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左手仙錄 作者:小道 簡介: 為少年獵戶的他原本縱橫山野之間,因一場橫禍失去了左手,為了重獲左手,他上登天界,下闖冥地,大鬧十八層鬼獄,與仙、道、鬼、妖等或大打出手,或結伴而行,因而結下了仙緣。 第一章巧遇天將       「賊虎,看你往哪兒跑。」D   突然,沉睡中的山林裡,傳來一聲大喝。D只見碧綠的草叢中跳出一隻吊眼白額大虎,氣勢非凡,虎目圓睜,盡露山林之王的本色。正往山林的深處竄去,嘴裡還叼著一隻流著血的山狸。   D   然而奇特的是白虎的後面有一名手持獵叉的少年獵人緊隨其後,滿臉氣憤地緊追著白虎。D   顯然剛才的大喝是來自少年口中。D   白虎回頭看了一下,見少年追得緊,忽然停了下來,它將山狸放在草地上後,向少年大聲咆哮了幾下,還作勢似要攻擊。D   面對大虎,少年一點也沒有擔心,手中獵叉一挺,指著白虎喝道:「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老虎,長得雄武有力,自己不去獵食,卻每天都偷我的獵物,昨天打了你一頓還不反省,今天又來搶我的山狸,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你。」D   白虎忽然撲至少年身邊,少年大吼一聲手中獵叉舉起,然而白虎竟像是只小貓一樣用身子在少年的腿上磨蹭著,似是在撒嬌求情,弄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呆了一陣方喝道:「哼!硬的不行,來軟的,今天一定要教訓你。」嘴裡雖這麼說,但對著白虎如何也下不了手。   D   「噢嗚!」白虎仰頭輕吼了一聲,趁少年分神之際,叨起山狸便竄入草叢之中。D   少年氣得大叫:「我還沒見過這麼狡猾的老虎,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回去。」說著氣沖沖地提著獵叉往山林深處追去。D   茂密的山林中白虎早已不知所蹤,少年在森林裡來往慣了,並沒有一絲懼意,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後。平時山中野獸眾多,不必走入密林深處,這時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沒來過的山林,他爬上一處高坡,從葉縫中向上望去,眼前有一座山峰,高聳入雲。D   正當少年躊躇之時,白虎的身形忽然又出現在遠處山坡的一塊大青石上,示威似的向少年搖了搖尾巴。D   「你別走!」少年發現白虎的身影,立即衝了上去。D其實他並不是真要殺虎,只是山林生活寂寞,終日與野獸為伍,難得這只白虎如此有靈性,引發了少年愛玩的心性,所以就緊追著白虎。D   跟著白虎穿林過石,越爬越高,直到他發現自己身處雲霧之中,方才有點驚訝之色。回頭望向四周,只見周圍依然是樹林、大石,卻被雲霧所遮,看不清楚身在何方。D   少年心道:「這頭賊虎想跑哪去?怎麼把我引到這裡來了?算了,還是追吧!不教訓它一番明日又來偷我獵物。」下定決心後,便沿著老虎的蹤跡追了上去。D   在山林中穿行了許久,前方蹤跡已盡,少年不禁有些彷徨,又往上尋了許久,卻依然不見蹤影。D附近的山林岩石大同小異,找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氣得他駐足不前,靠著大樹坐了下來。D   他一臉不憤喃喃地道:「這頭賊虎,跑得倒挺快的,就是不學好會偷我的東西,今天又讓他逃掉了。」D   舉目四望,面前是被雲霧遮去的山林,左側有一排密林,密林之後是巨岩。右側也是一樣,只是樹林少一點,露出巨大的青石巖。背後則是如利劍般的山峰,高不可攀。D   「去了哪兒呢?這裡好像沒什麼地方可躲,難道下山了?不會吧!」少年自語道。D   隨手撥弄了一下左側的草叢,忽然發現一絲血漬,不由地大喜過望,連忙起身沿著血漬向前走去,發現正前方的巨岩之下有一個山洞,被樹林所遮,十分隱密。D   來到了山洞前,便聽到裡面有虎嘯的迴盪之聲,少年高興地叫道:「原來是在這裡。」他想都沒想就衝了進去。D   山洞雖然沒有燈火卻不昏暗,有一種奇異地淡光照亮了山洞,使少年得以看清楚前面。D   「這是什麼地方?」少年看著周圍的異象不禁嘀咕了起來,心裡也變得謹慎了許多,雙手緊抓著叉柄,小心翼翼地步入山洞深處。D   山洞很深,少年轉過幾個彎,忽聽前方傳來霹啪的聲響,還有煙和焦味從裡面飄出。   D   少年的心中又是一緊,用鼻子嗅了嗅,發覺是燒柴的味道,心道:「難道老虎也會生火烤山狸吃?」D   懷著許多疑問,少年小心地轉過石廊,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較大的洞穴。   D   只見一名漢正坐在山洞之中生火,那只山狸放在他的身側,想必是準備烤山狸吃,而那只偷山狸的白虎正趴在他身側,也等著吃烤肉。D   白虎聞到少年的氣味首先吼了一聲。D   大漢抬頭一看,見是一個面目清秀身形健實的少年,略感詫異,問道:「你是誰?」D   白虎忽然對著大漢吼了幾聲,大漢怔了怔,笑著道:「原來你追它而來,過來坐吧。」D   少年打量了這大漢一眼,只見他方臉大眼,滿臉絡腮鬍子,很是威武。但眉宇間卻有一些文氣,身披金色盔甲,身邊還有一支銀槍。D   見洞中不是異物而是人,少年放心了下來,毫無所懼地走到火堆旁坐下,好奇地問道:「原來山中還有人住,我還以為只有我們村呢。大叔,怎麼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要不去我們村住吧,那裡都是獵人。」D   大漢卻沒正面回答少年,只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D   「耶律雲,十五歲,大叔你呢?」少年隨口應了一句。D   大漢把剝好皮的山狸用樹枝穿著放在火堆之上,然後笑著應道:「蕭白。」D   耶律雲見蕭白身上的盔甲金光閃閃,好不威風,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讚道:「這是什麼?好漂亮啊!是不是盔甲,爹說山下的士兵穿著盔甲,可我從沒見過。」D   蕭白見耶律雲一臉純真,十分喜愛,呵呵笑道:「不錯,這是盔甲,不過這東西太重,好看不好穿,每天穿著它走來走去累死了,若不是有事在身,我還真不願穿它。」D   耶律雲一直在山上生活,沒有見過世面,所以看什麼都新奇,伸手又去摸了摸那支銀槍,再看了看自己的獵叉,羨慕道:「比我的叉好多了,打獵一定能捕到更多的獵物。」D   蕭白一邊把枯葉放進火堆,一邊應道:「這槍是不錯,不過不算什麼好槍。」D   躲在一旁的白虎小心翼翼地爬到耶律雲的腿邊舔著他的鞋以示友好。D   耶律雲笑著伸手抓起白虎的一對前爪,道:「你這賊虎,專偷我的獵物,原來是為了送給大叔,哪有老虎偷東西的,你真沒用。」D   白虎委屈似的叫了一聲,然後趴在耶律雲的腿上舔了起來。D   蕭白聞言愣了一下,呵呵笑道:「原來這只山狸是你打的,我還以為是它抓的呢!」D   耶律雲撥弄著虎尾笑道:「這只賊虎,這幾天被它偷了好幾次,昨天還讓我給打了一拳,今天又來,所以我才追到這裡。」D   蕭白轉頭瞪了一眼白虎,喝道:「好啊!你居然騙我,為什麼要偷?」D   白虎撒嬌似地在蕭白的身上來回磨蹭,又叫了幾聲。D   蕭白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怎麼不早說?」D   耶律雲看著蕭白和白虎在對話,感到十分新奇,問道:「大叔,你居然能和老虎說話,真厲害。」D   蕭白含笑道:「其實是我嘴饞,要它幫我抓點野味來,想不到它竟然去偷。剛才我問它為什麼,它說它是仙虎,不殺生,所以只能偷。」D   白虎似是有點不好意思,縮在蕭白的身邊,害羞似地用兩隻前爪遮著眼睛。D   「不……殺……生,哈哈,笑死我了,老虎不殺生,哈哈。」耶律雲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了起來。D   白虎懂得人性,見耶律雲笑它,忽然撲到耶律雲的身上,不停地用舌頭舔著他的臉,弄得耶律雲又嘻嘻地笑了起來,抱著虎身在地上翻滾玩耍。D   蕭白見他們玩得高興也笑了起來,問道:「你一直都在這山中生活嗎?」D   耶律雲回頭應道:「是啊,我一直和爹住在村裡,村裡的人對我都很好,像是趙大叔,黃大叔。我長這麼大還沒下過山呢,真想出去看看。大叔,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一個人呆在這裡?還穿著這麼重的衣服。」D   蕭白猶豫了片刻,又看了看正飄出香氣的山狸,尋思著吃了他幾天野味,不好隱瞞,於是坦率地答道:「我是天兵,偷偷下來找野味吃。」D   「天兵!」耶律雲從虎背上跳了下來,衝到蕭白的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問道:「什麼是天兵?我聽說城裡面有兵,你也是在城裡的嗎?」D   蕭白笑了笑道:「我是天界的人。」D   「天界?那是什麼地方?」D   蕭白指著身後的那塊光滑的石壁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D   耶律雲隨意瞧了一眼道:「石壁啊!」D   蕭白笑著搖了搖頭道:「它不是石壁。因為你是人界的人,所以看不見,其實那裡是一條通往天界的路。我是守護天門的衛隊長,所以才能趁機偷偷下來找野味吃。」D   白虎也突然吼了一聲,驕傲地搖了搖尾巴,耶律雲不甚明白,轉頭去看蕭白。D蕭白笑道:   「它是我的坐騎,我騎著它來回跑,這小子總喜歡自稱仙虎。」D   耶律雲拍了白虎頭笑道:「有這樣的坐騎真好,跑得太快了。」D   白虎鑽到耶律雲胯下將他馱起,在洞中來回奔走,讓耶律雲感受一下騎虎作戰的感覺,逗得耶律雲十分高興。D   這時山狸的肉香飄了出來,蕭白一臉饞樣,盯著肉香四溢的山狸吞了吞口水,喃喃地道:「真香。」說著伸手便扯了一條腿啃了起來。D   耶律雲和白虎玩累了,抱在一起坐在火堆旁。D耶律雲見了蕭白的樣子,笑著問道:「蕭大叔,你說這賊虎是仙虎,我記得爹說過仙人的故事,你是不是仙人?」D   白虎聽了「賊虎」兩個字不高興地叫了起來。D   這次耶律雲明白了白虎的意思,在它腦門上敲了一下,嗔道:「偷了我的東西,不是賊虎是什麼?」D   白虎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趴在地上不出聲了。D   蕭白抹了抹嘴上的油,解釋道:「人界之上有三十三天,三十三天之上才是仙界,還有冥界、鬼域等等。只有仙界的人才能稱為仙人。我是天界的,屬於玲瓏天,玲瓏天與人界最近,有九條信道相通,這是西南的信道,直通玲瓏天的天門。」D   耶律雲被一大堆名字弄得頭昏,分不清什麼是天界仙界人界鬼界,似懂非懂地點了頭,又問道:「天界與這裡不一樣嗎?」D   「看上去差不多,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人有物,當然有的地方不一樣。例如人,天界之人不受人世濁氣侵擾,生活更安穩,而且不愁吃不愁穿。」說著,蕭白又啃了起來。D   耶律雲見蕭白轉眼間已吃了半隻山狸,不禁咋舌,問道:「蕭大叔,天界不好嗎?你怎麼餓成這個樣子?」D   蕭白思考了片刻,應道:「也不是不好,只是天條管得較嚴,不像這裡輕鬆自在,滿山都是野味,玲瓏天裡想吃東西也不難,但想吃好東西卻很難。每天白飯青菜,弄得我都煩死了,還是人界好,有這麼好吃的東西。」D   耶律雲扯下另一條山狸腿遞給蕭白,笑道:「所以你就來這裡偷吃。」D   蕭白笑嘻嘻地接過山狸腿,啃了一口,道:「是啊,好不容易找了個守天門的差事,沒事就溜下來找點野味吃。白虎也饞,跟著一起來,想不到它這麼沒用,只會偷。」D   耶律雲好奇地道:「你吃了野味不怕被天界的人發現嗎?」D   蕭白道:「天界與人界沒有太多瓜葛,一般的天界之人不許來人界,只有一些天界巡檢使可以自由地在人界行走,他們負責引領那些有資格上天界的人登天。我這是偷偷下來,自然怕,但我有辦法,回去清濁池泡一泡就能洗淨人界濁氣。若不是這樣,我還真不敢下來。」D   耶律雲嘻嘻笑道:「你下次來叫白虎告訴我一聲,我給你送好吃的。」D   蕭白一聽大喜過望,笑道:「太好了,這下我就不必靠這只沒用的白虎了。」D   白虎哼了一聲,揚了揚頭,轉身就走,意思說自己是仙虎不能殺生。卻被耶律雲一手扯住虎尾將它抱住,又玩鬧了起來。D   蕭白呵呵一笑,嘴裡不停地啃著山狸肉,忽然惋惜地道:「可惜不能帶回去,要不然讓我兒子也嘗一嘗。」D   「你兒子?多大了?」D   「跟你一樣,十五歲了,叫蕭天長,整天吵著要練天術。」D   耶律雲也很惋惜,道:「要是他能一起來就好了。」D   「是啊!」蕭白一邊往嘴裡塞著香味四溢的山狸肉,一邊歎道。D   玩了一陣,耶律雲便要回家,白虎玩得正高興,見他要走,便十分不捨地扯著他的身子不放。D   蕭白拍了拍虎頭,喝道:「別拉著小雲,我們也該回去了,明天再來吧。」D   白虎舔了舔耶律雲的手心,以示告別。D   蕭白忽道:「對了,小雲,這裡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D   「好啊!」耶律雲抱了抱白虎以示告別,然後便提著獵叉,哼著山歌離開了。D   一連半個月,耶律雲每天都帶著各種野味去山洞陪蕭白說話聊天,把山林中的事告訴蕭白。D蕭白則選一些玲瓏天有趣的事情告訴耶律雲。這些日子與蕭白談話極有樂趣,使耶律雲平淡的山林生活憑添了一分趣味。D   這日,耶律雲又拖著一隻山豬往蕭白的山洞走去。走在林中,他忽然發現今日近峰頂的林子裡頗為鬼異,竟然沒有任何動物。D   耶律雲雖是懷疑,但心中無懼,來到山洞前,只見蕭白破天荒地離開了山洞,手裡提著槍,正站在遠處的大青石上不知道在張望什麼,白虎也在他身邊,只是神情似乎有點緊張。D   耶律雲感到奇怪,四處張望了片刻,卻不見有任何異樣,便放下心來,揮手叫道:「蕭大叔。」   蕭白抬頭見是耶律雲,緊張地大聲叫道:「小心毒蛇。」D   耶律雲怔了怔,心道:「一般的毒蛇根本不是我的對手。」D   正想著,忽然有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從耶律雲身後的林子裡急竄而出,蛇口大張,向耶律雲咬去,那腥紅的蛇信伸縮不定,十分嚇人。   耶律雲聽到身後風響,獵人的警覺性使他下意識地向左一躍,正好讓開了蛇頭的攻擊。D他回頭一看,卻見那條五彩大蛇碩大無比,盤縮著身子,吐著長長的紅信,準備再次進攻。出沒山林許久,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蛇,他心中略有些緊張,但初生牛犢不怕虎,況且也沒有後退之機,所以便定下心來與大蛇周旋。D   蕭白見大蛇突然攻擊耶律雲,心中大驚,連忙跨上白虎從巨石一躍而下,同時口中大叫道:「小雲小心,蛇有奇毒。」D   耶律雲卻無暇多想,只因大蛇又撲了上來,巨大的蛇身輕輕一掃便將周圍的大樹攔腰掃斷,他自忖不是對手,只能用靈活的身子四處躲避。D   大蛇見一時傷不了耶律雲,頓時變得有些暴怒不安,大口一張,噴出一大片白漿,像是巨網般罩向耶律雲。D   「小心,別碰。」蕭白縱虎至前,槍尖金光大閃,接著便射出一支金箭擊向白漿,大片的白漿遇上金光便化作一道黑煙盡散。D   但他這一聲叫喚卻晚了半步,耶律雲的身子雖然閃過,卻被白漿沾到了左臂,左臂上的肉立即被白漿侵蝕,並開始腐爛,而且向上蔓延。D   好痛,左手傳來的痛楚使耶律雲差點昏過去。   於是他猛地一咬牙,扔下獵叉,接著右手迅速拔出   腰間的短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左肘切去,那種凶狠竟像是面對仇人,完全不把落刀的對象看成是自己的手,刀光過後,左手連同小臂脫離了身子。D   此時,毒蛇再次咬向耶律雲。D耶律雲正被斷臂的劇痛刺激著,眼見便要葬身在蛇口之下,   蕭白的槍尖射出的一道金箭擋住了蛇頭的攻勢。D   大蛇似乎對蕭白有點怕,沒有繼續攻擊耶律雲,而是盤著身子,小心翼翼地等待攻擊。D   蕭白騎著白虎擋在了耶律雲之前,眼睛緊盯著大蛇,以防它偷襲,同時關心地問道:「小雲,怎麼樣!」D   「還……行。」耶律雲已經被手臂的劇痛壓制了所有的思緒,右手扯下衣服包裹著斷處,但血仍是不斷地流出來。D   蕭白忍不住回頭掃了一眼,看著耶律雲的斷臂以及不斷流出的鮮血,心中滿是自責,指著大蛇喝道:「你這東西竟然私下人界,還傷了人,我要讓你魂飛魄散。」說罷槍尖一揚,嘴裡唸唸有詞,身體竟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金光。D   大蛇很是害怕,卻又不願逃,張口便向蕭白咬去,卻被金光擋在外面。它不甘心,於是再三噴出毒液,毒液遇上金光便化作一道黑煙消散了。見無法得勝,大蛇便想竄逃。D   蕭白怎肯讓它白白逃去,忽然一瞪雙目,大喝一聲「殺」,身上的金光化作一支利箭般射中大蛇的頭部。D   大蛇痛苦地在地上不停地翻騰著,抖了一陣,身子一僵便死了。D蕭白滿臉憤怒奔到蛇屍旁   將銀槍狠狠插入蛇頭,槍尖的金光貫入蛇體,蛇身就像是被吹入了氣一般漲成一個球狀,最後在空中爆裂,化成一堆飛灰。D   懲治了大蛇後,蕭白回頭去看耶律雲,發現他已經疼的昏倒在地。D   白虎忽然撲了過去,張嘴便在耶律雲的斷臂處輕咬了一下,讓自己的唾液流在傷口處,奇特的是傷口沾上唾液便停止了流血。D   蕭白抱起耶律雲自責地道:「是我不好,誤放這彩妖蛇來到人界。」D   白虎也吼了起來,意思是說耶律雲的手救不了了。D   蕭白瞥了一眼地上,只見耶律雲砍下的斷臂已完全被毒液侵蝕,連骨頭都沒有留下。D他心中又悲又愧,好好的一名青年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失了手臂,也許會影響一生,忖道:「是我害他受了傷,我一定要幫他。」說著便跳上虎背帶著耶律雲向山洞縱去。D   蛇毒太過厲害,即使斷手也一時無法減去毒蛇對心脈的影響,所以耶律雲的身子一直不停地   在地上抽搐著,顯得極為痛苦,偏偏又神智不清,弄得蕭白十分擔心。D   白虎對蕭白吼道:「不如回去拿清濁池的水來幫他洗身。」D   蕭白大喜,點頭道:「是個好辦法,我立即回去,你留下守著他。」說罷便鑽入了看似石壁   的信道。D過了許久,便見他捧著一碗乳白色的液體從石壁裡走了出來。D白虎見他來了很   高興,叫道:「快!」D   蕭白蹲在耶律雲的身邊,將他抱在懷中,將碗湊到他的嘴裡將一半灌在耶律雲的口裡,又   將另一半撒在他的身上。D   不到片刻,耶律雲感覺到身上的刺痛沒有了,只是濁氣下沉,小腹疼痛難當,使他一下驚醒   ,然後捂著肚子便往洞外跑,叫道:「不行了!」D   蕭白見他如此方才放下心,知道耶律雲通洩之後餘毒盡去,應可安然無恙。D   耶律雲剛步出洞就急不可待地扯下褲子通洩了一番,濁氣去淨,他立即感覺到神清氣爽,   連身子都似乎飄得輕盈了許多,一躍竟有三丈之高,嚇得他叫了起來。D   白虎衝到洞口清嘯一聲,然後鑽入他的胯下將他載入洞中。D   蕭白見了他這番模樣喜中有悲,尤其是看著耶律雲空蕩的左臂,心中滿是自責和慚愧。D   耶律雲興奮過後這才感覺到身上的劇痛消失了,驚奇地道:「怎麼不疼了?」D   蕭白一臉戚容地道:「小雲,都是我不好,害你失了左手。」D   耶律雲看了左臂一眼,這時他才感覺到左手和左前臂都沒有了,只剩下上臂,怔了怔,臉色微微地變得有些落寞,有些擔心。D   蕭白看在眼中更是自責,正當他想說話,卻聽耶律雲哈哈一笑道:「丟了一手保了性命,這手丟得值得。」D他舉起著右手又道:「我還有右手,雖不能使弓,但仍能吃飯,左手啊左手,丟得太值了。」D   蕭白見耶律雲如此開朗樂天,心中稍安,但更是慚愧,歉然道:「小雲,對不起。」D   「蕭大叔,又不是你害的,不用說對不起。」D   「不,那條蛇是因我才出現,剛才我打開信道之時,想到有些事沒做,所以又回去,沒想到那條彩妖蛇在身後跟著,它趁我不注意便鑽了過來,卻因此害了你,我的心實在不安。」D   耶律雲這才明白為什麼會有一條如此厲害的毒蛇,原來竟是從天界而來,難怪毒性如此之烈。D   蕭白忽然咬了咬牙,沉聲道:「天界有不少奇術,我一定要幫你找到可以使左手復原的方法。」D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手失去了還能復原嗎?」D   蕭白點頭道:「一定有,就算翻遍玲瓏天我也要幫你找到可以重得斷手的方法。」   耶律雲對於失去左臂有點失落,畢竟對於一個從小想當獵人高手的他來說,失去了左臂所帶來的影響不能算小,至少他以後再也無法使用弓箭了。而射術是他一直苦練的項目,如今已經沒用了。現在他所想的卻是如何利用一條右臂使自己能在山林之中生存下去。D   蕭白卻耿耿於懷,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天界之路,忽然下了決心似地道:「小雲,你跟我去,我一定要治好你的手。」D   耶律雲微笑道:「蕭大叔,算了吧,怎麼會有這種好事?我還要回家呢。」想起相依為命的父親,耶律律雲皺起了眉,若父親見到自己失了左臂,一定會極為痛心。D   蕭白想了想道:「那麼我和你一起回去,勸服你爹讓你跟我去天界治傷。」D   耶律雲甚感驚奇,問道:「天界?我一個普通人能上去嗎?」   蕭白沉吟了片刻道:「我有辦法,你現在已受了淨魂水的洗滌,濁氣大半已消,上天界再在淨濁池中洗淨人界濁氣便可瞞天過海。但你的身體就算不食人間煙火也會產生濁氣,不過只要停留的時間不長,便不會有人發現。」D   耶律雲被蕭白的話引發了好奇心,但他並不期望左手能復原,只是對天界的秘密感到好奇,   想去看看傳說中的天界是什麼模樣,於是便點頭答應。D   白虎也在耶律雲的身邊幫他舔著傷口,以示安慰,耶律雲頓時感到心頭陣陣溫暖。D   蕭白扶著耶律雲跨上了白虎,接著對白虎道:「用最快的速度。」D白虎長吼一聲便奮力向耶律雲住的小山村飛躍而去。D   兩人一虎來到村中之時,天色已黑,村民們都在自己家中吃飯,所以村口不見一人。D   耶律雲怕白虎嚇人,所以將它留下在林中,自己和蕭白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屋前。D   推門進去,就見耶律雲之父耶律虎已經做好了飯,正坐在桌旁等著兒子吃飯。D   耶律虎並不擔心兒子,因為耶律雲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勇敢和凶狠,面對虎豹豺狼毫無所懼。因耶律雲從小就有一股狠勁,七歲時就隨父親上山打獵,卻與父親走散,正遇上一頭豺,耶律雲雖小小年紀卻並不驚慌。知道自己力不能敵,首先往後逃,同時扯下一旁的山籐,用籐纏住手臂,接著反身去引豺咬住小臂,豺牙很尖,直刺入小臂,但他趁這機會拔出小刀在豺的頭頂猛刺了下去,豺立即閉命,但他的手臂上就此留下了牙印,成為了勇猛的標誌。D但平時的他卻是最和氣的一個,不喜歡爭什麼,對村裡的人都很好,所以村裡的人都喜歡他,因此耶律虎也引以為傲。D   聽到響聲,他抬頭一看,卻見兒子和一個陌生的大漢走了進來,詫異地站了起來,問道:   「小雲,這位是?」D   他忽然瞥見兒子的左臂只剩上臂,嚇得一把抱住兒子顫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的手呢?」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下來了。D   耶律雲見父親如此傷心,不想再為父親增添煩惱,因而微笑道:「爹不要擔心,若不是斷了手我的命都保不住了。」說著轉頭正想介紹蕭白,忽然覺得頭重腳輕,全身發麻,便向後栽倒。D   蕭白大驚,連忙扶著著耶律雲。D   耶律虎心中一直在發顫,自從妻子難產死後,自己便與兒子相依為命,如今兒子又遇上這種事情,心中有說不出的自責和埋怨。D   蕭白忽然沉聲道:「你是小雲的父親吧,小雲中了毒,一定要立即救治,不然性命不保。」   耶律虎早已慌得不知所措,含淚問道:「這可怎麼辦啊!對了,我要立即下山去找醫師,不然小雲就沒救了。」說罷轉身便想往外跑。D   蕭白面色凝重,看了看耶律雲發青的臉,道:「小雲中的是奇毒,普通醫師救不了他,況且也沒時間去找醫師,我有辦法,但要帶走小雲一段時間,不知你肯不肯相信我?」D   耶律虎早已沒了主意,現在只要有辦法救兒子他就算拼了命也再所不惜,認真地打量了蕭白一陣,忽然緊握著蕭白的手哀求道:「求你千萬要救回小雲。」D   蕭白鄭重地點頭應道:「放心吧,若救不回他我把命賠給你,但事不宜遲,我必須立即離開。」D   耶律虎依依不捨地看著昏迷中的兒子,嘴裡卻催促道:「快去吧,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回小雲。」   D   蕭白點了點頭,抱起耶律雲便往外走。D   村中的人聽到聲響都出來了,見耶律虎和一個陌生的大漢走了出來都十分驚訝,當他們看到大漢手上托著耶律雲時更是大吃一驚。D一名漢子緊抓著耶律虎問道:「小雲怎麼了?」D   耶律虎老淚縱橫地道:「趙老弟,小雲中了劇毒,這位壯士急著帶小雲去治。」D   蕭白沒有理會其他人,身子一彈便走,嘴中發出一聲清嘯,白虎聽到嘯聲從山林中鑽了出來。D   村民見了這只白虎比平常的老虎要大一倍,不由地大吃一驚,連忙去取獵具。D   蕭白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抱著耶律雲跳上白虎,又一聲清嘯過後,白虎的身影已經迅速地消失在山林之中。   這一幕看得村民們目瞪口呆,但也使耶律虎對蕭白救治兒子的能力更有信心。   ***********************************************************   感謝起點的推薦,感謝讀者們的支持,今夜多發一節,雖然不多,只作略表寸心。   小道 第二章初入天界       耶律雲一直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覺得四周冰涼,將體中的痛楚壓了下去,漸漸地,痛楚越來越小。D   「我在哪兒?」   醒來之時卻發現在自己浸泡在一個大池之中,池水是乳白色的,香氣四溢,聞一下香透心扉,只覺得一絲清涼從鼻孔鑽入,直達腳底,說不出的舒服。揉了揉眼睛,忽然又發現眼睛明亮了許多,也看得遠了。D   他有些不知所措,低頭看了看一眼左臂,就見斷臂處的皮肉已長了出來,沒有了傷口,但前臂依然空空蕩蕩的。D   耶律雲心道:「算了,反正已經斷了,再想也沒用,還是想將來怎麼活吧!」抬頭看了四周,池子好像是在一個山谷之中,三面都是山,只有一處無山,長著一大片樹木,極為茂密。D   「這是什麼地方?」耶律雲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從池子裡爬起來,忽然發現自己赤裸著身子,又嚇得蹲了下去,忖道:「到底是誰把我帶到這裡,這裡不像是家的附近,往哪走才能回家呢?」想到這裡,不禁犯起愁來。D   這時白虎再次出現在池邊,見耶律雲醒了十分高興,一下子撲入池中。D耶律雲見了白虎,這才知道是蕭白把自己送到這裡,心也定了下來,右手拍著虎頭笑道:「見到你真好,蕭叔叔呢?」D   白虎向林邊輕嘯了一聲,片刻後就見蕭白笑呵呵地從林子裡走了過來,見耶律雲無礙,也是滿心歡喜,笑著將手上提著的衣服遞給耶律雲。D   耶律雲還沒習慣一隻手做事,所以怎麼也穿不上。D蕭白歎了一聲,伸手欲幫卻被耶律雲阻止了,道:「叔叔,我以後要練習一隻手做事,你不要幫我,否則我永遠也學不會。」D   蕭白點了點頭讚道:「好小子,有志氣。」D   耶律雲微笑道:「就算只有右手,我也要做個好獵人,奉養父親。」D   蕭白摸了摸耶律雲的腦袋,點頭讚道:「說得好,有這種心境就不怕辦不成事,這段時間你先練好右手,我去想辦法治好你的左手。」D   耶律雲並不指望什麼,只盼著右手能盡快熟練,這樣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的日常起居。D他艱難地穿上了衣服,滿足地又跳又蹦,笑道:「成功了。」D   蕭白見他如此樂天知命,對於穿上衣服這種小事也能如此開心,心中感歎,道:「練熟了會更好更快,別急。」D   「是啊!」耶律雲轉頭望了一眼陌生的四周,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D   蕭白指了地下道:「這裡便是玲瓏天,而這池就是我說的淨濁池。」又指著右側的山道:「過了那山便是通地谷,從那裡可去人界。」D   耶律雲大為驚訝,張眼眺望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依然是樹木花草,遠處也有山峰,與自己所在的人界沒有絲毫區別,唯一的不同便是身前的那一池白水,香氣四溢,令人很舒適。D   蕭白見了他的神情,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這玲瓏天與人界相近,景物也大同小異,不過也有不同,畢竟這裡比人界為高,百物沒有濁氣,而物資充足,人們生活的都很開心。」D   耶律雲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讚道:「這裡真的很不錯啊!好像連空氣都新鮮一些。」D   蕭白道:「是啊!比起人界,這裡的確不錯,天條之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許殺生。因此沒有戰爭,沒有撕殺,三十三天都是這樣,不會有人因吃不飽而造反。偌大的一個玲瓏天受到玲瓏帝的管轄,四方太平,沒有什麼問題。」D   耶律雲忽然想起自己在家中昏倒,父親不知嚇成什麼樣子,忙擔心地問道:「我怎麼會到這裡來?我爹呢?」D   蕭白解釋道:「你被毒性侵入骨內,因此昏倒了。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就把你帶了上來,你在這淨濁池中泡了三天三夜才治好,你的眼睛也洗過了,否則你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事物。」D   耶律雲這才明白其中緣由,沉默了一陣道:「既然我傷好了,也該回去了,爹一定很擔心。」D   蕭白覺得有點可惜,他想讓耶律雲留下一起尋找治手的方法,但父子相聚是天倫,自己沒有理由去阻止耶律雲和父親團聚,歎道:「好吧!等我當值的時候就送你回去。不過既然來了,就隨我去逛逛,你不是也想看一看天界嗎?」D   耶律雲笑道:「是啊!我連小鎮都沒見過,真想看看天上的城是什麼樣子的。」D   「應該沒什麼兩樣,很多人都是從人界升上來的,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仙界哪有那麼多地方容他們,況且又不是每個人都有仙緣,只好將這些人都放在三十三天之中,當然天界也有不少人被罰下去人界、鬼界,所以人數一直維持著。我原來就在人界,因為有個從未見過的遠房表親升了仙界,我才被帶到這裡做個小兵,混了十幾年就混到了衛隊長一職。其實這裡連打架都沒多少,更何況打仗,所以日子過得很舒服。」D   「哦,原來是這樣子,和我在山中沒什麼兩樣,只要日子過得舒服就好。」D   蕭白笑著將他拉上了虎背,便從林外躍去,山林飛逝,出了山谷後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個城廓,只有些人來回走動,甚至有人可以在天上騰雲駕霧。D   耶律雲看得又驚又喜,問道:「原來人真的能飛,要是我能飛就好了。」D   蕭白道:「那是雲流術,還有風捲術、羽飄術、鷹翔術、燕回術,等等都能飛,但用處並不算太大,只是行動起來方便一點而已,你要是能留在這裡也能學,可惜你要回去。」D   耶律雲依然很羨慕,一直盯著天空中的人看,直到蕭白催促方才肯走。D耶律雲記得父親說過城池附近有很多田地,眼見卻沒有農地,因而好奇地又問:「怎麼沒有農田?都打獵嗎?」D   蕭白見他說的好笑,不禁莞爾,笑道:「這裡沒有人生產,雖然我們也會餓,但想要食物很容易,所有的人一來便會最簡單的天食術,便能將草木變成食物,能力越高,食物越好,根本不用生產,就連初生的嬰兒也會這種術。」   耶律雲笑道:「想吃什麼就變什麼,真的不錯,蕭大叔,你也應該會變食物,為什麼還要下去吃野味?」D   蕭白尷尬地道:「我練得是金符冊,天食術這種天術沒怎麼練,所以只能變些米飯、青菜,而且這個天食術很特別,一定要自己變出來的食物才能吃,其他人變的食物吃到嘴裡只會變成一堆沙子。我不想花時間去練天食術,所以才會被逼下去人界偷野味吃。」D   耶律雲聽得天界如此有趣,更是好奇,催促道:「我們快點去看看吧,不然沒時間了。」D   蕭白點了點頭道:「前面便是撥雲城,我家就在那裡,到我家去看看吧!」D   胯下白虎聽在耳中,四腿飛縱,一躍竟然可達十丈之遠。D   耶律雲輕輕地拍了拍虎背笑道:「原來你這麼厲害。」D   白虎被他這麼一讚,立時得意不已奮力地狂跑了起來,使耶律雲有穿梭雲霧之感。D   蕭白呵呵笑道:「這賊虎聽了兩句就囂張了起來,回去見到青龍還不是一樣。」D   白虎聽到青龍兩字頓時又鬥志立消,沒精打采地慢慢地走著。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青龍是什麼?」D   蕭白道:「青龍也是坐騎,但這只賊虎總是羨慕青龍能在空中飛行,一直都不服氣,卻又比不上人家,因此才會變成這樣。」D   耶律雲大笑了起來,白虎很不高興,邊走邊擺弄著身子以示抗意。D   隨著城廓越來越近,耶律雲終於看到了天界的城池,青灰色的磚牆,高大的城門。D對於耶律雲來說,每一樣都是新奇地事物,他索性跳下虎背,每走兩步便停步駐足觀看。D   蕭白知道少年心性對新奇的事物總是留連忘返,因而陪著他先在城外轉了一圈,邊走邊介紹不同的事物,逛了半天才走向城門。D   剛到城門,便見守門的天兵揚手向蕭白打招呼,笑道:「蕭大哥,你可回來了,恭喜你,上頭下了命令,要升你的官,快回家吧!」D   蕭白大驚失色,急聲問道:「派了什麼差事給我?」D   士兵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好差事。」D   蕭白強笑了一下,趕緊催著白虎往家中趕去。D陞官意味著不能再守天門,如此一來耶律雲便無法回家,不由得他不擔心。D   耶律雲見他眉頭深鎖不敢多問,默然地看著四周的街景,街上有不少人騎著古怪的坐騎,青蛇白象,玉獅銀狼,應有盡有。人雖不少,但誰也沒有留意耶律雲,只有幾個與蕭白相熟的人打了幾聲招呼。D   轉過兩個街口,白虎來到了一處民宅之前停了下來,蕭白跳下虎背指著面前的宅子道:「這裡就是我家。」D   耶律雲抬頭打量了一下,房子是灰色的磚石搭建的,比起耶律雲一直住的木屋要好的多,他不禁讚歎道:「要是爹能住這種房子就好了。」D   蕭白笑了笑,道:「其實想要更好的房子並不難,只是住慣了,也就無所謂了。」說罷便走上去推開宅門。D   忽然,一個少年像風一樣衝了出來抱著蕭白的腰笑道:「爹,您可回來了,娘正找您呢,嘻嘻,爹要陞官了。」D   蕭白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然後急步衝了進去。D   耶律雲知道蕭白有個獨子叫蕭天長,眼前這少年一定就是蕭天長。D但他來到陌生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D白虎似乎明白他的想法,扯著他的衣服便向房裡走去。D   蕭天長也盯著這個陌生少年許久,忽然嘻嘻一笑,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地問道:「你就是爹所說的小雲吧?」D   「嗯!」耶律雲靦腆地答道。D   「跟我去玩。」蕭天長伸手去拉耶律雲的手,忽然發現自己一手抓到了一個空蕩的袖子,立身不穩便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同時也把耶律雲的袖子扯了下來。D   他呆呆地看著手上的半節袖子,又看了看耶律雲,似乎在驚歎這個與自己一樣大的少年為什麼只有一隻手。D   耶律雲見他如此,伸出右手去拉他,笑道:「沒嚇著你吧?」D   蕭天長驚奇地盯著耶律雲的斷臂問道:「你的手怎麼了?」D   耶律雲本有些不自然,但見他十分和氣也沒了拘謹,神態輕鬆地瞥了一眼斷臂,淡淡地笑道:「我的手斷了,蕭大叔沒說嗎?」D   蕭天長搖了搖頭,滿臉可惜地拉著他進了宅子,然後把門關好,忽然衝著耶律雲笑了笑道:「沒關係,練好了天術就行了。你多大了?」D   「十五。」D   「和我一樣,今年我一定要得到天冊,以後就可以像爹一樣練習天術了,你也去嗎?」D   「什麼天冊?」耶律雲一臉愕然,聽不懂蕭天長在說什麼。D   蕭天長更是吃驚,也一臉愕然地問道:「你竟然連天冊都不知道?」D   耶律雲搖了搖頭。D   蕭天長拉著他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慢慢地解釋道:「天冊是最基本的天術,天界裡每個人都會遇上天冊,有的高深,有的淺顯,像是隔壁的牛大哥,他上次得到了煉鐵術,所以一輩子都只能煉鐵了,不過他的鐵器真的不錯,街坊都贊。還有田大叔,他得到的是裁衣術,練到現在,連閉著眼睛都能制好一件衣服。像我爹練的金符冊,是一種的攻防術,因此就做了天兵,現在是衛隊長,將來也許可以做天將,甚至去仙界做仙將。」D   「這麼說得到什麼,一輩子就要做什麼?」D   「一般是這樣,不過就算是裁衣術也分了很多等級,像是麻衣術、羽衣術、風衣術、天衣術等,只要人們苦練,就算是普通的天術也能有大作為。聽說有個裁衣聖人,他可以做出各種不同的衣服,甚至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還能化解其它天術,因此去了仙界。所以當人們得到天冊時就會明白他們有什麼樣的使命。況且這裡又不愁吃,得到的報酬也只是買些衣物而已。」D   「報酬?這裡也要花錢嗎?」D   蕭天長見他問的有趣,嘻嘻笑了起來,道:「當然,我雖然沒去過人界,但聽爹說過,其實這裡也沒什麼不同,只是萬物都可用天術做成,所以只要苦練便可得到想到的東西,不像是人界,物資太少,所以需要競爭才能得到。這裡受天庭管理,玲瓏帝是玲瓏天的主宰。不過,這裡雖然不用為食物煩惱,但其它的東西還是需要的,衣物房子器具等等都是必須的,所以才會有各行各業,當然,他們不需要材料,只要天術達到一定的等級就能製出高明的東西。」   耶律雲很感興趣,又問道:「你想做什麼?」D   蕭天長想都不想就興奮地答道:「我要登仙界,自然是要最好的天術,聽說有玄天簡,仙步卷,渾靈符等等,只要等得到其中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D   耶律雲只是笑了笑,心裡清楚自己是人界的人,所以不存有任何幻想。D   此時蕭白走了出來,臉色有些凝重叫道:「小雲,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說。」接著便拉著耶律雲走進了右廂。D   房中的擺設很普通,但在耶律雲的眼中卻猶如到了皇宮,四處都有令他驚奇地東西,就連紙墨筆硯等平常之物在他眼中都是神奇的東西,一直吸引著他的目光。D   蕭白拉著耶律雲坐了下來,臉有愧色地道:「小雲,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D   耶律雲只顧著看四周新奇地東西,隨口應道:「什麼事?」D   蕭白歎了口氣,道:「我突然被調了職,不再守天門,所以沒辦法現在讓你回人界去。」D   耶律雲呆了一呆,驚呼道:「你是說我以後都要呆在這裡?」D   蕭白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暫時調職,因為十年一度的天頂仙緣大會將要開始了,我受命帶著撥雲城的青年去天頂赴會,並要留在那裡協助管理,等仙緣大會完了才會回來。」   耶律雲有點失落,想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父親,心裡十分傷感,呆了一陣,忽道:「我不能就這麼下去嗎?」D   蕭白解釋道:「不行,你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你和我都犯了天條,會被流放魔域或者被貶下冥界。這樣你回去的機會更少,說不定要幾十年,不如暫時留下,然後我再偷偷放你回去。」D   耶律雲有點無奈,問道:「蕭大叔,我要等多久才能回去見爹?」D   蕭白想了想道:「三年吧!天頂仙緣大會十年一次,但只開三年。」D   「三年!」耶律雲十分掛念父親,想到要分別三年,心中就有些不樂意。D   蕭白對於此事心中一直有愧,但事情已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如此安排。D   耶律雲知道事已至此想回去也不行,垂頭喪氣地道:「那就只好這樣了。」D   蕭白看著耶律雲的斷手忽道:「小雲,你十五歲了,不如你也去吧!剛才天長應該告訴了你天冊的事,你也可以去碰碰運氣。」D   「我?」耶律雲愣住了,一臉茫然地看著蕭白。D   蕭白解釋道:「天頂位於玲瓏天的中央,十年一開,十五至二十五歲的青年都可以進去三年,從而尋找仙緣,這三年的時間決定了一個人的將來,人們會找到不同的天冊,其中記載了各種天術,有的高明,例如天樞經,例如打鐵術、製衣術。我當年得了金符冊,所以才有今天。反正你在這裡也是等,不如和天長一起去天頂碰碰運氣,也許能得到令手復原的方法。」D   耶律雲心道:「是啊,在這裡白費時間還不如跟去看看,就算得不到什麼也能與蕭大叔一起。況且這裡我人生地不熟,萬一敗露了行跡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蕭大叔。」想到此處就點頭答應了。D   蕭白很高興,拉著耶律雲來到了客廳,蕭天長正為要去仙緣大會而感到無比的興奮,挨著母親又說又笑。D   蕭白將耶律雲帶到兒子面前,溫言道:「天長,十天後就要出發去天頂了,小雲會和我們一起去,他斷了手,一路上你要多照顧他啊!」D   蕭天長拍著胸口應道:「爹放心,我會照顧他的,不過天冊就不能幫他了。」D   蕭白笑道:「能否得天冊乃是仙緣,你也別抱太大希望,說不定一無所得。」D   蕭天長撅著嘴道:「不會的,我相信自己一定會有仙緣,我還要去仙界看看呢。」D   耶律雲忽然一臉尷尬,靦腆地道:「蕭大叔,我不識字,就算得了天冊好像也沒什麼用。」   蕭家三人愣了一下,都大笑了起來,蕭天長更是笑得滾到了母親的懷中直叫肚子疼。D   耶律雲茫然地問道:「怎麼了?我說錯了嗎?」D   蕭白笑道:「天冊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讀的,就像當年我無意中找到了金符冊,還沒看,它就化入了我的體中。只要想看就會出現在腦中,而且一定會讓我們明白,不過練得好不好就看各人的造化了。」D   「原來如此。」耶律雲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道:「我的見識太少了,你不要見怪,蕭叔叔,有空能教我識字嗎?」D   蕭白呵呵笑道:「好啊,十天後才上路,這幾天我盡量教你。好了,你們去玩吧,不過不許出去,免得小雲的身份讓人家知道了。」D   「知道了,爹。」蕭天長笑著拉著耶律雲去找白虎玩摔跤,耶律雲從來沒有這種朋友,因而玩得很開心。D   蕭白的妻子江妍看著院中的耶律雲忍不住歎道:「小小年紀就要受這種罪,真難為他了。不過這事要小心啊,犯了天條受罰可不淺。」D   蕭白自責地道:「是我連累他斷手,如今又連累他與父親分開,我有責任照顧他。我帶他去天頂就是為了想讓他找到修復左手的方法。他可是連天食術都不會,我們怎能忍心不照顧他。」D   江妍見丈夫態度堅決,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也很喜歡這個少年,因而只是囑咐道:「一切小心。」D   撥雲城中等待去天頂的人不在少數,還有不少人陪同而去,都打算聚在一起出發,所以便約了十日後出發。D   蕭白怕耶律雲出去會被人看破,因而將他留在宅中,並開始教他識字。對於耶律雲來說,沒有比識字更重要的事情,小山村的村民中沒有一個人識字,因此在賣山貨皮毛時常被壓價,這是所有村民都引以為憾的事情。D耶律虎也常常為了不識字而在耶律雲面前歎氣,所以耶律雲的腦中便有了識字的強烈願望,此時見有機會學字更是半步不出房門,終日學字。D   他沒有絲毫留戀天界的意願,只想著早點回到人界,守在父親身邊,因而在讀書學字的時候也不忘練習右手,即使左手不復也能生存下去。D   蕭天長只想著練天術,對學字看書一點興趣也沒有,對耶律雲日夜不停地苦讀覺得十分驚訝和不解。D唯一令他感興趣的是耶律雲每天都苦練單手槍,蕭天長自然就成了他的最佳對手,每日清晨和晚上都要打上一架。D   對於兒子的想法,蕭白並沒有責怪他,畢竟兒子身在天界,自然是無法明白人界生存的苦處,所以他只是略略歎息。D一方面則對耶律雲更加喜愛,因為他從耶律雲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優秀的特質,對人友善,樂天知命,性格溫雅卻又堅韌不拔,骨子裡還隱藏著一種狠勁,這些加起來就是成功的重要因素,因此他總覺得耶律雲必定會成為大人物,只是不知在人界亦或天界。D   而江妍也越來越喜愛耶律雲,把他當成兒子看待,照顧得無微不至,使耶律雲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母愛。D   十日後是他們出行的日子,蕭白領著耶律雲和蕭天長一早便告別了江妍,來到了城北的大空地上。D此時大空地已是人山人海,大多是十五至二十五歲的少年,還有前來送行的父母。所有的人都知道此行對自己的一生有多麼重大的影響,因此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只有耶律雲一個人無牽無掛,也沒有期待什麼,只想著怎麼利用這三年時間多學點東西。D   雖說天界平和、天條很嚴,而人類的私慾也化去大半,但終究難免有些異類,四處有很多妖獸出沒,因此才有護衛隊。D   耶律雲一生都沒見過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此時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伏在蕭天長的耳邊小聲道:「好多人啊!」D   蕭天長這十天裡與耶律雲混得很熟,已把耶律雲當成親生兄弟。見他這般模樣笑道:「別慌,每人都有自己的仙緣,硬搶是沒有用的,況且這次只是開門的天冊,若是練好了還有更厲害的,沒必要去爭什麼。」D   耶律雲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但心中依然有點不安,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短刀,緊張的心情才稍稍放鬆了下來。D   過了一陣,待人已到齊,大隊便開始向北出發了。D   不只是撥雲城,整個玲瓏天都因天頂仙緣大會而震動了,四面八方都有人趕往天頂,所以人越聚越多。D一路上,少年們像是郊遊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定。D   耶律雲一直跟在蕭白的身邊,一半的時間他用來學文練字,另一半的時間則與蕭天長練槍。為了日後做準備,他不得不苦練。D對他來說,唯一的問題便是吃飯,其他人都可以用天食術自製食物,唯有耶律雲每日找些野果充飢,這裡的野果清甜味美,幾個下肚也就飽七八成。   蕭白是練槍的,在軍中有不少朋友,所以向他們要來了使槍的心得,這些寶貴的知識使耶律雲的鍛練如虎添翼。D無論是力量還是技術,他都與蕭天長相差甚遠,一則是天界之人沒有濁氣的侵擾,所以力量和速度都有明顯的優勢,每一擊都很有威力。D   固然,這對於其它天界中人來說沒有什麼特別,但對耶律雲來說卻是個巨大的挑戰。但耶律雲的韌性和狠勁使他從一次次失敗中爬了起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實力也在迅速地增長著。D   離開撥雲城過了一個月後,他已經能與蕭天長戰成平手,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事,就連蕭白也大吃了一驚,也為耶律雲感到驕傲。D然而,以耶律雲的身手下到人界一定不同凡響,但若想在天界立名,就顯得十分不足了。D   這日,人群來到了霞湖旁休息,有的搭營,有的安帳,有的去找城鎮,紛亂不已,蕭白等護衛隊忙著安排著一切。D   耶律雲坐在白虎背上剛讀完書,伸了伸懶腰,抬頭一看,就見眼前波光粼粼,金光滿灑在湖面,微風吹過,帶起了一片片金色的漣漪,一圈圈直往遠方飄去。D突然幾聲水響,波光大亂,原來是許多貪玩的少年跳入湖中嬉戲。安靜的湖面頓時被一陣陣哄鬧聲所蓋,憑添了一絲生的喜悅。D   耶律雲也走到了湖邊,伸手入水試了試,立即感到湖水冰涼,十分舒服。D看著面前嬉戲的少年們,他也很想參與,但他不敢,也不想節外生枝,因此他提著從蕭白那裡取來的銀槍,沿著湖面向湖左側的樹林走去。D   白虎忽然撲了上來,將他馱在背上,這些日子耶律雲學會了與白虎說話的方法,所以能聽懂虎語。D   「去找食物嗎?我陪你去。」D   耶律雲笑道:「好啊!」D白虎清嘯一聲便往林中撲去。D   一入樹林,立刻感覺不一樣,林內十分寧靜,樹木彷彿將所有的聲音都吸去了。D   耶律雲很快就找到了幾顆果實,由於身份的特殊,他不敢惹事,便想回去。D   忽然聽見白虎向著林內猛地咆哮了起來,似是有什麼東西在挑釁。D   耶律雲心中生疑,提著槍小心翼翼地向林內探去,白虎忽然扯著他的衣服,告訴他林中有危險。D耶律雲聽了不敢不信,只好停步轉身往回走。D就在此時,一條彩妖蛇忽然從林中竄了出來,盤縮著身子準備向耶律雲攻擊。D   再次遇上這種厲害的毒蛇,耶律雲有點不安,看了看空蕩的袖子,不由怒從中來,右手挺槍對著蛇頭的方向,道:「賊虎左邊。」D   白虎對於這種毒物又恨又懼,雖然它的能力不像耶律雲那麼脆弱,但被蛇毒噴上也要痛上一段時日,所以小心翼翼地守在彩妖蛇的左側,虎視眈眈地盯著蛇頭。D   耶律雲也慢慢地將身子移到蛇的右側與白虎成犄角之勢。D   彩妖蛇似乎不把這一人一虎放在眼裡,腥紅的舌頭不停地伸縮著,像是在示威挑戰。D   耶律雲比彩妖蛇更有耐性,一直沒有動,像白虎一樣弓著身子,蓄勢待發,手上的槍輕輕地晃動著,隨時準備攻向蛇頭。D   白虎的耐心反而沒有耶律雲好,等了一陣見雙方都沒有進攻便有些急躁,不停地低聲咆哮以示挑戰。D   慢慢地,彩妖蛇也開始沒有了耐性,身子緩緩地移動著。D   這時白虎已經忍耐不住了,大吼一聲便張著血盆大口向毒蛇咬去。D   耶律雲見白虎動了不敢再等,只好也刺出手中的銀槍。   彩妖蛇見兩邊進攻絲毫沒有慌亂,首先噴出了毒液逼開白虎,接著掃出蛇身直擊耶律雲。D   耶律雲騰身而起讓過蛇身,接著手中銀槍猶如銀龍般飛出,劃出一道銀色彎月直挑蛇目。D   白虎也張牙舞爪撲了上來。D   彩妖蛇見首尾難顧,只好向前竄出,試圖避開攻擊,卻被白虎狠狠地咬住蛇尾。D彩妖蛇發了怒,回頭便向白虎噴出毒液。D白虎知道毒液的厲害,立即跳開,但牙齒一直緊緊咬著蛇尾不放。D   耶律雲趁著機會迅速反擊,槍尖在彩妖蛇的七寸處狠狠地刺了一槍,雖未能刺穿蛇鱗,卻也擊的彩妖蛇疼痛不已,不停地在地上翻騰著。D   「上!」耶律雲大喝聲與白虎一起衝上去。D   白虎緊緊地咬著彩妖蛇的七寸,使它無法噴毒,耶律雲則跑去踩住蛇腹,然後狠狠地刺了下去,誓要為自己的左臂報仇。D   槍尖一下便刺破了柔軟的蛇腹,耶律雲用槍又在蛇腹內絞了幾下,使之腸穿肚爛,不到片刻便僵直不動了。D   耶律雲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但臉上卻滿是笑容,作為一個獵人,戰勝一直無法對敵的獵物是一件極興奮的事,同時也證明了自己就算只有單手也能掃平一切危險。D   白虎忽然問道:「蛇肉好吃嗎?」D   耶律雲愣了一下,笑道:「蛇肉比起山豬好吃多了,只是這東西毒性高,不知道能不能吃。」D   白虎在蛇屍旁轉了一圈,道:「不如我試試,反正毒不死我。」說罷便在蛇腹上咬了一口。   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又咬了一口。D   耶律雲自上到天界就沒吃過肉,此時見四周無人,嘻嘻一笑,道:「今天可以大飽口福了。」接著讓白虎咬掉蛇頭,然後拖著蛇身向樹林深處走去。D   白虎清嘯了一聲,笑呵呵地跟在耶律雲身邊。   來到林中,耶律雲忽然想起沒有火,撅著嘴犯起愁來,忽然想到了趙大叔教過鑽木取火的方法,於是跑到樹中取了許多枯葉和樹枝。D雖然沒有了左手,但他赤著腳,將一根樹枝放在枯葉上,然後雙腳夾著另一根不停地搓動,右手則扶著桔葉上的樹枝。D這種做法十分消耗體力,他搓了片刻便覺得雙腿又痛又酸,腳底也因摩擦而生出了水泡,又被擠破了,痛入心扉,滿頭大汗。D   他不斷的搓著,很多次都冒出了煙,但他的反應不夠快,來不及吹火就熄了,因此失敗了無數次,夾著木條的地方換了又換,腳底也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不是被擦破了流血,就是水泡破了出水,但他仍咬著牙繼續下去。D   「成功了!」看著腳下的枯葉冒出了火,他高興地跳起來,可腳剛落地又疼得叫了起來。   白虎也為他感到高興,上竄下跳,見耶律雲的腳下有傷,便用舌頭在他的腳底舔了舔,傷口頓時便不疼了。D過了一陣子更是痊癒了,喜得耶律雲讚道:「真行,你要能跟我回去打獵就好了,一定能獵到更多的獵物。」D一向自誇的白虎立時得意吼了起來。D   片刻後,烤蛇肉的香氣便飄了起來,一人一虎坐在火堆旁狂吃,蛇肉鮮美可口,酥香美味,吃進嘴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D耶律雲吃了十幾年的野味,覺得天界的野味果然不同凡響。D   「小雲,你在幹什麼?」D   聽到後面有人叫喚,耶律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蕭白。D   原來蕭白見白虎和耶律雲都不見了有點擔心,所以就出來尋找,想不到耶律雲和白虎正一起烤肉吃。D   耶律雲見是蕭白,立時放下心來,笑道:「叔叔,新鮮的蛇肉,一起吃吧!」D   肉香陣陣,蕭白聞到香氣也忍不住饞了,但臉色卻是十分凝重,歎道:「小雲,在這裡殺生是大罪。」D   耶律雲愣住了問道:「為什麼,難道讓蛇吞了我不成?你不是說妖獸可殺嗎?」D   蕭白也坐了下來,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的疏忽,這種蛇雖然毒,但它只是普通的動物,不是妖物,也不會咬人。若非如此,上次在天界我就殺了那蛇。想必是你身上的濁氣又生,被這蛇察覺到了,因此才會攻擊你。在天界中,就算是妖獸、魔獸,只要不傷人,我們也不允許殺害,而且殺罪是天界最嚴重的罪行,要受重罰。」D   耶律雲擔心地問道:「這可怎麼辦?」D   蕭白歎道:「沒辦法,只能見一步走一步,好在你將要入天頂三年,然後我立即送你下去,這樣也許就沒有人發現了。」D   耶律雲看著眼見烤熟的蛇肉,忽道:「既然吃了就多吃點,叔叔你也吃吧。」D   蕭白歎了口氣,見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言無意,笑道:「看著這麼香的蛇肉,不吃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呵呵,我還從來沒吃過天界的肉,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呢。」說罷扯下一塊蛇肉大口吃了起來。D   吃了半晌,耶律雲捧著一個斗大的蛇膽問道:「叔叔,蛇膽是好東西,你吃吧。」D   蕭白尚未回答,林中裡突然竄出一隻紅色的狼,身上的毛很長,全是火紅色,看上去就像是火焰,一對磷火似的眼睛閃動直射向二人一虎。D   蕭白驚得叫道:「小雲快退,是火妖狼,它是魔獸,我們敵不過。」D   耶律雲見蕭白面色凝重,知道這只火妖狼必定非同凡響,提著槍疾速倒退,讓開了一段距離。D   白虎見到這只火妖狼也不敢大意,退到蕭白的身邊,血盆似的大口大張,露出鋒利虎牙,尾巴高豎著,兩隻虎眼顯露出綠瑩瑩的凶光,緊緊地盯著火妖狼。D   火妖狼的兩隻狼眼像星星一樣明亮,傲然掃了二人一虎後,大搖大擺地跑到火堆旁一口便吞下了那顆蛇膽。D   耶律雲和蕭白對視了一眼,這才知道原來是蛇膽吸引火妖狼。D   火妖狼吃下了蛇膽似乎變得凶狠了許多,忽然張大狼口向他們噴了一團烈火,其中的火心部份竟是黑色的,十分妖異。D   蕭白拉著耶律雲疾退,火過之後,草地上竟然寸草不留,變成了一堆黑土。D   耶律雲嚇了一跳,問道:「這是怎麼回事?」D   蕭白沉聲道:「火妖狼吃了毒膽,所以火中有劇毒,千萬不要讓一絲火星碰到身體,不然一定沒命。」D   耶律雲沉著地點了點頭。D   火妖狼似乎餘興未盡,追著兩人噴火,好在白虎的速度極快,背著耶律雲來回閃避。D而蕭白的輕身功夫很好,可以在樹木之間來回跳躍,避開毒火的攻擊。D   耶律雲見長此下去不是辦法,心念一轉,忽然跳下虎背,返身向火妖狼迎去。D   蕭白剛逃過毒火,見耶律雲跑向火妖狼心中大驚,緊張地叫道:「別去,危險。」D   耶律雲卻很自信,堅毅地眼神直射火妖狼,有一種看不見的威勢,連火妖狼也被震懾得停了下來,死死地盯著迎面衝來的耶律雲。D   就在火妖狼張口噴火之時,耶律雲忽然向左一閃,腳剛踮地又往右跳去,使火妖狼噴出的毒火撲了空。D與之同時,他將手上的槍奮力地向火妖狼的頭擲去,力貫千鈞,竟帶出呼呼風聲。D   火妖狼身子一閃想讓開,不想耶律雲在槍離手之時身子向上翻了一個觔斗,腳尖正好點中的槍尾,這輕輕的一觸使槍飛行的方向完全改變,直飛向火妖狼閃去的方向。D   只聽一聲狼嚎,銀槍從火妖狼的眼部貫入了頭中,火妖狼當場斃命,可當狼屍剛落地便燃燒了起來,很快便變成了個小火球向林子深處飄去。D   蕭白看著這一幕讚歎不己。D耶律雲走的是一招險招,無論是位置、角度、力量和時間都要算得十分準確,而最重要的是膽量和信心,一但槍刺不中火妖狼,火妖狼便有足夠的時間反擊,耶律雲必死無疑。D   耶律雲看著飄去的火點問道:「那是什麼?」D   蕭白縱至耶律雲的身邊,道:「那是狼魂,只要狼魂不滅,火妖狼便有再生的機會,不過短時間內它不會再為禍了。」接著讚道:「你小子的膽子也太大了,什麼都不知道竟敢去挑戰火妖狼,居然又讓你成功了,連我都自愧不如,方纔那一招翻身踢槍實在精妙,無論時間、角度和力度都要剛好才能完成。」D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我也是試試。以後就算只有一隻手我也不怕了。」D   蕭白一直歎息不已,兩人也沒心思再吃下去,把火滅了,再把蛇肉埋在了樹林深處的土裡,這才回到營中。蕭白知道必有人會發現,但事到如此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感謝起點的推薦和眾多讀者的支持,上載的文章是少了點,所以今天特發六節,以示謝意。   下次更新時間:十點 第三章仙緣大會       又走了大約半多月後,蕭白等人終於來到天頂的外圍。D由於天頂無上的地位,所以天頂附近方圓百里建有一圈高大的圍牆,一共有二十四個門,都有天兵天將守護,平時不開放,只在天頂仙緣大會才會開放,但只有十五至二十五歲的青年和守衛能進去,其他的人一律不許進去。D   來參加仙緣大會的人們都在圍牆之外搭起了帳篷休息,等候十年一次的開放之期。D   自從殺了彩妖蛇後耶律雲更加不敢擅動,索性躲在蕭白的帳裡看書,半步不出。D蕭天長每日幫他摘取野果充飢,而他最多也只是在帳外眺望遠處的天頂。D   「好高大的山啊!真能爬上去嗎?」初次看到如此高大的山峰,耶律雲十分驚訝。D前方的山峰就像是雲中的美女般,猶抱琵琶半遮面,周圍仙雲繚繞,彩霧飄浮,根本看不清山峰的真面目,不禁為之咋舌。D   「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真面目,只有去過的人才會知道裡面奇大無比。而且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遭遇,應付態度的不同也會影響每個人的仙緣,所以遇上事情要小心應付,不要太大意。」蕭白看著山峰有些感慨,當年他便是從天頂中得到了金符冊,因此才會有今天,事隔二十年,想不到又回到此地,不禁有些唏噓。D   耶律雲傻傻地問道:「萬一出不來怎麼辦?」D   蕭白笑了笑,道:「不會的,只要三年之期一到,無論你怎麼走,只要三步便會出山,沒有人例外。不過有一樣你有點吃虧,人家都有坐騎,只有你沒有,不如騎白虎去吧。」D   「噢吼!」白虎樂意地叫了一聲,自從幫耶律雲擊殺彩妖蛇後,它和耶律雲的感情是越來越好。D   耶律雲摸了摸白虎的頭,笑道:「不必了,讓天長騎吧,反正我最終要回到人界,即使得了天冊也沒多大用,天長就不一樣了,他還要在這裡生活。」D   蕭白見他如此大度很是讚賞,點頭道:「好吧,這三年你自己保重,若是不想尋找天冊就在那裡隨意地玩玩,畢竟這也是難得的機會。」D   耶律雲根本沒打算取什麼天冊,只是想著入山去見識一下,對於得失並不在意,所以欣然答應了。D   這時遠方的圍牆下忽然起了騷動,滿山遍野的人和坐騎一起往圍牆的入口奔去,巍為壯觀,就像是大海倒流回河口一樣。D   蕭天長興奮地指著前方的入口叫道:「開了,開了,我們快上去。」D   蕭白拍了拍耶律雲的肩,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道:「去吧,別誤了時辰。」D   「是。」耶律雲和蕭天長說罷一起跳上虎背便走,白虎長嘯了一聲,飛快地向圍牆奔去。D   圍牆離天頂還有百里,兩人騎著白虎跑到山腳下才停。D耶律雲忽然跳下虎背道:「天長,你先去吧,我想走一走。」D   蕭天長知道他在讓虎,感激地道:「好吧,我先走一步,三年後見。」D白虎也在耶律雲的身上蹭了蹭以示告別。D   耶律雲笑著點了點頭,他扛著那桿槍,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面,身邊很快就已經沒有其   他人。D信步入山,只見四處都玉樹瓊枝,仙草神花,飛泉奔流,奇石怪潭,走在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逍遙自在。D   走到半山,就見前方有山峰擋道,中間有一條狹縫,只容一人通過,而狹縫左側的石壁上有七個大字——「欲問仙緣莫回首」。D   耶律駐足一笑,自言自語地道:「似乎暗藏深意,難道是說進入之後不要走回頭路?」D他搖了搖頭歎道:「算了,福禍自知,沒什麼好怕的。」接著快步走入了狹縫。D   就在他進入的那一剎那,天頂的景象變了,雖然四周都是山水樹木,但歸路已經消失了。D   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欲問仙緣莫回首,歸路已封,回不去了。」D   從外看,天頂只是一座山峰,當耶律雲走在其中便發現裡面大的嚇人,入山之人眾多,但他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蹤影,不禁覺得有點孤單,但終年在山林之中闖蕩的他很快就適應了。D   剛走幾步,卻見大江攔路,滔滔江水自腳下滾滾而去,眺望對岸,群山翠疊,如巨龍起伏。再轉身回望,樹木成蔭,異花遍地,人在其中彷彿與天地一體。D令耶律雲驚訝的是山峰之中如何能藏有如此一條大江,使他百思不得其解。D   沿著江邊峭壁,耶律雲慢慢地走著,轉出一片桃花林,面前出現一個平台,平台上有一茅屋,臨江而建,十分雅致,桃花散落,隨風一吹便四處飄零,竟將茅屋的屋頂蓋滿,成了一間花屋。D   耶律雲本是粗豪之人,這一個多月來苦讀書,識了不少字,所以有了一點書卷氣,如今沐浴在花雨之中,處身於大江之畔,也想起了花月之事,別有一番遐想。D   眼中的落花忽上忽下,耶律雲的腦子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手中銀槍無意識地彈起,在這花雨之中隨風而舞,上躍下伏,左旋右立,竟似是槍在舞他,而不是他在使槍,然而槍身又隨花而走,花則隨風而飄,渾然一體,猶如一副花下舞槍圖,卻別有一番美意。D而耶律雲身在花雨之中,迎風舞於大江之畔,顯得瀟灑不羈,飄逸輕靈,人影槍花忽上忽下,忽實忽虛,雖是隨手亂舞,卻十分有節奏,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在教他槍術一般,一抬手,一頓足都深深地在他的腦海之中,使他在舞槍之時竟忘卻所有凡塵鎖事。D   「桃花……一舞……千柳醉,半寸殘紅……滿頰芳……,素女……歌揚……天地老,江吟……碧水……萬春流……」D   江面上忽然傳來了斷斷續續地歌聲,悠揚悅耳,猶如天籟一般使人聞之心曠神怡。D歌聲鑽入了正在舞槍的耶律雲耳中,使得他呆若木雞,這靡靡之音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何時聽過,一時間滿腦思緒,竟呆立在崖邊,癡癡地凝望著滾滾的江水,動也不動。D   歌聲之中,江面有艘五彩的畫舫沿江緩緩而來,一名裊裊亭亭地少女依在船頭,人影朦朧,看不清楚面貌,然而婀娜的身形,悅耳的歌聲,使耶律雲如在夢中,久久不能釋懷。D   突然歌聲停止了,耶律雲也從迷夢中清醒了過來,定睛凝視江面,似乎看見畫舫上的少女也在看著自己,心猛地跳了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突然從內心深處浮了上來。D   少女的影子十分朦朧,就像披了一層薄紗,看不清楚樣貌。D耶律雲的心底跳出一種焦急,一種衝動,一種渴望,似乎看不到少女的真面目是天大的損失。D此時,竟然有一種力量使他扔下銀槍,不顧一切地縱身往崖下的江面跳去。就在他跳起的那一刻,眼前忽然一黑,江水,畫舫,少女什麼都看不見了,不禁嚇得大聲叫了起來。D   過了不知多久,當他的眼睛再見光明之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舉目四望,原來身在一座茅舍之中。D   「我在哪兒,難道那是夢嗎?」耶律雲的腦中又想起那悅耳的歌聲和動人的身影,心裡又是一陣羈動,猛地跳了起來便衝到屋外,卻見面前依然是那條滾滾而去的大江,空中依然飄著花雨,腦中又出現了那段槍舞,依佛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D   耶律雲再次隨著花雨舞槍,又聽到了透心的歌聲,也見到了畫舫和少女,結果還是不顧一切地跳了山崖……D   「這次一定不能再跳。」第十次醒來的他發誓般叫了一聲,但心裡依然十分想見到那朦朧的身影。D坐在竹床上想了片刻,他忽然奔出屋外,這次他不敢再站在崖邊等候,而且急奔而下,希望找到一條山路可到崖下的江邊。D   不知跑了多久,他終於找到了直達江邊的山路,心中的喜悅就像是要破心而出一般,幻想著如何才能見到那朦朧的倩影。D   來到了江崖的草地,他忙不迭地四處張望,希望早一些見到畫舫的蹤影。D他心中忖道:「這次一定不會再重複了。」   當他抬頭一看,卻見桃花依然從崖上飄下,灑落在頭上,身上,地上。手中的槍也再次動了起來。D   「桃花一舞千柳醉……」動人的歌聲又響了起來,他停下手來,揚首眺望,果然見到畫舫緩緩飄來,那迷人的倩影再一次飄入耶律雲的耳中。D   這次他看得真切了些,似是看到了船頭少女依稀的容顏,可如何看都無法再看得清楚一些。他沉迷了,雙腳不知不覺中踏入了江水之中,直到江水沒頂……D   第十一次醒來的耶律雲終於沒有再踏出茅屋,而是坐在床上靜靜地思考著自己為什麼一直重複著這段奇特的遭遇。D江面上又傳來了動人的歌聲,他的心神又被撥動了,雙腳竟然不自由自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茅屋之外,但他知道,只要踏出門檻,同樣的事情還會再次發生。骨子裡的那股狠性又暴發了出來,倒轉槍頭,在自己的左臂上刺了一下,痛楚使他的精神立時清醒了。耳邊的歌聲依然,他又坐回竹床,用心跳去抗擊歌聲的誘惑。D   一下,一下,開始的時候,他的身子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動,但隨著一遍又遍的鍛練,最後,他終於能平靜地聽完整首歌。D此時,對於耶律雲來說,歌聲雖是動人,但他只抱著欣賞的態度,沒有再沉迷下去。D   慢慢地,他的精神完全地平復了。D   「五音迷神,五色迷魂,我終於克服了。」耶律雲忽然說了一句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話。然後他便站了起來,提著槍慢步走出茅屋。D   四周風景依舊,但他的心境卻完全不同,看著舞動著的花雨,腦子裡出現的竟是一招招的槍式,正是剛才來自桃花飛舞的槍法。D他笑了,槍也隨著他而動,將這桃花槍法舞動起來,那花雨之中的意態竟然比往夕更加動人,竟似是江河在伴舞,大地在跳躍。D   慚慚地,他已經全心投入槍術之中,竟連飄來的歌聲也充耳不聞,心無旁騖,槍也越使越熟,不但沒了槍影,就連人影也化入槍影之中隨之消失了。D   「好美的槍法啊!」D   心無旁騖的耶律雲竟聽到了令他心顫的聲音,一直迴盪在耳邊,竟比那歌還要動聽,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D抬頭望去,便見一名婀娜的少女依著茅屋而站,雖是距離很近,但少女的身邊裹著一團迷霧,還是朦朧一片,看不真切。D   「禰……禰是誰?」耶律雲的臉忽然紅了起來,靦腆地問道。D   少女並沒有回答,只發出了仙音般的笑聲。D   耶律雲忐忑不安地走向少女,想看清楚,可當他剛邁出一步,少女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一絲餘香。D   「禰在哪裡?」耶律雲悵然若失,忍不住向著大江高聲叫喚,回音飄蕩,卻再也見不到少女的俏影和遠去的歌聲。D   耶律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癡癡地凝望著大江,希望舊夢重溫。D這時的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克服所謂的五音迷神、五色迷魂,只不過是加強了自己對心性的控制而已,此刻不免悵然若失。D   等,等,等,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畫舫和少女都沒有再出現了,耶律雲的神情越來越頹喪。   一瓣桃花慢慢地飄了下來,正落在了耶律雲的鼻尖上,他下意識地想用左手去撥,當空蕩的袖子拂過面前,他就像是被電擊一樣立時跳了起來,痛失左手給他的刺激太大了,就像一根針似的刺痛了他,也刺醒了他。D   耶律雲眺望江面,喃喃地道:「我這是幹什麼?對了,少女,桃花,那是夢吧,我不能這麼沉迷下去了。」D抬頭看了看四周的景象,他尋思著:「這裡太邪了,還是趕快離開吧,不然三年都會在這裡做夢。」D   下了決心後,往日輕鬆的態度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似乎幻夢已被洗盡,耶律雲又恢復了自我,向著大江大笑了三聲,然後扛著銀槍向山下走去。D   幻影真能消失嗎?D   一路向西走了許久,眼前有一大山擋道,小路已隱,直沒入山中。D耶律雲撥開草叢,就見前方有一個山洞,遠遠地望去,洞的深處有一處亮點,似可從此穿過大山。D   耶律雲心中嘀咕了起來,若不走山洞,似乎無路可進,但山洞陰深,涼風吹出使他一連打了幾個冷噤。D   「不管了,反正三年一到都能出去,進去看看也無所謂,說不定裡面很舒服。」一向樂觀勇敢的他輕笑著步入了山洞。D   山洞中除了遠處的光點外,沒有一絲光。D耶律雲小心翼翼地向亮點走去。D當他隨意地望向左側時,發現原來該是石壁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團團綠色的影子在空中飄來飄去。D耶律雲好奇地駐足觀看,當一個綠影飄到他面前,他這才發綠影長著一張人臉,不禁大為震驚,問道:「你是誰?」D   綠影冰冷地回答道:「鬼。」D   耶律雲並沒有受到驚嚇,反而仔細地看了看,笑道:「做鬼不錯啊!不用走,可以飄。」D   耶律雲的話令鬼嚇了一跳,問道:「世人多怕鬼,你為何不怕?」D   耶律雲笑道:「聽說鬼是人死後形成的東西,我死後也會變成鬼,難道我要怕我自己嗎?」D   鬼說道:「這話不錯,當年我怎麼沒想到呢!可憐我就是被鬼嚇死的。」D   「你叫什麼名字?」D   鬼歪著頭想了想道:「就要轉生了,以前的名字不必想它,叫我大鬼吧!」D   耶律雲覺得有趣,嘻嘻笑道:「大鬼,你在這裡幹什麼?」D   「沒事可做,等著轉生重入人世。對了,反正你剛來,不如我帶你去看看鬼域如何?」D   耶律雲想都沒想就隨口答道:「好啊!」D   大鬼飄在他的身側指了左前方道:「跟我走。」說罷便在前面帶路。D   耶律雲好奇地左看右看,四周十分昏暗,雖然也有些道路樹木,但看不真切,只能看清不少鬼來回飄蕩,他好奇地問道:「做鬼都是這樣嗎?」D   「不是,鬼域只是人界和冥界之間的一個地方,死去的人或者被貶的人都會來到這裡候審,有的轉生,有的去冥界,有的要入地獄受苦。」D   「冥界是什麼?」D   「冥界很大,與人界沒什麼分別,有山有水,有城有寨,冥人其實才是真正的鬼,所以又稱鬼族。可惜我將要轉生為人,不然一定去冥界看看。」D   走著走著,這一人一鬼來到了一座大殿之前,四周聚集了不少鬼魂,耶律雲抬頭一看,卻見殿前懸著一塊大匾,上書三個大字——「刑獄殿」。   大鬼有點怕,躲在耶律雲的身後直哆嗦。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怎麼了?」D   大鬼指著刑獄殿道:「這裡便是鬼王治鬼的地方,從這裡下去便是地獄,苦刑極慘,我一想起來就怕。」D   「該罰就罰,沒什麼好怕的。」耶律雲抬頭細看,就見不少鬼卒押著許多魂魄進入刑獄殿,而那些魂魄都顯得十分驚慌。D   大鬼見了更驚,急忙飄開,耶律雲見他如此也就放棄了進去看看的念頭。D   又走了一陣,一個女鬼突然出現在遠處,耶律雲總覺得自己見過此人,卻又想不起來。D   此時女鬼飄向耶律雲,同時大叫道:「兒啊!」D   耶律雲嚇了一跳,連連倒退三步,定睛再看,發現飄來的鬼影與自己有點像,心中不禁疑惑了起來。D   那女鬼飄到耶律雲的面前就哭了起來:「兒啊,娘想死你了。」D   耶律雲驚問道:「禰真是我娘?」D   女鬼掩面哭哭啼啼地道:「娘為了生你才難產而死,你怎麼不認得娘了?」D   耶律雲再也忍不住了,眼含熱淚,撲通跪倒在女鬼的面前嗚咽著道:「娘,真是您,太好了。」D   「兒啊!娘太想你了。」女鬼也蹲下身子,緊緊地抱住了耶律雲。D   「娘!」耶律雲抱著女鬼大聲地哭了起來。D   女鬼掩面哭了一陣,道:「兒啊,跟娘走吧!」D   「娘,您去世了十五年,怎麼還在鬼域?」D   女鬼歎道:「娘時時思念你們父子,致使三魂不全,七魄難聚,所以無法轉生,就在這鬼域住了下來,想不到已經十五年了。」D   耶律雲道:「娘,是我和爹連累了您,讓孩兒去向鬼王求情,請他幫忙。」D   女鬼道:「那是沒用的,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轉生。」D   耶律雲急聲問道:「什麼方法?娘快說,讓孩兒為您去做。」D   女鬼猶豫道:「這個方法十分危險,娘不想你為了娘而遇上什麼大禍。」D   耶律雲堅定地道:「不,只要能讓娘得以轉生,孩兒萬死不辭。」D   「好孩子,不愧是娘的好兒子。要想讓娘聚三魂收七魄就必須拿到鎖魂玉和定魄石,可惜娘只是個孤魂野鬼,沒有法力,根本拿不到這兩樣東西。」D   「鎖魂玉和定魄石?娘,您告訴孩兒這兩樣東西在何處,孩兒這就去想辦法。」D   「鎖魂玉和定魄石都在陰靈山中。」D   「娘,請帶孩兒前去。」D   「跟我來吧。」D   耶律雲回頭去看大鬼,卻找不到他的蹤影,只好作罷,跟在母親的身後向陰靈山走去。D   一路上,女鬼一直在誇兒子孝順,耶律雲第一次見到母親自然十分興奮,拉著母親說個不停。D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了一座山,不算太高,但山上飄著黑雲,十分詭異。D   女鬼忽道:「娘不能進去了,你自己進去吧,一切可要小心。」D   耶律雲點了點頭,道:「娘,您就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把鎖魂玉和定魄石取回來。」接著扛槍走入了山路。D   剛入山路,四周都發出了淡綠色的光,而且有一種迷人的香氣,令耶律雲感到十分舒服。D   「什麼東西這麼香?」耶律雲一邊嘀咕著一邊向前走,繞過林中小路,忽見前面綠光大盛。他大感驚奇,急走了兩步便衝出樹林。D只見前方有一個大殿,整座建築物都閃著瑩瑩綠光,   耶律雲好奇地看了看,心道:「難道這就是娘所說的地方?」D想到為母親做事,他心中就變得一片火熱,十五年來都沒有見過母親,突然見面的那種興奮的感情刺激著他熱血沸騰,因而想都沒有想就跨入了大殿。D   當他的腳剛步入大殿,身前身後的景象全都變了,富麗堂皇的大殿變成了陰森的煉獄,四周陰火飄浮,冷風陣陣。面前是一條幽深的信道,不知通向何處。D信道的兩側各有一排柱子,但柱子不是用石做,也不是用木做的,而是像用一個個的人疊在一起,直到頂端。D   順著柱子往上看,耶律雲又嚇了一跳,因為朦朧中似有萬千頭顱被懸在半空,面目猙獰,雙眼處那看不到底的黑洞中射出縷縷青光,看得他毛骨悚然。D往身後看,原來的山林已經沒有了,甚至連山路都消失了,看到的只是一個巨大的斷崖,下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底。D   耶律雲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腳下忽然傳來輕脆的響聲,似是碎了什麼。D他低頭一看,不禁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原來這條白色的長路竟是用人骨和獸骨鋪成。D他的身子忽然抖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意從腳底傳來,逐漸地慢延到小腿、大腿、小腹、胸口,最後在腦中炸開,侵蝕著他的全身,而且正在加深。D   「這是什麼地方!」他大聲地叫喊了起來,彷彿叫喊能除去他心中的恐懼感,聲音在空中迴盪著使他更加感到陰冷。D   「我要鎮定,我要鎮定,這一定是幻覺,一定是……」雖然心中不停地寬慰著自己,但懼意仍無法消除。D   因此,他忍不住狂奔了起來,可是每次腳落在道路上的時候便發出了踩碎骨頭的聲音,每一下的響聲都令他更加害怕,也越跑越快,到最後竟是亡命地狂奔,完全不顧自己將要跑到何方。D   跑了一陣,他忽然停住了,因為眼前出現了一條大海,而大海的水竟是血紅色的,還冒著泡,像是煮著一鍋紅色的液體,更甚的是這紅色的液體發出了刺骨的腥味,令他幾乎無法呼吸。D   「我在哪兒?我在哪兒?我在……」面對這種恐怖的煉獄之地他根本站不起來了。D這時的他反而忘卻了地上的枯骨帶給他的懼意,呆呆地坐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喃喃說著。D   如此枯坐了很久,四處景象沒有再變,也許是因為呆久了,所以他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再次打量四周,他的心底開始認真地琢磨所有發生的事情。D   天頂不是求仙的地方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地方?D   鬼域,這個地方是人死必然會去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自然會來到這裡。D就像是對大鬼所說的一樣,我沒有必要去懼怕一個死去的自己,說不定有一天我的枯骨也會撒在這條大道之上。D   但是,我的心底還是在恐懼,為什麼我還要怕呢?我在怕什麼呢?   紛亂的思緒在耶律雲的腦中不停地晃動著,他正在尋找,尋找心底的真正的懼意,於是他又看了看四周,出現在眼前的依然是陰森而恐怖的景象,嚇得他抱著頭不敢再看。D   活在懼意之中的他,想起了十五年來的喜悅,從出生開始,直到進入天頂,似乎一切都很順利,唯一有兩件大事令他不開心,第一件便是自出生母親就死了,所以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如今在天頂之中見到了想見已久的母親,似乎完成了一個天大的心願。   第二件是失去了左臂,雖然天生樂觀,但失去手臂的痛苦還是難言的。D這兩種傷痛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深處,由於此刻他心中充滿了懼意,因此這種悲傷和痛楚才大量地湧現上來,幾乎使他痛不欲生。隨之而來的是灰心失意,信心盡喪。D   看著眼前腥臭的紅色海洋,耶律雲又想到了一種解決痛楚的方法——死亡。D   這是下意識出現在腦中的想法,於是他慢慢地爬了起來,凝視著面前紅色的海洋,有一種想跳下去的衝動,呆呆地在岸邊站了一會。D一陣陰風吹來,左手的空袖子被刮了起來,打在耶律雲的臉上。D他看著空蕩的袖子,心裡又是一陣羈動,當日為了活命不惜自斷左手,現在居然想起自殺,覺得不可思議。D   「不能讓這隻手白斷。」也許是斷手的那一刻印象太深刻了,耶律雲的心又活了起來,斷臂給了他對生存的盼望,從而又想到了母親正等待著自己帶鎖魂玉和定魄石回來,尋死之心也隨之消失了。D這種進不了也退不了的窘境依然困擾著他,眼前的紅河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因此他決定往回出走。D   腥紅的海面上,忽然飄來了一個黑點,使耶律雲的腳步停了下來。D耶律雲站在岸邊,默默地凝視了一陣,黑點越來越大,形狀也漸漸地清晰了。D   「船家。」耶律雲忽然揮著手大聲叫了起來,因為那黑點正是一條小船,船上有一個人戴著斗笠身披蓑衣,搖著擼駕著小船順流而來。D船家似乎聽到耶律雲的叫聲,小船開始改變了方向,慢慢地向岸邊劃來。D   耶律雲大喜,心想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居然等到了船。D   小船靠岸,耶律雲二話不說就跳了上去,笑道:「謝謝你,想不到海上居然有船。」D   船夫抬頭笑了笑,卻嚇了耶律雲一跳,面前的船夫居然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毫無差別,愣了片刻,好奇地問道:「你是誰?」D   船夫還是笑了笑,沒有回答。D耶律雲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盯著船夫,不明白為什麼船夫會與自己如此相像。D小船在寬廣的紅色大海中慢慢地順水而飄,船夫只是擺弄著船舵,並沒有控制,放任小船飄行。D   耶律雲見前方還沒見到岸,而船夫又只是笑,不肯說話,覺得十分無聊,於是上上下下到處張望,當他把頭探到船邊時,忽然發現水裡有許多人影。D就在此時,無數的手臂伸出腥紅色的水面,像是在水溺求救一樣。D   耶律雲吃了一驚,但細看之下,就看到每一條手臂都發出淒厲的叫聲。D他心中一軟伸手欲救,誰知手剛碰到其中一隻手時,所有的手都突然變長了,將他從船上扯了下去。D   耶律雲被腥紅的水灌入了全身,覺得身子突然重了許多,不是形體上的重,而是思想上的沉重,似乎所有的顧慮和猶豫都在這一時間出現了,並且侵擾著他。D   當他沉到水底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寫著:「孽海無限,有緣能渡,無緣自沉。」D   隨後,腥紅的海水使他無法再呼吸了,慢慢地軟倒在水中,隨水飄去。D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身上的劇痛弄醒,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躺在刀床之上,一個個刀尖刺入體中。D他掙扎著想離開刀床,但身子一動,刀尖就刺得越深,使他不敢輕舉妄動。D   「放他下來。」陰森的聲音過後,耶律雲身下的刀床突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片冰涼的青石地。D   耶律雲站了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大殿之中,前面有處高台,上面坐著一個黑衣人,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從他的氣勢和威嚴看來,絕不是泛泛之輩。D   「我在哪兒?」耶律雲見沒人說話忍不住問了起來。D   台上那人道:「這是刑獄殿。」D   「刑獄殿?」耶律雲想起之前與大鬼一起來到外面,但沒有進來,於是有點好奇再次打量了   四周,只見左側一人牛頭人身,右側一人卻是馬面人身,他們的身旁還不不少鬼卒。D   「你受了那妖婦的迷惑,闖入了黃泉路,又跌下了孽海。」D   「妖婦?可她是我娘啊!」耶律雲叫了起來。D   「帶上來。」隨著鬼王一聲令下,那自稱是耶律雲母親的女鬼被幾個鬼卒帶了上來。D   女鬼似乎被用了刑,披散著長髮,一見到鬼王就忙迭地趴在地上叩頭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D   耶律雲驚叫道:「這是怎麼回事?」D   鬼王道:「你去看看她的嘴就知道了。」D   耶律雲猛地衝了上去,押著女鬼的兩個鬼卒將女鬼的頭提了起來,女鬼雖然不願,但仍被鬼卒扒開了嘴巴。D   「啊!」耶律雲看了一眼便整個人就定住了,原來這個女鬼竟然沒有舌頭。D   鬼王道:「這女子叫李娘,生前專好搬弄事非,一張嘴不知挑撥出多少是非,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因此本王判她下拔舌地獄,但她沒有舌頭竟然還能說,騙倒了鬼卒後逃了出來,正好遇上你,就將你騙入黃泉路。」D   耶律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問道:「我娘呢?」D   「你娘生前沒做過壞事,自然有她的好去處。」D   耶律雲這才放下心來,歎道:「鬼王大人,我無知受騙,請鬼王處罰。」D   鬼王笑道:「剛才已罰你躺刀床,而且本王與你還有後緣,你走吧,仙緣之路細如蛛絲,不容易走,你要好自為之,去吧。」說罷吹出一陣黑氣。D耶律雲聞了一下又昏了過去,當他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而大鬼也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不禁大感詫異。D   身邊的大鬼好心問道:「你怎麼了?」D   「沒什麼,對了,我是怎麼到這裡的?鬼王呢?」D   「鬼王?」大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驚叫道:「沒有啊!剛才我和你在一起,沒見有什麼鬼王。」D   「沒有,難道又是幻想,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走吧!」想到此處,他轉身道:「大鬼帶我回去吧。」D   「回去?你根本就沒有動過,我們一直都在這裡。」D   耶律雲轉頭一看,果然前面的那一小亮點還在,心道:「好厲害的幻境,還是快點離開吧!不然又不知要發生什麼古怪的事。」於是朝大鬼揮手作別,然後便向亮點處急跑過去。D   急跑了一陣,耶律雲終於離開了詭異的山洞,眼前一片光明,強光令他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好漂亮啊!」展現在他的眼前的是一片樹木,但這片樹林無論是樹幹、樹葉都是火紅色的,就像是來到了火樹之海。D   兩次的經歷使耶律雲有點擔心,不知眼前的是幻想還是真實,愣了一陣,忽然笑道:「管他什麼真假,兩個幻境都過了,就算這個是幻境也無所謂。」D   他剛走不久便又遇上了怪事,一頭火妖狼擋在了他的面前,呲牙咧嘴地向他示威。D   耶律雲不清楚是真是假,但無論如何也不敢用生命去試,因而右手的槍指向狼頭,腦中忽然想了山崖上所學的桃花槍法,忖道:「不如就練一練槍法吧。」D於是他清嘯一聲,手中槍花亂卷,舞起了剛學會的桃花槍法。D   只見一道銀霞在火樹林中盤旋飛舞,慢時若落花飄零,快時似天霞幻影。D火妖狼也不甘示弱,不停地噴出烈火,火樹林也像是在幫他一樣,竟然都燃燒了起來,火勢熊熊,黑煙滾滾,不給耶律雲有半刻喘息之機。D   耶律雲見四周火起,著實嚇了一跳,而且視線受到煙火遮擋,火妖狼的身形漸漸地在煙火中消失了。D但他知道火妖狼一定還在,只是利用煙火隱去了身子,所以一絲也不敢大意。D   火妖狼並不是一隻,四面八方有無數頭火妖狼正往此處趕來,火焰雖沒劇毒,但烈火熊熊,使耶律雲的感覺就像是在火爐上烤一樣,而自己就成了被烤的野味,這種感覺對一個獵人來說是一種悲哀。D但他此刻根本沒有時間去分析這種感受,只想著如何應付越來越多的火妖狼。D   他只能用槍影將身旁的樹木挑飛,造出一圈空地,使火焰控制在圈外,但他很清楚,自己這麼做只能撐一時,畢竟體力有限,不能長時間舞著長槍,而火妖狼還是像樹林中的樹葉一般,數之不盡。D   濃煙滾滾,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漫無目的的舞槍根本無濟於事,當黑煙散盡,整個火樹林突然消失,每一棵大樹都變成了一隻火妖狼,如鐵桶般圍著耶律雲,但沒有攻擊,只是靜靜地盯著耶律雲。D   面對數萬隻狼眼,耶律雲歎了一聲,心想道:「看來這次死定了,都說天頂不會有人死,然而我是人界之人,也許我便是第一個死在天頂的人。」D 第四章靈龜仙訣       一隻巨大火妖狼從狼群中慢慢地走向耶律雲,所到之處狼群紛紛讓開,顯然它是頭狼的首領。D   火妖狼首領來到耶律雲的面前,道:「你曾經殺了一頭火妖狼。」D   耶律雲對於天頂中不可思議的事已經麻木了,所以對於狼能說人話並不在意,扛著槍淡淡地道:「它要傷我,我就殺了它,這是天經地意的事,況且聽說只要狼魂不消,火妖狼便有重生的機會,既然如此,我不覺得做錯了什麼。」D   火妖狼首領在他的身邊轉了一圈,道:「你的身上有人界的濁氣,你不是天界的人,為什麼能來這裡?」D   雖然被被火妖狼首領點破了身份,但耶律雲依然若無其事地道:「不錯,我是從人界來的。」D   火妖狼首領點頭道:「你身上的濁氣令我們妖獸都很不舒服,自然要攻擊你,我原本不打算跟你細談,讓它們一口吞了你,但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了,只要你能答應幫我們火妖狼做一件事,我們就放過你。」D   「什麼事?快說吧!」耶律雲斜著眼睛盯著火妖狼首領,在他看來,火妖狼這種妖獸不可能要自己做好事。D   火妖狼首領獰笑道:「那個狼魂回來說是被白虎咬掉了頭,只要你殺了白虎為我們出氣,我們就可以放過你。」D   耶律雲怒吼道:「白虎是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傷它,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它。」此刻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這種條件對他來說,簡直是污辱。D   火妖狼首領道:「別以為白虎是什麼好東西,它以前也是只妖獸,所害的人比我們任何一個都多,甚至於連仙人都敢攻擊。後來因為受到仙界的點化才成了卑賤的坐騎,它真是我妖獸界的恥辱。」D   耶律雲吃了一驚,他做夢也沒想到白虎也曾是魔獸,但他隨即釋然了,就算白虎以前做了不少壞事,但它現在是一隻很好的虎,還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沒有理由為了活命而傷害朋友,因而斷然叫道:「絕對不行,要殺就殺,別說這麼多廢話。」D   火妖狼首領冷笑著低吟了一聲,所有的狼都仰起了頭,張開血盆大口,等待攻擊耶律雲。D   耶律雲原來還有些怕,但經過與火妖狼首領一談,心中懼意全消,還充滿了鬥志,單手挺著槍喝道:「來吧,就算死也要宰幾隻。」D   火妖狼首領似乎不屑與他一鬥,慢慢地退出了包圍圈。D耶律雲心道:「不如搶著宰幾隻,免得它們一哄而上,我應付不了反而白白浪費了時間。」於是怒吼著刺出第一槍。D   槍花亂閃,無懼使他完全放開了心理包袱,身形快如利箭,就像是天空中灑下了一陣桃花雨,每一個槍花都是一朵桃花,落在火妖狼的身上和頭上,血花飛濺。D   火妖狼就像是有再生能力一樣,死了一隻來兩隻,倒了一群來兩群。D   耶律雲瘋狂地在狼群中衝殺著,身上被利爪和狼火弄傷的地方越來越多,他竟渾然不覺,只知道要多宰幾隻為自己填命。D這一刻耶律雲沒有狠意,也沒有怨念,有的只是一種本能,一種只要有一線生機就永不放棄的本能。D可身體卻沒有辦法像鬥志一樣長盛不衰,體力被一絲絲擠了出去,每一絲氣力都代表著一頭或者數頭火妖狼的喪生。D   「看來真要輸了。」身體的反應給了耶律雲最新的訊息,手開始慢了,腰開始彎了,身子也開始顫抖了,所有都表明他不能再支持下去了。D   慢慢地,他向前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隨後火焰將他吞噬了。D   他死了嗎?D   天頂之中,從來都沒有人會死,耶律雲雖來自人界,但命運也是一樣。D   他醒來的時候,四周已經沒有了火妖狼,剩下的只是那一大片紅火的森林,而且就像是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打鬥。D   耶律雲重重地捏了自己一下,呈大字形躺在地上,苦笑道:「居然我還是沒死,實在不明白天頂為什麼要我死這麼多次又活過來,難道這就是考驗,可是其中有什麼意義呢?」D   面對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問題,耶律雲迷茫了,但這只是很短暫一刻。D他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心道:「一個又一個幻境,到底還要遇上多少次?這裡可真險,我寧願留在茅舍之中也比這裡好。」D可他不想再走那一條鬼路,而且又記起天頂入口的那句詩——「欲求仙緣莫回頭」。D   路還在延續下去,而他的天頂之行也還是要繼續下去,所以他收起了心中的疑問,繼續走他該走的路。D   好不容易走出了火樹林,小路伸向一個山谷之中,這次他不敢貿然進去,而是站在谷外伸長了脖子看看山谷的環境。D   「這個地方不錯。」D   耶律雲眼前出現的是遍地野花,芬芳撲鼻。D他慢步走了進去,花香飄入他的鼻中,讓他所有緊張的心情一掃而空,而暖洋洋的微風帶著花香使他昏昏欲睡。D他忍不住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放鬆四肢,隨後便進入了夢鄉。D   當他睡得正香時,忽然覺得身下的土地在顫動,驚得他猛地坐了起來,四處張望了片刻,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於是又躺了下來,喃喃地道:「不會又有幻境吧?」D   話音未落,就聽有一聲音從身下傳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D   耶律雲大驚,立即跳了起來,右手抓緊槍柄,雙眼緊緊地凝視著地下,喝問道:「誰?」   「你踩在我的背上,自然看不見我。」D   耶律雲聞言連忙跳開,卻見自己原來躺的地方突然向上凸了起來,然後伸出來一個頭。D他細細一看,發現原來是一隻大龜,心情立時輕鬆了許多,不禁笑了起來,道:「對不起,我沒看見,沒傷著你吧?」D   大龜慢慢地爬到他的面前,問道:「你也是來找天冊的吧!怎麼會在這睡覺呢?不怕誤了時間嗎?」D   耶律雲滿不在乎地笑道:「不是說有仙緣就自然能發現嗎?如果無緣再怎麼努力也只會白費,其實我根本就不信自己有什麼仙緣,所以我在這裡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後再到四處看看。」D   大龜的大眼珠緩緩地轉了一圈,問道:「你既然覺得沒有仙緣,為什麼還來?」D   耶律雲道:「我的左手斷了,叔叔說這裡有可能找到治手的方法,要我來試試,所以我就來了。不過這裡很舒服,風光不錯,就算是什麼也找不到也無所謂。只是幻境太多了,有點煩。」D   大龜瞥見耶律雲的斷臂,也相信了耶律雲的話,笑道:「你應該過了那三個幻境,那是天頂對你的考驗,來到這裡才算真正進入天頂。」D   「原來如此,好在我安然幸運地通過了,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說不定還會死在這裡。」D   「放心吧,沒有人會死在天頂之中,那些過不來的人另有遭遇,也會有所得。」D   「噢!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如果我過不來也有可能得到天冊?」D   「是的,不過天冊有許多種,過了一關便升一級,連過三關者才能算是有仙緣者。」D   「可我在第三關時好像已經死了,怎麼會又活了呢?」D   「那不是死亡,只是你做了一場夢而已,夢是不會殺人,當然有的人會一睡不醒,直到仙頂關閉的那天;有的人則像你一樣能醒來。你能這麼快醒來算不錯了,因為你在夢中死了,其實死亡也是解夢唯一的方法。」D   耶律雲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死,原來是夢中的故事完了,所以又回到了天頂。D思索了半天,他的心又活躍了起來,這一路走來都不見人影,如今遇上了一個會說話的大龜很高興,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D   「這裡是我的家,自然要生長在這裡。」D   耶律雲見他不肯說,也就作罷,轉而問道:「有人過去了嗎?我怎麼一個人也沒看到?」D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不必在意,是不是第一個,並不代表比別人差或比別人好,分別只是在於誰的仙緣近一點,誰的仙緣遠一些。而且每個人遇到的難關不同,所花費的時間也不同。」D   耶律雲眺望了下山谷的另一端出口,問道:「裡面不會有什麼考驗吧,這種遊戲我實在不想再玩了。」D   大龜笑道:「既然你對天冊沒什麼興趣就坐上來吧,我帶你四處看看,不過別嫌我走的慢啊!」D   耶律雲輕輕一跳便上了龜背,嘻嘻笑道:D「謝謝你,我也想四處看看,你在這裡一定住了很久,能帶我去看看有什麼美景嗎?」D   大龜笑道:「別人都問天冊,只有你問美景,果然不同。」D說罷便慢慢地爬出了另一端的谷口,一入眼簾竟是一片冰雪之境。D   雪,仍在下著,像鵝毛一樣紛紛揚揚,靜靜地從灰色的天空中飄下,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竟望不見盡頭,視線被一排高大的森林擋住了,雪染上了樹木,瓊枝銀干,玉芽白葉,與大地合成一體。D   大龜在雪上慢慢地爬著,完全沒有受到冰雪的影響,而耶律雲也只是感到一絲涼意,卻沒有寒冷的感覺。D此情此景令耶律雲驚訝非常,問道:「剛才還四處飛花,怎麼一出谷就變成了冰天雪地?」   大龜笑呵呵地道:「我只看到滿地鮮花,沒有什麼冰雪呀。」D   「滿地鮮花?不會吧?」耶律雲一臉愕然地再見看了看四周,依然是銀色一片。D   「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我在花叢裡爬你在雪地裡走,也許還有人在河裡游,這都有可能,何必介意自在何處呢!」D   「不錯,反正我沒到過真正的雪原,看看也好,不過四周的景色都一樣,看多了只怕會厭。」D   冰天雪地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歡鬧之聲,耶律雲站在龜背上眺望,就見遠處的樹林中跑出來無數雪人,相互嬉戲,看得耶律雲目瞪口呆,問道:「雪人居然能活?」D   大龜道:「仙道神奇,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不必大驚小怪。」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道:「我見識少,請別見怪。」D   「不如這樣,我們邊走邊聊,老龜的肚子裡可是裝的全是書,想聽什麼都有。」D   「有治手的方法嗎?」D   大龜嘿嘿一笑道:「所有的事都可以說,唯有此事暫時不能提,日後你自會明白。」D   耶律雲笑道:「我只是問問罷了,其實一隻手也能活下去,不過兩隻手會更方便一點。不能說就算了,不如說些什麼新奇地事情給我聽聽吧。」D   大龜笑了笑,便說了起來,什麼奇花異草,仙果神樹……D耶律雲只當是聽故事,倒也聽得津津有味,還裝了滿腦子的花名樹名。D   不知不覺中,耶律雲眼前的景又變了,不再是茫茫雪原,而是荒蕪的沙漠,四周是黃沙,說不盡的蒼涼。D   他不禁吃了一驚,從未想到還有這種地方,只見沙子不見人,連植物也沒有,心道:「若是生活在這種地方就麻煩了,沒有獵物,沒有水,根本無法生活。」D   大龜似是明白他的心思,道:「這叫沙漠。」D   耶律雲忽問:「你的眼中也是沙漠嗎?」D   「千變萬化不離其中,想什麼就是什麼,既然你沒來過沙漠就盡情的感受一下。」D   「還是算了,這種地方根本無法生存。」D   「好吧,我再帶你去另一處。」大龜的話音剛落,景象再次改變,荒蕪的沙漠被森林代替了,一片生機盎然。D   耶律雲被不同的景色吸引,把天冊的事完全拋在腦後,與大龜興致勃勃地繼續談了起來。D   大龜也向耶律雲介紹了森林中許多花草植物,聽得耶律雲興趣盎然,不停地追問各種知識,大龜似是書庫一般,對耶律雲有問必答,沒有半點猶豫之態。D   走了不知多久,忽聽前方有吆喝之聲。D耶律雲在天頂中第一次聽到人聲,心中大喜,跳下   龜背便要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忽見遠處有一人騎著白虎而來,正是蕭天長。D   耶律雲大喜,正欲上前,忽聽大龜道:「你頭頂的樹枝上掛著一本天冊,你要不要?」D   耶律雲愣了下,抬頭去看,果然發現一棵大樹之上掛著一卷書簡,用紅帶綁好,遠遠望去能看到書封上寫著「水旋冊」三個字,忖道:「難道我有仙緣?」心中不由地竊喜。D   他又掃向蕭天長,卻見他也緊盯著樹上的那本《水旋冊》。心道:「我遲早會回人界,拿了天冊未必有用,還是天長拿了有用些。」於是叫道:「天長,上面有天冊,你快拿啊!」話剛說完,眼前的蕭天長和那本《水旋冊》都不見了,嚇得耶律雲大叫「天長」。D   大龜卻道:「不要驚慌,方才是我用幻像試探你,你果然沒騙我,很好。」D   耶律雲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笑道:「大龜,你真行,我都看不出來是真是假。」D   大龜沒有再提這事,依然講著它最愛的花草樹木。D耶律雲回頭坐在龜背上樂意地聽著,還不時地提出問題,這都是他從書中看到的東西。D大龜有問必答,一人一龜言談甚歡,連時間都忘了。D   他們穿過樹林,面前出現一條小河擋道,河水清澈見底,連水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對岸則是群山延綿,蒼翠蔥鬱。D   耶律雲忽然覺得極渴,於是跳下龜背趴在河邊上喝了幾口,河水清甜無比,竟勝似山中野果,不知不覺中便多喝了一些。D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腹如絞痛,連忙跑到林間通洩了一番,這一次比上去淨濁池還要舒服,可以說是身輕如燕,一躍可達十丈遠,更能在河水之上來去如飛,浮而不沉,喜得他又跳又叫,在河面上來回飛縱嬉戲。D   大龜趴在河邊上看著耶律雲玩得正得趣,笑著問道:「這水不錯吧?」D   耶律雲躍回大龜的背上問道:「又是淨濁水吧?」D   「不是的,這叫玲瓏水,妙用無窮,不過出了天頂效用便會逐漸減少,便是如此也可以幫你提身體質。」D   「你是特意帶我來這裡的吧,真是謝謝了。」D   大龜笑了笑不再言語,忽然背著耶律雲向河底爬去。D   耶律雲的水性一般,見河水蓋頂有點怕,正想跳離之際,卻聽大龜安慰道:「放心吧,你喝過玲瓏水就不怕了,河底也很漂亮,不看可惜了。」D   耶律雲小心翼翼地張嘴一試,果然發現自己可以呼吸,不禁歎道:「真是神奇。」D   大龜笑道:「可惜只能在這天頂使用,出去了還是要學練好水性。」D   耶律雲稍有點失望,但隨即釋然,笑道:「能經歷一次就不錯了。」   潛到河底,耶律雲見四周的水草竟比岸上的更美,高興地跳下了龜背,在河底來回奔走,看看這個,又摸摸那個。不知是否因為玲瓏水的緣故,河底的水草長得分外碧綠。D   耶律雲看得興起,跳下龜背沿著河底慢慢走著,光線射入水中使四處都十分美妙,五顏六色的彩光照射在水草之上產生了無數以幻彩,妙不可言。D   走了一陣,耶律雲發現前方有一堆巨大的草叢,閃出縷縷白光,於是喃喃地道:「這是什麼?」   可當他回頭一看,大龜像是有意讓他自己走似的,沒有跟在他的身後,此刻已不見蹤跡。D   「大龜。」他叫了起來,卻沒有任何響應,喃喃地道:「跑哪去了?算了,自己去看看吧!」D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草叢,就見草叢後面有一塊大石,大石下有一個地洞似的地方,白光正是由洞中射出。D   懷著好奇心,耶律雲決定下去看看。D自從聽大龜說過天頂不會有人死亡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懼意了,甚至到處亂闖,此刻雖然沒有大龜在身邊,但他仍然勇氣十足地一步步沿著地洞的石階走了下去。D   「好大啊!」來到石洞內,碩大的地洞使他忍不住讚歎了起來,這個地洞不但大,而且牆壁還會發光,猶如白晝一般。D地洞是由一條條石柱撐著,每一條石柱的形狀都很奇特,而且沒有一條是相同的,有的很粗,有的很細,有的圓,有的方,每條石柱上還有不同的圖案,不知是天然生成還是雕出來的。D   耶律雲用手摸了一下身邊的石柱,石柱忽然發出了一陣淡淡地紫光,似是有一種熱力從柱子裡傳到了他的手中,最後傳至右眼。D他嚇了一跳,連忙鬆手,紫光立即消失,當他再次小心翼翼觸碰石柱時,紫光再也沒有出現了。D   在好奇心地慫恿下,他又去摸其它的右柱,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每一條石柱都會發出一種光,而且還將各種不同的奇特感覺傳入他的腦中,甚至有喜怒哀樂的感覺,但每次都一現即逝,所以他無法掌握到底發生了何事。D   直到所有的石柱都被他摸了一遍之後,洞的最深處才射出一道更強烈的白光。D白光將他的身子籠罩在內,並像似一隻手一樣將他拉向洞的深處。D   耶律雲被白光包裹著,感覺就像被一個氣泡包裹著,十分奇特,但他沒有半點驚慌,心裡還琢磨著是什麼東西產生這種奇特的力量將自己拉入洞中。D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在洞的最深處,有一個發著白光的石壁,而這個石壁的形狀像是兒童配帶的平安鎖一樣,而且上面還寫著幾個字。D   耶律雲擺脫了白光後,新奇地站在石壁上細細地看著,上面寫的東西他都不認識,似是字,又是似是符號。D看了一陣,他在石壁的中央找到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洞,裡面沒光。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小洞,心道:「難道是要將手放進去?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咬呢?管他的,反正死不了。」下了決定後,他將手掌放入了小洞。D   就在這一剎那,石壁縮成一團白光,然後化入耶律雲的身體,由於白光太強,他嚇得閉上了眼睛。D當白光完全進入他的身體時,他的腦中就出現了一張很大的紙,卻是一片空白,只有開頭寫著三個大字——「仙玉譜」。D   耶律道心道:「怎麼會有這東西出現在腦中,『仙玉譜』?好像是本書名,可是後面怎麼什麼也沒有?」D   他閉著眼睛想了半天,怎麼也琢磨不透,然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石壁之後居然出現了一條信道,兩壁上閃出淡淡的光,照亮了道路。D   沿著信道,他繼續走向更深處。又是一個洞穴,但沒有前面那個大,而且洞中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只是前面的石壁上插著無數支石箭,一支支釘在石壁之上。D   「什麼人居然能把箭射在石壁之上?」耶律雲尋思著走到石壁之前,摸了摸石箭,每支箭都堅硬如鐵,而且感覺很沉重,一般人根本無法射出這些箭。D   思索之中,耶律雲的手掌稍一用力,石箭竟又刺深了寸許,他深感驚奇,於是他一支支地把石箭插入深處。D當所有的箭都插入之時,石壁產生了異變,巨大的石壁慢慢地縮小了,   最後變成了一塊圓形的玉石懸在半空中,發出微微的碧光。D   走近細看,玉石形如松子,光滑明潤,他不由地越看越愛,心道:「天冊我沒什麼希望,但既然來到了天頂,就應該拿些什麼回去做個紀念,這顆小玉這麼精巧,不如拿回去留做紀念吧。」   猶豫了一陣後,他還是把手伸向玉石。D可當手剛碰到石頭,石頭的表面忽然發出了一道彩光,隨後竟然化入了他的身體。D與此同時,他的腦中出現了一大堆文字。D   「又出現一本書,這裡的東西好奇怪啊!怎麼都往腦子裡面跑,想看也看不到。」D可他的心念一動,那堆文字像是一幅長畫一樣展現在他的眼前,首先出現的是「煉玉訣」三個字。D   「原來這本書名字叫《煉玉訣》。」他又順便看了幾眼,都是些序文之類的東西,覺得無趣,心中又有點想念大龜,便收起了看書的念頭,《煉玉訣》也隨之消失了。D   他沿著原路走出了洞口,大龜早已在洞外等候多時。D大龜見耶律雲便笑道:「怎麼樣?裡面不錯吧?」D   耶律雲道:「有點奇特,還有兩樣東西進了腦子,不知是什麼。」D   大龜道:「你說來我聽聽。」D   「有一個像是本書,叫《煉玉訣》,內容我沒細看。另一個叫《仙玉譜》,只有三個字,其它一片空白。」D   大龜大笑道:「恭喜你得了天冊。」D   「天冊?那是天冊?天冊不是書嗎?怎麼會是塊石頭?」耶律雲完全無法相信自己這麼輕易就得到了天冊。D   大龜點頭道:「一草一木都可能是天冊,只要有緣便可得,不要以為得到天冊便沒事了,擁有天冊的人很多,但練成的並沒有多少,況且天冊之上還有更高明的東西,若沒有天冊為基礎,再高明的修練方法也未必能有效。」D   耶律雲這才明白得到天冊全靠緣份,但如何利用天冊修練便是個人的事,不努力,再高明的天冊也沒用。D   「這天冊又代表了什麼?我一點也沒看懂,大龜,你的知識這麼豐富,你知道什麼是《煉玉訣》嗎?」D   大龜道:「我當然知道,《煉玉訣》是天冊中比較奇特的一部,你與它有緣,所以化入了你的身體,只要你心裡想讀,它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別人看不見。」D   耶律雲想起方纔的經驗,忍不住又試了試,果然只要心念一動,《煉玉訣》的內容便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不禁笑道:「這個辦法好,用不著拿書了。不過太長了,看完它恐怕要很久,你能不能介紹一下《煉玉訣》是什麼?」D   「《煉玉訣》是煉玉之術,借仙玉之中的力量化作已力。」D   「仙玉?是《仙玉譜》中的仙玉嗎?可《仙玉譜》為什麼空白一片呢?」D   大龜神秘地笑道:「這個謎你自己去解開,我先講一講這《煉玉訣》,它是一種介於道術和天術之間的修練方法。」D   「道術和天術之間?」耶律雲被兩個名詞弄糊塗了,呆呆地看著大龜,一臉疑問。D   「是的,人界修練的稱為道術,天界修練的是天術,道術也是修練己身,但大多數都是要利用法器來釋放道力,而天術靠的是己身修為,所以不一定需要法器。當修練道術之人若有能力便會被引入天界修行天術。這煉玉之術是將仙玉之力煉化入體,成為自己的東西,這樣施術時用的便是己力。因此這一種是介於道術和天術之間的東西。」D   耶律雲對於自己能得到天冊已是出乎意料之外,絲毫沒有介意得到的什麼,笑道:「一定是你幫了我。」D   大龜笑道:「我沒有做什麼,你若無緣我也幫不了什麼,只不過讓你早一點見到這天冊罷了。」D   耶律雲感到很興奮,有些坐立不安,畢竟他從人界而來,能得到天冊是意料之外的事,問道:「我是不是該練習了?」D   大龜道:「不急,你手上沒有仙玉,練了也沒用,回去後先看看這部《煉玉訣》,然後去找仙玉修練。」D   耶律雲點了點頭,又問道:「還能帶我四處看看嗎?」D   大龜笑道:「當然可以,我還有很多東西沒說呢!」D   耶律雲嘻嘻一笑,跳上了龜背繼續他的游程。D   山中沒有日夜,所以耶律雲不知道時間的變換,也不擔心什麼時候要出去,因為他已經完成了得到天冊的任務,接下去便是要盡情地享受這一刻。D   又不知過了多久,大龜終於停了下來,道:「時間快到了。」D   耶律雲笑道:「謝謝你一直陪我,不然我一定悶死了,可惜我沒機會再回來看你。」D   大龜道:「有緣自會相見,你好自為之吧!」D   耶律雲問道:「怎麼出去?是不是走三步就行了?」D   「是。」D   耶律雲剛邁出一步,大龜忽道:「你記得幻靈籐嗎?」D   「當然記得,你都說了三遍了。」D   大龜道:「我雖然不能幫你恢復左手,卻有辦法幫你安裝一個假手。」D   「假手?」D   「正是,你既然得了《煉玉訣》,這個方法就是最適合的。『幻靈籐』可納五行,藏百氣,聚天力,是最適合的做手的材料,取得『幻靈籐』後先用它做成手臂和手掌,再用煉玉訣中的『煉體術』,可以使斷臂處的皮肉生長,包裹著籐手,但這種用道術催生的皮肉沒有感覺,需要將一枚仙玉放在掌心,每日再用本身的道力練之,直到將之全部煉化,仙玉的神力便會融入手中,使身體可以感應到手的存在。」D   「假手和以前的一樣嗎?」D   「這要看你的煉玉能力了,收集不同的仙玉會有不同的效果,也許會比前的手更加厲害,但也有可能會無用,那就全看你自己了。」D   「太好了,我一定會苦練。」D   大龜忽然伸長了脖子,盯著耶律雲問道:「與你相處了這些時日,你有沒有騙過我?」D   耶律雲愣了一下,隨後慚愧地低下了頭。D   大龜伸回了頭笑道:「我早就知道了,不過你仙緣極佳,遲早會有所得。」D   「我想很快就會回去人界了,爹一定很想念我。」耶律雲想起父親,眼睛有些濕潤。D   大龜用頭敲了下耶律雲的背,安慰道:「你爹不能陪你一輩子,回去後盡快去找幻靈籐和仙玉吧,有了新手,你爹一定會很高興的。」D   「嗯!」D   「好了,你也該走了,記住,回到人界後一直往西行,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大龜說罷忽然張大嘴巴,噴出一團黑氣衝入耶律雲的身體。D   耶律雲感受到眼前一花,頓時昏了過去。D   「小雲。」D   迷迷糊糊之間,耶律雲的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叫喚聲,他緩緩地張開了眼睛,便見到蕭天長正關心地看著自己,猛地坐了起來,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面前正是那座高聳入雲的天頂。D   蕭天長見他傻傻地不說話,好奇地問道:「怎麼了?」D   耶律雲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問道:「你拿到天冊了嗎?」D   一提到天冊,蕭天長便笑得合不攏嘴,興奮地叫道:「拿到了,是《水旋冊》。」D   耶律雲一聽是《水旋冊》不由地想起山中所遇,想不到大龜所示不是虛幻,而是真實的景象,只不過是把景象移到了自己的眼前而已,對於大龜的神奇法術,他感到衷心的讚歎。   蕭天長指著耶律雲身邊問道:「那是你得到的嗎?」D   耶律雲怔了怔,低頭一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根銀色的槍,卻不是原來那桿,槍身佈滿了雕紋,槍尖也多了許多小巧的倒鉤,他拿到手中掂了掂,發現槍十分合手,而且非金非玉,非石非木,不知是何做成。D   蕭天長拍著耶律雲的肩笑道:「是天頂得來的吧?沒得到天冊得到一桿好兵器也不錯,你也長高了。」D   三年的時間使兩人都長高了不少,相互看著不禁有點唏噓。D耶律雲望了望四周,卻見不到任何人,詫異地問道:「人都走光了嗎?」D   「是啊,都往各出口去了,他們大多數只拿到普通的東西,像是什麼製衣、打鐵,我問了好多人,我的《水旋術》是最好的,所以我特別高興。」蕭天長揚眉挺胸,有說不出的自豪。   耶律雲也替他高興,賀道:「恭喜你,終於完成心願了。」D   蕭天長笑道:「我還指望著上仙界呢,有了這《水旋冊》必定事半功倍。」D   耶律雲道:「快回去吧,叔叔只怕會很擔心。」D   剛走不遠,便見蕭白正迎面奔來,原來他一直擔心耶律雲會出事,因而一早就進來等候,此時見兒子和耶律雲安然無事,心頭的大石才放了下來。D   「爹。」D   「蕭叔叔。」D   耶律雲和蕭天長嘻笑著衝到了蕭白的身邊,兩人雖然長了三歲,但三年的山中生活並沒有洗盡他們的少年心性,依然是那麼活潑好動。D   蕭白一手拉著一個,細細地瞧了兒子,又轉頭去看耶律雲,點頭道:「都長高了,也成熟了,嗯,小雲比天長高。噫,小雲,你什麼時候弄了桿鉤鐮槍回來?」D   耶律雲揚了揚手上的槍笑道:「不知道,醒來就有了。」D   蕭白見那槍身的雕紋華麗非常,忍不住伸手去摸,可手剛碰到槍身便像是被電擊一樣縮了回來,一臉驚愕地道:「好厲害,看來只有你能用它。」D   耶律雲單臂舞了舞,笑道:「以後就靠它了。」D   蕭天長為了顯示一番搶著揚了揚手臂,自豪地道:「爹,我得到了《水旋冊》,以後會練得比你強。」D   蕭白點頭笑道:「好啊!輸了可別說爹不讓你。」接著轉頭又問道:「小雲你呢?不會只得了這桿槍吧?」D   耶律雲微笑道:「我得了《煉玉訣》。」D   蕭氏父子都愣住了,他們從來都沒聽過什麼《煉玉訣》,不明白為什麼會被耶律雲取得。D   耶律雲見兩人都很詫異解釋道:「這是人界用的東西,對你們沒用。」D   蕭白歎道:「不愧是天頂仙緣,你的身份絲毫沒有弄錯,不然也不會讓你得到人界用的東西。」   D   耶律雲興奮地道:「叔叔,我找到了一個方法,可以使我重新得到左手。」 第五章絲雨退惡       「真的!」蕭白雙目圓睜,緊緊地盯著耶律雲,眼中射出無限狂喜,這三年來他一直在為自己害得耶律雲斷手而自責不己,終日無法心安,沒有比這個消息更令他心花怒放的。   蕭天長更是直接,一把抱住耶律雲叫道:「太好了,到底是什麼好辦法?」D   耶律雲笑著解釋道:「現在我得到《煉玉訣》,只要再找到幻靈籐和仙玉兩種材料就可以製出新手了。」D   蕭白和蕭天長聽了面面相覷,齊聲問道:「什麼是幻靈籐和仙玉?」D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我也沒見過,只是聽說有這兩種東西,聽說人界有,不知天界有沒有,要是天界有就好了。」D   蕭白沉吟道:「既然是人界之物,天界就算有也不一定有用,你還是回人界找吧,反正你不能再留下來。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為你擔心,你雖然身在天界,但身體仍屬人界,濁氣自然生成,三年必然增長不少。」D   正說著,白虎也撲了上來,抱著兩人直吼。D蕭白撥弄了一下虎鬚,笑道:「都過了三年,還是這麼胖。」D   耶律雲卻笑道:「賊虎一定又偷吃了不少。」D   白虎不憤地在兩人面前跳來跳去,又不停地大吼著表示自己清白,看得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D   蕭白笑了一陣忽然神色一緊,小聲道:「小雲,彩妖蛇的事被人發現,四處都在尋找犯天條之人,天刑司不知如何查到了是人界之人做的,引起了巨大的震動,連玲瓏帝都被驚動了,九大天門已經開始追查是誰放了人界之人進來,我也受到牽連,因此我們不能久留,要趕緊把你送下人界,只要你下到人界,天刑司就找不到證據了,除非他們派人去人界。」D   耶律雲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心中不安,歉然道:「蕭大叔,都是我不好。」D   「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所以不必在意,幸虧這裡是天界,若是仙界就根本跑不掉了。玲瓏帝和玲瓏天的強者們雖然實力強大,但也達不到未卜先知的境界,大約只能找到調查的方向,卻無法確認是你殺的,只要你能安全離開便不會有事。他們已經查了兩年多,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麼證據,所以放鬆了不少。這正是你逃離的最好時機。我已安排好,讓你混在護衛隊中一起行走,應該十分安全,不過回程途中你不要隨意走動,忍一忍就行了。」D   「是的,我會把時間放在讀書上,不會再惹事了。」D   蕭天長一直靜靜地聽著,與耶律雲的感情已親如兄弟,忍不住說道:「不就是殺了一條蛇嗎?值得這麼大動干戈嗎?況且那蛇有毒,而且主動攻擊小雲,不還手難道等死不成?」D   蕭白拉著兒子邊走邊道:「這件事其實並不大,最大的問題在於天庭懷疑有人界的人偷偷上天界,這是三十三天中絕不能容許的事情,所以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都怪我,一時貪吃去了人界,不但害了小雲,還出了這件大事。天條是必須遵守的,所以官府沒有錯,而小雲也是受害者,也沒有大錯,事實上我才是最應該受到天條懲罰的人。」D   耶律雲寬慰道:「蕭大叔,只要我回到人界,就都沒事了。您不要自責了,這次上來的收穫很大,我很高興能有這麼一次寶貴的機會。」D   蕭天長插嘴道:「爹,快回家吧,好久沒見娘了。」D   蕭白點頭笑了笑,道:「我們也該早些起程了。」D   當他們來到圍牆的附近時,卻見到天頂出來的人居然都被攔在圍牆之內,都吵嚷著要出去。D   蕭白叫兒子和耶律雲一起留在人群最後面,自己撥開人群來到最大門處,就見人群被排成十排,每一排都有一個天將服飾的人正檢查著每一個出去的人。D蕭白知道有一種天術是專門檢測濁氣的,這時親眼所見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越看心中越是不安,若查得如此細緻,耶律雲根本無法擺脫被抓的命運。D   一個士兵見他穿著天將的服裝,道:「大人,你怎麼從裡面出來?」D   蕭白笑著答道:「我兒子在裡面,進去看看,怕他走錯了門。這裡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D   士兵道:「三年前的大案未破,天刑司忽然下了命令,要檢查每一個天頂下來的人。」D   蕭白雖是不安,但他很沉著,想了想道:「能入天頂的人都是天界之人,其他人怎能進去,這豈不是無稽之談嗎?」D   「我們都知道,但上面要查我們也沒辦法,既然大家都是天界人就更加不必害怕檢查,都呆了三年了,再等一陣也沒什麼大不了。」D   蕭白知道多說無用,心裡越來越急,又擠到蕭天長和耶律雲的身邊將外面的事情告訴他們。   耶律雲聽罷忽然站了起來,堅決地道:「既然是我惹的禍就應該就我去認罪。」D   蕭白一把抓緊他,道:「千萬不可,你一個普通人若沒有人引領怎麼上天界,你這麼做只會更糟,我們還是再想想辦法。」D   耶律雲把槍往地上一插,憤憤地道:「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辦法,要不我死了也就不會連累你們了。」D   蕭天長大驚,勸道:「小雲,千萬不可動這個念頭,這裡這麼多人,一個一個檢查還要等很長時間,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想辦法。」D   蕭白忽然一拍大腳叫道:「對了,我居然忘了這個辦法。」D   蕭天長急聲問道:「爹,有什麼辦法快說吧。」D   蕭白笑道:「我這身盔甲是身份的象徵,而且還有腰牌,讓小雲穿著我衣服出去,這樣就不會遇到檢查了。」D   耶律雲道:「叔叔,那您怎麼辦?」D   蕭白呵呵笑道:「我跟著人群出去,反正有這麼多人,他們只要查出我的身上沒有濁氣就會放我過去。不過我剛從這裡出去過,你不能再走這裡,我們還是繞道找另一個出口,這樣就萬無一失了。」D   耶律雲見他說的如此自信,也高興了起來,兩人換好了衣服,蕭白與耶律雲騎著白虎往東北方的另一個出口跑去,而蕭天長則依然在原地排隊,並約好在外面等候。D   耶律雲和蕭白來到另一出口,此處依然有很多人排隊。D耶律雲穿著蕭白的金盔金甲,很是威風,只是袖空懸有點奇特,所以他的心情十分緊張,背上早已被汗浸濕了。D   蕭白見他如此安慰道:「小雲,千萬不能緊張,不能讓守門的天兵察覺到你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只要你過去了,我和天長就沒有問題了。記住擺起天將的威嚴,普通的天兵不敢把你怎麼樣。」D   耶律雲也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這一次行動的成敗不但關係到自己一生的命運,還會影響蕭氏一家的生活,如何也不敢大意。D他緊咬著牙關,心中不斷地低吼著:「不能緊張,不能緊張……」但背上的汗依然往下流,只是臉上的表情鎮定了很多。D   蕭白知道自己不便與耶律雲一起出去,於是跳下了虎背,跟在人群之後排隊。D而耶律雲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大搖大搖往外擠去,天頂出來的人見他一身戎裝都紛紛責問起來。D   「為什麼要排隊?我們要回去。」   面對眾多的責問,耶律雲的反應卻如神來之筆,他笑著向眾人招了招手,侃侃而道:「大家不要慌,你們都是天界的人,既然天界有事,你們就應該配合,況且你們將來都是練天術的人,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將來怎麼能練好天術,又如何能登上仙界呢?」D   他這一番話說得眾人都點頭贊同,他們都覺得自己應該有這份耐心。   耶律雲見眾人都很聽話,心中暗笑,但依然一本正經地道:「大家排好隊,不要擠,一個跟著一個,這樣才會加快速度。記住,你們是玲瓏天的人,不要學人界那樣鬧得亂哄哄地。」   在他安排下,人們居然都依著他的指示,隊伍排得十分整齊,而且沒有喧鬧,似乎每個人都在利用機會培養自身的忍耐力。D蕭白看在眼中又好笑,又驚訝,眼前的耶律雲越來越鎮定,彷彿完全投入了現有的角色,盡心盡力地維持著秩序,使他覺得金盔下的耶律雲有一種奇特的魅力,使人產生好感。D   耶律雲慢慢地到了門口,士兵們雖然不認識他,但見他有效地控制了裡面的秩序,都笑著向他打招呼。D耶律雲一一回以笑容。D此刻他的心中方鬆了口氣,不禁暗暗笑道:「這倒挺好玩的,居然沒有人懷疑我是假的,看來天界也不是什麼神奇的地方,只不過是人人都會天術罷了。」   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一員天將騎著一隻通體銀色的巨獅來到他的面前,拱手道:「這位將軍,請留步。」   耶律雲大驚,抬頭一看,卻見銀獅上坐著一員天將,國字臉,濃眉大眼,手上提著一根棍子,腰間插著寶劍,頗為威風。   「你是……」耶律雲臉上的笑容依然硬繃著,不敢流露一絲的擔心,但眼神卻不經意地閃動出不安的情緒。   獅背上的天將卻沒有留意,駕著銀獅走在他的面前笑道:「打擾了,看將軍的服飾官位不算低,所以有一事想請將軍幫忙,不知將軍有沒有空。」   耶律雲這才放下心來,笑著問道:「將軍屬於哪一部,您坐下的銀獅好威風啊!」   這天將拍了拍銀獅的獅背笑道:「我是朱鐵成,絲雨城城守的,就在這裡向東去一點。將軍高姓大名?」   耶律雲隨意捏造了一個肖佰的假名。   朱鐵成道:「剛才接到天兵來報,說有人在絲雨城中鬧事,但我有令在身,不便前去,而城中的天兵都調了出來,城中無兵無官,沒人處理,我正在為此犯愁,剛見將軍處事得當,心中敬佩,可否請將代我走一趟,去治理一下。」   耶律雲心中覺得好笑,但他畢竟見過的世面不多,更沒有掌權的經歷,所以有點不知所措,幸好他反應快,心道:「讓天兵跟著我走,這樣一來,就更是名正言順了,只要小心點不露馬腳就可以瞞天過海。」想到這裡,他笑著應道:「好吧,你撥幾個兵給我,我去看看。」   朱鐵成大喜,轉頭叫來十個天兵,讓他們帶著耶律雲前往絲雨城。   在士兵的引領下,耶律雲向絲雨城進發,一路上他都是端著架子,極少說話,這是為了避免說話太多露出破綻,只是心中記掛著蕭白,怕他擔心,但事到如今只好盡快將事情解決才能離開。胯下的白虎很有靈性,一路昂首挺胸,神氣十足,使耶律雲看上去更加威風。   絲雨城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就相當於一個小縣。D由於天界和平,沒有什麼事要處理,所以官僚架構也較簡單,大多是天將駐守一城,並行使城守的責任。   來到絲雨城的城門口,百姓一見天兵回來都叫了起來:「將軍,有四個人在裡面鬧事,就在城中心,將軍快去看看。」   耶律雲點了點頭,心道:「不會有什麼大事吧,萬一露了餡可不好。只能硬著頭皮去看看了,希望沒什麼大事。」   在居民們的帶領下,耶律雲一行人來到了一座華麗大宅的前面,就見大宅外圍著一大群人,各個滿臉不憤,卻又帶有懼色,不知是為了什麼。   耶律雲挺槍驅虎而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男人撲到耶律雲的面前哭叫道:「將軍,樓上有一大群人霸佔了我家屋子,還想強佔我妻女,求將軍主持公道。」   耶律雲勃然大怒,胸中似有猛火熊熊燃燒著,他一直聽蕭白說天界和平,此時卻見到這等駭人聽聞的事,心中怎能不怒,喝道:「這種事沒人理嗎?」   「他們太厲害,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們,而朱將軍又不在,所以他們才這麼猖狂。」   天兵們更加惱怒,他們更清楚天界是什麼地方,這種事他們從來就沒有聽過,而且維持絲雨城的和平本就是他們的職責,所以沒等耶律雲命令就衝了進去,不到片刻就被人像球一樣給扔了出來,各個都鼻青臉腫,十分狼狽。   耶律雲嚇了一跳,他自問也不見得能勝過這些天兵,何況是把人輕易地扔出來。D其他的居民雖是憤怒,但見到這種情況更無可奈何都望著耶律雲。   就聽裡面的人叫道:「快送酒肉來,不然我們要宰人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誰都知道天界的人都是利用天食術自己製造食物,這幾人竟然還要酒肉,說明他們不是天界的人。   耶律雲心中猜測道:「難道他們也是人界來的?」   面對眾人殷求的目光,他沒有多想,騎著白虎闖了進去,剛進門便見一張桌子迎面砸來,耶律雲手中的槍向上一挑便將桌子挑飛,再往前看,庭前的石階上站著四個人,各個凶神惡煞,不可一世。分別是藍臉道人、紅臉道人、黑臉道人和一個白臉道人。   白臉道人見了耶律雲,轉頭對身前的人不屑地道:「兄弟們,什麼天界,我看都是一樣,一個殘廢也能當天將,咱們什麼時候也弄一個試試。」   紅臉道人道:「大哥,咱們無緣無故被弄到這個什麼鬼天界,真他媽的,連新搶的那幾個美人都沒了,不如咱們在這裡多搶幾個。」   耶律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爺爺們的大名怎能讓你這小子知道,快去弄幾個美女陪爺爺,不然燒了這鳥城。」   耶律雲不再多說,拍了拍胯下白虎喝道:「咱們去治一治他們。」   白虎咆哮一聲直奔而去,耶律雲手上的銀槍也乘勢疾刺了出去。   正中央那藍臉道人措不及防被耶律雲一槍挑進了屋內,其他人自然不肯罷休,紛紛拿出兵器把耶律雲圍住。   耶律雲雖孤身一人,卻絲毫不懼,長槍伸縮不定,就像是盤著身子的靈蛇,等待著攻擊。   白臉道人搶著叫道:「讓我先來教訓他。」說罷便將手上的劍向天上一扔,口中唸唸有辭,劍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空中飛舞,並自動攻向耶律雲。   耶律雲見長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心中略略有點不安,這種馭劍之術他從未前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被逼得連連後退,很快就被逼退到大門口。D耶律雲一個不留心,就被長劍在脖子上劃了一下,若不是他閃得快,早就身手異處了。   居民都躲在遠處偷看,見耶律雲受傷都歎息了起來。D一個小孩道:「可惜那位哥哥不能飛,不然就不會怕劍了。」D這句雖是隨意所說,卻令另一個人靈光一閃,叫道:「將軍,我來助你。」   眾人一看,原來是裁縫王老頭,都搖著頭不以為意,有的還勸他小心。   王老頭嘿嘿一笑,忽然把手中的剪刀往天上扔去,然後閉目合手,口中慢慢地念著幾句口訣。剪刀先是在空中定住了,然後一飛沖天,一直飛進了雲層之中,並在雲層來回穿梭,竟將雲層剪開,銀光閃動了幾下,便見空中有一片白色的東西,如薄紗一般緩緩飄下。   耶律雲正和空中的飛劍戰鬥著,忽然感覺到有一樣東西飄在了自己的背上,不由地心中一驚,正想回頭之際卻聽王老頭喘著粗氣叫道:「將軍,那是輕雲披風,將軍穿了可以飛上天。」   耶律雲瞥了一眼,果然見身後有一塊白絨飄著,不由地大喜過望,雙腳一蹬地面,居然輕易就飛了起來。D地面的人一陣歡呼。   白臉道人不服氣地喝道:「就算你能飛也躲不過我的飛劍。」   開始的時候,耶律雲還不能習慣空中戰鬥,但活動了幾下就適應了,而且速度很快,如此一來,身手就靈活了許多,慢慢將局勢穩了下來,甚至還能追著飛劍攻擊。   白面道人此刻見勢不對,臉都黃了,焦急地叫道:「二哥,快幫我。」   「真沒用,看我的。」黑面道人輕嘯了一聲,雙手一推,便送出一隻黑鷹。D這只鷹碩大無比,兩隻爪子鋒利無比,而鷹口竟然能伸出蛇舌,還有四支黑得發亮的蛇牙。   耶律雲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明白來者不善,於是分心去防黑鷹,如此一來實力就拉平了,甚至還稍稍落了下風。   城中的居民習慣了和平的生活,被三個妖道突然而來的攻擊嚇著了,所以不知如何反應,自從看到王老頭剪出輕風披風後,也各自都在想辦法幫耶律雲,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使出這種高明的天術,而王老頭此刻也全身乏力,無以為繼。最無奈地是白虎,只能看著空中的戰況乾著急。   一個花農忽然揚手向空中一撒,千百朵花就這麼從天上飄下,花香熏得黑鷹和耶律雲都很不舒服,手腳也緩了下來,飛劍有了可乘之機把局勢又扳了回來。D耶律雲急得大叫:「只要桃花。」   花農見自己幫了倒忙正在自責,聽到耶律雲的話大喜,製造桃花不是什麼難事,連忙又揚了一下手,讓空中飄下桃花。   耶律雲靜心寧神,腦中回憶著山中所學的桃花槍法,手中的槍也隨著思緒而動,槍到之處桃花亂舞,竟隨槍而動,煞是動人。   黑鷹正俯衝而下,被桃花的幻影影響了反應,一不小心便被槍尖刺穿,頓時暴裂身亡。D正當耶律雲高興之際,黑臉道人又放了一隻黑鷹上來,同時還叫道:「老三,你也別閒著,快上啊!不然美人就沒份了。」   紅臉道人嘿嘿一笑道:「誰敢搶美人我不會放過他的。」接著從嘴中吹出一股紅氣直逼耶律雲。   耶律雲見紅氣來的古怪,不敢冒然應付,於是反身向高空升去。D紅氣、黑鷹和飛劍緊追不放,不讓耶律雲有片刻喘息之際。而且三種法術還能自組陣形,變幻著圍向耶律雲。   耶律雲無計可施,只好咬牙硬拚,飛劍和黑鷹他都能應付,但紅氣是虛幻無體,根本無從下手,而且幾次碰上紅霧都覺得身體劇顫,就像是有一種力量在挑動著身體一樣。   偏巧帶來的十名天兵練得也只是普通槍術,而且都不能飛,雖想幫忙卻無可奈何。   白虎忽然咆哮了一聲,耶律雲愣了一下,原來白虎說輕雲披風有時間限制,不能長久,要他立即回到地面。D耶律雲點了點頭,急速飛回到白虎的身側等待著攻擊。   王老頭剛才消耗了全力才製成一件輕雲披風,此刻已無力再動,卻喚道:「小李,傘,快。」   造傘的李旦愣了一愣,問道:「什麼傘?」   王老頭氣急敗壞地道:「你沒看到將軍無法對付紅氣,快用遮日傘擋住它,讓將軍先對付其它兩個。」D   李旦一拍前額叫道:「對啊!看我的。」說罷也施出天術,他手上的那把傘飛上了半空,在耶律雲頭上擋著紅氣。D紅氣被傘攔住了,一時無法攻擊。D   耶律雲少了一個對手頓時輕鬆了許多。D白虎也沒有閒著,專找黑鷹攻擊,它不怕毒,黑鷹抓一下它就咬一口,黑鷹雖大,但對於白虎來說只是只小鳥,所以白虎能夠應付它。D耶律雲見白虎對上了黑鷹,心中更喜,開始琢磨著如何收服飛劍。D   李旦並非能手,他的遮日傘擋不了多久就被紅氣衝破了。D   陶瓷匠黃司濤又叫道:「我也來幫忙。」接著隨手便捏出一個青花瓶扔向空中去裝紅氣。   紅氣被突然出現的青花瓶吸了瓶中,喜得黃司濤大叫,但他忘了塞住瓶口,又被紅氣又逃了出來,再想捉的時候,紅臉道人已早有了準備,他請黑臉道人用黑鷹將瓶子擊碎,使黃司濤最終功虧一簣。D這三個人都是老頭,天術練得比別人純熟,所以才能有所作為,其他人只能看著乾著急,卻做不出什麼。   就在此時,那個被耶律雲挑飛的藍臉道人也上場了,他用的是一張漁網,漁網還有無數金色倒鉤,他剛才被耶律雲一槍挑飛,心中十分不憤,見耶律雲和白虎被黑鷹、紅氣和飛劍纏著,沒有辦法躲閃,於是陰陰一笑,偷偷放出了漁網。   耶律雲和白虎正在激戰之中,而且佔了上風,眼看就要勝利,不想一張巨大的漁網從天而降,他們躲避不及,被漁網罩在其中動彈不得。   藍臉道人右手一招便將漁網收到身邊,輕蔑地看著耶律雲,哈哈笑道:「什麼天將,根本不堪一擊,嘿嘿,兄弟們,今天咱們吃虎肉如何。」   白虎聽了頓時狂吼了起來,張口就往漁網咬去,可咬了半天也沒咬開,反而令它的嘴受了傷,氣得噢噢直叫。   耶律雲心中憐惜,忍不住叫道:「要吃吃我,別動它。」D   想不到白臉道人聽了興趣更濃,笑道:「三位哥哥,咱像好像從來沒吃過人肉,聽說天界人的肉特別滋補,說不定還能延年益壽,不如將白虎和這人一起煮了,咱們也試試天將的滋味。」   紅臉道人拍手笑道:「好主意,快動手,我都餓死了。」   藍臉道人一手提起漁網陰陰一笑,道:「看我的。」   耶律雲知道這次凶多吉少,卻也沒有太傷感,抱著白虎苦笑道:「賊虎,我們可以一起去鬼域了,哎,不過也不錯,反正這個世界沒有死亡,只不過是換一種形式出現,不知道下次是去冥界還是去人界呢。」   白虎氣鼓鼓地叫道:「我的肉不是這麼好吃的,誰吃了我的肉,我就叫他一直肚子疼。」   耶律雲道:「我是獵人,獵了無數野味,也吃了無數野味,想不到今天要成為別人的野味了。賊虎,不如下一次你做人我做老虎。」   黑臉道人忽然叫道:「大哥,你們先弄著,我都餓死了,先去找點現成的吃。」   藍臉道人笑道:「不錯,這個城有不少人,你去外面先弄點好吃的,不給就宰了他們。」   黑臉道人笑呵呵走出了宅子。   居民和天兵們見天將和白虎被抓,早就嚇怕了,誰都沒想到這四個人會有這麼厲害的東西,見黑臉道人走了出來,都戰戰兢兢地往後跑。   黑臉道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指著躲在牆角處偷看的居民們叫道:「快送食物進來,不然我們要煮人吃了。」   聽到四名妖人要吃人,居民們更是害怕,一溜煙地都跑了。   「嘿嘿,我看你們往哪裡跑。」黑臉道人放出黑鷹抓住了一人,帶回了宅子。   這人一進庭院便跪倒在地道:「我們做的食物不好,怕你們吃不了。」   紅臉道人一腳就踢了過去,喝道:「沒什麼吃不了的,快去弄,不然煮了你。」   那人被他一腳踢得吐了幾口的血,卻敢怒不敢言,抹著嘴角的血絲賠笑道:「我這就制。」   說罷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符號,然後將掌心貼在符號中。D半晌過後,符號處生出一盤盤菜餚來,有雞有魚,有菜有飯。D偏巧此人是城中天食術最好的一人,所以製出的食物五花八門,各式各樣都有,看得四名飢腸轆轆的妖人食指大動,猛地衝了過去拿起食物就往嘴裡塞。   食物一入口中就變成泥沙,四人趴在地上嘔吐了一陣,叫道:「媽的,敢戲弄老子,老子先煮了你。」黑臉道人一手就擰下那人的頭,鮮血灑了一地,無頭的屍身也倒了下來。   耶律雲看得怒火沖天,忍不住叫道:「你們胡亂殺人,天兵天將不會放過你們。」   黑臉道人一手將頭扔了出去,獰笑著道:「天兵天將?我呸,你不也是天將嗎?老子今天就煮了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兄弟們先煮了他吃。」   「好。」   「兄弟們,是宰了再煮,還是直接煮。」   「直接煮算了,我到想看看天將死之前是什麼熊樣。」   「嘿嘿,好。」   四人獰笑著走向耶律雲,耶律雲的心裡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不忍白虎陪著自己一起   被煮,於是憤然叫道:「既然你吃我就放了白虎。」   藍臉道人嘿嘿笑道:「別作夢了,虎肉可是好東西。」   紅臉道人更是滿臉淫笑,眼睛在白虎的腹下瞄了瞄,道:「屋內還有一對母女,長得不錯,先弄點虎鞭吃,再去享樂。」   白虎又氣又惱,捂著下身大吼了起來。耶律雲聽了也是怒不可抑,卻無能為力,只能悲傷地看著白虎。   藍臉道人不再多說,高興地走向屋內,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廚房,氣得他大罵道:「媽的,什麼鬼地方連廚房都沒有,這可怎麼煮啊!」   紅臉道人道:「不如烤了算了,反正這裡有東西可燒,我們把火堆起來再把他們扔進去,滋味一定不錯。」   「好。」   很快,庭院便燃起了大火,居民們和士兵們並沒有走遠,只是懼怕這四名妖人不敢接近,此   時見宅內飄起了黑煙,都心驚膽顫地跑回來看看。   眾人從大門外向裡眺望,就見兩個道人正抬著包裹著耶律雲和白虎的漁網準備往火裡扔,都嚇得大叫了起來,雖然每個人都想去救,但誰也沒有本事戰勝這四名妖道,只能看著流淚。   王老頭硬撐了起來,顫抖著聲音叫道:「我們是玲瓏天的人,不能讓這四個妖人破壞了這裡,大家有什麼本事快拿出來。」   十個天兵對看了一眼,忽然大吼聲,向宅內衝去,卻被白臉道人的飛劍一下挑飛兩人。   其他的居民見狀都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宅內衝去。D紅臉道人將紅氣放出躺在門外,居民們面對駭人的紅氣,先是硬闖,可是身子一碰到紅氣便覺得氣血翻湧,四肢乏力,雖然不致命,但也令所有的人無法硬闖。其他妖道們根本不把這群天界人放在眼中,冷笑了一聲,便把漁網扔向了火堆之上。D   耶律雲已經放棄了,雖然烈火燒著了身上的衣服,但他沒有絲毫反應,默默念道:「爹,孩兒真的要去見娘了,您自己保重吧。反正去了鬼域還能轉生,您等我重生了再來孝敬您。」   白虎則不停地大吼對抗,它那雪白的毛遇火便著,片刻間便已燒焦了一大片,痛得它一直翻滾著。D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灑下大雨,奇特的是雨水居然還帶著淡淡的酒氣。火堆頓時被大雨澆滅了。   藍臉道人指著老天大罵了起來,道:「這個時候下雨,媽的。」D   更奇怪的是漁網被雨一澆居然鬆動了,耶律雲大喜過望,拚命地用腳一蹬便蹬開了一個口子。白虎惱怒已極,第一個就撲向最近的黑臉道人。   黑臉道人急忙喚出黑鷹,可是黑鷹被雨一淋居然飛不起來,只能站在地上亂跑,被白虎一口就吞了下去,氣得黑臉道人直跳。   紅臉道人本在門口擋著人群,見後面發生了變故,只好撤回紅氣反攻耶律雲,但紅氣被雨淋後也消失了。妖道們見這雨太過神奇,心中懼意暴長,藍臉道人叫道:「一定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我們快走吧,這人實力太強。」   其他三個妖道聽了也點頭贊同,便想用土遁術急遁而去。D耶律雲和白虎都憤怒已極,怎肯放手,於是一起撲向了他們。D藍臉道人首先遁去,隨後白臉道人和黑臉道人也相繼遁走了,紅臉道人卻被耶律雲擲出地長槍穿過小腿,被釘在地上,無法遁走。   居民和士兵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紅氣突然消失了,隨之而來就是紅臉道人的一聲慘叫,他們定睛一看,果然見紅臉道人被盯在地上,其他的妖人都逃了。D   白虎依然十分生氣,但在耶律雲的安慰下也平靜了下來。D   緊張過後,耶律雲和白虎才感覺到被火燒傷疼痛,在白虎的舔拭下,才消了下去。可憐好好的一隻白虎被燒得一塊黑,一塊灰,一塊白,顯得十分奇怪,耶律雲忍不住指著它大笑了起來。   白虎又跳又叫,發誓要讓四名妖人也受到同樣的懲罰。D   士兵們衝上去死死地捆住了紅臉道人,這才完全放下心來,笑著對耶律雲道:「太好了,全靠將軍趕跑了妖人,還抓了一個。」D   耶律雲聽了很慚愧,若不是天上突然降雨,自己和白虎就要被活活燒死了,從而看到了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堪一擊,歎道:「謝謝大家相助,剛才那場雨必是有人下的,不知是哪一位幫了我們?」   「下雨?」居民們都面面相覷一臉迷茫。   耶律雲見了他們的神情,又看了看天,驚愕地問道:「你們沒看到下雨嗎?」   所有的人都搖了搖頭。   耶律雲有點莫名其妙,但知道施術的人已經走了,於是向天叫道:「謝救命之恩。」   一個士兵道:「將軍,這四名妖道不像是天界的人,還是早點報告給朱將軍。」   耶律雲看了一眼昏迷的紅臉道人,心道:「難道他們真是從人界來的嗎?」雖然心中有疑問,但他想到自己還要去會合蕭白和蕭天長,一刻也不想再留,因而吩咐道:「你立即去稟告朱將軍,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跳上虎背,便想急馳而去。卻被人們攔了下來,一個士兵道:「將軍,既然您代替朱將軍前來,您就是代理城守,這事還要你處理。」D   耶律雲怎敢再留,連忙擺著手道:「不行,不行,你們應該會有其他的官吧,用不著我來處理,隨便叫一個處理不就行了。」   王老頭道:「將軍,這個紅臉的被我們抓住了,其它三個一定還會來要人,你要是走了,萬一他們再來我們可抵擋不住,不如您先留下,待朱將軍回來您再走。」   「不,不,我還有事。」耶律雲百般推脫著,但居民們就是不肯,推攘之下竟將他抬了起來,連帶紅臉道人也一併送到了衙門。   耶律雲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了下來,其實他也是少年心性,想知道當官是什麼樣子。   來到衙門,耶律雲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坐些什麼,於是拉住一個士兵的衣服,小聲問道:「我來這裡幹什麼?」D   小兵大聲道:「當然是審問犯人。」D   這一句話使所有人都望了過來,耶律雲嚇得捂了他的嘴,勉強向眾人笑了笑。   白虎看著直搖頭,像是在說這個混小子怎麼能當官呢,一點儀態都沒有。D   耶律雲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桌案後面,吞了吞口水,問道:「審什麼?」D   「當然是審這妖人。」所有的人都指向地上的紅臉道人。D   耶律雲嘻笑著道:「他都暈了,我看還是以後再審吧。」D   堂外的居民們立即叫了起來:「請將軍為玲瓏天除害。」D   耶律雲正站起來想走,又被嚇得坐了回去,看了眾人,然後向左側的一個天兵招了招手,待   天兵走到的身邊,他小聲問道:「怎麼審?我看……」   天兵以為耶律雲要他弄醒紅臉道人,於是搶著笑道:「將軍,這個容易,看我的。」說罷便走到紅臉道人的身邊看了看,然後在紅臉道人的小腿傷口處猛地踩了一下。紅臉道人立時被腿上的劇痛驚醒了,抱著小腿大叫。   耶律雲嫌煩,對身邊的白虎道:「別讓他吵。」   白虎更直接,撲過去一口咬下了紅臉道人的小腿,然後又跑回耶律雲的身邊。奇特的是紅臉道人沒有感到一絲痛楚,而原來小腿傷口的劇痛也消失。   紅臉道人感到痛楚消失得很奇怪,低頭細看,卻見小腿全沒了,而斷處卻是完好無損,就像是天生殘廢一樣。他嚇白了臉,接著緊抱住小腿又大聲哭嚎了起來。   耶律雲見白虎咬下了紅臉道人的小腿,大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咬掉了他的腿,不怕天條嗎?」   白虎滿不在乎地道:「他先殺了人,犯了天庭重罪,少一條腿也沒什麼。」   耶律雲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轉頭隨口喝道:「再哭把你頭給咬下來。」   紅臉哭得正起勁,被耶律雲一番話嚇得連哭聲都吞進了肚子。   居民都叫起好來,公堂上的畫面卻很滑稽,耶律雲歪戴著金甲坐在案後,臉上有沾著黑灰,盔甲也燒黑了一片。D而白虎站在耶律雲的身邊,兩隻前爪放案上,就像是師爺,可是他的身上又黑又白,還有發出焦味。D這一景象看得士兵們都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   耶律雲忽然伏在白虎的耳邊問道:「我現在要幹什麼?」   白虎用前爪指了指案上驚堂木小聲道:「那個。」   耶律雲點了點頭,拿起驚堂木就往紅臉道人砸去,喝問道:「你從哪裡來的?」   白虎又好氣又好笑,小聲道:「不是扔他,只拍桌子。」   「拍桌子用手就行了,那玩藝兒沒用。」耶律雲完全不以為意,使勁地在案上一拍,又喝道:「快說,不然叫白虎一點一點把你吃了。」   紅臉道人看著白虎就怕,聲音有些顫,答道:「我們四個本在人界修練,誰知誤闖了冥界,又被冥界趕了出來,本以為會回去人界。」   「冥界?原來是這樣。你那團紅氣是什麼?」   紅臉道人張了張嘴,欲言還休,白虎忽然瞪了他一眼,嚇得他不敢不說:「那是貞血帶,是貞血染成的,是我從冥界偷來的。」   眾人都大聲地喝斥了起來,耶律雲卻不明白,一臉好奇地看著眾人,問道:「什麼是貞血帶?」   一個小兵小聲地道:「將軍,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耶律雲傻傻地道:「為什麼我要知道?」   「這個,這個……」小兵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口,最後嘻嘻笑,勸道:「將軍,先別理這事,還是問其它的吧。」   耶律雲見他不肯說轉頭去問白虎。D白虎瞟了他一眼,像是在罵他「呆子」。   耶律雲在白虎頭上敲了一下,喝道:「你罵我?」D   白虎道:「我罵呆子。」D   「好啊,看我怎麼治你!」耶律雲抱著白虎就扭打了起來。   堂下的人見了都瞠目結舌,不懂為什麼連這樣的人都能做天將。   直到白虎被耶律雲按在桌案下面求饒,他這才放手,笑嘻嘻地道:「看你還敢罵我。」   白虎輕咬著他的右手道:「你敢動我,我咬你的右手。」   士兵走上去小聲勸道:「將軍,案還沒審完呢!」   耶律雲抬起頭看了看堂上的人,尷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有點家事要辦,誤了大家的時間。」   白虎爬了起來哼了一聲道:「快審案吧,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呢!」   耶律雲點了點頭,又轉向紅臉道人問道:「這麼說你們在人界也是壞人?」   紅臉道人見他問得奇怪,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怔怔地看著耶律雲。   此時外面的居民喊道:「他殺了人,要受天條重懲。」   白虎忽然叫了幾聲,其他人都聽不懂,都望向白虎。耶律雲迷惑地道:「你想懲罰他?嗯,你是說這個紅臉道人剛才說要吃虎鞭,你很不高興,所以你要以牙還牙。」   紅臉道人還沒聽完就嚇得昏了過去。   耶律雲也嚇了一跳,小聲問道:「這麼說你豈不是要吃他的……」   白虎搶著吼了聲道:「對了。」D   其他人聽了有的叫好,有的捂著嘴大笑,而紅臉道人嚇得昏死的樣子更是令人忍俊不住。   耶律雲抱著白虎的耳朵小聲嘀咕道:「那玩藝好吃嗎?」   「沒吃過,他要吃我的,我為什麼不能吃他的。」   「這到也是,我以前打過老虎,聽說虎鞭很值錢,就不知道有什麼用。」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吃過。」白虎傲然揚了揚頭,忽見耶律雲的眼睛往它腹下瞄,嚇得它抱著小腹道:「別打我的主意,我還沒娶母老虎呢!」   耶律雲嘻嘻笑道:「我看你這樣子不會有母老虎要了,不如讓我試試。」   白虎嚇得縮到牆角,叫道:「別過來。」   小兵見一人一虎又嬉戲了起來,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道:「將軍,快審案吧。」   耶律雲朝他笑了笑,轉頭對白虎招了招手。白虎猛地搖頭,死也不過去。   耶律雲笑道:「不吃虎鞭了。」   白虎這才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身邊。   耶律雲笑嘻嘻地撫弄了一下白虎的頭道:「說一下就嚇成這樣,果然是賊虎。」   白虎哼了一聲道:「我也要弄條褲子穿,不然遲早會倒霉,吃什麼不好,偏偏要吃虎鞭,再這麼下去老虎就要斷子絕孫了。」   「好啊,我就幫你弄條褲子。」耶律雲指著王老頭叫道:「這只賊虎要穿褲子,你的手藝這麼好,幫它做一條吧。」   眾人又愣住了,都笑呵呵地盯著這個不像將軍的將軍。一名小兵勸道:「將軍快審吧,您不是還有事嗎?」   耶律雲一拍前額,叫道:「對啊,我還有事呢。先把這個紅臉道人抬出去,烤一烤,讓他也知道被燒的滋味,不過別燒死了。」   白虎讚道:「好啊,我也要把他黑一塊白一塊。」說著憐惜地看著自己的一身皮毛。   「是。」士兵笑嘻嘻地抬著紅臉妖人出去了。   耶律雲的腦靈光一閃,心道:「既然這裡還有人界的人,說不定可以利用他們轉移視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群人一定才到不久,不然不會不知天界的事,這個方法雖能引開注意,但只是天界的人抓到他們就會明白,所以自己還是早早地離開天界為妙。   想到此處,他吩咐道:「朱將軍也快到了,這紅臉妖人也招了供,不必再審了,押下去等朱將軍回來再說。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居民們本想看著犯人伏法,但耶律雲不肯判決他們也沒有辦法,只好各自散去。   耶律雲趁眾人散去之際,跨上白虎背就往後闖。天兵們怎料到他有這一招,想追已經來不及了。耶律雲一路奔到後院,再從牆上跳了出去。 第六章大義替罪       出了絲雨城,耶律雲終於鬆了口氣,想不到自己差一點做了別人的午餐,心中仍有餘悸。   白虎卻不停地哼哼,像是在生著悶氣。   耶律雲嘻笑道:「賊虎,你的褲子還沒做呢,不怕嗎?」   白虎哼了一聲道:「誰敢打我的主意,我絕不放過他。」   「是嗎?」耶律雲偷偷一笑,忽然在白虎的屁股上拍了拍,嚇得它大吼一聲便狂跑起來。   跑了很久,他們終於見到了遠處圍牆和入口,還有那高聳的天頂。出口仍在穿梭著人流,不少人仍未出來。D耶律雲呆坐了一陣,腦中依稀記得帳幕所在,整理了一下思路後,他按著自己記憶中的地圖一步步尋去。   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剛出來,有的在等親人,也有不少人正準備離開了,熙熙攘攘熱鬧不凡。D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東西,對於天頂仙緣給他們的指示,沒有人敢不信,也沒有人會懷疑,所以沒有人會去妒忌別人,因為天冊只是一個開始,後面的路還要靠自己的努力。   由於場面很混亂,所以耶律雲找了很久才找到蕭白的帳幕,興奮地衝進去一看,卻沒有蕭氏父子的蹤影。   經過了戰鬥和驚嚇,身心已經很疲倦,白虎忍不住趴在帳中睡了起來。   耶律雲憐惜地摸了摸白虎背上燒焦的皮毛,然後趴在白虎身旁也睡著了。   當耶律雲睡得正香時,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他睜眼一看,卻是蕭白。   蕭白笑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一天,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睡起覺來了。」   耶律雲苦笑道:「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蕭白大驚,急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將在絲雨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聽得蕭白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歎道:「居然有這種事?什麼人這麼厲害,連天兵都輕易打敗,而且還不是天界人,看來玲瓏天真要生事了。」   耶律雲看了看四周,問道:「天長和白虎呢?」   蕭白笑道:「天長帶白虎去洗澡,剛才我沒來得及問,想不到白虎這次差一點成了烤虎肉了。」   耶律雲歎道:「是我連累了它,幸虧它沒事。」忽然又大笑了起來,道:「有人要吃虎鞭,它嚇壞了,還說要娶母老虎呢。」   蕭白也狂笑了起來,道:「這個白虎,還真逗,難怪吵著要去人界,原來想找母老虎。」   笑了一陣,耶律雲忽然想起那四名妖人,道:「叔叔,既然那四個妖人不是天界的人,您不如去告訴天庭,使他們轉移視線,而且還有絲雨城的人為人證,更有說服力。」   蕭白樂得一拍大腿,叫道:「好主意,我這就去找人。」他笑嘻嘻地了出去。   其實不用他說絲雨城的天兵已經把事情說了出來,朱鐵成第一個反應就是將案件和妖人聯繫在一起,而且絲雨城是他的轄地,怎能不驚,於是匆匆忙忙地趕了回去。   回撥雲城的人不少,還有許多往東南方走的人,所以一大堆人擠在一起,浩浩蕩蕩地往撥雲城進發,這種局面令蕭白和耶律雲更加放心,他們混在人群之中央,每日閒聊解悶,並無生事,所以不顯眼。D只是耶律雲找食物的時候也有點麻煩,但他一直都很小心,只找些野果充飢,任何動物都不敢再碰。D   不少認識蕭白的人也曾問到耶律雲,但被蕭白推說是遠房親戚要他照料一段時間,而耶律雲一直啞口不言,有人問起只是回以微笑,因此過了幾天就沒有人再留意他了。D隨著路程的改變,人群漸漸減少,分成小股向自己的城池行進。D   這日,一行人再次來到了霞湖之畔,湖光山色美不勝收,但對著蕭白和耶律雲來說卻是一個難忘的地方。   休息過後,隊伍繼續上路,但沒走多遠,便見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隊天兵橫站在大道之上,為首一人頭束紫金冠,身披銀甲彩袍,手提方天畫戟,胯下坐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   青龍身長十數丈,青鱗白爪,好不威風,正騰空而起,穩穩地站在空中。D   這一隊以撥雲城的為主,所以蕭白跟著領頭的撥雲城天將方悅一起走到龍將的前面,問道:「請問為何阻攔我們走路?」D   天將神色嚴素,沉聲道:「本將是天武院一等青龍天將伍嘯銘,你們可是撥雲城的人?」   「天武院!」方悅和蕭白都吃了一驚。D這「天武院」在玲瓏天是神聖的地方,能進去的都是天術極高之人,並按等級受為天將,平時很少動用到他們,想不到居然在這鄉間之間見到了「天武院」的天將,而且還是地位崇高的一等青龍天將。   蕭白壓抑著心中的羈動,鎮定地應道:「我們正是撥雲城的人,不知伍將軍有什麼要事嗎?」   伍蕭銘臉上的神情略略放鬆,淡淡地道:「本將奉命調查一案,三年前有一條彩妖蛇在此被殺,這事雖不是什麼大事,但天條不妄廢,必須拿到兇手,而案發之時有撥雲城的人在湖畔休息,所以本將特來詢問。」   蕭白心中略有驚慌,但不敢露出絲毫馬腳,微笑著應道:「伍將軍有所不知,當時在霞湖之畔的人數以萬計,撥雲城只是其中一小部份,路途中有四面八方的人都加入大隊列一起行走,此時都散去了,所以未必是我們撥雲城的人做的。」   「不錯,這不是天界之人做的,而是人界之人做的,撥雲城離西南的天門很近,也許有人界之人混在其中。當然本將不是說撥雲城的人有嫌疑,只是查下安心一點,況且撥雲城中已經查過了,只剩那些進入天頂的之人。」   「天將說笑了,人界之人濁氣纏身,很容易就能發現,而當時並沒有人提出疑點,而且兩界之間的信道,又開放有九條之多,很難確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話雖有理,但案發後剛巧天刑的總刑官柳飛路過那裡,被他找了人界的濁氣,只不過化入地下隱去。此事報上天庭後,百官震驚,此事若無人接引,人界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天界,必有人私下人界帶人上來。這事事關重大,以前曾有發生,影響頗大,所以不能不嚴辦,若派人去仙界請下仙器自然是最快能辦妥,但玲瓏王不想將事情宣揚出去,所以派我來查。」   「這三年來每個城都查了很多次了,不是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嗎?」   「不錯,但此事一日查不出個水落石出,我就沒辦法回去交差。」   「也許他們已經逃回人界,如此一來怎麼辦?」   「若真是如此我會請天旨下去人界尋查一番。」   伍嘯銘對於自身責任的執著令蕭白十分敬佩,但也為他的窮追不捨感到煩惱。   「不必擔心,我很快便可完成。」   蕭白心中大驚,但自己沒有權力阻止他們檢查,又怕反應過度引起懷疑,只好點頭答應,並親自帶著他們檢查,隨口說道:「將軍,會不會是有人私下人界,將濁氣帶了上來。」D   「這也很有可能,以人界之人的能力,恐怕即使上來也無法生存,這裡的獸對於人間的濁氣很敏感,一定會攻擊他們,人界之人恐怕無法抵擋。」D   蕭白又道:「伍將軍不知道嗎?天頂外已經設下了檢查站,我們這些人都被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發現,我想將軍也不必再查了。」   伍嘯銘輕笑道:「我知道,但我對東南信道有些懷疑,我去那裡查過,似乎信道的大門被移動過很多次,我還發現了大門磨損的痕跡,這說明經常有人開關,雖然上面已有了灰塵,但只要細心觀察便能有所發現。」   蕭白倒吸了一口涼氣,尋思:「想不到這麼小的破綻都被他發現,不愧是天武院出來的天將,看來他是在暗示東南天門的守兵有人進出過,這麼查下去早晚會查到我,我該怎麼辦呢?」眼睛不由自主地掃向了人群中的耶律雲。   耶律雲顯得有點坐立不安,自己的實力恐怕只能略勝蕭天長,想戰勝騎龍的天將根本是天方夜譚,但眾目睽睽之下逃走並不容易。最大的問題在於此事不只牽涉到自己,還牽連了蕭家一家人,於是他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死認定是自己闖上天界。   蕭天長見他神情緊張,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耶律雲小聲道:「萬一真的不行,你把我捉了交給他。」   蕭天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耶律雲是想用自己幫蕭家頂罪,不禁十分感動,小聲道:「小雲   不要怕,有事我們一起對付,反正用不著死,不就是被放逐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耶律雲感激地看了看他,右手緊捏著銀槍,神情卻輕鬆了許多,因為他已將得失看開了。   伍嘯銘把部下分成五十人一排,從隊伍的前面開始一個個查,其實只不過是看看有沒有人帶著人界的濁氣而已。   白虎忽然向伍嘯銘的青龍吼了一聲。D青龍也回以顏色,在空中張牙舞爪盤旋著。   伍嘯銘看了一眼白虎,笑道:「想不到還有一隻雲虎,只是皮毛差了點,這是誰的坐騎?」   蕭白應道:「正是卑職的坐騎。」   伍嘯銘道:「你的運氣不錯,就連天池院中也沒有幾隻雲虎,只比我這青龍差一點而已。」   白虎不服氣地又吼了起來。   伍嘯銘一眼瞥見白虎旁的耶律雲,神情一呆,然後清嘯一聲,駕著青龍飛向耶律雲。   蕭白忍不住叫了一聲:「將軍,我知道犯人是誰。」   聲音雖小,但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伍嘯銘猛地拉住青龍回頭緊盯著蕭白,沉聲問道:「是誰?」   蕭白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道:「是我。」   方悅嚇了一大跳,一手揪住蕭白的衣服,大聲喝道:「蕭將軍,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可別胡說。」   蕭白歎了口氣,道:「我貪圖口舌之快,所以私自去了人界尋找野味,誰知竟沾上了濁氣,後來被彩妖蛇察覺到我身上的濁氣,所以襲擊我,我為了自衛,只好與蛇鬥了起來,一不小心誤殺了彩妖蛇。」   伍嘯銘來到蕭白的面前,十分平靜地看著蕭白的眼睛,過了半晌才道:「你犯了天條,跟我回去吧!」   蕭白再次看了一眼人群,卻發現沒有耶律雲和兒子的蹤影,他先是一愣,隨後又笑了起來,道:「我既然犯了天條就該受罰,將軍不必留情,想怎麼處置都可。」   伍嘯銘點了點頭道:「我只負責調查,沒有權力處置你,我會帶你回去,玲瓏帝會做出最後的決定。」   蕭白淡淡地笑道:「這就好,對了,絲雨城真有人界的人出現過,還殺了人,將軍若有空最好去看看,那件事恐怕比我這件還要重要。」   伍嘯銘吃了一驚,問道:「原來還有其他人界的人,是你放上來的嗎?」   蕭白搖了搖頭道:「聽說只有四個人,他們先去了冥界,再從冥界來到這裡。」   伍嘯銘這才恍然大悟道:「冥界來到天界要比人界容易,這四人竟然在天界殺人,這是天界最重的罪,不能不管。」他轉身對天兵喊道:「不要查了,快隨我去絲雨城。」   蕭白問道:「能讓我和兒子說幾句嗎?」   伍嘯銘黯然點了點頭,騎著青龍去整頓隊伍。   蕭白走到蕭天長的身邊,就見耶律雲躺在虎背上不省人事。他笑了笑,伏在兒子的耳邊嘀咕了一陣。   蕭天長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眼淚則不住地往下落,他知道父親犯了大罪,雖然天界沒有死刑,但父親若被放逐異界對他來說也不是輕易能夠接受的。   撥雲城的人雖不是每一個人都與蕭白相熟,但他們都知道撥雲城一向太平,因此對治理撥雲城的人都有一種敬意,此刻對蕭白也是一樣,而且沒有人認為蕭白為了自衛而要殺死彩妖蛇應該受到重罰,所以紛紛出言安慰。   伍嘯銘整理完部下,再次走到蕭白的身邊,瞥了一眼虎背上的耶律雲,問道:「他怎麼了?」   蕭天長道:「也許是太累了。」   伍嘯銘忽道:「他得了一桿好槍啊!剛才見了眼前一亮。」   蕭白父子愣了一下,這才知道伍嘯銘剛才為什麼飛向耶律雲,原來是為了耶律雲手上的槍,不禁心中暗暗歎息天意難改。   伍嘯銘眼睛直直地盯著耶律雲手中的槍,大聲讚道:「好槍,真是好槍。」   蕭天長稟道:「將軍,這槍是從天頂中得來的。」   伍嘯銘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從天頂中得到來,難怪,我一直以為天頂之中只能得到天冊,想不到還有這種神兵利器。」說著一臉欣喜地伸手想摸一摸。   然而他也像是被電擊一樣猛地縮回了手,不禁萬分驚奇,歎道:「看來神槍與我無緣。」說罷轉頭鄭重地囑咐道:「既然是天頂所得,必然是仙物,得到這種好槍想必他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告訴他要好好練習,別辜負了這桿槍。」   「是,將軍,等他醒來我一定轉告將軍的良言。」   伍嘯銘瞥了一眼耶律雲空蕩的左臂,仰天長歎了一聲,一臉沮喪地跨上青龍喃喃地道:「我的仙緣不足,連這等仙物尚且無法掌握,還談什麼升入仙班。」   雖然伍嘯銘再三稱讚,但耶律雲卻什麼都聽不到,當他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了,蕭天長默默無言地坐在他的身邊,臉上滿是哀傷。   耶律雲摸了摸後腦,只記得自己的後腦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然後就昏倒了,想到蕭白認罪,他猛地跳了起來,不自覺地叫道:「叔叔。」   蕭天長嚇了一跳,一手掩住他的嘴,低聲道:「別吵。」   耶律雲面色煞白,定定地看著蕭天長。   淚水從蕭天長的眼眶裡滾了幾下,終於滑了出來。   耶律雲緊捏著蕭天長的手激動地道:「為什麼要打暈我,是我犯下的罪,應該我去領。」   蕭天長沉聲道:「小雲,你如果不能冷靜,我會再打暈你的。」   「可是,叔叔他……」   「小雲,天界沒有死罪,爹雖然會受罰,但他是自衛,所以責任不全在爹的身上,你要是去認罪問題就大了,爹私放人界的人來天界,一定會罪上加罪,所以你去了不但不能救爹,反而會使爹受到更重的懲罰。」   「我怎能看著叔叔受苦,我要去救他。」   「你憑什麼救爹,你的實力連我都打不過,怎能去斗天將,那個伍嘯銘你也見了,你能戰勝他嗎?」   「可是……」   「不要讓爹的努力白費了。」   耶律雲知道自己的實力不濟,不可能戰勝天將,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怨道:「都是我不好,叔叔現在在哪兒?我要去看他。」   「不行,爹臨走的時候說過,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的左手復原,除非那一天到來,否則他不會見你,我想你也沒有臉去見他。我和爹都希望你早點回到人界,早日找到仙玉和幻靈籐。」   「可我放心不下啊!」   「不要擔心,天下其實沒有死亡,人界、天界、冥界、仙界,人總是在這些地方來回走動,只不過是換一種方式罷了。你不要太牽掛,專心修練,不然你連回天界的能力都沒有,我們也沒辦法再見面了。」   耶律雲抱著頭蹲在地上想了一陣,點頭道:「好吧,我會盡全力修練。」   蕭天長道:「現在還有問題,爹被抓了,天門難開,要想辦法送你下去。」   耶律雲歎道:「我沒臉去見嬸嬸。」   「我想娘早就有心裡準備了,我們先回撥雲城,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吧。」D   兩人隨著隊伍繼續前行,雖然蕭白被抓,但耶律雲不敢再露面,躲到護軍的一個裝著軍需的馬車之中。   來到撥雲城外,人群已經少了許多,遠遠望去,城門外似乎有眾多天兵天將在檢查著進出之人。蕭天長見勢不對和耶律雲立即逃入樹林裡。   「小雲,你暫時在城外的樹林中躲一陣,我先回去,天兵們仍然不知道我爹的事,但只要事情傳開,檢查一定會取消,到時候我再帶你進城。」   「天長放心,我知道怎麼辦,這幾天我就在樹林裡等你。」   「好,我先去了,你可別亂走。」蕭天長看了四周,見沒有人留意便急步追上了隊列。   耶律雲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有點緊張,有點擔心,還有點不安。想起離別三年的父親,他心中極為掛念,巴不得立時便能回到人界,但沒了蕭白,下人界便成了天大的難題。   舉目四望,周圍只有樹木,連只動物都沒有,心煩之下只好舞起了槍,把在天頂中學到的桃花槍法一一展現了出來,然而威力似乎突然弱了許多,心道:「世上果然沒有取巧之事,得到此槍法已是大幸,日後要多加練習,這樣才能使槍法的威力提升。」想到此處,他更加賣力地練習了起來,此處並無桃花,他只好用落葉相助,因此就少了些神韻和意態,但威力依然可觀。D   「好槍法!」一聲讚歎驚停了耶律雲,他猛地回頭一看,卻見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站在三丈之外,臉帶微笑,手搖羽扇。   耶律雲收槍問道:「你是什麼人?」   青年輕搖羽扇笑道:「關皓月,四方雲遊,想不到在這裡見到如此美妙的槍術。」   耶律雲琢磨著少說話為妙,於是笑了笑不在言語,收槍便走。   關皓月卻道:「為何不練了?」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累了。」   關皓月笑道:「既然如此,兄台可願坐下一談?」   「不用了,我還有事。」耶律雲微笑著回絕了關皓月的邀請,扛著槍向樹林深處走去。   關皓月見他如此只是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蕭天長趕到了林中,耶律雲早已等候多時,見蕭白來到,急著問道:「有辦法嗎?什麼時候能下去?」   蕭天長面有難色,歎道:「小雲,還要再想辦法,才有機會。」   「這是為何?」耶律雲臉上的期待立時化成了一片愁雲,憂心忡忡。   「以前守天門是件優差,二個人一班,警惕性低,很容易便能下去,因為沒有人肯下去人界沾上濁氣,所以守衛很鬆,但自從彩妖蛇的事件之後,天庭下令九天門都加派人手,重兵守衛,現在變成了五十人一崗,來回尋查,避免有人混水摸魚。我原以為守兵不多,所以打算混水摸魚,但現在不行了。」   「這麼說我豈不是沒辦法回去了?」事情一波三折,耶律雲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心裡則越來越記掛父親,心情很差。   「雖然不容易,我已想到一招險棋,一個月後撥雲城有一次天術比試賽,通過比試評核晉陞,所以西南天門的守兵一定會參加。而且我爹又被抓了,所以警惕性會減弱,守門的人也會減少。我打算調虎離山,將守兵調開,到時候你趁機闖關。」   耶律雲見仍有機會,心中稍安,道:「已經等了三年多,再等一個月也沒什麼,只怕連累了你。」   「這是應該的,你若不能回去,我們都有麻煩,還是冒險一試為妙。」蕭天長明白他的心情,歎道:「你先跟我回城,我試探過了,盤查鬆了許多,現在進城不怕有事。」   耶律雲點了點頭,跟在蕭天長的身後向城門走去,雖說蕭天長有把握,但面對城門口的天兵,耶律雲的心總是有點不安,只好強作鎮定,面帶微笑,與蕭天長有說有笑。   士兵們見了蕭天長想起他父親,都歎息著向他招呼,果然沒有人來盤查。   過了城門,耶律雲這才舒了口氣,回頭瞧了一眼城門口的天兵,忍不住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道:「還是在山林之中打獵爽快。」   「兄台,我們又見面了。」關皓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耶律雲的身後,含笑著拱手示意。   耶律雲嚇了一跳,心裡嘀咕著自己在城並無相識,為何有人叫喚自己,他回頭見是關皓月,才放心下來,微微一笑道:「是你。」   「旅途累勞,所以入城休息一下。兄台住在城中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耶律雲尋思:「反正真假都是一個名字,誰也不知道,不如直說,心裡也坦蕩些。」於是他應道:「我叫耶律雲。」   蕭天長見有人識得耶律雲也是一驚,插嘴問道:「這是誰?」   關皓月微笑道:「在下關皓月,四方遊學之人。」   蕭天長拱手道:「在下蕭天長。」   「相請不如偶遇,兩位可願喝上一杯?」   「這……」蕭天長遲疑了一陣,瞥了耶律雲一眼,道:「我不會喝酒,而且我們還有事,改日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耶律兄,我們自己去如何?」   耶律雲也推辭道:「我和蕭兄弟有事要做,改日吧!」   關皓月毫不介意,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勉強了。」   「告辭了。」蕭天長向關皓月拱了拱手便拉著耶律雲離開,邊走邊問道:「你認識他?」   「昨日在林中練槍,他剛好路過,說了幾句,想不到在城裡又碰上了。」   蕭天長點了點頭不在介意,加快腳步往家中趕去。   一進蕭家便見江妍在堂前抹著眼淚。耶律雲一個箭步便躍了進去,拜在江妍面前哭道:「小雲害了叔叔,請嬸嬸責罰。」D   江妍一臉憂傷,眼圈又紅了起來,她抹了抹眼角,歎道:「這事也不能怪你,是你叔叔貪吃惹的禍,其實我早料到有這麼一天,你也不必過於自責,你叔叔的話天長都告訴我了,你千萬別辜負了你叔叔的一片苦心。」   「是,小雲發誓,不修復左手絕不罷休。」   「好孩子,回去休息吧,希望一個月後真能如願就好了。」 第二冊第一章酷月仙酩       耶律雲久久無法入睡,他天生開朗,即使是斷臂也沒有太大的傷感,然而這次關係到別人,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一種責任感在他的心中萌發了起來,誓言要修復左手,然後再次回到天界。為了眼下的難題,他發狠似的在院中瘋狂地練起了槍術。   蕭天長明白耶律雲的心情,也呆在屋子裡練起了《水旋冊》。   傍晚時分,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耶律雲正在院中練槍,開門一看,卻見關皓月微著站在門外。   耶律雲怔了怔道:「是你!」   江妍也走了出來,見了關皓月不由地一愣,問道:「這位是?」   關皓月長身一揖,道:「在下前日見耶律兄的槍術,十分羨慕,所以特來拜會。」   耶律雲雖然豪爽,但此時非比尋常,不得不小心行事,見關皓月盛意拳拳,不便推辭,只好望向江妍,想討個主意。D   江妍略加思索,淡淡地道:「既然來了就請進吧,我不奉陪了,讓小雲陪你吧。」說罷便轉身入房。   關皓月大喜,長身一揖,道:「謝蕭夫人。」說罷轉身對耶律雲道:「我有上等天酒,今天咱們喝個痛快。」D   耶律雲對關皓月仍有戒心,將他請到自己的房中,然後關上門,問道:D「你為什麼要找我?」   關皓月笑了笑沒有回答,急步走入屋子,掃了屋內一眼後便走到桌旁拿起一個茶壺,右手的拇指放在壺蓋上,然後輕輕地晃了一陣,直到有水聲傳出,方才住手,然後拿起一個茶杯,倒出了一杯酒香四溢的天酒。   耶律雲知道茶壺中並無茶水,十分驚訝,問道:「好厲害啊!」   關皓月微笑著把手上的酒遞給耶律雲道:「試試吧!」   耶律雲從來沒喝過酒,接過杯子看了看,卻發現酒呈淡紫色,還飄著縷縷輕煙,酒味隨著輕   煙直入耶律雲的鼻中,忍不住讚道:「好香啊!」   關皓月笑道:「我四處遊歷,便是以買賣為業,既得其樂,又練酒術。」   耶律雲把杯子湊到嘴邊輕輕地吸了一下,酒剛入唇,便化入口中,順而刺激著全身。   耶律雲忍不住一口喝光,然後閉上眼睛,用全身去體會酒的美妙。D   關皓月見了耶律雲迷醉的神態會心地笑了,自己也拿起一個杯子,自斟自飲,還不時地搖頭讚歎。   耶律雲驚奇地問道:「這是什麼酒,太香了,喝了下去全身沒有一處不感到舒服。」   關皓月瞇著眼睛笑道:「此乃紫仙玉醇,平常人可是喝不到的,來來來,再喝一杯。」   對面如此佳釀,耶律雲無法控制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灌。關皓月手中的茶壺就像是仙器一樣,常倒常有,耶律雲迷於酒香,也無暇去問。直到兩人喝得都軟倒在地上,口中還不停地呢喃著「好酒」。   江妍對這個突然而來的客人感到不放心,做了一會兒事便來看看,推開屋門卻見兩人都爛醉如泥,躺在地上睡得正香,江妍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這個關皓月真是個怪人,小雲怎麼也和他一起瘋,呵呵。」   這一醉竟使兩人睡了三天三夜,蕭天長見了雖有點擔心,覺得耶律雲這麼醉著也是好事,反而江妍怕耶律雲喝壞了身子有點擔憂,只是他們宿醉不醒,她也無可奈何。   「好舒服啊!」耶律雲一覺睡醒覺得渾身上下都說不盡的舒服,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神清氣爽,煩憂全消。伸了伸懶腰,耶律雲轉頭去看關皓月,卻見他仍在睡,笑道:「好一個紫仙玉醇,醉死也值。」D   關皓月忽然跳了起來,舉著壺放聲大笑道:「好一句醉死也值,我喜歡,沒白費了我的好酒。」   耶律雲疑心盡去,問道:「你用的是天術嗎?怎麼那壺裡的酒倒不完呢?」   關皓月神秘地笑了笑,道:「不會是想偷學吧?」   耶律雲嘻嘻笑道:「要是能偷學也不錯,每天喝上幾口一定神清氣爽,做起事來會更舒服。」   關皓月見他如此坦白更是大笑起來,道:「你還真坦白。」   耶律雲搔了搔後腦,笑道:「這種事好像沒有必要隱瞞。」   關皓月盯著耶律雲嘻笑著問道:「哦?什麼事才值得隱瞞呢?」   「這……」耶律雲頓時啞口無言愣在當場,過了良久方才靦腆地道:「如果隱瞞對別人有好處自然應當隱瞞。」   關皓月輕輕一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又走到桌旁,拿起茶壺笑道:「來,我們再來喝。」   雖然酒香無比,但昏醉長久的耶律雲不敢再醉下去,怕機會過了便永無回家之期,連忙搖頭擺手,求饒似的道:「算了吧,剛醉醒,再喝恐怕會誤事。」   關皓月道:「一醉解千愁,況且此等佳釀,不喝豈不可惜。」   耶律雲見他盛意拳拳只好應道:「好吧,再喝一杯,多了我可喝不了了。」   關皓月笑道:「剛才還說每天喝一點神清氣爽,現在怎麼又反悔了。」說著遞了一杯給他。   耶律雲接過杯子低頭一看,這次杯中竟是金黃色的酒,酒香很清雅,沒有酒的感覺,卻像是一杯蜜水。他淺淺的嘗了一口,果然鮮甜清雅,淡淡地酒香要等到一杯喝完才展現出來,別有一番滋味。   「這酒好清啊!真舒服。」耶律雲忍不住又誇了起來。   關皓月自飲了一杯,閉著眼睛歎道:「不愧是『金夢』,真好。」   耶律雲見如此酒,笑道:「到底你還會多少種酒術?」   「不多,三千三百三十三種。」   耶律雲不禁咋舌,歎道:「喝這麼多豈不是要醉死。」   「醉死又何妨,真正要我醉可不容易。」   「你不是也醉了幾天嗎?」   「我沒醉,只是喝了這麼好的酒不回味一下怎麼對得起美酒。」   耶律雲驚歎不已,苦笑道:「我真服了你。」   正說著,蕭天長推門走了進來,笑道:「小雲,你居然一醉便睡了三天三夜,好厲害啊!」   「三天!」耶律雲又驚又笑,道:「想不到已經三天了。」   此刻的兩人都盡量把不愉快的事暫時忘記,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即使是悲傷也無濟於事。D   蕭天長瞥了眼關皓月,見他長相不俗,眉宇間有一種瀟灑不羈的意態,於是向他笑了笑打招呼。   關皓月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似乎不太喜歡蕭天長。   蕭天長見了有點尷尬,卻沒有介意,心道:「這是我家,居然還敢對我如此,真是個怪人。」   關皓月倒出一杯墨綠色的酒遞給耶律雲,道:「再嘗嘗這個。」   耶律雲無奈只好一飲而盡,這次又是另一種酒香鮮純平和,有一點點辣,卻也很舒服,讚道:「你的酒都這麼香。」   關皓月自豪地道:「那是自然,喝過我的酒的人可不多,見你與我有緣才給你喝,其他人想喝可沒處買。」   蕭天長不以為然地道:「好酒到處都有,這有什麼稀奇。」   關皓月哼了一聲,道:「無知,外的面的酒怎能與我的酒相提並論。」   耶律雲幫著說道:「天長,他的酒真的很香,不信你嘗嘗看。」   關皓月卻插嘴道:「他既然看不起我這酒,我也不勉強他,免得浪費了。」   「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去練天術。」蕭天長氣得甩袖便走,耶律雲再三勸阻也攔他不住。   關皓月拉著耶律雲笑道:D「別管他,我們繼續喝吧。」   耶律雲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嘴裡說不喝,但關皓月千奇百怪的酒使他欲罷不能,如此便與關皓月又迷醉了二十幾天,這些日子與關皓月成了酒友,終日談酒品酒,就連蕭天長來看他都無暇理會。D   耶律雲嘗遍了一千多種好酒,喝完了醉,醉完了喝,每次耶律雲醒來都覺得精神更好,力氣更足,但他也沒在意,因為每次醒來關皓月都會有好酒給他,弄得他無暇思索。   眼見撥雲城的比試之期已到,蕭天長準備好了一切,一大早便再次來到耶律雲的房間,卻只見耶律雲躺在床上,卻不見關皓月蹤影,心道:「他什麼時候走了,我竟不知道,難道是昨夜?不過這樣也好,免得麻煩。」說罷便搖醒了耶律雲。   耶律雲揉了揉眼睛,伸了懶腰,笑道:「好舒服啊!」   蕭天長看著直搖頭,苦笑道:「這一個月你成了十足的酒鬼,幸虧今日能搖醒你,若是誤了正事可就壞了。」   耶律雲猛地跳了起來,緊張地道:「時間到了嗎?」   蕭天長苦笑道:「想不到你連日子都忘了,今天正是比試天術的日子,不過我不清楚會有多少士兵守住天門,先去看看吧,若能闖就闖。」   耶律雲點頭道:「好,我們現在就去天門,不過去之前我要先去和嬸嬸說聲再見,這段日子她把我當親兒子對待,這一去不知什麼才能回來。」D耶律雲從小便沒了娘,江妍雖只照料了他很短的時日,但他感受到從未感受過的母愛,心中十分感動。   蕭天長也有些悵然,道:「娘也在為你的離去傷心,你快點去吧。」   兩人來到裡堂,江妍正坐在椅上抹淚,見了耶律雲哭道:「小雲,雖然相處時日不長,但我視你為兒,你又與天長親如兄弟,此去一別不知能否相見。」   耶律雲跪在江妍面前叩了三個響頭,道:「嬸嬸,您和叔叔帶我如親兒,這恩不知如何才能報答。況且我又害得叔叔被囚,又不知道叔叔受到什麼懲罰,心裡不安,小雲這次回到人界一定苦練天術,不負叔叔和嬸嬸的期望。」   「好孩子,你一個人要小心,若是回不去就不要硬闖。」   蕭天長也是十分不捨,勸道:「也許將來還有再見之日,不必太過傷心,小雲既然得了天冊,說不定也有仙緣,只要修練得法一定能登天界,甚至仙界,到時候便可隨意來探望娘。」   揮淚拜別了江妍後,兩人騎著白虎離開了撥雲城向天門奔去。   天門在一個山谷之中,是一座宮殿式的建築,天兵們守在外殿和殿外。今日城中舉行盛事,所以守兵不多,但也有二十名天兵。   隨著天門的距離越近,耶律雲的心情越是激盪,竟有些坐立不安,又記掛起關皓月,不知他為何悄然離去。   來到谷外,他們不敢再往裡硬闖,而是趴在谷外向裡面張望,只見二十名天兵圍在一起說話,雖然警惕性不高,但要硬闖卻是不容易。   「小雲,按計行事,你躲在林中,我去試試看。」   「天長,千萬要小心,不行就別硬來,我不想連累你。」   蕭天長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是蕭天長,是爹的好兒子,不會連這點小   事都辦不好。」說罷便微笑著向谷內走去。   「大家好啊!」   這群天兵都是屬於撥雲城,所以都認識蕭天長,也想起了蕭白。D一人歎道:「天長,你爹的事太可惜了,就為了這麼點小事被抓,有點不值。」   蕭天長心中一酸,幾乎欲掉下淚,但他強忍傷感,微笑道:「我爹他只不過是貪吃,所以偷偷去了人界,我想沒什麼大罪。」   「哎,蕭副使的確好吃,偏偏又不喜歡練天食術,總說天術變出來的食物是假的,不好吃,想不到竟然因此獲罪,實在可惜。」   「對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不會也想下去偷吃吧?」   「我哪還敢啊!只不過想來看看,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當然不會,蕭副使向來對我們很好,大家都是兄弟,他出事我們都替他難過,你是我們的侄子,以後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們,我們撥雲城的兄弟一定幫你。」   「謝謝。」   正說著,白虎忽然跑到蕭天長的身邊叫了起來。   蕭天長驚叫道:「什麼,有妖獸出沒,還攻擊人?」   天兵們更是驚訝,急聲道:「不會吧,我們撥雲城附近應該沒有妖獸出沒。」D   蕭天長大聲問道:「白虎,你可別胡說。」   白虎扯著蕭天長的衣服便往谷外扯去。   天兵們見白虎的樣子很急,不由得不信了,都提著兵器站了起來。   蕭天長跨上白虎背道:「我先去了,如果不敵你們再來。」   等了半晌便見蕭天長急沖沖地趕了回來,他見天兵少了一半,大歎倒霉,計劃都被弄亂了,又擔心耶律雲一個人對付不了十個天兵,所以急忙趕回來。   耶律雲笑著迎了上去,將蕭天長拉到一旁小聲問道:「看來計劃不行了,還是回去吧。」   蕭天長有點無奈,卻一時想不到辦法,只好點了點頭。D兩人一虎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山谷,心裡說不出的煩惱,尤其是耶律雲,一直皺著眉頭,他最怕的是自己還會連累江妍和蕭天長。   忽然,空氣中飄來了一陣香氣,雖然很淡,但他這半個月酒力大升,所以對酒香十分敏感,詫異地道:「好香的酒味啊!」   蕭天長也嗅了嗅,搖頭道:「我怎麼沒聞出來。」   耶律雲又嗅了嗅道:「不錯,應該是酒香,好像是關大哥的『天雪』。」   蕭天長笑道:「你這小子居然聞一聞就知道是什麼酒。」   耶律雲奇怪地道:「關大哥說天雪是他自創的,這裡怎麼會有呢?難道關大哥在這裡?」   他好奇地四周嗅了嗅,又道:「好像是從谷中傳來的。」   「谷中?不會吧,我們剛從谷內出來。」   耶律雲又聞了聞,發現越近谷口,酒香越濃,於是斷言道:「一定是谷內飄出來的,也許關大哥在裡面。」   蕭天長有點將信將疑,但見耶律雲語氣肯定,只好點頭道:「我們去看看吧,也許你的那個關大哥也想下去。」   兩人於是再次乘著白虎來到谷口,躍下虎背,他們小心翼翼地爬到谷口伸長了脖子向谷中眺望,就見方纔那十名天兵居然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人都嚇了一跳,對看了一眼,耶律雲小聲道:「難道有人在幫我們?」   蕭天長有點莫名其妙,隨口道:「嗯,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一虎躡手躡腳地走入谷,就見士兵們滿臉通紅,全身都是酒氣,醉態十足,有的還喃喃說著夢話。   蕭天長大喜,笑道:「小雲,看來是天在幫我們,他們都醉了。」   耶律雲提著槍一一檢查了每一個天兵,發現他們都是一醉不醒,也笑了起來,而且鼻子裡聞到的確是關皓月的「天雪」,尋思著:「難道是關大哥幫我?不會吧,他應該不會知道我要回人界,但關大哥明明說這『天雪』是他自創的酒。」想到此處,連忙抬頭望了四周,卻沒有再找到任何人影。   「難道不是關大哥?」他忍不住叫道:「關大哥,是你嗎?」   話音剛落,就聽天空中傳來一陣笑聲,兩人抬頭一看,只見關皓月手搖羽扇坐在雲端。   耶律雲沒有絲毫擔心,興奮地揮手叫道:「關大哥。」   蕭天長卻有點震驚,他原以為關皓月只是個好酒的書生,誰知竟然有騰雲駕霧的能力,還能輕易地弄倒十名天兵。   關皓月面帶笑容,騰雲而至,笑道:「相送之日,當飲烈酒。」說著手中羽扇輕輕一揮,空中便落下一陣酒雨灑向耶律雲。   耶律雲仰頭張口,讓酒雨灌中自己的嘴中,烈酒一灌入腹全身便如火燒一般,他笑著大叫痛快。   蕭天長見他如此豪情,也笑了起來,拱手道:「我有眼不識泰山,想必是關大哥弄倒了士兵,在下佩服。」   關皓月嘻嘻笑道:「我來送小兄弟一程,怎能讓他們擾了我們的興致。」   耶律雲笑道:「大哥,你都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否則也不會救你兩次。」   「兩次?」耶律雲滿臉驚愕,但看到關皓月指了指天,恍然大悟,叫道:「原來上次那場雨是大哥下的,難怪帶著酒味。」   關皓月微微額首道:「兄弟先去,為兄日後再去找你共飲,臨行之日送你一件禮物。」說罷從羽扇中扯下一根羽毛,扔向耶律雲。   「謝謝大哥。」耶律雲用手去接,誰知羽毛觸手便化入他的身子,他驚愕地道:「這是……啊……是酒符!」   關皓月微笑道:「你不是想學嗎?所以贈你酒符,別偷懶啊!我還盼你日後創製出自己的酒呢。」   耶律雲又驚又喜,感激地不知說什麼才好,興奮之際忽然想到一事,憂色又起,問道:「可我不會天術,怎麼修練?」   關皓月輕笑道:「煉玉訣你都能修練,何況這酒符。」   耶律雲想不到關皓月連煉玉訣的事都知道,心中愧然,讚道:「關大哥真是神人,什麼都知道。」   蕭天長想起還有十名天兵,催促道:「快走吧,那十個天兵回來就不好了。」   關皓月嘻嘻笑道:「別擔心,他們也醉了,睡得正香,我們還有點時候聊聊。」   耶律雲問道:「關大哥,你到底是什麼人?」   關皓月笑而不答,從懷中拿出一個玲瓏玉杯,遞給耶律雲,道:「試一試我最新製出來的好   酒。」   耶律雲接過杯子,杯中的酒呈淡灰色,有點怪,但他沒猶豫,仰頭便喝,酒剛入口有點淡淡苦澀,但這種苦澀令人回味無窮。   當耶律雲感到驚奇之時,剛入腦的酒符忽然跳了出來,居然是兩句酒訣,而酒名是「送別」。耶律雲恍然大悟,難怪酒中有點苦澀,原來是離別之情。   他喝了三分之一,然後遞還給關皓月,關皓月知道他明白了酒意,十分高興,也喝了一半最後遞給了蕭天長。   耶律雲道:「天長,這杯酒叫『送別』,我們每人都喝一點,以示作別,以後有緣再見。」   蕭天長有點傷感,一仰而盡,捉住耶律雲的手道:「小雲別忘了回來。」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關皓月見他們感情這麼好也有點感動,含笑勸道:「快去吧,別誤了,也許我們會在人界相見。」   蕭天長走上去打開了天門,也催促道:「小雲,走吧,別誤了。」   關皓月揮了揮手道:「去吧,我也要走了。」說罷騰雲而去。   耶律雲望著遠去的浮雲,歎道:「大哥真如神人一般。」   蕭天長一邊拉著耶律雲往殿內走去,一邊歎道:「遇上他是我們的造化。」   耶律雲也歎息不已。   來到天地信道之前,蕭天長很是感慨,歎道:「小雲,以後想必也沒什麼機會見了,你好自為之吧,若有一天能穿越天界,我們再來相聚。幸好你找了修復左手的方法,我也安心了許多。但能不能成功就靠你自己了,我幫不了你什麼。」   「天長,你保重,叔叔若能平安回家替我問候一聲。」   「放心吧,你既然能從天頂取得天冊,說明你有仙緣,要好修練,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去吧。」   忽然白虎撲了上來抱著耶律雲,還用舌頭不停地舔著他的臉,叫聲似哭。D耶律雲聽在耳中也很傷感,摸著白虎的鬃毛,歎道:「再見了,你要保重。」   白虎一直扯著耶律雲的衣服不放,直到蕭天長拉開它才依依不捨地鬆了口,一雙虎目緊盯著耶律雲。   耶律雲微笑道:「賊虎,跟著天長吧,別忘了找隻母老虎,再生幾隻小虎,要不然小心你的寶貝。」說著眼睛往白虎的腹下掃去。   白虎嚇得縮了縮身子,見耶律雲一臉笑容,知道他在說笑,又撲上去抱住耶律雲。扭抱了一陣,蕭天長拉開白虎。在蕭天長的再三催促下,耶律雲只好提著銀槍揮淚而別。   進入信道,他收起離別的傷感,滿懷興奮地想著見父親。第一次清醒地走過這條天地信道,   他發現自己的眼睛明亮了許多,連山洞都變了,不是原來那陰冷的山洞,而是一條金碧輝煌的長廊。   走在長廊之中,忽然見兩側的玉壁上畫著長畫,耶律雲駐足仔細一看,畫中竟是畫著自己在天界的種種經歷,不禁驚歎道:「天界之人若見了這幅畫,我一定無法逃脫。」接著放聲大笑,拖槍疾走。   出了長廊,眼見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遠處的大青石依然記憶猶新,還有那令他斷手的山林,耶律雲雀躍地舞著銀槍大叫,接著便往山腰的村子衝去。   「啊!」耶律雲走了許多,眼角忽然發現了右側的大樹上有一個很大的老虎記號,那是他小時候特意刻上去,想不到居然還存在。   耶律雲呆了一下,然後高興地叫道:「到家了,我到家了。」雙腳不由自主地狂奔了起來,森林像是在為他開路一樣,無論是左轉右轉上坡下坡都像是在自己家跑步一樣,毫無阻礙和遲疑。   樹林一轉,前方的天空出現一道彩虹,打破了樹林的寧靜,增添了一絲和諧的美。耶律雲停下了腳步讓自己激盪的心情平復一點,笑道:「爹若看到我一定很高興。趙大叔不知道怎麼樣了?」D   「我回來了。」多年的思念化作一聲長嘯,震得百鳥亂飛,山林搖動,接著耶律雲便邁開兩腿便向村子狂奔而去,臉上的狂喜藏都藏不住。   轉過樹林,村子已在眼前,舊屋如夕,帶給他的是多少感慨,多少回憶。可他卻呆住了,原來熱鬧的小村變得一片寂靜,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地上的獵叉已是鐵袨陷部A放在柴堆上的斧也缺了口。   「爹,趙大叔,黃大叔」耶律雲驚愕地在每一間屋子前面叫喊著,卻沒有任何回音。   耶律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喃喃地道:「難道都搬了?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他呆坐了一陣,又跳了起來,往自己的舊屋衝去。   走到第五間的門口,他停了下來,面前的這間屋子就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母親難產而死,他自小就沒有見過母親,想起一直以來的生活,不禁有些慨然,但樂天的他隨即釋懷,再次打量了屋子,風霜雪雨之下,屋子已破舊了許多,此時屋門虛掩,從門縫中望過去,屋內還有些用具。   他將手中銀槍放在門口,輕輕地推開了屋門,裡面居然與舊時一模一樣,桌子、椅子、床,都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鋪上了灰。   正面的牆邊有一張桌子,上面原本只是供奉了母親的靈位,此時卻發現多了一個自己的靈位。在父親的心中,自己和娘都是死在這裡,因此這裡藏了許多寶貴的回憶。   耶律雲拿開自己的靈位,然後撲通一下跪倒在母親的靈位前面向天禱告道:「娘,一定是您在保佑孩兒大難不死,孩子不孝,將要往西走尋找幻靈籐和仙玉,不知要走到何處,所以不能日夜供奉您老人家,只能在異地遙遙際拜。」   他打掃了一下屋子,開始考慮自己的將來,一向無憂無慮的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背負了很多責任,不但要尋找父親,還要尋找材料修復左手,更要練好《煉玉訣》。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沒有一次遇上這麼多事,彷彿有一種無形地壓力在他的心中,壓得他有點透不過氣來。   幸好他天性豁達開朗,呆坐了半天回過神來,尋思著:「反正命是撿來的,上次沒被蛇毒死已是天大的幸運,做人還是開心點好。」接著大笑了三聲,提著槍便衝了出去。   ******   今日新書面世,由信昌出版社的「創意工作室」發行,所以多發了一點點,大家別嫌少,呵呵,上載的字數和次數都是出版社說了算,小弟無權作主,只好說聲抱歉。 第二冊第二章隨美出海       離開家園後的耶律雲漫無目的地在山林之中尋覓著,他從來沒有下過山,而原來下山的小路也因長期沒有人行走而被植物所遮。所以他扛著銀槍,挑著包袱,隨意地穿梭於山林之中四處尋路,而且山林之大遠出於他的想像,幸好他長久生活在山上,打獵的技術又超群,所以日子過得也不錯,只是心裡有點煩悶,牽掛著自己的使命。   在山中繞了很久,最後他選擇了沿著漉河而走,因此才見到了第一個城——寧山城。   遠遠望去,城不大,但河上來往的船隻不少,像是很熱鬧,耶律雲覺得很好奇,迫不及待地衝進了這座小城。   就在耶律雲入城後不久,一輛華美的馬車從城門口飛奔入內,車篷用墨綠色的絨布縫製而成,上面繡有百鳥朝鳳圖,牽車用的是兩匹通體雪白的好馬,前轅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車伕,國字臉,濃雲眉,長得很健壯,身上是青色短褂,藍色長褲,背上還插著一把斷雪寶刀。   車伕的身邊坐著一個丫環裝束的俏麗少女,粉裙玉臂,碧釵銀鎖,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兩個小酒窩特別惹人喜愛,令人眼前一亮。   「纖雲,到了嗎?」一隻玉手撩開了車簾,接著傳出一輕柔的聲音。   「小姐,我們已進了寧山城,是先找客棧還是去直接去找舒少爺?」丫環裝束的少女笑著回頭問道。   「先找客棧吧,也許他們還沒到呢。」   纖雲聽出語氣中有一絲羞澀,忍不住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車中之人嬌嗔道:「沒規矩,早知不該帶禰出來。」   纖雲嬌笑著問身邊的車伕道:「李大哥,你說呢?」   車伕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氣得纖雲擰了他一下,嗔道:「你就知道護著小姐。」   車中人又說道:「李威,別理她,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總是打趣我。」   車伕李威忽然勒停了馬車,稟道:「到了。」   纖雲轉頭一看,果然見右側有一間頗大的客棧,外面是一圈木柵,木柵內的左側有個馬廄,而正面是一座兩層高的小樓,小樓的後面還有幾幢小樓別院,都漆上紅色,十分顯眼。   纖雲仰頭打量了半晌,點頭道:「不錯,想不到這個小城還有這種客棧。」接著回頭撩起車簾對車中人道:「小姐,就住這裡吧。」D   車中少女探頭看了看,笑道:「這地方不錯,就這裡吧。」說著便踏下了馬車。   她剛下車就引起無數的目光,首先是她坐的馬車太過華麗,所以引人側目,而且她一露面頓時艷光四射,震懾當場。   少女頭上梳的是未嫁少女的髻,上面戴著各色珠玉首飾,髻中插一支紫玉釵,釵尾銜著一條金銀雙鳳,栩栩如生,在陽光下反射著彩光。D再往下看,如白雪般的粉臉上點著小巧的鼻子,櫻唇如血,秀眉似墨,會說話的一雙秀目暗伏清明秋波,一件卷雲綠錦衣裹著玲瓏嬌軀,別有一番風味,而碎花白色長裙顯得她清秀出塵。最令人驚訝的是少女手中竟拿著一桿五彩招魂幡,上面寫著許多人們都看不懂的符號。   纖雲掃了四週一眼,抿嘴笑道:「小姐,禰又吸引所有人的眼光了。」   「討厭!」少女有點不悅地看了看四周,眼波回轉,嫵媚之態自然地顯現出來,引得圍觀的男子盡皆酥倒,秋波轉到一半忽然定住了,接著她微微一笑,轉頭對纖雲道:「不見得吧?」   纖雲一臉不信,傲然道:「以小姐的容顏怎會有人不注意呢,我不信,除非他是瞎子。」   少女輕笑道:「不如我們打個賭,要是我贏了,禰今天不許說話。」   纖雲信心十足地道:「要是我贏了,我要學九天玄靈引魂大法。」   「好啊!」少女的手向前一指,道:「禰看那兒,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   纖雲順著少女的手指望去,只見客棧外的木柵旁坐著一個人,正低著頭,看不清楚樣貌,從身形上是個青年男子,男子肩上背著一個包袱,懷中還抱著一桿銀槍,他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算太髒,但很破舊,不少地方都被刮破了,露出健實的肌膚。此青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耶律雲。   纖雲哼了一聲,不屑地道:「原來是個乞丐,這種人不能算數。」   「啊!」少女忽然瞥見耶律雲空蕩的袖子,忍不住輕呼了一聲,憐惜地道:「他還斷了一隻手,挺可憐的,禰拿錠銀子給他吧。」   纖雲怔了怔,滿臉不情願地從懷中掏了幾錠碎銀,走到耶律雲的面前把碎銀子扔在地上,淡淡地道:「我家小姐給你銀子買東西吃。」說完了就走,一刻也不願停留,彷彿在耶律雲身邊站久了會沾上穢氣。   耶律雲被突然扔在面前的銀子嚇了一跳,呆呆地盯著銀子,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拾起銀子抬頭看了看,就見馬車已經進了客棧,那個給銀子的少女正扶著另一名秀絕的少女向客棧之中走去。   他急忙夾著槍趕了上去,邊走邊叫道:「等一等。」   纖雲聽見耶律雲的叫聲,以為他嫌少,回頭瞪了一眼,怨道:「給了銀子還不知趣,居然還想要,真是貪心。」   耶律雲衝到兩名少女的面前,把銀子遞給纖雲,笑道:「我不是乞丐,不用給我銀子。」   纖雲怔了一下,再次上下打量耶律雲,除了身上的衣服不雅之外,這男子長得倒還不錯,尤其是臉上溫和的微笑使人容易產生好感。   少女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誤將別人認作乞丐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盈盈一福歉然道:「冒犯了壯士,請不要見怪。」   纖雲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自視甚高,覺得這個人就算不是乞丐也不是什麼上等人,而且還是個殘廢,心中總有點歧視,此時見小姐居然向他賠禮,有點不樂意,嘟囔著道:「沒事幹什麼坐在路旁,還穿得破破爛爛的,誰見了都會認為你是乞丐。」   耶律雲不以為意,笑道:「我想事情想走了神,所以沒留意四周就坐了下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纖雲見他一臉和氣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催促道:「小姐,走吧。」   耶律雲瞥見少女手上的招魂幡,覺得很新奇,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少女看了看手上的招魂幡,含笑道:「這是招魂幡。」   「招魂幡是什麼?」耶律雲充滿了好奇,盯著招魂幡看,見上面畫著古怪的符號,不知道是什麼。   纖雲有點不耐煩,覺得這個男子也像別的男人一樣是為垂涎小姐的美色才特意引小姐說話,淡淡地道:「我們還要住店,沒工夫陪你。」   少女瞪了纖雲一眼,轉頭問道:「請教壯士大名。」   「我叫耶律雲,禰叫什麼名字?去哪兒?」耶律雲依然保持他那友善而又直接的性格,衝口就問了起來。   纖雲白了耶律雲一眼,又埋怨道:「沒禮貌,小姐的閨名豈是你該知道的。」   少女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我們這種四處走動的人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方便就好。小女子卓文嫣。」   纖雲硬是將卓文嫣推進了客棧,勸道:「小姐,別跟陌生人說這麼多,誰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纖雲。」卓文嫣雖然薄嗔著,但纖雲什麼也不管,一直把卓文嫣推進了客棧。   「裡面請。」夥計見她們兩人衣著華美,立即陪笑著迎了上來。   耶律雲對纖雲的話毫不在意,也往客棧裡面走去,卻被客棧的夥計伸手攔住了:「你站住!」   耶律雲歪著腦袋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夥計斜著眼掃了他一下,攤開掌手伸到耶律雲面前,輕視地道:「你有銀子住店嗎?」   耶律雲剛從山上下來,怎會有銀子,不禁有些為難。夥計見了他的表情冷笑連連,正想趕他走。忽然耶律雲從包袱中拿出一張通體雪白的狐皮,問道:「這個行嗎?」D   夥計還沒回答,便聽卓文嫣輕呼道:「好漂亮的白狐皮啊!」   纖雲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見了這塊完整的白狐皮知道是好東西,又見卓文嫣喜歡,搶著道:「這塊白狐皮我們要了。」   夥計見耶律雲拿出這麼好的狐皮,臉色立時不同了,賠笑道:「客官,您裡面請。」   耶律雲拿著狐皮走到纖雲的面前遞給她,卓文嫣伸手摸了摸,覺得又滑又軟十分喜歡,問道:「這個要多少銀子。」   耶律雲道:「隨便給吧。」   纖雲從懷中拿出五十兩道:「就五十兩吧!」   耶律雲二話不說就收下了銀子,笑道:「謝了。」   住一個晚上也只不過是一兩銀子,夥計見他有了五十兩銀子更是熱情,賠笑著問道:「客官   您要吃東西還是住店。」D   耶律雲對人界的事並不熟悉,對世情也不太認識,所學的只是天界中看到的一些書,因此有   點傻氣,見夥計問他,就隨口問道:「哦?這裡有東西吃嗎?」D   纖雲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揶揄道:「客棧沒東西吃?難道棺材鋪才有東西吃。」D   夥計一看耶律雲的打扮就知道他沒見過世面,雖然心裡看不起,但臉色卻不敢流露出一絲,   微笑道:「當然有,你要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D   耶律雲掏出五十兩銀子,問道:「這些能買什麼?」D   「客官,十兩就能包一桌上好的酒席,您這些太多了。」D   耶律雲不知道行情,指著銀子道:「你看著辦吧,我餓了,先弄點東西來。」   夥計不敢多拿,選一塊二兩的銀子走了。   一旁,卓文嫣和纖雲也坐了下來,纖雲一直打量著耶律雲,笑著小聲道:「小姐,那個人真有趣。」   卓文嫣嬌笑道:「禰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纖雲啐了一口嗔道:「小姐也會壞了,打趣起我了。」   卓文嫣捏了捏纖雲的俏臉笑道:「誰叫禰是我妹子,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也能耳根清淨。」   纖雲撇過臉,鼓著腮幫子假裝生氣。卓文嫣嫣然一笑,知道這個丫環閒不住,所以沒理她。果然纖雲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起話來:「小姐,真要出海嗎?聽說海上風浪極大,危險重重,一不小心就回不來了。」   卓文嫣幽幽地道:「正是危險才要去,舒大哥來信說海外有座無名小島,島上有奇珍,對我們修練道術有好處,甚至還能找到靈物煉製法器,我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去,所以想陪他一起去,況且我手上的招魂幡也是法器,若他遇上危險也許能幫一幫他。」   纖雲嘻嘻一笑道:「我看小姐是怕舒家少爺一去不回吧?」   卓文嫣的臉刷的紅了,嗔道:「剛才禰輸了,不許說話。」   纖雲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笑道:「我不管,不讓我說話還不如殺了我。」   耶律雲坐在一旁正往嘴裡塞著食物,聽到卓文嫣所說的小島時心中若有所感,忖道:「我下山就是要找幻靈籐和仙玉,這麼一個神秘的小島說不定有幻靈籐和仙玉,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走到卓文嫣的桌前問道:「禰們說的那個小島真的存在嗎?」D   纖雲不悅道:「關你什麼事?吃你的飯去,別偷聽我們說話。」   「纖雲。」卓文嫣瞪了她一眼,含笑著朝耶律雲道:「應該有,你有事嗎?」   耶律雲道:「我也在找一樣東西,可天下太大,我不知道去哪兒找,聽了你們的話,我也想去看看。」   纖雲白了他一眼,道:「別做夢了,我們不會帶你去的。」   耶律雲道:「我不是去和禰們搶什麼,只是去看看而已,我也可以幫禰們做事。」   纖雲掃了一眼他的斷臂,不屑地道:「你只有一隻手,連船都劃不了,萬一掉下大海,還要勞煩我們去救,我看你還是回家吧。」   耶律雲見纖雲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微微一笑,忽然右腳向後一撩,腳底正踢中放在桌上的銀槍槍尾,待銀槍飛至半空,他雙腿一蹬,身子上拔,便騰身而起,又如一片羽毛般落在了槍桿上,然後右腳在槍尾輕輕踢了一下,銀槍受力便在空中滑行了起來。D而他則含笑著踏在槍身之上順勢滑行,待槍飛到一根木柱之前,他必然左腳一鉤,右腳一旋,槍尖急顫了起來,在店中的木柱上刺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最後他又踢了一下槍身使槍回到原來的桌上,自己也縱身回到原地,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纖雲看呆了,張大嘴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卓文嫣撫掌叫了聲好,笑道:「壯士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有這種本事。」   耶律雲含笑道:「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資格跟禰們出海呢?我不求什麼,只是想去見識一下。」   卓文嫣猶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海,還要去問舒大哥,不如這樣吧,你暫時做我的隨從,我和纖雲都練道術,但武藝不行,遇上什麼豺狼虎豹也許反應不及,有你在也許會好一些。」   耶律雲笑道:「我是個獵人,對付野獸最有辦法,那條白狐皮就是我獵的。」   卓文嫣笑道:「這樣最好,坐下來一起吃吧,我們還有一個車伕,叫李威,他是我家的家僕,他的武藝也不錯,有你們一起保護,我就放心了。」   雖然耶律雲展示了他的實力,但纖雲似乎還是有點不樂意,嘟囔著道:「舒少爺會不樂意吧?」   卓文嫣笑道:「舒大哥不是這種人,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去碼頭看看,舒大哥說會在這裡上船。」   李威弄好了馬車回到客棧內,見小姐身邊多了一個獨臂人,詫異地問道:「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這裡。」   卓文嫣道:「他也想出海,我留他做個隨從,你們兩個在一起會好一些。」   李威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了耶律雲一番,轉頭道:「小姐,不是我不能容人,實在是小姐的安危太重要了,我不想讓一個陌生人呆在小姐身邊,況且我也沒時間保護他。」   卓文嫣微微一笑道:「別小看他,他的實力不比你差,而且是個獵人,在野外的經歷比你強,這對我們很重要。那小島誰都沒去過,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有他幫忙,也許生存的機會會大一些。」D   李威雖然不太相信耶律雲的實力比他強,但他相信卓文嫣的眼光,也知道野外生存不比平常,不是實力就能勝任的,需要的是經驗,所以沒有多說,只是淡淡地勸戒耶律雲道:「小老弟,不是我看不起你,我李威也不是那種人,既然小姐答應了我也不好反對,但你畢竟缺了一隻手,有很多事都做不了,希望你能量力而為,別為我和小姐惹出什麼麻煩,當然,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們的一份子,有危險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如果惹出什麼事我自己跳下大海餵魚,不用你們操心。」   纖雲被他逗得一樂,笑道:「你還挺有趣的,到時候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自己跳下海。」   耶律雲嘻嘻笑道:「禰如果現在想看,我也能跳給禰看,不過先要找根繩子,不然被浪沖走了可就真要餵魚了。」   纖雲覺得耶律雲說話有趣,厭惡之心漸漸淡化,嬌笑道:「到時候我拿把斧手等著砍繩子。」   卓文嫣被兩人逗得嫣然一笑,道:「你們兩個到挺投緣的,上了船也不愁無聊了。」   李威也哈哈大笑起來。   耶律雲在人界沒有任何朋友,此時多了三個同伴,心情更加開朗。   吃完了飯,四人各自回房休息,李威把耶律雲帶到自己的房中,叮囑道:「現在我們是同伴了,希望你能盡心。」   耶律雲笑道:「李大哥有話就儘管吩咐,我剛從山上下來,沒見過世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李大哥多多指點。」   李威見他態度謙恭很滿意,道:「我只是個下人,和你一樣,所以你不必這麼客氣,不過我見過的事情多,所以有問題儘管找我。這次出海我總覺得有點不妥,但小姐堅持要去,我也沒辦法,只好盡量保護小姐。因此你要注意,其它的事都不用管,只要小姐平安回到大陸,我們的任務才算完成。還有,這一路上什麼也不要多說,什麼也不要多問,這是出門在外的保命要訣,千萬不要忘了。」   耶律雲笑道:「我又不是去搶寶貝,只不過想看看罷了,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保護小姐。」   李威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以後我們通力合作,只要小姐平安歸來,我就幫你向老爺請賞,包你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耶律雲嘻嘻地笑了笑,他可不在乎什麼賞賜,只要能找到幻靈籐和仙玉就是天大的喜事,其它都不在乎。   休息了一陣,四人坐著馬車來到了寧山碼頭,這裡是漉河上游和中游交界之處,這裡河運很發達,來往的船隻自然不少,碼頭旁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十分熱鬧。   「小姐,是不是那個?」纖雲指著遠處碼頭旁的一條五彩大船問道。   卓文嫣眺望了一陣,道:「也許是吧,我們去問問。」   耶律雲沒見過這麼大的船,眼睛都直了,驚歎道:「好大的船啊!」   纖雲打趣道:「少見多怪,海船比這個大多了,要是見了海船你還不嚇死才怪。」   卓文嫣瞪了她一眼道:「纖雲,禰怎麼總是打趣他。」   纖雲嘻笑道:「誰叫他沒見識,說出來的話又好笑,我想忍也忍不住。」   李威呵呵一笑道:「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的一對,他是雲,禰也是雲。」   纖雲面紅耳赤,嗔道:「李大哥,你怎麼也戲弄我了。」   卓文嫣抿嘴笑道:「真是一物治一物,纖雲,這下禰沒話說了吧?」   纖雲向卓文嫣做了個鬼臉以示抗議,逗得其餘三人又笑了起來。   馬車來到彩船停泊的碼頭,一個中年人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可是卓家小姐到了?」   李威拱手道:「正是,請問您是?」   「孫海明,舒家的二管家,陪著舒公子出來打點一切。舒公子說卓小姐一定會來,果然沒有猜錯。我見這車就知道除了卓小姐不會是其他人,這才敢上來問。」   卓文嫣撩開車簾笑著問道:「孫管家,舒大哥現在在哪裡?」   孫海明見到卓文嫣眼見一亮,暗暗喝了一聲采,心道:「不愧是出自卓家,果然是國色天香,與少爺十分相配。」D他臉上的笑容堆得更濃,躬身道:「少爺正在船上等候小姐,請隨我上船。」   「纖雲,跟我上船,李威,既然舒大哥到了,我們也不必住店了,你和耶律雲回去把東西搬到船上吧。」   耶律雲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彩船,不由得想起天頂中遇到的那艘畫舫,以及那撥動心弦的歌聲,心中猛地跳了起來。   李威見他怔怔地看著船,一臉傻樣,覺得好笑,推了他一下,道:「發什麼呆呢?快走吧,我們要回去搬行李。」   「哦!」耶律雲傻傻地應了一聲,然後木然地坐上馬車,但心思還是在想著那歌聲和少女。   收拾好東西,他們再次回到碼頭,就見孫海明和兩個人正在彩船旁說話。   李威走了上去,拱手道:「孫管家,我們小姐的行李到了,不知該送到什麼地方。」   孫海明道:「卓小姐的房間在二樓,我叫人送上去,你們兩位的房間在下層。」   兩人說話的時候,耶律雲卻斜眼打量著那兩個正和孫海明說話的人,發現他們的衣著與天界遇到的那四名妖人一樣,只是臉上的神態不同,這兩人不像那四名妖人滿臉邪氣,還不時地露出陰森的笑容,他們的眼神之中卻露出一絲冷漠,使耶律雲多看了幾眼。兩人也打量著耶律雲,見他斷了一臂,也就不以為意。   彩船共有三層,甲板下有一層船艙,甲板則有兩層,像是一座小樓,這是河船,所以船底較平,行走起來也較穩。   上了甲板,就見卓文嫣正和一名英俊的青年公子在船頭細語,耶律雲知道這名青年公子一定是卓文嫣口中的舒大哥,也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留意了。   卓文嫣聽到響聲,回頭見是李威和耶律雲,笑著介紹道:「舒大哥,他們是我的隨從,李威和耶律雲。」   舒玉平見耶律雲只有一臂,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禰怎麼帶了一個殘廢人來?這次可不是去玩,危險有多大連我都不知道。」   卓文嫣有點不悅,淡淡地道:「有能力我就帶來,不問什麼殘廢。」   舒玉平察覺到卓文嫣話中的不悅之意,微笑道:「妹子,我可不是看不起他,只是大海茫茫,怕他出了什麼問題我不好交待,也對不起他。」   卓文嫣笑道:「怕什麼,你不是說這次挑的都是好手嗎?況且你和我都是練道之人,如果連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了,我們的道術也白練了。」   舒玉平笑道:「我說不過禰,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哼,到時候你別求我的人幫忙。」卓文嫣嬌笑著嘲弄心上人。   舒玉平並不介意,反而湊趣道:「禰的人不就是我的人,難道他還不幫未來姑爺的忙。」   卓文嫣白了他一眼,臉上卻是無限甜蜜,見舒玉平不住地向岸上張望,問道:「還要等什麼人嗎?」   舒玉平點頭道:「當然,這次出海不能不小心,我還邀了不少人前去。玄清和玄明兩位道人禰都見了,他們都是修練多年的道人,實力不在禰我之下,還有三個,加上禰我一共是七位,都是修道之人。」   「少爺,玉瑕子到了,正在城中飲酒。」孫海明的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知道了,我和文嫣親自去迎。」舒玉平牽著卓文嫣走下了彩船。   耶律雲和李威弄好了行李也回到了甲板,耶律雲第一次上船很不習慣,總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搖晃。D李威見他的臉色不好,笑道:「你沒坐過船吧?這還是河上,要是去了海上風浪更大,苦頭還在後面呢!」   耶律雲苦笑道:「沒辦法,先練一練,也許出了海就好了。」   李威呵呵一笑道:「慢慢就習慣了,我第一次上船可比你還差,船一搖就想吐,而你只是有點不舒服,很快就好了。」   纖雲走了過來揶揄道:「沒本事就別上來,我可準備好斧頭了。」   耶律雲知道纖雲愛鬧,也覺得有趣,嘻嘻笑道:「妹妹不會這麼忍心吧?」   纖雲瞪了他一眼,嗔道:「誰是你妹妹。」   耶律雲擠了擠眼睛,笑道:「不是妹妹難道是姐姐?」   「不理你了。」纖雲氣著背過身子。   李威笑道:「你們兩個真是活寶,我去弄點酒喝。」   纖雲叉著腰撅起俏嘴嗔道:「你說誰是活寶?」   「當然是禰,整天噘著嘴,不是活寶是什麼。」耶律雲說完便一個箭步跳開了,氣得纖雲追   著他不放。   李威搖了搖頭,一個人走下了彩船。   碼頭上人來人往,所以有不少酒店,專門招呼船夫行商,十分火熱。耶律雲追到李威身邊,笑道:「那個纖雲真愛鬧。」   李威呵呵笑道:「乾脆你娶了她算了,整天鬧個不停,倒也有趣。」   「我可不要啊!」耶律雲臉一紅,靦腆地道:「對了,這裡有好酒嗎?」自從跟著關皓月迷醉了一個月後就愛上了酒,況且關皓月還送給他酒符,雖然他不知道怎麼用,但也引起了濃厚的興趣。   李威哈哈笑了起來,拉著耶律雲走入了最近的一間酒館。   待二人喝完了酒回到船上時,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從船廳走了出來,見了李威便指著他呼喝道:「給我弄兩罈好酒上來。」   李威愣了一下,孫海明急步走到中年人的身邊,賠笑著道:「玉暇道長,他是卓小姐的隨從,有事吩咐我。」   「原來是卓姑娘的隨從,怎麼還有個殘廢,真是辱沒了卓姑娘。」玉暇子瞇著眼睛掃了一下李威和耶律雲,接著不耐煩地道:「快去拿酒來。」   孫海明點頭哈腰地道:「船上有好酒,我這就叫人去拿。」   玉暇子傲慢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走入船廳。   李威苦笑道:「孫總管,他也是你們公子請的客人?」   孫海明無奈地道:「他就是這個脾氣,其實沒什麼,你們別介意。」   李威笑道:「你老兄受苦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說。」   孫海明苦笑著搖了搖頭,逕往下層走去。   纖雲從船樓走了下來嬌嗔道:「好啊,你們扔下我不管,喝酒喝到現在才來,下次一定要叫我。」   李威和耶律雲相視一笑,迎了上去。   此後兩天陸續又上來兩個客人,第一個叫孔瞻,中等身材,尖臉大耳,細眉小眼,臉上神情總是堆著笑容。第二個叫郭永征,長得很高,臉上總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再加上已到的玄清,玄明和玉暇子,舒玉平所邀的人都到了,一共是七人。   第三天,孫海明備好了淡水和糧食後,船便起程向河口的礁城駛去,準備在那裡換海船再出海。除了卓文嫣主僕,沒有人見過耶律雲的實力,所以沒人注意他,只當是一個普通的隨從。耶律雲也樂得逍遙自在,他主要面對的問題便是適應船上的顛簸,好在他天生適應力強,很快就能在船上來去自如了。   他和李威住了一個小房間內,平時沒事可做,但他還是四處跑。慢慢地他就發現船上的氣氛有點不尋常,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但每次看見舒玉平邀來的那五人時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點什麼。   玄明和玄清總是喜歡兩個躲在房間裡,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從不分開。D玉暇子則是抱著醉壺不放,還總是莫名其妙的哼著古怪的歌。孔瞻總是一臉笑意,卻令耶律雲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最平淡的是郭永征,他每天的生活都很順便,極少說話,最多只是點頭打招呼,還喜歡靜靜地坐在船頭吹風。而舒玉平和卓文嫣是最正常的一個,終日在一起談談笑笑,對他們來說,出海彷彿不是為了去那個神秘的小島,而是為了爭取更多相處的時間。D   耶律雲雖是覺得奇怪,但沒有想太多,畢竟他剛下山,雖有警惕性,但他見識過天界鬼域等異象,比普通的人有了更高一層認識,知道死亡只不過是形式的轉換過程,除非魂消魄散,否則依然會存在在某一個領域的某一個角落。   船行了十天終於來到了入海口,停泊在入海前最後一個港口——礁城,舒玉平早就安排了一條大海船在碼頭等候,他們所做的只是搬遷和進行最後的補給。所以李威和耶律雲便有了一天休閒的時間。   船一到岸,李威就硬拉著耶律雲上岸了。   「海邊的城原來是這樣的。」耶律雲驚奇地看著礁城中的每一樣事物,嘴著還不停嘮叨著,尤其是對小城奇怪的建築和風俗。   李威笑道:「海邊多雨,多風暴,所以屋子前都有遮雨的地方,這是沿海城鎮特有的風格。海產也多,你可以試試,味道不錯。」   耶律雲的眼睛像蜜峰見到蜂蜜一樣盯著所有的新鮮事物,嘴裡還不停地讚歎著,走了一陣,他隨口問道:「我們要去哪兒啊?」D   「就是這裡。」李威指著左側的一間打鐵鋪。   打鐵鋪子頗大,佔了兩個店面的面積,裡面不時的傳來叮叮的打鐵聲,牆上、地上都擺滿了各種鐵具,店中有兩個打鐵的師父,一個掌櫃,還有一個學徒模樣的少年。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你要買兵器嗎?」   李威歎道:「誰知道島上會碰到什麼東西,還是多備幾把兵器較好,免得到時候要赤手空拳對付不知名的敵人。」   耶律雲點了點頭道:「李大哥說的對,我也要買點東西帶著。」   李威笑道:「想要什麼自己挑,我來付錢。」說著向了店中走去。   掌櫃笑著迎了上來,問道:「客官,您要買什麼?」   「嗯,我要看看兵器。」李威盯著四周放置的兵器,覺得不太滿意,搖了搖頭,問道:「只有這些嗎?」   「您跟我來,裡面有好的。」掌櫃笑著將李威引入了庫房。   耶律雲一個人店裡轉了一圈,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心道:「我有了槍,只要備點短兵器就行了。」接著又挑了兩把匕首,一把插在腰上,一把收入包袱,還有一把藏在靴筒裡。   購置完了東西,耶律雲見李威還沒選完,覺得有點無聊,無所事事之時,他的眼角忽然瞥見郭永征從店旁經過,於是好奇地走到門外瞧了一眼,只見郭永征急沖沖地走進斜對面的一間肉鋪。   耶律雲覺得很奇怪,船上的食物充足,郭永征沒有必要去肉鋪買東西,而且樣子還顯得有些鬼鬼崇崇,像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好奇心地慫恿下他躲在門旁邊張望。   過了片刻,就見郭永征提著一個大包袱走了出來,謹慎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後便夾著包袱急步向碼頭走去。   耶律雲閃入兵器鋪,等郭永征從門口走過方才走出店門,向郭永征離去的方向眺望。   對於郭永征的行為,他感到萬分詫異,心裡嘀咕著:「肉鋪有什麼好買呢?不會是買肉吧?而且這麼一個大包袱,好像裝了不少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看什麼呢?」李威拍了拍耶律雲,耶律雲嚇了一跳,正欲解釋,卻見李威古怪地笑了笑,道:「原來你在看她。」   耶律雲愣了下,回頭再看,卻見纖雲一個人在街上來回閒逛,正經過門口。   「纖雲。」李威叫了一聲。   纖雲愣了一下,轉頭見是他們兩個,笑著衝了過來道:「你們怎麼在這兒,要買兵器嗎?」   李威笑道:「你不會是來找小雲的吧?」   纖雲啐了一口,嗔道:「哼,我怎麼會找他,只不過是看到玄清和玄明兩人鬼鬼祟祟地往城裡走,所以就跟了出來,誰知一不留神就都跟丟了。」   耶律雲忽道:「李大哥,舒公子請的客人好像都很神秘。」   李威歎道:「想不到你也發現了,這五個人的確有點古怪,其實小姐也有疑問,但舒公子說他們的性格就是這樣,沒什麼反常。」   「哦!」耶律雲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沒有想明白。   纖雲嬌笑道:「我要去買胭脂水粉,你們誰陪我去?」   李威笑著把耶律雲向她一推道:「小雲陪禰去,我還要買東西。」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她會被我悶死了。」   纖雲捶了他一拳,嗔道:「要去就快走吧,別這麼囉嗦。」說罷便轉向城中心走去。   李威笑著道:「慢慢逛,別急著回去。」   耶律雲知道李威在打趣自己,向他做了個鬼臉便跟了上去,他覺得纖雲雖然話多,卻也有趣,兩個人逛總比一個人強。   兩人打打鬧鬧逛了半天才往回走,路過一間妓院時,忽見玉暇子從裡面出來,還滿身酒氣。   纖雲哼道:「我看舒公子請的都不是好人,這個竟然白天來喝花酒,更不是好人,小姐真不該上船。」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妓院是什麼?」   纖雲忍不住捂著嘴大笑起來。   耶律雲不明白有什麼好笑,又問道:「笑什麼?」   纖雲話到嘴邊又嚥了下來,她羞於啟齒,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也沒解釋妓院是什麼地方,俏臉急得通紅。耶律雲見她這種模樣更是好奇,一再追問,最後纖雲不悅地道:「那是男人尋歡做樂的地方。」   「哦!」耶律雲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看了妓院,喃喃地道:「能找到開心不錯啊!為什麼說他不是好人。」   「你……你這個呆子,氣死我了,不說了。」纖雲鼓著腮幫憤憤地往前走。   耶律雲見她這樣反而覺得有趣,更加不放過她,追著她不停地尋問,弄得纖雲不勝其煩,只好紅著臉解說了一次。其實她也不清楚,只是從別人口裡知道妓院是最骯髒地方,因此也解釋不清楚,弄得耶律雲仍是糊里糊塗。   回到船上,耶律雲立即找到了李威,劈頭就問:「什麼是妓院?」   李威怔了一下,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問道:「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我問纖雲,她說不清楚。」   「問纖雲?」李威被他逗得傻了眼,接著大笑不止,好一陣子停了下來,指著傻看著他的耶律雲道:「你居然去問一個黃花閨女什麼是妓院,哈哈,笑死我了。」   「今天我們看到玉暇子去了妓院,所以才說起這個話題的。」   「玉暇子?去妓院?」李威頓時收起了笑容,面色也沉了下來,略略思考了一陣,皺著眉道:「一個修道之人去妓院,看來這人品行不端,小姐容顏秀絕,他要是打起小姐的主意可不得了。」   耶律雲不清楚這種事,只能點頭稱是。   李威鄭重地叮囑道:「小雲,我們要更加小心玉暇子,萬一小姐出了什麼事,你我都萬死難贖。」   耶律雲點了點頭,心裡琢磨著整件事,越來越覺得這次出海一定有意料不到的遭遇。 第二冊第三章古怪小島       傍晚時分,一切都大致上安頓好了,只等次日天光便可起程。D臨行之前,舒玉平召集了   所   有的人在船廳內商議,這也是七個人上船之後第一次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場合,而纖雲、李威   和耶律雲也隨著卓文嫣來到了船廳。D   舒玉平首先站了起來,拱手微笑道:「諸位,這次探索行動是由孔膽孔老哥召集的,他是我   的朋友,所以找我同去,但我覺得這事重大,所以邀請了其餘五位一起前去,想不到大家一   召即來,我很高興,希望大家同心協力,一起找到煉製法器的東西。」D   孔膽是個三十多歲的人,尖臉長鬚,滿臉笑容,他站了起來道:「諸位都是學道之人,想必   都曾遇到過難關,光是一個小重天就難以突破,何況還有大重天,若不能突破大重天,我們   便無法真正入道,所以要尋找法器幫助我們修練。在下曾得到一幅地圖,圖中顯示的是海外   的一個小島,在下也不清楚島上是否真的有靈物可以煉製法器,但也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D   玄明淡淡地道:「得到適合自己的法器是修道夢寐以求的事,我們不是貪圖什麼高深的道術   ,只是想早日入道,完了自己的心願。」D   玄青附和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D   卓文嫣道:「這次上島也許有危險,所以大家千萬不能內哄,找到了靈物盡量分成七份,萬   一不行,我這一份可以不要。」D   玉暇子笑道:「你們真是郎情妾意,羨煞旁人。」D   卓文嫣滿臉嬌羞地瞥了一眼舒玉平,舒玉平這時也在看她,四目相接,濃濃的情意便在這一   霎時間交流了起來,旁若無人。D   纖雲伏在耶律雲的耳邊嘻笑著小聲道:「你看小姐的樣子。」D耶律雲只是隨意地笑了笑,   沒有響應。D   玄清又道:「上岸之後不必強要一起行動,如果那個島太大,這樣會浪   費時間。我看還是分成若干小組,這樣既有照應,又能加快速度,反正船只有一條,無論如   何都要回到船上。」D   舒玉平和卓文嫣都愣住了,尤其是舒玉平,急道:「萬一島上有異獸出沒,分開走恐怕會有   危險。」D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剛剛修練的小道士,也不是斷手斷腳的廢人。」玄清說著輕蔑地掃了   一眼   耶律雲。D耶律雲感到很不舒服,但沒有發作,忽然又問道:「既有地圖就說明一定有人去   過,既然有人去過,那裡還有靈物存在嗎?」D   所有的人頓時都望了過來。D舒玉平沉吟道:「這話不錯,不過既然他畫下了地圖,說明他   還   想回去,也就是說那個島還有回去的價值,也許是他誤入了那個小島,發現了好東西,卻又   急著回程,所以畫了地圖。」D   耶律雲笑了笑,沒有再說,但他的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妥,一上這船,他就感覺到古怪   的氣氛,不過他覺得這是自己的直覺,不能證明什麼,所以沒有多言。D   李威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道:「別插嘴,這裡沒有我們說話的位置,還是聽著吧。」D耶   律雲點了點頭,雖然不喜歡這種地位的差異,但他明白這是人界的特色之一,只好順從。D   孔瞻道:「上去就知道了,反正沒事可做,若是沒有東西就當是海上一遊。」D   舒玉平笑道:「還是孔老哥見識廣膽子大,不比我們年輕人。」D   耶律雲沒興趣聽下去,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站在船頭看著無邊的大海。D眼前天空一片蔚藍   ,   在遠方與海水連成了一線,金色的陽光射在滾著碎銀般海浪的上面,染成了一片金色,卻又   被一層層的白浪時而吞沒,時而吐出。D海水風平浪靜,船身輕輕地隨著碎銀般的波浪飄搖   著。D耶律雲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那潮濕而略帶海水腥味的空氣。D   「後悔還來得及。」李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出了船廳,站在耶律雲身邊眺望著大海。D   耶律雲平靜地道:「沒什麼值得後悔的,況且我也有我的目標,他們也有他們的目標,有目   標就要前進,後悔沒有任何作用。」D   「好小子,說得不錯,不過你不要太大意,還是小心點好。」D   「李大哥,我覺得這次計劃好像有點問題,卻又想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妥。」D   李威歎道:「我勸了很多次,小姐就是不肯聽,我也沒辦法,我是卓家的下人,有責任保護   小   姐,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回頭了。你本不該上船,既然想留下就要盡我們最大的力量保護小姐   平安歸去吧。」D   「是,我會的。」耶律雲回頭看了看船廳,問道:「你不覺得那五個人很奇怪嗎?」D   「你又發現了什麼嗎?」D   「剛才在船廳裡,我看見玉暇子一直在偷看小姐,郭永征雖然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但他偶   爾也會用眼光看孔瞻,一共看了七次。玄清和玄明則是經常留意舒少爺,而且眼光有點不友   善,不過這只是我的直覺,不知道猜得對不對。」D   李威有點驚愕,盯著耶律雲好一陣方才笑道:「你小子的眼力不錯啊!還真有兩下,小姐果   然沒看錯人。」D   耶律雲沒有繼續往下說,反而凝視著海面,讚道:「海的確很漂亮,我是第一次看到海,原   以為海很危險,想不到這麼平靜。」D   李威搖頭道:「這裡是河口,風浪還小,再走上一天就不同了,如果碰上風暴更是可怕,希   望上天眷顧吧。」D   天色漸黑,船廳裡談話也似乎不了了之,雖然意見不同,但每個人都希望去那神秘的小島   ,所以對行程都沒有太大的議意。D耶律雲吃飯後便回到房中,見沒事便盤膝坐在床上,   喚   出《煉玉訣》細細地讀著。D自從下山後他就開學習《煉玉訣》,由於沒有仙玉,所以他只   能   盡量理解《煉玉訣》中的內容。D修練很枯燥,但對耶律雲來說卻是最好的解悶方法,所以   他越讀越有興趣,一直讀到夜深才感到有一絲疲倦。D   門外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若不是耶律雲在山林中聽慣了野味的腳步聲,他也不會察覺   到。D在船中隨意走動本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但這種極輕的腳步聲反而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引起了耶律雲的猜測和懷疑。D   他輕輕地爬下了床,趴在門上聽了一陣,只聽腳步聲是往通向甲板的樓梯方向。忙輕輕   地打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D   走廊中只有一盞暗淡的油燈,並不足以照亮整條走廊,所以四周都很昏暗。他藉著微弱的燈   光慢慢地爬上了甲板,帶著露的海風在他的身上掠過,使他的身子忍不住顫了一下。D   甲板上很寧靜,連燈火都沒有,只有岸上的幾處昏暗的燈火。D   「人呢?」耶律雲沒有見到任何人影,心中嘀咕了起來,雖不是寒冬,但海風吹在身上頓覺   渾身發冷,再加上昏暗的四周和心中的猜疑,他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不禁苦笑著自嘲道:「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當初差點被人烤熟了也沒這樣。」為了使心情平靜下來,他輕   輕地拍了拍臉,喃喃地道:「可惜酒符中只學會了『送別』,要是有紫玉仙醇就好了。」D   他抬頭看一眼二樓,知道二樓有四間屋子,兩大兩小,卓文嫣和舒玉平各住一間大的,纖雲   和孫海明各住一間小的。D耶律雲怕那黑影是要對付卓文嫣,於是躍上了二樓,小心地檢查   了一下四周。D   當他經過左手第一間屋子時,忽然聽到裡面有輕輕的呼叫聲,但只叫了一下便被打斷了,似   乎是被人掩住了嘴。D耶律雲怕賊人狗急跳牆,不敢驚動其他人,趁著漆黑小心翼翼地推門   走了進去。D   四周漆黑一片,突然有一個黑影撞向耶律雲,耶律雲下意識地抱住物體,物體入懷便覺得   觸手軟滑,還有一縷幽香鑽入鼻子。D   接著,一條黑影站在窗邊朝他們嘿嘿一笑,然後縱身一躍便跳了下去。D   耶律雲被懷中之人擋住了去路,根本來不及追趕,。D   「你……你……你是誰?」懷中的人顫聲問了起來。D   耶律雲一聽就知道是纖雲的聲音,也嚇了一跳,半夜衝到一個少女的屋內,這下跳進河裡也   洗不清。D   纖雲的手忽然摸到了空蕩的袖子不禁驚叫了起來,嚇得耶律雲急忙摀住她的嘴小聲道:「   別嚷。」D   雖然四周漆黑一片,但纖雲羞憤難當,感到自己的身上臉上燥熱,細聲道:「你來幹什麼?」D   「那賊人呢?」D   「不知道,但他一定是個男的,還對我動手動腳,幸虧你來了,不然我就……」纖雲顫抖著   聲音應道。D   忽然窗外閃出火光,頓時亮了許多,連室內都照亮了,纖雲和耶律雲都看清了對方,纖雲被   人從夢中驚醒,所以身上只穿著小衣,粉臂玉腿都露在外面。D   耶律雲居然視若無睹,焦急地勸道:「快穿衣服,小心著涼,我去看看那人跑哪去了。」D   纖雲下意識地往身上一看,嚇得驚叫了一聲,耶律雲正走出門,聽到叫聲連忙伸手摀住了嘴   她道:「別叫。」D纖雲這才想起,連忙雙手抱胸,粉臉羞得像熟透的柿子。D   纖雲的第一聲驚呼聲吵醒了二樓的人。D舒玉平一手拿著油燈,一手提著劍衝了進來,大   喝道:「什麼事?」卻被眼前地景象驚得愣住了。D   卓文嫣也披著外衣趕來,驚呼道:「你們……」D   纖雲委屈似的撲到卓文嫣的懷中哭道:「小姐。」D   舒玉平用指著耶律雲喝道:「你這個淫賊,竟然半夜三更偷入纖雲房中意圖不軌。」D   卓文嫣勃然變色,玉臉上染了厚厚的寒霜,厲色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牲,   我算看走了眼。」D   纖雲連忙解釋道:「是他救了我,那個人從窗口逃了。」D   舒玉平和卓文嫣的面色稍平,正想細問之際,忽然外面有人大聲叫道:「著火了,快救火!」D   屋內的四人都大吃了一驚,舒玉平沉聲道:「文嫣,禰留下,我去看看。」說罷就衝了出去   ,耶律雲隨後也跟了出去。D   船上的人都被驚醒了,連忙衝了出來,果然見前帆已被大火燒了一半,船夫們七手八腳地下   帆,然後用水澆滅了,然而前帆已被燒去了一大半。D   舒玉平提著劍從樓上衝了下來,滿臉憤怒地喝問道:「怎麼回事,守夜的跑哪兒去了?」D   兩名水手急忙趴在他的面前,道:「我們見四處平靜,一時沒留意就睡著了。」D   「廢物!」舒玉平忍不住罵了起來。D   孔瞻道:「一定有人放火。」D   耶律雲插嘴道:「會不會是與那個黑影有關?」D   「黑影?」附近的人都驚愕地看著耶律雲。D   舒玉平臉色不愉地道:「剛才有人上了二樓意圖對纖雲不軌,現在又著了火,兩者必有關聯。耶律雲,你見到的黑影有什麼特徵嗎?」D   耶律雲思考了一陣道:「太黑了,看不清楚,不過個子不算太高,大約與玄清道長差不多高。」D   玄清怒道:「你的意思不會是我吧?我覺得必是有人想阻止我們出海,舒公子你知道誰會這   麼做嗎?」D   舒玉平盯著他沉聲道:「玄清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D   玄清冷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是在想我們去不了對誰最有好處。」D   海風侵人,卓文嫣披著件貂皮披風也走了下來,見氣氛不太好,婉言勸道:「我們這些人都   期待著出海,所以不會是自己人做的,也許是什麼人也聽到了消息,想拖延我們出海。至於   纖雲那件事只怕是另有企圖。」D   舒玉平附和道:「文嫣言之有理,幸好只燒了前帆,艙中還有後備帆,明早換上就行。」D   玄明嘿嘿一笑道:「今夜說不定還會有什麼事,萬一燒了船,我們可就都走不了了。」D   舒玉平身為主人面對這種事自然面子上過不去,轉身對著水手們喝道:「今夜輪流守夜,明   早立即起航,不能讓賊人再有可乘之機。」D   卓文嫣走到李威和耶律雲的面前叮囑道:「今夜麻煩你們辛苦一下,幫著守夜。」D   「是。」耶律雲和李威走到船頭靠著船頭的柵桿坐下。D   被驚醒的人們都走回自己的房間,只留下守夜的水手。D   李威歎道:「想不到還沒出海就出事了,前方有什麼事還不知道,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這   次行程必定是危機重重,老弟,不知能不能有命回來。」D   耶律雲卻樂觀地道:「也許會是一次很好玩的旅程,太平淡就不好玩了。」D   李威笑著搖了搖頭道:「年青人就是不一樣,看事情總是那麼樂觀。」D   「還是向好的方向想,不然怎能開心。」耶律雲看著滿天星空,默默禱告:「希望蕭叔叔能   平安無事。」D   這一夜似乎沒人睡得好,翌日天剛亮就都醒了,吃完了早飯後,舒玉平便催促著水手起航。   D   隨著彩船離開了黃色的漉河,進入廣闊無邊蔚藍的大海,耶律雲第一次感覺到人的渺小,天   地之間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藍,而且是令人心曠神怡的藍。D   「總算出了海了,這三天平安無事,就是有點悶。」隨著平靜的三天過去了,像其他人一樣   ,耶律雲的心情也輕鬆許多,沒事便站在甲板和李威聊天。D   「那丫頭呢?這三天不是總纏著要謝恩嗎?」李威問道。D   「她被小姐叫去了,嘻嘻,她總是說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連脾氣都沒了,少了一個吵嘴的   人有點無趣。」D   纖雲笑嘻嘻走了過來,問道:「說什麼呢?」D   李威揶揄道:「在說禰呢,小雲說禰不像小辣椒了,他不喜歡。」D   纖雲嬌嗔道:「我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哼,小雲別跟他在一起,他會帶壞你的。」D   李威哈哈一笑道:「你們小倆口談吧,我這個壞人該休息了。」D   纖雲啐了一口,嗔道:「李威,你敢再說,我就……」D   「啊!」船尾突然傳來慘叫聲,接著撲通一聲,似是有什麼東西跌落了大海,所有的人都   被驚動了。D   好不容易有了三天的和平,舒玉平本以為沒事了,想不到居然又發生了事故,氣沖沖地來到   船尾喝問道:「又出了什麼事?」D   水手管申應道:「張南不見了,一定是他跌落了海。」D   舒玉平哼了一聲道:「把船駛回去看看,別是他守夜睡著了,所以才掉下海。」D   其他人見舒玉平面色不悅,不敢多說,連忙調轉船頭往回駛,然而只見到水面上飄著   血漬,卻沒有任何屍體。D   對於這次離奇的死亡案件,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因為張南當時一個人在船尾,沒有任   何人走過來,除非有人從海裡面跳起來攻擊他,否則張南不會墜海,更不會留下血漬。D   見事態嚴重,舒玉平連夜把眾人召集起來商議大事。D   玉暇子輕鬆地道:「不必擔心,也許是屍體沉了下去,或者被魚吞了,聽說海裡有鯊魚,一   口能吞一活人。」D   郭永征少有的開腔了:「不管怎麼樣,巡夜還是要繼續,剛才看水手們的樣子都有點怕,不   如我們輪流帶人守夜,這樣會使他們安心一些。」D   卓文嫣讚道:「好主意,就這麼辦了。」D   舒玉平面有憂色地看著她,勸道:「我們六個輪流守夜,禰就不必了。」D   卓文嫣嫣然一笑,道:「不必擔心,我有李威他們保護,況且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D   郭永征站了起來道:「今晚我先守吧,你們慢慢安排。」說著便走了出去。D   舒玉平讚道:「沒想到郭老哥平時不說話,到關鍵的時候絕不含糊。」D   卓文嫣等人都點頭稱是。D   幸運的是,這件事發生之後一切都恢復正常。D   小島出現在耶律雲的面前是出海後的第十六天。這日清晨,耶律雲和李威守了一個晚上,正   准回艙睡覺,忽見遠處的天邊似有陸地浮現在眼中,於是李威爬上了瞭望台,果然見到前面   有大島,不禁興奮地驚叫了起來。D   這些日子遇上了不少事情,船上的人的情緒或多或少都有些灰暗,但李威帶給他們的好消息   立即將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掃得乾乾淨淨。D   船又向前走了半日,人們發現眼前出現的並不是一個島,而是三個,一字排開。D右側的一   個看上去最大,島上的森林極為茂密,有山巒起伏,看不到另一頭。D   中央的一個島上有一座高山,山頂光禿,山下也是有大遍樹林。D左側的島看上去最小,但   島是紅色的,因為有一排紅的懸崖擋住了他們的視線。D   舒玉平有點犯愁,把船停在海面上,然後把人都叫到船頭商量如何處理這三座小島。D他看   了卓文嫣一眼,問道:「妹子,沒想到居然有三個島,這可難辦了,我們的食物和水似乎不   容許我們慢慢地搜索。」D   卓文嫣微笑道:「我覺得不難辦,其實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所有的人一起行動,搜完了一個   島再去搜第二個,直到搜索完為止。二是分成三組,這樣會快一些,但每一組的實力就會消   弱。」D   玄清插嘴道:「我贊成分為三組,船上的水和食物都有限,誰知道要搜多久,還是加快速度   為好。」D   玉暇子道:「不行,船只有一條,萬一其中一組扔下其他二組獨自逃回陸地,其他人豈不是   要在島上住一輩子。」D   玄明哼了一聲道:「這種事情我們做不出,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D   玉暇子怒目相向,喝道:「我只不過是提出潛在的危險,也許有人找到靈物不想讓別人知道。」D   「你果然是小人心,我們都是同船前來,自然是同船離開,除非你想做什麼其它的事。」D   郭永征淡淡地道:「爭也沒用,投票吧,我贊成分開。」D   眾人見郭永征發表了意見也紛紛說話,最後贊成分成三組的人有四個,不贊成的有三人。D   舒玉平見孔瞻也投了贊成票,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忍不住問道:「孔兄,你應該知道島上   可能有極大的危險,為什麼你也同意分開?」D 第二冊第四章妖花烈虎       問了半天,耶律雲這才沉聲道:「母虎見過小姐他們,還差一點打了起來。」D   纖雲又驚又喜,叫道:「在哪兒?」D   「母虎說往林子深處走去,好像還有人受了傷,它聞到血漬才會過去看看。」D   纖雲驚問道:「是誰?」D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它認不出來,但它說再往前走有更厲害的東西,它雖然不怕,但也不想招惹。」D   「那東西是什麼?」D   「它說不清楚,好像是會走路的樹。」D   「會走路的樹?就像剛才那棵妖花一樣嗎?」D   「不是的,它說沒有妖花的毒粉,速度也沒妖花快,但比妖花聰明,而且成群結隊很難應付。」D   纖雲一臉憂色,不安地道:「這可怎麼辦,小姐他們怎麼會平白無故往森林深處走呢?」D   耶律雲道:「不是平白無故,他們來這個島就是為了尋找靈物,因此不算奇怪,但他們把東西扔下,匆匆趕去,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除非前面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們不顧一切地往裡闖。靈物都講的是緣,快了也不見得有用,小姐也太心急了吧!」D   纖雲不喜歡別人批評卓文嫣,連忙辯道:「小姐不是那種人,一定是舒少爺急著趕路,小姐這才會跟去。」D   耶律雲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他也想不明白,尤其是孫海明的死和大船的消失,種種跡象都像是表達著某些訊息,但他絲毫猜不透其中的奧妙。此時他的感覺就像是在濃霧之中,明知有事發生卻看不真切,也做不了什麼。D   靜了一陣,他忽然笑嘻嘻地道:「纖雲,想不想試試騎老虎?」D   纖雲想都不想便興奮地叫道:「好啊!」D   耶律雲問了問母虎,母虎欣然地答應了,於是他把纖雲從背上解下來放在虎背上,然後抱起小虎放在纖雲的懷中,最後他坐在纖雲的身後環抱著她。D   雖然背上坐著兩人一虎,但母虎就像是毫無知覺一般,在林中輕巧的飛奔了起來。D   越過了小溪,他們進入了另一片森林,首先遇到的便是令他們極為頭疼的蛇籐,而且地上還有一副人的骨架,從四周的衣服看來,正是船上的水手。D   纖雲嚇得合上眼睛,叫道:「快走!」D   耶律雲也有點擔心,正想逃走,但母虎見了蛇籐,不但不怕,反而大搖大擺地迎了上去,蛇籐連連後退,母虎猛地撲了上去,還撒了一泡尿,蛇籐突然一哄而散,各自逃走。D   纖雲睜眼一看,不禁又驚又喜,她對於這種令她身上傷了十幾處的妖物,恨之入骨,卻又沒有辦法,只想著用銀鈴定住蛇籐從而爭取時間逃走,想不到母虎嚇跑了蛇籐,不禁大喜過望,讚道:「原來老虎這麼厲害,有它在以後就用不著怕了。」D   耶律雲輕輕地拍了拍虎背以示讚賞。D   森林比他想像之中還要大,而且逛了一整天都沒什麼收穫,母虎雖然能找到氣味,但相距似乎很遠,所以走了很遠也沒追上。D   傍晚時分,他們正穿過一片矮樹林,纖雲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快看啊!前面有煙。」D   但胯下的母虎卻有相反的反應,它將身子伏地上,嘴裡發出了低沉地叫聲,似乎前面有什麼危險。D   耶律雲問了一聲,得到的回答是說前面有妖花。D   耶律雲知道剛學會的「軟香酒」能完全克制妖花,所以胸有成竹地笑了。D他安撫了母虎的情緒,告訴它不會有事,母虎回頭看了他一眼,開始有了信心,背著兩人迅速向炊煙處撲去。D   穿過樹叢,已到了樹林的盡頭,前方是一片大草地,另一條小溪從草地中央穿過,而河邊有四個人,他們的身邊還有一堆火,似乎是正在燒東西,而他們的面前卻有一朵妖花。D   耶律雲瞥見其中一人正是李威,不禁大喜,催促著母虎衝了上去。D   妖花已經開發動了攻擊,其中一名水手首當其衝,被黃色的花粉噴在臉,立即面目全毀,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李威和其他兩名水手見妖花厲害,連忙跑向溪中。D   妖花不能入水,只能把根插在岸邊的泥土上,虎視眈眈地盯著逃走的三人。D   耶律雲挺著銀槍默默喚出了酒訣「軟香」,在母虎追到妖花後面的一瞬間,美酒「軟香」從槍尖噴灑了出來,異花頓時軟倒。D耶律雲順手一槍挑碎了花頭,叫道:「李大哥!」D   李威等人正沒命似的跑向小溪對岸,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見耶律雲笑嘻嘻地坐在一隻猛虎的背上,纖雲則坐在他的身前,卻見不到妖花,驚呼道:「小雲小心,有妖花。」D   耶律雲縱虎跳過小溪來到李威的面前,笑道:「妖花死了,不必擔心。」D   「死了?」李威大喜過望,笑著道:「好小子,還有這種本事,我真太小看了你。」D   其他兩名水手見了碩大的猛虎站在面前,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顫聲道:「虎,虎……」D   耶律雲抓了抓虎背笑道:「別怕,它不傷人。」D   纖雲急著問道:「李威,小姐呢,你怎麼把小姐弄丟了?」D   李威歎道:「我們在林中遇上了會吃人的籐,死了一個水手,其他的人被嚇得四散,我和他們一組來到了小溪旁,本以為這裡沒有樹,應該安全一點,沒想到又遇上了妖花,還死了一個兄弟。」D   耶律雲抱著纖雲跳下虎背,道:「你們沒吃東西吧?我帶了乾糧,你們先吃著。」D   那兩名水手一夜沒吃東西,早就餓慌了,忙不迭地搶過包袱。D   李威見纖雲動一下就皺一次眉,問道:「她怎麼了?」D   「她被蛇籐攻擊,差一點就沒命。」耶律雲扶著纖雲坐在地上,然後從小溪中搬了一塊大石讓纖雲靠著。D   李威也坐了下來,調笑道:「多嘴的丫頭怎麼變成了鋸嘴的葫蘆了?」D   纖雲嗔道:「人家受了傷,你還嘲笑人家。」D   李威沒見過纖雲這般靦腆,呆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小雲,你弄了什麼藥給她吃,居然真的把一個小辣椒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可以教教我嗎?」D   耶律雲嘿嘿一笑道:「好啊!你去試試全身被刀子剮了十幾個洞,一定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到現在都沒怎麼哭,我倒挺佩服她的。」D   「那還是算了,這種罪我可不願受。」李威搖首擰頭,呵呵笑了起來,接著憐惜地看了一眼纖雲道:「保住命就好,不像是那位兄弟,這樣就死了。」D   耶律雲伏在纖雲的耳邊小聲道:「傷口沒事吧,要不要洗一洗?」D   纖雲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白了他一眼,又因李威等人在場,羞得不敢說話。D   李威見了又忍不住笑道:「這丫頭真是變了,臉這麼紅,小雲,你說了什麼?」D   耶律雲被纖雲狠狠地瞪了一眼,把他快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憨笑道:「沒什麼。」D   李威歎道:「好在你們兩個都沒事,不像林斷山,死於非命。」D   耶律雲道:「他真的死了嗎?可我挖開了他的墳,裡面沒有屍體。」D   「什麼?」李威突然一下站了起來,雙眼直定定地看著耶律雲。D   「你不信可以問纖雲,她也看到了。」D   纖雲點頭道:「是啊!我們查看過了,真的沒有屍體。」D   「這就怪了。」李威一臉茫然地在草地上來回走動,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心裡滋長了起來,而且迅速擴散到全身。D   耶律雲問道:「李大哥,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突然進了林子。」D   「昨天你們走後不久,王昌武全身是血的跑了回來,還斷了一隻手,斷氣之前說他們被巨大的怪物襲擊,他們四散逃開了,要我們去救人。舒少爺本想自己帶人去,小姐不放心,於是提議一起去,由於距離不算太遠,所以什麼也沒帶,只帶了兵器。可我們進了林子沒找到林斷山,卻發現了血漬,於是沿著血漬急奔,結果就發現了林斷山的墳。」李威的臉上帶有深深地不憤,似乎是為了舒玉平草率的決定。D   「血漬?我們怎麼沒見到?」耶律雲想到他們一路走來並沒發現任何血漬,不由感到很奇怪。D   李威沉浸於悲傷之中,沒有聽到耶律雲的話,繼續說道:「那時大家都很傷心,但都覺得奇怪,許文風和王昌武都死了,誰為林斷山立墳呢?有的人說是林中還有其他的人,結果舒少爺認出木牌上的字跡是孫總管的筆跡,認為是孫總管上了岸,而且在木牌的背後還畫著一幅簡單的地圖,似是要我們去地圖上所指的位置。舒少爺以為孫總管發現了靈物,所以催促著要去地圖上的地方。」D   纖雲忍不住驚呼道:「孫總管?他不是死了嗎?而且還是淹死的,怎麼會為林斷山立墳呢?」D   李威和兩名水手大吃了一驚,齊聲問道:「死了?」D   耶律雲點頭道:「死了,早上我在海灘發現了他的屍體,全身浮腫,但沒有傷,應該是淹死後被衝上海灘。」D   李威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突然感到一絲懼意由心底冒出,目光有些呆滯,顫抖著聲音自言自語道:「孫總管死了,林斷山沒死,如果孫總管死了,誰為林斷山立碑?林斷山又去了什麼地方呢?」D   「鬼?」水手管申和丁彈覺得涼氣沿脊樑骨向上爬,雙手不由自主地環抱著自己,眼睛也下意識地掃視著四周。D   耶律雲道:「李大哥,你還沒說完呢,為什麼只剩你們四人?」D   「大家原本一起行動,然而當我們渡過了前面那條小溪就遇上了一種妖籐,連舒少爺和小姐都對付不了,還死了一個兄弟,他們都被嚇了,水手們首先逃走,當時在林中裡分不出方向,又受到妖籐地追趕,所以我們一直狂奔,誰也沒留意方向,因此才來到這裡。當時天都黑了,我們四個只好在溪邊等了一夜,正在商量是進還是退。好在你們來了,不然就麻煩了。」D   耶律雲從李威的話語中察覺到他心中的懼意,不由地暗暗歎息,他是唯一鎮定的人,從李威的話中他感覺到整件事都透著古怪,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再加上島上的妖物眾多,使事情更加複雜。D   纖雲道:「李大哥,船也不見了,我們回不去了。」D   「什麼?」這一次的打擊使李威更吃驚,沒有了船,他們也許就要在這神秘而鬼異的小島上過一輩子,所有的人都傻了眼。D   耶律雲總是向好的方面看,見眾人的情緒都很冷落,忽然站了起來,微笑道:「林子裡除了妖物還有不少野獸,我去打幾隻獵物回來,再生了個火,這樣就不愁今夜沒法過了。」D   李威沉聲道:「我和你去吧,這林子裡太危險了。」D   「不用了,我和老虎一起去打獵,沒什麼問題。反正這裡還有不知道的危險,纖雲她不能動,你還要保護她,不然小姐回來找不到這個小辣椒就麻煩了。」D   纖雲嗔道:「你又欺侮我了。」D   耶律雲朝李威擠了擠眼睛,走到母虎的身邊吼了幾聲,然後提著銀槍抱起小虎便跳上了虎背揚長而去。D   李威異樣地看著耶律雲遠去的背影,半晌才問道:「纖雲,他一直和你在一起嗎?」D   「是啊,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纖雲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無法聽見。D   李威點了點頭,道:「這就好。」D   纖雲好奇地看著李威問道:「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D   李威笑了笑左顧而右言他道:「我說他真是個怪人,連老虎都乖乖地聽他的話。」D   纖雲盯著耶律雲消失的方面讚歎道:「他的膽子又大,本事也好,只可惜斷了一隻手。」D   李威嘻嘻笑道:「小丫頭,動心了吧?要不要我幫你問問。」D   纖雲臉色一黯道:「我試探過了,他好像沒這個意思。」D   「你真的問了?」李威怔了怔,移近纖雲的身邊小聲道:「他現在不知道我們的地位,要是知道了就不一樣了。」D   纖雲低著頭幽怨地道:「我告訴他小姐是國師的女兒,他連反應都沒有,後來我就不敢再說了。」D   「既然這樣就算了。」D   纖雲細聲道:「可是我的傷是他治的。」D   李威一時聽不懂她的意思,低頭朝纖雲身上看了看,見纖雲的身上手上全是綁傷口的布帶,立即醒悟,會心一笑道:「他那是救人,你也別太在意。」D   「嗯!」纖雲無意識地晃動著手指上的銀鈴,不知在思索著什麼。D 第二冊第五章樹人平原       耶律雲的確沒想太多,他正為眼下的情勢感到困惑如果說孫海明的死是因為誤墜大海,那麼林斷山碑上的字跡就成了疑端,而且舒玉平肯定那是孫海明的字跡。D   難道有人在上岸前就寫好了木牌?還是舒玉平認錯了呢?D   事情雖然撲朔迷離,但也引發了耶律雲的興趣,第一次下山就遇上了這種事,令這個大膽的小子找到了暫時的方向,甚至超越了對幻靈籐和仙玉的追求。D   於是他並沒有回到原來的森林,而是改變了方向,向著小溪東面的森林奔去。D進了森林,他立即覺得這裡舒服了許多,沒有那片森林的詭異,四處鳥語花香,即使是天色漸昏也沒有絲毫冷意。D   母虎也像似回到家一樣安祥了許多,不像在西面森林時那麼緊張,走起路來也輕鬆自在。D虎仔也興奮了起來,從耶律雲的臂彎中跳下了地,跟在母親身邊一邊跑一邊嬉戲。D   耶律雲也跳下了虎背,與母虎商議著打獵,這一人一虎合作天衣無縫,母虎負責驅趕獵物,而耶律雲則守株待兔,等野味碰到自己的槍上。D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他們就獵了一頭野鹿,兩隻獐子,一隻野豬和五隻野兔。D   耶律雲把野豬讓給了老虎母子,等它們吃飽了才拖著獵物回到小溪旁,此時已經天黑,明月當空,四週一片寧靜,遠望西面森林,依然是那麼陰森恐怕。D   李威正等得心焦,見耶律雲平安拖著食物歸來這才放下心來,和其他兩名水手迎上去幫著抬獵物。D   母虎放下食物後便銜著小虎回到林邊去睡覺。D耶律雲把東西交給了李威,自己則坐在纖雲的身邊,靠著石頭休息。D   纖雲睡得正香,被耶律雲的動靜驚醒了,轉頭見是他,笑著問道:「沒事吧。」D   耶律雲雙手抱胸合著眼道:「嗯,等李大哥弄好了就有好東西吃了。」D   「你好像很喜歡四處飄蕩的生活,我見你總是停不下來。」D   耶律雲笑了,睜開眼睛看著當空的明月,道:「四處走走很舒服,天下這麼大,不看看就可惜了,況且我要做的事很多不可能停留在一個地方。」D   纖雲幽幽地道:「你沒想過成家嗎?」D   「成家?」耶律雲的腦中又浮現出那歌聲,忍不住哼了起來,嘴裡也學著唱:「桃花一舞千柳醉……」D   纖雲見他突然唱起了歌不由地笑了,詫異地道:「想不到你還會這個。」D   耶律雲沒有理她,繼續哼著小調:「半寸……殘紅……」D   這一夜過得十分平靜,次日天明,五個人便商量怎麼處理眼前的危機。D   耶律雲提議道:「不如你們回海灘吧,我去找小姐。」D   纖雲立即喊了起來,道:「不行,你一個人怎麼能去,還是我們一起去吧。」D   李威沉吟道:「小雲說的對,我們先回去,以小雲對森林的瞭解應該不會有事,回到海灘我們可以先建起木屋,這樣大家就有了安身的地方。」D   耶律雲道:「我覺得我們上岸的地方不對,昨天我去打獵,發現東面的森林很好,雖有些猛獸,但沒有妖物,因此我認為島上的森林是有地域性的。只要找到一道正常的信道,我們就可以安全地進出。以大家的身手,對付猛獸不會太難,所以應該先在找到一個離海邊較近而且安全的森林建屋,作為起點,然後我們慢慢向島的深處深索,每一天傍晚停下,建一座小屋,這樣回程就有安身的地方了。」D   李威讚道:「步步為營,如果有足夠的食物,這是最好的辦法。」D   耶律雲笑道:「食物可以打獵,還有野果,老虎在這裡住慣了,應該知道什麼地方安全,有它為我們做嚮導,我們就可以加快速度。那幅圖我也看過了,並沒有畫出全島,只是畫了我們上岸的地方,還有目的地的方向,往那個方向尋找應該會找到小姐他們。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嗎?」D   「沒意見。」兩名水手管申和丁彈都自身難保,此刻完全依賴耶律雲和李威。D   定下策略後,五人二虎便向他們登陸的海灘走去,途中雖然遇到過異花和蛇籐,但在老虎和耶律雲的合力下將危機一一化解。最後他們終於安全回到海灘。D   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堆食物,水和箱子都不翼而飛,只留下了一大灘的血漬,卻找不到任何屍體,甚至連耶律雲為孫海明建造的墓都被挖開了,屍體竟然不翼而飛。D   「這是怎麼回事?」耶律雲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愣愣地看著面目全非的海灘。D   「一定是有人來過,把東西都帶走了,還殺了人或獸,所以才有血漬。」李威走到那灘血漬旁用手沾了點帶血的沙粒,發現血漬已乾,而且奇腥無比,也不像是人的血,他擔心地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裡被殺,不是人,也許是獸類。」D   「難道是小姐他們回來了嗎?」纖雲的傷口雖然還未完全復原,但毒已去盡,能夠慢慢地行走了。D   「不知道,也許吧!也許還有其它的可能,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現在想逃也沒辦法逃,而且沒有食物和水,為了生存我們必須全力以赴,首先要解決食物和水的問題,其次才是搜尋。」李威抬頭看著望不到盡頭的大海,默默地歎了一聲。D   「李大哥,我們還有些肉乾,不如先回到溪邊,那裡有水也有食物,還有木材可以建屋,就從那裡開始吧!」耶律雲依然用他樂觀的態度去感染其他人,使他們不至於灰心失意。D   「好,我們現在是生死與共,大家都要盡力,這個島太古怪了,如果一個人在這個島恐怕沒有辦法生存。」管申戰戰兢兢地道:「是不是應該造條船?我和丁彈都造過小船,大船也能試試。」D   丁彈附和道:「是啊!我們的武藝不高,但我們有造船和操船的技術。」D他們兩個都是水性極好的人,又懂操船,所以才被帶來,雖然武藝不算太高,但生性忠厚,有一種水上人的淳樸。D   纖雲大喜道:「太好了,有你們兩個就不愁回不去了。」D   李威老成持重,但臉上的喜色一現即逝,沉聲道:「造船是件大事,還要考慮淡水和食物的問題,而且小姐和舒公子尚不知去向,即使能造出船也不能離開,還是先安定下來。」D   耶律雲道:「我看計劃要變了,這裡沒有食物,離淡水水源又遠,而且林子怪物多,取水不易。不如我們遷到昨天那裡建屋。那裡既有水源,又比較安全,食物也較多。」D   「好,就這麼辦吧。」D   花了三天時間,溪邊的草地上出現了兩間簡陋的木屋,所用的材料都是附近的硬木,所以十分堅固,不怕撞擊。D看著自己的傑作,五個人都笑了。D   李威十分滿意,笑道:「大家終於有了安身的地方,這裡左側有河,右側有林,妖花過不來,所以不必擔心。屋子有兩間,耶律雲和纖雲住一間,我和管申、丁彈住另一間。你們沒意思吧?」D   纖雲滿臉嬌羞,偷偷地用眼角瞥了一眼耶律雲,卻見耶律雲的臉上依然是微笑,沒有太大的憂喜。D   李威暗暗歎了聲,心道:「看來這小子對纖雲真是沒什麼意思,算了,年青人的事我還是少管較好。」D   耶律雲忽道:「既然大家有了一個安定的家,我想我該去搜索一下,希望能碰上他們。」D   「你要自己去?」纖雲和李威一起驚叫了起來,耶律雲臉上溫和的笑容回答了他們的問題。D   纖雲幽幽地道:「我的傷差不多好了,不如我跟你去。」D   「不必了,我一個騎著虎很方便,而且安全,禰還是在這裡呆著吧,他們三個都不會道術,你的銀鈴可以彌補他們的不足。管大哥和丁大哥很重要,有他們在就有船回去,所以必須保護他們。」D   李威點頭道:「我心裡也急,你能馭虎是很好的優點,我留下守著,你不要貪心,不如先去探,然後回來休息。」D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晚一刻,小姐就多一分危險。」D   李威默然不語,重重拍了拍耶律雲的肩頭,然後走進了木屋,管申和丁彈也向他拱了拱手。D   「帶著吃吧!」纖雲捧著一大塊曬好的肉乾遞給耶律雲。D   「不用了,我可以打獵。你們在這裡最好少走動,這些食物還是禰留下,要是小姐回來見禰成了干辣椒,我可要受責罰了。」耶律雲微微一笑,又把肉乾塞回她的手上,提著槍與老虎母子向東方的森林奔去。D   「小心!」纖雲忍著痛楚揮動右手。D   草地的東面是一塊很長的森林帶,耶律雲一直往正東方奔去,他並沒有打算立即回來,因為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尋找幻靈籐,經歷的古怪植物令他覺得很有機會在這個島上找到幻靈籐。D   森林帶一直伸延到遙遠的山崗上,順著森林,耶律雲一邊打獵,一邊趕路,直奔山崗。D   這一條山崗就像是分水嶺一樣將兩側分隔開,站在山崗西側的山坡上向西看,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也能看到了小溪和溪邊飄起的炊煙。D當他攀到了山頂時,立即被眼前的奇景嚇呆了,山崗以東是一個奇異的地方,大片的平原一直伸延到遠處的山脈前,方圓何止百里,如果不是遠處那條紅色的山脈太顯注,根本看不到盡頭。D   而這一片平原上明顯的分成三左、中、右三個區,左區和右區都是茂密的森林,但右區的樹木高大,茵綠茂盛,而左區樹木較矮,而是顏色以墨綠色為主,還夾雜著其它不同的顏色。D兩片森林的中間是一片大荒地,沒有任何樹木花草,看似寸草不生,只露出一片黃土。D再往更遠處看,紅色山脈前有一片看似不大的地域,五彩六色,像是鋪滿了鮮花的海洋,五彩繽紛,艷麗非凡,把整個平原點綴得十分悅目。有一條河流沿著三個區域的邊界流淌著。D   耶律雲讚道:「好漂亮啊!想不到這個島還有這種地方,真是奇特。」D   母虎顯得有些害怕,伏在地上不肯向前,還勸道:「前面還是不要去了。」D   耶律雲笑道:「這麼漂亮的地方,怎能不去呢?」D   母虎道:「下面有很多古怪的東西,很厲害,很難對付。」D   正說著左右兩區的突然產生了變化,從上往下看,就像是兩股不同顏色的潮水同時向中間的荒地湧去,瞬間便將荒地掩蓋,潮水交匯區的上空也出現了綠色的濃氣,其中又夾雜著五彩的霧,使平原中央的空中變成了一個大染缸,各種顏色都攪混在一起。D   耶律雲看在眼裡覺得十分有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D   母虎伏在地上搖了搖頭道:「不知道。」D   「下去看看怎麼樣?」D   「還是不去較好,我雖是老虎,也怕怪物。」D   耶律雲扯了虎耳笑道:「真沒用,我還想介紹天上的老虎給你呢!」D   「天上的老虎!」母虎突然一下站了起來,好奇地問道。D   耶律雲嘻嘻笑道:「天上的老虎全身雪白,比你大兩三倍,威風凜凜,要是下來一定是虎王。」D   母虎的眼睛發著亮光,頭在耶律雲的腿上不停地磨蹭,求道:「什麼時候帶我去見見。」D   耶律雲笑道:「你帶我下去走走,我就幫你。」D   母虎撅著嘴趴在地上想了一陣,道:「還是不要了,我兒子還小,等他獨立了再說。」D   「真沒用!」耶律雲敲了一下母虎的後腦,「好吧,我自己去,你可別走遠。」D   「放心吧,我就在這附近。」D   耶律雲扛著槍走下了山崖,不久便見那條寬廣的花帶中似有影子晃動,只是影子的形狀不像是人,倒像是樹。D   耶律雲更是好奇,急沖沖地趕了過去,但他不敢太接近,因而來到了山腰的一處平台。D原來山下正進行著一場異類的大戰,奇特的是,戰爭的雙方竟然是樹和樹,然而並非是普通的樹,而是像人一樣靈活行動的樹人。D正見右方的樹人像是一棵棵大槐樹,手上舞著槐木槍,如猛獸一樣衝向左方的敵軍方陣,這一彪大軍大約有數千人。D   而左方的樹人則長得像巨型仙人掌,全身都是刺,皮膚上長著黑條狀的斑紋,十分古怪,還有兩個巨大的刺手,上面的刺鋒利無比,堅如鐵石。D巨型仙人掌方陣中的樹人雖然較少,但他們那兩隻巨手就像螃蟹的一對大鉗,覆蓋面很廣,還能迴旋攻擊,因此巨型仙人掌與樹人的陣勢排得很疏,呈長方形。D   這是一場沒有聲音、沒有硝煙,也沒有吶喊的戰事,只有沉寂的拚殺。D只見仙人掌舞著多刺的大手迎向四五個槐樹士兵拍了過去,一下便拍飛了一個。D另一個槐樹士兵手上的巨大木槍斜裡刺入,一下便挑起了巨型仙人掌樹人。D巨型仙人掌垂死掙扎,巨大的刺手竟然脫離了身子向槐樹士兵飛了過去。D槐樹士兵措不及防,被仙人掌的刺手拍中身子,也倒在了地上,結果雙雙死去……D   耶律雲看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想不到竟然在這個島上見到了樹人大戰,這邊是高大的槐樹軍國,枝搖葉擺。那邊是相若的巨型仙人掌方陣,威武不凡。既古怪又有趣,但對於戰爭中的兩雙士兵來說,只有殘酷的殺戳。D   兩軍混戰了一陣,雙方都死傷慘重,倒在地上的樹人士兵鋪滿了荒野。D忽然右側槐樹軍團的身後殺來了一大批柳樹大軍,各個揮舞著一條粗大的柳條迎向了巨型仙人掌方陣。D   這支柳樹樹人大軍從巨型仙人掌方陣的左翼斜插而入,頓時使巨型仙人掌的方陣被撕裂成兩邊。槐樹大軍和柳樹大軍將夾擊,迅速將前列的巨型仙人掌殲滅。D另一部巨型仙人掌見大勢不妙迅速向退去,柳樹大軍得勢不饒人,大軍呈錐形狀追向巨型仙人掌的潰軍。D   就在此時,軍團之後飛出了無數的標槍,每一桿標槍都是黑色的,黑雨般摸灑落在柳樹軍團頭上,柳樹士兵頓時倒了一大片,而且全身發黑,似是中毒而亡,餘下的柳樹士兵倉惶而退。D   巨型仙人掌趁勢反攻了上來,挺著巨大的刺手追著四散的柳樹士兵。D   在巨型仙人掌的後面還有黑色矮樹人,手裡都提著標槍。D   柳樹大軍雖然被擊散,但他們散而不潰,利用柳絮做出回擊,霎時間,荒野的天空之上彷彿飛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四處飛揚。D這並非是普通的柳絮,而是帶著一種特有的氣味,令巨型仙人掌和黑色矮樹人全身乏力,因此巨型仙人掌和黑色矮樹人被迫向後退回了自己的樹林,而槐人軍團和柳人軍國也不敢再次追擊,只好無奈回去了。D   耶律雲在山坡上看得眉飛色舞,一場樹人之間的大戰令他大開眼界,他看過一些兵書,也知道不少軍事的知識,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卻反應出了戰爭的虛虛實實。D戰爭過後,留下的是一片被踩得千零八落的空地,地上鋪滿了戰死樹人士兵的屍體,雖然沒有人類戰爭那麼血腥,但他也從中感受到戰爭的慘烈。D   看完了樹人大戰,他沿著山腳慢慢地向下走去,結果在山腳被一群剛打完仗的樹人士兵攔住了。D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樹人士兵,耶律雲覺得很好奇,眼睛直直地打量著這幾個樹人士兵,他們比一般的樹木矮小,但比人類略高一點,也有四肢,身上是光滑的樹皮,頂上的樹葉像是頭髮,最奇怪的是他們都有眼睛,而他們的眼睛就像是兩個雞蛋,沒有眉毛,也沒有嘴。D   耶律雲不知道怎麼與樹人溝通,於是豎起了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沒想到樹人見了他的手式像是被激怒一般,挺著鋒利的木槍便衝了上來。D   耶律雲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錯,面對樹人的攻擊,他只有沉著應戰,手上的銀槍輕鬆地便刺中了當先的一個樹兵。D那樹兵像是沒有反應一樣,依然刺出了手上的木槍。D   耶律雲見樹兵如此勇猛,不禁苦笑,連忙抽出銀槍返身縱開。同時又覺得奇怪,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在戰場上會被輕易的殺死,而現在卻是刀槍不入。D   樹兵見攻擊扑了個空,微微一愣,忽然感到身體劇痛,便往下一看,就見被銀槍刺中的地方滲出了黃水,不禁大吃一驚,便停了下來,待黃水流盡,他突然拜倒在耶律雲的面前,像是在求饒,其他的樹兵用手觸碰了一下那名拜倒的樹兵,也都拜了下來。D   耶律雲正想往山崗上逃,見樹兵們都拜在他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知如何溝通,一臉為難地盯著樹兵們。D   樹兵們拜了一陣,見耶律雲沒有反應,忽然把樹枝狀的手伸到耶律雲的面前。D   耶律雲心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握手?」於是他試著手握著樹兵的手,就在那觸碰的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樹兵在說話,而且訊息是由手傳入自己的腦中,十分驚訝,就聽樹兵道:「謝謝你。」D   耶律雲終於知道了與樹兵溝通的方法,高興地大笑了起來,道:「你們為什麼要攻擊我?」D   「剛才見你高舉雙手,這是樹人要求戰鬥的手式,我們以為你要和我們較量。」D   耶律雲大罵自己混蛋,無緣無故與樹兵打了起來,還差一點賠上了小命。D   「謝謝你幫我去掉了毒。」D   「我?」D   「我剛才與毒木國那群壞東西打仗,被巨型仙人掌的毒刺刺進了身體,本來以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化掉巨型仙人掌的毒,可是你剛才那一槍刺中了毒刺,然後毒刺就化成了一灘黃水流了出來,所以現在沒事了。」D樹兵顯得很興奮,還舞動著左手以示自己康復了。D   「可是我刺了你一個洞,沒事嗎?」D   「當然沒事,這種小洞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過幾天就會長出來。」D   「能幫你真好,對了,這是什麼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樹人呢!」D   「這是玉樹國的領土,那邊是害人的毒木國,再往東去,過了河有一小片花地,那是花人國。」D   耶律雲越聽越覺得有趣,笑著問道:「剛才見你們打了一仗,真是好看。」D   樹兵歎息道:「他們太陰毒了,每次打輸了都用毒,我們的士兵雖然比他們多,但每次都死傷眾多,幸好我們的生產能力比他們強,用樹海戰術才能殺敗他們。」D   「好好的為什麼要打仗?」D   「我們可不想打,原來兩國都是以種樹為生,可他們太過卑鄙,居然在水裡面下毒,結果把水源也污染了,弄得我們的樹經常生病,沒有了這些樹,我們的食物少了許多,而且我們的兄弟也經常生病。國王派人去與他們交涉,他們卻說是我們下的毒,結果就打了起來。」D   耶律雲喃喃地道:「你們沒下毒,他們也沒下毒,難道有其他樹人下毒?」D   樹兵道:「不可能,這裡只有三個國家,玉樹國、毒木國和花人國。花人一向喜歡平靜,從來都不打仗,不會是他們做的。」D   耶律雲道:「可我見過有一種妖花,專門吃動物,很厲害的。」D   樹兵驚訝地道:「有這種事?不行,我要去報告將軍。」D   耶律雲嘻笑著問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D   「當然可以,你不說我也想請你去一趟,還有許多兄兵中了毒刺,請你去幫他們治一治。」D   「好啊!舉手之勞,沒有問題。」D   其他樹兵透過消息地傳遞也知道了,都高興地拍起了手。D   耶律雲牽著樹兵的手邊走邊問道:「你們都是用手說話的嗎?」D   「是啊!我們只要身體相碰就能傳達信息,還能穿過樹木,所以只要樹人都牽著手,消息可以在一瞬傳到任何一個角落。現在整個玉樹國都知道你的消息了。」D   「哇,太厲害了,要是我能有這種本事就好了。」耶律雲羨慕地望著巨大的森林。D   「這些樹木是我們種的,也是我們的食物,我們的身上都有一隻管子,只要插入樹中就能吸收養份。」D   耶律雲讚道:「這個方法好,什麼時候肚子餓了找棵樹就行了。」D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能生長快速的原因,但樹不能種太多,否則每棵樹的養份就不足了,因此每棵樹之間的距離都是設計好的,而國土上的樹木的數量也有上限。」D   「為什麼不向外發展呢,這個島很大啊!」D   「我不知道,好像是祖上傳下來的,任何樹人不能離開這塊平原,否則必死。」D   「真可惜,外面也有很多森林,還有草地,河流。」D   「是嗎?我真想去看看,可惜我不敢,這是玉樹國最重的刑法,違法就要死。」D   忽然耶律雲發現很多樹上都纏著樹籐,好奇地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籐?」D   「他們是樹籐,以前沒有這麼多,後來漸漸多了起來,因為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所以也沒理它,國王說要把籐當作好朋友,還說樹籐能幫助樹的生長。」D   耶律雲放眼望去,果然見樹與樹之間的距離都差不多,甚至連樹的行態也差不多。D   樹兵又道:「不同族的樹兵有不同的樹,我是槐樹族,種的也是槐樹。柳樹族種的是柳樹,我們這裡一共有一百多種樹,也有一百多個樹族。原來更多,後來消失了。但像槐樹、柳樹這樣的大族不多,只有七八個,其它都是小族。」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國王是什麼樹?」D   「國王當然是玉樹族。」D   「玉樹?我怎麼沒聽說過。」D   「玉樹很漂亮,樹體晶瑩通透,還能射出綠光,就算是半夜也是綠光瑩瑩。」D   耶律雲對這片神秘的玉樹國充滿了好奇心,忽然想起卓文嫣等人,問道:「你見過幾個像我一樣的人嗎?」D   「見過。」D   「在哪兒?」耶律雲大喜過望,連忙追問。D   「他們不像你這麼好,他們一來就砍我們的樹木,還放火,我們這裡最怕火,因此國王派我們捉住了他們,他們被關在樹籠裡。」D   「能帶我去見見他們嗎?」D   樹兵遲疑了一陣,答道:「這要請求國王,國王答應了,我才能帶你去。」D   「快帶我去見國王吧!」D   ※※※D   因為人類放火的緣故,耶律雲一路上都引起不少人的敵視,好在有樹兵幫著解釋,所以樹人都由初見的敵視變成了愛戴,因為耶律雲的銀槍幫助了不少樹人解除了毒刺之苦。D   當耶律雲看到玉樹國的王宮時驚呆了。他面前的玉樹國王宮佔地極廣,由一千株玉樹結成方正方形。D玉樹果然像玉雕一般,晶瑩通透,並閃爍著綠光,照亮了四周。每一棵玉樹都比普通的樹大,樹身要十個人合抱才能圍城一圈。D   耶律雲走到樹旁都摸一摸,玉樹的衛兵突然衝了過來,嚇得那個引路的樹兵連忙攔下了耶律雲。D   玉樹衛兵衝到耶律雲的面前,手拍在樹兵的手上,喝道:「你們想幹什麼?」D   樹兵解釋道:「長官,他是國王要見的人。」D   玉樹衛兵似乎地位高人一等,所以語氣也比較尖銳,雖然只是訊息傳遞,但耶律雲能輕易地感覺到他的傲慢。D   耶律雲不喜歡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故意用槍去碰了玉樹的樹幹,玉樹衛兵大怒,舉起手中的玉樹斧就劈向耶律雲。玉樹與銀槍接觸以後突然發出一道綠色的強光,一直射向遠方。D   附近的樹人都沒見過玉樹出現這種異象,都驚呆了,有的甚至趴在地上膜拜,不到片刻,所有的樹人都向著綠光拜倒。D   耶律雲也對這種奇怪的現象感到十分詫異,看了看手上的銀槍,心道:「記得出天頂的時候大龜噴了口黑氣,然後就有了這桿銀槍,所以這銀槍應該是大龜送給我的。大龜對花草樹木又非常熟悉,而且又有神奇的智能,難道是它預先知道我會遇到現在的事,所以送給我的?一定是這樣。」越想越感激大龜所賜,同時也可惜自己沒有機會再次回到天頂重遇大龜。D   由於鬆開了手,所以耶律雲無法從樹人的身上接收到訊息,見眾人一直長拜不起,覺得好笑,主動去拉著那個樹兵的手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D   樹兵誠惶誠恐地道:「一定是樹仙降臨,才會有這種事件發生,你一定樹仙派來的吧?」D   耶律雲笑道:「當然不是,這是一隻大龜送的,不是樹仙。」D   樹兵不信地道:「一定是樹仙,否則玉樹怎麼會有反應?」D   耶律雲見他執著的認為是樹仙,不想再辯,笑道:「我還等著見國王呢!快帶我進去吧。」D   樹兵點了點頭,帶著耶律雲走到了王宮的門口,王宮的院牆是玉樹的樹枝編織而成,而大門特地留下的了一個洞,用玉樹的樹葉做門。D   樹兵走上去對著四個看門的玉樹衛兵道:「國王傳令要見這個人,請通報一聲。」D   一個玉樹衛兵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進去,過了片刻又走了回來,然後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式。D   樹兵道:「我沒資格進去,你跟他進去,只要你用手觸碰在地就能談話,我在這裡等你。」D   耶律雲向槐樹兵道了聲謝,然後跟在玉樹衛兵的後面跨入了宮門。D   裡面都是用玉樹建成的,陽光從樹身穿過,反射出晶瑩的綠光,但光線很柔和,令人感到很舒服。就連走過的地面也是玉樹鋪城,耶律雲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踩壞了這麼美麗的東西。D   踏入大殿,耶律雲第一個感覺就是笑,裡面站著一排排樹人大臣,各式各樣,有槐樹、柳樹、楊樹、樺樹等等,形態各異,千奇百怪。D正中間有一張玉樹根盤成的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巨大的身形,正是玉樹國王,他和其他樹人差不多,只是身上光滑如玉,像是一尊玉雕放在大殿的中央。D   耶律雲把手放在地面上,接著就傳來了玉樹國王的話:「是你治好士兵的嗎?」D   「是,那只不過是碰巧而已。」D   「對了,你是什麼東西?」D   耶律雲愣了愣,這句本是罵人的話,但玉樹國王卻沒有任何責罵的語氣,他琢磨了一番才明白玉樹國王的意思,笑著答道:「人。」D   「人?嗯,你來這裡幹什麼?」D   耶律雲縮回手細想了一陣,又伸手觸地答道:「是來找幻靈籐的。」D   「幻靈籐!」玉樹國王忽然一下站了起來。D其他的樹人官員也吃一驚,都盯著耶律雲。D   玉樹國王慢慢地坐了下來,又問道:「為什麼要找幻靈籐?」D   「我失去了左手,想做一隻假手,聽說用幻靈籐做最好,因此來尋找幻靈籐。」D   玉樹國王沉靜了一陣,忽然語氣一變,冷冷地道:「那兩個放火的是你的同伴吧?」D   「應該是的,請國王放了他們吧,他們不知道這裡的規矩。」D   「好吧,我親自帶你去。」玉樹國王離開了王座,緩緩地走到耶律雲的身邊。D   耶律雲大喜,道:「謝國王。」D   「不用謝,跟我走吧。」玉樹國王說完,便走出了殿門。D   耶律雲跟著他出了宮門向左側走去,片刻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奇特的地方,這裡沒有樹,卻有一個正方的建築,像是一個籠子,由無數條粗細不等的樹籐結成。大門是一個由細籐結成的網,玉樹國王伸手碰了碰大門,大門便解開了。D   玉樹國王牽住耶律雲的手說道:「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看看。」D   耶律雲高興地點了點頭,提著槍便想進去,可他伸頭一看,裡面的結構十分複雜,不只是一層,而是有一條信道伸往地下。D   由於信道太窄,樓梯又呈螺旋形,所以提著銀槍下不去,於是他將銀槍放在外面,然後便穿入了下層。D當他剛進入籐屋時,就見外面的網門又封了起來。D耶律雲大驚,叫道:「這是幹什麼。」D   玉樹國王沒有說話,轉身便離開了籐屋。D   耶律雲知道自己上了當,沒想到玉樹國王居然要關自己,此時追悔莫及,一拳捶在牆上,恨恨地道:「我真蠢。」D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玉樹國王要將自己騙進來。D   他伸手抓住籐條想用力拉,籐條變得堅硬如鐵,根本無法弄壞,即使是拔出匕首也動不了分毫,望著外面的銀槍,他歎息著自己的愚蠢,如果把銀槍帶進來,說不定有機會出去。現在既沒有食物,又沒有水,只能在裡面等死了。D   忽然,下層傳來了微弱的尖叫聲,耶律雲一聽就知道是卓文嫣的聲音,不由的大驚失色,連忙往下層衝去。D   來到下層,裡面並不昏暗,似乎樹籐能傳送光線入內。D耶律雲掃了一眼四周,就見這裡囚了不少樹人,大多都被樹籐綁著,動彈不得,有的甚至開始乾枯,頭頂的樓葉黃了,身上也變得乾癟。D   耶律雲記掛著卓文嫣的安全,猛地往深處衝去。D   尖叫聲越來越近,終於,耶律雲在最深處的一間單獨的房間找到卓文嫣。D   卓文嫣此時的模樣令他大吃了一驚,只見卓文嫣的四肢被細籐大字形鎖在牆上,動不了分毫,她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什麼東西勾破了,殘缺不全,令她尷尬的是,她的對面也綁著一個男子,但並不是她的未婚夫舒玉平,而是玉暇子,而且玉暇子還正色迷迷地盯著卓文嫣的身子,令她驚慌失色,不由自主地輕聲叫喊,其實她也知道玉暇子也被捆得死死的,根本做不了什麼。D   「小姐。」耶律雲衝到了卓文嫣身旁。D   卓文嫣被玉暇子盯得很不舒服,又羞又惱,卻動彈不得,而且餓了三天,全身都沒有力氣,只好閉眼睛叫喊,突然聽到有人叫喚,連忙睜開眼睛,見是耶律雲,不由地驚喜交集,道:「是你,你怎麼來了?」D   玉暇子叫道:「小兄弟,快救我們。」D   卓文嫣是大家閨秀,沒有遇到過這種尷尬,雖然只是露出了肚兜的一角,但對她來說自己衣不遮體,露出了肌膚,羞不可抑。D   耶律雲雖然知道匕首根本動不了樹籐分毫,但依然拔出匕首砍著,但砍了良久,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把匕首砍斷了。D卓文嫣和玉暇子從興奮回到了絕望。D   尤其是卓文嫣,她雖然見過世面,但出身大家,從小就被捧成金枝玉葉,面對這種困境難免脆弱一些,見無法出去,不由地悲從中來,眼淚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一顆顆滴在胸前。D   耶律雲安慰道:「小姐,別哭了,這個時候哭也沒有用,還是想想辦法吧!」D   卓文嫣雖然知道哭也沒用,但淚水還是止不住往下掉。耶律雲下意識的伸手去幫她抹眼淚。D   卓文嫣輕輕驚呼了一聲,耶律雲不知道做錯了什麼,愣愣地看著她,卓文嫣更是害怕,畢竟自己四肢被縛,又衣不撇體,生怕耶律雲會做出什麼事來。D   玉暇子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倒會憐香惜玉,反正出不去了,享受一下美人也不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可真羨慕你。」D   卓文嫣驚叫道:「不要!」D   耶律雲被弄糊塗了,呆了一陣子,忽然從腰間拿出了一塊肉乾,道:「小姐,先吃點東西吧。」D 第二冊第六章唇香醉人       卓文嫣怔了怔,盯著耶律雲的雙眼看了一陣,見他的眼中毫無邪意,這才放心了下來,小聲道:「對不起誤會了你。」D   耶律雲笑道:「誤會?什麼誤會?」D   卓文嫣怎敢說自己懷疑耶律雲對自己不軌,臉上一紅,腆靦地道:「沒,沒什麼。」D   耶律雲將肉乾撕成小條,一條條地餵著卓文嫣。D卓文嫣開始還不敢吃,但餓了一天,腹中早已飢腸轆轆,三兩口就吃完了一塊肉乾。D   玉暇子也餓了三天,看見耶律雲手上的肉乾,飢火大盛,急著叫道:「小老弟,給我也來一口。」D   卓文嫣叫道:「別給他,他是壞人。」D   玉暇子叫道:「小娘們,禰還不是賣弄色相才有得吃,敞胸露懷,賣弄風騷,哼。」D   卓文嫣氣得想哭,可四肢動不了,就算想遮上也不能,又不敢叫耶律雲幫忙。D   這次玉暇子說得直白,耶律雲一聽就懂,也不由得生起氣來,他脫下外衣裹在卓文嫣的身上,道:「小姐,別聽他的。」D   卓文嫣感激地看著他道:「謝謝你。」D   耶律雲道:「不用謝。」D   玉暇子吃不到東西又罵了起來:「你們這兩個姦夫淫婦,這個時候還眉來眼去,舒老弟好冤啊!一心想求靈器,想不到竟然換來了一頂綠帽子。」D   卓文嫣氣得叫道:「反正活不了了,小雲,給我宰了他。」D   玉暇子嚇了一跳,連忙收口,賠笑道:「對不起,我不敢說了,你們儘管做你們的,我什麼也沒看見。」D   耶律雲不耐煩地道:「別說了,還是想怎麼出去吧,不然我們都會死。」D   卓文嫣歎道:「真不該不聽李威的勸說,這個島太古怪,會吃人的籐,能殺人的花,還有這個古怪的森林,樹木居然也能像人一樣活動,除不會說話外其它沒什麼不同。」D   「他們會說話,只是不用嘴說。」D   「你怎麼知道?」D   「我跟他們談過,本以為可以放你們走,誰知玉樹國王竟然騙我。」耶律雲一臉氣惱,還在為自己中了圈套而感到憤憤不平。D   「你能跟他們說話?」卓文嫣和玉暇都驚叫了起來。D   「是啊!只要手牽著手就能說話。」耶律雲對他們的反應感到很奇怪。D   「可我們也碰過他們的手,怎麼感覺不到他們說話?」D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D   卓文嫣又問道:「你見過舒少爺嗎?」D   「沒有,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D   「本來是,但我們上了山崗,他說去找水,叫我們等著,可我們等了很久也沒見他回來,於是就去找他,結果被這群……嗯……樹人抓住了。」D   「樹人說禰砍了樹,還生了火,所以才抓你們。」D   「原來是因為這個!」兩人都覺得很冤,誰會想到砍幾根樹枝生火竟招來這種災禍。D   「纖雲呢?」D   「她沒事,但受了點傷,和李大哥、管申、丁彈在一起。我們在小溪旁溪建了木屋,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D   「這就好。」D   耶律雲拔靴筒中藏著的匕首笑道:「還有這個,也許能起到作用。」D   卓文嫣喜上眉稍,道:「想不到你還藏著匕首,太好了,快幫我砍斷樹籐。」D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樹籐太硬,只能慢慢磨,我剛砍斷了一把匕首,要是這把再斷了我們就沒指望了,只是能慢慢地磨。」D   玉暇子著急地叫道:「別說了,快磨吧。」D   耶律雲點了點頭,抓緊匕首在綁著卓文嫣的籐條上細細地磨了起來。D巨大的樹籐屋似乎感到了疼痛,竟然顫動起來。忽然五條樹籐像是靈蛇般捲了過來。D耶律雲正說著話,冷不防竟被五條樹籐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尷尬的是他與卓文嫣竟然被面對面地綁在一起。D身體和手腳都緊貼著,連脖子也被緊緊地固定了,動彈不得。D   卓文嫣見耶律雲的臉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嚇得驚叫了一聲,玉面飛霞,卻又躲不開,只能閉上眼睛不敢多看。D   耶律雲被突然而來的樹籐驚呆了,來不及反應,此時聞到一股麝人的幽香透鼻而入,不禁呆了呆,傻傻地道:「對不起。」D   嘴巴一動就觸到了卓文嫣的紅唇,兩人都像是觸電般怔住。D卻聽玉暇子嘿嘿一笑道:「小子,運氣不壞啊!臨死還能一親芳澤,卓大小姐的玉唇可不是別人能嘗到的,我看就連舒玉平也沒嘗過,倒讓你嘗了鮮,舒玉平要是知道了不氣死才怪。」D   卓文嫣被他不堪的言辭一激,心中大急,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竟滑到了耶律雲的臉上。D耶律雲不敢再說話了,直盯盯地看著卓文嫣,一臉歉意。D   卓文嫣見了他那一對大眼睛直盯著自己,又嚇了一跳,又羞又惱,怨這古怪的樹籐使自己被別人奪了初吻。D   玉暇子羨慕道:「嘖嘖,小子,要我們能換個位置,就是死了也值得。」D   「你……」卓文嫣柳眉倒豎正想怒罵,可她的嘴一動又碰到了耶律雲的嘴,羞憤地哼了一聲。D玉暇子哈哈大笑道:「美人送吻,真是香艷。」D   耶律雲和卓文嫣都不敢再說話,對看了一眼,都閉上眼睛。D   時間一點點過去,三個人都被樹籐鎖在籐牢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任何方法,玉暇子和卓文嫣早已絕望了,只有耶律雲還有苦苦思索著。D   玉暇子忽然怨道:「媽的,呆了三天,沒吃的也沒喝的,真是渴死我了,嗓子直冒煙,現在就算是馬尿也喝他一大桶。」D   卓文嫣剛吃了肉乾,比玉暇子更渴,喉嚨干的像火燒一樣,忍不住哼了起來。D耶律雲睜開眼睛一看,見卓文嫣渴得嘴唇都干了,有點不安,輕輕地蠕動著嘴唇問道:「沒事吧?」D   雖然四唇又碰在一起,但卓文嫣已經沒心思去羞澀了,滿腦子只想著喝水,嘴裡也忍不住輕輕地噫道:「水……」D   耶律雲看著著急,心道:「這動不了怎麼找水,就算能動也沒地方找水。」D   卻聽玉暇子叫道:「要是有壺酒就好了。」D   耶律雲聽到酒字靈機一動,尋思:「對啊,我有酒符,還學會了『送別』」和『軟香』兩種酒,『送別』沒造過,『軟香』是用銀槍弄的,不知道用其它東西行不行呢?」想到此處他首先嘗試著喚出『軟香』的酒訣,心念稍一動,酒訣展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輕輕地用心念了一次。漸漸地,嘴裡竟然飄起了酒香。D   耶律雲大喜,又念了幾次,終於他發現出酒的地方竟是自己的舌尖,一滴一滴地往口腔裡流了下來,當冰涼的玉液流入口中,他頓時覺得醇芳馥郁,美不勝收,竟勝過天下任何佳釀。D其實這只不過是因為他也渴了,所以也會飲如甘泉,若論酒的等級,與關皓月所釀製的還差上一大節。D   飽飲了美酒之後,他想起造酒的目的,不禁犯起愁,酒產自自己的舌尖,如果要喂卓文嫣就得用口渡酒,雖然他對男女之事所知不多,但也知道這十分不妥當,因此躊躇了起來。D   卓文嫣渴昏了,被突然而來的香氣吸引,分不出是水是酒,竟然主動將唇貼在了耶律雲的唇上。D   耶律雲心道:「管他呢,救了再說,總不能為了這讓小姐渴死。」於是張嘴將舌頭伸入了卓文嫣的口中。D   卓文嫣不由自主地張開嘴,讓舌尖的酒快一些流入自己的口中。D   耶律雲面紅耳赤,又不敢縮回來。D   酒一入腹,卓文嫣的臉頓時紅了起了來,她似乎不慣飲酒,只飲了一點便有點醉意,再加了口渴,神智更不清醒,只知道索取更多的「水」。D   這個景像在外人看來就不一樣了,玉暇子只見到卓文嫣主動熱吻耶律雲,四唇竟然貼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有時還能看到舌頭的交疊。D   玉暇子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一臉妒忌地怨道:「媽的,老子千辛萬苦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就是為了一親芳澤,沒想到讓你這獨臂小子佔了先。」頓了頓又嘲諷道:「本以為卓大小姐出身名門,端莊賢淑,想不到也會有這一面,真是沒想到,早知道我就出這招了。」D   耶律雲聽了一愣,心道:「原來玉暇子早就心懷鬼胎,竟然為了小姐而來,難怪與小姐同登這個小島。不知道其他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的舌頭被卓文嫣吸在嘴裡,根本動不了,只好按下心頭不滿。D   喝了一陣,卓文嫣喝足了,也醉了,沉沉地睡了。D耶律雲看著面前的卓文嫣如海棠春睡一般地嬌美動人,不禁有點癡,又回頭剛才四唇相交的景情,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猿意馬,雖然只是一點點,但足以令他感到極度地震驚,連忙收斂心神。D   「這種感覺好奇怪啊!」耶律雲心裡驚慌地想著,同時他又想起那個朦朧的少女和歌聲,心裡七上八下,紛亂不平。D   屋內又靜了下來,耶律雲在胡思亂想,卓文嫣醉態撩人,玉暇子嚇得說不出話來。D正當耶律雲胡思亂想之際,只見卓文嫣嘴裡殘留酒滴沿著嘴角留了出來,滴在了綁在身上的樹籐上,樹籐像是被火燙了一樣,突然縮了一縮,接著竟然變軟了一點。D   耶律雲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呆了,半晌才大笑起來,叫道:「原來酒有這種效用,我真蠢,怎麼一早沒想到呢。」接著又喚出酒訣,他將意念放指尖上,果然「軟香」從右手指尖上慢慢地滲了起來,並沿著手指流到了手掌上最後碰到了綁著手腕的樹籐上。D   一滴,兩滴,三滴……D   每一滴酒都被樹籐吸收了,吸收後樹籐也像是喝了酒的人一樣,開始無意識地晃動起來,而且漸漸地變軟,變嫩,直到樹籐的脆弱程度能被耶律雲輕易地掙脫。D   玉暇子見他一隻手脫出樹籐的控制,像是在黑暗中找到光明一樣,又驚又喜,叫道:「快,快來救我。」D   耶律雲還要去弄綁著雙腳和脖子的樹籐,根本沒工夫理他,專心一意地用酒訣造酒。D   玉暇子怕激惱了他不放自己,所以不敢催他,焦急地看著他。D   好不容易解開了身上的樹籐,耶律雲又去幫卓文嫣,卓文嫣醉得毫無知覺,在不知情的情況被救了出來。D   玉暇子見了催著叫道:「快救我。」D   耶律雲雖然很討厭他,但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所以幫著玉暇子解開了束縛。D   玉暇子眼見自己得救,欣喜若狂,瞥見醉態迷人的卓文嫣,心中又騷動起來,竟然打起了壞主意,趁耶律雲解開最後一道籐條之時突然發難,右腳猛地向耶律雲的頭部踢去。D   耶律雲雖是措不及防,但對他早有戒心,見他偷襲連忙返身倒踢,玉暇子一腳踢空,卻被耶律雲在空中夾住了飛來的右腳,然後順勢一帶,玉暇子像一塊爛木般被拋了出去,狠狠地撞在籐牆上昏死了過去。D   這次耶律雲不再救他,只是憤憤地盯了他一眼,然後走向卓文嫣,他先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插回靴筒中,然後單手抱起卓文嫣,將她扛在肩。D   來到洞口,他們又怕籐門擋住了去路,於又花了好一陣才破壞籐網狀的大門走出去。D此時天色漆黑一片,只有玉樹仍然閃爍著綠光。D四周樹人都在睡覺,沒有人守夜,但他們睡覺的姿勢很奇怪,都是站著睡也沒有人守夜。D   轉眼望去,那桿銀槍仍在籐牢外,似乎一直都沒有人敢動過。耶律雲很高興,把銀槍插在卓文嫣的身後,扛著沉睡中的卓文嫣迅速向西走去,希望先離開玉樹國,回到山崗上。D   一路走過,他看到每一個樹人都在睡覺,連守夜的心也沒有,不禁感到萬分驚奇,然而此時此刻他不敢多事,只好收起了好奇的心,加快速度向山崗奔去。D   路途遙遠,他即使用盡了全身之力也不可能在一天內走出樹林。D   天一亮,樹人們就都醒了,玉樹國王也知道了耶律雲和犯人逃走的事,消息一時間便傳遍了玉樹國的每一個角落。D   耶律雲在玉樹國的土地上根本沒有一處可以掩身的地方,而且他還要扛著卓文嫣,連槍都使不了,情況十分危急。D   「站住!」就在耶律雲倉惶而逃的途中,一隊樺樹樹人士兵出現在他的面前,將他團團圍住,沒有一絲可逃之機。D   耶律雲知道這群樹人雖然有致命的弱點,但自己至今都沒有找到了任何的應付方法,此時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擺脫眼前的危機,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之下他別無選擇,只好把卓文嫣放在地上,單手挺著銀槍準備做殊死一戰。D   樺樹士兵也像槐樹士兵那樣提著長木槍,但他們沒有立即進攻,為首的一個樹人將軍伸出手在耶律雲的手上一搭,喝問道:「你為什麼要侵犯我國?」D   「我?你不會認為我一個人有能力侵犯玉樹國吧?前幾天我還救了幾百個被毒刺所傷的士兵,可你們的國王騙我入籐牢,我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對我?」D   樺樹將軍愣了一下來,追問道:「你就是槐樹軍團說的那個人?」D   「是啊!」D   樺樹將軍沉吟道:「這裡面會不會有問題呢?