,妖魔二宗的老一輩紛紛覺得臉面掛不住,而刑天抗、淳於琰與姬旦等年輕一輩也都臉色不虞,眼神中對耀陽和倚弦兩人更充滿嫉恨。   黑衣老者又道:「你自從救姬昌回西岐便連戰連捷,落月谷一戰出名之後……」他一一將耀陽的經歷舉出,甚至暗中指出有人在幫他出謀劃策。   耀陽從倚弦口中聽說過此人的存在,而且剛剛一劍的結果看出,此人比之從前遇到的高手厲害的太多,卻想不到老者對自己的事情還知道的這麼清楚。   不過,現在的耀陽已非往日一驚一咋的毛頭小子,冷冷道:「你廢話這麼多,何必呢,要不歇一下?真是的,有屁不放還要吞進肚子裡,你難不難受啊?」   黑衣老者被耀陽的話糗得七竅生煙,好不容易為了大局冷靜下來,言詞漸又變得強硬起來,道:「雖然你們成就非常!不過,如果你們敢跟老夫作對,這一切都將成為過眼雲煙。順我者生,逆我者——必死無疑!」   「是嗎?」耀陽發出不屑的冷笑。   黑衣老者道:「別以為老夫不敢殺你們,如果你們敢不聽老夫安排,那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耀陽回頭瞄了正在以元能替恆恆療傷的倚弦,應聲道:「你在威脅我們?」   黑衣老者的嘴角浮起一絲陰森地笑意,道:「沒有老夫的幫忙,你們兩兄弟哪裡會有今日?老夫既然能幫你們達到現在的威風,也能讓你們變得一無所有。信不信老夫只要一句話,便可令到你們兩人在三界再無立足之地?」   耀陽和倚弦不由大駭,如果說讓他們無法在三界立足,唯一令到他們想到的自然是當日所謂的「魔星身份」,但世上知道此事的也僅是寥寥幾人,黑衣老者又怎麼會知道?   想到這裡,兄弟倆的眼神不由自主往九尾狐望去。哪知九尾狐為了避嫌,早已將目光移開,一副悠然事外關我鳥事的樣子,神情變換之快果然不愧是狐狸心機狡猾的性格。   兩兄弟眼中的震驚神色一閃而過,但怎麼瞞得過面前的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心中得意,口氣轉為緩和,指著昏迷不醒的恆恆道:「而且,你們也不想那小妮子白白死掉吧?如果你們肯答應幫老夫成就大事,老夫可以立即救她。告訴你們,以那小妮子所受的傷勢,三界之中除了老夫之外,沒人還能醫她!」   聽聞恆恆可救,倚弦驚喜之餘不由心中一動,看了一下耀陽,耀陽也有詫異之色,他感應到以恆恆這樣的傷勢,根本是大羅金仙降世也難救她,而他們也曾經遇到一次……   倚弦遲疑半響,問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有這樣的本事,除非你先露一手讓我們看看,看閣下是否有這樣的能力?」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道:「這個倒是小意思,你們看著……」隨手一揮,一道奇異光芒瞬間射出,立即困住一個魔門弟子,隨手將他纏繞至昏迷狀態,然後兀的拉了過來。   耀陽和倚弦頓時大驚,這一手「磐龍滅神訣」他們依稀記得曾經在陰陽劫地遇到過,也親自經受過,而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這招的名稱,而兩人同時想起來那個曾經在「陰陽劫地」幫過他們的不世人物,的確是沒有他的話,就沒有兄弟倆的現在。   然而兄弟倆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當初正氣凜然的和藹老者會「變成」這樣?他們知道眼前的黑衣老者不可能是別人,因為除了九尾狐之外,三界中對他們身懷歸元魔璧異能如此熟悉的人,唯有當初在陰陽劫地幫過二人的老者了。   黑衣老者微哼一聲,掌中魔能快如螺旋以「北冥搜神訣」將對方的靈元盡數吸出,凝幻成一顆螢光流動的元珠,浮在虛空之中,然後道:「以靈補靈,只要吸足百顆元靈,老夫就可以救活這小妮子。」   兩兄弟對視一眼,倚弦回看恆恆和綽綽。恆恆還昏迷的人事不省,但纖眉緊蹙,冷汗直出,可見她此時所承受的痛苦是多麼巨大,綽綽傷心欲絕地握住恆恆的玉手,淚眼朦朧,一臉哀淒。   倚弦黯然,難以抉擇的看了看耀陽。耀陽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扯出一絲笑容,習慣性的輕輕撞了撞倚弦的肩頭,點了點頭。   倚弦歎了口氣,終於對黑衣老者道:「如果閣下真能治好恆恆小姐的傷勢,我們兄弟倆可以答應你!」   「此話當真?」黑衣老者大喜過望。   「決不反悔!」倚弦咬牙斬釘截鐵的說道。   黑衣老者得意地大笑出聲,魔妖兩宗的其他人卻臉色陰沉,他們看過黑衣老者的身手,對他忌憚萬分,心中是如何都不甘讓他做大的。現在卻看到連持有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兩個後輩高手都為他所用,他們更感到如芒在背。   刑天抗與淳於琰更是大惑不解,剛剛是這二姐妹捨命相助倚弦,現在又是他們兄弟倆為了一個魔族女人甘為人下。   黑衣老者欣然道:「好,老夫這就為這小妮子醫治……」   未等黑衣老者將話說完,一聲虛弱的嬌叱響起——   「不必了!」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四章 情根深種   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人立即反對,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剛剛甦醒過來的恆恆。   包括黑衣老者在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大驚不解,為什麼恆恆會連命都不要,難道她另有醫治自己的方法不成?綽綽更是在旁焦急萬分的說道:「姐姐,你在說什麼傻話?你……」   恆恆虛弱地笑了下,道:「妹妹,你低頭聽我說……」綽綽俯下螓首,恆恆在她耳邊輕語數聲,綽綽怔了半響,一臉哀傷,痛苦道:「可是……可是……姐,你真的要這樣麼?」   恆恆苦笑道:「如果換做是你,你會不會這樣做呢……」這句話剛說完,她內元一陣虛耗,再次昏迷過去。   綽綽半晌無語,淚流滿面,輕輕地扶起恆恆向外而去。   倚弦大急,立即跟上追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把恆恆醫好?」   綽綽淚眼含怨地看了倚弦一眼,冷淡地道:「我們兩姐妹的事情,不要你管。」   倚弦聞言睚眥俱裂,道:「恆恆……姑娘是因為救我才傷至如此,我怎能拋下她不顧呢?」   此時,黑衣老者插嘴道:「這可怪不得老夫了,既然是這小妮子自己不想活,並非老夫食言,所以希望你們兩人可以說話算話!」   倚弦恨恨地盯了黑衣老者一眼,不屑的說道:「我們自然不會食言而肥,但是你並沒有出手治療恆恆小姐,所以沒有權力要求我們這麼做。這樣吧,算上舊日的恩惠,我們兄弟只能為你做三件不韙三界道義的事情!」說完他跟著綽綽姐妹的身後,逕直離開武庫,臨行前仍不忘以犀利的眼神往申公豹立身之處投了狠狠一瞥。   耀陽匆匆將軒轅劍以襟衣包裹,然後負於背上,緊隨而上。他知道倚弦的本意並不是想遵從黑衣老者的信諾,而是因為知道如果不這般應付的話,今日根本過不了黑衣老者這一關,他們兄弟即便龍刃誅神與軒轅劍聯手也出不了武庫,甚至還會連累恆恆和綽綽,所以只能被迫應允。其實更深一層的說起來,如果沒有黑衣老者當日點化「無極秘境」的去處,他們兄弟倆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所以應承三件事情並無不妥。   黑衣老者果然著惱道:「小輩敢耍老夫?」   耀陽傲然道:「廢話少說,我們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現在願不願意隨便你,有本事就將我們殺了,看我們還會怕你不成?」當即狠瞪了黑衣老者一眼,跟著倚弦拂袖而去。   黑衣老者何曾當眾被如此小視過,氣得一拳砸下,驚起身際滔天水浪,但是他再憤恨也是無奈,若要出手自是可以將兩人硬生生留下,但是如果留住兩個抵死不從的人又有何用,再一想到兄弟倆對開啟「無極秘境」還有大有用處,當即體內鼓噪的魔能漸漸平息下來,只能作罷。   魔妖兩宗的眾人見老者這麼看重二人,任由他們來去自如,都大惑不解。陸壓和通天教主對視一眼,雖然欲言又止卻不敢隨便問起。雖說陸壓和通天教主聯手未必真的怕了這黑衣老者,但各方牽制下,誰也不想去惹這個實力強悍到恐怖的高手。   看著耀陽和倚弦走後,黑衣老者雙眼厲芒如電,掃視眾人,震聲大喝道:「你們應該醒醒了,看看你們四分五裂成何模樣?我聖門淪落到如今地步,是因為什麼?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原因?」   黑衣老者恨鐵不成鋼的大搖其頭,點著刑天抗與淳於琰等人,道:「還有,我聖門究竟有多少人才可用,年輕一輩之中竟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剛才那兩小子,若是長此下去,我們聖門將永無出頭之日!」   黑衣老者言語一頓,道:「錯了,不是永無出頭之日,而是會被神玄二宗一群狗屁東西鏟族滅宗!扳著指頭來算一算,都快幾千年了,神玄二宗的勢力居然強盛至今時今日的地步,你們難道還指望著他們自己滅掉自己嗎?一群蠢東西,豬腦都比你們會想——」   儘管話語極端傷人,但是魔妖兩宗眾的高手在忌憚之下,誰也不敢首先跟黑衣老者翻臉,只是當中有人輕哼幾聲,倒也再沒作聲。   「怎麼了?不服氣我說的話——」黑衣老者雙目魔芒如電,環視全場道,「我就說你們連豬腦都不如啊,你們有見過一群豬吃食還互相爭鬥不清的麼?」   雖然話說得難聽,卻也是個道理,奈何魔宗五族誰人都清楚此中的道理,但是近千數年來偏偏誰也無法做到。   黑衣老者說到這裡,竟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仰天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從不相信什麼天之道邪不勝正,所謂的正邪之分不過是以勝敗來論,洪荒之前的神魔交戰若是刑天爺勝了,那麼我們就是神、是正,他們自然就成了魔、才是邪!所以,憑什麼我們聖宗永遠都淪為邪魔外道!」   「為什麼!」黑衣老者仰天大喝一聲,再度望向身前這群驕傲不馴的魔妖高手,冷哼一聲,雙手一揚,驚天魔能於瞬間爆發出來,登時間湖水如暴風雨四濺,「轟隆」巨聲連起不斷,包括只殘剩下大殿的整個「伏羲武庫」竟被黑衣老者強悍無匹的駭世魔能完全摧毀。   此等威力實在強得無與倫比,魔妖兩宗諸高手皆為之深深震撼。   黑衣老者回首冷聲道:「你們現在給我全部回去各自族地吧。老夫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重整舊部,然後等候老夫差遣,誰若要玩花樣小心滅頂之災。記住,別把老夫的話當成耳邊風,如果到時候敢有違逆者,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將他整族盡數剿滅!」   除了幾個年輕一輩面露驚駭和不忿之色,其他的魔妖兩宗高手都是面不改色,不置可否,也不強言多說,只是各自率族人手下離去,通天教主與陸壓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各自攜徒退走。   「妖帝」卓長風一直等到最後,禁不住回首猶疑的望了黑衣老者一眼,才要帶著姬旦離開,卻聽這時的黑衣老者在其身後悠然開口道:「長風,還記得我麼?」   卓長風頓時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驀地轉身,盯著此時露出真實面目的黑衣老者望了許久,突然熱淚盈眶,竟兀自跪拜下來!   只餘下姬旦措手不及的望著眼前面目森然的一副蒼老面容,茫然不解的望著跪伏於地的師尊,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離開武庫,綽綽絲毫沒有理會跟在身後的耀陽與倚弦兩兄弟,扶起恆恆的嬌軀,含著淚遁空而行,逕自奔弈山而去。   只看弈山峰頂之上,雲霧蒸騰,夕陽晚照,紅霞滿天,像是火燒了一般,又如是天在泣血,難道連老天爺也在為這癡女感到惋惜?但又為何如此安排她匆匆如孤鴻一瞥的此生呢?   綽綽抱著恆恆端坐在峰頂的竹亭之中,耀陽與倚弦靜靜伺立在身後。   恆恆微微的呻吟一聲,醒了過來,但是臉色慘白的她顯然已經油盡燈枯。   恆恆輕輕喘息著,秀眸看這眼前幽靜的山境,勉強擠出意思笑容,對綽綽說道:「妹妹,記得幼時我倆在這山中修煉,那時沒有任何人,只有我們互相可以相依為命……當時的情形你可還記得?」   綽綽雙目垂淚,哽咽著點頭道:「當然記得,那時姐姐有什麼都先讓給我……」   恆恆憐愛伸手拂拭綽綽發尖,道:「傻丫頭,我是姐姐,當然要讓著妹妹了,你說那時我們經常在這山中從早玩到晚,以至於沒有完成師尊的修真任務……」她慢慢地一點一滴的述說著兩姐妹以往的事跡,整副心神全部沉湎於此。   綽綽在一旁更是傷心欲絕,但為了不打斷恆恆的話,硬是忍住了奪眶而出的淚水。恆恆含笑說著一切,最後歎道:「傻丫頭,其實姐姐就算靈元俱滅了也沒關係,上次不是聽那范湘說,我倆原本就是一人,只不過是魂魄分體而已,姐姐能替妹妹完成心願,已經很滿足了,唯一只是怕靈元絕滅後,會對你的修為有不利影響罷了……」   「不要說了,姐姐……你不會有事的……」綽綽再也忍不住,淚水嘩然而下。   恆恆輕輕地摸摸綽綽柔順的黑髮,轉首看向倚弦,道:「想不到世上真有宿世情緣這回事,以前綽綽雖然經常說起,但我卻是怎麼也不信,直到見到你那一刻開始,我終於相信了,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如萬世糾葛、永不分開。不過,同時也由此我深信范湘所言不虛,我與綽綽的確是一體魂魄所分,雖然外人聽起來很荒謬,但卻是不能更改的事實……很可笑吧……想不到,我跟妹妹都喜歡宿世情緣的同一個男人!」   倚弦此時的心中極為傷感和愧疚,但對此仍是大感茫然,他奇怪自己為何絲毫感覺不到這種情感,不過心中的感動已是無以復加,因為包括奇湖湖底救他的那一次,她們姐妹倆已是第三次助他,可以說,如果沒有綽綽與恆恆姐妹,他恐怕早已經死了。但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次恆恆居然為了他而死,這讓他想到了素柔,素柔之死已使他悲痛無比,卻想不到又有女人再度為他而死,如此更讓他的心彷彿被刀活生生割裂一般,那種感覺遠比剛才被黑衣老者施法折磨更加可怕。   見倚弦一臉茫然,恆恆的目光透露出淒涼絕望的神色,苦笑道:「為何你始終都無法想起前世的宿緣呢?天意弄人,蒼天為何如此殘酷……不過,無論如何,現在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臨死前的請求,以後我不在了,拜託你一定要以後好好對待綽綽……」   看恆恆一臉淒婉,倚弦想都沒想就點頭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便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綽綽!」   如果是以前的話,綽綽聽倚弦這麼說肯定會欣喜若狂,但現在看到姐姐恆恆這副樣子,她哪裡還會有這樣的心情,恆恆臨死還在替她著想,綽綽心中悲淒莫名,抱著恆恆痛哭起來,道:「姐姐……你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   「傻丫頭……」恆恆乾咳著,大口鮮血從口中溢了出來。   綽綽忙替姐姐擦拭乾淨,姐妹兩人相擁而泣,連在旁的耀陽也為之心酸傷感不已,儘管他腦子裡面也在努力想著如何救恆恆,然而事實上《幻殤法錄》雖然浩瀚博精,但是畢竟是魔門奇學,裡面絕大部分記載的是傷人害人的法道奇學,哪裡會有什麼救人活命的東西。   歎了一聲,耀陽又問倚弦道:「難道真的沒辦法了?」   倚弦黯然搖頭道:「那黑衣老者這一擊攝元滅靈非尋常魔能可比,強悍的魔能瞬間將她的氣脈生機吞噬,導致靈元不繼,而且將她本元的法道根基一舉滅除,幾乎沒有辦法可以保住,而且拖的時間太久,現在已經回天乏術。」   耀陽心中一動,道:「其實,就算能保住她的靈元魄體也不錯。」   倚弦苦笑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沒這麼容易。如果幽雲在這裡,或許還可以用蜀山秘寶——『鳳首瑩心鎖』留住她的魂魄元根,可是她現在遠在萬里之外,等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晚了。又或者是知曉她們本族魔功的絕世高手出現,以本命元能對其施展灌靈培元大法,拖延至找到收留魂魄元根的法器為止,但是此法極費本元,又有什麼魔門人物可以做出自我犧牲,而且無論如何努力,也只是能為了保存她的魂魄元根?」   耀陽惱道:「他爺爺的,怎麼會這樣?」   倚弦低聲自語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以命換命。」   耀陽沒太聽清,問道:「你在說什麼?」   「……」倚弦突然警覺心起,驀地向左首看去,一人飛速靠近,裙帶飄然,卻是防風氏宗主弈姬來了。   弈姬先是橫睨了倚弦一眼,接著看向恆恆,冷道:「為了一個男人,搞成這個樣子,真是不知所謂,真不清楚你的滅情道是怎麼修練的?」   恆恆掙扎著起身,跪倒在地,雙眼淚流滿面,喃喃道:「對不起,師尊,是弟子不好!從今往後,只怕都不能侍奉師尊左右了,而且白費了師尊多年的一番苦心,還望師尊恕弟子今日不忠不孝之舉!」   弈姬冷哼一聲,道:「都現在這副模樣了,還說這個有用麼?少說廢話,綽綽快將你姐姐扶正!」   「師尊?」綽綽愕然,不知師尊此舉是為何意。   「還不快些,難道你真想讓你姐姐靈元俱滅麼?」弈姬震聲喝道,伸出雙指聚集週身魔能。   綽綽當即大喜道:「多謝師尊!」   但是,恆恆卻立即喝止道:「萬萬不行,師尊切勿為弟子耗費本命元能!」   弈姬厲聲責道:「你胡說什麼,就這點本命元能對為師而言算不得什麼,難道為師就眼睜睜看著你魂消靈滅不成?一些本命元能為師還可以修回來,但你的靈元滅了就什麼辦法都不能重來了!」   原來,弈姬雖然神色看起來頗為兇惡,但眼底間流露出的痛惜之色卻顯露出她對這徒兒的真摯感情。   恆恆堅決搖頭,淚水狂湧而出,道:「師尊莫要隱瞞了,如果師尊用本命元能保持弟子今日的魂魄元根不滅,恐怕百年之後師尊也無法恢復至現在的修為境地,若是在平時倒還無所謂,但相信師尊也可以預料到——三界現在風雲變幻,危機重重,五族朝不保夕,不久就會有天大變化,我防風氏正需要師尊主持大局,弟子死不足惜,但師尊萬不可在此時亂了自家分寸。」   弈姬面色平靜依然,沉聲道:「三界四宗都已經安穩相處了數千年,就算再過百年也只有可能是保持現狀,所以對為師而言,這區區百年時間也未必能提高多少修為。」   恆恆慘淡一笑,道:「師尊不要再寬慰弟子了,從近來的情況來看,魔門內部早已經分化嚴重,各族之間勾心鬥角,妖宗又有不甘雌伏之輩,我防風氏一族隨時可能遭到其他幾族的吞併,而且還有那一位莫名強悍的黑衣老者,更平添了不少變數。也許現在的安定連一時半刻也維持不了。師尊,你真的忍心為了我這個不屑弟子耗費本命真元,而導致我防風氏滅族麼?」   話說到最後,恆恆淚水漣漣,已然伏地叩拜,幾近央求,綽綽撲身抱住姐姐,不甘的淚水更是潸然而下,但是也知道姐姐說得是實情,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倘若師尊果真今日救了恆恆,他日實難避免滅族之禍。   第十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五章 香消玉殞   弈姬沉吟半響沒有說話,她怎會不知事態的嚴重性,那黑衣老者的一個月期限更會引起五族內部的滔天巨浪,可以肯定月內事態發生的異變數絕非自己可以把握的住,凡事只能聽天命盡人事。   恆恆再哭訴道:「經過剛才一戰,弟子清楚得很,我兩姐妹跟師尊的修為相差不知凡幾,根本無法助師尊抵禦外敵。防風氏一族相傳萬千年,本是不易,數萬族人的性命、以至全族的興亡,全在師尊你一人身上。師尊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不孝不忠的弟子而罔顧全族安危?如果師尊還想著浪費真元救弟子的話,弟子寧願當即自毀靈元而死!」   弈姬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悲淒神情流露無疑,道:「難道為師只能眼睜睜的看你這樣靈元俱滅不成?」   恆恆抹去面上的淚痕,同樣也替綽綽抹去顏面上的淚珠,道:「弟子既與綽綽同屬一體,綽綽代我活著侍奉師尊也是一樣,弟子現在唯一的擔心便是,我靈元散去之後,會不會對綽綽的修行有所影響?」   弈姬見恆恆心意已決,長歎一聲,道:「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你們雖然是同命魂魄所分,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煉,各自的累世元能早已自行修復本命元根,所以現在已不會因為各自的損傷而對另一方有所影響。」   恆恆聞言大喜的看著綽綽,氣喘吁吁的笑道:「這就好……只要沒有拖累我的好妹妹就好……」   綽綽涕淚俱下,早已經泣不成聲:「不要啊,姐姐,你千萬不要拋下綽綽一個人……綽綽還要和姐姐一起修行……綽綽還要和姐姐一起……」   恆恆突然渾身一縮,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好妹子,靠近姐姐一點,讓姐姐再抱抱你,姐姐覺得有些冷……」   倚弦與耀陽聞言都一怔,再看恆恆時,竟然發現她臉色蒼白,變得毫無血色,週身皮膚漸漸開始變得蒼老萎縮,整個人如同在瞬間紅顏老去一般,不由大吃一驚,趕忙上前準備以元能助恆恆抵抗靈元枯竭。   「……不要……」恆恆用盡最後的氣力一把遮住自己的臉,另一手抓住綽綽,指著倚弦道,「好妹妹……莫要讓他看到我現在這……這副模樣……我不要讓他見到我這般難看的樣子……」   說到最後,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綽綽知道姐姐不想在心愛人的心中留下醜陋的印象,回身一手推開倚弦,泣道:「你走開吧,姐姐不願你見到她……」   倚弦怎會不明白,但是縱有千般不願,也只能在耀陽的陪同下,強忍心中悲痛移步行至絕崖前,不再去看恆恆逐漸蒼老無顏的臉。   「不要啊,姐姐,你別拋下我一人……」綽綽將恆恆擁入懷中,不惜一切地以本命靈元維持姐姐的命根。   倚弦與耀陽和弈姬都知道恆恆大限將至,忍不住都別過頭,不忍再看。   「傻丫頭!」弈姬行近姐妹倆身旁,一手按住恆恆的天靈元根處,真元灌輸而入,竟奇跡般令到恆恆容顏開始復甦,道,「且讓為師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恆恆笑而泣下,道:「多謝師尊!」   片刻間,恆恆不但容顏恢復從前,更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可以掙開綽綽的懷抱,跪在弈姬面前,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師尊多年來的教養之恩,弟子從今往後無法再報答你,但弟子還想求師尊一件事情!」   綽綽知道師尊是以法道元能將恆恆僅剩的元根潛能徹底激發出來,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加速恆恆的靈元寂滅,不過好在可以去得更從容一點。倚弦翻閱過諸多魔門法典,知道這種歇斯底里的法道秘術,與那些拚死滅度的法門頗有相似之處。只是耀陽感到驚奇,還以為弈姬法力回天,但從綽綽與倚弦眼中悲淒更重的神情中還是看出了端倪。   弈姬柔聲示意恆恆道:「慢慢給為師說……」   恆恆道:「弟子知道滅情道威力無窮,師尊試圖通過法道助修讓我們姐妹可以分別修行其中的一部分,然後合而成其法,但是綽綽與小易宿世情緣,情根難斷!況且恆恆現在已經時間無多,注定無法再助力師尊……所以如果可能的話,可否請師尊不要再讓綽綽繼續修煉滅情道!」   弈姬少有的感傷倍至,輕歎道:「唉,為師當然知道聖門如今安寧的大限將至,五族恐怕都將發生變亂,綽綽一人再練滅情道也沒太大效用……你放心吧,只要有機會自然會讓綽綽脫離聖門,決不會讓綽綽隨聖門而去!」   「多謝師尊!恆恆就此拜別師尊!」恆恆再度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不捨的拂拭淚眼婆娑的綽綽的臉,道,「妹妹,雖然我千般不捨,但我真的是時候該走了!你……以後要多多保重……」   言罷,恆恆行至孤峰懸崖之上,望著滿天的雲霧,再又回首飽含神情的望了倚弦一眼,然後安詳的閉上雙眼,道:「希望我的靈元散盡,盡歸天地!」話音甫落,只見她驀地全身金光閃爍。   「姐姐……」綽綽想一把拉住恆恆,卻已經遲了,只看滿天如血紅霞中,恆恆全身在瞬時間化為無數金光碎片,轉眼便消失無蹤了。   綽綽淚如泉湧,回身撲在弈姬懷中悲泣連連。   耀陽搖頭宛歎紅顏命薄,倚弦看著這一幕,尤其是恆恆臨終前那一眼,讓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素柔,心中難以壓抑的情感在瞬時間爆發出來,回身對著絕崖深谷仰頭悲嘯一聲,心中說不出的憎怨悔恨。   好半晌,綽綽的情緒總算恢復過來,於是將心中的悲痛埋下,靜靜立身而起,一臉孤芳冷清的模樣。   弈姬看了看綽綽,體貼的說道:「走吧,我們現在要趕回族地徹底做準備,你與他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為師先到一邊等你!」說完,弈姬退至一旁。   耀陽輕輕推了一把倚弦,知趣地走到一邊去了。   倚弦望著眼中淚光浮現的綽綽,木吶了半響,才道:「你……節哀順變,千萬莫要太傷心了,我答應你姐姐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綽綽淒然一笑,幽幽道:「姐姐與我相處百數年,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就這樣突然離去……這不關你的事,當時就算是我……我也一樣會這樣做的……」   倚弦心中一陣感動,抬眼正望見深情看他的綽綽,四目交匯之下,他忽然不知該說什麼話了,只能呆呆的立在那裡,心緒亂到了極點。   綽綽展顏輕笑道:「你不用擔心,姐姐雖然死了,但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倚弦看著佳人毅然安慰自己的話,心中感動不已,柔聲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綽綽幽幽道:「現在防風氏一族面臨危險的境地,我當然是跟師尊一起回去,共抗外敵!」   倚弦想到黑衣老者的凶悍,不無擔心的說道:「五族同心,或可避過此難,但凡事切記不可太勉強為之,畢竟那老者的修為實在太過強悍,你與你師父都要小心啊!」   綽綽怔怔的看著倚弦,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麼?」   倚弦毅然點了點頭,回道:「當然,從現在開始,我以後永遠都會像現在這樣關心你的!」   綽綽隱含淚水的俏目看向倚弦,問道:「你關心我,是為了姐姐的承諾還是出自自我真心的?」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的確是出自真心的。」倚弦心中一痛,道,「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就算對手是那名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綽綽輕聲念叨著,水盈雙目含著無限的恨意。   倚弦一驚,生怕到時候綽綽會因為恆恆的仇向黑衣老者出手,立即道:「你千萬要記住,那黑衣老者雖然該死,但現在卻並非動手的時候……」   綽綽看倚弦一眼,點頭道:「放心,我省得,不會傻到自己送死的!」   倚弦吁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好自己!」   綽綽再度幽然一歎。   倚弦一時間不知自己該繼續說些什麼才好,猛然想到一件事,探手從腰間囊中取出一塊淡黃面紗,道:「對了,這是上次你在奇湖湖底救我時遺留下來的面紗,我一直收著沒有機會還給你,現在終於可以物歸原主了。」   綽綽癡癡的望著倚弦手中的面紗,再度無聲垂淚道:「不用了,這塊面紗是我那日為了遮掩形跡,隨手拿了姐姐的來用,既然現在姐姐……已經去了,你不妨留著做個紀念吧!」   倚弦聞言頓時怔住了,緊緊攥著手中柔滑若絲的面紗,心中又是一痛,半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絕崖旁,耀陽擎出負於背上的軒轅劍,面露深思之色,此時見弈姬行過來,忙回身行了一禮。   弈姬望著這位三界少有的少年才俊與他手中那柄光華卓然的軒轅劍,淡淡道:「怎麼了,你是在擔心無法保全軒轅劍麼?」   耀陽點頭道:「宗主說得沒錯,軒轅劍的確是非常神器,三界四宗有那麼多人覬覦,以小子現在的修為來說,應付還是有些困難,不知宗主有何見教?」   弈姬搖頭笑道:「其實,這個你倒是無須擔心!」   耀陽驚問:「此話怎講?」   弈姬道:「一來神器認主之後,他人根本無法與之靈元相通,即便將你滅元毀靈,得到的不過只是一柄毫無靈性的利器而已,這一點很明顯便表現在你兄弟小易身上,他得了龍刃誅神,三界之中又有誰搶得了奪得去呢?二來,你們現在顯然成了黑衣老者的座上客,無論聖門妖宗都不敢隨便動你們兄弟,倒是神玄兩宗會不會對你們不利,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依老身推測,你們兩人一得龍刃誅神一得軒轅劍,神玄兩宗必會想盡辦法拉攏你們,估計一時應不會使什麼非常手段。你們唯一需要小心的反而是那些不受四宗相互束縛之輩,像是奇湖之主陸壓與通天教主之輩,若是單打獨鬥,以你們的修為即使未必能贏,想逃脫應該沒什麼問題,況且這三界之中還沒幾人能奈何得了你們兩兄弟的聯手!」   耀陽拱手拜謝道:「多謝宗主指點!」   弈姬點了點頭,毅然還是一臉冷色,彷彿塵世間絲毫沒有值得她心動一般。   這時,倚弦和綽綽已經結束談話,相互默默地走了過來,弈姬看了他們一眼,對綽綽淡然道:「綽綽,我們走吧!」   綽綽點頭,不捨得對倚弦道:「你自己多保重……」   倚弦微顏一笑,應聲道:「你也一樣!」   弈姬師徒風遁而起,逕直回防風氏族地去了。   「嘿……你跟你的小情人都說了些什麼?」耀陽收起軒轅劍,輕撞了撞倚弦的肩頭,畢竟恆恆剛去,他知道倚弦心中傷感難褪,所以藉著調侃的問話來緩解倚弦的情緒。   倚弦怎會不知耀陽的好意,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大力將肩撞在耀陽的肩頭,大笑道:「我可從來沒有問過你跟梅姑娘她們說的是什麼悄悄話!你小子偏偏喜歡調侃我這些調調,老實說是什麼居心!」   耀陽見好兄弟能從陰影中走出來,然後跟自己打鬧調侃,心中大慰,高興得也用大力回撞倚弦過去,嘴上不饒人道:「問問都不行麼,小器!」   哪知倚弦早有防備,及時一閃而開,耀陽撞了空,踉蹌了幾步才立足穩當,回身做個拔劍的姿勢,作勢劈落,強忍笑意道:「唉呀……你小子居然敢躲開本將軍的青睞,看來是不想要命了,吃我軒轅一劍——」   倚弦笑得嘖嘖有聲,道:「有本事使出來,難道怕你不成!看我龍刃誅神的厲害……」說著,掌指劃出劍式,似乎要與耀陽虛無的劍勢做個比拚一般。   兄弟倆彷彿又回到相互打鬧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然後樂此不疲的一直追打纏鬧著,所有的心情在此刻宣洩的淋漓盡致。   半響過後,兄弟倆喘著氣背靠背的坐在山間,抬眼環視幽靜的山谷崖地,彼此享受著喧鬧後疲累的暢快。   倚弦問道:「對了,剛才你跟弈姬在說什麼?」   耀陽苦笑道:「弈姬告訴我,現在我們可是拽的很啊,有那個該死的黑衣老者撐腰,魔妖兩宗都不敢動我們了。所以即使我沒有完全煉化軒轅劍,也可以閒著沒事在大街上橫著走。不過,她讓我們防著像陸壓、通天教主那些不受四宗相互約束的牛人。」   「牛人?」倚弦一怔,隨即又明白過來,笑道,「他們的確夠牛的!」然而,當倚弦想起黑衣老者的身手和欠他的三件事,倚弦想笑也笑不起來了,歎道:「其實,我倒是寧可讓魔妖兩宗的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耀陽知道倚弦心中的擔心,道:「那是當然,受人挾制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他們自從意外得到歸元魔能到現在,處處受人挾制,自是對這種感覺相當排斥。   倚弦排開腦中的愁緒,問道:「小陽,軒轅劍終於到了你手中,怎麼樣,感覺如何?」   說到軒轅劍,耀陽立時為之神往,道:「那種感覺太玄妙了!當我觸碰到軒轅劍的那一瞬間,我似乎感到已經把握到了整個天下,甚至感覺三界之中沒有我所不能掌握的,天地之大都臣服在我的腳下,嘖嘖……軒轅劍那種睥睨一切的氣勢,的確是世上無雙。」   倚弦見到耀陽神采飛揚的樣子,打心眼為自己的兄弟高興,道:「聽你這麼說,軒轅聖劍果然是王者神器!」   耀陽興高采烈的歡喜了一把,好奇的問道:「對了,小倚,你拿到龍刃誅神的感覺又是怎麼樣的?」   倚弦輕輕搖搖頭,略作回味的道:「很奇特的感覺,它讓我變得比任何時候都鎮定,心中再也沒有因為什麼而生出絲毫害怕的感念,最初更有一種它完全屬於我,但又令我徒生無法掌握的無力感……直到後來,我練就蜀山劍宗的『靈悟劍訣』之後,才真正有了一種它徹底屬於我的靈應!」   說到這裡,倚弦繼續說道:「對了,剛剛情況緊急,忘了教你『靈悟劍訣』,害的你現在跟背東西一樣扛著這把軒轅劍!」   「哦!」耀陽訝異道,「這『靈悟劍訣』聽你說過好些次了,還不清楚這東西究竟有什麼好處哩!」   「好處?」倚弦大笑道,「看好了!」   倚弦長身而起,掠後數丈卓然而立,心中感念一動,右掌光華驟生,頓時劃破此際空谷幽幽的清靜,龍吟聲吞吐作響,一柄六尺紫芒刃鋒隱然若現,出現在倚弦右掌心中。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一章 神器靈應   耀陽平常雖對龍刃誅神極是好奇,但像是看到倚弦這般清晰的展現這一式擎劍之技,還是第一次,頓時大聲叫好,喝采聲直震山谷,回音跌宕。   倚弦只聽耀陽的喝采聲,沒好氣的道:「你小子當成看雜耍的了!」   耀陽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呵呵一笑道:「習慣哩,嘿嘿!」然後有些置疑的問道,「這個劍訣能用在軒轅劍上面麼?」   倚弦道:「廣成子與軒轅黃帝是師徒,沒理由用不到才對,何況玄宗神器皆有合靈化元的稟性,我們不妨試試看!」   耀陽大喜道:「沒問題,試試看吧,總好過現在跟背著一堆柴火似的,重的要命,難受的很哩!」   倚弦啞然失笑,將龍刃誅神收起,然後說著便將「靈悟劍訣」的口訣一一解說給耀陽聽。   耀陽此時也是天縱其才,全神貫注的將劍訣一一記在心中,同時已經感受到其中靈元合修之道的玄奧,加上有倚弦這個先行者提供的經驗做參考,不用一刻鐘的工夫,耀陽已將劍訣徹底融合於體內五行玄能的應用。   「輪到我試劍了!」   耀陽大喝一聲,從背上擎出軒轅劍,心神凝定,劍訣萌動,五行玄能合五化一,立時與掌中軒轅劍產生靈應,「靈悟劍訣」的效應果然非同凡響,耀陽默運劍訣,將思感靈識與軒轅劍靈完整無縫的融合在一起。   「鏗吟……」   軒轅劍萌生感應,龍吟作響,劍身龍紋芒光驀地暴漲三尺,然後逐漸收斂成形,整柄劍器靈元合一,躍然附於耀陽的靈識之上,劍芒閃現刺眼若盲,隨後整柄神器兀的消逝不見了。   耀陽的思感再一萌動劍訣,軒轅劍登時「鏗吟……」一聲凝靈成形,無匹劍芒耀目再生,逼人的劍氣四散流溢,襯以耀陽體內泛出的龍脈霸氣,更予人一種至尊無上的王者風範。   倚弦看得心中暗讚一聲,道:「這才像是掌持軒轅聖劍的不世霸者哩!」   耀陽大笑道:「不錯,現在我們兩兄弟聯手,還有誰能擋住我們的?」   倚弦生怕他自大成癖,立即潑了一桶冷水,道:「你可別忘了還有那名黑衣老者,他對我們現在而言可是最大的威脅,正如他所說的,我們能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賜,所以一不小心我們或許會被打回原形。」   耀陽自然不會得意忘形,更何況這次又在黑衣老者手下吃了虧,道:「我擔心的也是這點,看來,那老傢伙肯定是『陰陽劫地』中的老者,但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難道他真是魔門的什麼大人物?」   倚弦驚詫的說道:「真沒想到他會是魔門的人!其實,就從他對歸元魔璧的熟悉程度來看,他理應是魔門人物不假。不過奇怪的是,為何持有他給的信物,我們會被有炎氏尊為聖使呢?而魔門素來與有炎氏是宿敵!」   耀陽也感頭痛,道:「鬼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麻煩的是只有他最清楚我們的底細,如果他把我們的老底給掀了出來,再度被神玄二宗認定是魔星的話,三界之中恐怕真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倚弦歎道:「其實,知道我們底細的又何止他一人,其他諸如九尾狐、申公豹之輩,能夠守住這個秘密,還不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否則我們兄弟早已成為眾矢之的!」   說到這裡,倚弦又道,「不過說真的,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黑衣老者,怎麼說他也給了我們莫大的恩惠,我們今日有如此的成就跟他的幫助是分不開的,但他現在害死了恆恆,而恆恆也是為我而死,所以殺她的人也成了我的仇人。」   耀陽亦道:「的確很麻煩,別說他現在的強悍幾乎無人能比,就憑著他對我們的再造之恩,也讓我們不知如何是好。或許我們答應幫他做三件事反而是好事,借此可以還他恩情!」   倚弦沉吟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終得想個辦法,決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耀陽思忖道:「或許我們可以去請教一個人,我想這個人也許能幫我們,他也是現階段我們唯一可以相信和求助的人。」   倚弦驚問道:「誰?」   耀陽緩緩道:「姜子牙,姜老先生!」   倚弦眼中一亮,道:「的確,只要姜先生沒有發現我們的魔星身份,然後從旁側擊,或許他老人家真會給我們想出辦法!」   「那還等什麼?我們先回西岐再說!」   耀陽呼喝一聲,兄弟倆回復精神,往西岐城風遁而去。   儘管三界四宗風雨將至,但位於人間界的西岐卻仍然是大戰後難得的平靜,街上的人流川行不息,到處都是剛打完勝仗的喜慶氣息。   兄弟倆進城之後,緩緩沿著街道向將軍府行去,沿途所見無不讓人生出太平盛世的繁華,倚弦歎道:「如此安逸的生活,為何不能一直保持千秋萬世呢?」   耀陽道:「其實,以後的戰爭還不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擁有這樣的幸福,而像我們這樣的傢伙卻顯得更加不適合這種生活了。對我而言,沒有追求就沒有生活,我想或許你也一樣,只是我們兄弟倆心中的追求各有不同而已。」   倚弦頗為驚奇的說道:「難得你小子能說出這樣的道理,看來天要變了。」   耀陽沒好氣的說道:「去你的,我難得像你一樣酸一把,就被你糗成天變了!」   兩人就這樣說笑著回到將軍府,下人們見了兩人,忙著進內去通知。   「我先進去打聲招呼先!」耀陽笑著阻了下人的通報,向倚弦促狹的一笑,向蘇妲己與人兒所住的內院行去。   「你小子真是見色忘義,去好好跟幾個嫂子溫存一番吧!」倚弦不忘取笑著,當然是識趣地先回了廂房。   耀陽到了內院房內,隔著窗見到二女正在擔心,耀陽把門一推,大聲道:「我回來哩,怎麼樣,還想我吧!」   人兒撲到耀陽面前,高興地揮動粉拳對著耀陽又擂又打,欣喜萬分的說道:「耀大哥,你還捨得回來啊,害的我和蘇姐姐擔心了整晚都睡不好覺!」   「耀大哥,你回來就好!」妲己畢竟出身名門,言行舉止比較含蓄,欣然一笑百媚生,果然是天生尤物,耀陽看得一陣心動,更添憐惜之感,不過相比之下,人兒那親切粘人的感覺又是別有一番風情。   耀陽陪著二女說了一會兒話,又將伏羲武庫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隨後再將軒轅劍擎出來表現一把,引來人兒與妲己的無限讚歎,然後藉機說道:「你們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我還有點小事要跟小倚一起出去處理!」   人兒嘟著小嘴,不捨地道:「這麼快又要走?」   耀陽輕拍人兒粉嫩的臉頰,道:「我不是要走,只是有點小事情需要處理而已,乖,等我回來!」   妲己施施然示意一個微笑,道:「正事要緊,耀大哥儘管去吧,不必擔心我們,人兒妹子只是愛熱鬧怕寂寞而已,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耀陽望著妲己秀美端莊的臉龐,心中終於明白什麼叫做賢良淑德,探手一把將妲己拉近身旁,道:「其實最乖的還是妲己,來,讓老公親一下以示獎勵!」   妲己轉身欲躲,想那耀陽何其奸猾,早先便搶步挪位迎了上去,正當他的豬哥嘴馬上得逞之際,忽然頭上一緊,一個響頭在他腦門暴栗開來,原來是人兒趁機在他身後出手相助妲己。   趁著耀陽捂頭躲閃之際,人兒一把將妲己拉到身後,得意洋洋的嬌哼一聲,說道:「哼,耀大哥,如果你不快去快回的話,就休想再欺負蘇姐姐!」   耀陽望著妲己淺笑吟吟的動人模樣,只能作罷,伸手輕輕在人兒的瓊鼻上刮了一下,裝作惡狠狠的樣子道:「小丫頭,這個梁子你可記住了,下次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欠債肉償!」   人兒一愣,回頭問妲己道:「什麼是欠債肉償!」   妲己早已掩口笑得玉面緋紅,但素來不喜粗言穢語的她又不便跟人兒說,只能強行憋忍住不說出來。   耀陽大笑著回身出門去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人兒不解的纏著妲己問答案。   後園花草齊整,景山景池相得益彰,入目的景致雖然比不上以往在「天命異館」後園所見的幽靜卓然,但是也修葺得別出心裁,令到整座將軍府座落在鬧市集中,卻分外充滿了濃濃自然清新的意趣。   倚弦此時正踱步在將軍府後園中,卻無暇觀賞身邊的怡人景致,他思索近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思緒亂成一團,偏又半響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黑衣老者如此要挾兄弟倆相助,究竟是因為兄弟倆的出類拔萃?還是看重龍刃誅神與軒轅劍的合壁威力?又或者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黑衣老者會有什麼目的呢?對於三界四宗中人來說,歸元魔璧的誘惑力無疑是最大的,想那九尾狐與申公豹之類都為了這個百般糾纏他們兄弟倆,但是這個黑衣老者當初能夠指示他們去往「無極秘境」尋求自身異能更大的發展,說明他比現時三界任何人都更瞭解歸元魔璧才是,所以他根本沒有必要再去覬覦兩人體內的歸元異能才對!   其實,最讓倚弦感到迷茫的還是他們兄弟倆日後的出路究竟何在?   儘管耀陽現在在西岐平步青雲,甚至成家立室享齊人之福,但是人間界的一切仍然會隨著三界動亂的滋生而變化愈演愈烈,渾然沒有定數可言,尤其是他們兄弟倆危險的身份底限,一旦有朝一日被捅破的話,那麼眼前安逸寧靜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腦中的思緒越想越亂,尤其當他無可避免的思忖到恆恆靈元俱滅時的情景,心中便充斥了無邊悔恨的自責情緒。   一個女子為了他而死,但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對那段宿世情緣朦朧不清,即便當時綽綽曾經施法點化,然而對他而言仍是有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   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綽綽、恆恆姐妹可以那麼深刻的瞭解自己的宿世記憶,而他為何卻如同一塊頑石,始終無法看清楚自己的過去,無力把握自己的現在,不知該面對自己的未來呢?   倚弦想到此處,禁不住仰天長歎一息,來疏緩此時迷茫的思緒。   「怎麼了,我們的大情人難道又想起哪筆風流債還未還麼?」   耀陽拍了拍巴掌,從後園拱門外行了進來,出口不忘損了倚弦一把。   「去你的!」倚弦展顏笑道,「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應該跟幾個嫂嫂多說幾句話才是?就算你小子現在艷福不淺,也要學會多多珍惜才對,否則有朝一日打回原形,就只能像從前一樣出門望青樓,看得到吃不到了!」   耀陽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促狹的笑道:「按照從前的慣例,你小子只有被我踩到尾巴以後,才會迫不及待的損我!我們兄弟倆不見外的,老實說吧,除了綽綽、恆恆與幽雲之外,你還跟什麼魔女聖女有一腿的,說啊!」   倚弦苦笑道:「誰會像你一樣,那麼喜歡到處沾花惹草的……」   耀陽點頭故作瞭解狀,道:「那倒也是,我耀陽再厲害也只是沾花惹草,哪裡能像小倚哥這樣,萬綠叢中過,花草自行飛上身!」   倚弦知道耀陽說的是宿世情緣,頓時為之語塞,一看實在說不過,自然是老規矩,「老羞成怒」之下,喝道:「去你姥姥的花草自行飛上身……」言罷,抬腿踹向耀陽背後的目標所在。   耀陽早已溜開幾步,佯裝苦笑無奈的樣子,道:「殺兄滅口,你好狠啊!」   倚弦沒好氣的道:「還有更狠的,看我怎麼滅了你的烏鴉嘴!」   說著,倚弦掌中氣勁旋動,「傲寒決」微露端倪。耀陽見了也使出「天火炎訣」,兩人仿若回到當時在朝歌初初修行玄法時候,各自追逐了一番,直至兩兄弟氣喘吁吁的停頓下來。1   倚弦感覺到累極了以後,心緒頓時被那種懶洋洋的疲憊所感染,竟然難得的凝定下來,享受著心境片刻間無法言傳的暢快意境,兩兄弟順勢躺在後園的草地上,瞭望頭頂的藍天白雲。   耀陽伸手拍了拍倚弦,道:「怎麼樣,好些沒有!」   倚弦知道耀陽方才是有意讓他忘卻心中的煩惱,心中一陣感動,點點頭道:「我沒事了,咱們現在出發去姜老先生那裡吧!」   耀陽躍身而起,道:「好啊,不如試試看我們誰先到蟠山的『隱弈居』,如何?」   倚弦應聲問道:「好!不過我並不知道『隱弈居』的所在?」   「跟著我不就知道了!」耀陽身形遁空而起,逕直往西而去。   「好你個西岐大將軍,又想耍我!」倚弦哪肯落後,騰身遁空追去。   出了西岐城,兄弟倆直往蟠山遁風而去。   自從朝歌在「天命異館」那次見面之後,倚弦再沒見過姜子牙,心中難免好奇,遁空靠近耀陽,問道:「小陽,先前聽你說起來,似乎跟姜先生相處的日子甚久,我可是一點也不清楚他老人家的底細,說說看你對他的感覺如何,也好讓我心裡有個準備!」   耀陽少有的用欽佩非常的語氣說道:「姜先生實在是學究天人,文才武略無不精通,而且對當前三界形勢的把握極準,真不是尋常智者賢人可比,如論才智氣度,三界之中恐怕沒幾人能與他相比的!」   「真有這麼厲害麼?」倚弦雖然因往日之事也姜子牙有敬佩之情,但也沒想到他能得到耀陽這麼高的評價。   「等你見到就知道哩!」耀陽大大將姜子牙誇讚了一番,「要知道連一向不理俗事的『妖師』元中邪也與他甚有交情,甚至還將徒兒借給姜先生——『天魅舞者』雲雨妍,你知道的吧?她就是那個元中邪的徒弟,多才多藝,聰穎過人,絕對是個辦事的好幫手,當然更是一個超級美人胚子……」說起雲雨妍,耀陽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絲毫沒有一點停住的意思。   倚弦無奈的看著自己兄弟的德性,應道:「當然知道!」想來也是,他怎會不記得那個在離垢城的「天魅舞者」,以雲雨妍的卓姿出眾,相信任何一個男子都無法忘記她。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二章 宗門貴客   過不多久,兩兄弟就來到蟠山地界,聽著山間溪流的叮咚聲,他們踏足「隱弈居」莊院門前,沒等二人敲門,門忽然開了。   耀陽看著開門的道童,奇道:「清風,你怎會知道我們來哩?」   清風笑道:「先生一早便算準耀講軍會來,所以一直命弟子在此等待,兩位貴客請隨我入莊吧!」   耀陽與倚弦相互愕然的對視一眼,耀陽畢竟見識過姜子牙未卜先知的本事,自不會太過驚疑,只是倚弦忍不住驚歎道:「姜先生果然厲害,居然可以做到料事如此!」   兄弟倆跟隨道童清風進入莊內,看著清風前行的方向仍是去石亭那裡,耀陽頗感詫異的問道:「清風,為什麼每次找姜先生,他都肯定會在蟠溪石亭上?」   清風聞言笑道:「據先生說,石亭所在之處乃整個蟠山的靈氣匯聚所在,而且石亭旁的溪水清冽甘甜,更是煮茶不可多得的一寶,所以無論是會客、休息還是思考,先生都喜歡在石亭之中!」   耀陽咋舌道:「那個小石亭這麼神奇?」倚弦亦隨之驚歎不已。   甫入後院,兩兄弟就聞到清馨的茶香撲鼻而至,耀陽想也不用想,就脫口讚道:「雨妍姐姐的煮茶功夫實在是沒得說,三界之中能人無數,誰也不敢自稱最強,但如果論及煮茶的本事,卻毫無疑問當屬雨妍姐姐為最。若能每日喝上一杯雨妍姐姐親手煮的香茶,此生何憾?」   倚弦笑道:「要不你連她一起娶了過門算了,這樣的話,你想喝多少茶都沒問題!」   耀陽嘿嘿一笑,大力拍了拍倚弦的肩頭,連連點頭道:「果然是好兄弟,還是你最瞭解我的心思!」   清風抿嘴輕笑道:「耀將軍想得倒是很美,雨妍師姐擇偶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夠達得到哦!」   耀陽大感興趣所在,正要詳細詢問之際,哪知腳下園徑一轉,前面已經到了蟠溪石亭,他知道姜子牙素來喜歡清靜,自然不好再瞎鬧吵嚷。   遠遠看去,石亭中茶具齊全,一切依舊,只是多了三個人,金吒是兄弟倆都見過的,還有就是南極仙翁和重生後的楊戩,倚弦倒是見過了,耀陽卻是不識。   姜子牙與南極仙翁相對而坐,武吉等一眾晚輩尊敬地站立於他們之後,雲雨妍正在替各人斟茶。   看著清風將兩兄弟帶了過來,雲雨妍嫣然一笑道:「耀將軍真的來哩,你身邊這位是……」   耀陽笑道:「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小易!今日特地一齊同來,將他引薦給先生,姐姐近來可好?」   倚弦彬彬有禮的朝姜子牙以及南極仙翁揖禮,道:「小易拜見仙翁與姜老先生!」同時依次向身後的幾位同輩打了招呼,眾人紛紛還禮,尤其是楊戩,更是起身跟他略微聊了二句。   接著,倚弦拉著耀陽一一見過南極仙翁等人。   姜子牙細細打量了倚弦一眼,神色微訝,接著又扶須讚許道:「超凡脫俗,身在紅塵中,卻不帶塵埃之氣,看來能得龍刃誅神青睞,非是沒有道理的,也難怪短短時間內能在三界之內名聲顯赫!」   南極仙翁點頭說道:「子牙所言甚是!」   倚弦不敢失禮,自是謙道:「晚輩能夠為三界眾生做一點小事,不過是因為一時僥倖才能小有成就而已,其實本身在各方面的修為還差得遠哩!」   姜子牙微微一笑,點頭對倚弦的自謙以示讚許。   雲雨妍眼光一亮,哪曾想到這位最近名聞三界的少年小易居然會是耀陽的好兄弟,難以置信的目光集中在倚弦身上,眼中儘是無比好奇的神情。   耀陽規規矩矩的拜見過南極仙翁與姜子牙後,抬眼正被姜子牙眼中一雙神芒逼視,不由自顧再三,奇問道:「先生這樣瞪大眼睛看著我,難道是覺得耀陽有什麼不妥麼?」   姜子牙笑著搖頭道:「耀將軍此際目光若炬,仿若神助,身際更是紫芒隱現,好一番神光附體之象,莫非將軍最近得了什麼神物法器之類?」   耀陽聽姜子牙問起得意的事,先是隱忍不住了笑了笑,然後回望同樣驚奇看著自己的雲雨妍,這才點了點頭,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耀陽不過是蒙幾個妖魔邪人相讓,為自家添置了一門貼身兵刃罷了!」   倚弦聽得苦笑直搖頭,知道這小子故意吊胃口說的一番話,是為了吸引眾人的注意,然後再好好炫耀一把。   一眾人等果然被吊起胃口,雲雨妍更是好奇的問道:「究竟是什麼神兵利器,還需要妖魔邪人讓給你?」   耀陽得意洋洋的朝身邊的倚弦擠眉弄眼,以示自己的謀略成功,然後神色驟然變得肅穆起來,先拱手對姜子牙以及南極仙翁揖禮,才道:「小子所得的兵刃乃是玄宗軒轅黃帝所遺世的——軒轅劍!」   「什麼……」雲雨妍等同輩都禁不住驚呼出聲:「軒轅聖劍!」   南極仙翁與姜子牙更是不由自主同時起身,對望一眼,姜子牙驚問道:「耀將軍所說當真?」   耀陽望著眾人不相信的目光,搖頭歎道:「看來是沒人肯信了,只能露一手給大夥兒看看了!」言罷,耀陽退後數尺,出了石亭。   耀陽稍露微笑,傲立迎風,心神凝定,劍訣隨之萌動,然後靈光一現,耀目的芒光隨之現形,幻影隨形,耀陽的掌指間瞬時幻出一柄光華四溢的絕世神兵,軒轅劍躍然輕吟聲聲,頗有些與眾人打招呼的意味。   在座眾人頓時驚呼一片,尤其雲雨妍一雙美目流溢出的讚賞神色,更讓耀陽有些被美人青睞的飄飄然了。   「果然是軒轅聖劍!」南極仙翁歎道,「方纔便收到前往伏羲武庫巡視弟子的消息,說是軒轅劍已經覓得新主,據說是一位成就卓然的少年,沒想到說得便是耀大將軍你,真是可喜可賀!」   姜子牙道:「我等確實意料不到竟會是耀將軍拿到這柄軒轅聖劍,看來耀將軍福至心靈、得天獨厚,日後定然大有所成,更應當立志造福三界眾生才是!」   耀陽萌動劍訣收劍,揖身行禮道:「耀陽謝仙翁與先生指點!」   南極仙翁非常滿意地點頭道:「耀將軍和小易都非常不錯,將來三界都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子牙眼光獨到,果然不愧是天尊首徒,今次三界二大神器之主都願為造福三界眾生而努力,實乃三界之福,眾生之幸!」   姜子牙神色欣然,道:「仙翁說得不錯!」   耀陽與倚弦連忙謙讓一番,一旁的年輕一輩這時也都紛紛上前道賀,兄弟倆跟楊戩、雲雨妍、武吉、金吒等人都是年輕人,而且個個都是才能出眾,所以之間並無所謂的猜忌嫉妒,自然好說話,相互多說兩句話就熟捻了。   雲雨妍看著倚弦言詞之間所表現出來的氣度,不知為何,靈思翩動之間居然無來由的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卻偏偏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古怪。   一堆人說了些話,氣氛自然變得融洽起來,這時,倚弦問道:「仙翁事務繁忙,怎麼會有空閒來隱弈居喝茶哩!」   南極仙翁道:「軒轅劍出土如此大事,我神玄兩宗自不會不加以注意。事關重大,所以老夫必須親自來此瞭解一下有關情況!」   倚弦亦微有訝意,道:「既然軒轅劍非同小可,為何你們神玄兩宗在玄武獸穴外盤桓許久,卻始終不入伏羲武庫,任由魔妖兩宗的人對軒轅劍虎視眈眈、爭搶廝奪呢?」   南極仙翁笑道:「小易多慮了,軒轅劍能與你的龍刃誅神齊名,又豈是常物可比,神器擇主非任何外力所能控制,一切就看神器本身意願,而軒轅劍本是為了對付魔妖兩宗的高手而煉製,天生對魔妖兩宗有克制本性。即使魔妖兩宗有通天能力,也斷無得到軒轅劍的可能。不過,繼龍刃誅神之後,軒轅劍亦選了非神玄兩宗之人,實在是驚天之聞,當軒轅劍選擇耀將軍的事情一經確定,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我們也是非得見見聖劍新主不可,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天道自然,神器擇主,軒轅劍既已認你為主,這就成了既定事實,任誰也不會強逆天意!」   耀陽聽說神玄兩宗默認了他得到軒轅劍之事,心中鬆了口氣,轉而又問出一個疑點,道:「但你們有無想過,萬一魔門中人得不到軒轅劍,一氣之下將其毀掉的話,那豈非是對神玄兩宗的很大打擊?」   南極仙翁搖頭道:「此言說得雖然是,但軒轅劍乃是我玄宗開山祖師廣成子之後最傑出的軒轅黃帝親自鑄煉,並灌注有他的軒轅真元保護劍身,怎麼可能說毀就毀,再則說來,魔妖二宗現時理應還沒有能將其毀掉的法道高手!」   倚弦卻搖頭道:「但根據我們所見,似乎有一人具足毀掉軒轅劍的能力!」   「這怎麼可能,是誰?」姜子牙駭然失色,即使如南極仙翁的修為,也不由微有色變,至於其他人對此所知並無多少,也儘是面露震驚之色。   畢竟神器的鑄煉非比尋常,一般所需鍛造之物俱是天地萬物最為精華的所在,尤其是在一柄神兵煉成後,其主更需要長達千萬年的修煉,才能令其萌生靈應,從而開劍竅通玄靈,化有形為無形,可自行吸天地精華而為己用,成為得天獨厚的絕世神器!   試想如此歷千世輪迴而生的神之器,豈是尋常妖魔邪人可隨意傾毀的麼?   「我們也是為此來找先生幫忙的……」   說到這裡,耀陽忙將有關黑衣老者出現到逼使兩人聽命於他的情況告知眾人,不過自然不會將陰陽劫地的事情一一說出,最後道,「現在,我們兩兄弟欠下他三件事情,而且他在之後必定還是會對付我們,所以想來請教姜先生,我們該當如何應對?」   倚弦則因其中牽涉到自己的宿世情緣,面對眾人時的神情顯得頗不自然起來,尤其雲雨妍女孩子獵奇的心性,雙目中所閃現出刨根問底的神色,更讓從未有過被人議論的倚弦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澀,幸好他玄功了得,才不至於淪落到羞紅於臉的尷尬境地。   南極仙翁沉吟片刻,問道:「你們確定黑衣老者可以抵擋幾大魔族宗主的合攻,並有能力傾毀軒轅劍?」   耀陽很肯定地點頭道:「根據黑衣老者的口氣,他好像並不在意軒轅劍的歸屬,而且話裡的意思的確是有辦法將此劍毀掉!」   姜子牙神情異常凝重,沉思再三,掌指掐動間已經卜了一卦,細細揣摩半響後,歎道:「此人修為高深,子牙居然無法推算出絲毫端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三界必將會因為此人的出現而變生亂象,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定日子可能已經為時不長了!」   南極仙翁不斷向兄弟倆細細詢問有關黑衣老者的一切,然後再仔細思慮,時而又問了姜子牙幾句,顯然對此事重視非常。不過,有些事情耀陽自然是不敢也不能說的,除了細說當時在伏羲武庫的情景,其他的只能含糊其詞。   倚弦驚問道:「難道三界之亂,就從此起麼?」   南極仙翁頷首,面色沉重道:「不錯,龍刃現世,軒轅重出,這些俱是斬妖除魔之兆,上天似也感應到危機的存在,所以使得這些神兵盡數出世。」言語一頓,望著耀陽與倚弦道,「至於你們兄弟倆受其脅迫之事,只要我神玄二宗能究其根源所在,自會為你們做主!」   耀陽與倚弦對視一眼,遲疑了片刻,倚弦問道:「那仙翁可知這黑衣老者的身份來歷?」   南極仙翁和姜子牙對視一眼,沒有回答,兩人都不由的陷入深思之中,任由手中的香茶冷卻,耀陽、倚弦等人不敢打擾,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裡看兩人思慮。   南極仙翁低聲與姜子牙相互交換了意見,然後放下茶杯赫然站起身來,道:「老夫與子牙實在不知此人的身份來歷,此事事關重大,老夫要趕快奏報天庭,早做準備以防不測。」   言罷,南極仙翁對著耀陽與倚弦道:「伏羲武庫決不會只有軒轅劍這麼簡單,裡面尚有其他三大神器未能出世。耀將軍、小易,還請你們帶個路,讓這幫年輕人再去一趟伏羲武庫,看看其中到底有何奧秘。」回首對姜子牙道,「子牙,此行甚為重要,你也一同前往吧,萬萬要小心行事!」   姜子牙微笑頷首:「子牙省得,仙翁只管早去早回!」   南極仙翁對楊戩囑咐了幾句,便急急架起祥雲遁空離去了。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三章 再回武庫   天際濃厚的雲彩遮住了一切,夜色如漆,清涼的夜風帶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如此冬夜寒風,大部分人都喜歡呆在家裡,然後早早上床歇息了,不過這只是對普通人而言,相對於三界四宗的高手來說,這點寒意根本不算什麼。   已經被毀的伏羲武庫在漆黑一片的夜中就像一隻蟄伏的凶獸,若是細看這一片廢墟,自然可以發現原來軒轅劍布下的黑幕封印結界依然靜靜蚩伏在廢墟的最底層,整個廢墟似乎已經與黑夜融為一體。   驀地,悉悉嗦嗦的衣襟破風聲從周圍響起,接著幾個人影出現在原來的武庫大殿之中,卻是聞仲領著申公豹一群本族高手。   聞仲負手而立在虛空之上,卻沒有看向那幻境所在,反而轉頭四顧,淡淡道:「各位何必躲躲閃閃,既然來了就都出來吧。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罷了,再多的掩飾也是無用之舉。」   「人道聞仲乃聖門五族第一人,現在看來果不其然……」陸壓首先大笑著和通天教主攜徒一同現身。   聞仲隨口回道:「軒轅劍雖被無知小輩得去,但是幻境之中尚有其他三大神器,再則說來武庫如此眾多的神器必然尚有可用之物,我想各位都不會不知,所以大家怎麼輕易離去。此事一目瞭然,根本不值得稱道。」   「雖然是一目瞭然,但是能率先而出言挑明,足顯聞兄的膽識和見地。」說話人正是共工氏宗主淳於淼,他領著兒子與族人同時出現。   「淳於兄所言甚是,哈……」大笑聲中,刑天滅攜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既然這幾個大人物都出來了,其他妖魔自然也不必再掩藏下去。除了防風氏的人之外,其他魔妖兩宗的人沒有一個是真正離開的。眾人無非是想著即使軒轅劍已被人拿走了,但伏羲武庫內的東西仍然能讓人眼紅,就連黑衣老者的威脅一時也顧不上了。   九尾狐踱前嬌笑道:「現在大家在這裡不妨有話直說,各位該當如何?」   淳於淼大大咧咧地道:「我共工氏並不貪心,只要一把焚神天戟就行了,其他的任由各位分配!」   刑天滅哼道:「此等神器不過三件,你共工氏先要了一件,我們要什麼?」   九尾狐更是故作不解的問道:「淳於宗主啊,焚神天戟是當年火神祝融所用之神器,天性屬火,與你們剛好是水火不容,你要這個幹嘛?」看似笑意盈然地問著,言語之中卻藏有一些諷刺。   淳於淼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聞仲看向黑幕封印,道:「這些事情等各位有法子能破此結界再說吧,此幻境封印與武庫僅存的八卦符氣結合,遇強更強,遇弱不弱,估計除非使用軒轅劍,否則就算我們合力也無法破此陣法。」   刑天滅喝道:「我就不信沒了軒轅劍,還破不了這鳥陣。」   言罷,當先祭出光閃一物向結界擊去。白光耀眼,刑天滅這一擊結實地擊在結界上,一陣霹靂巨響,刑天滅竟被反震回來。   聞仲看了刑天滅一眼,道:「刑天兄太急了,軒轅劍雖已不在,但是三大神器還在,軒轅真元在八卦符氣的護持下至少還能保持數百年之久,要開此封印結界決不容易,非軒轅劍不可。」   淳於淼皺眉道:「但是那老頭明擺著不讓我們對付耀陽那小子,難道我們就在這裡乾瞪眼不成?要不如我們合力去滅了那老頭再說。」   聞仲搖頭道:「先不說我們是否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以他的修為我們當中也沒幾人能奈何得了,萬一他逃脫圍攻,以他的修為,將會是我聖門五族的惡夢。當然淳於兄若要出頭,我自不會阻止,但我九黎族卻只能置身事外。」   刑天滅插口道:「那我們該怎麼做,是不是打算就在這裡築屋住下,然後等上數百年時光,直到某天這結界自行解開麼?」   聞仲笑而不語,刑天抗在旁急著幫父親道:「聞仲老兒,你有什麼伎倆就說出來啊,別老是做出這副自以為是的模樣,臭屁什麼!」   聞仲偏偏不理他,氣得刑天氏父子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陸壓開口解圍道:「雖然此封印非軒轅劍不能破,但你別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刑天滅訝道:「什麼事?」   淳於淼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幽玄!」陸壓冷然一笑道,「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幽玄進入幻境後就一直未曾出來,除非他就想在裡面住上一輩子,否則他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出來。此封印從外部來說或可稱之牢不可破,但裡面的狀況就不得而知了。我相信以幽玄的性格,他沒耐心在裡面等上幾年。」   九尾狐略有所思,問道:「幽玄會不會已經得到三樣神器了呢?」   「不可能!」聞仲道,「如若已經得到神器,定然可以憑借神器之助出這結界,但是我們都在這裡久候,何時看到他破界而出呢?」   通天教主道:「照這樣的情形看起來,也就是說,或許什麼時候幽玄能破開結界,我們就能出手了。」   刑天滅還是不無擔心的說道:「但是如果他根本破不了結界呢?」   陸壓沉聲道:「那就只能等能破結界的人出現!」   淳於淼驚道:「老陸你是說耀陽那小子麼?怎麼可能呢,他能拿走軒轅劍全身而退,已是萬幸,難道還有膽敢再來搶此三大神器不成?」   陸壓冷笑道:「神器難覓,難保他不會為了這三大神器再來,而且他自持有軒轅劍,還有那擁有龍刃誅神的小易相助,誰知他會不會死心?還有一點,軒轅劍乃神宗聖物,非神玄兩宗之人不能啟用,耀陽此人能竄起如此之快,又拿到軒轅劍,極有可能是神玄兩宗在後面搞鬼。如果真是這樣,神玄兩宗定不會放棄這三大神器,所以到時候說不定會讓耀陽以軒轅劍破此封印結界,拿走三大神器!」   九尾狐乘機出言混淆視聽,道:「的確,自龍刃誅神出世後,那個叫小易的人就進入玄宗被奉為貴賓,而且玄宗諸人處處幫他忙,那小子又偏偏與我聖門做對。至於這個耀陽,不知何時起也勾搭上玄宗,最近本宮已經控制不住他。這些實在令人起疑,如果說他們與神玄兩宗沒有任何關係,本宮真的難以相信。所以無論耀陽是否真的願意,玄宗應該仍會遣他來奪這三大神器。」   眾人齊齊點頭,亦是贊同九尾狐的話。   聞仲突然四顧道:「諸位覺不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少了一些人?」   通天教主陰冷地道:「不錯,的確少了幾個人,弈姬和卓長風等人都不在?」   刑天滅狐疑道:「弈姬因她的得力弟子死了,回防風氏去很正常,但卓長風也不在就奇怪了,若說他對這三大神器沒有興趣,打死我也不信。」   聞仲緩緩道:「那卓長風在搞什麼鬼?難道也在學幽玄窺伏在暗處,伺機搶奪神器不成?」   眾人環視四周,寒風襲襲,暗夜如同精靈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遠處山巒疊重,山巔之上,卓長風正束手而立,黑衣老者在他身前尺餘外負手傲立,目光投向遠處,靜靜的看著伏羲武庫附近發生的一切。   卓長風望了半晌,態度極為恭敬地請示道:「尊主,這些跳樑小丑似乎不將尊主的話放在眼中,不如讓長風出手好好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一下尊卑貴賤之別?免得以後不服教化,對尊主的命令陽奉陰違。」   黑衣老者搖了搖頭,冷笑道:「長風啊,過了這麼些年,你似乎忘了我聖門的特性。聖門五族向來都是以強者為尊,我能憑強悍實力令他們低頭,但聖門中人多是桀驁不馴之輩,現在只是因為我出現得太過突然,他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才會被我的修為所攝,其實並沒有人肯真的口服心服。特別是那些傢伙還有實力雄厚的氏族勢力做後盾,自然不肯輕易臣服在一個突如其來的外人之下。」   卓長風恍然道:「尊主的意思是,借此機會挫挫他們的威風?」   「不錯!」黑衣老者點頭道,「聖門中人雖然內爭激烈,誰都不肯輕易臣服其他人,但是更有一個特性就是天生排斥外人,五族自古至今從未服過外人,即便我當年橫行三界也是如此。儘管他們看我的法道修為,知道亦是聖門中人,但對他們而言,我有別於五族任一,所以實無異於外人!」   卓長風問道:「那尊主何不表露身份,那樣的話,那五族之人定無一人再膽敢輕易違逆您老的意思!」   黑衣老者沉聲道:「不行,現在我還不能洩露我的身份,萬一被神玄兩宗得知,恐怕會引起他們震怒,如果因此惹得一群老東西出山的話,可能會使我到現在為止的一切佈置都失去效用,這將對我們有極大影響。而且此時聖門四分五裂,各自為陣,這些傢伙自以為無所不能,人人都野心勃勃,即便表面肯以我為尊,也未必肯真心服我。」   卓長風點頭道:「尊主說得甚是,那我們應該袖手旁觀。神玄二宗不甘神器被奪,定然也會遣人來取,到時候這場戲就更精彩了!」   黑衣老者道:「嗯,現在可任由他們五族跟神玄兩宗火拚,吃點虧也好,先打擊一下這些自我膨脹的傢伙,同樣也讓他們跟神玄兩宗耗點實力,以便於將來能更容易控制住他們,否則將來駕馭起來極為麻煩!」   卓長風恭敬地說道:「尊主果然深思熟慮!只是現在那層幻境結界根本無人可破,萬一神玄二宗的人始終不出現的話……」   「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黑衣老者冷笑連連,眼中閃過駭人光芒,陰聲道,「我們馬上就可以看到連場好戲,順便也可以掂量一下出手人的實力!」   卓長風震驚道:「尊主說的是……」   黑衣老者指著前方天際,沉聲道:「解鈴人已經來哩!」   卓長風忙定睛往天際看去。   除了修為稍差的武吉留守隱弈居,雲雨妍則因為身份特殊,不便出現在妖魔二宗前,沒有跟去之外,耀陽、倚弦、姜子牙、楊戩和金吒五人遁空而行,沒有片刻停息,很快便來到伏羲武庫外,眾人穩住身形在半山處停了下來。   六人藏身於一塊倒傾巨石之後,摒住全身氣息,極目看去,只見武庫廢墟周圍隱隱魔能湧動,比比皆是,一群魔妖兩宗的高手都在原來的伏羲武庫之中,全都相互戒備著巡視各方,倒是沒人看向那黑幕封印的幻境。   耀陽訝道:「糟糕,沒想到魔妖兩宗這些傢伙竟然都沒走!」   姜子牙冷靜巡視四方,道:「這點是可以預料的,以魔門諸人的性格,一個黑衣老者怎麼可能真的會嚇倒他們?有三大神器在,他們必然還會回來。耀將軍這些事情你應該能想到才是,身為將帥者,無論發生何事,每次每刻都應該保持冷靜和睿智,萬萬不能大意。」   耀陽立時醒悟,知道經過黑衣老者與恆恆的事情,自己心境已亂,才會漏掉這樣重要的細節,忙點頭應聲道:「先生說得是,耀陽知錯!」   姜子牙點了點頭,輕歎道:「看來魔門能人不少,已經算準我們還會回來,所以都準備等著幽玄出手破結界或者耀將軍以軒轅劍破此結界,然後一哄而入,搶奪其餘三件神器!」   耀陽嗤笑道:「其實就算進得結界,他們也休想得逞!」   姜子牙明白耀陽所說幻境結界內的複雜,點頭陷入沉思之中。   倚弦在旁問道:「不知先生以為我們現在是否應該進去?還是為了不讓他們得逞而離去,又或是在此等二宗其他援手過來呢?」   姜子牙搖頭道:「首先神玄二宗的援兵不可能這麼快就來,至於離開也不是辦法,這結界雖然堅實,但內部必定有可循痕跡,邪神幽玄的修為更是非常人可比,他若以名列掌中的魔刃『驚鋒』來破結界,只要找對辦法,遲早也會出來,如果我們因此錯開時機,到時在爭奪三大神器上我們勢必落入下風。」   金吒問道:「那以先生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必須要搶先進入武庫結界?」   姜子牙點點頭,微笑偏頭問耀陽道:「不知耀將軍有何高見?」   耀陽知道姜子牙在考問自己,於是也不藏私,道:「對,此時若不進去,我們便會失去主動權,那就更不可能得到三大神器。只是我們也不能大搖大擺進去,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趁著現時魔妖邪人匯聚、場面混亂之際,以隱遁諸法分散潛入,然後我啟動軒轅劍打開幻境結界!」   姜子牙道:「大家都要萬事小心,這些人無不是老奸巨猾之輩,只要我們稍有不慎就可能洩漏形跡,失了先機!」   倚弦應聲道:「先生提醒的是!」然後偏身對耀陽道,「小陽,你小心了!記住千萬別逞強!神器甫認新主,你還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   「放心吧,又不是不知道你兄弟我做事一向都是很有把握的。」耀陽自信滿滿的笑了笑,立即遁空而起,身形瞬時隱沒在夜空中。   餘下眾人在姜子牙的分派下散作幾組,各自尋了方向潛往武庫廢墟。   此時,魔妖兩宗之人無不離得武庫廢墟的幻境結界甚遠,似乎都為了避嫌。耀陽看準形勢悄然潛入妖魔邪人之間,果不其然,因為附近聲音嘈雜,往來妖魔修為高低不同,所以耀陽的潛入並未引起任何法道高手的感應。   耀陽收起全身玄能,屏去週身氣息,緩緩靠近那層廢墟,然後掠入內中的幻境結界外,一切順利,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結界前面,耀陽遲疑半晌,心中思忖:「要想打開這個幻境結界的唯一方法便是啟動軒轅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耀陽環視四周,他體內玄能可以感應到倚弦的存在,心神大定,決定只能冒險一試。   耀陽小心翼翼躲在廢墟一角,萌動劍訣祭出軒轅劍,光華一掠而過,收發自如,隨即便被耀陽以極快的速度刺入結界之中,軒轅劍果然非比尋常,劍體的靈應隨即令到結界逐漸打開一個洞口。   結界雖破,但幻境元能卻並沒有起什麼異常波動,耀陽緊張的環顧四周,發現在場的魔妖兩宗人士沒有人察覺到,心中大喜,耀陽長吁一口氣,先是傳音通知倚弦,然後立即輕身準備從洞口進入幻境。   誰知就在耀陽進入幻境的那一瞬間,一條黑影同時從洞口處竄出。   那黑影出得幻境,當即一聲桀桀怪笑,立即驚動了所有妖魔二宗的人,百十人影蠢蠢而動,陸壓與通天教主反應最快,見此機會想也不想,率徒首先竄入幻境之中,其他諸如刑天滅、淳於淼、聞仲與九尾狐等等也不甘落後,全都奮不顧身竄入幻境之中。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四章 困獸之爭   搶先從幻境結界中逸出的黑影自是被困許久的幽玄,他甫一脫困,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一群人從他身旁蜂擁而至,全然不知死活地湧入幻境之中,不由一怔,他雖然非常不易才從幻境結界中脫出來,但想到那三大神器心中怎麼也不甘心,再一想到這麼多人都進去了,還怕什麼?他略微遲疑一下,最終卻又轉回去了。   此時,姜子牙、倚弦、楊戩與金吒也隨即跟進,他們當然不放心耀陽一個人在裡面,更何況如此多的妖魔邪人竄入結界,一場大戰看樣子在所難免。   五人甫入幻境,便被耀陽拉住了,六人虛立當空,身後的結界緩緩彌合,變得完全封閉起來,看著眼前一片混亂的景象,眾皆搖頭歎息不已——   在以心相鎖定結界的幻境之中,一眾妖魔邪人進去後,只能看到來自本命元心的各種映像,根本無法觸及結界中擺放神器的所在。各人心思迥異,在水晶光芒迷茫中,幻象四生,沒有任何準備的眾人不由都為之所迷。   刑天抗等幾個小輩修為最弱,意志也最是薄弱,很快就陷入沉迷之中,紛紛與自己的影像動起手來,奈何人數太過雜亂,穿插起來難免相互纏鬥,因此不久,其他人也開始心神迷亂,相互廝殺起來。這些人雖為幻象所迷,但是本身修為卻沒有絲毫降低,拚殺起來反而奮不顧身,立時間幻境大亂,殺聲四起。   而那些老一輩的妖魔高手,像是刑天滅、聞仲與淳於淼等一族宗主同樣陷入幻境迷像當中,雖然不致於心性大亂,但是也跟最初的幽玄一樣,四處尋覓神器不得,有如一群無頭蒼蠅一般東竄西竄。   姜子牙等六人見此情景不由一呆,他們想不到幻境迷亂心相的能力竟然這麼強,一眾魔妖兩宗的人無不中招,不過他們也沒什麼時間感歎了,麻煩已經找上門,準確一點說是麻煩找上耀陽了。   再度進入幻境的幽玄才懶得理那些昏了頭的傢伙,他恨的是剛才陰了他一把、仍然將他困在幻境中的耀陽。   一聲震天悶哼,幽玄毫不留情地盡出魔刃「驚鋒」,化出白光如練,在強悍的魔能催發下,向耀陽飛旋襲去。   耀陽屹然不懼,掌中軒轅劍揮出,劍光如華,堪堪擋住「驚鋒」的強襲,但畢竟耀陽的修為比之幽玄仍嫌遠遠不夠,即使仗有神器之威,也被逼得節節後退,立即先機全失,幾個招面之內,全身上下處於「驚鋒」的威脅之下。   幽玄獰笑著,摧使「驚鋒」向耀陽狂攻不止,耀陽只能堪堪招架,形勢開始向不利於耀陽的一面發展。   旁近的楊戩與金吒適時搶出,正準備出手接應耀陽,卻被一旁的倚弦攔住了,倚弦叱喝一聲,龍刃誅神一劍劈出,劍光耀眼,氣勢沖天,其勢甚是驚人。幽玄雖自持修為深厚,但在對付擁有軒轅劍的耀陽同時,哪敢逞強再接倚弦龍刃誅神一擊,忙飛身急閃,就幽玄這一動之際,耀陽立即感到壓力一輕,他自不會錯過機會,舞動軒轅劍,揮手向幽玄展開反攻。   幽玄不敢大意,集中精神,摧動「驚鋒」,銳利無比的鋒芒向耀陽和倚弦分擊。耀陽叱喝道:「幽玄,憑這點小玩意也想跟我們兄弟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厲害!」言語間,軒轅劍所到之處,盡數將「驚鋒」的強勢攻擊擋住了。另一邊廂倚弦亦是揮出龍型劍氣,其勢狂飆,宛如一條巨龍將分散實力的「驚鋒」攻擊力吞噬冰消。   幽玄怒喝道:「憑你們兩個小輩也想阻止老夫?告訴你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此時,他絲毫沒有留手,「驚鋒」魔刃旋斬而出,轉眼化成千萬閃爍著寒光的刀片,將兩兄弟完全包圍起來。   耀陽和倚弦齊聲大喝,連連出手,冰劍炎龍狂舞,在兩大神器的助威之下,更見威力,不但將「驚鋒」的千萬化身盡數擊破,更令到幽玄左支右拙,樣極狼狽。幽玄早已惱羞成怒,顧不得隱藏實力,雙手張揚,狂猛的魔能瘋狂而出,魔氣如潮,竟激得他的衣衫如箭般四揚。   耀陽和倚弦剛剛碰在一起,對視一眼,都看出此招非同小可,立即用起全身元能,修煉《玄法要訣》的默契讓兄弟倆配合無間,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合力斬出一道紫青色劍氣,劍氣隨著龍刃誅神與軒轅劍的揮舞,幻化成一條翔天巨龍,劃破空際,狂嘯著衝向幽玄。   幽玄經驗老到,身形幻起分身無數,巧妙的避開巨龍劍氣,然後猛地雙手合起,「驚鋒」魔刃竟化成一道魔影重重的銀白色巨獸,直撲耀陽和倚弦襲去。   「彫蟲小技!」耀陽冷笑著回說了一句當初幽玄曾對他說過的話,眼神全神凝盯著巨獸,軒轅劍發出黃光凜然,絲毫不懼幽玄的驚鋒魔刃所幻化出來的巨獸。倚弦神明心靜,冷靜地做出了準備。   「去死吧!」耀陽喝聲如雷,軒轅劍化成劍影刺出,同時條條炎龍隨劍擊出。數十條炎龍立時將巨獸衝散,此時「驚鋒」現形,卻似轉輪狂旋突破劍影出現在耀陽面前。   如果是單打獨鬥,耀陽恐怕早就被擊中受傷,但是準備已久的倚弦,龍刃誅神適時出劍,一劍挑在「驚鋒」之上,「驚鋒」和倚弦幾乎同時一震,「驚鋒」被挑離原有的軌跡,倚弦肩膀一晃將「驚鋒」的後座猛力卸去。   本來就算如此,幽玄也可以乘機欺近強襲,但是合耀陽和倚弦之力,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共同擊出的劍氣豈是簡單?幽玄閃過之後,兩人再度合力擊出巨龍劍氣,竟像是活了一般,立即向幽玄追襲而去,不管幽玄怎麼躲,劍氣都似乎跟定了幽玄。   想那巨龍劍氣合龍刃誅神與軒轅劍之力,是何等強悍無比,幽玄怎敢空手硬接,無奈只能收回魔刃「驚鋒」,首次轉向巨龍劍氣,正面迎上。   只聽「蓬……」的一聲,氣勁迸射,最終巨龍劍氣被「驚鋒」擊散,幽玄亦是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不得不放棄好不容易佔得的上風。此時耀陽和倚弦已經再度逼上,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強勢擊出,幽玄何曾被小輩如此逼迫過,怒火中燒,「驚鋒」再擊。   幽玄雖強,但面對擁有三界最強神器的兩兄弟卻也絲毫不敢大意,全力而為展出「驚鋒」。原本以幽玄的修為,三界之中除了幾個宗主元老級數的神宗高手,根本沒幾人能與他相比,所以一直在妖魔二宗所向無敵,如今卻被兩個晚輩逼到如此地步,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陣天大的恥辱。   但隨著兩兄弟不斷配合默契地將《軒轅圖錄》融入戰鬥當中,漸漸明悟軒轅圖錄之妙,令到兄弟倆越打越精神,越來越難對付,讓一旁觀戰的姜子牙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著實不敢相信兩人的修為竟然進展如此之快。   劍氣縱橫,風刃激閃,幽玄越打越是心驚,他想不到這兩個小子的身手竟不斷在提升,這根本是從未遇到過的怪事,僅僅數個回合的照面,兄弟倆便完全擺脫了被動的狀態。   耀陽和倚弦卻是越打越順手,一幅幅《軒轅圖錄》從腦海中閃過,經過對武庫大殿圖壁的摸索,兩人才算真正領悟到《軒轅圖錄》的真諦,他們不斷在跟幽玄打鬥中充分應用,盡量地吸收著所有關於《軒轅圖錄》的感悟。   幽玄感到兩小子越來越難纏,心驚之餘,終於肯定他暫時奈何不了兩人的聯手,再則兩兄弟旁近還有幾位深藏不露的法道高手,他想到萬一幾人同時圍攻自己的話,自然會大事不妙,當即不想再繼續跟兩人糾纏下去,虛晃一招,幽玄抽身急退,脫出兩人合擊的攻擊範圍。   耀陽和倚弦一招用空,見到幽玄早已離開,兩兄弟對視一眼,一起仰天大笑。他們終於領悟到《軒轅圖錄》的奧秘。   想起當初兩人被人呼來喝去,受人挾制,就算玄法進境一日千里,進展神速,面對強敵之際也有大感無力施為的時候,現在卻合力跟三界知名的頂尖高手「邪神」幽玄正面交戰,也能將之慢慢逼退,這種痛快淋漓的爽心感覺怎麼不令兩人失聲大笑呢?現在,他們終於可以真正成為獨當一面的人物,再非往日受人欺凌的懵懂小子。   兩兄弟感悟玄學自然而笑,自不是在笑幽玄,但聽在幽玄耳裡無疑是極大的嘲諷,不肯空手而回的幽玄不由暴怒,叱喝一聲衝入魔妖兩宗的高手紛爭之中,將滿腹怨氣氣全部發洩在這些人的身上。   加上幽玄,本來混雜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不堪,修為稍弱的各族好手都紛紛慘死在幾大高手夾擊之下,刑天抗等一眾小輩也有些支持不住,局勢開始向不受控制的一面發展。   姜子牙等人事先得過耀陽的提醒,而且玄宗本就要求明神靜心,對此幻境之相抵抗力較強,就算年輕的楊戩和金吒也只是稍有迷茫,好在置身幻境邊緣地帶,再被身旁的姜子牙稍微以玄元警醒一番,便清醒過來,不再被幻境所迷。   金吒看著眼前這一群妖魔邪人,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魔妖邪人心念太貪,如今陷於這幻境結界之中,沉迷虛相而難以自拔,實在是咎由自取。」   姜子牙神色凝重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這幻境結界的稟性剛烈,現在迷亂心相碰撞過強,激發了結界中的所有玄元結陣,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就將無法控制,封閉的整個結界只會完全走向同歸於盡的下場,到時幻境中的所有人和物誰都逃脫不了。」   耀陽點頭表示姜子牙所說屬實,這也是最初幽玄跟他說過的結界稟性。   楊戩問道:「先生,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姜子牙沉聲道:「唯一的辦法只有讓耀將軍現在用軒轅劍打破眼前的結界幻象!」言罷,對著耀陽提高聲音喝道,「耀將軍,情況相當危機,現在只能讓你摧發軒轅劍之力,將此結界幻象擊破。」   耀陽略有遲疑道:「但幻象一破,這些傢伙醒神過來,必然還是會因為爭奪神器再次混戰一團,到時我們未必能拿到三大神器?」   姜子牙苦笑搖頭一歎,道:「沒辦法,時間已經不多,現在幻象不破,就算我們能離開,一旦充滿各種元能的結界與所有人、乃至三大神器同歸於盡,所有玄元再盡數爆發,威力將成數十倍疊增,影響恐怕足以達至千里之外,三界都會被其禍及。此事殃及太廣,不容得你我遲疑片刻。」姜子牙口氣平緩,但所說的內容卻讓人著實心驚不已。   耀陽亦是大吃了一驚,哪敢再有片刻猶疑,馬上思感神識萌動,五行玄能注入劍身之中,啟動了軒轅劍的靈應,劍身立即發出一陣金色光芒,瞬間覆蓋了整個結界,將結界中所有水晶的異彩光芒消融,幻象結陣立破。   魔妖兩宗的人在震驚中停手,詫異地看著身周空蕩蕩的一片水晶柱體,明白剛才是陷入了幻像之中,只是他們想不到這結界幻象竟如此之強,即便是現時想起來他們還是心有餘悸。   魔妖兩宗甫一停手,整個幻境立即安靜下來。   在突然而至的寧靜中,迷霧全消,現出在幻境中心的是——一座莫名水晶築成的高台之上,三大神器分峙三處而立,傲然獨立,神芒環轉。   三大神器發出的異芒光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打神鞭!」   「焚神天戟!」   「翻天印!」   魔妖兩宗之人無不驚呼出聲,幾乎所有人同時飛身去搶。幽玄輕車熟路率先趕到,但他還未能碰到神器,僅遲了半步的陸壓便奮起一掌向他後背拍去。換做別人,幽玄或會硬挨一下,但在這裡修為僅微在幽玄之下的陸壓,擁有能與本身雙手融為一體的魔門十大法器之一的「紫薇天手」,這一掌下去就算元始天尊親至也不敢生受。   幽玄如何敢生受,只能無奈以「驚鋒」相擋,「錚」地一聲,幽玄和陸壓同時被震退,隨後趕到的通天教主卻佔了個便宜,一手就向最近的焚神天戟抓去。   「不麻煩你老人家拿東西了!」此時一聲輕笑,軒轅劍橫空而出,耀陽劍長佔了優勢,竟將焚神天戟高高挑起。通天教主怒喝出聲,顧不得報復耀陽,飛身而起,一手抓去。但他怎麼及得上跟耀陽有了十數年默契並早有準備的倚弦,倚弦同樣沒有用手拿,龍刃一劍將焚神天戟掃向近身的楊戩和金吒兩人。   「快接住令其認主!」金吒喝道,面對撲上來的眾人,盡展全力,銀槍狂舞。這個時候情況危急,在動手之前,耀陽早已告知他們,只要奪到寶物便歃血收服,玄門法訣更是可以佔盡優勢,否則落入魔妖兩宗諸人手中,便大事不妙。   「謝了!」此時決不是客氣的時候,楊戩閃電躍起,順手牽羊的手指劃過戟尖,混著他本命真元的精血立時融入焚神天戟之中。隨著楊戩口中的玄門秘訣喃喃念頌,只聽「鏗吟……」一聲錚然長吟,戟身一震,驀地亮出一片耀眼光華,不需要楊戩去拿,光華消逝,「焚神天戟」自己出現楊戩手中。   焚神天戟認主了!   楊戩興奮地大喝一聲,揮戟怒舞。戟芒所及之處,熾白色的炎光四射,剛認主的神器似乎極為興奮,平添楊戩非常實力。看得隨後而來的聞仲一陣眼熱,何況拿走神器的還是從前的首徒,心中更是大恨,不過非常時候,根本不及去顧念舊怨,聞仲已經探身向剩餘的二樣神器遁去。   少了一把焚神天戟,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另外兩把神器所吸引,楊戩和金吒的壓力稍減,立即飛上高台幫助耀陽與倚弦抗敵。   幽玄、陸壓、通天教主與九尾狐等所有人都戰成一團,剩下的兩樣神器已然幾經易手,奈何無論誰拿持神器,便會受到最低四五個魔妖高手的同時攻擊。幽玄的「驚鋒」、陸壓的「紫薇天手」、通天教主的「吞天袖」都是盡展實力。   剩餘的兩樣神器最後盡數掉落在高台之上,沒有人再敢輕易授手。   耀陽揮手一劍,劍氣奔騰而出,逼退身旁的幾大高手,卻突然發現混戰中有一人竟是「妖尊」雪赤極,不由大奇,想不到他居然也到了,當即退了一步,先離開戰圈,再轉頭四顧,發現不知何時,那與九尾狐合夥自封為梅山七聖的幾個傢伙也在了,另外還多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魔妖兩道人物。   轉念一想,耀陽立即想通,原來不只是陸壓等人知道,其他不少人恐怕是遲了一步,到他們來的時候,可能是他得軒轅劍以後才到的,由於軒轅劍被取走,所以他們一直隱伏在外,直到幻境被破開之後才一擁而上。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五章 意料之外   正尋思著,猛然發現幽玄的手已經到了打神鞭之前,耀陽大驚,斬出一道炎熱劍氣,直衝幽玄而去。同時刑天抗揮手白光閃出,也向幽玄擊去。如果幽玄要拿打神鞭,勢必同時被這兩記攻擊打中。若只有一道他還能勉強硬受,但同時被兩記攻襲擊中,這裡眾人任誰都受不起,何況其他人哪肯會讓他輕易得到神器。於是只能咒罵一聲,幽玄閃身避開,「驚鋒」竄出,把怒氣遷到其他人的身上。   在場數十人無不為了剩下兩大神器紛爭,刀光劍影,勁氣狂舞。   耀陽和倚弦聯手,龍刃誅神和軒轅劍默契配合,劍氣狂濤,楊戩又初得焚神天戟,加入護衛神器的主力陣容,加上修為精深的姜子牙囑咐金吒從旁協力相助,布成一道「龍圖四象戰陣」,合四人之威抗眾妖魔邪人的進擊,一時半刻間誰想從他們手下拿到神器都不大可能。   姜子牙則鎮守戰陣中央,四象變陣之際,他便從容移動方位,填補戰陣的缺陷所在,利用的自然是耀陽所說結界重聚的時間問題,只要撐到幻境結界重新聚攏保護神器,他們則可以放心拿走神器,而無任何後顧之憂,到時候更能將一眾為禍人間的妖魔邪人封印於結界之內,一網打盡。   纏鬥之中,耀陽抬眼見一個面熟的妖人偷偷摸摸竟從高台上爬摸過來,真是為了神器各種方法是無不所用其極,不由低笑一聲,一劍劈出阻擋淳於琰的同時,閃身一腳將那傢伙踢飛,大笑道:「豬頭三啊豬頭三,你怎麼老是這副模樣,始終見不得人?」   豬頭三摀住臉面,痛得直咧嘴,大罵道:「你這傢伙,居然也不顧念當初的舊情,縱算不念舊日我放你一馬,踢人也別踢臉嘛?我這麼英俊的臉……」   即使在處處有威脅的激戰中,耀陽仍有抱腹痛笑之感。當然雖然大部分人有爆笑之感,但也有人惱怒,覺得最不舒服的便是淳於琰,他一向自認英俊非凡,見這個豬頭也稱自己英俊,這氣不打一處來,從旁再加上一腳正中豬頭三的豬鼻。   「啊呀……說了踢人別踢臉……」豬頭三慘呼一聲,雙手抱著噴血的鼻子從高台上摔下下去。   淳於琰淡淡道:「我踢的是豬不是人!」   梅山七聖其他六人見豬頭三出這樣的洋相,個個都覺得臉紅,老大袁洪更被氣得臉色發青,轉而對淳於琰大有意見,趁著亂勢之際,糾集眾兄弟,時而跟淳於琰拼上幾招。   九尾狐始終徘徊在高台邊緣,心中最是鬱悶,她若是靠近高台,耀陽與倚弦就盡量向她出手,看情形是急於殺她滅口,而這個時候若是拿魔星的秘密去威脅兩人,根本沒有機會,若是大聲說出來,顯然是非常不智的,此時為了神器,誰會去理會這個,再則說來,這對她絲毫沒有好處。   幽玄的處境最尷尬,雖然他與台上的陸壓、通天教主等宗主級數的人物自信有把握可以衝破五人的「四象戰陣」,但是偏偏混戰一團,各自難免生出忌諱,擔心在全力攻襲的途中遭到同級數高手的偷襲,所以一時間投鼠忌器,誰也不敢擅自全力出手。   爆碎的水晶像是飛花般濺起,在虛空中隨氣勁飛揚,就像是雪落一般。   數十人之間的混戰在高台上環繞著兩大神器而發,沒人肯讓別人拿到兩大神器,幾乎所有人都為這兩大神器殺紅了眼,除了耀陽與倚弦幾人之外,沒人注意到姜子牙一直沒動手,而是繞著在高台中環步而行,每一步都揮手撒出一道玄能。   「不動萬象陣!」姜子牙突然暴喝一聲,雙手中食兩指相抵,指尖亮起一撮金光,這時高台四周射出三十六道光芒,與姜子牙手上的劍光遙相呼應。   眾人已經感覺不妙,原來那位白髮道人才是幾人當中最具威脅的法道高手,但是已經遲了,隨著光芒結成一片,所有人的行動都不由自主地一頓。就只是這麼短時間的一頓,姜子牙已將本身真元融入血中注入腳下的「打神鞭」中,打神鞭急劇飛舞,在姜子牙的元神咒訣指引下,最終落入姜子牙的手中。   這「不動萬象陣」的威力果然很強,可惜有效的時間太短,彈指間金光逝去,一眾妖魔邪人又再聚集攻來。   打神鞭已經認主,姜子牙趁機站了金吒的方位,將陣中心的位置讓給了金吒。用意極為明顯,便是讓金吒可以抓住機會搶奪翻天印,魔妖兩宗雖嫉恨姜子牙,但還是為了最後的一把神器——翻天印而奮戰,以望把握最後的機會。   耀陽等人自不會讓任何人拿到翻天印,但是他們若想先將它拿走也不可能。一群人圍著翻天印而戰,誰都想得到翻天印。但是事實上沒這麼容易,三大神器的滴血認主絕非將血濺到神器就行,而必須以真元混入血中,親手碰觸神器,然後以玄門咒訣催動才行。   況且耀陽聽幽玄說過,妖魔邪人想要得到神器還遠非這麼容易,畢竟神玄二宗的神器天性就有克制妖魔二宗元能佈施的稟性。   幽玄、陸壓等人齊攻耀陽等人,但是為了防止別人拿到翻天印,相互扯著後腿,場面越來越混亂。   耀陽見到一旁的「妖尊」雪赤極猴急竄上來想搶翻天印,想到以前被他欺凌,不由心中氣起,趁他被其他邪魔圍攻之際,偏起一拳,擊出一條炎龍直撲向雪赤極,讓他一時間手忙腳亂,好不容易退了幾步,才堪堪避開,只是一身衣衫被燒了大半,甚是狼狽,耀陽見了也稍稍解氣。   倚弦龍刃誅神一展迫開一人,好奇問道:「怎麼了?」   耀陽嗤笑道:「那傢伙以前欺辱過我,現在正是時候找他出口晦氣!」   倚弦搖頭大笑,但掌中龍刃誅神絲毫不慢,劍氣如剛脫困的凶獸狂飆而出,將整個四象戰陣重新匯成一個滴水不進的結界。   魔妖兩宗的人為了翻天印幾乎瘋狂,雖然常有互相對襲,但耀陽等人還是感覺有些吃不消,畢竟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群戰不斷,刑天抗等小輩已經感覺吃不消,根本不敢搶先,只能配合著各族高手幫個忙。   一群人紛爭不下,大有不死不休之態。當然也沒人肯真的冒著生命危險去搶,神器雖好,還不至於用命去換,但在沒有太大威脅之下,也沒人肯放棄此等神器。   耀陽和倚弦盡展兩大神器威力,姜子牙啟用打神鞭,楊戩揮灑焚神天戟,金吒銀槍狂舞,實力強悍無比,但是魔妖兩宗人數實在太高,而且九尾狐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身手也不下於他們,更何況幽玄和陸壓等輩,如非這群人相互拚鬥,耀陽等人與他們單打獨鬥的話,恐怕沒人可以支撐得住。   正當眾人互戰不可開交之際,毫無預兆地,水晶高台突然從中爆開,「轟……」一聲巨響,飛晶石如狂雷四爆,勁力十足,就算強悍如幽玄的身形也不由一滯,慌忙閃身避開。姜子牙等人的「四象結陣」同時被巨大的潛能所震散。   幾乎同時,在晶石碎裂的混亂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竄出,單手觸摸到翻天印,便立即以真元精血逼入,翻天印呼嘯臨空,那人嘴中唸唸有詞,翻天印立時重新出現在那人手中。   在場諸人無不駭然大驚,誰都想不到高台底下會竄出人來,剛才上面打得熱火朝天,誰也不知此人何時無聲無息地潛入高台之下。只見那人蒙巾遮面,趁眾人大驚愕然之時,立即頓身欲逃。   耀陽和倚弦反應極快,耀陽喝道:「你是什麼傢伙?」掌中軒轅劍飛旋半輪,剛好擊在那人必走的方位,那人隱有吃驚神色,卻不慌不忙祭起翻天印相擋。倚弦適時趕到,龍刃誅神劃過一道破天軌跡,配合軒轅劍同時擊中翻天印,只看一陣金光爍然,翻天印微顫,那人悶哼一聲,被兄弟倆凜冽的元能合擊得後仰翻身,蒙巾更被劍氣反捲掛下。   蒙巾一落,倚弦不由驚呆了,失聲道:「祝蚺?」   那人雖然臉容殘缺不全、猙獰可怖,但仍可看到依稀是祝蚺的模樣,一眾諸人無不震驚莫名,當今三界之中誰都知道祝蚺已死,斷無復生之理。但是,現在他竟然出現在這裡,除了模樣變得丑了點外,不但傷勢看起來已經痊癒,而且更是生龍活虎,竟能獨身潛入此處搶走翻天印。   「怎麼可能?」倚弦最是吃驚不過,他親手以龍刃誅神誅殺祝蚺,自是知道得最清楚,當時祝蚺被土行孫捨命纏住,然後受他龍刃誅神這麼一擊,生機已絕,連靈元也保不住,就算再來個第七道輪迴,靈元俱滅的祝蚺也絕對不可能活下來。但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祝蚺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這點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乘著倚弦等眾人震驚之時,祝蚺遁空而起,化作一陣煙塵疾速向幻境外竄去。   「賊子休走!」耀陽大喝一聲,持著軒轅劍直追而去。倚弦、姜子牙、楊戩與金吒等人隨後跟上,魔妖兩宗的人也不甘心地追了出去。   幻境結界早已被祝蚺以翻天印打開,眾人剛出幻境就見百丈外金光閃爍,卻是一批人趕來,為首的正是神宗的二十八星宿,他們帶領一批天兵神將及時趕到。魔妖兩宗等人一見事情不妙,不等二十八星宿趕到,紛紛就此遁走,現在的他們哪有實力跟神宗的人相抗衡。   轉眼間,所有人都做了鳥獸散。   耀陽與倚弦看到二十八星宿神將,不由自主對視一眼,畢竟曾經在陳塘關與他們打過交道,心中免不了有些虛驚。不過,兄弟倆的目標自然是拿了翻天印的祝蚺,正好趁機盯住他一個人追去。   耀陽追至祝蚺身後三丈外,猛地大喝一聲,軒轅劍揮出蘭花狀金光,「乾天龍炎訣」化成三條巨型光龍,逕直向祝蚺瘋狂攻襲而去。   耀陽並不望這一劍能傷得了祝蚺,但是只要讓祝蚺身形一頓,倚弦等人就能纏住祝蚺一段時間,即使只有一彈指間的時間,也足夠二十八星宿趕到將之困住,然後就能。   誰知「祝蚺」冷笑一聲,右手一揮,輕呼道:「神印翻天!」魔能波動,金光閃動,翻天印突然化成一座龐然大山向耀陽和倚弦他們斜斜壓去,其壓下之勢有如泰山壓頂,如若被此等絕世神器擊中,恐怕不死也得重傷,而繼續前進之勢必然無法脫離翻天印的攻擊範圍,耀陽與倚弦等人只能在後退和左右急閃中做出選擇。   當耀陽等人閃開攻擊再想繼續追時,祝蚺已經身在百丈之外,翻天印亦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祝蚺逃竄的速度奇快,只是這麼一耽擱,耀陽等人就已經無法追上全速飛遁的祝蚺,當然只能放棄。   追趕不及之下,耀陽等人停下來,包括接著趕到的神宗人馬在內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所震驚。神宗之人與耀陽等人相互見過,就只是客套幾句話帶過,此時非常時候,當然不適合再長聊下去。除了二十八星宿,其他人都下到武庫之底去尋找或許還能用的神器法寶。   說到祝蚺之事,姜子牙第一次深縮眉頭,沉思道:「沒想到祝蚺非但沒有如同傳說中那樣死去,更懂得了駕馭玄宗的翻天印法,這點實在是讓人不安。」   倚弦更加懷疑道:「這太不可思議了,就在牛頭山上,易某親手用剛剛啟鋒的龍刃誅神將他擊斃,他致命要害被神器煞氣擊破,生機已絕,靈元亦滅,照理應該不可能生還才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子牙的神色更加凝重,道:「不錯,龍刃誅神啟鋒時積數千年的煞氣之強非任何高手可以抵擋,就算以幽玄、陸壓的修為,若是被當時這樣強的煞氣擊中要害,也斷無生還之理,但現在祝蚺明明白白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還搶走翻天印?這說明其中定然大有蹊蹺!」   耀陽問道:「更奇怪的是,祝蚺不僅沒死,反而不知如何會使用出翻天印的神器絕招,難道玄宗的法道這麼容易學?」其實,他又何嘗不知玄宗法道非是這麼容易學會。   「不可能!」姜子牙斷然道,「任何法道,就算以當年軒轅黃帝的資質專學玄門一技法道,沒有數月的時間也不可能學得會,更別說修煉這翻天印法,還得專注學會玄宗的基本法要才行,像祝蚺這等久習魔能的人物怎會來花費心思來練這玄宗法要?」   耀陽笑道:「是不是當年祝蚺親自混入玄宗學到的?」   「去你的……這怎麼可能。」倚弦輕責道,「這個時候你還瞎鬧?」   耀陽笑道:「我看大家氣氛壓抑,這樣感覺很糟糕。不過,祝蚺雖然不可能混入玄宗,但是玄宗法要未必就拿不到。」他想起當年蚩伯還不是同樣也拿了蜀山劍宗的的《陰陽法要》。   姜子牙點頭道:「雖有這樣可能,但是就算他能拿到基本法要,也不應該會翻天印法。此法玄奧非常,跟魔宗秘籍完全不同,不是身在神玄兩宗多年的人,想學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像祝蚺這樣浸淫魔功多年的人,心性已定,更是不可能學會此法。」   這時,二十八星宿戰將之首的亢金龍道:「姜先生此言甚是,神玄兩宗的法道要術非魔宗之人所能領悟,祝蚺想要學會翻天印法,無疑是難如登天。況且聽聞玄宗幾大法典一直收藏於蜀山劍宗的『藏經閣』內,不是誰人想得便得的!」   耀陽道:「不過,最大的疑點是祝蚺為何能死而復活?再怎麼說起來,學翻天印法還略有可能性,但是他受了龍刃誅神致命一擊,卻還沒死就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還有一點很怪……」倚弦沉思道,「祝蚺的臉怎麼會變成,像是被火燒一般,受龍刃誅神一擊也不會導致如此。他們祝融氏應該不會怕火才對,以祝蚺的修為再怎麼也不可能被火燒成這樣才對!」   姜子牙沉思半響,微微一歎道:「祝蚺該死未死,玄宗法道外洩,這都是非常之事,看來三界情況有變!」   此時,負責找尋神器的星宿神將將廢墟下的情況報了上來,下面似乎曾經被一批人翻尋過,根據現場留下神器靈力狀況,至少有一半的可用神器被人匆匆挪走,現在只剩下不到半百之數的神兵利器,而且這批人似乎是一起行動的,同時來同時走,並沒有爭搶的事情發生。   耀陽嘿嘿一笑,道:「想不到這些人倒是撿了個便宜,挺聰明的,明知道進幻境也拿不到三大神器,就乾脆趁早去找別人不要的好東西。不需要拚殺就能拿到這麼多的好處,遣使這批人的幕後傢伙不可小看,可能此人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只是他們會是誰呢?」他心中對這批人起了戒心,突然想起那黑衣老者,忖道:「會不會是他嗎?」   眾人討論再三,還是尋不到一個好的解釋,就連姜子牙也無計可施。不久,二十八星宿帶領天兵神將前來告辭,將那些能用的神器法寶全部帶走上繳天庭。   姜子牙歎道:「我們也回去吧!」   人去庫空,再在伏羲武庫呆下去也沒大用,再說姜子牙與楊戩得了打神鞭與焚神天戟,所以也不能說毫無收穫,於是姜子牙領著幾人紛紛離開。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六章 螳螂捕蟬   遠山之巔,黑衣老者和卓長風冷眼觀望神玄兩宗的人清場離開。   卓長風大感敬服道:「尊主神機妙算,早一步令祝融氏之人將武庫大殿的神器搜羅了大部分,現在那些想拿三大神器的人個個空手而回,而且除了幽玄這老傢伙是單身獨人外,其他各人都是損兵折將,這樣一來更加有利於尊主一統魔妖二宗。可歎這些人為了三大神器爭個你死我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黑衣老者淡笑道:「僅次於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三大神器無人不為之眼紅,哪有這麼輕易能拿到手的?何況耀陽那小子先得軒轅劍,他們又是全心合力,在爭奪神器上自然是大佔便宜。如果不是突然出現一個已經死了的死人,這三件神器定會全部落入神玄二宗人的手中。」   卓長風道:「話雖如此,但是三大神器之威讓聖門之人誰都覬覦已久,此三大神器雖需要玄宗法門才能快速應用,卻不是非玄宗之人不能認主之物,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琢磨,亦能啟用此等神器。再說三大神器之威遠在幽玄的魔刃『驚鋒』之上,誰人肯輕易放棄?」   黑衣老者冷笑道:「三大神器威力雖強,得到一件都遠勝普通神器,但這庫底還能用的神器遠超百件,即使只能找到一半,也抵得上三大神器的任何一樣。得到三大神器之一只能提高一個人的實力,但是這一批神器卻能使一大批本來修為不怎麼樣的人獲得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根本不耗一兵一卒,其中優劣得失其實一眼明瞭。這些人無不是被三大神器迷了神智,否則怎麼會沒想到這點?」   「尊主所言甚是!不過……」卓長風微有擔心地道,「那個祝蚺竟能奪取翻天印,實在是不可小覷,但他怎麼可能會用出玄宗才有的翻天印法?難得他不僅沒死,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了玄宗法道?這其中奧秘實在令人難以想通。」   黑衣老者眼中精光如電,沉思良久,略帶幸災樂禍地道:「不用說,玄宗內部定是出了不小的問題,否則那個像『祝蚺』的小東西怎麼會懂得翻天印法?」   「像祝蚺的小東西……」卓長風訝異的問道:「尊主是說,那個祝蚺是被人假冒,而假冒之人又是玄宗的門人弟子?」   黑衣老者點頭道:「三界之中沒人比我更清楚龍刃誅神,此等啟鋒煞氣,即使玄宗本神的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魔宗的人。祝蚺要害被擊中,靈元俱滅,斷無可活之理。而且他的屍體我也親自見過,而且已經被我拋擲地焰池之中,除非三界六道盡歸於滅,天道變更,否則祝蚺絕對是死了,斷無復活再生的道理。」   卓長風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其中定有我們所不知道的隱秘環節。」   黑衣老者目中魔芒湛現,道:「其實,在魔宗流傳千萬年的各族秘錄之中,的確有不少可利用祝蚺屍身的法子,只是失傳已久。如今看這個控制祝蚺屍體的傢伙,無論是用什麼辦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達至如此自如的境地,都算是非常不錯了,看來理應是個不錯的人才。」   卓長風道:「現在聖門妖宗的確有不少青年俊彥,雖還比不上耀陽和小易那兩個小子,但實力絕對過得去。還有那些各族主導人物都不錯,分散之下也能跟神玄兩宗周旋這麼久,而且聞仲和九尾狐等人還在朝歌將神玄兩宗的人盡數打壓殆盡,朝歌已經基本上在我聖門妖宗手中。如果尊主一統二宗,天下最重要的朝歌等地便落入尊主之手,天下大勢可定。」   黑衣老者面露興奮神色,道:「長風說到沒錯。我雖然甫出三界的時日短淺,但卻看得出我聖門人才比之數千年前更為出色,只要一一收服這些人,統一聖妖兩宗、再現輝煌指日可待,天地遲早會重歸聖門一統。」言罷,仰天大笑。   離開伏羲武庫,姜子牙一行五人遁風返回隱弈居而去。   半路上,楊戩向金吒謝道:「多謝李師兄將焚神天戟讓給楊戩!」   金吒生性隨和,笑道:「這算得了什麼,我手中的銀槍用得極是舒服,何必去換其他兵器,而楊師弟一直苦無乘手兵器,再則說來,當時情況危急,更應當權宜行事,所以當然是楊師弟拿的1!」   姜子牙從旁讚道:「金吒能有如此見地實在難得!你說得很對,焚神天戟雖好,但畢竟非是你合適的兵器。槍戟形似神非,同為善攻主攻的長兵器,俱是橫掃千軍之利器,但槍重在犀利迅猛,一擊必殺。戟重在霸悍強勢,所向披靡。金吒你生性適合用槍,即使得到焚神天戟,也要再化數十乃至上百年的時間修練轉性,未必是好事!」   金吒恭敬回道:「先生說得甚是,金吒受教!」   不多時,姜子牙等人回到隱弈居,雲雨妍和武吉急著出門迎接。   此時,天色剛亮,眾人齊聚客廳。   雲雨妍關切的問道:「不知先生等人此行成果如何?」   耀陽怎肯放過這個表現的機會,忙將當時武庫奪寶的情況說將出來,雲雨妍聽得姜子牙與楊戩分別得了打神鞭與焚神天戟,忙和武吉連聲道賀,姜子牙與楊戩自是客氣了一番。   耀陽然後繼續將武庫奪寶的事情說了下去,一直說到祝蚺出現之事,雲雨妍頓時驚道:「祝蚺沒死,這怎麼可能呢?」   倚弦感到尤為難堪與尷尬,因為說起來祝蚺是他這個三界後起之秀所誅殺,這時祝蚺的出現無疑證明了這是個謊言,這讓他首次感到面對眾人有種相當慚愧的不安情緒。   耀陽用肩輕撞了一下倚弦的肩頭,以示安慰道:「我們也不信,但是他卻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還將翻天印奪去。所以我估計這其中一定大有蹊蹺!」耀陽無奈地將當時的全部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先生,這祝蚺是怎麼回事呢?」雲雨妍大感奇怪,美人微蹙纖眉的模樣看起來很讓人感覺舒服。   姜子牙沉聲答道:「其實相比起來,祝蚺再現之事還不算什麼,魔宗或有他法利用他的魔軀屍身裝模作樣,但他卻能使用翻天印法就變得甚為嚴重了,看來玄宗之中有些問題需要解決,待我好好算一卦,看看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子牙信手卜起一卦推算,誰知沉吟許久,幾次皺眉換卦都沒有成功,不由搖頭歎道:「看來此事已遠超出我的法道能力之外,無論我怎麼努力也無法推算出整件事情的蛛絲馬跡,甚至連一點明顯的提示也沒有!」   雲雨妍驚道:「怎麼連先生都無法算出此事?看起來決不簡單,說不定將是擾亂三界的大事!」   姜子牙搖頭歎息,沉聲道:「三界亂勢已定,難以挽回。現在只能希望我神玄兩宗能阻止這亂勢加劇,盡快穩定三界形勢,使之重歸正統。」   一眾人等都點頭稱是,均有沉重擔心之色,只有耀陽淡笑道:「三界雖亂又如何?天下畢竟沒有永恆不變的至理,否則為何成湯為萬民之福,暴紂卻是萬民之難?只是面對任何結果,最終要看新的至理把握在誰的手中而已。或許三界之亂是一個新的開始,也未可知!」   眾人聞言皆驚,倚弦欣慰的望著自己的好兄弟,就連姜子牙和雲雨妍都訝然看向耀陽,誰都沒想到他居然能有這樣的見解。   耀陽被眾人看得大不自然起來,連聲道:「其實,這些道理都是我平時多看先生的《龍虎六韜》,才能揣摩出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小陽說得有道理!」倚弦轉而一歎道,「不過,三界四宗一亂,受難的始終是人界的萬千黎民百姓!」   耀陽拍了拍倚弦的肩膀,道:「小……易,我的好兄弟,我素來知道你心軟,但你應該想一想現在的天下是何種情況?百姓真的好過嗎?別以為現在在西岐百姓過得安穩,但整個殷商國界內的其他百姓嗎?特別是朝歌控制下的大部分地方,根本沒幾家百姓能真正過好安穩日子,大部分的人都是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我們只能祈求三界之亂能夠開創出另一片新天地,說不定反而會給萬千黎民百姓一條真正的生路!」   這一席話又聽得眾人陷入深思之中,說來也難怪,眾人都將亂象想得太過複雜,以至於淪為偏安的思想,所以在聽到耀陽這番見解獨到的說話後,頓時間都禁不住順著耀陽的思緒想了下去。   倚弦同樣被耀陽的話中深意所震,陷入深思之中,好半響不得不承認耀陽果然跟以往不同了,不但能征善戰,而且思想也變得銳利非常,道:「你小子以三界之亂來做選擇,會否太過激烈?」   耀陽肯定的點點頭,道:「就算三界不亂,人間界也是必亂無疑,而且是勢在必行的,此時的殷商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如果繼續拖下去只會讓黎民百姓更加痛苦,所以還不如廢而重生!」   雲雨妍更是秀眉緊蹙,聽著耀陽認真又極具深度的話語,再凝視耀陽此時說得興起又神采飛揚的耀陽,問道:「那耀將軍認為該當如何廢而重生呢?」   耀陽回答的相當乾脆:「親歷親為,一切從頭開始!」   姜子牙沒有說話,雙目炯炯注視耀陽,像是在沉思耀陽所說的話。   倚弦苦笑搖頭,無奈的問了一個自己也同樣深感悲哀的問題,道:「難道天下的黎民百姓真的是這麼無奈麼?」   「千古如此!」耀陽點頭說罷,一把拉住他與楊戩,道,「別說這些了,即便說了也是白說的掃興話,來來來,大家既然難得得了神器,不妨來好好比比看,楊戩與先生一起來試試,如何?」   「好啊,我正想試試焚神天戟的威力。」楊戩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   雲雨妍嬌媚萬分的橫了耀陽一眼,道:「胡鬧,先生怎會混在你們年輕人當中打打殺殺哩!」   姜子牙微笑道:「你們切磋切磋也好,可以徹底激發出神器潛能!至於金吒,今次之事足以證明你修為已然達至一定境地,你且稍候片刻,我已經讓清風去取一樣物事給你,這樣物事乃是你師尊遣人送來的,說是只有等你修為精進之後才能交予你!」   金吒好奇的問道:「不知師尊帶給弟子什麼物事?」   姜子牙笑道:「你且看便知!」   眾人見姜子牙賣了關子,不由也感好奇,陪著金吒在廳中等待。   果然等不到片刻,道童清風持了一個黃巾包裹從內室行了出來,將包裹遞給金吒後,恭敬的立在了姜子牙身後。   在眾人催促下,金吒打開包裹,頓時滿室金光生輝,原來黃巾包裹著一柄三環金樽柱,眾人不知是為何物,看得不明所以,只有金吒知道這是師尊五龍山文殊廣法天尊的獨門法寶神器——遁龍樁。   金吒見寶如見師,當即跪伏在地,早已感動的熱淚盈眶,朝五龍山方向叩頭三拜道:「弟子深感師尊愛戴之恩,今後更當謹尊師命,願以一己全力以造福三界蒼生為己任!」   金吒叩拜完畢,又轉向姜子牙拜謝道:「金吒也多謝先生!」   姜子牙扶須點頭讚許,扶起金吒道:「由此可見你師尊對你期望甚大,今後更當努力才是!」   「謝先生指教!」金吒在眾人扶持下起身,收好師門秘寶,朝眾人拱手道,「幾位兄長的驚天之戰我就去不了,畢竟今次出城太久,西岐雖然大勝,但即將接近年關,軍務更是繁忙,耀將軍既然不在,總不能連個副將也不在。所以我這就回去處理軍情俗務。」   耀陽點頭道:「也好,有李兄坐鎮,我也放心!那就麻煩李兄知會侯爺一聲,耀某很快便會回城!」   金吒點頭抱拳離去。   目送金吒回去後,耀陽轉頭道:「雲姐姐,武大哥,你們也一起來看看我們之間的切磋吧!」   雲雨妍嬌笑道:「好啊,雨妍也想看看龍刃誅神、軒轅劍和焚神天戟的威力。不若你們去山頂吧,那裡盡可讓你們發揮!」武吉亦是欣然同意。   「好,就去山頂。」耀陽又問道,「先生一起前往,如何?」   姜子牙微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年輕人去吧,我還得卜算一些事情!」   於是,耀陽、倚弦與楊戩在雲雨妍、武吉的陪同下,風遁而起,不到片刻就來到蟠山的山頂之巔。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七章 神兵蓋世   晨光如沐,清風舒爽,雖已是冬季,眾人卻是感到格外清新爽躍。   耀陽首先祭出軒轅劍,揮舞在手中翩動幾下,頓時豪氣大發,喝道:「小易、楊戩你們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一挑你們兩個!」   「你這不是找死麼?」倚弦失聲大笑,龍刃誅神鏗然祭出,揮劍而上,劍舞成形,身形起落有如狂浪。   「那我也不客氣哩!」楊戩傲然大笑,焚神天戟舞出熾熱烈焰,首先襲向耀陽的軒轅劍。   耀陽大笑連聲,跟著大喝一聲,躍身而起,軒轅劍身初展,劍影蕩天,分成三疊劍影,層層撲向倚弦和楊戩,軒轅劍氣無堅不摧,即使連倚弦和楊戩也不敢硬擋,兩人飛竄而起,堪堪躲開這一擊。   幾乎同時,倚弦的龍刃誅神和楊戩的焚神天戟亦發威攻向耀陽。   兩人合擊,威力何其強盛,耀陽自然更加吃不消,只有後退。倚弦和楊戩趁勝追擊,耀陽面對的是來自四面八方不斷的攻擊。   耀陽奮然長喝,飛身若旋,軒轅劍展開劍氣如陣,身形遁空而起,刁鑽的「無間遁法」施展開來,居然偏向一隅,令到倚弦與楊戩身形重疊,合攻之勢立時告破,然後劍勢如潮攻倚弦和楊戩必救之處。   倚弦和楊戩身形分開,只能改攻為守,倚弦的龍刃誅神連擋幾下,將分散的軒轅劍氣盡數抵消,楊戩亦揮出戟影完全將軒轅劍氣擋在身周護界外面。   耀陽乘機大喝一聲道:「再吃我一劍!」週身五行玄能合五為一注入劍身,軒轅劍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劍身隱蘊的九條金色光龍呼嘯而出,再又合而為一,以威不可擋之勢向倚弦和楊戩撲去。   「不錯嘛!」倚弦輕笑道,卻絲毫不敢大意,閃身急避。這一劍的威力豈同等閒,即使以幽玄之能也不敢小視。相比之下,楊戩的修為略遜一籌,自然更無法擋住,同時用戟尖一挑虛空,借勢遁向另一邊,急飛而起。   被兩人避開的金龍劍氣落在百丈外的孤崖之上,發出震天巨響,頓時爆石四激,煙塵滿天而飛,大地微顫,整個孤崖竟被擊得粉碎。遠處觀看的雲雨妍和武吉不由為之動容,想不到耀陽有軒轅劍之助竟能達如此威力。   倚弦見到耀陽初得軒轅劍便能施展出如此威力,心中大惑不解,自然聯想到自己初初得到龍刃誅神後的情景,不由深深為自己的好兄弟感到高興,同時更從耀陽的劍式中看到大巧若拙的劍道至理。   「好!」倚弦大笑著讚了一聲,腦海中迴盪起蜀山劍宗的滔天劍技,當即揮劍切入耀陽與楊戩之間。   耀陽方才一劍分開兩人,立即向楊戩風遁而去,軒轅劍悍然斬出。楊戩低喝一聲,焚神天戟舞出焰火滔天,斜斜正挑中軒轅劍尖,「錚」地一聲裂響,戟身頓顫,楊戩硬是被震退丈餘,耀陽也被焚神天戟之威逼退數尺,正欲追擊之際,倚弦已經轉身向他一劍劈來,劍氣化成漫天飛雨鎖住耀陽所有立足方位。   耀陽只能回身應戰,軒轅劍舞得滴水不漏,企圖將飛雨劍氣盡數抵消。但就這身形一頓之間,他就完全陷於倚弦和楊戩的包圍之中。倚弦和楊戩通過方纔的短暫磨合,已經達成初步默契,幾乎同時出擊,龍刃誅神一劍劈下,焚神天戟爆成烈焰籠罩。   耀陽立即陷於難以迴避的地步,但他絲毫沒有慌亂之色,輪劍成圈,轉眼劍氣將他全身覆住,外面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形。   倚弦的龍刃誅神斬下,穿過軒轅劍的劍氣圈,一擊即中,「鏗……」一聲脆響,軒轅劍與龍刃誅神首度硬撼對方,兩人幾乎同時身形一震,各自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戰圈,互相審視自己的掌中神器。   看著完整無缺的刃身,兄弟倆再度相視大笑,再又掠身加入戰圈。   楊戩傲立當空,看著兄弟倆審視完畢,這才挺戟而上,接連數戟趁機席捲攻襲,耀陽的軒轅劍仿若有目可看一般,劍尖連連挑中焚神天戟的戟尖,藉著連戟反震之力,耀陽飛遁而起,軒轅劍當頭再度向倚弦與楊戩著實劈下。   倚弦一直並未全力出手,畢竟他和楊戩分持神器而攻,所以連綿攻勢時止時作,給了耀陽充分時間去抵制楊戩的焚神天戟。此時見耀陽仍然將一身玄能一分為二分別攻擊他與楊戩,心中直感耀陽著實膽大心細。   倚弦與楊戩已然立即分兩邊閃開,然後同時竄起身形,直向耀陽擊去。兩人左右合擊雖配合稍有默契,但畢竟出自兩大神器的合力一擊,到底還是不可小覷。耀陽唯有驚起後退,軒轅劍狂斬出斷後的元能,逼迫兩人不再進逼這麼快。   倚弦的法道修為和掌中神器都跟耀陽在伯仲之間,楊戩也只是稍遜一籌而已,兩人合力當然非同小可,耀陽怎麼能佔得了上風?   龍刃誅神在倚弦的「傲寒訣」之下,發出森然寒氣,劍氣凜然,在耀陽周圍飆舞,給於耀陽很大威脅。楊戩的焚神天戟也無處不在,銳利的戟刃充斥在耀陽的三丈方圓之內。   越到後面,耀陽面對兩人的連番攻擊便越是窮於應付,一時根本難以進行反擊,但再困難耀陽都充滿鬥志,瘋狂舞劍,顯得毫無氣餒之色。   倚弦將龍刃誅神一轉,「冰封千里」瞬間使出,竟瞬間在耀陽的周圍築起一層冰牆,耀陽為之一阻,楊戩已經趕上一戟刺下。耀陽急轉軒轅劍,劍鋒掃開焚天天戟,再破四面冰牆。然而此時倚弦和楊戩同時逼上,迫得他只能抽身後退。   這一退,耀陽不停直到百丈之外,他才驀地仰天長嘯,輪起軒轅劍,金光散盡,劍氣沖天,九條金色光龍隨著劍氣衝出,迴旋在虛空之中,越旋越急逐漸分不清哪條與哪條,最終融成一條難以名狀的威嚴金龍,龍吟聲震萬里,氣沖雲霄,風雲變色。   倚弦亦是豪情大發,高舉龍刃誅神,竄出的紫色光龍悍然與金龍對峙。紫金雙龍並無敵視之色,卻是興奮無比,顯然為即將到來的龍爭虎鬥而振奮。   楊戩手中的焚神天戟竟顫抖不止,硬是不敢再對耀陽不利。楊戩歎了一聲,退了下來與雲雨妍和武吉站在一起。   雲雨妍奇問道:「怎麼回事?」   楊戩苦笑道:「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對峙,其他神器根本沒資格參與其中,也無法發揮應有威力。我這樣勉強地參與其中,還不如坐看他們兩人一戰。」   雲雨妍點頭道:「沒想到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竟有如此神威,耀陽和小易擁有它們,兩人的修為層次已是三界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看此兩神器之威,實是天地為之震撼,難怪值得三界之人為之瘋狂。」   「來吧!」耀陽長笑,軒轅劍斬下,金龍力壓一切。但倚弦亦摧發紫龍強抗,金龍和紫龍互搏,龍吟聲響徹天地。劍氣飛落,山嶽為之震顫。   軒轅劍上下左右急斬四道銳利劍氣,四面封住倚弦,劍氣極為強悍卻是不斷變幻,讓人琢磨不透又難以抵擋,彷彿無論怎麼進或退,都逃不過四道劍氣的圍截。但倚弦還是看出此劍是按照八卦方位劈出,其中蘊含的變化亦脫不出《軒轅圖錄》的奧秘。倚弦急退之後,馬上便清楚了此劍的變化,輕笑一聲,腳踏震、坤之位,出劍擊中劍氣銜接之點,四道劍氣立散。   「不錯啊,居然能這麼輕鬆就破了這招,再看我這手。」耀陽讚道,手下可絲毫不慢,軒轅劍舞成八個旋轉的光圈分八卦八個方位,按一定順序相互交錯拉扯著向倚弦猛地罩去。   「你小子也行,竟能將八卦妙法跟圖錄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出招。不過你顯然對圖錄的領悟還未消化,現在就這點皮毛,還不放在我的眼中。」倚弦叱喝一聲,龍刃誅神爆出光彩,光芒化成九條光龍,八條光龍不偏不倚地剛好迎上劍氣,一口將八道劍氣吞噬,兩者共消於無。   剩下一條光龍卻張牙舞爪向耀陽撲去,卻被耀陽輕鬆一指彈去。耀陽笑道:「你這小子也會耍詐,這九條光龍最大的作用不過是跟劍氣同消,但攻擊的效用不過是正常劍氣的一成,嚇唬嚇唬人還好,對也懂圖錄的我來說就是小兒科了,讓你看看,這個才是真正的攻擊。」口中說著,耀陽已將軒轅劍連斬九道熾白色烈焰劍氣,向倚弦怒騰著撲去。   這九道烈焰劍氣看來似是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但倚弦清楚得很,此次這劍氣蘊含《軒轅圖錄》的深奧,他無論是進是退,是避是擋,都無法破除劍氣的威脅,以他現在的修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九道烈焰劍氣合而為一的時候,擊中其中結合的至強點卻也是唯一的弱點才行。   倚弦文風不動,雙眼神光如電盯著九道烈焰劍氣。九道劍氣驀地擴散,以九個方向同時攻向倚弦。倚弦還是不動,手中倒提龍刃誅神,眼神銳利無比,在他的眼中本來九道劍氣不過是瞬間的衝來擴散卻像是經過了不少時間。劍氣衝到他僅有半丈之時,倚弦愣是沒動。突然一聲龍吟,九道烈焰劍氣又驟然重合,化成一條巨大的炎龍一口向倚弦吞去。   倚弦等的就是這一刻,龍刃誅神剛好在九道劍氣合成一條炎龍之時,擊在炎龍的眉心。「蓬!」炎龍化成一團烈火,卻從倚弦的周圍竄過,消逝在空中。   耀陽已乘機竄到倚弦身邊就是一劍斜出,口中還驚道:「沒想到你連這招也能破,厲害,再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金龍吟天之中,劍勢凜然。   倚弦風遁急退,同時喝道:「你也吃我一招,『冰封天地』!」龍刃誅神竟是發出陣陣熱氣,但隨即一劍劈出,卻是從未有過的冰寒。   耀陽腳下頓時出現縱橫八道冰柱,冰柱上尖銳無比的冰凌向上竄出,其速之快,非人所能及。耀陽驚道:「這招不錯!」軒轅劍及時連揮烈焰劍氣,但是劍氣雖擊破冰凌,八道冰柱所處方圓十丈之內卻凝氣成冰,形成一個極為堅固寒冷的冰球,耀陽已被封在裡面。   雲雨妍見了不由驚呼道:「這……耀將軍不會有事吧?」   楊戩眼力銳利,笑道:「放心,應該沒問題的。」   「所以,看我要再來一劍!」倚弦也不忘接上楊戩所說,一劍向冰球劈去。   果然,話聲未落,便聽得一陣霹靂暴響,冰球爆裂,耀陽一躍而出,回身不忘大喝道:「多謝雲姐姐的關心!」言罷,軒轅劍斜挑龍刃誅神,兩劍相交,「錚!」鏗然驚天巨響驀地爆起,光芒亮徹三界,百里之內的山嶽為之震顫。   雲雨妍顏面不由一紅,知道自己方才關心則亂,正感尷尬之際,只感腳下一陣顫抖,峰頂竟裂,禁不住與楊戩、武吉面面相覷,眼中俱是駭然驚色,兩大神器正面交擊竟有如此威力,實在是駭人聽聞。   「爽快!再吃我一劍!」被震飛到數十丈外的耀陽大喝道,看向同樣被震退數十丈的倚弦,軒轅劍折疊斬出,劍氣飛飆。   「來就來,還怕你不成。」倚弦屹然對上。   兩兄弟修為相當,神器俱是最強,拚鬥起來實如天崩地裂,劍光有如電閃,霹靂巨響有如雷鳴,劍起風動,天地風起雲湧。   楊戩驚得失聲道:「恐怕『邪神』幽玄和『龍神』應龍拼將起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武吉歎道:「師尊雖慧眼視人,但恐也沒想到耀將軍竟有如此神威。」   雲雨妍亦道:「三界四宗精心培養出青年高手卻被一個從冰火輪迴獄、一個憑空出現的火舞耀陽盡數壓過,即使如玄宗年青一輩最出色的慕行雲此等人物也仍有不及,世事總是令人猜想不到!」   耀陽和倚弦戰得興起,什麼招式都用,毫無留力。而隨著無保留地強戰,兩人盡情發揮,剛領悟的《軒轅圖錄》在八卦妙法詮釋下,幾可融會貫通。越是將領悟的《軒轅圖錄》消化,兩人的威力越強。   由日起戰至日落,大汗淋漓的兩人戰況更加激烈,驚天動地,雲雨妍三人所在之處竟已經被震得崩裂,使得三人不得不換個地方再看。   三人越看越是心驚,耀陽和倚弦越戰越強,此時雖是筋疲力盡,但是出劍威力之強悍,劍勢之浩瀚,變化之莫測,跟日起初戰之時簡直可說是判若兩人。三人俱不知兩兄弟在伏羲武庫一舉領悟《軒轅圖錄》大部分奧秘,今日一戰正是盡數將之消化,真正意義上地開始學得《軒轅圖錄》,以後的進展更將是不可限量。   「蓬!」金紫雙龍再次交擊,竟似是起了暴風一般,耀陽和倚弦被氣勁迫開,大笑著落下身形,直呼痛快淋漓。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八章 妖宗秘聞   天色剛有微白,「祝蚺」早已離開伏羲武庫很遠,遁行於山野之間,終還是不支落下身形,在山間小徑中踉蹌了幾步。他雖然順利地奪走了翻天印,但是受傷不輕,剛才逃跑心切,硬是受了耀陽和倚弦合力一擊,兩大神器的威力豈同小可,雖然有剛得的神器翻天印抵擋,但餘勁煞氣還是難以抵擋地侵入他的體內,肆虐他的經脈,使他受到重創。而他方才又壓著傷勢以玄宗奇法催動翻天印,這才逼退追兵,更致使傷勢惡化。   不過,他最擔心的還不是自身的傷勢,而是他剛才以玄宗法道脫身,姜子牙等神玄兩宗之人斷不會不知,很有可能因此暴露身份,引發嚴重後果,萬一導致百數年的佈置盡為一空,那就得不償失了。   當然,即使神玄兩宗有所懷疑也決不會一下子就想到他隱蔽極深的身份上,現在最要緊的是必須將傷勢快點養好。畢竟現在以他的修為,才煉化祝蚺魔軀的三分之二,所以不能完全施展出「道魔挪移大法」的精髓,更無法將祝蚺魔能收為己用。如果他的修為能得到一定增進,完全煉化吸收祝蚺的魔軀,到時融合魔玄二家之長的他,自是可以傲嘯同輩,晉陞頂級高手之林。   只是這時為了避免被神玄二宗察覺,他勢必不能再以祝蚺的模樣行事。想到這裡,他以幻變之術恢復原身外表,此術比之幻面之術還要高深,即使別人能看出端倪,也斷不會知道他使了幻術。此乃妖魔兩宗化身之關鍵所在,但只能固定幻出一個面目,乃是沒有常人肉身的妖宗弟子所慣用之法。   他的本來面目赫然露了出來——   被玄宗視為這一輩最為傑出的年輕弟子慕行雲!   使出幻變之術後,慕行雲頓時感到氣血沸騰,經脈絮亂,暗思這兩大神器果然是厲害非常,他就這麼抵擋一下,現在便愈感不支,更自知祝蚺魔軀尚未煉化,這樣嚴重的傷勢極難痊癒,他只能另想辦法求助。   此時自然不能去玄宗尋求師尊,慕行雲心念一動,他想起一直以來都比較欣賞他的「妖師」元中邪,妖師不但通曉百學,精通醫術,而且棲霞山也離這裡不是很遠,況且他的「道魔挪移大法」便是源自他處。   傷勢容不得拖延,當下慕行雲立即壓住傷勢,靈元觸動翻天印隱於真元之中,遁起向棲霞山而去。   不消一個時辰的光景,慕行雲已然來到棲霞山,找到雲廣洞前,根本無暇顧及洞外鳥語花香宛如仙境般的景致,他傷勢經過一個時辰的拖延,加上耗損真元的遁行,令他傷勢更重,不由又吐了一口血,嗓音略微嘶啞的喊道:「元師,慕行雲求見!」   妖師元中邪果然在此修行,半響過後,元中邪聞言踱步出來,見到慕行雲傷重不支,不由大訝道:「行雲,何人能傷你至此?」   慕行雲苦笑一下,剛要說話,傷勢再起,猛地又吐了口血,眼前一黑就此昏迷過去。元中邪微微皺眉,一揮雲袖,慕行雲的身體就憑空飛起,在妖能牽引之下隨元中邪進了雲廣洞。   洞中擺設甚是簡單,僅是一張石桌二張石凳,外加一張石床而已。   元中邪將慕行雲安置在石床上,開始以丹藥和妖能替慕行雲療傷,如此堅持了一個多時辰,果然妙手回春,令到慕行雲傷癒醒轉。   慕行雲起身後當即就向元中邪拜謝道:「多謝元師相救!」   「舉手之勞而已!」元中邪擺擺手示意無須行禮,問道,「但以你的修為,三界之中能傷你的人實在不多,老一輩妖魔二道的高手與你又無怨無仇,究竟是何人致你如此重傷?」   慕行雲自然不可能將原話說出,起身苦笑道:「行雲也不知對方的身份,只知此人是一名黑衣老者,魔功通天,沒幾個照面就將行雲擊成重傷。」他早在來此之前便已想好借黑衣老者來掩飾,所以元中邪問起來他答的甚是自然,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哦,看來這個黑衣老者非同小可。」元中邪並未深究,畢竟以老一輩的妖魔二道高手來說,足以打傷慕行雲的人實在不勝枚舉。   元中邪望定慕行雲,微微皺眉,沉聲問道,「我方才在替你療傷時,從你的體脈元能看出——你使用分經錯脈之法,居然強行修持魔功,這是怎麼回事?」   慕行雲週身一震,半晌才吶吶道:「元師所言不錯,行雲不才,只是練功修行心切,所以難免想到借用速行之法,還望元師莫要見責!」   元中邪長歎一息,淡淡道:「神玄兩宗素來不允許本宗弟子修練魔功,否則視之為魔逆,行雲你切記要把握尺度才行!」說到這裡,元中邪言語一頓,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視慕行雲,道,「行雲,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慕行雲心中一震,不敢正視元中邪的目光,垂手道:「元師儘管問便是!」   元中邪淡然如常,道:「當年,我記得雲廣洞裡藏有一本名為《滅天魔典》的秘籍,後來不知所終,可是你拿去了?」他的口氣很平常,絲毫沒有因此氣憤的意味,但只要聽到的人就知他是在質問。   「行雲知道錯哩!」慕行雲情知隱瞞不過,只能跪伏在地,一口承認下來,道,「當時,行雲起初只是覺得此書較為奇特,故而好奇很想看看它到底與我玄宗法道有何分別,但越是看到後來,便越發現有些地方非常……以至於不忍釋卷,因而做了此等肖小之事。本來也不敢擅自練此魔功,只是近來玄門正法的修行一直難有進展,加上四處妖魔橫行,三界大亂之期將至,苦於自身毫無用武之地,所以一時忍耐不住,才嘗試著加以修練!」   元中邪的神色依然不變,歎道:「此等魔功的修持方法非常人所能想像,雖然成效較快,但畢竟非常難學,行雲此舉著實太過冒險!」   慕行雲臉上有赧然之色,道:「行雲知道,但想起元師修為驚人,因此多少也是想借鑒元師當年的修行方法,來提升本體修為,所以……」   元中邪始終愛才,心中更始終覺得慕行雲跟自己頗為相似,所以對慕行雲從來就非常欣賞,這時聞言只能點點頭,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瞭解,所以此事我也不想再行追究,你自己切記好自為之!」   「多謝元師原諒行雲無知之舉,從今往後,行雲都不會再犯相同的過錯!」慕行雲心中鬆了口氣,知道元中邪還是沒有怪他,但是臉上一臉懺悔的神色,看起來絲毫沒有做作之色,反而讓人感覺他的真誠。   元中邪沉聲道:「天地至理不變,所謂玄法魔功不過是各自方法而已,修練魔功本沒什麼,但是那《滅天魔典》始終太過歹毒,有違天道人性,最好不要繼續修持下去。而且此法雖然自稱滅天,初期精進修為的效果極為明顯,但是愈加修練下去便越是難練,其中最可怕之處——」   元中邪搖頭長歎道:「便是在於它能令到修煉者本性錯亂,難以自持,最後徹底淪為魔道狂人!當年,我不信此中明訓,強練此功,結果差點導致走火入魔,如非當時心志還算堅定,強行撤功自毀魔元,恐怕早已功消人亡又或完全泯滅人性,受魔性控制不能自主,更甚者有可能心智亦受控制,變成由魔性操控的傀儡,神識焚滅!」   神識焚滅?   這個對於三界中人而言,甚至比靈元俱滅還嚴重。慕行雲心中凜然,口上卻道:「幸得元師提醒,直如醍醐灌頂,行雲才能懸崖勒馬,不至於犯下此等錯事。行雲決定日後不會再練,此典籍也不應再留下,還請元師收回吧!」言罷,慕行雲立即從身際皮囊中將收藏好的《滅天魔典》拿出來交給了元中邪。   元中邪接過魔典,掌中元能微動,厚厚一卷竹簡典籍立即化為飛灰,然後說道:「此魔典實無必要留下,免得以後遺禍三界!」   慕行雲恭聲回道:「元師所言甚是!」然後再又笑道,「元師一人在此靜修,雨妍師姐也不在,定然沒有可與之對弈之人,不如現在行雲陪元師下盤棋解悶如何?」他知道元中邪素喜此道,只要有對手,有棋必下,更何況三界年少一輩之中,他慕行雲是唯一有資格同元中邪對弈的人。   誰知這次元中邪卻大反常態,彷彿突然間對棋弈之道渾然沒了興趣,他微微搖頭,輕歎道:「行雲,今日並非對弈之良機,不若改日吧。」   慕行雲驚問道:「不知何事令元師為之擔憂,行雲記得元師一向都不理俗事!」   元中邪若有所思道:「三界四宗由誰做主,天下又以誰為尊,我自是懶得理會。但現在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可能有導致三界大亂、永無寧日之嫌,到時候恐怕連我都難以置身事外。」   慕行雲震驚道:「何事竟有此等驚天動地的影響?」   「說與你聽,倒也無妨,由此警醒一番也好!」元中邪緩緩在慕行雲的扶持下坐在石凳上,然後述說道,「記得將近八百多年前,我曾經去往妖月夢塚拜訪苦鱉婆婆,誰知苦鱉婆婆竟是閉關不肯出來見面。當時我為的是打聽三界最神秘的寶物——歸元魔璧的下落,哪肯就此罷休,於是便硬闖進去。結果,我很難得地見到苦鱉婆婆的師尊剛好在場……」   慕行雲更是吃驚不已,以他的鎮定,也禁不住打斷了元中邪,問道:「難道元師所見的是被稱為妖宗第一靈媒的三界奇人——鱉靈聖母?」   元中邪被他打斷了說話,卻也不以為忤,點頭道:「不錯,原來當時是因為鱉靈聖母來看苦鱉婆婆,所以苦鱉婆婆才避不見客。」   慕行雲詫異道:「但是據說鱉靈聖母早在數千年前就無法躲開天劫,已經灰飛煙滅,消失於三界之中,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元中邪笑道:「當年鱉靈聖母應劫,現場的確曾有數百妖魔邪人親眼目睹,三界中人無不認定鱉靈聖母死於天劫。因此,沒人會想到苦鱉婆婆之所以能在天劫之下餘生,是來自其師門獨有的經驗。」   慕行雲道:「這樣的情況下,我也決不會懷疑鱉靈聖母之死。但是她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戲來?」   元中邪搖頭道:「這一直是個迷,讓我花了八百年的時間也想不通,當時問了鱉靈聖母卻也沒得到回答。現在想來每個宗派都必然會有屬於宗派的秘密,像是魔族刑天氏之秘等等,所以也就覺得不足為奇了!」   「那當時情況是怎麼樣的?」慕行雲關心的還是這個。   元中邪道:「既然鱉靈聖母在,我自然是問她,當時我不大不小也已算是三界名人,聖母也知道我的名聲和性子,當即不吝相告。結果她的回答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當時便讓我足足嚇了一大跳。」   能讓「妖師」元中邪吃驚的事情自然是非同小可,慕行雲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鱉靈聖母怎麼說?」   元中邪沉聲道:「承蒙聖母相告,歸元魔璧必將於今世現身,動亂也是由此開始,然後天地三界將再度重蹈數千年前的覆撤,神魔之戰在所難免,恐怕到時候即便盤古重生、軒轅再世也將於事無補。」   慕行雲駭然道:「竟有此等之事,數千年之前不正是第一次神魔大戰嗎?當時天地三界的變動絕非後來蚩尤之亂可比,蒼生萬物幾乎為之滅絕,三界亦幾乎為之重歸混沌。此事乃有史以來最大的動盪,難道歸元魔璧真能導致這等局面重現不成?」   元中邪輕歎道:「具體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楚,聖母當初也沒有說得清楚,只是昭示其中凶險非尋常可比,但是到底應該從何開始,因為什麼原因,聖母始終沒有說出來。不過從中我亦知三界將隨歸元魔璧而變,故而才願將雨妍借予姜子牙,以此來探知更多這方面的消息。」   慕行雲訝道:「沒想到雲師姐竟與姜先生在一起,行雲雖然與姜先生見面不多,但聽聞此人乃我宗奇才,才學出眾,隱有直追其師元始天尊之勢,更據說若非其人不好法道,將來定將會繼承天尊之位。」   「不錯!」元中邪點頭道,「玄宗之中,我最為重視此人,可惜他雖是非常之人,卻不好修練法道,在現在以實力為尊的三界之中,終是輔佐之才。行雲啊,你是繼姜先生之後最傑出的人才,我也是最看好你,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慕行雲感激道:「行雲多謝先生看重,決不會辜負先生的期望。」   元中邪道:「你天資聰明過人,受太上老君收為親傳弟子,在年輕一輩中修為之深,冠為玄宗之最,前途不可限量。但你的雄心過甚,追求過於急切,此乃是致命缺點。你以玄宗出身,切記務必行正途,勇武不乏謀略,但也不能流於陰沉,這樣才能最終達至極境,成為拯天下蒼生的一代宗師。」   「行雲記得,多謝元師提醒。」慕行雲自不想再多談這個,岔開話題問道,「只是有一點,行雲不明白,元師既然是在八百年之前就知道此事,為何一直到現在才突然生出擔心呢?」   「歸元魔璧首先在數月前出世,據稱兩名少年得其魔璧之能,最後被逼入輪迴道,獨闢第七道輪迴,然後不知所終!」元中邪纖長的手指在白玉般的石桌上敲打了幾下,繼續道:「還有就是,行雲可曾聽聞過關於『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兩句話?」   慕行雲一愣,問道:「哪兩句話,還請先生指教?」   元中邪緩緩道:「龍刃啟鋒,三界誅神。軒轅重現,天地再變。」   慕行雲沉吟道:「這些話行雲並未聽聞。但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來歷,近來幾乎已是耳熟能詳了!」   元中邪道:「這倒也是,這些都是千多年前的傳說,現在除了幽玄、陸壓等幾個老不死的四宗高手之外,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知道了。何況,神玄兩宗為了不讓三界人心浮動,自不會將這些話說給年輕一輩的聽。當然以你的沉穩心智,這些應該不會影響到你!」   慕行雲道:「元師的意思是……」   元中邪神色凝重,道:「自從歸元魔璧再次現世以來,異常事情的發生愈趨頻繁,短時間內四海水淹陳塘、后羿再現、冰火輪迴獄瓦解、龍刃誅神認主、輪迴集之變,以至於如今的伏羲武庫出世,祝蚺被誅,軒轅劍重現……這些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了,令我最近心思浮動,不由想起當年聖母所說的話來,而且此時更讓我擔心的是——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出現。」   慕行雲怔了半響,道:「這怎麼可能,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天生便是神玄兩宗安定三界之物,它們出現有什麼好擔心的?準確一點說,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事情才對啊。」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九章 事出有因   元中邪看了慕行雲一眼,輕笑道:「以行雲的才智而言,應當不會連這個也想不到吧?」   慕行雲深吸一口氣,知道剛才心亂了,整理一下頭緒,豁然開朗,道:「龍刃誅神和軒轅劍既然身為神玄兩宗安定三界之物,如果三界不亂,它們根本沒有必要出世。此時兩大神器再現,無疑就是說三界即將動亂。這跟前面那些事情聯繫起來,再想到鱉靈聖母之話,無不表示當年她所警告的大變已經開始了。」   元中邪讚賞地點點頭道:「不錯,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發生此些事情,想來聖母的預測自是不虛!」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情。」慕行雲想起那個黑衣老者,道,「那個擊傷我的黑衣老者不但能號令魔宗各人,而且一身修為尚在『邪神』幽玄之上,可抵擋魔族任意二個宗主的聯手合擊,實是非常人物,不知元師可知其之來歷?」   聽聞修為在幽玄之上,並可匹敵二大宗主合擊,以元中邪的冷靜,亦大為震驚,忙道:「竟有此等魔宗高手,你將此人之事細細道來。」   當時在伏羲武庫之時,慕行雲早在一旁窺視,自是將所有情況都看在眼中,此時為了能從元中邪口中探知黑衣老者的身份,便將當時的情況一一道出,只是因為涉及到祝蚺再生以及自身身份的隱秘,所以他並未將黑衣老者在祝融氏族地威嚇三大長老的事情說出來。   「磐龍滅神手,北冥搜神訣?竟是此等魔宗早就失傳千多年的至高絕學?」元中邪更震道,「此人隨手間就能至此威力,魔門法道修為已經達至臻境,遠非幽玄可比,此人敢說將滅人全族,未必是空口大話。」   「這黑衣老者到底是何身份?竟能精通魔宗失傳已久的魔功。」慕行雲神色不由變得很是沉重。   元中邪思忖半響,無奈搖頭道:「我也估算不到他的來歷,算盡千餘年上下的時間,三界之中本應該沒有這樣的魔宗高手才對。此人的憑空出現,恐怕亦是天下大變的預兆之一。」   慕行雲面色凝重道:「那行雲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元中邪道:「當務之急,你還是盡量將本身的修為提升至一個境地,以應付將來的變亂之局!」   慕行雲略作遲疑了一下,問道:「元師可知如何才能在短時間內使本體修為獲得最明顯的提升?」   元中邪頗覺奇怪地看了慕行雲一眼,皺眉道:「說起來,短時間內提升修為的辦法有很多,例如可以通過服食天地間一些得天獨厚的奇珍異果,或是師徒間相互的道基培元等等,都能將修為在短時內有較大幅度的提升,但這只是對還未有深厚修為的人而言。如果就以你的修為而言,這些並無很大幫助,只是小有補益,花費的時間絕對得不償失。你不是想憑此來提升修為的吧?」   「元師說得不錯,行雲現在在修為方面略有阻礙,很想借此機會趟過這個關卡!」慕行雲原本期望元中邪可以教他,但聽聞元中邪的口氣,還是微有失望。   元中邪淡然道:「提升修為其實就只看本身天資的修練情況,如沒有付出非常代價,天下並無速成之法。不過你想要提升修為來過此關卡,倒是有個方法。」   慕行雲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迫不及待的問道:「元師可知有何妙法?」   元中邪沉吟再三道:「以你現在的修為,想要提升本命真元,不只是單純增強元能就行,還需要養氣化元、煉神還虛。現在三界之中的確有諸多可以助你提升修為的物事,不過就近時期,而且相對於取捨的簡易程度來說,唯一對你有較大益處的就是被稱之為三界奇果的天界蟠桃了,此果對修練法道之人有甚大助益,能強化提煉你本身元能,素為難得。加上蟠桃盛宴就快舉行,如果你得蟠桃之助,應該能助你突破現在的瓶頸,邁向更高深的境界。」   慕行雲聞言大為振奮,道:「原來天界蟠桃竟有如此妙用,那豈不是多吃幾顆就能法道大進?」   元中邪啞然失笑,道:「奇珍異果這東西一下子多吃也是浪費,能吃一個就已足矣,重要的是它能助你固本培元、修神還虛,否則的話,神玄兩宗豈非都是聞仲等輩的高手了,那魔妖兩宗還跟他們玩什麼?早就被神玄二宗清剿滅族了!」   慕行雲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道:「行雲太過糊塗,竟連這個也想不到!」   元中邪繼續說道:「千年一度的蟠桃宴會即將舉行,當時神玄兩宗的高手都會到場,你身為太上老君的得意弟子,玄宗最為傑出的年輕一輩高手,應該有可能隨老君一起出席,所以到時候一嘗蟠桃異果亦非難事。」   「元師說得正是!」慕行雲連忙謝過元中邪提醒。   元中邪微微一笑,道:「告訴你一件事,雨妍已經獲准前往西崑崙獻舞,屆時可能會與你碰面!」   慕行雲若有所思,亦是笑容滿面,道:「行雲省得!我這就回去好好修練本命真元,看看能否早日突破瓶頸,再不然只能隨師尊前往蟠桃盛宴,看看可否有機會一嘗異果,那行雲這就告辭了!」   元中邪點頭道:「凡事小心,切勿輕率處事!」   慕行雲點頭稱是,當即就此起身,離開棲霞山而去。   元中邪看著洞外雲天霧色,陷入沉思之中。   告別了雲雨妍、武吉與姜子牙等人,耀陽和倚弦可以說是筋疲力盡地回到西岐城中,傍晚的傾力一戰,兩人的體脈元能幾乎消耗殆盡,尤其是週身筋脈更如同精疲渙散了一般。   兄弟倆甫一回到將軍府,還沒有落定腳,金吒就已經聞訊趕來,一進內廳,便興匆匆的說道:「你們可來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耀陽在人兒與妲己的扶持下,才坐穩沒多久,感到有些訝異的問道:「是什麼好消息?」   金吒一臉抑止不住的興奮,道:「鬼方大軍退兵了!」   「真的?」耀陽和倚弦聞言大喜,猛地齊齊跳了起來。   金吒笑道:「千真萬確,據我軍前方探子來報,鬼方大軍已經拔營而起,於今晨退兵百里,並遣人給侯爺送上了休戰書,現在恐怕已經回了鬼方胡人國了!現在侯爺在宮廷大擺晚宴,宴請眾臣,大獎功臣。我看將軍和易先生遲遲不到,就快要急著去隱弈居找你們了。」   金吒擺出一副極為恭敬的樣子,揖身對兄弟倆道:「侯爺有請二位,馬車已經備好,不如趁現在趕緊去吧!」   「不會吧?」耀陽一下子又癱倒在座榻上,與倚弦無奈對視一眼,本來還想好好休息一下,看樣子又泡湯了。   倚弦笑道:「這是好事情!還是小陽去吧,我就不去哩!」   耀陽大訝道:「小倚……易,你不會說讓我隻身赴宴吧!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咱們兄弟倆一起去威風威風也好啊!」   人兒與妲己也在旁勸說倚弦,更不用說金吒在旁苦苦要求道:「侯爺點名讓易兄陪同耀將軍一起前往,如果易兄不去,金吒很難交差……」   倚弦搖頭肅然道:「易某是擔心南域早已安插探子在西岐,如果我貿然露面在大庭廣眾之下,可能會影響到還未完全撤軍的南域兵馬,所以我還是得回南域大營一趟,去找虎遴漢詳談戰事,也好確認這場戰事後南域大軍將何去何從。所以至於晚宴我就不方便去了,煩請金吒兄弟告訴侯爺,就說我正在閉關養傷,不能出來就行了!」   耀陽明知倚弦所說的都不錯,但還是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罵道:「你小子這麼沒義氣,竟然臨陣脫逃想一個人溜走。」   倚弦將他的手一把拍開,哈哈一笑道:「小子,這次我幫不了你,我走哩,你就好好享受這頓豐盛的晚宴吧!」轉身朝金吒抱拳一禮,再跟人兒與妲己打了招呼,便匆匆出府而走。   耀陽氣得大喊:「臭小子,臨陣脫逃,拋下我一個人,你給我記下了!」   看到兩兄弟這番光景,金吒忍住笑意,道:「耀將軍,時間不早,我們還是趕去宮中吧,侯爺可能已經等急了。」   耀陽吁了口氣道:「總讓我歇口氣吧,金吒大哥!」   「末將也想讓你休息,可是恐怕讓侯爺多等不好,如果被認為是居功自傲,就對耀將軍不利了!」金吒也甚是無奈。   妲己點頭道:「金吒將軍所言極是,耀大哥不如早去早回,我與人兒妹子等著你便是!」   耀陽不捨的望了望妲己秀媚的臉龐,歎口氣道:「好吧,我洗個澡就去!」   金吒恭立一旁道:「末將在這裡等將軍便是。」   耀陽洗完澡,先是跟妲己和人兒寒煦了一番,又為不能陪他們表示歉意。妲己自是不會責怪他,人兒只是纏著他讓他找些稀奇玩意來,耀陽滿口答應。還好,人兒要妲己教她繡花,然後人兒硬是要教妲己法道,兩人倒也不怎麼無聊。   耀陽穿上不是很舒服的武官服,跟著金吒來到岐山下的內宮廷。慶功宴在內廷的「英華殿」內舉行。此時,殿內早已百官聚集,喧鬧成聲。試問姬昌親自辦的慶功宴,西岐城稍有份量的臣子無不到席,姬昌生性就容易親近,跟眾臣相處甚為融洽。眾臣在宴會上高聲言論談笑,一時偌大一個宮殿被百數人擠得很是熱鬧,這或許在朝歌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在西岐卻是比較正常的禮儀盛宴。   甫一進宮,就有一名曾似見過的官員熱情迎了上來,客氣非常地說道:「耀將軍來了,哈哈,從耀將軍隻身從朝歌救回侯爺開始,下官就知道耀將軍必是西岐棟樑之才。」   「哈哈,怎麼會,耀陽不過是一時幸運,托了侯爺的福而已。」耀陽也跟他打了聲哈哈。   另一名官員也上前賀道:「耀將軍此次功勞非淺,侯爺定有重獎,可喜可賀!」   耀陽自謙道:「耀某哪有什麼功勞,此是天助我西岐。」   此時,掌聲響起來,原來是姬旦行將過來道:「耀將軍此話說得最好不過,而且耀將軍實是上天賜予西岐的大大福將,以天縱之才助我西岐能脫此困境,真乃天人降世也!」   耀陽看著他笑臉迎人的模樣,自然而然聯想到前日他在武庫中與淳於琰、刑天抗合圍他們兄弟倆的情景,相比現在這般虛偽做作的表情,心中直覺噁心,但畢竟身在西岐君臣一場,怎也不好落他的顏面,只是回了一句含糊其詞的自謙言語,便轉身離去了。   身形閃過眾席之間,耀陽同樣一眼望見了唯一沒有向自己道賀,在一旁冷冷清清喝悶酒的伯邑考,想到他自從落月谷之敗後便一直受姬昌低調任用,更姬氏眾子所排斥,也難怪今日見到耀陽會如此無精打采。   耀陽環視四周,試圖尋到九尾狐的蹤跡,卻意外的遍尋不到,心中不由思忖九尾狐沒能從伏羲武庫撈到絲毫便宜,恐怕遲早會來尋自己的麻煩,不過他現時已經不同往日,心中渾然不再將九尾狐放在眼裡。   此時,耀陽身處在筵席之上,不管面對任何大小官員都是虛迎奉承,耀陽當然還是謙虛連連,看著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官員幾乎全部來賀或是誇讚有加,他笑得臉都僵了,心中咒罵不已,但口上卻是禮貌謙虛。   「耀將軍,你終於來了,本侯可等得望眼欲穿!」幸好姬昌的到來終於替他解圍了,姬昌的身影甫一出現,所有的官員都從中讓出一條路來,姬昌大步上前,親自迎接耀陽。   耀陽連忙行禮道:「豈敢勞侯爺如此久候,耀陽來遲,還請侯爺處罰。」   「罰,當然要罰,而且要重罰!」姬昌大聲喝道,「來人,拿三杯烈酒來,罰耀將軍將喝下這三杯酒!」   耀陽苦笑道:「侯爺這個罰得有點重了,能不能少來一點,否則恐怕我這個將軍不是在戰場上陣亡,而是在酒場上壯烈了。」   此言一出,姬昌和眾臣都聽得哈哈大笑。   姬昌道:「真正的男兒漢豈能畏酒!這個懲罰絕對不能減!」   耀陽無奈的拍拍胸膛,揚聲道:「侯爺金口玉言,耀陽自不能推脫,今日就拼上這條小命了。」   「好,年輕人就應該要有這樣的豪氣,來,讓我們一起敬耀將軍這三杯酒,感謝他為西岐解圍立功,請!」姬昌親自端酒相敬,全體官員聞言都齊聲舉杯慶賀,好一番隆重非常的場合。   「多謝侯爺!」耀陽表現得較為恭敬,雙手接過旁近侍者端來的酒杯,接連仰頭一口喝下三杯烈酒,然後長吁了口氣。   姬昌連聲道:「好好好,好酒量,沒想到耀將軍不但能征善戰,連酒量也這麼強,三杯烈酒下肚竟然臉也絲毫未紅,不論酒量度量乃至文才武略,俱當是年輕一輩之典範。」   眾臣皆鼓掌,齊聲道:「侯爺所言甚是!」   耀陽卻做出苦臉狀,道:「其實,侯爺和各位大人都沒看出來,我現在已經醉了七分,恐怕就快不行了。」   姬昌笑道:「哈哈……男子漢、真英雄怎麼會怕這點烈酒,難道將軍是懼怕家中後院起火麼?」   此言一出,群臣哄笑。   耀陽頓時有些羞紅臉,吶吶道:「侯爺取笑了!」   姬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的說道:「身為我西岐的一方大將,懂得節制才更顯出大家風範,嗯,非常不錯!對了,怎麼不見易先生?」   耀陽心中暗自埋怨倚弦不能幫他擋駕,但嘴上道:「稟侯爺,我兄弟小易他因為修練閉關,所以無法參加慶宴,還請侯爺見諒。」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啊!不過易先生天生異人,自然是修練要緊,本侯也不便打攪他,但煩請耀將軍記得替本侯轉告一聲,說本侯很感謝他為西岐萬千百姓所做的一切!」姬昌略微惋惜地歎了口氣。   耀陽自然連連稱是。   姬昌笑了笑,接著面對群臣拍了拍手道:「現在時辰已是不早,大家也都餓了吧,現在各自就席!」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十章 慶功之宴   眾臣各自根據本身權位的大小按照位置坐了下來,耀陽被安排在姬昌的左邊次席,跟右邊的姬旦相對應,他顧忌到自身權位的尊卑自是極為反對。但姬昌顯然極是看重耀陽,耀陽見姬昌心意已定,最終還是只能坐了下來。   姬昌站起身來,眾臣當然也要跟著站起來,但被姬昌示意坐下。然後,姬昌大聲道:「前些日子,鬼方小輩竟敢背叛與我西岐的盟約,欺我西岐大敵當前,便勾結崇侯虎和南域賊軍,妄圖想要吞我西岐。所幸天祐我西岐,耀將軍神勇非常,臨危受命,最後擊退鬼方叛軍與南域賊軍,實是我西岐今次大戰的大大功臣!」   耀陽忙應聲站起行禮,道:「耀陽只是托了侯爺之福、西岐之幸,才能僥倖得勝,其實真正出力的大大功臣應是我西岐的萬千英勇將士,耀陽豈敢言功?」   眾臣一陣讚聲,姬昌更是讚賞非常地道:「耀將軍可以得此功勞,還如此謙遜不居功,甚是難得,果然不愧為我西岐勇將。本侯自不會虧待我西岐將士,但是耀將軍的功勞更決不可抹煞。所以,現在本侯就請聖祖母親自來犒獎耀將軍!」   眾臣聞言無不站起,恭敬地立身等候。太薑是何等人?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卻亦是羨煞耀陽,居然能勞煩聖祖母大駕親自來犒賞。   耀陽心中卻反而不願,他清楚得很,那聖祖母太姜厲害非常,誰知她會不會認為自己又對西岐不利?他有時候甚至想寧願跟姬昌鬧翻,也不想對付那高深莫測的太姜。現在太姜既然要出面,他告訴自己需要更加小心應付才是。   在眾臣肅穆的恭候中,姬昌和一個容貌秀麗的宮女扶出西岐的聖祖母太姜。那個宮女耀陽卻是見過,正是太姜最寵愛的簡雲,現在仍然還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好像這裡所有的人都欠了她金銖銀銖似的。   「臣等恭迎聖祖母大駕!」包括耀陽在內的殿中群臣無不拜下,絲毫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色。   聖祖母太姜緩緩揚手道:「好了,大家都起來坐下吧。」   「謝聖祖母!」群臣起身回到各自座位。   太姜慈祥地看向耀陽,微笑道:「不錯,不錯,耀將軍大發神威將鬼方賊輩擊退,實乃大功一件,你要何獎勵,儘管說來,老身都可代侯爺同意!」   耀陽忙站起身,硬著頭皮道:「耀陽這等微末之功,怎敢要賞,只要我西岐能千秋萬代不斷興盛,西岐百姓生活安定便是耀陽最大的心願。」他自然知道,這是太姜例行公事的客氣話而已,誰敢真正的提出要求。   太姜大有深意的點頭道:「難得耀將軍居功不自傲,又一心為我西岐著想,甚是難得。但有功必賞,老身亦不會虧待為西岐立功之人。這樣吧,老身現在頒詔,正式賜予耀將軍龍騰大將軍之位,並賞綾緞千匹,金銖千兩,珍珠十斗。」   耀陽立即跪身謝道:「耀陽謝過聖祖母賞賜。耀陽還是想懇請一件事,萬望聖祖母和侯爺能答應。」   姬昌略有驚訝,眾臣也震驚奇怪,沒想到這時耀陽還真提出要求來,姬旦看向耀陽的神色更加複雜,似是在思慮耀陽為何會在此時提出要求。   但太姜還是一副莫測高深的慈祥笑容,緩聲道:「耀將軍不需要有任何顧及,儘管說來便是。」   耀陽沉聲道:「擊退鬼方一戰,我西岐將士才是最大的功臣,他們浴血作戰,不少將士為守衛我西岐城英勇獻身,耀陽希望能將聖祖母賞賜的金銖珍珠與綢緞全部分給一眾為我西岐捐軀的將士家屬!」   姬昌等人露出恍然之色。   太姜淡笑道:「耀將軍之心,老身理解,但是我西岐決不會虧待立功將士,亦會好好對待所有陣亡將士的家屬。耀將軍有這個心,老身替萬千西岐將士謝了,但是這些賞賜都是姬氏一族對將軍的賞賜,你還是自己收下吧。」   耀陽毅然拜謝道:「耀陽此舉絕非常人所言的逢場過戲,為了所謂的虛名,而是確有此意,想我自從救得侯爺回西岐,得封號,建將府,根本從來都是衣食無憂,所以這些金銖珍珠於我來說,本為無用之物,但是這麼多西岐將士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耀陽著實心中難忍,如收下這些賞賜更是於心難安,所以懇請聖祖母可以答應耀陽的請求!」   太姜沉吟半晌,點頭道:「既然如此,老身准奏,耀將軍之仁心值得彰表!」   「多謝聖祖母成全!」耀陽再次跪謝。   倚弦連夜趕回南域營地,在營中徘徊半響居然沒有尋到濮國營帳所在,同時感到更為奇怪的是,他發現整個南域軍陣營帳居然再度向山嶺之間延伸了里餘距離,不由感到納悶,自然尋了中軍營帳去找虎遴漢。   中軍營帳燈火通明,看得出虎遴漢治軍嚴謹,自身更是身先士卒,從來俱是晚睡早起,頗具大將之風。   倚弦首先使人通報虎遴漢,他立在帳外等候,回首遠望山野間若隱若現的燈火,心中無緣由生出一股怪異的感應,令他心潮浮動,久久無法停息,他不由忖道:「怎麼了,難道紫菱與土行孫出什麼事情了麼?」   正在思忖間,負責通報的兵士行將出來,道:「將軍有請監軍大人進帳商議!」   倚弦點頭謝過,邁步行入帳內。   虎遴漢正在將台前翻閱一些竹簡典籍,見了倚弦,忙起身笑道:「龍先生來得正好,本將今日尋了你一天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不知為何,倚弦一訝,問道:「什麼好消息?」他看著虎遴漢總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大對勁,彷彿特別振奮,絕對不像是一位打了敗仗正準備退兵的兵馬大將。   虎遴漢大有深意的看了倚弦一眼,沉聲道:「今日下午,我南域兩萬增援大軍已經趕到,龍先生覺不覺的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倚弦不由失聲問道,「兩萬援兵?」   虎遴漢淡然道:「龍先生不覺得高興麼?」   倚弦腦中思緒愈加凌亂,沉聲問道:「不知將軍此舉為何?我記得虎將軍不是說過只要鬼方兵馬一退,南域大軍也要退兵而回麼?難道將軍想趁此機會奇襲西岐城不成?」   虎遴漢微微一笑,道:「龍先生果然是睿智之人,其實想想也可以知道,我南域大軍如此千里迢迢來到西岐,怎麼可能這麼狼狽地敗退回去呢,到時即使侯爺不怪我,虎某也要引咎自罪。」   倚弦沉下臉,越發覺得這虎遴漢大不簡單,道:「願聞其詳!」   虎遴漢負手在營帳中來回踱了幾步,呵呵笑道:「關於此事,實在是很抱歉,一直沒能跟龍先生說,虎某心中也很是愧疚,不過軍情緊要,還望先生莫要怪責於我!如果可以的話,本將也不願意再與西岐開戰。不過龍先生應該清楚,大戰之中,敵對雙方決不能感情用事,一切都要以大局著想。」   倚弦想到耀陽所要面臨的危險境地,心中一緊,臉色不由一凜,自有一股凌厲攝人之氣,道:「那當初將軍為何要答應我,敢問虎將軍置我濮國於何地?」   虎遴漢也被倚弦的氣勢所震,面色微訝,卻又歉意一笑,穩穩當當的坐在將台之上,從旁邊拿起一杯茶,微微嘬了一口,道:「這點先生可以放心,虎某決不敢強求貴國參戰,這也算是一陣補償吧!」   倚弦無言,只能沉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做的決定?」   「這個……嗯……」虎遴漢微一沉吟道,「應該一早就有了,其實無論鬼方攻擊西岐能否成功,我軍還是會給西岐來個意外驚喜的。我南域大軍從來就沒有不戰而退的時候,何況如此遠攻西岐,總要有點成就才行?」   倚弦冷笑道:「將軍既然這麼早就定好此計,為何還要假惺惺地騙龍某?」   虎遴漢攤攤手無奈的說道:「事關軍情機密,怎麼能隨便說出來,而且根據本將先前對先生所說,至少可以保證貴國軍隊決不會參與此戰,所以說起來也決不是騙先生的。至於是否奇襲西岐城,對貴國原本並無影響,先生實不必太惱。如果是為了虎某沒有將具體情況告知先生,那虎某願意向先生道歉,只是奇襲之事斷不可改變。」   「不知將軍準備在什麼時候奇襲西岐?」倚弦知道虎遴漢主意早定,自是不必在是否奇襲之事上糾纏,直接就問最關鍵的所在。   虎遴漢淡淡一笑道:「此事其實不必問虎某,以龍先生的才智,斷不會想不到什麼時候才是奇襲的最佳時機?」   「難道就是今夜?」倚弦週身一震,他如何想不到此時西岐宮廷內正在大擺慶宴,無疑是至今為止最好的一個機會。   虎遴漢哈哈一笑,道:「虎某就說了,先生才智過人,果是一語中的。」   倚弦淡淡道:「無可否認,今夜實乃奇襲之良機。但是閣下以為西岐將官會沒有防備嗎?雖然將軍擁有將近五萬精兵,實力雄厚,但是西岐城豈是易攻之城,只需兩三萬訓練有素的兵士便盡可將五萬南域大軍擋在城牆之外。而南域大軍畢竟是孤軍一支,如果短時間無法攻下西岐城,一旦西岐城的援軍趕到,勢必陷入進退維谷的地步。」   虎遴漢含笑看著倚弦,道:「龍先生所言極是,不過先生還是漏算了一點,西岐城經過一次攻擊後,雖成功將鬼方迫退,但最終還是實力大損,將士們都甚是疲憊,兵器盔甲無不破損難補。而大勝鬼方之後,即使將帥等人仍有戒心,萬千將士也定是無不心存松怠,以為一定時間可以好好歇一歇。如果此時南域大軍突然強襲,又驟逢城內有變的話,先生以為最終結果會如何?」   「城內有變?將軍是說西岐城內有人策應?」倚弦聞言大震,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很清楚西岐大勝鬼方後,耀陽已經向姬昌請命將城內好好搜查了一邊,將所有可能的鬼方奸細都抓捕起來,任何既定的奸細更是立斬不赦,但現在從虎遴漢的口中卻很明顯聽出,他們有人在西岐城中,而且似乎實力不小。直至此刻,他這才知道所有人都小看了這個虎遴漢,此人能得今天的地位絕非偶然。   虎遴漢輕笑起來,一口飲盡杯中熱茶,再又撥弄著手中已經變空的茶杯,道:「我想沒人會想到這個時候西岐城還有奸細吧?其實當時鬼方內應暴動時,我早已嚴令所有人不得參與,甚至還令當中的人協助西岐進行追查。所以,西岐城再怎麼查也絕對查不到我們的人!」   倚弦震驚問道:「將軍為什麼不讓那些內應配合鬼方當時的攻城呢?」   南域大軍將手中茶杯放下,仰身靠在長椅上,輕笑道:「若是真讓鬼方攻入西岐城,那我們將絲毫佔不到便宜,何必犯這麼大的勁替別國撈好處。而當時即使加上我的那些人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深埋起來,在最佳的時候發揮作用。最重要的,這一手殺棋我早就佈置在這個時候用到,虎某決不會隨便改變早定策略。」   西岐危矣,這是倚弦現在最不好的預感。他深吸一口氣,抱拳道:「將軍果是大將之才,龍某就先預祝將軍旗開得勝,既然濮國現在無須參與戰事,龍某只有先行領兵離去,暫先告辭,他日有機會我們南域再見!」言罷,他轉身欲走,這個時候最重要的無非是通知到耀陽,讓他早做準備。   誰知他還未走到營帳門口處,卻聽虎遴漢道:「先生且慢!」   倚弦忍著心中焦急,回過身來,問道:「不知虎將軍還有何事?」   「的確是有件事找先生商量。」虎遴漢不急不慢地道,「對了,不好意思,方才先生進來這麼久,本將居然忘了請先生喝茶,這豈是待客之道?」   倚弦搖頭道:「多謝將軍,這茶我看就不必了,將軍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吧。」   「這就可惜了,唉,既然先生不想喝茶,本將自是不便強留,就勉為其難將它喝了吧。」虎遴漢歎了口氣,將剛倒的一杯茶一口喝下,淡然道,「只是先生有個朋友想借這個地方請先生敘一敘舊,對於這種要求,本將當然不會拒絕。所以還請先生見見老朋友再走吧!」   倚弦聞言頓生警覺,幾步側開,轉眼看去,營帳後的布廉已經被掀起,一個熟悉的身影立時出現在倚弦的眼前。   「祝蚺?」倚弦週身一震道。   --------------   三界四宗形式逆轉,西歧戰況突變,耀陽面對新的選擇,又當何去何從?   精彩片斷摘錄——   耀陽仰面一笑,揚手迎風,道:「先生請看這風,風起風落實是歸於天地本身,不受任何人或物的影響。耀陽天性不是個受拘束之人,嚮往自由的天空。能助西岐與西伯侯,甚至謀得一點塵世的富貴也算是有緣,此時西伯侯已然不在,耀陽再留下來也無意義。」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十一章 淬不及防   來的正是外表為「祝蚺」的玄宗最傑出青年高手慕行雲。   慕行雲道:「易先生別來無恙吧?」他的聲音沒變,卻多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每個字說出來很正常,但是組合起來卻是異常的彆扭,然而又讓人說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這是因為慕行雲尚未完全將祝蚺魔軀化為己用,又要以祝蚺魔軀原本的聲音發出,難免有些不妥,當然倚弦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奧秘。   不等倚弦開口說話,本來坐得穩穩的虎遴漢已然起身,笑道:「祝先生來了,別怕時間不夠,兩位好好談個痛快,這個帳篷就送給兩位了。大軍已準備妥當,本將出征在即,恕不能再奉陪兩位,如果兩位有興趣的話,明早就可以來西岐城的王廷大殿來找本將。這位龍先生,或是易先生畢竟是他國貴賓,所以還麻煩祝先生好好幫忙招待,代本將盡盡地主之誼!」   慕行雲冷然笑道:「沒問題,祝某跟易先生也算是老朋友了,怎麼會慢待他,我想在天亮之前,易先生定然是不捨得走的。」   「如此就好,本將告辭!兩位,西岐城再見!」虎遴漢大笑起身,轉身一刀劈開營帳,就此離去,在他離開營帳的同時,手中的石杯隨手向後拋出,在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最終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虎遴漢最後一句話隨著破洞的風進入:「帳篷裡面太悶熱,本將替兩位開了道口子,讓兩位好好透透氣,哈哈……」   倚弦知道自己落入了「祝蚺」和虎遴漢的圈套,誰都想不到一直來很低調的虎遴漢才是真正的老狐狸,更想不到「祝蚺」不但還沒有死,而且還跟虎遴漢勾搭起來,擺下圈套等倚弦來上當。   倚弦冷眼看嚮慕行雲,道:「閣下絕對不是祝蚺,敢問閣下是誰?」   慕行雲仰天大笑,道:「本宗主不是祝蚺,那會是誰?」   「祝蚺已死,這是任誰也難以改變的事實,至於閣下是誰,請恕易某眼拙,一時半刻著實看不出來。」倚弦的心已經完全冷靜鎮定下來,全神戒備,雖然他能確定眼前之人絕非祝蚺,但是對方既然能夠奪得翻天印,便決不可小覷。   慕行雲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可惜易先生錯了,現在我就是祝蚺!」   「是嗎?」倚弦淡然道,「那就當閣下是祝蚺吧,可是我想閣下定會有負虎將軍所托,易某現在有要事在身,不能再陪宗主在此閒聊了!」   慕行雲冷笑道:「這倒未必,龍先生難道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妥麼?」   倚弦驀地色變,他的歸元異能探視而出,已經感覺到十丈外元能結界的微微波動,而且並非倚弦所熟悉的魔能結界,而是玄門正統的鎖護結界,不由驚道:「結界?」   「不錯!」慕行雲悠然道,「翻天印是僅次于先生手上那把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三界神器,雖然還不能與你的龍刃誅神相比,但若是佈個結界來困住尚未將本身劍技修煉精進的先生,卻還是足夠了。」   倚弦知道自己一早便被對方盯上了,既然對方做了長足的準備,自己恐怕一時半刻都很難脫身,目前只能盡快破了這個結界再說,他吁了一口氣,立即恢復平靜神色,道:「看來,閣下是想將易某困在這裡了?」   慕行雲點頭道:「我想是錯不了的,忘了告訴你,只要本宗主在這個結界內,如非經過本宗主同意,就算是幽玄這樣的法道高手一時半刻也出不了這個結界。當然,這裡發生的一切外界也沒人能知道,所以你若是想著找濮國的幫手,恐怕一定會大感失望。」   倚弦雙目精芒四溢,道:「閣下的意思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也就是說除非你死,否則這結界就不會自然解除?」   慕行雲再次仰天大笑,道:「你自信殺得了我麼?」   倚弦的眼神變得極為銳利,直逼慕行雲,冷喝道:「既然閣下自稱是祝蚺,那易某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兩次、三次。」他清楚既然無法脫身,還不如弄清祝蚺的真實身份,所以心中已經決定放手一搏。至於耀陽,經過西岐與鬼方一戰,他相信自己的好兄弟面對這次奇襲,也一樣可以化險為夷。   慕行雲神色變冷,寒聲道:「既然先生如此自信,那不如就來試試看!」   「易某自然不會客氣!」倚弦輕輕翹起嘴角,伸手祭出龍刃誅神,劍芒流溢的龍刃誅神直指慕行雲,元能未動,森然劍氣已經逼出。   「人道三界中最傑出的兩個青年高手就是持有最強兩大神器的年輕人,今日就讓本宗主看看你究竟有什麼長處。」慕行雲心中嫉妒,厲喝出聲,揮手一道金光灑出,翻天印御起玄光萬道向倚弦當頭罩去。   「過獎了!」倚弦錯步避開,龍刃誅神斬出劍氣狂飆,慕行雲步步退後,劍氣卻在離他丈處驀地化成碎片激射。慕行雲無法躲閃,使出翻天印,金色光芒閃著成金色透明大印狀將他全身罩住,劍氣碎片盡被擋住。   倚弦飛身進逼,大巧若拙的全力一劍斬下,翻天印的玄光再強也擋不住這一劍,慕行雲立即飛身急閃而起。倚弦乘機持劍揮灑,劍氣狂飛,佈滿整個結界內,慕行雲已不及再布翻天印,只有躍身而起,雙袖舞出勁氣如濤,配合翻天印的神力將近身劍氣迫飛。但是,奈何龍刃誅神的劍氣威力何其強悍,慕行雲仍是禁不住連退了好幾步。   倚弦一擊得手,自然放手再擊,龍刃誅神強勢出招,劍氣瘋狂而出,劍劍斬嚮慕行雲要害。慕行雲閃身而動,雙指豎起,遙使翻天印抵擋。倚弦清楚得很,翻天印果然是神宗名器,他在無法施展龍刃誅神最大威力前,恐怕根本無法奈何得了眼前的祝蚺。   倚弦深知急躁是沒有用的,唯有沉著攻擊才能找出對方的漏洞,於是揮灑龍刃誅神的劍氣予攻於守,緩緩展開連綿攻勢,以本體冰晶火魄的元能加上歸元異能的殊異來爭取更多的優勢。   兩人攻守兼備,相互之間的元能勁氣將結界內的地面盡數擊裂,但是誰也始終無法奈何對方。倚弦雖然一直在側耳傾聽營帳外的動靜,但是卻連一點人聲馬嘶都無法聽到,暗忖這翻天印結界果然強悍。   慕行雲在攻擊中退後數尺,喘了口氣道:「看來龍先生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你的兄弟耀陽?難道認為方才虎將軍所說皆是虛言不成?」   倚弦挺劍而立,淡笑道:「擔心又有何用?以我兄弟的文才武略,即使西岐城破,他也能很快東山再起,所以我在這裡又何必擔心?閣下不必激我,還是擔心自己別在龍刃誅神之下送命才好。」   「是嗎?」慕行雲喝道,「翻天金印!」雙指一揮,翻天印放出一道金光,卻是形成一個三丈見方的印狀玄光向倚弦當頭罩下,其中蘊藏的結界元能來勢洶洶,可知這一擊之力的強勁。   倚弦足尖一點,身形如電閃開,誰知那印狀金光並沒擊空,反而如附身之蛆一般,折射而起追襲倚弦。   倚弦冷然一笑,道:「小意思!」揮手一劍擊出,劍氣遙遙擊中金光,勁氣頓時將整片金光盡數擊碎。此時,慕行雲趁龍刃破印之際,追上前去一拳擊出,烈焰拳勁瞬時籠罩下來。倚弦不及回劍,卻屹然橫起一拳正面對擊。   「蓬!」兩人毫無花招的元能交擊,氣勁的壓迫力之大。令到倚弦倒退二步,而慕行雲也是連退二步,看來兩人半斤八兩不相伯仲。   慕行雲心中暗驚,他自信煉化了祝蚺三分之二的魔軀,更得到神器翻天印相助修為大進,竟還是只能與倚弦拼成平手,心中不由對倚弦更是大為忌憚。   經此一擊,倚弦卻更加肯定,眼前的「祝蚺」絕非以前的祝融氏宗主祝蚺,因為不只是法道修為有所倒退,就連戰鬥方式也有些不同。不過此時明顯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管這個「祝蚺」是誰,對方肯定都不會讓他出去通風報信,所以只能先盡量穩住他,然後藉機將結界破掉。   慕行雲揮手翻天印再變,印底幻出玄光結成封印,直襲倚弦。倚弦揮劍斬出紫芒劍氣,劍氣旋轉而上,避過玄光封印直襲慕行雲。慕行雲閃身避開,口中念誦玄門秘旨,大喝一聲:「敕令!」翻天印頓時爆出耀眼光芒,轉眼便照射在營帳所有角落。倚弦心中大感不妙,知道對方用了高強的玄門秘法,立時間,他果然感到在金光映射中全身禁不住一僵。   趁此機會,慕行雲的翻天印幻出巨大印狀結界由上而下向倚弦壓去。   倚弦的身形就此一滯,自知無法躲開這一擊,只能冷靜雙手持劍大力一揮,冰寒劍氣混和「絕龍壁」結界將自己完全防護起來。翻天印玄光完全罩在他身上,冰光金彩爆消,含著魔氣的玄能與「絕龍壁」元能同歸於無。   慕行雲再次加擊,但這次他學聰明了,並未使用翻天印的玄光封印只能,只是凌空數百拳瘋狂擊出,元能強勢狂擊。倚弦冷笑一聲,龍刃誅神光彩耀眼,反手一劍斬出,卻將慕行雲迫了回去。   倚弦再轉劍揮出一式「冰封天地」,熱氣微散,立時寒氣逼人,在慕行雲還有詫異之時,縱橫八道冰柱出現在他腳下,冰凌閃電上竄。慕行雲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已被冰成一個冰球。倚弦再飛起一劍劈下,慕行雲強行爆開冰球,卻無法躲閃這一劍,唯有以翻天印正面頂上。   「錚!」鏗然巨響,聲震九霄。   倚弦被反震力激得倒飛三丈開外,慕行雲卻硬生生受了這一劍,持印之手酸楚難當,險些就此把持不住,同時體外的護界元能受此一擊幾近崩潰,體內氣血翻湧極是難受,血線迫近咽喉又被他強行壓下,心中暗驚倚弦之強,不敢再跟他硬戰,卻只是游鬥,不讓倚弦有近身的機會。   慕行雲畢竟初初修煉魔道秘典,體內玄門宗氣與之稍有牴觸之處,加上翻天印的最強結界佈於營帳周圍,自然耗損了翻天印本身的威力,所以現在的修為比拚還是稍遜倚弦半籌,微微落於下風了,但是倚弦在短時間內要想逼他自破結界,卻也決不可能。   倚弦現在已經清楚,龍刃誅神雖然啟鋒,但他還無法完全將它的威力發揮出來,甚至他連神器應有的絕招秘技也不知道。而慕行雲卻能運用自如,在修為的限度內將翻天印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這已將修為上的不足彌補了很大一部分。   兩人比拚許久,那結界內的岩石地面早被清空,從而行成一個很規則的方形,正是結界元能漩渦的形狀。   「現在的虎遴漢可能已經在攻城了!」倚弦心中雖然擔心,卻仍要保持冷靜。   慕行雲卻也小心奕奕,絲毫不跟倚弦硬拚,他沒想過誅殺或打傷倚弦,其實只要將他困到天亮就完全夠了。慕行雲的退避導致他完全落於下風,難以形成對倚弦的威脅,但他留了一分力用來抵擋攻擊,令到倚弦想要制住他也是難上加難。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了,佔了上風的倚弦始終奈何不了慕行雲,不知不覺間,一個多時辰就在兩人的游鬥中逝去。   此時,慕行雲果斷在翻天印護界下閃開一劍,冷笑道:「易先生以為現在西岐城怎麼樣?虎將軍應該已經開始攻城了吧?」   「說不定,我兄弟耀陽已經將虎遴漢擊退了!」倚弦淡淡的回應,掌中的攻勢絲毫不受慕行雲話語的影響,龍刃誅神沒有遲滯地盡情展開連綿劍勢,迫得慕行雲連連後退。   「是嗎?」慕行雲腳下不停,翻天印依然飛舞,口中大笑道,「五萬大軍與西岐城內埋伏之兵裡應外合,西岐必破,即使耀陽他法道通天,難道還能一人殺光五萬南域精兵,重新扭回戰局不成?」   倚弦步步進逼,還是同樣冷淡的口氣道:「任何事情都有意外,西岐城沒被鬼方與南域聯軍攻破便是一個意外,你能說虎遴漢此次奇襲不會遭遇意外麼。不論如何,你今天的下場應是決無意外出現!」   慕行雲冷哼連連道:「你以為你能奈何得了我嗎?」   「那是當然!」倚弦掌中龍刃誅神呼嘯如風,言語間再出一劍,劍氣浩然如虹,兩人在談話間竟繞了結界一圈,倚弦步步緊逼,但是慕行雲急退迅速,絲毫不讓倚弦有傷他的機會,偶爾的反擊卻也犀利非常。   正當兩人相持不下之際,一個陰冷渾厚的聲音宛如天外之音般竄入兩人耳際——「老夫以為還是有意外的!」   此時,一道人影竟硬生生闖入翻天印結界之中。   「什麼人?」慕行雲駭然大驚,他所布下的結界自己很清楚,他雖然身在結界內,但從外面破除結界卻絕非易事,但來人卻這樣絲毫沒有任何遲滯的破陣而入,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來人捲起一陣腥風而至,穩穩當當的立在了結界陣內的兩人之間,正是那名身份神秘莫測、修為驚天動地的黑衣老者。   「是你?」倚弦已經看清來人身份,亦是大驚失聲,心中暗忖道:「他怎麼會來這裡?」   黑衣老者桀桀怪笑,身形化成一條黑線,慕行雲幾乎還沒看清,黑衣老者已湊近抓向他的肩膀,慕行雲如何肯輕易就範,急退之下,翻天印祭出,玄光封印擊向黑衣老者。   「你以為憑你的修為也能從老夫手下逃脫?」黑衣老者不屑道,一手「磐龍滅神訣」便將措手不及的慕行雲祭出的翻天印纏住。以慕行雲的修為這還難不到他,他立即催動咒訣,將翻天印掙脫魔能的束縛,但是身形由此一滯。黑衣老者卻並未因此再做追擊,似乎在等慕行雲緩過勁來。   倚弦在旁觀望兩人鬥法,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忖道:「這老者為何會助自己對付假祝蚺呢?」正在納悶之際,忽聽黑衣老者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渾小子,居然有時間站在這裡看熱鬧,還不趕緊去幫你兄弟對付南域大軍!」   倚弦立時醒悟過來,這才感應到營帳外的翻天印結界已經被黑衣老者所破除,忙道了聲:「多謝!」身形遁空而起,一舉衝破結界的束縛,逕直向西岐城方向風遁而去。   --------------   三界四宗形式逆轉,西歧戰況突變,耀陽面對新的選擇,又當何去何從?   精彩片斷摘錄——   耀陽仰面一笑,揚手迎風,道:「先生請看這風,風起風落實是歸於天地本身,不受任何人或物的影響。耀陽天性不是個受拘束之人,嚮往自由的天空。能助西岐與西伯侯,甚至謀得一點塵世的富貴也算是有緣,此時西伯侯已然不在,耀陽再留下來也無意義。」   異俠天下vip.txsm.cn已經更新至-「第十七卷玄宗聖主第十二章樂得逍遙」,請喜歡本文的讀者購買天異幣閱讀更多更新章節,支持本站的發展!   書盟《封神天子》與實體書完結篇相差70萬字的更新……   《無賴天子》與實體書完結篇相差120萬字的更新……   《聖魔天子》與實體書完結篇相差50萬字的更新……   ……   不用再每天等待網站更新……   不用再猶豫是否購買VIP幣去閱讀……   不用擔心書盟究竟還要多少年才能更新完畢……   這一切都因為有了實體書——   電話訂購享受以下優惠:   《封神天子》、《滅秦記》、《無賴天子》、《聖魔天子》、《亂世獵人》、《洪荒天子》、《邪道神話》、《魔鷹記》   銷售熱線:0577-67993363QQ:55755473   書盟商城網址:http://mall.txsm.cn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十二章 黃雀在後   黑衣老者見倚弦遁去,這才好整以暇站定身形,道:「小子,居然敢從老夫的眼皮底下竊取祝蚺魔軀,膽子不小!」   慕行雲知道自己遠非老者的對手,但仍然鎮定地看著黑衣老者,問道:「你究竟是誰?竟敢無故置疑本宗主的身份!」   黑衣老者點頭大笑道:「不錯,臨危不懼,有膽識!而你身為玄門弟子,卻妄自修行魔門秘法,不懼宗門典規,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可算有勇!深思熟慮,群魔叢中智取翻天印,可算有謀!不錯,老夫自認不會看錯人!」   慕行雲心中大驚,他想不到此人居然將自己的行蹤作為摸的一清二楚,強自壓下驚懼,道:「本宗主著實不知你在說什麼!」   「你別在老夫面前演戲了!」黑衣老者大笑道,「現在乖乖的跟老夫走一趟,我不會為難你的,只是想跟你商量一點事情而已!」   慕行雲冷然道:「閣下法道修為高過我許多,現在偏又這般客氣說話,恐怕難逃強人所難之嫌!」   黑衣老者桀桀冷笑道:「你原本便無從選擇!」   慕行雲但笑不語,手底下的動作卻是不慢,掌中翻天印光華四射,蓄勢已久的玄宗秘法再度激發出來,玄光四耀的四方封印瞬時將黑衣老者籠罩起來,與此同時,慕行雲的身形趁機全力遁向營帳外,企圖借全力一擊拖延老者的追擊時間,然後順利逃逸。   但慕行雲還是錯了,他與黑衣老者之間的修為差距畢竟太大,翻天印的玄光封印根本無法像對付倚弦一樣阻擋黑衣老者,黑衣老者似乎早有所料,身形迅速突破封印阻礙,竟然破開營帳另一邊的出口,瞬時攔住了疾速逃竄的慕行雲,掌中魔能齊聚,宛如蒼鷹撲兔般憑空抓嚮慕行雲。   慕行雲一心想要逃離,哪想黑衣老者會如此迅速便出現攔截,無奈去勢未盡,身形根本無法掌握最低的平衡度,再面對黑衣老者渾厚魔能的攔阻,他唯有祭出翻天印,連人帶印撞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冷哼一聲,魔掌一攝一收,巨大的魔能不但將翻天印吸附得無法動彈,而且將慕行雲前衝的勢頭順利擋住,所幸翻天印是玄門神器,黑衣老者畢竟有所忌諱,所以只是令到它無法借勢,卻無法完全制止翻天印的攻勢。   慕行雲心中一喜,正要藉機施展厲害法咒之際,卻驀地眼前一空,黑衣老者居然失去了蹤跡,正感詫異之時,腦後忽然風聲大作,他立時反應過來,不過在方才片刻的交鋒中,他已經失了先機,此時根本已是強弩之末,哪裡還能首尾兼顧,心中暗呼:「不妙!」整個人已經被魔能鎖定,絲毫無法動彈。   黑衣老者桀桀大笑,一手抓起被封印的慕行雲離開空曠的南域大營,高大的身影隨即投入黑夜之中。   慕行雲週身雖然被封印得無法動彈,但腦中念頭急轉,無非想的是如何脫身,但是黑衣老者的法道修為強勁無匹,當今妖魔二宗恐怕難有對手,就算他再行修煉數百載,怕是也逃不出黑衣老者的手掌心,更別說現在還被封印了。   黑衣老者風遁疾速,不多時便將他帶到一個隱蔽的洞府之中,隨手將他拋在崖壁上,一道黑光閃過,魔能封印竟讓慕行雲整個人貼在崖壁上落不下來。   慕行雲被粘在崖壁上,居然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便冷聲道:「閣下如果真是有心想我助你,可以挑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卻為何偏偏要在南域大營壞我好事?」   黑衣老者負手而立,彷彿沒有任何情緒地冷然說道:「壞你好事?哈哈……那只能怪你自己運氣差,老夫只是剛好經過那邊,感應到你布下的翻天印結界,所以對你很感興趣而已。」   慕行雲想到針對倚弦的佈局,心中暗恨,聞言冷哼道:「感什麼興趣?」   黑衣老者嘲諷道:「現在的玄宗居然還有人會利用魔軀修煉的聖門奇學,實在令人感到好奇,想來想去,這神玄兩宗可真是人才濟濟啊。」   慕行雲反唇相譏道:「玄宗是否人才濟濟,根本不用你我廢話饒舌!」   黑衣老者對他言語中的衝撞絲毫不以為忤,淡笑道:「你說這話,是不是想讓我摸不清楚你的身份?桀桀……你就別徒廢心機了。打神鞭和焚神天戟本是魔宗之物,所以懂得御使之法的人倒是大有人在!倒是這翻天印的御使之法,三界之中失傳已久,倒是只有兩個地方有類似的典籍,那就是神宗天庭的『玄真殿』和蜀山劍宗的『藏經閣』,天庭玄真殿沒幾人能進去自是不說,就算蜀山藏經閣也只有玄宗的中堅弟子才能入得。」   慕行雲臉色陰晴不定,心中震驚於老者的分析,不敢作聲。   黑衣老者繼續說道:「況且你現在所修煉的魔能中始終難除玄能正法的根基,而這樣的根基非百十年以上的修練不能達成,所以這點你完全瞞不了別人。」   慕行雲冷哼道:「就算我真是玄宗弟子,相信這也不管你的事情!」   黑衣老者仰面大笑,笑聲在洞府中震耳欲聾,道:「老夫就是對你的身份很感興趣,露出原貌讓老夫好好看看!」   慕行雲沒有理會他,卻是閉目養神。   黑衣老者道:「現在的年輕一輩怎麼都是一副壞脾氣,看來還是要老夫親自動手才行!」言罷,黑衣老者一揮手間,魔能立即凌空侵入慕行雲體內。   片刻後,黑衣老者皺眉道:「《滅天魔典》?」   慕行雲沒想到黑衣老者居然這麼快就清楚的看出他所練的魔功,不由亦是一驚,猛地睜開眼睛盯住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恢復正常神色,以讚賞的口氣道:「你竟然膽敢修練聖門中最為霸道也最是危險的《滅天魔典》,嗯,不錯,看來連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了。」   慕行雲冷冷道:「閣下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廢話,你到底意欲何為?」   黑衣老者搖頭歎道:「可惜啊,你只將祝蚺的魔軀煉化了三分之二不到,如果你能將之全部煉化,修為應當不會在剛才那小子之下。至於現在,你的魔功修為可是不上不下,本命修為提升得不夠,又無法完美融合祝蚺的聖能,以至於連本來面目都無法恢復。不過,這對於老夫而言卻是輕而易舉!   聽著黑衣老者一語中的的話,慕行雲雖是仍沒說話,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同時對老者話中所說的恢復本來面目大感誘惑,因為他現時恢復本容必須使用幻變之術,這也是他不敢返回師門的原因,一旦被師尊發現的話,玄門規典的懲罰縱然不比墮入「冰火煉獄」那般生不如死,卻也是他萬萬不願承受的。   黑衣老者看出慕行雲眼中的複雜心緒,道:「好了,且讓我來看看你的本來面目!」說著,黑衣老者掌心魔能暗吐,慕行雲直感體內有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彷彿魂靈魄體被其從中隔絕一般,痛苦的呻吟出聲。   隨著黑衣老者一手提起,慕行雲的面目立即恢復到原本的模樣。黑衣老者仔細看了一眼,耳邊傳來卓長風恭敬的傳音:「此子名為慕行雲,乃是玄門元宗太上老君的弟子,同樣也是當今玄門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卓長風的言詞中的語氣透出難以置信的聲調,誰能想到堂堂玄門高徒竟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等忤逆之事。   黑衣老者大笑道:「玄宗果然是人才輩出,甚至還能培養出不世之聖門奇才,果然不錯,哈哈……」黑衣老者再一揮手,慕行雲再次恢復祝蚺的模樣。慕行雲被強行破去魔軀掩體大法,被折磨得渾身大汗淋漓,但他冷眼盯著黑衣老者,硬是沒吭出一聲。   黑衣老者點頭讚許道:「不錯,難怪會被稱之為玄宗最為傑出的年輕弟子!」   慕行雲喘息道:「你不必拐彎抹角,有什麼話儘管說!」   黑衣老者瞥了慕行雲一眼,道:「其實很簡單,老夫只想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慕行雲以嘲諷的口氣問道,「閣下能跟我做什麼交易?」   黑衣老者緩緩道:「雖然《滅天魔典》的確厲害,但是即使一個聖宗弟子欲要練成此等聖功也極是困難,成功的幾率不到一成,何況你本體修行玄宗正法的根基太過牢固,更加容易因此走火入魔。所以以老夫所見,你修行《滅天魔典》會留下很大隱患,而且由於修為不到,與祝蚺魔軀的融合程度也不高,否則豈會被那個叫小易的傢伙迫得如此狼狽。」   慕行雲冷冷道:「那又怎樣?」   黑衣老者指了指慕行雲,眼中寒光一閃,隱有怒意,沉聲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耀陽和小易那兩個小子如此,連你也如此。老夫只是看得起你,就別以為老夫不敢殺你。」   「要殺就殺吧,無需多說。」慕行雲自恃黑衣老者有求與他,絲毫不懼。   黑衣老者道:「老夫殺你無用,也懶得殺你!不過你可以放心,老夫不會害你,反而會助你一臂之力。《滅天魔典》功法非同尋常,以你這樣練下去,即使沒有走火入魔也無法大成,枉費你那天縱之才。」說完望嚮慕行雲,似乎想看看慕行雲有無動心。   慕行雲沒有搭話,任由黑衣老者繼續說。   黑衣老者沉吟道:「如果老夫說可以助你煉化祝蚺之軀,而且能讓你避過走火入魔之虞,你信麼?」   「閣下憑什麼讓我相信?」慕行雲神色不為所動。   黑衣老者緩緩道:「滅天為之非道,魔變為之異化,乾天之謂至道,是無常即道,但凡異變之機……」他慢慢將《滅天魔典》的口訣一一道出,毫無一字的偏差。   慕行雲震驚非常地看著黑衣老者,如果說黑衣老者知道他所修行的魔功倒還有可能,但他怎麼會知道《滅天魔典》的口訣,而且一字不差。據「妖師」元中邪所說,《滅天魔典》失傳魔門數千年,是元師當年從東海一處深淵中偶得,這個黑衣老者是何方神聖?為何會如此清楚魔典內容呢?   黑衣老者將整篇《滅天魔典》的口訣一一念完,道:「小子,怎麼樣,現在你相信老夫能幫你了麼?」   慕行雲沉吟半響,問道:「閣下恐怕不會只是為了幫我這麼簡單吧?」   「當然!」黑衣老者嘿嘿笑道,「老夫自然沒這麼多的閒情逸致管你是否能練成《滅天魔典》,只是老夫想讓你替老夫辦點事情而已。」   慕行雲斷然搖頭道:「很抱歉,但我不想替別人辦事!」   黑衣老者道:「其實老夫並不想收你為下奴,只要你肯為老夫辦幾件事情,老夫不但可以助你煉化祝蚺之軀,甚至可以將其他幾宗宗主之軀一併給他,用以煉化聚元。哼,如果你真的完全煉化五宗宗主之軀,便能將《滅天魔典》練到臻境,那時即使幽玄等輩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你可想好?」   「很抱歉,我不是貪心之人!」慕行雲雖然很想達至秘典中的高深境界,但這黑衣老者絕非良善之輩,所說的話未必可信,與他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   「是嗎?」黑衣老者冷笑道,「練《滅天魔典》的人居然說自己不貪心!」老者再又歎道,「性情倔強,你跟那兩個小子幾乎相差不多,可惜,你要知道像幽玄這般的修為,要有將近千年的修練,而老夫可以讓你短時間內達到此等地步,你難道不再仔細想想?」   其實,慕行雲很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得到多少勢必也要付出多少,甚至付出的可能比得到的多。任何一個魔宗的人決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別人,黑衣老者要這樣助他勢必將會讓他付出不小的代價。   見慕行雲默然不語,黑衣老者大怒道:「你好歹不吃,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慕行雲冷哼不吭聲。   黑衣老者怒極反笑,連道:「好好好,小子算你行,老夫就看看你有多少能耐,是否抵得住老夫的手段。」說罷五指張開,五道道魔能將慕行雲完全吞噬。   慕行雲頓感魔能幾乎將他身軀寸寸割裂,其中痛楚實難用筆墨形容其萬一。慕行雲冷汗如雨淋下,堅牙幾乎被他咬碎,但是他硬是不吭一聲。   黑衣老者冷笑連連,道:「不錯,再試試這個『萬劍絞心』!」   黑衣老者一揮手,一股魔能擊中慕行雲的胸口,魔能侵體而入,立即分化成千百尖銳無比的劍氣直入慕行雲心口,逕自旋轉起來,千百劍氣在心內絞動,那種裂心的痛苦讓慕行雲整張臉都變得極為扭曲。但是經受幾次的他竟然硬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叫,只是渾身就像是在水裡浸了許久一樣。   黑衣老者絲毫沒有因此而動容,冷冷地道:「果然是非常之人,居然能受『萬劍絞心』的酷刑而不吭聲,假以時日定成大器,只可惜老夫也不想等到別人對老夫有威脅。所以還不如趁此機會將你滅了為好,當然你可以放心,像你這樣的人老夫還不捨得殺你,就這樣吧,乾脆破了你的聖功,然後再將你交給玄門的人處置!老夫倒想看看玄宗如今處置叛徒的手段是否比從前高明?」   慕行雲聞言大震,他的修為雖然不低,但是現在已跟祝蚺魔軀融合一起,若是魔功被破,勢必會連累原來的修為大幅度降低,而且不只如此,最嚴重的是魔功被破後,恐怕以後修為上很難再有進步。更加不用說修持魔功被發現,玄門規典的懲治將是如何嚴厲苛刻。   黑衣老者舉起充滿黑氣的右手,道:「你大概以為老夫沒這能耐吧?老夫一向討厭別人對我的懷疑,看來只能試試看了。想想看,老夫在你印堂輸入三道元能,一道切開你兩中稟性不同的元能,一道壓制你的玄能,一道拔除你的聖能,老夫這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現在試試就行。」   慕行雲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心中的驚懼卻是無以復加。   黑衣老者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狀,道:「哦,我忘了說一點,老夫還準備將你玄能中附帶聖能的真元也要清除乾淨,真是麻煩!」   慕行雲大驚失色,這才是真正的厲害所在,本來慕行雲無論如何被廢功,只要還留有玄中帶魔的元能種子,他就有把握在一段時間內恢復魔功,但是如果將玄能中的一道隱藏魔能也給拔除,那慕行雲妄想恢復魔功幾乎不可能了,非但如此,而且他本體的修為將大打折扣。看來黑衣老者真的對《滅天魔典》極為瞭解,否則只看法訣絕對不可能知道元能稟性的轉變之秘。   慕行雲苦笑道:「閣下果然厲害,放我下來吧!」人的想法很奇怪,就如慕行雲現在所經受的恐懼,他或許面對生死攸關也不怕,但是想到幾經辛苦才得來的一身修為盡數被廢,以後不可能再有成就,於是只能委曲求全。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十三章 千年大計   黑衣老者桀桀怪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很高興你能做出明智的決定。」言罷一揮手,慕行雲當即從崖壁上掉了下來,剛受非人折磨的慕行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把摔在地上,堪堪穩住身子,落地之時,慕行雲還是一陣踉蹌,勉強站住,還略有不穩。   黑衣老者驚訝道:「老夫還真是小看你了,據老夫所知,沒人能在承受七輪『萬劍絞心』之後還能站得住的。慕行雲,你還是第一個。」   慕行雲忍住酷刑之後的痛楚,道:「說吧,閣下想慕某做什麼事情?」他沒有逃走的想法,因為他自知就算自己最頂峰狀態也逃不出黑衣老者的掌握,何況現在自身還是這種情況。   黑衣老者道:「不急,別怪老夫不信你,你必須先以我聖門『本命噬心咒』立誓,別告訴老夫說你不會,能學會《滅天魔典》之人絕對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慕行雲無奈只能按照黑衣老者所說發下咒誓,黑衣老者得意非常地大笑道:「好,老夫言出必行,這就助你將祝蚺的魔軀煉化。」   黑衣老者讓慕行雲首先面壁盤坐,然後釋出強勁魔能將慕行雲完全籠罩在一片縹緲霧芒之中,黑衣老者逐次念動魔訣,道:「凝神聖門,導神入虛!待會兒你會受我元能洗體,實乃非常折磨,你必須謹記訣要,千萬莫要分神,否則前功盡棄,極易毀功滅元,切記!」   慕行雲當日為了祝蚺魔軀,不惜自毀肉身躍入地焰溶池,又怎會懼怕這樣一點小小折磨,當即應聲點頭,驅使魔功達至導神入虛之境。   黑衣老者一手覆於慕行雲天靈大脈之上,悶哼一聲道:「長風為我護法!」卓長風的聲音立時響起道:「長風聽令!」   黑衣老者右掌一振,體內浩瀚魔能源源不斷的湧入慕行雲體內。   ……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黑衣老者抹去額頭汗珠,緩緩立起身來,一掌輕拍在慕行雲的腦門上,道:「醒來!」   慕行雲緩緩吐出一口氣,雙目睜開,立時二道精芒應運而生,一閃即逝,長身而起,面目已經恢復成本來俊逸非常的面孔,絲毫無損,甚至更顯英偉,揖身行禮道:「行雲謝過前輩再造之恩!」   黑衣老者並沒有多餘的動作與表情,緩緩道:「你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你且先回去,老夫若是有事自會通知你!」   慕行雲恭敬的揖禮,然後出了洞府而去。   卓長風這才從黑暗中行了出來,望著慕行雲遠去的背影,問道:「啟稟尊主,長風認為此子野心極大,況且非是我聖門中人,為何尊主會對他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以本命真元助其煉化祝蚺魔軀呢?」   黑衣老者笑道:「長風多慮了,此子甘冒奇險修行滅天魔典,雖然野心的確極大,但正是他這顆魔心異種,但是只要善加誘導,便足令其發揮極大的用處,可以這樣來說,除了那兩兄弟之外,他應該是最有用處的棋子!」   卓長風思忖片刻,點頭道:「尊主運籌帷幄,果然好眼力!我看慕行雲在修行上根本無法達至滅天魔典的境地,最終只能依靠尊主的扶植。所以只要適時加以控制,慕行雲定然可以發揮最大的效應!」   黑衣老者大笑道:「只有長風知我心意!」   卓長風猶疑片刻,道:「稟尊主,長風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尊主可否見告!」   黑衣老者輕咦了一聲,道:「長風有何疑慮儘管問便是!」   卓長風略作思慮道:「我知道尊主一直非常看重耀陽與小易兩兄弟,他們的確也都是三界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的人,但是在武庫中尊主所表現出的器重,是前所未有的,長風從未見過尊主這樣看重兩個小輩,難道是因為他們分別得了龍刃誅神與軒轅劍的緣故?」   「長風此言差矣!」黑衣老者桀桀笑道,「所謂的法寶神器都是一些修為層次低卑的人用來自欺欺人的,想當年軒轅老兒手中的軒轅劍不過也只是一個幌子,用來拉攏愚昧部族的人氣罷了。兩個無知小輩縱算拿到神器又如何?法道修為一日千里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始終成為庸庸碌碌無所作為之輩!充其量也不過成為神玄二宗的散仙遊勇而已!」   卓長風聽黑衣老者將兩兄弟說得什麼也不如,不由更是大訝道:「照尊主這麼說,他們兩兄弟既然什麼都不是,為何……」   黑衣老者道:「長風一定覺得我對這兩個小輩的態度,絲毫沒有從前那般雷厲風行的風格,對麼?」   卓長風點頭道:「正是!」   黑衣老者忽然長歎一息,道:「其實,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聖門現在宛如一盤散沙,如果要想成就一番大事,聖門必須一統!然而一旦我們大張旗鼓的搞風搞雨,就會令到神玄二宗有所防範,甚至會因此心生滅除聖妖二宗之念,到時候我們還未有所準備便會遭受滅頂之災!所以凡事必須以奇擊正,才能出其不意,達至最好最佳的效果!」   卓長風一生智計百出,當年在魔族大軍中更是有奇謀將軍之稱,聽完黑衣老者之言,心中巨震,再一聯想到老者方纔曾對慕行雲所說的話,立時感應到整個事情有了一條清晰的脈絡,不由大悟道:「尊主果然明鑒三界形勢,長風佩服!」   黑衣老者揮揮手示意沒什麼值得誇讚的,語氣顯得格外凝重道:「這些只是奇計其中之一罷了,卻是遠遠不夠的,要知道這短短數千年的時間,神玄二宗已經將三界治理的井然有序,根基日漸穩固,若不以非一般的手段暗中調度,就算我們能統一聖妖兩宗,恐怕也只是強弩之末,毫無建樹可言!」   卓長風何嘗不明此中道理,道:「尊主既然洞悉此中先機,可有奇法破解三界僵局麼?」   黑衣老者一雙暗瞳似的眼眸立時閃過一道魅異魔芒,道:「這便是我為何會如此器重那兄弟倆人的原因所在!只有他們——才能真正繼承老祖宗刑天爺的未成大業!」   卓長風震驚道:「他們兄弟倆會是顛覆三界六道的關鍵所在?」   黑衣老者點頭道:「不錯,當今之世,唯有他們才是天地三界的最大破綻所在!除此之外,我們將無計可施!」   卓長風再聽黑衣老者的渲染語氣,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黑衣老者的目光投向洞府外的縹緲空際,問道:「長風可曾記得,當年我為何會一敗塗地?」   卓長風略作思憶,道:「雖然年代久遠,但是長風仍然清楚的記得,當時若非尊主無法打開老祖宗刑天爺遺留的寶物,尋不到顛覆三界六道的秘密所在……否則也不至於會……」   黑衣老者沉聲道:「我雖然自問當時修為並未達至老祖宗那般高深莫測,但是神玄二宗之中已經鮮有敵手,所以當時不聽祖宗遺訓,竟自不量力妄圖與神玄二宗一拼,終得嘗一敗!雖然最後恍然醒悟,但是臨陣磨槍對著那塊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聖璧,卻已是技窮殆盡,甚至因此丟失我族秘寶!」   卓長風知道老者所說正是當年那場血雨腥風的結局,心中黯然,道:「尊主,往事莫要再提,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已經可以重頭開始!」   黑衣老者道:「只有總結以往的經驗教訓,才能更清楚的看到我們現在所處的形勢。所以我才會那麼重視他們兄弟倆!」   卓長風若有所悟道:「難道他們兄弟倆與聖族寶璧有關?」   黑衣老者道:「我想三界之中關於他們兄弟倆與歸元聖璧之間的秘密,應該早已不是秘密才對!」   卓長風大驚失色道:「難道尊主是說,他們兄弟倆就是當初引起三界四宗極大關注,最後墮入第七道輪迴的兩個混小子麼?」   黑衣老者緩緩點了點頭,道:「他們不僅得到了歸元聖璧的全部精元,更甚至已經去過當年老祖宗毀天滅地的源頭所在!」   「什麼……」卓長風震驚莫名,失聲驚呼。   西岐王廷「英華殿」中,耀陽在殿中來來往往兜了幾圈,不知被灌了多少杯酒,若非本體元能修為不淺,此時恐怕早已經癱倒在地。當然,現在他也是裝作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免得別人再來灌酒。好在姬昌早已陪同聖祖母離殿,所以群臣更無顧忌,酒過三巡,眾臣皆有幾分醉意。   此時,又一名並不認識的官員前來敬酒,耀陽斜退了幾步,道:「這位大哥,我……我真的……嗝……不行了……」   那個官員也醉意不淺,踉蹌地硬是拉住耀陽的胳膊,道:「耀……將軍,年……年輕人……喝酒……而已,這點酒……怎麼……也得喝下去……」   耀陽大是頭痛,剛要再次拒絕,卻內息靈覺猛然一震,耳際驚戈之聲遠遠傳來,瞬時間似乎衝破了這裡滿殿的熱鬧與喧嘩。   「敵軍奇襲!」耀陽大驚失色,僅有的一點醉意也頓時消失無蹤,一甩手將那官員一把甩開,正要邁出殿外,卻見到姬昌在侍衛陪同下正兩步跨進殿來,看樣子大有再喝幾杯的興致。   耀陽單膝跪地,肅容道:「稟侯爺,西岐城外有敵情,耀陽請命迎敵!」   姬昌側耳傾聽,卻絲毫無法聽到什麼可疑的聲音傳來,更不見有人上殿來報,不過知道耀陽並非常人,鬆懈的心態立時警惕起來,本來微醺發紅的臉立即恢復正常,大手一揮道:「本侯准耀將軍再次統領城中所有軍隊,立即探聽敵情,據實上報本侯,不得有誤!」   耀陽領詔立即找來金吒,火速趕往城樓。可是還未出得宮廷,就有兵來報敵況,耀陽立即命金吒速去召集所有帶兵休整的將士,他則一邊迅速趕往城樓,一邊讓那通報的兵士將敵襲情況快速報來。   原來突襲時間就發在剛才,不知為何突然有數萬大軍強襲北門,幾乎同一時間,城內立時有亂賊埋伏響應。所幸耀陽平常怕有敵軍偷襲,早命西岐城守城將士嚴加戒備,所以還不致於陣腳大亂。   只是,耀陽心中清楚的很,就算一時半刻還能頂住,但是已屬疲軍的西岐將士不論是人數還是士氣,都處於絕對下風,情況已是岌岌可危。   讓報信的兵士迅速通知金吒率兵來北門,耀陽逕自先去北門穩定軍心。   飛身等上北城樓,耀陽極目瞭望,暗夜中的城門前燈火通明,殺聲震天,兩軍正在進行一場角力大戰,北城兵士這時見到主將到來,頓時士氣大增,喊殺聲變得振奮異常,廝殺起來也愈見精神。   耀陽雙目在暗夜中銳利非常,一眼望去,城下萬千攻城兵士都打著南域旗號,心中頓時大震,他怎麼也沒想到偷襲的居然會是已經退兵的南域大軍,心中不由大是擔心已經去往南域軍營的倚弦。南域軍如此大的奇襲,斷不可能瞞過倚弦法眼,而南域軍來襲,倚弦卻未能及時通報他,這說明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倚弦受了牽絆根本不能脫身。   不過,耀陽轉眼就消去了擔憂,畢竟三界之中能牽制倚弦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能致倚弦於死地的法道高手卻是不多,如此算來,神玄兩宗的人勢必不會動倚弦,而最具殺傷力的黑衣老者也要利用倚弦,不會輕易出手。就算修為稍高的幽玄出手,倚弦雖不是對手,至少也能逃脫。   想到這裡,耀陽的心安定下來,再度凝目遠望。   西岐城的北門,無數的南域兵士架起雲梯衝上城牆,與西岐將士血戰,城牆之上已被鮮血染紅,雙方實力相差太多,五千餘將士縱使依靠城牆之防,也難頂數萬敵軍攻擊。   然而所有西岐將士都知道,萬一城破,他們必無倖免,即使未能恢復體力。何況家小妻兒都難免受辱偷生。這一點令到他們紛紛搏命跟南域兵士拚殺,一時之間將敵軍擋在城牆之上,竟不讓敵軍再進一步。   西岐軍中幾個會法道的高手亦跟南域軍中十多名法道高手對峙,但是人數上還落於下風,好在耀陽的出現令到南域兵士大受震撼,尤其是這些法道之士,他們頓時盡數遁逃回營,沒人敢在耀陽面前妄施法道,生怕引至殺身滅道之禍。   儘管如此,但更大的麻煩近在眼前,此時在城內靠近北門之處,居然還有埋伏在西岐城內的亂賊,正組隊不顧一切地向北城大門衝來,顯然是為了打開城門接應城外的南域兵馬。這些人不但牽制了西岐城不少守城兵力,更因為這支兵馬的機動性與對城內的熟悉程度,致使全城兵馬的調度產生更大的隔閡問題,隨時威脅到守城的士氣。   戰況異常激烈,短時間內,南域大軍至少傷亡千人以上,西岐軍亦是陣亡數百人,雙方就在北門進行血的洗禮,所有兵士為了各自的目的都將性命豁出去了,誰若是膽怯,恐怕只能死得更快。   耀陽親身督戰,心中卻記掛著整個西岐城的外圍,畢竟西岐不止一個北城,如果對方佔著兵多人眾,分散攻擊力度,然後縱橫捭闔用兵擊奇,那麼以西岐城現有的兵力而言,背腹受敵,加上內亂難治,城破在即。   想到這裡,耀陽冷汗浹背。   第十六卷 道消魔長 第十四章 奇襲西岐   即使不少南域軍攻上城牆,與守城兵士展開激戰,但還是有大部分西岐兵力必須對付不斷沿著雲梯爬上的敵軍……火油傾下,石塊木棍拋砸,亂矢飛射,屍體被燒焦味混著血腥充斥著所有人的鼻孔。南域軍不甘示弱,投石機拋起的巨石高高揚起,震天的喊殺聲幾乎被巨石砸中城牆的爆聲所掩蓋,但凡被巨石砸中者立即屍骨無存。   一個個兵士成為屍體倒在城牆上下,運氣好的還跟敵人血戰,運氣差的連屍骨都無存,誰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還活著。西岐城北已被鮮血染紅,西岐將士越來越少。   耀陽遁空掠下城牆,根本沒有時間考慮,也顧不得仁慈,祭出軒轅劍大喝一聲,劍氣狂猛斬出,呼嘯聲中,在北門的一群亂賊嚇得四散而逃,但是還有首當其衝的十多人,根本不及躲閃就被劍氣斬成數截,鮮血四濺。   耀陽再是接連數劍又殺死十數人,此時那些人中有五個法道好手齊齊向耀陽襲來。耀陽持劍厲喝道:「有我耀陽在,爾等休想破我西岐!」雙眼精光暴閃,霸道氣勢壓過一切。西岐將士頓時齊喝:「火耀耀陽!」士氣大盛。   軒轅劍一劍斬出,一個法道高手就抵擋不住,鮮血狂噴,耀陽跟上再一劍將他斃了。另四人大驚,但還是憑著人數優勢齊齊圍攻。耀陽冷笑道:「找死!」一拳擊破四人的元能攻擊,軒轅劍瞬間斬出數道炎熱劍氣。那四人駭然後退,但是根本來不及,兩人被劍氣當場斬死,另兩人勉強避開,卻仍被劍氣周圍的烈焰焚成烤豬。此時的耀陽當然不會留手,此等天火何等之烈,那兩人頓時被燒得慘叫連連,耀陽順手了結他們,躍上了城牆。   那百數城中亂賊被耀陽幾番來回擊殺,死傷數十人,又亂了陣形,士氣亦是大落,被士氣大增的西岐軍乘機圍剿,已經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耀陽一上城牆,立即揮劍劈殺數人,揚聲喝道:「南域小輩,膽敢欺我西岐城不備,簡直找死!」順手撈起一把長戟,向沖城牆之下密密麻麻的敵軍砸去。   「轟!」塵土飛濺,那長戟在耀陽元能灌注之下,竟在戰場上砸出一個大坑,當場元能勁氣砸死數人,十數人被塵土飛石擊傷。   「小輩,別自以為是!」原本為南域軍攀上城牆,一直護持的十數個法道高手仗著人多向耀陽齊齊圍去連擊,這十多人實力甚是強悍,十數人聯手之威竟能跟耀陽相互抗衡。   頓時間,十人各施法寶,氣勁滿天橫飛,雖然這些法寶遠遠比不上神器軒轅劍,但是十多件法寶各逞其能,同時攻擊耀陽,多少還是有些威力,即使是耀陽不備之時也不得不加以躲避。   耀陽大惱喝道:「別以為人多就強,乖乖受本將一劍!」軒轅劍爆出精光耀眼,龍吟聲中,九道金光合成一條巨型金龍呼嘯而出,含怒出手的軒轅劍氣竟將十多件法寶同時衝散。   「去死吧!」耀陽一交手就知道對方多是從魔妖兩宗出來的人,根本不必留給誰的情面,對準一人連劈數劍,那傢伙大驚躲開,但是只能避開兩三道劍氣,接著連中數劍,頓時立即慘叫斃命。   耀陽並沒有因此停手,面對剩下十餘人的瘋狂攻擊,再是斬出十數劍,劍氣形成炎龍向敵人撲去,那十餘人法道修為雖然不錯,但比之刑天抗等人還大有不如,又如何敢硬接這炎龍,於是紛紛逃退,耀陽立即再逮住一人,一劍將他了結。   對方人數雖多,但畢竟修為不能跟耀陽相比,加上被耀陽逐個擊破,不久就只剩下八個人,耀陽亦因此耗費了不少元能,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耀陽的強悍鼓舞了士氣,西岐將士更加奮勇,但是南域軍源源不斷的強攻,加上各個城門之間的強攻配合,讓人數上明顯處於劣勢且戰後精力還未完全恢復的西岐將士越來越難以抵擋,雖然內亂已定,但西岐各門仍是再次陷於岌岌可危的情況之下。   即使耀陽再神勇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數萬大軍,而且還有數名法道高手纏著他,經過方才一戰,這八人已經學得聰明,不再跟耀陽硬拚,而是盡量避開偷襲,然後利用本身的法寶不斷偷襲,不讓耀陽靠近他們。耀陽雖然自信還是能解決他們,但無疑會拖慢速度與時間,恐怕真等他將那八人解決了,西岐城也破了。   攀上城牆的南域兵士越來越多,南域兵士的強悍更是絲毫不下西岐軍,撲上來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顧一切地殺向西岐將士,刀劍戟矛毫不留情地捅入體內,飆出的鮮血對他們而言就像是水花一樣,沒有絲毫不忍之色,已經不到兩千的西岐將士逐漸陷入困境,難以支持下去。   正當西岐將士的兵力已經出現缺口的時候,金吒帶著五千救援將士終於趕到。金吒率先飛臨城牆,使出「遁龍樁」,揮手一個由七色光彩形成的巨大蓮花坐台向城下螞蟻般的人群砸下,光彩散盡,敵軍數十人頓時慘死,可說是屍骨無存,更有數十人受傷。南域軍嚇得不由驚退,空出一片血腥的場地,西岐將士的士氣更盛,再度擁到城牆之上,齊聲威喝,其聲震天。   金吒見到耀陽被困,飛身而下,配合耀陽一舉擊殺一人。   耀陽一劍劈出,不忘笑問道:「金吒將軍的師門神器這麼厲害,剛才怎麼不多來幾下?」   金吒苦笑道:「耀將軍,你不會認為我使出剛才那一擊很輕鬆吧?再來個幾次,我的玄能可支持不了,這還不如一個一個地來殺得痛快省力。剛才那一擊只是為了打擊一下敵軍的士氣,耀將軍如果全力而為,威力定是不只如此。」   耀陽道:「這倒也是,如果沒有這些傢伙礙手礙腳,這一個時辰下來,我一人就能幹掉數百人以上。但是如果像你剛才這樣全面積攻擊,的確損耗元能太大了。」   說話間,兩人又合力幹掉一個傢伙,剩下那六個傢伙眼見得不了好,立即退到城牆上連殺十多西岐將士,結果被耀陽和金吒銜尾又幹掉一個。另五個法道高手不敢再做逗留,躍下城牆遁空而去。   耀陽登上城牆,厲喝道:「南域小輩自己來找死,我英勇的西岐將士們,給我好好地教訓此等賊子。」當即一劍劈空,劍氣直劈而下,即時劈開一個雲梯,劍氣直下不斷,落在地上,竟硬是擊出一道巨大的裂縫。氣勁旋亂,這一劍在他手下死傷的人達數十人之多。   「喝!」萬人齊喝,聲如霹靂,竟是壓過石塊撞牆之聲。西岐將士士氣如虹奮不顧身向南域大軍狂擊,仗著城牆之防,以命搏命,六千西岐將士硬是將萬餘南域兵馬盡數擋在城牆之外。   夜色更深,戰況僵持不下,巨石一塊塊落在城牆之上,震得整片城牆微顫,被擊中者無不成了一攤肉泥,即使受到飛石亂濺,也俱是傷勢不輕。西岐將士一邊將衝上來的敵軍擋下,一邊將火油石木等物盡情傾倒,同時箭陣無區別拋射,將城牆下像是螞蟻一樣的南域軍射得渾身窟窿。   無論是城上還是城下,鮮血都像是噴泉般亂濺,腥血映紅了所有人的臉,那是一張張猙獰的臉,卻也是一張張英勇的臉。雙方都相信沒什麼能攔住己方——對方必敗。   六千多西岐將士拚死抵抗,絲毫沒有退縮猶豫之色,他們都清楚得很,一旦被南域軍突破,他們自己死不要緊,但自己的親人將被奴役,這是他們絕對不願發生的事情。   螞蟻般的人潮擠在北門內外,慘叫聲從未有瞬間的間斷,鮮血飛濺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一具具屍體像是木偶般倒下。這裡沒有仁慈憐憫所能存在的空間,除了殺戮就只有被殺,殘肢斷臂亦如被折樹枝般,沒人會因此而心悸。   戰鼓如雷,激勵著雙方戰士豁出自己的性命。沒人會在意屍體被燒焦的臭味,沒人會在意那濃烈的血腥味,也沒人會在意那一片觸目驚心的修羅戰場。在這裡,你唯一能考慮的就是殺了別人和在戰場上活下來。   耀陽雖是法道通天,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指揮全軍有秩序地將所有攀上城牆或是企圖攀上城牆的敵軍盡情地進行搏殺。   南域軍中的法道高手不敢出現在城前,南域軍只能憑著巨大撞木一次次撞擊厚實的鐵門,每一次的撞擊都會引起強烈的震顫,但是西岐城城門之固,實是天下少有,即使連朝歌可能也略有不如。數百西岐將士拚命頂住城門,即使吐血也決不後退,南域軍只能不斷地重複失敗,卻始終不肯放棄。   金吒協調耀陽,只有哪裡有缺口就立即補上,以他的修為,沒有人能突破他的防守。「遁龍樁」此等神器雖遠不如龍刃誅神,但威力也非同小可。偶有遇到一個實力比他差不了多少的妖宗法道高手,也被他的「遁龍樁」擊成重傷,那個本來自視甚高的妖宗高手立即逃走,想來也不想喪命於此。   不過為此,金吒也累得氣都喘不過來,這西岐城北門一帶戰線拉得很寬,不可能將所有漏洞都補起來,西岐將士中有不少法道高手,但他們修為還不如金吒,單身全力頂住一處已是極限。   上一次攻城戰中沒有損耗多少且精力過人的南域軍雖然強悍,實力遠遠佔優,但是奈何西岐城牆之固天下可說無出其右,加上耀陽指揮若定,終於將各個防線全部組織好,南域大軍再難寸進。   耀陽長吁一口氣,道:「他爺爺的,南域軍竟敢乘夜襲城,而且居然還有亂賊沒能清除,幸好早有準備奇襲的防備,否則還真的是大事不妙。」   金吒也終得喘口氣,道:「好累,我寧可跟幽玄硬幹一仗,也不願這樣補漏打缺。畢竟看著人命在自己手中死去,心中實在不好受!」   耀陽苦笑道:「戰爭就是這麼回事,一人的修為再強,也頂不住上萬人的強攻。以我現在的修為殺千百人也未必不可能,但是殺了這千百人,怕是再有一千人圍住,那除了狼狽逃竄之外,就沒別的辦法了。」   金吒道:「還好總算將這南域軍頂住,如果再有個兩萬人,我想我們未必頂得住……」   耀陽氣道:「近來連一點休息的時間也不給我,這次搞定後非好好休息一下不可,我想只要頂住這次,西岐城應該無憂了。」   金吒點頭,目光依然巡視此時難得靜下來的血腥戰場。   耀陽來回巡視於城牆之上,望向遠在百丈之外的將旗,上書「虎」字,知道虎遴漢就在城外,道:「此次南域主帥虎遴漢可真是厲害,只差一點,西岐城就會被他破門而入,那時我軍敗勢就很難挽回。」   金吒笑道:「錯過這麼好的機會,現在我想虎遴漢是很是懊惱。」   「只是很奇怪……」耀陽莫名地有些擔心道,「虎遴漢應該知道此時想要破城難如登天,他為何仍不命全軍撤退?」   金吒亦沉思道:「的確有些奇怪。」   耀陽轉頭四顧,銳利的目光猛然發現南面隱有火光,心中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失聲叫道:「聲東擊西?」   金吒大驚失色,立即道:「將軍,我即刻帶兵趕往南門……」   正說話間,一名混身血跡的將領從城樓下趕到,跪伏於地道:「將軍……緊急軍情,南門被破!」   「怎麼可能?」金吒驚道,「虎遴漢哪有這麼多兵馬?而且南門也有將近四千餘將士鎮守,即使他還留有大軍,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破門而入。」   那將領舔了舔早已焦結的唇皮,苦笑道:「南域大軍突襲南門,不想守城的劉副將竟率一批兵士將南門打開,我軍四千守城將士抵擋不住對方萬餘敵軍。敵軍已經破門入城,末將拚死回來稟報,還請耀將軍盡早準備……」說著,竟是滿口腥血噴出,倒地昏迷不起。   完了!耀陽頓時渾身像是墜入冰窟一般,他怎麼也沒料到南域軍還有如此多的兵馬,更沒想到南門守將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叛變投降。如果能將敵軍擋在西岐城外,就算敵軍有三四倍於己軍的實力,或許還有可勝之機,但南域大軍一旦入城,就像是將西岐城鋼鐵般的防線扯得支離破碎。難怪虎遴漢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撤兵,因為他早就佈置妥當,自己畢竟還是差了一線。   耀陽黯然歎道:「想不到戰局竟會導致如此境地!」   金吒問道:「耀將軍,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此時絕非沮喪的時候,已非新手的耀陽深吸一口氣,立即振作精神,喝道:「全軍有秩序後退,退守宮廷,保護侯爺,適時與敵軍展開巷戰護城!」   金吒一震,道:「耀將軍真要如此,我軍現在連一萬將士都不到。這樣的話,西岐城將會淪陷大半,我軍沒有堅實城牆之防,又如何能跟敵軍抗衡。」   耀陽苦笑道:「李將軍的話不錯,但是我軍如果在此困守,前後夾擊之下,再多的西岐將士也勢必全軍覆沒,到時候宮廷也難以保住,我們還怎麼跟南域軍繼續奮戰?現在敵軍還未能完全控制局勢,我們應該乘此機會先佔據宮廷以西的地盤,西面山脈陡峭,是易守難攻的地形,所以只需千餘人就可保我軍無後顧之憂,然後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頂住南域軍的前線攻擊,等待援軍的到來。」   耀陽當機立斷,立即下命全軍放棄北門,這是現在唯一的選擇。西岐大軍立即如退潮般離開北門,迅速向宮廷退去,沒有一點的猶豫和遲疑。   當耀陽回首再望向城門百丈開外的「虎」字將旗,號角聲響徹整個夜空,位於北城的南域大軍再度發起猛攻,儘管耀陽心中最想的便是此時遁入對方營中,然後將虎遴漢誅殺當場,但是卻也知道這已於事無補。   西岐城已經被攻破!   《封神天子》第十六卷終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一章臨危受命   第一章臨危受命破曉時分,耀陽親率五百精兵擋在了北門之前,面對破門而入的南域大軍,不需要太多的廢話,五百精兵在耀陽的率領之下猶如一把尖刀般向剛剛入城的南域大軍衝殺過去。   耀陽首先仰天長嘯,混合五行玄能的嘯聲渾厚凌厲,果然起到了先聲奪人,震懾對方的效用,然後掌中一劍旋即劈出,為保留玄能,劍氣微啟,但還是一劍劈死擋在面前的數人。   激揚的劍氣如厲鬼般將南域將士的性命勾走,血像是飛雨般濺開,手持軒轅劍的耀陽所向披靡,根本無人是他劍下一合之將,那些早先擾亂整個戰局的妖魔高手也不復出現,再也無人能阻他片刻。   他所率領的這五百精兵早就將自身的生存機會統統拋卻,在耀陽的帶領下,他們以必死之心向數十倍於他們的南域軍發起進攻。尤其是當他們見到主帥以一擊百的神威,心中榮辱與共的戰意更甚,那種整體的強勢,即使強如南域軍也一時難以抵擋。   西岐的五百精兵消除了對眼前一切的恐懼,他們甚至也不在乎肉體上的痛苦,衛護在主帥身後向群湧而至的南域大軍突襲,混戰當場。一名西岐精兵硬是衝上前去殺死兩個南域兵士,左側肋骨卻被圍上來的南域兵一矛捅入,他狂吼一聲,長戟回掃,將偷襲他的對手一戟擊斃,但是眼前的南域兵士一矛刺破他的胸膛。誰知他卻是雙眼血紅,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長矛穿過他的身體,而他臨死之前,一口咬在殺他人的喉嚨要害之上,當場與那人同歸於盡。   幾乎每個西岐精兵臨死之前都要拉上南域兵士墊背,他們像是不懼痛苦的猛獸一般對著南域軍進行衝殺,對他們而言,早已沒有想到活命,只是殺一個夠本,殺一雙就有賺。   面對這麼一批極度瘋狂的人,即使殺紅了眼睛的南域軍也禁不住膽顫後退。西岐五百精兵竟將數十倍於他們的南域大軍嚇退,何等強悍。但是南域軍訓練有素,其兵精將猛更是享譽四方諸侯,他們的戰力比之西岐將士也差不了多少。隨著萬千兵士魚貫般的湧入城中,逐漸將五百精兵淹沒吞噬。   最終,五百精兵幾乎消亡殆盡,耀陽僅能憑著超人修為救了十餘名遍體鱗傷的將士向宮廷退去,南域軍面對耀陽這般天人神威,想要再追已經來不及了。   耀陽遠遠望著城門前被南域兵士紛紛刃屍的死去將士,心中的悲淒可想而知,剛剛還在並肩作戰,此時卻已不在身邊,甚至連一具全屍都無法保留下來,戰爭的殘酷由此可見一斑。   深深吸了一口渾濁血腥的晨曦空氣,耀陽看到了漸已近在眼前的王廷,以及儼然旗幟飄揚戰鼓宣揚的宮牆內外,他知道此次頑強死戰的目的已經達到,五百精兵雖然幾近全亡,卻硬是將南域軍拖了幾柱香的時間。有了這一點時間,其餘萬餘西岐將士早已安全護衛城內百姓退到內廷範圍,依靠王廷背後岐山的天然屏障與內廷原本的戰亂設計,迅速建立起城內城的新防線。   耀陽安置好十餘名浴血將士後,再度領了二千兵馬前往東門,利用城內巷道狹窄不利大軍攻襲的特點,配合東門的五千將領打退了準備前後夾擊的南域大軍,令到東門守軍與內廷形成一道防線,然後從所有兵馬中挑選出數千名不畏死的戰士,喬裝成百姓模樣,分散在整個西岐城的大街小巷,做好隨時巷戰的打算,待到從容佈置好一切後,他才回到內廷,馬上去見姬昌。   宮廷之中,那些妃子宮奴畢竟都是尋常凡俗男女,此時都免不了緊張慌亂之色,宮廷守衛依然如故,只是四處增加了數倍於平常的防備兵力而已。加上耀陽匆匆而過,終於在文華大殿中找到了西伯侯姬昌和聖祖母太姜。   姬昌神色幽沉,負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聖祖母太姜在侍婢簡雲的服侍下也在旁側,似乎正在商討應對之策。   隨著宮奴的唱喏,耀陽行上殿前,單膝跪地,面色凝重道:「耀陽拜見侯爺與聖祖母,耀陽作戰不力,以至於讓南域賊軍攻入西岐城,甘願受罰!」   姬昌顯然知道西岐將士與南域軍的作戰情況,歎道:「此事怪不得你,沒人會想到南域軍竟然還留有如此眾多的兵馬,更沒想到南域軍的奸細竟能隱藏如此之深,說起來南門中有守將大開城門以至導致西岐城破,還是本侯用人不明,耀將軍能保留大部分兵力重新組成內城防備,已是不易,又何罪之有?快快請起!」說罷,姬昌親自上前扶起耀陽。   耀陽鏗然道:「侯爺請放心,耀陽定會死守西岐城,誓要讓南域軍永難安穩地佔領此城,然後覓機收復失守的城門。但是為策萬安,耀陽還請侯爺與聖祖母先行離開西岐城,耀陽將親自帶兵保侯爺和聖祖母繞過岐山,去往就近的郡鎮,足保一時無虞。再則公子姬發在金雞嶺尚有十餘萬大軍,我會及時遣人前往調度大軍回防,再根據戰況做出安排。相信過不了多久,西岐城還會穩穩當當的回到侯爺手中。」   哪知姬昌聞言當即斷然搖頭道:「此事萬萬不可,本侯豈能拋下我西岐城萬千百姓而獨自逃生呢?」   耀陽搖頭急道:「但是,如果就當下的局勢情況來看,南域軍暫時勢大,我軍雖然可以憑借地利人和擋得一時,甚至足以捱至附近郡鎮的援軍來到,但是鬼方新退若是知情反撲,加上崇侯虎大軍素來虎視眈眈,我們所面臨的變數極大,還望侯爺三思!萬一侯爺有個意外好歹,西岐則危矣!」   姬昌謂然一歎,道:「耀將軍莫要多說,想我西岐數百年基業,如今竟至如此地步,此乃本侯之錯,西岐城若果真遭賊兵傾毀,本侯也只願能與宗廟同滅,方能以一死在姬氏列祖列宗前謝罪!」   「侯爺怎麼能這樣想呢?侯爺是我西岐的頂樑柱,只要侯爺尚在,西岐就能東山再起,甚至最後北圖中原,傾天下諸侯盡歸附我西岐啊……」耀陽還是不肯就此死心,苦口婆心的勸解。   這時,一旁並不插口的太姜緩緩道:「耀將軍不要再勸了,數百年的姬氏宗廟永不能放棄,老身與昌兒決定固守我西岐宗廟,絕對不會就此離去!」   姬昌聞言更是正色道:「本侯心意已決,將軍莫勸了。」   耀陽此時亦想到岐山宗廟之內的龍脈,想到太姜和姬昌死都要保住龍脈,因為他們深信只要龍脈不斷,西岐就不會被滅,這種情況下想要勸服太姜和姬昌無疑是難比登天。歎息一聲,他只能無奈行禮道:「那耀陽這就率全軍固守岐山宗廟,誓死保侯爺與聖祖母萬全!」   「這倒不用!」姬昌沉聲道,「西岐困勢已成,將軍即便再如何努力周旋也只是拖緩南域兵馬的攻襲進度,而將軍身懷法道異術,本侯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辦!」   「什麼事?」耀陽聞言一愣,對他們而言這時還有什麼更重要比保護宗廟更加重要。   姬昌喚來宮奴,從內殿中拿出一封密封的帛書,然後親手遞給耀陽,肅然道:「耀將軍,本侯命你速速趕去金雞嶺,將此帛書交與我兒姬發!」   耀陽這才明白原來姬昌所說的重要大事是指送信,不由大怔道:「那西岐戰事怎麼辦?敵軍現在將近三倍於我軍的兵力,沒有西岐城的堅固防禦,已經很是困難了,這個時候耀陽又豈能離城而去。」   姬昌淡然一笑,道:「將軍放心去吧,我軍退到內城防禦,依仗岐山地勢,敵軍想要攻破防守,絕不容易。西岐城戰況已經至此,難有異數,不需多慮,加上旦兒、邑考他們已經開始去往就近郡鎮調兵,所以西岐暫且不會有什麼大礙。而金雞嶺的援兵事關重大,此信若不是將軍去送,本侯才真不會就此安枕!」   耀陽知道再說什麼也都無用,只能接過帛書並行禮道:「既然如此,耀陽定不負侯爺所托,將此信安然送達金雞嶺!」   姬昌點頭道:「辛苦耀將軍了!」   「此乃耀陽份內之事,現在時間緊急,耀陽這就告辭。還望侯爺與聖祖母保重!」耀陽立即起身告退,姬昌一直送他出了殿門,一路叮呤關切,令到耀陽心中大是感動,最後君臣二人依依惜別。   出了宮廷,耀陽在內廷找到正在緊張佈防的金吒,將一切事情簡略的交代了一下,便立即回到此時尚處在保護之中的將軍府。   人兒與妲己正在廳內緊張又焦急的等待,妲己此時見到一身浴血的耀陽回來,早已忍不住撲入他懷中,她畢竟是凡俗兒女,哪裡像人兒一般深知耀陽的修為,此刻將內心中一股腦的擔心說了出來。   人兒在旁調皮的笑道:「妲己姐姐就是不信人兒的話,我說過依照耀大哥的修為在三界中都難以找到匹敵的對手,更別說只是尋常的人間戰場了!」   耀陽想到方纔還在奮力血戰,此時卻已然溫香在懷,感受到此際妲己在懷中的輕輕抽泣,心中對這一腔真情更感溫馨,輕輕拍了拍妲己的柔背,輕聲道:「沒事了,我們這就走吧,先要離開將軍府,否則待到北門的南域兵馬突襲到這裡,就大事不妙了!我可不想我的妲己娘子受哪怕任何一點點傷害!」   聽到耀陽的戲稱,妲己玉靨一紅,從耀陽懷中起來,風情萬種的橫了耀陽一眼,直讓耀陽大有魂為之消的驚艷感。   耀陽沉了一口氣,壓下心中萬千綺念,向人兒和妲己說明此時西岐的總體情況,並將自身所受的任務說了出來。   人兒笑道:「打仗?本公主還怕他們一群廢物不成!」   耀陽輕斥道:「人兒,以你的法道修為對付這些凡夫俗子自然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妲己姐姐該怎麼辦呢?」   「這個……」人兒吐了吐舌頭,不敢說了,畢竟戰場不比尋常,誰也沒有把握能在亂軍叢中自顧顧他,何況對方陣中尚有妖魔二宗的高手坐鎮,隨時有可能從暗中出手,這更讓人不由得不投鼠忌器。   妲己果然善解人意,柔聲道:「妾身有人兒妹子保護,一定會沒事的,耀大哥你根本不要為妾身的安全而擔心!倒是你自己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千萬記得我與人兒妹妹在等著你回來!」   耀陽心中大是感動,肅然輕聲道:「戰事危機,留你們在此,我又怎能放心去辦事呢,所以一定要送你們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行!」   人兒滿不在乎的一臉表情,嚷道:「耀大哥放心吧,我把妲己姐姐帶到玄宗去就行了,隨便哪裡都行的。崑崙道宗,北明元宗還是蜀山劍宗,那些個老不死的長鬍子我都認識的,隨便了!」   耀陽雖然知道這小丫頭是冥界的小公主,但還是有些懷疑問道:「真的行?」   「你不信?」人兒氣鼓鼓地道,「如果那些糟老頭子敢不同意,我就拔光他們的鬍子,看他們能拿我怎麼著?從前陪同母親參加蟠桃盛宴,他們從沒有誰敢在我面前說一個不字的,哼,就算我不收拾他們,我姨婆也不會饒了他們!」   「姨婆?」耀陽一愣,問道,「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誰哪麼厲害,就連玄宗三大宗主都非得給面子不可?」   人兒得意的一笑,擠了擠眼睛,露出調皮可愛的笑容,道:「我不告訴你,以後你會知道的!反正你只要相信我能帶妲己姐姐去玄宗就行了!」   耀陽無奈的笑道:「也好,不過你這小丫頭別胡鬧啊。對了,就去蜀山劍宗吧,反正小倚的舊情人也在那裡,你們見見面也好,說不定到時候,我也可以跟小倚一起去那裡,給這小子一個見舊情人的機會,哈哈……」   人兒好奇地道:「小倚的舊情人,他是誰啊?」   「她叫幽雲,到時候你見了她就知道了。還有一點——妲己,你到了那裡,小倚的舊情人可能還是一時無法接受你的出現,你也好趁這個時間跟她溝通一下。」耀陽知道以幽雲的修為見到妲己自然知道她不是九尾狐,但是同樣的身體長相,幽雲這般經歷,見了肯定還是多少會不舒服。不過耀陽也很確信,以幽雲和妲己兩人的性格,相處還是比較容易的。   人兒應聲答道:「好,那就去蜀山劍宗,小倚的舊情人叫幽雲是吧?我倒想看看她怎麼能把小倚迷倒的。」   耀陽的耳邊傳來南門外的大批兵馬異動,道:「時間很緊,趕快收拾一下,趁現在就走,切記不要與那些南域兵將糾纏,他們當中怕是夾雜了一些妖魔二宗的法道高手!」   人兒點頭,她與妲己素來不是拖沓之人,很快就收拾好一些基本的日常物事,耀陽便帶著二女向東門而去。南域軍陷入巷戰之中,大批兵馬被強悍的西岐兵將切割開來,此時還沒徹底整合起來,所以一路遁風而行倒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耀陽一直送他們出了西岐城範圍之外,又禁不住囑咐幾句,三人這才依依不捨的分道而行。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二章 居心叵測   緩緩行出黑漆幽暗的熔岩洞,黑衣老者負手立於洞外一側突起的懸巖上,寒風凜冽,冰雪交雜,吹襲他身際黑衣,獵獵作響,但他不動如山嶽的身形傲然兀立,尤其顯出其人氣宇獨尊的不世魔勢。   此處竟然是一處萬仞高山的獨面崖壁,那個熔岩洞府便正處在其上,在滿天的冰雪風暴之中尤顯詭秘奇魅。   「妖帝」卓長風跟在黑衣老者身後,行至巖壁側緣,小心翼翼的問道:「尊主,既然那兩兄弟去過聖地了,您為何不直接利用他們去往聖地,只要參悟到老祖宗的心法,自然可以所向無敵,傾覆三界六道了麼?」   黑衣老者向下俯視,凝望在腳下數百丈下的風雪中盤旋的幾個黑點,不答反問道:「知道這些生存意志最堅強的蒼鷹為何會在如此惡劣的風雪中盤旋嗎?」   卓長風隨之望去,自然可見是幾隻尋機覓食的蒼鷹,不僅有些動容的說道:「尊主在等待時機?」   黑衣老者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也對也不對!」   卓長風恭敬的直言道:「長風不懂!」   黑衣老者指著那些蒼鷹,道:「它們這樣做雖然是在尋找最佳的時機,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飛得高看得遠!」   回首見卓長風仍然有些疑惑,黑衣老者繼續說道:「長風,你認為老祖宗刑天氏的法道修為如何?」   卓長風一臉肅然起敬,道:「老祖宗的修為自然已經臻至法道至境,完全可以說天地之間已無敵手可言,雖說盤古老匹夫還有資格可以與之一戰,但據宗門秘典記載,當時之戰歷經七七四十九日,最後還是老祖宗略勝一籌!」   稍微頓了頓,卓長風補說道:「即便後人寫入秘典時有所誇大,相信當時也應該是五五之數,不分勝負才對!」   黑衣老者點頭,大有深意的問道:「姑且不論此戰誰勝誰負,神魔之戰的最終結果是什麼?」   卓長風黯然答道:「……我聖門告負,從此屈居神玄二宗之下,受盡欺壓排擠,直至尊主再次帶領聖門崛起!」   黑衣老者搖頭再一歎,道:「那又如何?連老祖宗都不能奈何神玄二宗,更何況是當時莽撞蠻橫而不知所謂的我呢?老祖宗當年還領悟到了毀天滅地的聖功,最後又怎麼樣?」   卓長風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尊主是說,我們聖門根本沒有實力與神玄二宗分庭抗禮麼?」   「那倒未必!」黑衣老者冷笑連連道,「我此次能夠脫難逃出生天,便注定神玄二宗將被我聖門永踏足下!神玄二宗經過將近千餘年的休養生息,早已變得毫無實力與銳氣可言,但他們還是能夠保持最起碼的警惕,所以,我們凡事切不可過於急躁!老夫已經等了千年,早已不在乎時日之長短!」   卓長風恭敬回道:「尊主明鑒!」   黑衣老者道:「再則說來,經過我將近千年坐忘以及神遊,我感覺到當年老祖宗似乎在彌留之際還留下了一些東西,不僅僅只是那塊聖璧!這就是為何我暫時放棄借助那兩個小子進入聖地修持老祖宗心法的緣故!」   卓長風恍然問道:「尊主是說刑天氏族地之秘?」   「或有可能吧!」黑衣老者言罷仰面迎向風雪,眼神內斂,陷入深思之中,卓長風知道此時不便再打擾老者,便識機的退入溶洞之中。   風雪似乎愈來愈大了。   倚弦從南域營中脫困後,立即向西岐城遁去。   剛到西岐城外,便聽到殺氣沖天的混囂與綿延至城中的火光,倚弦知道已經遲了,西岐城已被攻破。四周的城牆上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狼藉,所有的廝殺已經轉到城中。   倚弦遁空至半空中向下俯視,整個西岐城的情景頓時一目瞭然。   沖天的火光映紅了整個西岐城,似乎到處都混雜著兩軍的廝殺聲。城內到處都是南域軍和西岐軍的短兵相接,南域軍明顯實力佔優,正面交戰的西岐軍步步後退,不得不進行巷戰。幸而,西岐軍畢竟民心所向,在城中對地形的熟悉程度優於南域兵馬,在大部分自願的西岐青壯年百姓的幫助下,利用地勢將整批南域兵馬切割開來,然後出其不意對小股的南域軍進行圍而襲之,總算拖住了南域軍銳利的攻勢。   現時,南域軍和西岐軍各佔半城互鬥,南域軍憑著實力強悍,西岐軍憑著地利人和,表面上似乎是旗鼓相當,但是同樣在消耗兵力,對兵力吃緊的西岐軍也很是不利,軍隊人數和精力狀態,西岐軍都遠遠不如南域軍,儘管現在撐得一時,疲軍作戰的西岐軍也難以持久,失守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倚弦顧不得太多,首先向將軍府而去,路上如果遇上有小股兵馬激鬥,他自然是出手幫西岐軍,不過他素來不喜傷人,所以對南域兵士並未狠下辣手,一路上倒也救下了不少西岐將士。不少南域軍和西岐軍將士都認得倚弦,西岐軍自是高興,但南域軍兵士卻是大驚,他們根本想不到這個龍監軍怎麼會反幫西岐的。   到了將軍府以後,卻發現南域軍已經將之佔據,倚弦隨手抓了個兵士問了才知道,將軍府在被佔據之前就已空置,裡面的人早就撤走了。倚弦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當然不是擔心耀陽,只是怕自家兄弟的家屬遭人凌辱罷了。   倚弦出了將軍府,默運歸元異能來感應耀陽所在,但是怎麼也尋不到耀陽。倚弦知道這是耀陽離開了西岐城的緣故,但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他能去哪裡呢?難道還有比固守西岐更重要的事情?   倚弦想到這裡,自然而然決定趕往王廷去向西伯侯問清楚情況。   倚弦徑直向宮廷方向遁去,越靠近王廷他越趕到吃驚,這才發現原來西岐兵馬已經盡數集中起來,儼然形成了以王廷內城為主的防禦攻勢,加上與東門守軍之間的傳送紐帶,整個西岐城的巷戰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   正當倚弦被眼前的景況所震驚,對自己的好兄弟耀陽讚不絕口之際,耳邊豁然傳來一陣嬌叱聲,因為是女子的聲音,尤其在混淆的西岐城中顯得格外刺耳,倚弦忙循聲望去,只見數十丈外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被數以百計的南域兵馬死死圍在中央。   那女子似乎有些法道修為,身際結界足以阻住南域兵士的突襲,加上掌中劍橫掃翻騰,頓時將周圍數人擊殺,但是南域兵士見對方是女子,更是哄然而上,其間更有妖魔高手聞訊圍了上來。   那名女子已被數百兵士累得氣喘吁吁,畢竟她的修為還不夠深厚,怎麼可能在對付百多人的同時,還能應付法道高手的能力,形勢已是岌岌可危。   倚弦此時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移身遁前數丈,掌中「絕龍壁」結界一揮而就,當即阻住了二位妖魔高手的進襲,然後隨手擊倒數名兵士,護著了那名女子。   「龍先生?」南域軍中有人認出倚弦,不由紛紛感到大驚失色。   兩位身穿黑白長袍的妖魔高手立在不遠處,雙目中流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一動不動的看著倚弦,似乎被他方才「絕龍壁」結界所顯示出的超卓實力所震。   倚弦淡然道:「各位退下吧,易某不想動手!」   一句易某的自稱頓時讓兩位妖魔高手想到了眼前此人的身份,那還敢再戰,抽身便遁空而去,空自留下百餘名不知所謂的南域兵士。   此時,一個高大的持戟將領喝道:「別怕他,給我上,這傢伙不是什麼狗屁監軍,根本就是西岐的奸細!」大部分南域軍方才並未看清倚弦的出手,自然心中不怕,再一聽倚弦是奸細,便全部衝了上前。   倚弦苦笑道:「你們何必逼我動手呢?」他宅心仁厚,身如飄絮,雙手斜拍,強勁元能連連襲出,轉眼間就將身邊的十多人擊倒,頓時間慘嚎聲四起,他倒是沒將他們殺死,也沒有使他們缺胳膊少腿,所有傷勢俱是些經脈損傷,剛好讓他們在幾日內失去再戰的能力。   所有南域兵士微有退意,那個持戟將領就喝道:「後退者死,給我殺了他們!」   「要殺就你來!」倚弦冷笑一聲,身形倏地到了那將領面前,揮手擊在他的右肩上。持戟將領雖然身手可以,但一個凡夫俗子怎麼可能跟倚弦相比,根本不及做出反應,就眼前一黑,被擊倒在地,這一擊令他至少要躺上數月。   南域兵士想不到倚弦竟有此等修為,不由大懼,紛紛萌生退意。   倚弦站定身形,揮了揮手道:「你們帶上受傷的弟兄,走吧!」   剩下的南域兵士誰也不敢再有異議,都相互攙扶著傷員紛紛退走。   倚弦轉頭對那名女子道:「姑娘,現在西岐城兵荒馬亂,凡事要多加小心,快快走吧!」   那女子仔細看了看倚弦,道:「你是易先生?你不是在閉關嗎?」   「不錯,正是易某!」倚弦一愣,問道:「不過,姑娘怎麼會認識在下?」   那女子欣然一笑,福了一禮道:「奴婢簡雲見過易先生,奴婢乃是聖祖母的貼身侍女,時常聽侯爺與太祖母說起你的名號!」   倚弦訝道:「聖祖母的貼身侍女?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簡雲歎道:「奴婢原本奉聖祖母的旨意,前去給東門的金吒將軍傳詔,誰知回來時受到南域兵的包圍,還多謝先生救了奴婢。」   倚弦揚手道:「這只是舉手之勞,不值得在意。不過,簡雲姑娘,你可知耀將軍何在?」   簡雲搖頭道:「耀將軍不在這裡,奴婢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先生不如隨簡雲去見侯爺,還是由侯爺將事情告訴先生為好!」   倚弦知道目前也只能這樣,便道:「也好,那就麻煩簡雲姑娘帶路了。」   簡雲淡淡一笑,前面帶路徑直往王廷方向而去。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三章 護城之戰   西岐城背靠東西走向的昆吾山脈,所以向來都是兵家易守難攻之地,而這岐山正是其中的主峰之一,整個西岐王宮都建在岐山腳下,以山為背,三面築了城殿用來防護,放眼望去,王宮中房舍林立,宮設殿防,儼然一座堅實的城內城。   倚弦一直跟在簡雲身後,看著此時兵馬遍佈的王宮內外,心中暗忖:「難怪西岐城破之後還能堅持下來,原來此處王宮原本便是為了戰亂而建!」   好在有簡雲帶路,否則倚弦就算仗著一身超卓玄法可以穿過重重護衛,也斷然尋不到西伯侯姬昌的所在。   簡雲領著倚弦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內廷宮中,倚弦這才看到內城之中居然儘是成千上萬的尋常百姓,蔓延在宮廷內部,隨處可見,此時還有宮奴正在為這些百姓發放乾糧,心中大是感動,暗忖:「西伯侯果然是仁政治天下,難怪會有如此鼎盛的聲名!」   一路行將下來,倚弦又發現在如此眾多的民眾之中,竟然多是老幼婦孺,青壯年的民眾少之又少,不由有些納悶,恰巧此時從宮城外行進幾個一身浴血、又身無戎甲的年輕人,似乎尋了許久才尋著家中父母,抱著父母一陣痛哭,間歇的話語說的是幾個兄長已經在巷戰中死去,所以特地回來告知父母,然後又再奮身離去,顯然是再度出城拼戰,惹得白髮蒼蒼的父母黯然落淚,卻絲毫沒有拉住最後一個孩兒的動作,身旁的家人親戚雖然同樣悲泣連連,卻很快開始安慰起二位老人來。   倚弦心中惻然,禁不住被這一家人捨身為國的精神所震撼,更被這樣的情況出現在西岐而大感寬慰,因為西岐城雖然被南域大軍奇襲而破,但照現在看來,虎遴漢仍然面臨著巨大的困難,他在巷戰中遭遇的將不再是因潰敗而士氣低落的西岐兵將,而是整個西岐上下一心保家衛國的全體黎民百姓!   他心中感慨,跟隨著簡雲再又在宮中如林的殿捨中穿行了一刻多鐘,最後登上一處依山而建的雕欄石梯,走不到十丈高的距離,便可以看到一座方圓五十丈左右的空地位於一處山坳之中,空地上聳立著一座飛簷卷角、氣勢雄奇的閣廟,旁近松柏林立,煙霧繚繞,頗有些世外之地的氣度。   倚弦抬眼上望,閣廟上方的豎匾鐫刻「太祖宗廟」四字,再一回首望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致嚇了一跳,倚在身後的石欄上,整個西岐城的繁華立時盡收眼底,原來西岐王宮原本處在岐山山腳上,地勢頗高,加之太廟修建在岐山之上,所以此處依山面水,正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妙地。   驀地,倚弦感應到體內元能受了某些莫名力量的牽動,不由立時心生警惕,歸元異能伺機而動,循著那股力量的源頭尋去。   簡雲以為倚弦被眼前的景致所惑,忙輕呼道:「易公子,易公子……」   倚弦幾度探尋不得,只能作罷,回過身讚道:「這太廟所在的景致實在是萬中挑一,乃易某生平僅見!」   簡雲笑了笑,道:「太廟不僅景色怡人,而且也是攻守兼備之地!記得聖祖母曾經說過,只需五百兵士守衛此處,便可將五萬之眾拒於岐山之下,而且根據兵械糧草的多少,足可抵擋十天半月之久!」   倚弦輕咦了一聲,細看整個太廟附近的地勢,只見閣廟前兩壁山崖兀立,唯一可通閣廟的路徑便是兩旁的石梯,而廟前的憑崖石欄高與胸平,其形平整無縫,雖有雕砌小孔,大小卻剛剛可做箭眼之用。   細細推敲,就算來敵衝破戒備森嚴的王宮內城,守衛方將兩旁石梯毀掉,便會形成此地對峙的局面,那麼一切正如簡雲所說,只要兵械糧草足夠的話,堅守此處的確可以支撐十天半月的時間,等待援軍的到來。   倚弦點頭表示對簡雲所說的贊同,正待說話之際,忽覺思感一動,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簡雲丫頭人云亦云的誇口之言,著實讓易公子見笑了!」   倚弦回身望去,只見二個身影從閣廟中行將出來,正是一位身形修長、面相威嚴又不失慈顏的老者扶著一位手把龍首木杖、白髮銀絲的老婦人緩緩行前。   簡雲慌忙跪伏於地,道:「簡雲參見聖祖母與伯侯大人,方才貿然失言,還請聖祖母責罰!」   倚弦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便是西伯侯姬昌與耀陽稱為「極是厲害」的聖祖母太姜,當即也跟著不卑不亢的揖身行禮,道:「小易參見聖祖母與伯侯大人!」   因為耀陽曾經異常肯定的言詞,讓倚弦對這位聖祖母更加注意,他一番餘光審視看得仔細,雖然表面上這位聖祖母看起來似乎與平常老婦人除了衣著華貴之外,並無其他不同,但倚弦卻捕捉到她雙目中時而閃爍的神光,尤其是透體而出的元能反震更顯示出她的超卓身份。   姬昌先是扶須一笑,然後太姜也隨之微顏一笑,道:「易公子無須多禮!」看著倚弦起身謝禮,太姜對簡雲道:「小丫頭起身吧,下次見了貴客謹記不可說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話,知道了麼?」   簡雲忙叩頭答道:「簡雲知道錯了!」然後起身替姬昌扶住太姜一側。   倚弦道:「其實,簡雲姐姐說得沒錯,此處太廟的設計無不獨具匠心,而且是經過反覆推敲的,看似有如平常景致一般簡單,但是細看之下,這地勢、石梯、圍欄、壁眼等等細微之處卻都是另有用途,由此可知,此處太廟應是攻守兼備的一處絕佳之地!」   姬昌點頭讚道:「易公子果然眼光獨到!」   太姜在簡雲的扶持下,緩緩踱至圍欄前,俯視此時正四處烽煙的西岐城,悠然一歎,道:「此處宗廟乃是姬氏太祖爺當年初建西岐時所建,在當時因為是諸侯割據的大亂之世,所以本意便是為了兵家攻防所需,卻後來被後世的子孫改建成了姬氏宗廟。卻想不到,現在卻又成了我姬氏避禍之地!」   姬昌聞言早已淚流滿面,面向太姜跪倒在地,道:「這都怪孩兒不好,是孩兒沒用,害的祖宗基業慘遭他族蹂瘧,這都是姬昌愧對姬氏列祖列宗!」   太姜老淚橫流,道:「昌兒,這天下現時戰火烽煙,紛爭四起,乃是殷商的敗落,不是誰的過錯,再說你貴為西岐之主,從受襲封侯以來,便將西岐治理得繁榮昌盛,天下皆知,更為了萬千百姓受過牢獄之苦,試問你何錯之有?」   倚弦聽得心中大是不忍,道:「伯侯大人的確無須自責,古往今來,戰亂之禍誰人能避!小易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堅守西岐每一寸土地,等待援軍到來!」   太姜點頭道:「昌兒,易公子說得對!你起來吧!」   「謝聖祖母不責之恩!」姬昌抹去眼淚,起身朝倚弦揖禮以謝,倚弦趕忙回禮,姬昌問道:「敢問易公子,你對當前西岐戰況有什麼看法!」   姬昌此言一出,太姜與簡雲的目光同時投向倚弦,等待他開口。   倚弦暗暗叫糟,畢竟他從未學過兵家理論,雖然平常可以從耀陽的話語中聽到幾句,但是也只能算是知其皮毛,所以這時聽姬昌問起,只能硬著頭皮道:「不瞞聖祖母與伯侯大人,小易雖然擅長法道玄術,但是對兵家要論卻是一點也不擅長,比不上耀陽那麼能征善戰!」   姬昌道:「易公子無須過謙,也不用忌諱什麼,想到什麼儘管說便是!」   太姜在旁也點頭道:「易公子少年得志,老身雖然並未涉足三界,卻也舊聞易公子之名,所以還望不吝賜教!」   倚弦知道此時推托不得,但想到此時還不知耀陽下落,心中著急,問道:「小易在還未回答伯侯大人這個問題前,能否也請問一個小問題?」   姬昌已經猜到倚弦的想法,輕笑道:「易公子定是想問耀將軍的去向?」   倚弦連忙點頭道:「正是,正是!」   姬昌皺眉道:「昨夜情況緊急,敵軍大舉入城,我們只能將兵力集結在王宮內城,然後利用熟悉的西岐內城打巷戰,而這些伎倆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本侯便遣耀將軍連夜趕往金雞嶺,希望可以盡快帶來援軍!」   倚弦這才知道耀陽原來是送信調兵去了,難怪他在城中以歸元異能也感應不到耀陽的存在,歎道:「誠如伯侯大人所說,現在的確只能做這個打算了!」   言罷,倚弦當即仔細揣摩片刻,望著山下的西岐城,緩緩道:「小易認為此時的西岐城雖險無憂!」   太姜目中精芒一閃,急切問道:「易公子為何會如此肯定!難道是因為看了此處太廟的緣故?」   倚弦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無可否認,多少也受了太廟地勢的影響!其實,就算沒有太廟的獨特地勢相助,我靜觀過西岐城裡的巷戰景況與王廷內城的構建,南域軍若無其他兵馬相助,三五日內恐怕根本無法徹底攻克西岐城!而且就算攻克,聖祖母與伯侯大人只要能順利撤離西岐城,不到三五日後便可與援軍一道收復西岐城了!」   太姜苦笑搖頭道:「原來易公子說有險無憂是指這個意思!可惜,老身與昌兒卻不會因為個人的生死而擅離祖宗族地!」   姬昌眼望太廟,雙手抱拳仰面向天,悲呼道:「本侯愧對祖宗基業,就算在此了卻殘生,也無顏面下九泉拜見列祖列宗啊!」說到最後,姬昌掩面不禁,止不住又老淚橫流。   望見太姜與姬昌眼中的悲慼與堅決,倚弦頓感無言,回首望那聳立眼前的「太祖宗廟」,心下不由感慨萬千,世人有為了信念而不顧生死的人,也有為了錢財名利不顧一切的人,更有像是姬昌這等為了先人基業而奮不顧身的人……   倚弦再一想到他與耀陽兩兄弟,或許正因為他們從小便是孤兒,反而沒有祖宗族氏的掛累,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各自的人生,這種感受自然與姬昌誓死守族保民的付出無法相提並論。   回頭想到方才進內廷看到的一家人,倚弦歎了一口氣,心道:「也只有這樣的西伯侯,才能贏得百姓民眾如此的愛戴與擁護!」   太姜問道:「易公子為何歎氣?」   倚弦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將方纔所見以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道:「只有聖祖母與伯侯大人此等胸襟才能博得民眾如此擁護,所以小易才感慨倍至,這也是我說西岐有險無憂的最大一個原因所在!」   姬昌搖頭輕歎道:「此乃小義,算不得什麼!西岐城破,唇亡齒寒,古來征戰敗的一方難免會遭劫擄一空,更可憐的便是無辜的黎民百姓,他們從此便會淪為勝者一方的下奴,從此便成了無國無家之身……」   聽到這裡,倚弦想到他與耀陽兄弟倆的遭遇便是如此,黯然無言。   姬昌唏噓不已,忽然止不住一陣乾咳,險些立足不穩,虧得簡雲眼明手快,上前趕忙扶住了姬昌,這才沒有致使跌倒在地。   倚弦大驚問道:「侯爺,你怎麼了?」   姬昌連連擺手示意沒什麼,卻偏偏說不出話來,額間冷汗汩汩沁出,狀況似乎極差。倚弦的歸元異能略作感應,卻絲毫無法從姬昌的體內尋出異狀,如此症狀極為怪異,令倚弦頓時也大感束手無策。   太姜忙對簡雲道:「雲丫頭,你趕緊扶侯爺進廟歇息!」簡雲似乎早已有所習慣,此時不消多說便扶著姬昌進了太廟。   倚弦愣了半響,難以置信的問道:「聖祖母,侯爺他究竟怎麼了?方纔還好好的,怎麼片刻間就……」   太姜望著簡雲與姬昌進廟的背影,挪步長歎一息,道:「昌兒這個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自從逃離朝歌回來便經常這樣子,奈何太醫查了好些次都診治不出來犯了什麼問題!」   倚弦奇道:「莫非是中了某些魔道妖法之類?」   太姜搖頭道:「我姬氏一脈傳承自上古軒轅黃帝一族,每一代的君主都有修持本族秘傳的『皇道法脈』,非是尋常妖魔法道可以近得其身的!」   倚弦聽耀陽說過此事,自是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微,但是他曾經飽覽魔門典籍,清楚除此之外,理應沒有他法可以讓一個修持法道的人慢慢受侵襲才對,心中思忖再三,始終無法尋到答案。   太姜道:「老身猜測昌兒最有可能便是遭了一種『本命降咒』!」   「本命降咒?」倚弦聞言大驚,他曾經在魔門典籍中看到過類似的介紹,這種「本命降咒」源自最古老的邪魔外道,據稱在上古還未有神玄妖魔四大法宗之前,便流傳在三界之中的邪術,同樣也是妖魔二宗萬千邪法由來的根源。   儘管無法得知世上為何會存在這種邪術,倚弦從《軒轅圖錄》的境地中領悟出陰陽互根的道理卻讓他並未受此困惑,問道:「聖祖母學知淵博,難道也沒有解救之法麼?」   太姜大力搖頭長歎道:「除非聖祖帝君再世,否則……」說到這裡,太姜禁不住再度老淚橫流,「昨日城破,老身便佔得一卦,竟是極陰極陽之象,暮夜奇襲我西岐,當屬極陰之兆,卻又物極而反,極陰化陽,正如易公子所說,當是有險無憂之數!但是……」   倚弦心中一震,知道太姜如此傷悲定是事出有因,急問道:「既然是物極反作,那極陽之數莫非暗藏殺機不成?」   「正是,陽者,統攝威勢之所存,在西岐所指自然是昌兒,陽極而盡,說得便是昌兒……」太姜仰面向天,淚痕遍佈的老臉上一片悲憤,大聲喝斥道,「人說天道無情,難道你就真的忍心奪去我那至仁至義的昌兒?難道真的要看著西岐這片祥和的樂土從此走向末路?你難道真的對三界眾生沒有絲毫眷顧之情麼?」   倚弦聽過耀陽對西岐的分析,清楚的知道太姜所言絲毫沒有托大,姬昌只要一死,勢必引至各大易公子之間的暗鬥成為明爭,到時候加上妖魔二宗從中興風作浪,天下大亂必然始於西岐!   想到這裡,倚弦抬頭仰望蒼天,天際風雲交纏不休,似乎總是浮動著一抹淡淡的黑彩,天始終沒有一成不變的陰與晴,千百年如是!   太姜的喝罵餘音迴盪在整座岐山上空,久久不息。   「即便天有不測風雲,聖祖母又何須如此悲觀!大亂之後始有大治,西岐乃天下民心所向,如今之勢,不過是只待時機成熟而已!」   蒼老渾厚的語聲從倚弦身後傳來,令到倚弦心中一驚,對方居然到了他身後五丈距離之內,他的歸元異能才感應出來,可見對方的法能修為之強。不過,熟悉的語聲令倚弦一聽便聽出是誰來了。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四章 皇道無情   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姜子牙,忙躬身行禮道:「小易見過先生!」   姜子牙客氣的頜首以禮,道:「想不到易小友也在!」   太姜不知來人是誰,卻見倚弦對他極為尊重,驚問道:「不知來者是……」   姜子牙趕忙上前行跪拜之禮,道:「崑崙山道宗弟子薑子牙奉師命前來輔佐西岐賢主誕世,助我主逐鹿天下,帶領萬千黎民百姓擺脫亂世紛爭之苦!」說著,姜子牙從袖袍中拿出一樣物事遞給太姜道,「這是我玄宗自軒轅宗主後傳承下來的信物——『玄光華魄』,請聖祖母過目!」   倚弦從旁細看姜子牙遞過的「玄光華魄」,原來是一塊方寸大小的橢圓形白石,表面上看起來並無異樣,但看姜子牙的神情舉止,他猜測理應是非常貴重的物事,因為礙於姜子牙與太姜面前,倚弦只能放棄意欲以歸元異能試探的好奇。   太姜一早便聽姬昌說過姜子牙,此時見到不免心中大感震驚,接過「玄光華魄」,然後從頸上取下一塊樣子相同的白石,兩相對比之下,兩塊白石竟不約而同耀出一陣華彩異芒,一閃即逝。   太姜感應到白石間的靈性,不由自主的欣喜萬分,喃喃絮語,激動的說道:「果然是老祖宗的『玄光華魄』,先生終於來了,老身與昌兒日夜盼望的便是像先生這般的賢士!如果西岐能得先生相助,實為姬氏與西岐萬千黎民百姓之福!先生大義,老身唯有來世結草啣環以報……請受老身一拜!」   姜子牙聞言慌了手腳,忙虛空施展出元能勁氣,隔空一把扶住太姜,道:「聖祖母言重,言重了!姜子牙不過只是一名普通的玄宗弟子罷了,哪能擔得起聖祖母如此大禮!聖祖母快快請起,折煞老夫了!」   太姜感應到姜子牙虛空一托的元能勁力,頓感無法再拜倒下去,當即心生敬意,歎道:「既然先生不願受老身一禮,那麼這個情面就算是老身欠下的!從即日起,只要先生還在西岐一日,見了任何文武百官、王親國戚,無論官職大小,貴賤高低,即便是見了昌兒與老身,都無須行此等繁雜禮節!」   倚弦聞言一驚,這等榮譽豈是尋常人可以得到,足見太姜對姜子牙的重視,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小易在此祝聖祖母喜得賢臣,也祝先生可以匡扶明主,拯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   太姜與姜子牙與倚弦之間自是一番客氣說辭。片刻後,三人的談話進入主題,姜子牙道:「老夫昨晚算到伯侯有性命之虞,所以今日唐突來訪,希望可以盡量幫伯侯度過這個劫難!」   太姜聞言大喜道:「先生難道能解『本命降咒』?」   「本命降咒?」姜子牙怔了怔,面色凝重的搖頭道:「如果侯爺果真是中了『本命降咒』,老夫恐怕也沒有多少把握,希望可以盡人事,只是天命莫測……」   姜子牙謂然一歎,繼續說道:「自從魔星現世攪亂三界循環,『第七道輪迴』更令到亙古至今的六道輪迴陷入一片紊亂,天地之間的秩序已經大亂,任何事物的生藏易變都不再受神玄二宗所控制!」   倚弦聽到姜子牙所說的一切,心中咯登一震,儘管踏足三界以後的磨練已經令他可以處變不驚,但是心中卻大生疑竇,暗忖道:「如果姜先生所言屬實,我們兄弟倆難道真的闖了大禍不成?」   想到這裡,倚弦回想起當日「陰陽劫地」中相助他們的老者,也就是今時今日威逼他們兄弟的黑衣老者,心中更是大大的震驚了一把,忖道:「難道黑衣老者當日就是為了要脫出受困之地,更為了擾亂三界六道的秩序,才會那麼好心幫助他們兄弟二人進入『無極秘境』?但是,以有炎氏的立場而言,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倚弦越想心中越感到煩亂,偏又理不出個頭緒,想到只能等到他與耀陽匯合以後,才能好好研究一下了。   姜子牙說完後,抱拳對太姜道:「如果真是不吉之象……希望聖祖母千萬莫要為此過於傷悲,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否則只會令到親者痛、仇者快!」   太姜畢竟是此時姬氏一族的第一長者,一生之中何等風浪沒有見識過,儘管眼中的憂鬱神色更濃,但還是凝重的點了點頭,道:「唉,老身省得!希望先生可以助昌兒脫出此次劫難!我這就讓簡雲丫頭出來接先生去看看昌兒!」說罷,嘴皮微微蠕動,卻絲毫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來。   倚弦知道這是法道秘術中的「密語傳音」,乃是修練至一定層次後的法道高手才能練就的法術,結合耀陽以前說過關於太姜的描述,倚弦更加肯定這位聖祖母太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法道高手。   相反,姜子牙並未因為太姜的舉止而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似乎早就曉得一般。   不到片刻,簡雲從太廟中行了出來,在太姜的囑咐下拜見了姜子牙,並準備領著姜子牙行進太廟祖祠,姜子牙折回頭對倚弦道:「對了,昨晚老夫巡視整個西岐附近,在距離西岐城百里外的山崗之上發現了一批兵馬,根據旗幟番號來看,理應是易小友所領的濮國兵馬,看樣子並未參與昨晚的戰事。所以老夫估計你的身份恐怕已經洩漏,這才導致濮國整體兵馬不能參與昨晚的攻城奇襲!」   倚弦此時聞聽土行孫與紫菱以及濮國兵馬的消息,心中從昨晚開始懸起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便草草將昨晚受困的事情說與姜子牙聽,道:「多謝先生告知濮國兵馬的下落,免了我四處尋找之苦!」   姜子牙點頭示意,回身在簡雲的帶領下進了太廟。   太姜目送姜子牙與簡雲行進太廟之後,望定倚弦,大有深意的說道:「易公子,老身並未親自送子牙先生進廟為昌兒診治,實是因為今日有些話想對你講!」   倚弦方才便猜到太姜有話要講,當即恭敬點頭道:「聖祖母有什麼吩咐,只管跟小易說便是!」   太姜面色沉重道:「其實,你應該猜得到,老身今日想說的無非指的是你的兄弟——耀陽!」   倚弦雖然猜到,但是聞言還是免不了一震,脫口問道:「聖祖母是否認為耀陽現在有對不住西岐的表現不成!」他自是想到耀陽曾經說過關於太廟威懾的經過,所以忍不住問了出來。   太姜搖頭道:「當日耀將軍能護送昌兒回到西岐,老身實是感激不盡的!雖然其間確有重語相向,但是絕無懷疑之心!後來,耀將軍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的確證明他非是池中之物,這一點讓老身頗感安慰,更讓西岐從此多了一員智勇雙全的虎將。不過……」   說到這裡,太姜長歎一聲,道,「老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耀將軍的福緣竟是如此深厚,在被人威逼之下進入太廟祖祠的地底,不但可以避過我姬氏『龍行四方法陣』的危險,還因禍得福承了一身龍脈地氣!」   倚弦默默點頭,他聽耀陽說過著這段奇遇,但是按照耀陽的敘述,那些所謂的「龍脈之氣」似乎對修行並無什麼助益,耀陽也沒有因為這個而得到什麼。不過,倚弦並未就此發問,他知道太姜肯定會說出來。   果然,太姜續道:「雖然這『龍脈地氣』並不是助益法道修行的物事,但是它所能帶給一般人的卻是一身皇道正統的本命脈氣!」太姜說到此處,老眼中迸出二道精芒,似是耀陽若在身旁,便足以將之吞噬一般。   倚弦不解問道:「請恕小子愚鈍,皇道正統是指……」   太姜道:「皇道便是帝者之道,是指如何在三界中的人間如何達至堯皇舜帝的方法,乃是我姬氏不傳六耳之法,卻不想被耀將軍如此福緣撞上了!天意如此,老身原本無話可說,只是近來西岐連遭巨變,耀將軍更是從中脫穎而出,不但勞苦功高,而且……」   倚弦越來越明白太姜話中含義,心中頓覺不舒服,劍眉一挑,打斷太姜的話道:「聖祖母是擔心耀陽他日會令到西岐易主不成?」   太姜再度歎息一聲,面帶無奈的說道:「姬氏既然如今是西岐之主,而且祖宗基業傳承千年之久,自然不希望其中出任何差錯!哪怕是令老身有絲毫懷疑的事情,老身便不會讓事情往無法預計的方向這樣發展下去!」   倚弦心中大感不忿,但語聲仍是恭敬,給足面子道:「不知聖祖母今日跟在下說這些,究竟是何意思?」   太姜緩緩道:「希望易公子可以告知耀將軍今日老身所說!雖然西岐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但老身不願西岐日後有肆意利用、賞罰不分的罵名,所以還望耀將軍見諒老身的顧慮之處!正如子牙先生方纔所說,天命難測!」   倚弦心中忿忿難平,他想不到耀陽如此傾力相助西岐,最後卻撈了一個功高震主的下場,這讓他如何將眼前的事實說與耀陽聽呢?耀陽從小最大的宏願莫過於建功立業,卻想不到現在建功至偉卻招來厄運。   「希望易公子可以體諒老身的苦衷!」太姜遙望天邊變幻莫測的烏雲,道:「這幾日公子不妨以貴客的身份留在太廟等耀將軍回來,如何?」   倚弦畢竟生性溫和,並未因為自身的不滿而心生芥蒂,於是淡然點了點頭,卻並未因此說出客套恭敬的話來,足見他此時的心情之差。   「易公子稍候,待會兒簡雲丫頭會帶先生去太廟後堂的客房歇息!」太姜也不再多加言語,緩步踱入太廟,腳步稍有些急切,想來是想知道姜子牙探視診治姬昌的結果。   倚弦行前數步,先是望了望戰火中的西岐城,再遙望關山萬里,想到此時正送信前往金雞嶺的耀陽,心思禁不住一片黯然。   耀陽甫一出了西岐城,就全力施展出「風遁」向金雞嶺趕去,送信一事甚為重要,他自不會再有任何拖沓。   誰知剛離西岐城不到十數里,耀陽就感覺到前方妖能異動,身形驀然一頓,只見前方一道纖纖身影翩然而立,卻不想正是那只久未謀面的九尾狐。   耀陽心生警戒,當空停下步子,笑了笑,裝作很是驚訝的模樣,道:「沒想到,娘娘竟會有此閒情雅致在此處看風景!」   九尾狐媚眼狠狠瞪了耀陽一下,然後輕舒腰肢,媚態橫生,嬌聲道:「本宮才沒那閒工夫哩,我正等著現在西岐最負盛名的耀將軍!」   耀陽心中暗思她究竟有何意思,撇了撇嘴道:「不知娘娘等耀陽所為何事?」   九尾狐心中暗罵,再次橫了耀陽一眼,道:「本宮最近一直感覺寂寞得很,所以很想找耀將軍聊聊,或能得到慰藉,不知耀將軍可有空麼?」   耀陽嗤了一聲,揚手道:「娘娘千萬不要,你的媚心術耀陽可吃不消。」他是這樣說,但神色依然很是自然,顯然對九尾狐媚心術的抵抗力強了不少。   「耀將軍說笑了,以你的修為,連本宮現在也要忌憚三分,哪裡還怕什麼媚心術。」九尾狐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知道耀陽亦非當初的懵懂小子,現在可不易對付,一不小心她也可能吃虧。   耀陽淡笑道:「耀陽可還比不上娘娘,不知娘娘在這裡等耀陽,究竟有何要事?不妨直說,反正我與娘娘從前還有一個約定,只要能幫得上忙的,耀陽一定會盡量幫忙!」   九尾狐對耀陽如此坦蕩的態度感到頗為驚疑,一雙媚目緊緊注視耀陽半響。   就算耀陽素來自認臉皮頗厚,此時仍然被她看得分外尷尬,禁不住求饒道:「娘娘,你就饒了我,有什麼儘管說吧!」   「姬-昌-將-死!」   九尾狐的聲音聽起來極是平淡,就彷彿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般,但是那話的內容卻足以讓耀陽驚得臉色大變。   「什麼?」耀陽不敢相信的脫口而出。   九尾狐眼中寒光閃過,道:「姬昌也還算有自知之明,若是換過任何其他人,都不可能將信送至金雞嶺,唯獨選你送信是選對人了!你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麼辛苦趕去金雞嶺,反正此次姬昌是必死無疑,你再趕去金雞嶺也無濟於事!」   「怎麼可能?娘娘莫要開玩笑哩!」耀陽狐疑地看著九尾狐,道,「就算姬昌想跟岐山宗廟同歸於盡,南域軍想攻入宗廟也非兩三日可以辦到的事,況且南域軍畢竟只是孤軍一支,誰知以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九尾狐沒好氣的睨了耀陽一眼,道:「不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假,不管戰局如何,姬昌也斷不可能繼續活下去?」   耀陽驚問道:「為什麼?」   九尾狐道:「因為在這個非常時候,我妖魔兩宗已經沒有任何人希望姬昌能夠活下去!」   耀陽心驚不已,雖然已經從九尾狐的話語中感覺到一點端倪,怎奈這些日子以來,他最多的精力還是用在勘悟兵道之上,哪有閒工夫去分析妖魔二宗與西岐王室之爭的厲害關係,聞言反問道:「此話怎麼說?」   九尾狐嫵媚的淡笑道:「你現在算是最清楚西岐的情況了吧?包括本宮在內的幾大派系都在爭執西岐最終的控制權,除了朝歌,這在其他各地都是不可思議的現象。你可知這是為何?」   耀陽聳聳肩,故作不懂道:「這是你們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九尾狐冷笑道:「因為自命不凡的神玄兩宗也參與進來,好一句『聖主誕西』!他們這麼看重西岐,可見西岐這塊肥肉之重要,也就是說西岐可能將是第二個殷商,所以只要能夠把握西岐,就可能掌握天下。」   耀陽嗤笑道:「娘娘這話豈不自相矛盾,神玄兩宗既然一直控制著三界形勢?那你們魔妖兩宗哪還有什麼機會可言?」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五章 禍亂三界   九尾狐搖頭道:「沒想到像你這樣狡猾的傢伙,連三界四宗真正的情況也不清楚。三界雖說一直由神玄兩宗把持,但他們只是定下三界規範,將六道輪迴內的事情定下一個斷定是非的根據,其實他們並沒有真正插手參與人界之事,因為他們懼怕打破天地間的平衡,所以始終講究什麼『順其自然』之類的虛理,反而我魔妖兩宗比較有興趣。你想想,在人界支持各方勢力的哪有神玄兩宗重要人物的存在?就算是西岐的興衰,神玄兩宗至今也沒有直接出面干預!」   「既然這樣,那你們還跟神玄兩宗爭什麼?」耀陽表面上訝異地道,但其實他亦感到神玄兩宗這一手的厲害所在,魔妖兩宗為了爭奪人界的霸權勢必會加劇相互內耗,根本對神玄兩宗產生不了威脅。   九尾狐沒好氣地白了耀陽一眼,冷哼道:「你知道什麼?三界之中最重要的也不過是三界大勢與六道輪迴,神玄兩宗把持這些根本法則而又懼怕這些平衡被打亂,所以尋常這些天規教條無不偏向他們的本宗利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必花時間去理會人界的霸權,反而可以分化我魔妖兩宗。魔妖兩宗也是因為沒辦法,只能從人界著手,爭取能跟神玄兩宗抗衡的本錢,最終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夠把持六道輪迴和天地規則。」   耀陽可才是初次知道此等密聞,不由嘖嘖稱奇。耀陽知道沒時間跟她扯下去,便將話題扯回,問道:「按照你說的意思,是因為神玄兩宗已經開始插手西岐之事,魔妖兩宗才會想到殺姬昌?」   九尾狐道:「只有姬昌一死,西岐的情況才會向魔妖兩宗有利的方向發展,本來魔妖兩宗的人還未必會動手,可是伏羲武庫出世、軒轅劍認你為主,加上那個黑衣老者橫插一腳,所有人都已經等不下去了。」   這些以耀陽的才智自然不會想不到,九尾狐也不做隱瞞,道:「姬昌絕對不可能活下去,只要姬昌一死,西岐定會分裂。擁有強大軍隊實力的姬發擊退崇侯虎有功,亦最得民心,他勢必是其中最強的一支勢力。姬旦雖然曾經慘敗,但他在其他時候無不表現過人,兼之那次慘敗也是因為那鬼方公主為敵國奸細之故,他的勢力也定然不小。至於本宮讓你扶持的伯邑考,他雖然不怎麼樣,但他甘願替父為質,將姬昌救出朝歌有功,孝心可嘉,兼且還是長子,亦能得一幫擁蹙必然能獨傲一方。此三人基本已將西岐分割,至於其他諸子則基本起不了什麼風浪。」   耀陽不用想也知道九尾狐所說不錯,冷然一笑道:「娘娘分析得非常不錯,這些不正合娘娘之意嗎?」   九尾狐淡笑道:「不錯,姬昌之死,本宮也很是高興。所以特地來提點你一聲,你這個時候為他跑腿,也是白辛苦一場,為他人忙乎。不管你再怎麼為他們賣命,最後還是什麼都得不到,你難道不想想,姬氏的天下怎麼會輕易讓人?如果讓姬發或是姬旦最終統一西岐,對你根本沒有一點好處。所以本宮勸你還不如助我去幫伯邑考,自不會沒有你的好處!」   「什麼好處?」耀陽聽到這裡,面上浮起不屑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尾狐異常妖媚充滿誘惑力的身體,道,「娘娘不會又想獻身給我吧?」   以前是九尾狐經常調戲耀陽,現在反而被耀陽調戲,而且耀陽那明顯不屑一顧的神色,擺明了就是看不起她。九尾狐雖然又氣又惱,但畢竟今非昔比,耀陽的修為已經超過她,加上有軒轅劍之威,她早已不是其對手,也不敢輕易出手找他晦氣,只是嬌笑道:「這有何難,如果你想要,本宮自會讓耀將軍如願以償!」   耀陽望著眼前笑靨如花的表情,以及那充滿無限誘惑力的嬌軀,仍是忍不住有些心動神馳,好在他知道這只騷狐狸絕非易與之輩,當即凝神靜息屏去腦海中翻騰的慾念,搖頭道:「哈,說笑而已,就算娘娘願意,我還不敢哩。所以關於伯邑考之事,請恕耀陽無能為力!」   九尾狐大惱道:「你方纔還承認,欠下本宮一個約定,怎麼這麼快就要反口不成?」   耀陽木然道:「當初的確答應過你一些事情,但是現在西岐城破,姬昌亦是必死無疑,這種情況跟當初所說的差得極遠。而且等到姬昌死後,伯邑考不就可以自己稱王,那我初始答應的責任當然也就沒有了。」   九尾狐頓時為之氣結,當即一句話脫口而出,哼道:「只是不知三界中人如果知道你們兄弟倆的真實身份會有什麼反應?」   耀陽聞言目光凜然,一眼掃去,眼中儘是藏不住的殺機,冷冷道:「我不知道當時會有什麼反應,但恐怕娘娘也斷然不會好過多少。再說,娘娘此舉豈不間接將我們兄弟倆逼到了黑衣老者那一方,到時候……」   說到這裡,耀陽的神色突然變得從容自若起來,笑道:「當然,若是我們兄弟倆沒事,娘娘自然會有好處。偶爾有些事,耀陽還是可以幫忙的。」他改變口氣也實屬無奈,現在他雖然自信有能力擊敗九尾狐,但兩人的實力相差其實並不是很多,如果九尾狐施展全力脫逃,他也沒辦法能夠截得住她。   九尾狐豈會不知這個時候逼急了耀陽並沒有好處,當即也順著耀陽的語氣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本宮記住了,希望你們兄弟倆到時候莫要忘了!」   耀陽道:「我說話自然是一言九鼎,再說我們兄弟倆能有今天,無非都是得了娘娘與那蚩老鬼的幫忙,我們自然知道飲水思源!」   九尾狐想起從前的事情便覺肉痛,想她在女媧宮中做了五百年的奴婢才終於搏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想不到最後竟然造就出兩個神乎其神的後生小輩,於是一臉痛苦的點了點頭,道:「你們明白就好!」   頓了頓,九尾狐又道:「本宮還是有一點想不通,你究竟為了什麼那麼拚命地去幫姬昌,難道只是因為他給了你一個名利地位,你就注定要為此給姬家作牛作馬,不求回報麼?」   「這個我心裡有數,不需要娘娘這麼操心了。」耀陽回答的口氣很是平淡,心中卻被九尾狐的這番話掀起了波瀾,的確以前他所作的一切全部是基於姬昌的知遇之恩,以及他從小建功立業的理想之上。但是姬昌若死,他又將何去何從呢?不論姬氏是誰掌權,他的心中都對西岐再無半點眷顧。短短數語之間,他一時甚至不知該怎麼辦了?   九尾狐微笑道:「你自己知道就好。現在三界之中已不平靜,魔妖兩宗蠢蠢欲動,那黑衣老者的出現也是天大的變數。而神玄兩宗為此已有相應舉措,年輕一輩開始現世,那些老不死也坐不住了。這次的蟠桃盛宴,恐怕神玄兩宗諸人又將商量如何對付我魔妖兩宗。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直接出手,自然要找幾個人手來幫他們辦事。」   耀陽心中一動,淡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九尾狐乾脆明說道:「你真以為神玄兩宗看上你們了?他們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兄弟手上的兩大神器?如果你們沒有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傍身,看他們管不管你們的死活!」   耀陽攤了攤手,聳聳肩道:「我們本來就不必他們管,我這人天生喜歡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主!」   九尾狐早看出耀陽一身傲骨,此時趁機嘲諷地笑道:「你雖然這樣說,但現在的做法其實最終會淪為神玄兩宗的走狗。你別不信,仔細想想看,究竟是神玄兩宗全力幫你,還是你們做神玄兩宗的免費勞力。你助姬昌,其實就是助神玄兩宗。神玄兩宗幫助小易去追回乾元綾,但是乾元綾是誰丟的呢?最終倚弦還在朱雀一事之上幫了神玄兩宗一個大忙。伏羲武庫,神玄兩宗在你們受到黑衣老者要挾之時,他們連個影子都不見。而當你們拚命幫助玄宗兩個傢伙取得神器之後,神玄兩宗就施施然出現了,不費一兵一卒就撿了大便宜。這些事情你自己想想就清楚了。」   「這些不過是娘娘的一面揣測之詞,耀陽姑且聽之吧!」耀陽表面沉靜,但是心中卻是大震,九尾狐所說的話無不打入他的心坎。雖然他對神玄兩宗沒有什麼好印象,但是想起來,自己這一切的作為的確是間接地幫了神玄兩宗不少。   九尾狐知道有些話適可而止更有效果,笑道:「你怎麼想我管不了。只是本宮看著你這樣一步步起來,不希望你被神玄兩宗利用。本宮很想見到你創出一番真正屬於自己的事業,不要再為他人賣命,這不值得。」   耀陽不置可否,淺笑道:「多謝娘娘關心,我心中有數,不知娘娘還有什麼事情,如果沒事,那耀陽就先行告辭了。」   九尾狐道:「你現在或許不相信本宮,以後就會知道的。」   「既然無事,耀陽這就告辭,娘娘自己珍重,以後有機會再聊。」耀陽不表露任何想法,微微一笑,當即錯身風遁而去。   九尾狐若有所思的望著耀陽離去,纖眉微皺。   耀陽滿腹心事地向金雞嶺急遁而去,雖然表面上他對九尾狐的話似乎擺出一幅不屑一顧的樣子,但是暗藏在心中的思緒卻如潮湧一般,沒有一刻可以平靜下來。   九尾狐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只要他細細回想一下,神玄兩宗從他兩兄弟身上得到的好處,遠比他們所付出的幫助多了許多。如果選擇讓他幫魔妖兩宗還是神玄兩宗,儘管他絕對不會選魔妖兩宗,但也沒有想過選擇神玄兩宗。   九尾狐有些話說得很對,他耀陽絕不甘心替人賣命,他不想讓別人來把持他的一切,這是自從他們兄弟倆開始修習法道的那一天便堅信不疑的念頭。   但這一切絕不會影響他現在所做的行動,不管姬昌是否真的會死,他答應下來的事情便一定會去做,況且他無法容忍自己掌控下的西岐被攻破,所以他發誓一定要擊退南域軍。   經過將近六個多時辰之後,耀陽終於趕到了金雞嶺。   城寨的守衛兵士多是當日望天關之戰的舊部,遠遠一見是耀陽便早早開門相迎,令到遠途跋涉的耀陽心中多少有了一份感動,看著眼前這些曾經跟自己同生死共患難的兵士,他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他先是與一眾久別的兵士寒煦了片刻,然後當即去找姬發,他心中雖然不齒於姬發是「邪神」幽玄的弟子,但畢竟受了姬昌所托,也不想為此耽誤寶貴的時間。他在西岐的時間並不短,而且每每都在為西岐破敵而苦戰,時時刻刻都想著如何逼退敵軍,自然而然對西岐產生了類似故土的感情,再怎麼說他也絕對不希望西岐就這樣南域大軍佔領。   況且對於姬發是否派兵援助西岐城之事,耀陽倒沒有多大擔心。想來姬發再如何狼子魔心,畢竟還是姬氏子弟,兼且他也甚得姬昌歡心,很有希望繼承西岐大統,這時應該會顧全西岐的基業才對。   當他行至金雞嶺的將軍府外,只聽到府內一片歡騰。耀陽大是訝異,讓守衛的兵士入內通報,片刻後兵士出府將耀陽接進府內。經過長長的迴廊走道,耀陽進了將軍府內廳。   此時,廳內一片熱鬧非常的景象,除了當值的將士外,其他的正副將領全部都在,眾人圍成一席,酒肉筵席,歌舞昇平,無不顯出高興雀躍的興奮神色。   姬發一見耀陽入廳,便喜孜孜地迎了上來,一臉他鄉遇見故友的親切神色,喊道:「耀將軍來得正好,哈哈,我們剛聽聞崇侯虎退兵的消息,將軍便已趕到。真是撞巧不如撞好?不如一起來慶賀一番,如何?」   「崇侯虎退兵了?」耀陽大喜之餘,更感驚訝,按理來說,崇侯虎的大軍應該配合南域軍的奇襲,給西岐製作更大的壓力才是。   姬發笑道:「不錯,據可靠消息說,崇國內部有亂,崇侯虎不得已只能將大軍撤回,現在已在兩百里之外。」   「那真的太好了!」耀陽頓時感到事情的轉機,崇侯虎退兵兩百里這麼遠,絕對不可能是佯退,這樣一來,金雞嶺便可以調出大批將士回援西岐城。   姬發看著耀陽,有些驚疑的問道:「耀將軍此時離開西岐城來到金雞嶺,不知所為何事?相信以將軍之能定是已將鬼方擊退,所以特地前來報喜!」此言一出,眾將更是心情愉悅,大肆歡酒頌讚。   「鬼方的確已經被擊退!但是……」耀陽言語一頓,竟自說不下去了,一來西岐在自己手中失守,令他無顏重提恨事。二來畢竟此事事關重大,在場眾將一旦得知並將消息散佈出去的話,則金雞嶺士氣必將一落千丈,到時候如果崇侯虎再又回兵,恐怕大勢不妙。   想到其中後果,耀陽如何還能說將出來,於是只能從懷中將姬昌授受的帛書拿出,雙手奉上,正色道:「今特奉侯爺之命,將帛書帶給公子,具體情形還請公子查看!」   姬發聞言一愣,看著耀陽手中的帛書,似乎已經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揮手將耀陽領進內室,再恭敬地接過帛書,將之打開來粗粗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耀將軍,此事可是當真?」   耀陽苦笑道:「耀陽雖然不知帛書內容如何,但是相信侯爺所言絕對不會有假的。現在西岐城的情況還處在危急之中,望公子能速速派兵馳援!」   「這個自然!」姬發略作沉思片刻,便道,「此時崇侯虎大軍已退,金雞嶺可以抽出三萬精兵,日夜兼程盡快趕回西岐,配合就近郡鎮兵馬的增援,應該還來得及!」   耀陽喜道:「如此甚好!」   事不宜遲,姬發立即出外招了一將進內室,卻並不說明是為何事,只是從容淡定的命他即刻率三萬精兵火速趕回西岐城,那名將領稍微一愣,但將令一出,他一員副將怎敢出言詢問出兵原因,隨即領命行出內室。   等那名將領領命出室後,耀陽立即抱拳道:「公子,此時西岐城情況非常危急,耀陽這就趕回去助侯爺一臂之力!」   哪知姬發卻道:「耀將軍不要急,西岐城雖然尚處在危險之中,但是我大軍已經前往,而且定能及時趕到。而耀將軍始終一人之力,就算趕了回去,恐也難改戰局。況且耀將軍守城時久如此勞累,又連夜趕來,應該好好休息才對!」   「這倒不必……」   耀陽還未說得上話,姬發便打斷他的話,對室外的兵士喝道:「來人,收拾西廂房第十二間,請耀將軍休息。」   接著,姬發再又笑著對耀陽道,「耀將軍請放心,我會在大軍到達之前趕回西岐,屆時一定竭盡全力,力保我西岐城不失。南域鼠輩雖強,但我西岐將士還是絕對會將他們趕走。耀將軍守城傳書辛苦,姬某先替姬氏一族多謝耀將軍。耀將軍儘管好好休息一宿,再說明日還要聯同南宮大將軍與耀將軍一起商議討伐崇侯虎大軍一事!」   話說到這份上,耀陽再也沒有理由可說,儘管他對於姬發沒有委派他擔任此次回防大軍的任何職務,他甚是不舒服,清楚的知道這是姬發在乘機打壓自己的軍功,但姬發畢竟是姬昌之子兼且是西岐軍主將,耀陽即使被升為龍騰大將軍,將銜與姬發同等,但他始終還是在為姬家做事。沒辦法,耀陽只能忍氣吞聲告辭了一聲,去往廂房休息。   遣走了僕傭,耀陽並未解衣除衫便上床休息,畢竟幾天幾夜未曾休息,法道修為雖然高,但也開始感覺到陣陣睏意,他仰身躺在床不到片刻便已入眠,五行玄能自動運轉,開始消除他的疲累。   夜,在耀陽的沉睡中悄然來臨,又是一個無月、無星、無風的夜晚。   黑夜中,微風輕動,耀陽雖是疲累入睡,但循行在五行玄能中的歸元異能卻依然超卓如常,此時異能翩動,令到耀陽的警覺之心立即感覺有異,他立時雙目圓睜,霍地起身輕喝道:「誰?」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六章 玄機初現   「嘿,沒想到耀大將軍在熟睡中竟還有這麼強的警覺心,讓奴家連你身前十丈距離都無法逾越,看來法道修為已然日進千里,果然是不凡!」熟悉的懾魂媚笑聲從窗外傳來,一道輕盈妙曼的身影隨之飄然進房。   雖是黑夜,廂房內也未著絲毫燈火,但對耀陽而言,眼前的一切卻跟白日相差不多,此時一眼看出來人正是妖媚入骨的九尾狐。   耀陽伸伸懶腰下了床,睡眼蓬鬆的懶洋洋道:「娘娘一個女人家,半夜三更進入一個正常男人的房間,這行為好像並不雅吧。」   九尾狐媚眼如絲,輕哼了一聲,雖是不屑之意,但氣息從瓊鼻中哼出急而不短、喘而不重,卻讓人聽來別有另一番風情,然後才朱唇輕啟道:「有什麼不雅的,古往今來,男歡女愛俱是常事,誰還管得著本宮不成?」   「大姐,你就別耍我哩!」耀陽怎會不知這妖狐狡詐成性,素來做得都是損人利己之事,所以早已屏息靜氣,對九尾狐的態度一直是冷眼旁觀,所以眼中神志清靜如止水,「娘娘應該知道,我對美女的抵抗能力向來很低,經不起什麼誘惑的,更何況此時夜闌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怕……」   「只怕什麼……」九尾狐媚笑著踏前幾步,一臉的妾意纏綿,道:「本宮今晚就給你了,耀將軍難道不要嗎?」   只看九尾狐一臉嬌容倦態,話語間的誘人呼吸與喘息躍然入耳,腳步踉蹌著一副站立不穩的弱不驚風,偏又加上衫衣不整,活脫脫一副惹火身材撲面而來,加上一襲香風更讓人嗅之半身酥麻,心中慾念直如燎原之火升騰而起。   耀陽一看她來真格的,暗呼一聲厲害,忙驅動玄能壓下心中綺念,用手摀住嘴巴,連連打了幾個呵欠,道:「大姐別玩了,大半夜的,說吧,不睡覺跑到我房間裡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九尾狐看他的架式,知道自己這套媚心術已經沒有辦法令到他動心,只能裝作可惜的歎了一聲,道:「本宮勸過你的吧,你偏偏不聽,還是屁顛屁顛的跑來了。真是的,你這樣做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姬發那個小子嗎?」   耀陽淡淡道:「對你而言,姬昌死了、西岐被破才是最好的事態,才是讓你們妖魔二宗得益的,但這並不代表我的意見!」   九尾狐悶哼了一聲,冷笑道:「那你認為自己這樣做得很對?」   耀陽攤開手一笑,也不作任何辯解,只是道:「各做各事,在乎的是自己怎麼想,而不是你教我怎樣去想!」   九尾狐聞言氣結,只能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道:「既然你認為自己是對的,不知是否介意跟隨本宮去看場好戲!」   「什麼好戲?」耀陽一愕,暗忖:「這騷狐狸半夜是要去幹嘛?」   「你跟本宮來就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了,當然來不來隨便你!」九尾狐拋下一句話,身形一幻,出了房間,也不等耀陽便騰身而去,顯然是吃定了耀陽一定跟上去一般。   耀陽藝高人膽大,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沒有經歷過,此時被九尾狐勾起了好奇心,怎麼會放棄心中的求知慾,當即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掠身跟在九尾狐身後。他心想倒要看看這九尾狐究竟在搞什麼鬼。   夜深人靜,將軍府內燈火通明,四圍的守衛兵馬仍然在四處巡邏,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平靜如常,看不出任何風吹草動的可疑跡象。   九尾狐領著耀陽出了將軍府邸,來到曠野之中,然後立身在一處黑暗隱蔽的所在,靜立了片刻,屈指算計了一番。   耀陽環視四周,並無異狀,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有什麼好戲啊?」   「噓……」九尾狐忙做出噤聲的手勢,用手一指前方,輕哼道:「你不會自己慢慢看!」   耀陽沿著她的指向看去,只見將軍府方向閃出一道黑影,急馳而出,向著金雞嶺的山徑上匆匆而行,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是熟悉的身影加上異能感應,耀陽可以肯定對方便是姬發。   耀陽不由大是納悶,心忖:「西岐城告急,前方大軍已經出發,他就算有事暫不能隨軍前去,也就罷了,但為何會在半夜裡鬼鬼祟祟去山上作甚?」   看著姬發的身影逐漸消逝在山徑之上,耀陽詫異地問道:「他深更半夜這是去哪裡幹什麼?還有娘娘怎會預先知道他的行徑呢?」   九尾狐沒好氣地道:「你不會自己看啊?哼,很快就知道了!當然,如果你認為是我跟姬發私通來害你的話,你也可以選擇回去繼續睡你的好覺!」   耀陽雖然疑心大起,但也知道九尾狐與姬發之間存在的利害關係,不會因為自己而有所和解,況且他自認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姬發與九尾狐聯手對付之處,所以不用她使用激將法也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   耀陽也不答話,直接掐了個隱遁的法咒,與九尾狐一起跟隨姬發的行跡,一直往山頂而去。   不久,二人就到了金雞嶺之巔,見到姬發的步子停了下來,耀陽與九尾狐不敢靠得過近,尤其是耀陽隱然覺出一股強勢元能的存在,更不敢貿然挺進姬發身周十丈距離之內,於是找了一處草巖交接的暗黑地方隱匿起來。   因為前方莫名高手的忽然出現,令到耀陽不敢存有絲毫小覷心理,不但斂起週身氣息,更不再運轉體內玄能施展隱遁之類的法道秘術,而是身軀自然緊貼在岩石縫隙間,利用最原始的隱匿方法將自身藏了起來,然後純粹用歸元異能的超卓感知來自十丈開外的任何聲響異動。   這番施為被他身旁的九尾狐看在眼裡,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雖然她與耀陽近在咫尺,但卻意外的發現,她的妖靈邪魄竟然渾然無法探測到此子的任何玄能反應,只能感受到他如同磐石一般的身軀與石巖掩體融為了一體。   儘管九尾狐出身最擅長隱匿行蹤的妖宗,在她所擅長的法道秘術中,自認為不管對手是誰,在現在相隔的十丈距離之內,起碼有數十種獨特的秘法可以令到對手無法辨出她的存在,但此時面對耀陽這種融自然於一體的方法,著實是聞所未聞,試想這怎能不讓她感到心驚呢?   隨著姬發的緩緩前行,山巔處一道孤立人影出現在二人事業之內,只見此人兀然而立,面向絕崖,背對姬發,沉聲道:「發兒,你來了!」聲音一聽便知,赫然是姬發之師——「邪神」幽玄。   姬發恭敬地躬身一禮,道:「弟子姬發拜見師尊!」   幽玄轉過身來,雙眼精光如電,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姬發點頭道:「回稟師尊,基本上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但有一點還是出乎弟子的意料之外!」   幽玄一怔道:「什麼事情?」   姬發一頓,神情凝重道:「父侯竟然派耀陽那小子來此傳給弟子一封帛書,說是恐怕不日將離人世,並已將王侯之位授予了弟子!」   聽到耀陽的名字,幽玄不由惱怒地低哼一聲,顯然對耀陽的憎恨不淺。姬發見幽玄發怒,不敢說話,肅立一側。   幽玄大笑道:「既然你父侯已經將王侯之位授予你,豈不正好和了發兒的心意麼,你還有什麼擔心不成?」   姬發點頭道:「只是父侯自幼修行皇道法脈護體,素來身體就非常好,怎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呢?」   幽玄道:「或許你父侯忽然感覺身體不適,加上西岐局勢緊張,所以才會在帛書中有所誇張,希望你能盡快帶兵趕回呢,這些都只能等你回到西岐之後才能弄清楚的!」   「師尊言之有理!」儘管姬發目露懷疑的神色,但是聽幽玄這麼一說,自是不敢再多言。   幽玄冷冷哼了一聲,言語道:「倒是耀陽那小子,竟能得到軒轅劍認主,現在是更加難以對付了,想不到他的修為在短短時間內進升得如此之快,連為師暫時都沒想到好的辦法剪除此人。況且現在還不是對付他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點才是!」   姬發點了點頭,眼中微有擔憂之色,道:「據聞那軒轅劍乃我姬氏先祖軒轅黃帝親鑄之神器,威蓋天地,持之可橫掃天下,統一人界。現在此劍落在耀陽手中,對弟子而言可能是個很大的威脅。」   幽玄嗤之以鼻,道:「這些鬼話其實都是神玄兩宗胡謅的,或許軒轅劍的威力的確可以與龍刃誅神並列,冠為三界之首,但是如果以為誰持有軒轅劍就能稱霸人界,那就是天大的蠢材。夏啟、成湯,他們又何嘗拿到軒轅劍,最後還不是一樣獨霸天下。如果說得到軒轅劍就能一統人間界,那我們還有什麼好爭的。」   姬發沉思道:「如此說來,軒轅劍只是一把難得的神兵利器而已。不過,有一點還是肯定的,耀陽這傢伙得了軒轅劍,多少能令到民心、軍心有所歸附!」   幽玄冷笑道:「就算他能得民心、軍心又如何?如果說軒轅劍落在姬旦或是伯邑考手中,我們就麻煩了!但是耀陽那小子現在始終只是你們姬家的一條狗而已,說到底還是無權無勢,手上而且沒有一兵一卒可用,背後既無神玄兩宗支持,也沒魔妖兩宗做靠山,根本形成不了什麼威脅。」   「師尊說得甚是。」姬發恭聲道。   遠處的耀陽聽得心中渾然一震,更兼九尾狐有意無意的目光掃視過來,已然無名火起,若非因為在旁窺視,怕是早已仰天長嘯發洩出心中的憤恨來。   此時,幽玄沉吟再三道:「耀陽此人現時倒還僅需戒備就行,但是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老者,此人的修為連為師都自歎不如,兼且手段毒辣,心機深沉,絕對不易對付。」   姬發訝道:「此人究竟是誰?據師尊所言,此人應該斷不可能憑空出現才對。」   幽玄搖頭道:「這名黑衣老者的身份,為師也不知道。況且他的修為已然在任何妖魔二宗的高手之上,恐怕就連神玄二宗也少有人及!但不管他究竟是誰,他的出現,必會令到魔妖兩宗發生極大的動盪,同時也會牽連三界。嘿嘿,到時神玄兩宗肯定忍耐不住……」   姬發不解問道:「那黑衣老者的身份竟連師尊也不知道?」   「這點很是奇怪,不過憑空猜測也沒有任何用處。」幽玄沉吟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能夠盡快把握西岐大事,只要掌握了西岐,天下大勢將會朝著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對了,此次回西岐的事情可有把握麼?」   姬發得意地笑道:「請師尊放心,相信這絕對沒有問題,此次計劃很是成功,只要弟子帶兵破了南域軍,再加上父王的帛書,西岐已有七成落入弟子之手。」   幽玄點頭以示讚許,繼續問道:「對了,南域軍那邊怎麼樣?有沒有其他出乎意料的異動?」   聽到這裡,耀陽不由心中一怔,大有疑惑之色,暗忖:「他們難道早就料到南域軍會奇襲西岐城麼?」   姬發頗有得色的一笑,道:「請師尊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如果南域軍真有變動也不可能逃過我們的眼線。而且根據協議,他們也不敢胡來。再說現時西岐的戰況極為微妙,一切都正如我們意料中的那樣,內城巷戰構成攻防一體,加上周邊郡鎮的援兵增幅,南域兵馬被整體拖住,至多只能佔取半城,根本無法再有寸進!所以哪怕他虎遴漢有違背協議的想法,恐怕也是力所難及!」   幽玄桀桀大笑道:「如此甚好,任何人都想不到此次西岐大捷之後,整個人間界的大勢徹底變換過來。這次你做得很好!果然不愧是我邪神的弟子,桀……」   耀陽心中大震,額間冷汗汩汩沁出,直到此刻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奇襲那晚會有西岐將領為南域兵馬打開城門,原來這一切不是他耀陽未能守住西岐,而是姬發從中搞鬼。但由此他不得不訝異姬發的手段是如此高明,竟然可以為了自己的勢力,連親父和祖宗基業也用來利用。正如這師徒倆的話中意思,他們聯合南域軍奇襲成功,而到時姬發又率領金雞嶺大軍回援,南域軍便會被迫撤兵,這樣一來,姬發就成了拯救西岐宗廟的大功臣,聲望將一時無兩,甚至超過幾個所謂的龍騰大將軍——耀陽。   九尾狐扭轉妖身衝他回眸一笑,這一笑之中自然包括了無邊的嘲笑與一副冷眼旁觀的得意嘴臉。   耀陽並未因此惱羞成怒,畢竟經過幾次大戰之後,他真正懂得了凡事謹慎後行的意義所在,因為在任何情況下,憤恨憎怒只會讓人喪失理智,卻非真正智者所為。況且耀陽現時已經不止想做個智者,下意識中更有雄心勃勃的渴求。   姬發自是不敢居功,只聽他恭敬的行禮道:「這還是多虧了師尊的栽培,姬發即便能有寸功也是得師尊之助的緣故。而這次還有意料之外的成果,父侯居然傳詔給弟子,讓弟子繼位!相信有了這封帛書,余子皆不足懼,可說西岐已在弟子手中!」姬發說著,眼中亦不免露出無比的信心。   幽玄臉色亦喜,道:「如此自是最好,不過還有一點同樣很重要,此次協同南域奇襲之事,最後莫要落下任何口實才好!」   姬發點頭道:「師尊所言甚是,弟子不敢大意,一定會處理妥當!」   「嗯!」幽玄應聲道,「相信以發兒之智,理應可以處理妥當!」   姬發笑道:「弟子省得。」   縱算耀陽忍住了心中的憤恨不滿,此時也難免意興索然,既然現在還不能正面與幽玄師徒倆衝突,哪還留在這裡作甚,難道看他們師徒倆分享齷齪成果不成,想到這裡,耀陽身形弓起,正準備離去。   誰知,身旁幽香陣陣撲鼻的九尾狐媚然一笑,抿起玉唇做個噤聲狀,然後絲毫不怵耀陽直勾勾的疑問目光,俯首在他耳根邊吹了口氣,傳音道,「小冤家,先別這麼著急走,好戲還在後面哩。」   耀陽不解地看向九尾狐,顯然不清楚這師徒倆還會有玩什麼花樣,卻在將信將疑的片刻間,他突感靈覺一動,無聲無息的龐大元能場已經隱然若現,將十丈外的崖頂團團圍攏起來,他情知有異,忙屏息靜聽不再出聲。   崖頂之上,幽玄亦是感覺到情況不妙,神色微變,背負的雙手放下,隨意的鬆了鬆指節,雙眼如電四掃,冷哼道:「神玄兩宗不是一向自命正大光明嗎?怎麼今夜也學起旁門左道來了,這樣鬼鬼祟祟的,難道見不得人麼?」   「對付妖魔外道自然得用非常之法,尤其像閣下這般修為高深、陰險狡詐的邪道巨寇,我們更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得罪了!」   只聽氣勢雄壯的聲音響如銅鐘般悠揚傳來,一股浩然磅礡的玄能威勢霍然現形,將整個崖頂十丈範圍內死死籠罩起來,緊接著數十人同時在半空中躍然現身,正中說話的正是亢金龍。   耀陽與九尾狐正是堪堪身處陣外,耀陽一眼看去,崖頂半空中按一定規律懸空而立的居然是十六位星宿神將。這十六神將布成一道強悍法陣,將幽玄團團圍住,強大的玄能集成無比的威勢。而在神將身後居然還有近二十名玄宗高手替他們護法。   幽玄的臉色大變,驚呼道:「天羅地網困魔法陣?」雖然剛才他已經知道對方已經發動法陣,而且自身困在法陣中央,一時半刻定然無法突破而出,卻沒想到對方布下的竟是三界聞名的「天羅地網困魔法陣」,心中此時免不了仍是大感震驚非常。   法陣正中處在乾位的亢金龍對幽玄的反應感到非常滿意,然後淡笑道:「在下星宿神將亢金龍,今次無禮之舉,實乃想請三界鼎鼎大名的『邪神』幽玄前往天界法殿一敘,所以還請老前輩莫要推辭才好。」   幽玄果然不愧「邪神」之名,頃刻間便已將心中的震驚壓了下來,冷笑道:「不好意思,老夫素來對神玄兩宗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你們真的想請老夫前去,那就儘管試試這困魔法陣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厲害了。」   「既然前輩想見識一下天羅地網困魔法陣的威力,我等又怎好拂了前輩的意思呢?」亢金龍仰首高笑一聲,右手的陣令手勢一揮,連他在內的十六人同時出聲低喝,各自擎出得意的法寶秘器,頓時間,崖頂上空一片玄彩耀目,金、紫、紅、青等炫光閃爍不停。   幽玄自是不敢小看這「天羅地網困魔法陣」的威力,伸手祭出「驚鋒」魔刃,低聲冷哼道:「老夫倒要看看三界知名的二十八星宿神將究竟有多厲害?」   「陰火陽水,四星歸位!赦!」亢金龍叱喝,他與另外三人同時縱起,浮於虛空之中,各色法寶飛舞而起,玄能震盪。突然光彩四射,四大法寶同時激出四道各色烈光,向幽玄包圍擊去。另十二人也各自使出法寶,光芒如華,氣勁飛爆,搞得風捲雲湧。   十六人按照乾坤離坎等各個方位將幽玄團團圍住,絲毫沒有一絲空隙。姬發此時身處陣中,退後一步卻是全力防備,面對神玄二宗鼎鼎威名的法道玄陣,以他的修為至多只能勉強防住而已。   反觀幽玄則怒目裂牙,喝聲連連,掌中「驚鋒」如狂雷擊出,瞬間激飛數道攻擊元能,齊齊反向十六人擊去。十六名星宿神將驚喝出聲,他們想不到在如此強勢的法陣中,幽玄居然還能扯手反擊,人人都將小覷之心收起,全力配合身旁的星宿神將將陣腳穩住,然後施展抵消反擊的玄能,再雙手揮揚,十數般法寶秘器齊向幽玄罩去。   幽玄身隨影動,在狹小的法陣中心搖擺幾步之間,已避開眾人的法寶攻擊。腳步快猛,雙指一點,「驚鋒」暴亮起來,轉而化身千百擊出。亢金龍等上層法陣的四人低呼一聲,法寶四飛,卻硬是將幽玄的「驚鋒」的魔能化影盡數擊碎。此時另十二道攻擊從四面向幽玄合圍,相互策應之下,整個法陣的攻擊元能竟驀地增強了不少。   幽玄冷笑連連,道:「以為這樣就能對付老夫?不要再自以為是了!」語罷,他揮袖連連擊出魔能如潮,居然能將十二道攻擊盡數抵消。而亢金龍等四人在上面的攻擊卻同時襲下,迫得他只能匆忙躲避。   在場十六位星宿神將的目標一直就是幽玄,姬發則堪堪將攻擊的餘勁一一擋消避開,顯然要再想做出回擊卻是不可能的。亢金龍等神將也似乎不在意姬發,所有攻擊都沒朝姬發施展過。   外圍的耀陽心中直覺納悶,暗忖道:「難道對星宿神將而言,這裡真正有危險的就只有幽玄麼?」   只聽幽玄喝道:「看你們如何應付老夫的手段?」揮手一指,「驚鋒」爆出銀光如練,飛躍如跳電,分開刃風四射,驟然已襲到眾人面前,其利斷金。   十六位星宿神將,卻是齊齊後退,將法寶收回,及時一擊而出,將刃風擊散。幽玄知道這樣耗下去,他只能落於下風,魔能消耗之誇張連他也吃不消。他驚叱一聲,「驚鋒」飛旋起來,驟然就銀光暴閃,在幽玄周圍繞了一圈,銳利無比的刃鋒有如毒信般向外伸張,再次逼退欲要欺上的眾人。   乘此機會,幽玄驀地拔身而起,直望天上衝去。亢金龍等人根本不及追上包圍,但是他們絲毫沒有緊張,反而盡出法寶向幽玄銜尾擊去。幽玄衝起不到十丈,就感到氣勁逼人,身形不由一滯,反而落了下來。由十六位星宿神將聯手而成的「天羅地網困魔法陣」發出強大的玄能結界,竟硬是將幽玄拉了下來。   幽玄心中憤然,不甘心的怒喝一聲,卻是借勢猛地加速下墜,避開十六星宿神將的聯手攻擊,有如流星般撞向峰頂一側的巖地。「轟!」一聲巨響,亂石飛濺而起,峰頂巖地竟被砸出一個大洞來。   然而,幽玄意圖脫出法陣控制的念頭顯然沒有成功,他最後還是被強大的玄能結界反彈起來,身形在虛空之中勉強停住,卻還是感到一陣氣血沸騰。   幽玄吁了口氣,怒哼一聲道:「困魔法陣果然厲害非常,看來有天羅地網之稱倒也名副其實。不過以為這樣就能困住老夫,那就實在是異想天開了。」話語間雙指強勢點出,「驚鋒」魔刃急閃而出。   幽玄大喝著縱身而起,提起週身魔能,身如影電般閃開身際各個法寶秘器的攻擊,然後全力向困魔法陣的核心亢金龍一人擊去,他經過方才接二連三的法陣圍攻之後,發現每當亢金龍揮動手勢的時候,法陣的威力便會增強幾分,當即猜到這個法陣的陣眼或許便是這個亢金龍,此時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亢金龍哈哈大笑道:「幽玄前輩以為這樣就能破陣嗎?那就錯了,水柔土厚,赦!」雙手合起一抵,金光閃爍,光芒成圈,其餘十五名星宿神將及時做出同樣姿式,手中的法器發出各色不同的光芒。   光芒耀眼,氣勁狂湧,幽玄猛感所有玄能都集中在亢金龍面前,就像在亢金龍面前築起了一道堅實的防禦牆。幽玄一拳擊在由玄能組成的防禦牆之上,卻有如擊在了一塊鐵板之上,絲毫難損玄能組成的防禦牆,竟反而被強悍無匹的玄能反震而回,玄能侵入幽玄體內,肆無忌憚地驅除魔能。   幽玄大驚,身子不能自主,急忙默運魔能硬是將玄能迫了出來。「蓬!」幽玄滿口鮮血噴出,踉蹌地落下。   這時,姬發大驚失色,急忙扶住幽玄,問道:「師尊沒事吧?」   幽玄好不容易順了一口氣,冷笑道:「以為這樣就能困住老夫,實在也太過小看老夫了。」儘管他這樣說著,但是亢金龍等神將的攻擊已經到了他面前,而剛驅除體內玄能的他連避開的時間也沒有。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七章 困魔法陣   「無知小輩,以為這樣就能奈何得了老夫麼?給我破!」幽玄長髮虛張,悶聲厲喝一聲,一把推開身際姬發的扶持,擎起「驚鋒」魔刃,竟是毫不避諱的正面迎上一斬。   「轟!」巨響如雷,雙方無匹的勁氣將所有人的發須衣衫吹得飛揚激盪,幽玄以一敵十六,縱算他是魔道宗師級數的法道高手,再強也不是神玄二宗苦心調教多年的神將合力之對手,此時被氣勁掀得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身形暴退三丈開外才堪堪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   就在此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人驀然出手。   在幽玄與亢金龍等十六名星宿神將拚力對擊之後,一人適時動手了。沒人可以想得到,身為「邪神」幽玄之徒的姬發就在此時出手了,卻不是向星宿神將布下的強悍法陣,而竟然是一掌擊在猝不及防的幽玄後背上。   「轟……」氣勁交擊,姬發蓄勢已久的元能順利破開幽玄身際虛弱的護體結界。   「你……」幽玄不敢置信地回頭瞪了姬發一眼,悶哼一聲,此時傷上加傷,整個人忍不住向前傾斜,亢金龍見機長嘯一聲,十六道各色光芒同時覆在幽玄身上,光線形成一個網狀封印,將幽玄重重困住,重傷的幽玄卻是再也無法動彈。   「怎……麼回事?」耀陽看得驚呆了,連他也無法相信,一直對幽玄非常恭敬的姬發竟然會出手攻擊自己的師父。   「啊……」幽玄馬上醒悟過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被親傳弟子給出賣了,此時在封印中猛地睜開眼來,暴怒狂吼,四肢伸展,竟將網狀光芒盡數掙散。但是遲了,十六樣法寶同時架在他的全身要害,亢金龍更是一掌抵在幽玄的胸口,將他的魔能封住。   幽玄被制,動彈不得,卻是雙目含恨,緊緊盯著姬發,大怒喝道:「逆徒,你竟敢出賣老夫?」   姬發仍是心有餘悸的微一退步,轉瞬又神色自若地慷慨陳詞道:「師尊……噢,邪神前輩明鑒,我西岐乃軒轅黃帝之後,不論傳承仰或血統,俱是神玄兩宗的後輩,生生世世注定要與魔妖兩宗為敵的,至於拜前輩為師實是無奈,還請前輩見諒。身為姬氏之子,姬發時刻不敢忘記自己要承接先祖斬妖除魔之責。魔妖兩宗危害人間,使得生靈塗炭,百姓遭殃,姬發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助魔妖兩宗為虎作倀呢?而且姬發今日之舉也是為了前輩著想,只望前輩莫要繼續造孽,去天庭法殿好好靜養一番,假以時日,希望前輩能夠明白姬發的苦衷!」   幽玄那肯聽他的自辨之詞,已然破口大罵道:「你這逆徒,原來跟神玄兩宗一樣卑鄙無恥,老夫收你為徒真是瞎了眼。告訴你姓姬的,只要老夫脫困,非將你挫骨揚灰、神識焚滅不可,更要殺盡你姬氏一族,永世不得超生!」   姬發面無表情的搖頭歎道:「前輩莫要動氣,姬發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前輩著想。如果將來前輩靜修一段時間之後,還執意要殺死我姬發,那時姬發任由前輩處置,絕無半點怨言。但現在還是要請前輩安心地去天庭法殿受戒靜養!」   幽玄仍是兀自怒罵連連,其中恨意,看起來就算將姬發千刀萬剮也難消除。想來也是,他自修為大成以來,行蹤遍及三界六道,縱橫捭闔有如神助,故而自稱邪神,從來少有人能夠令其稍有阻滯,何曾像現在這般窩囊過。而現在讓他如此狼狽的卻是他自認最為信任的親傳弟子,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耀陽在旁看得亦是輕聲搖頭,恨聲傳音道:「還真是想不到姬發竟是這等賊子,本以為他出賣西岐,引敵入內只是受了幽玄的慫恿,卻沒想到他不只父親、家業可以出賣,竟連師尊也可以出賣。實在是沒道義、沒人性,還口口聲聲說是為別人著想,堂而皇之地提出什麼生靈塗炭、百姓遭殃,他爺爺的,怎麼不說說在西岐城犧牲的將士和那些無辜百姓。如果真讓這種人掌握了天下大勢,人界還不大亂麼?」   九尾狐在旁輕笑傳音道:「哎喲,我們的耀大將軍是嫉妒吧?」   「我嫉妒什麼?那小子哪一點比我強嗎?」耀陽嗤之以鼻。   九尾狐妖媚的臉上浮起一絲嘲弄的笑容,傳音道:「的確,無論是修為、才智仰或潛質,你都比他強。甚至說到福緣機遇,上天都特別眷顧著你們兄弟倆,但是有一點是誰也比不上姬發的。那就是——他始終是姬昌之子,西岐最有可能的繼承人,這個身份是你沒有的。當然,你如果擁有這個身份的話,你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甚至更有可能統一天下,然而以你現在的身份,就算你的名望再大,法道修為再厲害,也很難成就自己的事業,所以你才這樣嫉妒的!」   耀陽一怔,眼中神光爍然,沉吟再三,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只妖狐所說的話,他此時的心中驀然生出一種倦怠的情緒,禁不住仰面向天,望著蒼穹無盡暗歎一息,緩緩說道:「你說得或許是吧,從西岐到金雞嶺這一路上,我可能都是在嫉妒他,這一點多謝你的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九尾狐聞言卻更是一怔,她剛才這樣說無非是想藉機打壓耀陽,卻沒想到耀陽絲毫沒有沮喪,反而因此更為警醒。這令到她很難相信,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耀陽的修為、才智竟能進升到現在這個境地,尤其是方才在逆境中對自己行為反省的舉動,證明他已然非是池中之物。想到這裡,九尾狐不由對耀陽更加忌憚。   此時,在崖頂被封印的幽玄突然停住罵聲,神色更是一片憤恨,轉首往天際虛空望去。耀陽的靈覺同樣感覺有異,但是偏偏說不出為什麼,只是感應中徒生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九尾狐見多識廣,妖靈邪魄深深為之一震,立時仿照耀陽的隱匿方法施為,泯滅了自身所有的靈應氣息,也不敢再做任何窺視,與身旁的掩體融為一體。   原來天際一朵祥雲遁至,一人從天而降,徐徐落在眾人之間,白色長鬚和一襲青衣道袍隨風飄揚,發須盡白卻看不出一點老態,面如冠玉,劍眉飛挑,鳳眼凌厲,逐一掃視間的威嚴氣勢躍然而出,讓人不自覺退後數步,一代宗師的氣派盡顯無遺。   幽玄縱橫三界這麼些年,雖然極少與神玄二宗中宗主級數的人物交手,但是見到來人,仍是不免悶聲道:「太上老君?」   來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北明元宗宗主太上老君。   耀陽的心中確是感到強烈的震驚,因為他用的是自行領悟的融自然於一體的隱遁法,他可以很自信的向四大法宗任何宗師級數的法道高手施展出來,並確信在五丈範圍內不會被識破行徑。但方纔太上老君——這位玄門三宗之一的宗師,卻讓他感覺到一股異常強烈的壓迫力,這不是普通的元能脅迫力,而是太上老君身際的元能護界帶給他體內歸元異能的震撼。   耀陽此刻才體驗到自身修為與這些宗師級數法道高手的差異所在,他甚至想到,就算他和倚弦同時用龍刃誅神與軒轅劍合力圍攻十丈外的太上老君,就算能撐個數百回合,恐怕兄弟倆最終也只能逃脫一個。   此時,一眾星宿神將與護陣的神玄兩宗弟子紛紛給太上老君揖身行禮,太上老君微微頜首向眾人示意。   姬發見到太上老君大喜,早已快步上前,當即向著太上老君叩拜,道:「弟子姬發叩見師尊,弟子不負所托,現在已將幽玄制住,還請師尊發落!」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嘩然,就連在場所有捉拿幽玄的星宿神將都不知道,姬發竟然會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幽玄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太少老君和姬發,連喝罵都不知道該怎麼出口了。   耀陽心中更是一凜,大有不安之感,他驚疑未定地看向九尾狐,想不到她回敬的眼神卻也一樣,極為吃驚的樣子,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姬發居然會是北明元宗的弟子——太上老君之徒。   太上老君上前扶起姬發,輕聲道:「發兒,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姬發恭聲道:「姬發乃是軒轅黃帝之後,更是玄宗弟子,做這點事情是應該的,即使赴湯蹈火也是甘願!」   太上老君點頭讚許有加,道:「你能勝而不驕,居功不傲,甚是不易。想你身為軒轅姬氏之後,自幼入得玄宗,成為為師的關門弟子,卻要委屈你進入魔妖兩宗,冒著生命危險時刻為玄宗傳遞消息,如今又擒得『邪神』幽玄,極是難得。如此忍辱負重,為師會記住你的功勞。」   姬發大義凜然道:「弟子只是做了份內之事,本無任何功勞可言!」   太上老君淡笑道:「為師知道你這些年的辛苦!」   耀陽暗忖道:「姬發這傢伙有個屁辛苦,倒是辛苦地將西岐城給搞垮了!」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是一震,「卻不知道這是他的意思,還是玄宗的意思呢?如果真是玄宗的意思,那神玄二宗怕是也跟妖魔二宗平起平坐了。」   「太上你個老不死的,還有姓姬的小雜碎,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卑鄙東西,果然有神玄兩宗的卑劣天性,這麼喜歡玩陰謀詭計,有本事夠種的話,就與老夫拚個你死我活……」幽玄已經再次忍不住破口大罵,雙眼死盯著兩人,眼光中的憤恨已經達至極限,試想如果目光能殺人,太少老君和姬發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太上老君絲毫不懼幽玄的殺人眼光,卻對他極度嘮叨的罵聲感覺煩躁,悶哼一聲,道:「虧你身為魔宗的頂尖高手,居然如同尋常街邊潑婦一般,閉嘴!」語罷,老君一袖拂去,無匹玄能順延封印侵入幽玄體內,青光盈然上頭,幽玄頓感六覺緊閉,竟然耳不能言、口不能語。不過儘管如此,他仍是以無比憎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著太上老君和幽玄。   太上老君顯然不再理會絲毫沒有威脅的幽玄,沉聲對姬發說道:「此時三界形勢日趨緊張,伏羲武庫和黑衣老者之事,更是使得六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雖然三界的大體情況隱有向我們神玄兩宗靠攏的趨勢,但是這當中的無極玄機卻只有我們幾個老東西可以揣測一二!」   姬發聽出老君口中隱蘊的擔憂,不安的問道:「敢問師尊,難道三界大勢將會發生傳說中的巨變?」   太上老君搖搖頭又點點頭,無奈的說道:「我們雖然知道三界大勢所趨,但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勢頭往無法把握的方向發展,唉……」太上老君說到這裡,禁不住長歎一息,繼續道,「三界動盪之始必是來自人界。所以,發兒,你要盡快徹底征服西岐,然後以西岐為根基,進而掌握天下大勢,只有滅除妖魔二道企圖瓜分人間造就六道失衡的妄想,才能讓他們成不了氣候!」   姬發毅然點頭,道:「請師尊儘管放心,弟子已經有非常把握,定能如願控制西岐,然後謀取天下,使我神玄兩宗得以順利的蕩除三界妖魔。」   太上老君微笑扶須,道:「對你的能力,為師很是放心。不過,現在形勢緊迫,容不得半點耽擱,為了讓你早日成事,我神玄兩宗特意派遣玄宗中最具謀略學識的姜子牙來助你!子牙周遊天下數十載,天文地利,學識通天,論及謀略兵道之說,即使是為師也自問有不如之處。所以有他助你,相信不日就可以反了殷商暴政,一統天下!到時你身為天下之主,主控人界,再由神玄二宗助你,天下可定,姬氏江山將得永久,三界亦能恢復平靜。」   遠遠的耀陽聽完這一席師徒傾談,心中免不了一突,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因為如果說到神玄兩宗的人,耀陽最尊敬的無疑就是姜子牙,而且他知道自己一直受著姜子牙的幫忙才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而言,他都很感激姜子牙。但是,如果姜子牙最後要助的是姬發,甚至會要求他也留在西岐助姬發,那他該怎麼辦呢?與姜子牙為敵?還是替姬發賣命?無疑,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試問姬發怎會不知姜子牙之名,聞言不由大喜道:「既然有姜先生助弟子一臂之力,弟子就更加有把握了,多謝師尊成全。弟子心中倒是並不在意天下誰有,而想的是只要對我神玄兩宗有利,這天下無論誰得了去都一樣。弟子願為我神玄兩宗、三界六道,以及萬千黎民百姓做出一切犧牲。」   太上老君滿意地點頭道:「發兒,你出身軒轅一族,同時也是我玄宗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更有你父侯勤政愛民所造就西岐的鼎鼎盛名與四方民心,所以你成為人界之主乃是既定的事實,不會再有任何更改,而且這也是我們二宗,乃至天庭三界對你自身能力的一種肯定!是將整個人界重任交付給你!」   姬發聞言立時跪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既然是師尊以及神玄二宗的前輩看重,整個人界統一的重擔,弟子願一力承擔!」   耀陽看到這裡,心中禁不住冷笑連連,忖道:「想不到竭心盡力出賣祖宗百姓的人,竟能受此重托,還真想不到神玄二宗的一幫傢伙這麼好眼力!」   九尾狐在旁側目見到耀陽此時不忿的神情,玉面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太上老君將姬發扶了起身,對姬發又誇獎一番,然後行近封印中的幽玄,道:「對了,幽玄兄既然將在我天庭法殿靜養,想必也用不著這些腥風血雨的法器了?而發兒修行時間相對尚短,且所修習的重點也非玄門法道,所以縱是天資聰穎,也難有過高修為,所以需要有個神器防身。說起來,幽玄兄與發兒也算是師徒一場,不如就將『驚鋒』留給發兒吧?」   太上老君淡然一笑,伸手凌空在幽玄體外虛攝,玄能令到整個封印光華四射,幽玄頓感體脈內一陣天翻地覆的旋轉,知道對方正在施展玄門正宗的「攝魔訣」,意圖將依附在體脈內的「驚鋒魔刃」攝出,幽玄心中大恨,直恨得睚眥皆裂,卻因為現時身陷囹圄,體內魔能盡遭鎖制,根本無可奈何。   「鏗吟……」只聽一聲低吟脆響,幽玄體脈內的「驚鋒魔刃」應聲被太上老君攝出,老君攫起魚躍不停的「驚鋒」,五指發出青光環繞刃身,玄能瞬間侵入「驚鋒」之內,跟「驚鋒」蘊化的魔能進行角逐。已然沒有幽玄輸入魔能補續,「驚鋒」內蘊的魔能怎麼可能跟太上老君此等法道高手相抗衡,不一會兒,便見到青色光芒糾纏著黑色魔能芒光逐漸離開「驚鋒」刃身。   「錚!」只聽一下清脆之聲,「驚鋒」憑空彈了一下,青光已將魔能盡數驅除。太上老君手指微彈,「驚鋒」騰躍而起,逕直落在姬發手中,老君肅容道:「驚鋒原本出自神宗,但魔刃畢竟追隨幽玄日久,雖然為師已經將附在刃身的魔能盡除,但是一時半刻不可能能夠根除其魔性,不過好在魔刃之主已經不能再召喚此刃,所以你只需每日以玄門正法熏陶其稟性,磨礪其體用,則假以時日必可為你所用,成為助你征戰天下的神兵利器!」   姬發大喜接過,道:「多謝師尊恩賜!」   「驚鋒」乃是僅次於「焚神戰戟」等三大神器的寶貝法器,姬發早已覬覦已久,但這是幽玄仗以成名的得意法器,自然不會輕易傳給姬發。姬發想不到現在終得這神器,心中之興奮雀躍實在難以以言詞來表達。   不過,姬發始終還是能夠控制自身的情緒,稍事高興之後便表現正常,鄭重其事的向太上老君謝過,只是眼中的興奮之色還是久久不能消去。當然,這個太上老君也能理解,畢竟能夠得到像「驚鋒」這樣的神器,三界之中恐怕沒有幾人能不動容的。   「好了,那就就這樣吧,為師與眾位星宿神將先行回去。發兒,你則要盡快將西岐局勢控制住,當然,如有必要時可以玄宗任何一宗求助!」語罷,太上老君隨手一擊將封印的幽玄攝入隨身的乾坤布袋之中,交給亢金龍等人。   姬發連連稱是,當即恭送太上老君率領神玄兩宗眾人離去。   姬發看看手中的神器「驚鋒」,面上終於露出隱忍已久的得意笑容,仰面長長舒出一口氣,立在崖頂盡處的孤懸岩石上,毅然掃視夜色中的江山無限,雙目中現出咄咄驚人的凌人煞氣,半響之後才飛身遁去。   崖頂只餘下一片空蕩蕩,刺骨寒風吹拂而過,激起無邊寒意。夜風驟息,再有頃刻工夫,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散落下來,整個金雞嶺被漫天雪勢所籠罩,片刻間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又下雪了!」耀陽緩緩從岩石旁行出,望著漫天降下的雪粉,雙目茫然望向遠方,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鬼方圍攻西岐,他帶兵救援卻慘遭玉璇算計,面臨三位紅顏知己在兩軍陣前,他渾然無法自持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他是多麼無助,儘管他自信可以將區區鬼方胡民趕出中原之地,但是不允許自己女人受任何一點傷害的他當時茫然了,他明知為將之道不可心存二念,不可優柔寡斷,但他竟然還是無法在當時揮動箭陣攻擊手勢的勇氣。   就像是現在一樣,他費盡精力歷經千辛萬苦,創下如此傲人的戰績,才得以力保西岐不失,最後卻還不如一個為了自身利益出賣祖宗和西岐百姓黎民的姬發。而他耀陽卻有心無力,甚至根本沒有辦法去與之抗衡。   就在這瞬時間,耀陽驀然感到自己竟是孑然一身立在這天地之間,身旁的一切都只是幻影一般無依無靠,那種悲悵的孤寂立時淹沒了他所有的情緒,徹徹底底的絕望油然而生,令他感覺到自己以往的任何努力最後只是一場空,空的就如同眼前這漫漫飛雪的天與地,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的白色。   卻在心如死灰的轉念之間,耀陽的體內升騰起一股抑止不住的脈流,腦海中霍然一陣轟鳴,似乎聽到一聲聲熟悉的呼喚聲,令他登時間靈台大震,神志恢復過來,嘴角漾起一絲溫馨的笑意,「不,我絕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好兄弟……」   九尾狐這時拂掉身際的雪粉,冷笑連連道:「耀大將軍,你看到了吧,所謂的神玄兩宗也就是如此卑鄙無恥,如果拋開所謂的正邪道爭,他們跟我們妖魔二道又有什麼差別?」   耀陽冷冷睨了九尾狐一眼,並沒有吭聲。   九尾狐以為自己的話引發了耀陽的某些想法,哪肯就此作罷,忙繼續煽風點火道:「怎麼樣?本宮說得沒錯吧,神玄兩宗能夠看中你,最後還不是為了別人。而且不管你有多麼優秀,神玄兩宗現在已經有了軒轅老兒的族孫後輩姬發小兒,還用得著你嗎?對於他們而言,你不過是替他們賣命的廉價旗子,絕對不值得重視。你得到軒轅劍又如何?最終你打下的天下還不是姬家的?所以……」   話說了一大堆,九尾狐偏偏在最關鍵的地方頓了頓,小心瞥了瞥耀陽,然後繼續道:「所以,如果結果是這樣的話,與你幫助伯邑考又有什麼區別?而且,只要利益需要的話,最後我們可以廢掉所謂的伯邑考,由耀將軍親自登基為王,然後在妖魔二道的幫助下一統天下,如今本宮想一想都覺得興奮……」   「就此打住吧!」耀陽雙眼如電,厲芒一掃她的臉,有如雷擊般的凜冽逼視九尾狐,淡然道:「你想說的就只是這些麼?」   對視著耀陽的眼神似劍,九尾狐不由自主地避開耀陽的凌厲眼神,心中暗驚,她沒想到又是多久不見,現在耀陽的修為竟有如此威勢,尤其是氣勢中撲面而至的那股霸氣,連她也不敢與之正視。這種感覺從前也曾有過,像那個愚蠢至極的紂王,雖然每日都被她的媚術迷得七葷八醋的,但是每逢一些要事總也能讓她感受到那股天下至尊的皇者之氣。   九尾狐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耀陽,她自然不知除了耀陽本身的玄能威勢之外,其中更有體內神州龍脈之氣的作用。   「耀將軍或許還不清楚本宮的意思!」對於自己剛才受不了耀陽逼視的失態,九尾狐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道,「照現在看來,神玄兩宗是不會讓你跟姬發爭天下的,所以你再跟他們在一起,也只是替人賣命的卒子而已,除了軒轅劍之外毫無足道之處。以本宮看來,只要神玄兩宗一有辦法控制軒轅劍,就會對付你。說不定太上老頭也會像今日奪取幽玄驚鋒一般,將你的軒轅劍……」   不等九尾狐說完,耀陽面色平靜地問道:「你——說完了沒有?」   「你不會自己想一想麼……」九尾狐話未說完就被耀陽此時的煞氣所震。   天際雪粉飄飛,耀陽的神色似乎寧靜如常,眼神中更是顯出一片平和,但是那股莫名而來的煞氣卻讓人不敢面對。只見他右手一領,金光一閃,神光爍然的軒轅劍躍然出現在他的手中,在漫天飛雪中顯得格外炫目。   九尾狐不由自主後退幾步,驚道:「你……現在出劍作甚?」   耀陽擺出一臉親和的笑容,道:「娘娘不必驚訝,只因你方才一番話令到耀某現在心情不甚舒服,很想找個人洩洩憤,但是冰天雪地裡好像只剩娘娘一個人,所以娘娘莫要見怪!」他此時的笑容讓任何人見之都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九尾狐哪會不知耀陽此時的想法。   耀陽臉色突變,寒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此挑撥離間?為的無非就是想我跟神玄兩宗起衝突,然後你就能從中得利……是吧?」   說到這裡,耀陽言語一頓,長長舒出一口氣,道:「其實,相信娘娘應該知道,從在朝歌第一次見到娘娘開始,一直到西岐再至今時今日,我們兄弟倆對娘娘的恩賜都不敢有片刻忘記,所以現在我倒想著能不能一次性全部還給娘娘!反正天氣這麼冷了,為了我的妲己,不知娘娘是否吝嗇你那身千年狐狸皮哩!」   九尾狐何時聽過如此張狂的話,當即怒火上衝,正準備以兄弟倆的身份之秘相要挾之際,卻被耀陽首先用話頂住了。   「拜託娘娘莫要再說些我們兄弟身份如果讓神玄二宗知道便如何如何之類的無稽廢話!」耀陽冷哼道,「就算我們兄弟倆與神玄二宗倒戈相向,你也不會佔到任何便宜,到時候我們兄弟如果真正受制於黑衣老者的話,我們定然會第一個剝了你!」   耀陽掌中軒轅劍一振,龍吟作響,劍氣勃然溢出,再度逼得九尾狐後撤數步,見到九尾狐退出自身劍氣控制範圍,耀陽大笑道:「就算是現在將你滅口,耀某人自信已有一搏之力!如果娘娘不信,不妨試上一試!」   「好,算你狠!」九尾狐牙齦間崩出幾個字,心中雖然實在氣不過,但是耀陽此時的勃勃殺機明眼人一望即知,何況耀陽經過這麼久的修行磨礪,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已經融會的爐火純青,她已經渾然沒有自信可以制住這位年輕人,甚至因為對軒轅劍的忌諱,讓她面對耀陽更沒有絲毫把握可言。   九尾狐眼中凶光畢露,狠狠的盯了耀陽一眼,道:「你們兄弟倆總有求於本宮的時候,咱們走著瞧!」語罷,九尾狐抽身急遁而走,她只能含恨離去,也由此心中對耀陽的忌憚更深。   耀陽遠遠望著九尾狐遁去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虛空,心境再次扯回到現實當中,不禁冷哼道:「就憑你一隻騷狐狸,竟想利用我得什麼好處麼?做夢去吧,就算神玄兩宗又如何,難道我還怕了他們不成?」   儘管如此,耀陽仍然被九尾狐挑撥離間的話說得心中有所震動,那些話多少還是有些道理的,他想不到自己這麼辛苦,最終得來的卻是一場空,這種滋味換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絕對不會好受。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八章 再返西岐   從風雪中行回軍中營帳,看著燈火通明有如白晝的營地,以及巡邏的兵馬在附近井然有序的巡視,耀陽心中的鬱悶更是可想而知,他甚至在腦中閃過此時趁機幹掉姬發的想法。   但是,耀陽暗自估量了一下姬發的修為,姬發身兼魔玄兩宗法道之長,在三界四宗的年輕一輩中恐怕也是佼佼者,加上他此時也擁有一柄神器「驚鋒」,雖然耀陽自信姬發仍未夠自己的對手,但畢竟此地是軍營要地,加上此時的姬發更是玄宗所謂的人界天子,難保附近沒有神玄二宗的高手護衛,所以想殺姬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則說來,如果出手殺不了姬發,那他不僅僅是跟姬發翻臉,甚至還是跟整個西岐成了敵對之勢,他若說西岐城破是姬發的奸計,根本沒有證據可言,就算抓住那個劉副將,也只是增點風言風語,對他沒有絲毫好處。   況且,耀陽雖然不屑姬發的行為,但姬發的行徑還不至於達至欲除之而後快的境地,尤其是姬昌對自己始終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位仁慈的長者陷入難堪,所以這個功利十足的想法也只是洩憤的想想而已,一念及此,耀陽自覺好笑的輕輕搖了搖頭。   心情不舒服,他怎麼也睡不著覺,更沒有心思靜下來修習玄門法道。整整一夜時間就在他的心緒如潮中慢慢過去。   第二日清晨,耀陽起身迫不及待去找姬發,他自然不會因為自己將所有事情看在眼裡所以去找姬發的麻煩,而是為了能盡快回到西岐城才去找姬發,如今崇侯虎新退,西岐城告急,卻讓他只能呆在這裡,坐看姬發在西岐城搞風搞雨,怕是會被活活鬱悶死,而且原地休息向來不是他耀陽的風格。   雪已經停了,大地一片銀裝素裹。觀望此時的金雞嶺,不論天氣、地勢等等任一方面來說,在軍事上都將是易守難攻的局面。看到這裡,耀陽心中忽然明白崇侯虎退兵的原因,因為已經有法道高手預測到近日的天氣變化,所以不顧與南域的聯攻之勢,及早的收兵整頓,為所有兵馬添置防寒衣物等。   想通了這一點,耀陽心中更感沉重,崇侯虎手下的確能人無數,加上魔族刑天氏的幫助,任何人都不敢輕視他北侯兵馬的存在。   在去往將軍府的一路上,耀陽碰到一些以前跟隨他剿殺崇黑虎的巡邏兵士,自是被一眾敬重他的兵士圍住,一番噓寒問暖之後,一眾兵士開始不停詢問西岐城的戰事,耀陽知道此時如果說明情況只會打擊現時金雞嶺的士氣,當即委婉的藉詞說了一番,安撫了眾人的心事。   耀陽心急火燒的匆匆到了將軍府,對守衛的兵士說明來意,哪知守衛兵士極為恭敬的回話告訴他,姬發原來已經連夜出發趕往西岐城了,金雞嶺的一切軍務都已經交由傷癒後的大將軍南宮適處理。   耀陽心中大震,當即想到姬發此舉純粹是為了防備他才做出來的,從昨晚到晨早這將近五個時辰的時間,姬發怕是已經到了西岐。   雖然最壞的打算耀陽已經猜到了,但是他心中卻仍是隱有不安之感,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即向守衛兵士問明南宮適的居處,然後離開將軍府,直奔金雞嶺軍中營帳。   上了金雞嶺,耀陽的到來令到所有守營兵士的精神都位置一振,紛紛詢問耀陽是否會留在金雞嶺一同抵禦崇侯虎的北侯兵馬,耀陽心中不忍拂了眾多兵士的好意,只能一一應付過去,這才順利來到中軍營帳。   南宮適早已收到兵士通報,迎出營來,見了耀陽,大笑道:「耀將軍,來得正好!老夫正要遣人去尋將軍前來議事!」   耀陽微感一怔,問道:「不知大將軍尋末將有何差遣?」   南宮適扶須笑道:「耀將軍千萬不要再末將、末將的自稱,老夫知道耀將軍因守護西岐有功,早已被聖祖母賜封為大將軍,現在與老夫乃屬同品為將,何來末將之稱呢?」   耀陽趕忙自謙一番,南宮適將他迎進帳內,道:「公子回西岐以前,已經留書告知老夫,大意是想請耀將軍協助守護金雞嶺,以免崇侯虎再來擾關。畢竟金雞嶺此道關口甚是重要,絕對不容有失!」   耀陽怎會不知這是姬發有意在拖延自己,但南宮適說的話也是實情,但此時的耀陽如何可以靜心留在金雞嶺呢,稍事遲疑片刻,耀陽回望南宮適道:「大將軍,昨晚大雪封山,而且看勢頭寒氣迴盪不去,加上冰封解凍的時日問題,耀陽以為金雞嶺多則足保一月無事!反而西岐之危只爭朝夕,來不得半點延誤,雖說公子已經班師回援,但始終力薄難及四方,就算將南域賊兵驅逐出西岐,後事也必然需要多多清理,所以我認為此時還是應當趕回西岐,以圖後用!」   南宮適沉吟道:「耀將軍之心甚是可嘉,而且說得非常在理,只是……」他頗感為難的繼續道,「但是,公子之意甚是明確,便是留耀將軍在此為老夫出謀劃策,以應付崇侯虎的北侯軍。況且崇侯虎也絕非這麼好對付,如果採取與南域賊軍前後夾擊的手法,也將極力打擊到我軍的士氣,但是只要有耀將軍在此,金雞嶺如虎添翼,才更有勝算可言。」   見南宮適說話間的神情,耀陽清楚他絕對不會違背姬發之意。儘管耀陽未被委派軍務,完全可以不告而別,但是如果沒有經過南宮適的同意,這跟臨陣脫逃也沒什麼區別,更無疑是給姬發一個打壓他的機會,而且這時跟姬發乃至西岐鬧翻,對耀陽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耀陽心中一動,緩緩點頭道:「大將軍所言極是,金雞嶺的確很是重要,但是有大將軍率數萬大軍鎮守此處,憑城牆之固、山勢之堅、天勢之利,以及大將軍南征北戰之能,即使崇侯虎再度攻來,也定能將其殺得片甲不留,所以大將軍無須高抬耀陽,我不過是一時運氣亨通,才會博得薄名,說到底我一人之功對金雞嶺亦無大用。況且耀某對西岐的天時地勢較為熟悉,而對金雞嶺卻一無所知,所以一旦一旦應戰,恐難保證不出差錯……不知,大將軍以為呢?」   看著南宮適微微頜首的樣子,耀陽知道自己這番話怕是已經說到南宮適心裡去了,他這數月來接連打了幾個漂亮的戰役,甚至連威震天下的「飛虎軍」也讓他勢如破竹一般燒了個底朝天,威名之盛在西岐可謂一時無二,難免在無意間落了這位老將軍的臉面。而此時這一番自謙的話正投了南宮適的胃口,讓這位老將軍立時對耀陽的態度從下意識的牴觸變成賞識,而且按照耀陽的推斷,南宮適也不會願意一個與己同級的將領來搶自己的軍功。   然後,耀陽繼續說道:「其實,耀陽也很想留在金雞嶺幫助大將軍對付崇侯虎,只是初出西岐之時,侯爺曾經囑咐過耀陽,將帛書交給公子以後,必須就要馬上回去協助西岐抗賊。所以,不論如何,耀陽實在不能違背侯爺的意思,還請大將軍見諒!」   南宮適禁不住一愣,想到的自是姬發為何不告知自己關於這一點,而是只讓他留住耀陽,道:「既然是侯爺之命,耀將軍何不早說?又或是昨晚跟隨公子一起返回西岐呢?」   耀陽苦笑一聲,裝出很是無奈的樣子,道:「一來這是侯爺說的口諭,而並未在帛書中提及這些小事情,再則公子定是心中過於擔心西岐,所以連夜趕回西岐,並未跟我事先通知,所以他也是不知侯爺的意思,但現在只能跟大將軍說清楚其中原委。」   南宮適當即點頭道:「一切當然以侯爺意思為重,老夫這就不再留將軍了,趕回西岐輔佐公子擊退南域賊兵的重擔,一切都要拜託將軍了!」   「這是當然!耀陽這就告辭,大將軍保重!」   耀陽立即起身告辭,南宮適一直將他送出營外,耀陽匆忙出城,逕直施展遁法向西岐城而去。   遁至半空之中,耀陽忽而心有所感,停住前行的勢頭,霍然回望,只見金雞嶺方圓十里外白茫茫的一片,片刻間竟然出現黑壓壓的大批兵馬,往金雞嶺方向席捲而至。   「崇侯虎?」耀陽心中大震,心忖道,「想不到他竟然會犯險用兵,天時地利皆不利攻堅之戰,若不是大有把握,此舉無疑於自困死局,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到崇侯虎做出這種舉動呢?」   想到這裡,耀陽心中咯登一下,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此時的西岐之戰,忖道:「難道是西岐戰事出現轉機,所以崇侯虎迫於鄂崇禹的壓力,才會犯險出兵意思一下,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攻打金雞嶺!」   耀陽頗覺安慰,但轉念又暗暗叫糟不已,因為另一個可能性則是西岐大敗,已經無法堅守下去,南域兵馬正在組織最大規模的一次進襲,而崇侯虎在得知消息之後,自是不甘人後的大舉發兵,意欲分取最後一杯羹。   但不管如何,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只有在最短時間內趕回西岐才能知道真實的戰況究竟是如何,再說不管西岐之主是誰,耀陽都不願意見到西岐有任何閃失,只因在他心目中,早已將西岐當做了家鄉。   主意已定,耀陽心中大定,回身施展遁法全速向西岐方向馳去。   南宮適看著耀陽遠去,回到營中後難免對西岐城的戰事極為擔心,為了軍心的穩定,耀陽帶來西岐失守的消息沒有傳播開來,而是僅限於軍中幾個高層將領清楚。儘管包括南宮適在內的大將在外表上沒有任何異常,但畢竟想到西岐家小的安危,誰又能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呢?   此時,一名兵士突然急急衝入中軍營,跪報道:「稟大將軍,在城外十里處,崇侯虎大軍約五萬戰車兵馬突然出現,現在已迅速向我金雞嶺靠近,可能隨時發起大規模攻勢!」   「崇侯虎?他不是已經退兵了嗎,怎麼突然又出現了?」南宮適心中大震,他南征北戰行軍日久,正如耀陽方纔所說,這種天氣氣候根本不宜作戰,尤其不利於攻堅之戰,卻想不到崇侯虎會冒兵家大忌犯險出兵。   雖然揣摩到崇侯虎可能另有所圖,但南宮適卻絲毫不懼,面色沉穩的長身而起,下令道:「傳我將令,所有副將級別的將士隨我上城樓,擂鼓號令全軍,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   「是!」傳令兵立時出營而去。   南宮適戎甲從未離身,此時取下置於將台旁的頭盔穩穩戴上,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北侯軍此次犯險來襲,恐怕是準備和南域軍的西岐攻勢聯手呼應,目的無非是讓整個西岐首尾難顧。   南宮適冷哼一聲,他心中想到的是上次大意被圍的恥辱,這次他正好可以藉機報仇雪恥,狠聲道:「崇侯虎,今次定要讓你知道我南宮適的厲害!」   擂擂戰鼓聲中,南宮適毅然踏出中軍營帳,在門外眾位將領的擁蹙下,行出營房,逕直往位於金雞嶺下的主城樓而去。   城內外雙方越來越急促的戰鼓聲,以及城外千萬兵馬戰車驅馳而來的赫赫聲勢,似乎隱隱透出鮮紅的血腥氣息,在這大雪封山後的清晨顯得格外凝重而肅殺,這也拉開了金雞嶺新一輪攻防戰的序幕。   耀陽不作任何休息的直接向西岐而去,風遁雖快,卻因為消耗元能,不利於長途奔襲,所以偶爾只能降低速度以維持長時間持續。   用了差不多五個半時辰的時間,傍晚時分,耀陽終於順利趕回西岐城。   虎遴漢果然不愧是南域名將,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西岐城內圍幾乎全部攻陷,西岐軍僅剩的兵力全部在最後一道防線——岐山下阻擊敵軍。依仗地勢之利的西岐軍拼盡全力,才將南域軍擋住。雙方就在山腰處僵持,這一帶已經完全被血染成暗紅色,到處都是還未收拾的屍體,若非天寒地凍,恐怕早就屍臭熏天。   剛好一場戰事罷了,雙方暫時處於休息狀態。但誰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又會再次交戰。天色愈漸昏暗,虛空中下著微微小雪,讓這片天地顯得更加淒涼。耀陽一路向宗廟遁去,只要遇到南域軍便出手幹掉一些,看看四處屍橫遍野,他心中對姬發的憤怒就更甚。   在岐山最前線的交戰處,耀陽遇到了此時身為前鋒大將的金吒,他詳細詢問這兩日的戰況,說了幾句話才知道姬發早他幾個時辰趕回,此時已接受西岐全軍,正在宗廟主持防線,商量如何抵禦南域軍下一輪的攻擊。   聽到這個消息,耀陽的心中別提有多鬱悶,也沒再問什麼,向欲言又止的金吒匆匆叮囑了幾句,便大步離開。   一路上,耀陽巡視守備兵馬,看望傷兵,順便將西岐援軍即將趕到的消息確定了一番,鼓舞了不少兵士低落的士氣。   行不多久,耀陽登上守衛更為森嚴的宗廟山梯,數百名守衛兵士儘是陌生的面孔,雖然個個對耀陽恭敬有禮,但是耀陽能夠從他們眼中看出莫名的寒意,他知道這些應該是姬發這些年暗中訓練的忠心耿耿的死士,甚至他們當中更有當晚打開西岐城門讓南域兵馬殺入城內的元兇。   當這個想法在腦中迴盪,耀陽踏足上山石梯的步子越覺凝重,他心中的忿恨在積聚,體內的軒轅劍氣更激盪開來,透出陣陣輕微的劍吟之聲。儘管他可以感應到身旁守衛體脈內充盈的玄門真元,但是無法抑止的憤恨隱然呼之欲出。   「小陽!」熟悉的呼喊在山梯盡頭響起。   「小倚!」耀陽抬頭便望見山梯盡處的倚弦,以及倚弦微眨眼的默契動作所做的暗示,他禁不住長歎了一口氣,搖頭輕笑不已。   倚弦負手而立,仰望夜空小雪,同樣回首笑看耀陽。   耀陽雖然早就確定倚弦回去南域營中不會有危險,但此時看到倚弦現在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還是高興非常的上去道:「你小子真讓我擔心,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哩!」   倚弦呸了一口,笑罵道:「怎麼可能,你小子明明就是在咒我!」   耀陽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不錯,看起來還比較完整,不過不知道有沒有內傷呢?」   倚弦搖搖頭回了句:「去你的!」然後收起玩笑之色,大有深意的望了望石梯兩旁的守衛,拉起耀陽往宗廟正祠行去,待到避開了眾守衛的耳目,才正色道:「怎麼現在才到?姬發早你好幾個時辰便到了!」   耀陽聞言黯然,眼角餘光掃視四周,道:「說來話長,我們兄弟倆遲些再好好談吧!」   倚弦繼續道:「這兩日來,雙方激戰甚猛,包括原來的宮廷守衛在內,如今西岐軍只剩下六千餘名將士,所幸岐山還算得上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才能勉強擋住南域軍的凌厲攻勢。此時南域軍在兵力上遠勝西岐兵馬,不過因為防線較窄,他們無法投入太多兵力攻山,否則即使地形再好,恐怕宗廟也已經失守了。儘管如此,西岐城想要撐過這幾日仍是困難,一個不好,恐怕援兵還未趕到,宗廟已經被攻破。姜先生已經趕到,協助姬發抵禦南域軍!」   「協助姬發?」耀陽心中咯登一下。   倚弦點點頭,面色凝重的炯炯望定耀陽,說道:「小陽,你心裡要有個準備,伯侯已經駕鶴西去!」   「什麼……」儘管耀陽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乍聽到這個噩耗,仍是無法接受的後退了幾步,問道,「侯爺向來身體極好,即便在朝歌受盡商紂苦刑也未有事,如今身處自家後宮又怎會……難道是妖魔作祟?」   倚弦點頭道:「這事說來詭異,很難一時講的清楚,如今就連聖祖母也因為無法接受伯侯辭世的事實,已然閉關不出,所以現在整個西岐已經由姬發接手,而且據姜先生告訴我,姬發不是幽玄弟子,而是玄門元宗太上老君的入室弟子,真是讓人吃驚!」   耀陽搖頭苦笑道:「還有更吃驚的在後面,我們待會兒找個地方再說這些吧!」言下之意很明顯,這裡顯然不是說話之地。   「也好!我們先進宗廟跟大家打個招呼吧!」耀陽跟著倚弦進了宗廟廟祠。   甫一進入廟祠大殿,便見十數名西岐將領正圍坐在一起,細細研究地形戰局,姬發和姜子牙也在。   姬發神采飛揚,雙眼有神,口若懸河,大有指點江山之態,神情自信,絲毫不懼此時的危急情況,眾將被他所感染,信心大增,大為精神。在一旁的姜子牙也屢有滿意的點頭,顯然對姬發的能力大為讚許。   姬發首先注意到耀陽的進殿,不由微一皺眉,但還是向耀陽點了點頭,道:「想不到耀將軍這麼快便趕回了西岐,趕緊過來跟我們一起研討對敵之策!」   姜子牙見到耀陽,臉上露出微喜之色,微笑著招手示意耀陽過去。其他將領見到耀陽,都極是客氣的跟他打招呼。在座的十餘位將領中除了少數幾個外,其他的將領耀陽都沒有見過面,他自信當日曾為西岐的守城大將,對手下將士怎會不識,足見這一批將領理應跟石梯上的守衛一樣,是姬發早有預謀培養的勢力。   這樣一來,整個大殿上唯一看得順眼的便只有姜子牙了,耀陽正要上前跟姜子牙寒暄幾句。突然,岐山下戰鼓擂動,喊殺聲陣陣傳來,殿門外匆匆忙忙進來一名兵士,急報道:「稟告公子及各位將軍,南域賊軍再次來襲,金吒將軍正率兵奮力抵抗!」   眾將也沒有過多驚訝之色,顯然已經習慣了南域軍的突襲行動。   姬發揮手讓傳訊兵士退下,望定眾將冷笑道:「南域賊子顯然是想讓我軍將士不能好好休息,所以利用多於我方的兵馬分批襲擊,企圖令我軍最終變成疲軍不能作戰。我怎麼會讓他們輕易得逞?王守副將,你率三百人繞道從岐山側面『虎仗崖』斜出,務必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末將領命!」副將王守是個中年剽悍之人,一臉殺氣顯是長年軍旅之人,聞言先是按照常規領命,但還是有些訝異的問道,「回稟公子爺,敵軍勢大,金吒將軍現在僅率兩千將士難以抵擋,而我率領這三百將士即便從斜裡殺出,令到南域賊軍措手不及,恐怕也無法產生太大作用。」   姬發哈哈一笑,雙眼厲芒湛現,毅然道:「這個王將軍大可放心,日間南域軍困於地勢屢攻不下,兵將身心疲累,跟我軍一樣需要休息,所以敵軍士氣定然不高,這從此時攻襲戰的喊殺之聲可以看得出來。所以我敢保證,此次南域軍投入的兵力不會超過五千,主要以騷擾為主。至於我軍所處地形易守難攻,以金吒將軍連日作戰的能力與經驗,絕對能夠應付得很好。」   姬發稍頓了頓,道:「根據岐山的特殊地勢,敵軍所用的攻山陣形只能是步步為營圍而攻之,因此兵力上自然而然無法集中,王副將你所率領的三百人為的就是打亂他們的陣腳,敵軍定然不清楚到底我西岐軍是否盡了全力,而金吒將軍亦是帶領精銳兵馬瞬時衝出,南域軍的來意只是侵襲試圖擾亂我軍軍心罷了,咱們有心算無心,對方必然陣腳大亂,人心惶惶,非退不可。」   王守聽罷,點頭心悅誠服道:「公子所言甚是!」   姬發炯炯目光望定王守,道:「王將軍,我相信你一定能將南域軍賊子擊潰,為了西岐帶來一場勝利!」   王守本是勇悍之人,聽了姬發一番話,頓時熱血沸騰,大聲應道:「請公子放心,我等必誓死將南域軍擊退,決不會讓南域軍再有寸進!」   「好!我就等王將軍的好消息。」姬發轉頭向另一個堅實的老將道,「樸老將軍,你經驗老道,就由你領兵一千策應金吒將軍和王將軍!」   「末將遵命!」樸老將軍領命與王守一同出殿準備去了。   姬發眼神堅定,透露出無比的自信,鏗聲道:「此次南域軍敢犯我西岐,將是他們最大的錯誤!幾日後,辛免將軍率的三萬援兵便會趕到,到時他們將自食其果。讓他們知道膽敢犯我西岐的下場。各位將軍,西岐數百年的基業和萬千百姓的安危就看各位了。我等定要誓保西岐,各位將軍可有信心?」   「誓死保我西岐!」眾將無不激昂非常。   姬發對眾將的激昂很是滿意,揮手示意道:「好了,大家現在各就各位各行其責,全力迎敵!」   眾將轟然應諾,然後接連行出殿外,開始全力備戰。   此時,見到眾將出得殿外,姜子牙微笑道:「公子此次迎敵戰術處理得極是不錯,不過還是疏忽了一件事情!」   姬發一怔,馬上問道:「不知姬發錯在哪裡,還請先生指點!」   耀陽與倚弦也大感好奇,不知姬發錯在何處,疑惑的望向姜子牙。   姜子牙緩聲道:「金吒將軍雖然法道修為過人,但是他畢竟已經近兩日兩夜未曾休息,即便可以堅持不下怕是也會降低戰鬥力,所以依老夫之見,應該在戰後立即撤他回來,好好休息一下,以應付明日即將來臨的大戰。」   姬發立即拜謝道:「先生所言甚是,這是姬發的疏忽,多謝先生的提醒,就照先生的意思辦吧。」   姜子牙淺笑不語。   耀陽候了半響,這才終於等到機會上前向姜子牙行禮,恭聲道:「耀陽拜見先生!方才礙於軍務不能向先生問禮,還請先生莫要見怪!」   姜子牙應聲笑道:「耀將軍回來就好,這樣一來西岐城將更有把握將南域大軍順利擊退。」   耀陽自是不便將自身的不滿表露出來,忙道:「有先生在,耀陽不需要太花精神了,替先生斟茶倒酒就行。以先生的能力,現在出山就定可保西岐百年基業。」   姜子牙僅是淡笑,道:「老夫也只是出來輔佐而已,出謀劃策老夫在行,但行軍作戰還是得由各位將軍親自率兵。對了,耀陽,你趕緊來拜見即將成為伯侯的姬發公子,以後希望你能夠好好輔佐他。」   耀陽的心中何嘗不知這已經是定數,儘管不屑,但還是做了做樣子,點頭稱是。   姬發當然更是客氣,連道:「耀將軍乃我西岐功臣,日後你我軍政各行其責,造福一方百姓,還得多多仰仗將軍!」   耀陽表面上仍是客氣的說道:「不敢!那些都是耀陽的份內應該做的事!」   姜子牙看出耀陽的神情有異,笑問道:「耀將軍心中有事,莫非所慮的是否是公子師尊之事?」   耀陽雖然早知姬發乃玄宗弟子身份,此時卻不能在姬發面前表露出來,聞言唯有點頭道:「不錯,此事先生應該知道……」然後他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子牙道:「耀將軍所言甚是,老夫也是最近才從元宗宗主太上老君處得知此事,原來公子本就是我玄宗弟子,只是因故為我玄宗才去做了『邪神』的弟子,所以還請耀將軍莫要多慮。」   耀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公子竟是玄宗的弟子,還真是沒想到,請恕耀陽無知多事。」   姬發歎道:「我怎會介意呢,耀將軍能有此心,足見對我西岐有心,況且將軍素來為我西岐做出太多,現在還風塵僕僕趕回來助戰,實是我西岐良將。可惜此時軍情緊急,否則姬發定要為耀將軍洗塵!」   耀陽自是謙虛一番。   姬發客套了幾句,便道:「耀將軍連日都未能好好休息,此次回來就先好好歇息一下。今日這裡的戰事交給先生和姬發等眾位將軍就行了。」   姜子牙連連點頭,道:「應該應該,今晚之戰一過,近日必有異常血戰,到時候非得耀將軍親自出馬不可!」   耀陽卻是清楚得很,姬發此番作為實則是想在掌握西岐大勢之前將他排出在作戰將領之外,以免打亂他的整體接管西岐的策略,這一點從姬發留書南宮適留他在金雞嶺便可以看出來。但既然現在是姬發主持大局,而且姜子牙也是這個意思,他只能打個迷糊眼,道:「多謝先生和公子關心,耀陽這就去休息!」   耀陽臨走才又忍不住向姜子牙問道:「先生,雲姐姐沒有跟你同來西岐麼?」一旁的倚弦聞言禁不住沒好氣的大搖其頭,都甚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向姜子牙問這些。   姜子牙笑道:「早就知道你會問,雨妍已經趕赴崑崙山,走時跟老夫提過你,並說有機會應該可以在瑤池的蟠桃盛宴見面!」   耀陽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謝禮。   「偏殿廂房已經為將軍準備好了!」姬發揮手喚來宮奴,道,「帶耀將軍與易公子下去休息吧!」   耀陽與倚弦與姜子牙示意別過,跟隨宮奴出了殿。轉過幾個殿房,宮奴將兄弟倆領至殿房中便退下了。   耀陽心中氣悶,便對倚弦道:「陪我去走走。」   倚弦知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會拒絕。   兄弟倆默默地出了廟祠後院,在落雪中緩步而行。   耀陽走到高處,突然停步回身問道:「小倚,我走後究竟發生何事?你快點告訴我。侯爺怎麼會忽然……」   倚弦面色凝重的沉聲道:「當我來到西岐城的時候,城池已破,後來金吒將軍組織大軍抵抗南域軍。可是南域軍勢強,雖然有百姓幫手巷戰抗敵,西岐整體局勢還是在不斷敗退,內城防禦一直堅持到今晨,本來應該足以堅守一段時間,誰知,今日臨晨伯侯姬昌突然駕薨……」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九章 心灰意冷   倚弦說到這裡,語氣一頓,道:「伯侯之死應是妖魔二宗中的絕品高手所為,所用的伎倆據子牙先生猜測,可能是被人施展了『本命降咒』的緣故!」   「本命降咒?」耀陽熟讀《幻殤法錄》,怎會不知「本命降咒」的可怕,「他爺爺的!究竟是誰幹的?」他忍不住罵了一聲,姬昌之死完全打亂了他心中的計劃,同時對於魔妖兩宗蓄意將姬昌致於死地之事極為憤恨。   倚弦歎道:「姬昌之死,使得西岐軍心頓時一亂,南域軍趁機強攻,金吒將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保存足夠的實力,率兵退到岐山。直到最後姬發趕到接受全局,西岐城就只剩下岐山最後一條防線。一旦這兒被破,宗廟將不保,也就意味著西岐城全部淪亡。不過,無可否認,姬發的能力不弱,他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已經全線把握戰局,處理各種事務井井有條,極少有出錯的時候。而且現在有姜先生輔佐,以他的能力,西岐之內少有人能跟他相抗衡。」   「他真的這麼強?」耀陽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不過他也清楚姬發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如果再加上姜子牙的謀略輔佐,的確是如虎添翼。   倚弦拍了拍耀陽的肩膀,道:「當然,他比起你而言還稍有不如,你唯一比不上他的地方只是身份而已!」   耀陽輕笑自嘲道:「小倚,你不用安慰我!」   倚弦正色道:「我這可不是在安慰你,不是我自誇,現今三界年輕一輩中,如果就各方面能力而言,沒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你。你應該知道我這人從來都是實話實說,絕對不會為了安慰你而去說假話。」   耀陽道:「少在那裡胡掰,就算沒有人能及得上我,至少還有你比我強!」   倚弦無奈搖頭道:「所以說你小子還是跟從前一樣,受了打擊以後就會變得這麼沒有自信!」   耀陽心中鬱悶,岔開話題道:「對了,聖祖母太姜怎麼會閉關不出呢?難道是也受了妖魔二宗的暗算?」   倚弦道:「其實,姬昌之死,無論是聖祖母還是姬昌自己都早已算到,此是不可避之禍。聖祖母在姬昌駕薨後就閉關不出,怕是因為受了刺激的緣故,我見她在一夕之間似乎變得更為蒼老憔悴了。而在她閉關之前,姜先生趕到與她深談許久,然後聖祖母就親自傳詔讓姬發繼承伯侯之位,主持西岐一切事務。姜先生同樣受到重用,奉詔輔佐姬發,地位僅在聖祖母與姬發之下。至於姜先生具體與聖祖母談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我曾經問過姜先生,他只是笑而不語,我也沒有因此再問。姬發雖然才剛剛繼位,卻已經頗得民心與軍心,各方面能力亦是絲毫不差,而且現在他得神玄兩宗支持,在西岐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   耀陽雙眼茫然望向昏暗的天際暮色,心中抑止已久的失落感再度浮上心頭。   就在兩天之前,他還是意氣風發,前有非常信任他的姬昌做靠山,後有玄宗姜子牙的幫助,在西岐的聲望已經達到頂點,即便是姬發也要忌憚他幾分。轉眼間,隨著神玄兩宗支持姬發,姜子牙亦輔佐姬發,姬昌死,姬發繼位,他立時便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無奈,耀陽只能苦笑,甚至很可笑的發現心中忽然有種失去靠山的感覺。   倚弦看到耀陽的神色不對,急問道:「小陽,你怎麼了?」   耀陽搖頭苦笑,沒有吭聲。   倚弦哪會感覺不到自家兄弟忐忑不寧的心緒,但是畢竟已經不是當年做下奴的時候,凡事都沒有比身家自由更重要的,所以無論什麼都能拿來聊以自慰。而現在的耀陽正從一個最高點往下落,這個過程沒有人能夠體會到他的痛苦,就算身為兄弟的倚弦也不知該如何才能開解他。   倚弦用兄弟倆習慣性的撞肩動作靠靠耀陽的肩膀,道:「小陽,咱們一起去找土行孫喝酒,如何?」   「老土?」耀陽勉強提起精神笑了笑,點頭應允。   濮國的一萬大軍已經離開西岐城,駐紮在往南百里外的「亂松崗」,虎遴漢說是讓濮國兵馬策作後應,而將他們調到此處,其實是因為倚弦的緣故,猜不讓他們參與攻城奇襲之戰,以免在關鍵時候亂了陣腳。   百多里的距離雖遠,但對於慣使風遁的兩兄弟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耀陽似乎想發洩心中的悶氣,風遁全力而行,倚弦也只好捨命陪君子。過不了多少時候,兩人就到了「亂松崗」。   耀陽畢竟剛從金雞嶺疾速趕回來,本身耗費了大量玄能,而倚弦的精神相對保持較好,元能更顯充沛,自然比耀陽快了一步落足「亂松崗」。   耀陽點足落地,吁了口氣道:「你小子真行!」   「還好!」倚弦道,「你趕不上我是因為你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也許吧!」耀陽笑了笑,回身望去,禁不住道,「好熱鬧!」   只見崗上營帳遍地,綿延整個山頭,因為遠離西岐戰況的原因,此時的山崗之上燈火通明,諸多濮國兵士因為無須涉身戰亂,更可以很快回歸故土,從而使得營中呈現出興致高昂的熱鬧景象。   耀陽與倚弦快步接近軍營,耀陽更是大步踏入營中,見前面一隊兵士警戒地圍過來,他也不理,扯開嗓門大喊道,「老土,你出來,老子來看你哩!」   一眾兵士見到耀陽身後的倚弦,立時全都恭敬行禮,讓出一條道來,讓兄弟倆過身,倚弦點頭回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巡邏,不需理會他們。他知道耀陽心情不好,這樣大喊也算一種發洩,於是也沒有阻止。   聽到喊聲的土行孫立即威風凜凜地大步行出帳來,見到耀陽與倚弦,神色大喜,立即屁顛屁顛地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喊道:「易大哥,耀大哥,你們回來了。」   耀陽乍一見到土行孫,難以置信看著他高大威猛的身形,目瞪口呆的訝聲道:「他……他是老土?」   倚弦笑道:「怎麼樣,就算告訴了你,最後還是想不到吧?」   「太意外了!」耀陽怎麼可能不感到吃驚,以前那個齷齪三寸釘,現在居然變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魁梧漢子。   土行孫的動作雖快,卻還是比不上另外一個人,只看一陣清風拂過,抱著紫龍神獸的紫菱有如閃電一般從後面竄到倚弦面前,高興地露出嬌媚笑容,倚在倚弦身旁,柔聲道:「易大哥,你回來哩!」   「紫菱公主!」耀陽訝道,然後一雙揶揄的眼神大有深意的看著倚弦,眼底的意思很是明顯——就是「你厲害」三個字。   倚弦苦笑的摸摸鼻子,乾咳二聲,不知該說些什麼。   紫菱粘在倚弦身邊,見耀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詫異道:「你是誰?」   土行孫忙在一旁道:「他是易大哥整天掛在嘴邊的好兄弟耀陽!」   紫菱一聽是倚弦的兄弟,立即甜甜地一笑,落落大方的招呼了一聲,問候道:「耀大哥好!」   「哈哈……不錯!」耀陽點點頭,再度曖昧地睨了倚弦一眼,轉眼又被紫菱懷中的紫龍神獸所吸引,只見那個小傢伙見到倚弦立時瞪大了眼睛,透出欣喜萬分的神情,可惜因為被紫菱緊緊抱牢,一雙肉翼根本施展不開,只能嗷嗷直叫喚。   紫菱撇撇嘴,一臉委屈的說道:「人家天天只知道往外跑,都已經不喜歡你了,你還賴過去作甚麼?」   耀陽看得嘖嘖出聲道,「咦,你懷中的那個小東西是什麼?」   倚弦伸手輕輕撫拭小傢伙茸毛光順的小下巴,間或用大拇指拂過小傢伙的嘴角,立時讓小傢伙服服帖帖的閉上大眼睛,擺出一副很滿足的憨態,極是可愛。   倚弦笑道:「這個小傢伙據說叫紫龍神獸,好像是龍族的一種聖獸吧!」   耀陽兩眼放光,讚道:「想不到你還養了這個個可愛的小玩意,給我看看!」   紫菱略作遲疑一下,看了看倚弦,才有些不捨的將小東西遞給耀陽。耀陽大大咧咧地將小東西一把抓過,左擺弄一番右折騰一下,是不是摸摸掐掐,在旁逗小傢伙,一邊嘖嘖稱奇,一邊玩得不亦樂乎。   小紫龍神獸畢竟覺得耀陽生疏,況且對耀陽的擺弄極不樂意,趁著耀陽不注意,兩隻小爪子搭在他的手上順勢一抓。   「啊呀……」猝不及防的耀陽一聲痛叫,差點就此鬆手,好在他玄能深厚,這才沒有當眾出糗,他想不到這小東西的兩隻爪子竟然會放電,威力還不小。   倚弦等人見狀都大笑起來。   「小東西,想殺人麼?」耀陽左手以玄能護體,然後右手一個爆栗敲在小東西的頭上,痛得小傢伙嗷嗷直叫。   紫菱伸手想過去搶過小傢伙,卻被耀陽讓開,她大嚷道:「你怎麼可以打它?」   「沒事的。」倚弦見到耀陽難得來了興致,攔住紫菱勸解。紫菱雖然得以與倚弦更近距離的接觸,但還是不大放心,虎視眈眈地盯著耀陽。   耀陽笑道:「對啊,小倚說得對,我怎麼會對這麼可愛的紫龍神獸下重手呢?所以這一點嫂子可以放心!」說完,耀陽機靈的一閃,早就躲過了倚弦朝踢過來的一腳。   紫菱滿臉通紅,輕嗔道:「討厭……」話雖這樣說,但她心中卻是甜滋滋的,對耀陽不由大有好感。   倚弦臉色尷尬,道:「你小子別胡說!」   「好了,隨便你吧!」耀陽揮揮手,不給他任何做辯解的機會,然後一把捧起紫龍神獸,道,「小傢伙,想不到還挺厲害的!」   小傢伙剛剛被他打了一下,心中老大不爽,哼了一聲,偏頭不理他。不過,說到對付這個小傢伙,自然難不到耀陽,他隨意一笑,回頭問道:「這小傢伙喜歡吃什麼?」   紫菱從袖中拿出一塊菱煌玉,道:「他喜歡吃這種菱煌玉,給!」   耀陽接過菱煌玉,掌心緩緩接受到玉體透出的溫涼氣息,讚道:「想不到這小傢伙吃的還這麼好!」言罷,他將菱煌玉在小傢伙面前晃了幾下,小傢伙的眼睛一亮,但還是不屑一顧地將可愛的小腦袋轉向另一邊。   耀陽一驚,引來眾人一笑,耀陽搖頭一歎道:「可惜啊可惜,原來你不喜歡吃這個什麼菱煌玉,唉,把它扔了。我還是帶你去吃人世間的山珍海味吧!」說完,他作勢欲扔。   小傢伙這下可急了,一爪子揪住耀陽的衣服,張開嘴巴,開始嗷嗷叫喚。   耀陽笑道:「你要就早說嘛,來,給你!」說著將菱煌玉塞入小傢伙的嘴中。   小傢伙咕隆一聲將菱煌玉吞下肚子,還舔了舔舌頭。   耀陽趁機道:「那,你吃了我的東西,可不能再生我的氣了!」   小傢伙可不會記仇,用舌頭舔了舔耀陽的手。耀陽摸著它的頭,欣喜的向紫菱問道:「它叫什麼?」   「紫龍神獸啊,耀大哥,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土行孫道。   「笨!」耀陽就像是剛才打紫龍神獸一樣,跳起來揮手給了他一記暴栗,道,「我問的是它自己的名字,不是它是什麼種類。」   土行孫委屈地摸摸頭道:「你早說嘛,還有就是好歹我在這裡也是一員大將,大哥給點面子啊。」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紫菱若有所思道:「也是,我一直沒有替它取一個名字,誰讓紫龍神獸實在很罕有,千百年難得有一隻出現,所以叫它紫龍神獸應該不會有錯。」   耀陽搖頭道:「這可不好,咱們家的紫龍神獸跟其他紫龍神獸怎麼會一樣哩,一定要有一個驚天動地的名字才行。對了,它既然會放電,就叫做電王怎麼樣?」   「去,這麼難聽,什麼電啊!」另外三人沒有一個同意,連小紫龍神獸都露出鄙夷的神態看著耀陽。耀陽臉皮倒是厚得很,乾笑了二聲,一點都沒有因此而不好意思。   紫菱道:「現在這小傢伙至多只能放一陣子電,哪裡能稱什麼電王啊?再說好好一隻紫龍神獸居然起了這麼俗氣的名字,那不是笑死人嗎?」   「這樣啊……」耀陽沉思片刻道,「既然是只能放一陣子電,乾脆叫電陣子……也不好,挺難聽的,對了,雷電雷電,不如就叫雷陣子怎麼樣?」   倚弦對這個沒什麼意見,道:「這個名字起的還是可以的!」   土行孫皺眉道:「一般般,不過至少比什麼電啊的好聽多了,而且又不用叫小什麼、大什麼的那麼俗氣!」後面的話明顯是衝著紫菱說的。   紫菱正想說個可愛的名字出來,哪知被土行孫一句話堵回去了,自然不好再說什麼,老大不情願的道:「雷自然是威風,不過那個陣不好!」   耀陽拍拍土行孫的肩膀,道:「行軍破陣,這麼威風還不好麼?」   土行孫一聽行軍破陣,這話正說到土行孫心裡去了,他原本以為這次來西岐會打上一場硬戰,誰知始終風平浪靜,心中一直老大不痛快,此時聽耀陽說得起勁,當然隨聲附和起來。   紫菱則拚命在搖倚弦的手,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嘟起小嘴道:「不好聽,意頭不好,小傢伙以後又不行軍破陣,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陣?」   倚弦被煩得頭痛,道:「這樣吧,不用這個行軍破陣的陣,用威震天下的震,大家覺得如何?」   「雷震子!」眾人異口同聲望向小傢伙,小傢伙不明所以的回望眾人,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無辜。   耀陽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就這樣定了,這小傢伙以後就叫雷震子了。」小紫龍神獸嗷嗷叫了幾聲,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懊惱,不過,它小小年紀自然是無法抗爭的,注定以後它都叫雷陣子。   土行孫揮手大笑道:「好了,大家進去吧。好久沒跟耀大哥見面了,今天我老土要陪你喝個痛快!」   耀陽哄然應聲道:「好,不醉不歸!」   四人帶著小雷震子進了主帳,土行孫早已命令親兵準備好酒菜。   四人圍在桌案旁,紫菱自然抱著雷陣子挨著倚弦坐下來。等酒菜備齊後,土行孫下令誰都不能進營,他這才恢復本來面貌,身子立即矮了下來,恢復成從前的矮小模樣。   耀陽大奇,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土行孫雖然將禁制解除,但是畢竟受制太久,原本難以恢復,但是經過倚弦冰晶火魄的元能療治後,原本已經無礙,只是在牛頭山一役為了殺死祝蚺受了重傷,這才導致前功盡棄,所以以土行孫現在的能力而言,一天最多只有連續三個時辰保持高大彪悍的模樣。   耀陽聞言安慰了土行孫一番,並稱一定會幫他想到更好的辦法,助他恢復本命原身,土行孫大喜過望,兩人一來一往間自是喝了不少,加上倚弦從旁不停陪酒,兄弟倆也是喝了不少。   酒過三巡,土行孫藉著三分酒意,問道:「耀大哥,聽聞你最近在西岐混得很是不錯,什麼時候也讓老土我也跟著威風威風?我這麼久都快悶瘋了!」   耀陽一口將整杯酒喝乾,歎了一息,苦笑道:「以前還勉強過得去,至於現在嘛,恐怕我比你這個濮國大將軍還不如!」   土行孫驚愕道:「怎麼可能?你怎麼說也是西岐的大將軍,為西岐立下了汗馬功勞,比起老土這個中看不中用的將軍來,不知強了多少倍!」   耀陽又喝了一口酒,冷哼道:「功勞有個屁用,這個所謂的龍騰大將軍也只是個名字而已,現在我是連一點兵權也沒有,至於姬發那小子肯定不會重用我。如果不是忌憚我的法道修為,他怕是早就陰謀將我除掉。」   倚弦道:「姬發此人雖然有點虛,但表現還算不錯,或許不至於太過為難你。」   「是嗎?」耀陽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被騙了。如果姬發那傢伙只是有點虛,還算不錯的話,那九尾狐豈不就是大好人一個了。」   土行孫和紫菱不知九尾狐之事,但倚弦卻清楚得很,他沒想到耀陽憎恨姬發的程度居然遠勝於九尾狐,不由驚訝地問道:「怎麼回事?」   耀陽冷笑著將在金雞嶺之巔的見聞一一道出,聽得在座三人莫不憤慨非常。土行孫更是直接破口大罵姬發卑鄙無恥,一個欺師滅祖、將西岐城至於水深火熱的傢伙,誰不厭惡痛恨。想來也是,對於土行孫而言,膽小懦弱的他尚肯為了有炎氏全族犧牲自己,他實在想不出為何姬發會為了一點私利而要將姬氏的祖宗家業出賣?   紫菱亦沉思道:「現在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外公就是不肯隨著我龍族入神宗,如果神玄兩宗的人都是這副德行,那就難怪外公會這樣了,換了是我,也是絕對不肯的。」   倚弦卻對神玄兩宗的人略有失望,心中想到的卻是,關於姬發出賣西岐城基業和百姓的事情,不知神玄兩宗是否清楚?但回頭再一細想,就算東窗事發,姬發也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到「邪神」幽玄頭上,所以神玄二宗知不知道都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姬發上位了。   耀陽自然也有這種想法,不過他不存有其他想法,畢竟除了姜子牙等少數人外,他本來就對神玄兩宗不抱什麼好感,現在更不會去管神玄兩宗支持姬發的好壞結果,只是心中更覺不爽而已。   倚弦略有憂色,沉吟道:「不管姬發多有才華,又或仰仗神玄二宗的支持,同樣有妖宗高手支持的伯邑考和姬旦肯定不會服他,而其他姬氏子弟,也絕非甘於平淡之人。就如同聖祖母閉關前所說的那樣,西岐難逃分裂之惡果!不過想來應該還是以姬發、伯邑考和姬旦為主。」   耀陽喝了口酒道:「這幾乎是可以肯定的!」   倚弦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耀陽借回喉的酒氣輕歎道:「本來我想借姬昌之力,一統西岐大軍,同時想將西岐百姓安定的生活推廣到整個天下。但現在已經是不可能了,姬昌死了,西岐城被破,一切都變了。姬昌死後的西岐已經不再是從前繁榮和平的西岐,而將是一個充滿戰亂紛爭的地方。老實說,連我自己也知道應該怎麼辦。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即使姜先生再如何勸我,我也絕對不會去幫姬發!」他搖搖頭,再次喝下一杯酒,心中迷茫至極。   倚弦卻露出犀利的眼神,沉聲道:「小陽,不是我打擊你,其實就算姬昌在世,你也不可能做到你心中所想的一切。」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章 審時度勢   「為什麼?」耀陽大訝,剛舉起的酒杯又放了下來,問道。   倚弦淡淡道:「你要知道一點,對於西岐而言,你始終只是一個外人,別說像你只在西岐呆了幾個月的時間,就算你真的在西岐生根數十年,對姬氏而言,你還是一個外人。你的功勞雖然會帶給你榮譽和地位,但也會帶來別人的猜忌。功高震主是永遠都不會錯的明言,不管你表現得怎麼樣,西岐解圍後,你最後也終將被閒置。」   耀陽聞言大震,道:「你這話怎麼說?」   倚弦緩緩道:「我剛從南域軍那裡回到西岐時,就見過姬昌和聖祖母太姜。姬昌倒是仁心慈厚,可能因為畢竟是你救他出朝歌的原因,他對你沒有什麼心機忌憚。但是聖祖母太姜卻是個厲害角色,從她的言辭中可見,一旦西岐解圍,她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再掌握兵權的。」   倚弦看看耀陽的反應,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南域軍突襲西岐城,你怕是就會被解除軍權,只能做個無一兵一卒的閒官,待遇雖好,但恐怕難再有你發揮才能的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是在通過我警告你,莫要對西岐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否則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看太姜絕非簡單人,她現在閉關恐怕另有目的。」   耀陽懊惱的苦笑道:「早知道這老太婆會對付我,沒想到這麼快。不過,我絲毫不會怕她,管她閉關生什麼鳥蛋。」   「噗哧!」紫菱被耀陽的話逗笑了,但想到耀陽的話有點粗魯,她這樣笑了出來似乎不太雅觀,忙閉嘴不再說話。   倚弦看耀陽沮喪的神情,試探地問道:「既然如此,你不如就此放棄吧,不若我們去了朝歌救出王奕他們之後,尋個逍遙天地過些平靜的生活,豈不樂哉?」   耀陽搖頭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自己覺得無趣,自會像你所說的那般放棄。但是讓我這麼窩囊地失敗後退縮離開,我絕對不會甘心。越是這種情況,我就越是不肯輕言放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耀陽的去留並不是由他們來做決定的。」   倚弦舉起酒杯,道:「既然這樣,我不勉強你,不過你總要有什麼辦法應付眼前不利的局面吧?」   耀陽搖了搖頭,眉頭深鎖,他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這個時候,土行孫開口道:「其實以耀大哥的才能,又何必屈居於人下呢?以老土我的意見,耀大哥不如乾脆離開西岐,自己去闖一番事業。何必為姬氏作牛作馬這麼辛苦,最後還要遭人猜忌。為自己成大事,又不必受人驅使,那才好啊,我老土第一個支持你,也會會同所有有炎氏族人全力助你。」   耀陽苦笑道:「說得容易?我有何嘗不是這麼想,可是現在的形勢卻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當前天下,看似全部是各方勢力的鬥爭,但其實真正的掌控者是三界四宗。就以西岐為例,現在姬發是神玄兩宗唯一支持的人,姬旦和伯邑考都是妖魔二宗不同的人。而正在攻擊西岐城的南域軍,老土也應該知道是得了魔宗支持,金雞嶺的崇侯虎背後也有魔妖兩宗的人支持。三界四宗已將天下瓜分,早已輪不到其他人。」   土行孫哼道:「我就不信以耀大哥你的能力,會受困於此。」   耀陽搖頭道:「在三界之內,四宗已把握全局,一人能力再強也沒用,每個人的背後都有強大勢力支持。九尾狐跟『梅山七聖』合作,手下群妖無數不說,就像那個被姬發出賣的幽玄,別看他似乎都是自己一人獨來獨往,但我敢說他隱藏的實力未必會比九尾狐差。有他們的支持,各方勢力才能迅速起來抗爭,相互抗衡。我的身後並無任何靠山,本身就差了一大截。」   土行孫無言,只能就勢安慰道;「耀大哥其實不必沮喪,就算沒有什麼靠山,相信以耀大哥的能力,只要假以時日,定然還是可以起來的!」   耀陽道:「我這不是沮喪,而是要看清局勢,不能盲目。所謂的三界四宗,還不是些只看別人身份之輩。軒轅劍本是軒轅黃帝平天下之物,據說持之可安天下。如果按照這樣所說,得到軒轅劍承認的我應該能得到神玄兩宗支持才對,但現在卻根本比不上一個傳說不知是軒轅黃帝第幾代曾孫的姬發。對他們而言,我再怎麼樣,也只配做一個為他人賣命的小人物。軒轅劍還有什麼用?如果我不看清這點,還對神玄兩宗抱有幻想,將來一定會後悔莫及。當然,如果去相信魔妖兩宗,也是自掘墳墓。」   有炎氏全族的遭遇讓土行孫無論是對神玄兩宗,還是對魔妖兩宗都無任何好感,聞言亦喝道:「耀大哥這話說得好,如果相信神玄兩宗說的話,遲早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至於陰險毒辣的魔妖兩宗也要多多防備。不過,耀大哥,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順其自然吧!」耀陽喝了一口酒。   倚弦沉吟道:「不如這樣,我們等西岐局勢穩定後就立即告假休養,不參與西岐內鬥。我想姬發也斷不會阻攔,他殺你不得,又怕你留下來會對他的計劃有阻,所以你提出來他還巴不得。趁此機會,我們再做考慮,可能會有轉機出現。」   耀陽沉默片刻,緩緩道:「這或許是個辦法,無論是姬發、姬旦還是伯邑考,我都不想去幫誰。趁這個機會,我好好思量一番,隨便也當作散散心吧。我們很久沒回過老家,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了。」   倚弦點頭道:「不錯,年關已近,我們既然現在是自由之身,那當然要回吳地去拜祭一下花子爺爺,如果花子爺爺知道我們現在的成就,想來他在九泉之下一定會很開心的。」   耀陽懷念道:「我們不孝,許久沒去見花子爺爺,這次回去要好好跟花子爺爺說說我們的遭遇,也讓爺爺也為我們高興。」   說到花子爺爺,兄弟倆免不了黯然神傷,相對又再痛飲了幾口酒。   土行孫和紫菱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   倚弦道:「小陽,你到底要做什麼決定其實並不急。我們隨後還有天庭蟠桃盛宴要去應付,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會引起三界的很大變動,而且究竟三界形勢會變成如何,誰都沒有辦法預知的到,你現在做什麼並不是很有用。以我的想法,不管怎樣,都等這些事情搞定之後再說。到時助誰成勢,或是如何自立,都可以好好思量。」   耀陽想了想,道:「的確如此,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依你了,什麼事情都等蟠桃盛宴之後再說吧。雖然不覺得神玄二宗怎麼樣,但畢竟是天庭盛事,去增廣見聞也好,反正也就這麼點時間,我倒想看看這三界四宗到底會玩出什麼花樣來。哈,大家來乾一杯!」   四人舉杯同飲。   紫菱問道:「易大哥,你們都在西岐呆著,那我跟老土還有這一萬濮國軍隊該怎麼辦?要不乾脆大家都跟著你們算了。」   倚弦笑道:「這麼多兵馬全跟著我們幹嘛,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去打仗哩!」   土行孫皺眉問道:「那我們怎麼辦才好?難道真的等虎遴漢兵敗,然後順便來將我們帶回南域麼?」   倚弦沉思半晌,道:「我想你們還是先將兵馬帶回濮國去吧。我的身份已經被虎遴漢認出,一旦他回到南域,恐怕會因此對濮國不利。你們將軍隊帶回濮國後,先不要急著來找我,好好地呆在那裡,想辦法保全濮國。畢竟濮國之禍是因我而起,所以斷不能袖手旁觀。」   耀陽也道:「對,此事其實最終還是為了我,如果坐看南域滅亡濮國,我於心何忍,又如何能安心?」   「這個……」紫菱還在支吾,土行孫已經開口道:「易大哥,不是我們不想,只是以我們的能力,恐怕難有什麼作用,你也知道以我們的修為,對付些普通妖魔角色還沒什麼問題,但若真來個法道高手,我們恐怕就不是對手了。而且關於領兵作戰,也非我所長。」   耀陽思量片刻,道:「這個沒事,我會想辦法讓姜先生勸服姬發與濮國結盟,到時有姬發派兵相助,南域軍未必敢對濮國怎麼樣。你們現在去那邊也是盡盡人事,萬一真的不行,記得首先要保住自家的安全。」   倚弦附聲道:「你們過去千萬記得小心點。對了,把雷震子也一併帶去吧,我們在西岐帶著它不方便。」雷陣子在紫菱懷中聽了老大不願意,嗷嗷大叫,不過它哪有什麼發言權。   紫菱撇嘴道:「我可從沒打算將咱們的小寶貝讓你這個大忙人去管,怕是會被你餓壞了,你還不知道!」言罷,紫菱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倚弦,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知道正事要緊,只能有些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   土行孫自然沒什麼意見,立即答應下來。   「來,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乾杯。」耀陽舉杯飲下。   四人的法道修為注定不會醉倒,酒倒是喝掉了幾罈子,一直喝到臨晨,耀陽和倚弦才離開。   回到西岐,新一輪的交戰早已結束,雙方暫歇。耀陽一眼掃過西岐城池,臉上微有笑容出現。   到了岐山宗廟,休息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得知姬發召集群臣議事。倚弦作為聖祖母的客人在太廟暫住,也有資格參加,雖然他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但為了兄弟,也想聽聽到底是要討論何事,自然沒有拒絕。   宗廟大殿之中,姬發坐了伯侯主位,他旁邊坐的便是姜子牙。其餘兩兩對坐開,耀陽與倚弦坐在一起。由於已經是清晨,所以還備了簡略的酒席。   命人擺上簡陋的酒菜,姬發首先出言道:「今我西岐處境艱難,諸位社稷重臣只能稍事委屈,吃得隨便一點,還請各位見諒!」   眾將皆道無妨。   「連日作戰,我西岐不少將士為國捐軀,讓西岐城還保留最後一條防線。第一杯酒,應該先敬他們。」姬發說罷,起身將酒灑在桌案前。   眾將凜然起身,無不照做。   耀陽和倚弦心中暗罵這一切都是姬發搞得鬼,現在還來假做好人。不過心中憤慨歸憤慨,表面上他們也得照做。   姬發道:「接下來的這一杯酒是敬給西岐萬千無辜被殺的黎民百姓,是姬氏虧欠他們的,姬發今日就此立誓,只要戰亂一平,西岐免徵賦稅三年!」灑酒時,他神色肅穆,似乎真的為這些百姓而傷心不已。   眾臣皆舉杯灑落,齊贊姬發仁義不輸其父。   知道姬發真面目的耀陽和倚弦頓感心中氣悶,卻也無可奈何。   「最後這一杯是敬在座各位將士,對於你們為西岐奮戰,堅守西岐城至今,姬發感激不盡!」姬發一口將酒喝下,眼神含著感激,真摯地望著眾將。   眾將一飲而盡,齊聲道:「多謝公子,我等願為西岐流光最後一滴血!」   隨後,姬發領先與眾將草草進餐完畢。   姬發命人將桌案清理乾淨,左右掃視了一眼眾將,道:「今日,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戰局。爭取盡早將南域軍擊退,望各位將軍奮力。」   眾將齊聲稱是。   耀陽乘機站起身來,不大情願卻還是向姬發行了個禮,鏗聲道:「耀陽已經休息完畢,今日特來請戰!」   姬發眼中摸過一絲凌厲之色,以感慨的口氣道:「耀將軍屢次保我西岐城,為我西岐可謂勞苦功高,平常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再則在金雞嶺與西岐兩地之間連日勞頓,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西岐豈能不照顧有功之臣,讓你以疲憊之軀冒險用兵?耀將軍為我西岐的盡忠心意,姬發很是明白,但是這個時候,耀將軍更要好好休息,以應付來日更殘酷的戰事才行!」   耀陽心中勃然大怒,這明顯就是推諉,但現時西岐還未擺脫困境,他也只能忍氣吞聲,眼望眾將看來的異樣眼光,他發現多數將領眼中流露出的居然是陌生的無所謂神情,甚至有些人眼中多得是欣喜。   耀陽暗忖道:「難道他們對我都像太姜那樣有所猜忌不成?」一念及此,他口頭上仍然附和道,「那耀陽就多謝侯爺體諒,如果侯爺在保衛西岐之上有什麼用得著耀陽的地方,耀陽一定全力以赴。」   姬發做出欣慰的樣子道:「如此甚好,姬發代西岐感謝將軍的一片赤誠!」   耀陽索然道:「這是耀陽應該做的!」   姜子牙雖然輔助姬發,但還是很看重耀陽,這時趁著耀陽還沒坐下,便問道:「不知耀將軍對當前形勢有何看法?」   耀陽道:「耀陽的想法簡陋,恐怕眾位大臣有更好的看法,在下就不獻醜了!」   姬發道:「耀將軍莫要謙虛,既然先生請耀將軍一論當前形勢,那就是認同了將軍的能力,姬發對將軍也甚感佩服,將軍不妨直言!」   「既然侯爺執意要讓耀陽獻醜,耀陽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耀陽淡笑道,「雖然現在我西岐城仍在淪陷,在與南域軍苦戰,西岐城半數以上都在敵軍的控制之下,但是此時形勢已經向有利於我軍的方向轉變。此戰南域軍已定敗局,我西岐軍勝局在握。」   一將質疑道:「但現在西岐城大部分還在南域賊軍手中,我軍恐怕很難再承受幾次攻擊,無法捱到金雞嶺援兵抵達,耀將軍如何認為我軍必勝?」   耀陽道:「雖然金雞嶺援兵還未到,但其他附近城池的援兵已陸續趕到,雖然可能一時無法統合,但已經足以讓南域軍自顧不暇。南域軍哪有餘力再攻岐山宗廟?現在各地援兵已將南域軍拖住,開始逐漸反攻,加上即將到來的金雞嶺三萬精兵。南域軍如果還不退,那無疑是自取滅亡。現在,耀陽敢說公子已經有十足的勝算。」   「其他城池的援兵到了?」眾將大是震驚和興奮,也充滿了疑惑,相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因為沒人通知他們他城援兵已到。   副將王守向姬發問道:「侯爺,其他城池的援兵真的已經抵達?」   姬發點頭道:「不錯,今晨得到消息,周圍各個城池各派援兵,共達四萬之多,雖是良莠不齊,但足以讓南域軍頭痛。但奇怪的是這個消息我還未發佈,更沒通知包括耀將軍在內的其他諸人,不知耀將軍如何知曉此事?」   耀陽微笑道:「這個容易,剛才我經過宮廷之時,發現內城樓上的旗幟易了幾面,顯然是周邊郡鎮將領的番號,想來南域軍不會自己掛上去的吧?而且城中各處明顯可見剛進行過不同規模的戰鬥,而戰況也越趨穩定。故而耀陽斗膽猜測,定是周圍其他城池的援兵趕到。南域軍經過連日苦戰,身心皆疲,一時恐怕還未必是這些援兵的對手。我們暫時可以高枕無憂,而等金雞嶺三萬精兵一到,南域軍非亡即退。」   眾臣無不吃驚,都贊耀陽察微杜漸之能,不愧為龍騰大將軍之名。   「你的眼力還真行?」倚弦輕聲對耀陽道,他也不由暗暗吃驚,沒想到耀陽的洞察力這麼強,剛才所說之事,連他都沒有注意到。   耀陽撇撇嘴,也是壓低聲音道:「廢話,連這個也沒注意,還談何為將之道?你老大我的才能豈是常人可比的?」   「算你小子行……」倚弦會心一笑。   唯獨姬發眼底露出誰都無法察覺的嫉恨,不過誰都難以發現,就算是早知他脾性的耀陽也只是略感不舒服而已。當然姬發表面上絕對不會表現出來,反而做出佩服的神色道:「耀將軍果然是非常人所能及,對戰局掌握得如此之精準,戰場上一切變化都能洞悉無遺,姬發佩服。」   「耀陽只是一時僥倖有所發現而已。」耀陽的語氣略有冷淡。   姜子牙看在眼裡,點頭讚許有加。   姬發站了起來,群臣也要隨之起身,被他阻止了。姬發負手而立,平和地道:「各位,現在我們分析一下當前的情況,現在南域大軍尚有三萬多可戰兵力,戰局我西岐城大半。不過援兵已將宮廷和將軍府等地收復,現在南域軍只是集中在一起勉強還佔了一點上風。但是當援兵統合後,已經疲累不堪的南域軍斷不是我西岐援兵的對手。」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議事之中度過,姬發再次發揮其出人的能力,將各個事務安排地極為恰當,偶有一點小紕漏,便有姜子牙提醒,幾乎可說是算無遺策。   最後姬發定下所有方案計劃,但是耀陽還是沒有被分派到任何軍務,自是又一套休息以應付更大戰局的到來。   等群臣議事完畢,各自回去開始準備。耀陽也拉著倚弦告辭,下山之時碰上金吒,才得知他的將軍府已經成功被援兵收復。   既然將軍府已經被收復,耀陽想去看看。雖然城中還是戰亂,但是對他們這樣的法道高手而言,會有麻煩才叫笑話。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一章 昔日不再   將軍府竟是被伯邑考帶回西岐的援兵所收復,幸好九尾狐和伯邑考暫時並不在這裡,自然免了不少見面時候尷尬的麻煩。   此時負責整理將軍府邸的兵士認出耀陽龍騰大將軍的身份,自然不會加以阻攔,耀陽順便謝了援兵將領一番,然後走入已是一片狼藉的將軍府,心中頓時大生感慨。   整個將軍府的大門也只剩下了半截,暗紅色的血跡到處都是,屋簷半頹,矮牆塌倒,進了府邸裡面,只見各式桌椅等物早就倒翻在地,殘缺得不成樣子了,大多屏風壁畫都被糟蹋得支離破碎。   耀陽扶起一張看起來勉強還算完整的椅子,將它靠在被暗紅色血液塗抹了一邊的牆邊,苦笑道:「想不到這個將軍府我還沒住多久,就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說到這裡,他難免想起這段時間每次回府,都有妲己等女等他,在他心中也已經將這個將軍府當作了自己的家——生平第一個家,可是沒想到擁有的時間竟是這麼短暫。   倚弦豈會不明白這種感受,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小陽,你也不必難過,這裡的一切不都是可以修復的嗎?憑你龍騰大將軍的身份,這點好處還是應該會有的!」   耀陽搖了搖頭,道:「我心中不舒服並不是這個原因,破舊的東西就算扔掉,還能繼續再買回新的來,但是現在的西岐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西岐了。這房子就算全塌了也可以重建,但是以往安定繁榮的西岐已經不復再見。我留下來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說罷,耀陽再度環顧了一遍整個將軍府,拍了拍滿是血跡污垢的牆壁,神色黯然,歎了口氣,道:「小倚,我們走吧!」言罷轉身向外面走去。   倚弦並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根本不必再說什麼。   出了大門幾步,耀陽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已經破落的將軍府邸,眼中的神色顯得異常複雜。   倚弦看著耀陽這副模樣,心中也淒然有加,一把摟緊了耀陽的肩膀,大笑道:「其實只要你願意,我會全力助你打出一片天地,到時你不只是有自己的家,還會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子民和軍隊,再也用不著去看人的臉色行事,如何?」   耀陽沒想到一向都反對他參與四處征戰的倚弦都說出這樣的話,做兄弟的真的是沒話說了,心中大是感激:「小倚……」   兩人相視而笑,相互擊掌,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那股患難與共的兄弟之情在此時此刻流露無疑。   就在兄弟倆返回內廷宗廟之前,兩人又做了一件事情,竟聯手硬闖南域軍營虎遴漢所在之處。不過,身為主帥的虎遴漢身邊自有不少妖魔二宗的法道高手保護,加上數千南域兵士圍攻,耀陽和倚弦實在難以接近虎遴漢,最終只能殺傷上百人,然後才安然離開。不過只是借此機會,耀陽發洩了一番心中的鬱悶。   說起來,這也算是耀陽替西岐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儘管並沒有成功。   半夜,南域大軍做最後一搏,虎遴漢指揮所有兵馬全力進攻岐山守備所在,可惜後方始終遭致西岐援軍的不斷騷擾強襲,加上岐山上姬發的指揮若定,最後讓南域軍拋下數千兵士的屍身再次無功而回,退守在西岐一隅,這時,南域軍連日作戰的疲態已經顯露無疑。   到了早上,已是西岐城被攻破的第三日。   隨著各州鎮的西岐援兵還在增加,外加法道高手的助陣,援兵與姬發已經取得聯繫,各方配合之下更顯威力。南域軍久攻不下,反而在巷戰中不斷落於下風,更加損兵折將,兵將連日疲累,況且因為城中糧草早已挪至內城,南域兵馬遭遇糧草短缺的窘境,士氣再無一貫的高漲。   雖然,各方援兵的素質跟南域軍有不少差距,但是他們的人數已經超過身心疲憊的南域軍,對南域軍仍然有很大的威脅。在這種情況下,南域軍根本不可能再繼續強攻內城。而金雞嶺的援兵更是日夜兼程地趕來,這才是南域軍最大的威脅所在,金雞嶺的精兵即使是長途跋涉之後也有驚人的作戰能力,誰都知道西岐兵力之強冠絕殷商四方諸侯八百鎮,三萬西岐精兵即使不加休息,也不會比疲勞作戰的南域大軍差。   姬發斷言南域軍必退,姜子牙和耀陽也表示確實如此,這又令到西岐將士上下一心,士氣大增。在這種情況下,任誰都知道西岐城的收復近在眼前,就等南域大軍何時知難而退罷了。   正當姬發在跟群臣討論如何聯繫援兵,給南域軍來個迎頭痛擊之時,外面急匆匆的宮奴滿面喜色來報,說是南域大軍終於退兵,西岐城已經完全被來援的萬千將士收復。   姬發聞訊赫然起身,大喜道:「好!我姬發總算沒有辜負列祖列宗,西岐城最終還是守住了!」   群臣無不起身,齊聲祝賀道:「恭喜侯爺終能打退南域賊子,光復我西岐城千秋萬代的聲威!」他們這麼一說,無疑是將所有功勞都算在了姬發一人身上。當然,如果從姬發已是西岐伯侯的身份來說,這並無過處。   此時,所有援兵將領都已經到了殿前,姬發當即將眾人齊齊宣進殿中。姬發趕忙行下殿來,與一個個將領相互傾談片刻,以示關切之情,著實令到眾多將領大受感動。   姬發返身回到殿堂之上,心存感激的說道:「其實,今次能收復我西岐城,多虧了各位將軍與四方來援將士的奮不顧身,是你們率我西岐大軍硬頂住了南域賊軍的攻擊,乃我西岐之表率。若無各位將軍和無數西岐將士的付出,此時恐怕連我岐山宗廟也將被賊寇攻下,所以最大的功臣應該是在座列位將士與萬千西岐熱血男兒!」   眾臣聞言心中大受感動,齊聲稱頌姬發領導之功。   耀陽在旁看著這一切,心中暗呼厲害,姬發這一席話不只是能夠更加深得人心,更為他平添了謙遜平和之名。   事不宜遲,姬發立即帶領群臣下了岐山,逕直去往內城宮廷,現在最重要的當然是要控制整個西岐的局勢。   耀陽卻不想再插手此事,但現在西岐已經被收復,他自沒有理由再留在宗廟,只有隨姬發眾臣下山。下得山後,耀陽借口休息,先行拉著倚弦離開。姬發也樂得讓他自行離去,還假惺惺地囑咐兩人一定要好好休息。耀陽一面假意謝過,一面和倚弦暫時告退。   耀陽和倚弦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後來才知道,原來內城宮廷最早是被姬旦帶著援兵佔據,待到南域軍退兵之時,姬旦卻放棄宮廷親率萬餘大軍追擊,伯邑考又乘機侵佔宮廷,直到姬發下山,這「兄弟倆」起了一點小衝突,最後伯邑考迫於姬發和群臣的壓力,只能讓姬發入主,但伯邑考仍不肯退離宮廷。   直至下午時分,出擊時機極為恰當的姬旦得勝而回,以一萬兵力殺敵五千,奪回無數南域掠奪的金銀財寶等物。不過,南域軍畢竟勢大,兵力大有不如的姬旦也不敢孤身深入,只能讓南域軍攜帶剩下的大批財物離去。   耀陽和倚弦一再討論之下,均認為姬旦甚是明智,姬發一早受姬昌傳位,又在昔日望天關一戰中樹立起頗高的威望,所以就算姬旦獨佔宮廷對他而言也並無好處,反而容易引起他跟姬發的衝突。此時,他以強援聯合其他援兵光復西岐城的身份追擊南域軍,最後大勝而回,功勞甚至不在姬發之下。   而且,姬旦中途將宮廷讓出,也無疑給人一個極好的印象,平添了他不願搶佔功勞的好名聲,更讓伯邑考跟姬發在表面上有了分歧和衝突。如此一石數鳥,足見姬旦也非是池中之物,更說明日後的姬氏皇廷之爭遠非想像中那麼簡單。   當然,這只是耀陽與倚弦兄弟倆隨便聊聊,耀陽已經沒有心思攙和其中,所以,姬發、姬旦與伯邑考之間的紛爭自然也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轉眼,時間又過了一天,收復西岐城的第二日下午,姬發在軍事上最強的底牌三萬金雞嶺精兵趕到,這些兵馬自然是歸姬發直接管轄,由辛免將軍帶兵駐紮在西岐城外,至此,姬發已將整個西岐城牢牢控制住了。   姬旦自是不用說,就連伯邑考也沒這麼蠢,膽敢在這個時候跟姬發鬧翻。西岐的警戒終於解除,萬千軍民一心,開始著手修復千瘡百孔的西岐城,熱鬧的接到似乎一時也恢復了往日的情景,人來人往甚是繁鬧,築牆的築牆,修葺的修葺……姬發因此特別打開國庫,發放災銀。   西岐經年富足,城池再大也不過只是一個城池,加上姬昌執政素來節儉,所需的銀兩花費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一切的一切都向著以前的軌跡恢復著。但明眼人都知道,即使西岐城平靜下來,接下的西岐領地都會有大變。   耀陽和倚弦自然不想趟這個混水,此時識機一同去宮中見姬發。   首先被修復的自然是內城宮廷,大批人手的投入,不過半天多的時間,便令到原本狼藉不堪的宮廷已經恢復了一定的樣子。   「文華殿」中,當耀陽兩人見到姬發的時候,愕然發現姬發身上已經穿上了王袍,而非是伯侯之服。   姬發身著王袍的確有幾分威嚴,連耀陽也不得不承認,姬發與姜子牙等幾位將軍大臣的談吐之間意氣風發,甚有指點江山的氣勢。   見到耀陽與倚弦上殿,姜子牙率先迎了過來,與兄弟倆一陣客套,道:「耀將軍來的真好,侯爺和老夫正要找你!」   姬發見到兩人,也立即迎上,很是客氣地說道:「兩位卿家可休息得好麼?西岐城收復日淺,本侯的事務繁忙,所以有怠慢之處,還請兩位原諒!」   只聽話中之意,渾然將耀陽當作客卿了一般,似乎全然忘了耀陽此時仍然位居西岐龍騰將軍一職。   耀陽渾然毫不在意,也沒有因此行晉見伯侯之禮,只是略微抱拳道:「托侯爺的福,我們兄弟已經休息得很好了,不知侯爺和先生找耀陽有何要事?」   姬發毅然道:「崇侯虎聯合南域、鬼方攻我西岐,這一切都是朝歌從中作梗。殷商既然對我西岐不仁不義,我姬發之命可以不要,但西岐基業和西岐百姓卻決不可為此葬送,而且想那紂王荒淫無道,橫徵暴斂,窮奢極侈,實也不配做這天下之主。連日來多得各位臣將之言,為了西岐和天下蒼生,我姬發決定聽從諸臣之意自立為王,決意從此反了商紂。不知耀將軍以為如何?」   姬發說完雙眼直視耀陽,大是真誠之色。但耀陽清楚得很,姜子牙等眾臣無不同意,他就算有所反對也是無用,之所以對他說一下,也只因他畢竟還是龍騰大將軍的身份,而且還倍受姜子牙看重。   耀陽根本沒想到再牽涉西岐政務之中,豈會出言反對,反而恭賀道:「那就要恭喜侯爺了,耀陽以為也該如此才是,這樣一來西岐將會迅速壯大,納四方諸侯人心所向,終可取代暴虐的商紂!」   姬發聞言精神大作,雙目精光展現道:「承耀將軍吉言!」   耀陽又再敷衍了幾句,倒是姜子牙看出他心不在焉,便問道:「老夫今日看耀將軍似乎有話想說,不知有何事,當著侯爺與眾臣都在,不妨直接道來。」   耀陽環視眾臣一眼,沉聲道:「先生,現在時已近在年關,耀陽與小易已經多年未曾回家,此次前來是想向侯爺告假,回去給亡故的家人拜祭一番,希望侯爺能夠準奏!」   姜子牙週身一震,略有疑問的眼光看向耀陽,耀陽並沒有迴避,只是淡然一笑,他曉得姜子牙已經看出他話中不詳不盡之處,因為他以前便跟姜子牙說過自己的身世,今日卻在姬發面前說起家世,這毫無疑問就是托詞。   姬發也是一愕,微有沉吟,最後還是點頭道:「祭奠先祖乃人倫之大,耀將軍想要回去,本侯甚是理解,豈有不准之理。耀將軍儘管回鄉祭祖,這裡的一切事務,相信各位將軍一定會很好接手!」   其實,如果沒有耀陽在西岐礙手礙腳,姬發更有把握掌握西岐大局,所以聽得耀陽說起離去,自然不會自找麻煩還繼續留他在西岐。   耀陽揖身謝禮道:「如此甚好,耀陽多謝侯爺准奏!」   姬發不無感慨的說道:「說起來,耀將軍為保西岐曾經廢寢忘食,盡忠職守,今次回鄉祭祖之大事,本侯豈有阻攔的道理。只是耀將軍為守西岐立下大功,不知耀將軍要本侯給你什麼獎勵呢?」   耀陽微一沉思,道:「耀陽也不求獎勵,只是此次濮國大軍雖隨南域軍而來,卻因為不肯攻我西岐城而受到南域軍之嫉,可能因此會受到南域遷怒。而現時南域可謂是濮國、西岐共同的敵人,以耀陽愚見,希望西岐能與濮國結盟,派遣兵力前去助陣,也同樣可以聯合濮國共同對付南域,增一友軍,減一敵軍。此是最佳之事,不知侯爺是否贊同?」   「這……」姬發沉思片刻,雖有決定,但事關重大,他還是象徵性的回頭看了看姜子牙,姜子牙見狀點了點頭,表示此事可行。   姬發欣然道:「既然濮國是因為不肯參與南域軍進攻我西岐而遭南域嫉恨,那我西岐豈能不顧他們,就依耀將軍之意,我西岐願意與濮國交好,共同對抗南域以及殷商。這樣吧,本侯會首先修書一封遣人遞呈濮國,只要濮國願意,三日後我們便會派兵援助濮國!」   得到姬發的同意,耀陽與倚弦對望一眼,總算放下了一件心事,與倚弦同時上前揖禮道:「侯爺英明!」   耀陽道:「年關將近,而且路途遙遠,耀陽想今日這就啟程!」   姬發應聲道:「耀將軍果然孝心可嘉!時間的確不多,將軍盡可以放心前往。不過將軍府被毀,將軍恐已身無外物,來人,賜耀將軍和易先生百錠金銖,以作盤纏!」   「多謝侯爺!」耀陽也不拒絕,一是因為當面拒絕姬發,恐怕會給姬發難堪,另一個原因的確是因為他們兄弟倆身上的確沒多少錢了,再則以他們為西岐所做的事情,受這百錠金銖也絕對是應該的。   耀陽和倚弦收了金銖盤纏後便告退出殿,姜子牙請辭親自出來送兄弟倆。   三人行走在王廷御苑中,望著滿目瘡痍,姜子牙回身看了看耀陽,沉聲問道:「耀將軍何以突然要離去?」   耀陽不敢對姜子牙有所欺瞞,道:「希望先生能夠明白耀陽的處境,現時西岐並未象表面所顯示的那樣安寧,我不過是知難而退罷了!」   姜子牙皺眉道:「從老夫認識將軍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將軍絕非知難而退之人!今日為何卻要以此托詞?」   「多謝先生看得起耀陽!」耀陽道,「我當然絕非知難而退之輩,只是現今西岐局勢多變,晚輩身份卑微,縱算有心也多半不能盡力,況且侯爺原本就是不世英才,加上手下猛將如雲,多一個耀陽少一個耀陽都無傷大雅。再則,我在西岐也算略有薄名,但又非西岐本土人士,所以廟堂上下遭人猜忌更是在所難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姜子牙曾與聖祖母太姜一番傾談,自是知道他所言非虛,搖頭歎息道:「你既然去意已決,老夫也就不再強留於你,只是不知你日後有何打算呢?」   耀陽仰面一笑,揚手迎風,道:「先生請看這風,風起風落實是歸於天地本身,不受任何人或物的影響。耀陽天性不是個受拘束之人,嚮往自由的天空。能助西岐與西伯侯,甚至謀得一點塵世的富貴也算是有緣,此時西伯侯已然不在,耀陽再留下來也無意義。」   姜子牙雙眼神光爍然,盯著耀陽道:「這是耀將軍的心裡話?」   「無論是與否,至少也算是個理由!」耀陽知道姜子牙不會相信這番話,但他也沒再繼續解釋下去。   姜子牙仍然不願放棄最後的努力,道:「耀將軍,你有無想過能助姬發一臂之力,讓天下回復千百年來的太平盛世呢?」   耀陽笑著反問道:「先生讓我助姬發一臂之力?」   姜子牙點頭道:「不錯,姬發雖然年輕,卻是西岐最傑出的新秀,亦是軒轅黃帝之後裔,身份非同小可。況且他才能出眾遠勝常人,此次能保住西岐,其指揮若定有著極大的作用。而且他處理政事非常妥當,能征善政,大有其父姬昌之風,甚至更加過之。現在我神玄兩宗已經決定全力支持他,如耀將軍也能輔佐姬發,定可掃平天下賊亂,將殷商連根拔起,創下西岐的不世基業,還黎民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耀將軍同樣也能因此一展所長,立下赫赫威名,成就一番大事。」   耀陽心中雖然暗想神玄兩宗支持的又不是他,這一切又關他何事呢。他淡笑一聲道:「耀陽的確有這樣想,只是我天生就不喜歡受羈絆,所以先生再說什麼業已沒用。不過耀陽還是要多謝先生長期以來的指點和照顧!」   姜子牙目光炯炯的看了耀陽半響,長道:「這是因為你自身所具備的才華,老夫不過是從旁稍加指引而已,並無多大的功勞可言。只是老夫想知道,難道你真的決定要走麼?」   耀陽道:「隨緣吧,不必強求。萬物萬事皆有其性,我想以龍騰大將軍的身份離開西岐,這可能是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下來的。同樣說不定這次的離開,或許又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哩!」   姜子牙終免不了一聲長歎,道:「既是如此,耀將軍日後多加保重!」   「西岐事務要緊,先生請停步吧,我們兄弟倆走哩!」將出西岐內廷宮門,耀陽和倚弦向姜子牙告別。   姜子牙最後禁不住就蟠桃盛宴的事情叮嚀了他們幾句,這才就此先回了宮廷,畢竟西岐初定,姬發的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幫手。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二章 樂得逍遙   看著姜子牙回身離去,耀陽歎道:「姜先生始終是玄宗弟子,雖是非常人物,但最終還是身不由己!」   倚弦道:「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誰都不能勉強別人。三界四宗的觀念已定下數以萬千年,哪有這麼容易就能改變的?」   「這倒也是!」耀陽自然不會為此而想不開,接受著沿途所有兵士的恭敬行禮與敬慕目光,他漸漸離開西岐的內城宮廷。   甩了甩頭,耀陽的猿臂搭上倚弦的肩頭,似是無比輕鬆的長長舒出一口氣,道:「終於要離開西岐了!」   倚弦笑道:「怎麼了,不捨得麼?」   耀陽嗤了一聲,道:「他姥姥的,什麼叫做不捨得!不如我們兄弟倆就此較量一番遁術,如何?」   倚弦哪肯示弱,道:「說吧,比試什麼?」   耀陽指了指遠遠見到的東城門,笑道:「從這裡到東城門,看看我們兄弟倆誰先出城,輸了的負責扛行李,怎麼樣?」   其實所謂的行李不過就是方才姬發賞賜的一袋金銖罷了。   「好啊!誰怕誰……」倚弦話音一落,身形已經遁空而起,惹得耀陽一通亂罵,從來都是他投機取巧,難得今日居然被倚弦佔先,不過好在他也不慢,遁空而起的速度更是深得遁術之精奧,比起倚弦流水行雲的身形絲毫也不遜色。   兄弟倆的速度何其快速,轉眼間依然到了城門口,旁盡守衛的兵士只覺眼前一陣怪風拂面,渾然不覺他們兄弟倆已經出了西岐城。   出了西岐城,兄弟倆仍然不停的遁行了半響,這才停了下來,躺在一處山坡上,靜靜凝望遠處的西岐城,兄弟倆都想起當年在朝歌城外遙想西岐的情景,禁不住會心一笑。   耀陽感歎道:「其實,朝歌也好,西岐也罷,不過只是地域的變化不同而已,就算究其環境有所不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是一樣的!以前一直認為,西岐應該就是真正的樂土家園,現在看來也非是那麼回事!」   倚弦點頭道:「是啊,就算當年在朝歌做下奴,我們還有象王奕大哥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反而越是接觸越多的世道天道,便越會覺得孤寂,有時候我也在想,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樂土呢?」   耀陽猛地翻身起來,雙目精芒盡射,道:「小倚,我們一直去找,還不如我們去建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樂土家園,你看怎麼樣?」   倚弦懶洋洋在坡上打個翻身,笑著點頭道:「雖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但總也值得去做的!」   耀陽像是有了新發現一般,呆坐在那裡開始構想心目中樂土的模樣,隨手將整袋金銖拋給倚弦,道:「你先拿著,讓我仔細想想看!」   倚弦一把接住,道:「你小子少用這一招逃脫罪責,方才明明是你後出城門,這一袋行李理應由你來拿,接住——」說完又將金銖仍了回去。   耀陽哪肯再接,兄弟倆當下將金銖玩耍般拋來拋去折騰起來,倒也渾然忘了方纔那些煩心的想法。   正當兄弟倆樂此不疲之際,突然聽到前面傳來喧嘩之聲,其中尚有較為耳熟的叫喊聲音,兩人大訝,回首望去,只見山坡另一面走來三道身影,耀陽和倚弦都認識,正是小仙、小千和小風他們。   「徒弟?小仙?」耀陽喊了一聲,趕了過去,倚弦也隨後跟上。   「耀大哥!」、「師父!」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大喜喊道。   五人重逢,小千與小風更是有模有樣的傾訴了一番離別之苦,並將自己說得如何如何刻苦修習法道,兄弟倆再又仔細一看,小千與小風的身形骨架比之從前已經長高了不少,而且因為法道修為的提升,已經可以完全將本體的妖形完全遮掩起來,看起來更像是兩名普通少年。惹得耀陽與倚弦大感高興,彷彿見到了當年苦修《玄法要訣》的自己一般。   不久之後,兩兄弟帶著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離開了西岐城不過十里,雖然他們其實還是在西岐勢力的中心地帶,但耀陽仍感覺到一片輕鬆。   眼前的管道平坦得很,上下左右皆是青山綠水、藍天白雲。耀陽看著這片天地,有著從未有過的感觸,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自由,脫離了西岐等人或物的束縛。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再也不受任何事與物的約束。   雖然路過郡鎮的時候,耀陽替每人都買了一匹駿馬,但是大家都沒有騎馬,盡在享受一下走路的閒逸。   「自由自在的感覺真好!」耀陽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道。   小風問道:「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耀陽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   小仙一雙秀眸緊緊注視此時神采飛揚的耀陽,應聲道:「耀大哥去哪裡,我們就跟著去哪裡!」   耀陽回望楚楚動人的小仙,心中怎會不知小妮子的一番情義,再又看了看小千與小風,無奈的搖頭一笑,行步上前一肩撞在倚弦肩上,道:「小倚,你說是也不是?」   「是!」倚弦回身會心一笑,他們兄弟倆已經不是當年四處逃荒的患難兄弟,也沒有當初四處為奴的悲慘境地,更不是往日東躲西藏的魔星,天下之大的確何處皆可去。   倚弦對小仙三人道:「我們現在去的是吳侯屬地。」   「吳侯屬地?」小千驚訝道,「那裡很遠啊,我們去幹什麼?」   「過年,拜祭!」耀陽說完,又對倚弦道,「拜祭完花子爺爺,我們去一下蜀山劍宗,看看我的妲己和人兒,你也順便見見舊情人嘛。」   「師叔的舊情人?」小風和小千同時訝問道。   倚弦聞言為之氣結道:「什麼舊情人,別聽你師父在那裡胡說。」   耀陽笑道:「再怎麼說,幽雲仙子跟你也算情投意合,又是跟你早就認識了,那若還不是你的舊情人,是什麼人?」   倚弦笑罵道:「去你的,幽雲跟我只是朋友一場,而且你小子也認識她。」   耀陽大笑連聲,調侃道:「我的確認識幽雲仙子,不過認識歸認識,感情可不一樣,怎麼能跟你與她的感情相比哩,你就別否認了!」   倚弦沒好氣的搖頭道:「你別胡說,去什麼蜀山,況且你對神玄兩宗又沒什麼好感,我們又何必特意去蜀山劍宗呢?再說,你家人兒是冥界的小公主,在劍宗自是不會吃什麼虧的,相對來說,我們更沒有必要去那裡!」   耀陽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對,我的確很討厭神玄兩宗的人,當然,這並不包括幽雲仙子,小倚你可以放心,所以千萬不要為了我這個兄弟,而放棄了眼前的大好姻緣!」   倚弦無奈道:「你這傢伙,是不是存心玩我?」   「玩你又怎樣?」耀陽哈哈一笑,早已閃身躲過倚弦一肘。   兩人繞著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打鬧了一陣,倚弦問道:「既然這樣,你為何不先接了兩位嫂子來一起走?」   「現在三界並不安定,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我倆的目標太過明顯,未必能保住人兒和妲己,她們還是留在蜀山劍宗是最安全。」耀陽的考慮還是比較周詳。   倚弦點頭道:「這倒也是!」   小千問道:「我們一路上聽聞師父和師叔大展雄風,克敵制勝。一時名聲無二,師父、師叔,你們說說當時保住西岐,取得軒轅劍的情況吧,讓弟子們也見識見識你們的神威。」   耀陽啞然失笑道:「你這傢伙就會拍馬屁,哪有你說得這麼神?」   小千與小風定是要聽,耀陽自是不會拒絕,當即五人邊走邊講,說起來自是神采飛揚,耀陽的自信和氣勢讓小千和小風欽佩不已,小仙則更被耀陽談吐間的颯爽風姿所迷。   幾人就這樣一路向吳侯屬地而去,耀陽起初說得並無誇張,但小仙三人仍是聽得驚呼連連,為耀陽和倚弦的經歷所感慨。倚弦生性並不張揚,聽耀陽後來添油加醋的述說,免不了搖頭輕笑,自然惹來小千與小風的連串追問,最後又不得已只能為耀陽圓謊,搞得小千和小風自然是更加佩服兩人,而小仙的一顆芳心已經完全撲在耀陽身上。   耀陽和倚弦一邊說著他們的故事,一邊從西往南而去,縱馬前進。經過西岐、南域周邊諸侯鎮,幾人一路放馬且走且游,順便看看風土民情、賞奇景名勝,興趣甚高,兩兄弟發現自己從未有這麼輕鬆休閒過。   當然,他們不會一路都平安無事,當時世道甚亂,常有不平之事,他們只要看不慣的事情就會橫加插手,對付一般的毛賊鼠輩自然沒什麼問題。直至有一次,耀陽和倚弦領著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聯手剿滅上百作惡多端的山賊,讓他們在民間的名聲大噪,而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超人法道修為,更被民眾稱為「冰火大神」,恭頌為神明一般。   由於倚弦對《聖元本草經》的熟悉,耀陽閒空之時也和小仙三人一起學了點皮毛,只要幾人遇到病者,完全是免費救治,加上法道修為的輔助,幾人的醫術提升得很快。倚弦更幾乎成了神醫,疾病、瘟疫和療傷無不精通。   兄弟倆和小仙三人也可算行俠仗義、濟世為懷,由於他們治病從不收費,到出了西岐領地後,他們已有「仁義五俠」之稱,這個稱號直到他們將出南域的時候才知道。   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聽到後甭提有多興奮,耀陽和倚弦自不會在意,只是耀陽多少有些埋怨道:「怎麼取了這麼難聽的稱號,還不如我的『火舞耀陽』哩。」引來眾人一陣大笑。   當然,由於傳謠畢竟跟事實有較大差距,所以誰也不知所謂的「冰火大神」和「仁義五俠」都是他們一行五人。   小千和小風的資質還算不錯,在法道修為上逐漸有了不小的成績,耀陽與倚弦都看得出假以時日定然有所成就。耀陽嚴令兩人不能將千里眼和順風耳的天賦丟棄,必須勤加練習,畢竟這兩大異能在任何時候都很有用處。   想到能揚名立萬,這無疑令小千和小風高興非常,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耀陽和倚弦這樣在三界名聲在外,小千和小風也想有出頭之日,現在能有如此成就,他們由此也更加感激耀陽和倚弦,當然他們也從未放棄對小仙的愛戀,總在小仙面前努力表現自己,在這方面他們絕對不肯相讓給作師父的耀陽。   耀陽對此一笑置之,他就是喜歡性格爽直又不乏小聰明的小千和小風。   西岐與南域邊鎮,至吳侯屬地之間有一個極大的湖泊,名為大洪湖。   大洪湖有千百畝之大,水草豐盛,湖周圍有上百里平原草地,是南方少見的大面積肥沃草原,最善養馬,而名震天下的三大牧場之一——「大洪牧場」就在此圍湖而建,這裡也是唯一供應南方戰馬的大型牧場。   由於南方馬匹相對矮小,論起馬匹剽悍耐力,「大洪牧場」培養出來的馬匹自比不上北方兩大牧場——「雁赤牧場」與「雲山牧場」,但南方戰馬的靈巧亦非北馬可比,短距離的爆發力並不比北馬差,而且南方氣候寒暖適度、草料肥沃,戰馬更加容易生存,所以「大洪牧場」的戰馬產量遠比其他兩大牧場多。   在戰車馳騁的這個時代,馬匹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要知道鑄造一輛戰車只要有工匠有材料就行,但是拖車的戰馬卻易死難有,而天下的戰馬幾乎就是全部出自三大牧場。「大洪牧場」就憑這些戰馬生意,祖祖輩輩長年割據一方,各大侯鎮的勢力雖然強,卻也不敢得罪他們。   原本「大洪牧場」素來為殷商的兵馬所倚重,可惜此時殷商愈漸勢弱,各方都有反意,牧場自然成為各方勢力覬覦的對象。「大洪牧場」見殷商未必靠得住,亦是態度曖昧,在將戰馬輸送給殷商之餘,也不拒絕其他侯鎮勢力的購買,顯然是有保持中立之意。朝歌之內本就紛亂,一時間自然也管不了「大洪牧場」。   這一日,耀陽和倚弦帶著小仙三人一路進了大洪湖的勢力範圍之內,因為沿途打聽多了,對「大洪牧場」的情況多少有了些瞭解,不過他們也只是感覺牧場周旋在各大勢力之間的波折聽來有些意思,其他的並沒什麼在意。   其實說起來,戰馬對於戰場征戰的作用性極為重要,只是現在耀陽根本沒有心思想這些,畢竟他自己都還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又怎會想到這些常識性的作戰裝備問題。   進入大洪湖平原範圍,一行五人發現這裡的治安明顯比其他地方好多了,看來「大洪牧場」對這裡管轄的政績還是不錯的。   大洪湖周圍松柏竹梅不少,雖是冬日,看起來也不至於太過荒涼。可惜還是少了分生機昂然,始終顯得有些不足。昨晚兩日大雪才過,路旁的積雪壓松,看起來別有一番景致。此時還有些小雪偶爾飄入行人的脖頸,給人分外清新的涼意。   耀陽、倚弦等一行五人順著官道,看著這些冬日景色,縱馬而行。   小千果然不愧是千里眼,老遠便見到前方一個岔路口有座涼亭,涼亭旁有個茶檔,專門供應過路人飲熱茶驅寒,當然也有酒菜之類的東西填肚子。走近了看小小茶檔居然有十來張桌子,三三兩兩的也有不少人在此歇腳。   小風大喜過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師父,師叔,趕了半天的路,估計大家都餓了,不如我們去吃點東西,順便歇一會兒吧。」   耀陽和倚弦點頭同意,幾人就在涼亭旁停下來。茶檔夥計見狀立即出來幫五人將馬匹牽到一旁的拴馬樁上繫好韁繩,並放了些草料餵馬。   耀陽、倚弦等人圍桌坐好,茶檔夥計急忙過來擦了桌子,問道:「五位客官辛苦了,請問要點什麼?」   耀陽自稱喝過幾次雲雨妍煮的茶後,對其他人做的茶水再也沒有興趣,便要了些酒菜。倚弦自然是陪兄弟喝酒,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妖宗出身,根本不喜喝茶,只求能吃飽而已,也跟著要了些點心和菜餚。   等到夥計將酒菜拿來,小千和小風也爭著要喝酒,耀陽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冷哼道:「你們小小年紀,喝什麼酒?等法道修為讓我滿意了以後再說。」   小千和小風不敢頂嘴,委屈中又帶著無奈,只能跟在一旁暗笑的小仙一起吃些不稱口的菜餚充飢。   倚弦心中暗笑,因為如果說起年齡與閱歷,身為妖宗所屬的小仙、小千與小風比耀陽和他大百十年還不止。   「耀大哥……」小仙看著小千和小風沮喪的心情有些不忍。   如果說天下有什麼是耀陽和倚弦兩兄弟都抵擋不了的,那就是女人了。特別的柔順無害的女人,無疑是兩人的剋星。別看耀陽平時似乎極為霸道,但真正遇到女人要求,只要是在一些小事上,他都沒法拒絕。   此時見到小仙開口求情,耀陽便鬆口了,道:「好了,你們喝少些,待會兒還要趕路,其實不是不讓你們喝,就怕你們酒後亂性,顯出妖形嚇到尋常百姓!」   「多謝師父!」小千和小風大喜,忙不迭地點頭。   幾人吃喝了一會兒時間,鄰桌幾個客人陸續結帳離開,見到暫時沒有生意上門,耀陽便叫過夥計來問路,順手給了夥計一點銀銖。   夥計本就沒事,在耀陽給了他一點銀銖後更是大為興奮,侃侃而談,將前面岔路的方向一一說了個清楚,過了這個茶檔,官道分路二條,其中一條是通向「大洪牧場」的勢力範圍,還有一條是繞過「大洪牧場」路經宋境,可通往吳侯屬地。   可能是銀子的作用,這個夥計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耀陽趁機問了些關於牧場的事情,夥計便將所知道「大洪牧場」的來歷都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大洪牧場」在當年成湯伐夏桀之時就已經存在,當初的牧場場主還捐贈過戰馬給成湯,為成湯反夏立商立下不少功勞。正因為這層關係,沒有被裂疆封侯的「大洪牧場」也能經過風風雨雨,屹立數百年而不倒。   現任場主秦天明,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其女秦驪如巾幗不讓鬚眉,不但出身玄門法宗門下,十五歲後就協助其父將「大洪牧場」治理得井井有條,讓秦天明深歎秦驪如本應是男兒之身。而這個秦驪如不只是才能勝過男兒,亦是方圓百里聞名的大美女一個,更兼可能繼承「大洪牧場」的祖業,以至於前來提親的人數不勝數,當然,這個秦驪如眼高於頂,自是沒有一個能看得上眼。   還有一點,「大洪牧場」雖然不是殷商八百鎮之一,但是實力卻是不弱,自有將士成千上萬,遠比一般割據一方的小諸侯鎮還強,這也使得附近勢力不敢跟「大洪牧場」正面衝突。   耀陽好奇的問道:「秦驪如真有那麼美麼?」   「這是當然!」夥計急道,「你不想活了,在牧場百里範圍內,大小姐的名號豈是你所能隨便叫的。」   耀陽不曾理會夥計的提醒,暗忖道:「秦驪如是吧?我倒還真想看看這個女人有多美!」   倚弦適時輕拍了一下耀陽肩膀,道:「你小子是不是色心又動了?」   「去你的……」耀陽道,「你看我像這樣的人嗎?」   「像!」倚弦還沒出聲,小千和小風就異口同聲道,即使耀陽現在是他們的師父,他們也不忘適時出言戲弄一番。   耀陽沒好氣地一人給他們一個爆栗,道:「你們倒是心靈相通啊,不過既然是對為師不敬,該罰!今晚你們兩人加練幾個時辰法道,看誰能躲過我三擊。」   小千和小風齊齊慘叫道:「不要啊,師父,那會出人命的。」   耀陽邪笑道:「放心,我一定擔保你們不死。」   正在說笑著,突然小風輕咦了一聲,道:「咦,怎麼會忽然有很多人來?吹拉彈唱的,好像還挺熱鬧,是不是哪家姑娘成親啊?」   耀陽與倚弦等人知道小風就算不運功的時候,也足以聽到附近數里外的異常聲響,再說尋常百姓家難免婚慶喜宴,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因為小風說話的聲音挺大,一旁的夥計聽了,仔細尋思片刻,訝然道:「不可能啊,就算再推前退後七八日,方圓百里內也應該沒有一家成親的哩。」   小千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夥計得意非常地說道:「方圓百里之內,凡屬大洪牧場周邊郡鎮的事情,我可是什麼都知道的,我可是這裡的本地人,而且你不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每天那麼多人打這經過。咦,奇怪我怎麼聽不到聲音呢?」   「廢話,你能聽見那還了得。」小風鄙視地看了看夥計,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使只是隨意運用一下天賦,這個聲音也至少是在數里左右的距離,連耀陽和倚弦都沒這麼好的耳力,更何況是平常人。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三章 大洪牧場   這時,小千出了茶檔極目眺望,訝道:「真的很多人,騎馬的一隊,還有抬轎子的,奏樂的,而且穿著這麼誇張的新衣服,好像真的是迎親的隊伍?」   耀陽搖頭斥道:「人家成不成親關你們什麼事?咱們還是喝酒吃飯,然後趕路。」   「是!」小千和小風不敢再說,低頭吃飯。   在旁邊擦桌子的夥計搖頭直笑,顯是不信兩人之言。   過了頃刻時間,在通向宋鎮的那條路上,遠遠便先馳來一隊身著鮮紅新衣的人,然後遠遠便有鼓樂齊鳴聲傳到,夥計這才驚訝地看看耀陽這一桌人,小千與小風趁機大有得色的回望了夥計幾眼。   倚弦忽而警覺道:「『大洪牧場』那邊也有人過來了!」   耀陽也同時察覺到了,訝然道:「難道是『大洪牧場』的大小姐成親?」   「或許是吧!」倚弦不敢肯定地道。   小千和小風連忙使出千里眼和順風耳的能力,探聽具體情況,片刻後,小風與小千異口同聲道:「只怕不是迎親!」   小仙感到奇怪,問道:「怎麼回事?」   小風道:「牧場方向來的人馬似乎很急,不像是善意的舉動!」說完望向小千,小千點點頭道:「恐怕不止是急那麼簡單,牧場一隊人馬不但著了戎裝,而且人人都是明刀明槍,來勢洶洶!」   耀陽索性伸個懶腰道:「不管他們了,我們等他們過了以後再走吧。」   倚弦自是同意,不管別人是迎親還是找麻煩,他們自然不必湊什麼熱鬧。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完全是出乎意料,過不久的時間後,來自宋鎮方向的那批人已經出現,開始向「大洪牧場」那條路而去,前面倒是敲鑼打鼓,十足迎娶新娘的模樣,但當中偏又夾雜全副武裝兵馬的隊伍,看起來不倫不類。   「看起來事情不大簡單。」耀陽隨口道,不過他還是一副懶散不在意的神態。   果然,就在此時遠處橫衝出一隊人馬,這些人擋在宋鎮來人前面,為首的勒馬急停,竟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看她秀美非常的臉上一臉毅然,秀眉下如星辰般的雙眼露出毅然自信,一身勁裝更顯示出身材勁爆,她的美跟妲己、人兒和玉璇都不一樣,毫無女性應有的柔弱,但那種剛烈卻更給人一種格外英挺的美感。   耀陽免不了嘖嘖稱奇道:「原來真是一名美女。」   耀陽情不自禁的此言一出,旁近小仙自是心神一黯,但隨即又恢復過來,她怎會不知自己與耀陽之間的距離,只是她生性柔弱,加上素來身份卑微,從不知去為自己爭取,心中只想著耀陽好就行了,其他的也就罷了。   夥計看到呆了一下,笑道:「客官,她就是咱們『大洪牧場』的大小姐。」   耀陽點頭道:「不錯,是長得可以。不過看她現在的模樣,應該不是特別想嫁人的樣子。」   「廢話!」倚弦道,「恐怕不止是不想嫁人那麼簡單,八成還要殺人似的!」   的確,只看到那秦大小姐此時的神色,誰都知道她的心情絕對糟糕到極點。   秦驪如勒馬駐足後,立即朝宋鎮一眾人等叱喝道:「來人止步,我『大洪牧場』不允許任何心懷叵測的閒雜人等從此經過!」   此時,來自宋鎮的人馬隊伍從中排開,驅馬行出一名臉色慘白的青年,雖然長相還算面容端正,但一副酒色過渡的模樣表明他是個典型的登徒浪子,只見他涎笑道:「驪如妹妹,我怎麼會心懷叵測呢,我今日可是來接你過門的!」   秦驪如嬌容一肅,冷哼道:「憑你?還不夠踏進我『大洪牧場』的資格!」   那青年傲聲道:「我倪嵩怎麼也是宋侯世子,若是說到我宋鎮的實力,在殷商八百鎮中也算排得上號的,試問這方圓百里之內,除了我倪嵩之外,誰還能配得上驪如妹妹呢?」   秦驪如嗤之以鼻,喝道:「別以為什麼宋侯鎮了不起,我『大洪牧場』可還看不上眼,就算是你老爹倪展,本小姐也不看在眼中。還有就是,別叫得這麼噁心,否則小心你的狗牙。」   倪嵩絲毫不以為意,仍是嘿嘿一笑道:「驪如妹妹,今天我來一定要將你娶回家,你就乖乖跟我走吧,免得整個牧場受了連累,我可不想我的驪如妹妹受任何一點小小的傷害。」   秦驪如勃然大怒,叱道:「狗賊大膽?今天就讓你知道威脅本小姐的下場。」語罷一揮手,竟祭起手中馬鞭,在半空劃過一道低旋的弧度,迅速砸向倪嵩。   除了在場的「大洪牧場」的人,誰都想不到秦驪如性情竟如此剛烈,可以為了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宋鎮的兵馬都不及出手,而這倪嵩偏又沒什麼真才實學,竟硬生生被馬鞭砸下馬來。   宋鎮人馬大驚,紛紛下馬去扶起倪嵩,好在秦驪如並不慣於偷襲,只是要教訓倪嵩一下而已,所以在旁與一眾人馬看熱鬧一般。   倪嵩在手下的扶持下頭破血流地站起來破口大罵,而且多用的是本地粗口,但只看他指手畫腳的模樣,罵得定然很是惡毒難聽。   秦驪如聞言更是暴怒,喝道:「將士們,給我將這一幫宋鎮賊子趕回狗窩去!」   「是!」秦驪如身後數百名將士轟然應命,應聲齊齊向宋鎮隊伍衝殺過去。秦驪如更是一馬當先,手持金光閃爍的長劍直擊倪嵩。   「給我擋住!」倪嵩嚇了一跳,立即向後躲去。   身後的幾百宋鎮兵士迎上「大洪牧場」將士,頓時間金戈暗箭交雜在一起,自是鮮血飛濺、刀光劍影的紛爭亂象。   看得差點中的耀陽、倚弦等人連連搖頭,而身旁幾張桌子上的客人早就嚇得戰戰慄栗,慌不擇路的四散逃去。   混亂中,秦驪如叱喝一聲,長劍斬出劍氣,迎面就將幾個宋鎮兵士斬下馬來。然後驅馬沖得很快,手持長劍如虎入羊群,無可披擋。一旦遭眾人圍住時卻也不慌張,玉指抵劍柄,劍氣便像是狂風四散,立即破開包圍。   耀陽和倚弦見了不由對視一眼,看得出來,很明顯秦驪如用的是玄宗正法,而且修為也不算弱。   「大洪牧場」的實力強悍非常,過不多時,宋鎮兵士已露敗勢,只是那膽小如鼠的倪嵩卻仍是一副得意自信的模樣,耀陽一看就猜到這傢伙一定是有什麼王牌在手。   果然,此時妖能突然而起,耀陽和倚弦順著妖能波動的方向看去,都是一怔,連忙拉著小仙三人蹲下身偏過頭去,原來他們竟發現老熟人了。   只見從宋鎮兵士之中驟然竄出三人,齊齊圍住秦驪如,卻是「梅山七聖」中的狗頭軍師戴禮、豬頭三朱子真和羊頭怪楊顯。   耀陽和倚弦自然不怕這三個傢伙,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對倚弦、耀陽兄弟倆而言,這三個傢伙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秦驪如而言,三妖合圍就是很大的威脅了。豬頭三先是嚷吼著向秦驪如衝去,尖銳的兩根獠牙狠狠向秦驪如砸去,滿眼色瞇瞇的,口中還嚷著:「美人兒,讓老豬來疼你。」   「死豬頭,滾開!」秦驪如厭惡地喝道,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地向豬頭三擊出,劍影如濤,快如疾電又詭異無比,竟差點將色迷心竅的豬頭三擊傷。豬頭三急忙後退,大驚道:「這美人兒棘手。」   狗頭軍師和羊頭怪一起衝上來,聯手向秦驪如擊去,三怪的身手在耀陽等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們畢竟也是三界有名的妖宗高手,比起秦驪如來還是不差的。現在以三擊一,三怪立即佔了上風,秦驪如只有招架之力。   豬頭三雖然真的愚蠢像豬,不過實力還是甚是強悍,剛一接觸就險些受傷讓他惱羞成怒,一對獠牙劈頭蓋腦地向秦驪如砸去。狗頭軍師的彎鉤劃出一條條寒光,招招向秦驪如身上要害擊去。羊頭怪的叉子也時時威脅著秦驪如後防。   秦驪如再強,以一敵三又怎麼敵得過?沒幾個回合,她漸漸不支。豬頭三哈哈笑道:「美人兒跟豬爺爺回去吧,別再逞強了。」   「閉嘴,死豬頭!」秦驪如看豬頭三的模樣就感到噁心。雖然身旁的牧場將士都想圍攏過去將大小姐救出來,但是無奈根本無法接近三怪身週三丈距離,顯然三怪布下了一道妖法結界。   「既然這麼不聽話,那就別怪豬爺爺狠心了!」豬頭三大佔上風甚是得意。   「連這豬頭都這麼囂張。」小千與小風,還有小仙再也看不下眼了,同時望向耀陽和倚弦,小聲問道:「師父,我們出去幫忙吧,這三個傢伙真是將妖宗的臉面都丟光了!」   耀陽與倚弦對視一眼,誰都看不過眼了,只是為了隱藏身份,他們示意小千與小風、小仙三人稍安毋躁,然後相視微微一笑,同時悄悄從地上攝起幾塊小石頭,屈指輕彈,對準豬頭三快疾擊出。   豬頭三正在得意,哪料得到結界外會有暗算襲來,然後只感不知從何處彈來的石塊來勢甚猛,措手不及之下被所有的石頭擊個正著,頓時摔倒在地,幸好耀陽和倚弦為了隱藏小石頭的方向,並沒使上很強的力道,只是借了幾分歸元異能將石塊隱遁發出,然後破開三怪的結界而已。   不過,因為耀陽的有心戲弄,幾個石塊還是將豬頭三打得半張肥臉腫得極為誇張,此時恐怕是真正的豬頭也比不上。   狗頭軍師和羊頭怪無不大驚失色,要知道三怪所布下的結界雖然並不很強,卻也是三妖苦修而來的成果,此時居然被莫名高手如此輕易便破了,試問這如何不讓他們感到震驚。   就在三怪大感頭痛之際,他們再度遭受強勁的石塊攻擊,儘管他們已有防備,不過依照耀陽和倚弦的修為來說,這些攻擊隱蘊的元能之強豈是他們所能比擬的,當即各自硬生生受了幾下。   豬頭三等三妖根本無法察覺到攻擊的方位,都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而且那個高手不用現身就能將他們的囂張氣焰壓制住,不由驚得大駭,面面相覷,這樣的實力恐怕只有他們的大哥袁洪親自出手才能對付。他們當然沒想到這是其他人出的手,還以為「大洪牧場」有什麼法道高手在。   「這個『大洪牧場』似乎不像我們想像中這麼容易對付,既然勢頭不妙,我們走!」狗頭軍師馬上有了決定。   三妖立時收起法陣,草草找了個不爽的理由告知倪嵩,便先行遁走。   既然收到狗頭軍師的發話,倪嵩也不敢違抗,當即命令宋鎮兵馬立即撤退,但臨走還是嚷道:「秦驪如,別以為我會就此放棄。這次暫且放過你,但是你等著瞧,下次我定會帶領十萬大軍將『大洪牧場』踏平,到時候一定會讓你們乖乖交出牧場與梵一秘匙,然後你還得乖乖得來舔我的腳趾頭。」   「滾!我大洪牧場從來不怕爾等無恥之輩,有本事就放馬過來!」   秦驪如聽倪嵩說出梵一秘匙的時候,臉色頓時大變,也不多說什麼,當即便揮手領兵急回牧場而去。   秦驪如明白得很,身為「大洪牧場」近鄰的宋鎮本身的兵力不過萬餘,不可能全部用來攻襲作戰,而對「大洪牧場」而言,這並無太大威脅,但周圍還有十多個大小郡鎮都以宋侯馬首是瞻,所以倪嵩所言十萬兵馬當然是誇張,但是宋侯既然說調派兵馬來襲還是很有可能的,以「大洪牧場」現在的兵力想要擊退宋軍,決不容易,很清楚這點的秦驪如當然要急著回去準備。   耀陽嘖嘖道:「女人發火時真是可怕,不過這個秦驪如還真是不錯,只是不知這梵一秘匙是什麼玩意?聽起來似乎有些名堂。」說著回頭去問倚弦,卻見到倚弦一副非常震驚的模樣,仿似陷入沉思之中。   耀陽奇道:「小倚,你小子怎麼了?怎麼聽到梵一秘匙之名,臉色也變得跟那個娘們一樣,難道那個秘匙有什麼奧秘不成?」   倚弦點了點頭,先是環視四周,然後緩緩道:「不錯,這梵一秘匙的確非同小可。當初我聽刑天氏弟子元象兄弟說出刑天族地之秘時,曾經提到過要解開秘地禁制,除了深厚無比的法道修為之外,最好能得梵一秘匙相助,否則即使法道通天也未必能得到刑天族地之秘。」   耀陽驚詫出聲,他怎會不知魔門刑天族地之秘的非同小可,訝道:「這個所謂的梵一秘匙到底有何神奇,竟能解開刑天族地的秘地禁制?」   倚弦道:「我記得在東離蚩氏的魔族典籍中看到過,據記載這梵一秘匙乃是當年玄宗第一巧匠樸抱生費盡一生心血所制,傳說在製成之時,百里內晴空雷鳴三日不絕,三界各類禁制俱為之震顫不已。而樸抱生亦是玄能耗盡而逝,梵一秘匙也從此消失無蹤,沒想到最終竟會在『大洪牧場』之中。據聞這梵一秘匙能可解天地間任何宗門的秘寶禁制,也就是說只要修為足夠,三界內的各類禁制都阻止不了攜帶梵一秘匙之人。」   「竟有這種寶貝,如果拿到它給老土一看,他非樂得上天不成。」耀陽一聽便來了興趣。   倚弦哪會不知耀陽的想法,道:「你是想讓老土憑著梵一秘匙替你辦事吧?」   耀陽沒有一點臉紅,笑道:「這個自然,我要老土幫忙他一定不會拒絕。不說這個,你說那刑天氏族地之秘是什麼回事?為什麼其他四大魔族的人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倚弦搖頭道:「你別問我,這個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秘密絕對能攪亂當前的三界形勢,因為這是四大法宗都志在必得的東西。」   「四大法宗都志在必得的東西?真有這麼誇張?這樣的話,恐怕那族地之秘的價值不會下於咱們的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四大法宗都會為之覬覦?」耀陽沉思良久,突然眼中精光一閃,眼神無比堅定,揚聲道,「小千、小風,你們能幫為師一個忙麼?」   小千與小風正聽得入神,忽被耀陽打斷,忙應聲道:「師父儘管說就是!」   倚弦猜到耀陽想幹什麼,心中雖然覺得有些不是很好,但連他都禁不住對這梵一秘匙動了心,因為整個三界之中除了刑天氏三父子之外,只有他清楚刑天族地之秘,所以難免會因此生出一探究竟的念頭,而這梵一秘匙正是其中關鍵所在。   耀陽沉聲道:「趁著年關還有些時日,為師希望你們兩人喬裝潛入『大洪牧場』,伺機打聽梵一秘匙的下落!」   「遵命!」小千和小風素來都對秘寶之類的物事非常感興趣,況且現在還有名聞三界的師父與師叔撐腰,自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們不但絲毫沒有膽怯之色,反而興奮地躍躍欲試。   小仙有些擔心地道:「這樣的話,小千和小風會不會有危險。」   倚弦細細思量片刻,替耀陽回答道:「應該不會,以小千和小風現在的修為來看,只要稍加小心,憑他們的天賦,一定能事先預知危險。而且看那個秦驪如的修為,相信牧場之中應該不會有厲害的法道高手,所以一旦有事,小千和小風想逃走一定沒問題,再說還有我們從旁策應,應該安全的很。」   「這樣就好!」小仙聞言放下心來。   既然這樣決定了,耀陽、倚弦一行五人在茶檔結完帳,便策馬改變方向,沿著秦驪如退走的路徑直進入「大洪牧場」的管轄範圍。「大洪牧場」雖然不讓宋鎮的迎親隊伍進入牧場,但是並不禁止其他侯鎮的人來往。而且因為牧場處在幾大侯鎮之間,令到各地商販往來絡繹不絕,說起來倒還算得上繁華要地。   只是為了不惹人注意,幾人只是策馬慢馳,過了一段路以後,他們行至一個較大的鎮子,此處已經位於「大洪湖」畔,路上的盤查也越來越嚴,眾人以訪親會友的名義正式進入「大洪牧場」的勢力範圍。   在鎮中行了一段路,他們發現這裡的青年壯丁在家人的陪同下紛紛向一個方向趕去。幾人大奇,小千與小風隨便找人問了才知道,原來這個名為「水鄉里」的鎮子已經是「大洪牧場」的外圍防備要地,此時為了對抗宋州鎮的欺壓,「大洪牧場」的專人特地來此招募兵馬。   聽完小千與小風的調查結果,耀陽眼前一亮,對兩個徒兒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你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混入牧場哩。」   倚弦猜到了耀陽的心思,兄弟倆對視一笑。   小千與小風隨即也明白過來。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四章 純屬意外   五人下得馬來,跟著人群緩緩前進,很快就到了「大洪牧場」招募兵馬之處,卻沒想到那裡竟然已經長長地排了一隊人,間或還有三鄉五里的青壯年不斷地加入,看來「大洪牧場」深得這裡的民心。   耀陽向著小千與小風點了點頭,小千和小風識機的擠進隊伍之中,靜靜等候。   誰知這時只聽一聲叱喝,人群突然一陣湧動,自動分開兩邊,讓出一條路來。原來是風風火火的秦驪如急急策馬趕來,翻身下馬到了募兵處的將領旁邊,看著這一隊排著的人,略一皺眉,道:「不行,這樣的速度太慢了。還是我來親自挑人吧……」   那名身著「大洪牧場」將服的將士忙不迭的點頭道:「請大小姐隨意,今天已經有將近三百人前來應徵,按照這個速度的確不行!」   秦驪如點點頭,行將出來,隨手在方才分開兩旁的應徵青壯年中點將起來,耀陽見秦驪如一路點來,快到他們身邊的時候,耀陽趁機將兩個徒兒輕輕一推上前,讓兩人顯得更加讓人矚目,為此,小千和小風還故意挺了挺胸膛。   哪知秦驪如看到兩人卻是一眼掃過,眼神反而落在他們身後的耀陽與倚弦身上,俏目不由一亮,不假思索就指向他們道:「……還有你們兩個!」   「不是吧?不要前面的小千和小風,反而點到我們?」   耀陽和倚弦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禁不住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指著小千和小風道:「我們不是來投軍的,真正要投軍的是他們,我們只是來送他們的!」   「對啊對啊,我們才是來投軍的!」小千和小風忙不迭地點頭道。   秦驪如看看了兩人,搖頭道:「他們的個子太矮小了,身體還很弱,根本不適合行軍作戰。你們兩個的身板倒是不錯,相信只要進入我『大洪牧場』鍛煉一番,肯定會有前途的。好,就你們吧!」   的確,相比小千與小風,甚至在場的一眾青壯年而言,耀陽與倚弦兩人的身材都甚是高挑矯健,雖然神光內斂,但仍能看出雙眼有神,氣度不凡。相信任何人挑選的話都會挑中他們。   耀陽和倚弦不由遲疑不定,畢竟他們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一旁的募兵將領看他們為難,便道:「我們牧場募兵,純屬自願!如果你們願意,我們自然歡迎,若是你們不願,我們也不會勉強你們。只是募兵的要求很嚴格,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他們的身體條件不行,還是不行的!」   這就將耀陽和倚弦難住了,小千和小風是肯定不能再進去了,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他們兩兄弟。   秦驪如顯然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們到底願不願意?」   兩兄弟對視一眼,無奈地只能點頭同意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哪知兄弟倆這才點頭,秦驪如反倒遲疑了起來,緊緊注視兄弟倆與小千、小風,問道:「聽你們幾人的口音,應該不是牧場附近的本地人?」   兄弟倆暗自叫糟,他們自幼四處流浪,說得是一口各地通用的官話,在牧場方圓侯鎮居多的本地人中顯得格外不同,難怪會引起秦驪如的警覺。   「這……」   好在耀陽反應的快,當即聯想到一路行進牧場的幾個鎮名,隨機應變道:「我們是『金吳鎮』的子弟,我叫小陽,他叫小易,因為自幼失散,在外流浪多年,近兩年才回到鎮裡,所以口音已經完全不像本地的了!」   「因為爹娘都認為我們福大命大,加上還算有些閱歷,所以這次特地讓我們送村裡兩個表親來牧場幫忙!」   倚弦頓時想到從前兄弟倆逃難時的情景,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於是與小千、小風強忍住笑意連連在旁點頭。倒是小仙牽馬離他們很遠,所以聽到耀陽的信口胡掰,早已在旁躲起來偷笑了。   秦驪如顯然沒有懷疑,當下點了點頭,繼續在人群中挑選合適的青壯年,過不多時,她已經挑出近百餘名自願前來應徵的青壯年,然後讓他們匯成一隊,在招募將領的帶領下,逕直往「大洪牧場」行去。   耀陽與倚弦朝小千、小風以及小仙使了個眼色,便跟隨著隊伍向前行去。   大洪牧場的基地是位於大洪湖畔洪澤嶺上的「洪澤城」。   「洪澤城」依山而建,北面為「大洪湖」,東面則是縱橫百里的肥沃平原,西南兩方則是廣袤無邊的連片嚴峻陡峭山脈,這道天然屏障的存在,已經注定杜絕大批人馬奔襲的可能性。   「洪澤城」的城寨設防重點放在東面,北面次之,不過西南兩面由於天然地勢,雖只是簡單建築,但其之易守難攻便更勝東北兩面。遠遠地看去,整個「洪澤城」就像是被鑲在「洪澤嶺」的坡面上一般。   數百年間,「洪澤城」經過數十上百次的翻修再建,建成裡外兩層厚有半丈、高達十丈的城牆,加上城外結實的圍寨,可說固若金湯。按照兵道要旨來說,任何人若要硬攻「洪澤城」,沒有四倍於「大洪牧場」的兵馬,便絕無勝算可言。   秦驪如二話不說就將挑選出來的人一併帶走,募兵將領則負責善後登記等工作,接著自然是繼續募兵。   耀陽與倚弦兄弟倆與百餘名當地青壯年被帶入牧場,隨著帶隊之人上山,行不多久之後,「洪澤城」就在眼前了。   城外圍寨只是簡單的石木構成,但是卻異常堅固,巨木形成的寨門兩旁各有上百名兵士守衛,附近山頭更有不少瞭望的箭塔,根據「洪澤城」所處的位置看來,只要有大批人馬經過數里外的官道,便會事先被發現。   跟隨著大隊人馬,耀陽不停環視四周,並不停點頭讚許道:「還不錯,此處地形適合阻擊,所以在這裡建成圍寨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相信只需區區數千兵士就能將兩萬敵軍阻擋在此,若是糧草兵械足夠的話,更足以令到數萬敵軍在此僵持不下!」   過了圍寨,隊伍順著石階而上,耀陽等人到了「洪澤城」高達十五六丈的城門之前,厚重嚴實的銅門以及依仗山勢而建的城牆都給人一種銅牆鐵壁的感覺,兩層城牆隔了三丈的距離,沒有任何路可以通往城牆之上,一旦進入這裡,無疑會被甕中捉鱉,想要攻破這裡實在是難如等天。   耀陽一路看來,嘖嘖稱奇,讚道:「這『洪澤城』依山而建,完全利用了這一帶的地勢,看似東北兩面都可能受到攻擊,但事實上北面是『大洪湖』並不利於大批人馬集結,真正最可能受到攻擊的只有東面這條路。但你看這裡地勢險要,城牆堅實絕難攻陷。任憑敵軍如何強攻,只要給我兩千兵馬,我就能將『洪澤城』守住至少半月時間。」   聽耀陽這麼一說,倚弦不由道:「那宋鎮兵馬想攻陷『洪澤城』豈非不可能了?再則說來,號稱有上萬兵馬的『大洪牧場』加上如此地利,怎麼還要在關鍵時候招兵買馬呢?」   耀陽偷笑道:「你也知道是號稱啊,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大洪牧場』的人最多也不會超過七千人,甚至可能還要少得多。我在西岐做將軍之時便深知兵馬調動的大忌,便是具體數目絕不可被外人所知,所以平常對外宣稱的數目基本上都不是真實的,這就叫做虛虛實實!」   倚弦點頭若有所悟,道:「那照你這麼說,他們至少也有四五千兵馬吧,憑著『洪澤城』的城防,除非真如倪嵩那小子所說有十萬人馬,否則難道根本無須懼怕宋鎮兵馬來襲。」   耀陽歎道:「小倚,看來要找個機會好好給你講講關於兵道戰陣的種種常識。首先,宋鎮就算傾盡手頭所有能用之兵,也絕對不可能有十萬人馬,想想四大諸侯國才多少兵力?其次,你認為『大洪牧場』為何會招人覬覦?」   倚弦一怔,若有所思道:「說是說梵一秘匙,但是這東西只有可能是三界四大法宗有用,對於尋常侯鎮來說……哦,小陽,你是說牧場的戰馬?」   耀陽點頭道:「不錯,『大洪牧場』每年都要輸送超過數萬匹戰馬給各大侯鎮勢力,如果沒有戰馬供應的話,『大洪牧場』就根本不可能繼續生存下去。如果『大洪牧場』只是退守『洪澤城』,那位於北面大洪湖周邊的戰馬牧養之地將怎麼辦呢?防線是迫不得已被拉大,所以除非萬不得已,相信大洪牧場決不會做出退守『洪澤城』的打算。」   倚弦的才智亦非比尋常,雖然從未接觸過兵道常理,但其人天資聰慧非常,此時經耀陽的提醒,立即醒悟過來,道:「原來兵道中攻防之間的利弊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強,也沒有絕對的弱!」   耀陽笑道:「孺子可教。面對宋鎮大舉進兵,『大洪牧場』肯定會正面迎擊,但是如果實在不行,他們還是得退守『洪澤城』,只不過那時的情況就顯得非常危險了。」   「那麼所有的戰馬呢……」倚弦略有沉吟。   耀陽面有得色,繼續道:「相信只要在迎擊中贏取時間,所有的戰馬必定會被移入城中或是後山,但是『大洪牧場』再富裕,也不可能存下太多糧草,若是宋鎮能堅持一段時間,你想想城中草料能支持數萬匹戰馬多少時間?糧草呢?又能支持所有兵士多少時日的供應,故而退守只是迫不得已的最後辦法。」   耀陽說得興致大增,開始不時對這「洪澤城」指指點點,指出了各處優劣。雖然倚弦對耀陽的軍事才識大為佩服,但他還是怕太過招搖被別人聽到,不得不阻止耀陽,拍了拍耀陽肩膀,道:「小心點,別說了,這裡人多!」   耀陽攤了攤手,表示不再說了。   但是,此時的秦驪如卻是策馬從他們身邊而過,還用俏目掃視了兩兄弟一下,眼底下的狐疑盡露無疑。   兄弟倆立時噤聲,不敢再說,看著秦驪如離開,耀陽小聲道:「剛才我的話是不是被她聽到了?」   倚弦搖頭瞪眼道:「我不清楚,方才聽你說得起勁,加上又這麼多人,我可是沒有注意到她!」   「一時失誤,一時失誤……」耀陽不好意思地乾笑幾聲。   事到如今,兄弟倆只能拋開心中疑慮,硬著頭皮跟隨兵丁隊伍緩緩進入銅門洞開的「洪澤城」,天大的事情都從未怕過,何況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洪澤城」。   「洪澤城」內面積龐大,兵營遍佈,看來此城完全是為了防備之用,可以見到此時的校場上處處都是操練的兵丁,這一眾新來的兵丁被領進「洪澤城」循例登記一番,然後便有將士將各人分派到各個兵營參加訓練。   「小陽,小易!」   當耀陽和倚弦正要混入新兵訓練的隊伍,卻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抽身走過去,不料那登記的將領訝異地看了看兩人,道:「你們兩個暫時不用去新兵營訓練,上面吩咐有特別任務給你們。」   「什麼特別任務?」耀陽略有興奮地問道,他的確不屑也不想參加什麼枯燥的新兵操練,此時禁不住暗想:「如果是直接守『洪澤城』就好了。」   倚弦卻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暗自拉了拉耀陽的衣襟。   登記將領沉聲道:「我牧場素以戰馬生意為首要,你們兩人雖然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是很懂,但是上頭特別關照,無須參加新兵訓練,便去馬圈照顧戰馬就行了,至於具體事務安排就聽馬監吩咐吧。」   「什麼?」耀陽一怔,跟倚弦大眼瞪小眼,那不就是讓他們去馬圈打雜?   登記的將領轉頭對身後的兵士道:「小石,你帶他們去找馬監趙武,就說是這兩位小兄弟新到,讓趙武幫忙照顧一下。」   「是!你們隨我來。」小石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長相平凡,略顯消瘦。   兩兄弟大感無奈,畢竟是有目的而來,自是不便將心中不滿宣洩出來,只能跟隨小石而去。不用多說,肯定是因為秦驪如剛才聽到耀陽說話起了疑心,倚弦向著耀陽拋了一個早就預料的眼神。耀陽無奈的聳聳肩,這時也只能見風使舵了。當然,依照兄弟倆的修為而言,不論身處何地,想要探知某些事情也並非難事。   帶路的小石並不多話,逕直領著兄弟倆向洪澤城北面而去,兄弟倆沿途觀望整個洪澤城的風光,想開了倒也樂得自在。因為離開了人多耳雜的兵營,對他們行事更有好處。   行了半刻,三人到了臨近大洪湖畔的一個偌大馬圈。   兄弟倆先是被身前這個橫跨千里的大湖所震撼,只看整個廣闊無垠的湖面碧波蕩漾,在旁近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顯得格外青湛舒目,讓人遠遠望之,都會禁不住心曠神怡,渾然忘卻身際煩惱憂慮。   被小石叫了數聲,兄弟倆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跟著小石進入馬圈,只看這偌大的馬圈縱長約兩里,橫寬亦有裡半,數以千計的各種成年戰馬就分成十幾個馬棚宿養在此處,非常結實的圍欄高達四丈,除了牧馬人外,馬圈周圍還有數十兵士巡邏守備。   耀陽問小石道:「想不到這裡都有這麼多的戰馬,小石大哥,像這樣的馬圈,咱們牧場還有多少個呢?」   小石警戒地盯著耀陽道:「你問這個幹嘛?」   耀陽道:「我們幫牧場做事,總得知道一些基本狀況,以後回家也好跟家裡人好好誇耀一番才是。」   小石略作遲疑,或許想到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這才傲然答道:「其實這裡只是我『大洪牧場』的一個小馬圈而已,像是這樣的馬圈在我『大洪牧場』中起碼還有不下百數。」   「哦,這麼厲害!」耀陽若有其事的點頭誇讚一番,與倚弦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雖然小石的話難免誇大,但八九還是不離十的,這也難怪一個牧場可以自稱屯兵萬餘,原來一年戰馬生意的收入的確足夠開銷。   馬監趙武是個剛到半百的強壯老者,看起來還算和善,小石將兩兄弟交給趙武,在趙武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趙武上下打量了一下兩兄弟一眼,道:「不錯,還算有些精神。你們兩人就去戊字號馬棚吧,那裡剛好沒人值守。裡面也就五十三匹戰馬,並不是數量最多的,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將這些馬匹洗刷乾淨,並且將整個馬棚打掃整潔,記住洗馬的時候莫要太大力,還有切記不可在馬屁股後面鬼鬼祟祟,否則要是有個意外,你們自己負責。」   「洗馬,打掃?」耀陽大是鬱悶,剛要發作,被倚弦拉一下衣服,才想起自己進來是另有目的,只能忍下來,與倚弦齊齊應聲道:「是,我們這就去。」   拿了洗刷打掃的用具,兩兄弟到了戊字號馬棚,看著眼前五十多匹駿馬,耀陽歎道:「小倚,看來我們又幹起老本行來了。」   倚弦亦是感慨道:「是啊,不過現在比那時好多了,至少不會被人用鞭子抽,怎麼樣洗馬打掃也沒人管。」   「不過現在多了幾個人監視。」耀陽向馬圈外努努嘴。   倚弦不經意的用餘光看去,果然在棚外有兩個兵士正緊緊盯著這邊,顯然正如耀陽所說是在監視他們。倚弦聳聳肩道:「隨便他們,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個夠。」   「也是。」耀陽突然興致大好道,「小倚,我們很久沒有做這樣的事情了,怎麼樣,比比看,各分二十六匹戰馬,誰能先洗完二十六匹戰馬,輸的人打掃馬棚。」   倚弦應聲道:「好啊,怕你不成,不過一定要洗乾淨,髒的不算。」   兩兄弟嘻笑著開始洗馬,很久沒做這樣的事,仿若以往的那種生活是前世一般,此時做起來心中莫名顫動,兩兄弟很勤快開始洗馬打掃。   自從兩兄弟遇到蚩伯之後,踏足三界以來,從某些方面而言,就今天最是辛苦疲累。但一天還是過去了,兩兄弟倒真的將馬匹和馬棚搞得乾乾淨淨。   傍晚時分,趙武過來檢查一遍後,非常滿意地指指點點道:「做得不錯,看樣子以前應該做過,記住以後你們要保持啊。」   兩兄弟自然連連稱是。   趙武點頭道:「既然已經完成了工作,你們可以去休息了,還有記得去領點乾糧,早些睡覺,明早寅時還要餵馬,大把的活兒要幹呢?」   耀陽遲疑問道:「可是我們睡那裡呢?」   趙武嗤笑一聲,指了指馬棚四周簡陋搭建的竹棚,道:「你們跟其他馬伕一樣,分到一個竹棚,你們就去那裡睡吧,棉被床縟之類的什麼都有!」   耀陽和倚弦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只是個破舊的竹棚。幸好這個竹棚只有他們兩人睡,他們也就不在意是否舒逸了。   第十七卷 玄宗聖主 第十五章 盜賊行徑   入夜後,兩兄弟施了個幻術,做出兩人熟睡的假相,隱遁後離開馬棚。「洪澤城」的上半夜不算寂靜,兩人輕車熟路,很快就以隱遁入城。   白天,兄弟倆因為被分配至馬圈,所以沒有深入「洪澤城」,此時一路過來,才發現城中的建築構造配合地勢,以及「洪澤城」周圍防衛的兵士組合,同樣體現出攻防兼備的特性,而且個中變化有五行陰陽之相,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耀陽讚道:「不知這個城防是誰設計的,實在是夠厲害,按照這樣的建築。一旦攻城戰開始,城中各處兵力足以對城防進行最有力的援助,同時若萬一被部分敵軍攻入,城中兵士可以立即反應過來加以阻擋,然後迅速地將入侵敵軍消滅在城內,力保城門不失。」   倚弦見耀陽又再賣弄,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暴栗,輕聲道:「別廢話了,我們先去找到牧場場主秦天明所住之處,看看能有什麼收穫。」   兩兄弟一路摸索,幸好身為牧場場主的附地「秦府」很是醒目,兩人很快就在內城腹地找到。與「洪澤城」相反,「秦府」的防備卻是很鬆散,畢竟已經處在「洪澤城」內部,所以整座「秦府」的設計趨向安寧清雅。很顯然,「秦府」已將「洪澤城」作為牧場防守的最後底線。   兩兄弟很容易就進了「秦府」,自然無人能看穿他們的隱遁。轉來轉去,耀陽最大的感觸就是「秦府」的奴僕甚多,甚至比之以前他在西岐的「將軍府」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後,耀陽與倚弦兩兄弟在府中內堂尋到了正在吃飯的秦驪如。   兄弟倆潛伏在內堂外往裡窺望,氣派非常的宴桌上除了秦驪如外,還有幾個陌生人。其中兩個中年人貌有相似,只是一個神色清明,眉目頗有威嚴,另一個臉色稍白,眼光閃爍,留著八字鬍。   八字鬍中年男子旁邊是個妖冶的中年女人,本來還留有幾分姿色,不過這把年紀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讓隱身躲在暗處的耀陽和倚弦感到俗不可耐。   坐在妖冶女人旁邊的是十餘歲的一男一女,還稚嫩得很,看得出應該是這個女人與八字鬍中年男子所生的子女。   秦驪如則是坐在威嚴中年男子的旁邊,耀陽一看就輕聲道:「秦驪如旁邊的那人應該就是秦天明了。」卻不見倚弦搭話,耀陽輕推了倚弦一把問道:「你怎麼了,發什麼愣呢?」   他哪裡知道,此時倚弦的注意力卻在宴桌周圍的四個奴婢身上,這時他的目光緊緊注視其中一名奴婢,皺眉沉思道:「奇怪,那個女子的身段怎麼會那麼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一般。」   耀陽始終注視著主桌上的幾人,一時沒注意別的,此時聞言根據倚弦的指點看去,只看到一個身形高挑的婢女站在秦天明身後,她低垂蜷首而立,加上半邊頭髮輕垂下來,加上距離稍遠,始終讓人連半邊臉都看不清楚。   耀陽也是一愣道:「這個婢女怎麼一直低著頭?搞得看不清樣貌,她只是『大洪牧場』的一個婢女,你怎麼可能會認識她呢?一定是看錯了吧。」   倚弦搖頭道:「不會錯的,你應該知道,我的感覺加上歸元異能一向都比較準確!」   「這就奇了,你竟會跟這『洪澤城』內的人見過面?」耀陽大感好奇,於是目光也緊緊盯住那名婢女不放。   奇怪得是雖然此女立在秦天明身旁,但是仍然被那八字鬍中年男子和妖冶女人呼來喝去,甚至動輒辱罵出口,秦天明大是皺眉,時而幫忙垂發婢女說上幾句話。不過八字鬍和妖冶女人顯然不當回事。   幾人談話間,耀陽與倚弦兄弟倆知道了那八字鬍是秦天明其弟秦天祐,妖冶女人是秦天祐的老婆吳氏,仗著自己的兒子是秦家唯一的男系潑辣無理,囂張得很。稚嫩少年是秦天祐的兒子秦海,少女則是秦明之妹秦蓮玉。那名垂發而立的婢女叫做素兒。   「素兒?」倚弦心中更是由不得一震,暗忖道:「模樣稍有相似也就罷了,怎麼就連名字也如此相近?」   秦驪如見秦天明似乎沒什麼胃口,便關切的說道:「爹,你多吃點!」   秦天明含笑點頭道:「行了,爹已經吃飽了,倒是你一個女兒身為牧場勞心勞力,得好好補一補。」   秦驪如道:「沒什麼的,有莫老在那裡為牧場勞心勞力,尋常一點小事女兒還不必太過費心的!」   這時,妖冶女人吳氏又再大呼小喝道:「素兒,你死呆在那裡幹嘛,沒見少爺碗中沒飯了麼,還不趕緊去盛飯?」   素兒低聲應是,立即去盛了一碗飯給秦海端了過去。   誰知當她接近秦海身旁的時候,秦海年少懵懂,好奇之下伸手去撩動她遮面的長髮。素兒「啊呀」一聲輕呼,向後退開一大步,就勢避開秦海的手。   年少的秦海一抓落空,為自己的衝動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將手縮回,他倒沒什麼,但是吳氏卻是勃然大怒,赫然站起大罵道:「賤人,躲什麼躲,少爺要看你長相而已,難道你還真見不得人?找打!」說著就是揚手想一巴掌打去。   秦天明一見,眉頭大皺起身攔住吳氏,道:「弟妹,一個下人而已,用不著這樣為難吧?作出來讓人見了實在難看。」   秦天祐聞言站起身來,卻是幫著老婆說話,道:「大哥,她既然只是一個下人,你也不用老是為她說話吧。看這個死丫頭,披頭散髮,扮相詭異,分明是別有用心。真不知道你怎麼能安心讓她留下呢?」   素兒吶吶辯解道:「奴婢不是不想露出臉容,只是奴婢臉上曾經受過傷,樣貌極為駭人,所以……所以奴婢實在不敢露出來嚇人,還請二老爺和二夫人原諒。素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吳氏冷哼道:「什麼受傷,分明就是狡辯嘛。」   秦天祐隨即點頭道:「不錯,大哥,你對這麼一個丫頭這麼好幹嘛?難道說她還比我們秦家的人更重要嗎?」   秦天明神色微變,隨即又恢復正常道:「素兒的父親畢竟曾經是我的部屬,當年立下汗馬功勞,他的女兒,我當然要好好照顧,難道你們連這點都不懂嗎?」   吳氏的臉色頓時變了,冷哼道:「好啊,大哥,你就為了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死丫頭罵我們?是不是你自認是場主,我們就不是秦家的人了?難不成你就可以幫助外人來對付我們,然後將我們擠出牧場?」   「無理取鬧!」秦天明沉聲道,「我大洪牧場從不虧待有功之人,難道這也需要得到你區區一個無知女流之輩的同意不成?」   吳氏聽出秦天明話中的威嚴,當即不再說話,相反身旁的秦天祐撇了撇嘴道:「什麼有功之人,我看你平日對素兒這死丫頭好得出奇,哪像是對個奴婢?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用意?」   吳氏見到有丈夫撐腰,便又再加上一句,嗤笑道:「有功勞?那要不要將祖宗基業也分給這所謂有功勞的死丫頭?真是好笑,她就一個下人,憑什麼不聽主子的話?老娘就算要打死她,又有什麼關係。」   秦天明臉色微沉,道:「弟妹,說話不要太過分。」   「過分!」吳氏突然提高聲調,嚷道,「什麼過分不過分的,反正秦家的基業如何是不可能分給外人的。」說話間,兩眼不屑的神情瞥了瞥秦驪如。   素兒一見秦家人相互吵了起來,頓時大為焦急,連忙向秦天祐夫婦又是鞠躬又是賠禮,道:「二老爺,二夫人,你們千萬別生氣,凡事都是奴婢的錯,你們不要為奴婢爭吵了,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打……」說著幾欲哭出聲來,跪在地上,伸手開始掌自己的嘴巴。   看著秦天祐夫婦這麼囂張跋扈的人,內堂外的耀陽和倚弦兩兄弟氣不打一處來,耀陽已經實在忍不住了,低聲怒喝道:「該死的潑婦,看她一副奸樣定然不是好人,就該給她一點苦頭吃吃……」   不過耀陽注定沒機會出手,因為一直沒有說話的秦驪如猛地拍案而起,拉住素兒掌嘴的手,喝道:「吵什麼吵,素兒,你也別哭哭啼啼的,站起身來。」   秦天祐夫婦吵得興起,此時不由被秦驪如的怒喝嚇了一跳。   秦驪如轉頭向秦天祐夫婦冷喝道:「你們兩個很有興致吵架是不是?身為秦家的人,身為『大洪牧場』的二當家,平日卻只知道好吃懶做,偶有一點芝麻小事都不肯去做。一個整天花天酒地,一個就曉得賣弄風騷,你們什麼時候替秦家出過半分力?不得已讓你們做事,你們哪次沒有搞砸,什麼事都不懂,就知道瞎攪和,在外面仗勢作威作福,秦家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秦家的名聲被你們敗壞了多少?這樣下去,就算將秦家老祖宗的基業全部給了你們,也遲早被你們敗個精光。好好反省一下吧,真是不知所謂。還敢跟爹頂嘴,你們還知不知道現在誰是『大洪牧場』的場主?」   秦驪如這一連串話罵下來,直將秦天祐夫婦罵得狗屁不如,聽得耀陽大是稱快,對倚弦傳音道:「好,想不到這小妞罵得這麼大快人心,真是太舒服了。有性格,我喜歡!」   秦天祐夫妻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罵得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半天吳氏才小聲道:「小如啊,你怎麼能這樣說你二叔,何況還當著小海和玉兒……」   秦驪如的性情素來雷厲風行,哪裡會顧及夫妻倆人的顏面,當即厲芒一掃兩人道:「你們閉嘴,既然是吃飯時間,哪來這麼多廢話!」   