那個籐牢我也沒見過,照理說玉樹國應該沒有人能操縱樹籐,怎麼會有一個籐牢呢?」D   「那個的確是籐牢,裡面還關著很多樹人。」D   「關著樹人?」樺樹將軍吃驚道。D   「是啊,他們是樹人,我還見過有個樹人和你們一樣,應該也是樺樹族。」D   樺樹將軍怒道:「玉樹國有罪的人都是公開審訊的,而且刑法之中沒有監禁這一條,除了死刑之外,其它的罪刑都是樹種之類的刑法,監禁樹人是要判死罪的。」D   「將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不過那是玉樹國王帶我去的,我怕我一去就回不來了。」D   「國王是大家推舉的,其實各族還是由自己的族長管理,只因玉樹族長得好看,才推上去做國王,玉樹族的數目根本比不上其它族群。有我們保護你,不怕,只要你無罪我們樺樹族會幫你向其它族解釋。」D   正當他們想查清楚事實的真相之時,他們的談話已經經由樹人特殊的系統傳到了玉樹王國。D突然一個消息順著樹人的特殊系統傳來,令樺樹林中所有的樹人以及耶律雲都大驚失色,原來玉樹國王宣佈樺樹族與外賊勾結,意圖代替玉樹族,居然連樺樹族也被判定為叛黨。D   樺樹士兵們都憤怒地叫了起來,但這種憤怒的吼叫是無聲的,只在樹人們的心中傳播了出來。D   樺樹將軍怒道:「國王越來越不像話了,前幾天不顧反對硬是要槐樹族和柳樹族去攻打毒木國,誰都知道只派兩個軍團根本做不了什麼,只會造成損失,可國王仍一意孤行,今天居然要對付我們樺樹族,不行,我要去評評理。」D   耶律雲歉然地道:「對不起,連累了你們。」D   樺樹將軍道:「就算沒有你們也會有事,我們族長前些日子無緣無故失蹤了,國王說是被毒木國殺了,可我們都不信,但又苦無證據,我懷疑你在牢中所見到的就是我們的族長。」D   「難道國王要害你們不成?不會吧?」D   「不知道,總之國王變了。」樺樹將軍指著纏在樹上的樹籐道:「這些樹籐有害無益,不但會吸食樹汁,還會影響土壤,我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容許樹籐生長,這明明是對玉樹國極為不利的政策。」D   耶律雲一直懷疑蛇籐是從這裡出去的,可自從他進入玉樹國的領土之後都沒有見過什麼異象,所以就沒有留心,此時聽到樺樹將軍的牢騷也不禁起了疑心,喃喃地道:「這些樹籐吸食樹汁的樣子就像是吸食人血一樣,難道真是同類?」D想到此處他便將自己的想法傳給了樺樹將軍,並告訴他蛇籐的事。D   樺樹將軍大吃一驚,正想試探之際,整片的樺樹林突然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平靜的樹籐突然動了起來,並像吸管一樣快速的吸取樹汁,致使樺樹大量失去水份和養份,有的甚至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枯萎了。D   樺樹是樺樹族族人賴以生存的重要對象,眼見身邊的樺樹一棵棵枯黃枯死,樺樹族的人都慌了,連樺樹將軍也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一片又一片的樺樹倒下。D   耶律雲緊握著樺樹將軍的手大聲叫道:「快砍樹籐,不然全完了。」D   樺樹將軍立即醒悟,好在他們的傳遞方法極快,因而整個樺樹林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樺樹人開始了拯救自己家園的行動,他們利用木槍挑撥著緊纏樹幹的樹籐。D   耶律雲跟在樺樹將軍的身邊,他的槍雖利,但對籐作用不大,只能產生一些電擊的效果,而不能殺死樹籐。眼見別人都在忙著,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不禁十分慚愧,而且事情還是自己引發的,連累了許多樺樹人,他心中不安,因而連忙請教樺樹將軍:「我這槍為什麼不能殺死樹籐。」D   樺樹將軍瞥了一眼耶律雲手上的槍道:「你的槍是好槍,只是你不會用,不但不能發揮它的長處,反而使槍性被封在槍內,所以你的槍對付起靈物比我們的木槍還差。還有一點,你不是樹人,不懂籐的要害之處,這種樹籐都有靈核,而且每條分枝都有一個,只要擊碎了靈核就能破壞它的靈氣,接著便可以較而易舉的去掉樹籐。」說話之間,他的木槍又挑斷了幾條樹籐。D   耶律雲這才知道自己的槍並不是只是一件器具,還有它的靈性,自己沒有辦法發揮槍性,所以只能當一般的槍來用,對付不了有靈氣的生物,但情況危急,眼下無暇理會這一點,他只想知道什麼方法才能找到籐核,於是一直觀察樺樹將軍的下槍的地方。D   雖然位置不同,但耶律雲觀察到樺樹將軍下槍之處好像有一點暗灰,如果不細看就看不出來。D於是他也嘗試著用槍尖去刺所謂的籐核,但樹籐有靈性,不等槍落便移開了,而且位置不同。D光暗度也不同,耶律雲一時無法重新找到靈核所在,只能慢慢地找。不過他也學會了一個要訣,下槍要快要狠,只要認準就要下槍,不然只要籐身一動就要再費工夫去尋找籐核。D對於他來說這比刺中獵物更難,同時對他也是一種極好的鍛練機會,因為樹籐太多,不容他慢慢地尋找,眼力,腕力,體力等技能都要達到很高的層次才能擊住目標。D   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但他依然保持著這份耐心和毅志,因為他清楚如果不能除去樹籐,不但樺樹族會完蛋,連自己和卓文嫣也難以逃命,更大的麻煩在於卓文嫣因缺少食物而顯得十分虛弱,耶律雲只能用酒來補充水份,這也令卓文嫣一直酒醉不醒。D   幸運的是其他樹人族並沒有圍攻樺樹族,反而因為樺樹林中樹籐的異動使他們產生危機感。D槐樹族受了耶律雲的恩惠,又通過樺樹族得到了樹籐的消息,因而開始了滅樹籐的行動,而槐樹林中的樹籐也開始了相同的舉動,漸漸地整個玉樹國都陷入樹籐的恐慌之中,沒有人再理會玉樹國王的命令。D   「刺中了。」花了半天時間,耶律雲才第一次擊中樹籐的籐核。D果然像樺樹將軍所說的一樣,樹籐的籐核被擊中之後便開始變得十分脆弱,只要輕輕一擊便可以將樹籐去除。D   大量的樹籐被挑斷死亡,餘下的樹籐像是收到訊息一樣,不再吞食樹林,而是像蛇籐一樣從樹上跳下了,一邊利用刺根吸收土中的養份,一邊用籐莖的彈性迅速的移動,並且在毒木國和玉樹國之間的荒地上集結成樹籐大軍。D最奇特的是這些樹籐竟然自然組合,由小籐結合成大籐,最後竟成了一座籐山,將毒木國和玉樹國分隔開,一直伸到河邊,而且還不斷地向南北兩側擴張。D   玉樹國的人開始組合起來對抗籐山,他們再也找不到虛弱的籐核了,因為籐核已被籐山藏在了最深處,任何人都無法接近,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樹籐不斷地剷平原來的樹林。D   當樹人們看著自己賴以生存的植物被毀掉時都流出淚來,這種無聲的哭泣使耶律雲感到無比的震撼和同情。D   漸漸地,籐山擴張的速度開始減弱,並停了下來,樹人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都慶幸著這一刻,各族的將領們也趁著這個機會聚在一起商議著如何對付籐山的破壞。D   此時玉樹國王卻不知所蹤,原本以樹人的訊息探查能力,玉樹國內的任何事物都可以輕易查到,卻沒有樹人見到過玉樹國王,就連皇宮的玉樹衛兵也沒有任何線索。D族長們也開始咒罵玉樹國王當初允許樹籐在玉樹國發展。D   「沒有什麼辦法阻止籐山的發展嗎?」耶律雲很明白眾人的心裡,雖然他可以由西面爬上山崗,但他覺得自己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線,所以不忍這個時候離棄,因而問了起來。D   所有樹人都面面相覷,因為誰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樺樹將軍與他最親密,應道:「暫時還沒有,找不到籐山的籐核,我們的攻擊根本無法產生效果。」D   耶律雲又問道:「這籐怎麼這麼厲害,不會是新出現的,一定是早有預謀。」D   「對啊!一定是早有預謀,我覺得連國王都有嫌疑,不然他為什麼會放任樹籐的發展,而且在這個時候逃之夭夭。」D   「可他畢竟是玉樹國的國王,這麼做對他沒有好處啊!」D   「如果他是假的就有可能了。」耶律雲的一番話說得眾人都愣住了,靜了很久,交流突然頻繁了起來。D   「對,他一定是假的。」D   「可他怎麼扮的呢?」楊樹族族長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D   忽然有一個蒼長的聲音傳了進來,原來是年齡最老的人獸族族長,只聽他說道:「聽說以前有一種叫幻靈籐的植物可以幻出百形,更能變成所有樹人的模樣,如果說有人假扮國王,那個人一定是他。」D   耶律雲激動地叫道:「幻靈籐?」D   槐樹族族長道:「我們都知道幻靈籐是靈物,沒想到它竟然有這種本事,現在看來,國王在這些日子中所表現的的確有重大的嫌疑,雖然不能肯定他就是幻靈籐,但我覺得是,難怪會推我們去打毒木國送死,原來他想消滅玉樹國,又沒有能力一時吃下,所以就用了這個計策使我們和毒木國兩敗俱傷。」D   「對,一定是他。」眾樹人附和道。D   耶律雲緊張地問道:「誰知道他在哪裡?」D   人獸族族長又道:「聽說以前他住在紅山上,他離開這裡應該是回到山上了,可惜我們都無法上去。」D   耶律雲道:「我去。如果真是幻靈籐,我一定想辦法把他抓回來。」D   樹人們都知道他不是樹人,不受樹人的局限,因此都欣然點頭同意,好在籐山沒有繼續攻擊,他們也有時間做出調整,現在最重要的是種樹,使那些家園被毀的樹人們有足夠的糧食。D   耶律雲又道:「可我要先把小姐送回去,不然她會死的。」D   樹人們雖然期盼著他能早一點找到幻靈籐,但畢竟這是自己的家事,而耶律雲的要求又是合情合理,所以都沒有異議。D   卓文嫣仍在昏睡之中,但氣息較弱,因而耶律雲不敢再餵她喝酒,只好向樹人要了點樹汁灌入她的腹中,這才有了點起色。D   樹人們為了想讓耶律雲早點回來,派了樹人士兵用一種奇特的方法運送他們。D只見樹人們利用自己的柔韌性組成了一個個彈弓,耶律雲抱著卓文嫣坐在彈弓之上,再發出去,他們被急速彈到空中,落下之時又有樹人士兵將他們再次彈起,這樣一上一下,就像蕩鞦韆一般便來到了山崗腳下。D   耶律雲對於樹人的技術很是好奇,但他沒有時間去研究,背著卓文嫣便往山崗上奔去。D此時已是夜深,四周很黑,只有星光照路。D   走了一陣,他忽然見到斜坡上面有黑影晃動,似乎不像是人,心道:「樹人不會到這裡來,他們是誰呢?難道是毒木國的人?不像啊!難道是……」耶律雲激動了起來,懷疑前方的黑暗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幻靈籐。D   為了確定前面沒有危險,他把卓文嫣藏在巨大的一個草叢之中,然後趴在地上,匍伏著向那幾個黑影爬去。D漆黑的夜晚,他就像一條出外尋找食物的蛇,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D   隨著距離漸漸拉近,他開嘗試著睜大眼睛去看,頓時他嚇了一跳,前方的正是玉樹國王,其他幾個長得都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樹人,而像是樹籐組結而成的物體。D由於他們是用觸手的方式交談,所以耶律雲什麼聽不到,但他隱隱覺得這幾個樹人在策劃著什麼,而且是陰毒的計劃。D   耶律雲不知道玉樹國王是不是幻靈籐,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想等他落了單再上去責問。D玉樹國王和那幾個籐人談了一陣子便走到耶律雲附近的草地,使耶律雲無法起身,因此只好趴在草叢中呆了半天。D   直到玉樹國王等談完了,他才回到放置卓文嫣的草叢,可星光下的草叢中卻沒有了卓文嫣的身影,他不由地驚叫了起來:「小姐!」可是四周除了他的叫聲就再也沒有其它聲響了。D   耶律雲呆了一下,腦中立即出現了一個人的模樣——玉暇子,自己光顧著逃走,沒留意玉暇子的動靜,此時大為後悔,埋怨自己道:「我真糊塗,應該送了小姐再來打聽消息,小姐若是落在玉暇子的手裡可糟了。」D 第三冊第一章前赴紅山       四周漆黑一片,耶律雲不明白玉暇子為什麼能找到卓文嫣,但事情不容他多想,焦急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心裡一直叫自己鎮定。他又蹲了下來,運用他獵人的本事嘗試著尋找一切蛛絲馬跡。D   由於天太黑,他只能用手摸,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耶律雲突然站了起來,斷定聲音傳來的方向後便狂奔而去。D   跑了一陣,就見前面的大樹下又見到那幾個籐人,而玉暇子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著,卓文嫣則倒在草叢中。D   耶律雲無暇多想,挺著槍便刺,像一隻飛鷹般落在了一個籐人的身後,接著槍尖便從籐人的後心一穿而過,籐人們憤怒了,舞動著十幾條像籐鞭一樣的物體向耶律雲攻去。D   耶律雲在籐牢中吃過籐條的苦,一絲也不敢大意,好在敵人只有三個,他利用速度使籐人的攻擊一一落空。而他的槍不再刺向籐人的身體,因為他不知道籐人有沒有心,但多次嘗試都不能一擊而中,所以他將目標轉向籐鞭,黑暗中,銀槍像一條潛伏的龍一般來回翻滾,將籐鞭一一咬斷。D   這一招果然奏效,而且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因為籐人並不像樹籐那麼強大,至少這三個籐人都不強大,反而顯得有些脆弱。D他們籐鞭雖然有些韌性,總有不少弱點,而籐便與身子連結的地方就是最脆弱之處,在梨花暴雨般的槍下,這些脆弱的地方就算躲過了一次,兩次,也躲不過第三次,第四次,因此他們的籐鞭被一一刺斷,越來越少。D當耶律雲將其中一個籐人的籐鞭都刺斷時,那個籐人也倒地死了,其它兩個籐人都失了幾條籐鞭,見同伴死了,倉惶而退。D   耶律雲擔心卓文嫣的安危,只好放任他們離去,轉身走向依然不省人事的卓文嫣,卻見卓文嫣外衣不見了,連肚兜都解開了一條帶子,下身的長裙也被褪了一部份。D耶律雲知道必是玉暇子做的,平生第一次發了火。D   當他轉頭去找玉暇子時,卻發現玉暇子早已經趁他打鬥的時候逃走了。D   耶律雲雖是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幫卓文嫣整理好衣服,又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穿在卓文嫣的身上,最後扛著卓文嫣走上了山崗,這時他才安心下來,戰爭的疲勞也現了出來,把卓文嫣放在身邊就睡著了。D   ※※※D   卓文嫣天亮方才醒來,覺得頭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抬頭看看四周,見耶律雲睡在自己身側,不禁想起初吻之事,又羞又怕。D   「我怎麼會在這裡,頭好疼啊!」她的手碰到自己衣服,不由地一愣,低頭一看,忽然發現原來的外衣都沒了,換上了一件男人的短褂,還有裡面的肚兜,更甚是連肚兜的帶子都系錯了,明顯是曾經被人解開過,想到此處,她頓時羞憤欲絕,驚得大叫了起來。D   耶律雲被她的叫聲驚醒,呆呆地坐了起來,揉著眼睛問道:「小姐,禰沒事了?」D   卓文嫣擔心自己清白以失,但又感覺不到什麼,用懷疑地眼光死盯著耶律雲喝問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D   耶律雲怔了怔應道:「我沒做什麼啊!」D   「我,我怎麼會這樣……」卓文嫣低頭盯著自己的衣服覺得不堪入目,捂著臉就想哭。D   耶律雲被她這麼一鬧終於清醒了,也明白了卓文嫣的懷疑,憤憤不平地道:「那個玉暇子想對小姐無禮,幸好沒得逞。」D   卓文嫣這才放下心來,突然又想起耶律雲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的樣子一定很不堪,小聲試探著地問道:「我的衣服是你整理的?」D   「是啊!」D   卓文嫣面色大變,顫聲問道:「你全看見了?」D   耶律雲不明所以,隨口應道:「是啊!」D   卓文嫣突然掩臉伏在地上大聲地痛哭了起來,又想起昨天被耶律雲奪去了初吻,悲從中來,淚水如何也止不住。D   耶律雲何曾遇過這種場面,顯得手足無措,在卓文嫣的身邊轉來轉去,勸慰道:「小姐……我……我不是……」支吾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來。D   卓文嫣更以為是真的,哭得更凶,口中還一直喃喃地說起了什麼。D   耶律雲蹲在她的身邊勸道:「這裡不安全,我們快走吧!」D   卓文嫣含著淚水抬頭看了他一眼,幽幽地一歎,默默地點了點頭。D   耶律雲見她沒事,微笑道:「昨天真險,否則不是餓死就是喝死。」D   「嗯。」卓文嫣垂著頭,一句也不肯多說。D   耶律雲毫不在意,伸手去拉她起身。D   雙手相觸,卓文嫣受了驚嚇般猛地縮回了手,還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耶律雲,隨後目光又變得溫和,甚至有點懦弱,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卻又因為沒吃東西,四肢乏力,又摔了下來。D耶律雲見狀大驚,急忙衝過去抱她入懷。D   卓文嫣雖然掙扎著要起身,但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有認命似的道:「我們走吧!」D   耶律雲忽然問道:「小姐,禰的那桿招魂幡呢?」D   「丟了。」卓文嫣苦笑著道:「想不到我的九天玄靈引魂大法居然一點用也沒有,沒面目去見父親。」想到父親,她的臉又刷的一下全白了,而且白的全無血色,有點嚇人。D   耶律雲擔心地問道:「小姐,沒事吧,禰的臉色不太好。」D   「沒事!」卓文嫣的語氣有點冷。D   耶律雲心裡著急,他還想著樹人們的重托,還有幻靈籐的線索,但卓文嫣這個樣子根本走不快,心念一轉,突然想起了母虎,微笑道:「沒事就好,禰等一下,我們騎老虎回去,這樣會快一些。」D   卓文嫣的臉上原來是淡淡的,但聽到耶律雲說要騎老虎不禁引發了好奇心,問道:「什麼騎老虎?」D   耶律雲學著虎語長嘯了一聲,過了一陣,就見一隻斑斕的大虎從山崗西側的林子裡鑽了出來,口中還銜著一隻虎仔,正是那頭母虎。D   卓文嫣見到老虎有點怕,下意識地縮到耶律雲的懷中。D   耶律雲輕輕地拍了拍她以示安慰,然後將她放在地上,迎接了上去,抱著母虎笑著問道:「還好吧?」D   母虎搖頭擺尾,顯得有點焦急,指著山下道:「那裡來了人,要捉老虎吃。」D   耶律雲愕了一下,問道:「什麼人?」D   「我不認識,和你一樣,不過手裡拿著一支長長的東西,好像很歷害,還能放出黑火。」D   耶律雲回頭問道:「小姐,誰會放出黑火?」D   「黑火,一定是舒大哥。」說完話後,卓文嫣的臉突然一黯,眉尖緊蹙,愁雲深鎖。D   耶律雲沒有留意,道:「小姐,上來吧,舒少爺應該在附近。」D   卓文嫣呆呆地站著,似是在想什麼想得入了神,什麼也聽不見。D耶律雲扯了扯她的衣服,卓文嫣這才回過神來,道:「你騎吧,我走路就行了。」D   耶律雲不明所以,問道:「她能載兩個人,上次我和纖雲就是兩個人一起坐著它逃生的,它能對付蛇籐。」D   卓文嫣見他一臉焦急,知道是真心誠意,幽幽一歎,慢慢地跨上了虎背。D耶律雲把虎仔放她的懷中,然後坐在她的身後。D   卓文嫣聞到身後的男人氣息,下意識地向前挪了挪,然後當虎奔跑了起來,她又跌了耶律雲的懷中,輕輕地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D   母虎輕車熟路,帶著卓文嫣和耶律雲在林中穿梭。D耶律雲很快便獵到了幾隻野兔,卓文嫣進食之後體力漸漸恢復,精神也好了起來,只是心情低落,終日默然不語。D   休息了一天,傍晚時分母虎帶他們來到森林中的一角,就見前面有煙火升起。D耶律雲見狀見狀大喜,高興地叫道:「一定是舒少爺。」D   卓文嫣動都沒動,但耶律雲能感覺到卓文嫣的身子在微微地顫動,關心地問道:「小姐,沒事吧!」D   卓文嫣從語氣感受到真誠的關懷,幽幽歎了一聲,伸手去撫弄著懷中的虎仔。D   「舒少爺。」耶律雲見林中生火的人果然是舒玉平,興奮地向他打了聲招呼。D   卓文嫣見了舒玉平驚慌地從虎背上跳了下來,站在林中傻傻地看著舒玉平。D   「文嫣。」舒玉平又驚又喜,瘋狂地跑了過來緊緊地擁住了卓文嫣。D卓文嫣一動不動,任舒玉平擁著自己,淚水像細雨般掉了下來,身子也隨著急顫。D   耶律雲見兩人如此溫馨也笑了起來,牽著母虎走到樹旁坐了下來,避免打擾這一對劫後重逢的儷人。D   激動過後,兩人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下來,舒玉平捧著卓文嫣的臉,見她強作笑顏,問道:「文嫣出了什麼事嗎?」D   卓文嫣神情一黯,一副欲言還休的樣子。D   舒玉平更加感到驚訝,再往下看,發現卓文嫣身上穿著的不是原來的衣裙,而是一件粗布短褂,粉臂外露,完全不像大家閨秀的打扮,驚問道:「禰怎麼換了這身衣服,這是誰的?」D   卓文嫣緩緩地低下了頭,接著偷偷看了耶律雲一眼,神情有些憂怨。D   舒玉平呆住了,看了看卓文嫣,又看了看耶律雲,顫聲問道:「是他的?」D   「嗯!」D   「禰怎麼穿他的衣服?」舒玉平故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和語氣,但令人聽起來仍有一種深沉,而深沉之中還有一種尖銳。D   「大哥。」卓文嫣撲入舒玉平的懷中痛哭了起來。D舒玉平又痛又憐,怒目瞪著耶律雲喝道:「你對她幹了什麼?」D   耶律雲見了他厲色的神態連忙解釋道:「沒有啊,只是見她衣服破了就把衣服借她穿。」D   舒玉平盯了他片刻,見他態度誠懇認真,沒有一絲狡辯之色,忽然笑了,安慰道:「這事有什麼好哭的,別哭了,我們回去吧。」D   「嗯。」卓文嫣偎在舒玉平身上輕輕地點了點頭。D   耶律雲道:「這一片樹林只有猛獸沒有妖物,你們可以放心走,李威他們在前面,不太遠,有老虎為我們帶路,很快就到了。」D   「對了,文嫣,禰看我找到了什麼?」舒玉平得意地從懷中掏了一個通體油黑的小棍,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卓文嫣卻大吃了一驚,輕呼道:「黑離木!」D   「不錯,正是『黑離木』,而且是頂級的黑離木。說來也算是因緣巧合,若不是遇這一劫,我也取不到這件靈物,回去後將它煉化就可以成為法器,想必它的作用一定不小。」D   「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了。」卓文嫣笑了,但有些勉強。D   耶律雲伸頭看了看,只能看到黑油油的一根小棍,沒什麼大不了,不明白為什麼舒玉平這麼興奮。D   舒玉平重見未婚妻覺得很高興,對耶律雲也客氣了許多,問道:「是你救了小姐嗎?」D   耶律雲搔著後腦勺憨笑道:「應該我們是一起逃了出來的。」D   「好,你辦得好,回去後我重重有賞。」D   「重賞就不必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麼回去吧!」D   「回去還不容易,只要人找齊了就可以回去了。」D   「船不見了,食物、水和所有的用品都沒了,連孫總管都死了。」D   「孫總管死了?」舒玉平聽到消息立即陷入了震驚和悲痛之中,吼道:「是怎麼死的?誰殺了他?」D   「看樣子是淹死的,屍體我埋了,不過後來墳被挖開,屍體也不翼而飛。」D   「不翼而飛!」兩人都很驚訝,但想到島上有這麼多古怪的事情,驚訝的感覺就淡了許多。D   「還有,林斷山的墳是空墳,裡面沒有人。」耶律雲繼續說出了令舒玉平和卓文嫣感到困惑和不解的事情。D   「舒大哥,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我一直問你為什麼要找那五個人,你一直都不肯說,現在你該說了吧?」D   舒玉平沉吟了半晌道:「我答應過不說的,況且現在發生的所有怪事都不能說與他們有關,除玉暇子外,其它四個都在另外兩個島,沒船根本過不來。」D   卓文嫣聽到玉暇子的名字,臉上就起了染上了厚厚的寒霜。D舒玉平見狀好奇地問道:「禰怎麼了?」D   「我要殺了玉暇子。」D   舒玉平被卓文嫣突然的一句話給嚇呆了,笑著道:「禰一向憎恨殺人,今天是怎麼了?」D   耶律雲也十分討厭玉暇子的所做所為,插嘴道:「他想對小姐無禮,幸虧我及時趕到。」D   舒玉平勃然大怒,緊抓著卓文嫣的雙手逼問道:「是真的嗎?」D   卓文嫣掩面抽泣道:「那個混蛋該殺。」D   舒玉平怒道:「師兄居然打文嫣主意,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D   「師兄?」D耶律雲和卓文嫣這才知道玉暇子原來是舒玉平的師兄,不禁又對視了一眼,都覺得玉暇子與舒玉平有天淵之別,看上去沒有一點像是師兄弟。D比起玉暇子的卑鄙,舒玉平雖有些公子哥的脾氣,但為人方正,也算得上是謙謙君子。D   「對了,玉暇子曾說過一句話,若不是為了小姐,打死他也不來。」耶律雲對玉暇子在牢中所說的這句話記憶猶新,所以衝口而出。D   舒玉平氣得拔出配劍,一劍便刺入身邊大樹的樹幹中,大聲吼道:「原來他早有預謀,怪不得硬是要跟來,還說什麼要為爹找一樣靈物賀壽,我呸,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不殺他我誓不為人。」D   耶律雲寬慰道:「好在小姐安然無事。」D   卓文嫣卻不是這麼想,瞟了耶律雲一眼,又瞥了舒玉平一眼,心裡打起了鼓來,七上八下。D   耶律雲又勸道:「還是先回去,人多好辦事,幸好管申和丁彈都會造船,有了他們兩個不愁沒船回去。」D   舒玉平此刻只想著要殺玉暇子洩憤,哪裡還聽得入耳,憤憤地提著劍在林中走來走去,見到樹就亂砍一番。D   卓文嫣感受到舒玉平對自己的深情,淚水奪眶而出,走到他的身邊奪下他手中的長劍,婉言勸慰道:「我們先回去吧,我累了。」D   「好,現在就走。」卓文嫣的話立時安撫了舒玉平的情緒。D   耶律雲見卓文嫣已經安全了,心也放了下來,這時只想著早點回去,道:「小姐,舒少爺,我還有事,這一帶只有猛獸,大致上很安全,我就不陪你們去了,讓母虎帶你們回去,它知道小屋的位置,應該不會有問題。」D   卓文嫣驚問道:「你想回那古怪的地方?」D   耶律雲笑而不答,在母虎的耳邊吩咐了一陣子,然後扛著槍向東面的山崗走去。D   卓文嫣呆看了一陣,舒玉平柔聲道:「文嫣,我們回去吧,禰的身子弱,我們還是先回去吧!」D   「嗯。」卓文嫣柔情似水的眼波灑在舒玉平的眼眸上,接著幽幽地點了點頭。D   舒玉平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走向母虎。D   備足了食物後,耶律雲再次來到山崗上,遠處的紅山異常的神秘,不知道幻靈籐會不會躲在那裡,至少他覺得自己的希望就在那裡。D   耶律雲並沒有再與玉樹國的各族族長見面,而是直接奔向紅山。D去紅山就必須經過花人國,那也是一個不可預料的國度,雖然不大,但妖花的經歷使他瞭解到一朵花所能產生的威力,因而絲毫不敢小看花人國。D   走了五天,他來到了與花人國一河之隔的玉樹國邊境,這一片是柳樹族的生活區,所以到處都可以見到長滿柳鞭的柳人,還有雪白的柳絮。D   由於聽樹人說河水有毒,所以耶律雲先檢查了一下河水,只見這條河清可見底,可以直視水底的卵石,從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有毒的跡象。D耶律雲用銀槍在河水中撥弄了幾下,河水也還是清澈無比。但他知道樹人士兵不可能說假話,可河水又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心中犯起了疑。D   這時柳樹士兵抬來了木筏,這對樹人來說是絕對貴重的禮物,因為每一棵樹對他們來說都珍如生命,從不敢輕易動一分一毫,此刻竟然肯主動伐木造筏,可見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只盼著耶律雲可以為他們帶來好消息。D   耶律雲感到自己責任重大,不敢掉以輕心,二話不說就跳上了木筏向對岸駛了過去,河流並不急,所以他劃起來很舒適。D   過了河,迎接他的是天下最美的花群,同時還有守護疆土的花人士兵。D它們的形態各異,光看樣子根本看不出來它們是花人國最精銳的士兵。士兵們所用的武器都很奇特,都是些像花朵一樣的武器,耶律雲第一眼便看到面前的士兵們都持著一朵荷花。D   耶律雲不知道是否也是用握手通話,於是伸出手去試探,誰知花人手上長的都是刺,他尷尬地笑了笑,手也不敢再往前伸。D   見了耶律雲的表情,花人的身後有一條像尾巴一樣的東西突然纏住了耶律雲的手腕。D   「啊!」耶律雲感到手腕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卻見花人的尾巴是一條花莖,上面佈滿了小刺,正刺中耶律雲的的手腕處。D他以為花人發怒了,正想擺脫,卻聽到了從接觸處傳來的問話:「你是什麼東西?」D   耶律雲見怪不怪,知道對方不是有意要罵自己,忍痛苦笑著解釋道:「我是人類,因為玉樹國派我去紅山,所以路過這裡。」D   花人道:「花人國不喜歡外人打擾,不過你既然是玉樹國派來的人也算是使者,所以我不為難你,但你的要求必須得到國王的同意,這樣吧,我領你進宮。」D   耶律雲大喜,謝道:「多謝了,請問王宮往哪裡走,也許我可以自己去。」D   「還是我送你去吧,萬一你不小心踩壞了花,可是要受苦刑的。」D   「謝謝。」耶律雲連忙道了聲謝。D   ※※※D   花人國不算太大,一路上耶律雲看見花人在辛勤的勞動,培育著各種各樣的鮮花。D   耶律雲雖然想問,但又怕被刺,因此只看了花人士兵一眼便不敢再看了。D   花人士兵似知道他的想法,主動纏上了他,耶律雲只好忍著痛楚與花人士兵談話。D   「你去紅山做什麼?」D   「妖籐惹出禍事,我去找幻靈籐從而尋找辦法除去那座害人的籐山。」D   花人笑道:「要治籐族還不容易,那條河就能起到大作用,玉樹國也真沒用,連這都不懂。」D   「河?為什麼?」耶律雲很驚訝,他從未想過河水也能收拾那高大如山的巨籐。D   「這你就不懂了,這條河叫靈溪,起源自紅山,能滋養天下萬物,就算是那些野獸喝了也能支撐幾天。」D   「原來是這樣,可我沒有發現那河水有什麼特別之處。」D   花人歎道:「河水變了,原來的河水沒有這麼清,是淡黃色的,還有香氣,更甚的是能使樹木和樹人喝了都能心靜平和,不生雜念,因此這裡的三個國家以前都和平無事,共享太平。兩年前不知為什麼河水突然變得清澈無比,沒有了原來的效用,玉樹國也開始埋怨毒木國,說他們的毒使河水變質了,因此就有了戰爭,特別是玉樹國,他們一向主戰,說是要驅逐毒木國,還水源原來的面貌。」D   耶律雲聽得愣住了,他一直以為玉樹國是個和平的國家,一定是毒木國主動挑戰,因此才有了戰爭,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回事,而且還是玉樹國主動攻擊毒木國。D他心中歎道:「我只因為毒木國有一個毒字就斷定它是壞的,實在太武斷了,看來我還要多學學,蕭叔叔常說不能以貌取人,這以名取人也是不應該的。」D   花人士兵知道他的心思,道:「玉樹國人多勢眾,是三國之中最大的一國,幸虧毒木國能用毒,否則早讓玉樹國給滅了。其實毒木國最可憐,他們原本勢力就差,受到河水的影響也最大,又遇上了戰爭,所以實力一直在下降,想必過不了多長的日子就會滅國了。」D   耶律雲問道:「這麼說只要能找到辦法使河水復原就能使這裡恢復和平?」D   「我不知道能不能永遠和平,但至少他們不會再打了,而且河水可以化解樹籐的戾氣,這樣就可以消除樹籐的攻擊。」D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樹籐要這麼做?就連玉樹國的人都感到大惑不解。」D   「其實這個很清楚,玉樹國的人死得太多,以前的事就沒人知道了。」D   「為什麼?」D   「玉樹國和毒木國打得太厲害了,他們死傷極多,就連玉樹國王都戰死幾次,光是這一年內就打了一百多場大小仗,我們看著都覺得難過,想當初都是好夥伴,誰想到還會有今天。以前籐人也有自己的國家,但被玉樹國佔了,後來他們一起生活,相安無事,但後來,籐人不知怎麼突然變得極少,有的更開始退化,也有的逃出了這片平原。」D   「嗯,我在外面見過蛇籐,他們很凶。」D   「也許就是籐人演化而成的吧,哎!」D   「你知道這麼多,想必年齡不小了吧?」D   「那當然,我一直守在河邊,已經過了數十個年頭,見證了這塊平原發生的故事。」D   「對了,你知道怎麼才能恢復這條河嗎?」D   「這可不好辦,我覺得一定是源頭出了問題,可源頭在紅山之巔,那裡的土壤不適合我們,所以我們上不去,我想你也許能夠上去。」D   耶律雲心道:「看著樹人們撕殺真不是滋味,既然來了就應該做點好事,順便找幻靈籐。照花兵說的,似乎幻靈籐未必是這次事件的主要導火線。」因而他又問道:「玉樹國的人說是幻靈籐搞得鬼,你覺得呢?」D   花兵不以為然地道:「當然不會,幻靈籐是這裡的仙物,三國一直都十分尊敬它,怎麼會是它呢?況且它一直在河源,祖先說它就是靈溪的靈魂,也許是它出事了,靈溪才會出現這種情況。」D   耶律雲興奮地問道:「這麼說如果找到幻靈籐就很有可能平息這次事件了?」D   「我不能說一定可以,但幻靈籐作為仙物一定有它的神效,你去河源看看吧,不過那裡也許很危險。」D   耶律雲終於找到了方向,心中大喜,興奮之餘竟然一腳踏入了花圃。D花兵見狀大吃一驚,叫道:「你犯了大罪。」D   耶律雲這才驚醒,抬腳一看,一朵纖弱的牽牛花被踩壞了。D花兵捧起牽牛花呆了一陣,沉聲道:「你有麻煩了,根據刑律,你要受到懲罰。」D   耶律雲大為後悔,但事已至此沒有辦法,只好歎道:「快走吧,什麼刑法我都認了。」D   此事之後,花兵像是生氣了似的沒有再理他,一直將他帶到花人國的王宮後便離開了。D耶律雲見到王宮時,感覺就像是被鮮花緊緊地包圍著,沒有一絲縫隙。D花人國的皇宮比起玉樹國的皇宮更大更光彩奪目,整個皇宮呈牡丹花形狀,卻有著無數花瓣,每一個花瓣都是一座小宮殿,而且鮮色各異,還有不同的花香。D   經過通傳,耶律雲被允許進入花人國的玉宮。D玉宮裡面雖大,但花人不多,似乎每一個小宮殿只有一個花人,而正中的大宮殿則有兩名,一左一右陪伴著花人國國主。D   耶律雲好奇地打量著花人國主,發現他的身上竟然鑲著上千種花的圖案,而且形態各異,栩栩如生。D   花人國主伸出那條通訊用的花尾纏在耶律雲的手上,問道:「是你想去紅山治理靈溪嗎?」D   「是的。我想通過花人國去紅山尋找平息樹籐事件的方法。」D   「嗯,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也很支持,這事件花人國雖然暫時沒有受到影響,難保將來不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我們也在想辦法平紛止爭,你來的正好,只有你能上去。」D   「為什麼只有我能上去?」D   「兩年前也有像你一樣人的上去過,當時這裡很和平,那人雖然不能和我們說話,但我們也沒為難他,任由他登上了紅山,但他沒有從原路回去,所以不知道他上去做什麼,但至少知道他能夠上去。」D   「有人上去?和我一樣的人?」D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他和他的同伴進了花人國,可他的同伴踩死了很多花,被我們抓住了嚴懲,但他沒有犯法,所以我們放他過去,他也很機靈,不敢碰我們的花,這才安全地爬上了山。」D   「這麼說不只他一個?」D   「嗯,有七個,他是最後一個上岸的。」D   「原來如此。」耶律雲的心中又產生了無數的聯想,當初來到這裡的一定就是那個畫圖的人,也許正是因為他的同伴抓,所以他才放棄了那次的行動,想捲土重來。D   「他會是誰呢?」耶律雲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什麼。D   花人國主忽然問道:「你是不是踩壞了一朵花?」D   「對不起,我一時不小心踩壞了一朵花,要怎麼懲罰都可以,只要讓我上紅山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好。」耶律雲忐忑不安地看著花人國主,猜想著自己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D   花人國主道:「你踩壞了一朵牽牛花,雖然普通,但也是我花人國的子民屬物,你無權破壞,按照花人國的法律,你必需培養出比牽牛花高一級的花,否則不許離開。」D   耶律雲大歎自己倒霉,問道:「籐類正侵蝕玉樹國和毒木國,能不能讓我先去紅山,等我辦完了事,隨你怎麼處置。」D   「不行,你弄壞了就必須立即受罰,不能拖延。」D   耶律雲見花人國王執著,只好無奈地接受了。D   轉身往回走,一個花人侍護引他離開了王宮,來到被荊棘圍著的一片荒地,這裡百草不生,鐵紅色的土壤裸露在外,荒地的中央有一個小山包,像是堆放著許多東西。D耶律雲走過去一看,發現這裡居然堆放的都是花籽。D   花人侍衛指著花籽堆道:「你選一個,只要你能種出來我就放了你。」D   耶律雲望著堆滿地花籽,苦笑道:「要是平時無事種花也算是一種樂趣,現在居然變成了懲罰,這裡的刑法真是古怪,就是不知道這花要種多久,小姐他們還等著呢,會不會不等我呢?哎!」D   花人侍衛忽然撿起一顆很小的花籽送到他的手上,道:「就用這個吧!」D   耶律雲問道:「我沒種過花,能教教我嗎?」D   花人侍衛從身上拿出一片花瓣交到耶律雲的手上道:「這是花人國的種花秘法,自己學吧。」D   耶律雲無奈地接過花瓣,花瓣上卻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符號,急聲問道:「我看不懂,能不能教我?」D   花人侍衛道:「不行,你自己研究吧,我出去了,花開了我自然會知道。」說罷就離開了。D   耶律雲苦笑地看著手上花瓣喃喃道:「想不到我竟然要被種花難倒,哎,算了隨便試試吧。」D他把槍放在地上,又看了看四周,見左側有一個水槽讓水流過,於是拿著花籽走了過去,首先在水槽旁的泥土上挖一個小坑,然後把種子放進去,最後澆了水。D   雖然花籽沒有反應,但那瓣花瓣卻有了反應,遇到水的它居然發了芽,並在土上迅速的生長著。D耶律雲好奇地盯著這棵古怪的植物,因為這棵植物沒有莖只有葉,而且葉子又寬又長,竟可達三丈有餘,上面還寫了很多的字。D   「這是什麼東西?」耶律雲趴在葉子上細細看著,發現葉上的字居然是人類用的字,而且寫得很清楚,都是種花之道,還有圖樣指示,看得他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興奮的大叫了起來。D   原來花人國種花有他獨特的要訣,不是只有水,土,陽光,養份就可以,最重要的是培養花的靈性,這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D對於花人來說,它們本身就有花的靈性,所以不難,但對於耶律雲來說卻是天大的難題,好在這份種花密訣之中可以找到修練花性的方法,那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去養花。D   耶律雲依然有些不解,但他還是挖開了土坑,把種子又拿了出來,然後開始用心去感應那種子。D但事情沒有他想像之中那麼簡單,花了很長時間,他都無法使種子產生任何的變化。D   「到底該怎麼做呢?」他呆呆地坐在那片大葉前又細細地看了起來,葉上所介紹的東西太多,光是花就至少有千餘種,還有其它的要訣,令人目不暇接。D   「還是先找找這是什麼種子,也許是不同的種子需要有不同的方法。」D   又擺弄了一陣子,他見依然無法成功,心中有點煩悶,便喚出了美酒「軟香」解悶。D酒入口中,他忽然想起樹籐對酒有奇特的反應,尋思:「既然樹籐有反應,種籽也該有反應,不如用酒試試。」想到此處,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在地上的小坑中滴滿了酒,然後將種子泡在酒中。D   原來綠色的種子經酒一泡居然變成了紅色,就像是醉酒一般,煞是可愛,然而並沒有生長。D   耶律雲有點灰心,隨手將種子扔到了那片長葉上,就在種子跌落葉面之時,葉面的一處突然產生了一種亮光,而其它的地方都變黑了。D耶律雲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看了看,只見光亮的地方有一組字,上面寫著一段文字,他細細地看了一遍,突然興奮地一拍大腿,笑道:「原來是這樣,哈哈,終於找到了。」D   原來花人國種的花都是先用花人的血液浸泡之後才放入土中生長,而花人的血液中有它們的靈氣,因此所種出來的花也有了靈氣,但比起花人要少得多,所以不能像花人一樣四處活動,但也能幫花人做很多事。D   耶律雲用槍尖劃破了自己的肌膚,將鮮血滴在了種子之上,種子立即有了反應,一個小芽伸了出來,吸收著鮮血,直到整顆種子變成血豆一樣。D耶律雲按著葉面所傳的要訣一步一步進行著。D   說來也奇怪,種子飽飲了鮮血之後生長的特別快,破土,破芽,接著便是成長,開花,整個過程並沒有用多少時間。最特別的是開出來的花,花盤並不大,有點像梅花,卻是紫紅色。D 第三冊第二章幻靈奇籐       就在花開的一瞬間,花人衛兵走了進來,道:「恭喜你,你成功了。」D   耶律雲很喜歡這種鮮花,問道:「這是什麼花?」D   「這本是梅花,但飽飲了你的鮮血,所以變成了這種顏色,不如就叫血梅吧?」D   「血梅?不好,煞氣太重了,我可不希望總是見血。」D   「哎,隨便吧,反正你又帶不走。」D   「說的也是,你們自己拿主意吧,也許有一天我會回來看它。」D   「你可以走了,有空回來看看你的花,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D   耶律雲不在乎花有什麼神奇的作用,只希望早一點登上紅山,找到幻靈籐,因而提著銀槍便催花兵帶路。D   花兵指引他向東北方向走去,因為靈溪的源頭在那裡。D   耶律雲不敢再傷害任何花,小心翼翼地沿著無花的河邊行走,當他看到毒木國的領地時,感受到花兵所說的那種蒼涼感,對岸的土地上雖然佈滿了各種植物,但植物都很矮小,有的地方甚至只有草地。D耶律雲不知道這是本來的面貌還是轉變得的面貌,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毒木國正走向衰亡。這也引發了他的更強的鬥志,誓要治理好河源。D   走近紅山,他才發現山坡上寸草不生,即使有河流的地方也沒有一根小草,那一條草線將兩種完全不同的地形生態展現在眼前。D   面對光禿禿的紅山,耶律雲歎了口氣,喃喃地道:「這裡毫無生氣,真不是個好地方。」D紅山並不算陡峭,尤其是沿著靈溪走,十分舒服,至少有水可飲,而他的身上也有足夠的肉乾支撐他的生存。D   溪流越來越淺,他也越爬越高,身後是廣闊的平原,而那顯眼的籐山依然座落在中央,像是皮膚上生了一個包,令人很不舒服。D   爬了兩天,他走進了紅山,身後的平原已經被山峰遮去了,只能看到四周都是紅色的山峰和石頭,唯一不同的只有透明的溪水。D   靈溪的源頭是一個山中小湖,四周也沒有植物,只有流水靜靜地流淌著,為山下的大地帶去了活力。D   湖水十分平靜清澈,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也看不見耶律雲所期待的幻靈籐。D耶律雲失望地坐在湖邊,右手無意識地撥弄著平靜的湖水,令水面產生了一道道的漣漪。D   「嘩啦!」湖中央突然產生了巨大的漣漪,一直傳到了湖岸之側。D   耶律雲先是吃了一驚,但湖中只有漣漪,並沒有其它的異動,這使他放心了下來,試探著再次拍水面兩下,而湖的中央響應似的也湧起了兩輪漣漪。D   他嘗試著想走入水中去看看湖裡有什麼東西,就在此時山風之中似傳來了人聲,他又驚又喜,急忙縮回腳,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一眼。D   「什麼東西?」D   遠處的一個小山峰彷彿有幾個人影子在晃動,但由於距離很遠,所以耶律雲看不真切。D他並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心中琢磨著這個島上應該沒有其他人,那到底是什麼人呢?除非是早就住在島上的人,否則只有同行的人,李威他們在小屋,卓文嫣和舒玉平又不可能再往虎口裡送。D   經過了再三的思量,他覺得還是安全至上,因而又張望了片刻,判斷影子是向小湖而來,於是找了塊大石,小心翼翼躲在後面。D   等了一陣子,就見四個人從東北方向小湖走來。D耶律雲探頭窺望,發現這四個人有點眼熟,待四人走近,他這才看清楚他們的樣貌,大吃了一驚,這四人不是別人,而是玄清、玄明、郭永征和孔瞻。D   「他們不是在其它兩個島嗎?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耶律雲心裡嘀咕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四個人與玉暇子都是一夥的,目的其實都在這一個島,至於他們如何登上這個島就是一件離奇的事情。D耶律雲隨即想到孫海明的死,以及大船的消失,如果他們控制了大船,也就有方法來到這個小島。如果這個假設是事實,那麼海灘上的異象也就能夠解釋了。D   「嘿嘿,你們兩個鬼鬼崇崇爬上這島不會有什麼企圖吧?」孔瞻滿臉陰笑地看著玄清和玄明,語氣中透出極度不悅的意味。D   玄清也冷冷地回擊道:「彼此,彼此,你們不也來了嗎?」D   郭永征問道:「你們是怎麼上來的?」D   玄明針鋒相對,問道:「你們又是怎麼上來的?」D   孔瞻道:「你不知道吧,郭老哥的漂萍術也不是白練的,只要順著水流在水上走二三里絕對沒有問題。」D   玄明拱手笑道:「原來郭老哥練的漂萍術,水上行走如履平地,難怪。」D   「哪裡哪裡,玄明道兄過獎了。那你們呢?不會是游過來的吧?」D   玄明忽然轉到郭永征的身側看了看,笑道:「郭老哥,你的後腰怎麼有塊血漬,想必很辛苦吧?」D   郭永征神色驟變,急忙撩起衣袍,卻聽玄明嘲弄似的笑道:「老哥,何必這麼緊張。」D   郭永征怔了怔,發現衣袍上根本沒有絲毫血漬,臉色立時鬆了下來,微笑道:「我這個人最愛乾淨,況且又是修道之人,不能容忍身上有血腥,一時失態,玄明道兄不要見怪。」D   孔瞻冷眼旁觀,嘴角輕輕地抽動了幾下,腳也不經意地慢慢移動了一下。D玄清很老練,一直留意著孔瞻的舉動,見他動了,也跨前一步,擋住了他,笑道:「孔老哥,我師弟說句笑話不會在意吧?」D   孔瞻瞟了他一眼,含笑著道:「哪裡哪裡,沒想到玄明道兄還有這份童心,真是難得。既然來了,大家就一起走吧,也許能碰上舒老弟他們。」D   玄清卻道:「我看不必了,我可不想衣服沾上什麼東西,況且我們兩個一起行動慣了,多了旁人恐怕會不自然,你們請自便吧,我和玄明要在湖邊修息一下。」D   孔瞻眼睛一轉,笑道:「我們也該休息了,郭老哥,是不是啊?」D   郭永征微微地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在湖邊坐了下來。D   「你……」玄清和玄明哼了一聲,也坐在了湖邊,雙方像是對峙一般,雖然彼此還有一些微笑,但都明白對方是敵非友。D   躲在石後的耶律雲被他們的談話弄迷糊,沒想到這四個不但不是一夥的,還有著明顯的對立意識,而且言語之中還透露出他們都知道島上有什麼寶物,而不是來碰運氣的。但他希望從中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所以不敢亂動。D   等了一會兒,玄明果然忍不住了,朝著孔瞻高聲問道:「孔老哥,你請我們師兄弟來恐怕不只是為了探島吧?」D   孔瞻嘿嘿一笑道:「這麼好的地方,怎麼獨享呢?你們都是道學名家,大家都來看看豈不是好事?」D   玄明輕哼了一聲,道:「恐怕沒這麼簡單吧?」D   郭永征首先哈哈笑了起來,接著孔瞻也笑了起來,曖味地道:「你自己應該清楚。」D   玄清低聲喝道:「玄明,少問幾句,他們不會說的,況且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在島上了。」D   孔瞻嘿嘿一笑,道:「這句說的有理,其實你我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東西也許不只一件,最好是四件,大家平分了。」D   玄明冷笑道:「還是找到再說吧,說不定被舒玉平和那小娘們弄走了,到時候我們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D   孔瞻自信地笑道:「沒船他們想跑也跑不了,況且那片森林妖物很多,我們都對付不了,何況他們,不過那東西的確不易找,也不易得,卓家的九天玄靈引魂大法也許是最好方法。」D   「原來你叫舒玉平來是為了卓文嫣,果然居心不良。」D   「哈哈,彼此彼此,你們不也找了玉暇子嗎?一舉數得,你們比我們還要狠,不但想除掉舒玉平,還想弄得卓家身敗名裂。」D   「嘿嘿,這是你說的,我們可沒說這話。」D   耶律雲聽了大驚失色,心道:「原來他們都是在利用小姐和舒少爺,難怪上船後都這麼古怪。不行,不能讓他們得逞,否則不但小姐和舒少爺有事,連我都回不去了。」D   耶律雲知道自己只會槍法,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的酒訣,對於道術知道的不多,因此不敢硬碰,心中苦思著怎麼才能除去這四個人。D   郭永征道:「他們居然還沒到,不會是遇到什麼問題吧?」D   「論道術而言,他們的實力不弱,只是不知道玉暇子會不會心急壞事。對著小美人還要忍著不下手,可不容易啊!」D   「聽你們的口氣,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玄明隨手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扔進了湖中,濺起了巨大的水花。D   「嘿嘿,拿到東西來一次就夠了,拿不到東西就算呆一輩子也沒用。」孔瞻笑瞇瞇地掃了一眼湖對岸的一座小山峰。D   休息了一陣,玄清和玄明起身道:「先行一步。」D   郭永征也想站起來,卻被孔瞻一手拉住,笑道:「請吧,祝你們好運。」D   「彼此彼此。」玄清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接著兩人便離開。D   「孔老弟,不怕他們佔了先嗎?」D   「郭老哥,這你就放心吧,讓他們先去探探,別忘了我們上次的經歷,我可不想這麼早就死。況且那東西一時半刻不可能煉化,即使到了他們的手上,我們也有辦法拿回來,別忘了我們掌握了最重要的東西。」D   郭永征陰陰一笑,道:「還是老弟神機妙算,咱們就先在這湖邊休息。」D   耶律雲抬頭望向玄清玄明走的方向,心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令他們這麼癡狂?這件寶物一定非同小可,對了,說不定與河水變質有關。」D   「張南,那裡吩咐好了嗎?」D   「老弟放心,船就在岸邊,有事就逃,不會有生命危險。」D   耶律雲覺得張南這個名字很耳熟,苦思了片刻,心中驚道:「張南?不就是無故掉下海裡死了的那個嗎?當初還有血漬呢!怎麼會沒死呢?」D   「啊!」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思路,耶律雲探頭一看,就見玄明一臉驚惶地沖了回來,還大聲地吼叫道:「郭永征,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暗算我師兄,我要你償命。」D   孔瞻和郭永征又驚又喜,喜的是對方少了一人,驚得是玄明此刻神志不神,一臉殺氣,生怕他發了瘋不好對付。D   「玄明,別胡說,我和郭老哥一直都在這裡,哪兒也沒去。」孔瞻嚷道。D   「胡說,我明明見你從水裡跳了起來,然後拉著我師兄沉入水中,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這裡除了你們兩個沒有別人,而且郭永征練的是飄萍術,一定善於控水,不然不可能有人從水裡鑽出來。」D   看著玄明眼裡露出凶光,郭永征和孔瞻的心底都冒起了寒意,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一邊擺開應戰的架勢,一邊辯道:「別胡說八道,我郭永征要是殺了玄清道兄永受道劫之苦。」D   玄明愣了一下,獰笑道:「你們這種人發的誓就當是放屁,想用話來搪塞我,我可不吃這一套。」D   郭永征怒道:「玄明,我們兩個對付你綽綽有餘,但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就算要殺你們也不必暗算。」D   「果然是你,還辯什麼,快替我師兄償命。」玄明發了瘋似的舞動著手中一對銀棒便衝向郭永征。D   「自尋死路,看我的『混元神獸』。」郭永征冷哼一聲,右手舞動塵拂,左手在懷中拿出一張精緻的剪紙向天上一扔,然後大喝一聲「疾」,白紙的四周出現了一陣黑霧,黑霧散盡之後,一隻異獸出現在他的身前,獅頭虎身蛇尾鷹爪,爪下有烈火燃燒,使異獸能騰飛半空,張牙舞爪地向玄明撲去。D   孔瞻見郭永征放出了「混元神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悠閒自得地走到一邊,樂呵呵地看著兩人打鬥。D   玄明因玄清的死有些衝動,所以不顧一切地衝向郭永征,但「混元神獸」的異象使他大吃了一驚,神志也清醒了許多,冷笑著將雙手的銀棍交叉於胸前,然後大聲喝道:「殺!」D   銀棍的交叉出產生了一道銀色飛月,在空中高速迴旋,迎向混元神獸。D   孔瞻吃了一驚,叫道:「郭老哥小心,那是銀華月輪斬。」D   郭永征自信地應道:「孔老弟放心。」說著塵拂一甩,混元神獸的口中噴出五彩天火,衝向銀色飛月。D   玄明見郭永征的神獸噴了五彩天火,他也不甘示弱,舉起一對銀棒便狠狠地互敲了一下。D   「叮」,隨著清脆的敲擊聲,銀色飛月也產生了變化,化成了七種顏色的彎月,組成了半月形狀,而七種彎月的前面射出彩光,並交集在一起,不但擋住了五彩神火,還能將神火逼回。D   郭永征見勢不對,連忙驅使混元神獸迅速跳離。D   孔瞻沒想到玄明居然有這種本事,著實嚇了一跳,他知道玄明如果勝了郭永征也不會放過自己,眼珠一轉,叫道:「郭老哥,我來助你。」D   郭永征雖是不願,但他錯誤估計了玄明的實力,致使自己頻頻挨打,要扳回局勢就必須有外力相助,因此只好默許了孔瞻相助。D   孔瞻並沒有任何武器和法器,而是捋高了衣袖,露出白晰的肌膚,一邊走著,一邊口中唸唸有辭,不到片刻,兩隻手的手臂上各出現一幅栩栩如生的紋身,左側的是一副山水畫,但只畫了一點點,還沒畫完,而右側的是一幅狸貓圖,這兩幅畫就他的法器。D   「疾!」孔瞻施出道術放出了右手臂上的狸貓,這狸貓不似混元神獸那麼威風,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模樣。D玄明嘲弄道:「你還是回家養貓吧,居然弄隻貓來對付我!」D   孔瞻沒有理他,閉目定神,右手捏一劍訣豎在胸前,片刻之後,一道紫氣從指間射出,一直鑽入了狸貓的身子。D狸貓吸入了紫氣也被染成了紫色,唯中額前有一道白色橫條,像一隻眼睛。D   「去!」隨著孔瞻地一聲叫喊,狸貓疾速向玄明攻去,速度之快就像是天空中突然劃過的一道紫光。D   玄明過於輕視孔瞻使他沒有足夠的防備,狸貓撲到玄明面前時,額前的白條射出一支支白色小箭,打在了玄明的腿上。D   玄明並沒有感到疼痛,看了一眼插滿大腿的白色小箭,嘲諷道:「什麼東西,一點用也沒有。」D   話還沒說完,白色小箭就產生了作用,原來這些白色小箭都是冰氣凝成,插入腿中時迅速冷凍,這時冰氣化入血脈,漸漸地封死了玄明整個大腿。D   玄明大驚失色,此時再想抵抗已經晚上,他知道自己寡不敵眾,為了保命只好逃走,但逃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他收回了銀華月輪斬,然後一頭便扎入了清澈的湖水之中。D   「想逃?沒這麼容易。」孔瞻冷笑著又放出了白色小箭射向湖面,湖水不但沒有結冰,還現了異象,首先是湖的中央冒出了無數的水泡。D   孔瞻和郭永征嚇了一跳,都迅速縱開,眼睛直盯著翻滾白浪的湖面。D湖面漸漸又恢復了平靜,水面卻出現了一個影子,慢慢地步出水面。D   耶律雲一直躲在石後,偷看事態的發展,他知道這四個人都不是好人,所以根本沒打算相助任何一方,只等著他們離開湖邊。突見湖中走出來的影子,嚇得捂著嘴說不出話來。D   湖裡竟然走出一個人,而且竟然與他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就是翻版的耶律雲,面對此情此景,他怎能不驚訝。D   孔瞻等人卻當了真,郭永征冷笑道:「原來卓家也有防備,我說怎麼會帶一個殘廢上來,原來竟是為了我們而來,你小子也挺厲害的,一隻手也敢來。」D   孔瞻陰陰一笑道:「若不是我們坐了一陣,這小子也不會憋不住氣自己走出來,既然出來了,我們就該送他回到湖裡去,這裡風光還算不錯,是個喪身的好地方。」D   湖中人笑了笑,沒有說話,眼睛轉了一圈,接著走向狸貓。D   孔瞻操縱著狸貓上竄下跳,但湖中人隨手一招,竟然抓住了狸貓的尾巴,然後拖著狸貓跳進了湖中。D   「還我道器。」孔瞻大吼著衝向湖邊。D湖水平靜無波,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D孔瞻水性不佳,所以不敢下水,只能在岸邊大聲的咒罵著。D   郭永征拉住孔瞻勸慰道:「孔老弟,這個湖有點古怪,那小子本事不小,看來是個高手,我們都看走眼了,還是早早離開為妙。」D   孔瞻怎肯捨去自己辛辛苦苦練成的法器,吼叫道:「不行,我花了二十年才練成了這只紫光狸,就這麼放棄了我不甘心。」D   「算了,等我們找到了那東西,這只紫光狸也沒什麼用了。」郭永征其實心裡很高興,孔瞻沒了紫光狸,凡事就都要靠自己了。D   耶律雲依然在為湖中的影子感到極其困惑,雖然世上不能保證沒有相似的人,但湖中人與他長的一模一樣,使他不能不為之驚訝。忽然,他想到了玉樹國王,心道:「難道那個就是幻靈籐?」D   這時湖內又產生了變化,這次出現的不酷似耶律雲的人,而是玄清。D   孔瞻和郭永征驚叫道:「你沒死?」D   玄清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了手中慣用的法器檀木杖。D   孔瞻和郭永征見識過玄明的本事,不敢小看玄清,他們選擇了先發制人,郭永征放出混元神獸,玄清用木杖向外一扔,便在空中出現了一個網兜,一下便把混元神獸拉入湖中,接中又跳了下來,就像是專程為了捕捉混元神獸而來的。D   「什麼事啊?一會兒一個。」郭永征被收了神獸大怒不已。D   孔瞻開始擔心了,他和郭永征都失了最善長的道術,此刻能用的道術不多,因而勸道:「郭老哥,玄明和玄清還有那小子,都躲在水中,不知道有什麼勾當,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免得命都不保。」D   郭永征憤憤地道:「又是功虧一簣,上次也是敗得糊塗,我就不信我們真的無緣,要是讓玄清、玄明兩人得了,問題就大了,不單是我們,更重要的是影響到國家的實力。」D   孔瞻冷笑道:「你大可放心,只要咱們把船弄走,讓他們在這裡住上一輩子,任憑他們有多大的本事也沒用。」D   「對,咱們回去吧,下次再來,只要這島不消失我們就有機會。」D   耶律雲看著孔瞻和郭永征兩人憤憤離去,心中一喜一憂,喜得是兩人終於走了,憂的是兩人要把船駛回大陸。D耶律雲走到湖邊,好奇地向湖內張望了一陣,喃喃地道:「真是幻靈籐嗎?」D   他又輕輕地拍了拍水面,希望把水中的靈物叫出來。D   等了一會兒,水面用漣漪做出了響應,接著出現了孔瞻模樣的人。D   耶律雲笑了,他知道這一定是扮的,好奇地問道:「你是幻靈籐嗎?」D   靈物突然又變成了耶律雲的模樣,對著他笑。D   耶律雲已經有九成把握這就是幻靈籐,興奮地道:「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D   水中伸出一條碧玉色的籐莖,纏在了耶律雲的腕上。D耶律雲知道這是島上的通話方式,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十分高興,這表明了他能與幻靈籐溝通。D   「你來找我的嗎?」幻靈籐像個小孩一樣好奇地問道。D   耶律雲忽然啞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是要取一段幻靈籐做手,他從沒有想到幻靈籐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種有靈性的生物,不禁有些慚愧。D   「原來你要我幫你做手。」幻靈籐從他的心脈中找到了他的思想。D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只是一種普通的植物呢!」耶律雲慚愧地低下了頭。D   「你的心很善良,所以我不會怪你,可惜我現在幫不了你。」D   「玉樹國還等著你幫他們去除樹籐之禍呢!」耶律雲抬頭說道。D   「哎,我也想幫忙,可惜我沒有能力離開這裡。」D   「為什麼?」D   「以前這裡很和平,但兩年前都變了,當時有一批人類來到島上,我們對他們都不錯,讓他們到處走動,可他們竟然是來破壞我們這個寧靜的小島。」D   「這是怎麼回事?」D   幻靈籐指著湖對岸的小山峰道:「那裡叫穿雲峰,是島的中心,藏有一塊仙玉,是鎮島的仙玉。」D   「仙玉?」D   「對,是仙玉。不過那是仙物,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妙用。除了仙玉之外,河底還有一塊籐晶,那是幻靈籐祖祖輩輩所製造出來的,當一代幻靈籐死後,他們會躺在那塊籐晶上,讓石頭吸盡自己的精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那一塊籐晶,而且越來越好。更重要的是這種籐晶會產生幻靈籐最喜歡的一種物質——還齡香,我吸收了還齡香後,根部便釋放出一種液香,然後又流入水中,因此山下的植物才能更好的生長。」D   「原來如此,現在為什麼水質變了呢?」D   「兩年前的那天,有幾個人到這裡來,我不知道他們有惡意,所以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還主動現身去見他們。誰知他們因為不能像你一樣與我說話,所以就發了怒,其中一個拔劍偷襲,我躲閃不及被那劍劈中。他的那柄劍好厲害,一劍就將我斬成兩段。」D   「啊!」耶律雲驚得叫了起來,憐惜地道:「他們真可恨。」D   「幸好其中一個把我踢下了湖,有了這湖水,所以我能夠生存下去,否則我就活不了了。而另一半不知道到哪去了。從此以後,我的根部不全,無法吸收還齡香,因此無法製造液香,使河水變了質,失去了原有的功效。現在我沒有根部,不能離開這個湖,也長不大了。哎,所以山下的事我也沒什麼辦法。」D   「他們真可恨,那個砍傷你的是誰?」D   幻靈籐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中年人的模樣,長臉大耳,粗眉虎目,透著淡淡地殺氣。D   「他就是兇手?」D   「就是他砍了我一劍,害得島上變成了這個樣子。」D   「難道上次他沒有搶到仙玉嗎?」D   「其實島上好東西很多,最好的當然是那塊靈石,我不知道上次那群人得到了什麼,但我知道他們沒有得到仙玉,因為仙玉不是普通人就能碰的。」D   「我知道,其實我也在找仙玉,只是不知道島上的仙玉是不是我要找的東西,但既然這東西對島上這麼有用,我怎麼可以能硬搶呢!」D   幻靈籐高興地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難怪你的身上有熟悉的靈氣。」D   耶律雲有點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心裡卻有些煩惱,幻靈籐是有靈性有生命的東西,他又不忍取。D   幻靈籐道:「我知道你要什麼,但現在我不能幫你,除非解決了眼下的難關。」D   耶律雲笑了笑,問道:「這麼說只要你的根部復原了就能使這裡變回原樣?」D   「是的,但是這很難,我在等下一代的幻靈籐從籐晶中生長出來,到時候一切都會變得正常了。」D   「還要多久?」D   「大約一年吧,如果我有整個根部就不同了,哎。」D   「可是下面的樹人說玉樹國王是你變的。」D   「不可能,離開了這個湖我就活不成了,怎麼可能下去呢?」D   「可是我見過那個玉樹國王,應該是假的,除了你,難道還有其它東西能變形嗎?」D   幻靈籐沉思了一陣,喃喃地道:「難道是另一半在作怪?」D   「另一半?」D   「我只是猜測,如果我能生存,另一半也應該能生存,如果他被扔進了小溪,說不定會被水帶下去,也許能生存下來,不過沒有籐晶,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就不得而知了。」D   「可是你們幻靈籐不是負責守護小島嗎?為什麼他會破壞小島?」D   「也許發生了什麼異變吧,哎,如果能把他弄到這裡來就好了,至少籐晶會幫助他恢復原來面目,而且說不定我還能結合重複原。」D   「真的?那太好了,我見過他,好像除了變形就沒什麼本事。」D   「剛才那兩個兩年前也來過。」D   「他們是同夥?」D   「是的,他們到處亂翻,好像都得到了好處。」D   「一定是知味食髓,又想找到寶貝。」D   「哎,對你們人類來說,這裡都是寶貝,幸虧來的人不多,否則這個島就全完了。」D   耶律雲身為人類的一份子也感到慚愧和內疚,歎道:「是應該把島還給你們,這次來的人都吃了大虧,未必敢再來,其實這裡樹人、花人和籐人要是能團結起來,一定能阻止人類對這個小島進行破壞。」D   幻靈籐讚道:「要是都像你一樣就好了,島的將來就全靠你了,如果真能恢復原狀,我一定幫你達成心願。」D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你說怎麼辦,我盡全力去做。」D   「哎,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立即有效的方法,我帶你去看看鎮島的仙玉,說不定那裡會有啟示。」D   「仙玉!」耶律雲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小山峰,眼睛裡除了好奇,還有一絲感慨。學了煉玉訣後第一次有機會見識仙玉,心情有點激動,尤其是想起天界的蕭白一家。D   幻靈籐並沒有變回原形,湖邊就像是兩個耶律雲走在一起,除了他們,旁人根本無法分出誰也是真正的耶律雲,唯一不同的是幻靈籐走在水裡,耶律雲走在岸邊。D耶律雲沒有問玄清和玄明的遭遇,因為他可以想像得到,這一對心術不正的道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D   小山峰並不高,站在山上再看就更矮了,與其它高聳的山峰相比,這裡只是平平無奇,不會吸引任何人的注意,但就在山峰腳下的山洞中,睡著一塊碧綠的大玉。D   幻靈籐離不開水,所以在洞外的湖邊等他,耶律雲知道幻靈籐之所以肯帶自己來是因為信任自己,所以他的心裡也沒有一絲佔有慾,只想見識一下什麼是仙玉。D   「好大啊!」耶律雲第一眼看到這塊仙玉的時候忍不住讚歎了起來,他這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麼美麗的玉石,彷彿眼裡的不只是一塊玉,而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D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玉石的前面,心道:「原來仙玉是這種樣子的,又大又美,真不愧是仙物。」D   玉石靈氣將微弱的光線折射而出,照亮了整個洞穴。D   突然,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在玉石的前面,耶律雲嚇了一跳,急忙提槍後退。D黑影一身黑袍,而且背對著他,所以他看不清楚黑影長得什麼樣。D   「啊!」黑影伸手去摸玉石,卻像被電擊一樣猛地縮回了手,接著怒哼一聲又遁身離去,整個過程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看得耶律雲目瞪口呆,過了良久才清醒過來。D   他是誰?是幻靈籐說的老大嗎?一定是他,否則不會知道這裡,可是他是怎麼登島的呢?難道孫海明是他殺的嗎?D   耶律雲呆呆地想了一陣,忽然苦笑道:「他一定是與仙玉無緣,所以被氣走,這種仙物要是人人都能用,天下豈不是都亂了。」他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玉石,也輕輕地撫摸著光滑的玉石表面。D   大玉觸手冰涼,並沒任何異象,耶律雲摸了一陣,心念忽動,念起了《煉玉訣》中的「辨玉訣」,一字字的口訣從他的腦中沿著肌膚傳到了大玉。D   當他念完了辨玉訣,大玉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後他的腦海中出現了《群玉譜》的貼子,而這次的《群玉譜》上不再是空白一片,而是出現了三個顯眼小字——「百草玉」。D 第三冊第三章假籐亂國       「轟隆!」一聲,小島顫動了,震動的餘波就像是漣漪一樣,從小島的中心向外擴散,霎時間百鳥飛鳴,猛獸長嘯,河水翻湧,山石亂搖,身在其中彷彿連天地都在顫動。D   孔瞻和郭永征被幻靈籐的變身嚇得正往島的東北方跑去,然而小島的顫動使他們都重重地摔倒在地。D   「出了什麼事?」郭永征的臉上儘是掩飾不住的驚慌,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抱著頭的雙手,然後看了看四周,驚問道:「孔老弟,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小島要沉吧?」D   「不知道,不過這島比上次古怪了許多,快跑吧,晚了可就麻煩了。」孔瞻失了法器,膽子也變小了,只盼著早一點離開這個古怪的小島,根本不在意小島變成了什麼樣子。D   紅山又再一次晃動了,而且還傳來了一聲巨響,就像是山要裂開一樣。D   「快跑,山要裂了!」D   不等顫動停息,孔瞻硬是跌跌撞撞地向山下奔去,郭永征見他跑了,也跟著狂奔起來。D   嘩!D   身後突然又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水聲,兩人回頭一看,就見遠處的小湖噴出了一條高達數十丈的水柱,然後似下雨般灑在了四周的紅土上,而水柱越來越粗,也越來越矮,最後漸漸地平復了下去,但仍能看到湖的面積越來越大,水也開始向四周漫延。D   隨著湖水的暴長,寸草不生的紅色土地上開始有綠芽破土而出,並在充足的水份滋潤下快速成長,於是整個紅山開始泛起綠波,向四面八方漫延,為紅山帶來了無限的生機。D   整個變化的過程就像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D   「這……這是怎麼回事?」兩人都看傻了,呆呆地站著,很久都沒有反應。D   一道黑影突然擋在他們的前面,發出刺耳的尖笑聲。D黑影的身形十分高大,肩頭很寬,身上穿著黑色的披風,隨風擺動,頭戴著帽子,將臉部遮去,看不清楚什麼樣子,而且他的臉上還戴著一個白的面具,使人看上去有一絲陰冷的感覺。D   「是你!你怎麼也來了。」在孔瞻的眼中,這黑色的身影是多麼的熟悉,他驚叫著連連後退,腳上被石頭一絆便摔倒在地,身子也劇顫了起來。D   郭永征也嚇得臉色煞白,一邊扶住孔瞻,一邊顫聲問道:「你……你來幹什麼?上次你搶了東西,怎麼又來搶。」D   「嘿嘿,你們的膽子不小啊!還記得當年我說的話嗎?」D   雖然黑影的語氣很溫和,但在兩人聽起來就像是晴天霹靂,忙不迭地伏在地上磕頭哀求道:「我們什麼也沒得到,求你放我們走吧!」D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這個島除了我,誰也不許來,這是我上次下的命令,你們既然敢背著我偷偷前來,就應該考慮到後果。」D   黑影的語氣突然變冷,就像是冰刀一樣插在了兩人的心上。D   「你要我們幹什麼儘管說,我們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孔瞻趴在地上死命地磕頭哀求。D   「好啊!就把你們的命送給我,這樣我就省事了,自己動手吧。」D   寒光從黑影的夜瞳中閃出,掃得兩人心裡更是沒了底,身子顫得更厲害。孔瞻和郭永征低頭對視了一眼,原本驚慌的眼神突然變得凶狠,他們知道這次凶多吉少,想生存下去就只有一拼。D   黑影像是明白他們的心思,沒有等他們做垂死掙扎,右手在空中輕輕劃出一條黑霧。D孔瞻首當其衝,被黑霧罩住,一聲不吭就死了。D   郭永征知道實力相差太遠,伏在地上苦求道:「我什麼也不會說,您就饒我一條狗命吧!」D   黑影的右手慢慢地移向他,凝視了片刻,忽然停止了,冷言道:「嗯,你這小子沒有孔瞻陰毒,留下還有些用。」D   郭永征大喜過望,連連磕頭道:「小的一定有用,一定有用。」D   黑影嘿嘿一笑道:「先別說好聽的,我有事要你辦。」D   「請儘管吩咐。」D   「你回去把船駛回這個島西部的海岸,等舒玉平和卓文嫣他們。」D   「等他們?為什麼?」D   「哼,想要命就少問。」D   「是,是。」D   「後面的事我自然會再告訴你,別以為上了船就能逃,我一樣能找到你,不信就試試看。」D   「不敢,不敢。」D   「滾。」D   郭永征連滾帶爬向船的方向跑去,連頭都不敢回,此刻的他只想著逃離黑影的視線之外,其他的事就再也顧不上了。D   黑影轉身凝視著遠處漸漸擴大的小湖,嘴裡發生「咯咯」的陰沉笑聲,自言自語地道:「好小子,居然能動得了仙玉,嘿嘿,有趣,有趣。」陰冷的笑聲未絕,他的身形已從空間中消失了。D   小島的異象的確是因為仙玉被耶律雲收了所引起的。D   卻說山洞之中,耶律雲被仙玉異常的反應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卻被大玉發出的一種強大的引力吸住,動彈不得。雖然他死命地把手往外拔,卻沒有絲毫作用,右掌和仙玉就像是天生長在一起般,怎麼用力也無法分開一絲一毫。D見勢不對,耶律雲無暇再考慮仙玉誰屬的問題,心裡只想著盡快令手脫離仙玉,於是又用出《煉玉訣》中的「化玉術」,這化玉術是利用仙玉本身的力量使其伸大縮小,甚至化入人體。D   「化玉煉」只不過是一條很長的口訣,並不困難,隨著口訣一字字地從他的口中吐出,百草玉也開始有了反應,玉面變得更加晶瑩,慢慢地,百草玉開始一寸寸地縮小。D耶律雲第一次真正運用《煉玉訣》,看到這種成果心裡高興,只盼著百草玉能脫離手掌,可是百草玉就像是跟定了他一般,無論變成多小也不離開他的手掌。D   耶律雲看著緊貼在掌心的百草玉很無奈,心道:「難道真是跟我有緣?這可為難了,我怎麼向幻靈籐交待啊!」D然而百草玉像是與他作對一般,竟然化成一塊指甲大的小玉,鑽進他的手臂之中,最後定在左臂的上面,看上去就是左臂鑲了一個六角形的玉斑飾物。D   耶律雲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按煉玉訣上所說,仙玉入體後就不能不煉化,否則不但無益反而有害。最令他犯愁的是,百草玉是鎮島之寶,如果拿了可能會為小島帶來無限的災禍,這是他絕對不想見到的情況。D   「我怎麼這麼糊塗,一時就收了百草玉,這可怎麼去向幻靈籐交待?哎!」望著洞外,他覺得萬分愧疚和自責。D   山洞沒有仙玉折射釋放的光,變得漆黑一片。頭頂上突然傳來的轟隆聲使耶律雲嚇了一跳,以為山要倒了,連忙抓起銀槍就往外跑。D   來到洞外,他被外面的景象嚇傻了眼,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D   眼前小湖居然擴了數十倍,湖水一直漫到洞口,將去路封死,再往遠處看,四周不再是無邊的紅土,而是翠綠色的草地,漫山遍野都是綠色,將原來的紅色完全取代了,而且出現了許多溪河,往山下流去。湖中還有多處冒起珍珠似的水泡,就像是無數山泉從湖底湧出來一般。D   最高興的是幻靈籐,面對偌大的湖面,它在湖中翻來翻去,就像是一隻海豚在湖面上來回翻騰。D   耶律雲慢慢地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肩頭的玉斑,無奈地笑道:「不是因為我收了仙玉吧?」D   這時幻靈籐看見他,一個騰身就衝了過來,用尾根纏住他的手大聲笑道:「你看到了嗎?都活了,這裡不再是死山了。」D   耶律雲卻忙著道歉:「對不起,我一不小心收了仙玉。」D   幻靈籐愣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看四周,興奮地叫道:「原來這些都是你弄出來的?」D   耶律雲愧疚地低下了頭,歉然道:「都是我的錯,如果要補救我一定再所不辭。」D   「補救?」幻靈籐呆了一呆,然後大笑起來,「哈哈,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更好嗎?」D   耶律雲有些茫然,抬頭又看了變化極大的紅山,心裡的確是認為現在這個樣子比原來要好多了,可是他一想到「鎮島之寶」這四個字,心裡就有愧疚,就像是偷吃了食物的小孩一樣,忐忑不安。D   「你不是說仙玉是鎮島之寶嗎?為什麼我收了仙玉會更好呢?」D   「其實我一直就盼著這一天,你知道嗎?以前這山也是這樣,幾百年前飛來了這塊仙玉,撞出了一個山洞,後來這山就禿了,幻靈籐家族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是仙玉吸盡了百草靈性,所以才使這山變得光禿,連水都沒了。」D   對於幻靈籐的答覆,耶律雲更顯得迷惑,又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說這塊仙玉是鎮島之物呢?」D   「雖然山上禿了,但山上變得繁榮了,自從有仙玉鎮島,島上沒有了風暴,沒有了豪雨,也沒有了山火,因此百木興旺,也許紅山的植物奉獻了他們的靈氣,使整個小島得到了和諧與寧靜。」D   耶律雲的臉上這才現出一點笑容,追問道:「這麼說我收了百草仙玉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件好事?」D   幻靈籐用莖手指著身後的大湖和滿山的草地,道:「這都不是好事,什麼才是好事?我一直以為仙玉不能亂動,也不敢亂動,今天我才明白仙玉的意義,也許將來我們要面對很多問題,但島上的居民會解決這些問題,而你一定是有緣人,所以才能得到仙玉。」D   耶律雲因禍得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還以為闖了大禍呢,幸好沒有發生什麼事。」D   幻靈籐笑道:「還有更好的事呢!」D   「什麼事?」D   「你跟我來。」幻靈籐拉著耶律雲往湖的西面走去。D   耶律雲見湖面廣闊,怕自己游不過去,所以有些怕,就在這時,幻靈籐的身後浮出了一排粗根,就像是木筏一樣,然後示意耶律雲跳上去。D耶律雲小心翼翼地踩了一下,覺得又穩又平,於是高興地跳了上去,讓幻靈籐帶著他到處遊走。D   幻靈籐依然顯得異常興奮,說道:「雖然我不能出湖,但湖大了,我能活動的地方也大了,那些樹人、花人也能上山了,嘻嘻,以後我就不寂寞了。」D   耶律雲除了陪著它傻笑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D   沿著湖面漫遊,耶律雲聽到前方有巨大的水聲,驚問道:「出了什麼事?」D   幻靈籐嘻嘻笑了一下,道:「走過去就知道了。」D   耶律雲好奇地伸頭張望,越往前去,水聲越大,傳進耶律雲的耳朵使他覺得像是瀑布的水聲。D隨著距離的接近,他發現原來的小溪被湖吞掉了,而湖水一直湧到山邊。D又走了幾步,他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若木雞,只見湖水在山邊形成了一排長瀑布,巨大的水聲就是由此而來。D   山下的平原也隨之變了,山下的小溪變成了小河,不再是一條,而是分了兩條,河水在花人國、玉樹國和毒木國三國的交界處分成了兩條,新的河流一直灌入了玉樹國和毒木國之間的荒地,在那裡形成了河流,將兩國分開,而籐山也被衝到了西側的山坡旁,被再次分叉的河流包圍著。D   如今的平原分成了四份,東面是花人國,西面是籐山重新分化後的籐地,南北兩面依然是毒木國和玉樹國,這四個地域以河相隔,不能爭戰。D   「怎麼會變成這樣?」耶律雲站在瀑布前檢視著自己製造出來的成果,驚歎不已。D   「多虧了你,這下好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雖然暫時無法消除籐類的對抗之心,但他們暫時還無法大舉渡河征戰,所以和平的日子會維持一段長的時間,只要下一任幻靈籐出現了,一切都會變好。」此時的幻靈籐就像是小島的統治者一樣,高興地看著自己的領土又和平了。D   「這麼簡單就解決了?」耶律雲無法相信自己無意之間便解決了平原上的紛爭。D   「解決問題並不要求用多麼複雜的方法,只要能成功,方法越簡單越好,另一半幻靈籐還是個問題,如果它真的變了本質,說不定還會挑撥戰爭,這不能不小心。這是幻靈籐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道理,我相信一定有用。」D   「可是那個小幻靈籐呢?」D   幻靈籐沉思了一陣,道:「我至今都無法相信是它引發了這次的衝突,不過也不能不懷疑有什麼其它原因令它做出這件事情。」D   「好,我去找它,一定要把它帶到這裡來,這樣一切都清楚了。」D   「謝謝你,不過你也不必帶回來了,反正我們的壽命都不長,你也需要幻靈籐,如果抓住了它就把它帶走吧。」D   「可它會變樣子,我可找不出來。」D   幻靈籐拿出一片五角形的葉子,道:「這是幻靈籐根部的葉子,只要接近幻靈籐就會發出香氣,無論它變成什麼樣子都會有香氣,何況它只是小部份,能力比我差得多,能變的種類也不會太多,只要你小心留意就行了。」D   耶律雲高興地擁抱了一下幻靈籐,道:「我去了,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D   幻靈籐笑道:「下次回來,也許已經換成了下一代,不過幻靈籐的記憶是可以傳下去的,不論你什麼時候回來,它都會高興地迎接你的。」D   耶律雲笑著揮淚而別,沿著草坡走下了紅山。D   紅山之下的花人國內也因紅山的突變而洋溢著一片喜氣。D令耶律雲驚奇的是,花人國主竟然帶人在山坡下迎接他。D   見耶律雲到來,花人國主迎了上去道:「謝謝你,你果然有靈氣,竟然將紅山變成了綠山,我們以後就不必躲在花人國了,以後這漫山遍野都會是花。」D   「這樣就好,籐類沒有再做什麼了吧?」D   「什麼都平息了,籐山還原成樹籐,開始在他們的領地上生活,那裡原來就是籐人的土地,以後也會有籐人國出現在那裡。」D   「這樣太好了。」D   這時,花人衛兵捧著耶律雲種的那株血梅來到耶律雲的面前,花人國主指著血梅道:「這是你種的花,我們把它送給你,以後會有用的。」D   耶律雲雖然喜歡,但自己只有一隻手,還要提槍,所以謝絕道:「我沒辦法拿。」正說著,他臂上了百草玉的玉斑有了反應,射出一道白光,將血梅吸了進去,然而玉斑上就出現了一枝血梅印記。D   耶律雲驚歎道:「不愧是仙玉,真是神奇。」D   花人國主忽然拜倒在他的面前,隨後其他的花人也都一一伏倒。D   「這是幹什麼,快起來。」耶律雲連忙去扶花人國主。D   花人國主恭敬地道:「你收了鎮島仙玉,就是島主,我們怎敢不敬。」D   「只不過是一塊飛來的仙玉,還弄得滿山光禿,這種東西你們居然也拜?真是奇怪。」D   「我不知道,只知道你的身上開始有一種使我們崇敬的靈氣,雖然很淡,但我們都能感覺得到。」D   「不會吧!」耶律雲將右臂抬到鼻子前嗅了嗅,笑道:「沒有啊!哪有什麼靈氣,除了汗臭味什麼也沒有。」D   「我們都有感應。」D   「算了,有沒有都無所謂,不過這是百草玉,對花人應該沒什麼作用吧?」D   「草、花、木、籐,四種仙玉會相互感應,即使只是草玉,那也是仙物,我們都有反應。」D   耶律雲只想早點找到另一半幻靈籐,因而笑道:「好啦,我走了,還有事呢!」D   花人國主率領花人們恭敬地將他送上了他原來坐的那個木筏。D   耶律雲渡過河流來到了玉樹國,剛上岸就遇上了樺樹將軍。D   樺樹將軍驚奇地問道:「你不是在皇宮嗎?怎麼會在這裡?」D   「我在皇宮?」耶律雲愣住了,接著大叫道:「是他,一定是他。」D   「他?他是誰?」D   「小幻靈籐,就是那個假國王。我剛從紅山上下來,怎麼會在皇宮呢?」D   樺樹將軍愣了一下,也叫了起來,道:「我怎麼沒想到呢!一定是他,我一直覺得奇怪,他對我怎麼會不一樣呢!原來是個假的!」D   耶律雲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這就去抓他,這次他跑不了了。」D   「好。」D   然而樺樹士兵傳來了消息,說是皇宮正商議大事,說是要大舉進攻樹籐的領域。D   耶律雲歎道:「情況都變成都這樣了,想不到他還要生事。」D   樺樹將軍更是惱怒,道:「我們雖然需要水,但絕對不能泡在水中太久,萬一攻不上岸,我們豈不是要在河中泡死,這是誰的主意?」D   「將軍,是……」樺人士兵看了一眼耶律雲沒有再往下說。D   耶律雲一看就明白,憤憤地道:「一定是幻靈籐幹的好事,不能讓他得逞,對了,樺樹將軍,請你快傳消息過去,就說要和毒木國聯合攻打,這樣更安全。」D   樺樹將軍讚道:「好,這是個好辦法。」於是他將消息傳回了皇宮。D   皇宮中,假耶律雲正安坐在客席上鼓吹著大家消滅樹籐。D   槐樹族族長與耶律雲交情很好,覺得他是個好人,沒想到這次耶律雲會主動撥動戰爭,問道:「你不是一直要想辦法令這裡和平嗎?現在怎麼又提出戰爭呢?」D   假耶律雲愣了一下,笑道:「樹籐太惡毒了,害得玉樹國吃了大虧,此仇不能不報,我也是為了玉樹國著想,萬一讓籐類強大起來,一定會有報復的一日,還是趁他們現在立足不穩,早些攻擊他們,以防禍害。」D   柳樹族族長道:「既然這樣,還是早點做好準備吧。」D   這時樺樹將軍的意見傳了過來,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都笑了。D槐樹族族長道:「還是樺樹將軍的意見好,兩面一起攻擊,一定能勝。」D   假耶律雲顯得十分不安,勸道:「毒木國與我們有仇,他們怎麼會幫我們。」D   樺樹將軍道:「現在不一樣了,有河隔著,大家不打仗了,以後能和平相處,如果我們去打樹籐的領域,會使他們以為我們想擴張,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況且試一下也沒影響,成功了對我們有好處,失敗了也沒什麼壞處。」D   「是啊!」所有族長都贊同樺樹軍的意見。D   假耶律雲不滿道:「你們既然不聽我的意見,有什麼事我可不負責。」D   樺樹將軍又道:「這樣吧,等我回去再說,我抓到一個毒木國的人,一定有用。」D   假耶律雲無奈地道:「好吧,你快點回來。」D   耶律雲就在樺樹將軍的身邊,聽到假耶律雲答應留下,十分高興,待樺樹將軍切斷了聯繫這才笑道:「我們快點回去吧,把你樺人兄弟們都帶上,只要抓住他,一切都會恢復正常。」D   樺樹將軍答了下來,立即召集所有的樺人士兵,命令樺人士兵分成小股,並切斷與外人的溝通,直到皇宮才允許通話。D一路上樺樹將軍將耶律雲藏在樺人士兵的中間,這樣一來,耶律雲便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皇宮。D   假耶律雲正舒服地躺在皇宮之中,耶律雲躲在門外打量了他幾眼,發現他果然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腳不一樣,腳有針狀的根吸收食物。他先不動聲色,拿出幻靈籐給他的那片葉子交給樺樹將軍。D   樺樹心領神會,拿著葉子走到假耶律雲的身前,葉子一現,小幻靈籐的身上就飄出懾人的香味。D   耶律雲聞到香味,完全能夠確定這個假耶律雲就是幻靈籐,於是大吼一聲挺槍入內。D   小幻靈籐扮的假耶律雲其實沒有半點攻擊能力,被突如其來的耶律雲嚇傻了,頓時軟倒在地上。D   耶律雲走上去找它談話,喝問道:「你就是當年被切開生長的小幻靈籐嗎?」D   小幻靈籐很怕他,低聲道:「是。」D   「為什麼不回湖?」D   小幻靈籐哭喪著道:「我力量太小,不能渡過紅土區域,又無法逆溪而上,所以就被困在山下。」D   「可你為什麼要挑起戰爭呢?」D   「我……我遇到了籐人,他們說玉樹國搶了他們的土地,還說只要我幫他們奪回他們的土地,他們就有辦法幫我回去。我急著想回去,所以就答應了。」D   玉樹國的人聽了都有點慚愧,他們隱約知道一點歷史,確實曾有籐人國存在,但是被玉樹國滅掉了。D   「玉樹國王呢?」D   「死了,被籐人弄死了,後來叫我扮成了玉樹國王。」D   耶律雲終於知道罪魁禍首是籐人,心裡的謎也解開了,思考了片刻又問道:「籐人有多少?」D   「好多,都在外面的樹林裡,他們不但吸樹汁,還能吸食動物,我看了就怕。」D   「原來蛇籐就是籐人,難怪會攻擊我。」D   樺樹將軍歎道:「難怪傳聞說出了這平原就會變異,果然不錯,籐人出了這平原就失去了原性,變成了害人的東西。」D   耶律雲知道蛇籐很難對付,除了虎尿之外,還沒有見過其它東西可以克制蛇籐,而且即使是虎尿也未必能消滅掉樹籐。D   小幻靈籐道:「你說的不錯,他們的確很厲害,可惜我只是一小部份的幻靈籐,沒有能力控制他們。」D   「紅山變了,你也可以回去了。」D   「我本想回去,可籐人要我幫最後一次忙,我就答應了,而且我怕回去後無法適應。」D   「如果能幫我們消滅了蛇籐,我送你回湖。」D   「真的?」D   「我不會騙你的。」D   小幻靈籐興奮地道:「太好了,我一直不安,幻靈籐負責保護小島,而我卻在破壞島上的寧靜,這次我一定要除去蛇籐,為小島除害。」D   「好,你去告訴蛇籐,就說玉樹國食物不足,都跑了,這裡足夠它們重新建立籐國,這樣也許可以把它們所有的人都引來,然後把它們消滅在水裡。」D   樺樹將軍讚道:「好啊,我們把人都退入樹林,他們見了樹林寂靜,一定以為是真的,只要它們下了水,我們就辦法消滅它們。」D   小幻靈籐沉默了一陣道:「好,我這就去。」D   耶律雲對樺人將軍道:「我和它一起走,你們準備吧。」D   安排好之後,耶律雲和小幻靈籐踏上了山崗。D   西側土地依舊平靜,耶律雲見不到炊煙,心中有點慌,忖道:「他們不會扔下我不管吧?」D   小幻靈籐變成小狐狸的樣子,告別了耶律雲,獨自向森林跑去。D   耶律雲見了它,又想起母虎,接著便長嘯了一陣子。過了很久,母虎才跚跚來遲,而且顯得焦躁,耶律雲見它身邊沒有小虎便知道出了事,迎上去問道:「小虎呢?」D   母虎忽然哭起了起來,道:「被你的同伴抓走了。」D   「他們?為什麼?」D   「不知道,我送他們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他們先是打了起來,後來又吵了起來,結果你那兩個同伴發了怒,一腳就踢飛了我兒子,我想報復,可他們太厲害,把我打得渾身是傷,最後那個女的抱走了我兒子,我養了傷幾天才好了一點。」D   耶律雲憐惜地摸了摸母虎的頭,歉然道:「對不起,連累你受苦了。」D   「求求你幫我救回兒子吧!」虎目之中流下了虎淚,耶律雲看得心酸,覺得自己也有責任,答應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D   母虎長嘯了一聲,表示感激。D耶律雲很慚愧,不明白為什麼舒玉平和卓文嫣要傷害老虎,還有那個人又是誰。D   母虎跑不快,只能慢慢地走,耶律雲陪著它一起向營地走去。D   好不容易穿過了樹林,他們來到了草地旁,營地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條小溪的流水也多了起來,成了一條小河,原來的兩間木屋變成了五間,門口還放著獸皮和乾肉。D   耶律雲衝了上去,興奮地喊道:「我回來了。」D   門開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出來,然而耶律雲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臉上有相見的喜悅,甚至於纖雲的臉色都帶淡淡地憂傷。D   耶律雲的身子頓了頓,加快腳步衝了上去,急聲問道:「出什麼事了?」D   舒玉平忽然大吼一聲,右掌向耶律雲急拍,掌中還有黑火突噴,耶律雲根本沒有一絲防備之心。D眼見耶律雲就要喪命在黑火之下,纖雲忽然冒死推開他,攔在舒玉平的身前大聲哀求道:「舒少爺,問清楚再說。」D   舒玉平不想誤傷纖雲,沒有再施法術,於是收回右掌,喝問道:「纖雲,禰不想活啦?」D   纖雲大聲辯道:「舒少爺,問都沒問,怎能斷定他就是那個壞人?」D   「是啊,舒少爺,小雲一路上規規矩矩,不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李威也衝到耶律雲的面前為他辯護。D   耶律雲被他們異常的舉動嚇了一跳,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同伴,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使舒玉平這麼仇視自己。D   就在他們爭辯之時,最右側的小屋忽然悄悄地走出一人,他趁耶律雲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右手畫符,口中念訣,一塊金磚悄悄地飛上了半空,並在他的控制下擊中耶律雲的後腦。D耶律雲大叫一聲便被打暈在地。D   眾人面對突然而來的變故都愣住了,轉頭一看,原來施術之人玉暇子。D   母虎見傷了耶律雲,撲上去就咬,卻被舒玉平揮出的黑火給逼退了。它不甘心地退出了十餘丈,虎視眈眈地盯著眾人,視光最後停在了卓文嫣抱著的小虎。D小虎噢噢地向著母親大叫,卻又沒有辦法掙脫。D   李威看著直歎氣,卻不敢多言,因為舒玉平正在氣頭上,連脖子都氣得通紅。D   卓文嫣看了看母虎,又低頭看了看小虎,歎了一聲,放開了小虎,小虎頭也不回地就衝向母親。D母虎憐愛地用舌頭連連舔著小虎。D   卓文嫣瞥了一眼地上的耶律雲,幽幽地道:「舒大哥,先別殺他。」D   玉暇子冷冷地道:「卓姑娘,禰不會是同情這個小子吧?想想籐牢裡發生的事吧。」D   卓文嫣只知道被耶律雲吻過,後來就醉了,對發生的經過沒有絲毫記憶,又怕玉暇子說出牢中的事,頓時啞口無言。D   舒玉平吼道:「文嫣,禰的心腸太好了,半路撿來的一個乞丐竟然想對禰無禮,這種人天生就是賤命,不值得憐憫。」D   「可是……」卓文嫣剛想說話,卻被玉暇子的一個眼色給制止了。D   纖雲不顧一切地撲在耶律雲身上哭叫道:「他不是這種人。」D   玉暇子惱恨耶律雲壞了他的好事,一心想除掉他,拉住纖雲向旁邊一摔,喝道:「禰一個丫環,知道什麼,我看禰是與這小子奸戀情熱,才這麼死命的護著他,這種人不殺對不起天下。」說罷便伸出右手慢慢地移向耶律雲的腦門。D   「住手。」李威大喝一聲躍了上來,雙手猛推,將玉暇子推倒在地。D   玉暇子被李威一下推得跌倒在地,又氣又惱,指著他喝道:「你們是蛇鼠一窩,居然為一個卑鄙小人求情,你們安的是什麼心?」D   卓文嫣懾於玉暇子的威脅,而她自己又弄不清楚真相,而舒玉平更相信他的師兄,雖然心中藏著疑問,但一直沒說,如今見自己的人都護著耶律雲,對耶律雲的懷疑更是動搖了,於是走到舒玉平的身邊勸道:「舒大哥,事關人命,還是小心點好,不如問一問再判斷是非不遲。」D   舒玉平對於纖雲和李威死命護著耶律雲很不高興,但礙於卓文嫣的面子,不願駁她的意見,冷冷地道:「好吧,先關起來。」D   玉暇子見舒玉平軟了下來,十分不悅,但又不想太過顯露自己急於殺掉耶律雲,只好親自找一根繩子把耶律雲綁住,再在他的嘴裡塞上了布團。D   纖雲和李威雖然還想救耶律雲,但被卓文嫣的眼神制止了,只好憤憤不平看著玉暇子捆綁救命恩人。D管申和丁彈更是不憤,他們只是普通的水手和船工,如果沒耶律雲和李威的保護,早就在這詭異的森林中死去了。D   玉暇子見耶律雲手腳被綁,口不能言,小眼睛一轉,計上心頭,暗暗冷笑了一聲,然後指著耶律雲對舒玉平道:「師弟,我平生最恨淫邪之人,這小子色膽包天,雖未能得逞,但居然誣陷我,為了還我清白,我要親自審問他。」D   「師兄,你看著辦吧!」舒玉平狠狠地伸腳踢向耶律雲的腰間。D   耶律雲感到肋骨一陣劇痛,頓時痛醒了,這才發現自己手腳被捆,口中塞住了布團,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唔唔地叫了起來。D   纖雲撲了過去哭著道:「你怎麼樣了?」D   玉暇子用力推開她,然後伸腳踩在了耶律雲的臉上,朝他啐了一口,喝問道:「我現在要審問你,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D   耶律雲這才見到玉暇子,知道一定是他搞出來的,怒哼了一聲。D   玉暇子伸腳又在他的臉上搓了搓,問道:「你是不是對卓小姐做出了無禮的舉動?例如親吻之類。」D   卓文嫣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身子也微微顫抖了起來,她覺得耶律雲不會對自己做什麼,自己在昏迷的時候,耶律雲要是想意圖不軌,自己也不可能躲得過去,而且一路上與他相處了不少日子,雖然不是完全瞭解耶律雲,但從未在耶律雲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絲的邪意。D   纖雲見玉暇子作賤耶律雲,忍不住怒叫道:「你這是審問嗎?鬆開你的腳。」D   玉暇子朝著舒玉平冷笑道:「師弟,人家一直護著,我看還是放了算了,免得影響卓小姐和你之間的關係。」D   「不行,對付這種人不算過份,師兄,帶回屋子慢慢審。」舒玉平上了玉暇子欲擒故縱的當,想都沒想就給玉暇子更多發揮的空間。D   玉暇子心中得意,拉著耶律雲的腳就往屋子裡拖。D耶律雲心知不妙,心裡說不盡的悔恨,怨自己當時沒有下手除掉玉暇子,如今反到落在玉暇子手中,自己的小命就難保了。雖然腦中不斷地思索著解救自己的方法,然而手腳都被綁死了,嘴又說不出話來,所學的本領也沒有一個能用得上,只能無奈地默歎了一聲。D 第三冊第四章死裡逃生       纖雲看著耶律雲被拖在地上的慘樣,心中大痛,跨步便想追上去,卻被舒玉平伸手攔住了,他冷冷地道:「我師兄會審問他,禰就不必去了。」D   纖雲急得回頭看著卓文嫣叫道:「小姐,他是我們的人,要審也要禰來審。」D卓文嫣搖了搖頭,幽幽地歎了口氣,接著走向了河旁。D   纖雲又去求李威,李威小聲地歎道:「小姐都不願插手,我也沒辦法。」D   這時,就聽屋內傳來了玉暇子的聲音,似乎是故意扯著嗓子喊叫,給屋外的人聽。D   「你是不是想對小姐無禮?」D   屋內先是靜了一陣,接著就聽到用鞭子抽打的響聲,一下又一下,抽得又密又凶。D   「不要打了。」纖雲哭叫著衝上去,卻被李威攔住。D李威小聲歎道:「舒少爺正在氣頭上,只聽他師兄的話,我們進去也沒用,我相信小雲不是那種人,咱們先忍著,等舒少爺氣消了再求情。」纖雲哭泣道。D   「可是這麼打會把人打死的。」D   屋內又傳來玉暇子的聲音:「嗯,你這賤骨頭,不打不肯說,到現在才肯點頭,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因為怕事情敗露,所以嫁禍給我?」D   舒玉平的虎眼圓睜,臉色也變得鐵青,哼了一聲,道:「真是賤骨頭,不打不肯招,對付這種人就要這麼做。」D   纖雲和李威面面相覷,心裡似乎都有些明白了,玉暇子這是要屈打成招,但懾於舒玉平,因而只能哭泣和歎息。D   「不說,我打死你,看你還嘴硬。」又一輪猛烈地抽打聲過後,玉暇子似乎打累了,喘著粗氣喝道:「好,果然是想嫁禍給我。」說罷憤憤地走了出來,對舒玉平道:「他都招了,果然都是他幹的。」D   纖雲從門縫中看到耶律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破了,一眼就能見到他被打得皮開肉綻,全身是都血,纖雲忍不住衝了進去,抱著昏迷的耶律雲大哭了起來。D   「老弟,醒醒。」李威抱起耶律雲探了探鼻息,發現他氣若游絲,大驚失色,叫道:「老弟,挺住,別這麼就嚥氣了。」D   纖雲一聽這話就暈了過去,連累得李威又要照顧耶律雲,又要去看纖雲出了什麼事。D   卓文嫣也聽到聲音,見纖雲哭死在地上嚇得花容失色,憤怒地回頭瞥了玉暇子一眼,抱起纖雲在她的人中掐了一下,纖雲這才幽幽地醒來,見了卓文嫣哭道:「小姐,這是屈打成招,不能信。」D   卓文嫣與纖雲情同姐妹,見纖雲如此傷心,自然知道她對耶律雲的感情,況且她也對玉暇子逼供的手段不滿,點頭道:「放心吧,等他醒來我親自問他。」D   纖雲轉頭去看耶律雲,卻見李威虎目含淚道:「他快不行了,氣息時有時無。」D   「小雲。」纖雲爬著撲了上去,果然見耶律雲臉色煞白,嘴角還流著血,染紅了衣服。D   「快,抬回床上平放著。」卓文嫣知道一些醫理,便指揮了起來。D待李威把耶律雲平放在床上後,她摸了摸脈,覺得脈象很弱,眉尖緊蹙,道:「情況不太好,外傷加內傷,可惜沒有藥。」D   「小姐,禰救救他吧。」纖雲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道D   卓文嫣搖了搖頭,無奈地道:「纖雲,不是我不救他,實在是沒有辦法。」D   「難道就這麼看著他死?」D   「哎,又能怎麼樣呢?」D   纖雲猛地站了起來,叫道:「我要為他報仇。」D   卓文嫣嚇得一手拉住了她,勸道:「禰不是他的對手。」D   「我的銀鈴也不弱。」D   「禰那麼點法力一擊就破,怎會是他的對手。」D   李威也勸道:「纖雲,別鬧了,還是想辦法救小雲吧。」D   玉暇子在外面一直聽著,知道耶律雲性命不保,心中大喜,但他還是不肯等耶律雲自己嚥氣,走到舒玉平的身邊挑撥道:「師弟,你這未過門的媳婦可真了不起,對一個要污辱她的賊人也能這麼憐憫,真是佩服。」D   雖然玉暇子用毒打逼供,但舒玉平對結果堅信不疑,又聽出玉暇子的言外之意,忍不住怒吼道:「文嫣,禰出來。」D   卓文嫣聽到舒玉平的叫喚,歎息著走了出去,勸道:「舒大哥,人都這樣了,算了吧。」D   舒玉平冷哼了一聲,道:「不行,既然都認了就不必說了,殺。」D   纖雲忽然衝了出來,奔到卓文嫣的面前撲通一跪倒在地,哭求道:「小姐,纖雲求禰了,別殺小雲。」說著在地上猛地磕起了響頭。D   李威、丁彈和管申也奔了過去,一起跪倒在地上苦求。D   舒玉平更加不樂意,道:「文嫣,禰的下人怎麼都是這樣,那種人怎能不殺!」D   纖雲抱著卓文嫣的腿叫道:「小姐,饒他一命吧,纖雲寧願以後都不說話了。」D   卓文嫣幽幽地問道:「纖雲,禰這樣值得嗎?」D   「纖雲的命是他救,還有李威他們的命也是他救的,能救人的人不會是壞人,即使做錯了什麼也只是一時糊塗,況且小姐全然無事,所以不能判他死罪。」D   卓文嫣緩緩地點了點頭,轉頭朝舒玉平道:「他是我帶來的,交給我處置吧。」D   舒玉平盛怒之下本想一劍了結了耶律雲,卻被人再三阻撓,心中十分不快,哼了一聲,甩袖進了自己的屋子。D   玉暇子雖想動手,但舒玉平不發話,他也不敢動手,畢竟他還要靠管申和丁彈才能回去,只好憤憤地離開,好在耶律雲命在旦夕,他也很放心。D   於是耶律雲撿回了一條小命,被安置在一間木屋之中,由纖雲照料。D   耶律雲全身的劇痛使他痛醒了他三次,又昏過去三次,氣息越來越弱,就在快要斷氣地那一刻,肩頭的玉斑突然有了反應,一朵梅花從玉斑裡伸了出來,一直向上長,一邊伸出根向土裡伸去。D   隨著梅花的根部進了泥土,梅花也起了變化,花瓣居然縮了起來,而且顏色也變了,由血紅變成淡紅,再變成粉紅,最後變成了全白,接著花苞開了,這次花苞內噴出白色的煙霧,並沿著耶律雲的身體包裹起來,直到外面的人看不見耶律雲。D   然而在白氣包裹中的耶律雲卻沒有絲毫知覺,依然靜靜地躺著,微弱的呼吸將白氣吸入了身體,五臟六腑在白氣的保護下穩住了傷勢,而他的呼吸也正常了許多。D   纖雲正端著水進來,見到床上的耶律雲突然成了一團白氣,嚇得「匡當」一聲扔下了水盆,大叫著轉身就往外跑,其他人都睡了,聽到纖雲的叫聲都驚醒了。D   李威第一個衝了出來,見纖雲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焦急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小雲出了事?」D   「他……他……」纖雲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指著耶律雲的屋子。D   其他人都走出來看發生什麼事,見纖雲一臉震驚之色都以為耶律雲死了。D玉暇子大喜過望,臉上卻顯得十分不悅,喝道:「死了就死了,吵什麼。」D   舒玉平也神色不悅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死了?」D   「他……沒有!」纖雲搖了搖頭。D   「沒死禰嚷什麼?」玉暇子一聽就火了,喝斥了一句就不高興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其他人也都搖著頭各自回去睡覺了。D   「睡吧!」卓文嫣搖了搖頭,歎息著轉身離開。D   李威知道纖雲不會無的放矢,於是等眾人都進了屋才拉著她小聲問道:「怎麼了?小雲是不是出什麼事了。」D   「你跟我來。」纖雲拉著李威衝進了小屋,卻見耶律雲平靜地躺著,氣息正常,睡得很安穩。D   李威喜道:「小雲好像沒事了,我以為他挨不過幾天呢,想不到一個晚上就沒事了。」D   纖雲撲到耶律雲的身邊左看右看,驚道:「白氣呢?剛才還看到,怎麼一會就不見了。」D   「白氣?什麼白氣?」D   「我剛才進來明明看到他的身上罩滿了白氣,嚇得跑了出去。」D   「一定是禰太擔心,所以眼花了,還是早點睡吧,小雲這個樣子應該沒事了。還是我留下吧,那個玉暇子似乎有心要害小雲。」D   「我不放心,我也要留下。」D   ※※※D   耶律雲第四次醒來已是次日中午。D   「小雲。」纖雲和李威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見他醒了,都驚喜地叫了出來。D   「我沒做過。」耶律雲的第一句話便是忙著辯解。D   纖雲用手帕在他的臉上擦著汗,柔聲道:「我知道,我相信你。」D   耶律雲笑了,身子稍動,身上的痛楚讓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起來,使他的笑容變得很古怪,弄得纖雲破啼為笑,嗔道:「傷成這樣還做鬼臉。」D   李威呵呵笑道:「小雲,纖雲擔心得連眼都沒合過,眼睛也哭紅了,你傷好了別忘了報答她呀。」D   纖雲的臉頓時全紅了,拍了李威一下,嬌嗔道:「就知道胡說。」D   耶律雲也笑了,隨即臉色一變,恨恨地道:「是玉暇子想對小姐無禮,不是我。」D   李威哼了一聲,道:「我們也懷疑他,他能逛妓院就能做出這種事,我們礙於舒少爺的面子沒說,想不到真是他做的,小姐為什麼不說,我這就去找小姐。」D   耶律雲苦笑道:「那時候小姐昏迷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況且我也做了不該做的事,雖然那是無奈,但畢竟我也有愧。」D   纖雲臉色驟變,驚問道:「你真的對小姐無禮了?」D   「那不是有意的。」D   纖雲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的看上小姐呢!」D   「我怎麼配啊!況且我根本沒這種打算。對了,玉暇子說過,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小姐。」D   纖雲怒道:「我這就去找小姐,非要除掉他不可。」D   李威搖了搖頭道:「沒有證據,告訴小姐也沒用,況且玉暇子狡猾鬼詐,還有舒少爺護著他,說了反會被他們說是我們串通誣陷。」D   耶律雲沉聲道:「我算是看清了,這種人就等於是放在身邊的毒蛇,不殺他遲早會咬我們一口,可惜我的傷還沒好,不然一定馬上除掉他。」D   李威沉吟了一陣道:「這事還要從長計議,不然會破壞小姐和舒少爺的感情。」D   纖雲安慰道:「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再說不遲。」D   耶律雲無奈地合上眼睛,纖雲想起昨夜的白氣,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與李威走了出去。D   「他沒事了吧?」卓文嫣見了兩人關心地問起了耶律雲。D   「小姐,沒事了,但還要靜養幾天。」D   「嗯,叫他在屋子呆著吧,舒少爺說要開始造船了,正和管申、丁彈商議事情。」D   「真的嗎?太好了。」D   玉暇子正從屋裡面走出來,聽到耶律雲的傷沒事,心裡說不盡的惱火,又開始盤算著如何弄死了耶律雲。左思右想之後,他仍然決定去挑唆舒玉平,於是他來到了舒玉平的屋內。D   「師兄,你來的正好,我們商議造船,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D   「我哪有什麼好意見,你們商量吧,能回去就行,要不我幫著監工。」D   「道長,你不會也用鞭子趕著我們造船吧?」管申和丁彈因為耶律雲的事對玉暇子的態度極不友善,甚至側目以視。D   「兩位見笑了。」玉暇子雖是惱火,但此時還不敢發作。D   管申和丁彈對視了一眼,嘲弄似地瞟了玉暇子一眼。D管申轉頭道:「少爺,要我造船也可以,但要玉暇子道長向我們做一個保證。」D   「儘管說,我全都答應。」D   「請少爺別再罰耶律雲。」D   「什麼!」玉暇子立即叫了起來,「不行,這種人不殺怎麼對得起舒師弟。」D   舒玉平雖然也有點不高興,但沒有多說,他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為別人求情。D   果然,管申義正辭嚴地辯道:「道長,話不能這麼說,現在我們就這麼一點人,要造船就必須有人手,況且我們要造的不只是小船,而是能在大海中航行的大船,所要的木材很多,要伐木就必須靠我們這幾個下人。」D   「可是……」D   丁彈沒有給玉暇子辯駁的機會搶先說道:「道長,就算耶律雲犯了點錯,但卓小姐並沒有受到傷害,他也罪不至死,你昨天已經把他打得半死,即使在官府裡也不過如此,你硬是要殺他似乎有點不合情理。」D   玉暇子被他們說得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恨恨地道:「你們這是縱容犯罪,要是將來卓小姐出了什麼事,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們。」D   舒玉平原本覺得丁彈和管申的話有理,但鑒於卓文嫣的安危他還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吩咐道:「不殺他也行,叫他去伐木,師兄,你去監管,要是有什麼異動就動手宰了他。」D   「少爺!」管申和丁彈緊盯著舒玉平,雖然心裡有怨,卻又不能說什麼,他們知道舒玉平既然認定了耶律雲是壞人,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怎麼說也無法祛除舒玉平的心病。D   玉暇子一聽就樂意了,微笑道:「還是師弟有主見,這事就這麼辦了,我現在就叫他去伐木。」說罷笑呵呵走了出去。D   「少爺,他還傷著呢!這種樣子叫他去伐木不是要他的命嗎?」D   「我師兄是監工,有意見去找他吧,這事我不想再提了。」舒玉平一口回絕了管申和丁彈的要求,他根本不想再聽到耶律雲這個名字。D   ※※※D   一直琢磨著怎麼除去耶律雲的玉暇子剛衝進耶律雲的小屋就叫了起來:「起來,幹活去。」D   「你要幹什麼?」纖雲氣勢凶凶地把玉暇子攔住了。D   玉暇子笑嘻嘻地道:「小丫頭,這事還輪不到禰管,還是回去侍候禰家小姐吧,這裡我說的算。」D   「不行,你這個淫賊,對小姐意圖不軌,還蒙騙舒少爺,你給我滾出去。」D   玉暇子被她罵得惱羞成怒,伸手抓住了她的脖子,淫笑道:「小丫頭,別不識好歹,信不信道爺我先收了禰做小妾。」D   「呸!我就算是跳海自殺也不會讓你碰。」纖雲一口就啐了過去,跟著飛起右腿就朝玉暇子的胯下踢去。D   玉暇子沒想到纖雲的性子如此剛烈,被她一腳踢中要害,疼得大叫一聲,額上的汗珠頓時往下直流,撐了一陣還是忍不住捂著下身跪倒在地上。D   耶律雲原本見玉暇子調戲纖雲早已拿槍在手,然而槍還沒出手便見纖雲一招成功,大笑道:「好,不愧是小辣椒,踢得好。」D   玉暇子跪在地上還不忘咒罵道:「好……好禰個小丫頭,道爺不會饒禰的。」D   纖雲朝他的臉上又是一腳,把他踢翻在地,然後啐了一口,得意地向耶律雲笑了笑道:「小雲,我把你報仇了,該怎麼謝我?」D   「把他宰了。」耶律雲四肢無力,只好請她幫忙。D   「殺……他?」纖雲雖說恨玉暇子,但真要她殺人卻沒這個膽量,膽怯地看了看依然跪著的玉暇子,然後呆呆倒退了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床邊。D   玉暇子下身疼痛不止,一時發不了力,也無心打鬥,又聽到耶律雲的話,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D   耶律雲見了大叫可惜。D纖雲卻像是舒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胸口,然後朝著耶律雲歉然道:「對不起。」D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道:「可惜我手沒力,不然必殺他除害,讓他這麼逃了恐怕對禰不利,禰可要小心啊!」D   纖雲聽得心裡甜絲絲的,撲在床邊嬌笑道:「換來你這句話也算值。」D   耶律雲有點感動,忽然想到藏著的匕首,於是說道:「我的靴筒裡有把匕首,禰拿去防身吧。」D   纖雲高興地抽出了匕首,像是珍寶似的收入了懷中,嬉笑道:「給了我可不許反悔哦!」說罷忽然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像兔子一樣逃了出去。D   「這個小辣椒還真可愛。」耶律雲笑了笑又閉上眼睛休息。D   ※※※D   木屋群隨著玉暇子受了點輕傷,所以平靜了下來,管申和丁彈也開始準備伐木。就在這時,河的對岸突然有人叫了起來。D   「舒老弟在嗎?」D   纖雲正在河邊洗東西,抬頭一看,卻見郭永征出現在小河的對岸,正揮手示意,她又驚又喜,招手叫道:「舒少爺在這裡。」D   除了耶律雲,其他人都衝了出來,見到郭永征,每個人都萬分高興。D   管申撐著木筏把郭永征接過了河,郭永征被眾人熱情擁到小屋前的草地上,沒等郭永征說話,玉暇子便搶先問道:「你是坐船來的嗎?」D   「是啊,哎,可惜了孫海明,竟然不明不白地墜海死了,好在水手機靈,找到了我。」D   舒玉平對著總管的死也是倍感傷心,歎了一陣又問道:「孔兄呢?」D   郭永征搖頭歎息道:「可歎啊!他在島上爬山的時候,失足摔死了,我將他埋在島上,那裡風景不錯,也算是塊好地方。」D   「孔兄他也死了?」舒玉平驚得站了起來,久久不能說話。D其他人也都感到不勝唏噓。D   郭永征一臉慼然道:「我去了玄清和玄明的島,水手們都死了,卻沒見到他們兩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都不知去哪兒了,真是奇怪,希望不會遇到什麼不測。」D從郭永征的語氣之中,眾人都察覺到玄清和玄明兩人一定也是凶多吉少,因而更是感慨不已。D   舒玉平歎道:「來的時候高高興興,想不到走的時候只剩下我們幾個,這次真不該來啊!」D   郭永征看了看眾人,問道:「只剩你們了嗎?」D   舒玉平頷首道:「都在這兒了,還有那個殘廢小子在屋裡。」D   為了改變一下氣氛,以及減少對孔瞻、玄清和玄明之死的懷疑,郭永征轉換了話題,含笑問道:「舒老弟,你的福氣最大,找到什麼好東西嗎?」D   舒玉平想起「黑離木」不禁笑了起來,得意地道:「我找到了一塊極品『黑離木』,收穫算是不錯了。」D   郭永征妒忌地瞟了他一眼,臉帶微笑地道:「恭喜老弟,還是你有福氣,我可是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得到。」D   玉暇子對這個小島是又懼又怕,巴不得早一點離開,因而催促道:「既然船來了就快點走吧,這個島我一刻也不想呆了。」D   舒玉平道:「是啊!這裡不但有妖物,還有樹人,再呆下去遲早會完蛋。」D   管申更是敬佩地讚歎道:「郭爺好厲害啊!一個人就從那片林子穿了來,一定是殺敗了妖籐和妖花。」D   「妖籐?妖花?沒見到啊!那是什麼?」郭永征詫異地看著管申。D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丁彈讚歎道:「您的運氣真好,兄弟們都是死在妖籐及妖花手下,它們太恐怖了。」D   玉暇子不耐煩地道:「還是快起程吧,說不定妖籐和妖花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正是回去的好機會,別耽誤了。」D   舒玉平附和道:「是啊!我們盡快收拾東西立即起程。」D   所有的人都想早一點離開這個小島,所以都點頭同意了。D   耶律雲躺在屋內也聽到了外面的談話,對於郭永征的出現,他感到萬分驚奇。D從上次偷聽中,他知道了郭永征和孔瞻的目的,在於利用舒玉平和卓文嫣幫他們找寶物。原以為他們被幻靈籐收去了法器後會乘船逃走,沒想到郭永征一個人突然回來了,還好心地要接這些人回去,這完全出乎了耶律雲的意料之外,而且他還懷疑孔瞻的死,因此他心裡思考著郭永征又要耍什麼花樣。D   更令他的心中記掛的是自己的承諾,要帶小幻靈籐回到湖中,還有消滅蛇籐的大計,因此不願現在就離去,然而自己有傷在身,又毫無地位,根本輪不到自己作主,心中說不出的鬱悶。D   李威和纖雲高興走進了屋子準備收拾東西,纖雲笑道:「小雲,郭老回來了,船也回來了,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D   耶律雲硬撐著坐了起來,哀求道:「能不能晚走幾天,我還想再留幾天。」D   李威道:「還是早點回去好,你也可以好好養傷。況且玉暇子實在令人放心不下,早點回去會好些。」D   耶律雲沉聲道:「聽說小姐會什麼九天……」D   「九天玄靈引魂大法。」纖雲邀功似的搶著說了出來。D   「嗯,就是這個。我曾偷聽郭永征和孔瞻的談話。其實他們並沒有安什麼好心,他們之所以讓舒少爺和小姐來是為了利用他們。而且他們不是第一次來,據他們的談話來看,他們以前來過一次,得到了寶貝,但被搶了,這次再來是因為覺得小姐的道術可以幫他們得到寶貝,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要找什麼寶貝,但他們絕對不是什麼好人,還是勸禰小姐小心點。」D   「真有這事?」李威和纖雲實在無法相信表面老實的郭永征居然會是一肚子壞水的人。D   「不會有錯,這都是我親耳聽到的,當時他們和玄清、玄明在說話。那個玉暇子是玄清和玄明招來的,他們一定是知道玉暇子會對小姐有不軌之心,所以才請他來,為的就是對付小姐和舒少爺,還說是可以一舉數得。」D   李威猛地站了起來,憤憤地跺了跺腳,怒斥道:「這些混蛋,幸虧沒讓他們得逞,否則我們就萬死也難以贖罪了。」D   纖雲臉色因為擔心而顯得有點蒼白,喃喃地問道:「小雲,這些都是真的嗎?我怎麼越聽越怕。」D   「這事絕對沒錯,玄清和玄明都死在山上的湖裡,孔瞻和郭永征的法器也被收了,他們本要逃走,不知為什麼又回來了。」D   「逃走?」D   「對,船是他們搶的,還有那個張南,聽他們的語氣也沒死。」D   「張南沒死?」一連串的消息聽得屋內的人都傻了眼,所有的事都不可思議,但耶律雲語氣鏗鏘,言之鑿鑿,令人無法不相信他的話。D   「弄好了嗎?」卓文嫣走了進來,見到耶律雲時覺得有點尷尬,但她畢竟出身豪門,所以依然顯得落落大方,問候道:「傷還疼嗎?」D   耶律雲忍著身上的痛爬了起來,懇求道:「小姐,無論如何請再等我幾日,我在島上還有些事沒有完成。」D   卓文嫣見他因為自己而被打得全身是傷,於心不忍,溫言道:「這島太古怪,還是回去吧。」D   耶律雲哀求道:「不如你們先回船,等我辦完了事再去找你們。」D   「這麼多人也不可能等你一個。」卓文嫣皺著眉頭,似乎覺得耶律雲的要求有違常理。D   耶律雲尋思了片刻,忽然沉聲道:「既然這樣我留下,不管將來能不能回去,我都要完成我應該做的事。」D   「小雲。」纖雲驚得搖著他的手臂問道:「你瘋啦,這個島不是人呆的,還是走吧!」D   耶律雲撥開她的手微微一笑道:「答應的事總不能反悔。」D   「文嫣,弄好了嗎?天黑就難走了。」門口忽然傳來了舒玉平催促的聲音。D   「馬上就好。」卓文嫣高聲應了一聲,轉頭吩咐李威道:「你背著他,東西盡量不要帶,只要有食物就行,其它的就扔下吧。」D   耶律雲堅持道:「不,我不走,反正舒少爺認定了我是壞人,留下我也會有心病,還是把我留下吧!」D   「我一定要背你走。」李威說罷便硬扯著耶律雲就往背上拉。D   耶律雲吼道:「放下我。」D   卓文嫣像看怪人一樣盯著他,歎了口氣,問道:「你真的要留下嗎?」D   「我有我的事要辦,而我是個下人,不能要求大家等我一個,所以我不求你們等我。萬一真的趕不上,你們就讓我呆在這裡,這個小島清靜,住一輩子也不錯,也許有一天我能做出一條小船回去。」D   纖雲幽幽地道:「為什麼要堅持留下。」D   「還記得那妖異的蛇籐嗎?那是小島的災難,我答應了樹人要除掉他們,所以不能失信,計策已經安排好了,只要消滅了蛇籐,樹人、花人、籐人都會和平相處。」D   「什麼樹人、花人、籐人,小雲,你在說什麼?不是發昏吧?」李威驚愕地看著耶律雲。D   「他們真得值得你死命相助嗎?」卓文嫣知道樹人的存在,所以對於花人和籐人這兩個名字並不感到驚奇,她只是不明白耶律雲為什麼這麼執著要幫曾經想置他們於死地的樹人,而且連回去的機會都可以放棄。D   耶律雲笑了笑道:「這些日子我見識過很多事情,有的高興,有的不高興,我不是想做什麼偉大的事情,只是覺得這個神奇而美麗的小島不應該出現蛇籐、妖花之類的妖物,據說以前並沒有這些,而是後來才出現的,我答應了樹人要幫他們恢復小島的寧靜,而且這裡還有我的很多朋友,幫忙他們是應該的。」D   「可你也不能一輩子住在這種荒郊野地,這不是誤了你的一生嗎?」D   「我不會在這裡住一輩子,這個島也不應該有人類存在,完成了我想做的事後,我會造一條小船,在船上的十幾天我學了不少掌舵看風向的知識,所以只要有東風就能向陸地飄,一定能回去。」D   「你真的瘋了。」纖雲惱得猛地推了他一下,氣鼓鼓走了出去。D   卓文嫣像是理解似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並告訴了舒玉平。D   「既然他要留下就讓他留下,不過話可說在前頭,他要是趕不上船可別怪我們。」舒玉平對於耶律雲的印象壞到極點,畢竟面對一個曾對心上人無禮的小人,他沒有半絲的憐憫。D   卓文嫣知道舒玉平在氣什麼,搖著他的手臂,微笑道:「舒大哥,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別生氣了,要不你就是怪我。」D   舒玉平見她說得重了,連忙陪笑道:「文嫣,我不是這個意思,憑禰我的感情,我不可能怪禰什麼,只是我心疼禰,差一點被那小子……唉,我就是這口氣嚥不下去,禰也知道我的脾氣,對這種人特別生氣,而且他還誣陷我師兄,這是卑劣的小人行為。」D   卓文嫣淡淡地道:「你的師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D   舒玉平的臉色微微一沉,問道:「文嫣,事情不是都清楚了嗎?禰怎麼還怪我師兄?」D   「總之我討厭他,油嘴滑舌,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回去之後不許你再帶他去找我。」D   玉暇子正從屋內走出來,見卓文嫣瞟了自己一眼,心知肚明,笑著迎了上去說道:「在說什麼呢?不會是說我吧?」D   卓文嫣哼了一聲,轉身就走。D   舒玉平拿她沒辦法,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那小子不知道抽了那根筋,居然要留下。」D   「真的?」玉暇子吃了一大驚,隨即心裡樂開了花,他以為耶律雲會強烈辯駁,還要指控自己,因此一直就在思考著怎樣反駁耶律雲的指控,沒想到耶律雲不戰自潰,還要留在這個怪島上送死,樂得笑開了眼,心道:「只要耶律雲留下,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D   「留下更好,我見到他就有氣,這種小人,死在這島上最好,免得又打文嫣的主意。」終於有機會回去,舒玉平心情舒暢了不少。D   玉暇子陰陰一笑,眼睛又瞟向了卓文嫣的背影。D   得到卓文嫣確切的答覆後,耶律雲雖然感到有點傷感,但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只有一樣使他放心不下,那就是玉暇子,他完全瞭解玉暇子來的目的和想法,知道他垂涎卓文嫣的美色,恐怕不會輕易放手,這時他的心中出現了一個念頭,一個殺人的念頭。D自己之所以被玉暇子和舒玉平擊倒主要是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事發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對人的防備心太弱,人界與天界大不相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加複雜,更加微妙。若是在籐牢之中便除去玉暇子,現在也沒有這場禍了。D   想到此處,耶律雲憤憤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罵道:「我真沒用,以前殺猛獸也沒這麼心軟過,對付一個壞人怎麼變得這麼小心,明知這人比毒蛇還壞,應先殺了他為小姐除害。」D   李威正走進屋,聽到了耶律雲自言自語所說的話,嚇得一手摀住了嘴,然後看了看外面,小聲問道:「你真想殺玉暇子?」D   沉浸在思緒之中的耶律雲也嚇了一跳,抬頭見是李威,這才放下心來,沉聲道:「他比這裡的妖物更可惡,而且還是專為小姐而來,不除了他,只怕在船上又會發生什麼事,上次我太心軟,以至自己受了許多苦難,以後絕對不能再對這種人手下留情。」D   李威點了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我們身陷孤島,還有很多沒有解開的疑團,還不知要發生什麼更加古怪的事情,因此這事還要從長計議,玉暇子不是那麼好殺的,況且有舒少爺護著他,你也動不了手。」D   耶律雲開始顯露出他那獵人的狡猾,微笑道:「我現在傷成這樣,他一定不會防備我,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偷擊他,就算一時宰不了他也要讓他少半條命。」D   隨著心境的放開,在耶律雲的眼中,玉暇子終於變成了一頭上等的獵物,令他這個天生的獵人心動不已。面對會反噬而又有毒的獵物,殺掉他也許就是最好的辦法,這是他的父親和獵人叔叔經常放在嘴邊的生存理論,使他牢牢地記在心中。D   李威很不放心,提醒道:「小雲,這可不是小事,萬一鬧大了,舒少爺可不會放過你的。」D   「最好找個舒少爺不在場的機會,宰了再說,不過玉暇子怕和我當面對質,一定不敢再單獨來我這裡。」D   「你再考慮一下吧,雖然是好事,但總不能不為自己著想,反正有的是機會。我出去做事,你休息吧!」李威依然不能完全瞭解耶律雲的心態,歎息著搖了搖頭,滿臉苦笑地走了出去。D   耶律雲凝視著屋頂的木條,尋思著:「哎,我昨天要是小心點就不會這樣了,現在有傷在身,憑什麼殺玉暇子。」D他清楚地瞭解自己的傷勢,內傷差不多都好了,但外傷還在,動起手來不靈活也不方便。D其實他很知足了,昨日被玉暇子暴打時早有了死的準備,沒想到又活過來了,而且一覺醒來內傷好了許多,心裡也有些奇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受著某種力量的保護,如果不是這樣,昨天就會被玉暇子打死。D   他伸手摸了肩頭血梅玉斑,苦笑著尋思道:「有得有失,得到了百草玉,又可能被留在這小島之上。我的命運真是奇特,先去了天界,又來到了這個異島,下一站會去呢?不會是鬼域吧!」D 第三冊第五章聯合禦敵       「你們看啊!」屋外突然傳來管申的驚叫聲。D   「妖籐!」卓文嫣等人衝到河邊也被對岸的景象給嚇著了,不由地驚叫了起來。D   原來,河的西側出現了數十條蛇籐,而且都盤聚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D   「啊!妖花!」纖雲指著右方的樹林也驚叫了起來。D   除了郭永征,所有的人都知妖物的厲害,而且還有這麼多妖物聚集在一起,更是令人難以想像。D   郭永征沒見過妖花和蛇籐,見花和籐都能自己在地上行走,十分好奇,道:「這些就是妖物?」D   舒玉平面色十分凝重,沉聲道:「郭兄,對岸有妖物,我們暫時不能過河,還是再等等吧!」D   郭永征從身邊的人臉上看到了懼意,也開始相信妖物的厲害之處,尤其是他的法器被收,此時手無縛雞之力,能自保已經算不錯了,他擔心地問道:「它們會不會過河?」D   纖雲搶著道:「不會,小雲說過不會。」D   玉暇子冷哼了一聲道:「那小子的話不可信,萬一衝過來豈不是都完了?還是逃吧!」D   「他不會說謊,你才會呢!淫道。」纖雲忍不住辯了起來。D   玉暇子怒道:「師弟,你再不管管我就不客氣了。」D   舒玉平瞪了纖雲一眼,道:「文嫣,禰自己看著辦吧!」D   卓文嫣拉著纖雲走到一旁勸道:「纖雲,別亂插嘴。」D   纖雲撅著嘴小聲道:「小姐,我是看不慣他那對賊眼,總是偷看小姐,小雲說了,那個賊人是淫道,來這島上就是為了小姐。上次他還想對我動手動腳,後來被我踢跑了。」D   「真是他?」卓文嫣臉色驟變,耶律雲一直沒有辯解,所以她雖想追問卻羞於啟齒,如今聽到了纖雲的話,自己的想法又得到了證實,心急之下便丟下眾人,一個人來到了耶律雲的屋子。D   「出了什麼事?妖花和蛇籐來了嗎?」耶律雲躺在床上聽到了外面的叫聲很緊張,他知道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克制妖花,所以一見卓文嫣就緊張地問了起來。D   卓文嫣沒有回答他,低著頭靜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那天你和我說的是真的嗎?」D   耶律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我對小姐敬重有加,從來就沒有非份之想,那日我的確救了小姐出來,玉暇子也是那時候跑的,沒想到他反咬一口,可惜我不能動手,否則非殺了他不可。」D   「我知道,其實我更相信你,只是舒大哥一直堅持他師兄是對的,我沒有證據,也不好說什麼。」D   「謝謝小姐肯相信我,可惜我也拿不出證據,不過禰千萬要小心他。我聽他親口說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小姐,只怕還會有不軌行為。」D   「他敢?就憑他在籐牢中說的那幾句話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可舒大哥偏偏信他。」卓文嫣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原先那股子懦弱也突然隨之消失了。D   「小姐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舒少爺一定會相信禰的話。」D   「他用我們那……個事要脅,我怕舒大哥不高興。」卓文嫣的秀臉上又染上了一層薄愁。D   耶律雲怔了怔,隨即怒道:「那只不過是無心之失,他憑什麼拿這個要脅人。」D   卓文嫣臉色一紅,幽幽歎道:「這種事對你們男子當然是小事,可對我們女子就是大事了,卓家是禮儀之家,家規極嚴,這種事要是被外人知道可就麻煩了。你千萬別對外人說,否則你我都有大麻煩。」D   耶律雲這才明白卓文嫣為什麼沒有幫忙解說,他本是一個山野之人,雖略看了一些書,但怎能深切地瞭解到禮教制度對女子的規範之嚴,因此並不清楚事情對於卓文嫣的聲譽有多嚴重,但卓文嫣既然說了出來,他也不好再提,只好應道:「我一定不說,但不除掉他,我放心不下。」D   「好熱鬧啊!說什麼這麼高興啊?」玉暇子推開了門陰笑著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舒玉平。D舒玉平面色有些不悅,急步走上去拉著卓文嫣手便往外走,邊走還邊說道:「文嫣,這種人還是少和他在一起,免得辱沒了禰的名聲。」D   耶律雲見了玉暇子怒火中燒,右手慢慢地移向了身邊的銀槍,但礙於卓文嫣和舒玉平,所以遲遲沒有動手。D   玉暇子也想殺他,然而想到這個時候殺他會暴露自己殺人滅口的企圖,所以看了他兩眼便轉身離開了。D   耶律雲見他背對著自己,心道:「這麼好的機會不殺他豈不可惜。」D下定決心的他咬牙忍著疼痛,身影忽然暴起,右手一擰槍柄,銀槍飛快而起,挑向玉暇子的背心。D   半空中,一道銀光疾馳,劃向了玉暇子,然而耶律雲受了傷的手腳不靈活,而且手一動便扯到了傷口,使他的手臂顫了一下,槍尖因而也刺歪了。D   「啊!」D   槍尖竟然刺中了玉暇子的大腿腿根,差一點就斷了玉暇子的命根子,就是如此,玉暇子也痛得慘叫連連,胯下的劇痛令他捂著傷處直挺挺地跪了下來,鮮血沿著他的雙手一直往下流。D   耶律雲見了一邊心中大歎可惜,一邊笑著叫道:「淫賊,你也有今天了,哈哈,過癮。」接著隨手一拉,槍尖的倒鉤又拉下了一大塊皮肉,頓時血流如注。D劇痛之下,玉暇子疼得渾身冒汗,眼前發黑,幾乎暈倒。D   舒玉平和卓文嫣聽到慘叫聲急忙回頭,見耶律雲槍傷了玉暇子都嚇了一跳。D舒玉平勃然大怒,覺得耶律雲不思悔改又添罪行,而且傷的還是自己的師兄,殺心頓起,右手向耶律雲急揮而去,卻被卓文嫣的玉手按住了。D   「文嫣,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袒護兇手。」舒玉平凝視著卓文嫣,滿臉怒意。D   「舒大哥,還是先救你師兄吧,我的下人我自己處理。」卓文嫣已經完全相信了耶律雲的話,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才想除掉玉暇子,所以不願已經受傷的耶律雲再受到懲罰,因而將事情攬到自己的身上。D   舒玉平十分不解,但卓文嫣說的有理,他也無話可說,氣得怒瞪了耶律雲一眼,然後拉著玉暇子便往外走。D玉暇子捂著大腿根部大聲叫疼,惹得眾人都來了,見到他這副狼狽樣,李威和纖雲等人打心眼兒裡樂了出來。D郭永征不明就裡,也沒有多言,只是幫著舒玉平扶著玉暇子進了玉暇子的房間。D   李威走進屋子朝著耶律雲豎起了大拇指,讚道:「好小子,真有膽量,說幹就幹,一點也不含糊。」D   耶律雲惋惜地道:「可惜偏了,不然一槍就能要了他的命根子,哈哈,淫賊變太監,這比宰了他還過癮。」D   卓文嫣歎道:「你也太魯莽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萬一舒大哥堅持要殺你,我們也攔不住呀!」D   纖雲撅著嘴嗔道:「小姐怎麼也不幫自己人,小雲可都是為了禰才這麼做的。」D   「我知道,可這麼一來,舒大哥更加相信了他師兄的話,我的話也許都沒用了。」卓文嫣既不想令舒玉平不高興,又不想耶律雲再受重責,著實有點為難。D   李威道:「不怕,光是河對岸的那些妖籐、妖花就夠舒少爺煩的,他哪有時間再來動手。」D   耶律雲又驚又喜,問道:「妖物真的來了嗎?」D   「當然是真的。而且數量越來越多,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D   「太好了,看來計劃要成功了,早知他們在對岸集結,我就把樹人都叫到這裡來,早點解決了妖物,我也早點安心。」D   「什麼,是你招來的?」卓文嫣吃驚地看著耶律雲,沒想到耶律雲居然有能力調動妖物。D   「是啊!我打算引他們越過山崗,然後聯合樹人一起消滅妖物。」耶律雲一臉笑容,像是看到了勝利後平靜小島的情景。D   卓文嫣等人聽了面面相覷,對於這個獨臂青年,他們越來越感到無法理解,甚至覺得他有點古怪。D   耶律雲高興了一陣,忽然皺起了眉頭,喃喃地道:「妖物會在這裡聚集,說不定它們真的有什麼辦法過河,數量這麼龐大,我們這幾個人也對付不了,留在這裡可不是好事,還是早點離開為妙,看來只有向東逃了。」D   卓文嫣問道:「向東逃豈不是越來越遠?」D   耶律雲道:「雖然遠一點,但北南兩側我們都沒有探過路,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妖物存在,向東過了山崗到達玉樹國境內便可以保證安全,等消滅了妖物,我們可以安心地向西折返,這種方法最保險。」D   卓文嫣點頭道:「好吧,我去勸勸舒大哥。」D   待卓文嫣離去後,耶律雲又問道:「李大哥,老虎母子還在嗎?」D   「在,就守在林邊,想不到老虎也有情有義,的確難得。」D   「老虎有時候比人還有情義。」耶律雲高興地笑了起來,又道:「麻煩你背我出去,送到老虎的身邊,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我可不想被舒少爺一怒之下宰了。呆在老虎身邊則隨時都可以逃。」D   李威明白他的處境,躲在老虎的背上也許是個好辦法,便應了下來,背著他送到母虎的身邊。D   耶律雲趴在老虎身旁的草地上,一邊逗著小虎玩,一邊留意著對岸的情勢發展,以及舒玉平等人的動靜。D   然而舒玉平並沒有答應立即離開,因為玉暇子傷得很重,一整片肉都沒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因失血過多也臥床不起,這樣一來就耽誤了行程,幸好妖物們還在集結,呆了三天還是沒有過河。D   有了三天的時間,耶律雲的傷勢雖然還未痊癒,但已能行走自如,還能舞槍弄棒。D全賴舒玉平的治療,王暇子養了三天也略見好轉,大腿根部仍是疼痛,躺在床上每日都怒罵耶律雲,還要舒玉平殺了耶律雲幫自己報仇。D   可耶律雲的突然消失和卓文嫣等人的極力辯護使舒玉平終於感覺到耶律雲在這群人裡的聲譽,為了安撫眾人同心對付隨時可能遇到災難,他不得不放棄殺耶律雲的念頭,但依然覺得事後應該嚴懲耶律雲。D   第四天,大量集結的蛇籐和妖花開始有了異動,他們像是兩個正在行軍的軍團一樣,佈滿了整個河西岸的草地和樹林,最令眾人吃驚的是蛇籐開始在河岸組結,一個勾住另一個,就像似造橋一般,逐漸向河的東岸一點一點伸去。D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傻了,目瞪口呆地盯著多如牛毛的蛇籐和妖花,除了郭永征,所有的人都經歷過蛇籐和妖花所帶來的災難,也知道這些妖物有多麼厲害,只要這些妖物過了小溪,片刻之間就可以使他們從此消失。D   耶律雲騎著老虎一直在監視蛇籐和妖花的一舉一動,見了對岸的陣勢,興奮地笑了起來道:「太好了,小幻靈籐果然有辦法,不但把蛇籐都招來,連妖花也來了,這下可以一網打盡了,哈哈。」D可當他看到蛇籐組結建橋時,也不由地大吃了一驚,以這種方式造橋,蛇籐可以輕易地渡過島上的任何河流。D   他知道河岸的屋子必須放棄了,於是騎著老虎從樹林中衝了出去,對著正在河邊注視著對岸動靜的眾人叫道:「妖物開始過河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D   玉暇子撐著枴杖也在河邊,一見到他就吼了起來:「殘廢小子,道爺一定要宰了你。」說著右手一揚,他的法器金磚又飛上了半空。D耶律雲也挺槍相對,不給玉暇子有任何可乘之機。D   「私仇以後再算,現在不能不逃,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大家拿著包袱走吧。」舒玉平見狀連忙喊道。D   「別看了,快跑吧,他們要是過了河我們都完蛋了。」玉暇子見沒人理他立時改了主意,第一個撒腿向東跑去,可撐著枴杖的他怎麼跑都跑不快,氣得他哇哇大叫。D   耶律雲見機不可失,本想衝上去宰了他,可身形剛動,舒玉平就出現在玉暇子的身邊,還扶著他回屋收拾。D   李威知道他要幹什麼,拍了拍他的肩頭勸道:「還是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的機會宰了他。」D   耶律雲微微點了點頭,道:「李大哥,我還要去查看妖物的動向,你快回去收拾吧,順便把纖雲帶上,她跑得慢。」D   「好。」李威應了一聲就回屋拿包袱。D   耶律雲並不想這麼快跑,而是靜靜地沿著河邊又巡視了一番,除了想看看事態的發展,他還想找到小幻靈籐的身影,然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D   「快走吧,小雲。」李威拖著纖雲跑了一會見耶律雲仍在那裡,不禁大吃一驚,高聲喊了起來。D   耶律雲揮了揮槍,示意他們先走,李威和纖雲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相信他的選擇,甩腿又往前跑。D   耶律雲又張望了一陣,依然沒有找到小幻靈籐。D胯下的老虎也擔心了起來,用牙輕咬著耶律雲的腿搖了搖。D耶律雲低頭看了看,笑道:「知道了,你兒子在我懷裡安全得很,別怕,等一會兒我們再走。」D   又過了半個時辰,耶律雲輕輕拍了拍虎背,母虎長嘯了一聲轉身就往東奔去。D   很快,他便追上了舒玉平等人,他們都跑累了,正在樹林中休息。玉暇子見他能駕馭老虎,又忌又妒,哼了一聲道:「扮什麼威風,大家都餓了,應該宰了這兩隻畜牲填肚子。」D   耶律雲一直悔恨上次沒能一槍殺了他,雖然心裡仍想殺他,可鑒於現在情勢危急,不願理他,然而玉暇子的一句「吃虎」又惹惱了他。D耶律雲冷冷地看了玉暇子一眼,連話都不多說一句,便縱虎挺槍直刺向他,銀槍去勢極為突然,而且槍勢又沉又快,疾如閃電。D   玉暇子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刻攻擊,嚇得毫無反應,眼見就要喪命於耶律雲的槍下之時,被旁邊伸出來的一把劍擋住了槍尖。D救他的正是坐在他身邊的舒玉平,他反應較快,見耶律雲來勢極凶,連忙拔劍擋住了槍,卻被槍身震得右臂發麻,心中不由地驚歎道:「好沉的槍勢啊!單憑武藝我未必是他的對手。」D   耶律雲見一擊不中,知道舒玉平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機會,於是撤槍喝道:「先留著你的狗命,日後再殺你。」D   玉暇子死裡逃生,早已嚇得汗流夾背,但他自持有舒玉平護著,於是冷笑著譏諷道:「上次打得你半死,今天又來逞能了,別以為我們可欺。」說著突然祭出金磚要打耶律雲。D   耶律雲這次早有防備,冷笑一聲手中銀槍輕輕一挑便擋住了金磚。D   「住手。」隨著卓文嫣的叱喝,兩方都停了手。D   舒玉平極不高興,指著耶律雲斥道:「你這小子居然又想當眾行兇,若不是看在現在情勢危急,我一定重重地懲治你。」D   玉暇子接話又叫道:「師弟,別放了這小子,說不定妖物是他招來的。」D   耶律雲沒有理他抱著槍轉身對卓文嫣道:「小姐,快走吧,蛇籐和妖花很快就能過河,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等過了前面的山崗再休息不遲。」D   卓文嫣不敢決定,轉頭看了看舒玉平。D   舒玉平情事緊急,只好道:「走吧。」D   耶律雲跳下虎背走到卓文嫣的身邊道:「小姐,禰和纖雲坐虎吧,走得快一點。」D   卓文嫣知道自己和纖雲雖然都會道術,但體質一般,知道自己如果堅持選擇走路定會拖累其他人,所以沒有推辭,朝耶律雲微微點頭以示感謝,便拉著纖雲上了虎背。D   舒玉平見她上了虎背,覺得安全一些,所以沒有多說,反而玉暇子在耳邊小聲挑撥道:「那小子強的不行就來軟的,師弟,你要小心啊!要是卓姑娘這個時候落在他的手上,結果可不堪設想。」D   舒玉平雖是極度不喜歡耶律雲,但他本質不壞,對卓文嫣又情深一片,尊重她的選擇,所以並不動氣,淡淡地道:「我與文嫣情比金堅,一個渾小子怎能破壞我們的感情,況且他說的沒錯,騎上了虎背的確安全一些,師兄,別多說了,快走吧。」D   玉暇子心裡暗罵傻子,臉上卻是一副讚歎的樣子,道:「師弟的器量真好,不愧是名門之後,將來一定……」話還沒說完,忽然發現耶律雲向他走來,嚇得他立即叫道:「師弟,你可要護著我,這小子本事不行,心卻毒,最喜歡偷襲。」D   舒玉平冷冷地回視了一下,道:「師兄放心,他敢傷你,我就殺他,若不是現在情況緊急,剛才就懲治了他。」其實他很清楚,光憑拳腳武藝,自己根本不是耶律雲的對手,好在道術有小成,雖然不懼,但也不想另生事端。D   玉暇子無奈之下只好緊跟在舒玉平的身邊,他也在猶豫,如果不除掉耶律雲,自己遲早死在他的槍下,但自己的道術有限,不知能否一擊必中,如果失敗了,舒玉平也就再也沒有藉口護著自己,而自己的武藝極差,耶律雲只要一槍就能刺死自己。D   耶律雲沒有再理他,甩下了其他人,跟在母虎身邊飛奔。D李威則拉著管申和丁彈兩個拚命的狂跑。D郭永征雖然沒有了法器,但他有一種疾行符,能加快速度,所以跑得也很快。D   耶律雲的速度是在天界時練出來的,快如疾風,與老虎並駕齊驅,毫不遜色。D卓文嫣和纖雲見了又是一陣驚訝。D舒玉平不願示弱,加快速度緊跟在後面,看著耶律雲靈活快捷的身手,他越來越感覺到耶律雲並不是表面所顯示的那麼溫和軟弱。D   山崗雖然普通,但山崗下的平原景致令他們又開了眼界,站在巨岩上,輕風吹來,飄送著植物的清香。平原上四塊領域各有特色,變化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令來過的人更為驚歎的是遠方的紅山已經變成綠山,長長的瀑布像一條白布一樣鋪在山口,為紅山添上了無限的活力。D   一行人坐在山崗上休息,玉暇子躲得很遠,與郭永征坐在一起。而耶律雲也沒再偷襲他,與李威纖雲一起說說笑笑,使身邊的人都消除了緊張的心情。D   耶律雲指著右側的樹人領地道:「那裡最安全,大家下去吧。」D   舒玉平看一眼山下,忽道:「我們為什麼不放一把火燒了外面的林子,這樣一來,什麼都燒死了,豈不是更好。」D   玉暇子連忙附和道:「對,對,燒了好,何必跑得這麼狼狽,只要放火,那些怪物必死無疑。」D   耶律雲從來沒有想到過放火,因為他從來也不曾想到要破壞這個島上的森林,然而他不得不承認放火比用水淹會更有效的消滅蛇籐和妖花。但他還是不喜歡破壞這個有靈性的島,放火的後果可大可小,萬一大火漫延到整個島,所有的生物都會滅絕,因而他不得不爭辯了起來:「不行,放了火我們往哪兒跑,這裡不是海灘,而是森林,萬一火大了,恐怕連我們也會被燒死。」D   眾人原本都同意放火,然而聽了耶律雲的話又猶豫了起來。D李威歎道:「可惜沒有船,不然順著河流出海,再沿著海灘繞到船上。」D   「這個辦法不錯,只是這麼緊急,怎麼可能找到船呢?」D   耶律雲看了看玉樹國,雖然心裡知道他們能造船,但感情上並不容許自己這麼做,因為他知道河流的擴展和領域的分割使玉樹國的土地大大減少,賴以維生的樹木也少了很多,所以不忍心再要他們伐木造船。D   「我們沿著河邊走,一定能走到海口,再轉向西北走,這樣就能找到船了。其實沿著剛才那條河走更近一點,只不過怕妖物被我們吸引而追來,現在就不一樣了。」郭永征像是久居此地一樣,隨意間便道出了安全的行走路線。D   郭永征的提議很快就得到所有人的贊同,耶律雲也不例外,他若有深意地瞟了郭永征一眼,淡淡地笑了笑。D   郭永征的眼睛正好掃向他,見他笑得古怪,不由地多看了幾眼,但不知為什麼他一見到耶律雲,心裡總是有點發虛。D   耶律雲沒有再理他,轉頭對卓文嫣道:「小姐,你們快走吧,我還有事要辦,隨後追上來。」D   卓文嫣頷首應道:「小心,虎還給你。」D   耶律雲怕自己不在,這群人遇上什麼事真會殺了母虎充飢,所以點了點頭道:「好吧,小姐,你們小心,遇到妖物就躲入河中,他們的數量不足是無法越河的。」D   看著耶律雲真誠的勸告,卓文嫣幽幽地了歎口氣,牽著舒玉平向南走去。D   李威等人都見識過他的速度,沒有太大的擔心,向他拱了拱手,也向南走去。D纖雲擔心地叮囑道:「我說不動你,你自己小心吧。」D   耶律雲笑嘻嘻地拍了纖雲的肩膀道:「小辣椒,走吧,別耽誤了。」D   纖雲默默地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走了。D   送走了同伴,耶律雲忽然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不禁笑道:「還是獵人的生活最適合我,獨來獨往,逍遙自在。」接著大笑了幾聲,跨上了母虎背衝下了山崗的東坡。D   樹籐領域並沒有為他們帶來麻煩,這些原本囂張的樹籐失去了小幻靈籐的指示,變得呆滯,只知道生長,畢竟他們不是籐人,沒有足夠的靈氣,所以在沒有指示的情況下任由耶律雲在領域內穿梭,而耶律雲也是從小幻靈籐那裡得到確切消息才敢下來,否則他的本事再高也對付不了這一大片的樹籐。D   過了河,他來到寂靜的玉樹國中,河邊只安排了一些小樹人在這裡偵察,大部份樹人都躲在林子裡。D   等待是漫長的,耶律雲靠著河邊的一棵大樹凝望著山崗,一邊等待著蛇籐和妖花的出現。一邊替卓文嫣等人擔心。怕他們又遇上什麼事情。D   忽然,一排影子出現在山崗上,那是一群驚慌奔走的動物,耶律雲知道這些動物必是因為蛇籐和妖花才會如此驚慌逃走,也就是表明他期盼的時刻到了。他高興地站了起來,這時消息已經傳到了其他樹人,樺人將軍首先帶著一些樹人士兵來到耶律雲的身邊。D   「只要消滅了他們,島上就可以恢復和平了,我們這裡沒有人願意打仗,所有人最大的興趣就是將自種植的東西養好,成為生存最好的夥伴,除非沒有辦法,否則不會有人挑動戰爭。」樺樹將軍看著耶律雲說道。D   耶律雲看了一眼山崗上的黑影,問道:「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島上會出現這些妖物?」D   「我也不明白,他們應該是兩年前出現的,那件事件之後,似乎島上都變了,連我都說不上來。哎,真希望能變回來原樣就好了。」D   耶律雲凝視著前面動靜,心中卻不停地思索著:「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妖物呢,難道僅僅是為了要破壞島上的和平嗎?」D   答案很快就會出現,但在這之前,一場異類之間的戰爭已經蓄勢待發,與耶律雲原定計劃不同的是,蛇籐和妖花並沒有急著渡河,他們似乎察覺到玉樹國的異樣,因而按兵不動,一直呆在樹籐領域裡休養。D   玉樹國的族長們也瞭解到了情勢的發展,他們把大軍橫擺在河邊。D   雙方對峙著,任何一方都不願先渡河,直到山崗的後面突然冒起了濃濃的黑煙。D   耶律雲驚得張大了嘴巴,久久才道:「火!難道他們真的放火?」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痛,就像是烈火不是在燃燒森林,而是在燃燒著他的心。D   而就在此時,樹籐領域的妖物們動了,他們並不是攻向玉樹國,而是令人吃驚地向崗上湧去。D   玉樹國的樹人們看得呆了,他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妖物會在這個時候大舉退去,是他們怕了嗎?還是有什麼其它的原因?D   然而他們都錯,妖物們衝上了山又衝了回來,一個個往河裡跳,玉樹國的士兵們見敵人進了水都緊張了起來,以為敵人要強攻,可妖物們沾濕了後又衝回山崗。D   耶律雲怔怔地看著一切地進行,直到他察覺到妖物們每次回來的人數都少了許多,一個古怪地想法跳入了他的腦海,使他再也呆不下去了。D   「送我過去。」耶律雲強壓著心中的激盪,向樺人將軍提出了要求。D   「不行,妖物都在對面。」D   「不,我想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耶律雲無暇再理會其它,只想親眼看一看崗西側所發生的事情,以證實自己的猜測。D   在他強烈地要求下,玉樹國送他過了河,妖物們果然無暇理會,忙著沾水和奔走。D   耶律雲騎著虎向崗上狂奔,黑煙越來越濃,那焦木的味道也越來越強烈,更強烈的感觀刺激卻是他見到山崗西側的另一面。D   大火熊熊燃燒,正由南側的森林燒過來,無數的動物驚慌失措,到處亂跑。場面一片混亂,耶律雲也看到了妖花和蛇籐,只見大批沾濕了身子的蛇籐和妖花向燃燒著的森林撲去,利用他們身上的濕氣去撲熄每一棵樹上的火種。D   「原來他們是要營救森林!」耶律雲開始為自己對妖物毫無情由而且錯誤的理解感到深深地自責,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心底認定是妖物的蛇籐和妖花居然還有這種可以說是偉大的本性去挽救他們的家園。D   從這裡,他看到了生命的本能,看到了這些有靈性的植物們為了自己的家園而不惜喪身烈火之中。D   「啊——」耶律雲忽然舉槍向天大聲叫了起來,因為他覺得慚愧,這火不會是天然的,一定是人類放的,而且一定是自己的同伴。D   雖然蛇籐和妖花全力撲救,但森林枯葉枯草極多,為大火提供了最有利的條件,無情的大火逐漸向四方擴展,大有侵吞整個小島之勢。D   耶律雲忽然駕著虎往玉樹國奔回去,他被妖物們感動了,決定要想盡辦法挽救小島,挽救這裡的一切,要想控制烈火,不可能只靠那些一直被稱為妖物的東西,他要集結平原上所有的樹人、花人、籐人,一起為小島而戰。D   當他來到玉樹國,並提出要求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樹人都被他的提議給嚇著了,也許曾有樹人想過平原以外的地方,但從來沒有人敢踏上山坡一步,而今耶律雲卻希望所有的樹人去救火,雖不是天方夜譚,但也實在令所有的族人感到為難。D   「快去救火啊!再燒下去,整座島就都完了,別以為他們是妖物就死有餘辜,現在的他們正在為全島的生存而努力,難道你們要靠妖物才能生存下去嗎?你們不覺得可恥嗎?」看著猶豫不決的樹人,耶律雲感到很憤怒,不明白為什麼這群強有力的樹人在這種危急的時刻竟然沒所謂的「妖物」那麼果敢。D   正當樹人們啞口無言的時候,樺人將軍第一個說話了:「他說的對,我們是島上最高大,最強有力的族群,絕對不能縮在家裡,等著那一群我們一直都看不起的敵人來拯救我們。」D   「是啊,我們要去救火。」槐樹族族長也附和道。D   在這兩個大族的帶領下,玉樹國傾國出動,向著他們陌生的地方奔去,為的是拯救自己的家園。D   耶律雲也沒有閒著,他繼續又找到了花人國主和毒木國王,並遊說他們一起派人救火。雖然很困難,但在他強烈的懇求下,他們終於都答應了。D   平靜的平原上熱鬧了起來,各種樹人、花人、籐人紛紛湧向山崗,這是他們兩年以來第一次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合作。雖然剛開始的時候都對對方有防備,但當他們見到了大火,見到了所謂的「妖物」在拚命救火,沒有人還記著原來的仇恨,都想盡一切方法去救火……D   火終於熄滅了。D   然而這場大火所造成的破壞是顯而易見的,展眼向南望去,可清楚地看到森林被燒燬了一大片,四處滿目瘡痍,原本碧綠的森林地只留下黑色的焦土,甚至可以直接望到河流的南方入海口。D 第三冊第六章撲朔迷離       下雨了。D   不知是否是老天的同情,雨點如絲般快速地濺落在烏黑的焦土上,將剩餘的火頭澆熄了,也為這一片空地帶來了生機,新的森林將會在這裡出現。D   然而在耶律雲的心裡,這場大火卻向他展示了現實,展示了一些以前不能領悟的道理。此時此刻,他知道這個島上最大的敵人不是妖物,而是人類,只有人類才會產生這巨大的破壞力,也許這些所謂的妖物正是為了抵抗外來的破壞者而出現的。D   此刻的耶律雲全身被煙熏的一身都是黑色的,之後又被雨澆成了落湯雞,樣子十分狼狽,而且又累又餓又渴,但他沒有做任何事,甚至連上船也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著被燒燬的樹林,臉上有著複雜而異樣的表情。D   濕潤的海風從南邊吹來,帶來焦味和淡淡地海水腥味,那正是卓文嫣等人逃離的地方。他默默地歎息著,即使像他這麼樂天開朗的人,但這個時候也無法展現那經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他不願去斥責自己的同伴,因為站在他們的立場,小島太可怕了,也因此死了很多水手,這場大火或許可以燒去他們心中的恐懼。其實人類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島,這裡不屬於他們。D   他站了起來,走向死傷慘重的蛇籐群,他再也沒有一絲的擔心,而是帶著一種愧疚的心情走向了它們。D   槐樹族族長攔住了他,歎道:「別過去了,它們死傷太多,所剩無幾了。」D   「你們還要對付它們嗎?」D   「唉,當然不會,哎,多虧了它們阻止了火勢,否則整個島都要燒光了。」D   D   「能與它們談談嗎?」D   「當然可以,其實它們與我們並沒什麼不同,此刻又死傷慘重,我想不會再打仗了,這樣吧,我先去試試,你先等著。」槐樹族族長搖了搖頭向蛇籐群走去。D   「既然收了小島的禮物就該為小島做點事。」耶律雲摸了摸肩頭的玉斑,覺得自己應該保全小島的和平和寧靜。D   此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新的規劃,覺得應該把蛇籐和妖花留下,只有他們才能抵擋外來的侵擾。D在他新計劃中,島會分成三個圈,最外面的是蛇籐和妖花所組成的防禦圈,他們的破壞力可以阻止人類登島,並用河流將第一圈和第二圈分開,第二圈是正常生態圈,以野獸為主,使他們有生存的空間,而第三層是四國平原,核心則是紅山上的湖,這樣的規劃可以使島中的植物各有生存空間。D   無聊之際,他回頭看了看紅山的方向,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越過紅山,不知道紅山以東是什麼樣子的世界,可惜沒有時間去探索一下。D   等了一陣,槐樹族族長回到他的身邊,道:「他們很不高興,說是有人放火,但他們對我們沒有敵意了,而且再也沒有實力再對我們的土地有任何異心,現在終於可以和平了,不過他們要我們幫忙追拿放火的人。」D   「能讓我過去說幾句嗎?」D   「好,你跟我過去。」槐樹族族長領著耶律雲走到了蛇籐首領的前面。D   耶律雲問道:「傷亡如何?」D   蛇籐首領憤憤不平地道:「剩下的全都在這裡了。」D   耶律雲放眼望去,四周只有大約百餘條蛇籐,還有幾十朵妖花,不由地長歎了一聲,道:「沒想到你們會因為救火而放棄進攻,我還以為要打仗呢!沒想到卻成了同伴。」D   「打仗?我們根本沒想過要打仗。」D   「你們不是準備進攻玉樹國嗎?」耶律雲對這出乎意料的回答感到極度的驚訝。D   「我們只是想回到籐人的領土上看一看,並在那裡重新建立籐人的國度,沒有想到要進攻玉樹國。」D   「可你們不是派小幻靈籐去挑動玉樹國和毒木國打仗嗎?」D   「我們是挑唆小幻靈籐在玉樹國作亂,但我們要的只是收復自己的土地,同時給玉樹國一個顏色看看,沒想過要徹底消滅玉樹國,現在我們收復了土地,更沒有理由去攻打玉樹國。」D   「難道小幻靈籐沒有見到你們嗎?」D   「沒有啊!」D   耶律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喃喃地道:「原來是我誤解了,我以為只是簡單的正與邪,沒想到這個裡的事情這麼複雜,幸好沒打起來,不然我就成了罪人。」D   「反正已經變成了這樣,我們無力反抗,你們想怎麼樣就來吧。」D   耶律雲見蛇籐首領居然以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相對,心中感慨,沉聲道:「不,我不會讓別人再傷害你們,我還有事要拜託你們。」D   「哦?什麼事?」D   「禰希望蛇籐和妖花能繼續守護小島。」耶律雲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蛇籐首領聽了十分驚訝,但也很高興,他們雖然沒有把自己當成妖物,但它們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的眼中就等於妖物,而耶律雲的想法如果實現了,它們將一躍成為了小島的守護族,在外圍阻擋著任何對小島不利的生物,因此十分贊成耶律雲的建議,唯一擔心地就是玉樹國,花人國和毒木國不肯放過它們。D   為了完成自己的佈置,耶律雲來回奔走,遊說玉樹,毒木和花人三國加入他的小島規劃,其實他的安排與原來的勢力分佈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將這種關係明朗化,使島上居民之間的衝突淡化,並能合力守衛小島。D   在他的努力下,會議很快便在山崗上召開了,這得益於他收了鎮島的百草玉,令他在島上享有了極高的聲望。D對於耶律雲的提意,三國都一致贊成,在會議,耶律雲再次講述了他的計劃所能帶來的好處。D當然,最主要的一條便是要化解過去的舊怨,這一點經過了大火,人們也見到「妖物們」奮力的拯救森林,所以恩怨都因而化去了,留下的只有感激,因此談判之事自然水到渠成,沒有任何異議。D   眼見小島將會在自己的安排下恢復寧靜,耶律雲感到很高興,就像是安頓了自己的家園一樣,有著無比的滿足感。現在他覺得自己應該上路了,唯一令他不放心的只有小幻靈籐。D   「我要走了,希望下次回來能看到小島欣欣向榮的景象。」耶律雲通過小島居民特殊的傳遞方式把告別的言語傳到所有居民的心裡。D對於耶律雲的努力,居民們是有目共睹的,因而十分感激這個異地飄來的人類,即使他們對於其他的人類有著難以忘記的不滿和怨恨。D   「小雲,你以後就是小島的朋友,希望你多回來看看。」D   依依惜別之後,耶律雲騎著老虎向著西側海岸奔去,蛇籐族也在蛇籐首領的帶領下陪著他一起奔去。D   耶律雲看著身邊跳躍著的蛇籐嘻笑著自言自語道:「來的時候怕的就是他們,想不到走的時候卻成了朋友,世事奇特,真是有趣。」D   雖然平復了小島的爭鬥,但他從這些居民的的口中得到了很多資料,使他很不放心,尤其是關於小幻靈籐。D按照籐的說法,小幻靈籐最後的挑唆行為並非是受蛇籐的指使,這使事情變得有點複雜。D   難道還有什麼力量在指使小幻靈籐嗎?耶律雲開始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D   蛇籐和妖花把他送到了外圈的樹林就離開了,此時他們的數量根本不足以佈置在整個外圈的樹林內,所以他們每一個都有著重大的任務。D   耶律雲心情忐忑地走向應該停泊著船的地方,當然撥開樹叢,一切都如他所願。D海灘旁,大船還在等待,而海灘上不知何時搭起了一間簡陋的木屋,李威正靠在屋邊向林中張望,見耶律雲匆匆趕來,興奮地衝上去抱著他大聲叫道:「你終於回來了,沒讓我白等。」D   耶律雲一直怕舒玉平和玉暇子真的扔下自己,此時見船沒走,說不出的高興,興奮地道:「李大哥,我還以為船已經開走了呢!」D   「玉暇子堅持不等你,但小姐不答應,郭爺也幫著小姐說話,舒少爺就同意了。」D   「運氣還真不錯。」耶律雲笑了一陣,臉色微沉,問道:「李大哥,火是不是你們放的?」D   「不是。」D   耶律雲盯著李威的眼睛看了一陣,找了他想看到的真誠之後,忍不住放聲大笑道:「太好了,果然不是你們幹的。」D   李威卻沒有絲毫喜色,心有餘悸般地歎道:「幸虧有人幫我們開了路,不然連我們也都被燒死了,真險啊!」D   「什麼!」耶律雲沒想到放火的目標竟然是卓文嫣那一群人,「沒人受傷吧?」D   李威給了一個令他安心的笑容道:「放心吧,沒有人受傷。」D   耶律雲追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D   「當時我們沿著河邊走,後來大家餓了,便想進林子打獵,沒想到剛進林子,四周就燒了起來,就像預先埋伏好似的,而且還認準了風向。我們被火困在林中,根本無路可逃,正當大家自忖必死之時,突然有一怪風吹過,居然捲飛了燃燒著的大樹,為我們開了一條路,我們這才逃了出來,還真險,差一點就沒命了。」D   「真是太險了!你們能確定是有人故意放火嗎?」D   「確定,空氣很濕潤,又沒有雷電,不可能平白無故起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只是不能確定他是否針對我們。」D   「難道是船上的水手?」D   「我們都問過了,他們連船都沒下,不可能跑這麼遠。」李威忽然笑了起來,道:「老弟,玉暇子那個混蛋居然懷疑那火是你放的。」D   「我?嘿,這個混蛋什麼都能拉到我身上,我還等著宰他呢!」D   「可不是,纖雲當面就斥責他,舒少爺雖然討厭你,但也沒有認定是你做的。」D   耶律雲沉思了一陣,猶豫地道:「難道是他?」D   「誰?」D   「林斷山。」D   「是他?」D   「林斷山沒死是事實,而我又見過一個黑影,也許就是他,只是不能確定。」D   「這麼說林斷山也許不是他真實的身份。」D   「也許吧,謎團太多,我越想越迷糊。」D   「別管了,先上船吧。」D   兩人乘坐小船剛接近大海船時,大船上的帆突然無緣無故燒了起來。D耶律雲和李威趕緊衝上船救火,待他們上到船上,船帆已經都燒掉了,只剩下一堆灰燼,幸好救得及時,不然連船都有可能會被燒光。D   船上的人都圍前帆苦笑連連D   玉暇子大聲咒罵道:「一定有內賊,是誰放的火?我要宰了他。」說著,他的眼角忽然瞥見耶律雲,臉色大變,指著他叫道:「一定是你幹的。」D   耶律雲不願跟他多說,一槍就刺了過去,舒玉平急忙拉開玉暇子喝道:「不許動手。」D   李威冷嘲道:「著火的時候我和他都還沒上船,要說有嫌疑第一個就是你玉暇子。」D   卓文嫣道:「別鬧了,帆被燒了,船恐怕走不了了。」D   耶律雲憤憤地瞪了玉暇子一眼,轉頭道:「小姐,這事古怪,一定是有人干,聽說森林的那場火也是有人放的,這兩件事也許是同一人所為,他是想阻止我們離開這個小島。」D   「說得對。」卓文嫣點了點頭,轉頭去問舒玉平:「沒有了帆,我們無法起程,但這島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該怎麼辦?」D   舒玉平沉聲道:「起程之初就燒了一次,當時以為是陸地上有人要對付我們,沒想到現在又燒了一次,看來這事早有預謀,必定是想把我們困在島上。不過這個放火的人也一樣會被困在這裡,其中似乎有什麼玄妙之處。」D   玉暇子恨恨地道:「就怕這個混蛋想和我們在此同歸於盡。」D   耶律雲道:「不會,他要是想殺我就一定會在海中燒帆,這個時候燒帆也許只是想我們再留一段時間,也許這個人還有什麼事沒辦完,又不願我們把船駛走,所以才燒了帆。」D   「可船上沒有預備的帆,他這麼做豈不是有心害我們。」D   「這個人早有預謀,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也許他另有打算吧。」D   「事到如今只好這麼想了。」D   耶律雲見船上的人都有些垂頭喪氣,笑道:「大家不必擔心,現在島上很安靜,大家可以隨意在島上走動,妖物不會再攻擊我們了。」D   「真的?」舒玉平正為淡水和食物而煩惱,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對耶律雲的厭惡感也稍稍減低了一點。D   「真的,不過蛇籐和妖花依然存在,所以大家不能在樹林胡亂行動,但也不必太過擔心,它們不會主動攻擊,除非我們主動惹上它們。」D雖然知道那場森林大火不是同伴放的,但耶律雲還是留了一個心眼,他怕這些人知道林中沒有危險後會肆意行事,破壞他剛建立的新秩序。D   得到了耶律雲的保證,船上的人都高興了起來,管申笑道:「如果林中沒有危險就好辦了,我們可以找些纖細而有韌性的樹籐編成帆狀,雖然沒有布帆好用,但也可以用一下。」D   「這個主意好,耶律雲,你對森林比較熟悉,把他們都帶去找樹籐。」卓文嫣怕耶律雲與玉暇子再起衝突所以特意讓他下船。D   耶律雲聳了聳肩,朝卓文嫣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明白她的用意,然後轉身就跳下小船。D李威和其他水手也跟著他下了小船往岸上劃去。D   上了岸,李威拉著耶律雲走在一起小聲道:「小雲,整件事太玄了,而且越來越複雜,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我是賤命一條,死活都無所謂,但小姐不能死在這裡。」D   耶律雲坦然地笑道:「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回去,就算沒有帆,只要找到風向,順著水流也能飄回去。」D   「這話雖然不錯,可我總是不放心,你說這事怎麼就這麼邪呢?真是想不明白誰在搞鬼。」D   「總之目標不會是我們兩個,不是郭永征,就是那個失蹤的林斷山。對了,還有那死而復生的張南,怎麼也不見了呢?」D   「我一上船就問了,可誰也沒見過他,真是奇怪,你是不是聽錯了?」D   「沒有?」耶律雲怔了一下,沉吟道:「我聽得清清楚楚,那是郭永征和孔瞻親口說的,按理說他們自己人不會說謊的。難道是船上的七個水手都被收買了?」D   「不太可能吧?」D   「如果郭永征殺了張南滅口,再收買其他水手,就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覺。」D   「老弟,會不會林斷山和郭永征是一夥的?」D   「有可能,如果是這樣反而是件好事,至少我們知道郭永征是來尋寶,因而只需留意郭永征就行,如果是兩個人各有不同的陰謀,那麼問題就複雜了,而且林斷山藏在暗處,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如果也是為了尋寶,那麼燒帆的用意也就是在延緩我們出海的時間,使他有足夠的時間找到寶物,如果不是尋寶而是尋仇或者其它原因,事情就更麻煩了。」D   李威一拍大腿讚道:「太對了,一定是這樣,媽的,什麼寶貝值得他們這麼賣力?」D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反正沒我們的份,還是找細籐去吧。」D   「你小子還真行啊!不但武藝好,連腦子也這麼清楚。」D   耶律雲嘻嘻笑道:「李大哥,我是粗人,書讀得不多,這些都是猜的,別太當真。」D   李威呵呵一笑,道:「要不是你親口說出來我還真不信,說的頭頭是道,聽起來就是令人服氣。」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嘻嘻笑著搔了搔頭。D   要找樹籐不難,尤其是對於耶律雲來說,只要和蛇籐說一聲,就能找到最合適的制帆材料。D   一路上,耶律雲一直與水手們攀談,然而每當他問到張南時,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但他仍能從水手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懼意,像是受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使他們三緘其口。D   耶律雲沒有再問,找了些輕鬆的話題談笑了起來,水手們也因此放鬆了下來。D李威也明白了耶律雲的用意,幫著他旁敲側擊,雖是如此,直到回程時也一無所獲。D   傍晚時分,他們每人抬著一大捆籐絲回到船上,耶律雲放下籐絲便找上了郭永征。D郭永征依舊坐在他最喜愛的船頭,呆呆地望著蔚藍的大海。D   耶律雲走到郭永征的身邊恭敬地問道:「郭老,您怎麼不上岸走走?呆在船上多悶啊!」D   郭永征若有深意地看了耶律雲一眼,道:「你有事嗎?」D   耶律雲笑道:「沒什麼,找個機會偷懶,見您一個在這裡所以就來跟您說說話。聽說舒少爺和玉暇子要走,您不讓,說是要等我回來,我特地來謝謝您。」D   郭永征淡淡地一笑道:「不必謝我。」D   耶律雲在他的身邊坐下,笑問道:「郭老,沒想到您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雅趣,不過這個海上的風景的確不錯。」D   「嗯,是啊,令人難忘啊!」郭永征的神情忽然變得有點哀傷,眼睛依然凝視著前方,但眼角處似有淚光閃動,令耶律雲大吃了一驚。D   自從偷聽了郭永征和孔瞻的一席話之後,耶律雲對郭永征的印象很不好,甚至很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可看到這幕,他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有著平常人一樣的哀傷。D   「小伙子,你不該來。」D   「我?」聽到郭永征語重心長地勸告,耶律雲感到更加怪異。D   「你和卓家很熟吧?」D   「沒有啊!上船前我才認識卓小姐,是我想來看看,所以求卓小姐帶我來的。」D   「哦?」郭永征詫異地看著耶律雲,有點不敢相信,但他從耶律雲的眼睛中看到了誠實,然後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沒想到,嗯,也許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D   耶律雲聽得莫名其妙,怔怔地看著郭永征。D   一陣清風吹來,拂亂了頭髮和衣服,郭永征的眼角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耶律雲,表情忽然凝住了,緊接著驚歎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眼裡也出現了深深地懼意。D   耶律雲見他欲言還休,心中更是懷疑,追問問道:「郭老,您怎麼了?」D   郭永征搖了搖頭,苦笑著自言自語道:「哎,我們這些人忙忙碌碌了很多年,居然會是這麼一種結果,世緣奇妙啊!想不到我還做了件好事,真是緣份。」接著轉過身子正對著耶律雲,臉色一正,道:「小伙子,回去後可要多加小心。」D   「嗯。」耶律雲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為什麼?」D   郭永征淡淡地道:「凡事小心是基本的道理,不必問為什麼。」D   耶律雲沉默了一陣又問道:「郭老,你知道是誰燒了帆嗎?」D   郭永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誰燒都一樣,原來我還擔心回不去,現在不用擔心了,只要你在,我們就一定能回去。」D   「我?為什麼?」D   郭永征再次把頭轉向了大海,不願回答耶律雲的問題。D   「郭老,每天這麼看海不悶嗎?」D   「悶?當然不悶,我的妻子就死在海中,看著海就等於看到我的妻子。」郭永征的眼睛射出的溫柔就像是看著嬌妻,令耶律雲慨歎不己。D   靜了一陣,耶律雲覺得郭永征的本性不壞,因而決定從郭永征的口中找出謎團的答案,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郭老,您知道張南的事嗎?」D   郭永征愕了一下,反問道:「你知道什麼?」D   「他沒死吧?」D   「不知道?」郭永征沉吟了一陣反問道:「你既然問出這句話,想必知道得不少吧?」D   「對不起,您和孔瞻在紅山小湖說話時我就在那裡。」D   郭永征大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接著緩緩地坐了下來,苦笑道:「百密一疏,想不到都讓你聽到了,也罷,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現在的道力根本對付不了你。」D   「我是敬重您才問,不然我早就當面挑明了。」D   「嘿嘿,你不是敬重我,而是沒有證據。」D   耶律雲笑道:「那也是原因之一。張南當日是不是沒掉下海?」D   「掉了。」D   「可他怎麼會沒死呢?」D   「那是我安排的,隨同他掉下海的還有一包豬血,當船駛回去看到海面上的飄著的血漬其實是豬血。」D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在礁城去肉店買了一包東西,當時我還琢磨這事,沒想到是豬血,事發後也沒有人想到這一點。」D   「好小子,連我去過肉店也讓你看到了,真是天意。」D   「他人呢?」D   「他的水性很好,伏在船頭的下面,當然人們都在海尾,所以沒人理會,後來我自動請纓去守夜,就是為了把他弄上來,此後他就一直在躲在我的房中,船上的人都知道我孤癖,沒有人敢闖我的房間,而孔瞻也知道,有他配合我,事情便天衣無縫。」D   「你們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幕。」D   郭永征輕輕敲了敲船身,歎道:「那是為了控制這艘船,我們都來過這個小島,知道有三個小島,而船只有一艘,只有控制了船才能保證回去,當時我和孔瞻知道玄清和玄明另有目的,雖然我們沒有點破,但也怕玄清和玄明搶了先,所以安排了這一幕。」D   「孫總管是你們殺的?」D   「不是,張南雖然把他打下了海,但不足以致命。」D   「可他的確被淹死,屍體還是我埋的,不過後來又被人挖走了。」D   郭永征喃喃地道:「挖走了?難道是他?不會吧,他不可能幹這種事。」D   「他?他是誰?」D   郭永征左顧而右言他道:「死了可惜啊!」D   耶律雲見他不答也就不再追問,此時心中的謎團已經解開了不少,心情也舒服了許多,歎道:「想不到這裡面有這麼多事,真是不明白,值得嗎?」D   「修練成仙,那是每個修道人的夢想,而得到強大的靈器則是達到夢想的快捷方式之一,只是沒想到會有這種結果,我和孔瞻雖然安排了人手,但我們沒想過殺人,只想得到靈器早日成仙。我可以發誓,這些殺人放火的事情絕非我們做的。」D   「我知道。對了,我聽你們說玄清和玄明另有目的,不知是什麼目的?」D   「他們兩個都與銳國皇室有密切的關係,而銳國對高陽國垂涎已久,高陽國有東北方的欽國相助,所以銳國一直不敢動彈,如果卓文嫣和舒玉平成了婚,兩個的關係就更加親密了,為了加深矛盾,他們把玉暇子請來,玉暇子垂涎卓文嫣美色,只要壞了卓文嫣的清白,舒家和卓家必成水火之勢,這兩家都是道學名家,手中法器很多,只是一個貴為國師,一個名為莊主,其實地位都是一樣,如果能令他們兩個火拚起來,銳國就可以避開這兩個最大的阻礙。」D   「卑鄙!」耶律雲忍不住罵了出來,他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卑鄙的小人,比起山中的毒蛇還要可怕。D   郭永征歎道:「我們這種人對功名利祿沒有興趣,一心只想求仙,而玄清和玄明的目的則是國師的寶位,大家的目的不同,手段也不同。」D   「對了,島上好像有一個黑影。」D   「誰?」郭永征忽然身子一顫,緊張地看了一下四周。D   耶律雲見他反應異常,也隨著他的眼神張望了一下,卻沒有任何發現,正當他回頭去看郭永征時,忽然眼前有一絲紅光閃過,接著便聽到郭永征淒慘地叫了一聲。D耶律雲定眼細看,頓時嚇得呆住了,只見郭永征像被什麼熔化了一般,從頭上開始慢慢地化掉,最後皮肉骨頭都變了一股輕煙化散而去。D   「啊!」纖雲正走過來找耶律雲,見到郭永征的慘狀嚇得大叫了一聲便暈倒在地。D其他人聽到兩聲慘叫連忙衝了過來,這時郭永征已經全部化掉了。D   「出了什麼事?纖雲怎麼會嚇成這樣?」卓文嫣抱著纖雲急聲問道。D   耶律雲根本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郭永征被人殺了,而那個人如果想殺掉自己也絕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雖然不在乎生死,但此刻他的腦海中卻想著,像郭永征這種死法能不能去鬼域呢?D   李威見他也嚇呆了,衝到他身邊猛地搖了他幾下,問道:「老弟,發生了什麼事?」D   耶律雲這才回過神來,歎息道:「有人殺了郭爺。」D   「什麼?有人殺了郭爺?」D   舒玉平喝問道:「屍骨呢?」D   耶律雲指了指身前的空地道:「郭爺原本站在這一里,一道紅光閃過,郭爺就像雪一樣化掉了,屍骨不剩。」D   「化……化掉了?」所有的人又愣住了,一臉懷疑地盯著耶律雲。D   李威問道:「老弟,你在說什麼胡話?」D   耶律雲的臉上難掩震驚和悲哀,沉聲辯道:「不是胡話,是真的,一定是有人謀殺了郭爺,也許是想殺人滅口。」D   玉暇子又叫囂了起來:「你這卑鄙小人又在胡說八道,哪有人會化掉?要有也是你幹的。」D   耶律雲哼了一聲瞪著他厲色道:「我要有這本事早就把你化掉了,怎能留你到現在。」D   玉暇子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D   舒玉平問道:「你真能確定?」D   耶律雲指著還在昏迷中的纖雲道:「纖雲也看見了,問她會更清楚。」D   卓文嫣一直捏住纖雲的人中,纖雲慢慢地醒來,但驚魂未定,臉色依然煞白,身子伏在卓文嫣的懷中顫抖著。D   卓文嫣安撫道:「別怕,有我在,禰看到什麼了。」D   纖雲結結巴巴地道:「郭……郭爺……化……化了。」D   聽到纖雲的話,人們這才相信耶律雲所說的是事實。D玉暇子驚道:「到底是誰,一下就殺了郭永征,他的道術可比我們強多了!」D   舒玉平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歎息著道:「這個隱藏在暗中的高手太厲害了,他如果要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看來我們的生死都在他的掌心裡了。」D   卓文嫣道:「只有極高明的道術或法器才能將人完全化去,這個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世上這樣的高手似乎不多,到底是誰呢?真是耐人尋味。」D   「不錯,他一定是來尋寶的,我覺得不是林斷山就是張南。」耶律雲終於當眾說出了他的想法。D   「林斷山?張南?」D   人們又聽傻了,耶律雲別的不說,偏偏說出了這兩個理論上應該是死去的人,還指出這兩個人可能是隱藏著的高手,難免聽得眾人又驚又愕。D   耶律雲特意留意了一下水手們的反應,果然當說到張南時,水手們的反應都十分異常,都顯得揣揣不安。D他輕輕一笑,道:「剛才大家都在前面織網,不會是這些人,餘下的只有失蹤的人。林斷山的墓中沒有他的屍體,說明他還活著,張南也應該活著,這是郭老親口說的。」D   「一定是他,是他殺了郭老。」水手們都驚慌地叫了起來。D   舒玉平喝問道:「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快說。」D   「少爺,我們在海上的那段日子船上鬧鬼,他先弄死了孫總管,還威脅要我們聽他的指揮,不然就殺死我們,我們怕死,只好聽他的話。」D   「糊塗,你們這七個人居然怕一隻鬼,這話說出去豈不成了笑話。」D   「少爺,您不知道,那鬼太厲害了,孫老被他輕輕一下就扔上了桅桿頂,然而他也跳了桅桿頂,把孫老一腳踢進了大海,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後來他指揮我們去接孔爺和郭爺上船,我們這才知道他是孔爺和郭爺安排的人,後來孔爺和郭爺在這個島的東北部上了島,可回來的時候只剩郭爺一個人。」D   「郭永征上了島?他怎麼從來沒有說過?」D   耶律雲插嘴道:「我見過他們。」D   「你?」D   「是,我躲在石後監視他,見到他和孔瞻失了法器,還偷聽了不少的事。孔瞻來是為了小姐。」D   「為了我?」卓文嫣愕然看著耶律雲。D   「他們親口說的,其實他們兩年前就來過這個島,這次引小姐來是為了利用小姐的什麼九天玄靈引魂大法。」D   「什麼?他們居然是為了文嫣!這兩個混蛋死了活該。」舒玉平的反應顯然比卓文嫣更加激動,對他來說,把心上人帶入了一場陰謀,心裡很鬱悶,拉住卓文嫣的手歉然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告訴禰就好了。」D   卓文嫣溫柔一笑,道:「他們既然早有預謀想利用我,就算你不告訴我,他們也也會用其它的方法引我來,現在至少有你陪著我,就算回不去也沒有遺憾了。」D   「文嫣。」舒玉平被心上人的一番話說得激動不已,俊秀的雙目一直凝視著卓文嫣,雙手緊握著卓文嫣的玉手。D   玉暇子看在眼中說不出的妒忌,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D   耶律雲瞟了他一眼,道:「少爺,還有一件事也許你們也想知道。」D   「什麼事?」D   「玄清和玄明親口說玉暇子道長其實是他們派來的,為的就是小姐。」D   「這是血口噴人,你這賊小子居然還誣蔑我。」玉暇子又驚又怒,忍不住罵了出來。D   舒玉平沒想到耶律雲在這個時候還指出玉暇子與玄清玄明有勾結,經過了許多事件,他對耶律雲的觀感不像是在河畔木屋時那麼差,因此心裡也有了一點鬆動,沉聲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其他人繼續幹活,爭取早日織好船帆。」說著挽起卓文嫣向船艙走去。D   船艙中。D   卓文嫣偷偷地掃了耶律雲一下,眼神中有責怪的意思,似乎在怨他不該再提此事。D耶律雲並不完全瞭解卓文嫣內心的擔憂,朝她善意地笑了笑,直接了當地道:「小姐,事情還是應該早點說明白,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前後受敵。」D   玉暇子心裡發虛,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扯著嗓子叫道:「對,咱們就說明白,別怪我說出不好聽話來。」D   舒玉平關好了門,臉色鐵青地看了看玉暇子和耶律雲,冷言道:「事情是該說清楚,免得我心裡堵得慌,文嫣,禰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嗎?」D   「我!」卓文嫣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神色尷尬,有些坐立不安。D   玉暇子見了她的樣子,知道她在想什麼,心中得意,神態也輕鬆了許多,趁著卓文嫣不敢說追問道:「卓小姐,禰當時醉成那個樣子,當然什麼都記不得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D   舒玉平心中的天枰又倒向了玉暇子,轉而斥問耶律云:「你說玄清和玄明指派我師兄圖謀文嫣,可有什麼證據。」D   「那他說是我又有什麼證據?」耶律雲雖然不滿舒玉平縱容玉暇子鞭打自己,但礙於卓文嫣的面子,不想正面與他衝突,因此按著性子為自己辯駁。D   「我是親眼看見的。」D   耶律雲忽然笑了,反問道:「難道你躲在一旁看著我對小姐無禮?」D   「我……我看見卓小姐身衫不整躺在草叢中,你想對他無禮,後來來了幾個籐人,所以你沒有得逞。」D   「可我見到你被籐人打倒在地,是我救了你,還在你旁邊的草叢中找到了小姐。」D   卓文嫣被他們說得面臉耳赤,羞不可抑,低著頭不敢看人。同時,她又欲哭無淚,似乎無論誰對誰錯,她都要面對不堪的結果。D   舒玉平的心情也一樣沉重,面前的兩人一句句都是指向自己的心上人,而且所涉及的又是最難堪的事,即使心胸再廣的人也未免憎恨起這兩個人,但他還是壓抑了心中的強烈道:「你們各持一詞,我都不信,除非有人能拿出證據。」D   玉暇子轉頭問道:「卓小姐,禰覺得誰可信一點?」D   「我……我不知道。」D   卓文嫣的答案令耶律雲很吃驚,凝視著半晌也想不通她為什麼還在猶豫,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她,令卓文嫣更感愧疚,可吐吞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D   舒玉平溫柔地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怪禰。」D   卓文嫣抬頭看了看舒玉平,從他的眼神中得到鼓勵後,終於鼓起了勇氣說道:「我當然醉了,真的不知道,但是在牢中之時,你師兄屢次用淫詞調戲我,這是我親耳所聽,所以我更相信耶律雲的話。」D   舒玉平一聽之下,眼中立時就閃出了寒光,直指玉暇子。D 第四冊第一章怒懲邪道       玉暇子心中大叫不妙,他知道只要師弟認定了自己,自己絕對沒命,要想活命就必須使師弟相信自己,然而卓文嫣對師弟的影響力太大,除非能破壞這種關係,否則不可能說服師弟,因而心裡生出了一個歹毒的念頭。他突然站了起來,手指著卓文嫣大聲斥罵道:「禰這個賤婦,我好心替禰遮掩,禰卻不思回報,反而為了救禰的情夫誣陷我。」D   舒玉平蹬蹬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口裡喃喃地道:「文嫣,這是真的嗎?」D   卓文嫣又羞又氣,嬌叱道:「他胡說。」D   「混蛋!」耶律雲更是勃然大怒,若不是一直遇到意外的事件,他早就打算殺掉玉暇子,這時想都不想就舉槍突刺。D   玉暇子這次有了防備早已移好了位置,見他稍有異動就躲到了舒玉平的身後,還不忘挑唆道:「師弟,你看看,他們多齊心啊!這是殺人滅口,我就是死了也替你不值啊!」D   舒玉平雙眼圓睜緊盯著耶律雲,右手也慢慢地抬了起來。D   卓文嫣驚叫道:「舒大哥,不要。」D   玉暇子見了心中大喜,繼續挑撥道:「師弟,你看卓小姐的表情就明白了。」D   舒玉平臉上的寒霜越來越厚,雙眼似要殺人似的死盯著耶律雲。D   卓文嫣見狀忙制止道:「舒大哥,你不會不相信我吧,我們雖說還沒有定親,但我的心天地可鑒。」D   舒玉平聽了精神一振,神情也輕鬆了許多,但還是有些狐疑。D   玉暇子見勢不妙,歎息著道:「哎,可惜啊,我一心一意為師父尋找靈物,這才冒險來到這個島上,當時如果不是我,你的文嫣也許活不到今天了,她和這小子在牢裡極盡纏綿,旁若無人,我真替你傷心呀!」D   卓文嫣羞憤已極,氣得眼淚都流了起來,大聲叱喝道:「你胡說,你在籐牢中所說的風言風語我可一句也沒忘,你才是卑鄙小人。」D   「哦,是嗎?說幾句來聽聽。」D   「你……」玉暇子說的都調戲之辭,卓文嫣怎能說得出口,氣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D   玉暇子冷笑道:「禰和耶律雲含血噴人只不過是為了掩飾你們的好事罷了。」D   「你胡說。」D   「我胡說?」玉暇子轉頭鄭重地問道:「師弟,你這位未婚妻與你可曾有過什麼親熱的舉動嗎?」D   舒玉平有點窘,道:「沒,沒有,我們尚未成親,怎麼會有什麼親熱的舉動呢?」D   「那麼說連嘴都沒親過?」D   卓文嫣聽了臉刷的一下全白了,她最怕就是提這一點,此時恨不得找個洞往裡鑽。D   舒玉平見玉暇子說的直白,窘得滿臉通紅,連忙擺手道:「沒,沒有。」D   玉暇子指著卓文嫣冷笑道:「我親眼看見你這位未婚妻與別人又抱又親,香艷非常啊!」D   「你胡說!」舒玉平和卓文嫣一起怒喝了出來,然而卓文嫣的語氣中藏著一絲軟弱,而舒玉平則是充滿了怒火。D   玉暇子喝問道:「卓姑娘,我親眼見禰和耶律雲親嘴,這禰恐怕無法否認吧?」D   舒玉平再次用凌厲的目光指向耶律雲,一對英目睜得比虎眼還大,他所擔心地不是耶律雲對卓文嫣做了什麼,而是卓文嫣的心,雖然在他的潛意識中,耶律雲是遠比他要低級的人,甚至不是一個完整的人。D   玉暇子冷笑道:「耶律雲,做了就不怕承認。」D   「那只是無意之間碰到,不是什麼親吻,小姐是什麼身份,怎與我做出那種事?」耶律雲問心無愧,因而直言不諱。D   舒玉平雖然有點不快,但是心中的緊張頓時解除了,還伸手握住卓文嫣的手以示諒解。D卓文嫣一直感到羞澀和不安,此時見舒玉平表了態,心裡舒服多了,這件事在心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直到此刻方才解除了,對於心上人的通情理解自己,又是感激,又是愛慕。D   玉暇子面對生死的境地,怎肯輕易罷手,輕笑著又道:「那只不過是你說的片面之辭而已,有人證嗎?有物證嗎?你和卓文嫣姦情被我發現,所以想製造謊言騙我師弟,幸虧師弟是個聰明人,不然你們的奸計就得逞了。」D   卓文嫣大聲喝斥道:「你不要挑撥離間。」D   玉暇子立時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歎道:「說我挑撥離間?卓大小姐,我原本不想說,可禰居然說我挑撥離間,那我只好說出來了。」D   舒玉平面色陰沉,冷冷地道:「師兄,還有什麼儘管說,說完了我自會有決斷。」D   卓文嫣也喝道:「說就說,我不怕你。」D   玉暇子忽然歎了口氣,道:「哎呀,我原本以為卓家是名門大家,而卓大小姐也是名門閨秀,知曉禮儀,想不到卓大小姐居然熱情如火,真是聞名不如見面。」D   「你……你……你不要含血噴人。」卓文嫣又羞又氣,絕美的顏容上已經氣得沒有一絲血色。D   玉暇子獰笑著問道:「卓大小姐,那天在牢中,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嗎?」D   「我醉了,怎麼會知道?」D   「嘿嘿,牢裡連水都沒有,哪有酒,禰這不是騙人嗎?」D   卓文嫣和舒玉平都愣住了,他們這段時間只想著如何才能安全回去,擔心到連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也不加深思,此時在玉暇子的提醒下,他們都驚覺了。D尤其是卓文嫣,她一直只想著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也確定自己曾經喝過酒因而喝醉了,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醉,酒又是從何處而來。D   耶律雲不想透漏酒符之事,也不覺得自己用酒去救卓文嫣是錯誤,因而辯道:「酒是我給小姐喝的。」D   玉暇子陰笑道:「是啊!你當時和卓大小姐貼身綁在一起,自然是你喂的,當時的情景你能說一下嗎?」D   「這……」耶律雲雖是問心無愧,但這種尷尬的實在難以說出口。D   「說實話,這位耶律雲老弟也是有點逼於無奈,難得卓大小姐竟然主動索吻,還硬是咬著人家的舌頭不放,哎,就連青樓女子也未必能做到,卓大小姐閨中寂寞也是有情可原,只是當著我這個外人就不免有失體統,況且舒師弟還是禰的心上人呢!」D   「我沒有。」卓文嫣抱著頭激動地大叫了起來,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還是掉了下來,但她記很清楚,自己是和耶律雲面對面綁在一起,除了用嘴渡酒,根本不可能有其它的方法。D   玉暇子調侃道:「耶律兄弟,一嘗丁香的滋味不會不記得吧?」D   「是,不過……」耶律雲突然而來的回答使原來就尷尬的局面更為難堪。D   舒玉平的身子開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D   玉暇子搶著道:「是事實就行,聽到了吧,師弟,你這個未婚妻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其實還有更荒唐,哎,我還是不說為妙。」D   「說!」舒玉平的聲音就像是刺骨的寒風吹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D   「既然師弟你讓我說我只好說了,昨夜我們逃脫之後分散了,隱約之中我見到耶律雲和卓大小姐正在草叢中幹那苟且之事,不想被我撞上,他們還要殺我滅口,我僥倖逃脫,但也受了傷。而且卓大小姐昨夜的模樣依然在目,好像連肚兜的帶子都解開了,哎,我不說了。」D   卓文嫣又羞又氣,嚶嚀一聲昏倒在地,舒玉平看著心疼,卻又感到痛心,腳只移了一寸便收住了,反而耶律雲搶上去一手扶住了卓文嫣,輕喚道:「小姐。」D   玉暇子撇著嘴輕蔑地道:「師弟,看看吧,人家多緊張,到底是新歡,你這個舊愛可被晾在一邊了。」D   舒玉平終於動手了,他那黑色的火在得意洋洋的玉暇子後腦輕輕地掃了一下,玉暇子不明不白中就昏倒在地。D   耶律雲怔了怔,接著笑了起來,他知道舒玉平終於相信了自己所說的,於是把卓文嫣交到了舒玉平的懷中,沉聲道:「舒少爺……」D   「我不要聽。」舒玉平大聲喝斷了耶律雲的話,他知道耶律雲要解釋,他也相信耶律雲的解釋,但他不想再聽這一段故事,即使耶律雲所做的事是必須的。D故事原本很簡單,但在玉暇子的渲染下,整件事情的經過就變成了不堪入目而且下流的景象,雖然明知玉暇子的話不可信,但那低俗的字眼總是在他的腦飄蕩著,畢竟對他這麼一個豪門公子來說,這種事並不是那麼輕易地就能忘卻的。他也知道自己需要時間去平復心情,而且他還有更擔心的事情。D   耶律雲默默地退了出去,他並不理解舒玉平的心情,但他從舒玉平的神色之中看到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含意。D   「把他帶走。」D   聽到聲音,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舒玉平呆呆地抱著卓文嫣地坐在椅子上。D   耶律雲看了看地上昏死過去的玉暇子,一把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拖上了甲板。D   甲板上,李威和纖雲正擔心地等著他,見他出來急忙問了起來,關於船艙內發生的事情耶律雲什麼也沒說,只是指著玉暇子朝他們微微一笑,道:「想報仇的就是現在了。」D   「我先來。」纖雲狠狠地飛起一腳就往玉暇子的腰眼中踢去,踢罷拍了拍手,嬌笑道:「賊道,看你還怎麼囂張。」D   李威沒有動手,只是問道:「老弟,你打算把他怎麼樣。」D   耶律雲淡淡地道:「一會兒你就知道。」接著他找個繩子把玉暇子緊緊地捆住,然後用水將他潑醒。D   玉暇子緩緩地醒來,發現自己被縛住,嚇得大叫道:「誰……你?」D   耶律雲微笑道:「玉暇子道長,舒少爺讓我招呼您。」D   「你……你想幹什麼?」D   「放心吧,我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更不會殺你。」D   玉暇子連忙哀求道:「求你饒我一次,以後我玉暇子甘效犬馬之勞。」D   耶律雲依然含笑道:「放心吧,我會放了你的。」D   李威驚叫道:「老弟,不能放。」D   玉暇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陪笑道:「還是小兄弟大仁大義,我玉暇子一定用重金、美人回報不殺之恩。」D   耶律雲抬頭望著島的方向,歎道:「現在不能放你,進了樹林我再放你,那裡還有我的朋友想認識你。」D   玉暇子阿諛道:「好啊,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們是誰呀?」D   耶律雲朝他擠了擠眼睛,輕笑道:「你也見過,就是蛇籐和妖花。」D   「耶律雲,你好狠,我不去,我死也不去。」D   耶律雲沒再理他,問李威和纖雲道:「這個主意不錯吧?」D   李威哈哈笑道:「你小子這招也太損了吧!」D   纖雲吃過蛇籐的苦,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拍手笑道:「這個辦法好。」D   耶律雲道:「我會先請蛇籐朋友讓玉暇子道長嘗試一下做太監的滋味。」D   玉暇子嚇得面如土色,吼叫道:「耶律雲,你不得好死,老子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D   耶律雲任由他大罵,拖著他往樹林走去。D   ※※※D   用細籐編織巨大的船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水手們十分努力地工作著,舒玉平和卓文嫣雖然平靜了下來,但每次見面總覺得很尷尬,所以船上顯得特別寧靜。D   纖雲見卓文嫣終日愁眉不展,心裡犯愁,於是找上了耶律雲。D   「小姐變成了這樣一定與你有關,你到底做了什麼,害得小姐和舒少爺連話都不說。」纖雲朝著耶律雲埋怨了起來。D   耶律雲一臉委屈地道:「事情都說開了,玉暇子也死了,應該沒有什麼事,我也不明白他們這是為什麼。」D   纖雲撅著嘴道:「一定是你,我發現小姐一見到你臉色就變了,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小姐怎麼會這樣?」D   「我怎麼會知道,禰想知道自己去問問不就行了。」D   「哼,我問了,小姐不說,所以才來問你,快說。」D   「嘿嘿!小倆口說什麼呢?」李威嘻笑著走了上來。D   纖雲嗔道:「別胡說,我正審問他呢,小姐和舒少爺鬧得不開心一定是因為他。」D   李威臉色一正,道:「老弟,這話我也想問,你到底做了什麼?」D   耶律雲搖了搖頭,起身就走,被纖雲伸手攔住,嬌笑道:「不說不准走。」D   「纖雲、李威,你們出去,我有話要問耶律雲。」卓文嫣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正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口。D   纖雲本想逗趣,但她見了卓文嫣的神情,只好乖乖地走了。D   李威行了一禮,然後拍了拍耶律雲的肩膀囑咐道:「別惹小姐生氣,不然我饒不了你。」D   耶律雲苦笑道:「我哪敢啊!」D   卓文嫣關好了門,幽幽歎了一聲問道:「那天的事我不記得了,玉暇子的話我不信,你把事情都說了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D   耶律雲走到桌旁拿起了一個用竹節製成了空杯,卓文嫣先是不解,但看到空杯中出現的液體,又聞到杯中飄出熟悉的酒香,她終於明白了酒是從何而來的。D   「這是道術嗎?」D   「也許吧,我也不清楚。」耶律雲微笑著把杯子遞到她的面前。D   「原來你也是練道的。」看著杯中墨綠色的酒,卓文嫣十分驚訝,此刻她已經沒有再把耶律雲當成了自己的隨從,而是當成一個同等的人來看待。D   「故事其實很簡單,我是怕禰不高興才沒告訴禰,當時我們被綁在一起動彈不得,禰渴昏了,我怕禰有危險,就想出制酒術,可我們都動不了,只好用……嘴。」D   卓文嫣立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羞得眼睛緊閉,雙手遮面,過了良久才幽幽地歎道:「想不到會是這樣,後來呢?」D   「後來的事都跟我上次告訴禰的一樣。」D   卓文嫣木然地轉身向門口走去,剛一打開,便見舒玉平臉色灰沉地站在門外。D   「舒少爺,你怎麼到我這裡來了。」耶律雲微笑著迎了上去。D   舒玉平歎了口氣歉然道:「我誤信了師兄,差一點把你打死,特地來請罪。」說著一揖到地。D   耶律雲連忙扶起他,笑道:「舒少爺,那事我都忘了,你也別在意,也別怪責小姐,反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我做我的隨從,你們做你們的少爺小姐。」D   「太謝謝你了。」舒玉平緊緊地握著耶律雲的手,感激不已。D   耶律雲傻傻地笑道:「沒什麼好謝的。」D   卓文嫣大方地道:「舒大哥,你真能當什麼也沒發生嗎?」D   舒玉平點頭道:「當然,這事只要不說出去,就不會對禰的名聲有任何影響。」D   卓文嫣嫣然一笑道:「舒大哥,你的肚量真大。」D   耶律雲看得一臉茫然,喃喃地道:「這種小事值得這麼緊張嗎!」D   卓文嫣和舒玉平知道耶律雲對世俗禮教一竅不通,聽了他的話相視一笑,舒玉平道:「老弟,從今天起,你不再是隨從,我和文嫣都會把你當朋友看待。」D   耶律雲嘻嘻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D   卓文嫣叮囑道:「小雲,這事只有我們三個知道,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D   「放心吧,這種小事我早就忘了。」D   舒玉平握著他的手讚道:「老弟身殘才高,以前是我狗眼看人低,實在過意不去,回去之後我們一定幫老弟高就。」D   「高就?算了吧,我還有事要辦,只要能平安回去就行,見到你們無事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要上島,不知道能不能等我。」D   「當然,老弟儘管去,不過別太遲,我怕那高手又要生事。」D   耶律雲也感到壓力,但他還想找到小幻靈籐,這是他來到這個島的最主要目的。然而在島上尋覓了很久也沒有任何收穫,就連蛇籐和妖花也無法找出任何痕跡。D耶律雲沒有沒辦法只好再次來到紅山小湖去求幻靈籐。D   幻靈籐見到他很高興,想拉著他在湖中遊玩,可耶律雲根本沒有心思去玩,懇求道:「真的沒有辦法找到它嗎?」D   「除非我能出去,否則我也沒辦法。」D   「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幻靈籐,後來見你們都有靈性,因此就斷了那個念頭,我著急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擔心它出了什麼事,或者又在進行什麼壞主意。」D   「我知道,但是既然連籐人、樹人們都沒有辦法察覺到它的靈氣,說明它也許死了,也許被帶離了島,也許被藏在一個沒有植物的地方。」D   「對啊,一定被誰抓住了,難道是他?」耶律雲一想起躲在暗中的那個人,心裡就有點虛,他寧願面對一個絕頂高手,也不喜歡這種隨時可能有敵人隱在身邊的感覺:「幻靈籐,如果有人隱在暗中,你能找到嗎?」D   「以前可以,現在靈氣大損,恐怕不行。」D   耶律雲苦笑一聲道:「算了,生死有命,我再去找找,找不到也沒辦法,大家都等著我呢!」D   幻靈籐忽然拖住了他,問道:「你真的不想復原你的左手嗎?」D   耶律雲看了看左袖,微笑道:「其實這些日子也習慣了,有沒有都無所謂,況且我已經得了百草玉,只要能煉化仙玉,我的實力就會大增,即使沒有左手也沒什麼大不了。」D   幻靈籐歎道:「如果你兩年後還能再來一次,也許我可以幫你。」D   「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小島現在很好,你就安心地守護著這裡吧。」耶律雲沒有向幻靈籐請求,他捨不得傷害幻靈籐,因為他已經把幻靈籐當成了朋友。D   幻靈籐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只可惜自己不能隨他四處遊玩。D   耶律雲忽然望著東面問道:「紅山的東面是什麼樣子我還沒見過呢!」D   「那裡只是一小片普通的樹林,外面就是大海,不過東南角有一處奇特地方。」D   「奇特的地方?」D   「對,那裡有一個黑石潭,潭不大,但四周佈滿了黑色的石頭,沒有任何植物,那裡的居民沒有人敢去,所以我也不知道潭中的情景,不過我覺得那裡一定很神秘。」D   「哦。」耶律雲聽在耳中沒有在意,笑了笑道:「好了,我也該走了。」D   幻靈籐將他送到山邊,道:「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在一年後再來一次,就當是看看你努力下的小島會變成什麼樣子。」D   「好啊,如果是這樣我一定來。」耶律雲欣然答應了。D   拜別了幻靈籐,耶律雲又拜訪了四個國家,向它們一一告別,最後他又與老虎母子玩了一陣,雖然很想把它們帶走,但眼看它們十分留戀森林,於是放棄了想法,與老虎母子擁抱而別。D   回到船上,細籐織成的帆已經弄好了,這段日子沒有任何古怪的事情發生,所有人的心也定了下來,眼見就要回去,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期盼。D   「耶律兄弟,怎麼樣?」舒玉平熱情地招呼他上了船。D   「舒少爺,沒什麼,帆好了吧?是不是該走了。」D   「嗯,今天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起程,管申說風向和水流都很好,不到半個月就能靠岸了。」D   「那太好了,我去看看。」耶律雲說罷便走向了船頭。D船頭處的一張青色的籐帆將近完成,只剩裝上桅桿。D   纖雲笑著跳到他身側道:「你終於回來了,我們也可以啟程了。」D   然而,上天就像是捉弄他們一般,這天深夜,小島迎來了一場巨大的風暴,在狂風和巨浪的呼嘯中,大船也抵擋不住暴風雨的巨大威力,被吹上了岸,在沙和樹林之間擱淺了。船底也被大樹撞開了一個口子,幸好上了岸,不然早就在風暴中沉沒了。D   所有的人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嚇倒了,匆忙跑到林中躲避,弄得十分狼狽。D直到次日下午風暴才停了下來。D   耶律雲看著東歪西倒的大樹,心裡有些愧疚,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拿了百草玉,才會有風暴吹來。D   「船破成這樣,看來又走不了了。」水手們看著破了一個大洞的船都歎了起來。D   「管申、丁彈,你們兩個帶著人盡快把船底補好。」舒玉平指揮著。D   「你們看啊!」丁彈忽然叫了起來。D   眾人順著他指的一看,沙灘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具屍體。D舒玉平走上去細看,發現這具屍體居然是孫海明,不由地大吃一驚,叫喚道:「是孫總管。」D   耶律雲十分詫異,急忙衝上去,果然發現屍體是孫海明,但是屍體居然和上次見到的不一樣,像是剛死不久,他驚歎道:「這就怪了,孫總管不是死了很久嗎?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纖雲,禰過來看看。」D   纖雲不情願地走了上來,看了一眼就嚇得躲入了耶律雲的懷中顫聲道:「真的是他。」D   耶律雲沉聲道:「舒少爺,這事很蹊蹺,上次我見到孫總管的屍體時,他全身浮腫,可這次居然沒有了浮腫,而身上卻多了很多傷口,而且屍體很新,沒有半點腐爛跡象。」D   卓文嫣皺著眉頭又檢查了片刻,道:「我覺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上次孫總管根本沒死,後來又被人殺了,一是孫總管死了,被人弄成了這個樣子。」D   耶律雲肯定地道:「我能確定他上次的確斷了氣。」D   舒玉平搖了搖頭道:「斷氣不等於死,道家的冥魂大法也能使人像死了一樣,那是其中一派的修練方法,只是孫總管似乎沒學過這種道術。」D   「這麼說是有人把孫總管弄成這樣,可是……不,不可能。」卓文嫣的眉頭緊蹙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D   舒玉平苦笑道:「無論如何,孫總管都是死了,這事不察也好,免得人心慌慌,大家還是盡快修船吧。」D   水手們歎著走向了大船,開始了補救的工作,他們比其他人都怕,畢竟他們只是普通水手,能力有限,所以他們覺得自己最危險,只有盡快離開才能擺脫現在危險的境地。D   耶律雲的臉色有些凝重,這個還未曾解開的疑團總在他的心裡晃動。礙於只有一隻手,他無法幫什麼忙,於是一個人在海灘上來回走著,嘗試著去用現有的線索去解開整個疑團。D   「雲哥,在想什麼呢?」纖雲嬌笑著跑到他的身邊D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沒事亂想而已,我們好像來了很久了。」D   纖雲數著手指頭喃喃地算道:「最少也有兩三個月了吧。」D   「日子過得好快啊!」D   「真是挺刺激的。」D   「刺激,下次再讓蛇籐咬禰幾口,看禰怎麼辦?」D   纖雲嬌笑著挽住耶律雲的手臂撒嬌道:「有你在,我不怕。」D   「禰不怕我怕,侍候禰比小姐還累。」D   纖雲撅著嘴扭頭不理他,耶律雲呵呵笑了起來。D   兩人談笑正歡之時,林子的上空突然出現一道彩光,由東北方劃空而來,接著東南方有一道金光迎向彩光。D   「那是什麼?」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天空。D   舒玉平驚叫道:「散離環!」D   卓文嫣聽到這個名字身子猛地一震,隨後也驚叫了起來:「金鉸鎖!」D   耶律雲道:「什麼散離環、金鉸鎖?」D   舒玉平臉色變得十分凝重,解釋道:「散離環和金鉸鎖是兩件厲害的法器,一般的修道人不能輕易使用,兩件法器同時出現在這裡,說明有兩位高人在島上,可我們來了這麼久也沒有察覺。」D   「火也許就是這兩個人放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上來的。」耶律雲道:「我去看看,別讓他們毀了林子。」說罷便急縱入林。D   散離環和金鉸銷在空中上下翻飛,鬥得難分難解,耶律雲一路疾行才來到,然而他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D   眼見毫無所獲,他只好歎息著往回走,剛走了幾步,身後金光一閃砸中了他的背部,他兩眼一黑,便倒地昏死了過去。D接著一道白影飄在了他的身後,冷冷地看著他,森然道:「小子,你命不好,下輩子投胎千萬要投個好人家。」D   「不許動他。」另一道黑影也憑空出現在耶律雲的旁邊。D   白影冷笑道:「你我本是河水不犯井水,各有各的目標,你又何必前來壞了規矩。」D   「你的事我不管,但這小子不能殺。」D   「他拿了我要的東西,我不甘心讓這個殘廢浪費了好東西。」D   「是不是浪費恐怕不是你我說的算,這小子仙緣深厚,宰了他只怕你連鬼域都去不了,天劫可不是好受的。」D   「別嚇人,我可不管什麼多,這小子我宰定了。」D   「要宰他得先問過我,你我的實力如何心理都明白,只怕今天你是殺不了他了。」D   「這小子跟你是什麼關係,不然你這麼護著他?」D   「這你不必問,反正他已經將仙玉收入體中,就是宰了他,你也拿不到,還是再找其它的吧。」D   「哼,誰能保證你不是也打這塊仙玉的主意。」D   「嘿嘿,世上的仙玉又不只這一塊,其實我早就有了,可是一樣的無所用,跟廢物沒什麼區別,還是找點能用的吧。」D   「原來你早就有了,難怪這麼大方,哼,你不能用不代表我不能用,這樣吧,你把仙玉給我,我保證以後都不動這小子。」D   黑影沉吟了一陣點頭道:「好吧,反正我留著沒用,要是你有仙緣自然能用,若是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各顯神通吧。」D   「想不到你這麼爽快,我還真想看看你會怎麼用這小子。」D   「這你就不要管了。」D   「我走了,你可別食言。」D   「半年後去我那裡,我自然會交給你。」D   「一言為定!」D   「一言為定。」D   白影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瞥了一眼昏迷中的耶律雲,陰陰一笑,道:「小子,落在他手上你可有苦頭吃了。」說罷便消失在空氣之中。D   黑影淡淡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耶律雲,接著也消失了。D   ※※※D   耶律雲醒來之時,天色已黑,隱隱作痛的背部使他想起自己被襲擊,隨後昏在地。D他緩慢地爬了起來,看了天色,又揉了揉後背,苦笑著自言自語道:「看來又被偷襲了,我的實力還真差,再這麼下去遲早完蛋,看來還是應該早點煉化仙玉。」D   回到海灘時,水手們都睡了,只有李威和纖雲不放心地守在林邊等他,見他安全回來都舒了口氣,纖雲擔心地問道:「你去哪兒了?大家都擔心你。」D   耶律雲自嘲般笑道:「沒什麼,被人打昏了,幸好沒要我的命。」D   李威驚問道:「什麼人?」D   「不知道。」D   「還是別再進去了,我們的食物還算足夠,再等兩三天船就補好了。」D   「哎,我的實力太差,還是保住小命要緊。」D   「小姐說你也會道術,為什麼不跟小姐和舒少爺切磋一下?」D   耶律雲笑了起來,說道:「我只會些無聊的東西,這玩藝只能拿來逗樂,登不上大場面的。」D   纖雲嘻笑道:「李威是想喝酒,所以才說這話。」D   「這個容易,想喝就找我。」D   「咱們兄弟自然應該喝兩盎,現在我喝你的,回去後我請你。」李威呵呵地笑了起來。D 第四冊第二章回歸高陽       水手們被耶律雲的酒香弄醒了,都跑過來要酒喝,海灘上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連舒玉平和卓文嫣也與他們一起共飲。D然而眾人心裡都明白,那個隱藏在暗中的高手隨時可以要他們的命,在這種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他們反而更安心。D   三日後,船起航了,向著西面的陸地破浪而去,巨大的青色籐帆豎在前桅上,使這艘海船變得異常的奪目。D   所有的人都站在船尾,目送著小島離他們越來越遠,這片小島帶給他們的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帶走的卻是一大堆的疑團和不解。D   耶律雲依然扶著他的銀槍站在一旁,對他而言,小島的意義不只是妖物和危險,還有許多令他值得留念的事情,更有他期待已久卻最終放棄的幻靈籐。D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左側的斷臂,那塊玉斑和玉斑上的血梅在陽光下顯得異常奪目,似乎有一條玉光射回小島。D   「老弟,回去後有什麼打算嗎?」李威走到耶律雲的身邊,關心地問起這個越來越親密的青年。D   「打算?嗯,我要先找爹,還要找個地方修練。」D   「不如和我回去吧,老爺是國師,有老爺幫忙,你會更快找到你爹,至於修練之事更不難,京城裡高手如雲,有空我帶你去切磋一下,一定能幫你揚名立萬。」D   「還是我自己去找吧,順便到處遊歷一番。」D   「既然如此就先進京,也許你爹就在京城,沿途我們也可以幫你找,萬一京城找不到再做打算也不遲。」D   「是啊,雲哥,陪我和小姐回京吧。」纖雲嬌聲請求道D   李威曖味地朝耶律雲笑了笑道:「老弟,你要是不去,纖雲可再也吃不下飯了。」D   纖雲捶了李威一下,嗔道:「你胡說什麼。」D   李威朝她擠了擠眼睛,轉頭一本正經地對耶律雲道:「小雲,我看你還是別進京了,高陽國雖然不大但也不小,你還是先回白池州找一找吧,那裡的機會會大一點。」D   纖雲一聽就急了,叫道:「不行,舒少爺和小姐不會放雲哥走的。」D   李威見逗急了纖雲,哈哈地笑了起來,道:「是嗎?我怎麼沒聽小姐說過?」D   「哼,不信我去問小姐。」纖雲說著便氣鼓鼓地跑向了卓文嫣。D   李威在耶律雲的耳邊小聲道:「老弟,纖雲不錯吧,乾脆娶了她,有個人照顧總是好一點。」D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道:「要辦的事還多著呢,這種事還是將來再說吧。」D   「老弟,纖雲對你可是沒話說,雖說她潑辣了一點,但這也是她的可愛之處,你要嫌棄她我可不饒你。」D   「這個……這個……」耶律雲被李威用話一逼頓時說不出話來。D   李威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道:「好好想一想吧,這事只要你點頭,一切都好辦。」D   「可是……」耶律雲雖是感激,但絲毫沒有這個打算,也不想太早成家,他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更要想辦法登上天界,成家之後就不能隨意去做了,而這事又不能隨便對人說,所以很為難。D   纖雲拖著卓文嫣來到兩人的身後,笑道:「小姐也想叫雲哥進京,是不是?小姐。」D   卓文嫣微笑道:「是啊,雲哥,反正你又沒家,四處漂泊總不是個辦法,我家雖不是什麼豪門,但也有點地位,可以幫你謀個好差事,要是你不願入仕,就在我家做個門客,我爹求賢若渴,尤其是在道術上有一技之長的人。以你的才能我爹一定待若上賓,而且我和纖雲都會幫你說話的。」D   耶律雲被卓文嫣說得有點心動,他的確在考慮找個地方煉化百草玉,提高他的道術水準,他本想回山煉製,但他對於《煉玉訣》上的文字並不完全理解,而且國師府的確是個好地方進行休練,思考了片刻後,他終於點了點頭。D   纖雲興奮地搖著他的手臂叫道:「太好了。」D   卓文嫣看在眼中也打趣道:「耶律雲,你看纖雲多麼高興,就憑這個你也該去京城,不然我的耳朵可要受罪了。」D   耶律雲道:「小姐,我還是想先回家一趟,順便在附近找一找爹,如果沒有再去京城,到時候請小姐幫忙打聽一下。」D   「這個太容易了,我讓爹去跟衙門說一聲,請他們幫忙找。」D   「謝謝小姐。」D   這段水路的生活與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不但人少了許多,就連心情也不一樣,所有的人竟然比去的時候更加興奮,尤其是那七名留在船上的水手,他們都覺得自己幸運地被留在了船上,也因此得以有命回去。D   然而,船上還是有事發生了,就在船離開小島的第三天,管申和丁彈都死了,而且死得和郭永征一樣,化作青煙散去。D   望著地上的兩個清晰的足跡,舒玉平等人又驚又怕,他們知道並沒有擺脫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只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殺死管申和丁彈這兩個沒有任何攻擊力的人。D   「你是誰,出來,要殺要砍隨你。」舒玉平忽然悲憤地大聲叫了起來。D   卓文嫣也同樣感到悲傷,她很討厭這種隨時可能被人殺死的狀況,但此時她只能攬著舒玉平的手臂,使他平靜下來。D   耶律雲也感到無比的震驚,這個對手在這個時刻殺人不會是平白無故的,除非管申和丁彈的存在對那個人不利。D   林斷山真的死了,所以這個人不會是林斷山,張南也死了,也不可能是張南,而其他人都沒有存活的可能,因此耶律雲感到深深地迷惑。D   「文嫣,也許是惡靈藏在暗中,禰是治靈高手,不如試試吧。」D   卓文嫣點了點頭,她實在沒有把握治服這個不知是人還是魂的東西,但為了安定船上眾人的心,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D   於是一場引魂法會在船頭的甲板上上演了,卓文嫣換上了一席白色長裙,裙腳一直拖到地上,被海風一吹飄然而起,襯托著她的粉臉更加動人,但莊嚴的表情使圍觀的人不敢有一絲邪念,個個都垂手靜立,默默地看著卓文嫣施術。D   卓文嫣拿起五彩招魂幡向天一揚,接著咬破中指,在幡上一抹,招魂幡上立時彩光大盛,像龍一樣盤繞在幡上,並且漸漸升起,直至彩光在虛空中幻出了一道巨大靈符。D正當眾人驚訝之際,只聽卓文嫣嬌喝一聲,高聲念道:「天靈地鬼,日魂月魄,隨心隨念,動我四方,引魂大法,彩照陰陽,疾!」D   漸漸地,海面浮出了無數的灰影,向著招魂幡聚來,並被一個個吸入幡內,卓文嫣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並起,豎於眉心,只見招魂幡桿中央的一塊碧玉上射出一道白光,直向卓文嫣的眉心射去。D   突然,船底射出一道紅光,一直射到招魂幡之上,卓文嫣的玄靈九天引魂大法竟然被完全壓制。D只聽啪的一聲,白光盡散,使她功虧一簣。D卓文嫣軟倒在地,面色慘白,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而招魂幡則被劈成數節散落在地上。D   「文嫣,怎麼了?」舒玉平一個箭步就衝到卓文嫣的身邊。D   「有人施術破了我的道術。」卓文嫣很無奈,沒想到自己的拿手絕招又被破了。D   耶律雲沉聲道:「這麼說船上的那個神秘人不是鬼魂,而是人,而且是能隱身的人。」D   舒玉平皺著眉道:「道家雖有遁術相傳,但必須練至大重天才能開始修練,這人不但能隱身,而且還能長期隱身,說明他的實力遠非我們能比,看來還是認命吧,他要是想殺我們如同探囊取物,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D   耶律雲知道船上眾人的實力,只好歎道:「我看他不想殺我們,不然早就殺了,我們還是不要想他了,免得心煩。」D   卓文嫣歎道:「只好如此,我爹身為國師都沒這種本事,想不到天下還有這種能人,真是開了眼界。」D   舒玉平不憤地道:「文嫣,只要我們苦練,不怕沒有成功的那一天,我已經開始借『黑離木』修練我的『錠鍛火』。」D   耶律雲歎了一聲,心道:「我也該開始修練了,不然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登上天界。」D然而他知道煉化仙玉不是普通的事,要先關閉十五日才能完成所謂的「開玉」,「開玉」之後,玉氣才能外洩,這時還要養玉十五日,完成「通靈」的階段,完成「通靈」之後,玉中的靈氣才能被修練者吸收,化為已身的道力,此後玉中靈氣便會隨著修練的情況而變,最終被完全吸收。D一個月的閉關不但影響煉化仙玉的效果,而且還會影響到將來煉化其它仙玉,所以他一直不敢隨意開始,想找到寧靜的地方,因此他才想到要先回家閉關,那裡與外界隔絕,是個修練的絕好去處。D   耶律雲走到廳中,取了一個壺,製出了一壺「送別」,然後灑在了船的甲板之上,記奠死去的亡靈。D   舒玉平見他又制新酒,好奇地問道:「耶律老弟,你這道術與眾不同啊!我們練道術都要吃苦,你這道術卻是在享受,真是無奇不有。」D   耶律雲倒光了一壺「送別」,然後又搖出了一壺「送別」遞到舒玉平的面前,笑道:「舒少爺,這酒你沒嘗過,滋味不錯。」D   舒玉平接過酒壺先聞了聞,讚道:「好酒,還是你的道術有用,渴了也不必找水喝。」D   卓文嫣聞到這股熟悉的酒香,不禁想起籐牢時的情景,臉上一陣暈紅,偷偷看了舒玉平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這才放心了下來。D   舒玉平忽然又道:「要不是這酒,文嫣和你只怕都沒命了。」D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有點不知所措。D卓文嫣更是有點害怕,不明白舒玉平為何會平白無故地提出這件尷尬的事情。D   舒玉平看見他們兩個人古怪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說錯了,該罰,就罰我喝光這壺酒。」接著仰頭便倒,這「送別」不比「軟香」,入口苦澀而又回味無窮,舒玉平喝入腹中別有一番感觸。D   耶律雲笑道:「原來少爺是騙酒喝。」D   卓文嫣深知舒玉平,明白他始終對那件事有些耿耿於懷,於是溫柔地走到他的身邊勸道:「大哥,少喝點。」D   舒玉平大笑道:「這麼好的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了,來,咱們一起喝,喝他個一醉方休。」D   耶律雲沒有理會舒玉平這種行為背後的深意,陪著他一直喝到醉死在地。D   ※※※D   事件發生後,大船居然一路順風順水,竟比來時還要快,只用了十三天就見到的陸地,所有的人都雀躍萬分,陸地給他們的安全感是無法代替的。D   礁城。D   「小姐,我先回家,以後再去找京城找禰。」耶律雲踏上碼頭的第一句話便是告辭。D   「雲哥。」纖雲不捨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臉色戚苦,使耶律雲有點不安,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D   卓文嫣微笑道:「你知道家在哪嗎?」D   耶律雲愣了一下,道:「我打算沿著河走,去到寧山城就知道家的位置了。」D   卓文嫣道:「船上太辛苦了,還是在這個小城先休養兩天,等精神恢復了再走不遲,況且這段日子都是你們保護我,來到這裡,也該我招待你們了,到時候我找輛馬車送你回去。」D   「這不太好吧?」D   舒玉平笑道:「有什麼不好,我們都覺得累,你也不是鐵打的,先住下來再說,我還要和你痛飲幾杯呢。」D   耶律雲見勝情難卻,只好答應先住兩天。D   重回礁城,船上眾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尤其是想起當然在這裡起程時的情景更是不勝唏噓。D   「你們是什麼人?」碼頭上的幾個差役見卓文嫣貌美都跑了過來。D   卓文嫣身為國師之女,自然與眾不同,淡淡地道:「我是國師之女,路過礁城,你們大人也許應該知道我。」D   差役們愣了一下,見她雍榮華貴,氣質不凡,不敢亂來,幾個差役立即跑向了城內。D   卓文嫣在纖雲的攙扶下來到了一處酒館休息,舒玉平安置好了船隻也帶著水手前來。D   這一群人立即吸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卓文嫣的美貌、舒玉平的英俊、耶律雲的斷臂,以及纖雲的嬌俏也都吸引了不少注意。D   卓文嫣見慣不怪,泰然自若地坐著,反而舒玉平有點不高興,耶律雲和李威兩人則舉杯小酌,喝了一杯又一杯,自得其樂,旁若無人。D   過了不久,便見一名身著官服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D   「國師之女在何處?」D   「就是那位美貌少女,大人認得她嗎?」官員身邊的差役著指著卓文嫣說道。D   官員轉眼一看,立即驚呆了,嘴巴張得大大的,久久說不出話來。D   「大人。」D   「聽說國師之女長得天仙似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中年官員急步走到卓文嫣的面前行大禮道:「下官礁城知縣田賜忠參見小姐。」D   卓文嫣微微頷首,道:「田大人不必多禮,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不知此地可有驛站?」D   知縣田賜忠早已被卓文嫣綽約的風姿迷倒,忙陪笑道:「驛站簡陋,還是請小姐到我府上小住。」D   「不必了,我們人多,還是住驛站好。」舒玉平在這個時候不敢與卓文嫣過於親暱,畢竟他們雖是有情但未定親,所以不敢有逾越的舉動,但見田賜忠的目光一直盯著卓文嫣看,便很不高興的搶著說了出來。D   田賜忠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英俊的青年公子端坐一旁,他有些不悅,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D   舒玉平儒雅地笑容微露,拱手應道:「在下舒玉平,來自欽國的逍遙山莊。」D   田賜忠略略吃了一驚,雖然任職邊城,但他也曾聽說過逍遙山莊,臉色稍平,淡淡地道:「舒公子光臨礁城實在是本官的榮幸。」D   舒玉平淡淡地道:「田大人多禮了,是我們打擾了大人。」D   「哪裡哪裡,卓大小姐是國師愛女,下官想請還請不到呢!公子也是難得的貴客。」D   卓文嫣插嘴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田大人,請你安排一下。」D   「一定照辦,請先到我府上,驛站之事等我安排好再請移玉步。」D   「好吧。」卓文嫣擺出了名門的氣度,臉上一直是淡淡的,沒有笑容,卻令人覺得她在笑。D這使田賜忠神魂顛倒,而舒玉平看在眼中很不高興,卻又不能說什麼,只能連連冷笑。D   隨著田賜忠來到縣衙,耶律雲感到很新奇,看著這小小的縣衙,他不由地想起自己在玲瓏天冒充官員的事情,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D   眾人聽到笑聲都轉頭看他,纖雲好奇地問道:「雲哥,什麼事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我們也笑一笑。」D   耶律雲知道自己失態,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件小事。」D   田賜忠見他長得不俗卻斷了一臂,心生輕視之念,又覺得他當眾恥笑,自己臉上無光,因而面色一沉問道:「這位是誰?」D   卓文嫣道:「他是我的朋友。」D   田賜忠讚道:「卓小姐真是善心可佳,連殘廢之人也能呼之為友。」D   卓文嫣臉色一凝,不悅道:「田大人是嘲笑我嗎?」D   田賜忠本想誇卓文嫣,不想隨口一句惹惱了卓文嫣,心中大驚,連忙賠禮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D   卓文嫣哼了一聲,甩袖便走,耶律雲微笑著勸道:「小姐何必為我動氣,他說的沒錯,小姐能把我一個殘廢當成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D   卓文嫣掃了他一眼,微笑道:「還是你氣量大。」D   耶律雲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斷臂,笑道:「如果連這都受不了,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D   舒玉平拉著他的手道:「老弟,這府衙我們不去了,咱們去喝酒。」D   李威附和道:「對啊,咱們去喝酒。」D   田賜忠訕笑著擋在三人前面道:「三位不要在意,本官一時失言,請三位見諒。」D   耶律雲等三人相視一笑,大步走入了縣衙。D   後堂中酒宴已經擺上,賓主落座之後,田賜忠舉杯敬酒,道:「聽說國師閉關修練,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國師愛女,真是本城的榮幸。」D   「我爹閉關?他不是才出關不久,怎麼又閉關了?真是奇怪。」D   「想必是國師精益求精,可惜啊!銳國無故入侵,若有國師在,他們怎敢輕易進攻。」D   「銳國入侵?」卓文嫣和舒玉平突然站了起來,驚道:「這是怎麼回事?」D   「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說是銳國突然入侵,佔了邊關要地龐城,還要攻打其它府縣。」D   「這麼說情況很緊急?」D   「可不是,聽說北部的欽國和西南的百橫都陳兵邊境,如果我們的情勢不妙就會進攻我們,到時候三面受敵,我國有滅國的危險。但我由於受到兩國的威脅,朝廷沒辦法向前方大量增兵,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銳國的攻勢。」D   「欽國陳兵邊境?」舒玉平勃然變色,他雖然不是官員,但舒家在欽國的舉足輕重,而且兩國素來交好,沒想到欽國也起了吞併之心。D   田賜忠道:「公子不必如此驚訝,這事與公子毫無瓜葛。」D   舒玉平沒有理他,慢慢地坐倒在椅子上,緩緩地道:「不行,我要盡快回去,免得兩國打起來。」D   卓文嫣心繫國危,也勸道:「也好,你趕快回去吧,我不想見到你我兩國刀兵相見。最好能派兵增援,這樣才算是盟國。」D   舒玉平抱了抱拳,又凝視了卓文嫣一陣,接著便帶著僅剩的七名水手匆匆而去。D卓文嫣雖是不捨,但也不好為了私情誤了國事,只好目送舒玉平離去。D   田賜忠沒有理會舒玉平的離去,只是一味地奉承卓文嫣。D   卓文嫣又問道:「現在銳國打到哪兒了?」D   「應該還在白池州境內。」D   卓文嫣轉頭對耶律雲道:「你家鄉在打仗,還是先別回去了,等戰事穩定之後再回去,先跟我回京吧。」D   田賜忠見她對一個殘廢這麼客氣,覺得很奇怪,卻不敢多問,陪笑道:「這裡往白池州可走水路,比較安全,不過逆水行船,走得很慢。」D   耶律雲道:「是啊,我可以走水路,再上山路,打仗對我沒什麼影響,況且如果我爹在哪裡,恐怕會受到戰爭的威脅,我不能不回去,而且還要盡快回去。」D   卓文嫣沉吟了半晌道:「你既然堅持我就不勉強了,不過走水路很慢,我送匹馬給你。」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會騎馬。」D   卓文嫣等人啞然失笑,沒想到耶律雲能馭虎馳騁卻不會騎馬。D   耶律雲笑道:「我還是坐船吧,雖然慢了點,但我認識路,如果騎馬我怕會迷路的。」D   卓文嫣拿他沒辦法,只好讓他離去,纖雲卻不肯放他走,哀求道:「雲哥,我們剛到,還是先休息兩天吧。」D   耶律雲見了她的神情不忍拒絕,只好點頭答應了。D   卓文嫣笑道:「還是纖雲有辦法。」D   四人坐了一陣便以勞累為由告辭,田賜忠只好親自將他們送到驛站。D   田賜忠一走,纖雲就活潑了起來,拉住耶律雲的手嬌笑道:「陪我出去逛逛。」D   李威曖味地笑道:「只有兩天別辜負了。」D   耶律雲聳了聳肩,一邊苦笑,一邊任由纖雲拉著他走出了大街。D   街上人來人往,完全沒有戰爭將要來臨的樣子,人們的生活還是那麼正常,海鮮的腥味飄在街道的空氣之中,使不習慣的人總會不自然地皺眉頭。D耶律雲卻很喜歡這種淡淡的腥氣味,也許是在海上和海島上呆慣了,沒有這種氣味總是有點不習慣。D   「雲哥,咱們去哪兒?」D   「隨便,禰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耶律雲以他慣常的微笑響應著。D   纖雲歪著頭想了一陣嬌笑道:「剛才聽說這裡有集市,不如去看看?」D   「集市?嗯,我還沒去過,看看也好。」D   向路人打聽了集市的地點之後,耶律雲和纖雲慢悠悠地向西北方走去,兩人都是愛動的性子,所以停停走走,說說笑笑,倒也樂在其中,纖雲更是心滿意足,一次小島之行使她的心完全繫在了耶律雲的身上,看著耶律雲的微笑,總覺得是對自己笑,所以心裡像開了花似的。D   耶律雲有點木訥,除了笑容之外沒有什麼舉動,手上還是提著從不離身的銀槍,跟在纖雲的身後。D   雖然城不大,但集市的規模卻一點也不小,八排地攤整齊地擺在空地之上,地攤的北側是一片空地,有耍雜技的,有在賣藝的,最北的戲台上還唱著地方戲。D   「好熱鬧啊!」纖雲興奮地拖著耶律雲四處亂跑。D   「是啊!」耶律雲也隨著她四處亂逛,看這看那。D   當他們走向戲檯子的時候,耶律雲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玲瓏天見過的青龍天將伍嘯銘,不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平凡的人界小城之中,嚇得他立即停步轉身。D   纖雲正興沖沖地想去看戲,被耶律雲異常的反應給嚇著了,驚問道:「你怎麼了?」D   耶律雲心裡很亂,手足無措,面色也嚇得全白了,心中驚道:「他怎麼來了?,會不會是因為我呢?若是來抓我就麻煩了,我現在沒有拿到幻靈籐,也沒面目去見蕭叔叔,更救不了他,不行,我要趕快逃走,不能被他抓住。」D   「你沒事吧?怎麼連臉色都變了,還冒汗?」纖雲關心地幫他擦拭著額角的汗。D   耶律雲勉強地笑了笑,正色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立即離開礁城,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就走。」D   纖雲大驚失色,追問道:「不是說好住兩天,怎麼突然變了?」D   「我的確有急事,非走不可,快走吧!」耶律雲不待她多問就拉著她往驛站急奔而去。D   回到驛站,纖雲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知道耶律雲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大事,才會變得這麼緊張。D   「你們不是去逛街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卓文嫣正和李威閒聊,見兩人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驚奇地問了起來。D   「小姐,我有急事,現在非走不可。」D   「什麼事這麼急?」李威和卓文嫣從來沒見過耶律雲如此緊張過,就連遇上蛇籐和妖花也泰然自若,此時卻顯得慌慌張張,就像是被緝捕的逃犯,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魂不守舍。D   耶律雲沒有回答,衝進自己的屋子拿了包袱就想走。D   卓文嫣伸手攔住了他,問道:「出什麼事了?也許我們可以幫你。」D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這事很麻煩,除了我沒人能解決,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走,不如現在就走,免得麻煩。」說罷就往門口衝去。D   「慢著。」卓文嫣叫住了他,然後吩咐道:「李威,去找知縣借一千兩銀子,就說我有用。」D   「是。」李威知道小姐要贈銀子給耶律雲,飛快地奔了出去,不多時便捧著一個大包袱跑了回來,交到卓文嫣的手上,道:「田知縣拿了五百兩金子。」D   卓文嫣接過包袱再交到耶律雲的手上,溫言道:「這些你先拿回去用,別忘了去京城找我們。」D   耶律雲沒有客氣,爽快的接受了包袱,他不在乎包袱裡是什麼,只知道這是卓文嫣贈給自己的禮物,不能不收。D   纖雲也捧著一個小包塞在他的懷中,幽幽地道:「別忘了去京城看我們。」D   耶律雲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淚,微笑道:「一定。」D   三人依依不捨地送耶律雲出了驛站,最後揮淚而別。D   凝望著耶律雲急去的背影,李威歎道:「真是想不懂,到底是什麼事能令到耶律老弟變成這樣?當初面對那個能殺人於無形的人也沒這麼擔憂過。」D   纖雲擔心地道:「剛才在集市上他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是看到什麼人了。」D   卓文嫣忽道:「他不會只是一個剛出山的青年人,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光看他在島上時的處事能力,就知道他一定會有前途。」D   「可我擔心他的安全,要是遇上什麼不測可就麻煩了。」D   李威笑道:「纖雲,放心吧,禰的心上人一定不會有事的。」D   纖雲紅著臉嗔道:「你們就會拿我打趣,不理你們了。」說罷害羞地衝回了屋內。D   卓文嫣和李威對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D 第四冊第三章魔畫傾湖       滔水滾滾,江風颯颯,再次踏上了這條水道,耶律雲的臉上依然保持著令人看上去很舒服的微笑。D海上的一段經歷並沒有改變他樂天開朗的性格,但從他的眼神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深沉,可以看到他的心境已經有了一點改變,十八歲的他似乎向著成熟邁出了一大步。D   「楊老爺,您慢點,小心跳板。」D   船夫恭敬的聲音引起了耶律雲的注意,轉頭望去,岸邊不知什麼時候駛來了五輛馬車,僕從們正忙著在後面的馬車上往下搬東西,大箱小箱,堆放了一地。D   船主林三正陪著笑臉站在第一輛馬車旁點頭哈腰,一個中年人慢慢地從馬車中走出來,只見他步履泰然,衣著華麗,圓圓的臉微微仰起,滿臉傲氣,斜著眼打量了林三一番,問道:「你是船主嗎?」D   「小的正是,有事請吩咐。」D   「把船上的客人都給我趕走,本大人包了這船。」D   林三愣了一下,為難地道:「楊大人,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半邊船您包,餘下半邊載客,怎麼又變了?」D   中年人把小眼一瞪,喝道:「本大人的船錢夠你再買條好船,那些賤民不必理會。」D   耶律雲聽了很不高興,正想起身質問,卻見林三做了個揖,笑道:「您老何必這樣,前船和後船我都隔開了,保管他們打擾不了您。您就施點恩,也好讓他們知道楊時名楊大人的風采和氣度。」D   楊時名被林三的一席話說得很舒服,笑瞇瞇地點頭道:「也罷。那就不許他們到我這邊來,不然我把他們都扔下河去。」D   「謝大人。您先上去看,小的去給老夫人請安。」D   「罷了,老夫人還是我來照顧。」楊時名說罷便呼喝起下人把包袱箱子搬上了船。D   「什麼人這麼大架子?」耶律雲看不慣楊時名的氣焰,但不想惹事,哼了一聲坐回船頭。D其他幾個船客早就都對楊時名指指點點,有的羨慕,有的咒罵,耶律雲不以為意,不再多說,他身邊的一對祖孫卻主動找他說起話來。D   「小伙子,去哪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友善地問道。D   「寧山,你們呢?」D   「黃陵鎮。」D   「好像在黃陵湖的附近。」D   「對,就是哪裡。」D   老人身側的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好奇地看著耶律雲的斷臂問道:「大哥哥,手還疼嗎?」D   耶律雲莞爾一笑道:「沒事了。」D   老人歎道:「小伙子氣度不凡,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唉,老天怎麼就讓你遇上這種禍事,真是可惜。」D   耶律雲不以為意,笑道:「沒什麼大不了,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D   老人捻著白鬚笑道:「好個樂天的小伙子,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D   「耶律雲。」D   「小老兒叫徐樂平,這是我孫子,叫徐懷亮。」D   徐懷亮指著楊時名讚歎道:「爺爺,那人好大的氣派啊!」D   徐樂平厭惡似的瞥了一眼楊時名道:「亮兒,這是個大貪官,叫楊時名,別學他。」D   周圍的人一聽「楊時名」這三個字更是熱鬧的議論了起來。D   「聽說他家財萬貫,怎麼會搭這條船?」D   「你沒聽他要趕我們下船嗎?有錢人就是不一樣。」D   「前天他剛花了五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幅畫,哄動一時。」D   「五……五十萬兩?我的媽呀,那是多少錢啊!什麼畫值這麼多?」D   「誰知道啊!那種地方不是我們能去的。」D   「我聽說了,開始時,那畫只值一百兩,當那幅畫拿出了來後,拍賣場突然湧來了三個人,都搶著出價,一下就把價推到了十萬,這個楊時名正好在拍賣場觀看,這種展示財富的機會他怎會放過,一口價就出到五十萬,那三個人話都沒說,灰溜溜地走了。」D   「古怪,沒想還有這麼古怪的事,那三個人不會是來哄抬價格的吧?」D   「外面都這麼說,可楊時名有錢,他說值多少就值多少,就算真的被騙,也只不過了九牛一毛而已。」D   耶律雲聽了覺得有趣,忍不住打量起正在船邊指示下人搬東西的楊時名,喃喃地道:「真是個古怪的人。」D   徐樂平笑了笑道:「小伙子,別只看眼前,他這麼一張揚,恐怕會招來禍事。」D   耶律雲轉頭問道:「老爺爺,您怎麼知道?」D   徐樂平搖了搖頭歎道:「那幅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希望我看錯了。」D耶律雲被徐樂平這一番模稜兩可的話說得一頭霧水,怔怔地看著他。D   此時,楊時名的箱子包袱都搬上了船,最後是一位老太太在楊時名妻子的攙扶下上了船。D   「等等。」一聲高叫之後,三個人從遠處急奔而來。D   林三正指揮著船駛出碼頭,見有客人自然不會放過,連忙吩咐船夫把船駛回去。D三個人拱了拱手便跳了船。D   徐樂平見了這三個人,忽然自言自語地道:「看來這一路上不會太平了。」D   耶律雲正打量著這三個人,聽到徐樂平的話轉頭好奇地問道:「老爺爺,您說什麼?」D   徐樂平語重心長地道:「小伙子,這一路上要小心點,免得殃及池魚。」D   「會出什麼事嗎?」D   「這三個就是拍賣會上爭畫的人,想不到也追上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那畫而來,如果真是那樣,他們也許會選擇在船上下手。」D   耶律雲驚道:「是不是該告訴楊時名。」D   徐樂平道:「算了吧,楊時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況且我們無憑無據,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我們的。」D   耶律雲連連點頭。D   這三個人並沒有進入船艙,而且擠到船頭,眼睛卻緊盯著後船的動靜。D   徐樂平和耶律雲都發現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無奈地笑了笑。D   其中一個擠到徐樂平和耶律雲的身邊,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D   耶律雲回以微笑,他再次細細打量這人,這人年紀不大,大約二十四五左右,長得頗為英俊,笑容可掬,使耶律雲好感頓生,笑著問道:「我叫耶律雲,這位大哥怎麼稱呼。」D   青年人笑道:「蒙浮生。」D   「那二位是你的同伴嗎?」D   蒙浮生的臉色略變,打量了一下耶律雲,見他一臉笑意,似乎沒有半點惡意,於是笑道:「也不算是,只是剛認識不久,剛好都要坐船,所以就一起趕來了。」D   船又出了碼頭,向著上行進。D耶律雲與蒙浮生寒暄了幾句,發現蒙浮生言辭文雅,態度和氣,更生好感,拉著他問東問西,蒙浮生來者不拒,一一回應著。D   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耶律雲抬頭一看,徐樂平祖孫居然被四個人從船艙中趕了出來,還被推推拉拉,徐樂平一時站不穩便摔倒在地。D徐懷亮大怒,揮拳便打,卻被一腳踢翻在地。D   耶律雲勃然大怒,一個箭步便跳了上去喝道:「幹什麼?」D   那四個人被耶律雲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隨後見他只有一臂便輕視了起來。D一人嘲笑道:「殘廢小子,快滾,別惹老子生氣。」D   一旁徐懷亮扶著了徐樂平,然後怒目盯著四人叫道:「你們憑什麼打人?」D   「我們老爺讓你們留在船上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還想要房間,你們也太貪了吧!不想被扔下河的就給我乖乖地呆在船頭。」D   耶律雲被四人囂張的樣子激怒了,挺槍喝道:「原來你們是楊時名的人,不是說好你們在後面,我們在前面嗎?」D   「我們東西多,沒地方放,所以就放到前面,怎麼啦,想打架啊,別以為拿了桿破槍就神氣起來,呸,老子還沒把一個殘廢放在眼中。」D   耶律雲不再多費唇舌,揮起槍桿一下就掃在那人的臉上,不但在那人的臉上留下了紅印,還打掉了幾顆牙,疼得那人哇哇大叫。D   其餘三個見他動起了手,擼起袖子喝道:「你敢動手,看老子今天把你扔下河去。」說罷像三隻惡虎一樣撲了過來。D蒙浮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揮出一條銀繩在地面一掃,三個人立即一個踉蹌跌了個狗吃屎,樂得圍觀的人都拍手大笑了起來。D   耶律雲用槍尖指著一人的前額斥道:「都給我滾回去,不然就扔你們下河。」D   他們知道不是他的對手,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叫道:「打狗還要看主人,我們老爺不會饒了你們。」D   蒙浮生大笑一聲,道:「我們今天偏要打狗,再不走我就是宰狗了。」D   他們嚇了一跳,一溜煙地都跑了。D   耶律雲朝蒙浮生笑了笑,然後扶著徐樂平往船艙走去。D此時楊時名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喝道:「誰敢打我的人,不想活啦?」D   那四個人躲在他的身後指著耶律雲,道:「就是他,一槍桿打倒了黃虎。」D   耶律雲淡淡地道:「他們佔了我們的房,還打人,我看不過去才動了手。」D   楊時名向後一招手,喝道:「把他給我扔下河去。」D霎時間,他身後出現了七八個打手,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D   耶律雲把徐樂平交給徐懷亮,然後扛著槍迎了上去,臉上又露出了會心的微笑。D打手們見他居然還能笑,心裡總覺得耶律雲背後似乎暗藏著什麼。D   蒙浮生笑道:「老弟,我來幫忙。」說著又抽出了銀繩靠在耶律雲的身側。D   「蒙大哥,咱們給他們一點教訓。」D   「好,耶律兄弟,咱們比一比,看誰打的多。」D   兩人的言語之中根本沒把這群打手放在心上,楊時名聽了怎能不勃然大怒,只見他挺著大肚子吼道:「讓你們留在船上已算是本大人仁慈,不然早就趕你們下船了,滾上去,船艙不許閒雜人等下來。」D   打手們沒有把耶律雲這麼一個殘廢放在眼中,一個隨從挑戰似的嘲笑道:「楊大人是朝廷重臣,你這個廢物還不快滾,要是惹惱了我們大人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D話剛說完,耶律雲的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道:「我不管什麼重臣,嗯,你是什麼,狗眼看人低,森林裡的獸都比你們強。」D   「大膽,竟然辱罵朝廷命官。」楊時名氣得身子發顫,指著耶律雲怒斥了起來。D   林三衝了下來,朝著中年男子笑道:「您別生氣,我先給您賠個不是。」D   耶律雲收了槍,問道:「為什麼我們沒有房間?」D   「你們將就一下吧。」D   徐懷亮少年氣盛,忍不住叫了起來:「不行,我爺爺年紀大了,禁不起甲板上的冷風,無論如何我們也要一間房。」D   林三道:「誰叫你們不早點進去,既然房間有人住下,你們就先忍著吧。」D   徐懷亮扯住他的衣服道:「我們又不是不給銀子,你們怎麼能這麼做,真是狗眼看人低。」D   「小子,你說誰是狗?」林三臉色變得猙獰,怒目瞪著徐懷亮。D   「懷亮,別罵人,反正我們人不會狗眼看人低,只有狗才會狗眼看人低。」徐樂平雖然語氣平淡,但詞鋒卻很銳利。D   林三有點惱羞成惱,喝道:「不想呆就跳下去河去。」D   耶律雲喝問道:「我們也是客人,不能這麼不公平。」D   一個丫環從最裡面的船艙走了出來,一臉不滿地問道:「老太太在問,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吵,還讓不讓人休息?」D   中年男子聽了臉色更沉,叫道:「都是你們打擾了老夫人休息,滾。」D   林三陪笑道:「對不起,王大人,您回去休息,這裡沒事。」D   耶律雲二話不說,丟了一個眼色給蒙浮生便衝向了攔著他們的打手。D打手們沒想到他們會先動手,措不及防之下被耶律雲掃翻了幾個。D蒙浮生也不甘示弱,銀繩亂飛,被抽中的人沒有一個能爬得起來。D打手們雖然人多,但比起耶律雲和蒙浮生相差不只一籌,被這兩頭猛虎沖了一陣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哭爹叫娘。D   「快上啊!都是飯桶。」楊時名看得心慌,卻不肯拉下面子認輸,又吼了起來。D   耶律雲沒有理他,走到徐樂平的身邊扶著他走進了艙中,卻見偌大的一個前艙只住了楊時名的妻子史氏和兩個丫環,憤憤地道:「三個人就佔了我們的地方,不教訓他們還真不行。」D   中年婦人躺在床上休息,見門突然被打開,嚇了一跳,怒斥道:「誰這麼無禮。」D   耶律雲可不理什麼有禮無禮,一個縱步就躍了進去,然後右手一挺銀槍,道:「這房間是我們的,禰們出去。」D   兩名丫環也是仗勢欺人慣了,不把耶律雲放在眼內,指著他嬌喝道:「你敢對我家夫人無禮,不想活啦,還不快滾。」D   耶律雲不想傷人,也並不是非這一間房間,只是氣憤楊時名的氣焰囂張,心裡不痛快,所以一定要中年婦女和丫環出去。D   在銀槍的指嚇下,中年婦女居然十分潑辣,叉著腰叫道:「來啊,有種就殺我,我是誥命夫人,傷我一根頭髮,我要你全家人頭落地。」D   耶律雲把槍往地上一放,然後右手抓起婦人就往外面扔去,立即引來了一陣驚呼。D在他的眼中,這群人連野獸都不如,自然不會用什麼禮貌的方式去請求。D   兩名丫環都是欺軟怕硬,見耶律雲毫不客氣地把夫人扔了出去,只好乖乖地走了出去。D   浩命夫人嚇得半死,一著地就撲到楊時名的身邊抱著他的腿哭叫道:「老爺,我一個誥命夫人居然被這扔了出來,你要為我做主啊,殺了他全家。」D   楊時名本來就又氣又惱,見夫人被人扔了出來,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吼道:「無法無天,殘廢的小雜種竟然敢對誥命夫人如此無禮,來人啊,把他扔到河裡去,我不想再見到他。」D然而打手們還在地上躺著,就算能爬起來也裝作不能,誰也不想再找打。D   耶律雲沒有絲毫懼意,拔回銀槍擋在門口,喝道:「前艙是我們的,你們滾回後艙去,要是誰再敢多事別怪我不客氣。」D   蒙浮生見耶律雲把楊時名的老婆給扔了出來,既詫異又好笑,朝著耶律雲豎起了大拇指,讚道:「兄弟,真行,我可做不出這種事。」D   耶律雲笑了笑道:「蒙大哥過獎了。」D   徐樂平在孫子的攙扶下站在耶律雲的身後笑瞇瞇地看著他,眼前這個青年人除了斷臂之外,有著比平常人更有威攝性的氣勢,只是平時被他的笑容掩蓋,這個時候才展現出。D   楊時名滿面寒霜,卻又懼怕這種他心目中認定的「亡命之徒」,哼了一聲道:「這房就讓給你們,不過你給我記好了,我不是怕你,而是我不想和你這種無賴一般見識。」D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拿回應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所以我不會謝你,對不起,我們還要休息。」D   楊時名無可奈何,只好怏怏地拖著妻子往後艙走去。D   雖然耶律雲並沒有展示什麼特異的實力,但就憑他這種氣勢所有圍觀的船客都拍起手來,只有與蒙浮生一起上船的那兩名漢子不假辭色,直盯盯地看了耶律雲幾眼就走開了。D   蒙浮生拍了耶律雲的肩膀道:「老弟,咱們進去說吧!」D   耶律雲點了點頭,扶著徐樂平進了船艙。D四人在艙中的鋪上坐下又聊了起來。D   徐樂平笑瞇瞇地打量著耶律雲,問道:「小伙子,你不怕他們?」D   「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遇上一群狼嗎,我打獵的時候經常遇到,就是老虎我也沒怕過,他們這種人不用強的是不會退讓的,況且我佔著理,既然沒錯為什麼要退讓。」D   徐懷亮見耶律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禁讚道:「耶律大哥真是好樣的。」D   蒙浮生笑道:「說的不錯,真是好樣的。」D   徐樂平摸了摸孫兒的頭,語重心長地道:「小亮,以後做事只要佔著理就別怕,你爹就是怕事,反而惹出了一身麻煩。」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D   「一言難盡啊!」徐樂平拉著孫子和耶律雲坐在床上,忍不住長吁短歎。D耶律雲見他一臉憂傷不敢再問。D   又走了幾天的水路,船將要進黃陵湖水域,繞道進了湖,直往黃陵鎮行駛。D雖說只是一個小鎮,但此處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之稱,所以黃陵鎮就成了糧食的集散中心,是白池州東面的經濟重鎮。D   「爺爺,到了嗎?我怎麼看不見城?」徐懷亮第一次返鄉,顯得特別的興奮。D   「過了大片蘆葦蕩再走幾里路就差不多到了。」徐樂平樂呵呵看著離別已久的故鄉。D   耶律雲陪著他們祖孫站在船頭,欣賞著黃陵的幽靜之美。D   徐樂平不捨地轉頭看了看他,道:「就快到了,小雲,不如上岸到我家去做客吧,反正這裡船多,就算乘馬車前往寧山也很方便。」和耶律雲相處了幾天,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年青人。D   耶律雲笑道:「我想先回家,以後我再來看你們。」D   徐樂平有點失望,頷首應道:「也好,還是回家要緊。」D   正說著蒙浮生和與他同時上船的兩個人走出了船艙,然而他們臉色都異常的凝重。D耶律雲見了很是詫異,於是迎上去問道:「蒙大哥,出了什麼事?」D   蒙浮生拉著他走到一邊,故意壓低聲音道:「耶律雲老弟,一會兒別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當沒看見。」D   耶律雲愕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後小聲問道:「是不是要動手了?」D   蒙浮生吃了一驚,猛地一下抓住了耶律雲的手。D耶律雲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多事。」D   蒙浮生盯了他片刻,點了點頭,微笑道:「老弟是自己人,我放心。」D   「蒙大哥,那幅畫值得這麼大動干戈嗎?」D   蒙浮生又吃了一驚,搖頭苦笑道:「想不到你連這都知道,既然這樣我就不瞞你了,那幅畫我大哥想要,所以要求我們負責弄到手,我們本想公平的買下來的,誰知道楊時名突然搶到手,我們知道他是貪官,所以趁機會把他官財弄來。」D   「這麼說你們不是一兩個人?」D   「當然,我們是一大群人。細節我不能多說,如果老弟有意加入,到時候我再告訴你。」D   耶律雲笑道:「還是別讓我知道吧。」D   蒙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明白。D   船進了蘆葦蕩,四周都是高大的蘆葦,把四周的景色都遮住了,蒙浮生看了看四周笑道:「我們要動手了,老弟既然不想受到牽連就回艙吧,我們得手後就走。」D   耶律雲想了想道:「你們既然有了好的安排我就不插手了,不過我想看看熱鬧,這樣吧,我就坐在船頭。」說罷笑著走回徐樂平祖孫的身邊。D   蒙浮生笑了,然後吹了一下口哨,蘆葦蕩動起來了,四隻快船從四個方向圍了上來,把客船圍在中央。D林三慌張地叫道:「你們是什麼人?」D   蒙浮生腳尖一踮,身子一拔便上了船頂,接著大聲道:「我們只找楊時名,其他人只要不向我們動手就不會有危險。」D   船客大驚失色,都嚇得躲入了船艙,只有楊時名的手下向外面衝來,各自拿著兵器。D   耶律雲煞是有趣地坐在船頭看著事態的發展,一邊看還一邊說道:「徐爺爺,沒想到蒙大哥是幹這種事的。」D   徐樂平瞇著眼睛笑道:「是沒想到,明湖八環居然跑到這裡來了。」D   「明湖八環?」D   「明湖是赤顏國的一個巨大湖泊,方圓千里,湖中大小島嶼星羅棋布,聽說明湖八環是八個人,他們帶領著上萬人在湖中生活,漁樵耕讀,可稱為國中之國。」D   「這麼說他們是強盜?」D   「應該算是俠盜吧,不過我只是聽說,事實並不清楚。」D   耶律雲抬頭望了一眼正在打鬥中的蒙浮生,好奇地道:「他也是八環之一嗎?」D   徐樂平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八環應該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不會像他這麼年青。」D   蒙浮生此時一心打鬥,根本沒有理會旁人在說什麼,四條快船上的人都衝上了船,楊時名的部下死命擋在艙門口,蒙浮生等人一時攻不進去,因此雙方正在相峙不下。D   楊時名身躲在艙裡朝外叫道:「你們要幹什麼?」D   「把畫交出來,我們放你們一條生路。」D   「不行。」楊時名一口就回絕了蒙浮生的要求。D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D   屋內沉寂了一陣,楊時名忽然走到艙門口,道:「誰敢下來一步我就撕了這張畫,大家一拍兩散。」D   蒙浮生愣了一下,眼角掃見楊時名手裡拿著一張畫作欲撕狀,臉色變得很難看。D他身邊的一人勸道:「小蒙,這老賊是不要命了,咱們如果拿不到畫回去可不好交待呀。」D   楊時名忽然一改平常傲慢的樣子,冷笑著走上了甲板,對於手下的死傷,他視若無睹,眼睛緊盯著蒙浮生,道:「這畫雖然沒什麼特別,可我楊時名有個習慣,到手的東西除非自願,否則就算毀了也不給人。」D   「你……」蒙浮生氣得無話可說,卻又沒什麼辦法,只能憤憤地盯著他。D   楊時名見了蒙浮生的樣子越來越有自信,臉上也多了點笑容:「小子,你還嫩,老子拚命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這畫是不錯,可花了五十萬銀子老子還不知道有什麼特別之處,既然你們為了畫而來,自然知道為什麼,說來聽聽吧。」D   「不知道。」蒙浮生盯著楊時名手上的畫眼都不眨,可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從楊時名的手上搶到畫。D   忽然,一條玉帶飛了過來,打在楊時名的手腕上,楊時名吃痛之下手就鬆了,畫也跌到了地上,蒙浮生大喜過望,搶著去撿畫,沒想到玉帶一個倒捲竟把畫捲走了。D   面對這種突然其來的變故,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去看,只見一個布衣中年人一臉得意地抓住那幅畫。D   「還我畫。」楊時名立時叫了起來。D   中年人冷笑道:「有能者居之,這畫歸我了。」D   蒙浮生朝他抱了抱拳道:「請問兄台高姓。」D   「天靈子。」D   「兄台也是為這畫而來的。」D   「明知故問。」天靈子一邊撫弄著手中的畫,一邊嘲笑蒙浮生。D   蒙浮生忍著怒氣道:「道長想必知道這畫的來歷,不知能不能告訴我們?」D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幅定是七魔畫之一的陰風鎖江圖。」D   人們聽了都一臉茫然,只有徐樂平臉色大變,身子都顫了起來,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陰風鎖江圖。」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陰風鎖江圖?」D   徐樂平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這是極為不祥的畫,留著必有大禍。」D   蒙浮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點頭,又問道:「原來這畫的名字叫陰風鎖江圖,好陰森的名字啊!」D   天靈子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既然不知道這畫,我就不說了,免得嚇死你。以貧道的道術,船上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你們還是走吧。」D   蒙浮生沉聲道:「我領命而來,當然不會放棄。」D   天靈子臉色一沉道:「別逼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D   蒙浮生見天靈子不像是開玩笑,心裡嘀咕了起來。D   耶律雲見蒙浮生面有難色,想幫他,腦子一轉忽然叫道:「那畫是假的。」D   「天靈子,我兄弟說了,那是假的。」蒙浮生心領神會,也叫了起來。D   天靈子大吃了一驚,急忙展開手上的畫,一看之下怒道:「果然是假的,楊時名,把真的交出來。」D   楊時名原本奸計得逞,沒想到耶律雲的一句戲言把事情弄砸了,氣得怒瞪了耶律雲一眼。D面對天靈子的要求,他陰陰一笑道:「畫沒帶來,想要自己回去找。」D   天靈子怒斥道:「你的府上我們都搜過了,沒找到,所以一定在你的行裝之中。」D   「你沒找到不等於沒有,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隨便放呢!」D   看著楊時名得意的笑聲,蒙浮生真想上去掐死他,可楊時名早已知趣躲入了艙門之內,只露出一張令人討厭的臉。D   天靈子一直隱而不發就是為了最後一擊,沒想到上了楊時名的當,可得到手的只是一張假畫,氣得他揮動玉帶想再次進攻。D這次楊時名的打手們留了心,沒等玉帶打到就揮刀相迎。天靈子的玉帶雖然可以用道術操縱,但靠的不是玉帶的靈氣,而是施術者的道力,所以他不敢硬碰,只好收了回來。D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之際,楊時名悄悄地遁身鑽進了船艙。D   楊時名的妻子躲在他的身邊小聲勸道:「老爺,還是給他們吧,不就是一幅普通的畫嗎?」D   「禰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那畫要是普通怎麼會引來這麼多人,說不定有什麼奇能。」D   「可他們守在外面可不容易對付,就算過了這關,只怕他們還是會找上門。」D   「糊塗!」楊時名罵了一句急步走入了堆放包袱的屋子。D看著滿屋的包袱,楊時名歪著頭想了一陣,然後在左側一堆放置畫卷中找了起來。D可他翻了一陣,還是沒有收穫,他又細想了起來,最後眼光落在了一塊長匾上,猛地拍了自己的前額,笑道:「我怎麼忘了,那是收在匾內的東西。」D   說著摘下了匾,然後揭開匾背面的一塊長板,裡面果然放著幾樣東西,都是名貴的東西。D   楊時名拿起畫捲得意地道:「還是我有先見之名,搶先買下了這幅畫,這畫只怕值幾百萬兩銀子。」D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卷,果然是一幅山水畫,畫得是大江滾滾,江風陣陣,只看了一眼,他就感到似乎有一股陰氣透入體中,身子也隨之顫了起來,嚇得他急忙捲起畫不敢再看。D   「是這張,可這畫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我怎麼看不出來?」楊時名拿著畫一臉茫然,心裡卻在著急,生怕這幅神奇的畫被甲板上的人奪去。D   「楊大人,恭喜你終於找到了。」一道黑影笑呵呵出現在他的身後。D   「你來幹什麼?」楊時名見黑影像是鬼魅一樣飄然而至,嚇得抱緊畫卷,生怕黑影動手搶畫。仔細一看,卻是船主林三。D   「楊大人,你畫藏得好密啊!要不是找人嚇嚇你,還真找不到這畫。」林三滿臉笑意地盯著楊時名手中的畫。D   「你,你想幹什麼?」D   「這話還用說出口嗎?自然是要畫,給我吧。」D   「別過來,過來我就撕了這幅畫。」楊時名抓著畫紙的邊上作欲撕狀。D   林三滿不在乎地道:「撕吧,這畫要是你能撕的碎我就留你一條命。」D   「我,我就撕給你看。」楊時名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畫了,只想著保命,雙手用力撕了下去,誰知他用足了全身的氣力也不能撕開分毫。D   林三一手便搶過畫,嘲弄道:「楊大人,你這種人怎麼會知道這東西的好處,還是交給我吧,免得糟蹋了好東西。」D   楊時名扯著嗓門叫道:「來人啊,有人搶畫啊!」D   林三一腳就踢飛了他,然後從懷中拿出了一把短劍便向外衝去。D   打手們都認識他,見他衝了出來便問道:「出了什麼事?」D   林三冷笑著將短劍在空中輕輕一揮,短劍刃上幻出了一道霞光,打在了打手們的眼上。D打手們頓時感到眼睛一陣刺痛,什麼也看不到了。D   「別亂動,明天就能看見,誰敢動,老子就宰了他。」D   打手們不敢亂動,抱著頭蹲在地上。D林三又是一晃,彩光打在了打手們的額上,將他們一一打暈。知道外面還有幾關要闖,他自忖水性一流,只要鑽入水中就能逃走,於是鑽進了臨窗的一間小屋。D   蒙浮生等人聽到船艙中傳來的叫聲,都緊張了起來,紛紛湧向船艙,打手們已經無法阻止他們,只能任由他們撲到楊時名所在的小屋。D   耶律雲坐在船頭看熱鬧,對這場鬧哄哄的戲看得很高興,一邊看還一邊跟徐懷亮閒聊。D   「這楊時名看來是死定了,這麼多人要找他,他那些打手也沒什麼用,我看一定輸。」D   「耶律大哥,他活該,誰叫他們打我爺爺,要不是爺爺攔著,我也上去打幾拳。」D   徐樂平卻顯得有點擔心,眉頭深鎖,還不時站起來張望。D耶律雲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您是怎麼了?用不著這麼緊張吧,楊時名一定會死的。」D   「我不是怕楊時名死不死,而是那幅魔畫太邪了,萬一畫中的魔力釋放了出來,那可不得了。」D   「真有這麼厲害?」D   「當然,我當年可是親眼見到,這畫掃平了一個鎮,鎮上百餘戶人家一夜之間全死絕了,那個慘樣我至今都記憶猶新。幸虧我運氣好離開了那鎮,不然我也早就沒了。」徐樂平說著長歎了一聲,不知是為自己的幸運還是為了死去的那百餘人家。D   耶律雲聽了,彷彿能體會出徐樂平心中的那種恐懼,幻想起那滿目瘡痍的景象,立時覺得一股涼氣脊背,身子也不由地顫了一下。D   突然林三從艙內竄了出來,一直跑到船邊。D接著蒙浮生追了出來,邊跑邊喝道:「把畫放下,饒你不死。」D   林三咧嘴一笑道:「這寶貝怎能讓給你,真是癡人說夢話,小子,你的道行差太遠了。」說罷便想跳湖逃走。D   蘆葦之中不知何時又飄來了一條小船,竟像飛一般出現在大船之側,船上沒有水手,也沒有船夫,只有一個白衣道人。D林三這一跳居然就跳到了他的船上,白衣道人抽出一劍抵住林三的後心,淡淡地道:「把東西放下吧!」D   面對突然出現的局面,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蒙浮生的反應最快,抱拳揚聲問道:「請問道長是什麼人?」D   白衣道人傲然地道:「午參,特來尋畫。」D   林三恨恨地道:「算你走運,畫在我的手裡,惹急了老子與你們玉石俱焚。」D   午參神色一緊,含笑道:「你拿著這東西沒用,想要什麼條件儘管說。」D   林三一掌撥開劍尖,猛地就往水裡跳去。D   蒙浮生指著手下喝道:「下去把他給我抓上來。」D明湖八環的手下都是會水之人,這次帶來的更是精英,所以幾十個一起躍入了水中,想困死林三。D   耶律雲像看戲一樣坐著,笑著對徐樂平道:「您不必擔心,我看他們這群人沒人能控制什麼魔畫,不然早就弄到手了,用不著搶得這麼凶。」D   「我只希望這群人中沒人能使用魔畫,這樣才能確保平安。」徐樂平依然不太樂觀,兩眼緊盯著水面,臉色也越來越差。D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黑氣從湖裡鑽了出來,猶如一條黑龍般直衝雲霄,鑽入了雲層。D隨著黑氣上升的還有那十幾個跳下水捕捉林三的人,他們被狠狠地摔向了很遠的水面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D   徐樂平嚇得面如死灰,慘叫一聲「完了!」接著便癱倒在孫子的懷中。D   「爺爺。」徐懷亮嚇得抱著徐樂平身子不停地發顫。D   耶律雲凝視著那黑氣慢慢地站了起來,喃喃地道:「真有那麼厲害嗎?」D   「環主,現在該怎麼辦?不然咱們兄弟只怕都完了。」蒙浮生身邊的同伴看著自己兄弟的景象,感到悲憤莫名,淚花也閃了出來。D   蒙浮生沉聲道:「情況太過詭異,看清楚再行動。」D   天靈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指著黑霧顫聲叫道:「魔畫顯靈了,魔畫顯靈了……」D   蒙浮生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喝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D   「魔畫。」天靈子嚇得只能說出這兩個字,其它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D   蒙浮生看著乾著急,卻又想不出辦法。D   黑氣在空中漫延展開,一張黑色的大幕漸漸遮住了天空,隨著黑幕的擴大,四處漸漸地昏暗了起來。D   船上客人漸漸失去了冷靜,開始變得異常瘋狂,有的高聲驚叫,有的跳河逃生,有的跳上快船就走,頓時亂成了一遍。D   蒙浮生是唯一一個沒有慌亂的人,他喝了幾聲,然而船客們都亂了,誰也沒聽到他的叫喊聲,他也無可奈何,抬頭盯著頭頂的異象,恨恨地道:「魔畫!到底是什麼東西?本以為有信心捻來,沒想到居然還遇上了這種事,我就不信邪了,第一次出湖就失敗而回。」D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包,打開小包,裡面是一塊黃布,上面用金線繡了一個玄鳥,他拿著黃布微笑道:「居然要動用這東西保命,回去一定讓老大笑死。」接著也跳入了湖中。D   首先劈下來的竟是數千道閃電,留在船上的人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閃電劈死劈傷,唯一倖免的就是耶律雲和他身邊的徐氏祖孫,那是因為耶律雲的銀槍吸去了劈向他們的閃電,這才躲過了一劫,但船已被劈散,他們也隨著散落在湖面上。D   耶律雲只能緊抓著銀槍不放,這銀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竟然能浮水,因此耶律雲才沒有放棄銀槍。他身邊的徐氏祖孫都各自抱著一塊木板期待著命運之神的眷顧。D   「好厲害啊!」耶律雲看著最後一絲光被黑暗遮去,忍不住嘀咕了起來。D   「陰風鎖江圖的威力也許還沒釋放呢,看來我們都是凶多吉少。」徐樂平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邊。D   「徐爺爺,沒事吧?咱們還有機會逃嗎?」D   「逃不了了,上次那個維持了一個時辰,雖然我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我能感受到裡面的悲慘,看來還是躲不過這一劫,只可惜了我的孫子。」D   耶律雲雖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居然還笑了起來,寬慰道:「您別擔心,鬼域我去過,沒什麼可怕的,說不定我們能上天界呢!」D   轟隆一聲,巨大的雷聲壓住了他的聲音。D   「徐爺爺。」耶律雲摸黑叫了起來。D然而他沒有再得到任何的回音,無論他怎麼叫,身邊再也沒有響起了徐氏祖孫的聲音。D   耶律雲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為徐氏祖孫的遇難而感到傷心。D   漆黑中,天又變了,看不見的黑幕中形成了一個又一個陰森的旋風,呼嘯著從空中湖面吹過,輕而易舉地就把湖水捲上了天,又似瀑布一樣灑了下來。D小船早已被打碎,倖存的船客們都被打落水中,各自抱著碎木板在水面上飄流著,任由隨時捲起的巨浪把他們捲上空中,又重重地拍入水中。D   耶律雲也深有體會,此時此刻,他彷彿感到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因為他被陰風捲上了高空,再被狠狠地打在湖面上,就在身體與水面碰撞的一剎那,他似乎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把自己壓向水面,全身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然而苦難並沒有過去,第二輪的衝擊又到了,他終於深深地瞭解了徐樂平所說的慘狀,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忍受巨大的衝撞力,昏死了過去。D 第四冊第四章再見靈滕       十里外的土坡上,一個黑影正凝望著遠方巨大的黑色半球,過了良久才歎息道:「七大魔畫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視,幸好沒貪心,不然修練了幾十年就都白費了,只可惜了那小子,哎,可惜啊!」黑影搖了搖頭,逕往北方遁去了。D   黑色半球之內,一切災難並沒有因為耶律雲的昏迷而停止,而是更加肆無忌憚在他的勢力範圍之中盡情地破壞。D這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地方,在狂風、巨浪、閃電、雷火的包圍下,一切生物都蕩然無存,就連蘆葦也被擠成了粉末,撒在水裡。D   就在這鬼域一般的地方,耶律雲卻完好無損地沉在湖底,任憑湖上的風浪再大,也無法動搖他分毫。D唯有一點最奇怪地便是他的四周被一團白氣包裹著,將他與水分隔開,就像是一個氣泡一樣鎖定在湖底,使他安然睡在其中。D   經過了漫長的狂風巨浪,耶律雲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如果不是滿天的星光照亮天幕,他還以為自己仍在那鬼域中受苦。D   「居然沒死。」耶律雲仰面躺在地上,週身的疼痛使他意識到此前所經歷的不是一場虛幻的惡夢,而是確確實實地存在,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似的,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因而動了半天也沒有移動分毫,除了苦笑,他再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些。D   河水聲在耶律雲的耳邊不斷的響起,像是在告訴他河就在他的右側。D耶律雲心道:「原來被衝上了岸,真是幸運,哎,不知道徐氏祖孫怎麼樣了?我都沒事,他們不會有事吧!」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轉頭去看漆黑的右方,那裡也許就是黃陵湖的所在。D   「嗯……哎唷……」D   黑夜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呻吟聲,耶律雲先是一驚,接著又喜上眉梢,猜想著必是有人也像自己一樣死裡逃生,被衝上了岸。D轉頭一看,離他十丈外的地方,果然有一個人匍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斷斷續續地呻吟聲從那裡傳來。D   「你是誰?」耶律雲叫了幾聲,但那人沒有絲毫反應。D耶律雲雖然心急,卻又束手無策,只能盼著自己的體力能早點復原。D   次日醒來,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屋頂很簡陋,像是普通村屋。D他動了動身子,全身依然很痛,但比昨天要好了許多,硬撐著也能坐起來。看了看右手,銀槍扔緊緊地被攥在手中,心也放了下來。D   「你醒啦!」一個中年農夫推開門走了進來,見耶律雲坐了起來,臉上現出了笑容。D   「老丈,是您救了我吧!」D   「我早上在河邊打魚,發現你們躺在河岸上,叫了幾十次也不醒,所以就找人把你們抬了回來。」D   「我們?」耶律雲愣了一下,想起同樣被衝上岸的那個人恍然大悟,急聲又問道:「那個人怎麼樣了?」D   「他比你傷得重,還在昏迷,我這屋小,放不下兩個,所以就讓張老五把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間。」D   「謝謝您救了我,您怎麼稱呼?」耶律雲笑了笑,靠在土牆上坐著。D   「我叫蔡福,是種地的,偶爾也打魚。」D   蔡福的淳樸的笑容使耶律雲感到很安心,於是他微笑道:「我叫耶律雲,坐船路過這裡,後來出了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衝上了岸,遇見您真是大幸。」D   「昨天那事你遇上了?」蔡福驚得兩眼發直,定定地看著他,連眨都不眨一下。D   「嗯,差一點就沒命了,幸好運氣不錯。」耶律雲苦笑著歎了口氣。D   蔡福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讚歎道:「小伙子,你的運氣可真好,我還以為你是被餘波震暈了,沒想到你居然從那裡面逃了出來。昨天那樣子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大家都嚷著要逃命,後來那東西只維持了一個時辰,大家這才沒有走,有的人現在還心慌呢!」D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出來的,甚至連發生的過程都記不住了。」D   「昨天我可是親眼所見,當時我就在河邊,見到黃陵湖裡突然有一條黑龍竄上了天空,然後灑下一個巨大的黑幕,把湖面都罩住了,我嚇得撒腿就跑,當時就覺得地動山搖,後來我嚇怕了,索性趴在田里不敢動。過了一個時辰震動才停了下來,我再向湖的方向一看,那情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整個黃陵湖居然給平了,沒有一滴水,只能看到一個大坑,裡面什麼也沒有,過了很久才有河水慢慢地灌入。」D   耶律雲透過蔡福的描述幻想著當時的情景,越想心越涼。D   蔡福又道:「後來我見沒事了,這才放心回家,再後來聽說湖心蘆葦蕩裡的東西都死絕了,大家都說是黑龍神顯靈,正吵著要去祭神呢!」D   耶律雲勉強笑了笑,自言自語地歎道:「真厲害,徐爺爺的話沒說錯,那畫可真是不祥之物。」D   「對啊!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邊有一張畫,我以為是你的,就塞進了你的懷裡,難道那張畫不是你的嗎?」D   耶律雲聽得莫名其妙,伸手入懷摸了摸,果然摸出了一張半捲著的錦布,他翻過來一看,立時驚得呆住了,過了半晌才驚叫了起來:「陰風鎖江圖!」D   蔡福笑道:「你既然知道名字,這畫一定是你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畫看得讓人心寒,我看了一眼心裡就發悚。」D   耶律雲驚訝地再也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盯著手上的畫。D   蔡福見他不說話,便走了出去,來到隔壁的張老五的家中,推開門,張老五正站在床邊和床上的傷者說話,聽到響聲回頭一看,笑道:「老蔡,你怎麼來了?那個年青人好了嗎?」D   「醒了,挺精神的。」D   「這就好,他也怪可憐的,只剩一隻手。」D   蔡福走到床邊看了床上躺著的傷者,問道:「他呢?」D   張老五指著床上的人道:「這個人叫午參,聽說我們救了他的同伴,便要見那個小伙子。」D   蔡福探頭看了一眼,笑著問候道:「你沒事吧?」D   午參焦急地問道:「沒事了,對了,剛才誰在叫陰風鎖江圖?」D   蔡福笑道:「是你那同伴。」D   「同伴?」D   「是啊,他只有一隻手,你不認識他嗎?」D   午參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依稀想起船上好像是有一個年青人只有一臂,當時自己還瞥了幾眼。D   蔡福又笑道:「他有一張畫,叫什麼陰風鎖江圖,我撿到了還給他,他一見就高興,所以驚叫了起來。」D   午參一聽魔畫被人拿去勃然變色,突然朝著蔡福吼了起來:「你怎麼能把畫給他呢?」D   蔡福聽得很不舒服,礙於午參有傷,不和他計較,淡淡地道:「畫是他的,自然要還給他。」D   午參心細,聽出蔡福話中有不滿之意,又想起自己重傷在身,還要靠人,連忙換上了笑顏,笑道:「對不起,我太緊張了,那畫其實是我的。」D   「你的?」蔡福在耶律雲的身邊撿到畫,所以先入為主認為畫是耶律雲的,因而聽了午參的話有點不相信,懷疑似的看了看他,道:「那畫原來就在他的身上,只不過掉在了地上。」D   午參越聽越急,只恨自己此時手無縛雞之力,心念一轉,陪笑著道:「這位大哥,那畫是我們兩個的,只因為他搶著要看,所以就放在他的身上,我也十分喜歡那幅畫,可我現在動不了,能不能請您把畫借我看看,這樣我就心安了。」D   蔡福見他說的合情合理,笑著應了下來,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D   耶律雲已經回過神來,正苦苦思考著如何處理這幅藏有神奇力量的魔畫,心道:「蒙大哥好像正在找這畫,不如給他吧!可他能逃過大難嗎?對了,他好像在什麼明湖八環,不如送到那裡去。」然而轉頭一想,這畫的威力太大,要是一不小心落入了壞人的手中,後果可不堪設想,想到此處,心裡又迷惑了起來。D   正想著,蔡福走了進來,笑呵呵的道:「你的那個同伴醒了,說要看看畫,能不能借我一下。」D   耶律雲心中一緊,抬頭盯了蔡福半晌,見他一臉泰然,沒有絲毫詭詐之色,心中稍安,但礙於手中魔畫威力太大,而想得到這畫的人又多不勝數,所以不得不小心行事,略加思考之後,反問蔡福:「老丈,與我一起坐船的有幾個同伴,昨夜漆黑,我沒看見他的樣子,後來就昏了過去,至今不知道是哪位同伴獲救,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D   「當然可以,嗯,好像姓午,叫……」D   「姓午?午參?」耶律雲一聽姓午,更是緊張了起來,昨天就是因為午參突然而來,使蒙浮生功虧一簣,也因此引發了魔畫釋放能量。D   「對,就叫這個名字,看他那緊張的樣子確實很喜歡這幅畫,你就讓我帶給他看看,免得他心裡記掛著。」D   耶律雲心想:「昨天他氣勢凶凶來搶畫,一定不是什麼好人,萬一這魔畫落在他的手裡,問題就大了。」笑著追問道:「他的身體好了嗎?」D   「沒好,他傷比你還重呢,連坐都坐不起來。」D   耶律雲更是放心,笑了笑道:「這畫濕了,拿來拿去我怕會壞,你去告訴他,畫我先收著,叫他好好休養,等他好了自己過來看,反正也不急於一時。」D   蔡福頷首道:「說的也是,不就是一幅畫嗎,什麼時候看都行,我這就去告訴他。」說罷笑呵呵地走了出去。D   ※※※D   午參聽到蔡福的轉述,臉色大變,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蹤到魔畫,在船上差一點就得手了,沒想到得而復失,還差一點死在魔畫之下,要不是用了保命的水凝珠,早就屍骨無存了,如今聽到魔畫落在了別人的手上,心中怎能不急。D   張老五見他滿頭大汗,笑著勸道:「你先休息,畫以後再看。」D   午參不敢讓這些農夫知道那畫的真正價值,怕他們會生貪念,而耶律雲又定然不肯相讓,唯一的辦法就是硬搶,他覺得自己的道力深厚,比一個不起眼的耶律雲要強上百倍,因而信心十足,但為了避免耶律雲竄逃,他還是微笑著囑咐道:「我的同伴身子弱,您千萬別讓他走,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告訴我,免得我擔心。」D   蔡福拍著心口,道:「放心吧,這我知道。」D   其實午參和耶律雲都很清楚,誰先能下地走路,誰就佔了優,因此兩人都盼望自己早點能康復。D蔡福和張老五都是淳樸的農夫,根本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不是同伴,而是競爭者。D尤其是午參,每日要問十幾次耶律雲的情況,弄得蔡福和張老五真以為他們感情深厚,都很佩服他們。D   耶律雲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實力太差,如果不能及早的煉化仙玉,還是只能憑著槍術對抗敵人,然而自己面對的敵人卻都是以道術見稱的修道人,普通的槍術只能出奇不異,一但讓他們施展出道術,槍術最多也僅能自保,不能退敵,因此又讀了幾次煉玉訣,把煉玉的步驟都準備好,只要找到安靜的地點就可以開始煉化。D   三日後,兩人走下了床,午參更是迫不及待地就往耶律雲的屋子走去,而耶律雲也正準備離開這裡。兩人在屋外對峙了起來。D   午參第一次正眼打量耶律雲,除了耶律雲臉上的微笑外,他再也沒有發現任何特別之處,於是更加輕視,傲慢地道:「小子,只要你把畫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D   耶律雲滿不在乎地道:「算了吧,你要是能動手早就動手搶了,就像你在船上一樣,想嚇我可沒這麼容易。」D   午參勃然大怒,死死地瞪了耶律雲一眼,但他心裡明白,現在動手勝負未知,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不敢冒然出手,眼睛一轉,笑容又回到臉上,好言勸道:「小子,那畫對你也沒什麼用,你留在手上也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想要什麼你說,我一定幫你辦到,金銀、美女、官位,只要你說得出,我就能辦到。」D   耶律雲輕笑道:「你說的也是,這畫對我來說是沒什麼用,只是我信不過你。」D   午參見他軟硬不吃,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怒喝道:「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午參可不是普通人,你的槍術再好,也抵擋不住我的道術。」D   「想動手就來吧!」耶律雲雖然故作鎮定,但心裡卻在犯愁,著急地思考著如何應敵。」D   午參憤然伸手入懷,準備動手拿他的法器——水凝珠,然而他的手剛入懷,臉色就變得全無血色,一臉的震驚,當然手也慢慢地移出了懷,手裡的水凝珠卻裂成了數瓣。D   耶律雲見他這副模樣,終於舒了口氣,笑道:「動手啊!怎麼不動了?」D   「該死的魔畫,把我辛辛苦苦煉成的水凝珠變成了這樣。」午參憤然把手上的碎珠狠狠地砸在地上。D   「能逃命就不錯了,我看你還是安心休養,然後回去再煉一個吧,也許能煉個大一點的。」輕鬆的心情使耶律雲連說話都俏皮了起來。D   午參哼了一聲,心念又轉頭,陰笑道:「小子,我不想為難你,你只有一隻手,做不了什麼大事,還是跟著我吧,我一定包你榮華富貴。」D   「哦,口氣不小啊!」D   午參傲然笑道:「我是銳國左丞相姬元伯的上賓,我的要求他從來都沒有推辭過。」D   「銳國?就是正在進攻高陽國的銳國?」D   「正是,等我們滅了高陽國,就是東南第一大國,只要你把魔畫交給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D   耶律雲忽道:「要是我拿著這畫上戰場,恐怕銳國軍隊沒有一個能逃。」D   午參怔了怔,想到那黑色的大幕罩在戰場上的情景,即使他再陰險也感到不寒而慄,顫聲道:「你……你……沒想到你這麼狠!」D   耶律雲原本是隨口一說,回想自己所說的話,也覺得無比震驚,喃喃地道:「是啊,要是把這畫用在戰場上,千軍萬馬也會灰飛煙滅。」D   「小子,要是真用了,恐怕連你自己也難保。」D   耶律雲微笑道:「你拿了不也是一樣嗎?」D   「我是修道人,自然知道如何控制魔畫威力的大小,不像你一個武夫。」D   耶律雲輕笑道:「我現在就去學道,一樣能控制魔畫,何必讓你辛苦呢!」D   午參聽了猛一抬頭喝道:「小子,你真的不肯給我?」D   「不必再說,我現在就走。」D   「就算沒有水凝珠,我也能收拾你。」午參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方錦帕作勢要攻擊。D   耶律雲見他不肯放棄,只好挺起槍尖,準備迎接隨時而來的進攻,現在他身子有傷,跳躍不靈,因而才沒主動出擊,突然他心生一念,立即喚出酒訣。D午參的道術還沒有施展,便被槍尖噴出的烈酒灑了一身。D   他以為耶律雲放毒液,嚇得連傷都忘了,一溜煙奔回了屋子,不敢出來。D   耶律雲哈哈大笑了一陣,叫道:「我贈你美酒,你怎麼不領情啊!」D   「小子,你居然敢戲弄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午參一手扶著門,一手指著耶律雲罵了起來。D   「算了吧,你先顧好自己吧,這次噴的是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了。」D   「小子,算你走運,以後我再收拾你。」午參聞著身上的酒味,很不舒服,又懼怕耶律雲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一次可能真如他所說,會是毒液,想到危險,午參只有暫時放棄搶畫,躲在屋內不敢出去。D   耶律雲也不敢冒然硬闖,撐著槍柄一步一步地向村外的小路走去。D   午參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悄悄地將頭伸出來一看,發現耶律雲要走,頓時心急如焚,高聲叫道:「小子,不如我們合作,有了這畫,想幹什麼都行。」D   「我自由自在,憑什麼與你合作,你還是回去煉你的水凝珠吧!」耶律雲笑嘻嘻地向他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往前走,他知道午參雖會道術,但體能比他差多了,沒有三五天根本走不了長路,所以他才放心地離開了。D   ※※※D   黃陵鎮。D   「謝謝了。」耶律雲好不容易借漁夫的船過了河,來到了這個方圓百里內的大鎮,只有這裡才能找到去寧山的船。D告別漁夫,耶律雲走上了碼頭,黃陵鎮不愧是魚米之鄉的糧食集散地,四處都可以看到米行糧鋪,碼頭上人來人往,都往大大小小的貨船搬運糧食。D   看了一陣,他走上了一條客船,然而船主見他身著普通,又斷一臂,有些輕視他,揮了揮手道:「這裡沒東西施捨,滾!」D   耶律雲道:「能送我去寧山嗎?」D   船主愕了一下,臉上現出譏笑,嘲弄道:「你有錢嗎?」D   耶律雲身無長物,不禁為路費犯愁,婉言求道:「能不能先送我一程,日後再補。」D   「沒錢搭什麼船,快走。」船主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走。D   耶律雲無奈退到岸上,望著多不勝數的船隻呆站了半天,最後決定先賺點路費,再乘船北上。D然而一個斷臂之人原本就容易惹來輕視,何況碼頭上都是搬和抬等工作,因而找了幾間都不肯用他。D   耶律雲無奈,只能往鎮中走去,剛進鎮口,一匹棗紅色的烈馬呼嘯著急奔而來。D就在馬身經過的那一剎那,耶律雲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異香,他頓時呆若木雞,口中喃喃地念道:「幻靈籐,怎麼會在這裡?」D   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快馬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下,由於馬速太快,他並沒有看清馬上之人的面貌,連是男是女都無法斷定。D   「幻靈幻怎麼會在這裡?奇怪!」耶律雲雖然在島上放棄了取得幻靈籐,但心裡還是深切地盼望自己能重新擁有左手。D愣了半晌,他的心又活了起來,心想:既然這裡出現幻靈籐,沒有必要不爭取這個機會,只要等下去就一定有機會再遇上這個騎馬的人。D   鎮口牌坊旁有一個賣雜貨的小攤子,雜貨攤子後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長得很瘦,但很有精神。D耶律雲想問馬上之人消息,所以靠大石墩坐了下來,微笑著向老人問了聲好,然後引他聊天,老人見沒有生意,也和他聊了起來。D   「老丈,看見剛才那匹快馬了嗎?好快啊!一轉眼就過去了,連馬上什麼人都沒看清。」D   「小伙子,用不著看了,那人一定是言大小姐,她每天這個時辰都去跑馬,四里八鄉誰都知道。」D   「言大小姐?是什麼人?」D   老人擠著小眼撇了他一下,含笑道:「看你這樣是外鄉人吧,我也不怪你,這言家是方圓百里內的第一大戶,這個鎮一半都是他家的,還有那碼頭,也有一半是他家的,言老爺是御用糧商,專供朝廷,所以沒人敢惹。言大小姐的閨名叫秋水,是言老爺的掌上明珠,人長得美,只是脾氣不太好,小姐脾氣一上來就抽鞭子。」D   耶律雲心裡嘀咕這麼一個大家小姐怎麼會有幻靈籐呢?難道除了那無名小島還有其它的地方有幻靈籐?D   老人歎道:「這言家可不好惹,尤其是這個大小姐,惹上了她可不得了。」D   耶律雲苦笑道:「我也犯不著惹她,況且我只想找點路費,沒想過要惹什麼事。」D   老人笑了笑道:「想賺路費還真要去找言家,他家正找人蓋陰宅,不過你只有一隻手臂,恐怕……」D   雖然老人沒往下說,但耶律雲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在意地微笑道:「我這一條膀子不比其他人差,請您告訴我言府往哪兒走?」D   「往北一直走,見到一個最大的宅子,那就是言家。」D   耶律雲道了聲謝,提著銀槍就往北走去。走了一陣,果然看見前面有座大宅,青石的院牆十分高大,再往前看,就見偌大的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一直伸到百丈之外。D   耶律雲走到隊伍最後面,拍了拍前面的漢子問道:「這裡是言府嗎?」D   漢子斜眼看了他兩下,撇著嘴道:「是又怎麼樣?」D   耶律雲見他語氣不善,不想多說,笑了笑便沒有再開口。D排隊的人太多,直到天色發昏,耶律雲依然在排隊。D   忽然,一團紅雲夾雜馬蹄聲向著人群衝來,而且沒有絲毫減速的意圖,排隊的人都嚇得紛紛向四周倉惶逃開,只有耶律雲依然微笑著向前走,排到了最前面。D   騎在馬上的正是言家大小姐言秋水,她見人群混亂,高興地咯咯嬌笑起來,還催馬追趕著四散而逃的人。D言府中的人都躲進了門檻內,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反而拍手叫好,為言秋水助威。D言秋水很是得意,玩得也更起勁。D   耶律雲原本不想理會,然而言府再沒人理會聘人的事,所以他只好站在門口等候,眼角瞥著言秋水肆意胡為,看得不舒服,對著身前的言府管事道:「這麼下去會踢傷人的。」D   管事瞪了他一眼,喝道:「沒你什麼事,踢傷了我們老爺賠錢就是,你沒看到嗎?還有人主動去讓我們小姐踢呢!」D   耶律雲一聽就怔住了,轉頭細看,果然有些人故意把身子送到馬蹄前,還有的被撞的口吐鮮血卻依然再笑,看得他哭笑不得,不勝歎息,世上的人果真千變萬化,什麼樣的人都有。D   言秋水越玩越高興,不知不覺中已傷了數十人,開始時還有人陪她戲玩,最後見地上傷者太多,都嚇得躲得遠遠的,不敢再來,畢竟性命比錢更重要。D言秋水見人都躲開了,有些不樂意,眼角瞥見站在門口的耶律雲,於是縱馬向他衝去。D   耶律雲沒想到言秋水找上自己,匆忙之間不加思索,右腕猛地急抬,槍尖順勢挑了起來,在馬前晃出了一道半月形的銀光。D棗紅馬被這突然而來的銀光驚得前蹄飛起,後腿豎立了起來。D言秋水冷不防受了一驚,大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D   耶律雲無心傷她,此時見她摔了下來,急忙躍向空中,縱至言秋水身下時身子猛地後仰,左腳輕佻著槍尖,右手擰住槍柄,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橫槓,抵住了言秋水的後腰,然後他右手快速滑到槍柄中央用力一推,言秋水的身子就橫飛了出去。D   由於耶律雲的力量恰到好處,言秋水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站在了地上。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待言秋水穩穩地站在地上時,人們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哄然叫起好來。D   言秋水呆呆地站了半天,被哄叫聲一驚,這才回過神來,氣得粉臉通紅,柳眉倒豎,二話不說,居然就抽了耶律雲一馬鞭子。D耶律雲完全沒有想到言秋水會抽自己,被一鞭子抽中左臉頰,臉上也隨著留下了一道紅印,這下他終於領悟到雜貨攤的老人為什麼叫自己別惹這位言大小姐的原因。D   「沒長眼啊!嚇死我了。」言伊水一邊拍著急促起伏的胸口,一邊用她那俏麗的大眼睛死盯著耶律雲。D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不願和她一般見識,退回原位不再言語。D   大門裡衝出來幾個家丁,小跑到言秋水的面前陪笑道:「小姐,沒驚著您吧?」D   言秋水叉著腰撅著俏嘴嬌喝道:「把這個冒犯本小姐的人捆起來。」D   「是。」幾個家丁衝了出來把耶律雲緊緊地圍在中間。D   耶律雲本就是直性子,見言家理虧還要捆人,用槍指著家丁們怒喝道:「我不想惹事,你們既然惹上我,我就不客氣了。」D   「小子,誰叫你衝撞了我們大小姐,你就認命吧!給我上。」言秋水身旁的管事一揮手,家丁們便如狼似虎的撲向了耶律雲。D   耶律雲長嘯了一聲,挺槍疾掃,先逼退了家丁,然後單手舞動槍花主動攻了上去,家丁雖然有點身手,但比起耶律雲差遠了,沒到幾個回合就招架不住了。D   言秋水這時才看到耶律雲只有一隻手,笑著大叫道:「誰打輸了這殘廢小子,今天這頓鞭子就賞給他。」D   家丁一聽就慌了,咬牙切齒般硬是拼了上去。D耶律雲見對付這群人綽綽有餘,越打越輕鬆,隨手幾槍就打倒一個。D然而家丁們怕極了言秋水的鞭子,雖被耶律雲打得頭破血流還是不肯罷休,弄得耶律雲沒有辦法,只好在每個家丁的腿上紮了一槍,使他們再也爬不起,這才微笑著收槍在手,揚聲道:「既然言家這麼不講禮,我告辭了。」D   「站住。」言秋水的叫聲止住了耶律雲的步伐。D   耶律雲回頭一看,忽然眼前金光一閃,緊接身子就被捆得實實的,他大吃一驚,低頭細看,只見一條金色長鏈緊緊地捆住身子,雖然拚命掙扎,卻沒能找出半點空隙。D   言秋水得意地走到他的面前用馬鞭拍了拍他的臉,嬌笑道:「想不到你還要本小姐親自動手,這下沒話說了吧!」D   耶律雲沒想到言秋水還有這種法器,大歎自己太過大意,現在落在了言秋水的手上,只怕又要受一頓鞭子。D   管事陰笑著走到他的面前指他的鼻子道:「小子,這次輪到我了,來人啊,先把他的兩條腿各扎一個窟窿,然後再抽鞭子。」D   「是。」兩個家丁獰笑著走了上來。D   「滾開。」言秋水忽然踢開了兩名家丁,笑盈盈地走到耶律雲的身邊,摸著他左手的空袖看了看,嬌笑道:「你一隻手能打贏這麼多人,也算不錯,這個鎮還沒人敢這麼做,所以本小姐今天特別高興。」D   耶律雲剛想回答,言秋水忽然又抽了他一鞭子,臉上卻還露著笑容。D耶律雲看著心寒,心裡苦笑道:「上次被玉暇子打很半死,沒想到又遇上一次,看來我是挨打的命。」D   言秋水一邊笑著對他說話,一邊不停地抽鞭子,好在言秋水的腕力較弱,不像玉暇子那麼狠,所以耶律雲雖然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沒傷到筋骨。D   打了十幾鞭,言秋水累得滿頭大汗,揮手擦了擦額上的香汗,嗔道:「你還真耐打,我都累了,你還沒昏,不錯,不錯。」D   耶律雲只能咬著牙忍住疼痛,心道:「挨打也能被人讚,這個言大小姐真有點與眾不同。」D   言秋水回頭叫道:「搬張椅子來,等我休息完再打。」D   管事走上前勸道:「小姐,人都看著呢,還是別打了。」D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怎麼這麼多人?」D   「老爺說要召人修陰宅,還要添些下人,所以就貼了告示,沒想到半天工夫居然來了這麼多人,連我們也沒想到。」D   言秋水環視了一眼,不悅道:「都給我趕走,本小姐打人可不是給他們看的。」D   管事無奈,只好叫家丁把圍觀的人都轟走了。D   耶律雲知道言秋水打上了癮,索性閉上眼睛養神,唯一令他心動的就是幻靈籐香氣,於是又張開眼睛盯著言秋水細看,可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與幻靈籐相似的東西,心裡又嘀咕了起來:「難道我聞錯了?不會吧,那香氣與眾不同,應該沒錯啊!」D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言秋水見他盯著自己很得意,嬌聲斥罵道。D   耶律雲沒理她,還是盯著言秋水,思量著怎樣才能把幻靈籐弄到手。D   此時下人搬了一張軟椅放在地上,言秋水坐在耶律雲身前,含笑著盯著他,問道:「你的手是怎麼斷的?」D   耶律雲正想事情,因而隨口答道:「自己砍的。」D   言秋水居然拍起手來,高興地叫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你這麼厲害,比他們這些無用的家丁強多了,下次他們犯錯我叫他們自己把手切下來,陳定河,別忘了。」D   管事陳定河乾笑了幾聲,俯身道:「小姐,這不太好吧!」D   「真沒用,活了這麼久還不如一個後生小子。」D   陳定河不甘心無端被罵,挑撥道:「要不咱們把他的右手也切下來。」D   「啪!」言秋水抽了管事一鞭斥道:「滾開,要切也先切你的手,什麼時候你有種砍下自己的手,我就讓你砍他的手。」D   管事嚇得不敢再說,灰溜溜地躲進了宅子。D   耶律雲覺得這個少女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同時也慶幸這種不可理喻,否則自己連右手也沒了。