秦天祐夫妻對秦天明不甚懼怕,卻唯獨不敢得罪刁蠻潑辣的秦驪如,當即不吭聲坐了下來,隨便扒了幾口飯,便悻悻然帶著子女出去了。   素兒仍然沒有起身,跪在地上,泣道:「老爺,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秦天明起身扶起她道:「不關你的事情,至於我弟弟和弟妹的性格,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無理取鬧慣了,只是委屈你了!」   素兒謝過秦天明後,便跟其他三名婢女開始收拾宴桌碗筷。   秦天明看著素兒輕聲歎了口氣,轉而看向還在氣鼓鼓的秦驪如,輕責道:「驪如,不管怎麼說,你二叔和嬸嬸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這樣說他們呢?」   秦驪如對此顯然非常不滿,臉色肅然道:「爹,就是因為你這樣縱容他們,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囂張,秦家的名聲都讓他們給敗壞盡了。如果不好好教訓他們一下,還真不知他們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秦天明搖頭道:「可天祐畢竟是爹的親弟弟,而且我秦家就秦海一個男丁,以後尚要讓他來繼承『大洪牧場』的家業,所以凡事不能讓天祐太難堪。」   秦驪如斷然否定道:「爹,女兒不這樣認為,即使二叔有了子嗣可以繼承祖宗香火,也不表示我們應該忍受他們跋扈的性格。如果他們不肯收斂,遲早會影響小海,如此下去,爹你又怎麼能放心將秦家基業交給他?」   秦天明歎道:「驪如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剛烈。不過,你的能力遠比那些俊傑男子強多了。唉,如果你是男兒身的話,爹就可以放心將祖宗基業盡數交給你,可惜啊……」   秦驪如道:「其實爹現在還正當盛年,還不如續絃替秦驪如添個弟弟,將來也能繼承我秦家基業。女兒絕不放心讓小海來接管『大洪牧場』,真不知道二叔他們在背後會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秦天明看了看秦驪如,漫步前行到堂外,看著眼前傲然綻放的雪梅,神色充滿了緬懷從前的滿足,然後輕聲問道:「驪如,你想你娘嗎?」   秦驪如神色一黯,點了點頭,道:「女兒自然是很想娘親的,如果能再見上娘親一面,該有多好。」   「爹又何嘗不想你娘呢。」秦天明雙眼中蘊含深沉的思念,道,「當年爹和你娘一見鍾情,雖然你的祖父和外公都不贊同,但終是拗不過爹和你娘。後來,爹和你娘就在成親的一年後生下了你……」   秦驪如腦海中浮起慈母的笑容,眼中已有盈盈淚水,忍不住問道:「爹,你和娘是怎麼認識的?」   秦天明輕折一枝梅,輕嗅一息,道:「那時,爹還年輕,一身修為也算可以,而你祖父也正當盛年,『大洪牧場』之威隱有蓋過北方其他兩大牧場之勢。一日,竟有一女子前來挑戰祖父。當時爹年少氣盛,自然替父應戰。誰知一見面,我就知道自己輸定了,雖然比你娘美的女人我見多了,但見到你娘,不知為什麼,我就這樣毫無理由地喜歡上了她……」說著他深深歎了口氣。   秦驪如好奇的追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秦天明微笑道:「當時我做了一件差點把你祖父氣死的事情,我還沒出手就直接認輸了。」   秦驪如不由「噗哧」一笑,連她也想不到父親沒出手就認輸,所以她更能想像那時的祖父定是氣得夠嗆。   在堂外偷聽的耀陽聽了直犯嘀咕,道:「這位大叔真是瞎搞,不過還是挺有個性的,小倚你認為呢?」   倚弦沒好氣地道:「你也喜歡瞎來,還說別人。這秦天明那時的行為有些過分,他老爹沒被活活氣死,也算不錯了。其實應戰後無論輸贏都可以追求,何必搞這麼多的花樣。」   耀陽嘻嘻一笑,道:「年輕人不懂這些,咱們繼續聽聽後事如何。」   秦驪如問道:「那娘是不是也喜歡你呢?」   秦天明苦笑道:「當時爹的表現怎麼可能會贏得你娘的芳心,你娘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不顧家法,追了出去,氣得你祖父差點將我給廢了。當時你祖父實在是惱我至極,如非天祐他真的不成器,現在『大洪牧場』的場主恐怕已經不是你爹我了。」   秦驪如訝道:「有這事?難怪二叔他這麼囂張,總是不把你放在眼中。如果只論正事,爹那時也太胡鬧了,幸好後來祖父還是能原諒你,否則怕就鑄成大錯。不過爹能追到娘,再怎麼也是值得的。後來怎麼樣了?」   秦天明笑道:「後來,我追你娘幾百里,你娘都不理我,只是到處去挑戰不同的高手。你娘甚至還出手趕我,爹可是死皮賴臉追著不放,就算厲害如你娘也拿我沒辦法。再後來一直追到你娘家中,才被你外公打了出來。」   秦驪如咋舌道:「爹,你真是……」話說了一半又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秦天明是她爹,更何況現在所說的還是關於她和她娘的往事。   「厲害!」耀陽也聽得目瞪口呆,佩服不已,追了幾百里都沒放棄,像秦天明這樣的追法,恐怕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受感動的。倚弦卻想像頗有幾分威嚴的秦天明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可惜怎麼也想像不出來。   秦天明道:「當時我被你外公叫人打傷了,誰知因禍得福,爹在外地無親無故,你娘心地善良自是來照顧我,結果……」說到這裡,秦天明展顏一笑,彷彿回到數十年前,道,「……那段時間是我最幸福的時候,後來傷好了就拐跑了你娘,這次又幾乎將你外公氣瘋。雖然我們雙方二老都不同意,但你娘倔,而我也強,所以最後還是讓我們成親了。」   秦驪如道:「想來祖父和外公不肯同意你們的婚事,大部分是因為被爹你氣的。像爹你這樣莽撞還能追到娘,實在是爹的運氣。」   秦天明笑道:「這倒也是。」   突然說了這麼多往事,連性情剛烈的秦驪如都忍不住神情黯然,默默垂淚,微有哽咽地道:「爹,我好想娘……」   秦天明輕攬住秦驪如的肩頭,寬慰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傻丫頭,你娘在天之靈可不希望你哭……」   秦驪如含淚點了點頭。   耀陽與倚弦兩兄弟在一旁聽到這裡,亦是心中惻然。   「第十七卷終」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一章 梵一秘匙   第一章梵一秘匙秦天明深吸一口氣,道:「驪如,你既然現在知道了爹和你娘的感情,所以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什麼續絃的事情了。」   「是的,爹。」秦驪如乖巧的點了點頭。   耀陽看得眼中一亮,輕聲道:「沒想到這丫頭溫順起來的樣子,竟會這麼迷人……」可惜還沒說完就被倚弦輕拍一下後腦勺,耳邊傳來倚弦的罵聲:「你小子這個時候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耀陽嘟囔道:「什麼亂七八糟,這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想法!」   秦天明問道:「驪如,今日你將宋侯之子打傷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說還好,說到這個,秦驪如的火氣就上來了,非常氣憤地將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秦天明聽了,沉吟半晌,略有責備地道:「驪如,今天你做得有些過了,你其實只要明言拒絕,想必宋鎮也不敢冒險跟我牧場交惡,實不必將這般無情將關係鬧得很僵。」   原來白天的事情秦天明並不知情,只是略有聽到風聲而已。秦驪如知道現在事情地關鍵不是她當時做得怎麼樣,便避重就輕道:「恐怕此事沒這麼容易解決,宋鎮決不會放手。而且他們的目的決不是女兒,而是我『大洪牧場』和『梵一秘匙』。倪嵩臨走前就聲稱一定要得到牧場秘匙,這事已經無法善了。」   「梵一秘匙?」秦天明頓時臉色大變,突然左顧右盼了一番,確定無人後便對秦驪如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跟爹來。」   秦天明帶著秦驪如進入寬敞的書房,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心中大喜,想不到第一天就能探聽到關於「梵一秘匙」的消息,立即跟了上去。   進了書房,最惹眼的竟是一面一人高的銅鏡。秦天明移開書架,牆壁上出現一塊五行之圖,秦天明在水上拍了四下,土上拍了兩下,金上拍了三下。五行之圖頓時一亮,又恢復常狀。   秦天明移回書架,卻轉身到了那面大鏡子前,大踏步竟是進入了銅鏡之中。鏡面還是如常,除了秦天明進去之外,沒有任何異狀,秦驪如緊跟而入。   既然密室入口都出現了,兩兄弟自然不會猶豫,馬上跟著進入。   進了密室,隱遁的兩兄弟就發現這裡原來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之中放了很多各種不同形狀的箱子,其中一面牆上還供奉了一尊雕像,香火繚繞,看來可能是『大洪牧場』的先祖。   密室無處可以藏身,幸虧兩兄弟的修為比之秦天明和秦驪如都是高得太多,而且以他們的隱遁,即使如「邪神」幽玄此等法道高手,也未必能夠及時發現,那父女倆自然無法發覺。   不過秦天明和秦驪如就在他們身旁,這樣明目張膽地偷聽,終是感覺不舒服,兩人隨便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屏息靜慮的傾聽父女倆關於「梵一秘匙」的交談。   秦天明先是點了幾柱香,在雕像前拜了三拜,又拉著秦驪如道:「這是我秦家先祖,你快過來拜祭!」   秦驪如知道這祖宗家法可容不得褻瀆,馬上遵照秦天明的意思,點了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驪如見過先祖。」   秦天明沉聲道:「我秦家建立大洪牧場至今數百餘年,其中艱辛非外人所能知道,故而不管如何都不能敗在爹的手上。」   秦驪如堅定地道:「這個爹不必擔心,只要女兒一天還在,我擔保『大洪牧場』就決不會破落,而且女兒還會盡心盡力讓『大洪牧場』發揚光大。」   秦天明欣慰地點頭道:「有你這句話就好。我秦家的數百年到了今日,基業已經根深蒂固,但眼前卻有了一個最大的危機。」   「爹是說『梵一秘匙』?」秦驪如當然會想到此點,雖然她對「梵一秘匙」所知不多,但也曉得其對牧場的重要性。   秦天明面色沉重地點頭道:「不錯,如果只是覬覦我牧場基業,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自能輕鬆應付,但是一旦牽涉到『梵一秘匙』,那問題可大可小,可能會涉及三界四宗之秘。此事極是嚴重,而且事關祖宗家法,我一向都非常小心,不讓消息洩漏一絲一毫。為何宋侯會知道?」   秦驪如皺眉道:「很明顯這事有問題,雖然女兒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此事的。但是女兒想問一下爹,關於『梵一秘匙』之事,女兒也知道得不怎麼清楚,那除了爹以外,還有誰知道這事?」   秦天明驀地一驚,驚疑的目光看向秦驪如,道:「此事只有秦家男子直系才能知道,所以因為祖宗規矩,爹甚至沒有將其中詳情告知你!」   秦驪如神色有異,沉聲問道:「那就是說二叔也是知道的?」   秦天明駭然道:「你難道懷疑是天祐?」   秦驪如冷靜地道:「女兒也僅有疑心而已,並無證據。但是這二叔只會整日在牧場大呼小叫,平時只知道去鎮城裡花天酒地,好賭成性,自然是極有可能洩漏祖宗所遺『梵一秘匙』的秘密。」   秦天明猶疑不定,道:「這事現在可不能確定,畢竟天祐只是小時候聽你祖父臨終前說『梵一秘匙』四個字,其他的事情,因為爹看他不成器,所以一直沒有將詳情告訴他,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比你多。這樣懷疑他並不太好。」   「除了他,誰還可能透露消息?」秦驪如冷哼一聲,又道:「不過,現在也不管究竟倪展父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既然事已至此,此時追究是誰的責任並不是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此事。真要追究責任,也要等奠定大局以後。」   秦天明歎道:「你說得不錯,可惜此事太過嚴重,不知何時才能解決。一個不好,秦家基業可能就毀在爹的手中了。」   秦驪如喝道:「宋鎮小賊怕他做啥?來多少,女兒都讓他們沒命回去。」   「你就是跟男兒家一樣這麼心急!」秦天明搖頭道,「宋侯算得了什麼?以我『大洪牧場』的實力,即使硬拚也有得一戰。爹最擔心的是四大法宗中魔妖兩宗的反應。他們定會覬覦『梵一秘匙』,稍有不慎,就會讓牧場乃至整個秦家一族遭受滅頂之災。」   秦驪如卻絲毫沒有憂心,冷笑道:「女兒就不信魔妖兩宗敢亂來,如果他們敢直接插手,女兒就可以請動師尊九天玄女派人來支援。憑我師門姑射山的實力,還怕區區魔妖兩宗的宵小之輩不成?」   耀陽和倚弦不由吃了一驚,玄宗散仙——姑射山九天玄女,乃是獨立於玄宗三大派系之外的散仙,跟玄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雖然總體實力還稍弱於三大派系,但誰都不敢小看姑射山,因為就憑當年助軒轅黃帝擊敗魔神蚩尤的九天玄女這個名號,三界之中就少有人敢惹。   兄弟倆想不到秦驪如竟是九天玄女的徒弟,難怪說話的口氣這麼大,不過,看得出來秦驪如的修行時間尚短,否則身為九天玄女的弟子,斷不會如此實力不濟。   耀陽以微不可聞的聲量嘀咕道:「真是晦氣,好不容易離開西岐,誰知現在又必須跟玄宗掛上鉤。」   倚弦聽了,輕笑道:「這裡跟西岐可不一樣,我們根本不需要聽任何人的話,也不需要給任何人的面子。」   「說得也是!」兩兄弟雖然低聲私語發出竊竊之聲,但以兩人的修為自然可以傳音術交流,所以雖然相隔如此近距離,也不虞秦天明父女聽到。   秦天明也知姑射山和九天玄女的實力,但他還是沉聲道:「即使有你師門姑射山之助又如何?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如不能找到徹底解決此事的辦法,這個隱患一直留下來,最終會讓牧場迎來滔天巨禍。」   秦驪如也知此事的危機所在,沉思道:「這事恐怕很難辦,但女兒絕對不信,我大洪牧場、我秦家會因此而亡。」   秦天明道:「秦家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不過現在對方還沒有動作,我們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不能操之過急,以免走錯一步就滿盤皆輸。」   秦驪如點頭稱是。   「對了,爹聽說你將新徵兩個資質很不錯的新兵派去洗刷馬圈,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兒戲了?」秦天明突然問起兩兄弟的事情。   兄弟倆聞言一樂,想不到父女倆還會提到他們,便饒有興致的聽下去。   秦驪如沉吟道:「爹說得是,其實本來粗粗一看,以那兩人的資質,加入咱們牧場隊伍後定可以大放異彩,我『大洪牧場』對這樣的人才也大是歡迎,自然不能委屈他們。但那兩兄弟有甚多可疑之處,為保我牧場安全,才會有意疏離他們,讓他們不能參與關鍵之事。女兒已經派人前往二人報上來的地址查探真實身份,具體怎麼處置他們,到時再說。如果情況屬實的話,女兒自是會重用他們。」   耀陽與倚弦兄弟倆一聽便知道要糟,雖然二人並不懼怕什麼危險,但是畢竟因為兄弟倆多少在三界已經稍有薄名,像是這樣試圖窺探人家私密是理虧的事情,如果被揭穿更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這還不如直接跟幽玄等輩干一架來的舒服。但是現在他們也來不及做些什麼,只有等待會兒回去再做打算,現在還是好好聽秦天明父女說些什麼吧。   秦天明訝道:「可疑之處?你說說看?」   秦驪如沉思片刻道:「女兒看那兩人氣宇軒昂,神采奕然,神色間有著無比的自信,絕非尋常之人。但他們的行為卻甚是古怪,先是說送人來應徵,後來當女兒說一定會將他們送的人剔除時,他們神色有異,最終卻又願意入我牧場,這等情況極是惹人心疑,女兒怎麼能不留心。而一路上女兒偶有聽他們說起關於『洪澤城』城防等事,說得頭頭是道,有些方面連女兒都自歎不如,像這樣的人物卻甘心來我牧場做個小小兵士,豈能不令人懷疑呢?」   這時,耀陽又忍不住對倚弦道:「難道英偉不凡也是我的錯嗎?」   倚弦搖頭苦笑道:「你小子還真是自信非常,甚至臉皮的厚度也絲毫不差!」   耀陽並不反駁,反而做出一副哈哈大笑的樣子,自是沒有出聲。倚弦瞪了他一眼,懶得再做理會,專心聽秦天明父女說話。   秦天明聽了秦驪如所言,不由驚道:「真是如此,那這兩人的確可疑。這次你做得很好,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如果因為懷疑而貿然將兩人趕出,會影響應徵者的積極性,但是若讓他們進入軍營中始終是個不穩定因素,太過危險。這是唯一最好的解決方法,將兩人留住,不管他們意向如何,都已在明處,更便於監視。而他們出現什麼異常狀況,我們也能趁早知道,及時做出反應。」   秦驪如冷笑道:「如果他們是對牧場不利,女兒決不會心慈手軟放過他們。」   秦天明點頭沉聲道:「任何威脅到牧場的人或物都不能姑息,如果那兩人真的意圖不軌,就別怪秦家心狠手辣了。」   秦驪如的眼神看向香火供著的雕像,突然問道:「對了,爹,『梵一秘匙』的秘密究竟是什麼,為何竟能引起三界魔妖兩宗的覬覦呢?」她忍了好久,終壓不住好奇之心,說了出來。   秦天明週身一震,道:「你問這個幹嘛?」   秦驪如堅定的眼神看向父親,道:「這『梵一秘匙』關係到我秦家的存亡,女兒能不問嗎?」   秦天明歎了口氣道:「『梵一秘匙』是先祖傳下來的三界奇寶,本來是玄宗之物,但不知為何竟會被先祖所得,這個自是誰都不知道的。只知『梵一秘匙』的存在是我秦家絕對不能外傳的秘密,此物絕對不能被他人所得,特別是魔妖兩宗之人。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住『梵一秘匙』,不讓邪魔歪道奪走。」   秦天明仍說得含糊不清,秦驪如自然不肯罷休,追問道:「那到底『梵一秘匙』有什麼作用呢?」   秦天明看秦驪如一眼,搖頭歎道:「這事你現在不要問,不知道還比知道好,如果到了時候爹自然會告訴你,現在你別再牽掛此事。身為『大洪牧場』繼承人,爹自己也是在娶了你娘之後,才得知其中秘密。」   秦驪如雖然心有不甘,但畢竟不好逆了父親之意,遲疑一下,欲言又止。   秦天明道:「驪如,別急,以後爹一定會告訴你的。現在還是想想如何將我『大洪牧場』和『梵一秘匙』保住吧。」   秦驪如無奈道:「是的,爹。」   父女倆商議了一番對付宋鎮兵馬的策略,大概情況也就是如耀陽所料,集中兵力正面防守,如果萬一不敵立即退守『洪澤城』,並有可能向殷商郡鎮借兵禦敵。當然現在還要趕快募集兵士,加緊訓練,以應付宋鎮兵馬。   在確定了各種方法之後,秦天明父女就此離開密室。   看秦天明和秦驪如離去,關上密室,耀陽和倚弦都歎了口氣,不由一陣失望。因為秦天明所說的『梵一秘匙』之秘還不如兩人知道的多。   倚弦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耀陽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能怎麼辦?大半夜的不睡覺,跟蹤別人跑到這種地方來,結果除了一個可能會被揭穿的壞消息外,什麼收穫都沒有,真是不爽。」   倚弦環顧一下四周,道:「埋怨什麼?現在還是想辦法找借口離開牧場吧。否則萬一跟秦天明父女碰面,被他們揭穿謊言的感覺絕不舒服。我自問臉皮還未厚至那個程度,絕對不可能坦然面對他們。」   「你以為我想嗎?不過,這有什麼好想的,我們想走就走吧,哪管得了這麼多,就讓『大洪牧場』當我們是逃兵就好了。不管了,我在這裡找找,可能會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耀陽一下子爬起來,索性開始在密室中翻尋起來。   倚弦搖頭道:「這樣不告而別,不是很好,那就是我們欠『大洪牧場』的,而且還會被他們認為是圖謀不軌。依我之見,我們還是要找個借口離開。」   耀陽嗤笑一聲,道:「我們本來就是圖謀不軌,不跟他們見面有什麼關係。不過你小子就虛,既然這樣其實很簡單啊,直接說他們怠慢了我們,我們不幹了不就行了?他們讓我們洗刷馬圈,本來就有些過分了。」   「唉,就照你說的吧。」倚弦只能點頭同意,「每次都會被你的鬼主意連累!」   「可別只是說我,記得當時你也同意過的!」耀陽吆喝道,「還呆在那裡幹嘛,趕快一起找啊,不論有或無,總要試一下。」   兄弟倆小心翼翼的尋了許久,除了金銀銖帛之外,別無發現,耀陽還特地查看各處有可能的機關,但就是沒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耀陽一攤手歎道:「唉,看來真是什麼東西都沒的。」   倚弦想起秦天明當時說到「梵一秘匙」的表情,揣測道:「有一點很奇怪,秦天明雖然說是要全力保住『梵一秘匙』,但事實上卻似乎並不擔心『梵一秘匙』被人奪走一般,因為他神色顯得非常自信鎮定,絲毫不像他口頭上所說的這樣擔心。恐怕擔心牧場比擔心秘匙來得更多些!」   耀陽神色一動道:「照這麼說,『梵一秘匙』應該是一個他自認為無法被人得知的秘密,故而他一點都不必憂心,『梵一秘匙』會被人偷走。」   倚弦道:「不錯,應該是這樣沒錯。」   「這個老狐狸!」耀陽罵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干找也沒用,還是先回去吧,否則那昏睡假相被破,咱們可只能尷尬地狼狽溜走。這跟抱頭鼠竄可沒什麼分別。」   「走吧……有人!」倚弦剛要動身離開,突然感應到有人進了書房。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二章 好的開始   耀陽凝神靜聽來人的腳步緩急,訝然道:「這人好像是秦天明,他怎麼這個時候又回過頭來了?」   倚弦道:「難道他折回來是想確定一下『梵一秘匙』的安全?」   「很有可能,這是一個正常人的做法。哈哈,我們躲在一旁,看看他所知的『梵一秘匙』秘匙究竟是什麼東西?」耀陽顯得大為興奮。   倚弦眼疾手快,當即施法將兄弟倆翻動過的痕跡恢復正常。   此時,外面已經開了機關,兩人再次隱遁藏於密室角落中。   秦天明再次從鏡中行將出來,只看他環顧了一眼密室,似乎並無其他開啟機關的舉動,而是打開其中一口箱子,從中拿出一套黑色衣物。   兩兄弟不由納悶地互看一眼,難道這『梵一秘匙』的秘密就在這很普通的衣服中不成?很快,見到秦天明換了一身衣服後,兩兄弟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換上一身夜行衣想要外出。   但是這個時候,他鬼鬼祟祟的又能去哪裡呢?   兩人更是驚訝與好奇,當即跟著秦天明出了密室。   秦天明出了書房後,便祭起風遁迅速離開牧場,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正要跟上去。倚弦卻突然靈覺一動,叫道:「啊呀,糟糕……」   耀陽急問:「什麼事?」   倚弦沉聲道:「有人觸動我在馬圈竹棚外布下的結界,看來是有人正向我們睡覺的竹棚而去。難道是秦驪如查棚去了?」   「真是糟透了,我們施的那個幻術只能騙騙外行人,只要法道修為稍有基礎的人都能看破!唉,咱們還是回去吧。」耀陽無奈地看了看秦天明離去的方向。   「那還磨蹭什麼。」倚弦忙拉著耀陽急速風遁而回。   兄弟倆全力風遁,身如電閃,匆忙從另一側趕回馬圈。聽著腳步聲逐漸靠近竹棚,兩人隱身借一陣風偷偷進入竹棚,絲毫沒引起來人的注意。兩人迅速臥下,抽了元能化掉假身,然後佯裝假睡,耀陽甚至還煞有其事的發出鼾聲。   來人卻在竹棚外停下來,沒有繼續前進。   耀陽假裝翻了個身子,雙眼微睜,透過竹棚的縫隙看去,看清來人果然是秦驪如。看來她果然是不放心兩兄弟,所以才會深夜來探。   再怎麼說秦驪如也是九天玄女之徒,耀陽和倚弦不敢大意,收斂全身元能佯裝已經睡熟。   秦驪如雙眼厲芒如星辰般閃過,盯著棚內兩人半晌,神色變幻莫測,突然纖纖玉指一彈,一道若有若無的玄能疾速撲向耀陽。   耀陽知道這一道玄能襲擊沒什麼威力,卻是能探測出來他是否有法道修為。當然對於這個耀陽絲毫不擔心,身子微有絲毫變動,「牽機引玄法訣」已經迎上那道玄能,仗著歸元異能的殊異,不但瞞過那道玄能的探視,更順勢將其導了一圈,看似將耀陽全身都檢查過了,其實只是圍著早已收斂玄能的耀陽身外周圍轉一圈而已,當然不可能感覺到有什麼元能法力。   秦驪如以玄能感應,卻始終沒有任何發現,不由微有訝色,以她心中的想法,自是懷疑耀陽兩人是修行之人,但現在卻沒感覺到任何元能法力。她盯著耀陽沉思片刻,轉身飄然離去。   等秦驪如走遠了,耀陽才吁了一口氣,道:「這小妮子的心眼真不少,這個時候還來查探一番,幸好我還有些手段,否則恐怕要穿綁了。」   「算你厲害,行了吧!快點睡啦。」倚弦語罷安然入眠。   耀陽道:「很久沒睡這樣的地方了,說句實話還真是挺懷念的……」說完也就這樣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兩兄弟在寅時就被叫醒了。   當然又被安排繁重瑣碎的洗刷事務,他們對此並沒有什麼怨言。耀陽邊洗刷邊道:「小倚,秦驪如既然已經去查了,恐怕我的身份也差不多已經洩漏,看來不能久留了。」   倚弦點頭道:「這話不錯,時間不容拖延,雖然秦家奈何不了我們,但真的不得不面對秦家的兵馬,那就難堪了。不如就今晚吧,如果關於秘匙的事情再沒有進展,我們便馬上離去,免得在這裡還要擔心身份被揭穿。」   耀陽自是同意。   一個早上都是不停地洗刷馬匹等,沒有一點歇息的時間。不過,吃過午飯後,兩兄弟難得的被允許休息一下,兩人倚在馬圈旁的欄柵上,隨意聊著。   正聊著,耀陽眼尖,輕撞了一下倚弦道:「嘿,那個小妞來了。」   倚弦感應敏銳,順著耀陽所說看去,遠處一苗條翩影策馬而至,來的人正是秦家大小姐秦驪如。   秦驪如來到馬圈後,跳下馬來將馬匹交給守衛,到了兩人面前。耀陽和倚弦自然恭敬地道:「見過大小姐!」   秦驪如點了點頭,俏目掃視兩人,細細打量了一番。   看著她似乎不善的眼色,耀陽懷疑身份已經被揭穿,眼神瞥向倚弦,用眼光詢問該怎麼辦。倚弦神色變化不大,不過耀陽還是知道他說的是靜觀其變。   耀陽收回目光,看向秦驪如,心中暗想被秦驪如戳穿謊言後,他該怎麼應付?   哪知秦驪如並沒斥責兩人,卻是沉吟一會,問道:「你們為何當日只是送人來牧場,後來又同意應徵入牧場呢?」   兄弟倆大感奇怪,對視一眼,都不明白為何秦驪如沒直接揭穿他們,這時耀陽也只能死撐下去,隨口胡掐道:「其實我兩兄弟本無心做個兵丁,但牧場維護我們村鎮安定,賦稅收得也極為低廉,各家生活安康。我們鎮裡的父老鄉親無不感激牧場,故而此次受了鄰里伯嬸所托,送他們的兒孫來應徵,誰知他們的體格不合格,不能為牧場獻力。我兩兄弟為表我村對牧場的感激,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否則平日受牧場之恩,關鍵時候卻幫不上忙,我等豈能安心。」   秦驪如微微點頭,神色釋然,又道:「原來如此,難怪當時你們有些不大情願,最後卻還是同意應徵了。不過,昨日聽你們論起我『洪澤城』的防備,講得頭頭是道,一語道出要點,看不出兩位還深譜兵道常識。卻不知為何要屈居於村鄉之鎮,以兩位之才理應能大展鴻圖,創下一番功業才對啊?」   胡謅方面耀陽最是拿手,這時露出驚喜的樣子,道:「是嗎?我們真的這麼厲害?我當時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秦驪如點頭道:「能一眼看穿我『洪澤城』的防備之人,才能如何會差?難道兩位自己都沒有信心麼?」   耀陽故作驚訝道:「我們所知的一點兵道是學自一名異人,當年流浪他鄉的時候,這名異人將兵法教給我們,並且對我們說,如果我們稍能瞭解應用,便足以一生衣食無憂。我們那時還不肯相信哩!」   倚弦聽耀陽瞎掰,心中好笑,但表面上還是一副肅然點頭的模樣。   「太好了,兩位實在是難得的人才。」秦驪如居然意料之外的大喜過望,她還對那異人大感興趣,問道,「兩位可知那位異人現在在何處?」   耀陽搖頭歎道:「那異人神出鬼沒,我們也不知他在哪裡,記得當時他們還教了我們一點拳腳工夫後就離開了,我們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實在可惜!」秦驪如的語氣有點惋惜。   耀陽和倚弦雖然有些明白,但還是沒有完全摸透秦驪如的意思,當即也沒有說話,等著秦驪如開腔。   秦驪如看了看兩人,又問道:「你說那個異人教了你們一些拳腳功夫,那你們現在的武功怎麼樣了?」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他們修行法道自非常人打鬥的武功可比,但是真正意義上而言,他們並未學過任何武功而言。這時秦驪如突然問起,兩兄弟不免呆了一下,不過耀陽應付這樣事情還是綽綽有餘,神情絲毫沒變,就道:「還好,那異人要求我們長期鍛煉,所以現在還有些力氣。」   秦驪如沉吟道:「你們有武功就好,現在練幾招給我看看。」   「沒問題。」耀陽隱去全身法力,從旁邊的守衛哪裡接過長戟,開始與倚弦對殺起來。雖然隱去了法力,但兩人所表現出來的,卻仍非一般高手可比,兩人戟來矛往,舞得金光亂眼,虎虎生風。兩人龍騰虎躍,耀陽一戟還將草地砸出一道不淺的裂痕。當然打到後來,兩人還免不得逼出全身汗來,大冷天兩人額頭上的汗水仍是直冒,還大口喘氣,顯得有些吃力。   耀陽和倚弦整整苦戰了半響還難分勝負。像兩兄弟這樣的強力對戰,未曾修過法道的人也能有如此威力,還能堅持這麼久,實在是非同小可。秦驪如自是能看出兩人的厲害,不由被兄弟倆的伸手所震,道:「夠了,你們停手吧!」   耀陽和倚弦同時停住,用戟矛撐著身體,氣喘吁吁地問道:「我們還是不能持久,好累……」   秦驪如笑道:「像你們這樣的打法哪能不累,就算是在戰場之上,也不可能一直是毫無休息地全力動手。所以以你們這樣的能力,足以率一隊人馬衝殺了。」   耀陽假裝再喘口氣,高興地道:「是嗎,這樣說就是我們苦練這麼久,總算有些用處了。」   秦驪如點點頭,然後沉聲道:「你們可知本小姐為何要試探你們麼?」   倚弦搖頭道:「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小姐似乎對我們有所疑心。」   「對不起!」秦驪如道歉道,「當初因為兩位竟對我『洪澤城』的佈防一看便明瞭,我自然大驚,又想到兩位本是不願來,後來才改變主意說願意加入牧場,因此我才產生疑心的。」   兩兄弟心道果然如此,表面上卻是做出驚訝狀。耀陽問道:「原來是這樣,這怪不得小姐,不過為何小姐現在好像是相信我們了呢?」   秦驪如嫣然一笑道:「我讓人連夜去查探兩位底細,終於得知兩位所說身份屬實,自然不會再對兩位有疑心了。之前實在是驪如不對,在這裡就向兩位道歉了。不過,以兩位的身手才能,斷不應該被埋沒,驪如希望兩位能不計前嫌,留下來加入牧場,助我牧場一臂之力。」   「這樣啊……」兄弟倆低頭作勢考慮,其實卻是掩飾心中莫大的驚訝。他們真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他們瞎蒙怎麼會蒙對了,還是秦家的人竟查出他們所言不虛的結果?   但是既然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當即耀陽用眼神詢問一下倚弦,便點頭道:「小姐這樣做是謹慎處事,我們自是明白,怎麼會有怪責之意?既然牧場對周邊村鎮有恩,而且據聞此時有外敵來犯,我倆豈會袖手旁觀,自是願為牧場出力。」   秦驪如大喜道:「如此就好,有兩位相助實是我牧場之幸,驪如這就帶兩位前去軍營。」她對眼前兩人甚是看重,她深信無論是兩人的武功還是才識,只需稍加鍛煉與提拔便定能獨當一面。   秦驪如領著兄弟倆來到牧場東側的兵營,耀陽這次不敢再任意四顧,但餘光還是一眼掃視兵營的佈置。兵營以木欄圍住,一邊連著牧場的圍欄,卻像是山寨一般。耀陽也沒有再次評論這裡的佈置,以免再惹風波,倚弦自然更不是尋常多嘴之人。   進了兵營,只聽喝聲如雷,原來新近募集的新兵都在訓練中,戟光如銀練閃華,雖然未經沙場,但其之士氣如虹,鬥志高昂,動作竟也是有模有樣。   看著整齊規劃的牧場兵力分佈與操練,兄弟倆掩不住心中的震驚,這些新兵不過剛入便被訓練得有模有樣,雖說因為第一天尚未受苦之故,但已是難得可貴,由此可見即使行兵作戰,「大洪牧場」也不可小覷。   耀陽看看周圍,問道:「大小姐,不知牧場的兵力狀況怎麼樣?跟宋鎮兵馬相比會不會吃虧呢?畢竟宋鎮在殷商八百鎮中也算是頗有實力的。」   秦驪如略有訝異地看看耀陽道:「沒想到你們也對天下大勢有所瞭解?」   耀陽暗叫糟糕,差點一不小心又說錯話,不過幸好秦驪如對他們不再懷疑,他便搪塞道:「這些都是那個異人在平時隨便閒聊時說的,我聽得多也就記住了。」   「是這樣的,那個異人真是非常人啊。」秦驪如自從證實兩人情況屬實後,已經對兩人甚為信任,這時時候自然不會因為耀陽隨口一句話而產生疑心,而且根據兩兄弟所說的「異人」肯定有過人才能,知道這些事情也很是正常。   耀陽乘機道:「當然,這位異人通古博今,天下間少有其不知之事,真乃神人也。故而他所言宋鎮兵力不少,實力較強,我們甚為擔心。」他趁這個機會給秦驪如打點底,萬一那天又說錯話,也可以用這個編出來的「異人」來圓謊。   秦驪如沉吟道:「不錯,宋鎮兵力之強的確是無可置疑,否則也不可能擁有大片疆土,威懾鄰近城鎮。我牧場對外號稱一萬將士,其實可戰兵力實則不過五千,兵力上還不如宋鎮。但是我們絲毫不怕他宋鎮,我們秦家在附近的兩位姨父何嘗不是大有實力的一鎮之侯。雖然兩位姨父的實力比之宋鎮還有不如,但聯合起來,加上我『大洪牧場』的實力,保管讓宋鎮兵馬有來無回,讓他們知道想覬覦牧場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兩兄弟這才釋然,想來也是,以「大洪牧場」現在的地位財力,自然有資格跟其他侯鎮聯姻,這也是維護「大洪牧場」的好辦法。所以憑著「大洪牧場」本身的實力,加上聯姻效果,殷商天下除了朝歌和四大諸侯鎮外,基本上沒有其他勢力能對「大洪牧場」產生威脅,即使強如宋鎮如果不是有魔妖兩宗插手,也斷斷奈何不了牧場。   一邊聊著,幾人很快到了牧場主營。因為非常時候,基本上整個牧場都在戒備狀態,五千將士俱是衣不解甲,對秦驪如態度非常恭敬,見到都恭聲揖禮,齊稱:「大小姐!」   負責牧場領兵的是秦家的忠實老僕莫凌風,此時正在操練著新老兵馬,雖然年紀老邁,但吆喝之聲卻仍然顯得甚是孔武有力。   秦驪如引兩人去見了莫凌風,莫凌風的年齡比秦天明大了二十多歲,鬢髮半白,眉毛都禿得差不多了,但是雙眼有神,渾身健壯得很,精力旺盛不下壯年。他見到秦驪如立即尊敬地道:「老僕見過大小姐。」   「莫老,都好幾次說了,您從小看我長大的,叫我驪如就行了。別什麼大小姐大小姐的,聽了好覺得見外!」秦驪如嗔道。   莫凌風恭聲道:「主僕有別,老僕不能壞了牧場的規矩。」   「莫老你啊……」秦驪如無奈地歎了口氣道,「真是倔脾氣,好了,我也不跟你爭,對了,今天我推薦兩個人給你。」   莫凌風上下打量一下秦驪如身旁的兩兄弟,道:「是他們吧,不錯,骨骼強壯,身體堅實,應該有些本領。小姐的眼光真是不錯!」   秦驪如道:「這兩位得高人指點,素懂兵法,能一眼看出『洪澤城』的防備要點,甚為不易,是難得的人才。而且他們的身手驪如看了,就常人而言,的確是很不錯。所以驪如想,他們也無須參與基本操練,直接分派職務給他們,相信他們一定能做好的。」   「是,小姐!」莫凌風果然是絲毫不肯逾禮,向秦驪如行禮應命。   秦驪如對此也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道:「莫老,那他們就交給你了。驪如還有其他要事,也不打擾莫老練兵。小易,小陽,你們就聽莫老安排吧。」最後一句話是跟兩兄弟說的。   耀陽和倚弦自然點頭稱是。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三章 非常隱秘   秦驪如就此離開,莫凌風送了幾步就退步而回,回頭看了看兩兄弟,微笑道:「兩位小兄弟不要緊張,小姐的眼光老夫還是很信得過的,也相信兩位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兩兄弟立即道:「當竭盡所能,為牧場效力。」   莫凌風點頭道:「你們雖然才能出眾,不過畢竟沒有領過兵,故而不能在短時間內讓你們擔任太高的職位,你們就先帶個十人小隊,負責夜間巡寨的事務,等你們熟悉軍營規矩,稍有功績後,再將你們提拔起來。老夫相信以你們的能力,定是可以順利晉陞。」   「多謝莫老!」兩兄弟心不在此,才不想理會究竟有多高的權位。   莫凌風見兩兄弟得知喜訊卻仍然可以保持不卑不亢,神色如常,不由大為欣賞,轉身喊道:「胡牙過來。」   校場中一個精悍的壯年將領小跑過來,行禮道:「總管有事麼?」   莫凌風揮揮手道:「胡牙,他們是新來的兵丁,負責夜巡,就在中軍營中安頓下來,你替他們安排一下住處。之後,再分配十個兵士給他們。」   胡牙應聲道:「是!」   莫凌風又轉頭對兩兄弟道:「那你們就先跟胡牙去吧,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儘管問他就行!」   耀陽和倚弦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一路上,耀陽問了胡牙不少關於軍營的事情,也算對牧場兵營有所瞭解。各個要點,耀陽也一一記在心中。胡牙這人還挺和氣的,有問必答,絲毫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行了一段路,最後兩兄弟被領到一個靠近「大洪湖」的兵營休息。胡牙著人先拿點事物過來放在很簡陋的案幾之上,然後道:「你們先休息一下,關於你們的手下兵丁,我這就去安排,不過需要一點時間。記住,今晚就要開始巡夜,你們好好休息,具體出巡時間我會及時通知你們!」   耀陽點頭道:「多謝胡大哥指點,我們省得,麻煩胡大哥了。」   送走了胡牙,兩兄弟回到兵房,耀陽一屁股坐在臥榻上,環顧簡單的兵丁房,用手拍了拍臥榻上的鋪墊,笑道:「洗刷馬圈和這個待遇果然不同,雖然都還不怎麼樣,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一個能容身的住處。」   「自然比不上你的將軍府!」倚弦笑道,「不過怎麼樣的住處還不是一樣,已經快到年關了,我們不可能在這裡呆多久,除非你真想在這裡過年。」   「怎麼可能!」耀陽跳起來道,「我們就這點時間,自然是需要盡快將事情搞定的。」   倚弦點頭道:「算你這傢伙還沒昏頭轉向。」   「當然,你也不想想你兄弟我是誰!」耀陽突然話鋒一轉,想到方纔的整件事情,奇道,「秦驪如怎麼會認為我們所言屬實的?這點實在是奇怪?」   倚弦也有此疑問,道:「不可能有這麼巧被我們蒙對了,那秦驪如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她難道是知道我們的身份,故意想要穩住我們才會這般重用?」   耀陽搖頭道:「不可能,我的眼睛準得很,秦驪如如果真是有什麼陰謀絕對逃不過我的法眼。我看她眼神並無作假,難道她的確說的是實話。」   「你的眼睛毒得很,這個我知道!」倚弦沒好氣的忍受著耀陽的自得,道,「不過事情還是有些蹊蹺。」倚弦說完陷入沉思之中。   耀陽心中一動道:「事情的確是不可思議,除非是有人幫忙……」   「有人!」倚弦心中靈覺頓生,輕聲道。   兩人不再說話,門口果然有人憋著嗓子來報道:「稟報易隊長,陽隊長,三名巡夜兵丁前來報到!」   「進來!」兩人都是一怔,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來了,但來的為何只有三個。馬上兩人又有所察覺,因為這時來人已經掀開帳廉。   耀陽一看,高興的大笑道:「就知道是你們搞的鬼!」   來人原來是穿著牧場兵丁衣服的小千、小風和小仙三人。   小千和小風炫耀道:「師父,我們不錯吧,這麼容易就混進來了哩。」   耀陽笑著說道:「有什麼可以得意的,以你們的能力如果連牧場都混不進來,我一定將你們逐出師門!」   小千和小風吃憋,不敢再行邀功。   倚弦則挺起大拇指道:「這次你們做得不錯!起碼我們現在有個照應哩!」   有了師叔倚弦的撐腰,小千和小風大為高興。   耀陽看著小千與小風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於是無奈搖頭道:「看你們兩小子樂的,怎麼現在才來?」   小千立即笑道:「這事師父你可又要誇獎我們了,你們身份對口的事情是小仙姐當日聽完你們的話後,才讓我們特意去安排的。我們剛搞定不久,就有牧場的人來查。師父,你也知道,我們兩兄弟或許別的不行,但是唬人絕對有一手,將那個牧場去的人耍得團團轉,絕對沒有一點破綻。」   耀陽問道:「這是小仙提出來的吧?」   小千與小風帶點頭道:「是啊。」   耀陽嘿嘿笑道:「那誇獎你們做什麼,要誇也要誇小仙。小仙,你果然是心細如絲,這次是多虧你了,否則我們的身份可就被揭穿了。」   倚弦亦道:「是啊,沒想到秦驪如看起來很火暴,做事卻這麼周全,我們沒顧及到這一點,差點就要前功盡棄。」   小仙被耀陽一誇,玉容粉紅,低聲道:「這些都是我應該為耀大哥做的!」   小風聽得有些不樂意了,嚷道:「沒有我們去做,怎麼能成事呢。」小千也點頭道:「所以我們的功勞自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師父可不能偏心!」   倚弦再次替小千和小風說話,道:「你們做的不錯!」   看著耀陽跟著倚弦點頭讚許,小千和小風頓時又神氣起來。   耀陽道:「先不管其他了,現在大家都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倚弦沉聲道:「年關將近,我們盡可能要在過年的時候去拜祭花子爺爺。所以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必須要盡快離開牧場。」   耀陽自是贊同道:「的確,我們沒什麼時間在這裡長呆下去,再怎麼說,沒有什麼事情比拜祭花子爺爺更重要的了。」   倚弦道:「所以,我們要利用這幾日時間,過兩天不管有沒查到什麼,我們都要離去,免得耽誤去吳境的行程。」   耀陽點頭道:「就這樣吧,我們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今晚再探『洪澤城』,看看其中究竟有什麼奧秘?我想,現在宋鎮即將兵臨牧場,當中定有不測變化,那『梵一秘匙』如果真的在此,其秘密肯定會在這幾天內洩漏出來。」   「此話不錯,錯過這幾天,那『梵一秘匙』的秘密恐怕更是難以發掘,我們留下來也沒用。說得有點過分的話,這次宋鎮來襲正是我們的機會。」倚弦表示贊同耀陽的話。   耀陽繼續道:「宋鎮決不會跟『大洪牧場』長期作戰,他們的目的只想在戰亂中讓魔妖兩宗的人趁亂出手,竊取『梵一秘匙。長時間堅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宋鎮如不能短時間攻克牧場,他們唯一所持的就只有魔妖兩宗了。」   商議許久,幾人終於確定所言,過幾天不管成功與否都會立即離開。   傍晚時分,胡牙領了十個精壯的老兵過來,示意今晚晚飯後就開始巡夜,兩兄弟滿口答應下來。   晚飯後交接巡夜,兩兄弟助小千與小風幻化成自己的模樣帶隊巡寨。他們則連夜隱身向「洪澤城」風遁而去。   這次他們是輕車熟路,很快就摸到秦府密室之外。上次翻箱子的時候,耀陽便注意到放夜行衣的箱子上沒有絲毫塵埃,箱子盒蓋處磨損甚大,衣服擺放的痕跡也顯示時常被用,由此可見秦天明夜晚出去的次數頗為頻繁,兩兄弟因此想來碰碰運氣,說不定今夜秦天明仍會出去。   許久不見任何動靜,不過兩兄弟沒有絲毫沮喪或是不耐,還是安心等待。   果然還是讓他們猜對了,將近子夜時分,秦天明真的來了,看他的樣子絲毫沒有猶豫,可見同樣行徑已經不知做了幾次,熟得不能再熟。   秦天明進了密室,兩人篤定他肯定要馬上出來,也沒有跟著進去,幾番耐心等待之下,在不久之後,秦天明已經換了一身蒙面夜行衣出來,直向洪澤城外而去。秦天明躍空而起,夜色中身影一晃已在百丈之外,速度奇快,雖不是風遁,但速度不下於風遁。   以兩兄弟的眼力,早已一眼看出這是法道密法,有些人天生不擅長使用風遁,自有各種遁法修行。看秦天明的身形,他的修為可謂不低,比之秦驪如強了不少。兩兄弟這下可吃驚非常,他們一直以為秦天明是有著家傳精深武學,身手定是不弱,卻沒想到他竟會有如此精厚法道修為。最令兩人驚訝的是,他們昨日竟都沒看出秦天明會有這麼好的法道修為。   這個秦天明竟能掩飾得如此之好,肯定不是什麼簡單角色,難怪「大洪牧場」屹立數百年也巍然如故,還越來越強盛。像秦天明這樣,身為一場之主,表面上的舉止非常,根本無人知道其有這樣的法道修為,由此可知秦天明恐怕還隱藏了不少東西。能將自己隱藏這麼好,秦天明做這個場主看來也不是吃素的。秦家有這麼厲害的場主,「大洪牧場」又怎麼會衰弱下去?   心中驚訝之情難以言表,但兩人還是沒有任何遲疑,大喜跟上。   秦天明很快出了「洪澤城」,一路直行,沒有驚動任何人,不久竟到了「大洪湖」畔,也不見他再做停留,飛身遁空掠水而去,腳點湖水轉眼就如離弦之箭般向湖中心疾去。   隱身的兩兄弟緊緊跟住,在湖面上遁空而過,眼前竟出現了一座湖中孤島。孤島位於「大洪湖」中央一帶,四處不著邊際。秦天明直接上了孤島,兩兄弟大疑:「他來這裡幹嘛?難道梵一秘匙便藏在此島之上?」   秦天明踏足孤島,絲毫不做任何停頓,在山間小徑上穿梭如飛,顯是對此地非常熟悉,兩兄弟緊跟而去,隨著他深入孤島之中。   這孤島看起來荒蕪孤棄,草木枯萎也不見任何山路的影子,更是沒有一點的人煙蹤跡,跟了一會兒,轉過一道山坳,兩兄弟同時露出驚訝之色,前面不遠處竟出現一個石亭,雕樑砌石。   在這麼一個看來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煙的地方卻有這樣一個還不錯的石亭。更讓兩人吃驚的是,如非他們修為不淺,還根本不知會有石亭,因為有一個屏蔽結界將石亭周圍十丈內的空間跟外界完全隔離。結界內的一切,外面基本上沒人可知,而結界外的一切也影響不到結界內的人。   秦天明進入結界法陣就不見人影,看來是被結界屏去身影。   兩兄弟到了結界外,耀陽看著表面上沒有什麼異樣的石亭,奇道:「這個結界法陣的元能波動極是奇怪,竟然直到靠近二十來丈的距離,才會被我們察覺。真是不簡單。」   「有得必有失,雖然這結界法陣不易被人察覺,但威力卻是大大減少了。」倚弦細看一下立即瞧出端倪。   耀陽點頭道:「不錯,我想秦天明肯定沒想過會有法道高手會來此處,所以只求隱蔽。以我們現在的修為,這樣的結界絕對別想擋住我們,我們也別在這裡瞎看,進去吧。」   兩兄弟依靠歸元異能毫不費力地破入結界,但卻絲毫沒有引起結界的變化,還是一如往常,秦天明自然也無法發覺。兩人進了結界,就見到穿著蒙面夜行衣的秦天明,就坐在在石亭之內,在他的對面還有一人坐著跟他對弈。   兄弟倆看得真切,在跟秦天明對弈的人,竟是被秦天祐刁難的半面侍女素兒。   「是她?」兩兄弟同時一怔,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秦天明大半夜閒著沒事會來跟那個叫素兒的婢女對弈。   耀陽壓低聲音,嘿嘿笑道:「這老傢伙是不是看上那個叫素兒的小丫頭了?大半夜還出來幽會。」   倚弦沒好氣道:「少用你的骯髒念頭去想別人,你看秦天明是這樣的人嗎?」   耀陽道:「嘿,那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去你的……」倚弦罵了一句,懶得跟這個齷齪的傢伙繼續爭辯下去。   棋局還沒開始,秦天明卻是啞著嗓子問道:「那法訣練得如何?」   素兒恭敬地道:「師父,弟子還有不明之處,還請師父指點。」   秦天明緩緩點頭,還是啞著嗓子道:「為師知道此法訣甚是難明,你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學得通透,莫要心急,慢慢來。」   「是,師父!」素兒不再發出聲音來,卻是拈起一顆白子下在棋盤之上。   就這麼幾句話,兩兄弟就聽得大惑不解,這秦天明竟然會是素兒的師父?那為何素兒還要在秦家當婢女?   耀陽更是奇道:「秦天明已經見了徒弟,這裡又沒外人,為何還要蒙面?」   倚弦道:「的確是奇怪。」   耀陽沉吟道:「總覺得這事透著稀奇古怪的味道。秦天明半夜蒙面出來,來這裡教徒弟素兒,偏也不取下蒙面。而素兒又是他家中倍受欺凌的婢女。」   倚弦也是想不通,疑道:「如果素兒的師父不是秦天明,倒可能是為了『梵一秘匙』,但現在總不可能是秦天明閒著沒事偷自家的東西吧?」   耀陽做出哈哈一笑的表情道:「或許秦天明就想試試『梵一秘匙』的秘密安不安全。」   倚弦道:「你以為秦天明像你一樣白癡啊?」   耀陽聳聳肩開著玩笑道:「誰知道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倚弦笑罵道:「你這小子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我看你才是腦子浸水了呢。好好看看他們吧。」   耀陽將注意力轉到秦天明師徒倆身上,卻愕然發現他們在對弈中閉起雙目,似乎完全屏去了外界的侵擾,專心奕奕地下棋,但每一顆棋彷彿都下得有些沉重。   耀陽仔細看著兩人,更是大怔,明明見到兩人之間的唇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不由大愣道:「怎麼回事,他們應該是在講話,為何我們聽不到他們所言?」   倚弦道:「看來他們師徒兩人說話有什麼特別方法,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就想難住我,嘿嘿,我得想想法子……」耀陽想起《幻殤法錄》上的奇功妙法,就有幾種可破密語傳音的方法,立即聚精會神默運起來。   耀陽盯著秦天明師徒,雙眼爍然,雙手變了幾種姿式。倚弦一直沒打擾他,等他放下手來,才問道:「怎麼樣,可有什麼收穫?」   耀陽長吁一口氣,眉頭深鎖,道:「奇怪,我怎麼也聽不到他們的一點聲音。看來他們應該不是正常的密語傳音,而是有其他極為厲害的法道秘術。但究竟是什麼秘術,我絲毫沒有頭緒。屹立數百年的『大洪牧場』果然不簡單,秦家此等秘術恐是家傳。」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四章 秘術玄虛   倚弦訝道:「沒想到連你也無法探知他們的密語,秦家可還真是厲害。這樣的秘術,我也從未曾聽說過,應該是秦家家傳的可能性較大。」   耀陽學得《幻殤法錄》,倚弦遍讀「琅寰洞府」,連他們也不知道,更顯得此秘術之神秘。   倚弦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耀陽無奈道:「能幹什麼,只能等他們下完棋再說。」   倚弦就算再聰明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能不驚動秦天明師徒,而繼續探查他們的秘密。而且兄弟倆搞不懂其中的玄虛,又不甘心就此離去,只能靜靜等待,當中耀陽幾次埋怨秦天明師徒閒著沒事,下這麼久的棋幹嘛。倚弦卻一直平心靜氣地等著,絲毫沒有一點不耐之色,甚至開始遠遠看著師徒倆對弈的步驟。   時間慢慢地過去,秦天明師徒在對弈中似乎更加投入,也越來越吃力緩慢。兩人沒有絲毫放鬆的傾向,彷彿這一局棋是真正的戰場一般。   倚弦漸漸也被兩人所布下的棋局所震撼,因為他根本無法看懂師徒倆下的是什麼棋,他們之間的對弈規則顯然與世俗棋弈完全迥異,倚弦雖然並未與人對弈棋局,但是基本規則還是知道的,但他現在確實越看越迷糊。   耀陽再次嘟囔道:「只是一盤棋而已嘛,何必這麼認真,該輸的快點輸吧,該贏的也應該贏了。素兒一個女人家也就算了,但是秦天明大男人一個,還這麼婆媽,都快一個時辰了,竟然還沒下完,真是無趣。」   「你就少說幾句吧,我看他們決不是下棋這麼簡單。」倚弦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肘,然後回望石亭,心中霍然一震,似乎感應到一種異樣的靈觸,心中莫名湧起師徒倆已經結束對弈的感覺,禁不住道,「他們總算結束了!」   「還說我哩,自己還不是一樣這麼急,你以為說結束就結束麼?」耀陽反而多出耐心來了,再次向秦天明注目望了過去。   想不到秦天明真的從幾近入定的狀態中醒來,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噓氣的沙啞嗓音傳出來,道:「素兒,你果然是聰穎過人,不過短短三年的時間,居然可以領悟到法訣的第七重境界,這樣的天資實非常人可比。」   素兒臉色微紅,忙是自謙道:「多虧師父教導得好,花了三年的時間,弟子當然應該有此成就才對得起師父。」   秦天明哈哈大笑道:「素兒你太謙虛了,你要知道當年為師練此法訣可用了十年的時間。以為師的天資還算過得去,但比起你來可就差遠了。」   「師父說笑了!」素兒自然不會真的自以為是,她站起身來,竟然跪下身子,向秦天明道,「師父,徒兒希望能盡快離開『大洪牧場』,懇請師父批准。」   秦天明聞言震驚道:「素兒,你這是為何,難道牧場的人對你不好嗎?」   素兒搖頭道:「並非如此,而是素兒自己不好,總是不能讓二老爺舒心,從而導致秦場主和大小姐為了素兒跟二老爺屢屢發生爭執。素兒擔心這樣下去會影響他們之間的親情,所以甘願離開,免得秦場主為難。」   聽了這話兩兄弟對視一眼,更加難以明白,素兒竟然不知她的師父就是秦天明?這也就結解釋了秦天明為何跟徒弟見面還要蒙面,但因此兩兄弟又產生了疑問,為什麼秦天明要對素兒隱瞞身份,難道這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兩兄弟就算智比天高,也想不通其中原因,只能作罷。   「原來是這樣!」秦天明問道,「素兒,那你認為秦場主對你如何?」   素兒一怔,沉吟道:「秦場主對素兒照顧有加,倒是沒讓徒兒受一點委屈,素兒甚是感激他。師父的意思弟子明白,弟子定會恩怨分明,能助牧場一臂之力的時候自當報恩。」   秦天明含笑點頭道:「這樣就好。因你而起的本是小問題,不值得牽掛,而且也不是你的錯,但『大洪牧場』的安危卻是事關重大。素兒身為牧場的一份子,應該也為此出一份力。」   素兒應聲道:「徒兒遵命。」   秦天明道:「為師相信你能做出好的決定。為師現在得回去了,這裡為師布下陣法,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你就根據剛才所悟,再在這石亭中,好好練習兩個時辰,切記,此法訣不能有一日荒廢,但也決不可操之過急。」   素兒恭敬地道:「徒兒知道,就此恭送師父。」   秦天明一揮袖,立起飛身離開,快如閃電地出了結界法陣,掠湖而過,逕直回「洪澤城」去了。   看著秦天明離去,耀陽嘖嘖稱奇道:「這秦天明真是厲害,這麼快就找了個徒弟替『大洪牧場』賣命。難怪不敢露出真面目,原來是怕被揭穿。」   倚弦搖頭道:「照我猜想,秦天明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你看像素兒這樣的身份,其實秦天明根本不必騙她,她也絕對會為牧場出力甚至賣命。秦天明這樣隱瞞定是另有原因才是。」   「這倒也是,不過也不管我們的事情。既然這裡並無『梵一秘匙』之秘,我們還是先走吧……」耀陽正要拉了倚弦離開,誰知倚弦卻突然在他旁邊發起怔來,呆呆的看著素兒。   耀陽不由詫異問道:「怎麼了?」   「素柔?」倚弦大震。原來就在素兒再次坐下之時,倚弦終於看清了素兒的半張臉,無比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竟然跟已被申公豹所殺的素柔一模一樣。難怪會令到他初次見面便生出務必熟悉的感覺?但是,為什麼這世上會有兩個人如此相像呢?   「素柔?又是誰?」耀陽一頭霧水,突然想起倚弦曾經說過的事情,恍然大悟道,「你是說老土的姐姐,在離垢城那個喜歡楊戩的丫頭?你不是說她已經死於申公豹之手了嗎?」   倚弦搖頭疑惑道:「素柔應該已經死了,而且就在我眼前靈元俱滅,魂飛魄滅了……但是這個素兒露出的半張臉竟跟素柔是如此的相像,甚至看不出一點異處。當然,素兒自然不可能是素柔,但是長得如此相像,不知兩人是否有什麼關係存在呢。」   「這就不得而知哩……」耀陽搖頭以示不解。   驀地,兄弟倆耳邊傳來小千和小風非常急迫的密語傳音,兄弟倆聞聲色變,當即不再有絲毫停留,耀陽和倚弦兩人大驚失色,顧不得再觀察素兒,立即出了結界,風遁全力施展出來,火速趕向牧場。   原來是小千和小風兄弟領著小隊在牧場外圍巡夜時,忽然遭遇兵馬圍攻,其中甚至有法道高手參與,兩人甫一接觸就覺得吃不消。   轉眼到了牧場兵營,耀陽當場仰天長嘯,大吼一聲道:「『大洪牧場』所有將士,全軍集結,敵軍夜襲,就在牧場外圍東北方!」   頓時間,「洪澤城」內戰鼓擂動,所有兵營燈火通明,人聲沸騰,所有兵馬都開始集結。   兩兄弟在用嘯聲提醒牧場兵馬之後,立即率先趕去小千和小風所說之處。他們還不想被揭穿身份,自然要回去找到小千和小風,而且還怕兩人有危險。畢竟對方也有法道高手,加上大批兵馬,小千和小風法道增進雖快,也絕不是對手。   循著打鬥叱喝聲的源頭覓去,兄弟倆很快到了激戰處,只是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一小隊人早就被殺死,小千和小風憑著從耀陽那裡學的一些法道修為,勉強保住自身狼狽逃回。   追在小千與小風身後的是幾個法道高手,其後更帶著幾百精悍的先鋒兵士衝來,最後可以看到就是很遠處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或許是因為已經驚動洪澤城的兵馬,所以一時間所有人馬全都燃起火把,豎起旗幟,遠遠看去正是宋侯旗號,其迅速湧來之勢,綿延整個洪澤嶺方圓數里,看起來少說也有萬餘兵士。   幸而小千和小風的逃跑功夫拿手,總算沒被圍上。抬眼看到師父和師叔趕到,兩小子跑得更快,一會兒工夫就到了耀陽兩兄弟身後躲起來。   耀陽一眼掃去,發現對方的幾個法道高手中沒有一個熟人,儘是一些身形魁梧的妖魔高手,當即從小千手中接過一把斷戟,迎上其中一名法道高手就是一戟,無匹的元能向對方狂猛衝過去。   那名法道高手雖然有點手段,但怎麼能與耀陽相比,甫一接觸,便被耀陽的渾厚玄能震傷,若非耀陽存心隱瞞實力,只是那傢伙的這點元能怕是早就死了。   耀陽隨手再一擊,戟風如雷展出,又將一人擊飛。如此修為,頓時嚇得那幾個法道高手後退幾步,倚弦則乘機衝入幾百先鋒兵士之中,拳腳大展。他雖不如耀陽通曉兵法,卻也知道如果讓這悍不畏死的上百先鋒在牧場軍隊集結前衝入牧場,勢必形成一場混亂,這極有可能會導致牧場被破。故而這時他也不能再有憐憫之心,拳腳擊出,敵人非死即傷。   小千和小風方才受盡凌辱,此時也挾憤衝入這些先鋒兵士當中,他們雖然對著那幾個法道高手寡不敵眾,但是配合著耀陽和倚弦阻殺這些普通兵士卻是易如反掌。   耀陽乘著一鼓作氣,飛身強悍出擊,斷戟如狂風掃出,不一會就將幾個法道高手擊斃或擊傷。暫時沒有法道高手的威脅,就立即跟數百先鋒兵士中戰在一起,手中斷戟成了勾魂之物,舞得風起雲動,呼嘯聲如厲鬼哭嚎,出手便是數人被殺。即使強如這些精悍的先鋒兵士也有驚懼之色,若非他們早已下了死心,恐怕已經不戰而逃。   耀陽和倚弦卻大為著急,他們斷不能放這些人進入牧場,但是如果他們憑幾人之力硬將這數百強悍無比的先鋒兵士阻在此處,兄弟倆法道修為高絕的秘密就絕對不可能再掩藏下去。   不過馬上他們就放心,就在這時,附近駐紮的幾百名守衛已經趕到,耀陽和倚弦大喜,等牧場守衛跟敵軍接觸後,就立即互打了個眼色,拉扯著小千和小風退出戰場,還故意搞得大汗淋漓,又讓身上添幾道無關緊要的傷口,顯得是一番拚死血戰、差點就要殉身的模樣。   耀陽還大口喘著氣,對看顧他們的一個將領道:「幸虧你們趕到,再過半會,我們可就完了。」   那個將領佩服道:「你們已經非常不錯了,不但能以這麼少數人擋住他們的凌厲攻勢,還及時向牧場通報。今次應算大功一件了!」   耀陽和倚弦作勢休息一下,掩藏了實力再次衝入敵軍陣中,配合牧場兵士將對方的前鋒人馬殺了個丟盔棄甲。   有耀陽、倚弦兩人不著痕跡的幫忙,加上對方法道高手無法參戰,訓練有素的牧場守衛拚死擋住敵人,奮不顧身地將敵軍一一斬殺。而耀陽和倚弦總能在關鍵時候有意無意地破壞敵軍的陣形,讓對方難以聯手攻擊。這樣下來,敵軍大是吃虧,佈陣整齊的牧場守衛大佔上風。   一番血戰之下,敵軍的前鋒兵馬已經無法再支持下去,最後剩下百餘人退走了,留下一地已經敵我難分的屍身。而此時牧場守衛也不可能收拾這一片血腥戰場,因為大批敵軍主力已經逼近。   僅在兩三里外,軍容鼎盛的敵軍黑壓壓的一片蓄勢已備,在黑夜中像是擇人而噬的兇猛巨獸,虎視眈眈地盯著「大洪牧場」。   「退!」守衛主將知道敵軍之勢非他們之力可擋,當機立斷,立即下令放棄第一條防線。這種情況下,他們這幾百人根本不可能阻擋敵軍前進的步伐,還不如暫停保存實力。耀陽暗中點頭,無疑這是最明智的做法。   當他們一眾將士退到第二條防線時,牧場軍隊已經集結完畢,主將莫凌風先是誇獎兩人幾句,然後安排大夫替他們幫扎傷口後,離開帶兵抗擊來襲敵軍去了。   五千餘將士已經準備後一切,老當益壯的莫凌風全身鎧甲,站在大軍前面,大喝道:「我『大洪牧場』的英勇將士們,我等一向安定和樂,不與人爭。如今,竟有宋鎮賊子敢來侵犯我『大洪牧場』,想侵佔你們的財產妻兒,你們肯嗎?」   「不肯!」五千將士轟然而應。   莫凌風喝道:「那就追隨老夫拚死殺敵!」   「拚死殺敵!」整個校場響聲震天,士氣鼎盛。   此時宋鎮兵馬已經趕到,二話不說,無數戰車滿山遍野瘋狂衝來,軋得草原發出呻吟之聲。莫凌風一直沒有下令,僅是盯著對方攻來的勢頭。   當對方僅在裡外之處時,莫凌風驀然暴喝道:「牧場將士們,給我殺!」   「殺!」城門洞開,四千將士駕御著戰車向敵軍迎面衝去,聲勢浩大絲毫不輸給宋鎮兵馬。   這時耀陽已和倚弦出來觀看,耀陽沉吟道:「奇怪,莫將軍為何要等這時才令全軍啟動迎敵,這樣的話,牧場戰車恐怕無法發揮借勢衝刺之利,不給敵軍一個機會了。」   正當耀陽奇怪之時,宋鎮的戰車竟突有遲滯緩速。耀陽一看驚道:「原來如此,莫將軍熟知此處地形,早料那裡會阻敵軍一下,所以等到這個時候才下令全軍衝殺。這莫將軍果然有不少才能。」   其實草原看起來平坦得很,沒有過高斜坡,但是畢竟不可能完全平緩。只是在這黑夜中,誰都不知道那裡高那裡低,又或哪裡易行哪裡難進。莫凌風在牧場多年對這一帶地形已經一清二楚,早知那一段有相對較高的斜坡,而且還有些坑窪,決不利於從牧場外進來。前面宋鎮兵馬不知底細,一味前衝,遇到此地道出坑窪加上前面是高坡,自然會遲緩。後面的戰車被前面所阻,也不得不慢下來。   莫凌風把握時機極佳,就在宋鎮兵馬的戰車變緩之際,五千牧場將士已經衝到。宋鎮戰車已緩,加上要逆著高坡而上,衝刺力大大減少。而此時全力發揮速度的牧場戰車接著順著斜坡而下的衝力,頓時大佔便宜,藉著強勢的衝擊,尖銳的長戟將宋鎮兵士盡數跳飛。   兩軍交錯,慘叫聲連天而響,車翻馬斃,雙方將士身體橫飛,觸目驚心的猩紅血花飛濺而起,瞬間在這一片草原染紅。黑夜中,鮮血的痕跡並不明顯,但是那強烈刺鼻的血腥味卻無處不再。   黑夜之中,雙方的血液沸騰起來,瘋狂的情緒需要發洩。所有人都奮不顧身地向敵人斬殺,殺不了對方,自己就得死。   牧場將士首次接觸就大佔上風,以絕對優勢擊殺不少宋鎮兵士,不由大為振奮,士氣如虹,向對方殺去,他們大部分人長期在草原之中,對這裡的地勢決不陌生,往往可以避開坑窪一帶。   宋鎮兵馬雖多,可惜氣勢已被剛才一擊所奪,加之不瞭解地勢,常遇到水坑泥潭,車身會不由自主地傾斜,使得車上兵士一下子站立不穩,本來並無很大關係,但在雙方交戰中,誰都是拚命而為,就這點小問題往往就性命猶關。   人數上佔優的宋鎮軍隊,就這一轉眼的時間,吃了大虧,兵馬戰車損失不計其數,士氣難免有所低落。而此時莫凌風已經親自帶領剩下的一千將士也駕御戰車從側面出城衝向敵軍。   宋鎮兵馬還不及重整軍隊,又有大批戰車衝殺過來,將他們整體的隊形從中切開,在這漆黑夜裡,茫無頭緒的作戰,這無疑是對他們的致命一擊。數以千計的宋鎮將士被牧場將士的長戟挑起,鮮血染紅所有人的臉容衣甲,落地的兵士即使暫時不死也被戰車無情地軋過,殺紅眼的兵士絕不會有一絲不忍之色。   形勢完全是一面倒,宋鎮戰車一輛輛拉著馬匹傾倒,兵士一個個墜車身亡,這草原上大部分的血和屍體是宋鎮的。若非宋鎮軍隊兵力實在佔優,還能抵住,此時恐怕已經潰退。   承受這一擊,宋鎮的主將也知大勢已去,鳴金聲起。士氣低落的宋鎮已經迫不及待開始退走,黑壓壓的一片兵馬倉惶離去,士氣一片低靡,聲勢比起之前進攻時判若兩軍。   「殺!」乘此機會,莫凌風仰天大喝,帶著牧場將士向敵軍銜尾追殺而去。   看著眼前的形勢一片大好,耀陽吁了口氣道:「贏定了!以莫老管家的能力,定能見好就收,宋鎮即使退兵時布下任何圈套,也決不會難倒他老人家。」   耀陽與倚弦相視一笑,總算還是幫了牧場一個忙,心中的愧疚多少好受些,便帶著小千與小風回兵房,名正言順的去休息了。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五章 徒生變數   果然,天色微明之時,莫凌風已領兵回到洪澤城,他帶兵追到牧場勢力範圍的臨界處就撤了回來。這一戰,牧場將士戰死五百餘名,二百多人輕重傷不等。但是宋鎮兵馬卻至少死傷二千以上。   這一戰,「大洪牧場」可謂大獲全勝,宋鎮夜襲不成反而損兵折將。   莫凌風回到城中兵營,耀陽和倚弦隨即被喚到校場去,校場上全軍集結,火光將清晨僅剩的一點黑暗驅散。校場前面的點將台上除了莫凌風等幾個將領,還有秦天明和秦驪如肅立一旁。   耀陽和倚弦被一隊兵士帶至台上,秦天明滿意地看了看兩人,卻沒有說話,秦驪如滿臉欣然地點頭道:「小陽、小易,這次你們做得很好。能及時報警並拖住敵軍,讓我軍迅速做出反應,取得這一場夜襲的勝利。如無你們處理恰當,牧場可能會面臨危機。這次因為你們居功甚偉,特獎勵你們十銖金錠,連升兩級,升為百夫長。」語罷,她輕揮玉手,身後的兵士便將獎賞端了上來。   「百夫長?」耀陽和倚弦心頭暗自好笑,西岐的護國大將軍竟被分到一個管轄百人的小官,但表面還是做出大喜過望的模樣,面向全體兵士道:「多謝小姐和莫總管的栽培,其實這都是眾位將士的功勞,我倆不敢居功,尤其是那些在這場保衛戰中死難的將士們更應該受到嘉獎!」   秦驪如聞言更是欣賞有加,道:「居功不傲,兩位真是難得。那些死難將士自然是必須嘉獎的,不過兩位之功眾人可見,牧場素來獎罰分明,所以你們必須接受牧場給予的獎賞!」   兩兄弟不好再作推辭,他們雖然不將這些身外物看在眼中,但是既然已經面對牧場全軍,自然要做足樣子才行,便接受了賞賜,再又齊聲向秦天明父女以及莫凌風致謝並以示忠誠。   秦驪如又讚揚兩人幾句,之後又褒獎全軍將士。秦天明身為場主卻只是說了幾句場面話,大部分時間都在讓秦驪如發揮主將之風。看得出秦天明對其女的有心栽培與支持。   獎賞完畢之後,全軍休息,秦驪如等人自去議事,卻讓兩兄弟好好休息,莫要太過操勞。耀陽和倚弦自然明白她始終存在顧忌外姓的戒心,不過兄弟倆真正的目的並不在這裡,也就無所謂了,於是告退去兵房休息去了。   回去的路上,倚弦沉思道:「沒想到宋鎮還真的敢犯險攻擊『大洪牧場』,而且動作竟會這麼快!」   耀陽咧嘴笑道:「不用說,肯定不是為了『梵一秘匙』的秘密這麼簡單。因為就算宋侯拿到『梵一秘匙』對他而言也沒用,我看真正想得到『梵一秘匙』的人肯定是魔妖兩宗之人。」   「沒錯。」倚弦點頭道,「宋鎮決不會為了一個傳說中的『梵一秘匙』,得罪能供應大量戰馬的『大洪牧場』,而是藉著妖魔的撐腰,試圖一口吃下整個牧場,壯大己方的勢力!」   耀陽點頭分析道:「宋鎮雖然提到想要謀奪『大洪牧場』,但事實上就算他們拿下了『大洪牧場』,一時間怕是也沒什麼好處,秦天明父女怎會讓自己辛苦養出來的這批戰馬拱手讓人?即便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也絕不會讓宋侯得逞。所以宋侯得一個空牧場又有什麼用呢?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魔妖兩宗的人在背後操縱,而昨晚的兵馬如此輕易便被擊退,我想其中定然還有其他鎮侯的兵力參與,如此一來自是意見難一,才會導致昨晚兵馬衝突時出現一軍退,全軍退的潰敗局勢,料想這也應是魔妖兩宗的人從中挑釁的結果。」   倚弦贊同道:「小陽,你說的不錯,真正想得到『梵一秘匙』的人肯定是魔妖兩宗的人,但究竟現在有多少妖魔參與其中,又或是已經引發所有魔族前來探聽虛實了呢?」   耀陽搖頭道:「這點就很難知道了。雖然那日豬頭三等人出現過,可以確定所謂的『梅山七聖』肯定有參與。但是『梅山七聖』本身有一定勢力,跟九尾狐有勾結,又是通天教主的人,通天教主跟陸壓也有些牽連,說不定這『梅山七聖』跟其他幾個老傢伙都有勾搭。也有可能是幾方魔妖兩宗的人都分別滲入宋鎮也未可知。畢竟『梵一秘匙』乃是魔妖兩宗覬覦甚久的物事,所以想起來絲毫沒有頭緒,真是頭痛。」   倚弦沉吟再三道:「此事很麻煩,魔妖兩宗的插手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耀陽環視整個營地,道:「『大洪牧場』防備不錯,又有地勢之利,兵力雖少,但對駕御馬匹方面甚有心得,實力未必會比宋鎮差。而且還跟附近兩個不小的侯鎮聯姻,宋鎮想要硬攻打下『大洪牧場』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軍事方面不用擔心,真正頭痛的是魔妖兩宗,他們慫恿宋鎮出兵,恐是想製造混亂,以便魔妖兩宗的人混入牧場偷取『梵一秘匙』。」   倚弦自然同意,道:「你說得不錯,魔妖兩宗的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可能他們真有辦法能取得『梵一秘匙』也說不定。」   耀陽不屑一顧地撇撇嘴道:「這些笨傢伙想要偷到『梵一秘匙』,這是在做夢,他們只會瞎搗亂。我頭痛的是萬一他們搞事,多半會暴露我們的身份。」   倚弦擔心道:「你別大意,魔妖兩宗的人絕非易與之輩,不想想他們能跟神玄兩宗對抗這麼久,沒有點厲害手段怎麼還能撐下去?」   「魔妖兩宗?」耀陽發出一陣冷笑,他自忖對二宗的手段見識得多了。   兩人走得不快,像是閒暇散步一般,到了他們所在兵房之時,天色已經大亮。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正等著他們。   大家圍在內室桌前坐了下來。   小仙見耀陽眉頭微皺,似有難解之事,便問道:「耀大哥,你有什麼事麼?」   耀陽對於他們當然不會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道:「就是為了『梵一秘匙』的事,現在完全沒有絲毫頭緒。」   小千道:「『梵一秘匙』據說這是天地奇寶,是玄宗第一宗匠樸抱生所創,當年妖宗中曾有傳說,秘匙所用的原材料來自神宗女媧的補天石,製成後功用無比,能解天地三界任何密寶禁制。相信有了『梵一秘匙』,以師父和師叔的修為,三界之中難有什麼禁制能讓師父和師叔卻步。」   耀陽含笑問道:「那請問,『梵一秘匙』現在在哪裡?它是什麼模樣呢?究竟怎樣才能打開各種禁制呢?」   小千訕訕道:「這個我不知道,傳聞『梵一秘匙』早已在三界中失蹤千百年。」   耀陽沒好氣地道:「你剛才所說的一點用處也沒有,況且『梵一秘匙』現在在哪裡,這是我們現階段最應該確定的事情。你們誰又知道?」   幾人都是搖頭,除了道聽途說的一些,這裡沒有誰對「梵一秘匙」毫無瞭解。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知道這事肯定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只能就此搖頭作罷。   耀陽沉吟一陣,道:「既然大家都沒其他線索,那現在就只能從牧場著手了。小千、小風,這次就看你們的,我要你們以千里眼和順風耳的天賦隨時監控整個牧場的動靜。這樣的話,不但能監控到魔妖兩宗是否出手,或許還可能就此得到關於『梵一秘匙』的消息。」   「知道了,師父!」小千和小風苦著臉答應,這項任務絕對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畢竟兄弟倆的修為有限,而整個洪澤城乃至大洪牧場的距離之大,已經足夠他們倆花費不小的工夫去詳加注意。   這時,營房外有一兵士稟報道:「報,大小姐有請陽百夫長!」   「知道了,請稍等,我更衣後就去!」耀陽隨口胡謅道。   「看來這個秦驪如八成是看上你了。」倚弦壓低聲音打趣道。   耀陽笑著回敬倚弦道:「放心,我雖然這麼吃香,但是我一定不會忘記好兄弟,到時候自然會在場主面前幫忙撮合你與素兒!」   「去你的……整天歪腦筋!」倚弦大感吃不消,抬腳將耀陽送出門。   儘管兄弟倆不停打趣,但是小仙在旁仍是緊張地小聲道:「耀大哥,他們叫你過去,會不會有什麼事?你千萬要小心!」   耀陽一笑,道:「放心。秦驪如此時來叫我過去,不用說,定是為了問些關於牧場防備方面的問題。看來表現表現還是有用處的。有可能還能從他們嘴中探聽點消息出來。而且以我的修為,他們就算有陰謀,我也不放在心上。」   倚弦提醒道:「哪有這麼容易,你自己小心應付,千萬別暴露身份。」   「放心了。好歹我也曾經是西岐的大將軍,難道連這點小場面也應付不來?」耀陽哈哈一笑,起身走出兵房,從容地隨那名兵士去了。   倚弦見小仙仍是有些憂色,便開解道:「小仙,你就別這麼憂心了。小陽這小子,別的不行,詭計腦筋卻特別多。別人不上他的當就該燒高香了,誰還想騙他,哪有這麼容易?何況整個牧場還沒有能在他手下走過幾招的法道高手。」   小仙聽得「噗哧」一笑,她對倚弦的話自是深信不疑。   看到小仙笑靨如花,倚弦卻想起同樣可人的女子素柔,進而又想到半張臉跟素柔幾乎一摸一樣的素兒,頓時心事重重,舒了一口氣,道:「你們就在兵房內呆著,小千與小風注意警戒,我呢,出去散散心!」   小仙等三人點頭稱是。   倚弦出了兵營,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心中浮現的是素柔和素兒兩個人,思及素柔慘死在他眼前,卻又想起為他而死的姮姮,也想到婥婥和幽雲,一時思緒如潮,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聽得馬聲嘶咧,他抬頭四顧,原來不知不覺中竟然到了「大洪湖」畔。雖然經過一宵激戰,戰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但是大洪湖還是那麼平靜,牧場的日常沐馬、訓馬等事務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冬日的晨午,給人感覺特別的清新,人們來回忙碌,似乎絲毫都不擔心宋鎮兵馬是否會再來。   看著眼前平和朝氣的景象,倚弦長吁了一口氣,心情略覺舒爽。轉頭四顧,發現湖畔正有不少牧場女眷在洗衣,眼光顧盼之間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弦心中一怔,定睛向那名女子看去——竟是素兒。   長髮遮住半面的素兒正在湖邊洗衣服,倚弦沒想到正想著她的時候,偏又就在這裡遇到了,心中又想上前問詢,但是細細一想,他憑什麼去問呢?難道就因為她半張面孔像素柔麼?   倚弦猶豫不決,站在湖邊,愣愣地看著素兒,不知該做些什麼。   微微清風輕輕掠過平如鏡面的大洪湖水,輕撫在湖邊每個人的臉上,舞亂三千愁絲,倚弦伸手將額頭垂下的長髮撩起,卻驟然發現這陣舒心的清風也將素兒遮臉的烏亮長髮拂起,露出那一直被遮住的另一半玉容——   倚弦終於完全看清素兒的臉容。   此刻,倚弦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境再次掀起浪濤,莫名震撼地看著素兒。他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光滑有若凝脂的臉龐並沒有素兒自稱的傷痕,而且那秀眉、那雙眸……她的長相竟與素柔一模一樣,幾乎沒有絲毫的偏差,就像兩個人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般。   世上竟會有兩個人如此的相似,如同一個人般。如果不是素柔千真萬確的死在了自己的懷中,倚弦幾乎會認為她便是素柔。   震驚失措的倚弦盯著素兒,一時沒有任何掩飾。素兒亦是法道修行者,自然不會忽視這愕然而灼熱的目光,立即感應出來,警覺的扭頭朝他看去。   倚弦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於是沒有任何避諱地正面對上了素兒的目光。四目交織,素兒卻只是匆匆一眼瞥過,眼神似有慌亂,她立即端起洗衣木桶起身,然後轉身就匆匆離去。   一見素兒要走,倚弦不知為何心中大急,趕忙快步趕上,攔在素兒前面。   素兒一驚,卻又馬上恢復鎮定,低頭恭聲道:「不知這位公子攔住奴婢有何事?」口氣甚是卑下,完全是一副下人的語氣,顯得楚楚可憐,讓人感覺太過的逼迫著實是一種罪過。   倚弦張開口卻說不出話來,一時不知該怎麼講,半晌才實話實說道:「請姑娘恕易某無禮,在下無意冒犯,只是發現姑娘與在下一位故友甚為相像,故此不自覺地做出此等不雅的舉動,還請姑娘恕罪。」   「原來是這樣!如無其他事情,奴婢想這就告辭!」素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向倚弦福了一禮轉身就走。   倚弦伸手想要留她,但最終欲言又止,只能頹然放下手,站在原地望向素兒離去的背影,心中忽而又想起了昔日死在自己懷中的素柔,胸口頓時有些氣悶,莫名的竟有一種如哽在喉的傷感。   正當此時,倚弦迷失在傷感中的心神驀地一震,歸元異能的警覺突生,敏銳的觸覺讓他立即察覺到不妥,原來在他心神恍忽之際,居然有數道妖能勁氣奇襲而至,殺機盈然。   倚弦立即清醒過來,提起元能防備,雙眼如電四掃,但身周數丈偏又沒有任何動靜,一切都風平浪靜,似乎沒有任何可能發生的異狀。   但這些伎倆如何瞞得過倚弦,他立即斷定理應是妖魔隱遁而至,當然來意肯定不善。倚弦冷笑一聲,不動聲色地一拂袖,瞬間布起「絕龍壁」,突然而來的妖能結實地擊在「絕龍壁」上,驚起一陣強烈的元能波動。   倚弦著實地接了這一擊,身子卻穩如泰山,絲毫沒有顫動一下。他雙眼發出駭然厲芒,厲喝道:「妖魔宵小之輩,給易某滾出來!」一揮手,冰火異能斬出數十道風刃飆出,將周圍十丈內的範圍全部封死,不讓任何妖孽有脫身餘地,卻也不會傷害一個牧場的人。   以倚弦連幽玄等輩也要忌憚三分的修為,這些偷襲他的妖物,如何能在隱身下躲避,慌忙紛紛現身全力躲避。   看著這些猙獰無比的妖物,倚弦立即運起元能,長嘯示警,高聲叱喝道:「何方來的妖孽,敢來牧場逞惡,牧場將士們準備迎敵!」   所有妖物本欲隱遁行兇,如今知道行蹤被查知,便不再隱藏紛紛現身,從「大洪湖」中竄出襲向倚弦,數十上百妖物不再顧忌,露出各種千奇百怪的猙獰面孔,大部分的妖物還沒有化成人形。   這些妖物奇形怪狀,樣子兇惡得很,更勝噩夢中的凶殘怪物。湖畔原本還比較平靜的一眾人等頓時像是炸開了鍋一般,紛紛大喊出聲,驚駭無比地四處逃竄,即使一些守衛兵士也驚懼逃開。他們原本都是塵世普通人,突如其來地面對這些不知來歷的兇惡妖物,自然懼怕無比。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六章 大顯神威   面對大批忽襲而至的兇猛妖物,倚弦屹然不懼,穩穩地站在原地,迎面就是一記手刀斬出,強悍無匹的冰火異能匯成一道無比龐大的冰寒劍氣斬出,將首當其衝的幾個逞強妖物當場擊斃,濺射的劍氣餘勁瘋狂前衝,剩下的那些妖物知道厲害,立即嚇得左右急避,劍氣直衝入「大洪湖」,驚起十數丈的驚人水浪沖上岸來,水花飛濺在空中形成異樣的絢麗景色。   倚弦再又斷喝一聲,雙手閃電拍出,強勢的冰火異能化成鋪天蓋地的劍勢,將左右兩邊的妖物盡數擊退。沒有一隻妖物能近得了倚弦的身旁,劍氣風刃如暴風驟雨傾出,攻勢如潮,轉眼又有幾隻妖物被倚弦擊斃。   那些妖物也有不低智慧,一見倚弦法道修為極高,它們也不會傻到白白送死,立即轉移目標,紛紛撲向手無寸鐵的婦孺和驚惶無力的牧場兵士,大肆殘殺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利牙尖爪將一個個人活生生地撕裂,鮮血灑得遍地都是。   倚弦見此等情景,不由睚眥俱裂,怒氣如滔天浪潮,難以遏制,暴喝道:「妖孽敢傷害無辜?」立即痛下殺手,劍氣毫不留情地斬出,揮手就是無比殺招。   圍著倚弦的妖物無不是修為較高的人形妖物,十多隻妖物聯手,實力不弱,極為難纏。但即使如此,它們也抵擋不知悲憤填膺的倚弦全力而為。有如實質的驚人劍氣猛然斬出,又將一隻躲避不及的妖物硬生生劈裂。一道劍氣未盡,倚弦又再次揮出一片冰寒刃鋒,混著鋒利風刃的「寒星變」猛然展出,出手狠辣無情,轉眼趁著妖物慌忙,又一舉擊斃兩隻妖物。   除了被十多人形妖物纏住的倚弦外,慌亂逃竄的人群中,唯一有能力足以跟妖物纏鬥的就只有素兒了。原本以素兒的身手完全可以順利逃開,但是她怎麼可能會不顧牧場的民眾?一開始出事她便立即開始照顧婦孺,疏散她們趕快逃開,於是她自然而然難以避免地跟妖物正面對抗上了。   素兒雖然修行法道的天賦不低,但是畢竟時日才不過幾年時間,根本沒有任何法道對抗的經驗,甚至還不善於利用本身的法道能力作戰,此時面對五六隻凶悍妖物,她僅能憑著精奧的護身法訣勉強自保。   但那些妖物的強悍戰鬥力絕非一般人可比,五六隻合力對付一名左支右拙的女子,好半響仍然奈何不了,更是凶性大發,不惜自毀其身來攻擊素兒。如此一來素兒已經開始愈漸不支,幾個回合下來不慎被一隻妖物用爪子將她的肩膀抓傷,三道血痕皮開肉綻,鮮血如注外流。   素兒吃痛不由疼呼出聲,身形一陣踉蹌,受傷之下,形勢更是岌岌可危。   倚弦順手斬掉一隻妖物的頭顱,耳邊聽到素兒的疼痛呼聲,心中一驚,回頭看到她肩膀受傷嚴重,被幾隻妖物逼得步步後退,不由大急,但他身周偏又圍攏十數隻,卻是顧不得再隱瞞身份,驀然厲喝一聲,揮手祭出龍刃誅神,龍型劍氣發出一陣龍吟怒嘯,威力倍增,光彩耀眼,瞬間將措不及防的三隻妖物斬殺。   在素兒駭然驚呼聲中,倚弦脫出重圍風遁而至,龍刃誅神斬出劍氣狂潮,將迎面的兩隻妖物無情吞滅,妖物灰飛煙滅,連一點渣滓也沒有剩下。手持龍刃誅神的倚弦根本不是這些妖物所能抗衡的,冰寒劍氣縱橫方圓,不久就將附近的妖物盡數斬殺。   素兒沒想到倚弦竟有如此修為,不由大為震驚,看著倚弦正要道出謝意。但是倚弦卻飄然如風離開,截住那些正在追殺無辜婦孺的妖物,龍刃誅神決無留情地斬出,不久又擊斃十數隻妖物。此時,大部分牧場中人已經逃離湖畔範圍。   倚弦繼續阻殺那些妖物,卻聽得湖水蓬然,回首一望,竟有更多的妖物從「大洪湖」中躍然而出,妖物數量之多絕非倚弦一人在一時間可以顧及得來。倚弦不由大急,因為這樣下去,他自然不怕危險,但整個牧場都恐怕會遭到妖物殘害。   素兒也到了他的身旁,臉色蒼白地問道:「該怎麼辦?」   「看來只能頂上了!」倚弦無奈搖頭,畢竟他一個人也救不了多少人,所以面對如此窘迫的境地,他也是束手無策。   正當倚弦大感頭痛之際,耳際卻傳來耀陽的傳聲:「小倚,快點離開沿湖半里範圍,嘿嘿,老子要讓那些不知死活的妖孽吃點苦頭。」   倚弦精神一振,回頭看向牧場高處,卻見百步外的耀陽站在一個很高的斜坡之上,正指揮著百多名弓箭手布成一個羅形法陣,只看弓箭手排成兩排,搭弓拉弦,利箭對準衝來的妖物,隨時準備。   雖然一時不清楚耀陽會如何對付這批皮糙肉厚、甚至擁有妖能護界的妖物,但倚弦對耀陽的能力還是非常信任,立即喝道:「我們走!」一把拉住素兒的手,風遁而起。素兒不及反應被倚弦拉起,雖然飄如柳絮般輕掠而起並無多餘身體解除,卻仍是不由感到臉色發燙。   與此同時,所有妖物齊齊撲至,漸近弓箭手射程距離之內,耀陽手勢一揮,大喝一聲道:「第一組,射!」隨著耀陽的號令,前排弓箭手的利箭勁射而出,恍若流星一般劃空而落,由高處飛速落下,經過超百步的距離,盡數射在妖物身上。   那些妖物似乎有所倚仗,就算利箭近身也並不移動身軀,似乎對這些凡俗之物頗為不屑,甚至更有些妖物仰天嘶鳴不已,態度極其囂張。但是它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數以百計的利箭在臨近那些妖物護體結界時,竟顯出白光玄芒,然後深深釘入妖物體內,濺出墨綠色的體液。   頓時間,所有中箭的妖物紛紛哀嚎著,翻身摔倒在地,顯然是承受不住體內所中符箭的玄能,先是在地上不住翻滾,最後頃刻便化成一灘濃水。   耀陽回身朝倚弦揮出必勝的手勢,嘴角浮起傲然笑意,因為所有箭支上被他花了很大力氣加上了玄能法符,所以對付這群修為不算很高的妖物而言,實則已經具有無比的威脅力。   倚弦知道耀陽從《幻殤法錄》中學知各種異術,對付這群妖物自是不在話下,風遁至安全地帶,這才放落素兒的柔荑。   素兒早已有些面紅,吶聲致謝道:「奴婢多謝公子相救!」   倚弦搖頭輕笑以示沒什麼,然後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肩膀的傷勢怎麼樣?讓我幫你看看……」說著正要幫忙看看傷勢,卻被素兒一縮肩避過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素兒說罷,已經自行止血,然後道,「奴婢這就回去敷藥,告辭了!」她抬眼見到秦驪如正在一眾隨從的擁蹙中從旁近趕過來,便快步閃身離去。   倚弦知道她不想被秦驪如看穿隱藏的修為,才會這樣匆匆而去。而他卻被方才素兒拒絕接受自己療治的行為所震,那瞬時間的拒絕表情更是像極了素柔,他的思緒不免又想起了當日在「琅寰洞府」中的情景……   「第二組,射!」見到剩下的妖物叫嚎著繼續前衝,耀陽下令後排的弓箭手齊齊射擊,一整排利箭激射而出,釘在前衝而來的妖物身上,頓時間又射殺了一批。不少妖物開始後退,但更多的妖物還是悍不畏死向前衝來。   而此時,前排的弓箭手早就再次搭箭準備完畢,再次給妖物以狠厲的射擊。   妖物的強悍凶殘畢竟非常人可比,第三波的弓箭射擊後,數十隻妖物藉著同伴的身體阻攔已經衝到離箭陣約二十步左右的地方,但是他們再次前衝之時,竟霍然撞到了一股無形氣牆,被強大的元能反彈而回。   這時,第四波的弓箭射擊已經襲到,二十步的距離對於弓箭來說更俱準星,立時間除了一些動作奇快的妖物迅速逃竄外,其它的紛紛中箭倒地。   耀陽得意地大笑道:「愚蠢的妖孽,你們以為你家耀爺爺會不防到這一手,早就布下結界了,憑你們這點本事,沒有一柱香的時間別想破陣,哈……第一組,繼續射!」   於是,再一波利箭撲出,那些妖物已經被嚇得駭然失色,別說破陣僅需一柱香工夫,就算半柱香不到的時間,這些弓箭手已經足夠將他們射殺數次。   此刻眼見功敗垂成,這群妖物只要沒死的、還能動的,都立即轉身逃向「大洪湖」。它們悲嚎著跳入「大洪湖」之中,水遁而逃,當然仍還有剩下一些妖物妄想著衝殺過來,但耀陽豈會讓他們如意,手勢輕揮,箭陣便將它們盡數射殺。   倚弦已經回過神來,到了耀陽身旁,見小千與小風都在箭陣當中,他們倆的箭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憑著修為非普通人可比,殺的妖物還是較多。   耀陽用肩膀撞了一下倚弦,邪邪笑道:「小子不錯嘛,這麼快就來了一個英雄救美,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長得妙不可言哩!」   倚弦聞言氣結,回道:「你能不能思想純正點,只知道胡說,我救她那是因為素兒長得很像素柔而已,再說就算任何人這時遇險我都會去救,莫說是她了,你小子就會胡思亂想!」   「不要狡辯了!」耀陽雙目玄芒似乎望進倚弦心中,道,「如果說沒什麼,如果說你一視同仁的話,那我問你,如果當時還有別人同時在遭受妖物攻擊,而且傷得更重,請問咱們的小倚哥,你先救誰?」   倚弦聞言一怔,心中的確愣在當場,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耀陽大笑著拍了拍倚弦的肩頭,道:「小倚,好好想想,如果是真的有意思,千萬別讓自己錯過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就行,這方面我比你在行!」   「去你的!」倚弦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耀陽套住話了,只能幹咳二聲,指著前方道,「你別瞎攪和,這個時候還開什麼玩笑,正事要緊,我不打攪你了,小心對付那些妖物。」說完,忙不迭地離開耀陽身邊。   耀陽哈哈大笑,再次下令,滿天箭雨激勁傾出,射得那些還心存僥倖的妖物痛叫連天。耀陽也算久經沙場,對付這群毫無組織、各自為陣的妖物自然是得心應手,很快將剩下的妖物盡數剿滅。耀陽揮揚叱喝,一時威風盡顯,仿若是面對千軍萬馬也絲毫不懼的大將。   耀陽指揮若定的神態被旁邊的秦驪如看在眼裡,不由芳心暗震,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傢伙,能如此鎮定地將這批妖物輕鬆剿滅,絕非常人。她心中不由起疑,這個叫小陽的傢伙究竟是誰?竟有如此能力。   秦驪如已經確信耀陽兩人肯定是在撒謊,他們絕對不可能是附近村鎮的普通人,至少兩人那法道修為還遠在身為九天玄女弟子的她之上,甚至連三界四宗中那些青年俊彥也比之不上。想起這點,她不由大為氣惱,這兩人竟然一直騙她到現在。   當然在這個關鍵時候,她自是不便出去質問兄弟倆這些問題,當即揮手示意所有隨從兵士止步,靜靜的在稍遠的坡地上觀望湖畔的境況發展。   一刻鐘過後,妖物已經不再從湖中竄出,耀陽和倚弦各自默運元能感應一番,知道那些妖物已經退走。耀陽吁口氣道:「幸好它們退走,如果再拖些時間,那些法符箭支就不夠用了。」   倚弦奇問道:「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能做出如此多的法符箭支?」   耀陽一笑道:「你以為我龍騰大將軍是白做的啊?既然魔妖兩宗的人插手,自然要預防此種情況。所以我昨晚讓小千與小風特地去預備的,誰知今日正好派上用場,說起來也是這些妖物命不逢時!」   倚弦詫異的望向坡地上的數百名弟子,道:「怎麼只有這麼些人?如果萬一你頂不住怎麼辦,秦家父女不會是這麼相信你的能力吧?」   耀陽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在之前得到消息,宋鎮再次集結兵馬準備強襲牧場,莫老要率全軍應戰,已經無暇顧得了這邊。而我聽到你的傳音後自是計算精準,才會在秦家父女面前做出保證,不管是否做的到,他們只能讓我過來抵擋一陣再說!」   「原來如此!」倚弦點頭道,「不知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應該沒什麼事情了吧!」耀陽笑著回身揮動手勢,向坡地上觀望的秦驪如打了個招呼,再道,「剛才得到消息,莫老鎮定指揮,已經率領全軍,依仗地利人和的優勢,已然將攻襲逼退。莫老果然是厲害,能做這『大洪牧場』的主管兼主帥絕非沒有道理的。不過看妖物在宋鎮攻襲、牧場無暇抽身之時才來攻擊,可見二者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攻襲策略。不過他們料不到這裡有我耀陽在此,所以想不栽跟頭也不行。」   倚弦搖頭表示不樂觀,苦笑道:「你這傢伙先別太得意,咱們這回可是真的露餡了!」   耀陽回身望去,秦驪如已策馬來到他們旁邊,淡然道:「妖物已退,驪如多謝二位助牧場擊退妖孽,現在請兩位隨驪如回一趟『洪澤城』!」話中意思明明是感謝的話語,但口氣卻冷淡得緊。   耀陽和倚弦對視苦笑,知道她定是看出他們兄弟倆騙她而大為惱火的,當下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留下一小隊兵馬負責戒備巡視,然後直接收隊,跟隨秦驪如回「洪澤城」。   一路上,秦驪如鼓著嫣紅朱唇始終不說話,顯然還在氣憤之中,即使耀陽和倚弦的表現已經說明不可能是他們的敵人,但秦驪如心中的氣惱始終難消。   倚弦看了看耀陽,低聲道:「看來這位秦大小姐生氣了,我們該怎麼辦?」   耀陽輕聲道:「別管她,女兒家就是小氣。不過等段時間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聽我的準沒錯!」他雖然壓低聲音,用的卻並非密語傳音,顯然是故意露底能讓秦驪如恰恰聽到。   果然,秦驪如勒馬回身,睜大俏目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在說什麼?」   耀陽打了個哈哈,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今天的天氣真好。」他本就是想看看氣氣這個秦大小姐會有什麼有趣反應,反正現在他們也不可能再隱瞞一身修為,自然不怕得罪她,當然也是因為他知道秦驪如並不是因私廢公的人。   秦驪如冷眼一睨,瑤鼻發出一聲悶哼,只是低哼道:「敢說不敢認,無膽鬼。」   耀陽沒有反駁,卻在她後面做了個鬼臉,惹得後隨而上的兵士都偷笑出聲,秦驪如雖然沒看到,但聽眾兵士忍不住的笑聲,知道不會有好事,但又不便發作,只能隱忍住。   耀陽玩得興起,一路上索性不停逗秦驪如說話,但是秦驪如打定主意,就是不理他,讓他頓感一時無趣,只能閉嘴不說,自是惹來倚弦的暗笑。   不久,眾人回到了「洪澤城」,秦天明早聽到兵士回報情況,知道兩兄弟乃真正的能人異士,更是修為精湛的法道高人,立即親自率眾出城來迎。   甫一見到兩兄弟,秦天明首先揖禮,謝道:「兩位俠士助我牧場再渡一劫,秦某在此先行謝過!」   兩人自然謙虛回道:「這只是舉手之勞,秦場主千萬莫要客氣!」   秦驪如沒好氣的說道:「對啊,爹,幫這點小忙對人家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你不需要這樣大陣仗!」   秦天明一愣,沒想到一向得體的女兒會說這樣的話,大感驚詫。   只有兩兄弟苦笑不已,暗歎女人家的心眼果然是狹窄。   秦天明忙瞪了秦驪如一眼,示意她不要太過分,道:「小女驪如年輕不懂事,如果有說錯話的地方,還望兩位俠士不要見怪。」   兩兄弟自是不會與一名女子一般見識,便聯稱不會計較。   秦天明感歎道:「沒想到兩位竟有如此驚人修為,秦某一時愚昧,竟未能知曉兩位之才,致使兩位俠士在牧場委屈了幾日,甚至還被……實在是抱歉的很。」   兄弟倆心中更覺理虧,連道:「哪裡,哪裡……」   接下來雙方客套了幾句,秦天明將他們接到秦府的議事廳,著令僕人茶水伺候,奉為上賓。而秦驪如對兩兄弟特別是耀陽就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看得秦天明暗中搖頭,對女兒的異常更加奇怪。   各人坐定,秦天明沉吟一下,稍作猶豫問道:「以兩位俠士的身手定非無名之輩,不知能否相告你們的真實身份呢?」   倚弦略作遲疑,正大感躊躇之際。秦天明見倚弦為難的模樣,忙道:「既然兩位有難處,那秦某也不會勉強!」   秦驪如極為不屑地看了一眼耀陽,樣子顯然蔑視兩人對身份的隱瞞,耀陽頓時大為不忿,抱拳道:「秦場主不必如此,我兩兄弟的身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下耀陽,他是在下的好兄弟小易。」   「火舞耀陽?兩位是來自西岐?」秦天明不由心頭大震,想這有著「火舞耀陽」之名的耀陽在西岐連戰連勝,早已聲名在外,秦天明如何不知。但是他根本想不到西岐的大將軍竟會在這裡出現。就連他身旁的秦驪如也難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耀陽想不到自己的名號居然會這麼響亮,鏗聲道:「我兩兄弟的確是來自西岐,區區薄名,不足掛齒!」   秦驪如懷疑的目光掃視兩人一下,顯然有些難以相信。不過想到傳聞中的西岐一戰,再聯想到方才兵士形容的小易掌中神兵利器的神威,的確不是尋常法寶利器可比,所以這個小易與三界聲名正盛的那個小易看來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那個耀陽方才率領弓箭手威風凜凜的威勢,也應該就是被譽稱為「火舞耀陽」的西岐大將軍,即使是心有不忿,她還是不得不對兩人刮目相看。   不過她生性使然,從來不懼任何權威,自是不會輕易被兄弟倆的聲名所攝,看著得意洋洋的耀陽,更是沒來由的一陣氣惱,哪肯認輸,皺眉一會,便冷聲質問道:「即使兩位真是三界鼎鼎聲名的小易和耀陽,那為何以兩位的尊貴身份會佯裝成小兵混入我牧場。雖然未曾做出任何對牧場不利的行為,還助我牧場度過難關,但是否也應該給一個解釋?」   「這個……」兩兄弟不由一時語塞,總不成他們真的將目的道出,說是也為了「梵一秘匙」而來,秦天明的反應還未可知,但恐怕以秦驪如的性格,馬上翻臉刀戈相向也說不定。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七章 名聲遐邇   秦驪如見他們遲遲無語,心中生疑,嗔道:「難道你們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所以不敢說出來是吧?」   「怎麼會呢?嘿嘿……」耀陽拖延著說話,心中急急思索,突然靈機一動,故作遲疑道,「我們只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說……」   秦驪如皺眉道:「如果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們有什麼不好說的。」   耀陽歎道:「既然小姐想知道,我們也就不隱瞞了。我們之所以混入牧場,純粹是為了素兒姑娘。」   「素兒?這跟素兒有什麼關係?」秦驪如大是詫異,眼底精光一閃而逝,也不禁露出狐疑的神色。   耀陽聳聳肩,用手指了指倚弦道:「具體情況,你們就問小易吧,這是他的主意。」說著一下將問題踢給了倚弦,氣得倚弦恨不得暗踹其一腳。雖然素兒的事情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用來做掩飾更是耀陽的神來之筆,完全可行,但畢竟他生性臉嫩,如何說得出這些曖昧的話。   然而面對秦天明父女懷疑的目光,倚弦只有無奈地道:「因為素兒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兩人的模樣幾乎是一模一樣,所以易某忍不住想看個究竟,但又不欲因為這點小事而驚動別人,故而只有喬裝混入牧場之中,不論如何,其中的不當之處還請場主和小姐見諒!」   秦驪如大訝,根本沒想到兩兄弟是因此而混入牧場的,疑道:「真的如此,你那位與素兒極似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倚弦輕歎一息,道:「她叫素柔。」   「素柔?素兒?」秦天明也不由奇道,「兩人的名字念起來甚是相似,難道她們之間真有什麼關係不成?」   耀陽和倚弦注意到秦天明的神色有異,只是他掩飾得很好,不易被旁人察覺,不過他們也沒什麼意外,畢竟知道秦天明跟素兒之間的關係極為複雜,有此殊異的神色才算正常。   秦驪如一臉訝異,半信半疑地看著兩兄弟。   秦天明追問道:「不知這個素柔姑娘是什麼身份?她現在在哪裡?」話說出口又覺得太過唐突,畢竟兄弟倆幫過牧場,雖然隱瞞身份有所不對,但並無惡意,所以又緊接著道,「我也只是有些疑惑不解之處,如果小易兄弟覺得不便回答,自是無須理會!」   「其實也沒什麼!」倚弦想起素柔之死,略帶哀傷道:「她是一個苦命的姑娘,是三界有炎氏族人……後來她為了有炎氏而亡,是個值得尊敬的好女子。」   秦天明看倚弦哀傷神色真切,相信倚弦說的是實話,遂不再疑心,只是歎道:「這樣的好女子過世,實在是可惜。難怪易先生見到素兒會為此來到牧場,也因此幫了牧場,總也算是有緣,至於素兒是否與先生所說的素柔姑娘有關係,還是待會兒去問過素兒才能得知,因為素兒三年前才回到牧場,所以很多事情我們也是不得而知!」   倚弦點了點頭,不再討論關於素柔的事情,他心中原本對素柔之死大有愧疚之心,此時又借此來開脫兄弟倆來牧場的目的,更是大感不安。   見秦天明和秦驪如都相信了,耀陽也樂得不開口,他清楚得很,言多必失。   秦天明確定兩兄弟的動機並非另有目的,心中大喜。他知道「梵一秘匙」已經招致妖魔二宗的覬覦,而此時兄弟倆的出現自是讓他欣喜萬分,耀陽和小易之名,三界之中各大勢力無謂無人不知,身為「大洪牧場」的當家,他自是對兩人的能力很是瞭解,他相信以兩兄弟的能力定能保住「梵一秘匙」和「大洪牧場」。   秦天明沉吟半晌,揮手將廳中的閒雜人等盡數遣退,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廳門緊閉起來,面向兄弟倆問道:「兩位可知為何宋鎮會聯合魔妖兩宗強襲我『大洪牧場』嗎?」   耀陽自然不會說出實話,反而故作訝異地道:「難道不是宋鎮為了覬覦『大洪牧場』的百年基業,才有所行動麼?現在魔妖二宗的勢力四處滲透,就連被稱為樂土的西岐也難以倖免,想來參與其中也不稀罕吧!」   秦天明搖頭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宋鎮對我牧場基業垂涎已久,他們為此會對我牧場出手,這並不奇怪。但魔妖兩宗定不可能為此而強行參與,因為以宋鎮的實力而言,根本不需要借助魔妖兩宗的勢力相助。魔妖兩宗之所以來攻打牧場,是另有目的!」   耀陽與倚弦對視一眼,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問道:「場主又如何知道,魔妖兩宗的目的是什麼呢?」   秦天明臉容肅然,沉聲道:「他們想要的是『梵一秘匙』!」   「什麼?梵一秘匙?」耀陽大驚,這個驚訝的反應非常恰當,如果他故意做出不知道「梵一秘匙」的事情,反而會被秦天明懷疑。   「不錯,就是三界聞名的『梵一秘匙』。」對耀陽這樣的反應,秦天明沒有任何疑心,以耀陽和小易兩人的才能,斷不可能沒聽過這個響噹噹的物事。三界之中,論誰聽到「梵一秘匙」之名,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倚弦訝聲道:「難道『梵一秘匙』就在牧場之中?」   秦天明微微頷首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耀陽追問道:「耀某倒是很想知道,那『梵一秘匙』究竟是何物事?不但三界知名,而且還令到妖魔二宗蜂擁而至呢?」   秦天明一陣遲疑,大感為難道:「至於『梵一秘匙』之事,秦某人現在對兩位說出來,已經是有違祖訓!所以其中詳情請恕秦某無法告知,還請兩位見諒!」   耀陽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還是擺出一副極為理解的神情,倚弦更是彬彬有禮道:「這種事情我們當然能理解,祖訓是不能不遵的!」   秦天明欣然道:「多謝兩位不嫌秦某難言。」   耀陽大笑出聲,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道:「秦場主有話不妨直說,你違背祖訓將秘密直言告訴我們,定然是有一定理由存在?所以,請儘管道來!」   秦天明點點頭,同樣笑道:「耀將軍快人快語,秦某也就不拐彎抹角。此次宋鎮跟魔妖兩宗聯手,強襲我牧場,實是有事在必得之勢。我牧場雖然不懼宋鎮這跳樑小丑,但是魔妖兩宗的實力卻非同小可,恐不是我牧場所能抵擋的。如今幸得兩位在牧場之中,兩次助我牧場脫險,所以秦某想請兩位再助我牧場一臂之力,擊退來賊,還請兩位莫要拒絕。」   說了半天,秦天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兩兄弟替牧場出力抗擊妖魔二宗。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大有難色,畢竟現在年關將近,他們本就只是看能否探到「梵一秘匙」,如果不行也要短時間內離開。現在秦天明讓他們留下來幫忙,恐怕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照這樣耽誤下去,他們不敢確定能否在過年前抵達吳境,而且一旦他們參與此事,就還要考慮與魔妖兩宗之間的衝突,雖然兄弟倆並不在意,但是無事攬禍上身實非智者所為。   耀陽遲疑片刻,道:「這個的確是有點麻煩……」   秦驪如見他似乎不是很樂意,不知為何,就是氣惱不過,立即脫口而出道:「叫你幫點忙都不肯是吧?還被稱之為什麼火舞……其實還不是怕了魔妖……」   「驪如!」秦天明厲聲喝止秦驪如,這個時候以保住牧場和「梵一秘匙」為重。他也不明白為何秦驪如會突然變得這樣不識大體,似乎對耀陽很有偏見。   秦驪如見父親發火,也不再多言,只是不忿地盯著耀陽。   秦天明抱拳道歉道:「秦某教女無方,兩位不要見怪。」   倚弦可不想因為耀陽曾經說過的幾句讓秦驪如生氣的話,搞得秦天明父女為此不和,便訕訕道:「場主無須就此解釋,原本是我們不好,大小姐心繫牧場,也是一時情急,你就別怪秦小姐了。」   秦天明黯然道:「我『大洪牧場『傳承數百年,沒想到到了秦某之手,竟出現了建立牧場以來最大的危機,而秦某大有束手無策之感。秦某實在是我秦家的罪人,天幸能遇到耀將軍與易先生。所以秦某非常想懇請兩位留下來能助我牧場,為此秦某願意付出一切。」   「這……」見秦天明言語如此懇切,兩兄弟感到這時抽身離開,不論如何都有些過不去,況且倚弦心中因為素兒的關係,更是有些不忍見到慘劇的發生。   秦天明繼續道:「『大洪牧場』和『梵一秘匙』是我秦家的一切,如果保不住它們,秦某九泉之下也沒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所以真的迫切希望兩位能助我牧場,只要能保基業無損,你們的什麼要求秦某都可以答應,甚至死也無憾。」   秦天明險些跪求兄弟倆援手,完全置兩兄弟於實難拒絕之地。   兄弟倆對視一眼,轉念一想,雖然時間相對緊迫,但他們原本便知道其中曲折,既然已經置身其中,便不能見死不救。況且今日之戰已經得罪魔妖二宗,必會令到二宗更加變本加厲加害牧場,所以間接上也有他們的一點責任存在。而且對他們兄弟倆來說,也不希望「梵一秘匙」被魔妖兩宗得去。   權衡利弊之下,耀陽看了看倚弦,只能裝作無奈的攤攤手,道:「秦場主不必如此,我們兄弟倆答應便是!」   秦天明大喜道:「這樣就太好了,秦某先謝過兩位!」他身旁的秦驪如此時聞言,緊繃的臉色也稍有好轉。   「不過,我有個條件。」耀陽突然吊起胃口來。   秦天明道:「耀將軍儘管說來,只要不違祖訓,秦某什麼都可以答應。」   耀陽沉聲道:「礙於事態有可能發展惡化,我們也只可以暫時幫忙,畢竟這非是長久之計,我們還另有要事,斷不可能永遠都留在牧場。秦場主最好在這些日子裡想好長久的應付良方,方可一勞永逸。否則終有一日我們要離開牧場,那時恐怕還是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秦天明欣然點頭道:「這個自然!」   「還有……」耀陽看向秦驪如,嘴角浮起微笑道,「耀某帶兵一向自由無拘,不習慣有人干涉,免得礙事,故而希望在下在幫牧場的過程中,秦大小姐不要插手,否則我們兄弟也敢肯定是否足以力挽狂瀾。」   「你……」秦驪如一聽驀然大怒,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耀陽嫌她礙手礙腳。   秦天明怎會不答應這個小小的要求,便道:「這個當然可以,驪如為人怎會不知輕重緩和之分,她當然不會插手阻礙耀將軍的。」   「爹……你怎麼……好,隨便你們。」連老爹都幫著耀陽,秦驪如不由大惱,轉身負氣離開大廳,雖然此時的她似乎毫無淑女風範,但是那股潑辣直爽、敢罵敢恨的性格讓耀陽目瞪口呆。   秦天明訕訕一笑,道:「小女生性魯直,望耀將軍與易先生莫怪!」   倚弦道:「大小姐天性直爽,我們怎麼會怪她呢。」   耀陽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現在就好好佈置一下,以及謀劃如何應敵之策,不過請場主告訴我,現在牧場具體兵力如何,又是怎麼樣的佈置?也好讓耀某準備準備。」   「這個容易,秦某這就召集各位將領前來議事。」秦天明揮手出聲將廳外的下人叫進廳內,並讓他們擺上桌子和牧場地形圖,又讓人去請了莫凌風等牧場將領過來,共商大計。既然已經不需要再隱瞞身份,耀陽也就沒有了顧忌,讓小千和小風也過來幫忙。   小千和小風性子急,自是最先到了大廳,秦天明聽聞他們是耀陽的弟子,也甚是客氣,讓這兩小子大大虛榮了一把。不過被耀陽瞪了一眼也不敢放肆,只能必恭必敬地站在耀陽後面。   不久,莫凌風等將領已經抵達,秦天明當眾將耀陽和倚弦向眾人介紹一下,眾將無不震驚欽佩,不是修行法道之人或許對小易所知不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西岐龍騰大將軍的威名,耀陽可是實打實地連勝數場大仗,雖然後來西岐城曾經一度被破,但沒人會認為這是他的責任。   莫凌風當即眼神一亮,讚道:「沒想到竟是耀將軍,難怪如此風采過人,還助我牧場兩次度過難關,這次老父可是看走眼了。」   耀陽淡笑道:「莫老過獎,相比莫老,耀陽還是太嫩。」   莫凌風歎道:「老僕老了,怎麼能跟你們年輕人相比?以耀將軍的能力勝過老僕十倍,耀將軍如此謙虛,老僕更是無地自容了。」   「莫老說笑!」謙虛幾句話後,眾人扯入正題。   莫凌風介紹道:「我牧場雖然號稱萬餘兵力,也只有不到六千之數,加上一部分固守『洪澤城』,所以真正能用來征戰的只有五千兵馬。而這次緊急招募的士兵大概有一千餘人,但這些新兵一時無有大用,如非迫不得已,定是不會讓他們正式參戰。而宋鎮本身幾乎舉全鎮兵力而出,加上調遣其他小鎮的大批兵力,雖然早些時間他們損失數千,但現在仍有超過一萬的兵力,有著不可低估的作戰能力。現在他們應該在離我牧場範圍三里左右的位置,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隨時都可能對我們進行強襲。不過我軍五千兵馬佈置在進入牧場必經之路,時刻戒備,他們想要突然偷襲也是不易。」   耀陽沉思道:「看來這麼說,經過前面兩次勝利,我軍只要小心應付,即使宋鎮兵馬想拚個魚死網破也不是易事。但是現在宋鎮兵力畢竟還是明顯佔優,正面衝突我軍並無優勢,雖然牧場兩次憑著地利人和將他們擊退,但是他們連吃兩次虧定會有所警惕,下次的攻擊應該會謹慎許多,若還想抓住他們的弱點反擊,會有所困難。而且還有魔妖兩宗的人插手,更是平添無數威脅,他們這些傢伙可粘人得很,再失敗也絕不會輕易放棄,一次的失敗只會讓他們派遣更強的實力,老實說牧場的形勢有些危急。如不小心對付,恐怕牧場危矣。」   秦天明和莫凌風眾將皆知牧場勢弱,卻沒想到敵軍竟有如此威脅,聽耀陽一一分析才知事態嚴重,竟隱隱有陷入絕地之情,不由大是擔憂。   「今日『大洪湖』的妖物偷襲,便可見魔妖兩宗已經按耐不住,蠢蠢欲動了。現在三界形勢已經迥然巨變,他們為了將來能把握更多的主動權,對於此次的目的可是勢在必得,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耀陽搖頭一歎。   一眾將士臉色大變,只要對三界稍有所知的人都曉得魔妖兩宗插手,事情就肯定越來越麻煩,他們雖然能自如應付宋鎮兵馬,但是魔妖兩宗卻不是他們所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耀陽一見眾人神色,心下滿意,他首先要給這些人示警,讓他們知道情況。牧場兩戰兩勝,難保不會因此而輕敵大意,不讓他們有點戒心,恐怕以後會有不必要的損失。當然也不能讓他們失去信心,耀陽神態鎮定,含笑道:「其實諸位也不必如此擔心,敵勢雖強,我軍也未必沒有勝機。」   莫凌風問道:「何來勝機?」   耀陽淡笑道:「第一,宋鎮兵馬雖強,但連續兩戰皆敗,士氣勢必大落,若他們再次主動出擊,不管他們想要如何,牧場大軍只要能讓他們的目的不能輕易得逞,使他們久戰不下,到時他們定會人心浮動,兵將士氣低靡、萌生退意。第二,敵軍雖會謹慎不易中計,但我軍的地利人和優勢仍在,又勝於駕御戰馬,加上兩戰勝後士氣大漲,交戰中定能佔得先機。第三,敵軍遠途來襲,兵將必定甚為疲累,牧場大軍做地迎敵,以逸待勞,精神振作,精力充沛,這些又是一大優勢。第四,宋鎮要速戰速決,牧場卻可以拖時間,因為宋鎮兵馬雖多,但部分是其他各鎮召集而來,不管他們關係如何,如果久攻牧場不下,聯軍必散,何況冬日本就不利遠途長攻,牧場可以利用此地將敵軍牽著鼻子而走。有此四點,當可擊退宋鎮兵馬。更別說附近還有兩鎮是牧場的姻親,牧場並無太大危險。」   莫凌風拍案叫絕道:「妙論,真妙。耀將軍此言真是驚醒夢中人,枉老僕帶兵多年,竟未能想全此點。難怪耀將軍能名震天下,以此等才能,當不愧龍騰大將軍之名。」   眾將也無不讚揚,頓時信心大增。只有秦天明對三界四宗之事所知頗多,對於魔妖兩宗更為重視,面有愁色地道:「耀將軍所言甚是,但是我牧場現在最大的敵人可能不是宋鎮而是不知來路的魔妖兩宗,它們實力強悍無匹,恐怕不是我牧場所能對付的。」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八章 威震牧場   耀陽非常自信地微微一笑,道:「如果魔妖兩宗任何一方傾力來襲,牧場斷無可倖存之理。不過,他們即使有這種想法也絕對不敢,魔妖兩宗之人多是自私自利之徒,現在那批不知來路的魔妖人物敢這樣打牧場的主意,定是有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否則紛擁而來的魔妖兩宗絕對不可能這樣齊心協力聯手,情況應該是非常混亂的,哪像現在如此風平浪靜。而且他們絕對也會顧忌到神玄兩宗的反應,那批魔妖人物為了麻痺其他人,定不會大張旗鼓的動作,現在他們不可能傾巢而出,反而會盡可能減少行動。這樣剛好使得牧場有機會將他們擊退,也不必擔心魔妖兩宗強勢攻取。」   耀陽一番話既沒有點出牧場「梵一秘匙」之秘,又將具體形勢點了出來,令到眾將士心底坦然,然後又道:「如果只是一小股妖魔鼠輩前來搗亂牧場的話,那就更無須擔心了,我們兄弟倆雖然不是什麼神通廣大之人,但是也算在三界混的一點薄名,應付起來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眾將對三界四宗知道的並不多,但聽耀陽侃侃道來,胸有成竹的模樣,隨之信心大增,就連秦天明聽耀陽如此一說,也放下了心。   莫凌風心悅誠服道:「耀將軍見解獨到深邃,能如此把握全局,老夫佩服。」眾將無不贊同莫凌風之言。   耀陽沉吟再三,道:「面對如此形勢,耀陽以為正面防備宋鎮兵馬大概只需要四千人馬,四千人馬足能拖住宋鎮大軍。而剩下一千人馬則要輪流巡視整個牧場,魔妖兩宗的手段詭異,誰都不知道它們會從哪裡再出現,必須要日夜小心戒備。巡視之人一旦發現異狀,以安全通知大軍為要,除非意外情況,否則不得自作主張。畢竟魔妖兩宗才是我們所要解決的最大難題,如果能順利解決魔妖兩宗的問題,無後顧之憂,宋鎮兵馬就不足為懼……」   「說得好!耀將軍繼續……」莫凌風讚道。   耀陽微微一笑,繼續安排兵力佈置。倚弦見過耀陽的威風,自然習慣,但首次見到耀陽指揮作戰的小千和小風已被耀陽的風采所吸引,首次感覺到眼前這個師父是個真正的大人物,他們不由為當初明智地拜入耀陽門下而驕傲。   兩小子正在心生欽佩中,耀陽突然喝聲道:「小千、小風!」   「在!」兩人嚇了一跳,馬上閃到耀陽面前恭敬地道,「請師父吩咐。」   見兩人動作還算不慢,耀陽滿意地頷首道:「雙方交戰,敵情為重。這次為師要交給你們一個重大的任務,就是負責在牧場方圓十里左右探聽一切可疑消息。相信以你們的能力,這點事情斷不會為難到你們,你們可有信心完成任務麼?」   小千和小風同時大聲道:「請師父放心,我們一定將敵軍情況一一稟上。」   耀陽抬頭看了一下秦天明,沉吟一下又再讓小千與小風附耳過來,在兄弟倆耳邊傳音道:「還有,你們順便也要監視秦天祐夫婦的一舉一動,一旦他們有什麼異動,立即回報?」   小千與小風自信滿滿的點頭道:「沒問題!」   耀陽點頭道:「就這樣了,你們先出去吧。」   「是!」小千和小風立即興沖沖地跑了出去,這是耀陽在大戰中首次用到他們,難怪他們興奮十分,也望能有一番成就。   接下來又是一番攻防議事,耀陽將戰事防禦過濾一遍,在確定沒有什麼大遺漏後,才讓各人各自離去。西岐龍騰大將軍的名號果然足夠震撼力,加上剛才絲絲入扣的分析,眾將無不心服口服,對他自然不會再有陽奉陰違的舉動。   議事會結束,耀陽與倚弦閒步出了洪澤城,沿著山徑緩步前行。   倚弦問道:「看你剛才說得這麼自信,是真有什麼辦法麼?」   耀陽苦笑道:「我哪有什麼辦法,不過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說點大話,那些人恐怕未戰已怯,那還怎麼可能贏得了這場戰?」   「這倒也是!」倚弦點點頭。   「所以,姜先生的《龍虎六韜》上最先說到的便是——為將難!」耀陽笑了笑,續道,「不過算起來,此戰也非是完全沒有轉機,否則就是打死我,我也絕對不願意攬下這個爛攤子。」   倚弦沉吟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但老實說現在情況不是很妙。魔妖兩宗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梵一秘匙』,一計不成還會不斷使手段。如果他們暗地裡搞鬼,有小千和小風盯著也起不了什麼大風浪。但我就怕他們實在沒辦法,會以更直接甚至不要臉的方式來尋牧場的麻煩,這樣樂子就大了。畢竟牧場在三界中沒有什麼靠山,最後『大洪牧場』和『梵一秘匙』難免會落入魔妖兩宗的手中。」   耀陽點頭道:「這話沒錯,雖然我剛才一直強調神玄兩宗不會袖手旁觀,但是我心中也明白得很。『梵一秘匙』雖是開啟『刑天族地』的必須之物,但是三界聞名的『刑天族地』又如何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找到打開?『梵一秘匙』落入魔妖兩宗手中或有麻煩,但也不是牽涉三界的大動亂,神玄兩宗參與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一旦魔妖兩宗真的不顧一切,那牧場就危險了。」   倚弦問道:「耀大將軍,可有什麼好辦法麼?」   耀陽聳聳肩,目光毅然道:「辦法始終是會有的,敵人並沒有絕對優勢,否則哪容得我們這麼悠閒。」   兩人從山路上了「洪澤嶺」,隨意的行到了一段坡頂,此時夕陽西下,已是傍晚時分。耀陽鬆鬆渾身筋骨,笑道:「小倚,很久沒有好好活動一下身子了,來來,我們過幾招,看看誰厲害!」   倚弦笑道:「也好,這裡離『洪澤城』不遠,不必搞出太大的動作,不如我們就空手試試吧!」   耀陽自然同意,他們如果動用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話,實用效果不說,但這聲勢之浩大可是讓人見之駭然,恐怕連幽玄等輩也稍有不及,驚天動地的還不引起牧場的慌亂?   「那好,我來哩!」耀陽叱喝一聲,縱身躍起就是一拳擊向倚弦,火烈的炎勁向倚弦滿頭罩去。   倚弦身形一顫,已在丈外,竟然輕鬆非常的避開了耀陽這一擊。   第一擊本就是開局一試,耀陽根本沒用多少元能,早料如此,此時虎腰一挺,整個人躍然彈起,風馳電疾般竄到倚弦面前,雙拳如雷砸下。   倚弦低哼一聲,揮出滿天掌影,硬是跟耀陽著實地拼了一招。「蓬!」數十擊在瞬間交擊,耀陽和倚弦同時悶聲而退。耀陽在空中連翻兩個跟斗安然落地,他剛走在空中以下墜之力擊出,自然佔了一些便宜,在空中還能控制身勢。倚弦相對就狼狽了些,踉蹌地後退十來步,不過看起來誇張,實際上倚弦是藉機後退化解對擊之力,並拉開與耀陽的距離,重整架勢。   耀陽順了口氣,立即低喝踢出如濤腿影,鋪天蓋地向倚弦蓋去,蘊含天火的腿勁鎖住倚弦上方和前面所有的方位。   倚弦不想跟耀陽再這樣硬拚,只能腳尖一點,早已風遁急退。耀陽踢腿落空,立即喝出一聲,身子沒有著地,卻如蛟龍打騰般憑空扭起,緊隨倚弦追去,手上不放鬆,一記手刀瞄準倚弦的脖頸斬出。   「臭小子這麼狠!」倚弦低罵一聲,翻身斜起,一肘擊出精確無比地格住耀陽手刀,身子轉動時卻是踢出一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踢向耀陽的後背,這一腳滿含冰火異能,如被踢中,即使如耀陽的修為也會夠嗆。耀陽豈會不知,立即以倚弦的一肘,借勢彈起,一拳擊向倚弦的來腳。   這次倚弦竟是不避,兩人再次元能交擊。   「蓬!」卻是一擊輕響,蓄勁已久的倚弦居然借勁直飛,這若不是他早就蓄意如此,斷不可能這樣如意。耀陽一拳落空,哪會不知倚弦還有後招,馬上急彈而起,手刀向倚弦瘋狂斬出十數道風刃。   果然就在這時,地面上竄起冰寒石劍,倚弦的冰魄寒氣將泥石凝結成無比堅硬銳利的石劍,直向上衝,猛如奔雷。幸好耀陽已有準備,及時閃開,但身形難免略亂,本來趁此時,倚弦應該能乘勢追擊以佔得上風,不過他卻被耀陽劈出的風刃一阻。就這一點時間,耀陽就再次穩住身形,蓄勁反擊了。   倚弦將風刃擊破之時,耀陽剛好重整旗鼓,聚齊天火暗勁有如怒雷般一拳擊向倚弦。如此蓄勢一拳,倚弦知道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如果硬拚的話,肯定會吃虧,立即雙腿一踢,如電閃避。當然他也清楚耀陽這一擊絕不簡單,如不小心應付,定會被迫於下風。同時,已使出「絕龍壁」護住全身,「寒星變」亦出,他伸出雙指直出一道驚人劍氣,反襲耀陽。   耀陽一拳擊空,卻沒有收回,反而拳勁直下,正中地面。「轟!」一聲巨響,飛石如暴雨逆天般狂濺而起,攜著無比的威力撲向倚弦,讓他根本無處可躲。而隨之而起的滿天揚塵,亦將倚弦遮得昏天暗地。   穿過「寒星變」卷風的飛石擊在「絕龍壁」之上,竟紛紛爆碎,無有侵近倚弦身者。看不清眼前一切的倚弦雖然能感覺到耀陽所在,但他很清楚,耀陽既然會如此做,這種感覺定是耀陽的罩眼法,立即身形不停,急急後退,很快就退出塵哀範圍。   耀陽運出《幻殤法錄》中的「瞞天易身」,留下一身氣息,卻在瞬間斂起全身氣息,轉移到其他地方,為的就是給倚弦一種定位錯覺,不管倚弦是否察覺,他都能得到有利的攻擊機會。   見倚弦狂退之勢,便知這是最佳的攻擊良久,可惜為避倚弦擊出那一道驚人劍氣,耀陽已錯失最好的追擊路線。就這一緩,他已清楚地知道繼續追擊,是毫無用處了。他立即緩住身形,再次蓄勁攻擊。   耀陽狂烈出擊,蘊含天火炎勁的拳腳威力,不下於神兵利器,倚弦在如風閃避之時凌厲回擊,務必出擊耀陽必救之處。逐漸入夜的黑暗對他們沒有一點影響,他們的動作沒有因此而有一點的遲滯和猶豫。   兩人交擊如雷電交鳴,震聲聵耳,激起烈風狂摧,附近走沙飛石如潮水四湧。沒有神器相助的兩人仍是威力奇大、聲勢驚人,整個坡頂已被他們掃得乾乾淨淨,除了多出來的深坑之外,其他的就如被一群人好好打掃了一邊似的。   耀陽與倚弦對戰,都發現經過這些日子將《軒轅圖錄》所悟逐漸吸收,他們的修為再次得到進一步的提升。兩人的修為進步可以說是一日千里,每過一段時間就能有很大的進步。而實戰中也更能將法道修為發揮,身手更精。現在每一招之間的變換,兩人已沒有什麼遲滯勉強之處,彷彿一切都是這麼自然。   就算是黑衣老者看到他們現在的對戰,恐怕也會驚駭不已,就這麼幾日時間,兩人的修為竟能提升至此。如果照這樣進展下去,假以時日,別說幽玄、陸壓等輩,即便是那修為駭世的黑衣老者也遲早會被他們超過。   兩兄弟對於自己的進步清楚得很。他們明顯地感覺到體內那強大的力量被自己自如地運用,耀陽忍住喜色,大喝一聲,再次與倚弦一拳正面對擊。轟然作響中,兩人同時被震飛。   落地後,兩人都喘了幾口氣。雖然一番苦戰,但耀陽仍是雙眼神光如電,在黑夜中像是耀眼的星辰,精神振作得很。倚弦亦是如此,溫和的眼神中綻放出炫目的玄彩,連黑夜都遮擋不住。   「不錯!」耀陽展了展雙手,仰首享受冬夜的冷風,長呼一口氣,道,「越來越覺得《軒轅圖錄》果然是厲害非常,能得此絕學,三界雖大,但遲早我們將能任意遨遊,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小倚,你認為現在我們各自空手與魔門各族宗主一戰,可有幾分勝算?」   倚弦沉吟片刻,第一次毫不客氣的說道:「如果只是對付四宗年輕一輩的高手,我們已經完全可以將之收拾得一無是處!如果對手是魔門五族的宗主級數,單打獨鬥怕是還稍稍略遜一籌,當然如果我們聯手使用龍刃與軒轅,那麼無論對手是誰,都將俯首稱臣!」   耀陽滿意的點頭道:「我也這樣認為!」   倚弦苦笑道:「但是,如果我們被黑衣老者找上門,那恐怕就得落荒而逃了。而且能不能逃掉也是一個問題。想起當日手持龍刃誅神的我,愣是被赤手空拳的他狂追百餘里地,幾次都差點被他生擒,若非他那時好像舊傷未癒,我怕是早就成了他的階下囚。」   耀陽想到那黑衣老者的厲害,也難免心有餘悸,歎道:「這個傢伙究竟是誰呢?竟有如此驚人修為,而且他又怎麼從劫地中逃出來的呢?為什麼他對歸元魔璧這麼熟悉,而魔門五族偏又無人識得他呢?」   「太多的為什麼,都等著我們去尋找答案!」倚弦皺眉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既然能讓我們離開劫地,自然自己也能想到辦法出來,不過能擁有這樣的駭世修為,應該不會是默默無名之輩才對。」   耀陽歎了一息道:「對此我們基本上沒有什麼線索,還是先別管這個傢伙了。眼前的麻煩就不容易擺平。」   倚弦何嘗不知,抬眼注視耀陽,再次問道:「你真有把握保住牧場嗎?」   耀陽望望夜空稀疏的星辰,道:「剛才我就說了,如果單是宋鎮的兵馬,以牧場的實力以及外番的關係,不會輸給什麼宋侯倪展,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有來無回。可惜正如你所言,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現在真正讓人頭痛的是事關『梵一秘匙』,魔妖兩宗絕不可能輕易放手。不過雖是如此,我還是有足夠的自信應付這一切。」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九章 變生枝節   倚弦拍了拍耀陽的肩頭,道:「放心,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哪知耀陽哈哈大笑道:「你不會只是為了支持我吧,平常老說自己多麼聖潔,我想這次是因為看上了素兒這丫頭!」   倚弦神色大窘,隨即臉色一變,皺眉斥道:「你小子可千萬別瞎說,我倒是無所謂,如果壞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可不好!」   耀陽嘿然一笑,道:「我才沒瞎說,很少見你會支持我幹這種紛爭四起的事情,如今為何會忽然改變態度了呢?」   「這次不同,我們是為了整個牧場的百姓而努力,自然不同於你以往建功立業的個人想法!」倚弦大搖其頭道,「難道你的思想就不能純潔一點嗎?別老是有這種齷齪的想法,我都會替你覺得丟臉。」   「男歡女愛,本是人倫天性,哪有一點丟臉麼?」耀陽毫不在乎地答道。   兄弟倆正說話間,卻見山徑遠處行過來兩名牧場兵士,像是在四處找人,此時見了倚弦與耀陽兩人,忙大聲叫喊著奔了過來:「耀將軍,易先生!」   耀陽與倚弦應聲回頭,等那兩人過來稟告,才知道原來是秦驪如遣二人來請耀將軍,說是有要事相商。   倚弦在旁直搖頭,低聲笑道:「你這傢伙就會誣賴別人,自己卻反而惹得一身腥不說,你看人家秦大小姐都主動找你了。等著她收拾你吧,小子!」   可惜耀陽的臉皮可就厚多了,反而得意地笑道:「這叫做個人魅力,比你這傢伙總喜歡偷偷摸摸好得多。哈,沒想到這匹暴烈的胭脂馬終於肯低頭了,你說兄弟我的本事可以麼?」   兩名兵士一聽耀陽將秦驪如比喻成胭脂馬,頓時強忍笑意,不敢笑出聲了。   倒是倚弦終於隱忍不住了,抬起一腳便踢在耀陽的大屁股上,喝道:「臭小子,誰像你這麼不要臉,趕快滾去接受秦大小姐的責罰吧!」   「她,還嫩著哩!哎喲,說說而已,你用得著這麼大力嗎?」耀陽摸著生痛的屁股,嘟囔著跟兩名兵士走了。不過那兩名兵士臨走前還驚駭地看看眼前這一片滿目蒼痍卻少有塵土的山石地面,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著耀陽離去的背影,想到他那一臉興奮而去的神情,倚弦不由啞然失笑,耀陽生性不羈,不會為世俗的條條框框所約束,在有了一定的實力和名聲後,這種態度反而造就他異常的魅力,注定他天生就是位於首領位置,即便是經過這麼多事,耀陽的表面仍然沒變,事實上卻是成熟穩重了很多,而且變得更加具有自信,更不會被任何一點挫折所擊倒。   歷經風風雨雨,耀陽的威嚴一日勝似一日,不過在倚弦面前卻還是時常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兄弟倆仍然像從前一樣打鬧互損,沒有絲毫的距離與芥蒂。就像倚弦面對耀陽一樣,他不必再保持那分淡然冷靜,可以盡情放開心的嘻笑打鬧,這種心情不是其他人所能瞭解的。   不過,耀陽的偏重始終與他不同,耀陽所具有的才能卻不是他所喜的一面。倚弦長吁了一口氣,負手立在這山坡頂上,藉著夕陽回首俯視這廣闊的「大洪湖」周圍,「大洪湖」甚是安祥,稀疏緊密的各處房屋緩緩升起炊煙,顯出牧場的安定與平和,彷彿這一切都是那麼平靜,沒有任何的權謀詭計,沒有任何的私心貪慾,沒有任何的仇恨廝殺。   看著這一切,雖明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表面情況,但倚弦心中竟然仍禁不住對眼前的紛雜形勢感到有些厭惡,暗忖如果事情沒有這麼複雜多好,這樣平靜逍遙的生活,正是他滿心歡喜而嚮往的。   正心生感慨之際,歸元異能忽然無來由的一陣顫動,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有人近身而至,而且對方理應是一個擁有法道修為之人,不過倚弦並沒有做出任何戒備,因為對方的步子輕緩有度,不像是心懷叵測,而且隨著對方距離的拉近,他憑著歸元異能感應出來人——竟然是素兒!   耀陽跟隨傳話的兵士下山而去,進了「洪澤城」之後,令他詫異的是他們帶路的方向並不是議事營或秦府,卻是徑直向牧場的兵營校場而去。   耀陽大訝,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一名兵士道:「稟耀將軍,奉小姐之名,請耀將軍前去兵營校場!」   耀陽愣道:「已經入夜,小姐怎麼還會在牧場?」   兵士搖頭道:「這個小人就不知了,只是小姐吩咐,我們奉命行事而已。」   耀陽懷疑道:「秦大小姐在搞什麼鬼?」看樣子秦驪如不是跟他商議軍情這麼簡單,不過他自是不怕,大步隨著兩人前進。   不久,他卻跟著兩人來到了兵營校場的演武場中,空蕩蕩的廣場上沒有其他人,一身戎裝更顯英姿的秦驪如正等著他的到來。   待到耀陽三人走近,秦驪如揮手便讓那兩名兵士離開了。   看情形秦驪如果然不是為了跟他商討什麼軍情,而是另有目的。耀陽饒有興趣地打量一下她,隨便揖身行了個禮,道:「見過大小姐,不知小姐找耀某來有何要事?不過,如此夜裡,男女有別,我覺得我們應該避一下嫌。」   秦驪如臉色微紅,又馬上變得大惱,喝道:「耀將軍如此輕佻,莫非是看不起驪如麼?」   耀陽微笑道:「哪裡,耀某只是說實話而已,又怎麼會看不起大小姐哩。大小姐既然說是要商議軍情,便應是與牧場眾將一起才對,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兩人,勢單力薄恐怕難以想出周全的計劃,就怕別人不會相信,可能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這就不好了。耀陽以為不如凡事等到明日,聚集牧場各位將領,大家好好商討一下為好。」   耀陽的話語帶著揶揄,秦驪如如何聽不出,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冷哼道:「耀大將軍,你先不要得意。我也不拐彎抹角,這次找你來,並不是商議軍情,而是另有要事。」   耀陽打了個哈欠,道:「有什麼事?儘管說來。」   秦驪如冷道:「聽聞耀大將軍乃是三界最傑出的青年高手,驪如不才,今日想領教領教耀將軍的高招。」   耀陽聽了一怔,怪不得秦驪如會讓人騙他來此,原來是她氣不過自己不讓她干涉牧場軍事,故而竟在此地向他挑戰。看來這小妮子倔得很,此次行為肯定是瞞著秦天明而來的。   秦驪如繼續道:「這次我就跟耀大將軍下個賭約,我們拼戰一場,若是誰輸了就要聽對方的,不得反悔。」   耀陽哪曾想到跟一個女子交手,而且對手還是大洪牧場的大小姐,兩人交手,他無疑是以強凌弱,當下沒好氣地道:「如此大事豈能兒戲?既然是場主讓耀陽幫忙,我定然會全力以赴。如果你我比拚是場主之意,耀陽自當依言而行。否則請恕耀陽不能答應。」   秦驪如見他搬出父親來壓自己,更是氣惱萬分,叱喝道:「你別拿我父親做擋箭牌,身為將帥,連一個女子的挑戰也不敢應戰,何以領軍作戰。」   耀陽淡淡道:「正是因為耀陽為全軍將帥,更不能私自械鬥,何況和一女子決鬥,本就勝之不武。大小姐千金之軀,萬不能有所損傷,請大小姐自重。」   「你敢瞧不起女人?」秦驪如聽了,頓時大怒,一把抽出長劍直欲出手。   耀陽苦笑,瞧不瞧得起女人全讓秦驪如說了,聳聳肩也不說話。   「住手!」正當秦驪如要一劍劈向耀陽之時,一聲較為威嚴的喝聲阻止了她,卻是秦天明及時趕到。耀陽已然察覺秦天明的到來,才會這麼悠閒,他可不想跟氣頭上的秦驪如這樣的糾纏不清,他也怕麻煩。   「爹!」秦驪如臉色微變。   秦天明呵斥道:「驪如,你在幹什麼?怎麼能這樣子對耀將軍呢?他現在可是牧場的主帥,豈能容你胡鬧?」   秦驪如冷哼了一聲道:「難道就憑他這點名氣,咱們就把關係牧場存亡安危的事情交給他嗎?」   「你好,素兒姑娘!」倚弦微微一笑,首先轉頭出聲向素兒打招呼。   素兒躬身先是行了一禮,道:「奴婢見過易先生!」她始終還是一副卑下的語氣,但是倚弦明顯感到她今日的不同。   因為素兒居然很難得地束起了長髮,露出了秀麗的玉容,倚弦近看之下,無比清楚的是,她的長相果然與素柔的樣貌一模一樣,不由更是心中宛歎不已,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倚弦仍為素兒的長相而震驚,一時間盯著素兒竟忘了反應。   素兒臉嫩,被倚弦盯得面紅耳赤,忍不住輕斥道:「易先生……」   倚弦聞言一震,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著實不雅,不由尷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你跟我的那個朋友實在太過相像,我幾乎找不出不同之處,所以難免一時失神,還請素兒姑娘不要見怪!」   「沒事,掛念故人本是人之常情!」素兒也不想追究倚弦的失態,只是好奇地問道,「易先生為何會急於尋找那個跟奴婢長得很像的朋友?」   沒想到素兒會這樣問,倚弦禁不住怔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竟是愣在當場,是啊,素柔已經在他面前煙消雲散,他為何至今仍然對她念念不忘呢?   素兒見倚弦遲遲不作回答,又再問道:「她……是你所愛的人麼?」   「那倒不是,我們根本沒有那種關係!」倚弦頓時大搖其頭,對於素兒憑空的推斷感到哭笑不得。   素兒又問:「那她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倚弦搖頭道:「也不是!」   「那麼她是你的親人?」素兒將心中對這個關係的猜測都說了出來,但倚弦一一搖頭,心中苦惱著該怎麼向素兒說清楚,不想對她隱瞞偏又不能將什麼都說出來,這真讓不善於說謊的倚弦感到十分為難。   「哦,奴婢明白了!」素兒忽然點頭笑了起來。   倚弦聞言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深怕素兒再繼續詢問下去,他會更不知所措,難免會因此說漏什麼,導致更難堪的後果發生。   素兒一雙美眸此刻緊緊注視有些窮於應付的倚弦,道:「易先生,你和耀將軍喬裝進入牧場,恐怕不是因為我與你那位朋友相像這麼簡單吧?奴婢記得自己已經近數月未曾出過牧場一步,你們又遠在西岐,又怎麼可能知道我跟你的朋友長得相像呢?」   素兒在倚弦如此小心的迴避中突然提出質問,讓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倚弦大感措手不及。   「這個……」倚弦一時啞口無言,他遠沒有像耀陽這麼好的口才詭辯能力,驟然之間哪能編織什麼理由出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跟素柔如此相似的女子。   素兒見此,更進一步追問道:「由此可見,你們兄弟倆進入牧場絕非找人這麼簡單,恐怕是另有心思?說難聽一點——就是心懷叵測。」   倚弦怔住了,不知該做何辯解,如果單純來講目的,他與耀陽混入牧場的目的確實見不得人,他甚至想不到素兒下面的話更讓他難以招架。   素兒繼續說道:「奴婢還敢肯定一點的就是,昨晚,易先生和耀將軍定然是去過『大洪湖』湖心島上的石亭,而且恐怕也知道了關於奴婢的一點小秘密。而你們去那裡的原因也不外是因為『梵一秘匙』吧?易先生,不知奴婢有無說錯?」   倚弦震驚莫名,偏開頭去,再不敢面對素的逼問,雖然按照素兒先前關於他們的猜測都是有據可推,但是他卻不明白素兒如何會知道他們去過湖心島亭,難道當時的法陣結界還有如此作用不成?   倚弦轉瞬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如果可以通過法陣結界發現他們蹤跡的話,那麼秦天明應該不會繼續再教授素兒秘法才對,更不會將牧場的安危交給兩個這麼危險的敵人!由此可以得知,秦天明理應沒有發現他們兄弟倆的存在,但素兒又怎會發現的呢?難道她的修為尤在秦天明之上麼?   見到倚弦說不出話來,素兒卻出奇地沒有繼續追問,反而歎了口氣,道:「先生一定想不通你們為何會被奴婢發現行蹤,不過,這些都已經並不重要了!」   倚弦只有苦笑摸了摸鼻子,期望緩解心中的鬱悶。   素兒淡笑道:「雖然你們心中必有所隱藏,但是經過昨日的戰事,奴婢還是相信你們應該不會對牧場有所不利。雖然你們與那些妖魔的目的相同,但本質卻完全不一樣。奴婢可以不將此事告知場主,只是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倚弦想到昨日出手搭救她的事情,暗忖還是做好事有回報,同時對素兒所提的要求感到訝然,曉得自己被人吃定了,好笑的搖搖頭,問道:「好吧,素兒姑娘,我想聽聽你有什麼條件?」   素兒秀眸凝定倚弦,泛出異彩,道:「其實也很簡單,易先生和耀將軍才能過人,冠為三界四宗年輕一輩法道高手之首。現在牧場危機重重,奴婢只是希望兩位能夠全力助牧場轉危為安,擊退宋賊和魔妖兩宗。這點對於三界聞名的易先生和耀將軍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看素兒說起他們兩兄弟才能過人的語氣,顯然並不是揶揄之詞,而是真的對他們信心十足,看來也是被兩兄弟的聲名所震,完全看不到牧場與敵人的實力差距,倚弦不由苦笑道:「素兒姑娘太看得起我們兄弟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牧場各方面都處於下風,誰都不敢說絕對有把握。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但結果如何,老實說,我們並不敢保證。不過姑娘可以放心,不管如何,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牧場的安危。」   素兒一臉愁容,正色道:「還望易先生莫要過謙了。只要牧場可以度過厄難,素兒甚至可以因此將『梵一秘匙』借你們使用一次!」   倚弦見她拋出「梵一秘匙」這塊香饃饃,大感好笑道:「雖然易某不否認多少有為秘匙而來的意圖,但這並不是目的所在!素兒姑娘無需以此來作餌,我們兄弟倆自然會遵從自己對場主的許諾。」   說到這裡,倚弦話鋒一轉,道:「想不到素兒姑娘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精通體用手段,難道你就不怕今日來了此地,便再也回不去牧場了麼?」   素兒正視倚弦炯然注視自己的目光,道:「奴婢既然相信易先生的人品,自然就不會懼怕會有如何淒慘的下場!」   倚弦有些哭笑不得,道:「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先以我們兄弟倆的私密相逼呢?豈不因此顯出自己的小器!」   素兒莞而一笑,柔美的臉龐在夕陽餘輝中顯得格外動人,道:「我本是奴婢出身,所以並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說到此處,素兒再是一笑,道,「希望先生一直記得方才答應過奴婢的話!」   說完也不等倚弦回答,便飄身離去。   倚弦看著素兒漸已遠去的背影,苦笑不已,抬眼見到夕陽緩緩沉入大山的背面,黑暗似乎在瞬時間開始侵吞整片大地。   倚弦的心中隱隱感覺到危機的來臨,他明白「大洪牧場」因為「梵一秘匙」的秘密現世,即將面臨來自妖魔二宗的最大威脅——   VIP區最新內容曝光:蟠桃宴危機驚變,不周山天柱傾毀!神界重創、妖魔逞威,人界大亂,三界六道形勢陷入無邊混亂,耀陽、倚弦兩兄弟的命運又將面臨如何的考驗?   精彩片斷——   伸展了一下四肢,重生後的骨骼格格連響,甚是舒服,倚弦微一拂袖,體脈內劍氣充盈,龍刃誅神似是等候已久一般,龍吟作響,狀若歡暢之極。   倚弦傲然一笑,風遁而起,先行離開了冰火輪迴獄。就在他回身上了絕崖後,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幽深的獄谷,心中思緒湧動,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倚弦便是在這裡得到「龍刃誅神」,然後走出來成長為天地三界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命運竟然再一次將他帶回這個地方,他想到從前的艱難時光,以及其後的少年風光,再一想到日後的莫測前途,自是免不了生出感慨來。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十章 道消魔長   秦天明喝道:「你以為莫老等人為何肯聽服耀將軍之名?虧你平日熟讀兵書,真以為常人能取得耀將軍這樣的成就嗎?有耀將軍這樣的能人幫助牧場,是何等之幸?偏你還諸多阻擾,你往日的聰慧去哪裡了?」   秦驪如道:「女兒正是因為小心謹慎,也不會被他的名聲所惑,所以要跟他決一勝負,看看他是否真有能力?這何錯之有?」   「你……」秦天明薄怒道,「驪如,你怎麼會變得如此糊塗?難道一個人的帶軍水平是靠著法道修為評定的嗎?就算你能贏耀將軍又怎麼樣,你能有耀將軍這樣的能力?聰明如你怎麼也會犯這樣的錯誤?真是不懂事,還不趕快向耀將軍道歉。」   「休想!」秦驪如正是火大,如何肯依,將頭一扭,瑤鼻悶出哼聲。   秦天明也拿秦驪如沒辦法,只能無奈地搖頭歎道:「這個孩子跟她母親真是一般脾氣……耀將軍千萬不要見怪。」   耀陽自然不會跟一個女子一般見識,顯得很是大度地笑道:「秦小姐生性率直,有話說話,耀陽怎麼會計較這些。」   秦天明點頭讚道:「耀將軍果然是寬宏大量,如此大度,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西岐龍騰大將軍,怪不得能在西岐創下如此驚人功績。小女雖是有點本事,可惜畢竟是個女兒家,有點小家子氣,如果能學得耀將軍一般的氣度就好了。」   秦天明這樣一說,在誇讚耀陽的同時,卻也讓秦驪如在眾兵將前顏面大失。秦驪如頓時臉色更加難看,恨恨地盯著耀陽,神情極是不忿,幾乎是想要咬耀陽一口。耀陽大是奇怪,即使秦驪如對他有意見,也不至於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想不通其中緣由,耀陽聳聳肩,不再理睬秦驪如,免得再惹上這個麻煩,當下向秦天明抱拳道:「秦場主,敵軍詭計多端,為了全面防備敵軍,耀陽必須在晚間好好佈防一下,必須回兵房佈置,就此告辭。」   秦天明道:「既然這樣,耀將軍儘管請回吧,對了耀將軍的主帳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就有人領耀將軍前去。」   「多謝秦場主。」耀陽微笑向外走去。   「休走!」只聽一聲斷喝從背後響起,耀陽回身望去,此時早已暴怒的秦驪如竟拔劍向耀陽斬去,其勢凌厲,毫無留情之勢,竟欲將耀陽置於死地。   在場眾人無不大駭失色,誰都想不到秦驪如竟會下如此狠手。即使秦驪如對耀陽惱氣非常,也絕不應該在其背後用如此殺招,若是耀陽修為稍差,恐怕結局只能是非死即傷。   耀陽也沒想到秦驪如竟會當眾出手,而且元能勁道霸道無比,務必置人於死地,險些讓他措手不及。不過耀陽的修為之高非是秦驪如可比,當下疾如掠影,錯步間已經一拳將來襲勁道擊散,但耀陽竟有感那元能些許壓力,秦驪如不應該有此等修為才對。   秦天明更是手忙腳亂的在旁大聲喝止,哪知秦驪如仿若未聞,依然我行我素。   耀陽正大感詫異,秦驪如有如瘋了一般向耀陽狂攻而來,眼中的殺氣讓人心驚。耀陽不敢小覷,雖然秦驪如對他產生不了什麼危險,但如想制住秦驪如又不傷他分毫,卻不是一兩招就能解決的。為了怕誤傷別人,他縱身到了無人的校場。   秦驪如緊追不捨,誓要當場殺死耀陽一般。   耀陽看出秦驪如的不對勁,心中詫異,幾個回合間都能沉著應付。   誰知秦驪如越戰越強,劍氣狂飆,激得風起土揚,毫無留手,殺性無限。劍氣在耀陽身邊怒飛,狂烈無比,耀陽怡然不懼,只是因為怕牽累別人,所以也不躲不閃,揮手間就將劍氣擊破。   秦驪如不依不饒,欺身而近,一劍當頭向耀陽劈下。耀陽低喝一聲,揮手一掌準確無誤地劈在劍側,渾厚元能立時將秦驪如整個人甩開。秦驪如落地,竟是微有嘶吼,眼中的厲光不似常人所有。耀陽大是皺眉,歸元異能貫注雙目,竟然隱隱發現秦驪如額頭似有黑色異芒隱現。   秦驪如狠盯著耀陽,冷哼一聲,劍尖微顫,幻出一道詭異的黑色劍氣,劍氣倏地激飛,卻向耀陽困縛而去。   「魔劍縛心?」耀陽耀陽不由大怔,他是何等身手和見識,如何識不得那是來自魔門的狠毒招法。但為何出身玄宗的秦驪如會使出魔門異法?立即五指齊彈,五行玄能頓時將劍氣擊碎。   此時,秦驪如卻又斬出三道蛇形劍氣,那劍氣如吐著紅信的毒蛇一般,向耀陽疾撲而去。   又是魔門異法!耀陽眉心一皺,雙眼迥然盯著秦驪如,卻見她的眼底略呈黑色,目光微滯,神情狠厲。耀陽一驚,果然有問題,這分明是中魔的徵兆。難怪她的行為這麼奇怪,看來一定是魔門的人在從中搗亂,自己也太大意了,一個不小心就被瞞過了。   「該死的魔宗妖孽!」耀陽低罵一聲,雙手一擺,雙眼精光暴閃,厲喝一聲,全身五行玄能運起,磅礡氣勢自然爆發,直壓秦驪如。秦驪如的攻勢不由一滯,耀陽身子驟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擊手刀斬下。   秦天明在旁大驚失色,急忙道:「耀將軍手下留情!」   耀陽其勢快逾閃電,從剛才不動聲色的緩緩應戰到現在雷霆萬鈞之勢出擊,轉變實在太快。秦驪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被斬中脖頸,頓時悶哼一聲,昏迷倒下去了。   耀陽掠身而起,在秦驪如倒地前將她一把抱起。   秦天明擔心許久,見秦驪如倒下,立即跑將過去,緊張萬分地問道:「耀將軍,怎麼了?驪如沒事吧?」   耀陽皺眉道:「大小姐沒什麼事情,她是中了魔門賊子的毒招,耀陽只需幫她將魔氣驅除就行。不過此次大小姐中魔,分明是魔門妖孽搞的鬼。看來魔門妖人果然按耐不住,牧場倒真是有些麻煩了。」   秦天明因此有些愁眉不展,看看昏迷中的秦驪如歎了口氣。   耀陽淡笑倒道:「其實場主也不必擔心,魔妖兩宗的高手,耀陽也見多了。這些傢伙,倒也不怎麼樣,不需要怕他們。」其實耀陽知道情況已經開始惡化,他將面臨的不再是集團化的兵馬攻襲,而是來自魔門的明槍暗箭,這對並無多少法道高手的牧場而言,無疑是更大的威脅。不過他不敢向秦天明說明,怕的就是他失去信心。   秦天明點點頭,但神情還有些不安。耀陽也不再勸他,知道這事不是能勸得了的,對他而言,只要秦天明還有足夠的信心就行了。   耀陽身具五行玄能,又習得三界最為廣博玄奧的《幻殤法錄》,對於魔門各種異法所知甚是詳細,秦驪如身上所中的魔門符氣自然難不住他。隨著他將五行玄能注入秦驪如身體之中,五行光彩閃爍,片刻間,一縷縷似有似無的魔氣從秦驪如的額頭緩緩離開散去。   秦驪如似乎忍住很大痛楚,咬緊朱唇,眉頭深皺,在痛哼聲中汗如雨下。   良久,耀陽猛地一聲喝聲,光芒四射,五行玄能如潮湧入,秦驪如的嬌軀不由一震,發出陣陣抑止不住的喊痛聲,一團黑氣從她的頭頂赫然衝出,被耀陽隨手一揮,立即消失無蹤。   秦驪如悶哼出聲,整個人一挺,又馬上軟倒在耀陽懷中。耀陽長吁一口氣,對秦天明微笑道:「好了,魔氣全部被驅除,小姐只要休息幾日便可無礙。」   秦天明連道:「如此就好,多謝耀將軍出手相救。」   此時,正當眾人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卻忽然接到有人來報,說是「洪澤城」內秦府來了幾位不速之客,讓人請場主回去。   秦天明和耀陽對望一眼,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人會來?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來意不善,而且能這樣自由進出防守森嚴的「洪澤城」,絕對是法道高手,想來只有可能是魔妖兩宗之人。   兩人急忙率領眾將返回「洪澤城」,而秦驪如因為還沒有甦醒,秦天明著人將她送回秦府內室,然後與耀陽一起去往大廳。   到了秦府大廳,耀陽隱有感覺裡面的人應該見過,當即大步進了會客大廳,卻見來人竟然是刑天滅父子三人,耀陽不由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畢竟刑天族地之秘是他們的本族秘密,他們幾代人空守寶山數千年,都未能解開秘密所在,魔門五族中的確沒有比他們更心急的了。   刑天滅還是老樣子,囂張得很,傲然立於大廳主人方位,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外。刑天抗則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擺弄著茶几,一臉倨傲,大有其父之風。只有刑天放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知是不是有意,位置跟刑天抗錯開,區別極為明顯。他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眼神平淡得很,好像很平常,遠不如刑天抗出彩,不過耀陽總覺得他有些礙眼。   看到刑天滅三父子,耀陽心緒急轉,馬上明白過來了,現在恐怕是魔門各族都已經知道「梵一秘匙」之事。因為梅山七聖再怎麼也不可能跟刑天氏聯手,現在刑天滅父子在此,那麼有可能很快其他各族也會到來。   當耀陽和秦天明踏入大廳之時,刑天滅赫然轉身,雙眼緊緊盯著耀陽。   刑天抗見到耀陽,先是哈哈大笑,隨即大有深意的問道:「耀將軍,方才伊人在懷,不知你感覺如何啊?」   耀陽冷冷一笑,不置可否道:「不勞煩心,耀某還沒有你這麼無聊兼無恥。」   刑天抗得意非常地怪笑道:「耀將軍千萬別這麼說,你如今能抱得佳人而歸,也多虧我幫你創造機會!」   耀陽看到他們,便早料到秦驪如中魔之事跟他們脫不了干係,哪有興趣跟他廢話,索性不再理會他,逕直看向刑天滅,沉聲問道:「不知刑天宗主來此有何用意?『大洪牧場』應該跟刑天氏沒有什麼交情才對吧?」   刑天滅滿是不屑地瞥了耀陽一眼,轉而看向秦天明,冷森森地道:「小小一個『大洪牧場』,如何能跟我聖宗相抗?就我刑天氏不費吹灰之力也能將你們全部滅了。『大洪牧場』數百年基業,秦場主想必也不願意為了一點三界外物而讓牧場就此毀在場主手中吧?」   只看刑天滅不答耀陽的問話,卻直接向秦天明施壓,顯然也不願賣耀陽的帳。   耀陽被刑天滅如此小視,心中略惱,但有了足夠歷練的他,自然不會因此而發火,反而微微一笑,冷靜自若。   秦天明看了一眼耀陽,學著他的口氣問道:「刑天宗主有事儘管道來,如果秦某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定然會不遺餘力。」他不知刑天滅底細,只能隨口說著客套話。   「好一個不遺餘力!」刑天滅雙眼神光爍然看著秦天明,低沉地道:「本宗主此次過來,正是想秦場主幫個忙,希望秦場主不會拒絕就好。初次會面,順便帶來這是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不過本宗主相信秦場主還是用得著的!」不容秦天明拒絕,已經拍掌示意。   刑天抗的手向後一拍,魔能翻湧而出,隔空震起一個木箱落在秦天明之前。原來刑天滅父子早將木箱帶來,放在刑天抗身後的地上,耀陽進入內廳時震驚於出現的是刑天氏,一時沒注意到這點。耀陽心知這是他的疏忽,心中暗凜,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仔細觀察周圍變動,否則一點的疏忽就可能導致大錯。   刑天抗虛勁一攝,打來木箱,竟是一大箱金銀珠寶,件件閃爍發光,不論成色還是種類,俱是最上乘的貨色,在滿箱珠寶之上還放了一個大包袱,不知裡面是什麼。   耀陽心中歎道,魔妖兩宗的錢財來得真是容易,這麼一大木箱金銀財寶,在人界俗世即使一方巨富也不一定拿得出。而現在刑天滅隨手就拿了出來,看起來毫無不捨之色,顯然是將這些東西不看在眼裡。但是對於「大洪牧場」而言,這的確是一筆大數目。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十一章 威脅利誘   刑天抗陰陰一笑,道:「或許這還不算什麼,不如場主看看這包袱裡的東西。說不定你更感興趣!」說著,隔空揮動魔能將包袱慢慢打開。   耀陽略感形勢不對,秦天明驚訝地向包袱內看去,不知這裡面會是什麼,好似說得比這一箱財寶還要貴重。   刑天滅隨手一拋將包袱擲在地上,包袱中的東西咕隆滾了出來,赫然是倪展父子的人頭,其中倪嵩的頭還滾在秦天明腳邊。秦天明雖然絕不膽小,也看慣生死,但是此時毫無心理準備,突然看到這血淋淋的東西,還是不免驚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   刑天滅冷笑道:「本宗主為了秦場主去勸倪展父子退兵,誰知他們不肯聽勸,本宗主想來剛好送秦場主的禮物還是不夠,就只好借他們的頭顱一用。」   秦天明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他自然聽得出刑天滅此話是明顯的威脅。   刑天滅繼續道:「本宗主希望秦場主能不吝幫忙,只需借『梵一秘匙』一用即可,用完即還,絕不會為難秦場主。不知秦場主以為如何?秦場主大概還不知道現在我聖宗五族都蜂擁而至,為的就是那『梵一秘匙』,秦場主可能會因此很難做。如果秦場主肯將『梵一秘匙』一借,本宗主可保其他各族絕不來打擾牧場。」   秦天明看著眼前明顯帶著威懾性的大禮,知道刑天氏此次恐怕是實在必得,但他更清楚「梵一秘匙」絕對不能取出給魔妖兩宗。面對刑天氏的宗主,秦天明自知無法應付,束手無策的他只能望向耀陽,自然是希望他能幫忙擋架。   耀陽冷眼旁觀刑天滅利誘威嚇,心中大是不忿,此時當然不會拒絕,走上一步,冷笑道:「刑天宗主似乎將自己抬得太高了吧?閣下憑什麼說其他各族會聽你的?人稱魔門最傑出的宗主好像是聞仲,而不是閣下,就算是聞仲,恐怕其他四族也無一族會聽他的,何況是閣下。刑天宗主還認為是數千年前刑天氏稱霸魔門的時候嗎?你口上聲稱只是要借『梵一秘匙』一用,但無不口出威逼,看你這模樣,耀陽敢說你早就存心要將此秘匙佔為己用,此等明借實搶的行徑,刑天宗主又何必遮遮掩掩?何不說直接出來爽快一點。」   耀陽一語中的,直接道出刑天滅用心,毫無留口,還諷刺他不如聞仲,直接揭了刑天滅的心中創口。刑天滅頓時大惱,臉色鐵青,喝道:「小輩無禮。」   耀陽翻翻白眼,連幽玄他也敢出言大罵,還會怕他刑天滅?   刑天抗怒瞪耀陽,喝道:「耀陽小子,你非牧場中人,憑什麼多管閒事?」   耀陽大感好笑,刑天氏這樣欺上門,還不准別人幫秦家,否則似乎還無理了,此等強盜邏輯對別人或許還能有點用處,對於耀陽這個原本還有痞性的傢伙,連屁用都沒有。不過,刑天抗這樣一說,不管有理沒理,耀陽如果還要無故插手,他們恐怕完全有借口攻擊牧場,雖然這個借口在耀陽眼中實在是好笑得很。   秦天明心知不能讓刑天氏有這樣借口,當即出面說道:「誰說耀將軍跟我『大洪牧場』無關,他將娶秦某女兒秦驪如為妻,本就是牧場一員,為何不能管我牧場之事?」   「什麼?」耀陽差點失聲叫出,他被這些話嚇了一跳,然後看了看一臉為難的秦天明,心知這是唯一的權宜之計,讓刑天氏不至於找到借口為難牧場。   刑天抗這個時候竄了出來,斜睨了耀陽一眼,嘲諷道:「咦,耀大將軍啊,你不是西岐的龍騰大將軍嗎?什麼時候變成了『大洪牧場』的上門女婿?看來你是實在在西岐混不下去,所以來這裡混吃混喝,順便騙個美嬌娘到手,看來你打的主意倒是不錯。」   一直悶聲不吭的刑天放也慢悠悠的開口譏諷道:「西岐難容的喪家之犬在牧場中或許還能騙些無知的人,但奇怪的是居然還能騙得了這裡所有明眼人,這倒是一件奇事!」   刑天抗接過話來,哈哈笑道:「這也難怪,耀大將軍別的不行,就嘴巴厲害。幾句話就能哄得別人開開心心的,最後還傻乎乎地把女兒賣了。」   對於刑天氏兩兄弟的冷嘲熱諷,耀陽卻是淡然面對,更顯風度,攤攤手絲毫不在意兩兄弟的話,卻是看向刑天滅,微笑道:「耀某身為牧場姑爺,想必有資格代替牧場跟刑天宗主打個商量了吧?」   刑天滅冷哼一聲,狠狠盯了秦天明一眼。   秦天明笑道:「刑天宗主,關於牧場之事,秦某的女婿能替牧場出面,有什麼事,大家可以好好討論。」言下之意已經表露無疑。   倚弦回到兵房,便被兵士通知耀陽已在「洪澤城」的「秦府」內大廳,請他立即過去那邊。倚弦問清情況,才知道麻煩終於來臨了。   來到秦府外,倚弦明顯感覺到秦府附近的魔能異動,他不由暗驚不已,知道魔妖兩宗看來已經忍不住出手了。   甫入「秦府」,就見素兒迎了上來道:「易先生,耀將軍和秦場主正在會客廳會見刑天氏的宗主,易先生要進去麼?」   「刑天滅?」耀陽心中一驚,沒想到這次真的連刑天氏也驚動了,但仔細想想,刑天氏的確最急迫想要得到「梵一秘匙」,但是從他現時的感應可見,恐怕魔門其他幾族都已經趕到。   素兒道:「不錯,除了刑天氏宗主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也一起來了。」   倚弦清楚事態的嚴重性,不由皺眉望向秦府四周,寂寥的黑暗迎著淒冷的夜風,遍佈莫名殺機,道:「似乎現在魔妖兩宗的各方勢力都來了,當前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不易對付。」   素兒擔心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倚弦細思片刻,道:「你也不要太過擔憂,魔妖兩宗雖然勢大,但他們相互牽絆顧忌,牧場反而不容易這麼快遭到攻擊。」他轉身面向府外暗黑一片,緩緩道,「素兒姑娘,你先回府,這裡一切交給我吧!」   素兒見倚弦一臉毅然的神色,知道他有所決定,雖然有些憂心,但也知道自己就算留在這裡也幫不了忙,反而會連累倚弦,所以只能悻悻告退。   倚弦沒有踏入會客廳,因為他感應到除了刑天氏父子外,還有其他潛藏在牧場內的妖魔力量,這些傢伙隱藏在一邊虎視眈眈,隨時都會出手。這批人的存在將對牧場存在極大的威脅。倚弦知道耀陽面對刑天氏絕對不會低頭妥協,現在要的就是給魔妖兩宗一個警告,讓他們不敢輕動。   為了配合耀陽在廳內與刑天氏談判的威勢,倚弦下定主意,決定冒險出手。魔妖兩宗沒有所謂的憐憫,他們講的就是實力,有實力的人才能說話。   主意已定,倚弦迅速將靈覺神識擴散開去,尋找四周可能潛伏的妖魔。歸元異能果然超卓無比,頓時讓倚弦感到靈覺無比敏銳,轉眼就察覺到附近各處都明顯有妖魔存在。   倚弦冷笑一聲,陡然風遁而起,疾撲到一處樓頂,霍然就是一腳踢出,躲在樓頂後面的那個傢伙赫然竄起,身形徒現而出,堪堪避開了這一腳。   倚弦卻並沒有追擊,而是背負雙手,卓然立於樓頂之上,半輪夜月下,衣衫長髮隨風展揚,更顯英姿風發,然後淡然道:「閣下何人,為何鬼鬼祟祟躲在這裡?」   那人是個猴頭禿眉的傢伙,身形倒是健壯得很,一身渾厚妖能,看著倚弦,不屑的哼聲道:「小子,不認識你家袁洪爺爺不成?」   倚弦淡笑道:「原來是『梅山七聖』的老大袁洪啊,當日伏羲武庫匆匆一見。倒是沒看清閣下這副尊容,恕罪恕罪!」的確,當時他是沒時間去注意魔妖兩宗到底來了一些什麼人。不過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分明就是不將袁洪看在眼裡。   袁洪大惱,喝道:「小輩,你偷襲袁洪爺爺有什麼用意?」   倚弦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希望閣下可以離開『大洪牧場』,免得在座諸位難做!」   「老子管誰難做不難做!」袁洪冷笑道,「別以為拿了把鳥神器,就能在三界擺出作威作福的鳥樣,爺爺就是不吃這一套。」   倚弦嘴角勾出一絲冷冷的笑意,伸手祭出龍刃誅神,淡笑道:「那易某就只好得罪了!」   「去死吧!」袁洪怎麼說在魔妖兩宗之中也算是半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曾受過如此輕視,不由勃然大怒,揮出一棍向倚弦當頭劈去。   倚弦心動身起,如化幻影般閃開這一擊,龍刃誅神輕輕一遞,強勢劍氣驀然爆發,向袁洪吞噬而去。袁洪一棍劈空,卻不料倚弦的動作如此之快,轉眼前方已完全被劍氣封殺,不由駭然大驚,急急向後急竄。   倚弦趁勢追擊,龍刃誅神如雷劈出,無堅不摧的劍氣向袁洪劈頭蓋腦撲去。袁洪頓時手忙腳亂,長棍瘋狂擊出,將近身劍氣擊碎,同時他迅速後退,避開更多更強的劍氣。   「怎麼樣?」倚弦沒有再次追擊,立於虛空之上,龍刃誅神向下斜指,雙眼如電,渾身凌厲氣勢鎖住袁洪所有的方位。   袁洪竟一時為之所攝,愣了一下,才知自己大失威嚴,怒吼道:「小輩,別自以為是,爺爺讓你知道我『梅山七聖』的厲害。」長棍向倚弦狂砸而去。   倚弦搖頭曬道:「那就別怪易某不客氣了。」撩起龍刃誅神,劍氣化成巨龍怒吼著向袁洪撲去。臨近袁洪之時,龍型劍氣驟然張開驚天巨嘴,似要一口向袁洪咬去,冰晶火魄之能絕非尋常,不是袁洪此等輩份可以抵擋。   本來還欲躲閃的袁洪驀然大驚,只能輪起長棍,捲飛一圈妖能,披風一般擊向劍氣,企圖以硬碰硬化解危機。   「蓬!」氣勁迸射,袁洪的修為雖然不錯,但比之九尾狐還稍有不如,怎麼可能會是仗有龍刃誅神之威的倚弦的對手,甫一接觸,袁洪就被強大的龍型劍氣震飛十餘丈。   袁洪忍不住吐了口血,心中大駭,他也沒想到倚弦竟有如此驚人的修為,不過幾招便讓他不敵吐血,雖然其中有他輕敵的原因在,但看剛才一擊,即使他全力以赴也斷不是眼前這個小輩的對手。既然知道討不到任何便宜,袁洪立即收手,頭也不回的遁身離去。   倚弦自然不會去追,立於樓頂持劍迎風,他選擇並擊退袁洪不過是為了殺雞儆猴而已,雖然未必能嚇退多少妖魔法道高手,但至少能先震懾各方魔妖兩宗,讓他們不至於輕舉妄動。   倚弦環視四周,突然隱隱感覺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魔能波動,心中驟然一動,立即風遁而起,轉眼朝東南方向破空而至,以強勁無匹的元能令到那個傢伙不得不現身面前。   「果然是你,申公豹!」倚弦盯著那人冷冷地道。   申公豹原本躲在一邊收斂魔能,不敢出聲,直到倚弦擊敗袁洪時才忍不住驚駭失持,誰知會被感覺異常敏銳的倚弦發覺,他當然不知道這個小易就是當日那個被自己逼入冰火煉獄的楊戩,只是想到當日在奇湖的一段遭遇,卻想不通為何小易會如此恨他入骨。   這時,申公豹驀地驚退,看著雙眼含煞的倚弦,他狡猾得很,沒摸清小易底細,也不敢輕易得罪,只能尷尬地笑道:「易先生可真是厲害,幾招就將袁洪這隻猴子給擊傷了,申某佩服得緊!」說到這裡,他心中卻是暗驚,雖然不明白,但他如何看不出倚弦眼中的恨意,他的修為雖說略勝袁洪一籌,但又怎麼會是這個小易的對手,不由大急。   倚弦也不廢話,低沉地道:「申公豹,不論你知或不知,今日你都要為以前所做的事情付出應得的代價!」說罷,龍刃誅神直斬而出。   申公豹駭然後退,倚弦縱身如電,一劍斜挑,劍氣拉扯而開,漫天劍勢將申公豹的各個方位盡數封死,膽怯之下申公豹根本無法發揮應有的實力,就這一擊,他的敗相已成。申公豹發現自己無處可退,只能勉強抵擋。   「轟!」申公豹如遭雷擊,衣衫盡裂,整個人給硬生生拋起。   倚弦全力一劍令到申公豹受困於劍氣結界,此時正要趕上一劍,將申公豹斃了為素柔報仇,但此時心念一動,無匹魔能翻騰湧現,讓他不由自主後退數步,定睛望去,原來是聞仲出現了。   聞仲將申公豹救下來,擋在倚弦面前,態度還是蠻客氣,沉聲道:「易先生,何以如此動怒?更對我族長老下次毒手呢?」   倚弦心中暗歎可惜,冷冷道:「聞宗主,請不要阻止我,易某誓殺此獠!」   聞仲勃然大怒,臉色驟變道:「聞某乃一宗之主,手下長老雖說技不如人,但豈容你一個外人說殺就殺呢?」   「但易某今日非殺申公豹這等狗賊不可!」倚弦二話不說,掌中龍刃誅神就是一劍劈向申公豹。聞仲擋在申公豹前面,祭出仗義成名的金戟,一戟砸下,頓時將劍氣擊消。   「走!」聞仲看倚弦模樣就知道他不肯善罷甘休,當即令申公豹先離開。申公豹自然不會留下來找死,灰溜溜地狼狽遁走。   「老賊休走!」倚弦大急緊追而去,但聞仲豈會容他殺死申公豹,從後揮出滔天戟影,魔能翻滾從倚弦背後蓋去。   以聞仲的修為,倚弦怎敢背對應敵,只能在聞仲趕近前轉身迎上。而此時申公豹已經乘機溜走了。倚弦心中大忿,將怒氣遷到聞仲身上,龍刃誅神斬出劍氣沖天,向聞仲瘋狂衝去。   聞仲能被稱為「魔宗五族第一人」,修為自非袁洪、申公豹等輩可比,金戟輕鬆準確地刺中劍氣中心,立即將之完全擊散。倚弦自不會認為一劍就能為難聞仲,劍式當即盡情施展而出,絲毫不給聞仲任何一點反擊的機會。   聞仲畢竟修為不淺,面對無處不在的劍氣,也毫不慌亂,足尖輕點,身影湧動,隨意的凌空步伐揮灑自若,從容躲開了劍氣攻擊。金戟乘勢反擊,尖銳的戟風,時不時給倚弦足夠的威脅。   聞仲的「煉天金戟」雖不能跟焚神戰戟相提並論,但亦是三界少有的神器,完全發揮威力的煉天金戟在聞仲手中使出,更顯神器之威,強勢的攻擊讓倚弦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金光如電連閃,聞仲將煉天金戟使得如臂使指,暢遊縱橫,戟風如實,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倚弦。倚弦仗劍馳騁,卻也只能與聞仲戰個旗鼓相當。龍刃誅神雖強,奈何倚弦還無法發揮其最強實力,現在使來並不比聞仲的煉天金戟強。   倚弦暗呼聞仲厲害,比之其他四宗宗主可能都要強上一籌,手下持劍掃斬,絲毫沒有遲滯,避開戟風,劍劍不離聞仲要害,迫得聞仲也不能盡情攻擊。兩人相互牽絆,不敢全力攻擊,也不甘全部防守,糾纏在一起,難分勝負。   聞仲心中暗驚,他苦心修行近千年才能有今日如此修為,沒想到小易這個小輩的修為竟不下於自己,這點實在是讓他難以安心,更是打定主意,一旦有機會就要立即將他除掉。   倚弦不會想到聞仲的想法,現在他將申公豹從手中逃遁的一番氣全部撒在聞仲身上,龍刃誅神狂舞揮斬,每一下都直擊聞仲要害。   聞仲越戰越是心驚,因為倚弦所表現出來的修為,絕不是一個青年高手所能擁有的。修為之強,怕是只有魔門五族的幾大宗主才能與之相提並論。由此看出這個小易以後恐將是他們最大的對手。   聞仲心中殺機大起,舞起金戟向倚弦強攻而去。不過倚弦是絲毫不懼,龍刃誅神狂斬而出,正面對攻,他也無一絲退意。   劍氣戟風在夜空中亂舞,驚煞夜風。   倚弦含忿出手,聞仲心生殺機,兩人都沒有任何留手,務必置對方於死地不可。埋伏在暗處的魔妖兩宗諸高手不由心驚,知道聞仲和倚弦的厲害,更不敢輕易出手。畢竟坐山觀虎鬥,對任何一方而言都是有利的。   不過,兩人的身手似乎相當,聞仲想幹掉倚弦絕不容易,倚弦要殺掉經驗老道的聞仲也難,如此下去似乎只剩下兩敗俱傷之局。   老奸巨猾的聞仲怎肯讓這樣的局面出現,從而使得暗中其他各族受益。此時即使仍有心殺小易,也不願再跟他這樣耗下去,白白便宜了別人。再則說來,反正殺不了小易,對他而言也並無什麼損失,反而可以留下來牽制其他幾族。   聞仲心中主意一定,立即奮不顧身躍起一戟向倚弦強悍擊出,厲若霹靂。   倚弦見勢揮出防守劍式,腳下步子急退了一步,聞仲已乘機閃身離開,喝道:「小輩,聞某今日尚有要事,不欲與你一戰,日後有暇我們再行打過,好自為之!」立即風遁離去,身影忽而消失在黑夜虛空之中。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十二章 挫敵立威   倚弦知道即便自己追上也討不了好,而且申公豹一時不會出現,當即也不再追殺,就這樣一手持劍向下斜指,一手背負立於虛空,以元能震音喝出聲道:「今日,誰若想要對牧場不利,不妨先考慮一下是否能在易某劍下偷生。誰還有不服的,儘管出來與易某一戰!」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竟絲毫沒有將魔妖兩宗的高手放在眼裡。   四周靜悄悄的,半響沒人出來應聲,袁洪和申公豹一交手就慘敗,聞仲也不能奈何得了的傢伙,誰都不會想惹的。   倚弦淡淡一笑,他對魔妖兩宗的心性甚是瞭解,如果這些潛伏在暗處的魔妖兩宗高手一起出手,三個倚弦也抵擋不住,即使車輪戰也能把他拖垮。不過魔妖兩宗天性不肯讓別人得便宜,自然誰都不肯先行出手。   誰知,這時一人冉冉飛起,站在他的對面。   一雙剪水美瞳緊緊地盯著他,說不盡的美艷絕倫,卻是婥婥。   「你……」沒想到出現的竟然會是婥婥,倚弦頓時感覺手足無措,他總不能對婥婥大下殺手,剛才的氣勢立即不復存在,反而一臉的尷尬。   婥婥看他一臉為難的模樣,不由噗哧一笑,道:「你幹嘛擺出這種神色啊?我又不想跟你比鬥。」   倚弦頓時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個,是我不好……」   婥婥幽幽一歎道:「難道你認為我的出現就要跟你為難嗎?如果拋開防風氏的立場不談,我難道就不能跟你敘敘舊?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我麼?」   「當然不是!」倚弦面對婥婥的連串的質問,早已招架不住,慌亂中脫口道,「怎麼會?我也很想你……」但是說出話以後,他才覺得太過魯莽。   婥婥等的無非是這個答案,臉頰微紅,更添羞澀的甜美,不過她身為魔宗之人,敢愛敢恨,並不會覺得有何不妥,反而滿心歡喜,道:「這樣就好。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聊聊,但是師尊讓我過來,為的就是這牧場關於秘匙之事,既然有你們兄弟護住牧場,我們防風氏便不再插手此事!」   表明態度之後,婥婥再又嫵媚一笑道:「因此,我也要趕快回去報告給師尊知道。但是因為秘匙關係到魔宗對外之爭,我們防風氏也不好明著助你,現在魔妖兩宗都知曉『梵一秘匙』之事,高手盡出,你要小心應付,切不可大意。」   「多謝提醒,倚某銘記!」倚弦含笑點頭。   婥婥看著倚弦的俊臉良久,幽然歎道:「我這就要離去,你自己小心。」   倚弦點點頭,輕聲道:「我沒事,你自己反而要小心一點,我最怕那黑衣老者或者其他各族會對你們不利,如果……」說到這裡,倚弦稍作猶疑,最後還是說出口來,道,「如果真有何不測的話,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便儘管來我這裡,我說過一定會照顧你的……」   婥婥欣喜點頭道:「我會永遠記得你今晚說過的話!」   「我先回去了!」婥婥微微一笑,迎風而起,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倚弦一眼,身影如流熒般消失在夜空。   倚弦看著婥婥離去,不由輕歎一聲,心中莫名的感覺讓他理不清頭緒。   刑天滅此時剛要說話,突然微有皺眉,不由地抬頭看向外面。   與此同時,耀陽和刑天抗兄弟也都感應到「洪澤城」內甚是激烈的打鬥。   耀陽感應到倚弦的舉動,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有利的,當即淡淡笑道:「刑天宗主,看來你的話並不准,現在外面可熱鬧著,這讓人如何相信你的話?如此想來,恐怕刑天宗主說讓四族退走只是一句空話。既然其他各族都有此想法,或許這個『梵一秘匙』也能賣個好價錢。」   刑天滅被耀陽信口開河的胡謅氣得夠嗆,怒哼道:「無知小輩,你也太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了。」   耀陽隨意笑了笑,悠然道:「現在是刑天宗主有求於牧場,不是牧場有求於刑天宗主,希望你明白並清楚這一點。」   刑天滅臉色鐵青,道:「你是不是想讓『大洪牧場』的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耀陽冷靜地道:「是嗎?想來刑天宗主不會這麼意氣用事吧?到時得到好處的絕不會是刑天氏一族,如此吃力不討好之事,耀陽不信刑天宗主會做。」   「那就要看『大洪牧場』的態度了。」刑天滅和耀陽針鋒相對,兩人各有所持,都不肯輕易低頭。   面對刑天滅的咄咄逼人,耀陽沉著應對,絲毫不落下風。刑天滅也有顧忌不敢就此撕破臉皮,倒也奈何不了耀陽。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人大步闖入大廳來,瞪著秦天明直接喝責道:「大哥,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來人正是秦天祐。   看到秦天祐,耀陽暗叫不好,這個傢伙的出現肯定是來攪局的。今日之事有他插手,勢必更加難辦,雖然秦天祐不學無術,但畢竟是秦天明之弟,而且有著秦家直系血統的唯一兒子。   耀陽心中暗歎秦天祐這顆毒瘤在這個時候爆發,還來得正是時候。他猜到定是刑天氏兄弟的安排,便斜眼瞥了過去,果然見到刑天抗露出詭魅的笑意。   秦天明臉色一變,喝道:「天祐,你說什麼?」   秦天祐本來就不懼秦天明,今日的他似乎更加放肆,當即不屑地看了耀陽一眼,責問道:「大哥,『大洪牧場』乃是我秦家事務,豈容一個外人做主。他不過是個不明來歷的傢伙,怎麼有資格隨便替牧場做出這等興亡榮辱的決定?」   秦天明大感頭痛,這個時候被秦天祐插上一腳,他也知道事情不妙。   秦天祐得意洋洋地看看周圍諸人,似乎自我感覺良好,他繼續道:「其實什麼『梵一秘匙』跟我秦家何干?還不如將秘匙交出來,這樣我們秦家祖宗大業才能保全。秦家只要保住牧場基業就可以,其他的都是小事。現在不知有多少人對這個所謂的『梵一秘匙』虎視眈眈,甚至還有像是刑天宗主這般厲害的法道高手,以我秦家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沒必要再為了一個對秦家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惹來殺身滅族之禍。」   秦天明大惱,想到這數日來一連串的禍事,頓時有些明白過來,怒喝道:「天祐,究竟是不是你——將祖宗之秘向外洩漏的?」   「這……」秦天祐沒有回答,眼珠子一轉,反而苦口婆心地勸秦天明道,「大哥啊,我說的話不會有錯的,你就聽我這一次。對我們秦家而言,沒什麼比牧場更重要的,只要能保住牧場,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捨棄。就只是一把鑰匙而已,丟了對我們秦家也沒有什麼影響,如果因為這麼一把破鑰匙,而致秦家數百年基業被毀,實在是太不合算。牧場……」   秦天祐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是自以為是,秦天明聽得臉色愈黑,心中大罵這個無知的親弟弟,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如果這「梵一秘匙」不重要,那用得著秦家傳承數百年還如此保密嗎?只要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這點,沒想到秦天祐會白癡到這個地步。   秦天明臉色難堪到極點,大喝一聲道:「你知道個屁!敗家子……」   耀陽也聽得直搖頭,刑天氏父子更是一臉諷刺並饒有興致地聽著。   耀陽看著得意無知的秦天祐和在旁洋洋得意的刑天氏父子,不由火冒三丈。這時,小千和小風匆匆從廳外趕來,知道他們定是得到什麼線索,立即招手讓他們過來身邊。   小千和小風看了看在場幾人,非常自覺地站到耀陽身後,小千在耀陽耳邊興奮地道:「師父,我們查到好東西了。」   耀陽看他一副邀功的神情,拍了拍他的頭,輕聲笑道:「快說出來吧,如果有用,為師自會獎勵你們。」   小千摸摸頭,欣喜道:「師父,你肯定不會想到,秦天祐夫妻居然跟宋侯倪展串通,密謀奪取牧場控制權。嘿……這兩夫妻居然吃裡扒外,寧願將自己的祖宗家業送給別人,真是夠偉大。」   「不會吧?」耀陽一震,他是想到秦天祐可能會洩密,但怎麼也想不到秦天祐會無恥到不顧祖宗基業去跟外人勾結。而且此時的倪展父子已經身亡,照情形來看,秦天祐應是又被刑天氏收買。   小千聽了,大為不滿耀陽半信半疑的態度,道:「我們怎麼會有錯,你看看我們還順手取了些證據過來,否則也不會來得這麼遲,師父你看,這就是秦天祐夫妻跟倪展交換往來的書簡,這個可假不了。」   耀陽豈會不信小千之言,拍拍他的肩膀接過書簡,道:「為師當然相信你們,不過沒想到秦天祐夫妻會做得這麼過分而已,這次你們立了大功,師父一定會好好獎勵你們一番。」   「多謝師父!」小千和小風一起高興地回道。   耀陽順手打開幾卷書簡,一眼掃過,不由暗自心驚,從秦天祐的言辭中可見他已經完全將牧場的利益拋棄不顧,如果按照書簡上所說的一切成真,那「大洪牧場」肯定不會再是秦家的了。   耀陽大奇,這秦天祐怎麼說也是秦家子孫,怎麼會做出這樣出賣家業的行為?再又仔細盯著廳內的秦天祐看了許久,他完全確定秦天祐肯定沒有受任何魔障所惑。   耀陽更覺得事情的發展沒有這麼簡單,想起秦天祐之妻吳氏就感覺不舒服,心中一凜,立即附在小風耳邊道:「現在為師再給你們一個任務,進內院將秦天祐的老婆吳氏給抓來,小心點,別讓她逃了,她可能是妖宗的人所幻,說不定還有些法道修為。」   小千和小風立即低聲應道:「沒問題,師父,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吧。」說完兩人立即又離開大廳。   刑天滅三父子看到耀陽師徒的情況,卻不知他們在搞什麼,不由都是滿臉狐疑,開始推斷耀陽的這些舉動。   耀陽卻是向他們一笑,走到秦天明身邊,道:「場主,耀陽有件事想告訴你。」   秦天祐見此就惱了,喝道:「老爺我在這裡說話,你一個外人插什麼嘴?」   耀陽冷哼一聲,雙眼厲芒一掃,秦天祐禁不住打了個寒噤,立即萎了下去,不敢再大聲出言呵斥耀陽。   秦天明接了耀陽遞給他的書簡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錯步前行,揮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秦天祐臉上,怒道:「蠢材!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居然敢背叛秦家,想將數百年祖宗基業給賣了。你還知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是怎麼寫的?秦家有你這種子孫真是我家門不幸。」   說著,秦天明將信簡往秦天祐身上砸去,怒不可竭的大喝道:「畜生,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哪知被信簡打中的秦天祐不屑的望了望所謂的證據,不但絲毫沒有慚愧之色,反而大義凜然地道:「秦天明,你敢打我?別以為你生得早,做了秦家家主就什麼都對。你食古不化,不知變通,不想想別人有多厲害,就望向靠著兩個外人跟他們做對,最終只會連累祖宗基業。我這樣做才是真正為了牧場的利益著想,才能令我秦家牧場繼續存在下去。」   耀陽搖頭歎息,無恥的人見多了,的確還沒有見過比秦天明更甚的人。   「你……」秦天明被氣得夠嗆,用手指著秦天祐罵道,「我秦家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畜生!」   秦天祐還自以為是,口若懸河地直說自己英明,指責秦天明不該。   此時此刻,耀陽與刑天父子反倒變成了看熱鬧的。   耀陽瞥瞥在一旁看笑話的刑天滅,問道:「秦天祐之事,很顯然也是你們搞的鬼?」   刑天滅不置可否地道:「你認為像秦天祐這個樣子,有無別人插手又有什麼區別嗎?」   耀陽沉聲道:「『大洪牧場』畢竟是秦家祖宗基業,如果不是有人慫恿,秦天祐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就這樣將它賣了。」   刑天滅哈哈大笑,嘲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人與人之間不就是利益關係嗎?有足夠的利益,什麼祖宗家業,什麼兄弟妻兒,還不都是可以賣掉。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誰都改變不了,就說你吧,沒有利益會一直在牧場呆下去嗎?天下征戰乃至三界四宗之爭,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標榜正義的神玄兩宗不也是為了自己能控制三界嗎?你有本事就去讓神玄兩宗放棄他們的利益?」   雖知刑天滅是強詞奪理,但耀陽仍是一時無言以對。   這邊的秦天明看著自己的親弟弟還在侃侃而談,不由勃然大怒,厲喝道:「不知廉恥的東西,今日我就替祖宗清理門戶!」說罷,揮手一拳擊向秦天祐。   秦天祐雖然不學無術,但畢竟是秦家子弟,還學過些家傳法道,立即閃身避過。秦天明怒極,如何肯停,追上再是一擊。秦天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喝道:「秦天明,別以為你做場主就能為所欲為。今天我們將所有的舊帳一併清了!」說著連起一腳踢出,跟秦天明對戰起來。   沒想到秦天祐的身手還是不錯,勉強居然能跟秦天明一戰,不過耀陽看了大是皺眉,那秦天祐使得的不少是魔門招式,看來秦天祐雖然不是中魔,但絕對是不知在何時學了魔門異法。   秦天明的修為自是比秦天祐強,不過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兩兄弟拳腳碰撞,掀得桌椅皆翻。這那裡像是對搏對拚,分明是廝打耍潑一般。   「忤逆家賊,受死!」   只聽一聲嬌叱,不知何時醒來從內室行出的秦驪如看秦天祐敢對父親動手,不由大怒,拔劍就是一劍劈向秦天祐。   秦天祐雖習魔功,但是修為上還是不如秦天明,此時加上秦驪如,哪裡抵擋得住,雖然避開秦驪如一劍,卻被秦天明一腳踢中胸口,頓時「啊呀」一聲痛叫,斜飛而起砸爛一張桌子。   秦驪如性子暴烈,還要追上去再給秦天祐一劍。   秦天祐卻狡猾得很,早就閃身躲到刑天滅身後。秦驪如還要出手,終被秦天明拉住。秦天明自然知道以秦驪如的身手對刑天滅出手,無疑是自找死路。   秦天祐到了刑天滅背後,就彷彿有了靠山,又神氣起來,指著秦驪如大罵道:「臭婊子,你囂張什麼,別以為自己生來便是什麼大小姐。其實,你還不知是哪裡來的雜種?」   秦驪如頓時臉色鐵青,喝道:「你說什麼?」   秦天明更是臉色大變,指著秦天祐道:「忤逆家賊,住口!」   「怎麼了,被我說中要害了吧!」秦天祐冷笑著對秦天明示意,然後對秦驪如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根本不是秦天明的親生女兒,牧場大小姐其實是另有其人,你只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種而已。」   秦驪如哪裡肯信,厲聲道:「秦天祐,你怎麼能如此胡說?即使你是我二叔,今日我也要讓你好看!」   秦天祐嗤聲道:「你作威作福多少年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啊?你不過是十八年前秦天明收養的一個棄嬰,當初若不是他收養了你,你不餓死也凍死了。你充其量不過是牧場的一個養女而已,憑什麼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秦驪如如何能信,但還是忍不住轉頭問道:「爹,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秦天明神色一肅道:「驪如,別聽這個畜生胡說八道,你當然是爹的好女兒。」   「呸,你才胡說八道!」這時一陣尖銳的女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小千和小風將吳氏抓來,哪知沒有被封口的吳氏進廳便大呼道,「秦天明這個偽君子,連自己女兒都不敢認,哈哈,你別以為別人不知道,其實那個叫素兒的死丫頭才是你的女兒。秦驪如,你不過是個撿來沒人要的野種?」   秦天明大驚,神色驟變,臉色迅速黑了下來,厲聲喝道:「無恥刁婦,我秦家哪容得你再次胡言亂語,驪如就是名正言順的秦家大小姐。我秦天明說的話就在這裡,誰有異議麼?」   耀陽大驚失色,暗責兩人為何不把吳氏的嘴巴封起來。   「閉嘴!」小風見吳氏被制還不老實,不由大怒用力將她的胳膊一擰。意欲施法封制吳氏,誰知吳氏突然尖叫一聲,一口向小風咬去,小風大驚閃避。連小千也大吃一驚,手上不由一鬆。   吳氏果是妖物,乘機妖能運起,使勁掙脫了兩人的挾制,跑到秦天祐身旁,嚷道:「秦天明,你每天晚上都去『大洪湖』心的島上傳給素兒那死丫頭密法,不要以為沒人知道。你這樣偷偷摸摸地傳給素兒法道是為什麼?哼,這個你可沒告訴你那個所謂的寶貝女兒吧。也難怪,秦驪如畢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當然信不過她,哪肯將真相告訴她。」——   VIP區最新內容曝光:蟠桃宴危機驚變,不周山天柱傾毀!神界重創、妖魔逞威,人界大亂,三界六道形勢陷入無邊混亂,耀陽、倚弦兩兄弟的命運又將面臨如何的考驗?   精彩片斷——   伸展了一下四肢,重生後的骨骼格格連響,甚是舒服,倚弦微一拂袖,體脈內劍氣充盈,龍刃誅神似是等候已久一般,龍吟作響,狀若歡暢之極。   倚弦傲然一笑,風遁而起,先行離開了冰火輪迴獄。就在他回身上了絕崖後,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幽深的獄谷,心中思緒湧動,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倚弦便是在這裡得到「龍刃誅神」,然後走出來成長為天地三界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命運竟然再一次將他帶回這個地方,他想到從前的艱難時光,以及其後的少年風光,再一想到日後的莫測前途,自是免不了生出感慨來。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十三章 禍起東牆   沒想到他夜授素兒密法的事情會被人知道,秦天明不由神情一滯,對於吳氏對他父女的挑撥,心中大忿,又擔心地看向女兒,道:「驪如,你千萬莫要相信他們的護佑胡言亂語!」   望著秦驪如仍然還是露出懷疑的神色,秦天明臉色大變,他知道這個女兒的火爆性格,素來牧場中都有些不三不四的傳聞,平常倒也罷了,但這個關鍵時刻一個處理不好後果難料。   此時,輕緩的腳步聲響起,倚弦大步進入大廳,一眼掃過當中數人,略有訝異,卻是不停步到了耀陽身邊站定,兄弟倆交換了一個會心一笑的眼神。   刑天氏父子對倚弦甚是注目,尤其是刑天滅眼神中格外多出一種憎怒的神情,試想當日在冰火煉獄崖頂之上,當著神玄魔妖四宗眾多高手,他因為輕敵大意之故,被初出煉獄的倚弦一劍震退,被三界傳為笑談,難怪今日仇人狹路相見自是分外眼紅。   倚弦對於刑天氏父子的注視仿若無睹,只是詢問地看了看耀陽,耀陽簡單幾句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低聲交待了一遍。   倚弦皺眉道:「這該怎麼辦?外面魔妖兩宗的人雖然被我威懾一番,但還是都在虎視眈眈,如果刑天氏處理不好,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生事!」   耀陽苦笑道:「這種事情,我們也沒有辦法。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弄得這麼複雜,一時間,我也不知這樣的局面該怎樣收場。」   刑天父子似乎極其喜歡這麼混亂的場面,刑天滅看著心急如焚的秦天明,更是譏諷不已地大笑道:「很熱鬧的場面嘛,很少看這樣的戲。不過戲雖好,也不能當飯吃,你們也別再拖了,快些將家務事處理完結,以便本宗主借秘匙一用。哪有這麼多的廢話!」   「你在說什麼!滾!」本就心煩意亂的秦天明哪裡受得住這個罪魁禍首在旁邊說風涼話,頓時忘了刑天滅的修為非他可比,怒喝一聲捨身撲了上去,展拳向刑天滅瘋狂擊去。   耀陽和倚弦兩兄弟見秦天明一時衝動,都暗叫不好,齊齊跟著撲去。   刑天滅身為魔門刑天氏宗主,他的修為怎麼是秦天明所能望其項背的,當即輕蔑地冷笑一聲,暗運魔能拂袖迎擊而上,強大的魔能立即狂竄而出,像是巨浪般狂拍在秦天明身上。   「蓬!」刑天滅看似隨意,其實毫不留情,秦天明如何能擋,滿口鮮血噴出,向後跌倒。耀陽和倚弦不及救到,只能接住他頹落的身子疾速後退。   此時的秦天祐夫妻竟絲毫沒有擔心的神色,反而一副和刑天氏相同的幸災樂禍的神情,彷彿秦天明不是他們的大哥,而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似的。   秦驪如已經呆了,等倚弦扶住秦天明以元能救治時,她不由撲上去悲呼道:「爹,你怎麼樣……」她直到此時此刻才醒悟過來,這些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還是父親。   秦天明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道:「爹沒事,只是一點小傷而已……」說著卻又一陣咳嗽,張口咳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   秦驪如被嚇得臉色慘白,連聲道:「爹……」渾然沒有了平日裡穩健刁蠻的作風,竟渾然不知所措。   此時素兒也衝入廳內,見到秦天明竟然受傷,不由驚得花容失色,噗的跪下,帶著哭腔道:「師父,你怎麼了?是誰傷了你……」她承一身秘道所學,成就出超乎異常的靈應,早已原本知道師父便是秦天明,只是平常時候見到秦天明始終不肯在自己面前露出真身,也就遵從了秦天明的習慣,此時見到師父受傷,自是不再隱瞞,傷心莫名。   「想不到素兒的修為已經進展如斯,我值得安慰了!」秦天明從素兒的稱呼得知自己身份已經被她得知,由此可見素兒秘道的修為,不由欣慰的長歎一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隱瞞下去,素兒,你可知道為師其實就是你爹?」   「師父……爹……」素兒一聽呆住了,她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突然間師父成了父親,一時間任誰都難以接受。   沒想到秦天明就這樣直接承認了素兒是他的女兒,秦驪如雖有準備,但還是心中一跳,看看素兒又看看秦天明,神色黯淡。   秦天明微微一笑,忍住體內翻江倒海般的傷勢,用手撫摸秦驪如和素兒的頭,道:「驪如、素兒,這件事情已經過了十多年,也該告訴你們了。你們兩個都是爹的親生女兒,你們是真正的親姐妹。」   素兒不明所以,秦驪如卻愣了一下,想不通怎麼素兒和她都是秦天明的親生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躲在一邊的秦天祐夫妻也是一臉狐疑。耀陽和倚弦更是一頭霧水,耀陽甚至還在心中想到是不是秦天明年輕時惹下的風流債。   刑天氏父子卻在一旁看著熱鬧,一臉鄙夷不屑視之。   「師父……」素兒該不知道怎麼說話,她從沒懷疑過師父的話,而從她懂事以來就知道師父待她如親人一般。在素兒的心目中,師父就是父親一樣的地位,但是現在師父說他就是素兒的親生父親之時,她卻難以置信,並不是她不相信師父,而是一時身份的錯位讓她反應不過來。   秦天明看看素兒和秦驪如,慈祥地笑了笑,接著眼神投向大廳之外,似乎想望穿蒼穹,不自覺中,他沉湎在回憶中,緩緩道:「當年我和你們的娘成親後,本來很是恩愛,成親後一年生下了一女兒,我和你們的娘都疼愛非常。第二年,你們的娘又生下一個女兒,這時你們的爺爺過世,爹繼承場主之位,為了秦家的祖宗基業,不得不犧牲一個女兒……」   說到這裡,秦天明露出痛苦的神色,道,「誰知你們娘性子很烈,不肯原諒無奈之舉,拖著虛弱的身子帶著剩下的女兒離家而去。當時爹重傷剛愈,四處找尋你們的娘,但就是找不到,直到幾年後爹才找到,那時她鬱鬱成疾,已經藥石難治。不過臨終前,她終於原諒了我,並告訴我,當年她並沒有將小女兒帶走,而是放在牧場外爹常去之處,所以當時爹收養的棄嬰其實就是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驪如!」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對秦天明犧牲女兒的做法顯然有些不能理解,素兒和秦驪如也都是異樣不解的神色。   秦驪如聽得眼淚直下,道:「爹,是女兒不好,不應該聽奸人的讒言。那素兒是……」根據秦天明之言,其實很明顯素兒就是所謂為了祖宗基業而犧牲的那個大女兒。   秦天明微歎一聲,握住素兒的手道:「素兒,是爹不好,當時為了祖宗基業,讓你受苦了,希望你能原諒爹!」   素兒從沒懷疑過秦天明的話,此時也一樣,已經相信師父就是自己的父親,她生性賢淑孝順,自然不會責怪秦天明,點頭道:「師……爹……素兒不會怪你,女兒怎麼會責怪父親。」   秦驪如卻是為姐姐的遭遇和母親的事情而略有不平,不由輕責道:「爹,究竟是什麼祖宗基業要犧牲素兒姐姐,讓好好一個秦家變得支離破碎?難道一家團聚安樂還不夠嗎?」   秦天明搖頭不答,神色堅決,道:「你們兩姐妹一定要好好互相扶助,團結一心守護秦家基業。記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秦家祖訓,絕不能……違背……」秦天明說著再次吐出一口血水來,臉色更加慘白得嚇人。   「爹……」秦驪如和素兒失色道。   看看此時還想乘火打劫的刑天氏父子,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默契且微不可察地微微點一下頭。   秦天明甫一想說話,卻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昏迷過去。素兒臉色大變,轉而驚慌地向倚弦道:「易大哥,求你救救我爹,求你……」   「並不是易某不想幫忙……」倚弦搖頭不答,神色有些黯淡,撇開頭看向外面。素兒和秦驪如更是傷心欲絕,失色痛哭起來。   當然,倚弦其實是故意這麼說的,早在跟耀陽交換眼色時便確定,兩人都心知必須瞞過刑天氏父子才行,免得他們再橫插一腳。為免天明再度心力交瘁,倚弦默運元能輸入秦天明體內,暗中強行將其神智閉合,讓他好好休息,也讓外界漸漸感覺不到他的生氣。   見秦天明沒有聲響,兩姐妹更是悲痛莫名,痛哭流涕。   這時,秦天祐卻大笑著走出來道:「現在秦天明死了,牧場自然是由我秦天祐接手。以後我就是『大洪牧場』的主人。」   耀陽和倚弦同時搖頭,這個秦天祐不只是喪心病狂,還不知死活。   果然,性子暴烈的秦驪如在悲痛之下聽到秦天祐的話,更是憤恨難平,跳起怒斥道:「秦天祐你不但出賣祖宗基業,還害死我爹,如今給我受死去吧!」語罷,撩起一劍直刺秦天祐,殺意無限。   秦天祐慌忙躲過,秦驪如自不肯停手,斬出劍氣如濤向秦天祐撲去。劍氣狂烈,秦天祐急忙閃避,狼狽不堪。秦驪如對秦天祐大是憎恨,劍劍是殺招,不離他要害左右,直欲取他的性命。   秦天祐的身手修為本來就不如秦驪如甚多,又素來畏懼這個性格張揚的侄女,此時見秦驪如暴怒至此,頓時沒來由地為之心怯,哪裡還是秦驪如的對手。不過幾招,肩膀便被秦驪如劃了一道口子。   秦天祐更是膽寒,嚇得四處逃竄,如同喪家之犬。   悲憤不已的秦驪如還不解恨,非要將秦天祐給殺了不可,長劍毫不留情地向秦天祐要害招呼。幾次差點被秦驪如刺中,秦天祐魂膽俱裂,忙向刑天滅求救道:「刑天宗主,快快救我,我願意將『梵一秘匙』交出。」   刑天滅冷淡地看了一眼他,問道:「你知道『梵一秘匙』的下落嗎?」   秦天祐頓時語塞,卻還是邊躲避秦驪如邊嚷道:「刑天宗主,念在我衷心投靠您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刑天滅還沒說話,秦驪如已經暴怒道:「秦天祐,你還知不知道廉恥?秦家沒有你這種無恥的子孫。」說著更是上火,出手更恨。   秦天祐一邊在左支右挪的躲避,一邊還在喋喋不休向刑天氏父子求救,刑天滅皺眉道:「你連祖宗基業都可以出賣,我刑天氏要你這種廢物作甚?」   秦天祐此時已是悔之晚矣,還不甘心地繼續叫喊求救。刑天抗聽著煩心,怒道:「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還哪來這麼多廢話,本少爺先斃了你圖個安靜。」   刑天滅一揮手阻止刑天抗出手,淡淡道:「休管別人的家務事,這是秦家自己的事情,用不著我們插手。」   刑天抗憤憤收手,哼道:「秦天祐,你少在那裡叫噪,否則本少爺先斬了你。」   這下秦天祐也知道刑天氏父子肯定不會再保他,環顧四周沒有什麼安全的地方可躲,卻一閃身到了吳氏背後躲起。秦驪如可不管,長劍繼續追擊,劍勢凌厲,毫無顧忌是否會傷到別人。   「你給我滾開。」吳氏一見秦驪如如此模樣,雖然平時對她素來沒有好感,甚至有時還得在秦驪如面前低聲下氣,心中難免有氣,但此時看著她身後的耀陽與倚弦兩位煞星,連刑天氏都不願得罪他們,她一個小妖當然不願意受到波及,叱喝一聲,忙一揮衣袖,竟施法撲出妖能將身後的秦天祐震離。   「啊喲……」秦天祐屁股著地,摔得七昏八素,這才知道自己的老婆吳氏也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角色。狼狽地打了個滾躲開秦驪如的奪命一擊,秦天祐像是抓到救命草一般,撲到吳氏腳下,哭喊道:「娘子,救命啊,救救我!」   但身為妖物的吳氏對他並無任何情分,怎麼肯為了他而得罪耀陽和倚弦這連魔門各族宗主都要忌憚三分的兩兄弟,當下一腳將他踢飛,對於秦天祐的哀求也熟視無睹。   此時,秦天祐再蠢也知道自己完了,只能拋開一切跪在秦驪如面前,涕淚齊下地哭道:「驪如,是二叔不好,二叔被豬油蒙了心,被奸人所騙。才會做出出賣祖宗的事情,驪如你饒了二叔這條狗命,二叔作牛作馬也會報答你的。」   看著秦天祐這個樣子,秦驪如收了劍,一腳踹在他的臉面上,將他踹翻在地,怒道:「誰是我二叔?出賣祖宗基業者,該被千刀萬剮,若不是你,爹怎麼會被狗賊所傷,現在還想讓我饒你,休想!」   刑天滅聽到秦驪如罵他狗賊不由大怒,但是為了大局,他自是暫不追究。   秦天祐對秦驪如的重手不敢躲閃,流著鼻血苦苦哀求道:「驪如,二叔好歹也替秦家留下了一根血脈,看在小海的份上,留我這條狗命吧!」   刑天滅在一旁嗤笑道:「秦家真是人才輩出,這樣的人物也少見。」   耀陽和倚弦也直是搖頭,一樣飯養百種人,秦天明知人善用、盡心守護祖宗基業,秦驪如性格剛烈不屈,素兒善良賢淑,但像秦天祐這樣無恥的人就算是魔妖兩宗中也少見,也一樣是秦家人。   秦驪如看他這樣丟臉,更是怒甚,哪裡肯放,揚劍就像殺了這個讓秦家丟人的傢伙。但素兒畢竟心地善良,走上一步,抓住秦驪如握劍的手,搖頭道:「大……小姐,算了,不要殺他,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二叔。」   秦驪如看看素兒,又瞪了一眼秦天祐,恨恨地將劍丟在一邊,喝道:「若不是姐姐替你求情,今日非斬了你的狗頭祭祖不可。」轉而對素兒道:「姐,你怎麼還叫我大小姐?叫我驪如吧。」   素兒微愣,不習慣的說道:「唉,習慣了!」   秦天祐見能夠保住性命,又怕秦驪如改變主意,忙不住磕頭道:「多謝驪如,多謝素兒,二叔以後一定會好好做人……」   秦驪如厭惡地看看秦天祐,冷哼道:「死罪可饒,活罪難恕。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大洪牧場』的人,即日起逐出『大洪牧場』,終生不得踏入牧場半步。」   秦天祐驚道:「不要……」   秦驪如冷冷打斷他的話道:「你可以選擇死做秦家的鬼,也可以選擇活著離開牧場去,一切悉隨尊便!」   秦天祐看秦驪如堅定的眼神,頹然道:「是是……我這就走。」   「還有……」秦驪如閃步上前,驀地揮手一掌劈在沒有絲毫防備的秦天祐額頭上,注入玄能,瞬間便將秦天祐的法脈根基廢了。   秦天祐撕心裂肺地慘呼一聲,癱倒在地。   秦驪如冷聲斥道:「廢你一身修為與法脈根基,免得你出去後四處作惡,敗壞我秦家名聲。快滾!」   「你好狠……」痛楚一過,秦天祐勉強站起,知道自己的一身修為全部被廢,現在已經手無縛雞之力,隨便兩三壯漢就能將他打傷打死,的確是再也做不了惡。秦天祐心中雖恨,卻也不敢跟秦驪如翻臉,萎萎縮縮地向外走去,回頭看看面無表情的吳氏,歎了一聲,向外踉蹌而去,身影甚是淒涼。   本來吃好喝好、作威作福的「大洪牧場」秦家二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倒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但這實是咎由自取。   素兒看著不忍,對秦驪如道:「大……驪如,你有錢嗎?」   秦驪如看素兒的神情,也知道她想幹什麼,無奈地隨手從身際拿了點錢物出來。素兒也從自己身上掏出僅有的幾錠銀銖,湊起來行出去將這些東西遞給秦天祐,道:「這點錢你拿去,做點小生意,應該足夠好好地活個下半輩子了。」   「多謝素兒……」秦天祐接過錢物,涕淚俱下,低頭離去。   第十八卷 梵一秘匙 第十四章 強取豪奪   看著倚弦似乎也有感觸,耀陽聳聳肩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刑天滅哈哈笑道:「不用表演什麼真情感觸了吧,既然你們秦家的家事已經搞定,現在就輪到我們繼續談談之前的事情吧。」   秦驪如見這個殺父仇人還敢提出「梵一秘匙」,不由睚眥皆裂,正要上前怒斥,卻被耀陽一把拉住。   耀陽上前擋在秦驪如面前,對刑天滅道:「刑天宗主所為是『梵一秘匙』,可是現在唯一知道『梵一秘匙』秘密的秦場主卻被刑天宗主所殺,秘匙所在已無人知道,借秘匙之事也無從說起,刑天宗主不如就此請回。」   刑天滅冷冷一笑,道:「恐怕事情並非如此,秦天明雖死,但『梵一秘匙』的秘密應該還有一人知道,那就是她——秦天明的大女兒!」伸手直指素兒。   耀陽冷哼道:「那依刑天宗主以為,又當如何?」   刑天滅冷冷道:「將『梵一秘匙』交出來,或者把她交出來。」   「休想!」倚弦很少有地怒髮衝冠,踏步上前,厲聲喝道,「刑天滅,你身為一族宗主竟如此卑鄙,乘秦家有難之際強取豪奪,迫秦家兄弟反目,殺秦場主之後,竟還欲染指『梵一秘匙』,實在天地難容。」   刑天滅臉色一沉,喝道:「小輩,你憑什麼身份替秦家做主?」   倚弦冷笑斥道:「那你們刑天氏憑什麼強取『梵一秘匙』?今日之事,易某管定了,誰都休想從秦家取走任何一點東西。」   刑天抗大喝道:「臭小子,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威脅我們刑天氏。」   耀陽豈容別人小覷自己的兄弟,淡笑道:「我們沒什麼值得你們忌憚的身份,就只是我們兩兄弟而已。」   倚弦仰天大笑,伸手祭出龍刃誅神,堅決道:「刑天滅,你們有任何不利大洪牧場的舉動,首先要問過易某手中的龍刃誅神!」儘管他知道他和耀陽聯手都未必能勝過刑天父子三人,更別說刑天氏全族,但是他絕不會在此時袖手不管。   耀陽也將軒轅劍握在手中,雙眼精光迥然,直視刑天滅父子三人,微笑道:「耀陽也想試試軒轅劍斬妖除魔是否順手!」   「還有我們!」小千和小風也毅然站在師父身後,神情堅決,他們的修為雖然還大是不夠,但是也不願因此而棄師父而去。   見小千和小風兩兄弟這麼爭氣,耀陽回頭笑道:「小千、小風,這裡沒你們的事,你們去把小仙接回去就行,現在牧場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不良分子,你們記得注意安全。至於眼前的跳樑小丑,你們師父我和易師叔能隨便應付。」   以小千和小風的天賦以及現在的修為,短時間內,他們小心一點,自能趁早避開危險,這點小事情,耀陽當然放心。小千和小風現在對耀陽也有著盲目的信心,聽他說沒問題,自然相信。現在牧場中龍蛇混雜,他們也不放心小仙一人還待在兵營那裡,便應聲而去。   耀陽面對刑天氏父子,冷聲道:「怎麼樣,是戰是和,我們兩兄弟悉聽尊便。」   刑天抗和刑天放畢竟年輕氣盛,怎麼受得了耀陽和倚弦的氣,不由齊齊大怒,暴起喝道:「小子找死!」說罷,兵器齊出撲向兩人。   刑天滅皺了皺眉,陰沉著臉,卻並未阻止,他很想看看自家兩個兒子與傳說中二個少年高手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耀陽以軒轅劍一挑,錯步左側,倚弦則右傾斬出一道凌厲劍氣,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玄能劍氣合縱連橫,不但將刑天氏兩兄弟的攻擊輕鬆化解。並乘著劍勢,耀陽前行一步,軒轅劍左右三斬,劍氣旋轉而出。倚弦在後躍起,揮出一片劍影,冰晶火魄的元能如傾盆大雨般向刑天氏兄弟蓋去。兩人這聯手一擊,劍氣呈巨型網狀向刑天氏兄弟罩去,偏又不掀起一點聲響。   刑天抗和刑天放同時大驚,倉惶後退,勉強避開劍氣鋒芒,用掌中魔刃全力抵擋餘勁,不過他們這次還是輕鬆將劍氣餘勁抵消,毫不費力。他們不由大喜,果然是神器,能有如此威力,伏羲武庫之後,刑天滅鑒於耀陽和倚弦兩人的修為已經壓過魔門幾大年輕高手,特意將刑天氏僅有的幾件神器盡數取出分給族中各大高手,其中把「風稜山刀」給刑天抗,將「囚魂鎖」給刑天滅。兩兄弟根據刑天氏秘典修練大成後首次對敵使用,果見威力大增。   此時耀陽和倚弦追上一步,軒轅劍和龍刃誅神激發勁氣飛飆,瞬間就將刑天氏兄弟包圍,絲毫不讓他們有喘氣的時間。刑天抗和刑天滅兩人知道神器威力後,不由大為興奮,信心十足,悍然盡展神器威力,刀鎖齊發將威脅他們的勁氣盡數擊破。   耀陽和倚弦兩人大訝,發現有了神器的刑天氏兩兄弟的確是身手大增,不易被如此快擊敗。不過,即使如此,未能發揮神器應有威力的耀陽和倚弦也不怵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齊聲低嘯出聲,手轉如旋,軒轅劍和龍刃誅神合力強擊,強勢勁道排山倒海一般向對方壓去。   刑天氏兄弟駭然,知道厲害,「風稜山刀」配合蘊含纏勁的「囚魂鎖」全力斬出,勁氣逼面,壓得他們幾乎透不過氣來,他們借後退之勢才勉強抵消耀陽和倚弦的合力一擊。但是兩人還是被那強烈的勁道給震得飛退三步。   刑天抗幾次被耀陽和倚弦壓制,如何肯甘心,此時大惱,身子還在飛退中便不顧一切地一刀斬出,刀氣向耀陽和倚弦狂奔而去,而同時耀陽和倚弦周圍也驀地竄出尖銳石稜,迅猛無比地衝向兩人。刑天放見此,也是乘機一拉「囚魂鎖」,喝聲道:「攝!」「囚魂鎖」竟驟然爆出黑光,攝人心魂。   耀陽和倚弦不備,竟被黑光攝魂,一時精神恍惚,進攻之勢頓消。此時刀氣石稜已經迫在眉睫,耀陽和倚弦危在旦夕。素兒和秦驪如看得面容失色,齊齊擔心地大驚叫起,但她們的喊聲卻傳不到兩兄弟耳中。   幸而,耀陽和倚弦非是常人,他們的魂魄幾次離體,又經歷七道輪迴,精魂意志方面早被歷練得無比堅強,雖是一時受到影響,但馬上就警覺。在刀氣石稜襲身之前,已經警醒,軒轅劍和龍刃誅神同時怒斬,一舉擊破刑天抗這一擊。   在一旁的刑天滅本已面露凶光,眼中殺機如有實質,但他畢竟老練狡猾,心中猜測三界聞名的新秀耀陽和倚弦恐不會這麼簡單,所以一直忍著不出手,免得一擊不成,失去機會又白白落得個乘人之危、以大欺小之名,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耀陽和倚弦兩兄弟及時破了這一招,但原來佔得的優勢盡失,刑天抗和刑天放乘勢向他們狂攻而來。耀陽和倚弦哪會怕他們分毫,一起出手,正面強勢迎上。   立時刀鎖怒吼,劍氣龍吟,甫一接觸,便激起震聲如雷,勁氣如濤,風欲震棟。刀光劍影在悲鳴聲中四散,刑天氏兄弟被逼退幾步。   耀陽高喝道:「你們兩人還不夠資格與我兄弟一戰!」輪起軒轅劍就是旋身飛襲,沒有劍氣爆發,但神器本身的鋒芒已足以奪人魂魄。倚弦自不會落後,也趕上盡展龍刃誅神。軒轅劍和龍刃誅神光芒盡顯,眩目奪神,其勢更是強悍無匹。   儘管刑天氏兄弟能將神器威力發揮十足,但是也擋不住耀陽和倚弦的聯手強襲,連連後退,看起來甚是狼狽。耀陽和倚弦更是強悍追擊,絲毫不給刑天氏兩兄弟以喘氣的機會,更不會讓他們有反擊的餘地。   在耀陽和倚弦聯手強擊之下,刑天氏兄弟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刑天滅大是皺眉,實在看不下去,沉聲喝道:「逆子,誰讓你們如此莽撞,還不給我住手。」身如影動,一手拍在刑天抗肩上,作勢是要拉刑天抗回來,但其實是默運魔能,順勢將魔能注入刑天抗身上,聯合刑天氏兩兄弟的魔能,不再退讓,三人合起的魔能,正面向耀陽和倚弦狂猛頂去。   「蓬!」一聲聵耳巨響,兩股龐大的元能交擊爆發烈勁如狂,直震得整棟樓屋顫抖不已,驚人的狂烈氣流將地上的一切都掃開,彷彿是龍捲風過境一般。   耀陽和倚弦悶哼一聲,他們所學博大精深,身手之強自不用說,修為深厚也非是四宗青年高手可比。但刑天滅近千年的修為和刑天氏兄弟各自數百年修為合力,其威力豈可等閒?耀陽和倚弦倉促之下未能全力而為,哪裡能敵,頓時明顯地落入下風。刑天氏父子三人不過是退了三步,耀陽和倚弦兩人卻被震飛幾丈遠,勉強站住,還氣血沸騰不已,身形微有搖墜。   刑天氏兄弟一見有便宜可佔,便仗身前進一步,還要乘勢出手。但刑天滅卻是伸手攔住他們,也不理刑天抗兄弟狐疑的神色,對耀陽和倚弦冷冷地道:「今日本宗主給黑衣老者的面子,不與你們計較,也可以不再提『梵一秘匙』的事情,但這是因為你們,所以只要你們兩個一旦離開『大洪牧場』,那就別怪本宗主不客氣。當然,如果你們入贅秦家,那就不好說了,哈哈……」   刑天滅大笑著離去,刑天抗兄弟嘲諷地看了看兩人,囂張地大步揚長而去。   耀陽和倚弦對看一眼,都是滿臉懷疑之色,想不到刑天滅父子真的就這麼輕鬆就走了?難道是真的給黑衣老者面子?   「咦,那吳氏呢?」倚弦突然發現吳氏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溜走了。   耀陽撇撇嘴道:「那妖人知道身份暴露,哪裡還有膽子留下來,肯定是早就找機會溜走了,那些妖物別的不行,但做此等鬼祟之事還是不下他人的。」   該走的人已經走光,「秦府」似乎恢復了暫時的平靜。但一塌糊塗、狼狽不堪、無完整之物的大廳中只剩下悲淒的秦家二女與心情沉重的耀陽、倚弦,沒有任何氣息的秦天明躺在冰冷冷的地上,更平添幾分淒涼。   秦驪如和素兒還在低泣,耀陽和倚弦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陪著她們。這時,聞訊的老僕莫凌風帶著眾將領趕到,看見到秦天明這樣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眾將無不悲憤莫名,喊著要替場主報仇。   眾將一意復仇,耀陽和倚弦知道他們這些人去找刑天氏報仇,無疑是自己找死,但群情激憤,他們也說不得什麼話。素兒嫻靜,兼之身份還未公開,也很難處理此事。   倒是秦驪如還算有理智,一把抹乾眼角的淚水,怒喝道:「吵什麼,牧場的事情你們不用做了麼?還不各自守住崗位。莫老,你帶頭,先行回去,好好佈置牧場防禦。不要讓敵人有可乘之機,這個時候是你們該出力的時候。」   眾將之中還有人要說話,莫凌風阻止他們,向秦驪如恭敬道:「老僕無能,讓小姐操心了。老僕這就帶著他們各回崗位,這裡的事情就只能讓小姐勞心了。小姐請放心,只要老僕還有一口氣就容不得他人對牧場不敬。」   見莫凌風都這樣說,眾將這才將怒氣平息下來。   秦驪如閉眼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驪如在此多謝各位!牧場就靠你們了。」   在莫凌風的帶領下,眾將必恭必敬地退走,秦天明已經出事,他們更要顯得對秦驪如尊重,這樣才能給她足夠的信心。   等眾將離去,秦驪如神情頓時又淒迷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的秦天明,剛烈的她也不由再次黯然落淚。進來收拾的奴僕,自是不敢去打擾她們。   此時,小千和小風已將小仙帶來,見到這個場面,三人也乖巧的不說話,靜靜地站在耀陽身後。   耀陽和倚弦用靈覺神識掃視「洪澤城」,知道周圍妖魔二宗的法道高手盡已離去,相互一點頭。倚弦便命下人將秦天明的身體小心地抬到後堂秦天明臥室。   幾人都來到秦天明臥室,耀陽揮揮手讓下人離開,等其他人全部離開後,耀陽拍拍小千和小風道:「你們就在好好觀察周圍,如果有任何魔妖兩宗的人靠近,立即告訴師父和師叔,知道嗎?」   小千和小風當然點頭稱是。   接著耀陽又對小仙道:「小仙,你去拿點熱水和毛巾過來,記住別人問的時候就說是給兩個小姐洗臉用的,因為她們哭得太傷心了。還有一定要親自端水進來,不能讓別人跟來。」   小仙應聲離去。   素兒和秦驪如有點不解地看著耀陽。耀陽只是向倚弦點頭道:「好了,我幫你護法,你開始吧。」   倚弦立即雙指點在秦天明的印堂之上,以歸元異能摧起生氣融合冰火異能注入秦天明印堂之中,再次打開秦天明神識,以生氣修復秦天明重傷的心脈。   素兒姐妹倆弄不清楚狀況,但也知道倚弦絕不會做出不利的事情,只能呆呆地看著。倚弦突然喝吒一聲,蓄勁一掌擊在秦天明胸口,一氣呵成將冰火異能強勢催入,一舉疏通秦天明體內堵塞的經脈,秦天明「哇」的吐出體內一口淤血醒過來,恢復了呼吸生氣。   素兒和秦驪如這才知道倚弦是在救她們的父親,兩姐妹曉得父親有救,不由大喜。不敢打擾倚弦運功替秦天明療傷,她們唯有相擁喜極而泣,以此來抒發心中的喜意。   耀陽見到兩姐妹的神情,也為她們感到高興,拍了拍秦驪如的肩膀道:「好了,放心吧,秦場主不會有事的。」   秦驪如含淚點頭。   良久,倚弦才從秦天明身上撤掌收回,長吁了一口氣,抹抹額頭的汗水,道:「好了,秦場主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秦驪如與素兒聞言大喜過望,秦驪如更是喜極而泣,道:「爹……」正要上前看望父親的時候,卻被耀陽拉住了。   耀陽斥道:「你幹什麼,秦場主傷勢不輕,你別去打擾他,如果他得不到好的休息,傷上加傷的話,那就麻煩了,你難道想讓你爹再多躺幾年不成?」   「對不起……」從大悲到大喜的秦驪如哪裡還會跟耀陽較勁,乖乖地點頭。   耀陽用手一拍額頭道:「天,你跟我說對不起幹嘛?我看你是高興得暈頭了,我還是小心一點好。」   秦驪如面上一紅,白了耀陽一眼,放輕動作和素兒一起坐到床前,問道:「爹,你怎麼樣?剛才嚇死我了。」   素兒也是大喜喚道:「師父……啊……不,爹,你還好吧。」   秦天明雖然醒來,但是氣息相當微弱,他畢竟是深受刑天氏宗主所傷,刑天滅何等修為?若非本身家傳密法神奇,他肯定沒命,刑天滅也自信秦天明必死,所以才沒有追究下去。所以現在他沒死,傷勢卻非常嚴重。   秦天明微微扯出一絲笑容,艱辛地想說話,倚弦忙制止他道:「場主千萬不要勉強。刑天滅下手真狠,你的傷勢實在太嚴重,這幾日好好休息,最好不要浪費力氣說話,更不能下床。你的傷勢要用藥石醫治三個月,再好好休養半年才能痊癒。」   秦天明勉強點頭,寬慰的眼神看看兩姐妹。素兒和秦驪如含淚而笑,柔聲道:「爹,你就放心休養,牧場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秦天明欣慰地微笑頜首。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一章 虛而實之   倚弦沉聲道:「秦場主身子還不行,還是好好歇息一下,不要再費神。」伸手在秦天明眼前一掃,一股柔勁蓋住他的頭部,元能浸入秦天明法脈之中,秦天明慢慢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倚弦對素兒和秦驪如道:「讓他好好睡一覺,好讓身體能更快復員。」   兩姐妹自然點頭。耀陽從小仙手中拿了毛巾,道:「秦場主剛才排出一身污垢和淤血,需要用熱水擦拭一下,不過要小心一點。」   素兒立即接過來,道:「這個就交給我吧。」耀陽也不客氣,將毛巾給了素兒,他們父女剛剛相認,讓她做的確比較適合。   秦驪如雖然有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細柔個性,這事情不是她能做好的,還是讓素兒來比較放心,不過她至少能幫素兒洗毛巾。兩姐妹親和無間,雖不是天衣無縫,卻也沒什麼突兀。   耀陽看著和諧共處的兩姐妹,遲疑半晌,凝重地道:「有件事情必須要跟你們說。這次事情甚是嚴重,若不是因為秦場主假死,他們怕逼急了最後雞飛蛋打,所以才會暫時收手,其實就算有我們兄弟倆留在牧場,魔妖兩宗的人也未必會輕易退走。」   秦驪如一驚,也想到魔妖兩宗不是肯輕易放手之人,細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辦法,不由怒道:「這些妖孽賊子如果還敢來犯,本小姐一定不會輕饒他們。」   耀陽沒好氣地道:「你說得容易,就一個刑天氏就搞得我們夠嗆,再加上其他魔妖兩宗的人來,你一個人能頂幾個?」   秦驪如也知道口氣有點大了,不過現在知道父親只要休息幾日就沒事了,沒有那麼擔憂,對耀陽的話還是有些不樂意,瞪了他一眼,卻發現耀陽雙眼炯炯有神正盯著她。秦驪如臉上一紅,撇過頭道:「好了,算我說錯還不行嗎?」   耀陽訝異地一看秦驪如,奇道:「怎麼了,原來你也會道歉?」   「你……」秦驪如一聽,頓時又有怒氣,直想又衝耀陽,被素兒拉了一下,才氣吞吞忍住說話。倚弦也用手肘給了耀陽一下,喝道:「臭小子,哪來這麼多廢話,說正事。」   秦驪如能這樣忍氣吞聲,已經是很難得了,耀陽也不為過甚,咳了一聲,擺正臉色道:「魔妖兩宗如果一起來找麻煩,我們可能應付不過來。」   一聽有關牧場方面的事情,秦驪如也不再跟耀陽糾纏,沉思道:「那我還是找師門姐妹過來幫忙!」   耀陽搖頭道:「你師尊九天玄女之所以被稱為玄宗散仙,是因為她除了有關三界天地的大事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會管。你認為她會為你出頭嗎?」   秦驪如吞吞吐吐了幾下,黯然道:「你說得也是,如果去請師尊,她肯定會保我秦家安全,但是若要讓她替秦家身外之物出手,肯定不會願意,這兩三千年來她也就幫過軒轅黃帝幾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其餘時間她都在修身養性。『梵一秘匙』雖然要緊,但恐怕還說不動她老人家。」   耀陽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如果你師尊不親自出手,你就算抬出她的名號來,也不過只能在普通情況下保住秦家安危,但是整個牧場和『梵一秘匙』,魔妖兩宗卻絕對不會放棄。所以,我們不可能靠你師尊出手。」   秦驪如問道:「這樣不行,那該怎麼辦?」   耀陽沉聲道:「既然,因為秦場主假死,騙得那些傢伙暫時罷手,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短時間內不讓他們出手。所以秦場主暫時就不能出面,我們對外聲稱場主病故,假做一場喪事,先瞞住魔妖兩宗的人再說。」   「假做喪事?」除了倚弦外,其他的人都是一愣。   耀陽肯定道:「不錯,我們做一場假的喪事,騙過魔妖兩宗的人,當然,對其他人也絕不能透露口風。魔妖兩宗的耳目眾多,萬一被他們聽到什麼,那就一切都白費了。」   秦驪如和素兒都甚是遲疑,畢竟人還沒死就做喪事,很不吉利。如果是她們自己倒沒什麼顧忌,但是現在是關於她們父親的,就不免有些猶豫。   耀陽也知道她們的想法,道:「暫時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秦場主肯定會願意這麼做的,要不,等他明日早晨醒來以後再做決定。」   秦驪如和素兒兩人都很清楚秦天明為秦家基業不惜犧牲一切的性格,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無奈。秦驪如道:「不用了,我爹的想法,想來你們也很清楚,不用問也曉得他肯定會贊成你們的做法。」   「這就是了,就看你們的想法。」耀陽看向兩姐妹。   秦驪如歎了口氣,與素兒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   耀陽沉吟道:「這樣就行,我們馬上就做準備,我會做個場主的假身來代替。最好將場主安排在沒人能打擾又有陽光的地方。」   兩姐妹應聲稱是。   耀陽馬上安排起來,一個晚上的時間便將一切安排妥當。   第二日,秦天明醒來,知道此事果然贊同。   於是一場假的喪事就轟轟烈烈地辦了起來。秦天明為人可親,雖然不嚴厲,但無形中也豎起了足夠的威嚴。莫凌風等將領自不用說,而各牧場中人和周圍村鎮的人也對他也是敬愛有加,聽聞他過世,大部分都甚是悲切,不少平日受過秦天明恩惠的人更是在靈堂上痛苦流涕。   附近兩家姻親的鎮侯正聞訊帶兵前來助陣,聞得秦天明過世,頓時也悲痛莫名,出言安慰秦家姐妹。秦驪如感到欺騙幾位親人有些不安,耀陽便在言語上表示出以後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幾位見諒。兩大鎮侯還以為是說萬一秦驪如衝動不懂事之類的,自然不會說什麼。   耀陽私下對秦驪如道:「這種事情也是要瞞著他們為好。你也知道魔妖兩宗不好惹,牧場有這方面的難處,他們幫不上忙,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們無辜受到牽累吧。」秦驪如一想也是。   近日來連場征戰,牧場雖然傷亡不多,但還是有不少人戰死,即使大部分被家屬領走,耀陽還是很隨意就找到一具沒有任何殘缺的屍體。《幻殤法錄》對這些邪門歪道有不少記載,耀陽輕輕鬆鬆就將一具屍體幻化成秦天明的模樣,而且沒有一絲的元能外洩,即使觸覺敏銳如倚弦,只在一尺外就絲毫感覺不出元能波動。所以,基本上沒有被魔妖兩宗發現的可能。   至於做表面功夫方面,耀陽演戲最是拿手,秦驪如生性剛烈不願露出弱態,不需要假裝悲淒卻不會有人懷疑,基本上都是耀陽一個人說著謊,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當然擅長睜眼說瞎話的小千和小風也有不少用處。秦驪如只是偶爾強作一點悲傷之色,他人看起來反而是她強忍淒苦,強自振作,對她更是有憐惜又帶有敬意。素兒感情豐富,佯裝悲傷的樣子也是不在話下,倚弦雖然不擅長做偽,但是他的沉默寡言配合整個場面,已經足以造就悲淒的局勢。   這齣戲沒有任何破綻,連莫凌風等人也沒看出什麼疑點,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雖然可以盡早火化屍體,但喪事要長達七天,頭七後喪事才能結束。耀陽和倚弦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耀陽大部分時間用在幫秦驪如應酬上,另外就是教小千和小風一些實戰法道,爭取他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小千和小風也算爭氣,練起來頗有成就,到後來兩人合力也能跟秦驪如對戰甚久。   倚弦在這七日內可是耗盡心神,秦天明傷勢實在是嚴重得嚇人,若不是倚弦熟知《聖元本草經》,他就算過個三年五載也未必能痊癒。即使如此,倚弦為了讓秦天明盡快康復,也要用盡心力研究《聖元本草經》。素兒則在照顧秦天明之餘,也幫倚弦收集各種藥草。   牧場中其他各種事務,在莫凌風等人的安置下也算是井井有條,整個牧場除了氣氛有些悲傷外,其他的都比較正常,沒有什麼不當之處。倪展父子死了以後,牧場聲望大增,兩大侯鎮又放話誰對牧場不利,就對誰出兵,周圍也沒有其他城鎮敢打「大洪牧場」的主意。   各地勢力都紛紛來拜祭,又要重新建立關係,周圍百姓也有很多人來,自然也不能怠慢。安排酒席,不斷回禮,客套地應付……繁瑣的事情一大堆,連耀陽也大喊吃不消。魔妖兩宗也幾次過來窺探,不過被耀陽和倚弦不著痕跡地遮掩過去,他們自然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至此基本上的魔妖兩宗人物沒誰懷疑秦天明沒死,畢竟刑天滅一擊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總算七日的喪事結束,吃過飯後,客人去盡,秦驪如和素兒自是去陪父親。耀陽大是喘了口氣,一把拉過座位坐下,直接一把搭住倚弦的肩膀,道:「天哪,就算是打七場戰也沒有這麼麻煩,小倚啊,以後你死了我肯定把你草草安葬,絕不會辦什麼喪事,當然,我死了,你就把我拋屍荒野就行了。」   倚弦正看著默寫出來的《聖元本草經》苦思,頭都沒抬一下,隨口道:「沒問題,等我們兄弟倆死的了再說吧……」倚弦說得話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的,從前就死過二回,可是反而讓兄弟倆有了一番成就,而以他們現在的修為,加上肉體早非凡胎,活得再久也沒問題。   耀陽嚷道:「臭小子,你兄弟我忙了七天,連喘氣的機會也沒有,你好歹也表示一下。」倚弦還是沒動,道:「你很忙,我更忙,我還要配好三個月的藥物。要不你來幫忙?」   耀陽聳聳肩,笑道:「你不怕把秦天明毒死,就隨便了。」   倚弦沒好氣道:「那就拜託你少廢話。」   耀陽只是隨便看看《聖元本草經》,憑著天資聰穎懂得不少,再跟倚弦一起醫人更有所瞭解,配合雄厚的五行玄能,醫治方面的能力還在世間所謂的名醫之上,但是像秦天明此等傷勢,倚弦要配的各種能讓他盡快痊癒的靈藥,耀陽卻幫不上什麼忙。就算耀陽真要幫忙,倚弦還是要一腳踢開他呢。   耀陽也不再打擾,等倚弦沉思許久,下筆如飛在帛巾上寫下藥方後,才問道:「怎麼樣,搞定了沒有?」   倚弦道:「好了,這些藥足夠將秦場主醫好還有餘了。效果好的話,可以提前一個多月讓他復原,這已經是極限了。」   耀陽隨便拿來一看,咋舌道:「三百年的人參、兩百年的靈芝……而且還要大批量的,這可不好辦。」   倚弦沒好氣地道:「這些東西雖然昂貴稀少,但是絕非太過罕有之物,你忘了誰是秦驪如小姐的師父。」   耀陽恍然道:「也是,三界四宗哪一個什麼仙不是藏了大批的好藥,這些東西在人間似乎很少有,但是對九天玄女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當然這些藥材牧場之中也肯定會有不少,也能支持一些時間。而且為了不至於讓人懷疑,牧場也必定不可能去大批收購。」   倚弦道:「知道就好。」   耀陽哈哈一笑,搖搖頭。他沉默半晌,突然臉色有些古怪,問道:「小倚,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耀陽問的意思,倚弦自然明白,現在「大洪牧場」處於被魔妖兩宗覬覦的威脅之中,一旦他們離開,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同樣兩兄弟也不可能永遠呆在牧場,且現在離過年不過十日的時間,他們還要趕往吳境拜祭花子爺爺,這也是耽誤不得的。   倚弦遲疑半晌,搖頭道:「不知道,你說該怎麼辦呢?」   耀陽苦惱地一拍額頭,道:「如果我知道怎麼辦就不用問你了。」   倚弦道:「平日就你多的是餿主意,現在怎麼沒法子了?」   耀陽聳肩表示無奈,道:「以前不管做什麼大部分是為了耍人,或者是為了咱們兄弟倆的生計,沒有什麼顧忌。哪有現在這些麻煩?要不你讓我去騙他們,然後任他們被魔妖兩宗滅了?真是……唉,你有能耐就想想辦法……」   耀陽與倚弦商量著如何離開,但是又不忍心讓姐妹倆獨自面對妖魔二宗的糾纏,他們感到為難,畢竟二人不可能永遠留在牧場。   兩人終究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他們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想不出到底該怎麼樣應付這樣麻煩的局面。兩人正大感苦惱著,就有下人來報,說是秦家姐妹請他們過去,有事相商。兩兄弟不知道她們在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麼事,當即匆匆跟去。   來到外人不能進入的內室外,下人因為不能入內,自然退下了。   兩兄弟大步進去,秦驪如和素兒正在那裡等著,見到兩兄弟進來,素兒便輕聲道:「耀大哥,易大哥,爹在等你們。」   沒想到是秦天明找他們,耀陽和倚弦心思秦天明找他們幹嘛,隨著兩女進入密室之中。經過七日的療傷調養,秦天明傷勢大有轉緩,已經能自行下床輕微活動,不過他的臉色還是比較蒼白。見到耀陽和倚弦,秦天明自是高興非常,在兩個女兒的扶持之下,秦天明下了床坐好。   耀陽和倚弦問道:「場主叫我們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秦天明笑道:「怎麼,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能見見你們麼?」   耀陽也是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場主傷勢不輕,現在最好還是好好休息。我們不想打擾場主的休養。」   秦天明搖搖手道:「哪裡的話,經過易先生的調養,秦某已經好多了!」接著,秦天明寒煦了一番,問些是否住得好、吃的慣一類的話,耀陽和倚弦一一做了簡單的回答,也沒怎麼在意,他們知道這只是秦天明的開場白,真正的話還在後頭。   秦天明問了這些後,道:「幸好兩位過得還好,否則,如果牧場得兩位如此幫助,還讓兩位吃住得不舒服,那秦某就無顏見人了。」   耀陽道:「哪裡,在牧場裡,我們吃得好住得好,不知有多愜意。」   倚弦道:「其實我們自小四處流浪慣了,對吃住都沒什麼要求的!」   說了半響,終於談到正題,秦天明正色道:「首先,秦某想好好感謝兩位,如果不是你們,『大洪牧場』恐怕已不復存在,秦家也會支離破碎。」   耀陽和倚弦自是一番謙虛。   秦天明繼續道:「秦家有幸得兩位之助,暫時渡過難關,兩位對我秦家的恩德實在是無以復加。如果秦家有任何能為兩位效力之處,兩位請盡快道來。」   耀陽搖頭道:「這只是舉手之勞,不算什麼,場主不必放在心上。」倚弦也在旁連連點頭稱是。   秦天明歎了一聲,道:「如果我秦家有兩位這樣的人才就好了,可惜,秦某也知道兩位是非常人物,自不可能在牧場長期住下。兩位已經為牧場做了這麼多,秦某感激不盡。如果兩位有事要辦,可以隨時離開牧場,不要擔心我們。秦某不想兩位為了秦家,而耽誤了你們自己的事情。」   秦天明這樣說,耀陽還沒什麼,只是略有過意不去而已,倚弦卻是大為愧疚,不好意思地道:「場主,其實……其實我們兩兄弟有事隱瞞了。」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二章 避禍之道   秦天明微感詫異,問道:「什麼事?」   倚弦面有愧色道:「老實說,當日我們混入牧場之中,並非是因為見到素兒姑娘與我朋友相似,而是因為那日聽到倪嵩在官道上說牧場有『梵一秘匙』的緣故。因為『梵一秘匙』事關重大,所以我兩兄弟冒昧混入牧場,是想知道關於『梵一秘匙』的事情。那日我們還說謊騙了你們,還請場主和小姐原諒。」   素兒早就知道,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秦驪如卻是狠狠地瞪了耀陽一眼,耀陽有些無奈,這小妮子就是對他有意見,卻不去理會倚弦,七日來兩人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不過只要他一擺正臉色,小妮子還是會閉嘴的。   秦天明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不管你們當初是為了什麼,最終你們幫了我秦家是實。我們秦家沒有你們的話,也早已經家破人亡,還談什麼騙不騙的。不過秦某想知道兩位要秘匙有什麼用處,雖然礙於家規,秦家不能遺失『梵一秘匙』,但其實只要兩位開口,秦某自可借秘匙讓兩位用。」   耀陽和倚弦同時搖頭,他們可不想攜恩求報。   耀陽淡笑道:「場主這樣說就小看我們了,我們不能接受場主的好意。反正我們暫時也沒有大用。但是,最重要的是秘匙不能落入魔妖兩宗的手中,否則後果就嚴重了。我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一旦我們離開後,魔妖兩宗仍不會放過兩位小姐,他們為了『梵一秘匙』恐會不擇手段,牧場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   「這個……也不是沒辦法……」秦天明遲疑一下,道,「如果你們還願意幫牧場一個忙的話,秦某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住牧場。但是這個辦法有點自私,秦某實在不好意思這樣要求兩位,還是不說了。」   倚弦應道:「場主不需要有什麼顧慮,但說無妨,只要我們力所能及的,便絕對不會拒絕。」耀陽也點頭道:「只要我們能做到,就一定會全力以赴。請場主儘管說來。」   秦天明欲言又止,還是搖頭難言。   倚弦沉聲道:「場主不必如此,有話盡請道來,畢竟是你們秦家數百年基業,這種事情馬虎不得。如果我們有能力幫忙,場主不用怕我們為難。」   秦天明為難地看了看他們,又望了望身旁二女,沉吟再三,才緩緩道:「不知兩位認為驪如和素兒怎麼樣?」   耀陽和倚弦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問這個,狐疑地對視一眼,自是對兩姐妹誇讚有加。   秦天明笑道:「這樣就好。秦某有個好主意,就是兩位如果娶了我家驪如和素兒,然後名正言順的繼承秦家的『梵一秘匙』,這就不違家法,也自然可以令到魔妖二宗不再騷擾牧場。這是現在秦某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所以就只能厚著臉皮提出來。兩位認為如何?」   兄弟倆哪想會是這般處理方法,沒想到刑天滅臨走之前的嘲諷之言還當真了,不由大感尷尬為難。耀陽暗想,這不就是他們兄弟混入牧場騙了個美嬌娘,想起來就有些彆扭。   秦驪如和素兒聽了,也是俏臉飛霞,大是扭捏之態。沒想到性子剛烈的秦驪如在含羞起來的時候也別有一番迷人風韻。   耀陽苦笑著道:「場主……這不是很好吧?我們兩兄弟畢竟身無分文,也無處可去,這個……」   秦天明微歎一聲,坦然道:「秦某知道這很令你們為難,但是現在情況有些危急,如果不這麼做,牧場根本無法保全,秦某只能想到這個辦法。所以雖然這是一個非常自私的做法,秦某還是提了出來。當然這個實在是有些冒昧,如果兩位不願意秦某自然不會勉強。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大感頭痛。   秦天明道:「這不是小事,兩位不如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吧。」   耀陽和倚弦考慮再三,始終難以答應。倚弦對素兒有憐惜之意,但多是因她長得像素柔,少有男女之情。耀陽生性風流,自不會嫌棄美嬌娘,但是他要的是雙方有情,不願意為了其他的理由而相互湊合。   倚弦藉詞推托道:「婚姻大事非一時所能決定,現在匆匆決定就實在是有些不妥。而且我們不過與兩位小姐相處不久,如此匆忙成婚,對雙方都沒有好處。何況我們兩人暫時尚無成家的打算,因為現在還有不少事情需要四處飄泊,不適合攜家帶眷,如此一來更恐耽誤了兩位小姐的青春年華。」   倚弦說得婉轉,而且他的樣子比較誠懇,神情自然,讓秦驪如和素兒並無任何難堪之感,不過兩姐妹眼中各有不同的神色。   秦天明黯然歎道:「兩位所言也是,秦某亦不願為難兩位……」   倚弦心軟,看秦天明被拒絕後為難的模樣過意不去,沉吟道:「不過場主倒是可以對外宣稱我們取走『梵一秘匙』,這樣他們或許就不會再在意牧場。」   秦天明還在考慮,耀陽卻已經搖頭道:「這個方法不行,秦家擺明了不會將『梵一秘匙』交出,現在卻給我們拿了去。魔妖兩宗其他人還不知道反應,但開始沒有拿到秘匙的刑天氏定會大感恥辱,到時他們完全有借口侵襲牧場,刑天氏惱羞成怒之下,恐怕會讓牧場有滅頂之禍,此計不行。」   秦天明父女聽此俱是點頭同意。倚弦少有勾心鬥角之舉,自未能思及此處,但聽到耀陽一說,也道:「小陽說得正是,看來我有些疏忽了。」   耀陽心生一計,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跟兩位小姐佯裝成婚,將此消息四處傳播,或能鎮住魔妖兩宗之輩。」   倚弦斷然否決道:「此言差矣,如果佯婚,別的不說,兩位小姐的清白名聲便要毀在我們手上,讓她們以後如何嫁人?我們這不也是耽誤了兩位小姐一生嗎?」對這點還是他想得較為周到。   耀陽搔搔頭道:「這倒也是,自是不能壞了她們的清白名聲……」   耀陽和倚弦相視無語,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是他們娶了兩姐妹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畢竟就算不看兄弟倆掌中龍刃與軒轅的面子,也要給那個神秘莫測的黑衣老者幾分薄面,魔妖兩宗也不敢輕動牧場。但是如果讓他們娶秦家姐妹又有各方面的為難。   秦驪如和素兒看兩人尷尬不願的模樣,也不想勉強他們,便同時推拒道:「爹,這事關係到女兒的終身大事,豈能如此草率,此等事情必須從長計議。」   秦天明愕然看向兩個女兒。   秦驪如沉聲道:「雖然此事麻煩,但是女兒願意親自前去姑射山請出師門姐妹幫忙,即使師尊不理凡事,但是同門師姐妹看在情分上,應該還是可以請得動。秦家的事情不必再為難兩位,牧場一定要自立,才能長保平安。」   素兒點頭道:「驪如說得對,秦家的事情要由我們秦家自己解決,否則以後再有什麼事情怎麼辦?就算這次通過易先生和耀將軍解決,外人都知道秦家無法自保,難保以後是否還有人覬覦牧場和秘匙。」   耀陽和倚弦知道他們推拒成親還是不免傷了她們的心,但這種事情也是勉強不得的。再怎麼說,耀陽已經有了妲己、人兒、梅若冰,倚弦還跟幽雲和婥婥糾纏難清,實在不可能說成親就成親的。   秦天明看著兩女神情堅決,也只能無奈地歎道:「既然你們都決意不贊同,我也不勉強你們。秦家牧場生死存亡就看天命吧!」秦天明這麼說並無什麼信心,內室中幾人一片黯然,良久無語。   耀陽畢竟多智,沉思良久,道:「有個辦法!或許這樣,我們可以令到牧場在短時間內沒有大礙,然後就可以讓驪如小姐順利搬出師門救兵。只要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說不定辦法就有了!」   「什麼辦法?」秦天明父女皆齊聲問道。   耀陽沉吟道:「其實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魔妖兩宗自來都重利益。如果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即使如刑天氏也不會為了洩憤而放棄自己的利益,如果能讓刑天氏等輩只顧著我們,而無暇或是不願意對牧場動手就行了。」   「你是說,刑天族地之秘!」熟知三界四宗的倚弦立即驚醒,道,「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拿了秘匙去往刑天族地,刑天滅等人肯定不會任由我們得逞。其他魔妖兩宗的人也無不對之虎視眈眈,到時定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耀陽點頭道:「嘿……對,就是刑天族地,只要對外宣稱我們拿走秘匙已經去了刑天族地,就可以將妖魔二宗的所有視線全部轉移到我們的身上。以他們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一旦知道秘匙在我們手上,肯定會跟隨我們。這樣的話,牧場就有足夠的時間佈置一切。我們會盡量拖延,讓他們無暇顧及也不敢輕犯牧場。」   倚弦道:「這的確是唯一最好的解決方法,所有想得到梵一秘匙的人當中最急切的是刑天氏,他們聽到這個消息,肯定顧不得牧場這邊。而魔妖兩宗所有的人覬覦在旁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魔門最大的秘密,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既然傳言我們都要去刑天族地,自然會讓所有妖魔蜂擁而至。而所有人為了能解開魔門之秘,也不會輕易出手阻擾我們。」   耀陽點頭道:「其實不只是這樣,而且有關刑天氏族地之秘,恐怕連神玄兩宗都會伺機而動,畢竟這是三界奇秘,可能會威脅到神玄兩宗,他們不急才怪。而且這樣的話,事關重大,九天玄女也許不會袖手旁觀,能出手相助。雙管齊下,牧場就相對安全多了。」   秦天明詳加考慮了一下,點頭道:「這個辦法的確可行,可是會給兩位帶來很多的麻煩和危險。」   耀陽笑道:「這些傢伙都自私自利,他們相互之間也甚是忌憚,所以他們還威脅不到我們。放心,跟這些傢伙,我們也玩多了,不需要怕他們。」   秦驪如哼道:「別說大話,還是自己小心一點。」她說話的語氣似乎還是很不屑,不過言語中流露的擔心還是聽得出。   「這個自然是!」耀陽隨意回道,「不過,你自己也是時候改改脾氣了,免得以後嫁不出去。」   素兒唯恐兩人鬥嘴起來,忙出聲朝耀陽與倚弦道:「那素兒就多謝兩位了。」   被素兒一搭茬,秦驪如果然只是瞪了耀陽一眼,不再說話。   倚弦微微一笑,道:「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我們本就跟魔妖兩宗多有過節,再多加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   當下,幾人商量了一下具體事宜,一直到深夜才談定一切計劃。   要向魔妖兩宗散佈消息,龍蛇混雜的妖月夢塚無疑是首選,而且那裡也是小千和小風最熟的地方之一。   第二日早上,耀陽就要小千和小風馬上去了夢塚散播消息,並囑咐小千與小風兄弟倆隨後跟上他們的行程。   接著,耀陽和倚弦帶著小仙向秦家父女辭行。當中自然少不得秦家的感謝,秦驪如和素兒神色各異,對兄弟倆都說了聲珍重。秦天明要贈送兩兄弟金銖做路費,被耀陽和倚弦拒絕,只因他們身上還有足夠的盤纏。   在依依惜別中,耀陽和倚弦再次踏上了前去吳境的道路。耀陽、倚弦與三人過了大洪湖,一路直入吳越之境。   不久,小千與小風憑著「千里眼」和「順風耳」的天賦順利地找到他們,然後得意地向耀陽匯報了他們的成績,短短一日間,耀陽和小易攜帶「梵一秘匙」準備前往刑天族地的消息已經傳遍三界。這件事做得很不錯,耀陽少有地誇獎了小千和小風一番,樂得這兩小子得意了半個時辰,直到小仙看不過去斥了他們幾句才有所收斂。   苦的就是魔妖兩宗的無數法道高手,因為千百年來除了刑天氏本族外,其他魔妖兩宗都無法知道刑天族地所在,更別說「梵一秘匙」了,想不到這次兩樣秘密一起出現在耀陽與倚弦身上,所以自然會暗中跟隨。   然而耀陽和倚弦本來就是為了拖住他們,趁著還有十天的時間,一邊向吳境而去,一邊卻是遊山玩水,帶得跟蹤他們的魔妖兩宗暈頭轉向。刑天滅自然不可能把刑天氏族地所在說出來,但他們又不知道耀陽和倚弦在搞什麼鬼,為怕兩人有什麼詭計,也不得不把全部精力放在他們身上,畢竟牧場只是根本不必理會的小事,「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才是重中之重。   好好的耍了魔妖兩宗一頓,兩兄弟才在附近郡鎮買了一些祭奠物事,走回正路四處尋找,最後終於到了吳越邊境的一座不知名的荒山。耀陽和倚弦畢竟離開時日太久,一時竟難以辨認當地的環境。兩兄弟頓時傻眼了,不過倒是沒什麼猶豫,仗著歸元異能與小千與小風的天賦,他們滿山遍野地找了起來。   找了整整一個晚上,耀陽和倚弦才在一處山坳間找到了舊時花子爺爺的葬身地。站在高處遠遠下望,整個山坡早已遍地野草叢生,只餘下孤零零的一座頹敗的土墳,也已被雜草全部遮蓋。   兩人一邊清理土墳周圍的雜草,一邊低聲述說著他們的不孝,一邊親手一把把將雜草拔去。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看著他們,也正要過來幫忙,卻被耀陽阻止了,並說理應由他們兩個親自替花子爺爺好好清理一番。小仙三人自然不會擋了兄弟倆的一番孝心,只能在一旁看著。   耀陽和倚弦一邊跟花子爺爺聊著這些年的際遇,一邊清理著墳前的瑣碎雜草,這副場面溫馨非常,這讓從來沒有長輩家人的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感到莫名的羨慕。   花費了不少力氣,兩人終於將花子爺爺的土墳清理乾淨,兩人喘了口氣,耀陽看著花子爺爺的土墳,摸了摸下巴,疑惑道:「好像少了點什麼……是什麼?」   倚弦也轉頭四顧,半晌才突然道:「對了,少了一塊墓碑。」   耀陽連忙躬身道:「花子爺爺別怪我們,耀陽馬上替你立塊石碑。」   說了馬上就做,他遁風跑到老遠的山腳下,扛了一大塊堅石過來,然後以手掌將石塊切成整齊方塊的一塊碑,然後再由倚弦以元能摧指,寫上「花子爺爺之墓不孝孫耀陽、倚弦立」。   耀陽將石碑在土墳前按下,合掌道:「花子爺爺,這下就好了……」   倚弦看著新立的石碑,黯然片刻,道:「爺爺,很久不見了……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但似乎以前的事情還在眼前歷歷在目,記得那時你教我們識字,保護我們不被別人欺負。你希望我們能出人頭地,希望我們能建功立業。今天我跟小陽終於不負你的所望,真正成才了。我也算是三界知名的人物,小陽他更是震動三界四宗和殷商天下的大人物,官至西岐……對,就是您老最嚮往的西岐了!小陽做了西岐的『龍騰大將軍』……就算是西伯侯姬發也要對他客氣幾分。」   倚弦說到這裡,往昔的歲月如同昨日一般,無比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之中,顛沛流離的童年如果沒有花子爺爺的出現,他們兄弟哪裡能在亂世中享受到難能可貴的親情,如何還能學懂善惡分明的為人之道……想著想著,他心中積聚已久的情緒頓時流露出來,抑止不住早已淚流滿面。   耀陽的心中何嘗不是一樣,但他生性豁達樂觀,從來都是一副笑嘻嘻大咧咧的樣子,此時在旁拍了一下倚弦的肩膀,對著墓碑,笑嘻嘻地說道:「爺爺,你別聽他胡說,你也知道這個小子就是虛,天下的事情哪有這麼說的,我還算有點名氣,但說起三界四大法宗來,小倚的名號可比我響得多哩。」   倚弦沒好氣的道:「那我們另外的身份豈不更是驚天動地?」   兩兄弟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眼中淚光泛現。   一旁的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看得大感莫名其妙   笑過一陣,耀陽懷念道:「其實以前有什麼高興的事情都是和爺爺一起分享的,真是想念那段時光。如果爺爺還在的話,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倚弦亦道:「如今細細思量,雖然現在我們很風光,但是最高興的日子還是從前跟爺爺在一起的時候。儘管那個時候四處遭受欺凌……」   耀陽點頭道:「如果我們現在的成就有爺爺來分享,那該有多好!」   兩兄弟感懷從前,說得真切,自有一番感人情懷。   不過小仙三人在一旁卻沒什麼事情可做,小仙雖然有足夠的耐心,但是小千和小風哪裡耐得住性子,也不敢先行離開,性子原本就站不住的兩兄弟閒著沒事就將頭東扭西晃個不停。   說起以前發誓要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現在還算風光,耀陽面對著花子爺爺的土墳,更是豪情萬丈,拍胸口道:「爺爺請放心,現在我雖然遇到一點小問題,但我絕對不會氣餒,定會創出一番屬於自己的驚天偉業來,讓你也為我高興高興,以我們為榮。」   倚弦望了望言語間意氣風發的耀陽,點頭應聲道:「爺爺放心,小陽現在可不是吹牛,他一定行的,我也會幫他。」   「好兄弟!」耀陽用拳頭一擂倚弦。   倚弦回敬耀陽一拳,「打死不離親兄弟,有什麼說的!」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三章 未知之數   這時,小千猶疑了半響,才突然疑惑地問道:「師父、師叔,你們是不是找錯祖爺爺埋骨的地方了?」   耀陽和倚弦齊齊一愣,隨即都大笑道:「怎麼可能,當年是我們親手將花子爺爺埋在這裡的。」   小千卻堅持道:「真的,師父、師叔,你們可能真的找錯地方了?」   耀陽和倚弦大是詫異,因為當時花子爺爺飢寒交迫,病死在下奴押送的途中,是他們兄弟倆哀求兵士才得以將其葬在此地,這個地方他們可是深記在腦海,怎麼可能會錯?但小千斷不會空口說白話,他這樣說應該是有什麼依據。   耀陽沉聲道:「不可能,當時為了能夠以後找到這裡,以便辨認,我還特意將我的生辰玉牌埋在這裡,一定不會錯的。我來挖挖看,記得應該就是這裡……」他說著找準了記憶中的方位,先是跟花子爺爺揖身謝罪,然後伸手插入泥土中,根據以前的記憶找尋起來。   小千大是詫異道:「不會吧,師父,我幫你找找看……」小千運起千里眼的功力幫助耀陽,一番掃視之下,喜道,「嘿,真的找到了,師父,在你的手向左下方三寸之處就是,對……」   「果然在這裡!」耀陽將生辰玉牌取了出來,細細擦拭了一番,這玉牌被土埋多年,仍是光澤如新,隨意幾下就被擦拭得一乾二淨,只見其上刻著二個字——「耀陽」,在冬日暖和的陽光下展現出溫和潤澤的光彩,倒也不是凡品。   倚弦點頭道:「看來是這裡,不會有錯了!」   「可是……」小千還是驚異非常,連小風與小仙也大感奇怪。   沒想到小千還如此堅持,耀陽責問道:「小千,為師的生辰玉牌都挖出來了,你為何說不是這裡?告訴我們,這是為什麼?」   小千遲疑一下,不好意思地道:「師父,你忘了我的本事麼?剛才因為無聊,我四處查看了一番,看看有無妖魔人物出現,誰知一不小心的發現——這土墳中並沒有任何人的骸骨。」   看他的神色,耀陽不由驚疑萬分道:「這絕對不會的,我們最是敬重爺爺,當日他不幸身亡,我們將他埋在此處。為怕野狗偷屍對爺爺不敬,我們特意找了幾個要好的下奴一起挖坑,挖坑深達八九尺。現在這土墳除了枯黃的雜草多了點外,其他的跟以前都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應該不會存在屍身不見的情況。小千,你是不是看錯了?」   倚弦也點頭道:「花子爺爺只是普通下奴身份,草墳自是不會有人偷,所以怎會無故不見骸骨,這也太過離奇了。小千,你好好確認一下。」   小千非常肯定的說道:「師父,師叔,我絕對沒有看錯,我已經查遍了這方圓數十丈的地面,而且離地面三丈內的地層絕對沒有任何骸骨。」   「不會吧?」耀陽和倚弦陷入迷茫之中,小千的能力他們怎會不知,而且想當然不可能騙他們,那就是說骸骨是真的消失了。   耀陽沉吟片刻道:「雖然我們的確是將花子爺爺的骸骨埋在了這裡。但是畢竟事過境遷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會不會……」   倚弦也無奈地道:「小陽說得也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誰都無法知道。」   既然如此,耀陽和倚弦只能不再考慮骸骨為何會消失,仍然開始祭奠花子爺爺。兩人分工,倚弦在墳前插下幾根竹節,拿出早就買來的祭奠物事準備好。耀陽去找了點拜祭的食物過來,以他的神通,隨便就搞了一隻被天火烤熟的野豬來。   點蠟燭上香,耀陽和倚弦拜祭之後,小仙、小千與小風也恭恭敬敬的拜祭一番,耀陽與倚弦看著乾乾淨淨的土墳還是不免有些傷感。冬日甚冷,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片片雪粉絮絮落下。茫茫雪影中,花子爺爺的孤墳更顯淒涼。   耀陽閉目仰首,長長地吸了口氣,許久沒有言語,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的神色不是很明顯的有些黯然。這種情況下,倚弦何嘗不是黯然神傷。當他們獲得值得炫耀的成就之時,最親的人卻不在身邊。   接下來,耀陽與倚弦招呼小千與小風在附近的山上砍伐了一些樹木與籐條,然後在墳前搭起一個簡易的木棚,幾人都是身負法道異能的高手,自是不會理會霜雪連天的惡劣氣候,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後,耀陽和倚弦在墳前再又憑弔了一番之後,終於帶著小仙、小千和小風離開。只剩下一座被清理的乾淨土墳在茫茫雪影中聳立,淒涼中帶點神秘。   耀陽、倚弦一行五人離開花子爺爺的墳地之後,小千和小風就找了能歇腳的地方。那是吳越附近附近的一個小侯鎮,規模雖然不大,不過已是年關,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倒是一樣很熱鬧。   此時已近傍晚,耀陽等人要找個酒樓客棧吃住,可是這等過年時候,所有酒樓客驛都關了門,他們人生地不熟,一時也不知哪裡還有開門的酒樓客驛。   差不多是晚飯的時候,街上的人來來往往都急著回家,現在街上的人很多,即使是在一個小城鎮中,相互也不可能認識太多的人,自然而然對他們五人都沒怎麼在意。   小千和小風一看不行,便道:「沒辦法了,還是該我們動手查查哪裡有客驛。」   耀陽搖頭道:「不用,你們今天耗力甚多,應該好好休息一下,過渡的疲累對你們沒有什麼好處。」   小仙一直在耐心地四處查看哪裡有客棧,突然看得前面街頭紛亂陣陣,立即用手一指道:「你們看,前面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   幾人齊齊看去,卻見前方街頭較遠處的確有些紛爭,幾個粗壯男人用力地推打一個老實巴結的中年男子,那個中年男子卻不敢反抗,倒是那個姿色平庸的婦女在一旁不住哭泣呵斥著,但顯然也是有些中氣不足。   耀陽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拍了拍小風的肩膀,向前面那裡努努嘴。小風會意,立即上前擋住幾個粗壯男人,喝道:「你們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人?」   那些粗壯男人想必在當地橫衝直撞慣了,見小風一個小不點大的年輕人呵斥自己,大怒正要上前動手,卻被其中一衣服光亮的胖子阻止了。   那胖子上下打量一眼小風,道:「閣下哪位啊?有句俗話說得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而且沒聽說過欠債能欠過年的,是他們不還錢,說理你也說不過去。我勸你還是讓開,否則連你也一起打。」   小風怎麼會怕這些傢伙,冷哼道:「你們敢?」   那胖子臉色一沉,喝道:「小子,老子看你後面二位爺似乎有些氣度,才會給你面子,說話才這麼客氣,別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能這麼囂張。告訴你,多管閒事,老子報官也能抓你們下牢。」   這時,耀陽已經走近,聞言微笑上前道:「欠錢而已,我還以為有什麼事這麼嚴重要報官抓人。說吧,他們欠了你多少錢,我替他們還了!」   耀陽曆練多時,身經數次大戰,外表上自然而然地平添幾分神采,眉目間頗有威嚴,何況以他的修為雖然刻意收斂,但明眼人仍可以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胖子眼神不錯,看耀陽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惹,也不為過甚,便道:「不多,不多,也就十兩銀銖而已。」   十兩銀銖足以讓一家三口保持溫飽數年,難怪那中年男子還不出來。不過那婦人卻泣道:「你不要胡說,當時我們只借了你二兩而已。」   胖子哼道:「你不想想,你們是什麼時候借的,是年初的時候啊。如果我不能賺更多的,幹嘛平白無故借給你們?算了,就給這位大兄弟的面子,我吃虧點就收八兩吧!」   婦人卻還要說,耀陽便搶先道:「沒問題,我替他們還了,以後不要再找他們麻煩便是!」說著朝小風打打手勢,小風上前隨手拿出八兩銀銖給了胖子。   胖子接過來掂了一下,笑道:「爽快,大順,你們家今年運氣好,有人替你們還錢。放心,看在這位爺的面子上,我沒事也不會再找你們麻煩。兄弟們,走!」說著大搖大擺帶著那些粗壯的打手離去。   小千看著不爽,問道:「師父,看他這麼囂張,為什麼不教訓一下他們?」   耀陽責道:「小千呀,別什麼事情都要動粗。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法道修行之人,只要不是因為對方太過分,不用對未修法道的常人出手。記住,就像剛才那個胖子,雖然態度囂張,不過也是為人做事而已,還不致於讓我們出手。有什麼事情,能不出手,則盡量不要出手,天下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武力解決。小千、小風,你們都要記住!」   小千和小風同時連連點頭稱是。   倚弦在耀陽旁邊笑道:「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耀陽倒是首次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輕鬆的笑了笑,極盡高人一等的氣勢。   這時,那個叫大順的中年男子連忙來謝,耀陽笑道:「舉手之勞,不值掛齒。只是我們一時找不到住宿,不知能否在大哥家住上一宿。」   大順當然不會拒絕。耀陽便讓小千和小風去買點好東西,於是當晚他們五人在大順家過了一個平安年。大順夫妻很是客氣,六七歲的兩個兒子略有調皮,小千和小風少年心性貪玩,不過花樣不少,把兩個小傢伙逗得挺開心。   這只是耀陽五人在行程中的一點小插曲。第二日,大年初一,清晨耀陽他們便匆匆離開,只是留下了十兩銀銖,有緣相聚一場,就算是留下點紀念吧。   耀陽、倚弦一行五人,很快就離開了吳越境內。   出了吳越不久,小千就問道:「師父,師叔,我們現在該去哪裡?」   耀陽環首四顧,皺皺眉頭,沉吟道:「當然要去看看三界盛事,但此時離蟠桃盛宴開始還有一些日子,我們現在趕去也沒用。趁著這點時間,我們要將身後那一群尾巴搞定,畢竟整日有人在一旁窺視,那種感覺糟糕透了。」   倚弦遁身虛空之上,靈覺神識緩緩展開,隱隱感到數里內到處都有魔能波動的痕跡,看來這次魔妖兩宗可是出動了不少人,然後落身下來,不由搖頭苦笑道:「這麼多人,他們就不覺得吃力嗎?不過,我們不也是要他們跟著嗎?現在這樣正好,不過唯一有一點要擔心一下。」   「什麼事?」耀陽還在沉思,聞言隨口問道。   倚弦道:「魔門其他各族等輩或許不知道刑天族地在何處,但是刑天氏自己絕對不可能會不曉得。我們這樣瞎逛,並沒有去刑天族地,恐怕刑天氏看出我們的行蹤,已經起了疑心,最怕他們會不耐煩,轉而向牧場尋事,那才叫做麻煩。」   耀陽猛然驚醒道:「是啊,如果這個時候刑天氏對牧場動手,真的就要頭痛了。我們要想個辦法,怎麼樣再次把他們這些貪婪的傢伙全部吸引過來。」   倚弦笑問道:「看你剛才一臉沉思的模樣,不知想出什麼妙法沒有?」   耀陽道:「辦法當然有,其實很簡單,只要讓他們確定秘匙在我們手中就行。」   倚弦看了看小千和小風道:「這個還不容易,你的兩個小徒兒就能幫我們搞定,不過如果要有影響力,那就非我們親自出面不可。」   耀陽低頭沉思片刻,突然笑道:「既然崑崙山蟠桃盛宴還沒開始,那我們不如搶個先,也搞個盛會吧,像當初『奇湖大會』一樣。當時我們還以為這有多厲害,現在我想以我們兩兄弟的聲望,一定會更加轟動的。」   倚弦心忖片刻,點頭贊同道:「你小子就喜歡出風頭,不過地點在哪裡呢?」   耀陽哈哈一笑道:「三界之中,龍蛇混雜、無所不有的地方除了輪迴集外,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妖月夢塚。輪迴集在陸壓老家,還有冥帝這個老傢伙在,形勢不由人,並非是個好地方。所以除了妖月夢塚,別無其他選擇,這次盛會,就叫做妖月夜宴吧。哈,肯定能震驚三界,無人不知。」   倚弦笑道:「這個騙局未免玩得太大了吧?」   耀陽聳聳肩,嘻嘻笑道:「你不覺得玩笑越大越好玩嗎?我們從來都是被人家耍的,這次也該我們耍他們了。其實只要不貪心的人根本不會被耍,而玩玩那些貪心的傢伙,本來就沒什麼,順便給他們一個教訓!」   倚弦感慨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想起來從前我們還是兩餐難繼、受人凌辱的下奴,誰知道現在竟能將三界四宗玩得團團轉,世道無常,真是不可思議!」   耀陽歎道:「說起來還是要謝謝蚩伯,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沒有他就沒有我們今天,雖然他也是用心不良。現在不說這個,我們就這麼定了,在妖月夢塚開了盛宴,用以確定秘匙就在我們手中的消息,不只是因此可以將刑天氏拖住,也能試著將後面的尾巴解決掉。」   倚弦道:「不錯,那就這樣吧!」   又有大事能做,天性喜歡熱鬧的小千和小風大是興奮,躍躍欲試。曾經被蚩伯抓去做事的小仙卻知道魔妖的厲害,不由擔心道:「耀大哥、易大哥,你們要小心點,那些魔妖兩宗的人都不是善與之輩,就怕弄巧成拙,反為之所乘。」   耀陽信心十足,笑道:「放心,對於這些傢伙,我還是知曉他們脾性的,有足夠的利益,就算殺親滅族之仇也能暫時放下。而且魔妖兩宗之中能威脅到我們的人並不多,盡可以放十二分的心。」   倚弦也自信道:「小仙姑娘不用擔心,魔妖兩宗不知有多少人恨我們兩兄弟入骨,但是有幾人敢真對我們出手。所以這方面我們還是有些把握的。」   見倚弦也這樣說,小仙也不再說什麼。   於是,耀陽和倚弦就討論起這個妖月夜宴的細節來。畢竟這其中任何細節都馬虎不得,萬一露出什麼破綻,那就真麻煩了。定下具體事宜,耀陽便拍拍小千和小風的肩膀,道:「兩位徒兒,這次又該你們出手了。」   「哈,沒問題……」小千與小風對夢塚可是熟門熟路,這事怎麼可能會難倒他們,當下立即應命,按照兄弟倆所說的先行潛回夢塚去佈置。   看小千和小風離去,耀陽和倚弦帶著小仙也離開此地。   三人大大方方地向妖月夢塚進發,這次還是一樣且走且游,絲毫不把身後跟著的一大竄魔妖兩宗放在眼中。   離耀陽、倚弦兄弟倆一行人有百里之遙的一處無名山巔。   迎著烈烈山風,魔門東離族唯一的外姓宗主聞仲正與二大長老蚩梟和蚩唳議事,一干族中戰士站在遠處四處戒備。面對現在三界開始紛亂的形勢,冠為魔門五族之首的東離族也不得不細細思量對策。   此時,申公豹騎「天烏」匆匆而來。下騎之後,申公豹走前,向聞仲以及兩大長老行禮後,就道:「回稟宗主,此時耀陽和小易兩人還是不急不緩地四處閒逛,但他的兩個弟子似乎是向妖月夢塚而去,而據屬下估計,那兩兄弟也應該去望妖月夢塚而去。」   「妖月夢塚?他們想幹什麼?」聞仲微一皺眉,略有深思。突然心中一動,警覺驟然而生,聞仲長眉一軒,猛地轉首向天際望去。此時兩大長老和申公豹也同樣心生警兆,跟著看去。   天際幾點黑影飛馳而來,轉眼間已到聞仲等人面前。卻是共工氏宗主淳於淼攜子淳於琰而至,身後還有妖媚入骨的四相魔將跟隨。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四章 主動被動   聞仲揮手讓警戒上來的東離族人退下,抱拳笑道:「沒想到淳於宗主會突然到訪,聞某未及遠迎,還請恕罪。」   共工氏一行數人落下身來,淳於淼也回禮道:「哪裡,共工氏突然造訪聞宗主,冒昧冒昧……」   陽奉陰違的一番客套話之後,淳於淼便開門見山地道:「聞宗主,本宗也不會無故來此。這次來為的是想跟貴族商量一件對雙方都有利的好事。」   「哦……」聞仲不動聲色地道,「淳於宗主請說!」   淳於淼沉聲道:「聞宗主應該清楚,五族數百年來的僵持形勢已經不復存在,祝融氏自宗主祝蚺被殺後,便已經沒落,無力與我等四族抗衡。防風氏的奕姬白白修練了滅情道,感情用事,因為弟子之死而喪失鬥志。刑天氏一族自認是聖帝刑天之後,高傲得很,素來獨來獨往,不屑與我等其他各族同事,何況此次又事關刑天族地之秘。綜觀現在我聖門各族,早已四分五裂,根本不可能再齊心協力。」   聞仲微微一笑,道:「那淳於宗主以為該如何是好?」   淳於淼道:「刑天族地為聖門各族之首,其中藏有三界之秘,甚至能威脅到神玄兩宗,老實說我聖門五族無不對之虎視眈眈,可惜無有著手之處而已。如今有耀陽和小易那兩人竟說是要用秘匙開啟刑天族地之秘,由此更讓我聖門五族人心各異。包括你我都對之很有興趣,誰都想最終奪得刑天族地之秘。但各族相拼,誰都難以佔得便宜,如此情況之下,就算強如貴族東離也難以隻手遮天,所以本宗便有一個很好的建議。」   聞仲還是微笑如故,溫和的眼神卻似藏刀一般,一掃淳於淼,淡淡道:「哦,是何建議,淳於宗主請說?」   淳於淼鏗然道:「很簡單,就是你我兩族合作聯盟,共分刑天族地之秘。不知聞宗主以為如何?」   聞仲盯著淳於淼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好辦法,聞某非常贊成淳於宗主之言。我們不如好好聊聊,站著說話挺累的,請坐!」當即一揮手,魔能擊在地上,頓時便竄起一塊巨型堅石,再一擊,堅石已經化成桌椅,桌面石凳光滑如境,多餘的石塊已化為塵土落地。   這一手魔身元能的運用之妙,妙至臻境。   「聞宗主果然好身手!」淳於淼神態自如地讚了一聲,隨意坐了下來。淳於琰神色微驚坐在父親旁邊,四相魔將則站在他們的身後。   魔族之人素來不需多說廢話,直接進入正題。聞仲道:「淳於宗主,聞某說話也不拐彎抹角,我族也不貪心,只求能得知刑天族地之秘便好,所以對於淳於宗主所說平分的協定非常贊同!」   淳於淼道:「爽快,就此說定。不論刑天族地之中有何秘密,大家平分便可。」   當即,東離族和共工氏兩個宗主互相擊掌,就此結盟。但是卻沒有說如果刑天族地之秘不能平分,那該如何,各自打算,大家心照不宣,表面上卻是親近了不少,兩族人也都帶了一些笑容。   淳於淼問道:「如果想要得到刑天族地之秘,有一點我們首先要確定,那兩個小子是否真的知道刑天族地所在。看近來他們都在遊山玩水,做些絲毫沒有意義的事情,彷彿根本沒有去刑天族地的意向。不知道是不是在耍我們?」   聞仲淡然一笑,道:「那兩人的行為古怪,可能另有打算。不過他們知道刑天族地所在之處的可能性很大。那個叫小易的傢伙來自冰火輪迴獄,那裡是真正三界四宗難觸之地,連神玄兩宗都為之忌憚。裡面關押著各種奸細叛徒,那些傢伙處心積慮探查已久,絕對會有人知道刑天族地之秘。據聞某調查所知,這個來歷神秘的小易跟知道刑天族地之秘的人有所接觸,他可能就是為了刑天族地之秘而出現的。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們的確是知道刑天族地在哪裡。」   淳於淼點頭道:「這倒也是,本宗贊同聞宗主的觀點,而且刑天氏最近也一直在跟蹤他們,顯然是認定他們知道刑天族地之秘。」   「既然已經肯定,那淳於宗主以為我們該怎麼做?」聞仲含笑問道。   淳於淼道:「只是刑天氏的行蹤有些奇怪,他們暫時並無準備動手,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聞仲也略有沉思。   此時,突然有東離弟子匆匆而來來到申公豹耳邊低語一番。申公豹聽了幾句驀然大驚,呼道:「怎麼可能?」   申公豹也算是東離族的一號人物,卻如此咋呼,聞仲聽了不由暗自皺眉,沉聲問道:「申長老,何事值得你如此驚咋?」   申公豹最善於察言閱色,哪會不會知道聞仲在責怪他,忙道:「宗主,申公豹有事相告。」   聞仲面有不快,責問道:「什麼事?」   申公豹知道此事不需避諱,便直言道:「據屬下得來消息,那個自稱耀陽兩個弟子的小妖現時正在妖月夢塚四處散佈消息,說是耀陽和小易那兩個傢伙準備在妖月夢塚開個宴席,說什麼誠邀我聖妖二宗所有有心知道刑天族地之秘的高手,不知他們想搞什麼鬼?」   也難怪申公豹會吃驚,這招顯然是在學習當年他冒充兀官臠在奇湖舉行五族議會。聞仲和淳於淼自然不會知道申公豹的想法,聽到都不免一驚,相互對視,滿臉狐疑。都無法肯定耀陽和小易究竟想幹什麼?   聞仲心中立時對兩人更有一種戒意,卻沒有說出來。   淳於淼沉思半晌,問道:「聞宗主以為他們意欲何為?」   聞仲苦笑道:「聞某也看不出他們的意圖。老實說,近來三界大事真是層出不窮,前幾百年甚至千多年的事情加起來也不如這段時間發生得多。細細想來,人界戰事由姬昌逃出朝歌而起,三界四宗大事從冰火輪迴獄被破開始,哪件事沒有耀陽和小易的影子。而無論如何,最終我聖門之事大部分都是被他們從中破壞的。到現在為止,我們還奈何不了他們,從這點能看出來,他們不只是修為冠為三界青年高手之首,恐怕智略方面也沒多少人能勝過他們。如今他們這樣做,必定有他們的用意!」   後面的淳於琰聽了大有嫉意,但他也知道這是事實,只是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淳於淼也在兩兄弟手中吃過蹩,聞言狠狠道:「本宗主就不信他們真能吃定我們聖門五族。」   聞仲微笑,也沒有去反駁淳於淼的話,卻是道:「雖然不敢肯定他們的意圖何在,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馬上會在妖月夢塚出面,我們不必辛苦地在這裡等他們,何不直接去妖月夢塚?」   「聞宗主所言甚是!」淳於淼點頭同意。   當下,東離族和共工氏眾人齊齊趕往妖月夢塚而去。   在一個僅有微光的無名巖洞中,黑衣老者盤膝而坐,閉目靜修。一縷縷的黑氣從他身體內冉冉蒸騰而出,卻是環繞在他身邊沒有離開。那黑氣有如生命一般,團團圍住他向外張牙舞爪,像是莫名狂烈的怪獸卻被緊緊束縛。黑氣越來越濃烈,逐漸地將他吞沒,最後化成一團彷彿永不消散的黑霧,恍如黑夜的噩夢。   驀地,黑氣遽然飛旋起來,快速無比地沒入黑衣老者身體之內,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黑衣老者微吁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深沉的目光投向巖洞入口。   卓長風由遠及近而來,在洞口發出較重聲音,微停向前一會,接著大步踏入,到了黑衣老者身邊,恭敬地道:「尊主,長風有事稟報。」   黑衣老者沉聲道:「你說!」   卓長風道:「耀陽和小易兩人突然讓人宣佈要在妖月夢塚設宴,邀請聖妖兩宗前去赴宴,並且沒有任何限制,只要有興趣之人都可以過去。據他們之前透露刑天族地之事,此次極有可能就是為了刑天族地之秘而設的宴席。」   「刑天族地?」黑衣老者聽到此言,以他的鎮定也不由大驚道,「難道他們真的知道刑天族地所在?」   卓長風點頭道:「據屬下所知,他們不只是知道刑天族地所在,還隨身攜帶三界奇寶『梵一秘匙』,現在三界四宗的人都相信打開刑天族地之秘的關鍵就在他們。」   「哼,刑天族地!」黑衣老者深皺眉頭,陷入沉思。   卓長風自是知道尊主思考不容打擾,當下在一旁靜待。   黑衣老者突然歎了一口氣,臉上有難以置信的神色,搖頭歎道:「不僅知道刑天族地所在,連『梵一秘匙』都落在這兩個小子的手上,難道他們真的有可能是魔星降世?」   「魔星?怎麼可能。尊主,據上古聖典記載,魔星指的是一個人啊,怎麼會是他們兄弟兩人?」卓長風在質疑之時,仍是大為震驚,刑天族地之秘雖重要,但還不如魔星降世讓人震駭。   黑衣老者露出無奈的笑容,沉沉道:「如果魔星之事就像你說得這麼容易讓人瞭解,那還會有什麼可怕的?世間中最讓人恐懼的事情就是知道其之可怕,卻又不知其可怕在何處。否則魔星之事相傳於數萬年之前,所謂上古聖典其實也只是後人記載而已,怎能窺其全貌。當年就如三界最博知的鱉靈聖母也不知魔星到底是怎麼回事。」   卓長風遲疑地問道:「那尊主何以認為他們可能就是魔星?」   黑衣老者突然站了起來,來回踱步一會,道:「其實這事已有預兆,長風,你有無發現三界之亂的起源就是他們兩人。近來的三界大事幾乎沒有一件事不是跟他們有關?而別人或許不知,但本尊主卻清楚得很,他們兩人的修為進展之快超過三界六道萬千年來固有的常識。即使如當年得到天地異能的刑天氏也遠有不及。不過就這麼一段短得連修為奠基都遠遠不夠的時間,他們的修為已經將三界四宗所有最傑出的青年高手遠遠拋下,這樣下去恐怕連老夫也遲早被他們超過。」   「尊主多慮了吧!如果說起來,練《滅天聖典》的慕行雲若是得全五大宗主的魔軀,那他的修為進展也極為誇張啊?」卓長風還有疑問。   黑衣老者冷笑道:「虧慕行雲是玄宗著力培養的年輕高手,他卻不想想為何三界聖門這麼多渴望成就超然的法道高手,卻沒有一個膽敢去去修煉《滅天聖典》的?因為有機會得到《滅天聖典》的高手都清楚得很,練這種東西就如飲鳩止渴,不到最後關鍵自是不知其痛苦之處。不過也活該慕行雲倒霉,本來他或許會是三界四宗新一代人物最傑出的代表,可惜一下子被那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子壓過,所以論誰都不會服輸,自然難免會想到尋捷徑修煉。」   卓長風道:「尊主考慮得果然仔細周全。」   黑衣老者繼續道:「這些或許還不足以作為依據,但是自從獲得歸元異能的他們進入本應無人能入的無極秘境之後,就已經打亂了三界六道的平衡,很多事情已經無法預計,包括輪迴集之變,本尊主提前出現,以至於後來諸事其實都三界起變的先兆。此事不只是大出神玄兩宗的意料之外,連本尊主也預料不到,所以……一旦他們真是魔星的話,說不定連本尊主最終也會難逃魔星厄運。」   卓長風大驚,不解道:「難道尊主也會受其之亂?」   黑衣老者搖了搖頭,沉吟道:「這點連本尊主也不知道,事實上魔星宿命是上古聖典中唯一沒有註明一切的秘密,沒人可以弄得清楚魔星帶給三界六道的會是什麼,甚至有可能是泯滅塵世中的一切。」   卓長風疑惑道:「那會否魔星之事並無傳說中的可怕呢?」   黑衣老者搖頭道:「可能性極低。當初天地三界之尊盤古修為通天,遠非現在三界四宗諸輩可比,即使如後來被認為三界奇才的伏羲、廣成子等人也難以與之抗衡,但是如他這樣數萬年來無人可比的人物,也為魔星傳說深為戒懼。『刑天抗帝』之事遠不如魔星嚴重,刑天只是魔星之起因,而無極秘境將是魔星之源,故而在他解決刑天後,拼著一身三界六道無與倫比的修為封住無極秘境。而說到底後來廣成子建立玄宗也是為了應付魔星之事。你認為魔星會有這麼簡單嗎?」   卓長風深吸一口氣,如果連上神盤古這樣的人物也對魔星忌憚非常,那事情的嚴重性恐怕又要另外估算了。   黑衣老者冷然一笑,道:「現在連刑天族地之秘都要因這兩個小傢伙重現人世,事情可真的更加熱鬧了。」   卓長風問道:「那我們要否應該一去?」   黑衣老者揮揮衣袖,淡笑道:「我們當然要去看看這兩小子在玩什麼把戲,不過在崑崙山蟠桃盛宴之前,我是不會露面。免得引起神玄兩宗的警惕,讓他們有所防備。不過可以放心,神玄兩宗那些傢伙,平日就會裝作清高,最好是我聖妖兩宗自己先爭個元氣大傷,然後他們再出面收拾殘局。這種陰招他們是屢試不爽,這次老夫就讓他們再過癮一把,哈哈……」   黑衣老者大笑著身如電影,先行離開巖洞,卓長風落下一步,隨後緊緊跟上。兩人從巨峰而下,齊齊馳向妖月夢塚。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五章 美麗傳說   耀陽、倚弦與小仙三人站在高十數丈的「妖月夢塚」牌坊旁邊。   倚弦是初次來到,雖然現在他經歷各種奇事,也去過各處異地,不會想當時初到的耀陽如此震驚,但仍是驚異不少。放眼望去,夢塚之內各式房屋林立,各類小攤、商舖和酒家叫賣吆喝。比起有如小型城鎮的輪迴集而言,「妖月夢塚」倒更像是一個什麼都有的市集。   各種原形畢露的妖物、已化身人形的妖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喧嘩得很。   這次耀陽成了嚮導,饒有興趣地帶著倚弦四處閒逛,將他所知道的東西都介紹給倚弦,笑道:「我就在這裡認識了兩個乖徒兒,也跟小仙再次見面。」   小仙微笑道:「那時,耀大哥跟小千和小風鬧了起來,後來聽到我出事了,他們才急急趕來。我那時被豬頭三纏住,幸好耀大哥相救。」   倚弦大笑起來,調侃道:「看來是英雄救美?」   小仙頓時臉色粉紅,羞得低下頭去,不過餘光偷偷瞄了耀陽一眼。耀陽向小仙一笑,又對倚弦道:「救美倒是不錯,但這個英雄就差遠了。當時我的法道修為低得很,說不定連豬頭三也比我強了不少。被九尾狐挾制到此,說句話還得看她臉色,甚至一隻臭屁的黑胖狐狸都不把我放在眼中。那時可憋氣得很,哪像現在,九尾狐也得忌憚我們。不過當時跟小千和小風認識倒是有點意思……」   耀陽便將當時小千與小風與自己如何認識的情況說了出來,倚弦聽到後面不免啞然失笑,就連小仙也忍俊不禁,笑得不可開交。   幾人邊說邊笑著,忽然耳邊聽到喊聲,抬頭看到小千和小風擠開人群過來。   看得三人滿臉笑容,小風詫異道:「你們在笑什麼,這麼開心。」   小仙笑道:「我們正在說你們當初和耀大哥認識的事情。」   「原來如此,嘿嘿……還說那些作甚麼……」小千和小風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幾聲。   小千道:「哦,對了,師父,你交待我們的事情已經搞定。現在三界四宗無人不知我們在夢塚設宴的事情,估計到時候的盛況絕對不下於當初『奇湖小築』的大會,嘿……」   小風接著道:「我們已經將宴席設在夢塚最為繁華熱鬧的『妖苑』,而且包下整個『妖苑』,足夠容納數千人。怎麼樣?師父,這個已經是夢塚中最好的地方,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地方。」   耀陽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們兩個現在做事越來越不錯了,沒丟我這個師父的臉。晚上為師再教你們幾招好用的,以後多多保持。」   「多謝師父。」小千和小風興奮謝道,他們對那種看起來比較威風的招式特別感興趣,但耀陽自然不希望他們學華而不實的招術,所以很少教他們。   小千嘻嘻一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知道我們在『妖苑』見到誰了嗎?」   耀陽隨手給了他一擊,罵道:「臭小子,在我面前還玩這樣吊胃口的花招,你找死啊。還不趕快說出來。」   小千摸摸頭,不敢再賣關子,委屈地道:「我們見到防風氏的婥婥小姐了,她就住在『妖苑』的西樓,還托我們傳口訊給師叔,說是要師叔到了夢塚後記得要去找她。嘿……師叔,我想你不會不去吧?」   耀陽哈哈一笑道:「廢話,你師叔肯定是要去的。小倚,你現在就趕快過去,別爽了美人的約,這事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做兄弟的一定支持你到底。至於宴席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你不用擔心。記住,最好給我帶個弟妹之類的回來,哈哈……」   「去你的,總在哪裡胡說八道?」倚弦瞪了他一眼,先行遁空離去。他知道要封住耀陽的口,難比登天,還不如不聽不問走開才不用煩心。   隨後,耀陽則帶著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也向「妖苑」而去,他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佈置宴席了。   「妖月夢塚」甚是奇特,白霧結界封住入口,不是凡人所能看清和進入的。但進入之後就是另一片天地,除了各式房屋外還有各種奇景分佈,就在其中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叫「妖池之水」,河中有一塊奇特的沙洲,而「妖苑」就是建在這個沙洲之上,成了「妖月夢塚」中的又一奇異景色。   「妖苑」可說是「妖月夢塚」中最有名的繁榮地,尋常妖魔二宗中有身份的人都會住在此處以示身份尊貴,小千和小風為了讓此次宴席更具影響力,無可避免肯定要在此地準備。   「妖苑」西樓則一直是專門用來招待女性貴客,住在此處的人倒是不多。而婥婥貴為魔門防風氏的大弟子,當然是住在西樓最好的貴賓廂房中。   倚弦遁身來到「妖苑」西樓,隨便找了個小廝詢問婥婥所在。那小廝便帶著他左走右拐,到了西三樓的雅房,小廝便離開了。   倚弦心中忐忑,在門口遲疑片刻,深吸一口氣,伸手在門前滯了一下,這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身淡雅素裝的婥婥就在廂房之中,靜靜地坐在榻上,等待倚弦到來。看倚弦來了,婥婥眼底除了淡淡的幽怨外,還抹過一絲難以發現的欣然悅色,看了倚弦半晌,輕聲道:「陪我散一下步好嗎?」   「樂意奉陪!」倚弦露出欣然微笑。   兩人緩緩步下西樓,來到「妖苑」外的沙洲之上,踏在細軟的沙土之上,任由細紗溫柔地將腳包圍,享受那種異樣的溫馨感覺。看身周妖池之水的溪流輕輕而過,那潺潺細流像是精靈般躍然跳動,發出悅耳的叮咚之聲,甚是爽心悅耳。   倚弦看著這緩緩水流,道:「這裡的溪水看起來就像是有靈性一般。」   婥婥微笑道:「不錯,妖池之水也是『妖月夢塚』的一大特色,跟輪迴集的奇湖不一樣,奇湖雖奇,但我總認為它不如妖池之水的靈氣。」   倚弦好奇問道:「你常來『妖月夢塚』?」   婥婥搖頭道:「沒有,我就只來了幾次,這裡的人不大歡迎我們聖門。」   倚弦輕步前行道:「妖宗有自己的特性,似乎不是很喜歡別人干預。」   婥婥淺淺一笑,不置可否,卻是抬頭看向天際異常明亮的圓月,道:「你知道為何這裡會被稱為『妖月夢塚』嗎?」   「這倒不知。」倚弦搖頭。   婥婥嫵媚一笑,道:「因為在夢塚之中,每晚都是月圓之夜,這裡的夜月永遠都不會殘缺,故而稱之為妖月。」   倚弦不由訝道:「每晚圓月?為何會有如此奇景?」   「這個誰也不知道,反正千百年來『妖月夢塚』就是這樣了。這『妖月夢塚』也算是妖宗的一個驕傲,或許跟冥界的星月日一般,總也有些特殊的來歷吧。」婥婥幽幽一歎。   倚弦道:「各宗有別,這也是很正常的。很多事情都可能是因為宗族有別,而各有不同意見。」   婥婥深深地看了倚弦一眼,道:「但是愛情卻沒有宗族之別。」   倚弦微怔一下,點頭道:「那倒是實話,當年防風氏后羿和龍族嫦娥的龍魔之戀搞得轟轟烈烈,三界皆知,讓人不得不深信愛的偉大!」   婥婥淡然一笑,低首看著活潑輕靈的水流,道:「后羿和嫦娥之戀的確是震動三界,但是你可知,除此之外,三界之中還有可歌可泣的人妖之戀。」   倚弦又是一怔:「人妖之戀?」   「不錯,這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婥婥頷首,眼中露出無比嚮往的神情,道,「千百年前,人界之主舜帝南巡之時受到異族伏擊,舜帝身受重傷,藥石難治,回到帝都已是危在旦夕。傳說其之傷勢只有『淚竹妖心』才能救治,為救夫君,娥皇、女英竟來到夢塚承受萬千痛苦捨身成妖,化身淚竹,奈何天意難違,她們最終還是救不了舜帝。舜帝在妻子捨身而回之時已經去世。兩女萬念俱灰,於是自滅妖身,投江殉夫。這妖池之水據說便是來自娥皇、女英殉身之江,深受二女感動,故有靈性。此事已成千古佳話,在人界也是廣泛傳說。」   倚弦靜靜地聽完婥婥述說,不由感慨道:「生死相隨,此情不滅,人間真情,莫過於此。得妻娥皇、女英,想必舜帝此生已無憾事。」   婥婥幽然道:「這雖然只是一個傳說而已,老的無法考證,但是這段感情委實讓人羨慕得很。」   倚弦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婥婥突然展顏易笑,道:「其實,我說只來過『妖月夢塚』幾次也不怎麼正確,因為我小時候在修煉之時,常常瞞著師尊,跟姐姐偷偷溜到這裡來玩,所以才會對這裡很熟悉。記得當時我被娥皇、女英的故事感動得大哭一場,更時常被姐姐嘲笑……如果現在還能跟姐姐來這裡那該多好……」   倚弦看婥婥說著說著就黯然淚下,忙岔開話題道:「娥皇、女英雖死,但是她們的事跡卻得以流傳下來。後世無不為之敬慕不已,也由此感動更多的有情男女,促使真愛能夠長存於世,也算是恩澤後世了!」   婥婥將一時哀傷瞞在心底,聞言微笑道:「娥皇、女英能這樣做,只是因為她們深愛著舜帝,願意為舜帝放棄一切。真是這種愛意,才會讓人感動。」   倚弦也為之深深感觸,心中的愧疚之意油然而生,猶疑片刻後對婥婥道:「婥婥,有件事情我不想再隱瞞你了。其實我一直無法清楚地想起我的前世,所有的一切我有所感動,但並無感同身受,就像是感知別人的事一般。所以從前對你才會……這事,我一直瞞著你,現在我不想再騙你了。」   婥婥對此彷彿絲毫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道:「從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也無法改變,就不再重要了,記不記得也無所謂。你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最重要的是現在,把握現在的感覺就行了。」   「謝謝!」倚弦不知為何,心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婥婥此時索性調轉話題,道:「易大哥,你們怎麼會為了『刑天族地』與『梵一秘匙』而惹動我聖妖二宗的一眾高手,按理那是牧場之事,你們最多也只是幫忙而已,不至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倚弦苦笑著將實情毫不隱瞞地說給婥婥聽,雖然婥婥也是魔宗五大族中防風氏的一員,但是倚弦卻絕對相信她。   「原來是這樣……」婥婥沉吟道,「你們這次惹下的麻煩可也不小。刑天族地跟『梵一秘匙』聯繫起來,足以讓任何一方覬覦。我聖妖兩宗的勢力不小,萬一牽涉起來,你們可能很難脫身。」   倚弦自信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這樣做下去。不過,我就不信,以我跟小陽聯手,還會在一幫散如散沙的魔族手中吃虧不成?」   「話雖然沒錯!」婥婥微嗔道:「但你不要太過大意,雖然你們的修為很高,但是面對其他幾族,你還是要小心一點,畢竟他們的勢力絕對不可小覷。你們不過幾個人,如果硬拚,連一點勝算也沒有。」   倚弦笑道:「這點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傻到跟他們硬來,要不哪需要這麼麻煩?小陽鬼點子特多,他有辦法玩轉那些傢伙,我也自信對他們頗有瞭解。」   婥婥用腳尖輕踢了一下水面,看那蕩起細微漣漪向周圍無邊蔓延,沉吟道:「現在我們聖妖兩宗的形勢已經迥然大變。首先祝融氏在祝蚺死後,就聲勢大落,不復往日之威,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祝融氏的根本沒有怎麼受損,誰都不能小看他們。刑天氏則一向與其餘各族不合,他們現在的行蹤有些詭異,誰也不知他們的目的,不過身為刑天之後的他們恐也不是那麼簡單。東離族的聞仲是老狐狸,更不易對付,實力也是五族之首。共工氏從不低調,這麼熱鬧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大張旗鼓地參與。至於我們防風氏,已經沒有很大野心,只能隨波逐流,只是不能違背聖門最終利益。現在的聖門的確已經成了四分五裂的格局,但也不能排除幾族之間相互私下聯手。」   倚弦訝道:「你們五族現在還會重歸於好麼?」   婥婥搖頭道:「這個易大哥就有所不知了。我們聖門五族,向來都有紛爭,常有勾心鬥角之事,但鮮有全族對抗的事情發生,一旦有神玄兩宗入侵的話,都是五族聯手對抗。但是這次刑天族地之秘,卻將這唯一的團結也一把捏碎。沒有一族不想得到刑天族地之秘,然而刑天氏豈肯將自己的族地之秘拱手讓出?現在各族都不知道各族會有什麼反應,相互忌憚,卻也不肯妥協退讓。」   倚弦歎道:「沒想到五族竟也是這麼複雜。」   婥婥微蹙纖眉道:「三界四宗的事情沒有一件是簡單的,就如神玄兩宗對我聖妖兩宗也是態度曖昧,誰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加上現在妖宗的人可能也是在一旁窺視,事情變化可能已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了。」   倚弦點頭示意贊同,道:「這倒也是……」   說著,兩人已經走得遠了,沙洲之上留下兩人留下的一個個清晰的腳印。但微風拂過,沙洲卻跟這水流一般起了層層波紋,灑灑揚揚的細紗逐漸將腳印覆蓋,將一切的痕跡慢慢地消除。   婥婥裊裊而行,纖纖玉指輕柔撩起被微風吹散的長髮,輕聲道:「易大哥,其實你們的處境,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黑衣老者而變得極其微妙,我聖門其他幾族雖然對你們虎視眈眈,又恨你入骨,卻也不敢輕易動你們,因為他們沒有把握能應付黑衣老者的手段,這也是他們急迫想得到『刑天族地』之秘的原因之一。」   倚弦想起當日在牧場與刑天氏父子的對抗,大有感觸的點頭道:「黑衣老者的存在,的確增加了我們的安全性,即使對『梵一秘匙』志在必得的刑天氏也會為此而有所退讓。」   婥婥點頭道:「由於黑衣老者實力強悍無匹,使得各族無不對你們更是忌憚,如無必要他們不會冒著跟黑衣老者做對的危險對你們痛下殺手,所以此次夢塚之行,你們應該並無很大危險。但是你們還是要小心謹慎,畢竟現在三界的形勢因為黑衣老者的出現變得非常緊張,誰都不知會發生什麼變化。」   倚弦笑道:「你放心吧,我自己會小心的,倒是你身為防風氏宗主的親傳弟子,更要小心點,我怕那些傢伙會對你不利。」   「你當心就好,他們還不敢對我怎麼樣。」婥婥淡然一笑,再次抬頭望向天際圓月,幽然道,「其實我已經厭倦現在這樣的生活,只希望能跟心愛的人長相廝守,過著平靜而溫馨的日子,這些打打殺殺、勾心鬥角非我所願。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是你欠姐姐的,你答應她會照顧我一生一世!」   婥婥清淡的言語中蘊含著深深的愛意,倚弦如何不知,他長吁一口氣看向婥婥。婥婥沒有避開他的眼神,只是略帶憂傷地看著他,眼中柔情無限。   想到姮姮為他而死,而婥婥對他的一往情深,倚弦心中感動不已,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婥婥摟在懷中,低語道:「我會照顧你生生世世的,永遠不會讓別人傷害你!」感受著滿懷的軟玉溫香,他的心中湧起一種異常溫馨的感覺,渾然忘卻了任何煩惱。   兩人相擁,兩相無語,時間在淒傷的甜蜜中像是如這妖池之水一般潺潺流過,一片清馨的靜謐。   但在月光之下,倚弦無法看到的背面,綽綽苦忍已久的淚水潸然而下,有傷感,有感動,有欣慰,也有心酸……   良久,婥婥悄悄抹去滿臉淚水,輕手推開倚弦,又是一副欣然笑顏,問道:「對了,易大哥,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幽雲仙子?」   「幽雲……」倚弦沒想到婥婥在此時會問起這個,頓時大為尷尬,看著綽綽笑靨如花,不知該怎樣回答,心中大是為難。   婥婥卻是做了一個鬼臉,笑逐顏開地道:「易大哥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倚弦笑了笑,掩去一絲不安的神色,卻沒什麼話可說,這個時候他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婥婥含笑默然陪著他又走了一段路,道:「易大哥,時間不早了,也該回去準備一點事情了,畢竟你們這次開的宴席事關三界形勢,準備周全一點為好。我也要為我們防風氏好好思量一下。」   「是啊,的確不早了。」倚弦看看天上永不會殘缺的妖月,莫名地微歎一聲。   婥婥微笑道:「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對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弄不明白的話,可以去向夢塚最有名的三界靈媒苦鱉婆婆請教,她定能給你一個回答,如果連她也不知道,那問別人也沒用。」   「放心,我知道的。」倚弦點了點頭。   婥婥握了握倚弦的手,低聲道:「我走哩!」然後不等倚弦開口道出再見的話語,便轉身飄然離去。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六章 夢塚夜宴   倚弦怔了一會兒,看著婥婥遠去的身影,心中悵然若失。至婥婥消失在身前,他才輕步踩在沙洲的軟沙之上,低頭看著腳下被擠開的細紗,心中思緒如梭。   「師叔,師叔……」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倚弦抬頭望去,來的是小千和小風兩人。他們急急跑來,喘了口氣,道:「師叔,你還在這裡啊,走了,魔妖兩宗的人物基本上都到齊了。」   倚弦訝道:「這麼快?他們可真心急啊……」   小千得意道:「這就可以看出我們兩兄弟的本事了,三界各路人馬無不急忙趕到。何止是魔妖兩宗,連神玄兩宗也時有弟子出現,看來他們也按耐不住,準備插上一腳。」   倚弦點頭笑道:「你們厲害,竟能做出這麼大的影響。」   小風道:「師父已經散佈了消息,半個時辰後就開席,師叔快點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就要你出馬了。」   「我?」倚弦愕然道,「你們的師父呢?這種場面一向是他最擅長應付的,幹嘛要我出什麼馬?」   小風搔搔頭道:「這個……師父好像說他是個大老粗一個,不會說話,所以還是讓師叔出面比較好。」   「大老粗?不會說話?」倚弦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道,「如果他是大老粗一個,在這樣場面不會說話,那我恐怕是一個認得幾個字的啞巴了。應付這種事情對那指揮千軍萬馬的他而言,易如反掌,哪用得著我?他這句話是騙誰啊?」   小千道:「師父也說了,在三界六道而言,風頭最勁非師叔莫屬。如果是對於人界天下,師父他自然會義不容辭地出面,但是現在面對的是三界四宗,他說話的份量還不夠足,所以也希望師叔不要推托了。」   倚弦知道小千這個說的是事實,耀陽在人界呼風喚雨之時,他卻是在四宗之中逐漸崛起。在人界,「火舞耀陽」之名足以鎮住任何一方諸侯,他的小易之名反而並沒什麼用處,但是在四宗之中,小易這個名字卻重了千萬倍,耀陽的名聲顯然還不如他。   不過,倚弦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耀陽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急匆匆讓兩名弟子來尋他,想來定然有事,於是雙眼厲芒一掃,道:「那你們的師父呢?他現在究竟在哪裡?」   沒想到倚弦會突然問起耀陽的下落,措手不及的小千和小風頓時面面相覷,支吾了半晌也沒崩出一句話來。   倚弦心中一驚,冷哼道:「你們幹嘛支支吾吾的,有話就說!」   被倚弦一喝,小風嚇了一跳,脫口道:「是那個騷……來了,師父才去陪她的。」他甫一說到「騷」字,就被小千踢了一腳,結果突然間五音不全,也不知「騷」後面的是什麼字,不過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什麼?誰來了?」倚弦一臉狐疑。   小千賠笑道:「不好意思,師叔,是師娘來了,所以師父要去陪她。」   倚弦納悶地問道:「是哪個師娘?你們的師娘可是不少。」   小千尷尬地笑道:「是梅若冰……嘿……師娘。她一來,師父就拉著去『妖苑』東樓敘舊去了。」說起梅若冰,他雖然喊著師娘,但語調有些古怪,曖昧的偷笑之餘還有一絲不忿。倚弦也沒在意,他自然不會知道,小千和小風是因為小仙當初受梅若冰之氣的緣故,而對梅若冰大有意見。   倚弦沒好氣道:「難怪這傢伙不肯出來,原來是重色輕友,去陪女人去了。」   「這個……師父也是個男人嘛……」小千和小風曖昧地笑笑。   倚弦無奈揮手道:「咱們暫且不管這個急色鬼,對了,宴席到底準備得如何了,預備的花費夠不夠?」   小千笑道:「沒問題,哈哈,其實這次我們根本沒有花費什麼備用物事?」   倚弦大訝,疑道:「你們不會做了什麼偷蒙拐騙的事情吧?」   小風大搖其頭道:「當然不是,而是因為『妖苑』的老闆娘說是跟易大哥是老熟人,所以沒有收取任何的定金或是費用。」   「老熟人?是誰?」倚弦更疑,他初次來到「妖月夢塚」,怎麼可能會有熟人,如果說是耀陽的熟人倒是還有可能。   小千道:「我們也不知道,師叔,你去了不就知道?」   倚弦猜想半天也想不到認識哪個妖宗人物,只好罷了,好整以暇地在小千和小風的帶路下,直奔妖苑南樓頂上的「摘星閣」。   「摘星閣」是「妖苑」最為上乘的議事廳,只聞其名編制到是仿照人間界殷商皇宮中的「摘星閣」所建,遠遠望去,的確顯出宏偉豪華的氣派來。   甫一到了閣樓之前,便見得一個美貌女子裊裊而來,微笑著迎接他們的到來。待到近前看清她的長相,倚弦不由大怔,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妖苑」的老闆娘竟然會是「奇湖主人」陸壓之徒——鄧玉蟬。   果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倚弦笑道:「玉嬋姑娘,好久不見了。」   鄧玉蟬略帶歉意並大有深意的瞥了倚弦一眼,道:「的確是很長時間沒見,當日之時的情況實在是不好意思,實是師命難違,還請易先生見諒。」   倚弦知道她所說乃是當時奇湖小築下毒毒害他與幽雲之事,當即搖頭道:「過去了就沒事了,當時各自立場不同而已,再說你不也幫幽雲姑娘療傷了。說到底,我也沒有什麼損失,你也不必自責。何必耿耿於懷呢?」   鄧玉蟬欣慰地笑道:「易先生果然大量,玉蟬一直對此甚是愧疚,能得先生原諒,玉蟬也就放心了。」   倚弦笑著環顧四周,道:「沒想到你們『奇湖小築』做的生意會這麼大,還能做到『妖月夢塚』來,真是不簡單!」   「哪裡,哪裡!」鄧玉蟬淺笑道,「其實都是師尊當年的遠見卓識,才會令到小築能有今日的成就!」   「原來如此!」倚弦恍然道,「不過這次多謝你對我們兄弟的支持!」   鄧玉蟬莞而一笑道:「這個是小意思,就當作玉蟬向你賠罪吧。」   倚弦笑道:「這個禮就大了,易某多謝玉嬋姑娘。對了,此次宴席也算是熱鬧,不知尊師來了沒有?」   鄧玉蟬淡笑道:「師尊近來俗事繁忙,沒有空閒的時間,故而就不再來湊這次的熱鬧了。」   倚弦大是詫異,以陸壓的性格,怎麼會錯過此次的刑天族地之秘?口上卻笑道:「尊師不來也沒事,有玉嬋姑娘在也一樣。」   鄧玉蟬笑逐顏開道:「多謝易先生看得起!」   倚弦點點頭,歸元異能的靈應令他心中一震,驀然回首道:「客人都已經來了,現在是出去招呼的時候,玉嬋姑娘,來人較多,可能要麻煩你們了。」   鄧玉蟬含笑道:「易先生請放心,我『妖苑』經營已久,這點人還能應付得過來的!」說著立即呼喝了一聲,好些小妖當即現身出來,站在閣前準備迎客。   倚弦站於高台之上,居高臨下望去,下面一干魔妖兩宗的大小人物都進入了「妖苑」,直奔「摘星閣」而來,也是人聲鼎沸,熱鬧得很。   倚弦負手而立,迎風揚起長髮,閉目感覺元能波動,感應到幾位大人物的到來,睜開雙眼,轉首笑問小千和小風道:「現在閣上來的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包括魔宗五族,怎麼樣,你們怕不怕?」   「當然不怕!」小千和小風大拍胸膛,信心百倍地回答。   倚弦微笑道:「不怕就好,客人也差不多到齊了,我們進去吧。」   小千和小風點頭應是。   鄧玉蟬在後喊住倚弦,道:「易先生,宴廳之後還有個閣室專用於主客休息,你們不妨繞開先去那裡,如有什麼疏忽之處,也能好好準備一下。」   「玉嬋姑娘想得周到,易某明白哩。」倚弦會意點頭一笑,便不再直接進宴廳,而是聽從鄧玉蟬地建議,帶著小千和小風先繞過閣廳到了宴廳後的閣室。   這閣室跟閣廳只是隔了厚厚的一層幃幕,不過就此已將兩個房間完全分割開來,只有閣室裡面的人才能看得閣廳的一切。在這元能混雜之處,收斂氣息和倚弦、小千和小風並不至於被人察覺,當然倚弦也不怕被人知道。   透過帷幕,倚弦清楚地看清大廳中的一切。   除了宗主已死的祝融氏之外,魔門其他四族皆已趕到,各坐了一桌,佔據了前排的四席位置。   其中刑天氏的刑天滅等人自是一臉鐵青,他們的族地之秘可能被耀陽和倚弦公開,而且還不知消息是真是假。這種大失顏面的事情攤上他們,當然爽不起來,現在心中可能恨不得將兩兄弟生吃了。   東離族聞仲等人和共工氏淳於淼一眾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大有冷眼旁觀之色,讓人無法猜透他們心中的想法。不過沒人會認為他們真的會超然物外而不再覬覦刑天族地之秘。   當然還有領著四名女弟子,眼神曖昧而絕艷的防風氏代表婥婥,她是閉目養神,絲毫不為即將到來的事情費神。   而此時,廳外魔妖兩宗的眾多高手也一擁而入,爭相搶著位置,不過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明顯地是有些忌憚,始終不敢欺近前幾排的位置,只在中間強佔座位,嘈雜喧嘩非常。   「滾開!」外面一聲陰冷喝聲傳來,幾人被拋開,頓時空出一條路來。卻是一身黑漆不見真面目的通天教主拂袖而入,眾人認得他,自不敢阻擋他。   看得魔門四族,通天教主倒也不托大,嘿然道:「原來各位這麼早就到了。」   沒人應聲,就只是聞仲淺笑道:「閒著沒事,還不如早點來湊熱鬧。教主今日是一個人來的?似乎有點冷清了,不大符合一教之主的身份。」   通天教主在他們旁邊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聳聳肩道:「老夫懶得搞這些排場,那些小的們不配進來,老夫就讓他們在外面呆著。」   通天教主雖然說得輕巧隨意,但眾人無不知道他派人在外面留守,早已留了後路,隨時準備應變。魔妖兩宗的人素來多疑謹慎,就算此次宴席沒什麼危險,也不能擔保散去後沒有仇家暗下盯著,教下弟子不少的通天教主當然不可能會單身赴會,只是他選擇了全部將人安排在廳外而已,這點大家都可以明白,通天教主憑的就是一身超群的修為。所以通天教主一人獨霸一席桌子,卻也沒人敢上去湊個位置。   「啊喲,這麼多人啊,本宮也剛好來湊湊熱鬧。」隨著嬌笑聲起,妖媚誘人的九尾狐一襲緊身黑裙,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廳中,她的身後跟著卻是豬頭三和羊頭怪兩人。九尾狐媚眼一拋,修為稍弱的小妖魔如何抵得住她的媚術,頓時一群人被迷得暈頭轉向,擋在她前面的人最是不濟,竟不由自主地趴在地上企圖以窺春光,讓九尾狐囂張地踩在他們身上走過。   九尾狐在通天教主旁邊的桌子坐下,媚眼瞥過諸人,笑道:「幾位宗主和教主好啊,教主,不介意本宮坐在旁邊吧?」   通天教主冷睨她一眼,隨意道:「不是同一張桌子,何來旁邊之說,小狐狸你想坐就做,沒人會管你。」   九尾狐嬌笑道:「那就太好了。」   淳於淼看著得意的九尾狐,就覺得不爽,忍不住從鼻孔悶出一聲冷哼,魔能暗出。落在諸人耳中,卻有如驚雷一般,頓時將他們驚醒,媚術亦解。   九尾狐也不惱,挑逗地看了淳於淼一眼,道:「淳於宗主好修為,小女子可是大大不如,早知淳於宗主有意見,小女子就不敢多事了。」突然改口自稱小女子,言語之間就成了淳於淼在欺負一個女人。   淳於淼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跟一個狡詐的女妖做口角之爭,肯定得不了什麼便宜,冷笑幾聲沒有說話。九尾狐自知實力還稍差這五族宗主一籌,自然也不會逼人過甚,惹急了對誰都沒好處,嬌笑幾聲也不多說。有這麼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豬頭三和羊頭怪當然算不了什麼,他們也不敢有什麼廢話。   眾人皆是將心放在等會將開的宴席之上,此時不想多費口舌。這大廳之中雖然嘈雜,但是前幾排的桌席卻安靜得很。   突然疾風揚起,掃開一片人來,妖尊雪赤極帶著一胖一瘦人遽然出現在大廳之中,冷眼一掃眾人,微微浮起笑容,大步走到九尾狐旁邊的桌子,一把坐下,咧嘴一笑,道:「天下秘寶,見者有份,雪某也只好帶著『胖熊瘦蛇』兩個手下來湊一手了,各位不會有意見吧?」   九尾狐甜笑道:「老雪啊,好久不見了,只是奇怪厲煞這個傢伙怎麼很久沒有出現了!」   雪赤極皺眉道:「這倒也是,近來的熱鬧事不少,以厲兄的性格沒有理由會錯過才對,他怎麼會一直沒有出現呢?」   九尾狐道:「也許厲兄做官做得上癮,沒時間出來。」   這時,聞仲淡淡道:「本宗也曾回過朝歌,但是好像也不見厲煞出現,仿若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下雪赤極和九尾狐都是一驚,他們相對跟厲煞較熟,這個時候厲煞不在朝歌也不來湊熱鬧,那他是在搞什麼鬼?   倚弦從耀陽口中知道尤渾的真實身份就是厲煞,這時自然沒有什麼意外之色,厲煞就是被他殺的。他沒刻意隱瞞這個事情,不過當時黑夜之中,尤渾為他所殺並無旁人在場,自是沒人知道這件事。   「也許他被人宰了吧?」妖帝卓長風飄然而入,身如飄絮,直如擋在眼前的人是空氣。沒人能知道他如何穿過眾人,轉眼就到了前面。   雪赤極冷哼道:「姓卓的少咒人,厲兄的修為豈是常人可比。」妖宗諸人之中,妖帝卓長風修為最強,也最俱聲望,死死地壓在妖君、妖尊和妖後之上,故而此三人跟他不只是不相來往,還對他嫉恨非常,大有水火不容之勢。卓長風也不是善與之人,跟他們就此結下仇怨,就只狡詐的九尾狐沒有跟卓長風正面衝突。生性涼薄的雪赤極也不是對厲煞有什麼過命的交情,純粹是對卓長風有意見罷了。   「三界之中能殺他的人多了。」卓長風哈哈一笑,跟通天教主一樣一人佔了一個桌子,當然沒有不長眼的敢上去與他同坐。   卓長風也是一人而來,不過妖帝這些年積下的勢力也是不小,眾人亦是認定他在外面有屬下準備。其實就算刑天氏等人也不只是廳內這幾個人,還有不少人混在廳外大批魔妖兩宗三教九流的小人物之中。   雪赤極怒瞪卓長風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話。   接下來還有些魔妖兩宗有名有號的人物出現,不夠比起九尾狐等人而言就差了不少,他們只強佔靠近魔門五族的位置,卻不敢與他們並行而坐。   剩下的一批稍有一些能力的還坐在閣廳之中,更多的要不站在廳內,要不還在廳外吹風。魔妖兩宗憑實力說話,強者佔據好位置本是天經地義,在場之人無不習以為常。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七章 危機四伏   倚弦一眼掃過,微微點頭,看得出魔妖兩宗的重要人物差不多全到了。這時小仙通過甬道過來,問道:「易大哥,老闆娘來問是否可以開席?」   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倚弦點頭道:「好,小仙你就跟玉嬋姑娘說現在可以正式擺宴開席了。」小仙應聲而去。   倚弦大有深意的注目小千和小風,問道:「你們準備好了麼?」   兩兄弟很有力地點了點頭!   「那就上哩。」倚弦揮手撩起幕帷大步走入閣廳之中,就在步入閣廳之時,他驀然長笑一笑,立即將閣廳之內所有人的眼光都給吸引過來了。閣廳內外立即陷入寂靜之中。   此時,妖苑的夥計們全都進入宴席之中,陸續將菜餚端上各個席位,可惜一眾妖魔都是存有其他心思,哪裡理得了滿桌的珍餚佳宴。   面對著所有人的目光,小千和小風還是有些緊張,只是強自鎮定下來,雙手捏緊一拳冷汗。倚弦畢竟幾次見過大場面,雖然這麼矚目的時候也不多,但天性冷靜的他在這個時候卻是鎮定自若。   倚弦站於主席之上,一眼掃過下面眾人,目光只在婥婥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微微一笑道:「易某與耀陽在此擺宴,邀請三界同道,沒想到各位這麼賞臉,都來了,易某再次多謝各位。」   九尾狐這時卻說了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媚眼如絲,嬌笑道:「幾日不見,沒想到易小兄弟更見風度,倒令本宮心動不已。」   倚弦淡淡一笑道:「聽聞娘娘對耀將軍也一樣心動不已,易某就不必有這種榮幸了。」   九尾狐臉上還是笑容不減,心中卻對倚弦有所警戒,她本意是想在倚弦說話之前,先以媚術試試可否擾亂他的心緒,誰知倚弦絲毫不受影響,這份自持連耀陽都沒有。   她卻不知道,其實耀陽也早能看穿她的媚術不受一點影響,只是耀陽天性風流,面對九尾狐風韻非常的妖媚,忍不住也有心動而已,但耀陽心動的原因絕非她的媚術,而是被她壓制已久產生的逆向征服慾望和另類的戲謔。而倚弦卻對九尾狐本就有不少的戒懼,天生的冷靜和自持力更足以讓他不動如山。   就在此刻,便聽席下人群中有人喝道:「小子,老子不是給你這個小白臉的面子,老子要見的是『梵一秘匙』。」顯然那人並沒見識過倚弦的厲害,對他素來也不以為然。   倚弦微笑道:「閣下如果等不得,盡請先行離去。」   倚弦沒生氣,九尾狐卻將怒氣遷到了那傢伙的身上,揮袖一道妖能擊出,將那人擊出閣廳之外,冷笑道:「本宮還在說話,哪容得爾等插嘴?」   刑天氏、通天教主等人視若無睹,其他人卻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廢話。妖後之名豈是白叫,雖然對於刑天滅等輩而言,九尾狐的修為還略遜一籌,但是魔妖兩宗之中能及得上她的人卻還真是不多。何況九尾狐統合狐妖一族,又以狐妖開始擴張,靠著人界娘娘的身份勢力更得增長,除了前排所在的幾大勢力之外,沒多少人還敢惹她。   聞仲淡笑道:「小狐狸,這次做得不錯,這個是什麼東西,哪來這麼多廢話。」連魔門第一宗主都這樣說話,其他各人哪裡還敢多嘴。   倚弦拍拍手道:「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大家不要在意。在這裡也不要太過分,畢竟易某請各位來此,並不是為了打架的。」   刑天氏憤然怒視倚弦,聞仲、淳於淼像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婥婥卻有如漠不關心,通天教主陰沉沉地看著倚弦,九尾狐還是一臉媚笑,但眼底另有異色,而卓長風一直默然盯著倚弦,一點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倒是雪赤極有些不耐煩地道:「易姓小子,你想說什麼就快點,別吊人胃口。」   倚弦雙手一束長髮,雙眼四顧一會,道:「既然各位這麼著急,易某就開門見山,直截了當說出來,大家的目的無非是『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之秘吧?當然刑天宗主的目的就只有秘匙。」   刑天滅忍住怒氣,冷哼道:「廢話!希望閣下不要忘了,我刑天氏族地不容許他人玷污,閣下說話之前最好想清楚,否則黑衣老者的面子也不給。」   倚弦含笑不語。   淳於淼卻忍不住冷哼道:「刑天宗主這話說出來,似乎想威脅易先生?這似乎不是很好吧?」   聞仲隨意附和道:「刑天族地之秘很不錯啊,據說連神玄兩宗對此也戒懼幾分,誰要得到似乎能夠獨霸我聖門。刑天宗主由此顧忌也是對的。」他這話無疑是火上加油,讓眾人覬覦之心更甚。   刑天滅大怒道:「聞仲,你……」   九尾狐笑道:「刑天宗主,不要這麼吝嗇嘛,現在神玄兩宗都壓在我們頭上千百年了,我們也不應該藏私是吧?不過只是族地之秘而已。」   這時刑天放卻冷笑道:「那各位都將自己的族地先行公開示眾,如何?」   雪赤極哈哈笑道:「這是個好主意,天放賢侄真是有見地。」妖宗並無自己的族地,對這個提議哪會拒絕。   一直沒有說話的婥婥卻這時淡然開口道:「你們想怎麼樣,我不管,但是防風氏族地不容他人覬覦窺視。」   聞仲攤攤手道:「這本無不可,可是我們各自的族地並沒什麼用處,現在討論的也是刑天族地之事,先把此事搞定,以後我東離族地任由各位進出如何?」   刑天滅冷哼一聲,道:「你說的鬼話,誰人能信?」   聞仲站起身來,雙手一張,道:「在場諸位都能作證!」其他眾人趁機大呼能坐證人,不會讓他賴帳,一時群情激憤,刑天滅竟是有口難言。   這時刑天放再次說話道:「聞宗主雖是一言九鼎,但可惜是東離族唯一的外姓宗主,定有不少人對宗主有點心懷不軌,此舉很可能東離族內訌,聞宗主還是先跟族中各人商量一下為好,這樣大家可以放心,也免得聞宗主因此事跟東離族鬧翻。」   聞仲聞言一驚,沒想到這個一直不顯眼的刑天放竟能一言直擊自己要害。眾人無不吃驚,誰都知道聞仲雖有奇才,但最大的缺點就是他非蚩姓後人,東離族之中也有不少人對他有戒備。如果聞仲一提公開族地之事,不管是好是壞是真是假都會引起大亂。刑天放一言指出其中問題,就算東離族真的跟聞仲一心,聞仲也不可能就此一言斷定,等他把東離族的意願總結出來,恐已事過境遷。   本來聞仲也沒想到刑天氏會屈服,他只想以眾人之言壓得他們方寸大失而已,誰知刑天放隨便一句話就堵得他一時無語,可見刑天放此人絕對不簡單。   刑天滅鬆了口氣,讚賞地看了刑天放一眼,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大家現在也不必廢話了?」   卓長風突然冷冷道:「人家正主兒還沒說幾句話,你們倒也大肆廢話這麼久,究竟是誰開的宴席?」   眾人這才發現主持宴席的小易正安安靜靜地負手站在那裡,一臉含笑很是悠閒,絲毫沒有干涉他們的意思,看起來像是在看他們的笑話。   通天教主也陰沉地一笑,道:「卓兄說得正是,刑天宗主自不肯自報家門,不過是否肯將刑天族地所在說出來,這正主兒還沒說話呢,你們著急什麼?」   聞仲等人心中有所驚詫,這個小易就說了一兩句話,卻讓他們先鬧得沸沸揚揚,小易倒在看笑話,此人也算是厲害,難怪能在三界攪起這麼大的風浪。   雪赤極還是心急,喝道:「易姓小子,你到底說不說?」   倚弦神色如常,沒有任何高興或是不滿,道:「不好意思,這事好像怪不得我。易某還未說什麼話,各位就爭著吵鬧起來,易某不過是後生晚輩,怎麼好干擾各位商量大計?」   他跟耀陽不同。耀陽最會作假,誇張的表情能唬得人一驚一咋,搞得別人一頭霧水只能聽他安排,但是倚弦自持力極佳,除了事關耀陽外,其他的事情,他大部分都能不露聲色,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也更加看不出他的想法   通天教主陰冷的眼光透過黑霧般的幻面,盯在倚弦身上,嘿嘿道:「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倚弦平淡地道:「如果各位還有什麼事情要聊,儘管請便,易某等得及。當然各位若是沒話說了,那易某再說的時候請不要再隨意打斷。不知各位有無意見?」   倚弦說話聲音不重,卻是清楚地傳到魔妖兩宗每個人的耳中,沒有任何特別的情緒,也客氣得很,但是言語絲毫沒有任何敬意,相反還有嘲諷之意。   忍不住氣的淳於淼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小子,別以為有黑衣老者撐腰,你就可以在我們面前囂張?要說就說,要不今日便讓你有來無回?哪有你在這裡得意的份?」   倚弦神色沒有一點波動,很客氣地道:「易某不敢,不知淳於宗主有什麼話要說,易某洗耳恭聽,如果宗主覺得易某的要求只是無理取鬧,戲弄各位,宗主不妨離開。這個宴席是邀請不是強迫,易某絕不勉強各位。」   「你……」淳於淼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他不動手的話也奈何不了倚弦,要不他也可以一走了之,可為了刑天族地之秘,他當然不可能這樣做。這時淳於琰也大怒要喝斥出聲,卻被聞仲阻止。   聞仲出面打圓場道:「你們少說一句不就行了。小易,我們本不會無事打斷你的話,你盡可說來,別再藉詞拖延。」   淳於淼冷哼了一聲坐下,他知道是聞仲在給他台階下,當然不會再鬧下去。   倚弦微笑道:「既然聞宗主這樣說了,那就是說易某可以放心說話了。」   通天教主冷道:「年輕人哪來這麼多廢話,說吧,老夫想現在沒人會打斷你的話。」   「那就多謝了。」倚弦還是一臉微笑,彷彿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轉眼間倚弦就讓眾人自願不打斷他的話,就不多的幾句話完全佔了足夠的上風。   這就是倚弦和耀陽區別之處,耀陽雷厲風行,倚弦慢條斯理。如果是耀陽主持的話,他就有本事一開始便把握主動權將眾人壓得抬不起頭,讓他們只能聽耀陽之言。倚弦卻任他們說個夠,也不干涉,最終這些傢伙卻還是只能讓倚弦提出要求。耀陽的魄力和言辭讓人無言以對,倚弦的平靜淡然讓人無可奈何,不同的方法,同樣的結局。   倚弦當然知道把握分寸,便道:「自我們兩兄弟取得『梵一秘匙』之後,各位就特別有興趣跟著我們,你們也知道身後跟著一大群人的感覺絕對不好,所以乾脆不必擾煩各位跟隨,我們親自出來將事情說清楚。」   倚弦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轉頭掃視了一下眾人,繼續道:「各位是認為我們得了『梵一秘匙』就直接去刑天族地,所以一直跟著想要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各位的想法易某可以理解,不過這樣跟著總不是辦法。我兩兄弟也沒有馬上去刑天族地,可能各位會有所不耐吧?以為我們是在耍各位。」   倚弦的口氣很是平和,魔妖兩宗的人還真分不清他是諒解還是諷刺,只能表情各異地看著他。   倚弦沉吟片刻,微笑道:「現在易某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梵一秘匙』就在我們手中,至於刑天族地,我們也知道此地所在。」   謠言得到正角確認,下面頓時一片喧嘩。   刑天氏諸人的臉色也愈加難看,雖然心中有底,但仍是很不舒服。倚弦會如此確定的說,定然是有幾分把握,不會只是空口白話。   雪赤極最是不耐煩,忍不住道:「你大開宴席不會只為了說這麼一句話吧?到底有何意圖,還不快點說來,何必吞吞吐吐。」   「妖尊所言不錯。」倚弦緩緩道,「易某邀請各位赴宴,除了證實這件事情之外,還想讓各位知道,我們暫時不會去刑天族地,所以各位也不必浪費時間再跟著我們。」   「什麼?」魔妖兩宗的人無不愕然吃驚,亦有暴怒者,怎麼也沒想到搞了這麼久,他們竟然暫時不去刑天族地,眾人頓生被戲弄的感覺。   淳於淼忍了很久,這時更是怒喝道:「小子,你真是耍我們不成?我聖門妖宗豈容你如此侮辱?」他早憋了一肚子火,趁此機會大是怒罵。   包括通天教主等人也都是隱忍怒意,一臉陰沉,不知何時會發作,底下一批人也是罵口大開。婥婥有些擔心地看著倚弦,群情激憤之下,未必還會顧忌黑衣老者的威脅。   只有卓長風一聲不吭,冷眼旁觀,看看倚弦有什麼辦法解決。   刑天滅乘機哼道:「小輩,你太不把我聖門妖宗放在眼裡了。如果不說清楚,別怪老夫不客氣。」他對於倚弦知道刑天族地所在的事情甚是擔心,心中所想便是有機會將他幹掉。   倚弦早有對策,此時沒有一點的緊張之色,淡淡道:「各位不必如此,易某沒有瞧不起各位之處。本來我們的確是要去刑天族地,但是事情有變。各位對我們有興趣,似乎忘了還有神玄兩宗。刑天族地能引起諸位如此跟隨,神玄兩宗沒有道理會不在意吧?而很不幸的是我們剛好發現神玄兩宗也有人在暗中窺視,我們有自知之明,自認不可能跟他們鬥,實在無奈只能放棄,各位也不希望最後是便宜了神玄兩宗吧?」這是他跟耀陽兩宗早就商量好的借口。   眾人嘩然,對倚弦的話半信半疑,如果神玄兩宗插手,他們的確是有理由暫時罷手。婥婥見倚弦如此說,知道他有一定把握,頓時將心放了下來。   聞仲的臉也有所沉下,手指微敲桌面,沉聲道:「你有何憑據說是神玄兩宗有人?為何我們並不知道?」   倚弦道:「易某的修為雖然不怎麼樣,但自認還過得去,對於身後有的一批人多少也要注意著點。易某不才,還有這份自信,跟在在下後面的人修為沒幾個能跟易某相比。易某能察覺到的東西,他們未必能知道分毫。」   聞仲為之語塞,誰都知道如果像小易這樣的身手連各族長老也有不如,怎麼可能讓這樣的高手做此等小事?跟蹤的人都差遠了,如果是神玄兩宗的人也在,以他們的小心,小易的耀陽如此高手或能知道,其他的人就沒這種本事了。   通天教主冷笑道:「小子,你不會以這個理由來說服我們吧?是否有神玄兩宗參與,就你一個人說,你有什麼證據?」   倚弦聳聳肩道:「話說到這裡,你不信也沒辦法,不過有一點你們可能不知道吧,秦家小姐可是玄宗散仙姑射山九天玄女的弟子。我們憑什麼拿到『梵一秘匙』?易某雖不清楚所有事情,但是有點猜測可能有用,我們知道刑天族地之秘,但神玄兩宗不曉得。」   他故意說出秦驪如的身份,是為了讓九天玄女震懾魔妖兩宗諸高手。九天玄女雖說不顧俗事,但如果有人惹了她的弟子,她有什麼反應就很難說了,在牧場已無秘匙之時,魔妖兩宗的人絕對不會為了洩憤而對牧場動手。   眾人大有震驚,九天玄女這個名號不是說著玩的。刑天滅想起秦驪如出手時施展的法術的確像是玄宗法道,不禁臉色微變。   倚弦隨意的口氣卻將所有人的想法全部誘導成功,魔妖兩宗的人頓時將九天玄女跟玄宗聯繫起來,又想到為何被尊為三界奇寶的「梵一秘匙」會被耀陽和小易得到,這肯定是神玄兩宗有鬼,所有人都會這樣想。   看到眾人的神色,倚弦知道此計成功,不由暗地鬆了口氣,首次主持這樣的宴席,他再鎮定心底下也有點緊張。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八章 有驚無險   眾人對神玄兩宗的參與議論紛紛,他們可沒把握能從神玄兩宗之中得到便宜,若神玄兩宗真的插手,他們倒寧願耀陽和小易不去刑天族地。   刑天滅暗中也何嘗不是鬆了口氣,只要現在兩人不去刑天族地,他們還有時間做出適當的佈置。   正當魔妖兩宗眾人無語,倚弦認為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還是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的卓長風突然道:「即便神玄二宗參與其中,但不知你憑什麼證明『梵一秘匙』就在你們身上?」   在場之人這才想起,除了這個小易自己在說的外,並無任何證據證實「梵一秘匙」在他們身上,而神玄兩宗有人存在也說明不了這點,反而若是「梵一秘匙」不在他們身上的話,小易口中所言神玄兩宗插手的理由也不存在了。   倚弦心中一驚,還是淡淡道:「易某自能證明『梵一秘匙』之事,但是請問在場諸位,何人見過秘匙?」   魔妖兩宗一群人面面相覷,他們還真的沒人見過這三界奇寶。卓長風盯著倚弦沒說話,他的眼神閃爍,也不知在轉什麼念頭。   倚弦雙眼神光外顯,掃視四周幾下,道:「看來沒人知道『梵一秘匙』之事,那易某說出來也無人知曉,如此說與不說有何區別?」   下面一妖旁顧四周見無人應聲,便大著膽子喝道:「不論是真是假,你都將秘匙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否則搞了半天還不知道搞了些什麼。」   倚弦浮起嘲諷的笑容,緩緩道:「這位朋友有點天真,有些東西隨意亮出會闖大禍的,易某對諸位實在沒有太大的信心。」   那個喊話的人馬上被淳於淼當作出氣筒拋了出去。誰都清楚財不露白,何況這千古奇寶遭此地任何人的覬覦,自是不可能輕易拿出來。   魔妖兩宗倍感無奈,只能選擇相信倚弦,而刑天氏、通天教主等人看著倚弦眼光閃爍,各自打著主意。   倚弦正微笑地看著諸人,突然門口一群魔妖兩宗的人湧動,竟是自動分開兩旁,讓出一條路來。倚弦大訝看去,卻見一個老婦人弓身駝背慢慢行進來,看起來修為並非上品之流,不知為何魔妖兩宗的人會對她如此忌憚?   當看著那老婦人行進廳來,竟連刑天氏等魔族各大宗主也站了起身,紛紛招呼道:「原來是婆婆來到,請坐!」刑天氏主動讓出一張桌子。   倚弦大奇,這個老婦人是何方神聖,能讓魔妖兩宗諸人都禮讓三分?   正大感苦惱中,倚弦想到這老婦人是什麼身份?突然心中一震,想到一人——苦鱉婆婆!   來人正是很少出門的三界靈媒苦鱉婆婆,只有她這樣的身份才能讓魔妖兩宗的人對她這樣禮貌。九尾狐等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苦鱉婆婆在刑天氏的席上坐下後,首先喘了口氣,奇異的眼光看向倚弦,道:「我這個苦鱉老婆子來打擾了,這位小易兄弟莫要在意。」   倚弦暗想果然是苦鱉婆婆,心中知道麻煩來了,但嘴上還是很客氣地道:「有苦鱉婆婆大駕光臨是易某的榮幸。」   苦鱉婆婆歎道:「老婆子年老腳僵,本來也不想出門,不過聽聞這裡有『梵一秘匙』的消息,還真呆不住,所以不請自來,來見識一下這三界奇寶,想必易先生不會讓我這個沒幾天可活的老婆子失望吧?」   苦鱉婆婆雖然這麼說,但是明眼人可以看出她顯然是受了某人所托,專程為了辨識秘匙而來。魔妖兩宗的人紛紛大喜,他們現在最想要的是確定這「梵一秘匙」的事情,苦鱉婆婆來得正好,三界之中的事物還真沒幾樣是她不清楚的。   倚弦卻暗暗叫苦,他如何會沒聽過苦鱉婆婆之名,之前婥婥還讓他有困難去請教苦鱉婆婆,誰知現在她反而主動來找自己的麻煩了,這苦鱉婆婆見多識廣,現在又為「梵一秘匙」而來,定是對秘匙有所瞭解,這次騙得了別人卻怎麼騙得了她。不過不管心裡如何慌張,倚弦在表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還是一副沒有異樣的表情。   一直怕緊張露馬腳而不敢說話的小千和小風心中大是打鼓,幸而他們雖不像倚弦這麼鎮定,但是作假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加上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們,所以他們的表情都也沒什麼問題。   倚弦卻是為難,沒有讓他考慮的時間,但一時間又如何能圓謊?   「哈哈,這麼熱鬧啊,不好意思,耀陽來遲了,各位見諒!」正當倚弦大感頭痛之際,耀陽不失時機地大笑著出現,大步走到倚弦身邊,他面對魔妖兩宗一干人的眼光,還是大咧咧的一副笑容,絲毫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樣子,向眾人隨意拱了拱手。   倚弦暗吁了口氣,暗道:「你這小子終於來了。」   但耀陽的出現只是減緩一下眼前的危機,最大的問題還是沒能解決,到底如何應付這個苦鱉婆婆?   耀陽不像倚弦這麼規矩,向苦鱉婆婆問個好之後,他隨意拉了個座位墩子大簌簌地坐下,道:「好累,各位都坐啊,還有些位置。」他是客氣,不過那些魔妖兩宗的人可不敢跟刑天氏等人同坐一排。   小易還算客氣,但是這個耀陽的態度卻太不把魔妖兩宗放在眼裡了,眾人紛紛有所怒色,又有亂相。   聞仲冷哼道:「別扯開話題,先將最重要的事情搞定再說。」   魔妖兩宗諸人立即醒悟,不由又怒瞪耀陽,差點又被這小子搞混了。   耀陽本也沒想到以此轉移視線,這個可能性幾乎可說沒有,他的本意就只是擾亂一下魔妖兩宗諸人的思緒而已,現在已經成功了大半。耀陽看看聞仲,懶懶散散地問道:「什麼事這麼重要啊?」   苦鱉婆婆慢聲道:「耀大將軍,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老婆子好奇想見識一下『梵一秘匙』而已。」   又回到原來的問題,耀陽搔搔頭,苦惱道:「婆婆,這個我們就有些為難了。本來婆婆想看秘匙也沒什麼,我們當然不會吝嗇。但現在……你看這麼一大堆人,龍蛇混雜,什麼人物都有。這個時候將秘匙拿出來,大家一興奮收不住手,恐怕會把這好好一個『摘星閣』都給拆了,我們可是陪不起啊。」耀陽廢話一大堆又將倚弦剛才的推辭之言拿出來了。   魔妖兩宗諸人聽了這一大堆話又將事情扯回到原點,頓時大為不耐,不少人紛紛鼓噪起來,不少人叫囂著要他們將秘匙拿出來。   耀陽雙眼厲芒一掃,喝道:「本將軍跟婆婆說話,你們插什麼嘴?財不露白知不知道,本將軍現在大不了跟你們一拍兩散,如果真的拿出來,那還了得?你哪個認為不想要的站出來。」   吵鬧著的人被耀陽一句問蹩,頓時安靜下來。半晌有個傢伙從一堆妖魔中站出來,嚷道:「我就不會要的!」   耀陽一聲冷笑,隨手抄起一個盆就將那傢伙砸出閣廳,哼道:「既然不想要,還在這裡幹什麼,真是閒著無聊湊熱鬧啊?白癡,說話都不考慮一下。」   這倒好,剛才倚弦被人怒斥還是一臉和氣,兩個都是被別人丟出去的,而耀陽剛到就親手將一個不算是罵他的傢伙砸了出去,兩人迥異的作風讓人一時適應不了,魔妖兩宗的人都呆愣一下。   耀陽不理這一群發呆的傢伙,倒了杯酒喝下,又吃了口菜,歎道:「這麼好的酒菜,大家怎麼都不吃?實在是辜負了老闆娘的心意。」原來就這段時間內,酒菜都上了,但是從來不愁吃喝的魔妖兩宗諸人哪會在這個想到這些。   通天教主還算冷靜,哼道:「耀大將軍,哪來這麼多的廢話,那你認為就能以此將這事搪塞過去?你以為我聖門妖宗是這麼好唬騙的?」   耀陽翹起二郎腿,道:「耀某不認為你們魔妖兩宗好騙,不過那這位見不得人的朋友有何高見呢?」他並非不知通天教主的身份,不過就是在拿他的幻面術開涮。   通天教主大怒,酒杯在他手中化為碎末,不過他還是強忍住這口氣,這裡魔妖兩宗的人虎視眈眈,說不定什麼敵人都有,再則他也不想引起紛爭。   卓長風再次開口道:「其實很簡單,既然大家的目的都知道了,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憑什麼說秘匙在你們身上,刑天族地所在你們也真知道,而不是在耍我們?」   聞仲冷笑道:「這不是很簡單嗎?剛好婆婆在這裡,或許我們不知道『梵一秘匙』之事,但是依照婆婆的見識卻是絕對清楚。至於刑天族地,老夫就不信刑天宗主會不知道。」   苦鱉婆婆咳了一聲,道:「好說,老婆子對『梵一秘匙』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過總算也能分辨真假,唉,老婆子活到現在也就只有這點有用。」   聞仲哈哈一笑道:「怎麼樣!你們不是說有證據嗎?不妨拿出來,否則就別怪老夫誰的面子都不給,而且這一眾人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不知該笑還是該苦,他們很成功地將魔妖兩宗的注意力引到他們身上,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樣既要讓眾人相信秘匙在他們身上,要勾起眾人興趣,又暫時避免對他們的騷擾,而且對於刑天族地之秘要點到為止。本來這些事情,耀陽隨意都能解決,但半路殺出一個熟知天地三界秘聞的苦鱉婆婆,頓時讓他們的計劃大亂。   刑天族地之秘他們雖然知道,但是「梵一秘匙」他們只聞其名,根本沒有見過,怎麼曉得到底是什麼玩藝?騙騙別人還可以,但是對苦鱉婆婆……   不過也容不得他們拖延,耀陽暗中咬牙,豁出去了。管他那麼多,「梵一秘匙」誰都沒有見過,即使被苦鱉婆婆揭穿,他們也可以一口咬定,死撐到底,就不信以他的口才會搞不定一個行將入土的老太婆。   耀陽大笑一聲,道:「既然有辦法確認,那就太好了。小易,說吧。」   倚弦微笑道:「關於刑天族地,各位或許不知道,但是刑天宗主卻清楚得很,所謂『三界百劫,六道無回』。刑天宗主,還需要易某說得再明白一點嗎?」   刑天滅臉色鐵青,這個小易能知道這句話,相信事實也知差不多,他當然不願意讓小易再透露他們的族地之秘,狠狠地從牙縫中崩出幾個字來:「好,算你們狠!」   耀陽笑道:「刑天宗主確認了?那是好事。至於『梵一秘匙』,諸位皆知其是三界奇寶,可解三界內所有的結界秘寶,自不是凡物,想當初玄宗第一匠師耗盡心血所鑄,剛出爐就震驚三界,威勢驚人,三界四宗因而得知此物,真是奇珍。」   九尾狐狐疑道:「這個這裡誰人不知,耀大將軍不會想以此來證明秘匙在你們身上吧?」   耀陽厲芒一掃九尾狐,冷哼道:「說話務全,耀某若是沒頭沒腦地說一通,別說你們,恐怕連婆婆也聽不懂,要不你來說。」   九尾狐現在對耀陽大為忌憚,悶哼一聲,不再多說。心中對耀陽咬牙切齒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如果不是還有兩兄弟的真實身份這個把柄,她還真拿他們沒法子。   耀陽微笑道:「意外之事,大家莫要在意,我們繼續,時間不多,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斷我,否則一切後果本將軍概不負責。」   看耀陽囂張跋扈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手中魔妖兩宗的人簡直就想暴起來打他一頓。小千和小風有些擔心看著他們的師父,生怕這些魔妖兩宗的人忍不住出手。倚弦在一旁含笑看著耀陽瞎搞,他自是清楚,耀陽這麼做無非是為了擾亂下面那些人的情緒,同時也讓人以為他有所持才會這麼狂。   苦鱉婆婆道:「說吧,老婆子我想他們暫時也不會打斷你的話。」   耀陽對苦鱉婆婆表示得挺尊敬,聞言便道:「婆婆見諒,耀陽這就慢慢道來……」   底下不少人心中大罵,這個時候還慢慢來?不過他們也不敢真的罵出口,除了怕被耀陽仍出去之外,更不願耀陽借口又是一番拖延。   耀陽咳了一聲,清清嗓子,站起來道:「當日我們在牧場取得『梵一秘匙』,呵呵,也嚇了一跳,那果然是三界奇寶,跟凡物也不一樣啊,神奇之處能跟耀某的軒轅劍相比,令人驚歎不已,我們兩人差點呆了,其實就算各位看得也會大吃一驚的……」   耀陽嘮嘮叨叨半天,廢話一大堆,儘是說了「梵一秘匙」的神奇,但是始終沒說出那秘匙究竟是怎麼樣的。魔妖兩宗從起初聽得津津有味、一臉嚮往,一直到不耐得額頭青筋暴起,直欲將耀陽生吃硬啃了。   耀陽看著一眾氣得幾乎失去理智的傢伙,知道效果已經達到最佳,也不為己甚,笑道:「耀某現在就將秘匙的樣子告訴大家,免得你們以後受騙,哈!其實那『梵一秘匙』並不像一把鎖匙……」   「不像鎖匙?」魔妖兩宗不少人頓時大有疑色,雪赤極當場就質疑道:「『梵一秘匙』既有秘匙之名,怎麼會不像鎖匙?」   耀陽瞪眼問道:「廢話,你不想想『梵一秘匙』是什麼樣的奇寶,哪是常物可比的?再說既然可開三界所有禁制,自然非是一般鎖匙!」   這時,眾人都露出莫測高深的表情,不由自主望向苦鱉婆婆,等待她的辨別。   苦鱉婆婆沉吟半響,回望眾人目光,點頭道:「這個耀將軍所言不差,『梵一秘匙』的外形的確不像是一把鎖匙。」   魔妖兩宗各人一愣,既然苦鱉婆婆都說話了,他們也沒什麼可以質疑了。   卓長風突然冷笑道:「一群白癡,如果『梵一秘匙』是你們所認為的這麼簡單,那還是三界奇寶嗎?」他這麼說看起來是在罵別人,其實主要是針對雪赤極,刑天氏等人在剛才沒有什麼舉動。   雪赤極只能狠盯卓長風一眼,硬生生忍住心中怒火。   耀陽也微怔了一下,心中鬆了口氣,他想到「梵一秘匙」絕非尋常之物,才這樣說,沒想到這還真給他蒙對了。   聞仲沉聲問道:「它不像一把鎖匙,那它像是什麼?」   耀陽遲疑一下,皺眉道:「這個很難說,它的樣子很奇怪,像劍非劍,像刀非刀,形狀很難形容。」他這麼說是因為玄宗擅長鑄劍,但秘匙如果完全像劍的話,那大有可能是稱為「梵一秘劍」,所以他就這樣說了一句廢話。不過即使他費心猜也知道被他說中的可能性接近於零,當下看向苦鱉婆婆,想等她揭穿他的話後進行反駁。   誰知,苦鱉婆婆仍然笑意盈然地看著他,道:「不錯,『梵一秘匙』就是似劍非劍,似刀非刀,形狀古怪,未見過它的人恐怕根本想不到。」   這下連耀陽和倚弦都愣了一下,耀陽滿肚子懷疑,這樣都能蒙對?倚弦不著痕跡地瞥了耀陽一眼,這小子是否真的在什麼時候聽說過秘匙的模樣?   聞仲問了一個比較實在的問題:「形狀難以形容,總不成大小也不知道吧?」   耀陽暗歎兩次都是運氣好,這次肯定騙不了,很隨意地一口氣道:「這秘匙約有巴掌長,上面光澤流動如同活物,雖說形狀只有這般小,卻可以隨意伸展長短,端的是神奇非常!」   魔妖兩宗的人除了嚮往之色外還有些懷疑,誰知苦鱉婆婆卻沒有出言反駁。   耀陽更愣在當場,他絕對不會真的以為隨口就能說對,這苦鱉婆婆會出面,定是知道秘匙詳情,但為何竟然絲毫不對他的話反駁呢?   耀陽不清楚苦鱉婆婆的想法,以眼光瞥過,繼續胡謅一通,將魔妖兩宗諸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卻還是不見苦鱉婆婆將他揭穿,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苦鱉婆婆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到耀陽說完後含笑點點頭道:「老婆子我雖不能見到『梵一秘匙』,但能聽耀將軍一說,心願也了了一半,足以慰藉,這就不打擾耀將軍和易先生,老身這就告辭。」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深藏下一肚子疑問,讓小千送苦鱉婆婆出去——   VIP區最新內容曝光:蟠桃宴危機驚變,不周山天柱傾毀!神界重創、妖魔逞威,人界大亂,三界六道形勢陷入無邊混亂,耀陽、倚弦兩兄弟的命運又將面臨如何的考驗?   精彩片斷——   九尾狐的妖眸不住閃動,臉色似乎平常依舊,擺出一副勝敗乃兵家常識的模樣,但心中卻知道的很,這次自家的臉丟大了,無論是三界的名聲,還是餘部的實力都是大挫,很長一段時間怕是也無法再回過勢來。   九尾狐凝神注目城外硝煙逐漸散盡的山地,心中說不出的得失愁緒,她想到自家曾經將耀陽與倚弦兄弟倆玩弄於股掌之間,那時是何等的萬妖之後的威風,然而世事難料,自從她的肉身被耀陽破去元陰,令到她無法返回朝歌迷惑紂王之後,這兄弟倆便開始脫出她的控制,有如龍上九天、鳳翅天翔般凌駕於她、甚至三界之上……   想到這裡,她不免幽幽一歎,正因為如今無法預料的未來時勢,令到她想到一個從未想過的一個問題——當年的她冒著身份被揭穿的危險,將已經墮入冥界輪迴的兄弟倆再又帶回陽界,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九章 地底妖殿   出乎意料的,苦鱉婆婆的出現不僅沒有帶給他們困難,反而助了他們一臂之力,讓魔妖兩宗對他們的話深信不疑,這個宴席開得再成功沒有了。其實耀陽和倚弦所言還有不少含糊不清之處,但是魔妖兩宗被耀陽搞得暈頭轉向、氣得稀里糊塗,也沒人追問。   除此之外,耀陽又廢話幾句,魔妖兩宗眾人已經懶得再聽。   雪赤極又問一事:「既然話已說開,那請問我們怎麼相信你們所說暫時不去刑天族地的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找個借口撇開我們,自己又去了?」   耀陽像是看白癡一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們當刑天氏是吃什麼的?他們怎麼會不小心守住刑天族地,你們稍微注意一點他們的行動不就行了?當然了,如果秘匙落入刑天宗主手中,那事情就難說了,我們可不可能擋住他們去族地的路啊?問出這個問題,唉……」   雪赤極話語一滯,看了氣得臉色鐵青的刑天滅一眼,哼道:「話已至此,事情就差不多了,雪某有事,告辭。」他堂堂一個妖尊卻在今天受夠了氣,哪裡還想呆下去。   經耀陽最後一句話點醒諸人,刑天滅知道以後有魔妖兩宗的人盯著,他們想要動耀陽和小易恐是難上加難,不由大是憤恨,一腳踢飛滿桌的菜餚,不說一句話,攜子轉身就走。   「聞某也告辭了,祝兩位好運!」聞仲還是頗為有些風度,表面上還是比較客氣,抱拳離開。九尾狐神色不定地瞥了一眼耀陽和倚弦,勉強帶著笑容離去。卓長風深深地看了耀陽和倚弦一眼,滿眼詭異,也在通天教主走了之後離去。其他諸人也紛紛告辭。   不久,整個「摘星閣」的魔妖兩宗的人走得一空,婥婥最後跟倚弦低語幾聲,自是有些纏綿之意,之後也是回防風氏族地去了。   本來熱鬧烘烘的「摘星閣」轉眼就變得甚是冷清,不過耀陽幾人都沒空被這影響,事情搞定,但是卻多了一肚子疑問。   倚弦在確定四下沒有外人之際,便側身傳音問道:「小子,你不會是在牧場見過『梵一秘匙』吧?」   「怎麼可能?除非是我在做夢。」耀陽也大是皺眉。   倚弦大訝道:「那苦鱉婆婆為何都沒駁你的話,別跟我說你都能蒙對?」   耀陽沒好氣地道:「廢話,我剛才胡謅的話可是不少,這麼多細節全部蒙對的事情幾百萬年也未必會遇到一起,你認為我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那苦鱉婆婆不揭穿我們,還不知存的是什麼心?」   倚弦滿是狐疑神色,心中暗忖:「這苦鱉婆婆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耀陽揮揮手道:「哪裡還顧得那麼多,是福是禍,相信很快便會揭曉!」   倚弦想想也是,點了點頭朝耀陽身後瞄了半響,好奇問道:「咦,小千、小風不是說梅姑娘來了,怎麼方才不跟你一塊出來呢?」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她一個女孩子哪能四處亂跑,再說這裡龍蛇混雜亂的很,我們又有很多正事要做,她也幫不了什麼忙,所以剛剛我將她勸回去了!」   倚弦關切問道:「你小子也是,明明知道這裡亂著呢,居然還讓一個姑娘家單身離去?」   耀陽嘿嘿一笑,道:「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她說是跟爺爺一起來夢塚拜會朋友,所以才會得知我們設宴一事,然後順便來看看我!既然這麼方便,我自是順水推舟讓她回梅老前輩那裡去了。」   「梅老前輩來了!」倚弦早已傾慕已久,道,「那我們應該去拜會才是!」   「我也是這樣說!」耀陽聳聳肩,頗感無奈道,「但是梅老前輩沒過來,畢竟是前輩高人,想是不太願意隨便露面吧!」   「或許吧!」倚弦想到這裡,心中靈覺一動,驟然感應到有人來了!   只見輕風掠起,一個曼妙身影躍然現身於「摘星閣」之上,竟是素兒。   幾人略有訝異,倚弦上前道:「原來是素兒姑娘,牧場一切還好吧?」   素兒微笑道:「多謝關心,我們都還好,而且驪如已經請來姑射山同門姐妹前來牧場,所以你們無須太多擔心了。你們呢?」   倚弦道:「呵呵,我們好得很。素兒姑娘為何不在牧場,千里迢迢來到夢塚?」   素兒看了看諸人以及已經人去樓空的宴席,道:「聽聞易大哥和耀大哥在這裡大開宴席,說是要將『梵一秘匙』之事公諸天下,父親、妹妹和素兒都有點擔心,故而前來一看,只是父親不易出面,妹妹還要管理牧場,所以不能前來。不知耀大哥和易大哥將此事處理得如何?」   「原來如此……」倚弦再度確認四周沒有外人之際,方才沉吟道,「這件事有點古怪,本來魔妖兩宗請來了苦鱉婆婆,我們不可能蒙騙過去,誰知道,小陽隨口胡謅,這苦鱉婆婆竟然沒有反駁,真是讓人想不通。」   素兒也是一怔,問道:「耀大哥是怎麼說的?」   倚弦將耀陽的胡謅之詞再說一遍,素兒道:「這就奇了,耀大哥除了第一句外其他都錯得離譜,按理說苦鱉婆婆沒有道理會聽不出這麼明顯的破綻?」   這時,耀陽大感興趣的湊上前問道:「嘿,那素兒姑娘,這『梵一秘匙』究竟是怎麼回事?」   倚弦瞪了他一眼,道:「這是秦家牧場之秘,你別探人家私隱行不?」   耀陽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素兒忙道:「這倒是不要緊,父親說了,易大哥和耀大哥不是外人,我們沒什麼可以保密的。而且讓你們知道,以後也可以少露些破綻。」   「怎麼樣?」耀陽示威地看了倚弦一眼,倚弦懶得理他。   素兒笑吟吟地道:「其實從某些方面而言,你們也見過好幾次『梵一秘匙』。」   「不會吧?」耀陽和倚弦頓時大眼瞪小眼,他們怎麼也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類似秘匙的東西?   素兒微含螓首,低頭傳音給兄弟倆道:「其實,秦家祖傳數百年的『梵一秘匙』非是傳說中的什麼器物,而是一套神秘莫測的法道秘術,而這一代的秘匙傳人就是素兒!」   「什麼?」耀陽和倚弦這次可是震驚不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所謂「梵一秘匙」竟然是人非物。難怪秦天明那時說為了秦家基業必須要犧牲素兒,兄弟倆還在納悶素兒不是好端端的嗎?原來是要讓素兒脫離牧場的一切,繼承最為玄奧的秘匙要術。   素兒繼續傳音告知兄弟倆,道:「具體情況甚是複雜,一時間很難解釋清楚,很多這方面的細節,連素兒也非全知。」   「沒什麼,我們只是知道這事就行了。」倚弦不想多探秦傢俬秘。耀陽雖然好奇,但還是尊重倚弦的意見,也沒有追問。   耀陽識趣的退下,讓倚弦跟素兒兩人單獨聊幾句。   過了一會兒,卻見小仙匆匆而來,手上多出一塊帛巾。   小仙將帛巾交給耀陽,道:「耀大哥,這是苦鱉婆婆送來的信!」   耀陽知道方才受了苦鱉婆婆的恩惠,這下對方是來討回的,便打開帛巾一看,微「咦」一聲,倚弦忙行過來問道:「怎麼了?」   耀陽將帛巾遞給他,道:「苦鱉婆婆請我們去妖殿一見!」   倚弦看了訝道:「這個苦鱉婆婆用意何在?剛才沒有點穿我們的話,現在還主動請我們去地底妖殿,看來目的並不簡單。」   「怎麼辦?」耀陽讓倚弦拿主意。   倚弦無奈道:「人家苦鱉婆婆怎麼說也幫了我們一次,我們理應回報!」   耀陽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前去妖殿拜會一下這位無人不知的三界靈媒。」   「我們也去!」素兒、小仙、小千與小風等幾人紛紛表示要去。耀陽和倚弦想到苦鱉婆婆那裡應該沒什麼危險,就點頭同意了。   耀陽師徒曾經去過妖殿,此時當然毫不費力便找到了地方。   一行六人進入那個並不起眼、卻三界人盡皆知的小巷內,見到了那個更不起眼的暗房禁地。   對著房間內的小銅鐘敲了幾下,耀陽高聲道:「耀陽求見苦鱉婆婆!」   裡面傳來回應之聲,很快房間幻化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眾人剛要進去,便聞得裡面有蒼老的聲音傳來道:「很不好意思,妖殿非常人可進,除了耀將軍和小易外,請其他人在此耐心等待!」   倚弦回頭道:「既然這樣,大家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素兒、小仙幾人都露出擔心的神色,耀陽回首笑道:「我們兩兄弟什麼危險的地方沒去過,你們不必擔心!」   幾人點點頭,也只能在外面靜候著。   耀陽和倚弦步入洞中,卻見身影和那黝黑的洞口晃動一下便全都消失不見。   門外的素兒畢竟少有見過這等場面,立時緊張的上前一步,滿臉擔憂神色,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出來呢?」   小千和小風對此還算有點見識,道:「不用擔心,這是進妖殿的唯一路徑,師父他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以師父和師叔的修為水平,又有什麼事情應付不來呢?」   不過小千和小風沒想到耀陽和倚弦剛進入洞口就差點吃蹩,週遭全是泥土,滿頭滿腦地向他們壓去。倚弦忙施展「絕龍壁」滿佈在自己和耀陽身旁,形成一個報護兩人的結界緩緩下沉,將周圍的泥土像水一樣地排開,很快打通一條通下地底的通道,只是隨著他們下沉,上面的泥土再次合起,無隙可尋,片刻之後他們就到了地底深處。   四周黝黑一片,耀陽和倚弦不清楚還要下沉多久,突然那聲音透過厚厚泥土傳到他們耳中:「往這邊來。」   「絕龍壁」輕鬆地抵住周圍泥土的壓力,耀陽和倚弦尋著那聲音來源快速飛馳而去。兩人行動極快,不就那數百丈方圓大小的黑沼澤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十多丈寬的黑水沼澤地泛出層層水泡,在淤泥之上漂浮。   那陰暗神秘的地底妖殿就在不遠處黑水沼澤地的中心,只是那沼澤地將妖殿護在中心,看那黑氣隱然,恐怕是有陷阱。   耀陽和倚弦正思該怎麼樣過去,那沼澤地中的淤泥和黑水卻突然分向兩邊,一道寬長的拱形石橋憑空伸了出來。   還是那聲音緩緩道:「兩位請從石橋過來!」   耀陽和倚弦看看那黑水沼澤,大步而行,很快通過拱橋走進廣闊的大殿。大殿之中幾隻石釜閃著微微的光芒,顯得整個大殿燈光幽暗難明,凝重肅穆的感覺讓兩兄弟感覺不是很舒服。   大殿正中,黑木長桌旁,本來精神利落的苦鱉婆婆此時卻扶著那根古怪的鰲頭枴杖形容枯槁,她和藹地道:「你們來了。」聲音蒼老中還略帶嘶啞,顯然就是剛才指引他們的聲音,但是之前在「摘星閣」看她還是挺有精神的,為何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   倚弦略顯關心地問道:「婆婆,一會不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苦鱉婆婆搖頭歎道:「老婆子不行了,就出去這麼點時間,走了這麼點路便如此費力。不知還有幾年能活?」   耀陽安慰道:「我看婆婆龍虎精神,哪會有事?」   苦鱉婆婆嘿然道:「你不要安慰老婆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耀陽微微一笑,問道:「不知婆婆讓我們過來有什麼吩咐?」   苦鱉婆婆再次歎氣道:「老婆子此次請你們過來,是有求於兩位,希望兩位不會拒絕?」   倚弦訝道:「不知我們能幫婆婆什麼忙?」   苦鱉婆婆笑道:「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兩位回答幾個問題就行了。老婆子也不想占晚輩便宜,如果兩位願意的話,可以用你們的任何要求來換。」   「回答問題?」耀陽和倚弦不由對視一眼,除了好奇之外,眼中更是大有猶豫疑色,問他們幾個問題,恐怕就只有「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值得這位三界靈媒問了。   苦鱉婆婆像是看穿了他們的想法,呵呵笑道:「放心,一定不會問你們有關『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的事情。」   居然不是這些,那能是什麼?耀陽和倚弦大是好奇,考慮一下便點頭道:「如此……為了答謝婆婆方才相助之恩,我們兩兄弟自是不會推拒。」耀陽暗想,就當作你在「摘星閣」沒拆穿我們的報答。   苦鱉婆婆滿意地點點頭道:「那老婆子就先謝過了。」   「婆婆萬萬不要如此客氣。」倚弦忙道。   苦鱉婆婆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道:「那你們隨老婆子來!」說著緩緩向大殿深處走去,耀陽和倚弦來不及問還要去何處,便只能匆忙跟上。   苦鱉婆婆帶他們到了一築高大的牆壁之前,伸出鱉頭枴杖在牆上輕點幾下,那黑漆漆的牆上頓時幻生出一道由黑影組成的大門來,看得耀陽和倚弦大愣。耀陽暗中嘀咕這地底妖殿還真是蹊蹺,似乎處處都有機關一般。   苦鱉婆婆低語幾聲,似是在念誦法咒,然後輕喝道:「開!」   那由黑影組成的大門沉沉打開,露出一條不斷向下的階梯通道,從這裡看去竟是不見底部。「走!」苦鱉婆婆率先緩步踏入。耀陽和倚弦已經驚訝地忘了問苦鱉婆婆只是問幾句話為何要搞定這麼神秘,只好跟著苦鱉婆婆向下而去。   向下的通道呈螺旋梯狀,耀陽和倚弦跟著行動緩慢的苦鱉婆婆不知轉了幾圈,直繞得他們頭暈不已,在耀陽就快忍不住要出聲詢問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底部。通道底還有一扇粗實的銅門,那粗大的銅鏈呈奇型糾纏,封住大門。耀陽和倚弦看得出,這道銅門其實也是一個結界,那比大腿還粗的銅鏈就是結界封口。   苦鱉婆婆恭敬的對準銅門,沉聲道:「苦鱉已經將他們帶來。」   耀陽和倚弦大怔,這裡的人是誰?能讓苦鱉婆婆對他如此尊敬。   裡面卻傳來比苦鱉婆婆更加蒼老虛弱的聲音:「那就進來吧!」   沒有任何聲響,那銅鏈卻在瞬間甩開沒入銅門之中,銅門緩緩挪開,紅色的光芒從裡面射出,頓時刺了一下兄弟倆的眼睛。   耀陽和倚弦不由地瞇了一下眼睛,再睜眼的時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溶洞,滿目的血紅色熔岩翻騰,放出非常刺眼的紅光,將這裡面大約十丈見方的空間照得一片光亮。但是這溶洞頂部中央卻是一根粗大異常的冰稜直直垂下,在這一片能將萬物燒熔的炎熱中竟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反而不斷散發刺骨寒氣,與這一片無邊炎熱相互對抗。   更讓耀陽和倚弦驚駭的是,竟有一個只剩皮包骨頭的老婦人被金色法鏈釘在那冰稜之上,承受著冷熱煎熬的無邊痛苦。   苦鱉婆婆恭敬地那老婦人行禮道:「師尊,弟子已經將耀陽和小易兩人帶來,師尊盡請垂詢!」   「什麼?」耀陽和倚弦同時驚聲出口,怎麼也想不到此人竟會是苦鱉婆婆的師父——鱉靈聖母。倚弦或許不清楚,但是耀陽卻知道這鱉靈聖母的厲害,三界中論輩份年齡,沒人能跟鱉靈聖母相提並論。   說起她的能力,知曉三界一切事物,甚至可以指點盤古、刑天等人,能歷經數度天劫而生存下來,絕對是三界中無與倫比的奇人。當時耀陽問起苦鱉婆婆諸事,小千和小風順便將鱉靈聖母之事也一一道出,耀陽由此而知,嘖嘖稱奇的他卻從未想到還能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但是據聞鱉靈聖母並未撐過最後一次天劫而致靈元俱滅,怎麼可能現在還活著?   鱉靈聖母形同枯骨,如果不是那精光如電的雙眼,耀陽和倚弦見到的話肯定會以為這只是一堆穿著衣服的骨架而已。   鱉靈聖母像是骷髏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道:「看到老身這個樣子,你們一定無法相信老身就是鱉靈聖母吧?」   「為何……」耀陽和倚弦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話還真不好說出來,如果不是苦鱉婆婆開口叫她「師尊」,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她就是三界聞名的鱉聖母。   鱉靈聖母緩緩道:「天劫之威非是未受所能知曉,三界之中對天劫瞭解的多的就只有老身了,嘿嘿……經歷了數次天劫還能不死,說出來也夠嚇人。三界中人無不羨慕老身竟有如此本事,但是沒人知道從天劫之下偷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唉……」   苦鱉婆婆亦臉有戚容,這三界中可能就只有她才能瞭解她師父之言。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不知該用什麼神色表示,感覺很是古怪,聽鱉靈聖母所言,祝賀她們定是不好,但也總不能為她們能順利頂住天劫而悲哀吧?乾脆兩人還是不說話為好。   鱉靈聖母戚聲道:「老身經歷數次天劫,一身修為卻幾乎盡損,如無吸收各方精元,恐怕早就因元能渙散而神識俱滅。」   耀陽遲疑一下指著鱉靈聖母身上的法鏈問道:「那聖母這是……」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十章 鱉靈聖母   鱉靈聖母黯然搖頭道:「這就是上天對老身逃脫天劫的懲罰,更是洩漏天機者的下場,可歎當年老身已有所覺,故而借天劫而脫身,以絕再度洩漏之危,誰知還是遲了。老身體內多是吸收各方妖魔的精元,不像神玄兩宗的精元這般順和,歷經上次天劫之後,修為再度大減,老身已經無法壓制殘留的稟性,所有精元衝突大有爆體之虞,老身想盡辦法只能留在這地熔冰眼才能壓制。」   「不過聖母為何還要用法鏈將自己鎖住?」倚弦也有疑問。   鱉靈聖母枯瘦無比的臉上神色更是暗淡悲苦,道:「這地熔冰眼也算是三界奇地,冷熱交接之巨非其他地方可比,雖能因此而將老身體內精元壓住,但是每日地熔冰眼那寒熱瞬間交熬的折磨簡直不能人所能忍受的,其中痛苦更勝於在彈指間經歷百多次『萬劍絞心』,老身不知幾次想過自盡以了卻殘身。如果不將自己鎖在這裡,老身恐怕真的無法堅持下去,只有現在這樣,老身才能生不如死的苟延殘喘下去,卻也是無限止地承受痛苦。」   知道魔宗酷刑「萬劍絞心」厲害的耀陽暗道,既然如此痛苦,何不早點自盡免得活受罪。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鱉靈聖母說得淒慘,她的徒弟苦鱉婆婆也不禁黯然淚下。   鱉靈聖母搖頭道:「年紀真的太大了,所以難免這麼嘮叨。不提這事,我們說些正事。苦鱉,你出去護法,這個時候勿要讓任何人靠近。」   苦鱉婆婆當即領命離去,銅門緩緩關上。   鱉靈聖母輕咳一聲,道:「兩位,老身請徒弟苦鱉將你們請來,其實就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而已,希望你們莫要隱瞞。」   耀陽和倚弦大奇,耀陽直接問道:「聖母,我們兩人在三界中也不算什麼,實在不清楚除了『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之外,還有什麼讓聖母您能感興趣的?」   鱉靈聖母仔細看看他們,突然仰天怪笑道:「兩位何必如此隱瞞?『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算什麼,老身雖然修為不再,但是神通還在,而且數萬年的所見所聞和對天地三界萬事的知曉,三界之中沒有一人及得上老身十分一,就算我的弟子苦鱉也差得尚遠。你們認為老身會不知道『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之秘嗎?」   耀陽和倚弦心中略有惴惴不安,兩人還算沉得住氣,耀陽淡笑道:「聖母通曉天地,三界無人能與聖母相提並論。聖母如說知曉『梵一秘匙』和刑天族地之秘,我們自然沒有任何疑問。不過,耀陽實在想不出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麼值得聖母親自垂詢的?」   鱉靈聖母笑吟吟地看著兩人,很是和善,但那笑容顯示在有如骷髏的臉上卻有些詭異可怖,讓耀陽和倚弦兩兄弟大有毛骨悚然之感。   鱉靈聖母看了一陣子,便搖頭道:「兩位太過小看老身了,明人不說暗話。以老身的見識,三界內如果還有一個人可以憑空看出兩位的真實來歷,那麼定然只可能是老身無疑。」   耀陽和倚弦駭然大驚,說到他們的真實身份,那就只有魔星這一身份能讓鱉靈聖母如此人物感興趣,她這麼一說,頓時令兩人無比震驚。但是兩兄弟非以往的無知小子,哪會被鱉靈聖母幾句話訛詐出來。   兩人仍是臉色如常,無比鎮定彷彿並無因鱉靈聖母的話而有所震驚。   倚弦聳聳肩,淡淡道:「我們兩人的來歷平常得很,哪有什麼值得來歷,就只是幸運的兩小子而已。」   「是嗎?果然厲害,年紀輕輕,能這樣沉得住氣,難怪你們能成為三界的風雲人物。」鱉靈聖母還是一臉枯槁笑容道,「如果遇到別人可能還會被你們蒙過去,但是老身苟延殘喘數萬年,豈是這麼好騙的?老身如果不是有足夠把握的話,又怎會請兩位過來一敘。」   耀陽和倚弦心中極是緊張,但是不露任何神色,耀陽絲毫不為鱉靈聖母的話所動,道:「聖母想說什麼話,不妨直接道來,我們真不知道聖母想說什麼?希望您老能明言。」   鱉靈聖母發出嘶啞的笑聲,道:「老身知道你們不會輕易相信,不過,你們可以放心,這個地底溶洞之中沒有其他人存在,有那個結界在,就算是苦鱉她也聽不到我們的話,你們不必怕你們的真實身份會洩漏出去。」   鱉靈聖母瞪了耀陽半晌,歎道:「厲害,事已至此,耀將軍竟還能絲毫不露神色,跟老身侃侃而談,這份鎮定謹慎非他人可比。如果是別人恐已被你唬過去了,可是……」   鱉靈聖母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比,緩緩道:「老身數萬年來都在關注一件事情……那……就是關於令三界為之震駭的魔星,也就是你們,所以怎麼會輕易被你們騙過……」   「什麼?」兩兄弟雖是有些心理準備,但近來聽到有人揭穿他們的身份,仍是無比驚駭,臉色頓時截然大變。   鱉靈聖母沒有理會他們變異的臉色,繼續道:「擁有歸元異能的人定是讓神玄兩宗為之戒懼不已的人物,因為刑天之事,對神玄兩宗而言,誰擁有歸元異能誰就最有可能是魔星。神玄兩宗定是想竭力將你們扼殺在還未成長之時,可是他們不知道,不管是否是魔星,擁有歸元異能之人絕非這麼容易被殺的,他們並不懷疑你們還活著,所以你們到現在還消遙自在。」   聽到此話,就知道鱉靈聖母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兄弟倆駭得冷汗直冒,他們根本想不到三界中除了妲己、黑衣老者等極少數心懷叵測的高手之外,竟然還有人知道他們的秘密,而且如果以鱉靈聖母的身份對外公佈,恐怕沒有人會懷疑。這魔星的身份對他們而言是最大的威脅。   鱉靈聖母淡淡道:「你們不必吃驚,如果若非老身經歷數次天劫,也斷不可能知道你們的身份,我早就說過,三界沒有人能及得上老身。」   鱉靈聖母看看神色略顯緊張的兩人,沉吟道:「其實你們不必如此擔心,像魔妖兩宗諸人,就算有再多的人知道你們擁有歸元異能也無所謂,對他們而言,魔星雖然可怕難測,但是被神玄兩宗壓制千百年翻不了身也絕對不好受。魔星可能是魔妖兩宗顛覆神玄兩宗唯一的希望,他們再對魔星有所戒懼,也不會扼殺這個希望。不過,你們怕的恐怕不是魔妖兩宗,擔心的無非是神玄兩宗對你們的態度吧?」   「此話何解?」耀陽和倚弦被鱉靈聖母一說,又是一驚,更不敢小看這個傳說中曾經的三界第一靈媒。   鱉靈聖母的微笑出現在臉上總有些莫名味道,看看兩兄弟又道:「現在三界之中誰不知道如今神玄二宗因為龍刃誅神與軒轅劍的緣故,已經將你們列入蟠桃盛宴的邀請之列,也就是說他們對你們兩人非常看重。萬一你們的身份洩漏,那不只是得不到神玄兩宗的助力,還會受到神玄兩宗的追殺,這是你們最大的忌憚。如果被魔妖兩宗知道,他們為了牽制神玄二宗倒不會輕易洩漏出去,但是神玄兩宗一旦知道,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鱉靈所言神玄兩宗知道他們身份後的危險卻是實實在在,當日他們被迫害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想起來耀陽就是一肚子氣。   鱉靈聖母又道:「魔星雖是連魔妖兩宗都為之驚駭之秘,卻是魔宗最隱秘的傳說,你們身負歸元異能,無疑是最有可能的魔星人選。現在可以說是三界真正炙手可熱的人物,一旦身份公開,恐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耀陽和倚弦被鱉靈聖母的這一席話說得冷汗浹背,面面相覷,沉疑半晌,倚弦終於點頭道:「既然聖母已知此事,我們也不必隱瞞,的確我們兩兄弟就是擁有歸元異能,但是我們對歸元異能還不是很清楚,這魔星一說更是無從說起。」   耀陽亦道:「不錯,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魔星,連這歸元異能也始終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本來我們兩人只是普通凡人,能得到歸元異能純粹是運氣,說好聽的就是機緣造化,我們也沒辦法明白這是為什麼。」   鱉靈聖母目光深沉地望著兩兄弟,半晌沒有說話。   耀陽直接道:「聖母連我們身負歸元異能都知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想要問什麼盡請說來,看我們是否知道。」   鱉靈聖母沉吟半晌,突然沉聲問出第一個問題道:「老身想知道的是,那讓天地三界四宗瘋狂的歸元異能在你們的體脈之中起著什麼作用?這個你們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倚弦一愣,沉思道:「除了讓我們修練稍有基礎之外,好像用處並不是很大,不過總能令到我們擁有超卓的感應能力和相應更好收斂氣息的能力,其他的在平時真的不知道它還有什麼很大用處。」   耀陽點頭道:「不錯,這個歸元異能彷彿就只會在危急關頭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不過這樣也好,它救了我好幾次。」   「的確,不到萬分緊要的關鍵時候,它都彷彿跟其他普通元能沒什麼區別。」倚弦對此也有些感觸。   鱉靈聖母皺眉沉思良久,兩兄弟也沒有打擾她的思考。過了些時間,鱉靈聖母又問道:「那你們是否真如神玄二宗秘不可宣的消息所稱,曾經進入過三界六道的玄心正眼,也就是傳說中被盤古所封的無極秘境?」   「雖然我們不清楚那裡的名稱,但應該不會錯的。」耀陽和倚弦知道聖母所問的是黑衣老者指導他們去的秘境,便點頭稱是。   「竟讓你們進入了盤古耗盡一身修為封住的無極秘境,難怪……」鱉靈聖母這才露出恍然的神情,雙眼神光閃耀,繼續問道,「那你們可在那無極秘境中看得聽到什麼?請不要遺漏,一一說來。」   耀陽和倚弦對看一眼,覺得這些都不算是什麼玄秘不可告人的東西,沒什麼好隱瞞的。耀陽摸摸鼻子,細細想來,遲疑地道:「那無極秘境很是奇特,天地三界之中沒有一處能跟它相比,但具體裡面有什麼也很難說清楚。待我好好想想……」   鱉靈聖母淡笑道:「無極秘境本是三界六道之中最為神秘之地,當然非它處可比。你們想得仔細一點,慢點也沒事,最後不要有什麼遺漏。」   倚弦沉吟道:「剛入無極秘境之時,我們感到彩光眩得眼花,雙耳聽不到任何聲音,雙眼也不能視物,只感覺身旁颶風狂飆著插身而過,接著我們就到了一個虛無混沌又靜寂無聲的廣闊空間,彷彿沒有邊境,明明看不到任何實在的人或物,卻又能感應自己和小陽的存在,不能說話,感覺自己的身體就是沒有任何實體的空氣一樣。」   耀陽道:「不錯,就是這樣,那時我還吃驚不少。那種虛空無處不在、奇異而沒有任何實體、只有自己孑然一身的感覺很是奇特。」   鱉靈聖母聽得入神,低首不語,看她神色顯然實在仔細思索。   想起在無極秘境的情景,彷彿都在眼前,倚弦露出神往之色,繼續道:「無極秘境真是奇妙。後來我們又看到身處橫亙於虛空中不見始終的無盡長廊上,廊壁與欄杆像是水晶般不斷閃爍變幻,光芒耀眼卻延伸到縹緲虛無的遠方。虛空黑暗而茫然無際,卻又浮現無數若隱若現像是繁星的流熒。透過那條像是幻象一樣的長廊之後就是一片茫然黑暗。」   耀陽嗤道:「哪有這麼多的廢話,我說得直白一點,剛開始是那樣,除了虛無還是虛無,但後來那裡彷彿什麼都有,什麼山峰雲海,什麼落日大河,什麼日月星辰,什麼花鳥蟲魚……只要是天地三界有的,這無極秘境好像都有。對了,還有聲音,什麼風聲、雨聲、雷電聲、水流聲等等,混雜在一起,聽起來很熟悉但又像是沒聽過,很是親切自然。反正說不清楚,就是這麼一回事而已。」   他們將無極秘境中的見聞全部一五一十盡皆說了出來,沒有一點隱瞞。鱉靈聖母聽完後,緩緩點頭,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鱉靈聖母細思許久,才慢慢抬起頭來,但耀陽和倚弦無法從她那枯瘦到極點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鱉靈聖母滿意的露出笑容,道:「難得你們說得這麼詳細,這個無極秘境的確是非同小可,能入得此秘境,你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依稀點頭稱是,耀陽卻是聳聳肩,道:「或許吧,不知聖母還有什麼要問?」   鱉靈聖母道:「還有最後一件事,不過不是問你們事情,而是想感應一下你們身上那三界無雙的歸元異能,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這個沒問題。」耀陽和倚弦坦然答應,反正歸元異能都被鱉靈聖母知道了,對於他們身上的元能,也沒什麼隱私可言,他們不必掩瞞什麼。   鱉靈聖母道:「那好,你們過來。」   兩兄弟沒有什麼遲疑,大步到了她的面前。   「很好,那老身要開始了。」鱉靈聖母閉上雙眼,張開瘦如枯柴的雙手,按在兩人的胸口上。   耀陽和倚弦頓感一股奇異的魔能從他們的胸口侵入,很快融入他們的體脈,但是那魔能還沒怎麼動作,卻驟然像是烈火中的雪水一般,轉眼間就消融得無影無蹤,兩人同時感到體脈甫一掀動,又重複平靜。   「這是怎麼回事?」耀陽駭然問道。   鱉靈聖母卻似乎早知如此一般,沒有異色,只是漠然道:「不用擔心,只是老身的這一道魔能真元被你們的歸元異能同化而已,你們的體脈在吸收魔能時稍有震動很正常,對你們沒有任何危險,反而還有好處。」   「原來如此。」聽她一說,耀陽和倚弦放下心來。   鱉靈聖母再輸入一道異樣妖能,但是一入兩人身體才沾到體脈,就立即被歸元異能同化消融。鱉靈聖母還是神色如常,繼續以不同稟性的真元輸入兩人體內,但沒有一道真元不是被他們完全同化吸收的。兩人感覺元能似乎更加雄厚了一點,但是體脈也是在微微顫抖不已,只是並不嚴重。   各類魔能妖能真元被同化得太快,鱉靈聖母始終沒有時間去感應那神秘莫測的歸元異能。   耀陽忍不住問道:「怎麼樣,聖母,到底行不行?」   鱉靈聖母搖頭道:「這些亂七八糟的真元果然不行,跟你們的歸元異能一接觸就完全被同化,老身根本感應不到什麼。看來老身不能再藏私……」說著,鱉靈聖母雙手一震,驅使體內碩果僅存的一線元能。   兩兄弟突然感到一縷他們無比熟悉的元能真元從他們的胸口慢慢滲入,雖然很弱小,但是他們非常肯定的是,自鱉靈聖母掌中輸入的這線元能跟他們所擁有歸元異能有著幾乎完全一樣稟性。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十一章 異度空間   在兩兄弟的驚疑之中,那道異能真元沒有再為歸元異能所同化融解,卻是順著他們的體脈巡視了一遍。此時鱉靈聖母對他們體脈可是瞭解通透,這道異能真元難道也是歸元異能?   耀陽和倚弦驚駭失色,正要出言詢問之際,突然感覺到體內異能真元跟鱉靈聖母的那道真元竟起了共振。   三人同時渾身一震,五官六覺完全被封。但是他們的思感卻像是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遽然抽離他們的身體,在難以名狀的壓力下他們的思感彷彿有了一個實體,思感在壓力中被任意地擠捏扭曲,又不容他們作主。一瞬間的時間,僅有思感的他們卻感覺有如經過千百萬年。   在驚駭之中,壓力突消,思感發現已經處於一個莫名的空間。   接著,他們就看到詭魅無邊的景象,開始只有一個廣闊無垠的空間,寬廣到令人心寒的空間中充滿著一種極為奇異的能量,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能量,但是奇怪的是這種能量他們彷彿又感覺略有熟悉,有個應該是很清晰的概念,而僅有思感的他們卻難以言表……   這空間內的能量依照一個玄異的規律緩緩運行,牽動整個空間都在活動,然而他們卻彷彿感覺這一切都是靜止的,時間在這裡並不存在卻又在自然運作。   感覺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發現那看似不變軌跡的能量運行,其實是在逐漸聚集起來,最終聚合達至極限成了蘊含所有能量的一點。經過了一段甚至可稱為永恆卻又是一轉眼的時間,那一點終於猛地爆炸。傾天倒地的爆炸力量竟硬生生將這個空間撕裂,無邊的空間一分為二,不斷如此反覆,二而三,三而四……   空間被分裂得越來越多,幾乎遍佈所有方位,驟然所有空間如晶體破滅般碎裂,無數破碎的空間最後又歸於空無。   空間雖然不停分裂和變幻,但是核心始終不曾改變,不斷聚集力量,逐漸形成一個封閉的玄體,玄體盈沖虛和的變化導致最後分裂出另一片空間,但是物極必反,核心玄體終於爆裂開來,像是繁星點點般散落在空間四處。   直到這一刻,耀陽和倚弦終於隱約辨認出這片空間原來就是無極秘境!   在兩人奇異之際,遽然發現爆裂而開的玄體碎片其中有一塊竟似擁有遠勝其他的力量,以傾天之勢竟超越無極秘境的軌跡,最終破出無極秘境。   兩兄弟看得驚訝不已之時,事情已經陡然大變,鋪天蓋地的陰影猛地蓋上玄體碎片,一個充滿無限能量的巨大身軀伸出魔掌竟追上玄體碎片的速度,將之牢牢抓住,絲毫不讓它有一點脫手而去的機會。   天地遽驚!   伸手之人氣宇擎天、魔勢蓋世,山嶽般巍峨的身軀頂天立地,傲然而立竟能擎天地,一人之威足以震懾天地三界。   何等人物?耀陽和倚弦大驚失色,定神循著對方驚人的魔軀望去,哪知對方一雙赤焰魔瞳正注視過來,六目對視,兄弟倆的心神頓時如遭雷擊,身軀不由自主地狂震起來……   「啊……」吼聲震耳,耀陽、倚弦和鱉靈聖母同時怒吼著恢復六覺,靈識回到肉體,他們還是在這溶洞之中。兄弟倆駭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已完全濕透,黃豆般的汗水還在滿頭滿臉地落下。   鱉靈聖母似乎受了某種強烈的驚嚇,渾身戰慄不停,本來很有精神雙眼充滿莫名的恐懼,惶惶難安。   耀陽和倚弦兩人相視,微微點頭,都明白鱉靈聖母定然識得此人,耀陽擦擦額頭的汗水,便咳了一聲道:「聖母似乎認得我們幻覺之中出現的那人,可否見告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鱉靈聖母卻彷彿渾然無覺,低著頭,嘴裡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神態行動極為怪異,半響之後才緩過神來。她抬起頭來,耀陽和倚弦頓時大吃一驚,原來本來就枯瘦不堪的鱉靈聖母如同大病一場,骷髏般的蒼白面容平添滿臉恐懼的鐵青色,顯得更加憔悴不成人形。   倚弦驚問道:「聖母你怎麼了……沒事吧?」   鱉靈聖母深吸一口氣,勉強恢復正常神色,道:「沒事,剛才你們說什麼?」   耀陽看看鱉靈聖母,道:「我是問聖母可是認得幻覺中的那人。」   鱉靈聖母遽然變色,但馬上又再度恢復正常神色,長歎一口氣,緩慢地道:「他是三界六道之內無人不知,致使神玄魔妖四宗分立,神玄魔妖四宗聞之變色的三界第一人——魔帝刑天!」   「魔帝刑天?」耀陽和倚弦不由駭然,難怪有如此威勢能驚得他們冷汗如流,竟是那魔帝刑天。他們赫然想起,竟沒記住刑天的長相,他們只記得刑天那覆蓋三界的磅礡氣勢。   「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刑天。」兩兄弟沉思半晌,心有所悟。   耀陽沉聲問鱉靈聖母道:「如果說那人是刑天,那麼請問聖母,那落在刑天手中的玄體碎塊是否便是後世讓三界瘋狂的歸元魔璧?」   鱉靈聖母沉沉點頭道:「你們猜得不錯,那塊碎片就是最後被你們得到的歸元魔璧。由三界之源無極秘境分裂出來的歸元魔璧擁有天地三界六道最神秘的力量,魔帝刑天正是悟通這歸元之力而才能跟至高無上的盤古上神對抗。」   耀陽和倚弦為之咋舌,耀陽道:「這個刑天真是厲害,竟然能奪得這含天地之源能量的歸元魔璧,還能從中得到力量,難怪當年三界會被他攪得一片混亂。」   鱉靈聖母緩聲道:「三界六道的平衡在於那由天地能量核心形成的無極秘境,三界六道之事都在無極秘境的包納之內。故而來自無極秘境的異數歸元異能也能同化三界六道的元能真元。除了歸元異能,現今天地間還沒有其他有此等功用的元能。老身體內這一線歸元異能便是當年魔帝所賜,所以老身才能用以煉化萬千妖魔輸入體內的元能,可惜這一線的歸元異能太過薄弱,而且老身經歷數次天劫的妖身已經大損,還是要被體內的無數元能反噬。」   倚弦奇道:「根據聖母所言,那你的徒弟苦鱉婆婆豈非也有歸元異能,否則她怎麼能吸納這麼多的元能真元維持她的性命?」   鱉靈聖母搖頭道:「老身當年根據歸元異能的稟性自創了一套法道秘術,所以苦鱉能夠吸納其他妖魔精元,她不過是經歷兩次天劫,只是損了一身修為和性命而已,妖身受創尚不是很嚴重。她的妖身還能不斷地消耗吸納的元能,體內從未同時積蓄四五種的元能,衝突情況極少。不像老身體內數十種元能不能消耗,最終導致衝突反噬,遲早會要了老身的性命。」   耀陽又好奇地問道:「為何刑天會賜你一線歸元異能?」   鱉靈聖母神色突然一變,冷冷盯了耀陽一眼道:「這是老身的秘密,不關你們的事情。」   耀陽和倚弦哪想到鱉靈聖母的臉色變得這麼快,頓時一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鱉靈聖母枯瘦的臉上顯得很是陰冷,異樣的眼光一掃兩人,冷淡地道:「老身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做為回報,如果你們兄弟倆有什麼想問的就儘管問,但是每人只能問一個問題,如若不然就請回吧。」   這不是擺明了過河拆橋嗎?耀陽心中大罵,剛才還客客氣氣的,一旦問完就臉色全變了,什麼東西。不過,耀陽也不會意氣用事,就算不滿也沒表現出來。   倚弦對此倒不怎麼在意,沉吟半晌,問道:「聖母,易某是有一個問題請教。」   鱉靈聖母閉目養神:「說!」   倚弦道:「聖母也知我們身負歸元異能,如不解決,事情絕對不可能完結。那聖母可知我們的將來會是如何?」   鱉靈聖母深深地看了倚弦一眼,閉眼吸氣,沉聲道:「你們能擁有歸元異能,出入無極秘境,本就偏離了應有的軌跡,不再受三界六道控制,最終的結局並不能完全預見。但是有一點,是你們的始終是你們的,不是你們的就算得到了還是會最終失去的。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們的將來肯定會影響三界局勢。因為三界六道的平衡,自你們攜歸元異能進入無極秘境後,就已經將這個平衡打破。老身所知的就是這些,你的問題完結,該他問了。」說著指了指耀陽。   倚弦聽了一愣,低首深思方才聖母所說的似是而非的答案。   耀陽淡淡地道:「我的問題很簡單,聖母可否將如今三界最為神秘的黑衣老者的身份告訴我們?」現在那黑衣老者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他耀陽絕對不願受任何一人挾制,如果不能知道黑衣老者的底細,以黑衣老者的通天修為,加上掌握兩人之身份,他們兄弟倆想對付他簡直是難比登天。   「黑衣老者?」鱉靈聖母睜開眼睛,神色微訝,道,「老身並未見過此人,恐怕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答案。」   耀陽淡笑一聲,道:「聖母聽我說來,再告訴耀陽答案也不遲,此人是我們在冥界的陰陽劫地見到的,那時……」他將黑衣老者的模樣和一言一行一一道出,曾跟這黑衣老者作戰的倚弦也有補漏。   鱉靈聖母聽到這裡,雙眼精光一閃,神色再次大變,喃喃道:「難道是他?不會吧……神玄兩宗竟沒有殺他……應該不是他……」   耀陽眼中神光迥然直逼鱉靈聖母,沉聲問道:「此人究竟是誰?聖母不妨直白見告。」   鱉靈聖母抬頭看向耀陽,道:「雖然你說得清楚,但是老身始終未曾見過此人,不能妄下定論。不過老身可以告訴一件事情,此人不管是誰,都不是你們所能惹得起的。」   耀陽毅然道:「聖母此言差矣,若我們的身份洩漏,連神玄兩宗也不會放過我們。三界之中還沒有我們兄弟惹不起的人物,不管這人有多厲害,聖母盡請將實情道來。」   鱉靈聖母扯起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的笑容,搖頭道:「若有人是連老身也連惹不起的人物,那三界之中沒有一人能惹得起他。本來這千百年來,老身已無可畏懼,但你所問的那個人卻剛好是老身所不敢惹的,沒想到這樣的人物會再次出現在三界,你們自己想清楚。話已至此,不必多言,你們請回吧。」   耀陽和倚弦駭然相視,鱉靈聖母說得如此嚴重,容不得他們不信。如果那個黑衣老者真有鱉靈聖母所說這麼危險,那他們該如何對付此人。   耀陽突然冷聲道:「老子不管他是誰,只要敢對我耀陽不利,天王老子,我耀某人也要將他拉下馬來。」   鱉靈聖母歎了口氣,再次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銅門結界為兄弟倆緩緩而開,顯然鱉靈聖母是要送客。   耀陽和倚弦客氣的揖禮道:「多謝聖母賜教,告辭!」   耀陽與倚弦正要出門而去,倚弦卻驀然回頭,道:「不管是否遵從聖母的訓示,倚弦只想再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鱉靈聖母睜開雙目,黯然無光,歎息一聲,卻不言語。   倚弦知道這是一種默認,便將心中一直來的疑問說出來,道:「為什麼一個活著的人跟死去的人可以完全相像,就如同一個人一般!」   耀陽清楚倚弦所問的是關於素柔與素兒的事情。   鱉靈聖母緩緩道:「死去的人若是靈元俱滅,則化生為天地微塵,永不得超生!當然若是死去之人心存極強的心念,又或是曾經修持過精神異力的法道秘術,則可以偷生一念於三界六道之外,一旦碰觸到極強的精神異力,便會融歸一體,被另一位法道修持者所吸納,雖然從前記憶已經不再,但是潛移默化的確可以令到生者愈來愈跟死者相同,尤其是當死者從前的友人或親人見到生者,自然而然會被其精神異力所影響,生出覺得完全想似的感念!」   倚弦心中黯然,道:「聖母的意思是說,死者已矣!」   聖母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天地有情,世事難料。凡事存乎一心,在乎各自面對的態度罷了!」   倚弦心中明悟,揖身一禮,便與耀陽出門而去。   鱉靈聖母一聲不吭,閉著眼睛,對兩兄弟的離去彷彿完全不在意。   不久,苦鱉婆婆進來問道:「他們已經離去,師尊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鱉靈聖母還是沒有睜開雙眼,只是道:「沒事了,苦鱉。為師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走吧,記住小心點就行。」   「是的,師尊,弟子告辭。」苦鱉婆婆恭敬地離開。   銅門結界再次關上,鱉靈聖母卻猛然睜開雙眼,眼中駭然幽光黑暗,冷汗再次汩汩沁出,她的腦海中始終浮現出方才最可怖的預感,那種感覺比在此承受這無邊痛楚還可怕。   遽然,不知哪來的魔能迎面襲來,在她的驚駭莫名中,那讓耀陽、倚弦兄弟倆感到無限威脅的黑衣老者憑空出現在她的眼前。   鱉靈聖母駭然大驚,從剛才耀陽所言,她已經知道此人是誰,哪敢有半點不敬,恭敬地道:「鱉靈見過尊主,請尊主恕鱉靈困身於此不能行禮。」   黑衣老者看著被縛在冰眼上的鱉靈聖母搖頭道:「可憐,當年的三界第一靈媒鱉靈聖母的晚景竟是如此淒涼,真是可悲可歎。」   鱉靈聖母不敢對黑衣老者的嘲諷有什麼意見,低頭悶聲不吭。   黑衣老者盯著鱉靈聖母,神色逐漸陰冷下來,突然質問道:「當年聽聞你受天劫而死,怎麼現在還活著?為何要如此作假,想躲開誰?嘿嘿……若非你找了耀陽和倚弦這兩個小子,連本尊主也無法知道你竟然還會活在這裡。」   鱉靈聖母辯解道:「鱉靈實是因為洩漏天機太多,遭此懲罰,所以才借此脫身。但是尊主也見鱉靈這個把老骨頭還是逃不了這上天的懲戒,搞到現在這副模樣,實是罪有應得!」   黑衣老者嘿嘿冷笑道:「是嗎?這是你活該。哈哈……你鱉靈聖母雖是三界第一靈媒,但也絕對想不到本尊主居然還活著吧?」   鱉靈聖母道:「尊主非常人物,自非鱉靈所能推算出。」   黑衣老者突然喝道:「本尊主也不跟你廢話,這次,本尊主想要知道的是關於上古魔典的秘密,想你這三界第一靈媒斷不會不知吧?」   鱉靈聖母雖有準備,但聞言還是一驚,沉聲答道:「鱉靈知道這魔典是藏在刑天族地之中,但是想進刑天族地卻絕非容易。所以……」   黑衣老者眼光如電逼射鱉靈聖母,哼道:「這魔典算得了什麼,本尊主絲毫不稀罕。本尊主只想知道三界六道由來已久的魔星傳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魔星?」鱉靈聖母眼中突然間露出極度驚怖的神情,竟是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個魔星……鱉靈也不知道。」   黑衣老者哪會相信,看鱉靈聖母那副模樣更是大疑,驀地大喝道:「你會不知道魔星?死老太婆,你騙誰?」   鱉靈聖母神色異常,惶然道:「我真的不知魔星是為何物,真的不知道……」   黑衣老者勃然大怒,甩手魔能狂湧而出,隔空打了鱉靈聖母一巴掌,厲喝道:「老東西,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竟敢欺瞞本尊主,是不是想嘗嘗本尊主的手段?究竟那該死的魔星是什麼?」   鱉靈聖母的神色變得更是怪異,看著黑衣老者的眼神也由恐懼惶然逐漸變成瘋狂憎怒和嘲諷,卻像是瘋了一般,驀地仰天大笑起來。   黑衣老者被她如此輕視,更是怒不可遏,揮手又是一掌將鱉靈聖母打得吐血,他厲聲道:「該死的老東西,本尊主問你話,你敢不答?」   鱉靈聖母的狂笑聲被這一掌打得截然而止,鱉靈聖母的神情卻像是著魔了一般,陰沉而諷刺的雙眼盯著黑衣老者,咬牙切齒地道:「你這條老狗是自作自受,活該你一番辛苦盡付東流,以前是這樣,以後也一定是同樣結局。老身雖死又能如何,你這匹夫也同樣會不得好死,最後更將死無葬身之地,哈哈……」   黑衣老者怒極,額頭青筋暴起,連連點頭道:「好,很好,有膽氣。沒想到現在連你這老東西也敢辱罵本尊主?哼……」   鱉靈聖母卻彷彿已超脫於恐懼之外,完全不將黑衣老者的狂怒放在心上,只是冷笑著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什麼魔星,什麼顛覆三界六道,全都是假的,本來就是用來騙神玄魔妖四宗像你這樣的白癡而已。」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十二章 驚天之秘   「你說什麼,魔星是假的?怎麼可能?」黑衣老者大為震驚,已然顧不得鱉靈聖母的諷刺之言。   鱉靈聖母哈哈大笑道:「三界六道本就沒什麼魔星,不過現在因為你這個白癡設計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卻讓這個本來純屬子虛烏有的魔星降世之說卻變成了事實。」   黑衣老者震怒道:「你說什麼?」   鱉靈聖母冷笑道:「你的確很厲害,當年就自知敗局將成,所以設計陷害有炎氏一族,將其幾乎滅族,卻又拋了一個所謂的聖使傳說給他們期待,白癡的有炎氏一族還信以為真,為你緊緊守護無極秘境之秘,直到千百年後的現在,你終於達成了你當初的目的。可惜的是,你絕對沒想到吧,最能威脅你的魔星卻也是因此而生,本來三界六道就沒有的魔星被你親手造了出來,這真是一件無比諷刺的事情。」   黑衣老者如何肯信,冷笑道:「魔星之事乃上古魔典所載,自古傳揚至今,豈有作假之理?」   鱉靈聖母嗤道:「什麼上古魔典,全部是騙人的。還不是老身奉魔帝之命親自編寫出來的,除了一些三界瑣碎之事外,哪有記載什麼魔星之事?沒想到尊貴如閣下也被騙得團團轉,實在是太好笑了。」   黑衣老者一怔,他也沒想到他所看重的上古魔典竟是這個鱉靈聖母遵刑天之意所編,不由大奇道:「魔典真是你這老東西編的?那三界由來就在傳說之中的魔星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這也是你編的……」   不想此時,鱉靈聖母卻再次面露極度恐怖,聲音微顫,喃喃自語道:「魔星,魔星,魔星……」   黑衣老者大是不耐,喝道:「那個魔星到底是什麼狗屁東西?你快點說來,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   「不知道,不知道……」鱉靈聖母此時哪有一點三界第一靈媒的樣子,只是重複著同樣的話,想來這「魔星」帶給她的恐懼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黑衣老者看著鱉靈聖母大是皺眉,沉默片刻,他又問道:「現在神玄兩宗認定耀陽和倚弦這兩個小子是魔星,你說說看,他們到底是不是?」說著他的眼中露出強烈的殺機,他對於這令他出乎意料的兩兄弟甚是忌憚。   鱉靈聖母嗤之以鼻,哼道:「他們?兩個閱歷尚淺的黃毛小兒還嫩的很,怎麼可能會是令三界四宗驚駭莫名的魔星?沒有人可以知道魔星的身份,真正的魔星天地三界無人可比,一旦降世,將令到天地變色。到時,別說是閣下或是神玄兩宗諸輩,就算是伏羲、廣成子和軒轅黃帝再臨三界,也阻擋不住他前進的腳步。單看神玄兩宗因對魔星的恐懼,而追殺還不能確定身份的耀陽和倚弦兩人,就可以知道其之威勢。哼,即便是自命正義的神玄兩宗面對魔星存在的可能性,也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態度。閣下也恐怕不會比他們好多少?」   黑衣老者眼中厲光閃出,怒哼出聲,道:「老夫就不信區區一個所謂的魔星能及得了老夫,天地三界誰也不能阻止老夫的大計。」   鱉靈聖母沒有說話,但是她輕蔑的笑容讓黑衣老者惱怒萬分。   黑衣老者冷冷地盯著鱉靈聖母,道:「方纔還說沒有魔星,現在又危言聳聽,沒有一句真話,看來老夫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說了。」說罷,揮手一片黑霧將鱉靈聖母全身籠罩。   濃重的黑霧像是獰笑著的怪獸纏繞著鱉靈聖母,似是不斷地蠶食著鱉靈聖母的靈魂,這種痛苦跟「萬劍絞心」不同,完全是加諸於鱉靈聖母的本命神識上,遠勝於「萬劍絞心」給人的痛苦,而受刑者也不可能用意志抵抗,這種痛苦讓長年經受折磨的鱉靈聖母也有生不如死之感,骷髏似的臉在一瞬間變幻了紅白青黑數種不堪折磨的臉色。   但是讓人感覺心悸的是,鱉靈聖母並沒有大喊大叫,承受無比痛楚的神色絲毫沒有懼意。只是神智愈顯模糊的她,竟是一直喃喃碎語:「六道崩塌,三界重鑄,無極爆裂,魔臨天地……」竟然是那個三界流傳千萬年的魔星傳說。   黑衣老者大怒,喝斥道:「你這該死的瘋老婆子。」   鱉靈聖母極度扭曲的臉上卻露出了極為詭異的笑容,大笑著喊道:「魔星降世,天地大劫將至,三界六道無有安寧,老身這一副老殘不死之軀如何得以倖免,還不如早歸極樂,免去這恐懼之苦。倒是你們所謂神魔玄妖四大法宗恐將惶惶不可終日,真是太可笑了……」   鱉靈聖母嘲笑似的望著黑衣老者,笑容突然僵住,猛地七竅流血,竟是自毀靈元命根而死。   聽著鱉靈聖母之言,黑衣老者陷入深深不解的疑惑之中,不防鱉靈聖母竟會不顧數萬年延續的性命而斷然自盡。看得鱉靈聖母臨死眼中除了恐懼還有嘲諷,他驚懼惱怒一時交加,暴怒著一掌將鱉靈聖母的殘軀生生擊碎,魔能催出,將殘軀碎片盡數攪成粉末。   再一揮手,將鱉靈聖母屍體化成的粉末掃入紅光刺眼的熔岩中,黑衣老者眼中堅毅的厲光盡顯,冷冷地道:「即使沒有魔星和那兩個小子相助,老夫也能將三界掌握在手中,沒有一人能阻礙老夫的計劃,即便是那不存在的魔星。」   默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熔冰眼,黑衣老者隱身而起,拂袖離去。   刑天滅父子三人離開「摘星閣」,怒氣沖沖的刑天滅倒還沒完全失去理智,立即轉頭對刑天放道:「放兒,你帶三人速速回族內佈置一下,一旦有人欲要窺視我族地,全滅不饒。但是只要不是發現耀陽和小易兩人靠近族地,任何族人也不得靠近族地秘窟,以免為他人所覺。」   「是!」知道剛才宴席上的表現令父親滿意,刑天放眼中微露出喜色,但一閃即斂,立即應命帶了三個族人離去。   刑天抗看著刑天放離去,眼中露出嫉恨之色,卻也不明顯。   刑天滅倒是沒有看見刑天抗的神色,風遁到了妖月夢塚的刑天氏秘密據點,那是一間不起眼的小院落。雖然魔宗看不起妖月夢塚,但對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他們絕不會不理不睬,大部分的勢力都在此處有各種安排,這樣才令到夢塚中的一舉一動瞞不過他們。   刑天滅帶著刑天抗等人來到院中,到了大廳。   刑天滅坐在主位,想起耀陽和倚弦兩人,他不由怒氣再次上衝,揮手一掌將身旁的桌案連帶剛端上的茶水擊得粉碎,他恨恨地道:「那兩個小子,遲早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刑天滅正發著火,無意間看到灑地上的茶水有異,駭然轉首四顧,卻找不到方纔那名下人身影,此時驟然警覺大生,猛地厲喝道:「何方高手,鬼鬼祟祟的,意欲何為?」   刑天抗等一眾刑天族人大驚,立即各擎兵器法寶在手,戒備起來。   「刑天宗主,我神宗有事想請你前去一敘!」院子周圍不知何時竟已被神玄兩宗數十人包圍,為首的是神宗出面的二十八星宿神將其中八人,出聲的正是亢金龍。   刑天滅鎮定下來,一眼掃過,冷哼道:「好個正大光明的神玄兩宗,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亢金龍淡笑道:「刑天宗主,請不要介意,我們只是想請宗主前去議事,並不想傷害宗主性命。」   刑天滅「呸」道:「不想傷害本宗主?卻還要下毒?神玄兩宗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了。」   亢金龍神色不變,笑道:「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神玄兩宗為了維持三界六道的秩序,只能得罪宗主了。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請宗主前去。」   刑天滅不願跟亢金龍再扯,冷笑著看週遭神玄兩宗的二十餘人,道:「你們以為憑你們這些無名小卒就能脅迫本宗主?」   亢金龍搖頭道:「刑天宗主的修為高深,亢金龍當然自認不如?不過,刑天宗主不會認為我們會無備而來嗎?」   「刑天宗主,老頭子親自來請你,你不會拒絕老夫吧?」隨著一聲蒼老的聲音,一人從虛空冉冉而降。   看到來人,刑天滅也不由臉色大變,駭然道:「南極仙翁?」   來人正是崑崙道宗的第二號人物南極仙翁,想不到連他都來了,可見神玄兩宗對此次的行動實在是事在必得。   刑天滅立知形勢不妙,當即喝道:「突圍!」遽然躍身而起,極少出手的刑天氏神器「流光」陡地出現在手中,猛地向南極仙翁擊去。   南極仙翁搖頭道:「刑天宗主何苦呢?」早有準備的他拂袖而出。   同時刑天抗等人亦跟亢金龍動起手來。頓時,整個院子蓬然大震,屋塌牆倒,驚起煙塵滿天。雙方動手,神玄兩宗明顯形勢佔優,星宿神將其中四人各自站位,卻將刑天滅週遭四個方位盡數封住,布成一道四象結界法陣,務必不讓他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刑天滅雖有神器「流光」相助,奈何南極仙翁的修為實在高他不少,他僅能被迫嚴防,毫無反擊餘地,幾次欲藉機要逃,都被四個星宿神將阻住。   刑天滅暗中大恨,卻也是無可奈何。回首望去,刑天抗等人面對以亢金龍為首的神玄兩宗諸高手,實力上亦是大為吃虧,節節敗退。不過亢金龍等人的目的明顯只是刑天滅一人,對他們倒不是逼得很嚴,刑天氏族人一時還能頂住。   刑天滅全力展盡「流光」,舞起光影滿天而起,南極仙翁卻是冷然相對,穩穩地出手將刑天滅偶爾的反擊全部封住,讓刑天滅產生有心無力的感覺。刑天滅少有如此困境,不由大怒,厲嘯一聲,不顧南極仙翁的攻擊,竟是鼓動全身魔能向南極仙翁全力擊去,大有向跟他兩敗俱傷之勢。   南極仙翁低笑一聲,不想殺他,只是回勢舞袖,勁氣如罡向刑天滅的「流光」蓋去。「蓬!」一聲驚帛之聲遽起,刑天滅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向南極仙翁灑去。南極仙翁不想他會這麼做,只能退了一步。   刑天滅本就下定主意,孤注一擲,不顧重傷,已借南極仙翁的袖勁,身子猛地向外急竄而去。「宗主請回!」臨近的尾火虎和心月狐已有準備,尾火虎面對重傷的刑天滅全力出擊,心月狐在後防備。   「讓開!」刑天滅略顯沙啞地喝道,「流光」閃出,尾火虎知道擋不住,唯有斜身躲開,同時一爪向刑天滅抓出。「找死!」刑天滅一拳擊出,尾火虎自知修為不如,但還是不肯避讓,只要刑天滅再次受阻,重傷的他肯定是束手就擒。   「鏗!」兩相交擊,尾火虎退了兩步,胸口一悶,一口血不由吐出。不過重傷之下的刑天滅意不在傷他,他並沒受到太重的內傷。   刑天滅因此傷勢加重,看到南極仙翁已經追上揮袖擊來,他強運魔能將「流光」向南極仙翁全力斬出。「啪!」再次交擊,不想殺他的南極仙翁收了不少力道,因此被刑天滅全力而為攜著神器之威震退一步,一時身形微墜,氣血沸騰。但是刑天滅仍是鮮血狂噴,抓著「流光」向前竄去。   看刑天滅傷勢已是不支,心月狐也不敢大意,正要盡展所能將刑天滅擒住,卻突感眼前黑光一閃,一時竟是神魂不守,呆在當地。   此時,一條黑影已經抱著刑天滅快如閃電地投入附近的房屋,等緩過氣來南極仙翁追上,只見月色下夢塚屋樓如林聳立,人影晃動如潮,即使如他這等神通也難以搜索刑天滅。此時刑天抗等人乘神玄兩宗驚疑之時也紛紛逃走,意不在他們的神玄兩宗也不追趕。   心月狐清醒過來,赧然道:「對不起,末將沒有將刑天滅阻住。」   南極仙翁搖頭道:「不怪你,那『困魂鎖』也算是有些特點的神器,以你的修為即使有心也未必防得了它的『攝魂黑光』。而且若非其他人也同樣受到影響,對方也不可能將刑天滅劫走。老夫也大意了。」   亢金龍看清對方離去的背影,道:「那個人是刑天滅之子刑天放,一向低調得很,我也沒想到他最後能及時救走刑天滅。」   南極仙翁眼神幽深,沉聲道:「此子能在最佳時機出手,一擊得手,無論心智還是身手都是應該冠為魔妖兩宗年輕一代之首,假以時日恐會是我神玄兩宗大感頭痛的對手。」   亢金龍道:「仙翁,既然刑天滅已經逃脫,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呢?」   南極仙翁沉思片刻,道:「不知道其他幾路神將的任務完成的如何?這樣吧,你們先回天庭覆命,老夫這就去往各處看看!」   「是!」亢金龍當即領著眾位神將先行離去。   南極仙翁巡視一圈,然後飛身向東南方遁去。   耀陽、倚弦一行六人在「妖苑」休息一晚。   第二日,耀陽和倚弦就向鄧玉蟬告辭,並帶著小仙、小千與小風三人和素兒一起離開了妖月夢塚。   出了夢塚數里之外,耀陽和倚弦仔細商量一番,畢竟蟠桃盛宴不容未受邀請的閒雜人等參加,於是只能讓小仙三人先隨素兒去牧場暫住,等盛宴結束之後再做打算,而且也可以一併保護牧場周全。   小仙、小千和小風和耀陽依依惜別,耀陽在安慰小仙幾句後,拍拍小千和下風肩膀道:「你們要勤練法道,可別偷懶啊,到時我回去檢查你們的進度。」   小千和小風拍胸口保證不會懈怠練功。   素兒則嫻靜地向倚弦看了一眼,只是讓耀陽和倚弦兩人小心。   耀陽與倚弦目送素兒等幾人離去,待到幾人身影消失,耀陽和倚弦才向崑崙山而去,趕赴蟠桃盛宴。因為離蟠桃盛宴開席還有些時間,兩兄弟也不是很急,便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向崑崙山進發,剛開始還沿途幫人治病、打抱不平之類,但越到後來人煙愈少,他們也樂得清閒。   算好行程,兩人心情爽躍地一路走去,數日後,他們終至崑崙山下。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十三章 始料未及   崑崙山可謂天下奇山,耀陽和倚弦欣然四顧,卻見那耀空的晴陽之下,五色浮雲變幻無定呈現各種奇怪,微低則成如絮迷霧環繞高峰,與滿山積雪交輝相映,幻出銀光七彩,甚是清麗奪目,看去崑崙諸峰均如鏤金鑲銀。   如此美景,使兩兄弟大是如癡如醉,耀陽還算清醒,而倚弦卻幾乎沉湎其中,大呼以後定到此處定居,耀陽笑道:「看來你的野心不小心,崑崙山是王母與道宗的地盤,難道你想跟神玄二宗搶啊?」   倚弦駁道:「崑崙山奇峰無數,何必跟神玄相爭,任選一峰避世修行即可。」耀陽沒有說話,只是四下環顧。   兄弟倆到了玉華殿所在的崑崙山西麓上山口,兩人悠然步上,一路上看周圍所有的松杉綠枝綻發,水珠璀璨。不少稀疏的虯乾枯枝之間偶有露出一點蒼翠之色,倒有幾分欣欣向榮的朝氣。   兩人直到山腰下坡處,快接近上玉華殿的「登天門」,才逐漸聽到聲響,越近便越是人聲鼎沸。跟他們之前上來完全是不同情形,因為完全沒人會像他們一樣一步步從山腳步行上山。   不久,兩人就到了「登天門」前,頓時看得眼花繚亂。   這盛宴果然是三界第一盛事,繁鬧非凡。因為蟠桃盛宴的緣故,崑崙山近日熱鬧非常,天上地下各色人影如潮,不知有多少各路人物到來。大部分都是風遁或是御器從空而降,天上到處都是各路人馬陸續不斷地趕到,仿若滿天都是神仙一般,大有群仙朝殿的氣象。   各路人馬下落姿勢狀況也是各有特色,或是金光祥霞中冉冉降下,或是霹靂雷聲猛衝而至,或是青雲托身飛馳而下,或是虛空緩緩踏下,或是無聲無息出現,或是光閃而現……端的是華麗萬千。   耀陽看了卻在一旁偷笑道:「看他們這樣,不知道的尋常人見了還以為是在玩雜耍呢?」   倚弦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你就少說幾句話,萬一被人聽到,就麻煩了。別忘了,這裡可是神玄二宗的地盤!」耀陽只是聳聳肩,還是一臉古怪的笑意。來人過多,見過他們的不多,更是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   不過耀陽和倚弦轉目四顧間,卻發現不少熟人,還有見到了以前曾經在龍宮見過的一些龍族要人。   看到他們,倚弦自是想起故人,道:「不知哪吒現在怎麼樣了?」   耀陽隨口道:「因為后羿出現,將所有恩怨扯清,他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大麻煩,我看他定是比我們悠閒多了。不過,那小子肯定不認得我們了。」   出於對王母的尊重,眾人都是「登天門」前落下空來,不少人相互認識,見到了難免寒暄幾句,許多人還在空中便是大聲打招呼。結果整個崑崙山上下皆是神來仙往,聲響聵耳,這一眾神玄兩宗和其他的傑出人物聚在一起,大有集盡三山五嶽、五湖四海所有精英之狀。   神玄二宗的一眾弟子在「登天門」前迎賓,見到耀陽和倚弦兩人如此年輕,便有一人上前問道:「請問兩位貴姓大名,是可受到邀請?」   耀陽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道:「我是耀陽,他是小易……」   那個弟子聽兩人一說,不等他們兄弟倆說完,頓時失聲道:「你們就是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得主耀陽和小易?」   那人一叫,頓時引得各路人物的注視,小易之名響徹三界,可謂無人不知,耀陽名聲雖不如他,但是軒轅劍得主這個名號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目。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懷疑的,有驚訝的……各種臉色眼神彷彿要把兩人淹沒了。   那弟子此時的神色大是無限敬意,忙道:「對不起,兩位稍等,我們這就讓人去通報,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接你們。」   倚弦彬彬有禮道:「沒事,勞煩你了。」   耀陽和倚弦就此等待,耀陽看著一撮撮人從眼前經過,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他們,便嘟囔道:「這下好,我們可算真正出名,無人不知了。」   不久,兩人看到聞訊前來迎接二人的人,卻是老相識楊戩,他身邊還有一人,英姿爽朗,一身金童打扮,竟是兩人剛剛提起過的哪吒,只是看他模樣感覺又成熟了許多。   耀陽和倚弦大是高興,大步上前,耀陽率先朗笑道:「怎麼這巧,會是楊戩你來接我們。這位……」他雖是認得哪吒,但是不能表示出來,只能大馬虎眼。   楊戩道:「不是巧,而是我聽聞你們到來特意來接你們的,他是太乙真人的親傳弟子李哪吒,也是我的朋友,聽說你們兩個現在三界最紅的年輕人來了,便一起來看看你們。你們現在可是三界年輕一輩的榜樣,神玄二宗一干年輕弟子都非常敬仰你們。」   哪吒含笑抱拳道:「哪吒見過耀大哥和易大哥,久聞兩位大名,今日得見果然神姿非凡,名不虛傳。」   倚弦微笑道:「哪吒兄不必說得這麼誇張,我看你才是風姿卓然,少年英才,當是玄宗將來的頂梁支柱。」   耀陽可不想倚弦這麼文雅,對哪吒素有好感的他揮手道:「哪吒,你是楊戩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別說這樣的客套話,看得起我們,直接叫我們名字就行。」   哪吒似乎仍然跟從前一樣爽朗,當下便道:「那哪吒就不客氣,交上你們兩個朋友了。」   耀陽與倚弦心中大喜,畢竟當日錢塘關一事因他們而起,這時能夠間接性的與哪吒重歸於好,自是高興非常,同聲道:「這才對嘛。」   幾人一路聊著,一邊向玉華殿而去,年輕人比較容易相處,何況耀陽和倚弦有心跟哪吒交熟,很快便熟了起來。   楊戩和哪吒帶兩人到了玉華殿的文心閣,讓他們在此地暫歇。   楊戩道:「你們應邀參加蟠桃盛宴的消息已經上報天庭,現在只需在此處休息,因為要等候天將領旨宣詔領你們去往天庭。」   兄弟倆這才知道原來天庭的繁文縟節比之人間也不遑多讓,耀陽一屁股坐下,埋怨道:「怎麼去天庭也有這麼多規矩呢?好麻煩。」   哪吒亦有同感,笑道:「我覺得也是,只是天庭畢竟統管三界事務,凡事沒有個規矩,也不是辦法!就如同耀大哥帶兵一般!」   楊戩搖頭道:「而且因為天庭所處位置殊異塵世,並非常人可去。況且天庭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故而沒有通過准許,是不能讓任何人上去的。否則即使魔妖兩宗實力不濟,他們也可以整日搗亂天庭,那還成什麼體統?」   倚弦點頭道:「這倒也是!」   耀陽好奇的問道:「聽說妖師弟子雲雨妍這次也是蟠桃盛宴的一個重要人物,嘿……」   「哦,看樣子,耀將軍原來跟雲雨妍熟悉!」楊戩笑道,「到時你們就能見面了。此時正值蟠桃盛宴,我跟哪吒被師門遣來幫忙接待賓客,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不能陪你們了。就此告辭,等盛宴完畢後,咱們再好好敘一下。」   兩兄弟自是客氣一番,待到楊戩跟哪吒離開後,倚弦再又歎道:「人生變幻不定,誰都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裡,老實說,以前見到哪吒和楊戩的時候,誰想會這樣再次相聚。」   耀陽亦是同樣想法,道:「不錯,看他們現在的處境,比以前好多了,我們可以替他們高興。世事豈能意料,以往之事也不必再想,現在能相互認識也是一種緣分,不妨當作新交的朋友,只要大家過得都好就行。」   倚弦愕然道:「沒想到你小子也會有這番感悟,難得。」   耀陽笑罵道:「去你的,好像說得我像個大老粗似的……」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出了玉華殿到處閒逛,不一會兒到了殿後孤崖。   從孤崖上看崑崙山其他諸峰,透過迷霧幻騰,卻另有一番景色,諸峰在雲海中更顯清麗,大有獨秀一方之氣派。又有幾處雪峰折射透過雲霧的陽光,幻出七色彩環,隨著雲霧蒸騰而不停幻變,景色絢麗如畫。   倚弦沉醉其中,謂然道:「如果我們能就此等美景之下長居,實是何等之幸,奈何世事不能由我,太多的俗事牽絆。」   耀陽沒有太多的感慨,只是沉聲道:「再多的感歎也沒有用處,現在我們的處境可不太好。魔妖兩宗對我們不會放棄,神玄兩宗也不知對我們會有什麼態度?不過,近來聽聞我們離開之時,妖月夢塚有所動靜,魔妖兩宗出了些事故,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倚弦沉思片刻,搖頭道:「誰都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恐怕這是三界大亂的前兆。」   耀陽道:「三界大亂是遲早的事情,問題只是當中我們所處的位置,或是怎麼乘勢而起。但是現在我們受到黑衣老者的挾制,即使有機會也恐怕沒用。」   倚弦皺眉道:「想到黑衣老者,我始終有些不舒服的感覺,有點不好的預兆。」   耀陽哼道:「我看聖母肯定是知道那黑衣老者的身份,卻故意找借口不告訴我。想起來就氣人,什麼人是我們惹不起的?不過,黑衣老者握有我們的把柄,我怕遲早有一日,我們會栽在他的手上。」   倚弦擔心道:「我看聖母好像也有些懼怕那黑衣老者,試想一下有什麼人連她這樣的人物都會為之畏懼?」   「三界之中,老夫當然能令那個什麼狗屁聖母懼怕!」   突然一個聲音插入,不知何時黑衣老者霍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十丈外。   倚弦大驚,以他的靈覺感應,現今魔妖二宗還沒有什麼法道高手能近他十丈開外而不被他察覺的,由此可以再次確認這黑衣老者實在是修為駭然。   黑衣老者縱有翻天覆地的修為,耀陽也絲毫不懼,冷道:「怎麼是你,你鬼鬼祟祟的來幹嘛?是不是想讓我們在盛宴上做出什麼對神玄兩宗不利的事情?哼,你別想,縱使答應為你做事,但有些事情,我們是絕對不會做的。」   倚弦同樣以警惕的目光看著黑衣老者。   哪知黑衣老者只是桀桀大笑,先是澄清道:「放心,老夫來此絕非為此事而來。老夫知道有些事情你們不會去做的,放心,老夫絕對不會使你們為難的。」   「那閣下來此有何貴幹?」耀陽心中暗罵。   黑衣老者道:「聽說你們深受天庭青睞,有份參加蟠桃盛宴,實在是可喜可賀。老夫特意來祝賀你們,希望你們能在天庭盛宴玩得開心一點。只不過老夫要你們在盛宴完了之後去一趟天山,老夫會在那裡等你們,有一點點小事需要你們的幫忙。」   耀陽哪裡會信他來祝賀這麼好心,冷冷地道:「知道了,請回吧!」倚弦在旁一副冷淡警惕的神色看著他,一語不發,兩兄弟平生最討厭別人挾制他們。   「好了,不說了!想不到老夫當年如此栽培你們,最後卻又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世道人心!只望你們莫要忘了當日在伏羲武庫的承諾。」黑衣老者帶著哭腔的怪笑,化成一道黑光消失在孤崖的雲海之中。   由於黑衣老者的出現,他們再也沒有繼續觀賞景色的興趣,悶悶不樂地回到玉華殿文心閣。此時卻見到上方金光閃爍,馬上便有四位神威非常的天將出現,一金甲天將手執一封詔書,喝道:「耀陽,小易何在?」   耀陽和小易精神一振,抱拳道:「我們在。」   「天帝有旨,耀陽、小易接旨!」天將打開詔書。   耀陽和小易躬身道:「請將軍宣詔。」   幾名天將見他們居然沒有跪著接旨大有不滿神色,不過他們顯然也奈何不了兩人,當下那個天將宣讀詔書,雖然詔文繁雜瑣碎,但大意是因他們受了蟠桃盛宴的邀請,故而天帝特別准許兩人上天庭。   耀陽和倚弦自是謝恩接了詔令。   金甲天將道:「你們隨本將來!」說罷,手中玄能一撒,將兩人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耀陽和倚弦直感眼前金光閃爍,使他們除了四個天將之外再看不到他物,身體一震,竟是乘風直上,行動快逾須臾。   耀陽發現自己還能隨意說話舉動,不由訝道:「這是什麼遁法,如此厲害?」   金甲天將面無表情地道:「此乃金光遁,又名天遁,唯有配合我天庭特有法器秘寶才能施展,適用於天庭與三界來往。」   耀陽又問道:「那是不是要入天庭,非得會此遁法才行?」   金甲天將搖頭道:「非也,只要知道天庭方位眾人皆可趕去,但是能否進得了南天門,就看各人身份而定。只是若在天庭外窺視,將受到天罰。」   耀陽好奇道:「你這樣私自說給我們聽,會不會受到天庭懲責?」   金甲天將首次露出一絲難忍的笑意,道:「此乃三界常識,四宗內各人大部分都知道這點,並非天庭私秘,本將當然可以說給你們聽。」   「原來如此。」耀陽問了這麼多問題卻不知道這位將軍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便問道,「將軍貴姓?」   金甲天將淡淡道:「本將尹喜。」   耀陽套近乎道:「你怎麼成為天將的呢?」   尹喜沉吟道:「尹某原為函谷人士,當年承太上老君之恩,得其指點,入玄宗修練多年終得受天庭青睞,被天帝封為金丁天將,負責傳詔之責。」   耀陽暗道,好好的做個自由散人不好,偏要入什麼天庭受人差遣?要上天庭怎麼也得要個不受拘束的官位。心裡想的自然不會說,口上卻連道恭喜。   金光遁甚快,不知不覺的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南天門。   在他們面前的只有晶瑩白玉雕砌而成、鑲滿七彩仙品寶石的南天大門,四個異常魁梧強壯的將軍各持法寶率一眾將士守著,裡面看去都是雲彩騰變。   耀陽和倚弦一看愣了一下,耀陽奇道:「怎麼就這麼一個大石門。」   不過,雖然只有一個南天門,但這裡也絕非冷清,畢竟蟠桃盛宴邀請神玄兩宗等各路人物前後趕到,紛紛魚貫而入,有些熟人拿天庭請帖進去,或是跟著其他天將趕來,大部分人都受到一干將士驗證身份,才得入內。這些人到了天庭之外,可不敢大聲喧嘩,也不會互相搶先,看起來倒甚有秩序。   終於到了傳說中的九重天之門——南天門。   雖然眼前的情景看似熱鬧非常,顯出一派祥和之氣,但不知為何,當倚弦回望來時的虛空路途,天地混沌,渺茫一片。他心中一片空蕩蕩的,耳邊的喧嘩似乎在瞬時間離得很遠,莫名感應再度應運而生——   那是自從脫離冰火煉獄之後,從不曾在他心中出現的恐懼,這是一種再也無法把握自身命途的無力感,便如同一個吉凶難測的噩夢就在腳下一般,他們兄弟倆只能義無反顧的繼續走下去……   第十九卷 妖月夜宴 第十四章 九重天外   耀陽盯著偌大一扇南天門,訝異道:「怎麼就這麼一個大石門!」耀陽隨口問出後就已經開始後悔,畢竟這裡是天庭重地,為了防止別人窺視,定是用結界封住了,所以他這個問題肯定問得沒有什麼檔次。   果然,耀陽的話引來尹喜一笑,道:「天庭結界不僅能防他人進入,還可不讓窺視,整個他天庭就只有這南天門能進,由四大天王率一干天丁神將守護,常人絕不能由此隨意進入。」   由於耀陽和倚弦由金丁天將尹喜帶領,四大天王便沒有阻攔,任他們進入天門內,只是金丁天將的職務比起四大天王來還小了些,自是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耀陽怎麼看覺得怎麼彆扭,暗忖:「這跟人間的王廷侯鎮有什麼區別?實在麻煩的很!」   跟隨著尹喜進入南天門,頓見這眼前一亮,耀陽和倚弦也不由為此等美輪美奐的豪華絢麗的天庭所震撼。   只見瑞氣呈祥,金光萬道中,紅霞紫雲冉冉飄舞,金彩閃亮的旗幌映著天光變色,碧色紅光映彩晃眼。宮殿樑脊屋簷成靈獸吞金,殿柱以仙玉而雕成麒麟祥瑞。千年永綻的紅花,萬載常青的繡草布在金光大道兩旁。琢金雕玉的殿堂閣樓前,絳苒細紗輕輕飄揚,朦朦朧朧的掩住一片璀璨的星辰。   不同於他們以往所遇各處虛玄空間,這天庭是實實在在的富麗堂皇到極點,不只是耀陽和倚弦,便是其他初來天庭的諸路散仙人物也看得眼花繚亂。   耀陽和倚弦兩人隨尹喜等天將步入大道迴廊,四顧看去,這周圍可是玲瓏剔透的白玉雕牆,其上畫有瑞獸祥鳥,玉柱飛簷層層刻畫著龍鳳翱翔,就是腳下這步步青色石階也隱有異芒柔光湛現。   天庭雖是豪華無雙,但是眾人都不敢放肆,屏氣靜聲,在這一條通向三十六重天的三界至尊坐鎮大殿靈霄殿的金光大道上,就只有耀陽大大咧咧地抬頭打量著,倚弦則隨意間舉目眺望,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耀陽與倚弦對視一眼,心中不由同時想到當年兄弟倆在朝歌與一眾下奴被鞭打著行走在城中大道上的經歷,再想到今時今日的金光大道,自是相對一笑,倍感唏噓不已。   直至此刻,倚弦心中隱約的擔憂才慢慢釋懷,他不免為此感到有些猶疑,難道當時的靈覺感應錯了嗎?但是,自從歸元異能附體之後,他的靈覺感應便從未失靈過,甚至隨著修為的精進愈漸靈敏。   隨著金光大道的延伸,不知是否因為蟠桃盛宴的原因,天庭中幾乎每十步就站著一眾天兵天將,手持利器對一干人擺出戒備威嚴的模樣,顯是怕有不軌分子混入。有些天兵天將對特立獨行的耀陽與倚弦兩兄弟稍有注意,似乎大有憤慨之色,不過既然是貴客所以輪不到他們來管。   浩浩蕩蕩的一眾人等只行了一段路,就轉了方向,卻不是去往靈霄殿。   耀陽隨口問了一聲,尹喜答他說靈霄殿是天帝處理天庭三界事務之處,自是非常人可入。這千年一度的蟠桃盛宴是在西王母宮的瑤池之殿舉行,明日方才開席,所以今日就且在天庭偏殿休息一晚,說這也是難得的機會,常人哪有此等至高無上的榮耀?   耀陽滿口道是,心中卻不以為然。倚弦素來對所謂的榮耀不甚在意,自是也無所謂的笑了笑。   天庭也不知道有幾許大,參加蟠桃盛宴的人的各路神仙甚多,領路的各位天兵天將亦是不少,但一路金光隱閃的青石大道之上,卻不甚擁擠。行了一段不短的路,卻轉彎進了一金玉砌成的大門,前方是一座高大雄偉的大殿「凌虛殿」,雖是一偏殿,卻是金磚銀瓦崢嶸,碧玉瑪瑙雕砌,更勝殷商皇宮大殿。   耀陽看了這麼久,見到的無不是金璧輝煌,沒有了起初的震撼,忍不住嘀咕道:「原以為天庭至少該為天下蒼生考慮,但誰知竟比殘虐殷商更是窮奢極侈,絲毫沒有考慮人界百姓之淒苦,三界有此些人把持,百姓何辜?」   耀陽非是不懂深淺之人,在這裡聲音自然甚輕,只有最近的倚弦一人勉強聽到。倚弦丟了一個眼色給他,讓他管好嘴巴小心一點。這裡可是神玄兩宗的重地,一個不好追究起來他們怕是連逃都逃不了。   參加蟠桃盛宴的一眾諸人被各自安置好房間,然後諸位領路天將吩咐眾人,此乃天庭非是凡地,切勿亂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耀陽和倚弦被安置在一間殿房之內,尹喜便告退出去了。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便見到楊戩和哪吒尋著來了,相互寒暄一番,然後楊戩告知還有他事,先行告辭了。而哪吒甚是空閒,於是拉著兩人到處去逛天庭。有哪吒知道天庭規矩,他們當然不會到處亂闖,而天兵天將除了偶爾詢問他們幾句,也沒有為難他們。   耀陽感到奇怪,問道:「哪吒,為什麼你一個玄宗弟子,看起來好像在天庭這麼吃得開?」倚弦也有同樣疑問,聞言望著哪吒,等待他的答案。   哪吒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因為大部分神將都是玄宗弟子出身,只是因為修為的差次不同,只能進升至天將而已!所以我跟他們大都很熟,加上最近因為天庭兵力調動的原因,我與楊戩已經被列入新近的天將徵用名單,這麼久一有空閒都在天庭熟悉環境,自然就不會那麼見外了!」   耀陽與倚弦恍然大悟,連忙客氣的恭祝了一番,哪吒隨之自謙道:「這也是師門授命,沒辦法!所以我還是最羨慕耀大哥與易大哥,可以瀟灑暢遊三界!」說著眼神中流露出無限嚮往的神情。   耀陽與倚弦知道哪吒始終是魔族后羿的遺世血脈,自是有些魔性難訓,聞言同聲大笑,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起哪吒來。   一行三人就這樣一路轉下來,看著天庭華麗的一切,耀陽搖頭歎道:「這天庭宮殿豪華,就如殷商皇宮也不及萬一,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血?」   哪吒一怔,想想道:「據聞,這天庭能達如此規模,是經歷萬千年的積累而成,殷商立朝不過幾百年如何能與這神玄兩宗的聖地相比?」   耀陽嘿然一笑,嗤之以鼻道:「萬千年便將一個天庭建成如此模樣,卻為何不見人間黃土蒼生的生活有怎樣的改善?」   倚弦一聽,清楚耀陽的老毛病又犯了,惱得踢了他一腳,道:「你小子小心一點,在人家的地方,要懂點禮貌。」   耀陽四處瞄瞄,嘟囔道:「你踢人才叫失禮哩!」   哪吒亦道:「耀大哥,易大哥說得對,這話你在外面說,我們就算知道也拿你沒辦法,但是在天庭之中最好不要讓人聽到,否則會很麻煩的。」哪吒不知是否受到后羿性格的影響,對於耀陽的話顯然絲毫不介意。   耀陽聽出哪吒話中的不在意,有點樂了,輕聲問道:「你不是太乙真人的弟子嗎?怎麼說也應該是玄宗中堅分子啊,對我這樣任意誣蔑天庭的惡人應該大肆駁責才對。」   哪吒也樂得笑道:「你以為是唱戲啊?神玄兩宗跟天庭其實是有很大不同,我是玄宗弟子,但不代表我就會喜歡這天庭的規規條條,這點就連師尊也不能勉強我。而且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難道還犯了大罪不成。」   耀陽和倚弦對看一眼,看哪吒這樣子雖然成熟了不少,但是當初大鬧龍宮的性子還是保留了些,在神玄兩宗中可能也算是桀驁不馴的人物。素來不喜神玄兩宗的耀陽此時對哪吒更是欣賞。   倚弦突然想起一事,仰面直望天庭上方無有窮盡的虛空,問道:「這天庭難道也有日夜不成,否則為何說蟠桃盛宴要至明日開席?」   哪吒笑道:「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天庭不受日夜影響,但是也不能沒有時辰,你們剛進來天庭的時候定是沒看到南天門就有一樣秘寶,稱之為『圭晷』,主管尋常十二個時辰的顯示。」   倚弦點頭道:「原來如此!對了,不是有傳說稱作,天上一日,地下千年!怎麼天庭的時辰卻跟塵世一模一樣呢?」   哪吒答道:「其實人間很多傳說都不能盡信的,這樣說興許是因為覺得天與地的距離太過遙不可及的緣故吧!」   倚弦聞言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耀陽卻關心的是其他的事情,好奇的問道:「我們現在所在天庭的位置大概是在什麼地方?距離人間界又有多遠呢?」   哪吒思忖片刻,道:「這個並不清楚,天界與人間界並沒有同處在一個等同的空間中,就像再怎麼努力向著地底使用土遁也無法到達冥界一般,整個天庭是一座諾大的天上宮殿,當我們上來重天之後,外界都已被結界所封,其他任何途徑都沒有辦法進入我們現在所處的九重之天!」   一行三人經過「九轉丹殿」之時,倚弦突然眼光瞥過,看得殿中出來一人,不由扯了一下耀陽,道:「你看那人是誰?怎麼就覺得很眼熟!」   耀陽和哪吒聞言同時看去,卻見那人此時正迎面而來,卻是太上老君的得意弟子慕行雲。   哪吒皺眉道:「是這個傢伙?」   「李兄好啊!」慕行雲也看到他們,近前跟哪吒打了聲招呼,含笑打量了耀陽與倚弦一眼道,「如果慕某所料不差,這兩位定是現在三界後輩中的紅人——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得主耀陽和小易吧?」   耀陽和倚弦記得當初在輪轉山曾經見過他,當下裝作跟慕行雲初次相見的樣子,抱拳自謙一番示意。   哪吒道:「原來是慕行雲慕兄啊,怎麼參加盛宴也有興趣四處閒逛?」   慕行雲微微一笑道:「行雲有幸,得師尊恩準得赴天庭,此乃千年難得的機會,怎麼可以浪費。當然要乘機逛逛,三位想必也是吧。」   耀陽打了個哈哈,沒有否認。   慕行雲卻是笑道:「兩位玩得開心一點,此次盛宴千年一次,實屬難得,我等未必還有機會等到下次。」   「這個自然,慕兄也是!」倚弦淡笑回禮。   「時間不多,慕某就不耽誤各位寶貴的時間了。」慕行雲說罷含笑離去。   哪吒看著慕行雲離去的背影,奇道:「很奇怪,明明都是元宗的弟子,我看他就是感覺不順眼。」他聳聳肩彷彿想不明白。   耀陽凝神望著慕行雲遠去,疑道:「不知為什麼,我也覺得他怪怪的!」   倚弦點點頭,訝道:「怎麼回事,我也有這種感覺。」   三人頓時對視一眼,滿臉的狐疑神色,一個人的錯覺還好,但三人都有類似的感覺,那就很值得懷疑了。哪吒繼有后羿的靈性,耀陽善於察言觀色,倚弦靈覺敏銳,三人都從不同方面對慕行雲有了類似的感覺。   「耀大哥!」三人正驚疑間,聽得一聲驚喜的聲音傳來,聽起來甚是熟悉。三人循聲看去,遠處一條纖長人影飛奔而來,卻是嬌媚可人的人兒。   耀陽看得人兒也是心中一喜,雖然這丫頭有時的確有些嬌蠻,但是這些日子不見她,倒也是真的挺想她的。   飛竄而來的人兒像是乳燕投林般撲入耀陽懷中,連聲道:「耀大哥,終於找到你哩。」   天庭之中像人兒這樣沒有禮數胡來的人還不多,尤其這麼大膽的親密行為,連他處的天兵天將也不由向這邊看來,倚弦和哪吒更是笑得曖昧。   這樣一來,厚臉皮如耀陽也不由老臉一紅,抱著人兒不是,推開她也不是,只能在她耳邊道:「人兒,很多人看著哩!」   人兒嬌蠻可愛卻也知道羞澀,醒悟過來這是大庭廣眾之下,頓時臉上紅霞拂面,馬上從耀陽懷中蹦開去,卻又躲在他背後不肯抬頭。   倚弦忍不住大笑道:「人兒,你見了我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似乎太厚此薄彼了吧?」   人兒羞意難抑,嬌嗔道:「易大哥,你也來笑人家……」   倚弦呵呵笑了幾聲,便介紹哪吒和人兒認識。哪吒見是冥帝之女,大是奇怪她怎麼會跟耀陽和倚弦認識,不過他對所謂的大人物也不怎麼感冒,倒是彬彬有禮為先,沒有問出口。   人兒拉著耀陽來到旁邊,道:「易大哥、李大哥,咱們一起去瑤池玩吧!」   耀陽訝道:「不好吧,那裡是明日盛宴之處,我們先去了是不是……」   人兒笑道:「有我在,別怕,就算出什麼事,姨婆不會拿我們怎麼樣,何況現在的瑤池還沒開蟠桃盛宴,我們去那裡玩也不算是壞了規矩。」   「姨婆?有事你的姨婆?」耀陽用怪異的眼神望著人兒,道,「你姨婆究竟是誰,難道連王母都要看她的面子不曾?」   人兒翹起小嘴,一副得意非常的模樣,道:「反正你別管,我說沒事就沒事!」   耀陽和倚弦現在身處天庭,他們還擔心魔星的身份暴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敢冒險去瑤池,哪吒雖然不喜天庭規矩約束,但也不想闖禍使師父為難。於是三人當然堅絕不同意。   人兒無奈,突然有所驚醒對倚弦說道:「差點忘了,易大哥,幽雲姐姐好像也來了天庭,可惜受鴻鈞老頭約束,不能跟我一起來找你們。」   「幽雲!」倚弦聽了不由心神微震,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甜意,不過他表面上還是很冷靜地道,「幽雲也來了,她近來可好麼?」   人兒嘻嘻一笑道:「她好著呢,不過有時會無緣無故的發呆,怕是太過思念你的緣故!」說著報復似的嬌聲大笑起來。   聽著人兒取笑的話語,倚弦謂然一歎,除了難言的溫馨和甜蜜之外,他心中還有那麼一點心事,便是來自婥婥和幽雲……   耀陽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急忙問道:「對了,人兒,蜀山劍宗的人沒有為難你和你蘇姐姐吧?」   「怎麼會呢?」人兒笑道,「就算是幽雲姐姐見到蘇姐姐,除了驚訝和冷淡之外,也沒有什麼的。後來蘇姐姐常去找她聊天,現在兩個人相處的甚是融洽。」   耀陽想想也是,幽雲可是鴻鈞老祖辛苦培育的得意弟子,在年輕一輩諸人中修為也算出眾,自然能看出妲己身上沒有妖能,斷不是那九尾狐之輩。而說起性子來,殷商公主幽雲和冀州侯千金妲己都是大家閨秀出身,當然較是容易相處。   聽到人兒這麼一說,耀陽就更是放心了,道:「你既然來天庭了,你蘇姐姐豈不是一個人呆在蜀山了?」   「見到你半天了,左一句蘇姐姐,右一句蘇姐姐……」人兒撇起小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你乾脆去蜀山看蘇姐姐算了,我懶得理你!」   耀陽一聽便知道小妮子吃醋了,忙近前一陣安慰,好在人兒許久不見耀陽,知道在天庭見面的時間也屬難得,自是不會肆意耍蠻,兩人糾纏一陣,人兒見耀陽在面前服服帖帖了,便又跟他有說有笑起來。   幾人繼續四處遊玩了一陣,哪吒道:「天色雖是不變,但是現在時辰已是不早,我們先行回去歇息吧,以待明日蟠桃盛宴。」說完,哪吒與幾人話別,掠身遁回自己在天庭的住處。   算到時辰不早,人兒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便跟耀陽話別,回了瑤池。   耀陽送了人兒一段路,然後與倚弦都回殿房休息了。沒有日夜之分的天庭就這樣過了一天,很快到了第二日。   蟠桃盛宴終於要開始了。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一章 千年盛宴   寬敞的殿房中,耀陽和倚弦早早便起身,相互探討了一番近來的法道領悟,交談中感覺有所解惑,大有躍躍欲試之感。   耀陽環視四周環境,嘀咕道:「在這種鬼地方真他爺爺的不舒服,寬敞倒是挺寬敞的,只是不能隨心所欲想做就做,否則咱們現在出去痛痛快快打一場,那該有多舒服。」   「千萬莫要存有這種思想……」倚弦沒好氣地道,「否則,你有本事去跟神玄兩宗如南極仙翁甚至元始天尊這樣的人物痛快地打一場吧。」   耀陽豪氣大發,哈哈笑道:「放心,遲早有一日,我會跟他們好好一戰。」   「你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倚弦搖搖頭,無話可說。   此時,外面傳來天庭仙女輕盈的腳步聲,然後期待已久的話語緩緩傳來,道:「盛宴開始,王母請耀將軍和易先生前往瑤池赴宴!」   耀陽聞言大喜道:「終於開始了,這個鳥地方都快把我悶死了。」   說罷,耀陽躍身而起將門打開,卻見兩個容貌端莊的仙女站在門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畢竟沒有人敢在天庭之中大罵天庭是個悶死人的鳥地方,這個所謂貴客的耀陽是第一個。   倚弦緊隨其後出門,欠身揖禮道:「兩位仙女姐姐千萬莫要見怪,我這個好兄弟素來童言無忌慣了!」   兩名仙女立時被倚弦的話惹得嬌笑連連。   「童言無忌?」耀陽愣了愣,卻被倚弦一記暗力推中肩膀,只能很委屈的順著倚弦的話繼續調笑道,「好兄弟,想不到你逗女孩子的本事倒是大有長進!」   看著兄弟倆相互之間的古怪表情,兩名仙女忍住笑意,素手在前一領,道:「請兩位隨我們去往瑤池赴宴!」   耀陽這回乖巧多了,大咧咧一笑,道:「煩請兩位姐姐帶路!」   兄弟倆便在兩名仙女的引領下,離開「凌虛殿」,跟隨一眾賓客一起,紛紛駕起遁法前往位於天庭最南端的瑤池。   如果說三界奇地有幾多的話,天庭的瑤池絕對可以算得上一處。   在這個天庭之中,竟有一處是奇峰四立,參天摩雲,各類怪石參差其中,人界的冬寒顯然無法影響到天庭仙地,就在那高峰懸崖下奇草異花遍地而生,三界奇珍如紫雲仙芝、熏香蕙草皆傍於足下曲徑成片生長。   位於奇峰側旁的是一片鮮果林地,只見其中處處仙霧繚繞,再遠處身無一絲長毛的金毛仙猿在一片嫣紅桃林中跳躍摘果,如烈火中的金光閃動,而桃林上面,不染半點塵俗之氣的白鶴傲然棲立於綠葉枝頭,如白玉鑲在一片綠色翡翠之中。四周脆鳴四起,卻是祥瑞綵鳳和珍稀青鸞在雲中飛舞歡唱,更添祥氣無邊。   而就在這奇峰妙處,一角飛簷斜出,隱隱可見金光流熒的琉璃片瓦疊成鴛鴦狀,近了便看得錦麗刻花的瑪瑙奇磚砌牆鋪地,光華如照,直讓人感覺絢麗晃眼。   越過幾重宮殿之後,耀陽與倚弦與一眾賓客都來到瑤池聖地,望著眼前這一切,所有第一次見此情景之人都免不了為之震驚莫名。   順著腳下這條華麗大道而去,轉過這片春色山坳,入目的是金彩閃色的綺麗宮闕,而閣樓前面的白璧翠玉欄杆之中,金霞四射灑遍每一寸角落,一塊方圓十數丈的瓊池霍然出現眼前,只看那飄渺紫霧蒸騰中蓮葉金朵宛然而立,金鱗輕躍蕩起一陣漣漪,如是幻夢幻仙,天地仙境至極莫過於此。   這就是天地三界無人不知的——瑤池聖地!   耀陽和倚弦亦看得直歎妙境,不說天庭蟠桃,就這瑤池妙境也足以讓三界眾生趨之若鶩。耀陽心中暗思若是能佔了這塊瑤池做養老之地倒是不錯,好在倚弦猜不到這個想法,否則恐怕又得給他一肘。   卻就在這瑤池的中間,有一座軒然而立的紫玉雕畫石亭,亭中頂簷正中有一塊玉牌,上書「臨仙亭」三字,亭前虛空之上儘是環圍而坐的席位一排排散開,正是虛浮的「聚仙台」,遠遠看起來,便如同朵朵蓮花在繚繞的瑤池紫霧上盛開一般。   一眾賓客就此安坐於「聚仙台」之上,座前案上的琉璃盤中擺放各類仙品鮮果,瑪瑙瓶插著晶瑩透紅珊瑚樹,晶玉碟置螢光如華的金丹玉丸,翡翠盅斟剔透如晶的瓊酒仙釀,俱是三界難尋之極品,平素絕對難見。座後琪花瑤草各類異葩如畫,周圍金霞披身,紫霧瀰漫,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置身仙境了。   耀陽與倚弦哪曾見過此等陣仗,頓時被莊重肅穆的氣氛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的在仙女引領下升上席位,因為身旁沒有熟人的緣故,兄弟倆只能你眼瞪我眼,跟其他人一樣在一旁乾等著。   「臨仙亭」上主人未到,客人自不會失禮先用。即使出身卑微的耀陽和倚弦也一樣,耀陽雖是不喜天庭而口中輕蔑,但身為西岐大將軍卻絕非不知禮儀,倚弦更是天生儒雅亦不會無理。   加上身旁的霓裳仙女相侍,眾人大部分是靜聲以待,少有些久經盛宴的相熟仙家在那裡私下竊語,其他的都還算守秩序。   耀陽轉眼四顧,以往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神玄二宗的法道高手都列席其上不由暗自苦笑,歎道:「想不到邀請的人可真多!」   哪知半響等不到倚弦回話,耀陽一怔,回頭看去,卻見倚弦正偏頭遠望,神情極為專注,似乎並未聽到他的說話,不由大奇,便扭頭順著倚弦的目光望去,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在對面不遠處的席位上端坐的正是幽雲。   耀陽用力一把拍在倚弦肩上,小聲笑道:「哎呀,想不到你小子重色輕友,看女人也就算了,但不該連兄弟的話也聽不進去吧!」   正與幽雲默默對視的倚弦隨口應道:「拜託,你說廢話我當然懶得回你,神玄兩宗有多少高手,這蟠桃盛宴千年才得一次,自然是要那些遠盛名之人都請來歡聚一堂才是。」   耀陽嘿然一笑,道:「小倚,想不到你還能一心兩用,厲害!」   倚弦拋過去一句「去你的」,便將目光從幽雲處緩緩收回。   一眾賓客之中,除了慕行雲等一干熟人,最讓耀陽和倚弦注意的無疑是後來姍姍來遲,但是所有一眾群仙都為之起身揖禮的兩人——臨近「臨仙亭」主席位置左右,始終不苟言笑的兩位仙家。   此為一女一男,女的纖眉瑤鼻,玉容勝似翠玉,神色肅穆,杏目微闔有著無比的威嚴,但眼底的憐憫之色始終難消,嘴含微笑又是如此的慈祥,給人來自心底的溫暖。男的是白眉長鬚的老者,雙眼神光內斂,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眉目間的超凡英氣卻讓人看到就知道此人絕非常人,所有見過他的人都難以忘懷。   不管是哪一人,他們那與自身渾然一體的凜然氣勢都讓人不敢有絲毫冒犯。   耀陽和倚弦不用想也能猜得到,他們就是現今神玄兩宗具有無上威嚴的女媧娘娘和元始天尊。   耀陽倒吸一口冷氣,悄聲對倚弦道:「想不到這就是女媧和元始天尊,真是不簡單,不知什麼時候我們也能達到他們這等修為境界?」   倚弦歎息一聲,也不由為之嚮往道:「能成為神玄兩宗最為至高無上的神,自是非常人可比,不過只要努力也未必不可能!」   耀陽嘻嘻一笑,推了一下倚弦,道:「這樣吧,我向元始天尊學習,而小倚你呢,就學習怎樣做女媧吧?」   倚弦聞言愕然道:「你說什麼?」   耀陽滿臉笑意,環顧四周,然後打趣的解釋道:「元始至少還是個男子,但女媧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還是小倚你的性子比較適合去做。」   倚弦氣得回身給了耀陽一肘,道:「你這傢伙就沒好話!」   耀陽早有防備的一擋,嘿嘿一笑再朝兩仙望去,卻猛然感到元始天尊雙目射出二道神芒,似是朝己方望來,心中一虛,忙低頭不敢再看。   耀陽心中正感忐忑之際,突然發現身邊有人坐下,轉頭看去,不由自主被嚇了一跳,道:「人兒,你不是跟你娘在一起的麼,來這裡幹嘛?」   來人正是人兒。   人兒嬌笑道:「我才不要跟娘坐在一起哩,人家就喜歡跟你在一起嘛!」   「不是吧?」耀陽心虛地瞥向斜對面五丈外席位上的冥帝,暗中企求千萬別因為人兒跟兄弟倆的關係而看出他和倚弦的身份才好。   倚弦自是也想到這一層關係,大吃一驚往冥帝席上望去,恰巧冥帝滿是徵詢的眼神投射過來,他自忖此時絕不能失禮,否則更容易被看出兄弟倆的破綻,當即強自鎮定下來,禮讓的頜首示意,回望過去的眼神也是做足了禮數。   果然,玄冥帝君也對兄弟倆頜首示禮,面具下的雙目回以友善的眼神,顯然給足了兄弟倆面子,同時這種沒有居高臨下的祥和態度,比起一眾地位超卓的神玄二宗高手而言,更顯可貴,登時讓兄弟倆對這位曾經在「陰陽劫地」試圖救助兄弟倆的神宗高手充滿好感。   這時,悅耳的仙樂突然奏起,清人心扉的百花香飄來,天上七彩花瓣如輕羽般紛紛飄下。伴隨著美妙樂聲,金鈴脆聲愈近,瑞氣祥光普照,在排排霓裳綵衣的仙女環拱下,十六匹白雪似的神異駿馬拉著金光紫霞環繞的鳳輿龍駕,踏著五色彩雲而奔騰而來,帶著金鈴晃動,各色長綾迎風飄揚。   看這架勢,眾人無不知道是天帝王母齊齊駕到,紛紛起身唱諾道:「恭迎天帝、王母。」耀陽和倚弦自是也跟著站了起身,跟隨眾人一起唱喏。   耀陽心中雖然很想看看女媧與元始天尊是否也跟眾人一樣需要起身唱喏,但只要想到方纔那兩道有若實質的神芒,便硬生生打消了這個無禮的衝動。   輿駕停於空中,威嚴的天帝和端莊的王母娘娘在四個仙女扶持下,緩緩步下輿駕,凌空落於「臨仙亭」中,眾仙女或持樂器、或手拿長巾、或抱花籃、或是捧著玉盞分排亭亭而立,兩把繡有金鱗赤龍彩羽丹鳳的銀線屏扇分依天帝和王母身後,一眾金甲天將持銑旄戟劍分開護持。   天帝和王母坐定後,空中的白色駿馬一聲嘶咧,飛奔飛入雲中,拉著輿駕離去,消失在五彩騰雲之中。   天帝輕撫頜下髯鬚,微笑著道:「此非靈霄殿,諸位仙家莫要多禮!」他說話輕聲而淡,卻清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自有一股不凡的威儀氣勢。   蟠桃盛宴中,王母才是真正的主人,她隨後跟著說道:「諸位仙家請坐,莫要客氣!」   「多謝天帝,多謝王母娘娘!」眾人這才坐了下來。   耀陽和倚弦偷偷打量天帝和王母,發現天帝神色威嚴大度、渾身紫氣隱現,王母端莊素雅、仙氣繚繞,顯然都是三界最為威嚴勢重的人物,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估計這天帝和王母的修為應該不會在南極仙翁之下,能為三界執首絕非沒有道理的。   天帝含笑向王母點了點頭,示意以後都由王母出來說話。王母點頭示意,然後雙眼慈光掃過眾人,親和的笑道:「本宮的蟠桃宴,諸位能來捧場,實在是本宮的榮幸,在此先行謝過諸位仙家的捧場!」   在座眾仙自是不敢居功,紛紛對著天帝與王母稱頌了一番。   此時,女媧娘娘盈然起身,群仙頓時靜了下來,神情專注等待女媧出言,這等威嚴令到耀陽與倚弦暗自震驚不少。   只聽女媧起身揖禮,道:「王母,此次千年一次的蟠桃盛宴,我等眾人都已期盼久矣,有幸受邀實是我等千載之幸。」   元始天尊亦同時站起身來,道:「女媧娘娘所言極是,這是我等久侯千年的期望,我等應多謝王母給與我等諸位赴宴的榮譽才對!」   一眾仙家見到女媧與元始天尊起身,忙隨之一並起身,齊道有幸之至。累得耀陽與倚弦又跟著起身一道祝詞。   「多謝諸位仙家!」王母又是一番客套話和開場白,眾人自是必須認真聽了。   接著下來,便是宣讀各位賓客送來禮物,這個蟠桃盛宴恐怕就屬這場面最熱鬧了,除了女媧娘娘的「補天石」和元始天尊的《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此等絕妙神物之外,其他的大部分也都送上三界奇珍,什麼冥帝的《天授錄》,太上老君的「九爐煉金丹」,鴻鈞老祖的天賜劍心,龍王的萬年紫珊瑚,南極仙翁的紫氣仙芝,廣法天尊的冰玉法心,太乙真人的金光珍蓮子等等……無一不是三界大部分人夢寐以求的寶物。   而不少玄宗散仙亦有好東西奉上,姑射山九天玄女的落羽仙琴,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的液心紫竹,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的金剛九玉鐲,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的雪靈松,二仙山麻姑洞黃龍真人的九鱗金須,金庭山夾龍山飛雲洞懼留孫的捆仙繩,崆峒山元陽洞靈寶大法師的烈陽熔金火,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的金籬紫衣,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的天祥茯苓,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的紫陽玉符……   這一樣樣好東西聽得耀陽和倚弦目瞪口呆,想不到三界原來有這麼多的奇珍異寶。人兒身為冥帝之女,還算是見多識廣,在旁將各路人物一個個指給兩人看,竟沒有幾個是她不認識的。   當說到九天玄女的時候,耀陽和倚弦自是對這個秦驪如的師父多加注意了一下,只看她丰姿秀麗,神色淡雅,悠然自得,比起女媧娘娘來,另有一種真正不惹塵世的感覺。   不過,最讓兩人感到驚奇的是他們的名字也躍然其上,送的據說是一面「聚仙旗」,兄弟倆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人兒見兩人大訝的神情,笑道:「我早知道你們沒有準備,所以隨手就把聚仙旗算在你們身上了。這個本是姨婆之物,我拿來玩了不少時間,娘一直叫我還的,反正要給,不如派點用處。怎麼樣,我很聰明吧?」   「多謝!」耀陽與倚弦只能無奈地點頭算是承了這份情,不過這下他們兄弟倆想不受冥帝注意也是不可能了。相反人兒卻渾然無所謂的樣子,對母親的質疑目光絲毫不讓,彷彿就怕母親不知道一般。   倚弦自是看出人兒的用心,用肩輕撞了撞耀陽,揶揄的眼神強忍住笑意。耀陽如何不明人兒的意思,此時正是頭大,再被倚弦戲耍,也只能苦笑搖頭,碰上這種情況,即便精明鬼頭如耀陽也只能自認倒霉。   耀陽乾咳一聲,藉著問話避過倚弦揶揄的小動作,問道:「人兒,你每次都說到你的姨婆這麼厲害,她老人家到底是誰?」   人兒更是得意,偏又不說,道:「她老人家就在這裡,如果你能猜到的話,不管耀大哥有任何要求,人兒都會答應你……」   耀陽望著此時笑意盈然、嬌媚不可方物的人兒,以及她話中隱蘊的深意,不由自主咽嚥口水,雙目開始不住掃視眼前一眾諸仙,尤其不停注目玄冥帝君席位附近的仙家,然後嘿然一笑,回過頭來。   再度望向人兒的眼中故意露出垂涎已久的嘴臉,道:「小傢伙,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若是讓我猜到的話,嘿嘿……」   人兒嬌笑連連,有意無意的瞥了耀陽一眼,道:「誰怕誰!」   倚弦在旁看著耀陽與人兒打情罵俏耍花槍,實在看不過去了,只能搖搖頭,偏頭望向宴席另一側,此時卻正好撞上幽雲默默注視的目光。甫一觸及她幽幽脈脈的眼神,倚弦頓時只感心頭一震,目光再也挪不開半寸。   倚弦感受到眾仙齊聚的虛空神殿上的莊嚴,注目的是怦然心動的心儀已久的佳人……恍惚之間,令到他不由自主想到從前的時光,記憶從幼時的艱辛一直到歸元魔璧改變命運的瞬間,再到眼前幸福的對視。   偏偏就在此時,倚弦體內的歸元異能無來由的霍然一振,這是警兆!他憑借感應悠然返頭,一道銳利的目光立即一閃而逝,倚弦居然無法追尋此人的所在。這是自從歸元異能附體以來唯一失敗的經歷。   想到這裡,倚弦額間的冷汗汩汩沁出,雖然眾仙的道行一個強過一個,甚至席上多得是神玄二宗宗師級數的高手,但在這神殿之上無一不恭敬有禮,唯有方纔那道目光讓他生出懼怕的慌張。   對方顯然是有心而為,但此人究竟是誰?在眾仙環坐的神殿上如此施為又有什麼企圖?倚弦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心中充滿了不解的疑惑。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二章 變生肘腋   只看眾仙女一路盤點下來,搜羅三界的天珍地寶果然無奇不有,諸神送的禮物可真是不少。天帝與王母再次出言禮賞眾人,王母心情愉悅道:「諸位厚禮,本宮多謝!現在本宮就請諸位仙家品嚐一下這天庭蟠桃吧!」   言罷,王母輕揮玉手,一眾天庭仙女從旁側飄然而出,輕盈的身軀遁風起落,便將一籃籃的蟠桃分發至群仙桌上。   只看那天庭蟠桃果然不是凡物,個頭只比普通桃子稍大幾分,但是奇在桃身光滑如鏡,晶瑩剔透幾見桃核,兩條金線同從桃尖而出直到桃心,將整個蟠桃分成幾乎完全對稱的兩半,那金線發出微微金光,還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紫氣圍繞蟠桃翻騰,更有一股撲鼻而至的果香讓人聞得全身舒坦無比。   耀陽看著眼前的蟠桃發怔良久,謂然輕歎道:「難怪千年一度的蟠桃盛宴這麼讓人期待,的確能吃到這個蟠桃,實在值得!」   倚弦輕聞桃香,點頭不已,自是亦有同感。   連人兒這個丫頭都說道:「這個蟠桃的味道好得沒話說,平日姨婆哪肯給別人,就算是我求她,一年之中也就只能吃到幾個。」   耀陽大奇道:「吃幾個?你姨婆究竟是誰啊,難道是守蟠桃園的仙女?這麼說不就成了監守自盜?要是讓王母知道了,那還了得!」   人兒還是一副就不告訴你的模樣,嘟起小嘴得意洋洋的不搭話。   耀陽和倚弦只能無可奈何的對視一笑。   天帝和王母也各持一個蟠桃,先行吃了幾口,然後舉杯示意眾客請用。於是一眾仙家便不再客氣,開始盡情享受眼前的酒食。   王母再次揮手,怡人的仙樂作起,琴瑟齊奏,一眾天庭仙女曼妙舞出,嬌軀旋起帶動長髮齊飛,飄帶翻揚如浪,綾絹迎風而展,仙女起舞時起時落,如水紋蕩漾,婀娜多姿……   眾仙含笑觀賞,飲酒嘗果,低首低語。良久,眾仙女緩緩退場,眾人又將目光集中王母身上,大家都知道節目理應沒有這麼快便結束。   王母微笑道:「諸位仙家想必都聽過三界有一個被譽稱為『天魅舞者』的女子吧!本宮雖然身處天界瑤池,卻也久慕其名!為此,今日盛會特請來『天魅舞者』雲雨妍率眾為諸位仙家一舞,現在就有請『天魅舞者』!」   眾人皆有喜色,試問三界之中誰沒有聽聞過「天魅舞者」之名,不過因為其師元中邪雖是名列妖宗絕品高手之列,卻從不賣神玄妖魔四宗的面子,以至於極少見到雲雨妍獻舞。今以王母的身份拋開四大法宗的間隙,請到雲雨妍在蟠桃盛宴上演舞,也是對雲雨妍的肯定。眾人雖不奇怪,卻亦興致大生。   耀陽和倚弦更是大有興趣,倚弦曾經見過雲雨妍舞姿,自是曉得雲雨妍的本事,興趣昂然。耀陽對這個雲姐姐的舞蹈聽聞已久,卻還未見過,今日可以得見更是無限期盼。人兒興致也是頗高,畢竟能見識到傳聞中的人物了。   仙樂再奏,隨著曼妙悠揚的樂聲,輕風溫柔揚起,一道雪白色的人影從空中冉冉降下,像是天地落雪後雪花隨風蕩飄一般,白影舞起像是花間的蝴蝶,一片白色卻給人色彩斑斕的意境。   不經意間,眾女露出秀麗的玉容,卻唯獨不見雲雨妍的身影,所有見過雲雨妍的人都不由愕然。   此時,突見眾女齊湧中心一點,長袖揮起頓時像成了一簇錦繡,長袖再次揚起,眾女齊齊如波紋般圓圓散開,頓時中間多出一個曼妙的紫色身影——衣裙飄然,飄帶盡展,玉臂揮帶長袖,舉手投足間便見風華絕代。秀髮隨風輕揚,一張如清水秀蓮的玉容驚艷一現,不是被稱之為「天魅舞者」的雲雨妍還會有誰?   舞袖顫動如抖,驚起層層疊浪,玉腿輕擺,足尖微點,雲雨妍輕躍舞帶衣衫綾帶,身如蝶飛,在空中劃過美妙的軌跡。眾女配合節奏,適時迎上,以眾星拱月之勢,舉起雲雨妍,轉而有旋轉翩翩離去。而雲雨妍彷彿也被帶動著原地旋起,凌空扭動整個美妙身姿,旋帶衣衫的舞動更是秀麗無雙。   雲雨妍的每一次起落收放,都彷彿有魔力一般牽引著觀眾的心。眾人看得如癡如醉,大呼「天魅舞者」雲雨妍果然是名不虛傳,甚至有人歎道:「修行千年能見此妙舞,亦是值得。」   耀陽亦是目瞪口呆,自語道:「沒想到雲姐姐真是有如此怡人心扉的妙舞,以前沒見到真是可惜了。如果以後能常見雲姐姐如此仙舞,實是妙不可言,嘿嘿……」想著拿起蟠桃一口咬了下去,頓時清甜冰香入口,齒頰留香,清香直入脾肺氣脈,轉圜中化成暖流,散於體內,全身上下毛孔俱張,遍體通爽順氣,沒有一處不舒服的。耀陽實在是從未用過如此美妙的仙品。   「好東西!」即使是深受雲雨妍的舞姿吸引,耀陽也忍不住為蟠桃輕贊,當下一邊看著雲雨妍的舞蹈,一邊品嚐著千年難得一用的蟠桃。   蟠桃雖好卻是不經吃,耀陽滿口吃完,感覺餘味長留許久,難以忘懷,再次歎道:「好東西,可惜不經吃。」   「喏,給你,我這個你也吃了吧。」倚弦搖頭輕笑著將蟠桃遞給他。   耀陽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爆栗,斥道:「我說說而已,你小子自己一口都沒吃呢,吃吧,聽說有好處的!」   倚弦搖搖頭,隨口吃了起來,立即嘖嘖道:「果然是好東西!」   這時,人兒將蟠桃塞在耀陽手中,道:「我的給你!」   耀陽哪會接受,搖頭道:「你自己吃,我已經吃了一個,夠了!」   人兒道:「蟠桃我每年都可以吃好幾個,不差這一個兩個的,而且我還可以向姨婆要,你就吃了吧,婆婆媽媽的!」   耀陽當然不肯要,但是人兒不依不饒,非要耀陽吃了不可,兩人僵持許久,耀陽終是強不過人兒,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將蟠桃享用了。人兒頓時眉開眼笑,一副很是高興的模樣,耀陽心中自是湧起一股暖意,感動非常。   隨著場中飄帶飛旋如散,竟如曇花乍開,美景無邊,雲雨妍率眾女緩緩飄下,向諸人微微行禮。   眾人這才從仙樂曼舞中清醒過來,立即掌聲如雷響起,喝彩聲震天。連天帝和王母都不由點頭,王母微笑道:「『天魅舞者』果是不同凡響,這『禱舞』亦是天下無雙。多謝雨妍為我們獻上如此妙舞。請上坐一同赴宴吧!」   雲雨妍進身福禮道:「雨妍蒙王母榮召才得以在三界如此盛宴上獻舞一曲,實是千百世修行之福!雨妍在此祝天帝與王母壽與天齊、福比天高!」   天帝與王母相視一笑,天帝龍顏大悅,當即賞賜了一番,隨後便宣佈盛宴開始。雲雨妍謝過,便在一旁的賜座上坐下,片刻後自也有蟠桃等果丹酒佳釀奉上。   耀陽搖頭晃腦的一個勁往雲雨妍那邊望,期望雲雨妍偶爾一個眼神可以顧及到他,只是可惜雲雨妍並不似他那般東張西望,故而耀陽始終無法與雲雨妍打個招呼,心中倍感失落。   只聽聚仙台週遭歌舞雖休,但優雅出塵的琴瑟仙音仍環繞在耳,眾仙品嚐佳果仙釀,三山五嶽之間的仙家更是相互交談敘舊,令到氣氛顯得格外莊嚴和睦。   席過三巡,接下來便是祝酒的時間。一眾仙家紛紛按照坐席的次序開始向天帝與王母王母祝酒賀辭,加上川流不息的仙女斟酒迎奉,頓時間整個聚仙台變得熱鬧起來。   不多時,輪到耀陽與倚弦上前祝酒,人兒附耳將祝酒賀辭的規矩說與兩人二人聽,然後溜回冥帝那席去了。兄弟倆只能硬著頭皮,在伺酒仙女的引領下來到主席前向天帝與王母祝酒,好在倚弦禮數周到,說話自是恭敬有加,而耀陽混跡西岐日久,怎會不明其中奧妙,表現也是禮敬再三。   王母點頭讚許,溫和的目光落在耀陽和倚弦兩人身上,和藹道:「你們兩位年輕人就是近來名震三界的耀陽與小易吧?」   王母的問話,即使如耀陽這等不羈之輩也不敢不敬,當即和倚弦抱拳道:「王母明鑒,我們兄弟修為淺薄,做出一點小小成績哪裡算不上名震三界?」   天帝饒有興趣地多多打量了兩人幾眼,點頭道:「如此年輕便神光內蘊、氣度過人,可見法道修為之精深,實已是三界後起之輩中的翹楚,看來『龍刃誅神』和『軒轅劍』選擇你們二人也非是沒有道理的。」   耀陽和倚弦連忙應聲道:「哪裡哪裡,我們兄弟也只是僥倖而已。」   王母笑意盈然道:「年紀輕輕便如此謙遜有禮!不知你們究竟師出何門?相信能教出如此出色徒弟的法外高人定不是無名之輩?」   耀陽和倚弦一聽,就知道肉戲來了,神玄兩宗對他們的崛起素來注意已久,此次蟠桃盛宴邀請他們兄弟無非也是為了招攬他們,所以此時藉機套話。如果他們的回答能令在座二宗同道滿意,或許便能由此博得神玄兩宗的支持。兄弟倆雖然不稀罕這個,但是他們的根底從來不清不楚,如果露出一點破綻,那情形就無比危險了,所以這次的回答萬萬不能大意。   耀陽道:「首先請王母恕罪。耀陽本是孤兒,年少時遇到異人收我為徒,不知修練多少時間才能有此成績。異人雖然教我法道,但是從未跟我說過其他事情,一直到我離開他時,都不知他的姓名。這位法道異人不但不肯讓我稱他做師父,而且似乎對一切都有些沮喪……老實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連我都不知道。」   耀陽娓娓道來,說得煞有其事,像是真的一樣,王母等人根本無從追究,畢竟這萬千年來,三界之內不知有多少法道高手隱世修行,更從不求所謂位列仙班,所以不論耀陽如何形容異人如何模樣,也無法探查其中究竟。   輪到倚弦,他卻是淡淡道:「易某是有炎氏在外弟子,學得自然是族中所遺法道,至於師尊只是默默無名之輩,即使說出來恐怕也不是諸位所能知曉,而且師尊也不喜張揚,所以請恕易某不便回答!」   他固然不善說謊,就只是將當時在蜀山劍宗回答鴻鈞老祖的一番話再說一遍,即使是這樣,看他波瀾不驚的鎮定神色,很難看出個所以然來。況且在場眾仙心知肚明,有炎氏早對神玄兩宗心灰意冷,不願透露行藏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說了半天,耀陽與倚弦答了卻跟沒有回答一樣,好在王母倒是沒有一點不耐,繼續道:「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強求兩位了!不過你們既然能得龍刃誅神和軒轅劍之助,都有一身非常人所能及的法道修為,但竟相互認識,甚至交情極好以兄弟相稱,實在是三界一段佳話。」   這原本是他們兄弟倆比較明顯的破綻,不過耀陽早已想到這點,當即露齒一笑,看似隨意地回答道:「以往在修練時便跟小易認識的,那時他跟著他的師父來的……嘿,我見他呆呆的,還以為能佔他便宜,便跟他稱兄道弟,誰知這傢伙私底下精明得很。」   耀陽的胡謅自是有一手,他們的師承神玄二宗等人已經無法知曉,現在他們的交情也因此模糊不清。雖然耀陽說得清楚,但是對神玄兩宗而言,他們所要知道的卻絕非這個。   接下來王母又看似隨意的問了不少事情,但是都被耀陽和倚弦一一應付,基本上兩兄弟配合極佳,能說真話的盡量說真話,迫不得已說假話的地方便全部由耀陽負責。兩人虛虛實實說得很是生動,神玄兩宗自認也難以挑出其中破綻。   天帝與王母相對點頭表示極為滿意,天帝道:「想不到天地福蔭恩澤,龍刃誅神與軒轅聖劍挑中兩位如此少年才俊,實乃三界之福!小易平奇湖之亂,降異獸之災;耀陽輔佐西岐聖主,滅魔妖顛覆人間界之險惡用心;凡此種種,都是蓋世之功,今日盛宴自當聽封受善,以宣我三界浩然正氣!」   正當席下眾仙也隨聲附和之際,卻忽聽席間一聲陰沉非常的嗓音響起——   「且慢!請天帝、王母暫行封賞!」   眾仙一怔,回頭望去,原來是一直冷笑看著耀陽與倚弦兄弟的慕行雲悠然行出席來,先是恭敬的向天帝和王母行禮,然後道:「啟稟天帝、王母,元宗太上老君座下弟子慕行雲有幾個疑問想問耀陽和小易,懇請御准!」   包括太上老君和雲雨妍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免大吃一驚,耀陽和倚弦也是大感莫名其妙,頓時狐疑地對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擔憂,畢竟這傢伙甫一開始給他們的感覺便是一個莫名難測的人物。   王母訝異地打量了慕行雲幾眼,道:「慕行雲,你是老君座下最為傑出的年輕弟子,本宮也聽聞已久,不知你有什麼想問他們?」   慕行雲展顏儒雅地一笑,轉身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耀陽和倚弦許久,緩緩道:「據行雲所知,這位耀大將軍有兩名得意弟子,一個叫千里眼,一個叫順風耳,是吧?」   「不錯,請問有什麼問題麼?」耀陽知道這個並沒什麼好隱瞞的,而且也隱瞞不來。倚弦覺得慕行雲問得問題極為奇怪,心中暗思此人為何會忽然問這個,突然心中想起一事,不由驚得駭然失色!   慕行雲點頭道:「耀大將軍承認就好!很奇怪的是,這兩個人曾經在輪迴集出現過,相信當日很多前輩都在,那時他們自稱是耀陽的弟子,但是他們口中的耀陽卻是魔星耀陽,而非這個自稱就學於不知名異人的西岐龍騰大將軍耀陽。不知耀陽兄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呢?」   耀陽心中大驚,他沒有經過輪迴集之事,自是無法想到這點。當時的事情他聽倚弦提過,但是小千和小風畢竟不是重點,就只是一言帶過了,即使他再厲害也不可能防得這點。倚弦卻是親身經歷,在慕行雲說出之前便恍然想到,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有點遲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小細節,慕行雲竟能查得這麼清楚,可見這傢伙不但心機深沉得可以,而且是早有預謀調查過的。   眾仙中的廣法天尊等人當時在場,此時蒙慕行雲提及此事,這才想起來確有此事,不由紛紛大驚失色,沒想到竟有這種事情,當即大是戒備起來,警惕地看向耀陽。就連在聚仙台附近的一眾護駕金甲天將也漸漸圍攏過來,準備隨時應變。   眾仙中只有幽雲清楚此中真相所在,此時心中焦慮的望向倚弦。   好在耀陽也非常人,平素跟九尾狐勾心鬥角的多了,又在西岐身居要職用慣心機,哪會為此而被問倒,當下歎道:「慕兄如此質疑原本無錯!只是犯的仍然是指鹿為馬的錯誤。就像當初道宗的子牙先生初初見到本人的時候,聽我報上大名便驚疑非常,後來還不是一樣冰釋誤會!所以希望慕兄莫要再犯相同錯誤才好。至於當時我的兩個徒兒的確被是被眾位口中所說的魔星所驚,而且從未見過世面的他們自是不清楚我與那耀陽的區別,才會手足無措被眾位所誤導,差些對此信以為真了!」   耀陽隨口胡謅一番,但是說得也是有理,他耀陽這個名字不改,就是為了讓別人先是懷疑而後再釋疑,這樣反而不會對他再次生出疑心,畢竟耀陽這個名字在塵世間還不算是稀有。   慕行雲言語一滯,他沒想到耀陽能這樣輕鬆就將這個破綻搪塞過去,心中暗恨,思量著只能拿出最後的殺手鑭,大笑道:「耀陽兄真是好口才,簡直說得天花亂墜,實在是舌燦蓮花,為常人所不及也。不過,為了三界安定,行雲寧願再做一回小人了,我對耀陽兄和易兄還是有些小小的疑心,聽聞魔星體內擁有魔宗至寶——歸元魔能,所以行雲想就此向耀陽兄或是易兄切磋一下,希望能證明兩位的清白!」   慕行雲這樣一說,包括耀陽和倚弦等人都知道這個玄宗最傑出的年輕高手定是有什麼辦法斷定兩人是否有歸元魔能。兄弟倆更對慕行雲如此糾纏大惑不解,任兄弟倆如何挖空腦筋去想,也想不到曾經在何處得罪過此人。   慕行雲眼中精光閃爍,如疾電一般盯在耀陽和倚弦身上,一身傲人的玄法修為散發出無比凌厲的氣勢,如山般壓迫著耀陽與倚弦,那種感覺充滿難言的自信,絲毫沒有了以往一向的低調文雅。   鄰席的太上老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得意弟子,他雖然沒有想到慕行雲的修為為何進展如此快,卻又多了一種感覺,彷彿感到這位嫡傳弟子越來越難以看透,就如是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曾經對慕行雲略微動心的雲雨妍何嘗不是一樣,不但被慕行雲一身修為所震,更以一種驚疑異樣的神色看著她向來比較欣賞的慕行雲,暗思:「難道我從未真正看清楚過他麼?」   天帝愕然看了看慕行雲斬釘截鐵的樣子,和王母低語幾聲,點頭道:「行雲與你們兄弟皆為三界中修為屈指可數的新秀,姑且不論此戰是何目的,乘此機會讓朕與諸位仙家見證後起之輩的修為也是不錯!不知耀陽、小易,你們兄弟何人願意出戰!」   天帝既然直接詢問,顯然他與王母一樣已經開始相信慕行雲的話,對耀陽與倚弦兩人有所懷疑,由此看來,此戰已無可避免。   倚弦輕輕按住耀陽躍躍欲試的身形,道:「讓我來吧!」耀陽點了點頭,他知道倚弦的意思。能重鑄耀陽肉身的五行玄能本就來自元始天尊的玄能法印,在場神玄兩宗這麼多高手在,一旦暗中摻雜有歸元異哪能逃得過這些人的法眼。而倚弦體內的冰火異能卻是來自冰晶火魄,完全與正常法道玄能不同,萬一有所差漏也不易為眾人所察覺。   倚弦信步而出,嚮慕行雲微笑拱手,道:「不知慕兄想要如何切磋?」   慕行雲還沒有說話,王母已出聲道:「蟠桃盛宴上如果妄動刀兵,怕是有傷和氣,所以你們不妨就空手一戰吧!」言下之意顯然有袒護慕行雲的意思,想來倚弦如果憑借「龍刃誅神」之助,自是可以挑盡神玄二宗的後起之輩,而可從容立於不敗之地。   慕行雲背負雙手,傲然而立,應聲向王母揖禮道:「謹尊王母法旨!」   倚弦同樣對王母顧全禮數,左手背手而立,右手隨意一伸,目光中神芒炯然,淡淡道:「慕兄請!」   迷離的紫色薄霧從瑤池之中散發而出,瀰漫在他們身身際周圍,兩人相距三丈對立,在薄霧中卓立,都顯得無比的飄逸瀟灑,直如仙畫般的人物。但兩人又有區別,慕行雲儒雅如松柏,現在又多了幾分凜然氣勢,倚弦卻仍是像風一樣的閒逸。   薄霧突揚,慕行雲動手了,就前一步,卻不知何時竟已鼓足玄能彈出指氣,有如利箭一般擊向倚弦。倚弦感應於心,腳步輕快,斜身輕鬆避開,雙袖舞出,突然躍身而起,手刀斬出,刀氣驟然已在慕行雲面前。   慕行雲果然非是尋常等閒高手,已早一步退開,令到倚弦的刀氣落空。慕行雲冷笑道:「小易,我沒時間跟你玩下去,動真格的吧!」語罷驀地輕喝出聲,雙手揮舞竟有兩道金紅色印記隱現於手上,揮動間竟隱有風雷之聲。   