D   言秋水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有點無聊,提著馬鞭再次走到耶律雲的身邊。D耶律雲以為她又要打,無奈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等著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D然而言秋水並沒有打他,而是在他的懷中掏了一下,最後拿出了那幅陰風鎖江圖。D   耶律雲正覺得奇怪,睜開眼睛後發現言秋水拿了陰風鎖江圖,心裡立時焦急萬分,驚叫道:「別動,有危險。」D   言秋水故意把畫展開揚了揚,嘲弄道:「別騙我,我可不是傻子,一幅破畫能有什麼危險。」D   耶律雲先是一驚,隨後又感到十分詫異,不明白為什麼魔畫沒有半點動靜,仔細一想才意識到那次事件是意外,沒有人有能力控制這幅魔畫,然而不能確定的就是魔畫釋放能量的原因,萬一無故引出了那股強大的力量,一定會有嚴重的後果。D   言秋水見他一臉焦急,更是得意,把畫塞在懷中,道:「這東西歸我了,哄得我高興了我就還給你。」D   耶律雲對於魔畫的威力十分懼怕,尤其在這種人煙稠密的地方,一但威力發作,後果不堪設想,唯今之計只好逗言秋水高興,讓她把畫還給自己,想到這裡一咬牙,道:「想打就打吧,只要禰高興就好。」D   言秋水撇著俏嘴嬌笑道:「本小姐不打了,來人啊,把他拖到東院去,我要慢慢收拾他。」D   陳定河又跑了上來陪笑道:「我一定讓人好好『招呼』他。」D   「除了我,不許別人打他,誰打他我就砍誰的手,還要好酒好菜養著,只有一樣,不能讓他逃了。」D   陳定河連忙答應,吩咐人把耶律雲從樹上解下來用繩子捆好,待言秋水收回金鏈後送到東院一間偏房關了起來。D   耶律雲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雖然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只是疼痛而已,但看言秋水的樣子,好像不肯罷休,不知道何日才能脫離這裡。然而事到如今,只能見一步走一步。D   屋內一片漆黑,耶律雲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痛楚驚醒了他,睜開眼一看,就見言秋水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手裡依然是一根馬鞭子。D   「我又來了,想我嗎?」D   「只要把畫還我,隨便禰怎麼打。」D   「畫,嗯,我把它燒了。」D   耶律雲吃了一驚,隨後又鬆了口氣,道:「燒了好,一了百了,以後什麼事也沒有了。」D   言秋水好奇地問道:「看你剛才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那畫是什麼寶貝呢,現在你怎麼又變了,還說燒了好,真是莫名其妙。」D   耶律雲勉強笑了笑道:「不明白就算了。」D   言秋水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我是騙你的,那畫還在我懷裡呢!」說著從懷中掏出了那張畫在耶律雲的面前揚了一下又收回懷中。D   耶律雲又緊張了起來,勸道:「這畫不祥,還是燒了好。」D   「我偏不燒,看你能把我怎麼樣。」D   耶律雲又好氣又好笑,問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把禰怎麼樣,應該是說禰言大小姐到底想把我怎麼樣?」D   「這還用說,什麼時候高興了就抽你兩鞭助興,什麼時候不高興抽你兩鞭解悶。」D   耶律雲自嘲道:「看來我是注定受鞭子了。」D   「沒錯,什麼時候我抽膩了再放你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賞什麼好東西給你,讓你一輩子都享用不盡,怎麼樣,我不錯吧!」D   耶律雲心道:「這樣還說不錯,要是再差一些,我的小命豈不是也沒了。」D   言秋水沒再理他,坐了一陣嫌無聊,忽然伸手在耶律雲的身摸索了起來。D耶律雲大叫道:「你要幹什麼?」D   言秋水白了他一眼後,在他的屁股上掐了一下,道:「你以為本小姐會幹什麼,哼,碰你幾下就叫,比我們女人還差,真無聊,我走了。」說罷扔下被捆著的耶律雲就走了。D 第四冊第五章入京求援       耶律雲就這麼被捆了三天,一動沒動,吃飯有丫環喂,睡覺也是趴著睡,連上茅房也有人送他去,弄得渾身不是滋味,只想盡早離開,然而言秋水似乎把他忘了,再也沒有來看過他。D   耶律雲越想越擔心,這麼下去要耽誤很多事,百草玉也沒辦法煉化,可繩子捆的很緊,他掙扎了半天也沒半點鬆脫。D   到了第四天,他終於忍不住,一見送飯的丫環就急著問道:「言大小姐呢?」D   「小姐失蹤已經三天了,老爺都急死了,四處派人去找,可還是沒有消息。」D   耶律雲嚇了一跳,心想:「萬一那幅陰風鎖江圖落在別人的手上可不得了,不行,我不能這麼呆著。」於是哀求道:「能不能鬆開一下。」D   丫環為難地道:「不是我不肯放你,只是小姐的命令沒人敢違背,你就先忍著,要不,我陪你說說話。」D   耶律雲苦歎了一聲道:「真倒霉,本想回家,誰知遇上了這種事,禰家小姐的脾氣也真厲害。」D   丫環笑道:「你的脾氣倒挺好的,你的肚量也真大,上次有幾個與你現在一樣,可整天破口大罵。」D   「不然又能怎樣,罵?沒用,況且禰家小姐是有理也說不清,我總不能和她一般計較。」D   「難道你不恨小姐?」D   「有什麼好恨的,技不如人,活該,打這幾下就當是受個教訓吧,以後我可不敢小看任何人,這次要不是我小看了她,我也不會受這種罪。」D   「虧你這樣還能笑得出來,小姐說你與眾不同,還真說對了。」D   「我可怕了她,最好還是不要見她,免得又是一頓馬鞭。」D   丫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想說話,陳定河突然走了進來。D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問道:「小姐回來了嗎?」D   陳定河哼了一聲道:「我們老爺請你去。」D   「請我?」D   被耶律雲用懷疑的眼光緊盯著,陳定河渾身不舒服,但有命在身,只好慢慢地解釋道:「老爺因為小姐的事心急如焚,這幾天請了不少能人四處搜尋,最後在一個北面的玉林山找到了一點線索,可派去的人又沒有音訊。老爺知道你武藝極好,所以想你也去幫忙。」D   「我?不會吧,我可是你們小姐的手下敗將,她都不行,我去了還不是送死。」D   「你先去見見老爺,若你不去幫忙,相信老爺也會放你走的。」D   耶律雲其實一點也不願走,他還記掛著幻靈籐和陰風鎖江圖的事,只是不喜歡陳定河高傲的神態,所以頂了他幾句,見他軟了下來也就不再多說,點了點頭道:「放了我再說。」D   陳定河一邊鬆綁,一邊說道:「小子,你運氣好,以前那些衝撞小姐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只有你這麼早就能走。」D   「帶路。」耶律雲活動了兩下筋骨,提著銀槍踏出了小屋。D   陳定河引著他穿過了幾重院落來到了言家大宅的正房大院,剛踏入院子,耶律雲就看見裡面擠著不少人,大都是提著兵器的武人,也有點道貌岸然的學士,院北正廳前的台階上站著一個群家僕,家僕前面站著一位中年人,方臉大耳,濃眉劍目,兩撇又黑又密的鬍子掛在唇上,看上去氣度非常,這人正是言秋水的父親言慕誠。D   耶律雲看了幾眼便站在最後,想看看這群人到底要做什麼。D只聽言慕誠扯著嗓子大聲道:「諸位,小女失蹤已經是第四天了,前天去玉林山的人回來說在山上的天目泉邊找到了小女的首飾,想必在那一帶丟失,我派人連夜尋找,直到現在仍無所獲,而且上山的幾位能人居然都丟了,看來這事不簡單,今天請大家來就是想讓更多的人參與搜尋。」D   一名漢子抱拳道:「言老爺,既然在天目泉找到小姐的首飾,也許可以在泉眼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跡。」D   言慕誠慨然道:「我府上的那幾名能人就是在天目泉附近失蹤的。」D   「這麼說言老爺是認定泉眼就是小姐失蹤的地方?」D   「雖然不能肯定,但我一直都是這麼懷疑,這裡聚集了四方能人,只要能救回小女,言某一定重金酬謝。」言慕誠話說完就轉頭向身後一句青年喊道:「冬名。」D   「爹。」言慕誠的身後走出一名英俊青年男子,與言秋水長很相像,只是多了一份英氣。D   言慕誠指著兒子道:「這是小兒言冬名,大家都認識他,這次由他主持營救計劃,請大家鼎力協助。」D   言冬名長身一揖,拱手道:「請諸位幫忙,救出小妹。」D   廊下之人紛紛出言,誓要救出言秋水,耶律雲一聲不吭地站在後面,他在思索整個事件,從言慕誠所說的線索看來,結果不外有兩個,一是泉眼,二是在泉眼旁邊被人抓走,想到這裡,他高聲問道:「請問言大小姐懂水性嗎?」D   這一聲驚動了所有的人,都回頭看著他,有人見過他被言秋水綁在門外的大樹上抽打,頓時譏笑了起來。D   言慕誠見他只有一臂,知道是被女兒抓住的那個人,他之所以放了耶律雲,還請他來,是因為聽女兒談起耶律雲,言辭中有誇講之意,所以就留了心,此時見他出言相問,含笑而道:「小女水性絕佳,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D   耶律雲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眼光,直接走到廊下,又問道:「那金鏈帶了沒有?」D   「金鏈?什麼金鏈?」D   言冬名踏前稟道:「爹,妹妹不知向誰學了道術,還有一條金鏈,專能鎖人,十分厲害。」D   「哦!原來秋水還有這種本事,怎麼沒人告訴我?」D   言冬名指著耶律雲道:「妹妹從來不用,只是前幾天為了治服他才第一次使用。」D   言慕誠緩緩點頭,又問道:「那小姐的束金鏈呢?」D   丫環稟道:「小姐從不離身,除了上次用過以外沒見小姐除下。」D   耶律雲知道說的是自己,臉紅了一下,道:「以小姐的實力,恐怕普通人很難勝她,除非是道行高深的人。」D   「道行高深的人?嗯,有可能,不過這四通八達,水陸便利,如果真是有人抓了小女,可不好查。」D   「剛才您說了,泉眼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不如兩面同時查找,以保萬全。」D   「不錯,玉林山那裡靠諸位了,其它方面我找官府幫忙,四周的知府知縣與我相交不錯,不會不幫我的。」頓了頓言慕誠忽然又問道:「小女當眾羞辱你,難道你不記恨嗎?」D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沒什麼丟人的,日後練好了本事再來討教。」D   言慕誠點了點頭讚道:「難得,做人就要這樣,認輸而不服輸,這樣既有氣度又有上進心,冬名,你要學一學,這才是大丈夫的氣魄。」D   「是,爹。」言冬名雖然應了下來,但當他看到耶律雲的斷臂時還是生了幾分輕視之心,再加上耶律雲敗在言秋水的手下,更是不以為意,轉身去安排人手。D   由於目的地只有玉林山天目泉一個地方,所以這幾十人亂哄哄地向玉林山奔去,毫無章法。D言冬名騎著快馬奔在最前面,不時地催促後面的人跟上。D耶律雲本想獨自行動,又怕自己對付不了,只好跟在人群之中,伺機救人。D   玉林山離黃陵鎮不遠,大約只有二里路,山勢不算太高,但此山極為龐大,有數十個山峰疊谷組成,頗有延綿之勢,想找人並不容易,此時言慕誠的家丁們早已在這裡搜索了很久。D   來到山下的小路分岔口,言府總管康盛正坐鎮這裡,等待回音,見言冬名領著人來大喜,連忙相迎。D   「情況怎麼樣?」D   康盛歎道:「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下人們正在盡全力搜索。」D   言冬名不悅地斥道:「果然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你回去吧,這裡我來處理。」說罷回身指著跟來的群豪吩咐道:「我知道這裡有五條主要的山路,雖然有人在搜索,但我還想派人再搜一次,所以把你們分成幾個小組,各自行動,最後在天目泉聚集再商對策。」D   群豪都點頭贊同,結果就分成了六個小組,沿著五條山路往山裡爬。D耶律雲和四名獵戶分在一組,不走山路,而是直鑽樹林,從樹林往山上走。D   耶律雲對於這個分配很高興,與其和言冬名走山路,他寧願和獵人們一起鑽樹林。D走入了樹林,他像是龍入大海一般頓時活躍了起來,與其他三名獵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活。D   「大叔,你們平常來這裡打獵嗎?」D   「怎麼不來,這裡林子深,行人少,野獸也多,我們最喜歡來這裡。」D   「玉林山平常有什麼異樣嗎?」D   「沒有,一切都很好。」D   「那天目泉有什麼異樣嗎?」D   「嗯,天目泉是有點古怪,不過我們也沒細看過。」D   耶律雲尋思道:「如果其它地方沒有問題,一定是天目泉。」D   然而當他看到天目泉的泉眼頓時愣在當場,腦中原想著泉眼不大,誰知親眼一看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一個泉眼竟然可以比得上一個小湖,然而說他是一個泉眼也不為過,因為偌大的湖面上不斷地冒起水泡,不是一大群,而是一個巨大的水泡,把湖面都蓋住了。D   「這是什麼怪泉?怎麼會有這麼大一個水泡?」D   獵人李俊道:「就因為這個大水泡,所以才起名叫天目泉。」D   耶律雲喃喃地道:「萬一人跌了進去可不好救啊!」D   「可不是,其實我們都這麼認為,可沒人敢說,只好拖著。」D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用質問語氣問道:「這可是人命啊!為什麼沒人敢說?」D   李俊撇了撇嘴道:「大家都吃過言秋水的苦,沒了她鎮上就安寧多了,況且大家都怕言老爺下令我們進泉眼去找人,要是不去就沒辦法再在這黃陵鎮呆下去,要是去就會送掉小命,這誰還敢去,所以沒人肯說。」D   耶律雲聽得很不高興,又不願斥責李俊,歎息搖了搖頭,提著槍就往泉眼邊走去。D   「你去哪兒?」D   「我去看看呀!」D   「還是等少爺來了再說吧。」D   耶律雲回頭笑了笑,又繼續往下走。來到泉眼邊,他忽然又聞到了幻靈籐的香氣,心中大喜,急忙環視四周,因為他知道只有接近幻靈籐才能利用懷中藏著的葉子使幻靈籐發出香氣。D   水邊長著很長的水草,一直伸出水面,像是絨氈一樣鋪在岸旁的石頭上。他蹲在草上又嗅了嗅,感覺自己與幻靈籐的距離越來越近,於是伸手在地上摸索了起來。D   水草很滑,摸上去十分舒服,翻開水草,下面露出了青石塊,沿著水草一直摸到水裡,在岸旁的水面旁摸到了一樣硬東西,他摸出來一看,是一張馬鞍,令他吃驚的是,製作馬鞍的材料就是幻靈籐,這時他才恍然大悟,知道為什麼自己兩次聞到香氣,後來雖然與言秋水更加接近但再也聞不到香氣,原來奧妙就在馬鞍之中。D耶律雲細細地察看了一下馬鞍,發現馬鞍是新做的,透出碧青色,在太陽下十分耀眼。D   耶律雲突然感到很傷感,如果這幻靈籐從那無名小島而來,也就是小幻靈籐遇害了,又被製成了這麼一個華麗的馬鞍。D   「喂,你找到什麼了?」D   耶律雲被叫聲驚醒,回頭一看,原來其他幾組人都到了,叫他的正是言冬名,他高聲應道:「找到小姐的馬鞍。」D   眾人吃了一驚,連忙奔至耶律雲身邊。D言冬名伸手去拿馬鞍,耶律雲下意識地伸了伸手,使言冬名的手撲了空,他勃然變色,喝問道:「你要幹什麼?」D   耶律雲怔了怔,連忙解釋道:「言公子,這馬鞍掉在這裡一定是小姐騎馬來到這裡,不然不會只剩馬鞍,也許……也許言小姐連人帶馬都在天目泉之中。」D   「胡說。」言冬名雖然喝斥著,但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耶律雲說得有理,憤憤地看了看正冒著巨泡的泉眼,轉頭問道:「哪位壯士願意下去試試?」D   眾人都想為言家立下大功,但泉眼古怪,因而言冬名問了半天也沒有回應,氣得他指著眾人罵道:「剛才還都自誇有什麼本事,現在遇到問題了,卻沒有人敢出頭,都是些廢物。」D   耶律雲自忖水性一般,如今幻靈籐到手,要想一走了之,誰也阻止不了他,然而他擔心魔畫出事,猶豫了半天,終於應道:「我去試試。」D   「你?」言冬名雖然對他沒有信心,但有人總比沒人好,於是點頭道:「好吧,找到線索我有重賞。」D   耶律雲深吸了口氣,輕輕一躍便跳進了水裡,但身子剛入水中便有一種巨大的力量把他拖向幾乎鋪滿水面的氣泡。D耶律雲慌了起來,使盡全力掙扎,可掙扎了半天一點用也沒有,被一點一點地拖入了氣泡之中。D   氣泡吸入耶律雲輕晃了幾下,不但沒有破,反而因為耶律雲的體重,氣泡開始向下沉。D耶律雲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安然無事地進入了氣泡。D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摸了摸水泡壁,又嘗試著吸了口氣,發現水泡裡與地上一樣,可以正常的呼吸,不禁笑道:「想不到這麼古怪,嗯,言秋水一定跌入水中,被氣泡吸了進來,只是不知道氣泡會沉到哪裡。」D   他低頭往下看,見下面深不見底,還發出盈盈碧光,心裡打了一個頓,嘀咕著不知又會遇到什麼樣的怪事。D   氣泡緩緩地向下沉去,進入了一道黑暗的信道,片刻後,他的眼前突然大亮,左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穴,裡面閃著晶瑩的彩光。這時另一個大水泡移了過來,接通了運載耶律雲的水泡和洞穴。D   「原來水底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真沒想到。」耶律雲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踏入了洞穴。D進入洞穴,他感覺到有一層薄膜一樣的東西把水和洞穴分開,使泉水不會灌入洞中。D   首先見到的是一條橫向的通道,四周金碧耀煌,美不勝收。頂上是亮晶的鑽石,猶如天上明星,兩側的壁上鑲嵌著各種寶石。D   他見識過不少怪事,適應力比較強,因而漸漸安定了下來,提著銀槍在洞穴中到處亂逛,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別有一番趣味。D越往深處,越是顯得珠光寶氣,耶律雲閒逛了一陣,這才收起閒心,直闖洞穴深處。D   又走了片刻,前方忽然大亮,有異光從裡面射出。他開始變得異常小心,一步一步地向光亮處挪近,走到近處,他發現前面有一圓門,圓門後連著另一個洞穴,門內放著一面巨大的水晶鏡,將射來的光線聚集之後又反射了出來,因此才會有異光產生。D   耶律雲的直覺告訴他,裡面一定有人居住,也許與言秋水的失蹤有著密切的關係,只是不知住的是人還是妖。D   正當他想繞過水晶鏡之時,裡面忽然傳來了哭泣聲,在好奇心地慫恿下,他躡手躡腳地繞過水晶鏡,來到這洞中之洞。D   洞中方方正正,四顆巨大的夜明珠放在四角,照亮了整個洞府,地上鋪著鮮紅的絨氈,放著大理石的桌椅,桌上還有青玉的酒壺和酒杯,再往裡看,洞頂放著一張大床,掛著大紅羅帳,十分顯眼。D床前有一名宮裝女子正坐在床邊不停地哭泣,由於她背對著洞外,所以耶律雲沒有看到她的容貌。而床上平躺著一人,衣著整齊,但也看不清容貌。D   「妹妹,醒一醒,妹妹。」床邊女子一邊痛哭,一邊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D   「看來是人,住在這種地方的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耶律雲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那女子正在傷心,沒有留意身邊的事件,因此連耶律雲走到身後也沒有察覺。D   耶律雲定睛一看,床上躺著那名女子竟然就是言秋水,不禁大吃一驚,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這樣?」D   床邊的粉衣女子被突然而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這才發現有人進了洞,臉色立時沉了下來,身子一閃便嬌喝道:「你是什麼人?」D   耶律雲婉言道:「對不起,是我冒昧了,不過我是她父親派來找她的,沒有惡意。」D   女子凝視了他片刻,點頭道:D「我相信你,不過你還是走吧,昨天那幾個都死了,你留下來也救不了她。」D   「到底出了什麼事?」耶律雲沒有理會女子的勸告,反而坐在床邊,看著言秋水。D   床上的言秋水很安祥,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一樣。D   「魂丟了。」女子憐惜地坐在言秋水的身邊,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著。D   「魂……丟了?」即使耶律雲遇上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可這個消息還是令他有些目瞪口呆。D   「是,前幾天我開始教她練離魂術,當時還好好的,後來七星洞忽然劇震了幾下,我急著回來看看,讓她自己四處遊逛,可是等我弄好了所有事情後就發現找不到妹妹的魂,此後妹妹就變成了這樣,我……我……」那女子說到這裡又痛哭了起來。D   耶律雲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又問道:「離魂術是什麼?」D   「那是修練的方法,平常人修練道力受到肉體的限制,所以進展有高有低,而我黃陵一派創造到了離魂術,將魂魄抽離身體,然後再通過魂魄修練道力,然而這離魂術很難學,而且有危險,所以我一直不肯傳給她,可她一直纏著要學,我見她進步很快也就教給她,誰知竟釀成這種大錯,我後悔啊!」女子說到傷心之處,淚水又下,伏在耶律雲的肩頭痛哭不止。D   耶律雲連忙好言勸慰道:「姑娘不要傷心了,還是想辦法找回魂魄再說。」D   「我已經有點頭緒,但妹妹的魂就在這七星洞裡,然而苦無救人之術,心中焦急萬分。」D   耶律雲茫然問道:「七星洞?」D   女子解釋道:「這個洞共有七層,每層各有一洞,這紅琳洞是第一層,也是最小的,越往下洞越大,依次為橙玟,黃瑜,綠玫,青珀,藍凝,紫緞。每洞各有一主,各有法力。」D   「既然各有法力,為什麼不讓他們幫忙解救。」D   「一言難盡啊!上次我帶妹妹下去探訪幾個姐妹,大家都很喜歡她,只有橙玟洞主與她相處不善,後來就發生了口角,妹妹性急,用馬鞭抽了橙玟洞主一下,因此她惱羞成怒,要教訓妹妹,被我們勸阻,前幾天橙玟洞主突然在信道上設下了逆雷大陣,並封了橙玟洞以及上下行的信道。事發突然,我又忙著找妹妹的魂魄,所以當時沒有留心,可回頭一看,我懷疑妹妹的魂魄被鎖在逆雷大陣之中,只是沒有辦法求證,論法力我雖然不輸給橙玟洞主,卻無法破她設下的逆雷陣。昨天有幾個人往下硬闖,結果被陣裡的烈雷轟得屍骨全無魂飛魄散。」D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歎道:「這麼厲害!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D   「只要能破逆雷陣,就不怕了,可我確實想不出什麼辦法。」D   耶律雲呆坐在床邊苦苦思索著方法,紅琳洞主哭了一陣收起戚容,好奇地打量了他一陣,搖頭道:「看你這樣子像是有點實力,不過破逆雷陣只用武藝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克制逆雷的道法才能破它,不如你回去想辦法吧。」D   耶律雲猶豫了一陣,問道:「我也學過一點道術,不知哪種道術才能破逆雷陣?」D   紅琳洞主歎道:「紫鍛洞主有件法器,名為丹翎,能吸雷引電,有了它一定能克制逆雷陣中的雷電,這樣就能安然通過。」D   「紫鍛洞不是在最下層嗎?信道被阻,我們怎麼下去?」D   「這就是為難之處,除非紫鍛洞主自己來破逆雷陣,否則我們什麼也做不了。」D   「可言小姐能支撐這麼久嗎?」D   紅琳洞主點了點頭道:「這個可以放心,只要魂魄不散,肉體不腐,她就能安然回來,不過也不能拖太久,一個月內如果不能找到魂魄,後果難以預料。」D   耶律雲沉吟道:「我想一定是逆雷陣鎖住了魂。」D   「你走吧,現在只能等黃玟洞主自己撤陣。」D   耶律雲看了看言秋水,雖然受了她一頓鞭子,但心裡著實沒有半點記恨,見她遇上這種事,還是感到有一絲哀傷。站了一陣,他忽然想起言秋水拿著自己的陰風鎖江圖,以魔圖的威力,要破逆雷陣恐怕易如反掌,只是後果無法預料,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頭苦笑。D   紅琳洞主見他緊盯著言秋水,曖味地問道:「你喜歡她?」D   耶律雲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D紅琳覺得奇怪,又問道:「我說錯了嗎?不然你怎麼一直盯著言家妹子?」D   「我前幾天才受了她一頓馬鞭,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只是想起一件事,所以沉思了一陣。」D   「受馬鞭?哦,我記得了,妹妹是說過這事,原來就是你,真沒想到,你竟然還來救她。」D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有一幅錦畫被她拿去,所以才來看看,不知禰見過沒有?」D   「錦畫?」紅琳洞主歪著頭思索了一陣道:「好像是有一幅畫,她還特意給我看過,後來又收了起來。」說到這裡,她伸手在言秋水的懷中掏了一陣,最後掏出了陰風鎖江圖。D   耶律雲喜道:「正是這幅畫。」D   紅琳洞主道:「我也相信是你的,但妹妹沒醒,你不能拿走。」D   耶律雲默然點了點頭,他知道紅琳洞主怕自己拿了就走,不再理會言秋水的死活。D   紅琳洞主見他沒有搶奪,很滿意,又將畫塞回言秋水的懷中,歎道:「你早點上去吧,請個能破逆雷陣的人來,這樣我也安心了。」D   「我現在就走,只是那氣泡只下不上,我不知道怎能上去。」D   紅琳洞主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接著便親自送耶律雲出去。D   「七星洞主應該都是能人,怎麼外面沒有人知道?」耶律雲一邊走,一邊問道D   「我們七個不是人類,是洞裡的石人所化,後來得到師父傳授道術,因而成了黃陵一脈。」D   「石人?」耶律雲忍不住盯著紅琳洞主細看,嘴裡還喃喃地道:「怎麼看也不像石人,與冷冰冰的石頭相比,禰要是在人間生活,一定是人人矚目的美女。」D   紅琳洞主嫣然一笑道:「還以為你老實,沒想到這麼會說話。」D   「我可是直話直說,言小姐的脾氣比禰差遠了,要是像禰一樣,我那頓鞭子也不用受了。」D   這一席話又逗得紅琳很高興,笑了一陣忽然幽幽地歎了起來,道:「我們七人也在人間生活過,然而那個時候我們的靈氣不足,沒辦法適應,所以都回到這裡來修練,並發誓修練道術不成永不出去。此後就再也沒見過人了,直到妹妹來到這裡。」D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D   「有一天她跌入泉中暈了過去,我見她長得可愛,就把她帶回去,結果就成了好朋友,還送了件束金鏈法器給她,平時戴在手上,用時只要摘下來借道力驅使即可。」D   「難怪她能抓住我,原來那件寶貝是姑娘送的,看來我是敗在姑娘的手下。」D   「你又拿我打趣,不說了,快上去吧。」D   耶律雲轉頭一看,果然已經來到信道旁,當他跨入了氣泡之後,紅琳左手食指射出一道紅光,緊接著氣泡便向上浮去。D   來到泉眼口時,氣泡裂開,耶律雲從裂處游了出去。D   等他上了岸,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苦笑道:「一定是覺得我死在泉中,所以都跑了。」唯一令他高興的是幻靈籐做的馬鞍被扔在地上。D   「天賜寶物啊!」耶律雲笑著用槍挑著馬鞍向著南面的黃陵鎮走去。D   守門的下人見到他安然回來都愣住了,陳定河驚訝地問道:「少爺不是說你死在天目泉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鬼吧?」D   耶律雲輕笑道:「我只是在水裡游的時間長了點,沒想到言少爺不理我就走了,所以我才一個人回來。」D   陳定河豎起大拇指笑道:「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那幾位有大本事的先生都沒回來,只有你回來了,從今天起我也不敢再小看你了。」D   「別說了。」耶律雲笑了笑,臉色一正道:「有關小姐下落的大事,我想見言老爺。」D   「是嗎?快,快跟我進去見老爺。」陳定河一聽有消息,拉著他就往裡面跑,邊跑還邊道:「少爺空手而回,老爺急壞了,正在裡面罵人呢!」D   耶律雲傾耳一聲,果然隔幾堵牆就能聽到言慕誠如洪鐘般的罵人聲。D   「混蛋,廢物,我平時白養活你們了,現在出了大事竟然沒有一個能幫上忙。」正院的大廳之中,言慕誠指著面前的幕客破口大罵。D幕客們被罵的面紅耳赤,低頭不語。D   「老爺,耶律雲回來了。」陳定河搶先衝到廳內叫了起來。D   言慕愣了一下,轉頭問兒子道:「你不是說他死了嗎?」D   言冬名也十分詫異,懷疑道:「不會吧,他在水裡呆了不只一個時辰。」D   「蠢貨,人家是高人,水裡呆一個時辰算什麼,你啊,連這點耐心都沒有。」D   言冬名被父親罵得很不高興,不由地記恨起耶律雲,怨道:「一個殘廢算什麼高人,說不定躲到哪兒去了,現在才敢回來。」D   言慕誠氣得瞪了他一眼,只因心中焦急地想聽到消息,所以沒有再加申斥,急步衝到廳門前迎接耶律雲。D   耶律雲見了言慕誠連禮都沒施便直接了當地道:「言老爺,小姐下落我已查明,就在天目泉中。」D   「真的!是不是還活著?」D   「應該算活著。」D   「太好了,我現在就親自去接她。」D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現在不行。」D   「為什麼?」D   「小姐魂魄被逆雷陣鎖住,如果沒有能人相助,去多少人也是送死,府上失蹤的那幾位能人就是死在逆雷陣中。」D   「什麼?魂魄被鎖?這怎麼還能活?」言慕誠傷心地一下軟倒,幕客們嚇得連忙扶住他。D   耶律雲又道:「老爺先放寬心,只要小姐魂魄不散就還有希望,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能破逆雷陣的高人或者法器。」D   言慕誠這才稍稍安心,頓了頓又急聲喚道:「誰知道哪裡有能人可破逆雷陣?」D   一名幕客建言道:「言老爺,這高陽國境的能人莫過於國師,若能請到國師相助,逆雷陣只是小事一莊。您是御商,國師恐怕應該會給點面子。」D   「對啊,說的有理。」言慕誠的臉上忽喜忽憂,沉吟道:「我與國師素不相識,聽朝中的大臣說國師從不輕易見客,都是由家僕打發,即使皇親國戚去了也未必能見到他,我雖然富甲一方,但身份不高,恐怕沒有辦法見到國師,萬一時間一長,我怕小女會撐不下去。」D   「不如我去」D   眾人聽了一愕,轉頭去看,竟是耶律雲,更是驚訝。D   言冬名喝道:「我爹去都未必能成,你一個殘廢憑什麼去,難道國師會憐惜你只有一隻手?」說完譏笑了起來。D   「不許無禮!」言慕誠喝了兒子一聲,然後溫言道:「耶律雲小兄弟,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D   耶律雲微笑道:「我與國師的女兒是朋友,剛隨她一起出遊回來,我可以請她幫忙,也許可以見到國師,就算不成功,您坐鎮這裡也可以另想辦法。」D   「你和卓大小姐是朋友?」D所有的人都知道國師的女兒堪稱天下第一美女,誰都不相信她會與耶律雲成為朋友。D   耶律雲見了眾人的表情,知道他們不相信,但他毫不在乎,對言慕誠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相不相信你們自己判斷,但時間緊迫,請早下決定。」D   言慕誠看了看他,又細細思考了一陣,揚聲道:「既然如此就請小兄弟代我走一趟,若能請來國師,我會重重酬謝。」D   耶律雲笑了笑道:「重重酬謝就不必,我只有兩個請求。」D   「請講。」D   耶律雲晃了晃槍上挑著的馬鞍問道:「能否把這個送給我?」D   言慕誠笑道:「這東西不值什麼?想要就拿去,我還可以送個更好的給你。」D   「謝謝,這個就好,第二個請求就是想問一下這個馬鞍是怎麼來的?」D   言慕誠瞥了一眼馬鞍,沉吟道:「我的拜把兄弟前幾天路過這裡送給小女的。」D   「能不能問一下您兄弟的姓名?」D   「當然可以,我那兄弟叫仇晃,百橫國的商人,居無定所,四處經商,常來這裡購糧,我和他一見如故,就拜了把子。」D   終於知道了幻靈籐的來源,耶律雲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仇晃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只要去查一查就可能有頭緒了。D   言慕誠寫了封信交給耶律雲,並安排了馬車和車伕送他進京。D   臨行之前,耶律雲又來到天目泉探望言秋水。D紅琳洞主高興地把他接到洞中,耶律雲見言秋水依然昏迷不醒,回頭道:「有勞姐姐照顧她,事情我都告訴她父親了,我馬上去京城請高人來破逆雷陣。」D   紅琳洞主聽了很高興,微笑道:「這樣太好了,希望能早點破陣。」D 第四冊第六章被逼訂親       京城,繁華似錦,商賈雲集,馬車如雲,行人如雨,穿梭於大街之上猶如處身於大海之中,隨著人流而飄,耶律雲雖然很想細細參觀,但身負重命,只好坐馬觀花,匆匆流覽了一番。D   國師府人人皆知,耶律雲隨意一問就知道了國師府所在,然後命車伕驅車趕去。D   剛來到國師府門口就遇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李威,耶律雲興奮地叫道:「李大哥。」D   李威轉頭一看,大笑著衝上來抱住他,道:「兄弟,來的好快啊!小辣椒整天念著你,這下她可樂壞了。」D   耶律雲靦腆地笑道:「李大哥又說笑了,我這次來是有要事想求見國師。」D   「你要見老爺?」D   「嗯,有件人命關天的大事想請國師幫忙。」D   「哦,這可不好辦,我看還是先找小姐,她也許能說動老爺。」D   「快帶我去見小姐吧,等事辦完了我請你喝酒。」D   「這還用說,今夜一定要一醉方休。」李威笑呵呵地拉著耶律雲往府內走去。D   卓文嫣和纖雲正在後花園閒聊,卓文嫣見纖雲歪著頭不說話,一直看著花發呆,調笑道:「又想心上人了吧!」D   纖雲紅著臉嗔道:「小姐,禰越來越不害臊了,哼,我看是禰在想舒少爺吧!」D   卓文嫣紅著臉啐了一口。D   纖雲正想說話,突然眼角瞥見了朝思暮想的身影,不禁呆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耶律雲。D卓文嫣見她發呆,順著她的眼光一看,也發現了耶律雲的身影,手輕輕推了一下纖雲,調侃道:「人家來了,禰還不去。」D   纖雲嗔道:「我可沒說要去。」D   耶律雲笑著走了上來道:「小姐,纖雲,禰們好。」D   卓文嫣起身相迎,笑道:「你可來了,再晚一些,纖雲就要跟我要人了。」D   纖雲哼了一聲道:「還說不來,怎麼這麼快就來了。」D   耶律雲含笑道:「我來看看小辣椒變了沒有。」D   纖雲一拳就捶了上去,嗔道:「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D   李威道:「小姐,小雲想求見老爺。」D   卓文嫣詫異地問道:「什麼事要見父親?」D   耶律雲歎著把在黃陵鎮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卓文嫣聽罷歎道:「原來如此,難怪你來的這麼快,這逆雷陣我好像聽說過,威力極猛,甚至能與破陣人同歸於盡,想破此陣也許只有父親。」D   「所以我日夜兼程前來拜見國師,小姐能不能幫我引見。」D   「這可有點麻煩!」卓文嫣默然地低下了頭,在園中的小路上來回走了起來。D   耶律雲不敢打擾,小聲問身邊的李威道:「國師真的這麼難見嗎?」D   李威歎道:「老爺從不輕易見客,而且這次回來見到老爺的臉色一直不好,像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所以到現在一個客人也沒見,昨天竟然連皇上親臨也避而不見,小姐也為此而心煩。」D   耶律雲苦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可事情緊急,除了國師,只怕別人幫不了忙。」D   卓文嫣轉頭道:「我去幫你說,看看父親願不願見你。」D   耶律雲連聲道謝。D   卓文嫣轉身向書房的方向走去,耶律雲心念忽動,喚道:「小姐,如果國師不肯去黃陵鎮,我想請小姐幫忙問一下國師,有什麼方法可以破解逆雷陣。」D   「知道了。」卓文嫣回頭笑了笑飄然而去。D   纖雲跳上來挽著耶律雲的手臂嬌聲道:「雲哥,我陪你出去逛逛,京城好玩好吃的最多。」D   耶律雲知道事情雖急,但不能硬催,又感纖雲真摯,於是微笑著答應了。D   卓文嫣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如何遊說父親幫忙。D來到書房門口,她忽然聽到裡面傳出一聲深深的歎息,心想:「父親定是有什麼煩心的事。」D她推開門走進去,就見父親站在書房的窗下,背著雙手,眼睛凝望著窗外。D   「父親。」D   聽到女兒的叫喚,卓照矢回過頭來,微笑看著女兒問道:「禰怎麼會來?」D   「回來這些日子女兒聽到父親終日長歎,有什麼煩心之事嗎?」D   卓照矢微微一笑道:「為父一切都好,沒什麼煩心事。」D   「父親,有什麼就告訴女兒,讓女兒為您分點憂。」D   「乖女兒,真的沒什麼。」D   「父親日夜修練太辛苦了,不如出去走走。」D   卓照矢看了看女兒,笑道:「有話直話吧。」D   卓文嫣嬌笑道:「還是父親厲害,什麼都瞞不了您,是有一件事想請父親幫忙。」D   「哦,禰居然來求我幫忙,真是少見,什麼事?說來聽聽。」D   「有一名女子的魂被鎖在逆雷陣中,想請父親去救她。」D   「逆雷陣!」卓照矢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那陣是黃陵散人的看家本領,一向不外傳,怎麼會無故鎖人呢?」D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問一問爹的意思,是去還是不去。」D   卓照矢搖了搖頭道:「不去。」D   「既然如此女兒去如實告訴他。」卓文嫣知道父親說一不二,因而不再追問,盈盈一福轉身就走。D   「慢著!」卓照矢忽然叫停了女兒,又問道:「看禰的樣子似乎很想我去救人?」D   「是!」D   「我記得禰一直只幫人傳話,從不主動要求我做事,這次怎麼了?」D   卓文嫣笑道:「這次是女兒的朋友請求,所以我也想幫他。」D   「原來如此!」頓了一下,卓照矢沉聲又問:「難道是舒玉平?」D   卓文嫣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不是,是耶律雲。」D   「是他!」卓照矢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女兒。D   卓文嫣有點怕,輕聲問道:「父親,你怎麼了?」D   「原來是他!」卓照矢緩緩地坐了下來,臉色變得有點異樣。D   「父親,您沒事吧?」D   卓照矢不答反問:「他就是救了禰的那個耶律雲?」D   「是。」卓文嫣的臉突然變得煞白,不知道父親又提起這事有什麼目的,直到卓照矢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才放心下來。D   「晚上請他到書房來,我想見見他。」D   「您要見他?」卓文嫣對於極少見客的父親突然要見耶律雲感到極度的詫異,然而卓照矢平靜的表情使她無法發現任何一絲線索。D   ※※※D   陪著纖雲逛了一天的耶律雲回到國師府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自然很高興。D   卓文嫣卻把他拉到一邊小聲提醒道:「父親先是拒絕了你的要求,後來又要見你,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想,不過你說話要小心點,父親這幾日心情不太好。」D   耶律雲拍著胸口道:「小姐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D   卓文嫣頷首道:「這樣就好,我一定幫你說話。」接著就領著耶律雲往書房的方向走去。D   來到書房門外,卓文嫣又小聲囑咐道:「別忘了我剛才說的,千萬別亂說話。」D   耶律雲微笑地點了點頭。D   卓文嫣恭敬地走到門口喚道:「父親,女兒把耶律雲帶來了。」D   「進來吧!」屋內傳出了一把低沉的聲音。D   卓文嫣給耶律雲施了一個眼色,然後推門而入。D耶律雲跟在她後面走入書房,定眼細看,就見書房正北的桌案後坐著一個中年人,身上是一席黑白相間的道袍,長臉尖眉,丹鳳眼,鷹鉤鼻,黑髮高束,長鬚及胸,頭上戴著一頂紫金道冠,看上去頗有仙風道骨之味,不像是俗世之人。D   「參見國師!」耶律雲走到案前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D   卓照矢抬頭看他一眼,微笑道:「你就是耶律雲?」D   「是。」D   「你救了小女,我應該向你道謝才對。」說著便站起來微微一揖。D   耶律雲連忙還禮道:「不敢,是小姐帶我上島,遇到困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D   「好,好,坐吧,文嫣禰去送些酒菜來,我想與耶律小英雄飲上一杯。」D   卓文嫣原本有點害怕,沒想到父親對耶律雲的態度不但友好,還要對飲,這是難得的現象,所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D   卓照矢笑道:「還不快去。」D   「哎。」卓文嫣笑著走出去張羅酒菜。D   耶律雲覺得有些惶恐,甚至有些坐立不安。D卓照矢微笑道:「不必緊張,隨和一點,我早就想見你一面以表感謝。」D   「不敢。」耶律雲見卓照矢言辭溫和也就放鬆了下來。D   「島上的事我都聽文嫣說了,你有勇有謀,面對妖物毫無所懼,還能運籌為握,制服妖籐,真是難能可貴,像你這種人材實在不可多得。」D   「國師過獎了,我只是碰巧而已。」D   「虛懷若谷,不錯,將來前途無量啊!」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道:「過獎了,我原本只是獵人,將來也許還會做獵人。」D   卓照矢擺手道:「不可,不可,你這種人材怎能去做獵人,這不是浪費嗎?不如留下來做點事,日後也會有個好前程。」D   「我可不在乎什麼前程,只要找到爹,再完成一些應該做的事就回去做個逍遙自在的獵人。」D   「你在找爹嗎?」D   「我離家三年,回去後就找不到人了。」D   卓照矢點了點頭道:「你幫了文嫣,論理上我們也該幫你,這樣吧,我讓文嫣明天拿我的名貼去找胡丞相,讓官府幫你找。」D   耶律雲大喜,連忙站起來行了一個大禮,道:「謝國師,這樣一來,很快就能找到我爹了。」D   「坐,禮尚往來,我身為國師也不能受了別人的情不還,你在府上多住幾天,讓文嫣他們陪你四處逛逛。」D   「國師,我還得趕著回去救人呢!不知國師能不能去一趟。」D   卓照矢捻著長鬚道:「這事還要想想,我身為國師,私自離京總是不好,現在又在打仗,萬一出了大事,我還要盡點責任。」D   「可是……」耶律雲急著又想勸說。D卻見卓文嫣端著酒菜走了進來,並笑道:「在說什麼呢?」D   「文嫣,我想起有事沒做完,禰替我陪他喝兩杯,明天領他在京裡看看,去救人的事過兩天我再給答覆。」卓照矢忽然站了起來,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D   卓文嫣怔怔地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轉頭問道:「你沒說錯什麼話吧?」D   耶律也是一臉詫異,見卓文嫣問他,聳了聳肩道:「應該沒有,我只說請他去救人,其它什麼也沒說。」D   「這就怪了,父親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事,怎麼突然走了?」D   「算了,既然國師沒有拒絕,也就是說還有機會,我再等幾天,黃陵鎮那裡有紅琳洞主照料,短期內應該沒事的。」D   「既然這樣你就安心留幾天吧,這下纖雲該開心死了。」卓文嫣斟了一杯酒遞到耶律雲的面前。D   耶律雲躬身接過酒杯,笑道:「小姐,別打趣我了。」D   「我可是認真的,纖雲的樣子你都看到了,反正你也沒娶妻子,不如娶了她算了。」D   「不行,不行,我要辦的事太多,還是找別人吧。」D   「別人,纖雲肯定不樂意,你再想想吧。」D   耶律雲苦笑道:「小姐,這種事還有強迫的嗎?」D   卓文嫣抿嘴笑道:「纖雲是我妹妹,當然要我操心,她可什麼都跟我說了,你別不認賬。」D   「我和禰還不是……」耶律雲說到一半就知道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該死,小姐,禰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D   卓文嫣搖頭歎息道:「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去想它。」D   耶律雲趁機引開話題,笑道:「對,叫纖雲也別在意,都過去了。」D   卓文嫣追問道:「你真的不喜歡她?」D   耶律雲面有難色,略想了一陣應道:「不是不喜歡,只是沒想過這種事,實在是要做的事太多,根本沒機會去想這種事。」D   「我覺得你總是有點不開心,有那麼多煩心事嗎?」D   耶律雲長歎一聲,苦笑道:「實話告訴禰,光是恢復左手就要用很多時間,而且還要找爹。」D   卓文嫣一聽驚問道:「你能醫好左手?」D   「不是醫,而是做個假手,再以道術相助,制好之後會與真手差不多。」D   卓文嫣讚歎道:「竟有這種道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的道術就是比別人怪,先是造酒術,現在又說能弄一個像真手一樣的假手,不過這樣也好,兩隻手總比一隻手方便。」D   「所以我沒時間去想成親的事,況且我才十九,日子還長著呢!」耶律雲拿著酒壺晃了晃,接著仰頭便灌。D   過了整整五天,卓照矢再也沒有出現,也沒有回復耶律雲的請求,耶律雲雖然享受著富人的生活,但他的心中十分焦急,每天都請卓文嫣去詢問,然而卓照矢連女兒也不見,一個人在秘室之中修練。D卓文嫣沒有辦法,只好如實相告。D耶律雲去意越來越強,只是礙於卓文嫣的面子,沒有提出離去,只能呆在小屋裡與李威喝著悶酒。D   「我看我該走了,國師應該不會答應我的請求,與其留下來無所事是,還不如回去想辦法。」D   李威為他斟了杯酒,然後勸慰道:「老弟,別心急,再等兩天吧,這幾天不是逛得挺高興的嗎?有小辣椒陪著,想悶都不行。」D   「我說的是實話,言老爺還等著回音呢。」D   「你這麼急,不會是喜歡上言小姐了吧?纖雲知道了可要鬧翻天了。」D   「喜歡她?那不是找打嗎!別開玩笑了,她少打我幾鞭子就行了。」D   李威知道他的故事,笑道:「還是我們小辣椒好,快娶了吧。」D   耶律雲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壺又往嘴裡灌。D   「每次一說這事你就不說話,是不是應該表個態,別讓纖雲總是記掛著。」D   「唉,我說了幾十次了,這種事現在絕對不想,也沒時間。」D   話剛說完,纖雲就撅著走了進來。D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見纖雲盯著自己,嚇得連忙低下頭喝酒。D   李威見了又好氣又好笑,轉頭問道:「纖雲,小雲說悶,禰陪他喝兩杯。」D   纖雲幽怨地看了耶律雲道:「老爺請雲哥去荷花廳。」D   「太好了,國師終於肯見我了。」耶律雲興奮地站起來就往外走。D   纖雲搶在他前面走出了門,並在前面引路。D耶律雲笑道:「纖雲,禰知道國師為什麼找我嗎?是不是有好消息?」D   「不知道!」D   耶律雲聽出她的語氣中有不悅之意,跨步走到她的前面回頭去看她的臉,果然見她板著臉,知道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因而有些愧疚,婉言道:「剛才話是實話,我實在有很多事要辦。」D   「我知道,等小姐嫁了人我再去找你,到時候你可別不理我。」D   耶律雲勉強地笑了笑不敢再說,他還真怕這個樣子的纖雲,一副苦態,看著渾身都不自在。D好不容易來到了荷花廳,他這才鬆了口氣,心裡越來越覺得愛情這種事實在太煩,他甩了甩頭,撥開紛亂的思緒,推門而入。D   卓照矢坐在一張籐椅上向他招了招手道:「坐,我有話要說。」D   耶律雲見他臉色嚴肅,似乎有大事要說,心裡不禁有點忐忑不安,不知為何,在卓照矢的面前總是覺得矮了一節,心理壓力很大。D   卓照矢待他坐了下來,正色道:「黃陵鎮的事我可以親自去一趟。」D   耶律雲又驚又喜,猛地站了起來,謝道:「太好了,真謝謝您,不知您什麼時候能動身,我也好收拾行裝。」D   「不急,你先坐下,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說,等說完了再說這事。」D   「您說,有事儘管吩咐。」耶律雲得了期望中的答覆,心中大定。D   卓照矢淡淡地道:「事情不能說不大,聽說你在海島上和玉暇子鬧得不可開交?」D   「是有這麼一回事。」D   「好像還牽涉到文嫣是嗎?」D   「是,玉暇子對小姐意圖不軌,為了小姐,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D   卓照矢點頭微歎道:「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玉暇子是我師侄,沒想到竟是人面獸心,可歎啊!幸虧小英雄相救,否則卓家便要蒙受奇恥大辱。」D   「國師過獎了,那是我應盡的責任。」D   「好,好,其實文嫣把經過都告訴我了,所以我才找你來。」D   「這事不是了結了嗎?還有問題嗎?」對於卓照矢特意提及島上的事,耶律雲茫然不解,不知道卓照矢有什麼含意。D   卓照矢沉聲道:「事情雖然過了,但總是發生過,其中又涉及人命和清譽,我不能不理。」D   耶律雲忽然站了起來,躬身道:「國師,都是我的錯,與小姐無關。」D   卓照知寬慰道:「放心吧,我不是要責罵你,只是想把這事做一個完整的了結。」D   「您說的對,是該了結,不過舒少爺和小姐都答應不說出去,我想不會有什麼事的。」D   「話可不能這麼說,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處理呢?」D   「重要的事?」耶律雲想了想問道:「您是說玉暇子的死?」D   「不,我是說你對文嫣做過的事。」D   「我……」耶律雲吃了一大驚,急忙想解釋。D卻見卓照矢擺了擺手,溫言道:「你不必急著解釋,讓我先說,文嫣與你有親密的肌膚之親,而且還有人看到。卓家雖不是什麼豪門,但也是詩禮之家,文嫣也算是大家閨秀,此事事關女子名節,是頭等的大事,不能不緊張。」D   耶律雲聽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卓照矢要說什麼,但他明顯地感覺到今天這個卓照矢與上次相見截然不同,眉宇間多了許多東西,許多不明白的東西。D   「既然事關名節清白,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本想派人找你,而你自己來正合我意,我決定讓你和文嫣成親。」D   卓照矢的隨口一句像驚雷一樣在耶律雲的耳邊炸開,驚得他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說話,這也難怪,他怎麼也沒想到卓照矢竟然會要自己做女婿,還是為了自己一直認為的「小事」。D   卓照矢沒有驚擾他,而是微笑看著他,似乎胸有成竹一般。D   耶律雲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大聲道:「不行,不能這麼做。」D   卓照矢沒有動氣,淡淡地笑道:「文嫣經常出門在外,普通的接觸固然可以理解,但親吻就不是小事,再加上文嫣的清白之軀被你看到了,這就更不能不理了,禮教大防,非同兒戲,你不娶她,叫她今後怎麼做人?」D   「只要大家不說,事情就沒人知道了。」D   「禮教與法度一樣,都是必須要遵守的,法度治國,禮教治家,如果我不依禮治家,又有何面目擔當國師一職。況且這事早就傳了出去,如果你不娶她,她也只有自殺一條路了。」D   「自殺!」耶律雲再次驚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會有這種後果:「這怎麼行?沒有必要這麼認真吧!」D   「你自己選吧,一是娶文嫣,一是讓文嫣自殺,我是愛女心切,希望你能答應,如果不願,我也只好忍痛了。」卓照矢說到一半,眼眶已濕,一邊歎息,一邊用袖子抹了抹淚水。D   耶律雲糊塗了,他久居山林,根本不明白什麼是禮教,什麼又是規範,所以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為了禮教而逼死一條性命。D   卓照矢見他不語,知道他猶豫了,又問道:「文嫣長得如何?」D   耶律雲愣了一下,應道:「美!」D   「才華如何?」D   「才華過人,我敬佩不已。」D   「家勢呢?」D   「國師名動天下,自然是豪門大戶。」D   「說的好,你想過沒有,既然文嫣這麼出色,我為什麼要你娶她?那是因為我不得不這麼做,否則我會失去女兒,你應該能明白我的苦心。」D   「可是小姐已有心上人,舒少爺才貌雙全,沒有必要拆散他們。」D   「這話可不對,兩家既無婚約,又沒有定親,而且欽國的大軍已放在國境上,根本就是有意入侵,我又怎能把女兒嫁到敵國去呢?況且文嫣自己也同意了。」D   「不可能,她與舒少爺情深似海,不可能答應。」D   卓照矢微微一笑,轉頭喚道:「文嫣,禰出來吧。」D   卓文嫣從裡屋緩緩地走出來,早已哭成了淚人,拿著手帕不住地抹淚。D   卓照矢沉聲問道:「文嫣,禰說吧!」D   「我……我……不知道。」卓文嫣哭得坐倒在地泣不成聲。D   卓照矢厲色道:「文嫣,我白疼禰了,連這種大是大非的事禰都分不清嗎?難道禰想做個不貞不潔,不孝不仁的人嗎?難道禰想讓為父替禰背上這種罵名嗎?」D   「父親,別說了,我答應就是了。」D   耶律雲急忙勸道:「小姐,禰不能這樣。」D   卓文嫣搖了搖頭道:「父親說的沒錯,我只有兩條路可走,耶律雲你決定吧。」說罷便急奔而去。D   「小姐!」耶律雲呆呆地坐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出聲。D   卓照矢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的意思如何?快決定吧!我們還沒談救人的事呢!」D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耶律雲這下徹底明白了,卓照矢是要用救人的事威脅自己娶卓文嫣,然而他實在想不懂卓照矢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娶卓文嫣,難道真是為了所謂的禮教嗎?他陷入了迷茫。D   「好,這事就這麼定了,後天我就動身去黃陵湖,你就不必去了,我另有安排。」D   「那我去哪兒?」耶律雲緊盯著卓照矢,不知道這位高深莫測的國師又有什麼奇怪的安排。D   「白池州。」D   「白池州?」D   「也就是你的家鄉,那裡正在打仗,我想讓你去參軍。」D   「參軍?為什麼我要去參軍?」D   「因為你爹在那裡打仗,你難道不擔心你爹的安危嗎?」D   耶律雲驚呼道:「我爹在打仗?這消息是從哪來的?」D   「我身為國師,查這種事自然是易如反掌。你身份卑微,現在就與文嫣成親恐怕議論太大,對你也沒有好處,放你去參軍就是想讓你建功立業,等你回來之後再和文嫣成親,到時候我自會助你成名,這樣你就不必介意身份的問題了。」D   耶律雲沒想到卓照矢安排得如此詳細,歎道:「既然爹在打仗,我當然要去保護他,不過我不想當官,只要我爹平安就好。」D   「你爹是在籍士兵,除非打勝了,否則他也不可能離開前線,想要他早點回來,只有破敵,我這裡有很多兵書,你可以讀讀。後天起程,明日我安排個職位給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可以不用。」D   耶律雲無可奈何地點頭應了,臨走之時,他忽然問道:「你真覺得我娶了小姐,她會幸福嗎?」D   「她幸不幸福就看你了,所以這話應該問你。」D   耶律雲默然了,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坐在床邊發呆。D   李威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問道:「出什麼事了?老爺不答應嗎?」D   耶律雲撲通一下撲倒在床上,接著翻了個身,大字型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屋頂。D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看你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一定是失敗了。」D   門忽然「砰」地一下被撞開了,接著纖雲滿臉氣憤的衝了進去,奔到床邊扯著耶律雲的衣服大聲問道:「你答應了?」D   「不答應又能怎樣,難道看著小姐死不成?」D   李威疑惑地問道:「纖雲,答應什麼了?」D   纖雲憤憤地指著耶律雲道:「老爺要他娶小姐。」D   「他!」李威也嚇傻了眼,緊張地問道:「小雲,是真的嗎?」D   耶律雲苦笑道:「我也不想答應,可是老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威逼利誘,想不答應都不行。」D   纖雲責道:「你明知小姐喜歡的是舒少爺,這不是害小姐嗎?」D   「是小姐先答應了,國師才找上了我,而且拿救人作為交換條件,除了答應,我沒有第二個選擇。」D   「這可怎麼辦啊!小姐哭得都暈過去了,醒來又哭,我勸了半天才止住淚。」D   耶律雲歎道:「我去解釋一下吧。」D   「不許去,小姐剛剛休息,見到你肯定又哭,還是明天吧。」纖雲鬧了一陣又衝了出去,剩下耶律雲和李威兩個無奈地對視者。D   這一夜耶律雲如何也睡不著,雖說平白無故娶一個大美人是件好事,然而他覺得這種被迫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而且娶了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D   「睡不著嗎?」李威被他翻來覆鬧得也睡不著。D   「太意外了,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是禮教,更不懂國師為什麼硬要我娶小姐。」D   「老爺一向高深莫測,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既然你和小姐都答應了,以後就好好對待小姐吧!你的為人我知道,小姐雖然受了委屈,但總算沒嫁錯人。」D   「小姐的心在舒少爺身上,成了親只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況且我不可能留在京城,還有很多事沒做呢!」D   「只怕老爺不會放你走,你就安心在京裡當官吧。」D   「唉!」耶律雲忽然跳了起來提起槍就往外走。D   李威驚叫道:「你去哪兒?」D   「睡不著,我去練槍。」D   次日一早,卓照矢又把他叫到書房,並拿出一張紙交給他。D   耶律雲打開一看,是一張定婚文書,問道:「這……」D   卓照矢指著文書道:「既然雙方都答應了,就簽下定婚契約,這樣我也能安心起程去黃陵鎮。」D   耶律雲知道避無可避,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忍不住問道:「何必這著急?」D   卓照矢淡淡地道:「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你和文嫣的心裡還有怨言,如果不能快刀斬亂麻,遲則生變,萬一事情再傳出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婿,這樣對你對文嫣都是好事。」D   「女婿。」兩個字傳到耶律雲的耳中分外刺耳,但他也無可奈何,只好簽下了定婚文書。D   卓照矢見他簽了很高興,面帶喜色道:「女婿,不要怪我逼,其實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D   「不錯,對我來說有利無害,只是這樣娶妻,心裡不舒服。」D   「好,我就喜歡直爽的漢子,這種人才配做我的女婿,其實我也是看中你這點,我知道你也學過道術,而且是奇門道術,成親之後可以跟我學道,一定能有大成。到時候,翁婿就成了道學領袖,說不定還能一起榮登仙界。」說到此處,卓照矢撚鬚放聲大笑,臉上說不盡的高興。D   耶律雲想到自己的目的之一就是重登天界,如果有卓照矢幫忙必定事半功倍,心裡也就默認了這場親事。D   卓照矢又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道:「看看吧,我為你安排的職位,以便你殺敵搶功,為你爹爭個榮華富貴,也好安享百年。今天我帶你走一趟黃陵,明天你一定要起程,馬車我都安排好了,文嫣會安排其它事情。」D   耶律雲打開信一看,竟是一封欽差大臣的官防文書,還有一個金色的腰牌,細細看完書後,茫然問道:「這是什麼?」D   「那塊是皇上給我的金牌,所到之處如同欽差大臣,你去到各地州府只要亮腰牌就能行無阻,就算在戰場上也有作用。你爹在副將程森的麾下任弓箭小隊隊長,正在新平前線,你不在軍籍,我也不想動用我的權力,如何立功你自己決定,我想看看你的本事,女婿,千萬別死啊!不然你爹和文嫣可要傷心死了。」D   「岳父」這兩個字耶律雲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支吾了半天還是吶吶地道:「我會回來的。」D   卓照矢笑著戲言道:「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把你和你爹都抓回來。」D   耶律雲苦笑道:「我答應了就一定會回來的。」D   「去看看文嫣吧,想必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你們好好的談一談,以後還要好好相處呢!」D   耶律雲現在最怕的就是見到卓文嫣,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自己救了她,又害了她,是功大還是過大,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有一點他最清楚,卓文嫣不愛他。然而事情終究要面對,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去見卓文嫣。D   卓文嫣見到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像是認命似的招呼他坐下,又捧茶給他,嚴如一個妻子,弄得耶律雲坐立不安,不知如何開口。D卓文嫣也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兩人面對面坐了近一個時辰,一句話也沒說。D   「為什麼要答應?」耶律雲首先開了口。D   「那是父親決定的。」D   「禰可以逃啊!」D   「我不想離開父親。」D   「可禰對不起禰自己。」D一場僵化的對話隨著這一句終有了點改變,卓文嫣又抹起了眼淚,耶律雲則唉聲歎氣,兩個人都想擺脫,然而他們都同樣受到束縛。D   又靜了一陣,耶律雲忽然苦笑道:「舒少爺恐怕氣得要殺了我。」D   「你放心,我會勸他的。」D   「早知如此,我就不要求登船了。」D   「這也算是緣份吧,只歎和舒大哥有緣無份,只能來世再報。」D   耶律雲忽然臉色一正,鄭重地問道:「如果我不答應,禰真的會自殺嗎?」D   「會!」卓文嫣想都不想就說了出來。D   耶律雲歎道:「看來我還是做對了。」D   「我並不是怕死,只是父親尚在,我不能棄他而去。」D   「名節、禮教真的這麼重要嗎?禰不覺得開心過一輩子更重要嗎?」D   「名節重於性命,這是每一個女子都要遵守的,也許有的女子置之不顧,但我身為卓家一份子,不能辱了卓家。我和舒玉平雖是兩情相悅,但沒有定親,否則我只有一死了。」D   耶律雲不想再聽什麼禮教、名節,轉而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禰再好好想一想吧,有機會最好能和舒少爺談一談。」D   卓文嫣幽幽地道:「我哪有臉去見他,婚事已定,不容更改,賤妾等你得勝回來。」D   耶律雲見她連稱呼都改了,更是無奈,勉強笑了笑,站起來道:「小姐,這是關於禰一輩子幸福的大事,我還是覺得禰該細細思考一下,我出去走走,出行的事勞煩小姐幫我安排。」D   卓文嫣聽了他的話陷入了沉思,呆呆地看著茶杯一聲不吭。D   ※※※D   剛離開卓文嫣的閨房,纖雲又找上了他,耶律雲原以為她又要罵自己,怎知纖雲滿臉喜氣地搖他的手臂嬌聲道:「我陪姑爺出去逛逛。」D   「姑爺?哦,禰不是不高興嗎?怎麼又高興起來了。」D   「以後你住在府裡,我是陪嫁的丫環,天天守著你。」D   耶律雲這才明白其中緣由,然而事到如今,他沒別的辦法可想,只能默然以對。D 第五冊第一章父子重逢       從京城去白池州的路程不近,途中要經過開建和良德兩個州,耶律雲不識路,又不會騎馬,更不願以官員的身份出行,於是卓文嫣安排了一輛馬車載著他去白池州的前線。D   由於耶律雲急切想見父親,因而催促車伕日夜兼程。D此時,白池州總督郭義和鎮西大將軍韓松分守太安和新平兩地,抵擋銳國的兩路大軍,因為害怕其它國家趁勢興兵,所以京城和其它州府都不敢大量抽調軍隊增援,只能派出三五千兵來援,這使郭、韓兩人被迫在當地招收青年男子入伍,以抗入侵。D幸好高陽國施政溫和,皇帝和官員對百姓甚好,因此民心歸一,才有眾多青壯男子湧去參軍。D   這日,他們來到了新平城東南三十里外的一座小鎮,由於戰爭的緣故,這裡比平時熱鬧了很多,趕赴前線的士兵大多從這裡經過,還有許多運送糧草的車隊,所以小鎮異常興旺。D   「客官,您要住店嗎?」耶律雲剛在客棧門口下了車,裡面的店小二就笑臉地跑了上來。D   「小虎,怎麼是你!」耶律雲突然發現店小二就是自己童年的玩伴時,興奮地跳了起來。D   「你是?」店小二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突然叫自己的獨臂青年,眼睛裡充滿了迷惑。D   「是我,我是耶律雲,小雲。」D   「小雲?你是小雲,你沒死?」小虎一把抱住了他左看右看,臉上說不盡高興。D   「你怎麼會在這裡?」D   「村裡的人都搬到這裡了,你不知道嗎?」D   「都搬到這裡?」D   小虎指著遠處的群山道:「那裡不就是我們的大山嗎?從這裡到我們的村子要走五六天山路。」D   耶律雲眺望著遠方的青山,暗暗歎道:「要是我當然找到下山的路,也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D   「我帶你去見趙叔叔,他可是一直都惦記著你。」D   「那太好了,快帶我去。」耶律雲想到教他獵術的趙松林,心中一陣激動,焦急地道。D   小虎把他拉到鎮外的樹林邊,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個大漢正揮動獵叉在空地上練武。D   耶律雲眼尖,一下就認出那人便是趙松林,當年向他學習獵術的情景歷歷在目,多年不見趙松林還是那麼健壯,他興奮地衝了上去叫道:「趙大叔!」D   趙松林正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跑來的渾小子,疑惑地問道:「你是……」D   耶律雲揮了揮左手空蕩的袖子,笑道:「趙大叔怎麼連我都忘了。」D   趙松林猛地一驚,倒退了一步,怔怔地盯著耶律雲,過了良久才撲了上去,緊緊地抱著耶律雲,激動地淚流滿臉,叫道:「小雲,真是你嗎?太好了,你沒死。」D   耶律雲感覺到趙松林的雙臂如鐵勾般緊緊地抱著自己,因此也變得激動萬分,道:「幸好我沒死,您還好嗎?」D   趙松林忽然鬆開了耶律雲笑道:「好,只是搬到山下之後打獵的機會少了,總覺得悶。」D   耶律雲年紀漸長,讀了許多書,又經歷過生死之關,懂事了不少,點頭歎道:「搬到山下也好。」D   趙松林搖了搖頭道:「這些日子外面在打仗,十五里外的新平縣城以西都成了戰場,村裡的不少人都去打仗了,你爹也給召去打仗,他是弓箭手,我當時上山打獵,所以沒去。」D   耶律雲的臉上現出了焦急之態,擔心地道:「爹都四十了,雖說還能拉開弓,可戰場上一片混亂,若是有個什麼損傷那可怎麼辦!」D   趙松林道:「這是我們的國家,為了對抗外敵只好都去守城了,我也想去參軍,只是現在不召新軍,我也沒有辦法。」D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道:「我來這裡就是要去見爹,趙叔叔,帶我去吧。」D   趙松林看著耶律雲空蕩的左袖,猶豫了起來。D   耶律雲見了他的臉色,知道他在擔心自己沒有能力自衛,於是右手食指一撥槍身向前推,槍尖在空顫出十八朵槍花,槍花過後空中飄下了十八片葉子,每一片都沒有損傷皆是葉柄被槍尖刺斷。D   趙松林呆了一下,隨即大喜過望,拍了拍耶律雲的肩膀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必成大器,幸好你沒有中毒身亡。當日你失了左臂,又中了劇毒,全村都為你擔心,後來你一去不返,大家都當你已經身亡,想不到你安然無事的回來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帶你去新平,試試自己投軍。」D   「那太好了!我都急死了,想早點見到爹。」D   「誰叫你小子三年不歸,你爹一直都很傷心,這下好了,他見到你一定高興死了。」D   小虎見他要上戰場,拉著他去見闊別以久的村民,說起他自願去打仗,大家都高興極了,也感到熱血沸騰,畢竟連一個殘廢都肯上戰場,其他的人就更應該了。D   寒暄了一陣,小虎的母親拿著一個包袱塞到耶律雲的手中,歎道:「小雲,你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又斷了手,本該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但國家有難,男人們都去打仗。你一隻手也願意去打仗,鎮上的人都為你感到自豪,這點東西路上吃,我們等著好消息。」接著其他的人也各自塞了點東西給他,弄得耶律雲有點不知所措。D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國家意識,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思考人生的大道理。獵人生活使他養成了淳樸樂天的性格,三年天界生活又使他學到更多的東西,尤其是天頂中的遭遇,使他領悟了不少人生之道,正如那句「欲問仙緣莫回首」所言,人生也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所以他一直盡量保持著樂觀的心態。D   然而天界人沒有國家的概念,所以國家的意識對他沒有半點影響,也沒有什麼感情。此時突然感受到所有人都有一種強烈的愛國熱情,有點感動,有點驚奇,也有點詫異。D耶律雲上戰場的原因只是為父親,並不受其它因素的影響,但此時他知道若是戰敗了,不但自己的父親回不來,鎮上很多人也會失去父親、兒子、哥哥、弟弟。D   趙松林牽著兩匹馬走了過來,道:「小雲上馬吧,騎馬快點。」D   耶律雲看著高大的馬匹,不禁想起白虎,十分掛念,想到坐在虎背上來去迅猛,沒有半點擔心,心想:「若是有白虎這麼好的坐騎就好了。」D但想歸想,他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的斷臂,無奈地道:「叔叔,我不會騎馬,還是走路吧!」D   趙松林這才想起耶律雲只有一隻手,猶豫了一下,道:「不用怕,你把槍放橫放馬上,然而用右手拉著韁繩先上馬,我邊走邊教你馭馬術,去到縣城就算不能騎馬打仗也能讓給別人騎。」D   耶律雲見趙松林堅持只好勉強應了下來,搖搖擺擺地被趙松林扶上了馬後,他把槍放在馬側的槍托上,那是一個小鉤子,可以鉤住槍身兩頭,然後右手抓緊韁繩不放。D   趙松林也翻身上馬,慢慢地往北鎮口而去,邊走邊教授耶律雲如何騎馬,其實他也是剛學不久,只不過馭馬之術乃熟能生巧之事,騎了一個時辰,耶律雲也習慣了,忐忑不安地讓馬小跑了起來,過了一陣方才安靜下來。D   耶律雲看著趙松林背上的弓箭,輕歎道:「趙大叔,小時候您教我的箭術,現在都用不上了。」D   看著一個年青有為的小伙子變成了殘廢,趙松林比耶律雲更感到傷感,歎道:「可惜了你的才華。」D   耶律雲樂天地道:「沒什麼可惜,有得有失,也許將來比現在會更好。」D   趙松林見耶律雲如此開朗,不想徒添傷感,因此也收起了心中的憂傷,展露了笑容,豪邁地道:「小雲,這次上戰場咱們要多殺敵人,為國守城,為你爹爭臉。」D   耶律雲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道:「國不國的,我不管,誰與爹對敵我就對付誰,管他什麼人。這幾年我看了點書,書上說戰場上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勝負之分,我覺得很對,就像面對獸一樣,它要吃我,我就和它打上一架。我勝了它死,他勝了我被它吞掉,就是這麼簡單。為了保命我連左手都砍,沒有什麼比保命重要的。」D當然他的心中還有一層想法,卓照矢要他建功立業。D   趙松林哈哈一笑,道:「你小子也學會使壞了,這股狠勁用到戰場上一定所向披靡,銳不可擋。」D   耶律雲問道:「趙叔叔,怎麼突然打起仗來了?這一帶不是一直都太平嗎?」D   趙松林歎了口氣道:「這幾年我下山的次數多了,知道外面到處都在打仗,大的大打,小有小打,我們這個國家只是東南的一個小國,西北的銳國突然打了過來,而我們這一帶離邊境本來有一段距離,聽說丟了幾個城,所以就打到這裡來了。」D   兩人騎馬一路小跑,花近四個時辰才到新平城。D新平城座落在平原之上,城牆不高,四周有一大片空地,東南北面的各有一片森林環在城的外圍,大道自西面而來,從東面的樹林穿過。D   兩人自東南而來,剛出樹林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為遠遠望去卻不見有戰事,甚至連戰爭過的痕跡都找不到,氣氛並不緊張,城門仍是開著,有不少士兵站崗,沒有平民出入,只有不少士兵進進出出。D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叔叔,不是打仗嗎?怎麼這麼寧靜?」D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趙松林一甩馬鞭便衝了過去。D   耶律雲只能縱馬小跑,因而慢了許多步,抬頭忽見城牆的旗幟很古怪,與鎮裡看到過的旗幟完全不一樣,心中生疑,喚道:「叔叔停一下。」D   趙松林勒馬回頭問道:「什麼事?」D   耶律雲指著城上的旗幟問道:「那是我們的旗嗎?」D   趙松林正急著進城,一時沒有留意,抬頭一看,不由地驚叫了起來:「那是銳國的國旗!」D   正說著,一小隊馬軍在一員將領的帶領下正繞城巡視,他們瞥見趙松林和耶律雲都提著兵器,於是迎了上來。D為首的遠遠地便高聲喝問道:「什麼人?」D   趙松林心中一驚,輕喚道:「小雲,城已失守,我們快走。」D   「叔叔,不要回鎮,免得把敵人引去。」耶律雲撥轉馬頭往東走,這時他也顧不得安全,扔開馬韁,提著槍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胯下戰馬長嘶一聲猛地向東面的樹林奔去,他怕自己掉下馬,於是用雙腿緊緊夾著馬身,同時身子伏低,使重心下降。D   趙松林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也縱馬轉向東奔去。D   這一隊士兵見兩人不答便跑,更是生疑,那將領叫道:「必是奸細,追。」D   趙松林忽然放下手中獵叉,摘下弓箭,轉身嗖嗖射出兩箭。D「啊!」跑在最前面的兩名銳國士兵被一箭貫胸,屍身墜下馬來。D其餘的人嚇了一跳,那將領挺著大刀高聲叫道:「他們是奸細,必是來打聽情報,快追,別讓他們跑了。」D其他人見了同伴被射死都心有不甘,催馬緊追了上去。D   跑了一陣,耶律雲首先衝入了一片松樹林,胯下之馬被樹木所擋,不能疾馳,忽然前蹄抬起,馬身向後一仰,耶律雲單手提著槍,無法固定身體的平衡,被掀下馬來,一屁股摔在地上。D   趙松林也跑入了樹林,見耶律雲墮馬,急忙衝上去抓緊馬的馬韁,然後轉頭問道:「沒事吧?」D   耶律雲爬了起來笑道:「沒事,不過這騎馬可真不容易。」D   趙松林望著新平城的的方向,憂心忡忡地道:「可惜我們敗了,不知道你爹是不是都活著。」D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剛才我見城外沒有半點戰鬥的痕跡,若是打鬥不可能這般模樣,想必敵軍是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進了城,我們的軍隊不是撤走,便是被引開,甚至是他們為了引敵人入城再困城,這樣敵人無法補給,可我們的軍隊在城外,不愁糧食,所以我不擔心。」然而他的內心還是在為父親的安危而焦慮著。D   此時後面的十幾個銳國士兵已追到樹林,趙松林聽到身後的喊殺聲回頭看了一眼,沉聲道:「人太多,我們快走。」D   耶律雲轉頭看著追來的銳國士兵,心道:「既然想入軍營見爹,不如殺幾個敵人立點小功,也許軍營會收留。」想到此處豪氣頓生,將銀槍猛地往地上一插,傲然道:「叔叔,你先走,我宰了這十幾個混蛋再追你。」D   趙松林被耶律雲的豪情所激,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志氣,今天咱叔倆就殺他個痛快。」說罷跳下戰馬,手提著慣用的獵叉,虎視眈眈地看著前方。D   耶律雲也響應似的仰天長嘯了一聲,道:「叔叔,你用弓箭,我殺上去。」說罷單手舉槍,飛鳥投林似地返身撲向追來的十幾個銳國士兵。D   領兵的敵將年紀大約二十五六,面如丹玉,眉似臥蠶,頭戴一頂朱紅綴嵌金束髮盔,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外罩環鎖甲,手中一把大刀,他倒提著大刀攔在林邊,左手指著耶律雲叫道:「這小子只有一隻手,大家活捉了他回去領賞。」D   其他的人見耶律雲只有一隻手,都面露輕視之態,然而趙松林早以躲在一旁張弓搭箭,弓弦一響,一支羽箭飛快直向敵將的面門射去。D敵將身手不錯,聽得破風聲,急忙揮動手中大刀,輕輕一挑便打飛了箭枝,他勃然大怒,挺刀直指著趙松林,喝道:「先把這個暗算的給我剁了。」D   耶律雲不待他們反應,忽然向地上一滾鑽向一個騎兵的馬肚子之下。D   那士兵並不擔心,甚至手抓韁繩,欲縱馬去踩耶律雲,其他人見了也幫著縱馬去踩。D   「嘶!」D   「啊!」D   一聲慘叫和一聲馬嘶震動了樹林,驚飛了百鳥。D眾人凝神一看,只見耶律雲在馬腹之下一槍刺穿了馬肚子,並從士兵的胯下一直插入腹,頓時人馬皆栽倒在地,鮮血流了一地。D   耶律雲伸腳一踢馬身,猛地用力將槍抽了出來,槍上的倒鉤竟將血肉帶出一大片,士兵慘嚎一聲頓時斃命。D   耶律雲的那股狠勁再次暴發了出來,槍如暴雨梨花般往士兵們的身上刺去,這些日子苦練的槍法此刻全用了出來,由於對手不強,所以他連桃花槍法都沒用,只用蕭白所教的槍法便已足夠對付這群敵軍。D槍花過後,馬嘶不絕,竟刺瞎了幾隻眼睛。D   受傷的戰馬吃痛,不斷長嘶跳躍,將背上的士兵一一掀下馬來,士兵們措不及防,頓時亂成一團。D   趙松林趁機連連拉動弓弦,奪命的箭支向士兵們一一飛去,慘叫聲隨之而起。D   耶律雲趁士兵驚慌之際,手起槍落便結果了一人的性命,隨後騰身而起,右腳一踢馬鞍,身子又縱至另一個士兵的腦門,槍花掠過,帶出一片血雨。D   敵將見轉眼間已死多人,不禁勃然大怒,舞著手中大刀,拍馬衝向耶律雲。D耶律雲舉槍一架,卻發現此人力量頗大,刀法也頗為精妙,第一次真正對敵的他難免有些不順手。但過了幾招便適應了,並趁機會吸收實戰經驗。D   敵將見耶律雲槍法靈動快捷,宛如盤蛇出洞,飛龍升天,著實吃了一驚,但他自持名師之後,久經沙場,依然不將耶律雲放在眼裡,刀花如排浪般滾滾而去。D   耶律雲抖槍相迎,你來我往,撕殺了半晌未見勝負,畢竟兩人都是便用長兵器,在這密林之中有些伸展不開,因此相執不下。D   耶律雲不想拖延時間,想使出桃花槍法,可槍法剛一使出,卻發現威力竟不到天頂時的一成,心裡十分詫異,忖道:「難道天界槍法來到人界不能發揮威力?」D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另想辦法,眼角瞥見趙松林一把獵叉上下翻飛,與其餘士兵鬥得正凶,心道:「我雖然有信心戰勝敵將,但單手始終不及他兩手靈活,桃花槍法不知為何發揮不出威力,時間一長,恐怕叔叔面對那些小兵會吃虧。」D他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見樹林茂密,心生一計,於是撤槍返身而斜躍樹上,卻利用林中的樹木作為屏障對付敵將。D   敵將失了部下,拿不到人回去不好交待,頓時怒目圓睜,舉刀便向耶律雲劈去。D耶律雲感到身後刀風大響,手中長槍猛地一伸,槍尖在左側的樹桿上輕輕一點,借力騰身而起,讓開刀鋒。D   敵將用力太猛,一刀便劈中粗大的樹幹,一時拔不出來。D   耶律雲身在空中猛地旋身,槍尖隨身而動直刺向敵將。D   敵將見耶律雲的銀槍如花雨般灑來,自忖不敵,連忙扔下了大刀去拔腰間配劍,沒想到耶律雲的槍來的太快,他的劍只拔出一半便被銀槍刺中左肩,大叫落馬。D   耶律雲衝上去再補一槍便結果了他的性命。D回頭再看,只見趙松林正與其他士兵對敵,手上的鐵叉若潑風一般,使士兵們近不得身,還不時地偷擊還擊。D   耶律雲大吼一聲,拖槍便上,這等士兵怎是他的對手,不到幾回合便刺倒了兩人,餘下的士兵見將領已死,又損了數名同伴,自知不是對手,便欲退走。D   就在此時,忽聽北側和南側殺聲大起,接著塵煙滾滾,向新平城捲去。D   耶律雲見了大笑一聲,隨手又刺倒一人,叫道:「叔叔,果然是甕中捉鱉,該咱們反攻了,殺啊!」D   趙松林也大為振奮,手上鐵叉一挑一撥,又殺一人,然後回身應道:「小雲,咱們多殺幾個,作為見面禮送給你爹。」D   「好啊!」耶律雲兇猛地向剩下的數名士兵撲去,左右衝殺了片刻便已刺倒多人。D因他的槍太快,士兵們防不勝防,加上懼意作祟,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餘下的三人見同伴片刻間已死在獨臂人的槍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死命地向樹林外的新平城逃去。D   耶律雲見他們跑了,身子一頓,手中長槍猛地一擲,飛至十丈外,竟將一名士卒貫入樹桿,接著叫道:「叔叔,剩下的交給你。」D   「好!」趙松林扔下鐵叉,取下弓箭,嗖嗖兩箭便將僅餘兩人射死。D他拿著鐵叉在死屍上抹上了抹,擦去血漬,笑道:「痛快,痛快,小雲,你一隻手殺的比我還多,後生可畏。」D   耶律雲走過拔出鉤鐮槍,回身道:「沒什麼,就當是殺了幾頭獵物。叔叔,大軍已至,咱們快上去幫忙。」D   「好!」趙松林走到將領的身側取下首級,掛在腰間,然後跳上馬背大聲笑道:「上馬,見你爹去。」D   ※※※D   原來高陽國的軍隊用的乃是請君入甕之計,鎮西將軍韓松是員久經戰事的良將,見前部軍隊連失數城,新平城城牆不高,怕死守新平城不能長久,而且此時正是初秋,白池州又是糧食豐裕之地,眼見今年風調雨順,正是糧食豐收之年,如果死守在城中只怕敵軍搶先收購糧食,如此一來只會便宜了銳國大軍,因而想出這條計策。D   而銳國率兵東侵連戰連捷,已下數城,士氣正旺,被韓松在新平以西的白松坡擋了一陣,更急著進攻,眼見敵人棄小城而走,覺得這是理所應當,又派人查探城內,見沒有埋伏便心安理得的入城休養。D沒想到高陽國的軍隊熟悉地形,藏在南北的山林之中,見銳國入了城,便返身殺回,因此才有了此刻的對陣形勢。D此時銳國軍隊剛剛在城中安頓了下來,沒時間作應戰的準備,所以只能關上城門,拉起吊橋,準備應付高陽國的猛攻。D   韓松並未立即攻城,而是讓軍隊圍著新平城安營下寨,自己則領著中軍和前軍在東門下寨。D   此時,轅帳之中,諸將皆聚集於此,商量著如何滅敵。D   偏將程森問道:「大將軍,我軍已將敵軍困在新平小城之內,為什麼不立即下令攻城?」D   韓松白面柳髯,有儒雅之氣,身上披著亮銀鎖子甲,看上去頗有儒將之風,他捻了腮下柳髯,笑道:「程將軍有立功之心這是好事,但此時不宜猛攻,一則敵軍銳氣正盛,我們攻城損傷太大,二則銳國的領軍大將宇文丹有夫不擋之勇,號稱銳國第一猛將,天下知名,手中一桿大刀斬將殺敵如探囊取物,腰間更藏有五把碧血飛刀,三丈之內,能馭刀殺敵。這種天將才是我軍的大敵,如果不能殺了他,就算奪回新平城也算不了什麼,他日銳國重整兵馬又會犯我河山。如果能趁機除去宇文丹,敵軍士氣必然大跌,不但對我軍有利,而且對南線的戰事也大有幫助,所以我軍的目標不只要將敵將趕回出境,還要殺了宇文丹以除後患。」D   眾將都知道宇文丹的威名,但大都沒有與之交戰,因而不以為然,一起向韓松請戰,卻被韓松一一拒絕了。D   此時一名小卒捧著一個托盤走進帳中,跪在地道:「稟大將軍,營外有兩人提著敵將的人頭求見。」D   「想不到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韓松笑了笑,定睛細看,卻見盤有一人頭,血漬斑斑,看不真切,指著人頭問道:「誰知道這是何人?」D   裨將張遠探頭走上撥弄了片刻,驚道:「好像是敵軍的副將段岳。」D   韓松也吃了一驚,道:「聽說段岳的師父就是宇文丹,段岳學了幾年的刀法,頗受宇文丹賞識,因而做了前鋒副將,前幾場大戰他殺了我們幾員將領,想不到竟被人殺了。」歎息了一陣,抬頭盯著小卒問道:「來的是什麼人?」D   「一人是獵戶打扮,另一人也穿著普通,兩人都長得十分高大,只是短衣那人只有一臂,說是十幾里外獵戶特來投軍,聽口音確實是白池州人。」D   「大喜啊!我軍又添兩員猛將,這是皇上的鴻福。」韓松笑著咐吩道:「請兩位壯士到中軍大帳,我要見一見,再把段岳的頭顱傳閱四寨,然後叫小卒挑著人頭到城門口吶喊,壓壓敵軍的氣勢。」D   「是!」小卒應了一聲領命走了出去。D   趙松林和耶律雲已在營外等候多時,這時大營正在搭建,軍士都忙得不可開交,走來走去,沒人理會他們。D   「黃老哥!」趙松林忽然瞥見一個熟人提著弓箭走過,高興地叫了起來。D   此人正是同村的黃安,也是小虎的父親,他聽到叫喚轉頭一看,見是趙松林,又驚又喜,笑著迎上來,問道:「趙老弟,你怎麼才來。」D   趙大哥哈哈一笑,道:「我上山收拾了一下,所以來晚了。」說著把耶律雲推到黃安的面前,笑道:「你看他是誰?」D   黃安上下打量了耶律雲一番,見他齒白唇紅,雙目俊秀,兩道清眉入鬢,細腰寬膀,雖然左袖空蕩有些異樣,但眉宇間的英氣迫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愣了一下,接著滿臉喜色,顫聲道:「這不是小雲嗎?你沒有死?」D   耶律雲笑道:「黃叔叔,我沒死。」D   「太好了,太好了。」黃安一把抱住耶律雲大叫了起來。D   趙松林也是滿臉笑容,問道:「耶律老弟呢?」D   黃安笑道:「他當了小隊長,正忙著安營,如果他知道小雲沒死,一定非常高興,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叫他。」說著匆忙往營內跑去。D   這時那小卒走了過來,躬身道:「大將軍叫你們去中軍帳,跟我走吧。」耶律雲雖然心裡急著想見父親,但也知道這是軍營,不能亂來,於是收拾了激動的心情,跟著小卒往中軍帳走去。D   趙松林第一次見大將軍,有點忐忑不安。D   耶律雲卻是泰然自若,論身份,他懷中有金牌,可比欽差大臣,論經歷,他也經歷了很多怪事,所以處變不驚。再加上他天生大膽,根本不懼什麼大將軍,扛著銀槍,面帶微笑地跟在小卒之後步了中軍帳,還不時地對著兩側的將領謀士微笑點頭。D耶律雲之所以沒有露出金牌是因為他依然不太願意當官,況且他還等著卓文嫣做最後的決定,如果卓文嫣依然選擇與他成親,他才肯把定親的事告訴外人。D   眾將都轉頭盯著步入帳的兩人,見耶律雲只有一臂,不由地都愣了。D   「參見大將軍!」兩人躬身行了一禮。D   韓松打量了兩人一番,對趙松林很感興趣,問道:「敵將是你們兩個殺的?」D   趙松林稟道:「是。」D   韓松以為都是趙松林立下的功勞,豎著大拇指讚道:「壯士好本事,殺了敵軍大將,助我軍威,以後就在留在軍中效力。嗯,軍功日後再算,先在帳下做一個校尉,你願不願意?」D   「其實是……」趙松林話沒說完,就被耶律雲搶了去,道:「叔叔,既然大將軍這麼說,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可是大好良機啊!」D   「小雲,可是你……」趙松林正欲辯駁,卻再次被耶律雲打斷了話:「叔叔,我只殺了幾個小兵而已,不必為我請功。」D   眾將原本看不起一個殘廢之人,但聽耶律雲這麼一說方才釋然,韓松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殺了敵人軍士也有功勞,這樣吧,賞你五十兩金子,回家去吧。」D   耶律雲知道眾人看不起殘疾之人,卻不在意,稟道:「大人,我不要金子,我爹正在軍中,我想助爹殺敵,就算做個小兵也無所謂。」D   韓松雖然不認為耶律雲有能力殺敵,但感他一片孝心,點頭道:「好吧,你爹叫什麼,現在擔任什麼職位?」D   「我爹叫耶律虎,聽說在程森將軍的弓箭營中任小隊長。」D   韓松轉頭去看行軍主簿,行軍主簿翻查了一下,稟道:「他說的沒錯,是有這個人,在程森將軍麾下的弓箭營中任小隊長。」D   韓松吩咐小卒道:「帶他去前軍弓箭營交給他父親。」D   「謝大人。」耶律雲不在乎什麼身份,道了聲謝就跟著小卒出去了,而趙松林被耶律雲堵住了嘴,此時不敢再解說,只能感激地看著耶律雲。D   耶律雲卻向他擠了擠眼睛,然後興奮地走出了大帳。D   剛出營帳就見耶律虎正焦急萬分地在帳外等候,他聽到消息後高興得差一點昏過去,趕緊迫不及待的就往營門而來,卻聽說兒子被領到中軍大帳去了,因此連忙趕到中軍帳,正巧遇到兒子從帳中走出來。D相隔三年,雖然耶律雲的樣貌大變,但耶律虎依然清晰地認出兒子,興奮撲上去抱住兒子哭叫道:「小雲,你沒死,太好了。」淚如雨下,不能自制。D   「爹。」耶律雲也激動地單手摟著父親大哭。D   那小卒見耶律虎到了,吩咐道:「大將軍說了,你兒子編入你隊中。」D   耶律虎見兒子只有一臂,不但不能拉弓,就連自保也成問題,不禁有些著急,緊張地道:「這怎麼行?他不能上戰場。」D   耶律雲道:「爹,是我要求的。」D   耶律虎氣急敗壞地道:「你只有一臂,又不能使弓,憑什麼能上陣殺敵?」D   耶律雲揚了揚手中銀槍,笑道:「爹不用擔心,兒子自然有保全自己的方法,況且弓箭兵不必衝鋒,大軍既然已形成合圍之勢,只要困住敵人就行,用不著我去衝鋒陷陣。」D   耶律虎知道軍令如山,想改也無法可改,只能領著兒子到自己的隊中。D   「他是誰?」耶律虎的四個部下見了他領著一個獨臂青年入帳都十分詫異。D   耶律雲笑道:「這是我兒子,請大家多關照一二。」D   耶律雲微笑道:「在下耶律雲,以後與大家一起殺敵。」D   「一起殺敵?」四人看著耶律雲空蕩的左袖,不由地苦笑了一聲,卻也被耶律雲的豪情所感,不但沒有半分歧視,而且親熱地道:「小老弟,咱們是弓箭兵,不必衝鋒,你就呆在陣中,不會有什麼事。」D   耶律雲笑了,坐下了下來與四人攀談了起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四人也是獵戶出身,一門四兄弟,李剛,李猛,李豪,李傑,最大的李剛三十三歲,最小的李傑二十五歲。D耶律虎雖然擔心兒子,但見事已至此就不再多說,拉著兒子細問這三年來的生活。D   耶律雲知道天界之事不能亂說,也不願說自己已定親,因而嘻笑著胡說了一通,讓耶律虎聽得歎息不已。D 第五冊第二章初臨戰陣       銳國大將宇文丹自進城後就讓士兵們休息準備下一場硬仗,雖然接到屬下稟報高陽大軍圍城,但他毫不在意,甚至叫了一班將領喝酒。D   副將胡樂擔心地道:「將軍,敵人困住我們想必是要全滅我軍,不可掉以輕心。」D   宇文丹豪氣十足地拿著酒壺一口喝光,笑道:「胡將軍不必擔心,大家先休息一日,明日我領軍去殺他幾員大將,壓壓他們的氣勢。」D   「只要將軍上陣,必然望風披靡。」D   這話惹惱了一人,大聲喝道:「殺雞焉用宰牛刀,末將願先去取敵軍首級來助酒興。」D   諸人聞聲一看,卻是副將白勝,平常善使一把破山刀,素來態度傲慢。D宇文丹正想說話,門外忽然軍士匆忙來報,「大將軍,不好了,段將軍被敵軍斬殺,首級被敵軍挑在桿上,敵軍正在城下吶喊,百般羞辱我軍。」D   將領們也都吃了一驚,一路勢如破竹,想不到在此折了一員大將。D胡樂歎道:「段將軍死得冤啊!」D   宇文丹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吼道:「敵軍殺我愛徒,我要報仇。」D   參軍郭明羽勸道:「大將軍不可魯莽,這事可要從長計議。」D   白勝吼道:「人都被殺了,還計議什麼,乾脆衝出去殺他幾員大將為段將軍報仇,豈不痛快。」D   宇文丹深以為然,喝道:「備馬,我要親自上陣,以洩心頭之恨。」D   其他人見他正在盛怒之中,不敢再言,於是一起披甲上馬,隨宇文丹上陣。D   大軍衝出城門,在高陽軍隊的寨外百丈處一字排開。D宇文丹身披金鎖甲,外罩繡雲飛霞神獸絳紅戰袍,手上提著一把混天大刀,催馬向前,指著營寨的方向大吼道:「汝軍殺我愛將,有種的就出來受死。」D   高陽軍緊閉寨門,小卒立即跑到中軍帳中稟報。D   韓松知道必會如此,吩咐道:「不許出寨迎敵,敵人若來攻寨,用弓箭射之。」D   先鋒大將秦廣滔也是高陽國出名的猛將,善使一把宣花大斧,早就想會一會宇文丹,聽聞韓松不許出戰很不高興,道:「大將軍,末將願領本部人馬出戰,我就不信這宇文丹真是天神轉世。」D   前軍偏將程森附和道:「先鋒官言之有理,末將願助秦將軍一臂之力。」D   「末將願往。」其他幾名大將都站了出來討令出戰。D   韓松本不想出戰,見士氣正盛,怕寒了將士的心,沉吟了半晌點頭道:「好吧,就先打一仗,若是不成再來困敵。我親自領兵出戰,西、南、北三寨不可妄動,我自領中軍出戰,秦廣滔一部為前軍,許定山一部為右翼,胡定一部為左翼,左右兩翼多備弓弩手,敵軍若攻以弓箭射之。」D   「遵命。」眾將聞言大喜,各自回營點撥人馬準備出戰。D   軍師錢文樞卻擔心道:「他們未必是宇文丹的對手,萬一稍有差池,恐怕會動搖軍心。」D   韓松道:「這我也明白,但將領們一起求戰,我如果不讓他們出戰怕他們忍不住偷偷應戰,現在我領大軍壓陣,他們不會亂來,如果不敵自然會退回。」D   錢文樞知道韓松只要下了決定絕不會更改,只好住口不說,盼望著諸將能量力而為。D   耶律父子隨程森的部隊出動,列在大軍的左側,耶律雲第一次上戰場,看著兩軍隊勢整齊,旗幟鮮明,腦中忽然想起樹人大戰時的場面,不禁有些慨然。D   此時弓箭方陣之中,只有他一人沒有拿弓箭,程森縱馬而過,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頗為讚賞,心道:「一個殘疾之人尚且知道報國,可見他身雖殘,心卻正。」於是吩咐小卒把耶律雲叫到面前。D   「你既然願意上陣,就不必留在弓箭方陣之中,跟在我身邊吧,有機會也殺他幾人,以全你報國之心。」D   耶律雲回頭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守護在方陣兩側的盾牌手,知道父親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於是應道:「任憑將軍吩咐。」D   程森點了點頭,又瞥見耶律雲手中銀槍,見槍尖又尖又細,兩側的倒鉤也鋒劍無比,而且槍身雕花十分好看,讚道:「你這槍到是不錯。」D   耶律雲笑道:「偶然得到這槍,用來防身。」D   程森心想:「這種好槍卻落入一個殘廢之人的手中,真是可惜。」但他身為將軍,不願奪人之寶物,歎了一聲,帶著耶律雲縱馬來到韓松的身邊。D   耶律雲來到趙松林身邊,見他一身鋼甲戰袍,笑道:「叔叔好威風啊!」D   「小雲,戰場混亂,你要小心啊!」D   耶律雲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倒是叔叔要小心,別把立功的機會白白放過了。」D   韓松正經過,聽到耶律雲這番話哈哈大笑,讚道:「說得好,大家都別放過這個立功的好機會。」D   「將軍,敵將來挑戰了。」D   韓松抬頭一看,果然見對面陣上有一名白袍將軍縱馬飛奔到兩陣中央,看了看高陽軍的軍陣,不屑地笑了笑,左手拉著韁繩,右手舞動手上的破山刀,刀花半卷,在陽光閃爍不定,耀武揚武般叫道:「你白勝白爺爺在此,誰敢上來受我一刀。」D   白勝如此囂張之態,高陽陣上許多將軍都被惹怒了,一起向韓松請求戰。D就在此時,一匹灰馬排眾而出,直奔白勝。D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小將陸節。D韓松笑道:「大家不要爭了,看看陸將軍如何殺敵吧。」D   眾人無奈,只恨自己反應太慢,無法爭取頭功。D   陸節使著兩條水磨鋼鞭,縱馬來到白勝面前,右手一揮手中鋼鞭,喝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犯我國境,我要殺了你祭奠死去的將士。」D   白勝傲然道:「來吧,看你白爺爺厲害,還是你這兔崽子厲害。」說著一夾馬身向陸節衝去,藉著衝力,右手破山刀像閃電般向陸節的腦門劈去。D   陸節見他使刀的手法便知是高手,又見刀如閃電,不敢大意,雙鞭並舉向刀鋒迎了上來。D   「叮」一聲大響,刀鋒正劈中雙鞭的交叉口,火花四濺。D   白勝一邊用力向下壓,一邊嘲諷道:「小子,還有兩下,竟然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D   陸節受白勝的話一激,怒氣頓生,大吼一聲,出力將雙鞭向上一推,然後抽出左手鋼鞭向白勝掃去。D   白勝旋刀而下,將鋼鞭擋在胸前,此時陸節右手的鋼鞭又掃至。白勝猛地將身子下伏讓過鋼鞭,破山刀順勢上挑,盪開鋼鞭。如此你來我往,兩人交戰了十數回合不分勝負。D   耶律雲原本對戰爭沒有興趣,心裡則一直琢磨著要不要按照卓照矢的安排立功,這時聽到四周鼓聲如雷,號角嘹亮,心神被感染了,再加上戰場之中鬥得激烈,看得眉飛色舞,也跟著別人一起叫好,眼角忽然瞥著對方陣上又有一人殺了出來,心念一動,連忙扯了扯趙松林的衣角,道:「叔叔,又來一個敵人,叔叔也搶個大功回來。」D   趙松林聽了怦然心動,忖道:「我初來乍到就做了校尉,這還是全靠小雲的功勞,不顯露一番怎能服人。」於是朝耶律雲點了點頭,接著拍馬而出,邊跑邊道:「大將軍,我去鬥他。」D   韓柏因為新收了趙松林,也想見識他的武藝,笑著叮囑道:「一切小心。」D   耶律雲見趙松林出戰,立即緊張了起來,盼望著趙松林能旗開得勝。D   趙松林縱馬而出,見敵人直奔陸節而去,自己雖然縱馬急追,但終究慢了一些,又怕陸節一時敵不住二人,心想:「不如用箭射他,以顯我射虎之功。」D想到這裡,他橫放手上新取的鋼叉,然後從弓囊中取出一張五百石的寶雕弓,又從箭囊取出一支雁翎箭,張弓搭箭想偷襲敵將。D   銳軍陣上的將領見趙松林拿出弓箭大聲地提醒道:「王錠將軍小心弓箭。」D   王錠正全心全意向陸節攻去,聽了此話愣了一下,轉頭一看,只聽一聲弓響,箭矢破空而來,想閃身揮擊已是不及,他只好閃身相讓,可箭來的太快,雖然讓開了心房,卻被一箭貫入肩窩,痛得他大叫一聲,摔下馬去。D   趙松林見他中箭落馬,立即收弓入囊,舉著鋼叉便向王錠撲去。D   白勝正與陸節打得難分上下,眼角掃見王錠落馬,大吃一驚,立即虛晃一刀,反身縱馬去救王錠,沒想到轉身慢了半步,陸節一鞭揮來,打中了馬股,擊得馬股皮開骨碎。D白勝的胯下戰馬一聲悲鳴翻身便倒,白勝也隨著摔下倒在地上,他想爬起來,卻被馬身壓著大腿,頓時嚇得面如土色。D   陸節正想上去殺白勝,耳邊忽聽弓響,知道有人偷襲,連忙伏下身子。D箭矢來勢極猛,血花一現,箭尖竟貫穿馬脛的側面,直插入陸節的小腹,幸虧馬脛擋了一擋,不然利箭一定穿腹而過。D雖然只是皮肉之傷,但也嚇了陸節一跳,心中大恨,正想報仇,誰知抬頭一看竟發現射箭的是宇文丹,而且正縱馬衝了上來。D陸節知道不是他的對手,小腹又受了傷,不敢再戰,舍下白勝,縱馬便往自己的陣上逃去。D   另一邊趙松林及時縱馬趕到王錠落馬處,大喝一聲,手起叉落,便結果了王錠的性命。D耶律雲見了喜得眉開眼笑,不住地大聲叫好,高陽陣中也是士氣大震,鼓聲敲得更響了。D   宇文丹見初戰折將勃然大怒,捨了陸節撥馬去斗趙松林。D   趙松林不知宇文丹勇名在外,而且剛殺了敵人信心十足,於是挺叉相迎。D   宇文丹冷笑連連,舉起渾天大刀使足了力氣向趙松林劈去。D   趙松林聽到破風聲煞是嚇人,知道對手力氣大,也用盡力氣咬牙舉叉相頂。D當刀刃劈入叉間,趙松林頓覺感受雙臂酸麻,虎口劇痛,不禁大吃一驚,心道:「這是什麼人,好大的力氣啊!再打下去一定不是對手,還是鬥他幾個回合,不然沒有面目回陣。」於是咬著牙再戰。D   宇文丹見他擋住自己一擊,微微點了點頭,也舞刀相迎。D   趙松林的叉法是自己打獵時所悟,以刺和挑為主,速度也很快,但在宇文丹面前卻只能招架十幾個回合後便覺力不從心,長歎一聲,拍馬就往陣上逃走。D   宇文丹折了一人怎肯罷休,舞刀緊追了上來。D耶律雲不懂規矩,見趙松林戰敗,心中擔憂,提著槍就想衝出去,就在這個時候,韓松命兩側用箭將宇文丹擋下,同時鳴金收兵。D   宇文丹本想用飛刀殺敵,但被一輪箭雨所擋,只能撥馬而回,眼睜睜地看著趙松林安然無恙地跑回陣中,氣得他大叫道:「明日一定宰了你。」D   耶律雲見趙松林殺了敵人立了大功,心中歡喜,迎上去讚道:「叔叔好厲害。」D趙松林搖了搖頭道:「慚愧,想不到竟然只能敵住那人十餘回合。」D   韓松縱馬迎了上來笑道:「趙將軍不必自責,宇文丹有『三合將』之稱,普通將領在他刀下走不了三合便被他所殺,你能和他纏鬥十幾個回合已是難能可貴,況且你又殺了王錠,立了首功,震我軍威,回去我要置酒為你慶功。」D   趙松林連聲道謝,一旁的陸節也縱馬而來,拱手道:「多謝將軍神箭,若不是將軍,只怕我的性命難保。白勝確實有點本事,打了這麼久也難分高下。」D   韓松笑道:「小將軍不要太過自責,明日如果有機會一定再讓你們分個勝負。」D   「謝大人。」D   耶律雲見將領們都往中軍帳走去,自己不好跟著,於是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就見李氏四兄弟和父親剛卸甲,黃安也在帳中。D   只聽黃安笑道:「趙老弟今天真露臉,初戰便殺了敵人。」D   耶律虎笑道:「他以前在山上就是打獵高手,武藝極好,現在終於有了出頭之日。」D   耶律雲走到幾人身邊坐下,笑道:「趙叔叔的箭術百發百中,今天一展雄風實在是大快人心。」D   黃虎笑道:「明日再戰,也許趙老弟還能立功。」D   耶律雲忽然心血來潮,腦中靈光一閃,嬉笑道:「敵軍損失了一名要將,必然不會善罷干休,說不定今夜會來劫營。」D   眾人被突然其來的話嚇了一跳。D耶律虎看了一眼帳外,小聲喝道:「小雲,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上面安你個擾亂軍心的罪名,你可吃罪不起。」D   耶律雲笑了笑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反正有守夜的士兵,來就打吧。」說罷抱著銀槍躺在床上睡覺。D   耶律虎瞪了他一眼,責道:「這孩子,沒點規矩。」D   黃安笑道:「小雲率性而行,性格直爽,這才是男子漢,沒什麼不好。」D   耶律虎歎道:「可惜他少了一隻手,不然也能像趙老弟那樣為國立功。」D   黃安也是感歎不已,李氏兄弟更是一臉憐惜地看著進入夢鄉的耶律雲。D   ※※※D   日墜西山,一輪皎月剛爬上黑幕,卻被烏雲所遮,四週一片漆黑。營中點燃了篝火,可以看清營中士兵的活動。D   中軍帳中,酒宴剛散,趙松林正往自己的軍帳走去,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湧,覺得頭有點沉,腳步也因此有點虛浮。D他剛走進帳中,便見耶律雲坐在裡面,趙松林揉了揉眼睛,笑道:「你怎麼來了?」D   耶律雲抱著槍笑道:「來幫叔叔立功。」D   趙松林笑道:「你不是幫我立了大功嗎,還有什麼鬼主意?」D   「今夜敵人會來劫營。」D   趙松林腦子不太清醒,一時反應不過來,不以為意地笑道:「劫營,什麼劫營?」想了半天這才想懂,不由地臉色大變,急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有人劫營?」D   耶律雲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道:「我剛才出去看了看,城上沒有火光,一片黑暗,也許是為了掩飾士兵的數目,若不是集結大軍劫營,不必如此。」D   趙松林急步走出帳中,來到轅門之外抬頭一看,果然見新平城上漆黑一片,沒有絲毫動靜。D   耶律雲隨在他身側,此時見趙松林一臉不安,指著城頭道:「聽說敵軍與我軍的實力相差不遠,被困城中並不難殺出重圍,因此敵軍應該有四種選擇,一是突圍,二是劫營擊殺,使我軍不戰自潰,三是燒我軍糧草,使我軍無力困城,然後繼續東進,四是引我軍趁黑攻城,待我們軍衝到城門口便突然衝殺我軍。」D   趙松林詫異地問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了兵法?」D   耶律雲笑道:「這三年沒事幹的時候就看書,其中有不少是兵法書,所以記了不少,不過也許我的推測是錯的。」D蕭白身為天將,府中最多的便是兵書,所以耶律雲讀了很多,加上在天頂之中與大龜相處三年,閒聊之中問了不少有關兵法的事情,大龜一一細說,使他對於兵法有了較深的領悟。D   趙松林沉吟了半晌,道:「我只知道打仗,不會什麼兵法,這事還是告訴韓大將軍處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D   耶律雲還在猶豫是否要立功,因而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做,沒時間留在軍中,得了這種大功也沒什麼用,不如送給叔叔。」D   「小雲!」趙松林對著耶律雲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D   耶律雲笑道:「叔叔見了韓大將軍不要說是我的意見,就說是你看到城上的異樣,所以心存懷疑,這樣一來,韓大將軍即使不全信也不能不防備。」D   趙松林點了點頭,便往中軍帳奔去。D   ※※※D   韓松正在看書,聽到士兵稟告趙松林求見,笑道:「他不是喝多了吧!快請。」D   趙松林進帳躬身稟道:「大將軍,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能不能請教一二。」D   韓松放下書本,微笑道:「先坐下,有話慢慢說,什麼地方不懂儘管問。」D   趙松林不想顯得太緊張,輕鬆地坐下,轉頭問道:「我剛才在營中走動,忽然發現新平城上沒有火光,末將沒讀過書,卻在想,若是我軍這個時候攻城,敵軍豈不是要摸黑作戰?」D   韓松聞言愣了一下,他久經沙場,自然明白虛實之道,心中一緊,突然站了起來,急步走出營門口,果然發現城上沒有一點火光,只有隱隱虛火閃過,臉色立即變了,急聲吩咐守帳的軍士道:「升帳。」D   「大將軍升帳了。」傳令兵立即叫了起來。D   不少的將領喝了酒,睡得正香,被軍士搖醒很不高興,醉醺醺地步入中軍大帳之中,一見面就埋怨了起來。D   韓松見了很不高興,不耐煩地道:「去弄點冷水來,讓將軍們醒醒酒。」D鬧了半晌,將軍們才恢復了精神。D等眾人都清醒了過來,韓松這才沉聲道:「今夜敵軍可能會來劫營。」D   眾人一陣愕然,問道:「大將軍為什麼這麼肯定?」D   韓松道:「剛才趙校尉說敵城有異象,我親自察看,見城上沒有半點火光,必是敵軍前來劫營的徵兆,所以叫大家來商議對策。」D   眾將這才明白原因,錢文樞道:「大將軍果然明察秋毫,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設下埋伏,等敵軍來到時再一起殺出,說不定一夜就能破城。」D   「只怕是敵人想趁夜突圍,如果敵軍出西門逃走,事情就麻煩了。」D   「不妨,四面一起埋伏,點火為號,若敵軍攻一方,則其它三方一起合攻。」D   「大將軍,參軍說的太對了,今夜正是解決宇文丹的良機。」D   韓松見大家都贊成,捻髯頷首道:「好,就依軍師之計,今夜營中篝火虛設,再弄些草人掩人耳目,其它部份緩緩撤出寨中,不點火把,都埋伏於寨外,等敵人攻入寨中再合力殲之。」D   ※※※D   就在高陽軍悄悄地埋伏好之時,宇文丹也領著大軍悄悄打開東門,向中軍寨撲來,希望一舉擊殺韓松,使高陽軍大亂。D   宇文丹一大隊人馬偷偷來到寨前,就見寨中營火微弱,門口有幾個黑影,像是站崗士兵。D他大喜過望,手舉大刀叫道:「殺啊,給我殺。」說罷一馬當先衝進了寨門。D   中軍寨門之前頓時殺聲震天,銳國士兵一起往寨中衝去,然而來到營中卻找不到半個敵人。D宇文丹知道不妙,連忙大叫:「撤退!」D   「咚……咚……咚……」D   四周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殺聲和鼓聲,西、南、北三營的大軍也同時開始向城池攻去。D然而城牆上突然亮起了一排火把,接著箭雨紛飛,趁機攻城的高陽國士兵被射倒一片,只好退了回去。D   東面,宇文丹見偷襲不成反中了計,憤怒已極,但他自持勇猛,不肯就此帶兵回城,一邊舉著大刀大叫殺敵,一邊縱馬四處尋找對手撕殺。D   但士兵們沒有他這般鎮定,轉眼間便被圍攻而來的軍隊衝散,兩軍短兵相接,你殺我砍,叫聲、殺聲混成一片。D   宇文丹不愧猛將之名,縱馬馳聘於高陽寨中,如下山的猛虎追趕著騎馬的大將砍殺,刀光所到之處,鮮血噴灑,不留活口,殺出殺入,竟如入無人之境。D高陽的士兵們一見到他就嚇得四處逃跑。然而宇文丹的勇猛並不足以挽救銳軍的疲勢。D   宇文丹衝到中軍大帳之前,一刀劈翻了兩名士兵,炫耀似地大聲叫道:「韓松,有種的出來與我一戰。」D   身後追趕他的士兵都嚇了一跳,在宇文丹的氣勢壓迫下,一步步往後退去。D   然而正待宇文丹得意洋洋地撥馬欲走之時,中軍大帳的帳頂突然飛下一個黑影,手中長槍疾刺,如獵鷹般直取他的後心。D   宇文丹聽得腦後風響,並不慌張,手腕倒旋,將刀面貼在背上,就聽一聲金屬碰擊聲,槍尖正中刀面,濺起一絲火星。D宇文丹被槍尖一刺,後心發麻,心想:「好厲害啊!招式凶狠,速度極快,想不到高陽國竟有這號人物。」D   黑影也暗暗吃了一驚,但身形並沒有停頓,借一刺的反彈之力縱身上躍,手中長槍舞出五朵槍花往宇文丹頭頂扎去,不給宇文丹有喘息之機。D   「卑鄙小賊竟然偷襲,受死吧!」宇文丹大喝一聲,舉刀上挑,刀鋒向黑影快速地破空而去。D   黑影嘿嘿一笑,手中長槍在刀鋒上輕輕一擊,借力後彈,翻身躍回帳頂。D   宇文丹見黑影身形靈活,不像馬上戰法,心中一緊,又見四周殺聲漸強,似是西南北的三寨前來相救,因此不敢再戀戰,撥馬便走。D黑影身形剛落,見他想逃,輕笑一聲,使出殺死火妖狼的踢槍法,右手奮力擲出長槍,同時雙腳一蹬帳頂,身形也隨著長槍向宇文丹射去。D   宇文丹聽到風聲向後腦衝來,急忙閃頭一避,就在槍將要刺到他之際,黑影突然在空中猛地翻身,右腳輕輕踢了一下槍尾,長槍飛行方向也因此有所以改變,但還是被長槍從耳側劃過,槍尖的倒鉤從耳邊經過,竟帶下了一隻左耳。D   「啊!」宇文丹痛得大叫一聲,捂著左耳拍馬急逃。D   黑影沒有坐騎,見宇文丹遠去,只好找回長槍笑著喃喃地道:「先取一隻耳朵,下次再取性命。」說罷身形一閃,沒入黑暗之中。D   四周仍有拚殺之聲,但隨著宇文丹的敗走,銳國士兵不敢再留,一起向城門退去。D高陽軍追到城下,被城上的箭雨所擋,無法追入城中,只好作罷。D此戰大獲全勝,各個喜氣洋洋,營寨內笑聲不絕。D   ※※※D   耶律虎和李氏四兄弟回到帳,卻見耶律虎睡得正香,都笑了起來。D耶律虎笑道:「這小子,外面這麼噪居然還能睡著,真佩服他。」D   李豪道:「少年不知愁滋味,能睡能吃就好,反正今夜大勝,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D   其他四人都笑了起來。D   次日一早,營內便起了傳聞,說是宇文丹被神秘人割了耳朵,因為有人親眼見到一個黑影與宇文丹打了半天,並刺下了一個耳朵。D   大多數人當然不肯相信,只當是笑話。D但宇文丹再次怒氣沖沖地列陣於寨前挑戰時,士兵們這才發現傳聞是真的,因為宇文丹的臉上包了一條白布,明顯是受了傷,因此都議論了起來。D   韓松初戰得勝,昨夜又大破敵軍,因而領軍再次出戰,試圖連戰連捷。D   而耶律雲卻呆在帳中沒有出戰,只因耶律虎清晨醒來覺得頭重腳輕,爬不起床,叫軍醫診治,原來得了熱症,只好臥床休息,因此耶律雲留在帳中守著。D別人對耶律雲的行動根本毫不關心,也不期望他能在戰場上做什麼,所以沒有人過問他為何沒有出陣。D   外面鼓聲隆隆,喊殺聲此起彼伏,而耶律雲卻是充耳不聞,靜靜地靠著帳篷看書。D   耶律虎吃了藥,又出了身汗,病勢漸弱,也有了精神,但心裡記掛著外面的戰鬥焦急萬分。D   耶律雲笑道:「爹,您還是休息吧,外面的事自然有大將軍做主,不必擔心。」D   耶律虎激動地道:「昨夜我們大勝了一場,今天要是再破敵軍,情況就對我們絕對有利了。」D   耶律雲搖頭歎道:「真不知道打仗有什麼好,你殺我,我殺你,殺得人越多,立的功越大,不可思議。」D   耶律虎面露不悅之色,責道:「這是守護疆土,敵人來了自然要把他們殺回去,最好都消滅了,以後就沒人敢侵犯了。」D   「如果我們侵犯別國呢?」D   「這……」耶律虎沉默了,想了片刻,鏗鏘地道:「那也是為國打仗,自然義不容辭,當高陽國國旗飄在大陸之上,我們都會引以為傲。」D   耶律雲嘟囔著道:「到時候其他國人再來反抗,這不都是一樣嗎?」D   「你胡說什麼,哎,這三年來你不在我身邊,想不到你竟然變成這樣,別忘了你是高陽子民,你不是說槍法好嗎?明天你也上陣去殺幾個敵人給我看看,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可惜你只有一隻手,不然當個將軍也好光宗耀祖。」耶律虎越聽越不高興,忍不住責罵了起來。D   耶律雲見父親生氣了,只好笑了笑不再多說,心想:自己一直以為父親喜歡當獵人,原來父親的希望與卓照矢的安排是一樣的。他不由地歎息了幾聲,同時也下了決定,既然父親喜歡,自己就去立點功,讓他風光一下。D   不一會兒,外面的鼓聲漸止,隨後是一陣哄叫聲和鳴金聲。D耶律虎大驚失色,擔心地道:「難道我們敗了?」D   「爹,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您還病著,該多休息休息。」D   正說著,李氏兄弟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耶律虎緊張地問道:「出了什麼事?」D   李傑半跪著一拳捶在地上,一臉憤恨地道:「敗了,宇文丹雖然丟了一隻耳朵卻變得異常勇猛,連斬了我軍三員大將,連先鋒官秦廣滔將軍都死在他的刀下,敵軍士氣大振,大將軍見勢不對只好鳴金收兵,只怕以後都不敢出戰了。」D   耶律虎猛地捶了一下地面,恨恨地道:「真可惜,又要讓那銳國得意一陣子,三位將軍死得好冤啊。」D   耶律雲坐在地上沉默不語,也在為大軍失利而感到失望,畢竟是自己的國家,雖然沒有父親和士兵們那種強烈的愛國之情,但理智上和心態上都傾向高陽國。D看著李氏兄弟,耶律雲明顯感到了士氣的低落,也聯想到軍中大概都是如此,突然拉著李傑笑道:「李大哥,我呆了一天悶的慌,陪我出去走走。」D   李傑有點心灰意冷,正躺在地上胡思亂想,聽了耶律雲的要求,隨口應道:「你自己去吧,我沒心情。」D   耶律雲硬拖他起身,笑道:「沒心情才要出去走走。」D李傑見他如此只好跟著他往帳外走去。D   一路走過,士兵們都顯得心情低落,各個垂頭喪氣,有的靠在帳外呆呆地看著天空,有的圍在一起,卻沒有人說話,有的唉聲歎氣,更有人頓足捶胸,為三名死去的將軍大呼不值,整個軍營都瀰漫在灰心和落寞之中。D   耶律雲看著早上還朝氣蓬勃的軍營變成這樣,心裡很不舒服,盤算著自己該做些什麼,當他與李傑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特意扯高了噪門問道:「李大哥,這裡的人怎麼都這副模樣?」D   李傑不明白他的意思,隨口答道:「這還不清楚,打了敗仗自然是這樣。」D   耶律雲嘲諷般大叫道:「真沒用,把人家城都圍了,又勝了兩仗,今日只過是死了幾個人就這副模樣,不輸才怪,乾脆投降算了。」D   這一句話惹得所有士兵一起抬頭盯著他,眼中充滿了怒火。D李傑聽了也很不高興,但憐他殘疾,淡淡地道:「你要走自己走吧,我們不會投降的。」D   耶律雲翻著白眼,露出一副囂張的態度,傲然道:「你們看什麼,不服氣嗎?」D   一個低級軍官氣得臉通紅,指著他喝道:「不服氣怎麼樣?若不是看你少了一隻手,一定打你一頓。」D   耶律雲挑戰似的譏笑道:「看你這樣子像是當官的,怎麼也像個龜孫子似的在這長吁短歎,比女人還差勁,乾脆做女人算了。」D   這軍官頓時氣得怒不可遏,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右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劈頭蓋臉地罵道:「你要是再敢說一句,老子就宰了你。」D   耶律雲上下打量了這軍官,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輕佻地道:「嘿,什麼時候縮頭烏龜成了好漢了,跟我一個缺手的人鬥,你可真有種?要是有本事就上陣殺兩個敵人給我看看,在這裡裝英雄,我呸,狗熊一個。」D   軍官氣得渾身發抖,右拳緊捏著卻打不下去,一是不想打一個殘廢之人,二是因為耶律雲說中了他的心事,心中有愧。D   耶律雲的話不但刺激了軍官,還刺激了所有的士兵,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言中的嘲笑之意,怎能不怒,都湧了上來,吼道:「教訓這小子。」D   耶律雲撥開軍官的手,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撇了撇嘴,輕笑道:「嘿,都衝著我來了,剛才怎麼沒見你們有這麼好精神,聽說還被宇文丹殺得屁滾尿流,哭爹叫娘,真沒用。」D   士兵們都啞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D那名軍官鄙視地道:「你安然呆在帳中,當然沒事。」D   耶律雲豎著右手大拇指,道:「說得好,咱們就比一比。」D   「比什麼?」D   「當然是比殺敵,難道比殺雞不成,不過看你們的樣子連殺隻雞都下不了手。」D   「你一隻手也敢上陣?」軍官一臉不信地虎視著耶律雲。D   耶律雲晃著腦袋道:「老子明天上陣衝在最前面,落後的就是龜孫子。雖然龜孫子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你們這些有手有腳的人要輸了可不大好看唷。」說著向軍官嘲弄似的擠了擠眼睛。D   軍官被他一激,大聲叫道:「好,比就比,我就不信會輸給你這個殘廢的。」D   耶律雲高聲道:「明天老子就看看全營上下誰跑在老子後面,嘿嘿,到時候老子贏了,全營之中老子就是大哥,你們都輪著給老子擦鞋底吧。」D   士兵們氣憤不己,都叫了起來:「不能輸給這小子。」D   耶律雲坐到一旁的草堆上蹺起二郎腿,嘲弄道:「不想給我這殘廢擦鞋底的,明天可要打醒十倍精神,不然的話……嘿嘿……」D   士兵們都聽懂了他的意思,氣憤難平,卻又不能打人,一個個對著耶律雲叫囂起來。D耶律雲懶得看他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哼著山歌往自己的營帳走去。D李傑也是十分生氣,但看在耶律虎的面子上沒有計較,氣沖沖地搶先走了。D   然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軍帳,士兵們都在議論紛紛,咬牙切齒地大叫著要衝鋒陷陣。D 第五冊第三章七殺將軍       耶律雲回去就吃,吃完了就睡,沒多說半句。D耶律虎聽了消息氣得把兒子從夢中拉了起來,喝道:「你怎能這麼做,不想活啦?」D   耶律雲聳了聳肩,嬉笑道:「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D   「你,你,你出去,氣死我了。」耶律虎顫抖著指向兒子,一臉怒氣。D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好吧,這裡睡不了,我出去外面睡。」說罷提著槍便往外走去。D   耶律虎拿他沒辦法,又不忍責罵,一個晚上都在帳中哀聲歎氣。D   耶律雲逍遙自在,悄悄地走出了營寨,先到城底下逛了一圈,然後跑到營寨角落的木堆旁休息。D   一覺睡醒,天邊已亮,耶律雲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拍了拍身上的露水,心想:「該輪到我上陣了,打仗真無聊,不過戲弄那群士兵還挺開心的。哎,今天要是立了功,以後的麻煩可就多了,沒辦法,誰叫我想登天界,沒有卓照矢幫忙,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成功。」D   ※※※D   軍營內,士兵們一早就醒來,一想起耶律雲,所有的人都頓時充滿了精神,磨刀擦槍,準備上陣,尤其是那個低級軍官,天未亮便醒來,就等著點卯升帳,等了良久,都不見出戰的消息。D而宇文丹連斬三人,士氣大盛,早上再次領兵出城,在城外一字排開,並派人挑戰。D   耶律雲大搖大擺地扛著銀槍從柴堆旁走了出來,直闖營寨大門,見到他的人都慌了起來,D   「那殘廢要出營了。」不知何人叫了起來,軍營內頓時一片轟動,都等著上陣。D然而此時韓松的中軍大帳卻傳出消息,不准出戰。軍兵們的鬥志頓時消了下去,個個無精打采,唉聲歎氣。D   耶律雲含笑著向周圍的士兵點頭示意,一副高傲的樣子,看得士兵們又急又氣。當他走到寨門,守門的士兵把他攔住了。D   「大將軍有令,不許出寨。」D   「沒錯,大將軍是有令,不過我又不是兵,憑什麼不讓我出去?」D   「這……」守門的士兵傻了眼,他也知道打賭之事,因此才攔住耶律雲,沒想到耶律雲不是士兵,自己的確沒有權攔他出營。猶豫之間,耶律雲撥開了他的兵器,笑嘻嘻地走了出去。D   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大驚失色,一起湧向到寨門口,果然見到耶律雲正扛著槍慢悠悠地向陣前走去,還不時地回頭向著寨內的士兵們擠眉弄眼,意在嘲弄,氣得士兵們大叫道:「不能讓他搶先,攔住他。」D   然而當他們知道耶律雲不是士兵時都愣住了,現在軍令已下,耶律雲既然不是士兵,所以可以不理軍令,但其他人可不能不理,於是都急了,紛紛去找上級軍官,上級軍官又再找更上一級的軍官,鬧得營中的士兵四處奔走亂成一團。D   韓松正在中軍大帳和幾個謀士議事,忽見幾個將軍闖了進來,詫異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敵軍攻寨嗎?」D   裨將胡定一臉急色,搶著道:「大將軍,士兵們紛紛要求出戰。」D   韓松更加奇怪,問道:「他們為什麼要出戰?」D耶律雲的事雖反響極大,但畢竟是士兵之間的小事,所以沒人當成真事稟告韓松。D   將軍們有些尷尬,相互看著,誰都不想說。D   韓松笑道:「說吧,沒什麼大不了的。」D   程森苦笑道:「大將軍,你還記得那個獨臂小子嗎?」D   「他?不是跟著他父親嗎?」D   程森苦笑道:「昨日他在營中胡說一通,譏笑士兵們膽小如鼠,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殺敵,乾脆投降算了。」D   韓松大怒,拍案而起喝道:「亂我軍心,該殺。」D   程森又道:「大將軍稍安切勿燥,士兵也想教訓他,可他卻大言不慚,說要與士兵比殺敵,還說今日跑在他身後的都是龜孫子,士兵們都很生氣,便答應打賭。」D   韓松更是不悅,斥道:「兩軍交戰豈是兒戲,他如此挑撥軍士是何居心?」D   程森道:「不過經他這麼一說,士兵不再垂頭喪氣,反而士氣高昂,都不肯輸給這個殘廢小子,因此一大早就向我們請戰。」D   坐在一旁的軍師錢文樞疑惑道:「難道此人用的激將法鼓舞士氣?」D   將領們齊聲道:「是不是我們不知道,但此時寨中士氣高昂,更勝以往。」D   韓柏慢慢地坐了下來,沉吟道:「他人呢?」D   「出營了,士兵們都不願輸給他,吵著要出戰,但軍令如山,沒有人敢出營,所以都急著請令出戰。」D   忽然一個軍士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稟道:「那獨臂人提著槍向敵軍挑戰,士兵都擁到寨門去看了。」D   韓松苦笑連連,道:「這個小子,不知是真有膽識還是腦子有問題,他就不怕敵軍亂箭將他射死。」D   趙松林突然衝了進來,道:「都帥,請讓末將出戰。」D   韓柏道:「你是為你的侄子而來吧!」D   「正是,不瞞大帥,那日正是他告訴我敵軍意欲劫寨,我本是將信將疑,是他要我來稟告都帥,後來敵軍果然深夜劫營。」D   韓柏突然站了起來,一臉驚訝地問道:「是他?」D   「正是!」D   將領們都一片驚訝,面面相覷,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消息。D   方纔報信的小卒又衝了回來,跪在帳前一直喘氣,說不出話來。D   趙松林一手拿住他問道:「是不是出事了。」D   小卒喘了一陣,稟道:「都帥,那獨臂人在陣前大罵,說要從小卒開始,一級一級的挑戰,敵軍原本沒有理會,但他罵得太凶,敵將受不了便答應了,先是派了一個伍長出陣,被他一槍刺死了。」D   趙松林這才稍稍放心,再次請求道:「大將軍,趙松林請戰。」D   韓松猶豫了半刻,道:「不行,不能為了一個人連累大軍,你可以去寨門口把你的侄子叫回來。」D   趙松林歎了口氣返身便走出大帳。D   韓松一臉不悅地斥道:「真是胡鬧!竟將兩軍對陣當成兒戲。」D   將領們見韓松的軍令已下,只好默不作聲,忽然帳外又傳來了哄叫之聲。D   「成何體統。」韓柏十分不悅,正想派人出去訓斥,又見小卒跑了進來稟道:「大將軍,獨臂人殺了敵軍副尉。」D   韓柏輕笑道:「嘿,這小子還有兩下,不過只是幾個士兵罷了,沒什麼大不了,他若有自知知明就該見好就收,等敵軍大將出陣,他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D   話還沒說完,又有一小卒來報:「那獨臂人刺死敵軍校尉。」D   韓松稍稍動容,但仍是不屑出陣。D過了半晌,帳外竟傳出敵軍助威的鼓聲。D韓松搖了搖頭,略帶輕視地笑道:「想不到對付一個獨臂之人,敵軍竟然也要擂鼓助威。」D   然而鼓聲只響了幾下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便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吶喊。D韓柏有點差詫異,隨後歎道:「終於不行了,可惜。」D   然而這次稟報消息地卻是趙松林,他興奮地衝了進來,叫道:「大將軍,敵將蔡方出馬迎戰,只一合便被耶律雲刺於馬下。」D   「什麼?」帳中之人都驚呆了,然而帳外振耳欲聾的吶喊聲使帳中諸人不能不信,都一陣慨然。D   趙松林又道:「不瞞大將軍,那日殺死敵將段岳的也是小雲,只是他不願居功罷了。」D   程森忽然抱拳叫道:「大將軍,一個斷臂之人尚去斬將殺敵,為國盡忠,我們這些有手有腳之人怎能呆坐帳中,任由敵軍在我國的土地上肆意妄為,我願領兵出戰。」D   「我願往。」D   「我也願往。」D   帳中諸人一時熱沸騰豪情凌雲,一起請戰。D   此時韓柏不能不動容了,猶豫之間又來一小卒,一臉喜氣的跪倒在地稟道:「那獨臂小英雄只花三合便刺敵將張秋雲於馬下。」D   韓松再也坐不住了,叫道:「傳令下去,擊鼓出兵,為小英雄助威。」D   「得令。」D   士兵們對耶律雲早已佩服地五體投地,把打賭之事都忘得一乾二淨,都在寨門口為他吶喊助威,此時聽到出戰的軍令都大喜過望,紛紛衝回營帳取兵器。D   待韓松領兵出戰,排好陣勢,耶律雲已連殺五將,每一將最多只用三個回合,便刺敵於馬下,此時敵將的屍體仍在戰場上,一目瞭然。D   韓柏接到消息撚鬚仰天大笑:「我無識人之明,該向他請罪。」接著大聲叫道:「天賜神將,我軍必勝,擂鼓,為神將助威。」D   鼓手早就等得不煩耐了,此時接到軍令,使足力氣舞動鼓槌,槌如雨點般落在鼓面上,頓時鼓聲大作。D士兵們更是看得心花怒放,激動不己,都舉著兵器一起喊了起來。D   「天賜神將,我軍必勝。」D   此時耶律雲正倒坐在敵將的坐騎上,笑嘻嘻地道:「下一個是誰?」D   宇文丹被耶律雲氣得滿臉通紅,哼了一聲,轉頭喝問道:「誰去?」D   眾人攝於耶律雲神出鬼沒的槍法,相互看了一眼,自忖不是對手,因而皆默不作聲。D   宇文丹見了更是惱怒,若他一早出戰也許就不會折損這麼多將領,只是耶律雲一開始就用話擠住了他,而他又答應了讓耶律雲挑戰每一級,雖然能用弓箭手亂箭射之,但他不敢壞了名氣,又拉不下臉與一個獨臂的殘廢一戰,掃了一眼身邊諸將,道:「白勝你去,前日你不敵敵將,本當重罰,若再不勝,兩罪並罰。」D   白勝本是極為自傲的人,此時卻哭喪著臉,不情願地縱馬而出。D   耶律雲見有人出戰,於是跳下馬身,提槍迎了上去,邊走邊叫道:「又來了一個送死的。」D   「殺。」白勝心中忐忑不安,為了掩飾這種不安,大聲地吼了起來,以壯自己的聲勢。D   耶律雲撲哧一笑,扛著槍叫道:「別叫了,不想打就乾脆回去吧!」D   白勝怔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宇文丹,卻被宇文丹凌厲害的眼神所攝,不敢不戰而逃,雙腿一夾馬身猛地向耶律雲衝了過去,待尋到最佳地距離便奮舉刀劈向耶律雲。D   耶律雲忽然往地上一蹲,待白勝衝了過去這才站了起來。D白勝勒馬回縱,叫道:「小子別躲吃我一刀。」D   「你不是傻子吧?居然叫敵人站著等你斬。」耶律雲見已經殺了幾人,殺不殺白勝都無所謂,只要引宇文丹一戰便可,而且連殺五將,有些累,知道還得面對宇文丹這個高手,所以放鬆了手腳,休養氣力。D   白勝不再多說,手中破山刀潑風般滾向耶律雲。D耶律雲舉起銀槍向白勝一抖,舞出幾朵槍花,在陽光下顯得份外艷麗。D但在白勝看來,每一瓣都會致命,槍花伸縮不定,虛實相生,弄得他一時手忙腳亂,內心早就心驚膽顫,想逃回陣上,但有宇文丹軍令在前,因而不敢逃,只好急舞破山刀阻擋著耶律雲那神出鬼沒的槍。D他不敢主動進攻,生怕被耶律雲找到破綻,防不住耶律雲快如閃電的槍術。D   耶律雲輕鬆地刺了幾槍,引白勝進攻,可白勝就是不肯。D耶律雲邊打邊笑道:「我都打得悶死了,你還是回去吧,叫宇文丹來。」D   白勝也不想就此丟了性命,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見宇文丹雙目赤紅,滿臉殺氣,苦笑了一聲,心想:「繼續打是死,回去恐怕也是死,想逃又沒有出路,真苦啊!」D   耶律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叫道:「宇文丹會死在我的槍下,他死了你就不用怕了。」D   白勝一想也對,撥馬就回。D宇文丹氣得哇哇大叫,此時只好不顧身份,舞刀拍馬而出,喝道:「小子,你殺我數員大將,我要殺你雪恥。」D   耶律雲見宇文丹終於出戰不敢大意,但嘴裡卻輕佻的道:「別大言不慚了,俗話說好事成雙,前天你被我一槍刺去了你的一隻耳朵,今天正好再刺一隻。」D   宇文丹見了耶律雲的槍法早就懷疑傷了自己的便是此人,但一直不肯相信自己傷在一個殘廢之人的手裡,此時聽他親口說出,怒氣再也忍不住了,面目猙獰地吼道:「我不殺你誓不為人。」接著舉刀便劈。D   耶律雲見大刀來勢凶凶,並不著急對抗,身子向左側一躍讓開刀鋒,右手的槍則迅速向宇文丹的雙手刺去。D   宇文丹知道耶律雲的槍勢如何迅猛,連忙用雙臂力托刀桿架開槍尖。D   耶律雲被他用力一托,虎口隱隱作痛,心中讚道:「好大的力氣啊!」他順著一托之力翻至半空又刺向宇文丹的面部。D   宇文丹舉刀相迎,他的大刀在上,舞動起來便如瀑布一般,連人帶馬都護在中央,不讓耶律雲有可乘之機。D   耶律雲的槍伸縮不定,欲進還退,欲刺還縮,但面對宇文丹潑風一般的刀勢竟一時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不禁心中暗讚了一個好字。D宇文丹的優勢在於胯下有馬,來回奔走衝殺,借馬力而增已力,使得刀法更加兇猛,誓要劈死耶律雲不可。D   耶律雲的輕身功夫雖好,但長久跳躍也不是辦法,心道:「若不除了他的戰馬只怕還要吃虧。」於是打是主意要刺宇文丹的戰馬。D   宇文丹也明白自己的優勢,如何肯讓耶律雲近身,刀花亂卷,如巨浪般將耶律雲逼出丈餘。D   兩人直殺了百餘個回合皆不分勝負,宇文丹見久戰不勝,也暗自讚歎,最令他吃驚的是耶律雲手的銀槍。D因為宇文丹手中的渾天大刀的刀鋒與銀槍相擊數十下,然而耶律雲的槍身沒有絲毫損毀,反倒自己的刀口缺了十數個小口,已經變成了鋸齒狀,不禁大讚好槍。D   耶律雲早知手中銀槍非凡,卻想不到如此厲害。D   宇文丹見久戰不勝打算用飛刀制敵,就在此時,忽聽耶律雲一聲清嘯,身子拔高三丈,直刺宇文丹腦門。D宇文丹見來勢兇猛,無暇喚出飛刀,只能以力回擊。D   不想這是耶律雲一計,他再次借撞擊之力騰高,竟躍至十丈之高,身子和槍合成了一條直線,並盤旋著由上至下向宇文丹的頭頂擊去。D   槍花的幻影之中,宇文丹看得眼花,面對這百實一虛的槍勢不敢硬拚,於是身子向右上方縱去,便脫離了耶律雲的攻擊範圍。D   可他身剛落地,就聽胯下寶馬一聲悲鳴。D   那寶馬被耶律雲一槍刺穿馬背,馬血噴了耶律雲滿身滿臉。D   宇文丹心道:「好厲害的人物,看來不出絕招不行了。」接著低喝一聲,挺刀再次攻向耶律雲,同時腰間突然飛出五把飛刀,閃爍著碧光盤旋在胸前,隨著他的身形一起攻向耶律雲。D   耶律雲著實吃了一驚,心道:「在天界時常聽說人界有道術可操縱法器,看來宇文丹的御刀術不是普通武藝,必是道術,所用的飛刀也必是法器。」D他尚未開始練習煉玉訣,所以並不會天術,對於宇文丹的飛刀頗為擔心。D   宇文丹見耶律雲面有驚色,十分得意,但地下不比馬上,使用大刀這種長兵器很不靈活,不比耶律雲手中之槍如旋風暴雨般抖著槍花而來,竟是百虛一實,似是萬點花叢,讓人找不出哪一朵才是真的,幸得飛刀的騷擾方能壓住耶律雲打成了平手。D   耶律雲對飛刀頗有顧忌,時刻留意著飛刀的動向,只要刀光一閃,他的槍便如影隨形將之擊回,如此一來,他便無暇去攻宇文丹。D   兩邊陣中見兩人打得如此燦爛都為己方吶喊助威。D韓松頷首歎道:「第一次見到能有人與宇文丹不分上下,他五柄飛刀快如閃電,防不勝防,真不知道耶律雲是如何防住的。」D他當然不知,這是耶律雲在河邊捉魚時練成的眼力,開始他只刺大魚,後來越刺越小,而且百發百中,到了最後竟能刺穿魚目而不殺魚,連老道都為之驚歎。D   耶律雲見打得不分上下,不想再拖,又發了狠勁,突然迎著飛刀而上。D宇文丹沒有多想,操縱著飛刀刺向耶律雲的胸膛。D   耶律雲刺開其中四柄,只留一柄飛向左心的飛刀,待刀飛至,他輕輕一晃,讓開心房,任由飛刀刺入左邊臂上。D鮮血迸發,嚇得耶律虎和其他的高陽將士驚叫了起來。D   宇文丹見狀大喜,再次操縱攻擊,然而耶律雲忽然返身倒退,拉開距離,並趁機拔下飛刀收入懷中。D然而飛刀像是有靈性般破衣而出,回到宇文丹的手上,使他白白受了一刀,不禁咬牙切齒,大為不憤。D   宇文丹輕笑道:「想收我飛刀,哪有這麼容易,看刀。」說著又使出飛刀,以梅花形攻向耶律雲。D   耶律雲見飛刀又至,怒哼一聲,不甘心白受了一刀,心中尋思:「這五把飛刀著實麻煩,若不能破了飛刀,便無法得勝。」於是臨時喚出煉玉訣,想從中找到破解之法。D然而跳入腦海的竟是酒符,使他啼笑皆非,心中苦笑道:「這個時候我可不想飲酒,要酒符也沒用。」D   可酒符在他的腦中竟揮之不去,連帶他的手腳也慢了下來,便被宇文丹的碧血飛刀壓得連連後退。D   韓松見耶律雲露出敗績,大驚失色,正想叫人鳴金收兵。D忽然場中又發生了變化。D   耶律雲見酒符揮之不去,心道:「上次酒符破了妖花,使手擺脫危險,難道這次還能用它破此道術?可是『軟香』雖然有用,但未必能破這五把飛刀。」D這個念頭剛生,符竟似是有靈一般鑽入了耶律雲的心中,隨後耶律雲的心眼之前出現了一段酒訣,只有短短地幾行字,而酒名竟也叫「碧血」。D   耶律雲知道又得一種新酒,不禁大喜,輕輕地念了一遍,手中銀槍的槍尖竟突然噴出綠色的液體。D   宇文丹措不及防,被綠色的液體灑得滿頭滿臉,他以為耶律雲用毒,怒喝道:「卑鄙,你……」然而滿身的酒氣令他瞠目結舌,無法再說下去。D   兩側的人見耶律雲的槍噴出液體各有不同的反應,銳國一邊的軍士們大罵無恥。D而韓松等人卻感到顏面無光,搖頭歎息。D   耶律雲聞了聞空中的酒氣,知道自己的槍尖噴出了美酒,忍不住哈哈大笑,高聲叫道:「我請你喝酒,你卻罵我,真不知好歹。」D   「酒?」兩邊的軍士聽到耶律雲的話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無法相信一桿槍中竟然飛出美酒,連耶律虎也被兒子的古怪行為嚇得目瞪口呆。D   宇文丹無言以對,卻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耶律雲的槍尖能噴出美酒來,他本身愛酒,聞到濃烈的酒香,頓時酒癮大發,用左手沾了一點身上的酒滴往口中送去,接著大聲讚道:「好酒!」D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別人對陣都是見血,我卻送你酒喝,哈哈,奇怪。」說罷倒轉槍尖,對著嘴,然後再次念出那一段酒訣,碧綠的美酒從槍尖裡滴入口中。D飽飲了幾口,耶律雲點頭歎道:「比起關大哥的美酒還是差了一點,不過也算不錯了。」D   宇文丹這才想起正在交戰,對眼前這個古怪的小子突然有點喜愛,但事關國家大事,不敢大意,喝道:「謝謝你的美酒,不過我只能送你飛刀。」說罷又操縱飛刀攻向耶律雲。D   然而那五把飛刀竟在空中搖搖擺擺,像是喝醉酒的醉漢般,醉態十足。D耶律雲見了大喜,心道:「原來『碧血』有這麼神奇的妙用,多虧了關大哥,關大哥真是神仙,一定是他早已料到我有今日,唉,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D   宇文丹見五把飛刀變成了醉刀,又氣又笑,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施出全部道力逼使飛刀進攻,飛刀受了道力催逼,這才再次飛向耶律雲。D   耶律雲覺得飛刀已破,決定再試一次,他依然用槍挑開其中四柄飛刀,讓剩下的一柄再次插入左上臂,這次他任由飛刀插在左臂上,沒取出。果然,這次飛刀像是醉漢一樣,插在耶律雲的肩頭動也不動,再也沒有再回到宇文丹的手上。D   「哈哈。」耶律雲大喜,不顧傷口流血,豪氣凌雲般仰天一笑,叫道:「你的鬼東西被我破了,看你還能怎樣,接槍吧!」D   宇文丹被他這種凶狠的打法嚇呆了,想不到耶律雲為了取勝不惜硬受兩刀,可他卻不知道左臂對耶律雲來說毫無用處,受了刀傷只不過是有些疼痛,比起當自斷一臂來說根本是小事一件。D   宇文丹拿著剩下的四把飛刀一時不知該不該再發,但耶律雲的快槍如旋風般又撲至,逼著他不得不做殊死一搏,飛刀再次以品字形狂攻。D   耶律雲依葫蘆畫瓢,任由剩下的四把刀都插在肩頭。此時他的樣子十分古怪,右手提著染血的長槍,左臂卻插著五把碧血飛刀,似乎右邊身子和左邊身子不屬於同一人。D然而奇特的地方是沒有一滴血流滴到地面,不知為什麼,流出來的血像是被什麼吸收了一樣,又消下去了。D耶律雲低頭一看,卻見左臂玉斑上的血梅伸出了一朵小花,貼在肌膚上吸血,同時還出現一層薄薄的白氣,慢慢地裹住了傷口。D   「原來血梅還有這種奇效,真是沒想到,花人國主說的果然是事實。」耶律雲看著左臂笑了起來,現在他更加安心了。D   此時,連宇文丹如此豪傑也感到有些膽顫心驚,打心底裡佩服耶律雲的凶狠。他沒了飛刀,又沒了戰刀,心神大喪,欲戰欲退,猶豫不定。D耶律雲可不理他,趁他精神分散之際猛攻上去,槍如雨潑,刺得宇文丹連連後退。D宇文丹麾下諸將見勢不對,突然領兵衝殺了出來。D   這邊韓松也揮著長槍領軍相迎,大軍頓時混戰了起來。D宇文丹也放棄了,拖刀就逃,見前面衝來已方一馬,他二話不說,縱身跳起,一拳將馬上之人打落馬,然後催馬向城門而逃。D   耶律雲急步趕上去猛刺一槍,正中宇文丹的屁股。D宇文丹「哎呀!」大叫一聲跑得更快。D耶律雲只好跳上一匹無主戰馬緊追上去,卻被銳國軍隊死命擋著,他見宇文丹不知所蹤也沒有心情再打。D亂軍之中,他舉槍刺倒一將,然而挑著屍首高聲大叫道:「宇文丹已死,大家殺啊!」D   打鬥中的士兵們都愣了一下,雖然有的將領立即反駁,但起不了多大作用,高陽國的士氣大振,士兵們各個奮勇向前,而銳國的士兵見沒了主將,軍心頓時渙散,有的開始向城門跑去。D   耶律雲見大事已定,悄悄地從戰場上撤了下來,退到遠處的樹林中休息,他看著傷受的左臂以及那五把飛刀,自言自語歎道:「左臂啊左臂,將來一定為你裝個好手,不枉你受了這麼多苦。」說罷哈哈大笑起來,拔下那五把碧血飛刀,然後從衣服上撕下了一條布帶,綁緊不再流血的傷口。D休息了一陣,他拿著飛刀看了又看,心道:「這東西真的挺有用,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操縱,不然以後對敵連手都不用動,用飛刀就夠了。回去要研究一下,我有道力相助應該不難控制。」想著想著居然就靠著大樹睡著了。D   戰場上。D   一輪混戰之下,高陽國的大軍趁機衝入了城內,宇文丹等銳國將領無心戀戰,打開西門逃去,但西門也有高陽軍寨攔著,南北兩寨也趁機圍剿。D又是一番激戰過後,銳國損兵折將,若不是宇文丹拚死殺出重圍,只怕早已全軍盡沒。D但他身邊剩下的士兵也不足三千,只好帶著殘兵撤向平虎城,欲整裝後南下與南路大軍會合。D   硝煙散盡,場戰上屍首遍野,大都是銳國大軍的士兵。D韓松登上了新平的城牆,內心的狂喜再也忍不住了,指著西方哈哈一笑,道:「膽敢入侵我國者非敗北不可。」D   錢文樞在一旁歎道:「若不是小英雄殺敗宇文丹大挫敵軍士氣,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擊潰銳國大軍。」D   韓松笑道:「天賜神將,我立即派人入京報捷,並廣為宣揚耶律小英雄的蓋世奇功,一則鼓舞南路守軍的士氣,二則讓他國知道我們有神將助陣,不敢輕動,三則也可為他揚名。」D   錢文樞仰天讚歎道:「聽說天上有七殺星,小英雄那神槍震攝兩軍,殺得敵將心驚膽顫,望風而逃,便如七殺星下凡,助我國退敵。」D   韓松捻髯大笑道:「不錯,小英雄堪稱七殺將軍,我就以此名保舉小英雄。」D   錢文樞卻笑道:「他的槍中竟然藏有美酒,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說著轉頭問道:「他人呢?」D   一個士兵稟道:「聽說在城外的樹林中睡著了,怕是太累了。」D   韓松與錢文樞相視一笑,韓松道:「傳令下去,命士兵守著樹林百丈之外,不許任何人打擾他休息。」D   「遵令!」士兵的臉上難掩敬佩之情,笑著便跑下城牆,邊走邊叫道:「大將軍有令,任何人不許打擾七殺將軍。」D   其他士兵都奇怪地問道:「誰是七殺將軍?」D   「除了我們的小英雄,誰還配稱七殺將軍。」D   士兵們聽了都連連點頭,因此「七殺將軍」之名流傳軍中,久而久之竟讓士兵們忘記了耶律雲的真名,見了耶律雲都稱呼「七殺將軍」,或者直呼「將軍」。D   ※※※D   耶律雲一覺睡醒,抬頭看了看天色,竟然已是半夜,伸了伸懶腰道:「想不到一覺睡了這久,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D   轉頭一看,身邊的五把碧血飛刀竟環繞著他的身子不停地上下跳躍,似是在說什麼。D耶律雲奇怪地道:「它們這是怎麼了?像個小孩子。」D   其中一把飛刀飛到槍尖處不停地用刀身觸擊槍身,發出叮叮的響聲。D耶律雲愕了一下,笑道:「不會是要喝酒吧!」D   飛刀們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紛紛撲向槍尖。D   耶律雲嘻笑著正欲拿起槍尖,忽然心念一閃,忖道:「不一定要槍尖才能出酒,說不定手指也能。」想到此處便念出酒訣,只見指尖處冒了一陣酒煙,隨後便噴出綠色的酒來。D那把飛刀見了飛快地撲了過來,搶著要喝,只見刀光閃過,竟將耶律雲的五根手指都劃破了,氣得他大聲喝道:「不給你們喝了。」D   飛刀們像是求饒一樣在耶律雲的肩頭輕點著,耶律雲並不是真要責怪,反而覺得這五把飛刀如此靈異,十分可愛,但他不敢再用手造酒,改而用槍尖。D餵飽了這五個小酒鬼後,五把飛刀這才肯聽話,隨著心意上下盤旋翻飛,似是五隻飛鳥興奮地在空中飛舞。D耶律雲大感好奇,練習了一陣,飛刀能隨他的心意遊走,毫無半點錯漏,不禁大喜過望。D   撫弄著飛刀一陣,耶律雲滿足似的收入懷中,自言自語地道:「酒符真是有用,不知道還有什麼好酒。」D於是他想喚出酒符,可這次出現的酒訣仍是「碧血」,並無其它,不禁有點失望,但很快就釋然了。見天色不早,便往林外走去。D   剛走到林邊就見一排士兵將林口封住。D耶律雲覺得奇怪,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D   士兵們聽到聲音,都過轉身來,跪倒在地,一起叫道:「參見大哥。」D   「大哥?」耶律雲連忙衝過去,道:「起來,這是幹什麼,都起來。」D   士兵們嘻皮笑臉地道:「全軍都輸了,以後你是大哥。」D   耶律雲忽然捂著肚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指著士兵們道:「你們不會當真吧,我沒興趣收這麼多小弟,走,回寨去。」D   「大哥,不是回寨,是進城。銳國軍隊被我們打得大敗,那宇文丹灰溜溜地跑了。」D   「跑了?」耶律雲歎道:「跑了好,最好跑回銳國,免得還要打仗。」D   來到城門口,眾將早已得到稟報,韓松領著諸將居然親自到城門口相迎。D耶律雲沒見過大世面,第一次見這麼多人迎接自己,完全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城門外不敢進去。D   耶律虎早已心花怒放,為兒子的成就感到極度自豪,此時見兒子像傻子一樣發呆,忍不住跑了過去,輕喝道:「將軍們都來了,你怎麼不過去?」D   這時韓松等人也走了上來,恭敬地道:「恭迎小英雄。」D   耶律雲嚇了一跳,道:「這是幹什麼?我都糊塗了,爹,我們回帳吧。」D   耶律虎笑道:「大將軍要設宴為你慶功。」D   「慶功?哦!不就是殺了幾個人嗎?有什麼好慶賀的。對了,你們怎麼不去追敵,讓落水狗逃了可不好呀。」D   韓松拉著耶律雲笑道:「小兄弟,我已派左軍和右軍去追,我也上奏為你請功。」D   耶律雲傻笑道:「慶功,請功,都是這些,我還有事要辦,打完仗我就走。」D   韓松道:「小兄弟何以不在軍中謀一職位,我已經為你向朝廷請功封賞。」D   耶律雲吃了一驚,誠懇地稟道:「我才立了一個小功,不算什麼,要賞還是賞我爹吧!」D   「賞你不就是賞你爹嗎?況且大功是你立的,我也不好隱瞞,你就受賞吧。」D   耶律雲心道:「這事要是傳到京裡,國師一定高興,唉,算了,就當是讓爹高興一下吧。」D   程森笑問道:「小兄弟,這次立了大功,接下去就該娶媳婦了。」D   「哈哈……」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D   耶律虎一臉笑意,瞇著眼睛心道:「兒子十九了,是該給兒子娶房妻子。」D   耶律雲的臉少有的紅了起來,不禁有些靦腆地,想起自己已經與卓文嫣定親,心裡五味俱全,如果卓文嫣不是早有意中人,這事完全是天大的好事,然而現在一想到這事就覺得有點不舒服,見眾人看著自己,耶律雲婉言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吧!況且我還有事情要做。」D   耶律虎忍不住插口問道:「有什麼重要事嗎?」D   耶律雲摸了摸左臂斷處,笑著坦率地道:「沒了左手不方便,我要去找手。」D   眾人一怔,接著又笑了起來,想不到耶律雲不但武藝高強,還會逗人。D耶律雲見眾人不信,也就不在多言,心道:「將來裝了手你們就知道了。」D 第五冊第四章計取龐城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耶律雲來到縣衙,酒宴已設好,韓松拉著耶律雲坐在身旁,耶律虎因為兒子的關係也被安排坐在耶律雲的旁邊。D   韓松對耶律雲笑道:「這桌酒宴是為你而設的。」D   耶律雲笑道:「不會吧,論殺敵的人數,我連小兵都不及,怎能算大功。」D   韓松搖了搖頭,讚道:「你挫敗宇文丹是戰勝的關鍵,當然眾人都有功,我已為大家請功,而你無官無職,甚至連士兵都不是,卻立此大功,真是難能可貴。你有什麼要求嗎?我會盡量讓皇上賞你。」D   耶律雲歪著頭想了一陣,又看了看父親,道:「不要打仗就好了,我爹也不用上戰場了。」D   韓松歎道:「誰都不想打仗,但為了保家衛國,只好與敵人殊死搏鬥,這一次只要把南路大軍擊敗,銳國至少五年都無法再進攻了。」D   「南路大軍?還要打啊?」耶律雲忽然驚叫了起來。D   「不錯,南路還在猛攻太安,等我軍擊潰宇文丹後就能揮師南下,一舉消滅所有入侵的敵軍。」D   耶律雲原想找到個安靜的地方修練,再把左手接上,沒想到意外一個接著一個的發生,不但要被迫成親,如今又被拖在前線,這場仗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失望之色立刻顯在臉上。D   韓松笑道:「北路大軍大敗而回,南路大軍的士氣必然大跌,要擊敗他們恐怕不是件難事,我軍休整一天也會南下增援,合擊敵軍,到時候還要借重你。」D   耶律雲正沉浸在思緒之中,隨口說道:「不如西進切斷他們的歸路算了。」D   韓松愣了一下,道:「這方法我們也想過,只是沒有南下這麼直接,可以給敵人致命一擊。」D   耶律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想洗去心中煩惱,忽然又道:「如果敵人從國內增兵再攻北路怎麼辦?」D   韓松嚇了一跳,一拍桌邊,沉吟道:「不錯,銳國一定會增兵,我本想迅速解決南北兩路大軍,如此一來,銳國增兵也沒用。現在細想起來,如果我們被拖在南路,北路必定空虛,萬一敵軍從國內增兵北路,便可長驅直入。我們不能直接南下,應該轉向西進,奪回我們『龐城』,切斷敵軍增兵的線路。」D   錢文樞讚道:「小英雄隨口一言便如當頭棒喝,真是令我錢某佩服。」D   耶律雲笑嘻嘻不好意思地道:「你好像是軍師,應該比我厲害。」D   「慚愧,慚愧,我沒什麼本事,有負眾望。」D   「別捧我了,我才讀了幾年書,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耶律雲忽然抬頭問道:「能不能求你們幫幫忙?」D   韓松笑道:「有事儘管說。」D   耶律雲歎道:「騎馬好難啊!我第一次上戰場,覺得沒馬好像差了點什麼,你們誰肯教我騎馬?」D   眾人一聽不禁莞爾,韓松笑道:「這裡的將軍都是馬上高手,隨便找一個都行。」D   耶律雲看了看在座將領,最後指著程森道:「我爹是你的部下,你能教我嗎?」D   程森笑道:「當然可以。」D   耶律雲又想起白虎,歎道:「還是騎虎容易。」D   「騎虎?」眾人又被耶律雲隨口一句嚇呆了,在座之人還沒聽過騎虎的,都盯著耶律雲。D   耶律雲這才想起自己說漏了嘴,嘻嘻一笑,沒有再往下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搖頭歎道:「這酒真差。」D   錢文樞好奇地問道:「小英雄在陣前用美酒對敵可謂是一時佳話,不知為何槍中藏有美酒?」D   耶律雲笑嘻嘻地拿起起了一個酒壺,把壺的酒倒光,然後邊晃著邊念起酒訣,一股酒香頓時從壺中飄了出來,而且越來越濃,也越來越香,等酒壺裝滿美酒,他為每人斟上一杯。D   眾人看著墨綠色的酒都不敢喝,怔怔地盯著耶律雲。D耶律雲笑道:「這酒好喝,是我做的,大家試試。」接著自己先飲了一杯,然後瞇著眼睛享受著酒香。D   眾人這才敢喝,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頓時滿口酒香,直入心扉,忍不住大聲讚歎起來,又追問其中的原理,然而耶律雲只顧喝酒,對於眾人的疑問卻笑而不答。D眾將見他不願說也不多問,盡情地享受「碧血」美酒。D   酒過三循,程森盯著耶律雲的左手好奇地問道:「我見你的左臂斷口整齊,不是天生的吧。」D   耶律雲正抓著了一條羊腿啃,隨口答道:「我砍的。」D   「你自己砍的?」眾人都驚呼了起來。D耶律雲輕鬆的意態,就像是失去的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但對眾人來說,也許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做,使他們不得不驚訝萬分。D   耶律虎猛地喝了一口酒,搖頭歎息。D   韓松知道必是危急地情況才做此決定,問道:「當時是怎麼回事?能說說嗎?」D   耶律雲笑了笑道:「沒什麼,中了毒,不砍就沒命,於是嚇得砍斷了自己的手。」D雖然他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但眾人都似乎可以幻想出當時危急地情形。D而耶律雲樂天知命的心態讓這群久經沙的將軍們不能不打心眼裡佩服。D   趙松林和耶律虎十分傷感,想勸慰幾句,但見耶律雲如此豁然,不想影響了他平和的心境,因而話到口邊又嚥了下去。D   耶律雲摸了摸微隆的肚子笑道:「不行了,吃得太飽了,我要出去走走。」說罷不顧什麼禮儀逕自走了出去,手裡依然提著那桿槍。D   看著耶律雲的背影以及那空蕩的袖子,韓松轉頭對耶律虎歎道:「你生了個好兒子,我若有子如此,平生無憾矣。」D   耶律虎也是十分感慨,默默禱告道:「孩子他娘,小雲有出息了,連大將軍都讚他,禰在九泉之下該瞑目了。」D   耶律雲並不是對於斷手能夠無動於衷,只是性格豁達開朗,而且幻靈籐已到手,只等他治制,所以沒有灰心失意。他走上西城城牆上,守城的士兵們見到他那空蕩的袖子都肅然起敬,但沒有打擾他,只是敬佩地看著這個年青的小伙子。D   耶律雲凝望著滿天星斗的夜空,喃喃地道:「還是回山做獵人好啊!什麼也不必煩。哎,不知道小姐決定了沒有。」D   「女婿,幹得不錯。」D   耶律雲吃驚地轉頭一看,發現卓照矢不知何出現在他的身後,嚇得他倒退了幾步,驚問道:「你怎麼來了?」D   卓照矢含笑道:「你的事我辦完了,順便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這小子干的還真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D   耶律雲苦笑道:「找到爹就滿足了,其它的我可不在乎。」D   「這個給你。」卓照矢忽然扔了一件東西到耶律雲的懷中。D   耶律雲疑惑地接在手中,藉著月光低頭一看,驚呼道:「魔畫!」D   「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你想要這東西,所以就幫你拿回來了。」D   耶律雲捧著陰風鎖江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眼睛則直愣愣望著卓照矢。D   卓照矢輕笑道:「這種東西我還不放在眼內,你先收著,其實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用它,等你得勝歸來我再傳你馭畫的道術。」D   耶律雲心裡早已駭然,當時魔畫展現出來的威力是何等的強大,然而在卓照矢的眼中,似乎與一塊抹布沒有什麼不同。D   難道卓照矢的實力勝過魔畫?D   卓照矢看到了他眼神的猜疑,笑了笑道:「不是我自誇,要是我肯來打仗,銳國的士兵沒有一個人能回去,只是我不願理會這種俗事。」D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心道:「落在他的手裡可真是想逃也逃不掉。」D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好自為之,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留下一道靈符給你作脫身之用。」D   耶律雲從卓照矢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靈符放入懷中,躬身道:「國師走好。」D   卓照矢含笑道:「你還是不肯叫我岳父。」D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D   「算了,等你們成親之後再說吧,賢婿,我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卓照矢說罷長笑著遁身而去。D   卓照矢一走,耶律雲頓時輕鬆了許多,摸了摸懷中的靈符,不禁苦笑道:「國師絕對不是普通的修道人,跟在他的身邊不知是禍是福?唉!難道我真要按他所說去做?」一直嚮往自由自在的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受到束縛的與日俱增,所面對的問題也越來越多,不由地慨然歎息。D   翌日一早,大軍起拔,向龐城進軍,只留下二千士兵暫時留下負責將臨時遷走的居民移回新平城,待安置完閉再西進。D   大軍浩浩蕩蕩穿梭於大道之上,一馬當先的除了新任先鋒官的程森,還有他身側的耶律雲。D耶律雲的背後居然有一個小卒撐著一桿特地連夜趕製的大旗,銀色的鍛面上繡著兩個黑色的大字——「耶律」,隨風招展,好不威風,連撐著旗桿的小兵張實都倍感自豪,挺胸揚首,神氣十足。D耶律雲卻只是笑了笑,轉而專心一致學習馭馬之術,程森也盡心教授。D   由於漉河的緣故,大軍直接渡水十分困難,速度也很慢,所以宇文丹繞道龐城,再折往東南才能會合南路大軍,他本可守著平虎城一線,但軍力過少,身上又有傷,因此不敢多留,棄了平虎城直奔邊境重鎮——「龐城」。D   韓松的左軍和右軍尾隨而上,一直追到龐城城下,阻止了宇文丹南下會合銳國的南路大軍。D領兵的張干和王壤商議之後沒有立即攻城,而是在城外下寨,等候大軍的到來,然而他們的決定使龐城的銳國軍隊被逼死守龐城,使攻打龐城受到了極大的阻礙。D銳國在龐城原有駐軍五千,加上宇文丹的兩千多人,共有七千多人,驚慌地度過了三天時間,同時派人向國中求援。D   第四天,韓松的大軍終趕到城下,下寨後韓松立即召集麾下諸將議事,卻找不到耶律雲的蹤影,好奇地問道:「耶律雲怎麼不在?」D   程森稟道:「他出去遛馬了,很快就會回來。」D   趙松林笑道:「他也真勤快,四天來不停地學馬,難得他有這份恆心和耐心。」D   程森笑道:「論起恆心和耐心我自愧不如,他竟然四天內都坐在馬上,連地都不沾。我見他有的時候坐得腰疼卻硬是忍住,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過來的。」D   韓松歎道:「可惜他對從軍好像沒什麼興趣,我怕留不住他。」D   錢文樞微笑道:「大將軍雖然留他不住,但皇上一定能留住他,況且他父親又在軍籍,戰爭沒打完之前,他無論如何是不會離開的。」D   「不說了,龐城就在眼前,大家有何看法?」D   「他們有七千餘人,我是數倍,可以強攻。」D   「不如分兵兩路,一路圍城,一路合擊銳國南路大軍,待殲滅了南路敵軍再一起回師攻城。」D   「不行,萬一敵軍增援龐城,留守的軍隊未必能支撐,到時敵方又從我軍後面夾擊,情況危矣。」D   「龐城原是我國防禦銳國的要地,城高牆厚,不易城破,我軍就算強攻也未必……」D   「大家在說什麼呢?」耶律雲笑呵呵地扛著槍跑了進來。D   韓松笑道:「你來的正好,正說著是直接攻打龐城,還是分兵去太安,你有什麼意見?」D   耶律雲搔了搔後腦,不好意思地指著韓松身後掛著的白池州地圖道:「對不起,太安在哪兒,能不能讓我先看看地圖。」D他這個樣子逗得眾將都樂了,緊張的氣氛也隨消失。D   韓松笑著站了起來,手指著一個漉河旁的一個黑點道:「這裡便是太安。」接著手指往西移了一寸,又道:「這是平泉,現在落入了敵軍之手。」手指再次往西移了一寸,指著一個關隘道:「這裡便是我們面前的龐城。」D   耶律雲仔細地看了看,喃喃地道:「圖上畫得好近啊!還有條河,若是坐船下去一定很快就到。」D   眾人愣了一下,臉上又漸漸露出喜色,張干率先叫道:「大將軍,為什麼不順水而下,派小部偷襲了平泉,大部繼續往下,直襲敵寨後門,又快又準,而且悄然無息,一定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D   程森附和道:「張干說的有理,滅殲敵軍南路大軍就可一舉回師龐城。」D   韓松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地圖,沉吟道:「計策雖然不錯但有兩個問題,一是沒有船,二是分兵南進,這裡必然空虛,恐怕抵擋不住,我看還是攻下龐城再說。」D   耶律雲道:「沒船好辦,這裡這麼多樹,砍幾棵就能做一個木筏。」D   韓松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雲問道:「你不是說怕敵軍增援回攻北路嗎?現在怎麼又要分兵去合擊敵人的南路大軍?」D   耶律雲抽出腰間的飛刀玩弄了起來,嘴裡漫不經心地應道:「我又沒說要分兵。」D   「不分兵,難道是全軍出擊?」D   耶律雲笑了笑張口正待回答,一個小卒跑了進來稟道:「大人,總督大人派人前來求救。」D   韓松大驚失色,心想南路必是有失,急聲喚道:「快叫進來。」D   小卒出去片刻便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D眾人轉頭凝視,見此人衣著襤褸一臉倦意,著實嚇了一跳,知道南路必有危難,心中都盤算者南路戰事的損失會有多大。D   韓松強壓下心中不安,沉聲問道:「是不是總督那裡出事了?」D   「總督大人的大軍在太安城西北的臨河縣境被敵人擊潰,現在屯兵在宜春。敵軍佔了太安城,整裝待發,準備東襲宜春,大人接到朝廷轉去的消息,知道大將軍大敗敵軍,十分高興,特地派屬下前來請大將軍領兵東進,形成合擊之勢。」D   韓松聽聞大軍主力只是受損,實力仍在,心中稍安,轉頭問道:「諸位有什麼好意見嗎?」D   錢文樞道:「總督既然派人前來求援,說明戰事對我軍不利,如果不進兵恐怕浪費了這大軍,而這個龐城又不可能一日之內攻破。」D   「不如讓總督大人先忍一忍,等我們破了龐城再東進合擊。」D   韓松猶豫了一陣道:「我認為敵軍的援軍不會這麼快到,不如留五千人守在寨中拖著敵軍,主力大軍乘木排東下,用最快的速度奔襲太安。」D   諸人都覺得韓松的話有理,紛紛點頭稱是。D   見決定已下,韓松又掃了一眼眾人,問道:「誰願留下禦敵?」D可過了半晌都沒有人肯留下,諸人都知道這是一場賭博,領五千人守寨原本沒有什麼問題,然而敵軍的援兵如果大舉攻到,這五千人根本守不住大寨。D   韓松見無人願意接令,勃然大怒,喝道:「難道要本帥留守不成?」D   耶律雲慢候斯理地道:「我提意趙叔叔留下。」D   趙松林愣了一下來,不解其意,問道:「小雲,為何要我留下。」D   耶律雲微笑道:「沒什麼,只是你留下我最放心。」D   韓松只想找個人選,既然耶律雲提議,便順水推舟吩咐道:「趙松林,命你領五千士兵留守營寨,大軍回歸之日不失,便記你大功一件。」D   趙松林沒有辦法,只好應了下來。D   耶律雲只是專心地玩弄著手上的小刀,沒有再說一句。D   ※※※D   龐城中卻是另一番景象,雖然七千餘士兵,但城下有數萬軍隊隨時攻城,人心惶惶,十分緊張。D宇文丹地位最高,接管了城防的指揮權,他新敗,又羞又愧,但畢竟是一代名將,久戰沙戰,知道這七千多人守不了多久,雖然可退回銳國,然而龐城一但失守,南路大軍便無路可退,因而不肯退兵,一方面調動士兵死守龐城,另一方面派人回銳國求援。D   一連三日,宇文丹心情都十分低落,每日提著酒壺在城牆上巡視了一番,高陽軍都沒有攻城,這是他慶幸的地方,看前面的高陽軍大寨連營一片,不禁有些感歎,平時的傲氣也不見了,他畢竟是一國名將,氣度不凡,被耶律雲擊敗後開始感覺到自己年紀大了,武藝也不再是馳騁沙場的保證了,開始有些意興闌跚,突然有一種致仕的想法,但龐城危急,還有南路大軍在高陽境,所以把這個想法暫時壓下。D   「大將軍,敵人出寨了。」士兵突然叫了起來。D   宇文丹定睛一看,高陽軍寨門果然打開了,卻只走出一馬二人,當先的是一名小卒,手舉著一桿銀色大旗,上書「耶律」兩個大字。D大旗之後有一員小將提槍坐在馬上,耀武揚威地向城下走來,正是耶律雲。D宇文丹見到他又羞又愧,卻也輸很心服口服,尤其是想起耶律雲以身試刀的勇氣更是心存一絲懼意。D   耶律雲縱馬向前,與舉旗的小卒張實並進,笑問道:「怕不怕?」D   張實神氣十足地舉著大旗,滿臉自豪地道:「將軍單槍匹馬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D   耶律雲笑道:「別叫我將軍,你和我一樣大,就叫你一聲張大哥。」D   張實驚道:「這可不行,您是將軍,我是小卒。」D   耶律雲擠了擠眼睛,調侃道:「我連小卒都不是。」D   張實愣了一下,笑道:「您真和氣,一點架子也沒有。」D   耶律雲道:「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用不著擺架子。」抬頭量度了一下與城牆的距離,喚道:「就在這停下吧。」D   張實把大旗往地上一插,雙手扶著大旗,揚首看著城頭。D   耶律雲躍馬至護城河邊,挺槍叫道:「城上的小兵聽著,快回家吧,你們爹娘妻兒都等著你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南路大軍被我們打散了,回不來了,你們戰死在這裡實在不值得。我們高陽國一向主張和平,你們如果撤走,我軍答應絕不追殺,還會派使臣與銳國重修舊好。」D   守城的士兵本以為耶律雲是前來挑戰,想不到竟說了這麼一番話,不由地面面相覷,而南路大軍的消息也使城上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士兵們開始有些動搖,更盼著早日回家,情緒變得不安。D   原龐城守將符賓被宇文丹奪的兵權,心中早已不滿,覺得宇文丹大敗而回,妄稱銳國第一驍將,名不符實,只因官位在自己之上,便奪了城防大權,此時見耶律雲挑撥軍心,十分惱火,揚了揚細細的尖眉,冷笑道:「大將軍,這小子蠱惑軍心,不能讓他在此胡說一氣,末將願意下去殺了他為大將軍壓驚解煩。」D   符賓麾下的兩員偏將陳橫、張望也附和道:「末將願往,斬了這小子以增軍威。」D   宇文丹也想殺一殺銳氣,令己方的士氣能振作一下,但心中實在沒有把握,搖了搖頭道:「守城要緊,敵軍沒有攻城就不必理會他們。」D   符賓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口中罵道:「膽小如鼠。」D   宇文丹聞言大怒,喝道:「符賓,你竟敢辱罵我。」D   符賓回頭不屑地掃了宇文丹一眼道:「我是龐城守將,大將軍既然勇名在外,現在就應該在新平城中,不該在我龐城,走」說罷帶著麾下將領往城下走去。D   宇文丹又羞又怒,卻又無言辯駁,憤憤地道:「就讓你去送死,我看那獨臂小子不到三合便取你性命。」說著衝到城牆邊等著看好戲。D   符賓領著麾下二人披掛上馬,手提著兩個銀錘,領著五百人衝出了城門,在耶律雲面前一字擺開。D符賓縱身而出,手中銀錘向耶律雲一指,喝道:「獨臂小子,你受死吧!」D   耶律雲見不是宇文丹,略感詫異,笑了笑忽然舉起手中長槍。D身後的寨中頓時鼓聲大作,猶如雷動。D   符賓等三人吃了一驚,他們出戰只是為了在宇文丹面前爭一爭面子,將來就算戰敗也有功無過,但此時聽到轟耳欲聾的鼓聲,想起敵方有數萬兵馬,心中也不由虛了起來。D陳橫忽然大喝一聲,提槍縱馬躍出,直取耶律雲。D   耶律雲描寫淡寫地將手中鉤鐮槍輕輕一揮便擋住了陳橫的槍,笑道:「還有兩個,一起上來吧!」D   符賓、張望對視了一眼縱馬而出,於是三匹馬都圍著耶律雲衝殺了起來。D耶律雲這才提起精神,長槍疾舞,若蛇似龍,幻出千朵雪花暴灑身側。D   銳國三將像走馬燈一樣圍著耶律雲大戰,但三人雖刀槍並舉也只能抵擋一陣,耶律的槍花令他們眼花繚亂,眼睛根本無法跟上槍的閃動,只覺得身子猶如在暴風雪之中一般,根本無法躲避無孔不入的雪花。D   張實看得眉飛色舞,興奮不己,不停地大聲吶喊。D耶律雲打鬥之餘竟仍有時間回頭向張實擠了擠眼睛,惹得張實大笑不止。D   符賓等三人惱羞成怒,拼著命狂攻。D耶律雲雖然是游刃有餘卻也不敢大意,放下玩弄的心思,突然身子下伏,竟躲到馬肚子旁,只用雙腿勾著馬身,這正是四日四夜身不離馬的訓練成果。D   三人一擊不中,被耶律雲的馬衝出了包圍圈,雙馬交錯之際,耶律雲猛地翻身又上,清嘯一聲,手中長槍直取符賓的後胸。D   符賓大驚,收錘去擋。D耶律雲微微一笑,手腕輕抬,槍尖刺穿了雙錘間的縫隙,直入小腹,血光突現,符賓慘叫一聲,翻身落馬。D   張、陳兩人見耶律雲不但無懼三人夾擊,還一槍刺死了符賓,哪敢再戰,一起撥馬往城中逃去。D   耶律雲沒有追殺,高舉長槍。D   舉旗的小卒見了立即舞動大旗,隨後龐城南側峭壁上的山林中突然殺聲四起,一群弓箭手從樹林鑽了出來,弓弦一響,箭支如暴雨般向龐城的射去。D   士兵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弓箭手嚇得紛紛走避。D宇文丹也吃了一驚,他也知道左側的峭坡有一條小路可通東西,但自己沒有兵力去守,因而棄之,想不到敵軍竟然無聲無息地便安排了弓弩手上山,他們居高臨下,城中的景況一覽無遺,不由得又驚又怕。D   耶律雲又命張實搖了搖旗,示意停箭,然後對城頭上的宇文丹叫道:「我們高陽國愛好和平,不想再有兵禍,你們南北兩路大軍的俘虜將會稍後送回銳國,我給你們幾個時辰,明日天光之前若不退回銳國境內,我就不客氣了,現在射的是普通的箭,晚上射的便會是火箭,燒光城中所有建築,明日清晨開始攻城。」D   宇文丹很不甘心,但被耶律雲佔了高地,龐城中的任何舉動都在高陽軍的掌握之中,還有弓箭的威脅,一顆心無可避免地沉了下去。D   耶律雲說著喚起五把碧血飛刀,在頭頂盤旋飛舞。D   宇文丹一見這五把飛刀,心中立時涼了,想不到耶律雲竟然有能力操縱法器,又回頭去看身邊的士兵,從他們的眼中,宇文丹可以清楚的找到恐懼,那一陣箭雨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不禁歎息著大勢已去。D他依著城牆想了一陣,忽然轉身下了城牆披掛上馬,一直衝到耶律雲的面前,面對第一次擊敗自己的對手,宇文丹沒有仇恨,反而感到無比的欽佩,因而含笑著朝耶律雲拱了拱手,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D   耶律雲笑道:「絕無半句虛言,你們出城如果受到一兵一卒的攻擊,我立即自絕謝罪,不過我進城若見一兵一卒也一定不會放過你們。」D   宇文丹仰天長歎了一聲,苦笑道:「無論武藝,兵力,計謀,我都不及你,再打下去只會輸得更慘,我今夜退兵。」D   他之所以如此隨意便答應撤兵主要是沒有想到耶律雲敢如此大膽地用五千兵詐城,再者他自問技不如人,又心灰意冷無意再繼續戎馬生涯,再者他沒有察覺到高陽國大寨的異常,只因耶律雲命人在寨欄上遍插大旗,使城上的人只能看到寨內一片旗海,除了寨門附近的士兵外,他們就再也看到什麼了,為了不想士兵再受到沒有價值的損傷,因此宇文丹答應了要求。D   耶律雲偷偷地舒了口氣,笑道:「其實打仗有什麼好,除了死人沒什麼好處,下次你來作客,我請你喝酒。」D   宇文丹苦笑道:「我實在沒有面目回去見國中父老,此次歸去便告老還鄉,回家怡養天年。」D   耶律雲見他一副英雄末落的樣子,心中不安,忽然把懷中飛刀遞給他道:「這是你的東西,應該還給你。」飛刀似是有點不願意,不停地上竄下跳以示抗議。D   宇文丹想不到耶律雲如此大度,心中佩服不已,抱拳道:「這種法器自當有能者用之,我此次回去便退役還鄉,這五把飛刀既被你收服,我取之無用,就當是送給你,望你好生用之。」D   耶律雲很喜歡這五把飛刀,高興地收入懷中,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對了,你家在哪兒?有空我去看你。」D   宇文丹呵呵一笑,道:「我家在臨川州白楊縣,你去了一問就知,告辭了。」說罷又抱了抱拳,然後縱馬回城。D   城中的士兵大部份都想回國,所以反抗之聲不多,夜深之時,宇文丹便領著七千多名士兵往西而去,進入銳國境內。D次日清晨,耶律雲領著五千士卒進駐城中。D   士兵們沒有人不為耶律雲又一奇功感到驚訝。D於是無論耶律雲走到何處都受到士兵們的愛戴,而他又十分隨和,與士兵們稱兄道弟,關係十分親密,雖無官無職卻成了實際的城守。D   然而宇文丹走後四日,銳國的五萬援軍忽然又出現在龐城外一里處安營下寨,準備攻城。D此時城裡只有五千士兵,面對十倍的大軍,頓時人心惶惶,有的要死命抵抗,有的要退出龐城,等大會齊結再度回師。D   趙松林也是極為不安,畢竟他也是初臨戰陣不久,兵法韜略又不是他所長,心中一急便沒了主意,急忙把耶律雲找到府中詢問計策。D   耶律雲這幾日四處騎馬遊玩,只等韓松的大軍歸來便往西去,想不到銳國又添大軍,心裡著實有些不痛快,不耐煩地道:「這個銳國怎麼總是想打仗,煩死了。」D   趙松林歎道:「沒辦法,銳國窮兵黷武不是一日兩日,城中只有五千士兵,每個都要以一擋十,只怕守不了幾日。」D   耶律雲傻傻地呆了一陣,喃喃地道:「只好拚命了。」D   趙松林苦笑道:「只怕拼了命也守不了城。」D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不拚命只好逃,兩樣選一樣吧。」D   趙松林見他還是笑得出來,實在很佩服,卻只能對著他苦笑,道:「算了,我把軍隊交給你,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D   耶律雲嘻嘻地笑了笑道:「叔叔也不能歇著,有事要叔叔去辦。」D   趙松林看著耶律雲眼中古怪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驚,不知道這小子又要玩什麼古怪的花招。D   ※※※D   龐城城外,銳國的五萬大軍日夜兼程,都顯得有些精疲力盡,只有統兵的將軍們還有些活力,指揮著部眾安營下寨,五萬大軍分前後左右中五寨,每寨一萬人。D   這次銳國領軍的總帥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皇帝田濤,他今年二十九歲,正是躊躇滿志的年齡。D銳國的面積與高陽相差無幾,但土地貧瘠,糧食供應不足,無法增加人口。更令他擔心的是銳國西面的赤顏國,其面積比東南四國的總和還大上幾倍。D因此田濤一登基便想著向外擴張,只因高陽國面海,拿著高陽國便可除去後故之憂,而且高陽五州皆是糧食豐裕之地,拿下這片有糧倉之稱的寶地以做擴張之資。D然而宇文丹大敗的消息傳到京城使他的計劃受到重大的挫折,不禁勃然大怒,因而親自帶著大軍前來,誓要一雪前恥,吞下整個高陽國。D   安頓好之後他便召集文武百官在中軍大帳中商議著如何進攻,以他的本意原是要立即攻城,但眾將都認為士兵太累,不如休息一晚明日攻城,他便只好答應了下來。D   此時天色已黑,今夜鳥雲滿天,四周漆黑一片,幾個身衫襤褸的人慌慌張張地跑向了前軍大寨的寨門。D守著寨門的銳國士兵聽到腳步聲立即舉著兵器喝問道:「什麼人?」D   一個老頭叫道:「別動手,自己人。」D   銳國士兵上前打量了一番,見奔來的五人穿得都是銳國士兵的衣服,但極為破舊,他們這才放下心來,關心地問道:「你們是逃出來的?」D   老頭用袖子捂著臉哭道:「太好了,終於逃回來了。」D   「不要傷心,這次皇上親征,必定能大獲全勝,一雪前恥。」D   「皇上來了?太好了,對了,我有緊要情報稟報,能不能帶我去見皇上。」D   偏將方元龍正巡視至此,問道:「怎麼回事?」D   守門的士兵稟道:「方將軍,這幾位兄弟從城後逃了出來,有緊要軍情稟告?」D   「緊要軍情,哼,不會是奸細吧?」方元龍冷冷地道。D   「大人,我們真是銳國士兵,只因城中兵少,才趁機逃了出來。」D   方元龍怒哼了一聲,喝道:「城中兵少?那裡可是有幾萬士兵,你們哪有這麼容易逃出來?不是叛徒就是奸細,來人啊!給我綁了。」D   五人立即跪倒,為首的老兵道:「大人,城中最多只有五千人,今天我國大軍又至,所以都上城牆了,沒人看管我們。」D   「五千人?」方元龍大吃了一驚,「不可能,這麼重要的一座城池怎麼可能只有五千駐守?」D   老兵指著天道:「若有虛假願受千刀萬剮。」D   方元龍凝視著幾人片刻,然後點頭道:「好,跟我去見皇上,若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心裡道:若真的只有五千兵馬,五萬大軍只要一兩日便可拿下此城,我一定要搶這頭功。D   來到中軍帳外,方元龍轉頭喝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說罷走進了大帳跪倒在地道:「末將有緊要軍情稟奏。」D 第五冊第五章孤騎懾亂       田濤正在帳中為宇文丹大敗一事著惱,臉色不悅地問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D   方元龍見皇上不悅,心中一緊,怕逃回來的士兵所說不實,又怕失了大功,猶豫了一陣子,最後決定賭上一賭,於是稟道:「稟皇上,寨外有我國被俘的士兵逃回,他們說城中只有守軍五千。」D   「只有五千人?」田濤大吃了一驚,突然站了起來,臉上的喜色又現,吩咐道:「快把人帶上來,朕要親自問一下。」D帳內的文臣武將都對此消息驚訝不已,交頭接耳談論了起來,有的信,有的不信。D   「是!」方元龍轉身出去把那五名士兵帶進大帳。D五個士兵一見到田濤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頭,哀求道:「小人該死。」D   田濤急聲問道:「你們說城中只有五千人?」D   老兵跪在地上顫聲稟道:「千真萬確,若不是他們有兵器在手,我們就早就反了,不過小人逃出之前聽說不少兄弟要作亂。」D   一旁的將軍盛寧喝問道:「你們是哪部軍士?」D   「我們都是白勝將軍的部眾,新平城戰敗後隨大軍東逃,在逃到半路被追兵追上,因而被俘,後來又關在龐城外的大營之中。前幾日營中的軍士突然少了許多,後來又聽說龐城被攻破,我們覺得奇怪,士兵少了怎麼反而破了城,於是向看管我們的高陽士兵打聽,那些人本都不肯說,今日他們多喝了幾杯,耀武揚武地吹噓了一通,說是他們只有五千人,卻不費一兵一卒,便將龐城中的宇文將軍和七千士兵打跑了,又說城外來的援軍再來也未必能攻克龐城。我們趁他醉倒搶了他的刀破開牢門,本想去救其他人,可有一位被俘軍官說應該為援軍做點事將功折罪,於是我們把刀給了他,自己從東門逃了出來,繞過山嶺現在才到這裡。」D   「好!」田濤正愁著城牆高大,不能攻克,聽聞只有五千人,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道:「天助我也。」D   左將軍盛寧捧腹大笑道:「好一位武藝蓋世的宇文大將軍,竟然被五千士兵嚇跑了,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哈哈。」D   右相袁定祥本就妒忌宇文丹崇高的地位,趁機挑撥道:「皇上,臣曾聽士兵們說起,宇文丹將軍曾與敵將密談,當夜就撤兵了,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嘿嘿!」D話雖沒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袁定祥在懷疑宇文丹通敵。D   田濤勃然變色,喝問道:「竟然有這種事?」D   「千真萬確,如果皇上不信,可召張望、陳橫二將前來,一問便知。」D   田濤大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指著前方大聲斥道:「好個宇文丹,朕待他不薄,他竟然背叛朕,人呢?」D   「說是無顏面君,掛印返鄉了。」D   「朕看他是心虛,先讓他快活一陣,等我軍佔了高陽國再回去治他。」D   袁定祥讚道:「皇上英明,這種人雖然奸險狡詐,但絕不能阻擋皇帝一統天下的大業。」D   皇帝聽得很舒服,手捻短鬚連連點頭。D   守營的偏將忽然沖帳中稟道:「皇上,龐城起火了,營內就能看見城內火光沖天,還有喊殺聲,像是起了騷亂。」D   老兵喜色滿面地叫道:「果真動手了,那位將軍果然沒騙我,真是慚愧,當初我還懷疑他。」D   田濤大喜過望,仰天大笑道:「天助我軍,點兵出擊。」D   袁定祥勸道:「皇上,是不是先等一陣?」D   「不,城中只有守軍五千,我軍有五萬,就算強攻也不會輸,何況城中還有我軍被俘的士兵相助,這是天滅高陽,我若不取有違天意。」D   盛寧讚道:「皇上真乃天降明主,末將不才,願隨皇上轉戰天下。」D   「好,立即出擊。」田濤胸中豪氣大盛,抓劍在手,氣勢不凡大步走了出去。D   出了大帳,果然見城中火光沖天,在漆黑的夜晚份外顯眼。D   將領們都笑了起來,覺得取龐城易如反掌,都搶著要第一個衝進城中立頭功,所以大軍雖多但毫無章法,十分混亂,只知向城門衝去,田濤自然想顯露一番,竟搶在大軍的最前面。D   待大軍來到護城河邊正想渡河,吊橋忽然轟的一聲落下,接著城上有人大叫道:「我們佔了西門,殺啊!」接著便見城牆上有一大群黑影正在激烈地打鬥著。D   田濤大喜,揮劍叫道:「衝啊!」接著第一個便衝上了吊橋,士兵隨著他爭先恐後往城門湧去,竟有不少士兵被自己人擠下河去。D將領們雖是盡力指揮卻也無法壓止士兵們爭功的心,況且他們也想搶功勞。D   來到城門口,就見大門已開了一半,從縫隙中看到裡面火光沖天,田濤心道:「一定是被俘的士兵打開一半,又被守軍壓制,因此才會如此。」連忙吩咐士兵推開城門,就見眼前的房子果然全燒著了,正冒著熊熊大火。D   田濤再次揮劍叫道:「誰先取敵將首及,記頭功,升三級。」D   將士們一聽都熱血沸騰,爭先恐後的往裡沖,然而衝到城內,只見四處都是大火,濃煙滾滾,卻不見人影。D   田濤勒馬張望正在懷疑之際,城牆上突然響起了鼓聲,接著箭如雨下,頓時射倒一大片士兵。D趙松林手持弓箭就站在城門之上,哈哈一笑,叫道:「狗賊,等你們多時了。」D他說著張弓搭箭,一聲弓響過後,便見一支羽箭向田濤射去,田濤措不及防,被一箭射中左臂,大叫一聲,翻落馬下。D   趙松林見箭射偏了,心中大叫可惜,又抽箭準備射去,卻見銳國的士兵救起了田濤往城外退,他笑著大聲叫道:「不必瞄準,隨便射,要快。」D城牆上的士兵見下面擠滿了人,看都不看就往下射,傷者死者躺下了一片。D銳國士兵們被射暈了頭,有些慌不擇路,都往城外退去,你推我踩,不知有多少士兵被自己人踩死,有的被擠掉入護城河中淹死。D更厲害的是城牆上忽然點著了幾十個巨大的草球,然後向城牆外扔下去。D城下士兵眾多,根本無路可避,被巨大的火球擊中,慘叫聲不絕於耳。D火人火球在城牆和護城河之間形成了一個火帶,被殺死之人多不勝數。D   趙松林專選騎馬的將領射,一連射倒了三個,銳國的士兵沒有了指揮又是一陣混亂。被亂箭射的抱頭鼠竄,狼狽不堪。D衝進城的士兵們開始時還有士氣,見後路被大火封住便想衝上城牆去殺弓箭手,但上城牆的石梯被石堆所擋,又有士兵死守,一時攻不上去,反到被射死一片。D   田濤雖傷但神智清醒,大聲命令道:「殺入城中避箭。」D   將士們立即醒悟,怒吼著往城裡衝去,然而沖了一陣,他們發現所有道路堆滿了樹枝柴草,大火燒得正旺,與房子連成一條火帶。D想往城內沖的士兵都被大火所擋,進不得,只好又往城外退,這麼一去一回又被城牆上的士兵射倒不少。D田濤和幾員大將為了避箭只能狼狽的躲在城門洞下。D此時他們身邊的士兵只剩幾十人,其餘的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燒死。D   田濤仰天長歎:「難道朕要死在這裡?」D   盛寧勸道:「皇上是天降英豪,絕對不會有事,況且後面還有大軍沒有進城,城外的火球燒不了多久,只要火勢漸小我們就衝出去。」D   忽然有士兵驚叫道:「不好了,吊橋被拉了上去。」D   田濤面如死灰,垂頭喪氣地道:「完了,被困在此處,動彈不得,只要城上士兵下來,我們都跑不了。」D   盛寧勸道:「皇上不必驚慌,我們可以跳河逃走,臣會水,可帶皇上過去。」D   田濤緊握著盛寧的手感激地道:「盛寧將軍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D   等了一陣,城下箭雨停了,盛寧舉起手中大劍叫道:「快挑開火球,開闢信道。」D   僅剩的幾十個將士衝到吊橋左側奮勇挑開火球,打開了一條信道,但他們這一番舉動又引起了城上守軍的注意,一陣箭雨過後,半數士兵又魂喪城下。D   田濤等人等了一陣,待城牆上的士兵們真的以為沒有銳國軍士之時,盛寧和另外三名將軍將田濤圍在中間,頂著盾牌往外就沖,然後跳入了浮滿屍體的護河城中。D   可惜城上的士兵見銳國士兵盡逃,都準備下城去救火,因而走漏了這幾名重要人物。D就連趙松林也想不到銳國皇帝會親自跑來攻城,若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收兵。D   好不容易游過了河,田濤等人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大歎幸運,可他們再往營寨的方向一看,卻見那裡也是火光沖天,又是吃了一驚。D   原來,耶律雲在城中設下計策之後便換了銳國士兵的衣服,一個人尾隨著那五名逃兵上了山,一直繞到銳國軍寨的左側,等候偷襲銳國的糧庫。D他一個人前來是怕城中雖有埋伏,但敵軍人數太多,若調走部份軍隊便會有危險,萬一敵軍不顧一切的猛攻,城中不易守住。D   一直等到敵軍開始行動,他才從隱身之處跑出,跟在大軍後面。D此時夜色昏沉,人人只想著立功,都興奮不己,誰都沒有留意身側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D當人人都在往前進的時候,而耶律雲卻越走越後,直到城內發生突變,他才返身衝向寨門叫道:「敵人有埋伏。」D   留守的士兵們見城的方向果然一片混亂,又看到城上扔下了火球,頓時都慌了起來,有人驚叫了起來,「皇上在最前面,快去救皇上。」D   耶律雲聞言愣了一下,沒想到銳國皇帝竟親自帶兵前去,心念一轉,拉著守門的士兵大聲叫道:「皇上被困在城裡面,怎麼辦啊!」D   守門的士兵也十分慌張,隨口道:「快去找留守的將軍吧!」D   耶律雲返身就往寨中跑去,這種時候誰也不會留意他,他很輕易的就來到後寨的軍需大營附近。D這裡的守衛較多,所以他不敢隨意走動,而是利用高明的輕身功夫,借漆黑的天色隱身在帳前帳後,四處都是草料堆,而大帳之中則是放著糧食和兵器盔甲。D   他掃了一眼四周,見前方不遠處有篝火,於是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瞥了一眼見士兵們都望向城的方向,便用長槍刺挑著一根燒著的木條,然後跑到守軍的營帳放火。D   士兵們聽到霹啪的響聲,回頭一看,見營帳著火,嚇得大叫「救火」。D其他的士兵也都吃一驚,紛紛跑去救火。D   耶律雲趁混亂走到糧倉附近,此時看守的人都跑去救火了,所以四處空蕩一片,況且他身著銳國士兵的軍服,就算有人看見他也只當他是守糧倉的士兵。D耶律雲輕鬆地在大部份的糧倉內放起火,火勢被籠罩在倉內,外面的士兵一時不易察覺。D直到火大了才被發現,寨內更是一片驚慌,大叫著救火,而耶律雲則隨手在草堆上放了幾把火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D   他本想從後門溜出去,但想起皇帝親臨,心念一動,便轉向中軍大帳而去。D跑到中軍大帳的附近,這裡的守軍比其它地方都嚴密,耶律雲不想硬搶,於是躲入暗中扯著嗓門大聲叫道:「有敵人偷襲後寨。」D   士兵們正準備去救皇帝,不想後寨火光沖天,又是一陣慌亂,他都知道後寨是糧食要地,所以都扔下大帳不管跑去救火。D   耶律雲趁亂身形一縱便閃入大帳之內,掃了一眼華麗的大帳,四周金碧耀煌,有不少是銳國皇宮中帶來的物品,他四處翻了翻,最後衝到了御案的旁,拿起放在盒中包著黃布的玉璽看了看,笑道:「借你一用。」接著就將黃布繫在腰間,當他拿起火燭本想燒了大帳,但看著四周華麗的東西,有點不捨,自言自語道:「算了,燒不燒也是一樣。」接著轉身往帳外閃去。D   一名守帳的士兵不放心中軍大帳,因而回來看看,正巧遇到耶律雲從裡面出來,喝問道:「什麼人?」D   耶律雲一槍將他刺倒,但士兵的慘叫聲驚動了其他人,都叫了起來:「有奸細,快捉奸細。」D   耶律雲並不緊張,低著頭向前躍去,他的輕身功夫十分了得,在帳上帳下來回跳躍,士兵們根本跟不上他,被他衝出包圍向前門衝去。D迎面正有一員將領帶著士兵前來救火,見耶律雲鬼鬼祟祟地跑來,縱馬攔住他,手中長槍一指,喝道:「站住。」D   耶律雲見了他心中大喜,並不答話,雙腿一蹬地面飛身縱起,手中長槍隨著刺了出去,那人猝不及防被耶律雲挑下馬去。D   耶律雲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穩穩地落在馬背上,手中長槍狠狠地拍了一下馬股,胯下之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向前寨而去,臨走還笑著高聲道:「謝謝將軍的馬。」D   將領大腿受傷爬不來,看著耶律雲縱馬離去,恨得咬牙切齒,捶地大聲叫道:「他是奸細,快抓住他。」D他這麼一叫,士兵都望向了耶律雲,紛紛挺著兵器圍了上去。D   然而耶律雲如一把利劍般在混亂的軍隊中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若下山之猛虎,出海之蛟龍,快如閃電,槍到之處,士兵紛紛落馬翻倒,竟如入無人之境。D   最先回寨的是隨著田濤出陣的袁定祥,他本是文官,不必上陣,但也想分一點功勞,因而尾隨而去,後來見前方中了埋伏便急忙往寨中逃回,正遇上往寨外衝去耶律雲。D   袁定祥見耶律雲只有一人,便起了貪功之心,大聲呼喝護在身邊的兩人道:「拿住他。」D   「遵命!」兩人飛馬而去,各挺手中大刀直取耶律雲。D然而他們的速度太慢,交錯之際,大刀剛舉起便被耶律雲一人一槍挑於馬下。D耶律雲刺倒兩人餘勢未消,直往袁定祥攻去。D   袁定祥嚇得面如土色,撥馬便想逃,然而耶律雲馬快槍長,眼見便要刺中他。D這時一馬飛奔而來,擋在了袁定祥的面前,馬上的黑影叫道:「右相莫慌。」說著一槍撥開了耶律雲的鉤鐮槍。D   耶律雲聽聞之人的聲音清脆悅耳,竟不似男聲,心中生疑,但兩軍交戰,不由得他多想,手中槍似鬼影般回攻過去。D黑影也舞槍相交,硬是擋住了耶律雲的快槍。D   袁定祥回頭見耶敵人被黑影被攔下,驚魂稍定,臉上又現出傲色,喊道:「多謝姬將軍。」D   耶律雲見對手槍法不弱,略感驚訝,但不想浪費時間,因而喚出飛刀偷襲黑影。D銳國將士都知道宇文丹的飛刀勝名,一見碧色的刀光閃動都驚叫了起來:「宇文丹將軍反了。」D   黑影也大吃一驚,急忙閃身去避,精神稍一分散便被耶律雲的槍突破的槍勢。D耶律雲隨手一挑,挺槍再下刺,槍尖挑去了黑影的頭盔,藉著周圍火把的微光,他發現頭盔之下竟是一張花容月貌的俏臉,不由地呆了一呆,手卻未停,只是手心一顫,槍尖刺入了女將的右肩甲中,女將哎呀一聲翻下馬去。D   耶律雲本可一槍結果了那人性命,但面對如此英姿颯爽的她忽然心生憐意,如何也下不了手,手腕心隨之一顫槍尖在女將的面掃過,便縱馬向城池方向縱去。D   地上的女將死裡逃生,驚魂稍定,竟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遠去的耶律雲,久久方才回過神來,急忙查看右肩,卻發現槍尖只在雪白的肌膚上刺了一個小點,連血都沒流,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心道:「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我的性命不保。」D   耶律雲舍下女將催馬出了大寨,遇上的都是往回逃的士兵,天色漆黑,後面雖有喊殺聲,但逃回來的士兵都被城中的埋伏所嚇,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而且面對兇猛的耶律雲根本不敢靠近,爭相分避,竟讓出了一條信道。D耶律雲不想多殺,趁這機會向龐城奔去。D   突然,右側有一群人正面迎來,正中央有一人被眾人簇擁著向營寨倉惶而逃。D耶律雲不禁留意了起來,心道:「此人不是皇帝便是重要人物,要是能抓住敵國皇帝,這仗就不必打了。」因而順勢迎了上去。D   那人正是田濤,他被救上岸後便急著往回逃,正巧遇上了幾個前來救駕的將軍,於是一起往回走,不想正遇耶律雲。D   田濤忽聞前方出現騷亂,抬頭一看,只見一人衝殺而來,所到之處人仰馬翻,不禁大驚失色,慌張地喊道:「快,擋住他。」D   D   盛寧正為大敗而感到萬分惱怒,見耶律雲殺來更添怒氣,大叫一聲便催馬相迎,他身側的三員大將也協同衝殺過來。D   耶律雲力貫右臂,一槍挑開了盛寧的大劍。D盛寧的武藝不差,只是略輸宇文丹一點,只因方才在城已費了不少氣力,又護著田濤游過護城河,此時氣力所剩無幾,因而被耶律雲一槍挑飛了手中大劍。D   此時盛寧身後的三人又至,耶律雲無暇理會盛寧,喚出飛刀擾亂了其餘三人的攻擊,趁機連挑二人。D   田濤身上全濕又中了一箭連騎馬都無力,面對撲來的耶律雲無法相避。D就在耶律雲將要衝到田濤面前之時,方纔那員女將又出現了,她擋在田濤的面前,右手上依然是那桿纓槍,臉上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叫道:「賊子休要逞強。」D   「又是禰,算了,不打了。」耶律雲對面前的女人下不了手,笑著搖了搖頭,左腳一踩馬踏,馬身左轉,繞過田濤向城池方向奔去。D   田濤見他遠去,這才驚魂稍定,回頭讚道:「多虧姬將軍及時趕到,嚇走了他。」D   「皇上,這並非臣下之功,實是那人手下留情,不然姬娉婷早就死了。」姬娉婷的秀目盯著耶律雲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不知此人是誰,真如天將下凡一般?」D   田濤哼了一聲憤憤地向寨中走去。D   營中混亂漸漸受到了控制,田濤氣沖沖地來到中軍大帳,文臣武將也隨他而入。D   田濤一眼瞥見御案之上放著玉璽的盒子被打開了,裡面卻是空空蕩蕩,玉璽不翼而飛,勃然大怒,喝道:「玉璽呢?」D   眾人都嚇呆了。D田濤喝問道:「是誰守中軍大帳?」D   禁軍都指揮使陳簡嚇得撲通跪倒在御前,連連叩頭,驚慌失措地稟道:「皇上,微臣該死,守著中軍大營的是微臣的部下。」D   田濤的臉上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怒目直視著陳簡,半晌方吼叫著道:「沒用的東西,拖出去砍了。」D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D   雖然陳簡不停地叩頭求饒,但田濤此時氣憤難平,絲毫沒有半分憐憫之心,正眼都沒看他一眼。D   袁定祥驚呼道:「皇上,偷走玉璽的必是那小子。」D   田濤想起方才幾乎死在對方的槍下,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問道:「他是何人,怎生這般利害?」D   副將張望道:「稟皇上,微臣見他缺了左臂,必是刺死符將軍,殺退宇文將軍的耶律雲。」D   「是他!」田濤想了想方纔的情況,這才想起那人的確沒有左臂,不由怒從中來,大聲吼道:「枉你們自稱武藝高強,竟讓一個獨臂人在五萬大軍中出入如無人之境。」D   眾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唯有姬娉婷歎道:「一個獨臂小子竟將我們五萬大軍玩弄於股掌之上,難怪宇文將軍會心灰意冷,掛印返鄉。」D   田濤見到她怒氣稍降,道:「姬將軍方才奮不顧身救駕立了大功,朕的部下若都像禰一樣忠勇,何愁不能征服天下。」D   眾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出聲。帳內頓時變得一片寂靜,D   盛寧走入大帳之中稟道:「皇上,士兵已清點完畢,今夜損失了五千餘士兵,傷了三千多,還折損了十七位將軍,十位將軍受傷。其中十六位被那獨臂小子殺死或殺傷,有裨將七員,偏將六員,副將二員,卑職無用也敗在他的手下。糧食因大火損失二成,但餘糧仍足夠大軍食用一個月。」D   田濤怒極反笑道:「一個斷臂之人殺傷朕十六員大將,還盜了玉璽,又安然殺出五萬大軍的重圍,若傳了出去,國威蕩然無存,朕的臉都丟光了。」D   姬娉婷歎了一聲,腦中忽然浮現出耶律雲的微笑,那是一種青年人獨有的燦爛的笑容,與耶律雲在戰場上的兇猛極不相襯,心底忽然有一種感覺,想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這個奇特男子的真面目。D   田濤猛地捶了一下御案,憤憤不平地道:「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今夜收兵,明日全力攻城。」D   袁定祥道:「皇上,龐城有山路可上,高於城牆,當時耶律雲便是派人上山,從高地向下射箭。今我有大軍在陣,他們未必有能力去守山路,我軍若奪那山當可破敵,還可由那裡繞道去攻東門。城中五千人馬必不能擋,還可活捉耶律雲以雪今夜之恥。」D   「好,就依丞相之計。」D   ※※※D   耶律雲甩下了身後的追兵,笑嘻嘻地用槍挑著玉璽慢條斯理地走入城中,趙松林和耶律虎等人早已在城門口等候,見他安然無事方放下心頭大石,趙松林笑著搶過耶律雲牽著馬韁,道:「呵,你小子又立了奇功!」D   耶律雲嘻嘻笑道:「只可惜了這片房子。」D   耶律虎瞥了一眼耶律雲槍上挑著的黃布包,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D   耶律雲順著他的眼神轉頭看了一眼,笑道:「寶貝,不說了,我還有事,其它事一會兒再說。」說罷便趕往自己的住所。D   耶律虎笑道:「沒規矩,整天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麼。」D   趙松林拍了耶律虎的肩頭,笑道:「你還不滿足?我看小雲是錯投了胎才讓你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好兒子。」D   耶律虎嘿嘿一笑,道:「誰叫你不娶老婆,若不然他說不定會投生做你兒子。」D   趙松林呵呵笑了起來。D   耶律雲去的快,回來的快,但回來之時手上卻多了幾封信,他把信塞到趙松林手中道:「派人順水往下游送去,務必把這幾封信交到韓大將軍手中。」D   「這是什麼?」D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道:「讓他們快點回來的信。」D   「我們不是已經派人去送信了嗎?」D   「送去就知道了,現在不能說,還有馬上調一百人騎兵給我,我要出城。」D   趙松林完全把自己當成是耶律雲的副手,任何要求都照辦,反正騎兵都是現成的,不到片刻就聚集在城門前。D   耶律雲立馬在前,神態輕鬆,微笑道:「我們現在去敵營走一趟。」D   「敵營?」士兵們都嚇了一跳,神情立即變得極度緊張,有些人更是想退縮。D   耶律雲瞇著眼睛笑道:「放心吧,敵人還沒吃晚飯呢,沒力氣打,我們逛一圈就回來,順便看看他們今天晚上吃什麼。」D   士兵們都一陣哄笑,心情立時輕鬆了許多。D   耶律雲擠了擠眼睛又道:「出了城可別笑,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們就要被迫去吃他們的晚飯了,這麼多人,菜一定不好吃。還有,園子太大,別逛丟了。」D   士兵們又哄笑了起來。D   耶律雲用最輕鬆的方法讓士兵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和要注意的事情,然後縱馬出城。D   銳國的士兵驚魂稍定,個個沒精打采,守衛更是圍在一起說閒話,而耶律雲的一百人用布包著馬蹄,所以走起來輕而無聲。D衝到寨門前五十丈,耶律雲忽然高舉著長槍喊:「殺啊!」接著一馬當先衝進了寨門,百名勇士隨在他後面猶如一把利刀刺入了營寨,忽東忽西。D士兵們有的剛卸甲,有的只穿著一隻鞋,有的赤著上身,還有的已經累得睡著了,又被吵驚,慌張去找盔甲。D   而各級將領們都在中軍大帳挨罵,所以各營中沒有大將領兵,士兵們被耶律雲飄忽不定的行蹤弄得頭暈腦脹,像是盲頭蒼蠅般到處亂走,場面一片混亂。D   耶律雲手揮長槍笑著大叫道:「銳國的朋友們,你們皇帝把玉璽都送給我了,你們也該回家了。」D   身後的百名勇士隨著叫道:「把命丟在這裡不值啊!你們的南路大軍全滅,三兩日後大軍回師,一定殺得你們片甲不留。」D   銳國營寨的士兵雖多,但毫無章法,根本無法阻攔耶律雲和他的百名勇士在營中肆意馳騁。D   耶律雲心血來潮,一邊縱馬來回奔走,一邊喚起酒訣,所到之處酒雨亂撒,士兵們怕是毒水,紛紛走避。D耶律雲哈哈大笑高聲喊道:「請你們喝酒了。」D   士兵們正又餓又渴,聞到酒香更無鬥志,見敵人不多,索性坐在帳口看著敵軍來回奔走。D   田濤等人聽到消息慌忙從中軍帳中跑出來,大聲喝斥著慌亂的士兵。D將領們也紛紛披掛上馬,準備迎戰。可他們衝到前寨,卻見耶律雲和他的百騎毫髮無傷的衝出了寨門。D   耶律雲衝到百丈之外忽然勒馬朝著營寨的方向叫道:「銳國的伙食太差了,我們回城吃飯,不勞相送!」D   勇士們一邊揮動著手中兵器,一邊哄笑道:「銳國的士兵們,還是回家吃飯吧,那些豬食太難吃了。」D   銳國的將領們見追不上,無可奈何,只能恨恨的將手中兵器往地上一扔。D   然而他們的惡夢還沒完,半個時辰後,城牆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嚇得銳國士兵急急忙忙穿好盔甲,衝到寨門口守衛,可等了半天也見不到劫營的士兵,頓時沒了鬥志,精神的緊張使他們又累又餓,士氣大跌。D   又過了一個時辰,他們都剛吃飽,正想休息,五百馬軍突然從龐城衝了出來,人還沒出城喊殺聲就響了起來,鬧得銳國士兵又要披甲出帳。D然而這五百馬軍只衝到寨門外五十丈就勒馬往回撤。D   銳國士兵這次已經累得站著都能睡著,有的索性靠著欄杆便睡著了。D   眾將都明白了耶律雲要用疲兵之策,氣得暴跳如雷,姬娉婷進言道:「皇上,再這樣下去了,明日士兵根本法攻城。」D   盛寧剛待床上爬起來,被戲弄得滋味使他怒火沖天,吼道:「我們也派人去城下叫喊,讓他們也受一受吵醒的滋味。」D   袁定祥道:「妙計,我們人多,可以擋住城口,這樣敵軍就無法再用疲兵之計。」D   田濤不願多想,立即吩咐道:「派一千人輪流在城外叫罵。」說罷氣沖沖地往回走。D   這一計果然令城裡沒了動靜,然而城外的一千人也都累了,坐在地上相互靠著便睡著了,沒睡的也是無精打采硬撐著。D   到了二更時分,吊橋忽然落下,一隊弓箭手首先衝了出來,向護城河對岸的銳國士兵射出了一輪箭雨,不少銳國士兵在睡夢中就被射死了。D接著一隊馬軍衝了出去,追著被箭雨射得慌亂而逃的士兵亂殺了一通,一千士兵竟然只餘百十人逃回寨中,這些人一進寨門就大叫起來:「敵兵又來劫營了。」D這一喊又把大部份將士從睡夢驚醒,迷迷糊糊地摸著衣服,亂成一氣。D   馬軍並沒有追趕,待銳國士兵換好衣服,城門口又變成靜悄悄一片,甚至連城牆上也沒了火光。D田濤和文武大臣們再也沒有心情和精神發怒了,只想著早點回去睡覺。D經過了短暫的商議,田濤無奈地將城門外的人加到五千,其中更有三千弓箭手,只要高陽國的士兵衝出城就亂箭齊發。如此一來,城中再也沒劫營的士兵了。D   然而城中的軍隊卻得到了充份的休息,天邊剛露出一絲曙光,士兵們精神飽滿地出現在城頭,並敲起了大鼓,朝著城外大叫:「殺!」D   五千防備偷營的銳國士兵都緊張了起來,各個張弓搭箭準備迎戰。D領兵的是偏將張望,他被昨夜之事所嚇,已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回報大營。D田濤不怕敵軍進攻,卻怕敵軍的疲兵之計,為了睡個好覺,他用棉布塞著耳朵,此時睡得正香,對外面的鼓聲充耳不聞。D守護中軍大帳的侍衛已因丟失玉璽而被斬了十幾人,此時沒有人敢打擾田濤。D左將軍盛寧只好點撥了一萬人到城前加強防守。D   田濤一直睡到正午方才醒來,想起昨夜之事,氣上心頭,急忙梳洗完閉,便點將升帳,除了龐城外的領兵大將外,諸將雲集,休息了一夜,氣力已復,精神尚好。D   盛寧搶先奏道:「皇上,昨天微臣氣力使盡方才輸給了那小子,心中不服,微臣請令出戰,會一會那小子。」D   姬娉婷卻道:「盛將軍武藝過人,但我軍數十倍於敵,強攻之下,城池必得,何必多費氣力,若有什麼損傷,豈不壞了將軍的威名。」D   盛寧道:「姬將軍此言差矣,這人先後共殺傷我軍二十幾位將領,若不能勝他,我等將領如何有面目再戰下去,此關國家顏面。」D   姬娉婷勸道:「將軍不要大意,此人有宇文將軍的碧血飛刀相助,防不勝防。」D   盛寧哼了一聲道:「碧血飛刀雖然古怪,但我也不弱,難道天下英豪都要怕這幾把飛刀不成?」D   田濤微笑道:「你們不必爭執,朕有重任交給你們,姬將軍,命禰領五千弓箭手登上城南的高地,亂箭壓制城中士兵。」D   「遵命!」D   「盛將軍,朕領大軍親自為你壓陣,你可以放心與耶律雲撕殺,勝了朕必有重賞。」D   「是!」盛寧高興自己有機會吐氣揚眉,而且失敗之後勝利更能令人留下深刻印象。D   「好,諸將立即出發,今日之內朕要攻克龐城。」 第五冊第六章槍舞娉婷       城南的高地上,耶律雲和一百士兵早已正在密林之中埋伏,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山路的最高點,百名士兵列成四排,每一個士兵的面前都有一個三尺寬的大草球,待敵軍一到便將草球點燃,然後向西坡滾下,二十五個草球一排,可將山路完全封死。D還有一個目的便是燒林,山上的樹林頗為茂密,若燒了起來只怕三天也未必能燒完,可以完全控制敵軍無法從這個山坡爭取時間等待後方的援軍到來。D   「敵人會來嗎?」坐在耶律雲身邊的舉旗的小兵張實好奇地問道D   耶律雲扛著槍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又向山邊望了望,笑道:「這裡風清山秀,他們一定不捨得放棄,況且我們不是也來了嗎?想不到白天上來風景這麼好。」D   此時放哨的探子跑了上來,壓低聲音道:「來了。」D   士兵們頓時緊張了起來,有的開始吞口水,有的掌心冒汗。D耶律雲笑道:「別這麼緊張,又不是別人燒我們,一會可別光顧著看風景忘了跑,變成烤羊可別怪我。」D   張實呵呵笑道:「每次說兩句就要我們賣命,這也太便宜了吧!」D   耶律雲抱頭叫道:「哎呀,被揭穿了。」D   士兵們被他一打岔,把緊張的情緒都拋開了,又想到自己根本不用與敵人拚殺,心中就踏實了許多。D   「該我做些事了。」耶律雲等了一陣,忽然扛著槍便往坡下的走去。D他走了片刻,便隱約聽到前面有人聲。D耶律雲知道必是敵軍探路的探子,於是大搖大擺地扛著槍走了上去,朝著五名平民裝扮的探子笑了笑道:「大家辛苦了。」D   「你……你是誰?」探子們見突然有一人出現,以為有埋伏,嚇了一跳,挺著兵器喝問了起來。D   其中一個士兵瞥見耶律雲空蕩的袖子,驚叫道:「他……他只有一隻手,啊!是昨夜那個。」D   耶律雲笑道:「記性不錯,我就是昨夜那個,對了,你要找埋伏嗎?上面有啊!要不要我帶你們去看看。」說著用槍指了指上方密林。D   「不……不用了,走啊!」五名探子嚇得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衝去。D   山坡的密林中,姬娉婷正走在軍隊的最前面,她的心裡很不踏實,總是擔心有什麼事要發生。D忽然前面樹叢搖動,她喝道:「什麼人。」D   就見五名派出去探路的探子像球一樣從山上滾下來,十分狼狽。D姬娉婷一手截入其中一人,問道:「怎麼變成這樣?」D   這探子正跌得頭暈頭腦脹,神志有些不清,見到姬娉婷的俏臉近在咫尺,吹氣如蘭,不禁酥倒,笑迷迷地盯著姬娉婷的俏臉。D   姬娉婷哼了一聲,一手推他在地上,輕喝道:「快說。」D   探子撞在地上這才清醒過來,指著山上緊張地道:「有埋伏!」D   姬娉婷神色一緊,追問道:「多少人?」D   探子這才想起只有耶律雲一個人,不禁有些尷尬,吶吶地道:「只有一個。」D   姬娉婷氣憤,道:「你們被一個人嚇得從山上滾了下來?」D   「是一個人,不過是昨夜那個。」D   「是他!」姬娉婷大驚,心裡嘀咕著:「他如此神通廣大,居然不在城中守城,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難道其中有詐?」D   「他還說上面有埋伏,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D   姬娉婷心道:「如果不是為了嚇退我軍,他何必這麼說,嗯,一定是為了全力守城,這才用了疑兵之計,想嚇退我軍,我受了皇命,不能為了他一個人而放棄計劃。」D她決心一下便叱喝道:「快走,敵軍只有一人,捉住他有重賞。」D   爬了一陣,姬娉婷不但沒有發現埋伏,連耶律雲也不見了,心中大喜,忖道:「果然是疑兵之計,這次我不會上當了。」D然而前面的軍士忽然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D姬娉婷嚇了一跳,連忙衝了過去,就見前面山坡高處上站著四排士兵,身前都拉著一個草球,左手還提著火把。D姬娉婷聯想起昨夜燒死許多士兵的火球,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叫道:「快撤!」D沒等她說完,耶律雲忽然舉槍大叫一聲:「放!」D   第一排的士兵點燃了火球便往下推了出去,第一排放完,接著是第二排,如此四排火球向山下滾去,沿途點燃了雜草,雜草又點燃了枯樹枝,形成了一條火帶。D   跑得慢的銳國士兵被大火燒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後面的士兵更是慌不擇路的往山下跑。D姬娉婷也顧不得什麼了,見前路被士兵所擋,而火球又滾得極快,只好扔下手中長槍,摘下頭盔,向樹上爬去。D若說在戰場上戰死,她並不懼怕,但看著大火漫延,四周越來越熱,燒著的樹木發出了霹啪的響聲,遠處還不時傳來士兵的慘叫聲,她心裡越來越慌,這種等死的滋味比戰死更要難受。D   那一百士兵開始扔了草球便快速往東面撤退。D耶律雲留在最後,臨走之時回頭瞥了一眼,卻發現樹上的那人正是昨夜那員女將,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他歪著頭想了想,忽然返身向火場縱去。D此時地上的草已都被點燃,他用槍尖在地上一撐,身形再次拔高,如此三四下便躍至姬娉婷所在的大樹之上,槍尖插在樹幹上固定身子。D   姬娉婷雙手正抱緊樹桿,見他到來驚叫道:「你要幹什麼?」D   耶律雲沒有答話,只是笑了笑,腳尖一蹬樹桿,身子從姬娉婷的左側旋到右臂快速穿過姬娉婷地小腹,抓住插在姬娉婷右方的長槍,然後右臂夾姬娉婷反身一蹬便離開了樹桿。D   姬娉婷這才知道他要救自己,不禁有點愕然,但平時馳騁沙場的她現在已經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少女,雙手不由自主地抱著耶律雲的脖子,就像是遇溺的人找到了一根木頭一般。D耶律雲藉著長槍在地上一彈一跳,終於帶著姬娉婷越過了火場,安穩地站在地上。D   姬娉婷被耶律雲緊緊地抱著,羞的玉臉飛霞,但她出身名門,反應較快,像蚊子一般地小聲說道:「嗯,你……你的手!」D   耶律雲連忙鬆手跳開,憨笑道:「不……不好意思,我忘了放手。」D   姬娉婷螓首含羞,低著頭不敢看他。D耶律雲忽然把長槍往後腰一插,拉起姬娉婷的手往東西的山坡下跑去。D姬娉婷低聲驚呼了一聲,就聽身後一聲巨響,原來所站的地方被傾倒的大樹壓住了。D   耶律雲忽然想起城外還有大戰,心中著急,拉著姬娉婷向山下狂跑。D那百名士兵正在前面等候他,見他拖著一個美貌的女人衝了下來,不由地都愣住了。D   耶律雲無暇停留,邊跑邊叫道:「快回城!」說罷身形便沒入林中。D   姬娉婷不知道自己要被耶律雲拉到何處,但回去的路已斷,自己又不是耶律雲的對手,索性認輸,而且耶律雲方才從火場中冒死救了自己,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只是手被一個男人牽著跑總有點不自然。跑著跑著,她的眼角忽然瞥見眼飄過空蕩的左袖,若有所思,竟忘了要求放手。D   耶律雲向一陣風衝到龐城東門,城門大開,根本沒有士兵。D耶律雲聽到西門的喊殺聲震天,知道敵軍開始攻城了,心中極為緊張,希望自己的火球戰術能延緩敵軍的攻勢。D   「你要帶我去哪兒?」D   悅耳的聲音驚動了耶律雲,這才想起還拖著姬娉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猛地頓住身形。D姬娉婷停不住身,一下子撞入了耶律雲的懷中,幾乎臉貼著臉,四目相對,兩人都呆住了。D   耶律雲心中牽掛著前線戰事,很快便反應過來,歉然道:「不好意思,把禰拉了進來。」D接著他看了一眼四周,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宅子道:「那是我現在的宅子,禰先進去休息,現在我沒空。」D   姬娉婷也傻傻地點了點頭,直到耶律雲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才回過神來,吶吶地道:「這個人真是有趣,戰場上一個樣子,現在又是一個樣子,居然把我這麼一個敵國的將軍一個人扔在城內,自己跑去打仗,他就不怕我作亂嗎?我若是趁機在城內放火,豈不是對皇上大大的有利?」D然而有另一個聲音從她心底裡又冒了出來:「他這是完全信任我,我能這麼做嗎?」想到這裡頓時猶豫了起來,最後默默地走向耶律雲的屋子。D   耶律雲衝上城牆,就見士兵們正把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往城下扔去。D趙松林正指揮著弓箭手往城下不停地射箭。D城下大火猛烈地燒著,黑煙和熱氣往上升,城頭上很熱,士兵們都光著膀子守城,但仍是揮汗成雨,就像在蒸籠裡面一般。D   耶律雲把槍扔在地上,右手扯下了自己的上衣,然後再撿起長槍,光著膀子跳到城牆的石凸上,舞動長槍大聲吼道:「山上的敵軍都被燒死了,大家一定要支撐下去,晚上就有援軍到來。火球不要多扔,要等下面的火熄了再扔,射箭的看準了再射,不必著急,敵軍一時半刻是上不來的。」D   當士兵們看到他那失去的左小臂時,感覺更是強烈,似乎有一種奇特著力量在激盪著每個人的心神,使疲憊完全消失,全身都充滿了力量。D   「是!」士兵們齊聲應道D   耶律雲見士氣高昂,滿意地笑,腦海中靈光一閃,嘻嘻地道:「大家都累了吧,我請大家喝點酒。」D他說罷長槍高舉,灑下一遍清涼的酒雨,令熱氣頓消,士兵一邊做事,一邊仰著脖子張著大嘴喝酒。D   耶律雲怕誤事,只給每人一點,但也足以令所有的士兵士氣大振,居然有人唱起了山歌,其他的士兵也隨著大聲和唱。D城下的銳國士兵不明所以,都愣了片刻,他們唯一的感覺便是城上的士氣高漲,此時攻城估計得不到好結果,因而心中都有退意。D   「趙叔叔,我爹呢?」耶律雲找不到父親的行蹤很是擔心。D   趙松林沉聲道:「你爹右臂中箭,扶回去了。」D   耶律雲嚇了一跳,著急地問道:「沒事吧?」D   「沒事,只是不能動而已。」D   耶律雲這才放下心來,全力守城。D然而,他的英姿給城外的銳國士兵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在滾滾的濃煙之中,就見一個人影站在城頭,高舉著長槍,就像是天神般不可動搖,而那一斷臂說明了此人身份,這一印象在每個士兵的心底都烙下了深深的印記。D   田濤等人只能看著士兵們被一個個火球擋住,除了往水裡跳沒有其它辦法,而且在耶律雲的指揮下,火球雖然少了,但城牆下的火從未熄滅,只要火勢稍減,城上的火球又扔了下來,將所有的攻城器械全部燒燬。D   田濤指著城上吼道:「第一個衝上去的封侯,賞金千兩。」D   士兵對於重賞都十分感興趣,但火球戰術使他們只能望城興歎,弓箭手也不斷地往牆上射箭,但威力不大,造成的影響也有限。D因此即使田濤如此威迫利誘,士兵們的戰意卻不高,拖拖拉拉地打了一天。D直到黃昏,銳國的攻勢才緩了下來,城下佈滿了數千具焦屍。D   城上的守軍也有死傷,其他人都感到身心疲乏,唯一支撐他們的便是勝利的慾望,和對援軍的盼望。特別是援軍的消息使他們都看到了希望。D   戰了一天,耶律雲也有些累了,又記掛著父親的傷勢,便趁這個機會回家看一看。D走在街上,心中已平靜下來,這才想起那個女子也在家裡,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呢?因而慌忙向家的方向跑去,來到門口見四周十分平靜,心中稍定。D   他推開屋門走了進去,遠遠地便看到父親坐在廳堂之中,右臂用布帶包紮好,臉色很平靜。D見耶律雲回來,耶律虎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指著右方道:「回來啦,她在你房中。」D   「她……她是……」耶律雲正想解釋,忽然想起還沒問對方名字,一時竟說不出說來。D   耶律虎以為兒子不好意思,曖味地笑了笑,道:「快去吧,人家等了一天了,我這裡不用你陪。」D   「嗯!」耶律雲傻傻地應了一聲,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D   走到門口,門被打開了,姬娉婷的俏影出現在耶律雲的眼眸中,她已褪下了甲襖,穿著一身紅紗緊身戰袍,馬上颯爽的英姿早已蕩然無存,像是未出閣的小女兒,羞澀的低聲細語問候道:「你回來啦!」D   「嗯。」耶律雲應了一聲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叫姬娉婷留在這裡只是隨口說出,並沒有想到什麼後果,此時卻不知如此安置,心中七上八下,竟連平日裡伶俐的口齒都沒了,只顧著思索如何開口,腦中煩亂,久思而不得一語。D   「進來吧!」姬娉婷轉身緩緩走回到床邊坐下。D   耶律雲坐在她對面,低頭不敢說話只是呆呆地坐著。D   「禰長得好美!」耶律雲在腦中搜尋了許久才找到這麼一句話。D   「啊。」姬娉婷嚇了一跳,想不到耶律雲竟然說得如此直接,怎教她不羞,玉臉紅的像熟透了的桃子,煞是動人,然而神情之中又透出一絲害怕。D   耶律雲也被自己的這句嚇了一跳,連忙道:「我不是……我是……不是。」說了大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D姬娉婷抿嘴笑了起來,問道:「你平時說話都是這樣的嗎?」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道:「今天都忙昏了,腦子一片空白,說錯了什麼禰別介意。」D   姬娉婷抿嘴笑道:「我是你的俘虜,你不必這麼客氣。」D看著耶律雲比自己還緊張,姬娉婷已經完全放下心來,還能調侃說笑。D   「俘虜?」耶律雲愣了半天才想起來:「不是,我沒想過要抓禰,只是見山上燒火,禰回不去,所以就拉你進城,禰不喜歡嗎?若是不喜歡我就送禰出城。」D   姬娉婷怔了一下,道:「你不怕我作亂嗎?」D   「沒想過,第一次見女將軍,有點好奇,其他的沒想。」說了幾句話,耶律雲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不少。D   姬娉婷幽幽歎道:「你饒了我三次,不怕被責怪嗎?」D   耶律雲道:「責怪?不會吧,我又不是兵。」D   姬娉婷以為他的地位不低,又道:「你不怕皇帝責怪嗎?」D   「皇帝?沒見過,反正我又不是將軍,沒必要見他。」D   「你不是兵,又不是將軍,怎麼會在這打仗?」D   「我爹是伍長,還有很多叔叔在這裡打仗,所以我就來了。其實原本沒想過會領軍打仗,只是你們的陣勢龐大,我怕爹在亂軍中有危險,所以才硬著頭皮打仗。哎,立了功回去就要當官,真煩。」面對敵人,耶律雲反而更輕鬆,所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D   「啊!」姬娉婷想不到耶律雲竟然為了這個古怪的理由參戰,而且還成為了戰爭的轉折點,不禁呆住了。D   耶律雲似乎已經把姬娉婷當成了朋友,右手托著腮,歪著頭喃喃地道:「好好的打什麼仗,不煩嗎?還是……嗯,還是不打仗好。」D他本想說還是天界好,沒有戰爭,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D   姬娉婷幽幽歎道:「皇上要打仗,我們也沒辦法,爹爹也反對出兵,但皇上和大臣們都同意,所以就出兵了。」D   「既然禰爹反對,禰為什麼又來呢?」D   「爹說既然皇上下了決定,做臣子的就要盡全力輔佐皇上,他老人家國事繁重,所以就讓我隨軍出征,想不到遇到了你,還差一點死在你的槍下。」姬娉婷說著朝耶律雲笑了笑,又道:「如果下次還有機會,我不會手下留情的。」D   耶律雲傻笑著搔了搔頭髮道:「下次再說吧!也許不用打仗了。」D   姬娉婷嫣然笑了笑,隨後臉色一正,擔心地道:「外面打得怎麼了。」D   耶律雲愣了一下,臉色顯得有點深沉,這是他極少流露出來的神色,此時不知不覺中就現在臉上,右手輕輕地搞打的膝蓋,過了半晌方才應道:「死人。」D   話雖少,但姬娉婷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般能領悟出其中包含的無奈。「看來還要打。」她歎了聲,忽然傳頭問道:「戰場上的你似乎和現在不一樣。」D   耶律雲的臉上又現出了一直擁有的微笑說道:「是嗎?我沒想那麼多,別人刺我一槍,我就刺他一槍,就是這樣簡單,不是他殺我,就是我殺他,我以前在山上打獵時對付猛獸都是這樣,戰場也沒什麼分別,想得太多會煩,有事就在打仗前想好,打仗時就什麼也別想,這就是我的想法。」D   姬娉婷似懂非懂,想了良久也沒明白,嫣然笑道:「你好像總是很直接,很簡單。現在的你比戰場上的你好多了,既隨和又可親。」D   耶律雲被讚得不好意思,憨笑著看著姬娉婷道:「禰才隨和呢!禰一定讀過很多書吧,我只讀了幾年,如果不是斷了左手,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識字讀書。」D   姬娉婷傷感地看著耶律雲的斷臂,憐惜地道:「那時一定痛死了,你真厲害,還能忍下來,要是我早就不想活了。」D   耶律雲溫柔地看原本應該長著左手的地方,深情地道:「當時真的很疼,不過是左手救了我的命,而我砍斷了它是我不對,所以我一定會找回左手。」D   姬娉婷不知不覺中移到了耶律雲的身邊,聽了此話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伸手摸著斷手,驚道:「你怎能這麼忍心砍斷自己的手?」D   耶律雲惋惜:「當時腦中只有一種思想,不砍斷它就要死,我不想死,所以就砍斷了它。」D   篤,篤,篤……D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接著便響起了耶律虎的聲音道:「小雲,援軍到了,還有箭支和一大堆枯草。」D   耶律雲和姬娉婷怔了怔,四目相接這才發覺兩人貼得近,而且手拉手,耶律雲連忙猛地向後一退,「啪」,椅腳忽然斷了,他仰天跌倒在地上。D姬娉婷被他一拉又跌了他的懷中,不禁哎喲叫了一聲。D   耶律虎聽到叫聲以為發生了事故,連忙破門而入,卻發現兒子抱著那美貌女子躺在地上,一怔之下立即醒悟,朝滿臉羞紅的兩人古怪地笑了笑,便轉身退了出去。D剛出屋間,臉上的狂喜就現了出來,心道:「這下好了,小雲的眼光不錯,最好早點娶了這麼標緻的姑娘,為耶律家傳宗接代,孩子他娘千萬保佑啊!」D   耶律雲顯得很自然,根本沒有多想,笑著扶起姬娉婷,問候道:「沒事吧!」D   姬娉婷見的世面多,自然明白耶律虎笑容中的含意,羞不可抑,低著頭不敢看。D耶律雲見她如此以為她惱了,心慌意亂,又是鞠躬,又是賠禮,急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沒傷著禰吧!」D   姬娉婷見他急得滿頭大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問道:「沒事,別忘了我是你的敵人。」D   耶律雲笑道:「說了這麼多話,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反正朋友不嫌多,越多越好。」D   姬娉婷嫣然一笑問道:「你不怕被別人安你一個通敵的罪名嗎?」D   「無所謂,想安什麼,就安什麼。」耶律雲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禰的名字?」D   「我姓姬,名娉婷。」D   「姬娉婷!嗯,娉婷是什麼意思?」D   「就是姿態很美的女子。」D   「果然名符其實。」耶律雲見過的女子不多,但卓文嫣和纖雲都是美人,尤其卓文嫣,但姬娉婷給他的感覺很親切,不像卓文嫣高高在上,雖然美,但總覺得不是同一層次的人。D   姬娉婷已經開始瞭解耶律雲的個性,知道他很直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直率坦蕩不加修飾,是一種「真」的表現,因而沒有介意,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D   趙松林忽然出現在門口,剛從耶律虎的口中聽說耶律雲帶了一個女子回來,十分詫異,同時又曾聽到小兵提到過耶律雲把敵人將領俘了回來,此時一見姬娉婷的身上的戰袍便知是銳國人,驚問道:「小雲,你怎麼把一個戰俘藏在家裡?」D   耶律雲笑道:「叔叔,她是我朋友,不是什麼戰俘,是我請她來的,正聊天呢!」D   趙松林見姬娉婷長得美貌,以為耶律雲血氣方剛,強要留下來,試探著問道:「你不是真想要了她吧?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不太好吧?」D   姬娉婷見趙松林問得直白,又羞又怕,縮在床角盯著耶律雲。D   耶律雲奇怪地問道:「她是我的朋友,我留下來說說話,這沒什麼不好吧?」D   趙松林有點哭笑不得,想不到戰場上屢見奇功的他竟是如此不通世俗,但也從中明白了耶律雲的本意,笑道:「好吧,你留著她做朋友,不過可別讓她到處亂跑。」接著歎道:「這一戰雖用火球戰術,但我們的士兵也被流矢射死了百餘人,傷了三百多人,如果你與敵人成為朋友,士兵們也許會不高興。」D   聽到戰事,耶律雲的神精又變了,雖不算是嚴肅,但比起方纔的純真而言,顯得有些怪異,至少在姬娉婷看來,耶律雲似乎對戰爭有一種天生的敏銳性和領悟力,才使他在面對戰爭的情況下展現出出色的能力。D   「援軍到了多少?」D   「到了五千人,據領兵的左將軍張鵬說,我軍在新城大勝,消息傳到北方的欽國,他們佈置在邊境的大軍開始後撤,因此北方諸府能騰出兵馬前來救援,這五千人只是前鋒,後面還有三萬主力,三五日之後就能到達。」D   姬娉婷聽了大驚失色,心中忐忑不安,為銳國大軍的前途深感憂慮。D   耶律雲依然保持著微笑道:「援軍到了,壓制敵軍的能力就更好了,一萬人雖然不算太多,但也足夠撐幾日,等那三萬大將一到,大將軍的部隊應該很快會剿滅敵方的南路大軍,西來增援。」轉頭看了一眼姬娉婷道:「她沒有殺過一個銳國士兵,不能算是敵人,現在我就送她回去。」D   姬娉婷並不認為耶律雲會難為自己,或者困住自己,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回去,不禁有些愕然。D   趙松林更是吃驚,問道:「這麼就放她走了?」D   耶律雲看著姬娉婷有點不捨,忽然笑道:「她家在銳國,怎能不讓她回家?我還要送她一樣好東西。」說罷走到床底下找到了那個裝著玉璽的黃布包,拍了拍灰塵後遞到姬娉婷的手裡,道:「這個禰帶回去吧!」D   姬娉婷呆呆地接過玉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D   趙松林問道:「這是什麼?」D   「銳國的玉璽。」D   「玉……璽?」趙松林張了嘴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D   「是啊!以前在書上見過這種東西,昨天順手牽羊拿了回來,用完了自然還回去。」D   「我雖然在山下生活的日子不多,但也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就大將的印信也能得大功,何況這玉璽,若是獻給皇上將是天大的功勞。」D   「我有了點功勞,太多也沒用,我也不想當大官,況且這東西能幫我們消滅了南路大軍,功勞也不小了。」D   「消滅南路大軍?」姬、趙兩人都驚叫了起來D   「是啊,我用蓋上御印的信騙南路大軍分兵西撤,同時通知了韓大將軍,在前面埋伏,將他們逐個擊破,如此一來一定可以大獲全勝,也縮短了韓大將軍與我們的短離,可以盡快增援,這樣我就不用再這麼辛苦了,這兩天沒睡好,真困。」說著伸了個懶腰,他這種輕描淡寫的意態,使姬、趙兩人根本無法相信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消滅了擁有五萬人南路大軍。D   趙松林急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D   「也許吧,成不成功是韓大將軍的事,我只想著他們快點回來,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說罷耶律雲拿起銀槍對著姬娉婷道:「走吧,趁現在兩軍休息,送禰出城,再打起來禰又要被迫留下來了。」D   姬娉婷捧起玉璽默默地跟在耶律雲的後面,心道:「如果南路大軍已全軍覆沒,皇上的五萬援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了,不過事情有這麼容易嗎?」D   趙松林看著耶律雲直搖頭,為他白白放走了一個立大功的機會而感到惋惜。D   耶律雲走到馬廄中牽了兩頭馬,把其中一匹胭脂馬交給姬娉婷,然後與她一起來到西門。D城外已經沒有了喊叫聲,只有陣陣的焦臭味,熏得姬娉婷連連皺眉。D   見城邊無人,耶律雲忙向城牆上叫道:「開門,下吊橋。」D   城上幾個士兵探頭一看,見是耶律雲,笑著問道:「又要去劫營嗎?」D   耶律雲笑了笑沒有回答,十幾個士兵跑下來幫著推開城門。D   「慢著!」一聲大喝制止了士兵開門。D   耶律雲詫異地回頭看去,只見身後有一隊騎兵趕來,最前面是一位白面將軍,大約三十幾歲。D   白面將軍傲然指著耶律雲向身邊的隨從示意,隨從點了點頭,來到耶律雲的面前指問道:「張將軍問你是什麼人,現任何職?」D   「張將軍?」D   「左將軍張鵬張將軍,現在是龐城城守,總領龐城軍務。」D   耶律雲這才知道是援軍大將到了,微笑道:「我是耶律雲,無管無職。」D   「你就是殺敗宇文丹的耶律雲?」D   「是我!」D   隨從略略有些吃驚,急步跑回張鵬身邊稟道:「那人是耶律雲。」D   張鵬臉色一沉,撥馬上前斜著眼打量了耶律雲幾下,然後用馬鞭指著他斥道:「你就是耶律雲?看來韓松的軍報有些差錯,如果憑你一個殘廢也能打敗宇文丹,要我們這些將軍幹什麼,你是不是買通了韓松虛報功勞?」D   耶律雲被張鵬這一輪劈頭蓋臉的斥責說得呆住了,詫異地道:「這是什麼意思?」D   張鵬哼了一聲沒有理他,因為他的眼光被姬娉婷吸引住了,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還不住地點頭。D   姬娉婷很討厭這種色迷迷地眼光,但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是俘虜,只好忍氣吞聲。D   張鵬微笑著對身邊的親兵道:「沒想到龐城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將。」D   「將軍,她好像不是我們的人。」D   張鵬愣了一下,定眼又看,果然發現姬娉婷穿的是敵軍的戰袍,驚愕道:「她是什麼人?」D   耶律雲很不喜張鵬,但礙於他的的身份,所以隱而不發,聽到張鵬問起姬娉婷的身份,心中暗驚,嘀咕道:「要是暴露了身份可不得了,這群人氣勢洶洶,看來不會放一個敵將出城。」D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與城門的距離,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把姬娉婷送出城中。D   問了一陣,周圍的人都說不出姬娉婷的身份,畢竟見過她的很少,知道姓名的也只有耶律雲,所以都默不作聲。D張鵬見沒有答他,臉色一沉,直接指問姬娉婷。D   「銳國芙蓉將軍姬娉婷。」姬娉婷雖然身處險地,卻回答地很乾脆,而且一臉傲氣地直視張鵬。D   士兵們這才知道姬娉婷的身份,都嚇了一跳,他們見姬娉婷和耶律雲有說有笑,本以為是耶律雲的朋友,沒想到竟然是敵軍的高級將領。D   張鵬轉頭朝著耶律雲冷笑了一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D   耶律雲沒想到姬娉婷坦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禁有些犯愁,見張鵬質問,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既然挑明了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因而含笑應道:「沒什麼,她是我的朋友,我請她來做客,現在要送她回去。」D   「送她回去?」張鵬雖然冷笑連連,心裡卻很高興,這個被韓松推崇備至的人居然通敵,功勞簿上的功績必將大打折扣,越想越高興,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接著又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態度,大聲斥道:「你這是叛國通敵的大罪,還敢在此大言不慚,來人啊,把耶律雲捆了關入大牢,女的也捆了送到我的住處,本將軍要審問她。」D   姬娉婷縱馬攔在耶律雲前面嬌叱道:「要抓就抓,與他無關。」D   「兩個都要抓,來人啊,快上。」D   然而城內的士兵都尊敬耶律雲,雖然明知耶律雲的做法有問題,但要他們去抓耶律雲卻不情願,所以對視了一視後沒有一個人動。D   「親兵,上!」D   張鵬勃然大怒,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號令沒人理,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另一方面他隱隱覺得耶律雲在龐城的威望遠比自己高,這對於他這麼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來說是極大的恥辱。D   耶律雲見張鵬色迷迷地盯著姬娉婷,這種眼光他很熟悉,就像當初玉暇子盯著卓文嫣一樣,知道了張鵬的心思後心中大怒,雙腳一踩馬蹬,右手銀槍暴起,沒等張鵬反應過來,槍尖就頂住了他的咽喉。D   張鵬嚇了一跳,顫聲問道:「你,你要幹什麼?」D   耶律雲先微微一笑,然後面色驟沉,用命令的語氣喝道:「開城門,不然我就不客氣了。」D   「不許開,我是城守,沒我的命令,誰敢開門就是通敵,把這個賣國賊給我拿下。」張鵬雖然受到威脅,但將軍的傲氣使他不肯就範,還呼喝著要抓耶律雲。D   耶律雲見他這麼難纏反到有點為難,於是把心一橫,轉頭對姬娉婷道:「麻煩禰幫我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D   姬娉婷見他為了送自己出去不惜冒著通敵大罪,心中感激,歎道:「耶律大哥,何必這樣!」D   耶律雲回頭笑道:「帶禰進來自然要帶禰出去,這裡的事禰就別管了,安心出城吧,以後我們戰場上再見。」D   姬娉婷深深地看了一眼,默默地把手伸入他的懷中,掏出了一塊金牌。D   耶律雲對著圍上來的士兵大聲道:「這是國師的金牌,等同欽差大臣,所到之處見官大一級,我現在命令你們開城,誰敢不從。」D   這一變故又驚得眾人呆若木雞,尤其是張鵬,他做夢也沒想到國師的金牌會在耶律雲的懷裡。D   姬娉婷也十分詫異,看著耶律雲手上的金牌,忽然感到自己有一絲不快,喃喃地道:「他果然不是個普通人。」D   城門口的士兵本就想開門,見他拿著金牌,更是有了藉口,急忙把城門打開。D   當城門漸漸打開,姬娉婷看到了令她反胃的一幕,只見外面堆滿了焦屍,滿目瘡痍。D耶律雲也沒了笑容,眉頭微皺,默然無語,待吊橋緩緩地落下,方道:「走吧!」說罷扔下張鵬,跟著姬娉婷衝出了城門。D   城門外,遠方的夕陽仍散發著餘暉,灑落在蒼茫的大地上,為這戰場微微添上了一點活氣。D銳國軍隊都退回了大寨,龐城與大寨之間戰場已經渺無人煙,只有南方山嶺的大火依然燃燒著。D   耶律雲把姬娉婷送出城外便勒住戰馬,不捨地看著面前的姬娉婷,既為新相識的朋友而高興,又為將要到的分離而傷感。D姬娉婷也在回想著這一天的經歷。D兩人便如泥塑般呆呆地停了一陣,最後姬娉婷打破了寧靜,微微一笑,隨後又歎息著問道:「你回去不會有事吧?為我冒了一個大險,不值啊!」D   耶律雲滿不在乎地道:「我有金牌在手,他們不能把我怎麼樣,禰安心回去吧,告訴你們皇上,我們的大軍到了,禰們還是早點退兵議和吧。」D   姬娉婷這才放下心來,嫣然笑道:「後會有期!」接著縱馬向營寨的方向奔去。D   看著遠去的背影,耶律雲忽然高聲道:「禰家在哪兒?有空我去看禰。」D   姬娉婷回頭含笑道:「我家在銳國的京城,你去了一問便知,有空來看我。」說罷便迎著西面的餘暉而去,只留下一絲餘香。D   黃昏的霞光迎面射來,沐浴在金色之中,姬娉婷不安的心情有了一絲溫暖,然而她的心中依然忐忑不安,戰敗被俘並不是可怕的事情,然而皇帝以及父親的威望都可能受到影響,麻煩的是自己毫髮無傷的平安歸來。D   「姬將軍!」門口的小士兵高興地向她打了一聲招呼,但她只是點頭示意,然後向中軍大帳走去。D   來到大帳之外,正巧遇上盛寧,盛寧驚奇地看著安然歸來的姬娉婷,問道:「姬將軍,禰怎麼才回來?皇上一直都在擔心禰。」D   姬娉婷苦笑道:「我這就去見皇上。」說著便步入了大帳。D一進大帳,她便跪倒在御前謝罪,道:「微臣大敗而來,請皇上降罪。」D   田濤因為一天都沒有辦法對付火球戰術,至使損失不少,而很不高興,正積極的急召將領議,見姬娉婷平安歸來大喜過望。D他對姬娉婷極有好感,一則她是左相之女,二則忠心護駕立有大功,三則貌美如花,四則身手也算是不錯,因而婉言安撫道:「姬將軍不必自責,敵人卑鄙,不敢應戰,只用火球防延時間,明日再戰,我必破城,大家正商議如何破敵,禰有什麼意見儘管提。」D   姬娉婷摘下繫在腰間的玉璽雙手捧著舉過頭頂道:「這是皇上的玉璽。」D   田濤大喜,急忙搶過黃布包,興奮地打開看了看,見玉璽玲瓏剔透,笑道:「果真是朕的玉璽,卿是如何得來?」D   姬娉婷不敢看皇帝,低著頭稟道:「耶律雲他讓我歸還皇上的。」D   田濤的臉色驟變,緊盯姬娉婷驚問道:「他?怎麼可能?」D   姬娉婷道:「是他,微臣今天被他俘獲,是他放了微臣這才得以回營。」D   田濤森然地眼神掃了一掃姬娉婷,冷笑道:「他不會這麼便宜吧,禰是不是使了什麼手段。」D   姬娉婷愣了一下,就見田濤的眼中充滿了怒火,臉色鐵青,竟比戰敗還要差,而其他將領都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中略加思索已明眾人之意,不禁又羞又氣,稟道:「確實是他所贈,他說此玉璽他己借用完了,所以要我帶回我來。我只是……被他囚在屋中,他打完仗後便回來放我出城。」D   眾人都將信將疑,田濤摸了摸玉璽的底部,手上立即沾上了印紅,急聲問道:「他用這璽做了什麼?」D   「似乎是借玉璽將在高陽國境內的南路大軍折散,再逐個擊破,甚至招降。」D   田濤大驚,叫道:「果然卑鄙,如此一來,我軍留在此處又有何意義?」D   姬娉婷又稟道:「還有,敵方新到五千援軍,城內現在有近萬守軍,還有大量乾草,用來製造火球,三五日後,敵方三萬援軍主力便會趕到。」D 第六冊第一章叛國投敵       田濤不想撤軍卻又無能為力,恨恨地一拍御案,道:「難道我國的大計就這麼毀了嗎?」D   袁定祥道:「是戰是走請皇上早做打算,要戰只怕這龐城不易攻破,也許我們可以修改計劃,放下高陽國,改攻正南方的百橫國,若佔了百橫國,我軍就可以從平路進剿高陽,不必走這龐城。但十萬大軍的損失,只怕要多等幾年方才能重整更龐大的軍容征討他國。如果要強攻也必須從國中添兵,如此一來,國中守軍薄弱,恐怕周邊國家會有異心。」D   田濤狠狠地拍了一下御案,不憤地道:「耶律雲這個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他才能解心頭之恨。」說著眼睛又掃了一眼姬娉婷。D   姬娉婷被凌厲的目光掃得心頭急顫,低著頭不敢再看。D   盛寧建言道:「皇上,不能這麼輕易地就退兵,況且姬將軍並沒有證據說明我南路大軍盡沒,也許是那小子的疑兵之計,逼我軍退兵。」說著轉身笑著對姬娉婷道:「姬將軍,我說的沒錯吧?」D   姬娉婷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可是……」D   袁定祥搶著道:「皇上,那小子詭計多端,不可輕易上當,否則敵人怎能輕易地放姬將軍回來。微臣覺得不必理會這一消息,大軍輪番攻城,不給他們有喘息之機,我想不到兩日,高陽國的士兵就會疲憊不堪。」D   姬娉婷心道:「雖然計策不一定會成功,但耶律雲既然說了出來就代表他曾想所有的計策,以信件詐騙南路大軍百利而無一害,他這麼聰明的人怎會不做。」然而她現在受到懷疑,即使想說也三緘其口。D   田濤對袁定祥的解釋深以為然,卻又對姬娉婷帶回的消息感到極度擔心,因而猶豫不決。D   然而上天並沒有給他時間去選擇,當銳國朝中的一份緊張軍報送到田濤手中時,他臉色驟變。D原來銳國的西部有一大國,名為赤顏,疆土之大更勝東南四國的總和,與銳國交壤,素來秋毫無犯,只是不知為什麼突然屯兵二十萬在銳國和赤顏國的邊境上,隨時有揮軍南下之意。D這個消息怎能不讓田濤吃驚,他正是怕赤顏國進犯,所以急著擴張實力。D   文武百官無不震驚,異口同聲都贊同退兵,但一則銳國攻勢失利,損失了不少軍力,現有不可能兩面作戰,若是退兵又怕高陽趁勢西征,一時間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D   姬娉婷道:「皇上,父親在書信中提議潛使與高陽國簽下互不侵犯條約,一則可以去抵擋赤顏大軍,二則可以收回我國被俘的士兵,只怕有數人之多,如此一來便有十餘萬大軍抗擊赤顏。赤顏是我東南四國的大患,唇亡齒寒,銳國有失,高陽也不能免,所以高陽必定會答應。」D   袁定祥雖與姬娉婷之父爭權,但面對此國家大事也不敢因私廢公,附和道:「臣以為左相在書信中所言是最佳的方法,請皇上聖栽。」D   田濤見左相右相都贊同,也就答應了,問道:「誰願出使高陽?」D   將領們卻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默不出聲,此去高陽屢戰敗國的身份,恐怕會遭受屈辱,所以沒有人願意去受辱。D   正在此時,盛寧忽然大聲喝道:「不能退!」D   田濤問道:「卿有何意見?」D   盛寧義正嚴辭地道:「皇上,我軍如果現在撤退,士氣必然大受影響,此一退兵恐怕不但不能擊退赤顏,連高陽也會趁機夾攻我國,到時候我們首尾不能相顧,大局不妙啊!」D   田濤歎道:「朕也想風風光光地勝利而回,但現在情勢緊急,不容我軍有半點遲疑。」D   「皇上,不如一舉攻下龐城作為談和的酬碼,這樣便能向國人交待。」D   姬娉婷道:「盛將軍,現在打下去毫無意義,況且未必能及時破城,萬一赤顏入侵,而我軍被困在此處,銳國不保。」D   盛寧冷笑道:「禰是怕傷了什麼人吧?」D   「你!」姬娉婷氣得臉色紅脹,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不在言語。D   田濤聽了盛寧的話也猶豫了起來,若能拿下龐城,不但南路那五萬大軍可救,而且在外交上還能佔有優勢,如今退兵只會被說成是戰敗國,而南路大軍也成了戰俘,對國家的形象極為不利。D   帳中將領們議論紛紛,他們不是不想打,只是怕了火球戰術,一時找不到破解的方法。D   袁定祥道:「不如今夜發起總攻,明日如果不破城,再談撤兵。」D   此時小卒來報,高陽軍忽然出營挑戰,人馬正擺在營外。D   田濤琢磨不透耶律雲的舉動有何用意,皺著眉問道:「這小子又想玩什麼花樣?」D   袁定祥道:「皇上,只怕是又想重施故計,引我們上勾。」D   盛寧道:「未必吧,今日我們也殺了不少敵軍,說不定他見兵力不足,在擺空城計。」D   姬娉婷忍不住駁道:「這個時候擺空城計毫無用處,還不如死守城池,等待援軍。他這麼做是要告訴我們要戰就戰,不戰便談和,不要在此浪費時間。」D   盛寧嘲諷道:「姬將軍果然與敵人心意相通,連他想什麼都知道。」D   姬娉婷漸漸習慣了這種語氣,只當作聽不到,轉身對田濤道:「皇上,赤顏兵精糧足,他們才是我國的威脅,若沒有大軍,怎能抵擋他們的進攻?不能再將軍力消耗在高陽國了。」D   盛寧道:「皇上,讓微臣去與那小子一戰,若微臣斬他於馬下,此關必破無疑。」D   田濤倏的站了起來,揚聲道:「好,就依左將軍所言,朕親自為你助陣,殺了敵將,朕升你為鎮國大將軍,接替宇文丹的職位。」D   盛寧大喜過望,伏地叩謝。D   姬娉婷見事已至此,不在多言,但心中十分矛盾,若盛寧贏了,耶律雲必死無疑,這對銳國的確有利,但自己與他雖只相處一日,卻似有了深交,而且全賴他盡力保全,自己才能安然回來,因而心中不捨。若耶律雲勝了,己方的士氣又要大跌,這次撤兵就意味著真正的戰敗。D   盛寧披掛完畢,單手提著大劍搶先來到營外,身後的大軍在田濤的指揮下擂起了大鼓,為盛寧助威。D然而他們都失望了,領軍出戰的不是耶律雲,而是耀武揚威的左將軍張鵬。D   姬娉婷見不到耶律雲身影,心中不安,懷疑耶律雲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而獲罪。D   ※※※D   耶律雲現在正安然地躺在城中的監獄之中。D   「你怎麼這麼傻,弄個什麼假金牌來騙人,現在可好,被打了一頓關了起來,唉,那個女孩雖然不錯,但也不必這麼拚命吧?」耶律虎坐牢籠外嘟嘟囔囔數說兒子。D   耶律雲沒想到張鵬會不相信手上的金牌,鑒於張鵬用父親為責,因此才願意下馬受縛,此刻躺在牢中,卻沒有半點後悔,見父親擔心成這樣,安慰道:「爹,我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和她交了朋友,自然不能看著她落入張鵬的手中,張鵬在想什麼我知道。不過您放心吧,我死不了。」D   「外面又打起來了,張鵬將軍領兵出戰,不知道結果怎麼樣?真擔心。」D   「打不過人家逃回來就行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他不會蠢到去主動狂攻吧!」D   「哎,守得好好的,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個將軍,還把你弄成這樣,萬一他真要定你個叛國罪,事情就麻煩了。」D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就算我想死也沒這樣容易,有人可不肯。」D   「誰啊?」D   「當然是國師,要不他怎麼會給我金牌。」D   「到現在你還胡說,你休息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這裡的士兵都是原來的,不會為難你。」D   耶律雲揮了揮手道:「您也回去休息吧,我沒事。」D   耶律虎歎了口氣,搖著頭走出了牢房。D   耶律雲抱著頭躺在枯草堆上,這時他若是想逃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他卻沒有絲毫地逃跑的打算,只是呆呆地看著屋頂,嘴裡一直嘟囔著什麼。D不多時,他便安然地睡著了。D   迷迷糊糊之際,他忽然感覺到耳邊有人輕喚:「耶律大哥!」D   耶律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發現眼前居然是姬娉婷,他愕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不會是城破了吧?」D   姬娉婷歉然道:「對不起,連累你受苦了。」D   「現在我成了禰的俘虜,想怎麼處置我?」耶律雲依然顯得很輕鬆,就像是坐在家中和朋友聊天一樣。D   姬娉婷微笑道:「我會盡量保全你,現在城裡還很亂,過一陣我再送你出去。」D   「恐怕沒這麼容易吧,我殺了你們不少人,又多次壞了你們大事,就算禰想放,你們的皇帝也未必肯放。」D   姬娉婷微微一歎道:「是有點困難,所以我第一時間就衝到這裡,皇上雖然恨你,但也挺佩服你,要是你能投到銳國就好了。」D   耶律雲臉色一正,問道:「我爹呢?」D   「在我的住處,他不是重要人物,所以沒有人會殺他。」D   耶律雲這才安心下來,歎道:「張鵬真做蠢事了吧?」D   「他不自量力,以為自己能以少勝多,居然向我們發起了猛攻,被我們吸進寨中圍著打,最後我們趁著他逃走之時一舉攻入了城內。」D   「唉,我的努力都白費了,現在只好聽天由命了。」D   一名士兵跑了進來,稟道:「姬將軍,皇上要提審這小子,命禰把他送去。」D   姬娉婷皺著眉頭歎息道:「終於來了,希望皇上有容人之量。」D   耶律雲爬了起來,整了身上的衣服,坦然道:「走吧,我還沒見過皇帝,這次正好開開眼界。」D   姬娉婷無奈之下只好陪著耶律雲走出牢房。D街上依然很亂,都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很多地方的火依然在燒,濃煙滾滾,增添了戰爭的殘酷氣息。D   銳國士兵現在沒有人不知道耶律雲,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聽過獨臂小將的故事,因此當耶律雲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都停下腳步看著他,有的憎恨,有的敬佩,也有的歎息。D   街尾馬蹄聲響,一匹快馬急馳而來,馬上的正是盛寧,他來到耶律雲的面前緊盯著他,傲然道:「你還是成了階下之囚。」D   耶律雲抬頭瞟了他一眼,微笑道:「我本來就是階下之囚,現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獄卒而已。」D   盛寧知道他在諷刺自己無能,不禁勃然大怒,手中大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到現在你還嘴硬,一會兒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D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撥開了劍,輕笑道:「將軍的厲害我前夜就知道了,果然名不虛傳啊!」D   「你……」盛寧剛想動手,被姬娉婷揮劍擋開,他冷笑道:「禰真的與他相通。」D   姬娉婷淡淡地道:「皇上要見他,這是聖旨,你現在不能殺他。」D   「好,我現在就去請旨,不殺了這小子難平我心頭之恨。」D   姬娉婷冷嘲道:「盛將軍可真是大英雄,實力不及就借刀殺人,佩服!佩服!」D   盛寧頓時啞了,沉默了一陣,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耶律雲,最後無奈地一甩袖子,撥馬就走。D   耶律雲嘻笑道:「好厲害啊!一句話救我一命。」D   姬娉婷白了他一眼,愁道:「虧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急死了,要是皇上真的要殺你,我也束手無策。」D   耶律雲忽然嘻笑著問道:「我死了禰會不會掉眼淚?」D   姬娉婷的臉一紅,嗔道:「又在胡說,還是想想怎麼保命吧!」D   耶律雲哈哈一笑,邁開大步就往前走,邊走邊道:「走吧,我還急著去鬼域走一趟呢!」D   姬娉婷見他如此開朗幽幽一歎,急步追了上去。D   來到臨時安置的行宮,銳國隨軍的將官大都聚集在這裡,他們聽到耶律雲被捕的消息都趕來看熱鬧。D   耶律雲一臉笑容,一邊走還一邊打招呼:「諸位將軍好,幸會,幸會。」D   眾人見他居然泰然自若,連一絲懼意都沒有,心中不禁暗生敬意。D   來到院中,田濤正坐在屋院中與手下軍官商議,瞥著耶律雲的身影一下站了起來,打量了一陣,指著耶律雲問道:「今天還有什麼話說?」D   耶律雲好奇地打量了幾眼,笑道:「那天晚上天色太黑,沒看清楚,原來皇帝是這種模樣,哈哈。」D   田濤想起當夜的狼狽,恨得咬牙切齒,怒吼道:「推出去砍了。」D   「慢!」姬娉婷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跪倒在地上,求道:「皇上,良將難得,耶律雲智勇雙全,殺了可惜。」D   田濤見姬娉婷一臉急色,臉色忽然一沉,道:「姬娉婷,禰是不是因為他放了禰,所以禰想報恩?」D   「是,也不是。」D   「這話怎麼說?」D   「微臣是受了他的獲命,心中萬分感激,不想見他英年早逝,但銳國現在兩面受敵,雖然得了龐城,但大局仍對我軍不利,趁現在我軍有利,與高陽議和是最好的辦法,把耶律雲還給高陽,一方面可以增加談判的籌碼,另一方面也可以顯示皇上海納百川的氣度。」D   「他殺了我多員大將,放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D   盛寧忽然稟道:「皇上,微臣輸給這小子心有不甘,就這麼殺了他也不能挽回銳國將軍不如人的形象,而且還會招來他國取笑,讓他離開,微臣定要在戰場上殺他報仇。」D   「連盛將軍都這麼說,看來你們都不同意殺他?」D   袁定祥心念一動,走到田濤身邊奏道:「皇上,耶律雲是虎將,殺了可惜,放了也可惜,如果他肯降就用,不肯降就帶回去,反正我軍準備撤兵回去,不如把他帶到京中。」D   田濤抬頭看了耶律雲一眼,問道:「你如果肯投降,朕既往不咎,還授你官職。」D   姬娉婷大喜,小聲地勸道:「耶律大哥,還是降了吧,死了就什麼都完了。」D   耶律雲此時思緒如海,翻滾不定,過了半晌,他朝著田濤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士兵,也不在軍籍,所以沒有什麼投不投降,銳國倒是可以去,只是我不想當官,只求有一個安身的地方就行了。」D   姬娉婷大喜,奏道:「皇上,耶律雲肯去銳國,就算不當官也不會對我國造成威脅,請皇上答應他的要求。」D   田濤有點不甘心,轉頭小聲問袁定祥:「你認為呢?」D   袁定祥微微一笑,道:「皇上是怕他跑吧?這個容易,既然姬將軍為他求情,就讓姬將軍做保證人,日後耶律雲要是跑了就由她承受責罰。」D   田濤看著姬娉婷一臉期盼的樣子,有些不快,猶豫半天還是下不了決心。D袁定祥知道皇帝看上了姬娉婷,小聲道:「皇上是捨不得姬將軍吧,其實美人心不在皇上,得到手也無趣,還不如隨她所願,以示皇上的肚量。」D   田濤微微點了點頭,指著耶律雲道:「看在姬將軍的面子上,我答應你的請求,姬將軍,我把他交給禰,他要是跑了,我就唯禰是問了。」D   姬娉婷想都不想就跪倒在地,稟道:「臣願保。」D   「好,就這麼定了,你們下去吧。」D   耶律雲道了聲謝,在姬娉婷地陪同下離開了。D袁定祥目瞟了一眼田濤,心中竊喜,自己的一句話既示好於耶律雲和姬娉婷,又阻止了左相姬元伯成為國丈,從而壓制了姬家的勢力,還可以在皇帝的心裡留下一根刺,日後也許可以用來打擊姬家。D   耶律虎因為姬娉婷再三叮囑,所以一直呆在屋內無法出來,見到兒子平安歸來,激動地熱淚盈眶道:「姬姑娘,太謝謝禰了。」說著腿一彎就要向姬娉婷下跪。D   姬娉婷急忙扶著他道:「大叔,耶律大哥饒我三次,又拚死送我出城,還因此被捕,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D   耶律虎道:「兒啊,你要感謝姬姑娘,沒有她,咱們要在陰曹地府相見了。」D   「謝謝姬姑娘救命大恩。」耶律雲嘻笑著朝著姬娉婷長身一揖。D   姬娉婷連忙閃身讓開,俏臉微紅,道:「耶律大哥不必謝我。」D   耶律虎滿心歡喜地看著兒子,轉頭問道:「姬姑娘,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D   姬娉婷看了耶律雲一眼,婉言安慰道:「大叔,今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不用回去了,以後會有好日子過的。」D   「自己人?」耶律虎被這句話弄糊塗了,疑惑地看著姬娉婷,一時不知怎麼響應。D   耶律雲淡淡地道:「爹,以後我們搬到銳國去住。」D   耶律虎一陣愕然,忽然臉色驟變,顫聲問道:「你……你投降了?」D   耶律坦然應道:「是。」D   「糊塗!」耶律虎氣得怒髮衝冠,揮手就給了兒子一個耳光:「沒想到你這麼沒有骨氣,殺就殺吧,為什麼要投降,耶律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你,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兒子。」D   耶律雲面無表情地忍受著父親的責打,沒有退縮,也沒有解釋。D姬娉婷拉住了耶律虎的手勸道:「大叔,兩國要議和了,不會再打仗了,在哪住也是一樣。」D   「議和是一件事,投降是另一件事,他投降就是背叛,這是一輩子都洗涮不清的恥辱,連我也沒面子回去見家鄉父老。」D   「他沒有投降,只是答應去銳國住,這不算叛國,如果不是這樣,你們都活不了。」D   耶律虎怔了怔,雖然氣平了一些,但心裡還是不舒服,指著兒子喝道:「出去,我不想見到你。」D   「爹,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耶律雲雖然一直被罵,但表情依然很自然,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D   姬娉婷又勸慰了幾句,然後追出了門,卻見耶律雲安靜地坐在小院內的木籐椅上,手裡拿著一個茶壺在晃。D   「沒事吧?」姬娉婷搬了張椅子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心裡還在卻懷疑耶律雲出奇的平靜。D   耶律雲含笑道:「沒事,都在預料之中。」D   「哎,其實大叔的骨氣實在令人佩服。」D   耶律雲嘿嘿一笑,道:「這麼說我就沒什麼骨氣了。」D   姬娉婷連聲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你的苦衷,我雖然不太清楚你想幹什麼,但我明白你不是想真的投降,只盼你不要害我就行了。」D   「別介意,說笑而已,我爹當了三年的士兵,感覺和我不一樣,我一直住在山上,下山之前我連高陽國都不知道,更別說什麼要為高陽殺敵。看著爹和眾位叔叔們滿腔愛國之情,我也很感動,不過即使我沒有被捕,議和之後我也不會只留在高陽國,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D   「原來如此,難怪你肯答應去銳國,可是你為什麼不肯當官呢?」D   「這次殺了不少人,我覺得沒意思,也不覺得自豪,現在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D   「當官也不一定要打仗,就像我爹一樣。」D   「我要修練,不想去想太多煩心的事。」D   「修練!原來你是修道的,真沒想到,我爹府中也有幾個修道的人,你們可搬到我家去住,或者我幫你安排一處宅院。日後你如果想當官,我爹也可以推薦。」D   耶律雲抬頭看著天,喃喃地道:「有多少人會罵我呢?」D   姬娉婷沉默了,也抬起頭看那蔚藍的天空,幽幽的歎息。D   ※※※D   次日銳國大軍抽調了一半士兵返國,留下左將軍盛寧帶領大約二萬士兵把守龐城,同時又派出了幾路使者,一方面談和,一方面通知南路大軍回撤。D而耶律雲則隨同回歸的大軍向銳國的國都新柳城進發。D   「爹,您真的不肯去銳國?」耶律雲知道了父親的決定,心裡很不是滋味。D   「不去,銳國現在還是敵國,還佔著我們的龐城,我可不想抬不起頭做人,你要去自己去吧,我不管你。」D   姬娉婷又敬又佩,但看耶律雲一臉不捨之態,勸道:「大叔,還是跟我們去吧。」D   耶律虎搖頭道:「我知道禰心腸好,不過我決心已下,死也不去。」D   耶律雲歎道:「既然爹不肯去就算了,我卻不能不去,姬姑娘以性命保我,我要是不去會連累她的。」D   耶律虎忽然對著姬娉婷道:「小雲這孩子糊塗,做出了這種事,禰幫我多照顧他。」D   姬娉婷道:「耶律大哥,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偷偷放你走,皇上應該不會太為難我的。」D   「不,這叛國者的名聲我要定了。」D   看著耶律雲一臉認真,耶律虎十分不解,也很不高興,氣得轉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D   「耶律大哥,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你堅持要去銳國。」D   耶律雲微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爹的事麻煩禰安排一下,我收拾好就可以上路了。」D   望著耶律雲的背影,姬娉婷有點迷茫,一個古怪的念頭突然跳入她的腦海之中:「他不會是為了我吧?」D想到這裡,她羞得全身臊熱,心如鹿撞,面紅如桃,急忙甩了甩頭不敢再想。D   在姬娉婷的安排下,耶律虎已穿著銳國士兵的服裝出了西門,繞道山路折往東去。D耶律雲只能默默地看著父親離去,臉上有點擔心,也有點不捨。D   姬娉婷很明白耶律雲的心情,一邊勸慰一邊把他帶往大軍。然而當耶律雲出現在銳國的隊列之中時,除已知的人外,無不瞠目結舌。D   耶律雲視而不見,與姬娉婷並馬同進,還不時地談笑著。D   反應過來的銳國的各級官兵們於耶律雲的出現各自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的慶幸,有的喜悅,然而最多的還是鄙視。D   「他怎麼會在這裡?」D   「投降了吧?」D   「聽說是投降了。」D   耶律雲對著各種說法充耳不聞,只是提著銀槍安坐在馬背上,此刻的他倒真有些修道之人的味道。D   「大哥,沒有不高興吧?」姬娉婷對著耶律雲過於平靜的表現深感憂慮,忍不住詢問,耶律雲則總是一笑置之。沒想到話題一轉,又拉到姬娉婷的身上。D   「你看他的投降與姬將軍有說有笑,不會是為了美人吧?」D   「難說,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美人不惜放棄名聲,這才能打動咱們姬將軍的芳心,你沒見姬娉婷笑得多開心啊!」D   話語傳到姬將軍的耳中,不禁有點惱,臉色立時沉了下來。D   耶律雲卻打趣道:「想不到還有這種說法,聽起來比剛才那個好。」D   姬娉婷越發羞澀,白了他一眼,嗔道:「別聽他們胡說。」D   耶律雲哈哈笑道:「沒什麼不好,再傳下去禰可就真跑不掉了。」D   姬娉婷深深地盯著他,忽然覺得他的話中似乎藏有另外的意思,默然低下了頭,眼角不時地瞟向耶律雲,卻見耶律雲表現得很自然,挺胸收腹,端坐馬上,眼睛左顧右盼,根本就是一個遊山玩水的旅客。D   大軍來到銳國東望城就分開了,田濤親自領著大軍進駐西北邊境,耶律雲則隨著姬娉婷以及部份隨軍大臣往京城方向去。D   大軍一離開,耶律雲立即覺得輕鬆多了,過了東望城,眼前沃野千里,遠有青山蔥鬱,近有小河潺潺。D   耶律雲忽然指著前面的青山微笑著對身邊的姬娉婷道:「娉婷,咱們去逛逛怎麼樣?」D   姬娉婷嬌笑著應道:「好啊!雲哥這麼有興致,小妹一定奉陪。」D   「走。」耶律雲用槍桿拍了一下馬身,朝著青山飛奔而去。D姬娉婷也嬌笑著追了上去,與耶律雲並駕齊驅。D   一路策馬揚鞭,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黃昏才停了下來,兩人抬頭四望,見四周樹林茂盛,而且自己則身處於林間小路之上。D   轉過山林,前面有一處谷地,姬娉婷忽然指著前面高興地叫道:「前面有炊煙。」D   耶律雲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見前方的樹林上方有縷縷炊煙飄起,似是有人家居住。D   耶律雲天色漸黑,轉頭去看姬娉婷,見她秀眉緊蹙,滿臉疲態,知道她累了,關心地道:「不如在這裡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趕路。」D   姬娉婷雖是將軍,但畢竟是女子,身子較弱,馬上顛簸了一天,十分疲乏,只是心中著急,所以沒有開口,見耶律雲一臉關懷不忍拒絕,於是點了點頭。神情放鬆,疲勞感就立即顯現了出來,忽然覺得四肢無力,手腳發軟,連都坐不穩了。D   耶律雲見她搖搖欲墜嚇了一跳,連忙躍至她的身後,將她擁在懷中,關懷地問道:「禰怎麼了?」D   姬娉婷忽然聞到一股濃烈地男子氣息,身後像是有一個大山,使自己穩穩地靠著,不禁心如鹿撞般急跳了起來,抬頭一看,就見自己依偎在耶律雲的懷中。D耶律雲的右手緊擁她的纖腰,臉上全是關懷之情,立時羞得姬娉婷滿臉通紅,不禁嚶嚀一聲軟倒,把頭埋在耶律雲的懷中不敢多看。D   耶律雲見她軟倒,急聲問道:「沒事吧?」D   姬娉婷輕聲應道:「沒事,有點累而已。」D   耶律雲這放下心來,笑道:「禰啊!」D   「嗯!」姬娉婷輕輕地應了一聲便說不出話了。D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催馬向前,而他那匹白馬則在後面跟著。D   耶律雲忽道:「不知我們到哪裡了,一路狂奔,可別跑錯了。」D   姬娉婷聽了驚得坐了起來,但隨即軟倒,擔心地問道:「不會吧,不過好像是有不少岔路。」D   耶律雲樂天的性格又展現了出來,笑道:「走錯了也沒辦法,好在有人家,去問一問就知道了。」D   姬娉婷沒有再說什麼,躲在耶律雲懷中不肯出來,這些日子與耶律雲朝夕相處,感情與日俱增,心裡漸漸有耶律雲的影子,特別是耶律雲的微笑,每次想到就臉紅耳赤,不敢再想。D   兩人來到酒店門口,見酒店建於道路之旁,前面是一塊平地,還有馬廄,後面是幾間茅舍,十分簡陋,但在這山野之間也算是難得。D門前有一幅酒幌挑在門口,店中似有燈火和人影。D   也許是馬蹄聲的緣故,酒店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笑臉迎人地走了上來問道:「你們要住店嗎?」D   耶律雲攬著姬娉婷的纖腰,輕輕一跳下了馬,答道:「是啊!有空房嗎?」D   「有。」中年婦女見了耶律雲輕靈的身手,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復原,接著回頭叫道:「阿王,幫兩位客官把馬牽到後院去。」D   一個村夫模樣的大漢走了出來,粗聲粗氣地道:「請客人去喝點酒吃點東西解解乏,馬我來喂。」說著拉著兩匹馬往後院走去。D   兩人見店家熱情很是滿意,裡面雖然不大,只有三張桌子,但很乾淨。D耶律雲半摟半抱地將姬娉婷扶在椅子上。D   「謝謝。」姬娉婷趴在桌上休息,害羞地瞥了耶律雲一眼,又垂下了頭。D   耶律雲沒有留意她,四處打量了一番,讚道:「這裡還真不錯。」D   中年婦女抹了抹桌子,笑道:「兩位客店先坐吧,我去弄點吃的。」說著走進了後堂。D   坐了一陣,姬娉婷仍覺得身子似在馬上顛簸,怨道:「平時騎馬也沒見這麼累。」D   耶律雲笑道:「禰跑得太快了,像瘋了一樣,再這麼跑下去,連馬都會被禰累死。」D   姬娉婷撅著俏嘴嗔道:「你不是也一樣嗎?怎麼像是沒事人似的,真奇怪。」D   中年婦女托著一個盤子走了上來,笑道:「店裡沒什麼好東西,你們就將就一下吧。」D   姬娉婷見有肉有酒,笑道:「這種東西就不錯了。」說著提著酒壺幫耶律雲和自己倒了一碗,酒味頗淡,很適合她,所以幾口就喝完了。D   中年婦女高興地道:「這酒淡,多飲幾杯也無妨。」D   耶律雲端起酒碗聞了聞,覺得酒香有點怪,只當是酒質太劣,不以為意,搖了搖頭道:「這酒真差。」說罷把酒碗放下,轉頭對那中年婦女道:「對不起,這酒禰可以拿回去,我們自己有酒。」D   中年婦女臉色驟變,嘿嘿一笑道:「怎麼?嫌我這酒不好嗎?這可是遠近馳名的好酒。」D   耶律雲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另找了一個空酒壺提在手中晃了晃,心裡念出了酒訣,搖了一陣,聽到裡面有水聲,方才停了下來,接著又拿起來一個碗,倒出了一碗酒,然後端給中年婦女道:「這是我的酒,試一試就知道了。」D   中年婦女見他空壺生酒,早已驚得目瞪口呆,此時見他敬酒,心裡更是慌亂,低頭一看,酒碗中雖是酒香撲鼻,但那墨綠色的液體卻令人望而生畏,心中劇顫。D她忽然大喝一聲,從懷中抽出了兩把尖刀,叫道:「好小子,識破了我的迷魂酒,還弄碗毒酒來害我,識相的就把錢財留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D   耶律雲怔住了,好心好意請人喝酒,想不到竟惹來搶劫,轉頭向姬娉婷無奈地聳了聳肩。D   姬娉婷少稍片刻,體力恢復了一點,見店家意圖不軌,急忙伸手去拿槍,喝道:「原來是間黑店,小雲,我們上。」D   中年婦女見她拿了兵器,叫道:「快來啊。」D   須臾便見剛才那條大漢衝到間口,持著一對板斧,一臉的凶神惡煞。D   耶律雲嘻嘻一笑,把酒碗送到嘴邊一飲兩而盡,道:「這麼好的酒,請你喝還要動刀子,真是奇怪。」D   中年婦女見他喝了那碗酒,這才知道是真心敬酒,有點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只好繼續下去,喝道:「這位兄弟,我們只想混飯吃,不想傷人,你們若放下包袱,可以隨意離去,我們絕不傷你們性命。」D   姬娉婷叱喝一聲道:「我是銳國……」話剛說了一半,就覺得頭重腳輕,一頭便栽倒在地。D 第六冊第二章渤浪寶珠       耶律雲嚇了一跳,扔下酒碗就撲了過去,抱著姬娉婷的身子,喚道:「娉婷,禰怎麼了?」然而懷中的姬娉婷卻沒有絲毫反應。D   中年婦女嘿嘿一笑道:「她喝了迷酒自然昏倒,我說過了,不想殺人,只要你們留下包袱就可以走了。」D   耶律雲沒見遇過這種事,懷中的娉婷又昏迷不醒,心裡又急又憂,如何也不敢輕易地相信中年婦女,一向平和溫順的他也不禁發起怒來,喝道:「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我不會放過你們。」D他說著抱起姬娉婷就地一滾,滾到了牆角,將姬娉婷靠著牆邊,然後雙腳一蹬牆,身子反縱回拿起姬娉婷的鋼槍,人在空中,並順勢用槍尖將包袱挑到了牆角姬娉婷的身邊。D   中年婦女見他的身手如此靈活,略略吃驚,但不想放棄到手的財物,一邊舞著雙刀攻向耶律雲,一邊向那大漢喝道:「一起上。」D   門外的大漢衝了進來,兩人一左一右將耶律雲圍在牆角。D   耶律雲叫道:「娉婷不醒,你們誰也不能走。」說罷便搶攻了上去,槍花如驟雨潑向兩人。D   中年婦女被耶律雲隨手一槍震得虎口發麻,手上尖刀幾乎脫手而飛,不禁大吃一驚,叫道:「這小子好身手,小心。」D   雖是以一敵二,但這夫妻倆怎是耶律雲的對手,不到幾招就敲昏了大漢,刺倒了中年婦女。D   耶律雲沒興趣殺他們,只想著姬娉婷的安危,所以沒下殺手,掃了一眼受傷倒地的中年婦女,喝問道:「她什麼時候會醒。」D   中年婦女沒想到耶律雲連蒙汗藥都沒聽過,捂著大腿上的傷口,哭喪著臉道:「一兩個時辰就會醒,好漢,我們也是無路可走才來劫財,您就放過我們去吧。」D   耶律雲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行,娉婷不醒,你們不能走。」D   「你的小情人只是昏迷不會有事的。」D   耶律雲擔心地看著懷中的姬娉婷,固執地道:「我不管,等她醒來你們才能走。」D   中年婦人見他如此固執,又好氣又好笑,卻不敢表現在臉上,自己撕下布帶包裹大腿上的傷口。D   耶律雲擔心地抱著姬娉婷,不時地用手去探一探鼻息,生怕出事。D   中年婦女見他如此緊張,反而安慰道:「別擔心,真的沒事,看你們這樣子是新婚的小倆口吧?」D   耶律雲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連忙搖頭解釋道:「不是,她是我朋友。」D   中年婦女怔了怔,笑道:「不會吧,看你緊張的樣子,別騙我了,普通朋友怎麼會如此親密,而且孤男寡女一同上路。」D   「我沒騙禰。」D   中年婦女搖了搖頭,掩嘴笑道:「這麼標緻的小姑娘,你不會不動心吧!你看你,抱得這麼緊,怕她會丟了不成。」D   耶律雲低頭看著迷睡中的姬娉婷,如海棠春般嬌美動人,心中怦然而動。D   「你也真古怪,算了,我看這小姑娘遲早是你的人。」D   「我的人?」D   「看你身手這麼好,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是說他做你老婆。人家姑娘被你這麼緊緊地摟著,還怎麼嫁人啊!」D   耶律雲急了,想放手又不敢,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地上這麼涼,躺在地上不好吧?還是暫時抱著好一點。」D   中年婦女歎道:「想不到我竟然失手在你這個傻小子手上,天意,要是害了你們倆,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安心。」接著呵呵笑道:「不過你傻得真可愛,不放就別放,反正抱了這麼久,說不定小姑娘心甘情願呢!」D   耶律雲紅著臉看了一眼懷中的姬娉婷,想起父親的古怪笑容與這中年婦女臉上的笑容差不多,這才明白了父親的笑容背後的意思,不禁心中猛地跳了起來。D他胡思亂想了一陣,又看了看左臂,自言自語地道:「還有很多事要做,這種事以後再想吧。」D   中年婦女笑道:「我丈夫叫王朋,我叫張三娘,年青時有個外號叫稱『玉裡刀』,不過現在老了,刀也使不動了。小子,你呢?」D   「耶律雲。」D   張三娘點了點頭道:「傻小子,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D   「去京城。」D   「去京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D   耶律雲愣住了,急聲問道:「這條路不是往京城的嗎?」D   「這裡往東北走就是悅寧州,雖然可以去京城,不過要繞一大圈,你從東望城來,應該在小封縣轉向東北,一定是你們走了往東北的岔路,所以跑到這裡來了。這裡往京城要先往東南走,再折向東北。」D   耶律雲笑道:「好在遇上你們,不然不知道走到哪去了,看來運氣還不錯。」語氣之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憤怒,尤其是感覺到姬娉婷勻均的呼吸,心也放了下來。D   張三娘呵呵一笑道:「真是個傻小子,你這麼好的身手,不如上山入伙,我們青雲山聚集了五六百人,有不少好漢。」D   「青雲山?都是山賊嗎?」D   「你看到前面的那座大山吧,那就是青雲山,山上有三個頭領,都是好漢,大寨主叫李信,人稱撲雲雕,二寨主叫羅平,人稱玉扇子,三寨主叫青雲虎黃定。」D   耶律雲笑著拒絕道:「不了,我們還要進京呢。」忽然懷中的姬娉婷微微地動了動,耶律雲大喜,輕喚道:「娉婷。」D   誰知姬娉婷睡得正香,反手抱住了耶律雲的腰,把頭貼在耶律雲的胸口,幽香陣陣,弄得他的心神越來越亂。D   張三娘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調侃道:「這種艷福人家想都想不來,你卻這個樣子,好一個淳樸的傻小子,我看這個小姑娘也挺喜歡你的,乾脆早點成親算了。」D   耶律雲顯得十分尷尬,紅著臉道:「您說笑了。」D   張三娘見他靦腆,笑了笑沒有往下說。D她本是欽國的人,只因和丈夫殺了一個惡霸,才逃到這裡,更在青雲山入伙,被派在山下打理這酒店。D她本性不壞,又無兒無女,見了耶律雲年青淳樸,因而頗有親切感,又見耶律雲只有一臂,不由地起了憐愛之心,歎道:「你也挺可憐,小小年紀就只剩一隻手。」D   耶律雲笑道:「沒什麼,能活下去就不錯了。」D   張三娘笑道:「不過一隻手比我們還厲害了。」D   耶律雲被她這麼一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問道:「為什麼要做山賊?」D   「若不是無路可走,誰肯做山賊,不過我們也不是普通的山賊,這五六百人在青雲山上也是打獵種地,伐木造林,並在山下開設酒店,只是有為富不仁的旅客途經山下之時方才下手,我見這小姑娘穿著華美,想必是有錢人家,所以才下手的。」D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你要是敢動她,這青雲山只怕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了。」D   「為什麼?」D   「她的父親是銳國左丞相姬元伯,要是知女兒受委屈,一定派大軍來把這青雲山移為平地。」D   「啊!」張三娘嚇了一大跳,呆呆地坐了半天才喃喃地道:「幸虧沒得手,不然可真有點麻煩。」D   耶律雲忽道:「聽說做山賊自由自在,是不是這麼回事?」D   張三娘歎道:「唉,原來很快活,可現在有了大麻煩,沒有以前興旺了。幾個月前來了一個道士,在山上的洞穴中修練,我們也沒理他,誰知他竟然要我們供奉他食物,寨主不肯就打了起來,那道士本事極高,我們都打不過他,只好供奉,大寨主受了口悶氣,氣得病倒了,二寨主下山求援,現在只剩下三寨主,嘍囉們也逃了不少。」D   耶律雲見她心憂,寬慰道:「我們還有事,等我們辦完了一定回來看看,說不定能幫上忙。」D   張三娘歎道:「若是再呆不下去,說不定要散伙了。」D   這時張三娘的丈夫王朋醒了,見妻子靠著牆坐著,大腿上仍有血漬,急忙衝上去問道:「婆娘,沒事吧?他們呢?」D   張三娘微笑朝耶律雲努了努嘴,道:「我們談了很久了,這個小老弟挺惹人喜愛的。」D   王朋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耶律雲抱著美貌女子靠在門邊笑著看著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抱拳道:「小兄弟高抬貴手,王朋謝了。」D   耶律雲笑道:「能不能弄點吃的,我都快餓死了。」D   張三娘笑道:「快去把好東西都弄出來,我們要好招待小兄弟。」D   「好。」王朋應了一聲,笑著走進了廚房。D   可當他捧著做好的飯菜走出來的,耶律雲竟然睡著了,頭貼著在姬娉婷的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對青年夫妻依偎在一起,無限溫馨。D   張三娘一直盯著兩人,臉色有些疼惜,有些憐愛,聽到丈夫腳步聲,連忙豎起食指放在嘴裡,笑著小聲道:「噓,別吵醒他們,你看他們。」D   王朋坐在張三娘的身旁,微笑著瞥了一眼耶律雲和姬娉婷,歎道:「我們下藥酒害他,他居然敢這麼放心睡覺,真是慚愧啊!」D   張三娘笑呵呵地看著耶律雲,道:「這傻小子胸懷坦蕩,淳樸善良,要是我們有這麼一雙兒女就好了。」D   王朋伏在她耳邊道:「趕快生還來得急。」D   張三娘啐了一口,又捶了丈夫一拳,笑著嗔道:「沒正經。」D   王朋哈哈笑了起來。D   睡了一夜,姬娉婷首先醒來,見自己抱著耶律雲睡,身子頓時僵住了,臉上又是一陣羞紅,抬起頭,細細地看著睡得正香的耶律雲,心道:「幾天前差一點死在這個青年人的手中,世事玄妙,真是奇特。」D她呆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昨夜中了迷藥,心中大驚,回頭一看,卻見那二個賊人仍在,不禁怒從中來,輕輕地撥開耶律雲攬著自己的右手,然後手按劍柄,躡手躡腳地走向對面的張三娘和王朋。D   王朋像是多喝了,沒什麼反應。D卻見張三娘忽然睜開了眼睛,見了姬娉婷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輕聲道:「小聲點,別驚動了他。」D   姬娉婷怔住了,不明白昨日謀財的賊人怎麼突然變成如此體貼的人。D   張三娘笑著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說話。D   姬娉婷心中仍有懷疑,小心翼翼地走到張三娘的身邊,小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D   張三娘小聲道:「我們說和了,他怕禰著涼,昨夜一直抱著禰,剛睡不久,別驚動他。」D   姬娉婷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靠牆睡得正香的耶律雲,臉上忽然泛起了紅潮。D   張三娘拉著姬娉婷坐到身側,小聲道:「小姑娘,雖然他只有一臂,不過禰也別嫌棄他,他人品武藝都是一流的,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兒子就好了。」D   姬娉婷小聲嗔道:「別亂說,我們才認識幾天,還在戰場上對陣過呢!」D   張三娘笑著伏在姬娉婷耳邊嘀咕了好一陣,弄得姬娉婷的又尷尬又害羞。D   耶律雲動了動,感覺到懷裡沒了姬娉婷,嚇得一下醒來,見姬娉婷坐在對面安然無事,這才放下心來,關心地道:「禰沒事就好了,天亮了,我們也該上路了。」D   姬娉婷羞澀不語,對耶律雲的關懷之態十分感動,想起張三娘的話,心裡七上八下亂了一陣。D   張三娘挽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又朝她笑了笑,轉頭關心地勸耶律雲道:D「不如進房再睡一陣,天色還早。」D   耶律雲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問道:D「娉婷,身體沒事了嗎?」D   姬娉婷道:「沒事了,我們也該走了。」D   張三娘和王朋見他們去意已決,只好贈些乾糧送他們上路。D   耶律雲和姬娉婷告別了酒店,向著青雲山而去。D小路在山腳下又有分岔,一是向西北,一是向東北。D兩人按照張三娘的指點,沿著向西北去的山林小道奔去。D穿梭山林之間,右側的是青雲山,高聳入雲,山上樹林極密,卻顯得十分幽深,姬娉婷看著有點怕,問道:「快走吧,這裡挺嚇人的。」D   耶律雲久居深山,這種場面見慣不怪,笑道:「不必擔心,我自小住在山林,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有猛獸也不是我們的對手。」D   忽然右側的山坡上一陣銅鑼響,接著衝下了幾十個人將他們前後堵住。D   兩人早就知道山上有山賊,所以並沒有吃驚,只是取了兵器在手,以備不時之需。D姬娉婷把馬貼在耶律雲的馬旁,道:「定是張三娘說的青雲山山賊。」D   耶律雲鎮定地微笑道:「張三娘說山上有五六百人,但寨主們都是好漢,我想不會有什麼麻煩。」D   果然見一匹灰馬從山上奔來,馬上坐著一個大漢,蓬鬆的頭髮,銅鈴眼,朝天鼻,赤著上身,下身一條青色長褲,手上是根狼牙棒,一張血盆大口煞是嚇人,他揮動狼牙棒大聲吼道:「留下錢財,饒你們不死。」D   他身邊有一名嘍囉瞥著姬娉婷花容月貌,嘻笑著拍馬屁道:「三寨主,那小娘子長得不錯,不如搶回去給寨主做個壓寨夫人。」D   姬娉婷氣得柳眉倒豎,杏目圓睜,正想發作,誰知黃定一腳踢翻了那嘍囉,怒目斥道:「媽的,滾,再說一句老子宰了你,這種缺德的事豈是好漢所為,我們只劫錢財不傷人,何況是女子,老子雖是強盜,但這種辱沒名聲的事老子不做。」D   那小嘍囉見拍馬屁拍到馬腳上了,嚇得抱頭鼠竄。D   黃定咧著嘴粗聲粗氣地道:「小姑娘不要怕,只要禰留下財物,我青雲虎黃定絕不動禰一根頭髮。」D   姬娉婷見此人雖然粗豪,但頗為俠氣,心地光明,倒也釋去了疑心,心道:「果然正如張三娘所說,這人是個好漢。」D她本想說出張三娘的名字,但覺得借別人的名號求路心有不甘,於是轉頭去看耶律雲。D   耶律雲在千軍萬馬前面尚且不怕,面對區區幾十人更是毫無所懼,又從張二娘口中得知這些大都是山中豪傑,忽然玩興大起,提槍縱馬向前,嘻笑道:「黃老哥既然是好漢,為何不放我們過去。」D   黃定愣了一下,吼道:「不是我不放,只是山寨缺少錢糧,我答應了大哥定要弄些金銀上山,放了你豈不是沒法向大哥交待。」D   耶律雲扛著銀槍打量了一下黃定,笑道:「不如這樣,你贏了我,我把財物都給你,你輸了就要放我們過去。」D   黃定見耶律雲只有一臂,搖頭道:「我不和你打,你一個殘廢人,就算贏了你也勝之不武。」D   姬娉婷見耶律雲嬉皮笑臉,一副玩耍的樣子,知道他想幹什麼,縱馬向前,挺著手中剛槍輕喝道:「不如我來。」D   黃定又搖了搖頭道:「贏了女人更是勝之不武,還會被人說我欺壓弱小。」D   耶律雲忍不住哈哈一笑道:「你既不肯打,又不肯放,那到底想幹什麼?」D   黃定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想打又不願出手,想放不捨不得。D   猶豫之間,耶律雲忽然縱馬飛至,手中鉤鐮銀槍如猛虎般刺向黃定。D   黃定見耶律雲的槍勢極猛,槍花一閃,眨眼間便已到面門,不禁呆住了。D耶律雲的槍在黃定的眼前一寸的地方停住,笑道:「怎麼樣,夠資格了吧!」D   黃定看著穩穩顫動的槍尖,居然沒有害怕,咧嘴一笑道:「不錯,有兩下,既然如此咱們比一比,你贏了就放你過去。」D   「好。」耶律雲收回根槍,轉頭對姬娉婷擠了擠眼睛。D姬娉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提醒道:「小心點,別大意了,輸了我就扔下你不管了。」D   黃定嘿嘿一笑道:「小姑娘莫驚,本寨主不會殺你的小情人,」D   「別胡說。」姬娉婷啐了一口,她還是第一次當耶律雲的面被人這麼說,又羞又憤,拔劍欲攻,卻被耶律雲揮槍攔住了。D   耶律雲嘻笑著道:「還是我來吧。」D   姬娉婷嗔道:「要打就快,我們還要趕路呢!」D   黃定哈哈一笑,縱馬舞著狼牙棒攻了上來。D耶律雲撥馬向左,順手用槍一撩便撥開了狼牙棒。D論力氣,黃定比宇文丹要差上一籌,棒法也不及宇文丹,所以耶律雲很放心,輕鬆以對,槍尖每每後發先至,總是向著黃定的手刺去,弄得他每一招只出一半便被迫收招,氣得哇哇大叫,卻又沒有辦法。D打了一陣黃定忽然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扔,憤憤地道:「不打了,招都出不了,還打什麼,你們走吧!」D   耶律雲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接著用槍向姬娉婷揚了揚,示意前進。D姬娉婷縱馬與耶律雲並駕齊驅,兩人便直奔而去。D   跑了一陣,黃定忽然縱馬從後趕來,邊跑邊叫道:「二位留步。」D   耶律雲和姬娉婷勒住坐騎,耶律雲問道:D「有什麼事嗎?」D   黃定來到兩人面前,拱手道:「兩位都是豪傑,黃定有結識之心,不如隨我上山住上幾日?不知肯不肯賞臉。」D   耶律雲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微微一怔。D耶律雲很欣賞黃定的豪氣和肚量,笑道:「其實我們剛從張三娘那裡來,知道寨主的大名,方才只過是一時興起,請不要見怪。」D   黃定高興地笑道:「原來如此,呵呵,這樣更好。快隨我上山,我介紹兩位兄長給你們,他們都是一方豪傑,不比我這個只有粗力的粗人。」D   耶律雲正想推辭,一個小嘍囉急跑而來,一邊跑還一邊叫道:「三寨主,不好了,妖道又來要金銀了,大寨主撐著出戰,被他打得狂吐鮮血,你快點回去吧!」D   黃定一聽就急了,怒吼道:「媽的,老子跟他拼了。」接著縱馬向山上急走。D   耶律雲轉頭對姬娉婷道:「妹子,他們有難,我們應該幫忙才對。」D   姬娉婷點了點頭,與耶律雲一起策馬跟在黃定後面。D黃定聽到馬蹄回頭一看,見兩人追來,問道:「你們怎麼不走了?」D   耶律雲笑著高聲道:「三寨主,我們也去助一臂之力。」D   黃定大喜,稍稍放慢速度退到耶律雲身側,激動地道:「好兄弟,夠義氣。」D   耶律雲嘻笑道:「我可真只有一臂,名符其實的一臂之力。」D   黃定哈哈大笑了一陣,心中豪氣頓生,揚聲道:「妖道,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D   在黃定和嘍囉們的引領下,耶律雲和姬娉婷第一次來到山賊的寨中。D這寨子坐落在半山腰的平台上,由木頭搭建而成,寨門高大,兩側是箭樓和木牆,上面可站人,敵人攻到就可居高臨下放箭。D然而此時寨門大開,嘍囉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頭破血流,不住地呻吟,有的暈在地上一動不動。D   黃定看了怒氣更盛,吼叫著直衝了進去。D耶律雲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但他們都感覺到這個對手不可小看,心裡都謹慎了起來。D   來到寨中的空地前,只見一個道人正傲然站在中央,四周圍著一圈嘍囉,但沒有人敢動手。D   「三寨主。」嘍囉們見黃定趕到都吶喊了起來D   「散開。」黃定大吼一聲舉起狼牙棒衝向道人。D   道人緩緩地轉過身對著黃定輕輕一笑,不屑地道:「手下敗將,想送死我就成全你。」D   黃定二話不說,舉棒就砸。D道人含笑而立,隨手放出一隻黑鷹向黃定撲去,這一人一鷹就纏鬥了起來。D   耶律雲催馬來到人群之後,當他看到道人的真面目時不禁口中驚呼道:「是他?」D   姬娉婷問道:「你認識他?」D   耶律雲微微點了點頭,答道:「不只認識,還差一點被他們一夥人給吃了。」D   「吃?」姬娉婷第一次聽到人吃人,嚇得花容失色。D   「禰就在這裡,我去看看。」耶律雲跳下馬背擠進了圈內。D   黃定用的是重兵器,十分耗力,而黑鷹上撲下翻,非常靈活,黃定的狼牙棒根本碰不到黑鷹。D耶律雲見他落了下風,急忙挺身而出,叫道:「三寨主請回,我來對付它。」D   黑臉道人聽了轉頭一看,立時認出是天界與自己四兄弟相鬥之人,想起紅臉道人,不由地氣上心頭,收了黑鷹,朝著耶律雲冷笑道:「原來是你,真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你。」D   耶律雲含笑道:「你不是在玲瓏天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D   「哼,你不是也下來了嗎?我三弟呢?」D   「你三弟?哦,我想起來了,是個臉像猴子屁股的那個淫道吧?先閹後宰,他死得倒挺痛快的。」D   黑臉道人勃然大怒,吼道:「什麼!你竟然殺了我三弟,我要為三弟報仇。」D   耶律雲自信地道:「在天界你就不是我的對手,我看是你該受死。」D   黑臉道人仰天大笑了幾聲,道:「今非昔比,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D   說著慢慢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團東西,然後問道:「該知道這是什麼吧?」D   耶律雲定睛細看,原來黑臉道人手上拿著的竟然是當日捆住自己的漁網,不由地勃然變色,心裡嘀咕著自己有沒有能力破這法術。D   姬娉婷站在後而焦急地看著局勢的發展,見耶律雲的臉上顯出了從來沒有見過的陰沉,心裡更是擔心,急步走了上去問道:「雲哥,沒事吧?」D   然而她剛走近,黑臉道人就扔出了手上的漁網,在他的控制下,漁網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向耶律雲罩去。D   耶律雲有點怕,畢竟曾經吃過大苦頭,心中還有餘悸,於是急忙縱身向後急退,可他沒想到姬娉婷會在這個時候衝上去,想到解救卻來不及了,只見漁網一晃便把姬娉婷網住了。D   黑臉道人愣了一下,臉上又現出陰森的笑容,只見他隨手一招,漁網又飛回到他的身邊。D姬娉婷焦急地在網內萬般掙扎,可網上的倒鉤把她的身子緊緊鉤住。D   耶律雲心中大痛,拼了命似的向黑臉道人衝去。D   「站住。」黑臉首先喝住耶律雲,然後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怔了怔,淫笑道:「沒想到抓到一個美人,小子,她是你情人吧!要我三弟在可要高興死了。」D   耶律雲又急又怒,吼道:「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D   「小子,別做夢了,本道爺還有更厲害的法寶沒用,不過得了美人本道爺心癢,今天就不陪你玩了,先回去享受一番,明天再來宰你,哈哈。」說罷抓起漁網坐著黑鷹飛上了半空。D   耶律雲眼見黑臉道人乘鷹而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朝著黃定大聲問道:「妖道的山洞在什麼地方?」D   黃定見姬娉婷被抓走心裡也是著急,連忙應道:「在北峰,隨我去。」D   耶律雲二話不說,跳上馬背就往山路上奔去。D黃定此時充滿了自責,尤其是聽到黑臉道人最後說的話,更是為姬娉婷而擔心,因而也策馬追了上去,並搶在耶律雲之前為他帶路。D   然而欲速則不達這句古老名言又應驗了。D耶律雲只顧趕路,完全沒有留意四周的情況,山路越走越險,馬匹難走,由於速度太快,耶律雲胯下的坐騎踩到了一顆鬆動的大石,隨著大石的滾落,耶律雲連人帶馬向崖下摔去。D   即使人在半空,耶律雲也沒有半點記掛自己的安危,只想著姬娉婷的安危,心中就像是插著把鋼刀,刺得他心疼,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D   撲通一聲巨響,隨著水花四濺,耶律雲幸運地摔入了山崖下的深潭之中,但巨大的衝擊力使他一入水就暈了過去。D   潭水極深,而且還有吸力,昏迷的耶律雲被水力吸住,一沉到底,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覺得有一絲強光射入腦中,使他頓時清醒過來。D嘴剛一張,水中灌入了嘴,嚇得他連忙閉上眼,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在水下。然而四周十分光亮,順著光線望去,一顆大珠立在水中。D   耶律雲好奇地走上去細看,珠身光潤無比,縷縷柔光從珠心射中,灑得水中星光點點十分迷人。D   「這是什麼東西?」耶律雲伸手在大珠上摸了一下,潭忽然巨顫,搖得他頭昏眼花,一下跌倒在地。D   耶律雲知道這顆大珠必是寶物,心裡猶豫了下來,還是伸手把大珠摘了下來,然而大珠入手之後突然晶光大盛,不到片刻,一潭水竟然化入珠內。D耶律雲看著四周乾涸的潭底,又往上看,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巨大的深洞之中,上面高度不下百丈,心裡不由慌了起來,又想到姬娉婷危在旦夕,更是焦急萬分。D   看著手上的大珠,耶律雲歎道:「這可怎麼辦,水都被吸進去了,真不明白,這麼一顆珠子怎能裝下這麼多水。」D他知道這也許就是道家最愛的法器,就像那張令自己憎恨的漁網,只是自己還沒有開始練習道術,即使擁有寶物也無法使用,而現在正是最需要力量的時刻,得而無用,怎能不讓他歎息。D   唯今之計,只有想方設法將珠裡的水再次放出來,這樣才能使自己浮到洞口。D   然而即使耶律雲再次把大珠放回原處,水再也沒有流出來了,耶律雲越來越心急,想到姬娉婷可能遭遇到的事情,他氣得把大珠猛地向地上砸去。D   「嘩!」隨著一聲巨大的水響,大珠之下竟然射出一股洪流。D耶律雲被沖地而起的水柱擊中,一下由潭底飛出了潭口,然而一直向山崖衝去。D耶律雲飛在空中半喜半憂,喜的是終於出了深潭,憂的是不知道自己會被這股強大的巨浪沖到什麼地方。D   山景飛逝,耶律雲在水流的衝擊下並沒有直線上升,而是向著不遠處的一座山峰撞去。D耶律雲見去速度極快,心中大驚,以這種去勢撞上山石必死無疑,然而身子被水流猛推著,根本動彈不得。D   突然,水柱又被撞入耶律雲懷中的大珠吸收了,同時也失了原有的那股強大的衝力。D緊接著耶律雲向下急墜,重重地跌在了山腰地上,痛得他差一點暈了過去。D然而突然傳來尖銳的驚叫聲顫動了他的心靈,因為那是姬娉婷的聲音,從聲音中他能感覺到發出叫聲之人的懼怕。D因而他猛地站了起來,隨手抓住了懷中的大珠往懷中一塞,然後隨手撿起跌在地上的銀槍,拔腿就往聲音傳來處奔去。D奔了沒有多久,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山洞D   「救命啊!」D   洞中姬娉婷的求救聲像錐子紮在了耶律雲的身上,他拼了命似的向洞裡衝了進去。D   一進洞就發現姬娉婷依然被漁網捆住,一邊掙扎還一邊尖叫,而黑臉道人卻咒罵著想解開漁網。D原來黑臉道人把姬娉婷捉來想淫樂一番,沒想到用來抓姬娉婷的漁網竟成了姬娉婷的保護傘,這漁網原本是他師兄藍臉道人的法器,如今落在了他的手裡,可他雖然會用,但從沒用過,因而解網之術並不純熟,再加上姬娉婷又喊又叫又踢又咬,並死命般地抓住滿是倒鉤的漁網,不讓他有機會解開,因而花了很長時間也沒解開。D   「妖道,我要殺了你。」耶律雲憤怒地朝著黑臉道人就是一槍。D   黑臉道人驚慌之下急忙閃身,只見銀光一閃在黑臉道人的臂上刺了一槍。D黑臉道人慘叫一聲,抱著左臂就逃。D耶律雲心中怒氣正盛,怎肯放過,於是又刺一槍將他攔下,還放出碧血飛刀同時進攻。D   黑臉道人叫道:「想殺本道爺,沒門!」說著左手捏了劍訣,口中低吟了幾句,一條青紗立時從他的靴筒裡跳了出來,並脹大數倍,像衣服一樣把黑臉道人包裹在其中。D   耶律雲沒有理會,一槍就刺了過去。D誰知槍尖刺到青紗上突然反彈了回來,不但沒有傷害黑臉道人分毫,反倒震得耶律雲的手腕疼痛。D   黑臉道人藏在青紗下得意地笑道:「這浣夢紗刀砍不斷,水潑不進,火燒不燃,就連天兵天將都無可奈何,更別說你了,哈哈。」D   耶律雲氣得一腳又踢過去,可結果還是一樣,只引得黑臉道人嘲笑連連。D   「道爺不玩了。」說罷黑臉道人放出黑鷹,坐在鷹背上一飛而去。D   耶律雲雖有不憤,但姬娉婷沒事,所以一顆吊在嗓子上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急步衝到姬娉婷的身邊柔聲問道:「沒事吧?」D   姬娉婷剛才拚命地抵抗才保住了清白,此時見耶律雲趕走妖道,神精立時鬆了下來,覺得身子乏力,一下軟倒在地。D   耶律雲嚇得急忙抱住,可一動她的身子,姬娉婷就呻吟了起來。D耶律雲低頭細看,才發現姬娉婷的那對玉手插入了無數倒鉤,而且插得很深,鮮血正不停地往外流,從此處可見剛才姬娉婷是如何的拚命的。D他不禁讚道:「妹子真勇敢。」D   姬娉婷疼得淚水直流,催促道:「快幫我,疼死了。」D   耶律雲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個小鉤子從姬娉婷的手上摘了下來,然後又開始摘去她身上的鉤子,接著找到網口又小心地幫她脫離,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姬娉婷才安然地脫離了漁網。D   「沒事了吧?」耶律雲把軟倒在地上的姬娉婷抱在懷裡,憐惜地問道。D   「好累啊!」姬娉婷只說了一句就睡著了。D耶律雲看著姬娉婷安然地躺在自己的懷中睡覺,心中忽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不禁癡了,就這麼抱著姬娉婷靠在洞中的石壁上整整坐了一天。D   姬娉婷醒來後覺得雙手依然很疼,但躲在耶律雲的懷中,她覺得很安全,很舒服,抬頭看著歪著頭沉睡地耶律雲,她耳邊突然迴盪起耶律雲衝入洞時的那一聲怒吼。D當初在驚慌之中,所以沒有留意,但此時回憶起來卻是印象深刻,因為她從來不曾感受到那一聲怒吼之中所包藏的強大的氣勢和感情。D想到這裡她癡了,忍不住在耶律雲的胸膛上親了下來,但隨即又被自己的行為驚呆了,心如鹿撞,羞得把頭埋進了耶律雲的臂彎。D   洞內沉靜了許多,姬娉婷一直沒有辦法睡著,因為她的心總是靜不下來,一會兒猜測著耶律雲對自己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一會兒又幻想著兩人在一起的幸福時光,一會兒還為父母的想法感到憂慮,霎時間百種滋味湧上了心頭,使這個美麗少女無法抵擋,被無限的思緒吞沒了。D   洞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姬娉婷以為黑臉道人又回來了,嚇了一跳,連忙搖醒耶律雲。D耶律雲剛醒就聽到聲響,立即放開姬娉婷抓住銀槍衝到洞口,緊接著洞外有人大聲叫道:「妖道,有種的就出來,我要和你決一死戰。」D   耶律雲一聽就笑了起來,因為他聽出這聲音是黃定的,於是衝出去笑道:「三寨主,你來晚了。」D   黃定一下就呆住了,揉了揉眼睛,問道:「兄弟,你沒死?」D   耶律雲笑道:「大難不死。」D   黃定這才相信,抱著耶律雲大笑三聲,叫道:「太好了,我都自責死了,為了山寨的事險些害了你們,她沒事吧?」D   「受了點傷,沒有大礙。」D   「太好了,真是上天保佑啊!」D   耶律雲想起潭下奇遇,不禁歎道:「真是上天保佑啊!」D   「雲哥。」姬娉婷焦急地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D   黃定笑道:「快去吧,免得心上人擔心。」D   耶律雲紅著臉靦腆地道:「大哥別胡說。」D   黃定見他靦腆,忍不住大笑了起來。D耶律雲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轉身衝入洞中。D   姬娉婷一見到他就問道:「沒出什麼事吧?」D   「沒事,是三寨主,咱們走吧!」D   姬娉婷含笑著點了點頭,剛要離開,耶律雲忽然撿起地上的漁網笑道:「這東西很厲害,留下來下次可以捆那妖道。」D   姬娉婷看著漁網心有餘悸,嗔道:「連這種邪物你也要,真是的。」D   耶律雲嘻嘻一笑,把漁網收入懷中,然後扶著姬娉婷離開了山洞。D 第六冊第三章左手重生       黑臉道人逃走的消息傳到山寨,頓時舉寨歡慶,連被打得吐血的大寨主也坐在擔架上迎出寨門。D   「大哥,妖道跑了。」黃定激動地衝到李信身邊,心中的喜悅將他的臉也染紅了。D   「三弟。」李信緊握著黃定的手,也激動地什麼也說不出來。D   黃定指著走到身邊的耶律雲和姬娉婷道:「多虧了他們才趕走妖道。」D   李信誠懇地道:「兩位大恩,李信代表山寨向兩位致謝。」D   其實耶律雲自己清楚,以黑臉道人的本事加上他那件「浣夢紗」,平常人根本無法動他分毫,除非有人能盜去「浣夢紗」或者直接破掉,因此耶律雲勸告道:「大寨主不必多禮,妖道雖然走了,但他的勢力不可小視,也許他還會有從來的一天,你還是要多加小心。」D   李信忽道:「既然如此,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耶律兄弟實力超群,在下深感佩服,願把寨主之位讓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D   耶律雲嚇了一跳,連忙擰頭道:「寨主美意我心領,只是我們還有事,不能久留。」D   李信見他一口回絕,知道不能強留,歎道:「耶律兄弟既然不肯,我也不強留,只望你能多住幾日,也好讓我們兄弟一盡地主之誼。況且姬姑娘受了傷,需要休息。」D   耶律雲看了姬娉婷一眼,見她疼得秀緊蹙,於是應道:「也好,我們就打擾了。」D   李信大喜,喚道:「大擺宴席,我要為耶律兄弟洗塵。」D   寨內頓時歡聲雷動,看著喜氣洋洋地山寨,耶律雲和姬娉婷都笑了。D   小住了三天,姬娉婷手上的傷已漸痊癒,於是耶律雲和她便告辭下山。D黃定再三挽留,但兩人還急著要走,只好送他們下山。D   臨別之際,黃定道:「兄弟,別忘了下次再來做客。」D   耶律雲笑道:「大哥,我們一定再來。」D   黃定從腰間解下一個酒葫蘆,遞給耶律雲,道:「喝光它,算是道別酒。」D   「好,這酒不能不喝。」耶律雲哈哈大笑,接過酒葫蘆仰頭一口喝盡,然後默念酒訣,製出一葫蘆「送別」酒扔給黃定,笑道:「我也敬你一葫蘆,不過酒性頗烈,慢慢喝吧。」D說罷便縱馬而走。D   黃定接過酒葫蘆,那股酒香撲鼻而來,他是好酒之人,自然知道是好酒,喝了一口不禁手舞足蹈地大叫好酒。D   姬娉婷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問道:「酒不是他的嗎?怎麼會這樣?」D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想不想試試我的好酒?」D   「好啊!上次你莫名其妙地弄了一碗酒出來,我正好奇呢?快告訴我,是怎麼弄出來的?」D   耶律雲忽然一躍而起又縱至姬娉婷的身後,笑道:「仰頭,張嘴。」D   姬娉婷茫然不解其意,只好仰起頭,張開玉唇。D耶律雲把手指懸在上方,片刻之後便見綠色的酒一滴滴地從耶律雲的指尖滴下,落在了姬娉婷的口中。D耶律雲不敢讓她多喝,只滴了大約一杯的量便躍回自己的馬上。D   酒剛入口,姬娉婷立即覺得滿口酒香,雖然有點辛辣,但十分好喝,連喝了幾口後,臉上頓時染上了胭紅,她摸了發熱的香腮,讚歎道:「太神奇,你的指尖怎麼會有酒滴下?」D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忽然策馬向前疾馳,甩下了姬娉婷。D   姬娉婷催馬緊追,嬌嗔著叫道:「別走,快告訴我。」D   耶律雲回頭嘻笑道:「追上我就告訴禰。」D   朝陽懸天,金光灑地,一對青年男女在山間草地上追逐嬉戲,歡笑聲似乎為經過的地方添上了彩虹般的活力。D   這日,兩人終於來到了銳國的國都新柳城,姬娉婷急著見父親直接領著耶律雲來到了丞相府。D丞相府外早已有人在門口迎接,一見姬娉婷就迎了上去,為首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頭髮都白了一半,走起路來也不太俐索,然而臉上卻堆滿了笑意,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歸來的姬娉婷。D   「小姐,禰回來啦!」D   「全老,您怎麼來了?」姬娉婷高興地跳下馬背扶住了老人的手。D   老人笑呵呵地拍了拍姬娉婷的手道:「禰第一次上戰場,我都擔心死了,幸好安然回來,老天保佑啊!」D   姬娉婷嬌笑道:「您可別說,我還真的差一點回不來了。」D   老人嚇得身子一顫,急聲道:「出了什麼事?沒事吧?下次還是別去了。」D   姬娉婷回頭向耶律雲招了招手,耶律雲迎上來行禮道:「老爺爺好。」D   老人抬頭看了他幾眼,問道:「小姐,這個小伴子是誰?」D   姬娉婷嬉笑道:「他就是那個差點殺了我的人。」D   耶律雲輕輕敲她一下,笑道:「娉婷,這不是冤枉我嗎?我可饒了禰三次。」D   姬娉婷朝他做了個鬼臉,笑道:「你怎麼不讓我嚇嚇全老,真沒趣。」D   老人一臉茫然地看著耶律雲和姬娉婷,問道:「小姐,這位是?」D   「他叫耶律雲,是我的朋友。」接著又回頭道:「大哥,這位是府裡的老總管全老,他從小看著我長大。」