太上老君看得愕然,自語道:「金幻御道印?行雲從哪裡學會的……」   慕行雲圍著倚弦雙手如暴雨般傾下,倚弦不備,一時竟不能反擊,只能連連抵擋,慕行雲身縱如飛,轉眼就繞了一圈。此時的慕行雲露出得意的神色,低語道:「倚弦,你完了。」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三章 打回原形   倚弦已感體內元能磅礡欲出,聽到慕行雲此言,立知事情不妙,原來慕行雲出手便已絕學相拼,無非是等待現時的時機到來。儘管倚弦本體修為高出慕行雲居多,但苦於不知慕行雲的底細,才會被其有心算無心。   此時,只看慕行雲雙手一合,猛地向倚弦砸去,頓時金光猛漲,引起倚弦周圍共鳴,一片如華金光暴起,遽然將倚弦全身包圍起來。倚弦猛地感覺腦海一清,急忙狂退,慕行雲卻沒有追擊,反而十指相抵喝道:「八極圖現,天地重幻。」   耀陽看到這裡心中大驚,正要躍身去救,卻被倚弦以眼神制止住了。   倚弦立見腳下金光幻成八極圖,又急竄而起,穿過他的身子,在空中凝結成一團。慕行雲站立在一旁,淡笑道:「擾煩易兄,行雲認輸。」   倚弦大訝,看了看慕行雲,又看了看空中不斷凝結幻化的金光,他努力搜索曾經翻閱過的魔道典籍,雖然對這「八極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慕行雲既然一早就如此算計,便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神玄兩宗的一眾仙家卻無一不知這「先天八極圖」的奧妙所在,彷彿沒有理會兩人一戰的最終結果,卻是徑直看向這凝結不散的金光所在。   金光翻騰片刻,最終竟是凝結成兩個人狀,細細再看,正是倚弦跟耀陽以前做下奴的模樣,金光復幻出四周景況,跟當時在朝歌是一摸一樣。   耀陽跟倚弦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駭色,此時才明白這「八極圖」有何作用了。   金光幻影顯示出一群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神情呆滯無神的下奴,手上腳上都拖著粗重的鐐鏈,眾人費力的挪動腳步蹣跚前進,這些人承受著飛揮而下的籐鞭,卻麻木得連疼痛的表情都沒有了。但其中卻有兩雙亮錚錚的眼晴靈活地轉動著,正是耀陽和倚弦兩人。   接著出現的便是兩人遇到蚩伯……姜子牙斷定他們斷三陽盡三陰、滅絕輪迴之相……歸元魔璧出現,九星一月奇相……天雷殛身兩人獲得歸元異能……   一切的一切都一清而楚了!   眾仙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兩兄弟看去,所有護衛的金甲神將紛紛圍攏過來,幾個神玄兩宗的高手已經將瑤池的出路封死。   耀陽與倚弦知道此時再說什麼也已經於事無補,當即大呼不妙暴起身形,怒喝一聲,揮手將金光擊破,和倚弦一起縱身就逃,但是在場數百神玄兩宗的法道高手,怎麼可能任由他們逃離。   「想逃!」太上老君最先冷哼出聲,身如影動,攔在耀陽和倚弦面前,拂袖而出,一陣強烈罡氣向兩人迎面而去,這一袖的浩瀚神能幾乎將所有方位都封住,耀陽和倚弦根本躲避不及,駭然祭出神器相拒。   「蓬……」巨響連聲,龐大的反震力令到週遭眾仙都不免連退數步。   耀陽和倚弦自半空翻身落下,只感一陣氣血沸騰,就這身形一滯的時間,原本在天帝王母身後的天兵天將已然有半數布在上空,完全將兩兄弟的出路給包圍住了。   太上老君也是被反震力震退了三步,頓時驚駭莫名,雖然他空手對持有神器的兩兄弟,但是以他潛修數千年的修為,竟然會被兩個年輕小輩聯手震退,僅憑這事就足以震驚三界了。   神玄兩宗一眾群仙包括女媧娘娘、元始天尊甚或天帝王母都無不驚懼,三界有史以來從未出現過此等人物,就算是魔帝刑天當年這般年紀也不如他們。這樣的兩人獲得天地三界最強的兩件神器,如果說他們不是擁有顛覆三界的魔星身份之人,那還會有誰是?在場神玄兩宗的一眾人物無不生出心生殺機,這樣的兩個魔星實在是對神玄兩宗最大的威脅。   耀陽厲喝一聲,以全身修為催出軒轅劍,絲毫不用再掩飾身上的歸元異能,毫無顧及、毫無退路、竭盡全力的這一劍盡情斬出,金光匯聚九條黃龍發出震天龍嘯,斬出從未有過的的威力,劈天斬地的一劍狂飆而去,劍出便引起瑤池天水驚爆,劍氣如濤怒沖而出,直如萬馬奔騰、錢塘水崩,勢不可擋!   這一劍突然而出,在場的神玄兩宗高手措手之下,沒幾個能擋的。但是已起殺意的太上老君早有準備,祭出生平的得意神器「金剛琢」,揮出毫不留情地全力一擊,萬道金光閃耀而出,金色光圈向軒轅劍氣正面撞上。   「轟!」一聲驚天巨響,驚得狂風震遍整個瑤池,天水四處飛濺。耀陽痛哼一聲,噴出滿天鮮血,重重摔下,竟是動彈不得。太上老君亦是渾身一震,竟有一口氣還不上來。   但是神玄兩宗準備出手的卻不止他一人,冥帝、廣法天尊和鴻鈞老祖同時出手,揮手間滿天勁氣向耀陽壓去,直如泰山壓頂、天河傾倒之勢,強猛無比。倚弦大驚,不顧一切地擋在耀陽面前,摧起全身元能,紫色光龍怒吟旋起,龍刃誅神全力斬出,面對神玄兩宗三大高手的聯手一擊,毫不避讓地正面抵擋。   驚濤爆勁怒沖而起,紫光劍氣爆散飛消,神玄兩宗三大高手雖未用盡全力,但三人合力一擊的威力更勝於太上老君「金剛琢」全力擊出。倚弦的修為只是因為多與高手戰了幾場,而較耀陽高了一丁半點的,如何是這三大高手聯手一擊的對手,亦被震飛,跟耀陽落在一起。   這些事情只在瞬間發生,其餘人都是驚愕當場。   看著情況漸已平息下來,楊戩看著耀陽和倚弦兄弟倆,心中歎謂不知是什麼感受。哪吒卻是帶著失望地低聲道:「所謂前輩高人對兩個晚輩竟下如此殺手,這就是自命三界正義的神玄兩宗?」   身旁的太乙真人拂袖阻止哪吒再繼續說下去,但是知道他畢竟受后羿轉生心性的影響,看不慣這樣的行為,便歎了一聲並沒有怪他。   雲雨妍、幽雲等人被如此驚變嚇了一跳,對耀陽和倚弦大為擔憂,但是她們身份迥異,早已被一眾仙家隔在戰圈之外,根本不可能靠近兩人。   反應過來的人兒排開眾人,絲毫不理會冥帝的阻攔,驚呼上前將耀陽扶起,又看向倚弦,連聲哭訴道:「耀大哥、易大哥,你們怎麼樣了?」   耀陽喘口氣,笑道:「死不了,記住那小子是倚弦,不是小易。」   倚弦受傷更重了一點,吐口淤血,才勉強道:「都一樣,一個名字而已。」   人兒幫耀陽抹去嘴角的血線,淚水漣漣道:「我才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反正知道你們是好人就是了!」   「傻丫頭!」耀陽與倚弦心中感動,卻在此時無法言表心中的感傷。   「你這小子,一人抵擋所謂的神玄兩宗三大絕品高手,也不掂量一下。萬一死了怎麼辦?豈不拋下你兄弟我一個人?」耀陽這個時候還不忘開玩笑。   倚弦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道:「自從跟你這個傢伙在一起,我早料到咱們兩兄弟早晚會死在一起的,哪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需要多說,兩人都明白相互之間真摯的兄弟情義,兩兄弟對視一眼,放聲大笑,竟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神玄兩宗數百高手放在眼中。   玄冥帝君不料這個女兒竟會擔心兩個魔星,不由大怒,厲喝道:「人兒,回來!」人兒卻絲毫沒有理會母親的召喚。   太上老君等幾人跟女媧、元始天尊的天帝王母對視一眼,除了女媧之外,其餘諸人都是點頭,滿眼殺機。   耀陽見太上老君等人的眼神殺氣,就知道神玄兩宗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兄弟,苦笑道:「看來我們這次是自投羅網……」   人兒雖然傷心悲痛,卻回頭看到母親關切非常的神色,當即以纖纖玉指在耀陽背後悄悄寫了五個字,耀陽一愣,那是「以我來要挾」五個字,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當下感激地看了看人兒,再又大有深意的望了望倚弦。   倚弦略作一愣,再看人兒一臉毅然,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雖然他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做出這等事情,但是深知今時今日若不如此將必死無疑。試問兄弟倆從未做過任何一件為禍蒼生之事,怎肯就此引頸就戮?   女媧素來慈悲,雖有不忍之意,但是見到元始天尊、天帝與王母等仙家都一致同意了,加上太上老君等人都欲殺魔星,思及三界安定萬民福蔭,她也無法扭轉眾人之意。   太上老君見眾仙一致同意滅除魔星,立即再祭出至寶「金剛琢」,與眾仙朝耀陽與倚弦圍攏過去,就要對耀陽和倚弦痛下殺手之際,卻見耀陽暴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攬住人兒,將軒轅劍架在她的玉頸之上,厲聲喝道:「住手,否則大家同歸於盡!」   倚弦此時站起身來,持劍靠到耀陽身邊警戒。人兒戲假情真,立時裝出一副緊張的模樣,喊道:「娘,姨婆救我!」   冥帝大驚失色,一眾仙家包括女媧、元始天尊都不免大為震驚,紛紛鄙夷非常的望向耀陽與倚弦。然而即便法道修為強如女媧、元始天尊也自問無法在如此距離中阻止耀陽的出手,何況耀陽與倚弦手中所持的乃是三界獨一無二的神兵利器,加上冠絕三界的歸元魔能,毀靈滅神自是輕而易舉,如此一來誰也不敢再貿然踏前半步。   王母更是連忙揮手喝止眾仙,道:「暫且停手!」言罷,王母忍住心中恨意,和顏悅色道,「兩位如果肯放了本宮的外孫女,本宮可以與眾仙家一起商量,只要拔除你們體內的歸元魔能,便可放過你們!」   耀陽與倚弦大吃一驚,他們難以置信的對視一眼,再看了看人兒,實在無法相信人兒口中屢屢提到的姨婆竟然會是王母。只有人兒此時雖然裝作緊張委屈的模樣,卻在看了兄弟倆的反應後竊笑不已,差些露餡。   太上老君見兄弟倆對王母的話直若未聞,不由大怒喝道:「小輩,快放下她,否則定叫你神識俱滅!」   耀陽見到眾仙有所避忌,心中頓時大定,反而鎮定下來,嗤之以鼻道:「是嗎?我相信你們定然能夠做到,但是我放了她之後,你們就能放過我們兄弟嗎?」   太上老君大怒,斥道:「虧你一個堂堂男子,竟會脅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覺得羞愧嗎?」   耀陽歎息一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我也覺得自己很卑鄙,不過想起來,我們兩個不過是兩個後起小輩,卻被周圍神玄兩宗數百高手圍殺,其中更有不少成名數千年的前輩,比起這些自命正義的傢伙來說,我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個卑鄙無恥的人是聖人了!」   說到這裡,兄弟倆不由相互對視大笑起來。   耀陽的這一句諷刺讓在場的神玄兩宗一眾年輕人都感到臉紅,但其餘諸仙卻是絲毫沒有赧顏之色,太上老君哼道:「你們兩個魔星豈能不殺?為了三界六道的平衡,天下黎民的安定,有時候不擇手段又有何妨。」   「三界六道的平衡,天下百姓的安定?」倚弦頓時氣得厲喝道,「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人還有臉說?剛才我們的過去你們也看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受盡凌辱、生不如死,你們這些為了所謂天下百姓安定的傢伙在哪裡?現在我們兄弟好不容易混到今日,自問從未做過任何愧對三界六道、天下黎民的事情,而你們卻要大義凜然的滅除我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百姓的安定?」   眾仙仍然是一臉默然,似乎已有默認一般,只看太上老君還是老神在在,絲毫沒有慚愧之色,沉聲道:「這些只是特殊情況,況且天庭與神玄二宗從不插手人間界的興盛榮衰,如果單單就你們兩人而已,豈能以偏概全而論?」   耀陽仰天大笑道:「特殊情況?以偏概全?現在你們知道殷商天下有多少人淪為下奴,被餓死、凍死、甚至活生生打死?至於那些平民百姓,他們的生活又如何呢?你所說的天下百姓指的是那些吃喝百姓血肉的貪官污吏?還是世代相傳所謂的血統高貴之人?又或是心情愉悅之時隨意編織所謂的聖主一族?你們看看你們現在所處的天庭是何等窮奢極侈,天下百姓卻連吃頓飽飯都很難。」   太上老君一時為之語塞,辯道:「休得胡說!我神玄兩宗亦知天下百姓皆苦,故而命黃帝后裔姬氏一族覓機伐商,天下興盛指日可待,百姓也可復得安寧。」   耀陽冷笑道:「黃帝后裔,好大的名頭?可惜他不是黃帝。據聞軒轅黃帝勤政愛民,體恤將士,仁德之風遍佈天下。但是這個姬發在你們的指使下,故意跟南域軍勾結私開西岐城門,枉我奮力為西岐守城,他卻放敵進城,多少西岐將士因此而死,多少西岐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最後更累得其父姬昌死因不明,西岐軍政之亂究竟是何人所左右?難道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天下百姓安寧!」   太上老君老臉一紅,哪容他再這樣說下去,當即喝罵道:「你這魔星竟然任意信口侮蔑,誰說有這麼回事?」   耀陽哈哈大笑,暴喝道:「你該以神玄兩宗永世不得翻身的誓言擔保沒有這種事情才對?」   太上老君心神一震,頓時氣勢大落。倚弦在旁卻是知道耀陽這麼一說,肯定有人不信,有人相信,有人懷疑。他要的就是這個,他不認為沒有真憑實據就能定姬發的罪,但是他就是當場埋下一根刺,讓神玄兩宗內部起了分歧,以便之後他們的逃脫。   哪知元始天尊緩步行出,一身蓋世修為立時讓「龍刃誅神」與「軒轅劍」光芒大振,耀陽與倚弦首度面對如此強勁的壓力,均大感吃不消。   元始天尊緩緩道:「老君莫要理會他們挑撥是非之言才是!」言罷,注目兄弟二人,目光中的凜然氣度令兄弟倆呼吸幾乎為之窒。   太上老君呼了一聲道號,連稱:「天尊所言甚是!」   耀陽想到面前此人便是姜子牙的師尊,傳聞三界第一法道高手——元始天尊的時候,禁不住架住人兒退了二步,好在被倚弦死命頂住,這才沒有露出驚惶失措之相。   元始天尊再又踏前一步,神能感應中已然確定女媧悄然到達的位置,於是心領神會的一笑,正要出手之際,忽而玄靈道心猛地一震,目中神芒爆射,怒目注視耀陽與倚弦,喝道:「好膽!用得竟是聲東擊西之計!」當即飛身而起,與此同時女媧也已騰身而起,雙雙朝東急掠而去。   眾仙大感錯愕,耀陽與倚弦也是對視大惑不解。   就在這時,突然驚聞遠處叫囂一聲,眾人回頭望去,卻見天庭靈霄殿方向有火光沖天冒起,神玄兩宗一眾群仙駭然大驚,天庭之內竟有人放火?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異變又生,猛地一聲「喀喇」響起,接著,瑤池上的浮台就在瞬間被強悍的元能擊得爆炸開來!混和著瑤池天水的的晶瑩玉石滿天爆飛,迷濛了所有人的眼睛視線。   眾人氣息混亂,忙於躲避亂石濺水。神玄兩宗在這一刻失去了耀陽與倚弦的身影。就在此時,聽得人兒大呼一聲「救命」,所有人無不注目到呼救那裡。誰知此時在外圍,兩條身影從瑤池閃電竄出,早已遁走。   神玄兩宗眾人反應過來,兩人早已去遠。   頓時,神玄兩宗眾高手在天帝和王母點頭下,風遁追去,但是已經慢了一步,就只能遠遠跟在後面。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破壞天庭之舉是這兩個將會顛覆三界的傢伙在搞鬼,怎麼肯輕易放過他們,自是緊追不捨。   或去追人,或去救火,整個瑤池聚仙台頓時人去樓空,變得異常冷清,卻還是狼狽非常。想來這應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一次蟠桃盛宴。   冥帝、太上老君、鴻鈞老祖等人和天帝王母,以及剩下的如九天玄女等少管世事的散仙,都是面有駭色,誰都能想到魔星出現,天庭大亂,這將是三界變亂的前兆。人兒躲在疼愛她的王母后面,怕被母親責怪。   沒人知道慕行雲早就在異變之前就已然不見人影了。   耀陽和倚弦在「聚仙亭」爆散之時,就放開人兒沉落瑤池,然後乘神玄兩宗心神不寧,被人兒的呼救聲轉移視線之際,這才竄出瑤池遁逃了。   一出西王母宮,他們才發現整個天庭都已經大亂,靈霄殿濃煙大起,火光四散,天兵天將、仙女伺婢救火的救火,搜尋罪魁禍首的搜尋罪魁禍首,所以大部分人沒有注意到瑤池之變,自己亂成一團。   兄弟倆乘機衝向南天門,守門的四大天王正大感吃驚天庭之內為何如此混亂,就見迎面兩人飛來,果然不愧是天王神將,反應神速,立即率兵緊緊堵住天門口。   此時情況緊急,不能拖延絲毫,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掌中神器齊齊一劍斬出,金紫兩道龍型劍氣狂飆而去,金紫之光如烈日暴閃,劍氣狂暴,四大天王等人身手與兵器比起兄弟倆自是還差了不少,哪敢抵擋,加上兄弟倆全力闖關,一身修為潛力在這一擊中盡顯無疑,頓時將眾將駭得四散逃避。   耀陽和倚弦乘機全力風遁而起,出了南天門,猛地向下界飛馳而去。   耀陽不忘回頭恨恨地咬牙切齒,道:「這個卑鄙無恥的慕行雲,暴露我們身份不夠,還要放火燒天庭冤枉我們,若是再讓我見到他,非親手宰了他不可。」   倚弦沉吟再三,道:「方纔較量,始終覺得慕行雲的元能極為熟悉,一定是個曾經與我交過手的人物,會是誰呢?」   耀陽呸了一口,道:「不知是否撞邪了,肯定是有人一直在算計我們!」   倚弦沉聲問道:「你是說黑衣老者。」   耀陽哼道:「不是他還會有誰?你不見昨天在崑崙山他說話的神態,顯然早就料到我們會落到這種地步似的。真他爺爺的,這傢伙存心在搞我們。」   倚弦回頭看看神玄兩宗的追兵是否甩脫,苦笑道:「現在知道也遲了,後面的那些傢伙怎麼甩掉啊?相信不久後,恐怕整個神玄兩宗的人都會天涯海角、三界六道的追殺我們!」   耀陽也回頭瞄了一眼,道:「管他那麼多,逃過今天再說!」   倚弦望向茫茫天際,茫然道:「我們該往何處逃呢?」   耀陽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看了倚弦一眼,兄弟倆同時喝道:「天山!」   既然黑衣老者讓他們背這麼大的黑鍋,那麼他們為何不將計就計,將整個神玄二宗引至天山,他們此時想到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哪怕是最後同歸於盡也是在所不惜。   遠處,神玄兩宗除了那些自持身份的老一輩大人物之外,其他包括一眾天兵天將都紛紛追來了,在耀陽與倚弦後面遠遠地緊追不捨,就像是一群追著雁燕的兇猛鷹雕,鋪天蓋地地追來,又如滿天的蝗蟲一般,就只是盯著兩人這個明顯的目標。   耀陽恨恨大罵道:「他爺爺的,這群吃飽飯沒事做的傢伙追得這麼緊幹嘛,我們是幹掉了他們的老爸還是殺了他們全家?」   倚弦訕笑二聲,道:「估計他們一定認為如果現在不幹掉我們,恐怕日後真的會出現你所說的情況!」   耀陽被倚弦這句話笑得差點岔氣,連聲道:「你小子看你平常正正經經的,也會說這麼缺德的話?不過,我現在真的很想這樣做了……」   倚弦聳聳肩,道:「嘿……再不快點,我們就真的玩完了。」   這時,兩人身後不到十里的距離,便見一大群神玄兩宗高手像是見到了花蜜的蜜蜂一樣狂追不捨。   耀陽和倚弦兩人畢竟在瑤池受了傷,雖然全力摧發體內異能,但還是被後面的諸仙不斷的追近。   不過,他們兄弟倆早想到這點,齊齊大笑一聲,身形陡然下墜,在神玄兩宗追之不及之時,便落在了這一片莽然無邊的崑崙山脈之中,頓時就如魚入大海一般,再也尋覓不到,令到神玄兩宗一眾大惱。   崑崙道宗弟子立即回宗通知全宗弟子搜遍崑崙山脈,其餘神玄兩宗諸人繼續私下搜索。只是因為大家都在瑤池見過兩人的修為,自是不敢有所大意,分撥來尋都儘是十來人一隊。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四章 驚現陰謀   崑崙山脈蔓延不知有數百里,到處是莽莽遠古森林,進入林中便是一片幽暗,灌木雜草比人身都高,參天大樹上那手臂粗甚至於水桶粗糾纏的鞭型物體不知是那萬年籐蔓還是千年巨蛇,被莽林遮成的黑暗中處處皆是混雜凶狠的野獸氣息,甚或還有活了數千年的洪荒凶獸,一旦惹火了它們,就算是尋常道宗的法道高手碰到也討不了好處。   耀陽和倚弦喘了口氣,匿身一個小土坡之下,無數連綿的灌木將他們完全掩藏。他們不認為能在這崑崙道宗和王母的地盤中偷偷溜走,但是躲在這一片無際的崑崙山脈,憑他們收斂氣息的能力,神玄兩宗一時半刻想找人也無從找起,只有借助神宗寶物進行大規模的搜捕,才有可能尋得蛛絲馬跡。   這些神玄兩宗修行數千年的法道高手果然是強得離譜,他們的傷勢可是不輕。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好好休息一下,令到身上的傷勢慢慢復原,否則不需要多久就會被傷勢拖累。   兄弟倆合計過,就算此時全力風遁,天山也不是幾個時辰就能趕到的,數千里的遙遠路途,神玄兩宗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能不能安全趕到都是一個問題。如果要一邊隱藏身跡,一邊向天山而去,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恐怕不行。   耀陽用五行玄能牽引著歸元異能在體內運轉,傷勢逐漸恢復。倚弦也是一樣。如讓任何一個神玄二宗的高手見了都會大吃一驚,沒人能想像到他們居然擁有如此強悍的恢復能力。   耀陽和倚弦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的身體乃是歸元異能跟五行玄能或冰火異能結合重鑄,現在各自運起元能,自然能輕鬆修復內傷破損之處,更何況神奧莫測的歸元異能本身就有著極為頑強的修復能力。   即使以兩人如此重的傷勢,不過一日便已經完全恢復。   等到第二日天亮的時候,耀陽和倚弦開始打算找機會離開。不過,兩人放開神識,觀察神玄兩宗的情況之時,不由駭然大驚。   神玄兩宗至少出動了三數千以上的神玄弟子,規模遍佈崑崙山附近所有的山頭,就是上空也有數百近千的高手輪番監視。這數千人可不是普通的人界兵士,而是有著數十年甚至更高修為的法道高手,就算三萬或是十萬普通人界兵士陷在這一片無邊的崑崙山脈中,也定是像河水匯入大海,起不了什麼波瀾,但是數千個法道高手就不一樣了。以這種仗勢來看,只要在各處布下五行結界,恐怕就算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耀陽跟倚弦面面相覷良久,吐了口氣,仰身睡倒在地,嘿道:「我現在很肯定,我們不知在什麼時候殺了他們全家,否則,哪會對我們這麼重視,簡直是將我們恨之入骨……不……不是簡直是一定!看這些人一起加起來,壓也能將我們壓成肉餅了。」   倚弦用拳頭支著下顎,皺眉沉思良久,突然疑道:「神玄兩宗怎麼會派遣這麼多的人手來搜查我們?難道他們不怕魔妖兩宗乘機搗亂?」   耀陽哼哼幾聲,道:「不用說,他們肯定是對付了魔妖兩宗,確定魔妖等輩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會將全部精神放在我們身上。我看他們的手段,恐怕也不會怎麼光明。不過,那日黑衣老者出來見我們,又在天庭搗亂,神玄兩宗肯定是奈何不了他或者是沒在意他。嘿嘿……黑衣老者可不是好惹之輩,看他現在的行為,神玄兩宗只在我們身上花時間絕對會吃虧,最終得利的肯定是黑衣老者,他爺爺的,這隻老狐狸!」   倚弦用手指輕敲著樹枝發出「篤篤」之聲,還是深鎖眉頭,憂心道:「看那黑衣老者的口氣,神玄兩宗肯定不會只是吃點小虧,到時,真正顛覆三界的不會是我們兩個魔星,而是老奸巨猾的他。但他究竟現在想幹什麼,為何要讓我們去天山呢?」   耀陽大大咧咧地道:「這一切,等到了天山,我們一定能知道了。」   倚弦望向天山的方向,凝聲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傢伙應該可以猜到我們會招來一幫神玄二宗的高手追殺,那他為何還會暴露自己的行蹤讓我們知道呢?難道有什麼陰謀不成?」   「我何嘗不是這樣想,不過,我們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但願他有什麼陰謀才好。再說我現在倒是不恨黑衣老者,反倒希望後面這群傢伙統統中招!」耀陽也是一臉無奈的苦笑。   兩人俱是歎了一聲,但馬上恢復正常。   耀陽摸摸下巴道:「看神玄兩宗的這些架勢,你說我們該如何離開是好?」   倚弦遲疑道:「辦法有很多!不過哪個更好呢?」   耀陽哈哈笑道:「你下不了決定,就讓我來吧。」   他們兩人一個學了《幻殤法錄》,一個遍讀琅寰洞天所藏,別的或者還不能說是很行,但是搞點小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神玄兩宗數萬人圍著崑崙山搜索,但是真正封住耀陽和倚弦出路的只有百多人,他們在莽莽遠古森林內,非常仔細地逐步搜索。驀地,在他們右側十里外猛地爆出劇烈的炸聲,頓時將他們的目光吸引過去,他們迅速向那裡竄去。   爆炸聲同時震響了周圍的其他人,不少神玄兩宗的人紛紛向那裡趕去。   這個時候,耀陽和倚弦卻早在離他們兩三里外,潛伏身形迅速離開。緊接著圍繞著第一個爆炸地點,又是幾處爆炸一個發生,混亂的氣息可以感覺到一絲的歸元異能的存在。神玄兩宗都認定這是兩人聲東擊西的策略,只是他們肯定就在附近,只想藉機逃走而已,所以附近大批人手紛紛趕到,誰都沒想到就這一耽誤,耀陽和倚弦早在十餘里之外。   耀陽和倚弦也只是略施手段,用獨特的手法控制好幾個元能團的爆發時間,等他們離開後,才引發爆炸的。當然這些大部分都是魔妖兩宗的小道花招,神玄兩宗平素皆不屑知道,但是兩兄弟卻從來沒有這層顧忌。   「搞定!」耀陽和倚弦大喜過望,乘機隱身離去。以他們能瞞過幽玄、陸壓等人的潛身能力,哪會讓那些小輩有所發現,何況他們兄弟倆掌握到神玄二宗所布法陣的訣竅所在,所以並未使用任何遁法,令到神玄二宗始料不及。   許久之後,爆炸聲終於息了,卻到處都可以感應到淺弱混雜的元能氣息,讓數百名全力搜索的神玄高手忙得暈頭轉向。當然他們也不會這麼笨,其他各人還是將周圍各個方向都封住。只是他們剛開始就料錯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天色再黑之時,耀陽和倚弦到了百里之外,為了不讓神玄兩宗諸人發現,他們只能犧牲速度。縱目這一帶林區已少有神玄兩宗的弟子出現,耀陽撥開一蓬綠色枝葉,喘了口氣,道:「他爺爺的,逃得這麼不舒服,也只有這一次了,看來是你的霉氣蓋過我了!」   倚弦沒好氣的道:「去你的!你自己清算一下,被你連累的時候又有哪次始跑得很舒服的?」   耀陽怎會不知自己理虧,當即哈哈一笑,大步邁出籐蔓雜草橫生的林子,走了幾步卻瞬時愣住了,眼前是一片林間空地,而十幾丈外赫然有個簡陋的石亭。一人正倚在石欄上,面容英挺瀟灑卻帶著三分不羈,兄弟倆看去竟是哪吒。   兄弟倆為了避開玄門法陣的感應,一早就沒有施展遁法,此時哪裡還能從容面對,不禁都大感驚駭,難以想像哪吒如何會知道兄弟倆的行蹤。如果照此推測,神玄二宗豈不早就布下天羅地網等待兩人來投。   哪吒已然早就察覺到有人靠近,睜眼看到兩人,不由驚訝失聲道:「不會吧,我只想打盹偷個懶而已,這都能讓你們碰上了?不知是你們倒霉呢?還是我運道實在太壞了!」   想到以哪吒現時的修為,自然不可能敵得過耀陽與倚弦兄弟兩人聯手,但是卻足以拖住他們,後果堪與。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聽出哪吒話中有話,當即也不慌張了,耀陽走上去幹笑道:「咳咳……李兄,一向還好吧?」   哪吒目光中也無敵意,呸了一口,道:「好個屁,閒得沒事偏要搜什麼山?無聊。哦……我可是怕死得很,一個人怎麼打得過你們兩兄弟。所以只好裝作不知道了!當然我是不會告訴你們,在左山二十里外的出口守著的人手是最薄弱的,唉,天黑了,繼續睡覺!」   倚弦這才相信哪吒真是偷懶才躲來睡覺的,所以為了不被他人知道,也用獨門法道收斂了全身氣息,難怪大意的耀陽和倚弦也沒注意到。   「多謝!」耀陽和倚弦抱拳致謝。   哪吒淡淡地道:「我不會因為誰可能成為三界六道的敵人,便對之下手!再則說來,我素來看不慣這些天界繁文縟節的規矩,反倒是覺得你們兄弟倆比那幫老傢伙看起來更順眼!但是,如果以後證據確鑿,我一定會千方百計將敵人繩之以法,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耀陽回頭一笑道:「你認為我們是三界六道的敵人麼?」   「我不認為並不代表你們不可能,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這個問題我與楊戩兄商量了許久,都找不到答案!所以希望你們兄弟莫要被我們哥倆看錯才好!」哪吒摸了摸鼻子,然後閉上眼睛打起微鼾來,也不知道他是真睡還是假睡。   沒想到哪吒能這麼想,看來仍不失當年后羿的直性子。耀陽和倚弦不再看他,迅速向哪吒所說方向潛去。一路上所見所聞就是,現在幾乎整個崑崙山都在神玄兩宗的掌控之下。   果然過了二十里左右,就見到前方一個谷口僅有二十來個道宗弟子佈陣守住。想來也是,偌大一個崑崙山,不可能每個山口都佈滿人手,最後還要傾出高手來巡捕他們。但是如果不是哪吒提醒,他們迂迴前進,未必能知道哪裡才是整個法陣的軟點所在。   耀陽和倚弦沒有莽撞衝出法陣的想法,他們知道必須先查清楚周圍的情況。經過一番仔細盤查,終於肯定這個山口的出路確是最好的,百數里內這裡的人手是最少的,而且實力也不強,上空的監視也很難企及。   仔細感應一番,才發現這二十來個崑崙弟子的修為還算不錯,但是怎麼也不可能跟耀陽和倚弦兩人相提並論。擺在兩人面前的問題是,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通過那裡,並能在短時間內不被神玄兩宗其他高手所察覺。   使用隱身遁法是不可能的,整個崑崙山在數千道宗弟子的法陣呼應下,已然成為一個巨大的元能法陣,相信任何異樣的元能波動,都將逃不過類似元始天尊與女媧這等級數的法道高手的嚴密監控。   耀陽左思右想沉吟半晌,眼中一亮道:「其實想想,辦法也簡單!」   那些崑崙弟子在林中左右上下仔細觀察,這種大事百千年難遇一遭,而且是天庭帝君與神宗諸神的嚴旨,他們可不敢存有一絲大意。不過蹲了一天多的時間也沒有一個鬼影子,這實在可以磨掉任何警惕長時間人的耐心。   正均感有些無聊之時,他們驟然發現林子中衝出幾隻凶殘的巨型豺狼向他們衝去,雖然並不懼怕這些豺狼,但他們還是被嚇了一跳,其中幾個崑崙弟子隨手施放元能擊在那些豺狼身上。本以為這些豺狼會齊齊倒斃,誰知還有幾隻豺狼竟靈巧避過,一頭闖入谷口,幸好還有幾個弟子又給了它們幾下,才把他們幹掉。   崑崙弟子的攻擊同屬元能施放,當然無可避免的引起了法陣示警。眾崑崙弟子也沒在意,只是驚呼道:「這些遠古豺狼真是厲害,居然要連受兩擊才完蛋!」他們卻渾然沒有想過為何它們會突然衝出來襲擊他們。   百丈之外的耀陽和倚弦,在叢木中回頭一笑,遠遁而去。   天山。   以天為名,果是非同小可。蔓延百數里的群山峻嶺高聳在天空之下,雲霧之中,顯得無比的雄偉。天山有一奇處,它佔地之廣遠不如崑崙山,但數十峰皆高達萬仞,即使連崑崙山都望塵莫及。最讓人震撼的是,這數十峰皆圍一極高山峰——天祝峰而立。而那天祝峰高聳入雲,不知有多少高處,讓人歎為觀止。   據聞千百年來從未有人上過天祝峰,即使三界四宗的高手也是一樣。至於這個消息的真假,無人可做考究,因為天祝峰周圍十里之內都有神玄兩宗一眾高手守護,除非擁有魔門各族的超強實力,並不顧一切地強攻,否則無人能上天祝峰。   耀陽和倚弦一早也有所聽聞,但他們小心戒備趕到天山,並連夜攀上天祝峰的時候,才發現情況卻跟傳說的不一樣——整個天祝峰竟都沒有什麼人影,更見不到半個所謂的神玄二宗的弟子。   耀陽和倚弦兄弟倆驚訝地對視一眼,暗思,難道所有的神玄弟子都前往崑崙山圍剿他們兄弟了麼?   兄弟倆注目眼前不知高伸往哪裡的天祝峰之上,不知是否他們的歸元異能在此峰上發揮極為強勁,他們同時感應到強烈的魔能波動從某處陣陣傳來,那種元能的強勢竟連自稱「邪神」的幽玄恐怕也只會自歎不如,只是二人同時感應偶爾有些不穩定而已,兄弟倆暗忖,難道竟是那黑衣老者不成?   兩人當即毫不遲疑地竄了上去,風遁展翔在天空之中,很快就已穿越雲霄,直達峰頂。在那些厚厚雲霧之上,天祝峰接近峰頂之處冒出一縷縷黑氣,最終形成足以遮蓋天日的黑雲。   魔氣!耀陽和倚弦綜其一身所學皆與魔門法道有些牽連,自是對魔門元能的能力相對較為清楚,見此情況自是大驚。   但凡神玄妖魔四大法宗分為如何的三六九等,唯一不變的便是同為本命元能的修持,而對敵法技則講究如何虛實相應以便出奇制勝,所以千萬年來四宗法道早已形成一門既可修真又能斂藏的技法。然而此時兄弟倆所見的魔氣則絲毫沒有避忌,足見它的強大已然無須加以斂藏修行痕跡。   倚弦心頭猛震,停下身形沉凝再三,道:「小陽,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裡面肯定有讓我們頭痛的玩藝。」   耀陽長吁一口氣,回頭看看天祝峰下面,再深深吸氣,道:「但是不管怎麼樣,神玄兩宗那些傢伙在不久之後就會循跡追到,我們只能先揪住黑衣老者那老狐狸再說,否則我們兄弟倆對數千神玄兩宗高手,你認為能逃得了嗎?」   倚弦無語,他如何不知眼前的情況緊急,拍了拍耀陽的肩膀,歎道:「我們現在也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耀陽點點頭,看了看週遭的山峰,突然感歎道:「看來這個天祝峰不止是高,而且佔地也是奇大!」   倚弦倒是沒時間再去注意四周的奇山奇景,道:「所以,我現在很奇怪黑衣老者為何偏偏會引我們到這裡,這後面究竟隱藏著什麼陰謀呢?」   耀陽聳聳肩,反而一笑,道:「我是越來越有興趣並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個遊戲到底是怎樣的玩法,走吧!」   兩人直往冒出魔黑之氣的位置趕去,轉眼近了,卻見那處是極為陡峭的峰崖石壁,黑氣正是從其中幾處山隙中冒出,而隨著黑氣凝結所形成的魔能波動越來越強,帶動氣流湧動成風。   山隙中的烈風狂猛噴出,兩人迎風而上,以他們的修為竟還微感阻力。   兩人駭然相顧,急急從山隙之中竄入,山隙僅能容身而過,而越到裡面,風勢越強,黑氣越濃,那魔能的波動便越是強烈。   行了甚久,終於到了一個大約三十來丈見方的山腹之中。在這山腹的中心,群石呈很奇怪的陣形環而林立,那黑氣形成的迷霧環繞其中,越趨中心越是濃烈。而魔能波動的來源就是在那裡,透過黑霧可以見到一人正盤坐其中,但看身形便知絕對不可能是那個黑衣老者。   那強大的魔氣給人一種沉重卻又非常詭異的感覺,瀰漫在這山腹之間,就如要將山腹撐開一般。耀陽和倚弦大駭,此人到底是誰?魔宗之中,除了黑衣老者之外,竟還會有這麼強勁修為的人。   「閣下是誰?」耀陽厲喝一聲,甩手撲了進去,卻在半途中被魔能硬生生的反彈回來,那裡竟有一道法陣結界。   「你……們……來……了……剛好……前奏終於搞定……現在讓你們一起來見證這個光輝的歷史時刻!」那黑霧中的人兀自站了起來,他每說一個字都是不同的語調,好像不是同一個人講的,竟還有一個女聲混雜其中,但最後幾個字說得很清楚,很順口,也很是耳熟。   兄弟倆赫然對望,顯然已經從後面的話語聲中聽出對方的身份。   「哈哈……兩位莫要見怪,雜亂不同的魔能已經被我同化……這種聲音的變化不會再出現,你們……看看吧……」那人突然狂笑起來,雙手一揮,猛地魔能爆發,黑霧竟在瞬間被他揮散得一乾二淨。   頓時,地面清楚無遺地露出來了,那裡竟是一個呈著很奇怪形狀的血池,跟那林立的石群是同一個形狀,就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而那人就站立在血池之中,一身血跡污穢,無比的猙獰。   耀陽和倚弦也終於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同時確認了他們方纔的判斷。   此人傲然而立,看那軒眉如劍,異常眼熟,竟然是太上老君的得意弟子、玄門元宗第一新秀——慕行雲!只是他的身材似乎突然變得高挑也強壯了不少,赤裸的上身精壯得像是巨熊,站著的個頭竟比耀陽和倚弦還要高了一個頭,僅是闊步開立的隨意一站,已然透出強勢無匹的壓力。   「慕行雲!」耀陽和倚弦同時怒喝道,「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你——」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五章 滅絕魔陣   慕行雲隨意鬆鬆筋骨,雙手捏成拳頭,隨著他的動作開合,那龐大更勝幽玄的魔身元能像是風一樣散發出來,有著讓人窒息的感覺。   怎麼可能?身為玄宗弟子的慕行雲全身運轉開來的竟是魔能,而且他的修為怎麼會就在這短短十餘天內增進到如此地步。耀陽和倚弦自是不知這其中的玄奧所在,當場被眼前的變化驚得有些目瞪口呆。   「馬上,你們將見證到三界最強者的誕生……哈哈……」慕行雲肆意狂笑著,往血池凌空一抓,頓時抓起渾身染血的三個人形軀體來。   「羿姬宗主……」耀陽和倚弦不由大驚失色,被抓起來的三人竟分別是魔門防風氏宗主羿姬、共工氏宗主淳於淼與「邪神」幽玄,只是他們此時全部沒有任何氣息透出,分明已經死了多時。   倚弦不由驚怒交加,想到婥婥肯定會因為其師之事而傷心欲絕,不由厲喝道:「羿姬雖然位列魔門防風氏宗主,但是極少做出危害蒼生之事,你豈能隨意濫殺,難道尊師沒有授你明辨是非之理麼?」   慕行雲顯然對倚弦的指責不屑一顧,獰笑道:「他們當中不管是誰,都死得正好,因為他們的成全,三界第一強者馬上就要誕生了……哈……」   狂笑聲中,他雙手十指分別插入羿姬和淳於淼頭頂之中,卻是沒有任何血跡溢出來,而是另有一條奇異的黑索從他眉心之中伸出,將幽玄魔軀週身團團綁住。這時,羿姬等三人的眼睛突然無聲無息的睜開——   他們竟沒有死麼?   但是,兄弟倆看到的卻是那了無生氣的眼神,竟是讓人心悸的死寒。   「不要!」耀陽和倚弦的驚叫聲中,慕行雲哪會顧得了他們的感受,大笑的雙眼中露出詭異的興奮之色。   「畜生,放開羿宗主!」倚弦雖然不清楚慕行雲究竟意欲何為,但是心中的憤怒已然難以抑止,猛地怒喝而起,不需要再多說話,舞起「龍刃誅神」就嚮慕行雲劈空斬去。   「蓬!」倚弦的身形甫入血池前三丈處便被震飛,他一身歸元異能混合冰晶火魄,竟也是劈不開這道強悍的魔能結界。   慕行雲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容覺察的冷笑,已經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們。   「一起來,劈了這畜生!」耀陽飛身喝道。   「軒轅劍」和「龍刃誅神」聚集兄弟倆的全身元能,耀陽和倚弦怒目咬牙,同時暴喝一聲,金紫雙龍糾纏在一起,玄門劍宗無上玄奧的「靈悟劍訣」主導其中,兩道前所未有的元能最後幻成一條金鱗紫光的巨龍,在震天龍吟中狂猛無比地撞在那結界之上。   「轟!」強如颶風的氣流讓耀陽和倚弦站立不定,倒掠起三丈開外才堪堪穩住身形,但是金光爆散,紫光消逝,那道結界卻仍然是絲毫未動,結界內的血池甚至連一點波紋都沒有被驚起。   「怎麼可能?」耀陽驚道,「再來一次,我就不信搞不定它。」   倚弦盯著慕行雲,眼底抹過一絲冷冽,靜靜地道:「羿姬宗主已經過世了。相信這個結界一定是黑衣老者從中周旋所布,任我們如何努力最後還是還施己身!既然一時半刻想不到破解的方法,我們不必再浪費力氣!他總歸是要出來的,到時我發誓一定會活剝了他!」   耀陽靜靜看了倚弦一眼,不再說話,也是盯著慕行雲。他很清楚倚弦的性格,能讓他如此憤怒的事情不多,但倚弦一旦有了這種神情和語氣,那就是說他定然不會饒過慕行雲。   血池中的形勢極為詭異恐怖,羿姬和淳於淼的頭髮已經完全脫落,慕行雲雙手的皮膚不知在何時竟跟他們的頭頂完全連起來,沒有一點的裂隙,彷彿就來就一直是同一塊皮膚一般。而幽玄的身子早被黑索團團捆住,黑索也連成一片將幽玄的身子完全包住,卻是成了一個黑色的皮囊。   慕行雲的雙手微微顫動起來,羿姬和淳於淼面目突然模糊不清,最後竟成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黑色皮囊四處鼓起蠕動,不斷縮緊,而慕行雲的眉心有一塊黑印則是不斷擴散。   慢慢的,羿姬和淳於淼的身體竟也逐漸縮小,當黑色皮囊最終縮得重新變成一條黑索,便猛地竄回慕行雲眉心,除了慕行雲在片刻間變成一張黑臉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異變。而此時羿姬和淳於淼的身體也已經縮成慕行雲的雙手,這時的慕行雲全身漆黑,但是吸收三人魔軀的身體竟然絲毫沒有一點變大。   耀陽和倚弦二人所學頗雜,卻從未在任何典籍上見過類似邪道法訣的描述,但是兄弟倆仍然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噁心而恐怖的一切,沒有說話,彷彿什麼都不能讓此刻的他們動心。   此時,慕行雲猛地大喝一聲,整個血池的血水驟然竟全部湧起,被他全身吸入,慕行雲很快將這些猩紅的血全部吸收,不留一點血跡在外。   血紅的雙眼驟然睜開,頓時只覺魔血厲芒四散,慕行雲終於開口得意地大笑道:「多謝你們,否則慕某也不可能從神玄兩宗的手中劫出幽玄、淳於淼和羿姬三人,現在終於已經吸納了他們的魔軀,成就了我無邊的修為,可惜被刑天滅與聞仲這兩個傢伙逃了。但即使這樣,現在慕某……不……我殷郊也已經擁有無窮的力量,還怕什麼人麼?天地三界將以我殷郊為尊,殷商很快將會成為有史以來唯一的三界共主……哈哈……」   「殷郊……」耀陽登時呆了,那不是紂王的大皇子嗎,玄宗弟子慕行雲居然會是紂王的親生兒子?   耀陽在這個時候卻很冷靜,冷冷地問道:「你什麼時候跟黑衣老者勾結上的?」他們的身份除了九尾狐外就只有黑衣老者知道,而他會叫他們來這裡,肯定是為了讓他們見到慕行雲。   慕行雲冷笑道:「這個老鬼挾制我已久,今日以後,我不再需要忍他了。不過這個老鬼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將你們送來讓我鬆鬆骨。」   倚弦、耀陽需要的就是慕行雲確認的這句話,倚弦立即冷聲道:「你和黑衣老者設計陷害我們,將所有的事情都栽在我們頭上,害得神玄兩宗追殺我們,還害死羿姬宗主。這筆帳,我們也應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慕行雲哈哈大笑,全身氣息猛地爆發,比之前更加穩定而且強悍的魔氣爆發,竟刮起一陣狂猛暴風,頓時將週遭石林盡數掃散,法陣結界頓破。   「去死吧!」哪需要什麼禮儀,耀陽已祭出軒轅劍就飛身擊去,金光如電,混著紫氣狂衝,心意相通的倚弦亦同時斬出龍刃誅神。劍氣狂猛縱橫,慕行雲縱身而起躲開,揚手就是展出一物。   「翻天印!」耀陽和倚弦同時驚喝,倚弦立即想到原來在南域兵營中糾纏自己的祝融魔軀其實就是慕行雲。   慕行雲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被稱為三界最為傑出的青年高手,今日我殷商太子——殷郊就一人跟你們兩人一戰,看誰才是三界真正最強的青年高手!」   耀陽冷哼道:「自以為是,今日便讓你喪命於此,算我們替神玄兩宗幹掉一個叛徒吧,或許他們還會感激我們呢。」說話間絲毫不停,軒轅劍如狂風般怒出,劍劍不離慕行雲要害。   慕行雲初成魔功還不知威力如何,不敢跟軒轅劍正面交鋒,身如迅雷狂閃,而面對倚弦的龍刃誅神,他避閃不開,則以翻天印抵擋。   耀陽和倚弦都心生殺機,誓殺此獠,出手毫不留情。   耀陽的軒轅劍斬出劍氣開合,瞬間佈滿了整個山腹,金紫之光相映生輝,倚弦斬出龍型劍氣嘯吟著衝出。慕行雲低喝一聲,雙手盡情張揚,翻天印化成金光大印完全將他護住。   「轟!」耀陽和倚弦兩人的合力一擊,著實擊在金光大印之上,頓時元能狂竄,氣流如爆,將那翻天印防禦結界硬是震碎。誰知慕行雲只是悶哼一聲,卻是毫髮無傷,反而耀陽和倚弦被反震一步。   耀陽和倚弦駭然,單從元能修為而言,慕行雲此時怕是僅比其師太上老君差了少許而已。慕行雲見翻天印的防禦結界完全能擋住兩人合力一擊,不由得意地大笑,雙手一指,翻天印底印出一道金光成陣法,陣法立即化成三道巨型風刃交叉向兩人斬出。   「他爺爺的,什麼玩藝!」耀陽大罵道,軒轅劍迎面斬出,頓時將風刃斬裂,倚弦倏地穿過風刃裂縫,龍刃誅神狂斬而出。紫光糾纏劍身繼而匯聚成紫色光龍直嚮慕行雲撲去。   耀陽斬裂風刃卻被那強悍力道震退三步,氣血沸騰直欲衝口而出,硬是被他強強忍住。幸好此時龍刃誅神斬出的紫龍劍氣讓慕行雲也只能防禦,沒有機會再出第二擊。但是以慕行雲現在的修為,憑著發揮出全部實力的翻天印,輕鬆地將倚弦的劍氣震消。   倚弦趕上一步,橫劍擊出「冰封千里」,驀地山腹之內驟然一冷,冰水遽出,在慕行雲身遭周圍冰稜封頂,慕行雲頓時被封在冰團之內。倚弦當然知道沒這麼容易能將慕行雲搞定,二話不說再趕上劈出一劍。   慕行雲剛拼起魔能將冰團震碎,又面臨倚弦強力之劍,他只有再以翻天印擋住。「蓬!」倚弦竟被震飛,一口血噴了出來。慕行雲亦是狼狽退了一步,此時金光耀目,暴喝聲入耳,就見耀陽躍起強勢一劍向他當頭劈下。慕行雲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又急急以翻天印強擋!   又是一聲巨響,耀陽被高高震起,嘴角有血絲溢出。但是倉促應戰的慕行雲也不好受,一口血吐了出來,畢竟耀陽、倚弦和軒轅劍、龍刃誅神都不可小看。倚弦噴血消除體內難受的金印魔能,卻在瞬間緩過氣來,落地即是足尖一點,整個身形再次竄起,龍刃誅神如滿天落雷般瘋狂砸下。   慕行雲大喝出聲,再使出翻天印的防禦結界,擋住倚弦幾下後,他再次飛竄離開,那防禦結界雖然厲害,卻是太耗元能,不能持久。   此時,耀陽亦已落下,身如電閃,轉眼出現在慕行雲身後,一劍刺出。金光化出耀目長虹,這一劍似將山腹內的所有空氣都抽乾了一般,氣勢如怒潮迫人,完全具有威脅慕行雲的威力。   慕行雲駭然,連忙翻身躲開,這時倚弦已經揮出龍刃誅神在他必經之路劃過,動作雖輕,卻是卡住了慕行雲的去路。來不及以翻天印抵擋,慕行雲雖強也不敢以肉身硬抗龍刃誅神,唯有勉強凌空反彈避開。   耀陽見機將軒轅劍刺出一蓬劍花,劍花突然爆炸引發無數團團火焰以慕行雲為目標倏地擊去,而同時產生狂風催出,烈火狂猛如雷。慕行雲知道此招不弱,身如飛燕斜飛而起,但是那無數烈火卻沒有放過他,反而追蹤而上。   「去死!」慕行雲大罵,全力揮手揚開,頓時烈風怒炸,立即將團團烈火揮散,處此劣勢仍能應付自如,慕行雲果然已非昔日之身。   倚弦乘勢斬出龍刃誅神,配合「傲寒訣」,數十成百的冰劍陡然形成,直襲慕行雲。慕行雲屹然不懼,魔能顫動,翻天印底一道正方形金光撲出,馬上將冰劍擊碎。倚弦本就不認為這個能難倒慕行雲,後勁已破,龍刃誅神斜挑而上,頓時引得地面十丈方圓的數十尖銳冰錐突起,迅猛刺嚮慕行雲。   慕行雲低喝一聲,揚起翻天印就是向地下一砸,竟將那些冰錐盡數搗碎。   就在這個時候,龍嘯像是暴怒般響起,一道金色劍氣猛地向他當頭斬下,金光環繞龍型劍氣,如九龍糾纏劍氣強悍襲敵,在劍氣內芯卻是烈火如熾。這是耀陽蓄力的一劍,威力豈能小看,大有劈天裂地之威。   慕行雲來不及躲避,暴喝一聲,血紅雙眼充血幾成紫色,全力運起翻天印的防禦結界,金光大印覆蓋全身。耀陽的一劍斬在結界之上,「鏗!」一聲巨響猛地震得整個山腹為之微震,三人的耳膜都差點被震裂。   耀陽的金光照徹整個山腹,耀陽身子被拋起,不由嘔出滿口血腥,連退幾步的慕行雲嘴角也有血絲溢出。倚弦立即冒著金光斬出龍刃誅神強擊慕行雲,絲毫不給他緩氣的機會。   慕行雲大惱卻無可奈何,面對軒轅劍和龍刃誅神這三界最強的神器,他空有一身修為也不可能敢硬接,如果換做其他普通神器,他根本不需要有如此顧忌。他唯有怒喝,揮手使翻天印一震,化成一道氣牆堵在倚弦面前。   倚弦的攻擊難免一滯,慕行雲乘機反擊,就是一拳擊出,黑光混著金光閃爍,魔能瞬間就到了倚弦面前。倚弦急忙側身閃開,他的攻擊之勢也沒了成效。   但胸口淋了斑斑血跡的耀陽已經跟至,一劍刺出,這一劍卻不再狂猛,而是非常的刁鑽,三縷劍氣像是毒蛇般飛閃,落勢不定。慕行雲不知這一劍深淺,不敢輕舉妄動,身子飛速後退。當他退到背靠石壁之時,那三縷劍氣突消,代之而起的一片青藍火焰從腳底燒起,像是來自地底九幽的烈火,其之猛烈,就連慕行雲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慕行雲無處可躲,只能猛然狂竄而起,在山腹之頂一點,如怒電一樣,就衝到了耀陽面前,一腳踹下去。耀陽冷笑著軒轅劍橫掃,慕行雲早防如此,閃身避開,同時以翻天印擋住倚弦一劍。   慕行雲還是被耀陽回以顏色的一腳踢中胸口,頓時整個人飛了起來,但是彷彿沒有什麼事情,他一愣後,反而露出興奮的神色,大喝道:「你沒吃飯嗎?你們這麼點力量,我殷郊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   耀陽呸道:「哪來這麼多廢話,去死吧。」軒轅劍強勢斬出,劍氣如狂潮湧出。倚弦沒有說話,但手中的龍刃誅神強襲慕行雲,毫無一點留情。   慕行雲此時的修為真的是非同小可,若非他剛魔功大成,還不能很好地運用這一身超越幽玄的修為,此時面對耀陽和倚弦兩兄弟,絕對不可能會落於下風。耀陽和倚弦知道這點,出手更不會留情,盡下殺手。但是慕行雲這一身的修為也不是擺著的,自從知道不懼普通元能襲擊之後,他更是變得肆無忌憚,耀陽和倚弦僅能偶爾以拳腳擊中他,當然這對慕行雲彷彿沒有任何的傷害。   三人死戰許久,都發現一個奇特現象,以他們這樣不遺餘力的死戰,恐怕就算是一個全是由花崗岩組成的山頭也被抹平了。但很奇怪,這個山腹竟然只有一些些小石片從石壁上微微剝落,三人的餘勁甚至連在石壁留下一些痕跡都不多。   難道這個山腹的石質會堅逾金玉?這種奇相讓他們難以想通,但是他們就算看到眼前的奇特,但是這個心中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這個時候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   三人大戰許久,慕行雲逐漸有些適應全身的魔能,但他還是不斷被兩兄弟拳腳擊到。耀陽和倚弦也不知道打中慕行雲幾拳,踢中了幾腳,但絲毫不見慕行雲有一點不適之感,反而越來越感覺慕行雲的魔能不斷膨脹,竟越來越強。   耀陽和倚弦警覺起來,對視一眼,突然想到慕行雲能將幽玄等人的魔能吸收,此時這樣任他們這樣拳打腳踢,難道也在吸收他們的異能不成?頓時大感不妙,堅決不再用拳腳出氣,全力以軒轅劍和龍刃誅神對付慕行雲。   「你們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慕行雲哈哈大笑,他見目的被他們看穿,也不需要再作隱瞞。   耀陽咬牙大罵道:「去你爺爺的,找死!」不顧一切地斬出軒轅劍,直欲強取慕行雲項上人頭。   「你們才去死吧。」慕行雲狂笑著,魔能再次大增的他得意無比,雙手張揚,頓時黑色魔氣如霧外湧,像是颶風怒作而起,頓時吹得塵土飛揚激射,讓人無法睜眼。   耀陽和倚弦盡展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瘋狂怒斬,但是黑色魔氣摧起狂風,異常強烈,兩人頓時被阻了一下。這時這攜帶無比威力的黑色魔氣集結在翻天印之內,頓時本來金光璀璨的翻天印變得是黑光幽幽泛金。慕行雲終於使出了翻天印最強的攻擊絕招!   「神印碎天!」慕行雲雙眼精光閃過,厲喝出聲。陡地金黑色的翻天印爆炸了……不,應該說是充斥在翻天印內的魔能爆炸了,攜著翻天印本身的威力。   整個翻天印彷彿碎成百十片,所有碎片都擁有翻天印的威力,如此鋪天蓋地地向耀陽和倚弦撲去,一片黑氣中閃著金光,將整個山腹全部佈滿,其勢不可擋。   即使如耀陽和倚弦也不由為之駭然失色,無處可躲的他們唯有全力展出軒轅劍和龍刃誅神。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六章 黃雀在後   「叮叮噹噹……」交戈裂響聵耳,擊碎翻天印魔能碎片之上,耀陽和倚弦同時猛噴鮮血,猩紅色的血滴隨著氣流飛射,觸目驚心。   耀陽和倚弦踉蹌後退,驚駭相顧,翻天印能列僅次於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的三大神器之一,果非虛傳。可惜真正能夠御使軒轅劍和龍刃誅神威力的神器絕招,他們還無從得知,甚至不知道是什麼,否則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慕行雲囂張地大笑道:「怎麼樣?你們憑什麼跟我相比,三界之大,有幾人能奈何得了我?」   「我!」正當耀陽和倚弦皆驚怒不已,卻還需喘口氣無法動手之際,突然一愣陰森森的冷哼傳入三個人的耳中,一人不知何時幽然已至。   黑衣老者竟然出現在山腹之中——   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黑衣老者竟然橫空出現。   慕行雲橫目怒視黑衣老者,大喝道:「老匹夫,我受你的氣已久,今日叫讓你全部還回來。」   「一早就料到你這個反骨仔!」黑衣老者冷笑道,「你以為能吸納幾個宗主人物的魔軀元能,便可以天下無敵了嗎?哈哈……無知小輩,就讓你祖爺爺我好好教教你,天下還有東西是你所不能吃得消的!」   「你不要危言聳聽,現在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無敵!」慕行雲勃然大怒,揚起翻天印就向黑衣老者擊去。   黑衣老者輕鬆挪步,閃身避開翻天印的攻勢,冷笑道:「哼哼,你不過是個跳樑小丑而已,送你一招!」他驀地厲喝,枯瘦的五指一張,不知何時,慕行雲的身邊遽然竄起漆黑如墨的魔氣,在慕行雲反應之前瞬間將他縛住。   慕行雲措手不及被縛,不由大驚,但憑他的超人修為竟也是掙脫不開。黑衣老者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你一個教訓!」聚齊全身魔能就朝慕行雲一拳擊去,頓時黑氣如同實質罩嚮慕行雲。   慕行雲哈哈大笑,翻天印祭起結界緊緊護住己身,道:「我就受你一招,看看你究竟有何能耐?」   「轟!」黑氣消盡,慕行雲竟然沒有一點事情,反而只看他身上的黑索淡了些,看來是不斷地被他吸納,而他的氣勢更是變得強悍無與倫比,直給人毀天滅地之感。顯然是吸收了黑衣老者如此強悍的一擊,現在他渾身散發出的魔能已經達到頂峰,甚至可能超過了這實力超群的黑衣老者。   慕行雲從緊張到得意,吼道:「老匹夫,你奈何不了我的,今日我就要你死。」   黑衣老者眼中厲光一閃,淡然道:「我只是試一下而已,看看《滅天魔典》有多厲害?真正會讓你屍骨無存的是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的劍氣。」   「什麼?」慕行雲一震,剛緩過氣來的兩兄弟也是一愣。   黑衣老者哼道:「《滅天魔典》在吸納魔軀之後能納天下元能為己用,但是不能吸收神器本身的煞氣。他們兩人合力一擊,配合歸元異能,天下無有能將之消化的魔功。不過,是不是動手哪得看他們的想法,哈……或許他們可以不報仇,可以任你以後作惡天下,饒過你。當然,如果我的判斷有誤的話,等你真正消化這些元能之後,那才真的連老夫也不是你的對手……」   黑衣老者說完此事,驀地身如流熒,遽然消失,彷彿方才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耀陽與倚弦都是一愣,對黑衣老者此舉大是不解,既然黑衣老者早就清楚慕行雲的性格,為何還要成就他一身霸道的修為?而且早就布下今日之局,難道只是為了讓兄弟倆去消滅一個費盡心機培養出來的叛徒?   慕行雲大喝道:「胡說八道,我殷郊將是三界有史以來的最強者,什麼女媧,什麼元始,都將不是我的對手,你們遲早也會死在我手下!龍刃誅神、軒轅劍屁個神器……」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已經沒有過多的時間考慮一連竄的疑問,耀陽撇了撇嘴,問道。「我覺得這個瘋子留在三界之中會嚇倒很多人的,就算嚇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對,還是送他去畜生道吧,你說呢?」   倚弦只是微一遲疑,少有地眼露殺機,冷靜地道:「我剛剛說過了,一定要活剝了他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送這個瘋子見鬼去吧!」耀陽揚聲大笑,雙眼精光怒閃,集起全身元能於軒轅劍之上,軒轅劍猛地九條光龍隱現,環繞在劍身之上,清脆的龍吟聲繚繞在耳。倚弦也是一樣,龍刃誅神的元能的催逼下,紫光密集在劍身之上,看起來龍刃誅神的劍身已經化為一條紫龍。   「死吧!」耀陽和倚弦齊聲暴喝,龍嘯震天而響,竟彷彿震得整個天祝峰也隨之微顫不已,金鱗紫龍再次出現,這次卻是更是強悍無匹,金紫之光亮徹山腹,三人睜眼如瞎,只看到一片光芒將慕行雲整個身形切割開來。   「啊!」慕行雲歇斯底里的嘶吼聲亦是如此刺耳。   耀陽和倚弦收劍吁了口氣,這下總成了。   「嗡!」光芒散去,耀陽和倚弦注目望去,不由同時目瞪口呆,沒想到慕行雲並沒有被合力滅除,反而恢復到以前的身形,只是身上隱有七色光彩流動,不再有任何元能洩出,卻讓兩兄弟清楚地感覺到慕行雲身體之內真正得擁有了遠遠超越三界所有法道高手的元能之力。   「怎麼可能?」耀陽和倚弦兩兄弟不由大驚,以他們所知黑衣老者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製造短時間內可以超越他的高手。   但,現在慕行雲的修為的確已經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並形容的了。   「怎麼會如此之強……」耀陽和倚弦想到是他們兄弟倆方才一擊成就了慕行雲,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慕行雲終於將身際的魔能黑索吸納殆盡,大笑道:「我說過——我是三界無敵的……」   「殷郊是吧?你現在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全身元能都已經繃緊地不能再繃緊了?是不是覺得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消滅數萬甚至更多的人呢?哈哈……」黑衣老者的聲音又從外面緩緩傳來。   殷郊大驚失色,他想不到這個黑衣老者如何可以體會到自身本體的感受,疑道:「是又怎麼樣?」   耀陽和倚弦早已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死老頭,為什麼騙我們?」   黑衣老者森然的聲音再次傳入三人耳中:「所謂《滅天魔典》就是要將魔門各族宗主千數年才能練成的魔軀化為己有。本來一旦練成魔軀就是大成,根本需要任何元能補助,但是你知不知道在這『噬魂法陣』之中,你卻能不斷地吸收不同的元能。然而在剛煉化魔軀的時候,練成者還不能完全控制魔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在吸納哪怕再多一點的任何元能,否則,那人便將難逃爆裂而死的下場。而殷郊,你何止是吸納一點元能,甚至已經將老夫的魔能、以及耀陽、小易混和歸元異能、三界最強神器煞氣的元能完全吸納,現在想不死也不行了!」   殷郊厲聲喝道:「死老鬼,你說什麼?」   黑衣老者歎息的聲音再度傳來:「你真以為《滅天魔典》有多厲害嗎?它不過是老夫被囚之後,一些不知所謂的魔族中人根據我當年所布『噬魂法陣』的原理,胡思亂想出來的微不足道的小玩藝!」   「《滅天魔典》?『噬魂法陣』?」耀陽與倚弦聽著黑衣老者再次說出這一連串的名稱,心中大感好奇。倚弦更是心中一動,想到曾經在琅寰洞天似乎翻閱過關於「噬魂法陣」的介紹。   黑衣老者繼續說道:「如果不是老夫用了『噬魂法陣』彙集數千年前的無數血池怨靈之力,你殷郊以為能達到現在這般強悍的修為嗎?其實《滅天魔典》根本不需要布什麼陣法,你以為老夫何必閒著無事成全你。不過你既然接受了如此大禮,也得付出一點點代價。就替老夫將這『天祝峰』給轟平了吧!」   「什麼?」耀陽、倚弦和殷郊驟然大駭。   黑衣老者彷彿很有空閒,這個時候還跟他們扯著話頭:「殷郊,你能將血池的血水盡數吸收,原本是天大的福氣,你可知道當初老夫花了多少精力才能將這數萬怨魂轉為血池,本來是老夫自己享用的,可惜老夫失敗了。現在『噬魂法陣』終於在你身上成了,當初的敗筆雖然無法改變,如今卻反而可以發揮大用處,真是連老夫都沒有想到。小子,你想連老夫自己都不敢受用的『噬魂法陣』,如今在你身上完陣,你說你會有什麼結果?」   殷郊駭然失色,欲走竟是動彈不得,驚得厲叫連連。   外面不知在何處的黑衣老者大笑道:「《滅天魔典》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小子靠著『噬魂法陣』吸了不少元能,而且經過『噬魂法陣』將會增強數倍,耀陽、小易,你們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這三界千萬年來少有的爆炸威力,嘿嘿,元始天尊這群蠢仙來了,看來的確是感覺到這天祝峰的異變了,你們好自為之,老夫先行告辭了。」   「老匹夫!」耀陽與倚弦兩兄弟聽得頭皮發麻,正欲抽身退出山洞,奈何週遭結界越束越緊,令到兩人與殷郊一樣無法動彈,正如老者方纔所說,這「噬魂法陣」所佈的結界果然可以令到任何人片刻間無力可破,頓時惹得耀陽破口大罵,但是黑衣老者已經離開,根本聽不到他的罵聲。   而此時,正如黑衣老者所言,以女媧娘娘、元始天尊為首,太上老君、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等等神玄二宗的法道高手也是紛紛趕到,數十位三界聞名的超級高手像是飛電般竄向峰頂。他們一旦知道「天祝峰」守護等人遭到襲擊、並且兩個魔星都齊往「天祝峰」之時就立即出發,沒有一個人有絲毫大意,幾乎神玄兩宗的所有高手都一起出發,其他修為稍次的早被拋在遠處,就如太乙真人等輩也追得非常吃力。   女媧娘娘、元始天尊等人趕近之時,正是峰頂黑氣聚集達到最頂點的時候,那強烈的魔能波動令眾人都覺悚然之感,憑他們超人的修為都能感覺其中所蘊含的危機重重。   太上老君看到那一片有如濃墨般的黑雲,不由駭然道:「那是何物?」   鴻鈞老祖等人無不驚駭莫名,元始天尊驚道:「魔氣,這怎麼可能,如此強烈的魔氣,三界之內,沒有哪個魔宗人物能夠發出?好像從前在數千年來在哪裡見過似的?」   太乙真人在後面喘了口氣,道:「天尊,看起來不太對勁……」   太上老君冷哼道:「就算龍潭虎穴也要一闖!否則如何可以得知此中究竟暗藏什麼魔門陰謀,何況今日娘娘與天尊都在,想來這三界之中還有我等去不得的地方麼?」   其實,這話說得也是,如今天地三界、神玄二宗最為厲害的法道高手都已駕臨此地,的確已經沒有可以阻擋他們的事物。   循著魔氣的源頭,眾仙來到峰頂,群湧而入山隙之間,來到耀陽、倚弦與殷郊所處的山洞之中,越往裡中行進,女媧與元始天尊的神色便越是凝重,相互對視數次,終於抑止不住心中的震驚。   轉過拗口,正好一眼見到處於「噬魂法陣」陣心的耀陽、倚弦與殷郊三人。   耀陽與倚弦聽到動靜,回頭見到眾仙,這才恍然醒悟黑衣老者的陰謀所在,那便是借助殷郊、耀陽與倚弦三顆棋子,一鍋燉了這一群老傢伙,令到三界六道的形勢從此大變。   「原來一切都是你們兩個魔星搞鬼!」太上老君怒喝道,「你們究竟將我徒兒行雲怎麼了?」   耀陽看著此時身形開始急遽變化的殷郊,搖頭苦笑道:「現在不是我們兄弟將你的徒兒怎麼了,而是你的好徒兒殷郊要將我們、跟你們一齊怎麼了!」   「殷郊?」太上老君微微一愣。   倚弦心頭大震,反而沒有耀陽這般臨死拖墊背的心態,急忙大喝道:「你們速速退走,否則會被殷郊體內《滅天魔典》與「噬魂法陣」的威力一併轟斃!」   「《滅天魔典》與「噬魂法陣」鴻鈞老祖等一眾人等大駭。   「不好!」女媧娘娘與元始天尊畢竟是神宗超一流級數的高手,豈會感應不到此中的變化,當即早一步感應到不妙,以他們萬千年的修為也不由駭然失色,立即停止前進,轉而急退並厲聲喝道,「大家快退!」   女媧娘娘與元始天尊無疑是神玄兩宗最強亦是資歷最深之人,早知事情不一般的眾人聞言哪有不從之理。眾仙在聽清話時,沒有任何遲滯,不需要考慮其中意思,急忙回撤出洞,奈何洞中法陣魔能太強,根本無法施展任何法道遁術,一時間亂作一團。   耀陽和倚弦看著眼前如此好戲一場,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然而就在此刻。但見殷郊的身形猛地被法陣魔能縮小成團,在耀陽和倚弦驚覺可以動身之際,還來不及閃身離開,慕行雲終於爆炸了。   「轟!」眼前的驚天光芒讓兩人睜眼如盲,馬上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震耳欲聵的巨響真的將他們的耳膜刺破,突然間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意識還在,但是身體卻反全失去了知覺,身體彷彿與整個虛無空間融為一體,化成涅沫……   眼前如同十日齊出,耀目的光芒在使得在場的女媧娘娘、元始天尊等人眼前只有一片白晃晃的光芒,再多的耀眼色彩在那一瞬間都被白光所覆蓋。幾乎就在同時,那響徹雲霄三十六重天的驚天爆炸聲將他們的耳鼓幾乎刺穿,耳際除了嗡嗡之音再無其他的聲音。   他們本就相信女媧的感覺,此時更是毫無疑問,顧不得其他,只有化成閃電,瘋狂後退,但是那狂猛的爆炸之勁還是瞬間就摧到了他們身前。   擁有遠遠超越所有人修為的元能集中在一點的爆炸力,那是何等的威力?在爆炸的衝擊波接近他們的時候,他們便已感覺到萬千年未曾出現過的超強力道。   包括女媧等人唯有在急退之時,集起全身修為全力防禦。狂猛如九天重壓之力的衝擊,頓時撞所有人的身上,那種無與倫比的威力,讓他們無人不為之駭然。   遠遠望去,天祝峰頂像是爆出禮花一般,光華灑遍數十里之內,狂震之聲元達數百里之外,附近任何一人皆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數百里內,地震四起,天祝峰上頓時爆開飛石暴土,如暴雨翻傾而下,煙塵化成雲霧,遮蓋天日,天祝峰微顫不停,周圍各峰已經被崩裂頹落,除了天祝峰,天山其他各處亦有斷裂之相,塵土遍佈整個天山,震聲振動雲霄,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與之相應的是,雲霄之上的三十六重天竟也有爆裂之聲傳下,天地三界轉眼間風起雲湧。   黑衣老者遠在雲霄之外,凌風而立,了然望著眼前一切,得意地笑道:「天祝峰再崩,我倒要看看你們神玄兩宗這些老朋友怎麼辦?」   狂笑聲中,黑衣老者眼中魔芒瞻現,一字一頓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三界六道將不再受你們神玄二宗的掌握!」   在他身後的除了卓長風,竟然還有一人,卻是本應被神玄兩宗囚禁的東離族宗主聞仲,難道他也被黑衣老者從天庭劫了出來?   聞仲雖然也站在黑衣老者身後,但他的神色不似卓長風對黑衣老者這麼尊敬,怎麼說之前他也是一族宗主,兼且叱吒風雲的頂尖高手。即使不得不在黑衣老者手下辦事,他也不認為自己就該低人一等。   此時他不解問道:「為何要炸天祝峰?這對神玄兩宗而言有什麼害處?」   黑衣老者橫睨他一眼,淡淡道:「若不是因為你執掌我東離蚩氏,多年來有所功績,便一併將你葬在這天祝峰了!何時輪到你在此多言亂語的!」   聞仲嘴角一陣牽動,顯然心中不服,但現時寄人籬下也只能忍氣吞聲,不再言語,但是隱怒之色現於眉目之間。   卓長風此時忍不住問道:「聞宗主此言正好道出長風的疑問,不知尊主可否開恩示解?」   黑衣老者不以為許的一笑,道:「你知道天祝峰萬千年前的名字是什麼?」   卓長風搖頭道:「不知,難道它從前還有什麼別名嗎?」   黑衣老者沉聲道:「天祝諧音天柱,意之所指此峰為天之柱也。明說無妨,天祝峰名實為神玄一眾匹夫為惑眾生之耳,才以一言蔽之!其實,以往此峰被稱之為『不周山』!」   「不周山!」卓長風與聞仲聞言大驚失色。   「不錯!」黑衣老者緩緩道,「據聞當年盤古修為大成,鑒於人界人魔妖神混雜,紛爭實多,便憑著無邊法力,開闢天、人、冥三界。其中天界又分為三十六重天,盤古以『不周山』連接人界、天界和冥界,天界和冥界的平衡點都是此山。這才是真正的盤古開天,而非後來補缺刑天的破壞,當年盤古若非因此而消耗了絕大部分神身元能,即便經過千百年也難以回復,恐怕即使是強如得到六道之秘的刑天氏也做不出什麼亂子來。」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七章 不周遺秘   「什麼?天祝峰就是『不周山』?」以聞仲的鎮定也不由大駭吃驚,這可是天大罕聞,自古以來,三界四宗之中沒幾人知道撐天的「不周山」到底在哪裡,誰也沒想到天祝峰就是「不周山」,特別是自從蚩尤敗亡後,魔妖兩宗更是無一人能知此秘聞,難怪聞仲會如此驚駭。   黑衣老者含笑點頭,看著天祝峰也就是「不周山」之頂開始崩潰,同時影響三界,聽著從雲霄之上傳來震響,他更是滿臉得意之色,繼續道:「現在之事,當年也有過一次。盤古開天,在經年之後,諸人皆不曉此事。直到後來水神共工就在此處被火神祝融擊敗,一怒之下憑一身魔軀神能以焚神戰戟攜共工氏七大長老之力,欲撞倒『不周山』力壓祝融,誰知『不周山』非常山可比,只被他將最弱的峰頂撞了一個大窟窿,共工最終耗費元能還未能挽回敗局。嘿……謠傳多了,別人還以為是祝融能將『不周山』撞到一般。」   卓長風點頭示意明白,接著道:「世所公知,此事導致天界震盪,天水傾下,如無女媧採集五彩石重鑄『不周山』一角,人界禍矣,這就是神玄二宗乃至天人三界流傳已久的女媧補天之說!」   黑衣老者繼續道:「至此,神玄兩宗才知此處就是『不周山』,為了不讓危險再度發生,他們便隱瞞三界,稱之為『天祝峰』,並派天兵諸神駐此嚴守。再經過千百年後,誰都不知道『不周山』就是『天祝峰』!」   聞仲聽得大駭,禁不住再次出言問道:「那現在『不周山』整個峰頂被爆,那後果會怎麼樣?」   黑衣老者這次沒有生氣,只是神色冷靜,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淡然道:「具體情況老夫也不能完全清楚,但大概三界震盪不寧,三十六重天再次傾斜,天庭失持金鑾震裂,六道輪迴受到影響是一定的。至於人界,有了上次教訓,神玄兩宗早已將天水安置得很好,這次理應不會有什麼水患,不過影響還是不小,相信不久之後,巖山熔漿爆裂、地極震裂等等將逐漸擴散增多,天氣陰晴冷暖亦是絮亂,長此以往,人界之患將更勝當年,可說不出十載,凡人全將滅絕。但是很肯定的一點便是,女媧和元始天尊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女媧補天?」幽玄立即想到這點。   「不錯!」黑衣老者大笑道:「這個計劃,老夫可是策劃了很久,本來還要多費一下手腳,誰知神玄兩宗幫了老夫一個忙,訓練出爆掉『不周山』的引子殷郊不說,還替我們將幽玄等人先行抓了起來,剛好讓老夫可以輕鬆得手。加上魔星禍亂天庭的序章,這一切不可謂不是天意!」   卓長風不無擔憂的問道:「尊主這樣豈不極易暴露身份?」   黑衣老者冷哼道:「暴露身份又如何?到時三界四宗更是無不確認這兩個魔星跟老夫聯手,到時神玄兩宗的人可能更會對之緊追不捨。」   聞仲不由倒抽一口氣,黑衣老者這樣默不作聲的栽贓陷害,兩個魔星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便連同不周山埋葬在六道塵埃之中,再加上這諸般設計佈置,將神玄二宗玩弄於股掌之間,實在是厲害之極。   不過聞仲仍有一個疑問,猶豫再三還是提了出來:「聞某佩服閣下運籌帷幄便將神玄二宗千百年的優勢傾覆至此,只是如此強悍的爆炸力,任何諸神身處其中,怕是也無能倖免,憑他們兩兄弟的修為又如何能抵擋?為何閣下話中之意仍然對他們有所顧忌?」   黑衣老者瞥了他一眼,或許因為聞仲此次話中帶有奉承的意味,所以並未予以斥責,隨意應道:「歸元異能之強悍無人可知,只有一點可以非常清楚——如果沒有找到正確的引導方法,除非三界變更六道不再,否則擁有歸元異能之人將根本不可能被消滅。能崩毀『不周山』的爆炸力絕非他們所能抵擋,但是即使他們的肉身被毀,也定然能在一定時間內再次重組,這不是你們所能知曉的,但是卻斷然瞞不過老夫!」   聞仲驚駭地看了黑衣老者一眼,竟是一時無語,他初次聽到此事,怎麼會不震駭。黑衣老者所言的,是他首次知道關于歸元異能的重要秘密,單是這點就足以震撼三界。   黑衣老者突然瞪了聞仲一眼,冷哼道:「聞仲,我知道你一向身處高位,不甘曲於人下,老夫暫時也不計較你的態度。但是如果你敢忤逆老夫的意思,別怪老夫不給你機會,讓你享受三界最痛苦的酷刑後再真正的神識俱滅,從此不存一絲一毫於三界六道之中。」   聞仲聞言一顫,這句話出自任何人口中對他而言都不會有什麼威脅性,但是偏偏從黑衣老者的口中說出,卻讓他有了一眾難言的顫慄感。他顯然不甘如此,深吸一口氣,問道:「閣下不是說《滅天魔典》並沒有多厲害,為何慕行雲一身所儲之能卻足以傾覆『不周山』呢?」   黑衣老者陰沉沉地盯了聞仲一會,驀地沉聲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必再隱瞞你!老夫用的是『噬魂法陣』!」   聞仲聞言一怔,喃喃自語道:「『噬魂法陣』全名是——『怨靈殛血噬魂法陣』,是當年我族先祖蚩尤用來練『滅天絕地噩靈噬魂聖功』的……」話一至此,聞仲突然驚駭萬分地看著黑衣老者,顫聲道,「你是……」   黑衣老者傲然一笑,負手而立,並未言語。   卓長風緩緩回身,抱拳揖禮,道:「尊主正是長風當年侍奉百餘載、逐鹿一戰之後失散數千餘年的『聖門之神』——尊主蚩尤!」   聞仲頓時驚得呆住了,他很清楚「妖帝」卓長風乃是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後碩果僅存的幾位元老級人物,卻唯獨對這位憑空冒出來的黑衣老者言聽計從,這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直至此時此刻,聞仲終於明白卓長風所言不虛,因為「怨靈殛血噬魂法陣」失傳數千年,天地三界只有東離遠祖「魔神」蚩尤一人知道,只是不論是傳說還是族譜記載,這個蚩尤已經在第二次神魔大戰中被軒轅黃帝擊敗並伏誅,成為魔門第二次恥辱的見證。為何卓長風會說這名黑衣老者便是蚩尤呢?儘管這名老者的法道修為的確無人可及,只是這一切來的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但是,不論卓長風所言是否屬實,聞仲其實都明白,憑他自己現有的修為,想要從面前的卓長風與蚩尤手中脫生,簡直是癡人說夢。   蚩尤攝人的目光看著聞仲,道:「你現在知道,為何老夫會留下你的性命來,除了你被人稱為聖門五族第一人的才能之外,還有一點是因為你能使我東離族的實力達到五族最強的地步,的確功不可沒!」   聞仲此時再狂傲也不敢跟這三界有史以來魔妖兩宗的第二號人物較勁,不過他也不愧睿智之名,滿臉除了理所應當的震驚神色之外,沒有其他什麼異色,只是片刻後立即揖禮,尊敬地道:「不知尊主重生,聞仲以往得罪了!」   蚩尤隨意地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行!你現在身為我東離蚩族的宗主,老夫便絕對不會虧待你。從此以後,長風與你將是老夫的左右手!」   「多謝尊主!」聞仲主動躬身退後。   蚩尤從袖中拿出一份卷籍,遞給聞仲道:「老夫回去離垢城看過,發現當年許多族內秘典都已失傳,今日我且授你『怨靈殛血噬魂法陣』前三重法道之『九絕大陣』,用心研習,日後方可有望復我聖門東離之鼎盛聲威!」   聞仲接過秘典,心中頓感受寵若驚,慌忙跪低謝禮。   「看來差不多了,神玄兩宗的老傢伙們應該已經感受良深了!只是現在還不是跟他們見面的時候,我們先找個好地方避他們一下,現在麻煩最大的是神玄兩宗和那兩個魔星,我們可以袖手旁觀看一齣好戲!」蚩尤發出一絲冷笑聲,揮手便和卓長風、聞仲消失在空中。   光華散盡,「不周山」在經歷足足三天時間的持續爆炸後,終於結束了,但是三界的震盪卻仍然在不斷擴散升級。而且位於天山周圍百餘里範圍之內地震不斷,並開始逐漸向外蔓延。   這「天祝峰」頂爆炸的威力之強貫穿三界,即使如女媧等輩如此驚人的修為也承受不了,幸而當時反應迅捷,眾仙只是受到爆炸外圈的威力波及,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也都是受傷不淺。   諸仙無不深受重傷,但看著已經崩潰的「天祝峰」,不……應該是「不周山」頂,眾人已經顧不得自身的傷勢了,而九天雲霄之上、九幽黃泉之下的顫動更是讓他們大驚失神不已。   重傷吐血的太上老君呆呆看著眼前整個峰頂崩落的塵石,吃吃地道:「『不周山』缺頂?怎麼辦?」   「天祝峰」便是「不周山」之事,就算是神玄兩宗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也絕對不超過十人,其餘諸人聽聞太上老君說出真相,皆是驚駭莫名,看著峰頂崩塌的「不周山」,無人不知此事的嚴重性,甚至三界動亂可能將由此開始。   太乙真人瞑目半響,好不容易才將胸中淤血逼出,嘩的一口吐去,驚駭道:「『不周山』缺頂?這該如何是好?」   元始天尊調息養神,撫著氣血沸騰的胸口,深鎖眉頭,揚聲歎道:「此兩兄弟究竟是否魔星,已經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我神玄兩宗當全力平息此次的驚天禍事……」   女媧娘娘一雙鳳目含憂,迎向眾仙期待的目光,然後看著沒有了峰頂的「不周山」深吸一口氣,道:「這次怕是比上次還要嚴重!若是我所料無差,在七日之內無法修補的話,三界六道就會陰陽失衡,天水地火將首先令到三界重複大禹治水前的災禍,然後天地冥三界將無法循替更新,六道也將自行關閉。如果此時妖魔二宗大舉來攻……」   眾仙聽到這裡,無不驚呆了。   元始天尊果然不愧是眾神之首,望向女媧道:「不知娘娘有何補救之法呢?」眾仙都知女媧當年便有補天之能,此時自是無限期盼的望向女媧。   女媧面色凝重的說道:「我會立即想方設法佈壇,采五彩神石補缺,但此番畢竟不比上次,最終天意結局如何,就不是我等所能知道的了!」   元始天尊滿眼憂色,沉重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煩勞娘娘用心了,我等都將留守天山為你護法。哪怕憑著老夫這一身修為不要,也不會再讓此事生變!」眾仙頓時間轟然應諾。   「我盡全力而為!」女媧娘娘閉起秀目長歎無語,心中卻是起了已經數千年沒有如此的感傷情緒:「伏羲啊,你可知道今日我又要做出如此艱難的舉動,這次我卻是沒有任何的信心……」   太上老君雙目含煞,厲聲道:「想不到那兩個魔星泯滅人性,做此等舉動,陷害三界無數生靈!若不是看他們已經靈元俱滅,我必將傾盡玄門三宗之力,誓將這兩個魔星打得神識俱滅,免得他們再為禍三界。」   元始天尊細細尋思數日來發生的事情,心中也浮起耀陽與倚弦的一連串行為,不免生出一些疑問來,卻又歎了一息,道:「或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這兩兄弟的背後應該還有些來歷!可惜他們已經被……算了,這些日後再說吧,如今我等的首要大事應是協助娘娘採石補天!」   眾仙應聲各自召集宗門弟子,按照女媧的指示開始佈壇採石,一一準備而去。   ……強烈的白光在瞬時間吞噬了耀陽和倚弦的身體,強大無匹的衝擊力令到他們在剎那間陷入昏暗之中,一身的血肉盡去,他們渾然失去知覺,直覺環境又驟然而變。什麼爆炸,什麼「不周山」都陡地消失了。   他們彷彿重歸無極秘境,一片虛幻和真實、清晰和迷離在眼前一一閃過,他們感到自己也真正成了無極秘境的一部分,體內的歸元異能與這在意識中幻化出來的無極秘境時而混合,時而分離,每一次的分合,都讓歸元異能更加精練,就像是提煉異能的淨化一般。   那種濃縮又抽離的感覺讓兄弟兩人像是讓經歷剔肉去骨的痛苦,但其中卻又有另外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或許因為沒有了肉身的緣故,他們感覺自身的神識靈覺不斷提升。   兩兄弟情景相似又略有不同,耀陽只感覺自身所處的無極秘境吸收天地三界的五行之氣精髓,以精純無比的歸元異能架構身軀體脈,聚集三界精華的五行玄能豐潤身體,他感覺到元能不斷聚集壯大,更重要的是元能變得更加純煉,他彷彿一瞬間就體會到歸元異能的許多妙處,但一時又難以用言語表達,只是他很確切地感覺到那種強烈的充實感。   倚弦則是吸納三界的純陰純陽之氣,兩氣合一重化冰晶火魄,配合歸元異能的體脈記憶重現,再次將他的身軀緩緩鑄造起來,陰陽化合讓他的神識無限提升,痛快淋漓的感覺比之吃蟠桃更加舒爽,精純的元能更易控制。   絲毫不知時間的流逝,兩兄弟盡情地享受這虛幻的一切……   不知何時,耀陽與倚弦終於感到眼前一亮,他們的身體還在九天雲霄之中不斷鑄造,此時不過是完全透明的虛體,但是他們卻已經能見到眼前的一切。   就在他們身軀前面的正下方,透過厚厚的雲層,他們遠遠看到了神玄兩宗的諸位法道高手就在不周山頂佈陣守護,而頂部五彩雲霧時聚時散,最終一點點慢慢匯入峰頂,五彩光芒不斷閃耀,瑞光祥氣瀰漫在峰頂。   「女媧補天!」耀陽和倚弦同時想到這個耳熟能詳的三界傳說。   正如兩兄弟所想,「不周山」之頂,正在進行傳說的女媧補天!   元始天尊、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率二十八星宿神將以及上百神宗傑出高手在此佈陣護法,冥帝因忙於紛亂的冥界自然沒有時間來。不過如今的陣容令到他們深信即使元始天尊和鴻鈞老祖受傷,三界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們,魔宗如頂尖高手「邪神」幽玄也未必能勝得了受傷的玄宗三大宗主,何況陣外尚有一個三界中唯一修為能跟女媧相比的法道高手——元始天尊。   誰都沒有想到,耀陽和倚弦雖然被炸得屍骨無存,此時卻正在離「不周山」不遠處重鑄肉身。無論是冰火異能還是五行玄能都來自三界天然仙氣,在此三界動盪之際,這些能量雖然微有變化,卻絲毫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而歸元異能更是詭秘莫測,深藏在幻化的另類無極秘境幻象中,即使如元始天尊也無法察覺。   再則說來,耀陽和倚弦的肉身此時還是虛體,連他們自己都看不到,甚至也發不出絲毫聲音來,他人又如何能夠得知。   所有星宿神將圍著「不周山」峰頂,成二十八星宿位,凌空而立,為現在的三界第一人神宗宗主女媧娘娘護法,他們絲毫不敢大意。其餘神宗百餘名高手,也成天罡地煞之陣,緊緊護著「不周山」。   數以百計的法道高手護著「不周山」就如銅牆鐵壁,非常人可進。   唯有元始天尊、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在峰頂卓立,五色雲彩環繞著他們的身體徐徐翻騰。在三人的中心,萬千祥光之中,女媧娘娘秀目微闔,雙手拈成蘭花指交叉胸前,揚散金光直衝斗府。   而女媧娘娘被譽為補天的五彩神石此時並非如石狀,卻像是一團遍佈十餘丈的五色雲霧,女媧娘娘正是以此補缺「不周山」。   隨著女媧娘娘的揚開雙手,雲霧狀的五彩神石陡然化散成薄霧,女媧娘娘猛地睜開秀目,頓時金光如電閃射而出,卻見峰頂莫名紫焰暴竄而起,無邊的紫焰狂竄入天,如凶獸般一口將五彩神石完全吞噬,遠遠見去就如「不周山」之頂一紫色的火焰巨獸可吞天噬地。   在這一剎那,天地三界都為紫焰之光所照,天紫一刻。   此非常火,乃是超越三界之焚天業火,遠勝天火和三味真火,甚至已經不能算是三界的之火,天下幾乎無一物遇之不化為虛無,但是五彩神石卻不一樣,轉眼紫光散盡,五彩神石卻不見消失,只是變得更加稀薄,雲霧之狀上更有一絲紫光隱然若現。   耀陽看得駭然,暗思:「如果我的『乾天龍炎訣』亦能超越天火達此境界,那三界將無處不可去,就算是黑衣老者也奈何我不得。」   耀陽的念頭只是瞬間閃出而已,「不周山」之頂,女媧娘娘沒有任何停滯,輕叱一聲,頓時便有震霄雷聲相合,竟引來峰頂之上三十六重天的雷電。雷聲疊疊加大,卻不見任何閃電,猛地女媧娘娘左手雙指抵住心口,右手直指眉心,不見她朱唇有任何變化,卻是發出能幾乎能震崩九天的裂帛厲嘯。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天地有史以來幾乎從未有過的驚天之雷滿天落下,但偏偏雷聲驀地消失,也不見任何電光。   就在這時,天地三界彷彿停滯了一般……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八章 補天之禍   「轟!」無邊寂靜在片刻間終於被擊碎,裂金之音在耳繚繞,不見任何電光,連焚天業火也難以燒融的雲霧狀五彩神石竟被這沒有電光的驚雷擊裂。   這便是據說能碎裂第三十六重天大羅天、至強無比的——碎天冥雷!冥雷無光,但中者無不連粉末也難以見到,然而即使這冥雷亦只能將五彩神石的霧體擊裂而已。   難怪五彩神石會被稱為補天石。   碎天冥雷的威力實在是太強,本來傷勢不輕的女媧娘娘忍不住噴出一蓬鮮血來,竟灑在這五彩神石之上。   「嗡……」那灑出的鮮血淋在五彩神石上,竟在雲霧外表深深的鑲入,就像那五彩神石是實體一般。   就連女媧娘娘也沒料到此事,但此時不是震驚的時候,她強提一口氣,雙手各起中食二指虛空輕柔地寰轉起來,帶起風飆雲揚,如三界風暴般的颶風卻絲毫無法使得雲霧狀的五彩神石有片點的顫動。   狂風怒飆,但在女媧娘娘的手中卻是憑空沁出青藍色晶瑩液體,順著雙手的動作飛旋而出,灑在在五彩神石之上,青藍色液體立即沒入五彩神石,轉而消失無蹤,卻使得五彩神石動了青藍盈然之色。   青藍色液體不斷湧出注入五彩神石,終於逐漸跟五彩神石融合起來。這青藍色液體是聚集三界五湖四海的非常奇水融會成一體,再在三界崩壓下提煉而成的混沌神水。   混沌神水能融解三界之內的所有實體,卻只能將五彩神石混成一體。五彩神石在混沌神水的作用下終於化成一片稠狀液體飛旋在虛空之中。   此時,女媧娘娘雙手張揚,沒有任何元能波動,她卻凌空虛浮起來。位於五彩神石之上,她的白衫舞帶隨風飄揚,在五彩神石光彩照散下,女媧娘娘全身像是被一層神光沐浴一般,祥瑞之氣籠罩整個「不周山」,這一刻,她不是妖族化身的神宗娘娘,也不是至高無上的神宗之主,而是真正的女神,仁慈三界的女神!   元始天尊等人見此立即全身戒備起來,不必再隱藏一身修為,他們雙眼神光暴起,衣衫無風自動,元能膨脹鎖住整個「不周山」之頂,因為接下來才是補缺「不周山」的最關鍵之時。   補天成敗與否就在此一舉!   女媧娘娘閉目仰首,雙手如大鵬展翅般張開,一片帶著祥和的五彩金光從她身上散揚而開,向四周散去,轉眼已灑向千里之外,但是金光絲毫沒有減弱之相,迅速照徹三界,即使連三十六重天之大羅天和冥界九幽都被金光亮透,這時三界之內無一處不是金光爍然。   此時此刻,遠遠匿身的蚩尤將身形隱遁在金光的沐浴之下,只看他冷冷地一笑,道:「女媧補天終於到了最後一步,我蚩尤亦將登場了,長風,聞仲,你們準備好沒有?」   長風在後恭聲道:「稟尊主,長風千多年來集起的手下的高手盡已準備,請尊主放心,只等您老人家隨時下令!」   聞仲亦躬身行禮,道:「稟尊主,東離族所有高手亦已集起,正蓄勢待發!」   蚩尤滿意的點點頭,遙望不周山頂正在發生的一切,冷笑道:「現在,本尊主是時候跟這些老傢伙見面了!」   在祥和金光下的元始天尊驀然感到一陣不安,玄靈道心無來由的震顫不已,這絕非因為三界的氣機牽引變化而心血來潮,卻是危險正在靠近的信號,彷彿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將要發生。   此時,女媧娘娘雙手逐漸重合向胸前,卻見遍徹三界的金光隨著她的手勢齊齊回復而來,更帶了三界六道的無窮能量。轉而金光再次集起,匯聚在女媧娘娘身上,使她全身聚集了耀眼無比的金色光芒,就如一輪金色太陽一般。   端莊秀麗的女媧娘娘更是平添了一分凝重的神聖感。   「去吧!」女媧娘娘雙手再次揚開,那一片金光璀璨盡傾於化成稠狀液體的五彩神石之上,金光瞬間也彷彿化成了流水,逐步滲入五彩神石之中。五彩神石終於緩緩沉下,一直到頹落的「不周山」頂。   元始天尊微鬆口氣,這一步驟完成補缺「不周山」也就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來就需要女媧娘娘以畢生法能將五彩神石置留於不周山頂,這個時間所耗可能較長,但是基本上再也沒有動輒失敗的危險。   「女媧補天再現,老夫真是眼福不淺!」   此時,一聲陰森笑聲讓元始天尊以至於眾神剛疏鬆下來的心再次提起。   元始天尊猛然回頭,見到來人,首先是難以置信的凝視,然後才試探性的施展神能探視,稍頃,以他的修為也不由驚駭連聲,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陰謀……蚩尤!」   蚩尤迎風虛立,任烈風舞動他的黑衣展揚,仰天大笑道:「不錯,就是本尊主!元始,這次我們就好好算一算舊帳。」他隨後揚起手來,身後的卓長風和聞仲各帶數百魔妖兩宗高手立時出現。   「魔神」蚩尤!   無論是鴻鈞老祖還是南極仙翁都駭然大驚,即使過了數千年,他們也認得蚩尤,而且絕對不會認錯此人。二十八星宿神將和其他百餘神宗高手也無不大駭,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傳聞中早應神識俱滅的蚩尤竟然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神玄兩宗諸人已經佈陣嚴防,沒人會認為蚩尤是閒著無事來跟他們聊聊。此時女媧娘娘即將完成補缺「不周山」,絕對容不得任何疏忽。神玄兩宗諸人還想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難道此次是魔星跟蚩尤聯手?一旦如實,三界恐怕將要遭受從未有過的劇變。   正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所震,唯獨在五彩神石包圍中的女媧仍然雙目緊閉,全力摧發神能補天,或許她也能感應到陣外的巨變,只是她此時根本無暇他顧,或是對此震驚卻也是無能為力了。   元始天尊驚道:「蚩尤,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   蚩尤桀桀怪笑,道:「有什麼好奇怪的呢?當年,軒轅老兒跟任何人一樣,都想通過我得到那塊『歸元聖璧』的下落,而且以他之能尚且不能消滅本尊已經永生不滅的魔軀,所以他一直將我囚在陽之極、陰之至的『陰陽劫地』,卻想不到,在經過千萬年罡風極火的洗禮之後,本尊非但沒有神識俱滅,而且終於得以全身而退!」   元始天尊恍然道:「原來劫地之中一直囚禁的三界禍患——便是你!」   蚩尤並不著惱,道:「禍患又如何?如今才曉得老夫的存在只怕已經晚了,就算是軒轅老兒重生,此時也救不到你們神玄二宗!」蚩尤陰笑不語,揮手之下,卓長風和聞仲同時下令,數百魔妖高手便像蝗蟲般撲向不周山頂!   元始天尊發須張揚,厲聲驚喝道:「蚩尤,你難道想讓三界毀於一旦?」   蚩尤冷笑道:「本尊主才懶得跟你廢話,今日老夫就跟你算算當年你相助軒轅害老夫受困陰陽劫地數千年的老帳!」言罷厲嘯一聲,他有如黑雕展翅,身形激飛而起,轉眼已到了元始天尊的面前。   此時,二十八星宿神將率領神宗百餘高手已經跟魔妖數百高手血戰起來。二十八星宿神將及神宗高手果是厲害,人數上差了幾倍的他們跟魔妖數百高手苦戰,竟是不落下風。   除了勉力維持五彩神石的女媧娘娘之外,還有六個人各自找到對手。   卓長風對上數千年前的熟人鴻鈞老祖,聞仲找上了南極仙翁。卓長風擁有數千年的修為,絕對不下於此時受了傷的鴻鈞老祖。聞仲對上傷勢不輕也不重的南極仙翁,修為還是稍有不如。   真正重中之重的當算玄宗宗主元始天尊跟重新復出的魔神蚩尤一戰!   論修為,當年的蚩尤高出當時的元始天尊,可堪與軒轅黃帝相提並論,雖然經歷陰陽劫地數千年的壓迫,修為大減,但此時對上受傷的元始天尊,他還是擁有較多的優勢。   在雲霄之上,耀陽和倚弦重鑄的靈身終於已經達到半實半虛的地步,他們在重鑄身體之時亦受到金光的沐浴,無意間吸取了少許神秘莫測的金光神能,使他們重鑄身體的步驟加快,而這金光神能浸入他們的身體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意外得到的好處。   不過此時他們已經完全顧不得這些,他們已經被那黑衣老者的身份所震呆,兩人如何都難以想到這黑衣老者竟然會是傳說中的「魔神」蚩尤。   兩兄弟互看對方半實半虛的身體一眼,滿眼都是駭然。轉而他們又將目光投向「不周山」頂,現在他們最應該關心的就是數千年前恩怨延續下來的一戰。   聞仲和南極仙翁先行動手,兩人瞬間交手,驚雷暴電激閃,兩人飛騰而起於雲霄之上苦戰起來。   這時卓長風亦動手了,他的兵器乃是三界知名的神器「半刃環」,三尺見圓的銀白色環身裡外相錯而開,皆有一半是鋒刃。   鴻鈞老祖自然用劍,他用的卻是無影的太虛之劍,無形無影,劍隨意動,蜀山劍宗的最高境界。卓長風出手,便是展出光環如落雷,竟硬是壓著受傷的鴻鈞老祖下了「不周山」。   蚩尤伸展右臂,一把全身墨黑卻隱有血絲的九環魔刀出現在他手中。   「噬魂魔刀!」元始天尊輕呼一聲,平靜心緒,亦伸手祭出數千年沒有用過的神器「妙法道錄」。   「噬魂魔刀」聚集萬千怨靈,蘊含的死亡魔能能吞噬三界任何的生靈,天性就厭惡神聖之力。「妙法道錄」乃一紫木之簡,采三界生氣,梵音慧心,能度厄活人,卻亦是克制一切魔物的利器。這兩大神器天生就是誓不兩立。   蚩尤大笑道:「元始小兒,當年你還不如我,今時今日你還能奈我何不成?本尊主就讓你服服帖帖認輸。」   元始天尊不屑地道:「蚩尤,你何時變得有這麼多廢話?」   蚩尤絲毫不惱,淡笑道:「既然元始小兒你這麼說,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魔刀一轉,刃鋒隨意斬出,很是平淡無奇。   但是元始天尊卻是滿臉凝重神色,展開「妙法道錄」,雙手蘊出柔和紫光融入道錄,幻出金光化成浪潮,浪潮立即將無聲無息襲近的刀勁盡數撲滅。   「不錯嘛,前戲完了,來吧!」蚩尤飛身而起,一刀斬下有如九天驚雷炸下,黑色刀影如暴雨傾下,刀刀蘊含無窮魔能,每一下都有著讓人屍骨無存的威力。   強如元始天尊亦不敢正面硬擋,唯有抽身後退,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卻已閃過蚩尤這一擊。同時拂袖擊出強勢罡氣化成滔天巨浪再壓蚩尤。   蚩尤絲毫不怵,揮刀半輪就是一刀斬下,黑光一閃即沒,但是罡氣巨浪已被生生劈裂,從蚩尤身邊閃過,驚起一陣強猛無比的超大颶風四散而去,捲起烏雲連天。如果被這一袖正面擊中,就算蚩尤也可能會夠嗆。   蚩尤亦被震退了一步,獰笑道:「不錯啊,元始小兒,想不到你還沒完全老掉牙嘛,正好讓老夫玩個盡興。」   元始天尊沒有搭話,玄能運出,道錄發出紫光雷閃,驟然罩在蚩尤身上。蚩尤猛覺魔能大受壓制,驚駭中急忙飛身閃離紫光照射的範圍。此時元始天尊早已乘機欺近,道錄展開竟當作扇子掃出。   蚩尤急急閃身躲避,提起魔刀就是連斬,但是蘊含魔能的刀氣盡被道錄紫光消散。元始天尊強勢追擊,道錄如絹帛隨意而展,舞起一陣陣紫光如蓮花綻放,燦爛無比。這紫色光華能使得常人通病全去,精力旺盛,但是對於一身死氣魔能的蚩尤來說卻有無限的殺傷力。   蚩尤怒閃避開,連連落於下風讓他勃然大怒,集起魔能就是斬下滿天刀影,元始天尊知道如此範圍的強勢魔能刀影絕難消融,厲聲飛竄,鼓起全身玄能就是給了迎上一拳。   「蓬!」刀影盡碎,元始天尊大震後退。蚩尤怒喝,全身魔能如火山般爆發,集起魔刀全力一刀斬下,頓時響起怨靈怒號之聲,驚人心魄,天色一黑,就如末日來臨。   這一刀蚩尤只是非常簡單地將它劈下而已,但元始天尊駭色難退,他沒想到蚩尤竟有如此修為,單憑魔能之力將魔刀威力發揮到此等地步。   容不得遲疑,元始天尊提起全身玄能,借勢飛退,蚩尤這一刀強悍無比,他只能放棄自己的暫時的優勢閃避。   蚩尤得理不饒人,魔刀斬出一道刀氣悲鳴,黑氣四射,怨氣沖天,仿若有無數怨魂向元始天尊撲去,要將他吞噬。   「天赦!」元始天尊低語一聲,道錄發出紫光盈然,轉眼破碎成片,又集起紫色道文,紛紛散揚,紫光道文過處,祥氣無邊,怨靈頓消。   蚩尤再進,一刀協調而起,轉而從元始天尊腳下突起一個黑影化成黑色巨獸竄起張開巨嘴,露出黑色獠牙一口向元始天尊咬去。   元始天尊暗驚,稽首祭起道錄,一道紫光環繞全身將他牢牢護住。黑色巨獸將元始天尊吞在腹中,但是立即紫光爆射,將黑色巨獸盡數震碎。元始天尊縱身而起,道錄飛旋而起,紫光閃起,化成紫色光蓮,追上飛身而上的蚩尤。   蚩尤叱喝出聲,魔刀舞起,魔氣沖天,黑光閃華如同閃電叱鳴,直劈紫色光蓮。紫色光蓮化成碎末飛碎,但是蚩尤亦是一震,魔能一滯。   元始天尊乘機展出道錄,湧出紫光再化成一紫色巨虎向蚩尤襲去。重轉魔能的蚩尤冷哼一聲,轉身如電,旋起一刀斬下,黑光閃下,紫色巨虎被輕鬆劈開。但是紫虎半身又分化為紫色光虎,雙虎合而襲擊。   「小手段而已!」蚩尤急退,揮手一道黑氣飛出化成席天黑幕,吞滅一切生靈的死氣將雙虎吞噬消融,不過急迫之下,紫光還是讓他的魔能大為損耗。   元始天尊雙手合稽,溫和紫光徐徐散揚而成一個奇特光環逐漸散開,光環蘊含金色道文,瞬間道文就組成一道紫雷向蚩尤強悍飛奔擊去。   蚩尤厲嘯炸聲,面對紫雷屹然不懼,擎起魔刀就是一刀雷霆斬下,沒有任何死氣,但是這一刀之勁已達萬鈞之力,刀氣狂飆而出。紫雷雖強,但是仍被這一刀將之震裂消散。只是蚩尤也不好受,那紫雷之威實在是太強,蚩尤被震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元始天尊乘機躍空而起,雙手盡情張揚,舞起道錄化成一片巨大的紫色卷帛向蚩尤蓋去,卷帛紫氣沖天,蚩尤沐浴在紫氣之中,竟直覺魔能流逝,不由暗驚,急急後退。但元始天尊豈會讓眼前機會失去,長袖一揮,紫色卷帛竟是猛長一倍,以雷霆萬鈞之力堪堪將蚩尤困縛住。   「元始小兒,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蚩尤冷笑一聲,魔能催出,黑色魔刀突然泛出白光,黑氣夾著白光飛竄而出,隨著蚩尤一聲驚天雷吼,紫色卷帛硬是被斷斷震碎,消失於無蹤。   蚩尤震碎卷帛,卻是一時沸騰,難以動彈。本可乘機出擊的元始天尊也是如遭雷殛,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傷勢壓制已久,蚩尤震碎卷帛的魔能威力奇大,竟憑著強悍無匹的魔能氣息就將他的傷勢引發出來。   兩人的身形同時一停,四目如電,在空中交擊激起一陣火花。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九章 滅神之劫   蚩尤和元始天尊的交手雖強,所花費的時間卻少。此時化成稠狀液體的五彩神石還在「不周山」頂流動,聚集三界神能的女媧娘娘在一片璀璨金光中全力維持五彩神石,她要使融合混沌神水的五彩神石鑄在這「不周山」頂,這需要龐大的能量和不短的時間。   兩人行動如電,動作快速勝風,舉手投足之間雖然給於對方無限的威脅,但是聲勢卻並不強,甚至遠不如耀陽和倚弦兩兄弟這麼誇張。   耀陽和倚弦首次看到蚩尤和元始天尊這一檔次的絕世高手對戰,得益匪淺。蚩尤和元始天尊對戰,他們盡可能不浪費多餘的魔能,每一擊強猛的元能都是用得恰到好處。耀陽和倚弦看得大有領悟,更能想到軒轅圖錄等玄學魔功的妙處。   蚩尤深吸一口氣,魔刀輪起半圈,劃過一條漂亮的黑色弧線,驀地左手手指劃過刀刃,一撮猩紅血跡濺在魔刀之上,魔刀猛然一震,天地為之一黯,刀身發出萬千怨靈的悲嗚之聲,攝人心魂,引動三界怨氣如雷暴動。   「去吧,將眼前的生靈賜予你們!」蚩尤輕輕地將魔刀揮下,一縷縷的黑氣竟從魔刀之中冒出,皆露出原形化為萬年厲鬼,瘋狂向元始天尊撲去。對這些厲鬼怨魂而言,眼前這個擁有一身浩然正氣的元始天尊無疑是最好的口糧。   此乃醞釀數千年厲氣的怨魂,受蚩尤魔血之引破封而出,混和濃烈的魔能死氣撲向元始天尊。紫光雖能銷蝕死氣,但怎麼能對付得了如此萬千怨氣?   元始天尊駭然,不顧身上重傷,右手雙指豎起遙控一指,喝聲如雷,叱道:「梵音慧心!」   隨著元始天尊的厲喝,「妙法道錄」竟然鏗然一震,木簡飛散而開,每一片木簡都發出紫氣微光,引動風雲變動,吟聲如潮。   如激浪拍岸的聲音驟然在空中作起,怡人心扉的樂音隨著每一片木簡的牽動緩緩發出,那清馨的樂音能掃卻一切煩愁和病痛。數十片紫色木簡飛旋於虛空,劃過一條淡紫色的微光痕跡,在空中微微發顫,引動一陣陣充滿無限生氣的潮聲散揚在空中。   悅耳的樂音逐漸匯成一個個模糊的話聲,細聽之下竟是一段段的道文隨之木簡顫動發出來,那道文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逐漸串聯成完整的妙法道文。   每一句道文都擁有祥瑞之氣,入耳即清心消火,化厄渡災,一切的怨念化消,只餘悅心美妙之感。最終彷彿沒一片木簡便是一段祥和道文,消除一切邪惡,催發所有生命。欣欣生氣環繞不去。木簡環繞元始天尊而轉,那一句句徐徐而出的道文吟聲或是護著他的身子,或是呈萬千氣象四散而開。   那萬千怨魂竟是近不得元始天尊之身,被道文之音繚繞,卻反而是逐漸怨氣消散,化為欣和之氣,最終無數怨魂被紛紛超度,哪能傷害得了元始天尊。   從蚩尤引出萬千怨靈到元始天尊使出「梵音慧心」,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卻彷彿過了數百年的時間,道文梵音將怨魂超度不少。但是這所需的強大玄能卻讓元始天尊吃不消,頓時又是從口中噴出一蓬猩紅血雨。   蚩尤連震,後退十餘步,強自平息因道文梵音絮亂的魔能,深吸一口,沉聲道:「不錯,元始小兒還有些本事。本來夠老夫盡興,但此時恐怕已經驚動你們神玄兩宗其他諸人了吧?老夫沒時間跟你們玩下去,最重要的是……」   說罷,蚩尤突然露出詭異的神色,緩緩斬出一刀,這一刀卻不是劈向元始天尊,而是向施法補天的女媧斬去。   元始天尊酣戰之下,竟疏忽了這一點,蚩尤這一刀犧牲了力道卻加快了速度,剛傷重噴血的他怎麼還能這麼快地反應過來,急催道錄去擋已是慢了一步。   刀氣飆出,但是女媧娘娘竟彷彿沒有所覺一般,任它擊在她的後背,她身子一震,金光震盪,但她絲毫沒有任何理會蚩尤的跡象,這個時候即使有再大的危險也不容得她分心。   元始天尊緩了一口氣氣,已擋在女媧娘娘前面。   蚩尤哈哈笑道:「人道女媧娘娘悲天憫人,果然不虛,竟然寧願受老夫一擊,也不輕易放手,這點老夫很欣賞,可惜……」他搖頭,又是劈出一刀。   這一刀沒有太快的速度,但是卻聚集魔能如潮,刀氣如實直砸而出。元始天尊不能閃避,只有忍著一身重傷,正面頂上。   「轟!」刀氣爆散,但是元始天尊亦是再次噴血,傷勢進一步加重。   「天尊!」附近的三十餘個神宗高手見此大驚,拼著受到魔妖高手的攻擊,如飛蛾撲火般投向蚩尤,所有的法器絕招都向蚩尤招呼而去,頓時七色光彩四射,利鋒驚刃盡向蚩尤擊去。   蚩尤轉首厲喝道:「小輩也敢囂張?」身形躍起,化成疾電躲開攻擊,魔刀毫不留情地斬出,立時刀氣狂出,黑光乍現,魔氣如實,迎面就將一個神宗高手當場斬殺,魔刀死氣立即將那神宗高手散出的靈元吞噬下去。   蚩尤狂笑,撲入那神宗之中,舞起魔刀,打開殺戒,轉眼就又殺了五人。元始天尊看蚩尤出手狠辣,悲憤莫名,但他知道必須要護住女媧娘娘補缺「不周山」,否則三界將會有天大禍事,此時唯有盡量恢復玄能,以待蚩尤接下來的強襲,只要撐到神玄兩宗一眾高手趕到就行了。   就在蚩尤斬殺神宗高手之際,兩條身影同時從空中落下,卻是聞仲和南極仙翁,兩人竟然拼得兩敗俱傷,皆是身形踉蹌,口鼻溢血,只是聞仲此時的傷勢彷彿還略重於南極仙翁。   但是南極仙翁傷上加傷亦是氣脈不同,蚩尤見機一刀向他劈去,南極仙翁來不及躲避,唯有迎上硬擋。「啪!」聲響驚心,南極仙翁亦如元始天尊口噴鮮血飛震而起,差點無法控制身形要摔下「不周山」。   蚩尤再輪魔刀,卻是斬向元始天尊。魔刀輪起一圈成圓月之形,而且是真的輪出一輪黑色圓月,只是這黑月擁有無限魔能,那黑氣環繞,仿若能吞噬一切。   「這一刀叫『魔月吞天』,我建議元始你讓開。」蚩尤說著風涼話,手中卻是猛地一刀斬下,那輪黑月竟正面向元始天尊撲去。   元始天尊心中驚駭,黑月散發的魔氣證明這一刀的威力足能毀滅一座城池,蚩尤的修為果然提升到這等驚人地步了,受了傷的自己又受此約束已絕對不是對手。但是他當然不可能會避開,後面還有女媧娘娘在,三界安危就靠她了。   「道錄環身!」元始天尊輕喝,木簡再化為道錄,立即環繞他轉動不已。   「崩!」一聲爆裂,黑月正中道錄,黑光一亮便消於無蹤,二元始天尊身旁的紫色木簡竟是一震,幾欲爆開,他睚眥皆裂拼著一身玄能硬是讓它撐了下來,但是這一刀的強大威力卻讓他生受了。   重傷的元始天尊如感五臟碎裂,玄能盡數渙散,竟是止不住身子墜落。蚩尤的這一刀實在太強太狠,拼盡一身魔能,聚集九幽之力,硬是將元始天尊的身體震飛。   蚩尤深吸一口氣,長笑道:「看誰還能擋我!」又是一刀斬出,黑色刀氣狂竄而出。   神宗高手欲要上前堵截,平息胸中氣血的聞仲猛然暴起,「煉天金戟」揮散出一片金芒,點點金光融成金液灑向神宗高手。   聞仲的修為雖然較為不及南極仙翁,但比之這些神宗高手還是強了不少,全力而出的一擊還是將他們阻了一下。   蚩尤乘機又是一刀橫戈而出,這次是無影刀氣,發出破空之聲直襲向女媧。   「休想得逞!」一聲驚天厲喝,南極仙翁不知何時撲出,擋在女媧面前就是全力擊出「籠天袖」。但是蚩尤這一擊是何等威力,直如九天崩壓,正砸在南極仙翁鐵袖上。   南極仙翁全身爆血,衣衫像是蝴蝶般散開,隨風飄揚而散。七竅流血,身形顫抖,倉惶之下身受重傷的南極仙翁再遭受蚩尤的全力一擊,頓時被震得玄能渙散不聚,靈元震顫難定。   蚩尤冷笑道:「既然你想死就去死吧!」縱身如雷,毫無留情集起全身魔能,刀身悲鳴厲嘯,蚩尤一刀就是雷霆斬下。   傷勢極為嚴重的南極仙翁根本不及提起玄能,面對蚩尤的全力一刀,他毫無抵擋或是閃避之力。駭然之際,他只能做出一個迫不得已的決定。   蚩尤一刀劈下,南極仙翁的身體就見化為涅沫,一道玄光從「不周山」飛離而走。   「毀身保靈?」蚩尤看著逃離的南極仙翁神識靈元沒有追殺,神玄兩宗不像魔妖兩宗有極端手段,南極仙翁又沒有一點歸元異能這等神鬼莫測的奇功,肉身全毀靈元受損,沒有上千年的時間難以恢復一身修為,已對蚩尤的計劃構不成任何威脅。   南極仙翁的敗亡讓元始天尊等人駭然大驚,元始天尊好不容易聚集起一身玄能,馬上展開道錄向蚩尤狂擊而去。道錄梵音再出混和散發道文紫光,瞬間像是一根韌繩般將蚩尤全身捆住。   「小意思,給我爆!」蚩尤大喝一聲,硬是將這道文紫光掙得粉碎,他脫身而出,揮手又是一刀斬出。黑光如萬馬奔騰撲向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怒聲狂吼,硬是展開道錄,梵音中紫光化成怒潮迎面衝上。巨響震耳欲聵,蚩尤和元始天尊同時後退。蚩尤嘴角溢血,而元始天尊則是連噴三次鮮血,身子搖搖欲墜,幾欲摔倒。   「你還是老了!」蚩尤得意大喝,誰知此時猛覺身後厲光掃來,如芒刺在背,急忙縱身閃避。   劍氣劈過,蚩尤急速轉身看去,一身狼狽的鴻鈞老祖出現在他面前。其後便感覺遠處卓長風的氣息不斷竄近。原來鴻鈞老祖感覺到女媧娘娘受敵,立知不妙拼著受卓長風一擊而急忙趕來,他也知道只要撐到女媧娘娘補天完成,神玄兩宗的高手趕到,這次危機就能渡過。   看來卓長風趕來還需要一段時間,蚩尤一人面對受傷的元始天尊和鴻鈞老祖絲毫不懼,大笑道:「鴻鈞小兒,這次夠你受的吧?你也想死,老夫成全你。」   蚩尤突然變成雙手持刀,黑色的刀身折射女媧娘娘身上的金光,卻閃出詭異的奇色光環,兩縷黑氣分別從手中徐徐竄出包圍了魔刀。   「這一刀叫做『殛天之暗』,能吞噬天地一切生靈,本來以元始的修為肯定能擋住,但是現在……」蚩尤冷笑,雙眼突然呈現黑色,黑氣猛地竄入魔刀之中,厲嘯悲鳴之聲再次震人心魄,驟然便見天昏地暗。   蚩尤斬下魔刀,魔刀在瞬間化成黑色天幕遮天蔽日,黑幕向鴻鈞老祖和元始天尊強勢罩下,黑幕下隱藏著無限殺機。黑幕所散發出來的驚人魔能給人無邊的壓迫力,元始天尊和鴻鈞老祖赫然色變,他們知道這一刀的厲害。   鴻鈞老祖沒有任何遲疑,沉沉喝道:「三界六道,借我一劍!」猛然全身閃出一片耀眼光華,他飛身而起,太虛之劍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鴻鈞老祖周圍光華化成一驚天光劍,劍嘯震天,劍氣衝霄,光彩三界無不受照。   蚩尤驚道:「捨身為劍?」   元始天尊喊道:「老祖……」   光劍擊在黑幕之上,頓時裂成無數碎片,鴻鈞老祖的整個身子也隨之化成碎片,但是光華以此散遍黑幕每一角落。「辟辟啪……」一陣刺耳裂響,黑幕驟然也爆成碎末最終隨著光華消逝於無。一道靈光向遠處閃去,鴻鈞老祖也不如南極仙翁後塵,千百年內休想再有什麼作為。   鴻鈞老祖拼盡肉身玄能的一劍威力何等之強,即使是蚩尤亦是被震得一口腥血噴出,喘了口氣,搖頭道:「鴻鈞老頭還是真是有點門道。」   轉眼間,玄宗兩大頂尖高手儘是慘敗毀身,神宗諸人無不駭然大驚,但是他們絲毫沒想過後退,又有幾個神宗高手衝出聞仲等人的攔截擋在女媧娘娘前面。   蚩尤嘿嘿冷笑道:「好啊,無能小兒也敢來送死?」   說完,他將魔刀一拖,甩起刀氣閃變而出,神宗幾大高手哪裡能敵,連擋數下,便被蚩尤驚起一刀將他們劈得靈元俱滅。   蚩尤再躍起沒有任何變化地一刀向女媧娘娘當頭劈去,這一刀沒有什麼華麗之處,但是刀中蘊含的魔能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   元始天尊厲吼道:「蚩尤,你休想得逞!」一甩手,紫光如照的「妙法道錄」捲出玄能如雷,毫無花哨地硬擋住蚩尤的噬魂魔刀。   「鏗!」交戈驚響,道錄竟是半裂,元始天尊被震得眼鼻出血,整個身子像是一塊破布般飛甩了出去,他玄能爆體,氣脈皆裂,已經難以控制玄能運用,甚至不能將身子自主。   元始天尊雖然受了重傷,但是實力仍在,這一擊抵死相抗,威力豈是等閒,強如蚩尤仍是被狂震而飛,手中的魔刀差點脫手。   蚩尤在空中大吼一聲,硬是扭身回落,噬魂魔刀瘋狂劈下,誓要將正在全神補天的女媧娘娘置於死地。   神宗諸人如何肯,早有十幾人拚死,再次擋在女媧娘娘之前,義無返顧地向蚩尤撲去。黑光如電閃出,血花飛濺如成紅色艷花,在蚩尤刀下神宗弟子甚至連保住靈元都不可能,紛紛粉身碎骨,永難復生。   此時元始天尊已經傷重到難以動彈的地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神宗高手被蚩尤任意屠殺。悲憤激得他發須激揚四射,但他卻很是冷靜,全心恢復自己的玄能。   耀陽和倚弦看著「不周山」頂那驚心動魄的戰鬥,不由為捨生忘死的神玄兩宗諸人所感動,不管如何,他們也是為三界安危而犧牲的,即使從來都厭惡神玄兩宗的耀陽也開始對他們有了一些好感,不再是完全的憎惡。   蚩尤真的像是魔神一般,持刀將神宗諸高手一一誅殺,毫無一點心軟。血霧爆散在他的周圍,他絲毫沒停,舞刀如狂。   沒多少時間敢擋在蚩尤面前的神宗高手被屠戮乾淨,蚩尤也不用喘氣,獰笑著暴喝道:「女媧,受死吧!」竄起身子,展盡噬魂魔刀,集數千年魔能於一擊,以九天落雷之勢,驚起雷鳴鬼嘯之音,一刀就向女媧娘娘斬去。   「休想!」元始天尊同時如雷爆吼,發須向後盡情怒揚,衣衫展起如風狂摧,手持「妙法道錄」發出從未有過衝霄紫光,伴隨著如滔天海潮般的道文聲樂,在空中劃過一條久久不散的紫色光弧,向蚩尤狂擊而去。他這一擊非是去擋魔刀,而是不顧一切地擊向蚩尤本身,完全是同歸於盡之勢。   「元始小兒,你想跟我同歸於盡?我成全你!」蚩尤竟也是像瘋了一般,也不顧元始天尊聚集全身數千年玄能的一擊,反而雙眼如墨漆黑,張嘴露出利牙森然,沒有任何防禦,他亦是傾注數千年修為於刀上,噬魂魔刀發出黑光在瞬間讓天地再度變暗,一絲血紅滲在黑光之中卻給人一片血海之感!   兩道人影在這一剎那相交,蚩尤和元始天尊彷彿在這一刻都停住了,時間在這時凝結。魔刀之勁從元始天尊的身體穿透,就到了女媧娘娘的眼前。那一刀傾絕蚩尤一身之力,穿破元始天尊的身體,仍以九天崩壓之勢擊向女媧娘娘。   如果受到這一擊之強,以女媧娘娘的修為雖然受傷不淺也能硬抗,但是她肯定不可能再支撐這補天的最後一步。   這個時候,女媧娘娘露出一絲欣然微笑,輕語道:「還好,現在就行了,『不周山』決不會再缺了。」魔刀之勁近身之前,女媧娘娘身後金光猛地如爆炸般閃華,神能無限攀升。   「成了!」女媧娘娘露出最後一個笑容,那是充滿仁慈祥和,也是了卻心願的笑容。魔勁襲身,卻被神能完全消融,不留一點殘餘。女媧娘娘在微笑中,身體化成一片金色晶光閃爍,金光如同普照天下一樣罩下,罩住整個「不周山」,緩緩滲入「不周山」之中。   整個「不周山」金光環身,女媧補天終於再次成功,她在最後關頭以焚滅己身,萬千年的金身靈元爆發最強的神能重鑄「不周山」,此時的「不周山」比起以往更加堅不可破。   靈元焚滅,代表這個世上再沒有女媧娘娘這個人。   幾乎就在「不周山」鑄成之時,蚩尤和元始天尊兩人毫無保留交擊的元能也齊齊爆炸。「轟!」元能瞬間遍爆,炸聲響徹三界,黑白七彩之光隨著元能爆射出,轉眼便交織成刺眼無比的白光。   耀陽和倚弦感到眼前一片光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元能爆炸的無比衝擊力已到了他們面前,然後他們就再次失去了知覺……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十章 歷劫重生   ……思感如被擠壓扭曲,時間在這時彷彿消失。耀陽與倚弦的神識再次被扯到虛幻的空間之中,五官六覺渾然失去任何作用,神識思感似乎什麼都想不到了,只覺渾渾噩噩已然不知過去未來。   那種感覺又像是能感覺到他們跟整個虛無空間融為一體,卻也跟那在空間運行的奇特能量牽扯在一起,之後的空間爆裂破碎,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他們身體的破滅一般。   然後,跟他們的身體一樣,虛無飄渺的空間化成碎末,最終消失歸無。然而也是因此,盈沖虛和的核心玄體化成了三界之源,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以饗他們所熟悉的——無極秘境。   像是又過了萬萬千千年,無極秘境恍然成了他們的身體一般。   一切彷彿跟無極秘境的形成過程相似,耀陽與倚弦兄弟倆的身體也再次重組,熟悉的元能再次回到他們的身體之中,兩人感覺到身上的元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強大過,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精煉過。與此同時,他們可以更明確地感覺到如今體脈內的元能稟性,不再是像以往一樣懵懂。   「我變強了!」耀陽和倚弦幾乎同一時間猛地睜開雙眼——   然而明明可以感應到兄弟倆同時所在的氣息,倚弦卻睜眼才發現身旁卻並無耀陽的蹤影,只剩下自己全裸的身體毫髮未損,再一細細端詳己身,他們明白歸元異能已然自動將他們的肉身再次重鑄。   倚弦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詭異的黑暗空間,空中四浮破碎晶片,好熟悉的環境,他仔細一看,頓時發現自己竟然是在龍刃誅神的結界幻境之中,訝然中,他縱身破出結界,四周也是不見耀陽的影子,儘管如此,他卻能感應到耀陽很安全的存在。   倚弦微一思索就明悟過來,他們兩人都跟各自擁有的神器血脈相連,所以此時再次肉身重鑄,就會出現在自己龍刃誅神的結界之中,所以想來耀陽一定會出現在軒轅劍所在的武庫結界之中。   此時的冰火輪迴獄早就是完全荒廢,根本沒有人願意呆在這裡,整個浩大的地穴空蕩蕩的,寂靜得讓人可怖。   倚弦深吸了一口氣,苦笑地看著自己一身赤裸,無物遮體。不過此時,這個問題並非很難解決,他隨意揮手扯了些乾淨的枝葉,套在身上便虛幻出一身衣物,雖然不是真的,但是至少能做到遮羞。他以前從琅寰洞天的秘典中知道這個幻術方法,只是一直難以運用,而此時不但元能大增,對之也更是熟悉,使出來當然不再有任何困難。   伸展了一下四肢,重生後的骨骼格格響了幾下,甚是舒服,倚弦微一拂袖,體脈內劍氣充盈,龍刃誅神似是等候已久一般,龍吟作響,狀若歡暢之極。倚弦傲然一笑,風遁而起,先行離開了冰火輪迴獄。   就在回身上了絕崖後,他終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幽深的輪迴獄,心中思緒湧動,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倚弦便是從這裡得到「龍刃誅神」,然後走出來成長為天地三界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命運竟然再一次將他帶回這個地方,他想到從前的艱難時光,以及其後的少年風光,再一想到日後的莫測前途,自是免不了生出感慨來。   想到去往何處,倚弦微有思慮。畢竟現在他們兩兄弟的身份可能是神玄兩宗恨之入骨的魔星,所以他此時死而復生雖然極想去探望幽雲,但還是知道不能去蜀山劍宗。   倚弦感應到耀陽的甦醒,這才釋然,他們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大洪牧場了。因為小仙等三人還在牧場等他們,耀陽也肯定會回去,所以到那裡跟他們會合是最好不過的了。   當下,他便風遁而起,逕直向大洪牧場方向而去。   途徑一處城鎮,倚弦隨意找了一身衣服穿上,即使有幻術遮掩,全身赤裸的感覺也是難受極了。然後他沒有多做停留,便立即離開了。憑倚弦現在的修為,只要把握元能消耗,哪怕一直風遁不止,也沒有任何問題。   即使省著施展元能的風遁也是速度奇快,不過一日的時間,倚弦就到了離殷商都城——朝歌城不到百里的一處山林野外。   倚弦在山頂停了一下,舉目四望,最後確定了牧場的大概方向。他吁了一口氣,正要風遁繼續趕路,卻忽然心有所感,歸元異能感應到附近有魔能波動,甚是紛亂複雜。   倚弦憑著敏銳的感覺發現其中微有的魔能波動竟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他大訝之間,縱身向魔能波動的方向急馳而去。   行不多久,他便風遁到了一個豁口山谷之中,果然發現竟有數十位魔妖兩宗的高手正在圍攻一名老者。   倚弦看得仔細,愕然發覺被圍攻的那人竟然是應龍,而此刻帶頭向應龍出手的竟是他的徒弟——元都。應龍手持當年大禹治水所用的神器——「定海神針」,強勢揮舞,但是明顯可以看到他力道不繼,時斷時續,看來是受傷不淺,難怪會被一些小輩圍截。   應龍算起來是紫菱的外公,雖說脾性古怪,但並非尋常魔妖之輩,倚弦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當下長嘯一聲,道:「肖小之輩乘人之危,卑鄙無恥!」   言罷,倚弦縱身飛如逝電,轉眼就到了眾人身後,祭出龍刃誅神,便是一劍劈下,紫芒湛現,當場將一個反應不及的傢伙劈成兩半,現出醜陋原形。   魔妖兩宗諸人皆是駭然,應龍回頭見到倚弦,當即喜出望外,道:「原來是易小友啊,來得正好!」   「小易……倚弦……」元都一口喊出倚弦兩個身份,看得倚弦掌中的龍刃誅神,大驚失聲。   「魔星?」魔妖兩宗一干人等皆是駭然大驚,想不到此時耀陽和倚弦的魔星之名已是無人不知。   倚弦哪管得了那麼多,冷哼一聲,龍刃誅神再度毫不留情地一劍劈出,劍氣直出,雖然沒有以往的誇張聲勢,卻是劍芒滾動,鋒芒畢露,一劍兩個,同時將兩個魔妖兩宗小輩斬殺劍下!   倚弦這一劍更確定了他的身份,魔妖兩宗諸人滿臉駭色,終於深信傳說中能令神玄兩宗都為之頭痛的魔星絕不是好惹的角色。   「想不到你這個小王八蛋居然還沒死,今天讓爺爺我送你一程!」元都大喊道,「諸位道友不要怕,就他一人而已,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殺不了他?你們難道不想要那東西了嗎,何況老東西如果傷勢好了以後,哪會放過你們?」   元都這句話來得正是及時,魔妖兩宗諸人當然也不願輕易放手,他們雖然對魔星甚有戒懼,但是也想到一點,倚弦再厲害也不過是位年輕高手,他們這一群人連應龍都敢偷襲,自然不可能會怕一個少年高手。而且現在他們乘應龍重傷之際出手,以後難保應龍不會報復,還不如先殺了他免留後患。   想到這裡,大部分妖魔高手紛紛施展出各種法寶向倚弦圍攏過去,殺氣騰騰的開始合力攻擊倚弦。   「應龍前輩,看來要稍等一下才能跟你敘舊了。」倚弦微微一笑,絲毫不將這一干魔妖兩宗高手放在眼中,身形瀟灑的遁出,堪堪避開了數十樣法寶的攻擊,然後信手一劍斬出,只看一道劍氣已然飆出,卻在半途分化為數十道劍氣爆射。   魔妖兩宗諸人哪裡敢擋三界第一神器「龍刃誅神」,紛紛倉惶躲避。   倚弦對這些乘人之危的鼠輩根本沒有一點好感,下手自是毫不留情,手腕一轉,便又挑起一道劍氣閃電擊出,頓時又將一妖當場擊斃。然而乘著倚弦出手之時,十餘人不失時機地從他背後偷襲,法寶盡出。   倚弦回身飛快就是一劍橫戈斬出,龍刃誅神劃過一道曲線光華,頓見鮮血飛濺,又有兩人死在他的劍下。同時倚弦也飛起避開攻擊,旋腿隨意踢出,竟還讓一人受擊蓬然墜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倚弦也陡然下墜,大出眾人意料,此時,倚弦斬出「冰封千里」,立時冰稜由下狂竄而上,將措手不及的兩個魔妖兩宗高手活活困在冰團之中,他們可不是慕行雲這樣的高手,根本掙脫不了,就此砸在地上,濺起冰屑飛揚,被冰住的兩人也去了大半條性命。   而這時,一妖魔偷偷溜到倚弦身後,猛地散出一片藍光,向倚弦砸去。   「鼠輩找死!」倚弦冷笑聲聲,回手刺出一劍,如浪潮般的劍氣狂奔而出,將藍光盡數反擊回去,偷襲的傢伙硬是被自己的暗器射得不成人形。   短短的片刻之內,魔妖兩宗一眾高手傷不了倚弦不說,還讓他輕鬆幹掉好幾人,而應龍雖然受傷,但是還是殺了好幾人。這讓魔妖高手等人驚駭莫名,心生退意,就算應龍以後找他們報復,也好過現在被當場殺死。   倚弦淡淡一笑,道:「一群執迷不悟的傢伙,既然你們想死,那我乾脆成全你們。」足尖微踢,他的身子如大雕展翅翱翔而起,順手輪出龍刃誅神。   劍氣厲芒化成萬千冰劍爆射而成,鋪天蓋地地覆下,劍氣凜然,寒氣迫人。冰劍銳利無比,中者無不喪命,頓時修為稍差的幾人立即被穿了窟窿,鮮血四濺,這無疑是推了魔妖兩宗諸人一把。   魔妖兩宗諸人頓時被嚇得落荒而逃,對於他們而言,現在的倚弦實在是太強了,根本不是他們所能對付得了的。   元都也沒想到倚弦竟然會強到這種地步,何嘗不是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隨其他諸人一起瘋狂逃離。   但是倚弦怎麼肯讓這種弒師賊子逃走,全力展起風遁,同時揮手劈出一劍,冰寒劍氣咆哮而出,毫不客氣地將倉惶逃跑的元都死死冰封。然後掌中冰晶元能施展而出,冰結將元都封印了起來。   倚弦以手一引,便將被封印住的元都扔給了應龍。   應龍接過元都,拱手謝道:「易小友……嘿……應該是倚小友,多謝了!」   「舉手之勞而已!此等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倚弦淡笑著到了應龍身前落下。   應龍順手一拍,將元都身上的寒冰拍散,同時施展密法禁制將他封住,應龍恨聲道:「逆徒,虧老夫辛苦教你百數載,想好好培養你,沒想到你這賊子竟敢乘老夫受傷,找了這麼些鼠輩偷襲老夫。」   元都滿眼都是駭然,臉色蒼白得發青,顯然是害怕應龍的手段,連聲喊道:「師尊饒命,弟子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應龍盯了他許久,搖頭歎道:「元都啊元都,我辛苦栽培你百多年,你卻讓我如此失望。你知道你是什麼令我失望嗎?」   元都趴在地上,惶恐道:「弟子罪該萬死,不應該觸犯師尊。」   應龍謂然一歎,道:「你要弒師,雖是大逆不道,老夫也只會憤恨你而已。但沒想到你在事敗後表現竟然如此懦弱無能,枉費我應龍教你百多年。看來你有今日的下場,老夫也有教導不足之錯,今日就饒你一命。不過,你不配擁有老夫傳你的一身修為。所以……」   「不要啊,師尊饒了我……」元都駭然失色,修真之人如果一身法道修為被廢,那簡直是生不如死,何況他在妖魔兩道混跡日久,得罪的妖魔高手也是不少,若是讓人得知他的下場,恐怕會群起攻之,到時候只怕會生死兩難。   但是應龍豈會饒他,抬手一掌正中元都天靈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竟是一件青綠玉樽,只看他蓮花指掐印施法,大喝一聲,元都來不及悶哼一聲,頭頂天靈部位立現一道詭異符印,血紅的靈能緩緩凝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嬰兒狀,被攝入玉樽當中,而元都則七竅流血癱倒在地,身子還略有抽搐。   「滾!」應龍隨意一腳將元都踹到地上,不再理會,收起玉樽候,轉頭對倚弦道,「沒想到你還活著,本來以為你們兩兄弟已經在『不周山』之變中一起被害,今日見到你才知道你們還好好的。更沒想到你的修為竟然能增進到這個地步,現在恐怕連老夫也沒有幾成把握可以勝你了。」   應龍向來欣賞倚弦,而且見到傳聞中應該已經死了的倚弦安然無事,更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當然高興非常。不過他也甚是驚駭,倚弦現在的修為跟當初已是判若兩人,雖然劍道技法一如平常尚缺變化,但一身霸道的法道元能卻已經讓人瞠目結舌了。   由此可見,難怪當初三界中會將「歸元魔璧」當成最大的秘密,竟能讓兩個平凡小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強到這等地步。   「倚弦只是僥倖不死而已,修為還算有所進步!」關於肉身重鑄時提煉元能,而且又吸收女媧娘娘用來補天的金光神能的事情,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倚弦只能隨口應付。   應龍歎了一口氣,道:「當年,神玄兩宗搜遍三界都沒再發現你們的影子,卻在『不周山』附近感覺到你們殘留的氣息,由於你們整整三年沒有出現過,誰都認為你們已經死了。老實說,你們這三年內去了哪裡,竟然能讓神玄兩宗無法找到,也算你們有本事了。」   「三年?我明明才剛醒來!」倚弦大怔。   應龍一愣,疑道:「你剛醒來?難道你一睡就是三年?」   看應龍神色,倚弦確定已經過了三年。倚弦一呆,心中劇震,皺眉想到:「難道這次重組肉身竟然花了三年的時間?」   儘管在正常情況下,三年的時間對於修行之人並不算長,但問題是現在女媧靈元俱滅,而且依照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受傷的情況,沒有千把年也沒出手的實力,所以種種情況顯示這三年過去,三界的形勢恐怕早不是以前的樣子。   倚弦心有煩惱,當下問道:「應龍前輩,我的確是最近才醒過來,不知現在三界的狀況怎麼樣了?」   應龍驚異地看了倚弦一眼,他本是妖魔二宗少有的幾個絕品法道高手,自是清楚法道修為的「定境入寂」百年都不為多,自是沒有追問他為何一睡三年,微微沉思片刻,道:「三年前,據傳你們導致『不周山』傾頂,神玄兩宗諸人都受到爆炸牽連,眾多高手受傷。女媧再次補天,誰知這個時候那個數千年沒有露面的蚩尤竟然竄了出來,女媧為了能把『不周山』頂補缺,竟犧牲了自己,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亦落得個只剩神識靈元逃離,最後是元始天尊跟蚩尤同歸於盡,如果我所料不差,元始的靈元雖然還是逃出來,但是暫時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倚弦默默點了點頭,那「不周山」一役實在是驚心動魄,他們兄弟倆的靈神曾經親歷當時的情況,那神玄兩宗無數高手的悲壯,以及女媧娘娘的偉大仁慈,無一不歷歷在目,讓他記憶良深。   應龍繼續道:「『不周山』的爆炸讓太上老君等人受傷不淺,恐怕即使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而『不周山』一戰,神宗女媧以及近百高手當場戰死,玄宗元始天尊、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只餘靈元之身,暫時都別想出現,神玄兩宗的實力可是大為減弱,僅能用以勉強維持六道秩序。是以三界早已紛亂不堪,神玄妖魔四宗諸人都各自為政。」   倚弦想到那個一直左右他們兄弟倆的黑衣老者——魔神蚩尤,心中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蟬,沉吟道:「這麼說來,魔妖兩宗現在反而佔了上風?」   應龍搖頭道:「那倒也不是,元始天尊是和蚩尤同歸於盡的,而幽玄等魔宗高手也死傷不少,魔妖兩宗除了卓長風、聞仲和祝融氏聯手並收服了大批較弱的五族勢力之外,其他各大勢力都各自為戰。共工氏自宗主被神玄兩宗劫去而失蹤後,其子淳於焱繼位,就是擺明了要跟神玄兩宗做對。防風氏那個叫婥婥的丫頭也是一樣,似乎受了其他幾族的某種鉗制,處處找神玄兩宗的茬。神玄兩宗元氣大傷,自身形勢又亂得可以,故而暫時也沒辦法奈何他們!」   倚弦黯然失神,對於羿姬之死,他心裡始終放不下,也很是擔憂婥婥,沉默半晌,他又問道:「不知現在魔妖兩宗還有其他什麼勢力?」   應龍微有沉思,道:「三年來三界事情不少,勢力各有改變,就如那九尾狐現在很少出現,不知在搞什麼鬼,妖尊雪赤極則是聯合一大群弱小勢力搞風搞雨,通天教主也是召集大批人手,現在甚至隱居多年的一些老傢伙也出來了,雖然這些傢伙在老夫眼中算不得什麼,但是集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真正讓人奇怪的卻是陸壓那個老家活,不知又去了哪裡,彷彿已經消失在三界之中,整整三年也沒有出現過,更不用說奇湖的勢力,都這般銷聲匿跡了。」   倚弦思量許久,幽玄以及幾個宗主已亡,除了不理塵俗之事的妖師元中邪之外,現在三界之中出名的魔妖兩宗高手就是這麼幾個人,他們每個人的勢力都不弱,就算以前神玄兩宗也不願輕動他們,更何況是現在。   倚弦又問道:「那神玄兩宗現在的情況如何?」   應龍道:「神玄兩宗那些傢伙還能有什麼辦法,女媧死了,只餘靈元的元始天尊、鴻鈞老祖和南極仙翁也根本不可能出面。受傷未癒的太上老君一人撐住神玄兩宗,還有其他散仙因為當年慕行雲的事情質疑他的能力,所以他們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顧忌其他。」   倚弦想想覺得也是如此,蚩尤處心積慮籌劃一切,所為的恐怕也不過如此吧,歎道:「那天庭和冥界難道沒有什麼行動嗎?」   應龍冷笑道:「天庭那些傢伙連靈霄殿都被燒了,此時還能有什麼花樣,說起來還是神玄兩宗的頭,但是肯聽他們的已沒有像以前這麼多了。至於冥界,那是掌控三界六道最重要的地方,冥帝自是不敢大意,全力維護還沒時間,根本不可能有餘力對付魔妖兩宗,當然魔妖兩宗也不願真的六道崩潰,所以沒人敢去冥界搗亂……『不周山』一事已經讓神玄兩宗的威信降到最低點。」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十一章 微妙形勢   「原來如此!」倚弦微微頷首,陷入苦思之中。照現在這樣分析,現在的神玄魔妖四宗的形勢太過複雜,很難在一時半刻理出頭緒來。   應龍看倚弦皺眉,笑道:「你們其實不用再擔心自身所謂的魔星身份,現在三界大亂,老實說憑你現在的修為,足以縱橫三界,如果你的兄弟耀陽也有如此修為,兩人聯手起來,就算強如太上老君之輩也要吃蹩。而且神玄兩宗哪怕要對付你,還得考慮背後的魔妖兩宗是否漁翁得利,所以我看如果不出意外,神玄兩宗不敢輕易對你們下手。甚至有可能魔妖兩宗的人會投靠你們,畢竟魔星的號召力是他們鹹魚翻身的希望。」   聽應龍這麼一說,倚弦點頭贊同,他不再擔心魔星身份之事,暫時也不想考慮其他,關於如何應付三界如今的形勢,他準備跟耀陽會合後再討論也是不遲。   當下倚弦望了望腳下抽搐成一團的元都,忍不住問道:「對了,應龍前輩,料來現在三界之中應該沒幾人能傷得了你。再說你不是受了蚩尤脅持嗎?怎麼會被元都這種狼心狗肺之輩所害呢?」   說起元都這個弒師賊子,應龍憤憤難平道:「老夫一生收徒不多,元都也算是近年來比較得意的一個弟子,是以什麼事情都不瞞他。記得當日得到乾元綾之時,老夫就跟他好好推演過一番,略有心得,知道一些小竅門。後來,老夫被蚩尤那老賊所困,便跟他失去聯繫。再說蚩尤老賊手段高幹,老夫新近才能拼盡一身修為脫困,但是因此也受傷不淺。老夫相信元都那賊子,卻想不到他找來的時候,老夫正在療傷自是被他偷襲得手。他一直以為乾元綾在老夫手中,便糾集了上百雜碎死追不捨,一路來雖然被我宰掉不少妖魔崽子,但還是被……」   說到這裡,應龍一歎道:「今日幸好小友及時趕到,否則老夫就麻煩了。」   倚弦恍然大悟,難怪以元都這等小輩也能迫應龍到這等地步。   應龍遙看長空,歎道:「現在三界已不是三年前的舊模樣了,你們凡事還是自己小心點!」   「多謝應龍前輩提醒,倚弦省得!」倚弦遲疑一下,想到紫菱丫頭,便關切的問道,「前輩可知紫菱公主在『不周山』爆炸前可否安全?現在她怎麼樣?」   應龍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倚弦,嘿然一笑道:「原來小友還這樣擔心紫菱那丫頭啊,放心,她聰明得很,早回了她那不成器的老爹身邊去了。三界再亂,也沒有人敢動龍族的,所以你不必記掛。」   倚弦點點頭,放下心來。   應龍抬眼望望天色,謂然一歎道:「倚小友,再次多謝你今日出手相救。老夫此時還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相陪,你自己小心上路!」說完,與倚弦一番惜別,風遁而去。   倚弦目送應龍離去後,隨後向大洪牧場方向趕去。   正如倚弦所料,耀陽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身處軒轅劍的幻境結界之中,蘊含無窮元能的雙手全力怒張,頓時晶體爆裂而開。耀陽破出結界,縱身而立虛空,眼前廢棄的伏羲武庫顯得一片荒涼。   見不到倚弦,耀陽卻能感覺到他非常安全,耀陽確信這種感覺不會錯,是以也不再擔心他。   嘗試著渾身比之以往強了不知多少的磅礡元能,讓他頓時間擁有了無比的自信心,他運起元能,當即長嘯出聲,聲震千里,大有驚駭三界之威。   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身裸體,耀陽一聲叱喝,忍不住祭出軒轅劍,當空就是一劍劈出,不再有任何華麗的聲勢,但是無聲無息的元能炎火滾湧而出,讓不遠處的一角偌大岩石頓時崩然而落,竟自焚成齏粉。   耀陽哈哈大笑,眼神神光迥然,現在他已經不必再避讓任何人了,就算跟強如奇湖之主——陸壓此等角色對戰,他都確信自身有莫大的信心。   不知是否吸附了女媧當時補天所用金光神能的作用,此時的耀陽一身凜然正氣,更添一份威懾之勢。   「小倚,我知道你現在也肯定不會比我差,咱們兄弟齊心,完全不需要懼怕任何敵人!」耀陽喃喃低語幾聲,縱身風遁消失於虛空之中。   他當然不會留在原地,剛才那一擊的元能波動夠強,而且他所處之地正是當日「伏羲武庫」所在,所以肯定會惹來附近四宗諸輩的窺視。他雖然不怕有人尋來,但是畢竟身份牽扯太多,一時間懶得跟他們糾纏,當務之急便是先跟倚弦會合再說。   想到所謂的魔星身份暴露後,自己和倚弦別無他處可去,而且他現在唯一的徒弟小千、小風與小仙他們就在大洪牧場,所以思來想去確定先去大洪牧場。當即耀陽毫不遲疑,盡展風遁向牧場而去。   半途上,耀陽到了附近一個小村落,卻見是人獸皆無,雜草叢生,顯然是荒廢已久。耀陽大是鬱悶,他雖然不覺得自己的裸身有何尷尬,但這樣一路去牧場,總不成就不穿衣服吧?雖然魔門密法能輕易幻化出遮體衣衫的樣式,但是那種幻變之術著身實在是很不舒服。   耀陽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前進,又過不久遇到一個小郡鎮,卻見那裡竟是全城戒嚴,儘管現在是青天白日,但整個郡鎮除了一些兵士巡邏之外,普通的黎民百姓基本上沒有什麼走動。   耀陽也沒有很在意,隱遁施展開來,隨便進了一個鋪子,找了一身衣服,就立即走了。然而,耀陽想不到的是,他連續經過幾個郡鎮都一樣,原來行人來往頻繁的大路上竟也少見人跡。   耀陽這時不得不在意了,轉眼間又遁過一個郡鎮,情形果然不同——竟見到兩個附近郡鎮的將官各率數千兵馬拚殺起來,人喊聲、馬嘶聲和戰車軋然之聲,烽火連天,血流成河,混雜起來,成了震人心魂的淒烈場面。   耀陽納悶的搖了搖頭,不由更加奇怪。根據現時所處的地形來看,這一路來應該都是南域與殷商之間,這些郡鎮理應是屬於兩方的勢力才對,而且鄂崇禹一向對殷商陽奉陰違,怎麼會出現這樣慘烈的對戰局面呢?   耀陽當然沒興趣捲入其中,但也是大感懷疑,於是一路看去,多數郡鎮的情況都差不多。他心中充滿疑問,想到牧場的安危,不免有些擔心,便加快遁法的施展趕快向牧場而去。   第二日,耀陽終於到了牧場方圓百里範圍之內,然而所看到的也是一路來的相同情景,方圓百里之內居然罕有人跡出現。於是他架起雲遁之法,循著感應到的強烈殺戮之氣望去,只看遠處牧場所在的大洪湖旁烽火照紅天際,隱隱有廝殺之聲順風傳來。   耀陽大驚,急速而至,立於一處山頭之上,向下望去,果見牧場之上,上萬兵士蜂擁向洪澤嶺,震天的嘶叫聲震耳欲聵。四處烈焰囂肆,燒得濃煙四起,火光遍天,利刃的寒光刺眼,攙雜著一片血色。   耀陽不由疑惑不解,記憶中宋鎮已亡,加上週遭郡鎮的聯姻關係,附近根本沒有其他郡鎮膽敢進攻牧場。但是他看現在牧場的兵力已經不得不退防洪澤嶺,可見戰事對牧場而言,非常不利。   屈指算來,耀陽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常勝將軍,此時早已沒了少年的莽撞和衝動,老練得很。當下他也不性急,先是極目巡視整個戰場的形勢,發現牧場迫守於洪澤嶺上城外的圍寨之處,而整個牧場周圍幾乎都是敵軍。   進入牧場的路口,大洪湖和牧場原來的兵營處都被他們控制了。敵軍前仆後繼地向洪澤嶺衝殺,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塞了洪澤嶺的上山之路,差不多可以說是牧場之人已經被堵死在洪澤嶺之上。   明確了戰局,耀陽心中有了底,立即轉換方向,神識掃視之下,順著鮮明的旗幟一通巡視,他立即找到了敵軍主帥所在,一眼看去不由大訝,敵軍統帥竟然是伯邑考那個兔精。   耀陽狠狠地瞪了那個傢伙一眼,馬上想到既然伯邑考親自統領大軍,不用說他們肯定會有魔妖兩宗的妖孽參戰,也難怪牧場會被迫於如此境地。   既然有魔妖兩宗的賊子參戰,那敵軍攻堅先鋒的實力就很有可能會對牧場產生威脅。耀陽知道此時此刻耽誤不得,隱身風遁而起,身隨風動,很快掠上了洪澤嶺。   整體形勢看來,伯邑考的大軍如同來勢洶洶的滔天潮水,卻在洪澤嶺這狹小的口子上被堵住了,可見洪澤嶺地勢之險峻。牧場將士封住圍寨,不讓他們再進半步。軍令所至,伯邑考大軍的兵士只能拚命衝擊,在牧場將士拚殺之下,留下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橫亙在木欄布起圍寨之前。   兩批兵馬一番衝殺,好在山路不利戰車沖蕩,牧場將士仗著堅固的木欄和天然石巖防禦,無數長矛盡情刺出,飛矢疾下,將敵軍全部阻在圍寨之外。   但是形勢上牧場卻反而岌岌可危。因為所謂「梅山七聖」的豬頭三、羊頭怪和狗頭軍師帶著一群妖孽領頭強襲寨門,而秦驪如、素兒以及小千與小風正奮力跟他鏖戰一團。   秦驪如和素兒的修為比之豬頭三等人可算稍高半籌,而小千和小風也似乎已經大有長進,居然能壓住攻擊他們的妖魔好手,但是豬頭三他們卻有二十多個修成人形的妖孽相助,實力甚是強勁。   豬頭三在六七個妖孽的護持下強攻素兒,一對獠牙棒瘋狂擊出。素兒同時承受多方攻擊,展出飄帶化成刀片如雪花般飛出,苦苦擋住,絲毫沒有回手之力。秦驪如的修為也有所增長,然而苦抵羊頭怪和一群妖孽也吃力非常,嘴角都有溢血。小千和小風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聯手憑著默契才能堅持下來,可是在狗頭軍師的一幫人不斷強襲下,敗亡也是遲早之事。   一旦秦驪如等人敗退,豬頭三等妖孽就能打開缺口,那這道圍寨防線根本不可能再保住。普通箭矢跟這些成了人形的妖孽產生不了多大作用。   小千和小風揮舞戟矛,點點刺出化成利刃破出,迫退幾人,轉而又有兩個妖孽圍上,狗頭軍師突然一扇揮出,勁氣迎面撲上。疲累不堪的小千和小風無法想到其它,連忙揮戟掃矛,擊散勁氣,誰知這只是一個虛招,狗頭軍師的銅扇飛旋而起,偷襲兩人。   小千和小風大驚閃避,但是慢了一步,銅扇狠狠地擊在小千的胸口,小千久戰之下力弱,抵擋不住,踉蹌數步。就在這時,一群妖孽猛地發力,強攻而上,小風一人怎麼擋得住,被某個妖孽一拳擊中小腹,也痛呼一聲,連退數步。   小千和小風皆受傷被迫後退,寨門頓時空出一角,狗頭軍師乘勢帶著一眾妖孽衝上,缺口終於被打開了。   豬頭三得意非常,哈哈大笑道:「你們守不住了,兩位美人今晚就從了你家朱爺爺,或許還有機會活命……」   「豬頭三,你想找死麼?」厲喝聲來自空中,如爆雷般炸開,一道勁氣撲下,頓時將衝入寨門的狗頭軍師等十來個妖孽掀翻摔出寨門,更將後面瘋狂湧上的敵軍全部砸了下去。   眾人駭然望去,一人負手立於虛空之上,衣衫飄飛,隨風展揚,烏黑長髮如潑墨般四射狂舞,在清冷日光下整個身形發出微微金光,威風凜凜,有如天神降世一般,他劍眉軒起,雙眼神光如電掃下,自有威懾眾人之威,一時間敵軍阻在寨門之外竟不敢再進半步。   「師父!」小千率先看清來人身份,不由驚喜若狂的喊道。身後的小風、秦驪如、素兒等聞言都驚喜交加,尤其秦驪如此時仰望耀陽虎軀如山,一時間百感交集,險些就此落下淚來。   來人正是急速風遁而至的耀陽。   「小千、小風乾得不錯,果然沒丟為師的臉!」耀陽向下面幾人欣慰的微微一笑,然後再一猛地抬頭,厲喝道,「何人膽敢犯我大洪牧場的朋友?難道不將我耀陽放在眼中麼,今日若想攻下牧場,不妨先問過我手中軒轅劍同不同意?」在他刻意施為之下,威武的喝斥聲震盪擴散,遠大數十里之外。   「而你等廢物,仰仗人多勢眾,竟敢傷我弟子?」耀陽憤怒小千和小風之傷,當空祭出軒轅劍,就勢一劍劈下,金光耀目閃出,劍氣像是怒龍般狂飆而出,在寨門處竟能轉折而出,狂猛的劍氣貼著地面激射開來。   「蓬!」聲響喧囂,塵飛土揚,鮮血隨著氣流飛濺,數名躲閃不及的妖孽和十餘名敵軍兵士被這一劍當場擊斃,狗頭軍師若非見機逃得快,率先掠空而逃,恐怕也會措手不及,重傷當場。   耀陽閃身落下,身形正落在秦驪如和素兒前面,再次捭盍揮劍,強絕的劍氣化成九條金龍帶著熾白色的烈焰,呼嘯而出,觸者皆全身燃火,正面被擊中者更是屍骨無存,加上大驚失神的敵軍倉惶逃竄,整個圍寨前頓時空出一片來。   豬頭三和羊頭怪知道耀陽的厲害,學了狗頭軍師早一步急退而走,避過了眼前這一劫。一眾妖孽驚詫的望著耀陽,相互瞠目結舌,伯邑考更是愣在一旁,彷彿不敢相信耀陽的來臨。   圍寨前兵馬盡數退回戰陣之中,而後面緊逼的兵馬只能無奈停步,加上主帥一時間沒有發號施令,戰場上所有兵士竟在片刻間停了下來,雙方形成瞬時間難得的對峙場面。   在場眾人無不為耀陽的到來感到震撼莫名,雙方主將等人都沒想到「不周山」一役之後消失不見的龍騰大將軍——耀陽居然還活著,而且方才二劍之威,很明顯預示出他的修為又有所精進。   耀陽回頭向秦驪如和素兒展顏一笑,道:「兩位小姐別來無恙!」   「耀將軍!」秦驪如見到耀陽沒有象傳說中所提到的死去,已是驚喜交加,此時更是神色大喜,但不知為何玉臉一紅,旋即又冷不丁輕哼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到,你看我們現在好不好呢?」   素兒喜道:「耀將軍沒事就好!牧場上下無不期盼將軍的到來!」   耀陽大笑道:「驪如她說得不錯!現在我就幫你們教訓一下這些妖魔崽子!」言罷,回頭喝道,「豬頭三,快滾出來,讓老子送你上路!」說完再度一劍斬出,悍然劍氣斬裂山路兩側的巨岩,剩餘的幾個妖孽駭於「軒轅劍」之威,趕忙逃脫遁去,可惜一些受到牽涉的兵士被妖孽用作擋箭牌,被劍氣攪得粉身碎骨。   豬頭三等人哪裡想得到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耀陽會突然出現,而且一身修為竟能達到如此驚人的境界,怎麼是他們所能抵擋的。想來,就算真的能攻下大洪牧場來,此時的耀陽要是找他們麻煩,那他們還不是死路一條。所以再怎麼說也是性命重要,他們三人二話不說,立即竄下山嶺狂逃,被嚇得喪魂落魄的他們連頭也不敢回一下。   一看到豬頭三幾人一逃,幾個知道他們不是常人的將領,此時無不駭然失色,不自主地步步向後挪。他們想到連豬頭三等人這樣的高手都要落荒而逃,他們又怎麼可能擋得住。   將士不自覺的動作卻讓本來被嚇駭異常的兵士士氣更加低靡。而且所有兵士都知清楚耀陽在西岐帶兵,素有戰無不勝的戰績,而且西岐將士中更曾經風傳只要有他在,沒有打不贏的仗。加上剛才的幾劍更讓敵軍兵士驚駭非常,常人哪敢面對這個實力強悍的常勝將軍。   本來簇擁了數百人的寨門前竟然沒有一人膽敢敢近,敵軍所有人竟都退在三十丈外的山路進口不敢向前。半晌,在伯邑考好不容易的嘶喊威嚇下,一群兵士才戰戰兢兢撲了上來,但是士氣已經完全低落,又沒有高手做先鋒攻擊,根本不是牧場將士的對手。   耀陽看著眼前個個面如土色的敵軍,轉頭問道:「牧場還剩多少兵馬?」   「還能作戰能力的尚有二千五左右,任由耀將軍調遣!」秦驪如相信面前這個令到自己心頭鹿撞的男子,卻渾然看不透耀陽的意圖。   「已經夠了!」耀陽的面上浮起一線微笑,道,「今日一戰,我要讓伯邑考從此以後再也不敢來犯我牧場威嚴!」   「什麼?」不只是秦驪如,素兒也是驚訝地看著耀陽。只有小千和小風對耀陽已經崇拜至極,反而沒有任何訝異。   耀陽微笑著問兩個徒弟,道:「小千、小風,你們受了傷,現在還有力氣嗎?」   小千和小風拍了拍胸膛,大聲道:「這點小傷,怎麼可能會讓我們放在眼中。」   「那好!」耀陽突然肅聲道,「就請兩位小姐暫時借兩千兵馬給我,我要乘機讓伯邑考知道,打仗並不是靠人多就能勝的!」   「可是敵軍至少還有一萬三四以上的兵力尚存,耀將軍只有這兩千兵馬是不是……」素兒有些遲疑,秦驪如皺起纖眉,顯是難以下決斷。   「耀某自然知道你們姐妹體恤牧場將士,只是眼下形勢已經不容考慮!」耀陽言罷,微笑看著兩姐妹也沒有再說話,任她們自己做決定。   或許是出於一向來對耀陽的信任,沒想多久,秦驪如便率先拱手拿出帶兵符令,毅然道:「一切仰仗耀將軍!」   「放心吧!小千、小風,隨為師上陣殺敵去。」耀陽哈哈一笑,在小千與小風耳邊輕輕耳語一番,小千與小風點頭示意明白,回身而去。   耀陽目送小千與小風離去,然後猛地轉身持劍,厲光掃視寨前敵軍,伯邑考居然被硬生生嚇退一步,令到後方數千兵士竟然也因此退後一步,可見驚懼之深。   伯邑考此時不敢發出任何將令,耀陽帶兵之能他耳聞目睹,加上一身修為蓋世,令到他無時不刻不在防備耀陽的襲擊。   耀陽清楚伯邑考的貪生怕死,冷冷道:「三牙小兔兒,你今日居然有膽與我相峙陣前,看來是長進了不少!你爺爺我今日就教教你,什麼叫做為臣為將之道,帶兵用兵之法!」   伯邑考聞言心中一動,目光離開耀陽,開始鬼鬼祟祟四下張望,他沒有象豬頭三那樣逃逸,並不是不懼耀陽的軒轅劍,而是深信牧場的兵力與他現時掌控的兵力相比起來,相差太遠。他心中想到的是——哪怕用千名兵士的性命拖住耀陽,也能緩過時間攻陷洪澤嶺。   而耀陽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令他不由自主心生疑竇。為何耀陽會這麼巧出現在此時的戰陣之上?他獨身一人率牧場殘兵敗將不過數千人,為何竟敢在萬人兵馬中指揮若定。   伯邑考鎮定下來,對著身旁的傳令兵士一陣耳語,冷笑道:「耀將軍,以你己身獨劍之勇,再給你半個時辰時間,至多損我千名兵士有餘,但是你自信半個時辰後,牧場還能保住麼?」   耀陽看到傳令兵士傳出調度弓箭手兵馬的號令,顯然準備使用箭海人牆的戰術對付這道圍寨,心中不由再次對九尾狐能調教出現時的伯邑考而感到一絲難以置信,道:「想不到小兔兒竟然會想事了,難得難得!不過,你怎麼不想想我耀某今日來此,只是為了拼你個千把性命?」   伯邑考正是此處想不通,便順滕摸瓜下,道:「所以,本將很想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耀陽笑道:「花樣倒是沒有,只是偏偏就有——勝你區區萬千兵馬的把握!」   伯邑考心中一凜,肅容道:「你在這裡唬我,難道只是想拖延時間麼?」   耀陽不答反道:「你信不信都是一樣,今日耀某僅憑掌中軒轅劍,便能退你萬千兵馬!」言罷,絲毫不理會伯邑考眼中的鄙夷與疑慮,猛然大喝一聲,「請驪如小姐為我起鼓助威!」   秦驪如聞言掠身上了寨城,從戰鼓兵士手中拿過鼓杵,深吸了一口氣,揮杵便擂動起面前的戰鼓:「咚……咚……咚…咚…咚……」其聲越來越急促,身後的一眾將士更跟隨鼓聲齊聲威喝起來。   耀陽眼中精芒畢露,掌中軒轅劍金芒湛現,雙目盡處,敵方的弓箭兵馬已然開始迅速集結,他清楚機不可失,當即挪步近身,喝道——   「我先殺將,將無,再殺兵,只要你等不出牧場範圍,我手中之劍便是不停。擋——我——者——死!」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身形已然掠至陣前,一劍破空而出,無聲無息的勁浪破入敵陣之中,幾乎每每在他揮劍之時,劍氣立將一個表現得還算強硬的將領兵士擊得粉身碎骨,劍氣餘波更殃及周圍兵士。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十二章 所向披靡   伯邑考哪曾想到耀陽居然真會憑一己之力破陣,當即氣急敗壞的揮手下達強攻的指令,然而還沒等兵士們做出反應,數十多人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在劍氣之下。   試問,軒轅劍之威,哪是常人所能抵擋?敵軍先鋒兵士無不駭然後退。   「擋我者死!」耀陽猛地再次如霹靂般厲喝,高舉起手中軒轅劍,一劍揮斬而下。囂肆海浪般的劍氣斬出,狂舞落葉一般將身旁數人捲得支離破碎。   耀陽回頭喊道:「牧場的將士們,你們還有力氣麼?為我吆喊助威便是!」   「有!」頓時間,吼聲震天!牧場將士被迫困於此處,戰事不利,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耀陽一到,便立見形勢大變,他們的士氣當然是猛地狂漲,現在每個人都想出一口之前的悶氣。   只看耀陽一劍劍如山角崩落,轟然作響中,又有幾個敵方將領帶著一批兵士奔赴黃泉。敵軍先鋒兵馬已嚇得失魂落魄,特別是那些被耀陽指定要先行斬殺的將領們,更是紛紛往身旁的兵士中躲匿。   其中在最前面的將領臉色蒼白,退了幾步,竟然轉身逃了起來,他的手下近衛當然也得跟著這個主將。他們這一動,更讓敵軍所有兵將生起退意,轉而就有數十個兵士離開將領的範圍,那些突然變成孤家寡人的將領駭然,也惶惶得退了幾步,看著耀陽殺機外洩的目光,竟不由地大喊一聲,逃了起來。   伯邑考哪肯看到這等情形出現,拔劍當場誅殺數名將兵,將身前十丈之內量線一條,揮手令弓箭手圍攏上去,喝道:「膽敢擅自出線逃匿者,誅滅九族!英勇殺敵而死者,封世襲千戶侯!」   此策一出,果然扭轉了場上暫時的敗退形勢,兵士一人的身家性命犧牲又如何,總不要累及家人親族才好,而且現時身死卻能令到家族封侯永享富貴,自是令到在場所有兵士生出視死如歸之心。   耀陽大感吃力,雖說輕輕鬆鬆便能讓身旁的凡夫俗子變做劍下遊魂,但是人心畢竟是肉長成,他如何絕情對這些無辜兵士痛下殺手呢?加上此時對方弓箭手已經齊齊向他發箭,雖是被他的護體結界杜絕在外,但千百利箭加上前仆後繼不怕死的兵士,還是讓他的身形受阻,一時間施展不開。   「殺!」就在這時,耀陽已經舉劍威若天神般吶喊,同時一劍斬下,金光閃華,劍氣沖天,這一劍令他更平添幾分怒勢,劍氣化成金光而出,醞釀無限烈焰熱量,如同落日砸在大地之上,頓時整個入山口被炸,熾白色的烈焰飛散而開,濺起熾熱落石成片砸下,中者全身化為烈火,全然消逝無蹤。   耀陽再揮一劍,劍氣如江河決堤一般,奔騰而出,讓敵軍觸者立斃。   只是這寥寥數劍之威,敵軍就已損失數百兵將,對牧場將士而言,耀陽就像是天神一般,但對敵軍而言,他卻像是一個噩夢,怎敢面對。而且他們耀陽身後寨牆上的一群兵士威喝聲聲,再也無懼敵方萬餘兵士的威脅,相反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的情景,得意非常的面上皆露出噬血若狂的快意神色。   在耀陽蓄意施為之下,率先繞開伯邑考警戒線逃跑的兵將大部分安然下山而去,這立即使得敵軍大部分膽怯之人都沒有任何堅持作戰的決心,試問在耀陽的軒轅劍下,他們斷無可活之理,雖然逃開可苟活一陣,卻又難逃親族株連之禍,但他們的心中卻同時有了另一種想法,那便是身為主將的伯邑考今次斷無生還之理,所以只要留得一己殘軀或許還可趁亂博得忠烈之名。   既然一個兵士、二個兵士、三個、四個乃至十名百名兵士紛紛做此打算,自然引得其餘眾人紛紛效仿,想必均知法不責眾之理,寨門前線當即潰成一團,氣得伯邑考再度哇哇叫喚,卻又不敢趨車追殺這些步卒,生怕就此散了軍心。   好在弓箭兵馬齊聚完畢,千餘名弓箭手在前方無所遮擋的陣前,向耀陽發起一輪接一輪的箭海攻勢,伯邑考與身旁的一隊妖魔護駕也加入其中,這更增強了箭海的攻擊力度。   耀陽展開玄法護界抵禦尋常箭支,掌中的軒轅劍更是順利撥開那些頗具威脅力的元能勁箭,仗著洪澤嶺的地勢,如此堅持了大約一刻鐘功夫,待到身前勁箭堆疊漸多,便不失時宜的振身大喝一聲。   飽含五行玄能的無匹聲勢借助山谷回形環振,立時令到一眾弓箭手在瞬時間雙耳失聰,眼前一陣眩暈,幻象頻生。原來耀陽用上了《幻殤法錄》所載的妖道秘術「幻滅波音」。   趁此良機,耀陽揮動掌中的軒轅劍在身周飛速環掃開來,強勁的五行玄能歸一化生,激起玄罡勁氣,令到身前所有勁箭飛快射出,形成一道道護身箭雨,撲入敵方失控的弓箭兵陣,蔚為奇觀。   頓時間,敵兵中箭無數,哭嚎聲聲,前排的弓箭兵士不論中箭的,仰或沒有中箭者思及方才耀陽的勇猛神威,都慌不擇路開始逃竄,將身後第二、三排的弓箭手撞翻當場,然後連鎖反應令到箭陣在片刻間潰不成軍。   此時此刻,耀陽卻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側耳傾聽片刻,唇角洋溢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收劍負手而立,傲視身前十丈開外的驚恐敵軍,仰天一陣長嘯。   伯邑考因為擔心自身的安危,一直在留意觀察耀陽的舉動,此時見他忽然發聲長嘯,心中慄然一驚,想到某種可能性,忙東張西望起來,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隨著耀陽的長嘯聲發出,寨城前兩側的峭壁上立時響起戰鼓聲聲,以及威喝助威的吶喊聲,然後一面面掛滿「耀」字的帥旗迎風招展開來,一眼望去,旗幟下的兵士排滿山間峭壁前。   雄兵居高臨下之威與耀陽以一敵眾的英名神武,果然將伯邑考強勢的兵力軍心壓制下去,所有兵士的心中都頓時萌生退意。   唯獨此時的伯邑考仍然心中猶疑不定,不敢肯定這是否耀陽的疑兵之計,然而就在他準備集結兵力試探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兵陣一陣騷動,回首看時,原來是驚惶失措的探馬來報。   探馬兵士下馬跪倒,道:「啟稟大將軍,十里外南西兩道分別出現一隊兵馬,約有萬餘之眾,各自打出的旗號是白淮和奮鎮,現時正向洪澤嶺方向行軍而來,請大將軍定奪!」   伯邑考遙望南西兩面兵馬奔馳所帶起的滾滾塵土,心中方寸頓時大亂,他如何不知白淮和奮鎮皆是大洪牧場的聯姻之親,只是臨出兵之際,九尾狐曾以疑兵之計拖住兩鎮兵馬,令到他們不敢分心來救牧場之危,卻沒有想到對方還是來了,難道是九尾狐那邊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但是不管如何,此時都必須做出決斷,伯邑考遲疑片刻,終還是猶如鬥敗的雞公一般,垂頭喪氣的揮手下令退兵。   早已毫無鬥志的前鋒兵馬立時蜂擁而退,後方待定的兵馬還不清楚怎麼回事,便被急急逃竄的兵士所感染,士氣跌至低谷,紛紛後撤。   兵敗如山倒,轉眼間敵軍就此潰退下去。   耀陽揮動手勢,峭壁上的弓箭兵士適時的箭如雨下,加上他同時斬出的一道道龍芒劍氣,像是凶獸一般追在敵軍後面,令到稍有遲緩者便被劍氣吞噬化成粉末,如此種種手段更令敵軍瘋狂逃竄。   耀陽當然不忘向伯邑考臨別贈言,再次舉劍厲喝道:「伯邑考,你再不滾出牧場百里範圍,我耀陽必將就此取你性命!」   聲如雷鳴,遠達數十里之外,伯邑考如何聽不到,他不時回望,咧罵著催促駕輿向外逃去,模樣倉惶落魄,哪還有一點為將者的模樣。主帥一逃,敵軍僅有的一點士氣也消失無蹤,爭先恐後地向外遁逃。   耀陽從容打開寨門,向寨前的千餘名兵士下達且追且放的將令,儘管牧場兵士不明耀陽用意何在,但是卻早已對他奉若神明,哪有不聽之理。如狼似虎的牧場將士銜尾追擊,頓時形成一副有趣的局面。   敵軍萬餘兵士被二千牧場將士追殺,敵軍主帥竟還是率先逃跑,戰場上沒有什麼比主帥狼狽而逃更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了。牧場將士一路追殺一邊悄然放鬆追擊的節奏,殺敵雖少,卻遠不如敵軍慌亂逃跑中自殺殘殺的多。   一逃一追,一路上屍體遍地而呈,敵軍的慘叫聲震霄而響。牧場將士的長戟一戟戟刺入敵人的後背,激出一蓬鮮血灑在他們身上,使他們更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他們完全不顧全身濺上粘稠的血跡,一心就是要這些敢進犯牧場的賊子付出代價。   踩著敵人的屍體,雙眼赤紅的牧場將士追在敵軍屁股後面,尖銳的戟矛強力地刺向敵軍,後面的將士不需要瞄準任何目標的利箭也幾乎是箭不虛發。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士氣如虹的牧場將士像是切菜瓜般將來不及逃離的敵人一個個輕鬆解決。   一直追殺到牧場範圍之外,潰不成軍的敵軍拋下上千屍體,然後分成數十撮小隊,朝西北方向四散逃了,這一戰殺得他們膽子都寒了,如無意外,恐怕再沒人膽敢跟耀陽乃至大洪牧場對抗。   最終,耀陽揮手命牧場將士停止追擊,這時敵軍早就逃得不見人影。牧場千名將士追殺了這麼久也都累得夠嗆,立即停下紛紛以戟矛撐住身體,大口喘著氣,而受傷的兵士自有旁邊將士替他們包紮上藥。   此時,耀陽身旁憑空竄出一名敵軍裝扮的兵士,正是方才趕回向伯邑考通報消息的敵方探馬,一眾將士立時大驚,正要起身相擒之際,耀陽卻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小子欠扁麼?還不趕快回復真身!」   那傢伙嘿嘿一笑,身形一挫轉過身來,才發現原來是小風。不等小風向耀陽邀功,只聽又一聲吆喝聲傳來,原來是小千從山間峭壁上遁風而至。   師徒三人相視一笑,耀陽回頭微笑示眾,玄能震聲道:「各位將士辛苦了,你們現在已經將七倍於你們的敵人擊退,此戰大獲全勝,我們保住了整個牧場!」   牧場將士們聞言大喊起來,無不興奮莫名。   耀陽心有所感,回頭看看牧場之中,屍橫遍野,鮮血將整個牧場修飾得一片猩紅,讓他的眼睛也是一片映紅。他不由微歎一口氣,戰爭無可避免就是這樣的死亡,但是他並不會因此而心軟,天下更苦的是那些百姓,就算任何仁人義士當政,戰爭也還是無法倖免,千古如斯。   「師父,我們大勝,你怎麼歎氣?」小風耳尖聽到,便問道。   小千做個鬼臉,道:「想必是師父想念三位師娘了!」   耀陽欣然一笑,道:「沒事,只是略有感慨而已。今次你們做得很好,替為師臉面爭光不少哦!」言罷,他拍了拍小千與小風的肩膀,惹得小千與小風不好意思的賊笑起來。   耀陽大手一揮,喝道:「收兵!」   千餘兵士嘩然高呼,挾著大勝的高興,簇擁著耀陽師徒三人回洪澤城去了。   回到洪澤城中,秦驪如、素兒與莫凌風已在城門口等著他們。   耀陽笑著迎上前去,卻見一人從城中哭著跑來,正是小仙。小仙飛快地撲在耀陽身上,又哭又笑,高興的淚水如泉湧下,她一直喊著:「耀大哥,我就知道你會沒事,我就知道……」   耀陽抱著她的嬌軀,連忙哄道:「小仙,小仙,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看他們都看著呢……」   小仙又哭了一通,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羞得不敢抬起來。   小千和小風兩兄弟看得滿是羨慕,雖然從前心中都對小仙有所愛慕,但是隨著跟隨耀陽時長日久,便越來越堅信只有耀陽可以帶給小仙幸福,所以此時早已沒了當年那種酸葡萄心理,反而更覺心中欣慰,甚至這個時候也不想去破壞小仙的好事,退在了一旁。   耀陽感應到秦驪如異樣的目光,頓感有些尷尬,只能拉著小仙走上去,對秦家兩姐妹道:「兩位小姐,耀陽幸不辱命,得牧場一眾將士拚死相助,終將敵軍擊退,在此多謝兩位小姐相信耀某,肯予借兵一用!」   素兒感激道:「耀將軍怎麼這樣說話,是我們要多謝耀將軍出手使我牧場反敗為勝,今日如果不是耀將軍,我牧場危矣。」   莫凌風更是眼中閃動崇敬的神色,道:「耀將軍不但藝高膽大,而且用兵如神,莫某今日對耀將軍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體了!」   「不錯,耀……將軍不必謙虛,沒有你我秦家牧場恐怕已被賊子佔據。」秦驪如欣喜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耀陽再次感覺到秦驪如的面部神情變化,心中大是詫異,但他當然不可能冒失地相問此事,只能笑著道:「秦家如此善待我徒兒與小仙三人,此情此義耀某豈能相忘,所以這些都是耀陽該做的。」   素兒遲疑一下,問道:「耀大哥既然沒事,那不知易大哥現在在何處?」   耀陽搖頭一歎,道:「我原本以為他應該也來了牧場,但是照現在看來,暫時還不清楚他的去向。」   素兒頓時面露憂色,其他諸人也有擔心,看著他們的神色,耀陽心中一暖,笑道:「你們不要擔心小倚,我能感應到他現在好得很,更何況你們想想憑他的修為,加上龍刃誅神的威力,天下間又有何人能困得住他呢?」   素兒鬆了口氣,小仙也道:「既然倚大哥沒事,我們就放心了。」   心中疑慮頓釋,臉含微笑的素兒抬手將被冷風吹散的長髮微微撩起,嫣然一笑道:「我想大家都已經餓了吧,剛才我已著人做飯,現在應該已經可以了。我們先進去,不要在這裡吹風哩。」   眾人齊齊稱好,舉步向牧場內的秦府行去。   唯獨耀陽方才說出那話,心中卻頓時想到一個人,免不了冷汗沁背,細細想來,如果說當今三界之中還有一人能將他們兄弟倆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便是黑衣老者——「魔神」蚩尤!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十三章 重回牧場   一眾人跟著進入秦府之中。   借口對耀陽接風是朋友之間的席宴,素兒將酒桌佈置清靜怡人的偏院,各色菜餚亦準備妥當,然後遣退了下人,於是一直內室避世的秦天明也出來了。   秦天明方才得知耀陽安然歸來,並成功挽救牧場困境,以區區數千兵眾智退敵軍萬餘兵力,高興非常,連連道:「太好了,耀將軍你沒事就好!牧場的事情讓你辛苦了!」   耀陽客氣地抱拳道:「耀陽讓場主擔心了,這些都是我份內應該做的!」   秦天明道:「耀將軍莫要這麼生疏了,來,坐下來喝酒吧。」   一干人等紛紛坐下,甚是高興的秦天明與莫凌風都連連敬了耀陽好些酒,耀陽自是不會拒絕,含笑干了。秦驪如也幾次跟耀陽乾杯,興趣似乎比父親還濃,耀陽滿腹疑惑又不好問,只能一一喝下。甚至連素兒和小仙也破例喝了幾口酒。   小千和小風似乎乘著耀陽不在牧場的時間練出不少酒量,現在雖然大口喝酒,卻也沒有一點醉意。惹來耀陽瞪了他們一眼,不過也沒阻止他們,只是道:「看來你們兩個小子還是不夠聽話,不過今日高興,貪杯倒也沒什麼。」   小千和小風連忙傻笑著點頭裝愣,卻不知他們有沒聽進去。   耀陽也不再管他們,再一次一口將手中的酒喝掉,吐了一口氣,訝然問出心中的疑問,道:「耀某有一點很奇怪,為何今日伯邑考會率軍來攻牧場呢?」   秦驪如歎息一聲,微哼道:「這幾年來都是這樣子,由於我牧場的戰馬天下聞名,而這洪澤一帶也是養馬的好地方,周圍郡鎮的賊子無不覬覦,所以攻打我牧場之事也不只是這一次,以往就有不少其他郡鎮勢力偷襲,只是這一次伯邑考的實力顯得特別強一點。」   「這幾年?」耀陽大愣,一時反應不過來。   「是啊!」小千搭腔道,「師父失蹤的三年間,三界和天下的形勢都改變了很多,對諸侯各大勢力而言,牧場可是非常強勁的勢力,如果能佔據牧場,實力都能大增,他們當然會覬覦這裡。」   耀陽再度驚異不已:「三年?」   小千與小風點頭道:「對啊,我們沒得師父指點已經三年有多!」   耀陽回首看到其他人的肯定目光,這才大有感歎的點頭相信。   「沒想到已經三年了,我還以為只是睡了一覺。」耀陽謂然歎道,他這才知道從「不周山」肉身被毀到現在再次甦醒,渾然一覺竟過了三年,這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天下的形勢是真的變了,難怪他從南域那邊過來的時候,發現各郡鎮之間都處在緊張戒備的形勢當中。   小風奇道:「師父睡了三年?」   耀陽點點頭,不便在眾人面前說起其中詳情,便問道:「這三年,三界和各大勢力的局勢有如何變化?」   小千和小風自忖對於三界形勢較熟,小千先道:「本來三界形勢一直在神玄兩宗的控制之下,但隨著被困數千年的魔神蚩尤出現,『不周山』一役的忽然而至,三界形勢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神玄兩宗的損失最大,最強的幾個高手傷亡慘重,而神宗高手也死了不少。更別說魔宗幾個老傢伙的失蹤,同樣削弱了妖魔二道一部分中堅勢力。」   小風補充道:「神魔二宗高手的慘重損失是神玄兩宗所沒能想到的,因此嚴重分化了四宗的勢力均衡,卓長風、聞仲和死了宗主的祝融氏突然聯手,更是增強實力,連神玄兩宗也不敢輕易跟他們正面交鋒。神魔玄妖四宗的實力發生劇烈變化,也導致人間形勢大變。現在的人界也已不像以前那樣了。」   耀陽自然知道魔宗幾大高手全被那個化名慕行雲的殷郊給殺了,但還是訝然問道:「難道魔妖兩宗各大勢力都正面參與人界的紛爭形勢不成?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恐怕離四宗正面交戰的時候便不遠了!難道他們真的有跟神玄兩宗抗衡的把握了?」   小千搖頭道:「那倒不清楚,魔妖兩宗仍然懼於神玄兩宗扎根數千年的龐大勢力,還不敢正面衝突,只能暗地裡操縱人界的局勢,企圖以此與天庭抗爭。就如剛才那伯邑考一樣,就有『梅山七怪』的幾個傢伙……嘿……就是所謂的『梅山七聖』,我們覺得七怪的稱呼比較適合他們,哈……」   耀陽一笑道:「的確,魔妖兩宗對神玄兩宗宿怨已深,數千年才有一次神玄兩宗實力大減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秦驪如接過小千和小風的話,沉聲道:「他們如此行為,苦的是人界。現在魔妖兩宗更進一步干預人界之事,也沒有以往的遮遮掩掩,各地郡鎮在妖魔大張旗鼓的支持下,變得更是肆無忌憚,相互征戰意欲從殷商手中搶奪江山,然後以人界之力反壓神玄兩宗。」   「這是魔妖兩宗千百年都在做的事情,只是以往還是忌憚神玄兩宗,不敢做得太過明顯,現在神玄兩宗實力大減,他們自然不再顧忌。不過神玄兩宗也非無能,定有辦法應付吧。」耀陽說著,自己便先已經想到姬發。神玄兩宗如果要在人界壓制魔妖兩宗,唯有可能支持所謂的玄宗弟子現在西岐的王侯姬發。   果然秦驪如點頭道:「耀將軍說得不錯,那神玄二宗自是不會讓妖魔得逞,他們也馬上做出相應的對策,讓玄宗弟子——擁有軒轅黃帝血脈的姬發擔當角逐人界帝皇的大任,並派出神玄兩宗最有才華的弟子薑尚協助,迅速將姬發的對手伯邑考和姬旦驅逐出了西岐。西岐在神玄兩宗的支持下,在三年間勢力增強得很快,不只是挽回當時被南域破城的困境,更成為現在數一數二的強大勢力,隱有超越殷商之勢。」   耀陽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他早料到經過三年的時間,以姬發的才能和姜尚的謀略,肯定能達到這等地步,卻沒想到西岐已經強到能跟殷商抗衡的地步,看來這個姬發是越來越難以對付了。   微微皺了一下眉,耀陽沒有露出什麼聲色,問道:「那殷商做出什麼反應?」   秦驪如慼然道:「殷商當然不可能讓各個諸侯坐大,也開始收復諸侯失地,四處征城掠地,討伐各個不尊他為當朝天子的郡鎮勢力。現在的人間大地一片淒然,天下幾無一處安寧之所,各大勢力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瘋狂抓拿百姓壯丁組軍,各地稅賦重得幾乎就是在搶劫,百姓流離失所者近半,甚至被一些郡鎮當作下奴驅使,全被當成了畜生一般用於戰爭中送死,天下完全陷入紛亂之中。」   「這些該死的東西!」耀陽憤怒地拍案而起,道,「天下為天下人所有,沒有什麼比黎民百姓更加重要。他們卻將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更不將下奴做人看,其行為實在可誅!」   幾人少見耀陽如此憤慨,微愕地看著他。   耀陽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道:「你們知道西岐的百姓現今如何?」   秦驪如沉吟道:「西岐相對其他地方為好,畢竟避開經久戰亂,但是百姓仍是困苦清貧,大部分是勉強三餐填肚,至少不會餓死。想來當今亂世戰爭之中,比起其他各方勢力下的百姓餓殍千里好多了。」   耀陽冷笑道:「不被餓死……哼,那西岐的下奴又如何呢?」   「這個……」秦驪如皺眉沉思道,「西岐的下奴相對較少,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們就算稍微過得好些吧,或許這是姬發有意造出的假象也未可知,像是其他勢力之間的戰爭,尤其是攻城戰事中,下奴他們將是預先被定為首批進攻者,等同於送死的。」   「姜……尚不是玄宗弟子,理應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耀陽疑道。   秦驪如好奇地看了耀陽一眼,不知耀陽怎會對姜尚大有好感,不過細細想來耀陽畢竟在西岐為將日久,成見自是在所難免,道:「這是一向來便存在的三界眾生習性,就算神玄兩宗考慮眾生哀苦,如果必須要有人犧牲也無可避免是下奴。而且姜尚畢竟只是姬發的輔臣而已,而且身後還有神玄兩宗干預,他一切以再復天下以往的安定形勢而努力。而在現今的天下之中,上千下奴甚至還不如一批戰馬的價值。」   「下奴難道就不是人嗎?讓下奴送死,誰給於他們這種權力的,神玄兩宗?還是魔妖兩宗?」耀陽眼神冰冷,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崩出來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不過他還是掩飾得很好,除了一直在身邊的小千和小風誰都沒有發現,小千和小風知道耀陽的憤怒,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素兒歎道:「這種事情雖然不公平,但是沒辦法,人界的事情,神玄兩宗從不干涉,他們支持人界的勢力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就如我們秦家,也只能做到在牧場的範圍中盡量善待下奴。」   耀陽坐了下來,將杯中的烈酒飲下,長吁了一口氣,冷哼道:「什麼神玄兩宗不肯干涉,他們這是跟人界統治者的暗下交易而已,他們為了能把握人界的形勢不脫離他們的控制,什麼都做得出來。」   聽他這麼一說,誰都清楚他對神玄兩宗有很大意見,秦驪如略有尷尬,她畢竟是玄宗散仙九天玄女的弟子。   耀陽似乎想到秦驪如的身份,有意無意地又道:「神玄兩宗如此行為,恐怕有不少散仙也看不順眼,所以他們不願意出面相助,否則三界如今形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嘿……話題扯遠了,說說現在的天下大勢吧。」   秦驪如聽他這麼說,頓時微有喜色,繼續道:「經過這三年的紛爭變化,或是聯合,或是吞併,或是被消滅,人間界的各大勢力逐漸團聚起來,各自佔據大片城鎮形成四方豪強。這樣形勢明朗清晰起來,沒有了先前的亂勢,但是同樣由於實力的凝聚在一起,一旦形成戰爭,規模也進化成更具破壞性。說起來戰爭因此更加慘烈。」   耀陽忍不住皺眉罵道:「他奶奶的,這些絲毫不顧百姓的傢伙相互征戰,苦的還不是百姓,遲早讓他們也吃吃這樣的苦頭。」   看到師父耀陽是這個樣子,小千和小風反而敢大膽說話,也是紛紛大罵各大勢力卑鄙無恥、齷齪下流的行徑,無非是想博得耀陽的讚許。   耀陽聽多忙止住他們,斥道:「少說幾句吧,讓驪如小姐繼續。」   小千和小風不好意思地伸伸舌頭,不再說話。   秦驪如微微一笑,道:「經過三年的離合變化,現在的天下已分成五大勢力分居各地,互不相讓。形勢跟大部分人的預料一摸一樣,就是背後分別有四宗支持的殷商和四大諸侯。」   「這很正常,無論殷商還是四大諸侯的勢力都扎根百年,關係盤根糾枝,實力非同小可,完全不是其他諸輩可比,何況魔妖兩宗早就潛入其中支持,他們能割據一方也是意料中之事。」耀陽對這點沒有一點的驚訝。   秦驪如道:「當然除了這些勢力外,更有不少小股勢力在五大勢力的邊境佔據偏安的小國,例如被逐出西岐的伯邑考和姬旦便是其中兩人,他們不敢跟五大勢力對抗,只能坐山觀虎鬥,企圖從中漁利,這些人當然是巴不得局勢愈亂愈好,以便從中渾水摸魚,壯大自己的實力。」   耀陽暗思,姬發有神玄兩宗支持,睿智輔臣姜子牙相助,又有名正言順的繼位詔書,伯邑考和姬旦再厲害也難以跟他抗衡。不過他有一點還是不明白,問道:「那伯邑考怎麼會來攻打牧場,難道他就在附近不成?」   秦驪如點頭道:「不錯,不知伯邑考怎麼跟淮夷扯上關係,讓淮夷把苓城給他駐守。於是他帶了兩萬多兵馬駐守在苓城,成了附近最強的一股勢力,同時也威脅到了我們。」   耀陽皺眉道:「他這傢伙看來是看中牧場的資源,想完全佔據牧場,將牧場當做他的基地來發展。」   秦驪如沉吟道:「很有可能。我大洪牧場以提供戰馬為生,由於現在正處於戰時,生意是越做越大,各大勢力都不願得罪我們,故而雖處於吳越邊境地帶,也與諸強關係還好。但是邊境上幾股小勢力卻因此而對我牧場虎視眈眈,顯然是覬覦我牧場的戰馬與地勢等等。伯邑考也不例外,只是擁有兩萬多人馬的他可能更想要將大洪湖一帶的勢力佔據,然後穩步發展,所以才不顧損失強攻我大洪牧場。事實上他想得也不錯,不過將近三日的時間,牧場已經難以抵擋他的兵馬,各地聯姻援兵甚至連消息都還未收到。」   秦驪如說到這裡,向耀陽微笑示意他到得及時。   素兒接道:「幸好耀將軍剛好趕到,智計百出才力挽狂瀾,反而讓伯邑考損失了近萬的兵力,這對他而言恐怕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秦驪如舉起杯子向耀陽道:「再次多謝耀將軍,驪如請耀將軍喝上一杯。」   「不用這麼客氣。」耀陽言罷跟她乾了一杯。   秦驪如喝下杯中酒水,臉上一陣嫣紅,包括秦天明等幾人都奇怪地看看她,照理秦驪如的酒量應該不止如此才對啊。耀陽不知秦驪如的酒量多少,但看素兒幾人的神色也感大有異樣。   秦驪如微微頷首,又抬起頭來,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繼續道:「經過這一戰,伯邑考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估計暫時不可能再興兵來犯。而且以他那點微末兵道之能,經此一役怕是更加畏懼耀將軍了……」   耀陽連連揮手道:「不要再叫我耀將軍了,我現在可不是什麼狗屁的龍騰大將軍,聽著彆扭,大家不如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秦驪如欣然一笑,道:「好的。耀大哥今次把伯邑考嚇得不輕,我想他一日不確定耀大哥是否還在牧場,他恐怕不敢再犯牧場。」   耀陽夾了一筷菜入嘴,隨口道:「那倒未必,說不定狗急跳牆,兔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他還是一隻是兔精。只是短時間內他的確是做不了怪了。」   「兔精?」秦家父女三人同時訝然。   耀陽道:「不錯,真正的伯邑考其實在西岐早就被妖魔所害,這個傢伙是『梅山七聖』……不……是『七怪』的老七兔精幻變而成。不過現在管不了這些,對我們而言,伯邑考是不是兔精都不重要,只要他別來犯事就行了。」   小千和小風滿口扒菜,一邊嚷道:「他再來又怎麼樣?我們照樣將他們滅了,憑師父的修為與兵道奇謀,哪容得他們囂張……」   耀陽瞪了他們一眼,打斷他們的話道:「去,不懂就不要瞎說。伯邑考實際上都被九尾狐控制著,以九尾狐的狡猾,如果下次再敢來犯,肯定就不會是伯邑考這個窩囊廢帶兵了。到時他們的兵馬人數恐怕會是牧場兵力的數倍,如果不好好應付,勝負還很難說。你們說我的修為很高?那又怎麼樣,就算我拼盡全力將他們幾位主將全部殺了,整個牧場到時也被他們攻下了,這算怎麼樣呢?這算是同歸於儘是吧?你們日後多用點腦子想事情。」   小千和小風嘿嘿傻笑幾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耀陽一眼掃過兩個徒弟,又看向秦驪如,問道:「那驪如小姐……」   秦驪如不悅道:「你讓我們稱呼你名字,你自己為何還要這麼生疏呢?」   耀陽一愣,改口道:「那就稱呼你……驪如吧,再你怎麼說也是九天玄女的親傳弟子,姑射山有那麼多師姐妹,為何你的師門中人沒來相助?照理九天玄女再不理俗事,在這個時候,也不應該不管弟子的危難啊?」   秦驪如愁眉難展,歎道:「耀大哥所言不錯,本來師尊她老人家可以招呼師姐妹來牧場幫忙。只是因為『不周山』一事,神玄兩宗實力大損,日益難以維護三界平衡,姑射山作為散仙派系不免也會受到牽涉。雖然師門沒有受到此次四大法宗之爭的直接危害,但是迫於天庭的壓力,還是無法再堅持以往的超然,只能調派人手協助神玄兩宗開始守護三界禁地。這種情況下,師尊哪裡還有時間顧忌人間俗務,師門已經人手不夠,做弟子的當然不能再去為難她老人家。」   「那倒也是,否則憑九天玄女在散仙在屈指可數的修為,伯邑考自然沒膽,九尾狐也不會隨意招惹她才對。」耀陽點頭,想來也是現在三界形勢大亂,神玄兩宗的人手的確不夠,九天玄女怎麼說也是當年助軒轅黃帝之人,自然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觀。   小千和小風兩人聞言哼了一聲,道:「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神玄二宗的庇護,沒有他們,難道我們大家還活不下去不成?現在師父回來就好了,馬上便將敵軍擊得潰不成軍,伯邑考嚇得打都不敢打,勝過那狗屁的四大法宗太多。」   耀陽輕拍兩人後背,笑道:「你們兩個傢伙,為師的還需要你們吹噓嗎?不過現在神魔兩宗一干高手都損失慘重,我們一時也不用怕他們。」   素兒道:「小千和小風所言甚是,有耀大哥在此,其他宵小想要犯我牧場也得好好想想,我看沒幾個人會冒著跟耀大哥為敵的危險為難我們。」   「過獎了。」耀陽淡然一笑,轉頭拍拍兩個弟子的肩膀,道,「這三年多來,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有沒有偷懶不練功?」   小千和小風嚷道:「怎麼可能,我們近三年可是勤加修練,哪裡有一點鬆懈,本來是想著有朝一日為你報仇的,誰知道你……」說到這裡,兄弟倆才發現說漏嘴了,立時掩嘴不敢再說,眼睛咕溜直轉。   耀陽笑罵道:「我沒死,你們很失望是吧?」   小千和小風沉吟再三,對視一笑,同聲道:「也不是很失望,多少有那麼一點點的……」   「你們這輩子就別想了。」耀陽沒好氣的笑著正要賞每人一個爆栗,卻不料他們兄弟倆早有所料,已然放下碗筷躲到秦驪如身後。   秦驪如幾人看著這有趣的師徒三人,掩嘴偷笑。   耀陽大失面子,狠狠地灌了小千和小風兩杯酒,凶狠狠地道:「你們最好別騙我,如果讓我發現你們修為沒有什麼進步,就小心了。」   小千與小風兩兄弟拍胸膛保證道:「放心,絕對不會讓師父丟臉的,要不現在試試。」兩人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耀陽早從兩兄弟神光盈然的眼神中看出他們修為大進,看來他們三年來的確經過苦修,現在的元能修為更加深厚堅固,哼了一聲,道:「好了,算你們還有點努力,沒辜負為師的希望。作為獎勵,從今以後,為師就開始教你們融會四大法宗絕學於一身的《幻殤法錄》!」   「多謝師父!師父你真是太好了!」小千和小風如何不知《幻殤法錄》實乃三界首屈一指的玄法秘籍,頓時大喜若狂。   「吃飯吧,別拍馬屁了!」耀陽輕拍兩人的頭道。   剩下的時間內,大家各自說了些有趣的事情,一頓飯就在諸人和和樂樂的氣氛中吃過去了。   飯後,耀陽擔心受過攻擊的牧場情況,便對秦驪如道:「驪如,你應該對牧場最熟,能不能陪我出去巡視一番呢?」   秦驪如欣然點頭。   兩人緩緩出了洪澤城,下了山路,耀陽一路上將牧場的裡裡外外問了個仔細,沒有一點遺漏。秦驪如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談話甚是融洽,花了些時間走遍了整個牧場。看到牧場日益加固的防禦,以及各大馬圈的增加,耀陽可以很明顯的發現三年來的變化,看來近來隨著外面戰事的頻繁,牧場的生意好了很多,卻也明顯地招人覬覦,不由長長地吁了口氣。   想不到沒等耀陽開口說話,秦驪如就首先問道:「現在三界形勢大亂,耀大哥終非池中之物,不知你今後有何打算?」   秦驪如的語氣完全不似從前的那般潑辣爽直,而是出自真心的問候,耀陽愕然轉頭看向秦驪如,看到的卻是一臉的真切關心。   耀陽看了秦驪如半晌,苦笑道:「沒想到我會一睡三年,到如今三界形勢跟以往迥然大異,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秦驪如被耀陽看得心如鹿撞,玉面誹紅,不由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耀大哥,當年『不周山』之役到底是怎麼回事?外界謠傳給你們有關,驪如不相信你們會那樣做。」   耀陽抓了抓頭,惱道:「說起這件事,我就惱火,我們兩兄弟也被騙得很慘。」   「原來真有此事!」秦驪如憂心忡忡地道,「說起來,『不周山』之亂由你們所致,雖非禍首,但如此大意確有過錯,這點足以遭人詬病。尤其是你們模稜兩可的魔星身份,更會招來神玄二宗的問罪。」   已經兩次受到神玄兩宗追殺的耀陽對此再熟悉不過,早已洞悉此中隱情,自然不會有多餘的擔心,他笑著搖頭,反而反問:「我們現在已經債多不愁還,別為此費心了。倒是你難道不怕秦家牧場受到我們牽累嗎?」   秦驪如淺淺一笑,抬頭看著天際浮雲,道:「我們秦家若不是耀大哥和倚大哥幾次所救,此時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哪有什麼好怕的呢?再則神玄二宗一向自命正義,難道還會因一二人之過,禍及整個牧場不成,而且有師尊在,也不會讓我無故受累。這點其實沒有什麼好怕的。」   耀陽感激道:「多謝你的信任!」他首次有這種感覺,以往他從未被人如此信任過,就算他再怎麼在西岐呼風喚雨,為西岐浴血奮戰,最終還是被無情拋棄。   秦驪如笑道:「我們受了你的恩惠,倒是你來謝我,這是什麼道理。」   耀陽哈哈一笑道:「那是我的道理!」   秦驪如如此說了,耀陽也不再隱瞞,不慌不忙說出整個不周山一役的經過。   耀陽曬然道:「其實神玄二宗知道,包括『不周山』爆炸等所有的陰謀俱是蚩尤一人搞出來了,我們兄弟不過是替罪羊而已。其實不管怎般都是一樣,只是所謂的魔星身份,他們就不可能會放過我們。而蚩尤亦是跟元始天尊同歸於盡,魔軀化成飛灰,他們當然可以把一切事情全部算在我們頭上。」   「蚩尤?怎麼可能,他應該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年……」秦驪如聞言大驚失色,她顯然不知道蚩尤一事,更被蚩尤之名所震,大感難以置信,一時甚至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耀陽。   耀陽笑著不忘開玩笑道:「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會臉紅的。」   秦驪如啐了他一聲,又正色問道:「蚩尤乃是何等人物?他如果還活著,應該是天下皆知,舉世震驚才對,為何他的出現和再次死亡,我們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呢?」   第二十卷 蟠桃盛會 第十四章 三界之亂   耀陽聳聳肩道:「不用說,那必是因為神玄兩宗怕這個消息會使得人心慌亂,三界動盪,所以才會故意隱瞞此事。只是我始終認為這個老傢伙肯定沒死,甚至已經將自己復出的消息放了出來,以先行造出聲勢,魔妖二宗恐怕是半信半疑的居多,所以才會有現在這麼複雜的三界形勢。」   秦驪如再次驚呼道:「若是蚩尤還沒死,那天下豈不是會重複數千年的劫難?恐怕包括我牧場在內的所有地方勢力都難有安寧之日。」   耀陽沉吟道:「很有可能,蚩尤這個死老頭野心很大,以前被擊敗一定不會服氣,他這次絕對是想玩大的。這三年四宗之間雖然相互常有摩擦,形勢緊張,但事實上還是相對平靜的,如果蚩尤要作怪的話,肯定不只如此。我可以料定蚩尤這老傢伙當日在不周山受傷很重,即使魔軀可以重鑄,傷勢也絕對不輕,短時間內更不可能使一身魔能完全復原。所以三界現在相對的還算是風平浪靜,一旦等他恢復一身魔能,那真正的動盪將會開始。」   秦驪如駭然道:「那豈不是說三界的大劫肯定要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耀陽苦笑地搖頭道:「可以這麼說,從我們知道這個老不死的身份後,就清楚地知道三界大變遲早將來,只是沒有人清楚蚩尤何時才能復原傷勢恢復一身修為,也就是說目前三界的僵持局勢不知能維持到什麼時候,這也讓三界所有的人揣測不安的事情。」   「那該如何是好?」秦驪如纖眉深鎖,畢竟蚩尤之事實在太過嚴重。   想到蚩尤的威脅,耀陽和秦驪如兩人的心情都顯得格外凝重。耀陽更是深處這個讓人難以掙脫的漩渦之中,這時說起忍不住想到難處,不由皺起濃眉沉沉思慮,一臉凝重。   秦驪如發現耀陽遲遲沒有說話,不由訝然轉首看去,卻看到耀陽凝神沉思的冷峻臉龐。秦驪如不由一呆,她想不到此時能夠見到耀陽從未表現出的凝重一面,不由多看了幾眼。   冷風中,一臉嚴肅的耀陽有著難言的威嚴感,刀削般的臉頰有稜有角,嘴角下巴一些雜亂的鬍渣圍成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味。耀陽這副樣子配合凝重的神情,更有無窮的陽剛魅力。秦驪如一時心情恍惚,竟被深深吸引了。   「呵……」正當秦驪如看著耀陽沉醉其中之時,突然耀陽劍眉一舒,欣然展顏笑了,滿臉露出如童真般的陽光笑容,顯得燦爛無比。   秦驪如清醒過來,頓時感到臉紅,但是看到耀陽竟然笑得如此開心,她不由訝然,疑惑地看著他,不知原由。   耀陽回頭看得秦驪如的疑色,問道:「驪如,你為何這樣神色,難道是因為我沒刮鬍子,而變得不夠帥麼?」   秦驪如被他的話逗得「噗哧」一笑,道:「耀大哥你真會說笑,雖然我沒有什麼眼光,卻也知道像你這副樣子已經很帥了。我奇怪的是你剛才為什麼會笑,難道這裡有什麼可笑的事情發生不成?」   「那倒不是。」耀陽含笑搖頭,又望向遠方,突然伸手向西北方一指,鏗然道:「而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我感應到了小倚那小子了!」   崑崙山「妙玄洞天」內,焦急萬分的姜子牙被劍童帶進洞內。   劍童在入妙天內洞之前,便停下步子道:「師兄,天尊就在裡面,師兄盡請入內!」說完便欠身退下了。   姜子牙點頭還禮,回頭看到入洞口一片金光,匯成一水狀屏障,盈然神光閃爍。姜子牙知道這是「鑒心之屏」,任何心有邪念的人都難以突破此道金光屏障。   姜子牙大步從鑒心之屏中走過,剛入內就覺眼前一片光芒耀眼,眼睛一晃,他習慣後便見到所處之地紫霞瀰漫,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各種三界奇珍法寶以天罡之陣排列,在妙天內洞的仙氣引導下,各顯光芒,光芒有如實體交織成片,形成一個元能盈然的強大法陣。   法陣散發七彩神芒陣陣,在紫霞中變幻莫定。光芒如實在虛空中幻化為萬象天羅,祥瑞之氣環繞整個法陣,光芒配合紫霞瑞氣在法陣中心幻成一紫光蓮台。那紫光蓮台螢光流華,每一片蓮葉皆含天地至理,非常物可比。   姜子牙訝然,一切奇景絢麗,獨不見師尊元始天尊。   這時,元始天尊的聲音竟是憑空產生:「子牙,你可知為師為何叫你來嗎?」   姜子牙聽不出師尊的聲音來自何處,只能恭聲面向虛空行禮,道:「弟子雖不能推算師尊的目的,也因現在三界發生的一幹事物,能知天尊的召弟子來的目的,必是為了當日『不周山』之事。」   元始天尊的聲音甚是凝重,回到在妙天內洞之中轟然作響:「不錯,當時我等眾位仙家知道兩個魔星往『不周山』而去,哪敢有絲毫大意,立即與女媧娘娘等人一同前往,誰知趕到之時卻剛撞上『不周山』頂爆炸,我等一眾修為較高之人皆被波及,受傷不淺。」   姜子牙駭然道:「難道那兩個魔星竟然會有炸裂『不周山』的能力麼?這不可能,能做到此事或是知道如何做的人三界之中屈指可數,他們怎麼會知道?」   元始天尊雄厚的聲音繼續道:「他們不知道,但是——蚩尤知道。」   「蚩尤?」姜子牙更是驚駭失色,他就算真的妙算勝神,也料不到此事會有數千年前「魔神」蚩尤的份。   「不錯!」元始天尊的聲音顯得略有無奈,「『不周山』爆頂比之上次水神共工之事還嚴重,容不得任何拖延,女媧娘娘忍著一身傷勢開始煉化神石用來補天,誰知就在最後關頭,蚩猶帶著魔妖兩宗的高手出現。受了重傷的我們當時拼盡全力,也只能跟他同歸於盡。而娘娘拼著一身真元將『不周山』補全,但是她亦是因此靈元俱滅。而為師、老祖和仙翁也是金身盡滅、靈元重創,暫時根本無法恢復本命之身。」   一聽蚩尤竟然沒死,姜子牙不由驚懼交加,道:「怎麼會如此,蚩尤當年不是已經遭軒轅黃帝涅盤滅靈了嗎?」   元始天尊亦是不解道:「這個連為師也不是很清楚,當年蚩尤被俘以及相關處理都是軒轅黃帝親自出手,而且天典也從未有過任何記載,傳聞蚩尤已被軒轅黃帝五馬分屍,滅了靈元。原本女媧娘娘應是現存唯一的知情人,只是已經……唉……所以千年多前的事情已經無從追究。到底蚩尤為何還能出現,恐怕成了一個難解的謎。」   姜子牙默然,這種事的確再難追查,誰也不知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元始天尊聲音如撞鐵鐘,甚是沉重響亮,道:「由於『不周山』一戰,我神玄兩宗損失慘重,特別是修為三界無人可比的女媧娘娘之死,是我神玄兩宗最大的不幸,而為師、老祖和仙翁都靈元受損,數千年道行幾乎毀於一旦,即便是有寶地、法寶和法陣加持,也不是短時間內能恢復過來的。我神玄兩宗幾大宗主就只剩下老君,而他受到『不周山』爆炸牽累,身上的傷勢本就不輕,又要一人操勞神玄兩宗之事,恐怕傷勢也不是一時能痊癒的。何況當時在『不周山』幫忙護法的一眾神宗高手除了二十八星宿外,其餘大部分戰死當場,魔妖兩宗知道這些事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老實,現在三界形勢隱有不受控制之相,我神玄兩宗形勢甚是嚴峻啊。」說著不免起了一聲歎息。   姜子牙心情沉重地道:「如師尊所言,蚩尤再次出手,恐怕我神玄兩宗難以再維持穩定的三界局面。」   元始天尊道:「如你所言,的確很危險,幸而蚩尤魔軀同樣被老夫同歸於盡的一招所毀,顯然也非得休養多年才行,為師估計他再用什麼邪功,沒有十年半載也別想完全復原真身。所以,現在三界四宗會在一定時間內處於一個相對穩定的局面,可能有小的摩擦,但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大的衝突。因為問題的關鍵就不再是神玄魔妖四宗的實力對比。」   「師尊的意思是……」姜子牙能被譽為玄宗最有才華的弟子,有何等智慧,立即明白元始天尊的意思。   元始天尊沉沉的聲音道:「子牙應該能想到,在三界如此形勢之下,人界肯定因為四宗的巨變遭受連累,魔妖兩宗沒有確定蚩尤的消息,或許不敢挑釁神玄,但是可以乘著神玄兩宗勢弱之際,挑起人界戰亂令到三界失衡,以進一步削弱神玄兩宗對三界六道的控制,所以這些年人界將會是近千年來最亂的時局。而魔妖兩宗各人想法不同,蚩尤不出,沒有一個強權人物能讓他們心服口服,更會四分五裂,因此,人界可能比當年蚩尤跟軒轅黃帝大戰之時更加紛亂。」   姜子牙對這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沉聲道:「師尊是想讓子牙穩住人界形勢,不讓它動亂到完全脫離我神玄兩宗的地步。」   「不錯。」即使姜子牙所言只要是常人都知道,元始天尊的聲音仍表達出對這個得意弟子滿意的心情,「人界才是真正的三界均衡所在。子牙你必須全力輔助姬發經受住考驗,才能穩步求得發展,我神玄二宗經過短時間的調整,待到元氣恢復,自然便會開始徹底剿滅魔妖二宗的行動,只要到時人界的形勢完全在我神玄兩宗的控制之下,這行動就能順利進行。」   姜子牙應聲道:「是,弟子絕對不會辜負師尊的希望,定讓我玄宗弟子——姬發一統天下,以配合神玄兩宗的行動。」   元始天尊似乎沉吟了一下,再次道:「事態如此嚴重,天庭身為神宗的一部分,已經開始了行動,現在正在全力培養新一代的中堅力量,只有這樣才能最後擔起斬妖除魔的責任,子牙你對玄宗年輕一輩的弟子較熟,定要舉薦幾個後起之秀以備不時之需。」   「這個……」姜子牙沉思片刻道,「據弟子所知,神玄兩宗一眾年輕弟子之中,有一部分相對出色。除了最出色的慕行雲和已經進入天庭的楊戩和哪吒之外,還有黃天化、金吒、木吒、幽雲、桓沖、游嵐之等人,這些人都年輕一輩中子牙所知最傑出的,特別是幽雲入宗不到十年就成了蜀山劍宗最傑出的弟子,是我神玄兩宗數百年難遇的人才,值得培養。」   「嗯……」元始天尊應了一聲,沉聲道,「這樣就行,為師相信你的眼光,會通知天庭的。這幾人可以全力精心培養,將來會是對付魔妖兩宗的有力助手。至於那個慕行雲,恐怕其中另有蹊蹺,不過從前的事情過了,自是沒有必要追究,免得老君心裡不好受!」   「弟子明白了!」姜子牙遲疑片刻終於問道,「那麼天尊,關於兩個魔星耀陽和倚弦到底應該如何處置呢?他們身懷異能,雖然近年沒有再出現三界,但是難保不會出現,所以弟子想向天尊請示!」   元始天尊沉默一會,發出歎氣之聲:「他們雖然身懷魔根,但是事實上卻成了蚩尤的替罪羔羊,而我神玄兩宗如果不是當時懷疑兩人是魔星,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兄弟倆身上,也不會因此釀成大禍。可惜,現在他們兩人元根盡毀,靈元俱滅,就算可以脫難生還,也很難有所成就,否則倒是可以好好爭取。」   「看來此兩人始終難以避過斷三陽盡三陰、滅絕輪迴的劫數,唉……」姜子牙也只能為之歎息,畢竟他親手培養了耀陽,始終有些不捨。   元始天尊道:「世人皆有命數。子牙,你要小心戒備人界魔妖兩宗的行動,一旦他們有什麼異變或是對西岐不利,你要立即回報,可請我玄宗高手相助。記住一切以神玄兩宗為主。」   「是,師尊!」姜子牙恭聲道。   元始天尊的聲音愈來愈低:「你先去吧……」   姜子牙躬身退出洞外,駕雲離去。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一章 後生可畏   倚弦此時正在奔往牧場的途中,身如影閃,遁風而行,沒有片刻停滯,他越來越清晰的感應到耀陽的所在。   這日正遁過殷商地界,倚弦陡然靈覺突生,過一會兒,警惕的他遽然停下,抬眼望去,因為有一人已經截在他的前面。   攔住他去路的是妖帝卓長風。   倚弦暗中戒備,緩緩降下身形,警覺地大笑道:「原來是妖帝大駕,不知閣下在這裡等在下,所謂何事?」他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先不說無人知道他們兄弟是否還在世上,更不用說清楚他們修復肉身的時間以及將去何處的路線。   卓長風揮了揮衣袖,打量一番倚弦,然後悠然道:「真是厲害,沒想到三年不見,你的修為竟能精進至此,實在是後生可畏啊。」   倚弦冷靜地看著他,沒有搭話。   卓長風亦沒多大的興趣跟倚弦閒談,臉色一正,開門見山就道:「你是不是奇怪為何卓某會出現在此?其實很簡單,那是因為尊主早就算準你們重生的時間和地點,所以才會命卓某在此等候。尊主說得不錯,你們完全以歸元異能為主,陰陽五行的天地奇能組成,身無凡胎,重鑄後不只是不需要療傷,元能也沒有絲毫損耗,甚至修為亦能更進一步。」   「蚩尤?」倚弦心中暗驚,這傢伙的確是了不得。但他也知道自己跟耀陽兩人原是受了蚩尤的刻意栽培才會有今日。所以蚩尤能夠深知他們的底細,並不值得奇怪,甚至蚩尤也很明白兄弟倆的性情,所以才會讓卓長風來找他試著勸說,要是找耀陽的話,以耀陽不甘受辱的個性,怕是早為了「不周山」一事已經撕破臉皮開戰了。   不過,蚩尤能如此精明睿智卻是讓他心生戒意,更加不敢小看這個數千年前就能攪亂三界的老傢伙。   倚弦冷然道:「蚩尤他害我兩兄弟甚矣,我們還沒找他尋仇。這倒好,反而他早一步讓你來找我們了,哼,到底有什麼事?」   卓長風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尊主希望你們能跟他聯手對抗神玄兩宗,然後稱霸三界而已。」   倚弦曬道:「他為何會來找我?他難道還嫌害得我們不夠慘嗎?你以為我們有什麼理由會幫他呢?」   卓長風看著倚弦淡然處之的神情,淡淡道:「你不妨仔細想想,以你們兩兄弟魔星的身份,兼且『不周山』爆炸一事也是由你們而起,你說神玄兩宗會放過你們嗎?大家現在都在一條船上,面對的都是一個敵人,這個就是理由,不知倚弦小兄弟認為如何?」   倚弦半晌不語,他知道這是事實,無論如何,恐怕神玄兩宗都會將他們視為跟蚩尤同檔次的禍害,甚至可能更想殺掉他們,畢竟傳說中魔星真正成長後的威脅性遠勝於蚩尤。   倚弦突然眼神一利,逼視卓長風,沉聲問道:「這種事情為何蚩尤他自己不來?」他這是明知故問,剛才卓長風的突然出現,和考慮已久的幾句話讓他措手不及落於下風,只有這樣才能變被動為主動。   卓長風含笑看著倚弦,彷彿明白了他的意圖,想了想也不隱瞞,直接道:「當日『不周山』一役,尊主受元始同歸於盡的一擊,受傷極重,金身亦同歸於滅。怕是沒有個三年五載都無法復原,現在無法親自來見你,所以才會讓卓某來此。如有怠慢之處還請倚弦小兄弟見諒。對於尊主的建議,不知你意下如何?」   倚弦立即知道蚩尤正在與神玄二宗暗裡較量,因為「不周山」一役蚩尤和元始天尊等一眾都是肉身俱滅,靈元受損,一時誰都無法出來主持大局,現在就是看誰能在最短時間內復原。然而,現在這種事情基本上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所以這場暗戰的關鍵反而落到了現時的三界形勢上,在蚩尤和元始天尊復原之後,究竟三界形勢對誰有利,那誰無形中就增加了許多籌碼,在以後的最終決戰中便有更強的實力。   難怪蚩尤想到拉攏他們兄弟倆,就算蚩尤不知他們的修為能增進至此,單是憑兩兄弟從前的修為,三界之中能找出來與之抗衡的也不多,何況無論是耀陽還是倚弦,都睿智聰穎非常,同時擁有龍刃誅神與軒轅劍,在現在三界高手死傷殆盡的情況下,他們的立場有著舉足輕重的重要性。   倚弦遲疑許久沒有說話,他清楚得很,蚩尤說得不錯,但是讓他們跟蚩尤合作,他們卻很顯然做不到。   卓長風顯然是看出了他的為難,不慌不忙地道:「尊主知道這種事情你一時也難以下得了決心,所以你不必這麼急著做出回答,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想清楚再答覆尊主。到時,卓某自然會來找你。」   倚弦一訝,疑道:「你在這裡等我,難道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蚩尤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   卓長風揮手一攤道:「你認為我想強迫你的話,會單身一人前來?你不妨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人在?」   倚弦不用東張西望,也可以感應到附近沒有什麼魔妖兩宗的人手埋伏,雖然不排除有高手潛行的可能,但是就算卓長風騙他,除非完全復原的蚩尤親自出手,他自信現時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卓長風淡淡一笑,道:「尊主不勉強你們的原因很簡單。現時三界形勢難明,任何的一切都在不停變化,沒有人能夠左右,即便神玄二宗也無力操控,無論如何,三界大亂在即。這就像是一個漩渦,沒有一個人能進去後而全身而退,就算擁有歸元異能的你們也不例外。」   倚弦神色不動,道:「那又如何?」   卓長風道:「在這種情況下,任你們兄弟有通天修為,也無能超然其外。你們只有兩個可能,要麼隱遁塵世,要不就陷身其中!如果耀陽不甘寂寞試圖染指人間大勢,那麼你們兩兄弟勢必再次捲入滅絕輪迴,永無翻身之機!尊主不必強迫,你們也沒得選擇。」   倚弦心驚不已,蚩尤對他們兄弟的性情都看得如此透徹,可見其人果然不愧魔神之稱,但他卻絲毫沒有透露心中的想法,只是淡淡道:「也許吧。」   「過些時間,你就知道卓某所言非虛了,你自己仔細考慮一下,卓某有事失陪。你們兄弟好自為之!」卓長風長笑一聲,縱身風遁急馳而去。   等卓長風離開後,倚弦露出疑慮的神色,他並不是很明白卓長風話中的意思,似乎是一種警告,又帶有某種他也說不上來的預示。   不過,他無暇理會這麼多,當務之急自是先尋到耀陽再說,到時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整理一下,再想對策。   拋卻雜念,倚弦全力風遁,到了傍晚時分已經到了朝歌城外。   看著這多年未曾踏足的故地華燈初起,倚弦停住了前進之勢,虛立於空中遙望著這個曾經生活了數年,受苦了數年,卻也結識了無數下奴朋友的商都朝歌。心中驀然想起從前的歲月——   曾經他們兩兄弟想逃走結果被打得半死還餓肚子,王奕大哥便剩了本來就無法飽肚的飯下來給他們吃。曾經王奕大哥為了幫他們頂罪而遭到管頭毒打……亦是在這裡,他們遇到加了改變他們一生的蚩伯,從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倚弦心中感慨莫名,他很瞭解耀陽的想法,經過這樣的生活以後,個性張揚的耀陽一旦有了能力,絕對不肯忘記天下受苦的下奴和百姓而一人獨安,這是耀陽執著的一面,也是他無法責怪耀陽行非常手段的原因之一。   歎了一口氣,想到上次耀陽說到王奕的事,倚弦亦甚是掛念,遲疑一下,便閃身下去了。他這樣做,不只是因為想見見往日的朋友,也為了能探點消息,畢竟殷商朝歌的動靜很有可能會影響到現在,甚至以後紛亂的天下形勢。   雖然數年沒來朝歌,但是倚弦還是輕車熟路,很快就找到了費仲的府邸所在。幾年不來,費府還是老樣子,只是因為入夜,所以沒有往日的繁鬧。   倚弦輕鬆入了費府,便大步向後院走去,去往下奴居住的舊屋。   剛入後院,倚弦隨手一揮,幾個監守下奴的傢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擊暈倒地。倚弦走到關押下奴的舊屋前,打開門走了進去。   舊屋中光線昏暗,但絲毫影響不到倚弦的視力,一眼掃過去,便在一眾下奴中認出了王奕等一些舊識。   王奕幾人好不容易看清倚弦的模樣,卻不認得已經面目全非的倚弦,但倚弦那一身超然不群的氣質仍讓幾人驚異地看著他,不知他是何身份竟能隨意來此。   倚弦看得王奕等人,心中欣喜,連忙喊道:「王奕大哥,各位兄弟,我是倚弦,你們還認得我嗎?」   「倚弦……」認識他的人都是大吃一驚。   倚弦微笑道:「王奕大哥不會真的認不出我吧?」   王奕盯了倚弦半天,立即驚喜道:「真的是你啊,不會錯的,長相雖然不同,神情卻騙不了人,太好了,上次耀陽還來過,今次你怎麼會來這裡的?」其他相熟的幾人也圍了上來,而另外新來的下奴顯然都以王奕為頭,散在周圍,替他們警惕的望向門外。   倚弦自然不需要他們這樣做,但也不便阻止他們的好意,看著一眾熟人道:「我這次路過朝歌,便來看看你們。你們最近過得好不好?」   王奕苦笑道:「還不是老樣子。」   倚弦拍拍他的肩膀道:「對不住啊,不過還需要讓你們再受苦一陣子。」   王奕堅決地點頭道:「沒關係,我們堅持得住。對了,耀陽他怎麼樣了?聽說他現在很厲害,都成了西岐大將軍了。」   「對,對,耀陽現在是不是還是這麼風光啊?」一群人都圍上來關切的問道。   倚弦訝然問道:「你們怎麼知道耀陽成了將軍的,我記得耀陽跟你們見面的時候可還沒發跡,嘿……」   王奕神情嚮往道:「倚弦你有所不知,朝歌命北伯侯和南域聯手強襲西岐,結果都在耀陽手下大敗。耀陽戰無不勝的威名已經傳至朝歌,他們和我個個可是都聽聞過耀陽的大名啊。大家都震驚羨慕不已!」   「原來如此!」倚弦笑道,「放心,遲早有一日你們也一樣可以成為大將軍的。不過,其實不只是如此,耀陽離開朝歌後,經歷了很多事情,都不簡單。」   眾人忙道:「什麼事,小倚來說說看?」   倚弦看到這一群曾經呆在一起的朋友們,感懷良深,哪會拒絕,便將兄弟倆的際遇避重就輕的說了出來。倚弦輕淡的聲音慢慢道出各種遭遇,並沒有任何渲染,但那些妖魔鬼怪等事仍聽得眾人時而目瞪口呆,時而驚呼連連,如癡如醉,連稱不可思議。   知道倚弦也同樣經歷這些事情,他們更是崇拜不已。   倚弦說完,長吁一口氣,沉聲道:「大家放心,我們兄弟絕對不會忘記你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們。終有一日,耀陽會實現他的諾言,將你們救出朝歌,他說過的話絕對不會收回的。」   王奕點頭道:「我相信,我們也會等到耀陽他打入朝歌這一天。」   眾人早已是信心百倍,齊聲道:「我們相信你們!」   「多謝你們的信任!」倚弦含笑點頭,深吸一口氣,道,「我現在有事要走了,你們多多保重啊!」   眾人依依不捨,但沒人出言勸留,都認為如神人般的倚弦有事定是非同小可。倚弦向王奕道:「王奕大哥,你能不能送我一段路!」   「沒問題!」王奕知道倚弦的神通,自然不會拒絕,便跟著他離開。   關押下奴的房間守備不嚴,沒有一個下奴敢逃,除了手腳鐐銬難解之外,還因為他們就算能出費府,也出不了朝歌,耀陽和倚弦以前就吃過這樣的苦。   倚弦帶著王奕出了房間,一路上再沒遇到其他守備。   倚弦邊走邊問道:「王奕大哥,你知不知道現在朝歌和殷商天下的形勢怎麼樣了?」   王奕道:「外面的形勢我不太清楚,不過現在的殷商跟幾年前比起來,實在是有如天壤之別。幾年前的整個殷商,特別是朝歌上下都是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但現在彷彿已經變得有些國泰民安了。」   「怎麼可能?」倚弦大愣,雖然三界形勢大變,但是也不可能會讓殷商有這麼大的改變吧,尤其有那麼一個大昏君在施政。   王奕早料到倚弦會有這樣的反應,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你知不知道自從三年前妲己娘娘病死之後,本來荒誕殘忍的紂王突然像是轉了性子,開始變得勤政愛民,專心整理朝政,治理殷商天下,竟在短短三年內,將殷商治理得有聲有色。人人都說以往紂王的劣跡全是妲己娘娘所為,她這一死,紂王就得先祖成湯顯靈,現在殷商實力大增,非幾年前可比。只是因為四大諸侯一個接一個的反商,殷商腹背受敵,短時間內恢復元氣已是大幸,已經沒有足夠的能力壓制四大諸侯,所以才會有現在的天下紛亂之勢。但是,朝歌之中很多人已經相信殷商即將中興。」   「不會吧?紂王會變好?」倚弦就算聽到元始天尊跟蚩尤坐在一起喝茶,也沒有現在這麼吃驚。他實在難以相信凶殘無道的紂王會突然間轉性,心中直感古怪,如果說是聞仲能做出實政博取名聲倒還可信。   王奕見倚弦不信,便道:「真的,我給你說說吧。三年前,太師聞仲突然失蹤,朝歌上下朝政頓時失持,百官惶恐不安,一時大亂。本以為殷商恐怕會就此敗亡,誰知道這個時候,傳來妲己娘娘死訊。接著有一日,數年沒有上朝的紂王突然容光煥發地出現在朝上,一臉肅然地端坐在龍椅之上,先是罪己幾年暴政,然後讓眾臣將歷年所參之本一一奏上。據說當時的百官可是全部震呆了……」   倚弦喃喃道:「何止是百官,就算是我,聽了也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王奕繼續道:「剛開始群臣還不敢相信,戰戰兢兢地不知道玩什麼花樣。最後還是比干耿直忠心,武成王黃飛虎膽大,兩人直言數年奸臣誤國,以致國庫空虛,軍備失修。紂王當即將宮廷珍奇奉出,以充國庫。之後,紂王還重賢臣輕小人,就比如所費仲這老賊吧?以往他風光得很,此時卻已經失勢了,也不敢再想以往那般囂張。相反曾經受到疏遠迫害的忠臣良將如比乾等人,再次成為朝廷棟樑,紂王的左右手。」   難怪費仲府前如此冷清,原來這老賊已經失勢良久。但是倚弦還是難以相信暴虐勝過夏桀的紂王竟會變成一代明君?   王奕看看倚弦,嘿然一笑道:「不只是如此,紂王還大赦天下,廢除一干慘無人道的酷刑,然後減輕百姓賦稅,特別是發放朝歌存糧,以做耕農之用,開渠成河將河水引入百姓農田灌溉,再建河堤以防河水氾濫。一樣樣的政策,老實說就算成湯也恐不過如此而已。只是這些好處永遠輪不到我們這些不被當人看的下奴。」說罷,王奕不由長歎一聲。   倚弦可是驚得無話可說,紂王竟然能明智到如此。無奈搖搖頭,倚弦道:「做夢也沒想到紂王竟會這麼做。真是大開眼界了,看來形勢大變已經很難預料。對了,王奕大哥,我走後不能照顧你們。不如我現在幫你打通全身氣脈,讓你有些法道基礎,也能有自保的能力,以備不測之時。」   王奕一怔,轉而又大喜道:「這樣一來,我是不是也可以像是你們一樣能使法術。」   倚弦笑道:「雖然你一時間不可能跟那些修練數十年的修行者相比,但是尋常武夫肯定不會是你的對手,只要別引來法道好手,應該沒人能奈何得了你。當然如果你有恆心修練下去,自然會有成就的。」   王奕連聲道:「這樣夠了,你馬上給我打通什麼……氣……對是氣脈吧。」   倚弦沉吟道:「我現在馬上就來,不過你先要有心裡準備,可能會有點痛。」   王奕拍胸膛道:「怕什麼,死也不怕,何況只是痛而已,早就習慣了,一點點痛算得了什麼?」   但是馬上他就知道錯了,當倚弦掌勁元能從他的天靈蓋百會穴透入的時候,那種鑽心挖髓的痛苦幾乎讓他精神崩裂,像是一刀刀切入他的氣脈,將他的經脈逐個割裂,再灑上一把鹽,其中的痛苦非人所能忍受。而最讓王奕痛苦莫名的是他還叫不出聲來,因為倚弦為免驚擾到其他人,使法讓他的聲音發不出來。   王奕彷彿經過幾次粉身碎骨的生生死死,渾身腥臭汗水淋漓而下,最終倚弦撤手的時候,他已經癱倒在地,大口地喘著氣,咳著道:「小倚,你說這只是有點痛麼?」   倚弦尷尬地一笑,道:「這是我第一次使出這等方法,不知道會有這麼痛的。」   半晌過後,王奕才總算順過氣來,他感覺此時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大喜之餘對倚弦也是甚為感激……   倚弦拍了拍王奕的肩膀,道:「你回去吧,我告辭了。」言罷微微一笑已經隱身遁起,只餘下王奕驚詫莫名的看著一片虛空。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二章 撥亂反正   倚弦並沒有就此馬上離開朝歌城。   對於紂王的轉變,他實在是難以相信,乘著這個大好的時候,他決定夜探宮廷,看看這個原本少見的昏聵君主到底是怎麼了?   倚弦心想九尾狐和聞仲為何會離開朝歌的?這應該是他們想要掌握的勢力才對啊。雖然九尾狐不能再附身妲己肉身,但是憑她的幻術絕對能讓眾人難以分辨真假。聞仲更不用說,他以太師的身份把握朝政,憑他的能力,沒有了九尾狐和化名尤渾的厲煞阻礙,想來完全有能力控制朝歌大勢才對,為何會突然放棄?   倚弦就算再聰明也難以想通其中蹊蹺,這事情沒有親眼目睹,就難以下定論。   曾經來過朝歌皇宮,還住過的倚弦對此不算是很陌生。皇宮還是老樣子,依然如此的金壁輝煌,華麗豪貴,一幢幢的殿堂聳立如林。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倚弦心中不由想到兄弟倆最初被蚩伯利用的事情,一切切彷彿是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卻又像是昨日之事,心中莫名的惆悵感慨,也不知是為何。   倚弦尋路來到皇室寢殿「養生殿」,已是深夜時分。   當倚弦到的時候,竟發現養生殿中還有燈光閃動,暗黃色光線的透過窗台灑在殿外的空地上,寢殿外卻沒有幾個守衛。   沒想到如此深夜,紂王居然還沒有睡,這更激起他的好奇,於是隱身湊近殿前,銳利的雙眼神光一掃,發現一批人圍在一起坐在大殿上,卷籍簡葉成堆的捆綁在案,紂王竟在批閱卷籍,甚至還有幾個大臣擁被在殿,一起審卷議事。   紂王和眾臣所說的皆是社稷黎民的四方大事,幾人都說得頭頭是道,紂王神色肅然,仔細聽著,或是點頭贊同,或是提出不同意見。   君臣談得甚是融洽,這不得不讓倚弦相信了王奕的話,紂王的確變成了明君,雖然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倚弦也不是沒想過紂王可能是被附身,或是被魔妖兩宗的高手替換,但紂王那一身皇者霸氣卻絕對不是他人所能擁有的。   倚弦更是驚疑不定,紂王勤政難道真的是成湯顯靈不成,否則怎麼可能有如此的改變?倚弦輕身潛入,正待細細觀察,卻在甫入殿門時猛地感覺到體內歸元異能一震,竟是感應到其他魔能的存在。   倚弦大感震驚,正要觀望是誰人蹤影,卻不料此時紂王猛地抬頭,朝他隱遁之處厲目望來,手腕輕動之間,魔能波動,一干大臣已經昏昏睡去。而同時殿外的守衛也昏倒在地。   倚弦驀然大驚,看到紂王雙眼怒睜,厲芒如電掃視而來。   紂王長身而起,一身魔能隨風而動,霸氣盡顯無疑,厲聲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窺視?」   倚弦駭然失色,這個紂王絕對是原來的紂王,但他一身熟悉的渾厚魔能卻讓倚弦猜到了紂王的另一個身份,只要當年與他交過手的人,他都能憑借歸元異能識出此人的身份,這個他根本想不到的身份。   倚弦此時不便跟紂王正面交鋒,當即在紂王出來前抽身即退,全力風遁而起,快逾閃電地迅速離開皇宮。   出了皇宮,感應到紂王沒有追上來,倚弦心中的震驚卻始終難以平息,因為紂王竟是向來獨立於三界四宗之外的另一法道絕品高手——陸壓。   一代昏君竟然是三界聞名、修為驚人的奇湖主人陸壓?難怪三年前就不見陸壓的出現,而現在九尾狐和聞仲也不在朝歌了。因為陸壓已經趁他們為三界大事忙碌的時候,先行回了朝歌重振朝政,再乘著厲煞之死,九尾狐和聞仲不在之時,風行雷厲地將所有敵對勢力一一拔除。   無疑九尾狐和聞仲一場白忙乎,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而悶聲不吭的陸壓卻真正得到了實利。這個陸壓實在是厲害,難怪奇湖能在三界之中屹立三百年而不倒。   十澗九洞之中,陰氣盛然。   陰森深窟之底,一個森然黝黑的山洞黑氣繚繞,濃烈的魔氣竟是隱然不發。卓長風遁風而至,臨下深窟,沒有任何停滯便向山洞而去。   岔開枯枝盤根,卓長風進入山洞之中,卻見眼前虯石猙獰,血光四起倒是將周圍一切照得紅亮,一片血色迷霧之中,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在裡面晃蕩,縹緲不定,有如鬼魅厲魂,卻是只餘靈神的蚩尤。就算魔功通天,魔軀盡滅靈元受損如此重創,蚩尤雖用盡各種血腥魔功加速恢復,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復原。   似乎由於魔軀被毀,蚩尤的聲音顯得甚是陰森尖銳:「長風,怎麼樣?」   卓長風沉聲道:「稟報尊主,屬下剛去找過那倚弦小子,沒想到他的修為精進許多,現在連屬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接著,他便將跟倚弦見面的情況一一道出。   蚩尤聽卓長風說完,沉思良久,一直沒有說話。   卓長風遲疑一下,問道:「尊主,現在他們兩人已三界少有的高手,甚具威脅,尊主認為我們該如何對付他們兩人?」   蚩尤沒有做出回答,反而問道:「長風,依你的意見呢?」   卓長風沉沉道:「屬下對他們甚是顧慮,畢竟他們兩人與尊主、元始同時本命元身傾滅,卻可以在尊主之前恢復,而且似乎比從前更厲害。屬下自信如果沒有任何顧慮,就算是幽玄還在,屬下也未必會敗給他。但現在若屬下跟倚弦一戰,卻沒有任何必勝的把握,且若他們兄弟倆聯手的話,屬下只能退避三舍,甚至屬下以為現在他們兩人聯手……三界暫時無人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一定要想方設法乘著兄弟倆還未成氣候,就先將他們置於死地,又或者封印在一個永世無法出困的地方,以避免他們阻擾尊主的大計。」   蚩尤聞言一頓,無形的身影彷彿看著卓長風,哈哈大笑起來:「長風,你這就錯了。有這種想法,只能說你怕了。不知是否因為千年的蟄伏,還是因為那兩小子出其不意的手段,竟然讓你失去了當年的決斷和魄力?」   卓長風沉默不語,他一時為之語塞,心中亦是凜然,當年他沒怕過什麼人,就算連敗於軒轅黃帝手下,他也能毅然再戰,即使蚩尤被封,神玄兩宗追殺他之時,他亦沒有一點怕意,卻為何獨對這兩個小子如此戒懼?   良久,卓長風才問道:「那尊主以為我們該如何對付這兩個小子?」   蚩尤道:「長風,你暫且不用去管他們,就聽之任之,順其自然,隨便他們怎麼做,你只要小心注意著他們一點就行,不必干涉他們的行動,也不必對他們有任何的顧慮。」   卓長風大驚道:「尊主……以耀陽與倚弦他們的影響力,怕是會成為現時又一股不可輕視的勢力,老實說經過磨練後,耀陽的雄才大略天下沒有幾人堪比,如果還有那異常冷靜的倚弦相助,整個人界將會為他們所側目,勢必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影響。」   蚩尤突然「哼」地一聲,斥責道:「長風,你怎麼這樣糊塗?關心則亂,我看你是因為擔心姬旦的局勢,才會如此短視,你現在還不如他們兩兄弟冷靜,怎麼能成大事?」   卓長風醒然領悟,驚出一身冷汗,沉思半晌無語。   提醒了卓長風,蚩尤也不多加怪罪,沉吟道:「觀現時三界形勢,我聖妖兩宗無不伺機而動,神玄兩宗雖然勢力強大還是無與倫比,但是他們有太多的顧忌,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約束我聖妖兩宗。他們這時沒有什麼動靜,無疑是為了盡快恢復元氣而無暇旁顧,以便下狠心一舉收復三界,再恢復千年之前的局面。」   卓長風冷笑道:「他們想得美,我聖妖兩宗諸人豈肯讓他們得逞?」   蚩尤搖頭道:「這倒未必,我聖妖二宗雖然有心跟神玄兩宗抗衡,但是始終是太多桀驁不馴之輩,缺乏凝聚力,至今仍然在割據勢力,雖然造成現在勢力均衡,但是決不是長久之計。到後來必會被神玄兩宗耍奸計各個擊破。」   卓長風默然,他知道這是事實,如非魔妖兩宗之人不肯輕易服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被神玄兩宗壓得死死的。   蚩尤的模糊人影似有精光暴閃,直透血色迷霧,凝聲道:「這個局面,就算本尊主出面也不是一時能完全改變的。此時,只有他們兄弟倆的崛起才能打破這個僵局,耀陽和倚弦兩人已經被神玄兩宗視為眼中釘,定然不會只跟我聖妖兩宗交惡。他們兩人的性格,我再也清楚不過了,他們決不會甘於屈居人下。特別是耀陽早對神玄兩宗和現在的人界形勢大為不滿,如果讓他們培養出自己的野心,即便是神玄兩宗擋阻在前,也會被他們兄弟倆攻之後快。」   卓長風一震,雙眼一睜,神光迥然,沉聲道:「以耀陽和倚弦的修為,神玄兩宗已經難以對付他們。再以耀陽在人界戰無不勝的威名,加上他那完全真材實料領兵能力,神玄兩宗只在背後插手恐怕擋不住耀陽他們。尊主的意思是以耀陽和倚弦打亂神玄兩宗的計劃和步驟?」   蚩尤得意地大笑,模糊的身影整個都在顫抖,喝聲道:「長風你終於恢復應有的理智,不錯,只要消除聖主誕西的傳說,神玄的威信盡喪,西岐也將失去一爭天下的優勢,你說他們肯袖手旁觀嗎?」   卓長風點頭道:「尊主考慮得甚是,神玄兩宗不會坐視,面對強如耀陽和倚弦,他們恐怕只能拋棄計劃親自出手,他們一動,我聖妖兩宗之人也決不會錯失良機,定是乘機而起,三界勢力將會打破平衡,造成動亂,到時才能有可乘之機。」   蚩尤沉聲道:「長風,你要記住,本尊主不是神玄兩宗,意不在什麼人間大勢,而是整個天地三界。失去人界掌控權對神玄兩宗而言是災難,但對於從未掌握過人界的本尊主而言,只是一個跳板,只是讓本尊主攪亂三界的好工具。」   卓長風恭敬地道:「長風曉得了,尊主請恕長風剛才一時糊塗。但是屬下還是擔心耀陽和倚弦絕非肯服人之輩,如今又是修為大進,他日做大恐難以降伏。」   蚩尤哈哈大笑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他們兩兄弟是本尊主當年費盡心血造就出來的,本尊主怎麼會無法降伏。若有必要,本尊主自有手段讓他們束手就擒,你就不要擔心了。」   頓了頓,蚩尤囑咐道:「現在三界暫時平穩,起不了很大波瀾,你不必著急,但是長風你一定記住一件事,注意耀陽和倚弦的一舉一動,因為他們時刻有可能去往『刑天族地』。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並進入『刑天族地』,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計,唯獨不能放過『上古魔典』,本尊主倒要看看裡面究竟說了一些什麼?」   「屬下遵命。」卓長風點頭示意明白。   「現在你去吧,若無要事不必來找我。」蚩尤點頭讓其離去。   「屬下告退。」卓長風恭敬地行了個禮,風遁而去。   只有一個虛影地蚩尤目送卓長風離去,沉默良久,突然揮手一揚,一道魔能散出沒入他身後的洞壁,透過紅光血霧,勉強可見洞壁上有一片黑影,卻是一個魔門封印。   魔能瞬間被封印所吸收,青光閃爍,一個身影逐漸顯示出來,越來越明顯。   最後那人完全呈現,竟是全身都背貼在洞壁的苦鱉婆婆,黑色的魔氣將她完全縛在洞壁之上,絲毫不讓她有一點彈動的力氣。   望著神色憔悴的苦鱉婆婆,蚩尤冷喝道:「苦鱉,你不要與本尊主做對,忠心為本尊主做事,否則你的結果只有一個,便是與你那老不死的頑固師尊一樣,神識俱滅,不留一點殘渣在三界之中,你知道嗎?」   苦鱉婆婆昏黃的眼中怨恨深藏,但承受兩次天劫,修為盡消的她如何能奈何得了蚩尤?何況活了這麼多年,她更加不願死亡,此時她唯有顫慄地問道:「我現在身無半點修為,你……究竟需要老婆子作什麼……」   蚩尤嘿嘿一笑道:「苦鱉,你果然是識時務,比你那個老鬼師父聰明多了。本尊主修為通天,萬事不愁,無需你作什麼艱難的事情,只要到時候替本尊主翻譯『上古魔典』即可。」   苦鱉婆婆一愣,大是不解,疑惑地看著虛影的蚩尤,問道:「『上古魔典』?師尊曾經說過,那魔典不過只是記錄當時魔族中的一些日常事物,並無什麼秘密可言,你要這個幹什麼?」   蚩尤哪會相信,哼道:「這魔典盛名久傳,定不簡單,別的都無所謂,本尊主最想知道那個傳說千年的魔星究竟是怎麼回事,竟連你那老鬼師父鱉靈聖母不怕我蚩尤,而唯獨懼怕此事。」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沒說出來,他更加在意的是鱉靈聖母臨死之前斷言自己終究將將功敗垂成的預言,雖然他不信,卻始終心有慼慼,如果能從魔典中看出什麼自是最好。   「師尊也怕此事?」苦鱉婆婆更怔,不由地喃喃自語。   蚩尤的虛影突然一顫,聲如霹靂地厲喝道:「本尊主不信這狗屁魔星能有什麼厲害,魔典將是會證明這三界之主唯有我蚩尤配做,任何人敢違抗本尊主,我就讓她神識俱滅,永不得超生。」   苦鱉婆婆身子戰顫,眼中懼意大盛。   蚩尤見苦鱉婆婆驚懼,微微輕笑道:「本尊主容不得忤逆之人,但也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只要你為本尊主辦事,本尊主自有好處給你。如果你能好好地聽本尊主之言,將魔典翻譯出來,本尊主可以再次承諾,傳受歸元聖璧之能給你,讓你能恢復修為。你可願意?」   苦鱉婆婆昏黃的眼神突然一亮,枯瘦的臉頰一陣抽搐,她深知師尊鱉靈聖母修為精深,歷數度天劫而無恙,也是因為歸元異能的緣故,如果她能得到的話,也必可恢復一些修為,再次度過下一次天劫。想到此時無可奈何之中也有這般福緣,活了這麼久的她自是多少有些砰然心動,顫聲道:「此言當真?」   蚩尤哈哈大笑道:「本尊主一言九鼎,豈會騙你。若是你真可替我將魔典翻譯出來,本尊主決不食言,定會傳你歸元聖能。」   苦鱉婆婆看了血霧中的蚩尤甚久,閉上緩緩點頭應承,口氣沉重地道:「如果你不食言,老婆子可以幫你翻譯此魔典。」   「如此甚好,算你聰明。到時本尊主定會如你所願。」蚩尤見她識趣,自然沒有必要刁難,再次揮手一道魔能籠罩苦鱉婆婆將她封印了起來。   「幾千年了,本尊主遲早會一統三界……」血霧中的蚩尤還是放出如閃電般的目光,雙手張揚,隨著魔能翻湧,血霧逐漸濃烈將他的身影完全籠罩。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三章 青出於藍   清晨,溫暖的和日煦光從東方斜斜地散在牧場之上,清冷的晨風讓人感覺格外的清新怡然。   洪澤嶺之上,也就在耀陽三年前跟倚弦修為大進相互切磋過招的地方,耀陽帶著小千和小風再次來到。小千和小風因為耀陽答應他們教他們《幻殤法錄》,所以很早就把耀陽拉起來,催他馬上開始。   耀陽看出兄弟倆對法道秘術的熱忱,無奈只能洗把臉便帶他們來此。   小千和小風穿著一身勁裝短衫,順手拎了兩把青銅鑄成的戟矛,站在耀陽的對面,都是一臉的期望。   耀陽看著這兩個將他從少有好的睡眠中拉起來的兩個小傢伙,心中大是高興,嘿然一笑,道:「你們這麼想學《幻殤法錄》是吧,我馬上教給你們。不過呢,我想要先看看你們現時的修為究竟如何?所以,你們現在一起全力擊我一拳試試。為師要看你們的元能修為是不是足夠承受法錄記載的道基反噬,記住要用全力,萬一為師發現你們修為不足,那就別怪為師不肯教你們了。」   小千和小風面面相覷,小風遲疑一下,小心地道:「可是師父,我怕我們的合力一擊會讓你受傷!」   耀陽哈哈大笑,道:「你們不用擔心,如果為師連你們的一擊也承受不了,那也不配做你們的師父了。」   小千和小風考慮半響,還是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師父,還是算了吧。改用其他方法,好麼?」   耀陽咧嘴一笑道:「你們這麼不相信為師的修為能力?」   兄弟倆立即搖頭,小千搔了搔頭,與小風對視一眼,相互點頭似是下了決定,道:「那師父你小心點!」   耀陽傲然負手而立,微笑道:「別怕,你們有什麼本事儘管使來。」他迎風而立,身子站得筆直,笑容中含著無比的自信,身際玄能振身而出,磅礡的氣勢驟然而發,讓人感覺不論如何都將難以傷他分毫。   小千和小風看著眼前有如泰山般巍然的師父,頓時有些打退堂鼓,開始相信就算合兩人之力也絕對為難不了師父。   「師父,小心了!」小千和小風對視一眼,拋下兵器,齊齊大喝一聲,同時躍起全力一拳擊出,兩人合力,身際妖能直衝而出,鼓起狂風震揚飛沙。   「蓬!」的一聲巨響聲中,夾雜著小千和小風的慘叫聲。   兩兄弟合力一拳擊中耀陽,耀陽站著不動分毫,胸口卻是運出五行玄能將兩人之力穩穩當當的卸去,然後借元能反彈,讓兩人同時受力飛旋相互撞在一起,然後再又摔出。   只見小千和小風在空中面對面撞了個結實,一起落下,又同時摔了個狗吃屎,不過以他們的修為當然沒事。兩人立即跳起身來,蓬頭垢面,相互憋起嘴來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然後回身大為敬服地看著耀陽。   耀陽淡淡道:「這一手叫做『玄星焚月訣』,如果為師方才挾炎能出手,你們恐怕就會變成烤豬了!」他剛才那一手也是才第一次使出,《幻殤法錄》中倒也記載著這種雜學,耀陽以前對於此術的初中級階段——「牽機玄引法訣」非常喜歡,從而經常使用,後來得了《幻殤法錄》之後才看到後續修練,但是因為後來一直身受要職一直未能好好修練,想不到此次重鑄肉身後卻讓他能夠很是輕鬆的控制自身的元能施展出來,他心中也是驚愕自身所學一日千里的進展。   小千和小風喜嚷道:「師父一定要教我們……」   耀陽點頭道:「莫急,要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再則說來,《幻殤法錄》上高過此等的法道秘術可是多不勝數。」   小千和小風頓時欣喜若狂,媚笑道:「師父你一定要好好教我們吶,我們知道師父是最厲害的,對弟子也是最貼心的,而且你不知道在沒有師父的三年來,我們可是日夜思念著師父啊……師父……」   「好了,好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一身雞皮疙瘩都掉地上了……」耀陽禁不住苦笑不已,連忙揮手道,「好了,為師馬上教你們《幻殤法錄》上一些中級法道秘術!」   耀陽當然不可能不教他們,因為剛才小千和小風的合力一擊威力可是不小。如果是三年的耀陽非得出手設下結界阻隔不可,否則真要結結實實受此一擊,定將當場出醜。由此可見,小千和小風這兩個小傢伙在三年內的確經過苦修,而且加上本身所受潛龍泥潭息壤之功的影響,他們的元能稟賦才會有如此長進。   小千和小風聞言興奮異常,原本枯燥的修練讓他們大感進步有限,而且苦於身旁一直無人指點,自身的法道進度究竟如何,他們也無法清楚的知道,如今聽耀陽這樣一說,才知道自身已經從初級法道修練晉陞為中級,自是喜不自勝,連連拜謝道:「多謝師父!」   耀陽緩緩道:「《幻殤法錄》博大精深,記載著神玄魔妖四大法宗不少奇學,乃是魔族當年一名絕頂高手混跡四宗偷學所得,於是成了後世四宗修真之士都夢寐以求的奇書。正因為它的厲害,所以也可以肯定,想要學好它恐怕不易,你們記住千萬不要過於急躁求成,要具足耐性,知道嗎?」   「是的!師父,你快教我們吧。」小風急切地說道,看他身旁的小千聽完這些話也是一臉急色。   耀陽虎目一睜,喝道:「你們看看自己,剛才還說要你們耐心點,現在就這麼急了。這還成什麼樣子?」   小千和小風著實嚇了一跳,不敢再多加說話。   耀陽見立了師威,便緩了臉色,沉聲道:「《幻殤法錄》綜合四宗法道絕學,裡面多有威力奇大的絕招,但是同時也具有很大的危險性,你們一不小心就可能遭其法能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靈元俱滅,所以為師才會這般警告你們,決不可以太過急躁,明白嗎?」   他對《幻殤法錄》已經熟知了大半,知道雖然自己和倚弦都因為歸元異能的特質,所以修練起來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急功近利的魔妖宗絕學所蘊藏著的危機,自己卻是一清二楚。小千和小風生性機靈,原是修持法道的好材料,卻是少了幾分耐心,他雖有歸元異能可以助他們度過尋常危機,但難保何時離開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否出現問題,是以加重語氣讓他們不敢大意。   小千和小風吁了口氣,道:「多謝師父提點,我們一定會謹記在心!」   耀陽點頭道:「好了,你們知道小心謹慎就行。你們的修為雖然大進,但是還有不足之處,《幻殤法錄》的很多絕學都不是你們所能修練的。」   「不會吧?」小千和小風頓時一臉失望。   耀陽笑道:「你們不要這樣子,也別太失望,《幻殤法錄》中還有不少中級絕學是需要對元能的熟練控制,為師想你們練來定然會沒什麼問題。」   他和倚弦的歸元異能乃三界最高深莫測的元能,而且並不是自己修來的,所以對之可謂一知半解,他們自是難以熟練操控。但是小千和小風不比他們兄弟,這兩個弟子一身的元能修為是他們日積月累修持所得,而且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的天賦,所以想來小千和小風學這些法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小千和小風鬆了口氣,道:「這樣就好……」   耀陽沉吟半晌道:「既然這樣,你們首先最好先練『玄星焚月訣』吧。」話雖如此,他還是不想一開始便傳授他們魔妖二宗的法道秘術,而且想到當年自己便是憑借這門法道才多次以弱勝強,所以便起心讓小千與小風先學習此術。   「好啊。」小千和小風大有興趣,剛才被耀陽摔了一地,兩人感受到這一招的威力所在,自是很有興趣。   耀陽清楚兩個徒弟的稟性,笑道:「剛才我能將你們摔在地上,不是為師修為強勁的原因,而是因為為師能熟練掌握本體的元能運用,使之運用隨自己的意念而動。你們來看著,像剛才那一招元能的運作,表現在外就是如此!」   「陰陽五行,易級轉圜,逢水而起,隨木而生,遇火而逆……」耀陽一邊念著,一邊手腕輕轉,無比精煉的五行玄能,寰轉而出,帶起地上沙土轉動起來。隨著玄能運用幻變,那些沙土成無邊突起的圓形旋轉起來。   耀陽大手一顫,玄能四射,沙土猛地激散而開,耀陽低喝一聲:「合!」手腕一屈,那些沙土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旋轉著集合起來。   小千和小風看得目瞪口呆,大是羨慕,忙記住耀陽口中所念的法訣,自己也試了起來。耀陽說得甚是明白,小千和小風聽得清楚,也學得很用心,很快已經略有成績。   耀陽大是滿意,暗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當師父教人的天分?而耀陽也不知道,他這樣以沙土表現元能運作在外的方法,還不能說是後無來者,卻肯定是前無古人。小千和小風本來就善於運用自身的元能,現在在耀陽對法道口訣的闡釋下,努力做到使得沙土飛旋跟耀陽一樣,這樣學起來的確容易多了。   不久之後,小千和小風已經甚為熟練,耀陽便教起他們其他的絕學來。   花了些時間,耀陽將其他比較容易的法道秘術先教給這兩個弟子,道:「不用貪得無厭,今日你們就學這幾招吧。只要將他們完全掌握了,為師再教你們其他的法術。」   小千和小風連連點頭道:「多謝師父。」   看著剛學了法術躍躍欲試的兩個弟子,耀陽又沉吟道:「為師要看你們學得如何,你們就用方纔所學跟為師過幾招吧。」   小千和小風頓時苦了臉,他們剛才運盡妖能合力一擊,反而被耀陽耍了一手。現在他們怎麼可能夠師父一擊呢?   耀陽看出他們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你們各自撿起兵器來,為師跟你們動手只用一手,怎麼樣?」   小千和小風還是皺眉,剛才耀陽動也沒動就將他們摔在地上了。他們知道,跟普通武技不同,雖然不少法術沒有手訣配合會威力大減,但以耀陽的修為,肯定可以輕易運用出來將他們擊倒。   耀陽看他們還是這麼為難,只能搖頭歎道:「你們這樣也不敢?這樣吧,為師就只用跟你們修為一樣強的元能還擊,怎麼樣?」   小千和小風頓時精神一振,點頭道:「師父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輸了別不認帳。」兩人皆是心道:師父沒用比我們強的元能,空手之下還怎麼可能我們兩人聯手之敵。   耀陽哪會不知這兩個小子的心思,微笑道:「你們來吧!」   小千和小風伸手拿了兵器,小千用銅矛,小風用銅戟。他們還沒有法寶,只能找了全銅的兵器暫用。「刀劍無眼,師父小心了。」小千和小風大喝一聲,掃矛揮戟攻上,舞得勁風十足,從左右而上,強襲耀陽。   耀陽歎氣搖頭道:「你們兩人剛才吃了虧,居然還沒記住教訓,還這麼大意,仔細看著,『玄星焚月訣』在實戰中也可以發揮很好的作用。」他左手背負,右手輕輕揮出。   小千和小風的元能還沒襲到,就覺並不是很強的玄能接觸到他們便牽引著兩人的攻勢,兩人只感覺手中戟矛隨著玄能的轉動而改變方向,兩人在耀陽的「玄星焚月訣」下,竟互向對付擊去,頓時大急失神。   「乒!」一聲脆響,兩人雖然及時收力,但還是慢了一步,戟矛交戈,兩兄弟各退一步,耀陽乘機而上,五指張開,卻是有五道玄能飛出,困住了措手不及的小風。   「五行縛身?」小千失聲道,他認得這是耀陽剛教給他們的一招法道絕學,威力不是很強,卻仿若神宗捆仙繩一般,極是難解,小風一時恐怕掙脫不了。   小千不由大驚,忙舞矛趕上,耀陽低笑一聲,兩指彈出兩道指氣,指氣轉眼變成四道,並且飛跳著襲擊小千各處要害。   小千知道這招是妖宗的絕學叫「萬妖噬體」,若讓這四道指氣近身,指氣元能會立即會環繞著他的身子偷襲,而且還可以不斷分身。元能自是越分越弱,但是卻讓人縛手縛腳,受到干擾。   小千還算機靈,躲避不及之下銅矛一揚,布出一個小型結界,結界如水鏡一般,四道指氣玄能碰到結界就立即被折射回來。這個「水鏡幻界」也是耀陽剛教的,雖然抵擋不了強大元能襲擊,但是對「萬妖噬體」這種雖然麻煩卻威力不大的的招術倒是挺有用的。   「不錯,挺聰明的!」耀陽讚道,飛身而起揮手扇出,一道銳利無比的玄能呈半月形飛旋而出,還泛出一絲金光,卻是擊向快要將「五行縛身」掙開的小風。   又是剛學的?小千大惱。這招本是「雙月交輝」,應該是兩道玄能飛旋斬出襲擊敵人,讓敵人首尾難顧,耀陽用單手也可以斬出兩道玄能,但是威力會是大減,故而他只斬出一道玄能,卻是直襲還有麻煩纏身的小風。   知道被玄能縛身的小風躲不開,小千大罵卑鄙,只能硬著頭皮揮矛而上,使出剛學會的「玄星焚月訣」,使得半月形的金色玄能變了方向,但是小千畢竟還不熟練,銅矛頓時被削去了矛尖。   「師父,你太狠了吧?」小風好不容易掙開縛身玄能,喝叱著砸出一戟,兩道戟風也成半月形旋擊耀陽。同樣的「雙月交輝」還給耀陽。   「雙月交輝」威力不小,又難以防禦,如果是在三年前,收斂玄能的他肯定會是布上結界防禦或是閃身躲避,但是現在他在法道上的理解非當初可比。   不只是當初元始天尊和蚩尤一戰給他們的領悟,也有重鑄肉身之時,兩次出現的虛幻無極秘境給他的感覺。三年時間,他不只是修為大進,更重要的是他對法道的理解不可同日而語。   這種理解,耀陽也不知道何時擁有的,彷彿是在連他們自己也沒有感覺的三年中,不知不覺地將以往所學的一切都好好溫習了一遍,同時將最後從元始天尊跟蚩尤之戰所得的經驗也融合在一起。   面對小風還不成熟的「雙月交輝」,耀陽微微一笑,還是用「五行縛身」連續兩次彈出五道玄能。十道玄能自動分別撲向兩個半月形的戟風妖能,隨著兩道妖能而去。竟將變化不定的妖能輕鬆縛住,妖能大震,兩者皆消。   「不會吧,這也行?」小千和小風呆了一下,但是手上沒有絲毫停頓。小風早已縱身揮出一戟,妖能突然大漲,折疊撲向耀陽。   這亦是《幻殤法錄》上所記載的「折浪疊潮」,妖能如無邊浪潮撲向耀陽。耀陽如退,妖能追擊不停,耀陽如擋,連續不斷的妖能亦會將他的防禦擊垮。   而緊接著,小千沒有落後片刻,隨之挑出沒有尖頭的長矛,使出剛學不久的「魔劍萬輪」,憑空立生無數劍影,向耀陽罩去。他這一擊配合小風的出手,可謂是天羅地網,讓耀陽無處可逃。   雖然小千和小風配合默契,甚是厲害,但是此時的耀陽可是今非昔比,當下讚道:「不錯,看來你們還算有點天賦。」說話間,單手一揮,卻也是同樣使出「魔劍萬輪」,萬千劍氣縱橫他身子週遭,同時擊出「玄星焚月訣」輕撥而出。   耀陽這一手便將小千和小風的聯手攻擊輕易瓦解。   小千和小風怎麼肯罷休,齊齊強攻耀陽,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兩人聯手居然打不贏背負一手且玄能修為控制到跟他們一樣的耀陽。   但是現在的耀陽比兩小子強的決不只是玄能修為,無論是對法道的理解,對那些法術運用的巧妙,還是作戰經驗之豐富,攻守之間的把握,此時的耀陽都不是小千和小風可以相比的。   即使耀陽只用教給這兩個弟子的絕學,兩人也完全奈何不了單手的耀陽。小千和小風越戰越是心驚,也亦是心服口服,這種情況下也贏不了耀陽,都覺得這個師父沒有白拜。不過小千和小風對所學的絕學使得愈加得心應手,他們的出擊也越來越有殺傷力。   耀陽跟兩個弟子戰得正酣,突然劍眉一挑,喝道:「就此完吧。」言罷,他揮袖便將兩個小子逼退,仰望遠方天際,開懷大笑起來,神色愉悅之極。   累得氣喘吁吁的小千和小風面面相覷,看耀陽不像是瘋,更不知所謂,驚問道:「師父,你怎麼了,不會是瘋了……」   「瘋你們的死人頭!」耀陽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滿臉欣然地望向東南方向的天空,道,「為師的好兄弟,你們的師叔回來哩!」   「倚弦師叔?」小千和小風喜道。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四章 兄弟重逢   果然,輕風拂面而來,一條人影疾如電影,風遁而至,恰好落到三人面前,長髮隨風飄揚,衣衫迎風招展,卓然而立之人,不是倚弦還會有誰?   「師叔!」小千和小風見真是倚弦,歡呼起來。   耀陽大步迎上,到了倚弦面前,就是一拳捶在他的胸口,然後摟住他的肩膀,大笑道:「小倚,真沒想到我們這樣也算是三年不見了。」   倚弦臉上含笑,微微搖頭道:「如果這三年我真的有意識的話,決不會好過,幸好感覺才是前幾天看到你小子一樣。」   耀陽點頭道:「我也差不多,你感覺三年的變化怎麼樣?」   倚弦道:「還不錯,只是醒來後見到幾個熟人,所以路上有點耽誤,慢了一步,要不昨天就應該過來了。」   旁邊小千和小風道:「師叔啊,我們可是真真切切地想了你三年……」   耀陽笑罵道:「你們兩個臭小子,都三年了,別的沒長進倒也罷了,反倒越來越會拍馬屁了!」   小千和小風忙道:「沒有,我們哪裡是拍……不是……是絕對不會的。」   耀陽嘿然幾聲,沒有表示什麼特別神色來,又道:「你們先回去通知一下大家,說是你們師叔回來了,我們稍後便到。」   「好!」小千和小風興奮地騰身而起,朝著牧場風遁而去,當然是想快點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牧場諸人。   看著小千和小風離去,耀陽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倚弦道:「小倚,我們這算是第幾次死而復生了?」   倚弦微一皺眉沉思,道:「好像是第三次了吧……」   耀陽歎道:「想想看,凡人自古唯有一死,我們卻死了不止一次,不知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悲傷呢?」   倚弦驚詫地看了耀陽,訝道:「小陽,你怎麼也會有這樣的感慨?雖然再次死而復生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語,你也不至於有這樣的感歎吧?一點也不符合你平素的性格哦!」   耀陽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是一時感歎而已,說起來我們每次死而復生彷彿都有所收穫,這次也不例外。」   倚弦點頭道:「說得不錯,這次的重生,我們也算是脫胎換骨,修為大進。之前見了那卓長風和陸壓,我也自信未必會落於下風。」   「卓長風,陸壓?」耀陽一愣道,「卓長風這傢伙是蚩尤的走狗,居然還敢去見你,他不怕被你的龍刃誅神一劍給劈了?還有那個陸壓不知失蹤多久了,你在哪裡見到他的?」   倚弦沉聲道:「卓長風是奉蚩尤之命,在路上等我然後傳話的,他羅裡八嗦說了半天,無非還是老調調,就是意欲與我們合作!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可不比你的暴脾氣,他來見我早就料到我不會出手,可見此人心機很深。」   「那陸壓呢?這個傢伙近幾年在哪裡?」耀陽問道。   倚弦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你肯定想不到陸壓此時在人界的身份。」   耀陽疑道:「他在人界的身份?」   倚弦搖頭不已,正色道:「恐怕誰都想不到,那比夏桀更加暴虐無道的紂王,竟然就是獨立於四宗之外、數一數二的頂尖法道高手——『奇湖之主』陸壓。」   耀陽聞言睜大虎目,難以置信地道:「不會吧?陸壓就是紂王?這個玩笑似乎開大了。」   倚弦苦笑道:「雖然讓人真的難以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親眼目睹,還不小心被他發現,差點跟他交手,怎麼會不清楚呢?」說著,他將去朝歌見了王奕然後去皇宮會陸壓的經過一一說了出來。   耀陽皺眉半響,道:「這下可真麻煩了,殷商的實力本來就是根深蒂固,非其他勢力可比,如果再是陸壓當權的話,以這個傢伙經營『奇湖』家業的能力,殷商可能更加難以對付了。」   倚弦道:「現在的三界形勢相對平和,但是底下卻是波濤洶湧,表現在人界的就是各大勢力相互征伐。神玄魔妖四宗差不多都在等待蚩尤或是元始等人早日復出。所以一時形勢難明,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魔妖兩宗將會更加實際參與如今的天下爭霸之中。」   耀陽「嗯」了一聲,道:「你說得不錯,現在牧場也無可避免地處於這個漩渦之中。牧場所在的位置和大量的戰馬資源,正是其他各大勢力所覬覦的,殷商和四大諸侯因為牧場所處地理位置在幾大勢力之間,所以還有所顧忌不敢輕動,但是一些敵方小勢力正是看出這一點,開始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咱們比較熟的伯邑考就是其中之一,你來之前牧場早已岌岌可危,幸好伯邑考那傢伙膽小,被我嚇了一把先溜了,嘿……否則結果很明顯!不過也活該他倒霉,他原本以為我們死了,首先就觸了老子的霉頭,所以不得不教訓教訓他。」   倚弦笑道:「伯邑考那傢伙遇到你算他倒霉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你得擔心一下。卓長風那傢伙替蚩尤傳話過來,顯然是說如果我們不跟他們合作,最後的結局將是萬劫不復的局面。」   耀陽嗤之以鼻,不忿道:「這個老不死的以為我們還會聽他的不成?沒有他,我們才能活得更加瀟灑自在,別理他,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他知道——敢對我們兄弟不利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倚弦早知耀陽會有如此反應,只是搖頭淡淡一笑,出言問道:「暫且不說他們,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耀陽微一皺眉,反問道:「那你認為我應該有什麼打算呢?」   倚弦笑著看著他道:「小陽,你現在似乎有些猶豫了,從前你的立場似乎沒有現在這麼不肯定?」   耀陽苦笑,聳聳肩道:「如今的形勢可不像以前這麼好,我也要學著多考慮一點。」   倚弦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耀陽糾纏下去,便岔開話題問道:「幾個嫂子呢,她們現在怎麼樣?你去找了她們沒有?」   耀陽搖搖道:「現在哪有這種時間,就算打退了伯邑考,牧場情況也甚是危險,不容得我離開。而且我在等你,根本無暇顧忌她們,不過她們現在應該還在劍宗,也很安全吧。就算我們是魔星又如何,一向標榜正義的神玄兩宗也沒有道理為難幾個女流之輩吧。」   倚弦「喔」了一聲,道:「我還是認為,你什麼時候最好去找找她們。」   耀陽跟他這麼多年兄弟,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罵道:「你這小子就會轉移話題,快回答我剛才的話,你認為我應該做什麼打算?」   倚弦沒有任何猶豫,道:「不管你這小子想做什麼,做兄弟的都會全力支持你。大不了咱們把整個三界翻過來。」   「夠兄弟,有志氣!」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暢快地大笑起來。   有了倚弦的支持,耀陽豪情萬丈,大聲道:「我不管蚩尤找卓長風傳話的意思是威嚇還是激將,仰或別有用心,我都會按照自己決定的去做,就不信有小倚你的支持,三界之內還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   倚弦問道:「看你的樣子,好像是有了決定吧?」   耀陽點頭道:「不錯,我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就是親自取得這個天下,讓神玄魔妖四宗不能再任意干涉人界事務。我要攻入朝歌,將王奕大哥他們解救出來,讓他們能跟其他人一樣,光天化日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更要天下再沒有下奴,只要在我的國土內,所有百姓都能吃得飽、住得好,不必再有人遭受花子爺爺與我們當日所受之苦。」   倚弦沒有絲毫驚訝,道:「你小子果然還是這樣的想法,不過這次我不會再阻止你,一定會支持你到底。現在我反而要說,你可不能動搖意志,王奕大哥他們正等著你攻入朝歌的那一天,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你的能力。」   耀陽堅決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對了,你去朝歌見到王奕大哥他們,他們現在怎麼樣?」   倚弦道:「還是老樣子,但我臨走前將王奕大哥的氣脈打通,現在的他只要不是遇到法道好手,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算讓他有了自保之力。」   耀陽欣然道:「這樣就好,當初我去朝歌的時候,空有一身元能不懂如何運用,所以幫不了他什麼,你這麼做我就放心了。遲早有一日,我會攻入朝歌一統天下,讓什麼神玄魔妖四大法宗全部滾出人界。」   倚弦道:「有志氣,不過我要看看你的斤兩是否夠這番話的份量。」   耀陽豪氣大發,意念微動,金光閃爍,九龍護體的軒轅劍便驀地出現在他手上,斜指地下,喝道:「哈,我也想看看你三年來有多少的進步,來吧。」   倚弦大笑,紫光盈然,伸手祭出龍刃誅神,同樣直指耀陽。   兩人赫然叱喝,輪起手中神器,幾乎同時出手。   劍氣飆揚,紫色光龍跟九條金龍正面交鋒,雙龍吟嘯,響聲震天,山頂之上狂風大作,勁氣逼人。   耀陽和倚弦各退一步,皆是大笑,連稱爽快。兩人的元能修為精進一樣,這一對擊是平分秋色。兩人很有默契地摸清對方的修為,自然不會再傻傻的正面對擊。   耀陽性情狂烈,快一步出招,雙手握劍,強力斬下,兩道金色半月形劍氣向倚弦飛飆而去。這次的「雙月交輝」比跟小千和小風出手之時強了不知幾倍。銳利的鋒刃劃破虛空,有著無比的殺傷力。   但倚弦也不是小千和小風,絲毫不躲,布起「絕龍壁」的改進絕學「天壘之界」,同時斬出龍刃誅神,不知何時領悟「靈悟劍訣」而創出的「紫氣天罩」擊出,紫色光芒驀地狂漲向耀陽劈頭蓋腦罩去。   兩道金色劍氣擊在「天壘之界」上,頓時一聲霹靂,倚弦周圍見得金光爆散,紫彩閃華,以詭異難防見長的「雙月交輝」還奈何不了堅如銅牆鐵壁的「天壘之界」結界。   當然耀陽也不是吃素的,左手揮出「五行縛身」,五道玄能就將倚弦的「紫氣天罩」完全縛住,紫色光芒在玄能束縛下掙脫不得,不久自行消散。   「看來不拿點手段出來還贏不了你。」耀陽沒有任何遲疑,大喝一聲,軒轅劍再次斬出,這次卻是四道半月形金色光芒。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他不敢大意,已默運冰火異能,展出比「寒星變」更強的自創絕學「烈寒暴雪」,頓時一片強烈無比的暴風雪轉而撲向耀陽,其中蘊含的強悍勁氣足以粉碎堅石。   而此時,四道半月形金色光芒已合而為一,金黃色的一片劍氣,完全不像以往那般華麗,卻以威力遠比「雙月交輝」強了兩倍不止之勢擊向倚弦,而且其之迅猛帶起無邊玄能,強大的氣勢封住了倚弦所有的退路,若是倚弦。   這招也是耀陽改良了「雙月交輝」的「狂野烈陽」,狂如烈陽,可謂勢不可擋。看這一擊之勢不是剛練成的「天壘之界」可擋,倚弦自然不敢大意,厲喝一聲,揮劍「平分半天」而出,劍氣如在前面立下一刃口向外的粗大利器,烈陽般的劍氣破開暴風雪卻硬是被阻,兩道劍氣相撞同時震裂,因此威力大減的劍氣被倚弦的「天壘之界」堪堪抵住。   結界狂震,倚弦還是被震退了一步,呼道:「不錯,小子,不過這樣就想敗我是不可能的,再加點料吧。」說話中再舞手中神器,劍氣斬成三道齊撲耀陽。   耀陽使出「水鏡幻界」,「烈寒暴雪」雖強,但是範圍太廣,勁道早已分散,自然無法擊破這個結界。但緊接著來的卻是三道並不華麗卻無比銳利堅悍的劍氣。   看那劍氣飆來,似能割裂一切,耀陽駭然,風遁急起,揮手閃電般全力使出「五行縛身」,五道堅韌無比的玄能適時將三道劍氣縛住,但是三道劍氣強勝尋常,只是微滯便立刻掙脫玄能附體,向耀陽追來。   但就這一滯,耀陽便緩過勁來,強猛無比的金龍劍氣劈斬而出,一口吞噬了三道劍氣,還不止勢,再襲倚弦,不過這只是餘勁並不強悍,被倚弦一拳輕鬆擊碎。   「看我這招,『天焰之劍』!」耀陽再次主動出擊,軒轅劍連續三刺,金光中含著能燒融一切的烈焰劍氣竟是劃過一條弧線,以詭異的方式直襲倚弦。   倚弦竟是看不出那烈焰劍氣的軌跡,又知道這劍氣的厲害,絕不是現在初成的「天壘之界」可以擋住,只能駭然驟退,那劍氣卻如附骨之蛀以令人難以摸清方式追擊著他。   「哈哈,知道本將軍的厲害了吧,再讓你看看『炎龍怒雷』!」耀陽以劍斬出一條炎龍,這炎龍與以往相似又有莫大區別,炎龍迅猛如雷比劍氣更快瞬間撲到倚弦前面。   倚弦急忙閃身躲避,誰知炎龍在他身後猛地爆炸,聲如雷爆,氣浪如潮,差點就沖得倚弦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穩住身子,那烈焰劍氣已經到了眼前。   避無可避,唯有使出最強的防禦絕學。倚弦雙眼厲芒一閃,低喝一聲,左手雙指抵在龍刃誅神之上,叱道:「紫天不破。」卻見雙指間紫光閃爍而出,化成一個小型紫龍印記,龍刃誅神突然紫光爆散,轉眼間集起無形的紫光龍盾。   烈焰劍氣雖然變化莫測,但是那有異能摧發劍氣虛化出來的氣盾全將倚弦的正面完全封住。   「蓬」,火光散開,烈焰劍氣擊在紫光龍盾上立即化為火花消散。那紫光龍盾竟絲毫沒有顫動之勢。   「果是不破。」耀陽知道那「紫天不破」能擋住自己的「天焰之劍」,的確是堅韌無比的防禦絕學。不過他沒有想過因此停手,反而更有興趣,哈哈一笑,挑劍而起,比之以前更加實用的「星火燎原」擊出。   沒有以往這麼誇張,但無論是烈火出現的速度還是火勢大笑都遠非以往可比,倚弦故技重施,施展「天壘之界」,同時展出「烈寒暴雪」。冰寒入骨的暴風雪狂作,將燎原烈火輕易撲滅,而「天壘之界」將隨之而來的氣勁盡數擋住。   對耀陽而言,「星火燎原」只是前奏,馬上斬出「萬仞同歸」的改進絕學「天刃如焰」,這次便見烈火以倚弦為中心飛旋集合,那萬仞已經集結成一把驚人利刃隨之急旋飛斬。   倚弦大驚,這招不可能再以剛才的方法破解。如果讓那利刃擊中,就算是有「天壘之界」,身子也肯定會被割裂,他可不想再化個幾年恢復肉體,當下大喝一身,身子不可思議地一扭,龍刃誅神斜拍而出,擊在利刃劍氣之上,身子隨之飛旋,最後飛出烈火範圍,狼狽躲過這一劫。剎那間轉了十幾圈,他的頭一時有些昏眩,但是他知道危險,身子微彈,風遁急起。   耀陽早已追擊而到,劍氣隱而不發,軒轅劍大開大合地斬出,不需要華麗的表現,神器之利讓之更顯威脅,亦更少耗費玄能。   倚弦顧不得辨分東南西北,龍刃誅神劃過半圈,形成劍氣如屏,堪堪抵擋。不過耀陽揮斬軒轅劍之強,豈是這劍氣可以抵擋,頓時劍氣像是琉璃般破裂。   倚弦也沒想過憑這個能擋住耀陽的攻擊,只是拖延一點時間緩口氣而已,此時他身子竟以遠勝風遁的速度後翻而退,龍刃誅神卻搶先一步在空中斬出劍氣天幕蓋下。   耀陽駭然,他也想不到倚弦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反擊,只能劈出劍氣將那天幕擊碎。這時倚弦已經從下風中脫了出來,在耀陽的震駭中遽然還了一劍——「冰刃成海」。   耀陽還不妨倚弦能扭轉形勢,卻在這一瞬間被週遭冰稜群鋒所困,冰寒之氣將他前後左右無不封死。   耀陽大驚,怒叱一聲,軒轅劍發出驚天龍吟,劍氣沖天而起,他已然掙爆冰稜。而這時倚弦乘早一步,斬出劍氣凝成冰寒之極的滿天雪花,那雪花隨勁氣激射,看似沒什麼,事實上卻是像是無數鋒利的刀片奇襲耀陽。   看著滿天像是暴雨爆射而來的雪花,耀陽很清楚這種攻擊並不是很強,不至於致命,但是那種鋒利足能割裂大部分的結界,讓人遍體鱗傷。布結界防禦,並非耀陽所長,他所知的威力強大的防禦結界也不是很熟悉,自然不可能匆忙施展冒險。   耀陽僅有揮劍連斬數劍,劍氣化成勁猛狂風,將無數雪花盡數迫散。但是這種勁風根本沒有一點殺傷力,絲毫阻攔不了追上來的倚弦。形勢在這幾招間便完全逆轉,現在落下風的耀陽。   倚弦撲上的同時,早就出招。耀陽剛化解一個危機,便見四道冰寒劍氣斬向他上下左右四個方位,那四道劍氣分散甚開,完全無法擊中耀陽,但是耀陽也根本逃不出它們的包圍,除非他想被劍氣擊中。   耀陽不明白倚弦這招用意,只能在這看起來並不危險的時候全力布下了很不熟悉的「斷金刃界」,頓時渾身玄能化成滿是向外鋒刃的防禦結界,這個結界很強,甚至對敵人的攻擊有反傷作用。卻有一個弱點,為了擁有最強時能割裂一切物體元能的鋒刃反刺,結界過堅而不韌,容易被震碎。這個防禦結界犧牲了結界防禦的持久性,增加對敵的反制性,無疑是很不穩定,只是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想到這個能應付不明白的情況。   劍氣從耀陽周圍衝過,一點也沒傷到耀陽,但是耀陽卻駭然發現,四道劍氣所帶的寒氣從未有如此之冷,竟能將空氣也凍結。耀陽感到陡然身形一滯,驚駭莫名,現在他清楚地知道了四道劍氣的作用。   倚弦已經撲上,龍刃誅神毫不客氣地以雷霆之勢向耀陽狠狠斬下。   幸好,耀陽早預料到危機,需要時間準備的「無間遁法」剛好完成,寒氣凝結在於剛勁,「斷金刃界」也發揮了作用,反刺破開被凝結的空氣,讓耀陽有了足夠的空間。   倚弦一劍強勢斬下,但是耀陽早一步已身在數丈之外,脫離了危險,倚弦這一劍自然劈空。兩人再次處於同一水平線。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心意想通地齊齊大笑起來,同時斜身一劍向遠方劈出。   龍吟中,卻見軒轅劍的九條金色光龍糾纏而出,最終融成一條霸氣無雙的金色巨龍,金龍剛好與同樣斜劈而出的紫色光龍相撞,但是斜斜相撞的劍氣並沒有互相抵消,而是轉變方向,雙龍化成金鱗紫龍呼嘯而出,掀起滔天風浪。   「轟!」金鱗紫龍毫不憐憫地撞在遠處的一個山頭,頓見金光紫氣激散,照徹百里之內,如九雷齊下的霹靂驚聲中,山搖地動如三界末日,竟還遠遠影響到他們腳下的山頂。   這一擊可能驚動了百里之內的所有人,牧場是更加不用說。耀陽和倚弦相視苦笑,這次的合力一擊似乎太過火了,兩人自己還感覺有些耳鳴呢。   「爽快!」耀陽咧嘴舒爽地一笑。   倚弦搖頭道:「你小子太好戰了,先回牧場吧,否則,恐怕他們會擔心。」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五章 意外之喜   兩人立即急速風遁而回,到了秦府,發現只有小仙在,問過才知秦驪如幾人都去了牧場軍營,正在校場等著他們的到來。耀陽問秦驪如他們在那邊幹嘛,小仙卻賣關子沒說,卻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聲稱去了就馬上可以知道。   他們大是詫異,沒有遲疑,馬上轉向軍營而去。   片刻便到了剛剛開始重建的軍營上空,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雖然還是有些破損,不過經過一番收拾後,已經不再滿目狼藉。   耀陽和倚弦在半途中沒有停留,從空中凌風而下,瀟灑地落在校場高台之上。兩人皆向秦驪如姐妹和老將莫凌風抱拳示意。   秦驪如率領牧場所有兵士在校場早已等候他們多時,見兩人如天神般御風而下,頓時喝聲如雷,數千將士竟是齊齊跪倒在地,高呼參拜耀將軍。秦驪如姐妹和莫凌風絲毫不加阻止,反而臉含微笑地看著兩兄弟。   兄弟倆可是愣在當場,半晌才反應過來,耀陽大訝道:「怎麼回事,你們這是……似乎太隆重了,我已經不是什麼西岐大將軍,著實擔當不起!」   這時,秦驪如姐妹和莫凌風卻也是走到耀陽前面,當即跪拜下來,在耀陽和倚弦不知所措中,秦驪如眼神堅定,沉聲道:「耀將軍,我大洪牧場屢得將軍所救,從今日起,牧場和秦家上下將立誓永遠追隨將軍麾下,聽任將軍差遣。」   「我等願誓死追隨耀將軍!」台下數千將士一起震喝出聲,有如震雷。   「什麼……」耀陽一時方寸大亂,險些失聲,他雖然想過這一天,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快,特別是剛烈如火的秦驪如竟親自率牧場上下說出效忠自己的話來。   倚弦微訝,卻覺得這並不奇怪。牧場軍民上下因為三年前那場妖魔之災後,都對他們兄弟倆敬若神明,加上耀陽對秦家的屢次施以恩惠,再說牧場會選擇效忠威名震撼天下的耀陽並不讓人意外,畢竟耀陽戰無不勝的實績在現時的天下來說,已然無人可比。   耀陽沉住氣,想要先行扶起秦驪如等三人,但秦驪如斷然拒絕,堅持再三道:「耀將軍如果不答應我等,我們便絕不起身!」   看秦驪如等人的神情堅決,耀陽驚訝異常,問道:「你們這是何故?大洪牧場乃是秦家祖業,豈能為我等外人所掌控,這……萬萬使不得……」   秦驪如鏗然有聲地道:「耀將軍,如今天下亂世之相已定,世上無有安寧之處,我秦家牧場斷無可獨善其身。而牧場資源豐富,戰馬更是兵家必需之物,我們若不依附明主,只會惹來無窮覬覦,最後淪為諸侯爭霸的附屬品,到時秦家數百年的基業恐怕就要毀在我等手中。故而,懇請耀將軍可以讓我們追隨你的麾下,既能建不世基業,同樣更能保住祖宗基業。」   耀陽搖頭不已,不解問道:「其實,當今天下勢力強大者不少,你們為何獨選手無一兵一卒的我呢?」   莫凌風道:「當今天下紛亂,明主難求,耀將軍雖無一兵一卒,但是領兵作戰以來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更屢次力挽狂瀾救下形勢危機的牧場,此等豐功偉績,天下何人能比?耀將軍的雄才大略遠勝十萬大軍。我牧場既然不可能置身天下爭霸之外,與其依托在其他郡鎮勢力下擔心他們會否吞併我們,還不如追隨耀將軍白手起家打天下。」   耀陽望著眾人誠懇的神色,沉吟半晌回望倚弦,現在他需要倚弦的意見。   倚弦微笑地點點頭,道:「你忘了我方才跟你說過的話麼?做兄弟的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的,現在你的理想就可以從此而起。」   連倚弦都贊成,耀陽頓時雄心萬丈,震聲道:「好,我——耀陽今日就此接受大家的盛情!從今往後帶著大家去奪這個天下,並在此立誓,大洪牧場永為秦氏祖業,而眾位今日成就耀某之功,他日必將結草啣環以抱!大家快快請起。」說完,忙將秦驪如三人一一扶起來,又喝聲讓所有將士起身。   「我等願誓死追隨耀將軍!」台下數千將士起身再一次爆出雷鳴般的應聲。   見到耀陽終於同意,秦驪如、素兒、莫凌風大感欣喜,紛紛起身而立。   「多謝大家如此信任耀陽!」耀陽的話出自真心,自是非常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地對他更加信服。秦驪如三人微笑以對。   耀陽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站在高台的最前面,張揚雙手,像是要將天地攬在懷中,那睥睨天下的氣勢似乎能將這一片江山踩在腳下,配合他高挑的身姿,以及磅礡難撼的龍之霸氣,竟彷彿令到牧場突然起風,吹揚得旗幟招展振聲。   迎面而來的風,似乎就是耀陽那天地獨尊的霸氣,讓萬餘將士心甘情願地臣服其下。對那些將士而言,此時的耀陽就是他們的神,他們深信只要跟著耀陽就能戰勝一切敵人。   耀陽雙眼厲光如電,一眼掃過台下黑鴉鴉的一片,緩緩道:「現今天下各大勢力割據,誰也不容得誰。我們相對於其他勢力而言,非常弱小,甚至可能完全不被看在眼中。我們也可能受到其他勢力的嚴重擠壓,現在的形勢很嚴峻。」   聽耀陽說這話,全場將士默然,只是靜靜地看著耀陽。秦驪如、素兒和莫凌風等待他後續的說話。倚弦對耀陽非常瞭解,微笑著聽他說完。   耀陽微微低頭,沉默須臾,高聲道:「但是,我耀陽決不會向他們低頭,誓要打下這一片天地。我深信,所有牧場將士們能跟我一起突破重重圍困,將這天下囊入懷中,讓我們一起重建天下建功立業。只要你們願意跟隨我,信任我!天下之大,便沒有我們不能攻陷的地方,敵人雖強,我們亦能戰無不勝。你們有沒有信心?」最後一聲挾五行玄能而出,聲如雷鳴。   「誓死追隨耀將軍!」秦驪如三人不失時機地配合耀陽,隨聲高喊。由於事關重大,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千和小風自然不會落下,連忙一同喊聲,他們機靈得很,還故意運用元能將聲音擴散出去。   「誓死追隨耀將軍!」其實不用秦驪如等人配合作勢,耀陽在牧場上下諸人的心中已經有如神一般的存在,頓時間,整個牧場上空迴盪起萬千將士震撼百里的應誓高呼。   震呼聲中,無數戟矛仰天舉起,反射出耀目的白光練成一片閃華,旗幟亦是迎風展揚,士氣高漲,讓人不由情緒激動高昂。   看著眼前熱血沸騰的場景,耀陽心中大是振奮,他終於有了第一支完全屬於他的軍隊,從此之後,他將不再需要受到任何人的挾制。   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他一生中所見的最強的一支軍隊——曾經見過黃天化所率領的飛虎軍,那被殷商威武成王黃飛虎訓練出來的鋼鐵勁旅。只有這樣的一支軍隊,才能讓他更自信的縱橫沙場,甚至跟有姜子牙輔助的姬發一決高下。   「一定可以的。」耀陽非常自信的想到這些。   姜子牙不愧為玄宗最有才華的弟子,他的《龍虎六韜》實是無與倫比的軍事奇書。現在的耀陽對《龍虎六韜》幾乎已經完全瞭解,已經可以從姜子牙手中出師了,所以對耀陽來說,能跟算得上他半個師父的姜子牙領兵一戰,實是人生快事,他下意識中甚至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姜先生,終有一日,我們可以一較高下,看是你這個師父厲害,還是我這個徒弟更強!」校場高台之上,耀陽緩緩舉起右手,緊緊地捏緊拳頭,陽光沐浴之下,渾身金光盈然的他就如天神一般。   經過一番整頓之後,眾人離開了校場,回到秦府。   到了秦府的議事大廳,各人上座,小千和小風則是自覺地站在耀陽身後,現在牧場將士皆成了耀陽的下屬,他們做徒弟的當然是大有榮耀感。   秦驪如並沒有坐下,向耀陽抱拳道:「將軍,現在驪如為您說明牧場兵馬的情況,請將軍交接檢閱!」   耀陽知道軍法如山,這時候他也不必作假謙虛,便道:「秦小姐儘管道來!」   秦驪如娓娓道出:「戰後,我牧場兵力現有五千上下,其中三千是步兵,大部分皆是老兵,而新兵經此一戰也差不多成熟一些。同時,牧場之中有戰車千輛,尚有兩百輛沒配兵馬,而所養馬匹卻不止一萬之數,遠多於現有戰車所需馬匹的十倍不止。」   耀陽點點頭,道:「看來牧場的潛力不小。」   素兒起身補充道:「加上最近秋收返農的兵士,牧場真實兵力應有萬餘,正因為臨近秋收,多半兵士返鄉務農以助生產,所以才會讓伯邑考有機可乘,不過也因此得以保存實力!」   莫凌風亦是站起來道:「老僕有一事要說,牧場兵馬數量上還算可以,但是我們萬餘兵馬竟只有兩百餘名各級將官,這令我軍對下指揮,統合全軍增加不少難度。而且,我牧場在數年前尚無兵患,故而訓練方面還有缺陷,將士戰力跟其他各大勢力相比,恐是大有不如!」   「多謝莫老提醒!」耀陽謝道,心中感歎不已,這莫凌風的確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將,提出的這兩點很是重要。   莫凌風微微一笑,又道:「不過,也有不錯的,三年來,牧場也發掘招攬了不少人才。老僕和小姐等人商討過,其中有六個人應該是可用的將才,他們在三年來的表現甚是出眾,忠誠方面也決無問題。」   「哦,莫老可否帶他們過來一下。」耀陽大感興趣,征戰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人才,否則就算手下大軍十萬,他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指揮得了。   「老僕這就帶他們過來!」莫凌風當下便匆匆而去。   顯然,莫凌風早料到耀陽的想法,所以很快就帶了六人進來。   那六人此時仍是一身戎裝,行至耀陽面前站定,齊齊跪行軍禮,道:「末將等見過耀大將軍!」   耀陽仔細打量六人,發現他們皆是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壯年,年紀最輕的一個看起來比耀陽和倚弦略大一點而已,個個都精神得很,雙目精光湛現,孔武有力似乎能打死老虎一般。他們眼中的神色各異,有興奮,有緊張,也有冷靜。不過他們無一例外都露出敬慕耀陽的眼神。   耀陽滿意地點頭道:「看各位將軍精神抖擻,很是不錯,能否自我介紹一番!」   最為魁梧的大個子首先走上一步,虯髯布起的大臉有興奮之色,他大聲道:「末將趙成,今年二十八歲,從小在牧場長大,入軍五年,殺敵上百。」   ……   如此一開,其餘諸人一一自我介紹,年紀最大的是三十四趙桐,除了趙成之外,依次下來就是三十三歲的黃德遠,三十歲的秦真,二十七歲劉和,以及二十三歲的莫繼風。   莫繼風是莫老的兒子,以莫凌風的耿直性格,耀陽相信莫繼風如非真的能力出眾,現在定然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以往他根本不知道莫凌風的兒子,看來莫繼風應該是最近三年裡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真是虎父無犬子。而英偉的莫繼風現在的表現也是最為鎮定冷靜,頗有乃父之風,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   耀陽以《幻殤法錄》中的神視之法,一眼掃過諸人,就立即清楚了他們的體脈稟性,幾人的資質都非常不錯。   既然是秦驪如和莫老推薦的,耀陽也沒有再試什麼,無論是對兩人的尊重還是信任,他都不必也不應該在這時試他們的才能。   耀陽只是以目光逼視六人,沉聲道:「六位將軍,我要告訴你們,現在牧場形勢嚴峻非常,各方勢力對我們虎視眈眈,而且本來不願得罪我們的幾大勢力,也可能因為我們參與爭霸而打壓我們。你們可有信心跟隨本將嗎?」   「不論有多困難,我等追隨將軍的決心決不動搖!」面對耀陽的凌厲目光,六人毫不猶豫地鏗然道。   「好!」耀陽的眼神轉為柔和,道,「你們皆是我牧場大軍的支柱,不容有失。所以日後我會傳授適合你們體質的玄門法道,讓你們有一技傍身。」   「多謝將軍!」六人無不大喜,連一直很冷靜的莫繼風也欣喜若狂。耀陽的法道修為有目共睹,他們在敬慕之餘也是羨慕不已,此時能得到這天神一般的耀陽傳授法術給他們,哪能按耐心中的高興,他們知道只要從耀陽那裡學到一些皮毛,都可受益不淺。   耀陽起身向六人抱拳行禮,鄭重的說道:「那麼,各位先回去休息吧,以後牧場都要仰仗各位將軍了。」   興奮非常的六人忙回禮,然後歡天喜地地離去了。   耀陽點頭讚許,對秦驪如和莫凌風道:「這六人都是難得的人才,可為大用,不過,我們還要從軍隊中抽出其他有能者,單他們六人還不夠。」   秦驪如和莫凌風連連說是,素兒本就對軍事作戰之類的不熟,自是不表意見。倚弦則在旁微笑的看著耀陽有條不紊處理事情,心中寬慰非常,同時更清楚的知道,此時的耀陽正在走向一個全新的開始,一個誰也無法預料未來的開始。   莫凌風道:「既然要行軍立威,征伐天下!我們現時最重要的便是——立軍揚名,如此一來,才能更快規劃整軍兵馬的名目!」   眾人無不贊同,秦驪如對耀陽道:「那就請耀將軍為大軍正名!」   「這個……」耀陽知道此事決不可小覷,不由皺眉思忖良久,也沒想到什麼好名字,畢竟這個可不是他所擅長的。   半晌之後,他只能探肩輕撞倚弦,問道:「小倚,你有什麼意見麼?」   倚弦搖頭道:「你可是大軍的總帥,這事當然要你自己拿主意,我幫不上忙。而且你也知道,這些軍機事宜並不是我的專長!」   耀陽苦惱再三,道:「可是說到這取名字,我可不行啊。你們大家誰有什麼好的意見嗎?」   莫凌風沉吟道:「老僕倒是有個主意!」   眾人忙催促莫凌風快說下去。   莫凌風緩緩道:「現在的殷商有揚威天下的飛虎軍,只要說出飛虎軍便無人不知其主帥就是武成王黃飛虎,老僕認為咱們可以效仿這個方法,以耀將軍的姓名立軍!」   「這是個好主意。莫老說得不錯!」秦驪如點頭道,「不但可以讓耀將軍從前的名號『火舞耀陽』變得更為響亮,更可挾當年耀將軍戰無不勝之勢,令到民眾聞風響應,迅速壯大我們的兵馬!」   倚弦大有同感,亦是點頭連連稱是。   這下輪到耀陽有些不好意思了,遲疑半響,道:「我這個名字原本毫無出采之處,而且整個天下跟我同名同姓之人恐怕沒有上千也有成百,似乎不是立軍揚威的好選擇。況且我書讀的也少,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所以這事還是你們來吧,我在旁聽著便是!」   眾人想想也是,如果稱之為「耀陽軍」的話,可不像「飛虎軍」的名頭既好聽,而且有代表無敵之師的感覺,尤其是在字形上並不好看,更沒有什麼好意頭,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   眾人都在皺眉沉思,小千和小風一時也不閒著,接連說了幾個名字無奈都被打掉了,一時間,立什麼樣的軍名成了眾人面前首要的大難題。   秦驪如苦思片刻,忽而靈機一動,俏目一挑,道:「不知將『耀陽軍』改為『曜揚軍』如何,日翟曜,揚威的揚,取得是曜武、揚威之意。」   「日翟曜,日為尊,更兼萬炎朝陽之意,果然好名字!」眾人皆是眼前一亮,大聲叫好,連耀陽也是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編者註:古人素來崇尚日、月、星辰等等大自然的事物,所以在名稱上認為只要與其有所關連,一切就會吉祥順利,甚至更有其他各方面的象徵寓意!)   眾人一致通過,當即便定了下來,秦驪如立即先行告退,興匆匆的去打點一切,既然已經定名立軍,自是要乘早趕做旗幟、將服等物。莫凌風自然留下來,他要跟耀陽和倚弦仔細商討各營將士軍職的劃分,以及一些立軍的細節。   這些方面,老實說倚弦所知不多,只是偶爾提點意見而已。而耀陽當然是興致勃勃地和莫凌風談了許久。   過了些許時辰,耀陽和莫凌風才算將此事商定。半途,小千和小風感到無聊,就找個借口溜了出去,耀陽知道他們玩心較大,一時也懶得管他們了。   待到一切搞定之後,莫凌風先行告辭去安排了。接近午時,耐心陪著他們的素兒也告退去著人準備午膳。   耀陽長吁了一口氣,回身對倚弦道:「小倚,現在有沒有興趣陪我去軍營巡視巡視!」   倚弦抱拳行禮,恭敬的應聲道:「大將軍有令,小卒怎敢不從!」   「去你的!居然還敢跟我客套,找打!」耀陽說罷一腳橫掃在倚弦屁股上,哪還有一點將軍的風度。   兄弟倆笑罵著行出府,倚弦隨著耀陽在牧場上下巡視牧場軍營以及兵士,耀陽隨口和倚弦討論著各處應該構建的防禦措施和放置兵力,得《龍虎六韜》真傳的他說得頭頭是道,比初次來牧場之時說得更加準確有用。   倚弦看在眼裡,心中欣喜非常,耀陽在兵道上果然有獨到之處,不論是交談還是一身氣勢,處在任何時候都盡顯領袖風範,偶爾詢問各處將士,和氣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讓人不由地誠心服從。   「好小子,現在更有做將軍的風範了。」倚弦不得不為之折服。   耀陽只能做個無奈的動作,大有所感的歎謂道:「其實一路來都是被逼的!怎麼說呢,只能算是小有成就吧!」   言罷,耀陽駐足立於牧場兵營的大本營崗哨塔上,居高臨下俯視整個牧場,最後再又抬眼望向洪澤嶺一脈相承的山河萬里,目光毅然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倚弦聞言點了點頭,深邃的目光看到了兵營中、牧場前後百姓所居之處裊裊飄上的炊煙,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道:「的確,這只是一個開始!」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六章 洪澤立軍   第二日臨晨,用過早點後,秦驪如和莫凌風一起來到耀陽所在的營帳,自是為了商討今日的軍機議程。好在耀陽與倚弦通宵都在商談一些法道修持經驗等等,自是顯得不慌不忙的接待眾人坐好。   幾人剛準備坐好,便見素兒裊裊進帳來,看著幾人先是福了一禮,問道:「素兒不會打擾各位了吧?」   素兒平日管理牧場內務,並不插手軍機,所以進帳第一句話便是先行請罪,秦驪如有些詫異的問道:「當然沒有,我們也是剛剛才到!還沒有開始談事哩!姐姐有什麼事情麼?要不一起來商議,如何?」   「這些我多是不懂,還是不了!」素兒遲疑了一下,看向倚弦,輕聲道:「倚大哥,你能不能出來一下,素兒有話要說?」   倚弦不由一愣,哪知耀陽已用曖昧的眼神一掃他,將他推了出去,笑道:「美人有請,哪裡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放心吧,這裡凡事有我,就算天大的事情也有我頂著,你這就快點去吧!」   倚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過他也知道耀陽說的是實話,對於軍事方面他不感興趣,即使從耀陽那裡草草知道一些《龍虎六韜》中的內容,相對於常人而言也算瞭解,但是跟耀陽、秦驪如和莫老相比,他就差遠了。   當下,倚弦便跟素兒出了營帳,耀陽擠眉弄眼地哈哈一笑,但馬上又恢復嚴肅的神色,開始和秦驪如幾人商議軍機要事。   出了中軍營帳,素兒一路上默然無語,倚弦幾次想要開口,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行不多久之後,兩人就漫步到了大洪湖畔。   望著湖中碧波如鏡,素兒似有沉思,突然回身,一雙俏目緊緊注視倚弦,柔聲問道:「……你最近幾年,過得還好麼?」   倚弦認為這個沒什麼可以隱瞞的,當下微笑著據實相告道:「三年前『不周山』一役,我們兄弟可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所以這幾年來一直在本體元能幫助下恢復肉身,差不多都沒有思感的,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麼好不好的!」   素兒聞言「哦」了一聲,又沒話可說了,顯然她的本意並非想知道倚弦這三年的經歷,而是另有所指,無奈倚弦不解風情罷了。   這樣的情況倚弦雖是有所經歷,但此時多半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的,沉吟了片刻,他還是決定岔開話題,問道:「素兒姑娘,為何你們會想到將牧場兵馬盡數交託給耀陽的呢?」   素兒心中著惱倚弦不明自己的意思,只能微微一笑,如實答道:「其實這個想法,並不是現在才有的。我們早在三年前便有將牧場兵馬歸附一方勢力的念頭,只是一直尋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才沒有實施而已。」   倚弦訝道:「你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殷商等各大勢力並沒有跟你們交惡,而且若不是有魔妖兩宗之人撐腰的伯邑考出現,其他那些不軌的小勢力應該不至於威脅到牧場的安危才是?你們暫時完全可以安居一方的。」   素兒搖頭道:「你不知道,牧場看起來似乎很風光,但事實上,這幾年撐得很辛苦。由於天下大亂,各方勢力割據,牧場肯定受到他人的覬覦。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用買賣戰馬的錢糧來構建牧場的防禦,並募兵征戰,這筆帳細細算來,最後的結果無疑是坐吃山空。」   倚弦疑惑道:「以你們數百年的根基,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消耗殆盡?」   素兒苦笑道:「你別小看了興兵征伐這其中的花費。這筆錢花費得可是不小,雖然牧場數百年的積累還有不少,但是在亂世,軍費花銷永遠是沒有底的,我們可以支持三年,卻未必支持得了十年。長此以往,以一個牧場之力怎麼養得活一方兵馬?我們陷入困境,只能另想辦法,而現今亂世唯一的辦法只能投靠某一方勢力,不只是我們,甚至包括一意堅守家業的父親也開始有了這個想法。」   倚弦赧顏道:「不好意思,我對這個不是很熟,說的話讓你見笑了。只是已經三年了,你們為何還是獨守牧場呢?」   素兒歎氣道:「當初,我和驪如也以為以牧場的家產積累,就算養著一直能征善戰的軍隊也不困難,事實上一旦實施起來,才知錢財花費之巨遠非平時可比。況且如今天下形勢複雜難明,根本不知道投靠誰才會安全,再則各方勢力都不是善與之輩,一不小心我們就可能上當。誰都不想讓這一片家業最後被其他勢力吞併,所以一直拖到現在!好在耀將軍和你回來了,驪如這丫頭才落下了心中的大石,我也是一樣……」   「原來如此!」倚弦恍然,看看素兒問道:「但是,你們怎會相信我們兄弟這兩個——神玄兩宗認定的三界魔星呢,說不定萬一我們的魔性大發……後果恐怕更難以想像!」   素兒「噗哧」一笑,說道:「秦家受你們的恩情還會少嗎?沒有你們的話,我們牧場早就成了別人的,現在有什麼好怕的呢。而且相互接觸久了,我們自是信得過你們兄弟倆的為人,那管其他人如何評述你們呢?」   倚弦心中欣慰,道:「你們不會是為了報恩才這樣做的吧?」   素兒道:「怎麼會?秦家再想報恩也不可能不顧自己家業,有此決定是我們深思熟慮的結果。不管從哪一方面考慮,這都是非常英明的決定!」   倚弦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怎麼說?」   素兒笑道:「首先,耀將軍的人品以及能力足以令到我們放心,這是最重要的。其次跟其他勢力相比,耀將軍手上沒有兵馬可用,或許正需要我們的加入,而就算我們加入其他各方勢力,恐怕份量也不是很大,無法獲得多少好處。三來耀將軍在西岐建立的名氣與威望更是難能可貴,憑借此點耀將軍的發展就無可限量。四來軒轅劍與龍刃誅神的認主,耀將軍在人界以及你在四大法宗之中都具有無比的影響力。所以秦家才會做出這個決定,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好選擇。」   「素兒姑娘說得甚是!」倚弦苦笑不已,他想不到這一切都應了蚩尤與卓長風所說,而且還這麼快,看來蚩尤這隻老狐狸的確是老謀深算,現在無論是他還是耀陽都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最後恐怕真會因此跟神玄兩宗對抗。   想到這裡,倚弦憂心忡忡的思忖:「難道又要被蚩尤牽著鼻子走麼?」   歎了一口氣,倚弦這才想起素兒找他出來必定是有什麼事情,當下便問道:「說多了岔遠了,不知素兒姑娘找倚弦所為何事?」   素兒略有蹙眉,反問道:「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麼?」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倚弦可不像耀陽這麼厚臉皮,不由被素兒一席話說得甚是困窘。   素兒見他一臉窘色,不由展顏一笑,道:「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在意。我之所有找你出來,是想問問你……」   話一至此,素兒忽然玉面一紅,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問我什麼?」倚弦愣住了,不知素兒的表情為何如此奇怪。   「咚咚……」這時校場的戰鼓聲動。   素兒和倚弦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是所有將士聚集的號令鼓聲!   倚弦點頭道:「看來是他們是有了決議,我得去看看,不能陪素兒姑娘了。」   素兒微咬朱唇,緩緩道:「素兒想問你,對於秦家的選擇,你們兄弟倆認為是對還是錯呢?」   看著素兒一副懇求的模樣,倚弦怎麼忍心讓她失望?而且做了十餘二十年兄弟,他自是清楚無比的感應到耀陽此時無與倫比的強烈自信,當下便滿懷信心的如實相告道:「老實說,你們的決定對錯與否,我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我卻很清楚,我們兄弟兩人自從踏足三界的第一天開始,做任何事情都從未失敗過。不管過程有多艱難,最終我們都能達成自己的目標,我自信這次也應該不會例外!」   倚弦說完便告辭先行回了軍營。   素兒神色複雜,只能默默地點頭,心中直悔恨方才為何不將難言的心事盡數說了出來,現在只能幽然的望著倚弦遠去的背影,癡癡的怔立當場。   倚弦藉著風遁趕到軍營,在校場上見到了一身金甲戎裝、威風凜凜的耀陽,身後還有英姿爽颯的秦驪如以及老當益壯的莫凌風,個個都精神抖擻。   其他將士當然不可能比倚弦的遁術更快,暫時還是一隊隊兵士進入校場各自列隊,隨著一批批人馬的魚貫而入,倒也有些秩序,看來牧場的確曾經好好訓練過他們,只是無論比起南域軍還是西岐軍來說,都差強人意的許多,更別說跟威震天下的「飛虎軍」相比。   倚弦近前與秦驪如、莫凌風打了招呼,行至耀陽身後,關切的問道:「小陽,進行的怎麼樣?」   耀陽擠眉弄眼地笑道:「你等著看吧,等會兒將會有非常震撼的事情宣佈,你可不要被嚇壞才是。」   「去你的,什麼事情能夠嚇得了我麼?」倚弦見他神秘兮兮的,疑道,「小子,是什麼事情要搞得這麼神秘,難不成是神玄兩宗不幫姬發,而轉回來幫我們?瞧你喜不自勝的樣子!」   「你想到哪裡去了!」耀陽更神秘的眨巴眼睛道,「這是我昨晚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策略,待會兒宣佈出來,你要有點心裡準備!」   倚弦無奈搖頭道:「你小子還真是會賣關子……」   不久,牧場數千將士已經彙集在校場之中。幾個下屬將領分別出列,向莫凌風報到,然後由莫凌風回身向耀陽行軍禮,恭敬的說道:「稟大將軍,我軍將士已經全部集合完畢!」   耀陽點頭示意知道,莫凌風便再次退到他的身後。   面對翹首以盼的萬千將士,耀陽微微一笑,接著神色肅穆,振聲道:「承各位將士的信任,願跟耀某一起南征北戰。今日,便是我們立軍揚威之日!」最後一句有如雷鳴霹靂。   只見校場之前,一面早已準備好的巨大旗幟穩穩當當的豎了起來,迎風展揚開來,所有兵士都看得真切,旗巾之上正是「曜揚」兩個大字,便如烈日般耀目。   「從今往後,我們便是縱橫天下的無敵之師——『曜揚軍』!」   耀陽聲如雷鳴,扣人心弦。   「火舞耀陽,曜武揚威!」   「我們就是曜揚軍!」   「耀大將軍萬歲!」   ……   頓時,數千將士無不興奮高喝,士氣激揚沸騰,不可遏制,聲響震天。歡呼聲久久不歇。   耀陽神色肅穆,雙手在虛空一按,示意大家靜下來。一眾將士果然服從他的指揮,很快停止歡呼,靜了下來。   耀陽滿意地點點頭,揚聲道:「現在正式宣佈軍中的眾將司職,我——耀陽為曜揚軍主將,號曜揚大將軍。秦驪如聽令!」   「末將在!」秦驪如聞聲上前幾步,轉身向耀陽跪行軍禮。   耀陽從身旁兵士的托盤中拿出新作將印,遞給秦驪如,沉聲道:「本將現在命你任曜揚軍右副將,領天玄將軍之銜,協助本將統領三軍,並暫兼步軍總尉之職,率旗下所有步軍!」   「末將領命!」秦驪如接過天玄將軍大印,恭敬地退下。   「莫凌風聽令!」耀陽再道。   「末將在!」莫凌風幾步上前,同樣跪行軍禮。   耀陽授印道:「本將現命你為曜揚軍左副將,領威風將軍之銜,與右副將一同協助本將統領全軍,並暫兼車馬總尉之職,率領旗下所有車馬兵士!」   「末將領命!」莫凌風領印應命退下。   耀陽肅然再道:「倚弦聽令!」   倚弦突然聽到耀陽叫他,不由一愣,上前跪行軍禮道:「末將在!」   耀陽趕忙扶起這位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鄭重的拿起另一個將印,沉聲道:「本將現任命你為曜揚軍軍師,領武威將軍之銜,協助本將征戰天下!」   「末將領命!」倚弦接過將印,退下。   接下來還有一批人任命,其中莫凌風推薦的六個將軍也都有重要任命,根據他們本身職位和經驗,趙桐和黃德遠為偏將,趙成為先鋒大將,莫繼風等三人皆為裨將。   經過一干任命之後,耀陽道:「曜揚軍從今日開始,將積極備戰,征伐天下,為慶賀今日立軍,本將現在宣佈,所有將士均加餉三成!」   「耀大將軍萬歲!」所有兵士的士氣頓時鼎沸至極點。   「既然立軍,就要揚威!」耀陽意氣風發的雙手揮動,令到營場立時鴉雀無聲,揚聲道,「苓城小兒伯邑考竟敢欺我牧場無人,安可讓他如此得意?經我軍所有將士的商討,最後一致決定,曜揚軍將首度出征,攻打苓城以血前恥。好叫那些對我軍不懷好意之人從此引以為戒!」   位於淮夷邊境的苓城正是伯邑考暫時借來的屬地,牧場兵士連年抗戰,多半都是因為受了伯邑考的欺凌,所以牧場上下無一不對其恨之入骨,此時聞此訊息,無不欣喜萬分。   「立軍揚威,當滅苓城!」萬餘將士當即轟然應諾,士氣激昂沸騰,誓要攻下苓城一出這幾年來所受的惡氣。   倚弦這才知道耀陽方纔所說的預備,當即很是吃驚,他看到現時牧場的兵力,就算加上返鄉務農的兵馬也不過區區一萬之數,而且訓練不足,跟伯邑考從西岐帶出來的兵馬相比,戰力遠遠不及。耀陽再有本事,借洪澤嶺地勢以這些人來守衛還算足夠,但是要攻滅如苓城這樣的城池,恐怕是不容易的事情。   倚弦雖清楚耀陽的手段,卻也不敢肯定他這次的想法,畢竟耀陽才回到牧場不久,本來就對周圍的各大勢力不是非常明白,現在事隔三年,更加不可能清楚周圍郡鎮的勢力分佈,即便驪如與莫老將情況說得清楚,也未必表示耀陽可以因此而運籌帷幄。   倚弦心中很是擔心,但是看到耀陽洋溢在外的強大自信,以及整個牧場為之士氣如虹的形勢,他知道耀陽現在已經成為牧場兵士心目中的神,只要他做出任何決定,都會得到兵士的支持。   立軍儀式在耀陽率眾將祭天之後圓滿完成,耀陽隨即便讓各級將領帶領兵士投入訓練之中。倚弦看著一切順利,心中終於吁了口氣,他雖然被耀陽授予這個軍師之銜,卻自知幫忙不多,生怕表現不好會弱了耀陽的威風,難免在面對這些大陣仗的時候感到不適應。   耀陽看出倚弦的忐忑,心中感動,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道:「小倚,可要精神點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會吧……」倚弦哀歎,心裡卻也清楚得很,出征之前,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他這個軍師當然逃不了,不由暗忖一切不必再像剛才那樣麻煩就好。   耀陽生怕倚弦說些不稱職的話來,忙道:「小倚,我當然知道你不習慣這些軍中繁瑣的事務。你放心,這些都有莫老他們搞定,你呢,就像從前在鄂崇禹的南域軍做監軍一樣就行!」   「瞎說……那怎麼行呢?」倚弦啼笑皆非道,「記得那個時候我可是心存異端,專門為你在做探子才做的什撈子監軍,現在做曜揚軍的軍師又怎麼同哩?」   耀陽聞言一愣,與倚弦對視一眼,兄弟倆不由自主齊聲大笑起來。   耀陽與倚弦、驪如、莫老以及一眾副將按照早先安排的步驟,一起前往兵營探望受傷兵士。之前一戰中受了重傷的兵士不少,眾人步入傷兵營中,迎面撲來的便是一陣陣刺鼻的藥草味。   眾人已經慣了這種味道,但難免還是有些難受,耀陽和倚弦卻是坦然自若,這讓秦驪如等一眾將領心服不已,卻不知道耀陽和倚弦以往當下奴之時所處的環境更是差得讓人難以忍受,這點藥草氣味對他們而言,沒什麼不可忍受的。   見到耀陽等將軍親自來探望,一眾傷兵無不興奮萬分,不顧身上的傷勢掙扎著要起來。耀陽態度親和,一一慰問過去,關心的神情溢於言表,這無疑讓所有傷兵都生出效忠信服的敬意。   臨走之前,耀陽回身駐足,面色凝重的說道:「各位奮勇作戰,為了牧場受傷受苦,甚至更有家中兄弟親屬戰死身旁仍搏殺陣前,毫無畏懼!實在是我牧場將士的光榮,也是新立『曜揚軍』的驕傲。我為你們感到驕傲和自豪!在這裡,本將代曜揚軍全體將士向您們致以深深的敬意!」   言罷,耀陽與一眾將領當場向眾位受傷兵士鞠躬行禮。   一眾傷兵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群情激昂,齊聲道:「能為大洪牧場,能為曜揚軍戰死沙場,是我等應盡的本份……願誓死效忠曜揚軍!」   出了傷兵營,耀陽與眾將接著又去牧場各處城防巡視一遍,耀陽便決定發放餉金,傷兵的餉金予以加倍,對死者的撫恤更是不遺餘力。   秦驪如等人見到此時此景,心中大感激動萬分,同時為尋得明主倍感欣慰。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七章 初探淮夷   傍晚,黑暗逐漸籠罩這一片大地。   晚飯過後,好不易有了空閒,耀陽將其他繁瑣要事交給莫凌風等幾個將領,便和倚弦出去散步閒聊。   耀陽看得出倚弦心中有疑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當下便問道:「小倚,看你聽我要征伐伯邑考後,一直有些憂心忡忡,是不是擔心我們對周圍各個勢力情況不熟,此次出征太過冒失,會有可能失敗?」   倚弦點點頭,道:「的確有這個擔心,而且牧場兵馬整編操練的時間不夠,若是貿然前往征伐,是不是有失先機呢?」   耀陽哈哈笑道:「小倚,我就知道你對我好!不過,這次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小千與小風在這三年來也不是閒著,而是一直在牧場從事探察敵情的工作,我回牧場後便首先詳細詢問過他們。你想以他們的天賦能力,對方有什麼不在他們的感知範圍之內?」   「哦?這倒也是。」對於小千和小風的天賦能力,倚弦也是知道的,聞言問道,「對了,知道為何伯邑考會出現在這邊嗎?」   耀陽微微一笑,似乎對西岐的感情便在這笑聲中抒發出來,道:「這件事情就算驪如他們不告訴我,我也差不多猜得出來。自從我們離開西岐以後,伯邑考和姬旦都漸漸擁兵自重,顯然是不願意承認姬發這個西伯侯……的地位。加上姬發暗裡對他們的排擠,他們更是無法忍受!想來他們各自都有法宗高手支持,在西岐又有不少親信勢力,誰肯服誰,所以難免有一場龍爭虎鬥。」   倚弦點頭道:「這點自然是肯定的,卓長風、九尾狐和神玄兩宗各自支持的勢力能和平共處,那才叫不可思議呢。」   耀陽緩緩道:「紛爭在所難免,最後三方互不相讓,差點西岐就爆發全面內戰。不過,姬發這小子畢竟是個人才,姜先生之能更不用說,而此時卓長風為了蚩尤的事情還忙不過來,無暇顧忌自己的弟子,九尾狐耍陰謀詭計還可以,輪起用兵打仗就差遠了。結果,姬發先緩住蠢笨的伯邑考,一舉迫得沒有及時集結兵力的姬旦戰術退兵,他卻沒用繼續追擊,而是拼盡全力在短時間擊敗伯邑考。姬旦的退兵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敗退,加上伯邑考的慘敗,因此原本西岐境內中立觀望的各鎮勢力立即投向姬發。」   「這種情況下,連姬旦也無力回天,只能保存實力黯然退出西岐。憑伯邑考哪裡還能跟姬發對抗,他無處可以容身就到了真正伯邑考老媽的故鄉淮夷,靠著所謂的血緣關係和這些兵力借了一個苓城苟安。西岐內爭,最終還是姬發贏了。」   說完這些,耀陽狠狠地用腳踢飛腳下一塊石頭,不知是氣憤還是興奮?   倚弦恍然道:「原來如此,姜先生和姬發能僅憑兩場小戰就獨佔整個西岐,真的是不簡單!」   「這些都是一些小道消息,具體情況不是親身經歷誰人能知?」耀陽大笑道,「不過,能有這樣厲害的對手,難道你不覺得興奮嗎?」   倚弦望著此時侃侃而談的氣勢,心中的思緒有如潮湧。不錯,儘管耀陽現在的勢力甚至還不如伯邑考,所以哪輪得上他跟西岐相互較勁,但是從耀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語卻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或許這就是耀陽的魅力所在。   倚弦笑道:「看樣子,小陽定是有必勝伯邑考的把握!」   耀陽毅然點了點頭,神情中的無比自信油然而出。   倚弦絲毫沒有懷疑耀陽的能力,他擔心的卻是另外的事情,道:「以小千和小風的天賦能力和機靈性子,自然是絕佳的探子人選,應該沒什麼消息能瞞得住他們才對。但無論是姬旦還是伯邑考,他們的身邊都不乏魔妖兩宗的高手,難保不會出差錯。正所謂一棋差,可能會導致滿盤皆輸。」   耀陽大笑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今晚我決定去做一回探子,小倚,你願不願意拋棄你威武大將軍的尊貴,親自做此鬼鬼祟祟之事呢?」   倚弦自是欣然應允,曬然一笑道:「你這曜揚軍大將軍都親自出馬了,我這個小小軍師也算不上迂尊降貴,而且這種事情我們兄弟倆從來做得還會少嗎?」   並不隸屬於殷商的淮夷,以境內下方的一條淮水而著稱,淮夷自來皆是一體,國稱之為淮,跟殷商大國截然不同,雖然奉殷商為上國,但並不是殷商屬國,所以並不受殷商管轄。而殷商中人亦以之為蠻夷,也不屑與之為伍,故而蔑稱之為淮夷,後來這個稱呼在殷商地界內定了下來。   當然,誰也不敢小看他們蠻橫的武力,西伯侯姬昌當年考慮與之聯姻可能也出於此等考慮,淮夷在東,西岐在西,聯手可以抵制殷商,可是他們也沒料到這麼快殷商各大勢力已有割據之意,西岐跟淮夷之間夾雜了太多不清不楚的勢力,他們聯手的可能性無疑降低到極點。   耀陽大略的說了這些,又撇了撇嘴道:「淮夷跟西岐也不過是利益結合,淮夷現在的淮王肯定不會對伯邑考有太多的舅甥之情,否則也不會只借了一個邊境的城池給他。我想,若不是伯邑考手下還有數萬西岐兵士,恐怕淮王最多只會安置他一個閒散司職,足夠他度過餘生罷了。」   倚弦道:「應該不至於吧,怎麼說伯邑考的母親跟淮王也是親兄妹啊!」   耀陽嘿嘿一笑,道:「正是因為有兄妹之情,所以才說會給口飯讓他吃。淮王也並不看好伯邑考,更不願為他開罪現在的姬發,所以心中難免有些間隙。我們只要攻擊伯邑考,他們一定不會馬上馳援,反而會見機行事,更會趁機找個伯邑考兵敗城失的台階讓他滾蛋,因此我才有了先奪苓城的決定!」   倚弦思忖片刻,點頭贊同耀陽的分析。   說話間,兄弟兩人已經到了苓城上空的位置。居高臨下看去,整個苓城的地形都一目瞭然。   苓城處於淮水旁,城北是淮水的一條較寬支流,形成了苓城北面的天然屏障。苓城顯然沒有浪費這有利地勢,順利引入淮水支流做了一條很寬的護城河。可惜苓城所處一帶,多是低平丘陵乃至平地,除了淮水,苓城別無可以依仗之地,不過相對淮夷其他很多還處在蠻荒的地方而言,苓城依照殷商風格而建,已經可以算是一所堅固的城池。   耀陽在半空中看清楚苓城的方圓規模,領略在心道:「還好,這個苓城的城防並不算很堅固,看來淮夷跟中原相比的確是落後了不少。」   倚弦點頭道:「不錯,這個城牆跟西岐城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擊,但是單是那條寬闊的護城河,也足以讓伯邑考仗之嚴守,以他們的兵力,我們想要攻陷苓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可絲毫大意不得,行軍作戰可是最忌驕兵作戰!」   耀陽笑道:「你只隨意聽我說了關於《龍虎六韜》的幾句,就記得這麼牢,看來很有軍事天賦,不愧是我曜揚軍的軍師。回去我將《龍虎六韜》給你好好研究一下,加上你天性冷靜謹慎,成就肯定比我強!」   倚弦沒好氣地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可千萬別拿高帽子來壓我了,說起來也是,其實我對帶兵作戰知之甚少,你不必非得安排我一個軍師的頭銜吧?」   耀陽一本正經的說道:「名不正,言不順。你在曜揚軍要有說話的權利,所以一定要有相應的將銜才行。更何況我也希望你時刻提醒我有哪些地方疏忽,所以才……」   祭起風遁繞了苓城幾圈,耀陽和倚弦將周圍的地形全部牢記在心。然後兩人隱身遁入苓城之中。既然來了,他們當然要順便去查看苓城的城防佈置,畢竟以他們的修為,再怎麼不小心,普通人能察覺到他們的可能性也接近於零。   花了些許時間,耀陽和倚弦完全查清當晚苓城的所有守城兵力佈置。   倚弦清楚了這些,不無擔心的道:「看不出來,這個伯邑考的城防佈置還算不錯,現在看來若想攻下苓城,難度恐怕更高了。」   耀陽微微一笑,道:「要想擊敗伯邑考,不一定非要攻陷苓城。我們這樣仔細查探只是為了有備無患而已,最後不一定用得到!」   倚弦清楚耀陽已有定計,便道:「那是最好!」   說著話,兄弟兩人行動如風,幾乎走遍了整個苓城。很快兩人就差不多打探清楚,現在苓城中約有上百魔妖兩宗的高手。當然,這些傢伙對於耀陽和倚弦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如果在戰場上有這一批人當作先鋒,那可就甚具威力,曜揚軍的普通將士實是難以抵擋的。   看了這些,耀陽和倚弦心裡有底了。   最後,他們一時間興致所至,便去找九尾狐和伯邑考所在的府邸,好在剛才來回轉了幾圈,他們已找到了大約位置,現在自然是輕車熟路。   苓城的官邸建築並不怎麼樣,但這個城主府邸卻建得挺漂亮,而且看起來比其他房屋新的多,所以應該是新近建成。而府邸上面卻是寫著「西伯侯府」的稱呼,顯然伯邑考也自認是西伯侯,要與姬發分庭抗禮。   兩人摸索了一會兒,隱身潛入城主府邸,一直到了華麗豪富的議事大廳外,這才發現裡面倒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看來是有不少人正在聚會。   耀陽和倚弦兩人相視一笑,學著從前經常做的勾當,混雜在窗前,將大廳裡面的一切都收入眼中,絲毫不漏。   這議事大廳內有不少熟人,九尾狐、伯邑考、狗頭軍師戴禮、豬頭三朱子真和羊頭怪楊顯都在,另外還有十來個將領模樣的人,其中有一錦衣中年將領讓耀陽和倚弦為之側目,看其神采奕奕,雙目迥然有神,站在那裡那種威嚴之態非其他諸人可比,只是此時他略帶蒼白的臉上隱有鬱鬱之色,顯然不是很得志。   九尾狐嬌軀盤坐高位,媚眼一掃眾人,語氣中充滿斥責道:「我軍全力攻襲大洪牧場,誰知突然出現那個早就應該死了的耀陽。這倒好,就他一個人出現,我軍竟然一敗塗地。現在倒好,我們損失上萬兵馬,退守苓城,難以再進一步,你們說該如何做?這幾天你們也好好想過了吧!」   一干人等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伯邑考輕咳了一聲,道:「鄭倫,你來說吧!」   錦衣中年將領鄭倫緩緩道:「如果末將所料不差,那個耀陽經此一役,定會入主大洪牧場,我們若是商討進攻大洪牧場之事,應該將這點考慮進去。」   伯邑考大是不滿的皺眉道:「鄭倫,你又瞎說了,耀陽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秦家的人怎麼可能把這數百年的家業白白送給他。」   鄭倫搖頭道:「未必。大洪牧場的實力自保不足,在此亂世或是乘勢而起,或是投靠他人,要不便是滅亡之局。秦家非是笨人,定然想過這個問題。這個傳說中『火舞耀陽』的耀陽聲名顯赫,也甚具才能,又與秦家相熟已久,兼又施以恩惠,實是他們的最佳選擇。」   耀陽和倚弦駭然對視一眼,都沒想到伯邑考手下也有這樣的人才。   伯邑考哈哈大笑道:「怎麼可能,耀陽手中沒有一兵一卒,大洪牧場哪會這麼便宜他?鄭倫,你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鄭倫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耀陽和倚弦也在歎息,看著有鄭倫這樣的人才,伯邑考卻不知道利用,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伯邑考冷哼道:「而且耀陽那小子能有什麼能耐,不過是依仗地勢之利耍點小手段罷了,一個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小癟三角色,加上一群鄉野草民組成的烏合之眾,如果是正面交戰,我們絲毫不用怕他們,肯定可以讓他好看。」   九尾狐狠狠的瞪了伯邑考一眼,斥道:「你這蠢貨還得意什麼,身為大軍主帥,竟然逃得這麼快,害得大軍一敗塗地,你還有什麼可以自大的?告訴你,如果下次再這樣的話,本宮先滅了你!」   對於九尾狐,伯邑考懼意日深,被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唯唯諾諾。狗頭軍師戴禮幾人也有怯怯之意,畢竟說起來他們比伯邑考逃得還早。   九尾狐多少必須顧全伯邑考的身份,所以沒有再斥責下去,沉默片刻問狗頭軍師道:「戴禮,你怎麼想?」   狗頭軍師戴禮瞇起小眼,想了半晌,便道:「說起來,耀陽那小子的確沒有打過什麼光明磊落的大仗,基本上全部是奇兵偷襲或是依仗地利,或是據城防守等等。所以說這一點或許可以利用。其實就算不是耀陽指揮全軍,以大洪牧場的實力也斷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伯邑考大喜道:「說得對,只要我們不上他的當,而能讓大洪牧場跟我們正面交戰,那麼保管可以將他們……」   鄭倫這時忍不住又插言道:「各位將軍,以末將之見,大洪牧場此時挾大勝之威,我們若是貿然再度出戰,似乎對我軍士氣不利啊,我覺得是否可以守城靜修一些時日,然後伺機而動,這樣當不會讓耀陽乘虛而入。」   說起敗仗,伯邑考一肚子火大,怒喝道:「鄭倫,你這是何意思,我軍未出,你便先挫士氣,居心何在?」   鄭倫屹然不懼,沉聲道:「侯爺,這個耀陽能到現在為至屢戰屢勝,怕非是僥倖這麼簡單,想來他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的,所以還望侯爺與諸位萬萬小心,不可小看他。說不定這次他要讓大洪牧場在短時間內發展壯大,肯定會有所行動,我們不如等探子回報後,再做決定如何?」   伯邑考本來就看不起耀陽這個出身貧寒的傢伙,加上自己卻被屢屢擊敗,心中已是懊惱萬分,而此時的鄭倫竟然還不識趣,一味的在他面前提出耀陽如何如何了得,這讓伯邑考怎麼忍受得了,頓時火起,斥道:「鄭倫,你擾亂軍心,意欲何為?你給本侯滾出去。」   鄭倫欲言又止,最終只能鬱鬱退出廳去。   窗外的耀陽傳音歎道:「如此人才竟被伯邑考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   倚弦傳音問道:「他是厲害,可惜在伯邑考麾下,的確是難以出頭!不過,你別只顧著歎息,我們來此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給這個將領鳴不平的,既然他們如此輕率,咱們還是先行回去盡早安排兵馬才是!」   耀陽忽然表情古怪的笑了笑,道:「我想到怎樣收拾伯邑考的方法哩!」   倚弦一愣,問道:「什麼方法?在這裡麼?」   耀陽得意的點點頭,道:「很簡單,就是這個樣子——」   說到這裡,耀陽突然收起傳音之術,提高聲音哈哈大笑起來,就在倚弦萬分驚訝之中,耀陽現出真身,玄能反震而出,整個人撞裂窗戶破入房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顯得很是坦然。   倚弦哪裡想到耀陽竟會如此大膽挑釁,當即只能無奈現身跟入。這時的鄭倫剛到門口欲出,聞聲也是停住回頭張望出了什麼情況。   「耀陽,倚弦?」包括九尾狐在內的幾個老熟人都是大吃一驚。   連好兄弟倚弦也不明白耀陽為何要這樣破窗而入,他們自然更加不可能猜得出耀陽的意圖所在。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八章 登門挑戰   耀陽竟是大笑三聲,道:「諸位老夥計,很久不見近來可好?」   伯邑考等一眾人神色戒備,只有九尾狐還算鎮定,皺起纖眉問道:「我們現在是敵非友,不知耀將軍來此所謂何事?」其實她心中對耀陽和倚弦更加警戒,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兩兄弟的實力,以往她還能以他們魔星的身份挾制他們,現在他們的身份已然公諸天下,這一套已經不可能管用,甚至更有可能因前仇舊恨而遭致兄弟倆的報復。   耀陽拍了拍手,瞥都不瞥九尾狐一眼,道:「正因為現在是敵非友,所以我這個新立的『曜揚軍』主帥今晚代表我的『曜揚軍』向苓城下戰書,後日我曜揚軍就要跟你們堂堂正正一戰。不知各位可有膽量與我軍將士分個高下?老實說,我已經懶得再拖下去了。」   「耀陽軍?」九尾狐等人心中咯登一下,相互交換眼色。   耀陽不無自豪的大笑道:「不錯,蒙大洪牧場的關照,小子我現在正式立軍洪澤,正所謂既然立軍便要揚威,所以特地挑了你們來投戰書,一來合了你來我往的禮數;二來跟你們的恩怨由來已久,也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伯邑考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敢來此犯我虎威……」   不等伯邑考說下去,耀陽早已震聲打斷道:「小兔兒莫要說些不要臉的話,你跟這虎威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怎麼樣,到底有膽接受沒有?」   廳外的鄭倫縮步回到廳中,急喊道:「侯爺,萬萬不可受了他言語所激!」   耀陽剛才的話已經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鄭倫預測的話沒錯,面子大落的伯邑考心中早已嫉恨不已,加上受了耀陽奚落,此時聞言更是勃然大怒,一通脾氣盡數發了出來,喝斥道:「鄭倫,你是什麼身份,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快給本侯滾出去!」   鄭倫不屈不撓,轉首四顧,希望可以得到他人的支持,但是九尾狐等幾個魔妖正因耀陽和倚弦的出現而亂了心緒,其他將領更是慣看伯邑考臉色不敢出聲,哪有人肯支持他。   「想不到我西岐將士的性命將白送爾等之手!」鄭倫憤然拂袖離去。   耀陽和倚弦不由對視一眼,心中又在為鄭倫這個人才感到惋惜,這才真的是明珠暗投了。   耀陽悠然的看著諸人,問道:「怎麼樣,你們若是膽怯的話,儘管拒絕好了。這樣的話,今晚我還要早點回去喝湯,你們莫要浪費了我的時間!」   耀陽擺出一副看不起在場諸輩的樣子,讓九尾狐等人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忌憚耀陽和倚弦兩兄弟的神兵與修為,他們恐怕早已出手了。   伯邑考氣惱萬分,看了一下九尾狐和狗頭軍師戴禮,見他們點頭同意了,當即便喝道:「耀陽小賊,難道本侯還怕你不成,本侯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九尾狐和狗頭軍師戴禮跟伯邑考都有一個想法,他們都認為正面作戰應該就是耀陽的弱點所在,況且他們的兵力強於牧場大軍,更有淮夷做後盾,再則這苓城外數十里,地勢平坦,一目瞭然,也不怕耀陽耍什麼其他花招。   以九尾狐和狗頭軍師戴禮的狡猾,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鄭倫的意見,只是他們在人界的勢力被迫困在苓城三年,已經感到大不耐煩,所以才會想到非得攻下牧場佔了資源不可,然後才能再期望可以爭霸天下。   耀陽哈哈大笑道:「這樣就好,後日午時,我們就好好一戰,看誰才是真正的強者。希望到時候不要再見到你們狼狽而逃才好!」   被耀陽如此言語相諷,伯邑考頓時臉色鐵青,怒哼道:「本侯一定會讓你知道本侯的厲害!」   「別耍嘴皮子,手底下見真章吧!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那現在我們就此告辭了。記住,後日之戰萬萬不要失約!」耀陽見到目的達成,大笑著和倚弦一起縱身離開。   目托值芰┬度ュ|盼埠d瘟襯韝a掑[嫉潰骸罷飧黽一錚p恢n胱鍪裁矗俊?   伯邑考憤憤道:「我會讓他們好看的!」   九尾狐冷眼瞥過伯邑考,沉聲道:「後日一戰甚是關鍵,你不要給我大意了。耀陽這小子是不是有兩把刷子你我心中有數,如果到時候再出現臨陣脫逃的事情,論誰本宮都沒面子給!」   伯邑考連連稱是,恭敬的送了九尾狐出廳,心中卻已在考慮如何擊敗耀陽之法,甚至想到好好的羞辱耀陽一番,想到得意處不免開懷大笑起來,彷彿勝券在握一般。   在回牧場的途中,倚弦忍不住問道:「小陽,難道你真的準備跟伯邑考的兵馬做正面交戰麼?」   耀陽點頭沉聲道:「對,不但要戰,而且要贏得漂漂亮亮!」   倚弦詫異道:「小陽,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凡事都要考慮周全,多想想應該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奪下苓城,卻為何偏偏選擇下戰書——比拚此等極為損耗兵力的攻城之法呢?」   耀陽微歎口氣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一個原因就是我未必能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攻下苓城。二是如果我們不正面跟伯邑考交戰,他們可能不敢出戰,在形勢複雜的現在,我們沒時間拖沓。第三是因為我們必須堂堂正正贏一場漂亮的硬仗,才能為『曜揚軍』揚威,爭取徵募到更多的兵士。」   倚弦細想也是,如果能正面擊敗伯邑考,定可振奮人心。而周圍的一些小勢力也不敢再因此覬覦牧場,所以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不多時,兄弟倆回到牧場中,耀陽自是召集將領臨時議事,將查實的苓城兵力情況告訴秦驪如、莫凌風等將,然後便是商議關於明日行軍之事。   第二日,耀陽揮軍東上,直奔苓城。   牧場離苓城的路程相對不遠,不過一日的路程便能趕到,耀陽為了讓眾將士有充沛的體力和飽滿的精神參戰,特別讓兵馬在半途中休息多次。   所以,一直行軍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時分,整整齊齊的萬餘大軍才到了苓城五里外的山丘斜坡上,耀陽根據兵家常識讓將士們踞坡建營。   面對就在五里外已經緊張備戰的苓城,耀陽可謂鎮定自若,有條不紊地安排全軍紮營駐紮,絲毫不給伯邑考一點可乘之機。   伯邑考顯然是對於苓城外駐紮的曜揚軍非常忌憚,雖然早早發現了曜揚軍的到來,卻並沒有以逸待勞前來襲營的意思,由此看來,他們是一心準備著明日與耀陽的決戰。   入夜時分,耀陽、倚弦、秦驪如和莫凌風等人還有一眾將領齊聚大帳之中,商討明日作戰之事,這不容得他們有任何疏忽,誰都清楚明日一戰是至關重要的,耀陽知道大家對他的信任,但此事畢竟事關重大,能集眾人之長自是最好不過。   眾人齊聚帳下,桌上已鋪了一張苓城的地形圖,其中還有不少是耀陽和倚弦親自註明的兵力部署,所以相對於原來的地圖,更加清楚明瞭。   耀陽率先道:「我們現在所處位置皆是平地,最多亦不過是低平丘陵,利攻不利守。對於本次大戰,各位有什麼意見,不妨儘管提出來商議一番。」   秦驪如稍事猶豫一下,然後直接提出疑問道:「按照常理推斷,苓城的兵力在我們之上,而且他們從西岐帶來的兵馬訓練有素,整體戰力也不是我們牧場兵士可以相比的,如果正面攻城的話,我們的勝算不大!」   其實,眾將聽來均知道秦驪如說得還算是婉轉,其實這事情不論怎麼看,曜揚軍攻城都沒有一點勝利可言。大帳之中,唯獨只有倚弦清楚耀陽早已算準策略,自然絕非攻城硬戰之類的蠻法子。   耀陽微笑點頭道:「秦將軍此言甚是,我們若是攻城根本沒有一點勝算,就算天可佑之,真的可以攻下苓城,耗費過多實力對我們將來的發展也沒有一點好處。況且此城正是淮夷的後方門戶之一,怎肯輕易讓我們白白得便宜,而我們若是據此為營,離牧場大本營卻是太遠了些,所以日後的日子怕是非常難過!」   耀陽先是將秦驪如的想法詳細分析出來,告知眾將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待看到眾人眼中漸已明朗的神情,他才緩緩續道:「故而此次我們不會採取強硬攻城的策略,而是要讓對方出城來跟我們正面一戰!」   倚弦見到眾將均被耀陽由淺入深的話語所吸引,不由開始暗自佩服耀陽,為將之道首重服眾,看樣子耀陽做得很好。   老將莫凌風搖頭問道:「這不太可能,伯邑考他們有苓城可守,而且又佔了以逸待勞的大便宜,怎麼可能會眼巴巴的出城來跟我們交戰呢?」   耀陽道:「莫老擔心得是,但是根據我的分析,伯邑考他們從來都是自信可以帶著一眾西岐雄兵橫行無忌,卻幾年來一直因為牧場的防禦堅固,出現屢攻難下的糗事,料來早已被其對手姬發、姬旦等等笑話,而且他得一小小苓城棲身已有數年,忍氣吞聲的久了,耐性多半沒有咱們的好了,所以算計起來,應該是他們等不及才對!」   聽耀陽如此詳細的一說,眾將無不點頭表示贊同。倚弦聽到這裡才恍然明白過來,終於清楚了當晚耀陽相激伯邑考的目的所在。   莫繼風信服的跟著眾將點頭讚許,然後跟秦驪如稍作商議,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道:「那我們該如何讓伯邑考盡快出城跟我們一戰呢?」   耀陽胸有成竹的大笑道:「伯邑考等人都有些心急燥火,我們可以從這一點上面入手!」   接下來就是商議關於軍務的各事,以及眾將明日的相關職責等等。當晚,耀陽和倚弦又合力打通莫繼風等六個將領的氣脈,並教了他們一點簡單有效的法道,這六人本就有了一身不俗的武藝,現在更是如虎添翼,實力大增。耀陽和倚弦兩人根基雄厚,分攤下來消耗的元能倒也不是很多,過足一晚就能恢復。   朝霞滿天,映紅這一片大地。   曜揚軍萬名將士精神抖擻的集合起來,戰車兵在前,步兵在後,站成整齊的四大方陣。只看各種兵器豎在地上,形成戟樹矛林,高高豎起的旗幟迎風展開,顯出威風凜凜的「曜揚」二字。   站在戰車上的耀陽一眼掃過,對這萬名將士還算滿意,不過他也清楚,這是因為他名聲的凝聚力才會讓他們有更出色的表現。想想那些剛毅熟練的飛虎軍,這萬名將士要想成為真正的強悍戰士,還需要血的磨練。   他已經下定主意在這場大戰後,無論如何都必須將這些兵士訓練成不遜於西岐軍甚至能跟飛虎軍相提並論的戰士,當然眼前最重要的是打贏這場仗。   耀陽舉起掌中的軒轅劍,厲喝聲聲,道:「各位英勇的將士,接下來是我軍與苓城敵軍決一戰的時間,你們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萬名將士吼聲震天,士氣高揚。   耀陽滿意的點點頭,再揚聲道:「你們堅信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願意聽從本將的號令,直至最後殺敵取勝嗎?」   「誓死遵從將軍之命!」萬名將士群情激奮。   僅是簡單的這麼幾句話,已是最好的誓死之詞。   耀陽掌中軒轅劍遙指苓城,毅然下令道:「進軍決戰!」   曜揚軍萬名兵士在耀陽的率領下,隨著鼓旗手的號令,緩緩逼近苓城,然而就在離城牆二里處,耀陽傳令鼓旗手號令兵馬停了下來,然後輕輕揮手,先鋒大將趙成會意,當即領兵出了陣營。   趙成率領一隊戰車堪堪來到苓城的射程之外,趙成舞起大刀,喝道:「伯邑考小賊,可有膽子出戰?」   隨著挑釁的言語說出,趙成手下的戰車兵士亦是同聲大喝道:「可有膽子一戰?」其聲立時震徹苓城上空。   苓城城牆之上,伯邑考率了一眾人已經候著了,就連鄭倫也在,他雖然不為伯邑考所喜,但伯邑考畢清楚他的帶兵能力和威望。   伯邑考見勢大怒道:「耀陽太囂張了,竟讓這麼一個不知名的傢伙來挑戰本侯,本侯便要讓他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不等伯邑考喚出大將出戰,鄭倫便不識趣的沉聲道:「請侯爺冷靜,以鄭倫所見,他們恐怕是想借此激怒侯爺,以便達到他們誘使我軍出戰的目的!」   伯邑考冷哼道:「那怎麼辦?難道就讓他這麼囂張下去?」   狗頭軍師戴禮心中記恨上次牧場戰事的失利,插嘴道:「不戰不行,否則敵我士氣消長,對我軍守城大大不利!」   朱子真也迫不及待的發表自己的「高見」,道:「對,就要打他個痛快!」   九尾狐終究老奸巨猾,冷喝道:「你們都給我閉嘴,聽聽鄭將軍怎麼說?」她對於鄭倫的軍事能力還是比較信任。   鄭倫首先拱手揖禮,然後皺眉道:「末將推測這只不過是敵軍的先鋒,末將雖然不清楚他們的用意,但是很有可能想要先挫我們的威風,也許只是想試探我們的虛實。所以以末將的意見,不如也派遣一隊先鋒兵馬迎戰,彼此看看相互之間的反應,如何?」   朱子真悶哼一聲,喝道:「為什麼我們不多派點人馬出城,索性將他們的先鋒賓兵馬給滅了?」   九尾狐冷眼一掃,斥道:「你這頭蠢豬,那他們不會撤退嗎?說不定人家還預謀後著等著咱們的兵馬……不知道就少說些話!」九尾狐雖然對於軍事並不拿手,但也不至於跟豬頭三一樣白癡。   伯邑考聽得真切,自是知道九尾狐話中之意,當即便道:「今次便姑且聽鄭將軍一次吧!我看他們的先鋒不過只有千餘兵馬,這樣吧,我們派個千把兵馬應戰應該足夠了。」   鄭倫點點頭也沒有反對,他自忖牧場兵士的戰鬥力並不強,相同兵力的情況下理應不會出什麼差錯。   「這派誰出戰較為穩妥呢?」伯邑考略作思忖,考慮到派誰帶兵前往應戰,眼光瞄到身旁朱子真等人,哪知這些傢伙早已被耀陽嚇破狗膽,生怕此時陣前受辱,頓時誰也不敢正眼瞧向伯邑考,甚至悄然退後數步,用意自是明顯得很了。   伯邑考大惱,但是他在「梅山七怪」中從來都是排位最末,雖說現在表面上自稱侯爺,享受得也是前呼後擁的派頭,但還是不敢過分對待自家幾個兄長,只能將目光瞄向其他普通將領。   「末將蒙猛願做先鋒,為侯爺掃除城下一幫草莽烏合之眾!」只聽一聲中氣十足的斷喝聲響起,鄭倫身後的一名將領排眾而出。   伯邑考大喜,立時頒令蒙猛領兵出戰。   城門大開,只看一名將領率千餘兵馬戰車浩浩蕩蕩出城而來,「曜揚軍」先鋒將領趙成勒馬回身,穩若泰山般大喝一聲,道:「來得正好,老子定要殺得連你爹娘都不認得你!」   只等敵軍出了苓城城頭弓箭射程範圍,趙成一聲疾呼,後方戰鼓陣陣擂動,他揮戟領著先鋒兵馬,身先士卒衝殺了過去。   兩軍交鋒,趙成得耀陽和倚弦指點對於常人來說,自是非常強悍,憑一人之力,迎面就將對方一輛戰車挑翻,他同一車上的三個猛士也是剽悍無比,分別挑翻數人。但最強的卻是另一輛戰車上的兩人——小千和小風。   兄弟倆早已按耐不住,隨著先鋒兵馬出戰,他們的法道修為還算不錯,對於常人而言更是無可匹敵,轉眼間便讓他們兩人合力掀翻十餘輛戰車,其中一輛戰車更是他們特意挑的對方先鋒大將——蒙猛。   趙成所率的千餘兵士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戰士,實力不弱。在趙成、小千和小風合力之下將敵軍陣形從中切割而開,曜揚軍先鋒兵士立即將因先鋒大將陣亡而慌了陣腳的敵軍盡情屠戮。   趙成勇猛無匹,而苓城先鋒大將蒙猛更是一個照面就被小千和小風乾掉,曜揚軍的先鋒兵士頓時士氣大漲,苓城兵士卻是膽戰心驚,皆不敢抵擋。   不久,苓城兵馬完全招架不住,餘下數十輛戰車便狼狽逃回城中。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九章 曜武揚威   曜揚軍先鋒兵馬追擊到了接近苓城弓箭手的射程範圍外才停下來,趙成哈哈大笑揮戟喝道:「伯邑考,你不過是無能之輩,哪配得上耀將軍親自動手,若敢出戰,老子就能將你的項上人頭手到拿來!」   小千與小風也隨著大罵挑釁,什麼惡毒的話語都用了上來,尤其話中含意多半都針對梅山七怪的真實妖體,雖然尋常兵士都聽不懂他們為何如此咒罵,卻令到城樓上的梅山諸妖大感咬牙切齒。   伯邑考大怒道:「此等無知小輩,竟敢小覷本侯,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看看!」   聽到小千與小風罵豬頭,朱子真也大惱,立即道:「忍無可忍,就讓我帶近衛兵將一把將他們滅了!」他所說的「近衛兵」其實就是那些能化為人形的妖人,這些傢伙跟常人相比,戰力實是擁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九尾狐一直冷眼旁觀,伯邑考看不出她的心思,便點頭同意豬頭三出戰。   城門再起,這次又是千餘苓城先鋒駕車衝將出來,只等他們出了城防範圍,趙成等人已經率領先鋒兵馬退回大軍。   朱子真大喜,還以為對方被自己親自出戰所駭,卻沒想到曜揚軍經過一陣短暫的整頓後,卻很快派出老將莫凌風以三千兵士壓了上來。朱子真一看慌了,慌忙不戰而退,退回到苓城城防範圍以內。   耀陽立身高坡,揚聲大笑三聲,高喊道:「伯邑考、九尾狐一眾牲畜聽著,你們也不過如此本事而已,剛才一戰你還沒受到教訓嗎?憑你等無能之輩怎麼會是我的對手,勸你們還是早早投降為妙,本將軍或許看在以往一點情面,還可以饒你們一命!」   第一次的正面硬戰,己方便是慘敗而回,第二次沒想到豬頭三朱子真仍是嚇得不戰而逃,這讓伯邑考怎麼忍得下這口氣,當下便要立即全力出兵。   鄭倫細思片刻,大急失神,連忙道:「侯爺萬莫大意!」   伯邑考看到九尾狐似乎也在考慮之中,只能強壓心中怒氣,喝道:「那你是說就這樣讓他們囂張,累得我軍士氣大落,如此以來難道就是好事麼?」   鄭倫沉聲分析道:「論戰力,敵不如我,而且我們的近衛兵更是難以披擋的雄師,末將以為只需遣同樣兵力出戰,然後遣更多兵馬在城門口處小心應對,如此即可將他們擊退,以振我軍士氣!」   九尾狐點頭示意贊同,伯邑考裝作沉思片刻,也是點頭同意,不過為防萬一,他還是遣了五千兵馬在近城門處待命。   這次伯邑考讓狗頭軍師戴禮、羊頭怪楊顯率軍出擊,以豬頭三朱子真帶著一眾妖人為先鋒,三千兵士駕車向曜揚軍衝去。兩軍交鋒,豬頭三等妖人所向無敵,撕開了三千曜揚軍兵士的陣形,頓時間便破了三千曜揚軍。   經過一番貼身肉搏交戰之下,曜揚軍的兵士戰力果然差了苓城兵士不少,而且又少有人擋得住那些妖人近衛軍的凜冽攻勢,很快就落了下風。   耀陽一見形勢不對,大喝道:「將士們隨我殺敵。」然後率著旗下大軍一擁而上,作勢自是想要衝垮苓城兵馬的陣形,然後分部襲之逐個消滅敵軍。   伯邑考一見此時情形,大喜過往道:「耀陽啊耀陽,看來你除了玩玩偷襲和仗勢守城之外,對於平常對戰果然不在行。如此看來,本侯就比你英明多了!」   言罷,伯邑考揮手下令道:「大開城門,全軍出戰!」   鄭倫看著眼前戰局一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伯邑考,只能在旁道:「侯爺小心,記住,窮寇莫追,否則恐遭埋伏……」   伯邑考有些得意洋洋的望了望九尾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好好將苓城守住,謹記別讓其他勢力偷襲便是!」說完興沖沖的下了城樓,親自策馬出城,率領全軍迎戰而上。   九尾狐看著城下的戰局,猶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耀陽的附近,看著他手持軒轅劍雖然英勇不凡,卻逐漸掩飾不住整體戰局的不利,牧場兵馬未經戰事考驗的草莽作風此時更顯露無疑——前軍甫接便被苓城兵馬衝散,一旦陣形不在便失去了主心骨,開始且戰且退,完全沒有理會主將附近的旗鼓將令。   ……   「敗相已成!」九尾狐喃喃自語道,「這小子難道真的只有這兩把刷子麼?」她心中疑惑大生,回頭向鄭倫問道,「鄭將軍,依你的看法,這個所謂的曜揚軍今次來犯我苓城地界,究竟勝算幾何?」   鄭倫露出深思的神色,幾經斟酌道:「回稟夫人,如果從戰略角度來看,不論是兵力人和還是天時地勢,此次曜揚軍犯我苓城都應是必輸無疑!」   「哦!」九尾狐應聲再問道,「那為何方才將軍始終面現猶疑不定的神色,而且言語中透出頗多忌諱言辭,難道是認為曜揚軍還有勝算不成?」   鄭倫點點頭,道:「雖然從來不曾與這位號稱『火舞耀陽』的耀將軍作戰,但是卻因為他曾經敗過『飛虎軍』,所以才會有所忌諱!」   不等九尾狐再度相問,鄭倫毅然長歎一聲,道:「鄭某生平參與戰事雖說不多,卻也算得上身經百戰,少有敗績!卻唯有在十年前與『飛虎軍』一戰,屢戰屢敗,最後僅得身免……所以,末將始終無法忘卻陳年往事,更對殷商『飛虎軍』之威深深敬畏之!」   九尾狐聞言久久不再言語,目光再度移向戰場,繼續關注這場已經一面倒的戰事,但心思卻在推測著當日耀陽如何火燒飛虎軍的場面,妖靈邪魄驀然一震,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曜揚軍圍住三千苓城兵馬甫一展開攻擊,便見伯邑考率著大軍蜂擁而至。耀陽立即命大軍死命頂上。但是苓城的兵士強悍遠非曜揚軍可比,豬頭三朱子真率著一眾妖人撕裂曜揚軍的陣形,曜揚軍更是擋不住敵軍的攻擊。   耀陽大驚之下,立即鳴金退兵,一時間兵退如山倒,苓城之外四處鬼哭狼嚎,吵嚷的叫罵聲與馬嘶哭鬧聲匯成一片,說不出一副人間煉獄的淒慘情景。   伯邑考樂得開懷大笑,哪肯就此放過曜揚軍,當即命全軍壓上。   曜揚軍敗退十餘里才重新集結起兵力來,整合陣形相抗。但伯邑考大軍又已經追上,耀陽勉強組織防禦,讓倚弦率秦驪如、小千和小風幾個高手壓住苓城軍一時。但是伯邑考手下也有幾個將領有些能耐,穩住全軍陣腳後再次壓上。   曜揚軍的兵力畢竟不能跟傾巢而出的苓城兵馬相比,被迫處於下風。最終,曜揚軍再次敗退,再退幾里路後,耀陽又集合兵力,改變陣形試圖跟苓城軍對抗。可是苓城軍的將領又協助伯邑考穩步攻擊,不讓曜揚軍又乘亂偷襲的可能。   曜揚軍再次敗退,這時曜揚軍兵士似乎逃的比死得還多了不少。兵力大減的曜揚軍這次更是倉惶不堪,連退幾里到了苓城外三十里的丘陵山地。   山地不易行軍,曜揚軍兵士大量拋下兵器盔甲等物,似乎意圖逃得更快些。   伯邑考首次見到曜揚軍如此狼狽,不由得意萬分,大笑道:「耀陽小兒,你也有今日!」當即令全軍全力追擊,非得痛打落水狗不行。   他身邊有幾個副將比較理智,一人道:「再往前,已是山地丘陵地帶,山路不利於戰車前進,萬一敵軍有埋伏的話就大事不妙了!」   伯邑考哈哈大笑道:「剛才我們的探子早就查探清楚,除了前方像狗一樣逃竄的曜揚軍外,就只有後面一些紛亂的逃兵,周圍山地一片空曠,除了數百多逃散的兵士外沒有任何異處。你們完全不用怕有埋伏的!」他口中的探子乃是幾個可以飛遁的妖人,從空中觀察地勢自是一片明瞭。   既然聽到探子都說周圍沒有異處,這一條山路甚是寬闊,兩邊不怎麼斜的山坡上全部是光禿禿的,最多只有一些冬日留下的低平枯草鋪地,連大塊石頭枯木都沒有,有沒有人根本逃不過那些探子的眼睛,百多個兵士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威脅,那些將領也就放心了。   接下來的不少路,他們發現曜揚軍甚至連糧草都開始放棄了,不少不損的戰車也被拋了一地。接著他們就發現前方數千曜揚軍再次集合,對著他們嚴軍以待,但是已經沒多少戰車了,大部分是步兵。   曜揚軍不斷前進,似乎想跟伯邑考一決死戰。   伯邑考得意的道:「耀陽,你想最後一搏,恐怕你已經沒戲了。」   旁觀的一個將領皺眉道:「不對勁,看他們的陣形嚴整,不像是敗軍之相!」   伯邑考哼道:「本侯不信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全軍出擊!」正當伯邑考興致勃勃想要趕盡殺絕之際,卻聽到四周高嶺之上傳來一陣號角轟鳴。   「伯邑考,你上當了!」耀陽的話語聲遠遠傳來。   伯邑考心中一驚,與眾將抬首望去,只看四圍高嶺上瞬時間冒出無數人頭攢動,威嚇聲陣陣傳來,在空谷中迴盪開來,似是千軍萬馬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生出生機已絕的感念,駭得所有兵士冷汗直冒。   伯邑考大驚失神,喃喃道:「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身旁副將試探著問道:「侯爺……我們可以退……兵嗎?」   然而,此時耀陽英武的聲音毅然喝道:「全軍放箭!」   伯邑考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喝道:「怕什麼箭,所有兵士給我沖,他們不過是強弩之末,只要衝上去他們就完了……」當即揮舞手勢,令到大批戰車首先向前衝殺而去。   原本戰車對於高處射來的箭支有所防禦,但是伯邑考馬上發現他還是錯了,如果曜揚軍射來的是普通箭矢,他們的戰車尚能阻擋一陣,起碼可以保證傷亡不會太大,可是曜揚軍放的千餘支利箭卻全部帶著火焰,而且火焰很猛,破風而來盡數沒入厚實的轅木車架之上。   利箭落在戰車上頓時引起烈火焚燒,木質的車身,加上沿途散落在地的乾燥糧草,熊熊火勢起來得更快,這些火箭決不是尋常那種火箭,而是耀陽連續兩夜親自趕製的,以他的修為和對炎陽的瞭解,製成這些火箭的威力豈是等閒可比?一遇草木立即燃成大火。   從沒見過這種火箭的威力,所有苓城的兵士頓時慌了手腳,這時耀陽親自出手,飛躍而起,揮手「炎龍狂舞」全力而出,頓時數十條熾白色的火龍呼嘯而下,落在苓城兵馬的陣形中央,火勢頓時更猛。   這時,兩邊斜坡上也有三百餘支帶著火焰的利箭紛紛飛射而下,曜揚軍完全是瞄準火勢還不夠旺或者兩堆大火之間的中央地方射去,這些都是小千與小風指揮的弓箭手所射,完全為了配合耀陽的火龍攻勢,這無疑是致命的,瞬時間一堆堆的大火連成一片,本來還有可能被快速撲滅的火勢變得不可收拾。   讓伯邑考與苓城兵士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些箭法精準的弓箭手就是那天上妖探所看到的「逃兵」。   燃起熊熊大火的戰車上,兵士或是慘叫著被燒死,或是帶著一片火焰四處亂竄,而那些收勢不住尚在前進中的馬車更帶著火勢橫衝直撞,馬匹遇到火便驚恐四竄,頓時整個苓城兵馬都亂成一團。而率先前衝的兵士雖然逃過火劫,但是他們沒有了後續的兵馬支援,已經無異於送死。   包括伯邑考和一眾將領都呆住了,他們一路來也都是小心奕奕,路上既然沒有火油,他們更是妖宗好手,自忖不怕這等五行小術,所以根本沒想到會受到火攻,所以面對如此威力的火箭攻勢自然慌了神。   頃刻間,再一批火箭兜頭傾下,加劇火勢,火勢順風向後蔓延,後面快要被火燒到的兵士慌張的跳下戰車就往後跑去,最旁邊的兵士也紛紛跳下戰車向斜坡上逃去,根本理會不了眾將領的呼喊,當然是自家性命要緊。   這個時候耀陽下令全軍攻擊,數千將士從兩邊斜坡之上衝殺下來,那些苓城兵士剛剛逃離火海,哪裡還有勇氣一戰,見到對方氣勢如虹便駭得慌張逃竄,讓曜揚軍順利剿滅收降大部分兵馬。   伯邑考雖然慌得沒了主張,但好在他身邊的幾個西岐副將還能鎮定下來,立即組織後面的兵馬,趁著這條山路非常寬闊,開始重新部署兵馬陣形,他們相信只要再次整合起來,未必會輸給只有數千人的曜揚軍。   因為真正陷入火海的最多不過前面千餘名兵士,如果能讓後面的兵馬停止慌亂鎮定下來,憑著苓城兵本身的戰力和兵力上的優勢,形勢還有挽回的可能。   可惜偏偏在這個時候,兵馬陣形的尾部竟有不知從哪裡來的數千人兵馬銜尾殺了上來,給了本來見到火光、聽到慘叫且馬匹難安的苓城軍致命一擊。   只有耀陽等一些將領才知道,那些人就是一路上作鳥獸散的「逃兵」,而且按照預定計劃,倚弦施以法道渲染出兵敗如山倒的幻象,而老練的莫凌風在等到伯邑考率軍銜尾追擊耀陽分部後,很快再將兵馬再次集結起來,然後恰如其分的攻擊到敵軍的尾部大兵。   莫凌風從敵軍後面突然襲擊,苓城兵馬頓時首尾難顧,大是驚慌失措,就算那些西岐將領再如何處變不驚,此時也無法讓這批兵馬鎮定下來。   耀陽和倚弦分率兩批曜揚軍兵士從斜坡上向下斜斜衝下,將長蛇般的敵軍從中截斷。正常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辦到,可是現在苓城軍本來就驚惶不定,剛好被曜揚軍乘虛而入。   火燒人肉的氣味刺鼻,連片的慘叫聲傳入耳中,曜揚軍將士是氣勢如虹,苓城兵士卻是心驚膽戰。   此時,耀陽再給他們一個心理上的壓力,他伸手祭出軒轅劍,金光爆射中,斬出九條並無多少威力卻無比華麗的金光巨龍沖天龍吟而起,厲聲喝道:「軒轅劍出,天下歸心!順我者生,抗我者亡!」   「軒轅劍出,天下歸心!順我者生,抗我者亡!」立即有受到小千與小風訓練的大隊兵士跟著喊出聲來,最後喊道,「軒轅仁心,降者不殺。」   軒轅黃帝持「軒轅劍」一統天下,世間無人不知,苓城兵士們聽聞耀陽手持軒轅劍,那不是擺明了是天下明主嗎?更何況見到耀陽祭出的九條金龍,哪裡還有人不信,頓時本來慌亂的軍心完全崩潰,聽到降者不殺,開始有幾個人放下兵器跪下投降,第一批人投降,其他諸人更是紛紛效仿,畢竟性命要緊,而軒轅黃帝以仁慈聞名,身為他的繼承人應該也不會濫殺俘虜,耀陽這一招算是借了軒轅黃帝千年不衰的英名。   靠著軒轅劍的不世威名,耀陽避免了苓城兵士不顧一切反擊可能帶給他們的傷亡,也更快的結束了戰鬥,但事實上在耀陽和倚弦分別從兩面合擊,從中截斷苓城軍之時,包括伯邑考也清楚他們大勢已去。   伯邑考和朱子真等人率僅剩的兩千兵馬以一眾妖人打先鋒,勉強突破包圍,從散亂的兵馬陣形後逃了出去。耀陽當下親率兩千人馬追擊,伯邑考等人已經軍心渙散,完全沒有再戰的勇氣,狼狽逃竄回城而去。   曜揚軍銜尾追擊近二十里,直至苓城外里外,才停止前進。   耀陽高坐馬上,揚聲大喝道:「諸位老友,送君千里,終需一別,曜揚軍就送你們到此了,日後再會!」   在一眾兵士的如雷喝彩聲中,曜揚軍雄赳赳的開赴牧場基地。   伯邑考最後僅帶著千餘兵馬灰溜溜的逃回城中,心中又恨又急,百味交雜,其中滋味自是難以明瞭。   鄭倫見到如此頹勢,大驚失神之下更是不明究竟,忙尋了幾個副將問明情況,詳細聽罷也只能扼腕長歎,久久無言。   九尾狐的妖眸不住閃動,臉色似乎平常依舊,擺出一副勝敗乃兵家常識的模樣,但心中卻知道的很,這次自家的臉丟大了,無論是三界的名聲,還是餘部的實力都是大挫,很長一段時間怕是也無法再回過勢來。   九尾狐凝神注目城外硝煙逐漸散盡的山地,心中說不出的得失愁緒,她想到自家曾經將耀陽與倚弦兄弟倆玩弄於股掌之間,那時是何等的萬妖之後的威風,然而世事難料,自從她的肉身被耀陽破去元陰,令到她無法返回朝歌迷惑紂王之後,這兄弟倆便開始脫出她的控制,有如龍上九天、鳳翅天翔般凌駕於她、甚至三界之上……   想到這裡,她不免幽幽一歎,正因為如今無法預料的未來時勢,令到她想到一個從未想過的一個問題——當年的她冒著身份被揭穿的危險,將已經墮入冥界輪迴的兄弟倆再又帶回陽界,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十章 苓城小捷   曜揚軍回到牧場,經清算這一戰曜揚軍有將近一千七百餘人戰死沙場,另有八百餘人重傷,而殲敵足有四千餘人眾,俘虜敵軍也有近四千兵馬,同時還讓敵軍將近兩千人逃散各處,真可謂是戰績顯耀。   對耀陽而言,其實戰後諸事比戰爭本身還要麻煩。這一點倚弦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但是素未參與兵家事宜的他卻是愛莫能助。   耀陽在莫凌風等人的協助下,收拾大量雙方丟下的器械,包括一干還算完整甚是完好無損的戰車近六百輛、收攏驚慌逃散和還留在當地的馬匹三百餘、屍體上和匆忙丟落在地的兵器革甲數以千計,這一戰收穫頗豐。   關於四千餘名俘虜,耀陽的處理比較寬厚,只要願意加入曜陽軍的,都可以收容,不願意的也可以給予一定乾糧放他們回去,只是他們身上的革甲當然會被留下,同時他也有意無意的說起伯邑考為人多疑,未必會相信他們這些降兵,也說到這些俘虜的家人肯定非常思念他們等等,結果願意投靠曜陽軍的人多達兩千六百餘人,這多半是因為耀陽有軒轅劍和從前在西岐甚有威望的原因。剩餘兩千餘人,耀陽相信他們願意重歸伯邑考麾下的應該不會超過一半。   最後剩下幾個沒被幹掉的妖人,這些傢伙化成人形不久,暫時還無多少人性,留著太過危險,殺了也不是很合適。耀陽跟倚弦商量了一下,最終廢了那些妖人的道行,不過念在他們修行不易,還是讓他們留著了根基,以便日後修練。   耀陽將降兵拆分開來,重新編入曜陽軍中,避免了這些降兵聯合作亂反叛的可能性。還有慰問傷兵,犒勞全軍等事,戰後的三四天內,耀陽忙得要死,倚弦也跟著轉悠,只有小千和小風樂得輕鬆,當然是發揮他們的天賦做探子去了。   這日,耀陽清晨起來就開始召開軍事議會,雖然苓城大勝,但也不是說就此可以高枕無憂了,想來還有更多的麻煩在後面等著牧場大軍。耀陽、倚弦、秦驪如和莫凌風父子等一眾高級將領匯聚牧場軍營大帳之中商議往後諸事。   耀陽在將台上微笑的掃視眾將,道:「前日一戰,我軍大勝,大家的表現都非常好!只是還有些小問題,就如逃跑之時合作得過於慌亂,大局已定之後仍然讓伯邑考等人輕易突破率軍逃走等等,當然這些大部分是因為我軍士兵還略欠訓練,還有經驗不足的原因,以後可以改進。只是大家萬勿因為這次勝利而自滿自大,以後的戰爭還會更加艱苦。當然,我對大家、對自己都很有信心!我想諸位也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眾將都紛紛宣稱以後將更加盡職。耀陽先行謝過了作用甚大的老將莫凌風,然後又讚揚了幾個表現突出的將士,其中包括六個莫凌風推薦的將領,譬如趙成等等有功之士。   之後,耀陽沉聲問道:「各位以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眾將深思起來,猛將型的趙成卻是大大咧咧的道:「末將以為,乘著敵軍大敗,我軍士氣高漲,不如一鼓作氣將苓城拿下算了。」   耀陽含笑不語,看向其他諸將。   偏將黃德遠思慮比較周全,道:「絕對不行,據聞伯邑考手上擁有無數的錢物,手下有一批還算有用的西岐將領,他自可招得大批兵士,依淮夷民風剽悍,只需他手下將領對新兵稍加訓練,就能齊聚不少戰力,若是論戰或還不行,但用來守城卻沒有問題。再則說來我軍實力還遠遠不夠,就算攻下苓城也會損失大部分兵力,到時候還要對付淮夷的援兵,恐怕得不償失!」   趙成雖然衝動,卻也知道黃德遠說得正確,便訕訕退下不再說話。   偏將趙桐發言要求馬上招兵,秦真則提議招募各方人才,劉和說加強訓練,還有諸將皆有發言,提出不同建議。   耀陽點頭以示讚許,卻注意到一旁的莫繼風一直皺眉不語。   等到眾將沒有什麼話要說的時候,耀陽看向莫繼風,問道:「不知莫老有何意見,儘管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   莫繼風向眾將抱拳示意,道:「那末將就獻醜了。各位將軍所言都極有道理,但是各位好像忘了一點,那個伯邑考會否忍氣吞聲嚥下這口氣呢,苓城本屬淮夷,淮夷雖然素來不喜伯邑考,但是對於這次敗仗還有我們新建的曜陽軍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苓城雖敗,卻也不可小看,如果大意忽略他們,也有可能出現問題。而且周圍勢力不只是淮夷,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勢力我們也要兼顧啊。」   耀陽滿意的點點頭,莫繼風雖然沒有提出什麼建議,但是這番話的內容卻是一針見血。其餘眾將亦覺得莫繼風所言甚是,他們都忽略了這一層。   耀陽拍拍身後小千的肩膀,道:「小千,你將探聽到的消息說一下。」   小千大步上前,先是輕咳了一下,然後沉聲道:「我們近日來一直監視著苓城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們在上次襲擊牧場失敗後就開始再次招兵買馬,仗著西岐大少的名牌,到現在至少又招了數千兵士。而苓城三年來儲存的器械、糧草、馬匹也是不少,雖然沒有恢復元氣,但是實力還是不容小覷。」   眾將聞言駭然,想不到短短幾日的時間,伯邑考竟能招募數千兵士。   小千繼續道:「這些不說,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伯邑考找人去了他娘舅淮夷王那裡,還送了些財寶美女,這之後,淮夷那邊似有動作,我們還在進一步調查中,好像有調動兵馬的痕跡。」   耀陽接過小千的話,道:「這次看來是伯邑考走投無路,只能尋求淮夷的幫忙。暫時不知淮夷會有什麼反應,但無論如何,這對於我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各位認為如何呢?」   眾將皆連連稱是。   小千又道:「還有一個不知是不是好消息,伯邑考手下有幾個西岐帶來的大將,因為在伯邑考敗後還出言觸怒他,結果被伯邑考徹底閒置,而據聞這幾個大將本來都是西岐能征善戰的將領,可惜跟錯了主子。」   耀陽等人只能為他們惋惜,沒人認為在伯邑考手下,會有多大的前途?這些將領枉費了一身本事,難以發揮實力,恐怕日後再難有在西岐時身為西岐軍將領那樣的風光了。   耀陽和倚弦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想到那才能出眾的鄭倫。   不過耀陽也不會低估任何敵人,說道:「伯邑考等人不是笨蛋,就算他對這些將領再看不順眼,也應該知道他們的本事,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因此而小看苓城的戰力。」他知道以伯邑考的愚蠢或許會拋棄這些將領,但是九尾狐素來狡猾得很,定然不會容許伯邑考這麼做。   耀陽看看眾將,話鋒一轉,道:「但不論怎麼樣,苓城實力大損已成事實,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過來,他們現在只是處於能守不能攻的尷尬境地。伯邑考這個時候去找淮夷王,斷然不可能是為了讓淮夷替他守城。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伯邑考不甘心失敗,於是前往唬弄淮夷王,希望他們能夠出兵來對付我曜陽軍,以伯邑考的性格和他當前的出路而言,這也是最好的一個辦法。所以我認為不久之後,淮夷就會進犯我牧場,你們認為如何?」   劉和提出疑問道:「將軍,淮夷不比鬼方,鬼方素來能征慣戰,但淮夷卻極少與人不和,跟周邊諸境從無過犯。淮夷王雖跟伯邑考是舅甥關係,但是沒有道理為了這些財物而進犯我牧場地界,再說我軍盤踞牧場,細細算來仍然可算殷商屬地,淮夷更不可能輕易犯上才對。」   秦真不同意,反駁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淮夷雖然奉殷商為上國,每有貢品奉上,不敢輕犯,不過是形勢所迫。其實淮夷地處蠻夷,又剛開化,比之殷商而言貧瘠不少,以淮夷王一統整個淮水的野心,怎麼可能會不對富裕的殷商覬覦幾分?以往殷商實力強大,難以撼動,但是現在殷商四分五裂,誰都難以顧及到這相對偏遠的淮夷。只要淮夷王不是膽小貪圖苟安之輩,肯定會對殷商有所圖謀。恐怕這三年來,淮夷已在聚集進入殷商地界的兵力,這從淮夷默許伯邑考屢犯我境便可以推測而知。伯邑考的財物或許不能讓淮夷王心動,但是這個能進軍殷商的機會和借口絕對是淮夷王迫切想要的,所以將軍所言絕非危言聳聽。」   莫繼風亦道:「我贊成秦將軍所言,淮夷王覬覦殷商已久,有這麼好的機會哪會放過?不過,淮夷畢竟對殷商還有顧忌,末將以為,這次淮夷肯定會出兵,兵力雖不至於傾國而出,但也不會很少,可能會暫做試探。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會以這批兵馬為先鋒,打開進入殷商勢力的大門!若是失敗,他們也會堂而皇之的找到借口退兵,然後繼續從前相安無事的局面。」   耀陽沉聲道:「既然如此,我想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各位都說出來。」   眾將略有思考,紛紛表示耀陽所言甚是。接下來耀陽和眾將開始仔細分析淮夷王參戰的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應付策略。   最終定下曜陽軍隨時準備應戰的詳細策略,並且在時間不多的情況下,這幾日內開始訓練曜陽軍各個兵種之間的配合作戰能力。這麼短的時間內,想提升曜陽軍兵士單兵作戰能力顯然是不現實的,但是曜陽軍本身沒有很好的統合性,這在戰爭中甚是吃虧,從這點著手,倒有可能提升整軍的實力。   耀陽也存心鍛煉小千和小風的能力,抽出曜陽軍幾十個精英,讓這兩個徒兒帶領他們查探苓城的消息,對這兩個徒兒的能力他還是信得過的。   至於募集兵士,搜索人才等方面的事情,現在開始佈置,但是暫時還不能匆忙施行。這些事情不用急也急不來,很多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優先處理。雖然曜陽軍的實力不足,但無論是新招人才還是兵士,都不可能短時間內發揮作用的。   不管淮夷是不是會出兵,牧場的警戒還是不能放鬆,有了西岐城被破這樣教訓的耀陽絕對不會在同樣的錯誤上再栽一次。當然無可避免也加了小千和小風的任務,好在小千和小風不辱使命,成功揪出了十幾個伯邑考以及其他勢力的奸細,其中一個伯邑考方面的奸細竟然還是裨將身份。   耀陽不由暗自慶幸,上次一戰他甚是小心,沒有將作戰計劃透露給多少人知道,否則戰況就不是現在這樣了,或許這也得感謝當初虎漢遴和姬發好好的給了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耀陽暗中將這些人處理完後,誇獎了小千和小風兩句話,並許諾戰後會再教他們更多《幻殤法錄》上的法術。接下來耀陽又陷入忙碌之中,上位者不是這麼好當的。當然,好兄弟有難同當,他也不會讓倚弦閒著,除了強迫倚弦看《龍虎六韜》之外,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讓倚弦處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曜陽軍和牧場的實力也逐漸得到恢復。   「淮夷王派遣大將毛洵帶領二萬兵士,伯邑考傾盡西岐帶來的五千戰車兵,兩軍已在牧場三百里外會合。敵軍以淮夷軍為主、苓城軍相輔向牧場逼近,其意極有能是想一舉將牧場攻下。」   當小千和小風將準確的將消息傳到耀陽這裡的時候,耀陽連贊兩人是天生的最強探子,三界之中怕是都無與倫比。這種消息能早一步讓耀陽知道,曜陽軍就能多一份勝算,換做其他人恐怕最快也要再過個一天。   事不宜遲,耀陽立即召集眾將開始商討對策,這次眾人神色更加凝重,誰都知道淮夷軍不善駕御戰車,但是淮夷兵士無不是剽悍強壯,悍不畏死,單兵作戰能力恐怕連伯邑考手下的西岐兵士都有不如。如果這二萬不怕死的強猛兵士攻襲牧場,現在的曜陽軍雖仗有洪澤城之堅,恐怕也難以抵擋。   而伯邑考帶領的五千西岐兵也斷絕了曜陽軍可能正面以戰車大陣衝垮淮夷軍的可能性,只要各方面都勝過曜陽軍的五千戰車兵擋住曜陽軍的衝擊,二萬淮夷軍兵馬幾乎能將曜陽軍打得抬不起頭來。   實力上的差距讓眾人實在難以感到樂觀,如果不是因為耀陽的戰績和名望使得眾將如此盲目崇拜,恐怕此時眾人早已沒有一點信心了。   雖然知道淮夷軍必定會參與此次之戰,但耀陽仍是心中苦惱,這淮夷軍的二萬兵士未免有些多了些。如果只有兩萬的淮夷軍或是再讓曜陽軍修整訓練一個月,那對付起來或許容易多了。現在他也大感為難,真正體會到實力懸殊的巨大壓力,但耀陽表面上還是一臉冷靜自信的神色,他不能讓軍中眾將因為他的擔憂而喪失起碼的士氣軍心。   而事實上,幾年間經歷種種磨難的耀陽也有足夠的自信,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都堅信自己能勝,即使現在姜子牙親自帶領十倍於曜陽軍的西岐精兵來攻也一樣,差別的不是信心,而是應付的手段和時間問題,這是耀陽幾年來磨練出來的鋼鐵意志。   眾人紛紛討論之後,都難以想到辦法,就算是表現比較好的莫繼風也只能提出幾點必須要注意的事情,難以想出有效的對策。二萬淮夷悍兵的山地作戰能力非常人可比,而伯邑考隨軍帶領的五千戰車兵在平原地帶絕對是不小的威脅   耀陽沉思良久,終於道:「淮夷軍剽悍善攻,我軍若是堅守洪澤城,就算最終能頂住,也會損失慘重,所以此戰只能主動出擊。淮夷軍雖然強悍,但是不利統合,伯邑考手下的戰車兵也是初次跟淮夷軍聯手,之間根本沒有什麼默契,我們可以從這點著手,讓他們產生紛亂,以便打一個漂漂亮亮的伏擊戰。」   眾將對耀陽倒是很有信心,聞言紛紛表現願意在耀陽的帶領下,以寡擊眾,給淮夷軍一個教訓。   耀陽當即命令集合曜陽軍,準備糧草,馬上全軍出發,決意與淮夷和苓城聯軍展開一場對攻。耀陽已心有計劃,但是他也不敢對敵軍大意,讓小千和小風趕快行動,查探淮夷軍毛洵和他手下幾個副手的一切,以及聯軍具體的準備。耀陽很清楚如果料敵不深,就算再好的計策都可能失敗,這是他現階段所不允許的。   這一戰定要漂亮的獲勝,只有這樣才能使得其他勢力不敢輕惹他們,讓牧場和曜陽軍獲得喘息的時間,也可以讓耀陽能好好的將這曜陽軍操練成真正能征善戰的精兵。如果這一戰失敗就不用說了,若是慘勝,曜陽軍傷亡過大,也會導致其實勢力乘虛進犯。   耀陽歎了口氣,敵軍也不是笨蛋,以現在勉強整合起來的曜陽軍跟數倍於自身的強悍敵軍交戰,還要贏得漂亮,談何容易。當然這些他是不能跟手下諸將說的,免得影響他們的士氣和信心。   倚弦拍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對付淮夷和苓城聯軍有困難嗎?」   耀陽道:「不是困難,是頭痛,這件事情可是需要好好斟酌,不容得有任何差錯。」   倚弦笑道:「看你的神情,雖然有些為難,但是看來是有了應付的辦法了吧?只是你現在為難,恐怕是因為不願意這樣做是吧?」   「還是你這小子瞭解我。」耀陽有些無奈的道,「兵法有云:以寡敵眾,以正擊奇,方為上策。但是現在我軍勢力完全不能跟敵軍相比,迫不得已,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以奇擊正,爭取險中求勝。儘管我想到了應對之策,這種方法雖然看起來刺激,卻也太過危險,老實說,我真的不想這樣做。但是為了走出眼前的困局,卻只能這麼做。」   倚弦雖然想不出耀陽心中如何定計,但是他對耀陽自是很有信心,道:「你不會是因此而灰心吧?我看你肯定有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的。」   「的確有辦法,只是有些麻煩,曜陽軍還有其他問題需要解決,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忙得過來呢。」耀陽微歎一口氣。   倚弦一拳捶在他的胸口,笑罵道:「你不要裝成這麼憂愁吧?什麼麻煩,我看你多半是樂在其中!」   耀陽一掃剛才的頹然神色,嘿然一笑道:「你說得也是,老實說這種具有挑戰性的事情,我還是比較喜歡做的,如果只是伯邑考那五千戰車兵,以敵我雙方現在情況,我軍基本必勝,反而沒有什麼樂趣。」   倚弦搖頭笑罵道:「讚你一句,你也不用這樣自吹自擂吧?」   耀陽微微一笑,的確只有兄弟倆像是從前那般插科打諢,才能讓他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當即正色道:「不跟你開玩笑了,說說正經事,此次一戰,我需要你的幫忙。我想以你現在的能力一定能助我漂漂亮亮的贏下這一場。」   倚弦點頭道:「要我幫你自然不需要廢話,不過我能做什麼?」   兩兄弟一邊聊天一邊散步,耀陽又問了倚弦一些建議,倚弦自然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兩人一番討論,倚弦對於軍事的瞭解略有加深,耀陽也有所得,對於跟淮夷苓城聯軍一戰更有把握。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十一章 伏擊攻略   據小千和小風得出的消息,由於糧草方面跟牧場接近的苓城都能提供,淮夷聯軍只需攜帶行軍所需的簡單糧草就夠,所以輕輕鬆鬆就能日行百里,行動迅速,不過兩天的時間,聯軍就已經逼近牧場範圍。   而這兩天內,耀陽在倚弦等人的幫助下也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戰爭最忌作戰計劃洩露,甚是小心的耀陽明確的表示要跟敵軍打一場伏擊戰,卻沒有透露具體的作戰計劃,只是秦驪如、莫凌風等一幹完全可以信任的將領知道耀陽的計劃。   雖然不知道耀陽的具體計劃,但是曜陽軍將士上下卻無不是信心暴漲,顯然大部分都認為只要有戰無不勝的耀陽在,那敵軍再強也不足懼,這也有一點好處,盲目的信心至少使一干兵士以不平常的士氣彌補了戰力上的不足。雖然這種士氣對於曜陽軍長期發展隱有不良影響,但是短期內卻可以好好利用,現在正好以此來跟淮夷軍背水一戰。   根據兩日來的仔細考慮,耀陽終於確定了伏擊敵軍的地點,那就是淮夷聯軍前往牧場所必經之地——無風嶺。   牧場大軍略作整合,便連夜啟程,很快就到了無風嶺地界。   無風嶺有如其名,遠遠從高處看去,可以見到那裡的丘陵相對甚是平緩,最高坡不過六七十丈,最低的甚至只有十丈左右,遠遠看來便像是沒有什麼風浪的水面。而與之相對的是無風嶺周圍高峻的山脈,那些地方雖然都是伏擊的好地方,但是非常不利於戰車前進,而且戰略目標過於明顯,容易招人猜疑,顯然不是伏擊的最佳地點。   耀陽偏偏就決定在這無險可守的無風嶺上伏擊毛洵。   「毛洵勇猛悍戰,頗有智謀,生性果斷少疑,一見戰機就能當機立斷。算是淮夷之中少見的名將,又愛惜兵士,甚得軍心。」耀陽得到的就是關於毛洵這看起來沒有一點用處的資料。   夜風冷清,耀陽聽小千和小風回報敵軍就在三十里外紮營,防備極為嚴密,全營警惕,勇猛的毛洵顯然也不至於大意,不會給曜陽軍任何可以偷襲的空隙。   耀陽沉吟片刻,問道:「那根據你們所知,毛洵率領的聯軍是不是已經知道我軍已經至此伏擊?」   「那是當然的!」小風搶先道,「我軍離敵軍不過三十里,他們雖然不知道我軍的詳細情況,但是按照這麼近的距離推斷,他們絕對不可能不知道我軍就在這裡。」   小千也道:「不錯,毛洵那傢伙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我們大軍的到來。只是因為怕夜裡被我們埋伏所以才不敢輕進。徒兒推測,恐怕明天日裡他們就會主動出擊了!」   「這就對了!」耀陽何嘗不知這點,只是想看看兩個徒弟的反應而已,此時滿意的點點頭,道,「現在能進行我們的大計了!」   耀陽沉思片刻,囑咐了半天讓兩兄弟好好準備一下,然後立即拉了倚弦鬼鬼祟祟的去佈置一切了。   無風嶺的清晨寒風襲人,此次才是剛一開春,冬末的冷冽還未完全消退。   臨晨之時,這一帶便開始起了薄霧,到了東方破曉時,便已見一片茫然薄霧。不過幸好並不很濃厚,只是遠近之境略有模糊,視線不是很清楚。   很早便得知淮夷聯合大軍已經開動,耀陽撫掌大笑道:「這就好!」   於是首先留下一批人做點表面工作,耀陽立即命令大軍潛行而進,趁著迷霧大軍前進十里,在小千與小風兩個絕佳探子的幫助下,曜揚軍在臨近淮夷苓城聯軍前行的路上埋伏下來,欲殺毛洵一個措手不及。   在這迷霧中伏兵,敵我雙方的處境都一樣,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總會讓人感覺到一片茫然的不安,曜陽軍很少遇到此等情景,多半兵士自有些惶惶不安的神情。一群人埋伏在兩邊等待著聯軍入套,但也有一部分人心存其他想法。   毛洵此時高踞戰車之上,身旁的伯邑考滿腹心事。   他們早就知道耀陽的佈置,立即派出能人查探,從上空看去,伯邑考手下的幾個法道好手,將周圍的一切都盡收入眼中,這一片迷霧並不能為難這些法道高手,只有些麻煩的手續,不過曜陽軍的一切佈置都被查看得一清二楚。   曜陽軍的近萬兵士全數就在前方八里左右的高坡位置埋伏,那個地方位於這一帶的最高處,近十里內也就是那裡最適合伏兵。而在原來的營地上還可以見到大批兵士旗幟鮮明的守衛。   在這一片迷霧中,如果毛洵未能先得消息並讓那些法道好手仔細小心查看,定然會以為曜陽軍還在原地,如此貿然衝過去,恐怕甚是危險。   曜陽軍一共不過萬餘兵士,這想必就是他們傾盡全力的實力了。耀陽想得不錯,如果依照這樣的實力在晨早的迷霧天氣中伏擊成功,不論是兵力還是士氣,的確可以對淮夷聯軍造成一定的打擊。   毛洵微微一笑,低語道:「毛頭小子還算有點能耐,不過,畢竟還是太嫩了,想做本將軍的對手還早了點。這次,本將就讓你知道一些本將軍的厲害。」   毛洵當即機立斷,命令全軍謹慎前進。   不久,就在接近曜陽軍埋伏的地點,毛洵心中冷笑幾聲,輕聲對副將叮囑幾聲,副將毛勇笑著離開去佈置一切。毛洵率軍繼續前進,伯邑考到了毛洵身邊,不無擔心的說道:「毛將軍,這個耀陽詭計多端,千萬要小心一點才是!」伯邑考被耀陽打怕了,總有心惴惴的感覺。   毛洵沉聲道:「你說的不錯,那個耀陽的確有點手段。所以才要抓住機會,戰機一閃即逝,一旦他們察覺到什麼,肯定會就此退走。以後若是讓他們退回洪澤城中,我手下的兒郎勢必要為攻城而付出慘痛代價。所以現在就是一舉擊潰他們的最好機會。況且我軍兵力佔優,打一場有準備的戰事根本不懼!」   伯邑考其實只是害怕擔心而已,其餘根本想不到什麼。他注意到這一帶都是沙土石地,根本無任何可燃之物,而且又是霧氣繚繞,不怕火燃之物。再說他從前受了教訓,也因此防了一手,就算曜陽軍真的用火攻,伯邑考自忖也不可能有很大威脅了。   淮夷聯軍慢慢前進,看似大批兵馬行軍,其實在薄霧與法道好手的掩護下,已經有半數的兵馬輕裝上陣,已經從旁近的山坡摸了上去,無非是想要殺曜陽軍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伯邑考所言的確有道理,毛洵仗著兵力優勢,真的是太過小看耀陽。對於這一切耀陽其實早就瞭然於心。   耀陽一直閉著雙目休養生息,很久以來他都沒有跟實力相當的法道高手近身相搏,更不要說受傷了,但是他卻從未因此停下這等類似五行合一的療養,因為這樣可以讓他的思感變得更為敏銳。   此時,他的身邊卻不見倚弦和秦驪如等人,因為他們將是這一戰勝負的關鍵。   身旁的小風一直在凝神細聽,良久過後,突然興奮的說道:「師父,敵軍到了,就在兩里之外。同時他們想要偷襲我軍的人馬也到了,應該在半柱香的時間內就能接近我們!」   「幹得好!」耀陽突然睜開雙眼,發出炯炯神光,微笑道,「毛洵啊毛洵,你也知道這裡是無風嶺近一帶最高的山坡,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真正想伏擊的是你所派遣的這批人馬。還有一點就是,過於依仗並不是自軍所長的法道中人,有時會成了自己的致命傷。小風,你也應該記住這點,知道嗎?」   小風連連點頭示意明白。   毛洵看著前方,浮起笑容道:「看來,差不多是時候了。」   伯邑考擔心之中還有一絲快意,低聲道:「耀陽,看你這次怎麼逃?」   毛洵環視四周,突然又皺了皺眉,道:「奇怪,怎麼好像那霧氣又濃了些。」   他身邊的副將亦道:「不錯,屬下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房隆,你認為我們是不是沒有考慮清楚……」毛洵突然驚覺,雙眼發出駭人光芒看向前方高處,驚道,「不好。」   「什麼?」房隆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發生了。   耀陽突然長身而起,伸手祭出軒轅劍,手腕一轉,運足元能厲聲喝道:「毛洵、伯邑考,你們上當了。將士們,殺!」猛然斬下,龍吟震天中劍氣如狂濤般奔出,金光照徹迷霧,竟還讓人感到一絲刺眼。   這是發動總攻的信號,也是無風嶺伏擊戰的開始。   龐然劍氣正砸在潛行欺近的淮夷軍最密集之處,轟然作響,被血肉染紅的石塊飛濺而起,劍氣狂掃起的飛石像是暴雨般落下,將下面紛擁而上的淮夷兵士砸得鬼哭狼嚎。這一擊擊斃近百的淮夷軍,頓時讓從未見過耀陽神威的淮夷兵士驚駭莫名。   接著就是成批的大小石塊滾砸而下,曜陽軍居高臨下不需要箭矢也佔盡優勢,另一邊亦是如此。   毛洵知道上當,駭然欲做出反應之時,卻聞得自己左右兩邊忽起殺聲,滾石飛箭盡數傾下,頓時整個聯軍一片混亂。箭石如雨傾飛,濃霧中淮夷苓城聯軍上下都看不清曜陽軍究竟從哪裡來的,如此突然讓淮夷苓城聯軍根本沒來得及做出一點反應。伯邑考手下的五千人本是西岐精兵,非尋常兵士可以相比。可是他們在苓城屈居三年,屢攻牧場不下,早已沒了昔日的銳氣,又連續兩戰被耀陽率領的大軍以少擊多擊敗,士氣大落,而眾人更知戰無不勝的耀陽手持代表天下新一帶英主的軒轅劍,此時又發現中了計,頓時大亂起來。   先是西岐兵慌亂不堪,立即影響到本來開始軍心不穩的淮夷軍兵士,天下最容易擴散的就是那種恐慌,何況他們受到伏擊還摸不清敵軍的位置,甚至根本不知道這批兵士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轉眼間,整個淮夷苓城聯軍都開始驚惶不已。   毛洵也是駭然失色,他根本不知道這左右兩邊的伏兵是哪裡來的,為何己軍查探的法道好手根本沒看到?而那被發現的埋伏在前方的萬餘敵軍是怎麼回事?敵軍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兵馬?   毛洵厲喝連聲,努力想讓全軍鎮定,但是曜陽軍絕對不肯給他機會,乘此絕佳戰機,全軍衝殺而下,率先趕到的倚弦率領的五千兵士。曜陽軍精兵五千彷彿絲毫無視於迷霧的阻擾,準確無比的衝入完全不成陣形的聯軍之中。   淮夷苓城聯軍正是慌亂之際,秦驪如也帶兵衝到了,在小千的幫助下,曜陽軍完全沒有受迷霧所擾,像是一把尖刀堪堪插入聯軍脆弱的腹部。   對於淮夷苓城聯軍而言,曜陽軍的將士從看不清的迷霧之中憑空衝出,根本沒有讓他們有反應和防備的時間。措手不及兼驚惶莫名之下,淮夷苓城聯軍兵士駭然失措,根本不是士氣正旺的曜陽軍將士敵手。   本來想潛近偷襲的淮夷軍兵士沒想到不知這邊受阻,主將也被伏擊,頓時軍心惶惶,甚至不知是該前進繼續攻擊還是回去解主將之圍。   領兵偷襲的淮夷軍副將見曜陽軍已經察覺,他們想攻上去也絕非易事,終於還是以主將為重,撤退援助主將。但他沒想到這正合了耀陽之意,就在副將下令撤退,淮夷軍開始後退之時,山披上再次滾下一批擂木滾石。   耀陽毅然喝道:「殺!」   聲如霹靂,再次震得敵軍兵士心神慌亂,對此耀陽已經運用熟練,在非常時候如此驚喝,效果非常明顯。   緊接著跟隨在石塊後面衝殺的——是曜陽軍士氣漲到頂峰的將士仗戟衝殺而下,一片迷霧中,淮夷軍兵士只感滿山遍野都是衝殺而下的曜陽軍。   轉身撤退的淮夷軍兵士頓時慌了手腳,那副將立即知道自己在慌亂之中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沒有組織一批人手斷後。這時根本來不及轉身的淮夷軍兵士面對順坡滾下的山石,他們唯有逃得更快。   兵敗如山倒,淮夷軍單兵作戰能力雖然極強,但是他們也有很大的缺點,那就是軍形不整,配合不足。此時在這種情況下,淮夷軍萬千兵士顯得紛亂不堪,難以整合。   曜陽軍氣勢如虹,目標明確,聯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落,甚至還不知曜陽軍何處。兩相比較,相差何止千萬里?兩面的戰況都對曜陽軍甚是有利。   耀陽乘機再次喝道:「軒轅劍出,天下歸心。」   「軒轅劍出,天下歸心。耀陽仁心,降者不殺。」曜陽軍將士不失時機的也配合耀陽齊齊大喊,這次改了口號,上次借了軒轅之名,此時正是樹立耀陽仁心形象的好時候。喊聲震天,隨之曜陽軍兵士彷彿也平增了些力氣,殺敵更是勇猛。而聯軍卻如是心魂俱裂,再無一點鬥志。   率先跪下扔了武器投降的是幾個曾經降過一次的苓城兵士,一人投降十人如此,十人已降就有百人效仿,被一下子打蒙了頭的聯軍更是惶惶難安。   而經過這麼些時間,淮夷聯軍並沒聽到主將毛洵有什麼指識,眾人看去卻見主將毛洵身邊一片混亂,倚弦一個人將讓毛洵身遭淮夷精兵鐵衛一片混亂,毛洵哪有機會做出什麼指揮。   伯邑考沒想到在兵力的絕對優勢下,仍被耀陽打得無還手之力,心中驚駭莫名,此時一見不對,哪裡還敢抵抗,虛晃一下,竟是先帶領殘餘兵馬向後撤退。   本來聯軍就已經陣腳大亂,人心思散,現在更是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這一來淮夷苓城聯軍立即支離破碎。如果說原來還有一些重整軍隊的希望,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已經完全絕望了。   淮夷苓城聯軍潰不成軍,再無力抵抗曜陽軍的攻擊,隨著戰局變得越來越難以挽回,一批批人開始投降,不只是苓城兵,還有一向悍猛的淮夷兵士。再悍不畏死,也並不代表他們願意白白送死。   軒轅劍天下聞名,即使是化外之民也有所知,連淮夷軍亦有不少人知道。這無疑是更進一步的催使聯軍投降。伯邑考沒有說耀陽手上有軒轅劍之事,此時毛洵亦是駭然大驚,知道大勢已去。   這個時候耀陽御風而起,縱身躍入人群之中,立於毛洵面前,沉聲道:「毛將軍,大局已定,你為何還不投降。」   毛洵橫目怒瞪,厲聲道:「毛洵深受王上大恩,豈肯投降與你,污辱我一世英名。本將寧死不屈。」   耀陽手一揚,指了指真正腥風血雨的戰場,道:「毛將軍既然深受你們淮王重視,為你淮國出力,那麼為何要了你一人之聲譽,而累得三軍將士枉死?將軍愛兵如子,為何連這一點也想不通。」   毛洵渾身一震,一時沒有說話。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十二章 誠以待人   此時這種情況下就算毛洵還能整合淮夷軍,並憑著人數最終勉強跟曜陽軍拼得兩敗俱傷,恐怕都難以挽回毛洵等將戰死、淮夷兵士死傷慘重的局面,而且毛洵在耀陽和倚弦合力威逼之下哪有機會整肅淮夷軍。   副將房隆一心跟隨毛洵,自不想他戰死,也不願這從淮夷帶來的二萬將士因伯邑考之事而戰死於此,說到底他們此次最大的目的也是試探能否進軍殷商地界。他當即在毛洵耳邊低語幾聲,毛洵長歎了一身,神色有些沮喪。   耀陽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道:「耀陽可以用自己的名譽和手上的軒轅劍保證,降者不殺,或許願意放貴軍全體回去也是不定。」   毛洵雙眼厲光如電盯了耀陽許久,終於大喝道:「淮夷勇士們,立即棄械投降,違者軍法處置。」   此言一出,只聽得「叮噹」之聲遽然響起,連成一片,本就完全處於下風的淮夷軍兵士拋去僅剩的一絲戰意,聽命拋下兵器投降。   耀陽拍拍倚弦的肩膀道:「這裡交給你,看著點。」   倚弦點頭,耀陽的意思他自然知道。淮夷軍兵士全軍投降,雖是拋下兵器,但是人數畢竟眾多,萬一起亂實在麻煩。這就要靠著倚弦超人的修為威懾眾人,就算是有人乘機作亂,倚弦也可以以雷霆之勢將其扼殺在萌芽階段,不至於一動而牽發全局。   耀陽又將處置俘虜一眾瑣事交給秦驪如和莫凌風,當然還細囑他們好好看待雙方傷員,也要善待淮夷軍降兵。   毛洵和房隆等人已經謂然放下了兵器,背負雙手,做出束手就縛的模樣。   耀陽處理完諸事,微笑道:「耀陽想請毛將軍和房將軍前去本營一敘,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毛洵和房隆相視苦笑,身為階下囚的他們還有拒絕的權利嗎?   「請!」見毛洵和房隆會意,耀陽笑了笑,沒帶任何兵士,只與小千和小風兄弟倆請毛洵和房隆回營地而去。   對耀陽而言,毛洵和房隆就如在手掌中,任他們捏握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一點反抗,自然不需要什麼押送兵士。不過對於毛洵和房隆來說,這無疑是給他們留了不少面子,兩人對耀陽的印象立即大有改觀。   當眾人一起回到營地時,那迷霧差不多消散了,迷霧濃得突然,也散得太快。   「請坐!」耀陽很是客氣,毛洵和房隆沒有說話按照淮夷的習俗半蹲坐下。耀陽自然是以殷商的習慣,跪坐下來。   軍營尚留有百十兵士,耀陽讓人奉上茶水。   毛洵和房隆只是點點頭,都沒有喝茶。   耀陽卻是喝了口茶,搖頭道:「這個茶煮得太過,還請兩位將軍見諒。」說話間他忽然想起雲雨妍所煮的茶水,不由有些懷念。   毛洵沉默一陣,問道:「耀將軍真是年少俊彥,名不虛傳,這一戰本將是輸得心服口服,但有些不明白之處,想請教一下耀將軍,懇請耀將軍不吝賜教。」   耀陽自不會拒絕,道:「毛將軍請說,耀陽定當知無不言。」   毛洵沉聲問道:「耀將軍知道你們曜陽軍中有我們的人,這點不算奇怪,是本將大意了。但是本將奇怪的是,我軍派遣的法道高手明明查明左右兩方並無任何異狀,為何你們還有兵馬突然衝出來,究竟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耀陽浮起一絲笑容,指指身後的小千和小風道:「毛將軍請恕耀陽說得直白,論起法道修為來,貴軍之中沒有一個高手比得上我這兩位徒弟,而耀陽的那位兄弟的修為也非毛將軍可以想像。貴軍所謂的法道高手在我那位兄弟眼中,根本算不了什麼。我這位兄弟雖然不可能將這麼多人馬隱身不見,但是讓貴軍所謂的高手看到虛像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千和小風聞言挺了挺胸膛,一臉的自信。   毛洵一驚,沉默半晌才道:「難怪,耀將軍的那位兄弟竟然有如此修為,這樣說來,如果本將所料不差,恐怕那迷霧也是他使出來的法術吧?」   耀陽道:「毛將軍果是睿智之人,這的確我那兄弟使出的法術,以便進行我軍的計劃。」他沒說謊,這場晨早大霧的確是倚弦使出法術的成果。不過這耗費了倚弦大量的元能,絕不輕鬆,而且若非是春寒未去尚有寒氣易起霧,倚弦自信也不可能達此滿意的效果。   毛洵當然不知道這點,房隆更是惶恐的對視一眼,對倚弦驚駭有加,喃喃道:「你們有此神人,難怪我軍不是你們的敵手!」   毛洵仍然有疑問,道:「耀將軍,據我軍所知,你們不過萬餘人馬,既然已經在前方佈置這麼多人,那為何還有多餘的人手用作伏兵呢?」   「跟第一個疑問一樣,這多半也是法道施展的效果。其實那裡兩邊佈置的各只有千人而已,其他的人全部埋伏在那裡。你們的能人所看到的萬餘兵馬是假的。」耀陽還是說了一半,這些兵馬是他以《幻殤法錄》中的妖宗密法所幻化而成,由於虛像太過龐大,若是沒有這片霧氣,他人定能看出虛實。   房隆又問道:「最後還有一個問題,為何你們能如此準確的知道我們的行動,做出這些簡單而非常有效的措施。」   耀陽笑笑道:「我們對將軍性格瞭解,自然知道該什麼時候做,怎麼做。料敵在先,毛將軍應該知道這個兵法常識,只是耀陽有些僥倖,押對了。」   耀陽將小千和小風的天賦隱瞞住了,他不想讓毛洵知道太多,有些別人難以估計的手段藏在底下總是好的。   毛洵聽了沉默良久,才緩緩道:「真是後生可畏,我毛洵此次固執己方之勢,從而錯估形勢發展,輸得沒話說。不過耀將軍既然贏了,直接將我們押往大洪牧場不就行了,何必還要如此厚待呢?」   耀陽摸了摸鬍渣還未剔淨的下巴,道:「因為不必勞煩各位前去牧場!」   毛洵環目一睜道:「耀將軍此言何意?」   耀陽哈哈一笑,舉起茶杯向毛洵示意道:「耀陽所要的不是戰爭,而是和平。耀陽希望屬於自己的子民能生活安穩,想必毛將軍也有如此想法吧?」   毛洵靜靜的看著耀陽,沒有說話,心中細思著耀陽到底有什麼念頭。   耀陽早料到毛洵的反應,問道:「不知貴國為何會來攻打我牧場?」   毛洵道:「伯邑考乃我王之親,依附我淮國之境,如今卻受到大洪牧場的威逼和壓力,我國自然要出兵相助。從這點而言,耀將軍顯然沒有可以非議之處吧?各自的立場不同,我淮國在情在理都得幫伯邑考一把。」   耀陽曬然一笑,道:「毛將軍此言差矣,伯邑考屢襲我大洪牧場,意圖要侵佔牧場,我軍縱不能坐以待斃。這幾年,伯邑考對牧場進犯多矣,我軍回擊之舉也是無奈。想必是伯邑考說了些不利於牧場的言語,來欺騙貴國。現在你也看到了,伯邑考此人不可信,剛才一戰將軍敗陣的原因很大部分是因為伯邑考率眾棄貴軍而逃,這種人怎麼可以相信?」   毛洵知道耀陽將這一戰結局之因說是伯邑考的責任,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不由和顏一笑,道:「耀將軍所言是有道理。唉,沒想到伯邑考竟如此懦弱無能,此等人怎麼可以相信,虧我從前還以為此人至仁至孝……不過即使這樣又如何?曜陽軍請我們來此,相信並不是為了批判伯邑考的罪行吧?」   耀陽突然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轉身雙眼精光暴閃,盯著毛洵道:「毛將軍,耀陽就直說吧,貴國會如此支持伯邑考,斷不會只是因為伯邑考有些財物或是跟淮王有些親屬關係這麼簡單。此時殷商大亂,勢力割據,恐怕淮王也多少會有些想法,毛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毛洵沒想到耀陽不只是看出淮王用意,還沒有什麼遮掩的一口道出,不由微怔一下,道:「我王之事,非毛某可知,本將也是奉命行事。我王有何想法不是毛某這等武將所能知道的。」   耀陽沒有辯駁毛洵的話,卻是話鋒一轉,道:「今殷商天下勢力各分,形勢紛亂,各處都有人想乘亂而起,彷彿這個時候是最易乘虛而入之時。但事實上,有一點諸人都沒想到。現在真正能左右天下的暫時還是五大勢力,那五大勢力分佔各處,沒有其他勢力可以插手的餘地。如伯邑考的一點小勢力對他們沒有威脅,他們自不會理會,但是如果有足以威脅到他們的勢力加入,那就另當別論了。現在每一方的勢力都不弱於你們淮國,所以勝負難料啊。」   見到毛洵默然不語,耀陽又改變話題,道:「淮國位於殷商之東,雖比起殷商而言也算是蠻荒之地,但是對於周邊人方等蠻夷諸國來說貴國已是富庶大國,包括人方等國對淮國都有覬覦之心,我想他們絕對會有落井下石的想法。」   毛洵心中一驚,略帶諷刺的道:「耀將軍對我國還真是瞭解,不過耀將軍有無想到一點,殷商的各大勢力都相互戒備敵視,情況比我國好不到哪裡去。」   「情況如何貴國心裡清楚,也不需我多說。」耀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又道,「貴國兵士強悍善戰,實力強勁,不過有一點卻是非常致命,貴國不善戰車。戰車兵衝殺的威力,非步兵可比。原本貴國若防,可以選擇崎嶇地形,佈置對戰車兵不利的戰勢構架。但是想要主動出擊,試問步兵怎麼能是戰車兵的對手?所以無論是殷商對淮國,還是淮國對殷商都是利守不利攻的局面,毛將軍自信必勝否?」   毛洵也知如此,但他又怎麼肯輕易示弱,毛洵鎮定的道:「耀將軍之言有些道理,不過,我淮國上下一心,比之你們勾心鬥角,豈可同日而語?」   耀陽聳聳肩,道:「貴國人生地不熟,又是長途跋涉,未戰便已先輸三分,本來有伯邑考可做嚮導,但是伯邑考如今的表現毛將軍顯然也看得很清楚。跟他合作,我都替你們擔心。毛將軍以為如何呢?」   毛洵沒有說話。   耀陽乘機大笑道:「不說這些,不管眼前形勢如何,你們淮國想必也希望多個朋友,而不願跟不必要的人結怨吧?」   毛洵一愣,道:「耀將軍的意思是……」   耀陽淡笑道:「耀陽希望能跟貴國交個朋友,這無論如何都比兵戎相見為好。毛將軍,你說是嗎?」   毛洵沒想到大勝的耀陽乘機示好,頓時大怔,疑惑的看著耀陽,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身旁房隆亦是奇怪的問道:「你們殷商諸人皆以我國為蠻夷,不屑與我等交往?耀將軍應該是乘勢要求我等才是,怎麼反而會主動與我國交好?」   耀陽道:「為將者,自不希望手下兵士枉送性命,而且你我如此鄰近,如果能與貴國和平共處,耀陽自然萬分願意!」   毛洵默然不語,他知道耀陽說的也是,以他的想法也絕對不願意與耀陽他們為敵,能化敵為友無疑是最好的打算,可是這件事畢竟事關重大,不是他所能做出決定的。   耀陽再出猛藥道:「此事,我想毛將軍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為表誠意,耀陽願意準備足夠糧草贈與毛將軍,願毛將軍和貴國將士早日返家。」   毛洵和房隆同時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耀陽。曜陽軍此戰可謂大獲全勝,將淮夷軍全部俘虜,按照常理來說,耀陽怎麼也可以向淮夷提出一些要求,誰知道他竟然就這樣輕易的說要放他們回去?   耀陽看著兩人震驚的神色,滿意的笑了笑道:「耀陽的確不想跟貴國兵戎相見,希望毛將軍回國能將耀陽的意思傳給淮王知道,我想這個忙,毛將軍還是願意幫的吧?」   房隆疑道:「耀將軍真的願意這樣放我軍離去?你不怕我軍成為將來攻擊牧場的主力軍嗎?」   耀陽突然神色一肅,傲然道:「說句不好聽的話,耀陽能擊敗你們淮軍一次,也能擊敗你們第二次。耀陽自就任西岐將領以來,身經數戰,何曾怕過任何敵人。就算他日你我再次為敵交戰,毛將軍也盡可全力而為,不必對我手下留情。到時我定是率我曜陽軍浴血奮戰,不讓寸步。」   耀陽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他迥然有神的雙眼中神色無比,毛洵和房隆兩人毫不懷疑耀陽此言的真實性。   毛洵和房隆兩人對視一眼,都很清楚的知道只要有耀陽在,他們就算真的準備攻陷牧場,恐怕自己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毛洵更不敢小覷耀陽。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何之前耀陽要一一分析形勢,不過是想告訴毛洵,對淮夷來說只有跟耀陽交好才是最好的選擇,後來又給個人情放回這萬餘俘虜,同時亦是做出警告,淮夷絕對不可能如願攻下牧場,曜陽軍將會誓死作戰到底。如此軟硬兼施,加上耀陽在之前打出的漂亮一仗,任何人都會好好考慮耀陽所說的話。   沒想到耀陽不只是帶軍作戰厲害,連權謀口才都非常了得。毛洵心中凜然,如果讓毛洵做主的話,他絕對不會願意與持有軒轅劍的耀陽做對手。   耀陽沒有再說什麼,坐下來喝著茶水,隨意的看著毛洵和房隆,他敢肯定眼前兩人已經受到影響了。這就是他要的效果,毛洵肯定會認真靠慮他的話,接下來就不需要再說了。   最終曜陽軍將被俘虜的萬餘名淮夷軍兵士放了回去,苓城兵仍是根據上一次的處理,願降者就可以收為己用,不願降者任其離去。   吃了這麼一個大敗仗的毛洵始終沒臉再要曜陽軍的糧草,率領被收繳了武器的淮夷軍沮喪的回淮夷去了,有一點可以肯定,垂頭喪氣的他們難免會將一口悶氣算在伯邑考身上,而率先落荒而逃的伯邑考顯然也失去了申辯的權利。   滿懷信心的毛洵帶著士氣高漲的淮夷軍匆匆而來,卻還沒怎麼接近牧場,就被耀陽成功的打了一個伏擊,只能狼狽的回去。這種情況是毛洵來之前怎麼也想不到的。   望著狼藉不堪的被伏擊點,毛洵搖搖頭神色黯然。   房隆知道主將的心情,歎道:「將軍不必如此,敗於軒轅劍的傳人,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更何況聽說就連飛虎軍也曾在耀將軍手下吃過虧。」   「你說的也許不錯!」毛洵勉強一笑,回頭揮手道,「全軍班師!」   秦驪如站在高處看著遠處淮夷軍,略有不甘心的道:「耀大哥,你就這樣讓他們輕鬆離去,那我們的一番辛苦豈非白廢了?」   耀陽含笑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不過驪如你仔細想想,既然他們已經投降,我們如果留住他們還要浪費糧草。你若是不放,那究竟是養還是殺呢?養他們不如發展自己,殺了他們你又於心何忍呢?何況我們是仁義之師,可是從不殺俘虜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秦驪如點點頭示意明白,皺眉道:「可是,這樣白打一場仗,總覺得不太合算,枉費我軍也有大部分傷亡……」   耀陽大搖其頭,道:「驪如這點你可真的錯了,我放他們回去絕對不會沒用。這是我給淮夷的一個人情,同時這也可以讓回去的那些人宣揚我曜陽軍的厲害,又可以讓淮夷跟伯邑考產生間隙,何樂而不為呢?若是我們扣押這些俘虜,而且不論對他們是好還是壞,最後都會讓淮夷將矛頭對向我們。現在這些俘虜已經回去,那淮夷勢必會先追究戰敗責任,那伯邑考是肯定逃不了的。如此一來,他們之間還能合作無間才怪……」   「原來如此!」秦驪如恍然大悟,在欽佩之餘尚有一絲黯淡,他果然不是自己所能相比的,竟能想到如此之多,如此之遠,這就是為人將帥之間的差距。   小千在後面嚷道:「師父你真厲害,竟然可以想得這麼周全。」   耀陽笑罵道:「你小子少拍馬屁,不過這次你們真的是立了大功!」   小千和小風頓時喜滋滋的笑了起來。   秦驪如問道:「耀大哥,接下來該怎麼做?」   耀陽向秦驪如一笑,道:「驪如,你相不相信我?」   聽耀陽這樣說,秦驪如的臉色不由一黯,不悅道:「那是當然的,我們不相信你那去相信誰呢?」   耀陽聽出秦驪如的口氣不是很好,心下詫異不已,不過他可沒有心情和時間去研究這個,直接道:「那我問你,如果我們可以與淮夷化敵為友的話,你願不願意呢?」   秦驪如的莫名心思也是一閃而過,此時便不假思索的道:「只要耀大哥說好就行。驪如一切以耀大哥的話為準。」   「多謝你,驪如!」對於秦驪如的信任,耀陽是出自心底的感激。轉而他回頭對一直沒有說話的倚弦道,「小倚,這件事還是得請你幫忙。」   倚弦笑道:「我早就做了被你壓搾的準備,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吧。」   「我要你去淮夷!」耀陽語出驚人。   「沒問題!」倚弦聞言知意,當即點頭答應。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十三章 招兵買馬   再經盤點以後,此次對淮夷聯軍作戰的戰績非常了得。曜陽軍此戰死傷千餘眾,殺敵三千餘眾,收集、繳納兵器革甲數以萬計,獲得戰車五百餘輛,招降苓城兵近三千。   難怪耀陽笑著說,這樣再打幾仗就富可敵國了。   此戰之後,周圍各鎮大小諸侯都紛紛派人前來祝賀。原本大洪牧場的兩家姻親侯鎮因為牧場擁立耀陽設立「曜陽軍」一事有所不滿,所以此役不願派兵支援。此時聞聽曜揚軍大捷似乎態度有些鬆動,畢竟耀陽這幾仗都是以少勝多,打得非常漂亮,各地侯鎮的探子對此都是有目共睹的。   怎麼樣處理好跟其他郡鎮,特別是那牧場姻親的關係有點令耀陽頭痛,卻不得不做。同時藉著這幾場戰事,曜揚軍開始正式招兵,因為耀陽與軒轅劍的威名,兵源倒是開始源源不斷湧來,倒也省去了耀陽等人的一件煩心事情。   對耀陽而言,牧場的當務之急還是兵士戰力不強的原因,耀陽根據《龍虎六韜》的理論和西岐練兵的方法整出一套訓練計劃,配合一些健身強體的法道啟蒙秘術,用此來訓練全軍,短短時日效果顯著。   其中原來投降過來的西岐老兵發揮了很大作用,他們雖然是荒廢了幾年,但是西岐精兵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吹出來的。在耀陽的刺激和鼓勵下,投降過來的西岐兵士逐漸的恢復了往日的輝煌和自信,做出傑出榜樣,牧場原來的兵士哪肯示弱,就算再難也不再喊苦,瘋狂的投入訓練之中。   耀陽更時不時出現在訓練場所,有意無意的讚揚和批評讓兵士們振奮莫名,自此牧場的訓練形成一個良好的風氣。耀陽對此還算滿意,初步估算這樣下去,雖然還不足以跟飛虎軍相比,但長此以往發展下去,曜陽軍的兵士肯定能達到各大諸侯鎮精兵戰力的水平。   畢竟想讓曜陽軍所有將士在短時間內成為如同西岐軍甚至飛虎軍這樣的精銳,那是不現實的,飛虎軍是殷商第一大將威武成王耗盡半生的心血練出來的不世雄獅,豈是這麼容易可以企及的。   耀陽抽空親自帶軍訓練兩日,變立即要去忙其他諸事,首先要解決的自然是關於牧場其他兩家姻親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面,絕對不可能讓其他人代辦,只有耀陽親自去做。   略作安排之後,耀陽便和秦驪如同去其中的一家姻親郡鎮——白淮城。   白淮城因為附近有一條白淮水而出名,白淮水比淮水還多了一個字,其實只是一條靠近淮水的小江而已,整條長度不過是淮水的十分之一左右。   白淮侯跟牧場秦家一樣也是多年根紮在這裡的世代人家,從他們黃家成為白淮侯以來,也有了近兩百年的時間,根深蒂固,也是當地的一股不小的勢力。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對外來的勢力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感,而耀陽這個外人入主牧場,也顯然不是他們願意見到的事情,所以才會不肯出手援助牧場對抗淮夷聯軍。   但是現在耀陽屢戰屢勝,這無形之中為耀陽增加了份量,也足以讓耀陽用來做跟他們談話的籌碼。   到了白淮城,白淮侯並未親自來接,只是讓手下大將胡牢來迎,按照正常禮數來說,這無疑只拿耀陽做牧場的將軍來接待,這個態度很明確,他們不承認牧場成了曜揚軍的勢力。   對白淮侯等人而言,數百年的大洪牧場基業突然轉手給了耀陽,是他們絕對不願意見到的,對於他們這些遠離朝歌的郡鎮來說,最重要的掌握自己的祖宗家業,而耀陽這個外來人的不安定因素參與進來,肯定不是他們所樂見的。   進了驛館,耀陽開門見山就直道要見白淮侯,說是有事相商。   胡牢道聲抱歉,說要得到白淮侯的准許才行,不過秦驪如的姑姑想念侄女,倒是請了秦驪如先行過去。   秦驪如大是不願,但在耀陽的勸說下,還是去見她的姑姑了。   接著,耀陽就對胡牢道:「胡將軍,耀陽有事來此,不是為了乾等,請胡將軍代為傳達,今日耀陽務必要一見侯爺。如果侯爺認為耀陽不配見他,那耀陽馬上打道回府,從此以後也不會再來。」   耀陽說完正眼直視胡牢,眼神毅然堅定。耀陽的手段向來如此,絕對不願拖沓,特別是這種事情上,更不能一直以低姿態來求得白淮侯同情。像白淮侯這樣的郡鎮諸侯,絕對不會憐憫什麼人,他需要的是利益。耀陽便是要讓白淮侯知道,他耀陽不容得任何人小覷。   耀陽很明白他這樣直白的話語確是有些不敬,但是對白淮侯而言,維持他們黃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還是其次。   胡牢臉色一變,果然猶豫的去了。   不久之後,耀陽便受到白淮侯的接見。   白淮侯年近半百,身形略胖,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瞇起眼睛,讓人感覺他似乎時刻都在用心機一樣,也隱隱給人一種壓力。   這個小小的手段對耀陽自然不會有用,耀陽神色平和的望著白淮侯,微笑道:「百忙之中打擾侯爺,實在不好意思。」   白淮侯隨意一看耀陽,道:「耀將軍來找本侯,不知有何要事?」   耀陽開門見山就道:「耀陽來此,其實就是希望能跟侯爺聯盟,想白淮能跟我曜揚軍共同進退,便如同當年與大洪牧場一般,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白淮侯淡淡道:「我白淮肯與牧場聯手,因我們雙方都是在此地盤踞數百年之久,家族扎根已久,而且兩家聯姻使得雙方結盟更加穩固。但耀將軍隻身一人初來乍到,以為貴軍憑什麼跟我白淮結盟呢?」   耀陽傲然道:「我曜陽軍以寡敵眾幾戰皆勝,並擊退淮夷大患,現有牧場支持,兵將兩萬餘眾。侯爺以為如何?」   白淮侯沉聲道:「你這一切所得,皆是因為有牧場數百年基業支持,就算你有些名頭,也不足以跟本侯聯手,耀將軍難道你認為有這些作為就能滿足了嗎?」   耀陽聽出白淮侯話中有話,便道:「侯爺有話,不妨直說。」   白淮侯微愣,轉而笑道:「爽快,那本侯就直言了。如果你能讓本侯得到宋鎮,本侯就相信你的能力,並願意跟你們曜陽軍從此結盟。」   耀陽看了白淮侯許久,看出白淮侯眼中隱藏的得意,知道他這是為難自己,再說也沒有用,當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抱拳道:「如此,耀陽就告辭了,下次定當在有所準備後再來拜訪。」   白淮侯點頭笑道:「那本侯就不送了!」   耀陽含笑離開,心中卻暗罵這頭老狐狸。在外面等到秦驪如,耀陽才知道白淮侯的陰險所在,原來白淮侯不肯相助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耀陽這個外人,還因為現在他跟秦家的另一鎮姻親——奮鎮侯有隙。   起因就是三年前宋鎮侯父子死後,宋鎮的歸屬問題。   宋鎮跟大洪牧場、白淮城以及奮鎮相鄰,而附近除了宋鎮外就是白淮城和奮鎮的勢力最大,所以無人能跟白淮和奮鎮相爭。雙方剛開始進入宋鎮都很容易,但是隨著他們勢力的吞併,開始有了摩擦,最終難以避免的出現了對峙的場面。   兩家對峙,當然是以自家的利益為重,誰都沒有心思再去管大洪牧場的死活。而秦驪如的姑姑拉秦驪如過去敘舊,也是為了說動她讓牧場可以幫白淮一把。秦驪如對此實在是懊惱不已。   耀陽直罵白淮侯這隻老狐狸實在是狡猾得可以。既然白淮城這邊肯定搞不定了,耀陽只能暫時將目標轉向奮鎮,不過等到耀陽去了之後就立即失望了,那個該死的奮鎮侯的回答幾乎跟白淮侯是一摸一樣,關鍵還是在無主的宋鎮。   離開奮城,秦驪如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耀陽雙眼精光閃爍,鏗然道:「事情的關鍵就是宋鎮,那麼只要我們搞定宋鎮,就什麼事情都順利了!」   秦驪如愣了一下道:「耀大哥你是想幫誰得到宋鎮呢?」   耀陽目中精芒湛現,道:「讓誰得到都不行!現在我們首先是要去宋鎮看看,確定當地的情況,再做打算!」   耀陽和秦驪如到了宋鎮地界。   一入宋鎮範圍,兩人便愕然發現宋鎮田地荒蕪,人煙稀少,有些甚至是一個村子內只有二三十戶人家。   耀陽細問之下,才知道自從宋鎮無主後,各種事情便經常發生,又加上白淮和奮鎮的爭奪,令到當地征戰四起,民不聊生,更有不少人外遷他處。   現在白淮和奮鎮還在爭執不休,四處都是雙方兵馬的摩擦,這也導致了整個宋鎮至今都是紛亂不堪,讓尋常百姓實在難以生存下來。   耀陽大是惱怒,白淮和奮鎮本算是姻親,卻為了宋鎮大打出手,這不管他的事情,但是他們打管打,也不必連累普通百姓。   宋鎮原是割據三個城池,當中又有五六個小城相附,也算是一方勢力。但宋鎮一倒,立即如群龍無首,紛亂不堪,宋鎮之亂也由此而起。   九尾狐和伯邑考本也想收復宋鎮,但是他們多半還是想著通過宋侯取得天一秘匙而已,後來礙於刑天氏的勢力不敢再參與其中,而且當伯邑考被趕出西岐後,宋鎮已是荒蕪,他們勢力不強自然不敢擅自與白淮和奮鎮做對,自然不願意再為此而費神了。   但其他勢力卻不一樣,他們本是本地或附近的勢力,如果能控制宋鎮的話,解決這些問題就簡單多了,包括周圍的白淮和奮鎮。   此時的白淮和奮鎮都佔據宋鎮的一個城池,也分別讓幾個小城投靠他們,剩下宋鎮都城——宋城正是雙方爭奪的目標。誰能爭得宋城,都能佔得宋鎮爭奪的先機,但是不管宋鎮落入誰人之手,另外一方也定然不會輕易放棄,一場大戰始終難以避免。   耀陽和秦驪如明瞭情況就向宋城而去,只是為了更加瞭解情況,他們還得一路上打聽消息。一直到達宋城,他們化了幾天的時間,將情況也瞭解清楚了。   白淮和奮鎮現在都是集結兵力於宋城之外,形勢一觸即發,因為無論誰有派兵進入宋城之中的舉動,立即會導致另外一方出兵阻止,如此一場大戰將無可避免。因為形勢嚴峻,所以此時白淮侯和奮鎮侯也已經趕到了前線。   耀陽清楚此時的局勢不容猶豫,接近宋城之時,就直接讓秦驪如回去牧場,然後率領一萬兵馬潛行趕來宋城,幸而牧場離宋城較近,所以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便趕到了目的地。   當耀陽再度趕到宋城時,發現宋城城門緊閉,城內家家閉戶,顯然是都知道白淮跟奮鎮即將開戰的緣故,任哪一方最後得勝進城,恐怕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所以皆不敢開門。   耀陽親臨陣前,看到白淮跟奮鎮雙方已經集結軍隊,看來動手不遠了。耀陽立即前往兩方陣營,做最後一次勸說,結果白淮侯沒有聽他的,奮鎮侯更是連見都不見他。耀陽只能無功而回,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順便瞭解到雙方大概的軍情,便立即退回跟秦驪如約定的會合點。   時至半夜,秦驪如便已帶領一萬曜陽軍趕到宋鎮外三十里。   耀陽立即命全軍紮營休息,秦驪如問了耀陽一些問題,並且擔心一旦開戰是否會傷了兩位姻親。耀陽只是微微一笑,告訴她,形勢不會趨向無可挽回的局面,秦驪如才略為放下心來。   耀陽讓小千帶領一幹探子注意著宋城外兩軍的動靜。   曜陽軍休息了半晚,臨晨之時,小千興匆匆的來報道:「白淮侯想在臨晨之際率先入城,結果被奮鎮侯半途截住,剛剛開戰不久。師父,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動手呢?」   耀陽順手給了他一個爆栗,笑罵道:「他們開戰了,你興奮個什麼勁啊?」   「哎喲!」小千抱頭痛叫一聲,然後又是傻笑不已。   秦驪如卻擔心的道:「耀大哥,我們是不是應該乘早出兵阻止他們?」   耀陽斷然搖頭道:「現在不行,他們還沒吃夠苦頭,這個時候去的話,他們不僅不會停手,反而會因此暴露我們,令到兩家兵馬對我們積極防範,那麼我們就無法達到奇兵制勝的效果,這件事恐怕就會一直糾纏下去了。」   秦驪如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旭日東起,天色略白,小千再次回報,雙方已經將所有兵士盡數派上,似乎想來一次決戰。   耀陽沉聲道:「不能讓他們再鬧下去,該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當即耀陽命令曜陽軍在短時間內全部集結完畢,耀陽寥寥數言將宋鎮紛爭的緣由說明,然後再將此次仁義之師的意圖向全軍將士一一傳達,立即令到所有兵士都士氣高漲,誓師之後便開始向宋城進發。   此時的宋城外殺聲震天,白淮和奮鎮兩軍已經沒有任何保留的全力一戰,兩軍衝殺在一起,兵刃交戈,沒有絲毫僥倖的餘地。雙方兵士都是拚死而戰,戟矛揮舞,揚出一片片鮮血淋漓。   不斷有兩軍的兵士躺下,後續而上的兵馬又再度膠在一起,純粹的是兵力拚殺。這樣下去無論哪一方兵馬獲勝,自身兵力也會損失慘重,但這個時候卻已經停不下來了。兩軍陣後的白淮侯和奮鎮侯都禁不住眉頭緊鎖,但是兩人都沒有放棄的想法,唯一想得便是如何快點解決對方。   煙塵揚天,噴血的馬匹拖著戰車踉蹌摔栽在地,戰車上的兵士被高高拋出,成了另一方兵士的靶子,更有無數人甚至身中數十矛戟,死狀慘不忍睹。雙方的鮮血將這一片大地染得映紅,暖和的紅日映照之下,卻讓人格外感覺到一絲絲難言的肅殺寒意。   雙方完全戰得難解難分,白淮侯和奮鎮侯都免不了要做最後一搏,誰都不認為自己一方撤退的話,對方也同樣會停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如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大局似乎已定,但是這個時候卻恰恰出現了白淮侯和奮鎮侯所無法掌握的變數——   曜陽軍出現了!   萬餘歷經數戰的剽悍「曜陽軍」兵士突然冒了出來,迅速布成訓練有素的陣形,將白淮和奮鎮的兵士全部圍住,戰車兵將兩軍兵馬橫切成不同陣形,並令到雙方兵馬分割開來,相互摻雜對峙。   「喝!」喝聲如爆雷震天,全軍矛戟對準正在交戰的雙方,刃尖閃爍出寒心的白光。白淮和奮鎮的兵士相互警戒,然後又同時處於曜揚軍的包圍圈中,頓時惶然難安,加上戰車的縱橫開闊令到他們望不到本鎮的兵馬調動旗令,三方的金鼓聲交融混雜,所有兵馬便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失去了鎮定。   在白淮和奮鎮兵士驚愕慌神之際,耀陽持劍躍然於虛空之中,揮手間,劍光化成九條金色光龍迴旋於這一片兵士的頭頂之上,金光耀眼灑在眾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身金甲,金龍發出震天龍吟之聲,卻讓人驚駭莫名。   耀陽厲喝道:「白淮、奮鎮所有兵士全部停手,白淮侯、奮鎮侯,如果本將在數完三聲之後還不見你等停手,便休怪我耀陽無理,我曜陽軍數萬兒郎將會把你們盡數剿滅,以消除宋鎮之患!」   白淮侯和奮鎮侯無不大驚,他們根本沒想到耀陽在這個時候會親率兵馬出現,誰都認為經過跟淮夷聯軍一戰,曜陽軍雖贏得僥倖,但起碼也應該是元氣大傷,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根本恢復不過來。   耀陽這一手不只是將白淮侯和奮鎮侯鎮住,連雙方兵士都為之深深震驚,在酣戰之後,面對萬餘精神飽滿的曜陽軍,加上耀陽軒轅劍之威,根本沒有幾人願意跟這樣的兵馬做對手。   「一!」耀陽揚聲冷喝,卻像是一擊重錘砸在眾人心上,讓人莫名的感到心顫。白淮侯和奮鎮侯都已經在心下打算,而雙方兵士的動作也下意識的慢了下來,更加沒有原本的喊殺震天,整個宋城外只有兵戈輕響和兵士的呻吟聲,而這些聲音反而讓人更能感覺到這一片寂靜,使人心寒的死寂。   「二!」耀陽的聲音變輕了,但在眾人耳中卻似乎是驚雷一般,酣戰甚久的雙方兵士絕對不是剛剛趕到已結成陣形的曜陽軍的對手,這一戰就算是心懷叵測的白淮跟奮鎮聯手對抗曜陽軍也沒有多少勝算。   白淮侯和奮鎮侯還沒有任何表態,耀陽突然冷哼一聲,緩緩的張嘴,要說出最後一個字,同時揚起軒轅劍,雙眼神光迥然,一身磅礡氣勢如驚天濤潮般爆發,竟攪起風起雲湧,風雲變色,一身的龍脈正氣駭得兩軍人馬皆是心膽俱裂。   「停手,退兵!」白淮侯和奮鎮侯幾乎同時駭然下令,他們也知道形勢對他們不利,如果再堅持下去,任何結局也不可能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聞聽退兵之令,雙方鳴金聲大起,曜揚軍按照耀陽的預先指示,此時紛紛讓出一條道來,白淮和奮鎮雙方兵士鬆了口氣,各自帶了傷員迅速回到本方營地。   第二十一卷 龍戰於野 第十四章 漁翁之利   耀陽見到形勢已經在自己控制之內,當即哈哈一笑,再次揚聲喝道:「耀陽有請白淮侯和奮鎮侯一敘,請兩位親家同來陣前一敘!」   言罷,在耀陽的命令下,曜陽軍全軍退後數十丈,形成一個位於三方中間的真空地帶,耀陽讓手下放好了早已準備的軍帳。   白淮侯和奮鎮侯猶豫了些時間,終於姍姍而至,當然雙方還各自帶了百多精兵護衛。耀陽不管他們帶了多少人馬,就只是讓秦驪如和小千陪著他。白淮侯和奮鎮侯讓手下護衛位於帳外保護,兩人各帶幾名精通法道的高手進入軍帳之中。   耀陽按照殷商的習慣跪坐在地,悠然道:「兩位侯爺請坐。」   白淮侯和奮鎮侯都是哼了一聲,半跪坐下。   耀陽淡然道:「耀陽無禮,以這種方式請兩位一敘,還望兩位莫要見怪。」   白淮侯沉聲道:「耀將軍,你於此時兵壓此處,所為何事?」   耀陽道:「我意其實也不過是希望兩位能好好的坐下來談談。」   奮鎮侯立即道:「這個沒問題,只要白淮答應退出宋城範圍,我們便可以立即停戰,根本不需要多費口舌。」   白淮侯冷笑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只要奮鎮別阻止我白淮大軍進入宋城,那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秦驪如聽得大是皺眉,耀陽卻是微笑道:「兩位的打算真是不錯,我也支持兩位。要不這樣,你們兩方決一死戰,等你們打得差不多了,咱們曜陽軍也插上一手,這樣大概也算熱鬧點。你們以為如何呢?」   白淮侯和奮鎮侯同時一愣,道:「耀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耀陽問道:「請兩位想想,如果剛才我曜陽軍在你們正激戰中,沒有一點預兆便突然襲擊的話,兩位認為結局會成什麼樣子。」   白淮侯和奮鎮侯兩人都是臉色一變,他們也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如果不全軍覆已能說是僥倖了。   耀陽看他們的神色,心中有數,笑笑道:「若是剛才來的不是我曜陽軍,而是其他勢力,恐怕兩位侯爺現在已經無法安然在此敘事了吧?有一次這樣的事情發生,難保沒有第二次。與其讓其他勢力將你們吞併,又威脅到牧場和曜陽軍,還不如便宜親家。兩位以為如何呢?」   若是之前耀陽說出這樣的話,白淮侯和奮鎮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是現在耀陽有著絕對優勢的萬餘兵馬做強大後盾,讓他們不得不正視,何況,剛才情況也的確如耀陽所言,若真有人乘他們內鬥插上一腳,他們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白淮侯目光深沉,道:「耀將軍究竟想說什麼,盡請直言。」   耀陽掃視一下兩人,沉聲道:「大家本是姻親,亦是牧場的姻親,本應和睦共處,如今卻大打出手,不覺得這樣的確有些不值嗎?我不希望兩位為了這個小小的宋城而反目成仇!」   白淮侯和奮鎮侯都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耀陽肯定他們絕對不會是為了所謂姻親而感到慚愧之類,而是都在考慮自家在其中的得失。   耀陽此次完全是先將白淮侯和奮鎮侯的氣焰打下去,然後述說利害,現在只要白淮侯和奮鎮侯足夠判斷能力的話,都知道兩家再這樣對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而耀陽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也不是他們現時所能抗衡的。他們不得不再仔細考慮不顧一切的後果。   白淮侯沉吟許久,問道:「耀將軍的意思是?」   奮鎮侯望向耀陽,也是一臉詢問之意。   耀陽看兩人的口氣軟下來,知道剛才的策略奏效,便笑道:「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就行!」   白淮侯道:「談談,沒問題,不過要怎麼談?」   耀陽哈哈一笑道:「請恕耀陽說老實話,以白淮和奮鎮的實力恐怕還不足以單獨把持整個宋鎮,既然這樣,大家又何必為了一個空鎮爭個頭破血流呢?」   白淮侯和奮鎮侯只是從鼻孔中發出悶哼一聲,還是非常不悅。   耀陽聳聳肩道:「這決不是耀陽信口雌黃。你們也應該知道,說到底,宋鎮也應該是東伯侯姜渙楚的勢力範圍。東伯侯不喜征伐,卻也不是無能之輩。宋鎮或許可以自立,但是兩位若是侵佔宋鎮,卻是有些說不過去,東伯侯完全有可能因此而出兵,兩位能抵擋得住嗎?」   白淮侯和奮鎮侯的眼中都露出駭然震驚的神色,由於東伯侯經久未有理會宋鎮的歸屬問題,他們的確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耀陽再次浮起笑容道:「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大家一起合作來管理宋鎮,兩位侯爺以為如何?」   奮鎮愕然道:「耀將軍所言也有道理,但是到底如何聯手管制宋鎮?」   耀陽道:「兩位既然是牧場的親家,自然也是我曜陽軍的友人,關於宋鎮之事,我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一定從旁全力協助。」   奮鎮侯細眉一揚,問道:「那以耀將軍之意,就是說你們曜陽軍對宋鎮也要橫插一腳了?」神色顯然不渝。   白淮侯雖然狡猾沉穩,此時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他們都看到了耀陽的手段和實力,心裡清楚得很,如果在宋鎮的事上曜陽軍橫亙其中,他們也奈何不了耀陽。但是關於宋鎮眼前的利益,他們又不想放棄,這無疑是最頭痛的。   耀陽哪會不知白淮侯和奮鎮侯的想法,浮起一絲笑容,說道:「請兩位放心,我軍只是因為牧場的原因才會為兩位協停,也是為了維持牧場和曜陽軍周圍環境的優勢,並不想從宋鎮這裡得到什麼。」   「什麼?」白淮侯和奮鎮侯都愕然看向耀陽。   耀陽沉聲道:「我希望兩位侯爺和我曜陽軍結盟,共同管制宋鎮,至於宋鎮所得的賦稅皆歸兩位侯爺平分,兩位以為如何?」   白淮侯和奮鎮侯難以置信的看著耀陽,不敢相信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耀陽看著兩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已經心動了,接下來需要討論的就是關於管制宋鎮的具體事宜了。   在耀陽與秦驪如前往白淮和奮鎮兩鎮之後,倚弦便決定動身,以曜揚軍使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前往淮夷,本來耀陽考慮讓倚弦帶幾個侍從同去,但是被倚弦拒絕。畢竟曜陽軍剛立,沒有這些排場也不算失禮。   倚弦連隨身衣物也省了,隻身離開牧場,他面對充滿大道的自然天帝,禁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向來都喜歡這種孑然一身逍遙自在的感覺,可以無牽無掛如同流雲飛鶴一般,感受到天地萬物的浩淼無常。   行不過百里,倚弦便覺靈神有查,顯然有人在不斷接近自己,但是靈覺中反應出的卻不是危險的信號,而是一個非常熟悉的感覺,不由愕然間回首,見到的是笑盈盈的素兒。   倚弦大訝,上前問道:「素兒姑娘,你不是在牧場嗎?怎麼會來這裡?」   素兒玉面一紅,淺笑道:「素兒來此,是想和倚大哥一起出去見識一下世面,反正現在牧場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在那裡也基本上無事可做,倒不如跟倚大哥一起出來看看,也許還能為倚大哥幫上點忙。當然有倚大哥在旁關照,我也安全多了。」   倚弦本來還想勸素兒回去,但是聽到素兒的最後一句話,他實在難以說出拒絕的話,只能在心底微歎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道去淮夷吧!」   素兒聞言露出欣喜的笑容,當中卻還帶了些得意的小女兒姿態。   兩人當即上路,向淮夷而去。   淮夷雖被中原人士稱之為蠻荒之地,但想不到也是山明水秀,景色麗人,並不像南蠻之地窮山惡水,也不是北方那般戎夷荒涼。兩人一路上頗有興趣的在查看地形,順便遊山玩水,玩得甚是高興。   然而一旦真正進入淮夷境地,耀陽和素兒都沒有了遊玩的心情,他們看到的是與秀麗山水完全相反的民情。淮夷內的情況竟是非常惡劣,看四處都是奔走的饑民,隨著不斷深入,路邊的餓殍逐漸增多,耀陽和素兒都感覺不忍目視。   望著這一片滿目蒼痍,倚弦沉沉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淮夷地廣人稀,生活雖是落後荒蠻,卻都能自主,百姓的處境應該比殷商為好才是,為何如今會有如此景象?」   素兒面色沉重的說道:「聽聞最近淮水上游解凍,下游卻因百年難遇的天氣被冰封堵塞嚴重,因此形成了水患。雖然說水患並不嚴重,但在此春寒之時,引起的後果卻是非常嚴重。」   倚弦疑道:「淮夷久未經戰,應該還有不少儲糧才對,而且按理春初就算有水患,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影響才對啊,怎麼會導致現在這種地步?」   素兒搖頭歎道:「本來並不是什麼大事,淮夷王卻不知為何處理不當,賑災之事混亂蕪雜,導致小事變大事,大事變成禍事,以至於現在如此境地。其實如果當初就能處理妥當,哪會變成現在這樣。」   倚弦痛聲道:「君主昏庸,百姓遭殃!」   素兒皺眉道:「如果剛開始就處理這種事情應該不是很麻煩才對。奇怪的是,淮夷王以前的政績應該是比較英明的,勵精圖治,淮夷實力大增,以至於能威脅到周邊各大勢力。但為何會至如今這種情況呢?」   「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倚弦深知民為國本,就算淮夷王昏聵,但淮夷眾臣也應該會極力勸薦才對,不由沉凝道,「正常一個人哪有這麼容易改變的。我懷疑這有可能是九尾狐搞鬼,淮夷王集淮夷權力於一身,九尾狐只要能控制淮夷也就是說基本上就控制了實力強悍的淮夷。」   「九尾狐?」素兒雖然沒見過九尾狐的樣子,卻也聽得兩兄弟平常說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有這等人物的存在。   倚弦苦笑道:「如果真有古怪,除了九尾狐不可能還有別人吧,看來這次出使淮夷並不會那麼如意,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素兒只能跟著歎氣,亦是大感無奈。   此時兩人走過一個村落,竟發現這裡不是沒糧,而是淮夷軍在賣糧賣衣物,價錢竟然是平常糧價和衣物的三倍以上,這怎麼可能是剛受水患的百姓所能承受得了的。   倚弦看得大惱,水患未平,不放糧放錢賑災,還乘機抬高糧價物價牟利,實在是可惡之極,如果不是為了大局,必須去見淮夷王,此時他最想的就是將那些利慾熏心的傢伙好好教訓一頓。   倚弦並不是衝動之人,當然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些無辜的黎民百姓再遭冷受餓,當下便慷慨解囊,將身上財物拿了出來救濟百姓。幸好他們兩人身上都準備了不少盤纏,分散開來,還能勉強救助那些人挨過難關。   在無數百姓的百般感謝中,倚弦和素兒再次啟程。兩人一路上將身上的財物散發給饑民,盡量讓他們所見的百姓度過這次困境,如此經過一日,當他們囊中羞澀的時候終於到達淮夷之都——大彭城。   大彭城顯然學了殷商朝歌的建築風格,幾條大道縱橫開闊,將淮夷高官住處跟平民居處分開成不同的區域,王宮也是獨成一體,只是規模縮小了不少,畢竟淮夷跟殷商還有不少差距。   大彭城門守衛森嚴,甚至比朝歌還要嚴密。而要進出城門的淮夷人也不是很多,倒是有不少漢子在這個時候竟然已經露著堅實的胳膊,而與此相反的,基本上每個男子都頭包麻布。   倚弦和素兒到了城前,因為衣著不同被守衛攔住,不過看倚弦和素兒的一身打扮雖不豪華卻甚是素雅大方,而兩人的氣度也不是其他人可比,顯然不是普通百姓,那些守衛也不敢大意,當下較為客氣的詢問二人。   倚弦直接道明來意,並出示相關帛書。那些守衛不敢疏忽怠慢,立即向守城將衛稟報情況。不久之後就有儀仗官員來接,將他們接入城內的驛館之中,然後就是安排他們住食。   倚弦心中多少有些感慨,這應該算是他第二次當使者了。   倚弦問接送他的官員:「請問尊駕,不知什麼時候能覲見淮王?」   那個胖乎乎的官員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倚使者,這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不過請放心,我們已經將事情上傳,我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旨意下來,還請倚使者耐心等待!」   倚弦只能點頭道:「希望貴上能盡快接見!」   那官員笑道:「我想這個應該沒問題的。不過兩位請在驛館內好好休息,千萬不要隨意進出,如真有要事也要通知我們一聲才能出去,免得多生事端。」   倚弦和素兒無奈,只能留在驛館。   等那官員離去後,即使如好脾氣的素兒也不由嘟囔道:「真是的,這不是變相的軟禁我們嗎?」   倚弦笑了笑,沒有說話,想到了當初的鄂崇禹,儘管好吃好住又如何,卻始終掩飾不了豺狼虎豹之心。   兩天過去了,驛館裡招待倚弦與素兒好吃好住,也對兩人尊敬有加,算是盡到了禮數。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受未到淮王的接見,也不准就此外出。兩人雖然為了大局不得不忍下,但是過了些時間,他們實在是沒有再忍耐下去的耐心了。   倚弦決定直接去王宮見淮夷王,畢竟這樣等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他打定主意便立即去找素兒,但到了素兒的所住之處,任倚弦敲門呼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聲,也感覺不到房內有她的氣息。   倚弦大驚,生怕素兒出事。正要破門而入,倚弦靈覺一動,感覺到素兒的元能波動近來,回首便見到素兒風遁而至。   倚弦奇道:「素兒姑娘,你出去做什麼了?」   素兒笑道:「閒著無聊,很悶,所以就出去逛逛,順便進王宮查看一下。」   「去王宮了?」倚弦一愣沒想到平素嫻靜的素兒這麼沉不住氣,這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有些冒險,不過他當然不可能怪她,只是問道,「可曾探聽出什麼來嗎?」   素兒微笑著點頭道:「這兩天我都去了王宮,當然大有所得,否則豈不是做白工夫了。兩日來,我發現這王宮之中似乎辦了喜事,其他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很平靜,這樣反而不大正常。如果我預料不差,理應是有人將我們到來的消息隱瞞了,所以才會到現在為止仍然無法受到接見。」   倚弦點頭道:「很有可能,我想如果有九尾狐真的在淮夷,那她肯定不希望我們見到淮夷王。」   素兒蹙眉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倚弦沉吟道:「如果我們這樣等下去,只能是白白浪費時間!」   素兒道:「你的意思是……」   倚弦目中神光一閃,果斷道:「求人不如求己,我們馬上去見這淮夷王。」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一章 淮夷王妃   倚弦與素兒小施手段便繞開守衛,逕直去往宮中。   但是還未到王宮,倚弦便感覺到熟悉的妖能撲面而至,抬眼正見到翩然身影裊裊而至,卻是九尾狐突然現身,截在他們面前。   素兒看到那一臉妖媚的九尾狐,不由愕然,不知道這個突然而來的妖孽是何許人,然後訝異的望了望倚弦.   倚弦看到九尾狐不由警戒起來,步子一錯,將素兒擋在身後,凜然目光盯著九尾狐,道:「九尾狐,你果然也在。」   素兒見到倚弦如此顧念自己,心中一甜,因為距離的拉近,鼻間又猛然嗅到一股成熟的男子氣息,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險些一個踉蹌撲在倚弦身上,玉容立時臊紅一片,好在是躲在背後,倚弦倒也看不到她這副窘樣。   九尾狐甜笑道:「連你倚弦也可以在這裡出現,我為何就不能來了?」   倚弦皺眉問道:「你攔在此處,究竟是意欲何為?」   九尾狐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本宮來此,不過是為了勸告兩位,不要白費力氣進宮面聖了,還是回牧場老老實實呆著去吧。」   倚弦神色一冷,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九尾狐道:「你們來此不過是想讓淮夷王聽你們之勸,莫要再發兵與曜揚軍為難,可惜如今的淮夷王誰的帳都不賣,你們就算見了他也是白搭。」   說到這裡,九尾狐眼珠一轉,又道,「當然,你們也可以儘管放心,淮夷在短時間內仍然不會對你們曜揚軍有所行動。所以你們見不見淮夷王都是一樣!」   倚弦哪會輕易相信九尾狐的話,冷哼一聲道:「怎麼可能,你唬得了別人但是唬不了我。別以為你將淮夷王控制住了,就能把持淮夷的朝政!」   哪知九尾狐卻搖頭道:「這個你就錯了,此次絕不是本宮想阻攔你們,而是今日的淮夷王已不是你我所能控制了。」   倚弦訝道:「以你的脾性,居然不曾將淮夷王控制在手中,那倒實在是非常少有的事情!」   九尾狐眼中突然露出嫉怨之色,恨恨的道:「說起這件事本宮就惱火,淮夷王原本已經在本宮掌握之中,淮夷逐漸可以成為本宮的天下。卻不料淮夷王前幾日納了一位新王妃,便開始轉性,並且開始重新掌持朝政……最後還跟本宮做對起來,將本宮安插在淮夷朝中的人手盡數驅除,實在是可恨之極,更可惱的是連本宮也不知此女的身份!」   倚弦半信半疑的道:「怎麼會憑空來了一個淮夷王妃,連你居然也會不知道她的身份麼?」   九尾狐沒好氣的點頭道:「其實這麼丟臉的事情,我也用不著騙你,本宮只知她應該是魔門中人,甚至法能修為不在本宮之下,但是對其他的是一無所知。本宮看你們想見淮夷王,怕你們吃虧,所以念在有些舊時的緣分,便特意來提醒你一聲而已。」   素兒久聞九尾狐之名,卻不知她的底細,沒有感覺什麼不妥。但是熟知九尾狐品性的倚弦卻是心中存疑,奇怪的問道:「你為何會有這麼好心,無論從哪一方面,你都沒有理由告訴我們此事?」   九尾狐展顏媚笑道:「事易人變,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本宮現在很看好你們的曜陽軍,當然更不想跟你們為敵,而且我們大有機會可以合作,不是麼?」   「不可能,我等絕對不會跟你合作!」倚弦嚴辭拒絕,他才不認為跟這個狡猾的狐狸合作有什麼好處,尤其是心中由來已久對九尾狐的憎厭,也使他根本不可能同意此事,更別說耀陽了。   「或許吧!」九尾狐並沒有露出沮喪或是懊惱的模樣,神態更是讓人懷疑。   倚弦看不明白這個狐狸精,當下試探的說道:「奇怪,既然你的身份是殷商的正宮娘娘,為何不繼續去迷惑紂王來換取更多利益,卻要在此窮鄉僻壤顧慮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九尾狐聞言大惱,冷哼一聲,怒道:「本宮雖然是對紂王看走了眼,但還輪不到你來多嘴廢話!」   倚弦隨意答道:「看來是我多事了。娘娘的手段豈是我等所能確知的,不過娘娘也不必為我們多加操心了,這件事情我們會自己想辦法。」他對九尾狐的話始終還是將信將疑。   九尾狐見兩人仍然執意要見進宮,便攤了攤玉手,撇嘴道:「本宮已經提醒過你們,你們不信就算了!」九尾狐說完也不等兩人做出什麼反應,冷哼一聲,揮袖間便遁身而去。   素兒疑道:「她來此難道就是為了這麼一句話?」   「不知道,不過,她不會有這麼好心,肯定另有目的,我們要小心一點。」倚弦看著九尾狐消失的方向,略感麻煩,他清楚九尾狐的性格,知道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但是卻更讓他有了進宮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素兒會意的點點頭。   倚弦顧不得九尾狐還會耍什麼陰謀,因為不管結果是否真如九尾狐所說,為了讓耀陽可以心無旁騖的收復宋鎮做曜揚軍的基地,這次的任務都必須要完成。萬不得已甚至可以採取非常手段,他不願見到耀陽的心血毀於一旦,更不忍心牧場和曜陽軍將士、百姓受苦。   兩人徑直去了王宮,在淮夷王宮前被宮廷侍衛攔住,倚弦自是稟報來意,請侍衛前去通報。侍衛長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倚弦將相關帛書給他一看,他便讓兩人稍等,自是前去通報了。   兩人便在宮外等候淮夷王詔見,素兒想起九尾狐的話,有些忐忑的問道:「淮夷王會見我們嗎?」   倚弦心中也沒有底,不過還是很肯定的道:「如果淮夷王真的如九尾狐所言,開始親臨朝政,他就肯定會見我們。不管他是否願意贊同我們的提議,能夠見到淮夷王也算是完成一半任務了。」   不到一刻鐘時間,淮夷王便遣人宣詔讓兩人晉見。   倚弦和素兒對視一眼都有訝色,就算是倚弦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欣然之餘也有懷疑,不知淮夷王打的什麼主意,當即跟隨侍衛入宮。   淮夷王宮也類似殷商朝歌的佈局,但是其殿樓還是有著自己的風格,樑柱上的雕刻也是奇形怪狀的異獸,不見什麼祥瑞氣息,反而是一副猙獰之相。宮闈之間也多是以各色木屏相立,少有七彩綾緞,遠不及殷商王宮的華麗。   淮夷王的旨意是讓兩人去偏殿——奉神殿,兩人在侍衛的帶領下到了奉神殿之前,正要一同進去,侍衛卻將素兒攔住,說是只允許倚弦一人進去。   「為什麼?」倚弦大是奇怪,素兒在名分上也是曜陽軍的使者之一,淮夷王沒有道理只見他而不見素兒,更何況素兒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如果論及安全問題,也應該是倚弦得不到詔見才對。   侍衛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所以還望見諒,倚使者請進!」   素兒倒是對此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想到只要能夠辦事就行,也就沒再爭辯,對倚弦道:「倚大哥,就你去吧,我沒事,可以在這裡等你。」   倚弦想想也是,當下便囑咐素兒小心,於是跟著侍衛進入奉神殿之中。   步入殿中,倚弦發現殿內此時沒有任何侍衛,只有幾個侍女隨從,而他見到的也不是淮夷王,竟是一個蒙著面紗的翩然女子。   倚弦立即明白此女定是九尾狐口中所說的王妃,看來真正要見自己的就是這個王妃,而淮夷王甚至可能還不知道他們來使的事情。但是倚弦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曾經見過這個王妃,歸元異能所帶給他的稟賦從未失算過,所以倚弦不由對她細細注視起來,見她纖眉如畫,舉止儀態風情萬千,心中更確定她應該是自己非常熟悉之人。   倚弦心中雖是有些奇妙的感覺,但還是規矩行禮道:「曜揚軍遣使倚弦見過淮夷王妃!」   那淮夷王妃甫一見到倚弦,目光中驟然流露出彷彿期待已久的炙熱神情,但是表面上卻只是微微頷首,沒有說話,然後揮手將殿中的侍女隨從一一遣下。   倚弦不由怔住了,不知她此舉是為何意?   「倚大哥,三年不見,近來可好麼?」   無比熟悉的聲音從王妃朱唇之中道出,然後她更是玉手輕移,竟將玉容上的蟬翼面紗緩緩摘了下來。   「婥婥?」倚弦大感震驚,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淮夷的新王妃竟然會是婥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婥婥含笑嫣然,道:「三年不見,倚大哥更見風姿,如今更是已經建軍立業,實在是可喜可賀!」   婥婥的盈盈秋目望著倚弦,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幽怨,但這次倚弦卻分明感覺到多了一種不同的沉重,讓他難以再如往常般鎮定自若。   倚弦看著婥婥如今的一身王妃裝束,不再是從前那般妖嬈率真的美麗,反而多出成熟艷絕的姿容,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半晌才道:「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你,你近來可好麼?」   婥婥完全可以感受到倚弦眼光中的驚詫與莫名複雜的酸楚,心中又喜又憂,幽幽一歎,道:「不過如此!」   兩人片刻間變得沉默無語,最後還是婥婥先打破僵局,露出一臉高興的模樣,道:「其實,在失去你們兄弟倆消息的時候,我就相信你們肯定會沒事,現在證明我的猜測果然沒錯……能再次見到你,婥婥真是高興!」   倚弦想到匆匆幾年已過,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道:「轉眼就三年過去了,真是歲月匆匆,不留痕跡!」   婥婥的眼中閃過複雜傷感的神色,不過也是一閃即逝,亦道:「三年時間不長不短……本以為以後的時間會很漫長,卻也想不到就這麼一晃即過了。」   倚弦看到婥婥神色中的傷感,想到奕姬的死,心中慼然,便勸慰道:「婥婥,你莫要太傷悲了,相信只要能夠完成令師的意願——重振防風氏,令師哪怕在九泉之下也會得到安息!」   「如果師尊果真去到九泉冥府,婥婥還真是會非常高興了!」婥婥緬懷往事,神情淡然,道,「放心,我早已將此事看開。如果能助防風氏族興丁旺,無論是姐姐還是師尊知道了,都會感到萬分高興的!」   「這樣就好,不過你現在這是……」倚弦想起婥婥現在的身份,遲疑片刻,不知該怎麼詢問此中情況。   婥婥怎會不知倚弦的迷惑,但她終是銀牙緊咬,沒有說明自身的處境緣由,只是淡淡一笑,道:「你想問的,是不是為何我會成為淮夷王妃?」   倚弦默然點了點頭。   婥婥幽然道:「此事我自有苦衷,非是一言數語可以道明,不如以後有時間再跟你細說吧!」   儘管倚弦非常想知道其中緣由,但也不願讓婥婥感到為難,當即柔聲道:「如果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婥婥欣然一笑,道:「倚大哥,或許你還清楚,如今我聖門的形勢已經跟三年前大不相同了。因為你們的再度出現,讓所有人都心生警戒,而那個據聞是蚩尤的黑衣老者與神玄二宗的一眾高手都同時受傷,使得原本的微妙平衡被徹底打破,無論是黑衣老者還是神玄兩宗,一時都難以控制局勢,三界形勢也遽然大變。而我師尊等聖門幾個重要人物的逝去,也令我聖門所有人都感到了危機,於是聖門上下乘著黑衣老者受傷未癒,便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實力已非往昔可比!」   倚弦週身一震,沒想到這麼些短短的時間內,三界竟有如此變化,按照他對魔族的瞭解,團結起來的魔門五族的確是非常可怕的。   倚弦忍著心中驚異,沉吟道:「那你現在準備如何?」   婥婥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倚弦的問題,只是輕聲道:「你們要小心點,我聖門中有不少人對你嫉恨非常,如果不是因為怕神玄兩宗插手恐怕已經大舉對你們進行剿殺了。」   聽著婥婥溫柔的聲音,倚弦心中竟有一絲溫馨甜蜜的感覺,忙收斂心中的情緒,微笑道:「多謝你的關心。」   婥婥淺笑輕語:「倚大哥來淮夷的目的,婥婥很清楚。放心,只要有我婥婥在此一天,淮夷就不會對牧場再行用兵。但是真正的問題不止這些,以你們曜揚軍現時難以遏制的發展,遲早會跟魔族對抗,沒有人可以預計今後如何?我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這麼多。」   倚弦感激道:「婥婥,你如此幫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婥婥神色一黯,幽聲道:「倚大哥,你太見外了。」   看到婥婥現在的神情,倚弦不由心中一悸,訕訕道:「我沒見外,只是……只是……」一時竟說不出後面的話。   婥婥突然露出調皮的神色,莞爾輕笑道:「如果你著實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你可以考慮就此以身相許!」   倚弦望著婥婥笑靨如花的臉龐,頓時心頭鹿撞呆在當地,不知該說什麼。   婥婥看著他的窘樣,噗哧一笑道:「好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過現在淮夷危機重重,你還是趕快離開為好,以免遲則生變。」說著,她的纖眉微蹙,笑容凝滯,很明顯似乎在擔憂什麼。   倚弦大疑,問道:「在淮夷有何危險?」   婥婥秋水般的俏目看看倚弦,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氣勸道:「倚大哥,你聽我的話,趕緊離開吧。不要多問了。」   倚弦更是心中生疑,不放心正要追問,卻不料婥婥已經蒙上面紗,呼人進殿,冷聲道:「送客!」   倚弦知道不便多問,只有道了聲「王妃珍重!」便回身離開奉神殿。   素兒在殿外已經等得急了,此時看到倚弦出來,忙上前問道:「倚大哥,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倚弦還在想著婥婥的事情,隨口回答:「沒事!」   素兒蘭心蕙質,見倚弦出來表情古怪,自是知道有些問題,便問道:「倚大哥,你怎麼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倚弦不答,沉聲道:「只是小事,素兒姑娘,我們趕快離開此地。」   素兒知道他不願意說,不再追問,善解人意的道:「那我們走吧。」兩人就此離開王宮,也不回驛館,直接出城去了。   出了大彭城,兩人立即回牧場而去。   但是倚弦始終沒有想清楚此中的關鍵,甚至連九尾狐為何會阻止他進宮都不知道,也不曉得九尾狐是否知曉婥婥的身份。他心事重重,好在素兒乖巧沒有煩他,兩人就這樣默默回趕,速度也不是很快。   隨著逐漸遠離淮夷都城大彭城,倚弦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遲疑再三,最終還是赫然停下遁空的身形,轉身對素兒道:「素兒姑娘,不如你先回牧場去,我有些事還要辦,去去就回!」   素兒默然微含螓首,道:「倚大哥,你有事就儘管去吧,我能照顧自己。」   倚弦囑咐素兒千萬小心,便獨自回了大彭城。   進城之後,倚弦略感心急,自然全速前進,此時天色已經大黑,倚弦隱身進入王宮,根本沒人能夠發現。   倚弦通過對宮中伺奴施法,很快便尋到婥婥所在的寢宮「神鸞殿」,他隱遁在殿外,遠遠的用神識查看,發現身材魁梧的淮夷王在婥婥和另一妖媚的魔門女子前匯報白天的親征情況,看起來他此時的神色有些呆滯,顯然已經受了婥婥控制。這一招素來是魔門常用的手段,倚弦雖有不忍,卻也不能怪責婥婥,畢竟對婥婥而言,她背負著防風氏一族的興衰,用些手段也不為過。   等淮夷王將事情一一稟上,婥婥便揮手讓旁邊的女子將淮夷王帶下去。那個魔門女子卻自是將淮夷王帶到其他的房間。   婥婥則是移步到窗欄旁,幽然望著天際清冷的半月,神情莫名落寞。   倚弦心中大感憐惜,以神識查看周圍再無他人,當下便想現身相談。但偏偏就在此時,他的靈覺忽感大有異常,立即隱匿身形不出。   片刻後,果然感應有魔能波動,頓時間一道風動,五條黑影遽然躍至王宮之中。倚弦駭然看去,為首一人錦衣裹身,渾身勁爆有力,身形孔武俊逸,卻是老熟人刑天抗。   只看刑天抗領著四員魔將遁入宮中。倚弦看出刑天抗經此三年似乎魔能大進,顯然為了對抗神玄兩宗,刑天氏也不遺餘力的培養族中高手。這點其實不必驚訝,如果說耗費魔門千百年的積累,自然能在三年內培育出一批高手。   刑天抗身後的四人皆是悍然陰沉的模樣,倚弦感覺到他們身遭周圍的魔能波動如顫,不由暗驚,知道這四人的魔能之強,恐怕不在刑天抗之下。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二章 用情至深   倚弦暗思這大半夜刑天抗為何會來淮夷王宮,此時卻見刑天抗帶著四人竟是沒有任何停滯,逕直進了婥婥寢殿中。   倚弦駭然大驚,哪敢大意,立即窮歸元異能之力,以從未有過的驚人速度遁至神鸞殿前,提心警戒,希望能隨時應付突變情況。   婥婥警然正身坐回毯席,看到刑天抗,卻神色一肅,不同於以往的和氣,此時她隱有厭惡之色,只是沒有明確表現出來,淡淡的道:「刑天抗,你大半夜來我寢宮作甚?」   刑天抗顯然垂涎婥婥已久,盯了婥婥嬌媚的玉容半晌,道:「我現在是要巡視各處,此時便想來看看你在淮夷的進展如何了?白日人多,來此見你不是很適合,自然只能夜晚來了。」   「是嗎?以前沒看出來,你還真夠勤快!」婥婥不失時機的刺了刑天抗一句。   刑天抗知道她的諷刺,卻是臉色不改,做出一副凜然的模樣,道;「那是當然,如今四方情況都事關我聖門大事,我豈能大意。」   婥婥神色冷淡,也懶得再多說,道:「放心,我不過幾天時間內就已經駭退了九尾狐,也將她的眼線全部拔除,並順利控制了淮夷王。現在基本上淮夷都在我的掌握之內,用不著你來擔心,你還是顧著自己吧。」   刑天抗哈哈一笑,道:「其實你不必這麼辛苦,只是你說一聲,什麼事情都容易解決。你說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嘛,我身為我聖門的巡查使,怎麼會連這點忙都幫不了。」   婥婥冷然道:「我的事情不必你費心。」   刑天抗瀟灑的甩了甩額前長髮,道:「此言差矣,現在我們四族共同聯盟,你我現在是真正的一家人啊!」他說「一家人」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甚是曖昧,隱有覬覦之意。   婥婥如何聽不不來,面不改色,冷笑道:「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啊。我只記得當時我們沒說四族合併的,只是要聯手對外而已。」   刑天抗逼近一步,道:「我聖門必須親成一家,才能對抗神玄兩宗那個自稱是蚩尤的傢伙,你不覺得你防風氏與我刑天氏聯姻是最好的辦法嗎?」   刑天抗此話的確是赤裸裸的威脅,婥婥不由怒斥道:「做夢,你休想,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憑你也配得上我?」   刑天抗大惱,他從詡長相不錯,才能也被譽為魔門少有的青年才俊,如今卻被婥婥幾句話說得一錢不值,哪裡忍受得了,當下厲喝道:「婥婥,我猜你是因為倚弦那兄弟倆的出現才會如此,如此一來,你將我聖門大業致於何地?」   婥婥神色不動,淡然道:「我怎麼想輪不到你管,什麼樣的理由都掩飾不住你的嫉妒,我看你是看不過他們的聲勢壓過你吧?」   「別以為你傍上他們就能上天了。」刑天抗怒哼一聲,又忍不住滿臉得意的道,「他們不久之後連自己都顧不上。雖然那個什麼大洪牧場可以憑地利堅守,但是牧場雖富,當地卻根本無糧可儲,錢財雖多也不能當飯吃,根本無法運作大批兵馬。而且大洪牧場的積累本來不過是用來維持中型兵馬的開支,一旦曜陽軍大幅度擴軍,區區一個牧場的財力物力怎麼可能支持得了。所以他們現在是外強中乾,根本成不了氣候。」   婥婥冷冷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倚弦躲在暗處,聽到這裡卻是心中大驚,如果一切正如刑天抗所說的話,曜揚軍的確會遇到最大的困難,想到這裡,倚弦心中急切難安,恨不得立時去尋了秦驪如姐妹詳細詢問,以思後備之策。   刑天抗說得興起,橫睨婥婥一眼,繼續道:「至於曜陽軍的發展,也不容樂觀。儘管耀陽現時正在爭奪宋鎮,先別說其他勢力不會輕易讓他得逞,就算真的僥倖能成,那東伯侯的屬地豈容他人隨意掠奪?只是宋鎮一向自主有各大勢力牽涉,他不好動手而已。而此時耀陽若能能得宋鎮,雖然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足以恢復宋鎮的富庶,但也讓東伯侯有了收回宋鎮的理由。你認為以現在的曜陽軍會是東伯侯精銳兵士的對手嗎?耀陽必敗無疑,而且根本撐不到他從宋鎮得到好處的那一天,如此一來曜陽軍無疑要受到滅頂之災,更會連累牧場遭人株連!」   婥婥忍不住嘲諷道:「看來你刑天抗對耀陽兄弟倆很是關注,真是奇怪,你不是一直是看不起他們嗎?怎麼又會費神去注意他們?」   刑天抗冷哼了聲,道:「不是我想注意他們,而是他們現時的身份在三界也算是異數,怎麼可能不看著點?但是他們既不被神玄兩宗所容,也被我聖妖兩宗所排斥,三界雖大,已經無有他們的容身之所。這種矛盾難以消除,遲早會全面激化,如今只是欠缺一個時機而已。」   婥婥雙手扶膝,看似冰冷如水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慮色,卻沒有表現出來。   刑天放捏緊拳頭,雙眼露出盛然殺機,道:「如果有機會,我刑天抗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兩個傢伙,定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憑你?刑天抗,你的夢好像還沒做醒!」婥婥不屑的冷笑一聲。   刑天抗狠盯了她一眼,說道:「他們絕對逃不掉的,不如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有朝一日耀陽兄弟倆被我手擒,你婥婥便嫁我為妾,如何?」   婥婥纖眉一豎,異常冷淡的道:「沒問題,如果什麼時候盤古復生,刑天重生,三界顛覆,你刑天抗神識俱滅,我就嫁給你為妾。」   婥婥這些話說得不重,卻是堅定到極點,這話說得比辱罵和嘲諷更加刺人。刑天抗頓時惱羞成怒,喝道:「婥婥,你別這麼囂張,你不管自己也想想自己的族人,如今為了抵制神玄甚至蚩尤的擺佈,我四族重歸一統,勢在必行,無可避免。一旦你若不願意,那麼我就難保你們防風氏一族是否會遭致滅族之厄。」   刑天放說完,便冷笑著攜魔將拂袖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婥婥緊咬薄唇,揮袖一掃,將桌案掀翻擊得粉碎。   隱身殿外的倚弦將一切看在眼中,對於刑天抗的舉動更是憤恨難平。但是他深知四魔將加上刑天放,擁有超強的戰力,自身雖強也未必能敵過他們聯手。何況他不想婥婥為難,畢竟如果刑天抗以防風族人的安危強迫婥婥跟自己交手,那他又該怎麼辦呢?想到這裡,倚弦終是忍住了對刑天抗的悲憤,沒有出手。   月光冷清,婥婥無力的癱在地上,她想起了師尊,想起了姐姐,不由悲從心來,對著這潔白冷月,潸然落淚。   倚弦從未見過婥婥如此哀淒,心中萬分不忍,對婥婥憐愛之心大生,揮袖間現身躍入神鸞殿中,落在婥婥面前。   「倚大哥?」婥婥甫一見到倚弦,驚喜莫名,此時心神脆弱無比的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委屈,倏地撲入倚弦懷中,緊緊摟住倚弦,喃喃道,「倚大哥,抱緊我,抱緊我……」   在此時刻,倚弦滿心的痛惜,看到婥婥的淚水,他首次感覺到那種莫名的心顫。他真的不忍心看婥婥如此悲傷落淚。倚弦將婥婥緊緊的摟住,道:「你儘管哭出來吧,不要再忍下去了……」   婥婥的淚水如泉湧般的出來,將倚弦的胸襟盡數沾濕,倚弦只是默默的摟住她不語,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任何言語了。   婥婥痛哭良久,才拭乾淚水,卻還是摟著倚弦不放。倚弦怎麼忍心推開婥婥,任她將螓首靠在懷中,輕聲道:「沒事了,不管有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婥婥輕輕點頭,突然抬頭,離開了倚弦的懷抱,拉著他的手,道:「倚大哥,跟我來。」   倚弦不知她要幹嘛,下意識的跟著她走前去,兩人幾步後就掀開後面簾子,再入一層垂簾進門,倚弦愕然看到眼前竟是錦繡花色的大型鸞床。   婥婥在倚弦驚訝時,輕聲道:「倚大哥,今晚留下吧。」   倚弦哪想得到會聽到她這麼大膽的話,不由腦中「嗡」的一聲,一時被震驚得不知所措。   「什麼都不重要,我只要你今晚。」婥婥滿臉羞紅卻是毅然堅決,揮手間已將外衫脫落,露出雪白如玉的光滑肌膚,緊身的褻衣更是勾勒出她纖美的曲線。   「婥婥,你……」無論倚弦如何鎮定,也無法阻擋如雷般的心跳,聲音也不由顫抖起來。   婥婥輕輕的抓住倚弦的手讓她放在自己潔白的纖弱玉肩,倚弦再次震顫了一下,想要縮手卻被婥婥緊緊拉住,掙脫不得。   婥婥滿臉潮紅,低語道:「倚大哥,婥婥別無所求,但求今晚你能留下。」伸手將倚弦抱住。   滿懷溫香軟玉,如果是她人,倚弦雖會有所慌亂,也不會心神失守,但是倚弦對婥婥的心卻是混雜著愧疚和憐惜的複雜心思,又因所知兩人前世有緣,以及其他種種原因,那種若有若無的情愫其實早纏繞在倚弦心中。   而此時原本甚是堅強的婥婥卻柔弱的躺在她懷中,俏目還留有清淚,這種情況,從未接觸過此時的倚弦怎麼可能殘忍的拒絕得了?   在婥婥帶有羞意,倚弦還腦海一片混亂之中,兩人順勢倒在柔軟的床鋪之上,衣衫散開,肌膚相親。倚弦僅剩的一點理智亦被沖得潰散,不留一絲。   「今晚只要你……」婥婥抱緊倚弦,在他耳際輕聲說著,她的氣息和聲音更讓倚弦意亂情迷。   倚弦亦不由拋開一切,反手抱住婥婥。   在婥婥的痛聲中,兩人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一切的理念全部迷失……   溫暖的煦光從窗外照入宮殿之中,倚弦從酣睡中醒來,清新的香氣蔚然入鼻,發覺一個溫柔滑玉的女性通體在他懷中緊緊的依偎著,那滑嫩皮膚跟他肌膚緊緊貼在一起。   倚弦轉首看去,卻見到那如玉嬌顏在睡夢中露出那一絲滿足的笑容,只是她那纖長的睫眉卻還是微蹙,顯然是有些不開心的事情。   看著婥婥的神情變化,倚弦想起昨夜的旖旎,心中微有尷尬,如今兩人相偎如相濡以沫,那種溫馨的感覺卻是非常的好,讓他不由沉湎其中。如果每日清晨起來,都有如此溫暖心懷的情景該有多好。   和心愛的女子一起隱居在山野中,日起而行日落而息,每日清晨都能見到妻子相偎,這種生活正是倚弦所期望追求的。現在這樣子讓他心醉其中,可惜他們都無法脫身這紛亂的三界,眼前的一切只能保持這一個早上而已。無論是倚弦為了耀陽和牧場,啊還是婥婥為了防風氏一族,他們都只能陷身,兩人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或是朋友遭遇困難也不理不睬。   倚弦晶瑩的長指在她的耳際輕輕劃過,貼在她粉嫩光滑的粉臉之上,眼神中自然的露出愛憐之色。   婥婥纖長的睫毛動了一下,她緩緩睜開俏目,看到倚弦卻立即羞澀的低頭,全無昨天的大膽。   倚弦雖是跟婥婥差不多,也是初經女色,卻比婥婥好了很多,再無尷尬的為難,溫柔的道:「咱們起來吧……」   婥婥在倚弦的懷中埋首良久,才輕輕點頭,放開倚弦。   兩人默然無語的起身穿上衣衫,但是那溫情卻深留心中,不必言語來修飾。   洗盥完了,倚弦整整衣襟。   婥婥看著倚弦,雖然捨不得他就此離去,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無論如何她跟倚弦不可能在一起,於是只有輕歎一聲,道:「昨夜你也看到了,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淮夷一天,就不會為難曜揚軍。但是你們也要做出準備,形勢不一定能如我們之意發展下去,有可能其他幾族會接手這裡,我只能盡力將淮夷掌握在手中,結果如何就看天意了。現在的聖門五族龍蛇混雜,不少人對你們嫉恨非常,甚至如刑天抗等人本身就對你們恨之入骨。這裡甚是危險,你留在這裡也沒有作用,還是先回牧場去吧,相信你們曜陽軍正等著你回去幫忙呢。」   倚弦亦是依依不捨,但他也知道此時是無論是耀陽還是牧場都需要他回去幫忙打理,他沒有時間留在這裡,而且他在大彭城的話,反而會令婥婥為難,當下便柔聲道:「婥婥,我聽你的話,現在就回去,你一人在這裡,自己千萬要小心啊。有什麼事情找我,我絕對會盡最大努力幫忙的。」   婥婥點點頭道:「我自有辦法應付這些傢伙,你不用擔心,現在淮夷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是你千萬不能大意,刑天抗昨日所說的話並非是無的放矢,你們都要小心,聖門其他三族不知會用什麼辦法對付你,但是他們現在已經不再保留,千百年的積累非同小可。」   倚弦道:「我會小心的,我看刑天抗的修為似乎大進,我想現在的幾族都不再是幾年前的樣子了。」   婥婥驟起纖眉,沉吟道:「我聖門未必會動手,有可能是神玄兩宗會對付你們也是不定。」   「神玄兩宗?」倚弦一愣。   婥婥道:「不錯,據探子回報,玄宗弟子幽雲仙子以蜀山劍宗代宗主的身份助她的外公東伯侯姜渙楚,似乎是有意讓東伯侯靠攏姬發,而你們的魔星身份可能會導致神玄兩宗跟你們對立,姬發還有可能會聯合東伯侯先攻擊你們曜陽軍。」   倚弦聽到幽雲之名,怔了一下,心中對她甚為思念,聽到她代蜀山劍宗襄助姬發,心中不免有些異樣。姬發對耀陽有隙,不管神玄兩宗手段如何,姬發都會對曜陽軍下手,到時幽雲會如何處理呢?   不過這個時候,倚弦也不再去猜測,皺眉道:「三年前神玄兩宗就容不下我們了,這件事情不是很好辦,要和耀陽商量後才能想出對策。至於你們四族,聯手很是正常,只是刑天抗為何能威脅你?」   婥婥幽然道:「此次四族聯合,亦是無奈之舉。無論是神玄兩宗還是那可能是蚩尤的黑衣老者,都不是我們幾族所能分別抵禦的,為了能夠對抗他們,我四族僅剩的老一輩宗主刑天滅率先提出除蚩氏東離外其餘四族合併。後來合併之事難成,但還是退而求其次,四族聯手跟神玄兩宗和黑衣老者抗衡之勢不久就成。」   倚弦奇道:「那祝融氏呢?據聞他們好像是跟了蚩尤,怎麼會跟你們聯手?」   婥婥搖頭道:「祝融氏本是為蚩尤所掌握,但是三年前蚩尤受傷隱身不久,祝融氏便有一神秘高手出現,以祝融氏絕學力挫眾高手,登上宗主之位。到後來這個新進的祝融氏宗主將願意追隨蚩尤的族人盡數滅殺,手段狠辣著實讓人心驚,所以祝融氏的人大部分都被他收服。當時也是他先同意四族聯手,之後淳於焱也出人意料的答應。我防風氏雖是后羿之後,但經此數千年已是勢弱,此時師尊一逝,更是形勢不由人,其他三族已同意,我們根本沒得選擇。現在是我防風氏實力最弱,我只是師尊的弟子,族中還有不少長老,我未必能服眾。這種情況下,刑天氏一族自然大佔上風,權力極大,哪像我防風氏處於被支配的地位,恐有被他們吞併的可能。」   倚弦很清楚這是沒辦法的,他這時也無能為力,只能張開雙手將婥婥用在懷中黯然神傷,沉默一會後囑咐道:「不管如何,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保重。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滅掉刑天氏,讓你們防風氏一族可以不受他人要挾,重振后羿族的雄風!」   婥婥聽了只是苦笑點頭,她又怎會不知他們遲早會遭致滅頂之災,因為三界根本不容她們的存在,現在他們差不多是垂死掙扎而已。但是婥婥沒有再多說,卻是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整了整倚弦的衣襟,幫他束起長髮,輕聲道:「回去吧,終有一日,我能安心的替你準備早飯……」   倚弦凝神望著婥婥深情的雙眸,心中莫名一陣心淒,然後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兩人緊擁在一起,直至良久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那我去了!」倚弦點點頭,終是鬆手轉身離去,彷彿是一個丈夫離家討奔生活前向妻子告別。   婥婥望著倚弦離去的背影,眼中久忍的淚水潸然而下……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三章 憂心之患   離開大彭城,倚弦首次感到三界天地間除了兄弟耀陽之外,還有一個婥婥令到他產生無限牽掛,是宿世情緣還是一夜戀情?仰或兩者都有。心緒絮亂,想得很多很遠,他甚至想到情愫暗繞的幽雲,但那種感覺似乎有些遠,不知是否聽了婥婥所說,幽雲畢竟是蜀山劍宗的弟子,他們卻又是神玄兩宗必要追殺的主。   倚弦暗自歎了一聲,心中生出難以名狀的百種滋味。   「倚大哥,你回來了,我們回去吧。」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倚弦從沉思拉出來,倚弦愕然看去竟是素兒,原來他不知不覺到了昨日和素兒分開之處。   素兒在此時出現,原來竟是等了一晚。倚弦大是震驚的看著素兒,卻看到她眼底的傷感,倚弦愣了一下,不由心中一動,經歷這麼多的倚弦怎會看不出其中情意,但是他現在又如何能回報得了,當下只能道:「讓你等了一夜,真不好意思。現在我們回去吧。」   「沒事。」素兒微笑點頭,賢淑體貼的她並沒有問倚弦這一夜是在哪裡?又或是她知道卻沒有點明呢?   經過一日的行程,兩人回到牧場的時候,發現牧場內甚是熱鬧,上下將士都是士氣昂揚,正在搬遷部分兵營。   倚弦看到這些情況,就知道耀陽應該已經將事情搞定。果然,到了秦府,秦驪如就興奮的道:「耀大哥真是厲害,很快就擺平了白淮和奮鎮這兩鎮,已經得到了宋鎮,所以我們正在搬遷屯兵,準備全力恢復宋鎮昔日的繁華,我們以宋鎮為據地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莫凌風歎道:「耀將軍果是非常之人,竟能從白淮和奮鎮口中搶到這塊肥肉。」   即使是倚弦,也不免佩服耀陽的手段了得,幾天時間就得到了偌大一個宋鎮。但是這樣姬發更會對他嫉恨,恐怕越發會想盡辦法對付曜陽軍,而神玄兩宗只會支持姬發。而姜渙楚不管是否真有投靠西岐之意,也定然不會讓耀陽這樣輕鬆得到宋鎮。   倚弦看秦驪如的熱心樣子,不願說出擔心打擊她,只是問道:「入主宋鎮這樣的大鎮,非同小可,有利也有弊,問題是牧場現時的財力如何,能不能支持一個宋鎮?」   「這……」秦驪如雀躍的神色一黯,有些支吾。   莫凌風沉聲道:「說實話,雖然牧場數百年的積累不少,但現在牧場全力支持曜揚軍,已經沒有再涉足南北戰馬生意,這比最大的進帳無疑是沒了。而又加上賑濟災民所花費大批錢財,消耗甚劇,入不敷出的傾斜非常嚴重。如今只能全力恢復宋鎮,希望可以從中獲取兵馬所需,否則這樣一個宋鎮的付出和數萬兵士在坐吃山空,恐怕熬不了數月。」   秦驪如歎道:「耀大哥為了盡快將宋鎮拿下,也為了跟白淮和奮鎮結盟,只要求了軍事上控制宋鎮的權力,而八成的稅收儘管白淮和奮鎮所有。我曜陽軍只能取得兩成以做守護宋鎮的軍資而已」   倚弦心中更是沉重,他已不是前些日子對軍事的無知,從《龍虎六韜》上知道一些常識後,以他的才智怎麼都知道現在的曜陽軍還差得遠。老實說他們還沒有真正的打過一場硬仗,一旦跟現在的五大勢力的兵馬比起來,差得何止千百里。而面對如黃飛虎和姜子牙這樣的能人,耀陽決無可能想對付伯邑考這樣輕鬆。而此時財政吃緊,曜陽軍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倚弦沉思一下,知道自己在牧場暫時也沒有很大作用,便決定前往宋鎮去見見耀陽,看他想到有什麼辦法沒有,而這次素兒要幫忙處理牧場的日常事情,自然不能再跟著去了。   倚弦獨自去往宋鎮,不久便進入了宋鎮範圍,他見到的是災民到處奔走,田地荒蕪無主,不過還算好的是,那些百姓開始重歸家鄉,開墾田地,淒苦的臉上也多了一些期望。倚弦有空隨便找了個人來問,回答說是宋鎮既然沒有了戰爭,他們當然是要回家耕種,如非迫不得已,他們怎麼會願意背井離鄉。   倚弦微有感慨,這些百姓的生活的確是淒苦,一旦失去賴以為生的土地,怎麼活下去?不管耀陽出於何種目的,能讓這群貧苦的百姓安樂的生活,已是莫大的功德。   各個村落小鎮都開始熱鬧起來,宋鎮的重振剛剛開始,百姓也算是熱情高漲,一副百廢待舉的氣象。進入宋鎮的不只是歸家的當地百姓,除了一些兵馬之外還有淮夷逃難而來的饑民,這無疑帶給了宋鎮極大的壓力,看來耀陽所要面對的問題還真是不少。   倚弦到了宋城將軍府,見到耀陽正忙得焦頭爛額,一堆堆的事情等著他來處理,身邊能幫他的人不多。見到倚弦,耀陽喘了口氣,喊道:「哥哥啊,你終於來了,真是忙死我了!」   說著,耀陽暫時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和倚弦一起散步去了。   到了將軍府外面,耀陽首先叫苦一陣,然後劈頭就問:「我這邊已經搞得差不多,宋鎮基本上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你那邊怎麼樣!」   「算是成功了吧,不過事情出乎我們意料,我在那邊不知遇到九尾狐,還見到了婥婥和刑天抗,更知道魔門幾族聯手將淮夷控制住了,只是主動權在婥婥手裡……」倚弦詳細的將去大彭城所遇到的一切說了出來,自是不好意思將婥婥那一節省了去。   耀陽眉頭深鎖,沉聲道:「本來就預料到東伯侯可能要對我們動兵,但是沒想到他還會跟姬發扯上關係,這下事情更加不好解決了,真是麻煩。刑天抗這些傢伙還好處理,但是神玄兩宗支持姬發跟東伯侯聯手,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我們曜陽軍危矣。」   倚弦問道:「你以為該如何?」   耀陽苦笑一聲,道:「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東伯侯和姬發還牽扯不清,多給曜陽軍半年,或者最少三個月的時間。」   倚弦亦歎,正要說話之際,遠處卻是小千風遁而至。   一向衝動也算樂天的小千此時卻是一臉擔憂,到了見過師父師叔後便立即道:「東伯侯姜渙楚有可能和姬髮結盟,得到宋鎮易主之後,他們開始在宋鎮範圍周圍集結兵力,似有攻宋之意。最遲會在六七天內做出決定,還請師父和師叔及早準備。」連深信耀陽的小千都知道此時的危機,可見形勢之緊張。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苦笑,越不想見到的事情,就越快來到,讓他們大有措手不及之感。   倚弦轉頭看向這個從未失去信心的兄弟,問道:「怎麼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麼?」小千也滿懷希望的看向耀陽,他們經歷到現在,深信就算形勢再差,他們的師父也能扭轉過來。   耀陽果然沒讓倚弦和小千失望,還是自信的道:「還有六天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改變的。」   「你的意思是……」倚弦聽出耀陽的話外之意,訝然看向耀陽。   耀陽堅定的說道:「無論是宋鎮,還是曜揚軍都很難在短時間內經得起下一場戰爭,我並不是好戰之人,如果能避免跟東伯侯開戰,就盡量避免。宋鎮推行的大概政策已經定下,剩下的只是繁瑣細節,他人也可以處理,現在最重要的是東伯侯的態度。這件事非常重要,只有我親自出馬,據聞最近正是東伯侯壽誕,可以借祝壽之名一去。小倚,你的意思呢?」   倚弦明白耀陽為何要問他,因為牽涉到幽雲,此次過去,倚弦不管有何想法都難以避免陷入自己、耀陽、幽雲和神玄兩宗的一團混亂之中,他肯定會很為難,耀陽體諒倚弦不想勉強他同去。   但是這種情況倚弦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而且神玄兩宗對他的態度也很差,跟幽雲見面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總不成他永遠都不去見幽雲吧。   倚弦不假思索的道:「你都去了,我當然是跟你一起了。」   耀陽點了點頭,對小千道:「小千,去把小風叫來,這次需要你們幫忙。」   「是的,師父。」小千的才能再次得到認同和重視,而且又是同出遠門,很是興奮,立即興沖沖的走了。   倚弦擔心道:「小千和小風都跟我們去了,那宋鎮這邊該怎麼辦?」   耀陽道:「放心,小千和小風手下的探子多是妖塚弟子,也算耳目靈活,雖難以察覺法道修為高手,但是各地勢力的動作,他們比我們還清楚。而且有秦驪如和莫老在此,只是區區六天的時間而已,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很大的變故。而東伯侯那裡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我們未必能行動自由,所以有小千和小風的幫忙就容易多了。」   倚弦道:「這樣就好!」   耀陽派人前往牧場通知秦驪如和莫老接手宋鎮地區的管理。   很快,小千和小風一起來了,幾人準備一下立即動身前往東伯侯的領地東魯。   東伯侯歷來為四大諸侯之首,至今紂王當政,東伯侯將女兒嫁與紂王,東魯的勢力達到頂點。誰知後來九尾狐借冀州侯蘇護之女妲己的肉身纏上紂王,致使姜皇后慘死,兩名王子狼狽逃出殷商。由此,東魯的威信一落千丈,而東魯與殷商的關係驟然轉變,相互磨擦不斷,因此勢力消耗不少,後被西岐、南域乘機趕上,勢力大不如前。   但是,東魯畢竟非等閒可比,在西岐慘遭戰禍之後,勢力再次抬頭,現在它跟其他四大勢力可謂難分上下。近年來,老邁的姜渙楚為了這百年家業不被其他勢力吞併,也蓄力發展,軍政實力皆有增長,足以跟任何人抗衡。如果果真讓東魯跟西岐聯手,那麼他們的勢力膨脹將難以遏制,可一舉成為如今三界天下最強大的勢力,無人能比。   耀陽和倚弦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怕東魯東伯侯連緩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如果能讓宋鎮和曜陽軍歇息一段時間,他們根本就不怕姬發的勢力增長。所以東伯侯的態度至關緊要,其他的事情當然可以不急於一時。   離開宋城之後,耀陽皺眉道:「如果幽雲在東魯,那妲己在哪裡呢?如果在蜀山劍宗,會不會因為我而受到他們的欺負?」   倚弦搖頭笑道:「你這是關心則亂。放心,幽雲現在的身份可不只是一個普通的玄宗弟子這麼簡單,神玄兩宗的年輕人誰不給她幾分薄面,老一輩的傢伙自然不可能為難一個小姑娘。以幽雲的品性,定然不會讓別人欺負妲己。」   耀陽雖知倚弦所言屬實,但仍難以完全放心,畢竟妲己不像人兒等人,怎麼也都會幾手法術。一眾紅顏知己中,耀陽最為牽掛的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妲己,其他諸人耀陽雖然思念卻不甚擔心。   倚弦心中又何嘗不再思念幽雲,掛念她現在怎麼樣了,對於他是魔星一事有怎麼樣的反應?對於現在兩人處於很可能敵對的位置會如何想?   耀陽和倚弦各有心思,半晌無語,小千和小風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安靜,所以也沒有說話。一段時間後還是耀陽先將紛亂雜念拋開,說道:「這次姬發和東伯侯的意向影響甚劇,絕對不只是我們前去東魯的都邑魯城,我們務必要小心。」   倚弦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耀陽搖頭歎道:「哪有什麼打算,只是略有想法而已。我想我們前去定不能偷偷摸摸的,自是要光明正大,以曜陽軍和宋鎮的名義去見東伯侯。但是敵人在暗,我們完全暴露也非是良事,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兩人互相照應才是上上之策。」   「不錯,我沒意見!」倚弦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耀陽沉吟道:「此次我來正面應付這些狡猾的傢伙,虛與委蛇是你最討厭的,但是對我而言卻沒有什麼問題。而你的靈覺比誰都敏銳,更利於潛伏在暗中,相信除了太上老君等一眾高手外,沒多少人能察覺到你。你或許可以乘機去見見幽雲,如果你想的話。」   「也許吧。」倚弦對幽雲的感覺很是複雜,思念又想避免跟她見面,以免雙方為難。