D   老人笑瞇瞇地看著姬娉婷,又看了看耶律雲,見他身形健實,手提銀槍,笑道:「小姐就是喜歡和舞槍弄棒的在一起,連大哥都叫出口了,沒點規矩,老爺見了又要說禰了。」D   姬娉婷嘻嘻一笑,又問道:「爹呢?」D   「在書房處理公務,禰先回去梳洗一下,等一會兒再去見老爺。」D   「也好。」姬娉婷點了點頭,拉著耶律雲就往府內走去。D   全老見姬娉婷與耶律雲這麼親密,不禁愕然,平時她雖然與男子也有說有笑,還經常在一起練武,可從來沒有這麼親密過,心念一轉,忽然笑了起來,喃喃地道:「小姐長大了,也該嫁人了。」D然而看著耶律雲的斷臂,他又是一陣擔心和不安。D   姬府之大與卓照矢國師府不相上下,但論氣勢輝煌,姬府更勝國師府,走在其中,猶如置身於瓊樓玉宇之中。D耶律雲驚奇地左顧右盼,十分感興趣,姬娉婷陪著他一一遊覽,還不時介紹一二。D   遊興正濃之際,一名小廝迎了上來道:「小姐,老爺吩咐,請小姐和這位耶律公子去書房相見。」D   「爹終於辦完事了。」姬娉婷興奮地拖起耶律雲就走,一直闖入書房。D   書房中,姬元伯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知道女兒來了,於是抬頭望向門口,然而他看到姬娉婷拖著身後男子的手,臉色一沉,斥道:「娉婷,怎麼這麼沒規矩。」D   「爹。」姬娉婷撲到姬元伯的懷中嬌笑著摟著。D   姬元伯慈祥地摸了女兒的頭,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耶律雲,問道:「你就是耶律雲吧?」D   耶律雲躬身行了一禮,恭敬地道:「耶律雲參見伯父。」D   姬元伯淡淡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吧!」D   耶律雲道了聲謝坐了下來。D   姬元伯也挽著女兒坐了下來,笑著問道:「終於吃到苦頭了吧?看禰以後還敢不敢誇耀本事。」D   姬娉婷嬌笑道:「爹,不怕,我叫雲哥教我槍術,他的槍術很厲害,宇文將軍都不是他的對手。」D   姬元伯面色微變,轉頭對耶律雲道:「耶律公子是打算在京城長住嗎?」D   耶律雲略加思索,恭敬地應道:「娉婷要我教她槍術,我答應了,所以打算先住一段日子。」D   姬元伯不悅地道:「小女還未出閣,這閨名還是不要亂叫,免得惹人非議。」D   姬娉婷一聽就不高興了,撅著嘴怨道:「爹,自己朋友,怕什麼?」D   姬元伯瞪了她一眼,道:「既然耶律公子想在京城小住,我應該幫忙,這樣吧,我在南郊有座小宅,很安靜,風景也不錯,你就住那裡吧!」D   「謝伯父。」耶律雲正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閉關修練,聽了姬元伯的安排十分高興,連忙起身道謝。D   姬元伯喚道:「來人啊!」D   管事姬福小步跑了進來問道:「老爺有何吩咐?」D   「南郊的宅子,收拾好了嗎?」D   「收拾好了,丫環僕人都安排了,隨時可以入住。」D   「好,你幫耶律公子送過去安頓,吩咐下人不許怠慢,要好好服侍。」D   「是!」姬福轉身微笑道:「公子,請跟我來。」D   耶律雲向姬元伯又行了一禮,又朝著姬娉婷笑了笑,然後隨著姬福離開了書房。D   ※※※D   「好地方!」D   當耶律雲一見到宅子心就被征服,身旁一大片竹林,一條羊腸小道穿竹林而出,眼前則是一道小溪從宅院門前流過,溪上有一木橋,古樸典雅,宅院是依水而建,全是木材搭建,簡單而高雅,清幽而寧靜,只有島語不時地劃破寂靜的山林。D   越過溪上木橋,院門已經打開,裡面有一名丫環,一名老僕,一名小廝,都在門口垂手相候。D   耶律雲笑著對身邊的姬福道:「要是在這裡住一輩子真是人生一大美事。」D   姬福自豪地道:「這是丞相的心愛小宅,現在送給公子作為住所,就連我也沒想到,公子有福啊!」D   耶律雲一陣愕然,隨即笑道:「我只是暫住,將來還是要還給丞相的。」D   姬福笑了笑,指著門口的三人道:「他們是老僕孫安,丫環碧桃和小廝李佐,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吩咐他們去做,一切費用都由丞相料理,公子不必擔心,姬福告退了。」說罷就縱馬離去。D   耶律雲道了聲謝,然後跳下馬牽著坐騎緩緩步入宅子,邊走還邊向孫成等人一一點頭示意。D   孫安搶過來接了馬上的包袱,微笑道:「公子,屋子都收拾好了,您先去休息,我們馬上送來酒菜。」D   耶律雲笑道:「那就麻煩你們了。」D   「這是我們的份內之事,您請。」D   在孫安的引領下,耶律雲來到了正堂,這裡十分寬大,裝飾佈置十分高雅,華而不艷,秀而不俗,坐在裡面很舒服。D耶律雲首先享用了一餐精美的飯食,又洗了個澡,頓時覺得身心舒暢,想起了練功。看了四周,他忽然覺得這裡太好了,似乎不太適合修練,於是叫來了孫安。D   「公子,有什麼吩咐?」D   耶律雲又掃了幾眼房子,問道:D「這裡很好,不過不太適合我,我想找一間最安靜的房間,不能有任何人打擾。」D   「這裡所有的房子都很安靜,如果公子要更安靜的,花園後的那個小屋最好,您去看看就知道。」D   「好啊!」耶律雲欣然答應了。D   沿著院中小路穿過前面的幾間木屋,前面出現了一個石群,被鮮花和異草包裹著,十分怡人。D石群的後面有一間木屋,木屋的背後是一排密林,形成了天然的院牆。D   「公子,這間就是,以前姬老太爺也經常住這間。」孫安急步搶先把屋門打開,指著屋內道:「這裡是姬老太爺佈置的,一直都沒變。」D   耶律雲走到屋中,屋內設施的很簡單,地上鋪著一張竹蓆,竹蓆上放著幾張矮桌,牆邊放著一排著書架。D耶律雲越看越喜歡,身在其中彷彿可以解去任何煩惱,忍不住讚歎道:「這裡好,我就住這間。」D   孫安笑道:「既然這樣您休息吧,我讓李佐把東西搬來,再把他留在外面,您有什麼吩咐可以叫他。」D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要絕對安靜的環境,有事我會去前面的正屋找你們,沒有我的吩咐不要到後面來。」D   「這……」D   「照我說的做吧!」D   「是。」對於耶律雲的要求,孫安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自己是下人不敢亂說,只好緩緩退了出去。D   耶律雲在屋內逛了一圈,心道:「終於可以開始了,不知道這仙玉到底會有什麼能量呢。」心動之下決定立即修練,於是把幻靈籐做的馬鞍提了進屋,放在案上。然後在中央的席墊上坐了下來,正式開始修練《煉玉訣》。D   這煉玉訣必須寧心靜氣,化五行,凝三才,驅六識,逐七情,聚元晶,催靈氣,耶律雲按著腦中現出的口訣逐一練習,慢慢地就進入了真元態,魂遊經絡,魄覽五臟,將自身看得清清楚楚,最後凝於玉斑之中。D   霎時間,一道玉光破體而出,又從木板的縫隙中透出了木屋,將木屋整整的包裹在內,看上去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D   孫安等人原本沒有留意,直到夜晚姬娉婷才出現在大宅門,他們這才看到後院方向隱隱有碧光射出,姬娉婷帶著他們衝到門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然而木屋在玉光的包裹下猶如多了一層堅壁,他們根本無法踏入半步。D姬娉婷見識過道術,知道耶律雲真的閉關了,這才依依而去。D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木屋第一次傳出了笑聲,驚動了守在外面姬娉婷,她大喜過望,立即衝到木屋門口。D   笑聲過後,門被打開,耶律雲微笑著慢步而出。D   姬娉婷喜極而泣,一下撲入了耶律雲的懷中,嗚咽著道:「你終於出來了,我都擔心死了。」D   耶律雲愕了一下,隨後深情地攬住了姬娉婷的纖腰,柔聲道:「禰怎麼來了?」D   「自從你閉關以後,我就在這裡守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簡直是度日如年,我又驚又怕,可就是進不去。」說到一半,姬娉婷大聲地痛哭了起來,似要將三個月以來的委屈一吐而空。D   耶律雲的心頭一陣激動,緊緊地擁住了姬娉婷,感激地道:「娉婷,對不起。」D   姬娉婷忽然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是一雙手,不禁詫異,低頭一看,身子竟被兩隻手環抱著,驚問道:「你的手?」D   耶律雲舉起雙手放聲大笑道:「我又有兩隻手了。」D   姬娉婷拉著他的左臂細看,發現這只憑空出現的手有點奇特,皮膚有點微綠,手指的形狀和手臂的形狀也與右手很不一樣,於是追問道:「怎麼會這樣?」D   「這是製成的左手,當然與正常的不一樣,由於手是假手,所以要用其它力量操縱,我剛煉化了百草仙玉,現在我用的是仙玉的能量,所以有點草綠色。」D   姬娉婷忽然眼睛一紅,又落下淚來。D耶律雲看著心生憐意,柔聲問道:「怎麼了,誰欺負禰我去教訓他。」D   姬娉婷嗔道:「你欺負我。」D   「我?」D   「你一聲不吭地就閉關了,也不告訴我,害得我每天提心吊膽,睡不著也吃不下。」D   耶律雲捧起姬娉婷的俏臉,果然發現她瘦多,只有眼睛比以前更加明亮,射出興奮和喜悅,還有一種令人癡迷的攝人力量,像一種看不見的細絲,捆住了耶律雲的身軀,使他心神顫動,婉言道:「是我不好,禰應該呆在家裡,何必跑到這裡來呢!」D   姬娉婷把頭偎進耶律雲的懷中,幽幽地道:「爹說你投降沒骨氣,不許我見你,我一氣之下就搬到這裡來了,爹派人來抓我回去,我死活不肯,逼急了就以死威脅,爹沒辦法,最後讓我就住下了。可你一直在裡面,我每天看著木屋,開始只看一兩眼,後來越來越想見你,心裡也越來越擔心,除了睡覺,我每天都在這裡坐著,呆呆地看著木門,每次看到碧色的微光,總覺得心裡舒服多了。」D   聽著姬娉婷細細地吐出了真情,耶律雲再次緊緊地擁住了她,這一刻,他的心被征服了。D他知道,自己徹底地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女孩,再也無法自拔,這一刻他也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心底也一直渴望著像舒、卓兩人之間一樣的愛情,纖雲的親切沒有給過他這種感覺,卓文嫣的美麗也沒有,只有眼前的這一位使他的心被徹底地俘虜了,而且心甘情願。D   依偎了半天,姬娉婷忽然從兩情相悅的溫馨中驚覺,顯得有點慌張紅著臉小聲道:「我是怎麼了,連這種不害臊的話都說了出來,真羞死了。」D   耶律雲拉著她的玉手走入了屋子,邊走邊調笑道:「有嗎?沒有吧,要不再說一次給我聽聽。」D   姬娉婷輕捶了他一下,嗔道:「壞死了,人家都羞死了,你還笑。」D   耶律雲摟她入懷,笑道:D「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說一萬次也沒關係,這樣吧,禰一天說一次,說到一百萬次。」D   姬娉婷撅著俏嘴,秀目盯著耶律雲的眼睛,調皮地笑道:「人家都說完了,你怎麼不說?不說我不饒你。」D   耶律雲嘻嘻一笑,故意歎息道:「說,我一定說,嗯,我該說什麼呢?對了,就說有位美麗姑娘追求本公子,本公子無可奈何,只好免為其難的答應了。」D   「壞死了,不跟你說,我要回家了。」姬娉婷推開他就想走。D   耶律雲一把抱緊了她,笑道:「我不讓禰走,乖乖地呆在我懷裡,不然我就客氣了。」D   姬娉婷嬌笑道:「你能把我怎麼樣?」D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道,然後左手輕揮,在姬娉婷的腋下搔癢,弄得姬娉婷大笑不止,在他的懷中滾來滾去。D   「別……別再來了。」姬娉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軟軟地躺在耶律雲的懷中。D   耶律雲忽然歎息道:「我原來覺得感情的事很煩,所以沒興趣,今天我才知道兩情相悅的滋味這麼美妙,要是早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D   姬娉婷癡癡地道:「我也是,三個月我都苦死了。」D   耶律雲笑道:「以後甜死禰。」D   姬娉婷笑了笑,接著臉色一黯,幽幽地道:「爹一定惱了我,我真不孝。」D   「我們一起回去請罪吧!也許禰爹也在想禰。」D   「真的?你修練完了嗎?」D   耶律雲猶豫了一陣,沉吟道:「我也不知道是否修練完成了,仙玉的力量我能用,但是不是全部都能用暫時還不知。」D   姬娉婷得意地道:「爹見你有了左手一定嚇傻了,這次他不會歧視你了,也不會反對我們的親事了。」D   提到親事,耶律雲想起卓文嫣和卓照矢,心道:「我成了叛國者,他們不會再要我成親了吧?卓小姐應該很高興。」D   姬娉婷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奇地道:「有什麼事嗎?」D   「沒事。」耶律雲笑了笑,問道:「仗打完了嗎?」D   「議和了,不過龐城還在我們的手上,赤顏國也沒有進攻,原來他們是去剿匪,不是想攻我們。現在一切都平靜了下來,皇上也回來了。」D   「我們走吧,禰都瘦了,該補一補。」D   「吃胖了你可別嫌我。」D   耶律雲嘻笑道:「那我就再閉關一次。」D   「哼,下次閉關一定要把我帶進去,免得我擔心。」D   「把禰帶進去叫什麼閉關?」D   姬娉婷撒嬌道:「我不管,一定要,不許還價。」D   「好,我以後天天帶著姬大小姐修練,寸步不離。」D   「這還差不多。」姬娉婷滿意地點了點頭,摸著耶律雲的鬍子和長髮,嬌笑道:快去梳洗吧,三個月不洗澡,真髒。」拉起他向屋外走去。D   梳洗完畢,又換了新衣服,兩人攜手來到相府,沒想到一進門就遇上了午參。D   午參瞥見耶律雲先是一愣,隨後認出了耶律雲,臉色驟變,指著他大聲喝道:「原來是你小子,竟敢到這裡來,嘿嘿,自投羅網。」D   然而耶律雲的反應出乎了午參的預料,只見他平靜地掃了午參一眼,淡淡地道:「回來啦,沒事吧?」D   午參忽然從耶律雲的平靜之中能感受到一種以前沒有感受到的氣勢和自信,不禁倒退了一步,深深地打量起這個本應不入流的小人物,突然,他發現耶律雲的左袖不再空虛了,一隻左手正垂在身側。D   「你……你……你的手?」D   耶律雲隨手晃了槍桿,道:「好了,現在可以雙手使槍了。」D   姬娉婷見他們兩個的語氣古怪,忍不住插嘴問道:「你們認識?」D   耶律雲溫柔地朝她笑了笑,指著午參道:「我們打了一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D   午參吼道:「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可不客氣。」D   姬娉婷嬌叱道:「放肆,這是什麼地方,輪到你發話嗎?」D   午參看了姬娉婷一眼,朝著耶律雲冷笑道:「原來姬小姐就是為了你和丞相鬧翻了,這事恐怕丞相也會支持我,拿出來吧,不然我要動手了。」D   耶律雲淡然道:「我不想傷你,你走吧。」D   「嘿,你還神氣,接招吧。」話音未落,午參的手上飛出了一隻錦帕,在空中越變越大,並向耶律雲罩去。D   姬娉婷知道午參的道術不弱,心中大驚,焦急地喝道:「午參,住手。」D   午參應道:「小姐,我不會殺他,只要他交出東西我就放他。」D   耶律雲一直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等變大後的錦帕飛到頭頂他才舉起了新練的左手,就在錦帕觸到手掌的時候,耶律雲微微一笑,左手突然暴烈成霧氣狀,夾帶著旋風衝向錦帕,一聲破布聲後,巨大的錦帕被撕成粉碎,飄撒四周。D   午參看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無法相信自己的道術被耶律雲這麼輕易地破了,連保底的法器也被撕成碎片。D   姬娉婷很高興,拍手歡呼道:「雲哥好厲害啊!」D   耶律雲其實也很驚訝,雖然對仙玉的力量很有信心,但如此輕易地擊敗午參還是出了他的意料。D看著地上的碎片,耶律雲微笑道:「午兄,實在抱歉,把你的東西弄壞了。」D   午參不甘心地道:「你厲害,可惜我的凝水珠碎了,要不然你不可能勝。」D   「這是怎麼回事?」D   一把深沉的聲音把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只見姬元伯慢慢地走了過來,看到女兒,臉色一沉,但沒有對女兒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耶律雲,淡淡地道:「耶律公子不是閉關了嗎?怎麼會到我府上作客?」D   耶律雲躬身行禮道:「參見伯父,蒙伯父賜給宅子,耶律雲特來道謝。」D   「罷了,那宅子是你的了,你喜歡就好。」說到一半,語氣突轉,冷冷地道:「這裡是我的府第,你在這裡事鬧事是不是不把我這個丞相放在眼裡?」D   「爹!」D   「閉嘴,這裡沒禰說話的地方」姬元伯喝斷了女兒的話語後又把凌厲的眼光射向了耶律雲。D   耶律雲礙於姬娉婷的面子,不想頂撞,所以依然保持溫和的語氣,道:「伯父,是午參先攻擊我,我只是自衛而已。」D   姬元伯盯著午參道:「道長與他有仇嗎?」D   午參挑撥道:「丞相,這小子來這裡恐怕圖謀不軌,您要小心啊!貧道是為了丞相以及京城的安危才主動出手,想盡早消滅潛在的禍害。」D   「胡說,明明是你先出手的。」姬娉婷忍不住又出言喝斥午參。D   午參辯道:「小姐,禰有所不知,他藏有一件邪物,足以毀滅整個京城。」D   「什麼?」姬氏父女都驚呆了,一起轉頭緊盯著耶律雲。D耶律雲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並沒有著急地為自己辯解。D   午參又道:「那邪物上次平了一個湖,湖裡的生物蕩然無存,如果不是有凝水珠替我擋去了邪力,我早就死了,丞相,千萬不能大意啊!」D   姬元伯臉色變得十分陰沉,問道:「你苦心投降難道是為了毀京城?」D   姬娉婷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耶律雲的手說不出話來。D   耶律雲溫柔地挽住姬娉婷,輕輕地問道:「難道禰不相信我?」D   姬娉婷被他眼中的真摯和熾熱一激,激動地脫口而道:「我信。」D   耶律雲滿意地大笑了幾聲,轉頭對姬元伯道:「伯父,如果我想毀滅京城,入京的時候我就能做了。」D   姬元伯信了,但也怒了,因為他看到女兒親密地偎依在耶律雲的懷中,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中,無疑等是在向外界證明他們兩個的關係。D   午參見勢不對,急忙逃走。D耶律雲雖然看見了,但沒有追,因為他早已不把午參放在眼中,而且身在相府,不便動手殺人。D   他忽然挽起姬娉婷往回走,此刻在他的心中,什麼成親,什麼禮教,什麼制度,都是一些可以不顧的東西,現在他的心中有了姬娉婷,就算姬元伯反對,他也不在乎,雖然如此,但礙於姬娉婷,他不想激化關係。D   姬娉婷卻有點茫然,小聲問道:「我爹在這裡,你們不談談嗎?」D   耶律雲道:「禰爹還在生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D   「可是……」姬娉婷回頭看了看父親,果然發現父親的臉色極為陰沉,知道耶律雲說的對,只好幽幽歎了口氣,隨著耶律雲往回走。D   「站住,把邪物交出來。」姬元伯提出了令耶律雲為難的要求。D   「伯父,那東西我不會交給任何人,它威力太大,落在其他人的手上我不放心。」D   「哦,看你說話理直氣壯,倒真像是正直之士,不過我身為丞相,不能容許有人拿著這麼危險的東西呆在京裡。」D   耶律雲低著頭沉默了一陣,抬頭又道:「我只能交給一個人。」D   「誰?」D   「娉婷。」D   姬元伯皺了皺眉,又盯著女兒看了一陣,點頭道:「好吧,我相信娉婷不會做出叛國的事。」D   姬娉婷發誓般地道:「我一定不會。」D   「好吧!」D   耶律雲鄭重的把陰風鎖江圖放在姬娉婷的手中,警告道:「午參說的沒錯,要是這畫中的能量釋放出來,這座京城和所有的百姓都要煙消雲散,禰可要小心保管,不要交給任何人。」D   娉婷嫣然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D   姬元伯淡淡地道:「娉婷,禰三個月沒回來,禰娘很想禰,進去看看吧!」D   姬娉婷為難地道:「爹,耶律大哥怎麼辦?」D   「他?」姬元伯猶豫了一陣,道:「一起進去吧,吃完晚飯再回去。」D   姬娉婷大喜過望,一下撲到姬元伯的懷中,嬌笑道:「爹,你真好。」D   姬元伯苦笑道:「我真不知道這小子有哪點好,把我的寶貝女兒弄成這個樣子。」D   姬娉婷嬉笑著小聲道:「沒哪點好,只是他把你女兒的心給偷走了。」D   「不害臊,都給慣壞了,叫禰娘好好教訓禰才行。」畢竟父女連心,姬元伯雖然不太喜歡耶律雲,但經過了女兒以死要脅的事件後,他明白女兒的心再也不可動搖,只好勉為其難地讓耶律雲再次踏入了姬府。D   步入大廳時,耶律雲這才知道姬家整個家族正在晚宴。D   眾人都望了過來,認識耶律雲的並不多,所以都對一個外人出現在姬家家宴感到十分詫異,都盯著他看。D   「娘!」姬娉婷撲到母親的懷中撒嬌。D   姬夫人笑道:「禰這個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吵一吵就跑出去。」D   姬元伯指耶律雲道:「這位是耶律雲,大家也許聽過他的名字。」D   姬家眾人聽了都吃驚不小,相互看了一眼,小聲嘀咕起來。D   耶律雲坐在尾席上,含笑著向眾人拱了拱手。D   姬元伯的弟弟姬瀚首先問道:「你是那個擊敗宇文丹後來又投降的耶律雲?」D   關於是不是投降之事,耶律雲不想再辯解,隨口應道:「不錯。」D   廳中頓時一片哇然,姬瀚洋又道:「聽說耶律雲只有一臂,可你……」D   耶律雲揚了揚左手,笑道:「這手是新裝的。」D   然而眾人都不相信,一起哄笑了起來。D姬元伯的大兒子姬方瑜輕笑道:「爹,你怎麼帶回來一個會說大話的小人。」D   姬娉婷很不高興,叫道:「雲哥道術高明,這只左手的確是新裝的,剛才他才打得午參落荒而逃。」D   姬府的人都知道午參的實力,吃驚地望著耶律雲。D姬方瑜追問道:「妹妹,禰說的是真的?」D   姬娉婷自豪地道:「爹也看見了,不信你問爹。」D   姬元伯見眾人都轉頭看著自己,緩緩點了點頭,道:「耶律公子本事不小,不然怎能打敗宇文將軍。」D   姬方瑜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之意,嘲諷道:「能打敗宇文將軍的確高明,不過有才無德,又能怎樣。」D   姬娉婷秀眉倒豎,駁道:「哥,你憑什麼罵他。」D   「妹妹,我們姬家一向剛正不阿,與小人交往會壞名聲,禰還是自己珍重吧!」D   姬元伯斥道:「瑜兒不得無禮。」D   姬方瑜義正辭嚴地道:「爹,您怎麼把他帶來了?這會影響我姬家的聲譽。」D   姬元伯冷眼看了一下耶律雲,歎道:「娉婷以性命擔保,耶律公子現在是與我姬家榮辱與共,大家就不要再多說了。」D   姬夫人很清楚女兒的事,知道耶律雲是女兒的心上人,因此含笑勸道:「大家吃飯吧,菜都涼了。」D   眾人聽了只好不再言語低頭吃飯,但姬方瑜和姬瀚洋還是不時用憤憤不平的眼光掃視耶律雲。D 第六冊第四章大鬧京華       飯後,姬方瑜單獨把父親請到書房,關好房門,他滿臉喜色地笑道:「爹,有件喜事要稟告您老人家。」D   姬元伯茫然看著兒子,問道:「喜事?什麼喜事?」D   「是啊!孩兒回來之時,陝川州總督司涵求我代他提親,想聘妹妹為妻,此人文武全才,在知府裡又有著青天美譽,正是妹妹的良配。」D   姬元伯愕了一下,沉吟道:「司涵才貌俱佳,是個極好的人選,只是禰妹妹不會答應。」D   姬方瑜不以為然道:「只要妹妹見了司涵一定會答應,司涵兄弟在銳國可是少有的青年英才,妹妹配他不但門當戶對,而且還能壯大姬家的勢力。」D   姬元伯搖頭苦笑歎道:「你剛從外面回來,所以不知道,娉娉婷早已心有所屬。」D   「是那個耶律雲吧!」D   「正是。」D   姬方瑜不屑地道:「我姬家的聲譽怎能讓這種小人玷污,況且司涵的人品、才能都是上上之選,耶律雲根本比不上他。」D   姬元伯苦笑道:「如果讓我選,自然是司涵,之前我也不讓娉婷與耶律雲來往,可她竟然以死要脅,還搬到耶律雲那裡去。」D   「什麼?」姬方瑜勃然變色,怒斥道:「妹妹怎麼會變得這麼不知羞恥,要是傳出去,我們姬家怎能抬頭見人。」D   「我封鎖了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但這三個月娉婷的確與耶律雲在一起,依我看娉婷是不會移情他戀的。」D   姬方瑜恨恨地一跺腳,愁道:「這可怎麼辦,那時我還拍著胸口答應司涵一定能成功,妹妹也太糊塗了,這不是自毀前途嗎?」D   「耶律雲閉關修練了三個月,他們之間倒是不會發生什麼越禮之事,只是娉婷在感情上早已無法自拔,只怕無法說服她。」D   姬方瑜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道:「既然如此,事情還是可行,為了妹妹的幸福,不能放任她,最好今夜就把她扣在府裡,不許她再去找那個耶律雲,我再請司涵趕回來商議婚事,只要婚事一定,妹妹就不會再生異想了。」D   「這到是個辦法,嗯,只是司涵雖然才華過人,但論到武力只怕不及耶律雲,讓他來京未必會有好結果,我看這樣吧,我以巡視地方的名義出巡,同時把娉婷帶去,這樣一來她不會有什麼疑心,等見到司涵時就可以馬上下聘禮,如此一來,即使耶律雲本事再高也無計可施。」D   「爹,您不愧是老謀深算,還是這個辦法好。」D   「唉,只怕娉婷要恨我一輩子了。」D   「不會的,她將來一定會感謝爹的安排。耶律雲有才無德,不會有什麼大作為的。」D   姬元伯仰天歎了一聲,搖頭走出了書房。D   ※※※D   「雲哥,現在你的手也好了,下一步想做什麼?」D   耶律雲想了想道:「我還要修練,現在的道力還是太淺,只是呆在京裡沒有辦法再提升,所以我想出去走走,尋找仙玉。」D   「我陪你去。」D   耶律雲搖動著她的身軀笑道:「求之不得,我可捨不得扔下禰。」D   「哼,別得意,吃飯的時候你都看見了,除了我沒人向著你。」D   耶律雲調笑道:「我可不管,禰要是不肯我就用漁網把禰鎖去。」D   姬娉婷心裡甜絲絲的,癡癡地伏在耶律雲的懷中笑了起來。D   耶律雲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心中充滿了力量,使他從此也不想再放開懷中的美麗少女,嘴湊到姬娉婷耳垂上輕輕一吻,一直印在了她的紅吻之上,丁香暗吐,情迷意亂。D姬娉婷呼吸漸漸沉重,身子越來越軟,頭枕在耶律雲的肩上,眼中的柔情全部射在耶律雲的臉上。D   篤,篤,篤……D   沉浸在迷醉之中的兩人被敲門聲嚇了一跳,姬娉婷忍住小聲埋怨道:「誰這麼討厭。」D   耶律雲見姬娉婷撅著俏嘴,俏麗的粉臉上染著脂紅,憑添了無限嬌柔嫵媚,不禁呆了呆,隨後伏在她耳邊小聲嘻嘻笑了起來。D   「討厭!」姬娉婷害羞地一下子就逃出耶律雲的懷抱,整了整衣服,喚道:「誰啊?」D   「小姐,夫人請禰去。」D   「知道了。」姬娉婷應了一句轉頭道:「雲哥,既然爹不再反對,我也不好再住在外宅了,明天再來看禰。」D   耶律雲柔聲道:「去吧,我也該回去了。」D   小兒女初嘗愛情滋味,自然是情濃如蜜,依依惜別了許久,耶律雲才騎馬離開姬府。D   剛出姬府不久,一匹快馬朝著耶律雲迎面而去。D耶律雲見來勢太快,急忙閃避一旁,待快馬擦身而過時,他驚訝地發現馬上之人很眼熟,只因天色太黑,看不太直切,可回頭一看,立時輕聲喚道:「對了,他是宇文丹。」想到此處撥馬朝著宇文丹奔去的方向追去。D   追了一陣,發現宇文丹在一座府第門外停了下來,耶律雲衝到門口抬頭一看,只見門上有兩個大字——袁府。D   耶律雲心裡納悶,尋思:「宇文丹怎麼會深夜闖入袁丞相府,奇怪。」D然而他不想惹事,呆站了一陣又策馬離開,可剛走沒多遠,後面又響起馬蹄聲。D耶律雲回頭一看,宇文丹居然又騎馬跑了過來,更奇特的是他的身後居然還有一群人邊跑邊喊著:「抓住宇文丹」。D   耶律雲心念一轉,叫道:「宇文將軍,跟我來。」D   宇文丹愣了一下,待他與耶律雲並駕齊驅之時才看到他的樣子,大吃一驚,叫道:「你怎麼在這裡?」D   耶律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將軍快跳下馬,我扮將軍逃走。」D   宇文丹盯著他看了一眼,拱手道:「多謝老弟。」D   「我住在南郊竹林,脫身之後去那裡找我。」說罷撥馬就向另一個方面奔去。D宇文丹跑到小巷之中急跳下馬,然後牽著馬躲進了黑暗之中。D追兵則追著馬蹄聲從巷口呼嘯而過。D   耶律雲跑到城外把馬扔下,然後提著槍飛躍而走,他的速度不比馬慢,所以身子躍了幾下就不見蹤影,追兵雖然找到了馬,卻發現不是要找的那匹馬,急得又四散去追。D   回到竹林,宇文丹早已在伏在林中等候,見耶律雲到來這才閃出小路,拱手道:「多謝老弟相救。」D   耶律雲跳下馬背笑道:「幾個月沒見,老哥怎麼這狼狽?」D   宇文丹跺了跺腳,歎道:「一言難盡啊!」D   耶律雲拉著宇文丹道:「到我那裡去,不會有事。」D   宇文丹點了點頭,笑道:「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你老弟可是騙得我好苦啊!」D   耶律雲呵呵笑道:「實在對不起,當然手上無兵,只好用詭計騙城。」D   宇文丹不但不惱,反而拍著耶律雲的肩膀讚道:「後生可畏啊!我是心服口服。」D   「是什麼人要捉拿老哥?」D   「朝廷。」D   「朝廷?」D   宇文丹搖頭長歎了一聲道:「那日我讓出城後就棄官回鄉,本想從此隱居,誰知上個月來了一群士兵把我的全家老小一起抓住了,並押送回京,我當時出去遊山,因此才沒有被抓。得到消息後我立即進京,一打聽,朝廷竟然說我有意通敵,才讓出龐城,要拿我問罪,今夜又查出是右相袁定祥和左將軍盛寧挑唆,我氣憤難平,一氣之下衝到右相府去理論,唉,差一點自投羅網,幸好右相府中沒有什麼高手,我才能衝出來。」D   耶律雲也歎息道:「是我連累了老哥。」D   「不怪兄弟,實在是我自作孽,當初我名為銳國第一驍將,日子久了難免有些居功自傲,目中無人,幾次與朝中大臣發生衝突,大臣們懼怕我的兵權和武藝所以不敢硬抗,這次我兵敗丟城,皇寵已失,又沒有了兵權,他們就趁機報復。」D   耶律雲婉言安慰道:「事已至此,老哥不要太過自責,還是早點逃離京城吧!」D   「我不是不想走,而是妻兒老小都在獄中,我怎能獨自逃走?」D   耶律雲也為難了起來,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只好勸道:「老哥先躲在我的宅子中,咱們一起想辦法救人。」D   「只好如此,不過我怕連累了老弟。」D   耶律雲哈哈一笑,不以為然地道:「老哥放心,我耶律雲生來就是膽子大。」D   「好兄弟,哈哈,我宇文丹向來自傲,沒有什麼朋友,想不到居然有了你這樣一個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D   「痛快,大哥,咱們要好好喝上一夜。」D   ※※※D   來到宅前,宇文丹覺得宅子眼熟,問道:「這好像是姬元伯的外宅,怎麼成了你的宅子?」D   「是姬伯父送給我的。」D   「哦,姬元伯居然會送宅子給你!這倒是奇事。」D   「咱們裡面細談吧。」D   耶律雲把馬交給李佐,又讓孫安安排了酒菜,與宇文丹在房一邊飲酒一邊說話。D   「兄弟,你不是在高陽國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D   耶律雲笑了笑,坦然將龐城的一段經歷說了一遍。D宇文丹聽了連連歎息,道:「想不到啊!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D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不然我也不可能住在這種地方。」D   宇文丹笑道:「兄弟和姬元伯的女兒只怕有情吧?」D   耶律雲笑道:「有娉婷這麼一位紅顏知已,一生無憾。」D   宇文丹哈哈笑道:「我還想招你為婿呢!」D   耶律雲打趣道:「咱們可是兄弟,要是做了你的女婿豈不是矮了一輩,這我可不幹。」D   「說的是!」說到女兒,宇文丹的臉上又露出了哀容,愁道:「家人都在獄中受苦,不知道還能不能相見。」D   「大哥放心,小弟拼了命也會助大哥把人救出來。」D   「兄弟,你還是不要出面了,我怕芙蓉將軍會受到牽連,她為你作保,一旦你出了事,她和姬家都會受到打擊。」D   耶律雲愣住了,只因見了宇文丹有難所以豪情頓生,才口出大言要拚命相助,並沒有細細地思考,聽了宇文丹的話,他的心立時緊了起來,心道:「是啊!我自己受罪不要緊,絕不能連累娉婷。」然而要他袖手旁觀卻更令他為難。D   宇文丹又道:「兄弟,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只盼著皇上能明察秋毫,饒了我的家人。」D   想到面臨的問題,兩人都束手無策,一起喝起了悶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倒臥不起。D   「雲哥!」D   溫柔的叫喚聲把耶律雲從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發現眼見的俏臉正是姬娉婷,忽然摟住她就地一滾嘻笑道:「禰怎麼才來啊!」D   「啊!」姬娉婷被他突然其來的舉動嚇得驚叫了一聲,隨後被耶律雲堵住了,並熱吻起來。D姬娉婷掙扎了一陣,漸漸軟倒,直到耶律雲的嘴離開了她的芳唇才嬌嗔道:「也不問一聲就強來,人家氣都喘不過來了。」D   耶律雲大笑一聲,轉身仰面躺在地上,朝天大聲叫道:「美妙啊!我要娉婷。」D   姬娉婷嚇得翻身摀住他的嘴,嗔道:「讓人家聽到多不好意思。」D   「怕什麼。」D   「你呀,越來越不像話了。」D   耶律雲摟住她的纖腰笑道:「都是禰的功勞,一見到禰心裡就忍不住高興。」D   姬娉婷吃吃地笑道:「我也是。」D   「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我就去找伯父。」D   姬娉婷嚇了一跳,笑道:「你也太心急了吧!」D   「禰不急嗎?」D   「可也不能說成親就成親呀,還有很多事要做呢。」D   「我可不在乎什麼儀式,在我的心裡,禰現在就是我的妻子。」D   姬娉婷怔了怔,接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手指戳耶律雲的額頭一下,嗔道:「這麼蠻橫,一點也不像你。」D   耶律雲擁緊姬娉婷大笑道:「喜歡就是喜歡,就算沒有成親,誰能動搖我們的感情,就算成親,誰又能保證什麼呢?感情之事在乎於心,不在形式。」D   「看你得意的,哼,要是我嫁給別人,看你怎麼辦。」D   耶律雲笑得更大聲,姬娉婷不明所以,一再追問緣由,耶律雲這才笑言道:「只要禰的心裡有我,無論禰嫁給什麼人,去到什麼地方,都是我耶律雲的妻子。」說到這裡,耶律雲朝姬娉婷擠了擠眼睛,笑問道:「禰真肯嫁給別人嗎?」D   姬娉婷聽了這番鏗鏘誓言感動地熱淚盈眶,撲到耶律雲身上大聲哭了起來:「我一輩子也不會嫁給別人。」D   「哭什麼,我怎麼會不相信呢!別哭了,哭得我好心疼呀。」D   姬娉婷擦著眼淚嗔道:「都是你招惹的,害得人家哭成這樣。」D   耶律雲又哄了她一陣才把她逗樂了,閒下來才想起宇文丹,急聲問道:「宇文大哥呢?」D   「宇文大哥?什麼宇文大哥?」D   「宇文丹呀,他昨晚還在這裡與我喝得酩酊大醉。」D   「宇文丹?」姬娉婷吃驚地問道:「你怎麼把他拉到這裡來了?朝廷已下令通緝他了。」D   耶律雲憤憤地道:「宇文丹為朝廷征戰了幾十年,立功無數,卻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還是我的決定正確,永不當官。」D   姬娉婷無奈地道:「宇文將軍的事,是令人惋惜,但皇命已下,我們又能怎麼樣?」D   耶律雲仰天歎道:「禰為我擔保,我不能為禰帶來災禍,可我與宇文丹一見如故,叫我袖手旁觀實在令我難受。」D   姬娉婷偎著耶律雲柔聲道:「我的相公真是頂天立地大丈夫,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不怕被牽連的。」D   聽到姬娉婷改稱相公,耶律雲立時感到心花怒放,激動地道:「娉婷,禰真好。」D   姬娉婷嫣然一笑,把身子貼得更緊。D   耶律雲興奮了一陣又皺起眉頭,沉吟道:「我還是不能輕易動手,牽連的不單是禰,還有姬家,要是因為我害了你們家,我有何面目見禰。」D   面對耶律雲的體貼,姬娉婷深感幸福,也為自己束縛了耶律雲的豪情感到不安和愧疚,幽幽地道:「你能這麼想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事情還是你決定吧,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D   耶律雲攬著姬娉婷慢慢地走向花園,邊走邊思考如何才能在不露的情況之下幫宇文丹救出家人。D   「相……雲哥,爹叫我陪他巡視地方,你陪我去吧!」D   耶律雲嘻嘻笑道:「怎麼不叫我相公了。」D   姬娉婷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在說正事,別打岔,你到底去不去。」D   「我說的不是正事嗎?」D   「不理你了。」姬娉婷氣得推開他走到一邊。D   耶律雲從背後擁著她,柔聲道:「別生氣,我也想去,只是怕宇文大哥那裡有什麼變故,萬一有什麼事我的心難安啊!」D   姬娉婷知道他重情義,只好婉言道:「你不去也行,我有爹和大哥陪著,不會有事,你一個人在這裡小心點,別惹事。」D   「遵命,夫人。」D   「去你的,誰是你夫人。」嘴裡雖是這麼說,姬娉婷的心裡卻是甜絲絲的。D   兩天後,姬元伯帶著兒子和女兒往北部的陝川州去了,姬方瑜是回府上任,而姬元伯則是以丞相身份巡視地方。D   耶律雲送走了姬娉婷,忽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很不是滋味,無聊之際只好信步走在街上閒逛。D走著走著,他來到一處大宅,眼角忽然瞥見宇文丹遠處的一個牆角正偷偷地向大宅子張望。D在好奇心的慫恿下,耶律雲走到大宅的門口偷偷地看了一下,發現宅門上掛著一塊「國師府」的牌匾,心道:「娉婷不是說沒有國師嗎?怎麼又出現了一個國師府?宇文大哥怎麼會盯著這國師府呢?」D   在眾多疑問的促使下,耶律雲走到了宇文丹的後邊輕輕喚了一聲,宇文丹先是一驚,見是耶律雲這才放下心來,拉著他走入了小巷。D   「大哥,你在看什麼?」D   宇文丹憤恨地道:「兄弟,袁定祥實在太可惡了,竟然把我的家人貶為奴隸,送進了國師府,所以我守在門口,想見一見家人,可等了兩天都不見人影,而我又不敢冒然闖進去,怕萬一我失了手,連救他們的人都沒有了。」D   耶律雲也感到擔憂,問道:「國師是什麼人?」D   「聽說是皇上新請的修道人,本事很大。」D   「大哥,你不是也練過道術嗎?」D   宇文丹皺著眉愁道:「唉,我的道術不高,只能控制飛刀,其它方面不行。」D   耶律雲急忙從懷中掏出碧血飛刀放在宇文丹的手上道:「大哥,這你拿去防身吧。」D   宇文丹感激地道:「兄弟,大哥謝謝你,不過飛刀只服一主,你既然降服了,飛刀就不會再聽我的了,還是你拿著吧!」D   耶律雲知道宇文丹說的是事實,只好收回飛刀,又寬慰道:「大哥,小弟的道術大有長進,一定能助大哥一臂之力。」D   宇文丹搖了搖頭,道:「兄弟,千萬別把你牽了進去。」D   「大哥,別說了,咱們先去看看。」耶律雲硬拖著宇文丹又來到巷口,兩人一起盯著國師府。D   過了半久,國師府後門前出現了一輛板車,拖車的人把車拉到門口停了下來,然後,走上去敲了敲門。D一個僕人打開頭看了一眼,接著朝他說了句就把門開上了。D片刻後,門又被打開了,兩個下人裝束的男僕抬著一個女人往板車上送。D   耶律雲覺得奇怪,定睛細看,發現被抬的女子大約三十幾歲,顏容頗為秀麗,只是面無血色,雙目緊閉,他正感到奇怪之際,眼睛掃到了女子的下身,發現女子的腹部插著一把刀,血流不止,血滴沿著衣服往下淌,這才知道女子已經死了。D   正當他搖頭歎息的時候,身邊的宇文丹忽然憤怒地衝了出去,嘴裡還大叫聲「夫人」。D   耶律雲這才知道此女子竟然是宇文丹的妻子,不禁大驚失色,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D只見他雙腳輕點,如從獵鷹般撲向屍體,抓起屍體後立即反身回彈,同時喚道:「大哥快走。」D   然而宇文丹精神早已被喪妻之痛給麻木了,根本聽不到耶律雲的叫喚,雙手一伸便抓住了兩個僕人的頭,緊接著用力一拉,竟將兩個抬屍體的僕人的頭擰了下來,鮮血暴灑,無頭的屍身也撲通倒了下去,但宇文丹絲毫不覺D   拖車人嚇得大驚失色,驚叫道:「殺人啦,快來人啊!」D   耶律雲見勢不對,忽然將懷中的漁網連忙拋出,把宇文丹捆住,然後一手拖著宇文丹,一手夾著屍體,向著小巷深處急奔。D   狂奔了一陣,來到了一個死胡同,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影,他這才把漁網放下,低頭一看,發現宇文丹雙目赤紅,像發了瘋似的咬著漁網,可漁網的絲堅韌無比,宇文丹咬得滿口是血,卻全然不覺。D   耶律雲也感到極度的憤怒和傷感,但他還是忍住心中之痛,勸道:「大哥,清醒一下,嫂子已經死了。」D   宇文丹除了說「我要殺了他們」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話了。D   耶律雲看著心焦,忽然喝道:「大哥,還有其他家人等著你救呢,你女兒,你兒子,都還在危險之中,我們不能再耽誤了。」D   這次宇文丹清醒了驚叫道:「對呀,那個國師不是好東西,女兒,不能再死了,快放我出來。」D   耶律雲連忙解開漁網。D在閉關之時,他除了煉玉和制手,還研究了漁網和那顆渤浪珠,從而又得到新的體會,因而這次解網比上次快多了。D   「夫人!」宇文丹出了漁網就抱著妻子的屍體痛哭了起來。D   耶律雲恨恨地道:「大哥,你在這裡守著嫂子的屍體,我去把國師府鬧個翻天覆地。」說罷甩下宇文丹一個人向國師府衝去。D   雖然心中急怒,但耶律雲並不盲目地硬衝,他又利用了另一個新收的法器——「渤浪珠」,也就是那顆能藏一潭之水的大珠,在制手之前,他就用仙玉的靈氣找到了寶珠之秘,於是藏入了左臂之中。D在他的道力催動之下,「渤浪珠」像一隻眼睛般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上。D   「淹!」隨著他一聲大喝,一股洪流從珠內一湧而出,像一條水龍一樣在劃過半空,擊在了國師府中。D   國師府中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沖得四散,由於水力極大,不但人被沖走了,就連整個國師府也被衝垮了一半。D耶律雲看在眼中頓得覺得胸中悶氣消去了不少。D   就在此時,國師府中有一人直衝上天,耶律雲一看又怒了起來,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那黑臉道人。D   黑臉道人也看到了耶律雲,坐著黑鷹衝到面前怒喝道:「原來又是你,居然這麼大膽,竟然攻擊國師府,本道爺現在可不同往日。」D   耶律雲隨手一招,把潭水收回珠內,又喚出五把碧血飛刀直劈黑臉道人。D黑臉道人也喚出「浣夢紗」披在身上,任憑飛刀怎能砍也不能砍動分毫。D   耶律雲又氣又怒,罵道:「誰做了這麼一件鬼衣服。」D   黑臉道人十分得意,叫囂道:「上次我已經告訴你,沒人能殺得了我,你雖然多了幾件寶物,但結果還是一樣。」D   耶律雲怒極反笑,指著黑臉道人質問道:「宇文丹的家人呢?」D   黑臉道人一臉惋惜地道:「真是可惜,那美婦人本道爺只享用了一次就自殺了,想動他女兒又被你這小子把弄砸了。」D   耶律雲氣得大喝一聲,再次發出巨大的水流,黑道臉人雖然不怕攻擊,但在水流強大的衝擊力之下,被一下彈了出去,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內。D耶律雲雖然知道傷不了他,但對把他打飛也稍解心頭怒氣。D想到宇文丹的家人,他衝進了破爛不堪的國師時,抓起一個僕人就問道:「宇文丹的女兒呢?」D   僕人哆嗦著身子應道:「小的……不知道什麼宇文丹的女兒?」D   耶律雲吼道:「我是說新來的奴隸。」D   「他……們一直在……裡院幹活。」D   耶律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只能看到頹垣敗瓦,無奈的他只好一步步尋找,宇文丹的家人一個個被找了出來,然而就是沒有見到宇文丹的女兒。D耶律雲只好到一些倒塌和半倒塌的屋子尋找,並用槍和水柱搬開找,最後發現了一間倒了半邊牆的屋子,一半的牆向內傾斜,搭在另一側的牆頭。D   耶律雲找了個洞鑽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斜牆下有一張大床,還算完整,床上有一名少女,她的雙手被縛在兩個床角,頭髮散披著,嘴裡也塞著布團,上身赤裸,一對嬌嫩的玉乳隨著胸口急促的起伏微顫,下身只穿著一條褻褲,還被褪下了一角。D少女顯得十分驚慌,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兩腿盤縮在一起,一副楚楚可憐之態,讓人又憐又怒。D   耶律雲知道這名少女一定是宇文丹的女兒宇文慧,連忙衝了上去,先用床單把她的上身蓋上,然後解開她的雙手。D少女擺脫了束縛還是有點驚慌,但耶律雲的行為證明了他的來意,所以少女抱著床單護著胸前哭謝道:「多謝恩公救我。」D   耶律雲急聲問道:「禰是宇文丹的女兒吧,快跟我去見禰爹。」D   「爹!」少女大喜過望,連連點頭。D   耶律雲不再多說,帶著她鑽出了洞口,問道:「能走嗎?」D   宇文慧看著自己玉肩外露,羞不可抑,仰聲道:「只怕走不快。」D耶律雲二話不說伸手就攬住她的腰向宇文丹所在的位置飛縱而去。D   ※※※D   宇文丹正欣喜地看著家人一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最後見到女兒狼狽的樣子,不由地憤怒起來,抱著女兒哭道:「女兒,爹害了你們,禰娘死的好慘啊!」D   宇文慧撲到父親的懷裡失聲大哭。D   宇文丹的兒子宇文浩緊攥著拳頭憤怒地叫道:「爹,為娘報仇啊!」D   宇文丹森然冷言道:「浩兒放心,我一定要把那狗賊碎屍萬段,以洗我宇文家的恥辱。」D   耶律雲見他們一家團聚,感到分外安慰,勸道:「先離開這裡再說。」D   宇文丹知道這裡危險,抱起妻子的身體跟著耶律雲逃往耶律雲的宅子。D   ※※※D   竹林中,宇文丹趴在妻子的墓前哭地很傷心,宇文慧更是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只有宇文浩沒有哭,咬牙切齒地站在墓前。D   耶律雲也是倍感傷心,勸道:「大哥,節哀吧,還是早點回去吧。」D   宇文丹點了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墳頭,然後帶著兒女回到了耶律雲的宅子。D   安坐在大廳之中,宇文丹憐愛地看著哭腫了眼睛的女兒,柔聲道:「女兒,那狗賊沒得逞吧?」D   宇文慧低著頭幽幽地道:「爹,那狗賊正要想污辱我,突然一陣大水沖了進來,狗賊大罵著衝了出去,之後就沒見到他了。」D   宇文丹轉頭望向耶律雲,感激地問道:「兄弟,是你幹的吧?」D   耶律雲歎道:「大哥,實在慚愧啊!沒能為嫂子報仇。」D   宇文丹恨恨地道:「這仇我一定會報的。」D   耶律雲歎道:「只怕不容易,那個黑臉道人身披『浣夢紗』,可擋刀劍,不怕水火,我也束手無策。」D   「我一定會找到殺他的辦法。」忽然,宇文丹納頭就拜,謝道:「兄弟挽救了我女兒的清白,也救了他們的性命,宇文丹叩謝了。」D   耶律雲連忙扶起他道:「大哥,我們之間還用客氣嗎?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自家人還道什麼謝,快起來。」D   宇文丹激動地看著耶律雲,連聲道:「好兄弟,不枉我結識你一場。」接著轉頭又道:「慧兒,還不磕頭。」D   耶律雲連忙阻止她,笑道:「慧妹妹不必謝我。」D   宇文慧盈盈一福,恭敬地道:「多謝恩公相救。」D   宇文丹笑道:「你是我兄弟,卻又叫我女兒妹妹,這不都亂了嗎?」D   耶律雲笑道:「怕什麼,大哥是大哥,妹妹是妹妹,各叫各的。」D   「叫了妹妹可不許後悔哦?」D   耶律雲輕笑道:「我怕什麼,慧妹妹,我帶禰去房間,別理這個老頭。」D   宇文慧見父親和救命恩人像小孩一樣耍起了嘴皮子,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恩公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D   宇文丹搶著道:「慧兒,他姓耶律,名雲,別忘了這個名字。」D   宇文慧笑道:「也是複姓,真是難得。」D   耶律雲笑道:「好了,你們也累了,該休息了,我住在花園後面的小屋,有事可以吩咐孫安他們。」說罷就走回了自己的屋子。D   剛想睡覺,門口響起了敲門聲。D耶律雲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宇文慧,含笑問道:「有事嗎?」D   宇文慧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然後緩緩走入屋內。D   耶律雲見她舉止古怪,好奇地又問道:「禰怎麼了?」D   宇文慧緩緩地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只有一件肚兜,酥胸半露,香肩微顫,然後鑽進了被子中,只露出一條玉臂。D   「禰這是幹什麼?」耶律雲嚇了一大跳,衝過去撿起衣服又蓋在了宇文慧的身上。D   宇文慧躲在被子裡羞澀地道:「爹要我從今以後服侍你。」D   耶律雲立時就急了,道:「這不是甩我的耳光嗎?快,快回去休息吧!告訴禰爹,我不是色鬼,不需要禰用清白的身子來報恩。要是再來我可就要趕你們走了。」D   D   「嗯!」宇文慧輕輕應了一聲,低著頭走了出去,臨走時感激地看了耶律雲一眼,讚道:「恩公真是君子。」D   耶律雲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君子,只是怕心上人回來擰我的耳朵。」D   宇文慧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想了一陣,又道:「我也該為恩公做點什麼。」D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叫聲雲哥就夠了,別的什麼也不用。」D   「可是……」D   耶律雲微笑道:「快去吧,我也累了。」D   「嗯……雲哥休息吧,我回去了。」D   見宇文慧走了,耶律雲忽然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這種場面還是少遇為妙。」D 第六冊第五章憐花惜玉       次日早上,耶律雲一見宇文丹劈頭就罵道:「大哥,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連女兒都送給我。」D   宇文丹誠懇地道:「兄弟,你救了她一命,她自然該服侍你一輩子。」D   「別跟我提什麼報恩之類的東西,我最討厭,要是娉婷回來一定會殺了你。」D   宇文丹無奈地道:「看來你是堅決不肯做我的女婿了。」D   耶律雲道:「這種事怎麼能逼呢,否則我跟那狗賊有什麼區別,你還不如罵我下流無恥更痛快。」D   宇文丹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連忙陪笑著安撫道:「兄弟別生氣,我認錯還不行,慧兒其實挺好的,以前求親的人也不少,我當時沒留意,沒想到遇上這種事,雖說清白保住了,可事情傳出去恐怕沒人敢要她了,而且她還是罪臣的女兒,這個時候不可能有人敢要。」D   「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銳國吧,出了境就沒事了。」D   「也只好如此了,我想去赤顏國,聽說那裡不錯,地方大,人口多。」D   「也好,大哥,我送你們去吧。」D   宇文丹看著朝氣蓬勃的耶律雲,真有一種英雄垂暮的感覺,雖然他只有四十幾歲,但一連串的事故沉重地打擊了他,此刻更加盼著能安安穩穩地與兒女安渡晚年。D   院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吆喝聲,三人衝出去一看,卻見年僅十五歲的宇文浩正拿著竹棍在院中練武,一條碧青的竹棍在他的手裡化作一條青龍指前打後,挑上砸下,十分勇猛。D   宇文丹看得連連點頭,歎道:「浩兒練的不錯,只可惜無用武之地。」D   耶律雲道:「大哥有浩兄弟這個一個兒子,真是羨慕啊!」D   宇文丹臉露戚容,憂傷地道:「他娘死的太慘,浩兒傷心得昨夜一夜未眠。」D   耶律雲既是感歎又是同情,然而他直率地指出問題,道:「雖然浩兄弟的武藝不錯,但那狗賊練的是道術,還有騎鷹的本事,以浩兄弟現在的本事,只怕再練十年也不是對手。」D   宇文丹深以為然,無奈地歎道:「別說浩兒,就連我也未必能報仇,兄弟,你的道術高明,能不能教教浩兒。」D   耶律雲苦笑道:「我的道術一點也不高明,憑的只是幾件寶物,而且所學的不是一般道術,實在無法傳授,我看還是另找一個高明的道士傳授,這樣才更有效。」D   宇文丹知道耶律雲性格直爽不說假話,只好放棄了念頭,但仍尋思著要把兒子送去學道。D   國師府一場大鬧弄得人盡皆知,士兵也開始四處搜尋犯人的下落。D耶律雲和宇文丹見勢不對,立即就起程往西去。D   一路翻山涉水,專走幽靜小道,四個人花了一個多月才來到銳國的西北邊境。D這東西四國與赤顏由一條巨大的山脈分隔開,只有若干關口可通,所以相互來往極少,站在小山上,前方是高聳入雲的山脈,不遠處有一個斷口。D   宇文丹指著關隘道:「那裡叫渡雲關,意思是說這關口只有雲能渡過,從而表示關口之險,過了那關口就是赤顏國境內。」D   「爹,過了那裡就安全了嗎?」D   「不能說絕對,但比留在銳國要安全很多,至少沒人會通緝我們。」D   耶律雲坐了下來,道:「先休息一夜吧,那裡看似很近,但道路難行,要走到關口只怕還需半天日時間。」D   宇文丹道:「也好,關口外有個鎮,因為經常有士兵的家眷來探望,所以還算繁榮,我當年也在這裡守衛過,還記得一些。」D   「雲大哥,吃點東西吧!」宇文慧嬌柔地聲音忽然在耶律雲的耳邊響起,耶律雲轉頭一看,就見宇文慧如花的臉蛋微笑著看著自己,手裡還拿著一個饅頭。D   「謝謝!」耶律雲尷尬地接過饅頭,然後移到宇文丹的身邊坐下。D   宇文丹笑問道:「慧兒溫柔吧?」D   耶律雲一邊往嘴裡塞饅頭,一邊問道:「你又想說什麼?」D   「這麼溫柔的姑娘可不多見,不動心嗎?」D   耶律雲嚇得被饅頭嗆得咳了起來。D宇文慧跑過來在他的後背輕輕拍了起來,問道:「雲大哥,沒事吧!」D   耶律雲笑了笑咳了半天氣才順,苦笑道:「大哥,吃飯的時候別老嚇人,嗆死我你才開心嗎?」D   宇文丹伏在耳邊笑道:「你看慧兒多細心啊,以後可別後悔呀!」D   「大哥,能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一到吃飯你就說這事,沒累死也煩死了。」D   「你說慧兒是不是溫柔?」D   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笑著答道:「溫柔得我都受不了,聽她說一句話骨頭都軟了,再這麼下去,我可活不長了,遲早化了。」D   宇文丹重重地拍了他的肩頭,搖頭歎道:「有福不會享,你也真沒用。」D   耶律雲嘻嘻笑道:「我福薄,寧可讓娉婷打我幾拳,也受不了這種溫柔。」D   兩人談笑正歡之際,宇文浩又練起了武,一路之上每到休息的時候,他總是勤奮的苦練,沒有一天懈怠,連耶律雲都佩服,還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使槍技巧教給他。D   宇文慧又走了過來,微笑著請求道:「雲大哥,水沒了,我想裝點水,你能陪我去嗎?」D   「好啊!」耶律雲雖對宇文丹的玩笑之辭不以為意,但對於溫柔的宇文慧還是很有好感,尤其聽到宇文慧嬌柔的聲音,更是不忍拒絕。D   沿著山路而下,耶律雲邊走邊嬉笑著問道:「禰爹是英雄豪傑,禰怎麼這麼嬌柔,要不是禰爹親口承認,我還懷疑他是不是禰爹呢!」D   宇文慧抿嘴笑道:「雲大哥又逗人了。」D   耶律雲把槍橫扛在雙肩上,搖頭晃腦地道:「逗人才高興,像你那弟弟,一天到晚都哭喪著臉,發了瘋似的練習,唉,才十五歲就變成這個樣子,將來怎麼辦?」D   宇文慧幽幽歎道:「弟弟受的刺激太大,我和爹天天勸也沒辦法勸動他。」D   耶律雲笑道:「還是慧妹妹看得開。」D   宇文慧垂著頭道:「我也傷心,當時那個樣子真想死了算了。」D   「別想了,死了怎麼會有今天,想想以後的好日子吧,前面好像有水聲,快走吧。」D   走下山崗,迎面就是一條小溪,流水潺潺,宇文慧忽然指著小溪對面叫道:「雲哥,你看呀,多美啊!」D   耶律雲順著她的手指一向望去,也讚道:「是不錯。」D原來溪的對岸有一條奇特的花帶,從溪邊一直伸到林子深處,花帶的寬度大約兩丈,從樹蔭下穿了過去。D   「帶我過去好嗎?」宇文慧溫柔地問道。D   「慧妹妹的要求誰敢拒絕,看我的。」耶律雲笑著輕舒猿臂,將宇文慧攬住,然後腳蹬草地輕輕一躍便過了溪。D   宇文慧嬌笑一聲就衝到了花帶旁邊。D耶律雲則靠著大樹坐著,看著宇文慧玩得高興,忍不住喃喃地道:「女孩好像都愛花花草草,娉婷卻對這個沒什麼興趣,真是奇怪。」D   坐了一陣,宇文慧捧著一個花環衝到耶律雲的身邊笑道:「雲哥,這個給你。」D   耶律雲愣了一下,見宇文慧一臉盼望之色,點頭答應。D   宇文慧嬌笑著跪在耶律雲的面前把花環掛在耶律雲的頸子上,然後看了看,有些不滿意,道:「雲哥是大英雄,這個太小了,我去編個大的。」說罷又跑到花帶旁去摘花。D   耶律雲摸了脖子上的花環,又抬頭看著宇文慧的背影,忽然微微一歎,如果沒有愛上姬娉婷,一定會選擇這個溫柔而美麗的少女,現在只能把她當成妹妹了。D   低頭著頭胡思亂想了一陣,耶律雲又抬頭去看,卻找不到宇文慧的身影,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站了起來叫喚道:「慧妹妹。」D   叫了半天,空蕩的山林中沒有任何回音,耶律雲急了,一下撲到了花帶旁,憑著獵人的本性,他找到了宇文慧的足跡,而足跡正是沿著花帶走,一直延伸到林中。D耶律雲不加思索地就向林子裡鑽了進去了,走了不久,便見到宇文慧的身子倒在了花帶之中。D他急忙撲上找抱起宇文慧,溫暖的嬌軀和起伏的胸口使耶律雲懸在嗓子的心落了下來。D   「慧妹妹!」耶律雲在宇文慧的耳邊輕輕喚了幾聲。D宇文慧漸漸醒來,看著近在咫尺的耶律雲,她笑了起來,柔聲道:「我怎麼睡著了。」D   耶律雲笑道:「我們都練過武,只有禰沒練過武,一定是跟我們走累了,睡吧,我抱禰回去。」D   宇文慧搖了搖固執地道:「我還沒編好花環呢,放我下來,等我編好了再走。」D   耶律雲見她堅持,只好把她放在地上,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編花環。D   宇文慧很細心,手也很巧,一根一根地把花編在一起,就像是繡房中的小姐在刺繡。D   看著花環漸漸成形,而且十分精美,耶律雲忍不住伏在她耳邊讚道:「慧妹妹的手真巧。」D   宇文慧有點累了,依偎在耶律雲堅實的胸膛上羞澀地輕聲答道:「我編得不好,你別笑話。」D   「這麼美的東西,只怕天下沒多少人能編得出來,慧妹妹將來一定會是個溫柔的好妻子。」D   宇文慧臉色紅暈,幽幽地問道:「雲哥的那位心上人也一定心靈手巧吧?」D   耶律雲笑道:「她有她的好處,禰有禰的好處,不過她可沒禰這麼溫柔。」D   宇文慧的臉更紅,頭也垂得更低,只有手依然在編織著,直到編完了她才喜滋滋的把花環掛在耶律雲,嬌笑道:「這個合適。」D   耶律雲牽著她站了起來,道:「該回去了,他們會擔心的。」D   「不怕,咱們沿著花帶再走走吧。」D   耶律雲見她興致勃勃不忍拒絕,於是笑道:「禰累了,我背禰走。」D   宇文慧溫柔地點了點頭,然後爬上了耶律雲的背部抱住他的頸子。D耶律雲見四下無人,於是把槍插在地上然後背起宇文慧在林間上下飛縱了起來。D   宇文慧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不停地叫著:「雲哥快點。」D   跑了一陣,花帶以到了盡頭,前面是一塊突出地面的大石,被百花繞著中央。D   耶律雲把宇文慧放了下來,道:「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D   宇文慧躺在花叢之中,笑道:「死了要是能埋在花裡該多好啊!」D   耶律雲也嘻笑著躺在她的身邊,道:「是不錯,挺香的。」D忽然,他感到肩上的玉斑似乎在顫動,好奇地站了起來,環視四周,除了樹木花草就只有身前的大石。D   他先繞著大石走了一圈,斷定沒有危險之後才走近大石,心道:「難道又是仙玉?」D這個想法極度刺激了他的神經,百草玉的威力雖然不小,也未曾徹底煉化,但耶律雲期望著擁有更多的仙玉,因為他知道自己修道的方法與別人不同,沒有仙玉就沒有力量的來源,修道層次就不會提高。D   當他興奮的將手觸到大石的時候,腦海中的群玉譜果然又出現了,只是上面又多了一種仙玉名——「憐花玉」。D   隨之,花帶也變了。D   「憐花玉」像是有吸力一樣把整條花帶都吸了過來,並把耶律雲和巨大的仙玉包裹在內。D耶律雲無暇多想,又施展出化玉術,把玉石一點點縮小,最後鑽入了他的身體,因此百草玉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玉斑,與百草玉相連在一起,而玉斑上的血梅圖樣也變大了。D   耶律雲的心裡別提多麼的高興,看著自己的左臂久久不能平復激動的情緒。D   「慧妹妹!」D   耶律雲想讓宇文慧分享自己的喜悅,可回頭一看,宇文慧又倒在了地上。D耶律雲衝上去探了探鼻息,知道她沒事,心也放了下來。D看著她纖柔的睡態,耶律雲笑了笑,把她抱在懷中向插槍處走去。D   宇文慧睡得很沉,直到耶律雲回到山頭也沒有醒來。D宇文丹見女兒被耶律雲抱了回來以為發生了什麼,正想衝出去,卻被耶律雲一個眼色給制止了。D   耶律雲走到宇文丹的身邊小聲道:「慧妹妹太累了,睡得正香,別吵醒她。」D   宇文丹笑呵呵地小聲道:「水沒取來吧!我去,慧兒麻煩老弟抱著吧!」說著樂呵呵地走下了山頭。D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只好抱著宇文慧躲在了樹後避風。D   宇文慧醒來一見耶律雲抱著他就嗚嗚哭了起來。D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沒事吧?」D   「嚇死我了,我看到你被花包住了,心裡一慌就暈了。」D   耶律雲這才知道宇文慧是因為擔心自己而被嚇暈了,不禁有些感動,含笑著安撫道:「放心吧,我不但沒事,還有收穫。連累禰暈倒實在對不起。」D   宇文慧默然了,一直靜靜地躲在耶律雲的懷中,。D耶律雲也不好意思推她離開,只好抱著她坐著,D   過了一陣,宇文丹終於提著水回來。D耶律雲如釋重負,小聲道:「禰爹提水回來了,喝點水吧!」D   宇文慧溫柔地笑了笑,這才脫離了耶律雲懷抱走到父親的身邊。D   四人喝完了水再次趕路,晚上在雲渡關外的小鎮住了下來。這一夜耶律雲興奮地睡不著,有了第一次煉玉的經驗,他已經掌握了方法和步驟,現在只要一個月就能使用「憐花玉」中隱藏的力量。D   ※※※D   關口。D   看著巨大的斷峽,耶律雲感慨道:「天險啊!這種地方就算鳥也飛不過去,不走這關口還真想不出怎麼過去。」D   宇文丹道:「兄弟說的對,我當年守在這裡也是覺得高枕無憂,可就只能守在這裡,這關一過,外面就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赤顏的百萬大軍就可以肆意施展,所以我們出不去,赤顏也沒來攻,因而這一帶的邊界一直很太平。不過這裡偏僻,道路不便,所以來往的人很少。」D   「我們能平安過去嗎?」D   「不知道。似乎朝廷的通緝令還沒送到這裡。」D   「事關性命,咱們不能太意啊!還是想個萬全之策吧,萬一守關的士兵盤問起來,咱們不能沒個說詞,平白無故跑到其它國家不能說我們閒逛吧?」D   宇文丹點頭道:「說的對,這樣吧,我們就說家人得了重病去赤顏國找治療方式。」D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道:「嗯,這個辦法可行,這樣吧,我來扮病人,你們扮我的家人,最好弄個擔架把我抬著,慧妹妹在一旁哭,這樣看上去就像真的了。」D   「好,就這麼辦。」D   一個時辰之後,關口出現了他們的身影,宇文丹和宇文浩抬著一個擔架上,耶律雲則躺在擔架,而宇文慧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伸手為看似病入膏肓的耶律雲抹汗。D   守關的士兵攔住了他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D   「咳,咳……」為了表現得更像病人,耶律雲連咳了幾聲。D宇文慧哭道:「相公,你怎麼了。」D   宇文丹一臉戚容哀求道:「軍爺,您都看到了吧!唉,我女婿得了奇病,一直找不到方法治療,所以想去赤顏碰碰運氣。」D   「什麼病?啊!」士兵掀開了蓋在耶律雲身上的被子,頓時嚇得連退了三步,還說不出話來,其他士兵見了很好奇,也伸頭看了一眼,也嚇了一跳。D   原來耶律雲的左手上斑斑點點,有的地方扭捏成圈,上面生著無數紅點,有的地方綠,有的地方青,有的地方紫,有的地方黑,真是慘不忍睹,看到的人都覺得噁心。D   宇文丹心裡偷笑,但臉上還是一副苦樣,歎道:「你們看看,我的閨女還這麼年青,連個孩子都沒有,要是就這麼死了,那我女兒可怎麼辦啊!」D   「相公,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宇文慧哭叫著撲到耶律雲的身上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心酸。D   耶律雲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宇文慧哭得這麼像,想笑又不敢,只能有氣無力的哼了幾聲。D   士兵們想起耶律雲的左手就怕,又見他們哭得可憐,連忙揮了揮手道:「快過去吧。」D   宇文丹連聲道謝,然後抬著耶律雲向著斷口的另一方走去。D   斷口之外果然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天空一片蔚藍,視眼極為清晰,甚至可以直接看高出平地的城塞,以及再遠一些村鎮和廣闊的田野。D   耶律雲回頭看一眼,見士兵的身影消失了,立即從擔架上跳了下來,大聲笑道:「有趣,有趣。」D   宇文丹放聲大笑了幾聲,隨後歎道:「我當年守在這裡的時候可沒這麼容易就能過關,和平太久了,士兵們也懶散了,連兵器都不檢查。」D   耶律雲笑道:「不管這個了,現在你們自由了,前面沒有人會通緝你們了。」D   「兄弟,謝謝你。」D   「該謝謝大家,我們都演得不錯。」D   宇文丹打趣道:「慧兒演得最好,那一聲相公聽得士兵們都感動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快放我過來。」D   宇文慧大羞,急忙奔開。D   耶律雲笑道:「大哥,你看你,慧妹妹都被你說跑了,你再說多少次也沒用,慧妹妹終究是慧妹妹。」D   宇文丹笑道:「兄弟,慧兒可給你留著,要是你被老婆欺負別忘了到我這兒來,慧兒溫柔嫻慧,一定包你滿意。」說著拍了耶律雲的肩頭笑道:「走吧,女婿兄弟。」然後大笑而去。D   耶律雲聽傻了眼,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真是個老頑童,不過總比卓照矢好,沒有逼我。」D   赤顏國的邊關更加鬆弛,守邊的士兵只看了他們四個一眼就沒有再理他們,所以他們很快就來到赤顏的邊境小城——「黃蘆城」。D   「赤顏不錯啊!這麼一個小城都這麼繁華。」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耶律雲不禁發出了感歎。D   「赤顏是泱泱大國,人口眾多,自然會繁華一些。兄弟,咱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D   「好啊!我也餓了,慧妹妹也走累了。」眼角瞥見前面的小酒館,耶律雲笑道:「咱們去試試大國的酒有什麼不一樣。」D   「走!」宇文丹拉著耶律雲就往酒館走去,宇文浩和宇文慧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D   小店不大,人卻不少,差不多都坐滿了,只有牆角有一張桌子只坐著一個人自斟自飲,耶律雲和宇文丹也不嫌棄,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拱手道:「打擾了。」D   那人抬頭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微笑道:「坐吧,我一個人很快就吃完了。」D   耶律雲道:「不急,兄弟慢慢吃,我們擠一擠就行。」D   宇文慧擠在了他的身邊小聲問道:「雲哥,你什麼時候回去?」D   耶律雲笑道:「禰不是想踢我走吧?」D   「當然不是,我是怕你很快就走了。」D   「放心吧,看到你們能安定下來我才能放心回去,反正我早就打算出來逛逛,只有娉婷讓我惦記,這次她陪她父親出巡了,要不然帶她一起來就不回去了。」D   宇文慧問道:「你想她嗎?」D   「當然想,閉關了三個月,出關沒幾天她就走了,唉,真想把她天天摟在懷中。」D   宇文丹見兩人一直嘀嘀咕咕說個不停,笑著問道:「小倆口說什麼呢?」D   耶律雲指著他笑道:「你又拿我打趣了,該罰,自己先喝三碗。」D   「該罰,我喝。」宇文丹說罷咕嘟幾口就喝了三大碗,看得同桌的客人眼睛都直了。D   耶律雲拱手問那人道:「貴姓?」D   「小姓許,名章。」D   「我們想謀個生路,想問問什麼地方好?」D   「謀生路到處都行,要人的地方多呢,就算去當士兵也可以。」D   「我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當兵就算了。」D   「嗯,去大城裡轉轉,也許有好去處,這一帶沒什麼,除了三十里外的明湖,可那明湖不是容許去的,就算想去也未必敢去。」D   「明湖?」耶律雲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於是追問道:「那裡出什麼事了嗎?」D   「你們連這都不知道?真是少見,明湖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千里大湖,島嶼不下千座,那裡的人更不是一般人物,明湖八環,天下知名。前幾日子朝廷派了二十萬大軍圍剿也沒成功,最後還不是議和。不過他們的傳聞很多,有人說他們燒殺搶掠,有的說他們劫富濟貧。」D   「明湖八環!」耶律雲忽然想起蒙浮生,依稀記得他就是明湖八環的人,心想:「不知蒙大哥死活,要是沒死去投奔他也許是個極好的去處。」D   許章瞧了瞧放在桌旁的兵器,道:「我看你們帶著兵器,要是自認有點本事出路就多了,大門大戶都要護院,再不就是鏢行。」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鏢行是什麼?」D   許章詫異地道:「你們連鏢行都不知道?那就是有錢人家付錢請高手把貴重物品送到指定地點,只要安全到地方就收錢,這行的收入極高,風險也大,但學武的都去幹。」D   宇文丹笑了笑道:「我只想過些安穩的生活,這種事還是免了。」D   許章扔下筷子拱手道:「我吃完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罷結賬離去。D   耶律雲伏在宇文丹耳邊小聲道:「大哥,我有個朋友就在明湖,好像也是個小頭領,我想去找他,官府既然與他們議和,說明他們的實力很好,要是能安頓在那裡,也算是個好去處。」D   宇文丹有些猶豫,問道:「兄弟,那明湖似乎就是強盜,投靠他們好像不太好吧?」D   耶律雲笑道:「強盜也未必是壞的,官也未必是好的,大哥落到這個地步還不明白其中道理嗎?」D   宇文丹略加思索,然後輕歎道:「唉,也罷,既然兄弟認為合適,我們就去試試,反正我們就這麼一點銀子,人家也不會看上我們。」D   「吃吧,吃完了我們打聽一下路途。」D   宇文慧見他們說完了,溫柔地夾起一塊牛肉放到耶律雲的飯中,柔聲道:「雲哥,多吃點!」D   耶律雲撇頭朝她笑了笑,又拚命地往嘴裡吃著。D   吃完飯,耶律雲拉著店小二問道:「請問明湖怎麼走?」D   「明湖?」店小二嚇了一跳,臉都變黃了。D   耶律雲笑道:「你別慌,這一帶我們沒走過,又知道明湖的厲害,所以想問清楚,免得走錯路,萬一誤闖明湖,事情就麻煩了。」D   店小二這才放下了心,笑道:「客官,差點沒讓您給嚇死,明湖那地方少去為妙!您記住了,往西南走是明湖,往北走是滄州,往正西走是萌城,別走錯了。」D   耶律雲再三道謝,然後走出了小店。D   ※※※D   「喀嚓」一聲雷鳴在黑壓壓的烏雲之中乍起,打破了昏暗的壓抑,隨著電閃雷鳴,瓢潑般的大雨從天空灑了下來。D偌大的明湖波浪四起,又高又密的蘆葦蕩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搖。D   「前面有間茅舍,我們去避避雨吧。」宇文丹頂著大雨向身側的耶律雲叫道D   「好,我先去看看。」耶律雲加快速度衝向茅舍,走到近處才發現茅舍一連三間,像是間小客棧,心中大喜,回頭叫道:「是客棧,快來吧。」D   就在這時,茅舍內走出來一個半百老人,精神抖擻,面帶微笑,熱情地招呼道:「快進來避一避雨吧。」D   「謝謝老丈。」耶律雲走入捨中拱手道了聲謝,然後回頭去朝著奔跑過來的宇文丹笑道:「大哥,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快進來吧!」D   宇文丹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高興地挽著女兒走進了茅舍,宇文浩也跟在後面進了茅舍。D   茅舍清雅簡樸,木台竹椅,茶香撩人,煮茶的小爐仍吐著白霧,捨中有三五張小桌,左側小桌旁有兩人正在對飲,身邊放著兩個包袱,看樣子也是剛到。兩人只回頭掃了一眼,然後又低頭喝茶。D耶律雲原想打聲招呼,見他們這個樣子,只好含笑著走開,找了窗邊的小桌坐了下來。D   宇文慧挨在耶律雲的身邊坐著,見他的頭上臉上滿是雨水,忙掏出手絹,溫柔地幫耶律雲擦拭著臉上的雨水。D耶律雲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卻發現宇文慧的神情一黯,露出憂傷之色,他心中不安,坐把身子移了過去,微笑道:「謝謝妹妹,麻煩禰了。」D宇文慧聽了又展開笑顏,細心地幫他抹著雨水。D   老人捧著四碗熱茶走了過道:「這是姜茶,去寒的,淋了雨喝這個最好。」D   宇文丹拿著一碗喝了一口頓時覺得身子熱了很多,連聲稱讚,又問道:「請問老丈尊姓?」D   老人微笑道:「小老兒姓羅名甲,因為喜歡這明湖風光,所以在這裡開了間小茶棧,招呼來往客人。」D   宇文丹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依然是大雨傾盆,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湖上的風光,但在這朦朧的雨霧之中,明湖的迷色也令觀者心馳神往。D茶舍在風雨之中微微地顫動著,宇文丹吸了口氣濕潤的空氣,頓時神清氣爽,不禁連連點頭,搖頭讚歎道:「真是好地方,要是能在這裡住上幾年也不枉此生了。」D   羅甲走到他的身邊,也凝望著波濤亂卷的湖面笑道:「先生所說正中了我的想法。因為看到這裡的風光,我才千里迢迢搬到這裡居住,晴天碧水,亂雨迷霧,任何情況下的明湖都是那麼的怡人,很多客人都流連忘返,所以我才加建了兩間草舍。」D   宇文丹含笑讚道:「你好福氣啊!守著這一湖碧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D   羅甲客氣地道:「客官要是喜歡就多住幾天,反正風雨之後行人不多。」D   宇文丹扶窗笑道:「我真想在旁邊也蓋間茅屋。」D   羅甲微微一歎道:「官兵剛走不久,這裡才這麼平靜,前幾個月這裡還是戰場,硝煙散盡,但想起當日的慘烈真讓人心寒。」D   「是嗎!我也聽說了,當時您老也在這裡?」D   羅甲怔了怔連忙搖頭笑道:「我一個老頭怎敢呆在戰場上?我是後來聽往來的客商說的,湖裡的人有時也到我這裡來,所以聽了不少故事。」D   「原來如此!」D   耶律雲聽聞羅甲說起明湖,起身拱手問道:「老丈認識明湖八環嗎?」D   羅甲轉身笑著搖了搖頭,應道:「小老兒一個無名之輩,只是見過他們幾面,並不認識,況且明湖水寨都是自給自足的,很少會上岸。」D   耶律雲又問道:「老丈是否聽過明湖中有一個叫蒙浮生的人?」D   羅甲尚未回答,那兩名客人突然站了起來,拱手問道:「你認識蒙浮生?」D   耶律雲轉頭望去,面前這兩名客人長得與普通人沒兩樣,年紀大約都是三十幾歲,只是兩雙眼睛特別明亮,左側之人身著藍衣,右側之人則是一身黃衣。D看了幾眼,耶律雲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認識他嗎?」D   藍衣人道:「我們師兄弟受人之托,前來捉拿奸賊蒙浮生,你要是知道他的下落快告訴我們。」D   「捉拿?」耶律雲大吃一驚,緊盯著兩人半晌,從他們臉上顯而易見的怒色來看,似乎蒙浮生真的做了什麼壞事,心裡不由地嘀咕了起來,雖然與蒙浮生相交不長,但印象之中的蒙浮生溫文有禮,談吐有致,不像是壞人,因而沉聲問道:「他到底做了什麼事?」D   黃衣人鄙疑地哼了一聲憤然地道:「蒙浮生卑鄙無恥,勾引良家女子,壞人清白,然後隨手拋棄,致使那少女身懷六甲,因此投井自盡而死,可憐啊!我們就是被請來找他算賬的。」D   耶律雲呆住了,原以為蒙浮生就算有事也只是些殺人放火的事,畢竟他也算是水匪強盜,可沒想到竟然這種有關道德風化的事情。D   宇文丹聽得真切,忍不住大聲斥罵道:「好一個無恥小人,該殺。」D   黃衣人擊掌讚道:「說得好,該殺,我們兄弟知道他躲在明湖裡面,所以特地來抓他,只是我們也知道明湖聚集了不少英雄好漢,不敢冒然硬闖,想找個門路拜會八大環主,甚至大寨主。」D   宇文丹沒見過蒙浮生,所以對他沒有任何印象,聽了他的「劣跡」心裡才有定論,好言勸道:「兄弟,蒙浮生既然是這種小人,我們還是不要去投靠他了,另選地方吧!」D   耶律雲沉吟道:「我與他相識只有幾天,但他看上去不是那種人,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D   藍衣人聽了很不高興,駁斥道:「你們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據苦主說,就是因為他長得十分英俊,才會把田家小姐勾引到手。」D   耶律雲依然心存懷疑,但不想這麼快下定論,淡淡地應道:「兩位都是外人,也只是聽了一面之詞,真相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不如問個明白再動手抓人。」D   黃衣人頷首道:「你說的有理,但田家小姐實在死得可憐,我怕就算蒙浮生肯見也一定會翻臉不認帳,說不定還要殺人滅口。」D   耶律雲歎道:「我們原想投靠蒙浮生,沒想到遇上這種事,既然如此我陪你們一起去問個明白,也好安心。」D   黃衣人含笑抱拳道:「多謝小兄弟相助,只是這事危險,我們憑著一腔熱血才敢來闖明湖,不能連累你們。」D   「我們也該知道明湖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要是知道真相,也好避免將來受騙。」D   「這話有禮,在下丘志仁。」黃衣人介紹完自己又指著藍衣人又道:「他是我師弟丁志義。」D   耶律雲和宇文丹也通報了姓名,雖然宇文丹號稱銳國第一驍將,但在赤顏卻默默無名,而耶律雲更是名不見經傳,所以丘、丁兩人只是客氣地拱了拱手。D   寒暄了一陣,丘志仁又問道:「你們知道怎麼進湖嗎?我和師弟剛來,面對這渺渺明湖正想著怎麼進去。」D   「不清楚,我們也是剛到,羅老丈應該知道。噫,羅老丈呢?」耶律雲舉目四望沒有找到羅甲,不由地叫了起來。D   眾人轉頭一看,果然不見羅甲的身影,都感到很奇怪,外面下著這麼大雨,一個老人能跑哪兒去了呢?D 第六冊第六章風雨雷電       「當、當、當……」D   湖中突然傳來銅鑼聲驚動了茅屋內的眾人,一起擠到茅舍的窗邊張望。D   此時大雨已停,視野漸清,眺望湖中可以見到散落各處的大小島嶼,一道艷麗的彩虹把雨後的明湖點綴的份外秀美。D不時何時湖面上衝來了五條快船,每條船上站著七八個大漢,都拿著兵器,而剛才還在茅舍之中的羅甲陪著一條大漢站在船頭。D   丘志仁大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明湖八環出動了?」D   「出去看看。」丁志義搶先衝了出去。D耶律雲和宇文一家隨後也走了出去。D   船上的大漢們一起跳上岸邊後二話不說,立即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D羅甲陪著一個錦衣漢子最後走上了岸,並指著耶律雲等人道:「就是他們幾個想對付蒙帥,還罵蒙帥是卑鄙小人。」D   錦衣漢子一臉怒意,虎視著幾個,隨後喝道:「既然他們口出惡言,污辱蒙帥,我就要教訓他們一番,替蒙環主出口惡氣。」D   耶律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D   錦衣漢子傲然道:「明湖西岸巡湖使馬逢生,屬巽環下的雷部,你是什麼人?」D   耶律雲面帶微笑地拱了拱手道:「原來是巡湖使,失敬了,在下耶律雲,無名小輩,與蒙浮生有一面之緣,請他出來說話。」D   馬逢生微微一怔,隨即面露不屑之色,嘲笑似的問道:「哦!你認識蒙帥?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不是來訛詐的吧?」D   耶律雲聞言十分不悅,淡淡地應道:「你回去問一聲就清楚了。」D   馬逢生哼了一聲,冷笑道:「見我們人多,心虛了吧?告訴你,想見我們蒙帥也行,束手就擒吧,我們把你們押回來見蒙帥,等他發落。」D   丘志仁和丁志義都勃然大怒,從馬逢生傲氣十足的神態中,他們越來越相信蒙浮生的罪行,有這種手下,蒙浮生自己也未必是什麼好人,於是大聲喝道:「叫蒙浮生那個卑鄙小子出來受死。」D   馬逢生冷笑道:「看來你們兩個不想活了,來人啊!把他們捆了。」D   「慢著!」耶律雲手揚動槍柄喝退了嘍囉,然後溫言道:「這事還是請蒙浮生出來見面說清楚,要是我們錯了立即就走,以免結仇。」D   馬逢生撇了他幾眼,不屑地道:「我說過了,想見蒙帥就必須束手受縛。」D   耶律雲的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動了氣,顫了顫手中的銀槍,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別無選擇,還是我把你們留下,再讓蒙浮生來見我吧!」D   馬逢生怎能忍受這種輕蔑的態度,怒吼著舉起手中的鋼刀就劈向耶律雲,旁邊的丘志仁和丁志義早就按納不住了,各自放出了手中短劍,兩道銀光如飛龍盤空,向馬逢生攻去。D   「馭劍術!」馬逢生大吃了一驚,怕自己不敵,急忙招呼手下進戰,其他嘍囉見首領叫喚也衝殺過來。D   「兄弟,怎麼打?重的還是輕的?」宇文丹一邊擋住了攻來兵器,一邊微笑著詢問耶律雲。D   耶律雲雖是不悅,但想到剛到明湖,也沒有必要多結仇恨,於是應道:「大哥,把馬逢生抓了,其他的趕跑就行了。」D   「好!」宇文丹征戰殺場二十幾年,面對這些武藝不算差的嘍囉也是綽綽有餘,一條木棍舞得虎虎生風,打得嘍囉們哭爹叫娘,連連後退。D   馬逢生的實力倒是不算太差,又有身側七八個手下拚命抵擋,因而勉強能夠抵抗兩柄變幻莫測的飛劍。D丘志仁和丁志義含笑而戰,一副游刃有餘的神態。D耶律雲看在眼裡也暗暗稱讚,這兩個人果然有真才實學。D   「啊!」D   身邊的慘叫聲吸引了耶律雲的心神,轉頭望去,著實嚇了一跳。原來在他身後的宇文浩也動了手,可他下手比起父親要狠,招招要命,專找要害攻擊,嘍囉們只要被他擊中就筋斷骨折,不是慘叫連連就是暈死在地,而且越殺越狠,連眼睛都殺紅了,看得耶律雲心裡有點發麻,忍不住勸道:「浩弟,手下留情啊!」D   宇文丹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大吼一聲,又奮力拚殺了上去,任憑圍著他的嘍囉們再狠也不由自主地連連倒退。D   耶律雲知道他受的傷害太大,心神難平,雖然他一直沒有說明原因,但耶律雲也猜到一點,所以很同情,見他這樣心裡也不舒服,更不想他殺戳太重,心念一轉,連忙左掌平伸,晶瑩的渤浪珠又現在掌心。D在力量的催之下,一條銀色的水環首先出現在掌圈之外,隨著力量的壯大,水環也迅速地變大。D當眾人還在打鬥地時候,一條巨大的銀龍帶著澎湃的水響衝向嘍囉們。D   「哎呀……」D   嘍囉們在無意之間就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沖入了湖中,幸好他們的水性都極好,否則都會被淹死,驚慌失措之際,在水面掙扎的嘍囉們拚命向蕩漾在湖面的快船游去。D馬逢生原本信心十足與丘、丁二人交戰,可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和手下就都被大水捲入湖中,狼狽不堪,只好嘴裡不停地大罵耶律雲卑鄙無恥。D   耶律雲站在水邊,用槍尖指著馬逢生喝道:「告訴蒙浮生,他要是不出來我就把明湖變成黃陵湖,他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D   馬逢生雖然惱怒,但本事不及,只好一邊咒罵,一邊駕著小船逃入了蘆葦叢之中。D   丘志仁和丁志義一起揚聲讚道:「閣下道術高明,我們佩服。」D   耶律雲笑道:「偶而得了件寶物,不算什麼本事。」D   宇文丹正為勝利而高興,眼角卻瞥見兒子還拿著木棍猛擊受傷倒地嘍囉,嚇得連衝上抱住兒子不讓他在動。D   「浩兒,你怎麼了?」D   宇文浩殺紅了眼,雖然被父親抱緊著,眼睛還是狠狠地盯著地上已奄奄一息的嘍囉們,嘴裡也嘟囔著「殺,殺!」D   「弟弟!」宇文慧半跪在弟弟的身邊,宇文浩的模樣令她看得心酸,不住抹著眼淚。D   耶律雲不知道怎麼治療,只好一掌打昏了他,隨後苦笑著歎道:「浩兄弟受的刺激太大,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唉!」D   宇文丹憤恨地道:「都是那黑臉狗賊,不殺他誓不為人。」D   看著激動的宇文丹,哭泣的宇文慧,還有被打昏的宇文浩,耶律雲既傷感又悲憤,好好的一個家,淪落到如此地步,歸根結底,禍事是由自己詐城所引起的,因此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不禁暗暗地發誓,一定要宰了黑臉道人。D然而他也知道,自己雖然不怕他,但憑自己的實力根本攻不破那件「浣夢紗」,因此還是琢磨著如何提高自己的實力,眼前就有新得的「憐花玉」可以煉化。D然而有一點他沒有想到,連天界天將都沒辦法攻破「浣夢紗」的防禦力,若要成功,就必須有仙人的能力。D   「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他捆到你面前讓你活剮了他。」耶律雲用發誓般的語氣向宇文丹承諾著。D   「好兄弟!」宇文丹知道自己武藝雖好,但道術不佳,對付黑臉道人只有寄望耶律雲。D   丘志仁和丁志義對視了一眼,丘志仁走到宇文丹的身邊勸慰道:「宇文老哥,找個名醫一定能治,也許找到寧靜的地方住上幾年,他心情平復下來,病也就好了。」D   宇文丹聽了連連點頭道:「說的不錯,我是該找個安靜的地方。」D   耶律雲愧疚地道:「大哥,其實都是我害了你。」D   「兄弟,別說這話,不能怪你,只能怪那狗賊,還有那昏君。」D   丁志義道:「我們進屋坐吧,裡面暖和點。」D   幾個人把三間茅舍佔了,等待著蒙浮生的出現。然而一個時辰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五十餘條快船,黑壓壓的佔了一大片水面。D   耶律雲看著對方的陣勢,知道來者不善,對宇文丹道:「大哥,我出去鬥他,誰上來我就放水,你就在這裡等著。」D   宇文丹豪邁地笑道:「兄弟,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既然想把敵人拒在湖裡,這裡也不用守了,慧兒留下照顧浩兒,我們三個在湖邊迎戰,專找漏網之魚。」D   耶律雲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四人衝到湖邊一宇排開,等待著敵人的進攻。D   一條較大的船排眾而出,一直劃到離岸邊只有十丈的地方,剛才被打下湖的馬逢生怒氣滿面的站在船頭,他的身前則站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面白如玉,眉細如柳,頭束銀冠,三縷長鬚飄在胸前,手裡搖著紙扇,像是遊湖的雅士。D   中年雅士合攏折扇指著岸上問道:「請問哪位是耶律雲?」D   「我!」耶律雲含笑以對。D   中年雅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點頭,又問道:「是你用道術打傷了人?」D   「既然你們不講道理,我們也沒有選擇。」D   「哦!」中年雅士轉頭看了馬逢生一眼,然後指著馬逢生對耶律雲道:「你是說他挑起事端,後來技不如人,所以被打。」D   耶律雲揚聲道:「正是。」D   「好!」中年雅士笑了幾聲,忽然臉色一正,吩咐道:「把馬逢生拿下。」D   他身後的湖眾立即走上來把馬逢生按倒在地。D   馬逢生大驚失色,一臉委屈地趴在地上高叫道:「天帥,他們殺傷了我們不少弟兄,不能就這麼算了。」D   「帶走。」中年雅士擺了擺扇子,然後拱手道:「我的人我們處理了,但你們殺了我們的人,不能說沒事就沒事。」D   耶律雲淡淡一笑,問道:「你們想怎麼樣?」D   「聽說閣下的道術高明,在下想討教一二。」D   「算不上高明,只是隨意用了幾手,你如果有興趣,我也可以奉陪。」D   「好,在下巽環屬下天帥平之源,討教了。」話剛說完,他從袖筒中掏出一面黑色小旗和一面銀色小旗,然後雙手向天一展,只見黑銀兩道氣從旗上衝入雲霄,原來已漸散去的烏雲居然又聚在一起,緊接著天空響起幾聲雷鳴,半刻之後,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了下來。D   耶律雲一直小心地觀察著四周,聽到雷鳴已是暗暗吃了一驚,閃電一現,他左掌托天,一股巨浪從渤浪珠衝出,向著閃電沖。D   就聽一聲破布的撕裂聲,原來水柱被閃電劈開了兩瓣。D耶律雲大驚失色,連忙變幻水形,用來減緩閃電的力量。閃電劈開水柱之後去勢也大幅度削減,最後消失了,這一回合可以說是不分勝負,兩人各自收回法器。D   平之源看著微微點頭,高聲讚道:「果然不錯,當日我用這「驚雲電」劈死無數官軍,你能受一重擊,果然不錯。」D   耶律雲揚聲道:「過獎了。」D   「再看這招!」D   平之源長聲一嘯,又祭出一桿小青旗,旗面初展,滿天的黑雲亂卷,緊接著狂風大作,大風被染成黑色,像旋龍一樣盤旋而下,卻只吹向耶律雲一個人。D   耶律雲這下有點苦惱,風是無形之物,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抵擋,只好把水喚出來,將自己包裹住,結果就像是大風吹在湖面上一樣,只能帶出巨浪,不能動搖下面的水體,因此耶律雲十分安全地避過了平之源的怪風,所以這一回合也是平手。D其實耶律雲知道自己這招不光彩,但他對著道術的防禦技術還未能掌握,因而只能出此下策。D   「該我了。」待怪風一平,耶律雲放出漁網,罩向平之源。D   「天鉤索仙網!」平之源神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危急之際,他又掏出一桿灰色小旗,連帶手上已有三桿小旗一起舞了起來,風雨雷電交織著擊向天釣索仙網。D   四旗合一之後,氣勢不凡,風雨雷電一起湧來,把岸邊的水面掀得波滔洶湧。D耶律雲怕天鉤索仙網有損,於是右手收回索仙網,同時又伸出了左手,這次使用的不是凝水珠,而是剛練成的百草玉,綠色的光在的他的掌心凝結成球。D   平之源見他的光球古怪,召回四旗守身,四種力量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防護層,眼見綠色的光球緩緩地飄了過來,他胸有成竹地笑了。D   然而光球就像是雪一樣融化在防護層的表面,並與之結合在一起,就是蠶吃桑葉一點一點吃掉了,最後一起消失了。D   耶律雲原來也不知道百草玉有這種特性,他原本只是凝聚了草的力量,這時才想起百草玉把紅山上的能量都吃光了,因而使紅山寸草不生,心中滿是歡喜,讚歎道:「這塊仙玉真好,有了這玉,以後遇上敵人就不怕敵人的法器了。」D   平之源見自己聚四旗力量也不能勝,佩服的五體投地,長身一揖道:「佩服,佩服,當日我用這風雲雷電四旗把五萬大軍擋在這湖邊,使他們不敢下水,沒想到被公子輕而易舉地破了。」D   耶律雲拱手笑道:「幸運而已。」D   平之源上岸拉著耶律雲進了茅舍道:「英雄出少年,不知耶律公子出身何門?」D   耶律雲猶豫了一下,應道:「我沒有師父,只是偶然得了一部《煉玉訣》,所以才有小成。」D   平之源略略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問道:「《煉玉訣》是什麼寶物?我練了二十幾年道術都沒聽過。」D   耶律雲猶豫了一下,含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平帥不必放在心上。」D   平之源笑了笑,話題一轉,又問起了來意。D   耶律雲含笑道:「我原本只想請蒙浮生來見面,我身邊的兩位有事情想問他,現在還是這個要求。」D   「原來你們想見他,怎麼不早說。」D   「我們跟馬逢生說了,他說只能捆我們去,不能請他來。」D   平之源臉色一沉,轉頭喝問道:「是這樣嗎?」D   馬逢生低著頭道:「是,不過他們辱罵蒙帥,是羅老頭親耳聽到的,絕對沒錯。」D   平之源愕了一下,朝著耶律雲問道:「你們為什麼要見他?」D   「我身邊這兩位朋友有件事要他說清楚,事關人命,不能不查。」D   就在此時,一葉輕舟飛快駛來,站頭站著一名青年,不是別人,正是蒙浮生,他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大聲叫道:「耶律兄弟千萬不要動手,求求你,別動手呀!」D   耶律雲知道他被自己先前的一句話給嚇怕了,因而揚聲道:「蒙大哥,你來了就不必動手了。」D   蒙浮生衝到岸上驚慌地看了一眼耶律雲隨後長長地舒了口氣,指著他笑道:「原來是你小子騙我。」D   平之源詫異地問道:「蒙老弟為什麼這麼緊張?」D   蒙浮生怔了一下,看了平之源,又看了耶律雲,忽然笑了起來,指著耶律雲又道:「他那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嚇得半死。」D   平之源追問道:「到底是什麼話?」D   蒙浮生心有餘悸地道:「他說要把明湖變成黃陵湖,我怎能不驚?」D   「黃陵湖?哦,就是你說的那個湖?」D   「正是。」D   平之源大驚失色,轉頭直盯著耶律雲問道:「陰風鎖江圖在你身上?」D   「正是。」D   平之源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這種邪物留在身邊只怕不會有好處的。」D   耶律雲深知魔畫的威力,含笑而道:「善加利用就不會有事了。」D   蒙浮生轉頭看著平之源問道:「平帥,我們受寨主之托去奪魔畫,如今不知該如何處理。」D   平之源豪爽地笑道:「自然是有能者居之,耶律兄弟死裡逃生得了魔畫自然歸他,這事還是不要告訴寨主和眾位環主,免得他們掛心。」D   耶律雲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根本沒有使魔畫的意思,只是想嚇一嚇蒙大哥,讓他早點出來。」接著臉色一變,沉聲問道:「我的兩個朋友受人之托來抓你。」D   「抓我?什麼人?」D   耶律雲回頭朝茅舍喚道:「兩位請出來,蒙浮生就在這裡。」D   丘志仁和丁志義一起衝了出來,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眼光停留在蒙浮生的身上,厲色道:「果然長得英俊不凡,難怪百般勾引良家婦女。」D   蒙浮生怒喝道:「你們胡說什麼?」D   丘志仁冷笑道:「說什麼你自己清楚,勾引婦女,始亂終棄,害得她身懷六甲,最後被迫自殺身亡,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真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來。」D   明湖的人聽了都呆住了,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平之源懷疑地問道:「蒙老弟,這可不是小事。」D   蒙浮生愣了半天,忽然大喝道:「你們這是血口噴人。」D   丘志仁冷笑道:「我們知道你一定會抵賴,不過我們有憑有據。」D   蒙浮生更是惱火,喝問道:「有話就說。」D   「好,爽快,請問你是不是冰陽府封岳鎮的人?」D   「是又怎麼樣?」D   「好,田家小姐你不會不知道吧?」D   蒙浮生神色一黯,歎道:「當然知道!」D   「那就好了,我說的那位受害者就是田家小姐田玉芝。」D   「玉芝!不會的,怎麼會是她?她不是嫁人了嗎?」D   「嫁人?哼,當日田家小姐與你兩情相悅,還把清白的身子交給了你這畜牲。可你知道她從小定了親,所以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可田家當時剛剛退了親,就等你來迎娶,誰知你的一封絕命信把田家小姐逼上了死路,當時她已懷了你的孩子,收到信的第二天就投井自盡了。」D   蒙浮生立時感到頭暈目眩,站立不住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地道:「不,不會的,你們騙我?不是這樣的。」D   丘志仁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在蒙浮生的面前揚了揚,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當日寫給她的絕命信。」D   蒙浮生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刷的全白了,心裡也徹底地相信了丘志仁的話,捂著臉嚎道:「怎麼會這樣?」D   耶律雲沉聲問道:「蒙兄,真是你幹的?」D   「我沒想到,真沒想到,玉芝……」蒙浮生像發了瘋似的一頭扎進了湖裡,再也沒出來。D   「想跑!」丘志仁和李志義怒氣沖沖地就想往水裡鑽。D   平之源一把攔住了他們,歎道:「這事事關明湖聲譽,而且有違幫規,我要回去稟告寨主,你們跟我一起去,把事情告訴寨主,他會公正處理的。」D   丘志仁和李志義對視了一眼,抱了抱拳,道:「謝了,我們兄弟本事不高,但為了田家小姐的怨死感到不平,人命關天,雖然蒙浮生沒有殺人,但他的確害了一個清白女子。」D   「放心吧,烈寨主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船上請。」D   丘、李二人二話不說就跳上了船,平之源朝著耶律雲微微一歎,道:「公子也請到寨中小住。」D   耶律雲微笑道:「我們本想找個安身之處,想起蒙兄才來到這裡,沒想到遇到這種事。」D   「哦,原來你們是來投明湖,太好了,如此豪傑,我們自然是來者不拒。」平之源臉色稍霽,笑容又現在臉上。D   耶律雲指著宇文丹道:「不是我,而是我的幾位朋友」D   宇文丹抱拳道:「在下宇文丹。」D   平之源上下打量了一番,驚問道:「是不是曾在銳國官拜大將軍的宇文丹?」D   「正是,想不到天帥也知道。」D   「久仰大名,這裡離銳國也不算遠,偶而也能知道一點風吹草動,宇文兄來投對我們大大有利,而宇文兄的統兵經驗正是我們缺乏的,寨主知道一定會十分高興,船上請!」D   宇文丹含笑著抱了抱拳,然後拉著已清醒的兒子上了船,耶律雲則挽著宇文慧跟在後面。D   一入明湖,無限風光盡收眼底,四處碧水粼粼,群島疊翠,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棋布,有的建屋,有的種地,有的是兵營。D   耶律雲和宇文丹立於船頭欣賞著湖光山色,看著進退有秩的巡湖船隊,兩人都連連點頭。D   「平帥,我在外面只聽說明湖八環,怎麼又出來個寨主,到底是怎麼回事?」D   平之源笑道:「寨主姓烈,名雲帝,他是寨中之主,大家為了確保他的隱密性,所以我們對外只宣稱明湖八環,其實管理水寨的還是寨主,而八位環主與寨主是結拜兄弟。」D   宇文丹問道:「我們初來乍到,還請平兄弟介紹一二。」D   平之源手中折扇指著四周道:「明湖水寨有一個中心大寨,那是寨主之地,外有八環,分為干、坤、坎、離、震、巽、兌、艮八大寨,稱之為八環,八位環主各守一方,每環之下還有八小寨,為「帥」,有天、地、水、火、雷、木、金、澤。像我和蒙老弟都是小寨主帥,最外圈還有八方巡湖使。除了水軍還有步軍和馬軍,大都分藏在明湖西南近岸的島上,但人數遠不及水軍。不過單論架勢可比一國。」D   「明湖果然不同凡響,只看平兄弟就知道這裡是臥虎藏龍之處。」D   平之源指著耶律雲笑道:「今天我可是輸的心服口服,要是耶律賢弟肯加入明湖,我甘心讓位。」D   「平帥太過抬舉了,我這人粗鄙,不認禮數,還是算了吧!」耶律雲看著眼前的明湖風光無限忍不住讚了起來,「明湖的風光真好!」D   平之源撫髯頷首道:「我們明湖水寨不求富貴,只能快意人生,這個地方有吃有喝,逍遙自在,活得痛快。」D   宇文丹也連聲讚好,歎道:「要是能在這裡安頓餘年,真是不錯。」D   「宇文兄放心吧,一定沒問題。耶律老弟,你不如也一起加入吧,以你的才能連環主之位都能安坐。」D   耶律雲笑道:「我最討厭當官,要不然也不會跑到這裡來,只要給我留張小床,我一定常來。」D   平之源撫髯大笑道:「留個島給你也算不了什麼。」D   宇文慧拿著一件披肩走了上來,溫柔地披在了耶律雲的身上,含笑道:「風大了。」D   耶律雲拍了她的手微笑道:「謝謝妹妹,禰身子弱,快回艙吧,小心著涼。」D   宇文慧嫣然一笑,然後靜靜地回艙了。D   平之源笑道:「宇文姑娘清麗秀美,端莊溫柔,老弟好福氣啊!」D   宇文丹拍了耶律雲的肩頭笑道:「兄弟,連平老弟都這麼說,這回你可不能不答應。」D   平之源詫異地問道:「哦,這麼好的姑娘,難道耶律老弟還嫌棄不成?」D   「這小子總是推三推四,唉,誰叫慧兒比不上他的心上人。」D   耶律雲被兩人說得不好意思,只能憨笑裝傻。D   平之源拉著宇文丹笑道:「這事好辦,我請大寨主主婚,一定成。」D   耶律雲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D   宇文丹假裝苦笑道:「慧兒的命真苦啊!」D   平之源小聲對宇文丹道:「宇文兄,這事好辦,明湖極大,水道難辨,只要咱們把耶律老弟留在島上,再讓你女兒日夜陪著,保證他們日久生情,到時候你想拆開都難,說不定還能弄個外孫出來。」D   「好主意!」宇文丹聽了大喜,連聲叫起好來。D   耶律雲見他們笑得古怪,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D   平之源相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看得耶律雲莫名其妙一臉茫然。D   船走了兩個時辰,一座大島橫擺在他們的面前,遠遠地就能看到大島的岸邊建起了一圈護牆,上面遍插旌旗,還站著許多守島的兵丁。D   平之源指著大島介紹道:「這是最大的一島,名叫天心島,方圓百里,叢林茂盛,草木繁多,中心大寨就設在這裡。岸邊建有一圈防護牆,日夜都有嘍囉守衛,大小船隻必須從東南西北四個水寨寨門進入,然後才能登岸,宇文兄以為如何?」D   宇文丹搖頭道:「我沒打過水戰,這水上的用兵之策我可一竅不通。」說著拉著耶律雲笑道:「他的用兵術可在我之上,害的我連戰連敗。」D   平之源驚奇地看著耶律雲讚歎道:「原來小兄弟還會用兵之道,難得。」D   耶律雲笑道:「別提什麼用兵之道,我只不過是用了點不光彩的小手段把大哥騙了。」D   「用兵之道就是在虛虛實實。」D   宇文丹又道:「這小子專會扮豬吃老虎,當初一個人衝到我幾萬大軍之前說是要一級級挑戰,還逼著我不用弓箭,結果一下擊敗了我幾員大將,連我都輸了。早知如此,當初一箭就了結了他。」D   平之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看上去很淳樸厚道,想不到也有這般心計,我想這才是他成功之道,讓宇文兄先掉以輕心再狠狠一擊。」D   耶律雲嘻嘻笑道:「別再誇我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D   「哈哈,上岸吧。」D   登岸之後,平之源一邊走一邊介紹天心島的各處風景和建築,眾人見建築精美,嘍囉紀律良好,都讚歎不已。D   內寨建在島上最高的山頭之上,一條鋪好的青石路連接著山下和山上,石路兩側站著兵丁,衣甲鮮明,前後有秩,氣勢不凡。石路的盡頭是一座高大的堅木寨門,兩側建有箭塔,守衛極為嚴密。D   來到內寨門口,這裡居高臨下,明湖風光盡收眼底。遠可眺望碧水長空,近可飽覽巒嶼分呈,漁船穿梭於水面之上,飛鳥滑翔於睛空之中。D   宇文丹看著連連點頭,讚歎道:「千里明湖果然是美不勝收,站在這裡心曠神怡,似乎可以忘卻塵世凡囂,住在這裡只怕能多活幾年。」D   平之源用扇子指著四周湖光笑道:「如果沒有戰爭,這裡會是人世樂土。幾個月前的那一仗打的連赤顏都不敢小看我千里明湖,以後就真能成為樂土了。」D忽然他頓了頓,笑道:「你看他們。」D   宇文丹轉頭一看來,原來宇文慧高興拉著耶律雲走入了坡上的樹林之中遊玩。D   「慧妹妹,這裡不錯吧,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了。」D   宇文慧柔聲問道:「雲哥,你會來看我嗎?」D   「當然要來,要是娉婷肯來就好了,下次我把她也帶來,這裡美景眾多,她一定喜歡。」D   宇文慧默然坐了下來,捧著腮靜靜地看著湖光山色。D耶律雲坐在她身邊伸了伸懶腰,笑道:「這裡真好,可惜我還有事,不能長住。」D   宇文慧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回眸凝視著湖上的小船,問道:「她來了你還會跟我說話嗎?」D   耶律雲愣了一下,笑道:「我怎麼會不跟妹妹說話呢!」D   「那就好了,我怕你以後不理我了。」D   「傻妹妹,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走吧,他們在叫我們,等見完了寨主我再陪禰來逛逛。」D   宇文慧溫柔地笑了笑,把手伸到耶律雲的面前。D耶律雲含笑著把她拉起來,然後牽著她往寨門走去。D   進了氣派十足的寨門,眼前別有一番景象,雖說是內寨,可進到裡面就感覺到那種逼人的氣勢,中央是一個大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桿杏黃色的大旗迎風飄揚,上面書著一個「義」字。D空地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排大屋。過了空地,正前方是一座大殿,圓柱飛簷,雕樑畫棟,建   十分有氣勢。D大殿的兩側站著一排魁梧的衛兵,一對懾人的虎目直視前方,手上各捧著九   環大刀一動不動。D   平之源讓耶律雲等人先留在殿外,然後走了進去,不一會又走了出來,含笑道:「寨主有請,諸位請隨我來。」D   慢步而入,耶律雲等人不禁為廳中的陣勢暗暗喝起采來,大殿是依照九宮八卦而建,呈八角形,正中設有一台,台上有一張雕龍大椅,椅中坐著一名年約五旬的中年人,頭束雲冠,身披紫羅繡金袍,下身是白色滾浪的長褲,腰間繫著一條玉帶,腳登錦鍛快靴。走近細細打量這人,面如重棗,眉若盤柳,稍嫌瘦削的臉頰下,長鬚及胸,有一種不怒而威氣勢。D椅後有兩名力士各挺著一桿黃緞大旗,左旗上有一個「烈」字,右旗上側寫著「日月真龍」。D   台前方的兩側各放著四張虎皮大椅,放在絨氈之上,分列兩側,各有一人傲然而坐。D虎皮大椅之後再是六十四張錦鍛大椅,大部份椅子上都坐滿了人,只有幾張空椅。D坐在這裡的人很特別,一看氣勢就知道這裡臥處藏龍。D   平之源走到檯子躬身稟道:「寨主,他們來了。」指罷指了身後幾人。D   「拜見寨主!」耶律雲等人連忙上前行禮。D   寨主烈雲帝用宏亮的聲音道:「幾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D   幾人這才知道虎皮大椅下方的幾張空椅是為他們準備的,幾個人道謝之後安然落坐。D   烈雲帝揚聲問道:「聽說有兩位是來興師問罪的。」D   丘志仁和李仁義站起來抱拳道:「我們師兄弟受人之托要把蒙浮生帶回去了結一件事公案。」D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烈雲帝面色一正,吩咐道:「把蒙浮生帶上來。」D   幾個嘍囉把渾身是水的蒙浮生推入大殿。D   烈雲帝正色道:「蒙浮生你可知罪。」D   蒙浮生跪倒在地哭叫道:「大哥,浮生做了天大的錯事請大哥責罰。」D   烈雲帝看著伏在地上蒙浮生歎了口氣,轉頭朝著丘、李二人問道:「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處置蒙浮生?」D   「這……」丘志仁和李志義沉吟了一陣道:「我們兄弟無權處置,還是請田家處置較好。」D   烈雲帝凝視著蒙浮生溫言道:「蒙浮生,明湖兄弟都是響噹噹的漢子,這事你有愧於人,所以我撤去你坤環金帥的職位,你可心服?」D   蒙浮生自責地道:「大哥,浮生該死,願受重罰。」D 第七冊第一章       烈雲帝沒想到蒙浮生還嫌懲罰得不重,又思考了片刻,含笑道:「人死不能復生,殺了你也無法救活田家小姐,這樣吧,你隨他們去一道田家,請求田家原諒,然後以女婿的身份把兩老接來住,將來娶妻生子,需過繼一子姓田。」   蒙浮生感激地道:「蒙浮生願罰。」   烈雲帝頷首道:「好,你去吧,快去快回,不要多事,官府還盯著我們呢!」   烈雲帝抬頭問丘李二人道:「你們覺得這個辦法是否可行?」   「寨主明大義,我們無話可說,就依寨主之見,我們兄弟告辭了。」兩人向烈雲帝抱了抱拳,又轉身向耶律雲和宇文丹道別,接著和蒙浮生走出了大殿。   眾人聽到烈雲帝句句是理,都暗暗稱讚。   耶律雲和宇文丹對視了一眼,一起點了點頭,此時他們都覺得明湖的確是個好地方。   滿意地解決了蒙浮生的事情後,烈雲帝臉色好了許多,揚聲問道:「哪位是宇文將軍?」   宇文丹起身抱了抱拳,含笑道:「在下就是宇文丹,冒然來訪,請寨主見諒。」   烈雲帝上下打量了宇文丹幾眼,點頭讚道:「好一員虎將,一看將軍就知道是久經沙場之人,聽說你想留在這裡,各位環主都很高興,這樣吧,如果宇文兄不嫌棄就在我這天心島上先住下,日後再另行安排。」   宇文丹長身一揖,謝道:「多謝寨主,宇文丹在沙場上征戰了二十餘年,有點累了,正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怡養天年。」   烈雲帝哈哈笑道:「不是我自誇,這明湖水寨絕對是個好去處,有山有水,逍遙自在,二十萬大軍也打不進來。這樣吧,天心島北岸有一處莊院,臨湖而建,景色怡人,宇文將軍和家人就住那裡吧。」   宇文丹推辭了一番,最後含笑答應了。   耶律雲見宇文丹如願地留在了明湖,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烈雲帝又指著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八個人道:「他們八位就是響噹噹的明湖八環環主,干環環主楊今,震環環主曹大力,坎環環主崔明羽,兌環環主柳長鶴,坤環環主吳舉,離環環主張廣慈,巽環環主白明,艮環環主司速方。後面的是各環的頭領。」   宇文丹拱了拱手笑道:「今日得見諸位英雄實在是宇文丹平生之幸。」   八大環主也起身還禮,為首干環環主楊今含笑道:「我明湖雖然豪傑眾多,但真正領兵打仗的將軍還沒有一個,宇文兄不嫌明湖寨小前來投奔,這正是天賜良材,我明湖當興啊!」   烈雲帝聽得連連點頭,道:「楊兄弟說的太好了,有宇文兄弟相助,我明湖可以長勝不衰了。」   宇文丹客氣道:「哪裡,哪裡,諸位過講了,我只不過是個無處容身的普通武夫而已。」   平之源見事情已定,站起來指著耶律雲道:「寨主,這位耶律雲小兄弟道術不同凡響,我出盡風雷雨電四旗都無法勝他。」   殿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時間耶律雲成了眾人的焦點,對於平之源所說的,各人反應不一,大部份都不相信他能戰勝一人擋住數千士兵的平之源,也有的知道平之源不講假話,所以也就信了。   烈雲帝沉默了一陣,他知道平之源的道術極強,不在自己和八大環主之下,只是因為來得較晚,而本人又不計較虛位,因而屈居於八環主之下。   而今平之源竟說耶律雲在他之上,也就是說耶律雲的實力在自己和八大環主之上,因而有些不快,覺得自己不可能比一個青年還差。   八大環主也都不相信,覺得是平之源有意誇講客人,因而相視一笑,都當成是虛贊之詞。   突然而來的沉靜使平之源有點尷尬,他歉然地看了一眼耶律雲。   耶律雲回以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烈雲帝見眾人暗笑,知道他們的想法輿自己相同,為了給宇文丹面子,因而假裝十分讚歎,含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紀輕輕,能有這種實力的確難得。」   耶律雲笑道:「過講了,我和平帥只不過了切磋一下而已,結果不分勝負,沒甚麼大不了。」   平之源笑道:「耶律兄弟太謙虛了,光憑你那幾手就足以立足於天下了。」   烈雲帝深知平之源的實力,覺得他是留了幾手,這才讓耶律雲戰平,但耶律雲能讓平之源如此謙讓,實力也不會太差,因而含笑悶道:「小兄弟願不願意留在我明湖效力?」   耶律雲婉言拒絕道:「寨主,在下還有緊要的事情要辦,不能久留,不過宇文大哥在這裡,我會經常來探望的。」   烈雲帝還想再勸,一名寨兵跑了進來稟道:「少寨主回來了。」   烈雲帝大喜,站起來指著寨兵喊道:「快叫進來。」   耶律雲拉著平之源小聲問道:「什麼少寨主?」   平之源笑道:「少寨主是烈大哥的寶貝兒子,叫烈子雨,樣貌不凡,而且文武雙全,我推薦他去我師父玄華真人那裡學道,一去三年,想不到今天學成歸來,你看把寨主樂成這樣。」   耶律雲點了點頭,轉頭望向殿門,想見識一下烈少寨主的英姿。   不多時就見一個人踏空閒步走來,只見他雙手背於身後,步履輕盈地在離地一尺處漫步遊走,就像在庭院中散步,看得眾人都愣住了。   耶律雲抬頭細看,空中的青年男子大約二十歲左右,頭上用雲冠束髮,冠上鑲著一顆斗大的珍珠,華麗無比,冠下是一張俊秀的玉臉,劍眉虎目,身上是錦花繽成的長衫,下身則是一條繡雲長褲。看到此時,耶律雲忍不住讚了一個「好」。   烈子雨含笑走到台前才方落地,整了整衣袍,然後拜倒在烈雲帝面前叩了三個頭,恭敬地道:「爹,孩兒學成回來了。」   烈雲帝看著英氣逼人的兒子十分歡喜,激動地走下坐台,來到烈子雨的身邊,拉著他細細看了一陣,捻髯放聲笑道:「兒啊!你可終於回來了,嗯,長高了。」   一旁兌環環主柳長鶴笑道:「少寨主不但長高了,人也俊了,本事就更別提了,剛才那手空中閒步真是讓我們大開了眼界,不愧是玄華真人的高足,將來定是名震天下的英雄,明湖有望了。」   烈子雨拱手轉了一圈笑道:「諸位伯父,小侄向你們請安了。」   明湖群豪一一拱手相迎。   當烈子雨轉到宇文慧的面前忽然頓住了,驚艷似的直定定看著宇文慧的芙蓉秀面,臉上也浮現出優雅的笑容,邊看邊暗暗點頭。   宇文慧被烈子雨熾熱的眼神一灼,心裡微顫,下意識地躲到了耶律雲的身後。   烈子兩的視線被耶律雲的身軀擋住,這才留意到耶律雲,但只是無意識地瞟了一眼,又把眼光掃向其他人。   知子莫若父,烈雲帝見烈子雨緊盯著宇文慧的眼神,不禁暗暗笑了起來,又看了看宇文慧,見她楚楚含羞,清秀絕倫,暗暗點頭。   宇文丹見烈雲帝父子重逢,不想打擾,於是扯了扯平之源的袖子,道:「不如我們先走一步吧!免得妨礙寨主父子相眾。」   平之源點頭道:「也罷,我先帶你們在島上逛逛,回頭再帶你們去住處,那個小院風光優美,原本是寨主的別院,想不到竟然送了給你。」   宇文丹笑道:「寨主盛情,宇文丹無限感激。」   出了大殿,平之源領著他們遊覽了小島風光,最後來到北岸的小院。   這小院建在臨湖的一處高崖之上,旁邊就是碧光粼粼的明湖水。一段樹林把小院輿島內隔絕,使小院獨立於島上,更顯幽靜。   高崖的不遠處就是島的北寨門,來往船隻如梭,別有一番景致。   耶律雲站在崖邊的木欄前讚道:「真是好地方,若不是我還有事,一定在這裡長住。」   平之源笑道:「小兄弟只要想住隨時可以來住,只要宇文兄不反對就行了。」   宇文丹大聲笑道:「我還盼著他多來呢!怎敢反對,況且慧兒也不肯讓我反對。」   宇文慧立時臉色羞紅,螓首不語,兩隻玉手不自然地玩弄著自己的手巾。   耶律雲不敢多說,只是嘻嘻笑了笑,伸了一下懶腰,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既然你們安定下來,我也該走了,事情太多,想安靜也不容易啊!」   宇文丹連忙拉住他道:「我們剛到,先住幾天再走吧,我還要跟你喝個痛快呢!」   耶律雲正想說話,忽然感到身邊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轉頭一看,只見宇文慧幽幽地懇求道:「雲哥,住幾天再走吧!」   面對宇文慧哀求的眼神,耶律雲實在不忍拒絕,於是含笑點頭答應了。   宇文丹和平之源見了會心一笑,拉著他們往院中走去。   口口口清晨,旭日剛剛染缸了碧色的湖面,水寨寨門就飄出了一葉輕舟,船上坐著耶律雲和宇文慧,耶律雲划著小船,宇文慧則坐在他對面,微笑著看著他。   雖然耶律雲知道這是宇文丹刻意安排,但看到宇文慧期盼的眼神時,又狠不下心拒絕,於是就帶著宇文慧出來。   自從那夜拒絕了宇文慧以身報恩之後,宇文慧一直表現得很含蓄,所有的行為沒有一絲扭捏,連話都很少說,但總是默默替耶律雲做各種繁瑣的小事。   耶律雲從來沒有感到一絲尷尬,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宇文慧的各種皋動,似乎心裡還自然地覺得一切都很正常。   「慧妹妹,以後你就在這裡住下了。」   宇文慧托著腮看著他,含笑道:「雲哥,多來看我和爹,還有弟弟,他只跟你說話,你要是走了恐怕他不會再說話了。」   提起宇文浩,耶律雲不禁愁眉深鎮,歎了口氣道:「浩弟這個樣子我實在放心不下,這次回去我就去找醫師,看看有沒有辦法治療。」   宇文慧掏出一塊手絹,溫柔的替耶律雲擦了擦額角上的汗,道:「你有空多回來看他就行了,這裡風景很好,他住久了心病也應該能治好。」   耶律雲實在很喜歡宇文慧的這種溫柔,然而他覺得自己呆久了就一定會被這種溫柔軟化了,就算是現在,他也覺得自己的心開始軟了,而且有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尤其是不想捨棄這種迷人的溫柔。   劃了半天,小船在湖中停了下來,宇文慧盯著耶律雲看了一陣問道:「雲哥,我想為你縫件衣服,你喜歡什麼顏色?」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歡。」   宇文慧歪著頭一邊撥弄著發邊小辮,一邊打量著耶律雲身形,喃喃地道:「紅色,好像鮮了點,藍色,嗯,也不錯……」   耶律雲忍不住歎道:「無論誰和你在一起都不會發脾氣。」腦中忽然浮現出當時救出宇文慧時的情景,尤其是宇文慧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一想起來就怒不可遏,覺得這麼好的女孩不該遇上那種事,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水面,氣憤地道:「那混蛋怎麼幹得出那種事,不宰了那混蛋我就不叫耶律雲。」   宇文慧聽了前面的半句笑得很開心,可後面的半句勾起了她心裡的痛,淚水立即就在眼眶裡打起轉。   耶律雲見宇文慧眉頭緊蹙,想哭又強忍著,心中又憐又痛,突然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柔聲道:「是我不對,不該提這事。」   宇文慧被他一攬立即觸動了心神,淚水一下湧了出來。   耶律雲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部,柔聲安慰道:「妹妹,別哭了,雖然妹妹哭起來也漂亮,可我還是覺得笑起來更美,笑一個給哥看看。」   宇文慧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嗔道:「雲哥就會打趣我。」   宇文慧這一笑,把她的柔和俏都表露無疑,看得耶律雲呆了呆,含笑讚道:「笑的多美啊!把明湖風光都比下去了。」   宇文慧羞澀地低下了頭,輕聲問道:「真的嗎?」   耶律雲哈哈笑道:「妹妹害羞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連初升的太陽都被比下去了。」   宇文慧白了他一眼,嗔道:「不理你了。」   耶律雲笑著道:「我們回去吧。」   忽然有一條小船迎面而來,船頭站著一個俊秀的年青人,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烈子雨,只見他站在船頭,並沒有人划船,但小船依然破水而行,又穩又快,轉眼間已到了兩人的面前。   「原來宇文姑娘在此,烈子雨有禮了。」烈子雨面帶微笑,朝著宇文慧長身一揖。   宇文慧處身船上不敢站起來,因而只是對他微微一笑,應道:「烈公子不必多禮。」   烈子雨含笑而道:「宇文姑娘遠道而來,小生自然該盡地主之誼,明湖各處風光小生十分清楚,不如讓我帶姑娘游一遊明湖。」   宇文慧含笑道:「謝謝你,不過我們玩得很高興,不必勞煩少寨主。」   被婉言拒絕的烈子雨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又恢復正常,溫雅地笑了笑道:「宇文姑娘太客氣了,我也是剛回來,也想看一看明湖的變化,相請不如偶遇,就由我請姑娘逛一逛。」   「不必了。」宇文慧依然微笑著再次婉言拒絕。   「宇文姑娘,在這明湖之中,恐怕沒有比在下更適合輿姑娘一起遊湖的人,請姑娘給在下一個面子,不然有人會說烈子雨不知禮數。」   面對烈子雨語氣溫和而言辭強硬的邀請,宇文慧有點不知所措,轉頭用求助的眼光望向耶律雲。   耶律雲原本對於烈子雨瀟灑飄逸的形象很有好感,然而烈子雨的糾纏卻令他有些不悅,尤其是像宇文慧這麼溫柔的女子,任何強迫都是一種污辱,他輕輕一笑,對著宇文慧問道:「慧妹妹,你不是有點不舒服嗎?」   宇文慧含笑道:「少寨主,我的確有點不舒服,不想再遊湖了。」   烈子雨輕輕一笑道:「哦,慧妹不舒服嗎,寨中有名醫,我帶你去。」   宇文慧臉色微沉,婉言道:「少寨主,你失禮了,請叫我宇文姑娘就行了。」   烈子雨不以為然地道:「這有什麼,宇文伯伯現在是明湖的人,我稱呼你一聲妹妹也是理所應當。況且這位兄弟不也是這麼叫嗎?」   耶律雲看不過去了,淡淡地道:「看少寨主的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會連應該禮數都不懂吧!」   烈子雨臉色一寒,劈頭蓋臉地喝罵道:「這是我烈家的地方,外人少插嘴,看你這樣子不過是宇文家的家奴吧!」   宇文意見烈子雨斥喝耶律雲立即惱了,甩頭不再理他,對耶律雲笑了笑道:「雲哥,咱們走吧,我還要為你做衣服呢!」   耶律雲冷冷地掃視著烈子雨片刻,然後轉向宇文慧含笑道:「好,我們走吧!」   說罷他拿著雙槳正想划船,烈子雨寒著臉揮手一招,掌上竟然幻出一把長三尺七的血紅色寶劍,劍柄如鷹翅一樣,中央鑲有一顆紅色寶石,閃著妖異的彩光。   耶律雲依然面帶微笑,瞥了一眼烈子雨手上的長劍,輕笑著問道:「少寨主,你不會是想用劍招呼客人吧?」   烈子雨冷冷地道:「什麼樣的客人就用什麼樣的方法招呼,況且這是我烈家的地方,用什麼方法招呼客人都沒有問題。」   「剛才以為少寨主莽撞,沒想到是真的不知道禮數,唉!好像有一句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今天我才領悟到了。」   烈子雨的玉臉立即變得十分陰沉,冷冷地道:「你敢諷刺我,你不過是宇文家的下人罷了,做人要知道身份,我不想輿你一般見識,這裡用不著你。滾回去,慧妹我來招呼。」   耶律雲歎了口氣,苦笑道:「我還是犯了個錯,真不該以貌取人,唉!」說罷,早巳伸入水中的左手利用渤浪珠放出了水流,帶著小船在湖面上飛快地滑了起來。   烈子雨還沒反應過來,耶律雲的船已到了寨門內的碼頭。   宇文慧見了耶律雲的道術嫣然一笑,讚道:「雲哥真有本事,」   「可惜被人攪了興致,咱們回去休息吧。」耶律雲挽著宇文慧跳上了岸邊。   「站住。」   耶律雲回頭一看,只見烈子雨持著劍踏空而來,就站在自己的身後,臉上染上了厚厚的寒氣,眼神緊盯著耶律雲挽著宇文慧纖腰的手,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耶律雲把宇文慧牽到身後,冷冷地問道:「少寨主還有什麼賜教?」   烈子雨森然冷笑道:「聽平之源說你的道術高明,我想見識一下。」   礙於自己是客人,不便發生衝突,耶律雲聳了聳肩,含笑道:「少寨主道術高明,我認輸了。」說罷挽著宇文慧繼續往前走。   突然紅光一現,烈子雨竟然不顧身份放出了飛劍,一道血線破空而飛,直往耶律雲的身上刺去。   耶律雲的獵人感覺使他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向右側一閃,劍來的太快,還是一下就刺入了他的左臂。   由於左臂只是由幻靈籐製成,再用道術操縱,所以耶律雲絲毫沒有感到疼痛,他看了看插在臂上的劍,轉頭看了一眼有點發呆地烈子雨,冷冷地道:「這一劍算是我敬明湖眾位英雄的,下不為例,要是再動手我可就不客氣。」說罷拔出劍扔在地上。   宇文慧見耶律雲左臂中劍嚇得花容失色,焦急地問道:「沒事吧,讓我看看。」   耶律雲指著左臂微笑道:「沒事,這是假手,憑他那點本事不可能傷我。」說著用手在左臂上輕輕一摸,臂上的傷口就不見了。   宇文慧這才想起耶律雲說過左手是後來接上去的,立時舒了口氣,撫著急促起伏的胸口微笑道:「這我就放心了,剛才真的嚇死我了。」   耶律雲看見她嚇得臉色雪白滿頭大汗,感激地為她擦拭了一下,嘻笑道:「是我該死,把慧妹妹給嚇成這樣,回去一定賠罪。」   宇文慧溫柔地笑了笑,拉著耶律雲繼續往小院走去。   烈子雨見偷襲不成反被譏笑,有點惱羞成怒,大聲喝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說著手指一捏劍訣,口中默默念了起來,就見紅色長劍噴出了熊熊的烈火,並凌空向耶律雲劈去。   耶律雲早有準備,烈子雨長劍剛起,他就放出大水沖向烈子雨,同時又放出五把碧血飛刀從外圈反擊。   烈子雨不敢硬拚,只好招回長劍去擊碧血飛刀。   碧血飛刀很有靈性,或編成陣式,或各自攻擊,或前後夾攻,弄得烈子雨手忙腳亂。   宇文慧看著連連拍手稱讚道:「好厲害啊!」   此時巡島的嘍囉見少寨主輿人打鬥了起來,都往這裡跑。   耶律雲見烈子雨身上衣服被割得破破爛爛,於是又加快力度,催動飛刀舞得更快。   以烈子雨的本領原本不致於這麼狼狽,只是他第一次被人打得這麼慘,腦中一片混亂,只知道本能的用手護頭,沒想到飛刀靈性十足,專找空隙鑽,弄得他身上的衣服沒有一處完好,最後又被飛刀割斷了褲腰帶,嚇得抱著頭踏空逃去。   耶律雲隨手一招,飛刀乖乖地回到他的懷中,為了避開嘍囉們的糾纏,他拖著宇文慧也跑了,直到擺脫後面的追兵才停了下來。   宇文慧嬌笑道:「我爹的飛刀還真有用。」   耶律雲又取出飛刀,餵了每刀一碗酒,惹得五把飛刀都高興了起來,繞著耶律雲上下翻飛,還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的響聲。   宇文慧看得有趣,嬌笑著問道:「這五把刀在爹手上的時候怎麼不是這個樣子?」   耶律雲拉著她邊走邊解釋道:「逭五個傢伙愛喝酒,我餵了它們一點酒,所以它們就樂成這個樣子,」   宇文慧用指頭點了點刀柄笑道:「真是有趣極了。」   碧血飛刀也繞著她亂轉,逗得她十分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宇文慧嬌柔的美態,耶律雲的臉色忽然染上了愁色,低著頭沉思了起來。   口口口小院中,宇文丹正接待兩位突然到來的訪客,烈雲帝和平之源。   落坐之後,烈雲帝溫言問道:「宇文將軍住得慣嗎?」   「長年征戰沙場,難得有這麼一個清靜的小院,我知足了。」   「呵呵,連我都羨慕你啊!無憂無慮,清閒自在。」   「少寨主才藝俱佳,道術高明,寨主以後的日子恐怕比我還舒服。」   烈雲帝聽得連連點頭,看了平之源一眼,笑道:「哪裡,哪裡,還是你有福啊!有個溫柔娟慧的女兒。」   宇文丹聽了很舒服,得意地笑道:「小女的確溫柔可人,不是我自誇,單論溫柔體貼,小女可屬第一,誰要是娶了小女就有福了。」   烈雲帝追問道:「令愛可曾定過親事?」   宇文丹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   烈雲帝大喜,覺得兒子的親事有望,捻髯微笑道:「我看你女兒已到婚配年齡,不如在寨裡青年俊才中挑一個好的做女婿,你的心事也可以了了。」   宇文丹搖了搖頭,道:「還是讓小女自己選吧,要是我挑了她不喜歡,豈不是害了她。」   「說的不錯。」烈雲帝點了點頭,含笑而道:「犬子二十一歲,正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令愛嫻淑可人,我看他們挺般配,不知道宇文將軍是否肯要子雨做女婿啊?」   宇文丹怔住了,轉頭去看平之源。平之源知道他的心事,婉言勸道:「耶律兄弟和令千金的事我和寨主說過,只是耶律兄弟似乎沒有這個意思,少寨主無論人品才識都是上上之選,配令千金也不算是委屈。」   宇文丹感到有些為難,他的心裡絕對傾向於耶律雲,然而自己剛到明湖就駁回了提親,這是不給寨主面子,再者耶律雲對女兒似乎也沒有意思,如果一直讓女兒等著,恐怕會誤了青春。   烈雲帝見他面有難色,勤道:「宇文兄弟,昨天犬子見了令千金後很有好感,後來又連連誇講,所以犬子日後對令千金一定會很好,這方面是絕對不用擔心的。從樣貌上看,他們正是珠連璧合的一對,你就不要猶豫了。」   宇文丹知道女兒柔順,自己如果同意她也許不會拒絕,然而女兒心中的想法不言而喻,萬一鬧出事來,可不好收拾,因而沉吟道:「讓我再想想,這事事關小女終身幸福,我要問問她的意見。」   烈雲帝笑道:「只怕她一時害羞,不敢答覆,還是宇文兄拿主意吧!親事都是父母之命,沒必要聽小一輩的意見。」   宇文丹笑道:「是她嫁人,又不是我嫁人,自然應該她決定,如果肯,這親事就成了,如果不肯我也沒有辦法,到時候還請寨主見諒。」   烈雲帝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宇文丹說的有理,他只好點頭道:「既然如此請宇文將軍問問令千金。」   正說著,耶律雲和宇文慧走了進來,宇文慧盈盈一福,然後退入內堂。   烈雲帝讚道:「果然是溫婉動人。」   耶律雲見烈雲帝來了不好跟著入內,於是恭敬地行了大禮後坐在一旁相陪。   烈雲帝打量了耶律雲一番,微笑道:「聽說耶律公子去遊湖了,不知道對明湖有何感想。」   耶律雲笑道:「風景怡人,實在是休養的好地方,可惜在下要走了,不然一定多住些日子。」   「只要想來,明湖隨時歡迎。」   「謝寨主。」   烈雲帝想到耶律雲和宇文慧之事,試探著問道:「小兄弟也到成家的年齡了,不如老夫為你安排如何?」   耶律雲搖頭道:「我還有要事,成家只會拖累家人,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烈雲帝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含笑道:「宇文兄弟,請早些給我答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一定!」宇文丹笑著把烈雲帝送了出去。   烈雲帝剛走,宇文慧就興奮地跑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尺子,含笑道:「讓我量一量尺寸,晚上給你縫件衣服。」   耶律雲笑道:「妹妹心靈手巧,將來一定是個好妻子。」   宇文慧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彎著腰細心地為耶律雲量度著。   宇文丹一臉愁色走了進來,見了女兒這副神情,心裡像明鏡似的,事情不用問就有了答案,笑了笑,轉身往自己的屋去了。   不多時,宇文慧跑到宇文丹的屋中嬌笑道:「爹,女兒正要做衣服,也給您做一件吧。」   「慧兒真乖,誰娶到就有福了。」   宇文慧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淡淡地道:「女兒誰也不嫁。」   宇文丹打趣道:「你雲哥也不嫁嗎?」   宇文慧幽幽地道:「雲哥有了心上人,女兒不想讓他為難,只想在他走之前為他做件衣服。」   「你真傻,臨走前爹再問問他。」說到一半宇文丹忽然靈機一觸,笑道:「爹這就給你說親去。」   宇文慧嚇了一跳,叫道:「爹,別亂來,雲哥會不高興的。」   「你就知道心疼他,等他真走了你可別哭!」   「我……」宇文慧的話還沒說完,宇文丹就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可剛出小院,就聽到院外似乎在吵架,宇文丹趕繁街到院門口一看,門外居然圍著一大群人,大約有三十幾個,其中竟然還有震環環主曹大力和坎環環主崔明羽。   只聽曹大力怒氣沖沖地指著耶律雲罵道:「老子敬你是客,但你也太不識抬舉了,我們少寨主好心好意邀請宇文姑娘遊湖,可你不僅百般刁難,量辱罵明湖水寨,羞辱少寨主。」   「耶律雲一聽就知道這群人受了烈子雨的挑撥,眼看這群人來意不善,他根本不想解釋,淡淡地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給少寨主叩頭賠罪。」明湖湖眾一起叫囂了起來。   宇文丹拉著耶律雲急聲間道:「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大哥,我的事自己能解決,你回去吧。」   「可是……」   「不必擔心,我的實力有多少大哥難道不清楚嗎?」   「我不是怕,只是覺得有事好好商量,不要鬧僵了,畢竟初來乍到,沒有必要惹怒了整個明湖,忍讓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反而顯得我們有氣度。」   耶律雲正色道:「我不想惹事,可我也不怕惹事,大哥,這事是我的事,你千萬不要插手,還是回去看著慧妹妹吧,她不會武藝,我怕她有事。」   「好吧,有事叫我一聲,我來幫忙,就算不呆在這裡也沒什麼大不了。」宇文丹拍了拍他的肩頭,又掃了眾人一眼,歎息著回到院內。   耶律雲對明湖眾人道:「應該是少寨主來這裡賠罪。」   「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少寨主千金之體怎能給你賠罪。」   忽然宇文浩衝了出來,手裡遁提著一桿大刀,怒視著曹大力等人。   耶律雲怔了怔,溫言勸道:「浩弟,你也回去吧!」   宇文浩死命地搖頭道:「不能讓他們傷你,姐會傷心的。」   耶律雲笑了,他知道宇文浩關心的人只有三個,除他的父姐就只有自己。   崔明羽見宇文浩的動作僵硬,眼神發直,忍不住罵了一聲「瘋子」。   耶律雲本來就心疼宇文浩變成了這個樣,一聽之下勃然大怒,朝著宇文浩嘻嘻笑道:「浩弟,雲哥教你抓狗。」說罷快速放出天鉤索仙網。   「什麼鳥東西!」崔明羽自持本事高強,不屑地看著飛來天鉤索仙網網,隨手揮出了冰旋刀,一股寒氣隨著刀鋒劈了出去。   網絲被寒氣一逼,轉眼間就結出了一條的冰花。可天鉤索仙網是妖界寶物,冰旋刀氣雖強,但也無法阻止網的去勢,崔明羽尚在得意之時,就被鏟聚緊地鎖住了。   耶律雲輕笑一聲,將網掛在了高高的樹梢上,接著向宇文浩擠了擠眼睛,笑道:「怎麼樣?」   宇文浩拍著手叫道:「好玩!再來。」   崔明羽像一個肉團般掛在了半空十分狼狽,上不得,下不去,又被金鉤鉤住身體,因而疼痛難當,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樹下的明湖眾人都愣住了,八大環主之一的崔明羽竟然輕而易舉地被耶律雲抓住了,還吊在半空之中羞辱。   曹大力氣得面紅耳赤渾身發顫,指著耶律雲怒罵道:「小兔崽子,竟然當眾羞辱我兄弟,明湖不是好欺負的,老子不教訓你就不姓曹。」   他的話說剛說完,宇文浩突然向他猛地撲了過去,嘴裡怒吼道:「不許罵我哥。」   曹大力畢竟是八大環主之一,對付宇文浩綽綽有餘,因而看準了一個破綻就踢了過來。   宇文浩人在空中,根本無法躲避,被曹大力一腳踢得倒飛了回去。   「浩弟。」耶律雲見宇文浩被踢的吐血既是擔心又是憤怒,正想衝上去之時,宇文浩卻跳了起來,撿起崔明羽的冰旋刀砍了過去,一道冰氣頓時暴發出來。   曹大力大吃一驚,與崔明羽共事多年,深知冰旋刀氣的厲害,再加上宇文浩瘋子一樣酌表情,更令他有點不知所措,匆忙之下只好使出自己的看門本領——金龍腿。   這金龍腿不是一般的腿法,而是曹大力穿著一對金絲盤龍長靴,靴上的金龍會隨著曹大力的腿法幻出數條金龍攻擊對手。   耶律雲本想出手攔住宇文浩,當他看著面前突然金光閃耀騰龍乍起的景象,不禁呆了一呆,此時宇文浩已經衝了上去,他無暇多想,只想著拼盡了全力也要保護宇文浩脫險,然而他卻忘了宇文浩手裡拿著的是冰旋刀,雖然宇文浩並沒有用過,但他的拚命一揮也帶出了強大的冰氣,把金龍腿擋得死死的。   曹大力又踢出數腿,想一次壓倒宇文浩,然而耶律雲的飛刀和水浪狠狠衝擊了他,他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被水浪沖到了掛著崔明羽的大樹上,背上的劇痛剛過,五道碧光閃動半空,把他的四肢和頭髮釘在了樹桿上。   可他的苦難並沒結束,當宇文浩再次劈出冰旋刀氣的時候,曹大力再也無法避開,硬生生地受了一擊,整個人都被突現的霜氣染成了白色,最後被冰封在樹幹上動彈不得。   「浩弟!」耶律雲沒有想到曹大力輸的這麼慘,急忙攔住了還想進攻的宇文浩。   這一幕震動了所有的人,原本在人們心中英雄似的八大環主中,一個被釘在樹上被冰封住了,另一個被漁網兜著掛在半空,他們忽然想起赤顏的二十萬大軍剛剛羽鎩而歸,而這兩大環主就是馳騁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英雄,今天卻輸得如此之慘,使人不禁慨然。   聽到外面的喧鬧突然靜止了,宇文丹好奇地走了出來,眼前的景象使他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有眼光在大樹和耶律雲之間來回遊走。   耶律雲知道自己惹了大禍,但他並沒有感到害怕,只是隨手解開天鉤索仙網,又收回碧血飛刀,然後淡淡地對著又驚又怕的湖眾道:「帶回去治療吧。」   嘍囉們誰也不敢再多說一聲,抬起崔明羽和曹大力就逃。   宇文丹皺著眉頭歎道:「兄弟,你闖了大禍了,一出手就傷了兩大環主,寨主怎肯罷休?」   耶律雲聳了聳坦然道:「兵來將擋,人是我傷的,我自己承擔,沒什麼好擔心的,浩弟累了,我們進去吧。」   宇文浩沒任何過激的反應,專心地玩弄著新得的冰旋刀。   耶律雲拉著他邊走邊笑道;「這把刀還不錯,一刀就把曹大力給封住了。」   宇文丹一把奪下冰旋刀,道:「人家的東西還是還給人家吧。」   宇文浩笑了笑,沒有說話,自己跑去練武了。   宇文丹轉頭歎道:「兄弟,看來你真該離開了。」   耶律雲滿不在乎地道:「反正要走,只是有點捨不得你們。」   「慧兒正在為你縫製衣服,去看看她吧!」   「嗯。」   走入內室,宇文慧坐在床邊,一針一線專心地縫製衣服,連耶律雲進來都沒有察覺。   耶律雲依門邊看了半天,竟有些癡了,眼前的宇文慧就像一個溫柔的小妻子,一邊等待著丈夫的回來,一邊專心地為丈夫縫製衣服。   宇文慧抹了抹額上的汗珠,抬頭見耶律雲呆呆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間道:「雲哥來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耶律雲欺了一聲,直言道:「剛才見妹妹執線而縫,儼如一位溫柔的妻子,妹妹雖是粗衣布裙,但比那些華衣錦裙大小姐不知勝了多少,妹妹溫柔,天下無雙。」   宇文慧抿嘴笑道:「雲哥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了。」   耶律雲歎道:「我惹了點禍事,是時候離開了,所以來與妹妹道別。」   「哎喲!」宇文慧聽罷手一顫,手裡的針刺在了手指上。   「怎麼了?」耶律雲嚇了跳,連忙街到她的身邊。   「沒事。」宇文慧低著頭看著指上的血珠發愣。   耶律雲憐惜地為她擦拭了指上的血績,愁道;「我實在擔心妹妹安危,烈子雨外表溫文,但自持是水寨少主,目中無人,只怕我走後會來騷擾妹妹。」   宇文慧淒然一笑,道:「他要是敢用強,只會得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耶律雲聽得心酸,擁她入懷,喃喃地道:「他要是敢動你一根頭髮,我就把明湖毀了。」   「雲哥。」宇文慧縮入了耶律雲的懷裡呢喃地道:「有這句話慧兒就心滿意足了,慧兒知道姬小姐在等你,所以沒有強留,還請雲哥多來看慧兒,慧兒會做好多衣服給雲哥的。」   「慧妹妹!」耶律雲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撫她,只能在她耳邊輕聲呼喚。   外面忽然傳來了腳步,宇文慧羞澀地連忙脫離了耶律雲懷抱,攏了攏稍稍散亂的秀髮坐到了椅子上。   耶律雲朝她嘻嘻一笑,然後站了起來向門口迎去。   「兄弟,問罪的來了。」宇文丹衝進來就焦急地叫了起來。   耶律雲滿不在等地輕笑了一聲,道:「大哥放心,我出去應付他們。」   宇文丹歎道:「是找我們去眾義殿,明湖勢眾,只怕你討不了好。」   耶律雲哈哈大笑道:「人多也沒什麼大不了。」   宇文慧擔心地道:「雲哥,小心點。」   耶律雲嘻笑地道:「慧妹妹放心,你雲哥沒什麼怕的,最怕你皺眉,笑一個給我看看。」   宇文慧果然嫣然一笑。   耶律雲笑道:「這才是好妹妹。」   宇文丹也笑了,拉著耶律雲往外走,出小院後,他邊走邊道:「兄弟,今天烈寨主親自來提親,你說怎麼辦?」   「提親?」耶律雲一下呆住了,接著叫道:「不行,烈子雨那混蛋絕對配不上慧妹妹,千萬不能答應。」   宇文丹心裡立時笑了起來,故作為難地道:「慧兒也該嫁人了,烈子雨怎麼說也是個少寨主,將來慧兒做個寨主夫人也算是個好歸宿。」   「不行,那小子表面討人喜歡,可心不正,慧妹妹嫁給他一定受苦。」那律雲近乎吼叫的聲音在院外響了起來。   「唉,寨主那方面實在不好推辭。」   「可是……」   「可惜你不肯,不然倒是有個拒絕的理由。」   「我……」耶律雲猶豫了一下,話到嘴裡不敢出口了。   宇文丹不給他思考的時間,追問道:「你怎麼樣?」   「我……我娶了。」   宇文丹大笑道:「好,就等你這句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啊!」   耶律雲愣了一下,哭喪著臉道:「上你的當了,大哥變岳父,這筆賬可不好算啊。」   宇文丹拍著他的肩頭笑道:「女婿兄弟,別這副模樣,你可是佔了大便宜,娶我那慧兒一點也不委屈你。」   耶律雲愁道:「可我怎麼向娉婷交待呀!」   「慧兒這麼溫柔,把她帶去見一見的姬娉婷,也許她們兩個會相處的很好。反正她們在銳國也見過幾面。」   「只能這麼希望了。」   「走吧,眼前還有難關要過呢!」 第七冊第二章       大殿之中,當耶律雲踏入殿門,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怒視著耶律雲。   崔明羽和曹大力都撐著來到殿中,一見耶律雲就吼道:「老子要殺了你。」   「住嘴!」烈雲帝喝止了眾人,指著椅子對耶律雲淡淡地道:「請坐!」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拱了拱手,抱著槍安然坐了下來。   宇文丹見這陣勢心裡有點不安,小聲道:「兄弟,萬一動起手來你趕快回去護著慧兒和浩兒,這裡我頂著。」   耶律雲輕笑道:「他們要是動手,我先抓幾個,看誰敢碰慧妹妹。」   烈雲帝端坐正中冷言問道:「耶律賢侄,你打傷兩位環主,羞辱犬子,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沒有。」   「宰了他,明湖的聲望不容挑戰。」明湖眾豪一片嘩然,都叫囂了起來。   只有平之源眉頭深鎖,擔心著局勢的發展。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已經很清楚耶律雲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而且動起手來凶狠無比,更令他擔心的是耶律雲擁有一張足以毀滅整個明湖的魔畫,萬一過急了,只怕會選擇同歸於盡。   烈雲帝擺了擺手,示意安靜,然後又道:「如此說來是你的不對。」   耶律雲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他們雖然沒有得罪我,卻得罪了我的朋友,這比得罪我還要緊。」   「你的朋友?誰?」   耶律雲揚聲道:「宇文兄妹和我生死輿共,得罪了他們就是得罪了我,得罪了我,我不會怎麼樣,可得罪了他們,耶律雲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曹大力吼道:「你胡說,我們根本沒有得罪宇文兄妹,倒是那個宇文浩發了瘋似的要對侍我們。」   「是嗎?」耶律雲冷冷地掃了他身邊的崔明羽一眼,喝問道:「崔環主,剛才你好像說過什麼?」   「我?」崔明羽哼了一聲怒目喝斥道:「我什麼也沒說,只是要你叩頭賠罪。」   耶律雲赫然站了起來,直盯著崔明羽道:「你是不是罵我浩弟是瘋子?」   「我……是又怎麼樣,他那樣子一看就不正常,說他是瘋子沒錯呀。」   耶律雲突然雙腿一蹬,一下躍了出去,風馳電掣般的身影轉眼已到崔明羽的面前,而他手上的銀槍也急速地抵住崔明羽的咽喉,盯著崔明羽的雙目厲色道:「再說一次我就宰了你。」   這時其他人剛反應過來,紛紛撲到崔明羽身前想救他,沒想到耶律雲只是嚇一嚇崔明羽,待眾人撲到之時,耶律雲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揚聲道:「諸位都聽到了,崔明羽辱駕我弟弟在先,我只不過是小小的懲戒他一次而已。」   「兄弟……」宇文丹這才明白耶律雲為什麼要主動出手,激動地拉住了他的手卻說不出話。   耶律雲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道:「浩弟是我弟弟,現在更是妻弟,誰也不能罵他是瘋子。」   「好兄弟,好兄弟!」宇文丹仰天大笑了起來。   「宰了他!」崔明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耶律雲用槍尖指著咽喉,面子掛不住了,只能用大叫來掩飾自己尷尬的窘境。   烈雲帝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崔賢弟,人家說的沒錯,是你先挑釁,怨不得人,哥哥我也幫不了你了。」   崔明羽一聽急叫道:「大哥,這怎麼行。」   烈雲帝也不想讓自己的兄弟吃這麼一個大虧,但耶律雲占理,他也不好偏袒,只好擺了擺手道:「不用說了,這事是你和耶律公子之間的事,想挽回面子等你傷好了再說。」   崔明羽和曹大力其實是受烈子雨的挑唆,才去找耶律雲,他們畢竟都是環主,地位顯赫,輿耶律雲的爭鬥主要是想挽回面子,聽了烈雲帝的安排也很贊同,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崔明羽道:「兄弟,我們練好本事再找他算帳,我就不信響噹噹的明湖八環會比不上他。」   曹大力也叫道:「寨主,就算我們的事暫時不理,但他羞辱少寨主的事不能不理,那是對明湖的挑戰,是奇恥大辱。」   烈雲帝臉色一沉,轉向耶律雲喝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打傷子雨?」   崔明羽吼道:「這還用問嗎,一定是他妒忌少寨主才華相貌。」   耶律雲淡淡地道:「其實沒什麼,只不過是少寨主說要和在下切磋道術,他又沒受傷。」   烈雲帝沉聲道:「可犬子說他只是想邀宇文姑娘遊湖,可你卻在旁百般刁難,最後用妖術傷他。」   耶律雲一聽就知道烈子雨沒有說出真相,不屑地道:「寨主相信誰我管不著,但我問心無愧。就算寨主想偏袒少寨主也是情理之中,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少寨主的人品似乎不像在座諸位,可笑。」   烈雲帝猛地忙站起來,冷笑道:「小兄弟似乎看不起我明湖中人。」   耶律雲越說越氣,冷笑道:「在下怎麼會看不起諸位呢,否則我也不會把宇文兄一家帶到這裡來。兄不過明湖之中並非都是如你寨主一樣,我有點灰心而已。對於少寨主無禮的行為,我原不想追究,可現在既然提了出來,我就要討個公道。」   宇文丹站了起打圓場,勸道:「我想這純屬誤會,大家都是自己人,還是大事化小吧!」   烈雲帝點了點頭道:「宇文老弟說的不錯,我也不願再鬧下去,只要耶律小兄弟給小兒賠個不是,一切問題都可解決。」   宇文丹臉色一沉,斥道:「寨主,這話就有些不公道了。」   「宇文兄弟有話請講。」烈雲帝對這「不公道」三個字十分不悅,但礙於自己的氣度,只好溫言相對。   宇文丹拱了拱手道:「事情還未弄清誰是誰非,怎能讓他賠罪?」   烈雲帝也有點按捺不住,大聲道:「小兒衣衫破爛,大家有目共睹,這難道還有假嗎?」   宇文丹問道:「請問原因是什麼?」   烈雲帝哼了一聲道:「剛才說了,小兒請令愛遊湖,耶律雲刁難他。」   宇文丹笑了起來道:「這話就不對了,耶律雲是我女婿,他自然有權不讓妻子與別的男子來往,如果是我,我也不肯看著自己的妻子輿別的男人遊湖。少寨主強行邀我女兒遊湖,逭才是無禮的行為,本該少寨主賠罪才是。」眾人愣住了,烈雲帝尤其詫異,指著他問道:「我下午替犬子求親,你為何不說?」   宇文丹笑道:「我女兒女婿兩情相悅,只因新到明湖,怕當面拒親面子上不好看,所以當時沒說,想過後請人告訴寨主,如今見事情緊迫才說了出來。」   烈雲帝一屁股坐了下來,沉默了半天,然後懊惱地揮了揮手道:「散了吧!」   宇文丹站了起來對著烈雲帝長身一揖到地,道:「寨主公正嚴明,不徇私情,宇文丹佩服不已,如果有言詞不敬之處,在下賠禮了。」接著轉身向在座眾人抱了抱拳道:「小婿莽撞,得罪了諸位,我這個做長輩在這裡賠禮了。」   面對處事老練的宇文丹,烈雲帝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含笑道:「這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虧是寨主,氣量宏大,宇文丹實是佩服。」   「哪裡,哪裡,都是自家兄弟,你的女婿也算是我明湖中人,既然都是明湖之人,之間的磨擦就全當是比試吧!崔兄弟,曹兄弟,你們說是不是!」   崔明羽和曹大力苦笑著點了點頭,眼中儘是無奈之色。   宇文丹滿意地笑了,回頭給耶律雲施了一個眼色。   耶律雲呆了呆,略加思索便心領神會,他這才發現宇文丹不愧是在官場站了二十幾年的大將軍,氣勢風度都使得在座眾人無話可說。其實他也不想多惹麻煩,於是站了起來單膝跪在崔明羽和曹大力的面前道:「耶律雲剛才冒犯了兩位,請兩位環主責罰。」   耶律雲這招逼得崔明羽和曹大力更是不好意思,自己慘敗在對方面前而對方卻跪著給自己賠禮,無論聲譽還是面子都是對方佔了,自己這頓打算是白挨了,但此時此刻唯一的做法只有好言相待,於是兩人一起撐著傷痛站了起來去扶耶律雲,還婉言說道:「耶律兄弟多禮了,是我們的冒失。」   耶律雲又說了幾句軟話,一場風波就此了結。   回到座位上,耶律雲朝著宇文丹豎起了拇指讚道:「大哥,你真行,我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宇文丹笑道:「呵呵,我可不想這麼快就被趕出去,他們和我以前一樣,豪氣沖天,心高氣傲,被你這麼一個渾小子打敗了,心裡自然不會舒服,因此想找個台階下罷了,你這麼一跪,他們的面子都有了,也就順著台階下了。其實大家原本就沒必要把關係鬧僵,握手言和不是很好嗎?」   耶律雲搖頭歎道:「看來最得意的要數你了。」   「那當然,得了你這麼一個好女婿,我心滿意足了,回去告訴慧兒,保證她樂得一夜都睡不著。」   耶律雲想起宇文慧的溫柔,心裡一陣溫暖,但想到姬娉婷又有些不安和慚愧,不知道她是否能原諒自己。   宇文丹見他的臉上有些悵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小聲安撫道:「放心吧!姬娉婷出身豪門,三妻四妾的事見得多了,姬元伯就收了四房姬妾,就算姬娉婷有點不開心,只要你好言相慰,一定不會有事,放心吧!」   耶律雲這才稍稍安心,笑道:「那我是不是該叫你岳父大哥了。」   「呵呵,叫什麼都行,趕快給我生個孫子,我就開心了。」   耶律雲少有的臉紅了起來。   突然,一個嘍囉慌張地街了進來,稟道:「寨主,少寨主去邀宇文姑娘遊湖,不知為何輿宇文公子打了起來。」   「浩弟。」耶律雲知道宇文浩打不過烈子雨,驚得搶先衝了出去。   烈雲帝和宇文丹也都嚇了一跳,跟著耶律雲往小院奔去。   當耶律雲衝到小院之時,就見宇文慧嚇得花容失色,躲在院角哭泣,而宇文浩的樣子已經近乎瘋狂,雖然被打的全身是血,但仍任由身上的傷口流著血,死死地抱住烈子雨的大腿,嘴也緊咬著烈子雨的大腿不放,竟將烈子雨的一條左腿咬得血肉模糊。   烈子雨像是被嚇呆了,左腿的劇痛使他差一點暈了過去,正面目猙獰地舉起那柄紅色的劍往宇文浩的頂門插去。   「浩弟。」耶律雲見情況危急,想都不想就放出一條水柱,把毫無防備的烈子雨衝到院牆上,然後街過去抱住宇文浩。   「雲哥。」宇文浩見到耶律雲就笑了,傻傻地道:「不讓他搶走姐姐,姐姐是雲哥的。」話剛說完就昏了過去。   「浩弟。」耶律雲抱緊宇文浩激動地叫了起來,怒氣開始在他胸中熊熊地燃燒了起來,想都沒想就放出五把碧血飛刀直取剛剛摔落地面的烈子雨。   烈子雨勉強撐著牆站了起來,頭一抬便見到五把飛刀已經飛了過來,立時嚇得整個呆住了,連反擊都忘了。   「住手!」   烈雲帝剛剛衝入小院,人還沒站穩便見到兒子就要喪命在飛刀之下,慌忙之下雙掌急推,一道黑色勁氣直捲飛刀。   五把碧血飛刀都是靈物,它們能感覺到耶律雲的憤怒,因此根本不必耶律雲的催動,刀身一頓就往下盤旋而去,輕鬆地讓開了黑色勁氣,並狠狠地插入了烈子雨的雙腿,腿上頓時鮮血進發,隨後碧血飛刀自行飛回了耶律雲的身邊。   「啊!」烈子雨慘叫一聲便昏了過去,。   「子雨……」烈雲帝一個箭步衝到兒子的身邊,見他的雙腿受了重傷很是心疼,但他知道這些都是皮肉之傷,很快就能治好。   耶律雲還要動手之時,宇文丹按住了他的手,婉言道:「已經傷了他就算了,把浩兒給我,你去看看慧兒,她也受了驚嚇。」耶律雲把宇文浩交給宇文丹,然後撲到宇文慧的身邊柔聲問道:「慧妹妹,沒事了。」   宇文慧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他溫柔的笑容,猛地撲入他的懷中,哭叫道:「雲哥,我怕,我好怕啊!」   耶律雲憐愛地抱緊了她,柔聲道:「慧妹妹別怕,有我在沒人敢動你!」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宇文丹檢查了一下兒子的傷勢,見兒子的傷雖重,但沒有性命危險,這才放心,於是抱著兒子走進了屋子。   八大環主和其他頭領也陸續趕到,一進小院就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平之源搖了搖頭,首先衝到耶律雲的身邊急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冷冷地回頭掃了烈子雨一眼,道:「去問少寨主吧!」   眾人都望向烈雲帝以及他懷中抱著的烈子雨。   烈雲帝沉聲道:「子雨和宇文公子都昏過去了,宇文姑娘說吧!」   耶律雲低頭柔聲問道:「慧妹妹,烈子雨為什麼會和浩弟打起來?」   宇文慧哭著道:「他一來就說你被抓住砍頭了,要我以後都跟著他,我哭著要去找你,可他硬攔著不放,還說些瘋言瘋語,弟弟聽了就衝上去和他拚命。」   耶律雲冷冷地盯著烈雲帝道:「寨主,你聽到了吧!不是我們想惹事,而是少寨主欺人太甚。」   烈雲帝被他看得有點無地自容,兒子居然會成這樣,這是他始料不及的,雖然心中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但宇文慧和宇文浩姐弟的樣子都說明了一切,苦笑著歎道:「事情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耶律雲略加思索,揚聲道:「我希望少寨主給我妻子賠罪,其它的都可以不計較。」   烈雲帝默然點了點頭,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尷尬的場合。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沒想到烈子雨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平之源的心裡已經暗暗地罵了起來,可烈子雨畢竟是少寨主,礙於烈雲帝的面子,誰也沒有多說,都各自散去了。   耶律雲伸手繞到宇文慧的腿彎之下,然後把宇文慧整個抱在懷裡往屋子走去。自從答應了親事,他也完全放開了,真正接受宇文慧的感情。   宇文慧偎在溫暖地懷抱之中,所受的驚嚇早巳消失了,忽然想起耶律雲剛才的話,輕聲問道:「雲哥,你剛才說什麼妻子?」   耶律雲嘻嘻一笑,伏在她耳邊柔聲道:「剛才我答應了你爹娶你。」   宇文慧驚喜交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玉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耶律雲的手臂,身子也因為激動地不停顫抖。她呆呆地看著耶律雲問道:「是真的嗎?」   耶律雲見她如此激動,親暱地把臉貼在她的頰側蹭了蹭柔聲道:「是真的,能娶到慧妹妹是我的福氣。」   宇文慧臉色現出狂喜之色,過了片刻,她的神色忽然一黯,喃喃地道:「不行,你不能娶我。」   耶律雲嚇了一跳,急聲問道:「為什麼?」   宇文慧幽幽地道:「要是雲哥娶了我,姬小姐怎麼辦呀?我會破壞你們的幸福,我不想你們不開心。」   耶律雲歎了一聲道:「只好求她原諒,相信她會原諒我的。」   宇文慧輕聲道:「雲哥,我不會跟她爭,讓我做你們的貼身丫環吧。」   耶律雲的心頭又是一陣溫暖,笑著道:「我怎能把天下第一溫柔的好妻子做丫環用,就算你願意我也捨不得。」   宇文慧聽了又喜又羞,釓n道:「雲哥,我好幸福啊!」   看著宇文慧雪白的俏臉現出了興奮的紅暈,耶律雲心動不已,此時再也不用壓抑的他調皮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羞得宇文慧捂著臉嬌嗔不已。   口口口內寨,烈子雨剛剛醒來,腿上的劇痛使他一直呻吟著,心裡則恨死了宇文一家和耶律雲,吵嚷著道:「爹,要為我報仇啊,一定要宰了那兩個小子。」   烈雲帝臉色極為難看,指著兒子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你做出這種下賤的勾當嗎?說出去真讓人笑話,我烈家的兒子竟然去搶女人,你還好意思提出報仇。」   烈子雨愣愣地看著父親,怨道:「爹,你沒弄錯吧,現在是你兒子被人傷成這樣,你不幫我報仇,卻來罵我。」   「報仇?憑什麼報仇,是你去調戲人家的妻子,是你打傷了人家的兒子,要是我真的幫你報了仇,拿什麼去說服明湖的兄弟。」   烈子雨不以為然地道:「爹,明湖是您的,自然是您說的算,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服從,只要您的決定,他們絕對不會反對。」   烈雲帝氣得直打哆嗦,唉聲歎氣地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這三年是怎麼過的。不錯,我是明湖水寨的寨主,可那是眾人推舉出來的,只有公正持平才能服眾,否則誰還擁護我這個寨主。」   烈子雨不以為然地道:「爹,只要有力量,誰敢不服,誰不服就宰了誰,看誰敢反對。」   「力量?什麼是力量?你昨天不是還誇自己本事極高無人能敵,今天卻成了這個樣子,別提什麼力量了。你崔叔叔和曹叔叔為了幫你出氣被人家羞辱了一番,還被堵住了嘴不能報仇。」   「我……我是沒帶法器來,不然他們早就死了。」   「子雨,等你好了就去給宇文姑娘賠罪。」   「賠罪?我不幹,打死我也不會去,爹,我可是你親兒子,要是我向他們賠罪,日後我還怎麼在明湖呆下去?這個罪是絕對不能賠的。」   烈雲帝喝道:「不去也得去,我已經當眾答應了。」   烈子雨哼了一聲道:「爹,您也太懦弱了,那小子當眾羞辱了兩位環主,還打傷了我,要是不教訓他們,明湖的臉面就全沒了,您這寨主只怕也名不符實。」   烈雲帝沉默了,今天發生的事的確對自己以及明湖八環的威信有重大的打擊,不但失了面子,連本領比下去了,日後管理嘍囉一定會增加困難,但如果因此而要謀害宇文一家和耶律雲,事情會鬧得更大,尤其是明湖中人大都是以英雄自居,要是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想到此處,他喝斥道:「不能為了面子而設陰謀害人,明湖都是英雄,沒有卑鄙小人,你也聽清楚了,不許再去糾纏宇文姑娘,不許再惹事生非,好好的跟著眾位叔叔學著管理水寨。」烈子雨不耐煩的道:「好啦,我累了,您先回去吧!」   烈雲帝不忍再指責兒子,只好無奈地退了出去。   口口口水寨中的重要人物都眾集在眾義殿之中議論紛紛,見烈雲帝沉著臉走出都靜了下來。   烈雲帝朝他們點了點頭,默然地走到椅子邊上坐了下來。   崔明羽問道:「大哥,子雨的傷重嗎?」   「沒事,只是皮肉之傷,休養幾天就不礙事了。」烈雲帝望向平之源道:「平兄弟,你與宇文一家和耶律雲較熟,代我去問候一聲。」   平之源氣憤地道:「寨主,不是我不敬,這事少寨主做的實在太過份了,明湖之中向來以俠義為先,這種威逼女子的作法實在有辱水寨的聲譽。」   柳長鶴道:「平之源,他可是你師弟,留點情面吧!」   平之源苦笑道:「就因為是我師弟我才說他,真不知道他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唉!師父教了他道術,卻沒教他做人。」   烈雲帝被子之源一番數落弄得有點下不了台,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淡淡地道:「平兄弟,你早點去吧。」   平之源抱了抱拳,邊歎邊離開大殿。   「大哥,這一天的光景,咱們的面子可都丟光了。」   「別說了,議正事吧!赤顏輿我們雖然簽下和議,但明湖周圍的府縣還是佈置重兵,說不定會偷擊外圈水寨,你們說說應該怎麼辮。」   崔明羽揚聲應道:「兵來將擋,沒什麼可怕的,再來二十萬人也一樣會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素來有「神算子」之稱的干環環主楊今微笑道:「我有一石二鳥之計。」   「一石二鳥?嗯,說來聽聽。」   楊今長笑一聲,緩緩道出了心中之計……   口口口平之源懷著愧疚探訪受了傷的宇文浩,宇文丹父女和耶律雲正在床邊照料著。   宇文丹一見到他臉色就沉了下來,問道:「平兄,寨主為什麼沒有來?」   平之源坐在床邊,帶有深深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宇文浩,轉頭對宇文丹道:「由於寨務眾多,寨主命我來探望浩侄,表達他的歉意,他口後再親來道歉。」   耶律雲面露不悅之色,冷言道:「我只要烈子雨親自來道歉。」   「這……寨主應該另有安排,我不清楚。」   耶律雲挽著宇文慧道:「他意圖辱我妻子,本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我是看在你平帥和眾多豪傑的面子上才要他賠罪,如果他連這都不肯,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平之源嚇了一跳,連聲勸道:「小兄弟千萬不要衝動,凡事好商量,如今少寨主還躺在床上,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宇文丹忽道:「我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養,可這明湖雖好,但彼此之間嫌隙已生,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平之源好言勸道:「宇文兄,這只不過是一點小事,千萬別放在心上,寨主已經教訓過少寨主了,日後一定能和睦相處,你們不是很喜歡這裡嗎?走了豈不可惜。」   宇文丹淡淡地道:「少寨主不能容人,又輿我們發生衝突,日後要是他繼承了寨主之位,我們恐怕都死無葬身之地。」   平之源歎息道:「小師弟做得確實過份,連我這個師兄也看不過去,只是寨主這一次似乎沒有了以前的英明決斷,也許是自己的兒子,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化解為好,」   耶律雲捏著宇文慧的玉手,說道:「大哥,只怕那小子還會打慧妹妹的主意,所以我不會讓她再留下來了,這樣太危險了。而這明湖只怕也不是久留之地,我看不如一起到我家去算了。」   宇文丹笑道:「如果你早一點答應婚事,我們就不用來明湖了。」   耶律雲轉頭看了一眼宇文慧,含笑道:「是啊!明湖雖好但終究不是隱居的好地方,我家在登仙峽的群山之中,人煙稀少,十分幽靜。」   宇文慧溫柔地道:「雲哥,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耶律雲打趣道:「遇上猛獸可不許哭哦!」   宇文慧嬌笑道:「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耶律雲伏在她耳邊小聲調笑道:「我也是猛獸,你怕不怕。」   宇文慧嬌嗔著扮了他一下,一張粉臉紅的像桃子,惹得耶律雲又是一陣心動。   平之源見他們越說越高興,不禁有點著急,連忙出言挽留:「宇文兄,千里明湖的確是個好地方,你們這麼走了豈不是說明湖群豪沒有容人之量,先住下吧,如果真的不如意再走不遲。」   宇文丹見他誠意挽留,回轉頭問耶律雲道:「女婿兄弟,你怎麼看?」   耶律雲沉吟道:「我本想早點回去,可現在答應了娶慧妹妹。不如帶她先走,你和浩弟住幾個月再走吧。」宇文慧哀求道:「雲哥,我想再陪陪爹,我們再住幾天吧,到時我們一家回家。」   耶律雲的心立時就軟了,柔聲道:「慧妹妹要求,哥一定不會拒絕。」   宇文慧笑了,轉頭對宇文丹道:「爹,我們先住一陣,過了年再決定吧。」   宇文丹呵呵笑道:「最好你們留個外孫給我,其他什麼我都不要。」   「爹!」宇文慧羞得捂著臉躲到耶律雲的身後不敢見人。   耶律雲靦腆地道:「大哥,我想還是和娉婷商量一下再說。」   宇文丹點頭道:「說的是,是該輿姬姑娘商議一下,慧兒,你就委屈一下吧。」   宇文慧溫柔地道:「有雲哥陪在身邊一點也不委屈。」   平之源看著這一家其樂融融,心裡說不出的羨慕,小坐片刻,他起身告辭而去。   送走平之源後,耶律雲牽著宇文慧來到房中。   宇文慧如在夢境一般,坐在床邊癡癡地看著耶律雲一動不動。   耶律雲攬著她的纖腰柔聲道:「妹妹怎麼了?不高興嗎?」   宇文慧捧著耶律雲的下巴呢喃著道:「我還是懷疑自己在做夢。」   耶律雲嘻嘻笑道:「傻妹妹,我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要是將來累你傷心可別怪我哦!」   「你就是天上賜給我的寶貝。」   「妹妹才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呢!」耶律雲在宇文慧艷紅的香唇上深深地印了下去。   宇文慧嚶嚀一聲,軟倒在耶律雲的懷中,眼睛直直的盯著心上人,胸口急促的起伏。   耶律雲輕輕地抱著宇文慧滾落床上,嘴唇在她額頭輕輕點了一下,然後一路往下遊走,纖細的眉尖,溫柔的眼睛,俏麗的鼻子,粉嫩的香腮……   宇文慧被吻得渾身燥熱,臉上泛起了興奮的潮紅,水一樣柔嫩的身子在耶律雲的身下微微地顫抖著,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聲令人心酥的嬌吟,傳入了耶律雲耳中,使早巳意亂情迷的他更加瘋狂。   「雲……哥……」情動至極的宇文慧除了輕輕地呼喚著心上人,就再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原來捧著嬌靨的雙手早巳不知何時落在一對高挺的酥胸之上,耶律雲一邊肆意索取著香吻,一邊在峰巔之上輕薄著。   突然,宇文慧按住了耶律雲正往下滑的手。   耶律雲本以沉溺於情慾之中,被宇文慧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醒了,盯著她溫柔的眼睛,輕輕地問道:「妹妹,怎麼了?」   宇文慧羞澀地道:「等我們成親再……好嗎?」   耶律雲含笑不答,手又不老實地動了起來,一隻飽嘗高峰之樂,另一隻手越滑越下……   宇文慧被弄得嬌喘連連,渾身乏力,像泥一樣軟倒在床上,感覺到胸前的衣扣被一顆一顆的解開了,耶律雲的手也趁機滑了進去,握住凝脂似的玉峰,另一手也已鑽入了潺潺地幽谷之側準備一探幽境……   宇文慧忽然抓住了他的雙手輕聲道:「雲哥……不……不要……」   「怎麼了?」   宇文慧深情地道:「雲哥,上次為了報恩,所以慧兒雖然願意以身相報,但心中仍有不快。如今慧兒將為君妾,君硬要採摘,慧兒不會拒絕,只是慧兒想等到成親之時再將清白的身子交給雲哥。」   耶律雲看著宇文慧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中藏著執著和愧疚,他忽然明白了,心中的情慾頓消,留下的只有深情的眼神,俯身在宇文慧的耳珠上吻了一下,輕輕問道:「妹妹的要求哥永遠都不會拒絕,等我們找到娉婷立即成親。」   宇文慧喜極而泣,抱著耶律雲輕呼著:「雲哥!」 第七冊第三章       那日之後,耶律雲的名聲在明湖之中就已經傳開了,一個擊敗兩大環主殺傷少寨主的人,自然會引起來無數的驚歎、懷疑、敬佩、嚮往,甚至仇恨。   然而耶律雲卻沒有絲毫反應,為了早日提高自己的實力,他再一次閉關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耶律雲瞭解到仙玉的煉化過程並不需要在一段時間內完成,只要引發出仙玉的能量便完成了第一步,至於何時才能全部煉化仙玉可以按照情況而分隔開。   每到夜晚,小院之中就飄起了迷人花香,還有一層薄如細紗的玉光把整個小院都包裹起來,外人見了都知道是耶律雲所造成的,對這個青年更加好奇。   白天,耶律雲則與宇文慧一起在千里明湖之中四處遊玩,生活過得很開心。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嚴冬趕走了僅餘的秋意之後,大搖大擺地侵奪了千里明湖,雖然湖面沒有結冰,但霜雪在利刀般的寒風支持下,把一個個小島收入了囊中。   銀妝素裹之中,平之源冒著風雪來到了宇文小院,在這銀白色的世界之中,唯有這座小院花團錦簇,各色的花朵迎著刺骨的寒風綻放,牆頭幾枝迎春花則提早的出現了,還有那本該懼怕嚴冬的蘭花,幾棵臘梅更是迎風怒放,似是在向外面展示著它的傲骨。   「好漂亮的花呀!」平之源知道這一異象必是耶律雲所為,不禁有些羨慕。   門被打開了,耶律雲牽著宇文慧含笑迎了出來,道:「原來是平帥,裡面請。」   走入小院,裡面更是花的海洋,奇花異草爭奇鬥艷,美不勝收,那怡人的香氣更是令平之源頓覺渾身舒爽無比,他一邊賞花一邊搖頭讚歎道:「小兄弟,你這道術輿眾不同啊!別人的道術大都是用來進攻或防守,你這道術卻是令人心曠神怡。」   耶律雲笑道:「慧妹妹愛花,我正好在煉玉,所以就為她弄了些花。」   平之源笑著轉頭對宇文慧道:「侄女,你這相公好溫柔啊!」   宇文慧深情地凝視著耶律雲,嫣然笑道:「雲哥愛惜我是我的福氣。」   耶律雲回視著她,忽然左手輕輕一晃,掌心立時化出一朵玉色小花,他溫柔的把花插在宇文慧的髮髻上,然後打量了幾眼,讚道:「妹妹越來越美了。」   宇文慧摸了摸玉花,好奇地問道:「這次又是什麼花?」   耶律雲笑道:「這叫慧兒花。」   宇文慧知道心上人逗自己開心,嘻嘻笑道:「這花慧兒可不敢摘了。」   平之源見他們說得忘形,揶揄道:「你們郎情妾意,倒把我這個客人拋在一旁不管了。」   耶律雲轉頭笑道:「我還真把你給忘了。」   宇文丹聽到外面的聲音也走了出來,見是平之源,連忙拱手笑道:「平兄弟怎麼來了?」   平之源拱了拱手,走上去笑道:「宇文兄的日子過的好舒服啊!」   「是啊!這種日子以前真不敢想像。」宇文丹拉著他走到廳中坐下。   耶律雲挽著宇文慧也走到廳中坐下,接著他拿起一個酒壺又晃了起來。   宇文慧見他拿起酒壺,知道他要制酒,於是起身走了出去。   宇文丹瞥著耶律雲的舉動,立時想了他的好酒,笑著間道:「女婿兄弟,又弄什麼好酒?」   耶律雲笑道:「有客人到自然要有好酒招待,天寒地凍,弄壺暖酒也是一大享受。」   平之源好奇地道:「他會造酒?」   宇文丹指著耶律雲怨道:「這小子能造好酒,每天卻只給我一壺,每次勾起酒癮就沒了,你說他可不可恨。」   平之源哈哈一笑,道:「小酌才叫雅,多了就浪費了。」   「你不知道,他的酒太好喝了,我根本就忍不住,不信一會兒你嘗嘗,保管你喝了不想回去。」   平之源笑道:「這麼說我可真要嘗嘗,小兄弟,快上酒啊!」   這時宇文慧捧著一個煮酒的器具走了進來,把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從耶律雲手裡接過酒壺放在熱水之中燙酒。   美酒經過熱水一燙,酒香頓時飄了出來,平之源長長地吸了口氣,笑道:「真的好香啊!連我都饞了,看來這酒真的不錯。」   宇文丹涎著臉求道:「好兄弟,今天有客,該讓我們喝個痛快吧?」   耶律雲拉著不勝酒香的宇文慧坐在身側,然後笑道:「儘管喝吧,喝醉可別怪我哦!」   「太好了!」宇文丹高興地像小孩一樣跳了起來,拿起熱水中的酒壺先聞了聞,大聲歎道:「好酒啊!」接著為平之源斟了一杯,又為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然後迫不及待地就呷了一口,接著閉上眼睛迷醉似的晃著腦袋,過了半晌才緩緩地睜開眼睛,接著又呷了一口,再次閉上眼睛。   平之源看著杯中墨綠色的液體有點詫異,但被酒香一熏頓時讚道:「好香啊!」贊罷端起酒杯細細地呷了一口,只感到酒香沁人,如瓊漿玉液一般驅走了體內的寒氣。   耶律雲則提著一壺自製自飲。   宇文慧柔聲勸道:「雲哥,喝冷酒不好,我幫你燙一燙。」   耶律雲搖了搖頭,問道:「妹妹陪哥喝一點吧!」   「慧兒不勝酒力。」   耶律雲忽然伏在她的耳邊輕聲笑道:「用嘴喂怎麼樣,」   宇文慧大羞,嗔道:「你越來越不沒正經。」   耶律雲嘻嘻笑道:「和自己的妻子越不正經越好。」   宇文慧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人家還沒說嫁給你呢!」   耶律雲假裝懊惱地道:「既然這樣我只有自己離開了。」   宇文慧伸出玉手在他的胸口輕輕一撾,嗔道:「壞雲哥,總是逗人家。」   耶律雲涎著臉笑道:「讓我親一下,不然我要走了。」   宇文慧害羞地抬頭看了一眼沉迷在酒香之中的父親和平之源,朝著耶律雲微微地搖了搖頭輕聲道:「這裡不好,他們都在。」   耶律雲嘻笑道:「他們醉了,不會在意我們。」   此刻的耶律雲就像是一個固執的小孩正盼望著吃糖,弄得宇文慧撲哧笑了起來,俏聲道:「真拿你沒辦法。」說著閉上了眼睛。   耶律雲輕輕在宇文慧香唇上印了一下,然後舌頭開始侵入了她的齒間。   宇文慧驚地一顫,怕咬到他的舌頭,只好任由他的舌頭纏上了自己的舌頭。   沁香怡人的酒香從耶律雲的舌尖一滴滴滑入了宇文慧的口中。   不知是害羞還是被美酒刺激,宇文慧的臉越來越顯得嬌艷。   輕薄了一陣,耶律雲才滿足似的放開了宇文慧,笑道:「是不是回味無窮啊!」   不知是被柔情而動,還是真的不勝酒力,宇文慧軟倒在耶律雲的懷中呢喃道:「雲哥!」   「兄弟,別只顧著卿卿我我,沒酒了。」   兩人抬頭一看,宇文丹和平之源都含笑望著他們,宇文慧羞得嚶嚀一聲就跑回了裡屋,耶律雲卻大大方方地坐著,還得意地笑了笑道:「我也沒酒了。」   宇文丹叫道:「剛才你不是還說讓我們喝個痛快,怎麼又變了?」   「誰叫你們把慧妹妹嚇跑了。」耶律雲扔下兩人也走進了內屋。   宇文丹哭喪地臉道:「這小子又騙我,才喝了一點就沒了,真不過癮。」   平之源哈哈一笑道:「你這位岳父真沒什麼地位。」   小坐片刻,楊今忽然來訪,宇文丹熱情地把他接入廳中坐下。   楊今謙和地道:「宇文兄,此處如何?」   「很好,不知楊今兄弟有什麼事嗎?」   楊今含笑道:「宇文兄來了一個多月了,我還沒有來訪,今日特地來探望。」   「多謝楊環主關心。」   「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告訴我,我定會妥善安排。」   「我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沒有什麼需要的。」   「這樣就好。」頓了頓楊今又問道:「宇文兄願不願出湖走走?」   「出湖?」   楊今微笑道:「宇文兄不在明湖,想必不知道明湖北部的潭陽府城每到臘月便有一場盛大的廟會,我和幾位兄弟商量了,要去游一遊,宇文兄何不一同前往。」   平之源笑道:「我到把這事給忘了,潭陽城的確有一個遠近馳名的廟會,熱鬧非凡,不如你們一家都去,我來作陪。」   宇文丹猶豫了一下,高聲喚道:「兄弟,出來一下。」   耶律雲跚跚而來,發現楊今也在座,於是先行一禮,含笑道:「原來是楊環主,耶律雲有禮了。」   楊今還了一禮,拉著耶律雲坐在身側,問道:「我們正說要去逛廟會,耶律兄弟何不一同前往?」   「廟會?」耶律雲詫異地望向宇文丹。   宇文丹點頭道:「我也正考慮,嚴冬之際,逛一逛熱鬧的廟會也是不錯。」   耶律雲笑道:「好啊,我把慧妹妹帶去,她一定開心。」   楊今站了起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明日清晨我在北寨門恭候,現在我就去安排。」   「我們一定準時到會。」   送走了楊今之後,三人又小敘了一陣便各自散去。   翌時清晨,耶律雲和宇文一家來到北寨的碼頭,碼頭上早已有數十人在此等候,以楊今和柳長鶴為首,同去的還有其他頭領和部下,人數達百位之多,因而光是大小船隻就有十幾條。   楊今見四人來到拱手迎了上來含笑道:「只等四位了,請上船吧,我們立即起程。」   客套一陣,四人上了一艘中型快船,平之源陪在他們身邊。   隨著楊今一聲令下,大小船隻齊往湖的北岸劃去。   耶律雲擁著宇文慧立在船頭欣賞著湖上美景,宇文丹和平之源談笑風生,只有宇文浩呆呆地坐在船側看著船隻帶起的水紋。   一路慢行,花了三個時辰來到了明湖北岸,眾人下船換馬,繼續沿著西北方向的大道行走。   宇文慧雖是將門之女,但騎術很差,一上馬就嚇得花容失色,好在耶律雲的馬術純熟,擁著她慢悠悠地跑在最後,這才使她的情緒安定了下來。   耶律雲貼在她耳邊暱聲道:「妹妹的身子真像水一樣柔,我抱著就不想放了。」   宇文慧嬌笑道:「那我一輩子都讓你抱著。」   耶律雲嘻嘻笑道:「抱久了我怕我會融化掉。」   宇文慧白了他一眼,嗔道:「盡說瘋話!」   耶律雲忽然歎息了一聲道:「我真想早一點把你和娉婷娶進門,可我害怕。」   宇文慧第一次聽到耶律雲談起對親事的想法,不禁有些驚訝,問道:「怕?怕什麼?怕姬姐姐不高興嗎?」   「不是,實話告訴你,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這麼重要?」   耶律雲指了指天空道:「上天。」   宇文慧撲哧笑了起來,嬌聲道:「雲哥總是喜歡開玩笑。」   耶律雲歎道:「不是開玩笑,我要想辦法去天界一次。」   宇文慧更是好奇,問道:「天界?我聽爹說過人世之上有天界,好像還有仙界,那些是真的嗎?」   耶律雲神秘地道:「你雲哥就是從天界下來的。」   「啊!」宇文慧驚訝地回頭盯著他的眼睛,從那裡她找到了認真的誠實,因而相信了,好奇地問道:「天界是什麼樣子的?」   「天上有三十三天,我只去過玲瓏天,其他的我都沒去過,不過玲瓏天與人界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那裡沒有戰鬥,很和平。」   「這樣不是很好嗎?」   耶律雲歎道:「好,可是天界的法規很嚴。差不多四年前,我結識了一個天將,後來手斷了,他帶我上天界去治,因此我就在天界呆了三年。後來我得到了《煉玉訣》和制手的方法,然而我卻連累了他,他被抓了起來,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所以我要上天界,還要找到他。」   「原來是這樣。」宇文慧感歎了一陣,嘻笑道:「下次上天界一定要把我帶去見識一下。」   耶律雲無奈地道:「論實力,我現在還沒有上去的能力,所以要四處雲遊,尋找仙玉,從而提高我的力量。」   「這很好呀,一邊遊歷,一邊尋玉,我一定陪你去,再叫上姬姐姐,三個人暢遊天下,逭不是很美滿嗎?」   耶律雲微笑道:「我是怕苦了你們,仙玉可遇不可求,而且大都在深山野林之中,你們跟著我會吃苦的。」   「我不怕,有你在身邊就什麼也不怕。」   宇文丹回頭見兩人落在了最後,卿卿我我說個不停,笑著搖了搖頭,退了回去道:「都等著你們呢!快走吧!哪有那麼多情話說。」   耶律雲笑道:「讓他們先走,我和慧妹妹慢慢逛逛,反正我們四個都在,就算不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宇文丹問道:「兄弟,你的意思是我們趁機離開?」   「我是有這個意思,不過全憑大哥做主。」說著他嘻嘻一笑道:「不早些找到娉婷,迎娶妹妹,她們都會怨我的。」   宇文慧嗔道:「我可沒有催你,你自己想著姬姐姐,拿我來掩飾,哼。」   宇文丹呵呵笑道:「是該早些成親,我想孫子都想瘋了。」   耶律雲摟聚懷中的玉人笑道:「我願意,可慧妹妹不肯,我也沒辦法。」   宇文慧羞得用力掐了耶律雲一下,嗔道:「雲哥盡說瘋話,不理你了。」   「這樣吧,過了年我們就走,現在走恐怕不太好。」   「也好,慧妹妹,你爹的要求聽到了嗎?」   宇文慧白了他一眼,叫道:「再胡說我真不理你了。」   宇文丹哈哈大笑了幾聲拍馬走了,留下耶律雲和女兒繼續恩恩愛愛。   口口口潭陽府城離湖大約五十里,一行人緩慢行走一天才到城中。天色已暗,楊今領著耶律雲等幾小部份人直接來到離城門不遠的一間絲綢鋪,而大部份人則跟著柳長鶴而去。   耶律雲小聲問平之源:「我們怎麼到絲綢鋪來了?」   平之源低聲道:「這是我們的地方。」   宇文丹會意道:「想必是城中的眼線吧!」   平之源笑著點了點頭。   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楊今直接闖入了客棧的後堂,堂內的人早有準備似的垂手分列兩側。   一個富商模樣的人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卑職參見環主。」   「免了!」楊今含笑著揮了揮手後直接走到主座中坐下,指著兩側的椅子笑道:「大家坐吧,這裡是自己的地方,不必拘束。」   宇文丹和耶律雲都感到有些詫異,弄不清楊今為什麼要把這種隱密的地方透露給他們,難道是完全信任他們嗎?兩人都有些不安和驚訝。   僕人奉上茶後就一一退了出去,只有那富商模樣的人作陪。   楊今指著他道:「他叫曲雙,是我的屬下,你們可以放心說話。」   宇文丹和耶律雲微微欠身示意,曲雙也抱拳回了一禮。   楊今掃了他們一眼,問道:「情況如何?」   曲雙眉頭微皺,歎道:「赤顏鎮軍大將軍宋世名把將軍府改在潭陽城後,城中的巡查嚴密了很多,查不到他想幹什麼,但他久不出府,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只是巡湖的士兵多了,只怕他想封鎖明湖。」   楊今冷言道:「他陳兵湖邊就是有壓制的意思,不出府也不代表他什麼也沒做,我們這次來就是要讓他不敢對抗。」   「環主,您想……」   楊今淡淡一笑:「我要把他抓住,談好條件再放了他,使他從此不敢正視我明湖。」   「什麼?」不但曲雙吃驚,就連耶律雲和宇文丹也大吃了一驚,這才知道楊今邀他們來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逛廟會,而是為了宋世名而來,兩人懷有深意地對視了一眼,都苦笑了起來。   楊今面向耶律雲和宇文丹微笑道:「任務有些困難,還裡兩位助我們一臂之力。」   事到如今,宇文丹和耶律雲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宇文丹強笑著應道:「我們兩個實力微弱,能幫就幫吧,幫不了還請不要見怪才是。」   「那是自然,這事我已早有安排,只要兩位肯相助,任務一定成功。」滿意地得到了答覆之後,楊今溫雅地笑了,吩咐道:「曲雙,客人都到了,趕快置辦酒宴,我要輿宇文兄和耶律老弟同飲。」   曲雙恭敬地道:「酒席已在束暖閣備好,只等環主和諸位移步。」   楊今站了起來熱情地招呼道:「諸位,請。」   耶律雲和宇文丹苦笑了一聲,領著宇文兄妹一起來到了東暖閣,熱騰騰的酒席果然早巳擺上了,然而面對席上的珍鱔佳餚,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吃這餐飯,隨便應酬了幾杯就告辭回房了。   關好房門,耶律雲無奈地歎道:「大哥,看來我們還是輕視了他們。」   宇文丹苦笑道:「難怪盛意殷情地邀請我們前來遊玩,原來是想利用我們。」   宇文慧茫然地問道:「爹,雲哥,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嗎?」   耶律雲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還是慧妹妹活得舒服,什麼也不用想。」   宇文慧嬌笑道:「有雲哥和爹在,我什麼也不怕。」   宇文丹也笑了:「慧兒,再不給你雲哥生了個娃娃,我們就真的愁了。」   「爹……」宇文慧嗔道:「您又拿我打趣。」   耶律雲笑了一陣又拉回正題,問道:「我們幫還是不幫?」   宇文丹在屋內踱了一陣步,沉吟道:「我們在明湖住了一個多月,既然要走,論理也該在走之前為明湖做點事,只是……」   耶律雲接口道:「只是楊今的手段未免陰險了一點,不知道還有什麼花招,明湖這群人實在不是好對付,輿他們相處總覺得不太舒服,只有平大哥為人豪爽。」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想離開,我想還是先看看,萬一他們要是真的遇上難題,我們就幫幫他們,這樣我們也走的心安理得。」   「大哥怎麼說就怎麼做吧!唉,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總是沒完沒了,想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實在有點難。」耶律雲想起自己下山之後的種種事情,越想越覺得煩悶,不由地發起了牢騷。   宇文慧見他少有的皺起了眉頭,心中憐惜,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柔聲道:「雲哥。」   耶律雲握著她的手笑了笑道:「還是妹妹好。」   宇文丹笑道:「我回房了,慧兒,你就在這裡陪他吧!」   「我的房間在哪兒?」   「哪還有其他地方,就是這裡。」宇文丹說罷就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耶律雲大字形躺在床上笑道:「你爹可是一天催一次,好妹妹,什麼時候肯嫁我呀?快下令吧!」   宇文慧做了個鬼臉,嬌笑道:「我不管,沒見著姬姐姐之前不許你碰我。」   耶律雲涎著臉嘻笑道:「抱一抱總可以吧?不然今晚我可睡不著了。」   「不行。」嘴裡雖這麼說,但宇文慧的眼中閃出了一絲狡黠的神色,使原來就俏麗可人的她更添嫵媚,弄得耶律雲心搖神馳,一下子就撲了上去。口口口第二天,楊今並沒有提什麼行動,耶律雲和宇文一家三門樂得清靜,於是自己去廟會逛了一圈,直到黃昏才回到了小院。   黃昏中的小院,一切如常,只有楊今一個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自斟自飲,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見到他們四人也只是點頭含笑問道:「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宇文丹示意女兒和兒子自己回房,然後拉著耶律雲在石桌旁坐下。   耶律雲拿著酒壺為楊今斟了杯酒,笑道:「楊環主請。」   楊今舉起酒杯一仰而盡,含笑問道:「廟會還不錯吧?」   宇文丹道:「很熱鬧,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慧兒和浩兒都很高興,兀其是浩兒,難得的高興。」   「熱鬧就好,高興就好,總算沒有白來一道。」   宇文丹試探道:「廟會逛一天也就夠了,不知我們何時回程?」   楊今瞇著眼睛笑道:「哦!想不到兩位這麼著急回去,其實廟會還長著呢,不少好東西也沒出來,還是再玩兩天吧,明天我在一晶香定桌酒席,到時我們喝上幾杯如何:」   宇文丹無奈地道:「環主盛情邀請,我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我們都是自己人,何必去酒館呢?」   「那裡的酒菜遠近馳名,既然來了就沒有不試一試的道理,好啦,你們玩了一天也累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說罷楊今笑呵呵的走出了院子。   耶律雲奇怪地問道:「大哥,我總覺得這次出來有點不舒服,好像總被人擺佈。」   「兄弟多心了,以你的實力,只要我們小心行事,應該不會出大事,即使有事,只要你護住慧兒,我和浩兒的武藝都能自保。」   「說的也對,我絕對不會讓慧兒離開我半步。」   宇文丹古怪地看著他笑了笑,小聲問道:「慧兒不錯吧?」   耶律雲愣了一下,看著宇文丹古怪的笑容,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臉一紅,指著宇文丹的鼻子道:「虧你還是做爹的,這種事都能問的出口,真服你了。」   宇文丹不以為意,笑道:「這有什麼,為了抱孫子,一天一問我都能做的出來。」   耶律雲苦笑著搖了搖頭,扔下宇文丹回房了。   宇文丹看著哈哈大笑。 第七冊第四章       一品香酒館,耶律雲等四人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裡,二樓早巳被楊今包下,前臨大街,後接穿城的小河,遠眺潭陽城牆,近覽人脈川流。   耶律雲站在二樓的窗前,朝下方的大街看了一眼,笑道:「這裡還真挺旺的。昨天我們路過也沒上來看看,風景還真不錯。」說罷忽然朝身側的宅文慧笑著問道:「將來我們也開個酒樓如何?」   宇文慧抿嘴笑道:「雲哥總是愛隨口說胡話。」   「別人我還不樂意呢!不干就算,我去找娉婷,她一定很樂意。」   宇文慧白了他一眼,嗔道:「姬姐姐一定跟你一起瘋。」   耶律雲笑道:「她可比我瘋,說不定她搶先做呢。」   宇文浩也笑嘻嘻地走過來湊熱鬧,道:「雲哥,我幫你對付姐姐。」   宇文慧戳了一下弟弟的額頭嗔道:「你也來說胡話,回去吃你的東西。」   三人嬉戲了一陣,楊今、柳長鶴和平之源一起出現了樓梯口。   幾人抱拳行禮之後各自落坐。   平之源坐在耶律雲身側,含笑問道:「玩的不錯吧?」   「是挺熱鬧,可惜平老哥不在。」   「我有事辦,不能相陪了。」平之源說著朝宇文慧努了努嘴,笑道:「你有美人相伴,何必要我作陪。」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有美人雖然好,但變成老婆可就不同了,開始時像只小貓,現變成了老虎,還要扯著耳朵教訓我呢!」   宇文慧槌了他一下嗔道:「你又胡說什麼。」   「看到了吧,唉,我的命真苦呀!」耶律雲微微一笑,轉身向平之源聳了聳肩。   平之源捻髯微笑道:「明白了,明白了,呵呵,果然是有點不同。」   耶律雲伏在宇文慧的耳邊調笑道:「快把天下第一溫柔的慧妹妹還給我。」   宇文慧嘻笑著像小貓一樣偎進耶律雲的懷中,柔聲道:「這樣好嗎?」   耶律雲摟著她的香肩開懷大笑。   另一邊,楊今和柳長鶴拉著宇文丹說個不停,酒席之間其樂融融。   「抓賊人!」   樓下的一聲大吼驚動了在座的所有人,耶律雲第一個反應就是左手挽起宇文慧的腰立即退到牆壁旁,同時右手抓住銀槍橫於兩人的身前以防不測。   其它的人也紛紛拿起了兵器。柳長鶴怒喝道:「是誰走露了風聲,讓我知道一定宰了他。」   宇文丹鎮定地道:「不用擔心,我們各自尋路逃走,要不就殺出去,反正這裡都是高手。」   柳成鶴傲然道:「對,我們不必怕,就算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樣。」   平之源進言道:「兩位環主身負大任,不如我來擋著,四旗一出,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對手,你們可以藉著雨霧離開。」   耶律雲瞟了樓梯一眼,然後放出五把碧血飛刀守住樓梯口,接著擁著宇文慧安然坐了下來,談笑自如地道:「我們何必擔心,繼續喝酒吧!有我這五把飛刀守樓梯口,普通士兵不可能上來,別讓他們壞了我們的興致。」   楊今撫掌笑道:「耶律老弟果然豪情蓋天,來,咱們再喝。」   幾人又坐了下來舉著酒枰繼續談笑風生,樓前的喧鬧聲越來響,賓客都已被趕走。   不多時,越來越多的士兵填滿了樓下,然而面對盤旋在樓梯口的五把碧血飛刀,沒有人敢踏上樓梯一步。   有些士兵嘗試著用兵器去攻擊飛刀,卻被靈氣十足的飛刀割碎了褲子,弄得他們狼狽地掩著胯下就逃。   耶律雲端著酒杯站在二樓的窗前之上,嘻笑著欣賞樓下的驚叫和紛亂,看了一陣,回頭笑道:「我還沒遇過這種場面,真過癮!」   宇文丹瞧了一眼,笑道:「你小子把我的飛刀用的這麼好,真不枉我相贈之誼。」   耶律雲豪爽地道:「大哥想拿回去只管拿。」   「你這是什麼話,送出手的東西怎能收回呢!」   眼見士兵越擠越多,楊今顯得十分輕鬆,回頭問道:「人都來了,我們是不是該招呼他們?」   柳長鶴揚聲叫道:「打出去就是,沒什麼可怕的。」   平之源笑著提議道:「不如這樣,咱們一人露一手,誰能嚇跑士兵,其它人就罰一杯如何?」   楊今大聲讚道:「這個方法雅,誰先來?」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宇文丹搶先道:「我先來。」   楊今含笑道:「好,就看宇文兄大發神威了。」宇文丹低頭看了腰間的挎刀,搖了搖,似是不太滿意,又抬頭環視了室內一圈,眼光最後停留在筷子筒上。   他一手拿起筷子筒笑道:「找人微力薄,就用這幾根筷子獻醜了。」說罷他笑呵呵地走到窗邊看了看,原本行人如潮的大街上已被旗幟鮮明的士兵們佔滿了,幾乎找不到一絲縫隙。再往街頭裡去,一群將領在簇擁下正往一口香來。   「嗯,人還真不少,不過要嚇我還差遠了。」宇文丹見慣了千軍萬馬的大場面,這種小場而他根本不放在眼中,長嘯一聲,喝道:「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本事,我要斷左側四桿大旗。」接著拿起一把筷子向外撒去。   破空之聲過後,那群將領前面的幾桿大旗應聲而斷,正砸在將領們頭上,氣得他們哇哇大叫。   普通士兵見宇文丹腕力驚人,眼光精準,都嚇了一大跳,雖然都大聲怒罵著,但不少人還足下意識地往後縮。   見自己的折了敵方大旗,宇文丹滿意地回身向眾人抱了抱拳笑道:「彫蟲小技,宇文丹獻醜了。」   耶律雲一直站在他身邊看著,一邊恭喜,一邊問道:「大哥,為什麼不顯示一番,卻只用這竹筷出招?」   宇文丹笑道:「我又不想揚名立萬,倒是兄弟你該表演一番,讓天下知道我宇文丹的女婿是何等人。」   耶律雲笑了笑,沒有再言。   楊今捧著酒杯走到他的面前大聲讚歎道:「好本事,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銳國大將軍宇文丹,我敬你。」   宇文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大笑三聲,然後回頭問道:「下一個誰來?」   謙讓了一番後,耶律雲挺著銀槍又回到窗前,見樓下有一員將軍坐在馬上,正催逼著士兵們往樓上攻,他含笑著拱手道:「這位將軍有禮了。」   樓下的將領指著他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在此搗亂。」   「耶律雲,我們只是來飲酒,沒搗亂,不知將軍為什麼要來抓我們?」   「沒有搗亂?哼,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我們都知道了,識相的跟我們回去。」將領指著四周的士兵道:「看到了吧,我們已將一品香圍的是水洩不通,量你們插翅難飛。」   耶律雲泰然掃了下面一眼,指著樓下的士兵揚聲道:「大家既然來了,我就先敬諸位一杯。」   將領吼道:「老子沒工夫跟你喝酒,快滾下來。」   耶律雲歎息著搖了搖頭,輕笑道:「將軍不吃敬酒我只好請將軍吃罰酒了。」說罷挺起銀槍指向人,嘴裡暗暗念勤酒符,不多時一股墨綠色的酒浪直衝上天。   士兵都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漸漸下落的酒雨,有的暗暗嘀咕,有的交頭結耳,也有的心存懼意,開始找地方退,然而四路巳封,因而顯得異常焦慮不安。   耶律雲面帶微笑地看著酒浪,直到酒浪下跌時,他又伸出了左手,射出了一道更加巨大的洪流,把原本下落的酒雨包裹在內又衝了上高空。   在空中,水和酒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淡綠色的酒雨,雖然沖淡了酒的濃度和香氣,但酒雨的覆蓋面擴大了何止十倍,當士兵們聞到酒氣時都驚得呆若木雞。   淡淡酒雨飄灑在士兵們的身上,空中飄著怡人的酒香。   「毒酒!」   不知誰叫了一聲,弄得所有的士兵都慌了,拼了命似的向街外衝去,但街道狹長,而且站滿了士兵,所以騷動在一起,倒霉的就是那些被擠壓和被踩的士兵,叫罵聲,慘嚎聲此起彼伏,弄得場面越來越混亂。   柳長鶴走到窗邊看著街上混亂的場景大聲笑道:「認識這位少年英雄嗎?他就是耶律雲,銳國的道術大師,想活命就快逃吧!」頓時,「耶律雲」這個名字自然而然的在士兵們的心目中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尤共是那些因為騷亂而受到重傷的人更是無法忘記這個名字。   耶律雲微笑回到座位上,宇文慧立即捧來美酒,道:「雲哥真厲害!」她從頭到尾都對耶律雲的實力沒有絲毫的擔心,似乎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耶律雲微笑道:「有意妹妹的支持,自然會戰無不勝。」   宇文慧又灌了他一杯酒,嬌聲笑道:「雲哥就會貧嘴!」   耶律雲嘻嘻笑一笑,轉頭對平之源道:「平老哥,該你了,這次用哪桿旗?」   平之源微笑道:「風雷雨電,你來選吧。」   耶律雲柔聲道:「還是慧妹妹來選吧」   宇文慧嫣然笑道:「把他們趕走就算了。」   「好,就用風旗,看我的。」平之源胸有成竹地走到窗門舞起了風旗。   士兵們早就開始跑了,被突然而來的狂風一卷,立時跑得更快。   剛才那萬人滿巷的大街此時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隨地扔下的旗幟和兵器,甚至還有幾百隻被踩掉的鞋子散落在各處。   宇文丹見士兵都已被驅散,於是提議道:「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楊今安然端坐,微笑道:「有兩位在,他們一定不敢再來,宇文兄,我再敬你。」說著又舉杯勒酒。   酒酣之際,坐鎮潭陽城的大將宋世名領著手下的幾個大將以三千兵馬又將一品香的周圍又圍得是水洩不通。   耶律雲等人聽到馬蹄聲向外張望了一眼,笑道:「楊環主,他們又來了,這回該你們出手了吧?」   楊今揚聲大笑道:「我們這些彫蟲小計怎敢獻醜,還是要仰仗你們。」   樓下忽然一把粗豪的聲音傳了上來:「樓上人出來說話。」   「我先去看看,應該是宋大將軍親自來了。」楊今慢步晃至窗前,低頭看了看下面的軍士,拱手笑道:「原來是宋大將軍,我們只是來飲酒敘舊,驚動了宋大將軍,實在不好意思。」   宋世名曾參與進攻明湖的戰役,所以認識楊今,輕笑道:「原來是楊環主,別來無恙,不知幾位到我這潭陽城來有何貴事?」   楊今含笑應道:「方纔說了,特地來參加廟會的。」   宋世名的臉色一沉,冷言道:「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們明湖早就想來我裡撒野,沒想到居然還把銳國的人也請到我這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根本就是挑釁,我早就得到消息了,你明湖和銳國意欲結盟,圖謀不軌。」「不敢,不敢,我們只是借您的寶地遊樂一番而已。」   「不敢!」宋世名冷笑道:「你們明湖一向膽大包天,有什麼不敢,不過你們最好放明白點,躲在湖裡可比上岸安全得多,明湖外圈還有二十萬大軍在等著你們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可是有和議的,如果赤顏硬要破除和議,我們也只好奉陪了。」   看著楊今滿臉得意的笑容,宋世名恨得直咬牙,卻礙於和議不敢輕佻事端,思考了片刻後揚聲道:「我也不想破壞剛定下的和議,但銳國來的那兩名奸細圖謀不軌,還無端攻擊我手下兵將,這是重罪,本將軍現在要帶他們走,你們交人吧!」   耶律雲和宇文丹一直留意著他們的對話,聽到宋世名要鎖拿自己和宇文丹,心知事情不能善了,於是也走到窗前,含笑道:「宋大將軍,我們飲酒敘話似乎沒有任何不妥之處,為何要派兵前來?」   宋世名歪著脖子打量了耶律雲一陣,接著嘴角輕佻地揚了揚,喝問道:「你就是耶律雲吧、」   耶律雲微微欠身道:「正是在下。」   「你們殺傷了無數士兵,這是重罪,還是束手就縛吧。」   「哦,大將軍,我只是請你手下的士兵們喝酒,他們不賞光我也沒辦法,但這總不能算是大罪吧?」說著轉頭去問剛走到身側的宇文丹,道:「大哥,我說得沒錯吧?」   宇文丹笑道:「當然沒錯,我們可一個人也沒傷。大將軍,你的部下是怎麼死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的兵刃上可沒有沾上一滴血漬。」   對於部下是怎麼死傷的,宋世名是心知肚明,但他此時已經騎虎難下,而且對於宇文丹和耶律雲這兩個「銳國奸細」他不得不防,沉默了一陣,他終於想到了說辭,喝道:「你們嚴重擾亂治安,我懷疑你們是特意來生事的,所以一定要帶你們回去審問,勸你們盡快下來受縛,不然一定重重懲治。」   宇文丹淡淡笑道:「兄弟,是文的還是武的?」   耶律雲略加思索,輕笑道:「我先試試。」說罷招來碧血飛刀往樓下射去。   宋世名見狀,冷笑一聲,拔出懸在腰的一把青色兵刃擋開了飛刀的第一輪進攻。   楊今指著宋世名道:「他手上的那把青焰鋸能生青色火焰,有鎮邪除惡之奇力,當時與崔老哥的冰旋刀大戰五百回合不分勝負,而有一奇效,不論對敵多少,所受之力都是相同,因而他能敵百人,是赤顏的十二天煞虎將之一。」   宇文丹朝耶律雲眨了眨眼,笑道:「看來還真不能小看他,我可沒有這種神兵利器,還是你來吧。」   耶律雲隨手一招將飛刀收入懷中,然後微笑道:「聽說楊環主要擒他,今日正巧撞上了他,既然如此就猶我代勞了。」說罷放出天鉤索仙網直取宋世名。   眼見一張大綱撲天而來,宋世名冷笑一聲,接著將手中青焰鋸撥風似的舞了一圈,刀風一過,他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上青色的火焰球,天鉤索仙網飛到火焰之上時突然停住了,就像被什麼束西擋在外面一樣。   耶律雲略感吃驚,沒想到青焰鋸居然有這麼強大的防禦力,連天鉤索仙網都進退不得,然而驚訝只是一剎那,隨後他又自信地笑了起來,道:「看來我還真小看了他,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兇猛的野獸,獵人是無法發揮真正的作用的。」   宇文丹雖然也有點吃驚,卻絲毫沒然減弱對耶律雲的信心,笑道:「兄弟,這老兒挺厲害,能行嗎?」   耶律雲輕笑道:「我最多只把他當成是躲在殼下的山龜罷了,以為縮著頭不出來我就拿他沒辦法,真夠蠢的,妹,你說是不是?」   宇文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耶律雲笑道:「卡,看我怎麼把他的龜殼一點點吃掉。」說著,他的左手伸了出來,掌心直向被青焰包圍著的宋世名。宋世名正得意揚揚地揮著手中的青焰鋸,忽然聞到一股清雅的花香不禁一呆,轉頭問道:「什麼花這麼香?」   他身邊的人覺得莫名其妙,直到他們看到耶律雲的掌心飛出一個光球才知道緣由。   光球不大,只有拳頭大小,卻閃著碧綠色光芒,而光球之中有一個像花瓣似的核,並釋放出醉人的花香。   「大將軍小心!」士兵們十分懼怕,卻礙於宋世名,不敢退,於是都叫嚷了起來。   宋世名雖然略感驚訝,但他依然沒有把光球放在心上,傲然叫道:「怕什麼,老子有青焰鋸,這種彫蟲小計豈能傷我,讓開,看我劈了他。」   然而他所劈山的青焰並沒有阻擋光球的前進,而且被青色光芒一一吞掉了。   隨著光球與青焰的接觸,宋世名賴以保命的防護圈真如耶律雲所說,被一點點吃掉了。   宋世名不停地揮出青焰增強防禦力,然而這些只是徒勞無功,就在他揮刀之際,耶律雲的天鉤索仙網又到了,此時他沒有辦法再抵擋,只好束手就擒。   「大將軍!」看著宋世名被耶律雲網去,下面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宇文丹在窗前揚聲叫道:「你們的大將軍在我們手上,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他,但是你們必須離開。」   樓下的士兵嘀咕了一陣,隨後緩緩地退走了。   宋世名受到這種奇恥大辱,又羞又愧,氣得門吐鮮血,暈了過去。   耶律雲隨手把宋世名扔在地上,轉頭笑呵呵道:「楊環主,你要的人就在這裡,怎麼處置你說吧。」   楊今正緊盯著地下,右手不斷的捏著左手小指,眼神之中閃爍著一種令人琢磨不透異采。   平之源見他沒有反應輕輕推了他。   楊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含笑道:「佩服,佩服,耶律兄弟真是當世奇才。」   平之源也點頭讚歎道:「楊環主說的對,耶律兄弟輕描淡寫就抓住宋世名,真是難得,要是半年前有耶律兄弟相助,只怕赤顏國的大將沒有一個會漏網。」   「別誇了,我沒那麼厲害。」耶律雲頓了頓又道:「既然事情都辦完了,我們也該走了。」   眾人都點頭稱是,唯有宇文丹收起笑顏,同情地看著被捆著的宋世名,雖然他此刻擁有自由,但想起這幾個月的坎坷,不禁長歎了一聲,苦笑道:「當朝大將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有點可歎!」   宋世名的被捕令明湖的群豪都大吃一驚,尤其是當他們知道是耶律雲的功勞時,更是一片嘩然。   耶律雲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此刻他的心中只開始盤算著何時離開明湖,因而與宇文一家回到了小院。   然而他們離湖的打算被宇文慧的一場大病給推遲了,宇文慧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才漸漸好轉,此時新年已過,耶律雲和宇文丹商議著再住半個月就離島而去。   宇文慧的閨房之中,耶律雲日夜在床側照料宇文慧的起居,嚴如夫妻。   宇文慧躺在床上看著坐在身側的耶律雲,柔聲道:「雲哥,辛苦你了。」   耶律雲嘻笑道:「我們可是老夫老妻了,還用得著說這話嗎?下次我也病一次,到時候你也服侍我,這不就扯平了嗎?」   宇文慧的心頭頓時如注入了一股暖流般,深情地看著心上人,喃喃地道:「雲哥,抱抱我好嗎?」   「美人投抱,這麼便宜的事我當不會拒絕。」耶律雲笑呵呵坐上床,把她摟在懷中,摸著纖瘦的小腰,憐惜道:「我的小慧兒瘦多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雲哥,你的仙玉煉完了嗎?」   耶律雲笑道;「煉完了,憐花玉和百草玉同屬一類,而且相輔相成,我的實力又提升了不少。不過我又該找新的仙玉了,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四處雲遊。」   宇文慧歉然道:「多怪我,害得大家都走不了。」   「幸好沒走,萬一你在路上得了病就麻煩了。」   宇文慧呢喃著輕聲道:「雲哥,我真幸福。」   耶律雲笑道:「可我不幸福呀。」   宇文慧吃了一驚,急忙抬起頭,卻從耶律雲的眼中找到了一絲調笑之意,逭才明白耶律雲在調侃,嗔道:「壞雲哥,不理你了。」   「女婿兄弟!」門外突然響起了宇文丹的聲音。   宇文慧羞澀道:「快放開我,讓爹見了不好看。」   耶律雲嘻笑道:「抱著自己老婆有什麼不好看,我偏要讓他看看。」說罷朝著門外叫道:「大哥進來吧。」   宇文丹笑呵呵地推門走了進來,驚訝地發現耶律雲親熱地抱著女兒坐在床上,不禁指著他,大笑道:「你小子大白天也這麼猖狂。」   宇文慧羞得滿臉通紅,想躲又被耶律雲抱得更緊,只好捂著臉不敢看。   耶律雲表現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振振有詞地道:「我們夫妻在這裡親熱,你這老頭進來攪什麼局。」   「嘿,你小子過河拆橋,只要老婆,不要老丈,這親還沒結呢!得罪我你可沒什麼好處。」   耶律雲輕笑道:「說的也是,只要小慧兒肯離開我的懷中,我就讓你收回去。」   宇文慧啐了一口,嗔道:「你們兩個都不正經。」   宇文丹和耶律雲對視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宇文丹道:「平老弟來了,向我要酒喝,我只好請你出山了。」   耶律雲嘻笑道:「平老哥真的上癮了。」   「快去吧,慧兒身子弱,不能讓你這麼折騰。」   「爹!」宇文慧嬌嗔著把枕頭扔了過去。   宇文丹哈哈一笑,拉著耶律雲就往外走。   平之源一見耶律雲就迎了上去,拉著他笑道:「兄弟,你把我的酒癮全勾上來了,你可要負責哦!」   耶律雲笑道:「老規矩,只有一壺。」   「一壺就一壺,喝完了再說。」   耶律雲笑著為他制了一壺酒,然後陪他聊了起來。   寒暄了一陣,小院外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有人喚道:「有人在家嗎?」   「我去看看。」宇文丹詫異地走了出去。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個英俊小生,不是別人,正是蒙浮生,他拱手笑道:「原來是蒙老弟回來了。」   蒙浮生含笑道:「宇文兄,耶律老弟可在這裡?」   宇文丹指著廳門含笑道:「正在裡面。」   這時,平之源也走了出來,見是蒙浮生,驚奇地問道:「浮生,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蒙浮生歎道:「我把玉芝的父母都接來了,兩老走的慢,所以就遲了一點。」   「你要好好照料兩老,這也算是還了田小姐的情。」   「是啊!」蒙浮生慚愧地低下了頭,仍在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內疚。   宇文丹道:「裡面請。」   蒙浮生舉目四望,被眼前的群花迷住了,不由的讚歎道:「剛上島就聽說耶律兄弟名揚千里,光是這雪中花屋就令人稱奇,如今一見果然奇特,外面銀色一片,只有這裡香氣怡人猶如春天早至。」   平之源撫髯長笑道:「耶律兄弟的道術奇之又奇,不但能令鮮花盛放於嚴冬,還制得一手好灑,走,咱們再去討酒喝。」   「誰要討酒啊?」耶律雲笑呵呵走了出來,見蒙浮生站在院中,不禁愣了愣,然後喜上眉稍,笑著迎上去道:「原來是蒙大哥回來了,我可真想你呀!」   蒙浮生笑著上下打量了耶律雲一番,道:「當時輿耶律兄弟只是一面之緣,沒想到會有今天,也算是緣份吧?」   耶律雲笑道:「蒙大哥,兄弟有一事至今都不明白。」   「有話請講。」   「當日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蒙浮生指著平之源歎道:「多虧平兄贈了一道水遁符給我,當日我見魔畫威力太大,於是用了水遁符逃走,這才保住了小命。」   「原來如此。」耶律雲這才恍然大悟,接著歎息道:「只可惜那對祖孫,就這樣喪身湖中。」   蒙浮生聚張地問道:「魔畫還在你手上嗎?」   耶律雲點頭道:「這種束西自然不能交給別人,萬一再生禍事可就好不了。」   蒙浮生問道:「寨主沒向你要嗎?」   耶律雲淡淡地道:「這事我沒有告訴寨主,況且就算寨主要畫,我也不會給他,這東西落在別人的手上我不放心。」   蒙浮生聽出他的言語中有不極之意,心裡有些不快,問道:「兄弟好像對寨主不太滿意?」   耶律雲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魔畫的事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平之源見他們談起烈雲帝,連忙打岔,含笑道:「請屋內細說吧。」   四人來到屋內落坐之後,平之源知道耶律雲對烈子雨不肯賠禮極為不滿,所以不願讓他們再提此事,於是搶先問道:「浮生,一路上可有什麼新消息?」   蒙浮生沉聲道:「我來的時候在路上聽說明湖的外圍被封鎖了,只許進不許出。」   「只許進不許出?」   「是,尤其明湖東岸,那裡與銳國接近,外面有傳言說宇文兄和耶律賢弟代表銳國前來輿明湖結盟,欲東西一起出兵,瓜分赤顏東南諸府縣,被明湖拒絕,使者已經驅逐。因此宇文兄和耶律賢弟已成了赤顏的緝拿要犯,畫像已貼在各處。」   宇文丹看了耶律雲一眼,搖頭歎道:「好奸詐的計謀,我們似乎還是小看了揚環主和烈寨主。」   蒙浮生不悅地問道:「奸詐?這話從何說起?」   宇文丹不滿道:「外面的消息都是明湖安排的,現在我們兩人成了通緝要犯,這不是奸詐嗎?」   耶律雲對消息並不在意,微微一笑,勸道:「這不都是我們預料之中的嗎?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楊環主為了我們的確費了不少心機。」   宇文丹淡淡地道:「上次去潭陽城分明是預先安排的,為的就是想讓我們露面,後來我們動手抓了宋世名,結果如何是可以想像的。」   平之源驚問道:「你們既然什麼都知道,那為何還要出力呢?」   耶律雲輕笑道:「我們來明湖白吃白住也有兩個多月,不做點事對不起子老哥和大家。」   「可赤顏不會不知道將軍輿銳國已經決裂,這怎麼令他們相信?」   「兵法之道在於虛虛實實,赤顏即使不完全相信也會有所猜忌,而且我們的確抓住宋世名,因此才會通緝我們。」   「原來如此,寨主此計可謂是用心良多,你們就留下吧!」   耶律雲淡淡地道:「我們已經等了二個多月了,可當初的要求似乎還沒有任何響應,明湖的誠意只怕沒有多少,再留也沒什麼意思。」   「要求?」蒙浮生茫然地轉頭去看平之源。   平之源歎道:「少寨主早巳康復,可寨主並沒有再提起賠禮的事,這恐怕還是放不下面子。」   「既然不肯賠罪,我們只好離去,免得少寨主再來生事。」   蒙浮生急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平之源略略地把事情說了一次,蒙浮生聽罷也是十分生氣,但烈雲帝在他的心中是英雄一樣的人物,所以還是勸道:「耶律賢弟,這事我看就算了吧,少寨主已經受到了懲罰,就給他和寨主留點面子吧!」   「面子?」耶律雲冷冷地道:「要不是給他們面子,烈子雨早就死了,讓他來賠罪是最低的要求,連這都不能做到,明湖也不過如此而已。」   忽然院門外又有人敲門,宇文丹笑道:「今天是怎麼了,客人真多。」不多時他領著一個小嘍囉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道:「八大環主來下戰書,看來我們沒有選擇了。」   平之源驚訝地道:「戰書?我怎麼不知道?」小嘍囉躬身稟道:「八位環主請耶律公子於後天正午時分在島西的覽湖台比試高低。」   蒙浮生笑道:「耶律賢弟,看來後天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耶律雲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回去告訴八位環主,我明日拙妻離湖,比試我就不去了。」   「這……」小嘍囉沒想到耶律雲會拒絕,頓時愣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蒙浮生詫異地問道:「賢弟,你要走?」   耶律輕笑道:「這場比試根本沒有必要,贏了他們更恨我,輸了也許我就沒命,不如我們離開這裡,另找別處。」   宇文丹頷首贊同道:「說的不錯,他們不來賠罪反而要比試,可見他們的心中對我們已生嫌隙,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請平老弟為我們安排好船隻,我們一家明早就起程。」   平之源和蒙浮生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一家人不但沒有被迫留下,反而順勢離開。   怔了半天,平之源歎道:「我再去問問寨主,要是他無意留人,我就為你們安排船隻。」   耶律雲長身一揖道:「多謝平大哥幫忙。」   平之源和蒙浮生也沒心思再留,雙雙告辭。   口口口烈雲帝正在大殿與八位環主議,見平之源輿蒙浮生來到笑著道:「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討論後日的比試,平兄弟是修道的,必然知道耶律雲的真正實力。」   崔明羽附和道:「是啊,還望平兄指點。」   平之源搖頭道:「耶律雲已經拒絕了比試,還要明日離開明湖。」   「什麼?拒絕?」眾人都詫異地站了起來緊盯著平之源。   平之源瞟一眼傲氣十足的烈子雨,語氣略帶不滿地道:「寨主,你答應少寨主親自前去賠罪,可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不但沒有遵守諾言,反而要安排比試,這難免讓他們覺得明湖沒有誠意。」   烈子雨一聽就斥責道:「平叔,他們那是有意羞辱明湖,你怎麼也幫他們說話?」   平之源苦笑道:「人家有理有據,我只是道出事實而已,少寨主若是不喜歡聽我也沒辦法,但明湖立身根本在於仁義二字,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兄弟願意同生共死,不守信義終難服眾。」   烈雲帝臉有慚色,但面子上還是拉不下臉去向耶律雲賠罪,而且兒子堅持不肯低頭,因而他就把事情扔下,沒想到耶律雲耿耿於懷,仍然不肯罷休。   烈子雨冷笑道:「想跑,沒那麼容易,我還等著報仇雪恥呢!我已經與八位環主商量了,要擺下天荒大陣,包管他跪地求饒。」   楊今含笑著勸道:「平老哥,這事都安排好了,我們先想辦法戰勝他們,令他們受點傷,然後放他們走。現在赤顏已畫圖緝拿他們,只怕他們一出明湖就會遇上追捕之人,他們受傷之下不會是宋世名的對手,等他們無路可逃之際,必然要回來求助我們,到時候我們再賣個人情給他們,這樣就兩不相欠了,而且還能令他們死心塌地的留下在明湖為我們效力。」   蒙浮生插嘴道:「我已經告訴他們,可他們依然堅持要走,依我看,他們即使遇上官兵也不會回頭,耶律雲的實力加上宇文丹的老練,官兵也未必能抓住他們。」   崔明羽嚷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走吧,沒他們,我們一樣可以大敗赤顏軍。那個膽小鬼,他知道自己實力不足,所以不敢應戰,還要倉惶而逃,哈哈!」   平之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耶律雲審時度勢,絕對不是膽小之人,別忘了他一個月前才輕而易舉地抓住宋世名。依我看他是胸有成竹,只是怕再傷我們顏面,所以避而不戰。」崔明羽聽出平之源話中有話,突然站了起來,指著他怒吼道:「平之源,你是說誰呢?」   平之源拱了拱手道:「崔環主,清者自清,何必在意。」   崔明羽憤怒地叫道:「我知道你不服我,想搶我這環主之位。」   平之源仰天長笑一聲,道:「明湖原本是豪傑聚集之地,沒想到為了一個耶律雲,竟然讓大家把立身之根本都忘了。我平之源不想做什麼大英雄,只想在這千里明湖過一些逍遙快活的日子,與眾兄弟一同笑傲風雲,唉,看來我錯了!」   烈雲帝不悅地道:「平兄弟言重了,何必為了耶律雲傷害我們兄弟之情呢!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吧!」   平之源躬身道:「寨主,我不是為耶律雲擔心,而是為明湖的將來擔心,大勝之後將士驕心,沒有容人之量,當耶律雲抓來宋世名的時候,寨中諸人就因妒忌而口出惡言。這樣下去,明湖不會有將來。」   崔明羽怒道:「平之源,寨主在座,你要是再這麼說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平之源怒目相對,直言斥道:「我雖是練道之人,但事關明湖未來,不能不道出肺腑之言,大戰之前,明湖之中人心凝聚,齊心嚮往,可如今很多人都被巨大的勝利沖昏了頭,竟然嚮往攻府占城,甚至開土封疆。」   烈子雨笑道:「如果我們有這個能力,難道不應該嗎?開土封疆是大丈夫當做之事,既然我們有眾多豪傑,何不借此機會成就大事呢?平帥,將來裂土封侯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嗎?」   平之源聞之一愣,抬頭看了一眼烈雲帝。   烈雲帝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平之源從他的眼中找到了一種莫名的喜悅和期盼,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了,嘍囉們的幻想並不是隨意說出來的,而是寨主的期盼引導著明湖中人的思想,他歎了口氣,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第七冊第五章       次日早上,平之源安排了一條小船送宇文一家出湖。   由於是深冬,外面原本就沒有多少人,因而來到小院為他們送行的人也僅有平之源和蒙浮生兩人而已。   耶律雲再次以美酒相待,酒過三巡,宇文丹舉杯謝道:「來到明湖這些日子多虧了兩位,尤其平兄弟更是誠心相交,我宇文丹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能會一會高人是我平之源的運氣。」   「希望日後還有相會之日。」   平之源苦笑了一聲,歎道:「只怕我也呆不長了,如果寨主真想舉兵攻城,我會回昊天山再行修練。」   耶律雲忽然問道:「平大哥的實力似乎不在八位環主之下,甚至高過某些環主,為什麼只能出任天帥一職?」   平之源道:「我來明湖為的是活得痛快,職位高低並不介意,而八位環主是寨主的結拜兄弟,出任環主也是合情合理的,況且他們都有寶刃,還能發奇招。」   蒙浮生年青氣盛,並不覺得明湖取代赤顏皇室統治天下有什麼不妥,因而婉言勸道:「平帥不要灰心,就算寨主真的做了皇帝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平之源搖了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宇文丹拱手道:「平兄弟要是不嫌棄,將來就去陪我做伴。」   耶律雲笑道:「我們會住在高陽國境內的登仙峽,平老哥可以去那裡找我們。」   平之源笑道:「有緣自會相見。」   眾人痛飲三杯後,楊今忽然出現了,只見他閒步而入,拱手含笑道:「寨主在聚義廳中設下宴席,為宇文兄和耶律老弟餞行,請。」   平之源有點驚訝,問道:「寨主昨天不是說……」   楊今打斷了他的話搶著道:「寨主覺得大家相識一場,就算他們不留在明湖也是明湖的朋友,所以應該為兩位餞行。」   平之源覺得楊今說的有理也助言道:「宇文兄,寨主既然設宴餞行,說明他確有誠意,不如兩位先飲過餞行酒再上路不遲。」   見楊今態度溫和,而且勝意拳拳,宇文丹和耶律雲只好答應了。   宇文慧忽道:「雲哥,我不去了。」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我不想見到他,弟弟也是。」   耶律雲點了點頭道,微笑道:「你在這裡等我們,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接你和浩弟。」   宇文慧含笑點頭,拉著弟弟去岸邊觀湖。   口口口在楊今的陪同下,耶律雲等幾人再次來到眾義廳,剛進廳門,耶律雲和宇文丹就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步,因為大廳之中雖然擺上了宴席,但氣氛異常,八大環主分坐四方,還有很多高級和中級的首領,而他們的臉上都很奇特。   「看來宴無好宴。」宇文丹雖然面帶微笑,但他的話直接指出了廳中的情況。   楊今微笑著應道:「宇文兄說笑了,大家都等著為兩位餞行,請吧!」   宇文丹丟了個眼色給耶律雲,耶律雲心頓神會,淡淡地道:「大哥,既然來了就看看大家的誠意吧!反正我們終歸是要走的。」   安坐之後,烈雲帝舉杯笑道:「兩位的離開實在是明湖的損失,不過何去何從都是你們的自由,我也只好敬一杯水酒為兩位餞行。」   耶律雲和宇文丹都舉杯站了起來,宇文丹道:「謝謝烈寨主熱情招待。」   「哪裡,日後有機會兩位務必要回來看看。」「一定,一定!」   三杯過後,曹大力忽然舉著杯走到耶律雲的面前道:「上次承蒙耶律公於賜教,今天不知能不能再與耶律公子切磋一番。」   耶律雲知道這才是餞行宴的主要目的,明湖頭領為了挽回面子,在自己離開之前難免再次挑戰,他會心一笑,道:「切磋酒量嗎?好啊!我先敬曹環主。」說罷一仰而盡。   曹大力哼了一聲嚷道:「你不要裝算了,我的意思很明顯,你不會不知道的,你百般羞辱明湖,就這麼走了豈不是讓外人說我們無能。」   耶律雲泰然自若,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淡淡道:「這才是餞行宴的主題吧?」   烈雲帝乾笑了一聲道:「耶律公子離別再即,難得曹老弟有心相較,你就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他們?」耶律雲回頭掃了一眼,看著八大環主都站了起來,他明白了那兩個字的意思,一對八,然而這並沒有,令他感到懼怕。   曹大力嘿嘿一笑,道:「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耶律雲譏諷道:「你的厲害我見識過了,被冰封的滋味不錯吧?」   曹大力氣得哇哇大叫,右腳瞬間踢出數條金龍直咬耶律雲。   耶律雲含笑著隨手放出綠色光珠,把金龍化解的乾乾淨淨,然後揶揄道:「還有什麼招儘管來吧!」   八大環主被他的傲氣所激,胸中怒氣暴長,一起催動自己的兵器,干環環主楊今的「騰虎幡」,震環環主曹大力的「金龍腿」,坎環環主崔明羽的「冰旋刀」,兌環環主柳長鶴的「斷流帶」,坤環環主吳舉的「裂地槍」,離環環主張廣慈的「煉火刺」,巽環環主白明的「混元杖」,艮環環主司遠方的「凝霜杵」。這八件都不是普通兵器,而且經過凝煉的寶器,內中藏有奇技。   眼見八環主齊出,耶律雲夷然不懼,他面帶微笑站了起來,舉著杯子遞向曹大力,道:「我還是想先敬曹環主一杯。」   曹大力滿不在乎地接過酒杯一看,發現杯中是灰色的液體,雖然酒香撲鼻,但他還是心生懼意,呆了呆後,怒吼道:「毒灑!」   「毒酒!」這兩個字使在座的人都驚得站了起來,拿著兵器的八大環主更是怒目而視,準備隨時發難。   耶律雲輕輕一笑搶回酒杯一仰而盡,然後揶揄道:「既然曹環主不肯喝,只好我來喝了,可惜啊!這麼一杯好灑曹環主還不肯賞臉。」   宇文丹看著曹大力窘得通紅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故意問道:「兄弟,這是什麼酒?」   耶律雲滴了一杯送到宇文丹的面前介紹道:「這叫送別,酒中有一絲苦澀,但回味無窮,最適合餞行之時飲用。」   宇文丹接過酒杯也是一仰而盡,接著大聲讚歎道:「好酒,果然有一點苦澀,就像是離別的苦澀之情,曹環主,你不喝太可惜了。」   兩人造一番言詞弄得曹大力又氣又窘,卻又無法說什麼,人家敬酒,自己因為害怕是毒酒而不肯喝,此時只能無奈地接收懦夫的頭銜。   在座的其他人也因此而同樣感到羞愧,唯有平之源像旁觀者一樣安然而坐,甚至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烈雲帝雖然十分不悅,但自己人在第一輪的比試中不戰而敗,這一結果令他無話可說,只能輕咳一聲示意楊今打圓場。   楊今微笑道:「耶律公子的智能大家都領教了,我們都是粗人,還是比試一下真實功夫吧!」   耶律雲抓著銀槍長身而立,掃視了八位環主一眼,揚聲道:「客隨主便,你們想怎樣就怎樣,不過比試只限於這座大殿之內,出了大殿我可就不客氣了。」   「能出去再說吧!」崔明羽提起冰旋刀就搶了上來。   「哦!看來你們不是想比試,而是想要我的命呀!也罷,我就陪你們玩玩。」   耶律雲的輕佻態度徹底激怒了八大環主,各自怒吼著舞動兵器衝向耶律雲。   其實耶律雲並不想主動挑釁,但他對於這場似乎無休止的爭鬥感到十分厭煩,所以想一次了結。   敵人雖然強大,但耶律雲還沒有放在眼中,為了起到震懾性的作用,他直接用出了所有的寶物,上有天鉤索仙網蓋頂,如幻影般的槍花在中間直逼胸前,外圈則是五把碧血飛刀呈孤形劃出五道碧光,直取兩翼,在這些的後面是一個綠色的光球,緩慢地吸收著各種強攻而來的力量,並將之化解。   憐花玉和百花玉其實是屬於同類仙玉,起到相輔相成的作用,所以化解力也更加強烈,所有的攻擊無一能攻到耶律雲的身側。   八大環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努力被耶律雲看似輕易的反擊一一消去了,但他們已經騎虎難下,如果這一戰不能成功,他們將再也無法洗去失敗者的污名。   不但八大環主焦急萬分,就連烈雲帝也感到坐立不安,耶律雲的表現使他真正的認識到耶律雲的實力,在這之前,他雖然有些顧忌,但他並沒有把耶律雲的能力放在與自己平行的地方,甚至覺得八大環主聯手根本就是抬高了耶律雲。此時此刻的他除了捏著一把冷汗,就只剩期盼了。   狂風呼嘯著,烈火燃燒著,冰氣瀰漫著,金龍飛躍著……   眩目的奇象在偌大的殿堂內肆意地層示著它異樣的美姿,置身其中可感受到春夏秋冬,寒暑晴雨。   人們開始慢慢地向屋外退去,但眼睛還是停留在交鋒的中央,不肯錯失一刻觀看的機會。   耶律雲越打越順手,神色也越來越輕鬆,道術武藝也是信手捻來,隨心所欲施展出來的本事更是瀟灑。   跟見將要落敗,楊今忽然舉起騰虎幡喝道:「結陣!」   其餘七人心領神會,各自按照事先安排結成了天荒大陣,這本是六十四人組結的大陣,但八人也能使用,只是威力小了很多,但這八人不是普通入,因而陣勢的威力也不容小視。   就在陣勢結成的那一剎那,陣的中央突然出現了黑白兩道靈氣,如同黑白二龍盤旋在陣中,陣的外圈也被灰濛濛的霧氣所遮,使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陣內的變化。   宇文丹見陣勢古怪,急忙提醒道:「兄弟小心!」   耶律雲也感覺到此陣十分詭異,而且威力一定宏大,不由地嘀咕著要不要闖陣。   明湖八環主沒有讓耶律雲多想,黑白色的大陣漸漸向他移去。   突然,一個小嘍囉慌張地衝了進來,一進門就大聲叫道:「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這一聲叫喚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只有平之源迎了上去急聲問道:「誰跳湖了?」   小嘍囉氣急敗壞地道:「好像是宇文姑娘。」   平之源大驚失色,一把揪住小嘍囉的衣領喝問道:「說清楚一點。」   「據守北岸的人說,少寨主與宇文兄妹在高崖上大吵大鬧,後來他們看到宇文公子與少寨主在崖上撕打起來,結果宇文公子被少寨主打昏在地,接著宇文姑娘不知怎麼就跳入了湖中,那裡的人衝下去卻沒有找到宇文姑娘,少寨主也一個人跑了,他們怕出了大事,所以叫我來通報。」小嘍囉喘著氣說道。   平之源立時氣得怒髮衝冠,沒想到少寨主再次做出這種下流的事情,如今還是寒冬,水溫極涼,萬一宇文慧有了三長兩短,耶律雲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想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打鬥中的耶律雲,不知道耶律雲聽了這個消息會有如何強烈的反應。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拿出了雷旗,在廳內放出了一個驚雷,震得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連設陣的八大環主也停了下來,茫然地站在那裡。   眼看就要被困天荒大陣的耶律雲衝了出來,烈雲帝自然十分震怒,指著平之源吼道:「平之源,你在幹什麼?」   平之源街上抓住耶律雲的手,道:「老弟,快走,宇文侄女跳湖了,快去救她。」   這個消息比方纔的驚雷更讓耶律雲震驚,他緊緊抓住平之源的手腕顫聲問道:「慧妹妹出什麼事了?」   平之源含著淚道:「少寨主逼著她跳湖了。」   「慧妹妹!」耶律雲立時感到一陣暈眩,大叫一聲就往外衝去。   「慧兒。」宇文丹早巳傷心得老淚縱橫,回頭恨恨地看了烈雲帝一眼,吼道:「好卑鄙的手段,好卑鄙的明湖。」接著也狂奔而出。   口口口北岸,耶律雲灑著淚花奔到後院的高崖之上,高大的木質護欄橫立在崖邊,崖下的石壁在湖水的撞擊下嘩嘩直響。   看著眼前白茫茫的湖水,耶律雲第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劇痛,比起斷臂之痛還要痛上一千倍,一萬倍。他揪著自己的衣服,痛斥著自己為什麼會把宇文慧留在小院之中。   「慧妹妹。」耶律雲扯著嗓子發瘋似的大叫,但蒼天給他的響應只有寒風和飛雪。   他想不顧一切地跳下湖中尋找宇文慧,卻被隨後而來的宇文丹按住了:「我們坐船去找吧。」   耶律雲激動地轉身叫道:「這麼冷的水,不能再等了,讓我下去。」說罷衝回崖邊的小院,扛著一張桌子就往崖邊沖。   來到崖邊,他把桌子扔了下去,然後縱身跳出,穩穩落在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桌後,開始迫不及待地用渤浪珠噴山的水流帶動木桌飛快地衝入了湖心。   「慧妹妹!」此刻的耶律雲心如刀割,又恨又悲,雙眼來回地在湖面上掃動著,可湖面廣大,水草茂盛,怎麼找也沒找到宇文慧的身影。   「慧妹妹……」   一聲又一聲,淒然的召喚聲在湖中迴盪著,驚飛了湖中棲息的仙鶴,陣陣鶴聲隨風飄揚著,像是在為耶律雲悲痛至極的心靈譜寫著一首淒涼的哀曲。   耶律雲的眼睛越來越紅,就像是想吃人一樣盯著每一寸的水面,只要有一絲動靜他都會發了瘋似的衝過去。   然而,他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兄弟。」宇文丹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宇文丹和平之源乘船追了上來。   「還沒找到慧妹妹,怎麼辦呀?怎麼辦呀?」耶律雲方寸已亂,腦海裡只有悲傷和憤怒,根本想不出自己該怎麼辦。   宇文丹也是極度傷心,但他還是強壓著心頭傷痛寬慰道:「鎮靜一點,慧兒不會有事的。」   耶律雲扯著嗓子吼道:「慧妹妹身子弱,這麼冷的水,她怎麼受得了!」   平之源也是倍感傷心,不敢再勸他,只能努力四處張望,希望可以見到宇文慧的身影。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可宇文慧的身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耶律雲不敢再浪費時間,一個縱身便躍入冰冷刺骨的湖中。   受到湖水的刺激,他的神智變得清醒的了許多,同時也感到更加焦急,眼睛被湖水凍得開始發紅,然而他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在湖中瘋狂尋覓著。   心中的絕望感越來越重,壓得他痛不欲生,他知道,自己將要失去最溫柔體貼的妻子,但人的體力是有限的,而且他此時方寸已亂,只想到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湖裡一處處的搜尋。   最後,又凍又累的他最終浮上了水面,此時他的眼裡再也沒有了神采,無奈地飄在水面上呆呆地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宇文丹把他拉上了船,耶律雲絕望的眼光使他又落下淚來。   平之源十分擔心耶律雲,勸道:「過了前面的蘆葦蕩就是月牙島,不如上島拿點棉被來,否則耶律兄弟會凍傷的。」   失去女兒的宇文丹只能仰望著蒼天,似乎在責備著蒼天的無情和自己的無能,連平之源的話也沒有聽到。   平之源知道兩人過於傷心,以至神智不清,搖頭歎息著把船駛向最近的月牙島,嘴裡還喃喃地道:「千里明湖,不復存在了。」   寒冬之際,蘆葦雖然已枯,但殘留下來的蘆葦枝依然佔著大片的水面,令尋找的工作顯得十分困難。   小船飛快地在湖面上來往穿梭,繞過一個蘆葦蕩,眼前出現了一片空曠的水域,再往前是一個月牙形的島,而水域中央眾集了幾條船,原來烈雲帝等人對明湖熟悉,也來尋找。   耶律雲一見到烈雲帝,心中的怒火就熊熊地燃燒了起來,不由分說就用渤浪珠放出一股水流,把烈雲帝等人的船吹得東倒西歪。   烈雲帝十分尷尬,連忙叫道:「小兄弟不要著急,我們正在幫忙打撈。」   耶律雲似寒冰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森然道:「滾開!」   曹大力怒吼道:「我們寨主好心救人,別不識好人心。」   「救人?哼,要是慧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發誓一定會夷平明湖,你們就等著吧。」說罷一個觔斗再次扎入水中。   湖水極涼,但麻木的耶律雲絲毫不覺,想起宇文慧的溫柔,他的心像是要炸開一般,同時又痛恨自己把宇文慧帶到明湖。他越潛越深,水裡也越來越黑,只有水草間有一絲碧光射出。   耶律雲沒有心思去理會,只想早一點找到宇文慧。   撥開一排高大的水草,耶律雲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個酷似人形的物體被水草捲著,他急忙游了過去。   「慧妹妹!」看著宇文慧沒有呼吸的身體,耶律雲哭了,雙手拚命地撕開水草。   宇文慧嬌弱的身子早巳沒有了反應,只是隨著水流飄動。   耶律雲好不容易扯斷了水草,然後緊緊地抱住宇文慧,宇文慧身軀早巳冰涼,想起剛才還親密地擁在懷中的溫暖身子,耶律雲只有哭泣和憤怒。   當宇文丹抱著已經香消玉殞的女兒時,不禁失聲失聲痛哭了起來:「慧兒,醒醒啊!你的雲哥還要娶你為妻呢!快醒醒吧,不然他又要反悔了。」   耶律雲癡癡地撫摸著宇文慧的臉頰,他知道,這張依然秀美的臉上再也無法現出那溫柔的笑容。   宇文丹的話說得他異常心痛,一手揪住了胸口,緊接著噗的一聲噴出一道血霧,仰面就栽下了去。   宇文丹大驚,急聲道:「兄弟,你不能再出事了。」   烈雲帝駕著著船過來安慰,面對宇文慧的屍體,他們無法再掩飾心中的愧疚。   烈雲帝愧然道:「宇文將軍節哀。」   宇文丹怒瞪了他一眼,喝道:「殺女之仇不共戴天,我與明湖誓不兩立。」   一向舉止優雅的平之源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第一次朝著敬愛的寨主怒罵了起來:「想不到一直光明正大的寨主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少寨主搶人,我平之源是瞎了眼,竟然想輔佐你這個無恥小人。」   崔明羽聽了很不高興,喝道:「平之源,冷靜點,別胡說八道。」   平之源悲傷地慘笑道:「少寨主做出這種事,我如何能冷靜下來,多好的一位姑娘呀,硬給少寨主逼死,而你們也是幫兇。」   這時,耶律雲幽幽地醒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茫然地看著前方。   平之源連忙扶住他安慰道:「兄弟,別太傷心了。」   耶律雲漠然地點了點頭,掃了烈雲帝等人一眼後,喃喃地道:「我答應過慧妹妹,誰敢碰她一根頭髮,我把明湖夷為平地,現在是我該實現諾言的時候了。」   烈雲帝雖然接過無數強敵,可是耶律雲那冰寒刺骨的眼神還是使他不寒而慄。   耶律雲抱著宇文慧已經冰冷的身子,低頭看了一眼,淒然一笑,呢喃道:「生前沒為你做什麼,雖然答應娶你,可你還是沒等到那一天,哥錯了,沒娶到像妹妹這樣天下第一的好妻子,哥後悔呀!放心吧,哥陪你。」說著從懷中掏出《陰風鎖江圓》,其實他根本沒有辦法釋放魔畫中的能量,只是氣憤已極,才不加思索地掏出了畫。   平之源看著失神的耶律雲,也是倍感淒然,見他突然拿出了一幅畫,心裡嘀咕了起來,聰明的他忽然想起蒙浮生所說的魔畫,頓時大驚失色,急聲叫道:「小兄弟,別用魔畫。」   耶律雲斜眼看了他一下,木然道:「為什麼不用?」   平之源焦急地勸道:「人死不能復生,還有宇文兄和浩侄活著呢,要是用了魔畫,他們豈不是也要跟著死,況且還有很多無辜的人,請三思。」   耶律雲轉頭看了看宇文丹,緩緩地把魔畫收回懷中,冷冷地道:「把烈子雨交出來,我要活剮了他祭奠我的妻子。」   在是非和兒子的選擇中,烈雲帝無可避免地選擇了唯一的兒子,在他的腦海中,宇文慧的死只是意外,並不需要兒子來負責,因此他哼了一聲,便命人駕船離去。   耶律雲笑了,那詭異的笑容連身邊的宇文丹都感到心寒,更別說駕著小船留下的平之源。   耶律雲撫了一下宇文慧的臉,柔聲道:「他們不肯交出烈子雨,我只好讓更多的人陪葬了。」說罷緩緩把左手伸到湖裡。   平之源和宇文丹突然感覺到水面在下降,驚問道:「你要幹什麼?」   耶律雲沒有抬頭,還是凝視著宇文慧的臉,嘴裡輕輕地道:「慧妹妹,哥讓你看看整個明湖的水從天而降是什麼樣子的。」   平之源嚇得一屁股坐了下來,他終於知道耶律雲想把整湖的湖水突然從天而降,光是那重量就能把島上的東西全部壓死。   宇文丹也嚇呆了,耶律雲的報復行為遠比他想像中要瘋狂得多,忽然他想起兒子,驚叫道:「兄弟,浩兒還在島上。」   耶律雲頓了頓,抬頭微笑道:「放心吧,我們現在就去接浩弟。」   宇文丹看著耶律雲臉上不應該出現的微笑,有點擔心。   「大哥,我很清楚,不必擔心,看我的。」耶律雲再次放出湖水,浪花把小船一直衝到了天心島的北寨門。   「大哥,你把浩兒找來,我們出湖。」耶律雲說完擁著宇文慧的屍體,哀傷地坐在船上。   平之源苦求道:「不要這麼做。」   「除非叫他們把烈子雨交出來,對了,還有八大環主,他們也是幫兇。」耶律雲冷冷地道。   「我這就去。」平之源飛快地奔向內寨大殿,一進殿他就叫了起來:「快想辦法,耶律雲要報復了。」   殿內坐滿了人,正在討論如何對付耶律雲,烈雲帝不悅地叫道:「慌什麼,兵來將擋,他一人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平之源冷笑道:「烈寨主,不要小看他,他說如果不把少寨主交出去,他就吸光明湖的水,再一次放出來,到時候島上的人可就全完了,我的話說完了,怎麼選擇是你們的事,告辭了。」說罷就甩袖而去。   烈雲帝驚得站了起來,緊接著又笑道:「別聽他吹牛,想吸光千里明湖之水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必理他。」   楊今沉吟道:「這小子的本事不能忽視,他要是上來硬拚,我們可以用天荒大陣抓住他,萬一他真能吸光湖水,我們可就完蛋了。」   烈雲帝沉吟了一陣,又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可能,要是他能吸光湖水,剛才就不會游下去找人。」   楊今點頭道:「話雖如此,但剛才他分寸已亂,現在就不一樣了,還是小心點為好。」   烈雲帝想了片刻命令道:「八大環主,你們去把耶律雲趕出明湖,他死了妻子心裡不快很正常,別跟他計較。」   「是!」八大環主齊聲應道。   然而當八大環主帶人衝到湖上,耶律雲早巳帶著宇文父子和平之源邁遠地在月牙島的岸邊等著他們。   見百船圍了上來,耶律雲清嘯了一聲,左掌指天,緊接著湖面就起了變化,湖水在他一吸一吐之間產生了劇烈的變動,大浪攀上十幾丈的半空,又重重砸在湖面上。   眾人的小船在巨浪之中上下飄搖,無數的人被打下湖中,直到所有的船都翻了,湖面飄滿了人,爭先恐後地往岸邊游去。   耶律雲沒有再興風作浪,而是如長鯨吸水般迅速把湖水吸入掌心的凝水珠。   水位一直往下降,很多正往岸上爬的人都陷入了軟泥之中,動彈不得,有的甚至沉了下去,哀叫聲,求救聲,此起彼伏,但聽在耶律雲的耳中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烈雲帝站在天心島的最高處觀看了整個過程,大為吃驚,他做夢也沒想到耶律雲真能操縱水流,同時更為兒子的安危擔憂,他指著身邊的烈子雨,道:「快,用你的道術攻他。」   烈子雨早就嚇怕了,根本不敢出戰,苦笑道:「他用的是遠程的攻擊,而我的法器比不上他,再施展也沒有用,恐怕要我師父來才能治服他。」   烈雲帝催道:「那你就快去請他來。」   「爹,一去一回最少也要三個月,只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不管了,既然你能御空而行,趕快飛回去找你師父,耶律雲找不到你也許不會再鬧。」   「爹,我走了你怎麼辮?萬一他要殺您可怎麼好?」   「管不了這麼多了,兒子,快回山吧,我擋住他。」   烈子雨心想:「這小子太厲害了,不走遲早完蛋,還是回山要件厲害的法器,然後再來報仇。」想到這裡,他跪倒在烈雲帝的面前道:「爹,您保重,孩兒現在就去請救兵,您千萬不能出事啊!」   烈雲帝老淚縱橫地道:「快去吧!晚了就遲了。」   烈子雨磕了一個頭,就踏空而去。   楊今等人衝到烈雲帝的身邊,見烈子雨走了不禁十分妒忌,道:「寨主,少寨主去哪兒?」   「他去搬救兵。」   楊今冷笑道:「寨主,大敵當前,您放了少寨主離去豈不是要我們這些人頂罪。」   烈雲帝被他說的有點惱羞成怒,吼道:「我都沒走,你怕什麼。」   楊今哼了一聲不再多說,只盤算著如何才能逃生。   曹大力道:「寨主,我們既然沒辦法對抗,那我們先離開明湖,沒有了水,他也無法興風作浪了。」   「對呀,快,快走。」   然而楊今又道:「寨主,你看看吧,要是他把湖水全部吸光,湖底又全都是爛泥,那我們豈不被困死在島上。」   烈雲帝定睛一看,明湖果然都見了底,除了魚蝦之外,湖底還佈滿了白骨,兵器,破船等東西。一座座小島都成了小山,矗立在窪地之中。   「這……這可怎麼辦呀!唉,這小子還真狠,我們現在缺水缺糧,要是困住—個月只怕都要餓死。」「寨主,他又來了。」一個嘍囉驚慌失色地叫了起來。   群豪抬頭一看,又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見空中出現了一條巨大的水流,像是一條銀色的長鞭被人舞動著。   「轟!」大地劇烈地顫了一下,隨著這一聲巨響過後,不遠處的一個小島竟然被水流擊得碎粉,消失的無影無蹤。   烈雲帝萬分懊喪地抱著頭叫道:「天呀,他到底是什麼人?」   楊今仰天長歎道:「我們太小看他了,只要那銀色水鞭一揮,我們這個島就全完了。」   柳長鶴怨道:「都怪少寨主逼死他的妻子,天下美女那麼多,少寨主偏要搶人家的,這下可好,他自己跑了,我們卻替他陪葬。」   烈雲帝吼道:「都是你們想出來的計策,說什麼必定成功。」   這一番對話立時激起了騷動,從小嘍囉到寨主,都在相互指責,相互埋怨,弄得不可開交。還有的抱頭痛哭,大叫「我不想死」。   小島一個個地消失了,天心島上也越來越亂。   口口口小島一個個地消失了,天心島上也越來越亂。   口口口月牙島,耶律雲發洩了一番後收回了湖水,抱著宇文慧的身子呆呆地坐在乾涸的岸邊,心中無比的懊悔,撾胸頓足地哭嚎道:「這麼好的妻子,我為什麼不早一點答應,害得妹妹到死都得不到滿足,我糊塗啊!」   「兄弟,別想了,慧兒她沒福。」   「大哥,是我的錯,是我糊塗,慧妹妹這麼溫柔,又這麼好,可當初我就是不肯點頭,要是早一點答應,妹妹就不會死了。現在她走了,我很想她,想要她做我的妻子,可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我該死。」說著耶律雲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個耳光。   「唉!我們總是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慧兒和她娘一樣溫柔,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們母女。」   「咦?」耶律雲忽然驚得站了起來。   原來耶律雲的心裡感到宇文慧在叫喚他,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誤覺,但那一聲聲熟悉的聲音敲打著他的心房。   「慧妹妹,是你嗎?」   聽到耶律雲的叫喚聲,宇文丹和平之源都望向他。   「兄弟,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轉頭望向宇文丹驚愕地道:「我聽到慧妹妹在叫我。」   宇文丹苦笑道:「兄弟,慧兒去了,你太傷心才會有幻覺,唉!慧兒要是知道你這麼緊張她,一定很高興。」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不,不是幻覺,一定是她在叫我,嗯,好像在湖心。」   他抬頭張望,眼光慢慢地在湖中掃視著,忽然發現水草中有淡淡地碧光,他驚呼道:「大哥,慧妹妹剛才是不是在那裡遇難的?」   宇文丹抬頭看了一眼,猶疑道:「好像差不多,不過沒有水認不出來。」   「你看到碧光了嗎?」   宇文丹又張望了片刻,搖頭道:「我沒看到什麼碧光。」   「有,一定有,我要過去看看。」   「兄弟,把水放出來吧,我們該找個讓慧兒安息的地方。」   「不,大哥,我見過鬼域,也見過鬼,所以慧妹妹的魂魄也許還在湖裡。」   宇文丹歎道:「兄弟,別傻了,就算有鬼域,我們凡人又怎麼見到呢?」   耶律雲道:「大哥,不瞞你說,我連天界都去過了,鬼也沒什麼大不了,不說這個了,我要過去看看。」說著把湖水又放了出來。   直到湖水平靜了下來,耶律雲乘著小船又來到宇文慧沉屍的地點,首先默默念道:「慧妹妹,如果你的魂魄在這裡,我一定把你從鬼王那裡奪回來。」接著撲通一聲跳下了水。   游到水底,水草處果然有碧光閃爍,他滿懷希望地衝了過去。撥開水草,眼見沒有別的,只有一塊發光的大玉。   耶律雲有點失望,也許眼見是塊仙玉,但對他而言,此刻最想見到的是宇文慧。   「雲哥。」   耶律雲的心中忽然傳來了一把聲音,他看了四週一眼,心中喊道:「慧妹妹,是你嗎?你在哪兒?」當他的眼神掃到玉石上的時候,感到有一種心的顫動。   「在玉裡面嗎?」耶律雲忐忑不安地游到玉石旁,肩頭的玉斑和應似的幻出了玉光。   耶律雲把手伸了出去,當手和玉相接,他興奮了,因為這一塊果然是仙玉,而且在群玉譜所顯現出來是一個令他充滿希望的名字——「鎮魂玉」。   顧名思義,玉能鎖魂,宇文慧的魂魄是否就在這塊仙玉內呢?他現在並不能完全知道,但宇文慧傳給他的心聲以及玉名都令他幻想著魂歸肉體的一刻,因此他就在這明湖之下施展起了煉玉術。   當耶律霎靜靜地呆在湖底化玉之時,天心島上的烈雲帝和他的兄弟都站在高處,凝望著平靜的湖面沉思著。   他們都以為耶律雲殉情了,因而這一幕給他們的震撼是以巨大的,大到衝擊著他們或多或少的良心。   逼死一對情侶,這種慘事發生在素來名聲顯赫,仁義之地的明湖,從寨主到普通的小兵都感到失望和詛喪,因為在這一幕之前,明湖內的所有人都被耶律雲一個人擊敗了,不但如此,甚至連性命都掌握在耶律雲的手上,如果耶律雲堅持困島,他們會死得很淒慘。   擊敗二十萬大軍,卻輸給一個可以說是乳臭未乾的小子,眾人剛剛湧出的雄心被打的粉碎。   眼見耶律雲跳湖不出,平之源和宇文丹十分擔心,又十分期盼,他們知耶律雲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也許真如他所說,宇文慧在叫喚他。   平之源遙望著天心島,那裡曾是他最喜愛的地方,如今也是他最不想呆的地方,然而他又回到了天心島,去向眾多的兄弟們告別,尤其是他麾下的人。   烈雲帝見到他有點慚愧,問道:「那小子跳湖了嗎?」   平之源沒有答他,只是痛心疾首地說道:「明湖的發展太順了,順到忘了原來的理想,想當時烈寨主和八位環主同心協力,建立了千里明湖水寨,各路英傑紛紛湧至,因而勢力日漸壯大,大到連朝廷都忌憚,才會有二十萬大軍圍攻明湖的事情,那一次我們勝了,而且勝得很光彩。才不到半年,居然會變成這樣,明湖發展的太快了,大家也越來越傲,越來越目中無人,如果不是這樣,明湖不會有這一劫。我有點心灰意冷,決定回山繼續修練。特地回來道別。」   烈雲帝急聲道:「平兄弟,你不能走呀。」   平之源歎了口氣道:「寨主愛子心切,我能理解,可是少寨主做得實在有點過份,何況他還是我師弟,我一定要回山一次,把這事告訴師父。」   「平兄弟,這事不必著急。」   「大哥,有一句話我本來不敢說,但現在不得不說,自從戰勝了二十萬大軍後,似乎大哥的雄心也脹大了許多,不但開始籌劃招兵買馬,甚至還派人在周圍的府縣埋伏,想必是要攻城掠地。」   烈雲帝辯解道:「平兄弟,在坐的都是一方豪傑,原本都想笑傲山林,但既然都是英雄豪傑,困在水裡只會使他們碌碌一生,不如趁機擴大勢力,以明湖的聲望,附近的百姓一定十分擁戴,這樣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了。一「大哥,我對這些沒興趣,告辭了。」說罷平之源行了一禮便想走。   「站住!」烈雲帝喝住了他,含笑道:「子雨的事還請兄弟不要到處說,免得影響他的將來。」   「烈寨主放心,除了師父,我誰都不會說,但湖裡這麼多人,消息只怕擋不住。」   烈雲帝臉色一沉,道:「我說的就是別和你師父說,免得又有枝節。」   「只怕師父不會不知道。」丟下一句,平之源轉身就揚長而去。   平之源是八大環主之下的第一號人物,他的離去動搖了原本已經不穩的軍心,想到將來的寨主會是烈子雨,不少的人也都同樣感到意興闌跚,離心也油然而起。 第七冊第六章       平之源剛到碼頭,就見耶律雲駕著小船迎而來。   平之源大喜過望,問道:「小兄弟,你沒事呀!」   耶律雲衝到他面前一手拉住了他的左臂,哀求道:「平大哥,我有事請你幫忙。」   平之源歎道:「你是想抓烈子雨吧,他已經逃了。」   「現在沒時間理他,將來再宰這小子不遲。」耶律雲冷哼了一聲又道:「平大哥是學道的,知不知道如何才能將原魂放回軀體之中?」   「原魂?」   耶律雲捲起左袖,指著手背上的粉色玉斑,道:「慧妹妹的魂魄就在裡,我雖然可以煉化,但我不知道煉化之後會不會令她的魂飛魄散。」   平之源驚訝地看著耶律雲手背的玉斑,讚歎道:「竟然有這種事?真是神奇。我聽過妖術煉魂之法,可這玉中藏魂卻從未見過。」   「平大哥,魂魄之事我不太清楚,請大哥指點。」   平之源笑道:「小兄弟,我也不太清楚,我正想離開明湖回昊天山,不如你隨我一同前往,我師父玄華真人道學高明,也許可以解答你的問題。」   耶律雲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口口口回到月牙島,宇文丹興奮地一把抱住耶律雲笑道:「兄弟,我還以為你要做傻事呢?」   耶律雲激動地指著手背,道:「慧妹妹的魂魄鎖在玉裡面,而身軀又完好無損,我想找高人指點,把慧妹妹的魂魄放回身軀之中。」   宇文丹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耶律雲鄭重地點了點頭,興奮地道:「真的,這塊玉叫鎖魂玉,專鎖魂魄,我可以煉化這塊玉,但我怕會有不好的後果,所以請平大哥帶我去天昊山見他師父。」   「這麼說慧兒有救了?」   耶律雲憐惜地摸著手背的玉斑道:「不知道,但我們仍有希望。」   「太好了!」宇文丹伸手摸了摸那塊粉紅色的石斑,笑道:「慧兒天生和你有緣份,就是死了以後,魂魄也輿你相影隨形,永不分離,要是她有知也必定高興。」   耶律雲歎道:「是啊!永遠也不分開了,不過只要有希望,我還是希望妹妹能夠還陽歸體。」說著把手背貼在臉側,溫柔地用臉磨了磨光滑的玉斑。   玉斑像是響應似的閃出了一陣紅暈,久久不退。   口口口青桑城,耶律雲和平之源走了一個月終於來到天昊山最近的城市。   耶律雲的心思是直接上山,可平之源拉著他在青桑城住了下來。   客棧之中,耶律雲愧然道:「平大哥,這一個月來忙著趕路,辛苦你了,可是慧妹妹的情況特殊,實在不能浪費時間。」   平之源溫言道:「我知道,只是你太辛苦,再下去就全是山路,很不好走,我們休息一天,上山的速度也會快一點,況且你也應該休息一下。」   耶律雲苦笑道:「我現在心急如焚,根本休息不了。」   平之源勸道:「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多休息,看著你手上的玉斑吧,你的慧妹妹也許也希望如此。」   耶律雲輕輕撫摸著手背的玉斑,喃喃地道:「是這樣嗎?慧妹妹,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這時門口走進來三人,平之源隨意瞧了一眼,臉上突現喜色,詫異地間道:「咦,靈澤師弟,你們三個怎麼來了?」   三人見了平之源大喜,走到桌邊行禮道:「參見平師兄。」   「坐吧!」平之源指著三人向耶律雲介紹道:「這是我三個師弟,靈澤,靈法和靈誠,他們是親兄弟,同時上山的。」   耶律雲起身拱手含笑道:「在下耶律雲,幸會!」   「耶律雲?」三人勃然變色,聚盯著耶律雲,手上的拂塵也輕輕甩了甩。   平之源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靈澤躬身問道:「平師兄,這位耶律雲是你的朋友?」   平之源微笑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帶他上山去見師父。」   「平師兄,我們師兄弟下山就是為了他。」   「為什麼?」   「小師弟回山苦求師父相助,說被人欺辱,還說這位耶律雲辱罵昊天一脈,師父一氣之下就遣我們三個下山抓人。」   平之源氣得一拍桌子,憤恨地道:「師父怎麼能信那小子,烈子雨平白無故害死人命,還上山挑唆,真是我昊天之恥。」   「師兄,你說什麼?」   平之源指著耶律雲道:「他看上人家妻子,人家不從便要用強,害得人家妻子跳湖自盡,可憐他們夫妻情深意切,卻要陰陽相隔,唉!像烈子雨這種卑鄙小人應該逐出師門,交給耶律兄弟處置,師父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   靈澤等三人也是憤怒不已,靈澤憤憤地道:「難怪我一見他就覺得有點不對,事實竟然是這樣,唉!師父晚年只收一個徒弟,份外疼愛,又兼小師弟天份極高,三年就能御風而行,比我們都強,所以師父飛昇之後就指望他繼承昊天道統。」   平之源不屑地道:「他?要是他繼承道統只怕吳天一脈全完了。這小子除了一副好的外表,其他沒有一處是好的。」   靈法道:「師兄,既然耶律公子在這裡,我們也不用去明湖了,只是如何面見師父要研究一下,免得烈子雨那小子又起壞心眼。」   平之源應聲道:「對,不如我們一起回去,烈子雨就算能說會道也未必擋得住我們四個。」   靈誠惋惜道:「少走一趟,實在有點可惜。」   平之源笑道:「幸好你們沒有找上我這耶律賢弟,他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輿他相鬥恐怕不會有好結果。」   靈法道:「師父當然不會讓我空手去。」說著從懷掏出了一桿杏黃色的小旗,上面寫著一道金符,十分古怪。   平之源卻大吃一驚,顫聲道:「玉麟寶旗!」   靈法瞟了一眼耶律雲,道:「這個恐怕能勝吧?」   耶律雲正造著「碧血」美酒,隨意看了一眼小旗,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平之源指著杏黃旗介紹道:「老弟,這桿旗可不能小看,它是我師父最早煉製的三大法器之一,經過了六十年的精煉,旗中靈氣可比天上神器,普通人只受輕輕一揮就會粉碎。」   耶律雲含笑道:「動用這種寶貝來抓我,看來玄華真人是想殺我呀!」   靈法道:「烈子雨把你說的十惡不赦,妖術高明,因此師父賜了法器,當然,用不用還在我們。」   耶律雲雖然臉上表現得很自然,但心裡卻在犯愁,玄華真人的法器眾多,這桿玉麟寶旗也只是三大法器之一,自己的寶物卻只有幾個,不知道能否對抗。   平之源也在犯愁,沉吟道:「萬一師父真的認定耶律老弟是妖人,恐怕下手不會留情,老弟的道術雖然不錯,但比起我師父恐怕實力相差太大。」   耶律雲歎道:「只好見一步走一步、我想請三位大哥試探一下,如果肯談,我就上山,如果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我只好另想辦法了。」   平之源建議道:「老弟,也許你去找些高明的寶物,我師父愛才,只要你能闖過七星殿,也許他不會再追究,不過那七星殿奇特無比,只怕除了我師父沒有人能通過。」   耶律雲沉吟道:「我有一枚鎮魂仙玉,只要練化了,道力就會大增,只是慧妹妹被鎮在內,我才沒有動這個念頭。其實有慧兒輿我同生共死,也算是無憾了,但我還是期望她能魂歸軀體,因此不想現在就放棄。」   「為兄一定支持你,唉,我們暫時住下,請三位師弟上山一次,就說有東西忘記拿了,順便看一看烈子雨在幹什麼。」   「他還能幹什麼,現在打上了那兩件法器的主意。」   「他不是拿了幻離劍了嗎?」   「唉,修道人誰不想有件高明的法器,幻離劍雖然不錯,但比起絕命鉤和混元傘要差遠了。就連這桿玉麟旗只怕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唉,不說了,提起他就煩,吃完了你們盡快回去,我和耶律兄弟在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放心吧,這種小事容易。」   口口口三天之後,靈澤、靈法和靈誠三人又回來了,只是他們的臉色顯得異常的凝重,平之源心知不妙,但還是催問道:「事情怎麼樣?」   「師父打算閉關煉製最後一件法器,聽說是為了烈子雨,烈子雨樂壞了,整天笑不攏嘴。」   「是什麼法器?」   「不太清楚,烈子雨還改了一個名字,叫莫問天。」   「莫問天!名字倒是不錯,」   靈法歎道:「師父傾全力煉製的法器,恐怕威力無比,交給烈子雨只怕後患無窮。」   耶律雲沉聲道:「我沒時間理他,只要慧妹妹的魂魄能安全地放出來,其他一切我都不計較。」   「要不我們趕快上山,在師父閉關之前見他老人家一面。」   平之源猶豫道:「萬一師父閉關,我們就必須闖七星殿才能見到師父,這可不是小問題。」   耶律雲撫摸著玉斑長笑道:「有慧妹妹相陪,就算他七星殿再厲害我也要闖一闖。」   口口口昊天山位於蜿蜒起伏的群山之中,四處雲霧繚繞,像是世外仙境一般。   昊天山對面青朱峰的山路上,五個人正從雲霧出走。   耶律雲抬頭仰望著面前的昊天山,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家,那也是在群山之中。   平之源指著昊天山,道:「那條建於山脊天梯是唯一的上山道路,兩側皆是懸崖,高不可攀。這條道連著七座山峰,一個比一個高,去到最後一座像蹄峰就無路可走。」   耶律雲放眼眺望,果然發現對面的昊天山由一組七個山峰組成,由矮至高,由一條山脊串連著,從第五峰到最後的一座像蹄峰,自山腰起就被白雲所覆,不見峰頂,猶如閨中少女羞澀不肯見人。他忍不住讚道:「好峻秀的山啊!一脈連體,雖分又合,真是巧妙。」   平之源笑了笑,又道:「你看那七座山峰,每座峰頂都有一個大平台,我師父在那都建了一座寶殿,那都昊天一派的修練場所,最下的一個名為火成殿,然後依次往上是明篁殿,廣瀚殿,磬雲殿,烈雷殿,射月殿,紫陽殿,統稱為七星連珠,每殿之內皆有真訣道法,或淺或深,或大或小,或練道心,或練道法,學道的弟子可以自行選擇修練,若能破關街到第七殿紫陽殿就可得到師父親授絕門道法。」   耶律雲定睛一看,每座峰上都建有一個建築,把山頂蓋住,雖然離的較遠,但也能看出那磅礡的氣勢。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單看這種佈置就能看出昊天山道派何其龐大,而玄華真人的能力果然不同凡響;同時他又對解救宇文慧的信心大增,手指不經意地撫摸著手背的玉斑。   靈法望著被雲霧遮去的紫陽殿,擔心地道:「師父不知道閉關了沒有,要是閉關了那可就麻煩了。」   「快走吧,晚了就麻煩了。」耶律雲也是心急如焚,一邊催促,一邊飛奔向前走。   平之源等四人知道他的心情,因而加快了腳步,緊隨在後。   沿著山路一直往下,雲霧漸散,眼也清晰了許多,耶律雲見身後的四人走得氣喘吁吁,只好停下來稍歇,他登上崖邊的一塊大石眺望山下,居高臨下,昊天山山腳的一切景致都盡敷眼底。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原來青朱峰下連接著一個小盆,四面環山,有數條山溪流入盆地左側的湖中,而盆地的中央是一大片的田野,綠油油的一片,盆地的右沿著山坡一直往上都是茂密的樹林,猿聲鳥鳴,為這世外仙境帶來了無限的生機。   令耶律雲最為奇怪的是,緊貼著昊天山山腳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城池,雖然也是青石高牆,卻不會讓人感到肅殺之氣,似是仙境之城,而帶著一絲出塵之氣。   耶律霧回頭看了看坐在石頭上休息的平之源,詫異地問道:「怎麼還會有座城池?」   平之源站了起來,也爬上大石,望著下面的城池,笑著介紹道:「那是天昊城,所有上山學道的弟子都在此處居住,還有他們的家眷。城外的田地和湖泊提供了食物,還有種蠶種桑,一切都可以自給自足。」   「哦!」耶律雲感到十分新奇,不禁笑道:「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好地方,我也曾住在山中,只是那裡只有山林野獸,沒有城池。」   「這都是我師父玄華真人建起來的,年長的弟子們都曾經參與過建城。」   「這倒也不錯,世外之城,國中之國。」   平之源笑道:「修道要的是清幽寧靜,這裡不受世俗之擾,輿世無爭,學子們才能專心修練。」   眼前的種種出塵之象讓耶律雲看到了救人的希望,心急的他催促道:「平大哥,我們快走吧!」說著就跳下了巨石。   穿過溪流田野,五人來到了昊天城的城外,耶律雲發現那高大的城門洞居然沒有門,不禁奇怪地板道:「怎麼會沒有城門呢?」   靈法搶著道:「雖然城門大開,但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入的,因為城門之下設有一個練心大陣,心性不正的人是不能進去的。」   耶律雲不以為然道:「既然有練心大陣、那烈子雨這種奸賊為什麼還能上山。」   平之源搖頭歎道:「烈子雨上山之時是我推薦的,當時他心地善良,雖有傲氣,但並未影響心性,不知為何竟然會變成這種樣子,真是令我痛心。」   耶律雲冷笑道:「還不是玄華真人寵的。」   「唉!」雖然耶律雲的話很刺耳,但平之源不能不承認師父也許真的對這位小師弟太過寵信,以至於心胸越來越狹窄,氣量則越越小,任性妄為,不顧後果。   靈法插嘴解釋道:「其實並不是此陣有錯,而是烈子雨上山之後就沒有下過山,等他下山之時又學會了御風術,不必經此門而出,所以未曾察覺出他的心性變化。」   平之源點頭道:「果然是有漏洞,我們該勸說師父,將此陣改良一下,不然恐怕還會有第二個烈子雨出現。」   「師兄說的對。」靈澤歎道:「大家一直都以為這裡是世外桃源,修道練心,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如今不能不警惕了。」   「進城吧。」耶律雲扛著槍就想往城門走去。   「慢著!」平之源忽然拉住了耶律雲,看著他的臉,擔心地勸說道:「耶律小兄弟,你心懷仇恨而來,只怕過不了這個練心大陣,還是小心點好。」   耶律雲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道:「我為救人而來,報仇雖然重要,但只是其次,況且恩怨情仇本就是天性,沒什麼好避忌的。」說罷使提槍躍入了陣中。   腳剛落地,就覺得周圍都變了,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處身於雲霧之中,四面都是白濛濛一片,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後路。   耶律雲吃了一驚,心想:「難道真是仇恨引動了大陣?」   正想著,左手忽然顫抖了起來,就像是要脫體而出一樣,耶律雲大驚失色,宇文慧尚在手背的玉中,他怎肯讓手脫離,於是扔下銀槍,用右手死命的抓著左手,同時加大道力控制,這才使左手稍微安定下來。   雲霧中出現了一個金甲戰神,手持巨斧,指著他怒喝道:「強鎮陰靈,簡直是十惡不赦,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耶律雲聽到聲音吃了一驚,猛地看了他一眼,見對方身高體壯,自己只到他的腰部,臉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對巨眼閃爍厲光,雖然滿臉凶樣,但眉宇間的正氣使金甲戰神顯得更有氣勢,他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金甲戰神怒聲喝道:「我乃守陣之神,奸邪之人斷不能通過。」   耶律雲急著想出去,不耐煩地道:「我為救人而來,憑什麼說我是奸邪之人?」   金甲戰神指著他的左手喝斥道:「你將陰靈鎮於體中,如何不是奸邪之人?哼,還想爭辯。」   耶律雲被他冤屈,心中不憤,指著左手手背嚷道:「玉中之人是我的妻子,我正想上山去找解救之法,你不放我過,我怎麼救她?」   金甲戰神怔了怔,臉色稍緩,沉吟了一陣,問道:「我憑什麼信你?」   面對金甲戰神的固執,耶律雲有些無奈,最好辦法莫過於讓宇文慧說話,可宇文慧的聲音時有時無,他也沒辦法控制,想了一陣,指著手背問道:「你有沒有辦法讓陰魂說話?只要她能說話就會證明我所說的是事實。」   金甲戰神也猶豫了起來,過了半晌,才遲疑地問道:「你不能放她出來嗎?」   耶律雲搖頭苦笑道:「我要是能放她出來還用得著來這裡嗎?陰魂被鎖在玉中,根本出不來。」   「原來如此,難怪你的左手陰氣雖重,卻時有時無,原來是被玉氣封住了。」   耶律雲納頭便拜,求道:「若有辦法讓陰靈脫出,耶律雲感激不盡。」   金甲戰神沉吟了半晌,搖頭歎道:「我只是個守陣之神,況且法力只限於陣出,要救她出來只怕沒有能力。」   耶律雲失望地看了玉斑一眼歎道:「慧妹妹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唉!好久沒有感應了。」   金甲戰神道:「這練心大陣本就是心靈境界,我雖然無法救她,卻可以讓你們心靈溝通。」   耶律雲大喜過望,催促道:「求你幫我把她喚出來,耶律雲感激不盡。」   金甲戰神點了點頭,舉起金斧,用斧尖指著耶律雲的左手,口中默念著道訣,不一會兒就見斧尖射出一絲青光擊中了耶律雲的左手。   耶律雲一直凝視著左手,見左手被青光擊中之後,自己的心神像是大開了一樣,感應力驟增,就像被一種力量牽引著鑽入了玉斑之中。   霎時間,耶律雲的眼中突然出現了宇文慧嬌俏的虛影,他的心就像突然爆發的火山一樣,激動地叫了起來:「慧妹妹,你怎麼樣?」雖然明知是虛幻的影像,但他還是向虛影衝了上去。   宇文慧依然以前那麼溫柔,輕輕地道:「雲哥,你終於來了,我跟你說了很多話,可你就是沒有反應,現在終於聽到你的聲音了。」   耶律雲激動地熱淚盈眶,顫聲道:「是我不好,害得你被鎖住了魂魄,不過你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會把你放出來。」   宇文慧的心中也是萬分激盪,但她比耶律雲鎮定些,柔聲安撫道:「雲哥,不必擔心我,我並不覺得傷心,從今以後我和雲哥連成一體,永遠再也不分別了,天下沒有哪對夫妻會如此親密。」   耶律雲狂搖著頭叫道:「可我不知足,我們還沒成親,我還等著堂堂正正地娶你過門呢!」   宇文慧心中一甜,嬌聲道:「雲哥,別為我難過,我是真的很高興,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隨時都像這樣輿你談話。」   「妹妹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耶律雲說著轉身對著金甲戰神問道:「有辦法讓我妻子隨時都能輿我溝通嗎?」   金甲戰神點了點頭道:「有,但是你必須打敗我,從而收服釋放練心大陣的練心石,這樣你就可以與你的妻子隨時說話了。」   「打敗你?」耶律雲驚愕地看著金甲戰神高大的身形:「為什麼?」   金甲戰神正色道:「我有守陣之責,不能徇私,除非你能打敗我,不然我只能送你出陣。」   「打就打!」耶律雲朝著宇文慧的幻影笑了笑,然後臉色一正,撿起銀槍指著金甲戰神道:「要是我贏了你可別食言。」   「絕不食言!」金甲戰神晃了晃手中巨斧,又道:「你要量力而為,一但交戰,我這把巨斧絕不留情,你可要小心。」   耶律雲把銀槍扛在肩頭,仰天長笑,豪情沖天地道:「既然決心已下,絕不退縮。」   「好,那我就不容氣了!」金甲戰神微微點頭,舞起大斧就向耶律雲當頭劈下,他身有神力,巨斧在他手上有如揮動手臂一樣的輕巧。   耶律雲雖然膽大氣壯,卻並不自傲,顯得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現在實力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如今又面對力沉勢猛的金甲戰神,縱使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勝。   耶律雲見大斧以泰山壓頂之勢擊來,勢不可擋,他不敢大意,身子一閃,讓開斧刃,隨手一槍反刺金甲戰神的左肋,卻被他隨手一揮就把槍撥開。   耶律雲卻感到虎口發麻,手臂略酸,不禁心中暗暗讚道:「好厲害啊!」   金甲戰神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一斧接著一斧向他劈去。   宇文慧捂臉驚呼道:「雲哥小心!」   宇文慧的聲音使耶律雲像是吃了神丹一樣振奮不已,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微笑,然後施出渾身解數,一把銀槍在他的手上如出海的蛟龍般舞動著,隨著他靈活的身形變幻,槍花似有似無,就像是憑空出現的驚雷,不停地在金甲戰神的身邊爆發。   「噹噹噹!」槍尖和金甲連連相碰,進出無數火花。   然而金甲戰神的表情很平淡,任由銀槍在身上亂刺也無動於衷,依然一下一下地向耶律雲劈去。舉斧,劈下,再舉斧,動作連貫和協,就像是一個劈砍的機器。   而巨斧帶起烈風和巨響不時地在耶律雲的耳邊呼嘯兩過,顫動著耶律雲的心神。   耶律雲見金甲戰神的那副金甲刀槍不入,就連眼部也攻不進去,使他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不禁苦笑了起來,邊打邊搖頭歎息道:「這種打法太窩囊了,豈不是只輸不贏?」   無奈之下,他只能不停地變幻自己的位置,避開巨斧的攻擊,同時也尋找著金甲戰神的弱點。   宇文慧感應到他的心神在顫動,於是柔聲道:「雲哥,別擔心,打不過他就算了,我們下次再來。」   耶律雲一邊舞槍,一邊對宇文慧道:「別擔心,我沒事,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打敗他。」說著用右手單手使槍,騰出手放出了天絢索仙網。   偌大的網劈頭蓋臉地就像金甲戰神罩去,就在此時,金甲戰神的身影突然變得巨大無比,天絢索仙網只能罩住他的肩頭,被他一抖就滑了下來。   耶律雲見天鉤索仙網不能破敵,只好收入懷中,再放出百草玉和憐花玉的法力,一道花色耀帶和一條綠色光帶交纏在一起向金甲戰神捲去。   金甲戰神居然視若無睹,把身形還原之後又是一下一下地向耶律雲劈去,巨斧地破風聲再次響起,逼得耶律雲連連閃退。   見情勢不利,耶律雲連連放出仙玉的法力,然而這樣只能將金甲戰神的攻擊力抵消,卻無法戰勝。情急之下耶律雲只好把五把碧血飛刀也放了出來。這一槍五刀圍著金甲戰神又刺文挑,卻還是拿他沒辦法,就連刺中了眼睛也是徒勞無功。   金甲戰神見他尚能抵抗,又念起了道訣,方纔的那一絲青光又射了出來。   耶律雲猝不及防,被青光射中了前額,頓時覺得心神劇烈的波動著,無法控制,就連手上的銀槍也因手部的劇烈顫動而跌落在地。   耶律雲眼見巨斧劈到,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和身軀,不禁長歎一聲,喃喃地道:「想不到要死在這裡!」   宇文慧見他呆在那裡,驚叫道:「雲哥,別發愣,快躲呀!」   就在這千鉤一發之際,只有魂魄的宇文慧拯救了他,她的聲音像是一股清泉般穩住了他的心神,使他再次控制自己的身體。   「慧妹妹!」耶律雲感動不已,不待巨斧劈下便一個騰身讓開斧刃,同時用腳鉤起銀槍。   金甲戰神還是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個沒有心靈的殺手正等待著斬殺面前的一切生物。   雖然解除了危險,但耶律雲依然處於劣勢,只能依靠靈活的身影四周移動,他心裡萬分焦急,不由地嘟囔著道:「要是能破他的金甲就好了,有什麼寶物能用呢?」   卻聽宇文慧喚道:「哥,快想其他辦法吧!」   耶律雲聞言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酒符,心想酒符屢有奇效,只是限於品種太少,不知是不是自己練得不得法,以至於進展緩慢。想到此處,他又喚出了酒符。   這次酒符依然跳出了一段酒訣,但這些卻是新的酒種,名為「破甲」。   耶律雲大喜過望,覺得酒符奇怪,每次都能在自己危難之際及時出現新的酒,但他無暇思索,於是放出酒符,這一次的酒是淡墨色的,帶有濃烈的酒香。   金甲戰神眼見烈酒灑身卻全然不懼,依然揮動著巨斧,然而這一次他失敗了,身上的金甲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扒去一樣突然間消失了。   耶律雲大喜,舉起銀槍順勢就挑,當銀槍刺中金甲戰神身體的一剎那,金甲戰神身子出現了一道青光,緊接四周的雲霧被青光所吸,最後結成了一顆青色的石頭落在了耶律雲的手裡。   青石玲瓏剔透,上面似是刻著一個心字,十分顯眼,耶律雲越看越愛,擦了擦石頭的表面,正想將青石嵌入左臂之時,練心石自己鑽入了手臂,並將鎖魂玉包在中。   耶律雲看著越發高興,心中試探著喚道:「慧妹妹,聽到我的心聲嗎?」   心脈中傳來宇文慧的話語:「雲哥,我聽到了,實在太好了,以後我就可以和你說話了。」   耶律雲興奮地笑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前身後圍著一大群人,都直盯盯凝視著自己,臉上儘是驚訝之色。   平之源正站在他的身邊,見他回過神來,急聲問道:「老弟,沒事吧,怎麼發起呆了?」   耶律雲一臉茫然地問道:「他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都看著我:」   平之源含笑道:「方纔你闖入陣中久久不出,我和靈法他們在外面著急,後來練心大法升起了一團白霧,而霧出閃出兩個幻影,其中一個就是你,還有一個像是守陣之神。我和靈法他們在外面叫了你很久都沒有反應,後來你們打鬥了起來,因此就把人都引來了。」   靈法讚歎道:「小兄弟,你是第一個用武力破陣的人,此陣我們經過了許多次,都沒有見到守陣之神,而你卻見到了他,而且還戰勝了他,所以大家都看呆了。」   逭時圍觀的人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紛紛走來耶律雲的身邊大加稱讚。   「好本事!」   「年輕可畏呀!」   「佩服,佩服!」   耶律雲被大家這麼一讚,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拱手道謝。   宇文慧感到他的心神,不禁自傲地道:「雲哥,是不是大家都讚你?我也感到驕傲。」   聽到了宇文慧的讚美,耶律雲笑著應道:「剛才多虧了妹妹相助,不然我也打不贏他。」   宇文慧嬌笑道:「以後我就躲在雲哥的身體裡幫忙,我們兩個一定能戰勝所有的對手。」   耶律雲笑道:「我可捨不得把你一直關在玉裡。」   平之源見他臉色木然,覺得奇怪,仲手在他的肩頭推了一下,喚道:「小兄弟,你怎麼了。」   耶律雲愣了一下,轉頭望著平之源笑道:「我在和慧妹妹說話。」   平之源又驚又喜,急聲問道:「她能出來了嗎?」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我收入佈陣的練心石,是它讓我們可以正常談話。」   「練心石!」平之源驚得叫了起來:「那可是師父的法器之一。」   耶律雲微笑道:「如今它也化入我的左手之中與鎖魂玉相聯,只怕暫時是還不了了。」   平之源皺了皺眉,擔心地道:「師父把法寶設於此處是為了佈陣,而今你不但破了陣,還收了練心石,使大陣無法恢復,只怕師父會不高興。」   耶律雲歎道:「這是現在我輿慧妹妹溝通的唯一方法,除非我找到方法讓她脫離鎖離玉,否則暫時我不想歸還。」   平之源見他一臉執著,又憐他失妻之痛,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吧,若是見到師父我替你求情,把練心石先借你一用。」   「謝謝平大哥!」耶律雲笑著拱了拱手,催促道:「我們趕快進城吧!」   靈法道:「上山先要進昊天仙苑,然後從那裡進入山門。」   耶律雲拱手道:「請道兄帶路。」   「跟我們走吧!」   就在此時,四個中年道人迎了上來,將他們攔住,其中一人指耶律雲叫道:「年輕人,請留步。」   平之源定睛一看,原來是是日、月、星、辰四散人,連忙拱手笑道:「四位師兄,平之源有禮了。」   日散人回了一禮,含笑道:「原來平師弟,多年不見了,怎麼有空回來?」   平之源恭敬地道:「我這次回來有事要辦,倒是師兄們辛苦了,還守著城池。」   星散人微微一笑,道:「城中太平,我們只不過是到處逛逛而已。」說著掃了一眼耶律雲,沉聲道:「只不過今天有點特別,這位年輕人弄走了佈陣的練心石,使大法消失,我們也無法向師父交待,所以想請他把練心石還給我們。」   「不行!」耶律斷言拒絕了要求:「這石我暫時借去一用,日後定當歸還。」   月散人態度很溫和,揖首道:「此乃師父的寶物,豈能落入旁人之手,請你先還給我們,若是師父願意借給你,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請你見諒。」   耶律雲猶豫了起來,若是對方持強要脅,他定然不會給,但現在見對方態度溫和,而且所說又合情合理,不由地有些為難。   平之源不希望耶律雲輿四散人產生衝突,因而好言勸道:「老弟,我看還是還給師兄們吧,我知道你與宇文侄女盼著能見上了一眼,或者說說話,但這顆靈石畢竟不是你的,不如等我們求得我師父的同意再來取石。」   「還是平師弟說得好。」四散人聽他說得有理,都點頭稱是。   耶律雲沉思了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真誠地道:「四位道長,不是我耶律雲貪心,只是這石對我十分重要,沒有它我就不能輿我的妻子溝通,我現在要上山求見玄華真人,若能成功救人,我自當奉還。」   辰散人有些生氣,道:「我們好言勸說,你為何執迷不悟,這石是我師父的法寶,你這麼做豈不是想強搶。」   耶律雲雖知道理虧,但如今也不由他不用強了,淡淡問道:「這石是你師父煉製的嗎?」   一句話把四散人都問住了,都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石是怎麼來的。   看著他們的表情,耶律雲知道自己說中了要點,搶著又道:「此石是天地所生,有能者才能用它,既然我收服了它,就該歸我所有,但此石畢竟是尊師先用,我也不會據為已有,因此我只是借用它,日後一定奉還。」   「這……」四散人有些懵了,總覺得話中有些不大對勁,卻一時找不到辯解之詞,只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平之源知道耶律雲是全心不想歸還,雖然無奈也只好由他去了,搖了搖頭,躬身對四散人道:「四位師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暫時借他一用吧。」   「這……」   星散人最機靈,伸手將耶律雲攔住,間道:「既然你說你破了陣該歸你,請你把再拿出來,讓我們也破陣。」   耶律雲臉色一沉,道:「我沒時間和你們糾纏,我耶律雲說一是一,將來一定奉還。」說著撥開星散人就往前走。   四散人相互施了一個眼色,一起湧上將耶律雲圍在中央。   (第七集全) 第四十三章四大散人        耶律雲環視日、月、星、辰四散人,將銀槍猛地往地上一插,喝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四散人齊聲道:「我們負責管理這個城池,素來無事,全賴此陣,如此大陣被破,靈石被奪,我們職責有虧,若是不交出靈石,斷不能放你過去。」   平之源和靈法等四人見他們鬧得要打起來,連忙勸道:「各位稍安勿躁,有事好商量,不要動手。」   日散人淡淡地道:「師弟,你說我應該不應該收回靈石。」   「應該,不過……」   「應該就好。」日散人打斷平之源的話,轉頭對耶律雲道:「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但職責所在,不得不做些什麼,如今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放下靈石,一是戰勝我們,除此之外,我們絕對不會白白放你離開。」   耶律雲微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們的職責,也知道我的需要,唯今之計只能放一搏,冒犯之處還望四位恕罪。」   月散人道:「放心吧,無論勝負,我們都不會忌恨於你。」   耶律雲恭敬地抱拳欠了欠身,道:「四位是主,請先出手。」   月散人道:「我先來!」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彎月形的銀色物體,邊上全是利刃,只見他先念了一道口訣,然後把銀月向天一拋。   平之源抬頭一看,驚呼道:「月麟雨!」   「月麟雨?」耶律雲仰頭一看,只見銀月像是真月一樣掛在天空之上,並射出縷縷柔和銀光撤向大地,他覺得奇怪,這軟柔如絲般的銀光怎麼攻擊呢?   然而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只見月散人伸出兩隻潔白的手掌,像是彈琴似的撥動著這一條條的銀光,在他的操縱下,銀光竟似有靈之物,匯成了一支支銀色的雨絲向耶律雲灑去,雖然是攻擊,然而這銀色雨絲不但沒有一絲的殺氣,甚至連煞氣也都沒有,就像是一陣細雨把天空的灰塵洗去一般。   耶律雲既驚訝又詫異,但心中的鬥心放了下來,眼見這月麟雨衝到面前,他含笑著催動了「憐花玉」,用千瓣細花迎向銀色光雨,霎時間陣陣的花香飄入銀光細雨之中,使得天空變得異常的美麗。   遠處的人們紛紛停下了腳步,看著這滿天的銀雨香花,都忍不住讚歎了起來。同時,他們都知道四散人威力,月麟雨居然讓一個毛頭小伙子的一陣艷麗花雨擋住了,不由地都大吃了一驚。   「好厲害呀,師兄月麟雨都收拾不了他,他是哪兒來的?」   「不知道,那不是平師兄嗎?看樣子是跟他一起來的。」   「我見過他,剛才他把城門口的練心大陣給破了。」   「是嗎?這麼厲害!他的年紀也不大,真是想不到有這種實力。」   平之源卻很清楚耶律雲的實力不在四散人中任何一人之下,然而如果四人合力攻擊,只怕耶律雲未必能敵,但事已至此,自己再勸也沒有用,只能等待結果的出現。   靈澤等三人更是擔心,然而他們與耶律雲相交沒有平之源那樣深,所以心中還是向著四位師兄,只是憐他喪妻之痛,盼著他不要因此而受傷。   月散人見銀雨被他巧妙的擋住了,含笑道:「小兄弟,不錯啊!不知這種道術叫什麼?」   耶律雲一邊催動道力,一邊笑著應道:「道長,這是仙玉之力,來自憐花玉,嗯,就叫『憐花纖雨』吧。」   「哦!」月散人撥了一下銀光,笑道:「好淒美的名字啊!不錯。」   「再看這個。」耶律雲又放出「百草玉」的效力,只見綠光一閃,使空中的景象又為一變,盈盈綠光混雜在銀光之中,份外迷人。   月散人不敢怠慢,加緊催動月麟雨,手指竟在銀絲上彈起了曲子,絲竹之音像是催化劑一樣,頓時使銀光大盛。   耶律雲感到壓力突增,氣勢受挫,於是又開始尋找新的辦法,眼見「憐花玉」和「百草玉」將「月麟雨」的群光擋在外面,而月散人正全神貫注地撥弄者銀光,心念突轉,暗暗喚出「天鉤索仙網」,並趁月散人不備之時迅速放出。   月散人此時正凝神正心,以圖加強攻擊,沒想到耶律雲會偷擊,而「天鉤索仙網」又是奇寶,因而一時不防便被「天鉤索仙網」捆個正著,「月麟雨」也隨之消失了。   日、星、辰三散人見耶律雲偷襲了月散人,臉上泛起了薄怒,喝道:「竟然用這種手段,太卑鄙了。」   「兵不厭詐!」耶律雲微笑著把網收到身邊,低頭歉然道:「道長,耶律雲得罪了,實在對不起,等我勝了其他三位再放你出來。」   月散人卻沒有介意,反而笑了笑,同時用道力衝開網口,然而道力雖出,卻沒有任何作用,而身子卻被網絲纏的更緊,不禁大驚失色。他細細拉著網絲一看,忍不住叫游:「天鉤索仙網!」   這一叫使在場的不少人都驚呼了起來,並像是潮水般傳了出去。   平之源早就知道「天鉤索仙網」是邪物,只是見耶律雲本性正直,所以一直沒有因此而對耶律雲有任何微言,此時見他網住了月散人,不安地勸道:「老弟,把師兄放出來吧。」   卻聽日散人大聲斥喝道:「原來你還有邪物,必然不是好人。」   平之源連忙為耶律雲辯解道:「師兄,這天鉤索仙網是得自他人,原本不是他所有,他也不是壞人。」   日散人面色一沉,不悅地道:「師弟,你怎麼這麼糊塗,若非練有邪力,怎能操縱這邪物?可見他所煉之術並非正道。」   耶律雲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什麼正道邪道,我練的《煉玉訣》,本就不是人界之術,自然不分什麼正邪,況且天地萬物為人所用,何必分什麼正邪。」   「不是人界之術?」所有的人都對這句話感到萬分詫異和新奇,他們大都是練道的,自然知道人界之上有天界和冥界等異域,於是心裡都嘀咕了起來,想著若此人練的不是人界之術,就必然是天界和冥界,心中不由地打了一個突,想著修道都是為了登天,卻從未看到有天界之人,如今聽到有人使用的不是人界之術,怎能不驚?   平之源也是瞠目結舌,直盯盯地看著耶律雲,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有意威嚇。   耶律雲沒有繼續解釋,只是微笑道:「無論我練的是什麼,但我在這昊天城中並沒有犯什麼錯,所以你們也不必再說什麼,三位若是不願相鬥,我就走了。」   平之源再次說道:「四位師兄,耶律老弟的確不是邪人,所以請不必介懷。」   「站住!」日散人低喝了一聲,正色道:「既然平師弟再三保證,姑且不論你是正是邪,但想離開就要勝過我們三個,不然就請放下靈石。」   耶律雲無奈地笑了笑,隨手一招便將月散人放了出來,將天鉤索仙網收好之後,拱手道:「道長,得罪,請回吧!」   月散人知道自己與耶律雲的實力只在伯仲之間,真要算起來只怕自己還稍勝一籌,只因自己大意而落敗,但他很有氣度,拱了拱手含笑道:「既然我已經戰敗,自當退出,他們三個合擊之力非同小可,遠在你的實力之上,你自己小心吧。」   耶律雲見他敗而不怯,還能如此大度,心中敬服,含笑道:「剛才冒犯了道長,等我打完之後再向道長賠罪。」   月散人笑著搖了搖頭,逕白走到一旁觀戰。   日散人轉頭對兩位師弟道:「事關靈石和昊天一脈,我們肩負重任,不能再一一應戰,不如我們一起上吧?」   星散人點頭道:「師兄說的是,我們的聲譽可以不計,但職責不能隨意放棄。」   辰散人取出法器,含笑道:「小兄弟,我們師兄弟得罪了。」說罷扔出法器。他的法器是一道彩色煉虹,名為「辰風鏈」。   星散人用的是銀星,叫做「星華鎖」,而日散人用的則是一輪金日,叫做「日輝環」。   霎時間,三件法器一起懸掛在半空,各自放出耀眼的光芒,圍攻耶律雲。   與此同時,他們也吸取了月散人失敗的教訓,不敢放鬆對個人的保護,品字形列陣,由日散人當先,星散和辰散人輔助。   縱使耶律雲再有信心,但面對空中的三大法器,也不得不先退了幾步,使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做出應變,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什麼強人的攻擊法器,而兩枚仙玉都是防禦性的,酒符雖然奇特,但並未掌握其中要領,真要靈活運用還要仔細地研究,因而暫時只能當作奇兵使用。三散人並沒有給他多餘的思考時間,同時發起了攻擊,首當其衝的是「日輝環」的金色強光,閃動著一枚枚金色的光環,如驚雷般向耶律雲劈去。   耶律雲不知道金環的威力,但見它氣勢不俗不敢硬抗,於是閃身讓開,想瞭解實力之後再回擊。   「轟隆……轟隆……轟隆……」   隨著耶律雲的移動,金環在地上擊出了一個個小坑,看得周圍的觀眾捂著嘴大叫了起來。   「師兄好厲害呀!」   「不愧是師兄,佩服啊!」   耶律雲根本無暇理會周圍的喧嘩聲,隨著金環一個個地攻來,他想盡了辦法,又是用槍,又是用仙玉,一陣手慌腳亂,可當他躲開了日輝環,「星華鎖」又到了,那華麗的亮點就像是夜幕點點星光,雖是渺小,卻是那麼的奪目,尤其是當它們一點點眾集了起來,就像是天幕之中突然飛起的流星雨,是那麼的美麗。   耶律雲卻沒有心情去領悟星海的美麗,那一顆顆亮光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次的死亡危機,使他不能不全力以赴。   然而一時間,他竟然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擊敗這三人,只能放出仙玉之力護身,使自己得到寶貴的時間,從而站穩腳跟。   草綠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手彈出,並像是堅壁一樣迎向了那一顆顆閃動著的流星,光芒過後是融合和化解,就像是隕石墜落在大海之時,擊起了千層巨浪,搖擺不停。   好不容易撐過了「星華鎖」的第一輪攻擊,「辰風鏈」又到了。辰風鏈雖然沒有「星華鎖」和「日輝環」那麼耀眼,卻是更加有氣勢,那排山倒海的彩光像風一樣捲向了耶律雲。   耶律雲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並且被一點一點地向後推去,他知道自己的實力還需要大幅的提升,才能應付這三敵人聯手的局面,但天生不服輸的他還是做出了全力的一擊。   渤浪珠再次出現在他的手掌,那晶瑩剔透的小珠子所隱蔽的能量遠非人們所能想像的,就在陽光、星雨、辰風擊破了百草玉和憐花玉形成的堅壁之後,一道巨大的水浪像是天海傾倒一樣暴灑出來,霎時間已經吞逝了街旁的十幾間房子。   圍觀者面對滔滔大水叫苦連天,爭相走避。   「住手!」三散人一起停了下來,他們守護了城池數十年,看著房子一間間倒下,心中萬分難過,竟然主動放棄了打鬥。   「老弟,快停手,別打了。」平之源也是倍感心疼,連聲催促著耶律雲。   耶律雲也不想毀了城池,立即收回了大水,可四周還是一片狼藉,兩側有十數間房屋傾倒,還有數十餘間也受了大水損傷,搖搖欲倒,居民們雖然不滿,卻沒有人咒罵,只是搶著把物品搬出來。   日散人看著四周的景象搖了搖頭,正色道:「我們不想看到城池因我們而受損,所以打鬥就到此為止吧!」   耶律雲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及他們三人聯手,況且又無仇無怨,因而長身一揖到地,溫言道:「耶律雲冒犯了。」   月散人讚歎道:「我們四人修行數十年,卻要合力才能與你一戰,後生可畏啊!」   星散人點頭附和道:「自此城建成起,我們四人就管城池,從未與任何人有過一戰,看來這些日子我們的道術生疏了。」   日散人捻髯苦笑道:「修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雖然盡職責打理城池,但心有旁騖,不能道心如一,看來我們四個也該學師父閉關修練。」   平之源歉然道:「四位師兄不必如此,都是我們的錯。」   月散人對耶律雲含笑道:「小兄弟,練心石你就先拿著用吧,我們四個自會去師父面前請罪。」   耶律雲心中有愧,欠身道:「多謝四位道長的關愛。」   辰散人插嘴道:「小兄弟所習道術非正統之術,必是另辟快捷方式,方纔你說並非人界之術,果然是真,想不到天下除了正邪兩途之外還行第三種修練方法,我活了數十年今天才大開眼界。」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道:「我道術還有很大的欠缺,請四位道長指點。」   月散人為人最是溫和,也很喜愛這個青年,拉著耶律雲溫言道:「無論如何修練,無非都是修練心神,生老病死,愛恨情仇,都是人生之劫,能渡者為上,不能渡也無妨,小兄弟不要因為急功近利而魯莽修練,若是走入歧途,悔之晚矣。」   面對月散人拳拳之心,耶律雲萬分感激,恭敬地道:「謝謝道長指點。」   月散人掃了一眼他的左手,問道:「此手沒有人氣,卻有靈氣,想必不是真手吧?」   耶律雲驚訝道:「道長真是厲害,一看便知。」   月敵人搖頭笑道:「這個很簡單,只要細心一查便知,只是此手陰氣極重,恐會傷身,還需修練方可使用。」   耶律雲溫柔地看了左手一眼,深情地道:「手中有我妻子的陰靈,被仙玉鎖住,無法脫身,因而陰氣聚於左手。」   月散人恍然大悟,轉頭對三散人笑道:「我說怎麼會有陰氣呢!原是陰靈附體,看來我們都錯了。」   耶律雲一臉愕然地看著月散人。   三散人一起走了過來,月散人拉著耶律雲的左手擼起袖子,日散人讚歎道:「好精美的假手,若不是今天見到,真是無法想像有這等奇妙之術。」   「是啊!」星散人問道:「剛才看此手極為靈活,不知足何物所做?」   耶律雲見他們真誠對待自己,也坦率地應道:「幻靈籐。」   「幻靈籐?」四散人有點迷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搖了搖頭。   「那是一種奇籐,有極高的靈性,可以與人溝通。」   「哦?天地間竟有此物,這種靈物若是落在高人的手中定能煉出難得的法器。」   「法器?」耶律雲看著左手心有所悟,問道:「四位道長,我初學道術,不知道怎麼才能煉製法器?」   月散人掏出「月麟雨」含笑道:「法器由自己煉製最為合手,我這月麟雨是經過了七次煉化才能有今天。」   「原來法器成形了還能再煉。」耶律雲又驚又喜,問道:「怎麼才能再次煉化法器?」   月麟雨指著手上的法器道:「煉製法器是利用自身的道力貫入法器之中的,法器有高低之分是因為它所能承受的煉化次數不同,有的法器煉化太過曾爆裂成粉,有的法器未曾煉化到極致所以發揮不出全部的功效。像我這月麟雨,煉化七次已是極致。」   耶律雲掏了天鉤索仙網問道:「這種也能再次煉化嗎?」   日散人凝視著天鉤索仙網歎了口氣,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此乃邪物,若是煉化不好便有反噬的效果,你可要小心。」   耶律雲點了點頭,把網收好,忽然想到四人道術高深,於是躬身問道:「我想救出妻子,不知四位道長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用?」   四散人一聽都沉思了起來,過了半晌,月散人喃喃地道:「陰魂被仙玉鎖住,而仙玉有一層玉壁,被仙氣所封,堅而不透,若能打開仙氣玉封,也許可以放出陰魂,只是其中危險極大,若是一不小心把陰魂也煉化了,就再也沒有方法解救了。」   耶律雲皺著眉道:「我雖然能煉化仙玉,但是怕把陰魂也練化了,才不敢冒然行事,不知有沒有什麼方法既能放出陰魂,又能去除危險。」   日散人含笑道:「我師尊道行廣大,也許可以幫你。」   耶律雲點頭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求見玄華真人,請他老人家幫忙。」   辰散人苦笑道:「你來晚了,師父已經閉關,故而山道已封,七星連珠大陣也己被打開,此時上山只有死路一條。」   「什麼?」耶律雲愣住了,想不到千里迢迢趕來還是見不到玄華真人,看著手背的玉斑,把心中的歉意傳紛了宇文慧。   宇文慧依然溫柔地安慰著他:「雲哥,別著急,慢慢找吧,其實我現在很開心,就算是魂歸身體也未必有現在這麼高興。」   耶律雲輕輕地撫摸著玉斑,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   一旁,平之源插嘴問道:「師父閉關一向不封山,此次為何要封山呢?」   星散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是紫陽殿的烈師弟頒下的師命,陣勢又是從上往下打開的,所以我們都做不了什麼。」   提起烈子雨,耶律雲心中的怒氣就忍不住爆發了起來,臉色也因生氣而變得通紅,嚷道:「又是他,一定是怕我找他報仇,就算他躲到了天邊我也要把他抓出來碎屍萬段。」   四散人驚愕地看著一直咒罵不停地耶律雲。   宇文慧真實地感受到他心中的震怒,感覺得甜蜜,也很感慨,安撫道:「雲哥,別氣壞了身子。」   「慧妹妹,你放心,我誓報此仇,就算他逃到天邊我也有辦法找到他。」   「有雲哥這句話,慧兒就心滿意足了,只是那七星連珠大陣似乎威力無比,雲哥還是別去了。」   「放心吧!我一定去。」   平之源知道他心中的憤怒,走上去拍了拍的肩頭,安慰道:「小兄弟,既然山道已封,我看還是另找出路吧,天下修道之人不只在昊天山。」   耶律雲冷冷地道:「我與烈子雨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不為救人,我也要上去宰了他為我妻子報仇。」   月散人詫異地問道:「不知烈師弟與小兄弟有何仇恨,竟要殺他洩憤。」   耶律雲冷笑道:「烈子雨調戲我的妻子,還意欲強佔,致使我的妻子跳湖自盡,又被仙玉鎖住陰魂,生不得死不得,如此大仇,你說我該不該報?」   四散人驚得啞口無言,相互看了一眼,有點不相信,日散人追問道:「真有此事?」   平之源在一旁沉聲應道:「的確有這回事,我能作證。」   平之源的一句話使四散人再也沒有懷疑的理由了,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昊天山素來是修道之人敬仰的仙山,而昊天弟子也都是德才兼備之人,想不到竟然出現了烈子雨這種奸惡之人,不由他們不怒。   辰散人搥著手憤憤地道:「想不到我昊天一脈竟然出了這種奸賊,他上山三年,一直受到師尊的器重,他從火成殿到紫陽殿只用了半年,轟動一時,被譽為昊天山的最佳傳人,想不到竟然會變成這樣,實在是令人痛心。」   月散人搖頭歎道:「我們也有失察之過,只可惜他長住紫陽殿,而我們又極少上去,因而放任了他。」   日散人擔心地道:「師尊對他寵信有加,而且寄望其深,這次還專為他煉製法器,若真是讓他得到了高明的法器,只怕為惡更深。」   星散人苦笑道:「如今我們也無能為力,那七星連珠大陣除了師父自己,沒有人能解開,憑我們的實力,只怕闖不過去。」   耶律雲沉聲問道:「難道那小子不下來?」   月散人搖頭苦笑道:「他不會下來,大陣一起,所有的人都會被封在大殿之內,相信他此時正在紫如陽殿之內修練。」轉頭望著遠處的山峰,長歎了一聲,續道:「烈子雨雖然品行不端,但若論修道練道術,他是難得的天才,現在的他餐風飲露也能生存一年半載,這一次隨同師父閉關,只怕道力又會大大的提高。」   耶律雲憤憤地道:「我就不信沒人能破七星連珠大陣,就算是毀了大殿我也要衝上去宰了他。」   平之源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勸道:「老弟,不可如此。」   月散人溫言道:「小兄弟,不是我滅你的威風,單憑你現在的實力,連第一關都過不去,硬闖只怕於事無補,還會招來危險。」   耶律雲卻不肯就此罷休,沉聲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平之源見他如此,知道若不讓他去他不會死心,因而說道:「四位師兄,就讓他去看看,他不是不自量的人。」   四散人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帶你前去。」   宇文慧柔聲叮囑道:「雲哥,別逞強,我可不想失去你。」   「放心吧,我只想去看一看。」耶律雲摸著玉斑輕聲答道。   在四散人的引領下,耶律雲來到了登山的昊天仙苑。   昊天仙苑是一個很大的宅子,四周的高牆上爬滿了青色的長籐,上面還開著各色的小花,香氣怡人,大門開著,透過大門向裡面望去,—入眼簾便是一座雄偉的大殿。   仙苑之內空無一人,也沒有修練者,耶律雲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多問。   月散人指著大殿道:「這是干元殿,並非修練場地,而是師尊的講學之地,每年的元月一日,師尊會在這舉行法會,天下修道之人都會來聽,可謂空前盛況。」   走入干元殿,偌大的殿中竟然只有幾根大圓柱撐著屋頂,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建築也很樸素,沒有一點裝飾,但輕風徐徐穿堂而過,帶來了陣陣花草的香氣,使壯嚴的大殿添上了一種柔和的氣息。   平之源三年未歸,看著自己舊時所到的地方不禁有些感慨,歎道:「昊天一脈自師父起開始興旺,如今可算是聖地之一,我有在此聽學真是三生有興啊!」   月散人含笑道:「師弟,數十年來修練的弟子成千上萬,能入登上紫陽殿者,少之又少,你能登上紫陽殿,已是昊天一脈的出色弟子。」   「師兄過獎了。」   雖然耶律雲對烈子雨懷有深深的恨意,但四散人的真誠和溫和使他沒有遷怒於昊天弟子,因而對如此壯嚴素木的大殿也不由地素然起敬,舉止也不敢過於輕佻。   四散人見他如此都暗暗點頭,更加喜愛這個青年。   耶律雲雖然對這裡很感興趣,但心裡急著想去看看七星連珠的威力,於是催促平之源往後趕。   其他人見他如此都搖頭歎息,卻也為他救人之誠、愛妻之切而感動。   四散人都是無兒無女,看著耶律雲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心裡殷切地希望能找到辦法幫他。   穿過昊天仙苑的後門,面前有一大片火紅色的樹林擋道,就像是風中燃起的一團烈火異常的艷麗。   樹林中有一條小路蜿延盤旋,一直沒入樹林之中。   平之源指著小路道:「從這裡就能去到火成殿。」   耶律雲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往上爬,沿著山路往上走了一里山路,前面出現了第一個山峰,火紅色的巨形建築竟然佔了整個山頭,不留一絲縫隙,任何人想穿過山峰之中都必須穿過建築。   月散人介紹道:「那就是火成殿、碩大無比,同時能容納千人,其中設施齊全,可現在陣勢已起,想必沒有人了。」   耶律雲仰頭看著火成殿微微讚歎,心想,不虧是修道聖地,單看這第一級的火成殿已是氣勢不凡,後面的六殿也定然比此更加雄偉。   山路建在山脊之上,只有青石鋪路,大約有二丈寬,路的兩側都是陡峭的懸崖,跌下去必死無疑。   走在山路之上,山風呼呼地吹著,吹得衣服嘩嘩直響,若是膽小之人走到這裡,絕不敢再往前走一步,這其實也是昊天山修練的項目之一。   四散人為了試一試耶律雲的膽量,特意讓他走在前面。   耶律雲看了看兩側的懸崖,領略了一下呼呼的山風,不但不懼,反而笑著回頭道:「這裡好陡啊!」說著竟然跳躍著往前奔。   他在少年時期就巳在山間活動攀山涉水如履平地,這種地方對他來說無異於平地。   眾人都暗暗點頭,他們忽然想起當年的烈子雨也曾是如此處變不驚,然而如今卻性格大變,不由地都歎了起來。   月散人苦笑道:「看來學道之人還是應該以修心為本,道術為末,烈子雨捨本逐末,誤入歧途啊!」   星散人歎道:「唉,問題是師父,他老人家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會察覺不出呢?真是奇怪。」   平之源回頭道:「靈法,你們三個就不必上去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們下了山再來找你們。」   「是,師兄。」三人行了一禮,然後就往回走。   偌大的火成殿前有塊不大的平地,平地之後有一道大門和兩道小門,此時正有四名昊天弟子在此處守門。他們見四散人來了急忙揖首,恭敬地道:「參見四位師兄。」   月散人微笑著點了點頭,溫言道:「清玄,原來是你們四個在此守殿,大殿封了嗎?」   清玄恭敬地道:「是,陣法已經激活,請師兄們不要入內,以免遇到危險。」   「嗯,知道了。」月散人轉頭語重心長地對耶律雲道:「這就是火成殿,雖說是七星連珠大陣,但陣中有陣,陣外套陣,一不小心就會玉石俱焚。」   耶律雲豪邁地笑了笑道:「道長放心,我不會逞強,只想見識一下。」   清玄聞言後詫異地看著耶律雲,問道:「師兄,他是什麼人?居然要闖陣。」   月散人看了耶律雲一眼,道:「你不必在意,他只是想見識一下陣法的威力,並非要闖陣。」   清玄等四名守殿者這才點頭微笑道:「原來是這樣,這火成殿是第一層,首當其衝的就是離火陣。」   「火?」耶律雲喚出左掌的渤浪珠笑道:「火有什麼可怕的,我有大水,專門滅火。」   平之源再一次提醒道:「這火成殿中藏著的離火陣威力無比,可在瞬間將人燒至灰燼,就連師父也未必能輕易破陣,切記小心行事。」   耶律雲淡淡一笑,不加思索地就想踏進了殿中。   清玄忽然伸手他攔住,道:「你可要想好了,別意氣用事,萬一出不來可別怨我們。」   「放心吧。」耶律雲撥開了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一進殿門,首先是一個三丈長的小信道,兩側由火牆隔開,而正前方則是一排滾動中的火幕,由上至下,不停地滑動著火焰。   一入殿中,耶律雲立時感到四周十分溫暖,將剛才山風帶來的寒氣一起驅散了,他先使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然後再細細地觀察面前的火幕。   火幕有些奇特,火焰不只是向上竄,還有的向下竄,耶律雲撐著銀槍細看,心中犯起了嘀咕,也許是真火,也許是假火,也許是能焚化一切的烈火,也許是對人絲毫無損的小火,他看了許久也無法決定。看了看左手上的玉斑,他不敢過於魯莽,於是喚出渤浪珠希望用水澆滅火幕。   第一關似乎過得很輕鬆,一道巨大的水龍由他的左手中心噴灑而出,重重地擊在了火幕上,隨著白色的煙氣飄散,火幕消失在他的眼前。耶律雲見順利入陣,心中十分高興,邁步跨進離火陣。   但是一進陣他就傻了眼,四處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火牆,根本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火牆與火牆之間留著大約一丈長的空間,形成了一條條道路。然而四處都是火,而且樣子也十分相似,所以不容易分清那條路才是真路,眼光所到之處儘是紅色火焰。   不但如此,烈火的蒸騰使四周變得易常的悶熱,就連躲在玉中的宇文慧也感覺到了烈火的熾熱,忍不住又勸道:「雲哥,好熱啊!四周都是燒著了嗎?」   耶律雲應道:「這是離火陣,四處都是火,有很多道路,我正在考慮走那一條。」   宇文慧擔心地道:「還是盡快出陣吧!沒有必要冒險。」   「我再用水試試。」耶律雲笑了笑,又放出了一陣水浪沖向了正而的火牆。   火牆被水一澆,頓時熄了一段,耶律雲見狀大喜,於是利用渤浪珠的水流衝倒了一道道的火牆。   「妹妹,火牆被我用水澆滅了,嘻嘻,我的渤浪珠厲害吧?」   宇文慧擔心地道:「雲哥,太容易了吧?會不會有詐?」   耶律雲聞言心中一緊,也嘀咕了起來,尋思道:「好像真是太容易了,四位道長和平大哥都說此陣厲害,嗯,七星連珠只怕不會這麼簡單就被破了,難道還有什麼機關不成?」   往前一看,陣勢雖然被自己打亂了,可陣勢一亂,加上白濛濛的霧氣,使他分不清方向了,皺著眉道:「果然有些古怪。」   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遠處正面有團烈火正他移動而來,極為古怪。   「這是什麼?」耶律雲緊盯著這團烈火,心裡犯起了嘀咕,於是迎了上去,當烈火接近之時,他發現火的形狀像是一個人,不禁大吃一驚,身子疾退。   火人似乎是專為耶律雲而來,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中突然長出了一把熊熊燃燒著的火刀,長約三尺七,又厚又大,熱力逼人。   耶律雲見他亮出了刀,心知不妙,身子繼續往後退,讓開足夠的空間,而眼睛則小心翼翼地凝視著對方。   火人的身子突然高速地向耶律雲衝去,同時揮出火刀向他劈去。   耶律雲不加思索便放出水浪攻擊,火人很靈活,身子一晃就讓開了,水浪擊在了後面的火牆上又升起一陣白煙。   同時,火人的火刀像是有靈一樣再次伸長了,繼續向耶律雲攻擊,每一刀都有招法,而不是亂砍亂劈。耶律雲眼見熊熊的火刀向自己的頂門劈來,忙左手輕揮劃出一道水壁,想將火刀擋在外面,然而水壁遇上火刀之後,就像是被燒開了似的霧化。   耶律雲大驚失色,不明白為什麼大量的水竟然無法澆滅這看似普通的火刀。然而這一個場面也震撼了他,他終於領悟到了離火陣的厲害之處,單是這不怕水的火人就不是他能抵擋的。   這一刻他才真正感覺到這昊天山的確不是普通的地方,玄華真人能建立起這一脈道統也不是浪得虛名。   同時,他也認識到自己只靠幾件寶物是沒有多大作為的,不但要增強實力,還要重新煉化幾件法器,使它們的威力增強。   宇文慧感覺到他的心神呆滯,想到他正與異物相鬥,不禁大聲喚道:「雲哥,有危險。」   幸虧這一聲叫喚,把耶律雲的心神拉了回來,他瞥見火刀劈來,下意識地順勢就地一滾,這才讓開了火刀,逃命之後不禁大叫幸運。宇文慧察覺到他的心中有了懼意,勸道:「雲哥,快逃吧。」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返身就往回走,然而轉頭一看,方才被他澆熄的火牆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而且形狀和方向都變了,根本無法找到出路。   前路被阻,後有追兵,耶律雲此時陷入了絕境,大歎自己莽撞,小看了這離火陣。   火刀一次次地劈來,耶律雲則用水浪不斷地澆熄火牆,讓自己有路可走。   就這麼追追逐逐,耶律雲弄得十分狼狽,頭髮散亂,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燒掉了不少,唯一令他慶幸的是左手並沒有因為烈火和高溫而受影響。   「雲哥,快想辦法吧!」宇文慧感覺到耶律雲的心理越來越不安,知道情況不妙,連聲勸說著。   耶律雲邊跑邊應道:「火是無形之物,我的兵器根本無法抵擋,而渤浪珠的水只能開路,不能戰勝該死的火人。」   「不如把水都放出淹了大殿。」宇文慧說道。   耶律雲心一動,覺得此計可行,立即喚出渤浪珠,將珠內的水全部放了出來。   一股洪流頓時在殿內奔騰了起來,火牆被一個個的澆滅了,雖然大水澆不滅火人,但水的衝力卻把他沖離了耶律雲。   耶律雲停了下來,站在水裡四周觀望著,希望找到出口,然而霧氣在空中不斷地上升,使得室內的能見度極差。   無奈之下,他只好一步步地涉水摸索了起來。   耶律雲走了一陣,原本冰涼的水竟然越來越熱,甚至有點燙腳,嚇得他立時止住了腳步,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水怎麼會熱了?再這麼下去,豈不是在煮我自己?」想著,他連忙用渤浪珠把水都吸回來。   小小的珠子如同長鯨吸水般吞下了殿內的大水,卻因為水溫而變得十分溫暖,弄得耶律雲的左手都發燙。   耶律雲甩了甩左手,用冷風使手臂涼快一下,然而四周再次燃起的火牆使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我還能做什麼?」樂天的他少有的產生了悲觀和絕望的想法,心智陷入了極度的迷茫之中,似乎再也拔不出來。   玉中的宇文慧一直安撫著他的心靈,然而她也知道耶律雲實在沒有辦法了,心想,也許這裡就是他們兩個的歸宿。   火人再一次出現在耶律雲的面前,那一把巨大的火刀帶著霸氣和咆哮揮又了過來。   耶律雲沒有再逃,因為他的心裡有一種呼聲讓他的腳步停住了,只是無意識地把依然冰涼的銀槍隨手刺向了火人,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望向火人。   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時候,眼前忽然有一道巨大的強光爆發出來,使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火人已經消失了。   他詫異地轉頭看了看四周,火牆仍是熊熊地燃燒著,一切都彷彿很正常,他一臉茫然的把眼光掃向了手上的銀槍。   「這是怎麼回事?」銀槍的變故使他驚呆了,原本銀色的槍身上多了火紋雕花,而槍柄的中央則鑲上了一顆像火一樣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他伸出了右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槍身,火紋像是有靈性一樣居然搖動了起來,彷彿是烈火在燃燒。   宇文慧問道:「雲哥,怎麼了?我感覺到很溫暖,很舒服。」   「火人消失了,銀槍卻多了一顆紅色的寶珠,還有了紅色的雕紋,難道是銀槍刺死了火人?」   「雲哥,既然火人消失了,我們快點找路出去吧!」   耶律雲也無暇多看,扛著槍繼續尋找出路。   「小兄弟,這裡。」   聽到了熟悉的叫聲,正為尋找出路而迷惘中的耶律雲身子一顫,驚喜地轉頭望去,就見四散人不知何時進了陣,正微笑著向他招手。   「慧妹妹,四位道長來了。」耶律雲欣喜若狂地叫嚷著衝向了四散人:「四位道長,你們是來救我的吧?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快跟我們走。」四散人都朝他笑笑,不再多說,各自放出法器開路。   一時間,「日耀環」、「月麟雨」、「星華鎖」、「辰風鏈」各自光發放出光芒,把一層層的火牆壓了下來,然後攜同耶律雲飛快地奔出了離火陣。   出了火幕,耶律雲這才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火牆,不禁苦笑連連。   宇文慧感覺到他的心神黯淡,安撫道:「雲哥,沒事就行,我知道雲哥一定能夠成為最強的高手,別太心急,一點點練吧。」   「烈子雨那賊躲在山上不下來,大仇難以得報,我心裡急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他又不可能一輩子不下來,等雲哥練好了道術再來報仇不遲。」   「只好如此了。」耶律雲看那一道難以逾越的火幕,心中滿不是滋味。其實他只修練了一年多,實力已經是飛躍式提升,然而這七星連珠大陣乃天下第一大陣法,等閒之人連進都不來。   當他低著頭走出殿門時,平之源立時衝了上來,高興地抱著他道:「能安全出來就好,沒出什麼事吧?」   「平大哥,我沒事。」耶律雲轉身向四散人深深一揖,感激地道:「謝謝四位道長相助。」   「我們怎能看著你送死呢!」月散人看著耶律雲一身狼狽,含笑道:「呵呵,我們先到城裡休息吧!小兄弟也該換件衣服了。」   耶律雲點了點頭,跟著五人下山。   耶律雲一邊走著,一邊歎道:「想不到第一個陣我就闖不過去,太厲害了,玄華真人真是神人,居然能布下如此大陣。」   日散人安慰道:「小兄弟不要灰心,你能呆這麼久已經不錯了。」   耶律雲搖頭苦笑道:「我的實力果然差太遠了,看來要努力修練才行。」   月散人拍著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道行是一天天練出來的,我們練了數十年也只不過練到這種地步,你這種年紀就有此修為已經算是難得的奇才,千萬不要太急功近利,否則會事得其反。」   耶律雲恭敬地道:「耶律雲記住了。」   出了昊天仙苑,平之源問道:「四位師兄,找個地方讓耶律小兄弟休息一下吧!看他這樣子,應該是累壞了。」   耶律雲問道:「此城有沒有客棧?」   日散人含笑道:「何必去客棧,還是去我們那裡吧!」   「是啊!」月散人笑著附和道:「我們那裡清靜了幾十年了,難得有客人。」   耶律雲見幾人勝意拳拳,微笑著答應了。   四散人可以算是城池的守護者,他們都住在城樓之內。   走入城樓,其中一塵不染,雖然只有簡單的用具,但四散人把這裡佈置得很別緻。   月散人最喜愛耶律雲,所以搶著把他帶到了自己居住的聽月閣。   耶律雲大難不死,心裡高興,梳洗完畢,又換了一套乾淨衣服,然後在城樓裡逛了一圈,最後來到了廳裡,四散人和平之源見他到來,齊聲招呼他坐下。   安坐之後,耶律雲問道:「四位道長,令師尊閉關不知道要多久?」   星散人搖頭苦笑道:「多則數年,少則半年,長短不定,這次要煉法器,只怕還要長一點。」   耶律雲又皺起了眉頭,憂愁地道:「我可不想讓慧妹妹呆在玉裡太久,萬一身軀毀了,那可就麻煩了。」   平之源提議道:「天下修道者不少,我師父雖然名動天下,但難保沒有其他能人。」   月敵人沉吟了一陣道:「聽說在東南有位國師道力不錯,只是沒有見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東南?」耶律雲心中一動,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卓照矢的影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平之源想了一陣也點頭道:「我也曾聽說高陽國的國師道術高明,不如去找他相助。」   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心想:「我就是想避開他才離開高陽,難到真要回去不成?唉!要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我還真要回去一道。」   日散人插嘴道:「如此說來,高陽倒是可以一去。」   耶律雲又問道:「難道沒有別人了嗎?」   「這……」坐在他面前的五人都沉思了起來。   過了半晌,月散人道:「其實我們所知的事情不多,赤顏國疆土廣大,四面和北部面還有其他國家,四處雲遊或者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然而結果卻是難以預料的,而且頗費時日,我看你還是去高陽好一點。」耶律雲緩緩點了點頭道:「這事讓我再想一想。」   「也好,你就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決定行程。」   這時,有道童端了飯菜進來,放好之後就退出去了。   修道人吃得很簡單,都是些青菜豆腐之類的東西,耶律雲在陣中相鬥了一場,又累又餓,拿起碗就拚命地吃著,看得幾人都笑了。   耶律雲邊吃飯邊問道:「平大哥,離火陣裡面到底是什麼火?竟然連水都澆不滅。」   平之源笑道:「那三味真火,乃地火之精,所以普通的水無法澆熄它,除非是用凝華之水才能克制它。」   「三味真火!」耶律雲默默地點了點頭,歎道:「看來我的實力太差了。」   月散人溫言安慰道:「小兄弟不要灰心,這三味真火不是普通人能化解的,你的實力已經不錯了,三味真火是大地精火,人界之人就算練到極至也未必能破解,除非有能力突破人界的極至。」   耶律雲點了點頭,他想到的可不只是小小的三味真火,因為他還有上天界的任務,然而在人界這段時間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纏身,所以未能專心修練,以至於所要辦的事都停滯不前,不但如此,還增添了許多更難處理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既有卓照矢的逼婚,還有姬娉婷的兩心相印,更有宇文慧的問題。   日散人見他神情有些詛喪,溫言安慰道:「千萬不必灰心,離火陣很是奇特,其實你能不死於火人之手就算是天幸了,說來也奇怪,火人怎麼沒有攻擊你?」說著驚奇地看著耶律雲。   「火人!」耶律雲又想起銀槍的占怪變化,笑道:「火人好像是被我殺了。」   「什麼?殺了?」幾個人被嚇得硬生生吞了一大口飯,然後都抬頭驚愕地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耶律雲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髮,憨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情況危急,我只是用槍隨手一刺,結果就消滅了火人。」說著舉起了身側的銀槍。   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銀槍之上,日散人瞥見槍柄上的紅色珠子,不禁大驚失色,叫道:「是火靈珠!」   「火靈珠!」其他三散人也隨之驚呼了起來。   耶律雲摸了摸槍身的珠子,笑道:「原來這叫火靈珠,還挺好聽的,不知道有什麼用呢?」   月散人臉色凝重地道:「火靈珠是火人之心,也是三味真火之源核,普通人一碰就死,想不到竟然被你收入了槍身。」   「我也不是有心去收這顆火靈珠,更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槍吸了進去,還留下這些美麗的火焰花紋。」   這時眾人才把注意力從火靈珠上轉到了銀槍。   星散人接過銀槍摸了摸,轉頭道:「這桿不是普通的槍,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不知是何物所造?」   「哦?」日散人也接過槍看了看,沉吟道:「是有些奇特,一定不是普通的槍。」   月散人指著銀槍含笑問道:「小兄弟,這槍從何處而來?」   耶律雲只知道此槍是天頂中大龜所贈,其他的一概不知。他本不想說出天界之事,但見月散人問了出口,猶豫了一陣,小聲道:「我說了你們千萬別說出去。」   四散人笑著點了點頭,平之源更是指著天發了個誓。   耶律雲這才小聲地說道:「這槍是天界的一隻神龜送給我的,我也不知道這槍有什麼奇特,但它不怕水火。」   「天界!」四散人和平之源對視了一聲,又驚又歎,久久不能自巳。   「真是天界得來的?」眾人又問道。   耶律雲含笑道:「我也是偷偷上去的,那時我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因為斷了左手才有機會登上了三十三天之一的玲瓏天,還因此犯了天條。」   月散人慢慢地反應了過來,含笑道:「想不到啊!你小小的年紀竟然有此經歷,難怪所用的道術非正非邪,原來是天界之術,自然不同於我們練的人界之術。」   平之源讚歎道:「想不到你竟是從天界而來,我們修練至今尚且未能登上天界。」   「道長過講了,其實我一直在用仙玉的力量,而我自己的道力並沒有什麼特別,所以不值得一提。」   日散人把槍遞還給他,捻髯笑道:「小兄弟前途無量,將來必成大器。」   耶律雲苦笑道:「可我現在的力量無法再回天界了,唉!」   月散人和藹地道:「沒關係,等你把妻子救出來後就來天昊城,我們四個幫你修練,說不定我們也能上去天界見識一下,哈哈。」   「對呀!」其餘四人也都大聲笑了起來。 第四十四章無名道人        用完了飯,平之源見時間尚早,就帶著耶律雲走小了城樓,到城中遊逛。   這裡都是清修之人,所以城裡也沒有酒館青樓之類的熱鬧去處,反倒是城中的幾個修練場最為熱鬧,於是平之源把耶律雲帶到了其中一處的修練場。   「好多人啊!」耶律雲看著整個院子中都是盤膝而坐的修道者,不禁驚歎了起來。   他這麼一嚷立時引來所有人的注意,一起回頭看著他,有的人記得他就是今日在街上大戰四散人的那個年青人,立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是他!」   「對啊,他今天可是威風八面,把月散人都抓住了,還差一點淹了街。」   「什麼時候我也有這樣道力就好了。」   「還是他的法器好,又是網又是花。」   端坐在正中的道學教授沉聲喝道:「修道者,天地動唯心靜,日月復唯神清,外絕混沌,內斂精氣,你們初學道基,切記要心靜神寧,不要被外界侵擾。修練吧!」聲音雖不太,但院內立即又恢復了平靜。   耶律雲好奇地看著台上盤膝而坐的道人,見他雙目緊閉,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尊木雕,小聲問道:「平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平之源笑了笑,小聲應道:「這裡都足初學者,你看,有的才十一二歲,都是千里迢迢送來學道的。」   「我是問台上的那位道長是誰?」   「他是我師叔,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大家卻叫他無名道長,他幾乎不會道術,但以道心論,在昊天山中無人能及,簡直是無慾無求,不求登天,也不求長生,大家都說他的心是空的,人也是空的,他坐在那裡已經數十年了,不休不眠,不吃不喝,居然越來越有精神,沒有人不佩服他,就連我師父也說他是天生的道人。」   耶律雲伸了伸舌頭,讚歎道:「這麼厲害,數十年不吃不喝不眠不動,我連一個時辰都受不了。」   「就因為他的道學知識豐富,所以初學道的人都被安排在這裡聽講,從修心練起。」   耶律雲笑道:「要我來學道,恐怕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你另辟快捷方式,自然不會與他們一樣,這也是緣份,天下恐怕只有你一個人如此。」   「是啊!我是最幸運的一個。」耶律雲想起自己在天頂之中的經歷,不勝感慨,若不是天意,自己也不可能得到《練玉訣》,更不可能有今天這番遭遇。   平之源笑道:「老弟,不如進去聽聽,說不定能有所啟發。」   耶律雲回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學子們,臉上露出了苦笑,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可受不了這麼沉悶的地上。」   離耶律雲最近的一個少年學子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臉上也現出了笑容。   耶律雲朝他眨了眨眼,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小聲問道:「不覺得無聊嗎?」   少年嘻笑著伏在他耳邊道:「我都無聊死了,可不來又沒事幹,其他地方也一樣無聊。」   耶律雲拍了拍他的頭,笑著起身走開了。   少年拉著他的衣服問道:「大哥哥,有沒有更好的方法,今天我都看到了,你可真神,平時我們都把四散人當成了神仙,大哥哥能和他們打一架,我真是佩服死了。」   耶律雲嘻笑道:「沒什麼,我是運氣好罷了。」   周圍的人見他們談笑了起來,於是都擠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台上的道人聽到了喧嘩聲,睜眼望去,見學子們都圍到了一個耶律雲的身邊,臉色又沉了下來,喚道:「那位青年,請到台上來。」   耶律雲愣了一下,轉頭望向平之源。   平之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耶律雲沒有辦法,只好走到台上,躬身道:「道長,在下失禮了。」   無名道人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修真之地,為何帶兵器而來?」   耶律雲愕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槍,詫異地問道:「帶就帶,為什麼要問為什麼?」   無名道人忽然笑了,指著身邊的草蓆道:「坐下吧!」   耶律雲本不想聽他講什麼道法,但這個情勢之下只好勉為其難地坐下了,把槍橫放在膝上。   無名道人又閉上了眼睛,緩緩地道:「大家繼續修練。」   台下的學子很怕他,都乖乖地坐回原位繼續修練。   無名道人閉著眼睛道:「年青人,你心中有怨氣。」   耶律雲驚愕道:「你怎麼知道?」   「你的心告訴了我。」   「我?」耶律雲聽得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茫然地問道:「沒什麼呀?」   「不必介意,你的心性是溫和中藏著凶狠,控制不好會有很大的影響,若是有空到我這裡來坐坐,也許會對你有幫忙。唉!三年前也有一名青年,他心性浮躁中藏著陰狠,我也是勸他來坐坐,可惜他一次也沒有來。」   「是烈子雨嗎?」   「不知道。」   耶律雲冷笑道:「他要是來了,也許我就不會來了。」   道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盯著耶律雲看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又閉了上眼睛,道:「我明白了。」   耶律雲覺得這位道人很奇特,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對他心服口服,呆坐了半晌,見道人一直沒有說話,忍不住問道:「道長,您不傳道,他們怎麼學呀?」   「能安坐在此,而心無雜念已經是修練了,年青人,你能嗎?」   「我?」耶律雲苦笑著搖頭道:「我可不行,腦子裡的東西太多,要辦的事也太多,像現在這麼清閒已是難得了。」   「是嗎?年青人,有時間停下來想一想再往前走,也許結果會更好。」   耶律雲微笑道:「也許吧,可惜我天生好動,靜下來只會胡思亂想,還是動起來好,腦子想得東西少。」   道人微微頷首,道:「去吧,有空回來坐坐。」   「是!」耶律雲小孩一樣雀躍的站了起來,道人的不怒而威使他感到有一種被壓的感覺,這時才像是重獲了自由。   平之源見他急步跑了過來,笑著問道:「老弟,怎麼樣?」   耶律雲伸了伸舌頭,笑道:「實在太厲害了,我們快走吧。」   平之源哈哈一笑,拉著他在城中又逛了陣才送他回自己的房間。   夜深,耶律雲依然在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去哪裡,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回高陽去見卓照矢,然而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去就必然要與卓文嫣成親,想到成親,耶律雲不禁長歎了一聲,心中的最愛是姬娉婷,卻只見了幾面就分開了,而等著迎娶的宇文慧又遭遇了禍事,被逼定親的卓文嫣也許還在高陽等候,自己在感情路上實在是一波三折。   其實成親對他而言並不是最大的問題,娶一個美人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然而令他不悅的是這個親事是被迫答應,而且他對卓照矢的理由感到深深的懷疑。   「雲哥,卓文嫣是誰?」   耶律雲愣了一下,這才想到宇文慧現在與自己心靈相通,歉然地道:「她是高陽國國師的女兒。」   宇文慧嬌笑道:「不會又是一個紅顏知己吧?」   「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耶律雲歎著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講給宇文慧聽。   宇文慧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直到最後她才喃喃地道:「雲哥,這種事不好辦啊!」   「是啊!」耶律雲苦笑了一下,道:「正是如此我才投靠了銳國,唉!想不到如今又要被逼回去,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吧!」   宇文慧感到他心中的煩憂,嬌笑著打趣道:「你是為了姬姐姐才去銳國的吧?」   耶律雲果然被她逗笑了,調笑道:「要不是去了銳國,哪能見到我的慧妹妹。」   「是天意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我是最幸福的。雲哥,姬姐姐還在銳國等你,不如我們先去銳國吧,有她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耶律雲笑道:「好溫柔的妹妹,好體貼的妹妹。」   宇文慧嘻嘻笑道:「我比姬姐姐幸福,我現在就貼在雲哥的心上,自然要體貼雲哥,我主內,姬姐姐主外,我們內外服侍著雲哥。」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我可捨不得讓你一直都呆在玉裡,我還想著要你為我生了大胖小子呢!」   手背的玉斑突然變得嫣紅,只聽宇文慧嗔道:「不害臊,人家才不幹呢!去找姬姐姐幫你生吧!」   耶律雲笑了一陣,心神—凝,問道:「慧妹妹,你說我應該去高陽嗎?」   「這……」宇文慧也猶豫了起來,雖然她一直告訴心上人自己現在很快樂,但她還是想成為耶律雲真正的妻子,這樣就難免需要從玉裡出來,而今只有去高陽一途,因而她感到十分為難。   「我不是怕娶卓小姐,若真的娶了她,我會像對待真正的妻子一樣呵護她,但她的心裡有舒少爺,我實在難辦。」   「雲哥,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先回銳國,問問姬姐姐的意見,也許她會有辦法。」   「好吧,我們明天就動身回銳國,我也該去看看爹了,也許他老人家還在生我的氣。」   「可惜我見不到。」   「別傷心,總有一天你會親眼見到的。」   耶律雲與宇文慧談談說說,直到天明方才入睡,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   「妹妹早。」   「雲哥早。」   耶律雲伸了懶腰,笑道:「該起程了,嗯,先去向四位道長和平大哥告辭。」   來到廳中,四散人和平之源正在閒聊,見他到來,月散人含笑著問道:「老弟,你決定去哪兒了嗎?」   耶律雲應道:「我決定先回銳國。」   「銳國?」平之源詫異地問道:「銳國好像沒有什麼能人,你們去哪裡幹什麼?」   耶律雲臉微微一紅道:「我有個朋友在銳國,我想先去見她,然後再決定去不去高陽。」   平之源見了他的神情,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有佳人在銳國等待,難怪要回去。」   辰散人調侃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小兄弟才幹優長,多幾個紅顏知已也是正常的,我們四個老頭就不行了。」   月散人笑道:「要是我年青數十年還差不多。」   星散人也笑道:「師兄,當年你好像就長得不好看,怎能和小兄弟相比?」   「哈哈,說得對,我可比不上耶律小兄弟,人長的好,本事也強,哪個少女不喜歡有這樣的丈夫。」   耶律雲憨笑道:「幾位道長取笑了。」   笑了一陣,平之源道:「老弟,山路難行,方向難辨,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   耶律雲連忙說道:「來的時候已經害平大哥走了很多路,這次不敢再勞動平大哥,我自己能出山。」   平之源微笑道:「這昊天山我待的太久了,回來看幾眼也就夠,天下很大,我想利用這個機會四處雲遊一番,正好送你到青桑城。」   耶律雲見他一臉真誠,態度堅決,不敢再推辭,感激地道:「既然平大哥誠意送我出山,只好有勞平大哥再走一次了。」   見耶律去意已定,四散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月散人伸手懷中掏出一道黃色的符交到耶律雲的手裡,微笑道:「小兄弟,我們都知道你必然不會久留,因而昨夜我們四個商議過了,想幫你,只是霎時間沒什麼可以幫得上忙,因而我們四人合力制了一道遁行靈符,上面附著日月星辰四力,雖然這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但希望能助你在危急的時候脫離險境。」   耶律雲珍重地把符收入懷中,恭敬地道:「謝謝四位道長的關心。」   月散人笑道:「我們四個平時無事,也見過不少青年英傑,可與你最為投緣,若是有機會望你能回來探望我們。」   耶律雲跪倒磕了一個頭,道:「四位道長在上,耶律雲告辭了。」   四散人受了他一禮,然後把他送出城池。   口口口青桑城,城內依然是那麼的繁華熱鬧,平之源把耶律雲送到了城門口,拱手笑道:「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因為老弟我才有道份閒情雲遊天下,我自問道行有限,幫不了你什麼忙,就算有生之年也未必能達到多高的境界,若是將來有緣,還請老弟帶我去天界一遊,若是無緣也就算了。」   從明湖到昊天山,這一路平之源都很照顧耶律雲,把他看成了親人一般對待。   分別在即,耶律雲既是不捨又是感激,拉著他的手歎道:「平大哥,這次雖然沒有找到救出慧妹妹的方法,但我還是萬分感激你,這練心石和火靈珠我已受用不盡了。」   「一切都是你的緣份,法器這種東西只嫌少,不嫌多。」說著,平之源從懷中取出風雨雷電四旗,憐惜地撫摸了一陣,接著歎息道:「這四旗是師父所贈,我自己煉化了四次,威力不低,不過日後我恐怕是用不著了,留著太可惜了,老弟,你的前途波折,我把這四旗贈給你做防身之用,雖然攻擊力不強,但有廣闊的攻擊面,若是被人圍攻,這是很好用的法器。」   耶律雲知道平之源對四旗愛若性命,每天都會拿出來抹拭,而今兒他居然將四旗相贈,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推辭道:「平大哥,我的法器已經太多了,大哥還是留著防身吧!」   平之源搖了搖頭,再次把四旗塞到了耶律雲的懷中,含笑道:「明湖事件之後,我已徹悟了,既然我是修道之人,又何必去參與什麼分爭呢?這四旗雖是法器,卻也是凶器,被我所殺的人不再多少,雖然也得意了幾天,可回頭一想也沒什麼意思,從今以後我還會繼續修練,不過我會向師叔那專練道心,因此這些法器對我毫無處,所以贈給你,望你善用之。」   耶律雲激動的勢淚盈眶,納頭便拜,沉聲道:「平大哥之恩,耶律雲終身不忘,日後若有用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大哥知道我岳父住的地方,若是將來雲遊累了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就請到那裡,岳父他—定會很高興。」   「我一定會去。」平之源含笑著扶他起身,拳拳善意地叮囑道:「老弟,—切小心,祝你早日與寧文侄女成親。」   耶律雲早巳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感激地看著他。   平之源又看了他幾眼,然後長笑一聲,飄然而去。   目送著平之源的背影,耶律雲看到了一個完全輕鬆自在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表現,不禁萬分羨慕,自己若不是有諸多事情要辦,也會有這種閒情雅趣,忽然他歎道:「我的運氣真好,總是遇上貴人相助。」   宇文慧道:「雲哥,如果不是你的為人,他們也不會對你青睞。」   「也許吧!」耶律雲仰頭看了一眼遠處被雲層掩蓋的群山,如果不能憑實力闖到頂層的紫陽殿,想登上天界的目標也絕對不可能實現,此時,未曾親眼見過的紫陽殿在他的心中越來越重,就像是擋道的大山,不能不除。   目標雖然遙遠而艱難,但這一切反而激發了耶律雲的鬥志,就像是獵人看到了最兇猛的虎豹,誓要征服。   「昊天山,我一定會超越你。」   口口口銳國邊境西陽城,一匹黑馬正慢悠悠地往城門走去,馬上之人正是耶律雲,他千里疾行,再次進了銳國境內,一路上有宇文慧纖語柔情相慰,倒也沒有什麼遊人之愁,此時來到城下,心中卻顯得有些急躁。   「雲哥,在想姬姐姐吧?」   「是啊!」耶律雲直言不諱地道:「我與娉婷分開了一年多,離開之時又沒有留下片言,所以心中愧疚,不過娉婷是馳騁戰場的英雌,應該不會小器。」   突然有兩匹飛馬迎面衝了出來,其小一匹青鬃馬由於速度太快,一下子衝到了瘦馬的前面。   兩匹馬四蹄高揚,頓時把人都掀翻在地。   「二弟。」衝過去的那人回頭見後面人仰馬翻,急忙跳下馬沖了回來。   耶律雲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頭望去,被撞倒的是—個年青人,大約二十三歲左右,白面青衫,長臉細眉。而扶起他的人則年紀稍長,不過也就是二十四五歲,身著藍色短褂,除了下巴多了些短鬚,兩人長得很像,一看就知道是親兄弟。   哥哥扶起弟弟關心地問道:「二弟沒事吧。」   「沒事。」弟弟憐惜地擦了擦坐騎身上的塵土,笑道:「幸好沒把它摔壞。」   耶律雲走了上去一臉歉意地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哥哥掃了他一眼,不悅地道:「你怎麼堵在路中間?見馬來了也該讓一讓。」   弟弟很和氣,好言勸道:「哥,我沒事,還是快走吧,別遲了,仙人法會就要開始了。」   耶律雲聽到「仙人法會」這四個字眼睛一亮,拱手問道:「請問兩位,什麼是仙人法會,」   兩人見他很和氣,也很有禮貌,就把剛才衝撞之事給忘了。   弟弟含笑道:「北巒山新來了一個仙人,道行高強,水火不侵,還要開壇授法,去的人很多,今日正是開壇盛會,所以我們兄弟正趕著想去看看,若是能學到一點道術就好了。」   「哦?」耶律雲有些驚愕,沒想到銳國竟然來了這麼一位高人,暗自問宇文慧道:「妹妹,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雲哥,你決定吧,不必問我,只要你不急著去見姬姐姐就行。」   耶律雲一聽就笑了,拱手道:「兩位,在下耶律雲,請問兩位大名。」   「原來是耶律兄!」哥哥拱了拱手,溫和地道:「在下段峰!」接著指著弟弟道:「他是我弟弟段岳。」   「我也想隨兩位去見識一下,不知能不能?」   段岳含笑道:「仙人法會只是公開的,多一人又有何妨,一起上吧!」   耶律雲連聲道謝,跨上馬後隨著兩人向東北馳去。   段岳與他齊頭並進,眼角瞥見他一手抓韁繩,一手提著槍,問道:「耶律兄是練武之人?」   耶律雲晃了晃手上的銀槍,笑著答道:「練一練防身,你們呢?」   段岳笑道:「我們練了些三腳貓的功夫,沒什麼大本事。」   耶律雲笑了笑,沒有再問。   翻過一道山崗,眼前的樹林之後有一座山,雖不算太高,但滿山鬱鬱蔥蔥,儘是樹木,顯得十分靈秀。   段峰用馬鞭指著山,道:「耶律兄,那就是北巒山,仙人法會就在山腰的蒼松台上舉行,四周無人,想必已經開始了,我們快去吧!」   耶律雲和段岳點了點頭,一起催馬急奔。   山中樹木茂密,道路崎嶇,馬行不易,馬車更是無法上,所以山腳下拴著很多馬匹,也有馬車停在樹下,卻沒有馬伕,也沒人看管。   段岳看著這麼多坐騎,急聲催促道:「哥哥,我們怕是來晚了,人都上去了。」   段峰也很心急,喚道:「仙人法會怕是已經開始了,弟弟,快把馬拴好,我們立即衝上去。」   耶律雲對這仙人法會只是將信將疑,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見這兩兄弟一臉急色,恨不得立時飛上去,於是含笑道:「你們先上去吧,我把馬拴好再上去。」   兩人大喜,朝他拱手道了聲謝,把馬韁交到他的手上後就縱身向上奔去,速度竟不遜色於馬力,看得耶律雲愣了一下,心想:「原來他們也有些實力。」   把馬拴好後,他慢步向上走,山間十分幽靜,然而耶律雲走在其中卻有一種發怵的感覺,因為偌大的山林竟然連蟲鳴鳥聲都沒有,顯得死氣沉沉。   走著,走著,他猛地停住了腳步,因為他覺得這種情景似曾相識,正如當年在登仙峰時斷臂的那一次。難道有妖物?想到此處,耶律雲變得異常小心謹慎,一邊用槍撥弄著蔓籐青枝,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山路斷斷續續的伸延,若不是路上鋪著些嫩綠的斷草,根本找不到進山之路。   耶律雲小心地走了一個時辰,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不禁納悶了起來,難道自己的感覺錯了?   走過一處彎峽,面前出現了一條較明顯的小路,通往山腰。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山腰的青松翠柏之間似有人影晃動,於是快速地向山腰飛奔而去。   剛上蒼松台,耶律雲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偌大的蒼松台擠滿了前來求仙間道的學子道士,黑壓壓的一片,幾乎不留一絲縫隙。   這些人一個個都莊嚴地端坐地上,眼睛只看著前面。耶律雲掃了一眼,估計大約有數千人,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求仙問道之人如此之多。   順著眾人的眼睛望去,蒼松台的北側靠著崖壁的地方搭著一個高大的木台,兩側有木梯銜接,台上鋪著一張大絨毯。   高台之後與崖壁之間有一幢兩層木屋,上層與高台平行,出入都是經由上層,而下層則是暗房,被厚厚的木牆包著。   耶律雲見蒼松台沒有虛位可坐,只好坐在道路旁的草地上。   等了一陣,並沒有人出來,他心中不禁有些納悶,喃喃地道:「難道是騙局?」   聲音雖然不大,但前面的幾個求道之人都轉頭望著他,眼神中似有責怪之意。   耶律雲聳了聳肩,低頭不搭理。   又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邁人緩緩走出了屋子。   耶律雲因為站得太遠,只能隱約地看到他手裡搖著一把羽扇,頭上束著道髻,上面插著一支道簪,長鬚飄然,卻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再往道人身後看上,卻見一位娥娜多姿的女子緩緩走出,身上的翠羽珠片反射山縷縷光芒。   耶律雲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感覺到此女衣著華麗,長得一定不俗,心想:「怎麼還有個女道士?有些古怪。」   其他的人見到女子走出一片嘩然,尤其是坐在台前之人,他們都被女子艷麗的樣貌所懾,哄然叫起好來。   道人掃視了在坐眾人一眼,揚聲道:「本仙久居山林,修道練術,已經三百多年了,看到世上求道之人這麼多,因而有傳道之念,今日本仙請到了霓雲仙姑前來說道,大家不會反對吧!」   只見霓雲仙姑盈盈一福,嬌笑著高聲道:「我從仙界而來,本想遊覽一下人間,但遇上了朗玉真君,得知大家求仙心切,受他所托,特地前來授仙人之道。」   掌聲之中,朗玉真君和霓雲仙姑盤膝坐了下來。   朗玉真君首先發言道:「仙道之術乃天地之間的奇術,大可與天地同壽,小可點石成金長生不老……」   耶律雲聽得不以為然,比起昊天城中的那位無名老道,朗玉真君說的只不過是一些市儈之言,根本不是什麼道學知識,然而在坐的聽眾卻是聽得連連點頭,有的還大聲稱讚,弄得耶律雲有點哭笑不得。   霓雲仙姑也沒有閒著,一直用迷人的微笑來幫助朗玉真君講道,同時還取出一條五彩絲巾不時地向台下輕揚,萬點彩粉如天虹般抖了出來,隨著山上的輕風飄向了眾人。   台上之人立時聞到一股沁人心肺的香氣,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種感覺使得他們沒絲毫防備之心,而且越聞越想聞,隨著香氣越來越濃,他們的臉色漸漸地顯出了迷醉之色,都嘟囔著:「好香啊!好美啊!」   而那些全神貫注在聽演說之人更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被香氣迷住了。   耶律雲坐得最遠,也是最後才聞到了這種怪異的香味,而此時他正與宇文慧在說話,心神凝於體內,對外界沒加防範,因而也被香氣侵入。   開始時他還未曾察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覺得渾身都懶洋洋地,動都不想動,只覺得身子越來越輕,像是要飄上半空似的,神智似醒非醒,似醉非醉。   由於他練的是《煉玉訣》,使用的仙玉之力,並非正常的修心練道,不像其他修真之人道心堅實,又沒有練道修心,唯一自持的是自身的天性,但香氣太過厲害,他的心神雖然有所抵抗,但仍是被這妖異的香氣快速地侵入。   宇文慧原說得正高興,感受到他的心神越來越弱,似是被什麼東西給遮閉了,不禁萬分擔心,不停地呼喚著「雲哥」。   然而耶律雲的心房就像是被黑布蒙上了一層黑布,根本無法將意思傳送進去。   台上的一男一女見台下之人各個神智不清,目光呆滯,都咯咯地笑了起來。   朗玉真君陰陰一笑,轉頭看著妖艷無比的霓雲仙姑,調笑道:「仙姑妹子,這麼多男人夠你用了吧?」   霓雲仙姑拋了一個媚眼,摟著他脖子嬌笑道:「你不是也大有收穫嗎?這次可來了不少漂亮的女弟子,夠你享用了吧。」   朗玉真君被她弄得心癢癢的,不顧台下有上千對眼睛,抱著霓雲仙姑就親了起來,手掌更是撫摸著她的酥胸,弄得霓雲仙姑咯咯直笑,嗔道:「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別不正經。」   朗玉真君—手抓在她的玉峰仁,一邊揉著—邊淫笑道:「你還談正經?都不知道你吸乾了多少了,這裡的人只怕都不夠你用。」   霓雲仙姑笑的花枝亂顫,戳了他的額頭一下,膩聲道:「我可是沒殺過一人,可你卻壞了不知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還害得她們自殺,這崖下的白骨可全都是你幹的好事。」   朗玉真君陰笑道:「彼此彼此,你還是下去挑人吧!」   霓雲仙姑又拋了一個媚眼,然後緩緩地走下了高台。   台下之人一直都眼睜睜地看著台上兩人打情罵俏,居然沒有半點反應,只是臉上都現出一種傻笑,連耶律雲也是如此。   當霓雲仙姑走到人叢之中,身側的男子被她香風一激,頓時顯得瘋狂了起來,個個都瞪著大眼直盯著她。   霓雲仙姑一邊走,一邊用含情脈脈地眼光掃視著身側的每一個男人,使他們越發如癡如狂。   朗玉真君也不甘示弱,雙眼掃向了那些癡迷的女子,有的是花信少女,有的是青春少婦,有的則是風韻猶存,看得他興奮不已。   他慢慢地走下來挑選,看到漂亮的先親一口,輕薄一番,然後隨手扔下再挑更漂亮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蜜蜂飛入了花叢之中,正準備隨時採摘。   比起朗玉真君的急不可耐,霓雲仙姑顯得優雅地多,她只是用一顰一笑就勾住了男人的魂魄,卻又不讓他們有機會碰到自己。   挑了很久,她終於選出了一百個年輕健壯的男子,由於男子人多,加上耶律雲坐在最外圈,所以沒有被選人第一批。   而困在玉中的宇文慧雖然察覺不到外面的動靜,但耶律雲的情況使她意識到心上人遇上了麻煩,擔心地直想哭,然而她被鎖在玉中,只能苦叫著:「雲哥,快醒醒吧!」   但無論她怎麼叫,耶律雲的心神都沒有絲毫動靜。   宇文慧不由地自責了起來,雙手搥打著鎖魂玉的玉壁怨道:「我真沒用,連一點忙都幫不上,萬一雲哥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呀?」   可堅實的玉壁就像是一堵厚厚的牆,而仙氣更像是無形的,使她根本無以逾越,想著,她不禁捂著臉哭了起來,怨道:「什麼仙玉,害得我被困在裡,看著雲哥有危險卻什麼也做不了,我看應該叫邪玉才是。」說著—腳踢上了玉壁。   玉壁被她罵了之後像是有靈性一樣,發出了一陣刺眼的光芒,將她的陰靈罩在裡面。   光線過後,宇文慧定睛一看,原來面前光滑的玉壁之上居然現出了字。   「這是怎麼回事?」宇文慧一邊摸著玉壁,一邊嘀咕:「咦,這好像是一篇文章,嗯,仙玉之始,乃得天地之氣而凝之,玉者,溫和祥瑞,辟百邪,去百惡……」   看了半天,宇文慧驚喜地叫道:「原來這是《煉玉訣》,是雲哥的《煉玉訣》,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尋思了一陣,她恍然大悟,驚呼道:「難道是讓我學習《煉玉訣》,對呀,不必雲哥去找方法救我,我自己要是能煉化這玉豈不是大幸?嗯,這個方法好,這樣一來,雲哥就不必為我擔心了。」   為了解救自己和免去耶律雲的煩惱,宇文慧從此下定決心,開始專心地修練《煉玉訣》。 第四十五章驚見青龍       此時霓雲仙姑正嬌笑的領著百名壯漢上了高台,她走在前面,把左側的門打開,轉身向身後的一百名壯男勾了勾手指,然後走入了房間。   房間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霓雲仙姑嬌笑道:「你們來呀!」說著揭開屋子中央地上的一塊木板,立即露出一個入口,通到地下。   她這一句話像是仙音一般撞衝著這一百壯男的心神,他們發了瘋似的撲了上去……   過了兩個時辰,霓雲仙姑才滿足地走出了高台,身上穿了一件肚兜,肩上也只披了一件粉紗,欲隱欲現,顯得越發的誘人。   她依然是媚目如絲,艷美的粉臉潮紅未退,露出一陣陣春情,慵懶地靠著牆壁,眼睛則掃向了正坐在高台之上抱著兩名妙齡少女當眾淫戲的朗玉真君。   朗玉真君斜掃了她一下,淫笑道:「滋味不錯吧?」   霓雲仙姑瞟了他懷中赤裸的少女,掩嘴咯咯地嬌笑道:「看你多享受呀!」   朗玉真君輕笑道:「怕什麼,反正下面的人都被你的惑心術弄成了傻子,什麼也不知道。」說著在少女的身上摸了一把,淫笑道:「這兩個可都是黃花閨女,不也是服服貼貼的嗎?嘿嘿!要不你一起來吧!」   霓雲仙姑啐了他一口,嬌笑道:「我可沒空陪你玩,下面的俊男還等著我呢!」   朗玉真君陰笑道:「他們被你弄了之後還不都成了病鬼才怪。」   「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們又不是沒得到好處。」霓雲仙姑扭著身子又走下了高台,繼續挑選她的壯男。   隨著妙目的掃視,她慢慢地走向了人群最外圈,越來越接近耶律雲,而耶律雲依然茫然不知,傻傻地坐在地上。   「嘎」一聲烏鴉的叫聲嚇了霓雲仙姑一跳,抬頭看了一眼,怨道:「死烏鴉,再吵就把你吃了。」   然而就在此時,蔚藍的天空之上隱隱地飛來了一個物體,由于飛得極高,所以在地上的人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   小黑點突然停住了,沒有繼續向前移動,頓了頓之後,黑點像是墜落的星星一樣急速地落了下來。   霓雲仙姑和朗玉真君絲毫沒有察覺,依然繼續著他們的尋歡作樂,完全不知道將要大禍臨頭。   霓雲仙姑走到耶律雲的身邊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讚道:「好一個壯男,結實的像只小老虎,弄得我都有點捨不得享用了,只歎你命你不好吧!」   耶律雲沒有任何反應,眼睛直直地盯著她,—臉傻笑。   「小哥兒,跟姐姐走吧!」霓雲仙姑嫵媚地笑了笑,然後勾著他的衣服就往台上走占。   「大膽妖物!」   一聲大喝像是晴天霹靂般在半空中炸開了,震得眾人耳鼓發顫。   朗玉真君和霓雲仙姑赫然跳了起來,扔下手中的男女,仰頭望去,只見半空有一人坐著一條青龍,手上提著一柄三尖金刀,威風凜凜。   龍上之人看了一眼被朗玉真君扔在地上的兩名少女,冷笑道:「你們兩個畜牲,還不現出原形。」   朗玉真君和霓雲仙姑齊聲驚問道:「你是什麼人?」   伍嘯銘傲然道:「我乃瓏玲天青龍天將伍嘯銘。」   「天將!」兩人驚得呆住了。   過了片刻兩人才反應過來,朗玉真君看了身側的霓雲仙姑一眼,沉聲道:「妹子,我們可不能束手就擒啊!」   霓雲仙姑臉色煞白,咬著牙道:「天將也沒什麼了不起,說不定只是浪得虛名,我用美色誘他,你趁機偷襲。」   「好,就這麼辦。」   霓雲仙姑向伍嘯銘拋了一個媚眼,膩聲道:「原來是天將大哥,快下來,妹子陪你喝酒。」   伍嘯銘冷笑道:「該死的鼠精,真是不自量力。」   霓雲仙姑一聽就愣了,但她反應極快,一邊解開肚兜的繩子,一邊嗲聲道:「喲,天將大哥,你可別這麼說呀,下來摸摸才知道。」說著挺著凝脂般的酥胸誘惑著伍嘯銘,與此同時暗中施出了惑心術。   伍嘯銘連看都不看,左手輕輕一拍胯下青龍,青龍前額的綠珠立時射出一縷白光,將霓雲仙姑罩子在中央。   只聽霓雲仙姑一聲慘叫,頓時化回原形,原來嬌美的艷娘一下就變成了一隻又白又胖的白鼠,還吱吱地朝天亂叫。   朗玉真君這下嚇傻了,跪在台上忙不迭地磕起了響頭,哀求道:「天將老爺,我們修練不容易,您就放我們一馬吧!」   伍嘯銘冷笑了一聲,又拍了一下青龍,白光暴現,又射向朗玉真君。   朗玉真君一直緊盯著伍嘯銘,見他手掌一動就心知不妙,連忙一個滾翻向台下竄去,想借台下之人群擋住伍嘯銘。   伍嘯銘見他如此奸詐,心中大怒,卻也不敢亂用天術,跨著青龍直接追了下來。   此時霓雲仙姑被打回原形,她的惑心術的威力慢慢地減退了,不少的人都恢復了知覺,都是一臉茫然,正四處張望著。   台上兩名赤著身子的少女醒來一看自己如此不堪,下身血漬斑斑,一片狼藉,知道失了貞潔,頓時捂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其中一名羞愧難當,猛地衝向了木屋的牆上。   伍嘯銘本想去抓朗玉真君,瞥見被辱少女意欲撞牆自殺,只好舍下躲入人群之中的朗玉真君,翻身去救少女。   朗玉真君見人群還沒有反應過來,挑唆般的大叫道:「有邪人要姦淫少女,大家別放過他,快衝上去呀!」   人們有些懵,根本就來不及思考,放眼望去,只看到台上一名赤著身子的少女衝上屋子要自殺,而後面有一人騎著青龍正追過來,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認為騎龍的妖人要逼姦少女,頓時感到胸中怒火燒了起來。   「妖人住手!」   「放開她!」   伍嘯銘此時已把少女救了下來,安慰道:「千萬別想不開。」   「讓我去死去吧,我沒臉再活了。」少女一邊哭叫,一邊掙扎著。   由於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台下的人都聽不到,因而這一幕又讓台下的人誤解為伍嘯銘真的是要強行污辱少女,而少女則死命不從,沒有弄明白真相的他們一起湧向兩側的樓梯。   朗玉真君看著人群盲目去「救人」,嘴角露出陰笑,卻沒有絲毫停留,轉身衝向山路。   「奸賊,看槍!」   一聲大喝之後,沒等朗玉真君反應過來,銀槍如同下海的蛟龍般衝了過來。   銀光之中,槍身的火焰花紋竟然也燃燒了起來,使銀槍變成了一條燃燒著的槍。   攻擊他的正是耶律雲,他一夢驚覺,也是有點糊塗,但看到騎著青龍的伍嘯龍,整個人就像是被涼水激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顫,整個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看著台上的赤身少女,他當然明白不會是天將所為,因而立時想到了所謂的「仙人」,心中勃然大怒,眼睛橫掃著四周,想找到妖人。   當眾人往台上衝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朗玉真君向自己這裡而來,於是挺槍就刺了過去。   朗玉真君雖然好淫,卻還有點真本事,也許是他的本能反應,不加思索就縱身跳起。   雖然他逃過了要害,卻來不及完全讓開身子,被耶律雲一槍刺中了胯下,槍身的烈火立時將他的下體和大腿的內側燒成焦炭。   朗玉真君痛得一蹦五丈多高,大叫一聲就捂著已被燒焦的下身往山下竄去。   耶律雲見一槍毀了他的命根子,不由放聲大笑了起來,同時放出五把飛刀,追著朗玉真君。   朗玉真君居然跑得飛快,就像是一隻獵豹似的往山下衝去。   耶律雲見飛刀一時間竟然追不上他,心裡有些詫異,但他本著除害務盡的想法,挺著槍就追了下去,在山上他也追過獵豹,如今本事更好,速度更快,漸漸地就追上了朗玉真君。   眼見朗玉真君離自己不遠,耶律雲想喚出天鉤索仙網抓他,就在此時,頭頂上忽然有青龍滑翔而過,直撲朗玉真君。   白光一閃,朗玉真君也幻出了原形,原來是一隻斑斕的獵豹,全身金黃,只有下體一片焦黑。   耶律雲知道是伍嘯銘追來了,心中一緊,忖道:「我可不能見他,萬一要把我抓回天界可就壞事了。」想著,他身子一旋又往山上跑去。   伍嘯銘一刀劈死了朗玉真君後回身叫道:「小伙子,你等一等。」   耶律雲哪敢停留,聽到伍嘯銘的叫聲不但不停,反而撒腿就跑。   伍嘯銘坐著青龍一下就追到了他的前面。   耶律雲知道逃不掉了只好停了下來,心裡嘀咕道:「憑我現在的實力,也許能戰勝一般的天兵,可這青龍天將是玲瓏天的高手,天術高明,我這兩下只怕不是他的對手,怎麼辦呢?」   伍嘯銘駕著青龍趕到他的面前,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們這麼多人怎麼任由他們兩個妖物在此興風作浪?」   耶律雲低著頭應道:「我也不知道,剛才的事我都忘了,好像是睡著了似的。」   「原來如此。」伍嘯銘點了點頭,忽然瞥見了耶律雲銀槍,覺得這槍似曾相識,不禁問道:「這槍是你的嗎?」   耶律雲一聽之下,忽然想起在天界之時也是因為手中銀槍而被他留意上了,心知不妙,然而情急之下又想不出辦法,直接點了點頭道:「是。」   伍嘯銘定睛看了看銀槍,覺得槍形與天界看到的那桿槍是一樣的,只是此槍多了火焰花紋,還多了一顆紅色的寶珠,憑他的道術,一看就知道此珠非同小可,必是精火之類的寶物,在好奇心的慫恿下,他跳下了龍背,走向耶律雲。   耶律雲一直平視著,而伍嘯銘則是處身半空,所以看不到他的面容,如今伍嘯銘跳下了地面,耶律雲知道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裝傻。   伍嘯銘掃了他一眼,又轉而盯住了銀槍,看得眼都不眨,直歎道:「真是好槍!」   耶律雲此時如坐針氈,背上已經緊張地流汗,把背衣都沒濕了,但他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反應,生怕露出一絲破綻。   看了一陣,伍嘯銘還是捨不得離去,耶律雲不敢再等,嚷道:「我還有要事要辦,先走了。」說罷就往山路上奔去。   伍嘯銘點了點頭,任由他跑了,可當他坐上青龍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嘟囔著道:「這槍真是很相似,一般的槍都沒有那兩排古怪的小銀鉤,難道是我眼花了。」想著,他的腦中忽然出現了耶律雲的模樣,方才只是隨意看了一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再次想起,臉上驟然大變,驚叫道:「是他!」   想到當時在玲瓏天見到的青年卻在人界相遇,伍嘯銘不禁又驚又怒,憤憤地道:「難怪他的實力不俗,原來私下人界,不行,我既然見到了就不能讓他逃。」想到此處,他急忙催動青龍就往山上追去。   耶律雲雖然跑很快,但與青龍相比還是差遠了,剛上了馬就被青龍追上了。   伍嘯銘揮動著三尖金刀指著他喝道:「別想跑了,私下天界是重罪,快跟我回去領罪。」   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對於青龍的高速,他也無可奈何,但要他束手就擒卻不可能,眼見伍嘯銘巳在身後,他索性跳下了馬,恭敬地道:「我現在有大事要做,沒時間和你回天界,希望你能寬容一下。」   伍嘯銘見他沒有否認,心念更堅,沉聲喝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原因,但天條不可違,你既然犯了天條就必須受罰,除非你有天令。」   「我是犯了天條,但我並不懼怕懲罰,若是有一天我完成了我需要做的事情,我會心甘情願地上天界受罰,但此時此刻,還有人等著我去救,我不能跟你走。」面對強大的對手,耶律雲顯得很平靜,沒有懼意,也沒有興奮,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應該遠不及青龍天將,唯一的生機也許就是自已的沉著和冷靜。   伍嘯銘見他說話鏗鏘有力,意態清晰,知道多說無用,於是擺弄了一下三尖金刀,正色道:「我這玲瓏七殺刀威力無窮,又有青龍助陣,你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我手,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耶律雲微微一笑,自豪地道:「天下之事沒有絕對,就算如何強大也有弱點,我耶律雲今天就自不量力,討教一下天將的高招,若是冒犯了天將大人還請見諒。」   伍嘯銘見他執迷不悟,不由地搖頭歎了一聲,緩緩而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   「那我先謝了。」耶律雲笑了笑,沒有等他出手就搶先主動出擊,一出手就是風雨雷電四旗,這四旗雖然攻擊力有限,但聲勢浩大,還能旁敲側擊,有利於借勢偷襲。   原來的晴空萬里霎時間全變了,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山頭,接著狂風大作,捲起了無數的枯枝落葉,就連急著跑下山的人們也被吹的東倒西歪,各個抱著顆大樹固定身子。   「妖法,誰在施展妖法?」   「救命呀!」   狂風之中,烏雲裡突然泛起電閃雷鳴,咆哮著劈向了穩坐青龍之上的伍嘯銘。   伍嘯銘從容鎮定,含笑著將手中的玲瓏七殺刀直對著烏雲,就在雷電交轟的那一剎那,刀尖鑲著的金色珠子射出一道金光,直衝雲霄,竟將雷電和烏雲打得粉碎。   耶律雲看著自己的道術被伍嘯銘輕易的打敗了,並沒有一絲驚訝,只有一點點惋惜和無奈。   這四旗雖然在人界可以呼風喚雨,但對於天將來說,真的是太渺小。   伍嘯銘含笑道:「本事不錯,不過你的實力與我差得太遠,我勸你還乖乖地跟我回去吧,免得受傷。」   耶律雲收起四旗,仰頭看著伍嘯銘輕笑道:「不必著急,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哦!」伍嘯銘聽了劍眉一挑,揚聲道:「有什麼本事儘管施展出來,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耶律雲知道手上法器的效力都有限,難以禦敵,忽然他的腦中閃過一絲光花,那幅《陰風鎖江圖》或許能勝他,然而他的心中充滿了猶豫,回頭看了看山頭,那裡還有許多人正等著下山,若是自己用了魔畫,只怕整個山都要被移平,想了一陣,他忽然苦笑著自嘲道:「我還不知道怎麼才能使用魔畫呢!想了也是白想。」   伍嘯銘見耶律雲低頭苦思,以為他在抉擇,所以沒有打擾他,靜靜地等待著。   耶律雲摸了摸懷中的法器,尋思道:「到底怎麼才能勝他一回呢?飛刀?嗯!只怕不行。仙玉?只能防守,也勝不了他。」最後他看了看手中的銀槍,決定用這桿奇特的槍與伍嘯銘一拼,於是挺槍喝道:「來吧,我就用這桿槍戰一戰你這位天將。」   伍嘯銘覺得有意思,於是跳下青龍,含笑道:「也好,我也試試這桿槍的奇特,別讓我失望啊!」   「看槍吧!」話音未落,耶律雲帶著火焰的銀槍就刺向了伍嘯銘。   伍嘯銘見一條火龍撲面而來,心中一緊,連忙揮刀一擋,頓時晶光大勝,兩人被刺目的強光弄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耶律雲猶可,伍嘯銘卻大吃了一驚,自己這把玲瓏七殺刀是玲瓏天內少有的寶刀之一,威力無比,就算是開山劈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如今遇上了這桿銀槍不會沒有將其砍斷反而被火焰侵入,還覺得刀柄異常的火燙,幾乎把握不住。   耶律雲見力量不輸於伍嘯銘,信心大增,使出了渾身解數,將一條燃燒著的銀槍使得虎虎生風,時而如蛟龍入海,時而若靈蛇出洞,時而似蝶舞輕靈,時而像猛虎下山。   看著耶律雲生猛的槍勢,伍嘯銘也不甘示弱,連連揮刀,捲起了一層層翻滾的刀浪排山倒海地向耶律雲攻去。   在招式之餘,兩人沒有忘記施展道術,銀槍和玲瓏七殺刀在兩人的催動之下發出異樣的光芒。   耶律雲見對手實力太強,自己隱隱處於下風之勢,心中大急,不加思索地放出了仙玉之光。   碧綠的玉光融在火焰之中顯得異常的怪異,卻被他歪打正著,兩者融和之後的威力像是萬川入海一樣突然暴長,百草玉和憐花玉本身的防禦能力不斷的融化著伍嘯銘的力量。   與此同時,火靈珠的烈火強烈地衝擊著玲瓏七殺刀,使伍嘯銘覺得刀柄越來越熱,幾乎不能用手去握。   伍嘯銘心中暗驚,忖道:「好厲害的槍,看來不能再小看他了。」   他畢竟是天將,實力非同小可,只見玲瓏七殺刀在他的催動下也幻出了萬道金光,反擊耶律雲。   耶律雲用仙玉之力阻擋著金光的暴發,但他明顯的感覺到金光所帶來的壓力漸漸增加,而自己的仙玉之力卻顯得有些吃力。   眼見自己連連後退,耶律雲又下了狠心,竟然硬將心神一分為二,一是用來使槍,一是用力催動仙玉之力,如此一來,兩邊都可以專心地施展。   開始的時候,還不太順手,因而越發顯得劣勢,但隨著打鬥的時間加長,他開始領悟到一心二用的竅門。   百草玉和憐花玉在他的催逼之下竟然越來越發起了光芒,並從他的左臂上射了出來。   伍嘯銘驚愕地掃了一眼耶律雲的左臂,這才想起耶律雲原來沒有左臂,這條左臂沒有人氣卻有靈氣,必是異物。   就在兩人劇鬥之時,山上站滿了等著下山的人,他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直盯盯地看著刀槍並舉,還有那氣勢不凡的奇術。   突然,伍嘯銘舉刀大喝一聲,刀身頓時射出了強烈的金光,像四周射出又像是流水般一起回歸刀身,緊接著耶律雲被拋上了半空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原來伍嘯銘見一時蠃不了耶律雲就使出了自己的絕招——「金羽玲瓏箭」。   耶律雲趴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血漬,苦笑道:「看來我的實力比起青龍天將還是差了—點。」   伍嘯銘罷手不攻,含笑道:「你的實力只是略遜我一籌,不過終究是你輸了,跟我回去吧!」   耶律雲古怪地笑了笑道:「我可沒說輸了要跟你走。」   「你……」伍嘯銘臉色驟變,剛想斥責,卻見耶律雲化作一道白光向東方遁走了,氣得他忍不住罵道:「該死,原來他還能用遁術,是我失策了,不行,絕不能讓犯天條的人逍遙法外。」便跨上青龍也往東方飛去。   然而機靈的耶律雲並沒有遁遠,他只是遁行了一段時間後又折往南方,並躲在了一個農家的乾草堆裡,直到看著高空的小黑點消失了才敢出來。   鬆了口氣的他捂著胸口躺在了草堆上,自言自語道:「真險,要不是四位道長給了我一道遁行靈符還真沒法擺脫,青龍天將,唉!什麼時候我才能戰勝他。」想著忽然苦笑著自嘲道:「連昊天山都打不上去,我拿什麼勝天將,還是多練一練吧!」   然而他心裡也很清楚,自己在這一場劇戰中受益良多,先是初步掌握了火靈珠的使用,再則是加強了仙玉之力的利用,還將仙玉和槍術結合了起來,使威力陡增。   躺了一陣,耶律雲忽然想起剛才打了這麼久,宇文慧卻一句話也沒說,心中好奇,於是喚道:「慧妹妹,你在幹嘛?」然而等了良久卻沒有任何反應。   耶律雲有點慌了,連聲叫喚道:「慧妹妹,慧妹妹,聽到就應一聲,你怎麼了?」   可是結果還是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無法感受到鎖玉的存在。   耶律雲驚得一下跳了起來,摸著手背的玉斑叫道:「慧妹妹,別嚇我呀,快回答我吧!」   但無論他怎麼叫喚,玉斑就像是被萬年寒冰封存了一樣,沒有絲毫動靜。   他心中大痛,突然之間像是丟了魂似的,呆呆地站起來,又茫然轉了幾圈,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宇文慧到底怎麼了?這是耶律雲心中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雖然宇文慧沒有反應,但他堅信被鎮入玉中的魂魄不可能跳出來,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一定是什麼緣故使心靈的溝通被切斷了。   迷茫之中,他終於又坐了下來,沉思之中的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剛才劇烈的打鬥造成的?或者是妖物的邪術?」   他想了良久,仍然沒有辦法想到答案,原來的心靈相通,此時卻少了一個,他不由地感到了一種空虛和失落,就像是整個心神被突然挖走一樣,又像是習慣了都市熱鬧的人突然回到了寧靜的山林之中。   呆呆地坐了一天一夜,他的腦海裡空空一片,似乎有很多東西可以想,似乎又什麼也想不起來,鬱悶的他喚出了酒符,讓自己沉浸在酒香之中,彷彿如此才能解去心中煩憂。   直到次日破曉的白光射入他的眼簾之時,他的眼神裡才再次有了神采,看著那升出地平線的太陽,他彷彿也看到了希望,然後又打起了精神,繼續往銳國的國都前進,因為他堅信只要自己找到方法,宇文慧的魂魄就能安全地從仙玉中脫離出來。   口口口銳國都城,夜幕剛剛降臨,明月下的城池顯得異常的寧靜,耶律雲騎著黑馬在大街上呼嘯而過,直闖到姬府大門口才停了下來。   宇文慧的突然消失使他覺得空虛的心靈需要有東西來填補,這使他更焦急地想見到一直都深愛著的姬娉婷,然後緊緊地擁著她,以解心中之憂。   他跳下馬,先整了整衣服,然後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等了片刻,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裡面伸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他看了耶律雲一眼,問道:「你找誰?」   耶律雲恭敬地道:「老人家,我找姬小姐。」   「找小姐?」老頭皺了皺眉,詫異地又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知道我家小姐的事嗎?」   耶律雲一聽就緊張了起來,追問道:「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出嫁了呀!」   「什麼?」這個消息恍若晴天霹靂,耶律雲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裡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娉婷……」耶律雲垂著頭,拳頭攥得很緊,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像是要吞噬一切,臉色由白到紅,最後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痛心變得紫青,嘴裡的咆哮聲越來越大,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冷,冷的就像是萬丈寒冰。   老人見他狀若癡狂,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問道:「你沒事吧?」   耶律雲緩緩地抬起了頭,一對陰深的眼睛射出縷縷寒光,掃得老人猛地一縮脖子,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驚慌地道:「你……你快走吧,府裡沒人,老爺、夫人都去了陝川州送親。」   耶律雲眼中精光大盛,騰地跳了起來,焦急地催問道:「什麼時候成親?」   老人顫聲道:「三天後。」   說音剛落,耶律雲已經跳上馬背,槍身猛地敲在了馬背上,黑馬長嘶一聲向著城門奔去。   「娉婷,等我。」耶律雲低沉的呼喝聲隨著馬蹄聲飄蕩在大街上。   北城的城口的守城士兵見黑馬飛奔而來,一起擋在了城門口,看城門的將領拔出配刀指喝道:「什麼人,給我停下來。」   耶律雲心裡正是憂憤交集,哪還管得了這麼多,連話都懶得說,銀槍隨手晃了幾下就把一排四個士兵都挑飛了,然後馬不停蹄就衝了出去。   「抓刺客!」其他的士兵被耶律雲這種兇猛的攻擊感到異常震驚,立時緊張地大聲呼叫,不多時便有一隊騎馬出城緊追耶律雲。   而耶律雲此時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盡快趕到陝川州搶回心中的最愛,現在的他正經歷著情感上的低潮,宇文慧的事已使他焦躁不安,而今又得到了這個如晴天霹靂的消息,更使他顫得心神晃動。   跑了一陣,身後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叫喝聲,他回頭看掃了一眼,惡劣的心情使他猶如燃燒著烈火,仇視任何一個阻礙他行動的人,因而想都不想便掏山風旗,隨手一展就激起了一陣狂風。   呼呼的風聲夾帶著地上刮起的塵土,像是煙霧般撒向了後面的追兵。   「妖人……」追兵們還沒有叫出聲就被黃土填滿了口,接著就覺得身子在風中狂飄,不到片刻,這一群追兵連人帶馬都被吹得無影無蹤。   耶律雲沒有再去留意追兵的死活,狂嘯一聲便繼續狂奔而去。   口口口陝川州城內的總督府,張燈結綵,賓客滿蓬,身為新郎的司涵正喜氣洋洋地站在堂前迎接著道賀的賓客,娶到美人的他心中像開了花似的,笑得連嘴都合不攏。   姬方瑜陪同在側,見妹夫如此高興,心裡也十分興奮,覺得自已的選擇沒有錯,終於幫妹妹找到了一個德才兼備的好丈夫,然而他的眼窩之中還有著一絲不安之意,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中堂一言不發的父親,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走上前去,躬身道:「父親,大喜之日何必如此憂色?」   姬元伯撫髯歎道:「我姬家是銳國名門,想不到嫁個女兒卻要如此提心吊膽,而你妹妹她又抵死不從。」   姬方瑜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留意,小聲道:「父親不要擔心,妹妹巳被母親勸服,她不會鬧事民。」   姬元伯歎道:「我最怕的是耶律雲,此人非等閒之輩,除了武藝之外又有道術,要是前來鬧事,事情可就麻煩了。」   姬方瑜不以為然地輕笑道:「父親怕什麼,司涵也不是小人物,他的軍隊鎮守北方固若金湯,而耶律雲也曾被我軍擒獲,雖然他有才,但也不是三頭六臂,沒什麼可怕的,只要今日拜堂成親之後,就算他來搶人也無濟於事。」   姬元伯點了點頭,但眉頭依然緊鎖,擔心地道:「耶律雲有魔畫,午參曾說此畫可以毀天滅地之功,雖然當時他交給了娉婷,但娉婷告訴我又把畫還給他了,若是他遷怒於我銳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姬方瑜愣了一下,也沉吟了起來,片刻之後,他神情一鬆,輕笑道:「道學之術雖然博大精深,但量他年紀輕輕,只怕沒有那麼深的道力,況且魔畫之說也是言傳,俗話說,耳聽為虛。」   姬元伯歎道:「論人品相貌才幹,我自然是傾向司涵,只是你妹妹心裡只有他,寧死不嫁,要不是你母親以死相脅,她怎麼也不會來到這裡。」   「父親放心,只要成了親,她就會知道司涵的好處。」   「希望如此,聽說你讓人把四門都關上了?」   「我也是考慮到司家和姬家的面子,所以才命人把城門關了,反正只是半天時間,我想應該不會有影響。」   姬元伯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了。   一身披紅的司涵走了上來,含笑躬身道:「岳父大人,時辰到了,請您上坐。」   姬元伯看著司涵英俊而儒稚的面孔,微微點了點頭,含笑道:「賢婿,娉婷她脾氣不好,你就讓著她一點。」   「是,岳父。」司涵笑道:「我一定將她捧若仙子,絕不會讓她有半點委屈。」   「這樣我就放心了。」   姬方瑜笑道:「司賢弟,快去準備,該拜堂了。」   司涵哈哈一笑,急步走了出去。   姬元伯與兒子一起隨後步入了正堂,司涵之父迎了上來,將姬元伯接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道:「親家,時辰終於到了。」   「是啊!」姬元伯笑了笑,眼光掃向了正由丫環扶進來的女兒。   大紅色的嫁衣中裹著一個婀娜的嬌軀,顯得越發動人,頭上的大紅色蓋頭把俏臉遮住了,然而人們能看到姬娉婷的身子在不住地顫抖,還有微弱的抽泣聲,使得整個場面顯得很不合協。   在坐的賓客有不少人知道姬娉婷與耶律雲的事情,見她如此倒不覺得意外。   姬方瑜走上去小聲勸道:「妹妹,事以至此,別想太多了,將來你會知道父親、母親和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姬娉婷揭開頭蓋的一角,幽怨的目光直射向兄長的臉部,眼角的淚花像是珍珠似地滾滾而下,滴落在大紅色的嫁衣之上。   姬方瑜不敢正視,歎息著搖頭走開了。   「時辰到,請新郎,新娘拜堂!」   隨著司儀的高聲叫喚,身著嫁衣的一對璧人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司涵走上去牽著喜帶的一頭,然後把另一頭交到了姬娉婷的手裡,含笑道:「夫人,拜堂吧!」   姬娉婷的身子顫得更加劇烈,但她的確沒有辦法,母親聽了哥哥的話竟然以死相脅,只好逆來順受,嘴裡喃喃地叨念著:「雲哥,對不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姬方瑜看著一切都順利完成,心頭的大石立時放了下來,朝著父母笑了笑,像是在說「終於拜完堂了。」   「轟隆」正當眾人一起上前道賀之際,外面突然響起了巨大的雷聲,顫得桌椅都晃動了起來。   姬元伯被雷聲震得身子一直,臉也刷地一下全白了,突然一下站了起來驚問道:「出了什麼事?」   司涵看了外面,見天空只有一小塊烏雲,頓時笑了,不以為意,含笑著安撫道:「岳父大人請放心,這只不過是一聲驚雷而巳,並沒什麼。」   「妹妹,你要幹什麼,回來!」   姬方瑜的聲音驚動了他們,只見姬娉婷拋下了紅頭蓋就想衝出去,卻被姬方瑜死命攔住。   姬娉婷掙扎著叫道:「放開我,一定是雲哥來了。」   姬方瑜斥道:「妹妹,你已經成親了,現在是司家的人,就算你見到他又能怎麼樣?還是回洞房吧!」   姬娉婷一聽就愣住了,呆呆地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成親了,我有什麼臉面去見雲哥。」說著捂著臉就往後堂衝去。   司涵倒也算是通情達理,而且堂已拜過,所以更加放心,笑著拉住姬方瑜道:「兄長放心,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計較,還是去招呼賓客吧!」   姬方瑜搖了搖頭,笑道:「我這個妹妹從小就慣壞了,還是你肚量大。」   忽然,一個小兵慌張地衝了進來叫道:「總督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有人要總督大人還他妻子。」   司涵臉色一沉,喝道:「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搶了別人的妻子?」   小兵嚇得身子一顫,連聲辯道:「城外之人是這麼說的,而且還大吵大嚷,說是不放他妻子就要毀城。」   司涵寒著臉道:「哪裡來的狂人,竟然說出這種大話,李參將。」   一個人鬍子將軍走了過來,恭敬地道:「卑職在。」   司涵厲色道:「帶一百人把那不知死活的小子給我抓起來,明天再治他罪。」   「是!」李參將應了一聲就走出了總督府。   姬元伯得到消息立即趕了過來,擔心地道:「賢婿,那人恐怕就是耶律雲,還是好言安撫為上。」   司涵微微一笑,道:「岳父放心,我已經派了李參將帶一百人去把他抓起來,不會出什麼事的。」   「一百人?」姬元伯苦笑著搖頭道:「龐城外的那一戰,光是將軍死在他的手裡的就有十數人之多,這一百人只怕動不了他分毫。」   司涵怔了怔低著頭沉吟了起來,片刻後又吩咐道:「吩咐李參將,把他趕走算了。」 第四十六章雷霆之怒        然而耶律雲卻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他此時心如火焚,又氣又急,坐在馬上用槍指著城上破門大罵,隨著時間的流失,他的脾氣越來越壞,恨不得立時飛進城去。   就在此時,城門被打開了,只見李參軍領著一百人衝了出來。   耶律雲立時拍馬迎了上去,吼道:「快放我妻子。」   李參軍橫刀冷笑道:「瘋子,再不滾老子就不客氣了。」說罷指喝著士兵上去捆人。   耶律雲怎會把幾個小兵放在眼裡,心中的怒氣使他再也顧得其他,銀槍的火焰一起,頓時將衝來的四個士兵燒著了,慘叫聲中,四個士兵死於非命。   李參軍和餘下的士兵都驚呆了,還沒回過神來就被耶律雲縱馬衝到面前。   「擋我者死!」一聲大喝之後,銀槍,烈火,飛刀,一起攻了出來,不到片刻,這一百人連同李參軍都化作了焦炭。   城牆上的守軍被下面的慘狀驚得目瞪口呆,反應快的人立時收起了吊橋,關上了城門。   耶律雲見進不了城,再次用槍指著城上,破口大罵道:「這只是一個教訓,再不放人,我要這座城池玉石俱焚。」   南門守將見了耶律雲如此厲害,連忙命士兵飛馬衝到總督稟報。   口口口總督府內正擺上酒宴,司涵和姬方瑜坐在席間談笑風生,姬元伯雖然也是一臉笑容,但還是不時地望向南方嘀咕著耶律雲的反應。   派來送信的士兵慌張地跑到司涵前面跪下,卻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司涵問道:「別慌,慢慢說。」   上兵指著南方驚慌失色地道:「那人太厲害,會使邪術,不到片刻的工夫就被他用妖火燒成的焦炭,全軍覆沒。」   「什麼!」司涵和在坐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站起來。   姬元伯長歎了一聲,搖頭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耶律雲的實力比起上次所見一定增進了不少,城中只怕無人能敵。」   司涵沉著臉踱了幾步,厲色道:「親事已完,我怎能把妻子拱手讓給他人?我司涵也是一方豪傑,他若是以禮相待,我自然以禮還之,如今殺我將士已犯了殺頭的重罪,我不能讓他如此狂妄無禮,藐視朝廷法度。」   姬方瑜含笑著安撫道:「妹婿別慌,你就在這做你的新郎,等我上城牆上罵走他。」   姬元伯沉聲道:「也好,我和你一起去。」   當兩人來到城牆之時,見士兵們臉上儘是慌張,向下一看,果然見吊橋對面黃土地上一片焦黑,其中還有燒剩的馬屍和人骨,兩人立時皺起了眉頭。   姬元伯高聲喚道:「耶律賢侄,不要再鬧了。」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姬元伯父子,頓時嚷道:「姬伯父,把娉婷送出來,我立刻就走。」   姬方瑜冷笑道:「我妹妹剛剛拜完堂,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耶律雲不怒反笑,揚聲道:「我不管什麼拜不拜堂,娉婷已是我的妻子,把人放出來我就走,不然絕不罷休。」   姬方瑜沒想到他如此漠視禮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道:「我妹妹是心甘情願嫁給別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耶律雲見他百般辯解就是不想放人,臉色又沉了下來,喝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願,今天我一定要帶她走,不放也得放。」   姬方瑜氣得無話可說,轉頭望向父親。   姬元伯歎了一聲,喚道:「賢侄,你還是放棄了吧,司涵是不會讓出娉婷的。」   「他不讓?我就不客氣了。」耶律雲冷笑了一聲,掏出雷旗和電旗向天一扔。   「轟隆」一聲,天空驚雷乍起,接著「嘩啦」一聲,耀目的閃電如利箭似的狠狠地劈在城頭之上,把一塊堅硬的大青石劈得粉碎。   城頭上的士兵都驚叫了起來,膽小的甚至開始往城下跑。   姬元伯和姬方瑜看著被雷電擊毀的青石,心底裡產生了強烈的震撼,久久說不出話來,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人做出來的。   耶律雲見城上的反應還不夠劇烈,左手一揚,再次放出了渤浪珠,一股巨大的水流像是一條白龍似的衝上了城頭,把城上的十幾個士兵一個個衝下了城牆的內側。   「妖怪!」   「快跑啊!」   城上被這次突然而來的異象弄得亂成一鍋粥,各個嚇得面如土色,就算沒有被水沖走的也拚命地往城牆下跑。   耶律雲見城頭紛亂一片,叫聲連天,心中有一絲莫名的快意,右手又拋出了風旗、雨旗、雷旗和電旗。   這四旗的在他手上所施展出來的威力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風聲,雨聲,雷聲,閃電,一起湧出,將原來已是亂哄哄的城頭鬧得更亂。   姬元伯緊緊抱著城垛才定住身子,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心裡是千悔萬悔,憑耶律雲現在的實力,千軍萬馬也未必能擋住他,若是招他為婿就算是天下也可橫行,但如今女兒已經拜堂。   姬方瑜淌著水爬了過來,心裡也是極度震驚,第一次真正認識到耶律雲和道術的厲害,心中雖然氣憤,卻不得不心服,慌張地問道:「父親,現在怎麼辦啊?」   姬元伯苦笑了一聲,歎道:「我們是自取其辱,要是按娉婷的意思讓她嫁給耶律雲也就什麼事也沒有了,而且他這種實力,銳國之內根本無人能敵,我們失策了。」   姬方瑜雖然仍是覺自己幫妹妹選擇司涵並沒有錯,但耶律雲的實力使他不得不低頭。   耶律雲高聲叫道:「再不放人,我就放水淹了城池。」   隨著他的脾氣越來越差,手段也越來越狠,全力施為下的四旗施展了前所未有的實力,那破空的銀電一次次擊在城牆之上,火花亂蹦,碎石散空,擊出無數窟窿,有的地方更是開始產生了裂縫,並不停地向四處伸展。   士兵哭爹喊娘的往城裡逃去,姬氏父子也頂不住強大的風雨和隨時致命的雷電,被迫逃下了城池。   此時城內已經亂成了一團,百姓們本以為是自然天象,然而士兵的逃竄和叫嚷聲使他們知道一切都是人為,不禁都慌了起來,有的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逃生,有的慌張地往家跑。   喊叫聲,叫罵者,哭泣聲響成一片,再加上雷電和風雨,讓每個人都感覺到天崩地裂。   口口口總督府內,前來到賀的賓客們都躲進了屋內避雨,司涵的臉沉得像無底深潭,一見姬氏父子就忍不住埋怨了起來:「岳父,兄長,你們這是怎麼弄的?」   姬元伯拉著司涵苦笑道:「賢婿,我是萬分願意招你為婿,然而耶律雲的實力太強,若是不答應他,只怕城池百姓都無一倖免。」   「該死的耶律雲!」司涵憤恨地跺了跺腳,一向文雅的他也忍不住咒罵了起來:「難道真讓我拱手把妻子奉上不成,這種奇恥大辱,我還有何面目立足於天地?」   姬方瑜這時仍是固執地歎道:「實在是想不到好辦法,要是早一日成親就好了,木巳成舟,他想鬧也鬧不成了。」   「閉嘴!」姬元伯喝斷了兒子話,斥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是那麼糊塗,要是真的那樣,耶律雲會用全城的百姓陪葬,我們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司涵懊惱地道:「我真該把國師請來,要是他在也許能對付得了耶律雲。」   「事到如此已別無他法,如何決斷,司公子,你自己拿主意吧!」   正說著姬娉婷衝了出來,抓住父親問道:「真是雲哥來了?」   司涵心中不快,氣度也沒有了,見她一臉興奮的神色,喝道:「夫人,你現在是我司涵的妻子,快回房去。」   姬娉婷恨恨地叱喝道:「看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一定被我雲哥給弄的,哼,別想指揮我。」   「你……」司涵氣得臉紅到脖子上,舉掌就想摑,卻因為姬氏父子都在場,只有悻悻收回了手掌,逼問道:「我司涵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難道成親是假的嗎?」   「這……」姬娉婷幽怨地看著父親和兄長一眼。   姬元伯苦笑道:「耶律雲在城要我們放你出去,否則就要毀城。」   姬娉婷聽得心裡甜絲絲地,臉上也出現了會心的笑容。   司涵看著她的芙蓉俏臉如鮮花盛放般的艷麗,心裡說不盡的喜歡,忽然一手拉住姬娉婷的小臂,喝道:「你是我妻子,耶律雲想得到你是癡心妄想,我這就帶你從北門出去,看他還能怎麼樣。」   姬氏一家人都驚呆了,看著司涵一臉堅韌之色,無法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姬娉婷一邊奮力抽出手,一邊叫道:「我不會跟你走,絕對不會。」   此時,一個士兵又衝上來,臉上全是懼意,身子也都在發抖,顫聲稟道:「大人,南面的城牆被雷電擊跨了,那小子正往城裡殺來,沒人能擋住他。」   「什麼?」司涵撲通一下坐倒在地,無奈,憤恨,絕望,恥辱,所有的負面感覺一起湧上心頭,嘴裡則喃喃地道:「一人之力竟連城牆也能摧毀了,我拿什麼擋?」   姬娉婷看著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心上人的實力所震懾,心內說不出的自豪和興奮,趁司涵不備之時,掙脫了他的手,然後狂奔出去。   姬元伯看得真切,卻沒有阻止,因為他心中的天秤完全倒向了耶律雲。   口口口瓢潑的暴雨之中,耶律雲正往總督急馳而來,忽然發現大街上有一個拖著紅色的長裙,正發了瘋似的在街上狂奔過來,那嬌美的面容正是自己心中的俏影。   「雲哥。」姬娉婷也看到了心上人,臉上再次綻放出美麗的笑容,飛鳥入林似的跳上了馬背。   耶律雲一把抱住了她,此時此刻,他覺得空虛的心靈再次被填滿了,其中除了愛就沒有其他了。   奔馬繼續前進著,而馬上的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刻也不肯放手。   姬娉婷伏在耶律雲的懷中大聲痛哭了起來,抽泣道:「你怎麼一聲不響就跑了,人家的心裡可是苦死了。」   耶律雲緊緊吻在了她的秀髮上,呢喃著道:「對不起,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是我的。」   姬娉婷拾起頭含著熱淚凝視著耶律雲,歉然道:「對不起,我和司涵……唔……」   耶律雲沒有給她機會說下去,用唇堵住了她的櫻唇。   長長的一吻把姬娉婷徹底融化了,像只小貓似地軟倒在耶律雲的懷中。   不知奔走了多久,耶律雲才離開了姬娉婷的紅唇,柔聲道:「我早就說過,就算你嫁了人也是我的,任何人也搶不走你,就算你自願,我也會用網把你網回來。」   姬娉婷嬌羞地低下了頭,呢喃著道:「雲哥,我知道你會回來,上天真的把你召了回來。」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放聲大笑,一切陰霾都像是天上烏雲一樣,被他一掃而空。   姬娉婷抬頭看了四周,笑著問道:「我們在哪兒?」   耶律雲舉目四顧,這才發現自己衝到了城郊,身邊是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沒有任何人影,不禁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你回到我的懷中,去哪兒都一樣。」   「我也是。」姬娉婷吃吃地笑了起來。   看著姬娉婷身上穿著紅色的嫁衣,越發顯得嬌美動人,耶律雲親暱伏在她耳邊讚道:「我的娉婷穿起嫁衣真是美極了。」   姬娉婷低頭看了一眼,撅著嘴道:「我才不要穿呢!」說著伸手就想扯,卻被耶律雲抓住了她的手,她抬頭凝視著耶律雲,幽幽地道:「這件嫁衣不吉利,該扔了。」   耶律雲摸了摸大紅的嫁衣,嘻笑道:「今天是你的成親之日,怎能把它扔了。」   姬娉婷嗔道:「你又打趣我,不理你了。」   耶律雲笑道:「今天是你和我的成親之日,難道有錯嗎?」   姬娉婷愣住了,從耶律雲的眼中,她找到了堅定和執著,驚喜萬分,正想說話,卻被耶律雲堵住了嘴。   玉液生香,耶律雲盡情地在她的嘴裡索取著津液,心中的狂野在這一刻之間表露無疑。   姬娉婷只是略略地掙扎了幾下,很長時間多沒有見到心上人的她急需這種柔情來撫慰心中的盼望的掛念,而心中的歉意也使她無法拒絕心上人任何的要求,如是情到濃時,她也不由自主地反手抱住耶律雲。   這一次,耶律雲不肯再放開了,右手慢慢滑向了她的胸前。   「啊!」姬娉婷驚呼了一聲,身子立時僵直了:「別……」   耶律雲喘息著吻在她的耳垂上,呢喃著道:「這次絕對不能再放你走了。」右手游到了衣帶之上。   姬娉婷癡癡地看了耶律雲一眼,當她接觸到耶律雲那對滿是柔情的眼睛時,又軟了下來,臉色越來越紅。   宇文慧的消失和姬娉婷的婚事極度地刺激了耶律雲,使他的神經一度繃的很緊,如今突然被姬娉婷柔情所引,心中的激情被突然點燃了,狂野的他此刻需要的是人類最原始的滿足,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乎息他心中的激盪。   姬娉婷的雙眼從來都沒有離開耶律雲,任由他抱自己滾落在草叢之中,默默地承受著心上人的狂野。   寂靜的山林只有那陣陣的喘息聲……   長久,一聲長長喘息聲過後,耶律雲趴在了姬娉婷身上,看著姬娉婷額角的香汗,溫柔地為她擦拭著,歉然地道:「對不起。」   姬娉婷搖了搖頭,深情地凝視著他,嫣然道:「雲哥,不用道歉,我明白。」   耶律雲感動地將嬌軀擁在懷中,溫柔地幫她把衣服穿好,然後擁著她靠在大樹旁坐著,輕輕地道:「我再也無法容忍失去了,不能再有第二次,我討厭失去的感覺。」   「第二次?」姬娉婷怔了一下,嬌笑著打趣問道:「難道有第二個女子讓雲哥不高興。」   耶律雲吻了一下她的前額,歉然道:「宇文丹的女兒你知道吧?」   「是她?」姬娉婷一陣愕然,但她沒有半點醋意,伸手環抱著耶律雲的腰,輕輕地問道:「原來是她,難怪你拼了命也要去救宇文將軍。」   耶律雲見她沒有一絲不悅,既是抱歉又是慚愧,心中更是喜愛她,想起宇文慧他歎了一聲,緩緩地道:「當時宇文大哥……」   「宇文大哥?」姬娉婷好奇地搶著問道:「他不是你的岳父嗎?」   耶律雲笑了笑道:「我和他是兄弟,和慧妹妹是未婚夫妻,各叫各的。」   「原來如此。」姬娉婷急著想聽故事,催促道:「宇文妹妹是怎麼打動你的心的,快說給我聽?」   耶律雲輕歎道:「因為她太溫柔了,溫柔到我根本不忍拒絕她,開始的時候我還一直推辭宇文大哥的說親,可後來相處久了,她就像妻子一樣照顧我,我的心一軟,就陷了進去,後來越陷越深,直到……」   「直到她把你俘虜了,是吧?」姬娉婷嬌笑著掐了他一下,嗔道:「難怪剛才這麼凶,原來是怕我知道了會吃醋,所以想米已成炊。」   「小東西,現在想後悔可來不及了。」耶律雲嘻嘻一笑,右手在她的胸口滑了一下,弄得姬娉婷驚呼了起來。   姬娉婷吃吃地笑道:「人家可不後悔,只是以後可要溫柔點,人家的身子現在還不自在呢!」   耶律雲摸了摸姬娉婷的俏臉,忽然歎道:「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麼抱著慧妹妹。」   姬娉婷吃了一驚,急聲問道:「她怎麼了?」   耶律雲指著手背的粉色玉斑,哀傷地道:「她被吸進去了。」   「她被吸進去了?」姬娉婷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漂亮的玉斑。   耶律雲歎道:「是呀!」   姬娉婷摸了一下,憐惜的問道:「出不來了嗎?」   「唉!原來還可以用心神與她說話,可前一陣突然沒有了她的聲音,所以我的心裡很煩躁,後來又遇上了你的事情。」   姬娉婷終於知道了耶律雲心中的痛,不禁十分惋惜,柔聲問道:「雲哥,這一段日子發生的故事說給我聽好嗎?」   「好吧!」耶律雲整理一下思路,然後緩緩說出了自己這一段的經歷。   姬娉婷聽到烈子雨逼死宇文慧,氣得俏臉通紅,叱喝道:「那小子真該死,妹妹那麼溫柔,他竟然想用強,真是無賴,讓我見了非得刺他幾劍不可。」話氣之中已經將宇文慧看成姐妹一般,有同仇敵愾之意。   耶律雲寒著臉道:「烈子雨的仇我一定會十倍奉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慧妹妹救出來,不然我心難安。」   姬娉婷把臉貼在耶律雲的胸膛上,幽幽歎道:「我比妹妹幸福,比她更早的成為了雲哥的妻子。」   耶律雲忽然正色道:「娉婷,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說,希望你能原諒。」   姬娉婷嬌笑著問道:「什麼事這麼嚴重?不會是還有一個姐妹吧?」   耶律雲一臉憂色地道:「我的心中只有你們兩個,但在我投到銳國之前,我已經訂了親事,但我一直想避開它,所以沒有對你說。」   「居然有這種事?」姬娉婷驚愕看著他,忽然打趣道:「怕是那家小姐長得不如意吧?」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美若天仙!」   「哦?」姬娉婷更是詫異,追問道:「既然是美人,你怎麼會不想要呢?」   「因為我和她都是被逼的,而她也有了心上人,所以我不願意娶她。」   「什麼?」這次姬娉婷完全驚呆了,傻傻地看著耶律雲,不知道如何反應。   「她的父親是銳國的國師卓照矢。」   「是他?」姬娉婷驚叫了起來:「那位與你訂親的是高陽第一美女卓文嫣。」   「正是。」耶律雲苦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是她,真是想不到啊!就算在銳國,他們父女的名氣也十分響亮,卓照矢法力高強,但從不參與戰事,而卓文嫣的美色更是茶館酒肆裡經常談論的話題。」   姬娉婷說著朝耶律雲古怪地笑了笑,又道:「論理她該是大姐了。」   「貧嘴。」耶律雲捏了捏姬娉婷俏麗的小鼻子,笑道:「你是我的最愛,當然是老大。」   姬娉婷心中說不出的甜,嘻笑著道:「我這個醜丫頭哪能和卓家小姐比呢!」   耶律雲輕笑道:「我的娉婷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還不是給你這個大壞蛋給奪走了。」   耶律雲笑了笑,臉色忽然一正,又道:「娉婷,要救慧妹妹,辦法不多,卓照矢道行高深,也許能助我救人,但我若是回去,一定會被他逼著娶卓小姐,我實在有些為難,可眼下卻找不到其他的辦法,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姬娉婷為難地皺起了眉頭,鼓著腮想了一陣,喃喃地道:「慧妹妹這麼可憐,要是救不出她,我們都會很難過,可若是讓雲哥娶了卓家小姐,卓家小姐也是可憐,與心上人不成親的滋味我試過了,簡直痛不欲生,若不是你趕到,我真是不想活了,我想到了雲哥和卓家小姐成親的那天,她一定出會有同樣的感覺,我實在不想再見到別人也受到這種折磨。」   「說得對,但兩者之間如何取捨,我無法下決定。」   「雲哥,不如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出慧妹妹。」   耶律雲點了點頭,又沉思了起來。   坐了幾個時辰,夜色已黑,兩人都感覺到飢腸轆轆,耶律雲愛惜心上人,柔聲道:「我們找個地方過夜吧!」   姬娉婷幽幽歎道:「父親和母親一定很不高興,我真是不孝。」   「我們走吧!」耶律雲憐她破身之苦,於是溫柔地把她抱了起來放在馬上,然後提槍上馬,擁著她騎馬出了樹林。   水聲潺潺,四周很寧靜,只有蟲鳴和鳥叫,點綴著和諧的夜晚。   「雲哥,我們去哪兒啊?」依在耶律雲懷中的姬娉婷發現馬正往南面的城池走去,覺得十分驚訝,忍不住問了出來。   「進城。」   「進城!」姬娉婷吃驚地叫了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耶律雲微笑道:「自然是去拜見岳父和岳母大人。」   「可是……」   「別怕,城裡無人能擋我。」   聽到耶律雲自信的聲音,姬娉婷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裡還是有點忐忑不安。   口口口北門的守軍一見到耶律雲,腳都軟了,說話也顫抖了,竟然沒有人敢去報信,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只能求天告地祈求耶律雲不要再發怒了,白天的那一幕幕景像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耶律雲此時已經沒有絲毫的不悅,尤其是擁著已經成為自己女人的姬娉婷,一切怨念化成了興奮和喜悅,因而和氣地向守城士兵點了點頭,然後縱馬小跑入城。   士兵們見他走了這才鬆了口氣,突然感到背心涼涼的,伸手一摸竟然全是汗水,不禁感歎著耶律雲的神威。   城內已經沒有什麼燈光了,原來張燈結綵的總督府也變得異常寧靜,門門的花燈已經被普通的人燈取代了。   姬娉婷看著這總督府感受極深,若不是耶律雲趕到,自己現在也許已經成為了司涵真正的妻子,想到這裡,她不禁感激地抱著耶律雲的手吻了一下。   耶律雲愣了下來,隨即明白過來,伏在她的耳側小聲道:「讓司涵去抱枕頭吧,你是我的。」   姬娉婷白了他一眼,心裡卻是甜絲絲的。   耶律雲問道:「岳父、岳母住在這裡嗎?」   「他們應該不會再住下來了。」   「哦!」耶律雲抱著姬娉婷跳下馬背,走到小門前敲了敲,喚道:「有人嗎?」   「誰呀?」一個守門的衛士不情願地打開了小門,伸頭一看,頓時傻了。   耶律雲好言問道:「請問姬丞相住在何處?」   話剛說完,衛士居然撲通一聲,嚇得昏倒在地。   耶律雲愣了一下,轉頭朝著姬娉婷聳了聳肩,無奈地道:「看來還是你找人問吧!」   姬娉婷嘻笑道:「我的雲哥真威風,露個臉就能把人嚇暈,我都感到自豪。」   「嘿嘿,還不是是因為你,別說了,快找到岳父、岳母吧!」   「嗯。」姬娉婷沒有再往裡走,而是走到司府對面的一處民居,拍了拍門,道:「請問有人在嗎?」   門打開了,裡面出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見是門口站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含笑著問道:「小姑娘,你有事嗎?」   姬娉婷和氣地問道:「大娘,您知道姬丞相—家的住處嗎?」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小姑娘,你是什麼人,問這個幹什麼?」   「大娘,我是姬家的隨從,今天太亂了,所以就走散了。」   老婦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今天是亂了點。唉!真不知道惹上了那路神仙,鬧得城裡雞犬不寧,聽說是天山神仙,能呼風喚雨,要是去年大旱的時候來就好了……」   聽著老婦人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話還沒扯上正題,姬娉婷笑著又問道:「大娘,他們上哪了?」   老婦人笑道:「你看我都老糊塗了,自說自話,把你的事給忘了,來賀喜的人好像都出城了,沒人敢留下,城裡也有不少人出城躲了起來,姬家怕是出城了。」   耶律雲從門側閃出,拉著姬娉婷道:「走吧,他們應該回京城了,我們現在追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嗯!」   口口口清晨時分,姬氏一門匆匆梳洗完畢,吩咐著一百親兵整理車帳準備上路,姬元伯坐在一塊圓木上,想著一場親事弄成了這個地步,忍不住連聲長歎。   姬方瑜勸道:「父親,您一夜沒睡好,還是多睡一會兒,晚點上路也行。」   姬元伯搖頭道:「盡快趕回去吧,這麼一鬧,京城遲早知道,我若是不早點回去佈置,只怕袁定樣那老兒又要以此做文章了。」   姬方瑜—臉不悅地道:「妹妹也真糊塗,怎麼會招惹上這個妖人?」   姬元伯苦笑道:「方瑜,我知道你和司涵有八拜之交,但你也別罵人家,這事本就是我們強迫而成,若是事成倒也罷了,如今巳變成這樣,就由他們去吧,反正國中也沒有任何能人能阻擋他。」   姬方瑜恨恨地道:「爹,妹妹說什麼也是拜過堂成過親的,居然就這麼不知羞恥地跟男人跑了,這讓我有何面目去見司涵。」   「他還是不肯寫休書嗎?」   「他說奪妻之恨是奇恥大辱,若不能奪回枉為人,所以他發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妻子搶回來。」   姬元伯搖了搖頭,歎息道:「只怕太難,耶律雲的本事,你都見了,誰能打得過他?況且你妹妹又是死心塌地跟著他,我們怎麼也該向著你妹妹。」   姬方瑜一聽就不高興了,問道:「父親,你不會已經承認他是姬家女婿了吧?我可不認他。」   姬元伯道:「不認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自找煩惱,若是他們回來就好了,有了耶律雲這棵大樹,我們姬家就不會倒了。」說著笑了起來。   姬方瑜氣得直喘機氣,不斷地暗罵妹妹和耶律雲。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姬元伯抬頭望去,一眼就看清了馬上的兩人正是女兒和耶律雲,喜的站了起來,道:「他們真的回來了。」   姬方瑜也看了一下,見兩人擁在一起親暱的樣子,心中更是不悅,哼了一聲,索性扭過頭不看他們。   兩人見到姬元伯站在路旁,大喜過望,縱馬至他面前,然後一起跳下馬。   耶律雲跪倒在地道:「耶律雲參見姬伯父。」   「起來吧!」姬元伯看著他,立時想到昨天他在城外呼風喚雨,雷劈城牆的情景,心中不由地生出懼意,卻又對他這種執著感到欣賞。   「爹。」姬娉婷更是親密,一下撲到父親的身邊。   姬元伯摸著女兒的俏臉,心中的不滿早就化乾淨了,慈祥地道:「娉婷,父親不再管你的婚事了,你自己選擇吧!」   「爹。」姬方瑜立時站了起來,辯駁道:「爹,她現在名義上還是司涵的妻子,您不能這麼放縱她。」   姬娉婷撅著嘴嚷道:「哥哥,我的事不要你管,我現在是雲哥真正的妻子,誰也改變不了。」   姬方瑜一聽就明白了,臉色大變,頓時暴跳如雷,指著妹妹罵道:「你……你……你真是無恥,竟然做出這種喪倫敗德的事,你知道這叫什麼嗎?姬家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貞不潔的女兒,我都為你感到羞恥。」   姬娉婷被他罵得又氣又羞,眼淚都落了下來,嘴裡還是回敬道:「哥哥,一切都是你策劃的,我還沒罵你呢!你才是元兇。」   耶律雲一直默然不語,見姬娉婷落淚憐愛地走上擁她入懷,看了姬方瑜一眼,淡淡地道:「你是娉婷的哥哥,我不想怪你,但娉婷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如果我們心心相印都叫無恥,那麼我也心甘情願地領受了這兩個字。」   姬方瑜頓時啞口無言,但心中不憤的他還是找到了攻擊點,繼續斥道:「你自私自利,不顧我們姬家的安危,任性妄為,陷姬家於危難之中。」   姬娉婷叫道:「哥哥,你不要危言聳聽。」   姬方瑜冷笑道:「不信你問父親,耶律雲早就因為攻擊國師府,助欽犯宇文丹脫逃,而犯下殺頭大罪,如今更是毀城殺兵,強搶人妻,種種大罪加在一起,嘿嘿,砍他十次頭也不過份,如今又把我們姬家也牽涉在內,袁定祥那老兒一定不甘善罷甘休,以此攻擊,只怕姬家會有人難臨頭。」   姬元伯插嘴道:「方瑜,你也不要太危言聳聽,困難是有點,但我姬家世代公卿,不會這麼容易垮的。」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赫然說道:「伯父放心,這事交給我來辦,一定讓您高枕無憂。」   姬元伯驚問道:「你想幹什麼?」   姬律雲淡然道:「我去宰了袁定祥,替伯父除去心顧大患。」   姬元伯大吃一驚,拉著他的手道:「這怎麼行?」   耶律雲溫柔地看了一眼懷理的姬娉婷,笑道:「娉婷是我妻子,您是我的岳父,為岳父除患是我應盡的責任,要不然娉婷也不會放心跟我走。是不是啊,娉婷?」   姬娉婷俏聲道:「爹,有雲哥在,不用怕。」   姬元伯心中一動,想到若能除去袁定祥,他那一系必然群龍無首,自己只要控制得當就能一點點吞掉,想著,他追問道:「你真的要這麼做?」   「言出必行。」   姬元伯心念一轉,微微點頭道:「我不阻攔你,袁老狗一定鬥不過你,只是他與前任國師來往慎密,上次國師被你擊走之後,他的實力大跌,但據我調查,國師好像又回到了袁府,還有意東山再起。」   「國師?」耶律雲一聽眼睛就瞪了起來,噬人的眼神掃得每個人心中大顫,隨著臉上的寒氣漸濃,他的語氣也越來越冷,急問道:「那賊子真的回來了嗎?」   「千真萬確。」   耶律雲自信地道:「他不是我的對手,屢次都是憑著一件寶衣才讓他逃了,只要把寶衣拿走,要殺他只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姬元伯正色道:「賢婿若真的要去,千萬不可大意,聽說他新得了一件寶貝,好像叫……對了,叫什麼「天河土」,好像十分厲害。」   「天河土?」耶律雲有些茫然,但他並沒有懼怕,冷笑道:「不管他得了什麼寶物,我都要將他碎屍萬段,為宇文大哥報仇。」   姬方瑜冷嘲道:「大言不慚。」   姬娉婷自然聽不順耳,柳眉一豎,就想發作,耶律雲扯了她的衣角,又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介意,然後恭身道:「伯父,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兩個,以解伯父之憂。」   姬元伯點了點頭,對女兒道:「你娘在村屋裡休息,為你的事,她已哭了一夜,去看看她再走吧。」姬娉婷心中一驚,連忙衝向身後不遠的村屋。   姬元伯拉著耶律雲坐下,問道:「賢侄,不知你將來有何打算?」   耶律雲沉吟了一陣,道:「我本址獵人,原想一輩子做個獵人,誰知後來學了點道術,因而惹下了許多麻煩,目前有許多事情要做,一時半會只怕還無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等我收拾了袁定祥和那淫道之後,也許會回家去看一看。」   姬元伯微微頷首,又問道:「將來不如到銳國來吧,憑你的實力,天下也足以取得。」   耶律雲笑了笑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這對翁婿兩人寒暄了很久,直到姬娉婷母女走出來才停了下來。   姬老夫人一見耶律雲,便拉著他的手叮囑道:「既然女兒已經歸了你,你千萬要好好待她,唉,都是我這老婆子多事,差一點害了你們兩個,今天我就把她交給你了。」說著把女兒的手拉了起來,交到耶律雲的手上。   耶律雲大喜,拜倒並恭敬地道:「岳母大人放心,耶律雲對天盟誓,一定將娉婷捧若天人,絕不敢有負。」   姬老夫人含笑著將他扶起,再三囑咐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可惜你們現在沒辦法拜堂,要不然我也了結了一件心事。」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娘。」姬娉婷安慰道:「別傷心,我和雲哥不會苛求什麼,有天地為證,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隆重的,您就放寬心吧。」   姬老夫人點了點頭,含笑看著愛女和女婿,感慨極深,拉著兩人不肯鬆手。   姬元伯見妻子如此,含笑道:「夫人,賢婿還有大事要辦,讓他們去吧!」   耶律雲和姬娉婷再次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跨上黑馬,策馬揚鞭而去。   二人一路旅程,直到望見京城的城牆才稍稍慢了下來,姬娉婷問道:「雲哥,你想怎麼殺兩賊?」   耶律雲沉吟了一陣,抬頭看了天色,見日以西沉,道:「依我看還是等到天黑吧,到時候我直闖入袁府之內,相信沒有人能擋我。」   「既然如此,我們折返剛才的那個小鎮休息,晚上再進城。」   「好。」耶律雲撥馬正想往回走,忽然瞥見前方的天空上有一個移動著的黑點,心中大驚,連忙縱馬跑入道路之側的樹林之中。   姬娉婷見他神情緊張,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伍嘯銘來了。」耶律雲一邊回答,一邊透過樹葉問的縫隙凝視著半空的黑點。   「是他?」姬娉婷聽過耶律雲有關天界之事,也知道青龍天將伍嘯銘的事,驚慌地追問道:「他是來抓你的嗎?」   耶律雲回頭苦笑了一聲道:「除了抓我還會有什麼?他的實力太強了,我暫時還打不過他。」   姬娉婷抱著他的手,緊張地道:「那你可要小心,我可不想看到你被他抓上天界。」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抓去。」耶律雲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不過,不能讓他看到我。」   姬娉婷嬌笑道:「我還以為雲哥是天下第一呢!原來也有怕的人。」   耶律雲輕輕地捏了捏她的俏臉,笑道:「我最怕的人就是你。」   姬娉婷撅著嘴嗔道:「我有什麼可怕的?」   「怕你不理我呀!」耶律雲微微一笑,說著在她的唇上輕輕地一點。   姬娉婷滿臉通紅,羞嬌著搥了他一下,嗔道:「討厭,又來了。」   耶律雲嘻笑道:「誰叫你是我的妻子?」   姬娉婷一手推開他跳了起來,嬌笑道:「去找你的未婚妻吧,哼,人家又不是專門陪你幹這個的。」   「哎呀,你趕打趣我!」耶律雲看著活潑俏麗的姬娉婷,心裡像開了花似的,枕著樹乾笑道:「快回來,再不過來我可要生氣了。」   姬娉婷朝他做了—個鬼臉,調皮地道:「你生氣關我什麼事,哼,我又是不是你什麼人。」   姬娉婷的一臉嬌憨之態逗得耶律雲越發動手,喚道:「小東西,快過來,別惹急了我。」   「你急你的,關我什麼事?」嘴裡雖是這麼說,但她還是嬌笑著衝到耶律雲身邊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然後又調皮似的躲開了。   「小東西,想逃,等我抓住你,看我怎麼處置呢!」耶律雲笑著撲了上去。   「來抓我呀!」姬娉婷捉迷藏似的在大樹之間左右穿梭。   耶律雲故意讓她逃脫了幾次,逗得姬娉婷花枝亂搖,越發顯出她的美態。   直到姬娉婷跑得香汁淋漓,耶律雲一手將她拉入懷中,深深的吻了下來。   姬娉婷跑得沒勁了,倒在他的懷中撒嬌,耶律雲則在她耳朵,迫得她咯咯直笑。   兩人就這麼嬉戲了半天,直到日落西山,兩人才重新上馬,往城內走去。   姬娉婷軟在耶律雲的懷中問道:「雲哥,現在就去嗎?」   「不,我先悄悄地送你回府,等我辦完了事再去找你。」   姬娉婷撅著嘴撒嬌道:「不行,我也要去,你答應過一刻也不跟我分開,現在又想扔下我不管,我不依。」   耶律雲被她弄得沒辦法,只好說道:「去可以,不過不許你亂走。」   姬娉婷見他答應了萬分雀躍,興奮地道:「一切都依雲哥的。」 第四十七章神秘國師        京城華繁似錦,雖是夜幕初降,似城內還是燈火通明,守城的士兵也都各個說著話,因而耶律雲與姬娉婷沒有遇上任何的阻礙就進了城。   姬娉婷從小在這裡長大,自然是輕車熟路,在她的指點下,耶律雲很快就來到了袁定祥的右丞相府。   袁府竟然比姬府還要華麗,雕樑畫棟已是粗淺之物,單是牆上所懸的九十九盞宮燈就非比尋常。   袁府大門還開著,大約有十幾個衛兵在門口站崗。   耶律雲對姬娉婷輕聲道:「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幹嘛不讓我動手?」   「還不是疼惜你,別說了,坐穩。」耶律雲叮囑了一聲,然後祭起風旗。   一股突然而來的怪風將門口的衛兵吹得倒在了地上,耶律雲趁機縱馬衝了進去,同時收了風旗,左手又拋小五把碧血飛刀浮在空中,跟著他前進。   「什麼人?」前院的僕人見奔馬驟至,嚇得驚叫了起來。   耶律雲用槍尖抵著他的胸口喝問道:「袁定祥在哪兒?」   僕人嚇得面色慘白,指著宅內顫聲應道:「在……在廳中宴客。」   「謝了。」耶律雲微微一笑,撥馬又往裡衝去。   此時守院的衛兵都湧了出來,各舉刀槍護在廊下,叫罵道:「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聞丞相府?」   耶律雲不屑與這群人交手,手指一揮,五把飛刀就自己攻去了,根本用不著他催動法力。   「宇文丹的飛刀!」衛兵們一邊驚叫著一邊揮動兵器抵擋。   耶律雲沒有理他們,揚聲道:「袁定祥,出來。」   突然一隊弓弩手,把前院圍得是嚴嚴實實,箭頭都對準了耶律雲。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笑了笑道:「快叫袁定祥出來,我不想多傷人。」   此時袁定祥才緩緩從廳內走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他上下打量了耶律雲半晌,含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呀!咦,姬侄女也在,哈哈,看來司總督的婚事沒有辦好。」   耶律雲連話都懶得說,放出天鉤索仙網就向他罩去。   衛兵長見他先動手,獰笑著叫道:「受死吧!放箭。」   霎時間,飛箭如雨般射向了耶律雲,眼見耶律雲連人帶馬就要死於亂箭之下。   耶律雲再次搖動搖動風旗,旋風在他的身邊捲了一圈,把箭支—一捲走。而袁定祥也被耶律雲的天鉤索仙網罩住。   耶律雲把網召回來,二話不說,一槍就刺進袁定祥的咽喉。可憐袁定祥連慘叫都沒喊出來就死於非命。   相府親兵見他如此勇猛,都嚇呆了,誰也不敢再動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容地收回了所有法器。   姬娉婷笑著讚道:「雲哥真厲害,幾下就宰了袁老賊。」   耶律雲笑了笑,高聲問道:「你們的國師在哪裡?」   一個士兵戰戰兢兢地道:「在新國師府裡,就是宇文丹以前的大將軍府。」   姬娉婷道:「雲哥,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   「好,我們走!」說著,耶律雲躍馬出了丞相府。   來到國師府牆外,耶律雲看著比以前更大更豪華的國師府,不由地冷笑連連,道:「今夜一定不會讓他再逃了。」   姬娉婷小聲道:「雲哥,我們還是硬闖嗎?」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不行,那淫道有寶衣護身,若是打草驚蛇,只怕他又要逃,我們偷偷潛入,伺機而動。」   「好!」   兩人把馬拴在府牆外的大樹下,立即躍牆而入,落地後,他們發現府內雖大卻沒有多少人走動,不禁有點奇怪。   「雲哥,好像有點占怪。」   「別怕,我想不會有什麼事。」耶律雲怕姬娉婷有失,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姬娉婷感到耶律雲的手冰涼,正感奇怪,忽然聽耶律雲小聲喚道:「娉婷,那裡有燈光,我們去看看。」   姬娉婷抬頭看了一眼,果然見到前面的一間房屋有微弱的燈火射出。   兩人潛劍窗下,聽到屋內有抽泣之時,不禁心中犯疑。   耶律雲把嘴貼在她的耳邊小聲道:「小心!」   姬娉婷點了點頭,右手拔出短劍護身。   耶律雲見四下無人,身子忽然暴起,挑開屋門,接著高速衝了進去。   然而兩人看著眼前的景象都驚呆了,只見偌大的屋中捆著十幾名妙齡少女,雙手反綁,嘴裡塞著布團,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姬娉婷連忙扶起一名少女,拿出布團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少女抽泣著道:「我們都是被那裡賊的手下捉來的,許多姐妹卻被他們污辱了,只剩了我們這十幾個。」   耶律雲喚出飛刀幫少女們鬆綁,臉色儘是怒氣,低聲喝道:「該死的淫道,不宰了他我實在吞不下這口氣。」   姬娉婷想起自己那日也是倖免於難,更是震怒不巳,俏臉上也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寒氣,厲聲道:「雲哥,我們去宰了他們。」   「嗯。」耶律雲為少女割開繩索後收回飛刀,低聲道:「你們先別走,等我殺了那淫道再來帶你們出去。」   少女們一一跪倒連呼「恩公」。   耶律雲小聲問道:「這裡有多少護衛?」   一個少女應道:「恩公,沒有多少,大約四五個,都會法術,每天在後面的凌霄閣淫樂,還有些丫環。」   「四五個?」耶律雲轉頭看了姬娉婷一眼,沉吟道:「這可不大好辦,人太多會打草驚蛇,若不找到辦法讓他們分開,恐怕只能抓住其他幾個。」   姬娉婷歪著頭想了一陣,搖頭道:「我也想不出好辦法,不如先去看看,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只好如此了。」耶律雲既是憤怒,又是無奈,歎息著黑臉道人的運氣真好,得到這麼一件寶貝。   出了屋子,兩人沿著長廊一路尋找,耶律雲忽然看到一個丫環提著燈籠從一間小屋裡走了出來,拐過他身側的柱子往北走去。   耶律雲見機不可失,躍了一步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小聲問道:「淫道在哪兒?」   丫環驚得張口就叫,卻被耶律雲制住脖子,只能發出微弱的叫聲。   姬娉婷微笑道:「別怕,我們是來宰那賊道的,說吧。」   丫環立時高興了起來,道:「放開手,我說。」   耶律雲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鬆開。   丫環揉了揉脖子,懷疑似地問道:「你真的想來殺那狗賊?」   「千真萬確!」   「太好了,那淫賊果然不得好死!」丫環恨得咬牙切齒張口就罵,還哭了起來。   兩人一看就知道這丫環也遭魔爪,姬娉婷挽著她安撫道:「妹妹別傷心,我們會為你報仇的,快說吧,他現在在哪兒?」   「在凌霄閣,每天晚上他們四個都會在那裡淫樂,你們跟我來。」丫環興奮地搶著在前面帶路。   走了片刻,他們來到一處庭院,藉著燈籠的火光望上,院了很大,到處是假山美石,奇花異草,只是久不經打理,顯得有些陵亂。   院子的中央有一個不大卻很別緻的水池,水池之後有一座兩層樓的高閣,飛簷亮瓦,頗有氣勢。閣前懸有一匾,寫著「凌霄閣」三個字。   傾耳細聽,樓上不時傳來了男人的歡笑聲和女子的驚叫聲。   丫環望著燈火通明的高閣,恨恨地道:「那些畜牲又在糟蹋女人,真是該殺。」   姬娉婷善意地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然後拉著耶律雲小聲問道:「雲哥,他們都聚在一起,我們該怎麼辦啊?」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拉著她躲到了假山的洞中,小聲道:「我有一計可以試試。」   「快呀,我都聽不下去了。」   耶律雲從懷中掏出了風雨雷電四旗,平放在手上,想了片刻先選風旗祭了起來,原本平靜的院子刮起了猛烈的狂風,把高閣的四周封了起來,然後他又放出了雷旗,將雷聚集在風圈之內,重重地打擊著凌霄閣。   「轟隆!」幾聲雷鳴在空中響起,震得陵霄閣也顫動了。   閣內立時傳出了陣陣叫罵之聲:「什麼鳥天,阻礙老子的興致,老子把你給活劈了。」   耶律雲微微一笑,又放出電旗,除雷聲的顫動,兩道閃電將凌霄閣的屋頂劈開了一個大窟窿,而狂風則將破損的屋頂連根掀起。   黑臉道人和新招來的幾個道人在屋內淫樂,正得趣之際,沒想到風雲突變,把屋頂都弄飛了,急得幾人哇哇大叫,一起赤著身子衝出了凌霄闖。   那些女子更是驚慌失措,披頭散髮地也隨著衝了出來,有的全身赤裸,有的更是嚇得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耶律雲本想用飛刀偷擊,可他怕動了道術被人察覺,心念一轉,小聲在姬娉婷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姬娉婷怔了怔,白了他一眼後,拔出了短劍摸黑跑了出去。   院內有不少女人,又是漆黑一片,所以淫道們根本沒有發現多了—個人。   姬娉婷曾被黑臉道人抓過,所以印象極深,憑著聲音,悄悄摸索到—個男子的身邊。   那男子正摟著兩個女子往前院走,聞到面前幽香撲鼻,淫興大起,陰笑道:「是哪個小美人在前面,好香啊,剛才我怎麼沒聞到。」   「是嗎?」姬娉婷感覺到距離已經很近,冷笑一聲舉劍就刺了過去。   「哎呀!」   一聲慘叫驚動了院內的所有人,都叫道:「出什麼事了?」   姬娉婷恨他糟蹋清白女子,拔出短劍又刺了那男子一下。   這時耶律雲也衝了出去,槍上火光一起,四周頓時亮了起來,又有一個赤著身子的男人身中兩劍,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其他的人亂作一團,尤其是那些女子,各個嚇得花容失色,亂推亂擠,弄得耶律雲和姬娉婷無從下手。   耶律雲叫道:「別慌,我們是來除害的,都給我趴下。」   女子嚇得一個個都趴倒在地,如此一來,餘下的道人就變得異常的突出。   姬娉婷見他們都赤著身子,啐了一口就躲到了耶律雲的身後。   然而耶律雲發現黑臉道人赫然在列,知道姬娉婷殺的不是他,怒氣又起,本想放出「天鉤索仙網」,又怕被他反收了回去,只好放出飛刀將他攔下,與此同時,銀槍和烈火也掃了過去。   「是你!」黑臉道人也看到了耶律雲,氣得哇哇大叫,但他此時赤著身子,沒有法器,因而只好一邊拚命躲閃,一邊催動道力召喚著法器。   耶律雲因為宇文一家的緣故恨不得將他撕裂,怎肯容他有機會逃生,把除了「天鉤索仙網」之外的所有法器都放了出去,直撲黑臉道人。   黑臉道人沒有法器在手,連躲都躲不了,慌不擇路之下便躍入水池之中。   耶律雲更是高興,左手掌心展出「渤浪珠」,將池中之水如長鯨般一吸而入。   黑臉道人顫著身子與魚蝦—起陷入池底的軟泥之中,一時間爬不起來。   耶律雲大笑一聲,提著槍便想衝上去一槍結果了他,沒想到一道金光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心知那定是伍嘯銘來了,心中又驚又怒,卻不敢逞強,連忙翻身倒退。   站穩之後,他抬頭望去,見伍嘯銘果然乘著青龍立在半空之中。   姬娉婷掃視著那青龍,立時知道伍嘯銘的身份,嚇得擋在耶律雲的前面,驚叫道:「不許你帶走雲哥。」   伍嘯銘掃視他們一眼,婉言勸道:「跟我走吧,這次你逃不掉了。」   耶律雲本想用遁行靈符,卻又不放心姬娉婷,思考了片刻便做出了留下來的打算。   此時黑臉道人趁著混亂之際招來黑鷹,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坐上黑鷹便逃之夭夭。   耶律雲大怒,不顧一切地放出天鉤索仙網,卻被伍嘯銘用玲瓏七殺刀攔了下來,恨的他大聲叫道:「他在玲瓏天內殺人無數,你不去抓他反而來攔我。」   伍嘯銘見黑臉道人居然能招喚黑鷹,略為驚訝但沒有放在心上,因而攔下了耶律雲的攻擊,此時聽了耶律雲咆哮似的怒吼,不禁愣了—下,驚問道:「你說得是真的?」   耶律雲見黑臉道人已經逃之夭,氣得臉色脹紅,忍不住諷刺了他一句:「你身為天將不會察覺不到吧?看看那些可憐的女人就知道了。」   伍嘯銘抬頭看了看躲在院角的女人們,心中猛地一顫,他自小長在天界,生活在—個和平寧靜的環境之中,因而人界的慾望瞭解的不多,也不曾想到要去瞭解這些事情,雖在人界呆了一年多,但他只是受了玲瓏帝之命下來巡視那幾位人界巡檢使,並沒有留意人界的動靜,也不想被人界的俗事煩擾,此時看到了女子們臉上極度的恐懼之時,頓時感到愧色難當,搖頭歎道:「看來我真的做錯了,不過你們放心,他的事包在我身上。」   耶律雲淡淡地道:「我打不過你,但我不會害怕,而那個淫道禍害天下,要是再有人受到傷害,你必須負上全部責任。」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伍嘯銘沉聲應了—句,還是把目標放在了耶律雲身上,溫和地道:「這次你逃不掉了,乖乖地跟我上天界吧!」   姬娉婷緊緊抱著耶律雲的身子,勸道:「雲哥,你不是有遁行道符嗎?快逃吧,我纏住他。」   耶律雲微笑著搖了搖頭,怎麼也不肯扔下心上人自己逃命,漠然盯著伍嘯銘,問道:「能不能把她也帶上去。」   伍嘯銘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是天界的引路人,她若是有資格是天界,自會有人來找她,我只帶你上去。」   耶律雲提銀槍晃了晃,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殊死一搏。」   「你不是我的對手。」   姬娉婷撲通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你放過雲哥吧,我們才……才成親幾天,要是這麼就把他帶走,我也不活了。」   「娉婷。」耶律雲激動抱她入懷,喃喃地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伍嘯銘只是礙於天條,所以才想抓耶律雲回天界受審,他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見兩人情深意重,心理猶豫了起來,嘀咕道:「若真是逼死了人,豈不是違了原意?可他犯了天條,總不能不抓,這可怎麼辦才好?」   耶律雲擁緊姬娉婷,轉頭道:「天將大人,不是我不願跟你回去,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辦,事關人命,不能不管呀。」   「人命?說來聽聽。」伍嘯銘見他神態度認真,不似有虛,於是也相信了。   耶律雲指著手背的玉斑把宇文慧魂魄被鎖的事告訴了伍嘯銘。   伍嘯銘自然知道仙玉之奇,看著耶律雲手背的粉紅玉斑,不禁皺起了眉頭,搖頭道:「仙玉得自於天地靈氣,我雖身為天將,但練的不是這—類天術,恐怕幫不了你,不過三十三天之中能人很多,你若是跟我回上,也許能找辦法。」   耶律雲苦笑道:「我也知道天界能人多,但她的身軀在人界,若是我上了天界,只怕她的魂魄回不到她的身體之中。」   伍嘯銘沉吟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必須跟我走。」   突然,院中閃出了一個人影,面帶微笑地站在院口,道:「原來是玲瓏天的青龍天將,想不到竟然在人界看到天將,真是難得。」   伍嘯銘和耶律雲都愣了愣,轉頭望去,藉著月光之下,一名中年道長身著銀絲道袍,頭梳道髻,長髯飄然,一副得道之人的模樣,不是別人,正是高陽國師卓照矢,他原本是被這裡的打鬥吸引而來,因而才發現了耶律雲。   「卓伯父!」耶律雲驚得呆住了,心中忐忑小安,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位「岳父」。   卓照矢含笑道:「賢婿,怎麼才過一年連我都不認識了?」說著瞟了姬娉婷一眼,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另有新歡,難怪把我女兒拋在高陽不管了。」   「卓伯伯……我……」耶律雲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不知怎麼說才好。   姬娉婷聽了對話知道是高陽國師到了,盈盈一福,恭敬地道:「參見卓伯父。」   「嗯,長得到不錯,你們的事我自會安排,文嫣想必也不會責怪,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姬娉婷不知如何回應,轉頭看了看耶律雲。   想到自己與卓文嫣之間那場莫名其妙的親事,耶律雲總是覺得有一種被逼的感覺,此時再次見到卓照矢,越發擔心他會有什麼陰謀,因而不敢冒然答應什麼。   另一邊伍嘯銘見他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大吃一驚,在人界之中,知道自己身份的除了散落在大陸上的幾位天界之人外就只有耶律雲,想不到面前這個道士不但指出自己是青龍大將,還能指出是從玲瓏天而來,由些可見他的的身份不同尋常,忍不住問道:「你是什麼人?」   卓照矢優雅地微笑道:「我是高陽的國師,也是他的岳父,現在要把他帶回去和我女兒成親。」   伍嘯銘當然不願意讓耶律雲白白的溜走,於是把手中的玲瓏七殺刀一橫,正色道:「你不能帶他走。」   「哦?」卓照矢轉身又打量了他一陣,又看了看紛亂的庭院,忽然含笑而問:「不知青龍天將有何見教?」   伍嘯銘指著耶律雲道:「此人私下天界,犯了天條,我要帶他回天界。」   「天界!」卓照矢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掃了一眼耶律雲,含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連天將也會來到人界,女婿,你惹的麻煩不小啊!」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如何是好。   伍嘯銘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說了。」   「不要!」姬娉婷抱著耶律雲怎麼不肯放手。   卓照矢依然微笑著道:「你看他們這麼恩愛,怎麼忍心拆散他們呢?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行!」伍嘯銘提起玲瓏七殺刀就向耶律雲走去。   耶律雲橫槍喝道:「我不會束手就縛,娉婷,讓開,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還是讓我來吧!」卓照矢輕輕一跨就擋住了伍嘯銘,婉言勸道:「青龍天將,我看還是算了,免得你的一世英名喪在此地。」雖然他表情很溫和,但語氣中藏著的狂傲,使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伍嘯銘定睛看著他,沉聲道:「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是我的女兒還等著和他成親呢!我可不想平白丟掉一個好女婿,況且你不是我的對手,勸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葬身此地。」   耶律雲沒想到卓照矢竟然敢當面說青龍天將不是自己的對手,心中即是詫異又是驚訝,忖道:「難道他的能力真有那麼高嗎?可他為什麼會在人界當一個國師而不上天界呢?」望著卓照矢那飄逸而又充滿傲氣的身影,他有些迷惑了。   伍嘯銘也被卓照矢的狂傲之語嚇了一跳,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隨後又恢復了平常,微笑道:「哦,想不到你這麼有信心,連我這青龍天將都不放在眼裡,只怕是有些本事,不過人界的極至也未必能勝天界的普通人,你還是小心為好。」   「是嗎?既然你不相信,我只好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人界極至。」說罷,卓照矢笑了笑,右手五根指頭微微一屈,掌中突然幻出一把羽毛扇,扇柄處有顆斗大的寶石,其中竟然藏著五種顏色,十分詭異。   「我很想見識一番,動手吧。」伍嘯銘見了扇子也有些驚訝,卻還是不以為意,依然橫刀直視卓照矢。   「女婿,你們讓開!」卓照矢回頭吩咐了一聲,舉起扇子朝伍嘯銘輕輕地揮了一下。   倏的,輕柔的彩風從扇尖刮起,就像是輕風撫面一般,緩緩飄向了伍嘯銘。   伍嘯銘有些訝異,因為他從卓照矢的動作之中根本找個到一絲攻擊的氣勢和力量。   風定住了,就在他的耳邊的那一剎那,彩風就像是暴長的艷陽一樣不斷地壯大和成長,隨之幻出無限彩虹,並快速地從伍嘯銘的臉側掠過,衝向停在半空的青龍。   青龍見彩光一閃,身子就顫了起來,就像是看到天敵一樣,不安和焦躁使它不住地大聲狂嘯,還吐出猛火攻向彩光。   然而彩光很柔和,沒有絲毫受到烈火的動搖,就像廣闊無邊的大海,雖然狂風暴雨卻也動搖不了它的根本。   青龍見抵擋不住,驚慌失措地逃向了高空。   伍嘯銘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這條青龍坐騎在玲瓏界內是第一流的神獸,攻擊力和防禦力都很強,就算遇上了玲瓏帝那條「黑雕千幻龍」也能拚一拚,而今卻像是在四處竄逃,怎能不讓他吃驚。   「住手!」大喝一聲,舉起玲瓏七殺刀就想還擊,然而他並沒有得逞,就在他施術的一剎那,彩虹也加速了,並迅速地纏上了青龍的四條腿。   「噢嗚!」一聲慘嚎之後,青龍從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止,把院子砸得七零八落。   伍嘯銘大驚失色,他與青龍朝夕相處感情極深,見它痛苦地摔了下來,頓時慌了,猛地衝到青龍的身邊,只見青龍四條腿的肉都給切開了,血流如注,慘不忍睹。   青龍疼得不停地發出沉悶如雷的叫聲,一下一下地撞擊著伍嘯銘的心頭,淚水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青龍。」伍嘯銘看著心中劇痛,抱著青龍的腿,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耶律雲和姬娉婷沒想到卓照矢的實力竟然達到了這種地步,都驚得面如土色,這一刻他們的心都被徹底地征服了。   「雲哥,好厲害呀!」姬娉婷驚呼了起來。   「是啊!簡直不可思議。」耶律雲深深地看著卓照矢,越來越覺得這個一臉和氣的高陽國師很神秘,不但實力深不可測,連行為也耐人尋味。   卓照矢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根本沒有當回事,輕笑道:「青龍天將,別慌,只是傷了點皮肉,以青龍的實力,休養幾天就好了。」   伍嘯銘憤怒地回視著他,沉聲喝道:「你傷了我坐騎,我不能袖手旁觀。」   「算了吧,你的實力只能贏他們兩個,比我差遠了。」卓照矢淡淡地一笑,看著他傷心的表情,揶揄道:「想不到堂堂的青龍天將還是免不了愛恨情仇,看來天界的實力越來越差了。」   伍嘯銘憤怒地吼道:「人誰無情,只有你們人界的人才會下這種毒手。」   卓照矢搖頭歎道:「看來你只能到天將這一階段了,仙緣與你無緣。」說著隨手又揮了一扇,那輕描淡寫的一擊就像是春風拂袖般輕柔,然而風過之後,伍嘯銘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被擊昏在地。   雖然被伍嘯銘追捕,但耶律雲對他沒有什麼壞感,見他倒地連忙衝了上去。   卓照矢微笑道:「放心吧,他沒死,我是不會隨便殺人的,何況還是個天將。」   姬娉婷看著他的笑容就感到心寒,躲到耶律雲的身邊,小聲道:「雲哥,他太厲害了。」   耶律雲牽著她的手,感到手掌冰冷,知道她被卓照矢的實力嚇怕了,於是握得更緊,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卓照矢含笑道:「賢婿,文嫣還在高陽等著呢!跟我走吧!」   耶律雲硬著頭皮走到他的面,恭敬地道:「我還有點事要辦,不如您先回去,我們隨後就到。」   卓照矢緊盯著他,銳利的目光似是要看穿他的一切,看得耶律雲頭皮發麻心裡發悚,過了半晌點了點頭含笑道:「也罷,我先回去佈置一下,反正高陽國舉國上下都知道你和我女兒訂親之事,皇帝也親自賜婚,封了你七殺將軍西寧侯的爵位。」   耶律雲默然聽著,不發一言。   卓照矢見他如此,忽然微微一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父親在我那裡作客,他也很想你。」   「我爹?」耶律雲聽到父親在國師府,心中最後的希望幻滅了,只好點頭道:「我一定會盡快趕回去。」   卓照矢滿意地笑了,又看了看躲在耶律雲身後的姬娉婷一眼,道:「把她也帶去吧,文嫣她不會介意的,況且男人多幾個女人沒什麼大不了,要是還有也一併帶來,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耶律雲忽然抬頭,鼓起勇氣叫道:「為什麼一定要找娶卓姐姐?」   卓照矢凝視著他那對允滿疑惑的眼睛,微微一笑,反問道:「難道文嫣的美貌配不上你嗎?」   「不是,卓姐姐貌如天仙,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卓照矢笑了笑道:「難道她的才華配不上你嗎?」   耶律雲搖頭道:「卓姐姐才華橫溢,我比不上。」   「難道對你有害嗎?」   「這……」耶律雲沉吟了一陣,搖頭道:「暫時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卓照矢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推辭?」   耶律雲看了一眼身邊的姬娉婷,道:「我剛從那人的懷中搶回自己的心上人,而卓姐姐和舒少爺兩情相悅,俗話說自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願意去搶屬於別人的東西,何況是人。」   「你太多心了。」卓照矢哈哈笑了一聲,臉色陡然變沉,厲色道:「正是為了舒玉平,我才不能讓文嫣嫁給他。」   「哦?」耶律雲茫然地問道:「為什麼?他不是你的師侄嗎?」   卓照矢沒有詳細地解釋只是淡淡地道:「為了文嫣的幸福,絕不能讓她和舒家這種奸佞之家成親。」   對於卓照矢的解釋,耶律雲覺得沒有不相信的理由,卻還是覺得答案並不完整,其中還有許多沒有解開的疑團,但他沒有繼續追問,因為他知道卓照矢不會再說什麼。   姬娉婷心直,又沒有見過舒玉平,因而覺得卓照矢若真是為了女兒著想,逼她成婚也在情理之中。   卓照矢看著耶律雲猶疑地表情,含笑又道:「你別誤會,我把你父親接到府中並不是想要脅你,而是想幫你。」   「幫我?」耶律雲心中最反感的就是這件事,見他主動提起,也就順水推舟問了出來。   「若不是為你說好話,你還是個叛國賊,這可是滅族的大罪,你爹必然受到牽連,你可以一走了之,可你爹怎麼辦?讓他替你承擔嗎?難道你在逃往銳國的時候沒想到這一點嗎?」   耶律雲完全愣住了,他的心中沒有國家的觀念,所以也從不把律法和官僚放在心上,原以為父親可以安全回到山中,因而根本沒有想到後果會像卓照矢所說的那麼嚴重,此時被卓照矢點出問題,身上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似的猛地打了幾個冷噤。   「爹!我太大意了,幸虧您沒事,不然我一生都難安。」說著耶律雲向著卓照矢一揖到地,誠懇地道:「謝謝卓伯父為我周全。」   卓照矢見他心有所動,知道他賴以抵抗的幾個疑點都被自己化解了,此時已無法再提出任何辯辭,因而親密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勸道:「女婿,不必想得太多,人生得意需盡歡,早日去高陽吧!青龍天將被我所傷,現在對不付不了你,而這裡我也布下了法陣,外面的人不會知道裡面的事情,所以不必擔心有所牽連。」說罷就遁身而去。   耶律雲呆呆地站在凌亂的院子想了半天,找不到半點再拒絕的理由,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心中依然有一種抗拒的心理,只是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姬娉婷幽幽地問道:「雲哥,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你還猶豫什麼?」   耶律雲搖頭輕歎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有一種抗拒的感覺,我的心理一直都只有你,答應了慧妹妹我已經覺得對你有所愧疚,但她溫柔的讓我無法拒絕,幸好你能諒解,我的心才安穩一些,然而卓姐姐卻是另一個故事,她雖然名動一方,但我只把她當成朋友,沒有絲毫感情,若是強要生活在一起,我不覺得我們會幸福。」   姬娉婷聽了心裡甜絲絲的,挽著他的手臂柔聲道:「可我覺得卓照矢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那個舒玉平真是壞人,這麼做是救了卓小姐。」   「舒少爺我見過,從外表看不像是個壞人,所以我對他所說的話半信半疑。」   「哦?」姬娉婷歪著頭想了片刻又道:「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去問問卓姐姐,也許她的話才是可信的。」   「也許吧,現在不想去都不行了,無論他是不是有陰謀,我爹現在就住在他的府裡,我總是要去見一見。」   姬娉婷知道耶律雲顧忌的並不是什麼危險,而且自己,心中說不盡地感動,溫柔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耶律雲望了望四周,那群女子已經不知道逃到了何處,院子裡一片凌亂,只有乾涸的池子避躺著伍嘯銘和青龍。   姬娉婷見他不說話也順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忽然輕歎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若不是卓照矢及時到來,這個天將一定不會放過你。」   「是啊!論理我還真應該感謝他。」   「不過他的實力可真是太神奇了,而法術卻又那麼漂亮,一點殺氣都沒有,就像是看著天邊的彩虹似的。」姬娉婷回頭想起卓照矢剛才的招式,突然有一種羨慕的感覺,覺得人若是能如此揮灑自如地施展自己的能力,實在是一件賞悅目之事。   聽到了姬娉婷的評價,耶律雲也回昧起剛才卓照矢飄逸不群的攻擊,抬頭看了看昏迷中的伍嘯銘,以及忍受著疼痛的青龍,不由地讚歎道:「說得不錯,沒有殺氣攻擊比氣勢磅礡的攻擊更可怕,實在想不到他這麼厲害,邊青龍天將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擊敗了,天下恐怕真的沒有人能抵擋他,就算是玲瓏天之主也未必能勝他。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那種地步?」   「雲哥,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比他更厲害。」   耶律雲笑著問道:「這話怎麼說?」   「當然,若你不是個人才,他這麼高明的人也不會招你為婿,只怕別有什麼陰謀。」   耶律雲笑道:「我卻不擔心他有什麼陰謀。」   「為什麼?」   「這一點很容易理解,像他這種實力辦什麼都不難,而我除了幾件法器外別無他物,不值得他為我設下種種陰謀,而且這不是小事,不僅關係到我的一生,還關係到她女兒的一生幸福,他這麼聰明的人一定不會做損人害己的事。」   姬娉婷歪著頭想了一陣,覺得耶律雲說得有理,心情立時輕鬆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嬌笑道:「說得對,你這個愣頭小子除了找和宇文妹妹,誰也沒興趣。」   耶律雲嘻嘻笑道:「我記得當初好像是你先撲到我的懷裡的。」   姬娉婷撅著嘴嗔道:「是我又怎麼樣,誰叫你把人家的心搶走了。」   耶律雲擁她入懷,伏在她耳邊小聲調笑道:「我現在可是連人帶心都搶走了。」   「不害臊!」姬娉婷舉起一雙玉手在耶律雲胸前輕搥了起來,紅著臉羞澀地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說著瞟了一眼昏迷中的伍嘯銘,臉更紅了。   「怕什麼,反正只有我們兩個。」耶律雲此時的心情越來越開朗,畢竟原本罩在他頭上的烏雲似乎變成了彩虹,除了成親之事稍稍有點強迫的意味之外,卓照矢的強大也使他看到了救出宇文慧的希望,想著,他在心裡呼喚道:「慧妹妹,卓伯父實力一定可以救你出來,你再忍耐一陣,很就能就出來團聚了。」   姬娉婷見他用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左手背的玉斑,知道他又想起了宇文慧,柔聲撫慰道:「雲哥,別難過,一定會有辦法的。」   耶律雲輕歎道:「她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唉!我實在有些擔心。」   姬娉婷柔聲撫慰了一陣,指著伍嘯銘問道:「他怎麼辦啊?」   耶律雲歎了一聲道:「應該沒事,等他醒來我們還會有麻煩,我們走吧!」   出了府門,耶律雲與姬娉婷牽著馬回到了姬府。   姬娉婷走上去敲了敲門,喚道:「李伯,開開門呀。」   守門的老人打開門看了一眼,驚訝地道:「小姐,你怎麼回來了?老爺和夫人呢?」   「李伯,進去再說,好嗎?」姬娉婷隨便應了一句,就拉著耶律雲走了進去。   李伯把馬牽進宅子交給了一名小廝,然後追上來,看著耶律雲親暱地挽著小姐,不禁有些驚訝,但他看見過耶律雲,也略略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因而沒多嘴詢問,只是含笑問道:「小姐,你吃過了嗎?」   姬娉婷回首嫣然道:「李伯,麻煩您給我們弄點東西吃的,我和雲哥還真有點餓。」   李伯點頭應道:「是,我這麼就去吩咐。」   姬娉婷拉著耶律雲進了自己的屋子,兩人被剛才的事鬧得心神不寧,默默地對坐著一言不發,都在想心事。   姬娉婷見他一臉愁意,勸慰道:「雲哥,別想太多了,不就是娶個美人,我都不介意,你擔心什麼?」   耶律雲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擁著,道:「我平生最討厭被人要脅,現在他居然用我爹來要脅,我心裡根本高興不起來,當時答應親事也是受他的要脅,再加上當時找還沒有見到你,雖然不願意,但也勉強答應,現在明白了什麼才是幸福。而且我和卓姐姐之間沒有一點情意,只是朋友,就算她美若天仙,現在我也不想娶她。」   「還是我幸福。」姬娉婷高興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柔聲道:「我也不喜歡你去娶卓姐姐,不是因為我妒忌,而是她有了心上人,我不希望雲哥成為破壞別人幸福的人。」   耶律雲拍了拍她的玉手,含笑道:「我知道,我也差一點失去了你,所以我不會重蹈覆轍。」   「不過你爹在那裡,還有慧妹妹的事,難道我們能不上嗎?」   耶律雲沉吟道:「高陽之行是再所難免,最好想辦法把爹請出國府,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說著他柔聲勸道:「娉婷,你別跟我去了,萬—遇到什麼危險,我也許還有機會逃,要是你跟我在一起,只怕要面對未知的危險。」   「不,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死也不會。」   看著姬娉婷堅持的面孔,耶律雲微微點了點頭,此時兩人剛剛會見,正是如膠似漆,誰也捨不得與心上人分開。   「篤篤篤!」敲門聲驚動了兩人,姬娉婷不好意思地跳出耶律雲的懷中,整了整衣服喚道:「進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丁,李伯和一名小廝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李伯笑著問道:「小姐,您看這菜還行嗎?」   姬娉婷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讚道:「都是我喜歡吃的。」   「喜歡就好,你們慢用,我們出去了。」   待兩人出去之後,姬娉婷夾了一塊五柳魚放到嘴裡,笑道:「雲哥,娶了新人可別把我冷落了。」   耶律雲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搖頭笑道:「剛才還嚇得直躲,現在怎麼又神氣起來了?」   娉婷嬌笑著坐入他的懷中,夾了口菜送到他嘴裡,道:「誰叫我是姬娉婷,不滿意可以換嘛!」   「好啊!等我找個更淘氣的小媳婦跟你換。」耶律雲本就是性格開朗,既然問題無法解決,索性就扔到一邊,擁著姬娉婷調笑了起來。   「你敢!」姬娉婷放下筷子,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嗔道:「卓姐姐和宇文妹妹也就罷了,你要是再敢花心,我就拿網把你網回來。」   「不換也行,不過嘛……」耶律雲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嘻笑著盯著懷裡的姬娉婷。   姬娉婷見他笑得古怪,急聲問道:「不過什麼?」   耶律雲伏在她的耳邊小聲道:「不過,今夜你要好好陪我。」   姬娉婷滿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啐了他一口,嬌嗔道:「又不正經了,不理你。」   看著姬娉婷羞澀地樣子,又被這柔軟的嬌軀在懷裡不住地扭動,耶律雲忽然托起她的身子,站起來就往內房走去。   「你要幹嘛?壞蛋,快放開我。」姬娉婷嬌嗔著輕輕地敲打他的胸膛。   耶律雲笑著將她順手一拋就把她拋進春帳之中,然後就像猛虎般撲了進去。   帳簾輕輕落下,將濃濃的春意罩在其中,不讓一絲春光流逝……   口口口袁定祥被刺的消息震動京城,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無不為此而感到心驚,尤其是當袁府的家將將故事告知外人之後,沒有人不為耶律雲的勇猛和強大而感到震驚。   清晨,金光透過窗戶悄悄地鑽進了姬娉婷的閨房,春帳之中,耶律雲剛剛醒來,正慵懶地躺在軟床之上,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姬娉婷抱著他的腰睡得正香,羅帳春暖,軟榻錦被,他這一生都沒有經歷過如此,美人在懷,春情猶在,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名詞——「溫柔鄉」。   「篤篤篤!」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接著傳來了一把焦急地老人聲:「小姐,不好了,府外被大軍圍住了。」   姬娉婷睡得正香,被這一聲叫喚驚得坐了起來。   「別怕,我去看看。」耶律雲溫柔地拿起絲衣披在了姬娉婷的肩上,然後跳下床穿好衣服,提著銀槍就走了出去。   李伯見他居然從小姐的房中出來,驚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耶律雲笑而不答,反問道:「外面到底怎麼了?」   李伯想到外面的緊急情況,把耶律雲和姬娉婷的事拋在腦後,驚慌地道:「大軍圍住了府第,領兵的竟然是皇上,這下完了,你要是能帶走小姐就快一點吧!」   耶律雲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這裡,沒有人敢打擾姬家,你安置好內院,我保證讓他們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說罷就傲然扛著槍走向了大門。   院中的僕人雖然不少,但大都嚇得躲進了屋子,偌大的前院沒有—個人,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耶律雲絲毫不受這種氣氛的影響,扛著銀槍走到門口就把大門打開,外面果然站滿了士兵,黑壓壓的一片,最前面是一排弓弩手,而對面宅子的牆上也趴著無數弓弩手。   面對大軍,他還是一臉從容,先把銀槍往地上一撐,然後扶槍掃視了大軍一眼,泰然自若地揚聲問道:「誰是領軍大將?」   「朕。」一個威嚴的聲音答道。   耶律雲順著聲音轉頭望去,只見街左的大軍之中有一駕四匹馬拉的皇輦御車,車上站著一人,黃袍龍冠,不是別人,正是銳國的皇帝田濤。   他笑著揚聲道:「喲,原來是皇帝,一大早怎麼帶著這麼多人來作客?想見我說一聲就行了,這是何苦呢?不會是為袁定祥那狗賊來的吧?」   田濤氣得身子發顫,手腳冰冷,半晌才指著他怒喝道:「耶律雲,你無故闖入丞相府,殺害朝廷重臣,罪大惡極,束手受縛吧!別連累姬家滿門抄斬。」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袁定祥是我殺的,因為他該殺,皇帝,我和你沒有仇,也不想殺你,不是我耶律雲自大,這裡雖然有大軍,卻不可能動我分毫,我勸你還是回去吧!」說著放出了飛刀。   飛刀在半空來回飛翔嬉戲,玩得小易樂乎,然而在所有士兵的眼中,飛刀帶動的每一道刀光都似乎顫動著他們的心靈,使他們不自由主地往後退。   田濤早就知道五把碧血飛刀的厲害,當年的宇文丹就是憑借這五把碧血飛刀馳騁戰場,因而得到了銳國第一將的美譽,當他看到自己的士兵都有懼意之時,勃然大怒,指著耶律雲喝道:「給我射。」   隨著這聲令下,原本已經拉至滿弓硬弩的手頓時一鬆,利箭如狂風驟雨撲向耶律雲。   箭支的破風聲就像是冰域的暴風雪,產生強烈震撼感,讓人從心底產生一種顫意。   然而耶律雲卻欣賞似地看著滿天的箭支聚成一團,然後那黑色的箭羽組結成形,似是一塊黑幕像自己罩去,不但不為所動,竟然大呼「過癮」。   「嗖嗖」破風之聲使原本心生懼意的士兵們站住了腳跟,數千對眼睛—起注視著箭雨之下的耶律雲。   可耶律雲居然還能放聲大笑,眾人都不禁為他的豪氣而折服,同時覺得可惜。   田濤卻很高興,他並不是因為袁定樣的死而來,而是為了耶律雲的神奇,他害怕有一天耶律雲也會像殺死袁定祥一樣衝入宮中殺了自己,為了不想生活在威脅的陰影下,他不得不發動大軍圍剿耶律雲。   然而,他的打算錯了,當第一支箭羽射到耶律雲胸前一尺之時,耶律雲含笑著揮動了左手,如夢幻般輕輕地一帶,便掀起了一股滔天的巨浪,如排山倒海般湧了出去,硬生生地將一支支利箭,擊了回去。然後,箭支就像飛蛾撲火般被大水吞沒了一點點地吞沒了。   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大水沖走了,原本神采飛揚的大軍霎時間已經被耶律雲弄得七零八落,潰不成形,連皇帝田濤也連人帶車衝到街頭,更狼狽摔下車,弄得一身都是泥水。   耶律雲看著狼狽的大軍忍不住哈哈大笑,收回了大水,揚聲道:「我說過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袁定樣死有餘辜,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   田濤第二次被耶律整得如此狼狽,又氣又羞,他憤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泥水,憤怒地命令道:「快把國師請來,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他,快去。」   將軍們也都被耶律雲的這場大水給嚇怕了,原本爭功的心被掃得一乾二淨,誰也不敢強出頭,迎忙喝斥著手下去請國師。   此時,傲然站在台階上的耶律雲掃視了一眼門外的亂象,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李伯躲在廊下的柱子窺探著,見他笑呵呵往回走,心中稍定,迎上問道:「沒事了嗎?」   「暫時沒事,有事再叫我。」說完,耶律雲就從姬娉婷的閨房走去。   這一刻,他確立了自己的地位,在普通的人的面前,自已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在人界之中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讓自己覺得成功。   打開房門,耶律雲見屋內靜悄悄地,心中一驚,忖道:「難道有人把娉婷劫走了?」他關好門走到內室一看,只見姬娉婷抱著被子睡得正香,心中頓時定了下來。   他走到床邊坐下,摸著姬娉婷嫣紅的香腮笑道:「你這小東西,我在外面拚命,你卻在這兒享受。」   姬娉婷忽然翻身抱住了他的手,咯咯地嬌笑道;「有你保護我,沒什麼可怕的。」   耶律雲拉著她坐了起來,笑道:「我可不想要個懶鬼做老婆,快起來。」   姬娉婷一下子從被子裡跳了起來,從身後抱著他的脖子,嬌笑道:「起來可以,不過你要幫我畫眉。」   耶律雲背著她站了起來往妝台走去,邊走邊笑道:「畫錯了可別怪我。」   「畫錯了可以再畫,直到畫好為止。」   這裡其樂融融,而姬府外的田濤卻是一肚子惱火,尤其是當他聽別國師不知去向時,更是一腳把報信的踹倒在地,罵道:「都是廢物。」   將軍們連身上的泥水都沒時間擦就衝了上來,見了皇帝憤怒的表情,都嚇得戰戰兢兢分列兩側,問道:「皇上,我們還打不打?」   田濤看了姬府一眼,氣得一甩袖子,吼道:「還打什麼,你們能打得過他嗎?擺駕回宮,你們立即派人去請道術高手助陣,無論是什麼人,只要能擊敗逆賊,朕封他為王。」面對耶律雲的強人,他只好選擇了暫時的屈服。   將軍們沒想到皇帝居然許下了如此高的酬勞,一時間都不知如何。   田濤瞪了他們一眼,喝道:「立即去辦,誰要是找到高人宰了耶律雲,朕也封他為王。」 四十八章耶律王爺        耶律雲力退大軍的消息傳遞了京城,同時也驚動了伍嘯銘。這日傍晚,他悄然來到了姬府門口。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姬府府門緊閉,就連姬府外的大街也顯得十分冷靜。   伍嘯銘站在門外猶豫了半晌還是走上前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裡面有人隔著門問道:「誰呀?」   「我想見一見耶律雲。」   「你是誰?」   「我是……伍嘯銘,他認識我。」   門內之人正是李伯,他聽說門外的人認識耶律雲,不敢怠慢,連忙走向後院。   耶律雲正和姬娉婷在院裡賞玩,見他匆匆而來,問道:「李伯,不會又出事了吧?」   李伯對這位青年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又見他和小姐的感情極深,因而對他很恭敬,含笑著稟道:「耶律公子,有人要見你。」   「哦?誰呀?」耶律雲有些詫異,想不到只半天的時間就有人找上門了。   「好像是叫伍嘯銘。」   「是他!」耶律雲和姬娉婷都驚得站了起來。   李伯見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心中一緊,問道:「是敵人嗎?」   姬娉婷點了點頭,吩咐道:「別讓他進來。」   「慢著。」耶律雲喚住了李伯,沉吟道:「他要是有惡意就不會從大門進來,以他的本事,隨時都能飛進來,況且卓照矢說過他現在打不過我們,雖然我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我相信卓照矢不會說謊。」   姬娉婷覺得他說的有理,道:「既然如此,就請他進來吧!」   李伯應了一聲,走出後院,不多時領著伍嘯銘走了進來,然後識趣地退出了院子。   耶律雲一眼望去,立時就發現伍嘯銘與往日有些不同,原本的那股天將的氣勢蕩然無存,神情黯然,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一副失意的樣子,不禁萬分驚訝,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仇嘯銘走到兩人面前苦笑了一聲,歎道:「無路可走,又不認識人,只好來求你。」   「求我?」耶律雲愕然看著他,問道:「出了什麼事?」   伍嘯面露若澀,憂愁地道:「我的天術被那人封死了,青龍也受了重傷,在人界之中除了你們,我認識的幾個人,他們都離這裡很遠,所以我只能來求你幫忙了。」   「什麼?」耶律雲當然明白這一定是卓照矢的作為?然而他從來沒有想到卓照矢的實力竟然能將一名天將打成這樣,不由得他不驚訝。   姬娉婷原本極為擔心,但聽到伍嘯銘的實力大減,心中立時安定了下來,含笑著勸道:「雲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去書房坐下來再說吧!」   來到書房,三人落坐之後,耶律雲又問道:「他真有那麼厲害?」   「他的實力只怕不在玲瓏天天主之下,也許達到了仙界的層次。」提到卓照矢,伍嘯銘並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咒罵,反而表現出一種敬佩之色。   「仙界?」耶律雲正在嘀咕著卓照矢的實力有多深,聽了伍嘯銘的評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人界的國師竟然達到仙界水準,這不得不令他感到極其驚訝,一個人界的人有仙界的實力,其背後所隱藏著的故事將是不可思量的。   他雖然沒有見過什麼才是仙界的實力,但他知道仙界離自己很遙遠,以卓照矢當日的那種不經意,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站在山腳下的小童,而卓照矢就像是站在峰頂的巨人,自己只能站在山腳下仰視。   姬娉婷並不理解仙界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她從兩人的表情可以察覺到一些東西,好奇地問道:「他不就是個國師嗎?要是真的那麼厲害,為什麼還要留在人界之中?」   伍嘯銘歎道:「這正是令我驚訝的原因,我一直以為人界、三十三天、仙界是三個不同的層次,然而那個人卻令我感覺到人界之中也有強大的人物,可以衝擊天界,甚至仙界。」   耶律雲道:「也許是我們把天界估得太高了,雖然天界有很多神奇的天術,但人界也有眾多的修道者,我去過一個叫吳天山的地方,那裡有一位無名道人,雖然人們都說他不會道術,但我一直覺得他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見到他就似乎覺得他能化解人界的一切煩憂。」   「哦?」伍嘯銘感到很驚奇,從耶律雲話語中可以聽出,耶律雲對那名道人的推崇之意,同時也對那名道人感到極為好奇。   耶律雲繼續說道:「那名道人也許只是人界其中一個突出的人物,也許還有更多像卓照矢一樣的高手隱藏在其中,只是人們無緣看到而已。」   「嗯,說得不錯,看來我還真小看了人界,這次雖然吃了大虧,但我也明白了很多以前沒有想到的事情。」   姬娉婷見氣氛有點傷感,嬌笑著插嘴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東西了,伍大哥,你現在是不是不抓雲哥了?」   伍嘯銘含笑道:「抓,只要我有能力一定抓,因為那是我的職責,不過我現在也許連你都打不過,根本抓不了他,只好看著他逍遙法外了。」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若不是這樣,我還真不敢與你面對面坐著,也交不到你這麼一個朋友。」   「朋友,呵呵;想不到我們成了朋友。」說著伍嘯銘打趣道:「老弟,你可要小心:待我的天術解封,我這位朋友可是要抓你上天界受苦的。」   「也許到那個時候你還是打不過我。」   一時間,書房內的氣氛融洽了許多,伍嘯銘放下了天將的身份,而耶律雲扔開了擔心,兩個人便高興地聊了起來。   耶律雲想起蕭白被抓之事,急聲問道:「伍大哥,我那位蕭叔叔怎麼樣了?」   伍嘯銘搖頭道:「他被拿回了天庭,由天刑司處理,我無權過問,也不清楚最後的判決,不過我知道像他這種犯天條的人一般是送到天外諸島。」   「天外諸島?」   「與三十三天乎行的有七十二異島,風格各異,有的無人,有的有人,有的盤踞著妖物,有的充斥著異獸,不歸三十三天管轄,由於那裡情況惡劣,所以三十三天的天庭把那裡當成了流放犯人的監獄,讓他們在裡面受苦,刑期一到,再派召引使把他們召回天界。」   耶律雲擔心地道:「蕭叔叔不知道被送到了哪個島上,唉!都是我不好,連累他受苦了。」   「當年的事不是小事,你的責任自然該你負,你若是有心就應該自行上天界請罪。」   姬娉婷一聽就不樂意了,嗔道:「伍大哥,你要是再說這話我可就要轟你走了。」   伍嘯銘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如何決定是耶律老弟的事,其實我現在也打不開天門,就算他願意也上不去,我也無力回天!」   耶律雲歎道:「可惜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然也應該把叔叔救出來。」   「你的實力不夠,就算上了島也不會有所作為。」   耶律雲沉默了一陣,問道:「伍大哥,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想辦法解開受封的天術,唉!若是能回到天界,天帝就有能力幫我,而今身在人界,恐怕只有找到那幾個天界接引使才能夠打開天門,回到天界。」   「嗯,你知道他們的位置嗎?」   伍嘯銘略加思索後沉吟道:「九大天門附近各有一個,這裡離西南天門最近,想必他就在附近。」   「我知道西南天門的位置,我家就在那附近,只是沒見過什麼接引使。」   「我也沒見過,只是聽說過而已,原本我還能用天術召喚他,但現在我無能為力。」   姬娉婷問道:「伍大哥,你那條青龍沒事了嗎?」   伍嘯銘歎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條只有巴掌大小的青色小龍。   姬娉婷伸頭一看,驚訝地道:「怎會這樣?」   「它休眠了。」   「休眠?」   「它受了重傷,我又幫不了它,它只好縮成小龍進入休眠狀態,這樣它的傷就會慢慢地痊癒,只是這段期間我不能再騎它了。」   「太可憐了。」姬娉婷憐惜地摸了摸小龍的身子。   伍嘯銘愧疚的道:「唉!都是因為我的實力太差,它也跟著我受累。」   耶律雲安慰道:「別擔心,既然能復原就好,我們還是考慮下一步怎麼辦吧!」   「我們不是要去高陽嗎?」姬娉婷插話道。   「不錯。」耶律雲點了點頭道:「伍大哥的事我們不能不管,只是我們要去高陽,萬一卓照矢見了他恐怕會惹出麻煩。」   伍嘯銘道:「放心吧,我現在什麼本事都沒有,那人應該不會把我放在心上。」   耶律雲想了想道:「也罷,過兩天岳父、岳母就到了,我們等他們回來再一起上路。」   姬娉婷道:「伍大哥就在我家住下吧,也好有個照應。」   耶律雲忽然笑著問道:「伍大哥,沒了天食術,你吃什麼?」   伍嘯銘沒想過這個問題,此時一聽頓時傻了,喃喃地道:「偷吃人界的食物豈不是違反了天條?可不吃又會餓死。」   耶律雲哈哈笑道:「想不到吃餐飯就把伍大哥給難住了。」   姬娉婷嬌笑道:「伍大哥,別理這個瘋子,我光帶你去廂房休息。」說著向耶律雲做了個鬼臉,然後拖著伍嘯銘離開了書房。   等了兩天,姬元伯夫妻終於到了,他們在路上就得到袁定祥被刺的消息,還聽說了耶律雲敗潰皇帝的消息,又驚又喜。   一進京城姬元伯就被田濤召入了宮中,田濤手上沒有人能擊敗耶律雲,因而想了兩天還是只能暫時妥協,從而爭取時間尋訪高人相助。   姬元伯見皇上居然低聲下氣地求和,頓感意氣風發,回到家中就找到了耶律雲。   「參見岳父!」耶律雲見姬元伯一臉笑意,知道必是因為皇帝的事情,笑著問道:「岳父如今稱心如意了吧?」   「賢婿,想不到你如此輕易就辦成了。」姬元伯含笑著將耶律雲拉入小廳。   耶律雲扶著姬元伯坐下,微笑著問道:「岳父,不知外面反應如何?」   姬元伯撫髯笑道:「老夫已讓親信廣傳消息,說是賢婿你為銳國除害,所以殺了他,如今袁老賊已死,他的罪證已在我手裡,明日就可公佈天下,如此一來,賢婿的舉動便是大快人心,皇上也不敢做什麼。」   耶律雲點頭道:「這樣就好,我也可以安心離去了。」   「賢婿真要回高陽?」   「不得不回,還望岳父見諒。」   「也罷,你們都年輕,應該過幾天舒心的日子,老夫年紀並不算太老,等我把銳國經營好了再把大權交給你。」   耶律雲微微一笑,沒有響應,他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的將來,只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大幅提高實力,不能停留在人界的層次,唯一的方法只有閉關修練。   李伯走了進來,稟道:「老爺,皇上請您入宮。」   姬元伯的白眉揚了揚,撫髯笑道:「皇上現在只能依靠我了,哈哈。」   耶律雲對權勢沒什麼興趣,也不太理解姬元伯的喜悅:但他還是恭敬地祝賀道:「恭喜岳父。」   姬元伯捻髯笑了笑,起身回屋換官服進宮。   耶律雲來到了後院,見姬娉婷母女正閒聊,於是走了上去。   姬老夫人一見他就笑道:「女婿,我正和娉婷說呢,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外孫呀?」   「娘!」姬娉婷撒嬌似地搖著母親的手。   耶律雲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憨笑著伸手握住了娉婷的柔荑。   姬娉婷看了他一眼,調笑似地嬌嗔道:「他還趕著去高陽娶美人呢!哪還能想到我呀!」   「娶美人?」姬老夫人詫異地問道:「你這孩子又瞎說什麼?」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解釋。   姬娉婷調皮似地向他伸了伸舌頭,嘻笑道:「那可是遠近馳名的大美人,高陽國師之女。」   「她?」姬老夫人當然知道高陽國師之女名動四方?不禁驚愕地看著耶律雲,問道:「女婿,你真要去娶她?」   耶律雲尷尬地道:「我爹正在國師府,我去高陽是探望他老人家,至於娶不娶還是後話,況且娉婷也不會答應。」   姬娉婷搖著他的手笑道:「我叮不敢阻攔你娶美人,誰叫我這個醜丫頭不如人家,不過要是人家的心上人前去搶親,我可不幫你哦。」   耶律雲忽然嘻嘻一笑道:「搶了就算了,到時候你陪我入洞房。」   姬娉婷大羞,看了母親一眼,嗔道:「娘在這裡,別亂說話嘛。」   姬老夫人見了也笑了起來,道:「我回房休息了?你們小倆口說悄悄話吧!」說著就起身離開了。   姬娉婷悄悄地槌了他一下,道:「都是你,弄得我都不意思了。」   耶律雲擁著她哈哈大笑了起來。   正說著,姬元伯走了過來,喚道:「賢婿,不如你們兩個一起陪我進宮吧!」   耶律雲低頭看著姬娉婷,眼光似在問姬娉婷。   姬娉婷笑道:「雲哥,我們也去玩玩,我真想看看皇上見到你會有什麼表情。」   「好吧!」   口口口口   半個時辰之後,兩輛馬車在衛士的伴隨下來到了宮門之前,第一輛車上站著姬元伯,而第二輛更華麗的車上則站著耶律雲和姬娉婷。   耶律雲身著黑色戰甲,外披銀色披風,隨風飄揚,手上提著銀槍,顯得威武不凡,英姿颯爽。   而他身邊的姬娉婷則是一身粉色盔甲,腰懸配劍,英姿勃發,兩人猶如一對金童玉女。   「宮門禁地,不得擅闖。」宮門的衛士看著馬車似是要直闖宮門,不禁嚇了一跳。   雖然這大逆不道之舉,也是滅九族的大罪,然而姬元伯此時早就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了,大聲喝道:「皇上聖命,授我翁婿禁宮騎馬之權,還不滾開。」   衛士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一道聖旨,但看到了第二輛馬車上的耶律雲時,卻再也不敢阻攔,任由兩輛馬車大搖大擺地駛入了宮門。   耶律雲根本沒有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乘車闖宮是大罪,因而一直與身邊的姬娉婷談笑風生。   馬車後的一大隊親兵隨著兩輛馬車浩浩蕩蕩進了宮門,一直闖到金殿之外,姬元伯轉頭問道:「賢婿,感覺如何?」   「感覺?」耶律雲詫異地看了看他,笑道:「很好啊!」   姬元伯指著身後的士兵得意地笑道:「全賴賢婿之威,這銳國之中還沒有人敢做這種事,銳國之中,捨我其誰。」   姬娉婷也倍感自豪,嬌笑道:「看來銳國今後都是父親的了。」   姬元伯放聲大笑,捻髯道:「我的還不就是你們的。」   「走吧!」耶律雲絲毫不放在心上,牽著姬娉婷慢慢地上了殿前的漢白玉台階。   「站住,金殿之上不許帶兵器。」殿前的衛士各舉刀槍將他們攔下。   耶律雲微笑道:「我一直槍不離身,你們不要難為我,不然你們又要吃虧了。」雖然他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話,但傳到衛士的耳中卻是雷閃電嗚,相互看了一眼,都能察覺到對方眼中的恐懼,身子也不由地後退了一步,將殿門讓開。   耶律雲笑了笑,牽著姬娉婷走了進去。   殿中正在議事,文武百官都已到齊。   田濤正坐在殿中,一見到耶律雲,心就猛地跳了起來,見他手持銀槍而入,更是嚇得面如土色,以為他要幫姬元伯篡位,顫聲問道:「你……你來幹什麼?」   耶律雲含笑道:「我岳父叫我來逛逛,我就來了,沒什麼目的。」   田濤心中稍安,勉強地擠出了點笑容,道:「既然來了,隨便看看吧!」   此時姬元伯大搖大擺地走到御階之下躬身道:「臣姬元伯叩見皇下。」雖然嘴裡說叩,但他只是彎了彎腰,沒有半點叩拜之意。   田濤見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哀求的眼光掃向朝臣。   朝臣有一半是姬元伯的黨羽,見他勢盛,都不願意與他對抗,而其他人,雖然心中憤恨:但礙於耶律雲在場,各個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耶律雲見眾人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覺得很不順眼,小聲對姬娉婷道:「這些人怎麼都是這副表情?」   「他們害怕父親。」姬娉婷雖然不太喜歡父親張揚跋扈的氣焰,卻也不便說什麼。   姬元伯傲然指著田濤道:「皇上,臣有本上奏。」   田濤一向心高氣傲,志向廣大,如今卻被一個臣子壓制,心中不快,淡淡地道:「有話說吧!」   姬元伯指著耶律雲道:「臣請加封耶律雲。」   田濤看了耶律雲一眼,心裡猛地一突,覺得自己是應該籠絡他,不然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連忙點頭道:「當封,嗯,就封定遠將軍。」   姬元伯卻不滿意,冷冷地道:「耶律雲誅殺袁氏一黨功高蓋世,袁氏一黨聯合國師密謀篡位,罪大惡極,幸得耶律雲及時殺之,救皇上於危難。」   田濤不敢與他相執,只好軟聲問道:「不知卿意如何?」   姬元伯見皇帝服軟,臉上又現出了笑容,道:「以臣愚見,該封王。」   「封王?」田濤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變得煞白,顫聲道:「這……不太合適吧?」   姬元伯臉色一沉;轉身朝著同僚們大聲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朝臣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敢說話。   「怎麼都不說話了?不滿意也可以說嘛!」   「該封王。」一個帶頭,其他的人都叫了起來。   姬元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道:「皇上,大家一致同意,請皇上降旨,封耶律雲為王。」   「好吧!」田濤一屁股坐倒在龍椅上,痛苦地搖了搖頭,心裡卻非常憤恨,暗暗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除掉姬家一門。   耶律雲對於王爵並不感興趣,只是見姬娉婷父女高興:因而也就坦然接受了,然而他卻不知,這個爵位將會為他惹來許多麻煩。   小住了數日,耶律雲便被每天絡繹不絕的拜訪者嚇怕了,匆匆忙忙告別了姬家,帶著姬娉婷起程往高陽國去了。   口口口口   順利通過了邊界後,兩人來到了新乎城,站在往日的戰場上,並望遠處的群山,耶律雲感觸極多,尤其是想到老家和母親的靈位,心中便起了波瀾,於是領著姬娉婷和伍嘯銘進入了這方圓數百里的群山之中。   口口口口   樹木蔥鬱,百烏爭鳴,登仙峽的山林之中,依然是那麼寧靜。   路過新平城的耶律雲見到遠處的群山,忽然想起了老家和母親的靈位,便領著姬娉婷和伍嘯銘進入了這方圓數百里的群山之中。   山中樹木茂盛,顯得十分陰涼,免去了日曬之苦,姬娉婷又活潑了起來,一會兒追逐小兔子,一會兒撥弄山龜。   「娉婷,小心點,別走散了。」看著活躍的姬娉婷,耶律雲的心情顯得異常的輕鬆。   伍嘯銘含笑道:「老弟,這裡不錯啊!」   「伍大哥,你來的時候也應該從這一帶經過吧?」   「我當時乘著青龍,所以沒有停留,現在放下了天將的身份,心境平和,因而感覺這裡更美好。」   「是啊!」耶律雲看著山林,心中不由地有些感慨:「要是一輩子在這裡生活多好呀!」   「哦?」伍嘯銘略為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現在還是這麼想嗎?」   耶律雲笑道:「當然,為什麼不能這麼想?」   伍嘯銘笑了笑道:「我只是有點奇怪而已,以你的年齡和實力看來,已有登上天界的資格,若是再苦修一番,也許還能列入仙班。」   「仙班?」耶律雲輕輕一笑道:「仙界我倒是想去看看,不過我還是喜歡這一帶的山林,要是能與娉婷和慧妹妹在這裡長住一世就好了。」   伍嘯銘輕歎道:「想不到還有人不想入仙界。」   「仙界只不過是一種意境,就算成了仙,也可以四處遊走,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   伍嘯銘呵呵笑道:「我們兩個連仙界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爭了起來,真是庸人自擾。」   耶律雲也笑了起來。   前方忽然傳來姬娉婷的叫聲:「雲哥快來呀!」   「娉婷!」耶律雲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神經立時繃緊,飛也似的衝了過去。繞過一片籐林,他一眼就看見姬娉婷完好無損的站在一棵大樹前,緊張的心立刻放鬆了,笑著問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姬娉婷跑了過來,指著前面的樹叢後面驚慌地道:「那……那裡……」   耶律雲好奇地走上前看了一眼,也頓時大吃一驚,只見樹叢後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人,身上都有傷痕,四周還有一大攤血漬,並且還發出濃烈的屍臭。   「這是怎麼回事?」耶律雲臉色微沉,喃喃地道:「這一帶向來寧靜,也沒有人居住,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在這裡呢?」   「好狠毒的手段!」伍嘯銘站在他身邊看著眼見的慘狀,忍不住罵了出來。   耶律雲忍著屍臭撥開屍體走了過去,查看了一陣,回頭說道:「不是獵人,也不是這山上的人,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裡。」   伍嘯銘點頭道:「他們四肢全斷,頭顱看樣子像是被人斬殺,手段之殘忍,實在令人不敢想像。」   耶律雲不悅地道:「好好的一片山林,沾上了這種事實在不祥。」   伍嘯銘沉吟道:「你曾說這山林之中除了野獸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因此這些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到這裡來,想必是有什麼事情把他們吸引到這裡。」   「說的不錯,對了,這些人所穿的好像都是道袍,我想應該是修道之」。」   「修道之士?」伍嘯銘驚訝地看了看地上的屍骸,搖頭歎道:「修道之士應該沒有什麼殺氣,怎麼用這麼狠毒的手段?」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伍大哥,這裡不像天界,就算是修道的人也有正邪之分,有不少人修練邪術,本事極大,就像是那個黑臉道人,他無惡不作:不知道幹下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提到黑臉道人,伍嘯銘不禁有些慚愧,歎道:「都怪我放走了那個人,本以為可以輕易抓回,可現在卻無能為力。」   「大哥不必自責,這也算是他的造化吧!」耶律雲邊說邊離開了樹叢。   姬娉婷站在林中小路上,見兩人走了出來,急聲問道:「查到什麼了嗎?」   耶律雲道:「都是道士,四肢分離,死得很慘,不過查不出是什麼人做的,看屍體的狀態,只怕剛死沒有幾天,也許兇手還在山中,我們要小心行事,娉婷,你也別亂跑了。」   「嗯!」姬娉婷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道:「我跟著你走。」   三人又走了幾天,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他們的心情又鬆懈下來。   走了很久,耶律雲突然激動了起來,因為他依稀記得出生的那個小村子就在前面。   姬娉婷很少見他如此興奮,受到他的感染,心裡也焦急地想盡快見一見心上人的家院。   「慢著。」興奮中的耶律雲忽然頓住了身子,並伸手將姬娉婷攔住,因為他看到了前方樹林的上空飄起了陣陣的黑煙。   「雲哥,怎麼會有煙,難道村子裡還有人嗎?」   耶律雲搖了搖頭,臉上儘是狐疑之色,嘀咕道:「難道有人搬回來住,不可能吧?小虎沒說過有人搬了回來,難道是趟叔叔?」忽然他想起了見過的那十幾具屍體,心頭一跳,驚道:「難道是兇手?」   伍嘯銘面色凝重地點頭道:「有這個可能,村裡想必有很多可用的東西,正是他們休息的好地方。」   姬娉婷高興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擔心地道:「兇手的手段那麼狠,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應付。」   自從見了卓照矢的實力後,耶律雲對人界的修道之人也不敢小看了,這時有姬娉婷在側更不敢托大,拉著她叮囑道:「我會盡全力保護你,但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姬娉婷知道自己的能力不高,若在兩軍對戰時也許還能拚一拚,但在這道術比拚的情況之中,就只能完全依靠心上人。   伍嘯銘顯得有些尷尬,三人之中原本以他實力最強,如今卻成了弱者,只有手上的一把玲瓏七殺刀還能發揮點作用,因而猶豫了一下,道:「老弟,你的實力最強,我和弟妹只能為你墊後了。」   耶律雲笑了笑道:「伍大哥放心,我雖然攻擊力不強,但防禦力一流。」   伍嘯銘點了點頭,持刀緊跟在他的身後,以防有人偷襲。   又走了一盞茶的工夫,他們隱約可以從樹叢間看到遠處高坡上的小山村,而且還聽到了人聲,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然後躡手躡腳向村口移動。   來到村口外的高樹叢中,耶律雲停下腳步,向身後的伍嘯銘指了指地下。   伍嘯銘開始還不明白,但見耶律雲趴了下來,才知道他要自己爬過去,笑了笑也伏下了身子,隨著他往前爬,心裡苦笑道:「想不到我堂堂天將也會有這麼一天,若是讓天界的人看到我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一定會笑死。」   姬娉婷雖然很不喜歡在泥地上爬,但也沒有辦法,只好忍耐著。   耶律雲卻沒有任何負擔,反而覺得很刺激,就像是當年在山中獵獸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於當年面對的是兇猛的野獸,而今卻是要面對未知而強大的敵人。   撥開矮木叢,耶律雲看到了三個身影圍著火堆,火堆上架著一個架子,上面正烤著一頭連皮都沒剝的野豬。   細看三人,左側一人穿的是一身淺灰色道袍,頭束道冠,大約四十多歲。中間一人背對著耶律雲,因而只看到他身著藍色錦袍,中等身材,像是三人之首。再往右看,居然坐著一名妙齡少女,打扮的十分嬌俏,隨著她轉頭一笑,耶律雲愣了一下,因為這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黃陵鎮見過的言秋水。   姬娉婷見他盯著少女發呆,捏了他大腿一下,小聲嗔道:「有什麼好看的?眼都直了。」   耶律雲轉頭朝她笑了笑,然後伏在她耳邊小聲道:「那個少女我見過,她還抽了我十幾鞭子。」   姬娉婷對少女的觀感立時差了許多,噘著嘴道:「原來是仇人,我要去教訓她。」   耶律雲笑著捏了捏她的俏臉,然後說道:「她也是修道之人,你打不過她的。」   姬娉婷不高興地道:「怎麼又是修道之人?真沒勁。」   耶律雲貼在她耳邊親暱地道:「有我保護你不好嗎?」   姬娉婷輕輕槌了他一下,吃吃地笑了起來。   耶律雲又望向村中,聽見言秋水道:「哥,不是說在這山中嗎?怎麼找了半個月都沒找到?」   耶律雲這才知道那個錦衣人是言秋水的哥哥言冬名。   「妹妹,既然是寶物就不是誰都能找到的,應該就在附近的山中,我們休息一兩天,然後帶夠食物再往山上走。」   言秋水噘著嘴道:「走得腳都痛了,真是白費時間,也不知道消息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師叔,你說呢?」   中年道人陰笑道:「當然是真的,否則我也不會在此浪費時間了。」   言秋水問道:「師叔,你到底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自然是從我師兄那裡得到的,冬名,你師父的信你也應該看到了吧?」   「嗯,師父再三叮囑讓我跟著師叔一邊修練一邊尋寶,以後還要師叔多多提攜。」   中年道人笑道:「你天資不錯,否則師兄也不會收你為徒,這次的寶物對我們龍潛閣崛起十分重要,而且你們也會從中得到極大的好處,秋水,別嫌煩,應該想想我們能得到什麼。」   言秋水嬌笑道:「師叔的話我自然會聽,不過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要找的是件什麼寶貝。」   一提到寶物,中年道人的眼睛閃出了異樣的光彩,貪婪地道:「聽師兄說那是一件靈物,奇妙無窮,雖然知道的並不很真切,但我相信連師兄都動心的寶物絕對不是平常之物。」   聽到現在,耶律雲、姬娉婷等三人這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耶律雲尤其納悶,他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寶物,但中年道人說的言之鑿鑿,又使他不得不相信。   姬娉婷在他耳邊小聲問道:「雲哥,我們是繼續等還是離開?」   耶律雲猶豫了片刻,琢磨著自己對寶物興趣不大,回來只是想拜祭一下母親,然而他剛想離開之時,卻聽中年道人陰笑道:「師侄,你下手也夠狠的,十幾個人就被你這麼分屍了,連我看著都怕。」   言冬名嘿嘿一笑道:「師叔過獎了,寶物能者居之,那些破道士與寶物無緣,我只好送他們去做鬼,順便也練一練新學會的屍解大法。」   聽到「屍解大法」這個名詞,姬娉婷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臉色也嚇得煞白。   耶律雲也覺得毛骨悚然,一邊擁住姬娉婷使她鎮定下來,一邊凝視著言冬名。   在他的印象之中,言冬名原本就是紈褲子弟,所以對於他的陰狠並不覺得奇怪,反而因為言冬名的實力快速提升而感到詫異。   一旁的伍嘯銘卻恨得咬牙切齒,身為天將的他最看不慣這種陰狠的手段,而言冬名毫不在意的語氣也使他更為惱火,提起刀就站了起來,指著村中三人大聲喝道:「好陰毒的賊子。」   躲在一旁偷聽本就不符合耶律雲直爽的脾氣,只是礙於姬娉婷在場所以不敢造次,見伍嘯銘憤而起身,他也順勢而起,一手拉著姬娉婷,一手提著銀槍,跟在伍嘯銘的身後就闖進了村子。   「什麼人?」中年道人首先跳了起來,手中的拂塵輕揚,一對三角眼陰冷的掃視著耶律雲等三人。   言秋水打量耶律雲片刻驚訝地道:「怎麼是你?噫,你的左手不是斷了嗎?怎麼又好了?」   耶律雲含笑道:「言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中年道人詫異地問道:「秋水,你認識他?」   「這頭傻驢,以前我還抽了他十幾鞭子呢!「言秋水用略帶輕視的目光掃視著耶律雲,咯咯笑了起來,花枝亂顫,將她本身的妖艷完全的表現出來,看得中年道人眼光發亮,面露神迷之色。   言冬名本就不喜歡耶律雲,他依然記著那次耶律雲請來國師卓照矢在黃陵鎮搶盡了風頭,自己則只能黯然失色地躲在一旁,心裡也埋下了對耶律雲忌恨的種子,此時他自持實力大進,想用氣勢壓倒耶律雲以圖挽回面子:指著耶律雲大聲地斥喝道:「不想死的就給我滾遠點,別以為有卓照矢撐腰就可以目中無人,嘿嘿,很快我就會向卓照矢挑戰,國師的位置也將會是我的。」   雖然他說得不多,但誰都能看得出他急於表現自我的強大,可卻顯得更為弱小,因此眾人看他的目光中都包含著一種嘲笑之色,就連他的師叔也一樣。   伍嘯銘詫異地小聲問道:「老弟,這個年輕人是怎麼了,平白無故就在這裡大吼大叫,不會是生病了吧?」   姬娉婷聞言抿嘴一笑道:「這種自以為是的富家子弟我見多了,各個都一樣,急著想讓別人仰視他,卻不知道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言冬名嚷了一陣,突然發現耶律雲的反應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面帶懼意,轉身就跑,心中又升起了一種挫敗感,罵道:「再不滾,本少爺把你們三個撕成肉條。」   中年道人陰笑道:「女的留下給我,其他兩個留給你處置。」   耶律雲立時瞪起了虎目,冷言喝道:「滾,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言冬名何曾見過旁人對他如此狂傲,不禁勃然大怒,冷笑著站了起來,右手拿著了一個白色的哭喪棒,左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把風輪刀,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讓你試試我新練成的屍解大法。」   言秋水伸手攔住了他,道:「哥,聽說是他請國師救我出陣,我看還是饒了他吧。」   言冬名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用略帶譏諷的語氣問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善了?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言秋水白了他一眼道:「這種廢物我才不要呢!只不過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他救我一次,我饒他一次,兩不相欠。」   言冬名陰陰地笑道:「你別管,我有大用,屍解大法要的就是怨氣,尤其是人在死前受到痛苦折磨之後,心中的怨氣最大,力量也最強大。」說著用陰冷的眼光掃了掃滿臉怒氣的耶律云:「這小於的脾氣不小,怨氣一定很多,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中年道人陰笑道:「師侄果然天資聰明,不愧是學屍解大法的唯一傳人。」   伍嘯銘和耶律雲卻越發惱火,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會死的那麼慘,完全是因為言冬名要練功,所以故意要讓他們在臨死前把心中的怨念提升到極點。   姬娉婷氣得柳眉倒豎,粉面通紅,指著言冬名憤怒地道:「雲哥,他們太可惡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   言冬名掃了她一眼,見她貌美如花,英姿勃發?陰笑道:「嘖嘖,好一個美人,我雖然不喜歡殺女人,但卻喜歡殺美人,你來的正好,今天就拿你開刀,師叔,對不起了。」   耶律雲懶得多說,隨手就放出廠天鉤索仙網。   「大鉤索仙網,快退。」中年道人見多識廣,迅速拉著言秋水退出了三丈。言冬名心高氣傲,又剛剛門出狂言,此時豈肯退讓,只見他身子在原地轉了幾圈,隨著他的旋轉,右手的哭喪棒放出了一陣黑氣,像是旋風似的把他籠罩在其中?競將飛來的天鉤索仙網吹開了。   耶律雲吃了一驚,連忙收回大鉤索仙網,嘀咕道:「好重的邪氣,看來他倒不是浪得虛名,不過他不攻無守,看來信心仍有不足。」   突然,站在他身邊的姬娉婷渾身顫抖,哆嗦的身子無力地挨在他的身上,顫聲道:「雲……哥……我的……心跳……好快呀!」   耶律雲連忙伸出左手擁著她,低頭細看,見她臉上煞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無神,四肢無力,更是吃驚,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姬娉婷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他,一臉懼意。   「怨氣太重,牽動了她的魂魄。」言冬名停住了旋轉的身子,頗為得意地看著他,像示威似的。   「是你幹的!」耶律雲怒視著他,臉上除了憤怒還是憤怒,想都不想便揚起手中銀槍,瞬間放出一團烈火,如火龍般張牙舞爪地騰空而去。   因為方才一擊得手,言冬名信心暴漲,連想都不想又放出了怨氣試圖反擊,然而人的怨氣乃至陰至邪之物,雖然強大,但他初練,怨氣的強度不足,而銀槍上的火靈珠是人界之火的極品法器,噴出的是至剛至陽的三昧真火,因此很快便將怨氣壓退了,並順勢攻到他的面前。   言冬名暗暗吃了一驚,卻不服輸,將怨氣纏在身上,準備再次進攻。   耶律雲心繫心上人,見他不攻,於是不再理他,緊張地低頭看著靠在懷裡的姬娉婷,問道:「娉婷,沒事吧?」   姬娉婷勉強搖了搖頭。   另一邊,言秋水和中年道人見他們打個平手都安下心來。   中年道人看到耶律雲所用之物,知道他並非如言家兄妹說的那般無能,交手只怕沒有太大的好處,於是含笑著勸道:「這位小兄弟看來也不是正道人物,否則也不會用天鉤索仙網這類妖器,既是同道之人何必自相殘殺!」   「不行!」心高氣傲的言冬名被一個自認為是小角色的人物連連逼退,心裡十分不快,正想著再次壓倒耶律雲,因而出言截斷了中年道人的話。   中年道人不滿地掃了他一眼:雖然不喜歡他的無禮,卻沒有再說什麼,退到一旁冷眼旁觀。   言秋水心向自己的哥哥,因而指著耶律雲喝道:「我們放你一馬,你卻不知好歹,居然還敢動手?真是不知死活,還不快走!」   耶律雲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哥哥傷我愛侶,又在這美麗的山林之中大肆殺戮,我若是不聞不問還是人嗎?我與你無仇,不想傷你,你下山吧!」   言冬名冷冷地道:「大言不慚,憑你這種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敢口出狂言?嘿嘿,今天我若是不能讓你嘗試一下什麼叫痛苦,我就不姓言。」   耶律雲雖然對他的邪術有些吃驚,卻沒有放在心上,把虛弱的姬娉婷交給伍嘯銘道:「伍大哥,娉婷交給你。」   「放心吧!」伍嘯銘把姬娉婷扶到樹旁坐下,然後持刀護在一旁。   耶律雲瞥了一下站在言冬名身後的言秋水和中年道人,回頭提醒道:「那名少女手上有一條金鎖,專能鎖人,伍大哥務必小心,還有那名道人,身上也似有陰邪之氣,想必本事不小。」   伍嘯銘沉聲應道:「老弟放心,我雖然用不了天術,但這把玲瓏七殺刀卻是鎮邪之物。」   耶律雲含笑著點了點頭,提槍迎著言冬名走去。   言冬名依然不把他放在心上,陰冷地眼神傲然斜視著遠處的山林,手裡的哭喪棒輕輕地搖動著,而他身邊的黑氣也隨著上下旋轉,使人看上去森然淒冷,彷彿冥界來使。   耶律雲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氣勢,見他如此反倒笑了,因為他知道最容易捕捉獵物的時候,便是獵物不把獵人放在眼中的時候,所以他停了下來,把注意力分出一半時刻留意著言秋水和中年道人。   言冬名見他不再往前走,以為他害怕了,臉上又顯出得意之色,傲然道:「反正你是死定了,看在你自己來送死的份上,本少爺讓你先動手。」   耶律雲含笑著隨乎揮出了第一槍,火龍似的槍在他的操縱下翻騰著掃向言冬名。   言冬名見猛火撲來不敢怠慢,身子一伏,同時將手中的哭喪棒快速向上舞起,那團黑色的旋氣便像黑雲一樣滾動了起來,試圖衝散槍身之火。   姬娉婷休息了一陣精神好了許多,見言冬名被困在雷雨陣中挨打,心裡說不出的爽快,嬌笑道:「雲哥,原來他這麼沒用。」   耶律雲笑了笑,但沒有譏諷,反而感歎道:「不是他沒用,只是他的邪術被我的法器克制住了,無法發揮效用,要不然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姬娉婷噘著嘴道:「剛才真的好難受,覺得自己無法控制身體,比死還難受。」   耶律雲沉聲道:「放心吧,我一定為你報仇,這種殺人修道的邪徒絕不能留下。」   這裡氣氛歡快,言秋水和中年道人那逞卻坐立不安,尤其是言秋水,看著哥哥被風雨雷電困在其中,根本脫不了身,急得像熟鍋上的螞蟻,轉頭催促道:「師叔,快想辦法吧!不然哥哥支持不住了。」   中午道人沉吟道:「這事有些棘手,玄華真人的吳天山是人界修道三大寶地之一,這小子能得到這四靈旗必然與吳天山有關,我們龍潛閣的實力雖然不弱,但一時卻無法與他們抗衡,師兄也必然不想在這個時間與吳天山對抗:唉!言師侄過於托大了。」   言秋水焦急地叫道:「我不要聽這些,我想知道有什麼方法救出哥哥。」   中年道人瞥了耶律雲三人一眼,沉吟道:「若是要動手就必須斬單除根,不留後患,唯一的方法只有偷襲他們。我觀察了一下,那三人之中只有那小子有點實力,其他兩人實力似乎很差,也許可以從他們的身上著手。」   「嗯!」言秋水救兄心切,也顧不得什麼了,緊盯著姬娉婷和伍嘯銘看了一陣,最後把門標鎖定在姬娉婷的身上,悄悄地拿出了紆綾送給她的「束金鏈」,同時默念法訣。   八見金光一閃,「束金鏈」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金色弧線,直指姬娉婷。   耶律雲和伍嘯銘早就留心她的動靜,金光一閃,他們便行動了。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滑步移出了數丈,而伍嘯銘留在原地,狠狠地揮出了一刀。   玲瓏七殺刀是天界神物,束金鏈剛碰到它的刀鋒便如破布般被撕開了兩半,「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言秋水看著心愛的法器被劈成廢鐵,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俏臉驟寒,儘是憤恨之色,恨不得殺了伍嘯銘。   中年道人吃驚的卻不是法器被毀,而是伍嘯銘手上的那把金燦燦的寶刀,從刀身上發出聖潔的白光就可以看出這把刀絕非凡品,貪婪之心頓起,救人的心驟減,開始琢磨如何得到這件武器。   耶律雲見言秋水的偷襲已被化解,心中稍安,又見言冬名被圍得差不多了,於是大喝一聲,放出碧血飛刀,同時身子急縱,像流星一樣晃到了四旗的包圍圈之側。   「哥哥!」言秋水見狀大驚,大聲地叫了起來。   中年道人卻沒有出手相救,而是趁耶律雲全力攻擊言冬名之時突然放出了自己的法器攻擊伍嘯銘。   伍嘯銘劈了束金鏈後心情放鬆,因而未曾留意中年道人的行動,直到藍色光環從側面撲到了自己的身側才反應過來。 第四十九章 白虎舊人        「啊——」   突然的一聲慘叫聲驚動了寂靜的山林,回音在山中迴盪,久久不絕。   耶律雲本想一槍了結了言冬名,被那叫聲一嚇,連忙回頭望去,只見伍嘯銘捂著結滿藍霜的右手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著,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不禁大吃一驚,連忙縱身回去。   就在此時,一道更快的藍色光環也擊向了他,他連忙揮動左手,抹出一道綠色盈光把藍色光環擋在外面,並將之融化。   然而中年道人卻趁此機會搶先一步撿起了玲瓏七殺刀,獰笑一聲便遁身逃之夭夭了。   耶律雲大驚失色,卻無暇追他,反身急忙退到了姬娉婷的身側,伸手將她拉住,然後撲到伍嘯銘的身邊。   「伍大哥,你怎麼了?」   伍嘯銘抱著右手痛苦地道:「被邪術侵入,疼痛難當。」   耶律雲看著手臂上藍色的霜晶越來越厚,心中越發著急,猛地回頭望向愣在當場的言秋水,喝問道:「妖道用的是什麼邪術?」   言秋水沒有想到中年道人竟然不救哥哥,反而趁機搶了敵人的寶刀,這種震撼使她完全驚呆了,被耶律雲大聲一喝才反應過來,委屈似的看著他,顫聲道:「我……我不知道:你問我哥哥吧!」   耶律雲再轉頭去看言冬名,此時四靈旗沒了他的操縱已經回落在地上,而言冬名則被碧血飛刀大字形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但他還是咬牙切齒地吼叫道:「該死的小子,少爺不剝了你的皮就不姓言。」   耶律雲跳到他身側用槍指著他的咽喉冷冷地問道:「說吧,那妖道到底用的是什麼邪術?」   言冬名卻顯得十分倔強,對於自己身份地位的執著使他不屑於在耶律雲面前乞命,因而咆哮著叫道:「想讓本少爺告訴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有種的就宰了本少爺:本少爺下次投胎回來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耶律雲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硬氣,心中倒是有點佩服,但伍嘯銘的情況不容他多想,手腕輕輕一壓,槍尖便刺入了頸部寸許,鮮血立時沿著脖子流了下來。   「哥!…」言秋水驚慌失措地撲了上去,原本的小姐脾氣已經蕩然無存,跪在地上苦苦地懇求道:「放過我哥哥吧!」   耶律雲猶豫了一下,語氣略為溫和地道:「如果他肯說出如何化解妖術,我可以饒他不死。」   「做夢。」言冬名斷然地拒絕了乞命。   言秋水含著淚水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耶律雲,不知道如何是好。   耶律雲回頭望了一眼依然痛苦抱著右手的伍嘯銘,臉色一沉,瞪著言冬名喝道:「你殘殺了那麼多人本就該死,既然不肯說我就不客氣了。」   言冬名冷漠的眼神回視著他:似乎一點也不把死放在心上,甚至還有點解脫的味道,看得耶律雲有些不舒服。   「住手。」一聲大喝驚動了所有的人。   屋頂上站著一名身著藍色短衣的漢於,大約三十出頭,虎眼劍眉,既有中年人的沉穩,又有年輕的傲氣,背上背著一把鯊皮黑綠色劍鞘,腰問還懸著一把青色短刀。   耶律雲抬頭揚聲問道:「這位大哥有何見教?」   藍衣漢子掃了地上言冬名一眼,喝問道:「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壞人,為何要咄咄逼人?」   耶律雲一聽便知道他是打抱不平,高聲應道:「難道你沒看到我身後的人正在受妖術之苦嗎?」   藍衣漢子這才發現伍嘯銘癱倒在地上,右手沾滿了厚厚的藍霜,臉色立變,腳尖輕點便躍到了伍嘯銘的身側,抓起伍嘯銘的右手仔細一看,點頭道:「果然是烈霜蟲。」   「烈霜蟲?」   「烈霜蟲是用冰屍煉出來的邪物,奇毒無比:但極難煉製,普通人只要一碰就死,你這位朋友受了烈霜蟲攻擊竟然還能將藍霜限制在右臂,看來他也是修道之人。」   耶律雲急聲問道:「有救嗎?」   藍衣漢子沉吟了一陣道:「我只認識此蟲,卻沒有仔細地研究過,只知烈霜蟲怕火,若用火燒自然是無事,但此時烈霜蟲在肌膚之中,如果用火恐怕這隻手就保不住了。但除了火,我暫時還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也許可以用高深的道術將烈霜蟲煉化,只是我沒有這種實力,恐怕幫不了你。」   一旁的言秋水卻叫道:「快放我哥哥。」   藍衣漢子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是他放出烈霜蟲的嗎?」   「不是,是他的師叔。」   「既然不是他,懲戒一下也就算了。」   耶律雲冷言道:「你要是看了林間那幾十具屍首的慘狀,恐怕會比我更急著宰了他。」   藍衣漢子騰的站了起來,臉色凝起了一層寒霜,虎目中射出憤怒的火光對言冬名森然道:「原來那些屍骸是你幹的,屍解大法,好陰毒的手段,我若不殺你怎配做獵妖人。」話剛說完,背上的劍就飛了出來。   「啊——」   轉眼間言冬名就被藍衣大漢射出的劍插中了胸口,鮮血沿著傷口緩緩地流了出來,沾濕了黃土。   「哥哥!…」言秋水驚得搗住了自己的嘴,簡直無法相信兄長就這麼死了。   突然,一把墨色的小刀也飛了過來,並直直地插中了言冬名的腦門。   「什麼人?」藍衣漢子驚得抬頭向四周掃了一圈,發現遠處的樹間有一名黑衣人靜靜地站著。   「哥!」言秋水突然看見言冬名的屍體在慢慢地溶化,驚叫起來。   耶律雲也嚇了一跳,看向言冬名,只見他的額頭上有一團黑氣正從墨色小刀的刀身上慢慢地飄了起來,隨著屍體的溶化,黑氣漸漸凝結成形,赫然是言冬名的靈體,那對怒目掃視了一眼藍衣人又轉向耶律雲,最後飄向了遠處的黑衣人。   黑衣人收了言冬名的靈體之後朝耶律雲笑了笑,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藍衣漢子驚歎道:「好陰冷的邪術,不知是哪裡來的妖人,這麼厲害!」   耶律雲無暇理會言冬名的死活,焦急地問道:「這位大哥,無想辦法救人吧!」   藍衣漢子又走回伍嘯銘的身側,沉聲道:「我只有這柄寶劍,實在無能為力,不過既然相見也是有緣,不如和我一起去尋寶,也許可以解去烈霜蟲的毒。」   「真有寶物?」耶律雲詫異地看了看他問道。   藍衣漢子點頭道:「不錯,只是這方圓數百里的山林實在太大,要找一件東西很不容易,而且來的人很多,競爭極大。」   耶律雲用懷疑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問道:「我看你不像是貪心的人,怎麼也會相信寶物之說?」   藍衣漢子憨笑道:「我是獵妖人,這次來了很多人,其中難免有妖物,因此我來尋寶也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耶律雲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伍嘯銘的身邊關懷地問道:「伍大哥,感覺怎麼樣?」   伍嘯銘長長地吐了口氣,苦笑道:「全沒了知覺,動都動不了。」   姬娉婷柔聲安慰道:「伍大哥,你先忍著,我和雲哥一定會找到方法救你的。」   伍嘯銘頹喪地道:「丟了玲瓏七殺刀,我沒有瞼回去了。」   藍衣漢子問道:「什麼玲瓏七殺刀?」   耶律雲道:「是伍大哥的兵器,有神效,只因他的法力被封,所以被那個賊人搶走了。」   「原來如此。」藍衣漢子明白失去心愛法器的痛苦,婉言安慰道:「這位兄台不必擔心,既是神器,就算賊人得了也未必有用,以後也一定會找到的。」   伍嘯銘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心情難免有些落寞,搖頭苦笑道:「看來這是我的劫數。」   耶律雲看著他的右手,想起了當年自己斷臂的那一幕,雖然自己看得開,但心裡那種難受的滋味是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也不希望別人再承受同樣的痛苦,於是沉聲道:「伍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治好你的手。」   伍嘯銘無奈地點了點頭,黯然不語。   姬娉婷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言秋水不見了,驚呼道:「人呢?」   藍衣漢子指著山下答道:「往山下走了,我見她一臉哀容,所以沒有留她。」   「讓她去吧!」耶律雲沒有把她放在心上,朝著藍衣漢子拱手問道:「請問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小弟耶律雲。」   藍衣漢子呵呵一笑道:「是我失禮了,我叫盛清栩。」   「姓盛?」耶律雲笑著問道:「難道是銳國左將軍的……」   盛清栩笑道:「盛寧是我哥哥。」   姬娉婷驚訝地道:「我在銳國十幾年,怎麼一直沒聽說過他有個弟弟?」   盛清栩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母親並沒有留在銳國,而是在百橫國海邊的一個小漁村裡生活。」   耶律雲見他說起自己的身世眼裡閃過一絲哀傷,知道這話題觸動了他的心事,連忙轉換了話題,問道:「你說你是獵妖人?」   盛清栩笑道:「我只不過練了些道術,殺了幾個妖物,所以就稱自己是獵妖人,其實也沒什麼本事。」   「盛大哥過謙了。」耶律雲笑了笑,扶著伍嘯銘站起來,指著中間的一間屋子,道:「伍大哥,這裡就是我家,我扶你進去休息一下吧!」   伍嘯銘看了看樸素的小山村,雖然很簡單,卻透著一種天然的氣息,寧靜祥和,讓人覺得舒服,不禁讚道:「這裡不錯。」   「以前更好,可惜村民都搬走了。」耶律雲扶著他走到自家的門口。   門外的院子已經長滿了雜草,柴堆上也長滿了青苔,屋頂佈滿了灰塵。   姬娉婷把門打開,進了屋內,嬌笑道:「雲哥,你家可真小。」   「雖然小,但我很喜歡這裡,以後也許會長住在這裡。」耶律雲扶著伍嘯銘躺上了床,回頭調笑著問道:「你喜歡嗎?以後說不定要長住!」   姬娉婷明白話中之意,臉紅了一下,嬌笑道:「雲哥在的地方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我什麼都不介意。」   「好溫馨的場面呀!」盛清栩笑著走了進來,看著四周簡樸的佈置點頭道:「這裡與我家差不多。」   耶律雲看了伍嘯銘一眼,見他一著床就睡了,知道他心事重重,不願說話,於是小聲道:「我們出去說吧!」說罷拉著姬娉婷的手走出了屋子。   盛清栩走出屋外伸了個懶腰,讚歎道:「耶律賢弟,這裡山色靈秀,一看就知道是蘊藏寶物之所,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沒有感覺嗎?」   「也許吧,不過以前沒有人到這山裡來,如今卻說有寶,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其實以前對我來說,滿山的獵物就是寶。」故地如舊,耶律雲懷緬起歡樂往事,忍不住笑了。   姬娉婷忽然羨慕道:「你們一個有寶劍,一個有寶槍,我什麼也沒有,最好有我能使用的寶物,總是要人來保護,真是無趣。」   耶律雲也覺得姬娉婷需要護身的法器:否則自己不能安心對付敵人,然而陵中之物都需要道力來使用,並不適合她,柔聲安撫道:「天下有很多法器,一定有適合你的,嗯,對了,明湖八環他們都有好的武器,卻不必道力操縱,下次我帶你去搶幾件回來,反正他們與我有舊怨。」   盛清栩笑著插嘴道:「傳言中的寶貝好像很適合她。」   「哦?」兩人一聽都有了興趣,姬娉婷急聲催問道:「到底是什麼寶貝?」   「聽說是一根羽毛。」   「羽毛?什麼羽毛?」   盛清栩聳了聳肩道:「我也沒見過,只是聽人說的。」   「噢!」姬娉婷有些失望,過了片刻,她拉著耶律雲小聲道:「雲哥,我們還趕著去高陽呢!不如把伍大哥送到高陽,也許卓照矢能治這毒。」   「我也想過這個主意,只是想去天門看一看,若是有機會能把伍大哥送回去,比去高陽更好。」   「天門!」姬娉婷不由自主地往更高的山峰望去,在她聽說了有關天界的故事後,雖然耶律雲把天界形容成沒有人界罪惡的地方,並無特別之處,但她還是嚮往著能到這個普通人不可能去的地方。   盛清栩見他們擠在一起小聲嘀咕,以為他們在說情話,便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木樁上,從腰間摘下短笛嗚嗚地吹奏了起來。   喁喁細語中的兩人被悠揚的笛聲驚動了,一起轉頭望著他,臉上都有驚歎之色,沒想到這樣一個憨厚的人懂得音律。   盛清栩吹的只是鄉間小曲,溫柔輕快,樸實純厚,聽著讓人感到很舒服。   耶律雲不懂音律,所以只知道曲子好聽,而姬娉婷生在豪門之家,雖然好動,但對樂曲也有些鑒賞的能力,聽了一陣,她忽然輕歎道:「盛大哥好像有點傷心。」   「傷心?」耶律雲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望向了盛清栩,疑惑地道:「我怎麼聽不出來?」   姬娉婷白了他一眼,道:「我說有就有。」   耶律雲嘻嘻地笑了一聲,道:「盛大哥這人不錯,也許我們可以幫幫他。」   「嗯!」姬娉婷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靜靜地傾聽著美妙的曲子。   「轟隆!」山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   三人的眼神立時被聲音傳來的方向吸引住了,盛清栩放下短笛嘿嘿一笑道:「看來尋寶的人還真不少,只怕又打起來了。」   耶律雲顯得十分不悅,他很討厭如此寧靜的山林被人胡亂的破壞。   盛清栩收起短笛,站起來道:「我來這裡就是為捉妖,也許前面有我的獵物,你們如果不想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姬娉婷道:「我們去看看如何?」   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搖頭道:「伍大哥還在休息,這一帶又有許多人出沒,我們還是守在這裡,免得有什麼危險。」   「嗯,也好,我先走了,若是無事再回來看你們。」盛清栩朝兩人拱了拱手,長嘯一聲,縱身而去。   姬娉婷因為好奇心作祟,很想去看一看,噘著嘴問道:「為什麼我們不去?」   耶律雲笑著反問道:「你不怕危險嗎?」   姬娉婷撒嬌的扯著他的手臂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哼!」   耶律雲呵呵一笑道:「我們不是不去,而是另有事情要做。」   姬娉婷眼睛二兄,問道:「你是說去天門?」   「盛大哥雖然人很好,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趁這個機會我們把伍大哥送到天門去試一試,如果進不去,我再另作打算。況且我對那件寶物也開始有興趣了,如果可以得到浣夢紗之類的防身仙器,你就更安全了。」   姬娉婷打量了他幾眼:嬌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這個心眼,越來越壞。」   耶律雲擁著她逞走邊道:「有你在身邊,自然是近墨者黑了,哈哈!」   屋中,伍嘯銘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心中越來越冷,竟然天界也不想回,只想呆在這小山村中休養。   「伍大哥,我們去天門吧!」耶律雲站在門口喚了一聲。   伍嘯銘沒有反應,依然靜靜地躺著。   耶律雲搖了搖頭,走到床邊拍了拍他的身子道:「趁這個機會去天門,也許能上去。」   「我不去了。」伍嘯銘左手捂著自己的頭倦縮在床上,頹喪地地道:「你們走吧,我留在這裡。」   耶律雲愕然看著他,問道:「伍大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刀沒了,手殘了,我還有什麼面目回去,唉,我還是呆在這裡算了。」   耶律雲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想不到只一頓飯的時間,伍嘯銘就被失落和傷痛擊敗了,不由地都有些歎惜。   姬娉婷看不慣伍嘯銘的頹喪,忍不住斥道:「伍大哥,堂堂一個天將,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你看看雲哥,他當年左手斷了,要不是他意志堅定,怎會有重獲左手的一天?」   耶律雲想起那一段沒有左手的日子,雖然不便,卻與蕭天長父子在一起,生活得十分愉快,不由地笑了。   伍嘯銘緩緩地轉過身子,當他的目光觸到耶律雲安慰的眼神和姬娉婷鼓勵的目光時,頓時感到心頭一陣溫暖,但一時間仍然無法擺脫心中失落,無奈地苦笑道:「就算能回玲瓏天,我也沒臉回去,至少在沒有奪得玲瓏七殺刀之前不會回去。」   耶律雲婉言勸道:「伍大哥,如果能回到天界,你就可以把手治好,也許還能打開被封的天術,這樣才有能力奪回寶刀,而且青龍的傷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是啊!」姬娉婷也附和著勸道:「何必在意什麼面子,只要你奪回寶刀,剷除奸邪,沒有人會恥笑你。」   伍嘯銘被兩人說的既慚愧又心動,想著自己若不是天術被封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心中就像是火燒一般,猶豫了半天,他終於跳下床,沉聲道:「你們說的對,我是個天將,就算被別人擊敗也絕不能被自己擊倒,老弟,麻煩你送我到天門入口。」   耶律雲見他醒悟過來十分高興,笑道:「這才是英武的伍大哥,娉婷,你扶著伍大哥,我開路。」   「嗯!」姬娉婷走到伍嘯銘的身邊伸手去扶。   「不必了。」伍嘯銘輕輕地推開她的手,笑道:「我不會連這麼一點路都走不了。」說著大步地走出了屋子。   耶律雲和姬娉婷相視一笑,牽著手跟在後面。   口口口口   山林茂密,道路隱而不見,只有不絕於耳的鳥鳴和陣陣的清風,然而在耶律雲眼中卻是條條大路,他領著姬娉婷和伍嘯銘左穿右插,上竄下跳,很快便來到了當年斷臂的地方。   「娉婷,我當年就在這裡失去了左臂。」耶律雲指著那塊依然光禿的大石,感慨良多。   姬娉婷看著眼前茂密的叢林,雖然找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但她的感受卻是很深,正是因為耶律雲當年的斷臂才有了如今的兩心相許,情不自禁地挽著他的手臂深情地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是天定的。」   「說得太好了,我們的情緣因斷臂而起,就算再失一次,我也覺得值得。」耶律雲擁著她跳上了一塊巨石,指著」剛方的山峰笑道:「那裡就是天門的信道,要是能上去我帶你去逛逛。」   姬娉婷興奮地道:「好啊!」   「不行。」伍嘯銘也躍了上來,正色道:「老弟,你誤入玲瓏天是因為受了彩妖蛇的攻擊,又是昏迷之中被蕭白帶去,所以主要的責任不在你,若你把她帶上天界,你就真的犯了天條,到時候玲瓏天不會放過你的。」   耶律雲搖頭道:「無論到什麼地方,以後我都不會與娉婷分開,天界如果不讓,我就打上去?管他什麼天條地條。」   伍嘯銘有些驚訝,平時一團和氣的耶律雲一提到姬娉婷就變得十分固執,不禁感歎他對姬娉婷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   姬娉婷聽了十分開心,柔聲道:「雲哥也不必執著:你不是還要去找蕭叔叔嗎?別因為我惹麻煩。」   耶律雲搖頭道:「就算是仙界,沒有你的地方我絕不肯去,放心吧,我會全力修練,將來會帶著你周遊三十三天。」   姬娉婷抱著他的腰嘻嘻笑道:「好啊,我要見見你那只賊虎。」   耶律雲想起與白虎在一起的日子,輕歎了一聲道:「我也很想賊虎。」   「噢唔!」   剛提到白虎,空中隱約傳來一聲虎嘯。   耶律雲一聽就愣住了,覺得這聲虎嘯很熟悉,競像是白虎的叫聲,不禁納悶了起來,心道:「不會是賊虎吧?他怎麼可能來到人界呢?」   「是雲虎的叫聲。」伍嘯銘熟悉天界諸獸,聽到虎嘯立時就辨認出來。   耶律雲心中的疑惑頓時解開,卻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詫異地道:「雲虎!不是天界之物嗎?它怎麼會在這裡?這不可能吧?」   「真是你的那頭賊虎?」   「伍人哥既然說是雲虎,可能性很大。」   姬娉婷嬌笑道:「我們快去看看吧。」   耶律雲猛地站了起來,剛想走,但又回頭看了伍嘯銘一眼,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伍嘯銘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含笑道:「去吧,我就在這石上等你們,不會有什麼事,反正我現在只是一個廢人,沒人會打我的主意。」   「好吧,伍大哥你自己小心點。」耶律雲攬著姬娉婷的腰縱身跳入了叢林之中。   奔了一陣,他們來到了漉河北岸的懸崖旁,峻山秀嶺,蒼松翠柏,陡峭的山壁上爬著翠綠的青籐,歡快的鳥語聲流其中,往下望去,崖下河水滔滔,向東方奔騰而去,嘩嘩的水聲像是低沉的鼓聲,迴盪在峽間。   河水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兩岸的堅石,衝起陣陣水霧,半空中還有絲縷白濛濛的霧氣飄著。   耶律雲處身山壁之上,感覺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股飄逸出塵的氣息。   「雲哥!你看那裡。」姬娉婷忽然指著峽對面的高崖驚叫了起來。   耶律雲急忙抬頭望去,赫然發現對面的懸崖上有兩人正激烈的打鬥著,而其中一人胯下正騎著一隻老虎,由於距離頗遠,所以看不清楚人、虎的面貌,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對面懸崖上的一人一虎正是蕭天長和白虎。   「天長!賊虎!」激動的心情使他放聲大叫了起來。   對岸沒有回音,不知道是因為聽不見還是因為打鬥過於緊張而無暇響應。   耶律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就飛躍峽谷,但望著陡峭的崖壁和洶湧的大河只能徒歎奈何。   姬娉婷見他額上滲出了汗珠,知道他心裡焦急,柔聲勸慰道:「雲哥,忍一忍吧,這裡實在太遠了,根本無法渡過,而且還不能確定那人就是蕭大哥。」   耶律雲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只是急著想證實一下是不是天長和賊虎,我很掛念他們。」   「你不是說天門有人守著嗎?蕭大哥他應該沒辦法下來吧?」   「也許吧,也許是像蕭叔叔一樣偷偷下來的。」耶律雲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對面的懸崖,想從崖上兩人的動作裡找到確認對方身份的證據。   陡峭的高崖之上,騎虎人似乎並沒有使任何兵器,而他的武器就是洶湧澎湃的漉河之水,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漩渦被吸到了半空之上,或直飛,或斜插,或盤旋而前,或上下浮動,而騎虎人就像是操縱木偶似的控制著一個又一個水旋。   騎虎人的對手用的則是滿天飛花,與耶律雲的憐花玉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耶律雲的憐花玉在於防守,能化解對方的攻擊,而崖上人的花卻是凌厲非常,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像一朵朵晶瑩的刀花,更奇的是他的腳下踩著一朵白色大花,在空中來回飄動。   「他是什麼人?乘花飛行可不是普通的道術,難道也是天術?」耶律雲的心中嘀咕了起來。   姬娉婷看得目不暇接,臉上儘是羨慕之色,喃喃地自言自語道:「要是我也有這種本事就好丁。」   山腳下奔流咆哮,山崖上旋花清葉,如此場面,如此氣魄,讓耶律雲和姬娉婷看得如癡如醉。   耶律雲的眼角不經意地掃了四週一眼,卻發現觀看這場決鬥的人不只他們兩人,崖邊的山林間又鑽出了不少人,都凝視著這種氣勢磅礡的打鬥。   耶律雲沒想不出山林之中竟藏著這麼多人,不禁有些有驚訝,想到盛清栩所說的寶物:立即明白了其中緣由,搖頭歎道:「寶物的吸引力果然不小,可惜這平靜的山林要被這些人攪亂了。」   姬娉婷忽然喚道:「雲哥,他們走了。」   耶律雲被思緒一擾,忘了觀看對面崖上的打鬥,此時抬頭再看,對面懸崖上的兩人早巳不知去向,心裡立時著急了起來,問道:「人呢?」   姬娉婷搖頭道:「不知為何停了手,後來就消失了。」   耶律雲想不到辦法過去,若是繞路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苦思了半晌只好作罷,但心裡留下了一個大問題,對面那個騎虎的人是不是蕭天長?如果是他,他為什麼不留在天界,而要到人界來?   姬娉婷這時才留意到兩側山崖有不少人,詫異地問道:「雲哥,怎麼這麼多人,?」   「應該都是來找寶貝的。」   「噫,那不是盛大哥嗎?」   「哦?」耶律雲順著姬娉婷的手指望去,果然發現盛清栩和一名少女站在數十丈外的崖邊,因為天門的緣故:他不願盛清栩見到自己,於是拉著姬娉婷迅速離開了崖邊。   剛走了幾步,右側的樹林之中躍出一名青年書生,手裡拿著一把花面折扇,臉帶微笑,朝兩人拱了拱手,道:「兩位兄台:小生龐謙有理了。」   耶律雲打量了他片刻,淡淡地道:「我們沒空。」說罷便想走。   「兩位兄台且慢。」龐謙微笑著攔在他們前面。   姬娉婷不悅地道:「看你這樣子也是飽學之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   龐謙長身一揖,含笑道:「小生失禮了,只是有事想問一問兩位。」   耶律雲輕笑道:「是想問寶物吧,我們可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   龐謙搖頭笑道:「非也,小生只是想問問你們二位可是夫妻?」   耶律雲愣了一下:點頭道:「是又怎麼樣?」   龐謙含笑道:「小生學的是觀色之術,因此有一言相告。」   「有話快說,我們還有事做。」耶律雲不耐煩道。   龐謙指著姬娉婷道:「這位姑娘黑氣眾於額前,眼中藏有灰氣,看來命不久矣,還是想辦法化解吧!」   「胡說八道!」耶律雲認為龐謙是有意挑釁,怒視著他的臉,右手的銀槍也豎了起來。   「雲哥!別理這個瘋子,我們快回去吧!」姬娉婷噘著嘴拉著耶律雲手便往伍嘯銘所在的方向走去。   「壽命天定,不知道也好,算我多事了。」龐謙看著兩人背影微微一笑。   耶律雲越想越氣,嘟嚷著道:「這個鬼書生?說的話真難聽,居然咒你短命,要不是看他態度和氣,子就出手教訓他了。」   姬娉婷幽幽一歎,問道:「人總有死的一天,我又不像你,練了什麼奇術?說不定能亡仙界,我是普通人,壽命有限,雖然現在還很年輕,但生老病死是常理,年紀輕輕就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即使他說的不對,但我也難逃那一天。」   耶律雲赫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凝視著一臉憂色的姬娉婷,柔聲道:「沒什麼好擔心的,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死亡這種事?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從人界到鬼域,再到天界冥間;其實沒什麼分別,要是真有鬼卒來索魂,我陪你去鬼域,只要在一起,哪裡也無所謂。」   姬娉婷嫣然一笑,眼中泛起的淚花反射出她內心的激動,一頭就扎進耶律雲的懷中。   龐謙不知從哪裡又鑽了出來;撫掌大笑道:「妙哉,妙哉,想不到此行居然聽到了這麼一番妙論,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小兄弟既然能看淡生死,看來你早已跨過了人界大限,反而是我多事了。」   「你怎麼又來了?」   「實不相瞞,我是從鬼域來的引靈使,巡遊人界,見到這位姑娘邪氣纏身,有損陽壽,忍不住說了一句。」   「邪氣?」耶律雲突然想到了言冬名的屍解大法,憤恨地道:「原來那賊子的怨氣還沒消除,真是該死。」   姬娉婷擔心地問道:「會死嗎?」   龐謙沉吟道:「嗯,陽壽巳損,難以恢復了,而且怨氣不除,恐怕還會減壽。」   姬娉婷神色黯然,轉頭看著耶律雲,眼裡儘是不捨之意。   耶律雲含笑道:「傻瓜,剛才不是說好了嗎?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要是去了鬼域,我當然也會跑去做個逍遙鬼。」   姬娉婷被他的樂天和深情感染,轉憂為樂,嫣然道:「好啊!說不定挺好玩的。」   龐謙聽的傻了眼,自己不知帶引過多少鬼魂,每一個都是哭哭啼啼,卻沒見過以做鬼為樂的人。   耶律雲朝他笑了笑,問道:「老兄,鬼域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龐謙搖頭笑道:「你還真挺樂觀的,鬼域可沒什麼好東西,十八層地獄和孽海都不是人們喜歡去的地方,況且你沒死怎麼能去鬼域?」   耶律雲一把抓住了他,問道:「不如你把鬼門的位置告訴我,到時候我就能去了。」   「嗯,我有事先走了。」龐謙怕他真的纏著自己問鬼門的位置,嚇得化作一團青煙遁走了。   耶律雲原是逗他,見他嚇得跑了,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個引靈使真挺逗的。」   姬娉婷幽幽地道:「他說的沒錯,萬一……」   耶律雲一臉輕鬆地道:「沒什麼萬一,你是我的,到哪兒都改變不了,所以你別想著逃哦!」   姬娉婷抿嘴笑道:「正好可以甩開你,嘻嘻。」   耶律雲擁緊她笑道:「我不放手,看你往哪兒跑?」   雖然龐謙帶來了不好的消息,但在耶律雲奇特的想法感染下,兩人不但沒有感到憂慮,反而感情更深了。 第五十章 深山尋寶        回到巨石旁,伍嘯銘正躺在地上曬太陽,聽到聲音後站了起來,問道:「找到人了嗎?」   「沒有。」耶律雲搖了搖頭,道:「我們走吧!」   「嗯!」伍嘯銘爬了起來和耶律雲來到山洞前,耶律雲指著洞口道:「就在裡面了。」   姬娉婷好奇地問道:「這就是天門嗎?」   「這是其中一條通往玲瓏天的信道,平常人只知道是山洞,只有天界的人才能看出是信道。」耶律雲道。   伍嘯銘側耳一聽,道:「裡面好像有人。」   「有人?」耶律雲聽了聽,果然聽到一些聲音,點頭道:「也許是尋寶之人在洞裡休息。」   伍嘯銘不願意別人知道天門所在,猶豫地道:「這可不好辦,我看還是等他們出來我們再進去吧!」   耶律雲沉吟道:「我們悄悄進去看看,如果不是什麼壞人就請他們離開一下,況且普通人是看不見信道的。」   「嗯,也好。」伍嘯銘知道自己的手不容再等,首先跨入了洞口。   耶律雲轉頭柔聲道:「娉婷,不要離開我半步。」   「嗯!」姬娉婷含笑著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膀。   走進洞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而且夾雜了六種不同的聲音,說明裡面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三人更顯得小心。   「寶貝到底在哪兒呢?」   「誰知道呀!這麼大的山,還分開了兩邊,只怕要找三五個月。」   「也許在對岸,要是讓別人找到就麻煩了。」   「這種事只能聽天由命,上山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是趕不走的蒼蠅,就算到了手也要拚一拚才能下山。」   「大哥,剛才在對岸打鬥的人那麼厲害,我看多半是他們得到了。」   洞裡突然靜了下來。   耶律雲回頭朝伍嘯銘笑了笑。   伍嘯銘點了點頭,又朝洞的深處指了一指。   耶律雲點點頭,拉著姬娉婷直闖到洞中。   洞中坐著七個漢子,身邊都放著各種武器,看樣子都不是修道之人,而是普通的武士。   七人見有人闖入都站了起來,但看到耶律雲和姬娉婷卻放了心,為首一人調笑道:「原來是一個小白臉和一個小美人,怕是來洞裡幽會的吧?」   「哈哈……」   「噫,還有一個。」發現伍嘯銘出現在洞中,一名漢子不由地叫了起來。   耶律雲連看都沒看他們,因為在他的眼中,前面的那塊石壁變成了金碧輝煌的信道,這一現象使他感到萬分的詫異,因為只有天界的人才能看到這條信道。   「難道我達到了天界的層次?不可能呀!」他回頭問道:「伍大哥,你看到什麼了嗎?」   伍大哥正踏入洞內,掃了一眼七名惡形惡像的漢子,最後眼光落在面前天界信道上,既是驚喜,又是詫異,道:「怎麼會打開了呢?」   姬娉婷只見到一塊光滑的石壁,見兩人的表情都很古怪,詫異地問道:「怎麼了?那石壁有什麼問題嗎?」   耶律雲含笑道:「天門不知為什麼被打開了。」   「真的!」姬娉婷驚喜地叫了起來。   那七名漢子見這三個人連正眼都沒看他們,不由地有些惱怒,為首的一人喝道:「嘿,你們是什麼鳥人?居然不理大爺們的問話!」   耶律雲本就對他們的無禮有些不滿,此時見他們出言不遜,眉毛挑了一下,淡淡地道:「你們出去吧,我沒空趕你們走。」   「嘿,小子,我們可是百橫國龍潛閣的人,你竟敢叫爺爺走?看來是不想活了,給老於滾出去。」   「龍潛閣?沒聽說過。」   「嘿,我們觀主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真是孤陋寡聞。」   「也許吧,不過小人物我可沒興趣聽,自己滾出洞去,別浪費我的力氣。」耶律雲不耐煩地掃視著他們。   伍嘯銘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們,看到打開的天門,他的心早就激動了起來,想都不想便快步走入了信道。   正破口大罵的七人忽見伍嘯銘竟能走入石壁之中,立時嚇得面如土色,以為是什麼神人,沒人敢再說話,一聲不吭都灰溜溜地退出了石洞。   耶律雲不再理會,看著伍嘯銘進入天門,不禁替他高興,笑道:「伍大哥,你快回去吧!」   伍嘯銘猛地停下腳步,然後又轉身走了出來,感激地道:「老弟,多虧了你和弟妹,要不是你們,我也許會沉淪下去,如今能回到天界,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報達你。」   耶律雲笑道:「伍大哥太客氣,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我想你一定還會來抓我,我就在人界等著你,順便幫你打聽一下玲瓏七殺刀的下落。」   姬娉婷噘著嘴道:「雲哥,為什麼我們不去看看?」   「不行。」伍嘯銘正色道:「雖然我們是朋友,而我現在也沒有能力阻攔你們進入天界,但我還是玲瓏天的青龍天將,絕不容忍任何人違反天條,你們要是硬闖上去,我會去請天兵天將全力緝拿。」   姬娉婷見他如此執著,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無奈地道:「好吧!我不讓你為難。」   耶律雲問道:「伍大哥,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消息?」   伍嘯銘含笑道:「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定全力幫你打聽。」   「事情很簡單,請大哥到撥雲城去問一問蕭天長的消息,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他,只是不能確定,如今又難以找到他的行蹤,所以請大哥代勞。」   「這個容易,我上去之後立即去撥雲城。」   「嗯……還有一個事情想問。」   「有話儘管說吧。」   耶律雲左手指著信道問道:「伍大哥,這天門信道不是並曰通人能看到的,而今我卻能看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伍嘯銘沒想過這個問題,此時一聽頓有所悟,沉吟道:「難道你已經突破了人界?」   耶律雲疑惑地問道:「不是說只要衝突人界的極限便有進入天界的資格了嗎?可我並沒有天界巡撿使來召引。」   伍嘯銘打量著他道:「嗯,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以你現在的實力當之無愧,只是沒有天界的召引,便無法真正擁有天界的身份,看來天界與人界的劃分還不算完善,也許你還有所欠缺。」   「算了,既然娉婷上不去,我也暫時不上去,況且還有意妹妹的事沒有解決。」耶律雲只是好奇地問了一句,也不在意那麼多。   伍嘯銘道:「我回玲瓏天幫你問一問,也許會帶個好消息給你。」   「真是如此就好了。」耶律雲含笑道:「快過去吧,天門難得打開,錯過機會就麻煩了。」   「保重。」伍嘯銘看了他們一眼,便快速地奔入了信道。   姬娉婷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石壁之中,不禁羨慕道:「每次看到你們飛天遁地穿牆躍屋,我都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耶律雲攬著她一邊向洞外走去,一邊笑道:「這些用不著你操心,你只要乖乖做我的妻子就行了。」   姬娉婷嗔道:「我不幹,人家怎麼說也是領兵打仗的將軍,要我每天守在家裡做刺繡,你還不如殺了我。」   耶律雲呵呵笑了起來,送走伍嘯銘後,他的心情輕鬆了許多,要辦的事雖然不少,但總算是有了喘息的機會。   「雲哥,我們去哪兒呀?找寶物嗎?」   「寶物一會兒再說,先回去祭拜娘的靈位,說不定寶貝會自己飛到我們面前呢!」耶律雲看著洞外明媚的陽光,悠然地笑了起來。   口口口口   兩人依偎著回到小山村,然而山村卻再也不寧靜了,村中的空地卜站著數百人,像是在議論著什麼。   耶律雲不喜歡這麼多人眾在此處,更討厭別人私自闖入自己的家,皺了皺眉頭,不滿地道:「山這麼大,他們怎麼非要留在這裡?」   姬娉婷發現盛清栩站在磨台上,於是喚道:「盛大哥。」   盛清栩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見是他們,笑著躍到他們的身邊問道:「你們去哪兒了?噫,那位伍兄呢?」   耶律雲含蓄地道:「他回去了。」   「回去?」   耶律雲笑而不答,指著人群問道:「出了什麼事?」   盛清栩轉頭看了一眼,面色變得有些凝重,道:「寶物的地點似乎找到了,只是有個極利害的妖物,於是眾在這裡商議對策。」   「妖物?」耶律雲詫異地道:「這一帶沒有怪物呀?」   「我也沒見過,只是聽去過的人說的。」   耶律雲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帶會有怪物,突然他的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天門大開之事,不由地嘀咕道:「難道又是天界來的妖物?嗯,有可能,天界普通的一條彩妖蛇也能在這裡為禍一方。」想著,他問道:「妖物長的什麼樣?」   盛清栩指著人群道:「他們正說著呢:聽一聽就知道了。」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跳上了磨台,朝人圈內望去,一位褐袍的老道正捻髯走到空地中央,輕咳了一聲,揚聲道:「諸位,大家都是一方能士,今日卻被一個妖物屢屢擊潰,真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恥辱,今日大家都在,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大家商議個辦法,然後一起去把妖物剷除了。」   「對,大家齊心合力,把妖物消滅。」眾人都附和道。   正當群情洶湧之時,一個三十餘歲的大漢不識趣地問道:「要是大家把妖物解決了,寶物該怎麼分?」   聽了這一番話,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異樣的神采,原本就沒有凝聚力的合作變得貌合神離,人們都開始在盤算自己如何才能在眾多尋寶者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實物最終的擁有者。   耶律雲作為一個旁觀者,很快便察覺到人們瞼上的變化,搖了搖頭,小聲道:「娉婷,這裡沒什麼意思,我們走吧!」   姬娉婷柔順地點了點頭,然後隨著耶律雲走向屋子。   盛清栩追上來笑道:「原來你們也沒興趣,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沒興趣呢!」   耶律雲見他能不被寶物所動,越發喜歡他,笑著問道:「盛大哥要下山嗎?」   盛清栩道:「還是想除妖。」   「哦?」耶律雲略有深意地看了看他。   盛清栩見他的眼神有疑問之色,連忙擺手道:「別亂想,我只想除妖,沒想過寶物。」   耶律雲微笑道:「如果你把妖物消滅了,寶物自然歸你,別人也無話可說。我不喜歡那些人是因為他們口是心非,既想扮清高,又想得寶物,根本就是虛偽。」   盛清栩見他說得雖然尖銳,卻一語中的,點明了自己此時的心態,正如他所說,並非不想要寶物,而是為了一點點清高,放棄提升實力的機會,如今想起也確實有些無謂。想著,他點頭道:「還是老弟說的對,我是太在乎名聲了,其實多一件寶物防身,就可以多除幾隻妖物,根本沒理由不要。」   耶律雲笑道:「盛大哥別太介意,我只是見了大哥為人,所以說出心中的想法而已,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   「這麼說老弟對寶物也有興趣?」   「當然有。」耶律雲看著姬娉婷道:「她能力太弱,我想為她找一件不需要道力的法器護身,只是不知道寶物是否有效。」   盛清栩點頭道:「我明白了,姬姑娘是該有件防身之器。」   耶律雲問道:「不知妖物在什麼地方?」   「想知道很容易。」盛清栩朝人群努了努嘴。   此時,村裡聚集的人開始四散離去,有的孤身一人,有的三五成群,最多的一群就是耶律雲在洞中見到的那七名漢子,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名灰袍道士,一名青年公子和幾個丫環裝的少女。   七人瞥見耶律雲和姬娉婷愣了一下,為首那名漢子走到青年公子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青年公子臉色略沉,轉頭凝視著耶律雲和姬娉婷半晌,然後回頭低聲吩咐了一句。   漢於躬了躬身,走到耶律雲面前拱手道︰「這位兄弟,我們公子有請。」   「公子?」耶律雲掃了那青年公子一眼,只見他意態雅然,頗有超然不群的氣質,只是眼神怪異,有一種邪氣,令他很不舒服,於是搖頭含笑道:「對不起,我們還有要事,不打擾了,告辭。」   漢子尷尬地回頭看著青年公子。   青年公子淡淡一笑,眼中卻閃出了凌厲的寒光直指耶律雲。   盛清栩詫異地問道:「老弟,人家一片好意,為什麼不去見他們?」   「沒有必要,他們是什麼百橫國龍潛閣的人。」   「龍潛閣?」盛清栩不由地吃了一驚:「是仇家嗎?」   「什麼仇家?」   盛清栩回頭看了一眼,沉聲道:「龍潛閣位於百橫國海濱的一個大島上,也是修道人的名勝之地,是東南部最重要的修道場,影響力極大,想不到他們也來了,看來寶物之說確有其事。」   「不必理他們,我要先進去祭拜我娘。」耶律雲絲毫沒有把龍潛閣的人放在心上,也不在乎他們有什麼反應,牽著姬娉婷走入老屋。   走入屋子,他們赫然發現一名身著錦衣道袍的道人正坐在床上。   耶律雲看到母親的靈位被扔在地上,臉色立時沉了下來,轉身撿起靈位小心地擦拭了一番,然後冷冷地道:「道長,這是我家,請你離開。」   錦衣道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屑地目光從三角眼中射了出來,淡淡地道:「這屋子我還有用,你們滾出去。」   耶律雲把靈位交給姬娉婷,然後持槍走到床邊,冷然喝道:「滾。」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也好,本道長就讓你知道厲害。」錦衣道人伸出右指輕輕一彈,接著便有一陣粉紅色的塵霧噴了起來。   耶律雲毫無所懼,只見他左手抹出一層清綠擋住粉霧,同時右臂提槍直刺。   錦衣道人沒想到他能一心二用,毫無提防之下便被槍尖刺入錦袍。   「滾!」隨著耶律雲一聲大喝:便見錦衣道人被他用槍挑飛出大門。   耶律雲從姬娉婷手中接過靈位,然後恭敬地放回原位,拉著姬娉婷一起跪了下來,道:「娘,我回來看您了,這是娉婷,是我的妻子,您的媳婦,有她在孩兒身邊,您可以放心了。」說罷磕了三個響頭。   姬娉婷也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含情脈脈地看著耶律雲,臉上有些微微的暈紅,也有三分喜氣。   磕完頭,耶律雲拉著她走出了屋子,把門關好。   屋外已經沒有了錦衣道人的身影,只有盛清栩站在村口,見他們出來,含笑道:「人群都往西去了,我們也走吧!」   「嗯!」耶律雲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房屋一眼,然後踏上了上山之路。   人群且眾且散,走的雖然接近:但誰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疏忽,生怕被心懷不軌的人偷襲。   盛清栩問道:「老弟,你既然生長在這山中,應該知道地形,西面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耶律雲想了想,嘀咕道:「往西好像是幾座禿峰,難道是在那裡?」   「我聽他們說什麼石峰,也許就是你說的禿峰。」   山路崎嶇,尋寶者們都小心翼翼地行動,唯有耶律雲輕車熟路,在他的引領下,三人很快就超越了其他人,搶先來到三座禿峰之前。   這三座禿峰都是垂直的大石壁組成,雖然不算太高,卻陡如直筆,無法攀登,雖說是禿峰,但中央一座山峰的頂上卻有一株大松樹,形態怪異,佔了大部份山頂,看上去別有一番雅趣。   「噫!他們居然先到了。」盛清栩突然發現峰下有十幾個人,正是龍潛閣的人,他們居然後發先至,第一個來到了禿峰之下。   耶律雲也有些詫異,但轉眼一看,立時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指著停在百丈外的兩隻大仙鶴道:「他們應該是騎鶴而來,所以比我們快。」   姬娉婷十分喜歡這兩隻神態俊逸的仙鶴,嬌笑道:「坐著仙鶴上大一定很有趣。」   耶律雲聳了聳肩,含笑道:「我可沒鶴給你騎。」   姬娉婷從他身後抱著他的脖子嬌笑道:「你背我。」   盛清栩見他們如此恩愛,不禁笑了,道:「我們上去打聲招呼吧!」說著他抱拳迎了上去,道:「兩位可是龍潛閣的人?」   青年公子優雅地笑了笑道:「正是。」   灰袍道人應道:「貧道雲羅子,這位是少閣主仇仁。」   「仇仁!」盛清栩聽了覺得好笑,卻不敢失禮,謙恭地道:「原來是少閣主,在下是獵妖人盛清栩,久聞龍潛閣是道學名地,除妖斬魔,造福一方,今能見到少閣主實在是榮幸。」   仇仁含笑著點了點頭道:「原來是盛兄,你的大名我也略有所聞。」說著他又把眼光轉向了盛清栩身後的耶律雲,問道:「那位是盛兄的朋友嗎?」   「他叫耶律雲,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能引見一下嗎?」   「這……」盛清栩知道耶律雲不願多事,又見仇仁盛意拳拳不忍相拒,猶豫了一下,笑道:「好吧,我請他過來。」說完便跑回耶律雲的身邊。   耶律雲正與姬娉婷喁喁細語,見他跑回來,問道:「有什麼事嗎?」   「那位仇公子想結識老弟,讓我引見,我推脫不過,只好來請老弟移步。」   「我又不是什麼人物,不必勞心。」耶律雲有些不耐煩,一口回絕了。   盛清栩有些難堪,苦笑道:「老弟,人家又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是打聲招呼,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看在為兄的面子上就應酬一下。」   姬娉婷見他面有難色,也勸道:「雲哥,見一見也無妨。」   「好吧!」耶律雲不願拒絕姬娉婷的意見,勉強地答應了下來。   盛清栩高興地引著他們來到仇仁的面前。   仇仁拱手微笑道:「我見兄台一表人才,所以想結識。」   耶律雲對他沒有什麼好感,淡淡地道:「公子過獎了,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沒什麼名氣,也沒有實力。」   仇仁搖頭笑道:「耶律兄過謙,單看這桿槍上的火靈珠便知不是等閒之輩。」   耶律雲這才略為動容,驚歎仇仁的眼力,居然一下就識出了槍上的火靈珠。   盛清栩卻被仇仁的話嚇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盯著銀槍上的火靈珠,驚訝地道:「原來是火靈珠,原來這就是火靈珠,想不到在這種場合下見到了火靈珠。」   耶律雲若無其事地道:「不過是一件法器,沒什麼大不了,盛大哥,你的寶劍不也是寶貝嗎?」   盛清栩甩著頭道:「我這劍怎麼能跟火靈珠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呀!」   仇仁問道:「耶律兄,聽說火靈珠被玄華真人得去,莫非你是吳天山的人?」   「什麼?吳天山?」盛清栩的眼睛大瞪,越發感到驚奇。   耶律雲搖頭笑道:「不是,這珠子是從吳天山搶來的。」   「搶……搶來的?」   不但盛清栩驚呆了,就連仇仁的臉色也變得有點白,沒想到譽為天下道人聖祖的玄華真人會被這麼一個青年搶去寶物。   耶律雲看著兩人臉部的變化,心裡像明鏡似的,輕笑道:「幸虧玄華真人閉閣,否則我就慘了。」   仇仁這才釋懷,含笑道:「耶律兄真是胸懷坦蕩。」   耶律雲笑了笑。   盛清栩問道:「少閣主,妖物在附近嗎?」   仇仁點了點頭,抬頭望著中間山頂的那棵大松樹,道:「松樹旁有個石洞,深不見底,而妖物就在洞口,只因石壁陡峭,很難爬上去,聽說剛才有幾個人攀上去捉妖,卻被妖物弄進洞中,此後就沒有再出來了。」   耶律雲仰頭看了看,道:「看來我們只能站在這裡看熱鬧了。」   仇仁指著仙鶴道:「耶律兄過謙了,你可以乘我的鶴上去試試?」   耶律反問道:「少閣主為什麼不上去。」   仇仁臉色微變,俊秀的眼睛之中閃過一絲異光。   耶律雲不待他響應,微微一笑,又道:「還是等著寶物自己跳出來算了,也許會跳到我的懷裡,哈哈。」   仇仁陪著乾笑了幾聲。   尋寶者漸漸趕到,然而都在峰下觀望,既擔心別人搶先,又怕自己上去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猶豫不決。   等了大約兩個時辰,人群中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揚聲道:「我先上。」   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說話之人,只見一名三十餘歲的道人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傲氣,眼睛直直地盯著峰頂的大松樹。   當人們為之嘩然的時候,道人扔出了三把小飛劍,在空中搭起了劍梯,然後踩著劍梯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耶律雲看著道人攀峰的手法,立時想到了自己的五把碧血飛刀,心道:「原來可以這樣,我這五把碧血飛刀可比他的小飛劍好多了,而且還有靈性,登上峰頂應該不難。」但他不動聲色,依然觀望著道人的舉動。   圍觀的人群鴉雀無聲,他們既希望他消滅了妖物,又不希望他得到寶物。   當他們看到道人成功的登上了峰頂時,一顆懸著的心更是放不下了,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啊——」   道人剛踏上峰頂就突然消失了,餘下的只有迴盪在山崖之間的慘叫聲。   「噢!」人們的心裡都鬆了口氣,慶幸著他的失望。   耶律雲看著歎了口氣,搖頭道:「看來這妖物挺厲害的,就算有辦法上去也未必能行。」   仇仁含笑問道:「耶律兄,你不去試試嗎?」   「不急,該少閣主先去。」   仇仁含笑道:「我的本事有限,還是看熱鬧算了。」   然而他們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敢再上去,但卻又不甘心放棄機會,於是都找地方坐了下來,想收漁翁之利。   雖然有人失敗,但寶物的引誘力非同小可,一個又一個貪婪的尋寶者用自己的方法爬上了峰頂,卻無一倖免地消失了,只留下迴盪不絕的慘叫聲。   看著前面的失敗,人們心裡的壓力越來越大,七八個人失敗之後,峰下變得鴉雀無聲,再沒有人敢上前挑戰,都在觀望別人的舉動。   姬娉婷等得有點不耐煩,小聲怨道:「雲哥,不上去就走吧,留下來也沒意思。」   「你不怕嗎?」   「有點怕,不過也很好奇。」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試試。」   「好啊!」看著筆直的山勢,姬娉婷問道:「我們怎麼上去?」   「依葫蘆畫瓢。」耶律雲喚出五把碧血飛刀。   飛刀在他面前上下跳躍,互碰之下發出叮叮的響聲,像是五個撒嬌的小孩。   耶律雲知道它們討酒喝,笑著默念酒訣,用槍尖餵了五把飛刀一點酒。   喝了酒的飛刀特別的興奮,在他身逼來回跳躍穿插不停。   這一次他成了所有目光的聚焦點,這五把飛刀的靈氣比剛才那道人的小劍要出色許多,尤其眾人看到五把飛刀可以自己行動,不必受道術操縱,都讚歎飛刀的神奇。   仇仁斜眼瞄了一下,含笑道:「耶律兄,原來你也用這種東西,真是沒想到。」   耶律雲聽出他的話中略有輕視之意,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挽著姬娉婷踏上了飛刀。   五把飛刀快速改變著自己的位置,兩人剛抬起腳,飛刀便自行移動了,等腳落下,飛刀又準確地出現在落腳之處,在旁人的眼裡,耶律雲和姬娉婷就像是踏空而走,如行雲流水般,沒有一絲勉強,與剛才那名道人的戰戰兢兢相比,高出不止一籌,都暗暗點頭稱讚,然而並不相信這對年輕的情侶能夠成功。   盛清栩忍不住拍手大聲讚歎道:「佩服,佩服,想不到老弟還有這種手段,好啊。」   仇仁微微點了點頭,不是因為耶律雲如何利用飛刀,而是因為耶律雲表現出來的氣質和意態,頗有瀟灑飄逸的感覺。   耶律雲淡淡一笑,依然悠閒地在空中走著,如閒庭漫步一般。   姬娉婷覺得有趣,偎在他懷裡嬌笑道:「這個有趣,就算踏上天也不是難事了。」   「是啊,如果能早一點想到這個辦法,我們就可以跨過峽谷,到對面證實一下騎虎的人到底是不是天長。」   「等我們辦完了眼前的事再過去看看。」   「嗯!」   隨著高度的提升,山頂的情況慚慚地出現在耶律雲的眼中,松樹很大,粗大的根部幾乎把山頂的小平台都鋪滿,而根部之間有一個黑洞,直徑大約三丈。   「雲哥,是這個洞嗎?好陰森啊!」   「應該是它,只是不見妖物的蹤影,情況有點不妙,我們還是先看看再下去。」   兩人的眼睛不斷在松樹上下掃視著,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異物,不禁都感到奇怪。   峰下的人都仰頭看著他們,見他們踏在飛刀之上不進不退,都覺得很詫異。   盛清栩高聲問道:「老弟,有問題嗎?」   仇仁卻暗暗點了點頭,對身側的雲羅子道:「看來耶律雲的定力不錯,剛才那些蠢貨連四周的情況都不仔細觀察就冒失地闖了上去,最後命喪此地。」   「這人不可小看啊!」   「嗯,我當然明白,不過他的實力還不算太高,在我之下,只是他的氣質讓人感到很舒服,不像我,雖然面帶微笑,但不能像他那樣,讓人看了之後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少閻主也不必過謙,天下是用實力說話的,只要有實力,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嗯,我明白。」仇仁輕輕一笑,又抬頭望向峰頂。   耶律雲站在刀上猶豫了半晌,喃喃地道:「看來不能不冒一次險了。」   姬娉婷擔心地凝視著他,問道:「不會有事吧?」   耶律雲猶豫了一下,見她有些緊張,於是含笑道:「放心吧,我先用火試試。」說著右手輕輕一揚,槍身的火靈珠便噴了出一道烈火射向松樹的樹根。   這一次果然引起了異動,只見洞中飛出一股深藍色的液體,瞬間便將烈火澆滅了。   耶律雲吃了一驚,火靈珠的三昧真火是大地精火,威力極高,普通的水根本無法澆滅,然而這一股藍色的液體卻能化解三昧真火,可見洞中的妖物能力非同小可,他不由地擔心起姬娉婷,於是小聲勸道:「娉婷,妖物很強,你還是無回地面吧!」   「不要。」姬娉婷雖然知道自己可能遇到危險,卻不願離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耶律雲當然明白她的心意,笑著緊了緊攬在她腰上的手,道:「好吧,不過你只能留在刀梯上,不能下去。」   「嗯,我不會拖累你,只想看著你滅妖。」   耶律雲呵呵一笑,縱身跳上丫樹根,然而腳一落地,所有的樹根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覺眼前一黑,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覺得身子不停地往下墜,一直跌到了漆黑的深處。 第五十一章 千年酒妖        雖然四周漆黑,但耶律雲觸到身後的牆壁,知道自己必是落到了洞底。   一個柔軟的身軀隨之墜落在他的身上,耶律雲驚問道:「誰?」   「雲哥,是我。」   耶律雲心中一痛,又感到無比的欣慰,知道心上人見到自己陷下去所以跳進來陪自己一起死,霎時間心頭的溫暖化掉了懼意,伸手扶起她,並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暱喃道:「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姬娉婷搖了搖頭道:「與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   耶律雲用右手輕輕地摸著她柔軟的面頰,呢喃著道:「有你陪著,鬼域之路也會是陽光大道。」   「看來我們的話應驗了,要到鬼域去做一對逍遙鬼夫妻。」姬娉婷環抱著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   「嘻嘻,又來兩個,好啊!」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尖尖的聲音。   耶律雲驚得身子一震,立即把姬娉婷藏在身後,挺槍喝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誰?對了,我是誰?哎呀,我想不起來了,唉,我又醉了。」   聽了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心中不安稍稍落下。   黑暗中又傳來古怪地話語:「唉,酒啊,我的酒呢,嘻嘻,在這裡。」   耶律雲提起銀槍向前一送,一團烈火便從火靈珠裡射了出來,照亮了黑暗的洞穴。   藉著火光,他定睛細看,只見洞底極大,四面都是圓滑的石壁,而左側石壁前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幾個人,一動不動,卻看不到半點傷痕,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再往洞的另一頭望去,前方的石壁頂端坐著一個胖乎乎的怪物,一對小眼睛瞇著,似是酒醉,身子很圓,呈半透明狀,似是液體在其中流動,正把自己胖胖的右手塞到了自己的嘴裡。   姬娉婷見它長的有趣,懼意大減,好奇地道:「你是什麼東西?」   怪物揮了揮左手,叫道:「好酒啊,過來喝啊!他們喝了一口就醉了,真是沒有用。」   「醉了?」耶律雲走到了人堆旁蹲下來查看了一番,果然發現他們都活著,只是滿身酒氣,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心裡的不安也隨之一掃而空,煞是有趣地看著怪物,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先來喝一杯。」話音剛落,怪物的另一隻手突然伸長了,一直伸到耶律雲的面前剛才停下。   耶律雲低頭一看,怪物的手像是一隻碗,裡面有一些青色的液體,還散發出刺鼻的酒香,他喝慣了自己造的酒,覺得此酒辛辣刺鼻,必然不是好酒,不禁搖頭歎道:「這酒太差了,聞了就知道不好。」   「什麼?」怪物吃了一驚,身子一彈便跳到耶律雲的面前,圓嘟嘟的身子一伸一縮,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著怪物似的看著他,詫異地問道:「你說我的酒不好,這可是我釀造出的最好的妖酒,名叫玉妖,是我的最愛,你為什麼說不好。」   耶律雲越來越覺得這個小怪物很可愛,笑著應道:「我的酒比你的好喝。」   「噫,你也有酒?」怪物臉上漸漸露出了喜色,就像是初逢知己似的看著他。   「當然有,而且很好喝。」耶律雲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把槍尖平伸,念起了酒訣。   一點點香濃的美酒從槍尖滴了出來,怪物興奮地手舞足蹈,大叫道:「好香啊,果然是好酒,快給我,我要喝。」說著就撲到槍尖上伸出長長的透一明的舌頭吮吸著酒滴。   它只喝了一口,便跳了起來,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然後拍著胸口大聲叫道:「好啊,太好了,終於讓我喝到了,是仙酒啊!哈哈,我喝到仙酒了。」   耶律雲和姬娉婷愕然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都被小妖物的舉動逗得笑了起來。   怪物撲到耶律雲的身邊興奮地拉著他的褲腳,感激地道:「謝謝你,太謝謝了。」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只不過是一點酒,沒什麼大不了,不用這麼興奮吧?」   小妖物咧著大嘴笑道:「你不知道,我是暗寧島的千年小酒妖。」   「千年小酒妖?」耶律雲知道天下有不少妖物,卻沒聽說過酒妖,不禁感到異常驚奇。   「是啊,我是由烈酒修練成形的妖物,可我只會做酒,其他的什麼也不會,暗寧島的妖物不要我,把我趕進了離幻天,離幻天的天庭又說我不屬於離幻天,又把我踢走了,結果我被踢到一個又一個地方,最後來到人界,這裡沒有那麼多人管我,所以我就在這裡住了下來。」說著小酒妖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你也真可憐,比我還慘。」耶律雲輕歎了一聲,婉言勸道:「別哭了,地上這些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酒妖破啼為笑,拍著手天真地叫道:「沒什麼,只喝了一點酒就醉了,嘻嘻,真沒用。」   姬娉婷見小酒妖活潑可愛,很喜歡它,笑道:「要是外面的人知道是這麼一個小酒妖在搞事,說不定會氣死幾個。」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既然這些人都沒事,我們也該走了。」   小酒妖一聽之下立時抱住了他的腿,可憐地求道:「帶我一起走吧,沒有你的仙酒我也不想活了。」   耶律雲為難地看著姬娉婷,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姬娉婷忽然問道:「酒妖,聽說這裡有寶物,你知不知道在哪兒?」   「寶物?」小酒妖歪著頭想了一陣,接著跳到洞的四壁找了一陣,然後又跳了回來,手上則多了一根羽毛,嘻笑道:「是不是這個?」   姬娉婷接下羽毛藉著火光看了幾眼,問道:「這沒什麼特別呀?」耶律雲拿到手上仔細地觀察了一陣,果然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只是羽毛中央的空管有一個是白色,而兩側的毛是淡紅色,他笑了笑,把羽毛當飾物插在姬娉婷的頭髮上。   小酒妖邀功似的道:「我為你們找到寶貝,你們該帶我走了吧?」   姬娉婷笑道:「雲哥,這個小酒妖挺可愛的,帶上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耶律雲看著小酒妖問道:「你能幹什麼?」   「我能造酒,雖然沒你的好喝,不過也算不錯啦,嗯,對了,我的酒氣可是很厲害的。」   「酒氣?」   小酒妖指著地上的一個道人道:「他不喝酒,一進來就要打我,被我用酒氣弄暈了。」   耶律雲覺得小酒妖孤零零挺可憐,於是點頭道:「好吧,不過你可要聽話,別給我惹麻煩。」   小酒妖興奮的在空中翻了個觔斗,叫道:「好啊,太好了,哈哈,我有朋友了。」   耶律雲笑了,小酒妖為了朋友兩個字居然會這麼興奮,這使他很感動,想到峰下那些翹首期盼寶物的人,覺得小酒妖比他們更單純,更可愛,是個應該交往的朋友,也為剛才的決定而感到高興。   姬娉婷摸了摸滑不溜手的小酒妖,道:「它這麼出去恐怕會惹麻煩,那些尋寶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它。」   「是啊,那群人一定以為我得了什麼寶貝,就算解釋也未必肯聽。」耶律雲皺起了眉頭。   小酒妖嘻笑道:「不如我們再喝一陣,要不我去把他們都用酒氣迷暈,這樣我們就能大搖大擺地走了。」   姬娉婷笑道:「這個主意不錯。」   耶律雲被小酒妖勾起了他好玩的本性,笑道:「就這麼辦了,不過最好等到天黑,那時放出酒氣,他們一定以為是誰在喝酒,哈哈。」   小酒妖拍著手叫道:「好啊,這個好玩。」   「現在我們怎麼辦?」姬娉婷道。   小酒妖用身子在耶律雲的腿上蹭了蹭,嘻笑道:「給點酒吧!」   「不愧是個小酒妖,還真能喝。」耶律雲笑著把它拉到身邊坐下,念出酒訣灌了它幾口。   小酒妖喝完後像泥似的軟倒在地,讚歎道:「不愧是仙酒,真好啊,比我的妖酒好太多了。」   耶律雲原以為小酒妖說仙酒是稱讚之詞,可如今聽了卻覺得似乎不是這意思,問道:「你說什麼仙酒?」   小酒妖打了個酒—瞞,笑道:「當然是仙界的酒。」   「仙界的酒?不會吧?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   「除了仙界的酒其他的酒我都嘗過了,這酒中有仙氣,喝到肚裡能把體中的濁氣、妖氣都化掉,可惜火候還差了一些,要是十全十美的仙酒就好了。」   耶律雲驚訝地道:「難道關大哥送給我的酒符竟然是仙術?」   「我不知道,但妖酒有妖氣,人界的酒有濁氣,冥界的酒有冥氣,天界的酒雖然清,但味道很淡,不像你的酒既鮮又醇,還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姬娉婷笑道:「雲哥,原來你的酒是仙酒,怪不得那麼好喝,而且喝完了神清氣爽。」   耶律雲呵呵笑道:「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些是仙酒,也無法判斷,但我知道我的酒很好喝,還有各種奇效,可惜酒種不多。」   小酒妖拍著圓圓的肚子道:「放心吧,我酒妖說的絕對沒錯,這絕對是仙界的酒。」   耶律雲見它如此自信,心裡也相信了,嘀咕道:「關大哥一定是仙界的仙人,我真是幸運,能和他交上朋友,而且還得到能夠製造仙酒的酒符,這個禮物實在太貴重了,真想再見到關大哥。」   姬娉婷依在他的懷裡笑著問道:「我們喝了仙酒,會不會成仙呢?」   耶律雲笑道:「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成仙,仙界恐怕早就人滿為患了。」   「雲哥,仙氣既然壓制妖氣,我身上中的怨氣豈不是也能消除?」   「對呀!」耶律雲大喜過望,正想餵她仙酒,猛地抬頭看了一眼,道:「上面好像又有了人聲,也許又有人來闖洞。」   「不用怕。」小酒妖張開大嘴向上面吹了一個酒泡將洞口封住,然後笑道:「這是玄妖酒氣,普通人只要聞一聞就會醉倒。」   耶律雲呵呵一笑道:「娉婷不勝酒力,還是別弄得整個洞都是酒氣。」   姬娉婷卻早就被酒氣熏得有點暈,面紅如潮,伏在耶律雲肩上道:「雲哥,我的頭好暈啊!」   耶律雲忽然把嘴壓在她的唇上,四唇交接,一股玉漿慢慢地流入了她的嘴裡。   姬娉婷被酒氣弄得渾身乏力,任由耶律雲一逞索取香吻,一邊口渡仙酒,暱喃幾聲便睡著了。   耶律雲見她鼻息漸重,這才從她的唇上移開,把她的頭撥到自己的胸膛上,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小酒妖笑道:「她的酒力真差,還是你好,不愧是我酒妖的朋友,我們喝吧!」說著他的手變成一個碗,碗裡流出烈香的酒氣。   耶律雲也不客氣,一仰而盡,妖酒果然辛辣,一入腹便像是在腹裡點燃了烈火似的刺激著身體的每一寸。   「好厲害!」耶律雲搖頭笑道:「這酒太烈了,肚子裡像是點著了一把火似的。」   小酒妖自己也灌了一杯,瞇著小眼睛道:「這玉妖酒已經不錯了,是我所有的酒裡最溫和的一種。」   「來試試我的。」耶律雲被他勾起了興趣,一一將自己學會的幾種酒給他品嚐。   小酒妖樂得手舞足蹈,一邊誇,一邊吵著要酒喝,於是這一人一妖便在洞裡比起了酒力,仙酒、妖酒使洞內佈滿了酒氣,那些醉倒在地的人不知不覺中就吸入了酒氣,因而睡得更香。   小酒妖是酒化出來,喝多少也不會醉,越喝越高興,然而耶律雲只會幾種仙酒,因而小酒妖不太滿意,勸說道:「老大,你有這麼好的酒符為什麼不多學一點,不是說有三千三百三十三種嗎?」   耶律雲醉眼惺忪地道:「我也想啊,只是酒符每次都是自己跳出來,我雖然想學:卻找不到修練的方法,贈我酒符的閱大哥又不知道在哪兒,況且你不是說我現在造出來的酒還差火候嗎?」   「太可惜了,要能喝完那三千多種仙酒就好了。」   「下次見到關大哥,乾脆把你送給他算了,你們一仙一妖,正好鬥酒。」   小酒妖一聽就興奮了起來,跳著叫道:「好啊,快帶我去吧!」   「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耶律雲聳了聳肩道。   小酒妖失望地坐了下來,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然後嘟嚷著道:「真是可惜,這位關大哥一定是酒仙,我是酒妖,正好是一對,唉,希望能早點見到他就好了。」   耶律雲笑道:「真是貪心,要不是我,你連仙酒都喝不到。」   「啪」,頭上的玄妖酒氣結成的氣泡不知為何炸開了。   「出什麼事了?」耶律雲本已昏昏欲睡,卻被聲音驚得坐了起來,驚愕地抬頭看著山頂的洞口。   小酒妖嘻笑道:「有人攻擊我的玄妖酒氣,這下好玩了,氣泡炸開之後,裡面的酒氣就會散發出去,嘻嘻,只怕有人要醉死。」   耶律雲哈哈一笑,捏著小酒妖胖乎乎的大手,道:「你這小妖,居然玩這種把戲,真夠陰的,不過的確挺好玩,哈哈。」   小酒妖嘻笑道:「除了喝酒就是開心,其他的事我不管,反正沒人想害我,最多把我當成廢物扔了。」   「再喝。」耶律雲喜歡小酒妖的直爽,主動拉著它灌酒。   天色漸漸昏暗,洞裡酒氣熏天,耶律雲也禁不住如此豪飲,抱著姬娉婷軟軟地靠在石壁上。   「哈哈,我贏了。」小酒妖見他喝不過自己,得意地笑了起來。   洞頂忽然響起一陣鶴嗚,耶律雲驚得坐直了身子,抬頭看了一眼,輕歎道:「看來還是有人不死心,為了一根沒用的羽毛,他們居然緊張成這個樣子,想起來真有點可笑。」   小酒妖好奇地問道:「老大,你說什麼?」   耶律雲往上指了指,道:「有人來了,看來我們也該出去了,我可不想被人圍在洞裡打。」   「好啊!我也很久沒有出去了。」   耶律雲捏了捏自己的臉,又甩了甩頭,使自己從美酒中清醒過來,然後搖了搖姬娉婷,喚道:「娉婷,醒一醒,我們要走了。」   姬娉婷抱著他夢噫似的道:「雲哥,別喝了,好暈啊!」   「小妮子睡得真香,算了,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兒吧!」耶律雲看著她那迷人的醉態,忍不住在她紅潤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調整了她的位置,讓她睡得更舒服。   小酒妖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見他緊抱著姬娉婷,奇怪地問道:「為什麼要抱住她?放下來睡不是更好嗎?」   「噓!」耶律雲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它說話小聲點。   小酒妖識趣地把嘴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我們還出不出去?」   耶律雲輕聲道:「等娉婷醒了再說。」   「為什麼?」小酒妖奇怪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姬娉婷,胖臉上露出了迷惘之色。   耶律雲開懷地道:「因為抱著她的感覺真好。」   天空又是一陣鶴鳴,耶律雲討厭地向上看了一眼,似乎在責怪鶴鳴驚擾了心上人的好夢。   小酒妖見他不高興,感同身受似的也不高興了起來,張口又吐出了一個酒氣泡。   圓圓的氣泡慢慢地飄了上去,當飄到洞口便轟的一聲炸開了。接著,洞口之上便響起了一聲咒罵:「該死的妖物,快出來,再不出來就劈了這個山頭。」   耶律雲一聽就知道是仇仁的聲音,心中一驚,怕他真把山頂炸開,略加思索便揚聲應道:「仇兄,是我。」   「是耶律兄?」仇仁的聲音顯得十分驚訝。   耶律雲無奈地站了起來,抱著娉婷,提著銀槍,然後輕輕一躍便上了洞頂。   美麗的夕陽掛在西面的山頭,金光從松樹間透了出來,耶律雲剛從黑洞中出來,眼睛被金光刺得有些疼,連忙轉身背著陽光,而眼裡卻出現了一張驚訝的面孔,不是別人,正是仇仁,而他的那只仙鶴卻軟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一看就知道是被酒氣迷暈了。   仇仁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含笑道:「我還以為耶律兄被妖物害了,沒想安然無事,真是恭喜呀,寶物終於名花有主了。」   耶律雲淡淡地道:「也許你不信,其實洞裡沒有什麼寶物。」   「是,是,既然耶律兄說洞裡沒有寶物,我當然相信,噫,這位姑娘怕是中了酒主母吧?」   「她累了,所以睡著了,仇兄若是沒事請先回去,我想等她睡醒再走。」   仇仁以為他要趕自己走好獨吞寶物,心中暗暗冷笑,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日後還看耶律兄大展才華。」   耶律雲淡淡一笑,又躍回了洞中。   仇仁心中不快,不經意地撇了撇嘴,一腳踢開了暈倒在地上的仙鶴,然後巧妙地躍下了山峰。   下面的人見他下來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追問著寶物和妖物。   仇仁優雅地含笑道:「大家可以回去了,如今寶物已經找到了主人,留下來也沒用。」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愣了一下,幾個心急的人頓時叫了起來:「哪個得了寶物?」   「就是剛才那對踩著刀梯上去的青年男女。」   「是他們?」   盛清栩正為他們的失蹤而感到悲傷,聽到此消息急聲問道:「他們沒死?」   「不但沒死,還因禍得福,現在正在洞裡,我請他們下來,他們卻說要進洞休息。」   一位尋寶者立時就罵了起來:「死了這麼多人,他居然想一人獨吞,不行,不能讓他得逞。」   仇仁表現得很大度,含笑道:「我看還是算了,大家都回去吧,在下自忖與寶物無緣,先行告辭了。」說著向雲羅子招了招手便往山下走去。   他這麼一走,人們對他們觀感極佳,而對耶律雲卻恨得咬牙切齒,不少人開始琢磨如何從耶律雲的手上搶到寶物,各懷鬼胎的情況之下,人們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都留了下來,等著耶律雲出來。   月至中天,山嶺寧靜,清冷的山風不時地穿過山林,拂動了人們的衣角。   禿山之下的人們都目不轉睛地望著上方的禿峰,眼睛中除了貪婪和妒忌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神采了。   唯有盛清栩依然保持著清澈的眼神,他之所以留下來是想見到耶律雲和姬娉婷平安出來,擔心他們的實際情況並不像仇仁所說的那樣,同時也想見識一下洞中怪物是什麼樣子的。   他們都不曾察覺在他們身後稍遠的密林中,幾對晶亮的眸子正灼灼地凝視著他們,臉上則不時流露出陰冷的笑容。   而此時的耶律雲卻逍遙自在的靠在石壁上聽小酒妖述說著它的遭遇。   說到最後,小酒妖道:「老大,我只要有酒,其他的事都可以忘,不然一定活不到今天。」   耶律雲笑道:「除了仙界,你差不多游遁了三十三天,還有鬼域和冥界,我真羨慕你。」   「也不算游遁:有的地方只呆了一天就被抓起來了,唉,誰讓我是個只會喝酒的無用妖怪呢!」   「放心吧,以後我們陪著你,你就不會再被人趕走了。」   「嘻嘻,老大,你真好,我太感動了。」   姬娉婷忽然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喃喃地道:「睡得真香。」   耶律雲笑道:「小懶鬼,睡到現在才醒。」   姬娉婷想起自己是被酒氣弄醉的,嗔道:「都是你們兩個,害得我醉成這個樣子。」   「醒了就好,我們也該出去了。」耶律雲仰起頭望了一眼,銀色的月光灑在洞口明亮的石壁上,反射出陣陣銀芒,他擁著姬娉婷踩著刀梯躍上了洞口。   姬娉婷一眼便看到峰下的點點晶光: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晶光是一對對充滿慾望的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頓時感到十分不自在,她扯了扯耶律雲的衣服,指著下面道:「雲哥你看。」   耶律雲早就猜到有人會留下來尋事,卻沒想到幾乎都留了下來,不由地感歎人的婪貪,同時也很討厭這群人充滿貪慾的眼神。   「別理他們,小酒妖,用你的酒氣。」   隨著他一聲令下,小灑妖雀躍地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然後深吸一口氣,接著一連放出十幾個酒泡。   尋寶者們鬼迷心竅,雖然看到半空中有一個個軟綿綿的氣泡在飄,卻沒有人把它放在心上。   「什麼鬼東西?給老於滾開。」一名劍士嫌它礙事,當酒泡飄到頭頂時便隨手一劍往酒泡刺去。   「啪!」一聲清脆的暴裂聲在半空中響起,隨後酒泡內的濃烈酒氣迅速擴散開。   「啪啪啪!」其餘的酒泡或被人擊破而暴,或撞在地面而暴,酒氣在剎那問便已充斥整個空間。   人們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呆了,有的大叫「毒霧」,接著便見到人們倉惶四散而逃,什麼也不顧了。   當然,少數幾人試圖用攻擊代替逃跑,這些人都自忖道術高明,雖然被酒氣熏得頭暈目眩,但仍催動自己的拿手道術向峰上的耶律雲發起了進攻。   同時受到十幾個人的攻擊,耶律雲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因為這些攻擊不外乎是一些飛劍符咒等,在普通人的眼裡或許是神奇的「仙術」,然而在他看來卻是如同鼠咬犬吠,只見他將銀槍一橫,單用火靈珠之效便已將這些攻擊一一化盡。   機會只有一次,當那些妄圖奪寶的人想再次發動攻擊時,灑性早巳在他們的體內發作了,並慢慢地侵食他們的思想和感覺,只感到眼皮越來越重,身子也越來越軟,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軟倒在地,完全失去了知覺。   「好啊,都醉了,嘻嘻!」小酒妖手舞足蹈地在峰上翻騰跳躍,揮著肥嘟一嘟的大手嘻笑道:「有趣,有趣,這些人大差勁了,連這麼一點酒氣都受不了,真是沒用。」   看著輕描淡寫的解決了麻煩,姬娉婷為心上人的高超實力感到自豪和驕傲,含笑道:「雲哥,都散了,我們走吧!」   「別急,免得你又醉了,不如在這裡欣賞一會兒再走吧。」   「我聽雲哥的。」   密林之中,十幾對眼睛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的表演,都為小酒妖的奇能感到十分頭痛,不知道該如何對付。   仇仁撥開樹叢間的密籐,看著依偎在峰上的兩人,心裡又妒又忌,憤憤地道:「這小子的運氣可真好,平白得了件寶物,還把妖怪收伏了。」   伏在他身側的道人小聲道:「少閣主不必在意,他若是只得了寶物,倒不麻煩,可如今他收服了妖物,我們正可以用此大作文章,說他利用妖物行兇,這樣我們不但搶到寶物,就連那桿鑲著火靈珠的銀槍也能得到。」   仇仁陰陰一笑道:「妙計,妙計,他那桿槍可不是等閒之物,如果能得到手,想必可以大大提高我的實力。」   「依我看不必在此等他,他們如果下山,一定會先回家,我們就到小山村等他。」   「好,我們走。」仇仁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小心翼翼地往山下撤離。   禿峰下,醉倒在人堆之中的盛清栩微微動了一下,接著慢慢地爬了起來,甩了甩頭依然頭疼的腦袋,苦笑道:「好重的酒味呀。」   他撐著長劍站了起來,忽然聽到了有人小聲說話,於是抬頭望去,發現禿峰之上有兩人正依偎地坐在一起喁喁細語,於是喚道:「老弟,這是什麼道術,好厲害呀!」   耶律雲和心上人正細語情話,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被叫聲一驚,不約而同地低頭看去,卻見盛清栩扛著劍站在峰下,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個醒來的竟是他,似乎他的實力比想像之中的要高明。   「盛大哥,你沒下山嗎?」   「我擔心你們,所以留下來看看,誰知被剛才那奇怪的道術搞暈了。」   耶律雲原本就不太相信他會為寶物留下,此時聽到了他的解釋,疑心盡去,擁著姬娉婷一躍而下,落在他的面前,含笑道:「我誤傷了你,請你原諒」   盛清栩眉頭微揚,哈哈一笑道:「這是什麼話,我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擋住,應該我覺得慚愧。」   耶律雲見他如此豪情,對他的好感大增,拱手道:「夜露漸重,不如回去吧!」   小酒妖抓著他的褲角看著盛清栩,嘻笑道:「你的酒力還不錯,不過比起我和老大還是差了一點。」   盛清栩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耶律雲的腿逼有一個三尺高的怪物,圓嘟嘟的身子,長得不太討好,但表情卻很豐富,身上散發出一陣酒氣,驚奇地問道:「這是?」   小酒妖搶先道:「我是千年酒妖。」   「妖物!」盛清栩勃然變色,右手自然地拔出了乳白色的長劍直指小酒妖。   耶律雲急忙用槍架開長劍,笑著勸道:「盛大哥不可動手,它不是害人的妖物。」   盛清栩驚訝地看著他道:「老弟,天下妖物都是害人之物,為什麼你要護著它?」   耶律雲摸了摸小酒妖光滑的頭頂,含笑道:「這隻小酒妖只會喝酒,其他的事什麼也不會做,何況是害人,它說過從來都沒害過一個人,我相信它,所以就收留了它,現在它是我的朋友,請盛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動手。」   盛清栩手中長劍被銀槍輕輕一碰,頓覺虎口發麻,幾乎無法握住劍柄,—不由地大吃一驚,此時才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他的實力,知道即使自己硬要動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只好無奈地放棄,眼睛掃了一下躲在耶律雲身後的小酒妖,厲色道:「你要是敢害任何一個人,我盛清栩就算追到天上也會把你除掉。」   小酒妖感受到他的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殺氣,有些懼怕,擰著頭道:「我只要喝酒,不幹別的。」   姬娉婷嫣然道:「盛大哥,你這獵妖人還真不是假的,你看小酒妖緊張的。」   「此事不想再提了。」盛清栩搖了搖頭,問道:「聽說你取到寶物了?」   耶律雲指了指姬娉婷頭上那根艷麗的羽毛,笑道:「只有這個,我試過,一點用也沒有。」   盛清栩隨意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指著地上鼾聲大作的尋寶者們問道:「他們沒事吧?」   「只是酒醉而已,那十幾個失蹤的也是一樣,酒醒了就沒事了。」   盛清栩聽聞那十幾名失蹤者沒有死,對小酒妖的觀感又改善了不少。   「走吧,該下山了。」雖然有些留戀山中的生活,但耶律雲知道自己的責任,看了一眼這熟悉的山林,然後擁著姬娉婷離開了。 第五十二章 通緝要犯        小山村,仇仁等人正坐在耶律雲的屋前等得有些不耐煩,一直盯著高處的樹林,希望早一點見到耶律雲的身影。   「少閣主,他不會小回來吧?」雲羅子站在草地上懷疑的望著山上。   「從小村到最近的鎮要走幾天山路,他不會傻到繞遠路吧?嘿嘿,為了寶物,慢慢等吧!」仇仁的眼中充滿了對寶物的強烈慾望,雖然耶律雲展示了他不凡的實力,然而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令他燃起戰鬥慾望的表演而已,此時在他的身上有一種隱而不見的青黑色氣流在緩緩流動著,「耶律雲?有趣的人物。」   他身後的人遠遠沒有他這麼冷靜,對於這樣雄武有力卻頭大無腦的打手來說?耐性正在一點點消滅,將他們對耶律雲的懼意也一掃而空。   「轟隆」一聲巨響,一個漢子忍受不了等待,一拳擊在漸漸腐朽的屋壁上,罵道:「媽的,該死的小子,怎麼還不來?讓老子抓住你就知道痛苦的滋味。」   「蠢貨。」仇仁掃了一眼後又把眼光收回,嘴裡還喃喃地罵了一句,就算是自己的手下,他也從不加入私人的感情。   雲羅子見他臉色不悅,回頭喝道:「安靜點。」   那漢於還想再打,聽了這句話後乖乖地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拳頭,怏快地走入了屋子。   又過了兩個時辰,耶律雲一行人還是沒有出現,雲羅子懷疑了,問道:「少閣主,他們不會不來了嗎?」   「這個混蛋,居然讓我猜錯。」仇仁對於自己的估計錯誤感到十分不悅,撣了撣身上的露水後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看陰暗的樹林,接著把頭一甩,調頭就往山下走去:「把村子給我剷平了,對了,那小子的母親的靈位好像在這裡,你去拿來,我要讓他拿最好的寶物來換。」   「是。」雲羅子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指喝著手下道:「沒聽到少閣主的吩咐嗎?把村子給我全砸了。」   可憐好好一座小山村在這些人的肆虐下被夷為平地,只留下頹垣敗瓦。   口口口口   此時山村束面二十幾里外的樹林中,飄起了一縷黑煙,三人一妖正在火堆旁一邊吃著可口的燒野豬,一邊笑著閒聊。   「雲哥,以前你都是這麼過的嗎?」姬娉婷看過心上人捕捉野物的英姿和手段,既是欽佩,又是好奇。   耶律雲撕了一塊野豬肉給她,嘻嘻笑道:「好玩吧?以後我們天天都可以在這裡打獵。」   姬娉婷瞥了一眼盛清栩,俏臉微微一紅,隨即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盛清栩吹了一下口哨,笑道:「看來我也該找個心上人了。」   姬娉婷的臉更紅,羞不可抑,低著頭一點一點咬著可口的野豬肉,還不時用眼角掃視耶律雲,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媳婦。   耶律雲不但不以為意,反而攬著她的香肩哈哈笑道:「要找盛清栩這麼好的人才自然不會困難,不過要找像娉婷這樣的可沒有,天下僅有的一個已經被我揣在懷裡了。」   姬娉婷嗔道:「你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害臊,哼。」   「你不是不知道你相公的脾氣,呵呵,不然上次救你的時候,我怎麼會連城牆都劈壞了。」   「城牆?」盛清栩忽然想起了近來的一個傳聞,說是有一個青年為奪美人怒劈毀了一座城池,想到此處立時大驚失色,呆呆地望著他,問道:「你……你就是那個劈死全城百姓的人,害得銳國皇帝以王位作為獎賞的通緝犯。」   「通緝犯?」耶律雲有點哭笑不得,道:「我怎麼說也是銳國的王爺,怎麼又成了通緝犯了?真是莫名其妙。」   姬娉婷不高興地道:「一定是皇帝不滿父親的舉動,所以暗中懸賞要殺你。」   盛清栩愣愣地問道:「這麼說事情是真的?」   耶律雲笑道:「倒是有這件事,不過沒那麼誇張。」   盛清栩驚歎道:「一個以王爵作為報酬的通緝犯可不是小事情,你不知道,天下的黑道都盯上你了,黑市有關你的消息也被賣到很高的價錢,如果不是遇到尋寶這件事,說不定我也會把目標放在你身上,畢竟傳聞中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耶律雲愕了很久,忽然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姬娉婷憂心仲忡地道:「雲哥,這可不是小事,天下能人很多,說不定會引出什麼大人物。」   盛清栩點頭道:「的確如此,此事不但驚動了黑道,不少正派的高手也開始盯著你,因為你的形象實在不太好,哦,對了,傳聞還說你的身上有一件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寶貝。」   「寶貝?」耶律雲拿起身逼的銀槍舞了舞,笑著問道:「是指這個嗎?」   盛清栩思索了片刻,搖頭道:「不是,好像是一幅畫。」   「畫?思,我明白了,是七大魔畫之一的陰風鎖江圖。」   「七……大……魔……畫!」盛清栩臉上顯出無比的震驚,這個消息比耶律雲毀城更震動他的心神,七大魔畫是什麼他很清楚,這曾經殺死千萬人的畫就像是詛咒世界的符咒一樣,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耶律雲從懷中掏出了那幅畫,毫不在意地扔給盛清栩,笑道:「一幅破畫,威力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怎麼用。」   盛清栩突然暴退了數十丈,臉色煞白,扶著一棵大樹的樹幹喘著粗氣,驚慌的眼神直直地看著飄落在地上的魔畫。   耶律雲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苦笑了一聲,伸手從地上撿起陰風—鎖江圖,歎道:「想不到這幅魔畫競能讓一個獵妖人嚇成這個樣子,唉!」   盛清栩直直地看著他,臉上漸漸露出羞愧之色。   姬娉婷問道:「雲哥,這幅魔畫真有那麼神奇嗎?」   耶律雲盯著魔畫喃喃地道:「威力是不小,當時在黃陵湖遇上魔畫的威力被引發,只有三個人活下來,其他的人連同水裡的一切生物都被摧毀了。」   「好嚇人啊!」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活下來的,也許是天意吧!」耶律雲瞟了一眼坐回原位的盛清栩,問道:「你沒事吧?」   盛清栩搖了搖頭,沉聲問道:「真有人能抵抗魔畫的威力?」   「反正我還沒死,其他兩人之中,一個在威力暴發前就用水遁符逃走了,所以不算;另一個是用了一件法器護身,結果法器被擊毀,他也受了重傷,不過……」說到一半他頓住了,因為腦海裡閃過了一個人的影子——「卓照矢」。   盛清栩見他神情怪異,好奇地追問道:「不過什麼?」   耶律雲被話語驚醒,含笑道:「沒有什麼,只是在想到底是誰製出了這七大魔畫,其他六張又是什麼樣子」   「我不清楚,不過去地下黑市問一問也許有人會知道。」   「地下黑市,那是什麼地方?」   「是一些黑道地盤,由於人流複雜,所以消息很多,異物也很多,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算了吧,我們還有事做。」耶律雲對魔畫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尤其是想到卓照矢居然說自己能控制魔畫,還能操縱魔畫,既然如此,魔畫的效用也是有限。   盛清栩道:「要是有人知道你身上有魔畫,只怕有兩種反應。」   「哪兩種?」   「不是逃就是搶。」   耶律雲呵呵笑道:「這兩種似乎都不太討好,所以我不會自找麻煩去告訴別人。」   「晚了。」冰冷的聲音從樹林之間傳來。   「誰?」盛清栩迅速拔出長劍,劍尖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耶律雲則擁住姬娉婷向後挪了一丈,而小酒妖卻不理外事,依然喝著自己的妖酒。   一個駝背老人從百丈外的樹叢中走出來,邪氣十足的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一對鬼異的尖眼掃了掃三人,最後把目光落在耶律雲的臉上,陰笑道:「嘿嘿,耶律雲,終於找到你了,快把魔畫拿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耶律雲淡淡地道:「有本事就來搶,沒必要說這麼多廢話。」   駝背老人被耶律雲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原本就難看的臉變得更加醜陋,怒極反笑地指著他喝道:「你小子的脾氣還夠嗆的,不過在我面前也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盛清栩忽然瞥見駝背老人的右頰有一個圓形的圖案,驚呼道:「你是駝妖手冶奉時。」   駝背老人掃了他一眼,陰笑道:「想不到你也知道我,不錯,不錯。」   耶律雲回頭問道:「盛大哥,你認識他?」   盛清栩面色凝重地道:「沒見過,但他的名聲很響,因為他的左手能聚妖氣,又是駝子,所以叫駝妖手。」   「也是左手?」耶律雲好奇地看了看冶奉時的左手,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大家都是用左手的,既然如此就應該切磋一下,想必你也是這樣想吧!」說著他拾起左手,將憐花玉的力量釋放出來,五彩的花辦在他左手周圍結成了一個花環。   冶奉時不屑地看著滿是花辦的手,輕蔑地道:「這種小把戲騙騙小女孩倒還有點作用,在我面前也敢拿出來獻醜,真是不自量力,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力量。」   「哦!我還真想看看。」耶律雲鬆開姬娉婷,連銀槍都沒拿就迎了上去。   「雲哥!」姬娉婷不放心喚了一聲。   靠在樹旁仍在喝酒的小酒妖笑嘻嘻地插嘴道:「放心吧,老大可是喝過仙酒的人,那種妖氣連我的妖酒都不如,怎麼可能傷得了老大。」   「真的嗎?」   「別忘了我也是妖,雖然我小酒妖本事沒有多少,不過去的地方多,見過的人也多,妖氣的強弱一聞就知道,他的妖氣不是本身發出來的,也許是捉了其他小妖後收集到的,所以根本發揮不了十成的效用,用來唬人還差不多。」說著灌了一口酒,笑道:「不如我們賭一賭老大幾下就能揍扁他。」   盛清栩聽罷心中大定,笑著坐回火堆旁,道:「想不到你這小妖還真有點本事。」   小酒妖笑道:「其他的本事沒有,喝酒的本事至少是第二,將來嘛說不定會降到第三。」   「為什麼?看你喝這麼多酒也沒醉過,還有誰能比得上你?」   「老大的朋友才是第一,我現在最多只能算第二,將來老大練好了酒力也許會超過我,所以我是第三。」   「老大的朋友?難道還有比你能喝的怪物?」   「嘿嘿,自己想去吧!咦,那老頭動手了。」   盛清栩轉頭望去,果然見冶奉時揮起了左手,擊出乎生最得意的烈妖拳,拳風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然而有了妖氣的帶動,拳風便成為了將妖氣傳遞到別人身上的媒介。   耶律雲也揮出左手,掀起的卻是花辦波浪和陣陣花香,兩者相觸,妖氣立即顯得相形見絀,一轉眼便已被打散了,車虧憐花玉只用於防禦,否則冶奉時早就命喪當場了。   冶奉時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烈妖拳會如此不堪一擊,嚇得面如土色,身子也顫了起來。   耶律雲搖頭歎道:「本想練一練戰術,沒想到贏得這麼輕鬆,真是失望。」   「啊!」冶奉時一刻也不敢再留,兔子似的竄入了草叢之中。   盛清栩大笑幾聲,問道:「老弟,為什麼不追上去?」   耶律雲坐回姬娉婷的身邊笑著應道:「他不是獵物,沒有必要去追,況且追上了也沒什麼好處。」   「老弟的實力可真高,大名鼎鼎地駝妖手一招就敗了,真是出乎意料。」   「他用的是妖氣,我用的仙玉之力,正好是他的剋星,所以他才這麼不堪一擊,如果肉搏起來只怕還要多花點時間。」   耶律雲語氣雖然平和,但所顯露出來的自信和氣勢卻讓盛清栩很有感受,讚歎道:「要不是山中之行,我還不知道你的實力如此高明,果然是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我還不行。」耶律雲知道自己的實力連伍嘯銘都比不上,更別提卓照矢。   口口口口   飽餐了一頓,三人一妖繼續往東走,一路並沒有再遇到其他人,因此走得十分輕鬆,很快便來到了寧山小城。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也沒變。」耶律雲看著城內的景象不由地想起初兒卓文嫣的事,心頭一陣悵然,此處是改變命運的重要地方,如果不是來到此地?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姬娉婷指著離城門很近的客棧,問道:「你說的就是那間客棧嗎?」   「嗯,就是那裡,我們還住這間客棧吧!」   「妖……妖怪……」   耶律雲轉頭望去,見左側有一名妙齡少女眼睛發直,臉色煞白,身子不停地顫抖,明白必然是被小酒妖的古怪外形所嚇,大歎自己一時疏忽,忘了讓小酒妖掩飾外形,如今受人注目。   小酒妖愣愣地看了看少女,抬頭道:「她怎麼了?怎麼看著我發呆?」   耶律雲沒好氣地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誰見了都會嚇暈。」   小酒妖嘻嘻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都不覺得自己怪,他們憑什麼說我怪,我看他們才怪呢!」   「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還不快躲起來,我可不想人人看到我就躲。」   「老大的話我一定遵命。」小酒妖笑著將身子一旋,變成了玉色的酒壺落在耶律雲的手上:「這個樣子不錯吧?」   耶律雲覺得有趣,笑道:「掛個酒壺在身邊挺不錯的。」   「老大,想喝酒就對著壺口叫一聲。」   姬娉婷伸手戳了戳酒壺,咯咯嬌笑道:「這隻小酒妖太有趣了。」   盛清栩對小酒妖早就沒有了敵意,見它如此活潑,揶揄道:「不如放在我懷裡吧!」   小酒妖嚇了一跳,連聲道:「不要,不要,我只跟著老大。」   「走吧。」耶律雲把酒壺插在腰間,掃了一眼滿臉驚慌的少女,然後牽著姬娉婷走入了城中。   在客棧安頓好之後,他們便眾在房內商量著日後的行程。   「盛大哥,山路走的挺辛苦,娉婷雖然練過武,不過走這種路還是第一次,太累,我想先在寧山城休息幾天,不知道大哥有什麼打算?」   「打算嘛……」盛清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搖頭道:「我過的是飄泊的日子,走到哪裡算哪裡,本打算收幾個小妖給那些道士換點銀子,可惜沒見蹤影,如今只好去別的地方打聽。」   「哦!天下有那麼多妖物嗎?」   盛清栩笑道:「妖物之多遠非你所能想像的,不過大都在深山野林之中,所以普通人找不到。」   「我在山中住了十幾年,好像也沒見到什麼妖物。」   「這附近是有點奇怪,不知為什麼一個妖物也沒有。」   耶律雲心裡嘀咕道:「難道是因為天門?嗯,很有可能,只有天界的妖物才能……」   盛清栩見他低著頭不說話,問道:「你打算去哪兒?」   「進京。」   「有事嗎?」   耶律雲的臉微微一紅,不願說成親的事?尷尬地道:「沒什麼事。」   姬娉婷見他如此,嬌笑著打趣道:「他要去見美人。」   盛清栩大感興趣,笑著追問道:「什麼美人?」   「大哥別聽娉婷瞎說,只不過是去見高陽國師。」   盛清栩臉色微變,沉聲道:「他可是厲害的角色,想不到你也認識他。」   耶律雲自然明白卓照矢之能,在銳國國都的那幕更是讓他難以忘懷,此刻在他的心中,卓照矢隱隱成為了他的前進目標,眼角掃見盛清栩臉有異色,好奇地問道:「你見過他嗎?」   盛清栩點了點頭道:「見過兩次,大概是七八年前,那時我剛出道,本事還很差,原本只想去雲汨山獵幾隻小妖,沒想到剛入山就遇上了一隻強大的虎妖,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眼見將要送命之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道人,他連看都沒看虎妖,小指輕輕一彈,那虎妖就消失了。」   