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非得見面不可,不知道當時是什麼樣的光景。   四人直奔魯城,在城外十餘里處四人分開,耀陽帶著兩名弟子先行去魯城,而倚弦則是先觀察城外的地形和情況,在入夜後再行潛入。   一入魯城,耀陽便直找到底官員,道是現在保護宋鎮的曜陽軍主帥耀陽來拜壽,同時求見東伯侯。   剛建立起來的曜陽軍慮戰慮勝,並以強大兵力為後盾調停了白淮和奮鎮、佔據宋鎮的消息傳遍天下,只要稍有地位的人無不知道此事。聞得是曜陽軍主帥天下聞名的耀陽來此,幾個接待的官員如何敢大意,吃驚著將三人接入驛館,又有人立即回去稟報。   東魯素重禮儀,就算對敵人表面上也甚是客氣。耀陽在驛館休息不久,便有侍衛來接他入宮。進入東伯侯府,天色黑下,府內竟已搬好洗塵宴。   出門迎接的是個氣宇軒昂的錦衣中年,長相跟幽雲略有相似。錦衣中年來迎耀陽,抱拳帶有歉意的道:「耀將軍,不好意思,家父臥病在床,為了能在壽筵之際出席,暫時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出來見客,只能由興魯前來迎接,還請見諒。」   耀陽自不會見怪,也回禮示意,乘機打量了一下這個根據瞭解據說是東伯侯姜渙楚唯一有才的兒子薑興魯,看他神色自然,絲毫沒有因為東魯將襲曜陽軍而有一絲的異樣,顯然也是在官場上浸淫多年,深沉得很。   兩人客氣幾句就一起進入了,小千和小風自然恭敬的跟在耀陽後面。   院子內已華燈執起,酒席大布。來人不少,在場的不只是東魯的將官,還有其他幾大勢力的使者,看來他們消息也算是靈通,對這次姬發和東伯侯可能聯手的情況也很是在意,借東伯侯壽誕的機會都來了。誰都知道如果姬發和東魯聯手的話,那會對當時的形勢有多大的影響?   整個府院還真是熱鬧非常,洗塵宴不只是替耀陽接風,還有各大勢力的幾個使者。這件事情絕對容不得半點疏忽,所以各個勢力的使者都來了,甚至連朝歌都來人了,打著作為殷商君主在壽誕之際看望臣子薑渙楚之名。而天下雖已是四分五裂,但是名言上都還是殷商的臣子。東魯也是做足姿勢,稱是歡迎朝歌使者,只是東伯侯真的是臥病在床不便見客。   不只是朝歌使者,東魯對其他勢力的來人也是一般無二的借口,只是說姜渙楚真的起不來,眾人當然也難以勉強一個生病的老人。有人提出去看望姜渙楚,亦被拒絕,道理是老人家的病還沒好,不能受到騷亂,否則壽筵之時恐怕難以出席,話說到這個份上,在東魯的地盤,誰都不敢強來。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四章 明槍暗箭   耀陽三人也是笑著和各人打了幾聲招呼,順便打量了一下:朝歌來的使者正是天下聞名的殷商名相紂王之叔比干,見他清尷漯欓菑@臉剛毅,眉目間只有雅骨氣質,保護他的正是耀陽有幾面之緣的黃天化。南域來的虎遴奮,是虎遴漢的哥哥,身材高大,雙眼迥然有神,渾身元能暗湧,看起來有些能耐。崇國來的是叫崇芒的瘦弱男子,一雙細眼微瞇,閃爍著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的異光。其他的一些都是小勢力的使者,對他們而言,或許能投靠某一方才是最好的。   今日剛到的除了耀陽還有崇芒等幾人,姜興魯作為東伯侯的兒子,很客氣的盡了地主之誼,算是很熱情,但是他始終都不提任何有關跟西岐的聯繫。有人旁敲側擊想套出他的話,誰知姜興魯老練得很,全部都推搡開了。   說了些話,晚宴盡數擺上,一個晚上看起來還真是賓主盡歡,每個人都一臉笑容,高高興興,不過心裡無不在打著小盤算。耀陽不急,自也是一邊喝酒,一邊觀察著席上諸人的神色,將之一一記在心上。   到了深夜,晚宴才得罷,眾人紛紛告辭離開,或是去驛館或是去其他的住址。耀陽在離開的時候卻遇到一個侍女,那侍女說是幽雲傳話讓他明日務必去幽雲暫住的「劍雲居」一趟。耀陽當即答應,對於幽雲,他還是比較放心的,而想來幽雲定是要問他關於倚弦的事情。   晚上耀陽回到驛館休息,到了半夜,倚弦才回來。   耀陽問道:「你查看了這周圍的情況,怎麼樣?」   倚弦道:「剛才是轉了一圈,暫時還沒看到有什麼很特別的,各方都有使者前來,也有不少高手暗中潛入這魯城之中。」   耀陽皺眉道:「看來,這次姬發和東伯侯的舉動讓大家都緊張起來。那東伯侯姜渙楚肯定心中有底,卻故意裝病不肯出來,誰知會拖到什麼時候。而那姜興魯也不是個簡單角色,他似乎想一直拖下去,想從他嘴中套出口風可不容易。現在我們跟其他勢力相比最大的弱點是他們還能耗下去,但是我們卻不行。所以不能跟他們一樣坐等,還是得自己主動出擊。」   倚弦看看耀陽,問道:「你想如何?」   耀陽沒有回答,卻是微笑一下,道:「今晚幽雲公主傳訊給我,叫我明日去見她!」   「幽雲……」倚弦怔了一下,沉默了半天,才道,「那你就先去看看她,不知她為何找你過去?」   耀陽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其中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一定會問關於你的情況,要不你就先去見她?」   倚弦遲疑一下,搖頭道:「你是想讓我光明正大去找她,還是大半夜潛進她的居室?」   耀陽打了個哈哈道:「這個是你的問題了,別問我。」   倚弦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吧,反正明日你要去見她,等明晚看情況再說吧。」他對幽雲的感覺始終有些微妙,想見又怕見。   「這樣也好,免得你們尷尬,我先去見她,萬一不行,大不了我先溜走。」而同是魔星身份的耀陽絲毫沒有這樣的為難。   清晨,耀陽便是再度去拜訪東伯侯,他並不是想馬上就要決定詢問東魯,而是先給他們留點影響。接待他的仍然是姜興魯,而同在的還有虎遴奮和崇芒,顯然他們他存了一個心思,在早上問候一下東伯侯。   姜興魯還是一臉和氣的拒絕了幾人想見東伯侯的要求,包括耀陽等人也不認為姜渙楚會這麼快答應見他們,還不如先跟姜興魯通一下氣,看東魯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姜興魯是替他老爸姜渙楚傳話的。   耀陽進了客廳,跟虎遴奮和崇芒打了招呼後喝口茶,便道:「耀陽此次前來魯城,是想跟侯爺商討關於宋鎮之事。宋鎮多年疏於管理,境內幾近荒廢,百姓苦不堪言,耀陽不忍見此慘景,冒昧接管宋鎮,重振當地。由於事情甚急,未能知會侯爺,故此特來請罪。」   「這樣啊……」姜興魯神色不動,拖長聲表示為難,又搖搖頭道,「此事全由父侯處理,興魯對此所知實在不多,不知該如何答覆耀將軍。」   耀陽本來就不認為姜興魯會痛快的給他答覆,此時自然也不至於失望,只是藉機先給姜興魯提個醒,道明自己的來意。當下便道:「姜大人不必為難,一切看侯爺的意思吧。」   姜興魯微微一笑道:「多謝耀將軍體諒。」   此時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下人來報:「稟報大人,西岐使者來為侯爺拜壽。」   西岐的使者在這個時候來了?耀陽不由納悶,不是有幽雲在這邊嗎?他們這個時候來想幹什麼?是不信任幽雲還是另有佈置?或許只是為了單純的向東伯侯拜壽而已?這件事還真是耐人尋味。   其他諸人也無不在考慮此事。   姜興魯知道眾人想的是什麼,只是抱拳道:「各位不好意思,既有西岐使者來到,請恕姜某不能相陪各位。當然晚上為西岐使者設下的洗塵宴,還是希望各位參加。」   包括耀陽在內的眾人自然稱是。   就這樣姜興魯率人出去迎接西岐使者,耀陽等眾人自然散去。   姜興魯應付起來老練得很,從他那裡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耀陽當然不會再探,看來還是讓小千和小風兩人出馬好一點,以他們兩兄弟的天賦,很多外人無法知道的秘密都可能被他們查到。   仔細囑咐小千和小風盯著城內的動靜,耀陽就問了「劍雲居」的地址,找了過去。找到清雅格致的「劍雲居」,耀陽卻愕然發現這院子木門大開,連一個守衛和僕人都沒有。裡面卻隱有女子的喝斥聲傳出來。   耀陽愣了一下,隨意抬頭看看院子上空,卻感覺到一種莫名熟悉的壓力,彷彿能壓著他透不過起來。耀陽大驚,仔細看去,卻見朗朗乾坤,旭日東昇,萬里無雲,天氣好得很,看不出個究竟來。   這是怎麼回事?耀陽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進去。   進了院子,耀陽才知道並不是「劍雲居」沒人,而是那些人都在府內。   大部分都是女子,簇擁在一起,只是站在她們面前是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帶著幾個手下,那個年輕人似乎還有些法道修為。   沒發覺耀陽進來,那個年輕人喝道:「全部給我滾開,今日本公子特意來看美人兒,你們別礙手礙腳的。」   一個穿著護衛衣服的女子上前先是行了下屬之理,然後道:「公子,她是公主的朋友,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請不要為難她。」   那被稱為公子的年輕人怒道:「我知道她是公主的朋友,怎麼會為難她?我只是擔心他們孤兒寡母,沒了依靠,所以想接她們入府好好照顧而已,也不枉我跟公主親戚一場。」   耀陽一聽立即知道是怎麼回事,敢情是這個公子看上一個寡婦,那個寡婦剛好是幽雲的朋友,還有一個兒子。但是那個公子肯定不是什麼好角色,所以「劍雲居」的要護著那對母子。幽雲的朋友……耀陽心中一動。   「請這位公子莫要亂說,我們不是孤兒寡母,孩子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他很快就會來了。公子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是請公子回吧。」嬌弱的聲音卻是異常堅定。   耀陽怔了一下,這個聲音他太熟了……   那公子不肯罷休,說道:「你的丈夫?他人呢?」   耀陽已到了他的面前,淡笑道:「這位公子,非常感謝你對我妻兒的關心,不過凡事不要太過。他們的生活自有我來照顧,不勞你費心了。」   「耀大哥!」嬌柔的聲音中蘊著喜悅,嬌顏含淚,抱著孩子的纖弱美人正是耀陽一直擔心的妲己。激動的妲己若非是抱著孩子恐早已撲入耀陽懷中。   耀陽憐愛的點點頭,走了過去,伸手攬住妲己母子,目光中充滿憐愛,輕聲道:「這幾年辛苦你了!」   妲己含笑對懷中的秀氣孩童,道:「天兒,這是你爹,快點叫爹。」   被喚作天兒的男孩靈活烏亮的雙眸閃著奇異的目光,詫異的看了耀陽一眼,怯生生的道:「爹!」   天兒是個粉琢玉雕的小人兒,繼承妲己的絕色外還多了份耀陽的威嚴氣魄,特別是眉目間跟耀陽這個父親幾乎是一摸一樣。   三年不見,妲己卻已經替他生養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初為人父的耀陽高興的從妲己懷中將天兒抱起來,欣喜的笑道:「天兒,天兒……我耀陽終於有了兒子了,花子爺爺,你泉下有知,應該為耀陽高興吧。」   耀陽這邊一副夫妻父子重逢的悲喜,那邊廂的公子卻看得大是氣惱、嫉恨兼不耐,大聲喝道:「小子,你是哪裡來的,這裡可是魯城要地『劍雲居』,豈是爾等瑣人可進?」   耀陽隨意瞥了他一眼,說道:「在下是幽雲公主請來的客人,怎麼不能進來?倒是閣下,似乎看不得我夫妻團圓,不知是何居心?」   「擅入『劍雲居』,殺無赦!」那公子勃然大怒,隨意找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揮袖就是一道元能擊出,直襲耀陽,其勢凌厲。   「素不相識,為何出手如此狠毒?」耀陽理都沒理,只是隨意說了一句,襲擊而來的元能卻在近他身處突然消失無蹤。對於耀陽而言,那什麼公子的這點法道修為還不夠跟他撓癢的。   公子駭然大驚,他怎麼也沒想到耀陽竟會有如此的修為,心中打鼓卻又不肯相信,但是一眼瞥見旁邊的妲己正一臉崇敬的望著耀陽,心中竟是硬生生多出一份惡膽,大喝了一聲,抽出長劍,躍身而起一劍猛襲耀陽。   「不知好歹,給你個小小的教訓!」耀陽見到此子不知死活,不由搖了搖頭,略帶厭惡的輕皺眉頭,輕抬一手,彈指正中劍尖。   沒有任何聲響的,整把劍竟是化為金屑,揮灑在空中隨風而逝,而那公子也悶哼一聲,被震飛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來。他的一群手下不由大驚,忙將他扶了起來,好在耀陽雖然看不慣此人的行為,但是也不屑對他下重手,那公子只是被震得氣血沸騰,一時頭暈無力,並未受什麼傷。   耀陽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喝道:「還不快滾,小心我改變主意。」   那公子踉蹌幾步,盯了耀陽一眼,怒哼道:「你好,你好,你等著……」說罷,他狼狽的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此時,一旁的一名女衛前來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先生解圍,敢問先生可是耀陽耀大將軍?」   耀陽點頭道:「正是在下,公主約在下來此,不知公主在何處?」   那女衛見來人真是耀陽,更是尊敬,馬上回答道:「公主本是等待耀將軍到來,但是剛才西岐有使者來此,公主因要去迎接使者,所以未能在此等候,還請耀將軍見諒。」   耀陽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公主的正事要緊!」心中卻心思如電急轉,他和幾個勢力的使者昨日來到,不見幽雲出現,如今西岐使者來了,幽雲卻立即出迎,顯然是出於政治原因。看來對於西岐和東魯的結盟,神玄兩宗可謂事在必得。   女衛又道:「不過公主說了,請耀將軍來此,多是為了能讓妲己小姐跟耀將軍相聚,所以公主在與不在並不是很重要。」   「多謝公主美意,耀陽承情。」耀陽對幽雲照顧妲己還是比較感激,說著回頭笑看妲己,妲己摟著兒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耀陽走過去又問起那個公子的事情,原來那傢伙是姜興魯的兒子薑成業,卻沒有姜興魯的本事,學了一點法道就整日游手好閒,吃喝嫖賭無一不沾,而且特別好色,魯城中被他糟蹋的女子不知其數。而前些日子幽雲帶妲己回魯城,不小心被那傢伙看到,結果被他纏住。本來因為有幽雲在,姜成業還不敢放肆,剛才趁著幽雲出去,他就乘機想過來予以調戲,結果碰巧耀陽回來了。   耀陽瞭解到此事,便讓那女衛代為感謝幽雲,然後萬分高興的將妲己母子接回了驛館。回到驛館,小千和小風看到可愛的耀天,興奮的逗起來,耀天滿臉的不願意,躲著他們,這樣反而有意思,小千和小風饒有興趣跟耀天打玩起來。   耀陽笑著制止兩兄弟的玩鬧,問他們城內的情況。小千和小風回報一切正常,各個使者都各居一處,他們也無一例外的派人四處探聽消息。不過小千和小風還提出一點,城內有不屬於各大勢力的人在活動,好像那些人就深藏在城內,行動謹密得很,一身魔能修為也是了得,如果不是小千和小風兩兄弟的天賦非常人可比,一時間還發現不了。   「城內?魔門高手?」耀陽微訝,沉思起來,就算是他他想不到這批人是哪裡的?是魔門四族的還是蚩尤的人,仰或是陸壓的?但是無論是哪一方的,都應該算是各方勢力的人。   耀陽問清楚小千和小風,從那些人的行動中,的確可以看出他們絕非這幾大勢力的人。以他們的隱秘來說,也不必以此來掩飾。   耀陽想不通此事,但是能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對他還是很有利的,至少少了出現疏忽的可能性。   耀陽細思良久,便讓小千跟蹤那幾人,小風則是繼續探聽各大勢力的行動。   下午的時間,耀陽就陪著妲己母子,三年不見了,他們的確得好好聚聚。   倚弦回來後見到妲己母子,頓時為耀陽感到高興,尤其當他抱起耀天仔細端詳,聽著稚嫩的童音叫自己叔叔的時候,他驟然間感到胸中熱血上湧,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溫暖充斥在心中,久久蕩漾不去。   放下耀天,倚弦與耀陽聚在一起,也告知耀陽說是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城內似乎有什麼足以威脅到他們的人隱藏著。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又彷彿很陌生,甚至給他一種莫名的壓力。   聽到倚弦這樣一說,耀陽立即想到小千和小風察覺到的那批不知名勢力。   「蚩尤?」想到他,耀陽和倚弦都立即搖頭,這個老傢伙還在養傷,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出來,當然也不可能是卓長風,他手下多是妖宗高手,而魔門的東離族還在聞仲手中,他定然還是信不過,不會任以重用。陸壓在朝歌理政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親自來此。   當耀陽和倚弦正思慮此事之時,外面有報,說是西岐使者來見耀陽。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是大惑,這西岐使者為何來找他們?等來人進了門,他們才恍然,原來西岐使者竟然就是金吒,如果撇開金吒西岐使者的身份,他們怎麼說也是相處甚好的老朋友,金吒自然會來探望他們這兩個三年不見的老朋友,這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倚弦還是不方便出面,便乘機出去,他是尋思著去找幽雲。不管如何,他始終不可能避而不見幽雲。   金吒進來以後,見到耀陽一陣歡喜,果然只是敘說舊情,閉口不提西岐之事。   不久小風回來,耀陽讓小風保護妲己,自己便和金吒便出了驛館去城中散步,說話間時間過得甚快。一段時間後,金吒便告辭回去,耀陽也自然回驛館去了。   還沒回到驛館,耀陽的靈神便感應到不妥,馬上不顧驚世駭俗,風遁而起疾回驛館。甫入驛館,耀陽便見到令他怒血賁張之事。   只看那個姜成業不知何時居然混到驛館之內,此時他端坐在高堂之上,手中還劫持著妲己,而小風抱著耀天在一旁憤恨的看著他,卻是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妲己被兩個大漢架住動彈不得,玉容上有一個紅色掌印,顯是挨了一巴掌。   耀陽心中暴怒不已,如雷電般到了那姜成業身前,厲喝道:「無恥小賊,趕快放人!」   姜成業先是被嚇了一跳,但是見到耀陽不敢前行的步子,惡膽一壯,又以劍指妲己粉頸,哼道:「賤民,別過來!否則,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將這個不識好歹的美人兒殺了。」   耀陽睜目怒視:「此乃東魯都城,我亦是東魯貴賓,你父侯乃至幽雲仙子都不會容你如此胡來。」   姜成業猶豫一下,最後還是囂張的揚頭喝道:「想這魯城之內,本公子殺一人,誰能奈何得了我!」   耀陽看著妲己一臉淒然,胸中怒火滔天而起,冷聲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快點放人!」   「這美人兒在我手上,還容得你說話。」姜成業大惱,反手給了妲己一巴掌。   耀陽勃然大怒,雙眼精光如電爆射,厲叫道:「小賊爾敢?」   只看此時的磅礡氣勢如濤撲散,驚得一干眾人等心魂皆顫,姜成業更是心膽如裂,持劍的手不由一鬆。   此時,妲己突然纖手發光,微弱的元能激盪而起,震開身前兩個漢子,然後飛身撲向耀陽。   姜成業哪想得到妲己這纖纖弱女子也能有這般能耐,急怒之下喝道:「找死!」竟是一劍痛斬而下,毫不留情,完全是意欲取妲己性命。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五章 形勢微妙   耀陽也不料姜成業如此狠毒,不由睚眥俱裂,揮袖撲出一道元能霸氣,猛如暴風驟雨撲向姜成業,在姜成業還沒反應過來以前,五行歸一的浩瀚元能就化成滔天巨浪將他完全吞沒。   「劈咧!」   姜成業手中的長劍爆成碎片反向而激,盡數扎入姜成業的身體之中。   只聞得姜成業一聲痛叫有如霹靂,全身鮮血淋淋,模樣異常恐怖的他無力的摔在地上,身子滾了兩圈便再也不動了。   妲己安然撲入耀陽懷中,回頭看了一眼,卻驚呼得閉目轉首,埋在耀陽懷中,不忍目睹此樣慘況。   「業兒!」驛館外卻是姜興魯的驚呼聲,原來是聞訊趕來的姜興魯衝入驛館之內。姜興魯抱起已經不成人樣的姜成業,探手鼻息,發現他還有一口氣在,只是此時毅然痛得昏死過去而已。   耀陽現在畢竟對元能已是控制自如,暴怒之下重傷姜成業,但還是能把握不讓姜成業被殺。但是他的一擊豈是等閒可比,估計就算有神玄二宗的高手幫忙,姜成業想要完全恢復恐怕也是不易。   「犬子無知,做出無莊之事,多謝耀將軍教訓!」姜興魯恨恨的盯了耀陽一眼,便急忙抱子尋醫去了。姜興魯臨走的一眼充滿怨恨,完全沒有之前的深沉。   耀陽只有苦笑,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看姜興魯痛惜兒子的模樣,斷然不可能輕易原諒傷害他兒子的「罪人」。而姜成業還是東伯侯姜渙楚的孫子,這下想讓東魯放棄出兵宋鎮的可能性幾乎接近於無。   這樣的局面是耀陽沒有想到也是最不願見到的,但姜成業敢辱打妲己已觸了耀陽的逆鱗,何況還想殺妲己,這是耀陽絕對無法忍受的,沒殺他已是很給面子了。就算再來一次,耀陽恐怕還是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妲己看到眼前的景況,低聲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耀陽憐惜的輕撫妲己還略有掌印的粉臉,說道:「傻瓜,怎麼能怪你,說來還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母子,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妻子受辱,自是為夫的責任,所以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小風終於舒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耀天,卻見耀天一臉的平靜,似乎完全不受方纔的事情影響一般,小風捧起耀天的小臉蛋,誇讚道:「果然不愧是師父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有這處變不驚的能耐!」   此時,其餘諸人全部離開,耀陽問小風為何會這樣子。小風先是惶恐的自責,然後將事情說得清楚。原來在耀陽離開後不就,小風逗玩耀天,見他不樂意,便出去想買點小玩意逗他。誰知出去不久,聽覺敏銳非常人可比的他便聽到驛館有異。但是他匆忙風遁而回已是慢了一步,只能搶住耀天。姜成業顯然想不到小風有如此能耐,只能劫持妲己威脅,讓他不敢輕動。   最倒霉算是姜成業了,剛想乘著耀陽不在,保護的人出去而偷偷劫出妲己,誰知小風有此等天賦聽到他的動靜及時趕到,而因此惹怒耀陽,被重傷至此。   看小風一副自責到死的模樣,耀陽反而安慰了他幾句。   輕輕施展元能替妲己消除臉上的掌印,耀陽驚訝的問她什麼時候學的法術。妲己自然不會有絲毫隱瞞,告訴他,三年內幽雲教了她一些自保的法術。只是妲己始終不喜此道,三年來沒學得什麼,只是對付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還有點用處。   接下來,耀陽就要考慮怎麼應付眼前的局面了,得罪東魯除姜渙楚外最重要的人物,而同時也絕對惹到了姜渙楚,這種事情是他來之前所預料不到的。   倚弦尋路到了「劍雲居」,立時感應到幽雲單獨在府院之內。   略作遲疑了一下,倚弦還是隱身風遁而入。   倚弦雖然隱藏身形,但是卻沒有可以隱藏體內元能運轉,所以甫一入院,幽雲立即察覺,剛要喝聲,倚弦已然現身。   幽雲看到倚弦,大為驚喜,一聲「倚大哥」脫口而去。   倚弦含笑而應道:「多年不見,仙子一切可好。」   幽雲看出倚弦神情中的淡然,於是平靜的回復心境,說道:「還好,近幾年算是平安,只是劍宗的事情很忙。」   倚弦知道幽雲的立場,所以並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不清,只是柔聲道:「你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莫要累壞了。」   幽雲心中感動,頷首稱是。   倚弦回想起以往,難免生出感歎,謂然道:「世事如風而逝,轉眼間,我們已是相識數年了。」   幽雲輕笑道:「你怎麼突生感觸?」   「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難免有些感觸。」對倚弦而言,那數年前的事情就像是前世一般,非常真實卻又虛幻,怎麼會不深歎。而他們兄弟倆的人生轉折點差不多就是跟幽雲相遇那時開始。   幽雲也感懷往事,兩人相視默然,但是眼中卻含有千言萬語,從相識到相知,兩人似乎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但是那份不需要直白的感覺本身便已是刻骨銘心。只是到了現在,那份感覺卻似乎摻雜了一些雜質,那雜質就是兩人現在的身份和立場。   倚弦沒想過提起神玄兩宗的立場和幽雲的為難,但是幽雲卻是遲疑一下說道:「倚大哥,現在我神玄兩宗已經知道『不周山』之事並非你們所為,你們的魔星身份,神玄兩宗也暫不會追究了。」   倚弦微一錯愕,他亦想過現在神玄兩宗會否因為蚩尤的出現而轉移目標,但此時聽幽雲說出來,還是難免有驚訝之色,問道:「神玄兩宗不是非常在意我們魔星的身份嗎?怎麼會如此輕易放手。」   幽雲說道:「你們魔星的身份雖然可怕,但畢竟是傳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都不清楚,就算是天尊等人也不能確定你們是否就是魔星身份。這次又有蚩尤這樣的魔門人物出現,他的危險性已經完全壓過你們了。他甚至能將不周山頂引爆。而且誰都沒想到他竟能脫困而出,以他對四大法宗以及三界的瞭解,危害之大可想而知,相比你們起來,他更像是魔星。」   倚弦淡淡笑道:「神玄兩宗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他如何不知神玄兩宗對他跟耀陽始終都有著戒心,只是蚩尤的出現,神玄兩宗的損失慘重,讓他們無暇對付兩人而已。   幽雲幽深的眸光投在倚弦的臉上,猶豫一下,說道:「天尊和師尊還希望你跟耀將軍能不計前嫌,為天下蒼生和三界安定出一份力。」   倚弦心中暗歎,該來的始終逃不了,卻是神色不變的問道:「不知天尊和老祖是何意思?」   幽雲神色迷離,眼光離開倚弦,沉聲道:「現在西岐姬發攜軒轅黃帝之餘威,崛起於天下,代暴虐的殷商而立,乃萬民之福。天尊和師尊的意思都是希望耀將軍能重歸西岐,助姬發一統天下。」   倚弦心中苦笑,搖頭道:「天尊和老祖太看得起我們,而這事情非同小可,恕我不能替耀陽做主。」他自然知道耀陽對姬發的印象差到了一定程度,而且不只是耀陽,連他從姬發讓西岐破城之事中覺得此人不是軒轅黃帝,他太過陰險和不擇手段,如他得到天下,非是天下百姓之幸。   幽雲顯然早已想好說辭,思量著說道:「其實倚大哥你應該知道現在耀將軍並無很多選擇。此時,耀將軍新成曜陽軍雖然連勝數戰,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光景並不好,卻仍不成氣候。」   倚弦訝道:「這話怎麼講?」   幽雲娓娓說道:「大洪牧場南靠東魯,東臨淮夷,西近南域,北向朝歌,皆是實力雄厚難以撼者。淮夷或不會強攻曜陽軍,卻不可能跟曜陽軍結盟,其他幾方恐怕無不虎視眈眈,欲要一口吞掉曜陽軍。曜陽軍雖新得宋鎮,卻是百廢待興之局,短時間內根本難以興起,反而會消耗財力。」   說到這裡,幽雲略一停頓,道:「而得了宋鎮便已得罪我外公及整個東魯,亦讓外公有了進攻曜陽軍的借口。東魯若攻宋鎮,其他幾方斷不可能為了曜陽軍而跟東魯為敵,反而會落井下石,乘機蠶食曜陽軍。曜陽軍就像是在夾縫中生存,實在是勉強。如今西岐和東魯即將結盟,勢力大增,天下少有敵手,你們何不順勢而為,為天下百姓謀福?」   倚弦亦知幽雲所言不錯,但是他實在難以相信姬發的為人,此時不好明說,只是道:「情況雖是糟糕,但是對我們兩兄弟而言,從未經歷過什麼好形勢,不管如何都對我們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況且耀陽他有自己的意思,絕對不會因為環境惡劣而改變。」   幽雲輕「嗯」了一聲,再次看向倚弦道:「那你的想法呢?」   倚弦淺笑道:「不管耀陽他做什麼,我這個做兄弟的都會支持到底!」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幽雲的意料之外,幽雲點了點頭幽然無語,這件事上面他亦是勉強不得倚弦。   兩人接下來又聊了一會,盡量避免談到雙方的立場,雖然不能說相談甚歡,但至少也不至於不歡而散。   夜,漸已來臨。   幽雲與倚弦兩人一路漫步,說起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兩人逐漸談興正濃,似乎都知道如果此次一別之後,怕是都要成為彼此的對手,所以誰也不捨得輕易將這個再見說出口來。   耀陽在為姜興魯的事情而頭痛,因為他的錯手或許可以說是蓄意下了重手之下,姜成業不死也得脫層皮,恐怕姜興魯不會因為他代為管教兒子而對他有什麼好感。明日即是姜渙楚的壽誕,今日準備諸事甚多,而且金吒代西岐而來另有要事,晚上就也不再辦洗塵宴。   入夜,小千和小風便將所知的情報全部匯報給耀陽。   東魯集結兵力的速度甚快,糧草也差不多齊備,只差整合點將,若要出兵不日便行。現在魯城內各方勢力無不注視著來訪的西岐使者金吒,誰都知道金吒來的最大目的是尋求西岐和東魯的結盟。在無可奈何之下,各大勢力無不在等待東伯侯姜渙楚的回應。   而讓耀陽皺眉的是,小千跟蹤的一些魔門高手竟去探查了「劍雲居」,還有一部分的人卻是就在驛館外,不知是在監視何人,不排除監視耀陽的可能。這批不知來歷的讓耀陽怎麼也想不出他們應該是屬於何方勢力,耀陽只能認定,他們身後隱藏的勢力是誰都不清楚的。   這批魔門高手可能會導致現在形勢的變數。   耀陽不知該喜還是該憂,此時東魯出兵宋鎮之勢是越來越明顯。而還能拖幾日的原因恐也是西岐能東魯是否結盟還未完全確定,一旦這件事情定下,東魯必會出兵宋鎮。本來在這種情況下,任憑耀陽怎麼說,也難以說動姜興魯和姜渙楚,何況現在他又將東魯的公子薑成業打傷。   耀陽很清楚他是無法阻止宋鎮出兵,此時所能考慮思量的就是如何應付東魯的大軍。若是東魯全力兵犯宋鎮,耀陽就算聯合白淮和奮鎮也完全不可能頂住。畢竟東魯也算是能將輩出,耀陽再厲害也無法消除兵力上的巨大差距,東魯的能將絕對不會讓耀陽輕易的得逞計謀。   然而,從另外一方面而言,東魯出兵根本不可能全力以赴,週遭各大勢力暗中猜忌窺視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東魯不可能冒著老家被端的危險強攻宋鎮。所以東魯的攻宋鎮的兵力不能多也不能少,究竟確切的要派遣多少兵馬就要看姜渙楚的意思。   夜逐漸深了,耀陽仔細思慮此事,突感一陣熟悉的魔能波動接近,他猛然雙眼如電迥然,赫然站身而起,風遁而出,落至庭院之中,沉聲喝道:「何方朋友來訪?」   「老朋友,三年不見可好?」熟悉而陌生的笑聲傳入耀陽耳中,一條人影風遁而至。   月光下一人身襲白衫臨風,軒然而立,那瀟灑英氣的姿態,耀陽甚是眼熟。   慕行雲!   來人竟然是應該已經死在「不周山」的慕行雲。這是耀陽做夢也想不到的,他心中無比奇怪:不周山「爆炸」,慕行雲斷不可能活下去才對啊?現在怎麼會活生生的出現在在的面前?   蚩尤、倚弦和自己沒死,原因在于歸元異能,但是慕行雲活下來就不可思議了。耀陽可以確定的是慕行雲決不可能汲取歸元異能為己所用,如果是這麼容易,那千百年前,蚩尤早就盡吸歸元異能稱霸三界,而九尾狐等輩也不必這麼費盡心機反而落得便宜倚弦和耀陽兄弟倆了。   到底是為何慕行雲居然還能生還?耀陽忍著心中的疑問,笑道:「原來是慕兄啊,三年前還以為慕兄不在了呢,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你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值得高興。」   慕行雲如何聽不出耀陽話中的諷刺,卻是一點也沒有特殊反應,說道:「能見耀陽兄如此健康自在,行雲也甚感欣慰。」   耀陽將疑問沉在心底,重新坐下,順便一揮手道:「慕兄請坐,驛館簡陋,招待不周,還請慕兄見諒。」   「行雲對這些並不在意,耀陽兄不必客氣。」慕行雲並沒有坐下。   耀陽也不跟他廢話,開門見山問道:「慕兄此來不知有何要事?」   慕行雲笑容盈然,伸手一指窗外,道:「此時東魯集兵數萬,厲兵秣馬,整兵點將,強壓宋鎮,你們曜陽軍可謂危在旦夕,不知耀陽兄有何良策禦敵?」   耀陽沉著道:「兵無定勢,耀陽自有手段,不勞慕兄費心。」   慕行雲搖頭道:「此言差矣,你我乃是舊識,關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耀陽兄千萬不要誤會!如果可能的話,行雲甚至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耀陽微感錯愕,心忖這慕行雲怎麼可能會有有這麼好心,表面上還是不露聲音,道:「哦,不知慕兄有何見教?」   慕行雲道:「如無意外,東魯出兵宋鎮之事改變的可能性甚少,與其跟東魯協商,不如迫得東魯不得不放棄攻擊宋鎮之勢。」   耀陽「嗯」了一聲,沉靜如常,沒有表現任何異常。   慕行雲繼續道:「你們曜陽軍的處境很不好,在南域、朝歌和東魯的夾縫下生存,就算東魯暫時奈何不了你們,無論是南域還是朝歌也能威脅到你們。沒人肯讓你們安心發展一段時間的。」   耀陽淡然道:「這個不過老生常談,慕兄既然準備幫我一把,便不要賣關子了,不妨直接說出什麼法子來,不必浪費大家時間。」   慕行雲也不惱,微笑道:「耀陽兄認為如何才能讓東魯自己被迫放棄呢?」   耀陽曬然道:「如東魯自顧不暇,自然得放棄攻擊宋鎮,慕兄以為是否?」   慕行雲哈哈笑道:「耀陽兄果然是睿智之人,一說即明。你想想如果此時天下紛亂,幾大勢力互相傾軋激戰,東魯可還有餘力來對付雖然不強卻極為難纏的你們呢?」   耀陽略有詫異的望嚮慕行雲,問道:「慕兄何出此言?此時各大勢力都盡量保持平衡,不敢妄動。慕兄何以認為天下會大亂?難道你還能如當日一樣,使出什麼秘招不成?」   慕行雲目光深沉的看了耀陽一眼,卻很是自信的道:「行雲既然能夠說出這話,便是自有手段,這個你可以放心。」   耀陽疑道:「就算你能做到這點,耀陽也不得不奇怪,為何你要告訴我?」   慕行雲沉聲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我想跟你合作而已。」   「跟我合作?」耀陽突然笑了起來,聳聳肩道,「沒想到三年不見,慕兄倒是風趣了許多。慕兄認為我們真能好好的合作嗎?」   慕行雲說道:「為何不能合作,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三年的時間了也該過去了吧?行雲不認為這會成為我們合作的阻礙。」   耀陽也沒有再表態,只是伸手向門外一指,道:「多謝慕兄提醒,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天色已晚,這驛館非耀陽所有,恐怕難以招待慕兄了。」   見耀陽都下了逐客令,慕行雲知道此事一時難成,也不想強留,微笑道:「行雲提議,還是希望耀陽兄好好考慮一下,這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壞處。閒話不多說,行雲這就告辭。」   「不送。」耀陽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慕行雲一聲輕笑,風遁而起,笑聲未落,人已在遠外。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六章 突生變數   耀陽看著房外月色沉吟不語,無論是慕行雲的出現還是他的說話,都讓耀陽吃驚不已。究竟為何慕行雲還沒有死?為什麼慕行雲想跟他合作?慕行雲如何斷定必定天下大亂?   這些都是讓人難以參透的難題。   其實他未必不能跟慕行雲合作,但是耀陽清楚,剛才突見死而復生的慕行雲讓他大吃一驚,沒有任何準備下,一時進退失據,他那時無論跟慕行雲談什麼都難免有錯,所以他是堅決拒絕慕行雲的提議。   他需要安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   長吁一口氣,耀陽仔細思索起來。慕行雲的出現讓他想到不少的事情,這魯城內來歷不明的魔門高手肯定是慕行雲手下。而想到倚弦所言一統祝融氏的神秘人會否就是慕行雲呢?想來外面也只有慕行雲融合了祝蚺的絕學,也只有修行了《滅天魔典》的慕行雲有此等能耐。祝融氏現在的宗主即使不是慕行雲本來,也絕對跟他脫不了關係。   慕行雲的出現真讓人感到措手不及的。耀陽甚至一時不知如何處理此事,如果說將慕行雲的真實身份和一些背棄神玄兩宗之事暴露,別人未必相信,因為真正見到慕行雲露出本性來的除了蚩尤就是他們兄弟倆。蚩尤不說,他們兄弟跟慕行雲有隙,說出來別人肯定會以為是耀陽想報復慕行雲而已。   這魯城內本來已經很麻煩,眾勢力牽扯不清,這個時候還出來慕行雲,事情是真的越來越難搞了。這麼複雜的情況,卻都集結在一點上,就是西岐和東魯結盟之事。   一旦西岐和東魯結盟,那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不久之後,倚弦便回到驛館,兩人互相將知道的事情一一說出來,商討一會,兩人皆認為慕行雲手上可能有什麼底牌,否則不會這麼肯定的跟耀陽攤牌。當然至於祝融氏的新任宗主,兩人怎麼都想不到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   耀陽想他明日在壽筵上就會見底。至於神玄兩宗的態度,耀陽早已想到,這時當然也不會意外,而對於神玄兩宗的要求,耀陽不必說倚弦也清楚得很。   第二日,壽誕晚上正式開宴。包括耀陽等一眾使節客人,都早早趕到了東伯侯府,送上賀禮。耀陽帶著小千和小風去得比較早,不少人還沒到。姜興魯雖然憤恨耀陽傷其親子,但是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只是明顯疏遠冷淡了很多。   金吒已經早一步到了,跟耀陽頷首示意,耀陽也是點頭回禮。姜興魯跟金吒卻甚是親熱客氣,看這模樣,恐怕西岐跟東魯的聯盟大有成功的希望。   而比干則是冷眼相視,這位一生守著殷商朝歌的老忠臣,自不會喜歡東魯跟率先反商稱王的西岐使者結交。此時,負責保護比干的黃天化也對耀陽微微點頭示意,耀陽見是老朋友,忙拱手以禮,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落座。   不久之後,一些使者紛紛到來,唯獨始終不見南域使者虎遴奮。天色漸暗眾人已經紛紛到齊,然而一直不見虎遴奮的蹤影。   姜渙楚的壽筵就要開始,這種時候虎遴奮沒道理不出現才對,如果真有什麼要事也應該通知一下姜興魯才對。像現在不參加東伯侯壽筵這樣沒有什麼禮數的蠢事豈是虎遴奮這樣久經官場的人所會做的?   在眾人淮懷疑之中,以養病為借口不見眾人的姜渙楚終於在兩名伺婢的扶持下姍姍而出,看他發須灰白的臉上紅光滿面,恐怕就算有病也不可能很重。不過眾人自然不可能加以責怪,姜渙楚之前就聲明盡量在壽筵前恢復健康。   耀陽看姜渙楚還是以前那樣,只是現在蒼老了些而已。   姜渙楚坐下,便告罪道:「各位不好意思,老夫抱病,累各位久候了。」   眾人自然是稱沒事。   比干走前一步剛要套套以前的交情,突然聞得府外有聲響傳來,馬上就有一傳令兵匆匆進入府中。姜興魯大是皺眉,截住來人,喝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那傳令兵立即輕聲在姜興魯耳邊說了幾句話,姜興魯陡然色變。接著他揮手讓那傳令兵退下,又沉著臉在姜渙楚耳邊說了幾句話。   姜渙楚聽了也霍然起身,臉有怒色,一拍桌子。眾人皆不知何故,姜渙楚卻是沉聲向金吒道:「李大人請隨本侯一來相敘。」   在場眾人聽了,也頓時臉色大變,姜渙楚這時舉動的意思表示什麼。金吒是微有喜色,還算鎮定,比干卻是赫然色變,厲聲道:「姜渙楚,你可想清楚了,不要讓你們東魯數百年的忠義名聲就此毀了。」   姜渙楚歎了口氣道:「比干大人,本侯知道您一生忠心為殷商朝歌,但是本侯亦是無奈。我兒慘死多年,已足以還這一生忠義。」說完搖搖頭,竟是拋下這一干人等去後院了。   比干怒目而視道:「姜渙楚,你步西岐逆賊的後塵,壞你東魯百年忠義,定不容於天下,愧見你姜氏祖廟。」頓時也顧不得參加姜渙楚的壽筵,拂袖轉身就氣沖沖走了。   這個時候,小風輕聲對耀陽道:「師父,有個好消息,據聞南域大軍進逼東魯,看來東魯已經無暇顧忌我們了。」   「哦?」耀陽一訝,立即知道為何姜渙楚會這麼快的對西岐表明態度,南域驟然攻襲東魯,姜渙楚此時自然比西岐更不想拖了。難怪虎遴奮沒有出現在這個宴席上,想必是得知此事立即回南域去了,雖說東魯有禮,但一旦遇此大事會不會拿他出氣,那是誰也不知道的,他不走還等死不成。   不過耀陽心中大警,不知此事會不會是慕行雲那傢伙搞出來,如果真是他弄出來的,那他們更不能小看他。   經此一鬧眾人也少了吃喝的興趣,不少人乘機告退。   東伯侯的壽筵不歡而散,耀陽也不必再為東魯攻宋鎮而費心了。   目的沒達到,但是效果卻是一樣,東魯此時不可能再耗兵力去攻宋鎮。耀陽自然不會再在東魯浪費時間,當下便立即告退,帶著妲己母子、小千和小風會宋鎮去了。   倚弦去跟幽雲道別後在城外跟耀陽會合。幾人就此回了宋鎮。   一直維持微妙平衡的人界形勢終於因為南域攻擊東魯而被打破,而東魯跟西岐的的聯手更是將這紛亂的趨勢激化。   朝歌讓宰相比干親自出馬,竟然不能令得姜渙楚回心轉意,不由朝野大怒,當即派兵討伐東魯。西岐跟東魯結盟後,便策應東魯征討朝歌和南域。朝歌和南域實力雄厚,西岐和東魯也不可小覷,兩個沒結盟的跟兩個結盟的打得不亦樂乎,一時也難分上下,倒是崇國還是沒有動手,在一邊看著熱鬧。   幾大勢力全部交戰,唯一坐山觀虎鬥的崇國又離宋鎮不知幾千里遠,暫時誰都不可能再出手去攻宋鎮。   宋鎮被襲的危機暫去,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如何將曜陽軍的實力大幅度提高,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徵兵就可以的,更加需要的是對曜陽軍進行有效的訓練。天下第一的飛虎軍可不是靠數量出名的。   耀陽回到宋鎮就開始整軍,至於關於宋鎮的管理事務,耀陽一一分攤下去,雖然沒有像姜子牙此等能手,但是那些人各盡所長,各自接管一方面的事務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最後還要讓耀陽再行過目,這還得耗費耀陽不少時間。   耀陽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整頓曜陽軍之上,《龍虎六韜》記載的訓練方法甚是有效。耀陽基於《龍虎六韜》的理論,詢問苓城降兵以前西岐練軍的辦法,再親自帶隊訓練,最後整理出一套相對完備的訓練方案。雖然這些訓練想讓曜陽軍追上飛虎軍甚至西岐軍都還是非常困難,但是至少能應付其他幾大勢力的兵馬。   陸續的招兵買馬,最終令到曜陽軍的兵力達到二萬五左右後停止,如果這一支軍隊能鍛煉出來,將會是耀陽手上不可小覷的實力。   雖然兵在精不在多,但是想跟其他幾大勢力抗衡,這些兵力還遠遠不夠。只是現在整個牧場數百年積累也消耗得差不多,召集訓練這二萬五千餘名將士無疑已是極限。若不能解決財源問題,別說再繼續徵兵,就是維持這一批兵馬都有?   耀陽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倚弦面前大吐苦水,說是為何四大法宗無論是誰都有這麼多的財物,而擁有超人修為的他們卻連支撐幾萬兵士的錢都沒有?   倚弦白了他一眼,回答:「我想再過個千把年,我們也能擁有這樣的財富。」   耀陽歎了一聲,沒有反駁倚弦的話,他知道此言甚是正確。四大法宗各大勢力能擁有人界所難比的財富,全部都是積年累月以不同方法取到的。耀陽現在若要不擇手段也能獲得常人難及的財富。不過那只是對於他一個人而言,像曜陽軍這麼大的消耗,即使如他這般能耐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獲得足夠的資金。   「現在該怎麼辦呢?叫我到什麼地方去找這麼大一比資金?」耀陽愁眉苦臉的,沒想到現在擁有了自己的勢力兵馬反而要為錢財而操心了。   倚弦搖頭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   耀陽也知如此,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卻是小千來報,說是婥婥秘密來見倚弦。耀陽頓時一臉壞笑的將倚弦推出去,說是不要讓他的小情人等得久了。   耀陽自己沉思自己到底去哪裡搞錢,正苦惱時,卻見倚弦闖門而入。   耀陽大訝道:「你小子現在不是應該正跟你的小情人卿卿我我嗎?」   倚弦揮手拍他一下,道:「你胡說什麼?婥婥這次過來只是告訴我們一件麻煩的好事?她的寢宮時刻都有其他幾族的人監視,她當然不能多呆。」   「咦?」耀陽大是好奇,問道,「什麼事又麻煩又是好事來著,還要勞動婥婥小姐親自來通知你。」   倚弦沉聲道:「我們現在最缺少的錢有著落了,只是想拿到這比錢,卻不容易。」   耀陽大喜道:「真有什麼辦法?不管容不容易,我們都要拿到這比錢,就算是這是婥婥小姐給你的嫁妝,也要了。」   倚弦氣道:「你瞎說什麼。婥婥剛才是告訴我,她聽聞刑天族地內不只是有著魔門五族之秘,另外還有一些其他不少東西,也藏了不少金銀異寶。只是對於現在的四大法宗而言,這一批讓常人眼紅的財寶已經不放在他們眼中,所以也從來沒有誰提起過。」   耀陽眼中大亮,哼笑道:「這些財寶不放在這些財大氣粗傢伙的眼中,卻正可以應我們的眼前之急。這刑天氏一向來都囂張得很,而且他們這個族地形成於刑天猖狂三界之時,刑天氏一族肯定擁有無比的財富?」   倚弦冷靜的考慮其中關鍵,半晌便道:「但是刑天氏的人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的將消息洩露給婥婥?」   耀陽冷笑道:「他們這些傢伙還能想什麼,無非是為了據聞落在我們手中的『梵一秘匙』。刑天族地是刑天所創,當刑天敗亡後,進入之法便立即失傳,刑天族地就成了無人能入的禁地,連刑天氏自己也沒辦法進入。而後來『梵一秘匙』出世,就成為進入刑天族地的唯一希望。現在三界形勢緊張,刑天氏可能非常希望我們將刑天族地打開,讓刑天氏一族得到其中之秘,以跟神玄兩宗對抗。」   倚弦贊同道:「我想也是。」   耀陽哼道:「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得不集筆資金,無疑刑天族地也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刑天氏一族想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他們。」   倚弦擔心道:「刑天族地是魔門幾大禁地之下,我們未必能輕易如願,甚或神玄兩宗亦會插手。」   「怕什麼?」耀陽一拍桌案道,「連這麼麻煩的伏羲武庫都能被我們搞定,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刑天族地。」   倚弦嗤道:「小小刑天族地?你不想想刑天是什麼角色?他佈置的禁地豈可小覷?」   這才想起刑天是什麼樣的人物,耀陽愕然,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道:「只是一時興奮過頭而已。」說著又皺起眉頭來,思慮如何才能避免被刑天氏利用,又能順利取得刑天族地的寶藏。   倚弦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耀陽攤攤手道:「我能做什麼?現在我們還是先將刑天族地找出來再說,雖然我們現在知道刑天族地,但想進入其中卻未必容易。此時宋鎮的事務也差不多安排完好,我想我們也可以跟素兒一起去找刑天族地。」   倚弦道:「我們去找刑天族地肯定會有不少麻煩,必須小心一點,才不至於為人所乘。」   耀陽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此次我們前去找刑天族地,定有四大法宗等輩銜尾跟蹤。我們可以從中做點小小的手腳,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哼,想利用我們打開刑天族地,門都沒有。」   極北之地冰天雪地,有蔓延無邊的群稜山脈,霧氣如煙環繞,寒氣逼人,但是奇怪的是這一片山脈峰稜中並非所有山峰都是白雪覆蓋,尚有其他各種奇形怪狀的山峰。   萬仞高山不見峰頂,群峰或是白雪藹藹的積雪白頂,或是翠柏連片的朝氣青峰,或是一毛不生的嶙峋怪崖,黑雲白霧層層疊幢,不一而足。這一片山脈千奇百怪,迷霧重幢,人入其中如墜霧中,實在難以辨看方向。想在這個環境中找到什麼,難如登天。   刑天族地就在這無邊無際的山脈之中,這個是三界眾人都難知的,而且看著千百里山脈這茫茫一片迷霧,就算真知道刑天族地在此,也根本無從找起。   耀陽立於一高峰之頂,極目望去,不見雲霧如濤,入雲山峰遍目皆是,似是無窮無盡,歎道:「如果我們不知刑天族地的確切位置,單只知刑天族地就在此處,我想就算我們耗盡精神在這裡鑽上個百把十年也找不出刑天族地。」   倚弦沒有說話,只是默立風中,思感無限擴散,感受著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耀陽閒著沒事卻是一拳在地面上砸出一個石墩來,然後就看似悠閒的坐下來。閉目養神中,他至少感覺到周圍四五處的元能波動,這些傢伙盯得還真緊,從宋鎮一直根到此極北之地,他們難道不覺得累嗎?   素兒也算是個法道高手,雖然一直察覺不到什麼,但是憑著直覺亦能感覺其中有一點異樣,不由擔心道:「奇怪,不知為何我始終有些感覺不妥。」   「很正常,至少有四五方的勢力跟蹤我們,你當然能感覺出異樣。」耀陽沒有睜眼,仿若是靜坐入定一般,但是心中卻思量著,怎麼樣才能讓這些傢伙自己先爭鬥起來?   「這怎麼辦?」素兒大駭,她一直來都難以感覺到什麼,卻不料耀陽早已知道有人跟蹤。   耀陽輕聲自語道:「刑天氏這次為了得到刑天族地之秘,可是將老本都下了,嘿嘿,老子就要讓他們來個血本無歸。想利用我們,你們還嫩著呢。」   「不要說大話了,你以為刑天氏等人這千百年是白活的?小心,通常自作聰明者都會作繭自縛。」倚弦不知何時已經收回思感,聽到耀陽的話立即嗤之以鼻。   耀陽虎目泛出亮光,沉聲道:「這事你不說,我都知道,四大法宗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不過我還是要讓他們嘗到吃憋的味道。」   倚弦搖頭道:「你就是這個永不服輸的個性,不過也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給王奕大哥他們希望和信心。」   耀陽道:「不說這個,你找到刑天族地的位置了嗎?」   倚弦微笑道:「或許已經找到了。」   耀陽忙道:「那還不去?」   三人頓展身法,風遁翱翔於虛空之中,在其中一個山峰之上旋轉幾周,身形突幻,竟驟然消失在迷霧之中。   他們身後一眾跟蹤者頓失他們的蹤影,不由驚詫萬分,正著急之時,又發現他們身形陡然下墜,立即大喜跟上。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七章 刑天族地   倚弦耐心尋找著刑天族地。這刑天族地可比九離族的離垢城難找多了。   刑天氏族人如何進入族地倚弦不知,但是倚弦知道外人進入刑天族地就極為麻煩。對於外人而言,刑天族地的入口並非固定。   從元象口中所得,倚弦以思感找出微有魔能的山峰,然後在山峰之上環繞幾圈,看到幾次反射人影都會在一個地方微滯。   「就在這裡,九溝十澗,至陰之地。」   倚弦率先沉身飛下,耀陽和素兒隨後跟上。   衝破雲層,倚弦陡然進入一縱橫四方的深淵之中,黑森森不見底的溝澗似能勾人心魂,這是周圍一帶的至陰絕地,正是因此才能引得反射人影受滯。倚弦沒有任何停留,帶著以耀陽和素兒兩人直衝而下。   轉眼便見底部跟平時地方相差不多的迷霧一片,隱見怪石林立。倚弦沒停,卻是用元能逼出一滴血來,揮手間,元能迫得血滴成霧。血霧轉而滲入這一片迷霧之中,倚弦喝聲道:「破天而立,刑以天地。」運出元能一指,只見暗紅色光暈一閃。   而此時倚弦又驀然沖天而起,轉而饒過一山卻向一看起來普通無奇的山壁撞去。就在觸壁之時,卻見山壁蕩起一陣波紋,倚弦竟是衝入山壁之中,緊接著耀陽和素兒也跟著衝入。   三人進入山壁之後才發現眼前景色陡變,入目的是一片北原荒漠。寒風中青草傲然而立,而這勁風吹到三人臉上,就如鋼鐵砸落一般強猛,如非三人修為了得,就想在這樣的大漠罡風中站穩也是不易。   就在這一片狂風荒漠之中,倚弦三人驀地發現前方一無比雄偉的巨型殿狀建築物屹然矗立在寒風之中,這巨型大殿幾乎覆蓋不知幾千丈方圓的草地,殿身底部堅實,穩如泰山,如亙古就盤踞在那裡,扎根深在九幽,容不得任何人輕動。如驚濤駭浪的荒漠烈風更反襯出這大殿定逾磐石。   「無與倫比的強悍魔能,果然不愧為魔門第一禁地。」看到這巨型大殿,倚弦第一句話就是如此感歎。這大殿所散發出的驚人魔能歷經萬千年竟然絲毫一點衰弱的跡象,到現在還能發出有如實質的魔能,這魔能形成的禁忌強過這塵世間的一切封印,恐怕就算伏羲、廣成子和軒轅再世也難破此等禁封。刑天還真是夠拽,即使被盤古擊滅,也能留下這讓人萬千年之後仍驚歎不已的奇物。如果沒有「梵一秘匙」的出現,或許這將成為永久之謎。   素兒環顧四周,訝道:「這裡不是刑天族地嗎?怎麼沒有刑天族人?」   耀陽回答道:「這個不值得奇怪,當年刑天對抗盤古等人之事,還沒有什麼魔門五族,刑天族地的形成完全跟魔門其他各族族地不一樣,它是刑天親自督建,自是跟後來各自興建的魔門各大族地不同。其他族地有大批族人,刑天族地就不一定。說到底,刑天族地最大的秘密就是在於刑天究竟是留下了什麼東西。」   倚弦亦道:「小陽的話有幾分道理,除非刑天氏另有辦法不受此約束,否則就看這荒漠的烈風,有多少人能完全不受影響?」   耀陽沉吟道:「不過警戒著點還是好的,刑天氏敢引我們入他們族地,顯然是有足夠的佈置。說不定他們現在這樣子就是想誘我們入套。刑天氏定然不會有這麼好相與。」   倚弦點頭沉沉道:「現在我們在明,敵人在暗,大家要小心行事。」   耀陽的嘴角掛出一絲冷笑:「很快我就會讓那些傢伙自己忍不住蹦出來,對了,我們先去看看這個刑天留下的東西到底有多強?」   三人立即風遁向那大殿急行而去。   眼見這大殿就在眼前,但三人甚久之後才趕到,當他們站在大殿門口的時候,才知道之前的確是小看了這個大殿的規模。   這大殿竟高達數百丈,左右兩邊巨石疊成的圍牆看起來向左右延伸遠到天際,至少是丈餘見方的巨石都雕成各種千奇百怪的凶獸模樣。而無數的凶獸連成一片竟成萬獸奔騰於天地之間的畫面,其所表現之氣勢直欲吞噬天地萬物。   約十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以每百丈的間距林立在大殿之頂,似要頂天而立,沒有其他特別的裝飾,就只這無數的石柱就有撐天壓地的強勢。   而三人面前的大門亦是兩扇厚實無比的石門,至少高達十丈寬十五六丈,石門上沒有任何雕飾,甚至沒有石環罷手之類的,就是完全平滑如鏡。   石門上的四個巨大的奇型雕刻,耀陽和倚弦還不明所以,但是對此甚有研究的素兒竟驀然駭道:「四個倉碩第一字?」   耀陽和倚弦都不由駭驚莫名,他們雖然不認識這幾個字,卻也聽說過「倉碩第一字」之謎,據聞跟刑天、伏羲同輩的倉碩苦思千萬年終於悟得第一批字,之後才衍生了後世的萬千字體。而傳聞倉碩首次悟出的那一批字都是描述天地極變之字,被稱為「倉碩第一字」,而至今,經過千萬年轉變,所有的字都大是變化,這「倉碩第一字」已經沒有多少人認識了。   而如今這大殿上的四個字竟然就是「倉碩第一字」,就如耀陽和倚弦也不由驚駭失聲。   耀陽不由問道:「那四個倉碩第一字是什麼意思?」   素兒搖頭道:「我雖知道這四個字型是倉碩第一字的字型,但不知道它們的意思。」   倚弦淡淡道:「我雖然不認識倉碩第一字,但是如果我所知不錯的,這四個字其實是很簡單的,那就是刑天禁殿。因為元像當時告訴我,刑天族地內唯一的大殿便是擁有三界無匹封印魔能的刑天禁殿。」   無論是耀陽還是倚弦他們都能感覺到這大殿之中蘊含著足能毀天滅地的魔能,在這封印魔能的護持下,根本無人能破入大殿之中。   這大殿也毫無疑問就是他們要找的「刑天禁殿」。   「既然倉碩第一字描述的都是天地極變的字,那刑天禁殿豈非就是關係到天地極變,除非倉碩第一字中剛好分別有這四個字,刑天只是隨意以倉碩第一字取名。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倚弦深鎖眉心,樣子甚是煩惱。   耀陽一拍他的肩膀道:「我們成才後到現在,哪次不是天地極變之事,別理會這個。反正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已經是誰都不知道了。」   倚弦也知道沒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回頭問耀陽道:「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耀陽回頭四顧,見四周除了寒風呼嘯外再無一點動靜,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好安靜,好像都沒人了?看起來都是在等待我們打開這刑天族地之秘。我們豈能讓這些辛苦了幾天幾夜的傢伙失望呢?小倚,你說對不?」   倚弦沒有意見,攤攤手道:「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耍陰謀詭計我可不如你。」   耀陽哈哈以一笑,道:「這樣就好,現在我們就要揭開魔門五族千萬年來最大的秘密了,希望不會讓我們失望,素兒小姐,就麻煩你了,請啟動梵一秘匙。」   素兒點頭不語,緩緩伸出一雙玉臂,不見一絲元能波動,她整個人竟隨著寒風而起。寒風讓素兒長髮激盪如飛雨飄絮,素兒閉上俏目,十指變幻做出各種姿勢,隨著玉指閃動,隱有金光閃爍,逐漸越來越閃亮,最後形成一道金色光環閃耀在最終保持的蘭花指之上。   雙手輕輕合起,十指再次變化,再次相抵,原來的一道金色光環化散佈於素兒玉體的沒一處角落。   就在此時,驟然彷彿一切都靜止下來了,寒風依然在狂呼怒作,卻絲毫影響不到素兒,而荒漠狂風的疾動更反襯出素兒之靜。長髮靜靜垂下,衣裙一紋不動,素兒的俏目卻是突然一睜,只見金光飛旋仿若金色飄帶一般環繞她的身體急轉,雙手再展,金光爆碎如雨灑開。   「叱!」素兒厲喝出聲,雙手飛旋,金光重聚猛然匯入她的體內。   遽然整個荒漠天地竟被金光亮徹,素兒身上金光更是如有實體。   三界奇物「梵一秘匙」終於現世!   自從「梵一秘匙」出現以來,就沒有多少人見過這三界奇物,只知其能破解三界中任何的封印禁制,若得此寶物,只要修為足夠,那三界之中將無處是其所不能入者。從某些方面而言,「梵一秘匙」甚至能跟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相提並論。   千古來猜測「梵一秘匙」到底是何模樣的實在不少,但無不是自以為是的想法。   沒人想得到「梵一秘匙」竟然會是一個人。   金光繞著素兒狂旋,最終連成一片。素兒再一輕叱,金光盡數灑在「刑天禁殿」這巨型石門上,頓時見得「刑天禁殿」一顫,震得整個荒漠也為之顫抖不已。   巨震的雷鳴聲幾乎將所有人的耳膜盡數刺破,即使如耀陽和倚弦此等修為的也不由捂起雙耳,以避免為震聲所傷。   緊接著整個「刑天禁殿」發出暗青色的光芒,青光顫抖竟似被魔能所激,這青光最終集結在巨型石門之上,卻是頂住素兒身上發出金光。   青光強頂金光,務必不讓它侵入,青光蘊含的魔能龐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但是金光卻沒有跟它正面抗衡,而是化整為零,逐漸破碎成金色粉末,卻是一點點的滲入青光之中,金光越細,青光就越難抵擋。   金光滲入青光後就跟青光混成一體,再難分離。   青光不忿被金光滲入,努力抗拒,但是金光已經跟它糾纏成一體,又如何分得開。   渾身散發著金光閃爍的素兒,右手雙指一點,輕呼道:「梵光如道,三界為一,開!」   隨著素兒的呼聲,只聞得那石門發出轟隆巨響,逐漸移動,露出了「刑天禁殿」深藏萬千年的本來面目來。   「轟」一聲巨響,石門完全打開,塵埃落定,而那石門上的青光也消散無蹤,傳聞萬千年的「刑天族地」之秘終於大現於天下!   而同時,三人身後陡起風聲如雷,卻是數十人從他們後面撲來。   「讓你們進去吧。」耀陽沒有跟他們爭搶,倚弦只是縱身將力盡而虛的素兒接住。無論是耀陽還是倚弦都知道一點,這有史以來最大魔頭刑天所督建的「刑天禁殿」絕對不容易進去。   果然,只見有一聲震響,數十人影被拋了出來,十來人勉強落地站定,另有二十餘人竟是噴血不止,或死或傷倒地不起。而這時耀陽和倚弦早就躲到一邊。   「吼!」怒吼聲如雷暴響,只見一條龐大的黑影從「刑天禁殿」衝了出來,尚能自持的十餘人頓時驚駭急退,。那黑影著實的砸在地上,只震得大地劇顫,摔在地上難起的人不管死活竟然全部被震得全身爆血,元能渙散,而那黑影再一大吼,竟睜開血盆大口,將元能盡數吸入吞食。   黑影吞食元能後似是滿意打了聲飽嗝,卻用長長的尾巴扇了一下耳朵。眾人終於看清楚這黑影的長相,那是一隻身長十餘丈的虎型怪物,只是渾身皮毛是五彩斑斕的,那條粗大無比的尾巴比它的身體還長。   「聖獸芻吾!」有人驚呼道,無人不駭然大驚,誰都知道聖獸芻吾的厲害,萬千年前,芻吾肆虐山野,以其御風之速,一眾法道高手竟然無一能阻,後刑天橫空出世,竟將之降伏以為坐騎,稱之為聖獸芻吾。從此刑天一戰出名,天地無人不知。   後刑天對抗盤古之際,世不見芻吾,皆不知這聖獸的去處,卻不料它竟然是呆在「刑天禁殿」中。   芻吾雖強,在萬千年前也不是當世真正強手之對手,但它現在歷經萬千年蟄伏,即使是獸,也斷會修為大增,更加強猛無匹,就見剛才它出來之勢,就可見三界之中沒有幾人能跟它對抗。   剛才在芻吾強擊下餘生的十餘人哪想得到,這「刑天禁殿」之中竟會有此等巨獸守護,只有耀陽和倚弦清楚,既然「伏羲武庫」有守庫神獸,那「刑天禁殿」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刑天顯然不是伏羲,三界四宗沒有一人認為刑天善良,他留下的聖獸芻吾也絕對不可能是良善之輩,此時目露凶光頂住前面十多人,猛地狂吼一聲撲了上去。   十餘人駭然疾逃,但是論速度誰能及芻吾?芻吾巨尾一甩便將一人砸成涅沫,爆散的元能也自然被芻吾當成美味甜食吞食乾淨。   芻吾不停又一口將一人咬死,此次是連人帶元能一起吞入肚中,然後還吐了口氣。   剩餘十人知道逃不了,只有合力展出法寶,齊齊向芻吾招呼過去。可是相對他們而言,芻吾實在是過於強悍,只聽它猛地一聲爆吼,竟只憑吼聲,將來襲法寶盡數震飛。   那十人頓時面如死灰,只感覺死亡的恐懼由心底而起。芻吾卻不管他們是怎麼樣,毫不留情,縱撲橫掃,又吞殺了兩人。   芻吾還要繼續肆殺,猛然一聲如雷驚色響起:「孽畜,竟敢如此傷害人命。」喝聲間,一人飛躍而至,一劍就直擊芻吾,劍攜風雷呼嘯之聲,劍光變幻若萬千神光集聚。   芻吾通靈,也知這一劍之強,但是它仍是一甩巨尾鞭在來劍上,將來人擊飛,卻沒追上去,而是躍身退回「刑天禁殿」的石門前,虎視眈眈的看著來人。   遠處的耀陽和倚弦赫然看清來人,那人落地後持劍傲立,竟是蜀山劍宗的得意弟子桓沖。看其剛才擊向芻吾一劍,看來這幾年來修為精進不少。   而讓芻吾警然後退的並不是桓沖,而是跟著而入「刑天族地」的一些人。   隨桓衝來到的,四大法宗都有人,這些人皆是縱橫三界的高手。撇開桓沖不說,神玄兩宗還有廣法天尊率楊戩、亢金龍等人趕到,實力雄厚。而魔妖兩宗也不肯輕放這「刑天族地」之秘,除了本來應該守在族地的刑天氏、族內外形勢不好的防風氏和近來神秘不見人影的卓長風沒出現外,其他各族諸人基本上能來的都帶著不少人手來了。祝融氏是幾個長老帶著一干精英,他們的神秘宗主沒有出現。而就任共工氏宗主之位的淳於淼此時成熟了不少,就是率族人冷眼旁觀,沒有說話。   楊戩和亢金龍等人向耀陽幾人或是打聲招呼或是點頭示意,楊戩算是他們的朋友,亢金龍等人也不算陌生,廣法天尊卻是拉不下臉來,只是淡然看了看耀陽。心高氣傲的桓沖卻是理都沒理耀陽幾人,他心中一直對倚弦耿耿於懷,神玄兩宗想跟耀陽和倚弦重歸於好,他是堅決反對的。   眾人對這刑天氏聖獸芻吾心有悸然,卻又都相互戒備著,畢竟現在三界形勢並不算明朗,誰敢對其他人放心,而且就算形勢明朗,也只會加劇相互之間的戒心。三界四宗的混戰將是無可避免,這點誰都知道。   只是現在面對刑天的坐騎這等無與倫比的凶獸,誰都不敢大意,為了「刑天禁殿」中的秘密,他們此時絕對不會貿然相互攻擊。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八章 正邪並立   這時耀陽卻拍掌走過來道:「呀,好熱鬧啊,今日大家真是有幸相聚,只是好奇怪,為何大家剛好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我還以為能進這裡就只有我們呢,原來各位也有如此神通,嘿嘿,真是厲害。」   耀陽一臉笑著,諷刺味道十足,稍有臉嫩者即鬧了個面紅耳赤,至於幾個老狐狸當然不會因此而感到尷尬,或是跟耀陽打聲招呼,或是冷笑一聲,沒有理會。   耀陽環首四顧,突然驚訝道:「耶,這裡不是刑天族地嗎?怎麼不見刑天氏出來?不會是他們知道這裡有芻吾守著,所以才不肯出來吧?」   九尾狐媚眼一拋,卻是配合耀陽的話道:「很有可能啊,本宮以為刑天氏怎麼這麼好相與了,原來是另有目的。」她現在是唯恐天下不亂。   誰都知道耀陽的目的只是想將刑天氏拖下水,但是耀陽的話卻也的確在情在理,這裡怎麼說也是刑天氏的老窩,他們沒道理不出現,除非是真有什麼陰謀。   「小狐狸,你別瞎說。」一聲喝斥,刑天滅帶著刑天放及一眾高手亦出現在刑天族地。   「哈哈,刑天宗主來得可真是及時啊。」耀陽還是滿臉嘲諷之色。刑天滅等人在這個時候出現,不可能是湊巧。   刑天滅怒哼一聲,盯了耀陽一眼,心中憤恨得很,就是耀陽這傢伙自己想來找刑天族地不說,還在三界四處宣揚,害得他們一時應付不及,手忙腳亂。本來想乘機坐山觀虎鬥,但是又被耀陽說破,不得不現身出來,心中惱怒可想而知。   刑天放此時冷冷發言:「耀將軍真是一個好心人啊,自己找了我刑天氏的族地不說,還約了這麼多高手,是不是嫌我們刑天氏太次,想代我們刑天氏而起?」   耀陽攤攤手搖頭歎道:「好東西當然是大家一起來了,耀陽知道貴族可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族地之秘,認識這麼多年,我沒什麼禮物可送,只有替貴族將這個刑天族地之秘打開,絕對沒有代貴族而起之意。因為耀陽覺得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讓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大家對這件事都這麼感興趣,竟然一起來了,真是熱鬧。如果貴族不肯領情,那我也沒辦法,只能怪耀陽疏忽。」   耀陽這話近似無賴,但是刑天氏一族偏奈何不了他。在場一干人也知耀陽脾性,倒也沒有一點奇怪。   刑天氏一族以往對耀陽兄弟動手已經不得不顧忌他們那一身不俗的修為,此時更加不會不顧一切的對付他們。   刑天滅終是冷哼一聲,厲芒掃過耀陽三人道:「多謝你們打開了我族地之秘,你們的作用還是挺大的。」言下之意就是現在是沒作用了。   耀陽哈哈笑道:「刑天宗主也不用謝我,說實話,我耀陽也想看看這名揚三界的刑天族地之秘究竟是怎麼回事?」   刑天放喝道:「此乃我刑天氏族地,為我們刑天氏私有,豈容外人覬覦?耀將軍,請恕此事我們不能答應與你。」   耀陽愕然道:「這倒奇怪了,為何你們刑天氏族地之秘,你們自己卻是萬千年不得打開,反而要我們這幾個外人替你們打開?」   四大法宗各族派中也就只有刑天氏的族地之秘是誰都難進的禁地,本來這是威懾三界的刑天所構建的,刑天氏自己也搞不定亦不覺丟臉,但是現在耀陽以這種口氣當眾提出,刑天氏族人不赧顏也難。   「你……」就算睿智如刑天放也難在短時間內做出有力的反駁。   「吼……」此時一陣巨吼聲又傳入眾人耳中,卻是那芻吾見被眾人撇下一邊不理,不由心裡惱怒,仰天怒吼起來。不過畢竟是活了萬千年的通靈之獸,知道眼前這批人不像剛才那些傢伙可以被他輕易解決,所以一時也不願撲上來受到圍攻。   芻吾的這聲怒吼提醒了眾人,現在芻吾它才是真正的主角。   耀陽指指芻吾,做無奈狀,說道:「刑天宗主,這不好辦啊,這個畜生可是你們先祖刑天的坐騎,現在卻擋了大家前進的路,這該怎麼辦呢?」   廣法天尊身為玄宗老一輩高手,對此刑天之事由來戒懼,此時立即厲喝道:「刑天餘孽,但殺不赦。」   刑天滅怒喝道:「廣法,你囂張什麼?你們神玄兩宗就知道殺,還自認什麼悲天憫人?」說起來整個刑天氏一族那不正是真真正正的刑天餘孽?刑天滅哪會不怒。   原本脾氣不差的廣法天尊因女媧娘娘和元始天尊等人之事對魔門已是恨之入骨,當然不會對刑天滅客氣,冷哼道:「別急,刑天賊子,遲早你們會知道天罰。」   刑天氏大呼道:「廣法老賊,你找死不成?」   雪赤極顯然對於他們之間的爭奪,絲毫不感興趣,喝道:「你們有完沒完?誰有本事將這芻吾搞定再得意也不遲。」   以雪赤極的身份,哪有資格對他們兩人如此說話?不過無論是廣法天尊還是刑天滅都沒心思叱他。畢竟這個芻吾是誰都難以單獨對付的,現在的確不是算舊帳新恨的時候。   耀陽和倚弦看著眼前一批人,感覺有點好笑,無疑這裡各方之間,幾乎都是對立的形勢。如果沒有芻吾出現,大家很可能馬上大成一團,但現在反而不敢輕易動手,專心想著如何對付芻吾。   刑天氏、祝融氏和共工氏的人已經集合一處,不管他們之間是否勾心鬥角,但是幾族的聯合協約還是有點用處的。現在形勢相較,他們當然會聯手一起。   當下的形勢便是神玄兩宗一方,刑天氏等魔門幾族聯合抗衡,妖宗九尾狐僅能自保,雪赤極也難起風浪。耀陽、倚弦和素兒亦只有三人,但是以耀陽和倚弦的修為,就算是廣法天尊也難言必勝。   芻吾等得不耐煩了,驟然暴呼一聲,巨尾閃出就砸在地上,只聞得一陣霹靂巨響,大地狂震,地面上斷裂成一道道巨大裂痕,強猛無比的衝擊力從裂縫中狂衝而出,威力無匹。   沒人敢小覷這一擊,包括廣法天尊等人都駭然縱身躲閃,這芻吾的巨尾之悍實在讓人驚異非常。只有耀陽不信邪,大呼一聲,硬生生一拳擊下,金光狂閃而起,竟然真的將周圍的強力衝擊給震了下去。   不過耀陽也受了點苦,被那股衝擊力震得氣血沸騰,整個胳膊發麻震顫,微呼道:「這個畜生,真的厲害。」   倚弦睨了他一眼,曬道:「誰讓你自己逞強,你不見廣法天尊都要避開嗎?你以為刑天為何會放自己的坐騎在此守殿?」   耀陽撇撇嘴道:「我就是想看看這個刑天留下來的東西到底有多強。」   在場諸人無一不是在事隔三年之後,首次親眼目睹耀陽的實力,不由駭然失色,要知那芻吾一尾擊地之威絕對是真正強悍,在場沒有幾人敢像耀陽這樣硬接。   沒人想得到不過三年的時間耀陽的修為竟然能增長到這等地步。各人心中忌憚萬分,又得重新估量耀陽和倚弦的能力。   刑天放、淳於淼和桓沖等年輕一輩的高手更覺不甘心,他們在這三年中得到族內耗盡積累的盡心培養而至修為大進,本來以為已經趕上甚至超越了耀陽和倚弦這兩人,今日一見耀陽隨意一擊,便很明白他們又被耀陽拉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耀陽和倚弦亦是吃驚不小,耀陽的修為三界之中找不出幾個對手來,卻不料竟被芻吾的一尾擊地之力震退數步,由此可見這刑天留下來的坐騎是真的不可小覷。想起來耀陽和倚弦更是心驚,單是刑天的坐騎就有如此強悍,可以想像當年刑天能一統魔妖跟盤古對抗,並非僥倖。   不過,沒容得諸人有太多的想法,芻吾見有人敢跟它對擊,不由勃然大怒,猛地張嘴就是暴吼一聲,而隨著這聲暴吼,一道狂猛無比的魔能鋪天蓋地的向耀陽撲去。   耀陽怒喝,就是不肯避閃,伸手祭出金龍繚繞的軒轅劍,雷霆斬出。   「蓬!」巨響如天崩地裂,金光爆碎飛射,耀陽一劍之威,震得身形龐大無比的芻吾連退三步。耀陽更慘,整個人的頓時飛了出去,飛出十餘丈外,狼狽的摔在地上,連打幾個滾。   素兒甚是擔心,不過倚弦拍她肩膀道:「你別為他擔心,雖然這只芻吾的確厲害,但剛才一擊還不至於讓耀陽受到重傷。」   果然,耀陽穩住身體,灰頭灰腦的起來,一手插去嘴角的血絲,又鬆鬆筋骨,鬱悶的道:「這個畜生,居然搞得我這麼狼狽。」   其餘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耀陽,誰都想不到耀陽這麼亂來,跟芻吾這樣的怪物對上。   芻吾佔了上風,大為得意,吼聲連連。將身上塵土拍去後,耀陽大惱道:「你這畜生囂張什麼,等會拿你皮做虎皮裘。」不過暫時耀陽顯然不願再跟它單干,這樣太虧了,芻吾的實力明顯的強過他不少,而旁邊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傢伙可也是不少。   無論是芻吾還是耀陽的實力都讓眾人心中震撼,芻吾再厲害也只是一隻畜生,只守在刑天的族地之內,並不能威脅到這裡各大勢力的人。但是耀陽的實力被再次證明,這就令得在場諸人不得不擔心了,廣法天尊甚至還想到現在耀陽這等實力作為魔星的話,份量可比以前足多了。   「這個怪物不是我所能對付的,還是交給各位搞定吧。」收了軒轅劍的耀陽拍拍手,跟倚弦和素兒退到一邊,做不願插手的手勢。   芻吾顯是最重看守這「刑天禁殿」,沒有追擊唯一敢跟它正面對抗的耀陽,而是選擇緊守入殿石門,不讓任何人有偷入的機會。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剛才芻吾跟手持軒轅劍的耀陽一擊,完全可以看出芻吾的實力真是可怖。   當然這裡一群人湧上的話,芻吾定阻擋不了他們,問題是勾心鬥角的這些人絕對沒有可能很好的聯手。   還是廣法天尊正大光明,自不會做坐山觀虎鬥這等事情,亦是自持修為,十指幻化,幻出白光如環,環中分兩極呈陰陽狀,光環陡然發散猛化日月之形,發出驚天白光,攜帶萬千異能,向芻吾揮斬過去。   但是芻吾屹然不懼,仰天怒吼,全身皮毛針立而起,虎目狂瞪之時,伸起巨爪就是一擊。白光閃華而散,廣法天尊的強擊也被悍然震碎。   廣法天尊沒有放棄,再次怒喝,髮鬚皆是張揚飛射,玄能集結而起於結指,白光幾乎將他全身覆蓋。廣法天尊幾個手勢,揮灑出白光如華,芻吾尚不明其妙,它的身遭周圍頓時出現一白色陰陽太極狀光芒,將它縛起。   芻吾一驚,怒吼連連,但是廣法天尊這一手累積數千年的修為,威力豈是等閒可比,芻吾雖強也難在短時間內將之掙脫。芻吾大怒,聚起全身魔能意欲掙開白光束縛,白光暴漲,似乎竟能將白光崩裂。   廣法天尊早有準備,哪會讓它如意掙脫,喝出一聲,雙手揮斬而下,日月各形的白光鋒刃盡展而出,不需要瞄準,所有鋒刃全部被芻吾身上的白光所吸引,盡數招呼過去。亢金龍等人立即配合廣法天尊的攻勢,各盡法寶強擊芻吾。   而刑天滅等人也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雖然相互忌憚,留著神器法寶傍身,但還是元能盡出,一時間,各種元能向芻吾強勢壓去,如萬丈瀑布滅頂一般如潮衝擊。   「轟隆劈裂……」暴響如雷不斷,各種色彩光芒集結成輝,讓在場眾人皆刺眼難視,芻吾承受如此強擊,吼聲震天,肆虐著眾人耳膜。   這等攻擊幾乎可以說是能讓人真正的遭遇滅頂之災,不過芻吾不是人,萬千年蟄伏在此,再不濟也積累了一身的精鋼鐵皮,眾人的狂轟濫炸盡數傾於芻吾身上,芻吾竟然還能掙扎怒吼。   不過一干人等傾力強攻,威力強悍無匹,芻吾的聲音是越來越小,不消半晌,便已不聞它的吼聲。眾人還不肯休,各施絕學,盡情向芻吾招呼而去。一時間「刑天禁殿」之前,各色光芒爆射,爆聲裂耳,仿若天崩地裂一般,荒漠大地亦已多了無數的巨大裂隙。   在遠處的耀陽和倚弦沒有在意這壯觀的場面,卻注意到,在此等情況下,那「刑天禁殿」竟然是紋絲不動,就像那狂猛爆炸離它有千百萬里遠一樣。耀陽和倚弦駭然相視,都知道了這「刑天禁殿」的厲害。   這等威力下,恐怕就算是鼎盛時期的蚩尤和元始天尊也難保完身。但是沒等眾人得意多久,突然更響的吼聲震起,擊在芻吾身上的元能盡數反射而回。在場眾人臉色倏地全部大變,慌忙驚駭飛竄閃避,配合他們身邊急馳而過的元能反擊,看起來就像是油鍋爆炸。   芻吾渾身傷痕纍纍,皮肉是傷了不少,但是絲毫沒有傷到筋骨,因為受到廣法天尊蓄力形成的白光束縛難以動彈,而至遭受如此狂猛的攻擊,此時的它暴怒無比。剛掙脫身上的白光束縛,芻吾就是一爪生生擊在地上,就如九天驚雷怒炸而下。   「轟!」飛石像是火山爆發一般爆散而開,眾人卻感覺無匹壓力如真正的泰山壓頂由上而下迫來,似乎要將眾人盡數壓入九幽之地。修為稍差者,就算頂住了那強大的壓力,也被蘊含強勁力道的飛石砸傷。   而同時,芻吾再加上甩尾一鞭,驚人風刃成片飛射而出,毫不給眾人一個可以喘氣的機會。這些風刃強勁之甚,強如廣法天尊亦不敢硬接,只能閃身躲避。   除卻刑天滅等人的修為強悍外,其他諸人在承受壓力之餘,匆忙躲避風刃,樣子極是狼狽,有幾人還被風刃傷到,幸好在場諸人都是各族各宗的翹楚高手,在如此強擊下,還能勉強自保。   「這畜生,剛才跟我一拼,居然不用全力,擺明了是看不起我嗎?」耀陽看到芻吾的實力,心中大是不忿。   倚弦橫睨他一眼道:「你應該慶幸,否則剛才它全力一擊,你不粉身碎骨,也至少是重傷難治。」   耀陽狠狠的盯了芻吾一眼,低聲道:「你這畜生夠囂張!」   素兒初見如此強勢的交戰,一時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她現在肯定憑自己的修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算不了什麼。   無論是廣法天尊還是刑天滅等人都是駭然急退,離得芻吾遠遠的,心中驚異莫定。這樣的攻擊下,芻吾竟然還能做出如此強勁的還擊,可見,如果不出神器法寶,恐怕根本對付不了這個活了萬千年的刑天坐騎。但是一旦他們全力使出神器法寶,誰都不敢保證有沒有人乘機偷襲他們。對魔妖兩宗而言,就是一向聲譽顯著的廣法天尊也不可信,神玄兩宗天生就跟魔妖兩宗對立的。沒有神器傍身還全力而為,一旦有人偷襲他們根本擋不住。   芻吾還是惱怒非常,但看到眾人退得老遠,它也沒有追上去,只是虎視眈眈的盯著諸人。雖經過萬千年,它也不敢忘了自己最後的職責。   「各位認為怎麼辦?」耀陽伸伸懶腰,懶洋洋的道。   一干人等相視無語。廣法天尊掃視一下眾人,知道沒有一人肯輕易離開,也無人敢放心全力而為。心中微歎暗思,難道真的要用乾坤弓和震天箭?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九章 無上魔典   元始天尊曾經囑咐,三界最強神器雖是龍刃誅神和軒轅劍,但乾坤弓和震天箭卻不是神器法寶之類,它們是天地至寶的聖器,威力之強可撼天地,但是乾坤弓和震天箭難放亦難收,而且真正發揮出兩者的威力,反噬之力強得可怕。就如當年以后羿之強,修練震天箭籍千百年,連射九箭後亦是耗費大半修為,否則刑天也未必能輕易滅他神識。廣法天尊雖有一身驚人修為,也難以射此弓一兩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萬萬莫用弓箭。   但是元始天尊亦曾說過,當年在刑天覆滅後他手上那三界無雙的魔器百夜魔刃兵解消失,極有可能是回到了「刑天族地」之內,那把百夜魔刃是刑天以歸元魔能所鑄,如果能找到它,就有可能找出徹底消滅蚩尤之法。所以,無論如何務必進入「刑天族地」。   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他廣法天尊又豈肯輕易在此跟這些魔妖賊子周旋?萬一沒辦法,他只能拼著消耗一身修為,用乾坤弓和震天箭來消滅這只強悍的凶獸芻吾,進入「刑天族地」。   刑天滅等諸人心中各有打算,其中刑天滅是最不急的,其他等人卻心態不同,他們不可能長期就呆在刑天族地之中。   正當各人各懷鬼胎之際,突然一聲朗笑聲打斷眾人的思緒。妖能波動無忌,一條修長的人影閃入「刑天族地」,眾人定睛看去,來人卻是自認蚩尤代言人的「妖帝」卓長風。   卓長風這次卻是孑然一人,迎風而立,衣衫隨風展揚,妖異魅力盡顯無疑。   廣法天尊見到不周山一役的兇手之一卓長風不由勃然大怒,雙目赤紅,楊戩等人也無不憤慨萬分。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無論從哪方面而言,現在撕破臉皮對雙方都沒有一點好處,卓長風敢於在此時出現在神玄兩宗面前,也大抵是自持神玄兩宗不敢在短時間內輕啟戰端。   耀陽和倚弦最忌憚的就是蚩尤這一批人,此時見到卓長風來此,不由相視一眼,眼中都是戒備。不只是耀陽和倚弦,在場一干人等又何嘗不對卓長風忌憚三分。   卓長風環視眾人,微笑道:「諸位何必這麼費力?卓某有一良策,可讓諸位輕鬆過了芻吾這一關,不知各位有沒有興趣聽呢?」   廣法天尊怒哼一聲,沒有說話。倒是楊戩收斂怒色,說道:「如果妖帝願意告訴我們,我想沒人會反對。」   刑天滅亦道:「卓兄既然知道,何不說出來?」   這時耀陽卻是淡笑道:「卓兄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吞吞吐吐?」   卓長風哈哈一笑道:「明人不說暗話,卓某就直言了。卓某只要這大殿裡面的一樣小東西,如果你們能答應卓某進去後,將一物讓卓某拿走,那卓某定然不會再有任何的隱瞞,各位以為如何?」   包括廣法天尊和刑天滅等人都是一驚,耀陽則是沉聲問道:「你要什麼東西?」   卓長風道:「別緊張,我要的東西,對你們而言並不重要,卓某只需要《上古魔典》,其他的卓某任由各位奪取如何?」   包括耀陽和倚弦等人都是大疑,問道:「你真的只要這個?」《上古魔典》雖然也是奇物,但是跟「刑天族地」之中其它諸物相比就顯得並非那麼重要。   卓長風道:「卓某說話算話,各位答應否?」   耀陽一拍手道:「我們沒意見,但是其他諸位是否這樣想,我就不知道了。」   楊戩看了一眼廣法天尊道:「我們沒意見。」   魔妖兩宗的人亦是點頭同意。   卓長風笑道:「這樣就好,我就說了。芻吾是刑天的坐騎,它對刑天是惟命是從。而刑天一身純正無比的歸元聖能更是成了獨一無二的招牌,故而芻吾絕對不會也不敢違抗擁有一身歸元聖能的人。所以只要耀陽和倚弦你們兩人聯手逼出純正而完整的歸元聖能,即可安然進入這大殿之中,芻吾絕對不敢阻攔你們。」   「原來如此。各位想來如何?」耀陽恍然。   楊戩向耀陽抱拳示意道:「那就擾煩耀陽兄和倚弦兄了。」   刑天滅橫掃了耀陽三人一眼道:「那還不行動?」   耀陽哈哈笑道:「好說好說,不過既然要用到我們兩兄弟,我們不提點小小要求似乎對不起自己啊,各位說是不是啊?」   淳於焱喝道:「你想要訛詐什麼?」   耀陽皺眉道:「淳於兄,說話客氣點,萬一耀某人不高興,就只好改日再來拜訪貴地。」   改日再來那不是想將裡面的東西獨享嗎?面對耀陽赤裸裸的威脅,眾人也無可奈何。   耀陽知道貪多無得,也不想多做要求,道:「我耀陽從不作非分之想,要求很簡單,我現在缺錢,但是各位想必都是富得流油的有錢人。耀陽多也不要,一共三十萬兩的金銖,不需要多一兩,也不能少一兩。」   「三十萬兩金銖?你搶啊?」刑天滅大呼。   耀陽攤攤手道:「沒辦法,我就是需要錢,就只是三十萬兩金銖而已,我想對各位而言,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何必這麼計較?」   淳於焱冷笑道:「不算什麼?三十萬兩金銖至少能夠養活十萬大軍三年。」   耀陽也不廢話,直接道:「如果各位連這點錢都不捨得,那我們就沒話說了。一本《上古魔典》就不值三十萬兩金銖嗎?」   楊戩和廣法天尊商量一下,便道:「好,我們神玄兩宗能給十萬兩金銖。」   九尾狐笑吟吟的道:「本宮比較窮,這個錢就不必本宮出了吧?」   雪赤極直接道:「本尊沒錢。」   刑天滅和淳於焱以及祝融氏的長老商量片刻便道:「沒問題,剩下二十萬兩金銖就交給我們搞定。」   耀陽笑瞇瞇的鼓掌道:「好,爽快,這樣我們以後就不用再餓肚子了。你們大家都聽到了,這是他們親口答應的,這裡事完,請幾位十日內將金銖送到宋城,莫要忘了。」   刑天滅沒有好氣的道:「行了,本宗主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少你的。」   楊戩伸手一指道:「耀陽兄、倚弦兄,兩位請。」   耀陽當即和倚弦默運歸元異能,異能溢於全身,相互呼應。芻吾亦感到熟悉的異能波動,不由一驚,赫然站起,偌大的眼睛佈滿血絲緊緊盯著異能來源。   「大家走吧。」耀陽和倚弦護著素兒先向芻吾行去,自然他們也不敢大意,小心戒備著前進。芻吾果然不敢攻擊,耷拉著腦袋,絲毫沒有剛才的囂張模樣。   耀陽喝道:「快點讓開!」揚手一揮示意芻吾走開。   芻吾遲疑一下,低嗚幾聲,讓出一條路來。   看這傢伙這麼聽話,耀陽甚至有一種讓芻吾擋住眾人,他們自己進去奪寶的衝動。不過耀陽清楚得很,一旦他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馬上放棄了這種衝動。耀陽明白貪一時的小便宜往往會替自己招來極大的禍端。   卓長風緊跟著耀陽和倚弦進去,四大法宗其餘諸人猶豫一下也跟上了。   芻吾真如卓長風所言不敢隨意攻擊,一眾人進了「刑天禁殿」。耀陽輕推了倚弦,嘿嘿道:「這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奇怪,上次在伏羲武庫,四大法宗可是爭得亦樂乎,現在倒好,都這麼客氣禮貌了。」   倚弦低聲道:「他們現在是客氣,那是因為誰都不敢保證能輕易進出『刑天禁殿』,在這個時候先相互爭奪顯然不是明智之舉。等遇到了他們各自想要的東西,定然不會如此禮讓。」   耀陽忍不住笑道:「這次連你都看清楚了他們的真面目了吧?」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倚弦白了他一眼。   進入「刑天禁殿」,見到的就是一條極為寬大的通道長長的通向不知深處。兩邊石壁發出紅色光芒,相映之下就如是映紅的血光一般,給人一種異樣的猙獰感。心驚之下,素兒微有顫抖,不過倚弦輕拍她一下肩膀,就讓她鎮定下來了。只要有倚弦在一旁,素兒就有安心的感覺。   除了素兒,在場眾人早就見慣了什麼光怪陸奇,陰森可怖的地方,自然不會因為這一片像血光的紅色有任何心悚之感。但是其他人也不輕鬆,他們不怕這環境,前面卻有一股莫名的龐大壓力壓得眾人透不過氣來。   這刑天族地之秘果然不簡單!眾人皆有如此想法。   頂著壓力前進,沒有一個人敢大意,就算前方真有什麼三界奇寶,他們也斷不會貿然衝上前去。沒有一個人敢小視刑天督建的東西。   通道之內沒有什麼沙土石子,甚至連一點灰塵也沒有,乾淨得很,就像是一直都有人在打掃。當然眾人對此不會有任何的奇怪,想做到這點,魔門中就有很多種方法。   空蕩蕩的通道似是蔓延,不知何時開始四面的石壁開始多了各種雕刻,各種千奇百怪的凶獸張牙舞爪到處都是,猙獰非常,在一片血色光芒中更顯噬血之色。   楊戩環顧一會,皺眉道:「這些凶獸現在好像都沒見到了。」   廣法天尊回答道:「這些凶獸都是萬千年前的洪荒巨獸,當年被刑天征為獸軍已是死了大半,後來又被蚩尤屠戮殆盡,現在還能剩下的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一干人等前行長長的一段路後,眼前終於大亮。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高大寬廣的巨大石築殿堂,林立其中的都是各種石像,在中央一個像是祭台模樣的石台後,矗立了一座遠比其他石像大了許多的人形雕像。   「魔帝刑天!」當眾人看清楚這最大的雕像之時,不由都駭然連連驚退,甚至一時說不出話來。   石像所雕之人手持魔刃指天,氣宇擎天,身如頂天而立,如山嶽巍峨的偉岸身軀散發出魔勢蓋世,一雙赤焰魔瞳睥睨而視,掃盡三界眾生。   這就是刑天!   就只是一尊石像,便讓在場一眾當世的法道高手凜然駭退,這是何等的威勢?   眾人全身戰顫著看著刑天雕像,心中的震撼莫名。   耀陽較早反應過來,抽了口冷氣道:「刑天果然不愧為三界數年來無與倫比的魔帝,真是厲害無比。」   倚弦亦冷靜下來,注意到刑天雕像週遭的一些石像,發現這些石像無論是人還是獸都半屈向刑天跪拜,石臉上儘是崇拜仰慕之色。   而其餘諸人的目光都投向那祭台上的金鼎,此鼎五足撐地四平八穩,鼎身如焰勢欲沖天,鼎中有物不知是何?   所有人的眼中都發出精光,雪赤極已經忍不住撲上去,卻被刑天滅攔住。刑天氏一族已經全部戒備起來,刑天滅沉著臉道:「祭台上之物乃我刑天氏一族的,請妖尊莫要輕動。」   雪赤極怒哼道:「聖帝刑天乃是我聖妖兩宗的老祖宗,憑什麼說,它的東西都是你們的?」   刑天滅沉聲道:「妖尊,其他諸物你有本事可以拿去,但是那祭台上的東西,卻不允許任何人瞎動,否則我刑天氏就算傾盡全族之力也不會罷休。」   雪赤極見刑天氏族人都是一臉悲憤,知道如果他一上祭台,刑天氏肯定會翻臉。在場諸人沒有誰會幫他,而共工氏和祝融氏卻很有可能會助刑天氏,何況這裡也算是刑天氏的地盤,他動手的話肯定吃虧。   當下雪赤極也只有悶哼一聲,退了回去。   卓長風冷眼旁觀看白戲,桓沖本要上前被廣法天尊攔住,他們的目的並非祭台上的東西。共工氏和祝融氏此時當然不會跟刑天氏做對,九尾狐亦沒有作聲。   只有耀陽和倚弦注意著殿堂內的一尊尊石像,素兒只是略有擔心的環首四顧。   刑天滅見無人阻攔,便施施然的向祭台疾去。   就在刑天滅將要踏足祭台之際,耀陽和倚弦同時驚喝,異變已生。   除了刑天雕像外,其他所有的石像竟然驟然一震,馬上全部竄動起來,向在場所有的人攻擊,幾人不備紛紛慘死在石像的手中。   眾人駭然大驚,沒想到這些石像竟然是活的。石像的威力甚強,一擊揮出如雷霆萬鈞,讓人難以抵擋。   耀陽喝聲如雷,一拳擊向石像,卻不料石像竟然非常快捷的躲開了。耀陽愕然間,那石像就反擊撞來。耀陽大喝道:「該死的,老虎不發威還當是病貓,去死!」翻身踢出腿影如潮向石像砸去。   「轟!」一聲炸響,石像這次躲不過耀陽的反擊,飛身跌出砸在地上,頓時砸出一個大窟窿來,但是石像本身只是斷了個著地的胳膊,還能跳起來攻擊。   「什麼鬼玩意兒?」耀陽大駭道,在他剛才一擊下,那石像居然只斷了一個胳膊,這個東西也太強了點吧?不過此時他也沒時間感歎,不再留手,一記氣刀強猛斬出,而蘊含玄能的拳腳也跟隨而上,硬是將那石像砸得粉碎。   耀陽在擊碎石像之時發現這石像之中有一拇指大的圓珠微微發光,立即伸手一把抓來,發現那圓珠魔能暗湧,看來是石像的核心。   倚弦感覺到那些石像的厲害,忙護著素兒擋住石像的攻擊,他不敢大意,怕石像傷到素兒,揮手就是三道風刃全力斬出,毫不留力,風刃威力。迎面而來的石像躲過一道風刃,卻被另外兩道風刃斬裂。石像爆出的圓珠被旁邊的耀陽不找痕跡的拿了。   耀陽和倚弦稍費手腳擊碎石像,這些石像也難不到刑天滅、楊戩等人,但是修為稍差的卻抵擋不住石像的攻擊,轉眼又有幾人死傷。   這殿堂中的石像有上百尊,都是實力相若,在場任何一批人單獨闖入恐怕都會死傷慘重。現在雖然高手甚多,但是將上百尊石像盡數擊毀也費了不少時間,當中的傷亡亦是不輕。   耀陽游鬥全場,盡量奪取或是撿了地上的圓珠,上百顆圓珠他撿了近三分之二。雖然不知道這個珠子是什麼玩意兒,但是能驅動石像做出如此攻擊和防禦的,肯定不是尋常之物。   整個殿堂一地狼藉,但是刑天雕像仍巍巍而立,即使它身遭再無那些石像,也絲毫不減它的凜人威勢。   刑天滅再次踏上祭台,眾人無不心存戒心,不過再沒有異變發生。刑天滅到了鼎前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那五足之鼎便已消失不見。   在刑天雕像之後又有一條通道,其餘諸人先行向前走去,很快刑天氏的人也趕上了。   這一條通道跟剛進入的通道相差不大,區別就在於這條通道彎彎曲曲,甚至轉了幾個圈,才到了另一個大型的殿堂。   這個殿堂放了至少百個石箱,還有數不盡的利器法寶甚或神器,只是歷經歲月過久,各類利器、法寶等物蘊含的魔能差不多都已流失。   而位於殿堂中央的有一樣物件,那是七彩光芒閃爍的玉簡,肯定就是《上古魔典》了。   雪赤極揮手就是一擊,妖能爆發席捲整個殿堂,將上百石箱全部擊碎。便見一片金光閃爍,無數的奇珍異寶傾翻而下,閃得彩光耀眼。在一片華光中,還有其他各物。   魔妖兩宗的人盡數撲上搶奪,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會是那些珍寶,而是混雜而下的各類遠古奇物,有些甚至是能增進修為的奇果。   耀陽也動手了,他的目的卻只有一樣,那就是混雜在其中的半箱玉簡。刑天那時保留下來的玉簡之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半箱玉簡大概有十幾卷,耀陽只在意這些,當然比其他人快了一步,搶了十來卷。接下來,耀陽、倚弦和素兒就隨意撿取各種珍寶和奇物。   有不少好東西讓各人都互相動手,但是耀陽三人都不貪,能撿的就撿,不去搶別人的,但是他人若想搶他們的,卻也別想。   卓長風伸手拿了《上古魔典》,沒有跟眾人一起搶奪地上的奇物,只是負手一邊,冷眼旁觀。   神玄兩宗諸人也沒有理會地上的東西,只是盯著前面一扇銅袨頂撉漸角j銅門,各自警戒。只有桓沖看看卓長風,說道:「天尊,那《上古魔典》記載不少要事,可能對我們很有幫助,現在落在了卓長風的手中,我們是不是……」   廣法天尊搖頭道:「我神玄兩宗正大光明,言而守信,不能做此等違諾之事。」   桓沖不肯罷休,還道:「對魔妖兩宗的賊子,不必……」   楊戩聽得皺眉,打斷他的話道:「如果我們違諾不遵,無此誠信,那我們跟魔妖兩宗有什麼區別?」   廣法天尊點頭道:「楊戩說得不錯。而且《上古魔典》雖有魔星的記載,卻並不詳細,而此玉簡又只有製作的鱉靈聖母能識。現在鱉靈聖母的徒弟苦鱉婆婆已經失蹤,我們得了《上古魔典》也沒用。」   桓沖心中不以為然,卻不好說出口,只能點頭稱是。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章 魔族秘寶   廣法天尊說著話,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前面的銅門,瞧了一會,沉聲道:"此銅門蘊含的魔能非同小可,如果老夫估計沒錯的話,裡面藏了不得了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桓沖道:"那好,就讓我來將它轟開了。」說罷,便是一劍向銅門奔襲去。   "小心……」廣法天尊話聲未落,便見光華爆出,桓沖被反震回來,狼狽的落地,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用劍撐住站穩。   楊戩沉聲道:"看來這個銅門真的不可小看啊,以桓沖師兄的修為竟然也傷不了它分毫!」   亢金龍歎道:"刑天這個魔頭果然是厲害,布下的封印經過萬千年竟彷彿絲毫沒有減弱的痕跡。天尊,我們二十八星宿神將試一下吧?」   廣法天尊點頭道:"也好,你們試試。」   亢金龍回首道:"大家準備。」   二十八星宿神將布成一陣,各擎法寶,喝聲"叱」,神能貫注,盡數展開向銅門傾砸而去,頓見光華萬丈,鳴聲如驚天爆雷,氣流激勁如射,反激而出,逆起風起如旋。   廣法天尊等人也不由為之一退。光消風逝,仔細看去,卻見那銅門青光繚繞,不見一絲裂痕,二十八星宿的合力一擊竟然不能傷它分毫。   卓長風長笑道:"廣法,你不要枉費心機了,刑天是何等修為,他當年手下無數,幾個能匠建成此門,他親自關注魔能封印之門。如今破解封印之法失傳,三界中唯一能打開這門的就只有可能是_梵一秘匙』了。」   "不行。」這時素兒跟耀陽倚弦過來,聞言立即搖頭道,"梵一秘匙非尋常之物,以我的修為,一年內再用不出第二次。」   其他諸人已經結束爭搶,亦是到了這銅門之前,他們也想到這裡面肯定有好東西,否則刑天不會再加第二道封印。   "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雪赤極冷哼一聲,表示懷疑。   祝融氏的一個長老亦道:"誰知你們會不會以後再偷偷的來。」   耀陽冷眼一掃,喝道:"不行就是不行,哪來這麼多廢話,這是刑天氏族地,如果讓我們輕鬆進來,刑天氏還有臉在這裡混嗎?」   雪赤極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跟刑天氏勾結?」   祝融氏長老自然不會說懷疑刑天氏,只有無話可說。   刑天滅怒道:"雪赤極,你說話小心一點。」   雪赤極本在前面就跟刑天氏有隙,剛才搶奪奇物之時,雙方又各有死傷,他不免對刑天氏生恨。此時哪肯輕屈於刑天氏之下,當下雪赤極便反唇相譏:"你在威脅本本尊?」   刑天滅大怒,正要喝斥,卻被兒子刑天放拉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兩人同時看向銅門,刑天滅也不再跟雪赤極糾纏不清,顯然刑天放是讓父親忍讓,以銅門內之物為重。   淳於焱等人不肯相信卓長風的話,祭出神器就是強擊在銅門上,結果不是被震回來便是悄無聲息,這銅門始終沒有一點的損耗。   幾下試探下來眾人終於死心,這銅門封印之強,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硬破的。   "看來是不行了,各位請回吧。」刑天滅絲毫不急,示意大家目的差不多,應該離開刑天族地了。   這次連九尾狐也不滿道:"刑天宗主這樣做,是不是想獨吞門內之物?」   卓長風含笑道:"如果卓某所料不差,廣法天尊手上應該有打開銅門的東西藏著,天尊何不拿出來一用?」   聽卓長風這麼一說,眾人的目光唰唰看向廣法天尊。   廣法天尊心中一驚,詫異的看看卓長風,心知乾坤弓始終藏不住,今日若不能拿了百夜魔刃,下次是否還能進"刑天族地」都是一個未知數。   "妖帝果然是睿智。」當下廣法天尊向楊戩打了一個眼色,便肅穆的看向銅門,微一咬牙,伸手祭出幽青雙龍咬弦的乾坤弓,青黑色光芒散射,凜然之氣立即瀰漫在廣法天尊周圍,殿堂之內空氣驀地一緊,令人窒息的壓力充滿整個空間。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不由暗驚,這乾坤弓真正發揮出威力之時,果然是非同小可。   在乾坤弓的驚人壓力下,不少人被迫後退,駭然看著持弓的廣法天尊。   廣法天尊拉弓,玄能注入弓身之中,乾坤弓一陣呻吟,卻似咬弦的一對蛟龍發出吼聲,暗青色的光芒大漲,瞬間連接成一體,光芒又不斷凝結,最終形成一支青色光箭。青色光箭發出幽然光彩,直如實體。   耀陽撇撇嘴道:"別替他們擔心,這些老狐狸精得很肯定會知道如何出去。我想那芻吾對企圖進殿的人格殺勿論,但未必會對想出去的人橫加阻攔。不過老實說除了楊戩兄外,其他的人真死在這裡也活該。」倚弦點頭道:"小陽這次說得不錯,我同意他的話。有乾坤弓在廣法天尊手中,他們不可能被困於此。」素兒也不過隨便問問,當下也不再多說。   三人就此不再裡面還在不斷激戰的眾人,向外而去。他們怕此時不走,過後,未必走得掉,畢竟他們不只是魔星身份,還是魔妖兩宗的眼中釘。出去的時候,芻吾果是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著打盹,耀陽推推倚弦指著芻吾道:"沒想到這麼快,這個畜生就已經完全復原了。」   三人從芻吾身邊經過,耀陽又罵道:"這頭畜生長這麼大個子幹嘛?」   倚弦道:"它長成什麼樣,你管得著嗎?快走吧。」   耀陽沉思道:"我在考慮,如果把它宰了,是否夠得我曜陽軍吃上一餐。」倚弦點頭道:"好主意……不如你現在就去宰了它……」   耀陽連忙打斷他的話,道:"你不見我身上這麼東西?當然是我出主意,你動手,哈哈……」兩兄弟笑鬧著離開刑天族地,素兒看他們的親切的樣子,發出愜意的微笑。   "劈劈啪啪……」秦驪如和小千、小風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珍寶傾滾而下。   耀陽終於撤去了玄能,長吁了口氣,道:"真的夠累,現在想起來,幸好是那些珍寶損壞丟失了大半,否則還沒回到這裡,我就被活活累死了。」   小千口吃的道:"耀大哥,這些東西至少值……值……」   "值什麼?說話流利點。」耀陽一拍徒兒的肩膀。   小千嚥了口水,才道:"至少值上百萬兩的金銖。」   "上百萬兩?」耀陽、倚弦和素兒同時驚呼,他們雖然知道這些東西值錢,卻也沒想到竟能值錢到這等地步。   秦驪如回過神來道:"百萬兩也不止,可惜不可能一下子換成金銖或其他什麼,要花個幾年時間才能全部脫手。」   耀陽哈哈笑道:"看來這次我們沒有白去,不只是這些,十日內還會有三十萬金銖送來。這比資金再怎麼說也能頂個兩年,那時差不多能將這比珍寶換成金銖了。」   當下耀陽立即下令宋鎮繼續募兵,秦驪如則是負責將這批珍寶逐步拋售出去。小風去探聽刑天族地,小千自然留守本地謹防奸細。   離開了幾日,耀陽不放心曜陽軍的訓練狀況,去軍營查看了一下還算滿意。   到了晚上,耀陽拉著倚弦、素兒和秦驪如入房,將從"刑天禁殿」拿到的一些東西拿了出來,十幾卷玉簡先放在一邊。其他諸物,仔細點算,發現也有十餘樣奇物。其中還有件金絲鑲玉的衣衫,雖然裡面元能流失甚多,但是還不失為一件防身的好衣服,耀陽大是高興,界神鐲已經還給了人兒,現在妲己身上並無防身之物,現在有了這件衣衫剛好防身。耀陽還將這衣服取名為"護心衫」,意為保護心愛的人。   除了"護心衫」,還有一個幻面具,戴在臉上可以完全的幻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只是幻變出來的模樣只有一個,是固定不變的,剛好可以給秦天明用。   還有一個小玉鼎,只需元能注入,便能散發出奇特的香味,而這種香味能吸引三界萬獸,根據元能輸入的多少,那香味散發的距離範圍相對應長短變化,想來很有可能這就是當年刑天征獸為軍的寶物,的確是個好東西。   其他的一些東西,耀陽替小千和小風各選了件寶物,剩下的都給素兒和秦驪如,素兒和秦驪如挑了幾件好看的,其他的卻也不要了。   耀陽將剩下的東西拋給倚弦,隨意道:"你處理吧。」   倚弦將東西丟回給耀陽道:"我拿了有什麼用?你自己看著辦。」這些東西雖能提高修為,不過就算對於素兒來說,作用也不是很大   耀陽沉吟一下道:"這個給莫繼風他們傍身吧,雖然替他們打通法脈,但是修為不是一時間就能提高很多的。他們在法道上算是初學者,這些剛好能提高他們的修為。」   倚弦等人自然沒有意見。   "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刑天這傢伙還替我們留了什麼好東西。」耀陽拿了玉簡跟眾人一一看了起來。   玉簡上記載的大部分都是魔門絕學,還有一卷玉簡寫的是萬千年前的三界秘聞。倚弦看的兩卷玉簡之中,其中有一個就是說如何使用小玉鼎等物的,當然也介紹了小玉鼎的名字就叫"馭獸香鼎」。   這些都不是耀陽所注重的,他隨手再拿起一捲來看,猛地跳了起來,喜道:"就是這個了。」   另外三人訝然看向耀陽,甚是不解,有什麼值得他這麼興奮的?   耀陽喜不可耐,揮手將從"刑天禁殿」帶來的石像圓珠放在桌上,說道:"_刑天禁殿』內那些石像的威力你們也看到了?現在有了這卷玉簡和這些_靈元禁珠』,只要給我一段時間,我就能造出同樣的石像來,威力未必會比那些經過了萬千年的石像差。」   對於那些石像,無論是倚弦還是素兒都是心有餘悸,聞言不由亦是喜道:"真的嗎?」   耀陽滿懷信心的點頭道:"決無虛言,而且那些石像可以只聽製造者一人的,決無背叛的可能。」   幾人一時都是滿臉喜色。   耀陽伸伸懶腰笑道:"這樣就好了,這馭獸香鼎還能馭獸為軍,以我們現在的能力,大概能駕御百隻虎熊,可惜現在那些真正的萬獸之王是找不到了,否則只需收服一隻萬獸之王,就能擁有一大批獸軍,那用來衝鋒陷陣是最好不過的了。」   倚弦立即出言打擊他:"天下哪有這種好事,我們不費心力又想要有什麼好收穫,你就別想了。如果能有百隻虎熊作先鋒軍,敵軍恐會未戰先畏,我軍的勝算亦是大增。」   耀陽拍手道:"不錯,改日就立即試一下。」   正說著,小風闖門而入,驚呼道:"大事情,大事情。」後面跟著小千,不過看神色連小千也不知道小風來報的是什麼事情。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一章 審時度勢   耀陽問道:"什麼事情,慢慢說。」   小風喘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道:"刑天族地內情況有變,你們想都想不到,最後發生了什麼?」   "想不到?」耀陽問道:"是不是那什麼百夜魔刃沒落在神玄兩宗手中了?」   小風一怔,訝道:"師父,你怎麼知道?」   耀陽淡淡道:"四大法宗在刑天族地內外,雖然相互有隙甚至有深仇大恨,但一直沒有動手,直到百夜魔刃的出現眾人一哄而上,由此可見此物的重要性。你所說的大事情,想必就是如此。不過,我很好奇,憑著神玄兩宗的厚實實力,廣法天尊還有乾坤弓,誰能從神玄兩宗手中搶走_百夜魔刃』?」   小風說出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物:"卓長風。」   "怎麼可能?卓長風不是只有一個人嗎?」包括耀陽和倚弦在內,眾人無不吃驚,耀陽回來就說了情況。   小風得意洋洋的道:"這下你們都猜不到了吧?」   耀陽順手給他一記爆栗道:"別賣關子,快點說出來。」   "師父,都讓你打笨了。」小風摸摸頭埋怨,見耀陽又舉手要打,忙道,"好像事情是這樣的,刑天氏、共工氏和祝融氏聯手對抗神玄兩宗,廣法天尊被迫再用乾坤,讓三族奪寶人馬元氣大傷。然而此時九尾狐、雪赤極竟猛然發力助卓長風搶得了百夜魔刃。誰都不備,被卓長風等人逃出刑天族地。」   九尾狐和雪赤極助卓長風?耀陽和倚弦都是震驚莫名,這個表示九尾狐和雪赤極最終是選擇投靠蚩尤。不過,仔細想來,這也很正常,九尾狐雖有勢力,但在朝歌的勢力基本上被陸壓也就是紂王給滅了,安置在淮夷的人手也被拔了,伯邑考一敗再敗,實力大減,在短短幾年內人界的優勢全部沒了。手下妖宗勢力也在其中損耗甚多,根本無力跟其他勢力抗衡。而雪赤極更不用說了,近幾年來根本可說是沒有出過頭。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投靠蚩尤也不奇怪。   耀陽謂然歎道:"恐怕這是三界動亂的開始,一旦四大法宗全面開戰,勢必會牽連人界,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看來只能快點準備。」   倚弦三人也是贊同。   耀陽將挑好的寶物送給小千和小風,兩兄弟大喜,拿著寶物細看不肯放手,歡喜非常,大拍耀陽馬屁。   對於當前的局勢,耀陽沉思甚久,問道:"現在我們勢力範圍週遭還有什麼小勢力嗎?」   秦驪如對這些比較瞭解,答道:"有不少,除了苓城外,還有六七個不成氣候的小勢力,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也不敢招惹我們,不需要理會他們。」   耀陽微微一笑,說道:"他們不敢惹我們,我們卻不能放過他們。我要在半年內將他們全部拿下!」   秦驪如一愣,道:"這幾個小勢力皆只佔一小城,沒有多少油水?我們為何去攻他們。」   耀陽無奈的搖頭道:"他們只是我軍練兵的靶子而言,我之所以定下半年的期限,也是因為我軍訓練不夠,還需要三到四個月的訓練時間才能勉強湊合。三四個月時間根本訓練不出能跟幾大諸侯叫板的精兵,只有以真正的作戰來增加兵士的作戰能力。」   小千插話道:"那為何不多點時間訓練呢?」   耀陽橫睨了他一眼道:"你這傢伙剛才有沒有聽我的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萬一什麼時候要跟幾大勢力作戰,我軍若還都是未曾一戰的新兵,那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倚弦沉聲道:"小陽說得不錯,無論是西岐兵士還是南域精兵的實力都不是我軍所能相比的。同樣的兵力對戰,我們必輸無疑,何況我們對手的兵力遠勝於我們。短時間內,我們只能讓他們從實戰中取得一些經驗。」   耀陽說道:"好了,就這樣吧。驪如,不知現在宋鎮情況如何?」   秦驪如明白耀陽問這話的意思,點頭道:"現在我們已經控制了整個宋鎮。」   "那好!」耀陽斷然道,"即日起,宋鎮境內所有奴隸全部釋其自由,任何人如敢阻攔此事,全部拘押,如有人枉殺奴隸,皆是殺人之罪。」   倚弦早知耀陽會做此決定,絲毫沒有一點驚訝之色,秦驪如卻霍然一驚,遲疑道:"耀大哥,這樣不好吧,此事恐怕不知會有多少人反對,對我們統治宋鎮沒有好處。」   耀陽搖頭道:"我意已決,決不容更改,如果我參與這人界之爭,卻不能做些什麼有利於天下百世千秋的事情,那有什麼意義?百姓皆人,為何會有平民與奴隸之分?我耀陽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讓天下少一些不被當人看的奴隸,多一些能過上日子的百姓。」   耀陽這話說得真心誠意,懇切的神情沒有一點做作,除了倚弦之外,其他諸人首次聽到耀陽如此感人肺腑的言論,無不是感動。   秦驪如當下便道:"耀大哥說得多,驪如絕對支持耀大哥到底。」   素兒也道:"雖然素兒未能親身體驗,卻亦是知道奴隸的日子實在是苦到不讓人活的地步,耀大哥如此決定,素兒更覺我牧場沒有跟錯人!」   小千和小風亦道:"師父,沒想到你這麼偉大。」   耀陽搖頭道:"我不是偉大,而是吃過同樣的苦,不希望別人再受苦。我本想等過一段時間,完全把握宋鎮再說,可惜現在的時局變動太大,早點搞定此事為好。」   小千問道:"但是現在就這樣做,會不會反而會引起騷動,這對我們以後的行動會很不利的。」   耀陽道:"你會想到這個問題,說明你長進了不少。不過你沒想到一點,那就是雖然三界天下形勢已變,但是變亂都是由小而起。一旦變亂全起,將成難以變更之勢。此時不乘此緩衝之時的良機,做出此事,以後恐怕會一拖再拖,不知到何時才能施行。而此一段緩衝之機已完全足以將此事做好。」   小千和小風連聲道考慮不周,還是師父英明。   眾人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耀陽便拿著玉簡去研究關於石像的事情。   接下來幾日,曜陽軍開始招兵,耀陽亦是頻繁出現在訓練中,或是激勵將士,或是跟將士一起訓練,沒有一個將士敢偷懶,人人都想讓這名揚天下的曜揚大將軍看重自己。   不久,四大法宗承諾的金銖也送到宋城,有了這比錢,耀陽立即著手發展經濟,有了這批金銖,宋鎮的經濟自然也是一步步恢復起來。   耀陽要求奴隸自由的事情在當時當地也掀起了大風波,甚是有不少富豪聯合起來,想將曜揚軍趕出宋鎮。可是耀陽怎麼會讓這些人破壞自己的機會,當下二話不說,軟硬兼施,一邊跟那些人協商調停,曜揚軍親自出錢換取奴隸的自由,一邊直接派兵鎮壓那些罪大惡極的傢伙,很快這場風波就被耀陽的雷霆手段平息下去。   本來白淮和奮鎮對耀陽的做法有意見,但是耀陽說只在宋鎮範圍內施行,又送了兩方各萬兩金銖,將他們的嘴也封住了。   也許是奴隸自由後對耀陽感恩戴德,也許是奴隸想找條生活的出路,前來投軍的奴隸甚多。奴隸們雖然身體有些瘦弱,但是苦事做多了,力氣不少又肯賣命訓練,稍加調養後,這些人成了曜揚軍的中堅力量。   一個月後曜揚軍兵力達到六萬有餘,耀陽立即命令停止募兵。   六萬人再經過兩個月的訓練,也算是勉強像是個真正的兵士。當然一切事情糾纏起來,耀陽累得夠嗆,自然他肯定把倚弦拉了幫忙。暫時,他們也沒時間去找紫菱了。   四個月來,各種大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朝歌強攻東魯,連姜興魯領軍抵抗都節節敗退,但是一個月前姜興魯受傷,慕行雲全權處理軍務,馬上他便贏下了漂亮的幾場戰,贏得東魯朝野一陣好評。而姬發在進攻殷商之時,遇上了真正戰無不勝的威武成王黃飛虎,姬發跟黃飛虎一場激戰,雖有姜子牙出謀劃策,仍落得兩敗俱傷。而南域則是強攻東魯,先勝後敗。   幾方勢力似乎戰得激烈,卻是白白損耗了不少實力。幾方還成膠狀態勢,一時難分難解。崇國冷眼看著熱鬧,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曜揚軍沉寂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行動了。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曜揚軍兵分兩路,分別是耀陽和倚弦率一萬五千人為連破四處小勢力,秦驪如和莫凌風另帶兩萬五千人戰勝另外三處小勢力。兩路進攻,都是戰績驕人。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曜揚軍連勝七戰,只付出不大的代價,佔領五個小城,招降萬餘兵士,獲取四萬兩金銖以及一干物資。曜揚軍的損耗大部分是來自第一戰,新兵剛入戰場,心慌膽戰,手腳發軟,自是不行,難免有不少意外的傷亡。   這七戰後,宋鎮旁邊除了伯邑考所佔的苓城外,再無其他勢力。   分別經歷三四場真正的戰爭後,曜揚軍逐步成熟起來,七萬左右的兵士算是能征善戰的兵士了,而在戰爭中,亦是提拔了不少有功有能的將領,暫時也解決了之前所愁兵多將少的問題。   曜揚軍的行動震驚天下,兩月內連滅七處勢力,如雷霆萬鈞之勢,在眾人剛知道曜揚軍行動之時,曜揚軍已經結束了征戰之行。   經此七戰,曜揚軍實力大增,雖然兵力只增加區區一萬,但是經此七戰,曜揚軍兵士都由手足無措的新兵變為身經數戰、經驗老道的老兵,將兵同心,將知兵心,兵知將意,上令下達。這些所得比再增加兩倍的兵力還有用得多。   不只是這些兵將,就耀陽、倚弦、秦驪如和小千小風兄弟也大有長進。耀陽現在對於用兵之道更加熟練,疏忽更少。倚弦本就聰穎,看了《龍虎六韜》後又跟耀陽一起連續征戰數場,對軍事瞭解不少。秦驪如更不用說了,以她的軍事天賦而言,也就只有耀陽能比她勝上一籌,以往少了經驗,至耀陽到後經歷數戰,無論處於劣勢還是處於優勢的戰爭她都經歷過,現在的她已能算是真正的能將。小千和小風更加清楚在軍事上如何發揮特長,現在三界的探子之王非他們莫屬了,而對於軍事的其他方面,他們也絕非一無所知。   莫繼風等一批人少了以往的稚嫩,現在亦能獨擋一面,這無疑是替耀陽他們分攤了很大一部分的軍務瑣事。而繼莫繼風一批人後,還有不少新的將領出現。   耀陽現在對《龍虎六韜》中所言名將難求,但是能將無數,只看有無識才之人之話,信服無比。耀陽心中更想在軍事上跟姜子牙這個事實上的師父一爭高下。   此時的曜揚軍除了苓城外,再無後患。宋鎮的經濟亦是發展起來,半年多的時間內,整個宋鎮恢復了以往的繁榮,百姓安家樂業,逐漸開始有了稅收。這個時候白淮和奮鎮,也知道耀陽的厲害,馬上改變態度,當下便不肯收納那八成的稅收,只是意思一下的各收一成稅收,還同意跟曜揚軍結盟。他們這兩個老狐狸自然知道有些錢是不能貪的。   從原來的只有兩成稅收變為八成,雖然宋鎮定下這兩年內的稅率只收正常的三成,而耀陽所定的正常稅收甚至不到殷商的四成,但宋鎮地廣物富,這次稅收仍讓曜揚軍的財力更增不少,首次稅收便抵消了宋鎮上的各種花消。相信當宋鎮完全恢復後,正常的稅收應該能抵過宋鎮軍政開銷還有餘。   現在除五大勢力外,恐怕就曜揚軍最強,不過耀陽很清楚,跟五大勢力相比,曜揚軍還遠不夠實力,但現在自保一時是沒問題了。   剩下的就是要加強訓練,經過幾場戰爭,曜揚軍將士大都有拚殺相搏的經歷,越來越明白在戰爭中,自己的實力最重要。之後的訓練是沒有一個人會偷懶的,他們現在很清楚,在訓練中多出一份汗水,便能在戰爭中多一份保住性命的希望。   耀陽來巡查幾次,看到兵將訓練狀況,暗暗點頭。如果再給他兩年的時間,他一定可以練出一支真正的精兵來,不會比南域兵將差,可惜他也知道,形勢變化急遽,再拖也拖不過一年的時間。   此時耀陽對於如何使用"馭獸香鼎"已甚是瞭解,他亦能讓招來的猛獸乖乖聽他的話,更讓耀陽高興的是他終於研究出了製作石像之法,只是製作石像還需要不少其他材料,可惜當時他沒在意石像石料也是加工過的,否則拿些過來,當即就能做出能動的石像來。   要讓石像能被"元靈禁珠"驅動,除了必要的花崗岩外,得要好幾種特殊的材料。比如菱煌玉、千年血珊瑚等,這些東西較為稀少,但也不至於太罕見,像千年血珊瑚深在海底,龍宮裡這些東西不見少。   耀陽和一眾人商量一下,一致認定,短時間內宋鎮還不會受到其他勢力的威脅。   耀陽和倚弦終於空出了時間,便決定去東海龍宮找紫菱,拿乾元綾,順便要些千年血珊瑚。反正現在神玄兩宗也不願與他們為敵,想必就算被龍宮的人發現,也不會為難他們。   當然他們也可以正大光明進龍宮,但是那時恐怕繁瑣之事甚多,而且禮節上反而不好與紫菱相見。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二章 上古魔星   還是在那陰氣盛然的十澗九洞,陰森深窟之底。卓長風遁風進入山洞,那裡血色迷霧已化為黑色的魔氣,蚩尤的人影還在裡面晃蕩,卻實在多了,蚩尤漸有實體的雙手撐住「百夜魔刃」。血色雙眼掃視卓長風,如驚電一般。   卓長風行禮道:「恭喜尊主即將恢復,長風期待已久。」   蚩尤滿意的點頭道:「這有你很大的功勞,本尊主會記得的。對了,現在四宗和人界的形勢如何?」他此時的聲音逐漸雄厚。   卓長風說道:「無論是神玄兩宗還是我聖妖兩宗,現在都不敢妄動。人界的紛爭依舊,但是有一點連長風都感到意外,曜揚軍在近來短短兩個月來竟然連勝七戰,實力大幅度提升,已經超過小徒姬旦,隱有成為人界第六大勢力之勢。」   蚩尤「咦」了一聲,愕然道:「這兩小子這麼厲害?本尊主還是小看他們了。」   卓長風擔憂道:「他們現在已經穩定了陣腳,就算其他五大勢力此時想對付他們也不容易。而且耀陽這小子才智過人,即使連小徒姬旦都不如他。這樣下去,這人界遲早有一日會落入他的手中,請尊主乘早提防。」   蚩尤哈哈大笑道:「長風,你莫要擔心,本尊主任由他們兩小子折騰。一切都在本尊主的控制之下,他們現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替本尊主掃除攔在前面的石頭而已!」   卓長風道:「尊主英明,看來早有妙計在胸,是長風多慮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長風想問一下尊主的意見。那祝融氏和慕行雲該怎麼辦?」   「祝融氏和慕行雲的底細,本尊主一清二楚,任他們耍手段吧。慕行雲是個難得的人才,但這點小把戲在老夫眼中還嫩著呢。」蚩尤哼道,「慕行雲以為他釜底抽薪,奪去祝融氏一族就有資格跟本尊主鬥,太天真了。你不要去理會他們。」   卓長風喜道:「原來尊主對此亦有安排,長風這下完全放心了。」   蚩尤紅色目光一閃,沉聲問道:「長風,本尊主吩咐你的事情,你已經做好了嗎?」   卓長風稟道:「一切準備就緒,請尊主放心。」   蚩尤點頭道:「這樣就好,哼哼,神玄兩宗?天庭冥界?遲早都是老夫的囊中之物。」   「三界之內,無人能與尊主爭鋒。」卓長風此話說得真誠,絲毫沒有一點拍馬屁的意思。   蚩尤微微一笑道:「長風,今日,本尊主介紹一個多年不見、卻又見過好幾次的老熟人給你認識。」   「多年不見、卻又見過好幾次的老熟人?」卓長風大訝,連尊主都說的老熟人會是何人?為何是多年不見、卻又見過好幾次?   蚩尤輕喝道:「出來吧,你們都是同甘共苦的老朋友了,相信不需要本尊主介紹了。」   「是。」隨著一聲喝響,一個全身漆黑的老者突然現身,站在卓長風面前。   卓長風驚道:「你?」   來人笑道:「就是我,長風別來無恙吧?」看他一片漆黑看不到臉容,赫然就是魔門高手通天教主。   普天之下,恐怕無人能想到竟連神秘莫測的通天教主亦是蚩尤的屬下,無論是通天教主還是卓長風都有驚人修為和不小勢力,論修為不再隱瞞實力的卓長風可能略勝一籌,但是論起手下勢力來,通天教主又在卓長風之上,這兩人合力,若不算上蚩尤,連實力最強勁的九離族都要靠邊站。   卓長風和通天教主的確是見過幾次,能算得上老熟人,但多年不見是怎麼回事?   通天教主微笑道:「長風,當年你們並肩作戰,你可還記得。」說著緩緩撤去臉上的黑氣。   看通天教主的長相,卓長風不由大震,喜道:「原來是鐵臂將軍,我還以為你已經為神玄兩宗那些傢伙害了,沒想到你竟然能在神玄兩宗的眼皮之下發展勢力。」   通天教主沉聲道:「當年我是的確受到神玄兩宗圍截,差點就被殺得靈元俱滅,不過最後我還是憑著一個口氣逃出來了。但當時實在是受創過重,我潛居了數百年才得以恢復一身修為。出世後,我記得尊主之言,隱形匿名創出一個通天教來。當我知道魔星重現,我就知道尊主亦即將重出升天。尊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卓長風衷心敬佩道:「果然一切都在尊主的掌握之中。」   蚩尤問道:「當然,無論是深藏不露的陸壓還是自以為是的慕行雲甚或是那狡猾奸詐的聞仲,他們背地裡究竟在搞什麼龜,本尊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時機未到,隨他們去吧。」   卓長風和通天教主齊聲道:「尊主聖明。」   蚩尤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是。」兩人應聲領命,自是領命回去。   等卓長風和通天教主走了,蚩尤又是一揮手,他後面出現了還是被縛在牆壁上的苦鱉婆婆,只是苦鱉婆婆的面前多了一卷玉簡浮動著,正是三界聞名的奇寶《上古魔典》。   蚩尤問道:「苦鱉,怎麼樣,已經半年多了,你將《上古魔典》譯出沒?」   「成了。」苦鱉聲音嘶啞,顯然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蚩尤道:「你將魔星的內容說出來!」   苦鱉婆婆看了看蚩尤顯得有些猶豫,蚩尤叱道:「還不快說來。」   苦鱉婆婆歎了口氣,緩緩道:「《魔典》上說,九星蝕月,魔星始出,三界異變,六道無常。」   「什麼?」蚩尤大震,以他對耀陽和倚弦的注意,如何不知九星蝕月真是耀陽和倚弦吸取歸元魔璧之時,難道他們真的就是魔星?   苦鱉婆婆謂然道:「《魔典》中說了的事情,定然不會有假,三界六道的大難將至。」   蚩尤厲喝道:「我蚩尤就要逆天改命,什麼魔星,全部都在老夫的控制之下。我蚩尤就不相信三界之中有什麼可以逃出老夫的手掌心。」   到了龍宮,耀陽和倚弦隱身去找紫菱,施法進了龍宮,剛摸索一會,便見有個房間兩個蝦兵狼狽跑出,還滿臉淤青,不由大是好奇,稍微呆了一下。   其中一個蝦兵摸摸臉上的淤青,咬牙道:「好痛啊……」   另外一個蝦兵噓聲道:「小聲點,別讓公主聽到了。」   喊痛的蝦兵鬱悶道:「公主怎麼這麼會發火?」   噓聲的蝦兵拍拍他的肩膀,歎道:「老弟,你剛進龍宮辦事不久,自然不知道。我在龍宮幾年了,三太子闖出大禍的時候我就在了。那個時候公主就嬌蠻得很,龍宮上下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就算是驕橫的三太子也不敢輕惹他。何況這半年來她的心情很不好。」   新蝦兵問道:「她一個公主,金枝玉葉的,怎麼會心情不好?」   老蝦兵道:「聽說公主要出去找個人……對……好像叫什麼倚弦的,聽說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龍王似乎對那人沒什麼好影響,不准她這麼做,還讓人將她好好看管起來。你說她一個公主被禁足,心情能好起來嗎?唉,苦就苦我們這些當兵的了。」   耀陽和倚弦一聽就知道前面那個房間應該就是紫菱的房間了。   新老兩個蝦兵唉聲歎氣的離開,耀陽和倚弦便摸進了那個房間,站在門口守著的兩個蝦兵毫沒發覺。進了房,卻見紫菱正拿起琉璃瓶就丟,俏臉上滿是怒氣。另有兩個伺婢蚌女呆在一邊,不敢阻止。   倚弦悄悄傳聲給紫菱:「紫菱,我是倚弦,你叫她們走。」   紫菱一聽是倚弦的聲音,不由臉上大喜,轉而又忍住喜色,哼聲道:「你們兩個出去。」   兩個伺婢神色忸怩,一人道:「公主,是王爺要我們伺候公主的,我們不敢擅離。」   紫菱大怒道:「本公主讓你們出去,你們竟敢違抗本公主之命?是不是連本公主想安靜一下都不信?」   兩個伺婢嚇得跪了下來,連聲道:「奴婢不敢。」   紫菱喝道:「那還不退下?本公主在房間裡還能跑到哪裡去不成?」   兩伺婢遲疑一下,便應聲退出了房間。   等伺婢出了房間,耀陽和倚弦才現身出來。紫菱喜道:「倚大哥……」眼中晶盈閃爍,似有淚下之色,如不是因為有耀陽在旁,可能馬上便撲了過來,現在只是急竄到倚弦眼前仔仔細細的將他看了個清楚。   倚弦這次倒也不是很尷尬,只是輕聲道:「紫菱,近來過得還可以吧?」   紫菱點點頭道:「還好,你呢?」   倚弦微笑道:「過得挺好。」   耀陽嘿然道:「紫菱公主啊,你似乎太厚此薄彼了吧?我這麼大一個人在這裡,你連眼角都不瞥我一眼。」   紫菱俏臉一紅,嗔道:「耀大哥你瞎說什麼?」   耀陽哈哈一笑,突然驚訝的問道:「紫菱公主,那雷陣子去哪裡了?它應該是跟你在一起的吧?」   紫菱無奈的回頭看看內房,哼道:「這個懶惰的傢伙,整天就知道睡覺,現在就佔了我的床睡著呢。」   正說著,一條紫影從紫菱的房間內竄了出來,擠開紫菱,就撲到倚弦的懷中,就是紫龍神獸雷陣子,這小傢伙看來活得挺好,現在是整整大了一倍。   紫菱大惱,伸手就給它一個爆栗,斥道:「死雷陣子,臭雷陣子,枉我平日對你這麼好,怎麼從來不見你這麼關心我的?」   耀陽也擰擰雷陣子的鼻子道:「對啊,忘恩負義的雷陣子,你這個名字還是我替你取的,你怎麼也學紫菱公主一樣厚此薄彼?」   雷陣子不滿的挪開頭,鼻孔中哼出聲音來,顯然是表示對耀陽的不屑,又討好的看看紫菱。   耀陽搖頭道:「真是,雷陣子,本來想找點菱煌玉給你的,現在……唉……」   雷陣子一聽,眼睛一亮,忙示好的向伸伸前爪抓抓耀陽的衣服,兩眼汪汪的做出可憐像。   耀陽笑罵道:「貪吃的小傢伙。」   三人坐下,笑著聊了一會,耀陽便問道:「紫菱公主,倚弦交給你的那些東西還在嗎?」   紫菱道:「當然在,倚大哥的東西我怎麼會弄丟呢?就在我的房間內,我去拿來。」   很快紫菱便將倚弦交給她保管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倚弦拿了乾元綾細細看了一遍,但始終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只是乾元綾銀紗微波,的確不是凡物。   耀陽卻拿了「異水元珠」一看,嘖嘖稱奇道:「這個珠子很不錯啊,看來是個三界少有的寶物。」   倚弦隨口道:「這個是神宗十大名器之一的『異水元珠』,你說是不是好東西啊?」   「異水元珠?」連紫菱也為之一驚,眉目間似有所思。   耀陽奇道:「你拿這珠子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正在此時,倚弦突然神色一動,沉聲道:「有高手來了。」」的確。」倚弦剛說完,耀陽也感覺到了。   紫菱忙道:「你們進我內房。」   兩兄弟有些尷尬,倚弦遲疑道:「這樣不好吧?我們隱身就行了。」   紫菱道:「別不好意思,雷陣子這傢伙也是天天躲在我房中,有什麼不好意思。隱身術一不小心容易洩漏元能,不是很安全。」   兩兄弟對視一眼,便依了她的話。   兩人立即收拾東西進了紫菱的內房。   「波王侯。」此時,外面就傳來了蝦兵蚌女的尊稱聲。   在內房的耀陽和倚弦同時一怔,立即想起來這波王侯不正是四海龍王之弟敖扃嗎?他們當初以靈體之態還見過他幾面。耀陽和倚弦立即小心斂起氣息,敖扃的修為不是常人可比,他們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發覺,還是小心為妙。不過他們還是有辦法看到外房的情況。   那敖扃問了公主睡沒,蚌女回答說沒。敖扃便大笑道:「紫菱,為叔的來看你了。」說著敖扃便大步踏入房間。   波王侯敖扃還是那樣的挺拔軒昂,氣勢非凡,進來看到紫菱坐在桌旁似乎還堵著氣,便笑道:「紫菱,怎麼還生氣呢?」   紫菱哼道:「我才沒這個心情生氣呢。」   敖扃訝道:「那你是為什麼?」   紫菱歎了口氣道:「我是擔心爹這樣子不行,他……」」大哥……」敖扃微微皺眉,轉而又笑道,「沒事,大哥只是一時糊塗,他會想明白其中關節的。」   紫菱黯然道:「希望是這樣。」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清楚敖扃的話是言不由衷,看來龍族可能出現了什麼問題,能讓敖扃也解決不了。   敖扃輕敲紫菱的額頭,道:「丫頭,你別想這麼多了,這次我替你帶來一些好東西。」   紫菱好奇道:「什麼東西?」   敖扃笑著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紫菱,紫菱打開盒子不由輕呼道:「幻顏珠?」   敖扃道:「喜歡嗎?十二顆應該夠用些時間。」   「喜歡。」紫菱笑得很甜,但轉眼又有些傷感的道:「當初靈姐姐也是給我十二顆,可惜現在靈姐姐……」   敖扃勸道:「都過去這麼多年,而且珠靈最後能跟心愛的人共聚也算得償所願,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紫菱點頭稱是,但還是有些哀愁。   其實敖扃再聰明也懂不了紫菱的心思,與其說紫菱為珠靈哀傷還不如說她羨慕紫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好了,紫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不要再生氣。」敖扃站了起來。   紫菱點頭道:「七叔慢走。」   等敖扃出去一段時間後,耀陽和倚弦才輕輕出來。   坐下後,倚弦便問道:「紫菱,龍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擔心。」   「的確,我們龍宮出來很多事情。」一臉哀愁的紫菱突然懇切的對倚弦道,「倚大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們龍族,我不希望我爹一念之差毀了我們整個龍族。」   倚弦忙道:「紫菱,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我們一定會幫你到底的。」   耀陽也道:「對,我曜揚大將軍說的話絕對可以保證。」   紫菱因為耀陽的話而嘻嘻一笑,又肅然神色,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龍族可能重歸妖宗!」   「什麼?」耀陽和倚弦手上拿著東西,聽到此話經不住驚嚇,手上的東西全部「啪」的掉在地上了,張大嘴巴一時啞口無言,兩人腦中難以轉過思緒來。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三章 東海之劫   龍族本是由妖宗轉投神宗,在歷經這一段漫長的時間後,三界四族甚至包括龍族自己都幾乎完全把龍族看成了天生的神宗人,就連耀陽和倚弦也不例外。但如今紫菱一說,他們立即警然,龍族掌管三界之水,位於三界四宗之中非常特殊的地位,一旦龍族有什麼大變故,勢必會引起三界大亂。   耀陽心有疑惑,便問道:「這怎麼可能?你們龍族先是離妖宗投神宗,現在又背神宗復投妖宗。這樣做,龍族不只是失信於三界,恐怕還會為四宗所不容。老龍王應該能想到這點才對啊,為何……」   紫菱歎道:「七叔波王侯也想到這點,極力勸阻父王,可惜父王都難以聽入耳中。我也幫著七叔勸父王,就算龜丞相等臣子也勸過父王,但是父王一意孤行,怎麼也不肯聽我們的話。」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露出疑色,倚弦道:「我記得老龍王也算是一個英明之人,怎麼會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變成不聽諫言了?」   紫菱道:「不是幾年,而是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半年前父王雖然將我禁足,但處理其他諸事皆非常合理得宜,但是半年前我三哥突然出現,並受到父王的庇護,轉眼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敖丙?他不是被關在天庭嗎?這是三界皆知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龍宮?」耀陽和倚弦同時大驚,敖丙此人心性陰險狠毒,又驕橫自大,如果龍王聽他的,那龍宮真是危險了。   倚弦沉聲道:「天庭因水淹陳塘要囚禁敖丙百年之事三界皆知,其實這點處罰已經完全給足龍王的面子了,換做他人哪有這麼輕鬆。如今龍王竟然還要包庇私自逃出的他,那無疑是跟天庭和神玄兩宗上下較勁,一旦此事傳出就算天帝想保住龍族都不可能。龍王這次的確太過糊塗了。」   耀陽亦道:「就算龍族最終重歸妖宗,以現在的魔妖兩宗形勢而言,沒多少人肯相助龍族,而神玄兩宗動手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滅叛徒立威。龍族雖強,但以一族之力跟神玄兩宗相抗,無疑是螳臂擋車。」   紫菱急道:「七叔跟你們的想法一摸一樣,可怎麼說父王都不明白,堅持讓三哥留下來。本來這事能瞞則瞞,七叔說只要事情不大肆宣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天庭需要龍族的助力,就算知道了也會睜隻眼閉只眼。卻不料不久之後三哥提出龍族重歸妖宗的決定,父王竟鬼迷心竅的答應了,幸好七叔聯合其他幾個叔叔全力阻止,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剛才我不顧禁足的命令想去勸父王,發現三哥和他的兩個朋友跟父王在一起,沒等我說出口就找個借口把我趕出來了。」   「敖丙的朋友?」耀陽和倚弦同時想起曾為魔門的楊戩,現在敖丙的這兩個朋友當然不是楊戩,但很難保證他們是否是魔妖兩宗的人。   紫菱沉聲道:「是的,三哥的兩個朋友從來不讓人見到他們的真面目,還特意聲音變調,但是七叔說那兩個人是一男一女。」   倚弦問道:「波王侯怎麼知道他們是一男一女?」   紫菱道:「七叔說,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來看,那兩人再極力偽裝,都改變不了多年積累下來的習慣,所以稍有留心就能看出他們性別。」   耀陽皺眉道:「你父親是東海龍王,雖為四海之首,但是他一人也不可能完全單獨決定這些事情吧?還有其他三海龍王定然不會允許你爹這樣做的。」   紫菱苦笑道:「此話說得沒錯,然而你們忘了一件事情,能控制天地三界水脈的『天一玄水珠』是由我爹控制的,這對我以水為生的龍族來說,比十萬天兵天將還管用。一旦我爹意決,就算其他叔叔反對也沒用。所以,倚大哥,耀大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倚弦一愣,道:「你要『異水元珠』?」   紫菱懇求道:「倚大哥,希望你們能幫我們龍族一次,我只要借『異水元珠』一用,壓制我爹的『天一玄水珠』就行。」   倚弦淺笑道:「傻丫頭,你要就拿去,不用跟我客氣,我們還會不幫你嗎?」   紫菱感激萬分,連連感謝。   耀陽卻突然問道:「這些事情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說的?」   紫菱說道:「是七叔常來跟我說話,這事是他說的。」   耀陽和倚弦不由又對視一眼,知道看來就算傑出如波王侯敖扃也無法控制形勢,否則斷然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給紫菱聽。紫菱再貴為公主也沒有什麼發言權,根本不能起什麼作用。波王侯恐怕真正的目的是希望紫菱的外公「龍神」應龍能支持他們,而應龍本不願為神玄兩宗之人,波王侯會想到他可能是真的別無選擇,希望通過紫菱讓疼愛她的應龍改變立場,只有以應龍的超人修為和輩份威望或能跟擁有『天一玄水珠』東海龍王敖廣一爭上下。   倚弦問紫菱道:「那應龍前輩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紫菱黯然搖頭道:「七叔一直在找外公,但沒什麼消息。」   「果然如此。」耀陽和倚弦心中都是如此想,看在紫菱和應龍的份上,他們自然不會坐看龍族自尋死路,當下便一起道:「我們一定幫你。」   「好!有兩位相助,就算找不到應龍伯伯,我們也可以跟敖丙他們鬥上一鬥。」一聲爽朗的笑聲傳入三人耳中,紫菱聞聲色變,耀陽和倚弦卻神色不動。   來人入房,竟是去而復返的波王侯敖扃。   耀陽和倚弦凜然,更加不敢小看這個波王侯,他們兩人雖是因為紫菱說出的事情太過驚人而大意疏忽,但是波王侯能潛到門外而不讓他們發覺,仍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看來敖扃以前還有所隱藏實力。   紫菱看到敖扃嗔道:「七叔,你怎麼可以偷聽?」   敖扃笑道:「紫菱啊,為了我龍族的興衰,七叔偷聽一次兩次沒有什麼問題吧?」   紫菱還是氣惱,嘟著嘴不說話。   耀陽目光迥然直視敖扃,道:「波王侯何以會懷疑紫菱?難道是發現我們的形跡了不成?」   敖扃啞然失笑道:「我沒這麼厲害,只是你們想想,紫菱被禁足半年,氣悶得很,每次我來了,她都會像只小鳥一樣唧唧喳喳,今日我送了她最喜歡的幻顏珠她也沒什麼話說,遇到這種情況你們會不會疑心回來一看?」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沒想到這點,遇到此事,換做任何一個細心點的人肯定都會懷疑,不過敖扃能在為龍族生死存亡費心之時還能注意到這點,更見其之不凡。但耀陽和倚弦的心中更是沉重,波王侯如此才智卓越竟然也被迫於下風,對手絕對是難對付的很。   耀陽也不再廢話,直接道:「不知波王侯對現在的形勢有何看法?」   敖扃神色凝重,道:「情況很嚴重,前幾日,我被撤了守護龍宮之職,接手的與我素來不合的五哥、六哥。明日將是四海龍王相聚商議之日,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恐怕明日之會將會是龍族大變的開始。」   倚弦奇道:「你的五哥、六哥?」   敖扃搖頭道:「他們比較低調,你們可能不知道。」   耀陽立即明白敖扃的五哥和六哥會和他不合了,身為波王侯敖扃的哥哥,他們竟然聽都沒聽過,而波王侯卻是龍族中僅次於四海龍王的顯赫人物,心胸略有不寬者,都不可能對敖扃有什麼好臉色。   「我們一共有九兄弟,其中八弟上天庭管理天水,九弟下冥界管理冥水……」敖扃將龍宮中的人物一一說給耀陽和倚弦聽。   說完後,敖扃皺眉道:「敖丙雖然品性不佳,但我總覺得這次他回到龍宮後很怪,據我對他的觀察,他可能身負不淺魔能。」   「魔能?」耀陽和倚弦同時呼道。   波王侯點頭道:「我也希望我的觀察是錯的,但是幾次見他,都是同樣感覺。」   耀陽和倚弦臉色大變。   耀陽喃喃道:「魔能?無論龍族法術算是妖還是神,都不可能是魔,要想將一身修為轉化為魔能,就算有絕世高手相助,沒個三五年的時間也絕對不可能。敖丙如果在天庭的天獄中,根本不可能知道如何轉化,也決不會有轉化的陣法。而且他憑什麼能從天獄中逃出,除非有人幫他。半年前,敖丙回到龍宮,而在之前卓長風剛從『刑天禁殿』奪走《上古魔典》和『百夜魔刃』……」   「蚩尤!」耀陽和倚弦同時驚喊。   波王侯赫然驚起道:「什麼?」   就算紫菱也決無不知蚩尤可怕的道理。   倚弦微微歎氣道:「如果我預料不差的話,敖丙定是在三年被蚩尤放出來的,同時亦是蚩尤教他修練魔功的。看來蚩尤在那時就處心積慮想對付龍族了。」   敖扃從驚駭中鎮定下來,沉聲道:「我龍族自投入神宗來,以對三界之水的控制能力成為神宗莫大的助力,同為水之族的共工氏亦不是我們的對手,這是魔妖兩宗深為戒懼。若那傳聞三界的黑衣老者的確是蚩尤的,他肯定會對我龍族下手。」   紫菱道:「既然這樣,我們將此事說給父王聽,不就行了?這樣就不會讓三哥胡來。」   敖扃搖頭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算說給大哥聽,大哥也未必會相信,而且我總覺得大哥似乎有些異樣,跟以往大是不同。」   倚弦訝道:「不會是中了『金傀符』了吧?」   敖扃說道:「應該不是,除了行為和言語略有不妥外,中『金傀符』的各種症狀,大哥身上都沒發有。」   耀陽沉吟道:「其實人心思變,只要龍王對神玄兩宗有所不滿,敖丙身為他的兒子就有辦法,略多說幾句話就讓龍王產生脫離神玄兩宗的念頭,不必要什麼『金傀符』。」   敖扃道:「但是大哥一向來對魔妖兩宗都沒有什麼好感。」   「所以才說父王是鬼迷心竅了,否則,怎麼會聽三哥的混話。」紫菱的神情甚是無奈。   耀陽摸摸下巴,道:「此事恐怕另有隱情,沒我們想像得這麼簡單。」   敖扃沉聲道:「不管大哥為何會現在這個樣子,明日的議事都不可避免,到時,擁有『天一玄水珠』的大哥如果一意孤行,我們根本無法勸阻,那麼龍族的滅頂之災也就在眼前了。」   倚弦道:「你們是想用『異水元珠』對抗『天一玄水珠』?可是你們知道如何使用『異水元珠』嗎?」   敖扃搖頭道:「不是對抗,是制衡。『異水元珠』與『天一玄水珠』大同小異,大哥也未必知道我們不知其中法訣,所以只要我們有『異水元珠』,大哥勢必不敢亂動。到時我們便可以從長計議了。」   耀陽道:「說得有理,那侯爺就拿了『異水元珠』準備一下吧,我們明日會隱身相隨,必要時定現身助你一臂之力。對了,你們這裡有千年血珊瑚嗎?」   敖扃一愣,不明白耀陽為何會這麼問,當下便道:「千年珊瑚比比皆是,至於千年血珊瑚就不是很多了,不過在龍宮裡還是有不少積蓄,你問這個幹嘛?」   耀陽笑笑道:「我用來有點作用,侯爺能否給個總重二十幾兩的血珊瑚。」   敖扃立即道:「沒問題,我的私藏就有十幾株,給你個百八十兩都沒問題。」   「就只要二十四五兩就足夠。」多了也沒用,耀陽做石像只需要這點。   敖扃又跟他們說了一下具體行動,就讓耀陽和倚弦去他的地方,畢竟兩個大男人在公主的閨房並不合適,兩兄弟自是不會拒絕,倒是紫菱對倚弦有些依依不捨之態。   敖扃居住的園子內還有客房,兩兄弟就住在其中,敖扃很快便拿了兩株血珊瑚給他們,足有三十兩有餘。   敖扃去安排好一切後,又回來與兩兄弟又聊了許久,三人相談甚歡,敖扃真算是見多識廣,讓耀陽和倚弦大長見識。耀陽和倚弦的部分經歷亦讓敖扃連連驚歎。   第二日,耀陽和倚弦起得很早,以他們的修為半夜的休眠便是精力無窮了。   敖扃來找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敖扃只是囑咐他們小心隱身跟在他身後,因為這樣就算兩人不小心有什麼元能波動,有敖扃掩飾,也不至於被察覺,兩兄弟當然沒有意見。   敖扃帶了一干手下水將向「聖麟殿」而去,耀陽和倚弦跟在其後,謹慎行事。   入了玉柱碧牆的「聖麟殿」便見除了東、西、北三海龍王和龜丞相等水族主要官員已經在場,倒是不見南海龍王和那罪魁禍首的敖丙。按理推斷,那敖丙斷無不來之理。耀陽和倚弦看東海龍王,的確是目清神朗,絲毫沒有中「金傀符」的跡象。   東海龍王坐在首位,神色沉穩,沒有表露出什麼來,而其他諸人亦是臉色凝重,甚或有憂心忡忡者。   敖扃向幾位兄長問好了,就在既定的位置坐下,亦沒有說話。殿中的氣氛更是沉悶,每個人心中彷彿都壓了一塊大石頭似,沉甸甸的。   不久之後,南海龍王終於出現了,同來的還有敖丙。兩人並肩而行,竟是洽談甚歡。除了東海龍王、及敖扃的五六哥一派勢力外,其餘諸人無不臉色大變。這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沒人能想到南海龍王竟是跟敖丙一起。   敖丙囂張的向諸人道:「各位很不錯,都能準時到達。」   敖扃臉色一沉,喝道:「敖丙,這裡在座無一不是你的長輩,你敢放肆?」他注視著敖丙身後隱藏臉容的兩人,知道奸計是這兩人出的,敖丙還沒這種能耐。   耀陽和倚弦看到敖丙身上跟著的兩人,感覺挺是熟悉,應該見過不止一面。   「不好意思,一時說急了。」敖丙這樣說,神色間卻並不將包括敖扃在內的諸人放在眼中。   無論是敖扃還是耀陽倚弦,都感覺敖丙有恃無恐的氣焰,三人無不心想,敖丙所儀仗的究竟是擁有「天一玄水珠」的東海龍王還是他身後的兩人,仰或是另有他人?   「坐下。」東海龍王一聲沉喝,敖丙暫時還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當下乖乖坐下。   等南海龍王等人坐下,東海龍王便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今日各位水族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集於此,我們需要考慮一件事關水族安危的大事。」   眾人沒有說話,就是安靜的坐在那裡,聽由東海龍王說出下面的話。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四章 水族內亂   「有人提議我等水族重新考慮三界立場,各位以為如何?」   東海龍王說出了眾人正忐忑不安等待的一句話。   西海龍王立即反對道:「不必考慮,我族受神宗重視,鎮守三界之水萬千年,決不能因一念之差,將萬千年的辛苦和功勞付諸流水。」   敖丙哼道:「什麼萬千年的辛苦和功勞,你看神宗把我們當回事嗎?那還不是一句空話。」   北海龍王斥道:「敖丙,你才多大歲數,自然不會知道當初我水族費盡多少心血,才有了如今超然的地位,豈是說放棄就放棄的。年少無知,你闖的禍難道還不夠嗎?給我閉嘴!」   敖丙聽到此言,臉色頓時陰暗下來,恨恨的盯了北海龍王一眼。   南海龍王淡淡道:「四弟此言差矣,我水族費注的心血,我最清楚不過了,的確能有如今的地位很辛苦。但是也從此可以看出,我水族選擇的錯誤。以我族的付出來看,怎麼也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首。然而,現在神玄兩宗及天庭有幾人是真正將我們放在眼中的?成無功敗有過,這種地位何以值得驕傲?如果我們不思進取,遲早滅亡。」   敖丙憤恨的道:「我水族對神玄兩宗和天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天庭卻連一點面子都不給,哼……」   敖扃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問東海龍王道:「大哥,這個提議是誰人提出來的?」   東海龍王還是面無表情的道:「是敖丙!」   「原來如此?」敖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將目光投向敖扃,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後,才樣似隨意的道,「我說敖丙啊,雖然當年天庭意欲關你百年,但你還不是這麼快就出來了,不要再怪他們,好好協助神玄兩宗才是正途!」   「天庭若是敢將本太子關在天獄,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敖丙氣急之下說出此話,但話一出口便立覺不妙。   敖扃哈哈一笑,轉而沉下臉道:「敖丙,你挾私報復,如此行為,我很難相信你的提議對我水族有什麼好處。丙兒,你作為水族的一員,萬勿因自己的一念之私,而引來滅族之禍。」   敖丙被套出話來,不由臉色鐵青,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時,敖丙身後的高個子忽然插話道:「其實姑且這是否三太子的私念不說,只要深信這是對水族有利之事就行!」   「申公豹!」倚弦乍聽高個子講話,就知道此人的身份。申公豹雖刻意改變聲調,但是倚弦六感敏銳,對這個他唯一恨之入骨的申公豹之言行,更是銘記於心,此時一聽如何不知。   倚弦怒氣上心,難藏殺意,敖扃早一步感覺異樣,立即拍案而起,厲聲喝道:「你是何人?這關係到我水族榮亡之事,豈容你外人插嘴。敖丙,你將外人帶入『聖麟殿』是何意思?」他作勢一怒之下,元能難以遏制,一掌碎案,元能四溢,自然也沒人能注意到他身後微有的一點元能波動。   敖丙撇撇嘴道:「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們。」   敖扃冷笑道:「你相信他們?我不相信,你說他們是什麼身份?為何藏頭露尾?」   這時,敖扃的五哥卻道:「七弟,敖丙的朋友來此,連大哥都沒有什麼意見,你就不要多說了。他們不便露出臉容自有難處,你何必為難別人?」   老六也道:「這位朋友說話很對啊,只要是對我水族有好處的,不管是出於何意都一樣?」   敖扃冷笑道:「既然這樣,好啊。那我問你們,如果我水族脫離神玄兩宗,我們是該獨立於四大法宗之外呢,還是投靠魔妖兩宗?」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敖扃冷哼一聲,慷慨陳辭道:「若我水族脫離神玄兩宗獨立四宗之外,則四大法宗皆不能容我。神玄兩宗勝,他們雖不會為難我們,卻亦不容我們再佔三界水脈,我水族地位勢力都將一落千丈。魔妖兩宗勝,以他們的宗旨,不順者亡,我水族決無好日子過。如我水族投靠魔妖兩宗,則成反覆小人,名聲敗落,甚至連魔妖兩宗都看不起我們,更別說真心收納我們。而神玄兩宗因我族的特殊性,必先擊潰我水族一振軍心,到時我水族以一族之力如何能抗實力依然強勁到無與倫比的神玄兩宗?我水族覆滅之日亦不遠矣。」   龍宮老五哼道:「老七,你別再危言聳聽了,事情哪有像你說得這樣啊?」   敖扃雙眼厲芒一閃,說道:「五哥,既然你這樣說,不妨說個道理來,事情究竟應該是怎麼樣的?」   「這個……我一時還沒有想清楚。」龍宮老五顯然沒有考慮過此事,不由語塞。   「沒想清楚?你也說得出口?」敖扃冷瞥他一眼,道,「我水族的榮辱存亡豈容你任意妄為?」   老六斥道:「什麼叫任意妄為?老七,你怎麼能這樣對五哥說話。」   敖扃嘴角扯起一絲冷笑,說道:「那六哥的意思是我要聽你們的話,而將水族無數生靈置於險境?」   「你……」老六亦不知該怎麼說。   耀陽和倚弦聽了,便知道龍宮的老五老六並無多少能耐,兩三句話就被敖扃說得啞口無言,難怪會被敖扃這個老七壓得死死的,出不了頭。   南海龍王嘴含冷笑,輕輕用手指敲著桌面,讓眾人安靜下來,沉聲道:「再吵下去也沒用,這等關於水族至關重要的大事,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做決定的,我龍宮幾兄弟做出表決,是否贊同我水族脫離神宗?」   南海龍王的確是老狐狸,一句話便將敖扃述說出來的道理丟在一旁,這樣就算敖扃說得再對也沒用。   敖丙哈哈笑道:「二叔說得對,我們都表態吧,是否是好事,看大家的意見,免得有人說我有私心。」   敖扃沒有說話,臉色不好看,看南海龍王這麼說,他知道他們若無把握,定不會做出如此建議。   老六和老七忙不迭的表示贊同,東海龍王亦是沉沉道:「二弟的話很有道理,就這樣吧。」   連東海龍王都這樣說了,敖扃不可能再反對下去,當下狠狠的盯了敖丙身後兩人一眼,又怒視敖丙,說道:「既然大哥都說了,我就不反對了。但是此事重要,年輕一輩不經事就不必參與了。」   敖扃此言就是針對敖丙了,敖丙臉色陰沉,說道:「七叔,你何以這樣說……」   東海龍王打斷他的話道:「丙兒不必多說,你七叔此言說得也是不錯,只有我們七兄弟曾經經歷這麼多年諸多之事,也只有我們這些人最清楚水族的出路應該往何?你們年輕一輩就不用說。」   敖丙不情不願地道:「是的,父王。」   一邊隱身的耀陽和倚弦暗叫不好,敖丙肯這麼容易同意,那顯然是有把握才這樣做的。那說明南海龍王肯定已跟敖丙站在同一戰線,而且很有可能東海龍王也會支持他們。敖扃亦有同感,不由心沉下來,細思一旦事情發展不受控制的時候該如何辦?   東海龍王仍然沒有多少表情的道:「這樣說了,誰同意我水族脫離神宗的?」   龍老五先道:「我同意。」   龍老六隨聲附和道:「我也同意。」   敖扃怒哼道:「我堅決反對。」   西海龍王和北海龍王自然也不會同意。東海龍王又問沉著臉的南海龍王道:「二弟是什麼意見?」   南海龍王微微一笑道:「丙兒的意見挺不錯,我同意。大哥,該你表決了,我想你應該明白現在的形勢。」   東海龍王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諸人,最終將目光盯在南海龍王身上,開口了:「我……」   東海龍王的語調拖了一下,讓所有的心都提了起來,敖扃更是急思,現在同意與不同意的人都是三人,一旦東海龍王同意得話該怎麼做。   「我反對!」東海龍王的聲音如在滾燙的油鍋中滴了幾滴水,聽在別人耳中驚得心中激盪。別說耀陽、倚弦和敖扃沒想到,連南海龍王和敖丙都沒想到。   敖丙驚起喝道:「父王你……」   東海龍王厲聲道:「我決不容你這孽障將水族葬送,我敖廣絕對不會做水族的千古罪人。」   南海龍王亦站了起來,雙眼陰恨的看著東海龍王,   緩緩道:「大哥想清楚了?我想你應該清楚現在的形勢?你現在的意見決定了我水族的生死存亡。」   東海龍王怒斥道:「你別以為跟敖丙兩人能威脅到我,就算龍族受到重創,也比滅族好。」   南海龍王哈哈大笑道:「大哥這樣想,但別人未必,看我手上之物是什麼?」伸手祭出閉光閃爍的一物。   「天一玄水珠!」眾人無不驚喝。   敖扃等人終於明白,為何東海龍王會這麼昏庸,原來「天一玄水珠」竟在南海龍王和敖丙手中,這對水族有著莫大的威脅,連東海龍王亦是不得不顧忌三分。但是「天一玄水珠」乃是龍宮的鎮族之寶,自從上次出過事後,東海龍王將它藏得嚴嚴實實,怎麼會落在南海龍王水中。   在眾人為「天一玄水珠」的威脅而憂心之際,敖丙亦是得意的高喊道:「李兌何在?」   「小的在!」便見巡海夜叉總管李兌從殿外隨著一隊巡海夜叉跑了進來,向敖丙道,「稟太子,三百巡海夜叉及一萬蝦兵蟹將聽候太子調遣。」   「李兌!」東海龍王怒喝,不敢相信這個任職巡海夜叉總管這麼多年的李兌竟然在這個時候背叛了他,敖扃等人亦是想不到此事,李兌至少掌握了東海龍宮三分之一的兵力,他的背叛對於東海龍王有著莫大的打擊。   李兌恨恨道:「敖廣,我為水族賣命這麼多年,才不過做一個巡海夜叉總管,你怪不得我。」   東海龍王歎道:「狼子野心,我看錯你了,你真是一個無恥的卑鄙小人。」   敖丙哈哈大笑道:「父王,各位叔叔,成王敗寇,成功了就好。」   現在李兌手下兵力加上老五老六掌握的兵力,已佔了東海的五成兵力以上,算上南海一系的兵力,勢力未必會比在東海龍王諸人差多少,何況南海龍王手上還有能控制水族命脈的「天一玄水珠」,實力上敖丙和南海龍王的聯手完全佔了上風。   「哼!成王敗寇,你們未必能成功。」敖扃冷哼一聲,拿出「異水元珠」。   「異水元珠!」眾人大是驚呼,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異水元珠」會落在敖扃手中。東海龍王不由露出喜色,喝道:「孽障,你們今日休想得逞。」   南海龍王和敖丙以臉色一變,他們亦漏算了三界之中還有能跟「天一玄水珠」相抗衡的「異水元珠」。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沒人能想到數千年的「異水元珠」落在倚弦手裡,而昨晚耀陽和倚弦就入了東海龍宮。   龍宮老五老六和李兌更是面無人色,他感覺到這一寶似乎壓錯了,但此時絕對不可能讓他後悔。   西海龍王和北海龍王露出喜色   然而事情又有所變,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敖丙,我就知道你沒用,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還要卓某來助你一臂之力。」   耀陽和倚弦聽到這麼熟悉的聲音,不由呼道:「卓長風!」   不過,沒人會注意到兩兄弟微不可聞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卓長風的出現所吸引。卓長風闖入殿中,不知何時,他竟又帶了一批妖宗高手圍住大殿,他的出現又讓形勢驟變。卓長風遁至敖丙背後,軒然而立,望著敖扃說道:「敖扃兄,卓某敢說你絕對沒有『異水元珠』的使用辦法。」   敖扃神色不變,淡然道:「莫非卓兄想試試此物的威力?」   卓長風一笑,不理,轉而向東海龍王道:「龍王,不好意思,卓某覺得紫菱公主一個人被關在房間內太悶,所以代龍王將公主帶來了。」   東海龍王和敖扃臉色大變,耀陽和倚弦亦是大驚,他們沒想到紫菱公主竟會被卓長風所抓。   「不必勞駕你卓長風,我親自帶我的怪外孫女來了。」殿外一陣喧嘩,妖宗高手跌飛起來,巡海夜叉和一干蝦兵蟹將都畏懼退開。卻是敖扃尋找不到的「龍神」應龍大步踏入「聖麟殿」,跟在後面正是紫菱公主。   紫菱恨恨的盯著卓長風,叱道:「你敢抓我,我外公以後會收拾你的。」   「龍神」應龍的身份是整個龍族最高的,他的到來,頓時讓南海龍王和敖丙臉色劇變,他們很清楚應龍在水族中的影響力。果然應龍哼道:「敖放,別以為你做了南海龍王就可以膽大妄為,今日開始就剝奪你南海龍王之位,由波王侯敖扃繼位,南海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敖扃,即日起你就是新的南海龍王了。」   敖扃並無多少喜色,抱拳道:「敖扃遵命。」   南海龍王臉色大變,他清楚應龍沒有說謊,以應龍在水族的超人地位,完全能做到這點。   卓長風奇道:「應龍兄不是對於神玄兩宗沒有什麼好感嗎?為何要反對水族脫離神宗。」   應龍睨了卓長風一眼道:「妖帝這話問得有點白癡了。我的確對神玄兩宗一向都沒有好感,但是水族千百年來都奉行自身的使命,所以衝著共容共存的三界原理,不能脫離神宗一事自是明瞭無比,根本不需要細想就清楚得很。」   卓長風長笑道:「應龍兄的手段果然厲害,不過即使這樣你們也沒有多少勝算,現在整個『聖麟殿』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南海的兵力我們並不需要。」   敖丙背後的兩個人見此不必再隱瞞本來面目,露出真臉來了,果然是申公豹和一個女子,而那個嬌艷的女人耀陽和倚弦也很熟悉,就是他們見過好幾次的喜媚,難怪敖丙能策出如此陰謀,原來是這兩個最擅長陰謀詭計的傢伙搞出來的。   「既然這樣,那『天一玄水珠』也不必要了吧?」出聲的是耀陽,就在南海龍王心神不寧之時,耀陽和倚弦就欺近南海龍王的身邊,倚弦以雷霆之勢出手制住南海龍王,耀陽動手拿了「異水元珠」。   敖丙等人想不到會出現耀陽和倚弦這樣的人物奪去「天一玄水珠」,臉色立即變得刷白,本來他們甚至還有優勢,但是「天一玄水珠」一失,他們就完全處在下風了。   這個變故顯然是卓長風所沒想到的,他愕然道:「又是你們?」   「妖帝,我們也算是有緣吧,什麼地方都能見到你。」耀陽笑著和倚弦將南海龍王帶到敖扃旁,以「天一玄水珠」換了「異水元珠」。   「我被迫讓老五老六掌握兵權,豈會沒有準備。」東海龍王見卓長風手上再無可以威脅到水族之物,冷笑一聲,再無需顧忌,高聲道:「有請神宗各位高手。」   第二十二卷 曜武威揚 第十五章 定局已成   立即以哪吒和亢金龍為首的神宗一干高手從東海龍王背後竄出,包括二十八星宿神將的四五十神宗高手出現在殿中。他們剛才一直因為"天一玄水珠」在南海龍王手上,而不敢輕出。哪吒此次會出現在此,定然是神宗想讓水族不再因為陳塘關之事而對哪吒不滿。   亢金龍看著卓長風道:"妖帝,我們這算是扳回一局吧。」他說的是上次刑天族地被卓長風陰了一把之事。   哪吒看看卓長風,卻走到耀陽和倚弦面前,淡淡道:"到現在我還不知道當初放你們一馬是對是錯。」   耀陽微笑道:"放心,你的決定絕對正確。」   倚弦亦道:"哪吒兄,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敖丙和李兌一干人等臉色慘白,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卓長風一目掃過,道:"東海龍王果然厲害,卓某此次甘拜下風。」說著二話不說抓起敖丙就走。   敖扃想截住卓長風,東海龍王沉聲道:"七弟,讓他們走。」   敖扃只有憤憤的讓開路,卓長風向東海龍王笑道:"老龍王果然明白事理。」   申公豹等人當然隨之離開,而李兌等人也要離去的時候,卻被其他人截住了。卓長風連話都沒說,因為他也明白事理。東海龍王肯讓他們離去,在於水族內部問題還未見解,一旦開戰,整個東海都可能遭殃而陷入混亂。卓長風也不過甚,不再干涉水族的內部事務。   耀陽和倚弦見事情已經解決,也不想插手神宗事務,抱拳道:"各位,我們告辭了。」   敖扃急道:"你們為我水族立下如此功勞,怎麼能這麼快就走了?」   耀陽笑道:"你們現在需要處理內部事務,我們不便打擾,而且我們還有要事。」   東海龍王發話道:"既然兩位想走,我龍宮也不再強留,兩位此次仗義相助,我們整個水族都銘記於心,下次若有需要,只要不違背原則,我水族定會全力。」   "多謝龍王,不過波王侯已經幫了我,告辭。」耀陽和倚弦聯袂離去。   "這裡太悶,老夫也走了。」應龍還真對神玄兩宗沒有什麼好印象,回頭說了一聲,便跟兩兄弟一起走了。   "外公我跟你一起走走。」紫菱哪會不抓住機會逃避禁足之令,當下跟在應龍後面跑出去了。東海龍王此時還需要處理內部問題,也沒精力去管這個女兒了。   耀陽和倚弦出了龍宮,耀陽問道:"應龍前輩來得正好,否則剛才就麻煩了。」   應龍哼聲道:"老夫就知道,蚩尤這老賊想抓我,一定是有什麼陰謀,原來想乘機對付水族。但是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呢?」   倚弦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下,道:"我們的出現也算是機緣巧合,能助水族一臂之力,我們也很是高興。」   應龍呵呵笑道:"這樣看來,你們才是來得正好,如果不是你們借的-異水元珠』和制住敖放取回-天一玄水珠』,卓長風等人勢必會乘機一戰,讓東海龍宮甚或四海水族陷入混亂。」   倚弦道:"舉手之勞而已。」   應龍看看兩人,大笑道:"你們兩日現在已是今非昔比,三界無論不會給你們一點面子。想起當日初見小倚的時候,那時你還嫩著呢,卻怎麼也想不到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你已有不輸於老夫的修為。將來的三界肯定是你們的,到時可要照顧我這個老人家。」   倚弦連聲道:"豈敢,我們跟您老還差得遠呢。」   應龍歎道:"你不要謙虛,老夫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經驗了,假以時日,你們連這點也不比老夫差的時候,老夫也差不多可以退隱了。不說這些,老夫現在要走了,你們好自保重。」   倚弦道:"應龍前輩不在龍宮嗎?」   應龍聳聳肩道:"你那個鳥地方幹嘛?我現在去找妖師元中邪,看看這個傢伙對現在形勢有什麼意見。」   耀陽訝道:"怎麼應龍前輩跟元師是舊識?」   應龍道:"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經過這麼些年,哪會不認識?」   紫菱一聽外公要走,立即臉出為難之色,吞吞吐吐的道:"外公,我……」   應龍眼睛一瞪,哼道:"你這丫頭,是不是不想跟外公走?真是女大不中留,有情郎在就不要外公了,隨便你啊,到時候被這小子欺負了可別來找我。」言罷哈哈一笑,風遁離開。   紫菱臉色潮紅的道:"倚大哥,我跟你去玩玩行不?」   倚弦知道拒絕不得,當下便點頭道:"怎麼會不行呢?就怕你去了無聊。」   紫菱連忙道:"一定不會無聊。」   耀陽取笑道:"當然,有小倚在,你肯定不會無聊。」   紫菱臉上一紅,罵道:"臭耀陽,死耀陽,你胡說什麼。」突然想起一事,驚呼道:"雷震子呢?剛才卓長風抓我的時候,它為了保護我被打得很慘,後來在我的命令下才逃走的。」   "喏,它沒事,也溜出來了。」倚弦隨手一指,果然一個黑影從海中飛竄出來,直望這邊飛來,正是雷震子。   頭腫臉青的雷震子見到倚弦立時撲到倚弦懷中,"嗚嗚」叫起屈來,顯然是因為方才被卓長風打得不甘心,紫菱一把把它搶過去緊緊摟住道:"雷震子,你沒事就好,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傻,想幫我也看看自己的能力嘛。」   耀陽看雷震子辛苦的吐著舌頭呼氣,忙出聲道:"紫菱公主,你再勒下去,雷震子可真有事了。」   紫菱這才不依不饒的放開手來,惹得雷震子一陣高興,低鳴陣陣。   回到宋城,耀陽、倚弦和紫菱意外的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土行孫,幾人見面自然是非常高興。   細說起來,耀陽和倚弦才知道原來三年前有炎氏就不滿神玄兩宗追殺兩兄弟,立即離開蜀山劍宗。神玄兩宗對有炎氏也微有歉疚之情,沒有因耀陽和倚弦的事情牽涉他們,亦不勉強,讓他們離開了。   有炎氏自解除禁制後,每個人都修為大進,實力大增,就算沒有自保之能,卻足以逃避敵人,所以他們乾脆回到原來的族地,三年來,僅存的有炎氏族人拚命修練,倒出現了一批人才。   土行孫的情況很特殊,他的修為在有炎氏的年輕一輩中是最強的,但與之相反的,他還是不能完全恢復高大的身材,每天有近半的時間只能保持原來的矮小模樣,看來似乎他的身高大部分化為修為了。   這次有炎氏得到消息,說是有魔妖兩宗覬覦耀陽的領地,當即便派了土行孫等一眾青年高手日夜兼程趕到宋城,剛好今晨有不少魔妖高手偷襲宋城,在有炎氏的襄助下,宋城很快就將敵人擊退。   說到這裡,還能保持高大形象的土行孫故作豪氣的用力拍拍耀陽肩膀道:"你們是拯救我有炎氏一族的聖使,以後我們這些人就為你賣命了,水裡去火裡來,絕對不會皺一絲的眉頭。」   耀陽微笑道:"老土,看你說得這麼嚴重,其實只要你們能幫我一下忙,就足夠了,不必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土行孫拉著耀陽到一邊道:"我說個場面話而已,你不要當真了,嘿嘿,咱們很熟了,我直接說,送死的事情我不做。」   耀陽點頭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做危險的事情的,最多就是發揮你的專長潛入敵軍,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哈哈……」   "你這不是間接謀殺嗎?」土行孫大惱。   跟有炎氏一眾年輕高手交代一些必須注意的事情後,耀陽就讓素兒安排一下有炎氏的住所等事。耀陽又找秦驪如問了關於今晨魔妖偷襲的事情,得出的結論只有一點,那就是這次是九尾狐以及"梅山七怪」一批人帶著手下企圖偷襲宋城,結果因為小千和小風的神通和有炎氏一族人的到來而無功而回。而小千和小風乘機亦揪出了那個通風報信的奸細。   耀陽自是要多謝有炎氏的趕來相助,也讚揚了兩個乖徒兒幾句。紫菱剛到不久就抱著雷震子跟妲己、小仙在一起了,幾人私下裡嘻嘻哈哈不知在談些什麼,當然往往笑得最大聲的就是紫菱。   耀陽和倚弦自然不會去管她們三個女人的事情,他們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哪裡還有什麼空閒。耀陽要管理宋鎮和曜揚軍的事務,收集剩下的材料,耀陽便一咕腦兒交給倚弦,土行孫閒著沒事也跟著倚弦去了。   就在龍宮事變那一天,三界形勢各處都有大小事情發生,但是人界卻反而是風平浪靜,彷彿一時間所有的勢力都安靜下來,相安無事。但是耀陽等人都認為這只是一時的,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也就是如此吧。   乘此機會,耀陽更是抓緊曜揚軍的軍事訓練,耗費體力的鍛煉減少兩成,但是將士上下相互的配合磨合的訓練卻是加強不止一倍。耀陽親自參與訓練,沒有一點偷懶,這讓其他將士更加不敢懈怠。   倚弦去尋造石像的材料雖然也算珍貴,卻不算稀有,倚弦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就找了回來。   又半個月後,人界的形勢終於變了。正如耀陽等人所料,沒人會讓曜揚軍安安穩穩的發展起來。曜揚軍受到敵軍威脅,卻不是東魯的兵馬,而是南域的大軍。南域的臥枕之側始終不容許有任何的威脅存在,何況甚是靠近南域的曜揚軍已經表現出了強勁的實力。   當小風來報,南域軍陳兵十萬,意欲一舉擊潰曜揚軍。正在細查地圖的耀陽聽此消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隨意道:"知道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讓人猜測不出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大部分人都認為他現在已有對策解決此事。   其實耀陽心中叫苦,曜揚軍現在雖然實力大增,但是跟南域軍還遠不能相比,十萬跟七萬之差看來並不算很多,但是能跟西岐軍相提並論的南域軍輪起素質來,曜揚軍將士短時間內絕對趕不上。   耀陽心中暗歎,如果曜揚軍七萬將士的個人作戰能力能跟南域軍相比,他肯定有信心擊退南域軍。但是事實上,雙方的實力差距並不是他有信心就能彌補的。   就算曜揚軍能戰勝十萬南域大軍,也絕對會損傷慘重,兩敗俱傷的情況是最有可能出現的。南域軍若損失三四萬兵馬,對南域來說只能算是較大的損傷,但是曜揚軍若少了三四萬兵士,那辛苦發展出來的勢力將損耗大半,也絕對再沒有多少時間讓曜揚軍緩過氣來。若南域軍的領兵是虎遴漢的話,耀陽雖有心報三年前之仇,但是他清楚虎遴漢是南域第一號名將,在雙方實力對比懸殊之下,天下間無人能完勝虎遴漢。   現在耀陽最期盼的是鄂崇禹看不起他,隨便讓其他的將領帶軍。   可惜世事永遠都難如人意,當天內小風第二次來報:"南域軍主帥是虎遴漢。」   耀陽只有苦笑,真是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越會發生。   打發走旁邊諸人,身邊只有倚弦,耀陽不必再裝,當下便靠在桌上揉揉眉頭,歎道:"小倚,這下麻煩了。臥曜揚軍現在可還比不上南域軍,你能想個辦法,將這事搞定嗎?如果再給一段時間,讓我將石像搞出,同時配合獸軍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倚弦卻是沉吟不語,半晌才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眼前還另有一個轉機,雖然你我都不願意到這個地步。」   耀陽一愣,沉思道:"你說的轉機是慕行雲?」   倚弦點頭道:"半年前慕行雲便欲要和我們合作,那時我們並不需要亦不肯同意,但是現在應該是他提出的良機,以他的聰明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耀陽拍拍額頭,頭痛的道:"你說得很對,不過跟這個傢伙合作,我真的不放心也不願意……」   此時門外便來報說是東魯慕行雲求見,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想,他出現得還真是及時。形勢比人強,兩兄弟再不想,還是得請人進來。   英姿風發的慕行雲進來便是道:"兩位近來可好,聽聞兩位前些日子一手挫敗蚩尤在龍宮的陰謀,的確是三界奇人,無時不是三界的風雲人物啊。只是兩位似乎在人界有點小麻煩,行雲不才,或能幫上一點小忙。」   耀陽和倚弦心中暗忿,這小子不是擺明了來寒蟬嗎?   耀陽沒好氣的道:"慕行雲,不需要別的廢話,你不妨開門見山將來意說清楚,我們沒時間陪你兜圈子。」   慕行雲眼中寒光一閃,道:"爽快,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經過半年時間的相互征伐,現在各大勢力都默契的安然相處,休養生息,乘這個時機,南域軍便想拔除你們這雖處魯地卻近南域的隱患。相對較少顧忌的他們這樣強攻,你們能擋得住嗎?我想這個時候,我提出聯手,你們不會反對吧?」   耀陽沉聲問道:"你想如何聯手?」   慕行雲道:"很簡單,我現在可領東魯三成兵馬,你我合力擊退南域軍就行。」   耀陽微訝,說道:"此事不會這麼簡單吧?」   慕行雲淡然笑道:"我要你徹底擊潰虎遴漢,甚至殺了他,但是不能傷南域軍的根本。」   耀陽心中一動,道:"你想圖謀南域?」   慕行雲傲然道:"現在我已經控制南域三成的兵馬,只要虎遴漢慘敗,我只能從他手中奪去剩下的兵權,到時整個南域便在我手中了。」   倚弦說道:"你這樣說出來,不怕我們破壞你的好事嗎?」   "說不說都一樣,我不說你們也能想到。」慕行雲揮手道:"而且兩位想必不會為了跟我做對,而讓你們辛苦搞起來的曜揚軍毀於一旦吧?」   耀陽忍不住嘲諷道:"慕兄對我們瞭解頗深,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吧?」   慕行雲搖頭道:"兩位現在可是三界的大紅人,慕某不花時間也能知道一二。」   耀陽看看桌案上的地圖,說道:"那就不廢話了。我同意你的建議,不過東魯軍只能從宋鎮邊境過來。而且到時候,你們東魯軍必須聽我的指揮。」   慕行雲知道耀陽是戒備他,不可能讓他的兵馬威脅到宋鎮,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也不再多做要求,反正也不需要繞什麼路。當下他便鼓掌道:"好,痛快。慕某這就去準備一切。」   "請。」耀陽和倚弦也不送,讓他自己走了。   等慕行雲離開後,耀陽鬱悶地一拍桌案道:"這下真讓他得逞了,真是心有不甘。」   倚弦笑笑道:"人生總是起起伏伏,你我當然不可能一帆風順。偶爾有些挫折也是很正常。」   耀陽哼聲道:"這次算他得意。他爺爺的,如果那三年的時間我們都在發展的話,現在還怕他什麼南域?」   倚弦道:"你也別發牢騷了,沒有那三年的沉寂,你我的修為也不可能提升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耀陽撇撇嘴道:"好了,不管他,我們還是做我們的。」   倚弦疑道:"不過慕行雲為何不趁曜揚軍跟南域軍開戰之時從背後偷襲,他可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人。」   耀陽冷笑道:"你以為他去不想嗎?慕行雲他在東魯還有姜興魯和幽雲等競爭對手,神玄兩宗又不想輕動我們,他一旦動手就是擺明了違背神玄兩宗的意思,這不是自曝魔宗身份嗎?就算他攻下我宋鎮恐怕也最終成了東魯的成果,你認為他肯嗎?除非他得了南域,有足夠的實力支持。」   當下,耀陽便聚集曜揚軍準備迎敵應戰,通知全鎮小心戒備,勿要阻攔東魯的兵馬,但亦要謹慎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世事難料,誰知道慕行雲會不會陰他們一把。   第二十三卷 第一章 敗軍之將   不久,耀陽就得報南域軍侵入境內,此時東魯大軍業已趕到,看來慕行雲早就知道耀陽會答應合作,已早有準備,否則斷沒有可能這麼快速。   這個時候白淮和奮鎮卻是連一句話都沒說,更甭提同盟之事,顯然是都不看好耀陽,畢竟現在對曜揚軍動手的南域可是根植南方幾百年的最強勢力,實力絕非現在的曜揚軍可比,他們不乘機偷襲曜揚軍已算是看在秦驪如的情面上了。   耀陽也從沒想過要借助兩個盟友的兵力,他只是去通知了他們一下,讓他們做好足夠,在曜揚軍勝後分享一點小小的成果而已。而此時的耀陽已經想好在何處迎擊南域軍。   就在南域與宋的邊境長風原,耀陽要正面與虎遴漢一戰。   所謂長風,是指若是起風,通暢無阻,可以持續很長。長風原地勢平緩,決無可伏擊之處,虎遴漢知道耀陽非是等閒之輩,不敢大意,寧可繞路也要從這最安全的地方進軍。   耀陽就偏偏在此處等待虎遴漢和他的南域大軍,打定主意就是要正面將戰力僅在飛虎軍和西岐軍之下的南域大軍擊潰。對其他人來說,這顯然是不可思議的。雖然慕行雲領東魯五萬大軍前來助陣,跟曜揚軍合起來足有十二萬兵力,但是就雙方的真正實力而言,還是十萬的南域軍佔了上風。   沒人會認為虎遴漢是無能之輩,就算現在被公認為人界第一名將的黃飛虎在提到幾個能人時,也提到了南域的大將軍虎遴漢。   戰力處於下風的曜揚軍想正面擊潰,真的有如白日說夢,這甚至連慕行雲也不信。當耀陽親口說出要擊潰虎遴漢的時候,慕行雲心中亦在琢磨,這個耀陽在玩什麼?   心有疑惑的不只是慕行雲,虎遴漢亦聽到耀陽這句大話,當即大笑道:"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雙方將士聽到有信之,有完全不信,亦有半信半疑。   耀陽需要的也僅僅於此。只有倚弦和秦驪如知道耀陽的計謀,當時便問道:"你這樣會不會有些冒險?」   耀陽聳聳肩道:"我軍耗不起,你說不冒險能怎麼辦?」   倚弦無語,的確他亦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清晨,雙方大軍已有足夠的休息,就正面對陣。   不知是否是耀陽相信慕行雲,耀陽就讓東魯軍位於曜揚軍之後。   曜揚軍列陣,左右兩翼各二萬兵馬,中軍二萬兵馬。耀陽下令,曜揚軍左右兩翼前突合陣,中軍在後。左軍主將秦驪如,右軍主將莫凌風,中軍耀陽親自率領。   曜揚軍全陣呈防守之態,等著南域軍攻擊。   虎遴漢不是庸將,出征之前早就研究過耀陽自落月谷之後的一場場戰爭,得出一個結論,曜揚軍最擅長出奇制勝,耍花招沒幾個人能跟耀陽這隻小狐狸相比。在耀陽面前施計成功的至今為止只有他上次攻西岐城之役,他也很清楚,那次的事情是誰都難以防備的,甚至連虎遴漢自己都想不到姬發居然會願意跟他裡應外合。   耀陽經過上次那個教訓後,絕對不會再輕易上當。   虎遴漢的想法就是跟曜揚軍正面作戰,絕對不施奇計,這次顯然是個很好的機會。   虎遴漢沒有急著動手,他怕耀陽會有其他什麼奇策,但是法道出身的探子已經將曜揚軍周圍方圓數十里內的一切都探聽得仔仔細細,曜揚軍不可能會有什麼援兵或是埋伏。   再三確定後,虎遴漢就不再猶豫,下令全軍攻擊。為將者最戒不夠果斷,他不可能因為耀陽戰前所說不著邊際的話而畏首畏尾,否則,南域軍必未戰先輸。   曜揚軍左右兩翼位於正前,中軍在其後,最後方卻還有東魯大軍把持,把耀陽及其親兵圍得團團密密,堅若磐石,這倒讓虎遴漢感覺奇怪萬分。耀陽絕對不可能是個膽小的人,而且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是要完勝南域軍,怎麼會擺出如此陣勢?難道他另有用意不成。   "全軍步步進逼,正面擊垮敵軍。」虎遴漢絕對不敢大意,做出非常小心的命令,這樣做絲毫不怕對方有什麼陰謀詭計。   耀陽下令所有將士堅守原地不得擅動。   長風原上,一步步進逼的南域軍動作不斷加快,近曜揚軍里外,虎遴漢終於下令全軍衝殺。大地從微顫到狂震,千軍萬馬踏地發出雷轟的巨響,南域軍的戰車像是洪水狂峰一般勢不可擋地向以曜揚軍怒沖而去,矛戟利刃如折竹,直對曜揚軍,其之尖銳刺入人心。   "立盾持矛!弓箭手準備!」耀陽大喝下令,一塊塊銅光反射的堅盾連成一道堅不可破的防堤,長矛穿盾形成倒刺如林,欲將來軍盡數掛在矛林之上。   "射!」耀陽聲如爆雷,隨著他的呼聲,成片箭雨盡情傾出,著實地紮在南域軍人馬身上。」嘶咧咧……」馬聲慘叫起,馬翻車傾,南域軍兵士死傷不斷。但這當然不可能阻擋南域軍的前進之路。   潮水般的南域軍似是無可披擋,馬蹄聲混雜車軋聲震天而響,直欲震垮天地。   "鏗鏘!」無數的震聲同一時間響起,交響聲響如霹靂交鳴,緊接著便是人仰馬翻的嘶吼裂叫聲,矛戟入體飛濺出鮮紅的血液連串成片。彷彿是一條血鏈橫在半空中,將兩方人馬硬生生隔開。   南域軍的兵士駕車撞在盾堤,將曜揚軍士兵連人帶盾震飛,但是被長矛捅個正中者亦是連人帶馬飛摔,砸得後面的人馬車一個稀巴爛。散架的車上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紅,不知是人血還是馬血。   無論是南域軍還是曜揚軍,只要缺口,便立即有人從後面補上。南域軍的一次衝擊將曜揚軍的防線硬是沖退幾丈,但是曜揚軍始終還能勉強保持防線,不讓缺口真正的引成。   終於南域軍衝勢逐漸緩下,雙方將士像是血水混雜一般慢慢滲入纏戰,就在這時,耀陽下令兩翼迅速左右分撤,讓曜揚軍中軍正面對上敵軍全體。   南域軍面對曜揚軍如此改變,一時甚至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虎遴漢果然不愧為南域名將之名,當機立斷下令南域軍只管衝殺敵軍主帥耀陽親臨的中軍,左右兩翼暫時可以一防,虎遴漢就不信衝垮了耀陽親兵,曜揚軍其他的並馬還有什麼作用,就算東魯軍那五萬將士再想有任何舉動也不可能。   但是事情難料,耀陽早就料到虎遴漢的想法,就在左右兩翼退開之時,耀陽便做好了一切準備。當南域軍動曜揚軍陣前的時候,才知道曜揚軍此次跟他們對抗的並不是任何兵士,而是一個曾經名揚天下的舊兵種再次擺上戰爭舞台。   南域軍實力的強悍無論是曜揚軍還是東魯軍都很清楚,即使同為四大諸侯兵的東魯亦有所不如。可是南域軍將士再強也是人,他們還無法做到無畏無懼。耀陽針對此點制定的戰策在此時開始啟動。   南域軍兵士面對任何一支軍隊都不會有一點怯意,但是他們現在面對的卻是不是人,而是一群兇猛無比的巨型青虎。   青虎非尋常猛獸可比,居於沒有一點人煙的遠古深林之中,其之強悍兇猛連上百狼群都不敢惹一隻青虎。當然越厲害的猛獸就越難控制,此時以耀陽的能力能御使尋常老虎近兩百隻,但是御使青虎卻不到一百。   對尋常人而言,誰都知道虎乃百獸之王,只有耀陽和倚弦所知的奇禽怪獸常人極少能有幸看到,就算見到了,也是以為妖孽精怪。南域軍將士也一樣,他們至少知道不同種類的虎,但是從來沒人見過渾身青毛斑斑、體型大了尋常老虎將近兩倍的巨虎。   即使不知道青虎為何物,南域軍見到如此一群巨獸也無不嚇得魂飛魄散,面對這些猛獸,只是常人的南域軍將士極少有的生出無力感,不少人已有退意,人怎麼能跟獸爭。不只是南域軍上下兵士,那些拉車的戰馬更是因為天生的恐懼慌亂嘶叫起來,不少馬匹不聽指揮拉著戰車互撞,整個南域軍立即亂了起來。   耀陽絕對不會放過如此良機,馬上下令:"左右兩翼衝殺!」而自己卻是控制近百青虎向南域軍撲了過去。   南域軍甫一見到青虎已是嚇得軍心渙散,馬匹狂亂,陣形全亂。耀陽乘機控制這近百青虎向南域軍殺去,因為沒料到有青虎這種猛獸而措手不及的南域軍又遇戰馬驚慌,哪裡抵擋得住兇猛無比的百來只青虎肆虐。   強悍無匹的青虎巨爪一掃,竟將整輛車子給擊飛了,如此驚駭人心的威力更是進一步打壓了南域軍低靡的士氣,南域軍的人或馬都不由自主的後撤甚至逃跑。   南域軍強悍膽大的兵士絕對不少,但是長戟戳在青虎身上卻像是給它搔癢一般,而那戳肉的痛意反而激起了青虎的凶性,一隻隻青虎張血盆大嘴,將獠牙絕對不算輕的扎入南域軍並不算薄弱的身體之中,將他們生生撕裂,巨爪甚至一抓就將人抓下大半個身子來,虎尾亦像是鐵條般能硬生生的將頭骨砸裂。   面對青虎恐怖的殺傷力,和戰友們死的慘狀,南域軍哪有勇氣跟這樣的怪物交戰,只有逃竄不已。本來青虎再厲害也擋不住幾千訓練有素的曜揚軍兵士攻擊,只是事出突然,耀陽絕對不肯給南域軍重整軍隊的機會。   而跟在青虎後面的是一萬步兵,他們沒有受驚馬匹的牽累手腳麻利,對付混亂成一團的南域軍沒有一點問題。   耀陽帶領以青虎為首的曜揚軍幾乎是通暢無阻,將南域軍的陣營撕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如果說南域軍能以戰車一鼓作氣衝殺而來的話,即使有青虎開路,曜揚軍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撕開他們的陣形。可惜南域軍第一次全軍衝擊受阻後,士氣已有所弱,亦無衝殺之勢,如此一來便再難阻止曜揚軍以青虎開路的箭頭衝擊。   青虎的作用巨大,在割裂敵軍陣形之際尚致使敵軍慌亂不已,就算不少南域軍兵士鎮定下來也難以阻止馬匹被凶獸的天生剋制。而曜揚軍中軍得利,一萬步兵滲入敵軍使其難以再結陣,兩萬戰車兵卻隨後給了落後的南域軍致命。   曜揚軍兩翼恰時從旁插入,將相對薄弱的南域軍兩邊切開,頓時將南域軍切得四分五裂。   形勢驟然大變,虎遴漢亦沒有意料到竟會有這樣的轉變,但他還算是鎮定,立即下令不顧曜揚軍中軍肆虐,軍分兩邊先集中將曜揚軍兩翼擠壓消滅。此時東魯大軍卻也動手了,五萬兵馬壓上,讓虎遴漢的機會徹底流產,同時這也是給了曜揚軍致命一擊。   "軒轅劍出,天下歸心!」耀陽乘機吼出此話,軒轅劍祭出,九條金龍再次衝霄而上,似翱翔天地。軒轅劍的精光灑遍整個戰場,極大振奮己軍和友軍的事情,亦給了南域軍士氣的致命打擊。   "耀陽仁心,降者不殺!」配合著耀陽的吼聲,曜揚軍全軍上下暴喝出聲,彙集成震驚天地的天雷,似乎將這片天地間的空氣震碎。   而耀陽之前的說要完勝南域軍的話也起到了極大作用,雙方將士都想到原來耀陽真的不是信口開河,看來曜揚軍的確是有必勝的把握。南域軍兵士最後一點戰意都沒了,他們面對士氣如虹的曜揚軍只有節節敗退,空有一身實力發揮不出來。   "完了!」虎遴漢看到這一切,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哀歎一聲,終於下令全軍撤退。這樣糾纏下去,完全處於劣勢的南域軍恐會全軍覆沒,虎遴漢不是那種拿全軍將士性命來發瘋的蠢材。   南域軍馬上撤退,這讓很多被完全隔離在曜揚軍中還在拚死抵抗的南域軍兵士死心,只能選擇兩條路:死或是降。不少南域軍兵士選擇了死路,還有大批的人選擇了投降,如此情形下,投降也是無可厚非,再堅持下去跟送死沒有什麼分別。   南域軍雖撤,卻不像是潰逃,畢竟他們還是天下聞名的精兵,虎遴漢的手段不錯,此時還能駕御著南域軍組織幾次有力的反擊,讓曜揚軍有些麻煩,追擊也不由慢了一些。不過一路上曜揚軍乘勝追擊,南域軍畢竟已是敗勢,斷不是乘勢而為的曜揚軍對手,南域軍兵士非死即降。   南域軍一撤不止,甚至直接退到南域軍境內,曜揚軍朝著南域軍追擊不已,彷彿真的想根據慕行雲所說,非殺了虎遴漢不可,甚至追入山野之中,東魯軍緊隨其後似乎也是想分一杯羹。但是不知不覺中,追殺的曜揚軍似乎追不動了,逐漸被東魯軍追上。   南域軍終於全數逃入山坳中,耀陽與一眾青虎早一步追入,東魯軍的高級將領卻將視線投在曜揚軍身上,   "殺曜揚軍!」聽到命令,東魯軍將士都愣了一下,才持起手中無並準備向曜揚軍兵士殺去,但就在此時,正在追擊曜揚軍突然轉身,向東魯軍動起手來。那些東魯軍將士根本沒想到曜揚軍會早一步對他們動手,一時沒有準備,竟完全不是曜揚軍的動手。   即使慕行雲也沒想到曜揚軍竟然能剛好早一步向東魯軍動手,不由大怒吼聲如雷:"卑鄙的耀陽,言而無信,我軍好心助你擊退南域軍,你竟在這時偷襲我軍。」   "哈哈,慕行雲,你不要再裝了,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知道你的奸計已被揭穿。」耀陽亦是回應大吼道,"你借南域軍攻我宋鎮之際,騙我軍主力離開宋城,你卻暗中派人去襲我宋城。你以為憑你這點小伎倆能騙得了本將軍?本將軍早有準備。而且剛才就是你東魯先要殺我曜揚軍兵士,我軍難道坐看你將我們殺光?」   不知何時,耀陽也率一眾青虎參入戰中,東魯兵士也是人,他們本來是慶幸青虎的厲害,讓他們能更輕易的對付敵軍,現在卻因為青虎的凶悍而付出慘痛代價,兩者相比何止千里之遠,這對本來已為命令而驚詫不已的東魯軍士氣低落不已。   "慕行雲小兒,可敢與倚弦一戰!」倚弦早得耀陽通知,飛天邀戰,因為耀陽要分心控制青虎,不能全力跟慕行雲一戰,當然得由倚弦代勞。   慕行雲大惱,他絕對不想應戰,東魯軍現在居於劣勢,如果沒有他的指揮更難抵擋,但是如若他不應戰的話,東魯軍必會以為他膽怯,亦會士氣大落。   慕行雲最終還是不得不縱身與倚弦一戰,兩人俱是當世可數的法道高手,這一戰可謂驚天動地,各色光芒耀眼爆射,聲聲震耳。   倚弦持龍刃諸神,慕行雲持翻天印,兩大神器盡顯威力,光彩絢麗奪目連番璀璨,讓人目不暇接。   第二十三卷 第二章 反覆無常   倚弦雖不像好戰,但難得與這樣一個修為奇高的對手一戰,亦是心中雀躍,龍刃誅神盡展攻勢,冰寒劍氣在慕行雲身旁肆虐,竟是迫得慕行雲一時間手忙腳亂。   但慕行雲亦是不世高手,靠著翻天印的莫大威力還是逐漸穩住陣腳,尋機反擊。   倚弦不由訝異,本以為慕行雲如果不死,憑著當年《滅天魔典》的成就,藉著翻天印之威,實力應該還在自己之上的,此時卻發現他也不過如此,這不能不讓倚弦感覺奇怪。不過轉而一想也就釋然了,可能是當年在不周山頂,他的爆炸消耗了不少元能,因為慕行雲在那種情況能活下來就是一個異數了。   當然慕行雲的修為雖不如三年前的頂峰時期,卻也不會比倚弦差多少,雖然處於下風,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不過耀陽並非是要倚弦擊殺慕行雲,在倚弦和慕行雲苦戰之時,耀陽暗中讓曜揚軍逐漸後撤,讓東魯軍的兵士靠近南域軍逃走的方向。耀陽算算虎遴漢應該已經重新集合軍隊了。   果不出所料,虎遴漢身為南域名將絕對不會放過一絲機會,以他堅韌不拔的性格,就算在南域軍潰敗之際他也沒有喪失信心。正當東魯軍和曜揚軍糾纏的時候,南域軍在耀陽的期待下出現了。   虎遴漢在確定曜揚軍和東魯軍真的起內訌而不是做戲之後,立即就下令全軍做出反擊。而當南域軍再從山坳出來的時候,便是東魯軍離他們最近。   自然不用多說,虎遴漢才不管是曜揚軍還是東魯軍,當然是捨遠就近,實力尚存的南域軍兵壓東魯軍。   耀陽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逼迫東魯軍,只是讓曜揚軍穩住陣腳,逐步後移,減少跟東魯軍的戰鬥,讓東魯軍能更好的對抗南域軍。   慕行雲棋差一著,滿盤皆輸。他發現耀陽的用心便是讓東魯軍和南域軍拚個你死我活,曜揚軍好漁翁得利,但是他現在卻被倚弦纏住,根本無法脫身指揮東魯軍。慕行雲知道自己錯了,當時計謀敗露就應該讓東魯軍撤退的,否則也不至於陷入如此困境。   虎遴漢到後面亦發現耀陽的想法,可惜此時戰事正酣,東魯軍被逼起火性來,不顧一切的強襲南域軍。南域軍絕對不能退,一退則立即兵敗如山倒,虎遴漢再有能耐也無法挽回敗局。   而做困獸鬥的東魯軍並不是南域軍的對手,虎遴漢雖知最終得利最多的肯定是曜揚軍,卻也不可能放棄剿滅東魯軍的良機。   東魯軍的敗局已定,不少兵士終於不肯白白死在此地,或是投降或是逃跑,不一而足。慕行雲見此,也絕望了,大喊道:"全軍撤退。」   慕行雲這句話無疑是旱時甘霖,東魯軍上下將士頓時放棄了最後的抵抗,全部做鳥獸散逃了。   耀陽見此,亦下令全軍後撤,他可不想跟一心報仇的南域軍正面交戰。虎遴漢亦對耀陽心有餘悸,不敢追擊,反正要追恐怕也追不上。   慕行雲敵不過倚弦,一揮手,金光閃耀,翻天印展出最大威力,迫退倚弦後他也立即風遁退出戰場,這個時候他就算能贏下倚弦也沒有一點用處,他還不如早點集結敗退的,盡可能的將損失減少到最小。   倚弦見目的已經達成,也不再追他,倏地到了耀陽身邊,問道:"怎麼樣?」   耀陽笑道:"本將軍出馬,怎麼會有問題,現在希望有小千幫忙的莫繼風不要讓我們失望就行了。」   倚弦微笑道:"莫繼風是個可造之才,他定可大勝而歸。」   此戰,曜揚軍戰死兩千,重傷三千,但殺敵包括南域軍和東魯軍達數萬,俘虜兩軍兵士上萬,可謂大勝,而收穫大量兵器等器械對於曜揚軍來說用處甚多。   回到宋城,莫繼風果然有好消息,慕行雲另行派遣兩萬人攻打宋城,被小風將他們的路線探聽得一清二楚,莫繼風據此埋伏,竟用向白淮和奮鎮借來的六千兵馬順利擊敗措不及防的兩萬東魯軍兵士,並以一千的傷亡俘虜東魯軍四千人,可謂戰績顯著,看起來似乎比曜揚軍戰南域軍的成績還要不錯。   不過莫繼風是個聰明人,知道兩方贏此一戰的情況不同,絲毫沒有一點得意之色。   由於慕行雲陰謀在先,又是他們先下令偷襲的,所以耀陽此次反襲東魯軍的行為絲毫沒受到任何信譽上的詬病,曜揚軍畢竟算是自保。   經此一戰,曜揚軍更加成熟,畢竟南域軍和東魯軍的兵士實力非同小可,不是淮夷等兵士可比。耀陽亦酌情收編七千俘虜入以曜揚軍,曜揚軍的實力又進一步。   耀陽的意思決不止如此,趁東魯臨近宋鎮的兵力被抽調一空之際而侵入東魯境內,如雷霆風暴一般,不費吹灰之力就迅速佔領了東魯臨宋鎮的兩城。等東魯知道慕行雲兵敗的時候,兵力空虛的兩鎮已被曜揚軍佔領,東魯再做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短短幾日,曜揚軍不止解除了南域軍對宋鎮的威脅,還大肆擴張了勢力。不過曜揚軍的地盤雖漲,兵力卻沒有多少發展,若沒有足夠的時間,這些地盤不過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實在。   經此一役,無論是南域還是東魯勢力都有所減弱,而雙方顯然都沒預料到會形成這樣的局面,一時間沒來得及做什麼反應。   曜揚軍乘此機會招兵,並加以訓練。新老兵士混雜在一起,雖然減弱了戰鬥力,但是好處就是可以讓新兵減少些不必要傷亡,也可以助新兵迅速成長起來。因為誰都清楚,無論是南域和東魯都不會願意看到曜揚軍坐大,絕對不可能讓曜揚軍休息多少時間。而且怎麼說,南域和東魯恐怕都吞不下這口氣,一旦他們重新集結了足夠的兵力,絕對就會向曜揚軍動手。   招兵倒不算難事,很快曜揚軍便擴充到十二萬,也算是有模有樣,如果不論單兵作戰的實力,曜揚軍還真能跟南域和東魯相抗衡。   不過耀陽等人心知肚明,真想跟南域和東魯相提並論,這樣還遠遠不夠。表面上曜揚軍實力大增,但是這樣增長的實力實在是太不紮實,兩城剛占,耀陽想完全掌握還得要過一段時間,而曜揚軍只是聲勢浩大了些,實際上並沒有提升多少戰鬥力,所以說曜揚軍始終還是不能跟其他五大勢力相比,只能說是進一步接近。   這次慕行雲的東魯勢力雖然因此而大弱,但是虎遴漢畢竟曾為曜揚軍大敗,化身祝蚺的慕行雲肯定能進一步掌握南域的兵力。所以戰局上虎遴漢半敗,慕行雲全輸,戰場下卻是剛好相反,慕行雲反而有益,最虧最鬱悶的肯定是虎遴漢了。慕行雲偷襲曜揚軍不成反被陰了一把,雖然一定程度上達到了當初跟曜揚軍聯手的目的,卻絕對不會甘心,他一旦要出兵,無論是從總體戰略還是從私仇上來說,第一攻擊對象也應該是曜揚軍,除非又有什麼其他的變化。   稍為穩定後,耀陽便立馬召集眾人商議具體事宜。   對於這次的作戰,曜揚軍雖然贏了,但是諸人還是有不少疑問,如倚弦便提出為何耀陽敢肯定慕行雲不會在南域軍剛交戰之時偷襲曜揚軍。   耀陽聳聳肩說出的話讓人心驚:"老實說我也不能太過確定,慕行雲如果在那時動手,我軍將死無葬身之地。我只能賭他不會這樣做,因為那樣的話,虎遴漢大勝,對慕行雲控制南域將大幅度增加難度。其實那時我們已經別無選擇,幸好我的預感很靈,慕行雲是做大事之人。」   眾人嚇出一身冷汗,這慕行雲的行動若有所偏差,那耀陽豈不是完了。   耀陽又道:"其實我敢這樣賭是因為慕行雲只要不笨都會這樣做,除非慕行雲能為了個人恩怨而放棄增長實力的最佳時機,所以說起來我還是有足夠的把握才敢這樣賭的。」   秦驪如問道:"但是耀大哥如何確定慕行雲不是跟虎遴漢勾結在一起呢?」   耀陽微笑道:"虎遴漢是什麼人?慕行雲雖能以祝融氏新宗主協助鄂崇禹的身份讓虎遴漢不敢輕易忤逆,但是想要從虎遴漢手走奪走兵權談何容易,所以虎遴漢一勝,慕行雲想從他手中拿些兵力那可更加是難上加難,我想慕行雲不會做出利人不利己的事情。」   倚弦皺眉道:"你這樣做很是危險,如果慕行雲放棄從南域著手,而一心想以姜渙楚外孫的名義從東魯起步,那我軍豈不是死路一條?」   耀陽哈哈笑道:"絕對不可能,西岐跟東魯聯手,就說明東魯的勢力已被神玄兩宗納入姬發一系,最終是為姬發服務。慕行雲絕對不肯在屈居人下,以他慕行雲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直接跟神玄兩宗作對,所以在東魯他僅能以神玄兩宗弟子的名義控制一定兵力。但是在本來就受祝融氏支持的南域,他卻可以用祝融氏新宗主的身份,逐步全盤掌握整個南域,這種情況下,他當然會選擇南域。」   對於諸人的問題,耀陽一一回答清楚,說得很是清楚詳細。   最後,耀陽還道:"不過,奇怪,以慕行雲能耐他應該能做得更好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敗給我們?這其中似乎有些蹊蹺。」   倚弦點頭道:"說來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慕行雲的修為不及在不周山之時,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當初爆炸之時,他大受損傷。」   耀陽笑道:"他不會是也炸壞腦袋了吧?」   "也許吧。」倚弦隨口道。   時間不多,曜揚軍要抓緊時間訓練,耀陽每日都會不定時抽些時間去軍營巡查一下曜揚軍的訓練,同時也振奮之下曜揚軍的軍心。事實上,由於耀陽的巡視,曜揚軍兵士的訓練更加賣力,對此耀陽還算是滿意。   耀陽的事情相對較多,他便將石像的製造方法盡數教給倚弦,剩下的讓沒有太多事情的倚弦去研究。而耀陽自己卻將全部精力放在如何真正馴服青虎,在沒有"馭獸香鼎」情況下讓青虎還是聽他的命令。想馴服凶獸,非"馭獸香鼎」不可,但是當年刑天能使"萬獸大軍」斷不可能一直以"馭獸香鼎」耗費精力控制,如果所料不差真正被"馭獸香鼎」馴服的凶獸,以後不需要"馭獸香鼎」他也能自如使喚凶獸。   現階段,曜揚軍的實力不可能一下子增長多少,而青虎的出現第一次會有出其不意,打擊敵軍士氣的作用,但是以後肯定沒這麼有用,但是他若能研究出真正馴服凶獸的法子,再增加兩三百隻青虎,而且有不必自己太費精神的話,那對曜揚軍來說也是一股較強的戰力。   當耀陽正為"馭獸香鼎」最正確的使用方法而煩惱之際,突然門外闖入一個倩影直撲而來。耀陽一驚,正要一拳將來人擊退,定神一看卻是許久不見的梅若冰,忙將拳頭收回。   梅若冰一到就將耀陽抱住,連連嬌聲道:"耀大哥,耀大哥,冰兒想死你了。」   耀陽伸手擰擰梅若冰的瑤鼻,高興的道:"我也想你啊。」   "騙人。」梅若冰的櫻唇在耀陽臉上親了一下,放開耀陽說道,"耀大哥,我替你介紹兩個人,他們是我爺爺的徒弟,修為可是不低。」   耀陽喜道:"原來是梅老前輩的高徒,那還不請來?」他知道若冰的爺爺梅清遠不簡單,那其弟子應該也有不凡的才能。   "師父曾言當今世上能力無數,沒有幾人能比得上曜揚大將軍,如今一見果是英氣逼人。」門外爽朗的笑聲響起,不久就有兩個中年人在秦驪如的帶領下進門。   那兩人一個穿紅白相間的衣衫,甚是英俊瀟灑,一個青衣隨風,修長挺拔,兩人皆是軒然卓越,立於房內仍有讓人清新之感,顯是不凡之輩。   耀陽抱拳道:"既是梅老前輩的高徒,耀陽當以禮相待,兩位請坐。」   那兩人回禮坐下,他們對耀陽甚是客氣,不等耀陽問話便主動報出性命,穿紅白相間衣衫的叫高明,青衣中年人叫高覺,說是跟隨梅清遠修行多年,少有沾惹塵世,此次是因為梅清遠有感三界將變才命兩個弟子前來助耀陽一臂之力。   耀陽謝過後,歎道:"梅老前輩果是非常人物,睿智過人,此時正是關鍵時候,有兩位幫忙,耀陽幸矣。」   耀陽藉著跟高明、高覺兩人,暗中試他們的才學,卻聞兩人妙語如珠,無論是對現在的三界形勢還是天下大勢都有獨特而深邃的見識,果是真才實學。耀陽自是大喜引為上賓。   相談甚歡,之後耀陽便請秦驪如讓下人替兩人安排住宿,只是秦驪如第一次彷彿沒有聽到耀陽說話,只是神色有些異樣的看著梅若冰,耀陽愣了一下,心下略有所思,口上提高聲音再說了一次,秦驪如才恍然清醒,臉上一紅便去安排了。   送高明和高覺去休息後,梅若冰便纏著耀陽一起去見妲己,進入妲己所住的院子之時,梅若冰竟狠狠的擰了耀陽一把,痛得耀陽不由驚呼:"冰兒,你幹什麼?」   梅若冰滿臉醋意的道:"你這花心鬼,有了我和妲己幾個姐妹不夠,還要勾引秦家小姐。」   耀陽喊冤道:"我哪有?」   梅若冰氣鼓鼓的道:"還說沒有,看那秦家小姐的神色,那還不是擺明著嗎?」   耀陽正要辯解,妲己等女子出現了,紫菱見到梅若冰卻是皺了皺眉,說道:"耀大哥,你真是花心,怎麼又是一個?」   耀陽老臉一紅,道:"你胡說說什麼呢?」   紫菱嘻嘻一笑,跟梅若冰打了聲招呼,又問道:"倚大哥呢?他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耀陽道:"他現在正在忙著製造那些石像呢。」   "我去找倚大哥,不打擾你跟幾位姐姐親熱,嘻……」紫菱笑著離去了。   "我看是你自己想去見小倚。」耀陽搖搖頭,從妲己懷中抱起兒子,問道:"天兒,最近乖不乖?有沒有讓媽媽為難。」   耀天黑漆漆的雙眼看著父親,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妲己笑道:"天兒很乖的,很少吵鬧。」   耀陽笑道:"果然不愧是我耀陽的好兒子,很像我。」   "像你就完了。」梅若冰含嗔的看了他一眼,伸手逗著耀天玩,小耀天看著她卻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   妲己笑道:"看來若冰妹子很討天兒喜歡,天兒難得一笑。」   耀陽摸摸耀天的頭說道:"才幾歲啊,就這麼少年老成。」   耀天撥開他的手道:"我不喜歡這樣子。」   耀陽說道:"臭小子,這麼拽,也不會叫聲爹?這些天內,你才叫了幾聲啊?」   耀天皺皺小鼻,稚聲稚氣道:"媽說要說實話。」   "臭小子,你叫你媽倒勤快。」耀陽嘿嘿一笑。   梅若冰這時說話了:"耀大哥,你和妲己姐姐都有這麼可愛的兒子了,你們什麼時候成的親?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成親?」耀陽一愣,老實說這個他真的沒有想到這方面,不是他不想成親,而是一來事忙沒時間,二來他感覺同妲己等人就是這麼自然,沒想到需要什麼一個成親的程序。   妲己對耀陽是體貼非常,忙說道:"耀大哥近來很忙,不必再費心這些事情。」   梅若冰連連搖頭道:"這個怎麼行,耀大哥,你們大男人真是不會想想女兒家的心思,就算妲己姐姐不介意,你也應該為她想想。我們都算了,但是妲己姐姐都有了一個兒子,你至少要跟她成親啊?小仙,你說是嗎?」   小仙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她的臉皮薄,怎麼說得出口?   耀陽哈哈大笑道:"放心,你們三個我都娶。」   "娶什麼啊?」倚弦笑著進來,後面自然是跟著紫菱。   "當然是娶老婆了,怎麼,你那邊的事情搞定了?」耀陽笑笑問道。   倚弦拍拍手道:"緊弛有道,我也要休息一下嘛……」   耀天看看天上,看看耀陽和倚弦兩人,粉嫩的臉上浮起笑容,很是可愛。   倚弦道:"耀天笑得真可愛……」   突然耀陽和倚弦同時神色一變,心生靈兆,向天際望去,輕喝道:"蚩尤!」   "蚩尤?」幾女都嚇了一跳,蚩尤這個名頭說出來就能嚇死人,向耀陽和倚弦看著的方向望去,卻見那邊隱有黑氣,給人以莫名的壓力。   倚弦沉聲道:"神識有感,歸元異能異動,只有可能是蚩尤吸收了-百夜魔刃』的歸元異能,提早恢復。」   耀陽皺眉道:"這下事情還真是麻煩了,唯一能跟蚩尤抗衡的元始天尊還未能恢復,那三界之中無人能阻蚩尤,只能任他肆虐了。不過這個也是可以預料到的,蚩尤在這個時候對龍宮下手,定有原因的,以我看來,他的復原無疑是最好的理由。蚩尤過早出現,我們的計劃恐怕又得有變。」   倚弦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耀陽笑道:"蚩尤再出,有好有壞,如果東魯和南域也知道此事,他們就得想想攻擊我曜揚軍是否有用了。不管了,我先得和我的三個親親老婆成親。」   三女同時啐了他一口,小耀天也笑了,似乎挺高興的。   這時帶著雷震子出去玩的土行孫也來了,看到眾人高興,問道:"怎麼了,大家都笑得這麼開心?」   耀陽喝道:"快點恭喜我,你大哥我要成親了。」   "那真是恭喜耀大哥了。」土行孫大是高興,連聲恭賀耀陽,但私下又嘟囔一句,"我也想成親啊。」   第二十三卷 第三章 大婚之日   身為曜揚軍的主帥,擁有現在僅次於五大勢力的地盤,耀陽的婚禮自然馬虎不得。三日後就是良辰吉日,耀陽心急就選了此日,決定同時迎娶妲己、梅若冰和小仙三女。   耀陽當眾將消息散佈出去,當場便是一陣喧鬧,眾人無不興奮,只有秦驪如神色一黯,向耀陽道賀後偷偷離開了。耀陽心中歎了一口,跟一眾人聊了幾句,便跟了出去。   秦驪如就在後院水池旁,看著水池中荷葉蕩漾,神色幽然的從地上撿起幾顆小石子,一顆顆的扔入池中。她心有所思,甚是沉湎,竟連耀陽到了他身後都不知。   耀陽張張嘴,有些尷尬和為難,但還是開口問道:"驪如,怎麼?不開心?」   秦驪如突聞人聲,心中一驚,竟是一陣踉蹌站立不穩,耀陽忙上前扶住她,頓時溫香軟玉入懷,耀陽這才發現秦驪如挺拔健康的嬌軀竟也是可以這麼柔軟。   秦驪如見是耀陽臉上一紅,忙從耀陽的身上離開,搖頭道:"哪會,耀大哥大喜將近,我怎麼會不開心呢?」   耀陽笑笑道:"那你怎麼會一個人出來在這裡發呆?」   秦驪如裝作很隨意的道:"我哪是發呆,只是在裡面悶得慌,又不想掃你們的興,所以一個人出來透透氣而已,你別想彎了。」   她說話時,眼神卻是閃爍著旁顧,根本不敢正視耀陽雙眼。耀陽也算是騙人專家,怎麼會看不出她言不由衷,他也能想到秦驪如為何不開心。   想起秦驪如這些日子來無怨無悔的幫助他成立曜揚軍,而且南征北戰從無一句怨言。耀陽心中甚是感動,深吸一口氣,非常唐突的問出一句話:"驪如,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心不在焉的秦驪如應了一聲,立即發覺耀陽問的話不對勁,忙道,"你瞎說什麼?我……我怎麼會喜歡你呢?你……你有了妲己、小仙和梅若冰……我怎麼還能喜歡你……」她堅決不肯承認,但是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耀陽也算是情場老手了,怎麼會不知道秦驪如的心意,沉聲道:"驪如,你一向敢愛敢恨,此時難道連一句真心話也不肯講?」   秦驪如一呆,道:"我……我……」說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耀陽有些急道:"驪如,你就說吧,把你心底的想法說出來。」   "我……我能怎麼說?你都要成親了,我說什麼……」秦驪如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完全的女兒態。   耀陽從未見過秦驪如如此模樣,不由怔了怔,當下道:"那麼說你就是喜歡我了,驪如,我希望你也嫁給我,你願意嗎?」   "不行!」說話的是梅若冰,她臉若寒霜在遠處看著他們,就像是抓奸的妒婦。   秦驪如看到梅若冰聽她這麼說,頓時臉色變了,轉身欲走。耀陽皺了皺眉拉住她,遲疑下要說話。但是梅若冰卻突然清脆的笑了起來,說道:"秦姐姐別誤會,冰兒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罷了。耀大哥這個花心鬼,冰兒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秦驪如變得蒼白的臉色又紅潤起來,耀陽詫異的問道:"若冰,你是說……」   梅若冰拉了秦驪如到一邊,又白了耀陽一眼,低聲跟秦驪如說了好久,秦驪如的臉是越來越紅了,幾乎能滴出水來。耀陽剛想傾耳細聽她們說的話,卻被梅若冰一句"不許偷聽我們的話」給頂了回去。   耀陽摸摸鼻子,老實說能說情場高手的他也難以明白女兒家的心態。   梅若冰總算跟秦驪如嘀咕完了,秦驪如立即向兩人告辭離去。   耀陽納悶的問道:"冰兒,你到底跟驪如說了些什麼,這麼神秘?」   "不告訴你。」梅若冰嘻嘻一笑道,"我跟秦姐姐說了,不介意她跟你在一起,但是現在她不能嫁給你。你剛宣佈我們三個新娘,突然多了秦姐姐,不是很妥當,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再過一年成親。秦姐姐可是已經答應了,你呢?」   耀陽苦笑道:"我能說什麼?」雖然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他也不必節外生枝。   幾日後的婚禮甚是熱鬧,只要暫時沒有交惡的各方勢力都有人來賀喜。   神玄兩宗的來人中有幽雲、楊戩、哪吒,他們跟耀陽和倚弦的關係較好,水族使者是新任的南海龍王敖扃,他跟耀陽和倚弦算是一見如故,甚是聊得開。   同時見到楊戩、哪吒和敖扃,耀陽和倚弦不由想起了水淹陳塘那段事情,世事還真是多變,想起以往,無論是耀陽還是倚弦都難免有些感慨,楊戩和哪吒都肉身再組,也沒有當時的記憶,但是耀陽和倚弦還記得清楚。   刑天氏的刑天放和共工氏的淳於焱也帶著手下前來賀喜,他們雖然一向跟耀陽和倚弦不怎麼對頭,但近來還沒有什麼明顯衝突。當然這個時候前來賀喜,恐怕也有光明正大打探曜揚軍情況的意圖。耀陽和倚弦不在意他們打探什麼,反正曜揚軍才剛發展起來,本就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卓長風亦是來賀,不知是否是奉了蚩尤之命。   神玄兩宗諸人見到卓長風,倒也沒有什麼,只是一眼瞥過並不怎麼注意,他們暫時也不想跟蚩尤翻臉。耀陽和倚弦知道蚩尤應該復原,心中更是揣測卓長風來賀是否另有目的,或是有何意思?   防風氏只有一人代婥婥來說聲抱歉,因為她由於某些原因無法來此祝賀,耀陽自不會介意,他知道防風氏受挾與刑天氏幾族難以隨心所欲。但是婥婥控制之下的淮夷有人來賀,使者也是熟人,是曾經敗在耀陽手下的毛洵,他在淮夷也大小算個人物。   西岐姜子牙讓金吒前來賀喜略表心意,崇國來的人是耀陽見過幾面的崇芒。但是朝歌沒有派人來,這很正常,曜揚軍這新起的勢力本就沒得到朝歌的同意封侯,名義上還是天下之主的紂王當然不可能派人來。   祝融氏、南域和東魯沒有派人過來,他們剛吃了敗仗,自是沒什麼心情跟耀陽虛與委蛇了。   諸人紛紛來賀,耀陽等人可是忙得不亦樂乎。   耀陽暗中苦著臉跟倚弦道:"早知道就不成親了,比打仗還累。」當然這話是不能跟梅若冰幾個女子說的。   倚弦自是道:"你算了吧,能取到三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你該高興。」不再理會耀陽,卻跟幽雲去散步了。耀陽罵他重色輕友,結果倚弦頭也沒回,一句話還給他:"記住了,現在是你娶老婆!」   耀陽還是哀歎,土行孫聽到後氣得要死,蹦到耀陽面前惱道:"老土我還想找個漂亮的成親,你不要在我面前為了成親的事唉聲歎氣,怎麼也顧慮著點我這個光棍漢的想法。」   耀陽拍拍他的肩膀好意的勸道:"老土,我勸你打一輩子光棍算了,真的,這樣對你好……」   土行孫頓時氣急道:"我要跟你絕交,絕交,絕交……」   "不用這麼緊張吧?你想成親想瘋了。」耀陽愕然。   跟土行孫相似,心中不怎麼舒服的還有小千和小風,他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小仙,他們也清楚小仙對耀陽是死心塌地,自不會阻攔小仙願望成真,然而愛慕的人兒成了師娘,這種感覺並不怎麼好。替小仙高興之餘,他們也只有自己添傷口,幸好他們對小仙的部分感情也算是親情,心底更對耀陽這個師父甚是尊敬,倒也不至於悲傷欲絕。   來恭賀的人不少,不過大部分都心懷鬼胎,表面上熱情親切,暗下勾心鬥角。曜揚軍諸人才懶得理會,自是招呼客人,大擺酒席。   應付過後,耀陽便迫不及待和三個妻子入洞房,倒不是他心急,而是真的想早點結束這麻煩的婚禮。小耀天果然是乖巧,也不纏著妲己,由素兒暫時帶著。   洞府之內,一夜春色自不必提。   第二日,來賀諸人分別離去。關係好的走得自然晚一點,但亦不會留多久。幽雲走之前,自是跟倚弦有較多的話,有情人之間的話好像就是說不完,耀陽取笑他們也感慨成親算了。   等客人走完,耀陽帶著三個妻子在花子爺爺的靈位面前拜祭,以慰花子爺爺的在天之靈。無論是耀陽和倚弦兩兄弟經歷多少事情,他們都不會忘記以前他們唯一的親人。   "花子爺爺,耀陽不負您的期望,終於成家立業了。」耀陽默默的念道,看看現在的自己,想起以前花子爺爺的辛苦,耀陽竟不由淚下。   妲己三人不明白耀陽的感受,倚弦卻清楚得很,拍拍耀陽的肩膀道:"這次你給花子爺爺帶來三個孫媳婦,下次你要給爺爺帶來你的天下!」   耀陽點點頭,堅定的道:"絕對會的。」眼神堅定無比,不管是為了花子爺爺,還是在天下悲苦的奴隸,他都要得到整個天下。   倚弦不必再說,含笑退回一邊。   從今日起,梅若冰、妲己和小仙真真正正的成了耀陽的妻子。   雖然才成親不久,卻也不容得耀陽閒暇,曜揚軍的事情可是不少。梅若冰倒是心疼耀陽繁忙,執意替他分擔點事務,別看梅若冰似乎有些纖弱,但是處理起事情來井井有條,事情也辦得很穩當,讓耀陽大為吃驚。梅若冰得意的道:"這些事務,爺爺從小就教給我了,很容易啊。」   耀陽恍然,梅清遠的能耐不小,他教出來的孫女兒自然也有些本領。   既然梅若冰有這樣的本事,耀陽自然樂得讓她替自己分憂解愁,讓她去忙乎。梅若冰也不負所望,在高明和高覺的輔助下,什麼問題都輕易解決了。   耀陽對梅若冰的辦事能力也相信了,便讓她放手而為。   奇怪的是本來對梅若冰沒有好感的小千和小風對於高明和高覺倒是親切,幫忙也算勤。小千和小風是妖,他們的感覺有時不能以人的角度來考慮。   有了小千和小風的幫助,梅若冰很快就熟了曜揚軍的事務,做起事來也更加麻利。耀陽笑著對梅若冰道:"看來我不止是娶你當老婆,還多了一個好助手。」梅若冰用玉指一點耀陽的額頭道:"便宜你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曜揚軍的勢力一步步逐漸紮實鞏固起來,對曜揚軍來說,穩步前進比虛浮的發展更加重要。無論是東魯還是南域暫時都沒有行動,耀陽暗思,很有可能是慕行雲在南域奪權,導致南域內爭不斷,沒有時間來對付曜揚軍。至於東魯,因為上次慕行雲率兵時先行出手偷襲的事情,讓他們亦覺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恐怕是朝歌對他們的威脅,讓他們無暇跟曜揚軍糾纏下去。   暫時一切平靜,這對於現在正需要時間穩固勢力的曜揚軍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不過世事無常,絕對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如人願的。耀陽越是希望平靜的局面持久,那事情就發生越快,不過情況並非出自曜揚軍身上。   當耀陽正準備策劃一個月的訓練之時,小千和小風兩人卻是一起興沖沖的跑來稟報:"東魯,姜渙楚遇刺身亡,姜興魯重傷。」   耀陽正拿著玉簡看著,聞言臉色大驚,竟是將玉簡一扔,急忙問道:"怎麼回事?姜渙楚怎麼會死的,誰下的手?」   小千和小風都搖頭道:"不清楚,據聞當時若非幽雲仙子在場,姜興魯和其子薑成業都得死。幸好幽雲仙子修為過人,察覺後救下姜興魯和姜成業。」   "原來如此,幽雲沒事吧?」耀陽問道,幽雲不只是倚弦的紅顏知己,也是他的朋友,自然會有所關心。   小風道:"幽雲仙子沒事,只是姜興魯傷勢嚴重,就算有玄宗救助,能否活下來也是個問題。」   耀陽聽了不由驟起眉頭來,來回的在房內踱步,看得小千和小風有些莫名其妙。   小千看出師父似乎有些頭痛,不由奇怪的問道:"師父,姜渙楚一死,東魯必定大亂,那對我們不是有好處嗎?」   耀陽看看小千,道:"小千你雖然見識大增,但是還少了大局觀。你別只看東魯與我們的關係,還有其他幾個勢力跟東魯的牽扯。東魯如今一亂,無論朝歌還是崇國都將對東魯進行蠶食吞併,這就迫我們得做出反應。」   小風遲疑著說道:"師父是要跟他們爭東魯的地盤?」   耀陽歎道:"不是我要跟他們爭,而是為了曜揚軍不坐以待斃,只能插上一腳,虎口奪食。否則的話若如讓朝歌和崇國瓜分東魯,沒有東魯這個矛盾的集中點,無論是哪個勢力都會轉而對付我軍,那時我們哪裡還能有對抗之力?」   小風道:"怕什麼,我們始終得跟他們交手,將他們剿滅,早一點也好。」   耀陽搖頭道:"我寧可姜渙楚和姜興魯能主持東魯大局,讓東魯頂住崇國和朝歌的壓力,而南域還陷於內爭之中,無力對我軍動手。這麼好的一段時間讓曜揚軍的兵士好好鍛煉一下,同時進一步穩固我軍的勢力範圍。那比什麼都有用,可是,為什麼一直都不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呢?」   小千愣道:"師父,我覺得我們曜揚軍已經很厲害了,比什麼南域軍和東魯軍並不差。」   耀陽神色一凜,盯著小千沉重的道:"沒想到連小千你也這麼想?小風你呢?」   小風見耀陽問得認真,遲疑一下亦道:"弟子不敢說謊,我也認為,這幾戰我軍將士上下表現很好,不比南域軍和東魯軍差多少。」   耀陽謂然長歎,說道:"連你們也是這樣的想法,那恐怕其他人更是以為如此了,我雖然能訓練出兵士的戰力,卻無法左右他們的思想。」   "師父,難道我們錯了?」小千和小風不由愣了。   耀陽苦笑一下,問道:"你們仔細想想,南域軍和東魯軍在已呈敗局時候的表現?特別是南域軍。」   小千仔細想了一下道:"他們的確厲害,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足夠的戰力,即使士氣低落他們亦從未放棄過抵抗,大部分人是直到主將說撤退的時候才開始撤離戰場的。」   小風道:"特別是那南域軍,他們一路敗勢,卻還能衝出重圍,並在短短時間內能重整軍隊力圖反擊,這些都不是新兵可以相比的。不過我軍的表現也很不錯啊,士氣高漲,能壓著敵人打,最終贏得勝利。」   他們兩人跟耀陽在一起久了,受多熏陶,亦能說得有理有據,倒不是胡說。   耀陽點頭道:"你們說得不錯。但是你們換個方式想一下,他們能在敗勢之下繼續頂住誰的攻擊?南域軍在怎麼樣的情況下突破了誰的重圍?我軍士氣高漲壓著敵人打,但是敵軍的損傷並未達到大敗應有的損失,這些是什麼原因?」   小千和小風頓時一愣,的確,他們並沒有想清楚這幾點。   耀陽繼續道:"我軍在形勢一片大好之下,也只能使敵人達到一般的戰爭損失,不能困住敵軍將他們圍剿,還讓敵軍從容突破。如果我軍形勢不妙,隱現敗局,那會有什麼反應呢?到時恐怕我空有妙計,亦難回天。」   小千和小風駭然,他們還真是想得不夠周全,雖然還未發生過這種事情,但是他們知道,一旦形勢不妙,不是千錘百煉的軍隊的確是很難再保持鬥志。而無論是南域軍還是東魯軍,他們兵士表現出來的質素真的不是常人可比。而曜揚軍若是戰局不妙,那真的很難保持這樣的軍心和戰力。   小千和小風之前是絲毫沒有想到這些,此時才知道想將曜揚軍真正打造成能征善戰的兵馬,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耀陽沉聲道:"可惜沒有時間讓我軍穩步發展了。姜渙楚死得真不是時候,而且我更怕姜興魯還會出事。一旦唯一能撐起大局的姜興魯也死了,那東魯也就完了,如果這樣我們還不如也乘早強佔地盤,以跟朝歌和崇國一正長短。」   好像為了應徵耀陽說的話,第二日小千和小風便聽聞姜興魯傷重不治,東魯大亂,姜渙楚的子孫沒有幾個成才的,慕行雲卻力頂姜成業。   耀陽聽了後,立即下令全軍集結,進逼東魯。現在絕對不是去追查究竟是何人殺姜渙楚父子的時候,曜揚軍一旦動作稍慢,以後將更加麻煩。可以預見,沒有東魯,朝歌和崇國很快就會將矛頭對準曜揚軍。曜揚軍就算現在置身事外,也無法有足夠的時間,既然如此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姜渙楚父子身亡的消息一傳出來果然是震動天下,崇國首先便忍不住進入東魯境內大肆侵佔城池土地。朝歌不敢落後,亦乘機進攻,只是他們被西岐牽絆,自然不可能全力以赴。   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曜揚軍亦是主動侵入東魯境內,還是像以往一樣,以雷霆萬鈞之勢連占隸屬東魯的大小城池七座,除了首戰曜揚軍攻入城池外,其他四城全部是因為東魯內爭又無兵力守城,面對曜揚軍十萬大軍,哪有能力相抗,除了投降以外別無他法。   耀陽會集結十萬兵力純屬無奈,他希望在這相對不能算是嚴酷的戰爭中讓那些新兵逐步成熟起來。其實對那些新兵而言,就算只是長途行軍亦是一種必要的磨練。第一場攻城戰,雖然因為實力懸殊而戰況並不激烈,但亦讓那些新兵嘗到戰爭的血腥,有助於新兵成長。   耀陽此次的行為甚是冒險,曜揚軍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只有三萬守軍,一旦南域軍大兵侵入,曜揚軍勢必陷入困境。只是現在情況只能如此,若不是姜渙楚父子猝死,東魯大亂,耀陽何致於用這等冒險的策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東魯再亂還是有足夠的實力,曜揚軍若是兵力不夠未必能有多少收穫,而五萬新兵暫時也無大用,耀陽乾脆就將五萬新兵一起派遣去攻城略地。   而此時姜成業在慕行雲的幫助下已繼承東伯侯之位,正式統治東魯。   耀陽聞此,便斷言道:"我軍與東魯一戰無可避免。」   秦驪如和莫凌風等人對此表示懷疑,慕行雲不是笨蛋,他應該知道現在的情況,東魯最好選擇是先擊退強敵崇國,再全力對付曜揚軍,因為崇國國力強盛,後盾強勁,一旦佔據城池,東魯再想從他們嘴中挖出來就困難了。而曜揚軍剛起,在附近本無根據,就算佔了城池也如無基之殿樓,只要後方沒有崇國威脅,東魯集中兵力穩重反擊,就能讓後方隱患不少的曜揚軍全面敗退。   如東魯先進擊曜揚軍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後方有大敵時刻虎視眈眈,他們不得不分散兵力防守崇國,更被迫要跟曜揚軍速戰速決而即使回頭應付崇國。   秦驪如等人的話自是理據十足,絕非無的放矢。   耀陽卻想到沒想的搖頭道:"可惜你們忘了一點,現在的東伯侯是姜成業而非慕行雲。慕行雲在東魯再有影響力,也暫時不可能取代姜成業。姜成業此人我跟他接觸過兩次,又調查得甚是仔細,恐怕他不是很有理智的人,聽說他現在的傷還沒好,為了私怨做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也非是不可能。慕行雲以己度人認為姜成業不可能會這麼愚蠢,但是像姜成業這樣從小驕橫無理的人是絕對的自我,恐不會聽慕行雲之言。」耀陽最後幾句雖然話語只是臆斷,但是口氣卻是肯定得很,顯然對姜成業瞭解不淺。   正如耀陽所言,慕行雲亦想不到姜成業對耀陽的嫉恨竟能掩蓋所有的理智,就連他的威脅也無法阻止姜成業要報復耀陽之心,東魯集結大部分兵力,兵發南方前線,要跟曜揚軍決一死戰。   耀陽沒有退縮的餘地,只能選擇跟東魯軍正面一戰,其實他何嘗不想抓住東魯軍的弱點拖延下去,可惜的是東魯軍甚是急迫這個弱點也是曜揚軍現在的弱點,後方空虛受南域威脅是耀陽此時心中的痛。雙方不謀而合,都決定速戰速決。   夜晚,星月稀零。   曜揚軍中,耀陽和秦驪如等人正細查著地圖細看。此次據報東魯軍幾乎可說是傾巢而出,兵力達到十二萬,非良莠不齊的曜揚軍可比,而且還有才能非凡的慕行雲輔助,他們怎麼能不認真對待。   而讓耀陽慶幸的是此次東魯軍的主帥是姜成業而非慕行雲,否則耀陽恐怕更得頭痛。   正當諸人苦思對敵良策之時,有兵來報,道是幽雲公主來訪。耀陽也不意外,無論如何東魯也是幽雲公主的娘家,她斷無袖手旁觀之理。耀陽早知如此,為了不讓倚弦為難才沒讓倚弦一同過來。   事情也討論得差不多,耀陽自讓眾人離去,請幽雲公主進來。   幽雲進來後,就直道來意:"耀大哥,幽雲此次來此的用意,想必耀大哥也知道。」   耀陽點頭道:"耀陽知道公主此來定是為了我軍攻擊東魯之舉,你我本是朋友,耀陽本應賣公主一個人情。可是,耀陽並非孤家寡人,手下曜揚軍一眾將士全部是相信耀陽而將性命和榮辱交在耀陽手下,耀陽不能讓他們失望。」   幽雲道:"幽雲也知耀大哥為難,如果是對曜揚軍有危害之舉,幽雲也不會強求,可是此事只是讓貴軍放棄對我東魯的攻擊,不至於威脅到曜揚軍的生存。」   耀陽淡然一笑,說道:"公主乃明智之人,應該知道現在的情況,東魯自姜興魯以來再無一睿智者,憑姜成業之能,就算有慕行雲相助,也根本抵擋不住崇國和朝歌的強襲。若朝歌和崇國強佔東魯實力大增,我曜揚軍卻不圖發展,坐以待斃,那滅亡之日也是不久矣。」   幽雲頓時默然,耀陽說的道理其實她也清楚,但是讓她坐看東魯滅亡,顯是心裡難以接受,半晌之後又問道:"東魯如何說都算是有足夠的實力,真的會這麼容易被朝歌和崇國攻滅嗎?」   耀陽歎道:"公主,我想現在連神玄兩宗都已經對東魯不抱有什麼希望,所以就只有慕行雲一人替東魯獨撐大局,那也是恐怕也是因為慕行雲和你一樣是已故的東伯侯外孫。」   幽雲聞言大震,駭然道:"你怎麼知道慕行雲的身份,除了你們別人知道嗎?」她知道耀陽知道的,倚弦也肯定知道,所以才會說你們。   耀陽其實想試探一下幽雲是否知道慕行雲的真實身份,見她這樣子就明白,三界之中知道慕行雲身份的人肯定不多,恐怕是神玄兩宗有意隱瞞,甚至他們認為也不應該讓慕行雲自己知道,但耀陽清楚得很,慕行雲對此早已知道。耀陽和倚弦兩人也是從慕行雲的口中知道他的身份。   耀陽遲疑一下,不知道是否應該將慕行雲這事告訴給幽雲聽,但轉念一想,他告訴幽雲又有什麼用?幽雲就算相信又怎麼樣?她總不會去害自己的親哥哥。最多只是徒增她傷感而已,耀陽自然不忍心這倚弦的情人傷心。   耀陽決定這事還是等慕行雲自行說出來好一些,當下便沉聲道:"耀陽也是機緣巧合知道此事的,不過小倚告訴過我,不可讓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所以除了我們之外,大概也無外人知道。」他當然替倚弦做個順水人情了。   幽雲鬆了口氣然後謝過耀陽。兩人又說了會,幽雲明白耀陽不可能為了跟她的友情而不顧曜揚軍大局,只有放棄勸說,敘了一下舊後,幽雲便告辭離去。   耀陽沒有因為幽雲的事情而打亂心思,繼續謹密的考慮即將到來的硬戰。東魯軍的實力明顯佔優,老實說如果是慕行雲領軍,耀陽為免曜揚軍傷亡說不定會有撤軍的念頭,不過現在東魯的新主是跟他有隙又是不學無術的傢伙,那事情就相對好辦多了。   有慕行雲軍在,東魯軍並不莽撞,卻是全軍駐守在曜揚軍必進之路上,十二萬大軍守城,前哨木寨一一具備,曜揚軍想要輕易攻下絕非易事,甚至可謂難如登天,從理論上來說,耀陽這點兵力攻城還真不夠東魯軍塞牙縫的。   慕行雲厲害,但耀陽也非笨蛋,豈會不知,他也不著急。就在城外二十里處安然紮營挖渠,似乎是想跟東魯軍一直耗下去。   耀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策略,就是很簡單的宣佈這樣一個消息:"那個新立的東伯侯連個屁都算不上,以前被耀陽一人打得屁滾尿流,狼狽得很,就不信他敢來攻。」   然後耀陽又暗地裡讓人在將一個消息發出去:"曜揚軍就是想耗下去,就等著崇國不斷進攻,曜揚軍耗得起,東魯內外交迫肯定耗不起。」   這些消息散佈出去,慕行雲肯定不會這麼容易相信,但是那個姜成業就不會有這樣的理智。為了勸說姜成業,慕行雲肯定   這場戰耀陽一開始就是準備在姜成業身上下手,只要慕行雲無法勸阻姜成業,那耀陽就有絕對的把握。   事情的發展讓人奇怪,曜揚軍和東魯軍無論哪支大軍都耗不起,但是他們就這樣對峙下去了,誰都不敢輕出,彷彿真的準備打持久戰了。當然無論是耀陽還是慕行雲都明白對方絕對不可能真的這樣保持下去,就看誰先耐不住。   耀陽表面上是施施然等待東魯軍行動,一副悠閒的模樣,但是心中最急的卻是他,因為他已經聽到糟糕的消息了:南域軍大局已經定下,逐漸蠢蠢欲動。耀陽不知道慕行雲怎麼兼顧雙方面的事情,但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曜揚軍斷不可能去攻有十二萬東魯軍堅守的城池,那是自己找死。如果局面一直無法打開,耀陽再不願意也只能退兵。   幸好,東魯軍的主帥是新的東伯侯姜成業而不是慕行雲。最終還是東魯軍忍不住先行展開攻擊。   第二十三卷 第四章 勢同水火   有小風的幫忙,耀陽對敵軍的行動差不多可以說是瞭如指掌,當東魯軍十二萬大軍開始進逼曜揚軍之時,耀陽還是有些奇怪,慕行雲難道不能讓姜成業再堅守一些時間嗎?耀陽從小風等探子口中,探聽情況,深思良久後,他不由展顏而笑,這場仗他贏定了。   因為慕行雲應該不在東魯軍之中,協助姜成業的是慕行雲的一個親信,難怪南域能定下大勢。看來慕行雲對南域看得更緊,定然是一將姜成業推上東伯侯之位,他便立即趕回南域去了。   對慕行雲來說,無論從哪方面而言,南域的重要性都遠在東魯之上,他當然不可能為了並不屬於他的東魯而放棄最重要的南域。   耀陽對此也是甚是期望看到這樣的局面。   當一意想滅了曜揚軍報仇的姜成業率大軍攻入曜揚軍營地之時,那裡卻是恐無一人,在東魯軍驚訝之際,曜揚軍營地竟四處起火。火勢不大,只能讓東魯軍騷亂一下而已,但是姜成業卻是氣得七竅生煙,若非部下死命勸阻,他早已不顧一切的追殺最後放箭的曜揚軍兵士了。   姜成業還有點理智,聽從屬下的意見,確定曜揚軍真的退兵後,搜查一下營地就回撤了。   他肯放手,耀陽卻不肯,在東魯軍離開營地退回城池的途中,耀陽卻率著一百多隻的青虎從他們後面追上。青虎行動迅猛,來去如風,東魯軍完全不備,剛一接觸就損失數百兵士。當東魯軍反應過來的時候,耀陽已率領青虎退走了,只留姜成業火冒三丈。   東魯軍追了些時候,卻怎麼追得上青虎,只能泱泱而回。但是這時百多隻青虎再次出現,狂猛的青虎輕則又掃去不少東魯軍兵士的性命。   姜成業積了一肚子的火氣終於上來了,下令全力追殺曜揚軍,追不上那些青虎,未必會被曜揚軍落下。   東魯軍立即向曜揚軍撤兵的方向追去,姜成業誓要將敢戲弄他的曜揚軍剿滅。怒火攻心之下,部下的勸阻已經無法入他的耳了。   再次通過曜揚軍的營帳,他們直接向曜揚軍追殺而去,但是在營地出口處,曜揚軍竟然已經返回,要正面迎擊東魯軍。東魯軍被堵在曜揚軍原先的營地之中。   姜成業自恃兵力強勁如何會懼與跟曜揚軍正面交戰,立即下令全軍迎擊。   耀陽派青虎在前,緊跟老兵跟東魯軍硬抗,東魯軍的兵士雖強,但是曜揚軍有青虎相助,亦不落下風。剛開戰的雙方都沒有吃虧也沒佔到一點便宜。   東魯軍前方跟曜揚軍苦戰,後方卻是大亂起來,竟然有上萬曜揚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對措手不及的東魯軍進行殺戮,這些人本就是耀陽在騷擾東魯軍之前在營地中布下的。   東魯軍本來搜查了一次很安全,第二次進入的時候根本沒查,這就讓耀陽有了可乘之機。   東魯軍根本想不到曜揚軍兵士會突然出現在此,頓時駭然失措,不知該如何做?   突然殺出的上萬曜揚軍本是曜揚軍的老兵,實力不比東魯軍差,此時有如天兵天將般殺出,殺得東魯軍措手不及。   東魯軍頓時大亂,一萬的曜揚軍兵士沒有任何預兆的衝出,奮不顧身的廝殺,慌亂的東魯軍如何能抵擋得住突如其來強悍衝殺?姜成業懵了,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十多萬的東魯軍兵士沒幾個人能在短時間內就想到曜揚軍出現軍中的原因,大部分都驚駭莫名,無心作戰,竟讓萬餘的曜揚軍兵士在大軍中肆虐。   後防大亂立即影響到前方交戰,東魯軍前方將士隱約後方發生何事,知道己軍中計,不由得軍心散亂,開始呈現敗相。耀陽知道機不可失,想都沒想就下令全軍壓上。   曜揚軍知道己方佔了上風,士氣如虹,信心百倍的向敵軍攻去。   姜成業本無領兵作戰經驗,自己本身又非睿智冷靜之人,此時頓時大急,自顧著大吼,卻做出沒有一點能讓軍心穩定的舉動。   當曜揚軍強勢衝入東魯軍之時,戰局無可挽回。   東魯軍超人的戰力還能姜成業保持五成兵力倉惶而逃,但是姜成業初經如此大戰卻是敗得如此狼狽,頓時膽戰心驚,竟不敢逗留,直接退回魯城去了。   曜揚軍馬上佔領下一城池,再輕點之前一戰的收穫,竟有東魯軍俘虜兩萬,兵器盔甲無數,完好戰車亦有不少,在入城後,耀陽驚喜的發現,姜成業居然沒將暫放在城中的糧草運走,這讓遠途長征的曜揚軍有了更好的衣食保證,這完全算是意外之喜。   接下來,曜揚軍以不費吹灰之力連奪八城,然後耀陽留下莫凌風等將和四萬兵士,將投降的東魯軍混雜編入回宋鎮的大軍中。雖然曜揚軍傷亡亦是不少,但是曜揚軍率軍回去之時還是帶了強健的七萬兵士。   經此一戰,東魯再無實力與其他勢力抗衡,姜成業龜縮在魯城不敢輕出,崇國在東魯北部逐漸蠶食,並不著急將東魯一口吞掉。朝歌也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只派遣兩萬兵馬卻還是順利的連占數城。   殷商雖然號稱四大諸侯各領兩百鎮小諸侯,合共八百鎮,其實大大小小的城池就只四百鎮左右,而朝歌直轄的就有上百鎮,剩下的幾大諸侯不過幾十鎮。本來就沒有宋鎮,再被曜揚軍兩次佔了近二十城池,北部和西面又喪失十餘鎮,現在東魯的勢力連曜揚軍也比不上。   東魯就此沒矣。   耀陽沒餘暇為東魯哀歎,將東魯的一切事宜全權托付給莫凌風等將後,又囑咐他們不必急於擴張,逐步穩固發展才是最重要的。他現在必須面對又將到來的苦戰。慕行雲的部屬再次被自己破壞,他能嚥得下這口氣才怪。慕行雲更不會願意看到實力大增的曜揚軍穩固下來。   南域與曜揚軍一戰無法避免。   回到宋城,耀陽本在費心與跟南域即將到來的戰事,但是聽到倚弦的一個好消息,心中不由大是輕鬆:"能攻擊的石像終於完成了,最後剩下一個步驟,只需加入那些珠子就行。」   耀陽大喜,當即拉著倚弦去觀看那些石像。   石像是放在牧場洪澤嶺的後山,耀陽乘著還有些時間,和倚弦連夜趕去。   那些石像果然已成,各個都是比常人高大了一倍的石模子,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元能注入珠子中,而誰將元能注入珠子,那誰就能控制那些石像。   當耀陽和倚弦合力注入珠子元能,並將之鑲入石像體內之時,那石像的身子遽然一震,一雙石雕的眼睛竟然發出紅光,它真的活了。   耀陽和倚弦大是興奮,兩人試著指揮了一下石像,果然能聽他們的話。高興的耀陽就此替那些石像取名為"聚靈石衛」,因為石像一切元能聚於那有靈元反應的珠子上面。   慕行雲果然不會給曜揚軍多少時間,南域軍再次兵陳宋鎮邊境,此次慕行雲親率八萬大軍進逼宋鎮,虎遴漢卻是另率四萬軍隊策應。   耀陽不知道慕行雲與虎遴漢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竟能真的聯手出兵。但是這兩個人都是不可小覷之輩,他們兩人的配合更是難以對付,耀陽大有頭痛之感。   不過,無論如何,曜揚軍與南域又一次的戰爭將是難以避免,甚至連拖延的可能也沒有。   慕行雲剛控制住南域的局勢,便迫不及待的率軍強壓曜揚軍,勢必不讓曜揚軍有喘氣休養的時間。   耀陽哪敢大意?聚集七萬兵力兵發鄰近南域的"芾城」,卻是堅守城池不出。雖然七萬曜揚軍硬抗南域軍,肯定是吃力非常,但是用來守城還是足夠的。   立寨建哨,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耀陽不急不緩的按部就班,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後,就嚴陣以待南域軍。   慕行雲沒想過要對曜揚軍進行攻城戰,這樣的話就算攻下芾城,南域軍也是消耗不起的。畢竟現在不是兩雄爭霸,而是真正的群雄割據,他便是將曜揚軍完全打垮了,也不代表他便能奪取天下。慕行雲想要的是在盡可能以最少的兵力將曜揚軍擊潰,過多的損失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耀陽認定慕行雲絕對不可能貿然攻城的,但是他也不敢輕出,慕行雲和虎遴漢兩人率軍前後照應,無論是誰都會戒懼三分,小心謹慎的。   慕行雲不願進行消耗戰,用不同方法要誘曜揚軍出城,但是耀陽始終不為所動,這個時候,曜揚軍還需要時間發展,朝歌和崇國還在垂涎東魯,耀陽哪裡會怕跟他們耗著。   按照正常情況推理,應該慕行雲不願意跟曜揚軍打持久戰才是,可是,他就是在"芾城」外紮營按兵不動,讓耀陽等人大是納悶,不明白他究竟想幹什麼,如果說他要這樣等曜揚軍耗下去,打死耀陽都不信。   耀陽和倚弦等人對於慕行雲的行為大是詫異,聚於"芾城」城府討論,這時門外卻有人來傳,淮夷有使者來到。耀陽和倚弦一驚,淮夷的使者?應該是婥婥的人,兩人同時想到一個問題,慕行雲絕對不是一個會束手無策瞎等機會的人,他是一個主動創造機會之人。   慕行雲應該對他們很瞭解,如果以他不擇手段的個性,利用耀陽和倚弦重感情這點,絕對不值得奇怪。幽雲是神玄兩宗的傑出弟子,更且是慕行雲的親妹妹,他肯定不會去動,耀陽的幾個紅顏知己不是在耀陽的保護下,就是大有來頭的人,要去動他們,慕行雲恐會得不償失,只有婥婥現在身處困境,在魔門四族聯合之中,防風的處境可謂糟糕透頂。慕行雲以祝融氏宗主的身份對婥婥甚或是防風氏施壓,其他兩族定然不會反對,畢竟祝融氏一族的實力遠在防風氏之上,他們寧可得罪內部難整的防風氏也不願跟實力還是較為強勁的祝融氏作對。   果然,耀陽和倚弦親自去見來使,便聞得他將防風氏的危險情形道來。原來此時刑天氏、淳于氏和祝融氏都肆意打壓防風氏,甚至有吞併之意。而防風氏內部有更多的人對婥婥表示不信任,有篡位之意,婥婥不如其師奕姬和其姐姮姮的果斷和手段,一時竟難以應付。婥婥本有退意,但是知道防風氏之中有不少人開始離心暗地裡投靠其他三族,要賣族求榮,為了保住防風氏基業,不讓其他三族瓜分防風氏,她只能求助於倚弦。   牽涉到祝融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慕行雲的奸計。關於防風氏的存亡,耀陽和倚弦明知是慕行雲之計,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慕行雲也顯然預料到這點。   耀陽是無暇分身了,只能倚弦帶著小風以及包括土行孫在內的大部分有炎氏高手前去,以倚弦的才智和修為加上小風的天賦絕對是婥婥的一大助力,而有炎氏前來相助曜揚軍的人都是真正的高手,比之接觸禁制後修為精進驚人亦只差一點。這些人對防風氏是沒有什麼好感,但對殘害他們的祝融氏極是憤恨,如果能破壞祝融氏的好事,他們絕對是非常樂意的。   對此,耀陽有所詫異,倚弦的離去對耀陽的影響不小,但是若曜揚軍守城不出,倚弦不在雖有所影響守城實力,但是並不太嚴重,慕行雲這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耀陽想不通,但是他敢肯定接下來慕行雲一定會有行動。   就如耀陽所料,就在倚弦的離去的一天後,慕行雲便迫不及待的兵逼"芾城」。   "芾城」只是一個小城池,南域軍的八萬大軍集合在城外不遠處密密麻麻的一片,與這個小城相比,方覺這八萬人之多,真的是像是一片海潮一般,足以將小小的"芾城」淹沒。當然除了這八萬主力大軍,僅在數里外還有跟他們相呼應的援兵由虎遴漢率領,兩批兵力的強盛非倉促冒起的曜揚軍可比。   "芾城」的城防只能說是馬馬虎虎,曜揚軍的實力雖然有所增進,但是比起南域軍還有所差距,如果十二萬大軍齊齊逼上,的確是有攻城的實力。但是天下皆知,耀陽防守的能力甚強,南域軍想輕易攻下"芾城」決無可能。如果慕行雲憑著南域軍的強勢兵力硬是攻下"芾城」,那所損耗的兵力絕對不是南域所能承受的。   耀陽料定慕行雲不敢攻城,秦驪如將等人亦是如此認為,偏偏慕行雲的行動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凌晨,天色剛亮,"芾城」內除了修為較高的幾人不需要過多時間休息外,其他將士和百姓無不還在安然沉睡中。   就在這時城外驚天的戰鼓聲蓬然響起,頓時將"芾城」所有的軍民驚醒,南域軍竟然攻城了。整個"芾城」都慌了,正困擾於慕行雲該會有什麼樣詭計的耀陽,甚至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怔了一下,耀陽立即飛速到了東門城頭,在他到的時候,卻發現城牆上的防禦岌岌可危,不少城牆甚至已經破損塌落,大批的南域軍湧上,曜揚軍幾有抵擋不住的現象。   耀陽大駭,他反應的速度並不慢,怎麼可能轉眼間,敵軍就能攻破城頭。但是當他看清敵人的時候就知道為何了,因為攻城南域軍絕對不只是軍隊,還有數百的祝融氏高手,其中數十人的修為甚高,這些人每一擊都有超強的威力,在他們的攻擊下城牆逐漸崩塌,曜揚軍的普通將士如何能擋住?   看來前哨崗寨也是因為這些祝融氏高手而根本沒有機會抵擋並通知城內,所以南域軍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奇襲。   難怪慕行雲會施計支開倚弦和有炎氏大部分高手,原來他想用祝融氏的法道高手打開"芾城」城防的缺口。這點是耀陽等人怎麼也想不到的。因為歷來神玄魔妖四大法宗真正參與人界戰爭的只有一次,那就是第二次神魔大戰的起始,至於第一次神魔大戰一開始就是三界混戰。   其他神玄魔妖四宗的紛爭也很少牽涉到人界,神玄兩宗和魔妖兩宗甚是默契的保持不能干預人界的規矩,所以如聞仲、九尾狐等輩也只能暗中支持操控人界勢力,派遣的手下也是不放在四大法宗眼裡的角色。九尾狐讓豬頭三等高手的行動從人數上而言並沒有超出這種限度。慕行雲卻是派遣這麼多的高手,根本是無視這被三界認同的常規。   "慕行雲果是非常人,不能以常理來度。」看著祝融氏高手滿天縱橫飛逞,各種光彩耀眼,魔能勁氣飛撲如潮,耀陽不由搖頭苦笑,這慕行雲為了將曜揚軍壓下,不惜破壞三界不成文的規矩,徹底打破了四大法宗還在維持的微妙平衡,這下四大法宗參與人界之亂的形勢真的是無可避免了。   慕行雲這招也是夠毒,曜揚軍中並無多少法道高手,倚弦等人又不在此地,祝融氏這數百高手根本不是曜揚軍所能抵擋的。耀陽再厲害,以一人之力要擋住祝融氏的數百高手,也斷不可能。   第二十三卷 第五章 有備無患   耀陽現在知道什麼叫有備無患了,慕行雲絕對想不到耀陽還有數十非尋常高手可比的「聚靈石衛」,耀陽將這些石衛帶到「芾城」純粹是根據兵法所云以防萬一,他也根本沒想過慕行雲會讓祝融氏參與人界戰爭。這不是運氣,戰場千變萬化,唯有做足準備的人,才能逢戰必勝,耀陽這次就做足了準備。   「聚靈石衛」本來所有的行動指揮那些有靈元的珠子,不需要耀陽耗費精力,只要耀陽下達指揮就行。   耀陽冷笑一聲,立即下令「聚靈石衛」立即攻擊祝融氏高手,耀陽亦親自出手,軒轅劍爆出耀眼金光,龍型劍氣震嘯翱翔,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即使知道見過的人亦不由再次驚心。   曜揚軍中的法道高手亦已趕來,紛紛加入對南域軍的戰團之中。祝融氏高手雖強,但是那「聚靈石衛」可是連耀陽都難以輕易消滅的,他們怎麼能應付得了。慕行雲為了防止有人乘虛而入,偷襲祝融氏,自然不可能派遣太多的實力。這數百祝融氏大部分的實力並不怎麼樣,其中的數十名高手相對於「聚靈石衛」而言還有不少差距,通常只有兩人才能頂住一個石衛。   數十個「聚靈石衛」跟數百祝融氏族人死戰並不落於下風,耀陽等人乘機強襲他們,狂猛的攻擊能讓祝融氏高手死傷不斷,特別是耀陽,他的軒轅劍盡展之下,金光灑遍之處,皆有死傷。祝融氏反而落於下風。   而此時百多隻青虎躍上城牆對南域軍進行殘酷廝殺,南域軍能登上城頭的兵士當然不可能太多,沒有十來個以上的強悍士兵根本無法對青虎形成威脅,這百多隻的青虎堵在城頭比上千兵士重要還要大。「芾城」城牆不長,一個東牆更是甚短,八萬南域軍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兵力壓上,由此短兵接觸之中,數量上不再是處於絕對劣勢,強猛不是普通人類所能相比的青虎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失去了祝融氏箭頭優勢,整個南域軍就被堵在東城門處,無法再進。   在青虎的幫助下,曜揚軍發揮極大威力,對著敵軍槍戟齊出,根本不讓南域軍有   慕行雲一見形勢不妙,頓時不顧一切,揚起一物「翻天印」向耀陽擊去。耀陽毅然不懼,喝道:「來得好!」揮舞軒轅劍縱橫掃斬,耀陽為了振奮軍心,出劍極為華麗,劍氣光華無限,的確讓人震撼。   慕行雲的實力雖然仍是極為強勁,三界少有人能相比,但比起不周山之時弱了好幾分,而耀陽的修為已經達到當初幽玄鼎盛時期的地步,更勝慕行雲一籌,此時奮力迎擊慕行雲,《幻殤法錄》的魔門絕學盡出,竟是壓得慕行雲一路都處於下風,難有還擊之力。   慕行雲心中鬱悶之極,但是還是不得不跟耀陽對抗,在「芾城」東城牆這樣一個小城牆之上,如果任耀陽橫掃,南域軍根本不可能攻入城中,那南域軍兵力的損耗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慕行雲很清楚這點,他此時再苦也只能硬撐,不過相對除耀陽和一下外的其他青年高手,慕行雲的修為無疑是最頂尖的。論修為,三界之中的年輕一輩也只有慕行雲是跟耀陽和倚弦同一檔次的,而且他更能發揮出神器威力,雖然他落於下風,但是「翻天印」卓越的防守能力讓耀陽也奈何他不得。   慕行雲也不是絕望,南域軍的兵力始終佔有優勢,而且他還有後招。   耀陽跟慕行雲耗著對戰,兩大神器光彩奪目,讓人清楚的知道,什麼叫天威!南域軍跟曜揚軍亦在城頭廝殺血戰,雙方浴血而戰,他們都很清楚,唯一的生路就是殺了敵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而已。戰爭殘酷,不只是敵人的屍體,連戰友的屍體也一樣顧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將傷員撤下,以爭取時間讓傷員盡可能的得到治療,其實在戰場上能活著離開已經是不錯了。   戰爭持續著,城牆上已見一片片血紅,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彷彿都是石雕木刻般一般,一處處場景無不述說著戰爭的殘酷性。   雙方就在東城牆處僵持著,卻在這時,「芾城」西城門突然出現大批南域軍,以雷霆之勢強攻。西城門的南域軍在虎遴漢的指揮下向「芾城」進行了瘋狂的攻擊,虎遴漢事在必得,幾乎不留任何餘力,誓要將「芾城」給攻下來。   南域軍兵士超強的戰力發揮了極大作用,鎮守西門的曜揚軍倉促應戰,兵力並不是很多,一時間完全被壓著打。   耀陽不得不承認虎遴漢這隻老狐狸難對付,他根本不知道虎遴漢什麼時候到了西門,小千雖然厲害,但是畢竟太嫩,應該是被虎遴漢故意布下的假相所迷惑,虎遴漢雖然不知道小千的能力,但是很清楚曜揚軍絕對會派遣探子出來。   耀陽自然知道這個意外有多大的影響,一旦處理不好,必會導致整場戰爭的失敗。虎遴漢這招果然夠毒,耀陽沒有任何遲疑,厲喝道:「驪如!」   「知道。」不用耀陽吩咐,秦驪如就知道怎麼做,立即分出兵力去馳援西門,「芾城」這麼短的城牆,根本用不到多少兵力防守,分出一些並無多少影響。   但是虎遴漢也顯然預料到這點,突擊西門,沒有一點保留實力,曜揚軍根本擋不住,當秦驪如率兵增援西門的時候,大批的南域軍兵士已經登上了城牆。曜揚軍更是難以抵擋如狼似虎的南域軍兵士。   耀陽有備無患,但是聰明的慕行雲和老練的虎遴漢又怎麼會沒有準備,西門外的四萬南域軍是軍中精銳,根本不是曜揚軍所能比擬的,一旦數百的南域軍衝上城牆,曜揚軍可謂完全落入下風。   秦驪如趕到及時,曜揚軍勉強還有一些防禦,但已經是無比薄弱了,幾乎一衝就垮,此時秦驪如率著大批兵力趕到,竭盡全力堪堪抵住南域軍的強勢攻擊,但是南域軍的優勢還是非常明顯。   雙方交戰居然攻城一方佔了上風,曜揚軍的情況無疑是糟糕透頂,能否頂住攻擊對誰來說都是一個疑問。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曜揚軍決不樂觀。   為了堵住西城門的缺口,曜揚軍的兵力源源不斷的馳援西城門,但是主力還是在東城門,面對慕行雲率數百祝融氏高手和八萬南域主力大軍,東城門的威脅比西城門的四萬南域軍還大。   以主力大軍拖住曜揚軍,卻由援兵打開「芾城」缺口,慕行雲和虎遴漢還真能算計人。耀陽只有苦笑,手上加勁要將慕行雲拿下,但是慕行雲豈肯如他願,將「翻天印」擅防的性能發揮到極至。   慕行雲將倚弦等人調離曜揚軍,還真是有成效,耀陽思量現在的形勢,如果有倚弦以及一批有炎氏高手在就好了,他們支援一下西城門,南域軍未必能攻入。   兩軍交戰陷於膠狀,但是曜揚軍是明顯的落於下風,一旦西城門被南域軍完全攻陷,那就意味著曜揚軍的失敗。讓十多萬南域軍攻入城中,曜揚軍必是潰敗。「芾城」不是「西岐城」,曜揚軍本也是外人,根本不可能跟實力佔優的南域軍打巷戰。   到現在為止都是南域軍佔了上風,無論東城門還是西城門,曜揚軍都沒有機會能施展出守城的必要手段,特別是在西城門,曜揚軍甚至連放箭阻敵的機會也沒有,這讓曜揚軍無可避免的陷入了困境。   虎遴漢看著己軍在城牆上的狂猛攻勢,一直肅然不變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樣攻勢下,曜揚軍逐步堅持不下,不少兵士甚至生了退念,看來再過不久,「芾城」可下。   「芾城」雖小,但是位置重要,所以曜揚軍才會死命把守。只要佔領了「芾城」,以後就可以憑此為據點,逐步蠶食曜揚軍本不牢固的地盤。   而可以肯定,一旦曜揚軍此次潰敗,兵力損耗不說,那戰無不勝的形象也會破滅,這對曜揚軍士氣的打擊是難以估量的。曜揚軍不是南域軍或是西岐軍,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是不弱,但是沒有足夠的根基。他們的戰力遠有不足,只是憑著一股戰無不勝的信念和對耀陽的崇敬而來彌補,若此次曜揚軍敗,那肯定會起連鎖反應,耀陽再厲害也難在短時間消除兵敗的不利影響,到時南域乘機攻襲,那曜揚軍將永無翻身之餘地。   只要攻下「芾城」就行。   不過,世事多變,無論是慕行雲還是虎遴漢都將耀陽想簡單了。他們既然能想到耀陽的厲害,耀陽又豈會不防他們的能耐?   就如虎遴漢率軍出現攻擊西門的一樣的突然,就在虎遴漢思量著「芾城」該下之時,在虎遴漢率領的四萬大軍後面驀地騷動起來,緊接著就影響了全軍。虎遴漢愕然,手下來報後方有大批敵軍偷襲,敵軍先鋒軍是數十隻青虎,南域軍一時不及防守,被敵軍撕裂陣線,完全落於下風。   虎遴漢臉色頓變,氣得將手中的長劍硬砸在地上。功虧一簣,他沒想到耀陽居然還藏了一手。南域軍只有兩條路選擇,一是繼續攻擊,二是撤兵轉向正面迎敵。   虎遴漢沉默良久,查視曜揚軍發現他們亦知此事,士氣大為提高,全部奮不顧身的抵擋南域軍,一時將南域軍兵士阻擋在城牆上不能再進一步。他立即知道想要短時間內攻下「芾城」西城門是不可能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做出第二個選擇:撤兵轉身迎敵。   耀陽在倚弦離開之時就想到了慕行雲肯定有不少詭計,多做了幾手準備,冒險讓莫繼風率兩萬大軍和一批青虎在城外候著,一旦起變便立即增援。本來莫繼風是應該去東城門的,但是耀陽知道戰事變化非他所能完全預知,還多囑咐一句「隨機應變」。莫繼風率兵而來,一眼便看出「芾城」攻防戰的關鍵,於是只分出四千戰車兵去偷襲南域軍大軍,而一萬六千兵馬以已被完全馴服的青虎為開路先鋒殺了南域軍一個措手不及。   莫繼風這一招很絕,剛好掐中要害,虎遴漢再氣憤也無奈,他不可能讓這四萬大軍白白損耗在此,唯有放棄攻城正面迎敵。   莫繼風得逞目的後,並不戀戰,等南域軍退下攻城兵馬準備反擊的時候,他便讓全部先行退離,卻是繞了一個全軍去了東城門。   而此時的東城門曜揚軍完全佔據了優勢。莫繼風雖然只派遣四千兵馬,但是這四千兵馬行動如風,南域軍即使得到消息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在慕行雲跟耀陽耗戰難以分身的情況下,八萬南域大軍竟被四千兵馬奇襲得手,頓時都亂了。   不過南域軍畢竟老練,在缺少主將慕行雲的指揮下,他們在各自副將的協調下站穩了陣腳,此時莫繼風卻率著一萬六千兵馬重現了,以強悍的青虎為箭頭,莫繼風率著大軍以無可披擋之勢衝擊在南域軍最薄弱的一節,竟將他們硬是衝散。   整個南域軍在兩次突如其來的衝殺中大亂,耀陽見此機會哪會放過,一劍逼退慕行雲,大膽的下令全軍出城攻擊。   百多隻青虎興奮的撲入混亂難整的敵軍陣營,一陣毫不留情的廝殺,讓南域軍再次見識到青虎的厲害。無法組織起有效隊伍的南域軍根本形成不了對青虎的威脅,只能讓青虎在軍中肆虐。跟在青虎後面是憋了一肚子氣的曜揚軍,他們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的將南域軍兵士身上戳得血流如注。   幾乎可謂傾巢而出的曜揚軍硬是壓著南域軍打,讓散亂的南域軍連還手之力也沒有,曜揚軍完全了上風。   慕行雲忙重整軍隊,但是沒有下令退兵,他不是蠢材,知道此時一退,南域軍便會立即潰敗,再難挽回戰局。他只能等虎遴漢來援,只要那四萬援兵一到,曜揚軍再不可能囂張。   耀陽也知虎遴漢來援決不可能遲,跟莫繼風的兵力會合後,立即以青虎等一批兵力斷後,大軍再次退回「芾城」。   慕行雲不是不想乘機攻擊曜揚軍,不過以南域軍此時的情況,哪可能這麼快便重整軍隊追擊?   當虎遴漢率軍趕到,南域軍重新整合完軍隊時,曜揚軍已經盡數退入城內。   慕行雲跟虎遴漢會合後沒有繼續攻城,而是退出十里外整理軍隊。他們既然失去了機會,再硬攻下去,南域軍只會平添損傷,不會有多大效果,無論是慕行雲還是虎遴漢都不會做此愚蠢行徑。   這一場時間不長的硬戰中,攻城失利的南域軍損傷甚是可觀,傷亡近兩萬,是曜揚軍的四五倍。而曜揚軍大部分的傷亡是西城門被虎遴漢的攻城殺出的。   南域軍暫時不再攻城,雙方都有了機會休養。   曜揚軍自也是拯救傷員,斂葬死者,對此,耀陽親歷親為,絲毫不怕髒累。這些舉動都是他真心做的,毫無做秀之意,但是這無疑讓他更得軍心。   接下來幾日,南域軍沒有攻城,耀陽知道慕行雲另有打算,但是實力還是弱勢的他只能等待慕行雲出兵。   是夜,萬里蒼穹,星光流舞。   倚弦與土行孫、小風悄然起程,領一眾有炎族弟直赴淮夷。   將近大彭城,倚弦的心裡有些莫以名狀的空虛!那夜神鸞殿中發生的一切在這燦爛的星光裡,越發覺得飄渺而不真實。那仍舊浮現在他腦海的嬌嬈侗體,呢喃呻吟,更如瑰麗幻夢一般引得他下志忑不安,想起幽雲仙子又難免有些患得患失。   往事歷歷,浮上心頭,牽絆三生的宿世情愫、今生糾纏不清的默契情感,化作婥婥與幽雲兩人倩影溫柔而激烈的在他心中盪開,倚弦暗自苦笑:「或許這就是心亂如麻了,我想這感覺,縱是被四大法宗高手齊困也不會有吧。」   土行孫與倚弦那是生死之交,小風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妖,一眾有炎族弟也都是高手,且不論倚弦臉上不同神色,就是他體內元能的異樣波動都被眾人發覺,不由齊齊緩住身形,投以詢問的眼神。   倚弦這才穩定心情,對眾人洒然笑道:「眾位弟兄不用擔心,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是關於這次淮夷一行的,咱們邊走邊談!」   揮手布下一道結界,其中再無聲響傳出,眾人身影漸行漸遠……   一眾人隱去身形進的大彭頓時四下散去,土行孫與小風兩人更是在進城前就已失去蹤影,倚弦待眾人散去,環顧四周並無發現異樣,確定沒被魔宗中人發現,這才騰身向「神鸞殿」遁去。   倚弦這一路上自是沒少碰到魔門專為防止神玄宗人而設的明崗暗哨,但以他如今修為,不要說小一輩的無人能敵,就算是老一輩的也少有敵手,怎麼會被幾個崗哨窺出蹤影,自是應付的輕鬆自如。   可是他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因為距神鸞殿越近這崗哨越少,到的後來居然連尋常巡邏的兵士也沒有了,這不由讓倚弦眉頭大皺,但轉念一想他隨即釋然,這該是婥婥為了方便今晚與自己相會才做的諸般安排,一念及此,他又想到了那晚神鸞殿中一夜風流,不由俊臉一紅,抬首已然瞧見神鸞殿,他就懷著旖旎想法進了神鸞殿。   第二十三卷 第六章 后羿遺族   神鸞殿中空空如也,一片漆黑,惟有通往婥婥寢室的厚重幕帳縫隙透出微弱光線,倚弦呼出一口濁氣,將心中旖旎念頭掃盡,手指揮動間元能蕩出,已然知曉神鸞殿中除了婥婥在無二人,他這才緊趨數步到了帳前,低聲道:「婥婥,倚弦來了。」   婥婥應道:「倚大哥請進。」聲音柔和淡定,無喜無驚卻又有著絲顫音。   倚弦應聲翻開幕帳行了進去,房內紅燭高燃,映得滿屋春色,粉帳流蘇,花床隱現,婥婥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身後香風襲來,要找的人兒已從身後將他抱了個牢牢實實,婥婥這一衝之力,不用讓倚弦蹌踉兩步撞到了犁木桌旁,他還未來得及苦笑,婥婥略帶哽咽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倚大哥,你好狠心,那夜之後你竟再也沒來會婥婥,婥婥雖是出身魔門,但終究是個女子,如今身處虎狼之穴,身邊都是些別有用心之人,總需要個可心的人兒來疼啊,難道倚大哥就不明白婥婥心意?還是婥婥終不是你想要憐惜的人?」話到最後竟是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倚弦聞言如遭雷擊,不由忖道:「想來我還真是個沒良心的人,婥婥最親的姐姐與師尊均已故去,一腔柔情全部傾注在我這裡,我卻……唉,罷了,我總要好好待她。」   思忖間,他拉開婥婥一雙玉手轉過身來,摟住美人纖腰,撥開散亂在她眼前的髮絲,見她梨花帶雨,神色溫柔,眼眸中閃動著淡淡的哀怨,登時又轉激動、歡喜,不由定聲道:「你我身在這煩擾塵世,又處在如今三界動盪中心,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但我應承你,我會好好待你!」   婥婥聞言嬌軀一陣顫抖,一雙美眸中諸般幽怨歡喜盡去,代之而起的是層迷離霧氣,幽幽抽泣,將嬌軀深深偎進倚弦懷中,撫摩著他柔和的臉部線條,低聲道:「你說如果這亂世快快結束多好?免得我們整日都過著不屬於自己的日子,婥婥現在對其他聖門宗族處處讓步,虛與委蛇,無非就是想保住我防風一脈,可他們卻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如今祝融氏聯合刑天、共工兩族處處與我作對,還與族中一些不肖弟子勾結逼我讓出宗主之位,可我怎能讓防風氏千數年基業落入他族掌控?倚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倚弦微微一笑,星目中精光閃過,似有成竹在胸,道:「你不必擔心,來前我與小陽曾仔細商議過,按部就班該不會出現多大問題!」   婥婥抬起螓首,仰望著倚弦,喜道:「原來你早有準備,那婥婥需要做些什麼呢?」   倚弦脫開婥婥嬌軀依偎,牽著她的玉手將她拉到花床邊,柔聲道:「你只需告訴我你族中不肖弟子的名單與他們住處即可,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其他事我自會處理,好嗎?」   婥婥當下將倚弦所需情報一一說出,末了玉臉霞紅地低聲道:「倚大哥今晚可以留下來陪婥婥麼?」   倚弦聞言俊臉一紅,尷尬地囁吁道:「我……我今晚會在這裡陪你,不……不過你需要好好休息……」   婥婥鼻息繚繞著倚弦的男子氣息,只覺耳熱心跳,意亂情迷,一時之間,嬌軀火熱,羞不可仰的吐出香舌俏皮一笑,矮身鑽進了花床帳中,隨即又伸出一隻素手將倚弦拉了進去……   是夜,神鸞殿中紅燭淚滴,良宵苦短。   兩日之後,大彭城西,三十里處,哮風崖頂。   防風氏族中一宗、兩老、二執事與各骨幹子弟盡聚於此,約有上百人,可謂是精銳盡出,但場中氣氛詭異,眾人面色陰沉,表情冰冷。   崖頂中央處,一所臨時搭就的會台中,婥婥身著淡銀宮裝稿居上位鳳座,兩大長老、二大執事平分左右,依次而坐。   左面兩位長老乃是一對雙胞老嫗,灰布麻衣批身,面容僵硬,目中銀芒絲絲隱現,顯然是滅情道臻至高境方有的異象。   右面首位坐著一名矮胖老者,是防風氏資格最老的一位執事,族中財務運轉均掌握在其手中。其下手是一名高瘦的青衫男子,洒然自若,風度翩翩,不久前才擔任執事一職,聖宗合併以來屢番立功,是防風氏最為傑出的年輕子弟。   婥婥首先打破了場中靜寂,纖手撫著鳳座上的把手,對兩位長老問道:「不知道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兩位長老居然破例召開這次族會?」   兩位長老沒有說話,只將目光投到那名矮胖老者身上,那老者站起身來,打了個哈哈,道:「小老兒今日請兩位長老召開族會,是想商議立宗之事……」此言一出,如晴空霹靂,巨石激浪,防風氏眾人頓時大嘩。   高台之上幾人卻似早有所料,均都安然處之,惟有那青衫男子俊臉登時色變,長身而起,臉色一沉,喝道:「風伯,你是何意,上代宗主早已立宗,難道你想叛族不成?」   此人話一出口,風伯與兩位長老均是一震,齊齊盯視著他仿似不認識了一般。   婥婥瞧他的眼神也相當怪異,暗自忖道:「這舟離向來與刑天、祝融、共工三族門人交好,又暗地勾結族內老輩,居心叵測,處處與自己作對,如今怎麼會忽然一反常態?知其中定有蹊蹺……」當下便輕咳一聲,說道:「婥婥自認接管防風一氏一來一直兢兢業業,雖然無功卻也無過,更是從未做出任何有損本族利益之事,既然兩位長老與風伯都對婥婥有所不滿,而今日各位族中的重要人物也恰巧全都聚集於此,那我們就解決下這件事關本族安危的大事,各位請暢所欲言。」   婥婥話音清明淡定,無有絲毫慌亂,以「祈慈天訣」與「滅情道」交雜的獨特功法散開,自有一番非比尋常的威懾之力。   風伯似笑非笑的瞥了婥婥一眼,緩趨兩步走到台沿,對著台下族中子弟朗聲道:「兢兢業業?無有功過?如今三界形勢可謂是一觸即發,四大法宗,各門各派無不在伺機而動……」話到此處他驀地轉身揚手指著婥婥繼續道:「……我族如果仍舊由你帶領,不思進取,滅亡那是遲早之事,防風氏一名三界除名也是必然!所以,我提議從在坐諸位當中重新選出一位賢能之才出掌宗主一位。」   台下一片寂靜,繼而,竊竊私語之聲四起。   那舟離聞言也自踱到台前,環視當場,在他凌厲瞪視之下,竊竊私語之聲頓消,他面色忽然一變,和聲道:「不知眾位可贊同改立宗主之舉?心中有否合適人選?風伯又可有『賢能之才』的人選?」轉頭又問了風伯一句,還不忘看了兩眼族中長老,兩位長老依舊臉面僵硬,雙眼微瞇,老神在在。   婥婥此時面上鎮定,但心中卻是慌亂已極,倚弦自日前離開至今都未再出現,如今讓她面對這中鉤心鬥角、強敵壓境的場面著實讓她心慌意亂。   風伯得意的瞥了婥婥一眼,對舟離道:「舟執事年輕有為,近些年來為我族立下無數汗馬功勞,聲望能力無不是上上之選,風伯我第一個支持舟執事!」末了又望著兩位長老加上一句:「我想兩位長老也是如此認為!」   兩位長老緩緩點頭,舟離面上古井不波,婥婥竟也時而皺眉時而浮起一絲笑意。   一眾防風氏弟子看著台上幾人都覺莫名其妙,但都明白族中將有巨變,兩位長老、執事的親信均都高聲支持。   舟離忽然放聲大笑,翻身回座,好整以暇地對風伯問道:「風伯,好像咱們宗主大人與一些不開眼的人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注意啊,你說怎麼辦呀?」   風伯忙移動矮胖身軀走到舟離桌前,面容一整,道:「為了我族將來,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如有人冥頑不靈風伯只有請宗主下令施以雷霆手段了!」說話間手勢做出,親信弟子已然悄悄逼近高台。   翌姬生前一手提拔的親信此時團團護住婥婥,婥婥站起身來,嬌喝道:「舟離、風伯你們這是想威脅本宗還是想犯上作亂?」   一直未曾做聲的兩位長老此時齊齊離坐,高聲道:「為了我防風一氏的將來,就算是叛族死罪,我等也在所不惜!」說話間競擺開架式,準備隨時出手。   誰知舟離卻驀地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著風伯與兩位長老厲聲喝道:「爾等防風氏不肖子弟居然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來人啊,保護宗主拿下犯上作亂之人!」   說著競搶先出手,攻向風伯,婥婥身邊弟子也將兩大長老團團圍住,風伯等人的親信子弟也都飛快向高台出飛近,有炎氏弟子也自做出連鎖反應,一時間哮風崖頂魔宗咒法齊齊施出,五彩繽紛,華麗非常,長呼短嘯,絡繹不絕,場面混亂不堪。   風伯被舟離攻了個措手不及,凌厲攻勢之下只有躲閃餘地,氣的他怒目圓睜,嘶喉道:「舟離!你陣前倒戈,三族的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三族的朋友請出來助我一臂之力!」   他話音未落,就見崖上多出數十人來,從衣著打扮上來看可分辨出正是刑天、祝融、共工三族之人,刑天抗也在其中。   哪知舟離毫不慌亂,哈哈一笑,修長身軀滴溜溜轉了數圈,一身青衫失去蹤影,幻做一身白衣,竟自換了一個人,玉面俊顏,目若朗星,不是倚弦還有誰來?   倚弦微微笑道:「抗兄別來無恙乎?」又對風伯露齒笑道:「你有妖魔襄助,我也有奇兵潛藏,老土!」   土行孫與一眾有炎氏族弟應聲而出,仿若神兵天降!瞬時協助防風氏弟子包圍了三族的人與防風氏作亂弟子,控制了場面。風伯與兩大長老率領親信子弟向刑天抗等人靠攏。   婥婥此時也來到了倚弦身邊,對風伯曬道:「區區幾個跳樑小丑也想犯上作亂,舟離早在昨晚已被倚大哥擒獲,你等勾結他宗企圖叛族之事早被揭穿了!」回頭又對倚弦低聲怨道:「你這人也是,連婥婥也被你瞞在鼓裡!」   刑天抗呆立當場,本來他以為此次計劃完美無缺,最後不但能與三族一同控制防風氏,還能抱的美人歸,誰知半路卻殺出了倚弦這一票人馬,他怨毒地瞪視著倚弦,恨道:「倚弦,我宗家事你也想插手嗎?看來你是沒把我聖宗五族放在眼裡啊!」   倚弦望了婥婥一眼,淡淡道:「抗兄有所誤會,我曾答應過一位紅顏知己幫她照顧婥婥,而小弟還算是坦蕩君子不做食言之舉,所以看到婥婥被人欺負,才帶了幾個朋友來幫下手,完全沒有插手聖宗家事之意啊!」   「你……你……」刑天抗是位囂張慣了的主兒,從來都是他說你是驢你就不能學馬叫,面對著倚弦這皮裡陽秋的話,那叫一個氣,食指顫顫指著倚弦竟自說不出話來。   土行孫最是看不慣這些魔宗大少,如今得了機會還不好好威風下?當下就接口了:「你、你、你、你……口吃啊?」頓時引起一番哄笑。   身為防風氏長老的兩位陰毒老嫗此時排眾而出,對婥婥喝道:「婥婥,你身為一宗之主居然領外人參加族會,破壞族中規矩傷害族中弟子,你有何顏面去面對輪迴苦獄中的翌姬?你沒有資格做我防風氏的宗主!」   婥婥曬道:「既然你們能在族會中帶外族人來,本宗當然也可以請些座上賓,再者,有炎氏弟子與我聖宗淵源頗深,又有何不可?」話到此處婥婥語鋒一轉,對刑天抗喝道:「刑天兄,本族幾位長老執事謀反之事鐵證如山,本宗要以族中家法處置,你不會有意見吧?」   刑天抗冷哼一聲,道:「現在我聖宗一統,早已不分彼此,自家事我刑天抗怎能置之不理?你雖是一族之主,但卻與族中幾位長老執事各執一詞我們還是請聖宗各族兄弟一起商議下怎麼解決這次誤會吧!」刑天抗此言一出立即博得三族人與風伯等人大聲支持。   婥婥望了倚弦一眼,後者點了點頭,婥婥銀牙一咬,道:「本宗絕對不會同意五族合一之事!而且我已經決定支持宋鎮的耀陽將軍,離開大彭!」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大嘩。   這樣雖然保住了防風一氏,可族中分歧已在,分裂已是必然,這怎是婥婥想要的結果?如今防風氏勢微,被其他幾族吞併那是遲早之事,騎虎難下之境,她這著實是無奈之舉。   風伯與刑天抗、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幾人眼中均閃過陰毒光芒,前者朗聲道:「各位防風一氏的弟子,現在你們的宗主,已經公然叛出聖宗,難道你們還要跟隨她嗎?快棄暗投明吧……」   未等風伯說完倚弦就自仰天長笑,眾人不由齊齊向他望去,倚弦這才止住笑聲,大聲道:「如今亂世已至,三界形勢混亂,這是個群雄並起,推舊承新的時代,這個時代需要英雄、需要勇士,宋鎮的耀陽大將軍三界無人不知的青年俊彥,軒轅劍的得主,他將會是創造時代的英雄,而你們……」話到此處,他環視當場,目中露出狂熱神采,繼續大聲道:「……你們將會是他麾下勇士,你們的名字注定會被是人歌頌,試問,這又怎會是暗?投靠耀陽大將軍,這絕對是條康莊大道!」一番話,慷慨激昂,又被倚弦蓄意諸如魔宗功法,更具煽動力,一眾防風氏的年輕弟子均都露出狂熱神情,肅穆而瘋狂,齊齊像婥婥身邊匯聚。   就在這時,忽然一人飛身而上落在崖頂,單膝著地,對倚弦大聲道:「師叔,師尊鎮守宋鎮,以弱勢擊退南域大軍一十二萬之眾,殺敵二萬餘人,大獲全勝,特派小風前來向師叔稟報!」來人正是多日不見蹤跡的小風,他帶來的消息無疑是平地驚雷起,震的魔宗眾人心驚膽戰,這消息更是一粒定心丸,將本就要投靠耀陽之人的心牢牢定住。   其實小風早已來到附近,不過倚弦確未曾要他現身,因為小風帶來的消息要在適當時間說出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他著實喜歡耀陽這個妖怪徒弟,機靈、忠誠、有上進心,這次如果不是小風探聽到這次逼宮的消息,自己還真不知怎麼佈置。   風伯暗歎一聲,知道今日大局已定,刑天抗也明瞭如今自己已然無力回天,匆匆的放下一些場面話,恨恨離去,狼狽已極。   防風氏終於走上絕境,族中弟子一分為二,千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婥婥她俏立在眾人環護當中,黯然神傷,望著不遠處衣袂飄飄,風姿卓越的倚弦,想道:「不錯,這是個亂世,他注定會是這個時代的英雄,防風氏在他們兄弟二人引領下,總會有東山再起之時,師尊,弟子深信這一點!」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七章 大勢所趨   倚弦回來了,將事情說了一下,對於防風氏最終決定支持曜揚軍的事情,耀陽大為高興,不過,同時他也確定了一點,不再受婥婥控制的淮夷很快就會有大動作,目標肯定是曜揚軍,現在慕行雲等的就是淮夷配合他的行動。   果然,不久之後便傳來消息,東南方淮夷軍逼近。而聽到消息後,耀陽立即做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決定:「奇襲南域軍。」   耀陽的理由很簡單,出其不意。南域軍絕對豢贍芑嵯氳疥籽錁[尤輝諢匆拇缶N平R那榭觶y垢抑鞫Q齷鰲?   耀陽此念決斷,不容任何人反駁。   夜深人靜,南域軍在得知淮夷方面終於行動的時候,便安心下來,有了淮夷軍的配合,曜揚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事情並不可能如人願,就在南域軍休息放鬆之際,異變突生。沒有任何預兆的,近兩百隻青虎突然出現在南域軍營地前,直接衝入了營地之中。當南域軍哨兵反應過來報警時,事態已經朝著難以挽回的方向發展了。   近兩百隻的青虎肆無忌憚的肆虐尚處在睡眠中的南域大軍,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南域兵士根本沒來得及穿衣服便慘死在青虎爪下。跟青虎同來的還有耀陽帶領的大批法道高手和「聚靈石衛」,他們的聯手攻擊顯示出強大的威力。此次隨來的還有防風氏的高手,如此一批人突如其來的衝入南域軍營地之中,對著無回手之力的兵士進行毫不留情的殘酷殺戮。   耀陽深信抓住機會,一擊斃命,此時他讓曜揚軍中的法道高手傾巢而出,毫不留餘力的給南域以致命打擊,耀陽更是親自出手發出炎龍狂轟,頓時整個南域軍營地都是煙火四起,更攪得南域軍人心浮動。   慕行雲和虎遴漢警覺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祝融氏的高手反應過來應戰時,已是不及,耀陽率領的大批法道高手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逐個擊殺。而土行孫等一干有炎氏高手神出鬼沒就只殺南域軍各級將領,也正因如此,南域軍兵士失去了將領的指揮調協,再強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組織防禦,而強悍的青虎隨便幾下就能將十來二十兵士幹掉。   虎遴漢剛整裝持劍欲出,卻不料一人從地上遽然冒出,猛地一斧向他劈開。虎遴漢大駭,不過他好歹也有些能耐,全力一劍抵擋。「鏗」一聲響,劍折人飛,虎遴漢噴血倒飛,斜砸在地上。只是經此一擊,那隨身保護虎遴漢的兩個祝融氏高手也反應過來,兩人合力聯手才能堪堪將來人擋住。   來人正是土行孫,一見虎遴漢已是重傷,即使不死也難以再有精神指揮大軍,當下不再追殺,轉身離去加入殺戮其他將領的隊伍中。   不久,曜揚軍主力大軍便已經趕到,大軍壓近。虎遴漢重傷不醒,失去助手的慕行雲勉力才整合起一部分軍隊,面對氣勢如虹的曜揚軍,實在擋不住。   慕行雲知道此戰至關重要,成敗在此一舉,豈肯輕易認輸,命所有祝融氏高手拚死也要擋住曜揚軍的攻擊,以爭取時間讓他整合大軍。   可是耀陽怎麼會給他機會,數十石像擋住祝融氏高手,耀陽親率一眾法道高手代為先鋒,曜揚軍勢若決堤洪水將南域軍勉強組織起來的防線完全衝垮。   慕行雲這時才後悔,為何不將祝融氏高手盡數派遣而出,或許現在不至於如此狼狽。至此南域軍潰敗之勢已成,任他慕行雲有天大本事都無法回天了。慕行雲暗歎,他知道自己敗在拖泥帶水,當時如果真讓祝融氏所有高手都參與此戰,戰況定會不同,只是他思前想後,始終不敢讓祝融氏傾巢而出。   大局已定,耀陽和倚弦便可以不再顧忌,直接找上了慕行雲。   慕行雲見到他們不由大忿,展出「翻天印」奮然向兩人擊去。耀陽和倚弦兩人豈會有絲毫膽怯之意,怒吼中,兩人各展神器,紫氣金光閃耀而出,奪目光彩化成有如實質的巨龍,嚮慕行雲吞噬而去,勢若滔天。   慕行雲憤怒之下,極力而為,「翻天印」展出最大威力,光芒匯成巨大金印幾乎能籠罩天地,連耀陽和倚弦也不由為之駭然變色。   「轟」巨響震天,各色光芒閃爍四射,氣流如潮四湧,耀陽和倚弦竟被震退,一陣氣血沸騰,那「翻天印」在慕行雲全力摧發下竟有如此威力。   但慕行雲更不好受,用出「翻天印」最強一招,其實本就非他現在的修為所能承受,而耀陽和倚弦兩人的聯手一擊,三界之中有幾人能接下?慕行雲被震得七竅溢血,神智大顫,這樣反而讓他清醒過來,知道跟耀陽和倚弦硬拚甚為不智。   慕行雲清楚現在自己受了重傷,根本擋不住耀陽和倚弦的聯手,而南域軍的敗局也無可挽回,當下他亦不再遲疑,尖嘯一聲遁身而走。剩下的祝融氏高手見勢不妙,哪裡還不快逃,轉眼沒死的全部逃得不知所蹤。   虎遴漢重傷不起,慕行雲狼狽逃走,那些高人也倉惶逃離,各級將領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了統一協調的指揮。南域軍兵士哪裡還有信心和勇氣跟曜揚軍對戰下去,大批人開始逃竄,亦有不少人選擇投降。兵敗如山倒,南域軍潰退之勢難止,曜揚軍橫掃戰場無可抵擋。   戰局逞一面倒,到了東方日出之時,戰事已經結束,曜揚軍大獲全勝。耀陽的出其不意,果然大見效果,本來淮夷軍的出現是曜揚軍的催命符,誰知耀陽反而利用此時慕行雲和虎遴漢鬆懈的時候發動勢若雷霆的攻擊,一舉將南域軍擊潰。   慕行雲先行讓祝融氏參與人界之戰,但是真正利用了法道高手的卻反而是耀陽。夜襲一事,如非是法道高手參與,曜揚軍就算能成,也斷不可能將南域軍這樣完全擊潰。耀陽率所有能用的法道高手配合「聚靈石衛」和青虎,行動迅猛如雷,快得南域軍無法反應,猛得南域軍抵擋不住,這是尋常戰爭所難以堪比的,耀陽在倚弦攜著諸高手回來之時便已經想到利用這點,此次剛好是契機成熟而已。   耀陽在為此而興奮之餘亦不由警惕,一旦有了法道高手參與,以後的戰爭將難以用常規想法來預料了。此次慕行雲和虎遴漢可能是因為淮夷軍進軍的事而對曜揚軍放鬆警惕,但其中一點,可能也是因為他們沒想到曜揚軍會以法道高手及「聚靈石衛」和青虎來夜襲而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以後戰爭如果不將法道高手這個重要因素考慮在內,恐怕曜揚軍也會吃同樣的虧。   此戰南域軍死傷四萬,降兵五萬。之後曜揚軍乘著南域軍兵力空虛之際,大軍侵入南域境內,幾乎沒遇到什麼抵抗,便佔領南域大半片領土,南域軍兵士先後降者無數。   曜揚軍納南域降兵,經過一番整合訓練,實力大增,佔地亦多,一舉躍然成為天下四大勢力之一,南域則成了跟東魯相等的弱小勢力,只是看著被其他勢力分而蠶食,難有再進之力。   虎遴漢在知道曜揚軍佔領南域大半領地之後,竟是連連吐血,傷重不治而亡,臨死前大呼:「祝融氏害我!」   至於本來進軍曜揚軍地盤的淮夷軍一聽南域慘敗,當即就停住進軍,跟防守戒備的曜揚軍對峙一段時間後,自動退兵。現在代婥婥控制南域的淳於焱很清楚,以淮夷軍之兵跟現在正勢大的曜揚軍硬拚,無疑是自找死路。   而東魯之亡,迫使神玄兩宗真正參與西岐軍政,慕行雲先行破壞四大法宗不得介入人界戰爭的規則,讓神玄兩宗有了出兵的借口。西岐乘各勢力開戰之際,借助神玄兩宗的法道高手,不費一點力氣的佔領失去了主力大軍兵力支持的南域甚多城池,勢力更是攀長,隱有超越朝歌成為天下勢力之首的勢態。   而在此時,朝歌和崇國搶佔東魯地盤,由於南域還有不少城池控制在鄂崇禹的手中,西岐暫時並不跟曜揚軍接壤。所以這時,曜揚軍剛好有了一段整軍的時間,曜揚軍將新老兵將統合,並進行訓練。收納大批降兵並加緊訓練,經過這幾次戰爭,曜揚軍得到進一步的磨練,也算得上真正能征善戰的軍隊了。不過始終是有些隱患,在那時南域軍攻入上西門之時,局面只是不好,曜揚軍還不能算敗的情況下,曜揚軍有不少兵士已經後撤,這如果在一場關鍵戰爭中發生足以致命。   然而這種事情不是說就能避免的,耀陽雖有擔心,一時卻也沒辦法解決,只能對那些兵士嚴訓。   當然擁有十六萬將士的曜揚軍已足能與任何一個勢力抗衡,莫繼風等一批將領都已經成熟,他們亦有一身勉強能自保的修為,耀陽又給與他們有些有炎氏和防風氏多出來的低級和中級法寶,讓他們能不遭受虎遴漢一樣的命運。當然耀陽還特意給他們配備了一兩個真正的法道高手,只要不遇到刑天抗等級數的人物,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南域軍敗退,其他勢力還無法抽出時間侵犯,曜揚軍暫時有了一段休養的時間。耀陽和倚弦趁此機會研究乾元綾巾,他們很清楚,得到百夜魔刃的蚩尤可能已經完全痊癒,現在兩人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從乾元綾巾中得到一點啟示,廣成子的東西肯定不差。   根據應龍所言,正常能用的辦法都用了,甚至以火燒水浸雷劈等非常之法亦使了,但是都沒有什麼大的效果,乾元綾巾的確是非同尋常的寶物,任由應龍怎麼折騰,也絲毫未損,卻也沒有一點異樣。   不過應龍也提供了一點線索,就是一旦有大量元能湧入,乾元綾就會微發紫光,只是除此之外,無論應龍怎麼努力,乾元綾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變化。   耀陽和倚弦試過後,果然見乾元綾在發紫光,但是兩人不管再如何出力,它終究還是原來一副模樣,彷彿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一般。   耀陽放棄將元能輸入,歎了口氣,道:「我們這樣找無疑是海底撈針,鴻鈞老祖和應龍兩人是何等人物,憑他們的修為和歷練,還有什麼方法是沒用過的?這個該死的東西,廣成子他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幹嘛搞得這麼麻煩?別人也就算了,但你可是龍刃誅神的得主,他既然留了這麼一把東西給人,何苦還要將這乾元綾的秘密藏得這麼嚴實?」   倚弦笑笑正要說話,突然腦海靈光一閃,得到乾元綾的情景從腦中一閃而過,不由自語道:「難道是這樣?」   耀陽愣道:「怎麼?」   倚弦沉思片晌,道:「廣成子應該不會為難得到龍刃誅神承認之人,但是他又未必願意心術不正的人得到乾元綾,既然他願意相信被龍刃誅神認主之人,那肯定是不會不讓龍刃誅神得主破解此綾巾?這樣說……」   「小倚,沒想到你還真有點小聰明。」耀陽眼中一亮,興奮的說道,「龍刃誅神的得主?鴻鈞老君和應龍可能什麼辦法都可能試過,但是他們都沒有龍刃誅神。」   兩人豁然開朗,當下沒有任何遲疑,倚弦就祭出龍刃誅神,元能透過刃身逼入乾元綾,既然乾元綾只對元能有反應,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   果然,兩人只覺眼前紫光大漲,乾元綾抖動不已,微有鳴聲。倚弦逐漸加力,紫光也愈來愈烈,到倚弦傾盡全力之時,紫光暴漲刺得兩人睜眼欲盲,但是讓他們鬱悶的是除了飛舞在空中的乾元綾發出紫光外,其他的還是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看來你的修為不夠,讓我助你一臂之力。」耀陽喝道,將元能逐步注入倚弦身上。倚弦將耀陽的元能和自身的結合起來注入龍刃誅神,兩人一身修為皆是以歸元異能為基,合力而為絲毫沒有一點排斥。   隨著元能的不斷注入,乾元綾發出的紫光竟然逐漸凝結起來,光芒不再此言,卻似乎是濃縮在乾元綾上,幾乎成了實質。光芒慢慢凝結,卻似是一個個奇型的符號,密密麻麻的不斷清晰變多。   「快成了吧?」耀陽大喜道,加勁催出的元能。   誰知樂極生悲!   「蓬!」一聲裂響,無論鴻鈞老祖和應龍怎麼折騰也安然無恙的乾元綾竟是生生爆裂,之間光芒符號四散,這三界瑰寶已化為粉末。   「不會吧?」耀陽一聲慘叫,連倚弦都怔在當場一時甚至不知該有怎麼樣的反應。   不過沒有讓他們痛苦多久,那些四散的光芒符號遽然停住,環繞兩人急轉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發出驚訝的聲音,便見光芒連成一片,天地驟變。   耀陽和倚弦兩人彷彿是處身在天際,周圍處處皆是星羅密佈,柔和的光芒組成奇異的曲線,無數不同形狀的光弧交織,變化萬千。   兩人立於虛空之中,卻似乎有腳踏實地之感,但明明腳下虛無一物,向下踩去也沒有一點阻礙。   耀陽和倚弦看著這一片奇異的空間,本不明所以,但隨著星羅變幻,曲線旋動,光弧跳躍,他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們立即發覺這些變化竟似一把鐵錘,一下下的撞擊在心中,此等變化之奧妙,讓他們幾乎難以控制一種極其玄妙的情緒。   這便是廣成子證道之秘!   竟有如此玄妙奇異?耀陽和倚弦都不由在心中吶喊!   三界的一切變化盡悉於此,廣成子竟能憑證道前之能獨立創此等奇異空間,實是神玄兩宗自盤古後的第一人。   兩人看著眼前的種種變化,如沐春風,感覺全身上下以及神識靈元無一不舒服爽透。   但是美妙的感覺注定不能長久,不過瞬間,兩人便發現又重回現實,那四射的光芒剛剛散去,剛才所見的一切彷彿只是做了一個短得不能再短的夢。   但是兩人清楚這不是夢,這便是廣成子證道之秘,一個足以讓三界四宗所有人風靡的秘密。儘管只是短短一瞬,但是他們已將所見到的一切牢牢地記在心中,絕對不會讓它消失。   乾元綾所示的真的不是龍刃誅神的使用辦法,但是兩人的收穫卻是難以用言語所能表達的,這遠比他們之前所想要的更好。   「來跟我一戰吧,我要將這一瞬的感悟留在心中。」耀陽大呼,驚身而起,破頂而出,騰於茫茫蒼穹之中。   「正合我意!」倚弦笑喝,隨之跟上。   九天之上,金紫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化為普天的光芒!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八章 箭在弦上   曜揚軍在穩步發展,不斷蠶食南域軍,西岐亦沒有停步。南域兵力不濟,雖然勉強糾集一些部隊,但是虎遴漢已死,慕行雲不知所蹤,他人又豈會是日益成熟的耀陽對手。至於西岐姬發才能不凡,姜子牙更是三界奇才,西岐諸將人才輩出,遠不是此時的南域軍可比。最終鄂崇禹在只剩十餘城的時候鬱鬱而終,其長子繼位不久就降了西岐。   而正因如此,曜揚軍和西岐的爭端提早開始了。   神玄兩宗全力支持姬發,前頭兵是桓沖、金吒和木吒率領的七萬大軍,他們在接收南域最後的勢力之時跟曜揚軍起了摩擦,本來金吒的意思是各退一步,但是桓沖不肯罷手,非要跟曜揚軍爭個你死我活不成。秦驪如運兵已是甚為老道,帶著三萬兵馬沒有跟西岐硬來,而是退守城池,向耀陽要求援兵。桓沖雖然量小,但不算是個莽撞之輩,分別攻下該城周圍的幾個小城,然後接下來就要斷秦驪如的後路,準備讓秦驪如困死在城中。   耀陽和倚弦聽到這消息並不吃驚,這樣的情況是遲早都會來的,只是這個時候稍微早了一步而已,但斷然不會讓他們感到意外。   綜觀實力,西岐擁有精兵二十萬,有氣吞萬里之勢,曜揚軍兵不過十六萬,論素質雖有所成,但比起西岐精兵還是相差甚遠,兩者相比曜揚軍明顯落於下風。   不過曜揚軍相對於西岐外況還算好一點,淮夷少了南域為基只求自保沒有回手之力,東魯還在那邊頑抗,崇國意在慢慢使壓逐步吞噬,倒也不急,所以沒有跟曜揚軍接壤,自然威脅不到曜揚軍,朝歌著重對付西岐,自然不會想再開啟戰端來跟曜揚軍交戰。   兩廂比較,曜揚軍雖然處於下風,卻也非是絕對劣勢。而對付西岐的七萬兵馬,耀陽自然有些把握。他也很簡單,另派十萬大軍,火速壓上,在西岐援兵到來之前全力進攻以桓沖為主將的西岐軍。桓沖為了困死秦驪如以及其三萬大軍,不得已左右各遣萬名兵士。   桓沖之所以分兵,是因為斷沒想到耀陽會傾十萬大軍的兵馬來攻,正面交戰之下,曜揚軍的青虎和「聚靈石衛」再顯威力,耀陽指揮全軍,倚弦率領有炎氏和防風氏諸高手頂住神玄兩宗的一批高手。曜揚軍人數是西岐軍的一倍,「聚靈石衛」強悍無匹,青虎已達三百餘隻,撲縱掃咬,凶悍無比。   桓沖抵擋不住,拋下近萬屍體和一批糧草退回境內跟援兵會合,此時曜揚軍卻是會合秦驪如後立即退兵三十里,作勢避讓。西岐也不為己甚,沒有過迫曜揚軍,兩方遂是罷戰,但是誰都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只不過曜揚軍還需要時間穩定和發展,西岐還不得不面對朝歌的壓力,如此而已。   這一戰乏善可陳,曜揚軍在遏制了西岐軍助力神玄兩宗高手後,以狂猛強悍的非人部隊為先鋒開路,憑著優勢兵力力壓西岐軍才獲勝的,並無多少表現耀陽才能的時候,但這無疑是耀陽最想要的勝利,以實力取勝,堂堂正正戰勝敵軍。以奇擊正雖然看起來舒服,卻是無奈之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萬一有什麼失誤,那整個曜揚軍就完了,如果不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任何一個將領都不可能在兵力佔優的情況下還玩這麼危險的小手段。   戰後曜揚軍再投入刻苦訓練,這時的訓練更見成效,不只是因為兵將們一次次的見識到戰爭的殘酷,亦是耀陽總結經驗,再次策劃出更有用的訓練手段。   耀陽還要再做一件事情,就是將由不同身份兵士組成的曜揚軍擰成一股堅繩,讓牧場遺留下來的兵將、徵集的新兵和各批招降的將士拋棄原來的身份,以曜揚軍兵士的身份自豪,形成真正的向心力。當然這事不是短時間內所能辦到的,曜揚軍此時表面的團結不過是建立在曜揚軍屢戰屢勝,幾乎沒有挫折的基礎上,這並不牢固。   不過耀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曜揚軍成長至此,已是很不錯了,想到這點耀陽還甚是感激姜子牙,這些方法大部分都是姜子牙教給他或他從《龍虎六韜》中學到的。   朝歌繼續跟西岐軍糾纏,也不忘吞食東魯,崇國已經將東魯最後的兵力逼到魯城周圍,東魯時日不多。   曜揚軍相對而言形勢一片大好,耀陽這個曜揚大將軍也不必再愁於曜揚軍的環境,生活也能過得一時舒坦。   曜揚軍的領地和軍隊,一切都步入正規。耀陽可以鬆口氣偷得一日閒,難得的和妻兒休息一番,只是梅若冰有不少事要忙,她現在替耀陽分擔了不少事務。   讓倚弦去監督軍隊訓練,耀陽自己正在後院逗著不愛說話的耀天玩,這時門外來報雲雨妍求見,耀陽一怔,沒想到這個時候雲雨妍會來找他,當下二話不說就親自出門迎接,對這個姐姐他仰慕之餘還有幾分敬意。   出門便見笑語盈然的雲雨妍,看到她丰姿依舊卻更添丰韻,耀陽真心的笑道:「幾年沒看到姐姐,更見丰姿,耀陽心中甚慰。」   雲雨妍淺淺笑道:「耀將軍還是這麼會說話,雨妍貿然求見,會不會有些唐突。」她俏目一瞥打量了一下耀陽,心中感慨,現在的耀陽已經成熟,無復當初的稚嫩,霸氣粗獷的男人魅力十足,眉目間自有一股威嚴氣勢,難怪能在人界撐起一片天地。以往的耀陽或許能讓她心動,現在的耀陽卻是能讓她傾心。   耀陽忙道:「姐姐哪裡的話,姐姐能來,耀陽高興還來不及,快點請進。」   耀陽當即請雲雨妍進院一敘,小仙親自去端茶水。妲己帶著小耀天見了雲雨妍。妲己略有澀意,耀天舉止得當,表現得比母親好多了。雲雨妍看到耀天怔了一下,微笑道:「耀將軍虎父無犬子,你看天兒年幼便有乃父風範,素是難得。」   耀陽搖頭道:「這小子現在比我以前可強多了,將來說不定我還不如他。」   雲雨妍笑道:「曜揚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冒起來,併力壓東魯南域成為天下豪強,耀將軍名揚天下,這樣說是過於謙虛了。姜先生當年曾言將軍之能,如今看來似乎還是小覷了你。」   耀陽嘿然道:「我這點成績不值得驕傲,當初如果不是姜先生和姐姐相助,哪有我耀陽如今的成就,這些都得謝謝先生和姐姐。」   雲雨妍道:「璞玉終會成才,我們只是出此綿薄之力,不值得掛在心上。」   接著兩人相互說了一下今年來的情形,雲雨妍沒怎麼明說,但是耀陽還是知道雲雨妍當年曾經因為他們的事情詢問過其師,想助他們一臂之力,妖師元中邪沉吟良久才道:「天道自有定數,當事情開始的時候,就沒有辦法阻止其發展。他們的一切都已注定,斷不會輕遭大難。」雲雨妍對師尊的話非常相信,便放下心來,專心跟隨元中邪修行,一直沒有入世。   「妖師真乃高人。」耀陽大是感歎,說著他的話題一轉,問道:「姐姐此次前來除了看望耀陽外,不知還有何要事?」   雲雨妍神色肅然,凝聲道:「雨妍此次前來,的確是有重要之事。這是師尊親自囑咐雨妍來告訴你們。」   耀陽大奇,訝道:「居然讓妖師也為之震驚的事,耀陽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何等大事,還請姐姐說來。」   雲雨妍沉聲道:「師尊跟雨妍說,他有一種感覺,真正的魔星應該已經出世,是不是你們尚不可知。但歸元聖璧是你們吸收的,所以魔星的臨世絕對跟你們有關,師尊的意思是希望你們能早日做好準備。魔星之事由你們而起,一旦魔星氣候大成肯定會使你們陷入從未有過的危險,就怕你們身上的歸元聖能都救不了你們。」   「咦,雲小姐來訪,恕倚弦剛才正在辦事,未能出迎。」倚弦剛好大步走入院子,隨性自然的他也沒有刻意表示,不過流露出來的感覺卻無絲毫失禮之處,反而讓人感覺到親切溫馨之感。   雲雨妍看到倚弦的風采,不由讚道:「兩位現在無不是卓越過人,三界之中少有人能及。」   倚弦謙虛幾句,問道:「雲小姐有興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耀陽代雲雨妍將事情說了,倚弦皺眉道:「魔星此事非同小可,但是我們所知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蚩尤應該是已經痊癒。」   耀陽同意道:「雖然不知道蚩尤是否可能就是魔星,但眼前最大的敵人就是蚩尤。對了,小倚,你不是應該在訓練軍隊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你親來?」   倚弦神色一肅道:「有點事情,崇國已經攻陷魯城,東魯就此滅國。而且朝歌威武成王黃飛虎親自出馬,率八萬飛虎軍力破西岐軍十二萬,一掃以往被西岐力壓的頹勢。」   「什麼?」耀陽大震,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朝歌畢竟是立國數百年的殷商天朝,實力雄厚無比,而黃飛虎更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名將,飛虎軍亦是舉世無雙的最強軍隊,之前一直被西岐壓制,幾乎所有人都感覺不出朝歌還有什麼前途,連耀陽都未必將朝歌看在眼中,如今朝歌一反如常,讓他頓時清醒,朝歌還擁有威武成王黃飛虎,還有著飛虎軍,還有著比乾等一眾忠臣。   現在朝歌開始發揮實力,如果讓他們這樣發展下去,天下無人能遏制,耀陽更想到朝歌再強大一點,他們想攻入朝歌將會是難上加難。對現在的耀陽而言,攻入朝歌解放王奕等奴隸比魔星之事還要重要。   「三日後兵發朝歌!」耀陽驀地做出這樣的決定,神色異常決然。   雲雨妍一驚,輕呼道:「耀將軍萬萬不可,現在魔星之事尚不明朗,你們最好不要貿然行事,等待魔星之事大白之後,再做決定吧。」   耀陽斷然道:「我一已決,決不容更改。我等在此享受安寧舒逸之生活,王奕大哥他們卻在朝歌受苦,我等豈能安心。更因為魔星之事難定,我更要早日讓王奕大哥他們脫離苦海,此時不戰,等朝歌恢復元氣,天下何人能壓制住他們?」   雲雨妍蹙起纖眉道:「耀陽,你不要意氣用事,當雨妍是你姐姐的話就聽姐姐一句,暫時不要擅動干戈。」   耀陽看看雲雨妍,卻呆呆的看向朝歌的方向,眼中露出沉痛而緬懷的神色,遽然他雙手搭住雲雨妍的肩膀,沉沉道:「姐姐,我敬你慕你,很多事情都可以聽你的,但是這件事情卻絕對不行。姐姐,你可知道當初我們身為奴隸時過的那種暗無天日、每天飽受痛苦折磨的生活?那是尋常人和你們所不能理解的非人生活。王奕大哥等奴隸嗎,他們何辜受此痛苦?今我錦衣玉食,揚眉吐氣,可是平日對我們照顧有加的他們卻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耀陽愧生於天地之間。我若是能眼看著他們還將延續痛苦而不做出行動,即得天下又有何用?」   耀陽說著,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淚流滿面。他從未忘記在朝歌的朋友們,就算在最快樂最高興的時候,他也從未忘卻過這些真正的患難朋友,那一群生活在地獄的奴隸。   耀陽眼中的淚水不由濺了幾滴在雲雨妍手上,她竟感覺到那淚水的灼熱,男兒流淚定是真正的傷心之時。看著耀陽這副模樣,雲雨妍何忍再說,輕歎一口道:「你既然已經決定了,姐姐也不再阻攔,不過還是希望你能盡量顧全大局。」   「多謝姐姐理解。」耀陽聲音之中尚帶哽咽之音,大手將淚水抹掉,但是眼中的盈盈水光仍有欲下之色。   而倚弦早已扭過頭去,他也怕那淚水止不住的下來。   雲雨妍看著耀陽的樣子,心中悸然,耀陽此時完全是真性真情,不復那豪邁魄氣的壯色,但那男兒痛哭流淚的模樣卻更能讓人為之心動不已。雲雨妍終於發現自己是真的對這個一直看著他成長的小弟傾心。   當耀陽道出將攻朝歌之時,在場諸人無不反對,就連秦驪如和梅若冰都認為曜揚軍狀況還不好,倉促出兵,斷無勝理,甚至可能將曜揚軍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給一手葬送了。   議事大廳上,包括莫凌風父子等各高級將領都出言反對,熙熙攘攘的沒有一人贊同出兵。只有倚弦站在一旁沒有出聲,他明白耀陽的倔扭不下於自己,更清楚耀陽心中的感受。   「夠了!」耀陽突然拍案而起,厲聲喝道,一張桌案在他的手中化為涅沫。   大廳上的所有人都立即靜了下來,耀陽從來沒有對他們發過火,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耀陽虎目含威,氣勢迫人,他們終於知道眼前的耀***有的威嚴。那種凜然龍威讓所有人都難以再出反對之言,這就是一代君王的氣魄。   耀陽雙眼厲光一掃眾人,淡淡的道:「我意已決,你們各自去準備,不得有誤。」雙手一揚,先行一步離開大廳。   大廳之中的諸人都是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此時倚弦也跟著耀陽離開。   烈風拂面,使得黑髮激揚,如烈火張揚。耀陽站在峰頂看著萬里雲海振濤。   倚弦知道他的心情起伏不定,到了他的身旁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耀陽轉頭問道:「小倚,我是不是做錯了,為了在朝歌的朋友,卻拿曜揚軍和諸人的前途來賭?」   倚弦淡笑道:「就算你錯了,你會否改變主意?」   「不會。」耀陽的回答沒有任何的遲疑。   倚弦笑道:「這就是了,那你又何必去追究對錯呢?終有一日我們都是要跟朝歌決一死戰,遲一點早一點並不重要。」   耀陽感激道:「小倚,多謝你的支持。」   「臭小子,我們是兩兄弟,還需要謝嗎?當初跟王奕大哥在一起,我受的照顧還多一點呢。你以為我不想攻入朝歌嗎?」倚弦笑罵道。   「對,我們是兄弟。」耀陽高聲呼道。   兩隻手緊緊的把握在一起。   三日後,耀陽親領十二萬向朝歌逼近。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高牆堅防的「天障關」,朝歌在此駐兵五萬,有著一切完備的守城器械,這是朝歌本來就用來提防東魯的關卡。   誰都認為曜揚軍定會在此被阻上一段時間,那「天障關」完全是為了死守不出而建造的堅城。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僅是半個時辰,曜揚軍便將「天障關」攻下。曜揚軍幾是傾盡法道高手、數百青虎和數十「聚靈石衛」以雷霆萬鈞之勢將所有兵力壓上,一舉攻破「天障關」。這半個時辰內戰況的慘烈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半頹的城牆幾乎沒有一處不是血紅的。   「天障關」的守軍根本沒想到曜揚軍竟甫一接觸就傾盡全力,他們從未打過這樣的戰爭。但事實證明耀陽的方法是極為正確,有法道高手的參與,這麼猛勢的攻擊不是這「天障關」內的守軍所能抵擋的。   「天障關」的守軍在曜揚軍攻入關中的時候,就完全潰敗,除了戰死的、投降的和逃走的兵士外,還能安然撤退的不到三萬人。他們馬上退到下一城,聯合當地軍隊組織防禦,另外全速傳書給朝歌。   曜揚軍馬不停蹄,不顧「天障關」,追擊敵軍退兵,下一城的防禦亦不能抵擋他們,不日即被攻破。   讓天下所有人目瞪口呆,曜揚軍竟能所向披靡,短短半月,連下朝歌七城。此時,耀陽和曜揚軍之名更是威震天下,人道繼黃飛虎飛虎軍後,最強的將是耀陽的曜揚軍。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九章 飛虎雄師   曜揚軍仿若是吞天之勢向朝歌進發,意欲一舉攻下朝歌。   曜揚軍在一夜休息後,再次啟程,兵發朝歌,一直到了能跟「天障關」相比的堅城「硌城」之前,城中有著原駐紮五千兵力和七城退兵四萬五左右。   耀陽站在高處,長吁一口氣,攻下這「硌城」,朝歌面前再無像樣的關卡,途中的幾鎮小城,斷然不能阻止曜揚軍前進的步伐。   耀陽不是冒失之人,他早已讓小千和小風兩人去探查,知道黃飛虎和他的飛虎軍還在千里之外正往這邊趕,他們就是厲害到日行三百里也不可能趕得來。所以耀陽才敢再攻「硌城」這樣的堅城。   一切準備好後,耀陽下令:「殺!」   又是一樣的辦法,法道高手和「聚靈石衛」瘋狂的攻擊「硌城」城牆上的守軍,青虎乘機撲上撕開一條血路,然後曜揚軍的兵馬緊跟其後。   但是這一次,耀陽發現有些不妥,「硌城」上居然有不少厲害的法道高手,能抵擋曜揚軍的法道高手一時,「硌城」的守軍亦是異常厲害,十幾個人聯手對付一隻青虎,後面的利箭狂發,偶有射入青虎眼中。強如青虎亦只能狂吼著掃殺幾人最終死在矛戟之下。   沒有想到敵軍終於有了對付青虎的辦法,但是耀陽知道這個辦法並不好用,那需要極為精練的兵士,像曜揚軍現在這個的兵士若以同樣的辦法對付青虎,雖然未必不成,但肯定是死傷慘重,不如現在「硌城」的守軍有效。   「情況不對。」耀陽心中大凜,決不貪功,當即立斷,下令全軍放棄攻城,暫時撤退。曜揚軍上下將士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退下。   狂風乍起,風沙更盛,憑空生出一股肅殺之氣,望著後方捲起的漫天沙塵。   「哼!前後夾擊?只不怕不是這麼容易。」耀陽冷笑一聲,大聲喝道:「前軍原地堅守,中軍待命,後軍轉向,左右分散,準備接敵」   一旁的倚弦輕聲問道:「小陽,你猜來的是誰?」   耀陽神色凝重,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恐怕是我暫時最不想遇到飛虎軍,統帥應該就是我們的好相識。」   倚弦聽罷微微一愕,喃喃道:「飛虎軍?黃天化?他們不是還遠在千里之外嗎?北伯侯崇候虎難道不是更有可能?小千和小風沒有注意他們。」   耀陽聞言後哈哈大笑:「北伯侯崇候虎?他才不會急著為紂王拚命,如果可能的話,他絕對希望我們和朝歌,還有西岐拚個三敗俱傷,他的崇國才好收漁翁之利,再說,就算他真要出兵,空虛的宋城和牧場豈不是比這裡更有價值?」   倚弦道:「但是小千和小風他們從未出過錯?」   耀陽歎道:「黃飛虎果然名不虛傳,他恐怕是通過我以往的作戰知道或是預料到小千和小風之能,因為也只有飛虎軍這種精銳雄師,才能騙過了小千和小風,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我們後方,也只有他們這種百戰虎狼才能以一支孤軍偏師威脅我們腹背,若換作其它軍隊,途經千里奔襲,只能是趕來送死。『硌城』能堅守至此,定與黃飛虎和他的飛虎軍有關。」   倚弦奇道:「這樣說不錯,但是你如何肯定主帥會是黃天化?」   耀陽曬然道:「黃飛虎必需在千里之外整軍,才能引動我們放心地揮軍攻城,好給飛虎軍製造一個突然襲擊的戰機,而黃天化自然是最佳的主帥。黃飛虎這一手真是厲害,我若反應再慢一步,我軍恐怕會盡沒於此。」   倚弦驚道:「你這傢伙,竟能料到黃飛虎的想法?」   「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還是被黃飛虎給算計了。」耀陽突然大喝一聲:「小倚,坐鎮中軍,若硌城出兵夾擊,便指揮前軍死守;莫繼風,整頓後軍,隨時接應我車兵回防;驪如、莫凌風,率本部兵馬散結兩翼,準備突擊;我親自去會一會名震天下的飛虎雄師。」而青虎和聚靈石衛自然要擋住「硌城」守軍的追擊。   眾人同聲大喝:「得令!」   倚弦還想再說什麼,耀陽已領三千戰車望後軍殺去。   耀陽豪情沖天,軒轅神劍一指,馬如龍,車似電,奮勇當先,雖然兵力不及,氣勢已落,卻也是精驍戰疲憊,曜陽車兵同樣殺意如虹,狂嘯吶喊,誓言爭鋒,決意與天下第一雄師來個不死不休。   車馬隆隆,殺氣沖天,蹄聲如雷,木輪捲煙,耀陽猜得一點也不錯,來的正是雄武天下,掠地千里如閒庭卷席的數萬飛虎大軍,為首那名少年將軍,一身黃金戰甲,手持雙戟,不是黃天化還有誰?   黃天化此時雙眼毅然,精光暴閃,戰意盈然。耀陽很清楚身為黃飛虎的兒子,黃天化絕對不會有一點的留情。   這一戰必是無比避免的血戰。   戰馬的高速,極限減少了兩軍通過簡隔距離的時間,在目力可及的距離上,可說是眨眼即至,而戰車與戰車在平原的驟然相遇,速度決定了絕不存在半點猶豫的餘地,誰若膽敢稍稍遲疑,必陷入支離破碎,萬劫不復之地,這是一種沒有再戰機會,一旦戰敗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勇氣較量。   可調整的時間雖短,但耀陽還是決定來點花樣,率領大軍稍稍拐了一點弧道,斜衝狠狠刺入飛虎軍的前鋒大隊。   在耀陽看來,這是必然和必需的時情,飛虎戰車雖是遠來的疲憊之師,但說什麼也是橫行無忌的百戰雄師,不說己方兵力遠處於下風,縱是人數相等,只怕也未必就敵得過人家,所以,還是謙虛點好,就算拚命,也應該拼得狡猾一點,況且,他的目的也不是殺戮,而是時間。   在這個時候,小部隊與大軍交戰的唯一優勢:靈活!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曜揚軍的三千乘戰車如一把偷襲得手的短刀,無情地劃過飛虎軍的右肋,拖出一道長長的,血光如霧的大口。   戰車與戰車之間的正面與側面交鋒,可以說是絕對的壓制性屠殺,所以,縱是強如飛虎軍,縱是飛虎雄師們的體力尚未到達極限,但也只能被曜揚軍的初哥們一一挑刺、射殺,為紂王盡忠。   耀陽,身為這支利箭之簇,這柄銳矛之鋒,在九條金龍的圍繞下已化身地獄修羅,軒轅劍下,絕無一合之將,拖著身後的刀鋒狠狠貫入飛虎軍的要害。   但在這時候,捱了一刀的飛虎軍團反而更激動興奮,他們雖然不像曜揚軍般瘋狂吶喊,但眼神間卻流露出殘暴的凶戾,那是一種虎豹在捕獵前,爆發前一刻,身為獵者對獵物的死亡判決。   面對耀陽的主動挑釁,黃天化毅然不懼,雙戟輕輕一揮,戰車猛然加速,望金龍盤旋下的耀陽撞去,他完全理解耀陽的戰術目的,知道對方是想用性命來換取時間,只是,他實在不願就這樣屠戮眼前的熱血男兒。   由於曜揚軍戰車的突入,飛虎戰車與曜揚軍戰車的戰術位置,恰恰來了個交換,後續的飛虎軍以正面對上曜揚軍的側面,所以屠殺注定了還要繼續,只不過,卻是換了一方來宰戮另一方。   什麼是百戰雄師?什麼是狼虎精銳?   眼前的飛虎軍非常正確地給大家演亦了一個不容置疑的標準,前鋒受襲的戰車處變不驚,他們並不急著還擊,只是不慌不忙地稍稍調整了一下前過的方向,慢慢形成與曜揚軍並駕齊驅的陣式,死死纏著對方,同時也等於是制壓了曜揚軍的刀尖。   中軍一擁而上,但並不是直線的直接壓上,而是以一種明顯地存在快慢不對等,但整齊的斜線擠壓而上,後軍則減慢速度,脫離了大隊,移動到曜陽大軍主陣的下方。   耀陽只望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親率的三千戰車兩萬餘名將士完了。本來他也知道這次突擊後是不可能留得多少人,但在事情未發生之前,總是抱有一點僥倖,希望能一擊而過,遠遁而逃,可現在,事實已無情地告訴了他,想都不用想,若要在天下無雙的飛虎軍戰車前搶時間,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生命的犧牲來換取。   在飛虎軍對曜軍車兵屠殺開始的時候,黃天化的親兵也跟耀陽正面交上。黃天化知道耀陽的修為強悍無匹,集合所有有法道修為的親兵與耀陽全力一擊。   「轟!」三駕戰車被耀陽一擊撞得粉碎,但是黃天化借眾親兵之力卻硬是擋住耀陽一擊。   不能多留,耀陽轉身就走,黃天化暗中將溢到嘴中的血吞下,暗驚耀陽此時的修為厲害,也慢慢減緩車速,根本不用指揮的飛虎前軍纏緊了這支突擊車隊,中軍則在絕對有利的戰術位置以絕對的壓倒性兵力,輕鬆地完成了這場屠殺,再結合前軍,慢慢繞到曜揚軍更上方的位置待命。   但是就這些時間的阻滯,曜揚軍主力已經退守到有利位置。   無法衝破敵陣,耀陽當即命令全軍撤退。現在陷在其中,決無幸理,唯一的生機就是殺出一條血路退兵。   耀陽持劍橫掃,金龍呼嘯而出,金光耀眼,以耀陽為箭頭,飛虎軍雖強也難以阻住他的去路。但是曜揚軍其他大部分人卻遠不是飛虎軍的對手,紛紛倒在飛虎軍的利器下。   離主力退守的地點不遠,但這條路決不好走,鋪成這條血路的是一具具的敵我兩軍的屍體。這樣的戰鬥,強悍列為天下首位的飛虎軍絕對不會有一點的退縮之意,他們的戰鬥力不是曜揚軍可以相比的。   由於耀陽這銳不可當的箭頭,飛虎軍雖然精悍,還是無法擋住他們,最終耀陽浴血退回主力大軍,背後卻是一條由屍體鋪成的路。三千乘戰車出擊,能成功撤回的戰車,包括耀陽的坐駕,只有區區三百餘乘,九成兵馬盡墨於斯,這場阻擊可說是慘得不能再慘的慘敗。   反觀以疲憊之師的軟腹側肋對敵的飛虎軍,雖說是以眾凌寡,但損傷不足曜揚軍的兩成,這雖不能說是全勝,但也用事實證明了飛虎雄師天下第一的威風。   雖然曜揚軍損失慘重,但是耀陽在傷心之餘卻還慶幸,能早了一步看出端倪,否則遲一步被這天下無雙的飛虎軍從後面截上,曜揚軍斷難轉過戰機,恐怕就會全軍覆滅。   黃飛虎果然是人界第一名將,這一手就差點讓曜揚軍遭滅頂之災,耀陽雖然及時做出對策將飛虎軍阻截在城下,讓曜揚軍主力安然撤退,但這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兩萬英勇將士為此而亡。而阻擋「硌城」守軍的青虎和聚靈石衛亦被毀不少,曜揚軍為這次的失策而損失慘重。   飛虎戰旗的出現壯大了硌城守軍的膽量,上萬的輕步兵如缺堤的洪水般狂湧而出,搶佔城門兩翼,在他們身後,是兩千五百乘蓄勢待命的戰車和黑壓壓一眼望不到尾的步兵,只要曜揚軍露出一絲慌亂,他們就會以雄獅捕兔之勢洶湧而至,把眼前的曜揚軍裂而後噬。   時間是運動和調整的必需條件,曜揚軍兩萬將士的犧牲,換回了主力大軍急需的時間,雖然只是短短的數刻,但也足夠這支精銳之師完成攻防調整,現在的曜揚軍已結一塊帶刺的鐵板,任誰來碰也絕免不了頭破血流的下場。   曜揚軍團、硌城兵馬與飛虎雄師,三方都在搶佔時間,爭取最快到達有利的攻擊位置,可惜誰也快不過誰,只能在同時完成陣勢。不,應該還是飛虎車兵們佔了上風,如果不是因為主將黃天化無力死戰,由本陣脫離出來的後軍雖不敢說能決定成敗,卻也絕對可以抓著混亂的戰機給予曜揚軍損筋傷骨的打擊。   於是,在一陣急促而短暫的喧嘩過後,硌城南側出現了絕不可能出現的死寂,二十餘萬大軍對持之地,竟然也能聽到風吹旌旗發出的獵獵肅殺聲,只因誰也看不到一戰而勝的契機,誰也不敢率先發動攻擊。   靜,是百里無炊煙,夕陽昏鴉啼般的死寂,三方就這樣僵持對壘,誰也不敢輕動,此時此刻,只要一聲吶喊,一句狂呼,那怕只是一縷利箭的破風銳響,都足以令,絕對能令超過十萬個人頭落地。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很慢,每一刻都有平常一日那麼長,但是,日月星辰卻又移動得特別快,明明只眨了一眨眼,東方的旭陽已跑到了頭頂,等到再偷空揮了把汗,艷陽又走到了西山頂上。   黃天化很輕鬆,雖然人未進食馬未添草,但時間的消磨只不過是疲乏與飢餓之間的對消,飛虎軍的戰力並沒有受到大的削弱,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的兵馬全是速度最快的車騎兵,進退由心,始終捏著攻防間的主動。   耀陽有點煩燥,雖說大軍已僥倖逃過了一劫,可兩萬的傷亡對曜揚軍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打擊,而且主動權還是死死捏在對方手裡,前去硌城,牆高城厚,數萬大軍倚險而戰,佔盡地利;後有飛虎雄師虎視眈眈,隨時可給予致命一擊,可自己卻偏偏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死守。   若是對方發動攻擊,那還好辦,一戰定山河,在拼體力、拼意志的時候還可以拼拼運氣,只因對後者,耀陽知道如果在全力而為之下,憑著勇猛無匹的青虎和聚靈石衛,曜揚軍未必會輸給幾萬飛虎軍加上「硌城」守軍的殷商聯合兵馬。而且他可以以飛虎軍和「硌城」守軍實力的參差不齊為缺口,甚至可以一舉將敵軍拿下。   可現在的問題是,人家根本就不願先出手,而自己也沒有能力出手,若到大家都支持不住的時候,硌城兵馬只需城門一關,便可安枕無憂,而飛虎軍只要避敵十里,也可安然補充消耗,但自己的曜揚軍則必需建造搭寨,耗盡最後一分精力佈防,而且,還是提心吊膽的擔驚受怕,如此下去,只怕過得三、五天,不用別人來攻,自己就拖垮了自己。所以若是飛虎軍不攻,曜揚軍只能退避。   硌城守將荼安很恨,但他不是恨曜揚軍,而是恨黃天化的飛虎軍,他恨平日裡不可一世的飛虎軍到這時還拖他的後腿,恨對方扼殺了自己的戰功,在他看來,飛虎戰車有一千一萬個理由發動攻擊,打亂曜揚軍的陣勢,為自己創造一舉全殲敵軍的機會。   當然,他也知道在曜揚軍完整佈防之後,飛虎戰車若持強猛衝,戰後最多只能殘餘十之三、四。不過,這可是飛虎軍的問題,先不說黃天化傷亡多少他都不會在意,事實上,喪失了先機的可是黃天化而不是他荼安,因此,飛虎軍應該負全部責任,也就是說,飛虎軍應該犧牲自己來抵消之前犯下的錯誤。   望著手下開始騷動的兵馬,荼安盯著遠方的飛虎帥旗喃喃咒罵了一句,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狠狠揮動令旗,傳命收兵回營,他知道今天的戰事算是完結了,現在就算飛虎軍發動攻擊,並成功打亂敵軍的陣營,他手下這些雜軍們也沒有能力、心思去拚殺。   聽到硌城吹響撤退的號角,黃天化鬆了一口氣,他對耀陽很清楚,現在飛虎軍要強攻的話,必會中耀陽之計,如果這邊全部是飛虎軍,他自然不怕,但是其中一半是「硌城」兵馬,飛虎軍和守軍難以整合,若真的要決一死戰,恐怕曜揚軍不會落於下風,如今各退一步,自是皆大歡喜,也跟著下令撤軍。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章 攻守兼備   耀陽搖了搖頭,先望了一眼身邊的眾將,再苦笑著對倚弦說道:「果然不肯來攻,黃家小子了不起,飛虎軍果然利害,我很希望他們就此決一死戰,現在看來一時半會還解決不了。」   倚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跟著輕笑著答道:「怎麼,你也知道怕了?這是教訓你,以後不要撿到雞毛當令箭,天下能人多的是!」   眾將哈哈大笑,耀陽點頭答是:「上次聽說西岐軍大敗,我還以為姬小子不怎麼樣,直到今天碰上了飛虎軍,我才知道能全身而退已是大大的了不起,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啊!」   莫繼風插口道:「耀將軍,那我軍是原地紮營還是退避十里?」   「退!當然退!此處仍是攻之利地,守之死地,除非馬上揮軍攻城,不然就不應該置身險境。」耀想也不想就衝口而出,待看到眾將面露黯然神色,馬上接口道:「飛虎雖強,可惜卻要疲於奔命,我軍如拖死了眼前這數萬飛虎車騎,西岐大軍必可兵臨朝歌,到時黃天化又要千里回援,到了那時,我軍再慢慢拿下硌城也不遲。」   當即,曜揚軍退軍十五里,擇一臨水高地背山紮營,第二日,雙方相安無事,各自加緊整頓兵馬,傍晚時分,威武成王率五萬飛虎步軍趕到硌城,主理軍務。   次日清晨,黃飛虎正欲整軍出戰,忽有探子回報,說曜揚軍連夜再退十五里,正在淇水江畔背水紮營,不過並無渡船在後接應,看來是要孤軍一戰。威武成王黃飛虎聞言後長歎一聲,說了聲:「事不可為!」便揮手散退左右。   硌城守將荼安心中不憤,上前一步,大聲責問道:「威武成王,如今我軍無論兵馬士氣皆遠勝敵軍,自可一戰而下,為何還要取消戰事?難道……」   黃飛虎擺手示意激奮的飛虎軍眾將噤聲,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這位紂王的親信,沉吟道:「曜揚軍,乃狡詐之饑狼也,如今我軍雖在兵勢上稍勝於他,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背水結營於死地,欲拼全軍血性於一擊,布下狼虎困斗的死局。   因而,此戰縱是能勝,戰後我軍也難以剩下幾成兵馬,若換在平日我自不怕他,可今時不比往日,封丘城下尚有二十萬西岐賊兵虎視眈眈,若我軍精銳盡喪於此一役,日後誰來拱衛朝歌?所以,此戰縱是必勝也絕不可戰,況且,還是戰負難料……」   荼安凝神想了一想,向黃飛虎拱手說道:「末將受教了,還望威武成王大量,原諒末將夫言之過。」看來他也不個蠢貨,頗知輕得進退。   黃飛虎哈哈大笑,傳即又正容說道:「未來幾日,還望將軍加緊城防修築,蓄集戰備,本王估計西岐大軍不久必然叩關封丘,飛虎軍恐不能久留矣,一切還需荼將軍多多勞心」   荼安聞言一驚,他見過曜揚軍的戰力,特別是那以道法操控的青虎和刀槍不入的聚靈石衛,委實叫人放心不下,正欲出言挽留,黃飛虎已接口道:「但荼將軍也無需過份擔擾,本王已奏請大王,強令東伯侯大軍增援硌城,你兩軍若能通力配合,任那曜陽賊兵有天大的本事也成不了氣候。待本王巢清了西岐賊子,再回師屠盡曜陽殘軍,則天下可定,到那時候,荼將軍居功第一,自當裂土封侯」   「不敢,不敢!」聽說有東魯援軍,荼安也就心安不少,再怎麼說,他這硌城也是牆高城厚,加上糧草充足,只要外有援軍牽制,守他個一年半載絕不是問題。   黃飛虎猜得一點也不錯,在得知飛虎軍已去了增援硌城,姬發馬上自太廟中請出其父姬昌靈位,築青銅台,拜姜子牙為帥,率二十萬西岐精兵進發封丘,揚言:承父志,請天命,不破朝歌誓不還!   探得西岐出兵的消息,小千和小風自是不敢怠慢,馬上通報師傅,耀陽獲知後心懷大悅,下令通報全軍上下,九萬多的兵馬一掃在飛虎軍打壓下的頹喪,殺進朝歌的聲音在低落了數日後再次成為軍中的主流意識。   不單將士們渴求一戰,就連一向沉穩的莫繼風也在眾將的鼓噪下認為應該趁機進逼硌城,加劇飛虎軍的壓力,令其動彈不得,早日殺入朝歌,滅亡凶殘無道的殷商。   可惜耀陽並不願接戰,只因他絕不肯白白便宜了道貌岸然的姬發,在他看來,若真的拖住了飛虎軍,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再說,如果萬一黃飛虎發起瘋來,率軍與自己決戰,那怎麼辦?黃飛虎率軍之下的飛虎軍恐怕不是現在的曜揚軍可以相抗的。還是不要心急,小心一點,坐收漁人之利的好。   在耀陽的意識中,西岐的姬發與殷商的紂王根本沒有太大的分別,同樣是竊國之賊,除了自己,無論此二人是誰主理朝歌,都絕不會輕易解放城中的奴隸,而之,恰恰正是他此戰的最終目標。何況現在與飛虎軍一戰,耀陽真的沒有多少把握。   因此就算要打,也絕不能和飛虎軍打,就算和飛虎軍打,也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那可是對付姬小兒的法寶,只要有這支軍隊存在一日,西岐軍就絕對進不了朝歌城,只因他絕對不能容忍西岐在佔了朝歌,繼續奴虐自己的兄弟。   南方的戰事,在耀陽與黃飛虎的相互理智克制下達成了微妙的平衡,但在西線,姜子牙的二十萬大軍已兵臨封丘城下,一場攻守血戰,如箭在弦上,勢不可回。一時間風雲變幻,飛虎軍當日大勝西岐十二萬雄師的優勢蕩成無存,戰局再次陷入不可預測迷亂當中。   夜色迷霧,封丘城西十里之地,西岐軍大營的中軍帥帳內燈火通明,將帥濟濟一堂,盜號文王的姬發正問策於帥:「相父,這封丘城牆高達七丈,東西窄,南北闊,兵員五萬,糧草充足,正是扼守我西岐東進的雄關堅城,而我軍月前新敗於敵手,士氣不振,不知有何良策,急取而下?」   「快!」姜子牙輕撫長鬚,淺笑道:「就一個快字,我們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觀自我軍與商朝大軍交戰以來,戰無不勝,除了威武成王黃飛虎的五萬雄師,餘者皆不足道。可如今飛虎軍被曜揚軍纏於硌城,沒有黃飛虎坐鎮,封丘城中的五萬兵馬只可算是土雞犬瓦的敗陣之師,可要我軍鼓勇猛攻,奪其士氣,不日可下」   姬發聞言點點頭:「相父所言其是,紂王兵馬雖眾,奈何不得人心,全懶黃飛虎的五萬精銳苦苦支撐,如今他陷足硌城,朝歌再無人可擋我軍去路,若待我軍入主朝歌,他黃飛虎縱再驍悍也無力回天。」   姜子牙輕輕一笑,並不答話,在接報曜揚軍退避三十里,不與飛虎軍決戰後,他就知道在西岐軍入主朝歌之前,無論如果也與飛虎軍決一死戰。對那個不算是徒弟的徒弟,他可清楚得很,耀陽絕不可能會白白便宜姬發,日後無論是誰滅了殷商,只怕二軍之間還有一場惡仗要打。   不過這話可不能講出來,西岐大軍新敗,正急需一場勝利來鼓舞,若將士知道飛虎軍隨時回援,只怕再也定不下神來攻城掠地,畢竟飛虎軍縱橫馳騁的英姿尚歷歷在目,戰敗的陰影還未完全散去。   正所謂有守方有攻,西岐欲進就朝歌當然要援,早在姜子牙兵臨城下之前,坐鎮硌城的威武成王就接到西岐大軍迫犯封丘的急報,黃飛虎別無選擇,唯有再次千里奔襲,只因無論是形勢還是兵鋒,曜揚軍還是比西岐精銳柔弱許多,加上東魯崇侯虎的大軍也增援在即,黃飛虎也稍稍安下心來。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透,西岐大軍已急不可待地開出大營,自東南西三方結集,只等姜子牙一聲令下便狂攻猛打,一鼓而下。   為西岐大軍的兵威所鎮,封丘兵馬根本不敢出城接戰,白白浪費了黃飛虎苦心經營的濠溝刁斗、拒馬箭樓等防禦設施,全軍退入城內死守不出。   縱是這樣,城外的西岐軍兵甲如林,連綿數里,人強馬壯,氣勢如虹,封丘守軍未戰已弱了三分,加上姜子牙圍城缺一之計,留下生門,斷了死戰待援的決心,封丘守軍的戰意再減了三分,若非自持城高牆厚,糧草充足,只怕封丘城中的五萬兵馬不是亡命撤逃就已舉械投誠。   姜子牙自是深知敵軍的想法,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要求大軍緩步進迫,先以氣勢壓死守軍的士氣,再結集全力一舉破城,否則,若待對方緩過氣來從容佈置,只怕大軍縱能拿下封丘也要傷亡過半,到時若再遭受無敵勁旅飛虎軍的前後夾擊,極可能會被黃飛虎一口氣趕回西岐,坐看耀陽與紂王爭鋒。   姜子牙手上令旗輕輕一揮,封丘城下東南西三方同時號角長鳴,鼓氣震天,第一波三萬步兵在弓駑手的掩護下發動了攻擊,如一道晶瑩閃亮的綵帶圈上了城牆,下一刻,無論成敗,都只能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結局。   雖說封丘守軍都是由屢敗於西岐軍的殘兵組成,但無論殘兵還是敗兵,他們都是老兵,是見過血,殺過人,知道正面交鋒比亡命潰逃更安全,除非戰事真是不可挽回,不然絕不怕恐嚇的老兵。   所以在稍稍驚愕之後,他們馬上發動了反擊,在屢屢敗於西岐軍而獲得的經驗中,不慌不忙地藉著有利的地形向城下的步兵傾洩遠程攻擊兵器,所有人都知道,在敵軍爬上城牆之前,他們相對是安全的,起碼比潰逃或投降安全得多。   作為攻守戰中最有效的攻擊武器,箭如飢餓的蝗蟲般不斷地穿梭於兩軍的陣地,大片大片地摧毀著直立的人林,攻守雙方開始了一比三的急速減員,紅與由紅轉化而成的黑,慢慢滲透了封丘城下的土地,一具具溫暖的身軀漸漸冰冷。   這種時候,人的性命比畜生還要輕賤,而被將軍們、督戰隊們強迫進行攻堅的西岐士卒,他們手上的輕薄木盾根本擋不住凌利的銳箭,但縱是能保護他們抵進城牆,也絕不可能禁受得住重若千鈞的滾木檑石的打擊,只能一批批地前行,一批批地死去,性命簡直就是賤如螻蟻,死不足惜。   可惜在戰爭中,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所在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而就算有人在意,也是有心無力,唯一的方法就是盡快獲取勝利,只有這樣,才能將傷亡的數字減到最低,因此,戰場在不斷地升溫,熱血流失得更暢更稠。   一隊百人的精壯士卒在一名將軍的帶領下,頂著趕製的牛皮方盾,艱難地推動一架綁著大木樁的撞車接近在了城門,可還未來得及衝撞,就城牆上拋下的巨石砸死過半。   面對守軍的狂猛打擊,餘下的士卒轉身便光,可那名將軍想也不想就手起刀落地斬殺了二名逃跑的士兵,然後指揮殘兵們把沖車碾過一名砸傷了腳的西岐士卒的胸腹,狠狠撞向城門。   又是一輪死亡的木石瀑雨,這百名負責撞擊的城門的敢死隊已是十不餘一,但馬上又有新的戰士在衝了上來,接替他們的位置,推動沖車在他們的屍體上碾過,狠狠撞擊著城門。   攻城的雲梯倒了再豎,豎了再倒,就算真有個別西岐戰士能僥倖地爬上城牆,也絕躲不過守軍們的迎面一槍,雖然他的仇人也會很快地役於戰友們的刀矛槍箭之下,但已不關他的事,因為那時候,他的屍身也已經涼透。   第一攻擊梯隊的三萬步兵在傷亡過半後早已撤了下來體整,而第二波攻擊梯隊的三萬步兵到目前為止也折損超過三成,但他們也完成了主帥希望獲得的戰績,不單搶佔了所有的攻擊位置,佈置好攻城器械,還幾度殺上城樓,給予守軍極大威懾。   不過姜子牙知道,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候,雖說己方的傷亡倍數於守軍,但在西岐軍不間斷的高強度打擊下,敵軍也到了強駑之末,但這裡說的不是體力,而是士氣和戰意,如果西岐軍有能一鼓作氣地強攻而下,到守軍調整好情緒,擁有了堅守的信心,那麼,只怕二十萬大軍折損過半也未必打得下眼前的堅城。   望了望身邊一言不發看著戰局的姬發,姜子牙喑地歎了一口氣,說到大將之風,聰明睿智的姬發還是比不上耀陽,要知道他可是三軍的魂魄所在,越是危急的時候便越應冷靜從容,像他這樣不出聲,除了打擊士氣之外根本不起一絲作用。   是時候見分曉,定成敗了,姜子牙手上令旗一揮,大聲喝道「傳令,全線進攻,有進無退,不破不還!」再暗地裡搖了搖頭,可惜他二人不能相容,否則,只怕現在已在朝歌城裡慶功了吧。   這一次姜子牙將神玄兩宗的法道高手遣出,跟兵力稍不是很足的曜揚軍不同。對於強大的西岐大軍而言,在此關鍵之時,法道高手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而且這些法道高手也決不只是單純攻城而已,他們還有更好的用處。   封丘守將張相不能算是一員悍將,但他是一名智將,還是一名謙虛和有點固執的智將,在接報西岐大軍進犯的消息後,他馬上按原先定下的計劃把城內的五萬兵馬分成三批第一批又分為三個梯隊輪流上陣,抓緊每一個休息的時間。   所以西岐軍雖攻得兇猛突然,卻也未能打亂封丘守軍的陣腳,直到姜子牙發動總攻的時候,張相手上還有一萬五千名體力充沛的兵士,若單以戰力論,他絕對有堅守的本錢。   當然,西岐軍雖放過北門不攻,但張相可不能不在北面投入相當數量的兵馬,說什麼主動權也是在人家手裡,打不打只是一個念頭,一個命令的事情,這種危險是絕不能冒的,因此,張相在北面放了五千精銳,並下令把封丘城的所有糧草運到北門,以糧草築成一道防禦陣地,還派了一隊親兵在那裡鎮守,並明明白白地告訴手下兵馬,如果城破,就放火燒光糧草。   在這樣的佈置之下,若然城破,將是三面接敵,一面火海的死局,根本無路可逃,可說是封死了守軍逃亡的可能,也一定程度地壓制了手下兵馬投降的意識,因為如果糧草盡毀,誰也不知道西岐軍會在分糧救濟或屠殺中選擇那一樣。   因此,在城樓上觀戰的張相一點也不怕西岐軍的總攻,並暗暗自喜,像姜子牙這種不計傷亡的強攻猛打,猛則猛矣,但絕不可能持久,只要自己能挺過這一輪考驗,就基本可以肯定能守到飛虎軍回援,若到那時候,只怕攻守優劣之勢就要倒轉過來。   但張相也太自傲了一點,因此他忽略了一些東西,他忘了他的對手是以智計聞名天下的姜子牙,而以智計出名的將帥,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總是要玩些陰謀詭計的,絕不可能與對方蠻打蠻拼。   還有一樣就是西岐軍的主子姬發,他可是神玄二宗欽點的未來天子,陣營內擁有數量龐大,雖不能在正面戰場上馳騁,卻能在敵後、敵中混亂縱橫的道法高手,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和地點,這可是一股絕對強橫而恐怖的力量。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張相忘了一樣叫做民心的東西,或許在他看來,戰爭不過是雙方軍隊的撕殺,與賤民們無干,卻不知道在雙方力量持平的微妙時刻,最後一要稻草可以壓垮一匹強壯的駱駝。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一章 最後防線   箭如雨下,西岐軍第三波的精銳未及城牆已折損了一成,接近城牆又折損了一成,張相望了一眼城牆上堆積如山的箭駑木石和徵集起來運送防守物資的青壯奴隸,由開始時的忐忑變得成竹在胸,物資的充沛是他的自信的基石。   駑箭與檑石絕對可以說是攻城一方的惡夢,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這是絕對的殺傷方式,如果真能做到最合理的調配,縱是封丘城內只得五萬兵馬,卻也絕對能讓二十萬西岐軍飲恨。   在他看來,西岐軍的全面進攻不過是某某大夫獻給君王的春藥,可一而不可再,只因防城一方倚靠的是緩慢的長期積累,根基穩固,而攻城方則是靠一次性的優勢投入,而姜子牙絕對沒有一次過摧毀封丘二十萬民夫的實力,不過死不認輸罷了,況且,他手上還有二萬強兵,應該怎也擋得住西岐軍的蠻攻了吧,如不是城中突然起了大火,他差點認為自己就是商殷的振興能臣。   封丘城內火光如瑩消不得,在大火剛燃起的時候,張相還是不怎在意,敵軍預先派間諜潛入城內,在最要緊關頭進行擾亂,這可不是什麼新鮮招數,任誰也會『出此下策』,看只看能不能成事。   可是當他察覺原來是北城燃起不是小道峰煙,而是沖天大火,敵軍的間諜已成功地攻擊了集中在北城那道由糧草築建的,純為振奮士氣而建立的防線的時候,張相知道自己敗了,輸得一塌塗地。   當城牆上的守軍們也注意到北城燃起的大火時,在一轉眼間,城樓上的箭駑檑石、刀槍劍矛通通消失得無影無蹤,西岐軍的進攻變成了演習,他們只需爬上城牆,然後打開城門,放大軍進來就輕輕鬆鬆地奪取了勝利。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後悔不聽黃飛虎的忠言,自以為是,但事已至此,悔而無用,張相匆匆向身邊的親衛交待了幾句,便撥劍衝向殺上城樓的西岐精兵,決意為殷商有盡忠。   世間上的事通常都是這樣,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張相用糧草迫壓手下兵馬死守,激發士氣,若碰上了西岐潛伏在城內的神玄二宗高手,本是好事,但他記了,敵人也可以通過糧草來打壓士氣。   其實姜子牙在接到張相以糧草堵塞北門的消息時,他就知道自己贏了,本來他可以等城內的間諜發動後才發動進攻,這樣的話,傷亡肯定沒有現在的大。   不過姜子牙怕,自從上次二十萬西岐軍敗於黃飛虎之手後,驍勇強橫的飛虎雄師已在他心裡烙下了無敵的陰影,令他產生了絕不可與對方在平原遭遇接戰的念頭。   他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在黃飛虎接報封丘告急後,過不了幾天,飛虎軍定然千里回援,到時西岐軍若還拿不下封丘,就只有在學耀陽般撤退避戰和兩敗俱傷中二擇其一,因此,姜子牙才會這麼急,這麼不顧傷亡,這麼慎重地發動進攻。   望著城樓上紛紛倒下又重新飛快地豎起的戰旗,姜子牙鬆了一口氣,撫鬚長笑,如今雄關在手,縱黃飛虎刻日即至,西岐軍也可倚城而戰,說不定就能一雪前恥,若能擊敗飛虎雄師,入主朝歌就易如反掌,到那時候,耀陽也只能在降或亡中二擇其一,天下一統,指日可待。   是役,西岐軍揮師二十萬強攻雄關封丘,前後用時不及三個時辰,自損二萬八千,殺敵三萬五千,降一萬五千,打開了進軍商殷王都朝歌的最後一扇門戶。   夜色來臨,溫柔的月光取代了暴烈的艷陽,剛剛經歷了戰火的封丘城也在雜亂忙碌中平順下來,以鐵和血為圖騰的戰爭之神暫時離開了這個令他稍稍爽了一回的城市,移身千里之外的硌城,那裡有他感興趣的東西正在進行。   在肯定飛虎軍已移師遠去後,耀陽馬上揮軍進迫硌城,不過他不像姜子牙般想也不想就狂攻猛打,人家西岐本錢雄厚,折損個三、五萬,不過一輪陣痛,但曜揚軍若折損三、五萬,那就不是痛,而是折筋損骨的重創。   既是不能蠻幹,那就只有智取一途,可惜的是,無論北伯侯崇侯虎還是硌城守將茶安都極不配合,兩軍一左一右的遙遙相望,互成倚角,任耀陽百般挑逗也全心全意地堅守,擺出一副老子就是縮頭烏龜,看你怎能奈得我何的樣子。   一連數天的徒勞無功,曜揚軍中眾將都逼了一肚子的怨氣,若非他們的主帥擁有令他們信服的權威,只怕老早就帶兵撞城去了。   別人急,但耀陽一點也不急,因為早在當日避戰飛虎雄師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也想到了解決的辦法,至於為什麼還不發動,不過是時機未到。   耀陽所慮者,首推西去增援的飛虎軍,在他看來,這近十萬的雄師比崇國的八萬大軍可怕百倍,所以他寧願等東魯的援軍也到達,也要確定黃飛虎走遠,絕不可能回頭了,才開始接戰。   中軍大帳中,趙成正與莫繼風爭得不亦樂乎,趙成說道:「莫將軍,你要是害怕,就自個回牧場溜馬,別在這裡胡說八道,撓亂軍心,崇侯虎的崇國軍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群縮在龜殼內不敢出來的鳥兵,給我三萬兵馬,保證打得他屁滾尿流。」   莫繼風聽趙成這般說話也不生氣,只淡淡回了句:「三萬?以攻對守,給你十萬兵馬也未必打得贏東魯軍,況且崇侯虎還是倚城而守,佔盡地利,加上有硌城兵馬從旁策應,如果真讓你領軍出戰,怕是有二十大軍也奈何不了人家。」   「呸!」趙成大聲反駁道:「若他們真敢出戰,就不會乖乖縮在龜殼裡了,誰都知道他與東魯軍加起來的兵馬並不比我們少,硌城兵馬頂個屁用,不過是殘兵敗將罷了,當日如不是飛虎軍從後偷襲,老子早就拿下了硌城,那還輪到荼安威風」   爭吵一開,不斷在人加入兩人的陣營,唯有耀陽笑意盈盈地任由手下眾將吵鬧,到大家發覺有點不大對勁,慢慢安靜下來後,才緩緩說道:「剛剛證實,敵軍所持者,我軍所慮者,黃飛虎的五萬驍勇之師已到了封丘城外百里之地,可見其與西岐大軍一戰實是避無可避,急切間絕不可能回援,因此,我決定揮軍北進,決戰朝歌。」   耀陽此言一出,眾將盡皆愕然,包括倚弦也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的感覺,決戰朝歌?眼前的硌城牆高城厚,糧草充足,兵甲精良,兼有崇國崇侯虎八萬大軍在後,這個難題尚未解決,談何決戰朝歌?眾人張大口,卻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每個人都在想:是我聽錯了還是主帥說錯了?   倚弦近日來被耀陽迫著學習兵書,雖說不太喜歡卻也受益不淺,此時心念一轉,突然明白過來,暗道:原來這小子早就有了打算,不知會是怎麼的詭計?   一旁的莫繼風見倚弦突然面露淺笑,轉念間也明白了過來,清聲說道:「繼風聽得如此豪言,但知主帥成竹在胸,末將請令,願為先鋒」   眾人聽到莫繼風這麼一說,也明白過來,紛紛上前請令,這些天來不戰不和,不進不退的,可把他們悶壞了,如今聽到主帥耀陽已定下妙計,自是摩拳擦掌,想著大戰一番。   耀陽虎目如電,橫掃營內眾將,傲然說道:「自當日獲得小風傳來姬發盡起西岐二十萬大軍進迫封丘,我便料到會有今日僵局,之所以忍而不發,實因敵勢過強,時機未到,但此時黃飛虎的無敵雄師已在千里之外,而硌城兵馬與其援軍東魯崇侯虎,貌似榮辱與共,實則各懷鬼胎,因而兵馬雖眾,卻不足為慮,只要我軍能令其相互猜疑,定可一戰而下。   數日已來,我令你等不斷出營挑戰,也是為此戰埋下伏筆,今夜我將親率青虎與聚靈石衛外加三千戰車以牽制崇侯虎的崇國軍,主力大軍則以詐敗之計引蛇出洞,定能一戰功成,還望各位奮勇當先,早日成就不世功業」   「是!」   「眾將聽令!……」   中軍大帳內,崇侯虎正在一人喝著悶酒,自攻陷魯城以來,崇國看似威風,實則日子並不好過,曜揚軍的迅速壯大成了懸掛在崇國頭上的利劍,而西岐軍的步步進逼也讓他看到了朝歌的末日。   崇侯虎深知紂王氣數已盡,在兩路大軍的挾擊下,縱能支持一時半刻,卻始終逃不過敗亡的命運,而未來無論是曜揚軍還是西岐軍,一旦伐紂勝利,必然向崇國高舉屠刀。   可悲的是,崇國軍此時卻不得不助朝歌方面一臂之力,因為只要殷商一日未亡,他崇侯虎便可逍遙多一日,所以,他的東魯軍絕不會去與曜揚軍硬拚,就算耀陽真的揮軍攻城,他最多也是從旁牽制一下,定不會真的拚命。   再者,如果紂王能在他的幫助下與西岐軍和曜揚軍拚個兩敗俱傷,那就真是天下大吉,唯他崇侯虎獨尊了,為了這個萬一的理由,他怎也要冒冒險,搏一搏。   想著想著,崇侯虎忽然歎了一口氣,喃喃道:「但願耀陽那個小子不會來找我的麻煩,去和荼安拚個兩敗俱傷,便宜一下老子」,說著又灌了滿滿一口烈酒。   就在這時,崇侯虎彷彿聽到了一大群野獸的吼叫聲,可已有了七分酒意的他並不在意,搖了搖頭,一口飲盡銅杯內的美酒,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了,難道如今野獸也活不下去,開始學人造反了?」   「報!」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衣甲凌亂的軍士闖入中軍大帳:「稟報侯爺,敵軍劫營!」   「啊——!」大驚之下,崇侯虎的酒意馬上醒了大半,想也不想就大叫喝道:「穿甲披掛,隨本侯出營接敵」,這時崇侯虎縱是再遲鈍,也知道是曜揚軍來了襲營。   來的正是曜揚軍的青虎與聚靈石衛,早在崇國軍到來之日,耀陽便開始著手準備這次的夜襲,數日以來,他不斷派出小隊兵馬騷擾敵營,為的就是降低崇國探子們的警覺,所以當他真的率小隊精銳出營偷襲時,對方也只當他們是以往的騷擾隊伍。   耀陽這次帶來的人並不多,只不過區區三千名車兵,但那數百頭青虎與數十名聚靈石衛倒一個不少地全帶了出來,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製造混亂,令崇國軍無力他顧。   十數名道法高手借助霧氣的掩護悄悄地破壞了軍營外的欄柵,並扇動陰風吹熄了缺口附近的火把,首先闖入崇國軍大營的是那數百頭青虎,由於青虎們的速度極快,而身上的顏色也與暗夜中的雜草相近,加上身躺較站立的戰士矮得多,避過了哨兵們的巡察視角,所以直到發動前一刻也沒有暴露行蹤。   緊隨青虎之後的當然就是那數十名聚靈石衛,這種刀槍不入的龐然大物雖是利害無比,可行動遲緩,才一出現便引起了哨兵們的注意,但由於他們的人數極少,加上有黑夜和煙霧的掩護,剛開始時迷惑住了那些哨兵。   可惜他們移動時發出的聲響實在是大了些,不然的話,可能一直走到中軍重地也不奇怪,只因東魯軍的士氣也和紂軍的軍隊差不多,都是無心戀戰,如不是為了能在亂世討一頓飽飯,相信他們早就卷席回家。   聚靈石衛發出的響聲驚動了哨兵,可他們還未來得及發出警告便已役於潛入營中的高手劍下,但聚靈石衛們弄出的聲響實在太大,連一些士官也跑出營外察看,於是,血腥的屠殺正式開幕。   雖說是處於兩軍交戰時期,但崇國軍也沒有夜不解夜,枕弋待旦的備戰意識,絕大部分都是將兵器集中堆放在營帳門外,所以當敵軍襲營的慘叫聲傳來的時候,他們百份之九十九都是手無寸鐵的匹夫。   其實就算他們披堅執銳也無用,因為夜色與混亂,一直以來都是野獸最好的掩護,習慣了在光明中生活的人類,如果在黑暗中受到野獸的襲擊,恐懼會成為他的所有思想,在這種情況下,縱然是勇猛的戰士,其下場也大都是被撕裂吞噬。   數百頭青虎的揮舞著它們鋒銳的利爪,輕易地撕碎了單薄的營帳,撲入營裡縱情恣虐,然後在慘叫聲還未停止的時候又撲入了別一個帳篷,這時如果營旁的火光夠亮,而你的眼力又夠狠,必可看到一道的沾稠的暗紅液體在流淌,還有一些伸出帳外的手或腳在抽搐。   青虎們屠殺的速度很快,但不夠乾淨,而聚靈石衛們則不存在這個問題,只要是他們身旁一丈範圍內的東西,不論人或物,定無一倖免,第一擊掃出,總有那麼十個、八個人頭和著殘兵碎甲落地。   虎吼若狂,踏聲如雷,不過數十彈指之間,青虎與聚靈石衛已踏平四份這一的營帳,殲敵數千,如加上東魯軍的自相踐踏,只怕一時半刻之間,已令崇侯虎折損過萬,到敵軍開始反應過來的時候,怕已有兩萬之眾為殷商盡忠。   耀陽事先怎也想不到青虎與聚靈石衛的偷襲效果會那麼強勁,那麼瘋狂,區區數百頭青虎與數十名聚靈石衛,竟可以在一刻之內踏破八萬敵軍的半邊營防,傷敵過萬。   按耀陽的估計,死傷在自己人手下的崇國軍絕對是青虎與石衛殺傷的數倍,因為青虎與聚靈石衛的戰力再強,也不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斬殺數十倍的敵軍,以偷襲製造恐慌確是比正面交鋒划算大多。   看到戰事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耀陽不由暗暗後悔,若早知道青虎與聚靈石衛的偷襲能產生這麼輝煌的戰績,就不應只帶三千車兵,起碼要多三倍,在這樣的混亂時刻,一萬車騎絕對能一口氣殲滅崇侯虎的崇國大軍。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耀陽真的帶一萬大軍來劫營,只怕崇國軍早就有了防備,那麼等待他的就將不是襲擊戰而是正面強攻,如此一來,只怕他縱有一萬兵馬和青虎、石衛助陣,也未必就奈何得了八萬倚寨而戰的東魯軍。   但到此時此刻,悔而無益,最重要是抓住戰機擴大戰果,耀陽察覺崇國軍慢慢向中間大營結集,猜到是崇侯虎的出現安定了軍心,如果給他穩住陣腳,不單自己的孤軍身陷險境,只怕硌城那邊的計劃也要遭受至命的打擊。   軒轅劍斜指前方,九龍繞纏下的耀陽仿似滅世魔神,張狂而不可一世,大喝一聲:「勇士們,成敗在此一舉,隨我衝鋒!」   一團張狂霸烈的金光,帶動著一道暗黑的鋼鐵洪流,以雷霆萬鈞之勢湧向東魯中軍帥帳所在地,如一支致命的利箭般插入剛剛開始安定下來的東魯軍中,一閃而過,泛起萬道血光。   這記穿透完成得極其飄亮,但耀陽覺得很沒意思,因為崇國軍們遠遠望到軒轅劍的金光便開始四散逃命,他真的到達之時,除了一些走避不及的殘兵之外,就只有無數空虛的帳營。   由東魯軍的大營西面殺到東面,役於耀陽之手的不夠一百個,可他身後的車騎們反而大有斬獲,只因那千乘戰車竟排成線陣進行掃蕩式突擊,連綿半里的平壓而去,將所有閃避耀陽虎威的殘軍消失得一個不剩。   望著如烈陽般的金光狂衝而至,轉眼又掃蕩而去,崇侯虎雙目欲裂,特別在看清耀陽渾身染血如魔鬼般的身形時,硬是氣得吐了一大口鮮血。   可是,他沒有辦法,手下兵馬散亂混雜的陣營根本擋不住聚成一團的戰車,加上還有無數的野獸和刀槍不入的石人助陣,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出現,不是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少,只怕此時已炸了營,一敗塗地。   望著漸漸遠去的金光,崇侯虎也稍稍安下心來,心下確定對方來的兵馬不多,只要自己能迅速鎮定收拾部隊,並非無一戰之力。   可就在崇侯虎的努力剛剛有點成效的時候,耀陽竟又率著他那隊幾乎毫髮無損的戰車繞到南面殺了個回馬槍,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橫掃而來。   蹄聲如雷,殺意沖天,曜揚軍的千乘戰車在突入營地後馬上一字排開,在他們看來,東魯軍人數雖眾,卻殘亂不堪,根本不可能形成戰力,只需再施一指之壓定可令其潰不成軍。此時耀陽雖察覺到不妥,但也無可奈何,唯有拚命催促車伕快馬急進,希望能在崇侯虎反應過來前再次突穿而過。   時間在此時顯得尤其重要,曜揚軍的道法青虎與聚靈石衛雖勇不可擋,可惜數量畢竟太少,區區數百之眾斷難對數萬大軍形成毀滅性的打擊,在崇國軍反應過來後已陷入了困戰,因此,只要崇侯虎能敵住耀陽那千乘戰車的衝鋒,便可奪得重整陣營,甚至反撲的戰機,反之,則是全軍盡殆的敗亡死局。   對這一點,不單耀陽與崇侯虎明白,一眾曜陽車騎與崇國將官也清楚得很,是以,雙方皆出盡全力,拚死奮戰。曜陽車騎們挾勝而來,為的是無上功勳,而崇國戰士憑眾死守,為的是繼續生存的權利,所以此戰已注定是兩敗俱傷的困局。   耀陽縱車馳騁,手中的軒轅劍爆烈如陽,手下絕無一合之將,連敵軍的第一高手刑天放也要急避其鋒,可惜的是,他身後的車騎們並沒有這樣強橫無匹的戰力,在數倍到十數的東魯軍的圍擊下,紛紛車毀人亡。   所謂危難方顯英雄志,而對咄咄逼人的敵軍車騎,崇侯虎指揮若定,在這千鈞一髮,生死存亡的一刻,親身上陣狙殺挾千斤重撞而來的曜陽車騎,其英勇行為,大大地振奮了東魯軍的士氣,並慢慢結聚起強大的軍力,下一刻,戰場形勢必完全逆轉過來。   以快襲慢,以銳擊鈍,崇國軍雖奮力反擊,給予敵軍極大殺傷,奈何先機盡失,再次被曜陽車騎殺了個透心涼。反觀曜揚軍的突擊車兵,雖說掃蕩是掃蕩過了,殺傷的人數也不比上一輪少,但自身也出現了驚人的折損,到耀陽殺出崇國軍營地的時候,三千車兵只餘四份之一,且人人帶傷。   耀陽明白東魯軍已發覺己方人數過少的問題,開始由原先的慌亂到慢慢組織起防守,而下一步就是反攻了,為避免無謂的傷亡,耀陽決定撤軍,反正已超額完成了原先的目標,就多留一會崇侯虎的狗命吧。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二章 大軍壓境   崇國大營橫屍滿地,火光沖天,崇侯虎欲哭無淚,此時他雖已結集成三萬殘兵,卻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耀陽率軍遠去,在剛剛受了雷霆萬鈞的侵襲後,再給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領軍追擊,只因誰也不敢肯定前方有沒有耀陽的伏兵,若再來一陣惡戰,只怕東魯就真個是匹騎難回,盡喪一役,唯有匆匆收拾一下便全軍撤回魯城。   按下這方崇侯虎大敗撤軍不說,在同一時候,硌城之下也火光沖天,曜揚軍大營在耀陽偷襲東魯軍大營的時候也遇到了『偷襲』,連綿數里的軍營有一隊隊車兵的沖襲下變做了火海煉獄。   接報敵軍炸營的荼安匆匆趕上城樓,放眼望去,但見城下火光遍地,濃煙蓋天,隱約可見一隊隊的崇國戰車縱橫馳騁,無數的曜陽兵士嚎哭悲呼,好一片淒涼景象。   就在荼安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乘打著崇國旗號的戰車衝近城牆,人還未到便已聽到車上戰士的呼喝:「奉侯爺戰令,特來通報!」   轉眼間戰車來到城牆之下,車上的戰士也不多言,一邊大聲叫道:「曜揚軍襲營,已被侯爺擊退,現為我軍反攻而敗,請荼安將軍出兵配合。」一邊挽弓搭箭,向城樓射出一封信帛。   聞得崇國軍反攻而勝,荼安心中又驚又喜,急忙使人取下信帛,打開一看,內中只有了了數字,上面寫著:「曜揚軍深夜襲營,為我擊退,欲乘勢反擊,望將軍配合。」   望著手上血跡斑斑,明顯是由戰袍上撕下的信帛,再望了一眼城下火光沖天,殺聲震野的軍營,荼安豪氣頓生,立刻整點馬兵,率軍殺出城去。   接近曜揚軍大營,悲呼喊殺之聲更是充斥不斷,濃煙也大火正合力蹂躪著軍營所在的十里地面,遠遠那一隊應是派出來警戒曜陽步兵,看到硌城兵馬殺出,竟不敢交戰,嗚呼一聲,四散而逃。   荼安以八百乘戰車做先鋒殺入大營,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到闖近中軍重地時才開始遭遇小股抵抗,但這種混亂而無力反抗,在挾萬鈞之勢而來的戰車面前,猶如激流中投入的小石塊,眨眼已被淹沒於硌城戰車的洪流之中。   如此緩得一緩,身後的三萬步兵也跟了上來,一路縱橫的荼安更是豪情衝霄,心中暗道:「當真天助我也,如此大好時機,定要這等賊兵死無葬身之地」,手中長戟一揮,領軍狂攻而上。   一路輕輕鬆鬆地踏平了敵軍的中軍營帳,但荼安的心情反而沉重起來,這並不是說敵人的抵擋太過頑強,自軍損失慘重,剛剛反過來,是因為敵人太少,少得不合情理,弱得令他暗自心慌。   直到這時,荼安才察覺可能是中了曜揚軍的奸計,但同時他也知道,如果這時退兵,只怕軍心大亂之下,能平安撤回者十不餘一,倒不如一鼓作氣地貫穿而過,再者,就不定是東魯軍戰力驚人,已成功擊潰了敵軍,正在追逐屠戮。   人就是這樣,喜歡自欺欺人,越著緊在意,便表露得越明顯,此刻的荼安便是懷著這種萬一的僥倖,企求心想事成,卻忘了事實絕不以個人意志而轉移的道理,因此,他闖入了一條絕路。   絕路是火海,一道前後不見邊際的火牆封死硌城兵馬的去路,大火映照下的濃煙中,一隊隊披戴整齊,刀鋒矛銳的曜揚軍由兩翼殺出,一言不發就投入戰鬥,如兩座大山般同時擠迫挾壓著陷入絕境地的硌城兵馬。   前無去路,後是殘兵,左右兩側箭如飛蝗,刀鋒劍銳,一股激憤的熱血衝上腦際,瞬即又化為悔恨的寒冰封塞了血脈,直到此時此刻,荼安才不甘心地承認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但到這時,悔也無用,怒也無用,唯有死才是真正的解決辦法。   戰鬥在一開始便已結束,勝敗則在荼安決定的那一刻便被注定,三萬三千名最精銳的硌城兵士,在發覺原來自己已落入敵軍的陷阱後,原先積聚的士氣與戰意一掃而空,想也不想就撥腳逃命。   敵逃我堵,敵退我追,硌城兵馬早已沒有了戰鬥慾望,但曜揚軍則氣勢如虹,高舉著屠刀斬殺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脅,對他們來說,敵軍是潰逃是不可饒恕的罪行,硌城兵馬只可以在死或降中選擇一樣,不,其實降也是一種比較麻煩的事,還是手起刀落的來得乾脆。   沒有戰鬥慾望的戰士,其實比綿羊還要馴弱,在曜揚軍槍矛並舉,刀劍齊下的屠戮中,除了白白流趟乾淨一腔熱血,便宜城下的荒草外,再無其它作用。   在這種全方位的殺戮下,硌城兵馬中的老兵們很快就明白了原來逃命是等同於自殺,想通了這一點,他們馬上擺正自己的位置,跪地而降。可惜到這時候,也不過是短短的數十息之間,硌城的三萬三千兵馬,只餘不足八千之數。   一陣強風吹過,火勢更烈,但濃煙已消散了不少,一心趁火打劫的硌城守將荼將役於倚弦的三合之內,至此,這支兵馬的最後一個反抗力量也被鎮壓了下來,是時候打掃戰場,摘取勝利的果實了。   匆匆整頓一下兵馬,留下細心的莫繼風看守戰俘與糧草,倚弦馬不停蹄,領軍進迫硌城,這時他還不知道耀陽已在敵軍大營中走兩個來回,如不是兵力實在太過薄弱,只怕已一口氣全殲了崇侯虎的崇國大軍。   不過無論他知道以否,挾大勝之威猛攻弱勢堅城也是事在必行,如果等城內的守軍重新佈置,或讓崇侯虎的殘兵進入城內,只怕曜揚軍的九萬餘兵馬未必就真能奈何得了人家,就算最後也能破關,只怕也再無力問鼎朝歌。   回看荼安兵敗身亡的前一刻,一隊打著殷商旗號的敗兵,先曜揚軍一步入了硌城,這隊殘兵人數不過一千出頭,且人人帶傷,可衣甲齊整,刀鋒劍銳,如守城兵馬能細心一點,其實不難發覺其中的破綻。   硌城副將羅平本來也不是那麼粗心大意的人,只是被連接而來的巨變與敵軍攻城在即的壓力亂了分寸,才會想也不想就打開城門,納入了這把致命的凶器。正由於硌城副將的疏忽大意,扼守北進朝歌的最後一道雄關的門戶也向曜揚軍趟開,這次雖然沒有青虎與聚靈石衛助戰,但整場攻防戰鬥也如荼安的趁火打劫般,一開始便結束,才接戰已注定成敗。   其實早在主將荼安領軍出戰的時候,他就開始整軍佈防,在他看來,其實荼安根本不應出戰,只因無論崇國軍傳來的消息是真是假,荼安只要能堅守硌城便已是大功一件。   如果崇國軍傳來反擊而勝的消息是真,那麼硌城兵馬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趟這趟混水,只需坐等天明,察看戰果,到時戰守由心、進退自如;如萬一崇國軍傳來的消息是假,那就更不應冒險出戰,任誰也知道是必是曜揚軍的奸計;可惜的是,他根本攔不住好大喜功的頂頭上司。   硌城之下,倚弦長劍遙指,六萬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湧而上,當硌城副將羅平還在手忙腳亂地指揮佈防,企圖堅守待援的時候,原先混入城中的『殘兵』在背後發動了致命一擊。   敵軍既然敢大舉攻城,那麼不用說,原先出戰的兵馬肯定已全軍覆滅,而這邊打了麼久與不見崇國軍前來支援,說明極有可能崇侯虎已先荼安敗於敵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有一個可能,曜揚軍已獲得了大量緩軍,不然的話,絕不可能兩線同時接敵,同時一戰而勝。   懷著這樣的心理,硌城守軍那裡還有心思戰鬥,加上混入城中的數千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得了城門控制權,硌城副將更是在驚愕中被曜揚軍的高手分屍數段,在外有強兵壓境,內有亂陣的情況下,本就無心戀戰的硌城兵馬紛紛棄械跪降。   倚弦一馬當先,縱兵而入,六萬曜陽雄師如激流飛瀑,眨眼便充塞全城,縱有一部份騖驁難馴的亡命之徒猶在頑抗不休,卻是杯水車薪,難有作為,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也可算是久經戰陣的曜揚軍,不斷分出一隊隊的百人小隊搶戰城內的有利位置,封鎖交通,追巢絞殺殘餘的冥頑份子,迅速壓制、消滅一切不穩定的因素。   眼看大局初定,倚弦急整五萬精銳,就欲出城支援耀陽的孤軍,直到這時他仍未知道耀陽的三千車騎已獲得了絕不下主力大軍的戰績,而這個時候,耀陽正領著大勝之師步入西門。   此役,耀陽展連環妙計,一戰功成,先親率孤軍夜襲東魯大營,以傷亡不及五千之當選折敵超過兩萬,再火燒連營,抓住荼安貪功冒進的心理,成功引蛇出洞,全殲硌城大部分精銳兵馬,然後挾大勝之威,一舉破關奪城,打通了北進朝歌的最後一扇門戶。   至此,朝歌西南兩向再無險可守,徹底裸露在曜揚軍與西岐兵馬的刀鋒之下,而作為殷商最後一根救命草的五萬飛虎雄師,也在這個夜晚繞過了雄關封丘,殺入了西岐軍的軟腹之地,正是一戰未平一戰起,你方唱罷我登台。   威武成王黃飛虎,支撐著殷商破敗王朝的最後一根大柱,在接報封丘失守後,並沒有如姜子牙想像中的揮軍攻城或退守朝歌,沿牧野佈防,而是兵行險著,率孤軍在夜色的掩護下殺入西岐大軍的後方。   黃飛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切斷西岐大軍的糧道,令其無力進犯朝歌,不得不死守封丘,進而結聚大軍,一戰而殲,消滅這支殷商王朝最大的禍害,而後轉戰八方,平復天下,重拾昔日的輝煌。   他這一招既毒且狠,抓著封丘城內無糧草的契機,重理擊在西岐的軟肋要害之上,不錯,千里奔援的近十萬飛虎軍確是疲憊之師,但西岐的留守部隊也不是什麼精銳雄兵,在飛虎軍迅如閃電,猛若迅雷狂風的打擊下,兵力分散,且大多是老弱傷殘與新降士兵把守的城池應聲而破,無一能稍擋這頭猛虎的步伐。   黃飛虎以十萬疲兵連下五城,西岐大軍後續部隊的兵甲糧草盡數落入敵手,只一夜一日功夫,這支縱橫無敵的勁旅便改寫了這場戰爭的形勢,至次日傍晚時分,封丘城內的十餘萬西岐兵馬已變成進發無力,退縮不得,被迫困城死守,只得半月餘糧的孤軍。   消息傳回,西岐眾將盡皆面如土色,糧路被斷的封丘城,已再不是什麼進可攻退可守的雄關重鎮,而是一座等待敗亡的困城死地,若到飛虎軍緩過氣來,與朝歌的主力大軍兩面困塞,不出一月,西岐的十餘萬兵馬便要煙消雲散,死無葬身之地。   其實這個可能姜子牙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只是想不到黃飛虎真的這麼大膽,這麼堅決果斷,想也想就以一支千里奔襲的疲憊之師孤軍深入。在他想來,就算黃飛虎欲避實擊虛的繞城而戰,也應先到封丘城下察看一番,在無計可施之後再退守佈防或繞城而過,而絕不是現在的半途改道,行險而搏。若真是這樣,他大可從容佈置,以絕對兵勢的飽健雄師痛擊黃飛虎的疲憊之師,一戰全殲,徹底消滅這支殷商王朝的精神支柱。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兩點,第一,威武成王黃飛虎可不是尋常人物,而是剛敢果斷,對戰爭形勢把握得一清二楚的絕世名將,第二,飛虎軍仍天下最精銳強橫的無敵雄師,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並不是說就沒有人做得到,因此,這仗他輸得一點也不冤枉。   至於冤不冤枉,應該不應該,這此都是後話,眼前姜子牙最關心的事情就是突圍,如何盡快獲得糧草補給,他一口否定周公兵分兩路,一邊留守封丘,一邊攻打飛虎軍的計劃,同時也否決了姬發全力攻打朝歌,行險一搏的提議。   因為他非常清楚,分兵決戰黃飛虎,等於是慢性自殺,他絕不相信急於決戰的十萬大軍能打下十萬飛虎軍鎮守的城池,不,縱是盡起封丘城的十七萬兵馬,也絕不可能攻陷由黃飛虎親自把守的城池,那麼過得一頭半月,等待西岐軍的就只有敗亡一途。   而姬發所說的孤軍一戰,也等於是飛蛾投火,只因紂王麾下除了黃飛虎的五萬雄師,在朝歌城內尚有不下二十萬兵馬,以寡凌眾,本就落於下乘,如還要在有限的時間內仰攻雄關,那實在就是自取滅亡。   因此,姜子牙決定撤退,就像黃飛虎看到封丘失守時那樣,立刻馬上,堅定決斷地下令全軍退出得來不易的朝歌門戶,只因他心內非常清楚,只有這樣,只有把封丘棄之如呂,全心全意地突圍,才能獲得一線生機,才能保住西岐軍的元氣。   黃飛虎兵行險著,輕輕鬆鬆就解決了朝歌權貴的燃眉之急,不愧為天下第一名將,而飛虎軍南迫曜陽,西退西岐,以疲憊之軀一日一夜連下三城,也在正面牢牢地確立了他天下第一雄師的地位。   可惜的是,殷商只得一個黃飛虎,只有區區不足十萬之數的飛虎軍,在他們千里奔襲,回師救援封丘的時同,耀陽也攻破了朝歌的南大門,所以他們注定要疲於奔命,在無可奈何之下放過姜子牙的西岐大軍,再匆匆忙忙趕赴硌城,應戰另一支沙場勁旅。   自清晨隨軍打掃戰場之後,倚弦整天都是一言不發,其實不單只是他,就連一向驍勇的趙成和自以為心如堅鐵的耀陽,都被戰場上的慘烈境況掃去了勝利的喜悅心情。   不說硌城之南已被近三萬具殘缺的屍身和硌城守軍們的斷肢殘臂覆蓋,就是東魯軍的大營,急於脫身而逃的崇侯虎也留下了連綿數里的焦屍,粗略估計,昨夜一戰過後,起碼也有超過七萬名戰士就此死於非命。   夜涼如水,微風帶著戰場上淡淡的腥臭,刮起了陣陣淺薄的煙霧,倚弦已孤身一人在城牆上站了許久許久,直到耀陽來到身後,才茫茫然地問了句:「究竟還要殺多少人,天下才能太平?」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耀陽說了回了一句後,慢慢走到倚弦身畔,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口道:「或許天下永遠也不會太平,就算我們滅了殷商,再戰勝西岐,一統天下,但百年之後,數百年之後,也一樣會有戰爭。   我發覺,人,其實也是野獸的一種,就像天地間的萬事萬物,總是強者欺凌弱者,這本就是沒有道理的道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令自己的親人、朋友變成強者,不要再受到敵人的傷害」   倚弦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不錯,你說的雖是歪理,但也可以說是真理,怎有空跑來陪我聊天,軍務都處理好了嗎?」   耀陽也學倚弦般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些煩人的東西交給他們去做就可以了,再說,天下間有什麼事情要緊得過你?萬一你想不開,我以後豈不連說話的人也沒有?我……」   「停!」   倚弦大喝一聲,白了耀陽一眼:「你是什麼東西我還不清楚?要說話,找你的美人兒們去,不要在這裡侃唐我,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耀陽見倚弦終於在戰場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嘻嘻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都倚弦,說真的,我還真的要你幫個忙!」   「哼!」   「呵呵!其實是這樣的,小千剛剛傳來消息,由於我軍已攻破硌城,此去朝歌再無險可守,黃飛虎的五萬飛虎雄師已被紂王下旨撤回朝歌城外的牧野佈防,而西岐軍已和其援軍匯合,姜子牙傾西岐二十七萬之眾重臨封丘城下,如無意外,七日之內定可一舉而下……」   倚弦望了耀陽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去朝歌找王大哥,然後組織奴隸們趁機造反。」   「對!」耀陽大力拍打了一下倚弦的肩膀,大聲說道:「想不到你只看了幾日兵書就這麼利害,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老實說,我根本不願與飛虎軍拚命,對上黃飛虎,任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最好還是留給姬小兒去頭痛。   再者,殷商雖說是屢戰屢敗,但紂王手上可還有鎮守朝歌的二十萬大軍,如算上封丘和四方城鎮的兵馬,怕也有三十萬之眾,加上黃飛虎的近十萬百戰雄師,他的實力無論比曜揚軍還是西岐軍都要強大,所以,除非我兩家一同出兵,否則必敗無疑,因此,在西岐軍未破封丘之前,我軍絕不應與朝歌的主力大軍接戰。   但如我兩軍同時進攻,左右挾擊,則殷商必敗,而我相信無論是紂王或黃飛虎也必然想到這一點,可如今天下諸侯早不聽紂王號令,朝歌附近也無兵可征,為此,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武裝城內的十數奴隸來應急,那麼,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牧場方面剛剛傳來消息,說我軍後續的五萬兵馬已結集完成,隨時可以增援,但我打算把他們做為伏兵,暗地裡進軍朝歌,待我軍與西岐軍迎戰紂王主力的時候,配合奴隸軍一舉破城,滅了殷商」   說著,耀陽再拍了一下倚弦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到時我軍先一步入主朝歌,定然硬硬激死那姬小子,管他什麼神玄二宗,也要喝我的洗腳水。」   倚弦抬頭望向天際的繁星,淡然道:「好是好,不過我怕後時姬發不死心,率軍攻城,到時不知又要犧牲多少生靈。」頓一頓又接口道:「我明天就出發,無論如何,朝歌落在我們的手中也勝過落在神玄二宗的手上。」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三章 牧野之戰   次日,倚弦先大軍一步離開了硌城,又過了一天,曜揚軍九萬兵馬加上硌城的二萬降兵,共十一萬大軍進發朝歌,由於紂王下令收縮兵力結集佈防,大軍一路高歌猛進,數日後進抵朝歌城外紂王選定的牧野戰場。   但耀陽根本無心決戰,只是從旁牽制,大軍運離黃飛虎三十里外紮營,雙方陷入大戰前的僵持階段,可任誰也看得出來,此戰不發猶可,一戰便是決生死定成敗,永遠翻身之日的死局。   此時西岐大軍也再度攻破了雄關封丘,二十六萬大軍正浩浩蕩蕩殺向朝歌,一場人類歷史以來最大型的戰爭已是避無可避,看只看誰能笑到最後。   飛虎中軍大帳內,威武成王黃飛虎正在審問兵敗而回的兒子黃天化,在他看來,黃天化有四萬兵馬,糧草充足,而封丘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雄關險要,再怎麼不濟也應該可堅守個一頭半月,西岐軍縱是戰力再強也絕不可能一擊即破。   跪在地上的黃天化衣甲不整,血跡隱然未干,看得出來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只聽他泣道:「父帥,孩兒無能,有負重托,如今丟了封丘,願領死罪。」   黃飛虎冷哼一聲:「你既然知道是死罪,那為何還不盡心用命,難道你認為是我黃飛虎的兒子,便可玩忽職守,胡作非為不成?」   「不敢!」,黃天化重重一個響頭叩在地上,淒聲道:「父帥的教導,孩兒時不敢忘,自當日父帥領軍回援朝歌將封丘托與孩兒之後,孩兒日夜操練兵馬,收聚物資,絕無一刻鬆懈,奈何姜子牙那匹夫早已布下毒計,孩兒一時不察,才至使兵敗城破,誤了父帥的大事。」   原來當日西岐大軍撤走之前,姜子牙已令大軍在封丘城中挖掘了數條地道,七日前西岐大軍四面圍城,作出強攻之勢,黃天化在其兵鋒的威懾下不得不將所有兵馬拉上城頭佈防,誰知西岐軍強攻是假,一切皆是為了調開守軍而方便內襲。   到黃天化發覺時,城內已不知湧入了多少西岐兵馬,混亂中潛入城內的伏兵再通過原先早已挖空了的牆腳推倒城牆,二十餘萬大軍一擁而入,輕易便再次奪得了這座扼守朝歌西面的雄關。   城破之時,黃天化也曾奮力死戰,奈何在西岐大軍內外夾擊之下,守城兵馬早已士無鬥志,加上雙方兵力相差太遠,縱有一點優勢卻不足彌補,所以黃天化縱勇悍強橫,但也無力回天,只半個時辰便丟掉了封丘,還被西岐驍將楊戩重創,若非部將捨命相救,只怕黃天化已為紂王盡忠。   黃飛虎目無表情地聽黃天化說完,過了好一會,才冷冷說了句:「姜子牙縱然狠毒,但主因還是你粗心大意,因此,罪不可恕,來人啊,拉出去斬!」   營內眾將見黃飛虎真的要斬子正法,不由紛紛上前求情,副帥趙虎大聲說道:「王爺,小王爺此戰雖敗,卻也非戰之罪,只因雙方兵力懸殊,加之姜子牙匹夫早有安排,實在罪不至死。   況且如今大戰在即,實不應自絕悍將,小王爺縱有罪也應留他一命,以將功抵過,退一步說,曜陽西岐兩路大軍來勢洶洶,此戰是成是敗尚是未知之數,正是生死難料,王爺此舉,只怕會寒了我軍將士之心!」   黃飛虎見眾將求情,便借勢說道:「如今眾將雖為你求情,但本王絕不能妄顧法紀,此事暫且壓下,等本王上湊朝歌,待大王發落。」   其實黃飛虎也不是真要殺了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黃天化這次雖說是大意戰敗,可一直以來隨他轉戰四方,功勳卓越,實乃不可多得的將材,而他也絕對相信在這兵凶戰危的時候,紂王絕不會拿黃天化怎麼樣。   次日的中午時分,西岐的二十六萬大軍也開到了牧野,姜子牙也如耀陽般離黃飛牙三十里外紮營,三方遙遙相對,暗自調整兵力,就如三頭餓狼相持,蓄勢待發。   第二日清晨,三方中力量最弱的曜揚軍率先對朝歌軍發動進攻,十一萬大軍擺出一前兩後三道箭頭樣的攻擊陣形,緩慢而堅定地向朝歌軍大營的左翼挺進。   黃飛虎接報後也不甘未弱,只大笑了三聲:「後生可畏!」便著令黃天化領四萬精兵為前鋒,副帥趙虎統十萬飛虎軍為援,出營接戰。   黃飛虎自然知道耀陽的打算,三方軍馬中以他兵力最弱,若是主動挑戰,則可說是最安全的一方,因為自己絕不敢將主力投入,但如繼續僵持則可說是最危險,只要己方調配完畢,便可以飛虎軍五萬之師襲阻西岐,而結集主力一戰而殲。   不過黃飛虎也有他的打算,他就是要分出飛虎軍去對付曜揚軍,以十四萬精銳壓制耀陽的十一萬兵馬,製造出一個姜子牙不得不全力進攻的契機……。   前鋒的接戰,歷來是戰場上最慘烈的戰鬥,因為他是決定士氣的第一輪攻擊,特別是在雙方戰力不相上下的程況,前鋒的勝負可以說是直接影響到整場戰役的成敗。   朝歌方面,黃飛虎派出的是鎮守皇城的四萬精銳,曜揚軍則由莫繼風率五萬前鋒迎戰,兩方兵力相差無幾,黃天化的人馬雖少了一萬,但車騎多了一倍有餘,勝在訓練有素,兼且兵甲精良;曜陽的車騎裝備雖稍落下風,可人數戰優,且士氣如虹。   大地,因十數萬人馬的移動而產生了微微的顫動,晨霧,因十數萬大軍踐起的沙塵而濃暗,輕風,因十數萬戰士的殺氣變得蕭條,浮雲掩蓋了旭日,似是不忍細看這場人類的自相殘殺。   兩軍在相距百步之地不約而同地停頓下來,做接戰前的最後準備,抹乾掌心的冷汗,勒緊手上綁著柄把的布條,長弓滿弦,利刃出鞘,槍矛齊舉,勒馬提鞭,只待一令聲下,便傾盡自己或別人的熱血,屠戮別人或犧牲自己的性命。   寒風捲起一道混和了黃土和草屑的煙塵,在兩軍陣前急速掠過,黃天化高舉轟天錘,趙氏兄弟利劍指天,長戟劃地,同時暴喝一聲:「殺——!」   箭似飛蝗成災,傾下如雨,雙方的弓箭手機械地重複再重複著搭箭、滿弦、搭箭的動作,在最短的時間內射光身上的利箭,戰車先步兵們一步闖入密集的死亡箭陣,然後以最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向對方。   溫熱而猩紅的血液,在將軍下令的那一刻開始噴射,剛開始時,才離開主人已被乾渴的大地吸收,但隨著量的增加和大地表層的飽和,慢慢匯聚成流,在低窪處形成一團團的暗黑的水澤。   後續的十萬飛虎軍和耀陽的七萬大軍在前鋒見血之後,同時向邁進百步,如兩頭凶殘的惡獸,虎視眈眈,只等敵軍露出破綻便閃身撲上,把那點敗象肯定為真正的勝利。   這邊,血在狂呼,另一邊,姜子牙也盡起二十六西岐精銳,化做兩條飢餓的凶蟒,一南一北捲向黃飛虎的朝歌主力部隊,很明顯,姜子牙是想憑兵力上的優勢包圍敵軍,然後以外線對內線的密集打擊一舉全殲黃飛虎的大軍。   二十六對二十,多出對方超過四份之一,兼且無論兵甲裝備還是士氣鬥志也絕不弱於敵方,況且,在戰將和高手方面,獲神玄二宗全力支持的西岐軍怎也要稍勝一籌,因此,姜子牙絕對有信心一擊而下。   而對曜揚軍的實力,他也有絕對的信心,縱不能勝,也不可能一敗塗地,只要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擊潰黃飛虎的主力部隊,到時無論耀陽是勝是敗也與大局無干,西岐入主朝歌,一統天下之勢已成定局。   面對姜子牙來勢洶洶兩路圍擊,黃飛虎付之一笑,心內暗道:「人聞姜子牙文韜武略舉世無雙,我看也不外如是,若說治國安邦,觀其在短短時間內將西岐整治一新,當是遠勝於我,但如說到陣前相搏,斬將守旗,不過一老匹夫而矣。   姜子牙啊姜子牙,難道你真個認為我黃飛虎也是憑血氣之勇的匹夫不成?我若無必勝必殺的準備,又豈會輕易調出飛虎軍,你屢戰屢敗於我手,就不能學得精乖一點?」   其實這次黃飛虎倒是錯怪了姜子牙,這個兩路出擊,圍而聚殲的計劃可不是出現姜子牙之手,而是姬發與神玄二宗那幫高手的一錘定音,他們認為既然飛虎軍已被派了出去對付耀陽,那黃飛虎手上就只餘一幫尸位素餐的老弱殘兵,自然要一戰全殲,永絕後患。   二十六萬西岐兵馬,南北各半,欲成左右挾擊之勢,二十萬朝歌精銳以逸待勞,靜觀其變,不動如山,任由那兩道巨蟒分進合擊,但直到此時,仍就是一個必死必敗的困局,看不出黃飛虎有什麼妙計可逆轉乾坤。   姬發見朝歌軍隊按兵不動,心下狂喜,本來他還怕敵軍主力向東轉移,匯合飛虎軍進行三方混戰,如今,也不知黃飛虎是托大自傲還是嚇壞了腦袋,竟以弱勢兵力正面迎戰,並任由己方大軍圍困。   如此大好時機,自是不可浪費,姬發見大軍已進入攻擊位置,手中長劍一揮,下令全軍總攻,二十六萬大軍一舉壓上,就欲把二十萬朝歌軍隊碾成肉泥。   「殺!」,雄豪強武的黃飛虎一聲令下,二十萬朝歌精銳馬上變換陣勢,留下五萬馬兵原地佈防,剩餘的十五萬大軍一舉壓上,向北面方向的十三萬西岐軍發動了反衝鋒。   南面的五萬朝歌步兵退入暗中佈置妥當的拒馬之後,擺出一個槍矛在前,刀斧居中,弓駑壓後新月形的陣勢正面阻擋西岐大軍的攻擊,而結集了朝歌大軍所有車騎的十五萬主力精銳部隊,則憑籍兵力上的優勢發動全線反攻。   縮在拒馬之後全線防守的五萬朝歌部隊中,弓箭手佔了四成,西岐軍中央挺進的車騎才開始發動衝鋒,便迎來了第一輪兩萬支利箭的大面積殺傷。猝不及防之下,無數的戰馬悲嘶失蹄,掀倒了戰車,也有一些只受了輕傷,但遭到驚嚇的戰馬撒蹄亂闖,根本不受車伕控制,更多的是連人帶馬,連兵帶騎一同死在這輪驟然而至的箭雨之下。   西岐軍中央攻擊的部隊人仰馬翻,朝歌軍的大旗一轉,又是兩萬支利箭佈滿了左方的天空,由於箭勢過於密集,所以西岐的車騎們雖是早有防備,卻也還是傷亡慘重,數百乘車騎被當場擊斃,數百乘車騎失去了戰鬥能力,餘下的數百乘車騎也無不帶傷。   事前誰也想不到黃飛虎竟兵行險著,集中了全軍的弓兵用在一方阻擊,一時失策,車騎損失慘重,姜子牙心如刀割,姬發怒火如狂,敵軍不過兩輪箭雨,就殲滅了己方近六份之一的戰車。   此時朝歌軍的第三輪箭雨又開始在右方的天空上恣虐,不過由於西岐戰車已接近了朝歌軍的本陣,且已在前兩輪的打擊中反應過來,盡量散開兵力,所以傷亡也不是太重,不過是損失百餘乘而矣。   南面的戰鬥首戰獲利,北面的攻勢也在優勢兵力的情況下節節推進,這邊的大軍沒有弓箭手,但由於西岐也是發動衝鋒,弓箭準備並不是很充足,加上黃飛虎以魚目混珠之計暗中抽調了一萬飛虎車騎和一萬飛虎步兵助陣,一時間佔盡上風。   黃飛虎親率一萬戰車上陣,作中央突破,由於這隊飛虎軍換上了朝歌軍團的戰旗,西岐前鋒自然也就把他們看作是普通軍隊,一時大意,差點被對方穿透而過,若不是兩翼勇猛,加局了飛虎軍的壓力,只怕他們這十三萬人馬才一接戰便被黃飛虎一分為二。   北線失利,本在姜子牙的意料之中,他看黃飛虎的佈置,就知道北線的十三萬大軍絕不可能敵得過對方的苦心圖謀,但他怎也想不到竟然會敗得這麼快,才開始接戰便節節後退,按他的計算,縱是敵軍兵力佔優,但如要化優勢為強勢,再化強勢為勝勢,起碼也要個一時三刻,而那時候,南方戰線早已全勝全殲,然後便合兵一處,全殲敵軍。   可如今不單南線首戰失利,北線也節節敗退,只怕到北線兵馬全軍潰敗的時候,自己也未能突破敵軍結聚全軍弓箭兵,以拒馬組成的新月形陣地,眼前的戰局,因為黃飛虎的冒險成功,已有必勝變得凶險莫測,姜子牙不由好一陣後悔,悔不應任由姬發胡鬧。   可事已至此,悔亦難返,唯有盡力應變,趕在北線潰敗前殲滅眼前的阻擊部隊,姜子牙不由暗道自己當初精明,雖同意姬發把大軍平均地一分為二,卻把神玄二宗的大部分高手留在南軍,不然的話,倒真是奈何不了戰術狡詐多變的威武成王黃飛虎。   前鋒的戰車已衝到陣前開始接敵,可惜在敵軍拒馬攔截,利箭壓陣的打擊下難有作為,只因戰車若沒有了衝擊力,便等於沒有了優勢,不過是比別人站得高一點、移動得快一點的步兵,可是車上的戰士還得分神來掩護馬匹與馬伕,其戰力反而不如步兵,但如後退結集衝鋒,卻又落入了敵軍的弓箭打擊範圍,是已,在這一刻,西岐軍的車騎成了阻擋步兵去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眼前的戰場,因雙方的短兵相接陷入了混亂,而混亂卻正是高手們混水摸魚的最皆時機,姜子牙一揮打神鞭,兩千名神玄二宗的高手潛入陣中,配合前鋒的步兵大量殺傷朝歌戰士,慢慢將兵鋒滲入拒馬之內,一步一步地突破了守軍們的防線,而那此餘下的車騎則貼著戰線向兩翼結集,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北線方面,黃飛虎的兩萬飛虎步騎雖勇不可擋,步步進迫,奈何餘下的朝歌軍力不及西岐精悍,加上西岐的弓箭兵也反應過來,全力壓制,是已人數雖眾,卻也只能勉強戰成平手,一點也佔不到上風,因此,西岐軍慢慢穩定了陣線,雙方陷入了絞纏式的惡戰。   北線無功,南線漸漸失利,黃飛虎兵行險著得來的優勢一點點地流失,若到姜子牙全線突破南面的防守,兩軍合擊,等待黃飛虎的除了兵敗身亡之外再無其它。   這邊,黃飛虎漸露敗勢,而另一邊的黃天化與曜揚軍的前鋒接戰也到了最後時刻,四萬朝歌精銳對五萬曜陽兵馬,雙方各有優劣,打得個天翻地覆,卻也難分出高下。   雙方交戰已達大半個時辰,雙方皆傷亡慘重,折損過半,但誰也壓不住誰,誰也不能為蓄勢待發的後軍製造勝利的機會,通常是黃天化剛剛佔了一絲上風,趙氏兄弟馬上率軍亡命反擊,曜揚軍才挺進數步,又便朝歌精銳打壓了下來。   耀陽坐鎮中軍,身後七萬大軍左右分列,他對前鋒的戰鬥並不是很在意,其實對趙成、趙桐能以一支新軍與黃天化所率的朝歌精銳打成平手,他已經很滿意,在他看來,只要不是敗得太過難看,不要傷及本陣,都是可以接受的戰局。   因為他率先挑起戰火的目的,在西岐軍出營接戰的時候已成功,小風早已證實,紂王真的如他所料般組建奴隸兵團,而昨夜倚弦更是通過小千轉回消息,說已聯絡了王奕大哥,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發動。   所以耀陽並不準備將主力也投入戰場,在他看來,只要能在奴隸軍團臨陣倒戈前保持現狀,他便已是這場朝歌爭霸戰的最大贏家,無論黃飛虎或姜子牙都不過是棋子,只有他的曜揚軍才是這場戰爭的主人。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四章 勝負之數   這邊的耀陽不願擴大戰鬥,另一邊的趙虎也同樣不願擴大的事,他是有資格知道黃飛虎奴隸伏兵的高級將領,而且,他的五萬飛虎軍水份極大,達到四成之多,實在沒有一戰而勝的把握,所以他也希望能把這邊的戰鬥留到擊潰西岐大軍後再與曜揚軍一決勝負,當然,按他的想法,那時的曜揚軍除了跪地投降就只有亡命潰逃。   在神玄二宗千名高手的幫助下,西岐軍終於突破了南線守軍的拒馬陣地,兩翼的車騎兵也趁亂完成了結集。正面,西岐步兵以絕對優勢兵力與神玄二宗高手配合,節節推進;在側翼,完成結集的車騎兵馬上發動衝鋒,輕鬆自如地突破了本就單薄得不成樣子的步兵陣營殺入陣中,開始恣情地屠戮毫無近戰能力的弓箭手,報不久前的一箭之仇。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五章 朝野魔影   「朝歌城破,威武成王黃飛虎自殺殉國!」紂王聞此,長歎一聲,轉身對身旁僅剩幾位留下未逃的忠臣道,「眾位愛卿,難道我殷商數百年的江山就要沒於朕之手?」   「不會!」比幹上前厲聲道,「大王,我殷商數百年基業根基深厚,決不會輕易被滅,大王不妨暫退,待他日東山再起,尚可光復山河。」   紂王掃了一眼一干忠臣,沉沉點頭道:「如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這殷商天下始終還會重回朕之手。」   「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一聲陰測測的笑聲在殿外響起,眾人驚詫間,卻見一黑衣老者已負手立於殿中半空,微紅色的雙眼像是一隻噬血的猛獸睨視天下一般。此人渾身環繞的魔氣竟讓陸壓化身的紂王亦不由為之震顫。   「蚩尤!」紂王大駭驚呼,在場朝臣皆駭然大驚,這魔神之名誰人不知。   蚩尤陰冷的道:「正是本尊主,殷辛,看在你融合陸壓千百年修為的分上,本尊主給你一次機會,忠心為本尊主辦事,本尊主便饒你一命。」   紂王聞言猛然仰天大笑道:「蚩尤,你既然知道朕的身份,何以還說出如此之話。陸壓嘯傲三界從不屈於人下,而我殷辛更是貴為人界之王。你雖是三界魔神,朕也絕對不會屈服於你的。」   「既然這樣……」蚩尤浮出滿臉笑容,卻轉而變得肅殺,道,「你們都死吧!」揚手揮出,黑色魔氣如潮迫出,便聞滿殿慘叫連聲,殿中諸人除了紂王和比干外,餘人盡化為飛灰。   「蚩尤!」比干睚眥皆裂,怒目厲喝。   蚩尤愣了一下,仔細看看比干,奇道:「沒看出你竟然也是一個高手,能擋住不死。」   紂王飛身而起,張揚雙手,現出神器「紫薇天手」,喝道:「朕就看看你這三界魔神究竟有多強!」   「那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蚩尤雙眼爆出淡淡的暗紅色光芒,雙手成刀揮出,元能勁道化成暗色半弧利刃,左右向紂王劈去。   紂王怒喝如雷,「紫薇天手」舞出滿天掌影連成一牆,擋在暗色利刃之前,但是那兩道半弧狀的暗色利刃卻只是微滯,繼續向紂王撲去。   紂王再做一聲厲吼,「紫薇天手」成拳對著利刃就是強悍對擊,「砰!」暗色利刃被震碎,紂王渾身一震,倒飛而起,「紫薇天手」伸出抓下,十道爪形勁氣向蚩尤撲去。   蚩尤冷笑道:「不錯,的確是有點手段,可惜那兩小子就在外面,本尊主沒時間陪你玩了,本尊主親自送你上路吧。」手展開,黑光一閃,「噬魂魔刀」出現在他的手中,揮手就是一刀,便見劈天裂地的黑色刀氣瞬間鎖住紂王所有進退的方位。   感覺全身緊繃,身體欲裂,紂王知道厲害,全力使出神器絕招「紫薇天護」,「紫薇天手」發出一道刺目光芒,轉眼就覆住他的全身,黑色刀氣劈在其上,和那道護體光芒同時碎散。   紂王身如電亟,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摔了出來。   「死吧!」蚩尤叱喝一聲,再一刀強勢劈出。紂王扭身勉力縱起,避過這一刀,雙臂一振,「紫薇天手」發出驚天光芒向蚩尤擊去,光芒直若九日連成一片,刺人欲盲。   蚩尤馳身後退閃避,誰知那道光芒緊追不捨。蚩尤喝道:「好!」一刀再次斬下,硬生生將那道光芒劈裂,但是他也被震退了一步。   蚩尤雖退,紂王卻更是難過,剛才全力一擊,讓已受傷的他消耗極大,一時緩不過勁來。等紂王回過勁來之時,蚩尤已疾到他的面前,「噬魂魔刀」毫不留情的一刀斬下。   紂王低呼一聲,及時集起全身元能於「紫薇天手」上,悍然擋住。   但是蚩尤的修為豈可等閒,這一刀如百雷齊下,端的是狂猛無匹。「鏗!」一聲巨響,這一刀竟是將「紫薇天手」這樣的神器給生生劈裂。   紂王滿口鮮血噴出,身子踉蹌倒飛,蚩尤大笑一聲,追上就要一刀將他劈了。   「魔頭,休得傷大王性命!」比干怒喝,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紂王面前,以胸膛來擋蚩尤的「噬魂魔刀」。   蚩尤自然不會對他有何憐憫,也不認為他能阻住片刻,不過情況卻出乎他的意料。蚩尤這一刀劈入比干胸口,卻難以再入半寸。   「什麼?」蚩尤難以置信的看著比干,甚至一時沒有能做出反應,三界中怎麼可能會有人能以肉體擋住這一刀的?   在蚩尤驚異中,比干已大喝道:「拿了聖物,大王快走!」話畢,只見金色光芒從他胸口爆出,比干整個人化成粉末激射,消失在大殿之中,同時一個金色心型物體化成一道光芒以快得無與倫比的速度撲向紂王,連蚩尤都追之不及。   「七竅玲瓏心!」蚩尤大驚,想起這盤古時期的聖物,只有聖人才能將此物放於心中,鑄就金剛不壞百毒不侵之身。難怪當年連妲己都殺不了朝歌百官中的支柱比干。   「王叔!」紂王悲呼一聲,卻沒有任何遲滯,「紫薇天手」將「七竅玲瓏心」攝來即撞破殿頂遠遁而去,陸壓能在三界笑傲千百年,自然不是簡單人物,哪不迅速見機離去。   蚩尤看著紂王離去,冷森道:「殷辛,就算有『七竅玲瓏心』,沒有比幹這樣的千古忠臣,失去了殷商天下的你又有何用?」環顧四周又道:「殷商已亡,要你這王宮大殿何用。」隨手一揮,烈火四起,無可撲滅。   耀陽和倚弦目送西岐大軍退走,互看一眼,轉而望向王宮,他們知道在王宮之中還有一個難纏的高手,那就是陸壓化身的紂王。   對於這樣的當世高手,即使他們兩人也不敢大意。但事實上,紂王已經不用他們顧忌,當他們注意王宮的時候,卻見滿天大火驟然沖天而起,之前沒有任何預兆兩人大驚,駭然相顧,猜不透紂王想幹嘛,他就算要逃也不必將王宮燒掉啊?   「蚩尤!」耀陽驟感一絲魔能波動,駭然輕喝道。   倚弦的感覺更是敏銳,沉聲道:「他走了,看來是這傢伙出手對付了紂王,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是幫我們的。」   耀陽皺眉道:「蚩尤恢復了修為,可能已經開始動手,紂王此時已經失去大部分勢力,蚩尤正好可以將之收服。按照正常推理,蚩尤恐怕是想先一統魔妖兩宗,再圖三界,倒是我們與他正面交鋒的時間就到了。」   倚弦道:「對於蚩尤的出現,神玄兩宗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他未必能有時間如願收服魔妖兩宗。」   耀陽點頭道:「你說得不錯,蚩尤也應該會想到這點,所以,他一定會另有準備,我們得小心點,這傢伙得到『百夜魔刃』,修為定是更進一步,我們兩人若是落單被那傢伙盯上可就真是危險了。不過,蚩尤是我們最大的阻礙和敵人,不想辦法應付他,我們自己會是很麻煩的。」   兩人正說著,小千和小風就來報,那一把火燒得痛快,轉眼整個諾大的王宮盡化為煙灰,紂王的嬪妃內侍也全數給殷商數百年基業陪葬了。   至於以往一些貪官污吏在這時都為他們以前的罪孽付出了代價,王奕帶領一批奴隸展開了壓抑許久的報復行動,不過耀陽知道他們群情激昂之下未必收得住手,也讓莫繼風率軍督察,以防他們做得太過分,傷到無辜平民。   以往虐待奴隸的人大部分都受到懲罰,王奕等人終於滿意,耀陽和倚弦自然跟這一群老朋友歡暢痛飲,再敘舊情。   紂王攜「七竅玲瓏心」負傷遠遁,轉眼已到千里之外,現在他只有去奇湖,那裡是他的勢力範圍,就算蚩尤想追上殺他也沒這麼容易。   「七竅玲瓏心」的確是千古聖物,紂王即使不是聖人,但將它隨身攜帶,傷勢就能逐漸的恢復,而此時的他已經好了一半的傷勢,而且消耗的元能亦得以回復。有了這樣的一件聖物,紂王相信就算是面對太上老君等人也不會落於下風。但是蚩尤實在是太恐怖了,以蚩尤現在的修為,就算鼎盛時期的元始天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紂王心中思量著如何面對蚩尤出現的一切情況,不久就到了輪迴集,不過一入輪迴集他便莫名的感覺到異樣。只是左右不管他怎麼打量都看不出有什麼變化,照常的三界中三教九流齊聚,龍蛇混雜,而由於三界混亂,輪迴集中還多了不少冥使戒備巡邏。   紂王看不出蹊蹺之處,抱著滿腹疑團,回了奇湖。   當了奇湖小築門外,他突然停步,因為他終於知道為何感覺異樣了。原因是奇湖小築不妥,一種奇怪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奇湖小築,竟給他一種莫名的壓力。   蚩尤?紂王心中一驚,但感覺不像,蚩猶如果要攻克奇湖,恐怕會立即導致三界皆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紂王遲疑不決之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出來了,竟然是申公豹。申公豹對紂王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說道:「我家主人在小築內久候,請大王進來。」   「申公豹,你?」紂王一凜,他一直看不起申公豹,除了需要利用時外,根本不會想到他,此時卻聞申公豹又換了一個主人,心中立知肯定是這傢伙出賣了他。紂王不由大駭,申公豹本是聞仲之人,聞仲的主人正是蚩尤,難道裡面就是蚩尤?   申公豹見紂王遲疑,微笑道:「怎麼,大王為何遲疑,難道是怕了嗎?」   紂王淡然一笑,道:「你想用激將法?這招對朕無效。不過,朕得問你一句,你既然敢背叛於我,可知下場?」   申公豹歎道:「我知道紂王你修為驚人,手段高明,可是還有人比你更加厲害,我也只有識時務。申某還想問一句,大王可敢與我家主人見面?」   紂王神色一肅,喝道:「爾等佔我家宅,還如此囂張,想要朕進去見他,斷無可能,想見朕,就讓狗的主人出來。」   被罵成一條狗,申公豹臉色一青,正要說話,他身後便出來一人道:「老臣叩見大王。」竟然是九離族的聞仲。   「你們的主人是蚩尤?」紂王心中再無懷疑,暗中提起全身元能,準備拚死逃離此地。   聞仲微微笑道:「大王差了,蚩尤算什麼,他不過是曾經的九離族宗主而已,現在九離族的宗主是老臣。看在你我曾是君臣的份上,老臣勸你一句,及早投在我家主人麾下才是上策。」   難道還有什麼人比蚩尤更能鎮住聞仲的?紂王心中大震,卻是仰天狂笑道:「我在朝歌就曾跟蚩尤老賊說過,朕乃天命的九五之尊,爾等豈能使朕屈服。」   「那就可惜了。」聲音有些怪異,威嚴中帶著一絲細柔,是來自紂王的身後,有人來到紂王的身後,他竟然絲毫未決,來人是何等的修為?   「什麼人?」紂王竟然大駭,倏地轉身,卻發現身後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攜帶的「七竅玲瓏心」卻已消失無蹤。   這次的聲音來自小築之中:「不錯,七竅玲瓏心果然是奇物,殷辛,看在這個七竅玲瓏心,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不願意投入朕的麾下。」   「你也敢稱朕,叛逆,給朕去死!」紂王知道此人修為非自己可比,但是縱橫三界千百年並為九五之尊的性格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改的,祭起「紫薇天手」就要衝向小築。   裡面之人歎了口氣:「那你就死吧。」   紂王聞聲,便覺天地一黯,沒等他想到什麼,思想便崩裂消散,整個人便化成片片晶花四散。他竟然連抵抗之力也沒有?   「本來你或許能迫現在的朕出手,但如此的傷勢就無疑是自尋死路了。不過,也不錯,臨死送個聖物給朕,這下三界便能更快被朕把握了。」那聲音沒有一點變化,彷彿絲毫不因紂王這個在三界都有舉足輕重影響的人物之死而有一點感覺。   聞仲和申公豹必恭必敬的站在外面,甚至連聲都不敢出。   不過幾日的時間,整個朝歌範圍都被耀陽完全控制,王宮既然被燒,耀陽就挑了曾經以奴隸身份住過的「費府」作為臨時行宮。   此時天下三分,佔據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朝歌,曜揚軍已隱然超越西岐和崇國成為最強的勢力,只是西岐畢竟實力雄厚,跟曜揚軍相比並不完全落於下風,至於崇國現在已經完全龜縮在一角,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不過卻與受到共工氏控制的淮夷聯合,欲跟西岐和曜揚軍相抗。   由於天下戰亂,姬旦卻乘機吸納苓城兵力和各軍逃散開的游勇,乘著曜揚軍等人還在熙熙攘攘征戰之時,他冒了出來,成為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耀陽決不會也不能大意,單從戰力而言,曜揚軍雖然實力大增,但也不比西岐強大很多。不過曜揚軍最大的優勢就是佔領了經濟政治軍事重地朝歌,總的來說還是佔了很大優勢。   戰後的一切政策都是據此時的情況所定,而在政治上,梅若冰明顯有著不可小估的能耐,在高明等人相助下,梅若冰還真將很大一部分事務處理得很妥當,這樣的主母無疑是曜揚軍上下都甚為信服敬仰的。而妲己自是不擅公事,只是養育耀天,倒也是其樂融融。梅若冰常來看他們,關係甚好。   耀陽在處理政務之餘,卻始終心有掛礙,他對蚩尤可不敢輕視。倚弦和小千小風兩兄弟時刻注意魔妖兩宗的行動,絲毫不放過一點可疑之處。只是一直以來,蚩尤好像沒有再出現,反而是鄧玉蟬來找耀陽,說出奇湖小築淪陷,其師陸壓不知所蹤之事,她遍佈人手找了好幾天也找不到人影。耀陽亦想不出究竟是出了何事,最後是土行孫自告奮勇要幫忙,耀陽自然也不會阻止。   等土行孫跟鄧玉蟬離去後,耀陽沉思片刻,喝道:「來人,速請威武大將軍倚弦過來。」   不久倚弦到了,耀陽將紂王失蹤之時說與倚弦,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倚弦沉吟道:「我看不像,若是蚩尤出面攻下奇湖,那肯定是三界大事,如蚩尤沒現身,以陸壓的修為,就算是受傷也應該逃得出來。所以蚩尤抓住他的可能性較少。」   耀陽道:「我也這樣想,陸壓要不就是藏再某處療傷,要不就是另有實力強大的一方勢力將他擒或殺了,只是以今來看,還是只有神玄兩宗有這樣的實力。但是現在最大的隱患是重出人世的蚩尤,神玄兩宗應該不會節外生枝。」   倚弦沉思甚久,突然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次陸壓之事可能將是真正的三界災難之始。而我們可能是忘了某些應該在意的人。」   「什麼人?」耀陽一怔,他知道倚弦的感覺非常敏銳,可是很少出錯的。   倚弦搖頭道:「一時想不起來,只是我敢肯定,陸壓失蹤這件事情很嚴重,如果我們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以後的事情可能會對我們不利。」   耀陽頭痛道:「怎麼會這樣,究竟是誰被我們遺忘……」   「耀陽。」此時,一個俏麗的聲音卻將耀陽的聲音打斷,梅若冰匆匆進來。   耀陽一愣,問道:「若冰,怎麼了?」梅若冰平常忙於為他分擔政務,很少會在他處理公事時找他。   梅若冰俏生生的一笑,道:「耀陽,倚大哥,爺爺想見你們一面,說有要事相商。」   「梅清遠爺爺?」耀陽聽了不由一喜,他還真有些想念這個只見了幾次的隱世高人。   倚弦看看耀陽,奇道:「怎麼會想要見我?」   梅若冰笑道:「現在你們兩兄弟可是三界中最是聲名鼎盛者,爺爺要讓耀陽去見他,定是非常要事,當然不會漏下倚大哥你。」   倚弦道:「原來如此,那我們就去見他老人家吧。」   梅若冰道:「這樣就好,對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就由高明叔帶你們前去吧,不過爺爺喜歡安靜,你們莫要吵了他。」   無堅可守,無援可求,南線的朝歌軍隊在西岐軍絕對優勢戰力的打擊下開始全面潰亂,下一刻,就是兵敗人亡的必死之局,同一時間,北面戰線也發生的變化,黃飛虎一方突然殺聲震天,士氣如虹地節節進迫,而西岐軍則陣腳大亂,顧此失彼地步步敗退。   姜子牙與姬發大吃一驚,同時舉目細察,原來朝歌不知何時竟殺出大隊兵馬,看他們捲起的煙塵,怕不下十萬之眾,怪不得北線的西岐兵馬陣腳大亂,本來是勢均力敵的苦戰,但敵人突然多出絕對優勢的援軍,這仗還怎麼打?   這支奇兵當然就是朝歌城內紂王已自由作為交換組建的奴隸軍團,眨眼間,十數萬奴隸軍已將北線西岐軍團團圍困,他們的戰力與兵甲雖不如西岐戰士精良,也沒有經過什麼軍情訓練,但勝在人多,而且體力充沛,加上有朝歌精銳從旁策應,輕輕鬆鬆便殺了對方個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姬發面如土色,指著前方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姜子牙狠狠望了他一眼,長歎一聲,下令車騎撤出戰鬥,準備衝鋒,餘下的步兵一半後撤半打掃戰場,仔細屠盡南線的每一名朝歌殘兵。   戰場出現完全逆轉的巨變,西岐軍由原先佔盡優勢一下跌落絕望的深淵,在奴隸兵包圍了北線的西岐兵馬後,對西岐軍來說,已是一場戰爭不可挽回的敗戰,雖是這樣,但姜子牙還是決定略盡人事,命令所有的戰車、弓箭兵與神玄二宗的高手向黃飛虎的朝歌軍發出攻擊。   其實這樣做大有好處,也是姜子牙在敗局之中唯一能做到的應變補救,其一,北線的西岐兵馬雖說是落入敵軍重圍,但戰力未失,只要有人在外強攻接應,必然拚死抗爭,說不定真能逃出生天;而且,由於外圍攻擊的方向是黃飛虎所率的朝歌主力軍隊,被圍的西岐兵馬肯定全力向這個方向突圍,這樣就會大量殺傷對方的精銳部隊,為日後的捲土重來減輕阻力,況且,朝歌軍隊的弓箭兵種已被全部消滅,這樣一來也可以阻止黃飛虎的即時追擊,為後軍回營佈防爭取了時間,看他們與曜揚軍分出勝負再決定去留。   見南線出兵攻擊支援,被重重圍困的西岐兵馬真的爆發出了恐怖的戰鬥力,他們悍不畏死地迎上朝歌兵馬的刀槍,不擋不格,只求一命換一命,變做一群只知前進不顧生死的浴血凶獸。   為求得一線生機,西岐兵馬爆發出連飛虎精兵也自愧不如的強悍戰力,只因此時的西岐戰士們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拿著手上的兵器向前衝,無論有什麼擋在面前,人也好,馬也好,殘破的戰車也好,都把它或他徹底摧毀,至於自己嘛,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懷著這樣的意志,懷著這樣的戰鬥慾望,西岐兵馬反而佔盡上風,不單殺得朝歌軍節節後退,連號稱天下第一雄師的飛虎軍也難敵其鋒,其實這也難怪,一方是自知難逃一死的拚命突圍,一方是自以為勝利的保守攔截,相比這下,自己高低立判。   前有凶虎,後是惡狼,在內線的西岐兵馬紛紛捨命奮戰與外線的車騎衝擊,長弓急射,高手侵襲的兩面打擊下,黃飛虎不得不下令鬆開一個缺口,放出這股翻騰洶湧的禍水,然後再兩翼截殺,隨後追剿。   臨陣指戰的姜子牙一看黃飛虎鬆開缺口,馬上下令全軍撤退,他可不是傻子,也不會因為西岐兵馬爆發的驚人戰力而頭腦發熱,他清楚地知道,逃出生天的西岐兵馬不過是一群漏網之魚,絕不可能再有原先的恐怖戰力,此時不走,若待朝歌軍調整過來,只怕想走也走不了。   在放開缺口的同時,黃飛虎指揮大軍盡量伸長兩翼,用以打擊西岐的逃兵,一邊結集戰車,準備隨後追擊,這樣已失去了全殲敵軍的機會,若還不趁勢大力消滅敵軍的戰力,也太對不起自己的一片苦心了。   缺口一開,西岐兵馬再沒了拚命之心,開始爭先恐後,自相踐踏地亡命逃竄,而兩翼的朝歌軍隊當然也不會客氣,刀槍並舉,大片大片地收割著敵軍的生命,到了最後,黃飛虎一聲令下,大軍收縮,困住了斷後的兩、三萬殘兵,令旗一揮,戰車隆隆尾隨追殺,直趕得西岐逃兵哭爹喚娘,只恨少生了雙腳,若不是姜子牙親自指揮弓兵與神玄二宗的高手壓陣,只怕朝歌軍的車騎們會一口氣追到敵軍的大營。   西岐軍與朝歌軍的交戰,在黃飛虎兵行險著,連環毒計的打壓下宣佈失敗,二十六萬大軍只餘不足十二萬的殘兵敗逃回營,損兵折將超過半數,若非姜子牙臨危當斷,只怕西岐重此再無力爭雄。   西岐戰敗,而另一邊的曜揚軍與飛虎軍的決戰也進入白熱化階段,在奴隸奇兵殺出之時,耀陽也領軍加入戰鬥,在敵軍的又一次主動挑釁下,趙虎也不得不投入戰場,與對方作一輪幾乎是勢均力敵的交鋒。   黃飛虎對曜揚軍的表現感到奇怪,若在正常情況下,除非是脫身不得,不然不可能明知是死路敗局還主動擴大戰爭,他應該知道自己會暫時放過他,全力對付西岐,可為什麼還會這麼愚蠢?難道是為西岐製造機會?   懷疑是懷疑,但在這種情況之下,黃飛虎別無選擇,唯有領疲兵再戰,不過能一戰全勝兩支聲勢最大的反賊大軍也不未曾不是好事,既然有了一勞永逸的機會,就要好好珍惜,把握戰機。   為防姜子牙行險偷襲,黃飛虎決定留下七萬朝歌精銳軍隊與那一萬殘餘的飛虎原地設防,領三萬正規軍與那十數萬奴隸軍增緩東面戰場,在他看來,這已是百份的百保險的做法,東面的戰場雖落在下風,但也遠未到潰敗的程度,如加上三萬精銳與十萬奴兵,說什麼也可輕戰而下。   以九萬大軍對趙虎的不足七萬之師,曜揚軍急切間雖未能勝,但也是步步進迫,佔盡上風,如是對方有那三萬飛虎精兵壓陣,只怕已將優勢變成了勝勢,但這時敵方的『援軍』已殺到,勝負眨眼即決。   望著眼前絕對是垂死掙扎的曜揚軍,黃飛牙冷笑一聲,長戟前指,下令全軍進攻,三萬朝歌精銳率先衝向戰場,就是展開殺戮。   可惜去的也就只有這三萬朝歌軍隊,奴隸兵們也在黃飛牙的命令下進行了戰鬥,不過他的對象不是曜揚軍,而是混在奴隸中的紂王將官,隨著倚弦與王奕等奴隸首領的發動,十數萬奴隸戰士在彈指便撕碎了那數百名將官,然後對朝歌軍發動的進攻。   面對身後『戰友』突如其來的打擊,朝歌軍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折損數千,到反應過來後,也是無心戀戰,若飛飛虎軍實在強悍,頂住了敵軍的大部分攻擊,只怕他們已學剛才的西岐兵馬那樣亡命而逃。   驟然巨變,黃飛虎的面色變得和剛才的姜子牙不相上下,一樣的黑鐵烏青,一樣的悲憤無奈,同樣也是一時的失策,將大軍送入絕境,如果開始時帶來的不是奴隸軍團而朝歌精銳,那奴隸們縱然臨陣反戈,自己也有應變之力,可惜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臨危應變,姜子牙的手段是借力行事,以弱反擊,但現在黃飛虎的兵馬還在數千步之外,加上還要提防西岐軍的反撲,絕無支援的可能,那麼,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率軍突圍,先撤回朝歌借堅城之利體整,日後再謀其它。   為了達成這一目的,黃不虎不得不忍痛命令黃天化率殘餘的兩萬飛虎軍斷後,在此時此刻,也只有飛虎軍之種百戰雄師才擔當得起這般重任,若換成朝歌軍隊,只怕不是亡命而逃就是跪地請降。   黃飛牙欲急撤,但耀陽反而緩追,不緊不慢,恰到好處地死纏著斷後的兩萬飛虎軍和後來再加入的一萬飛虎殘兵慢慢殺戮,只因他早知大局以定,而唯一可能產生變數的就只有這支無敵勁旅,所以消滅眼前的飛虎軍才是頭等大事。   耀陽領軍一路追殺,直抵朝歌城下,這時三萬斷後的飛虎軍只餘可憐的五千殘兵,而撤到城門的朝歌軍隊這時才發覺,原來老巢竟然讓別人佔去了。   朝歌失守,前無去路,強軍追襲,後有凶兵,黃飛虎仰天長歎,橫劍一刎,自絕於三軍陣前,黃天化抱起父親的屍體,在五千飛虎軍的掩護下望北逃去,而耀陽也不追趕,下令收拾殘兵,領軍進城,朝歌已落入手中,而奴隸兄弟也解救了出來,其它的也就不再重要。   聞報西岐兵馬來襲,耀陽在倚弦、王奕等眾人的陪同下踏上城樓,見姬發與一眾神玄二宗高手皆面如黑鐵,便出言譏笑:「小子耀陽,此戰奪得朝歌,還要多謝姬兄弟捨命相助,實在無以為報,但願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姬發急怒之下,狂噴一口熱血,就欲揮軍攻城,姜子牙急忙壓下,勸道:「敵有雄關在握,我軍新敗,實不宜再戰,留得青山在,不怕無柴燒,此仇還是留等日後再報吧!」一旁的西岐眾將也紛紛出言勸解。   其實姬發也不是不得進退之人,只是一時急怒攻心,才會做出這種反常行為,現在任誰也知道,耀陽手握強兵,縱是放棄堅城與西岐公平一戰,只怕自己也絕無分勝算,於是一言不發,扭頭離去。   城樓上的耀陽見姬發撤軍,哈哈大笑道:「姬兄弟慢行,小子初得朝歌,實是雜務繁多,請恕不遠送!」,姬發聞言,忍不住再噴出一口污血,竟被耀陽硬生氣暈了過去。   姜子牙望著城上的耀陽,知道這個自己親手培養的將才真正成為一個不下於世間任何一人的一代名將!   這一戰,做徒弟的耀陽勝了他這個師父。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六章 謀事在人   跟著高明來到山谷,耀陽和倚弦看去,前方林木森然,就有一間草屋,精神爍然的梅清遠正在一顆高大的松樹下跟另一人下著棋。   耀陽和倚弦心中微有詫異,他們感覺與梅清遠下棋一人的背影甚是眼熟,彷彿不只是見了一面。   兩人隨高明進入谷中,還未走近梅清遠卻突然警覺谷內微有魔妖之能微布,兩人遽然停步。此時,高明已經後退離去。   梅清遠隨之抬頭看向兩人,微微一笑,道:「長風,看來我還是沒你知道得清楚,沒想到他們這麼快便能警覺。」   「尊主早就說過了,這兩人非常人可比,決不是易與受騙之人。」與梅清遠下棋一人回頭,赫然是蚩尤手下第一大將妖帝卓長風。   耀陽心中的震驚難以形容,但還是沉聲問道:「梅老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梅清遠淡然道:「你還不明白嗎?為何尊主肯讓你們這樣肆意發展勢力,只因為知道,你們怎麼也逃不出尊主的手掌心。」   「什麼意思?」耀陽和倚弦都感覺不妙,但是已經遲了,不知何時有一道龐大的魔能已經將他們鎖住,讓他們根本不敢擅動。   梅清遠沒有回答,卻是看向倚弦,道:「倚小兄弟,你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大打出手,地點就在輪迴集。」   「輪迴集?」倚弦一怔,一時想不起什麼時候在輪迴集跟梅清遠交過手。   梅清遠點頭道:「對,只是當時你看不清我的面目而已。」   倚弦細思,遽然色變,喝道:「你是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耀陽失聲道,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曾經救過他的隱世高人竟然是三界聞名的通天教主。   「像本教主這樣的修為,豈會是三界無名之人?你們應該早點猜到。」梅清遠站起,卻躬身道,「清遠恭迎尊主到來。」卓長風也同時起身。   蚩尤在耀陽和倚弦百丈外出現,驟然又到了兩兄弟面前,笑道:「咱們有見面了,你們始終是逃不出本尊主之手。」   見到蚩尤出現,耀陽反而從震驚中鎮定下來,沒理蚩尤,卻是問梅清遠道:「你身為縱橫三界的通天教主,為何還要在蚩尤面前卑躬屈膝,這是何苦呢?」   梅清遠搖搖頭道:「看來你還不是很明白,你知道為何通天教主一直不讓任何見到自己長相?」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同時失聲道:「難道你當年就是蚩尤的手下?」   梅清遠道:「不錯,當年,老夫在尊主駕下南征北戰,跟神玄兩宗可是結下深仇,如果不遮住本來面目,神玄兩宗豈會放任在三界橫行?」   耀陽的腦海浮出梅若冰那秀氣的俏臉,黯然道:「難道一開始,你就打算利用我?包括……若冰跟我成親?」   蚩尤陰笑道:「你們被清遠算計也不冤,當年他就是以算計人出名,九尾狐千辛萬苦想要控制你,遠不如一個梅若冰跟著你有用。」   耀陽看了梅清遠半晌,閉目長歎一聲,道:「若冰和你的兩個徒弟來幫我,其實不過是為了奪取曜揚軍是不?」   梅清遠點頭道:「不錯,你果然是尊主所看重之人,的確聰明。」   「看來你們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那麼……」耀陽突然一頓,猛睜雙眼,爆出駭人精光,厲喝道,「想怎麼樣,儘管來吧,我耀陽接下了。」   倚弦一拍他的肩膀笑笑:「你別一個人逞英雄,難道忘了有我跟你並肩作戰。」   耀陽哈哈一笑道:「說得好,我們兩兄弟聯手,天下還有何事可懼?蚩尤,你想怎麼樣,我們都跟你玩下去。」   蚩尤道:「你們當初曾經答應過,要幫我做三件事,炸了不周山算是第一件吧。現在要你們做的第二件事,請你們休養幾年。」   耀陽冷笑道:「可以,那要看你有多大能耐。」   蚩尤大笑道:「早料到你會這麼說,長風,清遠你們封住前後,本尊主便與這兩個算我親自培養的後輩一戰。親自來解決這兩個替本尊主打下整個人界,卻是現在阻礙本尊主一統三界的小子。」   「是!」卓長風和梅清遠應聲,身如疾電,已經前後封住耀陽和倚弦的所有退路。   耀陽和倚弦不是那種想逞能的人,但是此時卓長風和梅清遠沒參與戰鬥,卻封住了兩人的所有去路,這就迫他們只能應戰。   耀陽和倚弦深吸一口氣,各持出絕世神器,左右分開兩步,直指蚩尤。   蚩尤瞇起雙眼道:「沒想到你們兩人已經成長到這一地步,不錯,的確值得老夫認真對付。」手一揚,黑光閃爍,三界聞名的「噬魂魔刀」現出,黑漆漆的刀身上一絲血光顯得甚至惹眼。   心有默契,耀陽和倚弦根本不需要相看,同時風遁如電,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化出金紫光芒,直襲蚩尤。   蚩尤卻似乎是知道兩人的心意,早一步竄起,「噬魂魔刀」如雷暴動,在霹靂驚響中,黑色刀氣旋轉著從兩人身側急閃而過,轉而從他們背後斬出。   「去!」耀陽當即轉身厲聲喝叱,軒轅劍飛旋就是一劍斬出,金光爆散耀目,「蓬!」黑光爆裂,混著金光碎片,化成片片碎散消逝在空中。   勁氣狂猛如潮,震得耀陽身子狂震,耀陽悶哼一聲,硬是撐住身體。此時倚弦早已一劍強勢擊向蚩尤,劍氣狂飆怒嘯,化成紫龍飛騰著一口向蚩尤咬下。   蚩尤浮出一絲冷笑,手一轉,「噬魂魔刀」發出黑色光芒纏繞刀身,驚起一陣陰森森的刺耳響聲,黑色刀氣驟化霧氣,猛地如惡魔般撲向耀陽和倚弦。那片黑色霧氣看起來軟弱無力,卻硬是將紫龍完全震散,黑色霧氣不過略薄而已,繼續向耀陽和倚弦蔓延而去。   此次換成耀陽攻倚弦防,倚弦舞出龍刃誅神成一道強勁的勁氣屏障。耀陽縱身若奔雷,如一道強烈的颶風撲向蚩尤,軒轅劍幻成一條金色巨龍,混合能燒融一切的熾白色烈焰,向蚩尤蓋去。同時軒轅劍緊隨而上,萬千劍氣狂撲而出,攜風雷之聲,狂猛無匹。   「好傢伙。」蚩尤讚道,「噬魂魔刀」揮舞成一片黑影,揮出一層層蘊含無限魔能的氣浪,氣浪如刀割,鋒刃之銳利足以切斷萬物。鋒利氣浪,疊疊層層將金龍劍焰硬是壓消迫散。耀陽知道厲害,駭然驚身反彈急退,軒轅劍一挑,身體怒彈而起。   耀陽雖退,但是倚弦風遁,繞半弧斜側竄出,龍刃誅神劍光幻出一條紫龍,這條紫龍環繞著劍身,龍吟劍嘯相連,震徹山寰,倚弦御風展劍,銳利劍鋒直逼蚩尤胸口。   蚩尤冷笑連連,拂袖間,身影突然消失,倚弦這一擊自是擊空。蚩尤再現在身影卻是在耀陽之後,「噬魂魔刀」奪命斬出。只是耀陽似乎早料到這一點,虛空一個打轉,軒轅劍攜千鈞之力倒斬而出,正好與蚩尤擊出的一刀相交。   「鏗!」交戈聲如九天驚雷,耀陽整個身體被反震跌開,嘴角溢血。蚩尤亦身子震退,他緩氣極快,但是早一步行動的倚弦更快,紫龍纏繞更見威力的龍刃誅神已斬至他的眉睫,只是那銳氣便是割得蚩尤額頭欲裂。   蚩尤哪想到倚弦行動竟有如此之快,即使他魔身如鋼,也不敢受此一劍,匆忙之下一腳踢出,借力身子急閃,堪堪避開。   而耀陽緩過氣來,軒轅劍盡展威力,如金龍附身,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蚩尤劈頭蓋腦的斬去,劍影從蚩尤四面八方壓上,頓時將蚩尤上下前方成半圓全部封住,蚩尤不想硬接只有後退。但是蚩尤後退卻正好撞上倚弦快速擊出的利刃,蚩尤左右為難,大喝一聲,雙臂一展,「噬魂魔刀」飛旋起來,黑色光芒連成一線,旋舞著環繞蚩尤的身體,織成強勢的防護網,斜斜飛天而起,從耀陽和倚弦合擊最薄弱之處衝出。   尖銳的聲音響起,劍影黑線盡消,蚩尤已從兩人合擊中竄出。   耀陽和倚弦自然不肯罷手,緊追而上,兩大神器盡顯威力,金紫光芒照徹天地,蚩尤受困,惱羞成怒,大吼一聲,「噬魂魔刀」全力展出,一片黑氣瀰漫整個山谷,魔能狂摧。在兩兄弟的逼迫下,連魔神蚩尤也不可能再留力。   魔能擠得兩人感覺皮膚緊繃,他們幾乎連呼吸都有困難,耀陽和倚弦不由駭然,蚩尤果然名不虛傳,若非他們堪破乾元綾廣成子證道而至修為進一步提升,此時必敗無疑。   耀陽和倚弦同時厲喝一聲,兩大神器爆出驚天光芒,全身元能爆發,硬是將那強勢的魔能壓力給掙脫。此時,蚩尤的黑色刀氣已經斬來,兩人急閃而開,刀氣堪堪從他們身邊擦過,兩人還能感覺到魔刀的血氣。   避開刀氣,耀陽雙眼放出金光,軒轅劍豎起,劍光化成九條金龍,霸道的龍吟震耳而響,氣勢如九天傾下般壓下。九條金龍飛旋回於軒轅劍身之內,通過劍身直入耀陽體內,緊接著耀陽全身散發出金光,金光融於耀陽身上,又匯成條條金龍,九條金龍若隱若現的纏著耀陽全身,端的是威震九天之氣勢。   而倚弦將龍刃誅神一指,紫光暴漲化成一條巨龍。紫色光龍長嘯飛旋於空中,清澈的聲音穿透一切阻礙。倚弦微微一笑,負手持劍而立,紫色光龍掃開所有勁氣魔能,飛沖而下,疾到倚弦腳下停住,讓倚弦的雙腳站在它的背上,這紫色光龍竟像是真龍一般,栩栩如生。   這便是他們堪破廣成子證道之秘後自悟的神器絕學,廣成子證道前留下的奇異空間,道盡三界的奧秘變化,他們雖是匆匆一見,卻已是悟得不少。不再需要追求以往的神器絕學,兩人與神器感念相應,便可盡展神器潛力。   耀陽隨意一揮,全身金光便溢於劍上,軒轅劍斬出,身子自然隨劍急馳,直斬蚩尤。倚弦意念甫動,腳下紫龍便騰身而起,撲向蚩尤,速度遠勝於風遁,龍刃誅神和紫龍利牙同時噬向蚩尤。   耀陽身動如有奔雷隨身,劍勢如是九天崩壓,勢集了三界三十六天之威悍然衝擊,大有不可擋之勢。倚弦疾快勝電,龍刃誅神和紫龍利牙聯擊,若兩人奇襲,而其鋒之利,足以刺穿一切。   耀陽逾雷,倚弦勝電,兩人聯手,三界之人有幾人敢硬擋其鋒。   蚩尤駭然,他怎麼也沒想到耀陽和倚弦竟然能強到這等地步,但他身為三界魔神,豈肯輕易避讓?他更知道,如果他避開這一擊,耀陽和倚弦便能乘機而遁,在這樣的氣勢下,任卓長風和梅清遠有多強修為,也恐怕難以阻攔。這對於蚩尤接下來的機會絕對不利,所以他不可能退避,他唯有拼盡一身修為硬接。   「哈哈……讓你們兩小子知道什麼才是三界無敵。」厲吼中,蚩尤雙眼如墨漆黑中卻隱有紅色血光盈然,他張嘴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雙手緊握刀把微顫,傾注數千年修為於刀上,黑色光芒從「噬魂魔刀」身上爆射而出,在瞬間讓天地變成黑漆漆一片,但其中血色隱現,滲在黑光中如是黑血漫布天地!   這一刀是蚩尤在「不周山」一役最後時出的最後絕招,此時使出來那一片血色讓人清楚的知道,現在這一刀比那時更強幾分。   能讓蚩尤使出這一刀,已足見耀陽和倚弦兩人的修為驚人,他們聯手的威力已經不下於甚至勝過元始天尊,所以才能迫得蚩尤使出比以前更強許多的這一招。   「給本尊去死吧!」蚩尤尖嘯一聲,遍佈天地的黑色血光瞬間凝於「噬魂魔刀」之上,再次爆發最強魔勁。   耀陽和倚弦亦不肯退讓,軒轅劍和龍刃誅神沒有一點遲疑的斬下,天地便見金紫兩道驚天雷光閃下,像是那劃破蒼穹的裂痕一般。   「轟!」金紫雷光與黑色刀氣相交,裂聲震徹九霄,震得整個山谷崩塌,百里內如是地震,整片大地震顫不已。   氣流如三界颶風集於一處爆發,氣勁爆發狂猛無比,卓長風和梅清遠相顧駭然,根本什麼都看不清,只見那裡風舞狂沙怒石。即使以他們的修為也不由後退數十丈才能穩住身子。   勁氣元能消去,風平雲定,所有的一切再出現在眼前,卓長風和梅清遠發現蚩尤半身浴血,持魔刀半跪於亂石之間,嘴角還有淤血不斷嘔出。而耀陽和倚弦卻已不見人影。   「尊主。」卓長風和梅清遠驚呼一聲,撲上去將蚩尤扶起,問道,「怎麼了?那兩個小子呢?」   蚩尤咳了兩聲,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兩小子果然有些能耐,居然能與本尊主戰得兩敗俱傷。不過,暫時不用再理會他們,他們的肉身已經盡毀,短時間內已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有任何威脅了。現在,我們征伐人界進而一統三界的計劃就此開始。」   「是!」即使是活了數千年歷事無數的卓長風和梅清遠聽到最後一句,亦不由興奮萬分,等待這麼長時間,他們將再一次踏上一統三界的征途。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七章 成事在天   朝歌城內,梅若冰已經開始動作了。誰都不知道耀陽和倚弦出事,梅若冰借主母之名,讓高明高覺和其他潛入曜揚軍的人佔據重要軍務位置,提升秦驪如為總軍師,實際上卻剝奪了她的軍權。莫凌風等人雖然仍佔據主帥之位,但是身邊已有梅若冰的人時刻監視。   梅若冰做得漂亮,並沒有多少人懷疑,只是輕輕幾個舉動,曜揚軍的半數兵力已經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久之後,耀陽和倚弦已經被神玄兩宗以魔星借口所殺的消息傳遍三界,所有人皆驚。神玄兩宗諸人自是矢口否認,但是耀陽和倚弦的確是不知所蹤。   曜揚軍久不見耀陽和倚弦出來闢謠自是心有惴惴,梅若冰當即以主母的身份調動大局,並說耀陽有子,可代為主公。對此,眾人一時也不會有所反對,只是耀陽和倚弦不在的影響自然不可能馬上消除。   西岐乘機出兵十三萬向朝歌而來,梅若冰當即命莫凌風等人堅守崗位,卻派遣高明高覺領軍迎戰。曜揚軍各人自是反對,但是梅若冰一意孤行,小仙和妲己對此不懂,在梅若冰的勸說下也表示贊同。本來跟高明和高覺關係甚好的小千和小風卻反而沒有什麼表示,不說贊同也不反對。   既然三個主母都同意,為了避免欺負主母幼主之嫌,曜揚軍其他將領也不好說什麼。結果,初一接觸,高明高覺便敗退數十里,姜子牙小心謹慎,但是姬發認為高明高覺之流非是耀陽這樣的名將,不需要過分膽怯。姜子牙雖然睿智非常,也無話說出高明和高覺有何勝機,勸阻不了姬發。結果,西岐軍追殺百里,卻在半途中被數萬大軍截腰偷襲,此時高明和高覺率軍出擊,以十七萬兵力正面壓上。   神玄兩宗破天荒派遣的數百高手參與,卻亦被另外一批魔妖兩宗高手頂住,難以扭轉戰局。西岐軍措手不及之下一敗塗地,姜子牙比較是非常人物,及時調整策略,帶出七萬大軍狼狽退回西岐。曜揚軍乘機強勢進擊,連進兩百里,反敗為勝,戰績剽悍。   這時西岐才知半途殺出的竟是姬旦的大軍。然後,姬旦便派出使者,說願投於曜揚軍共創太平盛世,說的自是為國為民一些話。而且姬旦的條件也絕對是很公平,姬旦只要一定的地位而已。   對於姬旦之降,曜揚軍眾說紛紜,各有想法,最終梅若冰打定主意,接受姬旦的投降。自此,曜揚軍的勢力強盛已遠壓在西岐和崇國之上,曜揚軍實力之雄厚只有西岐和崇國兩家聯手才能相抗。   蚩尤在山洞內聽完卓長風的稟報,點頭道:「好,一切正如本尊主所料,人界基本上已經掌握在本尊主手中了。哈哈……本尊主的傷勢已經好了八成,三界之中還有誰人敢於與本尊主對抗。」   「蚩尤,你好大的口氣。」沒有任何預兆的,一個怪異的聲音突然響起,令得蚩尤和卓長風迥然變色。三界之內誰能靠近蚩尤,而不讓他知?   「誰?」蚩尤厲喝道,心中的震駭已經難以名狀,數千年內,他從未遇到如此的情況。除非如女媧此等修為,誰能做到這點?   沒人回話,稍一會後,一人緩緩而入,微笑道:「魔神前輩可好,我家主人冒昧來訪,請不要見怪。」赫然就是東離現任宗主聞仲。   蚩尤喝道:「聞仲,你敢背叛本尊主?」   聞仲淡笑道:「魔神蚩尤,你也不過是以前的東離族宗主,並不比本宗主的身份高。何有背叛之說?」   蚩尤冷道:「你仗了誰人的勢敢這樣跟本尊主說話?」   聞仲微笑不答,卻是向後退了一步。   突然氣氛陡變,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於連一點風都沒有,整個山洞的空氣彷彿猛地被抽空了,蚩尤和卓長風明明能順利的呼吸,但是他們仍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在蚩尤和卓長風驚駭之際,無端端的,遽然在聞仲面前出現一人,甚至連蚩尤都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的。   來人一眼掃過兩人,卓長風竟似被雷擊,渾身駭然一震。蚩尤修為超人,仍是微迴避了一下來人的眼神。來人的身材長相雖然讓兩人大吃一驚,但是他們都清楚此人的修為實在是高得可怕。   來人滿意的點點頭,便說話了:「蚩尤,朕來此只是為了向你要回一件東西。」   蚩尤不識眼前之人,卻很清楚這個不知來自何處的傢伙擁有一身絕對不下於他的修為,心中早已警戒,暗提魔能戒備,此時問道:「你要什麼東西?本尊主好像沒有拿你什麼?」   那人一雙赤紅的眼瞳盯著蚩尤,微笑起來,露出潔白無暇的牙齒:「有,你拿了朕的兵器。」   蚩尤遽然一震,呼道:「什麼?」   那人緩緩的道:「百夜聖刃!」   「刑天!你怎麼可能……」即使如蚩尤的修為也震駭莫名。卓長風已是目瞪口呆,他也一樣不敢相信,但是來人的驚人修為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   刑天怎麼可能會沒死?那力征三界,跟盤古上神以及一干眾神戰得三界六道幾乎為之崩塌的魔帝刑天不是已經為盤古上神消滅了嗎?蚩尤和卓長風怎麼也不會相信,這遠古洪荒時期的超絕人物還會在世,刑天若是沒死,他怎麼可能沉寂如此之久。   「百夜魔刃,回到朕的手中來。」刑天慢慢伸出手,蚩尤遽然感覺體內的魔能迅速流失,而刑天手中卻是「百夜魔刃」的虛影,隨著蚩尤魔能的流失,那「百夜魔刃」的虛影卻是越來越濃。   蚩尤終於完全相信眼前這人就是那能通天徹地,當年能抗衡盤古上神的刑天。因為「百夜魔刃」不單是由歸元異能鑄成,更是跟刑天是血肉相連,只有刑天一人才能召喚出「百夜魔刃」。只要刑天召喚,「百夜魔刃」不管是以何種姿態存在,甚至是無論有了什麼變化,只要還在三界之內,就肯定會回到刑天手中。   面對這傳說中的人物,修為能對抗三界最強的盤古上神之人,即使如蚩尤亦是心中震顫,沒人比他更清楚刑天的可怕,當年他只是從刑天留下的「歸元聖璧」得到部分元能,就有能對抗元始天尊這樣的修為。那刑天該有如何強大的修為?   但是就算真的是當年幾乎顛覆三界六道的絕世強者刑天,曾經縱橫三界的蚩猶如何肯讓他將「百夜魔刃」取走。蚩尤怒喝道:「你真是刑天又如何?那就給本尊主再死一次吧!」雙手仰天張開,全身魔能爆發,蚩尤祭出「噬魂魔刀」就是一刀向刑天斬去。   蚩尤絕對不敢小看刑天,這一刀完全是集盡了他一身的修為,黑色光芒讓整個山洞都變成漆黑一片,刀勁席捲整個山洞,讓人無處可逃。   「轟!」整個山洞被蚩尤的魔刀之勁爆裂,刀勁幾乎要斬碎一切。但是刑天怪異的聲音始終沒變,他冷淡的道:「蚩尤,三界六道之中無人比朕更清楚歸元聖能的妙處,亦無人能以歸元聖能傷朕。若你沒受傷之前還能跟現在的朕一戰,但此時你重傷未癒,身上的傷勢是以朕的『百夜聖刃』來癒合的。你如何能在朕的手下逞強。」   在刑天說話間,蚩尤已經連出數十擊,魔能狂猛如潮,山洞所在整座山峰盡數崩塌炸裂。但是當黑光煙塵消去,刑天卻立於虛空,絲毫未損,手上的「百夜魔刃」卻已成型,在陽光的反射之下,發出凜人的寒光。   蚩尤卻是半頹在廢墟中,樣子落魄,眼中紅光已經全部消失,他雙手握拳怒吼道:「怎麼可能,刑天,你……」   刑天歎了口氣道:「蚩尤,你身上的歸元聖能已被朕收回,此時的修為不過鼎盛時期的六成,根本無力跟朕抗衡。不過看在你曾經跟神玄兩宗對抗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蚩尤,你可願降於朕?」   蚩尤厲笑道:「我蚩尤是何等人物,就算你是真的刑天,我又豈會怕你,受死吧。」輪起「噬魂魔刀」,悍然一刀斬出,整個人已隨刀衝出,化成一刀驚心的黑芒,破出尖銳刺耳的驚風聲,攜萬馬奔騰之勢,猛然撲向刑天。   「尊主,長風助你一臂之力。」卓長風怒喝一聲,祭出三界知名的神器「半刃環」,全身元能瘋狂摧起,三尺見圓的銀白色環身裡外相錯而開的鋒刃發出耀眼的光芒,那神器之光跟他的身體幾乎化成一體,劃破蒼穹直擊刑天。   面對蚩尤和卓長風的聯手攻擊,恐怕就算是玄宗三大宗主聯手都不敢硬接,但是刑天絲毫不懼,冷笑道:「既然你們都想找死,那朕就成全你們吧!」   刑天一雙如烈焰般的赤瞳猛然發出驚人的血色光芒,緩緩舉起手中的「百夜魔刃」直至頭頂,就這樣簡單的一擊斬出,暗青色的刃身劃破虛空,就這樣橫亙在蚩尤和卓長風面前。   蚩尤和卓長風駭然,同時感覺到,刑天這麼簡單的一擊,竟然將他們的生路全部截斷,讓他們退無可退,躲無可躲!   三界彷彿就被這一擊截斷。   「轟!」只是一擊,卓長風的全力一擊便被完全擊潰,他不及慘叫一聲,身體已化為飛灰,不留一點渣子於三界之中。蚩尤拼盡一身元能,一刀斬中「百夜魔刃」,黑芒盡散消去,「噬魂魔刀」竟折,蚩尤狼狽後退閃開了刑天這一刀。   但是刑天早知如此,伸手一掌擊出,蚩尤欲躲才發現,身子竟然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韌繩給綁住了一般,任他數千年的修為也無法將之掙脫。   「蚩尤,朕堪破三界所有奧妙,以你現在只剩六成的修為怎麼能從朕的手下掙開束縛?不過,你放心,等朕恢復十成的修為,三界之中將無人能從朕的手中逃出,到時陪你神識皆滅的人比比皆是。」刑天微笑著,拍下小小的手掌,蚩尤在他手下完全消失,神識皆滅,從此三界再無蚩尤此人,當年神玄兩宗費盡千辛萬苦也無法殺死的蚩尤徹徹底底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   聞仲看著刑天小小的身影,眼中儘是崇拜和畏懼。   這便是三界六道無人能及的魔帝刑天!   廣成子證道的奇異空間再次出現,那無邊的變化清晰的呈現在他們眼前。   三界六道在幻動,彷彿所有的靈氣都聚集過來,將他們的身體進一步鑄煉,讓他們再一次的脫胎換骨。   然後他們猛地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對方赤裸裸的身影,這次他們是在原地再鑄肉身。耀陽九龍纏身,傲然虛浮,倚弦腳御紫龍,迎風而立。   兩人相視一笑,隨意揮手,一身金色和紫色衣衫已然著身。   不知是不是因為跟蚩尤殊死一戰的原因,這時他們很清楚的感覺到身上的歸元異能進一步的增長,對於法道的領悟亦已達到另一層境界。現在就算他們跟蚩尤單打獨鬥,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相信三界之內無人能是他們聯手之敵。   他們此時擁有無比的信心。   但是自信之餘,他們似乎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三界之中似乎多了一種未知,那是他們應該熟悉卻難以明瞭的東西。   「走,我們回去看看!」耀陽對倚弦笑道。   無需使出風遁要訣,兩人便可御風而動,其速遠勝風遁,兩條身影轉眼已消失在天際。   梅若冰單身一人正在朝歌的費府處理曜揚軍的事務,心中突有不安,此時略感異樣,她驟然抬頭道:「誰?」   「是我。」一人出現在殿中,卻是通天教主梅清遠。   梅若冰訝道:「爺爺,你似乎心事很重,否則以您的修為,不到三丈內絕對不可能會讓孫女發現。」   梅清遠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在殿內踱步,沒有說話。   梅若冰心中一凜,她從未見過爺爺有這副神色,若非遇到天大難事,斷不會如此。她再問道:「爺爺,到底怎麼了?」   梅清遠沉沉道:「情況不妙,尊主所在的地方整座山盡毀,尊主與長風不知去向。」   「什麼?」梅若冰驚得手中木簡亦掉在地上,「啪」的一聲讓梅清遠不由皺了皺眉。   梅若冰顫聲道:「怎麼會這樣?以尊主的修為,三界之中誰人能與之難敵?應該沒事吧?」   梅清遠沒有回答,神色沉疑,半晌之後,突然道:「我想以尊主的修為肯定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微有變化而已。不過,現在我們要加快動作,現在就要完全控制曜揚軍勢力,這樣不管是什麼情況,我們都能有足夠的優勢。」   梅若冰鎮定下來,問道:「但是想控制曜揚軍勢力恐怕不是這麼容易,而且現在秦驪如、莫凌風父子和土行孫甚至率領原來奴隸軍的王奕等人開始懷疑,現在只肯認那小毛孩耀天為主,我這個主母已經難以命令他們,他們擁有曜揚軍五成以上的兵力,而且在曜揚軍極有影響,我們就算要硬來也難以取得便宜。」   梅清遠冷冷一笑道:「這倒未必,只要耀天在我們手中,看他們敢不聽我等之命。」   「爺爺的意思是……」梅若冰一驚。   梅清遠冷道:「這次我已命雪赤極、梅山七聖一起前來,就一舉將耀天拿下!出來吧。」隨著他的聲音,八條人影倏地出現在大殿之內,正是妖尊雪赤極和梅山七聖。   梅若冰知道爺爺的主意已定,否則哪會為了一個幾歲的孩子動用雪赤極和梅山七聖,即使妲己母子身邊有防風氏一批高手保護。   妲己母子就住在內院,梅清遠剛近院子就不由皺了皺眉,梅若冰沒有察覺爺爺的異樣,上前幾步跟守在院外的兩個有炎氏高手道:「我有事要見妲己姐姐,你們快讓開。」   那兩個有炎氏高手看了她身後的幾人,行禮道:「主母進去,我等不敢阻攔,但是主母身後之人好像不易進入內院。」   梅若冰還要說話,卻聞得梅清遠冷哼一聲,兩道魔能同時襲向兩個有炎氏高手。那兩人知道厲害,駭然喝聲:「敵襲!」急忙閃躲,但是他們避開這一擊,接下來的梅清遠和雪赤極同時出擊,他們怎麼躲得開,當下便被擊得粉身碎骨。   梅清遠率領雪赤極等人立即闖入內院,此時十餘名防風氏高手已經出來擋住眾人的去路。梅若冰心中有些不安,她爺爺應該沒有這麼急躁才對,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八章逆境重生   這時,妲己抱著耀天在婥婥和小仙的陪同下出來了,看到眼前這架勢,甚是吃驚,柔聲問道:「若冰妹子,這是怎麼了?」   梅若冰神色微黯,但是很快便浮起淺笑,道:「對不起,姐姐,妹子希望你和耀天能跟妹子住在一起。」   妲己微愣,問道:「若冰妹子……」   梅清遠壓著心裡莫名的煩躁,厲喝道:「廢話少說,跟我們走,否則休怪本教主大開殺戒。」   雪赤極亦是冷笑道:「我看你們乖乖袖手就擒,免得這裡血流成河。」   「你們以為想在我們有炎氏和防風氏手中奪人很容易嗎?」一聲冷哼,土行孫和小千小風帶著七八名有炎氏高手出現在屋頂,他們一聽到「敵襲」就立即趕來。   「殺!」梅清遠直接下令喝道,縱身向妲己母子撲去,接著雪赤極也是跟上強襲。   婥婥擋在梅清遠前面,「柔月絲綾」化成利刃揮斬而出,梅清遠「吞天袖」一罩,便將之震退。土行孫一個土遁從梅清遠背後偷襲,土行孫此時修為大進,即使是梅清遠也不敢用後背承受土行孫的一擊。   而小千和小風亦是合力將雪赤極截下,他們兩兄弟現在的修為已是不淺,兩人聯手之下威力可是不小。雪赤亟亟是鬱悶,沒想到既然會被耀陽的弟子截住,小千和小風全力阻截之下,他實在是難進半步。   不過梅清遠和雪赤極的修為畢竟非常人可比,婥婥他們還是處於下風。   而梅山七聖雖然不能跟雪赤極等人相提並論,但是畢竟也是三界有名的高手,他們七人聯手跟有炎氏和防風氏二十來人戰成一團,自是佔了上風。   婥婥和土行孫現在的修為是三界年青一輩的可數高手,但是跟擁有數千年修為的梅清遠還是差了一截。梅清遠不知為何,是越來越感煩躁,不想跟他們糾纏下去,「吞天袖」全力擊出,為了保護妲己母子,婥婥和土行孫連擋十數擊,都吐血飛跌而出。   「給本教主走吧。」梅清遠少有的露出猙獰的神色,拂袖向妲己母子捲去,此時婥婥和土行孫都重傷一時難以起身,其他阻攔又被雪赤極和梅山七聖攔住,眼睜睜的看著「吞天袖」化成長索捲向妲己母子。   眼見妲己母子就要被擒,誰知梅清遠突然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向後跌去,接近妲己母子的「吞天袖」也頓時縮了後去。   「誰?」梅清遠跌飛十丈外,才站住身子,神色震驚莫名。   在場諸人無不駭然大驚,本來以為是梅清遠自己突然退回,卻不料竟是有人阻了這位當世高手。沒有人能看清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有人出手,那會是誰?   「耀大哥,倚大哥。」土行孫勉強站起來,大聲喊道,有這樣修為並會出手的就只有可能是耀陽和倚弦。但是沒人應聲,也無人出現,除了打鬥聲,再無異響。   「不管是誰,阻我者死!」梅清遠神色陰沉,吞天袖再展,直撲妲己母子。婥婥和土行孫再阻上,雪赤極已經從小千和小風的聯手阻截下破出,截住兩人。   沒有阻礙,梅清遠喝道:「這次看誰能阻本教主。」撲向妲己母子,此時小千和小風一見大驚,兩人同時奮不顧身的縱身擋在妲己母子之前。但他們的修為怎麼能擋住梅清遠,只是接了五六下「吞天袖」的強勢攻擊,兩人已經受不了,口中嘔血。   「去死吧!」梅清遠獰笑道,「吞天袖」爆出一道光芒擊出。小千和小風駭然,但是他們的身後就是妲己母子,兩兄弟如何肯讓。兩人對視一眼,都見到對方眼中堅決毅然的神色。   決不能退,只有咬牙硬接!   「蓬!」梅清遠連退幾步,但小千和小風兩人卻像是破絮般向後震飛,撞塌後面的兩堵牆,倒在廢墟之中,而兩人噴出的鮮血卻剛從半空灑下。   「小千,小風!」妲己和小仙同時驚呼出聲,梅清遠頓了一下已是再次撲來。   婥婥和土行孫看到小千和小風受此重創,妲己母子又陷入危機,擔心之下不由分心,雪赤極乘機一擊疾出,蘊含妖能的一擊正中婥婥的肩膀。「啊!」婥婥亦一口血噴出,整個人倒飛而出。   「雪赤極,你該死!」一聲如雷霆霹靂般的怒喝從天而降,紫光耀目,一條紫龍怒騰而下直撲雪赤極。雪赤極在驚駭莫名之際,紫龍已經穿身而過,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全身一震,便已灰飛煙滅。   紫龍不停,梅山七聖大驚之間,便見紫光臨身,除了袁洪修為較高,朱子真離得較遠,其餘五聖已被紫龍吞噬,屍骨無存。   眾人駭然望去,見一條紫色光龍凜然懸空,一手持著龍刃誅神的倚弦腳踩紫龍抱住婥婥,一臉怒容。婥婥見到倚弦,不由露出一絲笑容,心神一鬆便再也支持不住,昏死過去。倚弦大驚,忙以歸元異能護住她的靈元,發覺婥婥並未性命之憂,他才放下心來。   看清倚弦的臉,曜揚軍眾人鬆了口氣,都向妲己母子看去,卻見耀陽抱住妲己母子,梅清遠退在一邊,嘴角有血跡,顯然同時被耀陽逼退。梅若冰到了爺爺身邊,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耀陽。   「怎麼可能?你們這麼快就復原了?」梅清遠露出震驚的神色。剛才一交手,他便受傷,知道耀陽的修為比之前更強了許多,這點更是讓他震駭,以當時之能他們便能迫得蚩尤兩敗俱傷,那現在三界之中還能有誰是耀陽之敵。   耀陽看到小千和小風這兩個弟子倒在廢墟中起不來,生死不明,不由悲憤填膺,厲喝道:「通天,你敢傷我弟子,受死吧!」祭出軒轅劍,就是一劍祭出,九條金色光龍匯成一條金光巨龍張開滿是獠牙的巨嘴一口向梅清遠咬去。   梅清遠尚處於震驚之中,反應過來之時,發現傷勢影響動作,眼見那金龍狂猛無匹之勢衝來,他已躲無可躲,當下萬念俱灰,閉目等死。   「轟!」金龍正面擊中的卻不是梅清遠,而是旁邊推開梅清遠的梅若冰。耀陽見到梅若冰這般動作,下意識的收勁,但是已經遲了,只餘五成元能的金龍將梅若冰完全吞噬。   「若冰!」耀陽豈是無情之人,不管梅若冰做了什麼,她都是他的妻子之一。耀陽身如疾電,一把抱住梅若冰,想要護住她的元靈。但是梅若冰修為不夠,受此一擊,靈元已散,梅若冰僅有一絲意識,斷無生望。   耀陽黯然,看著梅若冰晶瑩的雙眸,只想到一個問題:「若冰,你愛過我嗎?」   梅若冰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緩緩伸手去觸摸耀陽的臉龐,就在她的玉指觸到耀陽臉頰之際,軀體已化為晶瑩的碎片,消失在耀陽的懷中。   「若冰!」耀陽痛呼一聲,渾身微顫。   此時袁洪和朱子真見情況不對,早已偷偷溜走。梅清遠卻是失魂落魄的呆在當地,不知是因為孫女之死,還是因為沒想到耀陽和倚弦安然無恙,而讓他們功敗垂成。   耀陽閉上眼睛,仰首深吸一口氣,道:「梅教主,請回吧!」說著站起來,就去看重傷的小千和小風。   梅清遠神色頹然,仰天大吼一聲,縱身而起,消失在天際。   耀陽看了小千和小風,發現兩人靈元受損,幸好還不至於致命,只是需要休養一段日子才能恢復。   耀陽這才鬆了口氣,安慰一下哭得像是淚人一般的小仙。   說起土行孫等人恰好趕來並非偶然,而是小千和小風發覺自己之所以會跟喜歡高明高覺在一起,原因是他們也有樹妖的氣息,跟土行孫和秦驪如等人商量後,都感覺梅若冰不大對勁,但是又不能確定,所以他們才時刻在「費府」周圍戒備。   耀陽和倚弦重回曜揚軍,姬旦聞訊大急,但此時不見蚩尤和卓長風,他亦是難以做出決斷,一旦他要叛出曜揚軍,不只是信義再無,更是會招致曜揚軍的攻擊。故而姬旦與曜揚軍的關係難定,姬旦名義上還是耀陽軍一員,但是無論是耀陽等人還是姬旦都清楚,雙方都是暗懷鬼胎。   而此時的耀陽就算撇開姬旦的部分勢力不說,亦是人界最強的勢力,無論是西岐和崇國都無力與曜揚軍相抗,何況名震天下的常勝將軍耀陽重掌曜揚軍大權,曜揚軍士氣大振。   更讓人震驚的是崇國崇侯虎突然暴斃,國師刑天滅攜新任北伯侯崇侯虎幼子向曜揚軍稱臣。耀陽等人雖是奇怪刑天滅等人的行為,卻斷不可能拒絕。   曜揚軍一統天下之勢已定。   耀陽因此忙得不可開交,秦驪如、王奕等將臣已經聯名上書,希望耀陽稱帝。耀陽和倚弦幾人商量後,終於同意提議。   次年初春,耀陽稱帝,定都朝歌,國號為周,是為週而復始之意,一字道出三界六道、輪迴周始之妙。   此時周軍達五十萬,完全受周帝耀陽控制的足有三十五萬,西岐兵力僅剩十二萬,西岐軍雖強,周軍經此數役亦是成為身經百戰的精兵,周控制的地盤遠大於西岐,而周帝更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常勝將軍耀陽,誰都知道週一統天下只差時間而已。   批完一卷卷的奏折,耀陽鬆鬆骨架,將最後的木簡一丟,喘了口氣。這時,內侍有報:「國師求見。」   耀陽忙道:「有請。」   過不多時,一身盛裝的倚弦便大步進入御書房,抱拳道:「臣倚弦叩見大王!」   耀陽拿起身旁一卷木簡扔了過去,笑罵道:「去你的,你別跟我來這一套。」   倚弦晃身閃過,笑道:「你現在可是九五之尊,記得凡事要有威嚴才行!」   耀陽歎道:「真是見鬼的大王,才做了一個月,我就感覺受不了,這麼多事情要處理。我終於知道那紂王有著陸壓數千年的城府,為何還治理不好殷商了,有時我也懶得再管什麼朝政了。老實說,我真不想當什麼狗屁九五之尊,誰想當讓誰當去。小倚,我看你倒是不錯,要不讓給你做算了。」   倚弦連連擺手道:「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如果真有這麼說或想,那就是叛逆之罪啊,要誅連九族的!」   耀陽沒好氣的順手再將一卷書簡砸向倚弦,罵道:「去你的誅連九族,那還不把我一家人都牽連進去了!」   「看你當了一個月的大王就這樣開始隨便打人,遲早變成暴君!」倚弦取笑一陣,又道,「還是說正經事,有兩件事情必須讓你知道。」   耀陽疑問道:「什麼事值得你倚大國師親自前來?」   倚弦道:「第一件事就是立儲的問題,百官皆說,開國立儲,繁榮昌盛。如此才能令到天下歸心,周朝一統,所以紛紛請旨立皇長子耀天為儲君。」   耀陽愣道:「立皇長子耀天為儲?嘿,我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還長子呢?隨便了,明日就擬道旨意就行,第二件事呢?」   倚弦神色肅然,道:「第一件事我只是順便來說給你聽罷了,最重要的還是這第二點。通天教主梅清遠和其兩徒以及手下諸人不知因何原因遇襲,梅清遠重傷竟逃至天庭求助。」   說到梅清遠,耀陽不由想起梅若冰,不由神色一黯,但很快便拋除黯然情緒,問道:「梅清遠怎麼了?」   倚弦皺眉道:「梅清遠甫一奔向天庭,遇到神將便只說了一個『刑』字就靈元消散!」   「刑?刑天氏?」耀陽一怔,難道是刑天氏的行為,但是除非刑天氏傾巢而出,將其全部退路堵住,否則怎麼可能將修為精深的梅清遠擊傷至靈元俱滅呢?   倚弦搖頭道:「不可能,刑天氏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只是聞仲和申公豹在那段時間內曾經離開過九離族。」   耀陽疑道:「聞仲和申公豹怎麼可能殺得了梅清遠?」   此時門外又有內侍來報,小千和小風求見。耀陽宣旨接見,小千和小風神色凝重,首先見禮,並向倚弦示禮,然後小千不等耀陽發問,直接說道:「師父,有很重要事情。蜀山劍宗剛遭到魔妖兩宗的突襲,雖然蜀山劍宗最終守住,但是蜀山弟子卻是死傷慘重。而魔妖兩宗的傷亡不大……」   「什麼?」耀陽和倚弦同時驚呼打斷了小千的話,魔妖兩宗強攻蜀山劍宗,居然損傷不大,就算蚩尤親率魔妖二族也不可能做到。   小千道:「因為魔妖兩宗的先鋒部隊竟然是……跟我們一樣的聚靈石衛!那些聚靈石衛的威力比我們的還強,而且數量過百。」   「數百聚靈石衛?」耀陽和倚弦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進入了「刑天禁殿」。   小風沉聲道:「師父,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和老土答應幫鄧玉蟬找紂王,並知道紂王可能被人殺死,而且當時聞仲、申公豹應該在場,因此後來我們打聽出聞仲又去過另一個地方,我們便循跡找去,結果卻找到一個人,她可能知道蚩尤和卓長風的下落?」   耀陽驚訝的問道:「誰?」   小風道:「是苦鱉婆婆,她聲稱自己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的秘密,並且堅持要見到你才肯說,只是她身受重傷,靈元無力,生命垂危,需要汲取元能休養,所以只能幾日後才能進宮見師父。」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震驚的神色,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土鱉婆婆的份量,所以兄弟倆不由自主的預感可能將要發生什麼大事。   第二日,耀陽下旨立耀天為儲君,普天同慶。   三日後,苦鱉婆婆在土行孫等人的護送下進宮。   耀陽和倚弦在御書房接見她。   苦鱉婆婆在土行孫的扶持下進了御書房,看到耀陽和倚弦,勉強扯起一絲笑意,說道:「兩位,多年不見更顯風姿了。」   耀陽笑道:「婆婆請坐,有事慢慢說來。」   苦鱉婆婆坐下後,神色變得異常凝重,開口就是一句驚天動地之語:「是聖帝刑天殺了蚩尤和卓長風……」   「聖……什麼!魔帝刑天?」耀陽、倚弦和土行孫同時驚呼,神色大駭,魔帝刑天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他們驚駭莫名,此時突聞他殺了蚩尤和卓長風,心中的震驚根本難以形容。   魔帝刑天這個傳說的人物如果真的沒死,那事情的嚴重性將是蚩尤重生的百十倍不止。但是一個上古洪荒時期的人物,早已在傳說中被神玄二宗斬草除根,又怎會出現在當下呢?   苦鱉婆婆也不管他們信不信,逕自將當日的事情說出來,接著歎道:「當時,我被蚩尤完全封印,沒想到反而沒被刑天發現,幸而逃過一劫,否則以刑天的性格,老婆子這麼一個無用之人肯定難逃一死。」   耀陽滿臉駭色,勉強鎮定下來,問道:「你可知道刑天的長相?」   苦鱉婆婆搖頭道:「老婆子沒見到他,不過很清楚的記得他的聲音,因為他的聲音有點怪。」   耀陽和倚弦、土行孫相互看了幾眼,三人臉上都有驚疑不定的神色。   苦鱉婆婆道:「你們可能不信,其實老婆子現在才知道,所謂的魔星之劫指的並不是你們而是刑天,但是你們既然跟刑天同擁歸元聖能,所以怕是也只有你們可能阻止刑天的行動。」   耀陽疑道:「魔帝刑天是你們魔妖兩宗的榮譽和驕傲,但你身為妖宗之人,為何會想要阻止他呢?」   苦鱉婆婆露出苦澀的一笑,眼中露出極為恐懼之色,道:「你們可曾知道刑天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嗎?」   「什麼?」三人不由同時問道。   苦鱉婆婆一字一頓的道:「他想要顛覆三界,重鑄六道!」   「顛覆三界,重鑄六道?」耀陽三人哪裡承受得住如此的刺激,大口的喘起氣來,三界六道若要顛覆重鑄,那幾乎可以讓整個三界的生靈盡毀於此。   「父王!」正當御書房內諸人心緒不寧之時,一個稚嫩中帶著一絲威嚴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卻是耀天不知什麼似乎進入了御書房。   「天兒,什麼事?」耀陽雖為苦鱉婆婆的話驚咋不已,但對於突然闖入房中的耀天還是和顏悅色的。倚弦和土行孫也隨之露出笑容。   倚弦靈覺異動,突感苦鱉婆婆的呼吸有些急促,便轉頭看向她,卻發現她竟然滿臉驚惶之色,以不敢置信的神色看著耀天。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第十九章 無極之秘   耀天沒有回答耀陽的疑問,而只是向苦鱉婆婆露齒一笑。   苦鱉婆婆的神情頓時如同見了鬼一般,喃喃道:「九星蝕月,魔星始出,三界異變,六道無常。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們兄弟倆真的不是魔星,但卻是魔星現世的起因所在!」   土行孫聽得莫名其妙,但耀陽和倚弦卻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尤其這話左右了兩人半生的命途,此時更是感到心臟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   耀天點頭微笑道:「苦鱉,你說得不錯,九星蝕月就是我刑天重出生天之始!」   耀天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般砸在眾人頭上,耀陽、倚弦和土行孫無不是呆若木雞,一時不敢相信耀天口中接著所說出的話,「耀陽,剛才我叫你最後一聲父王,就算還了你的生育之恩。」   耀天一言說完,便已負手而立,小小的身軀陡然散發出驚天的氣勢,氣勢如同實質一般,竟令到整座御書房崩然震裂。   此時的耀天雙瞳赤紅,陽光下拖長的身影偉岸,幾能頂天立地,宛如耀陽和倚弦曾經在歸元魔璧中見過的刑天印象。   他真的便是刑天!   耀天,不,應該是刑天嘲諷的笑道:「現在的神玄兩宗和那蚩尤實在是無與倫比的傻瓜,讓我的後人刑天滅拿了族地內最重要的『聖之祭祀』,若非如此,重生的朕至少要百年後才能逐漸恢復本體修為。到時候你們兩兄弟或能跟朕一戰,但是現在你們就差得太遠了。」   耀陽和倚弦聞言一驚,頓時想起當初在「刑天禁殿」內刑天滅決意要拿刑天雕像前祭台之物的情景。但是耀陽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魔帝刑天,顫聲問道:「你真是刑天!你將我兒耀天怎麼樣了……」   刑天一臉鄙夷的神情,卻沒有回答耀陽的話,右手憑空一伸,暗青色的「百夜魔刃」立時出現在他手中,淡然道:「你等無需多慮了,除了再世生我育我的蘇妲己之外,其餘諸人全都得死!」說罷,赤紅色的雙瞳露出濃烈的殺意,首先盯住的就是土行孫。   耀陽和倚弦立時想擋在土行孫之前,但是卻驟然發現身體居然絲毫動彈不得,刑天竟是左手凌空結界將他們兩人硬生生壓制住了。而土行孫的本命修為根本不夠,刑天只要出刀,土行孫甚至連擋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擋住了。   「刑天受死!吃我殷洪一箭。」   就在此時,只聞天際虛空傳來一聲驚雷叱喝,一道青紫色光芒劃破蒼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眼就到刑天面前,青紫色的光芒所經之處,方圓十丈內盡化焦塵。如此強勢一擊,就算現時的耀陽和倚弦也絕對抵擋不住。   但是刑天神色不變,右手輕輕一揮,「百夜魔刃」就是一擊斬出。   「辟辟啪……」   如九雷驚爆,在「百夜魔刃」之斬下,青紫色光芒盡化為碎片,爆裂開來。   耀陽和倚弦突然感覺身體沒了任何束縛,知道刑天專注對付來人,已然無暇顧及他們,便毫不遲疑聯手將土行孫拋走,耀陽厲喝道:「老土,趕快去照顧其他人!不要管我們……」   土行孫雖然心中悲憤莫名不忍離去,卻不是迂腐之人,知道自身在此不但無法幫忙,反而會拖累兩人,便立即土遁而去。   兩兄弟見到土行孫離去,心中稍安,再向天際看去,卻見慕行雲在虛空之中,背負乾坤弓搖搖欲墜,耀陽和倚弦立即明白為何當年「不周山」之後,慕行雲還會在生,原來這個慕行雲並不是殷郊,而是殷郊的雙胞兄弟——殷洪,紂王陸壓的另一子,由此可以推斷,殷氏兄弟應該也是跟婥婥姮姮一樣合體修練。但是現在的解惑對兩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耀陽與倚弦心中的震驚更是前所未有,他們如何不知這乾坤弓的威力,想不到刑天竟能一刀將這威力無匹的震天一箭劈碎,這是何等修為?   刑天仰天長笑,說道:「殷辛之子,終於讓你找到這裡。面對朕竟還敢報仇,看在你的勇氣上,朕再讓你射一箭,看看當年后羿持有讓朕也忌憚三分的聖器現在還有幾分威力尚存!」   射完一箭的慕行雲已是耗盡元能,此時聞言卻是哈哈大笑,瘋狂的笑了起來。心神相連的兄弟殷郊死了,辛苦經營的勢力被曜揚軍拔起,最後連父親也死了,一切的辛苦盡化為空,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報仇了。為了報仇,他不惜捨去魔軀,才從天庭禁地竊得乾坤弓和震天箭,這麼做的一切絕對不能白費。   ——為父報仇!   慕行雲再度搭箭拉弓,此次他的全身亦散發出驚人的青紅光芒——以身為箭!慕行雲這個兄弟倆共用的名字,死也要讓萬世之人記得。   「震天箭!」慕行雲最後的喝聲有如雷鳴,天地遽然一黯,猛地又被青光照徹。慕行雲化身的最後的一擊——震天箭,彷彿集盡三界固有的一切無常之勢,直襲在刑天面前。   「好箭!」連刑天亦不由讚道,他也不敢大意,輪起「百夜魔刃」就是再一擊斬下,「轟!」無數的青光四射,箭碎人飛,刑天的身軀被這一箭震飛!   一箭能將魔帝刑天震飛,即使是借了乾坤弓和震天箭之威,慕行雲也足以名垂青史了,但是就算這一箭再強,仍奈何不了曾經撼天震地的魔帝刑天。   半空中的刑天猛然暴喝一聲,雙手嚮往猛地一張,他的身軀遽然暴漲!他在半空猛然停住,魔刃指天,氣迫山河,原本小小的身軀此時已如山嶽般偉岸,一雙赤焰魔瞳睥睨而視,掃過耀陽和倚弦,厲若疾電。   耀陽和倚弦猛喝一聲,持劍傲立,兩人體內異能流轉,直指刑天。   恢復強悍魔軀的刑天仰天大笑道:「以歸元聖能來抗衡朕,你們無疑是自尋死路。」他雙手捏成拳頭,蓋世魔能毫無顧忌的散發出來。   耀陽和倚弦頓感心中一顫,突覺體內的歸元異能竟然逐漸流失,向著刑天而去,這般現象是他們兄弟倆做夢也無法想像的。   刑天得意萬分,大笑道:「歸元聖璧是朕將半生修為與本命精血所凝,留於三界之中飽經輪迴磨礪,為的就是在此時收回!」   刑天話音一落,耀陽和倚弦便知體內的歸元異能已經盡數流光,一時空空如也。刑天又道:「雖然你們如朕一般在三界之中難以毀滅,但是現在送你們去無極秘境,就算你們擁有永生不滅之能,也只有隨著歲月逐漸消磨耗盡!」   耀陽和倚弦尚在驚駭之際,陡見眼前的世界扭曲起來,萬千景象擠壓拉長,幻化成不知所以的形狀,接著就是一片混沌……   再次感覺擠壓扭曲的思感,消失的時間彷彿靜止。一切觀感失去任何作用,神識思感也就如聾啞盲人。空間破碎化成碎末,所有整體皆變成零碎,空間內是斑斑點點的光芒。光芒似柳絮般飛舞纏繞的螢光分散在漫漫虛空中,幻化成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等無數瑰麗風景,時急時緩、極靜極動的變化著。   交織幻變的各種聲音,從每個角落,每點光芒響起……   破滅的身體已經消失,所有的神識感念都化成了光芒幻出的聲與色,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你我,只有存在……   這一切就這樣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一切的消亡。但是有一種能神念卻不願這樣結束,微顫著挑動著這每一點光芒中的神識。   ……   「耀陽……倚弦……」   「耀陽……倚弦……別睡懶覺……快起來……」   「花子爺爺!」倚弦的靈識較為銳利,驟然間所有的神識再度聚集起來匯成一個完整的神識感念,之後受其影響的耀陽也恢復了靈覺。   那是花子爺爺在他們小時候經常招呼的聲音,隨著人間閱歷的增長,他們已經完全忘了,但此時驟然感念到如此聲音,他們卻福至心靈,頓時間一切的回憶都想了起來。   耀陽和倚弦並沒有感念到花子爺爺的出現,但是花子爺爺的聲音迴盪在這一片空間之中——   「耀陽,倚弦,當年盤古將刑天封印在無極秘境,但是深知刑天之能三界無雙,而魔星的傳說肯定與刑天有關,便采三界之靈氣鑄就兩個陰陽混體的生命以對付刑天。這兩人便是你們的生生世世,你們永遠沒有父母,每一世都是為了應魔星之劫而生。為了教導你們,盤古釋放出一部分元神成了我——也就是你們的花子爺爺,來助你們保持命中識神。如此一來,你們生生世世都在塵劫中沉浮,或長或短,但是一直無法破解魔星之劫。今生前世,前世今生,如此週而復始,已經千萬年了……」   耀陽與倚弦聞言以後,心中的震駭更是難以名狀,他們竟然是盤古之後,原來生生世世的他們都在為了應劫而存,兄弟倆終於明白為何歸元異能足以被兄弟倆吸收並據為己用,只因兩人的本命軀體本是為了應付刑天所生,倚弦更是明白了為何婥婥為自己復原前世記憶,卻仍然令他無法心心相印的原因。   「誰知這一世的九星噬月之數,反而成了魔星之劫的起因,但既然魔星起於你們,也必敗於你們。所謂的歸元異能不過是無極秘境力量的一種表現,不必太過在意,拋棄以往所知,感受這無極秘境的一切玄奧吧。當刑天要顛覆三界,重鑄六道之時,必然要借重無極秘境的無窮力量,所以其時必有出口現世,希望你們能夠完成自我的使命,阻止魔星之劫。最後,爺爺很希望你們能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孩子,哈哈……」   花子爺爺的笑聲逐漸消失,耀陽和倚弦已經將他的話記在心中,沒有感動,沒有懷念,他們放棄了心中所有,將整個身心融於無極秘境之中,思念同無極秘境同步,無極秘境留有盤古一絲神念,這絲神念在此早已跟無極秘境混為一體,有了這絲神念相助,他們完全融入了無極秘境千億年的運轉變化中……   不知過了多久,無極秘境真的動了,其中一點光芒突然微顫,然後幻化成一圈波浪,漣漪般波動開來,此時的耀陽和倚弦也隨之而動。   以他們兄弟倆為中心的光芒突然似爆炸般四方激射而開,飛躍在茫然空間,聲與色化為一體再無分別,而耀陽和倚弦已經破無極秘境而出!   一片血色,整片天地就像是被烈焰光芒覆蓋一般,暗中血紅之色,就像當時刑天的赤瞳。現在三界都在刑天的掌握之中,他已經布下重重法界,開始運轉顛覆三界、重鑄六道的魔陣秘法。   「刑天!」   「刑天!」   破出無極秘境的耀陽和倚弦齊聲厲吼,聲音如潮水般散開——   「刑天!」   「刑天!」   ……   聲達三界六道每一個角落!   耀陽與倚弦確信刑天會立即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他們從無極秘境中出來了,他們更是刑天唯一的破綻與勁敵。   果然,刑天出現了,他駕著聖獸芻吾出現在兩兄弟之前。   刑天看著耀陽和倚弦半晌,從兄弟倆一身神光罩體中看出端倪,這才出聲道:「想不到盤古那老狐狸,連朕也被他算計了,沒想到你們原本就是他用來對付朕的,看來將你們封入無極秘境,實在是一件失策之舉。因為若非你們是盤古所創造,便絕對不可能從被朕封住的無極秘境中逃出來。」   耀陽和倚弦神色無比平靜,耀陽看看這滿眼血紅的天地,皺眉問道:「刑天,你究竟把這三界六道怎麼了?」   刑天微笑道:「怎麼樣,你覺得這好看嗎?這叫做血天異色,朕以神玄兩宗包括天庭三界眾人的血將這一片天地所染紅。你們所見的血天異色,便是三界六道顛覆重鑄的開始!」   倚弦淡然道:「刑天,很抱歉,這事可能不能如你願了。」   「是嗎?」刑天微微一笑,說話間,在耀陽和倚弦身邊出現一片以聞仲、申公豹為首的魔妖兩宗數百高手圍住了他們。   刑天道:「朕給你們一個機會,他們若不能困住你們,朕便親自跟你們交手。」   倚弦目光冷然一掃,突然盯住申公豹,道:「我想還是不要試的好!」說罷,伸手輕輕一捏,浩大的無極異能洶湧而出,遠處的申公豹竟似被勒了脖頸,臉憋得通紅,眼中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   「申公豹,你給素柔姑娘陪葬去吧!」倚弦手勢輕輕一拍,申公豹立時慘叫一聲,全身如蒙冰凍,轉眼冰消水化,申公豹整個人已化成冰水,靈元在瞬間被徹底毀滅。   耀陽哈哈一笑,揮手一掃,無風無動,十餘魔妖兩宗高手便粉身碎骨,道:「刑天,你能用無極之能毀天滅地,我們憑它不知能否與你一戰!」   刑天神色一肅,歎道:「盤古果然留了一手,你們竟能堪破無極秘境之妙,獲取本源之道,你們的確是能威脅到朕!看來他們的確阻不了你們,朕就親自跟你們兩個盤古費心心血培養的高手過招吧。聞仲,你等先行回去,我們的勝負不是你們所能影響的!」他最後一句自是對聞仲等人所說。   「是!」聞仲聞言依命率眾退走。   須臾之間,方圓百里之內就只剩下刑天和耀陽、倚弦兩兄弟。   ——決定三界六道生死存亡的一戰就此揭開序幕!   「龍刃誅神」!   「軒轅劍」!   「百夜魔刃」!   三大天下神兵魔器盡數祭出——   刑天長笑三聲,道:「想當年朕修為大成後,只有后羿、伏羲和盤古才配與朕一戰,后羿最後被朕所殺,伏羲與朕不分勝負,只有那連朕都佩服的盤古能跟朕兩敗俱傷。今日,我就要看看你們兩兄弟有多大能耐!」   耀陽身上再無金光護體,倚弦腳下也無紫色光龍,就如刑天一樣,所有的修為盡在一心。同出於無極秘境,三人都熟知對方的修為,根本無需試探,出手就必定是全力以赴。   風止雲停,三界六道彷彿就只剩下他們三人。   兩人同時出劍,耀陽縱身一劍劈出,倚弦揮手刺出,沒有一點華麗色彩,平樸無比,只是兩人剛微一動,身影便已經出現在刑天眼前,劍鋒逼面,唯有亙古至今的無極異能在三人之間迴盪往復。   刑天含笑不動,在兩劍夾擊之中化為虛影,耀陽和倚弦同時感到刃寒割膚,但是利刃似乎是來自心底的,由內向外擴展,要將他們震碎。耀陽和倚弦絲毫不驚,心若止水,「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突然消失,劍化虛無,兩人週身立即爆出金紫之光,兩大神器再次出現之時,所有攻擊頓化虛無。   這時,刑天的身形出現在他們背後,「百夜魔刃」輕輕斬下,異能貫注的瞬間,擊向兩人聯手的最脆弱之處,耀陽和倚弦不慌不忙,兩劍相交擊出,劍尖相抵,金紫光芒連成一線。   耀陽和倚弦身體再度消失,兩大神器猛增數倍,飛旋而起,「龍刃誅神」以難以相信的速度繞著刑天旋轉,「軒轅劍」直直襲去。所有靈覺在一瞬間被割斷,魔能受到莫名挾制,刑天空有一身修為竟然無法閃避,他唯有集起全身魔能一刀向迎面而來的「軒轅劍」斬出。   刑天暗叫不妙,手揚起「百夜魔刃」,竟是傳透自己的魔軀向後擊出,正好截住「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的合力一擊。「蓬!」耀陽和倚弦現身而出,被震退三丈,刑天卻是整個人跌飛而出。   刑天以手在胸口一抹,便見被「百夜魔刃」刺出的傷口迅速癒合不留一點痕跡,但是三人都知道他已經受到影響了。刑天厲笑一聲,「百夜魔刃」斜天而指,他的魔軀彷彿變得異常龐大。而剎那之後,刑天再次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耀陽和倚弦甚至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似乎他已經從三界之中消失。但兩兄弟清楚,如同兄弟倆方纔所用的靈神臻虛一般,刑天已經化身在這一片天地之中,可謂無處不在,他一旦出擊必將是集三界魔氣的最強一擊。   他們絕對不可能避開這一擊,因為刑天清楚他們的一切舉動,如同他們也無比清楚刑天現時所有的變化一般,因為無極化有極,任何一切變化都在無極有極之間,無有遺漏。   天地的血色倏地盡數消失!   刑天出擊了——   耀陽和倚弦的眼中驀地出現血影,頓時天地至強的無極異能像是潮水般的以他們為中心湧來,四面八方都是無可抵擋的元能力量,絕對沒有他們閃避的絲毫餘地,這就像是一個無極秘境一般,斷陰絕陽,無始無終。   耀陽和倚弦沒有任何遲疑,「軒轅劍」和「龍刃誅神」瞬間交擊,金紫光芒順劍而下,瞬間覆蓋兩人身上。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就這樣默默的,金紫光芒渙散,魔能消亡,就像相互消融一般。   兩兄弟完好無損,耀陽和倚弦手中的神器卻「崩」的一聲,截截斷裂,三界最強的兩大神器竟然在刑天的一擊之下盡數毀掉。   但,此時的耀陽和倚弦卻已經知道刑天的弱點——   化身天地,那便讓你天崩地裂!   耀陽和倚弦心意相通,集起全身元能毫無保留的爆出,那來自無極秘境無比龐大的元能如暴風般激射,奇異的元能以非常的方式存在,破壞著一切生機,所有生存的東西都被其無情的吞噬,方圓百里內盡遭強襲,山崩地裂,所有生物盡亡於此,化為焦塵。   耀陽和倚弦這一擊耗盡所有元能,兩人無力頹跪在地,再無一絲力氣。   此時,刑天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龐大無比的魔軀上沒有絲毫塵土,那雙赤焰之瞳的霸氣能掩天蓋地。   刑天竟然沒事?   刑天面色無比凝重看了看兩人,長歎道:「你們盡悟生滅之道,已然是兩體合一,盤古再世!朕敗得不冤,顛覆三界、重鑄六道之事暫止於此。他日讓能夠超越朕的人再來完成這一宏願吧,哈哈……」   長笑聲中,刑天整個魔軀變得晶瑩剔透,最終霍然消失在耀陽和倚弦眼前。有史以來最強的魔頭,傳說中最危險的魔星就此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   耀陽和倚弦哈哈一笑,仰天躺在荒無生氣的沙地上之中,他們知道魔帝刑天這次是真的死了,付出的代價便是這百里之內的土地將永世無有生氣,成為真正毫無生機的絕地。來自無極秘境所得的生滅輪迴之能,連刑天都承受不起,何況是其他生物呢?   倚弦喘口氣笑道:「現在,你又可以回去做你的天子了!」   耀陽笑罵道:「去他爺爺的九五之尊,就算再跟刑天幹上一仗,我也絕對不會當什麼大王了。」   說到這裡,耀陽靈機一動,思忖道:「對了,姬發那小子不是很想當大王嗎,反正這傢伙除了陰狠之外也的確很有才能,姬旦這小子是卓長風之徒,也非同小可,只要有姜子牙輔助,天下只會更好。我還瞎湊什麼熱鬧?」   「你終於開竅了!」倚弦沒有想到耀陽會如此想法,但是轉念又道,「那也要看看他們還活著沒有!」   耀陽聞言神色一沉,道:「希望小仙他們沒事!」他知道刑天說過會殺所有人,但是不會殺妲己,所以其他人就很難保證了。   妲己等一眾耀陽身邊的人真的沒事。刑天將神玄兩宗的高手屠戮殆盡,但是最終沒有強襲水晶宮,因為當時紫菱離開朝歌的時候帶了雷震子,而雷震子對那來自伏羲武庫的燈型神器甚是感興趣,結果拿著那神器回了水晶宮。   結果,那燈型神器遽然是三界聞名的聖物「寶蓮燈」,結合「異水元珠」和「天一玄水珠」形成堅韌無比超越的護罩結界,將海底的水晶宮徹底保護到位。   「異水元珠」和「天一玄水珠」乃控制三界水源之聖物,加上防禦之能天下無雙的「寶蓮燈」,只要三界之水不盡,水晶宮就永難攻破,就連刑天也奈何他們不得。神玄兩宗高手被滅八成後,妲己等曜揚軍一眾人以及婥婥幽雲等人無力與刑天抗衡,最終避於水晶宮。   曜揚軍等人唯一戰死的就是莫凌風,莫老寧死守著最後的牧場,卻以死相迫,讓秦天明父女幾人跟著土行孫等一批人迴避。姬發與姬旦皆是聰明人,他們沒有與刑天相抗,從而倖存下來。姜子牙因為是神玄兩宗最有才華的能人被保護下來,楊戩哪吒在保護天庭之中被滅了肉身,只餘受損的靈元,沒個幾百年休想復原,金吒木吒等人靈元俱滅,桓沖最好保護天帝而亡,但是最終天帝、西王母等人還是沒逃過刑天的毒手。只餘下元始天尊等人,刑天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那一輩的人物盡數被刑天滅了靈元。   跟妲己等人相聚後,耀陽和倚弦放言讓姬發統治周國,姬旦和姜子牙協助,當時殘餘下來的也就只曜揚軍和西岐軍不過十餘萬人馬,加上耀陽和倚弦的威望,自無人反對。   其後,對於姜子牙提議耀陽為天帝、倚弦為神宗之主之事,兩人自是一意推拒,他們自從經歷耀陽立軍稱王以後,便深知這俗世之事本不屬於兄弟倆,而且他們背負生生世世的盤古夙願已經太久了,絕對不願再受這樣的身心束縛,自是唯恐避之不及。   第二十三卷 征戰天下 (完結篇) 後記   雪峰風光如夢似幻,溫馨的陽光在浮雲騰霧的折射下顯得迷幻游離,斷崖上松柏伸枝,綠葉上水珠閃光,偶有仙鶴脆鳴而過,更顯得幽然靜怡。   不過就在這峰頂竹屋下,倒是有一人做些與週遭美景不合時宜的舉動——   耀陽非常不優雅的翹著二郎腿正在曬太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哪有一點曾經身為人間帝王的樣子。   此時,耀陽抬眼看到御風而來的倚弦一臉鬱悶,一躍而起,指著倚弦的鼻子呵呵大笑道:「怎麼了,是不是又碰了一鼻子灰?」   倚弦暗歎一聲,一時無語。   倚弦至今還算是單身一人,別看婥婥和幽雲看起來賢良久淑德,卻沒想到醋勁大得驚人,兩人自是非倚弦不嫁,但又不希望倚弦旁邊還有別的女人,所以到現在兩人都懷上了倚弦的孩子,還是沒有真正成親,而諸如素兒和紫菱也沒想過放棄,這讓從不善於處理男女問題的倚弦感到頭痛不已。   相反耀陽就舒服多了,妲己、小仙和秦驪如相敬如賓,耀陽還不時的出去沾花惹草,還讓玉璇生了一個兒子,典型的一個花心大蘿蔔。不過他也有大感遺憾的事情,便是關於雲雨妍,儘管耀陽曾經煞費苦心追尋她,但是雲雨妍始終對他若即若離,讓他好不痛快,卻又著實沒有一點辦法。尤其現在妲己、小仙和秦驪如又都懷孕了,脾氣不免有些暴躁,耀陽時不時也得吃些苦頭。   看著倚弦心情稍微好過些,耀陽問道:「你見過老土這小子沒有?這小子最近究竟在忙乎什麼?」   倚弦聽耀陽問起老土,不由展顏一笑,道:「他還能幹嘛,一天到晚在鄧玉蟬身邊瞎溜躂,就看鄧玉蟬什麼時候會真的動情於他了。」   耀陽想到從前的趣事,哈哈大笑起來,突然想起一事,道:「我的第一個兒子是刑天,現在又將有三個孩子,他們會不會……」   倚弦一愣道:「我不是也有兩個孩子嗎?如果這五個全部是刑……」   「你們兄弟倆在胡說些什麼,竟敢咒我們的孩子!」   一陣暴怒的喝罵聲響起,兄弟倆聞聲回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妲己、小仙、秦驪如、婥婥與幽雲都出現在峰頂之上,顯然是聽到了方才兄弟倆的猜測之語,是以個個老羞成怒,殺氣騰騰擁了上來。   ……   「天哪,救命啊!」   峰頂上響起一陣陣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全書完)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聲明:本書僅供讀者預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