耶律雲心道:「就連天將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區區一隻虎妖,這個卓照矢的來歷實在太神秘,那他為什麼要逼我娶卓姐姐呢?真是想不通。」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後來在高陽京城見到了他,這才發現他是高陽國師,說起來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姬娉婷捧著腮呆呆地望著窗外,喃喃地道:「他實在太厲害了。」   「是啊!如果能達到他那種境界就好了。」盛清栩道。   「啪!」盛清栩用右手槌了一下左手,笑道:「既然你們要去拜訪國師,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反正我還沒有當面答謝這位救命恩人呢!順便逛逛京城,聽說那裡剛剛成立了道衡院,要是能進入道衡院成為道師就好了。」   耶律雲摸著玉斑暗暗苦笑道:「我們可沒有這麼輕鬆,救人……成親……」   姬娉婷道:「既然要進京我們去買馬吧,不然要花很多時間的。」   「買馬?」盛清栩道。   姬娉婷詫異地反問道:「當然要買馬,有問題嗎?」   盛清栩笑著問道:「為什麼不坐船?」   「坐船?」   「從這裡坐船到黃陵鎮,從黃陵鎮往北走很快就到了,要是有馬更快。」   「黃陵鎮!」耶律雲立時想起了言氏兄妹和天目泉,而言冬名在山上死的極為古怪,那個黑衣人和不知名的黑氣一直盤繞在他的心中,同時也有些擔心言秋水。   姬娉婷想起湖上泛舟的日子,十分懷念,贊同道:「這個主意好,坐船舒服些,而且還可以看風景,雲哥,我們坐船吧!」   耶律雲對她自然是百依百順,笑著點了點頭。   休息了兩天,他們帶著包袱來到了寧山城的碼頭,這裡依然十分喧鬧,船夫和苦力們忙忙碌碌地在碼頭和船隻之間穿梭來往,岸邊的小酒館裡也是人頭湧動。   他們找到了一條往下游去的客船,由於要等客人,所以他們來到了一間小酒館等待。   酒館只有五張桌子,大都坐滿了,他們進入之時恰好有一桌的人正準備離開,三人這才找到了座位。   「聽說了嗎?駝妖手冶奉時被打敗了。」   三人剛剛落座,聽到此話相視一笑,一起轉頭望向左側的一桌,桌旁坐著四人,都是一身勁裝,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看樣子像是遊俠之類的人物。   其中一名男子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按著放在桌面的長劍,口沫橫飛地說著故事。   坐在他身旁的一人好奇地問道:「駝妖手那只充滿妖氣的左手厲害無比,只要沾上,至少要躺半年,雖然不是最強,卻是最討厭的傢伙。」   「到底是誰把他打敗了?」   說故事的男子笑著問道:「你聽過耶律雲這個名字嗎?」   「當然聽過,不就是抓到之後可以換取王位的人嘛。」   「嗯!就是他打敗了治奉時。」   「你怎麼知道?」   「冶奉時自己說的,前兩天我剛遇到他,他當時正狼狽地逃出山,我送了一壺酒給他,他便告訴了我整個故事。嘿嘿,他可是一招落敗。」   「難怪要用王位來懸賞耶律雲,果然是高手。」   「王位?不小的誘惑啊!要是能捉到他該多好。」   「你那點法力連冶奉時都敵不過,還是算了吧!」   姬娉婷越聽越開心,挽著耶律雲的手笑道:「我真自豪有個厲害的丈夫。」   耶律雲長笑不已。   盛清栩小聲讚歎道:「老弟,這下你更出名了。」   耶律雲聳了聳肩,無奈地道:「這種東西要來沒用,我可沒時間天天對付那麼多人。」   「說的也是,名聲這東西雖然好,不過有時候也很麻煩,以前沒有出名的時候找人比試,現在出了名怕人來比試,名氣越大,就越多人來煩你。」   姬娉婷插嘴道:「除非像卓照矢那樣,實力高到沒有人敢向他挑戰。」   盛清栩附和道:「是啊!要是能達到他那種境界,就算有人來挑戰也不怕,一揮手就能解決問題,真爽。」   「卓照矢……」耶律雲輕輕地念著這個令他記憶深刻的名字,眼裡漸漸露出興奮的光芒,就像是找到了獵物的雄鷹。   這時小酒館門外走入一名青衣漢子,背上背著一柄長劍,腰間繫著一條皮帶,上面插著十把小劍,一進門就朝說話的漢子招手笑道:「馮兄,好久不見了。」   說話的漠子愣了一下,抬頭一看,笑道:「原來是石兄,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兄弟們正喝著呢,快過來喝幾杯。」   青衣漢子走到桌逼坐了下來,拿著酒壺大喝了幾口。   「你不是去登仙峽找寶貝了嗎?」   「別提了,被一個卑鄙無恥的小子搶走了,***,那小子居然動用妖物,還打傷了所有的尋寶者,真是可惡。」   「哦,連你都不行?」   青衣漠子一臉不憤之色,卻又有些無可奈何,苦笑道:「還沒動手就被妖術弄昏了,要是能動手,未必會輸給他,真是卑鄙!」說罷又咕嘟地狂喝了幾口,以解心中之氣。   「老兄別生氣,天下的寶貝多的是,一定還有機會。」   耶律雲背對著他,聽他說到自己,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道:「哪有什麼寶貝,嗯,小酒妖倒也算個寶貝。」   青衣漢子正好抬頭掃了四週一眼,當目光落在耶律雲的瞼上不由地愣住了。   其他人見他臉色大變,都順著他的眼光望了過去。   耶律雲知道他們發現自己,但毫不擔心,不經意地瞥了他們一眼,然後轉過頭繼續吃東西。   「是你!」青日衣漢子臉上的驚訝被憤怒所代替,猛地跳了起來,右手從背上拔出長劍指向他。   「石兄,他是?」   「就是這小子得了寶貝。」青衣漢子吼道:「小子,把寶貝交出來!」   「耶律雲回頭朝他笑了笑,淡淡地問道:「你還想醉一次嗎?」青衣漢子知道自己被弄醉了,但為了面子,只好說是被妖物打傷,聽到這句話以為是在譏諷自己,暴怒之下奮力揮出一劍。他倒不是普通的劍客,劍氣融入了火性,劍風所指之處猶如盛夏般酷熟。   耶律雲早就習慣了三昧真火的熟度,這種小伎倆對他毫無效果,隨手提起銀槍往後一掃。   銀光以破風之勢掃到劍身,只聽青衣漠子慘叫一聲,競被一舉轟出了酒館,重重地摔在了青石板上。   酒館內的人部看呆了,尤其是說話的幾人,他們雖然知道青衣人的實力,但誰也沒想到他在這名青年面前如此不堪一擊,都不禁感到一番震慄。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耶律雲的身上。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坐著,隨手放下銀槍,然後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盛清栩望著門外搖頭歎道:「想不到麻煩這麼快就來了,不過這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了,就憑他這麼點本事,恐怕連我都打不過,真是自討苦吃。」   姬娉婷不悅地道:「這些人沒本事,卻還這麼貪,哪有什麼寶物,都是胡說八道。」   耶律雲挾了一點菜放在她的碗裡,笑著道:「算了,別理他們,吃完了我們上船吧?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嗯!」在心上人的撫慰下,姬娉婷心中的不快漸漸平復。   酒館外,青衣人傷的不輕,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   「哎喲……該死的小子,哎喲……」   碼頭上的人們大多被吸引了過來,圍在青衣人的身邊指指點點,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疑惑。 第五十三章 金花散人        一名手持拂塵的道人撥開人群走到青衣人身側蹲下,見他摔的不輕,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青衣人勉強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耶律雲的實力讓他無話可說,然而當他看到自己狼狽之態盡落旁人眼中時,不禁惱羞成怒,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憤恨地咒罵道:「卑鄙的小子,老子跟你沒完。」   道人聽到這些話,瞳孔微微一縮,瞼上顯出不悅之色,道:「看你一臉戾氣,我勸你不要再鬧事了,免得自討苦吃。」   青衣人瞥了他一眼,見他穿著打扮只當是普通的修道者,倒也不以為意,然而當眼角掃到他的拂塵時,臉色驟變,因為拂塵的頂端有一顆很醒目的金色花瓣,所以想起了一位名氣頗響的高人,心中猛地一驚,試探著問道:「道長可是名動天下的金花散人?」   道人撫著三縷長髯,微微一笑,點頭道:「想不到你還有點眼光,貧道正是金花散人。」   青衣人暗自吃驚,這位金花散人以「金花拂天」名動天下,據說拂塵上的金花能煉化一切妖物,厲害無比。   看著金花散人略顯傲慢的笑容,他忽然心生邪念,忖道:「聽說此人自負法力過人,因此有些剛愎自用,目中無人,不如挑唆他與那小子爭鬥,我就可以趁機混水摸魚,撈些好處。」   金花散人見他低頭不語,問道:「是誰將你打成這樣?」   青衣人一臉委屈地道:「道長有所不知,在下胡越,也是修道者,此次來是想上登仙峽尋找可用的法器,沒想到竟然中了一個卑鄙無恥的小子陰謀,他竟然動用妖物攻擊,這可是修道界的恥辱,所以我當面斥責他不對,沒想到他惱羞成怒,竟動手把我打出酒館。」   金花散人聽罷眼睛大睜,閃著精光的眸子微微一動,沉聲問道:「什麼人如此惡劣?」   胡越指著身後的小酒館道:「他就在裡面,唉!可惜我無能,不能為天下除去一個禍害,任由妖人橫行,實在是慚愧啊!」   金花散人冷笑道:「你放心,有貧道在,他橫行不了多久。」   胡越謙卑地道:「如果道長能為人間除害,必為世人稱頌。」   金花散人雖是修道之人,但脾氣火暴急躁,一聽之下便判定事情的是非對錯,哼了一聲,喝道:「你在這裡等著,貧道去對付妖人。」   「真是糊塗的老頭。」胡越心裡陰陰一笑,表面卻裝作感激涕零的樣子,讚歎道:「道長不愧是名動天下的義士,在下衷心佩服。」   金花散人輕輕甩了一下手中拂塵,轉身就往小酒館走去,一進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聲喝問道:「是哪方妖人在此傷人?」   酒館中因為耶律雲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正鬧得沸沸揚揚,被他這麼一喝,頓時靜了下來,紛紛轉頭望向他。   盛清栩面對金花散人,一眼就看到那與眾不同的拂塵,臉色大變,喃喃地道:「難道是金花散人?」   耶律雲回頭打量金花散人,從他的氣勢和眉宇閭的傲氣可以看出他並非等閒之輩,而且話中之意明顯是針對自己,知道必是為青衣人之事而來,心中感到一陣厭煩,但他不願意多事,因而並未理會。   金花散人見沒人理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原來就長的臉形拉得更長,沉聲道:「果然是鼠竊狗偷之輩,藏頭露尾,不敢見人。」   姬娉婷聽到心上人如此被人羞辱,一張俏臉氣得通紅,不顧自己實力不濟,赫然站了起來,嬌斥道:「死老道,不許在這胡言亂語,再說一句我就不客氣了。」   話剛說完,耶律雲站了起來按住了她的肩頭,柔聲道:「娉婷,這事我—來處置。」   「雲哥,他如此羞辱你,不能饒了他。」   耶律雲淡淡地瞟了金花散人一眼,傲然道:「我雖然不喜歡惹事,卻不怕事,吃飯吧,免得坐船會暈。」   「嗯!」姬娉婷氣還未消,狠狠地瞪了金花散人一眼,坐回原位。   金花散人見耶律雲長相不俗,心中的惡感稍減,揚聲喝問道:「是你無端傷人?」   耶律雲早已坐回原位,背對著他隨口應道:「道長,我們正在吃飯,有什麼事等我們吃完飯再說吧。」   金花散人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臉色通紅,指著他怒斥道:「無禮之極,果然是妖人行徑,貧道今天定要教訓你。」   盛清栩勸道:「老弟,他是金花散人,手上的拂塵名為金花拂天,厲害無比,自稱為萬妖之敵。」   金花散人聽了心頭頗喜,連連點頭,道:「你還算有點見識,貧道正是金花散人。」   「嗯!」耶律雲毫不動容,雖然知道金花散人的實力不俗,也許更在自己之上,但他不喜歡這種傲慢的神態,更不願在別人的威懾下低頭認輸,所以聽了盛清栩的介紹後沒有一點反應,依然悠閒地吃著東西,甚至還夾了一口菜親暱地送到姬娉婷的口中。   金花散人氣得火冒三丈,拿著拂塵的右手忽然輕輕一顫,便見三道金光射向耶律雲背部。   「老弟小心。」盛清栩驚呼了起來。   金光一起,耶律雲就感到身後有一種懾心力撥動著他的心神,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壓抑的情緒,很不舒服,他知道這必是金光所為,不禁暗暗證歎了一句。   金花散人並沒有打算取他性命,只是想懲治他一番就算了,見他沒有動靜,嘴角微微地抽搐了幾下,似有得意之色。   就在金光射到背後一丈之處時,耶律雲微微一笑,左臂反手急揮,在空中抹出一抹香綠,迎著金光便去。   眾人只見金綠一觸便化於無形,並沒有任何迴響,都覺得十分納悶,如此凌厲的攻擊怎麼會悄然無息地化解了?   金花散人猶為驚訝:然而他並未出全力,只是探試一下,力量不大,所以並不太介意,只是對他的手法感到十分驚奇,目瞪著耶律雲的背部,沉聲問道:「方纔那種力量不帶一絲俗氣,似飄於萬眾之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耶律雲回頭朝他微微一笑道:「道長果然有些本事,在下也不是什麼名士,只想吃完飯上船。」   金花散人見了仙玉之力,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能感覺到並非妖氣,惡感稍減,然而他又察覺到他的身上另有妖氣,不禁想起青衣人所說的操縱妖物:追問道:「你身有妖氣,與方纔的力量背道而馳,單憑此事,我便不能坐視不理。」   「妖氣?」耶律雲低頭看了看腰間的酒壺,笑道:「一隻小妖,不足為患,道長不必擔心。」   「人界之中豈能容妖物橫行,我勸你還是早些回頭,否則一入邪道,後晦莫及。」   耶律雲嫌他太囉嗦,搖頭道:「這是我的事,不勞道長牽掛。」   金花散人厲色道:「不行,除妖是天下修道者共同的責任,貧道一心除妖,以求人間清平,絕不容任何妖物活在世上。」   耶律雲反唇相譏道:「道長此話,我不以為然,雖然稱為人界,但是萬物有靈:為何獨獨推崇人類,而卑視其他生靈,山中有獸,水裡有魚,四野有樹木花草,田里有五穀雜糧,這分明是萬物共享的世問。我覺得人並沒有多高尚,你看看這些碗裡的東西,都是自然之物,我們做的事似乎與妖物沒什麼分別。」   金花散人頓時怔住了,靦腆地道:「既然是人界,自然是以人為尊。」   耶律雲輕笑道:「人鬼妖魔,無非是一個名字罷了,說句不中聽的話,有一天道長駕鶴西去,再輪迴之後也未必會成為人,若轉生為豬狗,難道也會鄙視自己嗎?」   金花散人被這一番話激怒了,厲色道:「貧道好言相勸,你競罵我是豬狗,看來對你這種冥頑不靈的邪人,根本沒必要多費口舌。」   姬娉婷轉頭瞪著他埋怨道:「真不知道誰才是冥頑不靈?連飯都不讓人吃,你也不是什麼好人?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金花散人被她這一番話罵得啞口無言,愣了半天才道:「好男不與女鬥,貧道就在外面恭候大駕。」說完憤憤地離開酒館。   耶律雲捏了捏姬娉婷紅潤的臉頰,笑道:「你這一番話比我的槍還有用,把一個大活人趕出了酒館,哈哈,痛快!」   姬娉婷嬌笑道:「對付這種人不必跟他客氣,況且我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   話剛說完,金花散人又走了進來,身後的胡越蹣冊著跟在後面,指著耶律雲道:「就是那個妖人作亂,害了許多尋寶者,道長千萬不能心軟啊!他們是想騙道長離開趁機逃走。」   耶律雲淡淡地道:「你無非是想奪什麼寶貝,我這裡沒有,要找另外找吧!」   胡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罵道:「我得不得寶貝沒有關係,可絕不能讓你這種妖人得到,否則一定為禍四方。」   耶律雲懶得理他,提著槍站了起來,道:「要打就快吧,打完了我還要坐船呢!」   金花散人面色陰沉地點點頭,再次步出酒館。   耶律雲按住了姬娉婷的身子,柔聲道:「你吃飯吧,不必擔心,他的實力雖然不錯,但我也不弱,修道界應該有我的一席之地,伍大哥說我已跨距人界,這次正好證明一下我的實力。」   姬娉婷本有些擔心,但接觸他那自信而又清澈的目光,頓時放下心來。   她很清楚心上人鬥志旺盛,充滿活力,時而也露出一點狂野之色,卻不是一個自大自負的人,嫣然一笑,柔順地道:「別累著。」   「嗯!」耶律雲旁若無人地在她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這個冒失鬼,也不分場合,就知道任性。」姬娉婷羞得面紅過耳,嬌嗔不已,摸著被吻過的面頰,感到一絲甜意和溫馨。   耶律雲哈哈一笑,扛著銀槍步出酒館,外面艷陽高照,燦爛的金光灑在大地上,照得一切都懶洋洋的。   苦力們揮著汗水勤勞地來回走動,無暇理會其他的事情,只有那些閒來無事的遊客們眾集在空地四周等著看熱鬧,覺得平時打鬥看多了,道術比試卻很少見,所以消息傳開後又有不少人湧來。   金花散人見耶律雲信步閒庭,意態輕鬆,毫無一絲的緊張,不由地暗暗讚歎,同時也起了比試高下的雄心,他輕拂拂塵,淡淡地道:「你雖然沒穿道袍,但修的是道術,我念你是道學後輩,讓你三成。」   「三成?」耶律雲放聲大笑了幾聲,接著朝他擠了擠眼,調侃似地道:「算了吧,我還想試試你的實力呢,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不必謙讓。」   金花散人氣得哇哇大叫,指著他叫道:「好個狂妄的小子,我今天就代你師父教訓教訓你。」   「師父?我好像沒師父?哦,對了,有幾個教槍術的大叔,說起來也算是師父。」   金花散人氣得無話可說,右手急揮,拂塵的長度突然暴長一倍,前端的金絲幻出幾縷金光呈半月形射向耶律雲。   耶律雲見他重施故技,並無所懼,手托槍尾,右腿重重地踢在了槍尖處,就見一如人形大小的火壁,擋住了金光。   「火靈珠?」金花散人倏地收回拂塵,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是昊山一脈?玄華真人的弟子?」   耶律雲手腕輕輕用力,將槍身倒甩在肩頭,道:「不是,玄華真人縱徒行兇,害我妻室,我上去找他晦氣,結果火靈珠自己跑到我手上。」   金花散人當然不會相信,他深知玄華真人可說是世上道學之尊,昊山一脈也是人才輩出,其他道派不可同日而語,憑面前這小子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街上去搶到這顆被修道者視為天物的火靈珠。   耶律雲見他不信也不願多說,右手單臂使槍,左手則取出了天鉤索仙網準備同時進攻。   金花散人見他又拿出一件法器?不由地歎息著他的法器之多,非常人所能及。   躲在一旁等著混水摸魚的胡越見了這張鑲著金鉤的網貪念大起,更加急切地盼望他們斗的兩敗俱傷:自己好趁機得到幾件寶物,從此便可叱吒風雷。   然而耶律雲的用意卻不在金花散人,而是在胡越,自從玉暇子事件之後,他的心裡最討厭的便是挑撥是非之人,覺得這些人比真正的惡人還可恨。   只聽清嘯一聲,一條火龍旋轉著向金花散人攻擊,氣勢磅礡,競有泰山壓頂之勢。   圍觀的人只覺得一陣焦熟從身邊掠過?就像是突然被扔進火爐一般,汁水如漿液般湧了出來,浸濕廠衣服,有的愣在當場,行的嚇得慌張倒退了十幾步。   金花散人面對如此強大的攻擊不敢怠慢,手巾拂塵急顫,飛揚的金絲恍若金色的雲霧在空中飄舞,隨著他的嘴裡默默念起的道訣?輕絲之中飛出廠無數金花閃閃的小符咒,正在空中?形成一道符牆輕易地擋仕丫耶律雲的攻擊。正當他沾沾自喜的時候,耶律雲的天鉤索仙網如靈蛇般破火而出,一下便兜住了胡越的身子,並迅速回收。   「哎喲!」胡越沒想到自己才是主要目標,因而毫無防備,直到被網上的金鉤刺了身子才反應過來,大聲呻吟了起來。   金花散人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怒斥道:「好卑鄙的手段。」   耶律雲長聲一笑,道:「你不是說我是妖人嗎?妖人自然要用妖人的手段。」說著,他的臉色驟沉,瞪著網內的胡越喝道:「我最恨挑撥是非之人?不懲罰他一番,憤怒難平。」   胡越又驚又怕,顫聲問道:「你……你想幹什麼?」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要寶物嗎?我就送你去找寶貝。」說著左手用力一拋,連人帶網拋進了滔滔的河水之中。   金花散人見身邊的人被他輕而易舉地用計俘獲,還隨手被拋入了河中,氣得渾身直顫,怒道:「你……你竟敢在我面前殺人!」   「殺人?」耶律雲輕輕一笑,左手向河面一招,接著便見天鉤索仙網連帶浸成落湯雞的胡越一起飛到了他的腳下,然後用腳尖輕輕一挑,天鉤索仙網就輕巧地脫離了胡越的身子回到了懷中。   看著趴在地不停嘔吐著河水的胡越,金花散人覺得自己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蔑視、侮辱和嘲笑,脾氣火暴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耶律雲正色道:「沒什麼,只不過是讓挑撥是非的人受到應該受到的懲罰。」   金花散人被憤怒沖昏了頭,根本聽不進任何善言,不待耶律雲把話說完便扔出他那把金色拂塵。   「糊途道長,想不到你到現在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看來還真要動手,好吧,我就陪你玩幾招。」耶律雲漫不經心地伸出了左手,準備用憐花玉化解攻擊。   然而金花散人並非浪得虛名之輩,憤怒之下施展出最擅長的道術「金花拂天」,拂塵尾部的金絲在空中向四周散開,呈圓盤狀,似盛放的金色鮮花,又似耀眼的太陽,圓盤一邊吸收著陽光的力量,一邊溢出淡金色的霧氣,在圓盤的周圍結成了一瓣瓣栩栩如生的花瓣。   周圍的人都以為仙人落凡,紛紛退到遠處。就連搬運貨物的苦力也都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這朵艷麗的金花。   耶律雲覺得新奇,並沒有發動進攻,而足好奇地看著金花的成長,一邊看還一邊問道:「糊塗道長,這金花長得這麼慢,要是我在這個時候攻擊你,你豈不是束手待斃?」   金花散人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就來試試。」   「那我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耶律雲便如一陣烈風似地撲到金花散人的身邊。當耶律雲身子離金花散人還有一丈距離之時,金花散人的身軀忽然暴射出萬朵金花,如雷霆般向他攻擊。   耶律雲大驚失色,左手連忙發出仙玉能量,右手則是以銀槍回擊。   此時,金花散人的身軀便如純金打造一般,不但堅硬,而且還有道力護身,所以銀槍攻到他身上也只是徒勞無功,但他的攻擊也被耶律雲仙天之力化解了。   看著如此精彩的激鬥,眾人都鼓掌大聲叫起好來。   耶律雲安然退回原位,對於金花散人的實力,他也吃了一驚,暗暗讚道:「不愧是道學名宿,雖然人糊塗了一點,不過這「金花拂天」可真不含糊,如果不是有仙玉之力相助,只怕會輸。」   金花散人同樣吃驚,他這招「金花拂天」極少用來對敵,平生只用過三次,每一次郁是面對強大的妖物,這次是第一次對人使用,沒想到居然被這個青年輕鬆的化解,平靜下來的情緒也漸漸淡化了他的憤怒,看著耶律雲沉聲道:「你所施展的並非妖術,為什麼要袒護妖物?」   耶律雲輕笑道:「我說過了,天下妖物不一定都是害人之物,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妖字傷害朋友。」   正當金花散人嘀咕著是否再戰之時,一群士兵蜂擁而至,驅散了圍觀的人群後,將兩人團團圍住。   領兵的軍官掃視著兩人,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   金花散人揖首應道:「貧道雲遊四方,路見此人身有妖氣,所以要斬除妖魔。」   「妖氣?」軍官勃然變色,大手一揮,十幾個士兵便將耶律雲團團圍住,然後來到他面前,用懷疑地目光打量了他半天,厲色問道:「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妖人?快說!」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背手而站,左手撥開了指著面部的槍尖,笑道:「我叫耶律雲。」   「耶律雲?這個名字好熟啊!」軍官聽著耳熟,低著頭細細思考了起來。   剛剛爬起來的胡越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此時一聽「耶律雲」這個名字,頓時想起在地下黑市那個被人以王位作為懸賞的通緝犯,心頭猛地一跳,忖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值王位的人,難怪會出這麼高的價碼,這種道力,連金花散人都不行,誰還能抓住?」   軍官此時也突然想到了國師卓照矢的準女婿便是這個名字,而且還有「西寧侯」的爵位,頓時嚇得汗出如漿,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恭敬地道:「卑職參見侯爺。」   士兵們見他跪下不敢怠慢,也嘩地跪倒一片。   仍然停留在外圍的人群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紛紛議論了起來。   「他是誰呀?」   「聽不太清楚,我猜應該是豪門子弟。」   「嗯。」   耶律雲還是一副自在的表情,沒有因為士兵們的恭敬而感到驕傲,淡淡地道:「這裡沒事,你們走吧,我還要搭船呢!」   「是,是。」軍官爬了起來,指喝著金花散人道:「你這妖道,居然誣陷耶律侯爺,不想活啦!」   金花散人驚訝地看著耶律雲,疑惑地問道:「他是侯爺?可他身懷妖氣。」   軍官傲慢地道:「廢話,國師的女婿捉幾個妖物有什麼稀奇?還不快滾,否則老子要抓你去坐牢。」   金花散人眼睛一寒,凝視著耶律雲問道:「你是卓照矢的女婿?」   耶律雲應又不是,不應也不是,只好笑而不答。   金花散人冷笑道:「原來是他的女婿,果然是少年英雄,不過你我今天的怨是結下了,日後再找你算帳。」說著便飄然而去,瞬間已消失在眼線之中。   耶律雲苦笑道:「看來是卓照矢的對頭,這回可冤死了,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厲害的對頭。」   軍官恭敬地道:「爵爺,您要上哪去,小的一定為您安排好。」   耶律雲討厭這些阿諛奉承的人,揮了揮手道:「這裡不用你了,你回去做你的事吧!」   軍官點頭哈腰賠笑道:「是?是,小的這就離開。」說罷領著士兵急忙離開。   圍觀的人群卻沒有散去,都望著這個國師的準女婿?因為卓文嫣的美名傳頌一方,而國師的權威也是不容小覷,因此有不少富家子弟都在追求這位第一美人。對於平民來說,他們關心的是誰能贏得美人歸,如今聽說面前的青年便是國師的準女婿,誰也不肯走了,都盯著他品頭論足。   耶律雲被眾多目光注視有些不自在,甩頭急步走入了酒館,然而灑飾內的客人也都得到了消息,他依然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盛清栩驚訝地站廠起來,歎道:「原以為老弟只是銳國的通緝犯,沒想到老弟竟然還是卓照矢的女婿,我真是瞎了眼了。」   耶律雲不願多說,笑了笑後坐在姬娉婷的身邊。   由於眾人都看著這張桌子,所以姬娉婷不敢表現得太過親密,俏聲道:「雲哥。這回你可出名了。」   耶律雲搖頭道:「我寧願再和金花散人打一場也不願意被這些人盯著,煩透了。」   姬娉婷柔聲勸道:「這就是名望和地位的魅力,你現在是銳國王爺,又是高陽國的的西寧侯七殺將軍,你的身上已經擁有了平常人想要的一切,難免會成為萬人矚目的焦點。」   「我實在不太習慣這種目光,還不如回家過點清靜的乍活。」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右手自然地擁住她的纖腰。   「嘩!」店內立時響起了驚歎聲。   姬娉婷感覺到背仁被目光灼的發燙,身於一僵,臉羞得緋紅,輕聲道:「大家都看著呢!」   耶律雲回頭掃了一眼,見眾人的眼裡都有震驚之色,聳了聳肩,道:「我可不管其他人想什麼。」   盛清栩也感到詫異,搖頭歎道:「老弟,聽說卓文嫣絕美無比,你這麼做難免會引來更多的目光。」   「走吧,免得受罪。」耶律雲一手擁著姬娉婷,一手提著銀槍向店外走去。   盛清栩扔下一錠銀子?提起包袱追了上去,小聲道:「老弟,我不知道你和卓家的事,不過你和卓小姐還未成親,現在卻公然擁著另一個女子,只怕卓家的面子上會掛不住。」   「娉婷是我的妻子,我不會理會別人的想法。」   姬娉婷吃吃笑道:「只怕別人會說你是風流侯爺。」   「風流?」耶律雲哈哈一笑,豪爽地道:「風流就風流吧,只要你在我身逞就夠了。」   雖然耶律雲只當是笑話來說,然而當他去到黃陵鎮時,風流侯爺之名早就傳遍了京城,人們聽說國師的女婿帶著一個美人前來成親,沒有一個不感到驚訝,那些追求卓文嫣不果的豪門子弟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一種反耶律雲的風氣在貴族之間流傳擴散,各個發誓要給耶律雲顏色看,還商量著在他入京之時給他難堪。   「一切似乎都沒變。」   踏上了黃陵鎮的碼頭,耶律雲有些感慨,若不是當年在這裡找到了幻靈籐,左袖仍會是空空蕩蕩的。   與其他的碼頭一樣,這裡也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吆喝的小販,大聲呼喝的船夫,背負重物還能唱歌的苦力,閒來無事的遊客,組成了碼頭紛鬧的景象。   盛清栩深深地吸了口氣,笑道:「還是腳踏實地好一點?坐船實在太辛苦了。」   「我們休息一天,然後買兩匹馬上路。」   「好,我和娉婷去挑馬,大哥,前面不遠就有客棧,你先去休息吧,我們—會兒來找你。」   「好。」盛清栩欣然答應了下來。   耶律雲和姬娉婷逛了一陣,在馬市挑了兩匹駿馬送回客棧,然後便往城郊的天日泉去探望紅綾。   天日泉依然保持著原樣,泉口被大氣泡蓋著,下面深不見底,耶律雲指著泉眼道:「下面有七層洞穴,分別住著七名石人,各個都有法力。」   姬娉婷探頭望了一眼,道:「好深啊!」   「紅綾姑娘就在下面,既然來了就去看看,怎麼說也是朋友。」   姬娉婷打趣道:「又是美人吧?」   「小心眼。」耶律雲單手抱著她躍進了氣泡。   姬娉婷第一次看到能載人的氣泡,異常興奮,在氣泡裡轉來轉去,笑個不停。   氣泡很快便下到第一層的洞口處,耶律雲牽著她走入洞中,正當姬娉婷讚歎洞內的佈置巧奪天工之時,洞的深處忽然傳來哭聲,兩人相視了一眼,一起飛奔而入。   來到紅綾的居室,便見她伏在床上大聲地哭泣。   耶律雲見她哭得如此傷心,走上去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紅綾聽到聲音倏的一驚,轉頭望去,見有一男一女兩名青年人站在身後,不禁大驚失色,但當她的目光掃到耶律雲的面部時,腦中依稀記得他的模樣,問道:「你是上次那個……」   耶律雲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她是我的妻子,這次專程來看姐姐。」   紅綾幽幽一歎,道:「上次多虧了你請來那位道長,才救了言家妹子的性命,說起來我還沒謝你呢!」   「姐姐不必言謝,那是我應該做的。」   紅綾看打量了一番姬娉婷,讚道:「好標誌的美人啊!」   姬娉婷嫣然一笑道:「姐姐才是美人呢!」   紅綾幽幽歎息道:「又有什麼用呢,連人都留不住,唉!」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姐姐這麼傷心?」   「他走了,我卻不能走,唉!」   兩人這才明白是因為情感之事令她如此傷心。   紅綾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含笑道:「難得你們來看我,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實在是失禮了。」   姬娉婷坐在她身逼挽著她的手臂,勸慰道:「姐姐,別傷心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紅綾苦笑著搖頭道:「天下這麼大,他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我。」   姬娉婷好奇地問道:「他要去找誰呀?也許我們可以幫上點忙。」   「他說要找一個叫耶律雲的獨臂人。」   「什麼?」耶律雲愣了一下,驚問道:「我就是耶律雲,他是誰?」   紅綾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騰的站了起來,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你就是耶律雲?」   耶律雲點頭道:「嗯,我就是。」   紅綾苦笑著歎道:「只差一天,要是他晚一天再走就好了,真是可惜。」   「他到底是誰呀?」   「他叫蕭天長,騎著一隻老虎。」說到心上人的名字,紅綾像是初戀的小女孩似的臉紅了。   「天長?」耶律雲勃然變色,山上見到的那人果然就是蕭天長和白虎,不禁又驚又喜又憂,急聲催問道:「他不是在天界嗎?怎麼會到這裡呢?」   「天界?」紅綾茫然地看著他問道:「什麼天界?」   耶律雲愕然問道:「他沒有告訴你嗎?」   紅綾搖了搖頭,靦腆地道:「我們相見才三天。」   「才三天就……」說到一半,耶律雲覺得再說下去就不太禮貌了,連忙住口。   紅綾雖是石人所化,卻很聰明,一聽就明白他想說什麼,俏瞼微紅?雖然羞澀卻坦白地道:「我們一見鍾情,本來我還不相信自己會動情,可是一見到他就心如鹿撞,無法自拔了。」   耶律雲高興的跳了起來?大笑道:「太好了,天長這小子也有女朋友了,哈哈,我還以為他只喜歡修練呢!」   紅綾嫣然一笑,問道:「你知道他的來歷嗎?」   「嗯,他是天界的人,來到人界是為了找我,想必是有什麼事。」耶律雲忽然想起蕭白,心道:「難道是蕭叔叔出事了?嗯,有可能,否則他不會冒著犯天條之險來到人界。」   想到此處,忽然感到心被揪住了似的,因為在他的心裡,蕭白的地位與父親相若,每次想到蕭白為自己的事而被抓,就覺得不安和內疚。   「原來他是天界的,怪不得不像人界的那些人鄙視我們石人。」紅綾就像一個剛剛獲得初戀的少女,想到心上人臉就紅了。   姬娉婷自然明白這種滋味,笑著揶揄道:「姐姐,我們可沒有鄙視你呀!」   紅綾羞澀地道:「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們,你們和他是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不對,應該是嫂子。」姬娉婷見她生得靦腆,又笑語打趣她。   紅綾羞得不敢看她,低著頭擺弄著衣角,俏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容。   耶律雲也替她感到高興,笑著道:「這個天長也真是的,要找我也不能把嫂子一個人留在這裡。」   紅綾黯然道:「我們七個都發過誓,此生絕不出洞,否則就會變回石人,所以我不能出洞。」   耶律雲愣住了,驚問道:「天長回來後也不能出去嗎?」   紅綾神色淒然地搖了搖頭,捂著臉泣聲道:「我也不知道,唉,我的心好亂啊!」   耶律雲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都搖頭歎息了起來,好好的一場姻緣竟會遇到了這種麻煩事,不禁替他們擔心了起來。   「姐姐,別傷心了,蕭大哥是天界的人,一定會有辦法的。」   「真的嗎?」紅綾揉了揉哭紅的眼睛,凝視著她。   耶律雲沉聲道:「嫂子放心,我和天長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謝謝你們,唉,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真是急人。」紅綾一想到蕭天長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心裡就像著了火似的。   姬娉婷柔聲勸道:「姐姐放心,現在高陽國內沒有人不知道雲哥的名字,只要問一聲,自然會有人告訴他。」   耶律雲笑道:「這些日子我還嫌煩呢!現在看來名氣響了還真有點用,至少找人會容易些。」   紅綾被他古怪的表情逗得破涕為笑,嫣然道:「你還是這麼樂天,天長說你手斷了都沒哼一聲。」   「哼是沒哼,只不過暈了。」耶律雲哈哈一笑道:「我這人沒什麼好?就是不喜歡把煩惱藏在心裡,況且還有娉婷陪在身逞,任何憂心的事都可以甩開。」   「和天長說的一樣,不愧是他嘴裡的好兄弟。對了,見過言家妹子了嗎?」   耶律雲搖頭道:「沒有。鎮上的人說她還沒回家,也許正在路上,不過嫂子給她那條束金鏈壞了。」   紅綾不太適應這種稱呼,紅著臉靦腆地道:「那不是什麼好法器,只是送給她玩玩。」   三人就像一家人似的在洞裡聊了許久才惜惜作別。 第五十四章 高陽美人        回到泉口,耶律雲忽然擔心地道:「娉婷,也許我要去天界一次。」   姬娉婷冰雪聰明,一聽就懂,點頭道:「蕭大哥一定是有要事找你。」   「嗯,蕭叔叔還在天界受苦,我拚命修練的原因之一就是要登上天界,去解救蕭叔叔,可惜一直都似乎沒有天緣,無法登天。」   姬娉婷挽著他的手邊走邊道:「我也要上天界逛逛,那裡一定很好玩。」   「放心吧,我怎麼捨得不帶你去呢!」說著,耶律雲神色一黯,歎道:「要是慧妹妹也能陪著我們一起去天界就好了,我們三人翱遊天界,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   姬娉婷把身子偎進他的懷裡,柔聲道:「一定會有那一天的,現在我暫時代替慧妹妹用兩倍的溫柔照顧雲哥。」   面對如此體貼的佳人,耶律雲怎能不心花怒放,擁緊著她用嘴堵住了那誘人的紅唇,盡情地吮吸了起來。   姬娉婷嚶嚀一聲便軟倒在懷,漆黑明亮的眸子深情地凝視著心上人,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沈浸在溫馨和迷戀之中,不能自拔。   一吻情深,山林似乎也屏住氣息,生怕打擾了這對小情人。   然而小酒妖卻不識時務地跳了出來,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道:「好久沒動了,空氣不錯。」   「出來也不說一聲。」耶律雲笑著一腳踢飛了它。   小酒妖圓鼓鼓的身子落在地上彈了幾下,直到撞到一棵大樹的樹幹才停下來。它爬起來看著耶律雲茫然地問道:「老大,我又沒做什麼,犯不著這麼凶吧?要不你們繼續,我喝酒,不會打擾你們。」   耶律雲見它說的有趣,笑道:「再有下次我就不給你酒喝。」   小酒妖嚇得撲過來抱著他的腿,用可憐的眼光看著他,哀求道:「老大,你不會這麼殘忍吧?我可不能沒有你的酒啊!你打我吧,踢我吧,但不能不給仙酒啊!」   姬娉婷見小酒妖被治的服服貼貼,咯咯地嬌笑起來,道:「雲弟,它可真逗。」   耶律雲也忍不住哈哈一笑,拉著小酒妖的圓手道:「嘿嘿,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鬧。」   小酒妖這才知道他跟自己開玩笑,也嘻嘻地笑了起來。   休息了一天,兩人會合盛清栩再次上路,沿著官道直奔高陽國都。一路上耶律雲百般打聽蕭天長的下落,甚至動用了侯爵的身份找官府相助,卻依然毫無所獲。   看著映入眼簾的高陽國都的城牆,耶律雲皺著眉道:「天長怎麼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相差只不過一天,為什麼連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太奇怪了。」   姬娉婷勸慰道:「雲哥,蕭大哥的事先放一放吧,你還沒有決定去國師府怎麼說呢!」   耶律雲苦笑著搖頭道:「卓家已經把定親的消息傳遍了全國,我這個準女婿想脫身都難!」   盛清栩一直覺得他的運氣很好,能娶到卓家之女,直到此時才發現他並不願意接受這門親事,頓時感到異常的驚訝,道:「老弟,我真沒想到你居然不願意娶卓家小姐。」   耶律雲道:「我心裡沒有她,總覺得娶了她……」   「那當時又為何定親呢?」   「全都是卓照矢逼的,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我娶卓姐姐。」   「這就奇怪了,以卓照矢的地位和卓家小姐的美貌,用不著去強迫別人,看上你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也一直這麼想,但是卓照矢的實力比我強百倍,而我的這些法器他更看不上眼,所以我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奧妙。」   盛清栩忽然笑道:「除非是看中了你的潛力,相信你日後一定能夠達到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耶律雲若有所悟地低下了頭,尋思道:「難道他認為我能登上仙界?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似乎沒有其它理由能解釋這件事,可我真能達到那麼高的境界嗎?」   姬娉婷伸出玉手按在他執韁的手背上,柔聲勸慰道:「雲哥,不要顧忌我,只要你心裡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耶律雲溫柔一笑道:「娉婷,你真是個好妻子,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盛清栩忽然指著前方道:「老弟,你看城門。」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猛地愣住了,只見城門外居然眾集了數百人,將進出之路封死。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大人物進城?」   盛清栩笑道:「你不就是大人物嗎?國師的女婿,高陽國內的名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我?不會吧?」耶律雲一聽就傻了。   姬娉婷笑著道:「我們一路上經常與官府打交道,京中知道我們入京也是很合理的。」   耶律雲苦笑道:「這麼大場面還真頭疼。」   人群見到他們也騷動了起來,騎馬立在最前排的十幾名青年一起縱馬向前,迎上了三人,其中一名青年道:「你就是耶律雲?」   耶律雲勒住馬韁,打量了一番,見這些青年各個身著錦衣,有的還穿著官服,不禁有些驚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青年們的眼光落在他懷裡的姬娉婷身上,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耶律雲見了心裡不快,催馬便走。   「站住。」一名身著官服的青年喝道。   耶律雲不悅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青年冷笑道:「不愧是風流侯爺,來娶高陽第一美女,竟還帶著另一個美女。」   「我?」耶律雲覺得有趣,笑道:「我什麼時候變成風流侯爺了?」   娉婷嬌笑道:「我說的沒錯吧?」   「哈哈,風流就風流,隨便他們怎麼說。」   一名紅衣青年喝道:「我們早就等你來了,現在南門已經被我們封住,想進城先過我們這一關,否則休想踏入城中一步。」   「哦?」耶律雲明白他們是來刁難的,輕輕一笑,調侃道:「你們想怎麼招待我?是美酒佳餚,還是美人,再不就是金銀玉石吧?」   這些豪門弟子各個心高氣傲,見他如此輕佻,氣得臉紅過耳,咆哮著要教訓他。   盛清栩看著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宦子弟,喃喃地歎道:「這群少爺們還真不知死活,居然領著家奴來鬧事,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   耶律雲根本沒把這群人放在眼裡,只是覺得有趣,所以才陪他們玩,此時見他們領著一群持刀拿劍的打手衝過來要打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轉頭對盛清栩道:「大哥,沒想到這群少爺這麼好玩,你要不要一起玩?」   盛清栩笑道:「你自己玩吧!我懶得和他們動手。」   「好吧,我去試試,娉婷,坐穩了。」耶律雲猛地一夾馬身,一支箭似的衝入了人群,在萬軍之中他尚且不懼,如今面對這些人根本就是貓戲老鼠,隨著銀槍上桃下刺,不到片刻便倒下一片,有的傷了腰,有的被刺了大腿,有的被挑飛了耳朵,一地都是呻吟聲。   那群少爺們各個嚇得目瞪口呆,有的連馬都坐不住了,撲通一聲栽下馬,有的嚇得尿濕了褲子,卻渾然不覺。   姬娉婷見這些人如此不堪一擊,怨道:「這些人還真是沒用。」   「是嗎?」城門前傳來了一聲冷笑。兩人不約而同抬頭望去,這才發現城門前仍有一小撮人站著,這群人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手裡拿的武器都截然不同,其中還有人穿著道袍。   「雲哥,這些是修道人嗎?」   「嗯!」耶律雲也顯得謹慎了許多,自從與金花散人一戰,他便認識到人界道行高明的人多不勝數,許多人的差距只在毫釐之間,一不小心便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因此他再不敢小看這些修道之人。   「他們人好多啊!雲哥,能對付得了嗎?」   「我不怕。」耶律雲攬著她纖腰的手緊了緊,喚道:「小酒妖,後面的那群人交給你了。」   小酒妖身子一旋恢復了本貌,笑道:「老大放心,我會請他們喝酒的。」   耶律雲笑了笑,縱馬向城門前的那群修道士而去。   「妖物?」看到耶律雲居然能操縱妖物,這群修道者都驚呆了,但他們一想到耶律雲是國師選中的女婿,忽然覺得這種選擇並非沒有道理,至少耶律雲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打算挑戰的人都猶豫了起來,衡量著自己是否有能力一戰。   一名皮膚黑黝打扮樸實的青年道士排眾而出,迎到馬前揖首道:「貧道天縱子,高陽道衡院三等院士,聽說你道術高超,又在寧山城擊敗了金花散人,所以特來請教道術。」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一躍而下,見他溫文有禮,含笑應道:「你這話說錯了,第一,我的道術並不高超;第二,我也沒有擊敗金花散人,只是打個平手,所以沒興趣與道長切磋什麼道術。」   「嘩!」眾人見他在這個時候還攬著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不肯放,都竊竊私語起來。   天縱子並不是惡人,只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道士,因為把卓照矢當成道學界名人,心懷極度的尊敬,所以對於他的女婿也懷著一種親切的感覺。然而聽到傳聞說耶律雲是一個花花公子,連成親都要帶美人一起去,心中就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責任感,覺得應該讓耶律云「改邪歸正」,所以就毅然參加了這次的「歡迎」活動。   此時見他意態輕鬆,臉露笑容,完全是一種輕佻的表現,怒氣漸生,喝道:「國師是四方尊敬的道學名家,你身為他的女婿不應該這麼輕佻。」   耶律雲笑道:「原來做國師的女婿還有這麼多條件,看來我是不夠條件了,既然如此,你去請國師廢除婚約不就行了!」   天縱子愕了一下,正義凜然地道:「有人勸過,可國師不答應,所以我才來勸你改邪歸正,希望你表現出卓家的風姿和氣度,不要和那些胸無點墨的富家子弟一樣不學無術。」   耶律雲哭笑不得,轉頭朝著姬娉婷無奈地聳了聳道:「娉婷,看來我們不該走南門,不如去東門吧!」   姬娉婷嬌笑道:「道長恐怕會去東門堵你。」   「我看我還是回家算了,道長?麻煩你跟國師說一聲,等我能進城再成親吧!」耶律雲拉著姬娉婷轉身就住回走。   「你……你……氣死我了。」天縱子剛想追他,突然發現五把飛刀不知何時飛到自己的面前,圍著腦袋不停地顫動,而刀尖離肌膚只有一寸,不禁驚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如石雕般定住了。   耶律雲回頭朝他笑了笑道:「看來我這幾把飛刀不太喜歡你,你連飛刀都躲不過去,認輸吧!」   天縱子這才領略到耶律雲的實力,但他沒有害怕,反而理直氣壯地嚷道:「你居然用法器偷襲,太卑鄙了,我不服。」   耶律雲拿他沒辦法,覺得這個青年道士實在傻得可愛,笑著問道:「道長大哥,你覺得怎樣才能心服口服呢?」   天縱子揚聲道:「必須公平比試,贏了我就讓你過去。」   「他們呢?」耶律雲指著他身後的十幾個修道者。   「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打贏了我再去打他們。」   耶律雲苦笑道:「這到底還是不是國都,進城居然要過這麼多關,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管,這個卓照矢,不會是有意讓我難堪吧?」   天縱子從衣袖裡抽出一根小竹,道:「來吧,我們比試吧。」   姬娉婷小聲道:「雲哥,他們既然不讓我們進去,不如別進去了,反正你並不心甘情願。」   「爹在國師府,我能不進去嗎?不過挺好玩的,尤其是這個傻道士,真是傻的可愛,陪他玩玩也無妨。」說罷,耶律雲跨前一步,含笑道:「來吧。」   「你別小看我,國師都說我是天生的修道者。」天縱子自豪地揚了揚眉,然後拋出了手中的小竹。   耶律雲見這一段小竹平凡無奇,有些詫異,笑道:「道長大哥,你這道術真有古怪。」   天縱子不理他,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在他的操縱下,小竹飛到空中後定在離地面一丈高的空中,滲出一股淡綠色的光芒,接著發出了三聲怪異的響聲。   耶律雲正看著他施術,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神無緣無故的隨著聲音顫了三下,顫第一下後,心境平和不波,第二下宛如清音灌頂,第三下後忘記了一切煩憂,無慾無求,忘卻一切凡俗。他身側的姬娉婷也一樣被竹音所動。   這個時候天縱子收起小竹,走到他身邊用小竹敲了他一下,輕輕喚道:「醒來。」   耶律雲恍如大夢初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在他的肩頭著著地拍了兩下,大笑「佩服,佩服,哈哈,從來沒有輸得這麼痛快過,這種輸法實在快活,老兄,我可真服。」   天縱子很少被人稱讚,聽了他的讚美之詞有些羞澀,靦腆地道:「你過獎了,只是竹聲三顫,沒什麼。」   「好一個竹聲三顫?雖然沒有攻擊性,卻能使每一個人感到舒服,我算是服了你,這種道術我可絕對學不會,呵呵。」   「你輸了,該聽我的。」   耶律雲朝他擠了擠眼,笑道:「我是輸了,不過你好像沒說賭約。」   「你……」天縱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卻奈他不何,畢竟雙方沒有約定輸贏的賭注。   姬娉婷抿嘴一笑,揪了耶律雲一下,咯咯地道:「雲哥,你可真壞,欺騙老實人。」   耶律雲笑道:「這位道長大哥太可愛了,開個玩笑又如何。」   天縱子不服氣,道:「再來一次。」   耶律雲右手一抖,把銀槍架在他的肩上,天縱子感到身子像是被電擊似的不停堤禳動,驚慌地道:「你……你……」   「我想跟你交個朋友。」耶律雲笑著抽回了銀槍。   天縱子這才鬆了口氣,見耶律雲豪狂不羈,不像是一般的紈褲子弟,反感減少了很多,想了片刻道:「你的法器真多,不過我剛才贏了一次,一勝一負,算打個平手。」   「好吧,打成平手就好,不過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耶律雲的直覺告訴他,能施展出「竹聲三顫」這種奇術的人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搶著要和他做朋友。   由於「竹聲三顫」沒有攻擊力,所以天縱子在道衡院的地位也不高,為人又有些木訥,見耶律雲一直嚷著要和自己交朋友,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道:「交朋友可以,你把這個女人趕走。」   耶律雲搖頭道:「我可不會把糟糠之妻扔下不管。」   「她……她是你妻子?」天縱子一聽就傻了眼,原以為耶律雲是風流成性,卻沒想到他們已經成婚。   「我為什麼不能有妻子?她可是銳國左相之女,芙蓉將軍。」   「可是卓姑娘她……」   「就算成親她也是排第二,按照你們的禮制,應該算是妾吧。」   「妾!」天縱子驚呆了,如何也無法想像國師竟然會讓唯一的女兒做妾:「這豈不是太委屈了卓姑娘!」   耶律雲忽然問道:「道長大哥,你是不是喜歡卓家小姐。」   天縱子的臉「喇」的一下紅了,結結巴巴地應道:「我……我……沒有。」   耶律雲原是逗他,見他如此反倒信了,朝他擠了擠眼,調侃道:「喜歡就喜歡,怕什麼,反正這裡的人差不多都是為了卓小姐而來。」   天縱子羞愧難當,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姬娉婷伸頭看了看他,嬌笑道:「雲哥,別欺負人了,你看這位大哥羞成這樣、嘻嘻,好紅的臉啊!」   天縱子站不住了,一溜煙地跑了。   耶律雲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連說話都沒力氣了。姬娉婷打趣道:「雲哥,人家喜歡你的未婚妻,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   耶律雲伸手拉她入懷,笑道:「他要是看上你,我一定宰了他。」   姬娉婷伏在他的胸前吃吃地笑了起來。其它的修道者見他們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都為之側目,互看了一眼,兩個裝束一樣的青年走了出來。   「又來兩個。」耶律雲放開姬娉婷,扛著槍迎了上去,高聲問道:「你們這些人既然都有本事,銳國攻入高陽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去殺敵?」   左側的青年沈聲道:「我們不是高陽的人,只不過受人所托,前來向閣下討教。」   耶律雲十分不耐,想了想,指著槍上的火靈珠道:「這是昊天山的火靈珠,你們自問有能力化解三昧真火再動手吧!」   「昊天山!」兩名青年驚得臉色煞白,對視了一眼,都頻頻搖頭,接著朝耶律雲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其它人見他們不戰而走,正感到驚訝,卻聽耶律雲高聲道:「能破三昧真火就來桃戰吧,不然別浪費我的時間。」   餘下的十幾人大都搖了搖頭,這些都是年輕道士,道力未深,不敢貿然送死,灰溜溜地離開了。   耶律雲舒了口氣,笑道:「進城門這麼辛苦,看來我成了不受歡迎的人物。」   姬娉婷笑道:「誰讓你要娶高陽第一美人,他們當然不甘心被你這個風流侯爺獨佔花魁。」   「你怎麼也說我風流?」   姬娉婷似笑非笑地道:「要是卓姐姐沒有心上人,你真的不動心?」   耶律雲假裝猶豫了起來,喃喃地道:「這個要考慮考慮。」   姬娉婷嬌嗔道:「哼,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不理你了……哎呀。」   耶律雲不等她說完,抱著她一躍上馬,然後伏在她耳邊小聲調笑道:「今晚罰你陪我。」   「無賴。」姬娉婷紅著臉悴了一口,凝視著他的眸子中卻燃起了陣陣柔情。   此時,那些豪門子弟和他們的家僕們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嘴裡還吐著濃濃的酒氣,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盛清栩和小酒妖站在一旁看著大笑不止。   「盛大哥、小酒妖,我們進京了。」   盛清栩跳上坐騎,策馬來到他的身邊,笑道:「老弟,這次你可得罪了全高陽的豪門子弟,麻煩不小浮!」   「無奈啊!不過這群飯桶還挺逗的。」耶律雲笑了笑,把變回酒壺的小酒妖塞入腰間,然後縱馬入城。   城門之內,守城門的士兵們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沒想到他們如此輕易地就擊敗了這麼多人,不禁又驚又愕。   盛清栩忽道:「老弟,我先找個客棧住下,明日再登門拜訪,這樣才有禮貌。」   耶律雲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先走了,明日在國師府等候大哥。」   「我知道了,你去吧。」耶律雲用力一夾馬身,甩下身後的圍觀者,策馬奔向國師府。   隨著距離的接近,耶律雲覺得有點不自在,看著身邊的姬娉婷,坦然問道:「娉婷,真要我進去嗎?」   姬娉婷回望著他輕輕一歎,幽幽地道:「沒有一個女人喜歡與別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但我知道你不是為了美人,而是為了你爹和慧妹妹,他們都需要你,所以我不介意,只要你別把我忘了就夠了。」   「娉婷,你永遠都是我的心中最愛,而我是你的守護者。」耶律雲感激地抱了抱她。   姬娉婷凝視著他,被他堅持的信念所感染,嫣然道:「有你在我沒有什麼可怕的,我相信你。」   耶律雲點了點頭,抱著姬娉婷躍下馬背,大步走到門口,對著守門的衛士道:「耶律雲求見國師。」   兩名衛士一聽是耶律雲,連忙單膝跪倒行禮,道:「參見侯爺。」   「兩位不必多禮。」耶律雲含笑道:「請通報一聲。」   一名衛士恭敬地道:「侯爺請先到廳中稍坐,馬匹交給我們,我去通報。」   「有勞二位。」耶律雲也不客氣,拉著姬娉婷走入了國師府。   衛士見他到了這裡還敢如此親密,不禁為之咋舌。   走入國師府,姬娉婷覺得四周雖不是瓊樓玉宇,卻清秀而有靈氣,沒有一絲庸俗感,無論是牆上的花案,還是屋角的裝飾都別然不同,不禁讚道:「這裡不錯,雖然沒我家華麗,但比我家舒服。」   耶律雲含笑道:「卓照矢雖然實力強大,但他的品味卻很高,初來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習慣,聽卓小姐說是卓照矢自己設計的,由她佈置。」   娉婷看了看四周,見院落大方得體,就連每個角落也極奇雅致,點頭道:「看來卓家姐姐真是難得的人物,一個角落,一個牆邊都點綴的清雅不俗。」   耶律雲笑道:「說實話,我還真覺得配不上她,她太雅,我卻是山野俗人,只怕有人會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娉婷捏著鼻子調笑道:「好臭。」   耶律雲呵呵笑了幾聲,拉著她又住正廳走去。   來到正廳的前階,左側忽然有人跑來,老遠就揮手叫道:「老弟,你可回來了。」   耶律雲轉頭一看,原來是李威,不禁大喜,迎了上去抱著他大笑了起來。   李威激動地拉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臉上儘是驚訝之色,歎道:「老爺說你的手已經好了,當時我們還不相信,想不到真有奇跡發生,太神奇了。」   耶律雲笑道:「運氣好罷了,李大哥,這些日子好嗎?」   「好,沒病沒痛,這國師府一直都是那麼清閒。」李威笑了笑道:「對了,我該叫你姑爺了。」   耶律雲笑了笑沒回應,轉而問道:「纖雲那丫頭沒鬧吧?」   李威笑道:「嘿,你倒也問起她來了,她可是天天在想你呀!總在小姐面前提起你,連小姐都聽得煩了。」   耶律雲尷尬地道:「這個纖雲,真拿她沒辦法。」   「雲哥,怎麼又有個纖雲?你怎麼沒跟我說?」娉婷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李威這才看到耶律雲的身後站著一名少女,粉臉杏腮,青絲雲鬢,一身粉色的衣裙,外罩著白色的紗襖,腰懸寶劍,看上去活潑可愛且嫵媚動人,活脫脫的一個絕色美人,猛地想起偶然聽到的傳聞,不禁有些疑惑,問道:「老弟,這位是……」   耶律雲走回到娉婷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走了過來,笑著介紹道:「她是娉婷。」   李威見兩人手牽著手如此親密,臉色立變,沈聲道:「原來外面的傳聞是真的,老弟,你與小姐已經定親,可不能做些對不起小姐的事。」   娉婷一聽就不樂意了,輕哼了一聲道:「我是雲哥的妻子,若不是我勸雲哥前來,你家小姐連見他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又怨起我來了,真是不識好人心,雲哥,我們走,我可不想在裡看人臉色。」說罷拉著耶律雲的手就想住外走。   耶律雲雖然明白李威護主心切,但聽起來的確很刺耳,偏偏娉婷向來吃軟不吃硬,他只好拉住娉婷,回頭道:「無論成不成親,她都是我的妻子,李大哥,你要是再說我可就不高興了。」   李威一臉愕然地看著耶律雲,在他的印象中耶律雲對女色沒有半點興趣,如此看來卻是另一番景象,單看他望向娉婷的深情眼神,便可見他對這名女子錘情已深,不禁為卓文嫣擔心起來,出言勸道:「老弟,做人最著要的是信義,你既然答應了親事就不能反悔,這位姑娘如何安排我不想多說,但你必須好好的對待小姐。」   耶律雲此時心中已有定論,不答反問道:「小姐還在傷心嗎?」   李威搖頭道:「小姐越來越平靜了,每天都在修練,連詩詞琴曲都扔在一邊了,像是修真的隱士,我不知道小姐的心裡在想什麼,也許問纖雲會更好一點。」   娉婷噘著嘴道:「雲哥,他還沒向我道歉呢!」   耶律雲沒想到她會糾纏下去,然而當他看著娉婷的眼睛就徹底明白了,她的心中根本就不希望心上人去娶另一個女人,只是因為自己和慧妹妹,想著,他捏了捏她的玉手,柔聲問道:「我代李大哥道歉好嗎?」   娉婷被他的眼神軟化了,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雲哥……」   「不用多說,我全明白。」耶律雲微微一笑,轉頭道:「李大哥,我要去見拜見國師,領我們去吧!」   「國師叫我來請你們到書房去。」   「走吧!」耶律雲故意將娉婷擁入懷中,從而安撫她的心。   李威看在眼中歎了一聲,不再多說,引著他們住書房走去。   穿過清幽的長廊和花園,三人來到了書房門口,耶律雲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就在書房外的槐樹下,卓文嫣正和纖雲站在那裡說話。   槐樹下的卓文嫣換下了美麗的衣裙、穿上一身清雅的素色道袍,猶如一棵清幽的蘭花,散發著一種讓人難以忘懷的氣息,使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清新。   卓文嫣和纖雲聽到腳步聲轉頭望了過去,當她們看到耶律雲時,都呆住了,然而兩人卻是有著不一樣的心情。   纖雲是高興地呆住了,眼前的耶律雲沒有了初見時的稚氣,多了一分成熟,多了一分豪氣,也多了一分優雅,在華服的襯托下,顯得更有男人味了。   卓文嫣看到的比纖雲更多,她的發呆卻不是因為耶律雲,而是因為耶律雲攬著的娉婷,沒有想到再次與未婚夫相見時,對方的懷中竟然有了另一個美麗的女子,而且神態清晰的表明了他們親密的關係。   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鬆開了懷中的娉婷,恭敬地行了一禮,道:「耶律雲參見小姐。」   「你回來啦!」卓文嫣雖然內心的感受很複雜,但臉上還是綻放出迷人的微笑。   娉婷看得一呆,不能不為卓文嫣綽約的風姿神韻而折服,暗暗驚歎卓文嫣不愧是遠近馳名的美人,光是這一顰一笑就能牽動人心,使人無法自拔。   耶律雲轉頭看了娉婷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介紹,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娉婷卻顯得落落大方,嬌笑著迎了上去,拉著卓文嫣的手道:「你是卓姐姐吧?我是娉婷,姐姐叫我娉婷就行了,姐姐真的太美了,比傳聞中更美!我都看得入迷了。」   卓文嫣原也有些不自然,見娉婷如此活潑可人,心情也就輕鬆了下來,含笑道:「還是娉婷妹妹長得俏麗動人,連我都喜歡。」   槐樹之下,雙妹爭奇鬥艷,一個清雅秀絕,一個嬌美可愛,看得耶律雲眼花繚亂,不禁笑了起來,又見兩女如此和睦,心中的不安立即解除了,眼角瞥見纖雲在一旁幽怨地看著他,於是走了上去,笑道:「小辣椒怎麼說話了?不像你呀!」   「誰讓你這麼久都不來看我。」纖雲見他主動找上自己,又高興了起來,抓住了他的左手,看了半天,驚歎道:「雲哥,你果然沒騙我,手真的好了,到底是怎麼弄的?」   耶律雲嘻嘻笑道:「每天唸咒念好的。」   「騙人。」纖雲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自己去享樂,把我和小姐扔在這裡不管。」   耶律雲笑道:「我怎敢呀?」   李威笑著插嘴道:「老爺還在裡面等著呢,進去吧。」   耶律雲點了點頭,回頭望向卓文嫣,正好卓文嫣也在看他,四目相對便凝視了起來。   娉婷走到耶律雲身邊掐了他一下,嗔道:「娶回家慢慢看吧!反正卓姐姐又不會跑。」   耶律雲的臉立時紅了起來,反而卓文嫣顯得很平靜,像是事不關已似的微笑著。   纖雲原本對於耶律雲把娉婷帶來很不高興,但見她落落大方,活潑可愛,而脾氣也與自己相近,便慢慢地接受了她,見她打趣兩人,笑著插口道:「雲哥一年多沒見到小姐了,自然要多看幾眼。」   「你這小鬼,等會兒再來收拾你。」卓文嫣輕輕戳了她一下,然後轉身對耶律雲道:「我們進去吧!」說著轉身便向書房走去。   耶律雲跨了一步,忽然又退了回來,朝娉婷笑了笑,然後伸手牽住了她的手,領著她走進書屋。   「算你知趣。」娉婷得意地笑了起來。 第五十五章 卓府聚會        卓照矢其實一直聽著外面的談話,此時見耶律雲領著姬娉婷走了進來,含笑站了起來道:「賢婿,回來了就好。」   耶律雲躬身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參見卓伯父。」看著一臉和氣的卓照矢,他總覺得有很大壓力,明白這是來自卓照矢的強大實力,只要看到他,心裡就產生了一種強盛的鬥志,對更高的境界產生了向住之情。   「伯父好。」姬娉婷也隨著盈盈一福。   「坐吧!」卓照矢忽然皺了皺眉,眼光落在耶律雲腰間的酒壺上,問道:「賢婿,把妖物也帶來了?」   耶律雲知道瞞不過他,躬身道:「這是一隻千年酒妖,它並無惡意,只喜歡飲酒,它可憐,就帶來了。」   小酒妖跳了出來,躲到他的身後,緊張地看著卓照矢。   卓照矢打量了小酒妖一番,點頭道:「的確是千年酒妖,倒也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會為你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沒什麼,既然是朋友,就不介意麻煩。」   「好吧,你就留在身邊,也許它還能幫點忙。」   「謝伯父。」   「言歸正傳,既然賢婿歸來,我們也好談談成親之事。」耶律雲偷偷看了卓文嫣一眼,見她的表情很平靜,心中稍定,轉頭問道:「卓伯父,還是請我爹來談吧!」   「應該。」卓照矢轉頭道:「文嫣,去把你公公請來。」   「是。」卓文嫣站了起來,裊裊定出書房。   耶律雲問道:「我爹還好嗎?」   卓照矢含笑道:「這些日子文嫣都是以媳婦的身份照看你爹,文嫣的細心你是知道的?你爹自然也過得很好。」   「謝謝伯父如此關懷地照料我爹。」耶律雲點了點頭,忽然站起來撩袍跪倒在地,懇求道:「成親的事我沒有意見,只有一事想請卓伯父幫忙。」   「哦?」卓照矢略感驚奇,看著他問道:「賢婿有何難題只管說。」   耶律雲伸出左手,指著手背上的玉斑道:「有一個靈魂被困在玉中,我四處尋找辦法仍是無法救出靈魂,卓伯父是道學高人?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把靈魂從玉中放出來。」   卓照矢聞言驚愕地站了起來,一向平靜的他也為耶律雲所說的奇事而感到驚訝。他走到耶律雲身邊,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粉色的玉斑,眉頭微皺,問道:「此玉何名?」   「鎖魂玉。」   「鎖魂玉?」卓照矢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也變得有些異樣,伸手抓住耶律雲的手試探了一下,皺著眉頭道:「賢婿,你沒有弄錯吧?玉中沒有靈魂被鎖。」   「什麼?」耶律雲驚得跳了起來,緊張地看著手背上的玉斑,喃喃道:「不可能,回到銳國之前慧妹妹還能跟我心靈相通,怎麼會沒有呢?一定是弄錯了,不然慧妹妹的魂魄到哪裡去了呢?」   卓照矢見他的語氣中有懷疑自己能力的意思,不悅地道:「我沒有騙你,我剛才試探過了,玉中沒有陰靈的反應,你不會不相信我的實力吧?」   「可是……」耶律雲被卓照矢之言顫動了心神,卓照矢實力超強,不由得他不相信,他卻不願相信,心中仍是抱著一線希望,想到宇文慧對自己種種的好,不由地悵然淚下,傷地撫著玉斑,輕聲道:「我不會放棄的,為了慧妹妹,拼盡全力也要找回她的魂魄。」   姬娉婷被他的反應嚇著了,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安撫道:「雲哥,別傷心了,慧妹妹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再想辦法吧。」   耶律雲傷心地道:「是我無能,原以為可以救出她的魂魄,沒想到卻是這個結果。看來我不應該回高陽。」   卓照矢見他的反應如此激烈,詫異地問道:「賢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裡面魂魄是誰的?」   「她叫宇文慧,我本已答應了和她成親,可惜她在明湖掉落湖裡,魂魄被鎖,無法出來。」耶律雲歎息著又落下了淚。   此時卓文嫣扶著耶律虎正跨入門坎,見他這副模樣都嚇了一大跳。耶律虎驚問道:「小雲,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回頭看到父親,心中一喜,這才收了哀容,抹了抹眼淚後走上去挽著父親,含笑道:「爹,我沒事。」   耶律虎見到兒子顯得很高興,臉上儘是笑容,抱著兒子激動地道:「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   耶律雲見父親兩鬢漸白,關心地問道:「爹,您身子好嗎?」   耶律虎笑道:「好,好,嫣兒和親家待我如上賓,現在你又回來了,以後的日子會更好。」   卓照矢微笑道:「賢婿、我沒騙你吧?你父親一切安好。」   耶律雲轉身向著他長身一揖道:「謝謝卓伯父。」   耶律虎笑道:「你也該謝謝你的未婚妻。」   耶律雲轉身又是一揖,道:「謝謝卓小姐。」   卓文嫣福了福,微笑道:「耶律公子不必多禮。」   耶律虎扯了扯兒子的衣服笑著責道:「對自己的夫人怎能這麼稱呼?還不改口。」   「是。」耶律雲尷尬地看著卓文嫣,見她粉臉含羞,低首不語,靦腆地道:「文……文嫣」   文嫣落落大方方地福了一福,應道:「雲弟。」   「小雲終於要成家了,我的心願已了,也對得起他娘在天之靈了。」耶律虎見兒子就要成親了,心裡說不盡的高興忽然瞥見姬娉婷站在一旁,不由地怔了怔,驚奇地問道:「這不是姬姑娘嗎?」   姬娉婷福了一福,恭敬地道:「伯父,是我。」   耶律雲走上去牽著她的手微笑道:「爹,她是我帶來的。」   耶律虎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她,忽然明白,原來兒子不只要娶一個,心中更是高興,卻又怕卓家不高興,轉頭問道:「卓親家,這事該怎麼辦?」   卓照矢毫不在意地笑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有之事,只要文嫣和姬姑娘相處融洽,就不會有事。」說著他轉頭又道:「文嫣,你姬妹妹初來,你可要好好的招待她,別委屈了她。」   「女兒明白。」卓文嫣走到姬娉婷的身旁拉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側。   卓照矢滿意地點了點,含笑道:「耶律老弟,喊你來是想商量一下兒女們的婚期,不知親家有何意見。」   耶律雲忽然站了起來躬身道:「小侄想先閉關三個月,還望伯父成全。」   耶律虎詫異地問道:「什麼閉關?你又想幹什麼?」   卓照矢含笑解釋道:「那是修道的術語,他這三個月要不吃不喝,全心修練。」   耶律雲聽了還是一臉茫然,急聲問道:「不吃不喝豈不要活活餓死。」   卓文嫣微笑道:「伯父,修練期間是不會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耶律虎見未來兒媳都出言辯解,於是點了點頭。   卓照矢問道:「賢婿,三個月的閉關修練不容易啊!你如今的實力在人界之中已算是上等,何必如此著急?」   耶律雲直言道:「慧妹妹的魂魄藏在玉中,我想盡快破解這塊鎖魂仙玉,況且我還有兩塊仙玉需要徹底煉化,所以急著閉關。」   卓照矢微笑道:「我看這樣吧!讓文嫣陪你一起閉關,她的九天玄靈引魂大法還未練到極至,你們合壁雙修,互補不足吧!」   「這……」耶律雲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身邊的姬娉婷,見她面有淒苦之色,心中不忍,問道:「娉婷怎麼辦?」   卓照矢傲然笑道:「暫時還沒有人敢到我府內來生事,姬姑娘既與文嫣共侍一夫,也就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的安置她。」   姬娉婷眼圈一紅,小聲道:「雲哥,我陪你一起去閉關吧!」   耶律雲柔聲道:「傻瓜,你怎能不吃不喝過三個月呢!還是先住下吧,順便陪陪我爹。」   姬娉婷噘著小嘴又想辯說,卻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無奈地低下了頭。   耶律雲看著心疼,於是說道:「伯父,我自行修練吧!讓文嫣和姬娉婷做伴。」   卓照矢看了女兒一眼,見她微微點頭,於是含笑道:「好吧,後面的石院有修練房,你選好了日子就可以進去了。」   耶律雲欠身道:「謝伯父成全。」   耶律虎見兒子事業有成,如今又要成家,老懷安慰,笑道:「小雲,你已經做官了,還封了侯爵,我真高興!」   姬娉婷卻得意的插嘴道:「雲哥現在可是銳國的東平王。」   「哦?」在場的無不驚訝,就連卓照矢也有點意想不到,他朝女兒笑了笑道:「文嫣,你成王妃了。」   卓文嫣知道耶律雲對官場沒有興趣,沒想到他居然被封了王,自己原本要嫁到欽國,如今卻成了銳國的王妃,不由地歎息著世事多變。   耶律虎見到兒子出人頭地更是高興地合不攏嘴,唯一不喜歡的是他在銳國當官,在他的心中,銳國依然是敵國,於是叮囑道:「小雲,你可別再讓銳國來進攻了,不然我可不放過你。」   耶律雲笑道:「那只不過是一個虛名,我不會回去當官的。」說著他撫摸了一下手背的玉斑道:「雖然感應不到慧妹妹的靈魂,但我知道人鬼輪迴,根本沒有死亡,只要慧妹妹的魂魄還在,我還是要盡最大的力量救她出來。」   耶律虎不解地問道:「慧妹妹?她是誰?」   耶律雲哀傷地道:「她也是我的妻子,只不過被玉鎖住了魂魄,沒辦法與我成親。」   「鬼?」耶律虎嚇得臉色都白了,顫聲:「世上真有鬼?」   卓照矢笑道:「人、鬼、神、仙、妖、魔,這些都存在,只不過世人見識少,所以不知道人界之外的事情,文嫣練的九天玄靈引魂大法就是利用陰魂的力量。」   耶律虎苦笑著道:「算了,還是別跟我說了。」   卓照矢笑了笑,轉而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親事就定在八月。」   一提起親事耶律虎又笑了,連聲道:「好,很好,就在八月吧!」   耶律雲歉然地看了姬娉婷一眼,然後又把眼光移向了卓文嫣,像是在尋問她的意見。   卓文嫣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地一笑。耶律雲見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不禁有些納悶,心道:「難道卓姐姐想的和我一樣?」忽然覺得手背微痛,轉頭一看,卻見姬娉婷那水靈靈的大眼睛調皮地向他眨了眨,似是在調侃他。   卓照矢又道:「賢婿,你和姬姑娘也累了,該去休息了,文嫣,你帶他們去吧!我和親家再談一談細節。」   「是,爹。」卓文嫣起身含笑道:「雲弟,娉婷妹妹,我們走吧!」   姬娉婷挽住卓文嫣的手臂,嬌笑道:「姐姐,我不累,這裡的園子很舒服,帶我去逛逛吧!」   「好啊!」卓文嫣微笑牽著她走出了書房。   纖雲和李威都在書房外等候,見雙姝親密的走了出來,都放下心頭大石,笑著迎了上去。   卓文嫣道:「李威,你先去楓盈院看看他們收拾好沒有,雲弟和娉婷妹妹要休息了。」   「是。」李威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纖雲走在卓文嫣身側笑嘻嘻地問道:「小姐,親事定了嗎?」   卓文嫣紅著臉點了點頭道:「還要等三個月。」   纖雲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耶律雲插嘴道:「我要閉關修練。」   「修練?」纖雲撅著嘴怨道:「成親了再修練也不退呀!你把小姐和姬姐姐扔在一旁自己去修練?真是不像話。」   卓文嫣辯護道:「男兒志在四方,自然要以學本事為著。」   纖雲笑著打趣道:「小姐沒過門就幫著他,哼,我不說了。」   卓文嫣捏了捏她的臉蛋,紅著臉道:「你又說胡話了。」   姬娉婷拉著耶律雲小聲問道:「雲哥,為什麼要等三個月?成親再修練不是更好嗎?」   「嘿,你現在又催著我成親了。」姬娉婷嬌笑道:「我覺得卓姐姐人很好,長的又美,我就不信你不急著娶她。」   耶律雲輕輕一歎道:「慧妹妹的事我不會放棄,卓伯父既然說察覺不到魂魄,也就是說慧妹妹在玉中出了問題,我怕遲則生變,所以想盡快開玉,也許能助慧妹妹一臂之內。就算成了親我還是要四方尋找救人的方法,更要上天界,事情還多著呢!到時扔下你們不管可別怨我。」   姬娉婷知道他心疼宇文慧,嫣然道:「雲哥有情有義,我怎麼會責怪你呢?我相信慧妹妹一定會沒事的,只是不知道卓姐姐會怎麼想。」   耶律雲瞟了一眼正在與纖雲說笑的卓文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照理說她不應該這麼平靜,實在有點古怪。」   姬娉婷勸道:「雲哥,你既然要娶她就要問個明白,若她另有想法我們也好幫幫她,不過你可別吃醋。」   「你不吃醋我就心滿意足了。」耶律雲輕輕地欖了攬她的腰,然後走到卓文嫣的身邊,道:「卓姐姐,能陪我走一走嗎?」   卓文嫣怔了一下,看著耶律雲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   穿過院門,兩人走入了國師府的花園,周圍是清幽的池水和俊雅的竹廊。   耶律雲邊走邊道:「卓姐姐,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朋友,有話我就坦然直說了,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請姐姐不要見怪。」   卓文嫣伸手摘了一片樹葉,含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想問就問吧!」   「今天見到姐姐一切如常感到有點詫異,難道姐姐真的忘記舊情了嗎?我雖然與姐姐相識的時間不算久,但我知道姐姐不是善變的人,所以有些不明白。」   卓文嫣微微一歎,隨即含笑道:「不瞞你說,還有一絲牽掛,不過差不多忘記了。」   耶律雲絲毫沒有感到不快,見她如此坦白,反而更加輕鬆,直爽地道:「姐姐,其實我來這裡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見父親,二是請伯父救人,而成親只是交換的條件,在我的心裡,姐姐仍然是尊敬的小姐,我一直都不認為我配得上小姐天人般的容顏。」   卓文嫣微微一怔,看見耶律雲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左手的玉,隨即明白了,道:「原來你是為玉中之人而來?我想是爹對你說了什麼吧!看來我們兩個都是身不由己。」   耶律雲回頭看了一眼,道:「娉婷是我心愛的人,而玉中的慧妹妹則是我最溫柔的妻子,她們都令我鍾情已深,無法自拔,而姐姐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神仙似的人物,我這個粗人一點也配不上姐姐。」   「過獎了,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卓文嫣見他如此直爽感覺很舒服,而且還覺得吐出真心之後,關係親密了許多。   耶律雲不由驚愕地看著她,因為卓文嫣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原有的優雅和出塵的氣息,雖然不忍,但他還是問道:「舒大哥呢!你跟他談過了嗎?」   卓文嫣眉尖微蹙,幽幽地道:「舒大哥的事已經過去了,我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只當作是一場夢吧!現在只是夢醒而已。」   「出了什麼事嗎?」   「他成親了。」   「啊!」耶律雲大吃了一驚,原以為舒玉平是個癡情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會舍下卓文嫣成親了,他問道:「這不可能吧?」   「半年前他父親,也就是我的師叔來找父親,當然父親把我們定親的事說了出來,師叔他竟然不以為意,還說舒大哥已經和赤顏國的一個公主成親了,併入朝為官。我原本不信,但師叔言之鑿鑿,不由的我不信,從此我就心灰意冷了,原想著一輩子修道練心,所以換了這一身道袍,想不到你又回來了。」   耶律雲聽後連連歎息,想不到事隔一年多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變化,實在是始料未及,同時心中的一塊心病也去了,心情立時變得輕鬆起來,輕歎道:「原來如此,真是想不到舒少爺會變。」   「世上似乎沒有什麼不會變,我們之間不也變了嗎?」   「事情雖然到了這地步,但我還是尊著姐姐的意願,不過我覺得姐姐與我只有友情,如果強要成為夫妻,那也太過勉強了,我本就是山野粗漢,不在乎什麼禮教,所以我想我們成親,卻不做夫妻。」   卓文嫣笑了,點頭道:「看來我們想的是一樣的,我已經決定全心修練,成親對我來說也只是一種形式,我本來覺得難以啟齒,沒想到你先說出來了。其實我們更像是朋友,與你相處覺得很舒服,沒有一點壓力,以前我就有這種感覺,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考慮,直到今天再次見到你我才下了決定。」   耶律雲見問題迎刃而解,心中大快,笑道:「我還差一點不敢回來,早知如此,我早就回來了。」   姬娉婷跑過來嬌笑著打趣道:「悄悄話說完了嗎?」   卓文嫣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在說你呢!」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不會是說壞話吧?」   耶律雲攬著她調笑道:「我們在說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兒子。」   姬娉婷大羞,捂著臉嗔道:「你這瘋子,姐姐和纖雲都在,居然還敢說這種話,不理你了。」   耶律雲嘻嘻笑道:「都是自己人,怕什麼。」   姬娉婷揪著他的耳朵嗔道:「別以為卓姐姐在這裡我就不敢治你。」   耶律雲伸手擁住她笑道:「娘子在上,我怎敢呢!」   卓文嫣和纖雲見兩人打情罵俏,不由抿嘴笑了起來。   姬娉婷見卓文嫣笑得燦爛,嬌嗔道:「卓姐姐?快來治治你相公吧!太不像話了。」   卓文嫣笑道:「纖雲,把他們帶回屋子去鬧,別破壞了園子的清靜。」   耶律雲面對風姿綽約的卓文嫣卻不敢失禮,笑道:「姐姐向來穩重,我們讓你笑話了。」   卓文嫣搖了搖頭道:「園子清靜,偶而有些歡聲笑語才不覺得淒冷。」   耶律雲這才放心,與姬娉婷嬉鬧著走向了別院。   夜晚,卓照矢安排了酒宴為耶律雲接風洗塵,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耶律虎看著兩位如花似玉的兒媳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猛住嘴裡灌酒,不多時就醉倒了。李威扶著他回房。   姬娉婷與卓文嫣一直有說有笑,竟似親姐妹一般;喝了幾口,她嫌酒辣口,笑著伏在耶律雲的耳邊小聲求道:「雲哥,還是你的酒好喝,我要喝一杯。」   「好啊!我也覺得我自己的酒好喝。」耶律雲笑著拿起酒杯把酒潑在地上,然後將兩指搭在杯邊,不多時美酒便一滴滴地流入杯中。   卓文嫣早已見識過了,所以只是笑了笑,並不在意,然而卓照矢卻臉色大變,驚得身子一顫竟似要站起來。   卓文嫣見父親失去了住日的平靜,詫異地問道:「父親,你這是怎麼了?」   卓照矢聞言才驚覺自己失態,於是重新坐了下來,捻髯含笑道:「愛婿的道術奇特,所以有些驚訝。」   卓文嫣含笑道:「雲弟的道術向來古怪,先是這造酒術,後來又是左手復原,有多少怪本事呢!」   耶律雲笑道:「這不算什麼本事,只不過是閒著無聊弄點酒喝,姐姐見笑了。」   卓照矢問道:「賢婿,你這酒術是從哪裡學來的?」   「天界,有位關大哥送了一道酒符給我。」   「酒符!關皓月?」卓照矢再一次驚得站了起來:「你在哪兒見到了他?」   眾人都被卓照矢異常的表現嚇了一跳。   卓文嫣搖了搖父親的手臂,擔心地問道:「父親,你又怎麼了?」   卓照矢沒有理會女兒,眼睛直盯著耶律雲。   耶律雲聽了卓照矢的話也極為吃驚,反問道:「伯父,你怎麼知道關大哥的名字?你見過他嗎?」   卓照矢方才一時激動才脫口而出,此時不由地反悔了,猶豫了一陣,他撩袍坐下,含笑道:「我年輕的時候曾聽一位道長說過此事,印象很深,所以就記住了。」   耶律雲自然不會相信,心裡嘀咕道:「卓伯父怎麼會知道關大哥呢?難道他也曾上過天界?嗯,伍大哥說卓伯父的實力可能達到了仙界的層次,也許卓伯父真的上去過。」想著,他忽然發現自己只是與關皓月喝了幾天酒,卻不知道他的底細,於是問道:「伯父,你知道關皓月是什麼人嗎?」   卓照矢驚愕地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一見到我就不斷請我喝酒,一共喝了一千多種酒。」   纖雲驚訝地插嘴問道:「哇,一千多種酒,豈不是要醉死?」   耶律雲含笑道:「關大哥說他會三千多種酒,而我只喝了一千多種,不算多。」   卓文嫣聽了也為之咋舌,含笑道:「你這位關大哥真有意思,不認識你就請你喝酒。」   耶律雲道:「若不是他幫助我通過天門,我現在也許還在天界呢!」   卓照矢的臉色忽青忽白,似在思考著什麼,見話題被岔開了也就不再多想,舉杯笑道:「我無干為敬。」說著連喝了三杯。   卓文嫣很少見父親喝這麼多酒,不禁有些詫異,小聲問道:「爹,您喝得太多了。」   「無妨。」卓照矢表現的很開心,令人覺得他真是因為女兒有了好歸宿而高興。   卓文嫣和耶律雲不期然地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一些疑惑之色。   小酌了一陣,卓照矢喝得有些微醉,自行回房了,而卓文嫣將耶律雲和姬娉婷送回「楓盈院」。   走在路上,耶律雲問道:「卓姐姐,有句話雖然很冒犯,不過我還是問一句,我實在想不通伯父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成親,那個什麼禮教實在太過牽強了。」   卓文嫣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爹是不會害我的,他這麼安排必然有深意。」   耶律雲含笑道:「看來伯父要失望了。」   「是我不孝。」卓文嫣的臉色略顯愧色,黯然離開了院子。   姬娉婷走過來俏聲問道:「雲哥,有什麼事嗎?」   耶律雲含笑道:「我跟姐姐商量好了,只做名義上的夫妻。」   「啊!」姬娉婷驚叫了起來。   「我和姐姐之間只有友情,沒有愛情,沒有必要勉強彼此,所以做一對有婚約的朋友對我們都是最好的選擇。」   「雲哥,你不會是為了我吧?」   「小傻瓜,我們兩個是心心相印,就算為了你也沒什麼不妥吧?」   姬娉婷聽了鼻子一酸,猛地撲入了他的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耶律雲伸手將她橫抱在懷向屋內走去,嘻笑道:「我的好妻子,該撫慰一下你相公了吧。」   姬娉婷嫣然一笑,臉上泛起陣陣春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早上,卓文嫣和纖雲來到楓盈院想帶他們出去玩,走到院中便看到耶律雲提著槍正想練武,含笑道:「雲弟早。」   耶律雲見卓文嫣到來連忙迎了上去道:「姐姐早,姐姐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習慣了早起。」卓文嫣看了看他手中的銀槍,微笑道:「雲弟這槍好像變了。」   耶律雲摸了摸槍身憐惜地道:「這槍吞了火靈珠,現在可以使用火術。」   「哦?原來是火靈珠,我看過典籍,此珠藏有三昧真火,屬地火極品,威力不小。」   正說著,李威走了過來,見是他們連忙行禮。   卓文嫣道:「今天我要帶雲弟和娉婷妹妹出去玩,你去準備馬車吧!」   「小姐,老爺讓我來喚姑爺。」   卓文嫣問道:「哦?爹有事嗎?」   「不知道,不過老爺早上的氣色不錯,想必不會是壞事。」   「我知道了。」卓文嫣道:「雲弟,你快去吧,爹可能有著要的事情!我找娉婷妹妹說話去。」   耶律雲想起娉婷還在自己的房中睡覺,不由地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娉婷在我房中,姐姐可以進去找她。」   卓文嫣卻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點頭道:「嗯。」   耶律雲見氣氛尷尬不敢再留,拉著李威就離開了小院。纖雲伸了伸舌頭,嘻笑道:「想不到雲哥和姬姐姐這麼親密了。」   卓文嫣含笑道:「他們是夫妻,有什麼奇怪?況且我和他只做名義上的夫妻,如此一來,耶律家傳宗接代的責任都在娉婷妹妹身上了,早點添丁,伯父應該會很高興的。」   「雲哥也真是,小姐這麼美都不動心。」   「情這一字豈是美醜所能比擬的,就算我再美麗十倍,相信他也不會動心。」   「這麼說他的心裡也不會有我了?」   「你要是不嫌棄就陪著我吧!」   纖雲其實早就不抱太大的希望,笑著打趣道:「我就不信雲哥天天對著你會沒有感情,小姐,你對他說不定也會有好感呢!」   卓文嫣抿嘴笑道:「真要是那樣,就算真的做夫妻也沒什麼。」   纖雲做了個鬼臉,嬌笑道:「小姐越來越不知羞了,連這話都說得出口。」   「情之所至,沒有必要掩飾,不過……」卓文嫣搖了搖頭,微笑道:「日後的事誰也不會知道,我也不想瞎猜。」 第五十六章 魍魎鬼域        書房內的卓照矢正坐在書案後寫著東西,見耶律雲到來,笑著站了起來道:「賢婿,你來得正好,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耶律雲愣住了。卓照矢含笑道:「是文嫣的嫁妝,對你的修練有好處。」   「原來如此,婿兒只好愧領了。」耶律雲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跟我來吧!」卓照矢領著他穿過院落來到了他的秘室。   穿過小院,步過長廊,卓照矢將耶律雲帶到了一個極為幽靜的院落,位於一群假山之中,門口池水環流,只有一小石板橋連接。   走入假山之中,四周都是天然形成的樹牆,層層迭迭的樹葉錯落有秩地爬在石壁之上。   入口處,一條條碧翠的青籐恍若垂簾一樣檔在門外,使人無法看到院內佈置。   耶律雲好奇地駐足觀望了一陣,讚歎道:「這裡佈置的真巧妙。」   卓照矢微笑道:「此處是我清修之地,從來都不允許外人前來,就連文嫣也很少進來。」   「可是我……」   「你是我的女婿,自然不是外人。」卓照矢走到門口把右掌貼在樹牆上,白光一閃,便見垂下的青籐自然讓出了一個入口。   耶律雲步入院中,發現裡面並不大,只有中間豎著一塊怪形巨石,呈淺藍色,對著門口的一面雕著一個巨大的「道」字。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伯父,就在這裡嗎?」   「這塊大石之內才是我的閉關之所。」卓照矢緩步走到大石旁,將右手放在「道」字下方一個不顯眼的圓扎之中,接著一道碧藍的光線從他的手縫間射出。   「好神奇的地方呀!」看著堅硬的巨石居然打開了一道石門,耶律雲不由讚歎了起來。   「進去吧!」卓照矢笑了笑,率先走了進去。   耶律雲剛走進去,身後的石門就自動關上了,身在巨石之中的他發現四周都是藍色的晶體,晶瑩剔透,可以透過晶石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由地連連稱奇。   卓照矢指著下面道:「賢婿,隨我下去,修道室就在下面。」   耶律雲回過頭望去,前面是一個直徑約一丈的圓形平台,平台之中有一條方形洞。走到洞旁,赫然發現洞裡是一條樓梯,通住下面,不禁讚歎設計巧奪天工,歎為觀止。   卓照矢領著他沿著樓梯住下走了大約十丈,面前出現了一個走廊,走廊的兩側各有兩個房間,而走廊的頂頭卻也有一個房間。   卓照矢走到左側第二個房門口把門打開,然後向他招了招手。   耶律雲急步走了進去,房間並不算太大,每一側的牆邊都放著一個架子,架上放著千奇百怪的東西,有石有玉,有花有草,有書有畫,不少物品還放出異樣的光芒。   卓照矢見他一臉驚訝之色,含笑道:「這裡的東西對於修道的人來說都是煉製法器的好東西,有的已經經人煉製,卻沒有成形。」   「哦?」耶律雲隨手從架子上拿起一奉青紗製成的書,問道:「這也是嗎?」   「當然。」卓照矢指著青紗書介紹道:「這叫《聚陰青紗卷》,是修練「御鬼術」的佳品。」   「聚陰青紗卷?嗯,對我沒什麼用處。」耶律雲放下《聚陰青紗卷》,又隨手又拿起一顆藍色小珠。   「那是破天三寶之一的「鮫澤珠」。」   耶律雲笑道:「伯父的寶物可真多,可惜無用武之地。」   卓照矢輕笑道:「這裡的東西雖是寶物,但我還不放在眼裡,賢婚若想要只管拿去。」   耶律雲心道:「按他說法,這些都是好東西,可他竟然不屑使用,可見這些寶物作用有限,若想超越他,絕不能靠這些寶物,否則只會養成依賴寶物的習慣。」想著,他搖頭道:「我的法器都裝不下了,拿了也沒用。」   卓照矢拿起一把劍遞給耶律雲,笑道:「這叫「尋天劍」,只需用血祭它,就可隨意使用馭劍術,劍尖還有冰氣,刺中可使人暫時僵化,姬姑娘不會道術,也許會有用。」   耶律雲這次感興趣了,他一直都在為姬娉婷的安危擔心,連忙接過寶劍,恭敬地道:「我替娉婷謝謝伯父。」   「這東西對我一點用都沒有,拿去吧。」說著,卓照矢走到了東面牆角指著一個三寸見方的盒子,道:「這就是我要送你的東西。」   耶律雲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卓照矢所指的一個墨漆方盒,上有金色雕花,十分美觀。   「打開看看吧!」   耶律雲好奇地揭開了盒蓋,當盒蓋一開,他忽然感覺到一股陰風吹得他心裡很悚,不由地吃了一驚。   他放下蓋子住盒中一瞧,原來盒中放著一塊似玉似石的物體,呈陰灰色,上面天然生成了一個骼骸,讓人望而生畏,而且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卓照矢凝視著盒中之物道:「這該是塊仙玉。」   耶律雲對仙玉異常敏感,所以他一看就知道是仙玉,只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沒有仙氣的仙玉,因而一時間無法決斷而已,聽了卓照矢的話,他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伸手摸向仙玉。   「慢著。」卓照矢忽然喝住了他,問道:「你想不想收玉?」   耶律雲擔心地看了一眼仙玉,忽然豪氣暴長,輕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我正嫌仙玉不夠呢。」說罷就伸手按在了仙玉之上。   仙玉感應似的發出了一股淡黑色的光芒,就像霧氣似的把耶律雲的手裹住,與此同時,耶律雲腦中的《群玉譜》裡又添了一個新的名詞一一魍魎玉。   仙玉再次吸住了他的手掌,逼著他吸入體中。   耶律雲回頭望了卓照矢一眼,只好施出了《煉玉訣》。   卓照矢站在他的身邊一直凝視著他,眼神中閃爍奇特的光芒,看著耶律雲將仙玉一點點吸入體內,他忽然笑了,笑容之中帶著一絲興奮,一絲期待。   耶律雲將「魍魎玉」收入體中之後搭起左手的袖子看了一眼,只見左手的小臂上多了一塊淡黑色的玉斑,笑道:「不知道此玉有什麼不同之處,待我閉關之後正好煉化它。」   卓照矢含笑道:「賢婿,這禮物還合適嗎?」   耶律雲長身一揖,道:「伯父的大恩,小侄緊記在心。」   然而他感到很奇怪,不明白卓照矢為什麼會知道他要找仙玉。   「你有用就好,這屋子裡還有很多好東西,你可以隨便挑。」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搖頭道:「現在沒有什麼想要的,若是日後需要,再來求伯父。」   「也好,你既是我的女婿,這屋子裡的東西也就是你的,想要隨時都可以來取,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問我。」   「是。」耶律雲欠了欠身,然後退出了房間。   卓照矢關好屋門領著他出去,邊走邊道:「那魔畫沒有再用過吧?」   耶律雲這才想起那幅陰風鎖江圖,搖頭道:「小侄不會使用,也不敢使用,怕控制不了它。」   「那幅魔畫雖然力量很大,但人們誤解了它的用法,其實真正的用處卻是修練。」   「修練?」   「正是,畫中之景既虛又實,修練者可以投身畫中,你那陰風鎖江圖內是巨浪滔天,鬼怪眾多,奇險無比,許多人只能進不能出,死在畫中,所以你可以看到畫邊有古怪的黑色小點,那就是死去的人。」   耶律雲驚訝地道:「原來還有這種用法,真是沒有想到。」   「七大魔畫都可以這麼用,昔日我見過七大魔畫之首的《夜花吞月圖》,它更是厲害,自古以來能從畫中出來的只有三人。」   「只有三人!」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見他說的時候臉上隱隱露出得意之色,含笑問道:「伯父必是其中之一吧?」   卓照矢笑道:「年少輕狂而已,沒什麼了不起。不過這魔畫的操縱之法我倒是略懂一二,回頭我寫一篇修道方法讓你帶去閉關,也許有用。」   耶律雲見卓照矢如此關愛自己,心中已早將以前的嫌隙扔掉,越發感激,長身一揖道:「謝伯父。」   「你該稱我為岳父了。」   耶律雲含笑道:「岳父。」   卓照矢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指著通道盡頭的房間,道:「那裡是閉關之所,你決定了日子我便再次帶你前來,出入之法我也一併傳授。」   「是。」   「走吧,文嫣還等著帶你出去逛一逛呢!」   拜別卓照矢後,耶律雲回到了楓盈院,見姬娉婷和卓文嫣正在院中的石凳上閒聊,於是悄悄地走過去,笑著問道:「在說什麼呢?」   姬娉婷嬌笑道:「在說你呢!」   卓文嫣問道:「雲弟,父親叫你什麼事?」   「岳父把你的嫁妝給了我。」耶律雲得了仙玉很興奮,所以說話也輕佻了起來。   卓文嫣臉一紅,嗔道:「還以為你是老實人呢!這麼不正經。」   耶律雲嘻嘻一笑,然後把尋天劍遞給姬娉婷,道:「這把尋天劍岳父讓我給你防身,只需以血祭劍,從此就可以隨意施展馭劍術了,劍尖有冰氣,可以使人暫時僵化。」   姬娉婷大喜,急忙接過寶劍,劍鞘是墨綠色的,上面雕有花彫,劍穗為黃色,她輕輕地抽出寶劍,只聽一聲清吟,寶劍吐著寒光離開了劍鞘,雪白色的劍身似冰玉般晶瑩剔透,不禁興奮地隨手舞了舞,笑道:「真是好劍。」   卓文嫣含笑道:「父親是有不少好東西,只是平日不願讓人見到,想不到今天卻肯贈劍,看來父親的確很喜歡雲弟,所以愛屋及烏,把這把寶劍送給姬妹。」   耶律雲點頭道:「這幾天相處,覺得伯父並沒有什麼惡意,我原本還懷疑他,真是多心了,雖然其中藏著特別的緣由,但只要不是惡意就好。」   「我想父親應該不會拿我的終生幸福來開玩笑。」卓文嫣默然點了點頭,靜了半晌又綻放出甜美的笑容,道:「我們出去逛逛吧!」   「好啊!」姬娉婷生性喜動,樂得跳了起來。   卓文嫣和耶律雲笑著對視了一眼,拉著姬娉婷就住府外走去。   剛出府門,便見盛清栩迎面走來,耶律雲笑著:「我差點忘了盛大哥要來探望伯父。」   盛清栩正想走上去,眼角掃到台階上站著的卓文嫣,不禁愣住了,修長清雅的淺藍色道袍裹著一個婀娜的嬌軀,眉尖似柳若盛,嘴角不笑含春,眼波流轉如波,面容勝雪賽霜,仿若一棵幽香的蘭花。   卓文嫣似乎習慣了這種驚艷的表情,表現的雍容大方,嘴角含笑,轉頭對耶律雲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你請他進去見爹吧,我和姬妹在廂房等你。」   「好吧!」耶律雲笑了笑,走到盛清栩面前,道:「大哥,卓伯父在小廳,我引你去見他。」   盛清栩望著卓文嫣嬌柔的背影,歎道:「不愧是第一美人,老弟,我真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不娶她。」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我並沒有拒絕婚事。」   盛清栩點頭道:「老弟有福了。」   耶律雲心中暗笑,卻沒有明說,只把他引到卓照矢那裡聊了片刻,便想和他一起逛街。   然而,昨日的南門事件早巳傳遍京城,而耶律雲也成了城內的大紅人,市集、酒館、茶舍等人群眾集的地方都在談論的昨天的事,有的人繪聲繪色的說著,有的人誇大來表現南門之戰的玄妙,雖然眾說紛紜,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耶律雲帶著美人前來成親,人人都在為卓文嫣大聲叫屈。   因此當卓文嫣等三人出現在府門外時,立刻引起了轟動,人們爭相欲睹卓文嫣的美貌和耶律雲的真面目,不到片刻,他們身邊已經集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卓文嫣等四人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走了幾步就不敢再住前走了,害怕會引起全城轟動,只好轉身退回府中。   過了兩天,盛清栩因為聽說南邵城有妖物出現,於是拜別了耶律雲,孤身上路了。   而耶律雲見無所事是便決定盡快閉關,姬娉婷自然是依依不捨,不願分開,而耶律虎更是擔心,一直勸說兒子放棄,但都在卓文嫣的勸解下勉強接受了。   小酒妖聽了也吵著要跟老大在一起,但耶律雲怕它纏著要酒喝,所以把它扔給了李威,叫他們去喝酒。   李威見慣了怪物,所以不怕它,而且相處很融合,所以小酒妖也樂意地接受了。   這日正午,假山之外,卓照矢領著眾人前來送耶律雲入關,臨行前拿出一張紙交給他,道:「賢婿,進去的方法我都教給你了,這張紙上寫的是進入魔畫的方法,你拿進去。慢慢看,但不可過於著急,因為魔畫釋放出來的力量只不過是它的十分之一,所以進去之前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否則便永無回頭之日了。」   「是,岳父。」耶律雲接過紙看了看便塞在了懷中,然後走到父親的身邊道:「爹,您就安心住下吧,我不會有事的。」   耶律虎叮囑道:「小雲,千萬保重,別逞強。快去看你媳婦吧!」   「嗯!我知道了。」耶律雲走到姬娉婷的面前柔聲道:「娉婷,這三個月哪裡也別去,乖乖地在府中與卓姐姐作伴,出關之時我第一個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可別令我失望哦!」   姬娉婷噘著俏嘴,一臉不捨之意,幽怨地道:「雲哥,要是練完了就早點出來,上次那三個月差一點嚇死我了。」   耶律雲不顧眾人在場,低頭在她的唇上點了一下,含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盡快出來。」   姬娉婷無奈地點了點頭。耶律雲最後走到卓文嫣的面前,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凝視了她半晌才小聲道:「姐姐,這三個月娉婷就拜託你了。」   卓文嫣笑著打趣道:「放心吧,我不會委屈了你的心上人。」   耶律雲不知道怎麼回答,傻傻地笑了笑,轉身走入了假山的秘室。   走到地下室,他直接就來到了通道最頂端的房間門口,用卓照矢教他的方法輕輕施出仙玉之力,聚於掌上,然後拍了拍藍色石門中央的獸頭。隨著「卡嚓」一聲,石門突然消失了,面前露出了石室的全貌。   耶律雲抬頭望向屋內,裡面仙氣繚繞,無法看到四周的牆壁。他好奇地撥開仙霧走了進去,不到片刻便見屋中有一個圓形的池子,霧氣正是由裡面冒出來的,而圓池的中心有一座方形的平台,由一塊潔白如雪的大玉製成,通體晶瑩,閃著玉光,在迷濛的屋內顯得十分耀目。   「看來就是這裡了。」耶律雲走到池邊輕輕一縱便躍上玉台,隨手把銀槍放在玉台邊,然後盤膝坐在玉台上面。   玉台並沒絲毫冰冷的感覺,坐在上面反而感到一絲微微的暖意傳到身上,最後鑽入了心房,就像是一盆仙液,將他的心洗了一次,使他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清靈感覺,彷彿身上的濁氣都被玉的暖意化解了。   他好奇地摸了摸玉台,玉台如少女的肌膚般溫潤光滑,沒有一點瑕疵,不禁讚歎道:「果然是個好東西,伯父不知從哪裡弄來這塊寶貝,真是神奇。」   有了良好的修練環境,他覺得信心倍增,這些日子他盡量把所有的擔心都壓在心裡,因為他不想讓姬娉婷等人有任何的擔心,此時身處秘室,心中的思念和牽掛都湧了上來,對於宇文慧,他除了愛情,還有責任,情不自禁地撫摸著手背的玉斑,柔聲道:「慧妹妹,我來了,雖然伯父說玉中無人,但我相信你一定在裡面。」   悠悠的仙霧之中,耶律雲開始了煉玉,身上的「鎖魂玉」和「魍魎玉」都給了他莫大的期待,希望這一次閉關不但能救出宇文慧,還能大大的提增自己的實力。然而當耶律雲用道力想打開鎖魂玉時,卻發現玉中似有什麼力量將他的力量一一抵消了。   「這是怎麼回事?」耶律雲睜開了眼睛,詫異地看著左手,咕噥道:「煉玉訣我都背得滾瓜爛熟,應該沒有錯呀,為什麼打不開呢?難道這不是仙玉?不可能呀?明明在仙玉譜中有記載,一定不會有錯,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迷惘了,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擔心,害怕宇文慧在玉中真的出了狀況。   此時他什麼心情也沒有了,這次閉關最主要的口的就是為了打開鎖魂玉,可如今根本找不到辦法,心中的焦躁不安使他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槍就在玉台上舞了起來,以解胸中悶氣。   「我該怎麼辦呢?放棄嗎?絕對不能放棄,我還要上天界,還有很多事要做,如果這麼一點小事就放棄,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嗯,再試。」耶律雲此時就像一頭發怒的猛虎,在玉台上翻滾跳躍,將手中之槍舞得虎虎生風,所帶出的火舌竟有三丈多遠,宛如一員猛將在舞動火龍。   練了一陣,他猛地定住了身子,尋思道:「難道是我的實力不夠?嗯,是了,鎖魂玉乃仙玉之中的奇玉,如今我只煉化了兩枚仙玉,只怕實力不足,不如先將魍魎玉、百草玉、憐花玉徹底煉化,也許能打開鎖魂玉。」   想到此處,他頓時喜上眉梢,急端坐玉台,平心寧神,開始煉化百草玉、憐花玉和魍魎玉。   外界世事變幻,石屋之中卻是始終如一,唯一的變換只是仙霧之中不斷閃動的淡黑色陰森的異光,耶律雲全身心的投入修練之中,對身邊的事情一無所知。隨著他的努力,已經幾乎把煉化的百草玉和憐花玉徹底融入了他的身軀。   接著,他又開始嘗試魍魎玉。這顆玉形體遠小於前兩枚仙玉,而且顏色也很奇特,遂漸打開魍魎玉後,玉石再次被他的身軀吸入,並將他的左半邊身子變成了淡淡的黑色,還纏繞著縷縷黑色霧氣、並不停地旋轉著。   此時的他已進入空靈狀態,卻發現自己的心似乎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黑氣纏繞著,使得心神恍惚,無法凝聚注意力。   開始時,這種感覺仍算輕微,但隨著仙玉的煉化,越來越感覺到心中煩悶,無法再煉下去。   「咦!這是什麼?」耶律雲剛睜開眼睛,突然被自己左手上纏繞著的黑氣嚇了一跳,晃了晃左臂,發覺左臂之中有一種陰涼的感覺,像是小蟲似的沿著經絡一直傳到了心中,身子也隨之微微一顫。   「好涼啊}一定是這塊魍魎玉造成的,果然像名字一樣陰森,只是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嗯,不管了,既然成了這個樣子,不如就試試這玉有什麼奇特。」想到這,他嘗試著引發魍魎玉的力量。   慢慢地,他左掌的前面出現了一個灰黑色圓形氣旋,並緩慢地旋轉著,帶起一條灰黑色的霧氣,而中間有一個墨黑色圓盤,就像黑洞一樣,顯得十分凝著詭異。耶律雲停了下來,仔細地看著旋氣,卻想不出是什麼東西,只好繼續修練。旋氣越來越大,中央的黑盤還吹出一陣陣陰風,使人毛骨悚然。   耶律雲被陰風一激,身子又顫了起來,心神也隨著顫動,逼得他再次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氣旋已經擴大了許多倍,直徑三丈有餘,而中間的黑色氣盤則像是一張大嘴,不斷地吞吐出灰色或黑色的霧氣。   耶律雲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氣旋,只覺得氣旋外圈有一種旋力在動,而內圈卻是平靜的,更奇特的是,他的手還能伸入黑色氣盤之中,卻無法顯示出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   「咦!這好像是道門,手伸進去就看不見了,嗯,肯定是一道門,不知道進去之後怎樣?」耶律雲小心翼翼地嘗試著將一條腿伸進了氣旋之中,發現腳踩到的地方不是虛的,而是實的,與現實生活一般無二。   他把腳收了回來,然後站在氣旋旁邊猶豫了起來,覺得既然是仙玉形成的氣旋,就一定有用處,然而他又被陰森的氣氛所懾,一時間難以決定。   想了半天,他忽然自責道:「我還猶豫什麼呢?既然事關慧妹妹的生死,就算是陰世鬼域也要闖一闖。」   胸中豪氣頓生,提起銀槍跳入了氣旋之中。身子甫一入內,他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被重重的陰氣包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抬頭住前面望去,前方有一條不長的通道,只有微弱的光線,而通道的盡頭則是朦朧一片,看不真切,兩側則是黑暗的霧氣,看不出是什麼。   耶律雲跺了跺腳,覺得並無危險,心中不安稍解,自言自語地道:「看來我的決定沒錯,這一定是魍魎玉在指引著我。」臉上也現出了微笑,大踏步地走向下通道的出口。   剛出了通道他就呆住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陰暗的大地,雖然一樣也有樹木花草,卻都很古怪,而他正站在一處小山之上,周圍是平坦的大地,再住遠方望去,卻是漆黑一片,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然而最令他吃驚的是正前方有一座巍峨的大殿,面積之大可以比美一座城池,看到這大殿使他想起了天頂之中所經歷的那一段鬼域之旅,那一次也是有著同樣的大殿。   「難道我到了鬼域?」耶律雲回頭看了一下,發現身後也是一個氣旋,忽然明白了,微笑道:「原來是這樣,看來魍魎玉的特點就是打開鬼門。想不到我沒死就下來了,那位引靈使還說想來並不容易,如今我有了這塊仙玉就可以隨意進出了,太有趣了。」說著,他向著鬼門隨手一招,氣旋狀的鬼門便被他吸入左臂之中,化於無形。   高興了一陣,他的腦中突然閃出一絲靈光,驚覺到鬼域是管理魂魄的地方,若是宇文慧的魂魄真的從玉中逃了出來就必然會來到鬼域,即使沒有來,鬼域之中也定然會有關於生死的記載,只要找到這種記載就能確定宇文慧魂魄的去向。   「哈哈,真是天賜良機,如果不是有魍魎玉我還無法來到這鬼域,看來上天還是在幫我。」耶律雲開心地笑了起來,興奮地住遠處的大殿街去。   走了一陣,他忽然察覺到四周的氣氛很詭異,竟然連一隻鬼魂也看不到,不禁有些驚訝,嘀咕道:「為什麼一隻鬼魂都沒有,難道這裡不是鬼域?可這座大殿明明就是天頂時遇到的那個。」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急步衝到了大殿門前,仰頭看了看懸在半空的一塊巨匾,上面書著「刑獄殿」三個大字,心道:「真是鬼域,與上次所見是一樣的。」   巨大的殿門緊緊地閉著,門上有關生死的浮雕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耶律雲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上前拍門叫喚道:「有人嗎?請開門。」   叫聲打破了鬼域的寂靜,使這些蒼涼的土地添了一絲活力,卻無法改變它的本色。   耶律雲見叫了半天都沒有人響應,不禁十分詫異,忖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裡不是鬼域?不會吧,這三個大字我明明見過,不會有假,那為什麼我進不去呢?」想著,他舉起拳頭槌打著大門,叫道:「快開門。」   大門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耶律雲心裡焦急,於是舉起銀槍就向殿門砸去,可還是沒有任何效果。   看著紋絲不動的殿門,他苦笑了一聲,歎道:「想不到我連一道門都打不開,真是窩囊。」不甘心的他繞著大殿走了足足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另外的出口,於是又回到殿門之前,望著巨大的殿門發呆,腦子裡則在琢磨著如何才能進入殿中。   雖然他知道其中必然有什麼關鍵,但還是想不通少了些什麼,尋思道:「這鬼域是魂魄聚散的地方,我還沒死、又是私自打開鬼門進來,嗯,也許是因為我不是鬼,所以進不去,有什麼辦法能進去呢?」   想了半天,他忽然記起曾在卓照矢的藏寶室中看過的聚陰青紗卷,心想那件寶物能引陰靈,也許可以幫自己進入刑獄殿,於是急忙離開鬼門回到修練的石室之後。   腳剛落地,他就迫不及待地衝到了藏寶室,很快便找到聚陰青紗卷,然而當他翻了幾翻,卻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上面的符號,不禁十分焦急,想了半天,決定出去請教卓照矢,然後再入鬼域。 第五十七章 娉婷之劫        楓盈院裡,姬娉婷和卓文嫣正坐在院中促膝長談,這對關係古怪的姐妹雖然嫁給同一個男人,然而情況卻截然不同,這使得兩入之間顯得非常親和。   卓文嫣看著姬娉婷的臉輕歎道:「妹妹,才兩個月你就瘦了,要是雲弟見了一定很心疼,你們的感情之深實在令人感動。」   提起耶律雲,姬娉婷的眉頭就蹩了起來,眼裡浮起幽怨之色,輕歎道:「我擔心他的身子,上次他閉關我就在門外守了三個月,那時候我剛剛喜歡上他,所以感覺沒這麼強烈,現在卻是刻骨銘心,見不到他,一顆心總是懸在半空,七上八下。」   卓文嫣想起自己以前又何嘗不是如此,柔聲安撫道:「你這樣只會讓他擔心,要是他出來看到你瘦了,一定會心疼死的。」   姬娉婷偎著她好奇地問道:「雲哥也不錯呀,為什麼姐姐對雲哥好像沒有什麼感覺?」   卓文嫣微微點了點頭道:「我們更像是朋友,我的心裡也一直把他當作朋友,至少此時此刻,我還沒有愛上他,所以你不必擔心。」   姬娉婷氣鼓鼓地道:「我才不擔心呢,不過外面的人說我是銳國的狐狸精,來勾引雲哥,哼,真是氣死人了!」   「我知道你委屈了,我向你賠不是了。」   「姐姐不覺得委屈嗎?」   卓文嫣嫣然一笑、輕歎道:「世上的事哪能樣樣都十全十美,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傷心過一次,也因此看淡了世上的感情。我知道雲弟根本沒有打算娶我,所以才會逃出高陽,如今回來也是迫於無奈。我們雖然答應了成親,卻沒有把成親之事看的太重,雲弟是一個不喜歡禮教束縛的人,他不會把拜堂當成什麼大事,就算不拜堂,只要他覺得雙方兩情相悅,便已是夫妻了,就像你和他之間那樣,而我此時只想做他的紅顏知己,這也許才是他最高興的。」   「姐姐說得太好了,想不到最明白我的竟是姐姐。」耶律雲本想嚇她們一跳,可聽了卓文嫣的話,忍不住跑了出來。   姬娉婷又驚又喜,急忙衝過去撲到他懷中興奮地叫道:「太好了,你出來了,我都想死你了。」   耶律雲把她整個抱起來轉了一圈,憐借地道:「嘖嘖,你又瘦了,我可不要抱根骨頭。」   姬娉婷親暱地摟著他的脖子,笑著嬌嗔道:「我沒有瘦,是苗條了,不好看嗎?」   「嗯……還是胖一點好,哈哈。」姬娉婷立即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看著他,像是在做無聲的抗議。   卓文嫣見他們如此恩愛,不禁為他們深厚的感情而感動,含笑著走了過來,問道:「雲弟,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耶律雲臉色一正,放下姬娉婷,道:「我遇上了難題,來求伯父幫忙。」   「父親出去了,大約明天才會回來。」姬娉婷噘著嘴問道:「還要回去嗎?」   「嗯!」耶律雲見她幽怨地垂下了頭,知道她不高興,吻了吻她的臉頰,柔聲道:「小妮子,我們不是說好要三個月嗎?」   卓文嫣笑著說道:「娉婷每天念叨著你,簡直是度日如年,三個月真是不容易過啊!」   「是嗎?」耶律雲嘻笑道:「那我帶你一起進去如何?」   姬娉婷眼睛一亮,急聲問道:「真的嗎?」   耶律雲含笑道:「不過你可別害怕哦。」   姬娉婷點頭道:「有雲哥在,我不怕,況且我也有尋天劍。」   卓文嫣詫異地問道:「雲弟,你真要把娉婷妹妹帶進去嗎?」   耶律雲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姐姐,其實我並不是在石室內修練,我是去鬼域尋找慧妹妹的蹤跡。」   「鬼域!」卓文嫣和姬娉婷同時驚叫了起來。耶律雲舉起左臂含笑道:「岳父贈了一塊魍魎玉給我,經我煉化,它成為了開啟鬼門之匙,我現在可以隨意打開鬼門進入鬼域了。」   卓文嫣驚異地看著耶律雲的左手,讚歎道:「雲弟,你的實力越來越強,竟然能啟開鬼門,恐怕連父親都未必能做到。」   耶律雲摸了模左手道:「雖然我能去鬼域,卻進不了大殿,也看不到鬼,因此我就回來,想求助岳父。」   卓文嫣想了想,忽然微微一笑道:「這事不必勞動父親,你身為陽人卻去陰地,陽氣擋住了你的眼睛,自然看不到鬼魂,至於大殿之事我不清楚,也許還是與陽氣有關,如今父親不在,我陪你去一次如何?我練的是九天玄靈引魂大法,一直都在與陰魂打交道,應該能幫點忙。」   耶律雲自然是求之不得,笑道:「既然如此就勞煩姐姐辛苦一趟,那裡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我們三個前去只當是遊樂一番。」   卓文嫣抿嘴笑道:「我還沒聽過去鬼域遊樂呢!」   耶律雲笑了笑,轉頭望向姬娉婷,卻見她臉色煞白,不禁有些好奇,問道:「娉婷,你怎麼了?」   姬娉婷縮入他的懷中道:「我怕鬼。」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原來你怕鬼,難怪突然不說話了,放心吧,有我和姐姐在你身邊,你一定會沒事的。」   姬娉婷還是有點猶豫。耶律雲笑著調侃道:「既然你怕就別去了,我和姐姐去。」   「不要,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不要撇下我。」姬娉婷怕他真的撇下自己,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放手。   卓文嫣見他們郎情妾意,抿嘴笑了起來,道:「娉婷妹妹,去換件衣服,把劍帶上,我們早去早回。」   「嗯!」姬娉婷嬌笑著衝進了屋子。   卓文嫣含笑道:「雲弟,你先等著,我回去取幡。」   半個時辰過後,三人都穿戴齊備,聚集在楓盈院中,為了方便行事,耶律雲直接在院中放出了鬼門。   看著陰森的氣旋體,姬娉婷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耶律雲的手顫聲道:「雲哥,好冷啊!我的心都冷了。」   耶律雲笑了笑,攬著她跨入了鬼門之內。   卓文嫣見慣了陰魂,不但不懼,反而提著新煉製的「玄靈招魂幡」興致勃勃地走了進去,想見識一下鬼域的面貌。耶律雲見姬娉婷緊緊地縮在他懷中,笑著打趣道:「你看卓姐姐一點都不怕,我可不要個膽小鬼做妻子。」   「我才不是膽小鬼呢!我也上過戰場。」姬娉婷輕哼了一聲,推開了他,然而當她看著陰森的環境,心裡又生懼意,卻不願再被耶律雲說她是膽小鬼,急的想哭。   卓文嫣抿嘴笑了起來,走到姬娉婷的身邊牽著她的手,含笑道:「我陪你走。」   「好啊!」姬娉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朝耶律雲做了一個鬼臉。   耶律雲呵呵一笑,率先跨入了鬼域。   卓文嫣牽著姬娉婷也走了進來,看著面前的大殿,不禁讚歎道:「原來鬼域是這個樣子的,好多鬼呀!」   「鬼?」耶律雲愕然望了四周,卻沒有發現一個鬼魂,問道:「姐姐,我怎麼看不見?」   「你面前就有幾個女鬼,正盯著你看呢!」   「附近真有鬼嗎?」姬娉婷縮入她的懷中顫聲問道。   卓文嫣舞起了招魂幡,口裡念了幾句,只見兩道銀光從幡上幻出,一直射入姬娉婷和耶律雲的眼中。   兩人感到眼睛微微一涼,便覺得四周的景象全變了,面前果然有不少鬼影在四下裡飄動著,嚇得姬娉婷差一點暈過去。   耶律雲好奇地打量著一個個鬼魂,發現他們都看著自己三人,退在三丈之外,不敢接近,詫異地問道:「姐姐,他們好像怕我們?」   「我們身上有陽氣,他們是陰魂,自然不敢接近,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怕他們。」卓文嫣轉頭四望,見這些鬼魂都很友善,笑道:「這些都是普通的鬼魂,應該是在等轉世。」   「是嗎?」姬娉婷怯怯地抬頭看了看,多看了幾眼後覺得他們並不嚇人,心也定了,膽子也壯了,走近去想看清楚,然而鬼魂被她的陽氣一沖,紛紛後退。   耶律雲拱手道:「諸位別慌,我們沒有惡意。」   一個男魂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問道:「你們是生人,到這死人的地方來幹什麼?」   「我想查一查妻子的魂魄到底去了何方。」   男魂點了點頭道:「原來是位有情人,想我在世之時也有一位紅顏知己,可惜紅顏命薄,當時我要是有本事來這鬼域,也許我會來找她。」   「兄台,不知去何處可以查到消息?」   「我只是小鬼,沒有什麼法力,也不管事,對這鬼域的事並不清楚,不過你們可以去判官那裡問一問,也許他會知道。」   耶律雲聞言大喜,躬身謝道:「謝謝兄台指點。」接著回頭道:「姐姐,我們走吧!」   男魂忽然喚住了他,道:「你們陽氣太盛,看不到殿門,也進不了大殿。」   耶律雲怔了怔,這才明白剛才看不到殿門的原因,轉頭問道:「姐姐,有辦法嗎?」   「有。」卓文嫣點了點頭,挽著姬娉婷繼續住前走。   耶律雲轉身行了一禮,然後追了上去。   來到大殿門外,三人的眼中依然是大門緊閉,無法入內,只看到無數鬼魂走到門口處便不見了。   「果然是陽氣太盛。」卓文嫣轉頭問道:「雲弟,那份聚陰青紗卷呢?」   「在這裡。」耶律雲從懷中把青紗書卷遞給了卓文嫣。   卓文嫣打開邊看邊道:「這卷書我看過,只是我當時在練九天玄靈引魂大法,所以不必用它,剛才我暗暗試了試,九天玄靈引魂大法只能幫我自己,卻無法使你們的陰氣加重。」   「岳父說這卷書是練馭鬼術的,應該可以用吧?」   卓文嫣細細讀了一陣,然後合上書卷,含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找到方法了,我們離遠一點,別讓鬼卒發現了。」   三人找到了一個鬼魂較少的空地,品字形坐在地上,卓文嫣展開書卷又讀了一次,然後念動口訣催動著聚陰青紗卷。   青紗慢慢地展開了,隨著陣陣的陰風在空中飄了起來,卻沒有被吹走,像是一條靈動的青色游龍般在三個人的身邊來回的旋轉。   姬娉婷看著好奇,湊到耶律雲的耳邊小聲問道:「雲哥,這是幹什麼?」   卻見耶律雲笑而不答,噘著嘴又望向卓文嫣。   卓文嫣此時雙目緊閉,左手夾著紗卷之末,右手在空中畫著一些符咒,口中唸唸有詞。   隨著她的施法,一道道符咒從青紗之中飄了出來,像是小蝌蚪似的在三人的頭頂上旋轉跳躍,並慢慢聚集成了一個旋轉的符陣,還有陣陣的陰風和黑氣伴隨著,如烏雲般籠罩在三人的頭上。   陰風所至,四周的鬼魂被吹得柬飄西蕩,鬼叫連連,還有的被吸人了符咒的漩渦之中又被甩了出來。   漸漸地,耶律雲等三人的臉上由紅變白,再由白轉青。   姬娉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身子越來越冷,也越來越輕,竟似要飄起來,覺得很有趣,不禁笑了起來,抬頭正想和耶律雲說笑,卻看到他的臉變成了青色,嚇得心神一顫,驚呼道:「雲哥,你的臉好青啊!」   卓文嫣含笑道:「別慌,我們現在吸入了陰氣,陽氣被逼入微處,所以身子就輕了,臉色也會變青,等我解了符咒就會沒事。」   姬娉婷這才放心,看著兩人的臉色,忽然笑道:「這回我們成鬼了,真是有趣。」   「不如此我們也進不去,走吧!」   來到大殿正門外,耶律雲果然發現大殿的門已經打開,鬼魂們正一個個住裡面飄去,而門內有一群鬼卒正持著兵器守衛著,檢查著進入大殿的鬼魂。   「原來真是這樣,難怪我上次來什麼也看不到。」   姬娉婷見這些鬼卒個個相貌古怪,有的長耳,有的大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雲哥,那些人好怪啊!真是有趣。」   「進去可以看得更多,我們走吧!」   卓文嫣謹慎地道:「現在也來必能進去,畢竟我們身上還有陽氣存在,只能碰運氣了。」   果然,當三人來到大殿門口剛想進去的時候,兩名鬼卒攔住了他們。一名大頭鬼卒用鬼叉指著他們,喝道:「不許帶兵器入內。」   耶律雲看了看手中的銀槍,詫異地問道:「為什麼不能帶兵器?」   鬼卒白了他一眼,喝道:「這還不明白,這裡是轉生之所,難道你還想帶著兵器去投胎嗎?就算你們不轉生,若是下了地獄,帶著這些東西也是救不了你,若能上冥界自然不同,不過人界的兵器上了冥界也不過是一堆廢銅爛鐵,沒什麼作用,所以我勸你還是交給我們,免得麻煩。」   旁邊一個長頸鬼卒比較機靈,忽然問道:「死人是不會帶兵器下來的,你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耶律雲和卓文嫣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點擔心,剛想回答,卻聽姬娉婷隨口應答:「這話問的奇怪,帶下來就帶下來了,有規定不能帶兵器嗎?」   「這倒也是,說不定是鬼王特別授意的,大頭,放他們過去吧!」   大頭鬼卒是個死腦筋的鬼,搖頭道:「不行,鬼令明明寫著不許帶兵器入內,我可不想被鬼王扔下地獄。」   「拿去吧}」耶律雲知道這桿銀槍不是普通的槍,因而不怕它把槍奪走,隨手把槍遞向大頭鬼卒。   「算你聽話,哎喲!」大頭鬼卒手剛觸到槍身,突然身子一顫,接著就昏死在地。   耶律雲看著直搖頭,歎道:「這是你自己要拿的,可別怪我。」   其它的鬼卒被這突然發生的事嚇了一跳,然後各舉兵刃圍了上來。   「你是哪裡來的鬼魂?」   耶律雲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我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反正已經來了,你們收不收?」   鬼卒們看著他手上的銀槍有些忌懼憚,因而不敢上前,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喝道:「既然來到鬼域就受鬼王管,你不要胡來。」   「我沒有啊!剛才他叫我交槍,我就把槍給他,是他自己承受不了此槍的威力,被打散了。實話告訴你們,這槍不是人界的槍,你們碰了都會煙消雲散,不如你們就讓我進去吧,我們的本事再高也高不過鬼王,有他在,我們怎敢搗亂?」   鬼卒們聽了將信將疑,聚在一起嘀咕了一陣,鬼眼直住銀槍上瞧,每看一次都抖一次,最後誰也不願意阻欄,還是放他們過去了。   踏入刑獄殿,三人這才鬆了口氣,卓文嫣笑道:「雲弟,你這槍還真好用,而且天下只有你一個人能碰,誰也搶不走。」   「上天所賜的寶貝吧!」耶律雲笑了笑,轉頭望向殿內,目光立即被吸引住了。   大殿其實就像是一座有蓋的城池,街道縱橫有序,房屋錯落有秩,與人間的城池沒有什麼區別,光線雖暗淡,卻也看得清清楚楚。   住上望去,上面雖然漆黑一片,但能感覺到上面還有樓層。   「雲哥,我們去哪兒啊?」姬娉婷看著街上鬼來鬼住,既興奮又害怕。   耶律雲沈吟道:「我想先去查一查慧妹妹的魂魄在哪裡,那位鬼大叔說可以去找判官,只是我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而殿裡又太大,只怕一時找不到,我看還是去找鬼卒問問,也許能問出東西來。」   「好主意。」卓文嫣抬頭看了看,四周都是鬼魂,一時間找不到鬼卒,道:「不如再回去問那幾個鬼卒。」   「好吧,我回去問,你們可別亂走,走散了可不是好玩的。」   「知道了。」   耶律雲提著槍又跑回殿門,鬼卒們見他沖了回來,下意識地都躲開了,一名鬼卒顫聲問道:「你又來幹什麼?」   耶律雲禮貌地行了一禮,問道:「鬼卒大哥,請問你知不知道判官在哪裡?」   鬼卒們見他表情溫和,也都放心了,又見他語氣恭敬,便把剛才的衝突忘了,其中一名鬼卒問道:「這裡有很多判官?不知道你要找哪一個?」   耶律雲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想了下便問道:「我想找我妻子的下落,不知哪裡可以查到?」   鬼卒笑道:「你都要轉生了,還想著妻子幹什麼,說不定她早就投生了,況且喝過孟婆湯的人怎還會記得你。」   耶律雲道:「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去處,若真的轉了生,我的心也能放下了。」   「想不到你做鬼還這麼多情。」   耶律雲懇求道:「請你指點迷津。」   鬼卒見他如此,倒也不忍拒絕,於是指著殿內道:「這座刑獄殿很大,你可別亂闖。這一層是準備投胎的鬼魂呆的地方,鬼魂都眾到此處等待鬼王判罰,或是投生,或是下地獄,或是去冥府。你從這裡一直住前走就能看到鬼城的中央有一座極大的圓形建築,那就是鬼衙,也是判刑之所。鬼衙內有三十六司,七十二府,各司其職。」   說著他指了指頂上,又道:「上面一層是鬼王殿,可接通天界,不過沒有鬼王令是不能上去的,否則要受著刑。下面一層是轉生殿,鬼魂在鬼衙得判令之後便要通過生死之路下去轉生殿。轉生殿之下便是十八層地獄,受刑之人會被押到那裡,其它人則利用轉生殿再次投胎,而轉生殿的外圈有一條環繞的冥河,不必下地獄受刑而又不想回人界的鬼魂就可以從冥河到達冥界。」   耶律雲仔細地聽著每一句話,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記在腦中,聽他說完才問道:「這麼說我可以到鬼衙詢問?」   「對,不過鬼魂很多,鬼吏眾多,各有所屬,所以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想查的消息。好像有個叫宗卷司的地方放著生靈鬼魂的數據,也許你可以到那裡查一查。」   「太感謝你了」   得到鬼卒的指點後,耶律雲再三拜謝,然後喜滋滋地找到二女。   卓文嫣見他一臉笑容,知道他問到了消息,嫣然道:「我們進去吧!」   「我們要去鬼衙,那裡有個宗卷司,也許會有資料。」   鬼城中十分熱鬧,竟然也有吃喝的地方,鬼魂們來來住住,有說有笑。更奇特的是豺狼虎豹等獸魂居然坐在一起聊天,這個說平生吃了幾個人,那個說死前吞了一頭牛給撐死了,聽起來既好笑又有趣。   三人看著覺得新鮮,不時地停下腳步看熱鬧。   走了一陣,姬娉婷忽然指著前方道:「雲哥,你看。」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遠處的空地上豎著一塊碩大無比的碑,直頂上天,於是好奇地走到碑前細看。   碑上刻著無數浮雕,都是些令人側目的事情,偷雞摸狗,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所有的人間惡行都被雕在此碑上。   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驚肉跳,不由地驚呼道:「好陰森的東西啊!」   卓文嫣歎息道:「人世百態都在這一碑之中,鬼域雖然陰森,卻是公正持平的地方,看的也更清楚。」   耶律雲搖頭道:「人界是複雜的,惡行種種數之不盡,只看這塊碑如此之大,就可以明白人界有多少惡事。看來還是天界好一點,天界雖然有很多天條,卻沒有人間這些惡行。而仙界應該更好,這也許是人人都想升仙的原因吧!」   卓文嫣點頭道:「父親似乎一直想著升仙,所以經常閉關修道,其實這也是我們修道的目的。」   「不錯,我也想去仙界看看。」耶律雲忽然讚歎道:「岳父的實力超群,只怕已經達到了仙界的水平,我什麼時候能練到像他一樣強就好了。」   「是嗎?」卓文嫣一臉疑問地看著他,道:「父親一直都說他的實力不夠高,你憑什麼說他達到了仙界?」   耶律雲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伯父他曾經隨意一招便擊敗過玲瓏天的青龍天將伍嘯銘,事後伍大哥說岳父的實力恐怕比玲瓏天天帝還要高,既然他如此評價岳父,我看岳父的實力絕對是人界至高。」   卓文嫣的臉上現出了驚訝之態,喃喃地道:「父親一直都說自己的實力不足,連天界也上不去,聽你這麼一說,竟是在瞞我,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耶律雲見她臉上有些傷感,連忙安慰道:「也許是難言之隱吧,伯父很神秘,像是聚眾陰青紗卷這種寶物都可以隨手送人,可見他早已在法器之上了,這次逼我與姐姐成親也是一樣的神秘,我想也許還沒到告訴我們的時候,所以姐姐不必擔心,畢竟你是他的女兒。」   卓文嫣默然點了點頭,但臉色還是不太好,心裡仍在猜測著父親的用意。   正當他們說話之時,一旁的姬娉婷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碑上的浮雕,卻發現手能穿透,嘻笑著道:「原來不是石碑。」   突然,碑面出現了一陣漣漪狀的波紋,向著姬娉婷的手擠去,姬娉婷頓時感到有一股強大的拉力在吞吃著自己的手,還要把自己拉進去,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道:「雲哥!救我。」   耶律雲回頭一看勃然變色,只見大碑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虛靈體,身形劇烈的扭曲著,中間有個口,像是要吞噬姬娉婷,他心中一急,大喝道:「妖碑,快放人。」說著抓著她的小臂用力向外拉扯。   大碑卻沒有對他的叫喝聲有任何反應,依然用它的波紋一點點纏上了姬娉婷的小臂。   姬娉婷早巳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回頭用哀求的眼光看著心上人,期盼他的救援。   卓文嫣世被突然發生的異變驚住了,見耶律雲拚命的救人,她心念一動,取起招魂幡便祭起了九關玄靈引魂大法。   一縷金色的光芒,從招魂幡中灑了出來、直住大碑上貼去,然後大碑上也閃出一道藍色暗光,將金芒檔了回來。   卓文嫣大驚失色,知道這碑上必然有強大的符咒鎮壓著,因而急聲喚道:「雲弟,我的實力不夠,你快想想辦法吧!」   耶律雲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身上的法器一一使出,然而風、雨、雷、電四旗只是人界法器,來到這鬼域之中受陰氣一沖,法力也施展不出。而碧血飛刀和天鉤索仙網更是沒有用武之地,就連槍上的三昧真火也無法發揮作用。   眼看著姬娉婷的半邊身子都被拉了進去,他急的眼都紅了,咆哮著大叫。   四周的鬼魂都圍了上來,卻不敢接近石碑,像是有什麼力量把他們擠了出去,所以都無能為力。   姬娉婷感覺半邊身子像是掉入了冰窟似的,冷的發顫,不多時便連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她的心開始放棄了,哭叫著道:「雲哥,我不行了,快放手吧、別把你也拉進來了。」   「不行,絕對不放手。」耶律雲一邊拚命地住外拉,一逼吼叫著:「該死的妖碑,快放娉婷出來。」   卓文嫣也抓住了姬娉婷的小臂,看著姬娉婷的樣子,她心酸得想哭,卻不想影響到姬娉婷的心情,硬是擠出了點微笑,安撫道:「妹妹放心,我們拼了命也會救你的。」   「姐姐,要是我不在了,雲哥就拜託你了。」   「不許胡說。」耶律雲道。   姬娉婷淒然地看著他,呢喃著道:「雲哥,放手吧,還有慧妹妹等著你去救她,我總算做了你的妻子,今生也無憾了。」   「不,絕不。」耶律雲激動地吼叫著斥道。   卓文嫣此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姬娉婷一點點沒入碑中,心知自己和耶律雲根本沒有辦法解救她,若是繼續強求,恐怕會被拖入碑中,但兩人情至若斯,若要強將他們分開心又不忍,若是任他們去,又不願耶律雲白白送死,心中萬分為難。不由地想起自己與舒玉平當時也是海誓山盟,可世事多變,今日一個已有新婦,而自己也已定親,不由的黯然淚下。   耶律雲忽然轉頭看著卓文嫣,微歎道:「卓姐姐,只歎我學藝不精,無力救出娉婷,心中萬分愧疚,如今只有同死才能安心,姐姐雖與我定親,卻只是朋友,不必陪我們送死,煩勞回去告訴我爹,讓他保重。」   「不要。」姬娉婷一邊哭叫著,一邊死命地想掙脫他的手。   耶律雲緊緊地抓住她,絲毫也不肯鬆動,深情地看著她,柔聲道:「娉婷,若是沒有了你,任他神仙我也不做,我一直相信天地之間沒有一個死字,就算是轉生我也陪著你。」   「雲哥!」姬娉婷淚流滿面地凝視著自己的心上人,一刻也不肯移開,她忽然低下頭猛地在耶律雲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雖然手背被咬的出了血,但耶律雲卻沒有任何反應,任由她咬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癡癡地道:「別枉費心機了,你是趕不走我的。」   姬娉婷抬起頭直視著耶律雲,臉上的悲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心底裡發出的微笑。   卓文嫣看在眼裡,為兩人的情意深深地感動。   耶律雲卻仍不甘心,左手揮動著銀槍死命的敲打著碑身,但是姬娉婷的身子還是整個沒入了碑身,終於他絕望了,想推開卓文嫣投身入碑。然而卓文嫣搶先了一步,她用招魂幡的力量著著地衝擊了耶律雲的身子,使他抓住姬娉婷的左手鬆開了。   姬娉婷在悲哀和驚愕之中整個沒入了碑中。   耶律雲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恢復原狀的碑,腦子裡一片空白,嘴裡無意識地嘟嚷道:「娉婷……娉婷……」   卓文嫣蹲在他的身邊輕聲地安慰道:「雲弟……」   耶律雲猛地揪住她衣領憤怒地咆哮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讓我陪著她?」   卓文嫣沒動怒,也沒有反唇相譏,只是憐惜地看著他,緩緩地道:「因為我想救她。」   「救……救她?」耶律雲的精神一震,手也鬆了,愣愣地看著她,臉上儘是懷疑,問道:「怎麼救?」   「雲弟,難道我不傷心嗎?可我們不能太衝動,這裡是鬼域,自然有它的一套法度。」卓文嫣扶著她站了起來,指著碑道:「這個碑不會無緣無故地放在這裡,一定有它的用意,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冷靜。」   「可是……」耶律雲的精神已接近崩潰狀態,思緒也無法正常的思考。   「聽我說完,雲弟,我知道你傷心,但傷心並不能解決問題。你不是說過天下沒有生死嗎?既然如此,我們就一定能找回姬妹妹。」   耶律雲低下頭想了片刻,又抬頭凝視著卓文嫣。卓文嫣的眼中除了真誠還有鼓勵,這讓他看到了希望和信心,於是點了點頭道:「姐姐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就去找回伯父,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幫我。」   說著他狠狠地盯著碑,恨不得將之撕成碎片。   「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去吧!」卓文嫣知道他心火正盛,挽著他的手臂柔聲慰之。   耶律雲點了點頭,伸出左手,準備召喚鬼門。   突然間,數十名鬼卒衝了過來,首先轟走了圍觀的鬼魂,再把耶律雲和卓文嫣團團圍住。   耶律雲此時的情緒壞到極點,根本沒心情與這些鬼卒廢話,連話都不說,冷笑一聲,提起銀槍就狠狠地掃了過去。   「不要。」卓文嫣雖然出言阻止,奈何耶律雲氣紅了眼,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手起槍落,便把這數十個鬼卒打的落花流水,各個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火靈珠在鬼域發揮不了效用,他們早就魂飛魄散了。   旁邊的鬼魂見他竟然敢打鬼卒頓時嚇得四散而逃,生怕被誤認為是同黨而受到牽連。   原本熱鬧的大街上剎那間就變得冷冷清清,除了耶律雲和卓文嫣之外就只有數十個倒在地上的鬼卒。   卓文嫣見耶律雲的眼睛血紅,一副要殺人而後快的模樣,連忙拉住了他的手,柔聲勸慰道:「惹惱了鬼王,姬妹要受苦了,冷靜一下吧!」   提起姬娉婷,耶律雲就像被潑了一盆冰水似的,立時冷靜了下來,看著地上的鬼卒,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 第五十八章        突然,一名高大的鬼將拿著鋸齒刀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著地上的鬼卒,十分驚訝,原本就陰森的表情顯得更加陰沈,赫然用刀尖指著兩人喝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膽敢在鬼域裡鬧事,居然能走到碑身三丈之內,看來你們兩個不是普通鬼魂,跟我走,我要查一查你們的來歷。」   耶律雲正感到鬱悶和煩躁,忍耐力也已跌到最低點,所以面對鬼將的冷言喝問,心頭之火立即按捺不住,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吼道:「這個鬼地方,我還不想來呢!這塊邪碑根本就是害人之物,你們視而不見,留下來繼續害人,真是太可惡了。」   鬼將怔了怔,回頭問道:「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長舌鬼卒趴在地上應道:「將軍,有一隻鬼魂被吸進了碑中,好像是和他們一起來的。」   「什麼?」鬼將大驚失色,怒斥道:「別胡說,這碑上有鬼王大人的鎮靈咒,普通鬼魂無法走進三丈之內,就連我們這些鬼將也無法觸摸碑身。」   耶律雲搶著叫道:「我妻子就是被這塊碑身吸了進去,他們都看到了。」   卓文嫣心道不妙,這樣下去一定會被鬼將查出兩人身有陽氣,卻又想不出辦法壓制耶律雲的怒火,驚得花容失色,不住地拉扯耶律雲的衣服。   鬼將果然已生懷疑,喝道:「既然你們與眾不同,我要帶你們去見鬼王大人。」   耶律雲這時才驚覺自己太衝動了,然而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住下走,況且他也期盼鬼王能將姬娉婷救出,贊是點頭道:「好吧,我跟你去見鬼王。」   鬼將見他毫無所懼,懷疑稍減,點頭道:「跟我走吧,只要你沒有不懷好意,鬼王大人是不會責罰你的。」說罷朝地上的鬼辛喝道:「別裝死了,都給我起來,你們又不知道疼痛,趴在地上裝死,真是丟人。」   十幾名鬼卒不敢怠慢,畏畏縮縮爬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卓文嫣搖了搖頭,小聲提醒道:「雲弟,這次可惹了大麻煩了,私下鬼域好像罪責不輕。」   耶律雲歉然道:「對不起,拖累了姐姐,不過我們陽壽未盡,只要推說是誤闖鬼門,應該不會有大麻煩,還可以打聽一下如何才能救出娉婷。不過一切責任我來承擔,姐姐不必擔心。」   事已至此,卓文嫣心裡很快就釋然了,含笑道:「既然來了就必有特別的意義,也許是我們與鬼域有緣吧!」   「姐姐不愧是清修之人,不像我一點也不像是修道之人。」   「你練的《煉玉訣》,與我們普通修道人所走的路不一樣,所以不必介意什麼,殊途同歸,只要最終能夠脫出凡胎列入仙界就行了。」   鬼將雖然惑形惡像,卻也不是個惡人,尤其看到耶律雲一個人打倒了十幾個鬼辛,有點欣賞他的豪氣和本領,見兩人小聲密議,問道:「你們是夫妻嗎?」   「算是吧?」耶律雲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小伙子,你的本事不小,這麼年輕就死了,不甘心吧!」   「沒有不甘心,反正還有機會回去。」耶律雲表現的很輕鬆,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死的鬼魂。   鬼將見他這副表倩覺得奇怪,試探道:「別想的太美,說不定要回去做畜牲。」   「真是那樣也沒有辦法。」   鬼將點頭讚道:「你倒想得開,不像那些投胎的人總是哭天喊地,有的捨不得王侯將相,有的捨不得父母妻兒,有的捨不得人間美色,有的捨不得金錢珠寶,看了就煩,害得我們每次都要用粗暴的方式把他們扔去轉生。」   耶律雲見他說的有趣,笑道:「鬼將大哥,看來你也挺辛苦的。」   鬼將就像遇到知己似的,越說越有興致,訴苦道:「誰說不是,每天死的人都不在少數,而這鬼域裡的鬼卒鬼將少的可憐,有的時候真想轉生做人算了。」   「看你一副凶樣,沒想到這麼溫雅。」   鬼將笑了笑道:「不過也習慣了,鬼魂來來住住,多不勝數,我都忘了自己做了多久。」   耶律雲見關係融治,試探著問道:「鬼將大哥,能不能問一句,要是被吸入那個碑會怎麼樣?」   鬼將直言答道:「那叫怨靈碑,裡面封存了數百萬隻怨靈、他們都是死後存留在人間鬧事,被一些人界的道士封死,或是打了下來,這些怨靈都是冤屈而死,本身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因而不必受到地獄之苦,然而由於他們的怨氣太盛,若不消除就無法轉生。但化解冤氣是一項很難的事情,就連鬼王也沒辦法一次化解這麼多怨靈,又沒有時間慢慢化解,將他們封起來?等怨氣消減再讓他們轉生。那些浮雕是他們死的慘狀,大都死的很慘,生前受了不少苦。」   耶律雲催問道:「我是問掉進去會發生什麼事?」   鬼將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會被那些怨靈當成同伴吧,畢竟那是鬼王大人親封的!我們誰也不敢去動它,不過反正是要轉生,進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   「不能立即救出來嗎?」耶律雲對於他的一問三不知很不滿意,脾氣顯得有些暴躁。   鬼將對他的無禮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地應道:「除了鬼王大人,誰都沒辦法,你要是能見到鬼王自己問吧,也許會有答案。」   耶律雲的焦慮略略消減,沈聲道:「也好,我自己去問鬼王。」   一行人穿過街道,來到了一座巨形鬼衙之前,整座鬼衙呈圓蛋形,被分割成一百零八塊,分別是三十六司,七十二府,還有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個修通道,直通上層的鬼王殿。   鬼將引著他們來到正南方的鬼王殿入口處,守門的長面鬼將將他們攔下,喝問道:「你要去哪兒?」   押送兩人的鬼將答道:「這兩隻鬼魂古怪,還有一鬼魂被吸入了怨靈碑,事情重要,所以要求見鬼王大人。」   「怨靈碑!」守門的鬼將打量了兩人一番,點頭道:「你們兩個惹的麻煩還不小,進去小心點,若是惹惱了鬼王會把你們扔下十八層地獄受苦的。」   「是。」耶律雲道。   押送他的鬼將回身對鬼卒吩咐道:「你們繼續巡視,我帶他們進去就行了。」   鬼卒們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   剛過通道,耶律雲忽然停下腳步,問道:「鬼將大哥,我想查一個人的生死,不知該去哪裡?」   鬼將驚訝地問道:「你要查生死簿?」   「嗯!」   鬼將搖頭道:「要查生死簿就必須要有鬼王令,聽以你現在不可能查到任何消息,除非你能說動鬼王,因為生死簿的內容是不能隨便洩露的,就算我們鬼兵鬼將也不能看,否則會受叱責。」   耶律雲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無奈地道:「我明白了,我會懇求鬼王,希望他能幫忙。」   「走吧!很快就能見到鬼王了。」   走過一條長長的階梯,他們來到了鬼王殿殿外,此處四面空蕩,空地上只有灰色的暗光,除此之外,四周豎立著許多鬼火燈,閃著嚇人的綠色。一扇巨形的玄色大門坐落在大殿中央,門口分別站著許多鬼卒,各持兵刃守護。   鬼王殿的兩側各有一個偏殿,少數的鬼魂都出入偏殿,而正殿卻不見有任何鬼魂進去。   鬼將指著左側的偏殿道:「要見鬼王大人就必須通報,我們在這裡先等著。」   耶律雲邊走邊舉目四望,四周都是迷迷濛濛的黑霧,其它什麼也看不見。   進了偏殿,殿內比外面看上去還要大,許多鬼吏正忙碌著,還有一些鬼魂在鬼卒的帶領下出出進進。   鬼將本想讓兩人在此等待,可剛踏入偏殿片刻便有一名鬼吏迎了上來,沈聲道:「鬼王大人要見他們,你可以回去了。」   鬼將先恭敬地行一禮,然後驚訝地問道:「鬼判,我還沒通報,鬼王大人怎麼會知道呢?」   鬼判指著耶律雲道:「他與鬼王大人早有前緣,鬼王大人也早就預料到他會來,吩咐我在此等候。」   耶律雲心中一驚,忖道:「原來天頂所遇到的不只是考驗,而是真有其事,如此看來,鬼王也應該知道我並沒死,我實在是太低估鬼王的實力了?幸虧沒有什麼惡意,不然不可能到達此處。」   卓文嫣由於並不知道耶律雲在天頂所經歷的事情,因而更是驚訝,疑惑地看著他問道:「雲弟,你來過這裡?」   耶律雲不知道怎麼解釋,想了一陣,簡略地道:「的確是到過鬼域,還遇到不少事,只是當時我以為是在做夢,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細節我日後再告訴姐姐。」   鬼判催促喚道:「快走吧,鬼王大人還等著呢!」   兩人不敢再說,乖乖地跟在鬼判身後走出了偏殿。   鬼王殿的門口,一排鬼卒靜靜地守在門外,卻沒有一絲聲響,氣氛顯得十分莊嚴,這種壓力使人幾乎要屏息而行。   耶律雲和卓文嫣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殿門。   殿內的光線很暗,就如耶律雲在天頂時所見到的情景一樣,中央有一條通道,各站著一排鬼吏,穿著打扮與人界的官員倒有幾分相似,只是他們都面無表情,表現的十分冷酷,就連兩人走進來也沒有人轉頭看他們。   在他們身後,有許多顯露人骨浮雕的柱子,每根柱子上各自掛著一隻枯手,上面閃出緣盈盈的鬼光,照亮了鬼王殿,也使鬼王殿更顯得陰森。   正中間有一張高台,台上有一張大桌,而鬼王就坐在桌旁,正揮動著一支人骨似的筆在寫著什麼,連正眼也沒看他們。   耶律雲看到他就想起了當初下孽海,睡刀床的事情,雖然經歷奇特,但總覺得有一絲親切感,對鬼王的懼意消減了不少。   同時,由於鬼王的氣勢,他的心裡產生更多的則是敬意,覺得這個位子遠比天界之主還要重要,因為一切生靈輪迴變幻都在他的管制下,一不留神就會為諸界惹來大麻煩。   卓文嫣則更為尊敬,她終日與鬼魂和陰靈打交道,最敬的就是鬼王,是鬼域的存在給予了她力量,因此見到鬼王,她覺得很高興。   鬼判走到台前跪倒,恭敬地道:「鬼王大人,他們帶來了。」   「嗯!」鬼王低沈的鼻音就像是敲響了巨鼓似的,在殿內迴盪了起來,這種氣勢使台前的兩人不由自主地跪倒行了一禮。   鬼王抬頭看了看他們,陰沈的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溫和地道:「小朋友,我說過我們還有後緣,想不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耶律雲恭敬地道:「我不知道那時候真的是您,所以冒犯了您,請您寬恕。」   「這是你的緣,沒有必要道歉,我只是沒想到你競然動用了魍魎仙玉,開啟了鬼門,天下能任意出入鬼門的人恐怕只有你和我了。」   耶律雲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話中是什麼意思。   「那些鬼魂和鬼卒走的都是陰陽路,原本只有我可以隨地召來鬼門出入,而今又多了你一個,看來你與我鬼域緣份極深。既是仙玉,自然不歸我管,我當然不會怪罪。」   「謝鬼王大人海涵。」耶律雲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抬頭問道:「我們的來意想必您應該明白了吧?」   「是這個嗎?」鬼王伸出如利爪般的手指在空中隨意劃了一個圈,接著圈內翻起黑霧,過了片刻之後,姬娉婷的樣貌出現在圈中,只是她雙目緊閉,彷彿睡著似的。   耶律雲又驚又喜,跪倒在台前懇求道:「請鬼王大人饒了娉婷吧,是我帶她來的,一切罪罰我來承受。」   鬼王收回幻影,點頭道:「你不必擔心,只要我在,她便不會有事,不過我要你幫我做點事情。」   耶律雲誠懇地道:「只要能讓娉婷安全回到人界,我願做任何事情,鬼王大人儘管吩咐。」   鬼王點了點頭,沈聲問道:「知道她為什麼會被吸入碑中嗎?」   「不知道。」   「因為她的身上不只有陽氣,還有怨氣和仙氣。」   「怨氣和仙氣!」耶律雲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她中了一個妖道的怨氣攻擊,後來一位引靈使說會減陽壽。而仙氣大概是我給她喝了仙酒吧!」   「嗯,這就是怨靈碑中的怨靈會騷動的原因,怨氣令他們產生共鳴,仙氣則是化解怨氣最佳的工具,是怨靈最喜歡的東西,所以她才會被拖進去。」   耶律雲擔心娉婷的安危,急聲問道:「娉婷真的沒事嗎?」   「那位引靈使說的不錯,怨氣的確會倒減陽壽,她的陽壽本來不多,生死簿上記載著她的陽壽只有二十,難產而亡,由於進入了怨靈碑,她的陽壽已經用盡,應該論其生死功過。」   耶律雲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愕地看著鬼王,急聲問道:「請鬼王大人快點放她出來吧!我願與她共享陽壽,若是不行,我願與她一同轉生。」   鬼王搖頭道:「也許你不信,我雖然能鎮住這些怨靈,卻沒有辦法化解他們的怨氣,這也是建碑的原因,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化解這些怨氣,到時候我會為她增加陽壽,這樣她壽命就能延長了。」   耶律雲愣住了,呆呆地問道:「我?您都不能做的事,我怎麼可能辦得到呢?鬼王大人,這不是為難我嗎?」   「這裡是諸界之間的一個連接點,並不屬於諸界,仙界向來不願干涉仙界之外的事情,所以不可能派人來幫我,而方纔你說能造仙酒,因此我希望用你的仙酒來洗淨碑中怨靈,免得他們一直無法轉生,若能做出這種大事,我為你妻子增添陽壽才能服眾,否則我不可能平白無故為一個人添壽。」   耶律雲知道自己的仙酒不能算真正的成功,因為連小酒妖都說還有缺陷,用這種未成功的仙酒來化解怨靈,他實在沒有信心,於是搖頭道:「我是會仙酒,但只會幾種,要化解幾百萬怨靈只怕力不從心。」   鬼王臉色一沈,露出令人心顫的表情,道:「這裡歸我管,你私闖鬼域,我本可以治你的罪,現在讓你做點事情贖罪,你既然不願意,我就公事公辦,姬娉婷年壽二十,陽壽已盡,判她重新轉生為人。」   「不要。」耶律雲驚的跳了起來,叫道:「我答應就是,千萬別讓她單獨轉生。」   「好,既然你答應了,我可以網開一面,不過要等到你完成任務,我才能為她增壽。」   耶律雲無奈地點了點頭,自嘲道:「如果我們能化解百萬怨靈,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卓文嫣看著他正色道:「雲弟,如果你真有能力,我也希望你能留下來化解百萬怨靈。我終日與鬼魂相處,知道他們的苦處,能夠重新轉生就是他們最大的願望,化解百萬怨靈是天下受益的大功德,對我們修道人來說,意義極大,同時也是修練的最好途徑,你千萬不要放棄。」   耶律雲苦笑道:「我不是不想幫,只是我的實力有限,若想化解怨靈,恐怕得進行苦修,也許數年,也許數十年,然而我還要去救慧妹妹,實在沒時間耽誤。」   卓文嫣含笑道:「鬼王就在此處,為什麼不問一問慧妹妹到哪兒去了?」   耶律雲立即醒悟,連忙轉身問道:「鬼王大人,能不能問一件事情。」   「當然可以,你現在是鬼域的上賓。」   「我想查一查宇文慧的生死資料。」   鬼王轉頭吩咐道:「宗卷司,快查一查此人。」   右側第三個鬼吏走出隊列,手上棒著一個冊子,隨手翻了幾翻,應道:「鬼王大人,宇文慧此人原在冊中,陽壽六十三,不過不知為何突然消失在冊中,已脫離人界,不屬鬼域管轄。」   「不可能!」耶律雲一聽就叫了起來,指著手背的玉斑嚷道:「她的魂被鎖在仙玉之中,雖然現在我感覺不到,但她肯定在裡面。」   鬼王也感到一陣詫異,朝他招了招手道:「你過來,我幫你看看。」   耶律雲三步並作兩步躍到鬼王的身側,將左手遞到他的面前。   鬼王出手在他的左手上摸了幾下,忽然眼睛一睜,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奇遇。」   耶律雲急聲催問道:「慧妹妹還在仙玉之中嗎?」   「放心吧,她還在裡面。」   「真的?」耶律雲欣喜若狂,急聲問道:「有辦法讓她出來嗎?」   鬼王笑了笑道:「仙玉是天地之間的聖物,有緣人才能化之,你收了仙玉,自然你是解開仙玉的最佳人選,當然,你要是有能力化解百萬怨靈,應該有能力打開仙玉,所以你要盡快修練,化解百萬怨靈。」   耶律雲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鬼王也會玩這種手段,但得到宇文慧平安的消息就如同打了一針強心劑,使他整個人活躍了起來,對於化解怨靈的任務也變得心甘情願。   卓文嫣兒他眉頭舒展,知道他心裡高興,也笑了起來,道:「雲弟,恭喜你,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   耶律雲笑道:「是啊,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只要慧妹妹在玉中就一定能找到方法救她出來,而今我要盡全力化解百萬怨靈。」   看著充滿自信和鬥志的他,卓文嫣似乎有點明白姬娉婷為什麼會如此傾心相愛,恐怕就是這種鬥志和自信感染了她。   耶律雲朝著鬼王長身一揖,感激地道:「謝謝鬼王大人的指點,娉婷就拜託大人代我照顧,我現在就去想辦法修練酒符,到時候再來化解怨靈。」   鬼王點頭道:「放心去吧,我這個鬼王無兒無女,就認你的妻子做乾女兒,只要我在,她就絕不會受委屈,不過你暫時不能帶她走。」   想到與心上人分離,耶律雲雖然有些傷感,但一想到這是為了將來長相廝守,這份傷感便消滅了,默默地念道:「娉婷,在這裡等我吧!我很快就會回來接你。」   鬼王又道:「現在你能打開鬼門,可以隨時來找我,這裡的鬼吏鬼將也會協助你,希望你能完成這項艱難的任務。」   「我會盡力的。」耶律雲再次行了大禮,然後與卓文嫣走出了鬼王殿。踏出鬼門,心情愉快的耶律雲訪佛覺得四周不再是陰森怖恐而是芳草綠茵,一片生機盎然,而他的內心也是充滿了希望,他知道鬼王一言九鼎,姬娉婷在這裡不會受到任何虐待,忍不住長笑一聲。   卓文嫣問道:「你不想見一見姬妹嗎?」   「我相信鬼王是個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應了就會善待娉婷,而且娉婷陽壽已盡,雖然我願意和她做一對鬼夫妻,但鬼王實力太強,我無法阻止他送娉婷去轉生,如果是這樣,以後我就未必能找到娉婷了,因此暫時的分離是為了以後的長相廝守。何況鬼王還要認她做女兒,有這麼強大的義父,恐怕就連仙人也動不了她,我又何必擔心呢?」   卓文嫣讚道:「你真是個樂天的人,難怪姬妹說你當年失了左手也是一副笑容。」   「開心一點不好嗎?」   「當然好,我也該向你學一學。」卓文嫣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找辦法修練酒符,我想去問問伯父和小酒妖,他們也許能幫助我。」   「嗯,我們回去吧。」   利用隨時喚出的鬼門,他們回到了楓盈院,一眼便見到卓照矢神色凝重地站在院中。   卓照矢見他們沒事這才放心,問道:「賢婿,這是鬼門吧?」   「是,是岳父送給我的那塊仙玉的效力。」   卓照矢捻髯含笑道:「仙玉果然是天下最神奇的東西,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有此仙緣,將來必成大器。」   耶律雲恭敬地道:「岳父過獎了,我還差得遠呢!」   「閉關效果如何?」   「鎖魂玉依然無法打開,但我問過鬼王,他說慧妹妹仍在玉中。」   卓照矢驚愕地問道:「你們見過鬼王?」   卓文嫣嫣然笑道:「還惹下大禍了,差一點回不來了。」   卓照矢搖頭歎道:「鬼王的實力與冥皇相若,仙人也不見得能動他分毫,是個不可動搖的人物,你們居然敢去惹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連我見了他都要謙讓。」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岳父的實力不也超群嗎?有朝一日定能超越他們。」   卓照矢苦笑道:「我的實力連追近他們部下也不太可能,更別說超越他們。」   耶律雲第一次看到卓照矢如此失落,不禁萬分愕然,覺得像他這種人應該很有自信,沒想到答案竟是苦笑。   卓照矢微微仰起頭,看著天空,眼裡流露出異樣的神采,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卓文嫣想起耶律雲聽說的話,戰戰兢兢地問道:「爹,聽你說一下就擊敗了天將,是真的嗎?」   卓照矢淡淡地一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會早一點問我這個問題。」   「原來是真的。」卓文嫣有些黯然,沒想到父親會隱瞞自己,心中難免有些傷感。   卓照矢低頭沈吟了半晌,忽然臉色一正,凝視著女兒,道:「你就要成親了,看來是時候告訴你以前的故事了,你們跟我到秘室吧,我有話要說。」說完,他轉身就走。   耶律雲見卓文嫣愣著,微笑道:「姐姐走吧,岳父大概要說一個重要的故事。」   「嗯!」卓文嫣低著頭慢慢地跟在他後面。   來到秘室的通道,卓照矢在通道左側第一個房間的門前停了下來。   卓文嫣心中一跳,這個房間一直都用道力鎖著,少年時肯求了多次,也沒有得到允許,此時見到父親停在門口,立時想到父親所說的故事一定會與這個房間有關。   卓照矢站在門前呆了半晌才打開了房門,臉色不時的變換著,使身邊的兩人看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心驚肉跳。   「進來吧!」兩人一進房間便發現裡面竟是女子的閨房,紅色大床乾淨而整齊,梳妝台還很新,就連桌上的一把梳子也是一塵不染,使他們極為詫異。   卓照矢走到桌邊坐下,輕輕地摸著一套放在床上的衣裙,嘴裡微微歎息著,臉上有些傷感,有些憤怒,還有些懷念。   卓文嫣從來都沒進過這個房間,也沒有見過一向強大而冷漠的父親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驚訝地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誰的房間。」   「嫣兒,這是你娘的房間,後來我從老家搬到這裡,按原樣佈置的。」卓照矢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臉色忽然沈了下來。   「娘?」卓文嫣呆住了,這個房間卓照矢一直不讓她進來,她猜過很多次,沒想到卻是母親的房間。   卓照矢溫柔地看著女兒,道:「你將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也會成為孩子的母親,是時候知道你娘的事情。」   「娘!」卓文嫣無法消化這個重大的消息,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腦子裡更是一片迷茫。   「你娘曾經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卓文嫣顫聲問道:「曾經是什麼意思?」   卓照矢臉色一寒,沈聲道:「因為後來扔下了我們父女,進入了仙界,從此不再回來。」   「娘……仙界!」卓文嫣不禁駭然,從小就沒見過母親的她一直想知道母親的消息,然而父親總是說她死了,所以一直都引以為憾,沒想到母親不但沒死,竟然還是個仙人。   耶律雲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卓家竟還有個仙人。   卓照矢輕歎道:「我與你娘幾乎是一見鍾情,後來就結為了夫妻,更因為我修道有成,登上了三十二天之中第四層一一明絡天,她也隨我上了天界,後來我更是成為了明絡天的天帝。」   「天帝!」耶律雲和卓文嫣齊聲驚叫了起來。   「不錯,不止是天帝,而且還是三十二天帝之中排行第四的天帝。以我的年紀來算,簡直可以算是奇跡,然而這卻是惡夢的開始。」說到住事,被壓在心底的傷痛重新刺痛了他,因而停了很久才繼續住下道:「由於登上天帝之位,所以我要管理很多事情,當時還有幾個妖島在生事,所以我終日不在家中。她見不到我,覺得很無聊,就開始修練天冊,誰知她竟是個仙緣深厚的人,無論修練什麼,她都會比我快兩倍,而且能靈活貫通,所煉製出來的天器更是厲害無比,後來有了你,她才慢了下來,然而就在生下你之後,她的道力突飛猛進,半個月就衝破了天界,達到了仙界的水準,當時你才出世,我以為她會等我一起,沒想到她一聲不響就上了仙界,從此與我們隔絕。」   「娘!」卓文嫣聽得心酸,忍不住撲到耶律雲的肩頭哭了起來。   耶律雲搖頭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文嫣,聽岳父說完吧!」   「嗯!」卓文嫣抹了抹淚水,走到父親身邊坐下,幽幽地問道:「後來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當時我一氣之下,全力修道,想上仙界去質問你娘,沒想到雜念叢生,不但沒有進步,反而倒退了許多,最壞的是仙緣竟然斷了,從此我便心灰意冷,天界也呆不下去了,因此就跑了下來,由於沒有人會管天帝的事,所以我就在此處住了下來。」 第五十九章        卓文嫣默默地坐在床邊,這個消息對她的刺激極深,在她的心裡,母親原本是一個很模糊而又充滿幻想的形象,陡然間聽到母親捨棄自己,心裡就別提多麼難受了。   耶律雲聽到現在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內心有一種感慨,成仙也會傷害別人,猛地想到自己的將來,若要在成仙和家人之間選擇,難道真能舍下一切不管嗎?想到此處,他甩了甩頭,自我告誡地道:「就算放棄成仙,也絕不能扔下娉婷和慧妹妹不管。」   卓文嫣問道:「爹,仙人不能下來嗎?」   「我不知道,仙界有它自己一套法則,就像人界的律法,天界有天條一樣,沒有人知道仙界是什麼樣子的。」   耶律雲猛地想起關皓月,問道:「關大哥是仙人嗎?他為什麼能去天界?」   「我認識關皓月,他是酒仙,卻排在仙階之末,負責巡視和引領能上仙界的人,所以他才能這麼自由,不過他對仙界之事守口如瓶,任何人都無法從他嘴裡套出有關仙界內部的事。」   「原來關大哥真是仙人,想不到他還把酒符送給了我,真想再見到他。」   「他只在三十二天巡視,不會到人界來,想見他只能上天界。」   耶律雲咕味道:「看來我還真要去一趟天界才行。」   卓照矢見兩人各有所思,都沉默不語,知道他們一時無法適應,為了不讓他們胡思亂想,他含笑問道:「姬姑娘怎麼不見了?」   「事情是這樣的……」耶律雲見卓文嫣還在發愣,於是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卓照矢聽完了有些詫異,笑道:「這個鬼王還真會利用人,他自己不願意去仙界求助,卻要你自動答應幫他,不過這件事對你有很大幫助,所以你盡力去做吧!不過對姬姑娘倒是件天大的好事,以鬼王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為私情更改生死簿的,所以才給你這麼一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耶律雲擔心地道:「岳父,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酒符和仙玉,然而我至今只會幾種仙酒,而且每一次都不算真正的熟練,除了運用已知的酒符,其餘的仙酒還隱藏在仙玉之中,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修練,這才是最大的問題。而仙玉也只有四枚,其中三枚已經煉化,但效果有限,還需要尋找更多的仙玉。」   卓照矢沈吟道:「世上帶有仙氣的也只有仙玉和仙酒,也只有從這兩方面著手,對了,前幾次出現酒訣都是什麼情況?」   耶律雲回想以前出現酒符的情景,緩緩地道:「嗯,好像每一次都很危險,而出現的酒訣都能克制其它力量,就像是碧血飛刀。」   「看來這是關皓月給你保命的仙訣,只在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出現,這也許是鍛練你的一種方法,使你不至於依賴仙酒。我想他一定是看中了你的仙緣,所以想助你一臂之力。」   耶律雲若有所悟,喃喃地道:「這麼說我該與高手打鬥,只有面對死亡,才會有新的酒訣出現。」   卓照矢點頭贊同道:「如今看來只有這個方法,不過這樣也好,生死邊緣是最佳的修練狀態,可以同時修練你的道力和運用技巧,一切就從高陽開始吧,你去尋找天下最危險的地方修練。」   「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卓照矢想了下道:「我看你可以先去道衡院試試挑戰那群道師,反正他們看不起你,還自以為是,要為嫣兒打抱不平,真是可笑,你就去讓他們知道我卓照矢的眼光吧!不過他們之中的確有些能人,你若是能全部戰勝,我才能肯定你的實力、再告訴你其它的地方。」   耶律雲笑道:「岳父的實力這麼高,不如我向您討教。」    卓照矢搖頭笑道:「不是我小看你,你連大將都不如,怎麼經受我的攻擊,等你有一天做了天帝,再來和我比試吧!」   耶律雲嚇得伸了伸舌頭,笑道:「我忘了岳父是天帝,真是不自量力,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去道衡院試試,對了,那個天縱子挺憨厚的,我想和他交個朋友。」   「那個小子的確很有潛質,竹聲三顫已經練到微波的境界,已算是小成,在後輩之中也算是個人物,可惜那群人不識貨。」   耶律雲想起當日輸在竹聲三顫之下,含笑道:「當日在南門我就輸過一次,竹聲三顫雖然沒有攻擊性,若是練好了,只怕會是天下最厲害的道術。」   「是你小看了他,不然不會輸,不過你說的不錯,竹聲三顫這種道術最接近道性,不是普通人能練的。」   「我是練不成了。」耶律雲笑了笑,問道:「岳父,冒昧地問一句,您一定要我娶文嫣是因為岳母的緣故嗎?」   卓文嫣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充耳不聞,然而這個問題使她猛地驚醒了,轉頭看著父親,靈秀的眸子中充滿好知欲。   卓照矢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含笑道:「嫣兒,雖然這個決定曾經令你很傷心,但我覺得這個決定沒錯,耶律雲是個純樸直爽而又樂天的人,與他相處,你應該會很開心。你母親對我的傷害很大,直到現在我還是執著的想知道她的想法,然而我上不去,關皓月也不肯洩露仙界之事,所以我就開始物色人選,耶律雲就是最好的人選,除此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見一見你的母親。然而你的仙緣太弱,一不小心便會消失,所以我要找一個仙緣深厚的人與你雙修。」   「爹……」   卓照矢擺了擺手道:「聽我說完,這事件上,我很自私,這也許就是我無法登上仙界的原因,對於小雲,我能做的只有善待他的父親,再把我最寶貝的女兒嫁給他。」   耶律雲為他的用心良苦而感到慨然,歎道:「岳父,原來事情是這樣,我還以為您有什麼陰謀,看來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卓照矢笑著搖頭道:「我不是什麼君子,逼你定親本就是試探你,對於你的逃離。我的確感到很驚訝,沒想到像文嫣這樣的美貌竟然也無法讓你動心,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真正選定了你,因為你的執著和純樸使我相信你,就算你被迫娶了文嫣,也不會遷怒於她,而且會好好的對待她。」   耶律雲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傻傻地笑了起來。   卓照矢轉頭看著女兒,道:「嫣兒,我知道你曾經喜歡過舒玉平,因為他也是個很有前途的年青人,所以我沒有反對過,但他自斷仙緣,竟投向了冥皇,而且還要娶冥皇之女,所以我才逼你和耶律雲定親,因為我一直都在留意他,他的仙緣很奇怪。」   「冥皇!」卓文嫣驚呼了起來。   「不錯,他父親原本是我的師弟,後來一直沒有聯繫,直到我成為高陽國師,他才派人前來,此後便以同門之誼相互住來,我原本也不在意,可後來他的舉動,我親自打聽才知道,他一直都是冥界送來人間的首腦。」   「岳父,你能看到仙緣?」   「能修道到天帝這個位置上,若連仙緣都看不到,我豈不是白練了。其實人人都有仙緣,只不過有的人深,有的人淺,大多數人都在無意間斷了自己的仙緣,能維持下去的只有少數,而能突破天界更是少之又少。因此,你雖然仙緣深厚,若是不加理會,也會有斷的一天。」   耶律雲點了點頭,笑著問道:「伯父不會是第一次看到我就選中我了吧?」   「當然不會,說起來這也是我們的緣份,因為我就是隨你們一起去小島的水手之一。」   「阿!」卓文嫣簡直無法相信,驚得跳了起來。耶律雲略有懷疑,但親耳聽到還是大為震驚。   卓照矢含笑道:「當時我已經知道舒家和冥界之事,所以想觀察舒玉平的動靜,因此扮成了水手林斷山。」   卓文嫣驚歎道:「原來爹就是林斷山?難怪這麼神秘。」   「但沒想到被小雲發現了,不過我也沒露面,一直用遁術在你們身邊跟著,當我發現他不尋常的時候就改變了追蹤的計劃,開始跟蹤他,見他收取了仙玉,又能和妖籐說話,更是欣賞。」   卓文嫣想起在牢中與耶律雲的種種,俏臉不由地紅了起來,靦腆地道:「原來一切都是在爹的眼中。」   「後來我跟著小雲到了黃陵湖,本想將魔畫送到他的手中,看到魔畫吞噬了黃陵湖,原以為他沒命了,沒想到他死裡逃生,再次出現我的面前,這就是緣。」   耶律雲想到種種事情,不能不為自己與卓家的緣而感慨,懷緬了一陣,他又問道:「岳父,好像還應該有一個神秘人。」   「嗯?那是龍潛閣的閣主仇四海,他是為了仙玉而去,而且他操縱著郭永征和孔瞻前去,後來那個殺死郭永征的人也是他,不過他並不能取用仙玉之力,只不過是妄想而已。」   「龍潛閣,我知道那裡,而且還見過仇四海的兒子。」   卓照矢轉頭問道:「嫣兒,現在你明白我要你與他成親的真正用意,雖然有些勉強,但我覺得這是一樁好的姻緣。」   卓文嫣忽然問道:「爹,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我真的無法修練至仙界的境界嗎?」   卓照矢決斷地答道:「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卓文嫣緩緩頜首,輕咬著下唇,低著頭又沉默了。   耶律雲心中疑團全部解開,心情更加輕鬆,含笑道:「岳父放心,我一定盡全力修練,幫文嫣去仙界見岳母,況且能去仙界逛一逛也是我的心願。」   卓照矢道:「你的成敗在乎於你找到多少仙玉。」   耶律雲想了想道:「也許要把仙玉譜上的名字填滿,現在只有四枚,似乎還有很多沒有得到,看來我要努力尋找仙玉了。」   「我已派人放話出去,要用高價購買,就算買不到也能找出一些仙玉的下落。」   「謝謝岳父。」   卓照矢提醒道:「不過仙玉不只在人界,三十二天、鬼域、冥界,甚至七十二異島也都會有仙玉存在,你如果有機會登上天界千萬不要猶豫,那也是一種緣。」   「原來不只是人界有仙玉,看來我知道的事太少了。」   卓照矢含笑道:「留在這裡你不可能有大的進展,所以我想讓你們把親事辦了,然而一起雲遊修練。」   耶律雲因為早就與卓文嫣有了默契,所以爽快地道:「只要文嫣不反對,我沒有意見。」   卓照矢轉頭對女兒道:「嫣兒,你怎麼不說話?有心事嗎?」   卓文嫣怔了怔,連忙應道:「一切由爹做主,女兒沒有意見」   卓照矢點頭笑道:「那就好,我讓他們佈置,你們回去休息吧!」   「是,爹。」   兩人行了一禮,離開了秘室。回到楓盈院,耶律雲看著缺少了姬娉婷的院落,心裡感到一陣寂寞,喃喃地自言自語道:「看來我真的無法缺少娉婷在身邊,娉婷,真想盡快看到你回到我的身邊。」   呆站了半天,忽然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轉頭一看?原來是卓文嫣,含笑問道:「姐姐怎麼來了?」   「我覺得你會不適應沒姬妹在身邊,所以來看看你。」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我的確有些不習慣,不過姐姐不必擔心,我沒事,只要想到娉婷安然地生活在鬼王殿,就沒有什麼可擔心了,如今我要做的只是盡快提增實力,把娉婷帶回我的身邊。」   卓文嫣含笑道:「雲弟,聽了父親的故事後,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去仙界看娘,以後希望你能幫我。」   「我們的目標一致,幫你也就是幫我,沒什麼分別。」   正說著,小酒妖興奮地跳了進來,一見耶律雲就高興地叫道:「老大,你好久沒陪我喝酒了,快給點仙酒吧,不然我受不了了。這裡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那個老頭都不肯跟我喝。」   耶律雲捏著它圓嘟嘟的手,笑道:「你這小灑妖,除了喝酒就沒別的事了。」   小酒妖彈了幾下,笑道:「嘻嘻,這樣不好嗎?」   耶律雲笑了笑,正色道:「我要你幫我一起破解酒符,得到更多仙酒的酒訣。」   「好啊!」小酒妖一聽就跳出了酒缸,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令它心動的,恨不得現在就把酒符中的數千種仙酒的酒訣一一找出來。   耶律雲問道:「有什麼辦法嗎?」   小酒妖擰著粗脖子想了想道:「我的妖酒是從酒中悟出來的,不如你陪我多喝點,也許能悟出些仙酒出來。」   「喝酒?」耶律雲雖然覺得這個辦法有些傻,但想來想去,覺得這個辦法最舒服,而且沒有危險,於是點頭道:「好吧。」   小酒妖雀躍萬分,變成酒壺落在了他的手上。耶律雲把酒壺住懷中一塞,然後提著槍就住府門走去。   卓文嫣笑著問道:「你真要陪他喝一夜?」   耶律雲笑道:「既然小酒妖說喝酒能悟出仙酒,那我就陪它痛飲一夜,反正現在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卓文嫣不禁啞然失笑,半晌才咯咯地笑道:「你居然聽那隻小酒妖指揮,真是少見。」   耶律雲自我調侃道:「原來人們叫我風流侯爺,現在又要加上酒鬼兩個字了。」   卓文嫣抿嘴笑道:「你去吧,我會吩咐李威去付帳。」   耶律雲邊走邊笑道:「多謝姐姐,我去了。」   卓文嫣看著他直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個雲弟還真是與眾不同。」   耶律雲出了大街就直奔城中最有名的酒館「仙釀館」,這裡有一種名為「霜雪」的名酒享譽城中。剛到門口,店裡的人就認出了他,頓時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不過沒卓文嫣相伴,倒也少了不少好事者。   掌櫃一聽是他,親自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陪笑道:「侯爺大駕光臨,正是小店的榮幸,樓上有雅間,侯爺樓上請。」   耶律雲看了看「仙釀館」,見這座兩層的小樓建的十分雅致,樓下是清一色的紅木桌,每張桌子放著四張長條板凳,此時每張桌子都有客人,有的三五小酌,有的一人獨飲,他見樓下熱鬧,笑道:「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就坐樓下吧!沒事也能找人聊聊。」   掌櫃回頭看了一眼滿坐的大堂,為難地道:「這恐怕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你做你的生意,我喝我的酒。」耶律雲扔下一句就逞自走了進來,見正中的一張桌子只有一位客人,於是走了過來,問道:「能坐嗎?」   吃酒的客人摘下頭上的斗笠抬頭看了看他,然後默默地點點頭,把斗笠戴好,繼續喝酒。   「謝了。」耶律雲笑著坐了下來,摘下腰間的酒壺放在桌子上。   掌櫃尷尬地走了過來,對戴斗笠的漢子道:「這位客官,能不能挪一挪位置?」   「為什麼?」戴斗笠的漢子冷冷地問道。   「因為……」掌櫃不算太勢利,只是耶律雲現在的名氣太響,第一次接待他不知他的脾氣,所以想盡量招待周到一些,以免惹來麻煩。   戴斗笠的漢子掃視著耶律雲,問道:「你也要我離開嗎?」   耶律雲笑道:「當然不是,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有人相陪才好,要不然我也不會坐樓下。」   掌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小老兒糊塗了,侯爺,你要些什麼?」   耶律雲想了想道:「聽說這裡霜雪很出名,先來二十斤吧!」   不但掌櫃大吃一驚,所有堂店內的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著他。   戴斗笠的漢子再次摘下斗笠,打量了他幾眼,微笑道:「你知道二十斤酒霜雪有多少嗎?」   耶律雲拿起小酒妖變成的灑壺笑道:「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二十斤酒絕對無法把這個壺裝滿。」   「哦!」漢子看著外表普通的酒壺,搖頭道:「這話似乎太誇大了。」   「拿來就知道了。」   掌櫃見他堅持,一臉將信將疑之色,轉頭吩咐道:「拿二十斤霜雪來。」   「我的媽呀,真要二十斤。」夥計嚇得吐了吐舌頭,嘟嚷著住後院走去。   此時店內的客人都被耶律雲豪言吸引住了,想看看這位城中的新貴怎麼把二十斤灌進肚子。   耶律雲笑著對漢子道:「你喝的也不少吧?」   戴斗笠的漢子從地上提起一個酒罈,道:「這是五斤的量,我雖然第一次喝,但酒一入口,我就知道自己的量了。」   掌櫃插嘴道:「他要五斤時我就嚇著了,因為霜雪酒比其它的酒要烈十倍,平常人喝三五兩就不行了,就算天生的酒鬼也只不過能喝三五斤。」   耶律雲哈哈一笑這:「看來我是天生的酒鬼,哈哈。」   夥計搬了兩壇十斤的酒走了過來,苦笑道:「我還是第一次棒這麼多酒出來。」   耶律雲拿起一壇放在自己面前,然後把酒壺遞給黔計,笑道:「麻煩你把另一壇倒在壺裡。」   「好。」黔計見酒壺不大,所以並不放在心上,笑著答應了。   耶律雲拍開壇封,一股濃烈的酒香立時飄了出來,雖然他不是酒徒,但因為修練酒符,這段時期又經常與小酒妖狂飲、所以酒量早已超乎常人,捧起酒罈就住嘴裡倒。   戴斗笠的漢子見他如此豪情,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好」。   站在一旁的掌櫃和夥計都看得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它客人也都拍案叫好,一時間,店內的氣氛提升到極點,人們都被耶律雲豪氣所感染,平時都是小口喝酒的人們也都拿著大碗住嘴裡灌,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酒量,不少人因此而醉倒在地,人事不知。   耶律雲第一次在人前如此豪飲,受到氣氛的感染,竟然一口氣喝光了一壇,喝完之後抹了抹嘴角,笑道:「這酒還真不錯,落到腹中竟是一陣寒涼,果然不愧是霜雪之名。」   戴斗笠的漢子朝他豎起大拇指讚道:「好漢子,真爽快,哈哈。」   耶律雲道:「這酒還算不錯,不過就是有點酸氣。」   「哈哈,原來是酒國名家,難怪如此豪氣,來到高陽國中唯一讓我看得上的就是你了。」戴斗笠的漢子拿著酒罈,學他一樣一口氣灌入腹中,然後隨手住地上一扔,站起來道:「我叫名流,從海外的天空島來道衡院求道,今天就要走了,本以為高陽除了卓照矢外再也沒有出色的人物,原來還有你這樣的豪士,我很欣賞,有機會再回來與你喝酒。」   耶律雲含笑道:「名大哥,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我要去昊天山轉轉,聽說那裡是天下修道人的聖地。」   「昊天山!」耶律雲猛地想起七星連珠大陣,心道:「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七星連珠大陣威力強大無比,上次連第一關都過不去,正好用來修練。那個該死的烈子雨還在山上,慧妹妹的這筆帳退早要和他算清楚。」想到此處,他拱手道:「也許我也會去昊天山走一趟,有緣再會。」   名流哈哈一笑,提著包袱離開了酒館。   一旁的小酒妖原本等著灌酒,聞到酒香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但還是忍著,想等夥計灌酒,此時聽到耶律雲的讚歎聲,酒癮大發,不顧四周有旁人,壺口一張,便將剩餘的一罈酒全部吸入壺內。   「這壺……」   掌櫃和夥計像見鬼似的跳開了,一臉驚愕地問道:「侯爺,這是什麼壺?」   耶律雲拍了拍壺身笑道:「放心吧,這只壺喜歡自己吸酒,沒有危險,不要害怕。」   掌櫃驚訝地道:「居然還有這樣的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真是古怪,不愧是國師的女婚,用的東西都與別人不一樣。」   「再拿十壇來。」   「還……還要?」   耶律雲笑道:「我只要一壇,其餘九壇是給壺吸的。」   掌櫃搖了搖頭,領著夥計驚歎地走開了。   小酒妖晃了晃身子,小聲道:「這酒還不錯,俗氣極少,看來是人間的極品了。」   耶律雲捏著壺嘴,道:「你這小酒妖,不是說過不許亂動嗎?」   「嘻嘻,到處都是酒香,我實在忍不住了。」   耶律雲摸著肚子搖頭歎道:「喝了這麼多,好像沒什麼用。」   「接著喝吧,醉了才有用。」   耶律雲笑道:「今天就捨命吧!」   這一天一人一妖喝了兩百斤酒,其中耶律雲喝了四十斤,小酒妖喝了一百六十斤,但在別人的眼中,這兩百斤酒都是他一人包辦的,頓時成為了城中一時的佳話,不喜歡他的人更有證據說他是酒色之徒,喜歡他的人則誇他是一條好漢,有英雄本色。   〉〉〉〉〉俺是分隔線∼∼〈〈〈〈〈   道衡院是銳國入侵後才建立的,是一個半官方的道學會館之類的組織,它建立在都城北側的獨秀峰上,原本是皇帝的的避暑行宮,為了招攏那些一直都不願受官府束縛的修道人,才送給道衡院作為院址,以圖吸引更多的修道者為高陽效力。   午時的太陽早已把葉面的露水曬乾,山路上的草皮已經不見了,裸出黃色的泥層,穿行在兩側的綠茵之中,顯得分外顯眼。   自從道衡院建立以來,聲望日漸上升,並吸引了無數的求道者,隱隱有與龍潛閣一較高下的能力。   「頭好疼啊!都是那隻小酒妖,喝了這麼多酒一點用也沒有。」醉了一夜的耶律雲覺得頭還在疼,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卓文嫣笑道:「誰讓你聽信它的話,昨天醉成那樣?剛進門就吐了我一身。」   「哎呀!」耶律雲驚的叫了起來,連忙作揖賠罪道:「我實在該死,冒犯了姐姐。」   卓文嫣抿嘴笑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有意的。」   「這種蠢事只能做一次,我想還是通過修練和比試來引發酒符的力量吧。」耶律雲感慨的道。   看著山路上穿行的求道者,耶律雲感受到道衡院在短短一年間所顯露的聲勢:「想不到人真的不少。」   卓文嫣不是第一次來,道衡院開幕日她也曾隨同父親前來,現眼中所見的輝煌,與當日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單看求道者眼中的期盼和興奮就可看出道衡院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耶律雲忽然笑了起來,對她道:「本來岳父他叫我來的時候我還有些不以為然,現在看來,道衡院的確是一個好地方,如果能夠通過這裡,才是確定實力的最佳證明。」   卓文嫣嫣然道:「不要太著急,就算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道學博大精深,偶然失敗也許會學到更多。」   「嗯,我知道了。」由於不想引起太大的騷動,他們今日的穿著與住常不一樣,卓文嫣雖然仍是一身清雅的淺藍色道袍,卻戴上了面紗。而耶律雲也少有的穿上了一身深藍色錦衣,外面罩著一件淡銀色長衫。   求道者並沒有留意他們,上山的人心裡焦急,恨不得立時就飛到山上,下山的一臉失落和頹喪,根本沒有心情留意其它的行人,所以兩人才能悠閒地在山路上漫步,走了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道衡院的門口,高大的朱紅色大門和青灰色的巨石牆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著一個個求道者迫不及待的衝進院門,卓文嫣搖頭道:「道衡院似乎太隨便了,連個守門的都沒有,也不理會進出的是不是好人。」   耶律雲含笑道:「你多心了,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   步入院門,躍入眼簾的是一塊空地,鋪著青色的石板,兩則各有護欄,護欄的中段各有一排廂房。求道者都朝著左側的廂房而去,還有人站在空地上指引著他們。而空地之後又是一道高牆,有一大兩小兩扇門,相比之下,守衛要比前面嚴密許多,至少每一個門都有護衛看守著,進去都要檢查。   耶律雲朝卓文嫣笑了笑道:「看到了吧,裡面才是道衡院,外面只是接待訪客的地方。」   卓文嫣羞澀地笑了笑,道:「還是你的眼光准。」   「我也是亂猜罷了。」耶律雲看了看排隊的人龍,問道:「姐姐,我們是排隊還是報出身份?」   卓文嫣看了他片刻,嫣然道:「你早有主意,何必再來問我。」   「看來還真瞞不過姐姐!去排隊吧!」   一名身著灰色道袍的青年人走到兩人面前,有禮貌地問道:「你們也是想加入道衡院吧,請先去排隊。」   耶律雲見他大約十七八歲,面容仍有些稚嫩,臉上的笑容也很純真,頗有好感,見閒來無事,便與他於了起來。「每天都有這麼多人嗎?」   「是啊!道衡院的名聲越來越響,來訪和求學的人也越來越多。」   「現在道衡院中有多少人?」   「有二百五十八位,道師有四十三位,院士有二百一十五位,另有五名道君,他們都是名動一方的人物,而我是三等院士,負責招呼訪客和各求道者。」   卓文嫣插嘴問道:「道君比起國師如何?」   青年打量了她一番,見面紗下的她婀娜多姿,舉手投足都散發出一種美態,不由自主地把態度放的更加溫和,躬身道:「當然比不上國師,不過五位道君是院長特地請來的,都是在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像是原音子、落日君、叢陽道師、黃和逸士,還有新來的金花散人,都是厲害的人物。」   「金花散人?」耶律雲對他懷有極大的興趣,寧山一戰與他平分秋色,誰也佔不了便宜,心道:「原來我的實力與這裡的道君相若,只怕還勝不了院長,難怪岳父要我先來這裡試試,看來只有勝了他才有能力去其它地方修練。」   此時又有幾名求道者走了進來,青年行了一禮,便走過去招呼客人。   卓文嫣見耶律雲提到金花散人時神情有些怪,好奇地問道:「你認識金花散人?」   耶律雲含笑道:「我和他打了一架,不分勝負。」   卓文嫣讚歎道:「金花散人算是修道界中的名人,你與他不分勝負,也說明你的地位與他差不多。」   「不過岳父期望我比他更強,而我現在的實力太差了,不拚命修練恐怕很難追上。」   「一步一步走吧,俗話說欲速則不達,修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過於急躁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嗯,我明白。」耶律雲又道:「不過他好像對岳父沒有好感。」   「他原是這裡的名士,曾向爹桃戰,被爹輕易打敗了,逼得他黯然離開,也許就是因此而記恨爹。」   耶律雲點頭道:「原來他是岳父的手下敗將,難怪會不喜歡我,不過他的金花拂天還真的挺厲害。」   卓文嫣本想再說,但看到身後有人排隊,就住口不言了。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兩人終於步入了廂房。廂房內的佈置很簡單,連桌子都沒有,空蕩的房間裡只有幾個方墊。   兩名大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道士面對他們端坐在方墊之上,左側之人見他們進來指著面前的方墊道:「兩位請坐。」   「謝了。」耶律雲和卓文嫣走到方墊上坐下。   右側的道士略略打量了他們一番,問道:「請問你們的來意是什麼?是來求學還是來論道。」   耶律雲笑道:「我想先論道吧,實力不濟再來求學。」   「嗯!我明白了,兩位應該是略有小成的修道之人,這樣吧,我們先試試,過了我們這一關就送你們進入下三院中。」   「下三院?」耶律雲顯得很好奇,忍不住問了出來。「道衡院以前分為上下兩院,上院是道師,下院是院士,現在人漸漸多了,所以每一個院再分為三個分院。」   「哦,我明白了,兩位請動手吧!」   「你小心了。」左側的道士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然後拿出一條紅色戒尺向他揮去。只見一道烈火從戒尺彈出,但速度很慢,而且火勢起伏很不穩定。耶律雲用的是地火之精的三昧真火,一點也不怕火,見他用火攻,反而笑了起來,左手帶著綠光在尺上輕輕一摸,就像抹布一樣拭去了一半的烈火,接著又偷喚起了風旗,在尺面上刮起了一道細小而強烈的勁風,把剩下的火焰逼回拿著戒尺的手上。   道士見火苗猛地向手指倒竄,驚得連忙站了起來,隨手丟開戒尺,臉色嚇得蒼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躬身道:「佩服,佩服。」   另一名道士也是一臉驚歎之色,他也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一竹牌,恭敬地遞向耶律雲道:「拿著這個就能從左側的門進入下院。」   「謝了。」耶律雲微微一笑,將竹牌收入懷中,轉頭道:「我們走吧!」   卓文嫣見他戲弄兩名道士,不由地抿嘴一笑,出了門後小聲問道:「你也真壞,把火滅了一樣能過,何必這樣戲弄他。」   耶律雲笑道:「不過是開心一下而已,你沒看到他們兩個見到我們的時候一臉不耐煩,想必是見客見多了,覺得很煩悶,我這麼做可以幫他們解悶。」   卓文嫣被他逗得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走吧!」耶律雲領著她住左側的門走去。   排隊的人見他能夠過關,臉上都現出了羨慕之色。   在門口交出了竹牌,他們來到所謂下三院的地方,這裡原本是偏宮,是隨駕的大臣所住的地方,所以十分豪華,到處都是雕樑畫棟,金瓦玉壁。   「咦,是你!」迎面走來的一名青年,看到耶律雲時整個人呆住了。   耶律雲順著聲音望去,赫然發現天縱子呆呆地站在三丈之外,於是笑著迎了上去,道:「哈哈,原來是你,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天縱子愣愣地問道:「你……你找我幹什麼?」   「我不是說要交你這個朋友嗎?你不去找我,我只好親自來找你。」   天縱子原以為他在開玩笑,見他雖然一臉笑容,但神情卻顯得很認真,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哈哈,我怕輸,所以要交你這個朋友。」   天縱子漸漸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可不能對不起卓小姐。」   耶律雲沒想到他還在為卓文嫣抱不平,哈哈一笑,回頭朝著發愣的卓文嫣擠了擠眼睛,打趣道:「姐姐,聽到了嗎?人家為你打抱不平。」   天縱子這時才留意到他身後的卓文嫣,從話中,他醒悟到面前這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就是卓文嫣,一張黑臉「喇」的一下全紅了,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附近沒有人,但卓文嫣也顯得不好意思,粉臉暈紅,嗔道:「難怪姬妹說你任意妄為,說話不分場合,怎麼連我也開玩笑。」   耶律雲聳了聳肩,笑道:「我只不過實話實說而已,這位天縱子老兄既然是我的朋友,當然要介紹一下。」   卓文嫣朝天縱子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理他,他就是這種人。」   雖然面前的俏臉被面紗所遮,但天縱子完全能想到那張如花似的玉容會是如何的驚人,他張大嘴巴想響應,然而卻緊張的連身子都僵住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耶律雲看在眼中覺得有趣,笑著推了他一下,打趣道:「老兄,這張面紗雖然很昂貴,不過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吧?」   天縱子尷尬地笑了笑,低著頭道:「兩位稍候,我去稟告院長。」   「不必了,我們是來挑戰的,所以還是不要驚動他為好,不然就不好玩了。嗯,除了你沒人認識我吧?」   「沒有,不過他們都知道你的事,也許會猜到。」   「猜到再說吧,能玩多久就多久吧。對了,你是三等院士吧?」   天縱子慚愧地道:「嗯,我的實力還不行。」   耶律雲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你可是贏了我一次哦,這麼說豈不是說我連三等院士都不如?」   「可是……」天縱子還是一臉慚色,對自己的等級有些失落。   「這裡的人真不識貨,論理說你至少也該是個道師,卻只讓你做個三等院士,太委屈了,依我看你別在這裡呆下去了,不然一輩子都升不上去。」   關縱子苦笑道:「因為道衡院是新建的所以容易進來,況且我才來了三個月,也許很快就能升格了,要是去別的地方,只怕沒人會要我這種沒有實力的人。」   「喂,老兄,你說沒有實力豈不是在貶低我?」   「我不是這個意恩,只是……」   「好了,帶我們到處逛逛吧!對了,每一級應該有個頭吧?帶我去見他。」   天縱子驚訝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耶律雲晃了晃銀槍,笑道:「當然是桃戰他,不然我怎麼會來這裡。」   天縱子搖頭笑道:「真不懂你。」   「沒什麼,心情輕鬆就會笑,反正要修道,不如開心修練。」   卓文嫣笑著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快走吧!」   她一說話,天縱子就沒抗拒的力量了,乖乖地引著他們向三等院士所住的天華院走去。   耶律雲真心與他結交,不斷地詢問著他的事情,得知他本名叫劉黑子,就稱他為「黑哥」。   天縱子也是個直人,而且在道衡院的地位極低,雖然相處還算和諧,但真正的朋友卻一個也沒有,所以很快就把耶律雲當成了好朋友。   卓文嫣看在眼中,不禁為耶律雲的感染力而讚歎。 第六十章 激戰道院        穿過幾條通道,他們來到了一個頗大的院落,一眼望去便可看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有不少人,或站或坐,都似乎在看著什麼。   天縱子指著院子道:「兄弟,這就是三等院士的院落,以前是官員住的,環境很好,而且直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一間房子,比我以前住的舒服多了。」   見他一臉滿足,耶律雲笑道:「黑哥,想不到你也是個知足常樂的人,看來我們還真的有點像。」   天縱了道:「進去吧,這裡的院士總管叫文煥,就是坐在中央石桌旁下棋的那高個子。」   耶律雲隨意地看了幾眼,便走到桌旁問道:「誰是文煥?」   文煥猛地抬頭望著他,臉上有不悅之色,冷言問道:「你是什麼人?」   耶律雲含笑道:「訪客,來看看自己的實力,聽說你也是三等院士,所以來求教。」   文煥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見他扛著銀槍,衣著華美,以為是富家公子閒著無事來找樂子,不耐煩地道:「我沒工夫陪你玩,你找別人吧!」   耶律雲見他傲氣十足,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心裡想整他一下,於是指著天縱子道:「那位大哥太厲害了,我打不過他,我看你水平一般,所以才來試試。」   文煥一聽之下眼睛就瞪了起來,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臉拉得像驢臉似的,指著他罵道:「你說我不如那黑傻子!豈有此理,我是這裡的總管,是三等院士中最厲害的一個。」   耶律雲斜著眼睛瞥了他幾下,搖頭道:「你這樣子身無四兩肉,風一吹就倒,本事也一定稀鬆平常,我看一槍就能敲死你,嗯,人命關天,還是算了吧!」   說著轉身就走。文煥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咆哮道:「你給我站住,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貧道的實力。」   院內的人見他們鬧了起來,自覺地讓開中央的空地。   卓文嫣被耶律雲逗得咯咯直笑,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由地想起最初見到他時的情景。那個時候的耶律雲也是這種性情,但經歷了小島事件後就有些變了,如今才恢復了本色。   天縱子站在她身邊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即轉過頭來,心怦怦地亂跳,若不是天生一張黑瞼,早就被人看穿了。   耶律雲打算為天縱子打抱不平,所以一開始就決定狠狠地教訓這個管事,但他並沒有輕敵,因為他明白就算是一條小蛇也一樣能致命,就像在南門輸給天縱子一樣,為了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把每一個對手都當成是勁敵看待。   文煥的心裡想著狠狠教訓面前這個狂妄的小子,所以表現得更加狂妄,孤傲的眼神不時在耶律雲的臉上掃動。   耶律雲微微一笑,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文煥傲然道:「我讓你先動手。」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氣字剛剛出口,便見一條火龍直刺文煥的面頰。   「三昧真火!」文煥勃然變色,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富家公子」竟能使用地火之精,開始後悔自己的大意和狂妄。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晚了,耶律雲真正的攻擊是貼著地面急速滑行的天鈞索仙網,在燦爛的陽光中,小巧的金鉤反射出艷麗的金光,在地上滑動了片刻之後猛地躍起,向文煥當頭罩去。   文煥的反應也不能說慢,然而他的誤算導致了他的失敗,等看到金光時,他已經被網住了,並被金鉤死死的扯住,使他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老兄,我沒說錯吧!」耶律雲微微一笑,用槍尖鈞著天鉤索仙網輕輕一挑,便將文煥掛在了房簷上。   四周的人沒有一個不為之震驚,沒有人會想到文煥連道術都來不及施展就被擊敗了,天縱子也嚇得目瞪口呆,想到南門之戰時,耶律雲如果也用同樣手段來對付自己,那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施展竹聲三顫,從而又想到耶律雲對自己完全沒有記恨,反而主動要與自己結交,不由地深受感動。   卓文嫣看著被掛在空中的文煥,搖頭道:「這種人修道真是辱沒了一個「道」字。」   耶律雲笑嘻嘻走回她的身邊,道:「姐姐,這麼處置他不過份吧!」   「是該給他一點教訓,讓他別以為學了點道術就能目中無人。」   「連姐姐都這麼說,看來我做的不錯,黑哥,你說呢!」   天縱子苦笑歎息道:「原來你的實力這麼強,那天我真是班門弄斧了。」   耶律雲搭著他的肩頭笑道:「別這麼說,竹聲三顫很管用啊,心情不好的時候聽一下,什麼煩惱都沒了,心情好了,做什麼事都好,依我看比起什麼飛劍之類的東西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這種東西才叫真正的道術,而我這幾下不過是好勇鬥狠,沒什麼好羨慕的。」   卓文嫣點頭附和道:「說的沒錯,能化解一切煩怨和不安的才是有用的道術,其它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化解煩怨!」耶律雲忽然眼睛一亮,驚呼道:「竹聲三顫說不定能化解怨氣!」   卓文嫣又驚又喜,笑道:「嗯,也許真能化解怨氣。」   天縱子聽糊塗了,呆呆地問道:「你們說什麼化解怨氣?」   耶律雲沒理他,嘟嚷著道:「不過岳父說只有小成,大概作用也是有限,而且他一定知道竹聲三顫對怨靈沒有作用,或者還未能起到作用,所以沒有說。」   卓文嫣附和道:「你說的不錯,爹要是知道竹聲三顫有用絕不會不告訴我們,看來這個辦法還是不行。」   天縱子傻乎乎地站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到鬼門關裡走一趟。   房簷下吊著的文煥大聲求饒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我下來吧,我把管事的位置讓你。」   耶律雲正商議著竹聲三顫的事,沒工夫應付他,只是隨手招回了天鉤索仙網。   文煥瞬間就栽了下去,若不是他還有點身手,一定摔的頭破血流。   其餘的人被耶律雲的實力鎮懾,此時才敢衝上去扶起文煥。   耶律雲瞥了他們一眼,嚷道:「大道長,改一改脾氣吧,以後別這麼囂張,對了,天縱子是我的朋友,你要敢欺負他,我會把你扔到孽海去。」   文煥嚇得一哆嗦,忙不疊地答應了下來。   天縱子有些不好意思,勸道:「他沒欺負我,你不必這麼說。」   耶律雲笑了笑,道:「這裡沒事了,我也該辦正經事了。」   天縱子顫聲問道:「你還想挑戰誰?」   耶律雲歪頭想了想道:「嗯,金花散人吧,上次和他打成平手,這次也該分個勝負了。」   「平……手!」天縱子差一點暈過去,金花散人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人,是不可逾越的,沒想到耶律雲竟能與他打成平手,這時才忽然驚覺他成為國師的女婿實在是理所應當。   耶律雲笑道:「黑哥,你又來了,別這麼沒有自信,金花散人還不一樣是人,依我看來,你要是能施展竹聲三顫,他也未必能躲的過去。」   「真的?」   「不信你就跟我去找金花散人試試。」耶律雲不理他一臉的懼意,拉著他就住外走。   後面的文煥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高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耶律雲。」   「耶律雲!」驚呼聲響遍了整個院落,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接著嘩的一聲都跑了出去,跟在耶律雲的身後想再次見識一下這個青年的本事。   消息隨著人群很快就傳開了,當人們知道他下一個要挑戰金花散人,既是興奮又是好奇,想看一看這位國師看中的人材到底有什麼出眾之處。當然,耶律雲身側的卓文嫣也吸引了很多目光,這對未婚夫妻的到來使整個道衡院都震動了起來。   耶律雲和卓文嫣對於這種情況也不以為意,在人群的湧動下很快就來到了五位師君所在通靈院門口。   通靈院內有五個小院和中央的院子,五位道君各有一個小院,平時都在自己的院子裡修練,可此時卻被院外的喧嘩聲驚動了。   落日君首先走了出來,見院門外人頭湧動,臉色一沈,斥喝道:「道衡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都給我回去修練。」   天縱子小聲在耶律雲耳邊提醒道:「他就是落日君,道行極深。」   耶律雲抬頭一看,落日君身體強壯,兩肩寬廣,一副力士的身材,臉上也有些橫肉,單以相貌來看,會讓人以為是市井的屠夫穿上了道袍,顯得極不合襯,他跨前一步,含笑道:「原來你就是落日君,我叫耶律雲,前來向幾位道君求教。」   「國師的女婿?」落日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臉上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覺得卓照矢選了這麼一個年輕人做女婿似乎有點草率。   正在紛紛嚷嚷的時候,其它四人也走出了自己的小院,金花散人一見耶律雲,臉就拉了下來,喝道:「怎麼是你?」   落日君回頭看了看他,詫異地問道:「散人認識他?」   耶律雲笑道:「我和這位道長在寧山戰成平手?今天再來討教。」   後面的旁觀者一片嘩然,大部份人都將信將疑,雖然不否認耶律雲的實力,但要把這麼一個青年想像為道行高深的修道者,都覺得有些勉強。   其它四名道君更是詫異,他們知道彼此的道行都在伯仲之間,如果耶律雲能與金花散人戰成平手,也就是說能與他們戰成平手,然而世上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並不多見,所以反應都很強烈。金花散人素來心高氣傲,雖然知道耶律雲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面對眾多懷疑的目光,不由地產生了一種不平衡的心理,覺得耶律雲是在羞辱自己,一張老臉拉了下來,指著他怒氣沖沖地道:「來,來、今天我就和你分個勝負。」   耶律雲笑道:「既然如此,就請道長指教。」   「跟我進來。」金花散人甩袖就住自己的小院走去。   耶律雲轉頭對卓文嫣道:「姐姐,你進不進去?」   卓文嫣嫣然道:「難得有機會看到高手對抗,當然不能不看。」   落日君等四人也對這場較量很感興趣,對於他們來說卓照矢就是他們追遂更高境界的目標,因此想通過卓照矢的女婿來看他的真實實力。   那些低級的道人和道師雖然都很想參與,但一等道師地位崇高,他們都無權入內,只能站在門外著急。   有的甚至跑到院長別院的門前請求允許入內觀戰。   道衡院的院長其實並不是修道者,而是高陽皇帝親弟吳聲揚,為了攏絡更多的修道者才出任此職,聽到了外面的喧嘩聲,他忍不住走了出來,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院長,金花道長與國師的女婿耶律雲比較道術,請允許我們入內觀看吧?」   「哦!竟有這種事?」吳聲揚當然知道耶律雲的來歷,更知道是國師一力提拔的青年英傑,然而他卻像眾多的高陽貴族一樣傾慕卓文嫣的美色,甚至還三次提親,卻都被卓照矢所拒,所以只好作罷,沒想到竟被一個山野獵人拔了頭籌,因此一直都覺得氣憤難平,只因卓照矢的實力超群,才不敢做什麼,此時聽說耶律雲到這裡來挑戰,便打起了壞主意。   「既然有如此盛事,不如讓大家一起欣賞,你們去告訴五位道君,較量的地點就安排在盈月殿吧,那裡本就是行宮護軍操練的地方,夠寬敞的。」   「是。」人們高興地跑向道君別院。   金花散人和耶律雲本已準備開始,聽到吳聲揚的吩咐後都愣住了。   耶律雲問道:「道長,我無所謂,你決定吧!」   金花散人雖有些不情願,但想到自己新來乍到,要建立威信就必須做點什麼,如果能在眾人面對把耶律雲擊敗,相信威望會大幅度提升,於是點頭答應了。   耶律雲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對戰的感覺,以圖逼出酒符產生新的酒訣,因此也欣然答應了。   盈月殿是一個建在小山頭的宮殿、有一條短短的山路相連,是行宮侍衛的主要聚集點,因而有個頗大的青石校場,現在是院士們較量道術的地點。   百餘名院士、道師都來到了這裡,站在外圈等著觀看金花散人和耶律雲較量。   吳聲揚知道卓文嫣也來了,極為高興,便搬了幾張椅子,請她和四位道君坐在身邊。   卓文嫣與吳聲揚見過幾次還算相熟,所以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吳聲楊含笑道:「難得卓小姐前來,道衡院真是蓬壁生輝啊!」   卓文嫣微笑道:「因為雲弟要來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所以我陪他前來,請恕我們冒昧了。   「聽說你們很快就要成親了?」   卓文嫣平靜地道:「不錯,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   吳聲揚掃了一眼耶律雲,略帶輕視地道:「聽說你這個未婚夫似乎喜歡縱意花叢之間,真是年少風流啊!對了,我還聽說他好酒如命。」   卓文嫣自然聽出他語氣中的貶意,淡淡地道:「不勞王爺掛心,他對我很好。」   吳聲楊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語。旁邊的四位道君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似有嘲弄之色。   卓文嫣看在眼裡,明白他們都看不起這位有名無實的院長,也沒有人會把他當成院長。   場中央,金花散人搖了搖手中拂塵,淡淡地道:「你那只妖物呢?怎麼沒帶來?」   耶律雲笑道:「那小酒妖好像還趴在酒窖裡面,沒工夫上山。」   金花散人不喜歡他總是表現出一副輕鬆的姿態,輕哼了一聲,道:「我勸你還是先想想如何破我的金花拂天,不然你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能勝我。」   「破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修道不是要清靜無為嗎?輸贏當然也是小事。」耶律雲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也不介意輸贏,表現的很輕鬆,但內心卻很認真的看待這次比試,每一次的比試都是修練酒符的良機。   金花散人被他出言反擊,雖然默認他說的正確,但他的脾氣卻不容他退讓,因而喝道:「開始吧,貧道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耍嘴皮子。」   耶律雲神色一凝,緩緩地點頭道:「道長請。」   金花散人礙於眾人在場,不敢先動手,怕別人說他不顧身份,因此晃了晃拂塵卻沒有動。   耶律雲卻毫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和議論,對他而言目標是明確的,沒有必要想其它因素,這樣只會擾亂自己,於是他一出手就是猛攻。只見他伸出左手,一條白色的水柱便從掌心的渤浪珠裡射了出來。金花散人笑了,對於修道者來說操縱性的實體攻擊是最想見的,因為一眼就可以看出攻擊的強弱,這條水柱在普通人的眼裡也許是神氣的事物,但在他的眼中,卻是不堪一擊的攻勢。   只見他的身子晃了晃,想用遁術離開,但隨後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覺得不戰而避,面子上不好看,猶豫之間便錯過了反擊的最佳時機,耶律雲像是料到他的心意似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隨即又失望的搖了搖頭,在水柱攻到金花散人面前一丈時突然撤回了攻擊,「道長,拿點真本事出來吧,我可不想一下就擊敗你。」   圍觀的人群中一片嘩然。   「太囂張了吧?」   「這樣就說道君輸了,太兒戲了吧!」   「是啊,太兒戲了。」吳聲揚也隨聲附和,而且還轉頭向卓文嫣椰榆道:「卓小姐,你這位夫婚可真是好笑,還沒攻擊就說人家敗了,哈哈……」   「他的確勝了。」旁邊的落日君淡淡的插了一句。   吳聲揚就像一隻被人踩著尾巴的貓,頓時嚎叫了起來:「是他主動收回攻擊,這明明是他心虛,憑什麼說他勝了。」   卓文嫣也有點不耐煩,直言道:「水柱中夾雜了天鉤索仙網和飛刀,還有四靈旗在後,面對雲弟的全力攻擊,金花散人如果不用金花拂天,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打下去也沒意思。」   原音子恍然大悟,歎道:「原來是天鉤索仙網,我感覺到一股邪氣,卻想不出是什麼。」   落日君道:「嗯,是妖界之物,威力不小,想不到他會使出這麼一件妖器。」   吳聲揚又找到有力的攻擊,嘲弄道:「想不到耶律雲用的竟是邪物,可惜啊,好好一個修道者與妖邪為伍,卓小姐,你可真委屈啊!」   卓文嫣再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譏道:「王爺,我委不委屈似乎用不著你來指手劃腳,何況我夫婿與你同朝為臣,你就不能留點口德嗎?」   吳聲揚被她一陣痛罵再也坐不住了,尷尬地站了起來,一邊抹著額上的冷汗,一邊乾笑道:「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沒做,失陪了。」說完就。怏怏地離開了。   落日君等人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都露出嘲笑之色。   目送吳聲揚離開後,他們的目光又落在場上兩人身上,因為金花散人已經認識到自己如果一直被圍觀者的眼神束縛著就不可能取勝,於是施展起平生最得意的「金花拂天」。   耀目的金光與午間的太陽一起互相輝應,在場中留下了奪目的一刻。   與金光配合的則是耶律雲的花香和盈盈的綠光,仙玉之力所表現出來的無暇和聖潔使這場較量更為文雅,而在花香包裹中的耶律雲也讓圍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六十一章 地獄修練        在萬縷金光之中,金花散人就像穿上金色鎧甲似的,無論耶律雲如何狂攻都動搖不了他分毫,而耶律雲也用仙玉之力抹去了攻擊,情勢平分秋色,誰也佔不了便宜。   落日君等人見了都讚歎不已,尤其是對於耶律雲所使用的力量感到極度的好奇。   「小姐,你這個夫婿修的是何處道力?」   卓文嫣笑道:「煉化仙玉後所得的力量,與我們修練的道術截然不同,自成一家。」   「仙玉!」四人同聲驚呼了起來,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掃向耶律雲。   卓文嫣身為耶律雲的好友,感到很自豪,笑道:「沒錯,的確是仙玉,他也許是天下第一個能煉化仙玉的人。」   落日君慨歎道:「不錯。我從未聽過有人能煉化仙玉,我也見過一塊仙玉,然而無論我用什麼辦法,仙玉卻沒有半點反應,那時候我就認定除了仙人,沒有人能煉化仙玉,想不到世人還是有人能做出我認為不可能的事。」   卓文嫣直言不諱道:「雲弟他煉化了三枚仙玉,若是繼續下去,登上仙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難怪國師會選中他,的確是慧眼識俊傑,看來很快就要超過我們了。」   卓文嫣見四人毫無妒忌,反而有了欣喜之色,好感頓生,含笑道:「他來這裡是想向各位請教,希望四位道長能幫一幫他。」   原音子捏了捏尖尖的下巴,笑道:「小姐放心,如此俊傑,就算你不開口,我們也想試試,呵呵。」   這裡聊的正高興,場內的兩人卻仍在僵持著,四周的人不由都緊張了起來。   天縱子讚歎道:「雲兄弟果然沒有說謊,他真的能和金花道君一戰。嗯,他的實力這麼高,人卻如此和氣,還親自跑來和我結交。」   文煥小聲問道:「黑子,你和他是朋友?」   天縱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他說服了我的竹聲三顫,所以要和我結交。」   文煥嚇了一大跳,差一點暈過去,眨動的雙眼直直地看著他,驚問道:「你……你贏了他?」   天縱子憨笑道:「當時他沒有防備,所以也算不得什麼。」   文煥這才放下心來,眼睛又轉回場中。   突然,耶律雲放棄了防禦,竟拖著槍直接向金花散人衝了過去。   金花散人並沒有因為他的冒險而高興,依然用同樣的手法進攻。   看著如利劍似的金光從耶律雲的身體上穿過時,喧嘩聲驟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氣息,驚訝地看著耶律雲。   卓文嫣驚得站了起來,雖然明白耶律雲的用意,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冒險讓身體直接承受攻擊。   就在此時,耶律雲忽然挺直了身子,搖頭歎道:「還是仙酒軟香,可惜了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人們見他無事更感好奇,想知道他如何承受金光。   金花散人更是驚訝,沉著臉問道:「你用什麼來破我的道術。」   耶律雲笑了笑道:「不必擔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我們還是平手,繼續吧。」   金花散人不再多問,搖頭道:「情勢很明顯,我們誰也無法戰勝對方,再比試已經沒有意義了。」   耶律雲點頭道:「也好,就此罷手吧!」   其它人都看得莫名其妙,吵嚷著要他們比下去,金花散人卻沒有理會,轉身就走。   耶律雲朝著他的背影深深一揖,恭敬地道:「謝謝道長指點。」   金花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默然離開了盈月殿。   卓文嫣走到他身邊問道:「你用什麼破了他的光劍?」   「仙酒軟香我以前就學會了,剛才他攻擊我的時候,我心念一動,接著就自然地念出了酒訣,化解了攻擊。雖然沒輸,可是目的還是沒有達到,可惜了一次機會。」   「還有機會,別太介意,四位道君都想和你比試比試。」   「好啊!」   四位道君並沒有因為面子而謙讓,反而專心地與他進行了連續四場的比試,氣氛表面上看來很溫和,但其中的激烈對抗絕不輸給任何形式的較量,只是因為道術的比試場面較為文雅而已。   艷色的夕陽掛在天邊的雲端,山上的氣溫也降了下來,然而看的如癡如醉的觀眾們正以熱烈的掌聲為第四場比試的落幕喝采,四場比試竟然沒有一場分出勝負,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但他們都感到獲益非淺。   耶律雲有一點失望,就算置身於危險之中,酒符也無動靜,就像知道他不會有事似的。   四位道君卻很高興,而且被耶律雲恭謙的態度和樂天的性格感染,都很喜歡這位青年英傑,一起把他們送到院門外。   原音子含笑道:「道友,你前途無量,別辜負了天生的異稟。」   「是。」   「以後有空就來這兒坐坐,院長大可不必理會,有我們在就行了。」   「學生日後一定再來請教,告辭了。」雖然沒有達到目的,卻結交了幾位朋友,所以耶律雲心情很不錯,拉著天縱子笑道:「黑哥,有空到國師府去作客。」   天縱子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沒錯,大家都是人,只要努力修練就會有成功的一天。」   「呵呵,你終於開竅了,不枉我跑到這裡來看你。」耶律雲長笑一聲轉身向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時地揮手向山門前的眾人道別。   卓文嫣伴著他往山下走去,見他的眼神中仍有些失望之情,柔聲勸慰道:「別太擔心,以後還有機會的。」   耶律雲搖頭道:「這種切磋是不可能有危機感的,就算我願意冒險,但四位道長卻不肯讓我受傷,所以酒符也沒有機會發揮效力,因此我覺得應該到真正危險的地方去,這樣才能逼出酒符的力量。」   「真正危險的地方?」卓文嫣沉吟了一陣,忽然瞥見他臉上有異色,心念一轉,驚問道:「你想進魔畫中修練?」   耶律雲點點頭,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道:「我的心裡有兩個地方:一是魔畫,岳父說了,魔畫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修練場,出不來就會送命,那種地方應該能使酒符發揮效用。」   「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就是昊天山的七星連珠大陣,陣勢發動起來威力無比,上次我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不過那裡危機重重,絕對是個好地方,唯一擔心的就是玄華真人撤回了陣式。」   「昊天山!」卓文嫣驚呼了一聲,她很清楚這名字所代表的份量,也知道玄華真人在修道者心中的地位:「你想去挑戰玄華真人?這是不是太魯莽了?」   「玄華真人也是人,就算他如何厲害,可事到如今還是一樣無法登上天界,我看是他品德有問題,哼,慧妹妹的仇雖然不能算在他頭上,但他過於溺愛烈子雨,不問是非黑白,這種人根本不配稱為道學宗師。」耶律雲對他沒有什麼好感,覺得玄華真人雖然道行高深,卻沒有識人之明,連烈子雨這種小人都會收為徒弟,還為他煉製法器。   卓文嫣頓時驚得啞口無言,但隨即又想他是要挑戰仙界之人,戰勝玄華真人是合理之事,因而釋然了,含笑道:「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勝過他,但現在的你只怕還沒有這種本領,我看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免得又添是非。萬一失敗,你爹、我爹,還有姬妹和慧妹妹都會很傷心。」   耶律雲搔了搔頭笑著道:「說的也是,現在的我不是無牽無掛的人,似乎大家都寄希望於我身上,我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回去問爹吧,他不是說有些地方可以推薦嗎?」   「嗯!」   回到國師府後,耶律雲與卓文嫣立即找到正在書房看書的卓照矢。   卓照矢知道耶律雲與五位道君戰成平手後,臉上立時露出了笑容,捻髯道:「不錯,能與他們戰平說明你現在的水平已是名家的水平。」   耶律雲問道:「岳父,有一點我不明白,伍大哥說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天界,可如今在人界也只能與他們戰成平手,是我的實力還停留在人界,還是以他們的實力可以升上天界?」   卓照矢含笑道:「其實你的道行修為比他們強許多,而且道力也比他們純正,因為你的力量來自於仙玉,本身就有了仙氣,只不過你的仙玉都是防禦性的,並不能助你戰勝其它人,這就是你連平五場的原因,但我相信,高陽國中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擊倒你,但會有很多人與你打成平手。」   耶律雲恍然大悟,點頭道:「岳父說的沒錯,我總覺得進攻模式太簡單,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個法器,用多了也會厭。」   「你如果有時間可以煉化你的法器。有一件頂級的法器,比十件普通的法器還有用,不過你現在只怕沒有這種時間,所以還是算了。」   「煉化法器?」耶律雲若有所悟,點頭道:「嗯,我聽昊天山的四散人說過,不過難度很大。而我的法器中,天鉤索仙網是邪物,要想提升等級只怕不容易。飛刀已經通靈,沒有辦法再提升了,其它的也幾乎到了頂端,唯一有用的只有銀槍,然而我一直找不出銀槍的秘密,所以沒辦法提升等級。」   卓照矢道:「我那個秘室裡有許多適合煉製法器的材料,你可以隨便選用,但人界的法器大都只能在人界發揮效用,出了人界之後就顯得一無是處。」   耶律雲深以為然,道:「上次在鬼域裡,所有法器都沒用,只有仙玉還能用,看來人界的法器的確有局限性。」   卓照矢道:「仙人煉的是仙器,天界之人煉的天器,而人界之人煉的是法器,層次上有很大的分別,如果要把一件法器提升到天器的層次,只怕比直接煉製天器還要困難。以你的修練過程來看,還是去尋找仙玉最為妥當,因為仙玉之中不會都是防禦性,我想應該有攻擊性和其它性質的仙玉存在。」   「岳父說的對極了,像鎖魂玉就不是防禦性的仙玉,可惜暫時還無法煉化。」   卓文嫣插嘴道:「還是先找機會煉酒符吧,現在有仙玉保命就夠了。爹,你有什麼地方推薦嗎?」   卓照矢道:「地方倒是不少,像是昊天山的七星連珠大陣、落星潭的千丈流、冰海紅雪溝、海外的天空島等等,為數不少,對了,還有七大魔畫。」   耶律雲慢慢記在腦海,當他聽到天空島的時間,忽然一楞,猛地想起昨天遇到的名流,喃喃地道:「原來天空島是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居然說是從那裡來的,看來他的實力一定不低,不過他為什麼沒有察覺小酒妖的存在呢?」   卓照矢繼續說道:「這些地方之中,最方便的要數陰風鎖江圖,不過我還不能斷定你是否能從裡面出來,所以一切等成親之後再說吧!」   耶律雲扔下對天空島的猜測,躬身恭敬地道:「我明白。」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耶律雲退出了書房後並沒有回去,站著想了片刻,對身邊卓文嫣道:「姐姐,我想見一見鬼王,看他是不是把娉婷從怨靈碑中救出來了,順便告訴她成親的事。」   「的確應該再去一趟,我陪你去。」   「有勞姐姐了,沒有姐姐就算去了也什麼都看不見。」   卓文嫣嫣然一笑,道:「聚陰青紗卷還在我懷裡,現在就走吧!」   「好。」耶律雲揮動左手,隨著那團黑色的氣旋再次出現,並結成幽森的鬼門。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步入了鬼門。   卓照矢走了出來,看著消失的鬼門,神色有些凝重,眼神中除了擔心,還有一絲不滿。   越過鬼門的耶律雲和卓文嫣再次利用聚陰青紗卷為他們加重陰氣,使他們能夠看到鬼魂和進入刑獄殿。   走進刑獄殿,巡視的鬼卒們都認識耶律雲,見到他就如同見到上司一樣,就連鬼將面對他們也是恭恭敬敬地,不敢有絲毫的無禮。   耶律雲覺得有趣,含笑道:「姐姐,看來鬼王的確是一諾千金,連我們也成了上賓。」   卓文嫣含笑道:「看來姬妹也會過得很好。」   「希望如此。」   來到信道,守護外的鬼將行了一個大禮,躬身道:「兩位請進。」   他們只是笑了笑,連招呼都不用打,直接便走入了信道。剛到殿門前,耶律雲就見到一個婀娜的身影飄了出來,正是日夜掛念的姬娉婷,不禁大喜過望,衝上去叫道:「娉婷。」   姬娉婷見了他笑著撲入了他的懷中,暱喃著道:「雲哥,你終於來了,想死我了。」   耶律雲撫弄著她的青絲,柔聲問道:「你沒事了吧?」   姬娉婷早已沒有了初來鬼域時的懼意,滿臉笑容地應道:「沒事,只不過變成了鬼,嘻嘻。」   耶律雲見她並沒有因為成了鬼魂而傷心,心中大安,調笑道:「要是天下的鬼魂都像你一樣美就好了。」   姬娉婷朝他做了個鬼臉,嗔道:「油嘴滑舌,一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耶律雲假裝一副害怕的樣子,高舉雙手道:「沒有,沒有,夫人在上,我怎麼敢呀!」   說著兩人噗哧一聲都笑了起來。   卓文嫣見他們郎情妾意,笑問道:「姬妹,鬼王待你不錯吧?」   姬娉婷點頭道:「他認我做了義女,開始的時候我嚇得要命,只想著回家,可回頭一想,反正已經變成鬼了,有個鬼王做義父也挺不錯,所以就答應了,沒想到義父平時一副凶樣,其實脾氣很好。」   耶律雲擁著她道:「娉婷,跟我回去吧!」   姬娉婷凝視了他半晌,忽然搖頭道:「我不回去,義父已經答應較我鬼術,所以我要留下來學,只要學好了本事,以後就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了,況且我現在還是鬼,去了人界很不方便,還會有很多道人捉鬼。」   「學鬼術?」耶律雲驚訝地看著她,問道:「鬼王他要傳你鬼術?」   「嗯!我覺得每次都要你保護太無趣了,我希望自己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能幫你,所以在你淨化百萬冤靈之前,我會留下來學鬼術。義父現在教我聚陰術,我覺得挺有趣,所以學得很開心,只要你有空來看看我就行了。」   卓文嫣詫異地問道:「姬妹,你真的要留下?」   「是。」姬娉婷點了點頭又道:「雲哥,我在怨靈碑裡看到了很多可怕的東西,那些冤靈生前都很慘,雖然他們吸去了我的陽氣,但我不恨他們,反而可憐他們,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出他們。」   耶律雲含笑點頭道:「放心吧,我會盡全力的。」   「走,我帶你去見義父。」姬娉婷嬌笑著拉住他的手往殿內奔去。   殿內很平靜,鬼吏們像往常一樣,一動不動地列在兩側,而鬼王照常坐在台上揮動著手上的那支筆,他聽到聲音後抬頭看了一眼,道:「你們是來看娉婷的吧。」   耶律雲很感激鬼王對心上人的照料,更感激他傳授鬼術,恭敬地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道:「謝謝鬼王大人照顧娉婷,還教她鬼術,如今我完全放心了,怨靈的事我一定會盡全力去辦。」   鬼王道:「我相信你,你起來吧!」   姬娉婷扶著他站了起來,含笑問道:「雲哥、卓姐姐,你們該成親了吧?」   耶律雲點了點頭道:「反正我們有了約定,所以成親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等我們成親之後,我就會去尋找引發酒符的修練場。」   姬娉婷嬌笑道:「你可不許欺負卓姐姐,不然我不放過你。」   「他怕我怕得要死,好像怕我吃了他似的。」卓文嫣抿嘴笑了起來。   耶律雲見二女拿自己開玩笑,不敢多說,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鬼王忽然問道:「耶律雲,聽你說要找修練場?」   耶律雲點頭道:「因為我不能完全掌握製造仙酒的酒符,所以必須要找一些修練場來引發酒符的力量。」   「原來如此。」鬼王略加思索後又道:「我這裡倒是有兩個地方,你要是有膽量可以來試試。」   耶律雲怔了怔,喜道:「請鬼王大人細說。」   鬼王的臉頰微微地動了一下,道:「你應該知道這裡有十八層地獄,那裡遍地酷刑,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通過,也沒有修道者進去過,所以我想那會是一個奇怪的修練場。另外還有一個孽海,那裡雖然沒有酷刑,卻更為恐怖,而且落入孽海後除了我無人能救。」   「十八層地獄!孽海!」耶律雲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經歷過孽海,依然歷歷在目,知道那是一個奇特的地方,到現在為止想不出有何方法可以渡過,驚歎道:「這兩個地方的確挺特別,也許是很好的修練場,不過……」   鬼王見他臉上儘是猶豫之色,婉言道:「這只是我的一個提議,並不是要求,一切選擇權都在你的手裡,考慮之後再決定吧!」   姬娉婷扯著他的手緊張地勸道:「雲哥,十八層地獄太恐怖了,我只下到第一層就看不下去了,你還是別去了。」   卓文嫣搖頭歎道:「其實去哪裡都一樣,沒有危險就無法進行真正的修練,比起魔畫,這兩個地方也許還算安全。」   耶律雲頷首道:「姐姐說的對,無論如何都要面對危險,這兩個地方倒是可以試試,不過感覺上挺嚇人的。孽海我去過,還沉了下去,我猶豫是因為我還沒有想到用什麼方法渡過孽海,而十八層地獄雖然儘是酷刑,不過相對而言,我倒是挺有興趣的,想看看人人恐懼的十八層地獄到底是什麼樣的。」   姬娉婷幽怨地看著鬼王嗔道:「義父,你怎麼會提出這個餿主意,快收回吧!」   鬼王道:「他們說的對,因為這是鬼域,就算失敗了,我還有能力幫他,如果在人界,我卻無能為力。」   耶律雲聽了怦然心動,忖道:「對呀,就算死在孽海或者十八層地獄,無非是留在鬼域與娉婷一起做對鬼夫妻,沒什麼大不了,而進了魔畫就有可能永遠也出不來,到時候連鬼都做不成。」想了一陣,他毅然道:「鬼王大人,我接受您的提議,不過我還要回去商量一下,有了結果後再來打攪您。」   「去吧,反正十八層地獄和孽海每天都在運作,你隨時都可以來,娉婷,代我送他們。」   耶律雲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攬著姬娉婷走出了鬼王殿。   姬娉婷依然很擔心,但她再也沒有阻撓耶律雲的決定,反而柔情似水的撲在他的懷中暱喃道:「雲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輕易冒險。」   「放心吧,我現在鬥志旺盛,絕不會輕易言敗,你就安心的修練鬼術吧!」   「嗯!」姬娉婷緊緊地貼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卓文嫣不願打擾他們,自己一個人先走回了刑獄,等了很久才見耶律雲急步趕來,迎上去笑著問道:「這麼快就放你走了?」   耶律雲哈哈笑道:「以後見的機會還多著呢!不必急於一事,還是回去和岳父商量一下來鬼域修練的事吧!」   卓文嫣感歎著他的鬥志和信念,看著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充滿鬥志的巨人,在盡全力保護他所要保護的人。   綠枝輕擺,樹影婆娑,輕風帶動著枝葉,搖曳在書房的窗外,卓照矢靜靜地站在窗前,修長的臉龐上露出陰沉的表情,眉尖深鎖,眼光伸縮著投射在窗紗上的樹影上。   耶律雲和卓文嫣剛把進入鬼域修練的想法告訴他,卻沒有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不禁都有些詫異,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用眼神詢問對方的意見。   「鬼域!」卓照矢忽然輕輕地敲著窗框,嘴裡喃喃有詞。   卓文嫣有些擔心,父親的反應令她很不安,吶吶地問道:「爹,去鬼域修練不合適嗎?」   卓照矢轉頭看了女兒一眼,搖了搖頭,又把眼光移回窗紗,沉默片刻後,靜靜地說道:「我沒有去過鬼域,但我很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相對於仙界、天界等諸界來說,鬼域是完全獨立於諸界的空間,孽海和十八層地獄都是用來懲治諸界邪氣的地方,因此諸界中帶有邪氣的人或妖都會被送到鬼域中受到懲治,因而強大的邪氣、怨氣、妖氣都會隨同他們一起被帶入鬼域,並留在孽海和十八層地獄裡,這些黑暗的力量不是輕易就能消除的,我擔心你們去了之後會被邪氣內侵,對你們的仙緣產生不良的影響。」   「仙緣?」耶律雲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仙緣到底是什麼,我實在想不明白?」   卓照矢轉身望著他片刻,漆黑的瞳孔忽然閃爍出絲絲異光,不斷地在他的身上掃視著。   耶律雲茫然地轉頭望向卓文嫣,在詢問卓照矢的用意。   卓文嫣同樣對父親的舉動感到茫然,無奈地搖了搖頭後,又把目光移到父親的身上。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卓照矢收起眼中的異光,含笑著解釋道:「仙緣是一種凡眼看不見的淡金色的光芒,只有力量強大的人才能看。我身為天帝,所以能看出一些端倪,但也並不準確,但有一點我很自信,你的仙緣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強的一個。」   「淡金色的光芒?」耶律雲低頭看了看自己,幻想著自己身上閃爍著淡金色的光芒,不由地笑了起來:「幸虧普通人看不到,否則恐怕會把我當成怪物了。」   卓照矢慈祥地看了看女兒,歎息道:「文嫣的仙緣極淡,如果沒有其它人幫助,只怕她一輩子也無法達到仙界的境界,所以我把她交給你。」   「爹,我會努力的修練,您別擔心。」卓文嫣親暱挽著父親的手臂。   卓照矢拍著她的手,擔憂地道:「我現在擔心你們進入十八層地獄和孽海時會被邪氣所侵,那裡是邪氣最盛的地方,如果完全磨滅了你們的仙緣,後悔就來不及了,當然也可能有好的結果,但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   耶律雲明白了他的擔心,其中不無道理,因此低頭想了片刻,道:「鬼王應該也能看到我的仙緣,但他卻沒有提到鬼氣與仙緣的關係,只是向我們提議進入鬼域修練,我想只要小心,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卓照矢從語氣中聽出他的想法,似乎非去不可,眉頭皺得更緊,不悅地盯著他的眼睛,滿臉憂色地勸說道:「鬼域與人界有很多不同之處,鬼王雖然是那裡的主宰,擁有強大的實力,但他並不屬於人界,也未必知道像你這種懷著仙凡之氣的人在鬼域之中修練會有什麼後果。」   「您說的也有道理。」耶律雲見他說的嚴重,不禁猶豫了起來,事實上鬼域的確不同於人界,兩者之間也許隱藏著一些內在的衝突和異變,但任何地方都會有危險,就算是在人界,雖然有許多未知的麻煩存在,如果因為害怕某一種潛在的危險而放棄提升自己,只會使目標越來越遠。   「當然,如果你堅持要去,我也不會阻止你,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卓照矢不想一味地壓制,最後還是軟口了,希望耶律雲能自覺醒悟。   然而這一番話卻讓耶律雲下定了決心,面對困難之時絕不容許自己成為懦夫,任何修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困難越大,修練的成果就越好。   決定之後,他朝著卓照矢鞠了一躬,感激地道:「謝謝岳父的提醒,不過有沒有仙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雖然我很想去仙界看看,但只要能與娉婷和慧妹妹一起高興地生活,生活在人界或是仙界對我沒有任何分別。如今娉婷成了陰魂,我最應該做的就是與她一起生活,就算是在鬼界做一對鬼夫妻,對我而言並沒有半點區別,因此我不介意任何後果,即使道路艱難,我也會走下去,而且還要信心十足地往下走,絕不退縮。」   鏗鏘有力的一席話,讓卓照矢無可辯駁,剎時間也想不出任何說詞來說服耶律雲,但他的心裡還是不太情願,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卓文嫣卻很欣賞耶律雲的勇氣和堅強,這本就是男子漢應該擁有的特質,讚賞地看著他,含笑道:「雲弟說的很好,這才是男子漢的氣勢。」   耶律雲朝她笑了笑,再次把目光轉向卓照矢,正色道:「我不管自己的仙緣如何深厚,也不管什麼時候才能登上仙緣,我只會憑著自己的意志全力去做,岳父如果不相信我的能力,我也不勉強,但這趟地獄之行我是去定了,絕不後悔。」   卓文嫣見父親的臉緊緊地繃著,似乎在壓抑自己的不悅,雖是如此,但那表情完全表露了心中的不滿,不由得心裡有些愧疚,親暱地挽著父親的手臂,勸道:「爹,就讓他去試試吧,難得他有這種雄心。」   「可是……」卓照矢搖了搖,盯著耶律雲問道:「你真的決定要去?」   「是,伯父您說過,仙玉可能散落在諸界之中,既然如此,鬼域也許會有,所以鬼域之行就算現在不去,將來也要去,與其退縮,不如先做再悔,做人也無憾了。」   卓照矢沒想到他如此倔強,抬頭打量了他片刻,發現他的身上有一種誓死方休的氣勢,果斷而堅定,沒有半點猶豫,心中既是不悅,又是無奈。   耶律雲忽然朝卓照矢行了一個大禮,恭敬地道:「伯父,如果您真的不喜歡我去鬼域修練,就請把親事解除,以免我死在鬼域,毀了仙緣。」   卓照矢更是吃驚,沒想到他會提出退親,想起自己千方百計拉攏這門親事,然而如今卻發生如此變故,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卓文嫣同樣被耶律雲的話驚呆了,直楞楞地看著他,表情十分古怪,既沒有惱怒,又沒有喜悅,眼中只有些迷茫。   「一切全憑伯父做主。」耶律雲坦然面對兩人質疑的目光,絲毫沒有因為拒絕親事而有任何的後悔和懊惱。   卓照矢凝視著他半晌,眼神漸漸緩和了許多,踱著步走到窗前,舉目望向窗外的景色,沉默了許久。   耶律雲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覆,這門親事原本就是一場戲,所以很冷靜的面對,如果就此可以擺脫親事,對他而言只好有處沒有壞處。   「你既然下了決心,我就不再說了,我先把親事壓後,等你出來再說。」卓照矢轉過身望了他一眼。   卓文嫣不明白父親的意思,驚問道:「爹,太草率了吧?」   卓照矢直言不諱地道:「如果他不能幫你登上仙界,我自然要另找他人,讓你上仙界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放在一旁。」然而他的眼盡復在看著耶律雲,眼神之中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卓文嫣覺得父親過於偏執,對於所要達到的目標有一種過份的執著,使他願意犧牲一切來完成目標,心想:父親不能登上仙界,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   想著,她不由地有些心酸,自己的終身幸福似乎還不及登上仙界,也許在父親的心裡,登上仙界就等於一生的幸福。   耶律雲卻聽出了語中的含意,想起卓照矢之前所花費的時間和精神,斷然不會輕易地放棄這場婚姻,得到這個結果並不奇怪,他也不介意何時才成親,點頭應道:「我沒有意見,一切按照伯父所說的辦吧!」   「不!」卓文嫣鏗鏘有力地說道:「我絕不會再與其它人說親,如果爹下了決心要退這門親事,女兒就自行修練,就算仙緣如何淺薄,女兒也會盡全力修練,誓死方休。」   耶律雲和卓照矢都楞住了,雖然知道她誤會其中的含意,但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強烈,而且信誓旦旦要維持這門親事。   「文嫣,你一定要嫁給他?」卓照矢沒想到女兒也有著同樣的執著,愕然看著他。   「女兒不是一定要嫁給他,只是不想再為了登上仙界之事與其它人成親。」   耶律雲知道她並沒有喜歡上自己,之所以堅決維持這門親事一定有其它的理由,想了一陣,忽然恍然大悟,心道:「看來姐姐是怕其它人不會像我一樣堅持這種形式上的婚姻,嗯,一定是這樣,姐姐說過她原本打算修練終老,要她真正成為別人的妻子一定會不樂意。」   卓文嫣的內心正如他所想,不願意為了登上仙界隨便嫁給其它人,因為她現在並不想承擔妻子的責任,如果嫁給耶律雲,一方面便可以像朋友一樣相互協助,相互攜持,另一方面,同時她對耶律雲處理方式和思想都有了很深的瞭解,也很相信他,換了其它人就未必能如此,所以堅決反對父親的意見。   卓照矢並不如耶律雲那樣瞭解女兒的心態,因而覺得女兒真的看中耶律雲,並有了感情,以他的立場而言,耶律雲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不是擔心他會在鬼域裡遇到麻煩,也不會同意壓後或取消定親。   卓文嫣朝著耶律雲點了點頭,示意他幫著說話。   耶律雲猶豫一陣,道:「岳父,既然文嫣她堅持,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您做主吧!」   卓照矢自然不想拒絕女兒的請求,何況這個請求與他的本意一致,欣然點頭道:「既然文嫣一心想嫁給你,我身為父親,自然也沒有任何意見,不過親事一定要壓後,等你平安歸來再定迎親的日子,這樣吧,給你三個月時間修練,成與不成都回來成親。」   卓文嫣立時鬆了口氣,轉頭朝耶律雲笑了笑以示感激。   「是,岳父。」耶律雲對整件事並不在意,無論何時舉行婚禮都只是形式上的事,就算立即成親,他也不會有任何異議:「我們還要準備去鬼域,先行告辭了。」   「去吧!臨走之前告訴我一聲。」卓照矢搖了搖頭,又走到窗前。   兩人躬身行了一禮,然後一起離開了書房。   走回楓華院,卓文嫣長舒了口氣,幽幽地歎道:「爹很在意仙界的事,也許是娘的事對他的傷害太多,所以才會這麼執著。」   「他老人家對此事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也是常理,不過姐姐你也不必太擔心,做人只要盡了力就足夠了。」   「我可沒有你這麼豁達,如果沒有辦法登上仙界,爹一定會很傷心的。」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姐姐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去修練?」   耶律雲想了一陣,應道:「先休息一夜吧,明天立即出發,希望早一點完成修練,免得爹和岳父擔心,只是姐姐你怎麼辦?」   卓文嫣抿嘴笑道:「既然是修練,當然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耶律雲嚇得跳了起來。   卓文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反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去?難道你怕我是累贅嗎?」   「不是,不是。」耶律雲連忙擺手否認:「我只是有些驚奇,難道姐姐不怕那些恐怖的刑獄嗎?」   「我不怕。」卓文嫣搖頭笑道:「我原本就是修練與陰魂有關的道術,所以鬼域比任何地方都適合修練。」   「原來如此。」耶律雲雖然不瞭解她的實力,但以卓照矢的道行,她也絕不會太差,這才稍稍放心,看著她遲疑地問道:「只怕岳父不會答應吧?」   卓文嫣回頭看了看四周,笑著小聲道:「像上次出海一樣,我會留張字條,然後悄悄去鬼域,回來再向爹請罪。」   耶律雲呵呵笑了起來,沒想到文雅端莊的她也有這調皮的一面,搖頭笑道:「想不到姐姐居然這麼大膽,只怕國師要罵我拐騙了。」   卓文嫣嬌嗔道:「別小看我,小心到了地獄之中我扔下你一個人不管。」   「哈哈,原來溫柔的姐姐也有狠心的時候。」   卓文嫣抿嘴咯咯笑了起來。   這對名義上的未婚夫妻越來越有默契,都很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婚姻」。   正當兩人說笑之時,耶律虎走了進來,見他們有說有笑,心裡很高興,問道:「小雲,你岳父說親事要壓後,這是為什麼?」   耶律雲扶著父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著解釋道:「爹,我有事要辦。」   「嗯,男人還是以大事為重。」耶律虎點了點頭,忽然望著院子問道:「小雲,你那媳婦呢?」   耶律雲知道他說是姬娉婷,怕說出她成了鬼魂會嚇壞父親,心念一轉,含笑道:「她要在那裡修練一段時間,所以暫時不會回來,您就放心吧!」   耶律虎見不到人心裡有些擔心,雖然兒子解釋了,但還是懷疑地問道:「她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爹,您放心吧,她不會有事,況且我也不會讓她有事。」   耶律虎望向卓文嫣,叮囑道:「文嫣和娉婷都是你的妻子,你可不能虧待她們。」   耶律雲聽父親的語中似是在說自己偏心,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婉言勸道:「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事,您回去休息吧!」   耶律虎這才點點頭,又坐了一陣便起身離開了,他如今老來無事,只要偶而見見兒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卓文嫣和耶律雲則在楓華院中安排去鬼域的事情,直到天黑。   次日正午,耶律雲向卓照矢告辭,隨著他身側的卓文嫣早就打點好,在房中留下了一張字條,又把事情告訴了纖雲,讓她從中安排。   卓照矢不知道女兒的打算,所以告戒了耶律雲幾句就放他走了。   來到楓華院,纖雲早已捧著包袱和招魂幡在裡面等著,見他們進來,連忙到卓文嫣的面前,擔憂地道:「小姐,你可千萬小心,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十八層地獄太恐怖了,一定比上次的小島之行可怕。」   卓文嫣接下招魂幡和包袱,滿懷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成功的,你和李威要小心服侍爹。」   「知道了。」纖雲又轉向耶律雲,柔情似水地凝視他半晌,幽幽地道:「雲哥,小姐的安全可交給你了,千萬別大意。」   耶律雲親切地搭在她的肩頭,嘻嘻笑道:「誰敢動你家小姐一根頭髮,我會把他劈開八瓣,再扔到地獄裡。」   「貧嘴!」纖雲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耶律雲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你自己保重了。」   「嗯!」纖雲很高興,暈紅的俏臉綻放出發自心底的微笑,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走吧!」耶律雲不再多說,右手提起銀槍,左手揮出一團黑氣,慢慢地在空中形成鬼門。   陣陣陰風拂動著纖雲的衣裙,望著陰森的黑洞,她打心眼兒裡感到害怕,忽然握住卓文嫣的手,道:「小姐,千萬小心啊!」   卓文嫣嫣然一笑,伸手抱了抱她,然後首先跨入了鬼門。   「小辣椒一切保重。」耶律雲揮了揮手,也跟著進入鬼門。 第六十二章 天道修心        鬼門再次出現在刑獄殿外的小山頭,出了鬼門卓文嫣便施展聚陰青紗卷,為耶律雲的身軀聚集足夠的陰氣,使他能看到鬼域中的事物。   耶律雲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鬼域一切如常,眾多的鬼魂依然在四處飄蕩,等候著轉生的日子,而遠遠的刑獄大殿威然矗立,鬼卒們也同守在刑獄殿的大門外等候。   耶律雲走進大門,一眼就看到俏麗可人的姬娉婷在門內徘徊,笑著喚了一聲:「娉婷!」   姬娉婷楞了一下,隨即笑顏綻放,興奮地撲到他的身邊,興奮而染紅了俏靨,與鬼魂煞白的膚色別然不同,煞是嬌美動人,只聽她嬌嗔道:「怎麼才來?我等了很久了。」   看著嬌靨如花的心上人,耶律雲親暱地伸手攬住她的纖腰,柔聲道:「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姬娉婷搖搖頭,然後轉身朝著卓文嫣笑了笑道:「姐姐,你怎麼也來啦?」   「不歡迎嗎?」   「不是,不是!我是……」   「別急,我逗你玩的。」卓文嫣含笑道:「我要隨雲弟一起去地獄修練。」   姬娉婷吐了吐舌頭,讚歎道:「原來姐姐的膽子這麼大,我去了一次以後都不想去了。」   「為了修練,就算再難的地方也不能不去。」   姬娉婷驚奇地看了她幾眼,發現這位文雅端莊的大美人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氣勢,溫柔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堅強。   「走吧!」耶律雲牽著她的手邊走邊問道:「娉婷,鬼王大人都準備好了嗎?」   「嗯!他老人家早就安排好了,況且地獄是鬼魂最討厭去的地方,沒有人會打擾你的修練。」   「這樣就好。」   「我帶你們去見義父。」姬娉婷引領著他們來到了穿過刑獄殿,再次踏入鬼王大殿。   「義父,雲哥和卓姐姐來了。」   鬼王抬頭看了一眼,見耶律雲如約而來,十分欣慰,點頭道:「你們既然有膽量挑戰地獄,我自然會給你們方便,只是地獄之苦不同其它,如果支撐不下去就回來吧,反正地獄永遠都在這裡,還有很多機會。」   「是!」耶律雲雖然嘴裡答應,但心裡卻不以為然,修練就是吃苦,沒有必要先想退路:「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請鬼王指示。」   「好。」鬼王點點頭道:「你們是第一對進入地獄修練的人,我親自帶你們去吧!」   說著,他伸出鬼爪似的大手朝著耶律雲和卓文嫣輕輕一揮,一團黑氣便裹住他們的身子,接著身子化成一陣黑霧,就像被地面吸入似的,連同姬娉婷一起鑽了進去。   耶律雲和卓文嫣既是驚訝又是好奇,但沒有反抗,讓鬼王帶著他們穿透地面,來到了地獄之門的前面。   第一次看到地獄之門,兩人都有些詫異,因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地獄之門竟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白色骷髏頭,巨大的牙齒組成了地獄的大門,此時正緊緊地關著,門外只有一片空地,再無他物,也沒有任何人守候。   鬼王將他們穩穩地放在地面上,然後招回黑氣。   卓文嫣對鬼術極感興趣,此時終於見識到高明的鬼術,忍不住讚歎道:「鬼王大人不愧是鬼域之主,真是厲害!」   鬼王細細地看了看她,淡淡地道:「你練的聚陰術也不算太差,只要努力修練,還有進步的機會。」   卓文嫣聽出言下之意就是指她如今的修練已經接近了頂點,再進一步恐怕十分困難,不禁有些擔心,問道:「什麼機會?」   鬼王搖頭不答,卻將目光移到耶律雲的身上。   卓文嫣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耶律雲,心頭突然一震,尋思道:「難道鬼王說的機會就是雲弟?」   耶律雲卻看著牙齒形的大門發楞,好奇地問道:「這門怎麼才能打開?」   鬼王舉起右手,用小指輕輕一彈,兩個小黑點衝了出去,當小黑點落在地面時,頓時變成了兩名鬼卒。   「把門打開。」   鬼卒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然後一頭撞向門兩側雪白的頰骨。   只聽卡嚓一聲,兩排牙齒慢慢地移開了,露出了一條昏暗的信道,只有信道兩側的壁上有一些鬼火燈。   耶律雲看在眼中,大為稱奇讚歎道:「好古怪的地方,連開門的方法都與眾不同。」   姬娉婷笑道:「當然,這裡是獨一無二的地獄。」   一陣刺骨的陰風突然從信道之內吹了出來,耶律雲和卓文嫣被陰森氣息吹得毛骨悚然,不由地顫了一下。   「好陰森啊!」   鬼王見了並不在意,因為兩人都不是陰魂,所以對陰風有較大的反應。   耶律雲迎著風站了半刻,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環境,然後滿懷好奇地走到門口伸頭看了一眼,見門後是一條長長的信道,回頭問道:「鬼王大人,這裡下去就是地獄了嗎?」   「不錯。」鬼王點了點頭,指著地獄之門道:「從這裡下去就是十八層地獄,不過這是一般鬼卒的入口,受刑的鬼魂們不走此處,而是直接從地獄井裡扔下去。」   卓文嫣看著陰暗的信道,心裡微微有些緊張,回頭問道:「我聽說十八層地獄都是獨立的空間,如果有信道連接不怕受刑的鬼魂逃跑嗎?」   鬼王醜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鬼魂是看不到信道的,他們眼中只有無盡的地獄,沒有任何逃生的途徑,除非刑期已滿,否則永遠也逃不出來。只有鬼卒、鬼吏可以毫髮無傷地進出,但他們也有限制,所以這條信道打開的機會並不多。」   卓文嫣恍然大悟,感激地笑了笑。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鬼王大人,能解釋一下十八層地獄嗎?」   「當然有分別,十八層地獄有泥犁地獄、刀山地獄、沸屎地獄、火輪地獄、鐵床地獄、寒冰地獄、刀兵地獄、鐵磨地獄、蛆蟲地獄、血池地獄等等,這十八層地獄各有特別,受刑的人也不一樣。」   耶律雲點頭道:「嗯,剛好十八個,光這些名字聽起來就覺得頭皮發寒。」   「十八層地獄之內大都有鬼卒在內,雖然景象嚇人,但你們只要以平常心去看待就不會受到影響,受刑之人都是罪有應得,不要因為他們的慘狀而可憐他們。」   「鬼王大人,您說的修練就是看他們受刑嗎?」   鬼王正色道:「不要以為只是隨便看看,地獄裡所用的是天下最可怕的刑罰,大多數的人只要看幾眼就被會嚇倒,更甚的是,有人還會因此而發瘋發狂。」   「難道我們是去受嚇?」耶律雲對於鬼王的問答大感好奇。   「我雖然沒有練過道術,但我知道恐懼是一切修道者的大敵,對目標的恐懼、對難關的恐懼、對失敗的恐懼,這些心魔使大多數修練的人在問題的面前望而卻步,只有克服了內心的障礙才能在修練之中更好提升其它力量,而面對恐懼則是克服它的最好辦法。」   一番話說的兩人完全呆住了,沒想到鬼王所指的修練竟然如此與眾不同,然而聽在耳中卻又覺得字字珠璣,很有道理。   「耶律雲,我與你有些宿世緣份,又請你助我化去怨靈,所以才特別提點你,其實修練最重要的是心力,鬼術、道術等等都是末流,這也是仙界與諸界的分別,他們不但有仙術,還有練了心術,七情六慾都被心術所控,人都有感情,仙人與眾不同的一面在於他們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沒有這種能力,就算仙緣深厚,也無法登上仙界。」   耶律雲和卓文嫣聽了這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眼前似的光明大道指示他們前進。   鬼王指著陰森森的信道娓娓說道:「在十八層地獄中,你們可以見到無數慘狀,抽筋剝皮、油烹火燒,常人只看一眼都會心驚肉跳,甚至會被嚇死,因為人們看著這些慘狀會聯想到自己,心中的懼意就會提升到頂點。然而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承受,我讓你們去十八層地獄,就是讓你想感受一下被強烈的懼意浸泡時的感受,如果你們能控制自己的懼意,勇氣和毅力就會大增,處事也會更加果敢,這就地獄修練最主要的目標。」   「當然,心力強的人能夠坦然面對,不過這類人很少。對於一般人來說,根本不能在瞬間適應這種強烈而又刺激的感覺,自然而然就會產生逃離感,但如果你們被這種強烈的懼意打倒,說明你們被心魔戰勝了。娉婷下到第一層就走不下去了,因為她的心中有很多令她害怕的事,所以看到酷刑和那些受刑者,就會想起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內心也就產生了自責感,這種自責感使她無法再承受下去,只好退走了。相反,如果你們從第一層下到第十八層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態,以後再面對任何懼意湧現的時候,你們就能以最佳的心態去面對,我想世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令你們害怕。」   姬娉婷點頭道:「是啊,聽著那些的痛苦的呻吟,我就感覺到自己也在受刑似的,然後就開始懷疑自己,信心漸漸的消失,最後就逃了出去。」   鬼王道:「對你們而言,地獄的一切都只是幻像,如果你們能克服這些難關,往後無論修練什麼都以無懼的心態坦然面對,因而能發揮身體最大的潛能,使修練的成果大幅度提升,如果不是因為娉婷剛去不久,我也會讓她和你們一起下去。」   耶律雲完全明白了,道:「姐姐,看來我們的選擇沒有錯,只要通過了這個難關,我們就可以提升修練的速度和效果。」   卓文嫣知道這是自己能夠登上仙界重要的關口,跨越此關之後,希望就會大增,一向平靜的她也難以按捺心中的緊張和興奮之情,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   耶律雲一揖到地,感慨道:「鬼王大人,實在太感謝您了,想不到地獄修練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鬼王大人果然厲害,我父親身為天帝,卻從來沒有說這番話。」卓文嫣更是感激,她從小修練,到如今已經二十年,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此簡單卻又深刻的話,忽然她想起父親,這些年來忙忙碌碌,都是為了登上仙界,何嘗不是因為內心受到了束縛,想到此時,不禁有些汗顏。   鬼王忽然臉色一沉,低聲喝道:「這是修練的真訣,雖然簡單,但人世間能領悟的極少,所以你們切記不能外傳,否則會影響世間的平衡。」   「如果我吐露半個字,甘願在地獄之中受苦。」耶律雲對他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舉止言行更為恭敬。   卓文嫣隨著他也發下誓言。   鬼王聽了十分滿意,又道:「雖然這次修練的目標在於試練心力,但你們如果想提升戰鬥力,這些地獄也可以提供適當的環境。」   「哦!」耶律雲很感興趣,問道:「哪些地獄可以用來修練?」   「有幾個地獄可以進去試試,一是刀兵地獄,那裡是用來處罰一些好勇鬥狠之人,若想修練實戰技巧,那裡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因為受刑的人即使被殺,風一吹又會重生,使他們反覆不停地相互廝殺,無日無之。」   耶律雲嚇得吐了吐舌頭道:「想死都不行,這種刑法雖然看起來給了他們再生的機會,卻讓他們不停地殺人和被殺,連尋死都不能,好狠毒啊!」   卓文嫣忙不迭地搖頭道:「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萬一出不來就完蛋了。」   「除了刀兵地獄還有寒冰地獄、血池地獄等等,但我要提醒你們,任何地獄你們都可以進去,也可以嘗試鬼魂們所受到的刑罰,然而如果你們被捲了進去,一切責任都在你們的身上,除非找到散落在其中為數不多的鬼卒。當然,你還有一個選擇——死亡。」   耶律雲不為所動,依然信心十足,含笑道:「既然是修練就不能期待是一次舒服的旅程,萬一真的要留在地獄裡受苦也是我們的命運。」   姬娉婷顯得極為緊張,死命抓著他的手,滿臉憂色地囑咐道:「雲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   耶律雲拍了拍她的手背,含小赴道:「別緊張,我只不過是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我很有信心。」   卓文嫣沉默地站在一旁,臉色有些發白,抬頭望了一眼陰森的地獄之門,心裡突然感到有點緊張,畢竟前面的一切將會是未知數,也許一去不返。   唯一察覺到她異常的是鬼王,他瞥了一眼,卻沒有說話,用頗用深意的眼神盯著她,轉頭對耶律雲道:「去吧,一切小心。」   耶律雲擁著姬娉婷安慰了幾句,然後依依惜別。   姬娉婷目送著他走入地獄之門,心中壓力頓生,只想衝進去陪著他,然而她的身子剛動,鬼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姬娉婷驚訝地看著鬼王,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   鬼王朝她搖了搖頭,小聲道:「這次你不能去。」   「為什麼?」   「他的人生道路十分奇特,連我這個負責生死輪迴的鬼王都看不清楚,而這一次是我試驗他的一關。」   「可是……」姬娉婷的眼睛落在了卓文嫣的身上,像是在說「她為什麼能去」。   鬼王心如明鏡,勸道:「她的人生道路十分崎嶇坎坷,只有耶律雲能幫她了,讓他們去吧!」   姬娉婷撅起了俏嘴,但鬼王既然做了解釋,只好壓下心裡的衝動。   卓文嫣小心翼翼地跨過地獄之門,走入了陰森的信道,陣陣陰風從信道下方吹來,使她個不由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這裡的狀況似乎比他想像中要好,至少沒有不必要的麻煩。   卓文嫣雖然一直與靈物打交道,但此刻也不免顫慄了起來。在人界,她是一個主導者的地位,可以召喚四方陰靈前來幫她,所以每一次都很輕鬆,然而走進地獄之門,她便覺得心頭承受著一種強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是來自鬼王對地獄的描述,也是來自她對修練歷程的擔心,因此負面的情緒慢慢地佔據了她的心靈。   耶律雲察覺到她越走越慢,不禁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藉著昏暗的光線,發現她的腳步越來越重,而且身影還在顫抖著,眉頭微微一皺,返身迎了上去。   卓文嫣低著頭慢慢地往前走,腦子一片混亂,一顆心也揪了起來。   忽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她被嚇得差點跳起來,然而當眼神接觸到耶律雲關懷的目光時,心頭的懼意銳減,整個人頓時安定了下來,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耶律雲感覺到她的變化,朝她微微一笑,道:「鬼王說了,如果不能以平和的心態走下十八層地獄,就不會有修練的效果,姐姐現在太緊張了,如果在沒進去之前都無法控制緊張的情緒,還不如不進去。」   卓文嫣看著自己緊攥的拳頭,臉上露出了愧色,輕歎道:「難怪爹如此看重你,你的確是比我強,單憑心力,你就比我高出了許多,還沒有正式進入地獄,我就怕了,唉!」   耶律雲含笑道:「我們的經歷不一樣,我失去過左手,那是一次極為痛苦的經歷,當時我以為一輩子都會殘廢,然而我還是拚命地尋找治手的方法,所以普通難關對我來說都是小事,絕對打不倒我,而姐姐貌若天仙,才華橫溢,又有岳父這樣的人物在背後,所有與你相處的人都會對你小心呵護,想必不會遇到太多危險。」   一番話既誠懇,又摯誠,說得卓文嫣慚愧不已,低著頭羞澀地道:「你是說我太嬌生慣養了吧?其實我也知道,只是沒有機會改變,希望你能幫我。」   耶律雲溫言笑道:「既然是朋友,我當然會幫你,其實你也幫了我很大的忙,以後互相協助,這才是雙修之道。」   卓文嫣聽了十分感動,兩個人只有一張沒有意義的婚書,所以耶律雲完全可以扔下她不管,但他還是爽快地承擔了原本不該他承擔的責任,而承擔這些責任的後果可能很嚴重。   耶律雲放開她的手,含笑道:「現在姐姐的情緒不太穩定,不如坐下來休息一陣。」   「嗯!」卓文嫣感激地點點頭,接著閉上雙眼盤膝坐在地上,試著用冥想的方法把腦中不安的思緒抽去。   耶律雲見她如此,臉上露出了笑容,比起一般的豪門子弟,卓文嫣遠比他們要謙虛寧和,更容易相處。   隨著逐漸化解心中的不安,卓文嫣的臉上漸漸地露出寧和之態,眉宇間的緊張和焦慮也蕩然無存,恢復了原本的雅靜高致。   耶律雲見她轉變的如此快,不禁感到驚歎,讚道:「姐姐的涵養工夫的確高明,這麼快就平靜了。」   卓文嫣睜開眼睛朝他微微一笑,道:「多虧了你,不然連第一層都沒辦法進去。」   「我們是同伴嘛!」耶律雲學著她的姿態坐了下來,然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呆不住了,笑著搖頭道:「真不知道姐姐是怎麼練出來的,我連一炷香的時間都坐不住,看來要學姐姐這門靜坐的功夫可不容易啊!」   卓文嫣被他古怪的表情逗得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僅餘的懼意也在這一笑之間化為烏有,俏聲道:「走吧,我現在對地獄有興趣了。」   「嗯!」耶律雲提著槍站了起來,道:「第一層好像是拔舌地獄,我最討厭的就是到處搬弄是非的人,真想看看他們是怎麼被拔舌頭的。」   卓文嫣想起玉暇子,也連連點頭稱是。   走在昏暗的陰綠信道,兩人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從而克制自己的心魔,不讓內心的恐懼感上升,但他們都很清楚,只要踏入第一層地獄,訓練就開始了,他們必須主動去面對一切的恐懼。   信道和地獄之間有一道門,並沒有鬼卒看守,兩人沒有阻礙地便進入拔舌地獄。然而,踏入第一層地獄的那一剎那,他們就被眼中的一切所震撼。   眼前是灰濛濛的一片,就像信道一樣昏暗,無數的鬼魂正在四處飄蕩,有的三三兩兩走在一起,有的獨坐在地上,有的四處亂跑,似乎顯得很悠閒,完全看不出是在受刑。   「這是地獄嗎?為什麼沒有半點恐懼感?」卓文嫣好奇地問道。   耶律雲同樣感到詫異,掃視了一圈後苦笑道:「第一層是拔舌地獄,這些人應該沒有舌頭,不過看上這麼悠閒,不像是在受苦,反而像是在享受。」   「這個地方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反正我們的目標是鍛練心力。」   「還是走走吧!」耶律雲有些猶豫,如果第一關就輕易地放棄了,以後也可能會遇到同樣的事情。   兩人遲疑之際,一個小童走了過來,用手扯著耶律雲的褲子,滿臉可憐地看著他們,像是在哀求著什麼。   卓文嫣心軟,見她可憐,於是蹲下來摸了摸小童的臉。   「哎呀!」   耶律雲見她突然叫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小童竟然張嘴狠狠地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卓文嫣痛得淚流滿面,捂著手背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臉上只有無盡的懊悔。   耶律雲撥開她的手仔細看了看,發現只是被咬傷了一點點,不算大傷,朝她笑了笑,柔聲安慰道:「姐姐別慌,不會有事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卓文嫣抹了眼淚,憤慨地道:「真是可惡,原來是個騙子。」   耶律雲搖頭歎道:「難怪叫拔舌地獄,這些人生前一定是騙了很多人,所以才會受罰,這小童拔了舌也能騙人,的確不同凡響。」   卓文嫣捂著手背嗔道:「我們還是離開吧,反正沒辦法修練。」   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了慘叫聲。   兩人微微一楞,想起這些人不能發出聲音,這聲慘叫一定是其它人發出的。   「去看看怎樣?」   「好吧,不過不能再理這些騙子了。」   「姐姐變小心了!」耶律雲知道她吃了一次苦,所以十分敏感,不禁笑了起來。   卓文嫣白了他一眼,嗔道:「快走吧!」   兩人走了一陣,發現遠處有一間大殿,在這空蕩的空間之中,是唯一突出地面的物體。   「是這裡了。」耶律雲拖著她的手飛快地向大殿衝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慘叫聲越來越多,不絕於耳,兩人都皺起了眉頭,這些撕心裂肺的慘叫不但難聽,而且還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這是什麼地方?」卓文嫣被慘叫驚的赫然止住腳步,驚訝地看著前方的大殿,臉上露出了些許擔心。   耶律雲也有所懷疑,但當他看到一個個從殿裡走出的鬼魂時,忽然想起這裡是拔舌地獄,若有所悟,轉頭朝她道:「那裡應該就是行刑的地方。」   「哦!」卓文嫣點點頭,心中的憂慮漸漸退去,問道:「我們要進去嗎?」   耶律雲笑著反問道:「我們不正是來感受恐懼的?」   卓文嫣愕了一下,這時才想起此行的目標,臉色暈紅,歉然道:「對不起,我還沒有習慣這種修練方式。」   「進去吧!」耶律雲回以微笑。   鬼魂們一個個垂著頭從殿內走了出來,沒有吼叫,也沒有喧鬧,似乎被什麼事情震撼了,臉上都有帶著濃濃的懼意。   懷著滿腹的好奇,兩人終於踏入了大殿,然而一入殿門,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大殿極大,一眼看不到邊際,中間竟無一根柱子,就像是個一個罩子罩在大地上。   更加震撼的是,整個大殿放著無數的刑架,由巨大的石柱和繩鎖組成,一個個鬼魂不論男女老幼,都被綁在石柱上,而鬼卒們則忙碌地為一個個鬼魂施刑,用鉗子硬生生地把舌頭拔了下來,雖然沒有流血,但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其痛苦,慘叫聲就是這些被拔去舌頭的人發出的。   「啊!」看著如此恐怖的場面,卓文嫣下意識地摀住了眼睛。   耶律雲的臉色也一變再變,他低下了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隨後立即恢復正常,坦然面對這些被拔舌的慘狀。   卓文嫣的害怕正如鬼王所說是因為內心的恐懼,看著這些受刑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是不是也說了許多謊話,因而懷疑起自己,信心也隨之漸漸失去。   耶律雲平靜之後轉頭看著她,見她臉色煞白,不禁皺了皺眉,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勸道:「姐姐,沒什麼好怕的,想想他們生前做過的事吧,剛才你不是才被他們騙了嗎?他們這是罪有應得。」   卓文嫣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他,喃喃地問道:「我呢?」   耶律雲微微一歎,柔聲勸道:「姐姐別想太多了,至少現在的你站在這裡,而受刑的人被綁在刑架。」   卓文嫣轉頭望一個個刑架,身子不由自主地又縮了一下。   耶律雲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脆弱,無奈之下只好握著她的手,貼在她的身後,用溫柔的聲音不斷地安撫她的情緒。   卓文嫣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反應,只是見到如此慘烈的場面,無法控制內心的恐懼感,藉著耶律雲的安撫,她也慢慢地控制了自己的心。   耶律雲看著縮入懷中的她,笑著打趣道:「姐姐現在真像個天真的小妹妹。」   卓文嫣發現自己靠在他的懷中,臉上染起一抹暈紅,輕聲道:「我失態了。」   「沒什麼,如果我們的心力很強,根本就用不著來修練,所以能克服這些難關本身就是一大成就,其實我很羨慕姐姐,這麼快就進入修練狀態了。」   卓文嫣抿嘴笑道:「你是在吹捧我,還是在嘲諷我。」   「不敢,不敢,我哪敢嘲諷姐姐!」耶律雲調笑了一番,見她心情好轉,十分高興。   「你看這些鬼魂的樣子好像都很焦燥不安。」恢復正常的卓文嫣開始觀察這些受刑的人。   「是啊,好像藏了滿腹的話卻沒辦法說出口。」   卓文嫣忽然沉吟道:「如果我們一輩子都不能說話會是什麼樣的呢?」   耶律雲沉默了,想到自己如果面對姬娉婷也是口不能言,那時候的心情一定非常鬱悶,也許這就拔舌地獄的用意,讓一個人不能做最喜歡而又經常做的事情,這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第六十三章 無言之苦        一名監管行刑的大頭鬼吏正巡視大殿,見耶律雲與卓文嫣站在這裡說話,知道他們必是鬼王安排的人,於是迎了上來,朝兩人行了一禮,問道:「兩位是鬼王大人安排的嗎?」   「不錯!」   大頭鬼吏更是恭敬,躬身道:「鬼王大人交待過了,兩位可以隨便走動,不過小心這些鬼魂,就算沒有了舌頭,他們也會想辦法騙人。」   卓文嫣剛剛受騙,所以感觸很深,歎道:「這些人可真厲害,沒舌頭也能把人騙倒。」   「是啊,他們生前用口舌傷害了許多人,所以才罰他們來拔舌地獄。」   耶律雲看著鬼魂們被拔舌之後所表現出來的痛苦,問道:「鬼吏大哥,他們被拔了舌頭之後永遠就長不回來了嗎?」   鬼吏搖頭道:「拔舌是假的,痛苦才是真的,真正令他們沒有舌頭而又口不能言的是一種鬼術,叫做封舌術,負責拔舌地獄的鬼卒專有的鬼術,只要按照他們受刑的時間長短施術,就可以將他們封口不言,看上去就像是被拔了舌頭似的。」   耶律雲讚歎道:「好古怪的鬼術,居然能把舌頭變走。」   「這些生前都是騙子,所以要罰他們不能說話,不過等他受刑期到了,就會重新轉生,舌頭也會再長出來。」   耶律雲心念一動,猛地抬頭看著卓文嫣,道:「不如我們的修練就從這裡開始。」   卓文嫣笑道:「不是已經開始了嗎?」   耶律雲指著鬼魂道:「現在我們並不能感受到恐懼,因為我們並沒有受苦,不能感受到不能說話而帶來的焦憂和痛苦,所以我想從現在開始我們閉口不言。」   卓文嫣驚訝地看著他,問道:「怎麼控制?難道真是把舌頭拔出來嗎?」   耶律雲指著鬼卒道:「既然有封舌術,我們也應該體驗一下有口不能言的境界,應該對心境的修練有極大的好處,因為說話是沒有辦法完全代替的,只能用心去解決因為不能說話而產生的負面情緒。」   卓文嫣聽著呆了呆,沒想到他竟然會提出這種方案,但回頭一想,來到地獄就是為了修練,如果輕易地經過每一層就沒有意義了,於是點頭應道:「好吧,不過要定個時限,我們不能總在這裡呆著。」   耶律雲想了一陣,面向鬼卒問道:「這裡有時限嗎?」   「當然有。」   耶律雲道:「這樣吧,我們把舌頭封住半個月,試驗一下我們的承受能力。」   卓文嫣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來了就要試一試。」   「鬼卒大哥,麻煩你用鬼術把我的舌頭封半個月。」   鬼吏驚訝地看著他們,卻沒有阻止他們,他點了點頭,伸出雙掌對準兩人的口部,然後緩緩地施出了封舌術,只見一團黑氣組成的「封」字像符咒一樣貼在兩人的嘴上,接著便化入兩人的身體。   耶律雲見這種「封舌術」不疼不癢,與旁邊的鬼哭魂嚎大相逕庭,不禁十分好奇,然而正當他想對卓文嫣說話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張大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卓文嫣也有同感,驚愕地看著他,然後不約而同地相似一笑,似乎在說「真的說不了話了。」   耶律雲指了殿外,示意出去逛逛。   卓文嫣點點頭,率先向門外走去。   在沒有言語的溝通的情況下,他們在曠野之中慢步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並沒有深刻的感受,因為他們都不是愛說話的人,平常的修練也經常一天不說話,所以並沒有感受到不能說話的痛苦,甚至還覺得十分有趣。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情緒在不知不覺間中變化著,直到他們察覺之時,一切都已經定形了,這種封舌術不單能夠禁止他們說話,而且還有一種力量能引發受術者內心說話的慾望,時間越長,說話的慾望就越旺盛,尤其是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方,都有一種想說話的衝動,但張大嘴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原來封舌術這麼厲害!」耶律雲一邊想盡辦法壓抑心中的慾望,一邊思索著,能夠一心二用的他感覺稍微好一點,因為他至少能控制一半的情緒保持平靜。   然而坐在他身側的卓文嫣卻已經到了全身痛苦的境界。   耶律雲見她滿臉痛苦,突然伸手揪住自己的衣服便下扯,嚇得連忙按住她。   卓文嫣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阻止自己發洩心中的不滿。   耶律雲知道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因為她的情緒相對比較脆弱,所以被心魔佔據了,所以並不介意。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把銀槍放在身邊,然後從後方緊緊地擁著她。   卓文嫣的心靈已被心魔佔據了,對著耶律雲的舉動不但沒有感激,反而引發了激烈的反應,掙扎著要擺脫他的懷抱。   耶律雲死死地摟著她,他很明白,讓她離開的後果十分嚴重,脫離的快感將會使她心中的心魔更加猖狂,不但對修練沒有好處,反而會影響將來的生活。然而,他的心中同樣也在受到心魔的侵擾,但受益於一心二用的能力,才能如常的操縱自己的身軀。   卓文嫣頭上的青絲散披在肩上,隨著身子的晃動不停地甩動著,一張俏臉因為憤怒和痛苦而顯得有些扭曲,原本美麗的紅唇大張著,無聲地狂吼著「放開我」,而她的兩隻玉手不斷地捶打著耶律雲的身體,身子在他的懷中不斷地扭動著,想早一些擺脫耶律雲,言語上的束縛使她萬分的討厭任何形式的拘束。   然而她的氣力遠遠不及耶律雲,耶律雲怕她出事,所以緊緊地抱著柔軟的嬌軀,雙臂環在她的身側,連她的雙手也緊緊地壓著,不讓她有點掙脫的機會,所以卓文嫣掙扎了半天也無法脫離,很快就軟倒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漆黑的眸子直盯盯地看著耶律雲的眼睛。   耶律雲見她軟倒,以為她恢復了,十分高興,漸漸地把精神放在壓制自己的心魔上,其實他的內心同樣承受著壓抑的痛楚和恐懼,只是因為卓文嫣的躁動而使他分心了,此時情況漸漸平復,他的心魔再一次跳了出來。   卓文嫣妙目輕旋,忽然朝他微微一笑,然後伸出玉臂,反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眼波流轉,春色蓬生,生出無限風情,與往日端莊文雅的她大相逕庭,絕美的面容加上嫵媚的風姿為這灰濛濛的地獄增添了無限色彩。   耶律雲正感心中煩厭,被她的熱情如火驚得楞住了,呆呆地越來越近的俏臉紅唇,完全不知所措。   卓文嫣主動將紅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而且還使勁地吮吸著。   紅唇醉人,丁香暗吐,被美人獻吻的耶律雲被突然而來的艷福弄得不知所措,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卓文嫣艷紅如火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趁著耶律雲呆若木雞之時,狠狠地在他的唇上用力咬了一下,接著用手推開他的雙手,逃出了他的擁抱,狡猾朝他笑了笑,然後飛快地衝入了眾多的鬼魂群中。   她並沒經歷過痛苦,所以沒有克服心魔的機會,就算面對感情道路上的波折,也是以一種半逃避的方法去面對,因而使心魔在她的心中慢慢地成長,但由於平時的修練和生活的平靜,使她可以暫時擺脫心魔侵擾,但這一刻遇到麻煩後終於暴發了出來。   耶律雲被嚇懵了,內心的浮動使他的反應遲鈍了許多,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卓文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大地上,一種莫名的驚恐瞬間佔據了他的心,望著無盡的地獄,心裡產生了無力感,意志也在慢慢地減退著。   心魔的成長也使他警惕了起來,靠著余於的力量,他舉起了左手,將手背的玉斑貼在臉上,腦子裡再次回想起當年的斷手之痛,雖然心中百感叢生,但在往夕的經歷面前,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心境也漸漸地平復下來。   看著自己的左手,耶律雲感慨良多,這隻手就像是自己的標誌一樣,遇到任何的難關,只要看著這只得來不易的左手,內心的矛盾和恐懼就自然而然地減少了許多。   四周的環境一直沒有變,他一邊摸著被咬傷的嘴唇,一邊看著茫茫的地獄,終於認識到這裡是一個解脫慾望,卻又讓人無法滿足的地方,同時他也真正的看到卓文嫣的心魔是如此之強,在這絕美的身軀之內,因修練而被壓抑過久的心魔在反作用力下越變越強,甚至將她的人性完全扭曲了,這讓他十分擔心,如果不能及早地找到她,只怕她一輩子都會因此而完全改變。   想到是自己堅持這次的修練之旅,自然要負起所有的責任,使命感使他的心魔悄然流逝著,救人的意念佔據了整個心靈,其它任何慾望都被一掃而空。   「無論如何要先找到她。」耶律雲提起銀槍就往鬼魂群中追了上去。   四周昏暗一片,眼光所到之處,鬼魂數之不盡,想在這種地方找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耶律雲不能叫喚,無法用聲音吸引卓文嫣的注意,但他卻認為這才是對他的歷練,在無聲的世界中尋人是一種鍛練耐性的好機會,所以他並沒有放棄,反而更加專注,更加仔細。   然而卓文嫣完全陷入了迷惘,很想發洩說話的慾望,卻又無法說話,就像是有一樣東西擠在喉嚨裡,全身都感到很難受,擺脫耶律雲雖然有一種解脫的快感,但茫茫的地獄卻使她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   站在鬼魂之中,她不斷地在原地旋轉著,掃視著身邊所有的景物,與其他的鬼魂不同,她並不是一個長舌婦,也不喜歡騙人,所以感受與這些受刑的鬼魂別然不同。   此時,三個男鬼似乎被她的美麗吸引,都飄了過來,圍在她身邊。   看著這三個樣貌英俊,態度親切,舉止文雅的男鬼,迷惘中的卓文嫣被嚇著了,呆呆地看著這他們,心魔又開始作祟了,既想親近,又感到害怕。   其中一個男鬼伸手搭在她的香肩,親暱地把嘴湊到她耳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卓文嫣被他一碰,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心裡怦怦跳了起來,接著用力推開他,向前狂奔,現在的她沒有了以前那種從容大方的氣質,就像一個迷路的孤獨少女,見到什麼人都想親近,卻又因為濃濃的懼意而逃跑。   這三個男魂生前靠騙女人賺錢生活,死後也改變不了生前的喜歡,所以被卓文嫣的美貌吸引,一起追了上去。   卓文嫣邊跑邊回頭,當她看到男鬼窮追不捨的時候,心裡說不出害怕,張口便想大叫,卻發現什麼也叫不出來,於是更加慌亂,一張俏臉嚇得花容失色,牙關也微微顫動了起來。   「砰!」   她感覺到自己與人撞在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正當她站起來想繼續逃跑的時候,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臂,然後用力一帶,就將她擁入了懷中。   卓文嫣大驚失色,抬頭望去,發現面前的男子有些眼熟,但腦子過於慌亂,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抓住她的正是耶律雲,他正在附近尋找,沒想到卓文嫣竟然自己沖了回來,不禁大喜過望,怕她再次逃走,因而緊緊地擁住她的嬌軀,不讓她再四處逃竄。   卓文嫣就像看著陌生人似的看著他,臉色煞白,死命地甩動著被抓的左臂。   耶律雲再次緊了緊強壯有力的臂膀,但眼神中卻帶著無限的安撫與寬柔,希望她能早一點恢復本性。   卓文嫣被緊緊地擁在強壯的臂彎裡,心中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安全感,原本強烈的抗拒感突然變成了依賴感,把頭深深地埋到了他的懷裡。   耶律雲覺得有點奇怪,沒想到剛才還抗拒的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些驟變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使他終於鬆了口氣,至少卓文嫣暫時不會再跑了。   此時三名男鬼也追到了他面前,見卓文嫣縮在他的懷裡,都顯得怒不可抑,一起圍上來前就要動手。   卓文嫣瞄了一眼,嚇得把頭緊緊地貼在耶律雲的胸膛上。   耶律雲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中怒火頓生,一對虎目狠狠地瞪著三名鬼魂,然後右手提槍一挑,一槍就打飛了正面的男鬼,其它兩人見他如此厲害,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逃走,然而很快都被惱怒的耶律雲狠狠地一槍了結。   處理完三個男鬼,耶律雲緊緊地擁著卓文嫣向信道走去。   然而卓文嫣性情卻在不同地改變,有時狡猾、有時膽小、有時易怒、有時軟弱,面對她的變化,耶律雲只能用耐性和溫柔來安撫她。   「卓姐姐,醒來吧!」雖然口不能言,但耶律雲還是對卓文嫣能克服自己,擁有十足的信心。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卓文嫣似乎累了,軟倒在他的懷中,空洞的眼神望著灰濛濛的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的選擇會是個錯誤的選擇嗎?」   看著原本清雅高貴的卓文嫣變成這樣,耶律雲的心裡不由地懷疑了起來,外界的危險再大,也會有克服的方法,然而內心的鬥爭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旁人即使想幫忙也只是徒勞無功。   雖然內心思緒紛擾,但他還是以無微不至的關懷,一點點地改變她。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著,迷亂中的卓文嫣在寧靜與平和的氣氛安撫下慢慢地甦醒了,看著耶律雲虎目之中的關愛之情,紛亂的思緒中彷彿射來的一道陽光,十分溫暖,十分舒服。她感受到一顆摯誠的心在關懷著自己,眼神從空蕩的灰色中收了回來,美麗眸子中開始出現光彩,芙蓉俏面也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耶律雲欣喜地看著她漸漸地改變,露出快意的微笑,依然用親人般的目光凝視著她,透過眼神的交流,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傳到了卓文嫣的腦海。   卓文嫣突然感覺到一絲溫暖化入了腦海之中,使腦海完全活躍了起來,原本的紛亂也被一掃而空,神智清明了許多。   看到了原本的卓文嫣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耶律雲心裡萬分高興,但還是不敢有半點的放鬆。   卓文嫣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偎在他懷抱之中,雙手還抱著他的腰,俏臉微微一紅,但隨即恢復了正常,雖然腦子裡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但她心裡清楚,若不是耶律雲的關懷之情打開了被封鎖的心靈,她一定永遠沉淪下去。   耶律雲朝她笑了笑,表示向她祝賀,然後鬆開手臂,將她扶到身邊挨著自己坐下。   卓文嫣感激地看著他,這一次心靈的磨練使她真正認識到在自己的內心有很多脆弱的地方,一直以來過份的忽略使這些弱點在不知不覺中被激發了,又因環境而被隱藏了起來。只要看清楚自己的弱點,將來修練的時候就能找到克服的方法,所以她很慶幸自己能有這麼一段短暫的經歷,使自己及早地領悟到心靈的力量比任何力量都重要。   耶律雲也從這件事上認識了許多事情,除了武力和道力之外,心靈的力量更為重要,否則武力和道力的強大將可能使潛在的危險擴大,有朝一日也許會因為心靈力量的薄弱而導致徹底的失敗。   他也學著卓文嫣閉上眼睛,使自己的精神狀態達到空靈的境界,平靜下來的他再次感受到心中的慾望又開始膨脹了,然而現在的他早就從卓文嫣的身上領悟到要訣,所以抽離了自己,使自己成為一個旁觀者,真真切切地看著心中的慾望如何的增長和變化。   「原來我心裡的慾望也這麼強?」耶律雲一直覺得自己的心境很平淡,但看著心中的慾望,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內心正受著某一種慾望影響。   回到身軀之中,他開始尋找這種慾望,卻發現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影子,姬娉婷的影子,還有宇文慧的影子,三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成為了他心中的慾望之源,親情、愛情、友情,這些都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兩人牽著手,在平靜淡和的心境下渡過了餘下的日子,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修練的完成,而且修練的開始,因為他們都看到了自己的內心,看到了心中所想,無論是期待還是恐懼,都是最真實的他們。   擺脫了封舌術的限制後,他們又走回信道,臉上都洋溢喜悅,卓文嫣猶為感慨,如果沒有耶律雲在身邊,只怕她早就被環境逼上了絕路,所以剛出拔舌地獄,她就迫不急待地感謝道:「雲弟,實在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無法想像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耶律雲含笑道:「全靠你自己,我也沒有做什麼,其實你也幫了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也許情況會很糟糕。」   卓文嫣回頭看了一眼拔舌地獄的大門,幽幽地歎了一聲,道:「如果不是經歷了這半個月,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心靈會是如此的脆弱,想不到我苦練了這些年,面對難關時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是啊!地獄是表現人性最真實的地方,也是讓我們瞭解自己的心境,雖然只有半個月,但我覺得這半個月的收穫遠比在外面閉關一年還要多。」   「我也覺得收穫很大,尤其是看清楚自己的弱點,以後的修練就不會只留於表面了。」   耶律雲指著頭頂笑道:「最英明的應該是鬼王大人,如果不是他的提議,我們也不會有這麼深刻的體會,選擇來到地獄修練,這也許是我一輩子最明智的選擇之一,不過還有十七層沒去,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難關在等著我們。」   「走吧。」卓文嫣嫣然一笑。   信道一直往下伸延,他們一層一層地試練,然而所經歷的與拔舌地獄截然不同,所看到的也是另外一幕,到處都是極為殘酷的刑法,震攝力來自於血腥和痛苦的慘叫,這對於耶律雲與卓文嫣兩人來說,所見到的痛苦反而比內心的痛苦輕鬆許多,所以在這些地獄中,除了第一眼感到強烈的震懾,他們很快就適應了下來,而且還能問心無愧地看著這些為惡的人受刑。   順利的經過四層地獄的試練,他們又來到第五層,地獄之門緊閉著,門外只有一個鬼卒守候。   兩人對視了一眼,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門外有鬼卒守衛,不禁都感到有點驚訝。   鬼卒見了他們的表情,沒等他們出言相問就答道:「刀兵地獄之內不需要看守,所以我坐在這裡。」   「刀兵地獄!」兩人的腦子裡不由地想起鬼王曾說過,這裡會是修練的好地方。   「雲弟,這裡似乎是修練戰鬥力的地方,與之前的幾個都不一樣,我們要進去嗎?」   耶律雲不加思索地應道:「當然要進去,之前的幾個地獄都不是真正的危險,按鬼王大人所說,進入這層地獄就要以性命相搏,這麼好的地方,不進去豈不可惜。」   卓文嫣嘗試過四層地獄的試練,信心增加了許多,欣然地點頭答應了。   刀兵地獄如同其它地獄一樣,到處都是灰濛濛的,而且無邊無際,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裡有起伏的地形,但沒有任何建築。   「你看呀!」卓文嫣指著前方驚呼了起來。   耶律雲抬眼望去,不遠處出現了極為慘烈的場面,無數的鬼魂正聚集在一個山坡上,他們的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正拚命地向身邊的人揮去,雖然沒有鮮血的飛濺,但氣氛同樣凝重,刀光劍影,肢離破碎,慘烈的程度與真實的戰場沒有兩樣,但空中漫延的強大殺氣卻比人界的戰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裡的鬼魂不但沒有受苦,怎麼還能帶著兵刃?」卓文嫣不解地問道。   「鬼王說過,這裡的懲罰就是殺戮。」   耶律雲對刀兵地獄的印象很深刻,因為鬼王曾描述這裡是無休止的戰場,因而看著這些拚死搏鬥的人並沒有驚訝。   卓文嫣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招魂幡,眉尖微蹙,臉上也露出猶豫的神色。   突然,一個男子提著一把鬼頭大刀劈翻了一名老人,然後殺氣騰騰的向他們衝來,眼中除了殺意,再也沒有別的感情了。   「閃開。」耶律雲知道卓文嫣不識武技,左手攔著她的腰,將她向左側帶開,右手挺槍一挑,迎著鬼頭大刀奮力挑去。   「我要殺了你們!」男子見鬼頭大刀被耶律雲挑開,更是怒火沖天,目露凶光,就像與他們有宿世之仇似的,揮刀再向他們砍來。   「滾開。」耶律雲的槍法堪稱一絕,面對這種兵刃的打鬥顯得很輕鬆,右手顫了幾朵槍花便將男子的刀勢壓了下去。   相比之下,高低立辨,然而男子竟然不顧兩人之間懸殊的實力,凶狠地的他不顧生死的潑撒著鋒刀雨。   耶律雲見他全身都是破綻,卻又奮不顧身拚殺,不禁皺了皺眉,只好隨便找一個破綻,奮力一槍刺中了他的心房。   男子慘叫一聲,頓時化作青煙飄去。   「啊!」   耶律雲剛鬆了口氣,忽然聽到身邊的卓文嫣大聲驚呼,猛地轉頭望去,發現她驚得花容失色,左手抱著右小臂,指縫之中還有鮮血流出,不禁地吃了一驚,抬頭再望,就見一名身穿盔甲的青年將軍正舞著長劍,狠狠地又向她的心室刺去。   「滾開!」耶律雲一手攬著卓文嫣的腰將她拖開,一手顫著銀槍迎著青年將軍的劍花刺去。   青年將軍也不是泛泛之輩,見槍到,縱身躍開。   耶律雲低頭看了卓文嫣一眼,問道:「沒事吧?」   「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出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刺了我一劍,幸虧我閃得快,不然就沒命了。」卓文嫣驚魂未定,臉色仍有些蒼白,手臂的傷使她蹙起了眉頭。   「可惡!」耶律雲怒吼一聲,轉身就向青年將軍衝去。   青年將軍見狀把長劍向天上一扔,竟用起了御劍術。   耶律雲頗為吃驚,原以為這裡只是普通的肉搏戰,沒想到竟然能用這種劍術,頓時停了下來,返身躍回卓文嫣的身側,生怕青年將軍用異術以遠程攻擊。   「別想逃!」長劍在青年將軍操縱下如同飛天之龍狠狠地撲向耶律雲的後背。   「快退!」卓文嫣捂著嘴大聲驚呼了起來。   「別怕。」耶律雲依然很自信,雖然鬼域限制了他的法器,但他還有仙酒和仙玉,所以並不怕這類攻擊。   「殺!」一聲大吼突然在兩人的身後響起,緊接著,一把鬼頭大刀向著耶律雲的後腦狠劈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耶律雲攬著卓文嫣一個旋步就跨出了兩丈。   「他又復活了!」卓文嫣發現這名男子就是剛才被耶律雲殺的那個人,嚇得一大跳。   耶律雲終於見識到什麼是無休止的殺戳,隨時都會遇到敵人襲擊,然而這裡都是鬼魂,死了還能復生,而他們一但死亡就不能再回人界了。   持著鬼頭大刀的男子一刀不中,忽然捨下他們去攻青年將軍,卻被飛劍劈死當場。   耶律雲和卓文嫣看著都慨歎不已。   青年將軍失去了對手,又把目光鎖定在兩人的身上,那柄長劍又追了過去。   「開!」耶律雲縱身高高躍起,力貫槍身,奮起一槍便砸飛了長劍,然後他身子向下急翻,瞬間已躍到青年將軍的頭上,槍花如驟雨般灑下,青年將軍的身影頓時化作青煙飄散了。   耶律雲不敢久留,快速回到卓文嫣身邊,關懷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卓文嫣已掏出手絹將傷口綁好,只是驚魂未定,臉上仍有懼色。   這時,又有幾個穿著盔甲的鬼魂持著兵刃瘋狂攻來,已經沒有絲毫人性,眼神中只有殺戮,但無論他們如何拚命,都被耶律雲一槍了結。   卓文嫣本想用道術防禦,卻發現自已所學的道術在十八層地獄裡毫無反應,不禁驚呼道:「為什麼我的招魂幡用不了?」   耶律雲見四周無人,這才轉頭看著她,沉吟道:「鬼域限制了人界的道術,任何道術都用不了,我的法器也同樣毫無用武之地,所以不能靠法器,只能靠力量和技巧。」   「這些鬼魂為什麼能用御劍術?」   「這些人都拿著兵器,大概都是生前慣用的兵刃,使用的招術也是生前的絕招,這大概就是刀兵地獄的安排。」耶律雲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傷,皺了皺眉頭,勸道:「姐姐,你只學了道術,這裡大都是力量的搏殺,你沒有防身之術,恐怕很難呆下去,依我看你還是先出去吧,我練一陣就出去。」   卓文嫣知道自己毫無武藝可言,留下來只會拖累耶律雲,點頭應道:「好吧,我在門外等你。」   耶律雲送她離開地獄門,然後返身回到刀兵地獄,此刻他已經毫無顧忌,看著四周的曠野,仰天長嘯一聲,提著銀槍就進衝去。   翻過一個小山頭,面前灰影憧憧,刀槍並舉,竟有一場百人的混戰,有的殺人,有的被殺,有的殺完了卻又被殺,有的剛被殺了又重生,再去殺人,如此無休無止的你殺我,我殺你,亂成一團,毫無章法,就像一個個永無休止的戰鬥機器。   耶律雲站在山頭上望了一陣,心裡卻在猶豫,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他知道自己一但投入這場戰鬥,所有的人都會是自己的敵人,隨時都可能遇到極大的危險。   「既然來了,就放膽去做,何必怕東怕西。」   想到此處,他豪氣頓生,長笑一聲,提著銀槍就往鬼魂群中衝了進去,銀光的槍花不斷地灑向人群,慘叫聲此起彼伏,隨著一輪槍舞,竟有一半鬼魂們化成青煙消失了。   「再來!」   耶律雲殺得興起,單手拖槍,虎視著身邊的鬼魂們,似笑非笑地表情現於臉上,經過了這一陣的殺戮之後,心裡產生了無比的快感。   消散的鬼魂再次重生,數十名陷入瘋狂的鬼魂根本沒有理會自身的實力與他相差太遠,很快又衝了上來。   「來得好!」為了殺戮的快感,耶律雲不加思索挺槍又迎了上去,明晃晃的銀槍如同一條銀色的嬌龍,在這曠野之中盤旋飛舞,上下起伏,竟沒有絲毫的停頓。   這是一場沒有血腥的戰鬥,然而慘烈程度遠比平常的打鬥要高出許多,鬼魂們不但用兵器攻擊,甚至用頭撞,用牙咬,用身體擋槍,這些瘋狂的行為對耶律雲造成極大的威脅。   然而這一群鬼魂生前都是山賊,殺人無數,但他們的身手倒是沒什麼特別,所以根本不是耶律雲的對手。   耶律雲使出渾身解數才把這些瘋狂的進攻一次一次地壓了回去。   突然,一個手提大刀,身著將軍戰甲的男人向人群衝了過來,眼神中同樣帶著無限的殺意,冰冷無情的目光掃視著這群激鬥中的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陣猙獰的笑容。   耶律雲忽然察覺他到身後,下意識向左移了一小步,就在此時,一條碧色的刀光幾乎貼著他的身子掠過,嚇得他驚出一身冷汗,連忙用力向左跳開。   碧色刀光掠過之後又往其它的鬼魂身上揮去,此時耶律雲才看清楚這人的真面目,滿臉鬍鬚,眼如銅鈴,血盆大口,一副凶樣,身上殘破的盔甲說明他生前一定是久歷戰場的戰士。   耶律雲正嫌對手太弱,此時有了好對手,興致更高,笑著挺槍衝了上去。   戰鬥是無休止的,因為這正是對鬼魂們的懲罰,然而耶律雲已經殺昏了頭,腦子裡只想著挺槍刺出,與身邊的鬼魂並無不同,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   不知是不是這裡的殺戮太過慘烈,提著武器衝來的鬼魂越來越多,把這個不大的山谷擠得滿滿的,當然,他們到來的原因也只有一個——殺戮。   耶律雲並沒有察覺到四周有任何不同之處,因為他全身都被一種殺意籠罩著,無論人多人少,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揮槍刺出,沒有一絲的猶豫。 第六十四章 仙魂慧兒        「怎麼還沒出來,都這麼久了,不會有事吧?」   地獄門外的卓文嫣感到有點擔心,但她既無兵刃,又無武藝,雖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無奈地站在門外等待。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山谷中的耶律雲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只記得身邊不停地有人湧來,然後又倒下,如此循環往復,無休無止。慶幸的是這些人只為殺戮而殺戮,並沒有太多的陰謀,所以他只需要面對直來直去的廝殺。   不知不覺中,耶律雲陷入殺欲的海洋,心裡除了廝殺就再也沒有其它的事情,無論是仙緣還是情緣,此刻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議,因為他只想得到一種東西,那就是殺戮的快感,這使他全身都亢奮了起來。   遠在鬼王殿的鬼王和姬娉婷也在鬼王的四方鏡前觀看著這一景象,都顯得十分擔心,尤其是鬼王,他深知殺欲就像是粘在心上的灰塵,會把整顆心曚蔽起來,從而失去了原有的本性。   「義父,雲哥這麼殺下去會怎麼樣?」看著耶律雲臉上的冷意和殺意越來越濃,姬娉婷的心揪了起來,坐立不安。   「這要看他自己了,修練是他自己選擇的,所以他要承擔一切的後果。」   「我去幫他。」姬娉婷跳起來就往外走。   「別去。」鬼王用鬼術按住她,語重心長地道:「算了,先看看吧,他的眉尖沒有黑氣,看來還有一絲清醒,也許就像他在拔舌地獄中那樣,讓自己陷入最大的危機,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他能每一次都在最危急的關係解開疑難,想必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   「真的嗎?」姬娉婷將信將疑地看著這位面目可怕但語氣溫和的義父。   「我是不會看錯的,他和我有宿世之緣,早在他失去左臂的時候就曾到我這裡歷練過,現在他身上有四塊仙玉,若論等級,他早就可以離開人界了,只是心念所限,無法將仙玉的力量化為自身的生命之源,諸界之中,除了仙界之人,能煉化仙玉的人只有三個,何況他還有仙酒之符護身。」   「哦!」姬娉婷聽了有點放心,腦子裡又想起了耶律雲說過的一番話,喃喃地道:「雲哥臨進入地獄之前對我說人沒有生死,所謂的死亡無非是換個地方居住而已,所以做事大可盡力一搏,這樣就不會後悔了。」   鬼王看著她微微一笑,道:「這話說得很好,如果他一直都這樣想,相信他的成就一定很高,一個不怕死亡的人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   果然,遍體鱗傷的耶律雲開始變了,渡過了無數次命垂一線的危機之後,將身體中的懼意都透過身上的傷口發洩出來,從而領悟了「無畏」這兩個字,刀兵地獄受刑的鬼魂雖然瘋狂,但能讓他們達到這種奮不顧身地步並不是毫無意義的,至少這種舉動說明了他們心中有著「無畏」兩個字。   雖然這種感覺使人陷入瘋狂的殺戮,但耶律雲與他們不一樣,因為他是清醒的,正是因為這份清醒使他能夠理智地去運用這種「無畏」的心理,並將它轉化成自己的動力。   看著他臉上出現的寧靜、無畏和堅毅,鬼王微微點了點頭,讚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他絕不是為了殺戮而殺戮,想必以後在需要殺戮的時候,他不會猶豫了。」   「義父,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殺戮是好的嗎?」   「無畏的殺戮當然不好,但很多的時候會遇上不可避免的戰鬥和殺戮,當你遇到壞人或者是邪惡的魔獸,就必抱除惡務盡的想法,如果心中對殺戮有任何猶豫,都會影響到你的行動,甚至被枉殺,只要能控制自己的心不被殺欲所纏,那麼任何殺戮就不必在意殺戮這種行為。」說著,鬼王笑了笑,道:「如果沒有殺戮,我這裡豈不是沒有鬼魂了。」   姬娉婷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道:「義父,原來你也開玩笑。」   「面對每一個鬼魂,我都要做到公正無情,所以鬼魂們都怕我,但對著你就不必那麼做了。」   時光在靜靜地流逝著,耶律雲在最危急的時刻學會了無畏,因而越打越順,槍到之處,沒有一招之敵,最後他殺出山谷後又回到山頭,靜靜地看著重演的殺戮的山谷。   姬娉婷的眼光一直鎖定在小小的四方鏡上,看著耶律雲成功地擺脫鬼魂的糾纏,又驚又喜,興奮地跳了起來。   突然,她發現耶律雲的左手冒了一團白色的霧氣,驚叫道:「義王,你看雲哥的左手。」   鬼王看在眼中也楞了楞,然後感慨地道:「他的這隻手是他力量之源,原以為只有四枚仙玉,還要等一陣,沒想到這麼快就玉化了。嗯!想必是玉中之人所為。」   姬娉婷呆呆地看著他詫異地問道:「您是說慧妹妹?」   「她的名字早就在生死簿上消失了,所以我一直猜測她會被仙玉煉化,如今看來別有奇遇,一定是與仙氣融合,突破了鬼魂的界限,提升到了更高的層次,也許可以叫做仙魂吧!」   「您是說她在玉中修練?」   「不錯,她應該是在仙玉之中修練,也許是仙玉自身逼著她修練,總而言,她這一次因禍得福。以後他們兩個可以一起修練仙玉,成就必定更高。」   「真好!」姬娉婷心裡說不盡的羨慕。   小山頭上,耶律雲也正為左手的變化而感到極度的驚訝,呆呆地看著左手上飄溢的白霧,原來在上臂的百草玉、憐花玉、魍魎玉和鎖魂玉都移到了手掌,更奇特的是這些玉斑突然擴大了,竟將整只左手包裹在內,就像是一隻玉手,然而手上的玉面並沒有僵硬感,而是像肌膚一樣伸縮,富有彈性,對於手指的運用一點影響都沒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仙玉怎麼會變成這樣?」茫然的他喃喃地嘀咕了起來。   玉面上溢出的絲絲白氣漸漸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球形,然後又不斷地伸長扭曲,最後形成了人形的氣團。   「這……」他更是目瞪口呆。   就在他為之詫異之際,白氣中突然飄出一個真實的形體,如影似幻,但樣貌表情都與真人無二。   秀髮如雲,娥眉細目,挺鼻櫻唇,腰肢似柳,不是宇文慧又是何人。   「慧妹妹!」看著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面前,耶律雲驚呆了,內心驚喜交集,久久不能自己。   宇文慧依然是那麼溫柔可人,重見心上人,臉上笑容如同盛放的鮮花般燦爛,柔情似水的目光依依地看著耶律雲,喃喃地道:「雲哥,這段日子讓你擔心了。」   「終於見到你了。」耶律雲露出狂喜之色,連忙張開臂膀,想擁抱宇文慧,卻撲了個空,不禁大為震撼,伸手想摸她的臉,卻發現她還是虛體,有些失望,擔心地問道:「慧妹妹,你現在還是魂魄嗎?」   宇文慧也想撲到了他的懷裡,伏在心上人寬廣而溫暖的胸膛上,然而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眉頭微微一蹙,幽幽地歎道:「對不起。」   耶律雲這時才想起她是魂魄被鎖,但想起自己聚了陰氣之後能夠與姬娉婷接觸,不禁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你不是陰魂?」   宇文慧有些茫然,低頭看了看自己,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不過好像與一般的鬼魂有些不一樣。」   「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玉裡嗎?」   宇文慧嫣然道:「我在玉裡面修練《煉玉訣》,所以把心靈感應封閉了,你一定很擔心吧!」   「煉玉訣!」耶律雲又驚又喜,一臉不可置信地凝視著她,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天你被迷住了心竅,我心裡著急,一直呼喚你,但你沒有反應,後來仙玉壁上裡出現了煉玉訣,我以為你出了大事,所以就下決心修練煉玉訣,希望能幫你退敵,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剛才我煉化了鎖魂玉,不然還是沒有辦法出來。」   耶律雲聽得如夢似幻,沒想到她竟然有這種奇遇,連聲讚歎道:「我真沒想到在仙玉之內也能修練,妹妹因禍得福,可喜可賀呀!」   宇文慧看了看自己的身軀,道:「修練煉玉訣的時候,我的身軀被仙玉中的仙氣融入,後來就覺得像換了一個魂魄似的,一切都變了,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但一定不是鬼魂,也沒有鬼魂的陰氣。」   耶律雲打量她一番,與姬娉婷做了一番比較,如果沒有了陰魂的寒氣,身上盤繞著的白霧讓人感到十分舒服,再加上溫柔的笑容和清秀的容顏,恍若天仙一般不禁點頭笑道:「妹妹這個樣子美極了,經過仙氣煉化,說不定已經成仙了。」   宇文慧嫣然一笑,隨後又歎了一聲,道:「我現在感覺到自己與仙玉是一體,只怕再也變不回去了。像我這樣的魂魄,恐怕諸界中只有一個,不屬於任何界。」   耶律雲皺了皺眉頭,宇文慧的這番話似乎在暗示著她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心中大顫,驚慌地問道:「這麼說你回不去軀體了?」   宇文慧看著面前那張因為緊張而擠在一起的面孔,心中一陣甜蜜,不想再讓心上人煩惱,柔聲勸道:「雲哥別擔心,其實這樣也不錯,我可以永遠留在你身邊,而且我也練了煉玉訣,可以幫你修練仙玉。」   耶律雲想到她以後都是這種形態,十分失望,不情願地道:「慧妹妹,這可不行,我們還沒有成親暱!」   「雲哥,現在仙玉就是我的家,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如果你能將魂魄抽離身軀,我們就可以在玉中相會了。」聽到成親這兩個字,宇文慧又開心地笑了,然而她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下魂歸內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玉裡相會?」耶律雲被這種古怪的想法嚇了一跳。   宇文慧調皮地做了個鬼臉,笑道:「現在我比你更清楚仙玉,鎖魂玉經過煉化已經不會鎖魂了,而且又結合了其它三塊仙玉,一切都變了,所以雲哥大可放心。」   耶律雲楞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我還沒聽過這麼有趣的事,這麼說如果我想抱妹妹,只要到玉裡就行了。」   宇文慧俏臉一紅,嬌嗔道:「雲哥又在打壞主意了。」   「哈哈!我的慧兒太可愛了。」看著宇文慧無恙,又找到了相會的辦法,耶律雲心中的大石已解,一向開朗的他又恢復了本性。   宇文慧隨意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而當她望見山谷中慘烈的撕殺時,大為吃驚,問道:「雲哥,這是什麼地方,好陰森啊!」   耶律雲含笑道:「這是十八地獄中的刀兵地獄,我正在這裡修練。」   「地獄!」宇文慧的身子下意識地顫了顫,驚問道:「你怎麼會跑到地獄來修練?難道你……」   耶律雲見她擔心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知道她誤會自己死了,含笑著安慰道:「別哭,我沒有死,只是特意找到這裡來修練。」   宇文慧這才破啼為哭,捂著心口道:「嚇死我了。」   耶律雲見玉人如此關懷自己,心中怎能不被感動,只歎不能擁著她還以柔情。   「雲哥,修練完了嗎?」   「嗯,這個地獄修練的差不多了,現在我遇上任何戰鬥都不會害怕了,因為我學會了運用無畏。」說著,耶律雲的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   宇文慧好奇地問道:「無畏也能運用?」   「無畏並不是一種器具,而是一種心境,是心力提升的一種表現,因為人在無畏的時候力量最強,發揮的潛能也最多,如果在戰鬥的時候能夠自如地把心境提升到無畏的境界,勝率就會大增,相對而言,危險也自然少了。」   宇文慧嬌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我一直都認為雲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耶律雲凝視著她,道:「當我無法感應到你的存在,心裡有說不出的害怕。」   「雲哥!」宇文慧被這句話感動地喜極而泣。   「可惜我現在沒辦法把魂魄抽出來,唉……」突然,耶律雲腦中跳了一個念頭,臉上漸現狂喜之色,驚呼道:「噫!對了,紅綾姐會離魂術,可以把魂魄抽離身體,哈哈,如果會學了離魂術,我就可以進入仙玉了。嗯,回去一定要向她學。」   「真的嗎?」宇文慧原本只是有些期望,沒想到世上真有離魂術,有些將信將疑。   耶律雲胸有成竹地笑道:「當然是真的。」   「她願意教你嗎?」宇文慧想到自己還能與心上人貼身相擁,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耶律雲點了點頭,含笑道:「她是我嫂子,不會不教我的。只要學會了離魂術,就可以到玉裡作客了。」   「好啊!我們可以團聚了。」宇文慧高興極了,興奮地繞著他轉了幾個圈。   耶律雲揚了揚左手,見左手晶瑩剔透,絲毫不像是人手,笑著問道:「這也是你弄的嗎?」   宇文慧嘻笑道:「當然是我,煉玉訣內原本就有合玉之術,不過你還沒學到。」   耶律雲喚出腦中的煉玉訣查看了一下,果然發現有合玉之術,不禁笑道:「看來你修練的比我還好。」   「可惜仙玉太少,不然可以煉製玉甲,不過有百草玉和憐花玉的能力,所以防禦力很高,可以徒手對付法器和兵刃。」   「太好了。」耶律雲本就擔心這隻手是幻靈籐所做,受到外力攻擊後會漸漸損壞,有了這隻玉手,不但可防禦,而且可以加快施展仙玉之力的速度。   他笑著打趣道:「不過我一個大男子長著一隻纖纖玉手,實在太古怪了,要是長在妹妹的手上還差不多。」   宇文慧抿嘴笑道:「要是不想被人見到就弄副手套戴在外面,反正我隨時都能出來。」   耶律雲忽然想起還在信道中等待的卓文嫣,一拍前額,笑道:「見到你太高興,我把正事給忘了,我們快走吧,還有十幾層地獄沒有通過呢!」   「我陪你一起修練。」宇文慧如一條白紗似的纏在他的胸前,雖然觸摸不到對方,但兩人的心中就像貼在一起似的,溫馨而甜密。   耶律雲心裡說不出的高興,此番地獄之行的收穫遠遠高出他的意料,不禁慶幸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在兵刀地獄之中已經呆了七天,只是裡面的環境始終如一,所以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   然而身在外面等候的卓文嫣卻感受極深,這幾天她既不敢走開,又不敢進入地獄之中尋找,所以一直都在焦憂和平安渡過,直到看見耶律雲的身影,才鬆了口氣,迎上來緊張地問道:「你怎麼呆了這麼久,一切都沒事吧?擔心死我了。」   耶律雲見她急得滿頭大汗,知道她為自己而心焦,歉然道:「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沒什麼,只要你平安出來就好。」卓文嫣抹了抹額上的汗珠,臉上也露出輕鬆的笑容。   纏在耶律雲身邊的宇文慧見到一名美貌的道裝少女與耶律雲有說有笑,形態親密,不禁十分好奇,問道:「雲哥,這位美麗的姐姐是誰?」   卓文嫣見到宇文慧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她,發現她全身都盈繞著白氣,就像是一塊無暇的白紗,飄逸出塵,沒有一絲俗氣。   「她就是卓姐姐。」   宇文慧恍然大悟,圍著卓文嫣繞了幾圈,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點頭讚道:「難怪被稱為高陽第一美人,真是美極了,尤其是穿著這身水藍色道袍,更顯得清雅高貴。」   卓文嫣看了看耶律雲,又看了宇文慧,若有所悟,問道:「她是你說的慧妹妹?」   「除了她還會有誰!」耶律雲笑著點了點頭。   卓文嫣伸手想拉宇文慧,卻發現手臂穿過了她的身軀,不禁微微一楞,愕然問道:「她怎麼是這種形態?」   宇文慧嬌笑道:「我雖然是魂魄,但又與普通的陰魂不一樣。」   卓文嫣驚訝望向耶律雲,問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耶律雲笑道:「我一直都在為她擔心,誰知這小妮子自己跑到玉裡修練,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擔心了幾個月。」   宇文慧咯咯嬌笑道:「不嚇一嚇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想不想我。」   耶律雲嘻嘻笑道:「我可是沒有一天不想。」   卓文嫣看著兩人郎情妾意,抿嘴笑道:「慧妹妹好可愛啊!就像一個仙女。」   「姐姐,她這個魂魄經過仙氣融煉,所以應該說是仙魂,你看,人長得美,與仙女沒什麼區別。」耶律雲毫不吝嗇地讚美著未婚妻,說完了還朝她調侃似的擠了擠眼睛。   宇文慧聽了心上人的讚美,俏臉立時染上一抹暈紅,吃吃地笑了起來。   「仙魂?」卓文嫣再次打量著宇文慧,夢幻的身影纏繞在仙氣之中,朦朦朧朧,卻又真真切切,嫣然笑道:「妹妹果然沒有陰氣,看來真一個仙魂,雲弟真是好福氣。」   「我們邊走邊說吧!」耶律雲哈哈一笑,帶著她們延著信道繼繼往前走。   鬼王殿中,姬娉婷看著宇文慧和卓文嫣都陪在耶律雲的身邊高高興興地往下層地獄走去,心裡說不出有多麼羨慕,撅著俏嘴道:「早知如此我也陪雲哥去修練。」   鬼王笑了笑道:「想不到宇文慧有這等奇遇,看來將會是耶律雲修練道路上的一個好幫手,娉婷,你還是乖乖地修練鬼術吧,不然會成為累贅。」   姬娉婷歪著頭呆呆地想了片刻,臉上忽然一喜,叫道:「不如我也到玉裡去修練算了,反正我是鬼魂。」   鬼王搖頭道:「你不一樣,宇文慧天命未絕,所以進入玉裡的是生魂,而你天命已盡,即使進去也未必,說不定會被仙氣打得魂飛魄散。況且修練鬼術也沒什麼不好,別小看鬼術,就算是仙人到鬼域來也奈我不何。」   「嗯,知道了。」姬娉婷無奈地低下了頭。 第六十五章 寒冰地獄        耶律雲、卓文嫣和宇文慧有說有笑,四周的陰森對他們沒有絲毫的作用,心情都很放鬆,談笑之間,他們又來到了新的一層地獄——寒冰地獄。   當他們剛剛踏入寒冰地獄境內,迎接他們的是一陣刺骨的寒風,他們穿的都很單薄,冷風一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感覺就像被一把把刀子割著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嗚——噢吼!」狂風呼嘯著,就像是有靈似的從各個方位向他們撲來。   耶律雲抬頭望去,發現面前是無盡的冰山冰海,比起之前所到過的地獄,這一層較為明亮一些,然而天空依然是陰森森的,狂風咆哮著在大地上肆虐,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一個個鬼魂卻赤裸著身軀躺在茫茫的冰域之中,手腳都被冰鏈緊緊地鎖著,冷得縮成了一團,然而刺骨的風暴沒有憐惜他們,反而吹的更加猛烈,不留一絲情面。   「啊!」卓文嫣和宇文意見到這些赤裸的男女,羞得臉色通紅,一個鑽回玉中,一個捂著臉不敢看。   耶律雲知道在寒冰地獄之中,受刑之人都要脫光了呆在冰天雪地之中,忍受到無盡的寒冷,但面對這種情景也感到十分尷尬。然而這裡寒風凜冽,氣溫極低,無疑是鍛練體魄的好地方,只是身邊有兩個女人,如果要留下修練實在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卓文嫣的杏腮羞紅如火,連脖子也紅了,雙手捂著眼睛緊緊不放,微微放開指縫,看著他嬌嗔道:「快點走吧!羞死人了。」   耶律雲有點不捨,為了這種無謂的尷尬而放棄機會實在有點不值,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留下修練,因而拉著卓文嫣勸道:「我們並不是受刑者,沒有必要像他們一樣裸身受苦,而且這裡十分寒冷,就算穿著衣服也一樣可以收到修練的效果,所以我覺得應該試一試。」   卓文嫣羞得不敢看他,低著頭道:「如……如果不像他們那樣,我也可以試試。」   「我找個好一點的地方。」耶律雲打量了四週一眼,見前面有座小冰山,鬼魂較少,於是一手扛著銀槍,一手牽著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來到山下,耶律雲又找了片刻,最後發現了一個小冰洞,雖然不深,但適合修練,又可不用見到外面尷尬地場面,於是放開卓文嫣的手,提槍入內檢查了一陣,見沒有鬼魂在此,回頭喚道:「姐姐,我們到了,這裡沒人。」   卓文嫣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冰洞,四周都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臉上的暈紅消退,仍是是羞態可鞠。   「真的好冷!」耶律雲伸頭向洞外望了一眼,寒冷並沒有因為他們鑽入了冰洞而停止對他們的攻擊,一陣陣烈風吹來,身上的毛孔都豎了起來。   卓文嫣冷的全身打顫,哆嗦著問道:「怎麼修練?」   耶律雲指了指地面道:「坐。」   卓文嫣看了看寒冰的冰面,皺了皺眉,委屈似的看著他,像是在說「這麼冷怎麼能坐」。   耶律雲知道她怕冷,但到了這裡,唯一的目標就是抗寒,所以走到她面前,拉著她一起坐下。   屁股剛剛沾地,刺骨的寒氣就從冰面竄了上來,卓文嫣驚呼一聲便起站了起來,卻被耶律雲硬生生按在地面。   「姐姐,忍一忍吧!」   「太冷了!」卓文嫣實在忍受不住不斷襲來的寒意,哀求地看著他。   「堅持一下!」耶律雲雖然冷得直哆嗦,但依然堅持修練,並沒有理會卓文嫣的哀求,閉著眼睛用耐力抗拒著寒氣的內侵。   寒冰地獄的修練十分枯燥,他們所做的就是忍受寒冷,是一種毅力和體魄的鍛練,耶律雲無疑是優秀的一個,少年開始的打獵生活為他帶來了強壯的體魄,而失去左手的經歷也使他的毅力變得更為堅強。相反,卓文嫣從小就在過好日子,所以體魄和毅力都相對較差,沒坐多久便開始往耶律雲的身邊擠去,想鑽入他的懷中取暖。   宇文慧從玉中鑽了出來,她已經是仙魂,不受寒暑之苦,暴露在狂風之中也安然無事,見兩人冷得渾身發顫,不由地心生憐惜,但不想打擾他們,於是靜靜地陪耶律雲的身邊。   「雲弟,我……我不行了,實在太冷了。」卓文嫣忍了一盞茶的時間已經受不了了,牙關不斷地打顫,手足都僵硬了,信心和耐力也在大幅度的下降。   耶律雲睜開眼睛朝她微微一笑,柔聲勸道:「別放棄,岳父他擔心姐姐的仙緣太弱,所以才讓姐姐隨我一起修練,這裡與拔舌地獄一樣,都是對心力的修練,而且還能練體魄。」   卓文嫣開始明白為什麼父親要為她挑選丈夫,不單是因為她仙緣太弱,還是因為她的忍耐力實在太弱:若要獨自修練,最多只能達到人界頂極,想升上仙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卓文嫣實在冷得難受,而且漸漸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除了顫抖還是顫抖。   宇文慧看著心中不忍,出言勸道:「雲哥,看樣子卓姐姐真是受不了了,還是讓她休息一下吧!畢竟她是第一次來。」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洞口前坐下,用身子把洞口堵住,然後正色道:「卓姐姐,我也不忍心看你受苦,但修練本身就是吃苦的事,如果不能克服,修練就不會有成果,說實話,我也冷得難受,但我認為現在吃苦是為了將來。」   宇文慧沒想到他還在堅持,雖然覺得他說的十分有理,但看著卓文嫣一副可憐的表情,心頭更是不忍。   卓文嫣知道自己弱點,但身上實在冷得難受,腦子裡也開始盈繞著放棄的念頭,接著便開始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子卻越來越輕,甚至感覺不到身子的存在。   耶律雲不忍看到卓文嫣如仙子般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於是閉上眼睛,全力全意地承受著寒冷的侵襲。   過了片刻,宇文慧忽然驚叫了起來:「雲哥,卓姐姐暈了。」   耶律雲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卓文嫣,臉色煞白,嘴唇紫青。   宇文慧正焦急地在她的身邊飄來飄去,見耶律雲睜開眼睛,立即飄了過來,勸道:「這樣下去卓姐姐會被凍傷的。」   耶律雲憐惜地看著了一眼地上昏死的卓文嫣,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彎下身子將她抱在懷中,用自己的餘熱來溫暖她的身子。   宇文意見他眼中有不忍之色,歎道:「雲哥,這是何苦呢?」   耶律雲正色道:「我既然答應了岳父的請求,就會盡全力完成許諾,在拔舌地獄,姐姐已經大有進步了,但那只是心靈上的衝突,這次是心靈和軀體雙重衝擊,無疑是最好的修練機會,上次姐姐是在我的幫助上才勉強渡過,這一次如果姐姐能靠自己的力量渡過,才能說修練有所成就。」   卓文嫣漸漸地醒來,但寒冷依然佔據著她的心靈,不由自主地往耶律雲的懷裡縮去,嘴裡還不停地喃喃地說著:「冷……好冷啊……」   「既然醒了就繼續修練吧!」耶律雲狠心把卓文嫣的身子往地上一放,又坐回洞口修練。   卓文嫣被地上的寒意一襲,神智略清,驚愕地看著他,滿臉的委屈,不明白耶律雲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任何人看到她結著薄霜的玉臉都會燃起一陣憐愛感,耶律雲也不例外,所以他閉上眼睛,以一種冷酷的表情,對待她。   連宇文慧都覺得耶律雲的行為有些過份,然而卓文嫣惱怒了片刻忽然又靜了下來,咬著下唇凝視著他半晌,又盤膝坐了下來。   「看來雲哥是對的。」宇文慧不禁為自己的心軟感到慚愧。   接下去幾日,卓文嫣便在昏迷和修練之中渡過,每一次昏迷,耶律雲都將她抱在懷裡幫她取暖,每一次醒來則再次被他扔回冰冷的世界。   卓文嫣一句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忍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昏迷,開始的時候,她寧願昏迷的時間長一點,這樣就可以忘記寒冷的感覺,然而事與願達,昏迷相隔的時間越來越長。   耶律雲看著她的耐心和毅力隨著修練不斷在增強,打心眼裡感到高興,但表面上還是以一種冷漠無情地態度對待她。   宇文慧也不敢再說什麼,也回到仙玉之中修練,只是不時地出來探望兩人。   寒風無休止地吹著,無論如何遮掩,它總是能找到地方鑽入人體最脆弱的地方進行猛的攻擊,強如耶律雲也只能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硬扛著。   「撲通!」   卓文嫣又倒在了地上,耶律雲習慣性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當他彎腰想抱起她時,忽然發現這一次她竟是累得睡著了,而不是被凍昏,心裡猛地一震,開懷大笑了起來。   宇文慧感受到他內心的震動,跳出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姐姐累得睡著了」   「睡著了!」宇文慧驚訝地看了看他,又把目光移到卓文嫣的臉上,果然發現沉沉地睡著了。   「看來姐姐已經修練的差不多了。」耶律雲還是像往常一樣緊緊地把卓文嫣抱在懷裡。   卓文嫣睡得很香甜,寒冷對她而言似乎起不到半點作用,躺在耶律雲的懷裡就像是睡在軟柔的床上一樣的舒服。   耶律雲滿意地笑道:「姐姐已經趕走了心中的寒冷,只要心裡不覺得寒冷,外面的寒冷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宇文慧歎道:「修練可真不容易,姐姐好像已經被昏迷了數百次了。」   「是一千零二十八次。」   宇文慧嚇得吐了吐舌頭,笑道:「你還真狠心,看著卓姐姐這麼美麗的人,誰都會想盡辦法憐惜她,疼愛她,可你倒好,居然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   耶律雲歉然看著懷中的卓文嫣,微笑道:「你最幸福,一個人躲在仙玉裡修練,沒有任何危險,還把自己弄成了仙魂,不用受寒熟之苦。」   宇文慧嬌笑道:「這是天意,又不是我能想的。」   「該出去了,我們走吧!」耶律雲抱著卓文嫣站了起來,緩步向地獄之門走去,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   出了地獄門,耶律雲抱著她坐在信道上等待。   「我在哪?」卓文嫣幽幽地醒來,睜眼一看,又發現自己縮在耶律雲的懷中,微微一笑,自己站了起來,還想繼續修練。   「休息一下,別急。」   卓文嫣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寒冷地獄,驚訝地問道:「我們怎麼出來了?」   耶律雲含笑道:「姐姐已經修練成功了,所以沒有必要再呆下去。」   「成功?」卓文嫣詫異地看著他,有些將信將疑。   「嗯,姐姐最後一次是睡著了,並不是昏倒,能在這麼寒冷的環境下入睡,說明姐姐已經適應了。」   「真的嗎?」卓文嫣又驚又喜,自從出世之來,第一次遇到如此堅苦的修練,想到修練竟然成功,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成就感,說不出的興奮,竟然抱著耶律雲大叫道:「我成功了,太好了。」   耶律雲和宇文慧都對她的成果感到極其欣慰,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被耶律雲滿含笑意的眼神一灼,卓文嫣的臉上微微一紅,靦腆地道:「謝謝你。」   耶律雲調侃道:「別怨我就行了,昏了一千多次,我自己都覺自己很殘忍,哈哈。」   卓文嫣想到的卻是一次次縮在他的懷中取暖,就像是躺在床上,說不出的舒服和安全,這種感覺一次比一次強,到最後竟然產生了一種依戀的感覺,使她感到一陣心驚,連忙打亂自己的思緒。   耶律雲見她的臉色不好,勸道:「不如休息一陣吧,我們已經通過了一半的地獄。」   「嗯!」卓文嫣點了點頭,爬起來靠著他坐下,看著耶律雲,她竟然有一種衝動想偎進他的懷中,心中感到一陣驚慌,忖道:「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不能把這種感覺當成習慣,我要控制自己。」   耶律雲忽然直率地說道:「好像花的時間太長了,一坐下來就想抱著姐姐,真是太不應該了,呵呵。」   卓文嫣看了他一眼,這才稍稍安心,心道:「原來他也一樣,看來是次數太多了,所以大家還沒有習慣。」   宇文慧笑著打趣道:「卓姐姐,想不到雲哥這麼狠心吧?」   卓文嫣抿嘴笑道:「是啊,當時真想踢他幾腳。」   耶律雲憨笑道:「我當時也不忍心,不過現在看著姐姐成功,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雲弟,這些日子的修練似乎改變了你。」   「是嗎?」耶律雲好奇地問道。   卓文嫣凝視著他片刻,點頭道:「你以前做事有些猶豫不決,但經過了這段日子,變得果斷堅決,該狠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   耶律雲歪著頭想了一陣,笑道:「好像真是這樣,我覺得現在下決定不再猶豫了,呵呵,不知會不會太過份了。」   「這是真正的男子漢應有的能力,處事果斷堅決,但心地良正,所以只要決定就義無反顧。」   「姐姐太誇獎我了,我好像沒有那麼好,哈哈。」   宇文慧柔聲道:「雲哥,你真的變了許多。」   「這個地獄雖然很恐怖,但的確是個修練的好地方。」耶律雲聳了聳肩,抬頭望著陰風陣陣的信道,有些慨然。   寒冰地獄的修練對卓文嫣的修練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所以他們很順利地經過了一層又一層地獄,來到最後一個血池地獄時,已經用去了整整一年,比起卓照矢說的三個月整整多了四倍,但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好恐怖呀!」剛剛踏入血池地獄,卓文嫣就皺起了眉頭,對跟前血淋淋的空間極為厭惡。   耶律雲聽了名字就已經知道這裡將會是什麼地方,然而看著這個連天也是血紅色的地獄,眉頭同樣皺了起來。   刺鼻的血腥昧,紅得發黑的土地,深紅色的天空,沒有一樣讓人感到舒服,踏上這片土地也讓人感到渾身不自在。   耶律雲勉強走了幾步,直到看見紅色如海的血池才停下腳步。   血池碩大無比,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邊際,血池裡全是像血漿一樣的又粘又稠的血液狀物體,在血池之中不斷地蠕動,一個個巨大的血泡無休止地在池裡生成並且暴裂。其中又有無數的女子在血池裡浸泡著,似乎被血漿粘住了,動彈不得。   「姐姐,我們怎麼辦?」耶律雲回頭望著卓文嫣,詢問她的意見。   卓文嫣一臉厭惡的表情,這個血池是專為女子而設,受刑的也都是一些生前淫亂污穢的女人,她不但厭惡血池,而且對血池中受刑的女人感到不屑和鄙視,片刻也不想與她們在一起。   耶律雲見她臉色不好,問道:「沒事吧?」   卓文嫣蹙著眉頭,道:「我討厭這裡,還是快走吧!」   「哦!」耶律雲轉頭望向血池,點頭道:「這裡的確讓人有強烈的壓惡感,呆在這裡全身都不舒服,尤其這裡的顏色。」   「我們已經完成修練了十七層地獄的修練,效果極好,少一個也沒有什麼分別,我看不如就此結束吧!」   耶律雲看著翻滾中的血漿,沉吟道:「我們經歷了十七層地獄,眼見大功告成,如果在最後一刻放棄,總覺得有點缺陷。」   卓文嫣聽了也覺得就此放棄實在很遺憾,環視了四周,眼睛所到之處竟是血紅色,厭惡感立時又生,道:「這裡除了污穢的血池之外別無他物,似乎沒有什麼可以修練的,難道要跳到血池裡去?」   耶律雲呆了呆,轉頭望向血池,也覺得除了跳入血池之中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修練,然而血池的污血腥氣熏天,一看就知道彙集了許多妖邪之氣,冒然進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聽說這血池中的血漿是天下間一種最邪最陰之物,爹也說過,這裡匯眾了邪氣,會影響修練,甚至磨滅仙緣,依我看還是避免沾染為妙,免得前功盡廢。」   耶律雲想到卓照矢的確說過這一點,不禁感到有些擔心,萬一不小心沾染了這些邪氣而使仙緣喪盡,的確是有些得不償失,然而好不容易突破了十七層地獄,卻在這裡功虧一簣,又顯得十分可惜,心中掙扎了起來。   卓文嫣見他眉頭深鎖,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不想打擾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   宇文慧正在玉中修練,由於寒冰地獄之後兩人的表現奇佳,心中大安,放心地留在玉中修練了起來,此時察覺到情況的異樣,好奇地鑽了出來。   她抬眼一看,發現四周都是血紅色,彷彿進入了一個血的世界,莫名的厭惡感由心底升起,驚訝問道:「雲哥,這裡是什麼地方,好恐怖啊!」   耶律雲被她從沉思中驚醒,轉頭看著她應道:「我倒不覺得恐怖,只是有一種強烈的厭惡感。」   「我也是。」卓文嫣點頭附和道:「這些血都是污血,帶著邪氣,我連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正當他們猶豫之際,天上的紅雲像是被撥開似的,露出一個黑色的漩渦,彷彿一個天眼掛在天幕之上。   「這是怎麼回事?」卓文嫣驚訝地望向天空中的黑洞。   忽然幾名赤著身子的女子從黑色漩渦中摔了下來,重重地摔落在血池之中,翻著泡沫的血漿很快就把她們吞沒。   然而這一場面悄然無聲地震撼著卓文嫣的心靈,在這僅僅懲罰女人的地獄之中,她顯得猶為突然,站在池邊觀看的感覺更是讓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我不要!」她莫名其妙地大叫了一聲,就往出口奔去。   「卓姐姐!」耶律雲被她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追到她身邊,問道:「你怎麼了嗎?」   卓文嫣沒有停下腳步,甩開他的手臂,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血池地獄。   「她怎麼了?」宇文慧詫異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受了這裡的刺激,畢竟這是專門懲罰女人的地方。」   宇文慧身子忽然顫了顫,吐著舌頭道:「看到這裡的景象的確會毛骨悚然,我們也離開吧!」   耶律雲回頭望了一眼,雖然心裡有著強烈的厭惡感,但眼看修練將要大功告成,卻在最後閱頭放棄,似乎有些遺憾。   宇文慧溫柔地道:「雲哥,不必顧忌我們,如果你想繼續修練,我們就在外面等你。」   耶律雲含笑道:「還是妹妹善解人意,你陪姐姐說話,我留下來試試。。」   「好!」宇文慧嫣然一笑,飄出了血池地獄。   耶律雲轉身回到血池旁坐下,正面對著偌大的血池。   正如血池中不斷滾翻的血泡一樣,他的內心也在不斷地翻滾著,強烈的厭惡感對他的心裡造成了極大的衝擊,雖說這與死亡、寒冷、孤寂等感覺有很大的區別,但都是對心境仍是一種考驗,所以耶律雲才會如此的重視它。   「坐著有些無聊,不如喝點酒吧!」耶律雲嘀咕了一陣,喚出了酒符,由於所學過的酒訣不多,只能喚出碧血、軟香、送別、破甲,相比起關皓月的三千三百多種仙酒只能說是微不足道,但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卻是難能可貴。   美酒下肚,他立時感到全身如沐浴在春風之中,說不盡的舒服,心中的煩悶感和厭惡感一掃而空。   「不愧是仙酒,一入腸腹百愁消。」耶律雲雖不是酒鬼,但在這種情況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酒的好處。   無聊的他突然心血來潮,用槍尖滴著仙酒灑入血池之中,沒想到隨意地一揮卻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污濁的血漿遇仙酒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冒起了陣陣白煙。   耶律雲被血池中的變化驚呆了,過了很久才過神來,他低頭下望,池面已經恢復了原貌。   「噫!仙酒能化解怨氣,難不成也能化解血池中的穢氣,。」   懷著好奇的心情,他站了起來,雙手持槍斜指向血池上空,心中默念酒訣,讓仙酒沿著槍尖滴入池中。   晶瑩的酒珠從銀色的槍尖慢慢地滑落,隨之而起的又是一陣白煙,池邊的污血不再翻起血液而是平靜了下來,並向酒珠滴落的地方彙集,形成了一圈圈的漣漪,與平常的漣漪不同的是,這種漣漪由外而內,頗為奇特。   耶律雲看在眼裡,恍如撥雲見日,心中說不盡的興奮,決定留在血池中製造仙酒,一方面可以化解穢氣,另一方面修練酒符,希望可以更熟練地使用酒符。   仙酒一滴一滴地落在血池之內,白氣越來越濃,最後飄散而去,然而這一點作用對於看不到邊界的血池來說,效果也只是微乎其微,這一情況無疑使耶律雲看到了化解十萬怨靈的難度,點頭歎道:「看來鬼王說得不錯,仙酒的確能化解怨氣,只是我如今的能力想要化解十萬怨靈只怕難比登天。」   口口口   地獄之外,卓文嫣和宇文慧等了很久都沒有見耶律雲出來,心中詫異,猶豫之下,還是走了回去,一入地獄,就被眼前白濛濛的煙氣驚呆了。   耶律雲正專心致志地練制仙酒化解血池中的怨氣妖氣,沒有留意身後的二女,直到聽到腳步聲才轉頭望了一眼,見是她們兩人,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擔心你這麼久都不出來,所以回來看看。」宇文慧見他安然無恙很是高興。   卓文嫣見他持著銀槍像釣魚似的,心裡納悶,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耶律雲含笑道:「我發現仙酒有化解邪氣的力量,所以就在池邊一邊練制仙酒,一邊化解怨氣,倒也不失為修練的好辦法。」   卓文嫣呆了一呆,嫣然笑道:「原來還有這種事,真是沒有想到。」   宇文慧嬌笑道:「雲哥,我陪你。」   「你不怕了嗎?」   「現在白霧繚繞,覺得厭惡感弱了許多,所以不怕。」   卓文嫣也點頭道:「慧妹說的不錯,看著濛濛的白色煙霧,心裡舒服多了。」   耶律雲含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先坐下吧,我想再練一陣,試試能不能學到新的酒訣。」   兩女相視一笑: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側,一邊談笑,一邊看著他滴酒成霧。   練酒的日子不算太辛苦,耶律雲有兩女相伴,說說笑笑,過得倒也舒服,只是仙酒越出越快,白色的霧氣也越來越濃,有的時候,甚至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度,使他不得不稍作休息,待白霧散去才恢復修練。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地流逝著,人世間日月輪換,斗轉星移,地獄中卻千萬年如一日,彷彿不受時間的束縛,受刑的鬼魂被一個個送進了地獄,又一個刑滿轉生。 第六十六章再闖孽海        「走吧!」耶律雲看著再次消散的白霧,忽然提著銀槍站了起來,望向無盡的血池,露出高興的表情,雖然沒有學會新的酒訣,但這些日子不斷地製造使他對酒符的掌握提升了很多。   「雲哥!真的出去了嗎?」宇文慧習慣了這種日子,一聽之下竟然有些詫異。   耶律雲朝著她微微一笑,反問道:「還想待在這裡嗎?」   「當然不是。」宇文慧嘻嘻一笑,搶先飄了出去。   沿著地獄信道,兩人一魂很快就到了地獄出口。   姬娉婷早就知道他們完成了修練,正在門口等候,一見耶律雲就撲了上去,抱著他興奮地道:「終於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你過得還好嗎?」耶律雲親暱地擁緊她。   「嗯!」姬娉婷又把目光轉向宇文慧,看著這個白色的仙魂,含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宇文慧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含笑道:「是啊,很久以前就見過姐姐,只是當時不知道會有今天的情況,所以沒有結識姐姐。」   姬娉婷瞥了耶律雲一眼,笑道:「都是這個壞蛋鬧的。」   宇文慧抿嘴一笑道:「雲哥為了你當初還不肯要我呢。」   姬娉婷心中一甜,吃吃地笑了起來。   耶律雲聽見二女歡容相對,心中大樂,轉頭瞥眼鬼王從後而來,於是走到鬼王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感激地道:「這次實在不枉此行。」   鬼王看著他一路成長,心裡感慨良多,點頭道:「你修練的過程我都看到了,的確前途無量。」   「鬼王大人過獎了,其實我還差很遠,現在還沒有能力化解十萬冤靈。」   「血池地獄的情形我都知道,千萬年來能擾動血池的人只有你一個,仙酒的確不同凡響,以後還望你多多苦練,幫助十萬怨靈脫離苦海。」   耶律雲一揖到底,誠懇地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負重望。」   「好了,回鬼王殿吧!」   耶律雲忽然抬頭問道:「不是還有孽海嗎?」   鬼王愣了一下,見他經歷一年的修練後居然還有如此高昂的鬥志,心中暗暗讚許。   「你們在地獄裡已經過了一年,不想回人界看看嗎?」   「一……一年?」耶律雲愣住了,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轉眼已經過了一年。   卓文嫣也十分驚訝,想起自己離家出走,只留下一封書信,十分擔憂父親,蹙著眉尖道:「爹不知道怎麼樣了,真是讓人擔心。」   耶律雲猶豫片刻,走到她面前含笑勸道:「既然姐姐想家,我就先送姐姐回去,然後再回來。」   「你真的還想去孽海?」卓文嫣聽出他語氣中竟然意猶未盡,不禁呆了呆。   耶律雲鄭重地點頭道:「既然答應了鬼王大人,我自然要全力以赴,何況孽海之行也是早就預定好的,只是沒想到十八層地獄花了一年的時光。」   卓文嫣心憂父親,卻又不想一個人回去,轉頭看著鬼王問道:「孽海也要一年嗎?」   鬼王搖頭道:「渡孽海全靠緣,是沉是渡,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心境的一種驗證而已,人世間的人都在孽海中沉浮,能渡孽海的人少之又少。」   卓文嫣猶豫了一陣,又凝視著耶律雲許久,最後點了點頭,道:「既然來了,我也去試試吧!」   耶律雲見她說的有些勉強,知道她很想回家,含笑勸道:「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你也該休息了。」   卓文嫣搖頭道:「我真的想試試。」   「好吧!」耶律雲深深地凝視著她,對於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有些不解,但這畢竟是她的選擇,應該尊重她的意願,所以沒有再勸,轉身朝著鬼王,道:「鬼王大人,這次還是要請您幫忙。」   鬼王若有深意地看著他們,然後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   耶律雲和卓文嫣只在在鬼王殿休息了一天,便開始了新的修練之旅——孽海。   姬娉婷和鬼王把他們送到了孽海信道,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山洞之中。   「義父,為什麼不讓我陪雲哥一起去修練,我可以和慧妹妹一起呆在仙玉之中。」姬娉婷撅著嘴嗔道。   鬼王飽含深意地看著她,語重心長地道:「我雖然是鬼域之主,但姻緣也知道不少,他們兩個人之間緣份十分複雜,這次孽海之行大概就是一道分水嶺。」   「分水嶺!您是說……」姬娉婷一直以為耶律雲和卓文嫣之間沒有真正的情緣,但聽鬼王的口氣似乎緣份還在後面,不免有些驚訝。   鬼王慈祥地摸了摸她的頭,道:「日後自有定論。」   姬娉婷呆呆地望著陰森的孽海之路,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含意。   口口口   孽海的山洞對耶律雲來說並不陌生,當年他就在天頂之中受到孽海的考驗,結果沉了下去,再次踏上陰森的白骨之路,他的感受既是興奮又是好奇,還有一絲忐忑,因為孽海所要考驗的不是一個人的能力,而是心境,與地獄不同的是,只要一次失敗,就會跌入孽海,沒有回到岸邊的機會,所以保持著心境的穩定性是修練的關鍵。   卓文嫣雖然見慣了白骨,又經歷了十八層地獄的煎熬,內心的承受力已有大幅提升,然而走在這條白骨鋪成了道路上,還是覺得頭皮發麻,臉色也有些白。   耶律雲雖看到了她的臉色,卻只是笑了笑,並不在意,然而他卻不知血池地獄逃走的那一幕對卓文嫣的內心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雖然不至於抹殺前面的修練成果,其內心還是有了一些陰影。   「孽海中會有船來渡,能不能渡過就要看我們自己了。」   「嗯!」   耶律雲聽出語氣中顯得有氣無力,轉望了她一眼,問道:「還在擔心嗎?」   卓文嫣笑著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其實我也無法決定自己能不能安然渡過,就當這次修練之行是最後的考驗吧!」   「沉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卓文嫣向鬼王問過同樣的問題,但答案卻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心沒有底。   「嗯……」耶律雲想了想道:「上次沉下去就昏迷了,醒來之後就躺在鬼王的刀床之上。」   「不會死嗎?」   耶律雲聳了聳肩,含笑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上次是一道考驗,到現在我還是分不清楚是幻像還是真實。」   「哦!」卓文嫣輕咬著唇低下了頭。   耶律雲發現她眼中的迷亂,覺得極為詫異,又回想起剛才的問題,忖道:「姐姐明明在十八層地獄之中承受了各種懼意的考驗,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難道修練成果這麼快就消失了?」   卓文嫣見他望著自己,回望了一眼,然後低下了頭,腳步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許多,很快就衝到了孽海之側。   又是一片血紅。   卓文嫣望著紅色的孽海,腦中又想起了血池地獄,身子不自由地顫了一下。   耶律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香肩,含笑道:「放心吧,沒事的。」   卓文嫣轉頭望著他點了點頭,雖然同樣是紅色,但孽海比血池的污水要鮮艷許多,如果不是腳下的粼粼白骨,她也不會感到顫慄。   就在他們觀望孽海之時,兩艘小船飄然而至,卓文嫣聽耶律雲說過此事,所以並不感到新奇,只是當她發現第一條小船的操船者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大感好奇,直直地盯著她。   耶律雲原本還在猜測是否會同乘一船,此時見兩條小船靠岸,知道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轉頭望著卓文嫣,微笑著提醒道:「既然要各乘一船,說明孽海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渡,只怕我幫不了姐姐,姐姐千萬小心,只要保持心態的平和,別去理會水中伸出來的手,一切應該沒有大礙。」   「嗯!」卓文嫣的眼睛還是盯著操船的人,直到跨入船中,還是沒有離開。   耶律雲目送她登上小船後,長吸了口氣,然後一個跨步躍上小船,意態輕鬆,竟似乘船遊覽。   相比之下,卓文嫣卻顯得緊張許多,船身微微一晃,她就覺得一顆心忽上忽下,而且越跳越快,隨著船身的晃動,她越來越緊張,兩隻玉手緊緊地捏著衣裙的下擺,腦袋不斷地四處張望,一會兒看看天空,一會兒看看船面,一會兒又把頭伸出去看看越來越遠的耶律雲,心中七上八下,總覺得渾身難受,坐立不安,又不知道到底在怕什麼。   忽然,她發現耶律雲的船竟往另一個方向行去,突然間彷彿失去了依賴感,驚得站起來大聲喚道:「雲弟,你怎麼越跑越遠了?快過來呀。」   耶律雲也在留意她的舉動,見她居然站起來大叫,不禁大吃一驚,高聲喚道:「姐姐不必驚慌,一定要保持鎮靜。」   「我去看看。」宇文慧從玉中裡鑽了出來,飛快地撲向卓文嫣。   「慧妹妹,盡量安撫姐姐的情緒。」耶律雲不禁有些後悔,如果不是自己要來孽海,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然而如果不來,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卓文嫣對死亡竟然有如此大的恐懼感,況且她還是一個見慣陰魂的修道者。   「快把船划過去。」耶律雲朝操船者大聲地喚道。   操船者無動於衷,依然有規律地重複著他的動作,而且還有把船駛向另一方的意圖。   耶律雲已顧不了許多,雖然不知道掉下孽海有什麼真正的危害,但他不希望卓文嫣在此遭受重大的挫折,所以一個箭步衝到船頭,毫不猶豫地揮拳向操船者擊去。   當與他長的一模一樣的操縱者被他擊中的那一刻,臉上竟然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然後化作一陣輕煙飄去。   耶律雲雖然留意到他的笑容,但此時的他根本沒時間多想,因為遠處的宇文慧傳來了急切地呼喚聲:「雲哥,快過來,卓姐姐她暈過去了。」   「小心看著她!」耶律雲心裡焦急,拿著船槳奮力劃著,無論水中有多少只手伸出,他都視若無睹,甚至揮槳將手拍碎。   宇文慧沒有辦法觸及卓文嫣,一直盤旋在她的上空,突然發現小船開始慢慢地下沉:大聲尖叫道:「雲哥,船要沉了。」   耶律雲的心中也隨之一沉,此刻他知道卓文嫣徹底失敗了,將會沉溺孽海,這無疑是她攀登仙界一個重大的挫折,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幫她擺脫孽海,所以他還是奮力地劃了過去。   小船就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緩緩地向下拉,卓文嫣雙眼緊閉,臉色煞白,軟軟地倒臥在船板上,毫無知覺。   船頭的操縱者已經煙消雲散,只有宇文慧來回地在船面飄動,一臉的著急。   船槳飛快地在水面上起起落落,水花四濺,無論水中的手如何拉扯船槳,耶律雲都不退讓,然而距離上的差距和水中那些手的阻撓都使耶律雲的行動受到一定程度上的阻礙,所以當他的船來到離卓文嫣十丈外時,卓文嫣的船翻了。   「雲哥,快!」宇文慧發出驚恐的呼喚。   耶律雲沒有猶豫地時間了,他清楚地知道孽海對人是沒有浮力的,一沉入水中便再無回到水面的機會,而落入水中的結果是否會像上次一樣,他也不清楚,所以他選擇了一個看似愚笨的方式——跳海。   輕輕一躍看似簡單,但所代表的意義卻很不一樣,其中所需要的勇氣更是普通人所不能擁有的,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雲哥!」寧文慧的驚呼聲散播在空氣之中,看著心上人躍入紅彤彤的孽海之中,她的心就被像被撕裂了似的,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回到了玉中,想伴隨在他身邊。   沉入孽海之中的耶律雲抱住了昏睡中的卓文嫣,但兩人的身體卻在慢慢地下沉著,他依然保持著最清醒的狀態,腦海之中快速地運轉著,試圖在失去知覺之前找到了方法。   「雲哥,快想辦法離開吧!不能再沉下去了。」玉中的宇文慧緊張地叫著。   經過了十八層地獄的修練,耶律雲對精神力和心力的控制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平,所以才會如此冷靜的思索,但他知道沒有任何辦法能使他們浮上海面,除非瞬間離開孽海。   忽然,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懷中的那幅陰風鎖江圖和鬼門,兩個同樣可以離開孽海的方法,然而結果卻大不一樣,忖道:「在孽海中打開鬼門恐怕會導致孽海之水沖擊鬼域,也許會引起大混亂,不如進去魔畫試試,反正都是修練,魔畫也一樣。」   「雲哥,怎麼辦呀!」宇文慧無助的聲音再一次迴盪在他的心中。   「我們進去魔畫。」耶律雲滿懷信心響應道。   「快點,越沉越深了。」宇文慧不知道魔畫的威力,所以緊張催促著他盡快行動。   耶律雲把銀槍交插在腰上,騰出左手,從懷裡摸出那幅陰風鎖江圖,雖然在水中,但魔畫像是有防禦力似的,竟然對孽海之水有抗拒力,放在紅色的海水裡競不受絲毫的沾染。   「快呀!」宇文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拚命地催促著。   「嗯!」耶律雲早已記下進入魔畫的方法,只見他用騰出來的左手捏著畫卷的一側,把陰風鎖江圖展開於水中,然後默默念起了口訣。   口訣一個字一個字被吐了出來,魔畫中也冒出了一陣陣的黑氣,隨著最後一個字出口,整團黑氣就像是有靈似的,迅速裹住耶律雲和卓文嫣。   耶律雲此時放開魔畫,左手在黑氣中快速地畫了一個符,便見紅光大閃,片刻之後就把他們和黑氣一起吸了畫中。   漆黑,光明。   耶律雲彷彿在瞬間感受到兩種截然不同地世界,先是眼前一黑,但很快又亮了起來,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落在了實地上。他睜開眼睛細看,卻發現自己抱著卓文嫣躺在一片茵茵的綠草地上。   宇文慧擔心地衝了出來,見耶律雲和卓文嫣都安然無事,興奮不已。   耶律雲抱著卓文嫣坐了起來,朝著她笑了笑道:「命不該絕,幸好及時打開了魔畫。」   「這裡就是魔畫嗎?」宇文慧好奇地望了望四周的景象,臉上露出微笑。   耶律雲舉日四望,發現草地並不大:四周是一片藏密的樹林,樹木又高又大,枝葉冒盛,鬱鬱蔥蔥,與普通的大樹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樹幹光滑,他不由的一愣:心道:「既然稱為魔畫,就應該是陰森危險的地方,然而這裡樹木繁茂,四野明亮,與魔畫兩字好像沒有絲毫關係。」   「雲哥,卓姐姐好像要醒了。」   耶律雲低頭一看,果見卓文嫣正慢慢睜開眼睛,心中大喜,把她扶起依在懷中,柔聲喚道:「姐姐,沒事了吧?」   「我在哪裡?」卓文嫣俏麗的睫毛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著耶律雲有些發呆。   「我們在魔畫之中。」   「哦……什麼!」卓文嫣突然從耶律雲的懷中跳了起來,快速地掃視了一眼,驚問道:「我們不是在孽海嗎?」   耶律雲站起來含笑道:「孽海過不去,只好逃進魔畫之中。」   卓文嫣一時無法消化這突然而來的消息,呆若木雞,直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   宇文慧飄到她的身邊溫柔地安慰道:「姐姐別擔心,這裡不是挺好的嗎?」   卓文嫣漸漸平復下來,轉頭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發現魔畫之中竟然如此乎靜祥和,與她想像中的境像截然不同,一顆心緩緩地放下了,好奇地問道:「這裡真是魔畫嗎?爹曾說這裡很危險,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危險存在。」   耶律雲細細地觀察了一番,對於生機盎然的環境同樣感到十分茫然,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然而這陰風鎖江圖名聲在外,而且我也見過魔畫發作時的威力,所以一定內有乾坤,現在的情況雖然過於平靜,但絕不能掉以輕心。」   卓文嫣搖頭歎了一聲,又坐在草地上,神色中又多了一絲不安。   耶律雲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知道必是因為孽海之事,猶豫一下後還是出言問道:「姐姐似乎對孽海有恐懼感。」   卓文嫣愧色滿面,低下了頭,幽幽歎道:「我沒用。」   耶律雲見她頹色滿面,萎靡不振,有些擔心,蹲在她身邊柔聲問道:「別灰心,機會還有很多,現在我們進入了魔晝之中,只要突破了這道難關,孽海的失敗也不算什麼。」   卓文嫣聽了心裡稍稍安定下來,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耶律雲看在眼裡,心中感歎,忖道:「姐姐也許對仙界的期望太大了,所以感受到極大的壓力,而且每次修練成功之後,這種壓力就增加了,唉,仙緣這束西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要是能把我的仙緣送給姐姐,也許就兩全其美了。」   卓文嫣見他如此體貼,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眼圈有些發紅。   宇文慧在周圍飄了一陣,回頭問道:「雲哥,畫裡怎麼出去呀?」   耶律雲細細想了片刻,沉聲應道:「岳父的小冊子中說:初入魔畫的人會在一個江心的小島之上。」   「我們在江心的小島上?」卓文嫣抬頭看著他。   「如岳父沒有記錯,我們的確應該在江心的小島上。」   卓文嫣舉目四望,偌大的樹林靜悄悄的,沒有鳥鳴,沒有獸叫,最奇怪的是聽不到任何水聲,不禁有些懷疑,問道:「既然是江心的小島,為什麼聽不到水聲?太平靜了吧?」   「水聲?」耶律雲觀察了一番後也覺得很奇怪,吶吶地道:「難道這裡正在不斷的改變?」   「改變?」卓文嫣呆了一呆,臉色微微顯得有些蒼白。   「岳父雖然說成功出畫的人極少,卻沒有說魔畫的力量達到了何種水平,也許這是一幅永遠改變的畫,也許魔畫會自我凝聚眾力量,也許……」   耶律雲沒有說下去,在卓文嫣的面前,他不想表示懷疑卓照矢的意思,這畢竟只是心中的莫名猜測。   宇文慧從他的說話察覺到一絲言猶未盡的意思,還帶著懷疑,不禁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平時說話豪爽的心上人怎麼會吞吞吐吐。   卓文嫣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因為她的心中此時只擔心能否出去的問題,不知不覺中,仙綠仙界就成為她心靈上的大石,每一次成功與失敗都對她的情緒造成極大的衝擊。   之前的歲月之中,她只知道修練,也知道仙界的存在,卻沒有明確的目標,但父親的一席話使她改變了對人生和仙界的看法,原本心情平和的她漸漸感覺登上仙界的壓力。   十八層地獄的修練是她踏向仙緣的開始,地獄的修練使她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和登上仙界的難度,心中的壓力就更大了。   「我們出去看看吧!」耶律雲微笑著把手伸向她。   「好。」卓文嫣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心情十分忐忑,孽海的失敗和魔畫的威力依然在困擾著她的情緒。   宇文慧還是用她溫柔的笑容飄在卓文嫣的身側,不斷地找她聊天,幫她舒服心中的煩惱。   樹林不算太大,所以他們走了二十餘丈便出了樹林。   「這……」剛剛踏出樹林,一向膽大的耶律雲也不免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一條極寬的大江直直擺在前面,與浩瀚的大海別無兩樣。然而,最奇特的是江的顏色,無論是黃色的大河,藍色的碧海,還是清澈的小溪,總是有水的痕跡,然而坐落在他們面前的這條大江卻是黑色,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讓他們感覺不到有水的存在。   「這……這是怎麼回事?」卓文嫣同樣嚇得不知所措,皺眉緊蹙,雙手不知不覺中緊緊地抓住了耶律雲的手臂。   「別慌!」耶律雲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牽著卓文嫣走向江邊。   「雲哥,這河裡沒有水!」宇文慧搶先飄到江面上,發現大江的異常,不由地驚叫了起來。   「沒水!」耶律雲也為之震撼了,站在江邊低頭望去,下面就像是無底的黑洞似的,不但沒有水,也看不到江底,抬頭眺望,整個河道都一樣,就像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大溝,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像是江心的沙洲,河道從沙洲兩側分流而過,站在沙洲上,他彷彿感覺到自己站在黑洞的中央,不知何時會被吞噬。   所謂的陰風鎖江竟然是一條沒有水的枯河,這是他萬萬也沒想到的事情,印象之中的陰風鎖江應該是狂風大浪,咆哮的江水,奔騰的水流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感,與眼前的景象大相逕庭。   「就像是站在沒有路的孤峰之上,這種無路可走的情況可不好受。」耶律雲喃喃地嘀咕了幾句。   「爹說過怎麼出去嗎?」卓文嫣見他也沒有信心,更是緊張。   「前面。」耶律雲指著河道的遠方。   卓文嫣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巨龍伸向無盡的遠方,不禁有些茫然,問道:「你是說河道的上游?」   耶律雲點點頭,苦笑道:「岳父說出口在大江的盡頭,我原以為可以逆江而上,雖說危險,但還有機會,然而現在河道乾枯,而且又深不見底,根本無路可走。」   宇文慧飄上半空張望了片刻後又回到耶律雲的身邊,自告奮勇道:「雲哥,我去前面查看,也許可以找到辦法。」   耶律雲凝視著她,雖然不想讓她冒險,但現在除了她沒有任何方法,只好點了點頭,叮囑道:「妹妹一定要小心,雖然你是仙魂,但這裡是魔畫,不是普通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之數,千萬不能大意。」   「知道了。」宇文慧還以溫柔的微笑,然後向著大江上游飄去。   望著她的身影,卓文嫣不禁打心眼兒裡羨慕,慨歎道:「如果我們有飛天的能力該多好!可以一直飛到出口。」   「是啊!」耶律雲隨聲附和了一句,轉頭望著遙不可及的江岸,搖頭歎道:「只要能到達江岸,也許就有轉機了。」   「爹沒說怎麼過江嗎?」   「沒說!」翻開卓照矢的小冊子,除了進入魔畫的方法之外,對魔畫中的境界沒有太多的描述,耶律雲顯得十分無奈:「岳父身為天帝之一,實力高強,自然有能力過去的。」   現實困難擺在眼前,卓文嫣的心情卻平復了下來,雖然魔畫之中似乎無路可走,但無論如何也比沉溺孽海要好許多,而且還有耶律雲相陪,十八層地獄的經歷使她越來越依賴身邊的「未婚夫」。   耶律雲探頭看了看深淵,沉吟道:「依我看這條江大有奧妙,絕不是枯河,否則也不會稱為陰風鎖江圖,畫中的力量一定與風和水有關,也許是我們沒有找到其中的竅門。」   「嗯,我也是這麼想,也許再等一陣會有變化。」   耶律雲聳了聳肩,搖頭道:「眼下除了等慧妹妹回來,就只有等待大江自身的變化了。」   「嗯!」卓文嫣微微挪了挪位置,移到他的身側,似乎站得越近越有安全感,身在鬼域,她對自己苦苦修練的道術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魔畫之中雖然沒有太陽,卻十分明亮,漆黑幽深的河道令人有些悚然,茵茵的樹林卻給人舒服的感覺,然而就在兩人越來越放鬆的時候,一切正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   「噫!」耶律雲摸了摸微微擺動著的衣角,突然發現起風了。   「起風了。」卓文嫣伸手撥弄著吹到臉上的青絲,道出了耶律雲想說的那一句。   「是啊!看來魔畫之中的確存在了變化。」耶律雲並沒有感到擔心,反而有些高興,只要有變化才是找到突破口的關鍵,否則留在平靜的魔畫之中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風還在增強,而提升的速度越來越快,搖動著沙洲中的樹木枝葉擺,沙沙作響。   而風的方向卻是變幻莫測,忽而是北風,忽而是南風,忽而又轉西風。最奇特的是,大風竟是從河道的深溝之中旋起,一股股小型的旋風不斷從深溝中跳躍而出,然後匯眾成大風。   耶律雲迎風而站,心裡卻在對風進行評估,如果河道中沒有水,那麼風就是最大的敵人,也是打破眼下僵局的關鍵所在。   烈風片刻後又提升了,狂風就像是一堵堵風牆,向他們壓來,吹得衣服劈劈啪啪的亂響。   卓文嫣身子弱,一時站立不穩,竟然被大風吹倒後向樹林摔去。   「小心!」耶律雲眼明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   卓文嫣驚得臉色有些白,捂著胸口一邊喘著氣,一邊心有餘悸地道:「快進樹林吧,這風太猛了。」   「嗯!」耶律雲抬頭朝著河道的遠方望去,心裡頗為擔心宇文慧的安全,雖然是仙魂,不受俗物的羈絆,但這魔畫威力極大,因而無法確定她在這陣陣的陰風之中能夠安然無恙。   「慧妹妹不會有事的,放心吧!」卓文嫣看出他的心思,出言寬慰。   「走吧,我們入林。」耶律雲雖然擔心,但眼下狂風之勢越來越猛,連他也有舉步為堅的感覺,除了入林躲一陣子,實在沒有其他的良策。   說來倒也奇怪,大風吹到樹旁就繞開了,所以兩人進入林之後,狂風之聲驟然而止,竟像是樹林之中建起了一層厚厚的防風牆。   耶律雲鬆開卓文嫣的手,返身走出樹林,一出樹林,狂風再次割面而來,逼得他只能返身回到樹林之內。   「奇怪,這裡什麼也沒有,為什麼風卻吹不進來呢?」   卓文嫣此時心中大定,含笑道:「進不來不好嗎?總算有個安靜的地方。」   「看來這幅魔畫的確非同小可,卻不是完全要置人於死地,嗯,看來真是修練的好地方。」耶律雲漸漸瞭解了魔畫的特性,覺得既然是修練所用,就一定會有破解之法。   回到草地上休息了片刻,兩人又開始為如何破解樹林外的狂風而煩惱。   卓文嫣蹙著眉尖道:「這裡的確古怪,爹怎麼也不說清楚如何突破魔畫,否則我們也不必在此被困了。」   「看來這風就是陰風,從江底生起,封鎖江面,正如魔畫的名字一樣。」耶律雲望著平靜的樹林,點頭道:「這裡也許就是起點,終點就是出口,魔畫之所以用來修練,恐怕就是江底升起的旋風。」   「可是四周都是深溝,沒有任何方法離開,即使能飛,可面對如此強大的風力,只怕也無計可施。」   耶律雲所想的突破卻還是以風為主,但風力之強非同小可,的確不是普通人能抗拒的。   「我出去看看,你留下,千萬不可亂動。」說罷他便提槍躍了出去。   甫一出樹林,他的身子就被狂風向後扯去,還有一種上旋力,似要將他的身子吹上半空似的,嚇得他連忙把銀槍插入土中來固定身子。   站穩之後,他再次把目光移向遠方,突然發現風竟是有顏色的,陰沉沉,昏暗暗,就像是一鼓灰黑色的氣流在空中肆虐呼嘯,彷彿是一條條張牙舞爪、桀傲不馴的黑色巨龍,在空中盤旋示威,張顯著聲勢與威望。   「噫!」耶律雲聽出風中有一種特別的聲音,神情不禁為之一呆,眉宇間也多了一分懷疑,眼光隨之不斷地伸縮著,像是在搜索什麼。   漸漸地他聽到了,又驚又喜,高叫道:「居然有水聲呢!」   浪花聲漸漸地盈繞在他的耳邊,曾經出海的他很清楚這種波濤泊岸的聲音,宏亮而高昂,夾雜狂風的呼嘯之中,正顯氣勢,就如同天地在狂吼。   耶律雲迎著暴風一步一步地向沙洲的邊上移去…… 第六十七章 魔畫世界        藍色。   美麗的水藍色漸漸填滿了寬廣的河道,耶律雲突然覺得天下沒有任何顏色要比這片藍色更為美麗,當大江填滿水時,離開江心沙洲的希望就不再只是希望了。   帶著心中的雀躍,他急忙衝回了樹林,見到卓文嫣就興奮地叫道:「有水了。」   「有水?」卓文嫣呆了呆,見他臉上儘是喜氣,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耶律雲深深地吸了口氣,含笑道:「江裡有水了,藍色的江水填滿了黑色的深淵。」   「真的!」卓文嫣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又驚又喜,直盯盯地凝視著他。   「嗯!」耶律雲重重地點了點頭,指著樹林之外道:「我帶你到樹林邊去。」   卓文嫣掩飾不住內心的激盪,拉著他的手就往樹林奔去。   來到樹林口,雖然狂風依然肆虐著:原本一片昏黑的河道完全改變了,水藍色的江水晶瑩剔透,彷彿是一條美麗的藍寶石帶子鑲嵌在大地之上。   「真有水了,太神奇了。」卓文嫣興奮到極點,平時裡的她總是有一種波瀾不驚的美態,然而這半年的地獄修練多多少少改變了她的性格,在這種本以為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卻突然看到了希望,怎能不讓她欣喜若狂。   耶律雲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怕她一時興奮衝了出去被狂風捲走。   「雲弟,我們似乎該趁這個時候衝到岸邊去。」卓文嫣指著隱約可見的江岸大聲道。   「我們現在可沒有船。」   卓文嫣正感興奮,被這一句話澆熄了心中的熱情,臉上很快露出失望的神情,搖頭歎道:「我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沒有船什麼也做不了。」   「雖然沒有船,但有樹,我們可以砍樹造船。」耶律雲含笑著指了指身後的樹林。   「砍樹!」卓文嫣眼睛二兄,轉身摸著光滑的樹幹,高興地道:「對呀,我們可以砍樹做船,就算只有一根木頭也是好事,我們快回去伐木吧!」說完她就迫不及待地衝回了樹林之中。   耶律雲見她活潑了起來,心裡很高興,然後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江,不禁猶豫了起來,小聲嘀咕道:「事情能有這麼容易解決嗎?這裡可是魔畫呀!」   「你在看什麼呢?快走呀!」卓文嫣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了出來。   「來了。」抱著心中的疑問,耶律雲走入了樹林。   如果在平時,砍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然而魔畫中的樹木彷彿是金石所製,堅硬度遠遠超過了他們對樹的理解,即使像銀槍這種神龜賜給的兵器也只能在樹幹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印記。   摸著樹幹上不到半寸的小口,耶律雲顯得很無奈,搖頭讚歎道:「好硬的樹呀!我這銀槍能開金碎石,沒想到卻刺不倒一根木頭。」   卓文嫣蹙著眉尖,擔心地道:「看來要砍一棵大樹只怕要很久。」   「既然別無選擇,就只能堅持下去了。」耶律雲表現的頗為輕鬆,有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姿態。   卓文嫣卻在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眼前的磨難而感到萬分的自責,雖然一生中難免有犯錯的時候,然而這一次卻可能導致耶律雲失去性命,深深的內疚和擔心,再加上壓力使她突然變得十分軟弱,一時無法控制情緒,捂著臉抽泣了起來。   耶律雲正想著如何砍樹,聽到哭聲後驚愕地看著她,柔聲問道:「姐姐,你怎麼哭了?」   「對不起。」卓文嫣撲在他肩頭上放聲大哭起來。   耶律雲沒想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能任由她撲在懷中大哭,過了一陣才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安撫道:「別哭了,沒什麼大不了,既然是修練就難免會過上難題,既然岳父能安然離開,也就證明出去的機會依然存在,能否出去就要看我們的努力了。」   經過他的一番安撫,卓文嫣漸漸止住了哭聲,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細聲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姐姐,進入孽海之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到了這裡反而沒自信了。」   「我怕連累了你。」卓文嫣愧色滿面低下了頭。   耶律雲頓時呆若木雞,直愣愣地看著這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心裡便如樹林外的大江一樣翻起了千層巨浪,一時無法平息。   卓文嫣臉頰上閃過一抹暈紅,伸手抹了臉上的淚痕,抬頭用眼角掃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傻相,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嗔道:「快砍樹吧,我幫你。」   耶律雲立時恢復了正常,含笑道:「我來吧,你坐下休息,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嗯!」卓文嫣溫順地走到左側的一棵大樹旁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砍樹。   耶律雲提著槍身,用尖銳的槍尖在樹幹上一點點地磨著剛才的小口……   沙沙。   樹林內一片寂靜,除了槍尖磨擦樹幹時發出的響聲,再也沒有其餘的聲音。   卓文嫣見幫不上忙,而包袱已經遺失了,招魂幡也丟在了拔舌地獄,便呆呆地靠在樹幹上想事情,從自己的出生一直想到這次修練,除了那一段初戀之外,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像這次的修練那麼印象深刻。   從寧山小鎮,到怪異的小島之旅,再到被迫定婚,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命運早就與耶律雲聯繫在一起了,抬頭望著耶律雲,望著這個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男子,心裡一片茫然。   「噫!原來法器能用!」   卓文嫣被一聲驚呼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抬頭望去,發現耶律雲滿臉驚喜地站在面前,五把飛刀正在他的身邊回來盤旋著,不禁大感驚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耶律雲朝她笑了笑道:「我原以為身在鬼域,所有人界的法器都不能用,沒意識已經到了魔畫之中,不受鬼域的限制,因此法器能夠正常的使用了。」   「是嗎!」卓文嫣興奮地跳了起來,雖然沒有了招魂幡,但她還是用道術,只要不受鬼域的限制,她的道術也可以派上用場。   耶律雲指著空中的飛刀,笑道:「這五把碧血飛刀已經通靈,但在鬼域之中卻沒有半點反應,現在能自動飛行,可見這裡沒有力量的限制。」說著他朝樹幹一指,吩咐道:「幫我把樹鋸了。」   「叮叮」飛刀用相互之間碰撞的響聲響應了,彷彿是五個撒嬌的小童似的圍著他上下翻飛。   「又想要酒喝,呵呵,真是饞刀。」耶律雲一看就知道他們想喝仙酒,不禁笑了起來。   卓文嫣沒有見過他使用飛刀,所以看著十分有趣,笑著問道:「這五把飛刀怎麼會這樣?」   「以前我用仙酒收服了它們,之後就成了愛喝酒的飛刀,不給就不肯幹活。」耶律雲一邊說笑一邊用酒符喚出了仙酒「碧血」。   卓文嫣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伸手在刀柄上點了點,含笑道:「真有趣,想不到這五把小刀如此有靈性。」   「是啊!」耶律雲正是因為這五把小刀的靈性而特別的關愛。   五把飛刀喝了仙酒之後格外有精神,五道銀光爭先恐後地撲向已經被磨開一寸長口子的樹幹。   「嘶嘶」刀光在樹幹上奮力魔磨擦著,五團銀光在樹幹中部來回穿梭,形成了一幅奇特的風景。   耶律雲和卓文嫣站在後面邊看邊說話,心情都放鬆了下來,然而過了片刻就發現刀光的速度慢了下來。   飛刀雖然鋒利,但與銀槍是無法相比的,所以五把飛刀磨了一陣都灰溜溜地逃回耶律雲的身邊,一個個不再跳躍,就像是打了敗仗的將軍,沒精打采。   耶律雲沒想到五把飛刀竟然連半寸都沒有切開,不禁有些失望,同時又對銀槍的鋒利感到詫異,讚歎道:「普通兵器到了這裡根本無用,如果不是大龜送了我這桿好槍,只怕也切不開這個口子。」   飛刀們貼在他的腳側,像是在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慚愧。   「回來吧!」耶律雲親切地把它們收回懷中,然後又提槍走向大樹。   卓文嫣呆呆地看著飛刀,突然面露喜色,大聲叫道:「既然飛刀能飛,我們可以利用飛刀飛上天空,就像上次踏著飛刀走上山峰,雖然慢了一點,但一定能成功。」   耶律雲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暗了下來,搖頭道:「這五把飛刀的確能夠飛到天上,但樹林外狂風大作,以飛刀之力,若想破風行走,也許可以成功,但如果我們站上去就大不一樣,只怕還是寸步難行,萬一被吹走了,麻煩可就大了。」   卓文嫣卻對自己的想法很有自信,勸道:「不如試一試,失敗了再想其他辦法。」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點頭道:「也好,我們就試一次。」   出了樹林,他們赫然發現剛才肆虐的狂風消失,而藍色的大江也恢復了原來的漆黑,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似的。   「風停了,太好了,我們可以用飛刀飛岸邊了。」卓文嫣見四周的平靜如初顯得十分雀躍。   耶律雲對這種來去無蹤的變化感到十分好奇,水進水退竟是如此變幻莫測,雖然沒有真正地面對這種水進風起的力量,但能肯定的是,這些就是魔畫的真正力量。   他把銀槍插在背上,然後掏出飛刀,把其中兩把交給卓文嫣,鄭重地提醒道:「姐姐,一切要小心。」   「放心吧。」卓文嫣對自己的想法頗有信心,隨手接下飛刀,左右手各握著一把,然而當她想操縱飛刀升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飛刀,不禁失望地看著耶律雲,撅著俏嘴道:「我控制不了它們。」   耶律雲笑了笑,朝著飛刀喚道:「不飛不給你們仙酒。」   「啊!」卓文嫣被突然向天空衝去的飛刀嚇了一跳。   「姐姐別慌,放鬆就好。」耶律雲也催動飛刀追了上去。   卓文嫣在空中停了一陣才稍稍安神,回頭望向飛到身邊的耶律雲,道:「我們起程吧!」   耶律雲操縱著飛刀移到她的身邊,含笑道:「感覺如何?」   「很好啊!」卓文嫣第一次飛上空中,感覺很新奇,左顧右盼,滿臉好奇。   「雖然辛苦一點,但只要無風無浪,一定可以飛到下一個落腳點。」   耶律雲忽然想起在玲瓏天絲雨城與四妖道大戰的時候穿著用雲剪成的輕雲披風,這時才意識到天冊的厲害,即使是最普通的裁衣術也能發揮無窮的作用。   「雲弟,你看那裡!」   耶律雲愣了一愣,轉頭望向她,卻見她朝著前方呶了呶嘴,他再抬頭望去,就見極遠處飛來一個白影。   「是慧妹妹吧,。」   「是她!」耶律雲見她安然歸來,心中說不出高興,於是操縱著飛刀向著白影迎了上去。   卓文嫣卻無法控制飛刀,急聲喚道:「把我也帶去。」   耶律雲回頭喚道:「快過來。」   卓文嫣手上的飛刀很聽話,也隨著耶律雲飛行的方向飛去。   宇文慧看到他們飛向自己,似乎吃了一驚,飛快地衝到耶律雲面前緊張地叫道:「雲哥,快回去,江水和狂風又來了。」   耶律雲被她焦憂的眼神嚇了一跳,急忙招呼卓文嫣向江中沙洲衝去。   狂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咆哮著向他們猛衝過來。   飛刀力量遠遠遜色於漸漸增強的狂風,連帶耶律雲和卓文嫣也被吹的東倒西歪,隨著不變換方向的狂風在空中搖擺不定,有的時候還被吹的四處亂轉。   「雲弟!」卓文嫣驚恐萬分,突然被一陣由上至下的強風壓向藍色的江面上,嚇得大叫。   「別慌!」   耶律雲與飛刀配合極為默契,趁著風力還沒到頂點,順風而下,俯衝至她的身邊,然後用一隻手拉著她猛衝向江心沙洲。   下沉的強風突然又變成了上升的旋風,把他們吹離了方向。   「該死!」耶律雲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卓文嫣早就亂了方寸,只能依賴耶律雲的判斷。   宇文慧心急如焚,卻又幫不上任何忙,只能看著他們在狂風中起起伏伏。   「拼了。」耶律雲見身子在沙洲的上空,突然收回了飛刀,抱著卓文嫣向下垂去。   卓文嫣感覺到自己的心緊張像是停頓了似的,頭皮發麻,四肢冰冷,頭深深地埋進了耶律雲的懷裡,身子還在不住的顫抖著。   也許是上天的眷顧,也許是耶律雲判斷的準確,隨著撲通一聲,兩人摔在樹林外的土地上。   「好疼啊!」耶律雲揉了揉腰,然後抱著依然顫抖中的卓文嫣走入了樹林之中。   宇文慧心中的大石剛剛落下,吐了吐舌頭,心有餘悸地道:「剛才太險了,差一點就掉到江裡去了。」   耶律雲苦笑道:「看來我們大冒險了,如果不是慧妹妹及時趕到,後果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卓文嫣被風搖晃了許久,幾乎脫手,此時驚魂初定,偎在他懷裡慶幸地道:「真的好險,這裡的風還真怪,不知什麼時候又起了。」   「是啊!」耶律雲想起剛才在狂風中堪堪著地的情況,心有餘悸,雖說他還有鬼門可用,但當時情況緊急,就算打開鬼門,也未必能及時逃進去。   「你們都沒事吧?」宇文慧關懷地問道。   「我沒事。」卓文嫣發現自己緊緊地貼在耶律雲的胸前,連忙退了一步,撂了撂鬢絲,臉色微微一紅。   「沒事。」耶律雲並不在意,轉頭問道:「慧妹妹,你去了這麼久,應該見到什麼了吧?」   宇文慧滿瞼擔憂地道:「雲哥,這裡實在很可怕,江水階段性地上漲下退,而且時間並不穩定,有的時候長,有的時候短,而且越往兩岸,江水和狂風出現的機會就越不穩定。」   耶律雲一聽就皺起眉頭,雖然早有心裡準備將會面臨嚴峻的考驗,但眼前所面對的情況似乎沒有破解的方法,不由地有些心焦。   卓文嫣更是問道:「兩岸能上嗎?」   宇文慧苦笑道:「兩岸實在太遠了,彷彿不存在似的,我飄了很久都沒有接近岸邊。」   「什麼!」卓文嫣呆了呆,驚愕地看著宇文慧。   耶律雲沉吟道:「既然江岸如此遙不可及,看來我們就只有順著河道向上游闖。」   宇文慧點頭道:「雲哥說的對,往上遊走才是正路,剛才看到了同樣的江心沙洲,那個應該就是下一個落腳點。」   「還有沙洲?」耶律雲稍露喜色,眼中又有了成功的希望,點頭道,「看來江心的沙洲就是一個個的立足點,而如何到達下一個沙洲就是問題的關鍵。」   「我見到沙洲就回來了,沒有接近,不知道是否與這個沙洲一樣,但江水的進退我看得很清楚,不會有錯。」   「無論如何,想再進一步就必須到下一個沙洲。」   卓文嫣猶豫道:「即使那裡是落腳點,但有江水的時候狂風大作,任何道術都似乎毫無用處,沒有江水的時候面前是深溝,只有靠著飛刀飛行,十分危險,這可怎麼辦呀!」她已經被死亡的恐懼嚇怕了,此時內心只有兩個字——「退縮」。   耶律雲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她的心境,暗暗歎了口氣,婉言道:「先別著急,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坐下來想一想。」   卓文嫣見他坦然面對,也好不意思再表達任何負面的情緒,與他一起靠著大樹坐在地上,但臉色卻還是有些蒼白。   宇文慧偷偷看了她一眼,覺得以她這種狀態登上仙界幾乎是不可能的。   耶律雲與她心意相通,因而朝她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口,免得打擊了卓文嫣的信心。   其實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想,自從接觸卓文嫣,一直都覺得她雍容大方,端莊文靜,出塵脫俗,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雖然卓照矢說她仙緣薄弱,但還是覺得幫她登上仙界並不是難事,然而這次的修練之旅卻將卓文嫣的弱點完全暴露了出來,他知道這並不是卓文嫣的錯,好生怕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天下人人都會如此,但是如果想登天界,這些人性的弱點就會成為她最大障礙,而且比起實力上的缺點:這種內心的弱點更難對付。   想著,他不由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完成自己的承諾,轉頭望著閉目養神的卓文嫣,忖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怎能因為難度太大而放棄呢?就算再難,我也要完成我的承諾。」   宇文慧朝他吐了吐舌頭,又做了一個鬼臉,小聲道:「雲哥,辛苦你了。」   「有你和文嫣陪著,不會辛苦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笑容裡。   沙洲之外江水時漲時落,狂風也隨之時有時無,陰風鎖江圖內的世界既簡單,又奇特,水和風就像是兩個主宰,自由自在地在畫中的世界來回穿梭,盡情施展他的力量。   樹木內又是另一個世界,安靜而祥和,三人靜靜地坐了很久也沒想出辦法。   「對了,你不是能喚出鬼門嗎?」卓文嫣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種念頭,激動地跳了起來,滿臉狂喜地看著耶律雲。   耶律雲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只是不想提出來,作為鬼域修練的最後一站,他實在不想用一次逃跑為這次的地獄之行劃上一個句號,沒有順利渡過孽海本就讓他感到失望,如果再次失敗,修練的成果就大打折扣了,最令他擔心的卻是卓文嫣的心境,所以不希望她考慮退路,然而一切還是發生了。   卓文嫣見他沒有反應,不由得愣住了,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眼神之中似有無限的懷疑和不解。   宇文慧也在看著他,雖然十分瞭解他的苦心,但見卓文嫣一臉退縮的樣子,實在不忍再把她留下來受苦。   耶律雲遲疑了一陣,沉聲道:「姐姐,我也不想瞞你,其實從進入地獄我就知道可以利用鬼門離開,不過我一直都沒有用,因為我不想遇到困難就逃避,這樣只會使地獄之行苦苦修練的成果付之東流。」   「你……你有意?」卓文嫣聽傻了,沒想到耶律雲為了修練的成果竟然……瞬時,她的情緒中有些不滿、有些失落、有些無奈,還有些不知所措。   「不錯,當我們落入孽海之時我就想到了,不過那個時候打開鬼門問題太大,孽海之水沖人人界或是鬼域會是個什麼樣子,我實在不敢想像,所以就想到了陰風鎖江圖,岳父也曾叫我們進畫來修練,既然當時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就拉著你進了魔畫之中。」耶律雲問心無愧,倒也不怕把事實說出口。   卓文嫣原本有些薄怒,但她畢竟是性情順和典雅端莊的修道之人,涵養極好,只是一時情急亂了方寸而已,聽了他的這番解釋,又想起因為自己的緣故落入孽海,心中的不滿也就化去了。   耶律雲見她臉色稍霽,察覺她怒氣已下,站起來長身一揖到地,道歉道:「卓姐姐,如果對我有任何不滿意,請姐姐責罵罵。」   卓文嫣幽幽歎了一聲,道:「其實話說起來一切都是因為我才弄成這樣,如果你一個人來地獄修練,只怕早就過了十八層地獄和孽海,況且我也不該怪你。」   耶律雲微笑道:「姐姐放心,就算拼了性命,我也會保全姐姐的安危。」   卓文嫣見他一再服軟,越發不敢再說什麼重話,含笑道:「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毀在了拔舌地獄,還是想想後面怎麼辦吧。」   耶律雲沉吟了半刻道:「其實這裡的確挺危險,姐姐在此是有些不合適,嗯……我先把姐姐送出魔畫,然後一個人闖一闖這天下聞名的魔畫。」   卓文嫣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他,驚問道:「你還想呆下去?」   耶律雲泰然笑道:「雖然麻煩挺大,不過我不想在問題面對退縮,反正地獄之行完了之後還是要修練,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闖一闖魔畫。」   「可是……」卓文嫣遲疑了,想早一點脫離魔畫的心也稍稍冷卻了一點,因為她如何沒想耶律雲會有這種想法,雖然看到了他的剛毅一面,但前面所經歷並不涉及性命的安危,沒想到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他同樣擁有平常的冷靜和意志,而且困難越大,他的鬥志就越高,不禁打心眼兒裡佩服這麼旺盛的鬥志。   「雲哥,我陪你留下。」宇文慧雖然擔心耶律雲的安危,但不知為何,總是對他抱著極大的信心,所以在這個選擇的時刻,她站在了耶律雲的一方。   卓文嫣垂下了頭,似乎在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慚愧,這一刻她終於發現了自己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對死亡的恐懼,十八層地獄的經歷並沒有讓她領悟到人最害怕的就是死亡,如果連死亡都不怕,世上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了,心不暗暗歎道:「我原來是如此的脆弱。」   耶律雲含笑道:「姐姐,修練不是幾天的事,所以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姐姐不必耿耿於懷。」   卓文嫣更是不好意思,然而心中對死亡的確有著深深的恐懼,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面對耶律雲的關懷和溫柔,她也不想掩飾心中的想法,愧然道:「我是有點怕,只是……」   「姐姐放心,我不會有事。」耶律雲不願想她過於自貶,搶著把話截下。   卓文嫣完全陷入了猶豫之中,久久說不出話來。   耶律雲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眼下情況不明朗,渡江的方法依然存疑,所以還沒有到必須決定的時候。   宇文慧在他耳邊小聲問道:「雲哥,你是不是逼的太緊了,卓姐姐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十八層地獄已經夠她受了,這一次不如陪她一起出去吧,免得她難看。」   耶律雲瞥了一眼沉思中的卓文嫣,搖頭道:「姐姐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眼看就能通過生死大限,這個時候半途而廢實在太可惜了,既然做了幾次壞人,多做一次也不無所謂。如果姐姐決定要放棄,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只能看她了。」   「可你不是說機會還多嗎?」   「機會是不少,但你想一想,這一次不戰而敗,下次再來又會怎麼樣產」   宇文慧沒有再言,回頭憐惜地看了看卓文嫣,在高陽國,所有美麗的詞語都被用來形容她,而且沒有人會覺得過份,但人們在她美麗的外表之下卻看不到內心的脆弱,如果不是這一次的經歷,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我出去看看。」耶律雲提著槍走出樹林。   外面的狂風和江潮消失了,四周又恢復了平靜,慢慢踱步在沙洲的泥土上,邊走邊想著卓文嫣的事情。   「看來我答應了個天大的難題。」他仰天望著明朗的天空,默默地歎了一氣。   口口口   鬼王殿內的鬼王和姬娉婷正因為耶律雲與卓文嫣的突然消失而大吃一驚,就連鬼王一時間也有點不知所措,原想著沉入孽海可以把他們拉回來,可他們就像突然蒸發了,不知所蹤。   鬼王帶著她旋即來到了他們消失的地上,除了鮮紅色的孽海之外別無他物,姬娉婷急得想哭。   「怎麼會這樣?他們到那裡去了?」   「別擔心,我們再找找。」鬼王懷著滿腹的驚奇在孽海上空尋視了一陣,忽然發現海面上飄著一幅畫,而孽海上中的那些手居然都不敢碰,所到之處紛紛避開。   「是這個了。」鬼王飄到紅色的水面上把畫拿了起來。   姬娉婷一眼就認出這幅畫,想起當時聽到的消息,忍不住驚呼道:「這是雲哥的魔畫!聽說威力無比。」   鬼王仔細地看了幾眼,搖頭道:「人界的法器多不勝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能感覺到畫中有強大的力量存在,並不是一般的畫。」   「這叫陰風鎖江圖,是什麼七大魔畫之一。」姬娉婷忽然想起卓照矢的話,臉上忽現喜色,驚呼道:「對了,好像還可以進入畫中修練,雲哥他們難道都進了畫中?」   鬼王驚奇地再次打量手中魔畫,點頭道:「看來他們無法渡過孽海,所以進入畫中躲避。」   姬娉婷又擔心了起來,喃喃地道:「不知道畫中是什麼世界,不過力量這麼大,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呢?」   「放心,耶律雲有打開鬼門的能力,想逃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恐怕是想在畫中修練。」   姬娉婷聽了前半句心中頓時興奮了起來,後半句又使激動的情緒一下落了回去,俏臉上又顯得憂色仲仲,她與耶律雲心心相映,對他的想法也是瞭若指掌,想起他旺盛的鬥志,知道他一但進去之後就會想辦法堂堂正正地走出來,而不是依靠鬼門逃走。   「萬一他們被困在魔畫之中可怎麼辦呀!」   「年青人有這等雄心壯志是件好事,你就安心等吧。」鬼王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雖然對魔畫並不瞭解,但對於耶律雲,他還是抱著絕對的信心,這位福緣深厚的青年雖然磨難重重,但他的毅志鬥志和勇氣都是他渡過難關的最大法寶,無可置疑。   口口口   江水不知漲了幾次,狂風也不知掃過幾回,耶律雲雖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他也是同樣自信。   狂風過後的沙洲岸堤上,耶律雲和宇文慧正忙碌著。   「慧妹,看清楚了嗎,。」   「嗯,這次數了五千多下。」   為了評核江水每一次出現的時間和退去的時間,他與宇文慧迎著狂風站在江邊,用節拍來衡量時間,試圖從中找到江水上落的規律。   「第一次是九千,第二次是三干,第三次是一萬……」   耶律律雲一邊細聽著宇文慧的匯報,一邊細細地分析著其中的奧妙。   宇文慧擔心地道:「雲哥,江水的起伏好像沒有規律,這可不太好辦。」   耶律雲從懷中掏出裂成兩半的「渤浪珠」,搖頭歎道:「可惜了這顆好壞,沒想到江水之力竟如此強大,連渤浪都承受不起。」   「人沒事就好。」   「風雨雷電四旗在狂風之下也起不到半點作用,我的這些法器只能對付普通人,面對強大的力量。」耶律雲掏出四靈旗,平之源贈的法器在人間威風八面,連城牆都能劈倒,來到這裡卻起不了任何作用,歎了一聲,又收入懷中。   宇文慧勸道:「別太著急,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嗎?」   「我不是著急,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耶律雲溫柔地看著她,關懷地問道:「累了吧?」   「我不累。」宇文慧搖了搖頭,朝他嫣然一笑,含情默默地凝視著心上人。   「不累就好,我們先回樹林吧,姐姐應該決定了。」   「嗯!」宇文慧親暱地貼在他的懷裡。   踏入樹林中央的空地,卓文嫣依然在猶豫之中掙扎著,雖然萬分不想放棄,但面對死亡的威脅,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平靜對待,尤其是已經看到安全的退路,因而她的心更加動搖了。   「姐姐,別急,我們還有時間。」耶律雲十分體諒她的心情和處境,所以用最溫柔的語氣勸說。   卓文嫣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原本美麗的臉上時青時紅,眼光也伸縮不定,可以看出她的內心正在交戰著。   耶律雲不想見她再苦惱下去,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喜生懼死是人之常情,無可指責,何況她剛剛承受了十八層地獄的修練,能堅持到如今已是難能可貴。   他親切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含笑道:「我們是朋友,沒有必要避忌什麼,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以後等你準備好了再進來。」   「可是……」卓文嫣知道他體貼自己的心情,然而就此落荒而逃總是有些羞愧和不甘心。   宇文慧婉言勸道:「姐姐纖纖之軀,修練了這麼久,已經是盡全力了,況且成果極好,再練下去不過是錦上添花,還是早點回去吧。」   耶律雲也勸道:「姐姐事先沒有通知岳父,他老人家一定很擔心,還是早點回去吧!」   卓文嫣心動了,見兩人意態誠懇,語氣親切,緩緩地點了點頭。   耶律雲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就算卓文嫣留下,對他而言只會加重負擔。他用魍魎玉隨手便招來了鬼門,然後含笑道:「姐姐放心離開,等我們修練完了就回去。」   看著不斷吹出陣陣陰風的鬼門,卓文嫣急切地踏前走了幾步,又猶豫了起來,回頭望向耶律雲,眼神中還是有些猶豫。   「姐姐快進去吧,鬼門是在鬼域收的,我無法確定出口會在鬼域還是在楓華院,不過鬼域內有娉婷在,我也就放心了。」耶律雲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進去。   卓文嫣垂著頭慢慢地踏入了鬼門。   望著消失的身影,耶律雲長長地吐了口氣,轉頭朝宇文慧笑道:「這下輕鬆了。」   宇文慧抿嘴一笑,打趣道:「雲哥居然還怕女人,真是沒想到。」   「我可不是怕她,只是看著她那種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總覺得是我讓她變成這樣,現在她去了安全的地方,我也就安心,可以心無牽掛的修練了。」   宇文慧笑了笑,又想起江潮起落,皺著眉尖歎道:「我們在這裡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   「盡全力而為吧,反正修練就是如此,只要盡了力,何必在意輸贏。」耶律雲豁達地走出了樹林,繼續觀察江水的漲落節奏。 第六十八章甲乙仙人        卓文嫣走出鬼門時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刑獄殿外的那個山頭,踏入鬼門的那一刻,她的心就開始責怪自己,覺得自己是落荒而逃,心情有些低落,低著頭垂著肩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一聲叫喚傳到了她的耳邊:「卓姐姐!」D她抬頭望去,姬娉婷高速地朝她飄來,邊飄邊叫喚她,臉上有些驚喜之色。「姬妹!」卓文嫣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赫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刑獄殿的門口。   姬娉婷從鬼王那裡得知卓文嫣出了鬼門,立即飛撲而來,急切想知道耶律雲的消息,所以一見面就問道:「雲哥呢?他怎麼樣了?」D   提起耶律雲,卓文嫣便覺得心中萬分慚愧色,滿臉窘色地應道:「姬妹,他還在魔畫之中。」D   姬娉婷一直都在擔心,又見她臉色古怪,驚問道:「他沒事吧?」D   卓文嫣見她誤會,連聲辯解道:「他沒事,只是想繼續在魔畫之中修練而已。」D   姬娉婷眉尖微蹙,愁色滿面地道:「雲哥也太好強了,魔畫可不是普通的東西,萬一遇上大麻煩怎麼辦呀!」D   卓文嫣勸道:「他一定有足夠的自信,否則不會冒然留下,其實是我沒用,中途放棄了,唉!」D   姬娉婷見她臉色沉鬱,知道她心情不好,含笑道:「隨我進去吧,一起等雲哥出來。」D「嗯!」卓文嫣無奈地點點頭。   江水波瀾壯闊,狂風洗盡鉛華,魔畫之中的世界在這兩者的搭配下張顯了魔畫的神韻。送走了卓文嫣後,耶律雲覺得全身都輕鬆了許多,與宇文慧一起坐在江邊思考著前進的方法。D   「想到了。」D宇文慧正在發呆,聽到耶律雲雀躍的叫聲,驚得轉頭望著他,問道:「想到了什麼?」D   「哈哈,方法就是江水和狂風。」耶律雲仰天放聲大笑了一聲,道:「妹妹,這次需要禰幫忙了。」D   「有什麼事儘管說,我一定全力協助。」D   耶律雲指著漆黑的河,道:「浪花和狂風都是力量,而我們的憐花玉和百草玉卻能融化力量,如果在狂風大浪之中利用仙玉之力消磨力量,就可以減少前進的阻力,有時甚至可以乘著風勢前進。」D   宇文慧聽得呆了,沒想到耶律雲竟然有如此古怪的想法。耶律雲自信地笑道:「只要我操縱得當,我們並不需要用仙玉之力與魔畫本身的力量對抗,只要憑借風力和水力並適當使用仙玉之力,就可以在風和水之間來回穿梭。」D   「也許可以試一試,不過江水起落的規律太怪,無法掌握其中的要訣,萬一遇到江水退卻,我們豈不是自尋死路?」D   耶律雲沉吟道:「仙玉之力我們可以共同施展,應該能應用自如,而江水的退落倒也不可怕,因為我有飛刀,雖然不能對抗狂風,卻可以在風歇之際飛行,如此一來,無論有風無風,我們都可以向前進。」D   宇文慧大喜過望,雀躍地道:「太好了,我們快前進吧!」D「以禰的速度,要飛到下一個沙洲需要多少下?」D   宇文慧歪著頭想了一陣,道:「剛才我先向江岸飄,所以繞了一個大圈,不如我再走一回吧。」D   「有勞妹妹了,我繼續在樹林裡砍樹。」D   宇文慧嫣然道:「我是雲哥的妻子,當然要幫自己的相公。」D   「好溫柔的妹妹!」耶律雲笑著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宇文慧嘻嘻一笑,揮了揮手後朝著上游飛去。耶律雲興奮地步入樹林,他很清楚自己的方法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了,也許未必能及時打開鬼門,然而這是一項極大膽的挑戰,充滿了刺激性,也是對他使用仙玉之力的重要鍛練。   被砍了一個口子的樹木還在,他走到樹邊用銀槍使勁的在缺口上磨著。花了很大力氣才把樹木攔腰截斷了,看著大樹轟然倒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笑道:「這到底是什麼樹?如此堅硬,如果拿來製成兵器,恐怕比人界的名刀名劍還是要厲害。」D他忽然有些納悶,這畫中世界到底是幻像還是真實,如果是真實又過於古怪,如果是幻像,摸到的卻又是實物。   「雲哥!」D耶律雲愣了一下,抬頭望去,宇文慧正飄在他的上方捂著嘴發笑。「情況如何?」D宇文慧嬌聲笑道:「數過了,沒有阻礙之下,我要數十萬下。」D「十萬!」耶律雲驚歎道:「每次江水漲起最多也不過一萬,也就是說要經歷最少十幾次江水漲落,一次也不能失敗,而且越到後面,消耗的力量就越多,情況也就越危險。」D宇文慧擔心地問道:「真的要這麼做嗎?」D耶律雲豪邁地笑道:「大樹如此堅硬,還不是被砍倒了,只要有信心,一定能成功。」D宇文慧看著地上的大樹發了一陣呆,忽然喃喃地問道:「這棵大樹是不是太大了?飛刀能承受嗎?」D耶律雲驚覺自己忘了這一點,連忙喚出五把飛刀,讓它們抬起樹幹。五把飛刀插入樹幹的下方,然後晃晃悠悠地起飛,但抬了半天,樹幹也只是離地一尺。   耶律雲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飛刀之力恐怕不夠,萬一中途出事,後果不堪設想,無奈之下,他又只好暫時打消念頭,重新思考整個計劃。「風力太強,如想在江水漲起的時候飛行就必須用仙玉之力減弱身體周圍的風力,我們雖能使用仙玉之力,但兩塊仙玉能給我們多少力量還無法料定,而且之後也許還會遇到同樣的情況,如果在短期無法獲的力量,我們就無法前進了。」D   宇文慧身在仙玉之中,知道的較多,算計一陣,點頭道:「煉玉訣內說過仙玉之力特性與仙力並不一樣,每塊仙玉之力雖然可以自己產生力量,但達到一定數量就會停止,而且產生的速度會因為仙玉所用次數的多寡而受影響。」D   耶律雲望向上空,搖頭歎道:「如果直接能飛多好。」D「不如我再去查看。」D「不必了,路只有一條,除了向前走別無辦法。」耶律雲忽然站了起來,豪氣沖天地道:「不管了,就算危險我也要試一試,就用五把碧血飛刀飛過去。」D   宇文慧瞭解他的性格,雖然知道危險性極大,但沒有阻止,柔聲道:「我在前面監視江水的漲落。」   D「我們走。」下了決定之後,耶律雲顯得更加輕鬆,伸手整了整背上的銀槍,然後左手和右手各握著兩把飛刀。   飛刀拉著他飛上了半空,此時正值水退,所以江面無風,耶律雲就像是掛在天空似的,一點點向河道上游飛去。   宇文慧時而跟在他的身邊,時而飛到他的前面,偵察江水的異變。「雲哥,狂風和江潮來了,快想辦法。」望著漸漸加強的風勢,宇文慧回頭大叫道。耶律雲心中一驚,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沙洲,輕輕一咬下唇,忖道:「不成功便成仁,拼了。」D懷著堅定無比的決心,他開始釋放仙玉之力,一陣碧綠和一陣花香之後,身體的四周出現了一層碧色的光膜,將他整個包裹在其中,而狂風的力量遇到光膜之時就會被融化,所以在他飛行的路線上,就形成了一條綠色而又帶著花香的空中信道。很快,江面上狂風大作,前所未有的強風彷彿有靈似的,專向空中的挑戰者發起了攻擊,吹得耶律雲身子往後飄,而飛刀的速度也漸漸地停止,無法向前。耶律雲皺了皺眉頭,雖然有仙玉之力的保護,但風的力量永無止盡,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用完,之後便只能聽天由命了,為了避免這一現象,只有另想辦法。身下的江水被狂風捲起了數丈高,咆哮著向前衝去,竟有擊毀山河的氣勢,像是在告訴他只要一入水中,便永無回頭之路。   宇文慧回到了玉中,與他一起施展煉玉訣,使發揮出來的仙玉之力前所未有的強大,開始時,兩人之間的配合還不太成熟,但兩人畢竟是相處很久,心意相通,所以練了一陣便已經習慣了。   昏黑色的狂風就像是有靈似的,緊緊地與耶律雲纏鬥在一起,竟還把江水帶上半空向他發起衝擊。耶律雲真正的領教了魔畫的厲害之處,這些狂風和江水就像是魔畫的主人,向任何進入領地的人發動進攻。   「雲哥,能支持嗎?」D「事到如今已無退路,慧妹妹,禰配合我,我要找出風力最弱的點。」D「我知道了。」D「嗚——噢!」風聲不斷地在耶律雲的耳邊呼吼著,像是憤怒的向他吶喊,又像是在對他挑戰。   耶律雲忽然放棄身體的保護,只是將力量集中在頭頂部,仙玉之力並非普通的力量,憐花玉和百草玉的力量將迎面吹向他的風力一一消滅,使飛刀在一種沒有阻力的情況下飛行,速度立時提升了許多,將他的身子也拉平了,然而耶律雲的後面卻承受著強大的力量,面對一輪又一輪的刀割似的狂攻。   他知道如果分力保護身軀,前進的速度就會減弱,總有力盡的時刻,與其如此,還不如咬牙挺住狂風對身體的肆虐,全力前進。   劇烈的痛楚開始侵蝕著他的下半身,但他還是咬緊牙關硬挺著,因為他很清楚,成敗在此一舉。   突然,綠色的光芒破開了昏黑色的狂風,箭一般向前衝去,如同在天空中抹出了一彎淡綠,直向江的上游衝去,勢不可擋,衝破了第一次的江潮。「終於突破了!」耶律雲滿臉喜色地大叫了起來。第一輪的對抗中,他勝了,但也幾乎累得精疲力盡,尤其是下半身,更是失去了知覺。「雲哥,擺脫了嗎?」D   「嗯!」D   宇文慧鑽出仙玉看了看四周,果然發現一切都恢復了平靜,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拍手叫道:「太好了,我們成功渡過了一道難關。」   D耶律雲回頭看了看幾乎沒有知覺的身體,搖了搖頭道:「看來只有一關一關地拼下去了。」D   宇文慧飄了過來,搖頭歎息道:「真是厲害。」D   耶律雲鬆開右手,摸了摸沒有知覺的腿部,發現兩條腿竟然被冰封住了,厚厚的冰層包裹在肌膚上。   「雲哥,你的腿!」宇文慧也看到他腿部的異狀,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別擔心,我有辦法。」耶律雲咬了咬牙,從背上抽出銀槍,利用槍尖鑲著的火靈珠噴了三昧真火。   冰塊在熱力之下很快就化了,滴到了無盡的深淵,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雙腿恢復知覺,因為寒氣早就鑽入了肌膚之內。   耶律雲不敢在空中停留時間太長,把銀槍插好之後再次向前疾飛。「雲哥,前面還會遇上十幾次狂風,你的腿又變成這樣,還是別冒險了。」宇文慧擔心道。   「現在回去還是一樣會面對狂風巨浪,不如勇往直前。」耶律雲笑了笑,閉嘴不言,喚出酒符,想利用舌尖一點一滴的把各種仙酒往嘴裡滴。幾口仙酒下肚,腹中驟然暖了許多,一團熱氣從他的身上直入雙腿,很快就將腿中的寒氣逼走了,頓時他感到渾身舒服,不禁感歎著仙酒的威力。然而飛了一陣,又遇到了第二輪的狂風和江潮,這一次耶律雲改變了策略,讓宇文慧催促仙玉之力,而他則全力製造仙酒,減少狂風對身體造成的傷害。由於只有一人施術,所以速度明顯慢了許多,狂風則用鋼鐵似的風壁將他們攔了下來,而且還將風壁圍成一圈,有意將他困在這空中的牢籠裡。耶律雲發現情況不妙,心中大驚,他知道自己不能把風當成是自然的現象,這裡的風根本就是有靈的生命體。   「雲哥,我一個人不行,還是一起施術吧。」D「好!」耶律雲見衝不破風壁,只好放棄對身體的保護,全心全意地催動仙玉之力,以最猛烈的勢態衝向風壁,試圖一舉突破。   然而風壁的力量極其強大,被擋在之外雖然受困但沒有太大的壓力,一但進入風壁,情況就不一樣了,耶律雲明顯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大山壓在下面,想移動分毫也十分困難,如果不是有仙玉之力硬撐著,只怕早就被壓成碎片了。   「完了,這下連鬼門也叫不出來,唉,我還是太自信了。」耶律雲雖然全力抵抗風壁的壓力,但一種無力感還是跳入他的心頭。   就在他幾乎無法承受風壁的壓力之時,二段新的酒符跳入他的腦海之中。「輕雲!流水!」D   看著腦中兩段及時出現的酒符,耶律雲彷彿看到了希望,新的酒訣每一次都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出來相助,所以他根本沒有多想,先後念動了兩段酒訣。一陣濃香的美酒入腹即化,而且很快就產生了反應,耶律雲感覺到身子突然變得輕若無物,彷彿是被重錘擊中的棉花,毫不受力,卻又像流水一樣的光滑,利用仙玉之力在風壁中造成小小的裂縫滑了出去,順利擺脫了空中風牢的束縛。狂風似乎很不高興,想再次圍困他,然而耶律雲的速度卻一下提升了數十倍,不斷吸收「流水」和「輕雲」兩種仙酒之後,他的身軀變得又輕又柔又滑,在飛刀和仙玉之力的帶動下,可以高速在空中滑行,不受風力的拘束,在風的空隙中滑翔。宇文慧對於這種突然而來的變化感到又驚又喜,好奇地問道:「雲哥,怎麼會這樣?」D   耶律雲露出狂喜之色,興奮地道:「是酒符,是新的酒訣,有了這種兩種仙酒,就算被大山所壓也會毫髮無傷。」D   宇文慧甚是歡喜,跳出了仙玉好奇地打量他,果然發現他的身子像一片樹葉似的,在風中來回滑動,就連風壁如此強大的壓力也能穿過,俏聲笑道:「雲哥,這下好了,我們可以突破了。」D   「嗯!」耶律雲得到新的酒訣,對突破魔畫感到信心大增,因為每一次在最危急的時候得到酒訣之後便是遇難呈祥。   風雖然不斷地咆哮著,卻無力再圍困他了,被他用仙玉之力一舉衝破了風力,瀟灑從容的離開了,江水也無奈地退走了。   四野再一次恢復了平靜,這一次耶律雲不再著急前進,而且停在空中,眺望著廣闊大江,心中十分得意,此次修練之旅最大的目標就是為了酒符,但在十八層地獄中並沒有得到新的酒訣,想不到進入魔畫後就學會了兩種新的酒訣,這兩種新酒符用處極大,以後無論是戰鬥還修練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次的收穫真是不小,不但可以活用仙玉之力,還得到了新酒訣,看來只有危險的時候才能逼出新的酒訣。」D「雲哥,路還長呢,我們快走吧!」宇文慧同樣感到雀躍,圍在他身邊來回的轉動,興奮不已。   「上路。」耶律雲眺望前方,熾熱的雄心更加高漲。在仙酒的輔助下,他們很順利的突破了十二次攻擊,狂風完全敗在他的手下,當第十三次大風湧起的時候,竟然主動為他讓開了一條無風的空中信道,彷彿是向他做出臣服的表示。   耶律雲欣然領受,與宇文慧一起悠然地漫遊在空中,直到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片綠色。「到了,就是這裡。」宇文慧興奮地指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小島叫道。「下一個落腳點到了。」耶律雲從容地笑了笑,加速向小島飛去。然而當他飛到近處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江中小島的面積,比他們之前所在的沙洲要大百倍有餘,島上樹木茂盛,如果不是飛在空中,根本無法看到島的另一端。「好大呀!」宇文慧前兩次來都沒有接近,這次飛到島的上空,才發現島的面積竟如此之大,不禁大為驚訝。   「大島也好,小島也好,只要能讓我們休息一下就是好地方。」耶律雲說著便跳下了地面。D   樹林又大又密,站在外面只能看到了一片碧綠,由於無法斷定畫中是否有異人異獸出沒,所以耶律雲抽出背上的銀槍,小心翼翼地步入樹林。   宇文慧在他的左側飄著,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驚訝地指著他,說道:「雲哥,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D   耶律雲赫然止步,轉頭詫異地問道:「我不一樣了?」D   宇文慧繞著他飄了一圈,笑道:「你的眉間似乎有一點點白氣溢出,和我身上的一樣。」D   「白氣?」耶律雲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早就破爛的衣衫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宇文慧指著他的眉心,道:「這裡有一點白。」D   耶律雲茫然地摸了摸腦門,詫異地道:「我怎麼感覺不到?」   D「眉心有一點點白光,但時有時無。」D   耶律雲摸了半天也摸不出東西,聳了聳肩道:「算了,不管它,還是進島看看吧。」D   「嗯!」D樹林又深又大,卻沒有任何鳥雀,十分寧靜,每走一步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D   然而就在他們放鬆的時候,林子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對話聲。「噫!」耶律雲猛然站住了,放鬆的情神立時又緊緊地繃了起來。   「雲哥,有人在說話!」宇文慧也被前面傳來聲音嚇了一大跳。耶律雲臉色十分凝重,如何也沒有想到畫中竟然有人,但當他想起出畫的人少之又少,而進畫的人卻不知有多少,也許有些進入魔畫卻出不去,所以滯留在內。想到此處,他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一點,安慰道:「慧妹妹別怕,只要是人就不可怕。」D   宇文慧點點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去看看嗎?」D   「嗯!」耶律雲拖著槍慢慢地向右側移去。   繞過一塊草地,又跨過一排灌木,遠處茂密蔥鬱的樹林中赫然出現了一間木屋。「這裡有人居住?」D   耶律雲也曾試過伐木,所以知道砍一棵樹所要花的時間和精力,還要有利器,否則絕不可能砍斷樹木,然而這裡卻有一間小屋,如果不是天然形成,建屋的人的實力就非凡小可了。   宇文慧小聲問道:「還要往前嗎?」D   耶律雲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此時木屋前突然有兩個人影晃動,他們定睛一看,發現是兩名老人,一人身著白色的長褂,另一人身著紅色的長褂,都是滿頭白髮,但臉色紅潤,沒有一絲皺紋。紅衣老人突然朝著耶律雲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笑道:「老甲,我說的沒錯吧,果然又來人了。」D   白衣老人朝他擠了擠眼睛,嘿嘿笑道:「我猜對了,是兩個人。」D   紅衣老人鼓著腮搖了搖頭,叫道:「明明是你錯了,旁邊那個明顯是個鬼魄,根本不是人。」D   白衣老人一時語塞,但隨即反駁道:「你也說錯了,魂魄都有陰氣,而這個女娃子卻身繞仙氣,根本不是鬼。」D   「哼,你強語奪理。」D「你理橫折曲。」D   耶律雲見兩名老人竟為他們爭吵了起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看著兩人長得挺和善,心中的猜疑全消,迎上來含笑拱手問道:「兩位老人家怎麼會在這裡?」D   白衣老人卻不理會他的提問,拉著他的手臂,指著宇文慧一本正經地問道:「這女娃子是人是鬼?」D   紅衣老人也緊張地拉著他的另一隻手道:「明明是鬼,不是人。」D   耶律雲呵呵笑道:「你們都錯了,慧妹妹是仙魂,不受諸界管轄。」D   兩名老人同時一拍大腿,齊聲叫道:「哈哈,是仙魂,我們兩個都錯了。」D宇文慧見他們有趣,繞著他們轉了一圈,然後回到耶律雲的身邊俏聲道:「他們真是有趣,一點也不像老人。」D   耶律雲笑了笑,拱手道:「請問兩位老人家叫什麼名字。」D白衣老人笑道:「我是老甲,他是老乙。」D   「甲乙?」耶律雲有些茫然。   被稱為老乙的老人揚了揚白眉,笑著解釋道:「他叫天甲散人,我叫明乙真人,難道不是老甲和老乙嗎?」D   耶律雲恍然大悟,恭敬地又行了一禮,笑著問道:「兩位也是被困在畫中的嗎?」D   「困?」兩位老人突然一愣,隨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難道不是嗎?」耶律雲莫名其妙看著他們,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天甲散人捻著白髯笑道:「我們兩個進進出出不知道幾萬次了,這魔畫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也困不住我們。」D   「幾萬次?」耶律雲聽的呆住了,木然看著他,臉上盡顯疑惑。明乙真人得意地撇了撇鬍子,笑道:「七大魔畫我們都去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當然,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不可想像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們兩個都不是普通人。耶律雲自然聽出話中的意思,想起卓照矢說過七大魔畫不是等閒之輩能安然渡過,尤其是七大魔畫之首的夜花吞月圖,據說自古以來,能安然離開的只有三人,然而眼前這兩名老人卻說自己到過七大魔畫,不由得肅然起敬,問道:「聽說夜花吞月圖只有三人能安然通過,原來兩人老人家就是其中的兩人。」D   「三人?」天甲散人呆了呆,轉頭望向明乙真人,茫然問道:「只有三個嗎?」D   明乙真人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當時好像是有不少人在裡面。」D   「管他呢,反正我們能出來就好。」D   耶律雲指著木屋問道:「這間小屋是你們建的?」D   「當然,除了我們還會有誰?」   「佩服!」耶律雲笑道:「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砍下一棵樹,如果想建屋只怕要累死了。」D   天甲散人詫異地問道:「你居然能砍樹?這木頭可不是普通的木頭,連我們兩個也要花點氣力,想不到你一個小娃娃也能砍樹。」D   耶律雲見他叫自己小娃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明乙真人卻指著銀槍,笑道:「老甲,連這玄武靈槍都看不見,你的眼睛還真差。」D   天甲愣了愣,轉頭望了望耶律雲的銀槍,笑道:「那只吝嗇色的老龜居然肯把寶貝送人,還真少見,你運氣真好啊!」D   耶律雲更為驚訝,急聲問道:「你們認識天頂之中的大龜?」   D「天頂!」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被他說得愣住了,驚訝地打量了他半天。「老甲,這個小子還真是古怪,天頂明明是天界的,而他又不是天界的人,手上的東西卻是玄武靈槍,唉呀!太亂了。」D   天甲散人的眼光忽然一直,指著他問道:「老乙,你看他的額頭!」D   明乙真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也驚的呆住了,喃喃地道:「酒爵初段,一個凡人,不得了啊!」D   「酒爵初段?」耶律雲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坐下來說。」天甲散人親熱地拉著他走到屋前的草地上坐下。   「真是古怪的少年,一身兼有仙界,天界和人界的力量,還帶著一個仙魂。」明乙真人晃著腦袋也坐了下來,含笑問道:「你學了酒符吧?」D   耶律雲驚得跳了起來,愣愣地看著他,問道:「你們怎麼知道?」D   明乙真人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坐下,然後含笑道:「額前一點酒仙白,自然是學了酒仙的酒符。」D   耶律雲摸了摸額前,詫異地道:「真有白氣?」D   宇文慧嫣然笑道:「我說了你不信,這次信了吧?」   D「禰也看得見?」明乙真人吃驚不小。   「嗯!」宇文慧含笑點點頭。   天甲散人笑道:「老乙,這還不清楚,女娃子是仙魂,眼睛是仙氣洗煉過的,這些東西自然能看見。」D明乙真人恍然大悟,伸手在額上拍了一下,笑道:「我把這事忘了,不錯,禰這魂魄是仙氣所煉,自然與眾不同。」D「兩位老人家……」D「叫我老甲!」D「叫我老乙!」D耶律雲見兩個像老頑童似的,不禁笑了起來,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老甲老乙,你們能告訴我有關酒符的事嗎?」D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相視一笑,對耶律雲的爽快十分滿意。「酒符是酒仙的得意仙術,現在的酒仙應該是關皓月吧?」明乙真人轉頭問道。「對,是他。酒符一定是那小子制的,他是酒中仙,小老弟,你這酒符也是他送的吧?」   天甲散人將目光移向耶律雲。   「不錯,我在玲瓏天遇到關大哥時,他請我喝了一千多種仙酒,酒符也是他臨走時贈的。」說起關皓月,耶律雲打心眼裡感激,如果沒有酒符,所經歷的難關只怕都過不去。明乙真人晃著腦袋笑著道:「這小子還真多事,好好的仙界不住,居然跑到玲瓏天去了,看來也是在仙界呆不住。」D「我們兩個還不一樣,沒事跑到畫裡逍遙快活。」D「這倒也是。」D耶律雲聽得愣住了,心裡一直在猜測這兩位老人的身份,自從聽說他們認識關皓月,便猜想著兩人是仙界的人,然而從這短短的對話中卻聽出他們曾住在仙界,而且對於仙界頗有微詞,因而更加斷定他們是仙人。   同時,他的心裡又生疑惑,沒想到仙人居然會對仙界有負面意見,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不禁有些納悶,心想:「仙界不是至高至上的地方嗎?岳父千方百計想去仙界,可這兩位卻又從仙界來到畫中避世,實在太奇怪了,為什麼會有人不想留在仙界?」D   兩位老人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相視一笑,閉口不再往下說。耶律雲對仙界的興趣來自於它的神秘和艱難,尤其是卓照矢對仙界狂熱的期盼,直接了當地問道:「你們是仙人吧?」D   天甲真人尷尬地吱唔了一陣,既不願說謊,又不想直說。明乙真人神秘地笑了笑,道:「這可不能說,知道也沒什麼用。」D   「看來你們的樣子倒是活的挺快活的。」D   「那是,天下誰能比的上我,反正不用吃喝,在這裡和老乙說話聊天,看看江水陰風,倒也挺快活。」D   宇文慧和耶律雲漸漸開始瞭解這兩位老人的性格,雖然沒有直接明言,但這兩位老人認識關皓月,又知道酒符和仙界的事,可以肯定是仙人。兩人對視了一眼,朝對方笑了笑,像是在說「原來這就是仙人」。   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見到有新人進來很高興,舉止動作竟有些像小童似的,還有些手舞足蹈,雖然如此,但在耶律雲看來他們一切表情十分率真,沒有絲毫的虛假,是一種極度的真摯,所以相處起來很舒服。   耶律雲又問道:「為什麼跑到畫中居住?難道仙界不好嗎?」D明乙真人左右顧而言他,道:「畫裡的世界不是挺美嗎?高興就好。」D耶律雲又把目光移到天甲散人身上。   天甲散人的目光也在避開他,躲躲閃閃,忽然想酒符的事,避重就輕道:「對了,你不是要問酒符,我可以告訴你。」D   耶律雲自然察覺到如此明顯的逃避話題,但看著二老為難的樣子,不再多問,然而心中第一次對仙界有了一絲負面的印象,想登仙界的心也減弱了一些。   他沒有再問有關仙界的事,順著話題問道:「你們說什麼酒爵初段?」D   話題一轉,兩位老人立時精神百倍,明乙真人首先晃著腦袋讚道:「關皓月那小子煉製的酒符的確是樣好東西,藏百寶於酒中。」D   「哦!」耶律雲見他如此評價,好奇心大增,直盯盯地看著他,問道:「什麼藏百寶於酒中?」D   天甲散人解釋道:「那小子沒有進入仙界之前有兩種嗜好,一是喝酒,二是收集法器,後來他學會了仙酒,所以登入仙界,但他平生收集了無數法器,捨不得扔,所以突發奇想,就挑了一百種優質的法器化入了每一次仙酒之中,因此使仙酒平白無故變成了法器。」D   耶律雲拍手稱趣,笑著問道:「你是說其中一百種仙酒能變成法器?」D   「沒錯。」明乙真人接口說道:「不過這是他的秘密,誰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種仙酒可以化成法器,如果在人界使用,這都是極品法器,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只要練好了酒符,任何法器都可以扔了。」D   耶律雲真正地領會到酒符的厲害,笑道:「看來我要努力修練酒符,以後任何法器都不用帶了。」D   「酒仙的酒符自然比人界的法器好,而且又方便,我見關皓月那小子隨時隨地都有酒喝,做仙人像他這樣可真夠舒服的。」明乙真人的語氣中竟有些羨慕。   天甲散人問道:「小老弟,我看你半仙半人,又去過天界,你現在到底屬於哪個界的?」D   「暫時還算人界吧。」D天甲散人指著他朝著明乙真人笑道:「拿著酒符在人界騙吃騙喝,大概連人界的皇帝都能做。」D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訕笑道:「我只會六種酒訣,還有很多要學。」D   「這是當然,你才是酒爵初段,剛剛學會仙酒,離最高級還差的還遠呢!」D   耶律雲好奇地問道:「我是初段,最高是什麼?」D   「最高是九段,只看你眉心的氣就會知道,一白二紅三青四黑五黃六綠七灰八藍九紫,不過這是段位等級,不是酒訣的數目,即使學會了所有的酒訣也未必是九段,反之,只會一個酒訣也可以是九段,全在乎你這酒訣的純度。」D   耶律雲將這段話一一銘記在心,忖道:「原來酒符如此深奧,只要我多學幾樣,根本不需要法器,既方便,又有用,關大哥的這份恩情實在太重了。」D   宇文慧著實替他感到高興,尤其是聽說他已是半仙半人,跨躍生死大限,更是興奮,含笑道:「雲哥,你真厲害。」D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我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不算什麼真本事,要是能像關大哥那樣將法器煉入酒訣之中,這才是真本事。」D   「好,小伙子說得好。」天甲散人拍著大腿大聲讚了一句。「這個小子為人豪快,合我脾氣。」明乙真人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又問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天界也該找你了吧?」D   耶律雲笑道:「我在鬼域修練,然後進入了魔畫,天界也許還不知道。」D   「你在鬼域修練?」兩名老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是啊!」耶律雲對兩人都露出驚愕的表情十分不解。   天甲散人搖頭道:「你這小子還真挺怪的,去的地方真多,不過鬼王那個吝嗇鬼,連我們都不讓去,居然肯讓你在他的地頭修練,真沒想不到,真是福緣深厚。」D   耶律雲含笑道:「我和他有約,我用仙酒助他化解十萬怨靈,他讓我妻子還陽。」D   「化解怨靈?」明乙真人捻著白鬚道:「原來那個老兒也有麻煩的時候,嘿嘿,化解怨氣還是仙酒最有效,你抓住了他這個把柄,想要什麼都可以。」D   宇文慧小聲在耶律雲耳邊提醒道:「雲哥,我們還要出畫呢,不如問問他們出畫的方法。」D   「嗯!我知道。」耶律雲沒有忘記自己進入魔畫的主要目標,看著二老含笑問道:「老甲、老乙,不知這畫裡的威力到底有多大?」D   明乙真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反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闖一闖?」D   「我當然要闖,只是想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走錯了方向。」D   天甲散人搖頭道:「有準備就不好玩了,魔畫雖然力量不小,但以你的實力應對,也不算是太大的難關。」D   耶律雲聽了一愣,沒想到他居然用一個玩字來形容魔畫中的強大威力,但想到他們的仙人身份,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於是站起來就想告辭。明乙真人伸手按著他的肩頭,含笑勸道:「小老弟,先別急著走呀,這裡難得有人來作客,陪我們兩老多坐一陣不過份吧?」D   「當然可以。」耶律雲通過他們得知了酒符的秘密,心存感激,欣然答應了。聊了一陣,他想起歷年來失蹤在畫中的人,好奇地問道:「你們看過其他人嗎?」D   「很久以前看過一大批。」D   「出去了?」D明乙真人指了指下面,道:「死了。」D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都死了?」D   「實話告訴你吧,這裡的水和風並不一樣,你們從下游而來,那段水域是毒水段,江面之下是毒液層,只要一沾就死,只能從空中通過。」D   耶律雲嚇得冒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飛刀承受不起樹木的重量,自己一定會嘗試水空並進,也許就踏不了這個島了。   宇文慧面色蒼白地看著他,顫聲道:「雲哥,我們運氣真好。」D   明乙真人見了他們的表情,哈哈一笑道:「現在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麼樹木如此堅硬吧。」   「我的運氣還真不錯,岳父說我的仙緣深厚,倒也不是虛言。」D   「仙緣!」明乙真人含笑頷首道:「說得不錯,若說你的仙緣倒是我見過最廣的一個,不過你真的想登上仙界嗎?」D   耶律雲淡淡一笑,不諱言地道:「仙界在人們的心中大概是一個美好幻想,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分別,而且我有些能力,所以想去看一看,只不過我答應要輔助別人登上仙界,所以還是會盡全力修練。」D   「幫人登上仙界?」對於他的答覆,兩位老人都覺得很好奇,因為這個原因與以前聽過的所有原因都不一樣,沒想到居然有人要幫別人登上仙界。   明乙真人嘿嘿笑道:「我只聽過想自己修練成仙,從沒聽過幫別人修練成仙,果然是個古怪小子。」D耶律雲忽然想到這兩位老人既然是仙人,也許見過卓文嫣的母親,心中猛地一跳。「老甲老乙,我能不能問一個人?」D「誰?」D「一位從明絡天升上仙界的女人。」D兩位老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滿了迷茫,然後一起搖了搖頭。「沒有這人還是想不起來?」D天甲散人又搖了搖頭,道出了一句令耶律雲萬分震驚的話:「明絡天內沒有女人。」D「明絡天內沒有女人?」耶律雲臉色大變,驚得一跳而起,直愣愣地看著兩老,做夢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明乙真人點點頭,正色道:「老甲說得沒錯,這事我也知道,明絡天裡根本就沒有人,全都是神鳥異獸,人類是不會進明絡天的。」D   「神鳥異獸?」,耶律雲又吃了一驚,呆呆地望著捻著白髯的天甲散人。   「嗯,那裡我去過,的確都是些古怪的鳥獸。」D   耶律雲心中焦急萬分,又問道:「你認識卓照矢嗎?」D   「卓照矢!」天甲散人歪頭想了半天,最後搖頭應道:「不知道,沒聽過這個人,老乙,你呢?」D   「我也沒聽過。」D   耶律雲一聽心裡就急了,卓照矢的話真真假假,實在難以辨別,雖說現在沒有什麼利益關係,但如果他說的都是假的,問題就大,然而相處的這段日子倒也看不出什麼,至少送了一塊仙玉,還指引了進入魔畫的方法,一切都似乎很正常,不像是有什麼企圖。「你不會被人騙了吧?」明乙真人直爽問道。   耶律雲緊緊地皺著眉頭,喃喃地道:「他說自己是明絡天的天帝,難道在撒謊?」D   「明絡天的天帝?」天甲散人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搖頭道:「明絡天的天帝名叫鳳君,是一隻華光萬丈的七彩大鳳,我們都認識。」D這一刻耶律雲徹底的失望了,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試圖將激盪的心情平復下來,然而一切就如魚骨哽喉,吐不出來,又嚥不下去。明乙真人茫然地問道:「你不是去了玲瓏天嗎?怎麼又與明絡天的天帝拉上關係了?」D   「我的岳父卓照矢說自己是明絡天的天帝,妻子修練成仙之後就把他扔下不管,他一氣之下逃到人界躲了起來。」耶律雲的心情很沉悶,卓照矢謎一樣的身份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一個天帝跑到人界躲了起來?」天甲散人無法置信地看著他,搖頭道:「這絕不可能,身為天帝,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不可能隨便離開,就算三十三天之間也不能隨意往來,而且明絡天是三十三天中排行第四的天界,與人界相差極遠,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就下來了,何況它還是只七彩大鳳,走到何處都會有人留意。」D耶律雲呆呆地坐倒在地上,一言不發。   宇文慧見他臉上極差,柔聲勸道:「雲哥,別生氣了。」   D耶律雲寒著臉沉吟道:「從他逼婚的那一刻,我就有所懷疑,只是他把爹請到府上,我才不得不去,然而後來卓照矢表現的十分親切,不但說出了自己的苦衷,還贈送了仙玉,沒想到這一切卻是謊言。」D   「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損失,現在知道他說謊,以後躲開不就行了嗎。」D   「沒這麼簡單。」   耶律雲懊惱地搖頭道:「以他的實力,如果真有所圖,一定不是小事,也許他在等待什麼。」D   宇文慧幽幽歎道:「最可憐的恐怕是卓姐姐了。」D   耶律雲猛地一顫,驚愕地道:「姐姐她難道也是……」D   宇文慧連忙辯解道:「卓姐姐雖然是他的女兒,但從她的舉止和談吐看來,她是一個很優雅高貴的人,絕不會欺騙我們,我相信她。」D「嗯!」耶律雲想起卓文嫣的種種,也覺得她同樣被蒙在鼓裡。天甲散人見兩人的神情過於凝重,笑著勸道:「這裡是魔畫,別繃著臉,人生難得一笑,還是開心一點好,別想太多了,陪我們兩老說說話吧!」D   「是啊,是啊,開心就好。」明乙真人連聲附和著。耶律雲勉強笑了笑,但心裡還是挺沉重,唯一慶幸的是姬娉婷和宇文慧如今都在自己的身邊,不用再受卓照矢的威脅,只要暗中安排好父親的去處,就可以從容與他進行周旋。明乙散人親切地搭著他的肩頭笑道:「你有酒符,又有這玄武靈槍,還有什麼好怕的,想開一點,有了實力還怕什麼。」D   對呀,只要有實力與卓照矢抗衡,無論他有什麼詭計都可以視若無睹。想著,想著,耶律雲又高興了起來,含笑道:「老乙說得對,只要有實力,沒什麼可怕的。」D   「噫!」天甲散人忽然伸手抓住他的左手,見整隻手被玉包裹,晶瑩通透,十分古怪,而手臂也不是普通的肉身,不禁大為好奇,詫異地問道:「好奇怪的手啊!我還沒見過如此古怪的手。」D   明乙真人仔細地看了半天,搖頭讚歎道:「原來是仙玉,天下能讓仙玉結合的恐怕沒有幾個,嗯,還有幻靈籐,想出這個辦法的一定是天才,沒有什麼比幻靈籐更能承載力量,不然你這手早就被仙玉之力暴裂成碎片了。」D   耶律雲感歎道:「全靠大龜教我,才有今天的我。」D   天甲散人嘿嘿笑道:「那只丑龜的心腸還真不壞,沒白費一個好人材,不過這幻靈籐可不容易找,你能得到實在是福緣深厚。」   D「是啊,沒什麼比重新擁有一隻失去的手更加幸運,比起世間的殘障之人,運氣實在太好。」   耶律雲輕輕地撫摸著光滑的玉手,感慨萬分。「小老弟,你這只左手恐怕是世界第一手,嘿嘿,仙玉融合,力量無窮啊!」D   耶律雲嘻嘻一笑,又問道:「老甲老乙,你們知不知道哪裡有更多的仙玉。」D   天甲真人嘿嘿一笑道:「我們怎麼會不知道仙玉,仙玉雖然包裹著仙氣,但在我們的眼中一目瞭然。」D   耶律雲大喜過望,問道:「能教我嗎?」D   明乙散人朝著宇文慧呶了呶嘴,調侃道:「放著好幫手不要,你還真夠笨的。」D   耶律雲轉頭望去,忽然想起宇文慧的雙眼經過了仙氣凝煉,已經不是肉眼凡胎,而且還能看出自己眉尖有白氣溢出,一定有異力,不禁撫掌大笑道:「對呀,有慧妹妹在,自然能看出仙玉,我還真挺笨的,哈哈!」D   宇文慧嫣然一笑柔聲道:「雲哥放心,我會永遠跟著你。」D   雖然被卓照矢的事擾亂了平靜的心情,但耶律雲很快就恢復了,樂觀的性格和勇往直前的鬥志都使他能夠正確對侍任何潛在的危機。   小島中不時響起歡聲笑語,兩名仙人就像耶律雲的兩個老朋友,不斷拉著他說話聊天,雖然只是閒談,但其中卻藏著許多珍貴的消息,耶律雲受益極多。 第六十九章長緣天弓        D鬼域中,卓文嫣和姬娉婷十分焦慮,耶律雲久久不出,又沒有任何消息,看著桌上的那張陰風鎖江圖,怎能不讓她們心中忐忑不安。鬼王對這張名動天下的魔畫卻一臉茫然,雖然他的能力在鬼域無人能及,卻不知如何才能打開魔畫,或是進入魔畫。   「義父,還是不行嗎?」D「這幅畫力量宏大,我也許有力量毀滅它,卻沒有辦法打開它。」D「可是雲哥他……」D「我還是那句話,耶律雲福緣深厚,如果這麼一一點麻煩也解決不了,死了也沒什麼稀奇,不過是再次轉生而已。」D一名鬼吏慌慌張張地衝了上來,稟道:「鬼王大人,耶律雲的名字突然從生死簿上消失了。」D「什麼?」姬娉婷嚇得花容失色,雙腿一軟,呆呆地坐倒在地上。鬼王指著鬼吏不悅地斥喝道:「慌什麼,我只不過叫你查一查,沒讓你大驚小怪。」D「可是……」鬼吏指著手裡的生死簿欲言又止。鬼王厲色斥喝道:「這點事還不明白,枉你還是鬼吏。」D鬼吏嚇得渾身直顫,哆嗦著說不出半句。   卓文嫣見鬼王這種反應,覺得耶律雲定然不會死亡,開口問道:「鬼王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D「耶律雲吸收了仙玉之力,又喝了仙酒,身體早就在變化之中,從生死簿消失不過是突破了生死大限而已,這一點我早就說過了,只不過之前俗氣未消,所以仍在生死簿上,現在才真正地突破了生死,超脫出轉生之輪,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依我看,他一但回到人界,很快就會被召上天界。」D姬娉婷聽了又驚又喜,破啼為笑,興奮地跳了起來,拍手道:「太好了。」D卓文嫣見她臉上淚痕猶在,又綻放出會心的笑容,宛如雨後桃花,嬌艷動人,攬著她笑道:「雲弟有禰這麼一位紅顏知己可真是三生有幸,禰對他太好了。」D姬娉婷俏臉微紅,細聲道:「只要他安然無事,我就心滿意足了。」D小島面向大江上游有一排金色的沙地,襯托著茵茵綠樹,別有一番風味。沙地上有幾排腳印,一直通往江邊,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把耶律雲送到這裡,正依依告別。「你們還要留畫中?」耶律雲問道。   兩人相視一笑。   「我們兩個不願出現在人界,也不想去其他界,所以借這魔畫之境逍遙快活,這裡沒有律法,沒有天條,無拘無束,何必離開,我們只盼著小老弟安然離開,日後有空常來看看我們。」D「只要魔畫仍在我手中,我一定會再來與你們聊天。」經過這一段日子的相處,耶律雲與二老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分別在即,十分不捨。「如果有什麼難處只管進來問我們,除了仙界之事,其餘諸界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一二。」   明乙真人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坦然相告。耶律雲拱手道謝,然後拿出飛刀又想飛天。「慢著!」天甲散人忽然喚住他。   「有事嗎?」D天甲散人一臉正色,指著飛刀提醒道:「你這五把飛刀喝了仙酒,靈性不弱,只是刀質太差,不能成為上品,這裡的陰風和大江力量極大,千萬不要讓飛刀與強風和江水直接對抗,否則會刀毀人亡。」D耶律雲倒吸了口涼氣,他很清楚這五把碧血飛刀的作用,但手上能助他飛行的只有飛刀,四靈旗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天鉤索仙網也用不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了,不禁感歎道:「我不識飛翔之術,只能借用飛刀。」D天甲散人皺了皺眉,轉頭朝著明乙真人道:「老乙,我們該不該幫他?」D「想幫就幫,沒什麼好猶豫的。」D「這倒也是。」笑談間,天甲散人右手五指輕輕一彈,彈出五道彩氣,隨後凝結成五個小點,聚於刀面之上。   五把飛刀經過彩氣一抹,彷彿貼了一層保護膜似的,閃閃發亮,晶瑩剔透,彷彿脫胎換骨。   耶律雲看著眼中又驚又喜,想不到這輕輕一彈威力如此驚人,真不愧是仙界之人。「小老弟,我們不能直接助你,所以就幫你渡化了這五把飛刀,但效用不能長久,出了魔畫,一切恢復正常,日後還需你自行煉化。」D耶律雲揚了揚五把明晃晃的飛刀,含笑道:「謝謝你們,出了魔畫,我再另找飛行之術。」D二老不再多言,目送他持刀飛上半空,含笑揮手作別。目送著二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宇文慧感歎道:「想不到這次結識了兩個仙人朋友,而且還知道了這麼多的事情。」D「是啊,聽了這麼多有用的消息,收益真是太大了……」耶律雲轉頭望向飛在身邊的三把飛刀,打心眼兒裡感激二老:「尤其是明絡天的事,如果不是遇上他們,否則我們還蒙在鼓裡,將來一定會有大禍臨頭。」D「雲哥,你打算怎麼辦?」D「現在暫時不做打算,等出了魔畫再說。」耶律雲凝視著她含笑道:「禰在玉中,娉婷在鬼王那裡,都很安全,只要爹沒事,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D「嗯!只要雲哥實力大增,以後根本不用害怕卓照矢有任何陰謀。」D「妹妹說得對,我要盡全力修練。」耶律雲激昂地鬥志被完全激發了出來,雙眼更加明亮,充滿了朝氣和信心。   這一段江面雖然表面上與前一段並無區別,但當大江起風之後,一切就完全改變了,同樣是狂風,同樣是藍色的江面,然而流動的不是水,刮起的不只是風,而是夾雜著冰砂的烈風,猶如天下飛舞著千萬把利刃。   寒風竟比寒冰地獄內的風更加冷,冰寒刺骨,耶律雲不小心被風中的冰刀割了一下,幸虧喝了仙酒「流水」,否則必然被開膛破肚。   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耶律雲所能做的便是使出渾身解數,抗對這一帶的冰風暴。「突破了!」一聲歡呼又迴盪在空中。   耶律雲卻呆呆地坐在五把飛刀結成的平台上,為自己新得到的一個酒訣而感到詫異,因為當他念起這個名為「長緣」的酒訣,一把白玉大弓出現在他的面前,弓長一丈,通體雪白,弓弦不知為何物所做,韌性和彈力極強。「咦,明明是仙酒,怎麼會幻出一把弓呢!」宇文慧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的長弓。「一定是關大哥收集的法器之一,不知有什麼特別呢?」耶律雲掂了掂輕若無物的長弓,露出會心的笑容,這一仙酒果然驗證二老所說有關將法器煉化入酒的事。「只有弓沒箭,有點可惜!」D「是啊!」耶律雲很想試試長弓的威力,見無箭可用,略感失望,於是順手將長弓拉成滿月,然而當他手一鬆開,弓前竟有一道彩光如流星般劃破長空,向遠方奔去。「噫!這箭……」D耶律雲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無箭的長弓竟然射出七彩光箭,威勢卻又如此驚人,不能不令他大為震驚。   宇文慧飄在他身後,目送著七彩光箭勢如破竹飛到天邊,最後消失在視線之中,嚇得吐了吐舌頭,讚歎道:「好厲害的弓呀!」D耶律雲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弓,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獵人出身的他很小就喜愛弓箭,少年時上山打獵,總是夢想有一把好弓,如今喝酒竟喝出一把奇弓,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奇弓啊,真是奇弓,竟不需要箭枝。」D宇文慧笑道:「雲哥,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修練的東西缺少攻擊力嗎?有了這把長弓,一箭就可以射倒敵人,而且還不用帶箭。」D「是啊!以後就可引弓射敵了!」耶律雲舉弓向天,長笑不已。宇文慧盯著玉弓上細細地觀賞了一番,玉弓的表面十分光滑,玉身雕有圖案,上下各有一隻騰飛的翅膀,美輪美煥,中間的凹部面上裹九環金帶,閃閃發光,掛在弓弦的兩角各有一個鷹頭,鷹嘴還緊緊地叼著弓弦,十分神似。看著如此精美的寶弓,宇文慧不由自主地讚歎道:「好漂亮啊!威力強大,就是弓太大了,背在身上不太方便。」D「既然是仙酒所化,自然能回歸仙酒。」耶律雲笑著念動「長緣」的酒訣,只見晶瑩剔透的玉弓化入一團玉色的酒氣,鑽入了他的嘴裡。宇文慧大讚神奇,笑道:「造弓的人想得太周到了,把它藏在酒符之中,誰也偷不走,就算被偷也能隨時要回來……」D耶律雲自然也感到制弓之妙,歎道:「關大哥的本事真是高明,不愧是酒仙,如果將來我有能力,一定也把這玄武靈槍收入酒中,以後出門就更輕鬆了。」說著他又喚出玉弓把玩,簡直愛不釋手。   宇文慧見他玩的正高興,沒有催促他,陪在他身邊細細地研究玉弓。正當他們談得高興之時,另一股冰風暴不知不覺中又湧到了。   「雲哥,我們上路吧!風暴又來了。」雖然屢次成功,但面對勢態兇猛狂風的寒冰,宇文慧總是不太放心,一見風暴到來就催促耶律雲做好準備。耶律雲朝著風暴吹來的方向看了看,忽然輕輕一笑,大聲喝道:「看我射你一箭!」D面對咆哮而來的風暴,他奮力撥動弓弦,迎著肆虐的狂風怒射一箭。眨眼間,一道彩光,破風而走,竟將第一股冰風暴的中心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形成了一條空中隧道。耶律雲原本只想試試長弓的威力,沒想到一箭竟能洞穿威力強勁的風暴,不禁大喜過望,讚歎道:「關大哥收藏的法器果然不同凡響,想不到這把不需要箭的寶弓威力竟如此厲害,這份恩賜實在太大了!」D宇文慧抿嘴笑道:「這把恐怕不能叫法器了吧?我看是仙器。」D「呵呵,說得不錯,應該是仙器。」耶律雲玩的正興,又是嗖嗖幾箭,幾道光彩像是有靈似的迎著一股股風暴的中心射出,竟然將風暴打得支離破碎。其餘的風暴見神弓之力如此厲害,竟像是害怕了似的,紛紛躲避,所以耶律雲的周圍十分平靜。   看著被光箭逼退的風力,耶律雲又是一陣狂喜,大笑了幾聲,舉弓向天豪言道:「好弓啊!酒名長緣,這把弓就叫『長緣天弓』吧!」D宇文慧見他像小孩一樣站在飛刀上雀躍,抿嘴笑道:「雲哥,別高興得太早了,風暴還沒過去呢!」D耶律雲手指前方長聲一笑,豪情沖天地道:「風暴算什麼,有仙酒和奇弓相助,沒什麼可怕的。」D宇文慧見他如此自信,著實替他感到高興。自從「輕雲」和「流水」兩個酒符跳出之後,耶律雲真正進入了酒符的領域,酒爵初段對他而言就像是打開了一扇大門,使他看到了酒符中廣闊的境界,一種種酒訣也從這扇開啟的大門不斷地跳入他的腦海,先是「長緣」,然後又有「青夢」、「冰嬈」,最後又出現了「玄輪」、「丹舞」。   短短的時間內,耶律雲擁有的酒訣達到了十一個,雖然比起三千多種仙酒相去甚遠,但對於身為凡人的他卻是難能可貴。   看著心上人一次次的經歷危險,又一次次地成功突破,宇文慧臉上的歡愉也一次次地展露,也越來越有信心突破魔畫所有的難關。   一路上,他們又經過了幾個江心小島,並在島上休息一段時間,但再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存在,此時,魔畫已再也不像它的名字和聲譽那樣讓人心驚肉跳,反而寧靜的生活給了這對年輕的情侶一種和協的感覺,正如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所說,除了江潮和狂風,這裡比任何地方都要舒服。   然而他們卻不敢久留,因為魔畫中同樣沒有日月,也沒有評定時間的方法,所以他們必須盡快突破魔畫,回到現實生活。   這日,他們突破了第七段的江面,對於這種不規律又不斷出現的場面,早就習以常,無論狂風江漸變成任何形式,對他們而言只有兩個字——突破。忽然,兩人從空中看到前方的江心有一個古怪的小島,如之前的江心島一樣,所以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吸引他們的並不是這小島,而是小島背後那晶瑩的藍色,與身下的漆黑有著天壤之別。   「雲哥,這不會是終點了吧?」宇文慧望向藍色的平面,眼神露出無限的期望。耶律雲抬眼望了片刻,搖頭道:「難說,也許是新的挑戰。」D「不會吧?」宇文慧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不管了,先去小島上休息一陣。」耶律雲對於魔畫中的種種難題顯得有些麻木,所以對小島背後的奇景也顯得漠不關心,反而被長緣天弓弄得心癢,每到小島總喜歡拿出來擺弄一下。   宇文慧知道他的心事,抿嘴笑了起來,嗔道:「不就是一把弓嗎?你也太入迷了。」D「我是獵人,自然喜歡弓。」耶律雲不以為意,操縱著飛刀安然落在島邊。這個小島與之前的幾個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是樹林茂盛,異常平靜,所以兩人都放鬆了起來,趁著無風慢步在樹林之外。   耶律雲喚出長緣天弓,一會兒指天,一會兒指地,玩得興致勃勃。「雲哥,你也太著急了吧?」宇文慧邊笑邊調侃道。耶律雲看著眼前的樹林突發奇想,覺得自己一直在射風,至今為止還沒有射過實物,所以又拉開弓弦,朝著一棵大樹射了過去。   一道光華破空而起,劃開了天幕,也洞穿了大樹的樹幹,而且還是一連穿透了幾棵大樹。D耶律雲見了不禁為之咋舌,想不到這七彩光箭竟然比自己的玄武靈槍還要厲害,當然他也清楚,玄武靈槍的真正實力還沒有被引發出來,現在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把堅硬的好槍而已。D「噢吼!」D正當兩人被弓箭的威力吸引時,島的中心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聽得兩人都愣住了。「噢吼!噢吼!」D連續傳來幾聲大吼,徹底打破了小島的寧靜,使他們的懷疑得到了證實。「難道這裡也有人?」D耶律雲神色有些凝重,眼睛盯著樹林間的縫隙,沉聲道:「應該不會,如果有人,老甲和老乙不可能不知道,況且這聲音也不像是人聲。」D宇文慧傾耳細聽,果然發現聲音粗豪,不像人聲,有點像是獸叫,又有點像風聲,更是擔心,問道:「難道這島上有什麼猛獸?」D耶律雲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們進入魔畫之後沒找到任何動物,也許這不是普通的野獸。」D「我們去不去看看。」D耶律雲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嗯,來到這裡只怕由不得我們不去。」D「噢吼!」D「叫聲挺嚇人的。」宇文慧身子一顫,下意識地縮到耶律雲的身後。耶律雲微微一笑,收起了玉弓,提起銀槍向樹林走去。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樹林,慢慢向島的中心移去,雖然怪聲並沒有繼續傳出,但氣氛依然很凝重。   忽然,前面傳來一陣水聲,似是水花拍岸的聲音,很有節奏。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樣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了詫異和疑惑。耶律雲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飄在自己的上方。宇文慧點點頭,白霧輕輕一晃就飄到樹頂之上,然而從高處往下望,只能看到茂密的樹林,並沒有任何水體,於是她又回到耶律雲身邊朝他搖了搖頭。耶律雲有些納悶,在他的印象之中,整個島都被樹木覆蓋,不應該有水,然而如此明顯的水聲卻又說明了前面至少有一個池子。   宇文慧貼著他小聲問道:「雲哥,還往前走嗎?」D「嗯!」耶律雲不想為了一陣怪聲而害怕,所以想一探究竟。又走了片刻,他們從樹木之間的縫隙看到前面有一個藍色的小湖,湖頂被藏密的樹冠和青籐覆蓋,所以從上面無法發現湖的存在。   「雲哥,就是這個湖了。」D「這湖裡一定很古怪,我們先別動。」耶律雲施展出獵人的身手,匍伏在地上向湖邊移了幾丈,最後在一排大樹後面躲了起來。   宇文慧也伏在他的身側直盯盯地看著湖面的動靜。四周很靜,只有湖水輕輕地拍打著湖岸,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兩人小心翼翼地趴在湖邊觀察湖的動靜。   「難道我猜錯了?」D耶律雲等了很久都沒有見湖裡有任何反應,心中生疑,於是悄悄地喚出長緣天弓,朝著湖水輕輕射了一箭。   一道短短的七彩光芒破開了水面,一直穿入湖另一側的岸壁上。突然,湖面升起一陣旋風,夾帶著湖水湧上半空,隨後又似下雨般落了下來,連帶耶律雲也被濺了一身的水。   「怎麼回事?」耶律雲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花。「雲哥你看!」宇文慧突然驚呼一聲。   耶律雲放下抹臉的手,抬頭望去,赫然發現湖面上有一團灰色的旋風,半透明狀,所以看不太真切,一時無法斷定是什麼。   他心中一緊,忖道:「一定是怪物。」D灰色的旋風突然顫了顫,身上的勁風竟然分出幾股像手腳一樣的東西,最後頭也展露了出來。一個頭,四隻腳,還有五官,雖然身體呈半透明,但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團半透風捲著狂風的灰團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猛獸。   「這……這是什麼?」宇文慧捂著嘴驚呼了起來。耶律雲既是好奇,又有些擔心,略想了想應道:「也許是風獸。」D「風獸!」D「嗯!它原來是一團旋風,雖然能看出頭腳四肢和五官,但感覺上還是一團旋風,一定是不知名的異獸,因為它因風而成,所以我叫它風獸。」耶律雲一邊解釋,一邊打量著這只正在空中四處張望的風獸,懷疑這只風獸有可能就是魔畫中烈風之源。風獸忽然把頭轉向耶律雲的藏身處,然後發出震天的咆哮,與之前傳出的吼聲一模一樣。   D耶律雲知道它找到自己,於是提槍急退,想瞭解風獸真正的實力之後再行反擊。風獸似乎不滿被他打擾,舞起長爪憤怒地掀起一股黃色的風刀,風刀竟能繞過樹幹,在空中劃出一道黃色的彎月,高速捲向耶律雲。耶律雲見來勢急猛,隨手將銀槍插在地上,舉著長緣天弓迎著風刀怒射一箭。黃色彎月在光彩奪目的光箭之前無聲又息地被擊碎了。風獸見自己的攻擊居然落空,勃然大怒,四隻巨爪輪流向他揮動,風、火、冰、雷等不同種類的烈風或獨自滑行,或融合在一起,頓時將樹林變成了風刀的世界,上挑下劈,左刺右插,全方位攻向耶律雲,威勢極猛。   耶律雲雖然連發數箭,卻也被無處不在的狂風掀上了半空,又重重地摔在樹林之中。「雲哥!」宇文慧慌張地衝到他身邊著急地問道:「沒事吧?」D耶律雲抹了一下被冰刀劃破的面頰,微微一笑道:「這只風獸的本事還真不錯,發了這麼多風刀,居然一棵樹都沒倒,厲害。」D宇文慧見他還能說笑,知道他沒有大礙,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問道:「真的沒事嗎?」D耶律雲爬起來鬆了鬆全身,笑道:「放心吧,風刀的威力已被七彩光箭擊破了大半,力量不強,我只不過是來不及喚出『流水』,才被擊中。」D宇文慧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除了面頰上的輕傷,心中稍安,溫柔地勸道:「那只風獸十分古怪,還是小心一點為妙。」D耶律雲雖然吃了一記風刀,但神情十分輕鬆,朝上空呶了呶嘴,笑道:「它又來了。」D宇文慧猛然一驚,抬頭望去,發現灰色的風獸停在半空,張牙舞爪地向耶律雲示威。耶律雲看著它彷彿是看著一隻撒嬌的小貓,絲毫沒有半點緊張,輕輕一笑,轉頭對宇文慧道:「禰覺得這只風獸怎麼樣?」D宇文慧聽得莫名其妙,茫然看著他反問道:「什麼怎麼樣?」D耶律雲舉起玉弓指著風獸含笑道:「如果把它收服了,以後就不愁不能飛上天了。」D「你……你說收服它?」宇文慧兩眼一直,整個人呆住了,沒想到他剛剛承受了重重的一擊,此時卻大膽地想著收服風獸作為坐騎。「放心吧,剛才它狂怒中全力攻擊,雖然實力不凡,但只不過與江上那些風暴一樣,我們既然能安排突破那些難關,這只風獸自然也不成問題,我只是不想傷它,不然早就開弓射它了。」說著,耶律雲滿懷自信地瞟了風獸一眼,臉上竟是欣賞之色。宇文慧仰頭看了看,想到如果真能收服這只風獸,將會對他們有極大的好處,笑著應了一聲便鑽回了玉中。   耶律雲收回長緣天弓,縱身奔自湖邊,拔起銀槍指著風獸高聲喚道:「來吧,今天我定要收服你。」D風獸能聽懂人話,被這番話完全激怒了,咆哮著大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下來,直撲耶律雲頭頂。   耶律雲早就有所準備,槍尖輕輕一揮,突然灑出一片藍色的酒雨。風獸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濛濛酒雨嚇了一跳,連忙返身向高空退去,雖然它退得及時,卻也被沾了一點,半虛半實的身軀上立時出現了藍色冰晶,使它的行動大受阻礙。「這是仙酒冰嬈,我先敬你。」耶律雲挑戰似的朝著它放聲大笑。風獸回頭看了看身上的冰晶,更是憤怒,呼吼著再次攻下。「哦!還想喝嗎?好啊,再來一種。」耶律雲調侃似地笑了一聲,揮槍灑出一片酒雨。風獸不敢硬碰,身子在半空停了下來,然後返身向更高處飛去。耶律雲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它要用遠程攻擊,這早就在預料之中,於是他後退了幾步將身子貼在樹幹,把銀槍插在地上之後再次召出長緣天弓。風獸身在空中,自鳴得意地發動一次又一次的烈風攻勢,各式風刀撲天蓋地向耶律雲罩去,氣勢逼人。   耶律雲真心想收服它,所以耐心地陪它戰鬥,回敬著一道道七彩光箭,將一股股的風刀擊得粉碎,同時又飲了仙酒「流水」,使烈風吹到身上自然滑過。另一方面,宇文慧全力釋放出仙玉之力,將漏下的風力一一削弱。沒有後顧之憂的耶律雲更加放心,出箭也快了許多,一支支七彩光芒連珠射去,似流星雨般劃破了天空。   風獸見一次次的攻擊被光芒射退,打了很久也徒勞無功,氣得在空中來回跳躍,卻又拿耶律雲沒有辦法。   耶律雲不想放過它,摸著臉頰的傷口放聲笑道:「你傷我一下,總要還我吧,乖乖地做我的坐騎,我不會虧待你的。」D「噢吼!」風獸對他手上的這把玉弓著實有些害怕,但又不願意認輸,於是越飛越高,躲避弓箭的追擊。   耶律雲見它不肯下來,並不著急,朝天空笑了笑,然後一手提槍,一手持弓,向島中的湖走去。   宇文慧鑽出來看了看問道:「風獸呢?」D耶律雲持槍朝天空指了指,笑道:「躲起來了。」D宇文慧抬頭望了望,詫異地道:「這風獸也不算太強呀!」D「別忘了,我現在多了四種酒訣,一張寶弓,還練成了酒爵初段,如果是剛進入魔畫的時候遇上風獸,我們早就死了。」D「雲哥說得對,是我們的實力提升了,不是它太弱。」D「當然,我們還只是對抗魔畫中的其中一種力量,水力如何,我們還不清楚,如果風和水同時進攻我們,我們未必能像現在這樣從容不迫。」耶律雲倒不是謙虛,只是覺得這幅畫是人界的寶物,而自己使用的卻是仙人製造出來的寶物,如果不能取勝,實在沒臉見人。D宇文慧回起著魔畫中的經歷,的確沒有與大江進行正面的交鋒,雖說已經跨越了七段大江,但也只是戰勝了各種烈風而已。   當他們走到小湖邊時,風獸也悄悄地向下移動,但見到他們的身影出現在湖邊,又嚇得飛回了天空。 第七十章 收服風獸        耶律雲看都不看風獸一眼,與宇文慧坐在平靜的湖邊談笑風生,像是在告訴風獸根本沒有把它放在眼裡。   風獸靈性極高,被他這種姿態氣得噢噢狂哮,卻又不敢再向他挑戰。   宇文慧覺得十分有趣,嘻嘻笑道:「這風獸真是好玩,像個小孩似的。」   耶律雲仰頭瞟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小湖,高聲喚道:「認輸我就放你回家。」   「噢!噢!」風獸忙不迭地晃著腦袋,嘴裡也發出不甘心的叫聲。   「雲哥,它一定會下來嗎?」   「這湖是它的家,它一定會回來的,況且我又不是要殺它,這麼好的一頭風獸,留在畫中太可惜了。」耶律雲越來越喜歡這只靈性極強的風獸,決心要收服它。說著,他忽然引弓向天,朝風獸的頭頂放了一支冷箭。   風獸剛飛下來看看情況,冷不防被光箭貼著頭皮飛過,嚇得它渾身直顫,「嗖」的一聲又竄回高空,氣勢大減,竟有些楚楚可憐之態,就像是一隻被佔了家園的小狗,不停地向敵人大叫。   耶律雲高聲喊道:「好好想想吧,我不會傷你,而是要和你做朋友,帶你出魔畫遨遊天下。」   風獸猶豫不決,在空中時上時下,不知所措。   耶律雲沒有再理它,轉頭朝著宇文慧道:「慧妹妹,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嗯!」閒來無事,宇文慧在湖面上飄了一圈,當眼角掃入水中時,赫然發現湖中有玉光滲出,她連忙指著小湖驚呼道:「雲哥,湖中有仙玉!」   「仙玉?」耶律雲又驚又喜,低頭望向湖中,只見波光粼粼,卻看不到任何異常。   「我看到湖心有玉光射出,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一定是仙玉。」宇文慧的語氣十分肯定。   「魔畫之中居然有仙玉,真是奇特。」耶律雲忽然想起風獸,抬頭望了一眼,喃喃地道:「難道這風獸與仙玉有關?還是它在守護仙玉呢?」   「雲哥,我下去看看。」   「去吧!」耶律雲知道她也會「煉玉訣」,所以放心讓她前去察看。   風獸看到一團白氣化入水中,急得團團轉,但面對耶律雲手中的玉弓,想沖又不敢沖,如何也不敢下來。   耶律雲為了驗證,故意道:「再不認輸,仙玉就是我的了。」   風獸聽他要奪仙玉,不顧一切地衝向地面,試圖保護自己的家。   耶律雲怕傷了它,沒有用箭,只是舉起左手,揮出一抹香綠,將它擋在水面上。   風獸被突然襲來的香綠嚇了一跳,但當它觸碰到仙玉產生的綠光時,突然變得溫順了許多,也沒有再攻擊或是逃走,而是停在耶律雲面前,兩個似是非是的眼睛呆呆地盯著他,像是在猶豫什麼。   耶律雲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它,心道:「如果這風獸來自仙玉,應該不會對我反抗。」想著,他伸出左手向它揚了揚,喚道:「我是仙玉之主,你如果是仙玉的守護之獸,就不該攔我。」說著再次撒出盈盈綠光。   風獸被綠光所攝,忽然伏在他的腳前,溫順地朝他點了點頭,像是答應臣服。   耶律雲沒想到它這麼快就臣服了,大喜過望,左手在它身上摸了摸,含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以後我帶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風獸輕輕地叫了一聲,又轉頭望向湖心。   宇文慧從湖中飄了出來,指著湖心興奮地道:「雲哥,的確是仙玉,我沒有動,你去收玉吧。」   「嗯!」   宇文慧發現風獸像只小貓一樣躲在耶律雲的身邊,好奇地問道:「它怎麼這麼聽話?」   耶律雲笑道:「它的確與仙玉有關,我用仙玉之力試它,結果就變得這麼溫順,現在它是我們的同伴了。」   「真的?」宇文慧又驚又喜,興奮地圍著它飄了一圈:「嘻嘻,有了它,以後就不用靠飛刀飛行了。」   「是啊!」耶律雲朝風獸招了招手,然後縱身躍入湖心。   然而他的身子正在空中還沒有入水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狂風吹過,接著便有一樣東西鑽入胯下,帶著他破水而入。   他定睛一看,卻見自己騎在風獸背上,感覺就像是騎在馬上,並不是虛幻的身軀。   湖水被風獸釋放的風力破開,形成了一條信道,水底也露了出來,一塊灰色的巨石靜靜地躺在湖底。   耶律雲友善地拍了拍風獸背部,笑道:「這就是你的家吧。」   風獸停在巨石之旁親暱地舔了舔石邊,然後輕輕地叫了一聲。   「以後就跟著我吧!」耶律雲朝它善意地笑了笑,然後伸出右掌按在巨石的一個平面之上。隨著他施展出煉玉訣中的化玉術,巨石顫抖了起來,接著整個湖都顫動了起來,水波蕩漾,翻起高高的浪花擊向湖邊的樹林。   宇文慧滿臉喜色站在湖邊,只見一道白光破石而出,射向四方八面,但最後又歸一點,凝匯成團,漸漸地滲入耶律雲的手中。   白光閃動之時,風獸突然驚慌地叫了幾聲,身子隨之顫抖了起來,原本成形的身軀漸漸縮成一團灰氣,最後被攝入石中。   耶律雲靜靜地站在石旁,用煉玉訣打開了仙玉,並慢慢地吸入身體中。   仙玉譜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上面多了三個字——風神玉。   「第五塊仙玉!」耶律雲欣喜若狂,仰天長笑。   失去風獸的力量,湖水再次湧回湖中。   耶律雲屏息靜氣,直到仙玉完全化入體內才濕漉漉地爬上了岸邊。   宇文慧迎了上來,嫣然笑道:「雲哥,恭喜你又得仙玉了。」   耶律雲笑了笑,低頭看著左手,包裹著左手的玉並沒有增長,只是在手腕處多了一塊灰色的玉斑,欣喜道:「仙玉真是無處不在,連魔畫之中也有,看來我與仙玉還是有緣,如果當初放棄修練,也不會得到這麼有用的仙玉。」   「雲哥,我的力量又能增加了。」宇文慧最為高興,她與仙玉中的仙氣一同煉化,隨著仙玉的增加,她的力量也必然增強。   耶律雲最大的喜悅莫過於得到了風獸,有了這只坐騎,從此就可以踏風而游,面對空中的攻擊也能做出反擊,而且風獸本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風獸,出來吧!」他舉起左手向天空揚了揚。   隨著他的召喚,灰氣從玉中飄然而出,很快,一隻神駿的風獸立在他的面前,威武高大,氣勢不凡,卻沒有了敵對的眼神,而且還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身子。   耶律雲摸了摸風獸帶著旋風的身子,笑道:「有你做伴,天下沒什麼地方不能去了。」   「雲哥,快騎上去試試。」   「好啊!」耶律雲笑著提起銀槍騰身跨上風獸背上,輕喝一聲道:「走!」   「噢吼!」風獸晃動腦袋,仰天長嘯一聲,旋風阻成的雙腿輕輕一躍便竄上了數十丈。   「好威風呀!」宇文慧飄在地面,看著心上人手持銀槍,乘著風獸英武非凡,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愛慕。   「慧妹妹,上來吧!」耶律雲感覺到就像是坐在一團風上,既是新奇又是得意。   「哎!」宇文慧笑著飄到他的身後,讚道:「你騎著風獸真威風呀。」   耶律雲豪情萬丈地道:「仙玉仙酒,風獸神槍,再加上長緣天弓,似乎一切都齊備了。」   「是啊!」宇文慧笑了笑,又問道:「收服了這頭風獸應該可以順利離開魔畫了吧?」   「不知道!」耶律雲拍了拍胯下風獸,問道:「小風,帶我們去魔畫出口。」   「是!」風獸腳下生風,邁開四蹄就往前衝去,因為仙玉被耶律雲吸收,所以與它之間已能交談。   「想不到還能說話。」宇文慧越看越覺得有趣,伸手在它的背上摸了摸,卻發現自己能觸摸到它,不禁大喜過望,興奮地叫道:「我能碰到它了。」   耶律雲忽然一愣,隨即明白其中奧妙,含笑道:「它來自於仙玉之內,你自然能觸摸到它。」   「真好。」宇文慧坐在風獸尾部,親暱地撫摸著它的背部。   風獸如流星似的在空中滑行,耶律雲終於感受到乘風而去的感覺,心裡說不出的爽快,連連誇讚風獸之奇。   過了小島之後,江裡已經不再是黑色了,晶藍的江潮滾滾而流,與普通的江河沒有絲毫的區別,耶律雲對這幅畫的神秘感依然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好奇地指著江面,問道:「小風,你跟我走了,魔畫還會變成原樣嗎?」   「當然,我只不過是魔畫中的一塊仙玉,魔畫的力量之源並不是來自於我。」   耶律雲原以為是風獸發動了烈風,聽它這麼一說,更感好奇,又問道:「為什麼仙玉被我收了之後就沒有風了呢?」   「大江分成幾個段落,每一個段落都有自己的特性,但過了我住的島,大江就不再有潮漲潮落。」   「原來如此!」耶律雲若有所悟,按它的話說,下面這一片「正常」的江面也只不過是表面平靜,其實內有乾坤。   宇文慧好奇地插嘴問道:「小風,魔畫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陰風鎖江只不過是外面的人取的名字,其實真正的力量卻是這條大江,風力也是從江內發出的。」   耶律雲恍然大悟,點頭道:「難怪只有在江潮上升的時候才有狂風。」   宇文彗望著身下平靜的江面,插嘴問道:「難道到了這裡,考驗就完了嗎?」   風獸答道:「當然不是,如果主人不是收了仙玉,這一條路將會很辛苦。」   「為什麼?」   「下面的江水雖然平靜,但只是表面,其實江水之中有巨大的力量凝聚在水面之下,由於力量的凝聚,所以水面之下有一層空間,所有的物品一但進入就會被壓得碎粉。」   「江裡果然另有乾坤。」耶律雲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可我們還是能飛呀!」宇文慧又問道。   「如果沒有我,你們根本無法抗拒海面的吸力。」   耶律雲恍然大悟,含笑道:「難怪總是覺得有一股向下的力量,原來是海面有巨大的吸力,也就是說,如果想通過這一段江面就需要保持在水面與力量層之間。」   「正是。」   「你不會又想去下去試試水的力量吧?」宇文慧聽出他的話語中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含意,不由有些擔心。   耶律雲搖頭笑道:「不會了,別人不能飛,我們卻能飛,這本身就是一種修練成果。」說到一半,他臉上略沉,道:「況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宇文慧凝視著他片刻,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卓照矢的身份和他說謊的目的無疑是他心中最大的障礙,如果不能弄清事情,事情可大可小。   「我要考慮回去怎麼安排,卓照矢的實力深不可測,就算我有仙酒、寶弓、神獸,也不見得能與他抗衡,冒然翻臉只怕會連累爹,我需要考慮怎樣面對他。」耶律雲垂著頭沉吟道:「只要知道他的目標,就能應付了,只是他的城府太深,又屢次說謊,實在是真假難辨。」   「不是回去就要成親嗎?」   「成親原本就是一場戲,然而如今這個局面實在讓人頭疼,尤其是卓姐姐……」耶律雲想起這場不情願的婚姻,心中有些煩悶,原想著幫卓文嫣登上仙界,又不介意世俗之禮,所以才答應迎娶,眼下再娶,似乎有些自討苦吃的意味。   「雲哥,別懷疑卓姐姐好嗎?」宇文慧溫柔地勸道。   耶律雲歎了口氣點頭道:「我也不想懷疑她,也不在乎成親,只要心心相映,不成親也沒有關係,就像是我和你,還有娉婷,我們都沒有正式成親,但還是很好的生活著。只是現在這種情況成親對她很不公平,而我也不能確定成親這事只是卓照矢的手段之一,還是目的之一。」   「有分別嗎?」宇文慧茫然地看著他。   「當然,如果是手段,卓姐姐雖然可憐,但只要一切如常,而我們日後小心應對,就不會有問題。但如果是目標,也就是說成親本身就是一種利益,也許對我們會造成危險,如果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我又怎能成親呢?」   宇文慧蹙著眉尖歎道:「卓照矢不說,我們也無從判斷呀!」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宇文慧幽幽歎了口氣,默然不語,一向溫柔的她既擔心耶律雲遇到麻煩,又憐惜卓文嫣長的國色天香,顯得有些傷感。   「我答應姐姐要助她登上天界,只是如果她母親不在仙界,一切豈不是有些無的放矢。」耶律雲喃喃地道。   「陪卓姐姐修練其實也就是你自己在修練,何必介意太多,既然卓姐姐不介意與你成親,我看還是一切照舊吧,免得引起她的懷疑。」   耶律雲盯著宇文慧明亮的眸子半晌,微微一笑道:「妹妹說得對,成親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形式,卓姐姐都不介意,我還介意什麼,只要回去安排好爹的去處,一切就可高枕無憂,然後我們離開高陽去其他地方修練,在沒有十足戰勝卓照矢的把握前先避開他。」   宇文慧嫣然一笑道:「反正我這一輩子都跟著你了。」   耶律雲凝視著宇文慧眸子深處的柔情,微微一歎道:「如果你爹知道你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樣。」   宇文慧呆了呆,緩緩地垂下了頭,輕輕地道:「爹知道有你陪著我,一定會很高興。」   「等辦完了高陽的事,我就陪你去看你爹和浩弟。」   「嗯!」宇文慧被勾起了思親之愁,眉尖染上了淡淡地愁意。   一陣隆隆的巨響打破了凝重的氣氛,兩人抬頭朝前方望去,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面前的景像極為壯觀,寬廣的江面突然突起,水流因為巨大落差而產生一條寬至整條大江的巨型瀑布,洶湧的江水飛流直下,只覺得地動山搖,水聲震天,如驚雷般在耳邊迴盪。   飛流似是一絹無止盡的絲綢不斷地在大地上顫動,又似無數猛獸咆哮著一衝而下,猛烈地撞落深淵,激起翻騰不歇的浪團,濺得數十丈的高空也染上了迷濛的霧氣,永不停歇,也使瀑布看上去有些朦朧之感,更讓人覺得巍為壯觀。   「好大的瀑布啊!」耶律雲很想用更好的詞語來讚美眼前的奇觀,然而場面太宏大,太驚人,他的腦子已經被水浪和飛流佔據了,只能用直接的詞語來表達心中的震撼。   「想不到魔畫中還有這麼美的地方,真是太漂亮了。」宇文慧驚訝的表情漸漸地被震撼和欣賞代替了,著迷似的直盯著瀑布,眼睛竟不捨得離開分寸。   耶律雲也是連聲讚歎,竟忘了自己身處在魔畫之中。   「出口就在瀑布之後,能穿過去就可以離開魔畫。」   風獸的話將兩人沉迷於景色的思緒拉了回來,接著被這突然而來的一句驚呆了。   耶律雲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搖頭歎道:「這瀑布實在太壯觀了,但如果要從瀑布強大的水流中穿過去,實在太難,水流不歇,單看激起的水霧就知道力量極大。」   宇文慧憂色忡忡地道:「只有這一條路嗎?」   風獸道:「這是最後的一關,也是最強的一關,只有通過這關,才能出去,否則只能滯留在畫中。」   「雲哥,我們能抗拒大江的壓力嗎?」   耶律雲沉吟了一陣,低頭問道:「小風,你覺得我能承受嗎?」   「不知道,我沒有試過,不過我相信你有實力。」   「哦!」聽了風獸的話後,耶律雲的信心又增強了,盯著瀑布看了片刻,沉聲道:「我先試試吧!」   說著,他把槍背在身上,喚出長緣天弓,左手持弓,右手接弦,朝著瀑布連射了三箭。   三道艷麗的光箭劃空而過,重重地擊在瀑布上,隨後在瀑布的中間打開了三個箭道。然而水流太急,水勢又猛,瞬間已被後面掩至的大水蓋住了,一切又隨之恢復正常。   看著這樣的結果,耶律雲和宇文慧都皺起了眉頭,水流的力量綿綿悠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想在這種力量上找出破綻,實在是一件難事。雖然箭能突破水流,但力量一浪復一浪,如果不能在擊出信道的一剎那進去,一切都是枉然。   「雲哥,情況不妙呀!如果被飛流擊中,只怕就沒命了。」   耶律雲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天幕,一聲不吭。   宇文慧見他眼中晶光閃爍,似是在盤算著什麼,不敢打擾,靜靜地坐在風獸上。   「小風,你能用冰風凝固水流嗎?」耶律雲突然低頭問道。   「能,不過時間極短,因為水流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且不斷湧出。」   耶律雲點點頭,又陷入沉思,喃喃地道:「如果能在打開信道之後迅速凝固水流,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過通道,還要有保護身體的力量,三者缺一不可。」   「雲哥,你不是有仙酒嗎?應該不怕被壓吧?」   「仙酒倒是可以相助,只是單憑仙酒還是不夠,而且機會只有一次,不能冒險,如果沒有把握,還要從長計議。小風,飛近瀑布看看。」   風獸撥動烈風,快速衝到瀑布之前。   耶律雲站在風獸背上,靜靜地觀察著瀑布的流動,面前重重的水霧掩住了視線,只能隱約看到飛流的磅礡的氣勢,然而如萬雷齊鳴般的水聲實實在在地震撼著他的內心。   宇文慧躲到他的身後,小聲道:「好厲害呀!」   耶律雲心想:「問題就在於如何讓身體承受起大江的力量,仙酒雖然可以幫助,只是效果如何,實在難以確定。」   風獸忽然問道:「需要我試試冰風嗎?」   「試一試也好。」無計可施之下,耶律雲只有一點點的嘗試。   風獸揮出右前爪,接著便見一陣刺骨的寒風,撲向瀑布。   瀑布之力被突然而來的冰風凝固,但瞬間之後又被後面的浪花沖走了。   耶律雲眼都不眨一直盯著,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他看得清清楚楚,沉吟道:「不斷流動的力量實在很難對付。」   「不如試試用仙玉之力呢?」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右手一拳槌在左手上,道:「看來需要我們三個配合。」   「主人,請吩「雲霄閣論壇-bbs。yunxiaoge。com/index。asp」咐。」   「別叫我主人,聽起來彆扭,叫我小雲吧!」   風獸愣了一下,晃著腦袋道:「嗯,明白了。」   宇文慧心裡著急,催促道:「雲哥快說吧,到底是什麼辦法。」   耶律雲指著瀑布,正色道:「我用長緣天弓以連珠箭射開信道,小風你負責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信道之中,慧妹妹你用百草玉和憐花玉的力量護著我,尤其是背部。」   「我明白。」宇文慧重重地點了點頭。   「開始吧!」   耶律雲把自身的安危完全交給了宇文慧,信心十足地張弓朝著面前的瀑布連射,他的射術早有造詣,隨著手指彈撥弓弦,一排彩箭直飛而出,箭頭銜著箭尾,連接成一條彩色的長線,一直衝入瀑布之中。   流水被光彩力量打出了一個圓形的黑色信道,由於箭矢不斷,所以信道也不斷地延續著。   與此同時風獸化成一道流星跟在箭後射入了信道,而宇文慧則全力施展仙玉之力,在她的身上幻出了一層薄薄的光芒,抵擋著身後江水沖擊…… 第七十一章 功德圓滿        「怎麼還不出來!」姬娉婷目不轉睛地看著桌面上的陰風鎖江圖一動不動,自從這張畫放在桌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期盼著早日見到耶律雲安全歸來。   卓文嫣走到她的背後,見她癡癡地看著畫,被她的執著和深情感動,不由歎息一聲,道:「妹妹,別累壞了身子。」   姬娉婷嫣然道:「我是陰魂,不會有事,倒是姐姐留在鬼域已經二年了,不會受到影響吧?」   「我沒事。」卓文嫣微微一歎,搖頭道:「我是來修練的,現在卻只看著雲弟一個人留在畫中修練,而我卻躲外面,真是沒用。」   姬娉婷見她有些落寞,挽著她的手臂柔聲勸道:「姐姐不要心急,日子還長著呢!況且修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雲哥他的才能得天獨厚,不能與他相比,只要盡了全力就行。」   「嗯!」卓文嫣這些日子倒也向鬼王請教了一些有關陰靈的知識,對她的道術頗有幫助,聽了這番話後,漸漸釋懷。   忽然,她的眼角掃見魔畫的表面冒起了一陣灰氣,大吃一驚,指著畫叫道:「妹妹,你快看這畫。」   姬娉婷轉頭一看,倏地呆住了。   一道灰氣從畫面上竄了上來,緊接著耶律雲和裹著白色仙氣的宇文慧隨之出現了。   「雲哥!」姬娉婷心中狂喜,不顧一切地撲向耶律雲的懷中,然而身子一個踉蹌竟撲倒在桌面上,滿臉的喜色頓時被驚愕和惶恐代替了,回頭直愣愣地看著他。   耶律雲發現自己居然碰不到她,也嚇得呆住了,不知所措。   卓文嫣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身上陰氣已消,無法與陰魂觸碰,含笑道:「別慌,雲弟身上的陰氣幾乎全消,我幫他聚集陰氣,你們就可以碰對方了。」   姬娉婷這才破啼為笑,捂著起伏的胸口嗔道:「真是嚇死我了。」   卓文嫣抿嘴一笑,從懷中抽出聚陰青紗卷,再次將陰氣聚集在耶律雲的身上。   然而這一次卻比以往困難許多,陰氣雖然凝聚在他身側,卻像是害怕似的,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不願進入他的身軀。   耶律雲和卓文嫣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對陰氣的反應都感到茫然不解。   卓文嫣無奈之下只好加強陰氣的強度,好不容易才使耶律雲上半身變成了青色。   姬娉婷一直盯著他看,此時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感受到實物之後,小嘴一撅,迫不及待地再次撲到他的懷中,大聲抽泣道:「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了。」一邊哭,雙手還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耶律雲緊緊地擁住了她,含笑道:「別哭,我不是平安歸來了嗎?」   卓文嫣滿臉愧色地看著他們,心裡後悔不已,眼前的一切都表明了他們並不是從鬼門逃出,而是堂堂正正地完成了魔畫的修練,與她的落荒而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宇文慧見到她如此,心生憐意,飄上去勸道:「姐姐,這段日子還好嗎?」   「妹妹,我……」卓文嫣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出口。   宇文慧冰雪聰明,見她神色頹然,含笑道:「姐姐不必在意,以後我們再陪姐姐去魔畫修練,現在大家都平安了,難道不高興嗎?」   這一番善解人意的勸說著實安撫了卓文嫣不安的情緒,她的心境也漸漸平復下來。   耶律雲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心情有些複雜,這個美麗絕倫的少女名動四方,但暗中卻成為了父親的一項工具,雖然不知道卓照矢的目的何在,但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想到此處,他的心情恢復了平常,朝著她笑了笑,問道:「姐姐過得還好嗎?」   卓文嫣被他真誠的笑容感動,嫣然一笑,道:「我很好,姬妹一直陪著我。」   「娉婷,辛苦了你了。」   姬娉婷搖了搖頭,深深地把頭埋在他的懷中,呢喃著道:「只要你安全就好。」   耶律雲感動得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   宇文慧看在眼裡十分羨慕,同樣是魂,她卻無法觸摸到心上人,不禁有些黯然。   姬娉婷留意到她的表情,柔聲勸慰道:「放心吧,雲哥會去學離魂術的。」   「是啊!」耶律雲憐惜地望著她,此時只能還以溫柔的眼神來撫慰她的心靈。   宇文慧溫柔地點點頭,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她相信耶律雲此時也與她有著同樣的心情。   此時,鬼王悄然出現在屋內,看著滿屋歡愉,十分高興,望著耶律雲道:「你果然出來了。」   耶律雲走上前行了一禮,感激地道:「這次修練的收穫遠遠超出我的預料,實在太感謝您了。」   「我們是有約在前,談不上一個謝字,只要你能幫我化去十萬怨靈,一切都是應該的。」   「我一定盡全力。」   鬼王上下打量了他半晌,點頭讚道:「見你神台清明,雙眼徹亮,還有絲絲仙氣盤繞眼中,看來修為一定大有進展。」   耶律雲含笑謙虛道:「比起鬼王大人,恐怕還相差很遠。」   「我也不多說了,你快回人界吧,這兩年的鬼域修練,真苦了你。」   「兩年了!」耶律雲呆了一呆,沒想到在魔畫之中又呆了幾個月。   卓文嫣點頭道:「不錯,整整兩年了,你沒有發現我的樣子變了嗎?」   宇文慧含笑:「姐姐那麼漂亮,哪有變化!」   耶律雲卻發現三女之中,只有卓文嫣的面容稍稍有些變化,不知是成熟的原故,還是因為沾染了過多的陰氣,氣色並不好,眉尖還有絲絲鬱鬱。反觀姬娉婷和宇文慧,兩人早已脫離了凡人俗胎,一個是陰魂,一個是仙魂,樣貌沒有絲毫的改變。   卓文嫣似乎很明白,幽幽歎道:「歲月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眼下只有我是肉身凡胎。」   「姐姐何必憂傷,我不也是普通人嗎?」   「你不一樣!」鬼王接口道:「耶律雲,你的資料已從生死簿上完全消失了,以後再也不受生死約束了。」   「我?」耶律雲雖然知道自己跨越了生死大限,卻不知道擺脫了凡人的身份,一聽之下,怎能不大吃一驚,愣愣地望著鬼王半晌,又轉頭去看姬娉婷,見她也含笑以對,知道消息是真的,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振奮,笑道:「這麼說我已經不屬於人界了?」   「這要看天界的反應了,依我看你一旦回到人界,很快就會有天界召引你,至於哪一天,我就無法猜測了。」   耶律雲心中百感交集,登上天界比登上仙界更令他激動,因為蕭白說不定還在受刑,蕭天長雖然來到人界,但總是要回玲瓏天,如果登上天界,就可以與朋友相會了,而且眼下又面臨卓照矢的潛在威脅,登上天界無疑是一種避開他的最好辦法。   卓文嫣羨慕地看著他,讚歎道:「恭喜你,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達到了天界的層次。」   望著她,耶律雲又是一陣煩惱,升上天界能不能帶她去還是個未知數,就算她能登上天界,帶不帶她去又是一個問題。   卓文嫣臉色微微一紅,低頭輕輕地問道:「你會幫我嗎?」   耶律雲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將頭轉向宇文慧和姬娉婷。   「姐姐放心,雲哥是一諾千金的大丈夫,怎麼會反口食言呢?」姬娉婷不知道其中的內幕,所以對卓文嫣還是像往常一樣的親切,完全沒有把她當成外人。   耶律雲一聽這話,心中主意已定,含笑道:「是啊,無論如何艱難,我也會完成自己的許諾,助姐姐登上仙界。」   「謝謝你!」卓文嫣激動得身子微顫,禁不自情地抱住了姬娉婷,暱喃著道:「謝謝你們。」   自從她出生以來,在父親的地位和實力照料下,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覺,所做的事十有八九都能完滿完成,心裡就形成了強烈的自信心,然後這一次的失敗使她深刻體會到自己並不永遠高高在上,同時需要別人的幫助和支持,特別在耶律雲面前,她更覺得自己渺小,所以姿態和心情都與往夕不同。   耶律雲很憐惜她的處境,輕軟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勸慰道:「放心吧,我們是朋友。」   「嗯!」卓文嫣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眼花,朋友兩個字觸動了她的心靈,誠懇地望著他,道:「是,我們是朋友。」   另一側,姬娉婷卻在苦苦哀求鬼王讓她與耶律雲同行。   「讓我和雲哥一起走吧!」   「你想學她?」鬼王指了指宇文慧。   姬娉婷點了點頭,滿心期盼地道:「我和慧妹妹一起進入仙玉,陪著雲哥闖蕩天涯,沒有比這個更快樂的事了。」   宇文慧幫著她軟聲求道:「鬼王大人,雲哥與她傾心相愛,你就讓她跟我們走吧!不然雲哥也會傷心的。」   耶律雲走上去擁著姬娉婷的香肩,正色道:「鬼王大人,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鬼王皺了皺眉,望著耶律雲道:「在冊上的陰魂本不能重回人界,不過她如果呆在仙玉之中,倒不算是回到人界,只是有一點,我要將她的名字從鬼冊中刪除,否則她就不能出鬼域。」   「刪除?」室內的一男三女都呆住了,他們都很清楚,把名字從冊上刪除就等於放棄了轉生,也許以後都無法轉生成人了。   「這……這豈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嗎?」耶律雲直瞪著鬼王。   「倒也不是。」   「哦!」耶律雲見他言詞暖昧,覺得事情一定還有轉機,問道:「還有什麼辦法嗎?」   「仙人渡化陰魂是輕而易舉的事,也就是說她的將來全在你手上了。」   耶律雲大喜,連忙答應道:「既然如此,我當然不會不管,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好。」   鬼王臉色一正,叮囑道:「這不是小事,如果你有朝一日煙滅了,她就會成為孤魂,永世不得轉生,這一點你可要想明白了。」   姬娉婷凝視著耶律雲,情深款款地道:「只要留在你身邊,就算變成孤魂野鬼,我也不怕。」   「娉婷!」耶律雲緊緊地抱住了她,沒有什麼比這樣的表達更直接,更讓人感動:「我會用生命保護你千秋萬世。」   卓文嫣和宇文慧看著相視一笑,都為他們的真情而感動,尤其是宇文慧,看著兩情相悅的兩人,心裡忽然有一絲不安,彷彿自己的加入會打破這種和諧。   「慧妹,你也過來。」姬娉婷親切地朝她揮了揮手。   宇文慧正胡思亂想,見她招呼就飄了過來,問道:「姐姐有事嗎?」   姬娉婷牽著她的手含笑道:「你是我們的一份子,怎能沒有你?」   「姐姐!」宇文慧的臉上現出開心的笑容,像是春天盛放的桃花,美極了。   耶律雲溫柔地道:「慧妹妹,以後我們三人共游天下。」   「嗯!」宇文慧的心裡說不盡的歡喜,竟然嗚嗚地哽咽了起來。   鬼王看著三人之間的和諧,臉上露出了笑容,道:「耶律雲,若不是為了十萬怨靈,我也不會網開一面,你如果失信,我可不饒你。」   耶律雲感激地看著他,道:「鬼王大人放心,我如今已是酒爵初段,一定盡全力升至九段,前來助您化解怨靈。」   「嗯,你們去吧!」   「姐姐,我們回玉中吧!」   「嗯!」   宇文慧牽著姬娉婷化成黑白兩氣,一起鑽進了耶律雲的左手之內。   耶律雲向鬼王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帶著卓文嫣離開了鬼域。   走出陰森的鬼門,兩人剛抬頭就被一絲絲耀目的金光射入了眼中,一輪金燦燦的艷日就掛在他們的面前,照耀著充滿生機的大地,刺眼的陽光使他們不由地閉上眼睛,過了一陣後才適應地慢慢睜開眼睛。   「還是被太陽照著舒服。」耶律雲伸了個懶腰,轉頭朝身邊的卓文嫣笑了笑,修練有所成就,宇文慧又平安出現,雖然只是仙魂狀,但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興奮的,姬娉婷又安然進入,但他暫時還無法感受到成功後輕鬆自在,因為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如同迷霧般的難題。   「姐姐,沒有後悔去鬼域吧?」   「沒有,剛才我已經完全想開了,雖然我在魔畫中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但十八層地獄中的修練並沒有白廢,只是你的成就太顯著了,所以就顯得我的修練成果微不足道,方纔我衡量了一下,無論是耐力、勇氣還是信心,都比進入鬼域之前要強許多,所以我不應該感到失落。」卓文嫣同樣為自己實力的提升而感到興奮,嫣然看著耶律雲,若不是他,自己根本無法像這次一樣有大幅度的提升,更重要的還是毅力的鍛練,使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耐力和勇氣更不同往日而語。   「對不起。」耶律雲這才明白是自己的進步給了她太大的壓力,使她看不到自己修練的成果,不禁有些歉意。   卓文嫣含笑著搖了搖頭,正色道:「雖然仙界很遙遠,但我要以你為目標,盡全力修練,早晚有一天我也能突破生死大限。」   耶律雲感受到她眼中的感激之情,朝她嘻嘻一笑,道:「一切全靠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別放棄。」他知道自己早就把她和她父親區別看待,雖然有的時候也有些顧忌,但一想卓文嫣的人品,很快就釋懷了。   卓文嫣撥了撥鬢角的青絲,嫣然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你,經過這兩個月,我又離娘更近了,雖然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有信心完成這一點。」   「我和慧妹妹還有娉婷會幫助姐姐完成心願。」   卓文嫣轉頭看一眼寧靜的楓華院,含笑道:「這裡還是沒變。」   耶律雲慨歎道:「是啊,想不到一去就是兩年,時間過得真快。」   「兩年啊!我今年已經……」卓文嫣想起青春年華似水流年,悄悄遠去,不由黯然神傷。   耶律雲對她沒來由的傷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似乎已經擺脫的年月催老,然而她卻還在歲月中徘徊,尤其是這麼一位絕色天香的佳人。   卓文嫣發覺到自己過份傷感,俏臉微微一紅,歉然道:「我想多了。」   「爹和岳父他老人家一定是等得急了,我們先去拜見他們吧?」   「好啊!我也想爹。」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出了院子,剛出院子,迎面便見纖雲向前走來。   「小姐!」纖雲見兩人再次出現,又驚又喜,興奮地一下撲了上來,攬著卓文嫣的手臂嬌笑道:「你們終於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纖雲已經是個十八歲的美麗少女,臉上雖然還帶有淡淡的稚氣,但無論是穿著,還是舉止都說明她成熟了許多,然而昔日的美麗卻沒有消失,反而在兩年的歲月中添上了嫵媚的酒窩和婀娜的姿態,裹在紅色相雜的衣裙之中,更是楚楚動人。   卓文嫣與她情同姐妹,兩年不見心裡十分掛念,見她變得漂亮,拉著她上下打量了幾下,笑道:「嘖嘖,好一位大美人,兩年不見,連我都比下去了。」   纖雲俏臉一紅,羞澀地低下了頭,眼角卻偷偷瞟了耶律雲一眼,絲絲柔情沒有被時間洗去,反而更濃了一些。   她這番舉動自然落入卓文嫣的眼中,會心一笑,伸手摸摸了烏黑的青絲,打趣道:「你是想他還是想我?」   纖雲少了許多俏皮,多了許多靦腆,又偷偷瞥了耶律雲一眼,臉更紅了,嗔道:「小姐真壞,一見面就拿人家開玩笑,枉我一直擔心你的安危。」   耶律雲倒也沒有尷尬,對他而言,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沒有必要扭捏,他對纖雲只有朋友之情,所以並不介意卓文嫣拿他開玩笑。   卓文嫣挽著她輕輕歎道:「想不到這麼快就兩年了,我走了以後爹沒有發怒吧!」   「沒有。」纖雲搖了搖頭道:「老爺看了小姐的信只是沉思了一陣,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樣就好,我一直都在擔心他老人家會傷心。」   「不過……」纖雲張了張嘴,欲言還休。   卓文嫣心中生疑,盯著她追問道:「不過什麼?」   纖雲猶豫了片刻,又抬頭看了看四周,小聲道:「自從小姐去修練之後,老爺也出了遠門,一共兩次,第一次只有三個月,第二次一年半。而且老爺的脾氣也變差了,李威被罵了兩次。」   「爹罵李威?」卓文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道:「我可從來沒見爹罵過人,怎麼會罵李威呢?」   「我也不清楚,總之老爺這次回來之後心情很不好,總是一個人關起來修練。」   耶律雲默默地冷眼旁觀,心裡卻在嘀咕著卓照矢的事情,對於這個神秘可疑而又實力高強的人,心裡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卓文嫣聽說父親情緒不好,心裡又急了,問道:「纖雲,爹在哪兒?快帶我去。」   纖雲想了想答道:「老爺現在好像在書房。」   卓文嫣回頭看著耶律雲,問道:「你去見耶律伯伯還是隨我去見爹。」   耶律雲含笑點了點頭,道:「書房不遠,一起去見岳父吧,然後再一起去看爹。」他此時所擔心的是父親,目前無法確定卓照矢的真實用意,所以保持了以往平和的態度,以不變應萬變。   「嗯!」卓文嫣朝他嫣然一笑,快步走向書房。   纖雲退到耶律雲的身邊,看了他一眼,臉又紅了一下,細聲問道:「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很好。」耶律雲伸乎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香肩,親切地道:「妹妹越來越漂亮了。」   纖雲身子微微一顫,垂著頭,白皙的臉上染上了濃濃的羞態。   耶律雲笑著打趣道:「怎麼兩年不見,小辣椒變成了小綿羊?」   纖雲白了他一眼,接著噗哧一笑,嗔道:「你總是拿我開玩笑,不理你了。」   耶律雲哈哈一笑,快步走向書房。   纖雲望著他的背影甜甜地笑了起來。   書房中,卓照矢站在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山水畫前,似是在想著什麼,神態輕鬆,絲毫沒有擔心兩年不歸的女兒,直到門口響起腳步聲,他才回頭看了一眼。   「爹!」卓文嫣見到父親安然如故,心裡樂開了懷,笑著叫了一聲。   卓照矢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但隨即換上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微微朝女兒笑了笑,打趣道:「文嫣,你們兩個雙宿雙棲,把老爹扔在家,怎麼突然想起老爹了,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爹!」卓文嫣俏臉紅若脂染,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福,道:「女兒不孝,讓爹為女兒操心了。」   卓照矢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眼,發現除了以往的美麗、清雅之外,還多了些沉默和自信,單憑那對幽深的眸子射出的眼神便能察覺,知道她收穫不少,含笑問道:「文嫣,修練這段日子,沒出什麼事吧?」   卓文嫣不想讓父親擔心,沒有說出所遇到的危險,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次修練不枉此行,特別是十八層地獄,總算沒有浪費時間,雲弟和我都有了很大的進展。」   「哦!」卓照矢抬頭望向正走進來的耶律雲,眼神突然一直,瞳孔微微縮了縮,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頓時愣在當場。   「岳父,這次多虧了您的協助。」耶律雲的心情變得很複雜,雖然一直在盤算著如何面對他,但真正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有些生硬,眉宇還是有一絲緊張,畢竟卓照矢的舉動可能關係到自己父子的生死,情急之下,他恭敬地一揖到地,使自己有機會控制臉部的表情。   卓文嫣見父親兩眼有些發直,嘴角微微地抽動了幾下,流露出古怪的笑容,還有絲絲邪意,與平時大不一樣,不禁有些詫異,伸手搖了搖他的身子,擔心地問道:「爹,你怎麼了?」   卓照矢微微一愣,眼光又再耶律雲的身上掃了一遍,隨即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讚賞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賢婿,你的實力真是一躍千里呀!。」   耶律雲知道他實力非同小可,修練的成果很難逃出他的眼睛,索性放鬆下來,露出頗為得意的表情,笑道:「岳父,鬼王說我已有仙氣,若再修練很快就可成為半仙之體了。」   「半仙之體!」卓照矢上下打量了他,讚歎道:「不錯,果然隱隱有仙氣盈溢,雖未成仙,但論及諸界之中,像你這樣的人物已是不多了。」   「全賴仙酒所賜,關大哥對我之恩,永世難忘。」耶律雲想起關皓月,心裡說不出的掛念。   卓照矢捻髯笑道:「看來你的進境比我想像中還要快,另辟新路果然不同凡響。」   耶律雲搖頭道:「離仙人還差很遠,雖然有些許仙氣,但實力還有待提升。酒品九段,我才剛剛入段,仙玉也只有四枚,如今已經全部煉化,若想提升,還要再尋仙玉。」   為了留下餘地,他並沒有說出得到了風神玉和風獸,以便將來遇到危險的時候有逃走的機會。   「賢婿,你大可放心修練,有仙氣盈身,說明你已經脫離人界的生死大關,踏入另一個階段,大可放心修練。」   「鬼王說他的名字已經從生死簿上消失了,不再是肉身凡胎,說不定還能上天界呢!」卓文嫣笑著插了一句。   「哦!」卓照矢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原狀,但眉宇間隱藏的不悅越發濃烈了,一時間竟遮掩不及,落入一直小心觀察的耶律雲眼中。   耶律雲自然是洞若觀火,心中嘀咕道:看來他是想控制我,難怪要我在人界修練,無非是想跟在我身邊監視我的進度,就像在海外小島時一樣。   「原來賢婿已經修練到這種地步,的確難能可貴,恭喜賢婿了。」   「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耶律雲滿臉喜色回了一禮,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還是不想翻臉。   卓文嫣含笑道:「爹,我們還進了魔畫中修練,那裡的確不同凡響,威力極大,所以我失敗了,不過雲弟成功從魔畫修練回來。」雖然失敗了,但她並不介意在父親面前說出事實。   耶律雲聽了卻微微皺了皺眉頭,忖道:「看來姐姐對她父親的感情很深,想瞞是瞞不住了,有些事還是不能對姐姐說。」   卓照矢更是吃了一驚,眉頭不由自主地鎖在了一起,臉色也顯得有些白,眼角瞥了耶律雲一下,含笑道:「原來賢婿連魔畫中的修練也完成了,真是可喜可賀。」   耶律雲搖頭道:「也不算成功,大江的力量太猛,我只不過利用風力,才勉強渡過了幾個難關,說來慚愧,我連江水都沒有碰過。」他倒不是驕情,心裡確實覺得自己沒有與大江搏鬥,有一點遺憾。   卓照矢聞言,臉色稍霽,含笑道:「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只要有信心,一定有成功的一日。」   「謝謝岳父。」   卓照矢轉身拉著女兒笑道:「看來我把你交給賢婿果然不錯,以你的實力,絕不可能進出魔畫。」   「是啊!」卓文嫣想起魔畫中的滔天巨浪,心有餘悸地道:「這幅陰風鎖江圖的確不同凡響,如果不是慧妹妹及時提醒我們,只怕我們兩個早就沒命了。」   「仙氣?」   耶律雲早已有了心裡準備,之間也與玉中的宇文慧用心神交流,見卓照矢發問,笑著揚起左手,心中默默喚道:「娉婷,慧妹妹,出來吧!」   卓照矢赫發現他的手竟然變成了玉手,晶瑩剔透,與原來的假手有天淵之別,不禁有些驚訝,問道:「你這手……」   「沒什麼,仙玉的玉斑聚在一起,就成了這個樣子,沒什麼效果,我還嫌難看呢!」   說話之間,宇文慧裹著仙氣,如白綾似的從玉手中飄出,隨後娉婷的陰魂也隨著飄了出來,而她身上卻是盤旋著黑色的陰氣,這一黑一白陪襯在一起,相映成趣。   卓照矢見這對玉人,好奇地問道:「賢婿,這是怎麼回事?」   耶律雲指著白氣纏身的宇文慧,道:「這就是我要救的慧妹妹,她被玉中仙氣煉化,已成了仙魂,只可惜不能回到肉身。」   宇文慧朝卓照矢福了一福,微笑道:「慧兒有禮了。」   卓照矢上下打量了宇文慧半天,見她青絲柳眉,秀面嫣唇,身上裹著皓白如絲的仙氣,恍若迷夢中的仙子,朦朧而又真實,奇特而且動人,不禁讚歎道:「想不到還有這種形態,狀似鬼魂,卻沒有陰氣而有仙氣,的確與眾不同。」   「岳父,慧妹妹在仙玉修練《煉玉訣》,已經成了仙魂體,大概除了仙人沒有人能傷害她。」耶律雲把卓文嫣知道的事情都主動說了出來,既表示了自己的恭敬,又可以避免任何的懷疑。   「參見伯父。」宇文慧與他心靈相通,怎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表現得落落大方,挑不出半點毛病。   卓照矢聽到「仙」字總是有些不悅,又瞟了她幾眼,問道:「她的能力豈不是與仙人相同?」   耶律雲輕笑道:「她哪有什麼能力,不然我早就從魔畫之中出來了,何必再等兩年。她不過是在我手裡的一個仙魂而已,既不能投胎,又不能升仙,我正為此事發愁呢!」   「哦!」卓照矢這才釋懷,轉頭望向姬娉婷,見她一身陰氣,與普通鬼魂無異,並沒有多看。   「伯父。」姬娉婷也福了一福,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貼在耶律雲的身側。   耶律雲笑著解釋道:「娉婷雖然成了陰魂,但隨鬼王練了鬼術,而慧妹妹練的是煉玉訣,自染仙氣,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她們在這玉中,可以隨我到任何地方。」   卓照矢大為稱奇,像他如此見多識廣的人也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場面,連連點頭讚歎。   姬娉婷飄在耶律雲的右側俏聲道:「幸虧雲哥現在是仙體,不會被我的陰氣所侵,不然我也不敢纏著他。」   耶律雲伸手在她幻影般的臉側摸了摸,含笑道:「等我學會了離魂術,就能和你們相會了。」   宇文慧柔聲道:「我們兩個等著你。」   「如果是這樣,你們的親事就要早點辦了,免得他上了天界,把文嫣一個人丟在人界。」卓照矢牽著女兒插嘴道:「賢婿,文嫣,你們的親事早就命人安排好了,只等你們回來就可以舉行了,如今你們平安回來,我打算一個月後為你們成親,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耶律雲早有心裡準備,見他相問,轉頭望向卓文嫣含笑道:「如果姐姐不反對,我也無所謂。」   卓文嫣與他在地獄之中共生共死,相護扶持,感情已是十分融洽,而且有舊約,所以欣然點了點頭。   少聚了片刻,耶律雲以想念父親為由告退,留下卓文嫣與父親相聚,自己則來到父親的住處。   耶律虎這些年雖然豐衣足食,但沒有兒子在身邊,又沒有以往的朋友,有些寂寞,陪在他身邊竟是那只只顧喝酒的小酒妖,因而見兒子有些激動,拉著他左看右看,憐愛地道:「小雲,你瘦多了,我聽你岳父說你又去修練,這次一去就是兩年,我天天擔心,今天總是平安回來了。」   耶律雲發現父親的頭上多了許多白髮,滿臉歉疚地道:「爹,是孩兒不孝。」   耶律虎朝他身後望了幾眼,問道:「你媳婦呢?」   「您是說文嫣?」   「不是,是娉婷。」   耶律雲微微一笑喚道:「娉婷,慧兒,你們出來吧!」   二女再次鑽出玉手,站在耶律虎的面前。   耶律虎嚇了一跳,直愣愣地看著兩位媳婦,完全不知所措。   「公公。」二女羞澀地福了福,臉上都染滿了桃紅,煞是美艷動人。   耶律虎忽然朝著兒子苦笑了一聲,問道:「小雲,你總是給我刺激,兩位媳婦怎麼會從你手裡跑出來?」   耶律雲嘻嘻一笑,扶著父親坐下,含笑道:「爹,你別多問了,反正她們安然無恙,你就放心吧!」   「好,好!我不問了,只要你們平安就好。」耶律虎見到兒子已經心花怒放,又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只是想起自己父子住在卓家,卻憑空多找了兩個媳婦,怕卓家不高興,問道:「小雲,你大媳婦同意了嗎?」   「她同意了。」   「這我就放心了。」耶律虎笑了笑,轉頭又打量兩位媳婦,忽然一愣,懷疑地道:「小雲,她們這樣能幫我們傳宗接代嗎?」   耶律雲等三人一聽之下頓時都愣住了,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們都擺脫了生死輪迴,所以只想著長久生活下去,絲毫沒有考慮子嗣之事,然而他們都很清楚,作為耶律家的人,有責任傳宗接代,不禁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耶律雲尷尬地笑了笑,為了避免討論這個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轉而問道:「您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過得倒是不錯,只是有點無聊,你不在身邊,老朋友也都不在,我一個人不知怎麼打發時間,唉,還不如回山裡舒服。」   耶律雲正等父親說這話,一聽之下不禁大喜過望,勸道:「孩兒成親之後就會離開這裡,爹如果想回山,孩兒送您回去,再陪您住一段日子。」   耶律虎大喜,啪的一拍大腿,笑道:「這主意好,就算在山下的小鎮住住也不錯,村民們都在那裡。」   說得正興之時,小酒妖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見到耶律雲眼睛一亮,興奮地跳了起來,叫道:「我要喝仙酒。」   耶律雲拉著他圓鼓鼓的小手,笑著問道:「過了兩年,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小酒妖嘻嘻笑道:「嘻嘻,小妖只會喝酒不會變,兩年不見你,饞死我了。」   耶律虎指著道:「這兩年它經常來看我,開始我還怕它,後來見多就熟了,覺得它雖然長得古怪,但也挺有趣的,陪我解解悶倒也打發了不少時間。」   「哦!」耶律雲驚訝地看著小酒妖,沒想到它和父親交上了朋友,笑道:「看在你陪伴我爹的份上,讓你試試新的仙酒。」   「好啊!」小酒妖興奮的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然後又撲到他的身邊。   耶律雲喚出酒訣,用酒杯滴了一杯透明的「冰嬈」,酒甫一入杯,怡人心扉的香氣頓時飄散在室內。   「天啊,真是好酒啊!」小酒妖像見了天下至寶似的,撲上去一口就喝光了,然後歪倒在桌腿旁回味著仙酒的香氣,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   其他人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小酒妖忽然朝著耶律雲咧開大嘴笑了笑,讚道:「大哥,你的練酒術大有進步呀!這酒真是美妙之極,是正宗的仙酒。」   耶律雲嘿嘿一笑道:「你可不許亂說,不然以後再也不讓你喝。」   「一定,一定!」小酒妖忙不迭地晃動著圓嘟嘟的腦袋。   說話之際,纖雲走了進來,含笑道:「雲哥,楓華院都收拾好了。」   「謝謝。」耶律雲轉身告退,然後隨著纖雲走到楓華院。   纖雲看著他俏聲問道:「雲哥,聽說你成親之後就要帶小姐四處雲遊了?」   「是啊!」耶律雲點了點頭,眼角忽然發現她欲言又止,心中一轉,就明白了,含笑道:「你想陪小姐一起出遊?」   纖雲立時興奮了起來,雀躍地道:「是啊!我和小姐情同姐妹,這兩年都悶死我了,求求你帶我去吧!」   「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想家嗎?」   纖雲一聽就撅起了俏嘴,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無家可歸,還說這話來氣我。」   「是我不對,我向你賠禮。」耶律雲笑著朝她揖了一揖。   纖雲轉怒為笑,嬌笑道:「帶我一起去吧。」   「你去問你家小姐,我說了不算。」   「說了可別不算數,我這就去問小姐。」纖雲喜色滿面地跑了。   姬娉婷抿嘴笑道:「又是一筆風流債,雲哥有大麻煩了。」   耶律雲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道:「你們不介意,我又何必介意。」   「不理你了。」姬娉婷白了他一眼,鑽回了玉中。   宇文慧也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化成白氣回到玉中。   耶律雲笑了笑,心裡又嘀咕了起來,他如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如何應付卓照矢的身上,沒有時間去理其他事情。   走入楓華院,院子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但四周都已打掃整齊。   耶律雲默默地走到正房的廳中坐了下來,心裡還是在思考著將來的道路。   姬娉婷拉著宇文慧又鑽了出來,飄到耶律雲身邊,問道:「雲哥,我們現在要怎麼做呀?」   「這親不能不成,我們等成了親就帶著爹離開,然後把他送到宇文大哥那裡,這樣就有人陪爹了。」   「嗯,這個主意好。」姬娉婷忽然俏臉微微一紅,細聲問道:「你爹說的事你沒想過嗎?」   耶律雲搖頭苦笑道:「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事,沒想到爹會突然提起,弄得我不知所措。」   宇文慧歉然道:「可惜我沒辦法還陽!」   耶律雲朝她笑了笑,親暱道:「別在意,我們現在可沒時間想這個。」   說著臉色微微一沉,又道:「剛才卓照矢聽說我們的修練成果後表情異常,我留意了一下,他的眼神中竟有些擔憂,似乎對我的快速提升感到不安。」   「我也看見了,只是我不明白,他既然希望你苦練,然後登上仙界,為什麼又怕你實力增強呢?」   「嗯,也許他怕我的實力上升太快,沒有辦法控制我了。」   「很有可能。」   宇文慧不習慣這種陰險狡詐,聽說卓照矢如此厲害,擔心地問道:「我們能應付嗎?」   「靜觀其變吧,沒成親之前,他應該不會怎麼樣,以後你們在外人面前別出來,也不要提及任何有關風獸和酒爵初段的事,更不要隨意施展,尤其是仙玉之力。」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耶律雲望著面前的雙嬌忽然神秘地笑了笑,問道:「你們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二女都茫然搖了搖頭。   耶律雲嘻嘻一笑道:「我想去學離魂術,然後到玉中和兩位妹妹相聚。」   二女羞得俏臉腓紅,心裡有說不出的喜悅。 第七十二章 黃陵之行        卓文嫣和耶律雲成親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京城,只是婚禮竟拖了兩年,而且在這兩年內,這兩人都消聲匿跡,這一現象無疑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好奇,好事之徒千方百計想打聽其中內幕,更有許多垂涎卓文嫣美色的人在幻想著親事將會取消,更有人上門來提親,被卓照矢一一扔出了大門。   然而就在耶律雲回到人界的第二天,國師府突然向外宣佈,成親之日已定,定於一個月後的初八,這一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城市,高陽國就像是一鍋沸水,不斷地翻滾著,那些妄想吃天鵝肉的豪門子弟都忍不住罵上幾句,卻也只能失望地接受這個事實。   不少人得到消息之後都紛紛上門到賀,弄得平時冷清的國師府頓時喧鬧了起來。   然而耶律雲卻從不見外客,也沒有離開國師府,與姬娉婷和宇文慧一起陪著父親說話,一副悠閒的樣子,完全沒有把成親當成大事。   他唯一見的客人便是天縱子,這位皮膚黝黑的青年道士被耶律雲的熱忱所感染,把他當成了朋友,所以一聽到消息就上門來祝賀。   「黑哥,你來得正好,裡面請。」耶律雲的朋友不多,天縱子的直爽和憨厚令他很舒服,所以見到他極為高興,熱情地將他引入了楓華院。   天縱子隨著他逛了一陣,最後來到了楓華院,看著清幽雅致的小院,點頭讚道:「不愧是國師的府第,就算是在鬧市之中也有著脫俗的味道。」   耶律雲住了這麼久也沒有留意這裡的擺設,聽了天縱子的這番評論不禁尷尬地笑了笑,道:「你怎麼來了?」   天縱子憨笑道:「聽說你下個月初八與卓家小姐成親,我特地前來道賀。」   耶律雲高興地拍著他的肩頭,道:「不愧是好兄弟,不枉我特地跑到道衡院去結識你。」   「這兩年你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弄得大家都在猜測。」   「我閉關修練了兩年。」   天縱子恍然大悟,一對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讚道:「一見面就發現你變了,現在再看,果然變了不少,氣質不凡,神采飛揚。」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只怕是兩年沒見,連我原來是什麼樣子都忘了。」   天縱子搖頭道:「的確不一樣,我沒說錯。」   「對了,你的竹聲三顫練得怎麼樣了?」   一提到「竹聲三顫」,天縱子忽然皺了皺眉頭,憂愁地道:「好像沒什麼進展,不過道術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所以我不太擔心。」   耶律雲對上次敗在「竹聲三顫」之下,記憶很深,想起當時那種平淡不波的心境,總想再感受一次,於是拉著他,笑道:「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再比試一下。」   天縱子兩年沒見識過他的本事,心裡沒底,擔心地問道:「我的實力差太遠了吧?」   耶律雲笑道:「放心吧,上次我輸了一次,總該給我一次機會吧!」   天縱子想起上次為了卓文嫣向他挑戰,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憨笑道:「上次我……」   耶律雲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道:「放心施展吧,最多再輸一次而已,反正你的竹聲三顫沒有任何的攻擊力。」   「好吧!」天縱子見他一再要求,不再推辭,伸手從懷中掏出碧色短竹,然後又望著他,提醒道:「你要小心啊!」   「來吧!」耶律雲退了兩步,長身而立,臉上儘是微笑,地獄之行帶給他兩樣重要的成果,一是心的力量,如今的他所能承受的心裡壓力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二是酒符,血池地獄中打開的酒符之門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酒級只有初段,離最高的九段還差很遠,但總算是入段了。   「嗚——嗚——嗚——」   天縱子將短竹橫放唇邊,輕輕地吹了起來。一陣陣無形的音波在空中不斷地擴展著,透過肌膚,直入耶律雲的心底深處。   耶律雲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像是安全停頓了似的,一絲反應也沒有,無慾無求,忘記了所有的恩怨情愁,忘記了所有愛恨悲喜,然而這一次的他沒有並沒有像上次陷入謎一樣的夢幻之境,神智依然保持清醒,而且十分享受這種心靈的恬靜感。   姬娉婷和宇文慧在玉裡也感受到這種清靜淡雅的心神,不禁有些癡了。   天縱子吹奏了三聲後便收起了小竹,見他嘴角露出絲絲微笑,眼神也十分有神,知道他雖然被音律所攝,但仍能保持清醒,與上次的癡呆狀截然不同,含笑著讚道:「你又進步了,看來這幾個月的修練大有成果。」   耶律雲沒有回答,而是抬頭望上蔚藍的天空,似是在回味著心中的寧靜感,白雲輕輕地飄著,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柔軟而和諧。   天縱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空,似乎感覺到什麼,因此也靜靜地望著藍色的天空。   良久,耶律雲才轉頭看著天縱子,微笑道:「好美妙的意境啊!比上次更舒服。」   天縱子很少被人稱讚,聽了他的讚歎之詞,黑臉微微一紅,搔著腦門憨笑道:「你別笑話我了,我的道力還很弱。」   耶律雲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正色道:「我可沒笑你,我的心裡一直都認為這樣的道術才是最好的道術,要是每天能聽一次,一天的煩惱就可以被一掃而空。」   天縱子感受到他摯誠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動,自從他學道術以來,沒有一個人像耶律雲這樣稱讚他,而所有的稱讚之詞都是發自內心,沒有絲毫的吹捧之意,這才是讓他最為感動的事,他親切地握著耶律雲的手臂,歎道:「想不到我還有你這麼一個知己。」   耶律雲放聲大笑道:「我既然認做朋友,就會傾心相交,這才是男人所為,喜則笑,怒則罵,沒必要掩飾本性。」   天縱子突然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既然你喜歡,不如我教你竹聲三顫。」   耶律雲連擺了擺手,笑道:「算了吧,我的性格急,不適合學這種道術。」   正說著,卓文嫣走了進來,見耶律雲和天縱子在院中說話,笑著迎了上來。   天縱子臉皮薄,一見卓文嫣綽約的風姿,黑臉就紅了起來,口齒也有些不清了,吶吶地道:「卓……卓小姐。」   耶律雲噗哧一笑,調侃道:「黑哥,剛才還正常,現在怎麼變成了鋸嘴葫蘆?」   天縱子的臉更紅,竟連脖子都紅了。   卓文嫣白了耶律雲一眼,含笑勸道:「雲弟,別捉弄老實人。」   「沒什麼。」天縱子抬頭看了看她,隨即又低下頭不敢多看。   靜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一事,凝視著耶律雲,正色道:「兄弟,上次你說要成親,後來京城裡來了很多修道人,不少人就住在道衡院,聽說好像是專門來找你麻煩的,後來親事推遲,你又久久不露面,所以都走了,這次你又要成親,只怕他們還會前來,你可要千萬小心啊!」   「麻煩?」耶律雲詫異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昊天山說你打傷他們的弟子,又搶了火靈珠,要找你算帳。」   「昊天山!」耶律雲想到烈子雨的所做所為,臉立時沉了下來,眼中閃爍著寒光,冰冷冷地道:「我還沒有找他們算帳呢,他們居然敢來找我的麻煩。」   宇文慧想起烈子雨也是一陣心寒,一向溫柔的她也不免露出薄怒。   天縱子從語氣中聽出他竟要找昊天山的麻煩,嚇得吐了吐舌頭,搖頭歎道:「昊天山可不是好惹的,你還是小心點。」   耶律雲點點頭又問道:「還有什麼人?」   「龍潛閣說你在登仙峰殺人奪寶,要抓你治罪,帶來了很多人,都說要除奸滅妖,還有些人是不知名的修道者,聽說有的是要抓你去換什麼重賞,他們都帶著很厲害的法器,實力很強。」天縱子一向專心修練,知道的並不詳細,所以只說了大概,並不知道細節。   耶律雲越聽越怒,嘴邊冷笑不斷,待天縱子說完,他淡淡地道:「看來我的仇人不少呀!」   卓文嫣擔心地道:「昊天山和龍潛閣是道界兩大勝地,如果他們聯手,只怕不太容易對付。」   耶律雲想起昊天山的七星連珠大陣,心中也有些不安,雖說實力大進,而且又突破了生死大關,然而他並沒有十成的把握應付七星連珠大陣,而且還有龍潛閣為敵,不能不讓他謹慎小心,但生性豪邁的他雖是面臨強敵,卻沒有半點的懼意,泰然自若地道:「既然來了也沒什麼可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會一會這些道學名家。」   卓文嫣蹙著秀眉道:「不是說銳國皇帝也私下懸賞嗎?這些人要是聚在一起,恐怕連爹也要小心應付,雖說你突破了生死大關,但也會受傷。」   耶律雲溫言勸道:「姐姐不必擔心,有血梅相護,受傷也沒什麼可慮的。」   天縱子沉聲道:「我雖然沒有什麼實力,但我一定會全力幫你。」   耶律雲聳了聳肩,意態輕鬆地笑道:「別把我看得不堪一擊。」   「雲哥,我們幫你。」一黑一白兩道光突然從他的手背鑽了出來。   天縱子嚇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看著纏在耶律雲身邊的兩名花容玉貌的美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耶律雲見兩位心上人滿臉焦慮,含笑道:「我已近半仙之體,不會輕易戰敗,何況防禦是我的強項。」   宇文慧溫柔地勸說道:「雲哥別大意了,畢竟他們人多。」   「好吧,我會小心。」對面兩位玉人款款深情,耶律雲不忍拒絕她們的好意,溫柔地朝他們笑了笑,其實他們都很清楚,最有威脅的敵人並不是這些看見的敵人,而且潛在暗中不知目的的卓照矢。   「她不是……」天縱子呆了一陣,突然想姬娉婷就是耶律雲帶進京的女子,如今卻是鬼氣纏身,影形虛幻,明顯已經成了鬼魂,不由大聲驚呼了起來。   耶律雲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見天縱子雙眼怔怔地看著姬娉婷,隨即明白了原因,含笑道:「黑兄,娉婷雖然是陰魂,但她修練了鬼術,陰氣比普通的鬼魂要重許多,你別站得太近。」   話剛還沒說完,天縱子就感覺到身邊的溫度驟降,彷彿置身於冰窟之中似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覺得寒冷,接著整個人便哆嗦了起來。   姬娉婷見他的臉色有些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看來我該說一聲再出來。」   耶律雲呵呵笑道:「快把你的陰氣收斂起來吧,別把黑哥給嚇著。」   「哎呀,我忘了!」姬娉婷嘻笑著吐了吐舌頭,玉手輕揮,將身上的黑氣凝成一團,然後張口吞了下去。   看著姬娉婷的嬌憨之態,耶律雲感到一陣心裡酥麻,只想早日學會離魂術。   天縱子感覺得陰氣全消,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望著嬌美動人的姬娉婷,苦笑連連,道:「兄弟,這位姑娘的陰氣可真重,我見過不少陰魂,還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說著又望向宇文慧,道:「這位也是弟媳婦吧,我可沒見這種魂魄,沒有一絲陰氣。」   耶律雲指著二女,含笑道:「慧兒是仙魂,所以有仙氣繞身,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天縱子朝著二女各行了一禮,道:「雖然修道之人不喜歡在人界見到魂魄,但你們是兄弟的妻子,也就是我的親人。」   兩女見他傻傻地笑容,都抿嘴笑了起來,覺得耶律雲的這位朋友十分有趣。   寒暄了半天,天縱子便告辭回山。   送走天縱子後,耶律雲臉色沉了下來,看著卓文嫣,道:「本想順著岳父的意思成親之後就去尋找仙玉,如果這些人死心不息,終日糾纏,倒是一件麻煩的事。」   卓文嫣知道他擔心的是自己,嫣然笑道:「如果害怕對手,我們呆在家裡就行了。」   耶律雲呆了呆,醒悟她說的是反話,胸中豪氣頓生,道:「姐姐既然不怕,我又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就讓他們變成我們的修練對手吧,也許成果會更好。」   卓文嫣凝視著豪情沖天的耶律雲,眼神中流露出極度的欣賞,這個充滿了狂野和豪氣的男子總像是太陽一樣釋放著奪目的光芒。   「來找我的不止是昊天山、龍潛閣和銳國的司涵,還有為了懸賞被召來的修道者,也許更還有……」耶律雲慢慢地數著自己的敵人,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瞳孔微微一縮,然後轉頭看著卓文嫣一言不發。   卓文嫣冰雪聰明,腦子一轉便已知道他要說什麼,臉色猛地變得煞白,喃喃地道:「不會有他吧?他不是已經娶了妻子嗎?」   耶律雲沒有任何掩飾和避忌,直接了當地問道:「姐姐,如果是舒少爺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我不知道!」卓文嫣被這個突然而來的想法沖暈了腦袋,一時不知所措,呆滯的目光落在院中的大樹幹上,久久不能不自己。   耶律雲見她身子輕晃,神色顫動,知道她的內心根本沒有忘記自己的初戀,伸手扶著她的身子,柔聲道:「姐姐不必逼自己,心中的感情也沒有必要壓抑,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吧,無論如何我都會幫姐姐完成心願。」   卓文嫣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神色緩緩地恢復了原狀,這一番話如果從別人嘴裡說出,她會覺得是虛偽,但這是耶律雲一慣的作風,沒有世俗,沒有禮教,一切隨心,雖然她做不到耶律雲的瀟灑,但她覺得像他這樣活著才是最完美的人生。   耶律雲聳了聳肩,嘻嘻笑道:「我可不介意自己身邊多一個美人,當然也不介意少一個,所以姐姐大可不必在意我的感覺。」   如果卓文嫣出言反對,對他而言倒是一種解脫,雖然他並不相信卓照矢會就此放過自己。   卓文嫣緩緩地搖了搖頭,凝視著他,微笑道:「你也不必挑撥我,我的主意已定,這身道裝就代表了我的想法,與他在一起也許有柔情千萬,卻無法完成我的心願和爹的期待。」   「你的決定我都支持。」耶律雲朝她擠了擠眼睛,調笑道:「既然姐姐決定了,下次舒家少爺來,我就把他打回去,免得姐姐動心。」   卓文嫣抿嘴一笑,揶揄道:「你不怕姬妹和慧妹吃醋嗎?」   耶律雲故作輕鬆地道:「她們已經跑不掉了,姐姐可不一樣。」   院子裡頓時響起了一陣笑聲。   為了早日練成離魂術,耶律雲當日就向卓照矢告辭,意欲前往黃陵鎮求學。   卓照矢並沒有阻攔他,欣然答應了。   次日一早,耶律雲騎著馬出了卓府向黃陵鎮奔去。   然而剛出城門,宇文慧透過心神說道:「雲哥,我感覺到有人跟著我們。」   耶律雲正想走到無人處喚出風獸,一聽此話,心中猛地一緊,問道:「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他用的是隱身術,肉眼應該看不見,但他跟得很隱密,要不要我出來看看?」   耶律雲剛想說要,心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連忙說道:「不要出來,這人可能是卓照矢,我不想現在翻臉。」   「是他?」宇文慧和姬娉婷都嚇了一跳。   「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耶律雲沉聲道:「我們走我們的路,黃陵鎮他去過,離魂術他也知道,所以我們可以大大方方的行動,他不會懷疑什麼。」   「以後我就用心神傳話,免得他聽到。」   「嗯!」   向南走了幾十里,卓照矢就像是粘在身上的鬼影,如何甩也甩不開,弄得耶律雲十分煩燥,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宇文慧和姬娉婷不停地與他用心神交流,安撫他的情緒。   晚間時分,耶律雲縱馬來到了一座叫青流城的地方,剛進城門,宇文慧忽然道:「雲哥,他離開了。」   耶律雲立即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少了許多,長長舒了口氣,下意識地朝城門外望了一眼,問道:「真的走了?」   「嗯,的確離開了,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   耶律雲抬頭看著城門上的「青流」兩字,點頭道:「他一定是在監視我們走的方向,這裡是去黃陵鎮的必經之路,到了這裡就足以證明我們的確是去黃陵鎮,而不是另有所圖。」   「不能太放鬆,我隨時留意動靜。」   耶律雲感歎道:「有妹妹在身邊真好,什麼危險都能及時發現。」   「因為我是雲哥的妻子。」宇文慧柔聲一笑。   沒有了卓照矢的威脅,耶律雲在青流城中休息了半天,確定卓照矢不再跟蹤之後,他便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喚出風獸,風馳電掣般向黃陵鎮飛去。   玉林山風景依舊,樹林茂密,綠草成茵,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耶律雲坐著風獸飛到天目泉上空,望著下面的景色,腦海中立時想起當年的事,如果不是言秋水被困逆雷陣,自己所遇到的種種都會完全改變,包括玉中的兩名佳人。   「雲哥,你不是說天目泉有個很大的氣泡嗎?怎麼一點水也沒有?」坐在後面的宇文慧一邊向下張望一邊問道。   耶律雲吃了一驚,低頭細看,果然發現洞口漆黑一片,不但沒有氣泡,連水都沒有,心中大顫,連忙催促風獸向下衝去。   不待風獸著地,他就縱身跳下,然而一切還是與他在空中所見的一樣,洞內沒有水了,只有一個黑乎乎的深洞,泉眼四周的草也因為沒有了泉水而變疏變短了,有的地方甚至變成了禿地,裸露出黃色的泥土層。   「這……這是怎麼回事?」耶律雲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宇文慧和姬娉婷飄在洞口之上朝下望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其他什麼也看不見。   「雲哥,這裡不像是有人呀!」   「下去看看。」耶律雲臉色驟沉。   紅綾是蕭天長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嫂子,不但關係著離魂術的修練,也關係到蕭天長的幸福,耶律雲心情怎能不緊張,忙跳上風獸就往洞下衝去,手中的銀槍同時噴著絲絲火光,照亮前路。   洞中十分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沒有聲音,即使在火光的照耀下也還是顯得死氣沉沉,與以前的金碧輝煌相比有天淵之別。   耶律雲看到如此景像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但他還是心存僥倖地衝到紅綾的居所。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間雜亂無章的房間,桌椅或散或倒,各種物品散落一地,一張大床也從中間斷開,而且四處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這裡似乎打鬥過。」   「嗯!一定是有人闖了進來。」耶律雲想起紅綾說過,只要一出洞口,就立即變回石人,心中更是擔心,蕭家對他恩重如山,蕭天長又與他情同手足,看著眼前的一切,怎能不令他怒髮衝冠,怒吼道:「嫂子受難,我不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是誰幹的好事。」   姬娉婷蹙著眉尖,道:「可是這裡荒廢了這麼久,只怕找不出線索吧?」   耶律雲轉頭望向宇文慧,問道:「妹妹是仙眼,有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宇文慧搖了搖頭,歉然地道:「我第一次來,不清楚以前的樣子,所以什麼也看不出來。」   「出去再說。」耶律雲皺著眉頭跨上風獸回到泉邊,失望和擔心使他沉默了,一言不發地坐在泉眼旁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天目泉。   姬娉婷見他如此,柔聲地勸道:「別太擔心,說不定人沒事。」   「嫂子是石人煉化成形,一出洞口就會恢復原形,如果被人擄去還有救,如果變成石人後被隨便拋棄,風吹雨打,日曬霜寒,只怕對她有很大的影響。」   「我們四周找找吧,如果沒有人,就說明人被擄走了。」   「嗯!」耶律雲騎著風獸在附近找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人形石頭,於是斷定紅綾的確被人擄走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七個石人一起搬走。   宇文慧見他累得滿頭大汗,柔聲勸道:「你也累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們去黃陵鎮,也許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耶律雲的腦海中出現了言秋水的樣子,她與紅綾私交不錯,也許可以從她的身上找到天目泉變成這樣的原因。   他收起風獸,步行走向黃陵鎮,忽然發現每一次來到這裡都有事發生,似乎這個地方與他極為有緣,但這種緣份卻是惡緣。   黃陵鎮繁華如舊,糧倉的美譽使黃陵鎮又向外擴張了一圈,宛如一個小城,只是沒有城池而已。街上行人往來穿梭,絡繹不絕,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   耶律雲憑著以往的記憶找到了言府,然而眼前所見卻是與想像中不一樣了,偌大的宅院依舊如初,只是門前那塊言府的朱紅大匾不見了,換上了卻是一塊「李府」的黑色燙金匾。   「言家呢?」他站在門口愣愣地望著黑匾,滿臉驚訝,沒想到連鎮中最大的宅子也換了主人。   守門的一名大漢迎了上來,指著他怒目相視,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別擋在門口,快滾開。」   耶律雲用眼角瞟了他一眼,見他比自己高出兩個頭,寬肩厚背,落腮短鬚,虎目圓睛,一張血盆大口唾液飛濺,一副凶樣,態度惡劣,心中十分不悅,淡淡地問道:「這裡不是言府嗎?怎麼變成李府了?」   「言府?嘿嘿,你小子不會是昏了頭吧,言老兒一家早就死絕了」   「死絕了?」耶律雲又是一驚,心想:言家雖然死了兒子,但仍是家財萬貫,不可能這麼快就衰敗了,於是又問道:「怎麼死的?」   「沒工夫陪你廢話,快給老子閃到一邊。」大漢伸出粗大的手臂想抓他的衣服。   銀光一閃,耶律雲的槍尖瞬間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想要命就別動手,動口就行。」   大漢感到脖子微微一痛,知道槍尖刺破了皮,嚇得臉色慘白,驚恐萬分地求饒道:「有……有話好說。」   耶律雲淡淡一笑,撤回了銀槍,輕喝道:「我問你,言家兩年前還在,怎麼會死絕了?」   大漢略加思索便搶著答道:「一年前的一個晚上,鎮上陰風大作,有人見到一團黑色聚在言府上方,第二天早上人們就發現言家一個人也沒有了,整座大宅空空蕩蕩,都說是做孽太多,被鬼追魂了。」   耶律雲大感驚訝,言家雖然是黃陵首富,難免有些欺凌鄉民的舉動,卻也不算是大惡,被鬼追魂之說似乎有些不合理,而且有人見到黑氣凝聚,一定是有人施術。   想了一陣,他沉聲又問道:「你知道天目泉嗎?」   「知道,當然知道,就在玉林山。」   「泉水的事你也知道?」   「聽說過,好像也是突然消失的,與言家的消失只是相隔了幾天,後來連水都消失了。」   耶律雲漸漸瞭解事情的大概,忖道:「能在一夜之間把人弄走,此人的能力一定很高,而紅綾嫂子是黃陵散人的門人,能從石人修練成人形,實力也一定不小,居然能讓他們突然消失,這人的實力也許不在我之下。雖然言家與我無關,不過事情既牽涉到嫂子和天長,我絕不能置之不理。」   大漢見他想得入神,趁他不注意反手抓向他的衣服,想將他摔倒在地,然而手臂剛剛觸到衣服,只覺得一陣陰風襲來,整隻手竟麻木了,不由大吃一驚,臉色再次變得煞白。   耶律雲低頭看了一眼,笑道:「娉婷,動作好快呀!」   姬娉婷俏聲笑道:「我雖然沒有什麼實力,但對付這種人還是綽綽有餘。」   大漢終於知道了耶律雲的厲害,哭喪著臉哀求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   「一會兒就沒事了,先忍著,免得你忘了這個教訓。」耶律雲扛著銀槍朝他微微一笑,然後揚長而去。   「雲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耶律雲毫不猶豫地應道:「當然是救人,救人如救火,等不得,而且我們乘風獸而來,這麼快回去一定會引起懷疑,還是先在這裡逛一逛吧,也許還能找到蛛絲馬跡。」   在街上閒逛了一陣,他來到碼頭,苦力船夫們忙忙碌碌地工作著,船客們也在焦急催促著開船,叫嚷聲、喧嘩聲、咒罵聲,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化成酒葫蘆掛著耶律雲腰間的小酒妖突然聞到酒香立時清醒了,小聲喚道:「大哥,幫忙弄點酒來喝吧!」   耶律雲輕輕一笑,轉身望向碼頭旁的一排小酒館,最後選擇了一聞名叫「陳記酒鋪」的店。   「客官您裡面請。」掌櫃笑臉相迎,為他找了一張靠牆的桌子。   「二十斤酒,四碟小菜。」   掌櫃聽他一開口就是二十斤酒,不禁又驚又喜,打量了他幾眼,笑道:「還真沒看出來,您竟是海量。」   耶律雲見他不走,知道他怕自己沒錢付帳,於是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他,笑道:「放心拿酒來,不必擔心。」   「你稍候,酒菜很快就上來。」掌櫃收了銀子更是笑容可掬,連忙走去張羅酒菜。   耶律雲閒來無事,轉頭掃視了一眼不大的酒館,只有六七張桌子,三三兩兩的酒客邊喝邊說,誰也沒有留意他。   「雲哥,我們怎麼打發這一個月的時間?總不能隨便逛吧?」   耶律雲低頭沉默了片刻,應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們有風獸代步,倒是可以四處逛逛。」   姬娉婷忽然扭捏著問道:「不如……不如我們回銳國看爹娘吧?」   耶律雲沉吟了半刻,點頭道:「也好,只是不知道時間夠不夠,別誤了成親之日。」   姬娉婷見他沒有反對,立時興奮了起來,嚷道:「風獸日行千里,一定能及時趕回來。」   耶律雲不忍讓她失望,含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去一趟銳國吧,順便去看看那位通緝我們的皇帝。」   「雲哥萬歲。」   不一會兒酒菜都上來了,耶律雲自斟自飲,雖然人界的酒遠不如他的仙酒,但喝起來也算挺有滋味,而小酒妖則被他扔進一個十斤酒的酒罈子裡。   「有空位嗎?」   一把洪亮的聲音吸引了耶律雲的注意力,他轉頭望向門口,突然一愣,隨後笑了起來,揮手喚道:「盛大哥!」   原來門口的人竟是盛清栩,他聽到喚聲呆了一呆,順著聲音也看到了耶律雲,不禁大喜過望,笑著走了過來興奮地道:「老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我很好。」耶律雲笑著請他坐下,拿起罈子為他斟了一碗酒,問道:「盛大哥怎麼會到這裡來?」   盛清栩臉色一沉,壓低聲音道:「我坐船而來,正想去高陽國都找你。」   「找我?」   「上次在山林中,你的那位朋友不是丟了把寶刀嗎?」   「玲瓏七殺刀!」耶律雲一聽就站了起來,焦急地問道:「有消息了嗎?」   「嗯!」盛清栩點了點頭,拿起酒碗一口喝光,抹了抹嘴,又道:「這兩年有一名道人在赤顏國北部突然名聲大震,擊敗了許多道學名家,還搶了一些法器,我原本沒有在意,只是半年前我與一位道士朋友聊天的時候說了這人,才知道他除了寶刀還使用烈霜蟲,於是就猜測是當時在山中搶刀的人,所以準備去通知你。」   「一定是他,伍大哥為此耿耿於懷,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他取回寶刀。」耶律雲怒色滿面,伸手一拍桌子,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大概還在赤顏國北部一帶活動,如果沒有事情要辦,我們現在就可以起程。」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搖頭道:「我現在沒有時間離開,要去也要一個月後再去,而且這個月我還有些事要辦。」   「哦!」盛清栩好奇地問道:「老弟有什麼大事要辦嗎?」   「成親。」   「成親!」盛清栩大喜,抱著酒罈子一邊倒酒,一邊賀道:「恭喜呀!我借你的酒敬你一碗。」   「謝謝盛大哥。」耶律雲拿起酒碗也是一仰而盡。   盛清栩喝光,把碗放下,問道:「原以為你和卓家小姐早就成親了,沒想到直到現在才成親,這兩年是不是出了些變故?」   「變故倒是沒有,我只不過閉關修練了兩年而已,所以才壓後成親的日子。」   「原來如此。」盛清栩含笑道:「既然一個月之後成親,你也順便去一趟高陽國都,然後我們一起去捉邪道。」   耶律雲猶豫一下道:「我還有點事要辦,不如大哥先行一步。」   「哦,有什麼需要幫忙只管說。」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他,點頭道:「這裡原本有個言家,富甲一方,只是有一天,一夜之間所有人突然全都消失了,我這次來原本是有些事情想問一問,但他們消失了,我正在想辦法找到他們,卻又沒有頭緒。」   盛清栩呵呵笑道:「老弟,找消息這種事更要我幫忙了,我雲遊各地,消息也比較你靈通。」   耶律雲大喜過望,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不知大哥怎樣找消息?」   「自己找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效率大低,如今各國都有地下黑市,只要肯花點錢,沒有什麼消息買不到。」   「錢不是問題,只要有消息就好。」   「這樣就好,等酒足飯飽後我就起程,然後去國都。」   「國都?」耶律雲連忙擺手道:「現在我可不想回去。」   「為什麼?」   耶律雲愣了愣,心念一動,苦笑道:「自從成親之事傳出之後,家中每天都有人來訪,從官員到仕紳,一個個除了送禮就是送錢,還有人來挑戰,實在不勝其煩,所以我才出來逛逛,順便辦點事情。」   盛清栩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頭,道:「老弟要娶大美人,自然名動四方,誰不羨慕!誰不期待!」   「唉!看來還是不成最好,可是沒有回頭路了。」   盛清栩忽然想起一事,眉頭緊皺,小聲提醒道:「聽說昊天山和龍潛閣都表明了要抓你,銳國皇帝還是要懸賞你的人頭,所以你以後千萬要小心行動,這些都是可怕的勢力,不容小覷啊!」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道:「大哥放心,兵來將擋,沒什麼可怕的,還是找消息要緊,除了國都沒有其他地方嗎?」   盛清栩見他如此自信,倒也不便再說什麼,歪著頭想了想又道:「既然你不願回國都,不如我們過河往南走,平昌州的州城平昌城是南面的大城,不過那裡離龍潛閣比較近,不知道會不會有麻煩。」   「不用擔心,我們吃完飯就去。」   盛清栩猶豫道:「只是時間上也緊了一點,不知道會不會耽誤成親之事。」   「不怕,只要不生事故,一定能趕回國都。」耶律雲提起酒罈為他斟一碗。   盛清栩忽然瞥見耶律雲的左手包著一層玉,像是戴著一個五色手套,不禁有些納悶,一個大男子怎麼會戴這種東西。   耶律雲見他望著自己的左手,只裝作沒見到,拿起另一個罈子想倒酒,卻發現酒已被小酒妖喝光了,不禁笑了起來,伸手將他撈出酒罈。   盛清栩的注意力也被轉移到小酒妖身上,看著變成酒壺的它,笑道:「這小酒妖還在你的身邊,沒惹事吧?」   「沒有,只要有酒,它才不會惹事呢!」   小酒妖咧開壺嘴笑了笑道:「是啊,有酒就行,其他我都不在乎。」   盛清栩想起當時登仙峰之行,笑著問道:「那位姬姑娘怎麼不見?」   「她?」耶律雲微微一笑道:「她來了,不過現在不能出來。」   「這是為何?」盛清栩想起他與卓家之間的關係,不禁有些懷疑。   「我們起程吧,邊走邊說。」耶律雲不願多說,放下銀子,提起酒壺和銀槍起身往外走,畢竟姬娉婷是從鬼冊削名的陰魂,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人界,因而不想惹來麻煩。   「好!」盛清栩見他如此,沒有再問下去,提起行裝跟著他出了酒鋪。   然而當他從店外的木柱上解下自己的坐騎時,發現耶律雲沒有馬,勸道:「你還是買匹馬吧,不然來不及。」   「說得對,大哥稍候片刻。」說罷耶律雲轉身往鎮內走。   半個時辰後,他牽著一匹上好的白馬回來,與盛清栩一起雇了一條渡船載了馬匹,渡過漉河,往平昌城奔去。 第七十三章 拍賣仙玉        平昌州是高陽國最南的一個州,臨近百橫國,因為兩國關係不錯,所以道路暢通,來往方便,兩國之間的商業貿易集中在這一帶,連帶其西南諸地的商人也喜歡由這條路進入高陽,無疑大大的提升了乎昌州的繁華度,而州城平昌城自然就是重中之重,例如黃陵鎮運往百橫的糧食大部份都經由此地。   匆匆疾行數日,耶律雲和盛清栩終於進入了平昌城,隨意找了一間客棧安頓之後,便趕往位於城東的地下黑市。   「老弟,黑市裡買消息是要錢的。」   耶律雲一向對錢銀沒有概念,隨手掏了掏包袱,笑道:「我這次出來帶了一些,不知夠不夠。」   盛清栩笑了笑道:「我只是讓你有個心裡準備而已,不過裡面品流複雜,三教九流,無一不全,所以你千萬要小心,尤其是身上的物品。」   「盛大哥放心,沒人能從我身上偷走東西。」耶律雲信心十足地笑了,對他而言,一般的大漢早就不是他的對手了,小偷小賊也逃不過宇文慧和姬娉婷的監視。   穿過繁華的大街,繞過幾個巷子,他們來到了東北角落上的一間大宅。   大宅的東面和北面都是城牆,位置十分特別,整個大宅佔地極大,整條長巷除了這個大宅再無第二間宅子。   耶律雲見他從客棧到這裡沒有絲毫的猶豫,似乎很熟悉,笑著問道:「盛大哥輕車熟路,應該是經常來吧?」   「我捉了妖物就拿到黑市來賣,換點銀子,所以各地的黑市我大都去過,這裡我來過三次。」   「難怪大哥這麼熟悉。」   巷子很寬,可以讓三架馬車平行而過,地上鋪著青石板,既平又滑,一看就知道是刻意修造的。   大宅坐落在巷子的北面,青灰色的高大外牆,朱紅色的大門,門前還蹲著兩隻石獅子,張牙舞爪,氣勢非凡。   大宅外面站著十幾名身穿黑衣的大漢,像是打手,正守在門口。   耶律雲打量了幾眼,見巷子裡沒有一個人,好奇地問道:「沒有來錯地方吧?這裡怎麼這麼冷清?不會沒開門吧?」   盛清栩哈哈一笑,解釋道:「地下黑市不可能關門,只不過有幾個時段特別冷清而已,也許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好東西剛剛賣出,所以暫時都散了。」   正說著,十輛車從東面城牆下的道路駛進了小巷,停在了宅子門外,守在宅子門口的幾名黑衣大漢恭敬地迎了上去,朝著第一輛車躬身行禮。   耶律雲和盛清栩停下腳步,望著這些氣派不凡的車隊。   「這些是什麼人?這麼氣派!」   「不知道,也許是哪裡來的富商,想找點稀奇的寶貝。盛清栩伸頭張望了一陣,一時間認不出是從哪裡來的人。   在黑衣人恭敬地招呼下,馬車中的人都下了車,一共有十七個,有男有女,有二十歲的青年,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這批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衣著相同,除了顏色有些區別之外,款式、花紋和圖案都一模一樣,特別是胸前用金絲繡成的飛龍和巨浪,十分顯眼。為首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漢子,銀色披風,當盛清栩看到幾人胸前的繡紋時,突然一愣,臉色隨即就變了,急忙拉著耶律雲轉身,壓低聲音道:「他們是龍潛閣的人,老弟,我們還是避一避吧,免得惹事。」   耶律雲回頭打量了龍潛閣的人一番,卻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盛清栩見他沒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也不便勉強,只是盼著進去之後不要生事。   「開始了嗎?」為首的漢子傲然打量著面前的大宅子,微微地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座宅子。   「正等著幾位,請跟我們來。」黑衣人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將他們請入宅內。   「好!」為首的漢人扔下了一塊金子,然後傲然踏入宅門。   其餘的龍潛弟子隨著他魚貫而入,對於站在巷中的耶律雲和盛清栩,誰也沒有多看一眼。   耶律雲和盛清栩看出他們神情都顯得有些緊張,似是在參加一項重要的活動。   盛清栩不想惹龍潛閣的人,畢竟他只有一個人,日後還要四方遊走,得罪了勢力龐大的龍潛閣沒半點好處。   「老弟,還要進去嗎?」   耶律雲猶豫一陣,雖然不想惹事,但他不想半途不廢,應道:「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這些應該不是為了我而來的。」   盛清栩見他明知敵人就在身邊還能如此爽快地點頭,心中佩服他這份膽氣,不想讓他看輕了自己,點頭笑道:「也好,既然你都不怕,我又有什麼好怕。不過依我看還是低調一些,免得惹了麻煩辦不了正事,你就跟在我後面,我幫你找消息。」   「有勞大哥了。」   當兩人走到門口時,黑衣人把他們攔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見耶律雲的衣著頗為華美,似是有錢人,不敢冒犯,問道:「你們有帖子嗎?」   盛清栩知道規矩,從懷中取出兩錠大銀塞到他的手裡。   「進去吧!」黑衣人掂了掂份量,滿意地笑了。   「謝了。」盛清栩拱了拱手,提腿就往前走。   踏入宅子,耶律雲這才發現宅子的面積之大遠遠大於他的想像,而且富麗堂皇,單是面前這個氣勢非凡的大院便足以讓任何進來的人心生敬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是什麼大人物的府第。   「好大的氣派呀!」地上的大理石,兩側的石雕,巍峨的建築,都給耶律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盛清栩見他面帶驚訝之色,含笑道:「這裡的確不俗,雖然眾所周知是地下黑市,但絕對安全,一進大宅,任何恩怨都要放下,否則就會有大麻煩,當然,像龍潛閣這樣的大勢力自然不包括其中。」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耶律雲掃視了整個院落,除了身後的黑衣人之外,再也見不到半個人影。   「好怪呀,怎麼如此寧靜,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物品?」盛清栩也對院子的過份冷清感到極為詫異,轉頭朝著閒坐在石礅上的黑衣人問道:「今天有大事嗎?」   「原來你們不知道呀!」   「我來過三次,不過上次來已經是前年了。」   「難怪。」黑衣人收了他的銀子,對他挺客氣,指著院內,道:「今天說是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賣,但不在正院,而是在裡面的千武院。已經來了很多人,都是厲害的角色,剛剛進去的就是潛龍閣的人,之前還有很多修道人。」   盛清栩大感驚訝,問道:「到底是什麼寶貝,連龍潛閣都驚動了?」   「一塊大石頭,我們也看不懂,不過聽說是什麼仙玉。」   耶律雲聽了眼睛一亮,臉上突現喜色,忖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在這個地方也能碰上仙玉。」   盛清栩也被仙玉兩字嚇了一跳,無奈地望向耶律雲,搖頭歎道:「難怪會是這種氣氛,原來是仙玉,唉,這種神物,我是無緣,憑我的實力,就算送給我也沒用,老弟,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我看還是改天再來吧。」   「不。」耶律雲微微一笑,指著院內,道:「難得遇上仙玉,見識一下也好。」   盛清栩想了片刻點頭道:「這倒也是,一直聽說仙玉是天下至寶,卻無緣得見,今天能看上一眼也算是了結一個心願,走吧!」   院落幾重,走過前院,穿過長廊,他們來到一處大院,院子四周種著幾棵高大的槐樹,中門是青石磚鋪成的地板,一間高大的屋子坐落在正北方,西面有一側屋,都是紅磚綠瓦,圓柱青石,極有氣派。   院門口有十幾名黑衣人守著,見他們到來只是打量了幾眼,卻沒有攔阻和詢問。   一入院落,屋內便傳來了喧嘩聲,與外院的寧靜相比有天淵之別,兩人此時才感覺到這座地下黑市的繁華。   「三次來這裡都只是留在外院的大廳,沒想到這裡都改了,難怪外面如此寧靜。」盛清栩第一次來到這裡,不免有些驚歎。   耶律雲邊走邊查看,發現大屋的正門敞開著,不時有人影晃動,而且還傳來聲音,笑道:「人好像不少啊!」   「拍賣仙玉,自然是轟動一方的大事,我竟然不知道,真是慚愧,不過總是有緣得見。」   盛清栩跨入大門,赫然發現這座屋子只有一個大廳,面積很大,整個大廳渾然一體,只有一些巨大的木柱支撐著屋頂,地面放在一排排紅色的軟墊,參與拍賣會的人都席地而坐,此時已是坐無虛席,還有不少人只能站在後面或兩側。   耶律雲跟在他身後也走進大廳,抬頭望去,正方的頂端有一個木製的褐紅色檯子,高約一尺,上面放著一張古樸典雅、酸枝雕花的長木桌,之外並無一物,再往木台的左側望去,龍潛閣的十七人中有七人坐在軟墊上,其餘的弟子都站在後方,手中抱著各式法器,既是隨侍,又是護衛。   再往檯子的右方望去,也有一群人,接近檯子的是四名道人,長相各異,但穿著大致相同,都是青灰色的道袍,頂上扎髻,手中拿著一柄銀柄拂塵,此時正閉著眼睛,面無表情。   正面面對木台的人由於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臉,但也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得拍賣會之前的緊張氣氛。   「走,我們到那邊去。」盛清栩見找不到坐位,只好拉著耶律雲向右側的牆邊走去,想找個好一點的位置站著。   人群都把目光鎖定在空無一人的木台之上,眼睛裡儘是期盼之色。   雖然耶律雲和卓文嫣的親事轟動整個高陽國,但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而且又消聲匿跡了兩年,所以廳內並沒有人認出他。   只是當修道人感覺到耶律雲腰間小酒妖所散發出來的妖氣時,才看了他一眼,然而這裡時常有妖物的買賣,供修道者修練之用,所以有人帶者妖物前來並不是一件特別的事。   耶律雲知道銀槍上的火靈珠很顯眼,很多修道者都認識,所以右手握在火靈珠的位置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盛清栩走到一根圓柱旁看了看,回頭喚道:「我們在這裡站著看看吧,反正拍賣也輪不到我們。」   「嗯!」耶律雲心在仙玉之上,嘀咕著如何才能得到仙玉,若論拍賣,身上的錢財根本不夠,況且也比不上在座的這些有錢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吸入體中,然而在場都是道學名士,雖說不一定會輸,但被這些人群起而攻之,情況也不太妙。   然而他覺得在場應該沒有其他人可以煉化仙玉,所以並不緊張,即使被人買去也還有辦法,最令他好奇的是這枚仙玉有什麼特別之處。   盛清栩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打仙玉的主意,站在旁邊主動地說起有關仙玉的事。   過了半個時辰,拍賣還沒有開始,木台上依然是空空蕩蕩,然而門口又擠進了一些人,把原本已經極為擁擠的大廳更是擠的滿滿的,幾乎無立足之地。   盛清栩見這廳中不下五六百人,忍不住伏在耶律雲耳邊小聲讚歎道:「仙玉的吸引力果然不同凡響。」   「是啊!」耶律雲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掃向在場之人,當他的目光掠過木台前第一排時,直直的目光落在了第一排正中的一名黑袍男子身上,此人長髮披散,身上是一件墨黑色的長袍,連身子都裹在其中,正回頭向周圍張望,一張熟悉的面孔正巧落了他的眼中。   「是他!」   耶律雲忍不住輕輕地驚呼了一聲,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盛清栩覺得奇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黑袍男子時同樣呆若木雞,久久不能自己,因為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他親手殺死的言冬名。   「他不是死了嗎?」盛清栩親手宰了言冬名,印象很深,見他安然坐在第一排,心裡咕咚跳了起來。   耶律雲的心裡同樣震驚,對於這個喜歡在殺人之前把人痛苦折磨的邪人得以重生,感到極為困惑,當時親眼見他一劍穿心,而且屍體也化掉了,搖著頭喃喃地道:「我記得當時有個黑衣人收了他的魂,原本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也許是那個人的所做所為。」   「難道有人幫他起死回生?」   言冬名的出現就像一顆大石重重落在他們的心上,激起了千層巨浪,同時耶律雲也領悟到言家突然消失的原因,然而他卻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言家為什麼要消失,當然,他最想知道的還是言冬名的重生與天目泉事件有沒有關係。   宇文慧與他心神相通,很快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姬娉婷。   姬娉婷道:「雲哥,不如讓我試試。」   耶律雲知道她練了鬼術,能辨出陰魂真假,然而這裡全都是道學名家,放她出來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因而勸道:「妹妹別急,先盯著他,等拍賣會完了再找他。」   「嗯!我明白了。」   盛清栩見他突然沉默了,以為他被言冬名的出現嚇怕了,好言勸道:「別擔心,一個鬼魂再厲害也嚇不了我們修道之人。」   「他不一定是鬼魂。」耶律雲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在場的人,接著道:「否則這麼多道學名士豈會讓他悠然安坐,至少說明他的身上沒有陰氣。」   盛清栩深以為然,點頭道:「老弟說得沒錯,我把這一層忘了,他的身上的確沒有陰氣,也許不是鬼魂。不過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更神秘了,論理說肉身滅了就應該是陰魂,但他身上卻感受不出陰氣,除非被人重塑了陽身。」   「重塑陽身?」耶律雲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新奇地看著他,問道:「這什麼意思?」   「我不太清楚,但天下的奇術太多,能讓人起死回生也不足為奇。」   「這倒也是,不過這人不是好人,他的拿手絕活實在太狠毒了。」耶律雲與言冬名之間沒有恩怨,當初殺他只是為了他殘忍的手法。   「屍解大法!」盛清栩想到這個慘忍陰狠的邪術,頭皮就有些發麻。   由於人太多,所以言冬名並沒有發現他們,只是偶而回頭觀望。   耶律雲的注意力全然被他吸引了,眼睛寸毫不離他的身體,嘀咕著如何從他的嘴裡套出紅綾的消息,連仙玉之事都暫時拋之腦後。   廳中的氣氛越來越熾熱,雖然仙玉還沒有出現,但眾人的期望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高,翹首以待。   正當眾人喧嘩之時,木台後面的地板突然打開了,這一動靜,使全廳的人都把目光眾集在木台之上。   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袍的老人從木台之下走了上來,花白鬍鬚,長方型臉,邁著四方步,氣度不凡,神采飛揚,笑瞇瞇地看著在場的眾人,拱手道:「各位久等了。」   「甘老,快開始吧!」一把低沉地聲音從老人左側的坐席間傳出。   老人轉頭向左側望去,笑意更濃,拱手道:「原來是龍潛閣的成島主。」   盛清栩伏在耶律雲耳邊,介紹道:「這老人是這問黑市的總管,叫甘雨泉,那個成島主叫成謙,是龍潛閣燕回島的島主,道術高明,是道術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耶律雲打量了成謙幾眼,他身才不高,長相奇特,兩耳招風,目如鐵珠,眉似銀鉤,身上穿著一件有龍紋浪花的黃色錦衣。   突然又是一陣嘩然,只見一名妙齡少女頂著一個大木盤走了出來,兩隻纖纖玉手扶著木盤的兩側,而木盤之上放著一塊深綠色的大石,石高三尺,表面光滑,像是打磨過的,然而又有幾處稜角,如果細看,可以發現表面還有一些粗紋盤繞,顯得有些怪異。   少女頂得很吃力,額上已經冒出了汗,但咬著牙還是把木盤放在木桌之上。   「下去吧!」甘雨泉朝少女揮了揮手,指著墨綠色的仙玉道:「這就是大家翹首以待的仙玉。」   在坐的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緊盯著仙玉,生怕看少了一眼會吃虧,不少人一邊看還一邊出言讚歎,盛清栩就是其中一個。   「原來這就是仙玉,好啊!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了。」他興奮地手舞足蹈,但此時沒有人會笑話他,因為他們有些同樣的興奮。   耶律雲是最冷靜的一人,這已是第六次見到仙玉,雖然心裡很高興,卻沒有了旁人的驚歎感,他用眼角掃了一掃在場眾人的表情,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想起自己當日第一次見到仙玉,什麼也不懂,只是摸了摸就收了第一塊仙玉,現在想起不禁有些感慨。   不知不覺中,他的左手突然閃出一陣玉光,只是藏在袖子之內,旁人看不見,然而他的感受卻很清楚,只覺得左手的仙玉像是看到親人似的,在招喚著那塊深綠色的仙玉。   宇文慧深切地感受到仙玉的呼喚,提醒道:「雲哥,那仙玉好像與現在的幾塊有聯繫,而且還發出了招喚,想辦法也得收了它!」   「妹妹放心,我在正想辦法。」耶律雲抬頭緊盯著仙玉,內心燃起了奪玉之念。   盤上的深綠色仙玉也感應到同伴的存生,就在眾人的面前射出一陣深綠色的光芒,雖然很快消散,但這一異象使廳中諸人的震撼提升到了極點,一個個目瞪口呆,就連甘雨泉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咳,咳。」   不知何人輕輕咳了一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異口同聲,讚歎仙玉的神妙。   「好,好啊……」   盛清栩一個勁地在耶律雲面前大讚,還說自己能見到仙玉真是人生最大的幸運,弄得耶律雲有些哭笑不得。   甘雨泉平復了激盪的心情,滿臉笑容地指著仙玉,道:「諸位,仙玉有靈啊,定是知道有緣人就在諸位之人中,所以發光提示。」   「快拍賣吧!」   「是啊!」   坐在言冬名身邊的一名中年胖子突然站了起來,貪婪的眼光掃視著仙玉,陰陰地道:「大家都別爭了,這塊仙玉我要定了,無論你們出什麼價,我都會比你們高。」   一語狂言立時使整個大廳都震動了,龍潛閣來的人都死盯著他,其他人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然而胖子身邊的言冬名卻是一副毫不在意地樣子,眼睛只盯著仙玉。   甘雨泉正期待著熱烈競投,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臉色一沉,喝道:「這裡是拍賣場,想要仙玉就出價,不得威脅其他人,否則逐你出去。」   胖子毫不在乎,陰陰笑道:「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我只不過是想省點時間而已。」   成謙淡淡地道:「這位朋友,既然你信心十足,那為何還怕出價?」   胖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道:「既然你們不識抬舉,我也無所謂,就看看誰能出價比我高吧!」   「小子,你也太狂了吧!」   「口出狂言。」   看著這種狂妄的態度,在坐的沒有一個不生氣,一起怒視著他。   成謙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譏諷道:「這裡是賣東西的地方,不是賣嘴皮子的地方,閣下想賣嘴皮子可以另找地方。」   「你……」胖子氣得跳了起來,一時間卻找不出話反擊。   「給我坐下。」言冬名忽然伸手將胖子硬生生按在了軟墊上。   他一出手,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胖子被他一按,竟然全身酸麻,一時間站不起來,驚得臉色煞白,直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青年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   言冬名沒有再理他,只是朝台上的甘雨泉點了點頭。   甘雨泉滿意地朝言冬名笑了笑。   耶律雲看在眼中,這才知道言冬名竟是這間地下黑市的人,忖道:「既然有了來歷,就算人跑了也能從地下黑市找出線索,嗯,說不定嫂子的失蹤與地下黑市有著直接的關係。」   「諸位,現在拍賣會開始,請各位出價。」   「……」   一場激烈的拍賣會終於開始了,叫價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其實在場除了耶律雲之外沒有一個人能煉化仙玉,然而仙玉的地位和它神奇的力量則是修道者們一直嚮往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如此不遺餘力地爭奪仙玉。   耶律雲靜靜地看著,身邊的人雖然激烈競投,但他完全能感覺另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正在逐漸增加,無論是誰得到仙玉,想離開這個大廳都會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一場爭奪仙玉的激鬥恐怕在所難免。   「兄弟你看。」盛清栩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朝身邊的呶了呶嘴。   耶律雲用眼角看了一眼,見一個道人正偷偷地取出一根竹筒,心中冷冷一笑,然後朝盛清栩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成交!」隨著甘雨泉一掌拍在木桌之上,仙玉總算是花落名家了。   耶律雲抬頭望去,只見龍潛閣的人各個喜形於色,而其他的人則是面如死灰,搖頭歎息,還有的望著成謙眼露凶光。   耶律雲緊緊地捏了捏銀槍,轉頭貼在盛清栩的耳邊小聲提醒道:「火拚在即,大哥小心。」   盛清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低聲應道:「龍潛閣是道術界第二大勢力,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耶律雲對他的分析很不以為然,眼前的氣氛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情況,只要有一個人按捺不住自己的貪心,火拚大戲立即上演,何況龍潛閣只有十七人,相比起在場之人依然微不足道。   成謙似乎也感受到異樣的氣氛,狠狠地掃視了一眼,像是在告訴在場的人,龍潛閣不是好惹的,其餘的龍潛閣弟子一擁而上把放著仙玉的木桌團團圍住,不讓人們有可趁之機。   甘雨泉清咳一聲,走到成謙面前,拱手道:「恭喜成島主得了天下至寶,龍潛閣定能成為天下道學至尊。」   話音剛落,門口走進來一人,冷冷地道:「誰說龍潛閣將來定能成為天下道學至尊?甘老兒,你居然不把我們昊天山放在眼裡。」   耶律雲隨著眾人轉頭望去,眼中突然寒光大盛,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烈子雨,你終於出山啦!」   走人大廳之人正是被耶律雲逼得躲在七星連珠大陣之內的烈子雨,此時卻傲然走入,青衫錦袍,玉質長劍,加上俊秀的面容,玉樹臨風,但眉宇間驕氣十足,還是一副不可一勢的樣子,讓人敬而遠之。   當耶律雲的目光掃到他的身後時,赫然又發現一張熟悉的臉,是一張印象極深的黑臉。   「黑臉道人!」耶律雲微微一愣,臉色更沉,死死地盯著他,心中冷笑連連:「嘿嘿,真是好事成雙,我正想著離開高陽後就去找你們,想不到你們竟自己送上門來了,今天正好趁此機會為慧妹和岳母報仇血恨。」   忽然,他感覺到心神中傳來一陣泣聲,接著便聽宇文慧嗚咽著道:「雲哥,一定為娘抱仇啊!」   「妹妹放心,這次我有風獸相助,絕不會讓他逃走。」耶律雲現在的實力遠勝從前,當年只是因為不能飛行,因而讓黑臉道人逃走,這次有風獸和長緣天弓相助,他信心十足。   偌大的大廳因為這兩個人的到來引起了軒然大波。   成謙沉著臉望著傲然而來烈子雨,冷冷地道:「原來是昊天山外教的掌教,聽說這兩年你在各地建立昊天山分部,大肆擴張,野心不小啊!」   烈子雨嘿嘿一笑,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龍潛閣不也一樣正圖謀南方半壁嗎?」   「我們是傳授道術,比不上你野心勃勃,連奸邪都收入門下,昊天一派墮落到這種地步,我實在替玄華真人惋惜。」   烈子雨勃然大怒,指著他咆哮道:「你敢辱罵昊天山!」   「我只不過是說實話而已,烈教主既然心中無愧,又有何懼?」成謙反將了他一軍。   烈子雨頓時啞了,一張俊臉脹得通紅。   耶律雲聽了這一番對話有些茫然,轉頭問道:「盛大哥,難道昊天山這兩年有什麼大變化嗎?」   盛清栩點頭道:「變化極大,原本昊天山只在山中收徒,但這個烈子雨卻在明湖建了昊天教,說是昊天山的分支,並在明湖周圍建了幾個據點,大有擴張的意圖,而且明湖原本就是水賊盤踞的地方,有人猜他有當皇帝的野心。」   「明湖!」耶律雲不屑地笑了笑。   「龍潛閣也不甘示弱,在百橫國的南部沿海建立了自己的勢力,與昊天山相抗,雖然沒有直接的比拚,但隨著他們分部的擴展,遲早有一天會大決鬥,想不到這麼快就在這裡碰上了,如果真的打起來,以後的道術界只怕再無寧日。」   耶律雲雖然與烈子雨和黑臉道人有仇,但四散人卻使他對昊天山有些好感,不想把這種仇恨繫在昊天山的頭上,此時烈子雨出山建立勢力,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收拾他,為宇文慧報仇。   「教主。」剛才叫囂的中年胖子站了起來,恭敬地朝烈子雨行了一禮。   眾人這才知道他是烈子雨安排的人,難怪剛才如此傲慢。   「沒用的東西,連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烈子雨指責道。   「是,是,屬下該死。」   「那你就去死吧!」烈子雨雙眼一翻,左袖向他輕輕一揮,便見這名中年胖子的身體就像突然被抽空了似的,只剩一副皮囊,軟倒在地上。   眾人一片嘩然,沒想到烈子雨的道術竟然達到了如此境界,舉手之間便已取了一條人命,同時又為他的心狠手辣感到心寒,有些來看熱鬧的人悄悄向門外移去。   成謙看在眼中勃然變色,但隨即恢復正常,烈子雨這一手明顯是做給他看的,意在向他昭示自己的實力,看著如此高明的道術,他的心裡同樣感到震驚,腦子裡飛快地轉了轉,覺得這一次絕不能輸,否則龍潛閣的聲譽就會大受影響,與昊天山的競爭也會落於下風。   「烈教主,拍賣會已經完了,你來晚了,想欣賞仙玉日後可以到龍潛閣去,我們無限歡迎。」   「嘿嘿,我可沒興趣跑到海上小島去吹風,依我看還是直接帶回明湖……」烈子雨陰陰一笑:「慢慢看!」   成謙冷笑道:「原來烈教主想硬搶,真不愧是昊天遺風。」   烈子雨淡淡地道:「這種仙物有能者居之,我不可想看著仙玉白白糟蹋在你們手裡。」   成謙氣得身子急顫,但沒有發作,因為他不想背上主動挑戰的責任。 第七十四章仇人齊現       場內的人已經走了一半,盛清栩扯了扯耶律雲的衣服,小聲道:「兩虎相爭,我們沒有必要被捲進去,還是先離開吧,反正黑市還在,明天再來也一樣。」   耶律雲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大哥先回客棧吧,我還有些事要辦。」   盛清栩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烈子雨和他身邊的黑臉道人,心中詫異,又問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看看龍潛閣和昊天山教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將來我們行走天下,也好有個打算。」   盛清栩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旁人,見不少人都抱著觀戰的態度,點頭道:「好吧,我也留下來,想必他們志在仙玉,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   耶律雲沒有再言,只是盯著前方,右手緊緊地攥著槍身。   黑臉道人也在望著四周,忽然發現自己被人緊緊地盯著,怒氣漸生,開始尋找是誰這麼大膽敢盯著他,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到耶律雲臉上時,立時愣住了。   耶律雲見他看到自己毫不緊張,還朝他微微一笑。   然而在黑臉道人看來,這笑容就像是看到獵物的獵人,充滿信心的目光像是在告訴他「不要妄想逃走。」   黑臉道人心中莫名地顫了一下,臉色也變了,轉頭看了看烈子雨,又回頭看了一眼耶律雲,似乎在衡量留下來有沒有保障,最後他並沒有移動,而是轉頭望向正在唇槍舌劍的前方。   耶律雲見他沒有逃走,知道他必定有所恃,因而又望烈子雨,雖然剛才的那一手又狠又毒,但他見過了魔畫的大場面,必不懼怕,心裡衡量的什麼方法可以戰勝他。   成謙和其他十六名龍潛閣弟子卻沒有感受到半點輕鬆,雖然敵人只有兩人,但烈子雨如今在道界的地位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這次膽敢只帶一個人前來,說明他早有準備,使他們不能不小心應對。   氣氛就像一張正在向外拉的強弓,越繃越緊,就連旁觀者也被這種氣氛感染,有人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有的張開捏緊的拳頭,用衣服擦了擦手中的汗水,有的不由自主地按在武器上,有的緩緩地伸手入懷摸著懷中的法器,而他們的眼睛片刻也不敢離開大廳中央,生怕一眨眼就會送了性命。   言冬名一直靜靜坐在原位,冷眼旁觀,此時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木台之上,但他並沒有離去,而是靠著牆壁默默注視著廳內情勢的發展   耶律雲忽然動了,提著槍向門口走去,他這番舉動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都把他當成離開的人。   盛清栩跟在他身邊,詫異地問道:「要走嗎?」   耶律雲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走到大門的左側停了下來,靠著門板而站。   盛清栩對他這番舉大為不解,這副姿態一看就知道是想監視廳中的人,然而目標到底是何人,這一問題著實他煞費思量。   耶律雲的目光在場內巡視著,掃過一張張緊張而又不安的面孔,最後停留在黑臉道人的身上。   黑臉道人又察覺到自己被人鎖定了,自然地向耶律雲原來的位置望去,發現人已不在,不禁愣了一下,就在他回頭掃視到大門口的耶律雲時,心又沈了下來,臉色更為陰沈。   他當然知道耶律雲這番舉動的目的,但還是心中藏著期望,因為到現在都沒有動手,也許說明耶律雲心裡有所顧忌,而顧忌的對象不是龍潛閣就是烈子雨。   盛清栩留意到他的舉動,轉頭又看了看耶律雲,略略有些頭緒,小聲問道:「老弟不會在等他吧?」   「也許吧!」   雖然語氣很淡,甚至有些軟,但在盛清栩聽起來猶如獅吼一般,雖然不認黑臉道人,但跟著烈子雨進來的必然是昊天山的人,耶律雲竟然要在此與昊天山結仇,無論時間還是地點,都是一項極為大膽的舉動,同時也說明了耶律雲絲毫沒有將昊天山放在眼裡。   驚愕的他扯了扯耶律雲的衣服,小聲勸道:「有仇也改天再報吧,今天這個環境似乎不太合適。」   「動手了!」耶律雲輕輕地說了一句。   盛清栩呆了呆,耳邊嘩聲已起,急忙轉頭望去,果見烈子雨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桿金色的長槍,槍尖有一半是幻影,時虛時實,時長時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槍身上的金砂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上面鑲著六顆寶石,只有近槍尖的柄上有一個黑色的小洞,似乎有些缺陷。   耶律雲看了看手中玄武槍上的火靈珠,若有所悟,喃喃地道:「看來這就是玄華真人為他煉製的法器,可惜少了這顆火靈珠,嘿嘿。」   「我勸你們,除非你們的閣主親自來,否則憑你們幾個還不是我的對手。」烈子雨提著金槍傲然指喝著成謙。   「想不到堂堂教主竟要做強盜,不過我們龍潛閣也不是好欺負的。」成謙冷笑一聲,也拿一把古怪的鐵笛,笛的頭上有一個蛇頭,看起來十分陰深恐怖。   甘雨泉一直都冷靜地看著他們,見真要動人,這才慢條斯理地走了上來,道:「昊天山和龍潛閣都是道學聖地,我們這個小地方經不起眾位大打出手,還是請到院子裡吧。」   烈子雨冷哼一聲,指著成謙,道:「反正仙玉你也帶不走,我們出去比劃。」說罷撤槍轉身就往外走去。   「奉陪到底。」成謙給手下施了個眼色,也跟著他向外走。   就在甘雨泉出面請他們出廳之時,耶律雲已經閃到了廳的角落裡,他並非不想報仇,只是不願意同時面對所有的敵人,否則他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出手,烈子雨的狠毒讓他憤怒,言冬名的重生使他極為詫異,而黑臉道人的出現使他報仇的心又熊熊燃起,但他還是壓住了心頭的衝動,因為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有名的道士,一時片刻不會輕易地被擊倒,所以把目標暫時放在仙玉之上。   當然,他不會坐視仇人逃之夭夭,因此目光依然不時落在門外。   黑臉道人隨著烈子雨走出廳門之時特意看了他一眼,表情輕鬆了許多,身上的那件浣夢紗無疑是他最大的保障,然而他也不敢主動去惹耶律雲,畢竟現在最大的敵人是龍潛閣,冒然召來強敵是極不明智的做法,所以一向陰毒的他連烈子雨也沒有提醒。   耶律雲目送他們走出了大廳,眼光又落在了仙玉上,龍潛閣留下了十名弟子保護,在木桌旁圍了一個圈,銳利的目不斷地注視在場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中。   「老弟,現在怎麼辦?」   「大哥先到外面等著,我還有點事。」   「你……」盛清栩突然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十名龍潛閣弟子圍著的木台,恍然大悟,心中猛跳,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耶律雲微笑道:「龍潛閣既然說我殺人搶貨,我如果不做一次,豈不是壞了名聲。」   盛清栩臉色刷地一下白了,顫聲道:「這可是要惹大麻煩啊!」   「應該說他們把麻煩送到我手裡,既然他們要找我麻煩,我自然要禮尚往來。」   「可仙玉這麼大,你能搬得動嗎?」   耶律雲笑而不答,轉身向木桌走去。   此時廳內的旁觀者都擠到院外,餘下的也都站在門口,等著看好戲,室內只留下十名龍潛閣弟子,還有甘雨泉,而言冬名也離開大廳走到院中。   外面喧嘩和激鬥聲讓龍潛閣的弟子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因為這裡離龍潛閣的大本營比較近,雖然勢力還沒伸延這裡,但比起昊天山和明湖的影響力要高許多,唯一擔心的就是烈子雨的實力,如今聽到人們的議論,知道戰況持平,一顆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   忽然,有人瞥見耶律雲提著銀槍向他們走來,先是一驚,但見他只有一個人,而且很年輕,身上穿的又是一般富家子弟穿的金絲錦鍛,雖然眉宇間有些英氣,但看上去更像是修道的富家子弟,於是又放鬆了下來。   「走開,再走近一步我們就不客氣了。」   耶律雲微微一笑,指著木台,問道:「我剛才站得太遠,沒看清楚仙玉,能不能讓我多看幾眼?」   「不行!」十人異口同聲,態度十分堅絕。   耶律雲抱著銀槍,輕笑道:「龍潛閣是天下第一道學聖地,而你們又有十個人,不是怕我搶玉吧?」   十名弟子見他言詞間有譏諷龍潛閣之意,勃然大怒,怒目相視。   甘雨泉見耶律雲不看比試來看仙玉,以為他是烈子雨安排的人,意在奪玉,捻髯暗笑,然而交易已經完畢,仙玉便與他無關,自然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耶律雲忽然輕輕一拍腰間的酒壺,一個灰色的酒泡從壺口吐了出來,軟軟滑滑的,與普通的氣泡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散發出辛辣的酒香。   十名龍潛閣弟子大感驚訝,望著這個慢慢飄至頭上的酒泡,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東西?」   「好辣的酒香呀!」   甘雨泉冷眼旁觀,很快就察覺到酒泡中同樣隱藏著絲絲的妖氣,不禁臉色微變,暗暗嘀咕道:「妖氣濃烈,看起來他的那個酒壺是妖物,只是昊天山怎麼會用這種東西,難道烈子雨不但創了昊天山明湖分教,而且還聚集了妖物?若是如此,他的野心的確不小心啊!」   「什麼鬼東西!」一名龍潛閣弟子按捺不住,揮動手中的拂塵就擊向酒泡。   「啪」地一聲,酒泡在空中炸開,濃烈的酒氣像霧氣般當頭罩向十名龍潛閣弟子。   甘雨泉站在附近立時聞到一股酒香來雜著妖氣撲鼻而來,頭嗡地一聲,使他幾乎昏過去,臉色大變,踉蹌著向左側跑開,然後盤膝坐在地上唸起了口訣,隨著一股黑氣從指尖鑽入鼻孔,精神才稍稍穩定了下來。   「什麼鬼東西!」   「啊!我的頭,好暈啊!」   「好重的妖氣啊!快躲開。」   十名龍潛閣弟子雖然有所驚覺,但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酒泡竟然有如此威力,直到酒氣衝入腦中才知道吃了大虧,一個個東倒西歪,濃烈的酒氣將他們熏的頭昏腦帳,其中幾人更是倒地便睡,沒昏過去的人也是手足無力,拚命用他們學會的任何道法抵抗著妖酒的入侵。   就在這十人慌亂之際,耶律雲從容地走到放著仙玉的桌前,朝著仙玉微微一笑,然後緩緩地將左手印在仙玉之上。   仙玉突然顫動了,並響起了一陣玉鳴,雖然其他人都聽不到,但耶律雲和仙玉中的宇文慧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這種仙玉之間和協的共鳴。   「旋籐玉!」宇文慧站在玉壁之前望著上面突然顯出的仙玉譜,又驚又喜,她知道這塊玉與百草玉和憐花玉屬於同一類型,一但煉化,無疑會使耶律雲的防禦力再提升一步。   耶律雲同樣露出會心的笑容,仙玉在力量的摧動下展開了,漸漸被吸收著。   剎時間,墨綠色的光芒突然從玉中暴射出來,染的仙玉周圍空間都變成墨綠色,而且隨著化玉術的施展,仙玉的光芒變得更強,直往遠處的門窗射去。   「你……你……」盛清栩被他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甘雨泉剛剛壓下了腦袋裡的暈眩感,被突然傳來的墨綠色的強吸引,抬頭一看,眼睛立時被光芒刺得閉上了,過了片他才適應過來,當他再次望去,卻見墨綠色的仙玉正在縮小。   他原本為耶律雲要搶仙玉,沒想到竟是能引發仙玉之力,腦中閃出了另一個念頭:「他不是烈子雨的人。」   「慧妹妹,快!」耶律雲知道外面的人很快就會進來,所以絲毫沒有理會旁人的反應,在宇文慧的輔佐下,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塊墨綠色的仙玉化入體內。   「有人搶玉!」甘雨泉見耶律雲趁龍潛閣和昊天山相爭之時漁翁得利,且還能吸取仙玉,不甘心被他如此從容地搶去,於是高聲叫了起來。   門口圍觀的人正面向院子,全神貫注地看著昊天山與龍潛閣之間的激烈戰鬥,雖然地方不大,但兩人都是道學名士,還各自擁有奇特的法器,一時間難分高下,這無疑大大的增加了戰鬥的吸引力,看得眾人如癡如醉,所以誰也沒有留意廳的變化。   此時聽到身後的叫聲才慌忙回過來,發現滿室充斥著綠光,再往綠光之源望去,驚見一名青年正在仙玉之前,右手持槍,左手貼在仙玉之上,似乎廳中的綠光是他製造的,都大驚失色。   「有……有人搶仙玉啦!」   一聲聲的叫喚使院內的喧嘩突然消失,剎時間變成寂靜無事。   黑臉道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就向廳內衝去。   成謙正在全神貫注激戰,聽到這句叫聲大為吃驚,沒想到十個弟子守衛都沒有辦法阻止,以為是烈子雨暗中安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了一句「卑鄙」,轉身就向廳門奔去。   「誰敢動我的仙玉!」   烈子雨同樣感到驚愕,與成謙之戰原本已經佔了上風,正想著盡快了結事情,沒想到突生意外,他猛地抬頭一看,發現大廳的窗上射出綠色的異光,與剛才仙玉閃過的光芒一模一樣,不由大驚,提著金槍也往廳縱去。   其餘的旁觀者見發生了變故,都紛紛湧向大廳,一時間鬧的沸沸湯湯,原本頗大的廳門突然變十分狹小,人們擠了半天才衝進屋內,一眼就看到廳內的情勢劍拔弩弓,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是你!」黑臉道人一眼就認出仙玉旁的是耶律雲,又驚又怒。   耶律雲剛剛完成了收玉的最後一步,偌大的仙玉已經化成了綠煙,歸入左手之中,與風神玉並列在手腕處,伸手摸了摸手腕處還未煉化的玉斑,然後提起銀槍轉身掃了在場的諸人一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成謙率人先闖入,看著軟倒在地的龍潛閣弟子,勃然大怒,指喝著桌前的耶律雲,問道:「是你動了我的仙玉?」   耶律雲微微一笑,神泰自若地道:「是又怎麼樣?反正你們拿去也只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一塊仙玉。」   成謙氣得怒髮衝冠,眼角掃見空空蕩蕩的桌面,氣得渾身發顫,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   此時,言冬名如同鬼影般的身影出現在甘雨泉的身邊,陰狠的目光掃視著蒼白的老臉。   「怎麼回事?」   甘雨泉滿臉驚訝,顫顫巍巍地指著耶律雲,道:「他……吸了仙玉。」   「吸了仙玉?」成謙驚得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神情自若的耶律雲,不知如何消化這個無法置信的消息。   言冬名驚得臉色大變,甩頭望去,赫然發現站在木台前的人正是當日在山林之中與自己搏鬥的人,怒火一下便竄上了腦門,嘴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凌厲的目光狠狠地鎖住耶律雲。   「是你們!」言冬名語氣冷得幾乎能滴水成冰。   「不錯,是我。」耶律雲同樣回以冰冷的目光。   「我正在找你,可惜你躲了起來,總算上天有眼,今天讓我碰到了。」言冬名想起山林之中的慘敗,眼中佈滿紅絲,心裡更是燃起熊熊的怒火,恨不得撕裂了他。   「是你這混蛋!」   烈子雨排開眾人衝到最前面,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人正是逼得他躲在昊天山裡受著的耶律雲,不禁赫然止步,優雅的外表突然變得十分陰沈,眼睛微突,一絲血色染在瞳孔周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焦點瞬間又轉到他的身上,烈子雨的表情帶給他們很多訊息,人們的心裡都猜測了起來。   耶律雲轉頭冷冷得盯著烈子雨,森然道:「烈子雨,你垂涎我妻子的美色,逼她投河自殺,這筆帳今天我也要跟你算一算。」   眾人一片嘩然,沒想到堂堂昊天山的傳人,昊天教的教主,竟然做出如此卑鄙下流之事,一起望著烈子雨,眼中都有不恥之色。   成謙雖然惱怒這個青年得了仙玉,但他老謀深算,知道眼下的情勢不能硬來,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抓住這個青年人,逼他吐出仙玉,所以他沒有妄動,更是幸災樂禍地譏諷道:「原來烈教主喜歡這個調調,看來是窯子的常客了,有空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包你滿意。」   「哼!」烈子雨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點出糗事,面子立時掛不住,一張俊朗的臉越來越陰沈,竟然有些猙獰,但他又不敢現在動手,生怕被他人說他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   盛清栩此時才回過神,急忙衝到他的身邊,問道:「老弟,這玉……」   「大哥別急,等我收拾了他們再慢慢談。」   盛清栩轉頭望去,感覺異常的凝重,發現烈子雨、言冬名和成謙來勢凶凶的三撥人竟都是耶律雲的對頭,並且把門阻住了,烈子雨在中,成謙和他的人在右,言冬名在左,不禁為耶律雲捏了一把冷汗,提醒道:「老弟,樹太多了,情勢不妙啊!不如先退走,日後再逐個擊破。」   「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大哥自己保重。」耶律雲朝他微微一笑,用槍指著黑臉道人,淡淡地道:「我們之間的帳也該算算了,今天要算帳的人多,我們一筆一筆的算,我看就從你開始吧。」   「你休想,我如今可是昊天明湖支教的人,烈教主才能出眾,你就受死吧。」黑臉道人見他竟有能力吸收仙玉,這是道界之中從未有過的事,如今事實俱在,不由他不相信,心中不免有些懼意,再加上上次的慘痛教訓,更是害怕,轉頭看了看烈子雨。   烈子雨恨得咬牙切齒,咆哮道:「我昊天山不是好欺的,你休想得逞。」   「我一向敬重昊天山,不過像你這種卑鄙小人自然例外,就算你不動手,我也不會放過你。」   「慢著,他是我的。」言冬名跨前一步,眼中的寒光直指耶律雲和盛清栩,恨不得要撕裂他:「你們兩個今天都要死。」   耶律雲悠然地掃視著他,問道:「言冬名,你一家從黃陵鎮突然消失,天目泉的人失蹤,這些都是你幹的吧?」   言冬名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臉色變得極為陰寒,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道:「那七名石人修練的不錯,正適合我用,難道你也想陪伴他們。」   耶律雲勃然大怒,指著他怒聲喝道:「把人交出來。」   「能活過今天再說吧!」話音未落,言冬名的身子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對於這麼快的身手,在場之人無不驚歎,就連烈子雨和成謙也大吃一驚,沒有想到這個陰冷的青年有如此高強的實力,只有躲到牆角的甘雨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雲哥,左前方。」宇文慧突然叫了一聲。   耶律雲知道他洞察力過人,不加思索地伸出左手在空中抹了一下,一道淡綠色的光芒帶著花香在空中閃過,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綠色幕牆。   「噫!」圍觀者中大部份都不相信這個青年有什麼真本事,對於他吸了仙玉之事也是將信將疑,但看著這輕描淡寫的一抹,都愣住了,因為他們感覺到這種看似微薄的力量有一種出塵不凡的氣息,與平時的道術攻擊差別很大。   就在眾人驚訝之時,薄幕的前面突然出現了言冬名的身影。   「哼!卑鄙!」言冬名如此快速地遁行竟然被他發現了,還加以有效的阻截,心中微驚,但更多的卻是惱火,氣量狹窄的他一再敗在耶律雲的手下,還留了一次命,怎能不讓他耿耿於懷,但見行蹤敗露,只好退回原位,再做打算。   成謙見他一招逼退了言冬的遁行攻擊,心中一緊,轉頭看了看烈子雨,見他眼神中也有絲絲的不安,忖道:「這個青年竟敢一個人跑來與昊天山和龍潛閣兩大勢力對抗,來頭不小,一定不是無名之輩。」   想著,他朝耶律雲拱了拱手,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動龍潛閣的東西?」   耶律雲輕輕一笑道:「你們龍潛閣不是說我殺人奪寶嗎?我如果不做點什麼豈不是擔了一個虛名!」   「你是耶律雲!」成謙赫然醒覺,怒色滿臉地盯著他。   「他是耶律雲!」   一聲聲的驚呼從人群響起,這裡是高陽境內,來到此處的人沒有不知道耶律雲,當然也知道他如今是西寧侯,又是銳國的王爺,還是卓照矢的準女婿,無論是哪種身份都會令人驚歎。   言冬名這時瞭解到他的背景,臉色變得十分陰沈,冷笑道:「原來你就是耶律雲,今天你就留在這裡吧!嘿嘿。」   耶律雲淡淡一笑,譏笑道:「我還怕你們跑呢!」   言冬名與烈子雨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無法容忍如此的輕蔑,同時怒吼一聲便想向他衝去。   「來吧!」耶律雲揮起銀色的玄武靈槍,傲然掃視他們。   「他的左手!」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們的目光瞬間移到了耶律雲握著槍柄的左手,驚見他整只左掌被玉包著,卻沒有玉的生硬,還能柔軟的活動,都歎為觀止。   他們想到剛才那一道綠色光幕,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空蕩的木桌,隨後又移回耶律雲身上,猜測著這是一隻什麼樣的手!   耶律雲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一眼左手,後悔沒有把左手包起來,才會惹出這種麻煩。   「難道是仙玉!」   甘雨泉喃喃地說了一句,立時引來軒然大波,個個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被耶律雲收入袖中的左手,雖然他們並不完全瞭解玉手產生的原因,但面對一隻可能是仙玉煉化的手,除了羨慕,還有更多的貪婪。   「真是仙玉做的嗎?」   「是仙玉手套吧!」   「難怪剛才的一擊如此的絕塵,原來是仙玉的效用。」   ……   剎時間,廳內議論紛紛,吵吵嚷嚷,鬧得不可開交,烈子雨、言冬名、黑臉道人和成謙更是看得心動,都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得到這隻玉手。   耶律雲並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隨手一擊,沒想到竟引起了許多人的覬覦之心,心裡十分不快,然而他早就準備好面對強敵,所以已在默默地唸動酒訣,將「流水」、「輕雲」吸入腹中,使自己身軀受到保護。   烈子雨眼中精光大放,盯著他貪婪地道:「留下仙玉,我能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大言不慚!」耶律雲瞥了他一眼,譏諷道:「上次你躲到山上去求玄華真人,這次恐怕又是逃吧!」』烈子雨勃然大怒,指著他喝道:「本教主今天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大言不慚!」耶律雲不屑地笑了笑,心裡卻喚道:「慧妹妹,防禦交給你了。」   「雲哥放心,我會操縱百草玉和憐花玉護著身子,你可以隨意的施展,只可惜暫時無法使旋籐玉,不然效果一定更好。」   「有兩枚仙玉大概就夠,何況我也不會挨打不還手。」   烈子雨見他突然沈默不語,心中頗為得意,但還是對他的仙玉有些顧忌,轉頭言冬名道:「我們聯手如何?」   言冬名沒有他狂傲,卻比他更為陰險,當他見識過綠色光幕後便知道自己的遁行攻擊對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烈子雨的要求正合他意,於是點頭道:「好,我們就聯手對敵。」   成謙知道烈子雨與他聯手的目的不只是要對付耶律雲,而且還把自己包括在內,心裡不由猶豫了起來,如果耶律雲敗了,下一個只怕會輪到自己,就憑言冬名剛才的一手遁行攻擊,自己也許能抵擋,但自己帶來的人恐怕會損失慘重。   烈子雨輕蔑地掃了他一眼,不再多說,提著六合金鵲槍向言冬名走去。   成謙看了看依然軟倒在地上的十名弟子。   「殺!」言冬名和烈子雨相互丟了個眼色,突然向耶律雲發起了攻擊。   金色幻影如飛龍般破空而來,黑色魅影則悄然無息地遁身攻擊,這一明一暗形成了極為洽如其份的組合,威力立時增大了許多。   圍觀的人一片驚呼,沒想到他們竟然不顧身份,真的聯手攻擊。   如果是在魔畫修練之前,耶律雲大概只能自保,然而此時的他集合了仙酒仙玉之力,自己的保障近乎完美,絲毫不懼任何攻擊,所以他的眼神中充滿自信。   只見一朵朵銀色的槍花夾雜在盈盈的翠綠中翩翩起舞,便如襯托在綠葉之中的銀色鮮花,熱烈的綻放著。   若論手中的槍,耶律雲的玄武靈槍威力仍然未曾釋放出,雖然是玄武神龜賜的寶槍,但也與烈子雨手中的金槍相差無幾,只是他的槍術比烈子雨不知高上幾籌,所以很快就壓制了金槍的移動。   「開!」   隨著一聲大喝,烈子雨的金槍被他用手一挑,幾乎脫手而去。   烈子雨一個踉蹌倒退了五大步才穩住身子,一張俊臉頓時窘的通紅,怒吼著又衝了上來,這一次他發動了槍上六顆寶珠的效力,效果頓時截然不同。   耶律雲突然覺得手下一軟,低頭一看,竟然發現地上的青石板變成了軟泥,自己正在往下陷,不由吃了一驚。   烈子雨獰笑一聲,突然把金槍向空中一扔,金槍竟然自行向耶律雲刺去。   此時言冬名也趁他一不留神,突破了綠光幕,向耶律雲身邊侵來。   眾人見耶律雲突然落了下風,一道黑影和一道金光襲到他身上,都大吃一驚。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耶律雲早就喝了仙酒,便是魔畫中刮著冰刀的烈風都吹不死他,這種有限的實物攻擊怎麼傷他分毫。   烈子雨看著金槍狠狠地刺中他的身子,頓時仰天大笑,喜不自禁,然而當他再看之時,金槍卻從耶律雲的身上滑過,直直地刺中了木台。   「什麼?」烈子雨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伸手揉了一揉,但結果還是一樣。   言冬名的遭遇更差,當他帶著強的怨氣衝到耶律雲身邊時,忽然遇到了一團白色的氣霧,一時間竟將賴以維持屍解大法的怨氣一掃而空,攻擊的威力也蕩然無存,嚇得他急忙返身遁回。   「雲哥,沒事吧!」宇文慧關懷地問道。   「沒事,謝謝你的仙氣。」耶律雲從容地把腳從軟泥中拔了出來,朝著烈子雨冷冷笑道:「看來玄華真人為你煉製的法器果然不同凡響,只可惜落在你的手上,真是辱沒了玄華真人和昊天山的威名。」   「回來!」烈子雨招回金槍,怒氣滿臉地應道:「別太狂妄,我這六合金鵲槍威力無邊,就算是仙玉也沒什麼了不起。」   言冬名喘息了一陣,也從懷中掏出一隻雪白的爪子,共有五銀指骨,狀似人形,而且關節也能活動,爪子的後面是一根皓白如雪的骨形棒。   圍觀的人們見氣氛越來越緊張,都悄悄地退出了大廳,擠在門外觀戰,有的甚至砸開窗欄,都不想錯過這場龍爭虎鬥。   耶律雲剛才吃了一個小虧,此時更加謹慎,把銀槍交到右手,左手從懷中掏出了天鉤索仙網,並喚出五把碧血飛刀盤旋身側。   「雲哥,為什麼不用長緣天弓和風獸?」   「那是秘寶,我不會輕易在人前使用,他們兩個雖然厲害,但我有玄武靈槍和仙酒相助,不會輸給他們。」耶律雲雙眼緊緊地盯著言冬名和烈子雨,一舉一動都盡在他的眼裡。   言冬名忽然張嘴吐出了一團墨色的霧氣,然後把手中的骨爪伸向霧氣之中,只見雪白的骨爪突然將霧氣完全吸入,顏色也隨之變成了墨黑色。   烈子雨摸了摸槍柄上的寶珠,口中默默唸了幾句口訣,接著便見槍身幻起一道碧藍的水帶,如同水龍一般纏繞在金色的槍身上,時起時伏,竟如真龍一般,十分特別。   窗外的觀眾們見兩人的法器都變了樣子,知道他們終於動用了絕訣,又望向耶律雲,著實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盛清栩猶為緊張,只恨自己實力不濟,幫不了耶律雲。   成謙卻在為廳內的場面而感慨,喃喃地道:「烈子雨的六合金鵲槍果然不同凡響,那個小子的骨爪更加奇特,邪氣極重,似乎不是人界的法器,而耶律雲則能使用仙玉的力量,這三個青年不容小覷啊!如果小公子也在這裡,可謂是道界四大公子。」   「島主,我們怎麼辦?」   「這次閣主和少閣主沒有來恐怕失算了,剛才我與烈子雨一戰,他的實力在我之上,而且那把六合金鵲槍的實力沒有完全發揮,只能回去請少閣主或是閣主前來。」成謙搖頭苦笑了一聲。   「出手了!」圍觀的人群不約而同大叫了起來。 第七十五章 激戰雙惡        偌大的廳中飛出三道光芒,一金一銀一黑,猶如三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緊緊地交纏在一起,不斷地撕咬對方。   烈子雨的金色最為顯眼,加上槍身上的六顆寶珠,隨著槍身上下舞動,帶出一條條光彩奪目的霞光,而包裡在槍上的藍色水龍更是栩栩如生。   言冬名也不示弱,他雖然不像烈子雨一般搶眼,卻更加咄咄逼人,黑色骨爪在他的手上就像是一條靈蛇,時而上下飛舞,時而化成一道黑色的幕牆,時而又似飛鷹撲兔,所到之處更是帶起一陣腥風,令人聞之作嘔。   相心之下,耶律雲顯得最為沈穩,他只用右臂單手舞起桃花槍花,銀色的槍尖如同點點星光撒落風中,又似片片桃花隨風零落,槍身上有一層層薄薄的綠光,如同輕柔的羽衣披在槍上,看似星光中的點綴,然而這薄薄的一層綠光卻是仙玉的力量凝結而成的,這對於言冬名的陰邪黑色骨爪極有功效,使他可以從容地逼開陣陣腥風。   「好一場惡鬥啊!」   「國師的女婿果然不同凡響。」   「是啊!難怪銳國皇帝要用王位來懸賞他,憑他這身本事,只怕要有國師那種道力才行。」   「要是有那種道力,做皇帝都行,誰還在乎一個王爵。」   ……   退至廳外的圍觀者議論紛紛,但他們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過廳內,因為打鬥實在太激烈了,沒有人願意漏眼。   耶律雲雖然受到夾擊,但這種情況與魔畫中不斷改變攻擊方向的狂風相比遜色許多,而且有形可抓,更容易應付,他習慣了單手使槍,所所以空著的左手一直未動,等待時機反戈一擊。   「雲哥,要我幫忙嗎?」姬娉婷擔心他的安危,輕聲地問道。   「不必了,他們兩個雖然實不弱,但我絕對不會輸給他們。」   「嗯!」姬娉婷聽出心上人信心十足,也就放心了。   烈子雨見他槍勢突然緩了一緩,知道他分了神,怎肯放過這種良機,右手突然上移,拍中槍身的藍色寶珠,只見盤繞著的水龍活了似的跳上半空,盤旋了幾圈之後立即下撲。   耶律雲知道這條水龍必然有過人之處,於是揚起左手,依然用仙玉之力防禦。   水龍果然不是尋常之物,大口一張,狂風驟起,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耶律雲的身子帶動了幾步,意欲把他吞在腹中。   耶律雲頗為驚訝,沒想到這不大的水龍竟然有如此力量,然而水龍的吸力雖大,卻始終無法將他的身子吸離地面,兩腿像是釘在地上似的。   烈子雨見他竟然從容地應付水龍這一手天河倒捲,不禁又怒又氣,一張臉拉得很長,眼中吐火,嘴藏罵聲,手中的金槍更是如狂風驟雨,狠狠地擊向耶律雲。   然而無論他的金槍如何上下翻飛,總是被如靈蛇一般神出鬼沒的玄武靈槍一一擊破,甚至槍剛刺出一半就被逼了回去。   久攻不下的烈子雨心中更是心浮氣躁,怒不可抑。   周圍有不少能人,見烈子雨雖然氣勢洶洶卻毫無章法,而且眼露凶光,滿額大汗,一看就知道他急了。   相反,耶律雲無論是意態還是槍法都是蕭灑從容,使人看上去便覺得他胸有成竹,勝券在握,兩人之間高下立辨。   「不愧是國師的女婿,的確不同凡響。」   「他可是我們高陽人!」   「說得太對了,高陽人在自己的土地怎麼會輸呢!」   一時間,耶律雲成了高陽的象徵,在場的高陽人各個引以為傲,還有人大聲吶喊,為耶律雲助威。   耶律雲雖然應付自如,但面對水龍和烈子雨的上下雙重攻擊,還是消耗不少精力,所以對言冬名的攻擊便緩了下來。   言冬名自然也不肯放過這種機會,身子再次消失,想利用耶律雲分心之時偷襲,然而他並不知道耶律雲的左手裡有一仙一鬼兩魂。   宇文慧雖然助耶律雲施展仙玉之力,但她依然對邪氣、陰氣十分敏感,所以當言冬名消失之後,她便立時感覺到一陣邪氣如旋風一般繞到耶律雲的身後。   「雲哥,身後!」   這本已是電光火石之間,想避也不是簡單的事情,然而耶律雲卻絲毫沒有改變,依然全力回擊空中的水龍   「著!」言冬名大喜過望,大喝一聲,奮力揮動骨爪,直直地掏向耶律雲的心窩。   然而歡喜只是一瞬間,當骨爪被耶律雲如同流水的身體彈起之後,他頓時呆住了,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全力一擊竟會是如此的結果。   熟不知耶律雲早就用大量的仙酒護住身子,憑他一個普通人的攻擊力,傷不了分毫,言冬名的力量暫時還沒有達到化解仙酒之力的層次,所以無功而返。   「開!」耶律雲回頭朝兩眼發直的言冬名微微一笑,趁身後的攻擊消失,身體暴起,纏著陣陣花香的玄武靈槍,如同銀龍一般狠狠地擊中了水龍。   「啪!」隨著一聲巨響,原本張牙舞爪的水龍化成一團藍霧,消散在空氣之中。   在場之人見他受了一之後安然無事,而且還順勢破了烈子雨的奇術,都哄然叫好,心裡更是傾向他。   烈子雨面子掛不住,低頭看了看變得黯然無光的藍色寶珠,一張俊臉變得更加猙獰,指著耶律雲大聲吼道:「該死的傢伙,傷我寶珠!不殺你誓不為人。」   「你早就不是人了!」耶律雲恨他調戲宇文慧逼使她投湖自盡,朝他冷冷一笑,隨手拿放出天鉤索仙網。   「教主小心!」黑臉道人知道此網的厲害,忍不住大叫一聲。   「廢話!」烈子雨低罵一聲,手裡舞動金槍,並高速旋轉著,在面前舞出了一團金氣,同時盤出一陣風沙,凝聚在金氣的表面。   天鉤索仙網衝到他面前立即被金氣一沖,竟然被反彈回去。   耶律雲驚訝地收回天鉤索仙網,心裡納悶,不明白這個法器的效用為何弱了許多,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法器本是邪物,由於他身上既有仙酒,又有仙玉,就連他的身子也幾乎成了半仙,所以便漸漸地壓制了天鉤索仙網的效用。   烈子雨見輕易就能擋住他的攻擊,傲氣再次回到臉上,高興地哈哈一笑,指著他叫囂道:「我這金槍天下無雙,你今天死在我這槍下也算值了。」   耶律雲把網塞回懷中,冷笑道:「玄華真人真是瞎了眼,助紂為虐,如此一把好槍送到你手裡真是暴殄天物。」   「你敢罵我師父!」烈子雨見他竟然罵起玄華真人,心中不怒反喜,知道他這句招惹了整個昊天山,日後定有大麻煩。   耶律雲瞪了他一眼,道:「聖人也有錯的時候,罵他又怎麼了!等我宰了你就去見他。」說著挺槍又刺。   烈子雨雖然嘴上逞能,但槍法著實不如耶律雲,自從傷了水龍之後,他也不敢輕易動用其他的寶珠,只用槍身本身的力量相迎,在耶律雲如雨點的攻擊下,連連後退。   言冬名最是陰狠,他並不知道耶律雲的單手槍比雙手槍更厲害,只當是他游刃有餘,所以單手使槍,高傲的他雖然為之氣憤,但心裡卻盤算是戰是走。   他抬頭瞥了耶律雲一眼,見他滿面微笑,一副談笑用兵的模樣,銀槍如同蛟龍似的漫天飛舞,如同身體一般,心中一緊,忖道:「他的實力怎麼增強了這麼多,上次一戰雖然勝我,但相差不多,我得了奇緣,實力暴增,怎麼他也突飛猛進?尤其是那股仙氣,能除百邪,實在可惡。」   就在他心裡打起退堂鼓時,另一個人正稍稍地往外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黑臉道人,他知道自己作孽太深,烈子雨如果輸了,耶律雲第一個便要殺他,所以見勢不對立時逃走。   「雲哥,妖道想跑!」宇文慧最恨他,所以讓姬娉婷一直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要走,立時叫了出來。   「想跑,沒那麼容易,長緣天弓。」耶律雲雖然不想這麼快就展示於人,但也不想放走黑臉道人,因而喚出仙酒「長緣」,一把玉質大弓隨之出現在他的手上。   眾人又是一驚,見這把玉弓閃著盈盈玉色,光彩奪目,美不勝收,都不由自主地讚歎了起來。   然而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在持弓的玉手上,都以為玉弓來自這只奇特的玉手,不禁為玉手的神奇而讚歎,有的人更是起了邪心,想著如何才能得到這隻玉手。   烈子雨見玉弓不似普通法器,心中一緊,忖道:「這傢伙似乎還有很多寶貝沒拿出來,還是下次把人都帶來一起再收拾他,順便搶他的玉手,若有這一隻手,勝過天下的眾多法器。」想著他也收槍欲走。   在所有的人中,耶律雲最想殺的就是黑臉道人,絕不肯放他離去,所以他沒有理會兩人,朝黑臉道人竄走的身形冷冷一笑,右手突然拉動弓弦,朝著已經幻出黑鷹準備飛天的黑臉道人怒射一箭。   「哇!」看著光彩耀眼的七彩光箭,人們再一次被他的法器震憾,從仙玉,到玉弓,似乎說明耶律雲的力量等同於仙玉的力量,而這七彩光箭自然也就是仙玉的神奇的力量之一。   「浣夢紗!」黑臉道人雖然實力有限,但見過的寶物比周圍的人都多,並沒有被玉弓和玉手所震驚,心中的擔心使他早就準備好了浣夢紗,聽到背後弓弦響,下意識便召來綄夢紗護住全身。   他坐上黑鷹,向院子的左側逃走,然而奪目的七彩光箭就像顆彩色的流星,狠狠地擊在他的背心上。   「啊……」   七彩光箭雖然沒射穿浣夢紗,但黑臉道人仍被七彩光箭的強大衝擊力將他連帶身後的七八個人一起推出了院落,重重地撞在院子的南牆上,此時叫罵聲、呻吟聲,不絕於耳。   「好厲害呀!」盛清栩一直為耶律雲捏汗,此時見他然如此寶弓,不禁又驚又喜,臉上也寬顏了許多。   「可惜!」耶律雲見七彩光箭竟然不能穿透浣夢紗,不由驚歎這件寶衣的神奇。   烈子雨與其他人一樣感到無比的震驚,心頭不由地升起強烈的懼意,耶律雲剛才只是輕輕一拉,如果拉成滿月,七彩光箭的威力只怕還要增加,原本以為手中新得的六合金鵲槍可以大展威風,沒想到耶律雲也得到了一件寶貝,使他既是妒忌,又是惱怒。   然而黑臉道人身上的浣夢紗同樣吸引了耶律雲的注意,看著如此厲害的七彩光箭竟然射不透一層紗,可見此物必定是難得的寶物。   望著趴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黑臉道人,耶律雲貪念叢生,立即時衝了出去。   言冬名見他突衝出大廳,微微一愣,隨後立即醒悟他的企圖,對他而言,擁有一件護身的法器同樣重要,身隨心動,一晃之際也衝出了院落。   殿內的其他人卻還在為玉手的威力而驚歎,所有人眼睛直直地盯著玉弓,又羨又妒,心裡盤算若得到玉手,即使不是天下無敵,也是少有敵手。   然而言冬名卻知道憑自己的實力此刻根本無法搶到玉手,心念一轉,朝手下揮了揮手後,迅速離開院子。   耶律雲見烈子雨和言冬名衝了出去,並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奪黑臉道人的浣夢紗,以為他們要逃,心中焦急,急急忙忙又拉開長緣天弓,朝烈子雨狠狠地射出第二隻箭,這一箭比剛才更狠更猛,肉眼只能看到一段光從眼前滑過。   烈子雨正打算去扒重傷倒地的黑臉道人的衣服,忽視了防備,直到弓弦響了他才有所驚覺,連忙舞起了金槍。   「噹!」   這桿六合金鵲槍畢竟是玄華真人采天下之金親自煉製的法器,靈性極高,天生的驚覺使它主動迎向了光箭,並利用堅硬的槍身承受了狠狠一擊。   然而箭的衝擊力極大,烈子雨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衝力擊在槍身上,又從槍身傳到自己的身上,接著連人帶槍被掀上了半空,隨後高高地從院牆飛了出去。   院中又是一片嘩聲,人們這才知道耶律雲的真正實力,單是這張寶弓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院中之人雖然都是修道者,除少數人之外,自忖比起烈子雨要差一節,見這番景象,誰也不敢再留,都匆匆忙忙地湧了出去。   地上的黑臉道人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唯一可以依靠的除了浣夢紗之外便是烈子雨。   如今的烈子雨,怎敢再留,他硬撐著喚出黑鷹,驚慌而逃。   耶律雲提弓正想再射之時,卻見一道金光從院牆之後躍起,向天邊劃去。   原來烈子雨受了箭擊,心中鬥志全無,所以身子剛落地便抱著金槍倉惶逃走。   耶律雲當不肯讓仇人就此跑了,隨手又是兩箭,分別向兩人射去。   七彩光箭破空如流星一般飛去,在城市的上空現出兩道長長的長虹,街上的人們無不駐足觀看,都引以為奇跡。   追向烈子雨的光箭被金槍自動地用槍尾相迎,在空中又響起一道巨響,把烈子雨掀得更遠。   而黑臉道人卻沒有這麼幸運,他坐下的黑鷹被一箭穿心,硬生生地從高空中栽了下來,一頭扎進了護城河。   耶律雲正想出風獸追趕,身邊的宇文慧突然叫道:「言冬名隱形跑了,右前方。」   面對三人不同的逃逸方向,耶律雲只猶豫了一陣,便飛快衝出廳門,然後招來風獸,風馳電掣般追了上去。   「慧妹妹引路,小風,追!」   院內尚未離開的修道者見他的跨下突然又多了一隻似真似假的坐騎,又是大吃一驚,紛紛駐足觀看,發現這只奇獸外形神駿,形狀卻在不時的改變著,而且速度很快,轉眼間已經消失在雲端。   「小風,快!」耶律雲急聲催促著風獸。   風獸在他的催促下四腿生風,高速向空中飛去。   宇文慧拉著姬娉婷從玉中鑽了出來,靠在耶律雲的身上,為他指點前路。   耶律雲坐在風獸之上,見言冬名化成一道黑線,快若流光,轉眼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如果不是宇文慧特別的形態和能力,如果不是風獸超群的速度,普通飛行術即使有同樣的速度也無法跟蹤他,不禁歎道:「他的實力進步太大了,這種高速隱行能力的確很出眾,與兩年前的怹有天淵之別,只是不太像道術,看來他的確有奇遇。」   姬娉婷拉著宇文慧的手,讚道:「慧妹妹的本事可真大,連這種無影的高速移動都能洞若觀火。」   「東北方。」宇文慧一邊感應著言冬名的動向,一邊抽空應道:「我只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強的邪氣,不是妖氣,也不是陰氣但與其他人都不一樣,所以很輕易就察覺他的行蹤,也能準確的找出他的位置。」   耶律雲朝下方望了幾眼,卻看不到半點人影,不由有些感歎,即使擁有高明的道術或者法器,也不能為所欲為,一些特殊的能力是無法替代的,正如宇文慧的洞察力或天縱子的竹聲三顫,都不是普通修道者所能學會的,都需要一種特殊的際遇或是領悟力。   姬娉婷見無所事是,鑽到耶律雲的面前,好奇地問道:「雲哥,明明黑臉道人和烈子雨才是真正的仇人,一個害了伯母,一個害了妹妹,你為什麼不去追那兩個混蛋,而來追這個人?」   耶律雲滿懷歉意看了看宇文慧,然後面色一正,沈聲道:「不錯,我對那兩個人恨之入骨,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們報仇,但報仇始終還有機會。而紅綾嫂子是天長兄弟的心上人,也是我的親人,如今我得知她有難,如果不救我沒臉去見天長,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握每一次機會,這關係著嫂子的生死和天長的幸福,如果遲了,會讓他們抱憾終生。」   宇文慧沒有絲毫的介懷,溫柔的看了看他,含笑道:「雲哥,你做得很對,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才是英雄的作為,相信娘在天之靈也會贊同的。」   「謝謝妹妹的體諒。」耶律雲朝她笑了笑,感謝她的體貼。   在下方竄逃的言冬名躥上了一個小山頭後終於停了下來,並且站在山上舉目四望,留意著背後是否有人追來。   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被宇文慧牢牢地鎖定了,無所遁行。   耶律雲正騎著風獸躲在高高的雲裡監視著他。   「雲哥,為什麼放慢了速度,上去抓住他豈不就知道紅綾姐被抓到什麼地方了嗎?」   「不行,上次在山林中你也見過他的脾氣,他軟硬都不吃,就算把他宰了,他也不會吐露出半個字,所以我在等他帶我們去找紅綾嫂子。」   姬娉婷恍然大悟,忯著頭繼續觀察下方的動靜。   言冬名看了一陣見沒有人追來,這才放鬆,坐在山石上休息,嘴裡不停地咒罵著。   「好一個耶律雲,實力居然提升這麼快,原以為我的實力已經可以勝過他了,現在看來未必能行,幸虧抓了黃陵七石女,嘿嘿,也算是手中有了一塊護身符。」休息了半晌,他又站了起來,轉身折返原路。   「追!」耶律雲輕喝一聲,風獸再次以風速跟蹤著言冬名。   「噫!他的速度慢了許多。」宇文慧見地面的言冬名並沒有以之前的速度奔行,不禁有驚訝。   「他見後面無人,便以為我們去追其他兩人,才會如此放心。」耶律雲冷冷地一笑,沈著臉道:「言冬名死而復生,一定有能人相助,不過他的品性陰狠,上次虐殺了許多道士,剛才見他滿臉戾氣,可見他依然沒變,如今天抓了紅綾嫂子,一定是有所圖謀,看來與烈子雨和龍潛閣一樣,都想興風作浪。」   宇文慧幽幽歎道:「爭來爭去,有什麼意思。」   「野心和慾望總是最強大的力量。」   「嘎,嘎……」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鴉鳴。   「雲哥你看!」姬娉婷驚愕地指著左前方叫了起來。   耶律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在遠處的雲端有一隻雙頭鴉正迎面飛來,身子如水牛般碩大無比,全身都是黑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團黑雲,背上還坐著一人,全身都是灰色,但由於距離太遠,看不真切長相。   「我們要去看看嗎?」姬娉婷問道。   「救人要緊,那人也許是路過的修道人。」耶律雲不願橫生枝節,催促著風獸向前,然而言冬名走得太慢,所以他們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雙頭鴉背上的人似乎看到了他們,突然加快速度向他們趕來。   宇文慧回頭望了一眼,驚呼道:「雲哥,這雙頭怪鴉似乎向我們來的,是不是敵人?」   耶律雲心中一動,轉頭盯著越來越近的雙頭鴉,漸漸地看清了雙頭鴉背上的灰袍人。   灰袍人全身罩在灰布之中,只露出一對陰冷的雙眼,給人一種濃烈的邪惡感,而他胯下的雙頭鴉也與普通的烏鴉不同,不但兩對眼睛凶光四射,嘴裡還不斷地發出難聽的叫聲,像是在示威。   宇文慧感受最深,這種邪氣比下面遁行的言冬名還強,連忙提醒道:「雲哥,他的身上有著言冬名的邪氣,而且更強,似乎是同一種人。」   耶律雲一聽立時把驚覺性提升到頂點,言冬名的起死回生使他對言冬名背後的勢力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這種壓力雖然沒有卓照矢的強烈,卻更加直接,似乎感受到這種壓力有一部份正是朝著自己而來。   「娉婷,慧妹,回到玉裡去吧。」   兩女從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緊張,對視了一眼,溫順地回到仙玉之內。   耶律雲拍了拍風獸的背部,轉向雙頭鴉迎了上去,雖然很想把目標鎖定在言冬名身上,但雙頭鴉和背上的男子所帶來的功力使他不能不正面面對。   「停!」灰袍男子喝住了雙頭鴉,冷眼打量著他。   「你和他是同夥?」耶律雲冷冷地指著下方急行中的言冬名。   灰袍男子咯咯笑了起來,尖銳的聲音異常刺耳難聽。   耶律雲皺了皺眉頭,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不是知道了嗎?」聲音同樣尖銳難聽。   「莫非是你助他重生?」耶律雲上下打量著他。   「重生?」灰袍男子又發出難聽的笑聲,陰陰地道:「只要魂在,身軀並不重要,你沒有看出他的不一樣嗎?」   「哦?」耶律雲回言冬名的舉動,但相處的機會並不多,所以想不出有何不妥之處,搖頭道:「不知道。」   「咯咯咯,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其實這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你快要死了。」灰袍男子打量了風獸一眼,道:「這只神獸倒是不錯,可惜了主人。」   「是嗎?」耶律雲輕輕一笑,拍了拍風獸的背,道:「我早就死過了,所以沒有人能殺死我。」   這一次灰袍男子被他的話說愣住了,凝視著他片刻,點頭道:「我算到言冬名這小子有麻煩,卻沒想到麻煩還真不小,看來我來對了,嘿嘿,免得你日後再給他添麻煩。」   耶律雲打量著他,道:「難道你是上次收魂的黑衣人?」   灰袍男子又是一愣,陰陰笑道:「哦,原來上次讓你看到了,難怪你知道他重生。」   「這種人應該扔下地獄受刑,留在世上只會為禍。」   「能保住自己的命再想別人吧!」灰袍男子從黑袍下伸出一隻沒有血肉的枯骨。五隻沒有血肉的指骨白森森的,煞是嚇人。   「雲哥小心,好重的邪氣!」宇文慧感到一團強大的邪氣在附近凝聚,因而大聲提醒耶律雲。   灰袍人忽然單掌向天,咿咿呀呀地大叫了幾聲。   耶律雲見他的舉動古怪,所以也沒多想,只是防著他進攻,可過了片刻就覺得身上不對勁了,隨著一聲聲尖叫似的吼聲傳入耳中,全身就像是被針扎似的,很不自在,而且心裡越來越感到壓抑,很不舒服。   「不好!難道這邪術也像竹聲三顫一樣?」他的心裡蒙上了一陣陰影。   灰袍男子忽然縮指成拳,只見掌心的一團黑氣突然炸響了,接著朝耶律雲陰陰一笑,道:「我已經鎖住了你的心,嘿嘿,看你能怎樣!」   耶律雲果然發現自己心就像被揪住似的,陣陣刺痛像是萬千小錐子紮著他的五臟六腑,壓抑的感覺陡然增加,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感到舒服,斗大的汗珠沾滿了他的前額,背上也已汗濕。   「雲哥!」宇文慧和姬娉婷感受到他的痛楚,擔憂地呼喚著。   「好厲害的邪術!」耶律雲雖然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術,但他很清楚,如果情況這樣發展下去肯定極為不妙。   風獸感覺到耶律雲此時的情景,連忙發出一陣如同驚雷般隆隆的吼聲,接著張開大口,吐出無數寸許大小的風刀,鋪天蓋地向灰袍人衝去。   灰袍男人早就留意到耶律雲胯下的這頭風獸,雖然他不知是什麼東西,但能感受到其強大的力量,此刻見風驟起,雙手急忙了一大團灰氣,一層灰濛濛的薄冰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風刀並非只是普通的風力而成,水,火,雷,電各式各樣的風刀夾雜在一起,而且受了風獸的操縱,本身也有靈性所以一團風刀並沒有衝擊灰色薄冰牆,而是貼薄冰表面向上急行,然後繞過邊緣,向灰袍人俯衝下去。   灰袍男子正想攻耶律雲,沒想到風刀竟如此有靈,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再揮出一團灰氣,抵擋風刀的攻擊,而胯下的雙頭鴉也在他的指揮下連連後退。   宇文慧和姬娉婷飄了出來,環在耶律雲的身邊,看著耶律雲眉頭緊皺,汗出如漿,臉色煞白,不禁心痛不已。   「雲哥!」姬娉婷氣得轉身就要向灰袍男子衝去。   「回來!不許去。」耶律雲雖然感到全身痛楚,但神智依然保持得很清醒,怎肯讓姬娉婷前去冒險。   「可是……」姬娉婷看著他這個樣子想哭   「沒事!」耶律雲勉強地笑了笑。   宇文慧柔聲道:「我們走吧,有風獸在,他追不上的。」   「我有辦法。」耶律雲搖了搖頭,為了驅散不知名的痛楚,他喚出了一道酒訣。   仙酒的效用果然有些作用,一入腹部中,全身就像被洗刷了一次,痛楚感和壓抑感都大大減弱。   二女見他臉色漸好這才放心,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還算好。」耶律雲摸了摸胸前,覺得還是有些隱隱作痛,知道邪術的效果還沒有盡除,但此時強敵當前,並沒有多想。   他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抬頭望向正與風刀纏鬥在一起的灰袍人,見他在風刀的壓制雖然立於不敗,卻很狼狽,似乎不知道如何反攻,若有所悟,點頭道:「看來他的邪術專門克制血肉之軀,對於風刀這種反而是弱點。」   「他到底施了什麼邪術?連你都能傷!」姬娉婷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耶律雲按在胸口上,心有餘悸地道:「我只覺得心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捏著,隨時就會被捏碎。」   二女聽了都嚇了一跳。   「小風,收了吧。」耶律雲親切地拍了拍風獸的背。   風獸輕吼一聲,立即召回所有的風刀。   灰袍人這才有喘息之機,正如耶律雲的猜測一樣,他的邪術專門克制有血有肉的人和靈魂,對於風刀這種既有形又無形的靈物,效用大減,所以才會被風刀圍住。   他抬頭一看,赫然發現耶律雲安然無事地坐在風獸之上,面色紅潤,神態輕鬆,絲毫不像受了重擊,不禁大吃一驚,驚問道:「你用了何術破了我的幻音鎖!」   耶律雲嘿嘿一笑道:「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說罷,他又喚出長緣天弓。   灰袍人見玉弓神奇,不敢大意,又伸出一隻沒有血肉的骨手,雙手合抱胸前,上下掌心相對,漸漸地便有一團灰色的光芒出現。   「雲哥小心,邪氣極重!」宇文慧大聲提醒道。   「原來你收了兩個美人的魂魄,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灰袍男人這才留意到他身邊的兩個魂魄,嘿嘿一笑,揚手便擊出一個灰色的光團,光團內部還有強不時地閃爍,像是隱藏了無數微型的閃電。   「看箭!」耶律雲大喝一聲,朝灰袍人怒射一箭。   「我也來。」宇文慧惱恨灰袍男人傷了心上人,竟然將仙玉之力附在破空而出的七彩光箭之上,使如同彩虹一般的彩箭外多了一陣花香和一陣碧玉。   「慧妹妹,這……」耶律雲見仙玉之力竟能附在箭身之上,不又驚又喜,如此寶弓如果得到仙玉之力相助,無疑是如虎添翼,威勢更猛。   果然,七彩光箭附上仙玉的力量之後速度更快,一下子就接上那團灰濛濛的光團。   然而耶律雲卻暗暗大吃一驚,因為七彩光箭的威力比原來竟小了一半,若不是有仙玉之力相助,也不會有如今的威勢,左手按在胸口之上,嘀咕道:「難道幻音鎖竟能鎖住道力?若是如此,這種邪術太厲害了。」   「轟隆!」空中突然炸起一陣驚雷。   耶律雲抬頭望,只見無數閃電從光團中跳了出來,在他面前百丈之外狠狠地劈著。   雷聲滾滾,電光閃閃,氣勢頗為嚇人,然而沒有攻擊的目標就等於無的放矢,對耶律雲產生不了任何的攻擊性。   雖然一舉擊破敵方的攻擊,七彩光箭竟沒有餘力透光團繼續進攻,無疑是力量被削弱的另一證明,耶律雲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不知道幻音鎖的力量何時才能解除,一半的力量一直被封鎖著,日後只怕會更辛苦,尤其是面對卓照矢,更加沒有把握。   灰袍男子的心中更加吃驚,因為幻音鎖是封鎖力量的奇術,也就是他最強的一招,只要封鎖住敵人的力量,便可輕易擊敗敵人,然而當他看到七彩光箭仍有如此強大的威力時,他的內心被震動了,以為自己的幻音鎖失敗了,此忐忑不安的情緒立時佔滿了他的惱子。   耶律雲不想示弱,怕對方發現自己的力量被削弱,於是抬弓怒射,一連支七彩光箭如連珠般衝向灰袍人。   灰袍人見耶律雲再次拉動弓弦奮力防禦,但接了三箭便覺得力不從心了,連忙躲開,不敢再硬接,忖道:「我一向都是幻音鎖壓制對方的力量後再攻擊,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頑強,看來今天想殺他似乎不太可能,而且這種遠程攻擊對我極為不利,再射幾箭,我也恐怕受不了,還是另想辦法吧。」   他心念一轉,朝著耶律雲冷冷一笑,嚷道:「你的心已被我的幻音鎖鎖住了,想活命就得乖乖順從我。」   「什麼幻音鎖,早被我化掉了。」耶律雲並沒有理他的恐嚇,泰然自若地朝他微微一笑後,又朝他怒射一箭。   灰袍男子見他竟如此鎮定,不敢拿性命作賭注,連忙操作胯下雙頭鴉俯衝而下,避開七彩光箭的攻擊。   「快,他要逃!」姬娉婷興奮地叫著。   「逃不了!小風,追!」   風獸化成一陣烈風緊緊地追向雙頭鴉。   灰袍男子見風獸的速度極快,心中更是驚慌萬分,身子晃了幾下,連同雙頭鴉一起化作一團灰色鑽入土裡,七彩光箭雖然擊中地面,卻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真可惜。」耶律雲坐著風獸回到地面,望著地上的坑,失望地搖了搖頭。   「壞了,言冬名丟了。」宇文慧突然叫了一聲。   耶律雲臉色驟變,舉目四望,果然見不了言冬名的身影憤恨地道:「都是這個該死人的妖邪,若是紅綾嫂子有任何損傷,我饒不了你--小風,飛上去看看。」   然而他們在空中盤旋了一陣,並沒有任何發現,耶律雲思考了一陣,便催促風獸飛平昌城。   姬娉婷問道:「雲哥,他既然逃了出來,難道還會回去嗎?」   耶律雲面色十分凝重,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他與那個地下黑市有關,就算找不到他,也許可以從那裡找到相關的消息。」   「你的傷勢沒事吧?幻音鎖好像很厲害。」   提起幻音鎖,耶律雲的心頭更是擔憂,沈聲道:「現在我用了仙酒壓制,似乎有些效果,不過幻音鎖的確是很大的邪術,希望只是一時發揮效用。」   看著憂心忡忡地耶律雲,二女同樣感到憂心,但眼下卻沒有辦法,只盼著幻音鎖的作用盡快消失。 第七十六章秘室石人        地下黑市所在的大宅依然如舊,但裡面卻已人去樓空,沒有一個人影,就連門口的幾名黑人也不見了,巷子裡也是冷冷清清。   耶律雲在宅院內逛了一圈,忍不住憤恨地道:「線索斷了,實在是可惡。」   「雲哥別急。」姬娉婷溫柔地勸了一句,轉頭看著宇文慧問道:「妹妹,你能感應到嗎?」   「我試試。」宇文慧閉上眼睛,雙手合於胸前,身上飄動的仙氣來回盤繞。   耶律雲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靜靜地等待著結果。   過了片刻,宇文慧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低頭望向自己的腳,喃喃地道:「好像在地下?」   「地下?」耶律雲低頭看了看,冷冷一笑,跨上風獸,飛至空中,然後喚出長緣天弓,狠狠地便向地面射去。   只聽一聲巨響,地面被射開了一個一尺深的口子。   「噫!」耶律雲放下玉弓,驚訝地看著地面,雖然他知道幻音鎖的效用還在,所以力量削弱了一半,但如何也沒有想到地面竟然如此堅硬,連手中的寶弓也只能射開這麼一個小口子。   「雲哥,這地面怎麼這麼硬呀7。」姬娉婷看著地面的小坑,同樣感到詫異。   耶律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我的力量被幻音鎖鎖去了一半,顯得有些不足,而這地下也許受到某種強大的力量所保護。」   「力量削弱了一半!」二女齊口同聲驚呼了起來。   耶律雲本不想讓她們擔心,見一時說漏了嘴,含笑安撫道:「也許只是暫時的,即使只有一半力量,我的實力也足夠了,你們不必太擔心。」   姬娉婷蹙著眉尖幽幽地道:「雲哥,你可千萬別有什麼不測。」   「大不了去鬼王殿裡做遊魂,到時候連離魂術都不用學了。」   「看來要射開地面恐怕不太可能了,還是找入口吧!」宇文慧知道他在寬慰她們,也不忍駁,連忙轉變話題。   「嗯!」耶律雲抬頭望了望院落,當眼光落在大廳時,忽然想起當時從地下走上來的甘雨泉,嘀咕道:「我記得甘雨泉就是從木台之中走出來的,雖然沒看出地上有門,但其中一定藏有暗道,嗯,應該試試。」想著,他收起風獸和玉弓,提起銀槍往千武院的大廳跑去。   大廳經過了一番激鬥,變得凌亂不堪,原本整齊鋪在地上的坐墊散落兩側,有的被剛才的打鬥弄壞了,裡面的棉花散落一地。   耶律雲想都不想便直接衝上了木台。   木台上並沒有什麼特別,除了一張酸枝木桌和一張方形的墊子,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伸手揭開地上的坐墊,發現下面是一塊黑色的板,似金似石,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所做的。   「難道是在這裡?」他用槍敲了敲黑板,發出了叮叮的響聲。   「雲哥,這是門嗎?」   「似乎沒辦法打開。」耶律雲提槍又朝黑板刺了兩下,覺得此板甚是堅硬,不在魔畫中的神木之下。   「我覺得門應該就在這裡。」   「該想辦法打開了。」   猶豫了半天,他忽然感覺到心口又痛了起來,連忙又喚出酒符,幾口仙酒下腹,這才壓住痛楚,不禁皺了皺眉頭,咕噥道:「好厲害的邪術,居然連仙酒都只能暫時壓制痛楚,幻音鎖無形無味,防不勝防,以後見到那灰袍人必須小心。」   「難道真被他鎖上了?」姬娉婷驚恐地問道。   耶律雲想起灰袍人最後說的一句話,臉色驟變,眉頭緊皺,左手不知不覺地搗住了隱隱作痛的胸口,喃喃地道:「如果幻音鎖一直發揮效用那就麻煩了,看來要找個方向開鎮才行。」   姬娉婷和宇文慧聽到了他的話,驚得從玉中鑽了出來,憂色忡忡地凝視著他。   「雲哥,不如回去吧,免得再受傷了。」宇文慧擔心他的傷勢。   「不礙事的,我還想再試試!」耶律雲擔憂紅綾的生死,不願就此放棄,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隱隱的心痛,提起玄武靈槍一邊摧動火靈珠噴出三昧真火,一邊奮力向黑板旁的木台刺去。   喀嚓一聲,銀色槍尖刺入木台之中,接著便發出金屬撞擊聲,明顯是槍尖刺中了金屬物。   「噫!」耶律雲愣了一下,搖了搖插入木台的槍尖後拔了出來,然後連連舞動玄武靈槍,把整個木台劈爛。   木台之下竟然全是黑色的板,不知是何物所造,撞擊時有金屬聲。   「這一定是門,怎麼才能打開呢?」他納悶地蹲在黑板之側伸手摸了摸,忽然發現手竟然伸入黑板之中不見了。   他又驚又喜,站起來一腳踏了進去,果然發現腳能安然地通過黑板,笑道:「原來直接可以走下去。」   宇文慧卻皺著眉頭勸道:「這黑板尚且如此古怪,下面就更別說了,還是小心點吧!」   「既然來了就沒什麼可怕的,何況救人如救火,晚一步都會抱憾終生,你們回玉裡吧,我們下去看看。」   二女雖然擔心,但見他堅持,也明白救人要緊,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回到了玉中。   耶律雲滿懷期望地踏下一步,只覺得踏上了平地,就像是踩在台階之上,於是更加放心,緩緩地走了下去。   先是小腿,然後到大腿,再到腰部,看著自己的身子安全沒入黑板之中,他笑了,然而當槍尖碰到黑板之時,發出了一陣串的響聲,卻穿不過去。   他愣了愣,心道:「玄武靈槍是神龜所賜,竟然無法通過這塊小小的黑板,太奇怪了吧?」於是將腿搭回地面,又用槍尖試了試,但結果還是一樣。   「雲哥,出什麼事了?」   「槍不能通過黑板,似乎是金屬之物不能通過,嗯,我用長緣天弓試試。」說罷,他再次喚出長緣天弓,朝著黑色的地板狠狠射了一箭。   七彩光箭毫無阻擋地沒入黑色的表面,接著黑板的下方傳了幾聲巨響,似乎是擊中了什麼物體。   耶律雲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把玄武靈槍和懷中的飛刀等金屬之物放在大廳的角落裡,然後空手踏進黑板。   黑板之下果然是一條三丈長的信道,四壁都是堅硬的青石,而地面上有一個大坑,一看便知是方纔那七彩七箭造成的。   走到信道末處,面前又出現了一條很長的石階向下延續,而且轉了幾個彎,所以一眼看不到盡頭,只能感覺到幽深的氣氛。   兩側的石壁上鑲著很多珠子,閃閃發光,照亮了信道。   「想不到宅院的地下竟然如此設計,看來這些人的確不是普通人。」   耶律雲想起言冬名的重生,想起灰袍人的幻音鎖,開始懷疑這不是一兩個人的勢力,而是有一股龐大的勢力在背後隱藏著。   他腦子裡突然想起盛清栩說過地下黑市遍佈各地,雖然沒說是同一個股勢力操縱,但單看這裡的黑市,便可以推算其他的地方也許有著同樣的佈局。   「烈子雨的昊天教,仇家的龍潛閣,再加上這股地下勢力,好像都在爭奪著人界的控制權。」   耶律雲低頭沉思了片刻後,他甩了甩頭,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便繼續往下走,似乎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救人,其他的事都與他無關,也不願多費精神。   地下室是用巨大的青色方石搭建而成的,表面卻有一陣灰色的薄膜狀物質,如果不留意看,只會以為是灰塵,然而當手觸上去才明白這是一層不知名的保護層,耶律雲明白正是這層灰色的物體保護著整個地下建築,以至於連寶弓也只能起到極為微小的作用。   往下走了二百多個台階,一座古老的大門出現在台階盡頭,深黑色的大門門上鑲著一具金色的人骨,煞是嚇人。   耶律雲在鬼域之中經歷了無數恐怖的景象,所以眼前的一切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反應。   「果然是別有洞天,看來這裡面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手中並無兵器,因而以長緣天弓為兵器,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大門。   褐色的大門上有著一條條的木紋,像是木質門,但當他的手觸到大門時才發現是一座石門,而且感覺很重很厚。   門上並沒有門環,他用力推了幾下,大門紋絲不動,看不出任何移動痕跡,嘀咕道:「如此厚重的大門,不像是經常打開,只是剛才還有人進出,不會直接穿牆而過吧?」   「去哥,不如用弓射開吧!」宇文慧從玉中飄出。   耶律雲皺了皺眉,苦笑道:「這道大門又厚又重,而且還似有異力鎮著,要想射開只怕不太容易。」   「試一試又何妨,不行我們就走。」姬娉婷也飄出玉中。   「說得也對。」耶律雲只有連連撥動弓弦。   箭光一閃,石粉紛揚,然而石門的確不是普通的東西,即使像長緣天弓如此的寶物也只能在門上留下一個拳頭大的小洞。   耶律雲走上去摸了摸依然堅實的大門,苦笑著搖頭道:「這麼厚的門,如果想鑿開,不知道要射多少箭,門後面到底還有什麼還未可知。」   宇文慧和姬娉婷飄到門前,見了拳頭大的小孔都噘起了嘴。   耶律雲靠著牆壁看著石門,有些猶豫,明明知道這後面秘密一定與灰袍人和言冬名有關,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堵牆實在太厚,若想射開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   「我看還是另找其他的方法吧,這門太厚了,如果想砸開,只怕要幾天。」   姬娉婷的一番話說中了耶律雲的心事,尤其是不明確紅綾等人是否在石門之後,這使他很為難。   宇文意見他面有難色,柔聲勸道:「別急,反正這裡沒有別人,坐下休息一陣。」   「其實我很想打開,只怕……」耶律雲溫柔地笑了笑。   小酒妖跳了出來,看著他嘻嘻一笑道:「要我幫忙嗎?」   耶律雲這才想起它一直都在自己的腰間,不禁笑了起來,道:「你怎麼到現在才出來。」   小酒妖嘻笑道:「老大的本事高,用不著我出來,何況我這麼點本事只能對付普通人,你的對手各個都很高明,我出來還不是送死。」   姬娉婷白了他一眼道:「那現在怎麼出來了?」   「老大有難,我這個做小弟怎麼也該出來看看,能幫忙自然多幫一點。」   耶律雲捏了捏小酒妖的胖腦袋,指著石門道:「這石門太硬了,硬打只怕打不開。」   小酒妖蹦蹦跳跳走到石門旁摸了摸,點頭道:「這是離陽石,想砸開可不容易。」   「你認識?」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嘻嘻,小酒妖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去的地方多,這種離陽石是天外七十二島之一,桀焰島的特產,由烈火化成石狀,還有再生的能力,你別看打了這麼一個小洞,只怕明天就不見了。」   「哦!」耶律雲驚訝地望著石門,歎息道:「想不到還有這種奇石。」   「雲哥,這石頭既然是什麼桀焰島的特產,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是啊!」耶律雲也十分納悶,看著小酒妖問道:「這石頭既然是天外七十二島的東西,怎麼跑到人界未了?」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有人把他帶下來的。」   「有人……難道?」耶律雲想起灰袍人的實力,尤其是神奇的幻音鎖,恍然大悟,喃喃地道:「難怪這麼厲害,原來施展的竟不是人界的道術,還有起生回生之能,桀焰島,嗯。」   宇文慧聽不懂什麼天外七十二島,問道:「小酒妖,我只聽雲哥說過有三十三天界,怎麼又多了七十二島?」   「三十三天之外還另有七十二異島,不在天界的管轄。」耶律雲接口答了一句,忽然苦笑了一聲,道:「聽說七十二異島都是古怪的地方,蕭叔叔就是犯了天條,被罰到七十二異島受刑的。」   小酒妖擺弄著圓圓的腦袋,道:「七十二島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妖物、猛獸、怪物,什麼都有,像暗寧島就是酒妖盤聚的地方,我都呆不下去,何況是普通人。」   「既然是天外之島,怎麼會跑到人界呢?難道真有所圖?」   「其實都一樣,無非是想活得長一點,或者想搶點東西,再不就是想弄點勢力。」   耶律雲驚訝地看著小酒妖,沒想到它也能說出這麼一番蘊意極深的話。   小酒妖嘻嘻笑道:「我再不濟也是活了千年,見到的人和事都不少,就是大哥你讓我覺得舒服。」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的酒妖小弟,既然知道這塊是離陽石,有辦法打開嗎?」   小酒妖搖了搖頭,道:「這東西很難用力量打開,最少我打不開,不過想進去也很容易,只要手裡拿著藍晶草,什麼也不需要做,直接就能穿過去。」   耶律雲點頭道:「原來如此,難道這門沒有打開的跡像,看來甘雨泉和言冬名他們都有藍晶草,所以出入自如,現在說不定正在裡面躲著呢!」   「老大,你真要打開他?」   「嗯!我要救一個人,懷疑那人在裡面,所以必須打開它。」   小酒妖摸著石門搖了搖頭道:「我可幫不上忙。」   「能告訴我們這麼多消息,已經夠了。」耶律雲指著上面道:「上面還有一塊奇石,人能過,但兵器不能過。」   「是嗎?我去看看。」小酒妖吹出一個酒泡,然後跳上酒泡飄飄搖搖便向頂部而去。   耶律雲卻望著石門呆呆地發愣,心裡尋思著桀焰島的人跑到這裡到底有什麼企圖,而且還抓了黃陵七石女。   「噫!」樓梯信道傳來了小酒妖的驚呼聲。   「發生什麼事了?」耶律雲問道。   只見小酒妖像球一樣從樓梯滾了下來,一直滾到耶律雲的腳邊才停下,指著上面暈暈乎乎地道:「那塊石頭可了不得,是寶貝呀!」   「寶貝?什麼寶貝?」   小酒妖把右手伸進嘴裡咕嘟咕嘟地狂喝了幾口酒,這才恢復了平靜,興奮地道:「那是桀焰島熾焰山的玄金石,奇特無比,能克百金,而且又輕又柔,如果能做成衣服,那可是少見的寶貝。想不到這樣的寶貝居然被人帶到人界未了,還用來做頂板,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耶律雲笑道:「那個東西根本拿不起來,能穿嗎?」   「這個倒是容易,只要用金屬把它包裹在其中,然後再穿在身上,就算是天上的神兵利器也奈你不何。」   耶律雲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只有用金屬才能拿起它,做成盔甲倒是可行。」   小酒妖嘻嘻笑道:「老大,這種寶貝,不如你把他拿走吧,留在這裡太可惜了,反正桀明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是來救人的,還是想想如何打開石門吧!」耶律雲自從知道仙酒之中藏著百種寶器,便對世上的寶物沒有太大的興趣,何況奇石雖是寶貝,但七彩光箭依然可以穿透,可見並不是萬無一失。   姬娉婷和宇文慧相視一笑,對於[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心上人的如此表現,既慕又敬。   「小酒妖,你說仙酒能打開石門嗎?」此刻除了仙玉、仙酒,耶律雲再也想不出別的方法,然而仙玉只有六枚,都不是攻擊型的種類,算來算去,也只有屢屢發生奇效的仙酒。   「仙酒!」小酒妖眼睛一亮,涎著臉笑道:「我只會喝。」   「問你也白問。」耶律雲盤算著已經得到的酒訣之中雖然有不少,此刻遇到難題,卻沒有新的酒訣跳出,如果不是舊有的仙酒可以化解,就是全無辦法。   想了半天,他再次走到石門之前,把左手按在門上,喚出各種仙酒淋在石門之上,以做試驗。   仙酒觸到石門果然有些作用,只見石門突然冒起陣陣灰色輕煙,像是門內有什麼東西被仙酒化解了,但表面上卻是與往常無異。   他推了推石門,雖然仍是紋絲不動,但總覺得石門似乎輕了一些,咕噥道:「難道真有用?」   小酒妖歪在門前不住地舔著門上的酒滴,見耶律雲住手,這才站了起來,笑道:「離陽石是火練而成,你這仙酒似乎對石頭有效。」   耶律雲心中一喜,喃喃地道:「烈火而成,不是流水就是冰嬈。」   宇文慧催促道:「再用寶弓試試,說不定這次能打開。」   「嗯!」耶律雲不再多想,提起玉弓便向石門射去。彩光一閃,光箭直沒石門,只發出一聲破布之聲。   看著石門中央深深的洞,耶律雲大喜過望,興奮地笑道:「仙酒之力,果然不同凡響。」   姬娉婷趴在門上朝洞裡張裡了一眼,道:「雲哥,這門好厚呀,裡面什麼也不看到,怕是還沒射穿!」   耶律雲愣了愣,心中有些不信,走到石門前也朝洞裡張望了幾眼,果然發現洞內一片漆黑。   「嘿,我不信射不穿它!」   一支支彩箭如飛鳥投林般接連不斷地沒入石門之中,偌大的石門在彩箭的力量之下漸漸地出現了一個洞,洞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深。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洞口才被打開。   「好深啊!」三人看著石門破洞的深度竟然深厚百丈,而且還看不清楚末端的景象,不禁為之咋舌。   「休息一會兒吧!」宇文慧見他累得滿頭大汗,柔聲勸慰道。   「嗯!」耶律雲覺得手臂又酸又麻,甩了甩膀子,抬頭望向長長的隧道,不禁大為驚訝,真有點不相信自己居然如此有耐性,竟然能用細長的光箭擊出一條隧道。   小酒妖卻喚道:「快進去吧,這種離陽石會自生復原,如果行動不快又要被堵上了。」   「難怪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居然還有會生長的石頭,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耶律雲苦笑了一聲,就往坑坑窪窪的隧道走去。   走了大約數+丈,前面的出口漸漸出現亮光,宇文慧和姬娉婷手牽著手搶先衝了出去。   「雲哥,快來呀!」   耶律雲聽出聲音之中的震驚,心中一顫,連忙喚出風獸,跨上便向前衝去。   出了隧道口,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大殿出現在他的面前,地上鋪著華麗的彩紋磚,兩側各有一排雕著各式浮雕的柱子,大殿正中是一個黑色的方形大池子,池水是黑色的,還不時地冒著液體,就像是煮沸的開水,而且發出一陣奇怪的味道,不知是什麼液體。   大殿左側頂端放著一排極高的石櫃,上面有無數的小方格,每一個方格都是抽屜,外面都標著一個小牌子,上面還寫著字。   「好重的邪氣。」看著一池黑水,宇文慧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臉上也露出極為厭惡的表情。   姬娉婷則飄到石櫃前面好奇地觀看著。   「噫!那是……」當耶律雲的眼角掃到大殿的右側時,赫然發現有一排七個美人石雕整齊地放在一塊石台之上,而其中一人的樣貌與紅綾一般無二,他不禁大驚失色,急忙跑了過去:「紅綾嫂子!」   宇文慧聽到他驚訝地叫聲,連忙衝了過去,看著變成石人後依然美態動人的紅綾,問道:「雲哥,她就是紅綾姐嗎?」   耶律雲憂心忡忡地摸了摸石人,搖頭歎道:「看來紅綾嫂子說得沒錯,只要離開天目泉,她就會變成石人,唉,其她六個大概就是黃陵七石女中其餘的六人。」   宇文慧幽幽歎道:「雲哥,想辦法救救她們吧,太可憐了。」   「既然是天長的心上人,我又怎能見死不救,只是石人極重,若想搬回天目泉只怕不容易。」   宇文慧回頭看了一眼,搖頭道:「雲哥,看來我錯了,那股邪氣應該是來自黑色的池子,而不是言冬名和那個灰袍人。」   「找到紅綾姐就好,其他的事日後再說,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方法。」   「雲哥,快來呀!」飄在石櫃前的姬娉婷突然驚叫起來。   耶律雲急忙衝了過去,緊張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這名字!」姬娉婷滿臉驚愕地指著石櫃中的一格。   耶律雲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赫然發現石櫃上寫著一個名字—言冬名,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原來言冬名在此重生。」   「石櫃上還有很多名字,看來已經有很多人在此得到了重生。」   「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灰袍人一定是從桀焰島來的,而且還有重大的陰謀。」耶律雲舉目四望,再次打量整座大殿,似乎除了黑池、石櫃和石雕,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也沒有其他的房間。   「這裡不會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其他的秘密,不過建造大殿的人既然能把離陽石和玄金石搬到這裡,也許還有其他的奇石。」   姬娉婷勸道:「還是小心一點,此處既然如此重要,不可能沒有防備,也許還有其他的裝置。」   耶律雲心中一緊,想到進入地宮之後沒有遇到一個人,不免有些懷疑,如此重要的一個地方,不可能沒有絲毫的防護力,雖然石門堅厚,但難免會有高手前來,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裡並不是勢力的中心,還有比這裡更重要的地方。   「我們現在怎麼辦?」他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變回石人的紅綾,道:「救人要緊,還是先把紅綾嫂子救走再說,慧妹妹,你和娉婷留意四方的動靜,我把石人背出去。」   「嗯!」宇文慧和姬娉婷雙雙飄到信道之內,一前一後留意著四方的動靜。   耶律雲收回玉弓,走到紅綾的石人面前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嫂子不要見怪。」說罷便走上石台,背起石人。   雖然平時的紅綾很輕,但化作石人之後卻變得極重,比起化成人形之後相差很遠,就連耶律雲如此身手矯健的人也感到極為吃力,再加上狂射了一天,所以剛走幾步已經累得滿身大汗,直喘粗氣。   姬娉婷飄回他的身邊,見他如此,憐惜地道:「雲哥,為何不用風獸?」   「不必了,信道不寬,出去再說吧。」耶律雲是擔心信道和石門不大,怕石人被碰壞了,所以不想用風獸。   一百丈的隧道說短不短,他拼盡了力量才把石人送出石門,全身的衣服已經大汗淋漓。   看著他疲勞的眼神,二女心中大痛,只恨自己只是魂魄,無法幫助他。   耶律雲靠在石壁上坐了下來,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笑道:「一切還算順利,總算是搬出來了。」說著他喚出了風獸。   神駿的風獸很快出現在他的面前。   「小風,能背得動嗎?」耶律雲指著石人問道。   風獸看了一眼,傲然點頭道:「當然可以。」   「這就好。」耶律雲撐著爬了起來,奮力把石人平放在風獸背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扶穩石人。   「走!」   「噢吼!」風獸輕喝一聲,四腿生風,如烈風一般迅速竄上了二百多個台階,然而當它想直接衝出黑板時卻受到了阻礙。   「噹!」一聲巨響之後,風獸衝了出去,而石人和抱著它的耶律雲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為了保護石人不被撞壞,耶律雲用身子墊在了石人之下,然而如此一來,重重的石人便壓在他的身子上。   「雲哥!」二女察覺到突生異變,驚慌衝了出來,見耶律雲半個身子被石人壓著,右腿處還有鮮血沿著腿側流到了地面,心中大痛。   耶律雲深深地吐了口氣,卻一時無法動彈,只是朝著二女笑了笑。   「怎麼會這樣?」宇文慧憐惜地看著他被石人砸傷的右腿,又憐又痛。   「沒事。」耶律雲從小打獵摔慣了,腿傷雖然不輕,但對他而言只是個皮外傷,只要石人沒有任何的缺損就是萬幸了。   姬娉婷歎道:「難怪沒有任何人防禦,單是這層玄金石就不是常人能過的。」   宇文慧點附和道:「是啊!要是打不開這個口子,石人永遠也別想拿出去。」   「既然石人能進來,就能出去,我就不信天下有打不開的門。」耶律雲小心翼翼地扶起石人,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連腿上流血都不顧,先擦拭了一下石人沾著血漬的部份。   「雲哥,你也太小心了吧?自己的傷不顧。」姬娉婷雖然明白他擔心石人,卻還是忍不住說了這一句。   「這麼一點外傷不會有事的,我累得蕭叔叔受苦,如果連他兒子的心上人都無法救出去,這輩子也白活。」耶律雲見石人毫髮無傷,這才撕下衣袖把腿上的傷口綁了。   「砸傷活該!」姬娉婷嬌嗔著白了他一眼,隨後又給了他甜甜的一笑,如此有情有義的夫君,還能苛刻什麼呢?   耶律雲嘻嘻一笑,抬頭望向那一塊神秘的黑板,臉色又變得凝重,回頭看著坐在酒泡上的小酒妖道:「這塊玄金石不是只克制金屬嗎?怎麼連石人也過不去?」   小酒妖無奈地聳了聳肩,應道:「我也不太清楚,想出去還真要想想辦法。」   耶律雲皺著眉頭死盯著黑板,喃喃地道:「連玄武靈槍都能擋在外面,這塊東西還真不能小看,不知道是何等法器。」   耶律雲伸手穿了過去,又收了回來。   「若是能把這東西造成盔甲就好了。」小酒妖還在吹噓著玄金石的好處。   「看來只有把整塊東西從石頭中取出來,然後才能把石人背上地面。」耶律雲嘀咕了半天,又踏上了木台。   然而他的身子剛出現,又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凌亂的大廳被人收拾得千乾淨淨,地上的墊子也放得整整齊齊,只是廳內依然沒有一個人。   「不好,槍!」耶律雲回頭一看,發現槍還在原處,心中大安,走去拿起槍舞了舞,笑道:「這槍只有我能拿,也許是這樣才沒被人能拿走。」   他朝著槍邊看了一眼,發現五把碧血飛刀不見了,眉頭又皺了起來,心道:「飛刀是宇文大哥贈的,弄丟了可對不起他。」   二女鑽上來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飛刀不見了,我出去看看,你們回玉中吧。」耶律雲提著槍便往外衝去。剛出千武院,迎面便遇上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見耶律雲從裡面走出來,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是來參加黑市的嗎?為什麼不在前廳?」   耶律雲心中嘀咕道:「怎麼又開張了,難道地下黑市與地下的大殿無關嗎?這不太可能吧?甘雨泉不是從地下出來的嗎?」想著,他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領,喝問道:「甘雨泉呢?」   「甘老?」黑衣人嚇了一跳,急聲應道:「他昨天晚上把事情交給我們,一個人走了。」   「昨天晚上。」耶律雲看了看天色,卻是正午時,這才知道已經過了一整天,頓了頓,他又問道:「我那五把飛刀呢?」   「原來飛刀是大爺您的,我們十幾個兄弟被割傷了,正養傷呢,它在前門,還是請您去收回飛刀吧,不然今天開不了市了。」   耶律雲哈哈一笑,推開他,急忙走到大門口,果然見五把飛刀在門前盤旋翻飛。   五把飛刀見到他,便親熱地在他的身上磨蹭。   門口的黑衣人們被飛刀鬧得有些狼狽,見到這一景象都鬆了口氣,齊聲道:「大爺,您快帶走吧,這東西真難對付。」   耶律雲笑了笑,把飛刀招到手中看了看,收入懷中後,抬頭看著幾名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問道:「千武院大殿內的那條秘道誰知道?」   「您說那個秘道?」   「正是。」   「甘老說了,碰上那裡就是死,除非得到進入的方法,所以我們都不敢碰。」   耶律雲點點頭,心道:「看來隱藏著的勢力用了這些普通的打手掩蓋真相,我還是去把黑板鑿開吧!」想著他又急身走向千武院。   「您要去哪兒呀,今天還沒開業呢?」黑衣人伸手便想攔他。   「沒你的事。」耶律雲懶得多說,隨手抓住他的手臂,輕輕一摔便扔出了院子。   其他人見他如此厲害,都不敢再來阻撓。   耶律雲回到地下的秘室入口處,開始鑿打黑板周圍的石地,試圖從側面把石人弄出來。   一陣叮叮咚咚的敲打聲不斷從大廳中傳出,立即引來黑衣人的注視,頓時都衝了過來,見他居然要撬開秘道入口,都顯得驚慌失色,連忙衝進去想阻攔他。   「別動,這是我們的東西。」   「住手,不許動甘老的東西!」   耶律雲回頭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嘿,你做這種事居然還有理了?」   「甘雨泉如果回來,我還要找他算帳。」耶律雲手沒停,依然擊打著地面石層。   打手們剛衝上去,就被他一搶掃出了廳門,只好快快地去找人幫忙。   半個時辰過後,一群裝戴齊備的士兵如狼似虎衝進了宅院,把宅院緊緊地圍住了。   「出來。」領兵的將軍指著廳內大聲嚷了一句。   耶律雲正從黑板的邊緣打開地道之門,聽到外面的叫喚不由一愣,提著槍就走出廳,赫然發現院子裡滿是士兵,持刀拿槍,張弓搭箭,氣氛異常的緊張。   「你就是入室搶劫的大盜?來人啊,給我拿下。」領兵的將軍喝道。   「慢著!」耶律雲把槍從肩上一扛,問道:「你們聽誰說這裡有大盜?」   黑衣人指著他,叫道:「你分明是想搶甘老的東西,還打傷我們的人,居然還敢托賴,將軍,一定要抓住這小子。」   「娉婷,交給你了!小酒妖,你也去玩玩。」耶律雲一聽就知道必然是打手挑唆而來,心裡急著打開信道,沒心情與這些糊塗的士兵浪費時間,轉身就往裡走。   「放心吧。」姬娉婷用鬼術出戰,心裡十分興奮,隨著一陣陰風飄出了大廳。   小酒妖坐在酒泡之上,向她身邊飄去。   士兵們正想往裡沖,只見一陣陣陰風撲面而來,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姬娉婷知道自己的鬼術才練沒多久,力量很弱,然而對付這群舞刀弄槍的士兵還是綽綽有餘,所以不急於進攻,胸有成竹地嘻嘻笑道:「想動手先找我!」   「我也玩!」小酒妖一口一個酒泡吐了起來。   「鬼啊!」士兵們見姬娉婷伴著陰風飄在空中,都煞白了臉,又見小酒妖的怪樣,不知誰叫了一聲,士兵們嚇得都扔下兵器就往院外跑。   「真沒勁!」姬娉婷見這些人沒打就跑,心中很不高興,噘著嘴怨了一句,返身飄回耶律雲的身邊。   耶律雲看了她一眼,指著木台邊大坑,道:「這塊黑板大約只有木台這麼大,不過周圍的地方穆得也極為堅固,幸好我有寶弓和玄武靈槍,不然還真挖不動。」   姬娉婷看著五尺見方的洞,笑道:「挖了這麼久,總該可成功了,這也算是紅綾嫂子的造化。」   耶律雲高興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石人從信道的側壁抱上了地面,然後帶著石人踏上了風獸。   風獸馭著石人和耶律雲拔空而起,往黃陵鎮飛去。   直到踏上雲端,耶律雲才稍感放心,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石人栩栩如生,可算是巧奪天工,然而想起當日的紅綾是一個嬌滴滴的美麗少女,此刻卻因為不明的原因變成冷冰冰的石人,不由萬分憤慨。   姬娉婷看著石人,問道:「雲哥,他們把紅綾姐捉來到底要幹什麼?」   「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耶律雲回頭望了望已經消失在眼線之中的城池,忽然有一點後悔,臨走之時沒有把砸出來的洞口堵上。   「要回去嗎?」宇文慧聰慧地瞭解到他的想法,柔聲問道。   耶律雲看了看懷中的石人,沉聲道:「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紅綾嫂子安放下來,然後再回去把其他六個都搬出來。」   「安全的地方?回天目泉嗎?」   「先回去試試,如果紅綾嫂能恢復原樣便好,如果不能,只好再做打算。」   第七七章紅綾復生   天目泉對於紅綾來說果然是個福地,當耶律雲抱著石人衝進泉口時,泉底突然響起一陣水聲,緊接著便有泉水出現在泉底,而且慢慢地向上湧。   「雲哥,你看!」飄在風獸邊的宇文慧指著正向上湧來的水驚喜地叫喚著。   耶律雲看著天目泉漸漸恢復生機,十分高興,笑著讚歎道:「想不到泉水竟能感應到主人回來,實在太神奇了。」   「紅綾姐好了嗎?」姬娉婷探頭望了一眼。   「身子已經開始軟了。」耶律雲感覺到懷中的石人開始軟化,高興地笑了。   泉水不斷地上湧,頃刻間已經漫至泉口,偌大的氣泡再次飄在泉口處,成為了名符其實的天目泉。   耶律雲駕著風獸鑽進了第一層洞中,把軟化中的紅綾放在床上。   宇文慧催促道:「我們快回去救其他人吧!」   耶律雲看著紅綾搖了搖頭,道:「不急,等嫂子醒過來再說。」   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光景,紅綾的身子由石頭變成了肉身,終於坐了起來,望著耶律雲,感激地道:「謝謝你救了我。」   「嫂子,你沒事就好,剛才撞了一下,身體沒事吧?」耶律雲見她意態平靜,神色清明,就像從來沒有發生任何事似的,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我沒事,」紅綾緩緩地揚了揚手,又伸了伸雙腿,然後慢慢地走下床,嫣然笑道:「只要回到泉中,我就有了生命力,一切都可以恢復。」   耶律雲見她活動自如,越發感到高興,含笑道:「看來嫂子真的沒事了,剛才摔了一下,我一直擔心把你摔傷了。」   紅綾感動地凝視著他,忽然雙腿一軟跪倒在他的面前。   「嫂子快起來,我可受不起這麼大的禮。」耶律雲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起。   紅綾歉然的看著他綁著布帶的右腿,感激地道:「雖然我變回石人,但我的腦子並沒有停止,所以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為了救我而砸傷的時候我也知道,救命之恩,怎能不謝!」   「天長是我兄弟,你就是我的嫂子,既然是親人,又何必言謝。」耶律雲呵呵笑道:「幸虧沒幹什麼壞事,不然全被看到了。」   紅綾不禁莞爾,心裡也感歎耶律雲的為人,轉頭望向宇文慧和姬娉婷,嫣然一笑,問道:「兩位都是弟妹吧!」   她並沒有因為二女奇特的身份而感到詫異,畢竟她本身也是石人所化,所以對一仙一鬼兩魂很有親切感。   「姐姐!」宇文慧笑著飄至她的身邊,打量了她幾眼,好奇地問道:「姐姐,雲哥說你的力量似乎不弱,怎麼會被人抓住了?不會是與人結仇了吧?」   紅綾輕輕一歎,苦笑道:「我們七姐妹與世無爭,除非有人硬闖天目泉意圖不軌,否則我們絕不會招惹外人,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只知道當時有兩個人闖了進來,一個騎著一隻雙頭怪鴉……」   「是他!」耶律雲三人異口同聲驚呼了起來。   「你們認識?」紅綾也被他們的反應嚇了一跳。   「不但認識,而且沒打了一架。」姬娉婷擔憂的看著耶律雲的胸口,幽幽地道:「還施了什麼幻音鎖,說是把雲哥的心靈鎖住了,雲哥說力量被封鎖了一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開。」   「連你也受了傷?」紅綾驚訝地看著耶律雲。   「幻音鎖無形無影,防不勝防,我也不清楚什麼時候中了他的邪術。」耶律雲搖頭苦笑了一聲。   對於灰袍男子的身份和力量,他心裡始終有著深深的懷疑,為何灰袍男子不呆在桀焰島而來人界。   紅綾幽幽歎道:「我們七姐妹也是被他的邪術所害,而且也沒有機會聯手,不然也不會如此輕鬆易被他們抓去。」   「嫂子,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不清楚,只記得與他同來的那個青年叫做言冬名。」   「果然是他。」   「言冬名稱呼灰袍人叫天老,很尊敬。」   「天老!」耶律雲對於這個稱呼感到很陌生,思索了半天後搖了搖,歎道:「天下奇人太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厲害的角色!」   「紅綾姐,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拿你們嗎?」宇文慧關心地問道。   「灰袍人說我們是石人修練成人,內元很好,而且七人一組,只要結合在一起,就能發揮功擊,可以用來增強的實力。」   「果然是不懷好意,真是混蛋。」   「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只記得言冬名的身子突然消失了一部份,然後灰袍人就把他扔進了黑色的池水之中浸泡,當言冬名出來的時候,消失的部份已經不見了。」   三人對視了一眼,這才真正知道那個黑色的怪池有何用處,看來每一個從那裡走出來的人都會遇到身體消失的情況,而那池黑水就是再塑他們身體的重要物工具。   「他們還說什麼地下黑市,什麼法器,很多話我都記不清了。」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問道:「他們抓了你們這麼久,為什麼沒有動手?」   「好像是因為他們要找什麼東西。」紅綾看了看混亂的家園,既是心疼,又是慶幸,心疼的是自己的家變成這個樣子,慶幸的是自己還有機會回來,心有餘悸地歎道:「想不到我們與世無爭也會遇到這麼種橫禍。」   「雲哥,紅綾姐雖然回來了,但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太危險了,也許灰袍人還會回來。」   「很有可能,只是她……」耶律雲猶豫了起來,如果把紅綾留在洞中實在危險,若帶著一個石人又很麻煩,如果留下來保護又會耽誤事情。   紅綾苦笑道:「出了洞口,我就會變成石人,只怕會連累你們。」   「不行,在天長沒有回來之前,我會盡全力保護嫂子的安危,絕不能讓人動嫂子一根頭髮。」耶律雲語氣鏗鏘,大有誓不罷休之意。   「天長有你這麼一個好兄弟,實在是大幸。」紅綾感歎道。   「他們父子對我有大恩,為他們做事,便是粉身碎我也在所不辭。」   紅綾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笑了笑又問道:「你怎麼會找到那間秘室?湊巧還是專門去救我?」   耶律雲笑道:「我有求於嫂子,所以專程趕到天目泉,是想學離魂術。」   「離魂術?」紅綾愣了一愣,轉頭望向姬娉婷和宇文慧,若有所悟,笑道:「莫非是為了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嫂子果然聰明,一猜就中,她們兩個都是魂體,所以我碰不到她們,學了離魂術就可以左擁右抱了。」   「貧嘴!」二女一起嬌嗔,臉上卻是笑靨如花,凌亂的室內在這盛放的笑容之中突然洋溢起溫馨和柔情。   紅綾看在眼裡,不由想起只相處三天的蕭天長,心中滿是掛念。   耶律雲與二女調笑了一陣,轉頭問道:「嫂子,其她六位姑娘還在秘室之中,如果去救,恐怕這裡會有危險,如果不去,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紅綾想起同門姐妹,心中掛念,哀求道:「我在洞裡應該沒事,還是去救她們吧。」   「也好,我們快去快回。」   耶律雲不敢讓她留得時間太長,坐著風獸以最快的時間衝到了平昌城,然而當他們飛至地下黑市所在的宅院上空時,下面的景象使他們都呆住了。   偌大的宅院擠滿了士兵,各持刀劍,後院外也有數十名士兵包圍著院子,而後院內沒有一人,而且還有不少人被抬著離開院。   「怎麼會這樣?」耶律雲感到極為驚愕。   「雲哥,不會是有人進入了地下秘密吧?」   「難道是因為那池黑水?」耶律雲心中極為不安,因為是他從側面打開了信道,若是因此傷了人,他心中難安。於是他找了一個無人之處回落地上,然後提著槍衝向大宅。   一大群士兵把道路全都封鎮了,見他走近立即將他攔下。   「什麼人?」   「我。」耶律雲本不想露面,然而事關六名石女的生死,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去。   這群士兵都沒有見過他,見他提著兵器,都謹慎了起來,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問道:「你是什麼人?」   「耶律雲。」耶律雲淡淡地道出自己名字。   「耶律雲?是誰呀?」士兵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住了。   其中一個士兵最是機靈,嘀咕道:「耶律雲,這個名字好熟啊!好像在那裡聽過,耶律……噫!」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望著耶律雲,滿面驚愕地問道:「您……您是國師的……」   耶律雲點了點頭。   其他的士兵聽到國師已經醒悟過來,又見他點頭,不禁大驚,連忙拜倒在他的面前。   「屬下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多有冒犯,望您見諒。」   耶律雲擺了擺手,道:「算了,我要進去,你們閃開。」   為首一名爬了起來,好意地提醒道:「小人百長。大人,我勸您還是別進去了,那裡面太古怪了,好幾個兄弟都死了。」   「死了?」耶律雲驚愕地望著他,問道:「怎麼死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那裡有一塊黑色的板,好像有什麼邪氣,幾個兄弟一沾就倒,隨即身亡,大家都被嚇著了,沒有人再敢進去,現在被封鎖了。」   「沾上就倒?」耶律雲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塊玄金石明明可以透過,怎麼旁人一觸就倒呢?   「卑職不敢說謊,剛才才抬走幾個,唉,真是可憐呀!」百長歎息著苦笑了一聲。   「我去看看。」耶律雲毫不猶豫,抬腳就往裡走,對他而言,秘洞和黑色的板不值得害怕。   百長大驚失色,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國師會追究,連忙趕到他身邊,繼續勸道:「大人,我沒騙您,裡面真有危險,萬一您出了事我們可不好交待,還是別去吧。」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見過那東西了,那東西對我沒有絲毫的影響,你大可放心。」   百長呆了呆,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前額,笑道:「您是誰呀!您是國師的女婿,自然是法力無邊,我居然把您的本事忘了,真是該打。」   耶律雲笑道:「你引路吧,我不想多費唇舌。」   「是。」百長恭恭敬敬地將他引入千武院之外。   一名黑袍將軍坐在院外的石椅上正在詢問事情的經過,被盤問的幾人正是剛才前來弄事的士兵,一見耶律雲立時就跳了起來,指著他叫道:「將軍,剛才就是他打跑了我們,裡面的東西一定與他有關,對了,還有一個女鬼,十分嚇人。」   黑袍將軍一聽立即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耶律雲一眼,見他身穿錦衣,腰繫玉帶,手裡還提著一支銀槍,不禁愣了一下,問道:「是你與官軍作對嗎?」   耶律雲淡淡一笑,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黑袍將軍瞪了他一眼,喝道:「我是鎮守本城的將軍,正在問案。」   百長見上司對耶律雲極不客氣,心中大驚,連忙走到黑袍將軍的身邊,小聲道:「將軍,這位是國師的女婿,西寧侯耶律爵爺。」   將軍一聽這話,嚇得猛一哆嗦,傲氣十足的表情立時堆起滿臉笑容,恭敬地朝著耶律雲鞠了一躬,道:「原來是侯爺,卑職楊平給您請安。小的該死,冒犯了侯爺,請您千萬別見怪。」   「免了。」耶律雲不想與他糾纏,隨意擺了擺手,然後指著緊閉的院門,道:「我要進去,把門打開吧!」   楊乎呆了呆,驚慌地道:「裡面太危險了,請您別進去,出了事卑職可擔當不起。」   百長含笑插嘴道:「侯爺是國師一脈相承,道力高明,將軍不必擔心。」   「是,是,國師的女婿豈是無能之輩。」楊平恍然大悟,連忙吩咐手下把門打開。   耶律雲倒也不客氣,朝他笑了笑,跨步就走進院子。   步入大廳,地上坐墊亂成一團,有的被踩壞了,露出白色的棉花,有的被踢到牆邊。玄金石做成的黑板原封不動地放在信道入口,旁邊還散落著士兵遺留下來的兩把鋼刀。   望著黑色的玄金石,耶律雲心中納悶,走上前又試了試,雙手可以自如地伸入玄金石之中,毫無阻礙,詫異地道:「這東西明明可以從容通過,為什麼別人一碰就會氣絕身亡呢?莫非這石內藏有邪力,專能傷人?」   「我來看看。」小酒妖從他的腰間跳了出來,用兩隻胖嘟嘟的手在石中撈了兩下,同樣可以自如通過,抬頭看著他,搖頭道:「沒事呀!這玄金石只會克制金屬之物,不應該會傷人。」   「算了,先把石人搬走再說。」耶律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無奈地放棄,隨手把槍放在牆邊後再次走入地下信道。   沿著台階走到石門前的空地,他發現原本打通的長隧已經縮小了不小,不過洞口依然足夠讓人通過,他搖頭讚歎道:「離陽石再生之力的確神奇。」   突然,轟隆一聲怪響從信道盡頭的大殿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砸倒了。   「不好!」耶律雲倏地一驚,立即醒悟室內有人,不必多想也知道必然與秘室的主人有關,心中連呼不妙,身子一晃,以最快的速度向內室奔去,跑動之中,他又同時喚出長緣天弓,準備隨時應戰。   當他的身子通過隧道進入內室之後,整個人突然頓住了,因為在他的面前出現了那名灰袍人,幻音鎖的奇效使他不能不小心應對,所以赫然止步。   灰袍人見他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站在黑池邊的他淡淡地掃視了耶律雲一眼,然後朝他陰陰一笑,沒有血肉的枯爪輕輕地拍了拍放在池邊的石像。   「雲哥,石像!」   耶律雲也看到栩栩如生的女子石像,勃然大怒,縱身便向灰袍人竄去。   「晚了!」灰袍人又是陰陰一笑,枯爪在石像上用力一推,整座石像便摔進了黑色的池水之中,沉了下去。   「你……」眼見美貌動人的石像迅速沉入池中,耶律雲氣得滿臉通紅,胸口像炸開似的,憤然拉動弓弦朝灰袍人狠狠地射了過去。   「你還欠我一個!」話音未落,灰袍人自行跳入黑池之中,很快便沒入池水之中不見蹤影。   彩箭雖快,但也只能穿過空蕩蕩的大殿,狠狠地擊在石壁之上,濺出無數碎石。   「該死!」耶律雲急忙衝到黑池之側,望著池中令人嘿心的池水,除了憤怒也只有無奈。   「雲哥!」二女跳了出來環在他的身側。   耶律雲想起其餘石像,抬頭望去,發現原本放著石像的櫃子已空空如也,更是惱火,罵道:「該死的賊子,竟然把石像都推了下來。」   宇文慧惋惜地道:「可惜我們來晚一步,不然也許可以守住一兩個。」   耶律雲望著黑色的池水,心裡忽然有一種跳下去的衝動。   姬娉婷瞭解他的性格,見他緊緊地盯著池水,不禁大驚失色,急忙纏在他身上,勸道:「雲哥,千萬不能冒險,這池水太古怪了。」   「可是……」   「如今幻音鎖的效用仍在,即使能夠下去,萬一遇到更多高手,豈不是自投死路?」   耶律雲苦笑道:「那我怎麼向嫂子交待呢!」   宇文慧勸道:「雲哥,紅綾姐還在天目泉中,萬一再被灰袍人捉去就麻煩了,我們應該盡快回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紅綾姐。」   姬娉婷柔聲附和道:「你已經盡力了,救了紅綾姐總歸是一件好事,還是快趕回去吧,這個灰袍人陰險狡詐,一定會對紅綾姐不利,而且紅綾姐說過,他們要找全七個才會動手,只要保住紅綾姐,那六位姐姐自然也會沒事的。」   一句話說到耶律雲心坎裡去了,他猛然一驚,神色驟變,沉聲道:「說得對,絕不能再讓嫂子出事,我們立即趕回去。」說罷連忙喚出風獸向外飛馳而去。   然而他們剛走,黑色的池水便泛起了泡泡,不到片刻,灰袍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池邊,望著那緩慢生長的離陽石陰陰一笑。   口口口天目泉中,當耶律雲等人看到紅綾完好無損地坐在床邊發呆的時候,內心的擔憂消失了。   紅綾雖然是石人所化,但與普通的少女一樣冰雪聰盼,耶律雲歉意的神情使她明白自己的同伴並沒有被救回來,神色間閃過一絲哀傷。   耶律雲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紅綾臉上的表情使他知道自己什麼也不用說了。   宇文慧和姬娉婷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飄到她身邊。   「姐姐別擔心,我們雖然沒有把那六位姐姐救回來,但只要姐姐沒事,一定還有機會。」   「嗯!」紅綾朝她們微微一笑,道:「我不能苛求什麼,你們救了我已是大恩難報了。」   耶律雲搖了搖頭,沉聲道:「如今嫂子的安全最為要緊,若是離開此處,便會變回石人,若是留嫂子在此,敵人必然會再次前來,後果不堪設想,除非我們也留在這裡保護嫂子。」   宇文慧看了看紅綾,覺得她一個少女孤獨的留在泉眼之中太可憐,心中一軟,轉頭勸道:「雲哥,我們留下吧,至少也要等到你的天長兄弟前來。」   紅綾連忙擺手道:「不必了,生死自有天命,你們還有要事要做,不可把時間花在我身上。」   耶律雲含笑道:「既然是親人,又何必介意太多,我和慧妹妹早已不在生死簿中,而娉婷也是鬼魂,所以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麼,何況我還要向姐姐請教離魂術。」   「離魂術並不難,以你的能力,一天之內就能明白,之後只要苦練便能自如使用。」   耶律雲想起與卓文嫣的親事,也感到有些為難,畢竟卓照矢的身份和用意依然不明,冒然悔婚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而且父親還在卓府,一但卓照矢心懷怨憤,只怕會波及父親,後果不堪設想。   姬娉婷盯著他看了片刻,明白他心中的擔心,默默地低下頭沉吟了半晌,又看了看三人,忽然問道:「紅綾姐姐,如果你變回石人還有思想嗎?」   紅綾笑道:「當然有,我原本就是由石人修練成人身的。」   「也就是說姐姐變成石人依然能繼續修練?」   「是呀!」   耶律雲詫異地看著姬娉婷,問道:「娉婷,你問這些幹什麼?」   姬娉婷嫣然一笑,道:「自然是要幫你想辦法。」   「哦,你有好辦法?」   姬娉婷轉頭望著紅綾,道:「如果姐姐願意變回石人,我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耶律雲心念一轉恍然大悟,笑道:「你說的是鬼域?」   「正是。鬼域是義父的地方,其他勢力即使闖入也會被困住,何況鬼域之中除了仙器仙術,其他的力量無法使用,因此危險度會大大減弱。」   耶律雲聽得眼睛一亮,點頭讚道:「這個辦法好,有鬼王大人相助,灰袍人本事再高也奈何不得,只是……」他忽然猶豫了起來。   紅綾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含笑道:「你不必擔心,從石人到人,我修練了五百年,即使再變回石人也沒有什麼。」   「既然嫂子同意,我也沒有意見,只是天長若是回來看到泉中無人,只怕心裡會很著急。」   紅綾皺了皺眉,轉頭看了看室內,點頭道:「我在牆上留字。」   「這恐怕太危險了吧,萬一敵人看到豈不麻煩。」   耶律雲沉吟道:「留字不必提及鬼域之事,只要告訴有敵來犯,嫂子被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必然會去找我,只要他找到我,自然就會與嫂子相見。」   紅綾點頭道:「這個主意好,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進入鬼域之前,我還是先把離魂術教給你,免得兩位妹妹失望。」   耶律雲瞄了二女一眼,哈哈一笑。   二女相視一笑,細柳眉尖悄悄地染上了一抹春色,煞是動人。   離魂術原本是黃陵一脈的修練形式,是把靈魂抽離身體,擺脫身體的制約,全力修練靈魂,因為石人特殊的身體,所以不用離魂術無法修練。   經過一天的研究,耶律雲很快就掌握離魂術的要訣,只是還需要苦練方能使用,然而這一結果讓他和兩女都感到萬分的興奮,畢竟日日相見而不能相觸並不是一件好過的事。   第二天,耶律雲直接在洞內打開鬼門,將紅綾送入鬼域,果不其然,紅綾剛進鬼域就變回了石像。   耶律雲把石像背入鬼王殿,鬼王對他依然十分熱情,欣慰應允他的請求,並將石像安放在鬼王殿中。   處理完一切事情之後,耶律雲便帶著二女離開已經乾枯的天目泉,由於花了許多時間,婚期將至,耶律雲只好放棄去銳國探望姬元伯的打算,在黃陵鎮買了匹馬,乘馬趕回高陽國都。   然而在他們離開的第二天,一隻白虎馭著兩人出現在天目泉口,正是蕭天長和那只白虎,然而蕭天長的身後卻坐著一名少女,滿面春色,不是別人,正是言秋水。   「怎麼會變成這樣?」看著乾枯的泉眼,蕭天長驚得心神俱裂,腦子裡嗡地一聲炸開了,臉色煞白,慌忙跳下虎背衝到泉口,呆呆地望著沒有水的黑洞。   「紅綾!你在嗎?我是天長。」然而無論他如何叫喚,漆黑的泉眼裡沒有任何響應,只有他的聲音在泉中迴盪。   蕭天長的心就像一片樹葉,無依無托,飄蕩在無盡深淵中,越沉越下。蒼白的臉色,顫抖的心靈,焦憂的眼神,無奈的思緒,彷彿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在這一刻中匯聚到他的身上。   言秋水慢條斯理地從白虎背上走了下來,淡漠的眼光掃視著泉口,眼裡悄悄流露出一絲喜色。   白虎歪著大腦袋,兩個銅鈴似的大眼睛撇了她一眼,同情地叫了聲,虎頭虎腦走到蕭天長的身邊,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白虎。」蕭天長感激地摸了摸白虎毛絨絨的腦袋。   「天長哥,出什麼事了?」言秋水眼含秋波,眉尖似蹙,裊裊走到蕭天長的身邊,紅艷艷的香唇輕吐著話語。   若是耶律雲看到原本潑辣的嬌娃變成纖柔的少女,定會為之驚訝。   「泉裡沒水,叫喚又沒有人響應,一定是出了大事,紅綾恐怕遇到了危險。」   蕭天長卻不知道言秋水以前的樣子,只是在行走天下的途中偶然遇到言秋水,見她跟著自己走,也不忍拒絕,所以就成了朋友,他並不知道言家和耶律雲之間的瓜葛,當然,他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只說是四處尋找耶律雲。   言秋水的眼中閃過一絲妒意,一現即逝,接著射出陣陣柔情,好言勸道:「你不是說黃陵七石女本事高明嗎?說不定是到哪裡去修練了,也許修練成功升上天界了。」   蕭天長微微一愣,雖然他只與紅綾相處三日,但感情卻不淺,這兩年每每想起紅綾的音容相貌,都思念不已,此時自然希望紅綾沒有遇到危險,言秋水的話正合他的心意,不安稍稍減去,點頭道:「言妹說得對,紅綾一定是修練成功,與眾姐妹升上天界了。」   白虎忽然吼了一聲,叫道:「不如下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留言。」   蕭天長點頭,轉頭對言秋水道:「我下去看看,也許紅綾會留下了什麼線索。」   言秋水不懂虎語,聽了蕭天長的話才知道其中含意,臉染薄怒,暗暗瞪了白虎一眼。   白虎似乎洞察到她的反應,用一對虎眼回視著她,像是在說:「我的眼睛比你大,瞪眼我最在行。」   言秋水對於這只靈性極高的猛虎心有顧忌,被它一瞪心裡發虛,嚇得連忙收回目光,移向別處。   蕭天長沒有留意身後的事情,一顆心全在紅綾的安危之上,因而攤開左手,心中默默喚了一聲,便有一本小小的水藍色冊子出現在掌中,正是他在天頂所得的《水旋冊》。   言秋水第一次見他動用此冊,不禁大為好奇,眼睛盯著水藍色的冊子一動不動。   蕭天長隨手翻了幾頁,然後將右掌放在書面上,不到片刻,便見一股細長如絲的銀白色水流從指縫處飄了出來,竟然凝而不散,還能像手一樣越伸越長,其中一半纏著他的腰,一半纏住泉邊的大樹,然後將他拉至空中,再緩緩地送入泉眼之中。   言秋水看得目瞪口呆,越看越喜歡這個本領高強、相貌英俊的男子。   白虎撇了一眼,見她看著蕭天長髮呆,忍不住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老大有老婆了,別想打他的主意,這副模樣配我,我都不要,還想配我們老大,真是癡心夢想。」   「天長哥!別去了,黑乎乎什麼也看不見,說不定有危險。」在妒意的作祟下,言秋水忍不住大聲呼喚了起來。   蕭天長身在漆黑的枯泉之中,什麼也看不見,又沒有照明的天術,聽罷言秋水的話不由一愣,也覺得就此下去不會找到什麼,除非去取火把。想到此處,他不再往下,返身回到泉邊。   「老大,怎麼又回來了,別聽這壞女人的話,萬一錯失了機會可就虧了。」白虎晃著腦袋提醒著。   「下面太黑,什麼也看不見,我想去找個火把再回來。」   「嗯,這倒也是,我們去附近的城鎮吧!」   蕭天長點點頭,轉身望向言秋水,問道:「你不是說家鄉在附近嗎?我們去看看。」   言秋水嫣然一笑,親暱地靠在他身邊,匿聲道:「是啊!不遠處就是黃陵鎮,我家就在那裡,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說罷掩著臉做欲哭狀。   「妹妹別哭。」蕭天長善意地勸慰著,言秋水竟真的伏在他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蕭天長無奈,抱著她,右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   白虎搖了搖腦袋,喃喃地嘀咕道:「手段還真高明,看來老大脫不了身了。」   蕭天長自然聽懂它的話,瞪了他一眼。   白虎咧開大嘴嘻嘻一笑,搖著尾巴跑到樹蔭下打盹了。   言秋水哭個沒完,最後竟嚶嚀一聲昏倒在蕭天長的懷裡,人事不知。   「妹妹!」蕭天長沒有太多與女孩相處的經驗,與紅綾也是一見鍾情,面對演戲逼真的言秋水,如何是她的對手,所以一見她昏厥,就慌得不知所措,只能抱著她來到樹下。   白虎抬頭瞟了一眼,搖了搖頭,咕噥道:「完了,完了,看來老大這次是真的掉進去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呀,還是我白虎好,用不著想母老虎。」   言秋水卻伏在蕭天長的懷中,竊竊地笑了起來……   口口口耶律雲回到京城已是婚期前的三天,見他安然歸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卓照矢,立即把他召進了書房。   耶律雲對這位神秘人物和神秘的目的使他一直耿耿於懷,何況如今被幻音鎖鎖去一半實力,此時若想與他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所以看著他滿臉的笑容,總覺得頭皮發麻,背上冒冷汗。   卓文嫣見他站著發呆,抿嘴噗哧一笑,調侃道:「怎麼出了一趟遠門就變傻了,不會是看到什麼美人了吧?」   「沒有,沒有。」耶律雲尷尬地連連搖手。   卓照矢捻髯哈哈笑道:「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會介意,只是文嫣不會答應。」   「爹!」卓文嫣臉色一紅,嬌嗔著輕搖父親的手臂,一副撒嬌之態,煞是動人。   耶律雲陪著笑了幾聲。   卓照矢與女兒笑了一陣,又問道:「賢婿,離魂術學會了嗎?」   「學了要訣,還沒有修練,不知道能不能練成。」   「黃陵散人的東西不難,憑你的資質,只要半個月便能有小成。」   「希望如此。」   「外面的佈置你看到了吧,還滿意嗎?」   耶律雲聽了有些納悶,原以為卓照矢的目的是成親,然而如今看來又不像是要在成親之日做什麼手腳,反倒像真心誠意地安排婚事,一時鬧不明白,只能恭敬地應道:「看到了,很好,雅俗共賞,這對我一個山野的粗人來說已經是天宮了。」   「喜歡就好,只要不委屈了文嫣,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耶律雲心裡卻道:「不委屈卓姐姐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婚事。」但他不敢說出口,只陪著笑了笑。   卓文嫣道:「雲弟長途跋涉,只怕累了,還是讓他休息一下吧。」   「呵呵,好吧,你送他回去。」   卓文嫣福了一福,與耶律雲一起走出院子。   新房佈置在楓華院中,所以通往楓華院的道路上張燈結綵,長長的紅布從樹稍一直掛到院內,高牆垂著一盞盞大紅色的宮燈,還有綵帶綵球不計其數,一眼望去儘是紅色,走入其中彷彿進入紅色的海洋,不由自主地便會感到濃濃的喜氣,一切都與平和素靜淡雅的氣氛截然不同。   然而耶律雲看在眼裡卻是另一番滋味,這場沒有愛情的婚姻就像是一場鬧劇,然而此時此刻又不能不演下去,否則便會有很多人受到傷害。   卓文嫣見他盯著紅色的燈籠發呆,抿嘴一笑,道:「莫非嫌綵燈不夠紅?」   「不是。」耶律雲搖了搖頭,含笑道:「我和娉婷還有慧妹妹做真夫妻都沒有拜堂成親,反而與姐姐拜堂,看著這些佈置時感覺有些怪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面對卓文嫣,耶律雲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坦然告之。   卓文嫣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她的臉上卻有著與以往不一樣的表情,平靜的眼神中微微露出一絲失望之色。   耶律雲並沒有察覺,笑著搖了搖頭,抬腿繼續往楓華院中走去。   剛剛走入新房,纖雲忽然急步走入院中,高聲喚道:「姑爺,有人找您!」   「什麼人居然這麼快就知道我回來了?」耶律雲不禁有些納悶,轉身出屋門,看著急步走來的纖雲,好奇地問道:「是什麼人?」   纖雲道:「是一位年輕的男子,身上背著長劍,嗯,好像姓盛!」   「原來是盛大哥!來得真巧啊!」耶律雲微微一笑,道:「纖雲,把他請到這裡來吧!」   「雲哥的心情不錯呀!」纖雲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又朝屋內呶了呶嘴,然後嫣然一笑。   「頑皮!還不快去。」耶律雲親切地捏了捏她俏紅的臉頰。   「哎!」纖雲嘻嘻一笑,返身出了院門,片刻之後領著盛清栩回到院中。   「盛大哥來得真巧,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出現。」耶律雲呵呵一笑,走上前拉著他的手臂。   盛清栩看著院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不由連連點頭,拱手笑道:「恭喜老弟,賀喜老弟。」   耶律雲笑而不語。   盛清栩又道:「那日你走了之後我就起程趕往京城,本以為以你那神獸的速度早到京中,沒想到也是剛到,是不是途中碰上什麼事了?」   耶律雲輕歎道:「為了追殺賊子,我與人打了幾架,又牽連上好多事情,所以直到今天才回到都城。」   「事情辦完了嗎?」   「沒有,那個黑市背後有強大的勢力,不易對付啊!」   「連老弟如此高明的道力都覺得困難,看來這股勢力果然不同凡響。」說著盛清栩想起一事,臉色變得十分凝重,望著他提醒道:「老弟的仇家只怕越來越多。」   「哦?」耶律雲詫異問道:「難道盛大哥聽到什麼消息嗎?」   盛清栩點了點頭道:「進京的路上,我碰到了不少趕往京城的修道者,打聽之下竟都是為了老弟而來。」   「哦?為我而來!」耶律雲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不為所動。   「原本你的名聲就響徹一方,高陽國師的女婿、昊天山的緝拿對像、龍潛閣的對頭、銳國的王爺,單憑此四點,人們的目光自然會落在你的身上。而平昌城一戰更是使你名動四方,昊天教教主烈子雨被打得落荒而逃,潛龍閣的人更是不敢接戰,這等氣勢,誰不為之側目。」盛清栩說得有些興奮,盯著耶律雲讚歎不已。   「我可沒想過這麼多,況且也沒有興趣理會他們。」耶律雲輕輕一笑。   盛清栩望著玉手,歎道:「最大的問題莫過於老弟吸收了那塊玉,其後又手持玉弓,這是人界之中的奇跡,多少年來,修道者之中無人能動仙玉分毫,大家都以為普通人根本打不開仙玉,然而老弟此舉無疑證明了修道者同樣能使用仙玉,而且從老弟的手段可以看出仙玉之力非同凡響,如何能讓他們不動心。」   耶律雲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眾人前來的主要原因不是為看熱鬧,也不是因為有仇,而是對仙玉起了貪婪之心,不由冷冷連笑,怒聲斥道:「來就來吧,兵來將擋,就算天下人全來,我也不懼。」   盛清栩微微一笑,勸道:「我知道老弟的實力遠遠在我之上,只是這一次來的人不在少數,千萬不可大意,據我所知,龍潛閣的少閣主仇仁親領部下前來,烈子雨也召集了大批道士向高陽趕來,單是這兩股勢力就不容易對付,何況還有其他的勢力也紛紛派人前來,而且……」   耶律雲見他忽然頓住不往下說,好奇地問道:「而且什麼?」   盛清栩看了一眼他的左手,神色古怪,搖頭歎道:「老弟,你這只左手如今可是天價了。剛才我到過這裡的黑市,有人懸賞一千萬兩白銀要買你這只左手。」   「一千萬兩!什麼一千萬兩?」卓文嫣微笑著走了過來。   耶律雲聳了聳肩,揚起左手,笑道:「我的左手現在值一千萬兩白銀,恐怕能買下半個京城吧?哈哈!」   「真的?」卓文嫣驟然變色,呆呆地看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當然是真的。」耶律雲擺弄著玉手,像是在玩弄著玩具。   盛清栩見卓文嫣到來連忙起身相迎,躬身道:「盛清栩見過卓小姐。」   「不必多禮。」卓文嫣點頭回禮,又把目光轉向耶律雲,擔心地抓著他的左手,勸道:「雲弟,一千萬兩根本就是天價,只怕許多人會動心,你的左手雖然實力強大,但與天下為敵並不容易,還是早做打算吧!」   耶律雲毫不在意,朝她微微一笑,豪爽地道:「天下雖大,但如果所有人都想要我這只左手,我也無能為力,誰有本事儘管拿去,那樣我還可以做個平常百姓。」   卓文嫣替他擔心,但見他如此,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勸道:「還是不可大意,天下奇士眾多,並非只有昊天山和龍潛閣,這兩股勢力只不過是張揚了一些,若論實力,只怕還是那些不知名的修練者更加厲害。」   「謝姐姐關心,我心裡自有分寸,萬一敵人太多,大不了跑到鬼界去過日子,慧妹妹和娉婷也不會介意,反正天下諸界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分別。」耶律雲並不是隨口一說,以他如今半仙之軀,在任何一界生活都不是問題。   卓文嫣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盛清栩忽道:「老弟,單憑你的寶弓神獸,有資格挑戰你的人只怕不多,更何況是戰勝你,我只不過是想提醒你小心一點,有些人卑鄙無恥,會用些陰謀詭計,防不勝防。」   「嗯,我知道,不過想殺死我可不容易,何況鬼域的生死簿上也沒有我的名字。」   「寶弓神獸?我怎麼沒見過,難道是新得的法器?」卓文嫣驚訝地插嘴問道。   耶律雲知道此事總會傳出去,但當時面對烈子雨和言冬名兩人合擊,不得不用,此時也就不再隱瞞了,含笑道:「都是仙玉所授,對我的戰力有些幫助。」   卓文嫣抿嘴一笑,調侃道:「你的福氣還真好,總是有新的寶貝相助,以後只要遇上麻煩,就等著收寶貝吧!」   院內頓時哄堂大笑。   一場遲來的婚事使整個都城陷入了一種奇特的氣氛,想對付耶律雲的人紛湧而至,同時又混雜了更多看熱鬧的人,霎時間,整座城市都像是進入了一個特定的時空,氣氛有些怪異。 第七十八章居心叵測        夜色降臨之時,一個瘦長的身影走入城中最大的客棧天字號房。   此時屋內坐著四五名道人,見他進來,都站了起來。   「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將軍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瘦長的身影正是銳國的司涵,為報奪妻之恨,他親自來到高陽國,希望從耶律雲的手裡搶回姬娉婷,然而前一次的成親被推遲了兩年,這兩年他在銳國皇帝的支持下暗中培植勢力,吸納各方成名道士和武士,又與明湖的烈子雨暗通款曲,這一次聽到消息後立即趕到高陽國都,準備會同多方勢力,合力攻擊耶律雲。   而屋內的四名道士為「遠林四子」,天音子、天夢子、天霞子、天霜子,這四人在赤顏國遠林山修道,是司涵手下的四名實力最強的道士,是他的左右手,希望一舉擊殺耶律雲。   「時間不多,我們是現在向他挑戰,還是在婚禮上輿他決鬥?」天音子脾氣比較急躁,開口就問道。   「不行,烈教主今夜便到,還有龍潛閣的少閣主仇仁,這兩股勢力都比我們大,依靠他們才是萬全之策,何況還有其他諸路人馬。」   司涵並不會道術,武術雖然還算不錯,但與耶律雲相比差距很大,所以他並不指望自己能戰勝耶律雲,只能借助於遠林四子的道力,然而來程途中又聽說耶律雲竟然戰勝了烈子雨,更是又怒又怕,因此不再打算靠自己的實力伏擊耶律雲。   天夢子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他在懷疑自己四人的實力,臉色有些不悅,淡淡地道:「耶律雲雖然有些實力,但我們四子只怕也夠了,何必再去求人,我們明日就去國師府與他一戰。」   司涵的確對他們四人沒有太大的信心,所以才會有與人合作的想法,聽了天夢子的一番話,知道這四子自視很高,只好婉言勸道:「四個道長不必在意,高陽國師卓照矢是一方名士,雖然從不參與戰爭,但威名遠撥,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些,如今去找耶律雲決鬥只怕過不了卓照矢這一關。」   然而四人自視極高,總喜歡把自己與昊天山的玄華真人相提並論,因而並沒有太重視卓照矢,聽此一言,臉上都有不悅之色,只是礙於司涵的顏面沒有出言駁斥。   司涵雖然不喜歡四人的高傲,但此時他只能依靠他們和同來的幾十人,於是輕輕一笑道:「四位道長既然有信心,我就祝你們馬到功成。」   四人造才滿意地連連點頭。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司涵開門一看,原來是烈子雨派來的人,請他們去赴會。   司涵欣然應允,帶著遠林四子以及二十餘名道士和武士,隨著使臣前去赴會。   烈子雨並沒有進城,他野心勃勃,並不滿足於明湖之主,所以借明湖之勢創立了昊天教,廣收門人,以圖稱王稱霸,怕引起高陽皇帝的猜己i,因此領著隨同而來的昊天山七十二人以及明湖八環等人住在城西一里外的落陽谷。   當司涵領著人走入谷中時,這才發現谷內人頭湧湧,成百上千,氣勢輝煌,不禁大喜過望。   而他身邊的遠林四子卻有些不悅,覺得對付一個後生小子用不著動用如此龐大的力量。   這裡的確是人才濟濟,單是烈子雨的昊天七十二子便不是等閒之輩,道力高明,法器出眾,威名赫赫。   仇仁所帶的龍潛閣三十六島主也都是奇人異士,再加上南海奇物極多,所以法器都很古怪,有的陰險,有的狡詐,也不容易對付。   除此以外,還有零零散散地幾股勢力,以及更多的獨行道士。   熱烈的氣氛中,烈子雨踏上谷中的一塊高石,俯瞰谷中群道,忽然覺得自己隱隱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氣,不禁心中大悅,臉泛笑容,高聲叫道:「多謝諸位前來,此次時間匆忙,有不少名士匆匆趕到,還有更多的還在無非路上,大家辛苦前來無非是聲討耶律雲那個卑鄙小人。」   仇仁與屬下三十六島主靠在谷西崖壁前的亂石堆上坐著,看著趾高氣揚的烈子雨搶盡了威風,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罵道:「真是不知羞恥,被人打得落荒而逃,如今卻在此恬不知恥地說聲討耶律雲。」   「少閣主請息怒,我們來此是為了那只無價的左手,還有被耶律雲奪去的寶物,只要拿到那兩樣東西,何愁烈子雨不伏首稱臣,就算是昊天山也能一舉蕩平。」   仇仁這才面露笑容,陰陰地道:「想不到那小子居然能動用仙玉之力,難怪當時在山中如此神氣,可惜啊!這種寶貝人人都想得到,面對這裡千名道士,我看他小命不長了!」   「少閣主,聽說卓照矢的實力極高,如果他們聯手,不知道能不能擊敗他們。」   「卓照矢算什麼東西,無非是一個小國的國師,名氣雖然大,但也不是這千名道上的敵手。」   「少閣主,幾年前閣主出海奪寶,遇到了卓照矢,雖然並沒有動手,但閣主說即使動手,只怕未必能勝。」   仇仁臉色大變,驚訝地道:「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當日少閣主正在雲露島上修練,所以不知道,後來事情淡了,也就沒人提了,只不過閣主總是說卓照矢欠他一塊仙玉。」   「哦,原來爹和卓照矢有這層關係。」   「所以說卓照矢的實力不容小視,還是小心為上。」   「不必擔心,有這麼多人在前面,我們大可坐收漁翁之利,說不定還能借耶律雲和卓照矢的手一舉消滅昊天山。」仇仁陰陰一笑,朝著谷中人群呶了呶嘴。   龍潛閣眾島主心領神會,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愛出風頭的烈子雨並絲毫沒有放棄展示的機會,一直站在高石之上不停地咒罵著耶律雲卑鄙陰險。   然而眾人都已經知道他戰敗的消息,所以他此番舉措不但得不到眾人的敬愛,反而讓人有演戲的感覺。   無論如何,這千餘名各地趕來道士都有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耶律雲的左手,一隻能藏著仙玉奇力的左手。   當然,並不是每一名道士都是貪婪,更多的人想來見識一下那只擁有仙力的左手。   而城外的道衡院也顫動了,面對京城內外的道士聚會,這裡的道師們不能無動於衷,天縱子與耶律雲相交極厚,看著不斷湧進道衡院的外來道士,開始擔心了,於是急匆匆地趕到了國師府。   耶律雲得知他的來意之後很高興,將他留在府中的客房等待成親之日,然而他並沒有做任何的準備。   成親前夕,兩個不速之客造訪了卓府,為這場萬人矚目的婚禮帶來了一場小小的波瀾。   「小姐,不好了。」纖雲臉色大變,氣極敗壞的衝進楓華院中。   卓文嫣正與耶律雲及宇文慧和姬娉婷坐在院中閒聊,見她如此,不禁有些驚訝,站起來拉著她問道:「出什麼事了?不會是有人鬧事吧?」   「不是。」纖雲氣喘吁吁地道:「是舒少爺和他父親來了,正在前廳與老爺說話。」   「什麼?」卓文嫣只覺得腦裡嗡地一聲,隨後一片空白,心中便如敲響的戰鼓,咚咚急響,秀美紅潤的粉臉毫無血色。   耶律雲沒有太驚訝,親事原本就是演戲,成與不成並無大礙,所以聽到舒玉平出現,覺得這是應該的,畢竟卓文嫣和他之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他怎麼來了?為什麼要來?」卓文嫣低著頭喃喃地自言自語,無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向後軟倒。   耶律雲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攬著她的纖腰,擔心地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有些吃驚而已。」卓文嫣輕輕地搖了搖頭,幽黑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歉疚和一絲無奈,但一閃即逝。   耶律雲不是傻子,卓文嫣近在咫尺,眼眸中的變化怎會看不清楚,心念一轉,含笑婉言勸慰道:「卓姐姐,我們還沒有拜堂,後悔還來得及,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卓文嫣愣愣地望著他的大眼睛,疑惑而又感動的目光輕輕地掃動著,看到的是真摯的友情,臉色微微一紅,目光落下,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後悔,此事不只是我的事,還是父親和母親的事,何況他已經成親了。我只是弄不懂他們父子為什麼會突然前來,爹好像沒有邀請他們呀。」   耶律雲對成親與否毫不在意,想了想又道:「也許舒玉平並不甘心去娶冥王的女兒,也許有其他的原因,總之還是見一見較好。」   卓文嫣的神色有些黯然,幽幽地道:「我和他的事情早已過去了,沒有必要再為他出現一些變故。」   「不必介意我和岳父,心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宇文慧和姬娉婷在他身邊對視了一眼,耶律雲的舉動雖然有些古怪,但她們都很明白其中的用意,都不禁為之感動。   卓文嫣低著頭苦思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幽幽地道:「我不會改變,爹還在期望我登上仙界去尋找娘,我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況且舒大哥是不是為了我而來還未可知,也許他另有目的。」   耶律雲心中一動,想起卓照矢那個謊言,不由為卓文嫣感到一陣憐憫,這段送女見娘的故事聽似很感人,然而卓照矢既然不是天帝,這種故事的真實性便是個疑問,如果沒有那段故事,成親便毫無意義,畢竟兩人是為了登上天界才會成親的。   想到此處,他有一種衝口而出的衝動,然而最後還是按捺住了,因為事到如今還是無法確認卓照矢的用意,此時翻臉只會自找死路。   真有必要成親嗎?   望著宇文慧和姬娉婷,耶律雲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   姬娉婷飄到他身側,輕輕地道:「爹一直盼著這一天。」   耶律雲點了點頭,明白她指的是父親的安危,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纖雲走上來扯了扯他的身服,道:「雲哥,老爺叫你去呢!」   「嗯!也好,我去見他。」耶律雲看著卓文嫣,勸道:「姐姐好好想一想,我去見見舒公子,也許他們父子前來不是為了你我之事,娉婷、慧兒,你們陪著卓姐姐。」   「嗯!」兩女齊聲應道。   出了院門,纖雲小聲勸道:「雲哥,明天就要成親了,你太好心了,把小姐送還給舒少爺,舒少爺雖然不錯,但還是你更好。」   耶律雲輕輕一笑道:「沒有人可以把卓姐姐送人,她屬於她自己,我們可不能替她做決定。」   「可是……」   「沒什麼大不了。」   纖雲不解地望著他,道:「你難道真的不擔心嗎?」   耶律雲笑著聳了聳,道:「天下最難控制的便是別人的內心,卓姐姐怎麼想是她的事,就算她要取消婚約,我也不會反對。」   說罷加快腳步,沿著長廊來到了大廳門口,抬眼望去,英俊的舒玉平果然坐在酸枝椅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雙眉緊皺,眼睛中射出縷縷寒光,臉上也染上薄怒。   舒玉平的身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寬臂厚背,臂長及膝,濃眉大眼,面灰頰瘦,身上穿著墨黑色的錦袍,上面繡著白浪,氣度不凡,威勢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   聽到腳步聲,廳內的人都轉頭望向門口。   舒玉平一見耶律雲突然站了起來,眼露寒芒,狠狠地盯著他,臉上的怒氣便如潮浪一般湧出。   耶律雲知道他怨恨自己與卓文嫣成親,淡淡一笑,朝他拱了拱手,問候道:「舒少爺,好久不見了。」   舒玉平面對搶了自己女人的人,怎能不怒火中燒,只想破口大罵,然而看著身邊的父親和主位上的卓照矢,冷哼了一聲,甩頭不看他。   耶律雲對於他的冷漠視若無睹,逕直走到卓照矢面前行了一禮。   卓照矢含笑捻髯,指著中年男子,道:「賢婿,這位是欽國名士舒越龍,原本是我師弟。」   「參見舒伯父。」耶律雲行了一禮,抬眼望去,忽然發現舒越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心中微動。   舒越龍快速掃了他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他的左手之上,淡淡一笑道:「賢婿如今可是名動一方,連勢力大盛的昊天教教主都輕易擊敗,果然是年少出英雄,你這只左手遠近聞名,真可謂天下第一手。」   「伯父過獎了。」   舒玉平又哼了一聲,隨眼瞄向耶律雲的左手,想起當時見他時還沒有左手,這時才意識到這只左手的來歷極不尋常。   耶律雲若無其事地笑道:「不過是一隻手,沒什麼大不了,與岳父相比,實在相差太遠。」   舒玉乎聽到「岳父」兩字,眉尖倒豎,虎目冒火,手按椅柄便要站起來。   舒越龍暗暗瞟了他一眼,笑道:「卓師兄向來實力不凡,否則也不會成為高陽國師。」說到高陽國師之時,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屑之意。   耶律雲微微一驚,轉頭望向卓照矢。   卓照矢一直留意著他的舉動,此時臉色驟變,心中暗暗冷笑,臉上卻還是一副笑顏,點頭道:「我才德淺薄,能做個小小的國師,我就滿足了。嗯,我還沒賀喜呢,師弟,玉平侄兒娶了冥王之女,前途無量啊!」   舒越龍被他一陣搶白,一張臉變成豬肝色,十分難看,乾笑幾聲道:「還是耶律賢侄了得,光是這只左手就值千萬兩白銀。」   耶律雲微微一笑,調侃道:「莫非伯父專程前來與我討論這隻手?」   舒越龍臉色更加難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舒玉平氣憤不過,站起來朝著卓照矢拱了拱手,問道:「伯父,我想見見文嫣,不知可否?」   卓照矢指著耶律雲,道:「你問我女婿吧,他的妻室自然由他做主。」   舒玉平沒想到卓照矢竟要自己去求耶律雲,面色鐵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舒越龍見兒子如此猶豫,面有不悅,淡淡地道:「還不快去向師妹道喜。耶律賢侄是道學名士,不會介意的。」   「是。」舒玉平不再理會卓照矢和耶律雲,抬腿就往廳外走去。   耶律雲卻顯得毫不在乎,竟然沒有追去,反而在卓照矢身側坐下了來。   卓照矢頗為得意,捻髯笑道:「去就去吧,反正明天就成親了,見上一面也好。」   舒越龍盯著耶律雲的玉手,問道:「聽說賢侄是天下第一個能使用仙玉之力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耶律雲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真的,我身為長輩自然要恭賀一番。」   耶律雲揚了揚玉質的左掌,微笑道:「如果我有一隻仙玉的手,早就登上仙界了,不必在人界自討煩惱。只是沒想到這隻手竟然值千萬白銀,什麼時候沒飯吃了也許可以把它買掉。」   卓照矢和舒越龍的神色都變了,一個臉色陰沉,一個眼含異光,各懷鬼胎。   耶律雲的眼角掃過兩人臉上,心若明鏡似的,然而情況卻令他感到有些棘手,一個卓照矢就令他十分顧忌,再加上一個舒越龍,更是無法對付,不能不小心周旋,唯一令他慶幸的是兩人之間明顯存在矛盾,這種矛盾束縛了兩人的行動。   廳內氣氛怪異,而卓文嫣院子裡的氣氛同樣有些緊張。   興沖沖跑到後院的舒玉平並沒有得到他想到的擁抱和喜悅,卓文嫣美麗的臉上露出文雅而又平靜神態,眼神中除了最初閃動過一絲驚顫之外,留下的只有柔和而友善的目光。   「文嫣!」沒有任何留戀的眼神,沒有熱烈的激情,期待熱情的舒玉平的心裡怎能平衡,腦怒不斷湧上心頭,將他的平靜全部燒掉了。   卓文嫣盯著他看了片刻,含笑問候道:「舒大哥,幾年不見,日子過得還好嗎?聽說你成親了,我還沒賀喜呢!」   一句溫和而又得體的問候並不足以平復舒玉平的心情,呆滯的目光漸起波瀾,慢慢地從卓文嫣的臉上移開,落在院落之中,紅燈中閃出的光芒變得刺眼,一條條紅色的喜帶變得扎心,貼著喜色的門窗更是令他怒火高漲,狂怒高速吞噬著他的理智,眼珠白色的部份漸被血色替代,如同熊熊燃燒著的大火,越燒越旺。   纖雲見他的神態異常,似乎將要瘋狂,心中大驚,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直奔大廳。   「老爺,小姐請姑爺去一下。」   卓照矢點點頭,道:「賢婿,既然文嫣叫你,你就去一趟。」   「是。」耶律雲聳了聳肩,隨著纖雲往楓華院走去。   剛出廳門,纖雲的臉色上又現出焦慮,催促道:「雲哥,舒少爺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正在質問小姐,只怕會控制不住情緒,快去吧。」   耶律雲詫異地看著她,問道:「他不會動粗搶人吧?」   纖雲搖了搖頭,擔心地道:「難說,我看他眼睛都氣紅了,指著小姐大吵大嚷,完全不像以前溫文爾雅的舒少爺,就算動手也不會有任何顧忌。」   「嗯!如果他真敢動手,我不會放過他。」耶律雲緊皺眉頭,急步奔向卓文嫣所住的院子。   來到院外,兩人便聽到舒玉平的咆哮聲,語氣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文嫣,論文論武,那小子哪一點能和我比,你嫁給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絕不能容忍輸給那個殘廢小子,今天我就帶你走。」   「放開我!」卓文嫣冷靜的叱道。   耶律雲一步衝了進去,看著舒玉平激動地抓著卓文嫣的手臂,冷冷地道:「放開她。」   舒玉平猛地轉頭,目露凶光,失去平靜的他與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纖雲剛進院子便迎上了舒玉平噬人的目光,不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躲入耶律雲的懷中。   耶律雲淡淡地掃了舒玉平一眼,然後溫柔地拍了拍纖雲的香肩,道:「別怕,他想殺我,不是你。」   「可是……」纖雲擔心道。   耶律雲轉頭問道:「姐姐沒事吧!」   卓文嫣奮力掙脫舒玉平的手,慌張躲到耶律雲的身邊,心有餘悸地道:「舒大哥好像瘋了一樣。」   舒玉平看著卓文嫣溫柔地對待情敵,怒火怎能按捺,扯著嗓子叫道:「殘廢小子,當日在海外小島你就意圖不軌,打文嫣的壞主意,現在一定又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奪了她的心,我一定要殺你。」   耶律雲臉色一沉,喝道:「舒玉平,我原本不想與你計較,既然你主動挑戰,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我要宰了你!」舒玉平沒等他把話說完,手裡突然亮出一塊黑色的長木牌,大約兩尺長,半尺寬,下方有木柄,通體漆黑,而木牌的正中還刻著一排金色的蠅頭小字。   耶律雲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掃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卓文嫣和纖雲,道:「你們出去避避,我來收拾這頭瘋狗。」   舒玉平最討厭他這種漫不經心的表情,總覺得是一個勝利者向失敗者嘲笑的方式,所以他再也忍不住了,高速揮起手中的木牌。   木牌中的金色小字居然在一揮之間動了,彷彿有生命似的飄了起來,在舒玉平面前組成了一個金色的圓環,金光燦爛,十分奇特。   卓文嫣心中不忍,揚聲勸道:「舒大哥,算我對不起你,此事已經沒有更改的餘地,你回去吧。」   「回去?哼,今天我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裡。」舒玉乎冷哼道。   耶律雲感覺到每一個金色的小字都好像帶著強大的力量,眉頭忽然一皺,左手將纖雲輕輕一推,然後邁步迎了上去。   「舒大哥,你真要動手?」卓文嫣神色間有些悲哀,但嘴裡卻是用一種責問的語氣。   舒玉平怒火中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不念舊情全是因為這小子,我今天若不宰這小子,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卓文嫣神色淒苦,柔聲勸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他有仙玉之力。」   然而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舒玉平聽罷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今非夕比,你就看看我是怎麼宰了這小子。」在妒忌作祟之下,他狠狠地將木牌擊在金色小字之上。   小字受到木牌一擊,竟然放出萬丈金光,如一顆顆金色的流星衝向耶律雲。   「慧兒,迎敵!」耶律雲朝著玉中的宇文慧輕喚一聲,伸出右手猛地將卓文嫣推出院子。   宇文慧與他心意相通,一喚之下便催動起憐花玉,左手輕揮,便揮出憐花玉的仙力禦敵。   花香陣陣,迎著金光而去,剎那間,兩股力量攪纏在一起,竟然相持不下。   耶律雲有些吃驚,雖然仙玉之力的威力減半,但畢竟是仙物,然而這數十顆金色小字能與憐花玉的仙力相持,可見舒玉平這木牌的威力非同一般。   卓文嫣站在門口望著這一刻同樣感到吃驚,她原本是最清楚舒玉平實力的人,三年前的舒玉平還是個剛剛有所小成的修道者,如今卻是如此,也許是法器的奇能,但無論如何,他能控制這等法器,實力定然有極大的進步。   她並不擔心耶律雲的安危,因為她完全相信耶律雲的實力,一個連鬼王都青睞的人是不會輕易被擊敗的,何況他又經歷了十八層地獄的恐懼,以及魔畫的苦難,任何一項都足以向世人證明他的實力和勇氣,何況他還是一個早已突破生死大關的人,死亡不會再降臨在他的身上,除非徹底毀滅他,從肉身到靈魂。   然而她並不知道耶律雲中了幻音鎖,實力被封了一半,無論攻防都只會是事倍功半。   耶律雲想過動用長緣天弓,但他還是忍住了,儘管外面早有傳聞,但都以為是仙玉,而且沒有人知道寶弓的真正威力,所以他不想讓卓照矢和舒越龍這兩個潛在的大敵看到自己的秘技。   舒玉平卻沒有絲毫的顧忌,再次催動手中的木牌,一股黑氣從木牌中飄起,捲向金色小字。   宇文慧突然大叫道:「雲哥小心,好重的邪氣。」   「邪氣?」耶律雲凝視著被黑氣染成墨色的小字,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與那個騎雙頭鴉的人一模一樣,他們是同一夥的。」宇文慧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他!」耶律雲恍然大悟,心道:「原來那批人是冥界派來的,難怪如此古怪,嗯,說不定舒玉平也參與其中,也許可以從他們的身上打聽出六位石女姐姐的消息。」   想著,他眼光一挑,下手不再留情,雖然力量被鎖,但奮力一擊的威勢依然十分猛烈,將數十個小字壓向舒玉平。   院外的纖雲和卓文嫣緊張地揪著衣角。   然而激鬥並沒有繼續下,因為卓照矢和舒越龍的身影已出現在院中。   卓文嫣一見父親的身影就撲了上去,焦急著哀求道:「爹,快分開他們。」   耶律雲見此情景,便抽身回到卓文嫣和纖雲的身邊。   卓照矢掃了一眼舒越龍手中的黑色小木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轉頭對舒越龍輕輕一笑,道:「師弟,冥界的金魂令牌居然到了平兒的手中,恐怕是你媳婦的陪嫁吧?」   舒越龍知道瞞不過他的眼力,淡淡地道:「你的眼力我素來佩服,這種東西自然瞞不過你的眼睛,不錯,是冥王贈給玉平的禮物,也算有點作用。」   一旁的耶律雲卻大吃一驚,轉頭盯著兩人,心道:「卓照矢居然一眼看出冥界的器物,這份眼力非同小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舒玉平怒喝道:「耶律雲,今天若不做個了斷,我絕不罷休。」   「玉平,稍安勿躁,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京城之中想找耶律公子挑戰的人成百上千,你若是搶了風頭,只怕他們不答應哦!」   舒玉平愣了愣,立即明白父親的意思是要借別人之手對付耶律雲,雖然心中不憤,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師兄,夜已深,我們不打攪了,明日再來道賀。」舒越龍撇了在場眾人一眼,悠然走了出去。   卓照矢不悅地望著人影消失的地方,臉色十分陰沉,低沉著聲音提醒這:「賢婿,這兩人明天絕不會善罷甘休,為了順利成親,我現在不想動手,不過你最好留意四周的動靜,城裡雖然來了不少人打你的主意,但你不必理會,依我看他們還不夠資格挑戰你,只有這兩父子不是等閒人物,務必小心。」   「嗯!」耶律雲攥緊槍身,猶豫了一下,問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過,舒玉平娶了冥王的女兒,已經是冥界的大人物,之後的事我不清楚。」卓照矢揚了揚眉,傲然道:「舒玉平雖然弄了些寶貝,不過你的仙玉非一般人所能抗衡,大可不必太擔心。」   卓文嫣螓首不語,原來兩情相悅的心上人如今為自己反目成仇,雖然親事虛假,但對於世上大部份的人來說,成親是神聖的,遠不像耶律雲所想的那般隨意,也許世上只有他一個會把名教禮制拋開一旁不理。   纖雲走上來搖了搖她的身子,小聲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卓文嫣勉強笑了笑。   纖雲跟隨她久了,知道她的脾氣,見她臉上不好,勸慰道:「雲哥沒什麼不好呀,小姐嫁衣已經穿上了,總不能脫下吧。」   卓文嫣抿嘴一笑,打趣道:「不如給你穿上算了。」   「不理你了。」纖雲啐了一口,滿面嫣紅,含羞而去。   口口口耶律雲回到楓華院,靜靜地坐在廳內苦思著,宇文慧和姬娉婷一左一右陪伴著他。   「雲哥,敵人好像越來越多了,而你的力量又被封鎖,是不是太危險了。」   「原本打算成親之後就把爹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雲遊四海,修練仙玉、仙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正面面對大批敵人,看來這次去平昌的代價的確不小。」   「雲哥,何不將爹像是紅綾姐姐一樣暫時送到鬼域去,那裡雖然恐怖,但絕對安全。」姬娉婷提議道。   耶律雲搖了搖頭,道:「爹不比我們和紅綾嫂子,我們可以不吃不喝,他不行。」   「我把這事給忘了,看來事情還真難辦了。」   「不如連夜用風獸把爹送走。」宇文慧看兩人愁眉苦臉的樣子,插嘴道。   「爹正和卓照矢喝酒呢!動用風獸豈不是自討苦吃,而且一夜之間也跑不了多遠,把爹放在陌生的地方,還不如留在此處更安全。」   「看來明天那一關是非闖不可了。」   忽然,廳門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什麼人?」耶律雲被猝然出現的男子嚇了一跳,這名男子竟然可以悄然無息地來到此處,他著實感到驚訝,心中一緊,突然站了起來凝視著他。   男子長得十分文雅,細長身影,身上穿著白絲繡金袍,腰裡繫著黃色腰帶,上面也繡著金花,腳下穿著一雙雲靴,頭上用白色布冠繫著,一眼望去看不出真實的年齡,沉穩的神態像四十歲,臉色紅潤又像二十歲的青年。   宇文慧和姬娉婷對視一眼,一左一右飄到耶律雲的身側。   男子掃量了耶律雲一眼,微微一笑,問這:「你是耶律雲吧?」   耶律雲見他一副從容姿態,沒有絲毫的懼意,也沒有傲氣,表情很平和,心中顧忌略減,反閃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闖入我的屋子?」   男子回頭看了看廳外的院落後,把門關好,走到耶律雲的面前,含笑道:「我是天界派來的召引使,召你脫離人界,榮登天界。」   「天界!」耶律雲沒有露出驚喜色,只是有些詫異,按鬼王的說法,他早就符合登上天界的實力,只是不明白這位天界派來的召引使偏偏在這個時候趕來。   召引使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雪白的玉戒,正色道:「這是天界的召引戒,帶上它自然會登上天門,進入天界。」   「哦!原來這麼方便!我還以為要爬山呢!哈哈!」耶律雲此時已沒有了敵意,笑著接下玉戒,感到玉戒觸手冰涼,隱隱有一股寒氣入體,卻讓人感到很舒服。   召引使含笑道:「這枚召引戒只能用一次,用後即消失。」   耶律雲並不著急戴上玉戒,拿在手裡把玩了片刻,又問道:「三十三天界,各不一樣,不知我將會去哪一天界?」   召引使聽罷頗為詫異,望著他驚道:「你居然知道三十三天!」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奇怪,修道者之中知道這事的人恐怕不在少數,登上三十三天是大家的願望。」   「嗯!」召引使點點頭:「你會去三十三中的第二十九天——明遠天。」   「二十九天?」耶律雲聳了聳肩,問道:「為什麼不是從第三十三天開始?」   召引使更是驚訝,但沒有多問,含笑道:「這事你不必知道,天界自會安排一切,你現在就可以起程了。」   「讓我再想想。」耶律雲搖了搖頭坐回原位,忽然想起自己與卓文嫣的親事未成,而面前的召引使也沒有提及家眷,心中大感不妙,眉尖一挑,望著召引使急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明天我就要成親,你這麼做豈不是毀了我的親事?」   召引使愣住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的事情,當我接到明遠天的指示之後我就立即來找你。」   「哦!」耶律雲看了看玉戒,又問道:「這枚玉戒是一個人用還是一家人用?」   「這枚玉戒只能讓你一個人用。」   耶律雲倏地抬頭盯著他,追問道:「不是說一人升天,全家都可以隨同登天嗎?」   「你不是沒有家人嗎?」   「我還有爹活著,怎麼會沒有家人呢?」   召引使一臉愕然,思考了一陣搖頭道:「我只是召引使,其他的事我並不清楚。」   耶律雲茫然地看著身後二女,如果不能把卓文嫣帶上天界,成親便沒有絲毫的意義,更令他詫異的是父親,雖然父親未必肯登上天界,然而如今的局勢中,登上天界是安全的最大保證。   召引使見他居然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有些不安和煩惱,不禁有些納悶,接引了無數人登天,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不願意登上天界,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想登上天界?」   耶律雲苦笑一聲道:「我爹在這裡,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明天我又要成親,妻室也不能不管。」   召引使嘀咕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天界傳來的資料中,你沒有家人,甚至不是人。」   「不是人?」耶律雲呆了呆,若有所悟地黠點頭,喃喃地道:「我的名字消失在生死簿上,也就是說我和爹之間的關僚斷絕了?」   召引使聽得真真切切,驚訝地望著他,問道:「你說你的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了?」   耶律雲看了他一眼,見他是天人的身份,點頭道:「不錯,鬼王親口說過,我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   「既然不在生死簿上,自然沒有父母妻兒,看來天界的指示並沒有錯。」   耶律雲抬頭看了身邊的二女,猛地一驚,問道:「她們呢?」   召引使打量了二女一番,問道:「她們又是什麼人?」   姬娉婷冰雪聰明,搶先應道:「我們是他的法器!」   「以魂魄作法器?」召引使大為驚訝。   「是啊,我們住在雲哥的手中,不算是獨立個體,也不在生死簿上。」   「嗯,原來如此,若是這樣,你們應該可以隨他登上天界。」   耶律雲長長舒了口氣,提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下來,想到如果不能把她們帶上天界,自己永遠也不會登天。   召引使道:「你自己考慮吧,不過我還沒有遇到任何人放棄這個機會。」說罷便消失在空氣之中,留下發愣的耶律雲。   「雲哥,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只是爹去不成。」   「爹不上天界也沒有什麼,我原本就打算把爹送到宇文大哥那裡,只是卓姐姐的事情可不好辦,即使成親,也無法幫她登上仙界,明天的成親還有必要嗎?」   二女都呆住了,無奈地對視,默然不語。   一向樂天的耶律雲也不禁沉浸到一種無奈之中,然而在他的心裡又彷彿有一種解脫的意味從心底裡冒出來,似乎以後再也不用承擔卓照矢的陰謀了。   當然,他知道這一點對卓文嫣將會是個很沉重的打擊,所以他不忍,唯一慶幸的是他手上還有一枚玉戒,一枚可能徹底改變一切的玉戒。   這一夜,他就在這種無奈而又輕鬆的情緒下度過了,然而一切都要繼續下去,繼續成親,繼續搏鬥,繼續生存…… 第七十九章成婚大典        這個夜晚同樣有人不眠,茫茫碌碌的人群中除了巡邏的士兵外,還有一群人正等待次日的盛典,不單是一場婚事,還是高陽附近諸國的道學名家大彙集,為的只是一隻手,一隻晶瑩通透的無瑕玉手。   他們並沒有考慮到高陽的皇帝和軍隊會有什麼反應,也許是因為大都份修道者把自己和政治官府隔離開了,處理道學界自己的事情並不需要理會官府的意願,也不需要去考慮官府的存在,事實上單憑這千餘名道士的實力,應該可以毀掉半個都城。   天邊剛剛吐白,他們就起床了,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刺激著他們的心靈。   除了他們,似乎所有的京城居民都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日子,國師的神秘,美人的音容,皇帝親自主持的婚禮,都激起了他們的好奇心,有的一大早就趕到卓府門外,等著看熱鬧。   直到日躍當空,卓府門外的街道很快被擠得水洩不通,有的索性拿著椅子坐了下來,有的更爬上了房頂,氣氛一時問提升到頂點。   各地湧來的道士也從四面八方湧到了卓府門口,烈子雨和仇仁各自領著一群人站在卓府左右兩側。   隨著他們的到來,氣氛突然變得極為怪異,熱鬧和喜慶中隱隱透出一絲緊張,原本滿臉笑容的居民們漸漸被這種氣氛所感染,都閉上了嘴巴,人山人海的街道上突然靜了下來。   烈子雨和仇仁等人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不苟一言會影響他們,連呼喚手下大聲喧嘩,這才使氣氛恢復了原有的熱鬧。   一隻藏著仙力的左手,得到了它就等於稱霸天下,也許就可以一舉登天。   烈子雨貪婪的目光掃視著偌大的府門,像是要透視裡面的耶律雲,還有那只左手。   明湖八環隨在他身邊,被耶律雲差一點擊毀了整個明湖,心中猶有餘悸,卻又想報仇雪恨,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教主,他會出來嗎?」   「放心吧,這裡這麼多人等著看熱鬧,他能不出來嗎,何況我早有安排,城中的百姓會要求他施術獻藝,此時就會有人挑戰,他是侯爵,又是卓照矢的女婿,為了面子不敢不出戰,到時候累也要把他累死。」   「萬一官軍來犯呢?」   「官軍!」烈子雨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當日平之源四靈旗就擋住了萬人,何況我們這麼多道士,高陽皇帝若是不識相,我們順便把他宰了。」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城中的這些舉動自然瞞不過卓照矢,只是他很清楚,一但這些身懷奇能的修道人鬧事,城中的軍隊根本抵擋不了,索性任由出入。   外面的熱鬧氣氛很快感染了整個卓府,一向平靜的卓府很少有如此喜事,所以丫環、僕人們各個眉開眼笑,喜氣洋洋,猶如過年一般。   最為高興的莫過於耶律虎,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媳婦,然而二女全都是魂魄,無法成親,又無法生兒育女,所以他更期待這位新媳婦為他添孫,興奮得一夜未眠,天色剛亮他就起來,迫不及待地時走入楓華院。   還沒踏入院子便聽到呼呼的風聲大起,他知道兒子定是像往常一樣正在院內舞槍,不禁搖了搖頭,進去一看,果然見耶律雲如猛虎般在院子跳躍騰挪,手中銀槍如同一條銀龍在院內來回飛舞,虎虎生風,姬娉婷和宇文慧二女正飄在院角一邊細語,一邊看著心上人練槍。   「小雲,你怎麼又練槍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   耶律雲徹夜未眠,心中為登上天界的事深感煩惱,所以一大早就起來舞槍,看見父親到來,他暫時按捺心中的煩悶,抹了抹額上汗珠,收槍走到父親面前,扶著他坐下,含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必著急。」   耶律虎滿懷興奮,笑罵道:「你這孩子,成親是人生大事,豈能兒戲,文嫣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能嫁給你是我們耶律家的福氣,你這麼不在乎實在太失禮了。」   「我知道,時辰還早呢!」耶律雲知道父親的心思,不由暗暗歎了一聲。   事情的複雜遠遠超乎尋常,利益、矛盾、陰謀、爭鬥、仇恨,這一切都似乎輿婚姻相伴而來。   耶律虎慈祥地望著飄到這邊的姬娉婷和宇文慧,微微歎道:「可惜你們都是魂魄,沒辦法成親,實在有些可惜。」   二女相視一笑,齊聲應道:「爹,我們沒事,只要能與雲哥在一起就好。」   耶律雲看著頭髮斑白的父親,忽然想起天界召引使說自己沒有任何親人,不禁有些慨然,忖道:「就算檔案中記載我沒有親人,我也不能不認爹,無論如何也要讓爹安享晚年。」   耶律虎見兒子目光發直,神不守舍,笑道:「小雲,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一會兒拜堂的事?」   「沒什麼,一時走了神而已。」耶律雲笑了笑,轉頭對二女道:「你們陪著爹,我去看看卓姐姐。」   二女知道他的心還在猶豫是否成親,嫣然一笑,以示鼓勵。   耶律雲苦笑著搖了搖頭,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府內的僕人不多,所以遇上這種大事有些忙不過來,奔來跑去,忙忙碌碌地準備著成親大典。   看著每一張喜色洋洋的笑臉,耶律雲遊不是滋味,似乎整個府內唯一沒有高興的只有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藏在懷中的玉戒,如果昨夜沒有得到這枚玉戒,現在也不會如此煩惱。   他低著頭走了一陣,不知不覺來到了卓文嫣的住處,纖雲見他神情古怪,有些好奇,笑著迎了上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耶律雲呆了呆,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踏入了卓文嫣的宅院,笑道:「我來找文嫣說話。」   纖雲卻推攘著他出了院子,悄聲嗔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現在不能見,一定要等到拜完堂才能,這是規矩。」   耶律雲搖頭笑了笑,望著張燈結綵的院落,道:「我有事想問問她。」   纖雲嬌笑道:「不行,說好了不能見,難道你真的這麼急嗎?」   耶律雲拿她沒有辦法,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你幫我問一句話。」   「哦!」纖雲見他神色凝重,不敢再嘻笑,看著他問道:「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你替我問問,如果我不能幫她登不上仙界,一切還有必要繼續進行嗎?」   纖雲聽得一臉茫然,呆呆地問道:「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照我的話問吧。」   「嗯!」纖雲茫然走入院中,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   「怎麼樣?」   纖雲搖了搖頭,不解地道:「小姐怪怪的,聽完之後坐著發呆,一句話也不說,後來我催問了幾次,小姐才點了點頭。」   「嗯!」耶律雲搖頭道:「既然她決定了,我也無所謂,一切照舊吧!」說罷便轉身往回走。   纖雲見他神色間有一種無奈感,心中一慌,便追上去拉著他的手臂,問道:「雲哥,沒出什麼事吧?」   耶律雲微笑道:「沒事。」   纖雲攔在他面前,一雙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催問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事,告訴我吧!」   耶律雲知道她關心自己,也很感動,親匿地摸了摸她烏亮的秀髮,含笑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   纖雲滿懷深情地看著他,匿喃地道:「我很羨慕小姐。」   耶律雲微微一歎,面前的這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已不在是原來的美少女,算起來纖雲是從玲瓏天回到人界後的第一個朋友,一直維持到現在,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卻有著很深厚的感情。   「小辣椒,其實不用羨慕你家小姐,她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幸福,嫁給我本身就是一種勉強和無奈,而且還牽涉許多事情,我想她會羨慕你,因為你的周圍一直都很單純。」   纖雲滿臉驚訝,沒想到成親之日,他會說出這番話,凝視著他問道:「難道你還是不願意嗎?」   耶律雲微微一歎道:「似乎女人跟著我只會倒霉,慧兒變成了仙魂,娉婷也變成了鬼魂,只要跟我扯上關係都有些災難,那一次你跟著我不也差一點死在妖籐之下嗎?」   纖雲想起當時與他在海島小島上的事,不由地俏臉染脂,羞澀道:「那一次我們不是安然度過了嗎?」   「也許是你有福吧!」耶律雲笑了笑又歎道:「你一直在卓府,不知道外面的事,我現在的敵人遍佈天下,以後的日子不一定會好過啊!」   纖雲嚇得花容失色,扯著他的衣服,急聲問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耶律雲揚了揚左手,苦笑道:「這隻手價值千萬白銀,想要的人太多了。」   纖雲驚愕地目光移到他的左手,玉手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晶瑩剔透,閃閃放光,任誰看了都會注視幾眼,她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玉手。   「我的力量全在這隻手上,沒有了這隻手,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可天下想要這隻手的人越來越多,等消息傳開之後,恐怕我每到一處都會有許多人在等我。」   纖雲擔憂地道:「難道沒有解決的辦法?」   「當然有,一是離開人界,二是擁有無人能敵的力量。」   纖雲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原來你在擔心這些。」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沒什麼可以擔心的,我可以隨時跑到鬼域或是魔畫之中……」   忽然,他神情一呆,眼中發亮,臉上忽現喜色。   纖雲被他突變的表情嚇壞了,搖著他的身體喚道:「雲哥,你怎麼了?」   耶律雲看了她一眼,忽然興奮地笑了起來,喜悅的想著:「對呀,我怎麼把魔畫忘了,如今我可以從容進出,可以把爹暫時送進魔畫,那裡有兩位仙人保護,一定不會有一事,即使卓照矢親自去也未必能做什麼。」   纖雲見他忽喜忽憂,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望著他。   「你回去吧,我回去見爹。」耶律雲朝她笑了笑,接著飛奔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纖雲茫然著望著他的背影。   回到院中,宇文慧和姬娉婷見他滿臉喜色的地來跑回來,都感到有些不瞬。   「雲哥,你怎麼了?」   耶律雲回頭看了看院子,小聲笑道:「我想到辦法保證爹的安全。」   「什麼辦法?」   「把爹送到魔畫裡去。」   「魔畫?」   「嗯!魔畫裡有兩位仙人,而且攜帶魔畫既安全又輕鬆,只要攜帶足夠的食物就行了。」   「對呀,這個辦法最好,而且那裡比鬼域更加舒服,爹一定喜歡。」   耶律虎詫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耶律雲拉著父親坐在石凳上,正色道:「爹,外面有很多敵人要對付我,我怕波及爹,所以一直在想辦法安置爹的去處。」   耶律虎大驚失色,急聲問道:「什麼?有很多敵人?」   「是,那些都是道學名家,其中還有很多陰狠狡詐之人,他們一定會以爹來要脅我,所以我打算把爹送到安全的地方。」   耶律虎忽然發現兒子完全成熟了,不再是當年那個滿山追逐獵物的少年,不禁感覺到自己老了,想著,他微微一笑道:「不必擔心,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只要不對你造成麻煩就好。」   「怎麼會麻煩呢,我和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只盼著爹能安享晚年,這次也是迫不得以才做出這種決定,不過爹大可放心,只要過了這次的難關,很快就能把爹送到更好的地方怡養天年。」   「爹聽你的,你認為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耶律雲和二女相視一笑,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則是卓照矢的秘密。   「快去梳洗吧,時辰就快到了。」   耶律雲沉吟道:「爹,雖然有岳父坐鎮,但今天一定會有大批的人前來。」   「你是侯爵,是大官,怎麼不叫皇上派兵呢?」   「那些人和我一樣,都不是普通人,派兵來也沒有用,反而招至更多的人受累。」   「他們要幹什麼?」   「有的尋仇,有的解恨,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要我這只左手。」   耶律虎一生中大部份時間都在純樸山林中度過,即使從軍的日子也沒有經歷什麼,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要兒子重新獲得的左手,頓時感到胸中悶氣直冒,憤怒地道:「那些人怎麼能這樣,好不容易有了一隻手,就算是金手也不能硬搶呀!」   「爹放心,他們搶不走的,我現在只怕他們拿我沒辦法所以對付您。」   「我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耶律雲並不知道昊天山和龍潛閣等道人為什麼要選擇成親之日鬧事,也不清楚今日是否會有事情發生,至少舒玉龍不會看著自己順利地娶了他的心上人,只要有一個人員事,其他的人絕不會坐視不管,想必更多的人將會前來混水摸魚。   時間一點點推移,府外的人越來越多,然而隨著高陽皇帝的駕臨,府外的大街被清出了一塊空地。   高陽皇帝算是個庸碌無為的人,但並不是個壞人,溫和而友善,看不出半點的皇室威儀,卻給人好感,所以依然得到朝臣的忠誠,而他本人對道術極為崇敬,對卓照矢也同樣尊敬。   耶律雲並不喜歡這種場面,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接待高陽皇帝,事實上這還是他第一次面見皇帝。   當他踏出卓府大門之時,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身著大紅色新郎禮服的他站在陽光下顯得光彩奪目,再加上府門前的一塊空地被清空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成為了焦點所在,甚至連皇帝的儀仗也顯得淡然無光。   當然,人們各懷心思,有的看著他的臉,有的只看著他那只包在手套中的左手。   「參見皇上。」耶律雲並沒有行跪拜之禮,只是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然而他這一舉動立即引起一陣嘩然,連皇帝都平起平坐,如此氣勢,輿國師卓照矢一般無二,人們又隱隱看到了下一任的國師。   高陽皇帝見到他很高興,並沒有介意他的行禮方式,親切地拉著他的手,笑道:「耶律愛卿,早就聽聞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宇軒昂,威武不凡,不愧是國師親自挑選的女婿。」   「皇上過獎了。」耶律雲一邊笑,一邊打量這位高陽皇帝,面色很白,看上去不太健康,眉尖黯黃,眼窩微陷,雖然一身皇袍金光燦爛,卻無法掩飾衣袍內衰弱的身軀。   後面的文武百官一一道賀,見過耶律雲的人著實不多,所以都走上來打量著他。   耶律雲雖然不耐煩,但也壓著脾氣一一接待了來賓,忽然他眼睛一亮,因為面前出現趙松林的身影。   這兩年趙松林還在軍中,而且一路陞遷,如今竟坐上松南城太守的位置,聽說耶律雲要娶親,怎能不來,只要礙於官場規矩,所以直到此時才來相見。   「趙叔叔!」耶律雲看著如親人般的趙松林,心中一陣感觸,欣喜地衝了上去。   趙松林笑著拉住他的手臂打量了他一陣,點頭道:「小雲,現在真是個大人了,而是還是遠近馳名的大人物。」   「趙叔叔也沒有變呀!還是這麼精神。」耶律雲的臉上露出純樸而又憨厚的笑容。   耶律虎見到趙松林也極為高興,自從進京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山村的老鄉,如今一見,怎能不興奮莫名,街上來抓著趙松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老哥好福氣啊!有了這麼一個兒子。」趙松林對著耶律虎笑道。   耶律虎笑著道:「呵呵,這孩子還算爭氣,最好再給我添個孫子就好了。」   「這還不容易,小雲,成親之後可要努力一點哦!」   耶律雲笑而不語,他知道自己也許永遠也不會有孩子,除非自己真的娶了卓文嫣,然而此刻他的心裡並沒有這種打算。   忽然,八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賀喜的人群之中,並排隊進府,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與他一戰的明湖八環。   為首的還是干環環主楊今,只見他手捧一個大禮盒來到耶律雲的面前恭敬地道:「明湖特來道賀,區區薄禮請耶律侯爺笑納,以前若有種種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面對連連道歉的楊今,耶律雲愣了一下,臉色有些沉,抬頭望了一眼,淡淡地道:「你們的教主不是一起來了嗎?」   「我們教主自從上次事情之後深知您的實力非昊天教可比,所以特命我們先來請罪,待您婚事之後,再來負荊請罪。」   「哦!我今天事忙,無暇招待你們,等你們的烈教主來的時候再一併招待吧!你們可以離開了。」耶律雲當然不會相信他們的話,竟然眾目睽睽將他們拒絕了。   明湖八環一個個氣得臉色紫紅,眼冒怒火,恨不得撕了他。   一旁的李威走了過來,問道:「姑爺,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指著八人淡淡地道:「這八人硬要送禮,你送他們每人一兩銀子以示謝意!」   八人一聽此話,更是呆不下去了,然而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與他相差太遠,如果率先鬧事只會自討苦吃,只好瞪了他一眼,怏怏離開了。   他們剛走,仇仁領著人又來道賀。   對於仇仁,耶律雲並沒有用同樣的態度對待,朝著仇仁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少閣主,別來無恙?」   仇仁自然是惺惺作態,拱手笑道:「如此盛事,我怎能不來道賀,何況我們又沒有仇恨,只不過曾有一點小磨擦而已,我想耶律兄才高量大,定然不會介意。」   耶律雲心念一轉,笑著應道:「少閣主請到府內稍坐。」   仇仁看著他冷漠的趕走了明湖八環,心中本有些擔心,此時見他盛情相邀,心中大喜,自忖得計,拱了拱手向屋內走去。   烈子雨看到這個景象,氣得哇哇大叫,然而上一次的經歷使他見識到耶律雲的實力,雖然嘴裡一直都不承認自己失敗,但心裡著實有些害怕,只好等待時機。   其他的修道者有不少人都上去見禮,當然,這些人並不全是前來挑惹事的。   耶律雲一一還禮。   天縱子也領著一群道衡院的人來到府門,耶律雲見他格外高興,便請門口的人領著他們進了府。 第八十章 橫生枝節        禮廳內,卓照矢正陪著高陽皇帝和幾名大臣,耶律虎則與趟林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忽聽府門的人高聲喚道:「銳國賀使到。」   高陽皇帝笑道:「國師,你女婿也是銳國的王爺吧?」   卓照矢捻髯笑道:「不錯。」   「將來他會不會跑到銳國去做國師?」   「皇上放心,他絕不會到銳國去。」   「太好了,看來我也該給他封個王爵,否則太不公平了。」   談笑之際,一名英俊的青年穿著銳國官服傲然踏入了禮廳,掃了一眼在坐之人,逕直走到高陽皇帝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禮道:「銳國使臣司涵參見陛下。」   「想不到銳國也派了使臣前來,怎麼沒有事先通知一聲?」   「一個月內從銳國趕到此處,實在太過匆忙,今日剛到,知道陛下來到此處觀禮,所以直接來此請安。」   「哦,原來如此,你來的正是時候,成親之禮還沒有完成,坐下來一起來觀禮吧。」   司涵淡淡一笑,轉身朝著卓照矢又行一禮,道:「國師聲名遠播,今日看外面觀禮之人如海如潮,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司大人過講了。」卓照矢並不知道他與耶律雲之間的恩怨,然而見他笑意不真,眼神中還有細細殺氣隱藏,微微一笑,心中立時明察。   司涵坐在卓照矢身邊,打量了堂內一眼,見這裡張紅掛綵,喜氣洋洋,不由地想起自己成親之日,耶律雲呼風喚雨,毀城奪妻,不由地牙齒緊咬,拳頭緊攥,眼中射出縷縷寒光,令人生畏。   卓照矢緩緩瞥了他一眼,眼中暗暗顯出一絲陰森之氣。   耶律雲把天縱子送到宅內,又與他聊了一陣,這才走向禮堂。踏入禮堂的時候,他才發現司涵的身影,不由地一愣,隨即臉沉了下來。   司涵看著他更是怒火中燒,突然站了起來,眼中的寒芒如利刃一般直指著他。   耶律雲早就知道他會來鬧事,但司涵的實力他很清楚,所以並沒有太在意,視若無睹的掃了一眼,又轉身離開了。   司涵正想破口大罵,卻發現人走了,急走追去一看,只能看到滿院全是賀客,耶律雲的身影根本找不到,不由地暗罵一聲,甩身走回原處坐下。   卓照矢瞄了他一眼,笑了笑,從耶律雲的反應和神態,他完全領悟到司涵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敵手,因此不再理會。   耶律雲回到府門口,繼續迎客,沒想到兩名等待已久的客人終於到了,當他迎向舒玉平那對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睛時,他知道麻煩要開始了,這對父子與卓照矢一樣,都是心腹之患。   舒玉平滿懷恨意而來,成跗恁A一點也不像是賀喜,反而似是尋仇而來?   李威看得真切,用肘子輕輕碰了耶律雲一下,小聲提醒道:「姑爺,舒少爺來勢凶凶,今天怕是要鬧起來,你可要小心點。」   「李大哥,我已有安排,不過萬一他們太早鬧起來,你千萬別摻和進來,把我爹帶走就行。」   「我明白。」   舒越龍率先迎了上來,滿臉堆笑,拱手道:「賢侄大喜啊!」   「舒伯父請到堂內,岳父正在陪皇上。」   「好,好,我現在就去。」舒越龍扯了扯兒子的衣服,拉著他步入了卓府。   舒玉平走過耶律雲的身邊回頭冷冷一笑道:「今天你要是能活著走入洞房,我就不姓舒。」   耶律雲泰然自若地笑了笑,沒有理睬他。   反而是李威緊張地抓著他的手臂勸道:「姑爺,舒少爺眼藏殺氣,看來這回是真的要鬧事,您快進去應付吧!」   「有岳父在,他們父子暫時還不敢怎麼樣。」   「萬一……」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別太擔心,麻煩是擋不走的,今天的局勢我早就想到了,不過親事是岳父定的,我身為後輩當然只能全力奉行。」   「嗯,成親的日子是不能亂改,可是明知這些人要鬧事,卻任由他們行動,總是太麻煩。你在這迎客吧,我去看看。」   □□□「時辰已到,新人拜堂。」司儀的一時叫喚使喧鬧的卓宅突然靜了起來,隨後便是哄起叫好聲。   正當耶律雲再踏入禮堂之時,等候已久的司涵終於發難了,只見他怒目騰身而起,朝著耶律雲冷冷一笑,大喝道:「耶律雲,你如今已有新人,還不放我的妻室?」   一語既出,滿堂嘩然,原本喜氣洋洋、喧嘩熱鬧的場面突然靜得鴉雀無聲,喜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驚訝和鄙疑、疑問的目光一點點凝聚在耶律雲的身上。   司涵嘴角閃過一絲陰笑,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無論耶律雲如何辯白都會大失面子,而且礙於環境,也不會輕易動手。   耶律雲一臉淡然,似乎早就料到有這種情況,也許他從來都沒有為了面子而擔心,所以從容地踏前一步,淡然地盯著司涵,像是在看著一隻瘋狗似的,目露不屑之色。   大多數人被他這種氣度和神態弄得茫然而驚訝,愣愣地看著他,只有卓照矢安然端坐,輕閒地拿起茶碗細細地品了一口,完全沒有理會場面的混亂。   舒玉平一直在等機會,沒想這麼一個青年官員竟然搶先一步,而且一出口就是更加尖銳的問題,不由心中大喜,站起來冷笑一聲,出言譏諷道:「想不到耶律侯爺有奪別人妻室的嗜好,卓家小姐怕也是奪過來的吧?」   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燒油,更令驚訝的人們目瞪口呆。   不少官宦子弟都經歷過當日在城門外的一戰,所以都知道耶律雲帶了一個美貌的女子前來,沒想到竟是奪人之妻,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他是這種貨色。」   「好色之徒,居然搶別人老婆!可恥!」   「……」   耶律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緩緩轉頭看了舒玉平一眼,眼神中並沒有憤怒,而是有些可憐他,如果不是舒玉平自己放棄了機會去娶冥王的女兒,又怎麼會有今天的麻煩,以至這場婚姻並沒有哪一方得到好處。   「怎麼不說話了?莫非是心虛?」舒玉平得勢不饒人,試圖以一種咄咄逼人氣勢壓倒耶律雲。   耶律雲很坦然,朝他淡淡一笑,反問道:「舒玉平,國師在這裡,卓家小姐是不是我奪過來的一問便知,何必多言。」   霎時間目光如含跳升的太陽,移向卓照矢。   卓照矢這時才悠然地放下茶杯,淡淡地道:「師侄,你棄我女兒不顧,另結新歡,現在居然來指責我女婿,昨日還來惹事,我是看在師弟的情份上不想欺負一個小輩。」   矛頭頓時又指向了舒玉平,沒有人想到原來他竟是賊喊捉賊,對於舒玉平的印象立即變壞。   舒玉乎窘得臉色通紅,轉頭望了一眼父親。   舒越龍前來賀喜並不是因為卓文嫣的事情,然而兒子的衝動著實令他有些懊惱,然而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見他如此也不能不幫,輕咳一聲道:「玉平,此事是司大人與耶律賢侄之間的恩怨,你就不必多言了,還是聽司大人說吧!」   司涵原本見眾人的目標轉向了身邊的青年男子大為高興,他雖然想奪回姬娉婷,卻不想第一個與實力強大的耶律雲正面搏鬥,然而看著舒玉平落於下風,心裡又猶豫了一下,聽到舒越龍的話,他立即明白,這分明是將他擋在前面,而坐收漁翁之利,因此更是猶豫了一下,然而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挽回顏面,將耶律雲駁倒,自己恐怕再也沒有面目活在世上了。   想著他再次喝道:「耶律雲,其他的事我不管,快還我妻子。」   耶律雲有些不耐煩,轉頭望著司涵冷冷笑道:「娉婷是我的人,她不甘心嫁給你,何況此事你們的左相已經出言廢除親事,難道你不知道嗎?」   司涵掃堂外看熱鬧的人一眼,發現仇仁等人正往這裡擠來,還有其他的道士,也都蠢蠢欲動,心中大定,冷冷笑道:「我與她已拜堂成親,她是我司家的婦人,我們才是夫妻,你當日在我城裡劈城撒雨,將我妻子強搶而去,真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耶律雲雙眼一瞪,傲然道:「拜堂又如何!天下的禮教制度都是廢話,姬娉婷喜歡我,我喜歡她,只要心心相印,拜不拜堂又如何。」   在坐都是名士,聽了這麼一番話,都為之側目,沒想到耶律雲竟然如此漠視禮數。   司涵幾乎氣暈過去,沒想到他竟然連法律和禮教制度都否定了。   正當舒玉平意氣風發之際,司涵卻更加憤怒了,如果按照耶律雲所說,自己便成了逼人成親的壞人,原本的理直氣壯就會成為強詞奪理,身為銳國重臣的他如何能嚥下這口氣,憤然叫道:「我原以為你卑鄙無恥,想不到你竟然渺視法理制度,真是個無君無法的小人,不,應該是禽獸。」   「司涵,這裡是高陽境內,你在此辱罵西寧侯,是不是太過份了。」高陽皇帝有些看不下去了,怕因此惹惱了國師,突然站了起來,直斥司涵。   司涵原本想用道理禮儀的規範來打擊耶律雲的聲望,迫使他歸還姬娉婷,沒想到事情並不順利,但他也並沒有放棄,因為他所持的不只是言辭,還有外面的上千名道士。   「皇上,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也是為了卓小姐的幸福,把她嫁給如此一個目無法度,不知廉恥的小人,絕不是明智之舉。」   「司將軍,朕念你是銳國使者,不與你計較,再敢多言,朕就不客氣了。」   舒玉平見司涵不能得勢,又忍不住指著耶律雲譏諷道:「既然如此,你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來拜堂成親。」   耶律雲礙於卓文嫣的關係,本不願意與他一般見識,然而此時見他咄咄逼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胸中難免有些胸口,冷笑道:「我尊重文嫣和岳父的意願,所以才行此禮,依我的脾氣,直接帶她走就行了。」   舒玉平大怒,喝問道:「按你所說,如果她的心在別人身上,即使你們拜了堂也不算夫妻?」   「當然,如果她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絕不會強留,任她遠走高飛。」   「好,我這就去問她。」舒玉平猝然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陣興奮和一陣冷嘲,嚷道:「請文嫣出來,我要問她當年的事還算不算數。」   兩人這一番絲毫不顧禮教制度的對話再次在室內掀起了波瀾,一個完全忽視拜堂成親的嚴肅性,另一個卻借此機會欲奪回佳人,如此景況,事先誰也無法預料到,就連卓照矢也感到出乎意料之外。   耶律雲淡淡地道:「舒公子若有興趣自己去找文嫣,我絕不阻攔。」   「好!」舒玉平絲毫不顧卓照矢在場,抬腿就往堂外走去。   「侄兒且慢。」卓照矢輕喝了一聲。   舒越龍卻站了起來,攔住了他,含笑道:「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只要看著他們就行,何必橫將阻撓。」   卓照矢眼中寒光暴閃,在他的臉上來回掃視了一陣,森然道:「玉平侄兒既然已經娶了冥王之女,又何必再來鬧事?」   舒越龍陰陰一笑,道:「師兄心知肚明,你招耶律雲為婿難道只是為了女兒?」   「哼,不為文嫣又能為誰?你別忘了,這兩年他們一直在一起,早就成了夫妻,今日拜堂正如我女婿所言,無非是為了形式而已。」   舒越龍盯著他半晌,心頭忽然飄過一念,神色驟變,冷冷地問道:「莫非你的目的是我們父子?」   卓照矢笑而不答,轉身走到高陽皇帝身邊小聲地聊了起來。   舒越龍低著頭沉吟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沉,眼角瞥了卓照矢幾眼後又坐回原位。   忽然披著大紅嫁衣的卓文嫣裊裊而入,金釵玉面,青絲柳眉,櫻唇粉頰,靈眸俏鼻,金色繡鳳的嫁衣顯得婀娜多姿,看得旁觀者無不目瞪口呆,都被這高陽第一美人弄得心動不已,有的更是垂涎三尺,口水沾濕了衣襟,更多的則是妒忌耶律雲的艷福。   舒玉平呆呆地看著芙蓉,整個僵住了。   卓文嫣走到高陽皇帝面前福了一福,然後走到耶律雲面前,朝他嫣然一笑,道:「讓你受累了。」   耶律雲微微笑道:「姐姐怎麼出來了?」   「聽說有人鬧事,所以來看看。」卓文嫣臉色一沉,望著舒玉乎問道:「舒大哥,是你在鬧事嗎?」語氣冰冷,藏著濃濃的斥責之意。   舒玉平心中一寒,凝視著她問道:「文嫣,耶律雲說不管俗禮,只問感情,如果你不願留下在他身邊,隨時可以走。」   「嗯,我知道。」卓文嫣朝耶律雲笑了笑。   舒玉平看著心中有氣,但沒有發作,而是深情地看著她,柔聲問道:「文嫣,跟我走好嗎?我們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卓文嫣搖了搖頭道:「卓大哥,今天我是耶律家的媳婦,以後都是。」   「難道你……」舒玉平驚呆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卓文嫣真的想嫁給耶律雲,因為他從不認為耶律雲配得上風姿綽約的卓文嫣。   卓文嫣真摯的說道:「舒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婚姻是父親定下來的,也是我同意的,絕無更改的餘地,若是舒大哥念及舊情,就留下喝杯水酒。」   原本幻想著卓文嫣會甩下耶律雲跟自己遠走高飛的舒玉平傻了,直愣愣地望著美麗絕倫的面容,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是失敗者,滿臉急得通紅,臉部的肌肉擠在一起來,因憤怒而變得猙獰恐怖,讓人望而生畏。   卓照矢按捺不住了,成親是他的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步,如果不成,影響會很大,所以他站起來怒喝道:「舒玉平,你若再敢鬧事,就別怪我趕你出府了……司儀,拜堂吧!」   司儀見素來溫文爾雅的國師居然動火了,嚇了一大跳,連忙喊道:「良辰已到,新郎新娘交拜天地。」   耶律雲微微一歎,這場古怪的婚姻帶來了許多麻煩,又藏著許多陰謀,其中卻又沒有任何感情,不由地心中感慨,然而看著纖雲為卓文嫣蓋上了紅頭巾,知道事情再也不可避免了,只好放鬆心情,牽著卓文嫣走到了禮堂正中。   舒玉平眼中冒火,恨不得砸了這座禮堂,然而舒越龍按住了他,他此時全副心神全在卓照矢之上,剛才的一番對話使他越來越有所顧忌。   他看了父親一眼,雖然無奈,卻也只能按捺心中怒火,眼睛直視地面,不想看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拜堂成親。   也許是卓照矢的發怒震攝了整個禮堂,再也沒有人敢發出異議了。   司涵雖然不憤,卻不想惹卓照矢,何況自己的事與卓家無關,犯不著招來強敵。   堂外的仇仁自從卓文嫣踏出禮堂之後,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了,他本不喜女色,然而卓文嫣的風姿的確讓他醉倒,因而此刻的心裡除了要搶玉手之外,還要奪得美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成親之禮進行得很順利,耶律虎尤為高興,剛才的紛擾著實令他頗為擔心,直到此時,他才鬆了口氣,笑咪咪地看著兒子和媳婦,樂得合不攏嘴。   耶律雲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看了卓文嫣一眼,然後朝著父親身邊的纖雲和李威施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把父親請走,因為一場大戰會接下上演。   果然,禮剛成,司涵又發難了,這也是眾人商量好的,以耶律雲奪妻為由,向他發難,而其他的道士則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由,參與戰鬥,如此一來便名正言順,也不會引起來高陽軍隊的不安。   「耶律雲,如今你已娶了妻子,快把我妻子還來。」   卓文嫣忽道:「司大人,姬妹已經離世了,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什麼!」司涵呆了呆,臉色更加陰沉,咆哮道:「好啊!耶律雲,一定是你幹的好事,一定是你為了她害了我妻子。」   卓文嫣原想幫著勸說,沒想到適得其反,又氣又惱,拉著耶律雲的手道:「他居然如此蠻不講理,不如叫姬妹出來吧!」   耶律雲拍了拍她的手,輕鬆地道:「放心,他們的目的眾人皆知,不過是做場戲而已,這裡有我和岳父應付,絕不會有事。」   「嗯!」卓文嫣凝視著他片刻,嫣然一笑。   姬娉婷在玉中叫道:「雲哥,讓我出去解釋吧!」   「娉婷,就算你百般解釋也只有一個結果,這裡道士太多,這些人不喜歡陰魂留在人界,所以你還是別出來了。」   「嗯!」   司涵見他不語,意氣風發,轉身朝著堂外眾人高聲叫道:「大家聽好了,這個耶律雲殺我妻子,此仇不共戴天,然而這裡上至高陽皇帝,下至眾官,一味袒護搶人妻室的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知道諸位都是名動一方的人物,難道就沒有人出來為在下出言嗎?」   「遠林四子」早有準備,率先叫了起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耶律雲,你要給一個公斷。」   「此事如果不給個了斷,一定會讓天下人恥笑,請皇帝三思。」   仇仁見他們終於鬧事了,心中大喜,連忙給身邊的三十六島島主施了個眼色,這三十六人心領神會,也大聲叫嚷了起來,其餘的修道者們紛紛出言助威。   霎時間,氣氛提升到極點,普通人不知道內幕,只見到群情洶湧,氣勢高漲,都不禁為之咋舌,有的人也禁受不住這種氣氛,一起叫了起來。   高陽皇帝見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拉著卓照矢的手臂道:「國師,還是給個交待吧,若是人已死,我看還是賠罪了事。」   卓照矢卻掃了舒氏父子一眼,淡淡地道:「皇上放心,這些耶律雲自會對付。」   「哦!看來國師對西寧侯信心十足啊!」   「人界之中能傷他的人已經不多了,這些人只不過是烏合之眾,皇上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朕就在此看西寧侯如何大展神威。」   耶律雲自知道烈於雨必然來了,也許黑臉道人和言冬名也會前來,轉頭伏在卓文嫣耳邊小聲道:「今天仇敵太多,姐姐千萬不要離開岳父,我怕他們惱羞成怒,傷及姐姐。」   卓文嫣含笑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耶律雲發現現在與她說話感覺有些怪怪的,不由搖了搖頭,踏出禮堂,高聲喚道:「既然大家都有異議,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耶律雲,除非你能戰勝我們,否則休想安寧。」   「哦,原來你們想打架,既然如此,放馬過來吧。」   司涵大喜,瞥了仇仁一眼後,高聲叫道:「院子太小,我們到街上。」   耶律雲知道他要聯合昊天山和眾多沒有進來的道士,然而他並沒有拒絕,有了那枚召引戒,想離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何況他對自己被封存了一半的實力依然信心十足,一個不在生死簿上的人會不會死,也許這是他很想知道的事情。   「我去拿槍。」   司涵和仇仁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誰也不相信耶律雲會在這種場合逃走。   看著一群人走向府內,耶律雲掃了卓照矢一眼,對於他這種高深莫測的平靜,心中還是顧慮重重,猶豫了一下,他走到卓文嫣的身邊道:「我去看爹,你陪我去吧!」   卓文嫣溫順地點了點頭,隨在他身邊離開了禮堂。   卓照矢似乎察覺到什麼,眼神藏著一絲疑惑,耶律雲的反應似乎不在他掌握之中,這使他有些不安,然而當他看到虎視眈眈的舒家父子,想挪動的身子又停了下來,然後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腦子裡思索著自己的佈置。   舒玉平輕輕踢了踢父親的腳,小聲問道:「爹,我們怎麼辦?」   「那些人的目標是耶律雲,他的那只左手的確不同凡響,也許卓照矢正是為了這隻玉手才招他為婿。」   「我們還要等多久?」   「別總想著女人,只要有了實力,何愁人不到手,別忘了,卓照矢身上的寶貝可不比玉手差。」   「他會動手嗎?」   「我雖然不知道他的計劃,但如果耶律雲被殺,他的計劃也就會大受影響,斷然不會袖手旁觀。」   「嗯!」舒玉平望著禮堂外,腦子裡儘是卓文嫣的倩影,後悔沒有早一點把人弄到手,否則也輪不到一個殘廢小子。   然而耶律雲卻在施緩兵之計,帶著卓文嫣來到父親所在小院時,耶律虎、纖雲和天縱子早就在裡面等著。   卓文嫣看著院中放著幾個大包裹,還有十幾個水桶,不禁有些驚訝,好奇地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姐姐一會兒就知道了。」耶律雲笑了笑,轉身走向父親,關懷地問道:「爹,您沒事了吧?」   耶律虎擔心地問道:「小雲,我們要上路了嗎?」   「上路?去哪兒?」卓文嫣驚訝地看著耶律雲,眼中全是疑問。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姐姐別慌,外面敵人太多,我一個人顧不過來,又怕他們對爹不利,所以想把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這樣我才能無所顧忌地與他們糾纏。」   卓文嫣對於他的小心謹慎有些不以為然,勸道:「有爹在,你不必太擔心。」   耶律雲最怕的就是卓照矢,因此才選擇了魔畫,當然,他不會把心中的事告訴卓文嫣,只是另找了藉口。   「舒越龍不是等閒之輩,而且這次前來是另有目的,並不是為了我們的親事,我看他們的目標似乎在岳父身上,雖然岳父實力高強,但萬一一時受到牽制,爹的安全就沒有人能顧及了,為了大局,還是小心為好。」   卓文嫣愣了一下,想起舒家父子的本事和背景,也覺得情況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樂觀,不免擔心了起來,點頭道:「我明白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耶律雲含笑道:「姐姐的安全也是重要的一環,所以我想你和爹也一起走。」   「我?」卓文嫣呆了呆,詫異地問道:「你究竟要我去哪兒?」   「魔畫!」   卓文嫣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想到當日從魔畫之中狼狽逃出,至今都心中餘悸,此時卻要再入魔畫,怎能不驚,呼道:「這似乎太危險了,我沒有這個實力。」   耶律雲牽著她的手柔聲道:「姐姐放心,我已準備好食物和水,你們不必強要突破魔畫,只需在小島上暫時住下,等我打發了這些人之後,就會帶你們出畫。」   卓文嫣想到他曾順利通過魔畫的考驗,心中稍安,然而她知道一旦進入畫中,生死命運便不在自己手上了,而是伴隨著耶律雲的命運而改,或生或死,全在他一念之間,凝視著他半晌,喃喃地道:「我該去問一問父親。」   「時間緊迫,姐姐就放心吧,畫在我懷裡,一定保全你們的安全,何況畫中還有兩位仙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慧兒也認識,我讓她隨你們一起去,如果我三日不到,她會去通知道仙人救你們出來。」   「畫中有仙人?」卓文嫣又驚又喜,這兩個名詞對於人界來說是何等的崇尚。   「難道我會騙姐姐不成?上次就是得到兩位仙人的指點,才能順利出畫,所以只要他們在,就不怕任何危險。」   宇文慧此時也從玉手中鑽了出來,繞在她的身邊含笑道:「姐姐,雲哥說的都是真的,我陪你進畫。」   卓文嫣點頭道:「好吧,既然一定要我進去,我就不推辭了。」   耶律雲正色道:「姐姐,事不宜遲,外面鬧得正凶,如果不及時避禍,後悔就來不及了。」說罷他就拿出藏在懷中已久的《陰風鎖江圖》交給了她。   卓文嫣伸手接下魔畫,然而手一觸到,又不由自主地縮了縮,魔畫讓她嘗受了人生最大的失敗,尤其是在耶律雲成功渡過魔畫的考驗之後,這種挫折感就更大了。   「姐姐,這裡只有你學過進入魔畫的方法,所以也只有你能帶爹進去,我雖然可以帶你們進去,但花費時間太多,會引來紛爭,而且魔畫落入別人的手中,絕不是好事。」   耶律虎難得遇上兒子娶親的喜事,卻又要面對外人的挑釁,除了歎息也沒有任何主意,只是心疼兒媳,因而插嘴勸道:「小雲,別逼你媳婦,剛剛拜堂就要分開,誰都不會願意,還是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卓文嫣一聽此言,連忙微笑應道:「爹放心,我怎麼會不情願呢!只是想把事情辦得周密一點而已。」   耶律雲見她答應,十分高興,轉身走到纖雲的身邊,柔聲道:「小辣椒,你本不應該捲入這事,但能讓我放心的人不多,只有累你受苦了。」   纖雲感受到深深的關心,俏臉上綻放出會心的微笑,嫣然道:「小姐在的地方怎能沒有我,我一點也不介意,何況只要是雲哥的事,我絕不會拒辭。」   「謝謝你。」耶律雲輕輕地抱了抱她。   纖雲的臉上展現出興奮的紅暈,靦腆地低下了頭,眼中蕩漾著濃濃的喜色,就像是得到丈夫讚美的小媳婦,俏生生,美極了。   卓文嫣看在眼中,心中忽然有一絲異樣,眉尖微微露出一絲不悅,自從拜完堂後,她的心態正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轉變了。   耶律雲不再多言,將魔畫鋪在地上,催促著卓文嫣帶著所有的人進入魔畫。   卓文嫣猶豫了半天,在眾人的目視之下,攜著耶律虎、纖雲和背著大包小包的李威,一起進了魔畫。 第八十一章 獨戰群雄        看到原本擠滿人的小院突然變得空空蕩蕩,耶律雲心中的煩憂也隨之消失了,只覺得全身都透著輕鬆,伸手撿起魔畫放入懷中,笑著對身邊的天縱子道:「天下沒有什麼比看著親人得以安全更愉快的事情了。」   天縱子含笑道:「我雖然沒辦法感受這種美妙,不過看你的這副表情,也能想到許多。」   「走吧,外面有一批的敵人等著我呢,不過現在我可不怕他們了。」   天縱子讚歎道:「兄弟,想不到名動天下的七大魔畫之一的陰風鎖江圖在你的手裡,而且還能從容進出,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黑哥過獎了,只不過偶爾機緣巧合而已,算不上什麼本事,日後如果你有興趣,我也可以帶你進去見識一番。」   天縱子歎道:「可惜我只會這竹聲三顫,別的道術總是沒興趣學,將來的成就有限啊!」   耶律雲忽然小聲道:「黑哥,一會兒靠你了。」   「我?」   「你的竹聲三顫雖沒有任何攻擊力,卻可以化解殺氣怨氣,如果對手在動手的時候沒有了殺氣和怨氣,出手一定受到限制。」   「你要我暗中助你?」   耶律雲點頭道:「前來鬧事的至少有千人,雖然實力參差不齊,但其中的高手必然不少,我對自己的實力還算有些自信,若是單打獨鬥,未必能輸,然而他們人多勢眾,若是一擁而上,實在不容易應付,而你的竹聲三顫能化解殺性和鬥志,若你及時地吹奏,應該可以阻一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放心,只要有人圍攻,我就吹響竹聲三顫。」   「謝謝。」耶律雲握住他的手,沉聲道:「不過你也有危險,為我得罪這麼多道士。」   天縱子豪爽地笑道:「既然是朋友,又何必言謝,何況我只是吹幾聲助興而已,不過你以一人之力對抗這麼多人,一切要小心啊!」   「想贏我沒那麼容易,讓他們看看我的實力。」耶律雲沒有了後顧之憂,意氣風發,豪情沖天,心中再無所懼,只有滿懷的昂揚鬥志。   天縱子望著他欽佩不已。   耶律雲左手舉天,輕喝了一聲「風獸」,一股黑氣從晶瑩的左手中跳躍而出,在空中伸首擺尾,瞬間便化成了一隻異常神駿的風獸。   「妙啊!」天縱子看得瞠目結舌,對於耶律雲充滿神奇的玉手大為感歎。   耶律雲見了他的神情,微微一笑道:「黑哥,我先去了。」說罷提槍躍上風獸,飛上了半空。   □□□   院中的觀眾早已等待多時,開始有鼓噪,原本就想生事的烈子雨和仇仁紛紛慫恿手下的人大聲斥罵。   「是不是沒有膽量?認輸算了。」   「是啊!這種卑鄙小人,搶別人老婆,又怎麼會守信呢!」   烈子雨得意洋洋地掃視著身邊,長街上已被道士擠得水洩不通,還有許多伏兵等在外面,這一戰必然成功,若能搶到玉手,人界無敵的夢想就能實現了。   仇仁卻在冷眼望著烈子雨,此刻他的心並不在意如何能戰勝耶律雲,而是在考慮如何在這上千名道士中取得玉手,雖然他帶來了許多人,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千古不變,搶到玉手以後如何離開,如何利用,都是他所要想的問題。   至於其他的人也沒有區別,都在打玉手的主意,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知道得到能使用仙玉力量的玉手便可以號令人界,甚至可以一舉登仙,然而他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耶律雲的實力。   卓照矢同樣顯得有些緊張,不斷地探索著耶律雲的動向,然而他的意圖卻與其他人有所不同,耶律雲就是被他放在天地之間的物品,絕不容許任何人染指,也絕不容許逃竄。   正當他等得不煩惱之時,忽然心中一跳,仰頭望向了天空,眼光突然收縮了起來。   舒氏父子也在留意著他的動靜,順著他的目光抬頭一看,也大吃一驚。   「他在上面!」   「那是什麼東西?」   「神獸!」   喧嘩聲中,耶律雲如同天神一般跨風獸出現在離地面二十丈的高空之中,面帶笑意地俯視著下面。   「耍什麼威風,哼,一會兒要你好看。」烈子雨見耶律雲的出場威風八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感到心裡不痛快,滿臉妒忌地咒罵著。   高陽皇帝撫掌笑道:「耶律愛卿真是天人,難怪國師如此器重。」   卓照矢滿臉笑意,眼神中的擔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喜悅,那是一種看著莊稼成熟的笑容,若是在農夫身上也很正常,然而展現在他的臉上卻顯得有些詭異陰險。   「下來了!」   隨著一聲驚呼,耶律雲在萬眾矚目之下來踏風而下,在離地一尺的空中停了下來,淡淡地掃視了一遁周圍的人,一副漠視天下的神采,絲毫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事實上這也難免,懷中的那枚招引戒使他時時刻刻都可以離開人界登上天界,而父親和卓文嫣等人現都在魔畫之中,不用擔心。   圍觀的人群中有大半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雖然都聽過道術,然而真正見過高明的道術的人只在少數,望著耶律雲胯下那頭似真似假的神獸都不禁為之咋舌。   耶律雲手提銀光燦燦的玄武靈槍,望著將三面長街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群,傲然的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如今親事已成,想找麻煩的只管上,無非就是要我這只左手,有本事就來拿。」   一句話把原本虎視眈眈欲奪玉手的人們給震住了,剛踏出去的腿又都收了回去,雖然他們的心都盼得到玉手,但眾目睽睽之色,誰也不敢擔上惡名,尤其是原本有聲望有地位的人。   卓照矢微微點頭,眼神中有讚許之下,只有公然挑戰了對方的來意,才能控制場面,否則一定會有許多人偷施暗算,甚至群起而攻之。   司涵並不是為了玉手而來,所以依然理直氣壯,然而耶律雲胯下的風獸太過神奇,不能不讓他有所顧忌,因而他猶豫了半天才喝道:「你不必轉移視線,我找你並不是為了什麼玉手,而是要回我的妻子,還要你在天下人面前向我賠禮。」   耶律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絕不會把我的女人送到別人的懷中,何況你根本不配。」   「你……」司涵氣得朝著身邊的遠林四子道:「給我宰了他。」   遠林四子攝於耶律雲出場的氣勢,信心受了點打擊,然而司涵當場點名,不能不出去應付,四人對視一眼,傲然而出。   圍觀的人一見四人出場,都知道好戲要開演了,頓時有了精神。   不少的修道者知道遠林四子的名聲、地位雖然沒有昊天山和龍潛閣高,但也是名動一方的能士,與金花散人等齊名。   「遠林四子特來見識一下國師的佳婿有何等實力。」   「遠林四子!」耶律雲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眼,表情十分平靜,面帶微笑道:「第一批就是四個,也好,先熱身!」   遠林四子一直都是深受四方敬重的名士,何曾受到如此的輕視,不由地、勃然大怒,原本傲氣十足的臉都變得通紅,目中冒火,怒目相對。   天夢子為保風度,按捺心中的怒氣,手揚白尺揚聲道:「你竟敢小看我們?我們四人修練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   天音子更是蠻橫,指著耶律雲的鼻子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就算玄華真人見了我們也不敢如此囂張,你一個乳鼻未乾的小子竟敢對我們如此無禮。」   耶律雲淡淡地道:「我敬老,卻不會尊敬倚老賣老的人,更不會尊敬像你們這些假稱前輩卻貪圖後輩寶物之人,今天就讓我這個後輩教訓一下你們這些前輩。」   由於敵人太多,迫使耶律雲表現出異常的狂傲和冰冷,以目無四子的氣勢震攝在場的敵人。   遠林四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怎能忍受這種蔑視和指責,氣得哇哇大叫,四張臉變得黑雲密佈,極為難看,眼中更是厲光暴閃,似要狠狠地將耶律雲撕開,然而他們卻堅持要保持所謂的氣度,硬是拉長老臉與耶律雲講道理。   「我們並不是貪圖你的什麼寶物,而是看不慣你的所做所為。」   「我的所做所為?」耶律雲輕輕一笑道:「原來你們看不慣我成親,自己找一個人不就行了。」   「你……你敢嘲笑我們?」   「要打便打,你們的廢話太多了。」耶律雲眉尖一挑,冷冷地一拍胯下風獸。   數十把光彩各異的風刃從風獸身上四散而出,化成一個扇形的攻擊面,從遠林四子的兩側包圍過去。   周圍又是一陣嘩然,尤其是那些爬在房頂上的看熱鬧的平民更是目瞪口呆,驚歎一隻坐騎竟然還有這種神奇的效用。   而修道者們更能看懂其中奧妙,這數十種形態各異的風刃特性不同,力量不同,一隻坐騎能施展出如此神術,神獸的確不同凡響。   遠林四子沒有絲毫準備,所以當風刃高速地劃來之時,都顯得措手不及,只能運用他們的遁術高速退回到司涵的身邊。   耶律雲輕輕一笑道:「逃得好啊!」   遠林四子頓時覺得沒有面子,大喝一聲,不約而同的施展出四人絕技,一把千齒巨劍突然從耶律雲腳下破土而出,直插風獸的小腹。   風獸反應極快,劍尖剛出地面,它便向上而去。   巨劍使的並不是普通的劍術,名叫千闕,是遠林四子合力操縱下的神奇道術,一般不輕易使出,然而方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全被逼退,心中氣憤難平,因而一出便是強大的道術。   升至空中千闕突然射出一道碧青色的奇光,緊接著這股光芒像是花朵盛開似的從中打開,一片片的光片在劍尖的四周平放著,就像花瓣一般。   耶律雲跨坐風獸飛上空中,看著巨劍的古怪變化,心中微微一緊,忖道:「這四人果然不是隨口自誇,的確有些本事。」   天夢子十分得意,揚聲喚道:「小子,我勸你快下來給我們四個叩幾個響頭,否則這劍花千纏的道術會將你絞成碎屑。」   耶律雲雖然謹慎了許多,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還特意把風獸停在離劍尖只有一寸的地方,含笑道:「這把劍的確不錯,不過想對付我還太弱了。」   話音未落,他和風獸的身影猶如滑風似的高速衝向遠林四子。   劍花千纏也發揮出它的效力,原本由光芒組成的巨型花辦突然伸長,如同一隻巨手迅速抓住空中飛翔的耶律雲和風獸。   耶律雲赫然發現光芒的伸展力竟然能將自己包裹,不禁有些震驚,然而時間並不容許他多想,因為光束已經合攏了。   在遠林四子的操縱下,巨劍迅速收縮,就像一朵盛放的鮮花突然收攏成為花苞,立在場中央。   圍觀的人看到這一景象無不大吃一驚,沒想到氣勢正盛的耶律雲會如此輕易地被收入巨劍之中。   遠林四子自然是最為得意的人,沒有什麼比在萬眾矚目之下戰勝對手更令人感到興奮的了,四人的臉上都展現出得意和興奮的紅光,眉尖高挑,下巴輕揚,一副傲然於世的神態。   烈子雨和仇仁卻大吃一驚,他們原本盤算著耶律雲大戰之後力量不濟,然後再一擁而上,搶奪玉手,沒想到第一戰便被遠林四子輕易拿下,使計劃落空,不由大為著急,連忙與身邊的親信商議如何應付這一變故。   高陽皇帝大為失望,轉身對卓照矢道:「他怎麼這麼快就輸了?」   卓照矢卻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捻髯笑道:「皇上放心,我這女婿身懷奇術,這等小事不必擔心。」   「可是他不是被鎖入劍身了嗎?」高陽皇帝對於道術沒有任何知識,只覺是一項神奇難辨的東西。   卓照矢哈哈一笑道:「此劍雖然不錯,但想困住他實在太難了,請皇上拭目以待。」   同樣無所動容的還是舒氏父子,舒玉平原也有些衝動,然而舒越龍卻按住了他。   遠林四子在眾多讚賞的目光之下,笑著走向巨劍。   突然,一陣彩光從劍尖射出,如同一道炫麗的彩虹掛上了蔚藍的天空。   「這是怎麼回事?」   遠林四子無不大驚失色,這千闕之術是四人合力而成的道術,就是道學名士也未必能輕易化解,然而此刻的耶律雲卻安然無事的坐在神獸背上,反而自己的道術被完全擊破,化於無形。   「你……你是怎麼出來的?」   「想知道答案就自己試試吧!」耶律雲輕輕一笑,左手伸直,右手高抬至肩頭,喝道:「長緣天弓!」   一張碩大的白色玉弓隨即出現在他的手中,隨著他輕輕一拉,彩虹似的光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遠林四子之一的天夢子死死地釘在南城的城牆上。   「什麼!」餘下的三子只覺得背心發涼心裡發顫,眼光發直,腦子裡嗡的一聲,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圍觀的人大都驚得目瞪口呆,一箭之力竟達到如此境界,實在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像的,就連卓照矢、舒越龍等人也不能不為之動容。   「這麼好的寶弓落在這小子的手裡,真是可惜。」烈子雨又忌又妒,眼睛死死地盯著耶律雲手中的玉弓。   驚歎聲中,耶律雲並沒有就此罷手,駕著風獸突然劃過遠林三子的面前,三個小巧的酒泡不知不覺從他腰間的酒壺嘴裡噴了出來,並在三人的鼻子前炸開。   「妖氣!」   「好暈啊!」   隨著幾聲驚呼,遠林三子四肢發軟,一頭便栽倒在地上。   耶律雲收回玉弓,朝地上瞥了一眼,淡淡地道:「本想一人一箭,不過射死你們有辱我的玉弓,先饒你們一命吧。」   看到這一瞬間的變故,周圍又是一陣嘩然。   烈子雨首先發難了,指著耶律雲大聲斥道:「果然是妖類,居然使用妖術,這種妖人,應該……」說到一半,他被突然射來的冰冷眼神嚇得一哆嗦,無法再往下說了。   看著道士們突變的眼神,卓照矢不禁皺了皺眉,在這種場合使小酒妖的酒氣實在有些不合時宜,一定會引起素來敵視妖物的道士們的反感,無疑是將自己逼入一個不利的境地,他喃喃地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國師,西寧侯好厲害呀,隨手就擊倒了剩下的三個。」高陽皇帝不明妖氣,只覺得隨手一揮就勝了,大感興奮,不住地撫掌讚賞。   一旁的舒玉平譏笑道:「竟然動用妖物,這種無恥小人的行徑,根本不配稱為修道者。」   舒越龍的臉色有些沉,道:「這人的手段好雜啊!既用仙玉,又用妖物助戰。」   「爹,您說什麼?」   「玉平,這人絕對不能小看,那把玉弓不是凡物,這股妖氣也十分古怪,不像是普通小妖。」   「哦!」舒玉平見了父親的臉色,這才認識事情並不像眼前所見這麼簡單,小聲問道:「爹,我們還是按原定計劃行事嗎?」   舒越龍瞥了卓照矢一眼,沉聲道:「以原定計劃為先,反正想找耶律雲麻煩的還有上千人。」   舒玉乎冷冷一笑道:「活該他倒霉。」   耶律雲毫不介意眾人異樣的眼光,卻不喜歡他們輕視妖物,小酒妖雖然稱之為妖,卻遠遠好過在場這些覬覦自己左乎之人,不禁冷冷一笑,用玄武靈槍指著眾人,斥道:「你們這些無恥小人,不是一樣貪婪地想奪我玉手,卻在這假扮仁義說什麼妖類,我看它們比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要好千萬倍,想打就上來,別在旁邊說廢話。」   一句話剛落,圍觀的修道者們立即變得群情洶湧,紛紛大聲地指責他。   「殺了妖人!」   「剷除妖物!」   耶律雲看著這些醜陋的嘴臉,不屑地撇了撇嘴,揚眉道:「左手就在這裡,想要的就來取,不然我走了。」   烈子雨和仇仁一直對他胯下的風獸十分擔心,然而這種擔心並不是在於風獸的力量,而是怕耶律雲隨時都會逃走,如此一來,費盡心機營造的局勢就會功虧一簣,雖然兩人各有飛天的能力,但風獸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都自忖沒有能力追上。   兩人各自回頭向自己的手下施展了一個眼色,讓所有能飛的人都飛上半空。   霎時間氣氛又為之一變,大約一百多人突然從地上升起,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如同罩子似的陣形。   普通平民何曾見過如此陣仗,只覺得滿天神佛似的,既好看又新奇。   高陽皇帝更是喜不自勝,為高陽國都難得一見的奇景感到興奮不已。   耶律雲抬頭看了看虎視眈眈的空中群道,立即明白他們的意圖,卻不為所動,一把長緣天弓便足以突破一角,想衝出去並太難,何況他若真要逃,大可直上天界,不必在此多費時間,可以直接戴上召引戒登上天界,之所以留下來應戰其實完全是為了破曉卓照矢的秘密。   他趁著這個機會灌了幾口仙酒,加強自身的保護。   司涵見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四人瞬間戰敗,大感懊惱,可手中無兵可用,只能借助別人的力量,此時他看到群情洶湧,大喜過望,衝出人群指著耶律雲,叫囂道:「無恥小人,只會用卑鄙的手法害人,大家不能慫恿他,一起上啊!」   很快,耶律雲面前的第二個對手,踏出戰場的是一名女子,面帶春色,笑意盈人,身上竟是一件粉紗製成的道袍,上面繡一朵雪白的梨花,半明半暗,可以隱隱的看見裡面的貼身白紗小裙,與在場的所有修道者都截然不同。   「好個艷姬!」高陽皇帝更是嘖嘖地讚歎著這女子的美態。   粉袍女子拿著一把小扇,嫣然笑道:「小弟弟,你一個大男人長一隻女人的手,不覺得彆扭嗎?」   「不覺得。」   粉袍女子聽得微微一愣,伸出自己的粉臂,抿嘴笑道:「像這樣的玉手應該長在我的手臂上,不如送給姐姐吧!」   「想要就自己先砍下左手。」耶律雲的語氣更冷,對於任何覬覦仙玉的人都是如此。   女子呆了呆,驚問道:「你肯換?」   耶律雲見她貪圖玉手竟然願意自砍左手,為她的狠毒感到驚訝和反感,不屑地道:「你砍了就明白了。」   女子見他眼神怪異,自然不會輕意斷手,卻又不肯放棄機會,笑道:「不如你先把手摘下來,然後我再換上。」   耶律雲見她盯著自己的左手,微微一笑,突然將右手伸在左上臂,輕輕一搖,整只左手竟然拿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女子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耶律雲傲然一笑,舉著自己的左手高聲喝道:「想要此手除非殺了我,就算神仙想要,我也寸步不讓。」   突然,一道透明的長練突然伸向耶律雲的玉手。   「小心。」小妖酒的反應比他還快,長練剛剛出手它就察覺到了,並迅速通知耶律雲。   耶律雲早有防禦,冷笑一聲,斷臂處的皮肉突然伸長,將摘下的左手又重新安回身上,沒有一絲縫隙。   透明的長練捲到了他的左手,但一切都晚了,無論如何用力也無法動搖分毫。   耶律雲甩頭望去,發現一名男子眼露貪色,直盯盯望著自己,他暗暗冷笑,接著坐著風獸突然撲了過去。   那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銀色的槍尖突破自己的小腹,隨後又帶出了一道血花。   「下一個!來吧!」耶律雲早已毫無顧忌,而且越來越感到不耐煩了,因此狠狠地下了殺手,讓覬覦玉手的人不敢隨意出手。   看著剛才還含笑從容的耶律雲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人們無不心驚肉跳,血淋淋的屍體更是打消了不少人的貪念,他們此時才意識到奪寶會使他們喪失生命。   「真有霸氣,該殺時就要狠狠地殺,這才像我高陽的名臣。」高陽皇帝對耶律雲的霸氣讚不絕口。   卓照矢陪著笑了幾聲,眉尖卻微微皺了起來,耶律雲的性格一向偏軟,此時卻表現得截然不同,心中不禁有些懷疑,回頭張望了一陣,發現耶律虎沒有來,疑心更重,心道:「大敵當前,身為父親不會不關心兒子,那老兒卻沒有來,看來耶律雲有了安排。」   「怎麼?沒人敢來?」耶律雲騰空而起,冷冷地喝道:「再不來我就走了。」   烈子雨怎肯放棄這種機會,然而耶律雲的神弓、仙玉、寶槍、異獸都讓他心生畏懼,於是揮動手中的六合金鵲槍,叫道:「不殺了這個妖人,人界一定會有大禍,大家不必顧忌,一起殺了他。」   他的手下立即察覺到他的用意,不約而同的叫囂了起來,使整場面的氣氛也為之一變,一場混戰正醞釀之中。   耶律雲見他們要挑起混亂,勃然大怒,冷笑道:「來吧,我不怕殺人。」   一句話把衝向他的人群震住了,想到耶律雲剛才所施展的神術,大家都感到一陣心寒,面面相覷,都止步不前。   當然,仇仁和龍潛閣的人沒動也是因素之一,由於他們袖手旁觀,使大部份的人都抱著觀望的態度。   那些普通的圍觀者卻嚇怕了,緊張的氣氛更使他們心底不斷冒出寒氣,雖然激戰好看,但捲入其中,甚至丟了性命就不值得了,房頂上的向下爬,人群中的向後退,霎時間逃走的人像潮水一樣撤走了。   雖然只是平民逃開,然而他們的舉動也影響了上千名修道者的心情,原本就對耶律雲感到擔心的他們更是坐立不安。   仇仁和烈子雨很快就感覺到己方的變化,都有些擔心,連忙讓手下叫喊助威,振奮士氣。   突然,一聲悠揚的竹聲像是潔白的浮雲般飄上了天空。   剎那問,整個殺戮場變得異常寧靜,洶湧澎湃的殺氣也隨之消散了,一切都變得寧靜而祥和。   耶律雲平靜了,眉尖的煞氣也一掃而空,含笑著轉頭望向天縱子。   天縱子拿著短竹輕輕地吹奏,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成為了主角,神態輕鬆而從容,看不出一絲的緊迫,整個人彷彿沉浸在聲音的享受之中。   「小子,你在搞什麼鬼?」   「無名小輩,不要胡亂施展道術。」   道衡院的人更是驚訝非常,由於天縱子的地位不高,所以他們從來都不認為他有這種力量,然而剛才的一幕令他們終生難忘,幾個普通的音符卻阻止了一場大廝殺。   天縱子毫不在意外人的指責,吹完了竹聲三顫後悠然而立,彷彿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的享受。   「好舒服啊!」高陽皇帝坦率的道出了心中所想,正如其他人一樣,三聲簡單的音符就像是天籟一樣乎復著每個人的心神,使他們激盪的心湖變得平靜。   一些見識廣博的修道者們卻並不像龍潛閣或是昊天教一樣,竹聲三顫的力量使他們極為驚訝,這是一種普通修道者不輕易修練的道術,因為這種道術沒有絲毫的攻擊力,更大的問題在修練的難度,一般來說要修練這竹聲三顫就必須放棄修練其他道術。   「原來這個不錯。」卓照矢眼睛一亮,微微射出一陣貪婪之光,但當他的眼角掃見耶律雲時,又隨之消散。   在場之中只有耶律雲才是最出色的獵物。   天縱子走到耶律雲身邊勸道:「你有神獸相助,不如快走吧,沒有必要在這裡大開殺戒。」   耶律雲鎮定地道:「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何況我還有事情沒有了結,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   天縱子見他眼含自信,臉上露出一副從容不追的神情,心感欽佩,含笑問道:「要我幫忙嗎?」   「別在意,小事而已。」耶律雲眼角瞥了卓照矢一眼,然後拍了拍天縱子的肩頭,含笑勸道:「黑哥,你別在這裡呆著了,回道衡院吧!」   天縱子憨厚地笑了笑,正色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要我扔下朋友不管我可做不到。」   「好兄弟。」耶律雲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黝黑的面膚下有著一顆潔白而光明的心,與周圍那些外面英俊而內心醜陋的人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烈子雨等得不耐煩,指著天縱子,叫囂道:「黑小子,快給我滾回家去,不然連你一起宰了。」   「閉上你的狗嘴!」耶律雲怒目瞪著他,暴喝道:「再敢罵一句我打掉你的牙齒。」   「你……你敢出言不遜!」烈子雨氣得臉色通紅噢噢直叫。   耶律雲兩眼一翻,眉尖輕佻,怒目瞪著他,喝道:「誰敢宰了他我把左手給誰!」   一言即出,所有的目光立即對準烈子雨,眼中的貪婪變成了濃濃的殺氣,就連他身邊的隨從也慢慢地把手移向兵器。   烈子雨嚇得面如土色,額上冒出斗大的虛汗,無論耶律雲的話是真是假,自己都會成為虎視眈眈的目標,甚至是不斷地追殺,這一刻他的心幾乎被心底冒出來的寒氣封住了,毫無血色的嘴唇也哆嗦了起來。   耶律雲看著他顫抖的身軀,冷笑連連。   「你們別聽他的,他絕不會讓出價值連城的左手,否則他早就這麼做了,我們不能自相殘殺,要合力對付這個可惡的人……」烈子雨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奮力化解面前的危機。   仇仁的神智很清醒,然而對他來說,烈子雨的威脅並不小於耶律雲,如果能有兩敗俱傷的場面更是他希望見到的,此時見眾人的目光落在烈子雨的身上,反應極快的他立即醒悟到這是消滅烈子雨的絕好機會,因此他拉著幾名得力的手下開始佈置一切。   「少閣主,怎麼樣?」   「叫咱們的人一起,擠也要擠死烈子雨。」   「屬下明白。」   隨著幾聲獰笑,一群人像老鼠一樣竄了出去。   片刻之後,人們漸漸被烈子雨的話說動了,注意力又眾向耶律雲,然而就在此時,仇仁的手下忽然鼓動似的叫囂了起來。   「烈子雨,想讓我們送死,你來獨吞寶貝?太陰毒了。」   「你這個王八蛋,想讓我們為你賣命,你休想。」   「不能讓昊天教的陰謀得逞。」   「讓他們得了寶貝,我們這些人哪裡還會有活路,就算能活下去也會變成姓烈的奴僕。」   原本平靜的局勢被這一番亂叫給鬧得人心大震,雖然耶律雲價值連城的左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然而昊天教咄咄逼人的發展形勢使許多人都感到威脅,不少人更是吃了昊天教的虧,此時聽到叫聲,心中都起了新的念頭,擔心一旦烈子雨得到了神奇的玉手,昊天教的勢力將會無人能抗,將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霎時間,烈子雨和他的手下再次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然而這一些卻有所不同,人們的眼中不再是因為貪婪而引起的仇恨,而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以及將來的利益,將心中的擔憂和恐懼都表達了出來。   「你們要幹什麼?敵人是耶律雲,不是我!」   仇仁叫道:「你比他還可怕。」   看著騷動的場面,高陽皇帝的面子掛不住了,沉著臉對身邊的隨從喝道:「這像什麼話,不是說好比試嗎,怎麼會發生暴亂?還不調大軍來。」   卓照矢含笑道:「皇上放心,這些是窩裡反,對耶律雲有利,就讓他們去斗嘛,我在這裡保護你。」   高陽皇帝心中大定,點頭笑道:「有國師保護,朕又有何可怕的,就當看場熱鬧吧!」   耶律雲更是樂得看熱鬧,悠閒地拉著天縱子走到一邊小聲閒聊了起來。   「要混戰嗎?」   「烈子雨死有餘辜,就算這些人不殺他,我也要殺他,這樣更好,讓他試試眾叛親離的滋味,現在恐怕連玄華真人也救不了他。」   「自作孽不可活。」   烈子雨看著殺氣騰騰的道士們,心中大顫,突然舉起六合金鵲槍一飛沖天,想扔下所有部下自己逃回昊天山去避難。   然而他的舉動立即引起了部下的反感,看著棄己而去的烈子雨,人人都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只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小卒,驚愕之餘,昊天教的成員都變得怒不可遏,群情激憤,恨不得抓住烈子雨痛打一頓。   「想走?沒那麼容易。」耶律雲喚出長緣天弓,瞄著烈子雨狠狠地射了一他剛。   七彩的長箭在天空帶出一道彩虹,轉眼之間已經追到烈子雨的身邊,隨著一聲清吟,烈子雨的六合金鵲槍被七彩光箭擊中槍尾,巨大的衝擊力將六合金鵲槍送上了萬里無雲的長空,轉眼間已消失在視線之中。   而槍上的烈子雨卻沒有這麼幸運,驚慌失措的他沒有料到耶律雲會射他,雙手一時沒抓緊,從空中重重地摔回地面。   地面上的人見到這一幕眼睛都亮了,幸災樂禍的望著烈子雨。   仇仁見機不可失,立即施了一個眼色,他的一群手下如潮水般湧了過去。   「宰了他!」   「除掉這個小子!」   烈子雨的手下雖然對他的無情和薄義感到義憤填膺,然而真要下手殺他卻有些遲疑,然而他們並沒有阻止龍潛閣的人的攻擊,就連從昊天山上下來的幾名弟子也只是默默地退走了,他們都跟隨烈子雨一段時間,然而所見所聞與事先所想的完全不同,對烈子雨的野心十分清楚,卻不以為然。   耶律雲望著被人群吞沒的烈子雨,冷冷一笑道:「可惜慧兒不在,否則就可以親眼看著自己的大仇得報了。」   天縱子搖頭歎道:「昊天山的弟子居然到了這種地步,實在可歎啊!」   瘋狂過後,人群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少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參與了殺害玄華真人的徒弟,想到玄華真人和昊天山的力量,都感到心底生寒。   然而烈子雨此時早已屍骨無存,連一滴血也沒有留下,即使想後悔也無能為力,因此眾人只能面面相覷。   仇仁雖然心中暗喜,但玄華真人並不是浪得虛名,昊天山所代表的道學源地更是受到修道者的敬仰,不會因為出現了一個烈子雨而受到影響,這一次的行動會引來什麼樣的報復還是個未知數,然而陰險的他自然不會承受這些可以預見的麻煩,因此他要把一切負責推托出去,而最好的目標自然就是引起騷亂的耶律雲。   「大家都不要慌,是耶律雲這個無恥小人挑唆大家殺了烈子雨,不能再中他的計了。」   眾人都想推托責任,聽他一說,立即把矛頭指向耶律雲,一些看不過去的修道者見情勢的發展已經不只是比試,都紛紛離開了。   「兄弟,小心啊!這群人看來又轉移目標了。」天縱子提醒道。   耶律雲冷冷一笑道:「早就料到他們有這招,不過不用我動手就除去烈子雨,省了不少時間,剩下的這群人不必太擔心,有實力的人絕不會參與這個無謂的遊戲。」   卓照矢和舒越龍看著這鬧劇似的場面,不約而同都皺了皺眉。   舒玉平冷冷地道:「這下好了,他們終於找對了方向,耶律雲才是該殺的人。」   舒越龍看了看兒子,沉聲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被情緒影響了你的判斷力,卓照矢才是我們的目標,混戰對耶律雲有利,他會有更多的機會逃走,而車輪戰才是牽制他從而吸引卓照矢下場的辦法。」 第八十二章 故友相逢        「小雲!」   一聲驚喜的叫喊聲從人群後方傳來,接著是一聲歡快的虎嘯。   眾人都呆了呆,發現一隻巨大的白虎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撲向場中的耶律雲,虎背上坐著一名青年,相貌俊朗,英氣十足,臉上更是堆滿了喜色。   耶律雲直直地盯著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心中像是被喜色的浪潮淹沒了。   蕭天長一把抱住了他,哈哈笑道:「你這小子讓我找得好累啊!」   「天長,你真的來了,太好了。」耶律雲樂開了懷,沒想到一直想尋找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面前。   「老大,你躲哪裡去了,累死我仙虎了。」白虎晃著大腦袋站在他的背後,用兩隻前爪搭在他的肩頭,噢噢叫了幾聲,極盡歡樂。   耶律雲轉身笑著摸了摸白虎的大腦袋,笑道:「你這賊虎,是不是又來偷吃東西?哈哈,成了胖虎啊!」   「我沒有!我是天底下最英俊最瀟灑的仙虎。」白虎氣得又叫又跳,彷彿頑童一般,逗得耶律雲哈哈大笑。   「噫!老大,你的左手不是斷了嗎?」白虎首先發現了耶律雲的左手,驚問了起來。   蕭天長呆了呆,這才意識到耶律雲原本空蕩的左袖有了一隻奇特的手,上臂和下臂都與普通人沒什麼分別,只是整個左掌都變成了晶瑩潤滑的玉手,與整個人似乎一點也不相襯。   「你的手!」   耶律雲含笑道:「很好用的左手。」   蕭天長忽然拉著耶律雲的左手看了又看,驚喜地道:「你終於找回左手了嗎?太好了,實在太好了,如果父親見到你有了左手,一定會非常高興。」   「是啊!能重新得到左手真好。」   「哈哈,老大,就算再心急也不能弄一隻女人的手吧?太難看了,實在太醜了,不行了,我連腸子都要笑出來了。」傻乎乎的白虎忽然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大笑了起來。   耶律雲蹲下身子朝它擠了擠眼睛,奸笑道:「說得不錯,既然如此你說不好看,我們就換一換吧,把你的虎掌給我,我把左手給你,怎樣?」   白虎嚇得虎毛都直了,連忙跳了起來,晃著虎頭嘻嘻笑道:「不要,不要,這麼難看的爪子我可不要,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   圍觀者們都看呆了,沒想到耶律雲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旁若無人的與一隻奇怪的老虎嬉戲。   蕭天長道:「雖然古怪了一點,但總比沒有強。」   耶律雲掃了一眼圍觀的人,輕笑道:「嘿嘿,別嫌這只乎難看,這可是值一千萬兩的寶貝。」   「一千萬兩?什麼東西?」白虎瞪大虎眼,呆頭呆腦地望著他。   「一千萬兩銀子,可以買幾萬隻老虎來抽筋扒皮。」   「啊!」白虎嚇得一哆嗦,見他眼神古怪,立時意識他在嚇唬自己,頓時又神氣起來了,搖頭道:「這只難看的手居然是寶貝,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果不是寶貝,這些人又怎麼會圍著我不讓我走,還想摘下我的手據為已有產」   「什麼?這些人要搶你的左手?」蕭天長和白虎倏地一呆,隨即都露出了極其憤怒的眼神。   白虎咆哮了一聲,長長的虎慘彩似鵠矗乖}耄鷌兢飫荀很鷞急負嶸□腥恕?   「人界可不比天界,貪心的人到處都是,這些日子沒吃苦頭吧?」   蕭天長氣得臉色通紅,冰冷的目光掃視著眾人,冷冷地道:「小雲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左手,怎能讓這群混蛋搶去?這些人簡直是無恥之極,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等我淹了這城,看他們誰敢動手。」   說罷,他右手擎天,一道巨大的書冊似的物體從掌心射出,直上雲霄,片刻間天空已佈滿了由水霧眾成了密雲,越來越多:越來越厚,更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密雲還在不停地旋轉著,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氣流,給人以一種天將要塌陷的感覺,沉重的壓抑感幾乎使每一個人都感到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這個吞噬天地的氣旋流會將自己以及萬物吞噬入口。   「天長,你的水旋冊似乎更厲害了。」耶律雲同樣極為驚訝,然而驚色之中還藏著更多的喜色。   兩個人同時進入天頂,尋找自己的仙緣,一個得到了煉玉訣,另一個得到了水旋冊,一個在玲瓏天苦苦修練,另一個則在人界日日勤修,想到這些,他不禁有些感慨,又有些興奮。   蕭天長雖然操縱著可以吞噬高陽都城的巨漩渦,卻顯得舉重若輕,神泰自若,含笑著望向身邊的耶律雲,道:「這些日子父親不在,我日日苦練,沒有一個時刻不在修練,就算是吃喝之時也不忘修練,總算有了點成就,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轉了地方,人界的水似乎比天界的水更加聽話。」   「在人界施展天術,效果自然不同,看到你有這樣的成就,我實在太高興了。」   「你的煉玉訣練得如何?」   耶律雲揮了揮左手,笑道:「如果不是煉玉訣,我這隻手也不會變成這樣。」   「哦,原來因為修練才變成玉手,看來成就不小啊!」   與兩人的談笑風生相比,圍觀者無不目瞪口呆,雖然人界也有強大的馭水術,卻不像蕭天長一樣從容,而且人界的御水術時常挾著風雷之聲,而空中的這個氣漩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正是因為過於沉靜,壓抑感也相應地增強了,有著大海的磅礡之氣,彷彿是一股蓄勢待發的力量,時時刻刻威脅著都城的人。   能真正看出氣漩力量的人只有兩個——卓照矢和舒越龍,雖然意態從容,然而他們內心的變化與表情有著天淵之別,尤其是舒越龍,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愕。   舒玉平神色凝重地看著父親問道:「爹,這人的實力不容小覷,可他偏偏又與耶律雲是朋友,看來事情麻煩了。」   舒越龍沉聲道:「的確是個大麻煩。」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看來這個騎虎的年輕人來自天界。」   「天界!」舒玉平捂著嘴驚呼了一聲,緊張地問道:「天界的人怎麼會跑到人界呢?」   「不清楚,但一定與耶律雲有關。」   「耶律雲這小子怎麼會認識天界的人?難道他也來自天界?」舒玉平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難說,這小子來歷古怪,單是那駕馭仙玉的能力就不是普通人所能達到的境界,就算你我也無法做到。」舒越龍冷冷地道:「卓照矢硬是把他招為女婿,耶律雲的實力可想而知。」   舒玉平聽了心裡極不平衡,由於卓文嫣的關係,他的內心極度憎恨耶律雲,更聽不得半句讚揚他的話,冷哼了一聲,憤憤地道:「我就不信會輸給他。」   「雖然未必會輸,但也未必能勝。」   舒玉平捏著拳頭道:「看著吧,我會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另一邊,天空的異變使觀戰的高陽國的君臣都人心惶惶,眼前天空中大浪滾滾,就像是天河之水隨時便要倒下來似的,沒有人能安坐了,他們都是普通人,根本沒有力量對抗如此強大的天術,更害怕大水下傾,整個國都乃至整個高陽都會毀於一旦。   高陽皇帝嚇得臉色蒼白,用力扯著卓照矢的衣服驚慌失措地道:「國師,快阻止他,不然京城就要潰掉了。」   卓照矢擔心的卻不是高陽國的存亡,他皺緊眉頭盯著蕭天長,天界的人突然出現在人界,而且還是耶律雲的朋友,這種情況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擔憂耶律雲會隨著蕭天長一起登上天界。   蕭天長傲然喝道:「我是上天三十三界玲瓏天的天將,誰敢放肆?」   耶律雲滿心的感激,雖然不知道蕭天長為什麼會來到人界,但他很清楚天將不能在人界隨意表露身份,除非有什麼特別理由。   「天將!」   雖然幾乎每個人都相信有天界、仙界的存在,但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人見過從天界來的人,此時突然聽到有人自稱是天界來的天將,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言喻。   仇仁殺了烈子雨後,對於得到耶律雲的玉手已是胸有成竹,只等著下一步行動,沒想到耶律雲來了一個天將朋友,又驚又愕,又怒又惱,然而天上的氣漩卻使他不敢有任何異動。   對於普通平民來說,天界是神仙的代名詞,他們雖然分不清區別,卻有著同樣的敬畏之心,不約而同地伏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蕭天長行大禮,對他們而言,天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天將自然也是神聖之人。   「原來是天上的神將,想不到我高陽小國竟然如此榮幸,能有天將前來做客,實在是太好了。」高陽皇帝比任何人都高興,天下雖大,然而從未聽說有天將拜訪,此刻親眼所見,不由得他不興奮。   士兵和大臣們見皇帝都拜倒在地,不敢不拜,頓時整片空地連同附近的街道上都跪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蔚為壯觀。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城市都轟動了,他們都看到天空的異像,正感到驚慌失措,聽說這是天上神將所為,無不感動莫名,隨著,跪倒的人群就像是被推倒的骨牌,從中心點向四面八方傳遞,最後,整個都城的人都跪倒在地,敬拜天將。   蕭天長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得到了所有的人的崇敬,在玲瓏天,他只是個普通的天將,擁有這種身份的人即使是玲瓏天也多如牛毛,何況總共有三十三天。   白虎瞪大虎目掃了一陣,嘻嘻笑道:「蕭老大,你可真威風,一句話就把他們嚇趴下了,嘻嘻,真過癮。」   蕭天長笑道:「早知如此,我應該更早表露身份,用不著花那麼多時間了。」   耶律雲讚歎了一陣,眼光又落在了卓照矢的身上,沉聲道:「天長,你留下維持場面,我有事要辦。」   蕭天長笑道:「放心去辦,其他的人我看著。」   耶律雲騎著風獸來到卓照矢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含笑道:「岳父大人,婚事已經完結,這裡的事也平息了,我是來向您辭行的。」   「辭行產」卓照矢臉色微變,問道:「你要去哪兒?文嫣還在洞房之內等著你呢!」   「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沒有機會告訴父親,因為敵人太多,我怕他們會對文嫣和父親不利,所以在出來之時已經將他們都送走了,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我也要走了。」   「什麼!送走了?」卓照矢勃然變色,喝問道:「女婿,你怎能這樣做?文嫣怎麼說也是我的女兒,怎能不讓她和我道別就走呢?太不像話了。」   「嫁雞隨雞,我爹身邊沒有人照顧,她作為兒媳幫我盡點孝道也是應該的,現在她正在我爹身邊,只怕暫時不能回來了,小婿只好代她向岳父賠罪了,日後等我們安定下來一定會再回來向您請罪。」   卓照矢一聽就知道是推托之意,臉色更沉道:「你這是不孝!哪有新婚之夜就把岳父扔下不管的道理!快把文嫣叫回來,我要問問她還要不要我這個父親。」   耶律雲淡淡地道:「您放心,她以後是我耶律家的人,我會照顧好她的,您不必擔心。」   卓照矢聽他一再透露遠離之意,一向沉穩平靜的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臉色沉得像鍋底似的,眼神中的殺氣更是不言而喻。   他的神態使周圍的人都為之一愣,舒越龍冷笑一聲,小聲對兒子道:「這老賊終於忍不住了,千辛萬苦把耶律雲招為女婿,一定是藏著陰謀,現在煮熟的鴨子要飛了,我看他能做什麼。」   「爹,我實在不明白這個耶律雲到底有什麼利用價值。」   「我也不明白,這老賊原本還挺好的,後來就變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府裡,敢亂走一步我就宰了你。」卓照矢終於像是火山一樣爆發了,眼中的殺氣像泉水一般湧出,與平和的他幾乎變了另一個人。   站在他身邊的高陽皇帝驚呆了,吶吶地問道:「國師,你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別生氣。」   耶律雲不為所動,泰然自若地道:「岳父不必發怒,我和文嫣不是不願意回來,只是有個地方不去不可,所以在這之前一定要安置好我的父親,這樣我們才能安心上路。」   卓照矢微微一愣,怒氣稍減,沉聲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天界。」耶律雲淡淡一笑。   卓照矢驚呆了,急聲問道:「你要上天界?我怎麼不知道?」   耶律雲見他急了,微笑道:「我也是昨夜才知道,所以請文嫣去照顧父親,我則來應付這些貪婪小人。」說著眼睛瞟了卓照矢一下。   卓照矢越來越感到擔心,耶律雲雖然說出種種理由,但舉動神態和語氣都似乎在顯示對他的懷疑,想著,他看了看蕭天長,沉聲問道:「是他告訴你的?」   「不是他,他只是恰好來到了這裡而已,天界的召引使另有其人,而且也已經擬定了時間。」   卓照矢的神情忽然平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你要去三十三天的哪一天?」   耶律雲含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召引使只要我去見他,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卓照矢沉默了,腦子裡不斷地轉換著各種念頭,以決定下一步所要走的路。   兩人的這一番對話被許多人聽到了,無不為之震驚:對待耶律雲的態度立時變得恭敬許多,甚至開始有人向他伏拜。   舒玉平想到耶律雲剛娶美人,此時又要登上天界,眼中頓時充滿了爐火,憤恨地道:「什麼好事都讓這個小子佔了,想不到憑他這些本事也能登上天界,真是可惡,可惡之極。」   舒越龍淡淡地道:「天界算什麼,冥界比天界更高,你身為冥王的女婿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何必去妒忌一個渾小子。」   「是,爹。」舒玉乎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舒越龍懷有深意地盯著耶律雲,陰陰一笑道:「我們低估了這個小子,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定是早就看出了卓照矢懷有異心,卻又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一直裝假不知,而今天的一切也許正是他演的一場好戲。」   「您是說他有意這麼做?」舒玉平皺了皺眉,沉吟道:「他會和自己的岳父對抗?」   「嘿嘿,岳父算什麼,反正美人已經到手,正是擺脫卓照矢控制的時機。而且他胯下那只神獸可不是普通的東西,日行千里也不是難事,此時他的父親和妻子都不在,更可以放心離去,然而他卻留了下來,一定是別有用意。」   舒玉平冷笑道:「果然是個卑劣的奸險之徒。」   「更險惡的是卓照矢。」   卓照矢忽然換上了一副笑臉,親切地拍著耶律雲的肩頭,道:「既然如此,你走吧,文嫣交給你我放心,只要以後你們常回來看我就行了。」   耶律雲愣住了,沒有料到卓照矢竟會如此輕易地放自己離開,心中嘀咕了片刻,覺得卓照矢一定還有後著。   舒氏父子也大吃一驚,卓照矢的舉動與他們所想的相差太遠,實在無法想像卓照矢會放棄已到口邊的美食。   卓照矢見耶律雲發呆,淡淡一笑,道:「走吧,文嫣應該等急了。」   「岳父保重,小婿去了。」耶律雲猶豫一陣,向他抱了抱拳,然後轉身走向蕭天長。   「站住!」舒玉平再也按捺不住,突然大喝一聲,指著他厲色叫道:「天界能唬住別人卻唬不了我,耶律雲,今天你如果不把人交出來,休想走出這裡。」   「憑你也配?」耶律雲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當年還英氣勃發的舒玉平變成了小人,不能不為之歎息。   舒玉平冷冷地道:「我可看不上你的那只破手,仙玉也不過是小東西,沒什麼可怕的。」說著拿出金魂令牌。   耶律雲看著他手上的黑色小木牌,猛然想起來卓照矢說過這是冥界的寶器,效用非凡,不禁心頭一緊。   就在此時,狡猾的舒越龍卻走了出來,輕輕按住兒子的手臂,含笑道:「平兒,耶律賢侄今日新婚燕爾,怎能大動干戈呢!有什麼恩怨日後再說吧,堂堂冥王之婿,要有些風度才行。」   舒玉平愣了愣,沒想到父親會阻止自己,回頭看著父親,心中一動。   舒越龍朝著耶律雲笑道:「我兒子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請務必見諒。」   耶律雲對他們父子沒有仇恨,也不想再惹麻煩,因而淡淡一笑,逕直走到蕭天長的身邊道:「天長,我們走吧!」   蕭天長笑著點點頭,指著面前伏地的人,問道:「這些人該怎麼處置?」   「原本有幾個仇人要算算帳!」耶律雲冷笑一聲,冰冷的目光刺向躲在人群之中的仇仁。   「仇人?」蕭大長見他眼泛殺氣,隨即也被感染了,沉聲問道:「是誰?」   「黑臉道人沒有來,算他命好。」耶律雲環視一圈,最後鎖定在仇仁身上,揚聲問道:「仇少閣主,你還要不要我的手?」   仇仁哪裡還敢再要,只恨不得立即逃出這個地方,因而陪笑道:「你誤會了,我是來賀喜的,剛才我還派人殺了你的仇人烈子雨,對你也算是有功,希望可以化解我們之間的誤會。」   耶律雲有些佩服他的見風使舵的能力,淡淡地道:「你真的放我離去?」   「小人恭送天將。」仇仁長身一揖到地,然後又從懷中取出一個靈牌捧到耶律雲的面前道:「小人上次在山中之時發現您的木屋倒了,發現了這個靈位,所以特意把它帶來送給你,剛才一時忘了,請您別見怪。」   耶律雲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靈位是母親的,不禁勃然變色,顫抖著雙手接下了靈位。   蕭天長見他兩眼發直,臉色不善,神色驟變,冷冷地指著仇仁,道:「你這賊子,敢對我兄弟不利,嗯!」   他左指一勾,空中的氣漩突然產生了一道強大的吸力,竟將仇仁吸了進去。   「老大,怎麼了?」   「是我娘的牌位,想不到竟被他帶來了。」   蕭天長呆了呆,道:「我還以為他幹了什麼壞事。」說著,又把仇仁從氣漩中扔了下來。   雖然仇仁保住了性命,但氣漩中的巨大壓力將他的脊骨壓得如同被抽了筋似的軟倒在地上。   寵潛閣的人連忙把他抬了下去,都不敢表露出半點的怒色,擔心自己有同樣的結果。   耶律雲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小心翼翼地把靈位收入懷中,沉吟道:「我們走吧。」   「好啊!」蕭天長微微一笑,收回了天上氣漩,跳上白虎,與跨坐著風獸的耶律雲揚長而去。   「等等,我帶一個人走。」耶律雲突然折回,來到天縱子的面前,含笑道:「黑哥,一起走吧!」   「好啊!能與天界的人在一起,我的運氣不壞。」天縱子笑著跳上了風獸。   在眾人的目送之下,三人高速衝出京城。   半個時辰後,五十里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頭上,三個人坐在樹林之中悠閒地聊了起來。   天縱子興奮地看著蕭天長,笑道:「想不到我能在人界看到天將,真是榮幸啊!」   蕭天長看著天縱子問耶律雲道:「這位是你的朋友?」   耶律雲點頭笑道:「他是個道士,道號天縱子,我叫他黑哥,是我的朋友。」   「既然是小雲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叫蕭天長。」蕭天長含笑握住了天縱子的手。   天縱子好奇地摸了他的手,笑道:「原來天將也有肉身,我還以為天將是化外之物呢!」   蕭天長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怪物。」   「別把我忘了,我可是仙虎。」白虎噢噢叫了兩聲。   「你這賊虎,別打岔,自己去找東西吃嘛。」耶律雲擰著它的虎耳笑了起來。   「我是仙虎,不是賊虎!」白虎氣得又跳又叫,鼓著腮幫子跑到一邊生氣去了。   耶律雲哈哈一笑道:「這賊虎,真是好玩。」   天縱子笑了一陣,好奇地問道:「老弟,你真要上天界?」   「是!」   天縱子和蕭天長又驚又喜。   「天長,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耶律雲看了看四周,輕輕喚道:「娉婷,出來吧。」   一陣黑霧從玉手上凝聚,緊擁著姬娉婷婀娜的身影飄然而出,依偎在耶律雲的身邊。   蕭天長沒想到玉手之中還能藏物,捆細地打量了一陣,發現出現的是一名絕美的少女,只是陰氣稍重,不禁大為驚訝,問道:「小雲,她又是誰?」   「她是我妻子。」   蕭天長呆了一呆,隨後又笑了起來,道:「原來是弟妹,哈哈,果然是個絕色美人,可她怎麼是魂魄?」   耶律雲含笑道:「她是陰魂,就住在我的玉手裡。」   蕭天長打量了一陣,忽然笑著調侃道:「難怪你要拚命護著左手,原來玉手不在貴重,還藏著美人,哈哈。」   耶律雲嘻嘻笑道:「玉裡可不只一個美人,還有一位,可惜現在不在這裡。」   「還有一位?」蕭天長驚愕地問道:「聽說你今天成親,你到底有幾個妻子?」   「今天那個只是形式,娉婷和慧兒才是我真正的妻子。」耶律雲朝著姬娉婷親密地笑了笑。   姬娉婷抿嘴一笑,朝著蕭天長盈盈一福,含笑道:「早就聽說雲哥在天上有位大哥。」   蕭天長笑道:「弟妹不必多禮,小雲以前傻頭傻腦的,與賊虎一樣,沒想到居然一下娶了三個,真是讓我吃驚。」   耶律雲笑了笑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人界?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蕭天長點頭道:「我成了玲瓏天的天將,因為青龍天將伍嘯天在人界失了玲瓏七殺刀,所以要派人下來,我想見你,所以就自動請纓來到人界。」   耶律雲恍然大悟,長舒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蕭叔叔發生了什麼事呢!」   蕭天長聽他提起父親,神色一黯,苦笑道:「爹還在寒獄島上受刑,可惜不能去探望他。」   耶律雲歉然道:「都是因為我,蕭叔叔才受這麼多苦,看來我不能不去仙界了。」   「你要去玲瓏天嗎?」   耶律雲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望著姬娉婷謹慎地問道:「附近沒有人吧?」   「應該沒有。」姬娉婷搖了搖頭,勸道:「不過卓照矢的實力高明,我不能肯定他不在,不如去鬼域吧,那裡除了仙術和鬼術,一切力量都可以禁絕,即使他去了也無能為力。」   「還是你想得周到。」耶律雲點點頭,轉頭看著天縱於問道:「黑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還要回道衡院嗎?」   天縱子沉吟了片刻,搖頭笑道:「不回去了,反正我只會竹聲三顫,回去也沒什麼進展,我想到處遊歷一番。」   「既然如此,我帶你去鬼域走一趟如何?」   「鬼域?」天縱子笑道:「人人都怕去那裡,我卻極感興趣,有這個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   「好,我們現在就下鬼域。」耶律雲跳了起來,左手輕揮,放出鬼門。   蕭天長好奇地打量著鬼門,讚歎道:「小雲,你的本事好雜啊!鬼域之地就連天界的人也不能隨意進去,你卻能任意通行,這事恐怕連天帝也辦不到。」   「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偶然得了件寶貝。」耶律雲笑道。   蕭天長笑著走到鬼門前,忽然又停下腳步,問道:「這裡離黃陵鎮不遠吧?我想去看看。」   「是為了紅綾嫂子吧?」   「你怎麼知道?」蕭天長驚愕地望著他。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現在就帶你去見她。」   「你知道她在哪裡?」蕭天長想起乾涸的天目泉,心中又是一陣焦急。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當然知道,否則又怎能帶你去見她呢?」   「她在哪裡?」   「鬼域。」耶律雲指了指鬼門。   蕭天長倏地一呆,神色驟然大變,驚慌失措地問道:「難道她死了?」   「有人要抓她,所以我暫時把她送去鬼域,那裡比較安全。」   「抓她!什麼人敢抓她?」蕭天長一聽有人要抓紅綾,勃然大怒,虎目圓睜,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別太緊張,她沒事的。」耶律雲勸慰了一番,道:「黃陵七石女有六名經被抓抓,嫂子是我從敵人的秘室中救回來的,只是那些人的實力深莫測幻音鎖竟然封住了我的一半力量,只怕不是人界的修道者,背後也藏著什麼秘密?」   蕭天長倒吸了一口涼氣,面露驚色,沉聲道:「什麼人有這麼厲害的實力?」   「不清楚,不過小酒妖說建造秘室的石頭是來自天外七十二異島的離陽石,也許這些不是人界的人,而是來自天外異島。」   「七十二天外異島!」蕭天長當然清楚天外七十二異島是連天界都不願沾染的地方,否則也不會成為罪犯的流放之地。   「進去鬼域再說吧,紅綾嫂子正等著你呢!」   「好。」蕭天長不再猶豫,急忙跨入了鬼門。   耶律雲帶著姬娉婷和天縱子隨後也跨了進去。   蕭天長一見他就拉著他的手臂問道:「我什麼也看不見,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耶律雲笑道:「我同樣什麼也看不見,因為我們的陰氣不足,只要眾足了陰氣自然就能看見了,你們無等著,我去接幾個人。」   「你又要去哪裡?」   耶律雲從懷裡拿出陰風鎖江圖,含笑道:「娉婷,別讓那些鬼魂打擾他們。」   「雲哥,放心去,這裡是我家,不會出事的。」   「你們等我。」耶律雲笑了笑,隨著做法化身進入魔畫之中。   蕭天長見他化成一股黑氣鑽入畫中,有些吃驚,訝異地問道:「這是什麼畫?居然能把人吸進去,太古怪了!」   天縱子含笑道:「這是七大魔畫之一的陰風鎖江圖,威力無窮,畫中的世界更是神妙,能從裡面出來的人並不多。人們說到這七張魔畫幾乎都談虎色變,唯有耶律兄弟能出能入,如果告訴別人,恐怕沒幾個人能相信。」   「他進去幹什麼?」   「這次他面臨巨大挑戰,害怕親人會受牽連,因此把親人送入畫中,這樣可保萬無一失。」   蕭天長恍然大悟,點頭讚歎道:「小雲的手段可真高明,看來這幾年的經歷一定很奇妙。」   魔畫中的世界很平靜,不大的樹林中眾聚四人一魂,都在等待著耶律雲的出現,直到見他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他們都興奮地跳了起來。   雖然任由兒子安排,但耶律虎的一顆心還是提到了嗓子口,此時才安下心來,含笑道:「小雲,你終於平安出現了,大家都為你擔心呢!」   「爹!沒事了,我現在帶你們出去。」耶律雲轉頭看了看卓文嫣,心中略感歉疚,畢竟一切事情都將她瞞在鼓裡,問候道:「文嫣,這次的感覺如何?」   「沒事,我相信你會來,所以一點也不怕。」卓文嫣溫柔地朝他笑了笑。   纖雲調笑道:「雲哥,這段時間小姐一直都是坐立不安,嘴裡一直在念叨著你,就像妻子在等候丈夫回家。」   「纖雲,別亂說!」卓文嫣俏臉一紅,含羞低下了頭。   耶律雲笑而不語,走到了纖雲的面前含笑道:「你這小辣椒,又在打趣你家小姐,是不是被外面的東西嚇著了?」   纖雲抿嘴笑道:「不過外面實在嚇人,如果不是想到你會進來找我們,我怕會嚇死。」   耶律雲含笑道:「我怎麼會不來呢!」   卓文嫣扯了扯他的手臂,問道:「是時候帶我們出去了吧?」   「嗯!」耶律雲點點頭,道:「我先把爹送出去,慧兒,你先去拜見兩位仙人。」   「我知道了。」宇文慧溫順地點點頭,隨後飄上了天空。 第八十三章 七氣凝魄        耶律雲召出風獸,扶著父親坐了上去,但他並沒有直接出畫,而是先來到天甲和明乙兩名仙人所在的小島,希望兩人可以幫他解開許多不明白的事情。   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早就見到了宇文慧,也知道耶律雲的安排,所以見到他並不驚訝,高興地迎接了他們父子。   耶律虎看著兩位仙人,心中不由地冒出無限的敬意,小聲問道:「小雲,他們是什麼人?」   「爹,他們是仙人,也是我的朋友,您就安心休息一會兒吧!」   「仙人!」耶律虎嚇了一跳,連忙趴倒在地上,恭敬地道:「小民拜見仙人。」   甲乙二老連忙扶他起身,含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理,你兒子是我們的朋友,你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   「小民不敢,仙人是天地間最崇高的人,我們這些普通小民怎能與兩位仙人結交朋友。」   天甲散人指著耶律虎,笑道:「老人家,你兒子幾乎是半仙之體,成仙是遲早的事。」   「小雲?」耶律虎又是一驚,呆呆地看著兒子,如何也無法相信兒子會成為仙人。   耶律雲扶著父親坐下,含笑道:「爹,不必驚訝,其實做人和做仙人沒什麼區別,只要開心就好,何況我也沒有打算去仙界,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會陪在您的身邊。」   耶律虎欣慰地看著兒子,滿臉笑容:沒有什麼比這種父子親情更令他開懷的了,就算住在山林中那簡陋的木屋裡,只要有兒子在身邊就什麼也不怕了。   明乙真人忽然盯著耶律雲的懷中看了一陣,笑道:「天界果然來召你了。」   「你怎麼會知道?」耶律雲詫異地回望著他。   明乙真人捻髯笑道:「你的懷中不是放著召引戒嗎?」   耶律雲笑著讚道:「兩位老哥果然厲害,我還沒拿出來你們就知道了,不錯,我是得了召引戒。」   「是哪一層天界?」   「第二十九天,明遠天。」   「果然是明遠天!」明乙真人和天甲散人對望一眼,都笑了起來。   「難道兩位老哥猜到了?」   天甲散人含笑道:「你既有仙玉又有仙酒,起點比別人高,我們都覺得不會去玲瓏天,明遠天比玲瓏天高出四級,你去那裡十分合適。」   「原來如此。」   明乙真人望著耶律虎,問道:「你打算帶你父親去天界嗎?」   耶律雲猶豫了一陣,搖頭道:「爹適合人界,天界的限制太多,沒什麼樂趣,我打算把爹送到慧兒的父親那裡。」   耶律虎連連點頭,道:「我可不去什麼天界,就把我送去親家那裡吧,我們兩個做伴,怡養天年。」   耶律雲含笑道:「爹,您放心,我一定送您去最舒適的地方。」   「嗯,快去把他們也接來吧,免得他們等急了。」   耶律雲應了一聲,又坐著風獸接了卓文嫣。   「雲弟,外面的事情真有那麼順利嗎?」坐上風獸的卓文嫣依偎在耶律雲的懷中擔心地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難道不相信我的話?」   「不是,只是那麼多的人要搶你的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是擔心日後會不斷有麻煩出現。」   耶律雲微微一笑,勸慰道:「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對了,這裡真有仙人嗎?」   「嗯!」   卓文嫣欣喜地道:「既然有仙人就一定知道我娘的消息,快去問一下吧!」   耶律雲心中一震,忖道:「這可麻煩了,如果甲乙兩位仙人老哥把事情告訴她,我就不得不把懷疑她父親的想法說出來,否則會引起誤會,只是現在這個時機告訴她是不是急了點?」   卓文嫣見他突然沉默不語,不禁有些好奇,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耶律雲沉吟了半晌,心中暗下決定,忖道:「既然婚事已成,卓照矢的目的一定會很快顯露出來,卓文嫣也遲早會知道她父親別有居心,不如讓她有個心裡準備。」   想到此處,他含笑道:「嗯,有什麼問題去問仙人吧,也許會有消息。」   卓文嫣果然這麼做了,一見到兩名仙人,就忙不迭地尋問起仙界的事情。   「兩位仙人,能不能告訴小女子仙界之中有多少仙人。」   雨名仙人都愣住了,望著她詫異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卓文嫣幽幽地道:「我爹說我娘扔下我們父女不管,登上了仙界,我自出生就沒有見過娘,因此努力修練,想登上仙界。」   天甲散人和明乙真人都呆了呆,茫然地對視了一眼,搖頭道:「仙人的來歷各有不同,我們也不清楚每個人的來歷,而且女仙人極多,也許會有這種事。」   耶律雲鬆了口氣,含笑道:「文嫣,仙人說的你也聽到了,仙界的人原本不應該向外透露,說了這麼多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卓文嫣有些失望,本以為可以從仙人的口中得到母親的消息,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結果,默然低下了頭。   天甲散人盯著她看了一陣,忽然轉頭望著明乙真人,問道:「你看到了嗎?」   「嗯。」明乙真人點點頭,轉頭問耶律雲道:「還有兩個人還沒來吧?我陪你去看看。」   耶律雲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神色有些古怪,知道其中必然有事,笑道:「難得老哥有興趣走一趟,我自然樂於相陪。」   「走!」明乙真人拉著耶律雲飛上天空,邊飛邊問道:「她是你的妻子?」   「嗯!老哥,有什麼話就說吧!」   明乙真人沉聲道:「我原本不該多管人界的事情,只是你這名妻子的事情我不能不說,六氣凝魄實屬罕見,日後是福是禍還未可知。」   「六氣凝魄?」耶律雲茫然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明乙真人神色凝重地道:「天地之間一共有七氣,仙、鬼、冥、天、人、妖、魔,這氣代表了七種態勢,各有區域,人有人氣,鬼有鬼氣,一般是不會混雜在一起的,然而不知為何,你的妻子卻有了除了仙氣之外的六氣。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今天巧遇,我無法相信世上還有這種人。」   「什麼!」耶律雲驚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不可能吧!她怎麼會……」   「不但如此,你的妻子擁有六氣不是在體內,而是在魂魄之上,人有三魂七魄,七魄本該全是人魄,然而她的其中五魄分別被鬼、冥、天、妖、魔五氣煉化,再加上本身的人魄,所以叫做六氣凝魄。」、耶律雲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驚問道:「要將五魄煉化,又要收集鬼、冥、天、妖、魔五氣,這似乎不太可能吧?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能辦成這種大事?」   明乙真人搖頭道:「老甲也看出了六氣凝魄,因此絕不會有錯,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練成的,也許得到什麼奇珍異寶,也許是經過了特別的修練。」   耶律雲仍然迷惑不解,繼續辯道:「如果真是什麼六氣凝魄,她應該很強才是,可她的實力根本不堪一擊,如果不是我幫她,只怕她早就毀在這魔畫之內了。」   「你誤會了,六氣凝魄並不代表她的力量會變得強大,相反,她會因此而變得脆弱,尤其是心神和情緒更會大受影響。」   耶律雲立時想到卓文嫣在十八層地獄中脆弱的表現,不禁愣住了,詫異地問道:「既然六氣凝魄有害無益,為什麼還這樣做?」   「六氣自然沒有什麼作用,但七氣可就不同。」   「七氣!」耶律雲恍然大悟,問道:「你是說再加上仙氣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明乙真人點頭道:「正是如此,雖然我不能肯定七氣凝魄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但有一點我很清楚,一旦七魄都被煉化,你的妻子也會完蛋。」   耶律雲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驚問道:「你是說她的魂魄被人當成煉製法器的工具?」   明乙真人點了點頭,道:「所以不會是她自己在修練,而是有人在利用。」   「無恥!」耶律雲只覺腦子嗡的一聲像炸開似的,胸口被怒火撐得幾乎喘不過氣,身子也顫抖了起來。   明乙真人輕歎道:「此人奸險之極,連我也看不過去了。」   耶律雲自然知道這個人就是卓照矢,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將自己的女兒變成修練法器的工具,可謂是冷血之極,殘忍之極。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這個混蛋,該剮了他。」   「你知道這人是誰?」   耶律雲面色陰沉地點點頭道:「如果我算得不錯,那人應該是文嫣的父親,我的岳父。」   「什麼!你是說她父親?」縱使明乙真人可以隨意操縱自己的七情,此刻也不能不為之動容,如何也沒有想到一位父親竟能對自己的女兒施展如此陰毒的手段。   「對,一定是他,難怪他用盡一切手段要我娶文嫣,原來是有這種卑鄙無恥的陰謀。」   明乙真人搖頭苦笑道:「要想得到仙氣談何容易,仙人不會幫他,也不會受到威逼利誘,而普通的人卻不可能有仙氣,諸界之中只有你一個例外,因為你可以從仙玉和仙酒之中凝聚仙氣。」   「這個可惡的東西,難怪從海外小島回來後就逼我成親,原來他看到我吸取了百草仙玉,之後就動了邪心,想從我這裡得到仙氣,然後幫他煉化文嫣的最後一魄。」   耶律雲忽然問道:「既然他要取仙氣,那他為什麼不殺我?」   「你不是仙人,哪來仙氣?而仙玉內的仙氣又不是硬搶就能取出的,所以他要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幫他煉化。」   「不知不覺中?」耶律雲沉思了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將仙氣轉到文嫣身上去,難道是仙酒嗎?」   「仙酒雖然不凡,但並不能將人變成仙人,否則仙界就會擠得水洩不通。」   「可他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將仙氣送到文嫣的身上?」   「方法自然在你的身上。」   「我?我雖然有仙玉仙酒,可你不是說不能直接提取仙氣嗎??   「因此他才讓你和他的女兒成親。」   「你是說親事?」   明乙真人點頭道:「你喝了仙酒,又化仙玉人體,雖然對你自身的改變還未完成,但你與那姑娘成親了之後一定會有孩子,而你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利用工具。」   耶律雲大驚失色,急聲問道:「你是說他要的不是我們,而是下一代。」   「精元加上胎氣,是人之本氣,最容易煉化,也許這就是他所祈盼的。」   耶律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卓照矢算計的不單是女兒,連女兒的婚姻,以及外孫都算計在內,心腸之歹毒令人髮指。   「你要小心啊!別成了他的利用工具。」   「我沒有打算與文嫣真的成親,所以他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不可大意,單看此人能收集天、冥等諸氣,可見他的能力極強,甚至還隱藏許多厲害的手段。」   「這麼說我即使登上了天界也不能避開他?」   「這就難說了,不過他既然收集了天人之氣,一定去過天界,因此也一定會去找你,但三十三天奇大無比,要找一個人便如同大海撈針,只要你不給他知道你們去明遠天,應該沒什麼事,何況天界不比人界,天帝、天將也不是普通人物,容不得他大張旗鼓地找人。」   耶律雲點頭道:「我明白了,最好還是在人界解決了麻煩,否則就到天界去。」   明乙真人笑道:「你的實力未必會輸於他,再過些時日,也許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   耶律雲輕歎道:「有這麼一個父親,文嫣她也真可憐。」   「是啊!」明乙真人含笑道:「把她帶到天界去吧,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救她。」   「可是……」耶律雲皺了皺眉,沉吟道:「我早已脫離了生死大限,連生死簿上都沒有我的名字,連父親也無法帶他登上天界。」   明乙真人擠了擠眼,笑道:「你帶著這幅魔畫不就行了。」   「魔畫!」耶律雲眼睛一亮,拍了拍前額笑道:「我把這事給忘了,既然能把人藏在畫中,也就能把人帶上天界。」   明乙真人像是老頑童似的,擺手道:「我可沒說什麼,辦法是你自己想的,日後犯天條受罰可別怪我。」   耶律雲心中大安,笑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兩人談談說說,來到了魔畫入口的小島,明乙真人率先將李威帶走,而耶律雲則帶著纖雲在天空慢慢地飛,試圖從她的嘴裡確認剛才的猜測。   耶律雲不想使氣氛變得過於凝重,微笑道:「小辣椒,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有什麼事嗎?」   「是有關文嫣的事情。」   「小姐有什麼麻煩?」纖雲立即緊張了起來。   耶律雲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頭,微笑道:「別緊張,目前還沒有麻煩,因此我才要問清楚。」   「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說。」纖雲凝視著他懇求道:「小雲哥,現在小姐是你的妻子,你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的性命。」   「你是從小就與文嫣在一起嗎?」   「嗯!我八歲進府,以後就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幾乎是同吃同睡。」   「有沒有發現岳父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纖雲低著頭苦思了半天,搖頭道:「以前老爺經常修練,一次就是半年一年,而且每一次都帶著小姐一起修練,不過小姐十三歲之後就沒有再與老爺一起修練了。」   「哦!」耶律雲點點頭,知道這些次修練一定是在煉化卓文嫣的魂魄,心中的猜測越來越肯定,也越來越憤怒。   「有什麼異常嗎?」纖雲發現他的神色變化,微微有些擔心。   「岳父和文嫣每次修練完有什麼不同嗎?」   纖雲低著頭想了一陣,搖頭道:「看不出來有太大的變化,當然我還小,小姐也小,所以有變化也都是正常。」   耶律雲歎了口氣,娓娓地將整件事詳細地說了一次。   纖雲聽得目瞪口呆,如何也無法相信卓照矢會如此算計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甚至是孫子,然而耶律雲說得有根有據,不容她不信。   「事情沒有得到證實,但文嫣的確是六氣凝魄之身,兩位仙人老哥也說了,再加上仙氣就會凝成七氣,後果如何實在難以預料。」   「小姐好可憐啊!」纖雲眼睛一酸,撲到耶律雲的懷中痛哭了起來。   耶律雲輕輕地擁著她,輕歎道:「是啊!文嫣的確很可憐,所以我才要想辦法幫她。」   「你把她一直帶在身邊不就好了嗎?」   「卓照矢的實力非同小可,就連天將也經不起他的隨意一擊,我現在也未必能與他一戰,想破壞他的目的也許不難,但要讓大家都活下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纖雲喃喃地道:「老爺的本事的確不小,可是他真有那麼陰險嗎?」   「是與不是暫時無法斷定,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硬逼我娶文嫣一定有目的。」   「難道你不喜歡小姐?」   「我和她只不過是約定成親而已,你應該瞭解我,成親不過是形式,就算拜了堂也不能代表什麼,我對文嫣沒有愛情,只把她當成朋友,而且也答應幫她尋找母親。」   纖雲的臉色白了,呆了半晌才幽幽歎道:「想不到小姐的命這麼苦。」   「文嫣的魂魄是經過煉化的,只剩下最後一魄,所以現在還能保持人的本性,如果最後一魄被煉化,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耶律雲神色凝重地歎了一聲。   纖雲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懇求道:「既然如此,應該立即找個地方將小姐藏起來。」   「如果文嫣可以像娉婷和慧兒一樣躲在我的左手之中,我就能保護她了,可惜她不是魂魄。」耶律雲苦笑一聲,抬眼望向四周道:「也許這魔畫之中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躲進來。」   「這裡!」纖雲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島與島之間的怪河令人恐懼,然而看到島上的清幽的環境,也覺得能留在這裡不是一件壞事。   「嗯!」   纖雲心中憂愁,偎著耶律雲懷中幽幽地道:「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的單純就好了。」   纖雲把貼臉在他的胸前,呢喃著道:「好懷念以前的日子啊!」   耶律雲低頭看了一眼,含笑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我還無法安心。」   耶律雲含笑道:「不瞞你說,我隨時都可以遠離人界,登上天界。」   「真的!」纖雲又驚又喜,凝視著他問道:「小姐也能上嗎?」   耶律雲面有難色,道:「理論上不行,不過我可以偷偷把她帶上去,然而萬一被發現了,就會受到重刑。」   「她是你妻子,為什麼不能跟你一起去?」   「我早已超脫生死,不能算是人了,也不能算是鬼,所以沒有親人。」   纖雲嚇呆了,抱著他,驚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別擔心,這事對我沒有半點壞處,只是父親和文嫣都無法因為我而登上天界。」   「這可怎麼辦呀?小姐一直都期盼著你能幫她。」   「因此我在考慮把她送入魔畫之中,然後帶上天界,但岳父的事情太過古怪,又沒有證據,無法向她解釋,難道要我告訴她,她的父親在利用她嗎?」   纖雲明白了他的為難,點頭道:「原來雲哥沒有登上天界就是一直在為小姐的事煩惱。」   「其實我沒有興趣登上天界,只想與父親一起在人間安享生活,可是卓照矢的存在讓我感到威脅,如果只是針對我,我也無所謂了,但爹老了,不能讓他再遇上不幸,還有文嫣,她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人。」   「雲哥,我想小姐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會明白你的苦心。」   「出去再說吧,卓照矢是最大的的威脅,如果我有能力一定剷除他。」 第八十五章 翁婿對戰        耶律雲見計得逞,微微一笑,轉頭望向宇文慧。   宇文慧含笑道:「放心,他真的走了。」   耶律雲心下大安,拉著宇文丹,笑道:「宇文大哥,見到你們平安真好。」   宇文丹看著女兒欣慰地道:「我還以為以後都見不到慧兒了呢!今天能再次見到慧兒實在很高興。」   宇文慧見到父親和兄弟,心情激盪,但她很清楚親人所面臨的危機,按捺心中的衝動,柔聲道:「爹,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雲哥,快打開鬼門,萬一卓照矢回來就晚了。」   「嗯!」耶律雲放出鬼門,沉聲道:「你們現在快隨我走。」   宇文丹父子見兩人的臉色十分凝重,大吃一驚,齊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耶律雲微微一笑,道:「大哥不必擔心,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以後會送你們回來的。」   「什麼地方?」   耶律雲笑而不答,一手拉著宇文丹,一手拉著宇文浩,踏入了鬼門。   這對父子剛入鬼域就被陰森的環境驚呆了,眼前雖然有山有谷,卻像是個死寂的絕境似的,靜得幾乎讓人感到連自己也不存在。   「這……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鬼域,不過你們沒死,只不過是暫時躲到這個安全的地方。」   宇文丹忽然哈哈一笑,搭著耶律雲的肩頭,道:「你這小子居然把我們帶到這種鬼地方,本事還真不小。」   耶律雲著實佩服他的膽識,笑道:「沒辦法,這裡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你和慧兒沒事,我們兩個去哪裡都無所謂。」   「嗯!」耶律雲滿懷歉意地望著他,道:「老哥,只可惜我沒能救活慧兒。」   宇文丹搖了搖頭,苦笑道:「明湖的事我都清楚,那也是慧兒的命,不過她能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已經算不錯了。」   耶律雲望著宇文慧,含笑道:「從今以後,慧兒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她已經沒有生死了,我也超脫了生死大限,天地之間沒有比我們這對更長久的夫妻了。」   宇文慧嫣然笑道:「是啊!能和雲哥在一起,就算只是個仙魂我也滿足了。」   宇文丹看著女兒,欣慰地道:「只要你高興就好,爹也放心了。」   耶律雲臉色一沉,提醒道:「老哥,卓照矢為人奸險,懷有陰謀,他去落陽谷是想把你們當成人質,幸虧他更在乎他的女兒,這才讓我們有機可乘。我怕會對你不利,所以把你帶到這裡,這是鬼域,雖然陰森恐怖,卻比人間更加安全,當然,我不是想讓你留在這裡,只是暫時做避難所,等我解決這個大麻煩再送您去安全的地方。」   宇文丹是個直爽的漢子,一聽之下立時滿面怒色,問道:「原來卓照矢是這種小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為什麼知道他的本性還娶這種人的女兒?」   「文嫣不一樣,清雅清幽,就像是一朵世間幽蘭,我相信她,何況她本身也是受害者,被自己的父親所利用,甚至可能會賠上性命,她應該算是最可憐的一個。」耶律雲苦笑了一聲,歎道:「雖然她名義上是我的妻子,但我們早有約定,婚約是假的,成親之後她會全力閉關修練,我也有我的生活,大家只是朋友,但是眼下的情況,我不能不顧她。」   宇文丹點頭讚道:「果然有膽氣和義氣,我沒有選錯女婿。」   「慧兒,去把娉婷叫來,她會安置你爹。」   「你呢?」   「我還要回人界,在決定將來的道路之前,我還有幾件事要辦。耶律雲憐愛地看著宇文慧,道:「烈子雨死了,黑臉道人也死了,你的大仇已經報了,剩下的事只要解決好,我們以後的日子就可以輕鬆了,為了將來,無論如何也要收拾那卓照矢,免得你爹和浩弟將來的安全受到威脅。」   「雲哥!」宇文慧感動得想哭,將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感受著無限的深情:「你一個人回到人界太危險了。」   「這麼小看我?」   宇文慧憂心地道:「可是舒家父子太厲害了,卓照矢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他們都是厲害的角色,你一個人去會有很大的危險。」   「放心吧,我手裡還有個鬼門,無論卓照矢的實力如何強大,但在這鬼域之中也沒有半點作用,就連娉婷也能置他於死地。」耶律雲安撫了半天,才說動了宇文慧,一個人跨著風獸重回人界。   落陽谷的天空依然蔚藍,風景也同樣幽清雅致,失去了人氣的仙谷彷彿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環境。   耶律雲稍作停留後立即又起程趕往銳國,卓照矢失去了宇文丹父子這兩個籌碼之後,最後的籌碼就只剩下姬家。   銳國的國都依然如夕,溫暖的陽光之下,大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氣氛顯得格外熱鬧。   重臨舊地,耶律雲心頭一陣觸動,如果不是明湖之行,他的身邊只會有姬娉婷一個,也許會默默無聞,也許會在小莊院內安享甜蜜美滿的家庭生活。   「耶律雲!」   耶律雲聽到叫聲回頭望著,突然從人群中發現了姬娉婷的兄長姬方瑜,不禁一愣,轉身迎了上去。   姬方瑜突然揪著他的領口,怒喝道:「耶律雲,全是你幹的好事。」   「出什麼事了?」   「我妹妹是不是死了?」   「不錯。」耶律雲默然點了點頭。   姬方瑜怒目斥道:「她如果聽我的話嫁給司涵,又怎麼有今日之禍?」   「我正想去府上看看。」耶律雲知道在他們的眼前,生死是天大的事情,所以沒有解釋太多。   姬方瑜冷冷地道:「你是王爺,我當然阻止不了你,不過你不是我姬家的人,接不接客我還要回去問問。」   耶律雲知道姬方瑜心胸狹窄,素來看不起自己,但此時已顧不得這些了,誠懇地提醒道:「我這次是有緊急情況告訴伯父,卓照矢會來找你們的麻煩,請你們立即尋找安全的地方,如果沒有,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姬方瑜臉色大變,怒聲問道:「為什麼?我妹妹死了還不滿足嗎?」   耶律雲搖頭道:「事情複雜,我沒時間解釋,你如果不願聽我也沒辦法,但我現在就去府上請二老去安全的地方,不然我無法放心。」   「用不著你假仁假義,就算卓照矢來了,我姬家也絕不會做縮頭烏龜,我警告你,無論你有什麼本事和身份,但你如果踏入姬家半步,我一定會趕你出來。」   耶律雲見他如此頑固,懶得解釋,突然一把揪住了他背部的衣服,然後喚出風獸一舉登上天空。   「快放下我!」   耶律雲喝道:「事關姬氏一門的興衰,收起你的牛脾氣,我不想娉婷在鬼域之中見到你的陰魂,否則一鬆手你便粉身碎骨。」   姬方瑜雖然氣憤,但看著身下的大街變成了小蟲,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耶律雲帶著他飛到了姬府的後院才放開他,看著滿瞼驚愕的僕人,喝道:「姬老爺在哪裡?」   「是誰呀?」姬元伯正在書房,聽到院中的呼雜聲急步走了出來,突然發現了耶律雲,驚喜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參見岳父!」耶律雲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吧!」姬元伯微微一歎道:「娉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你還是我姬家的女婿。」   姬方瑜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耶律雲忙喝道:「站著別動,不然我把你給扔上天去。」   姬方瑜猛地一愣,憤恨地看了他一眼,卻又不敢不聽話,氣乎乎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姬元伯哈哈一笑道:「還是你厲害,我這兒子連我的話都不聽,除了你還沒人能降服他。」   耶律雲笑了笑後臉色一沉,緊張地道:「岳父,姬府危險,請您和岳母立即隨我去安全的地方。」   「危險?」姬元伯愣了愣,但見他神色極其凝重,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他那新岳父要殺我們全家。」姬方瑜冷冷地插了一句。   姬元伯臉色驟變,喝問道:「是真的嗎?」   耶律雲點點頭道:「卓照矢是陰險的小人,他會以岳父岳母作為人質來要脅我。」   姬元伯見他居然用這種話來評價卓照矢,大為吃驚,也不由他不信,在官場上叱吒風雲的他見事極快,立即喝道:「府內的人全部疏散,方瑜,去請你的母親出來,我們立即起程。」   「爹!」   姬元伯眼睛一瞪,厲色道:「快去,難道想看你的母親遇害嗎?」   姬方瑜狠狠瞥了耶律雲一眼,急急忙忙地跑開了,不多時扶著年邁的姬老夫人走出院子。   耶律雲早已放出鬼門,準備接三人進去,就在此時,卓照矢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耶律雲的面前。   「賢婿,不必走了。」   耶律雲臉色大變,急忙催道:「岳父,快!」   卓照矢的眼中寒芒一閃,冷冷地道:「耶律雲,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跑嗎?」   耶律雲見情勢危急,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姬元伯卻十分機敏,雖然鬼門陰氣森森,但他察覺到卓照矢和耶律雲截然不同的表情,心中立時明白情況不妙,所以他突然拉著兒子和妻子拚命地衝到了鬼門之前,想衝進去。   卓照矢陰陰一笑,左手輕輕一彈,竟將三人像木偶一樣定在當場。   耶律雲顧不得什麼了,突然抱著三人滾入了鬼門之中。   卓照矢沒想他居然不顧三人受了自己的控制,強硬地推入鬼域,十分不高興,然而站在鬼門之前,他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犯鱗骨妖王同樣的失誤。   「嘿嘿,想騙我進鬼域,我可不上當。」   卓照矢冷笑連連,皺眉卻同樣皺了起來,失去了姬門一族作為籌碼。   天空中又出現了一團黑雲,舒氏父子俯視著他,冷冷一笑。   □□□   看著如同石人般不會動彈的姬氏一門,耶律雲雖然慶幸保全了他們的性命,但也為三人的生命感到擔憂,不知道如何面對姬娉婷。   姬娉婷卻從鬼王那裡知道了消息,發瘋似的衝了出來。   「雲哥,我爹娘和哥哥為什麼會這樣?」   耶律雲歉然地道:「對不起。」   「我去求義父。」姬娉婷突然又飄向鬼王殿。   此時耶律虎等眾人都走了出來,看著小山頭上的三人,無不感到驚訝。   卓文嫣搶先問道:「雲弟,這是怎麼回事?」   耶律雲看了她一眼,不願責怪她,更不願讓她知道是卓照矢干的,於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怕鬼王才能知道。」   蕭天長感同身受,拍著他肩頭,道:「小雲,看來我們的命運一樣。」   耶律雲拉著他走到一邊,小聲道:「這群人實在太多,我無法都帶上天界,必須在人界殺了那人,使他們不再受威脅,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放心吧,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再加上天縱子和你兩位妻子,實力大概也夠,我們全力一擊,應該能勝。」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耶律雲微微歎道:「可惜卓照矢不敢來鬼域,不然解決他更是易如反掌。」   「也許請鬼王出面更有把握。」   耶律雲搖頭道:「這不太可能,除非卓照矢來到鬼域,但他如此小心,絕不會自投羅網。」   蕭天長甩頭望了一眼卓文嫣,沉聲問道:「她呢?」   「留在鬼域吧!鬼王說她魂魄受損,陽壽也會受到影響,這種事上,鬼王一定會鐵面無私,我也沒有辦法。」   「嗯,我看得出你對她的態度似乎不像是對自己的妻子。」   耶律雲苦笑道:「她父親的威逼利誘,才逼我定親,我後來一直在逃避,最後他把我爹弄去了,我才不得已答應了這場婚事。」   「原來事情這麼複雜,我還以為是好事呢!」蕭天長搖了搖頭,歎道:「人界的事情太複雜了,還是天界的事情簡單直接,沒有這些陰謀詭計。」   宇文慧與耶律雲心神相通,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心意,飄了過來,小聲問道:「不如把這裡交給鬼王大人,我們上去對付卓照矢。」   耶律雲和蕭天長都點頭同意,隨後又找到了天縱子。宇文丹等人忙著把姬家三人抬向鬼王殿,沒有留意他們的舉動,因此三人一魂順利地出了鬼門回到人界。   然而首先進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頹垣敗瓦,不但整個姬府被夷為平地,就連偌大的銳國都城也變成了瓦礫堆,高大的城牆不見了,華麗的皇宮消失了,街上的熱鬧也不見蹤影,遍地都是死屍,彷彿整個銳國皇都經過了屠城。   「怎麼會這樣?」即使連天縱子這麼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發火了。   「不用問了,一定是卓照矢,只有他才有這麼狠。」耶律雲冰冷的聲音像是從冰域吹來的寒風。   蕭天長怒目吼道:「這人實在該死!絕不能饒恕。」   耶律雲沉聲道:「看來卓照矢終於忍不住了,你們都要小心,尤其是黑哥,你的竹聲三顫越來越好,但還是不能確定能對卓照矢發生作用,因此你最危險。」   天縱子的心態很平和,似乎看透了一切,沉聲道:「既然已經去過鬼域,再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能解決了卓照矢就行。」   「好啊!」耶律雲感動地握住他的手。   宇文慧忽指著西北方道:「雲哥,附近似乎有人在打鬥!」   「哦!難道他們還沒走?」耶律雲神色一凝,冷冷地道:「慧兒,你隨我先走,天長,你帶著黑哥跟我們走。」   「嗯!」蕭天長拉著天縱子跳上白虎背。   耶律雲坐著風獸往西北方高速移動,大約走出二里,他的面前出現了奇相,無數的彩光像是萬道天虹一般從一點向四方散開,卻沒有像普通光芒一樣無止盡的伸延,而是只伸出一里,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彩色天幕。   「雲哥,這是什麼奇術?」宇文慧呆呆地望著前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別慌,看來有人比我們早到了。」耶律雲見過卓照矢一招擊倒青龍天將伍嘯天,所以並不感到吃驚,唯一詫異的是卓照矢的對手,居然能把他逼到使出全力的地步,可想而知此人的力量。   蕭天長和天縱子也到了地面,也被眼前的異像驚呆了。   耶律雲飛到兩人的身邊,沉聲道:「我們先看看,這場大戰只怕沒那麼快結束。」   就在此時,彩光突然收攏了,片刻之後化成了一隻七彩的孔雀,上面站著的正是卓照矢,卓照矢對面飄著一團密雲,上面卻站著舒玉平父子。   看到這一幕,耶律雲倒吸了口氣涼氣,喃喃地道:「想不到他們父子的實力居然能使卓照矢的攻擊無功而返,冥界的實力果然不同凡響。」   「嘿,居然自己打起來了,看來我可以省點力氣了。」蕭天長望著耶律雲,含笑道:「小雲,既然那個賊子有對手,我們何不上去與他們聯手?」   耶律雲搖頭道:「情況不明,我們不能冒然參戰,現在是瞭解卓照矢真正實力的絕佳機會,不能輕易放過。」   卓照矢和舒氏父子的激戰果然更趨激烈,黑雲與彩雀之間的交鋒看似艷麗非常,但實質上卻十分緊張,而且危機重重,任何一方稍有不慎就會有滅頂之災。   觀察了片刻,耶律雲漸漸發現舒氏父子雖然聯手應戰,卻一直維持著守勢,攻擊次數了了可數,而卓照矢卻一直在強攻,變化萬千的彩光就如同他的身軀一樣,靈活多變,時而有形,時而無形,時而又消失了,使人看得眼花繚亂。   「小雲,那兩個人似乎落於下風,我們是不是該出手了?」   耶律雲沉吟了片刻,卻又搖了搖頭道:「我們先做些準備。」   「準備?」   耶律雲笑了笑,隨後將所有學會的仙酒都灌入了三人的腹中。   「嘿,這是什麼?」蕭天長喝完了種種仙酒,覺得自己的身軀像是變了似的,又柔又軟,還有各種不同的感覺,不禁大為好奇。   也許是戰鬥的兩方都察覺到仙酒的氣息,孔雀和黑雲突然向他們飄來,在百丈外的上方停了下來。   「賢婿,怎麼才回來?」   耶律雲沒想到他居然還能假裝親切,不禁為他的無恥和陰險而感既,他朝地面的蕭天長施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遠,然後飄上半空,冷眼看看兩方陣勢,淡淡地道:「好好的一座銳國皇都就是被你們毀了吧?」   舒玉平指著卓照矢,冷笑道:「你該去問他?」   舒越龍淡淡地道:「耶律賢侄,你可要小心你這岳父啊。」   卓照矢臉色驟沉,冷喝道:「舒越龍,不要信口開河,我是他的岳父,又怎麼會害他呢?你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段實在太差了吧!」   舒越龍冷笑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又何必再掩飾,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卓照矢怒目斥道:「師弟,你這話就太差勁了,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為了獲取冥器,你把兒子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東西,這種卑劣手段我可做不出來。」   耶律雲有些驚訝,但隨即明白了,兩方勢力旗鼓相當,自己的參與一定會使另一方處於劣勢,因此都在極力拉攏自己,哪怕只是暫時的結盟也無所謂,因此就連卓照矢也恬不知恥地向自己示好。   卓照矢滿臉微笑,親切地道:「女婿,這群人要對文嫣不利,我們合力解決他們,免得你們的新婚生活再受到這群人的威脅。」   舒越龍立即駁斥道:「耶律雲,我們之間可沒有任何仇恨,我這兒子雖然有些衝動,不過也只是一時的情緒不穩定,與你那詭詐的岳父不可同日而言。」   耶律雲看著兩人的嘴臉著實有些瓣萿熒P覺,淡淡地道:「兩位到底在爭什麼?就連師兄弟的關係也不顧了。」   舒越龍見他眼睛瞟向卓照矢,心中一動,含笑道:「既然賢侄坦白,我也不諱言了,你這位岳父有一顆天下至寶的萬翎心,是冥界的寶物,而他私闖冥界,將寶偷了出來,如今冥王要我們來向他索要,可他卑鄙無恥,竟然不肯歸還,我們父子無奈之下只有與他割袍斷義。」   「萬翎心!」耶律雲有些愕然,一件冥器能引來舒家父子全力出戰,可見東西的珍貴性,只是不明白卓照矢憑什麼進入冥界取到這些連冥王也動心的寶物。   卓照矢瞥見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若在平時大可不理,然而此刻面對強敵,卻不能不顧,心念一轉,連聲辯道:「女婿,萬翎心不是冥界之物,而是天外的寶物。」   耶律雲當然明白他說的天外是三十三天之外的七十二異島,反問道:「岳父,您不是說自己是釋華天的天帝嗎?怎麼會要冥界的東西呢產」   「天帝!」舒越龍呆了呆,接著放聲大笑道:「他根本就是冥界的人,只不過偷了東西來到人界修練而已,怎麼可能是天帝呢?一定又是吹牛吧?哈哈!」   「冥界?」耶律雲大為震驚,心道:「文嫣明明是陽魂,如果是冥界的人,鬼王不會不告訴我,可是她的父親卻是冥人,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呀!」   舒玉平譏笑道:「只不過仗著偷來的萬翎心才突然提高了實力,卻還做了高陽的國師,否則他至今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哦!」耶律雲早就知道卓照矢不是天帝,但在這種時間揭開一切卻是最好的時機,因此故作驚慌的樣子,詫異地問道:「岳父,您不是說您是天帝嗎?」   卓照矢傲然一笑,道:「我當然是天帝,舒越龍,我做過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少了。」   舒越龍冷笑道:「師兄,到這個時候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天帝,簡直無恥之極。」   耶律雲故作驚態,用懷疑的目光望著卓照矢,問道:「岳父,難怪你要對付娉婷的父母,原來一直在騙我,我還以為你怕娉婷搶我和文嫣的感情呢!」   卓照矢立時緊張了起來,連聲辯道:「舒越龍,你們父子卑鄙無恥,竟然顛倒黑白,分明是想離間我們翁婿之間的感情。」   「是真是假很容易判斷,卓照矢,你把他帶上天界不就行了?」舒越龍挑釁似的道。   耶律雲露出一副信以為真的表情,問道:「岳父,您既然是天帝,不如和我一起登上天界去看看吧。」   卓照矢微微一愣,沉吟道:「等我解決了這些無恥小人立即帶你登天。」   「這位舒伯伯不是您的師弟嗎?」   卓照矢冷笑道:「他算什麼師弟,挑唆我們翁婿之間的感情,我絕不容他。」   「可我覺得他們父子沒什麼不好的,至少玉平兄已經沒有再找我的麻煩了,可見肚量之大。」   舒玉平掃了他一眼,點頭道:「只要你今天站在我們這一方,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消。」   耶律雲煞有興趣地笑道:「站在你們這一方?我們又沒有仇恨,為什麼不呢?」   卓照矢暗暗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女婿,別聽他胡說八道,否則你怎麼去見文嫣?」   「文嫣?」耶律雲心念一轉,淡淡地道:「岳父大人,我有個消息告訴你,剛才鬼王大人告訴我,文嫣的陽壽已盡,所以要她留在鬼域。」   「什麼!」卓照矢驚得跳了起來,緊張地道:「這不是真的,文嫣的陽壽至少還有三十年,怎麼會死呢?」   耶律雲苦笑道:「鬼王說上次地獄之行她被陰風吸取了大量陽氣,以至魂魄受損,所以陽壽減了許多,能拖到今天已經是奇跡了。」   卓照矢大驚失色,高聲叫道:「這不可能!她不會死的。」   「她是我妻子,我又怎麼會騙您呢!」   「帶我去見她,除非我見到她的魂魄,否則我絕不信這是事實。」卓照矢的表情變得十分猙獰,就連舒越龍看了也不由心中生寒。   耶律雲看在眼中冷笑連連,淡淡地道:「岳父,不必這麼擔心,沒有陽壽也無所謂,正好與娉婷和慧兒一起住進仙玉之中,長長久久,豈不是更好。」   「不好!」卓照矢終於忍不住了,怒氣沖沖的他丟下了舒氏父子,踩著七彩孔雀撲向耶律雲。   耶律雲見他來勢洶洶,不想在沒有決定對手的實力就應戰,因而立即向舒家的陣營退去。   舒越龍見卓照矢選擇了與耶律雲決裂,不禁大喜過望,立即揮動手臂,道:「玉平,你和耶律雲聯手看住他,我主攻。」   舒玉平聽說卓文嫣真的死了,心中的怨恨隨即全部消失了,再加上剛才與卓照矢大戰之後,意識到卓照矢的強大,因此放下了舊的恩怨,迅速移向他。   卓照矢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破壞了一切,神色再變,立時停下身子,連聲喚道:「賢婿,不要聽信他們的謊言,快回來,我保證絕不會干涉你的事情。」   耶律雲見他如此,心中更是清楚自己加上舒氏父子的實力一定可以置他於死地,否則他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的求自己,不禁冷笑連連,道:「岳父,我和舒伯伯還有玉平都是朋友,不如你把什麼萬翎心還給他們算了。」   卓照矢厲色道:「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勾結外人來對付你岳父?快把文嫣叫回來,不然你休想逃過我的手掌心!」   耶律雲淡淡一笑道:「岳父,你終於露出了本性,文嫣的七氣凝魄。」   「七氣凝魄!」舒越龍驚得大叫起來,呆呆地望著卓照矢:「好啊!原來你在打這個算盤,難怪你一定要耶律雲娶你的女兒。」   一旁的舒玉平好奇地問道:「爹,什麼七氣凝魄?」   舒越龍神色凝重地道:「這個無恥小人居然將自己的女兒當成修練神器的工具,我雖然自認不是好人,卻做不出這種事情,卓照矢,我現在真有點佩服你了。」   卓照矢的臉沉得像鍋底,盯著耶律雲,冷聲喝問道:「你怎麼知道?」   耶律雲輕輕一笑,道:「嘿嘿,你雖然陰險卑鄙,可你忘了,我的本事不多,可朋友卻很多。」   卓照矢冷笑道:「哼,一定是鬼王幹的好事,那個醜鬼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地盤,居然來管我的閒事,真是可惡。」   「你錯了,告訴我七氣凝魄的不是鬼王,而是仙人。」   「仙人!」卓照矢大吃一驚,神色立緊,凝視著他,喝問道:「什麼仙人?」   耶律雲淡淡地道:「可惜你沒有進入陰風鎖江圖去看一看,否則你也許會成功騙了我和文嫣。」   「魔畫?」卓照矢呆了一呆,問道:「那裡面有什麼?」   「有兩位仙人住在裡面,難道你不知道嗎?」   「仙人?不,這不可能,我以前進去的時候……」卓照矢突然呆住了,臉色變得異常的陰沉,冷冷地問道:「真有仙人?」   「嘿嘿,若不是有兩位仙人朋友相助,至今我還蒙在鼓裡,真是上天有眼啊!」   卓照矢怒不可遏,憤然向天吼道:「上天不公,居然讓你見到了仙人,否則我將可與仙界齊肩,永生不滅。」   「原來岳父想的是永生不滅,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也能利用,真是寡廉鮮恥!」   卓照矢見臉皮拉破,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陰陰地道:「別以為你們三個聯手就想置我於死地。」   舒越龍喝道:「耶律雲,玉平,今天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舒玉平雖然不知道七氣凝魄是什麼,但此刻己方又多了一個耶律雲,然而見父親的神情比剛才還要凝重,可想而知如果放走卓照矢的後患,因此也緊張了起來。   耶律雲看了看地面,蕭天長和天縱子已經退出很遠,兩人都適合遠程攻擊,所以這個距離最合理也最安全,心中大定。   「慧兒,仙玉由你控制,卓照矢不是普通人,一切要小心。」   「嗯,我會盡全力的。」   面對三人的包圍,卓照矢越來越沉靜,甚至有一種漠視天下的感覺,使耶律雲等三人都感到十分詫異,也更加小心謹慎。   「耶律雲!萬翎心是附著在魂魄上的力量,對心神的攻擊極其強大,所以千萬記著護住心神,不然你會迷失自我,成為他的傀儡,而你的力量卻不會減弱,如此一來,我們就必輸無疑。」   耶律雲吃了一驚,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萬翎心這麼重要。」   「既然你們要萬翎心,我就送給你們!」   隨著卓照矢的一聲獰笑,萬道彩光在瞬間從他的身軀內散發出來。   「慧兒,心神交給你了。」耶律雲竟然不顧彩光,坐著風獸挺槍直衝入內。   此時留在遠處的蕭天長也動了,他的手旋冊再一次將巨大的水漩滑罩在了卓照矢的頭頂,強烈的吸力不斷地向卓照矢發動攻勢。   「天將的氣勢果然不凡。」舒越龍長聲一笑道:「卓照矢,這一次你死定了。」   卓照矢大聲怒吼道:「別以為我只有萬翎心,我收集的法器不下上千件,你們就一個個領受吧。」   耶律雲見過他收集法器的秘密,心裡很清楚,類似於眾陰青紗卷的法器雖然威力有限,卻也不能不防,沉聲提醒道:「他說得沒錯,他的法器極多,大家小心。」   一陣混戰在這曠野之中展開了,五人一魂殺得天昏地暗,天空的水漩渦,散射四方的彩光,鋪天蓋地的暴風雪,熾熱的三昧真火……一切都緊緊地交織在一起。   突然,一陣悠揚的竹聲從地面傳來,聲音不大,就像是一根細絲飄入了眾人的耳中,戰鬥的緊張氣氛隨之緩和了下來。   「竹聲三顫!」卓照矢神色微變,轉頭望向天縱子。   舒氏父子沒有反應,他們從未面對竹聲三顫,心神就像是被大海沖洗過了,什麼也沒有留下,腦中一片空白。   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化為仙魂的宇文慧,發現耶律雲心神受擾之後,她立即掌控著主攻權,為保耶律雲在這短暫的心神空白期不受影響,因而守先控制了風獸。   風獸在她的控制下瞬間釋放出強大的力量,冰火雷電等風刀在它的身外呼呼作響,使耶律雲躲入了一陣強大的風刃陣之中。   變化只在一剎那,當卓照矢、耶律雲和舒氏父子都被竹聲三顫攪動心神之時,宇文慧改變了整個戰局。   隨著一聲巨響,沒有來得及防備的卓照矢竟然被宇文慧向上轟出一里,變成了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 第八十六章 告別人界        「慧兒!」耶律雲回過神來已經發現一切都變了,又驚又喜。   「雲哥,沒事吧!」宇文慧沒有放緩追趕的速度,一邊追趕卓照矢,一邊問道。   「卓照矢傷得如何?」   「不清楚,不過風獸確實擊中了他,而且我又用百草玉、憐花玉以及旋籐玉的力量。」   「旋籐玉!」耶律雲想起這個吸取後還沒有來得及修練的仙玉,不禁大為驚訝。   「這段時間你很忙,所以我自己煉化了,因為旋籐玉和百草玉、憐花玉是同類仙玉,而且相互有感應,所以煉化的時間比它們短,我也只是剛剛完成而已。」   耶律雲又驚又喜,信心更足,笑道:「有妹妹相助,真是我的福氣。」   「舒氏父子追上去了,我們快走吧!」   很快,耶律雲和舒氏父子就發現墜落的卓照矢,舒玉平接下身軀,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對於這種變化,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舒越龍飄至近處檢查了一陣,臉色一沉,喃喃地道:「真的死了?他不可能這麼脆弱吧?」   「爹!屍體在此,不會有錯。」   舒越龍依然無法相信眼前所見,搖頭道:「他處心積慮這麼多年,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失敗了。」   慧兒忽然通過心靈說道:「雲哥,這個舒玉平有點怪。」   「怪?」耶律雲抬眼掃視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氣息變了。」   「氣息?」耶律雲有些茫然。   「嗯,好像與卓照矢的氣息一樣。」   「什麼!」耶律雲大吃一驚,急聲問道:「你查清楚了嗎?」   「時有時無,無法肯定,不過是真的。」   舒玉平忽然望著耶律雲,道:「耶律雲,文嫣她真的死了嗎?」   耶律雲盯著他看了一陣,淡淡地道:「魂魄已經交給鬼王了,大概會轉生吧!」   舒玉平眉尖突然露出了一團黑氣,雖然一閃即逝,但還是讓靈敏的宇文慧察覺到了。   「雲哥,他真的有變,不是說萬翎心能控制別人的心神嗎?」   耶律雲默然不語,只等著舒玉平的下一步,以辨別其中的變化。   舒玉乎果然再一次提起了卓文嫣,這一次卻是用懇求的語氣:「讓我見她最後一面吧,收拾完卓照矢,我和父親也要回冥界了。」   耶律雲心念一轉,點頭道:「好吧,你隨我去鬼域見她。」   舒玉平搖頭道:「冥界有禁令,我不能去鬼域,能不能把她帶來。」   耶律雲更是懷疑,心道:「看來舒玉平被什麼萬翎心控制了,只是卓照矢的死屍又是怎麼回事?連舒越龍也看不出破綻。」   舒越龍見兒子一味懇求,心中不悅,冷喝道:「玉平,卓照矢已經到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舒玉乎沒有理會父親的要求,眼睛直盯著耶律雲,焦急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耶律雲思考了片刻,搖頭道:「鬼王鐵面無私,收去的魂魄怎麼可能隨意放回人界呢,除了去鬼域,別無他法。」   舒玉平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流露出一絲陰冷之氣,但臉上卻依然是微笑滿面,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   耶律雲微微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放棄了,心中一動,懷疑他另有所圖。   舒玉平轉身望著舒越龍,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微笑道:「爹,您把卓照矢的屍體帶回去吧。」   「慢著!」耶律雲冷笑一聲道:「舒伯伯,為保安全,還是把卓照矢的萬翎心給摘下來吧,免得死灰復燃。」   「說得不錯,就算卓照矢詭計多端,只要沒有萬翎心,他的力量就會大大減弱,我們任何一個都能置他於死地。」舒越龍將手掌按在卓照矢屍身的胸口處,一陣黑氣隨之而起。   然而就在此時,舒玉平突然發作了,將懷中的金魂令牌猛然扔向父親。   「小心!」耶律雲早有防備,舒玉平的手臂剛動,胯下的風獸就竄了出去,並迅速擋在舒越龍的面前。   舒越龍也不是泛泛之輩,頭也不抬就向後方急退,然而他懷中的卓照矢卻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原本僵化的屍身突然釋放出強大的彩光,將舒越龍整個包裹在內。   失去控制的舒玉平隨之失去了動力,重重地向地面摔去。   耶律雲看著這對父子一招之差同時失敗,臉色驟沉,冷笑道:「好個陰毒的卓照矢。」   卓照矢將被彩光鎖住的舒越龍縮成小球吞入口中,接著飄到耶律雲的面前朝他淡淡一笑,道:「耶律雲,我還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想不出這麼好的計策處置這對可惡的父子。」   耶律雲知道情況對自己有些不利,但沒有喪失信心,畢竟還有許多機會。   「卓照矢,陰毒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你了,所以我也不想罵你,不過拿自己的女兒作為修練的工具,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再活下去。」   卓照矢淡淡一笑,道:「耶律雲,既然你全都知道了,我也沒有好解釋的,不過有一點你似乎想錯了,我不是卓照矢,所以卓文嫣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你不是卓照矢?」耶律雲嚇了一跳,驚訝地望著面前的這副身軀,雖然心中有過許多不同的猜想,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卑鄙小人竟然不是卓照矢,但這卻是他陰狠地利用卓文嫣的最好解釋。   「上千年來,我好不容易才製造出卓文嫣這麼個奇特的魂魄,沒想到因為你這小子功虧一簣,不過我是不死的,即使這次失敗,我還會再花千年時間煉化新的。」   耶律雲詫異地問道:「上千年?文嫣的陽壽似乎才二十幾年。」   「告訴你也無妨,卓文嫣的魂魄只不過是無數的魂魄修練而成的奇異魂魄,然而換取了她的其中五魄,就連鬼王也看不出破綻,哈哈!」   「你到底是什麼人?」   「嘿嘿!」卓照矢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鬼異的神色:「我的身軀是卓照矢的,但裡面的東西卻不是他的,只不過是借了他的一個身軀而已。」   「什麼!」耶律雲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舒越龍對他疑心重重,不相信他會在短短的時間極速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原來竟是借體。   「哈哈,我是煉魂天魔!天下的軀體都可為我所用,天界的神將,地下的鬼體,山林中的妖魔,只要我想要,一切都是我的修練工具。」   耶律雲越聽越怒,指著他,喝道:「原來你修練文嫣的魂魄是想利用她的身體。」   煉魂天魔不層地道:「錯了,那副身軀除了細皮嫩肉,沒有任何優點,我只不過要利用她的機緣修練七氣凝魄,成為至尊魔器。」   「她一個弱小的女子,為什麼要選中她?」   煉魂天魔淡淡地道:「沒辦法,我只不過想利用她父親的身份和法器尋找修練的目標,因此將我煉化成的五魄放入了卓文嫣的體內,她從小就習慣了六氣凝魄,一直都沒有察覺。」   「實在可惡!」   煉魂天魔憤恨地道:「可惜我無法登上仙界,又沒有能力打開仙玉,否則七氣凝魄早就煉成了,幸好你出現了,我沒想到天地間還有能吸取仙玉的人,能吸取仙玉自然能逐漸煉化,只是你的仙氣未成,所以我要你娶她,可你這小子居然不動心,害得我大費周章,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耶律雲冷冷地道:「這才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煉魂天魔獰笑道:「我要凌駕仙界之上,這些小魂的得失何足掛齒!」   耶律雲冷笑道:「你就不怕我請兩位仙人來殺你!」   「仙人?嘿嘿,我當然怕,而且怕得要死。」說著,煉魂天魔張開雙臂仰天大笑道:「可惜他們絕不會干涉人界的事情,這是有違他們的規矩,否則我也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你的面前,所以在人界我根本不怕。」耶律雲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什麼煉魂天魔聽說自己有仙人朋友後還敢如此坦白地說出一切,此刻的煉魂天魔已把他當成了囊中之物,隨時可以獲取。   「算了吧,在這裡充好漢是沒用的,有本事就進去。」   「小子,別忘了,你在我的手裡。」煉魂天魔陰陰地笑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白白浪費這麼好的一個修練工具,一直以來放任你到處亂闖就是為了像養豬一樣把你養肥,現在是吃肉的時候了。經過仙酒的幫助,你的肉身達到了新的層次,省得我再費時間。」   耶律雲心中一驚,至今為止心中一直不明白舒玉平是如何被操縱的,因此才感到極大的壓力,如果自己成為了他的傀儡,後果不堪設想,而所有的朋友和親人都可能會成為他的傀儡,煉魂天魔更可以利用自己的仙玉從鬼域中搶回卓文嫣,從而成就七氣凝魄陰謀。   「雲哥!我們快逃吧!」宇文慧見情況不對,急迫地勸說著。   耶律雲卻不願就此罷休,如果讓煉魂天魔就此逃了,以後不知道又會借用何人的身軀,以他的壽命,只怕等上千百年也不是問題。   「慧兒,先忍一忍。」   「可是……」   「你是仙魂,他應該無法利用你,而且仙玉你能控制,所以這次的戰爭就交給你了。」   「我!」宇文慧驚叫道:「這太冒險了。」   耶律雲坦然地道:「我對妹妹有絕對的信心。」   宇文慧知道這一次絕不是戲言,如果失敗了,耶律雲辛辛苦苦的修練將會功虧一簣,而且還會成為別人的傀儡,她沉默了片刻,毅然道:「雲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就算死也要。」   「我的命就交給你了!」耶律雲神態輕鬆,微微一笑,悄悄地將左手從身體上分離出去,猛地向天邊扔去。   煉魂天魔愣住了,他原以為耶律雲會用仙玉之力抵抗,卻沒有想到他會摘下左手,左手一失,所能依仗的力量驟然大減,然而他並不認為耶律雲是自尋死路,這番舉動一定懷有深意。   耶律雲望著消失在眼線之中的玉手,微微一笑道:「那是什麼東西你應該知道吧?」   「價值連城的左手!」煉魂天魔倏的一驚,問道:「你怎麼把左手扔掉了?」   耶律雲冷冷地道:「即使你控制了我,沒有那隻玉手,我只是個普通的修練者,你永遠也無法進入鬼門,除非你死了。」   煉魂天魔大驚失色,如果事情正如他所說,卓文嫣將要永遠放棄了,而耶律雲身軀的作用也會大大地減少,不禁勃然大怒,但他已來不及再理會耶律雲了,身子化作一顆流星向左手墜落的方法衝去。   「慧兒,累你多跑一會兒。」耶律雲望了一眼煉魂天魔的背影,以同樣快的速度回到地面。   蕭天長和天縱子還在等待,見到他出現都衝了過來,緊張地問道:「怎麼樣?」   耶律雲迅速送走風獸,使宇文慧和那只左手能夠有更充足的力量躲避卓照矢的追捕。   「小雲,你的手呢?」   耶律雲看了看空蕩蕩的袖子,含笑道:「我用它引開煉魂天魔,以便我有時間布屬。」   「煉魂天魔?」   耶律雲簡單幾句便將煉魂天魔的身份說了一遁。蕭天長和天縱子都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敵人是個善於隱身和借身的人。   「難道三個人聯手都沒辦法抓住他?」天縱子問道。   耶律雲輕歎道:「舒氏父子一時大意,都毀在他的手裡,只剩下我一個,他現在打我的主意,我一時還沒有想好應付他的方法,所以讓慧兒帶著玉手引他離開一陣。」   蕭天長神色凝重地道:「這人的確很難對付,我們的力量雖然不錯,但……」   耶律雲沉吟道:「實力倒是其次,最麻煩的是他的陰毒,而且他十分小心,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全力合擊。」   「只是我們三個嗎?」   耶律雲點頭道:「慧兒在附近環繞,等我們安排好,我會召她回來。」   「你想怎麼辦?」   耶律雲神秘地笑了笑,拉著兩人以及白虎和小酒妖嘀咕了半天……   一個時辰之後,煉魂天魔追著風獸和玉手再次繞回曾經激戰的地方,卻發現面前有一片地區被濃霧籠罩著,白濛濛一片,視線很模糊。   「這霧……」他突然在霧區之外停了下來,懷疑地望著濃霧中,心念急轉,立即跳上半空,發現霧區不算太大,方圓大約半里。   就在此時,迷霧之中突然傳來了竹聲三顫的聲音。   煉魂天魔猛地一呆,隨即笑了起來,陰陰地道:「我當是什麼好辦法,原來是這小子的竹聲三顫,原以為他們會躲回鬼域,沒想到這群小子竟然想算計我,真是不自量力,這下更好,連那隻玉手也在視線範圍之中,只要控制了他們的心神,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了。」   想著,他竟然坐在天空中,等待竹聲的消失。   突然,霧氣像是爆炸似的,伸向四面八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瞬間已將煉魂天魔罩入了濃霧之中。   煉魂天魔心中一緊,忖道:「這群小子一定是想趁四周昏暗對付我,不過這樣也好,憑我的力量,就算失了這個身軀也沒什麼了不起,只要找到更好的身軀就行了。」   想到此處,他不但沒有退走,居然安靜地坐在空中等待三人進攻。   然而等了半天,只覺得霧氣越來越厚,卻沒有任何攻擊,煉魂天魔心中一動,驚道:「難道他們是想跑?」   雖然他有能力也有機會重新煉製七氣凝魄,然而畢竟花了上千年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想輕易地放手談何容易,因此他十分想得到耶律雲的身軀,甚至是通過耶律雲的身軀得到卓文嫣。   然而就在他身子高速地起動向左側衝去之時,竹聲再一次響起。   竹聲三顫的威力發揮到極至,幾乎達到空明境界,煉魂天魔的腦子裡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了。   啪,一聲巨響在他的身邊炸起,就像是觸破了一個巨泡,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妖氣酒氣。   煉魂天魔只覺得身子發軟,不禁勃然大怒,吼道:「好卑鄙的小子,想限制我的速度,你打錯了算盤。」   此時,濃濃的迷霧之中突然又下起了大雨,由於事出突然,煉魂天魔根本來不及防備,再加上他自忖任何雨水也無法對他造成傷害,所以沒有理會,然而這次下的並不是普通的雨,而是由耶律雲製造的大量仙酒,再加上蕭天長的行雨帶上天空向煉魂天魔突然發難。   這一次煉魂天魔終於後悔了,如果是平常的攻擊,他大可不必理會,然而仙酒不是普通之物,何況耶律雲已不是初得酒符時的糊塗小子,進入酒爵的段位之後,仙酒中所隱藏的仙氣就更厲害了。   煉魂天魔最怕就是仙氣,否則他也不會花了數百年時間尋找可以轉化仙氣的人或寶物,此時被仙酒一淋,卓照矢的肉身再也無法成為他的避護所了,元身隨之飄了出來,以躲避仙氣。   沒有了身體後,他無法再進行實體攻擊,也無法使用卓照矢身上的種種法器,唯一能用的就是萬翎心。面對虛魂狀態的煉魂天魔,耶律雲的法器也大都失去了效用,然而這些損失相比起煉魂天魔來說要少百倍,而他另一個強大的力量來源仙酒卻不受影響。   「該死的小子!」煉魂天魔發出了天雷般的狂嘯,然而對於耶律雲來說現在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刻了。   首先察覺到虛魂離體的是宇文慧,也只有她和風獸能看出虛影中的煉魂天魔,這使原本打算逃走後另找宿主的煉魂天魔不得不與她一戰。   「雲哥,他出來了,我來對付他!」   耶律雲一聽之下連忙高聲喚道:「黑哥,繼續吹奏,一刻也不要停,否則他會對我們的魂魄造成威脅。」   地面沒有回答,只有清悠深遠的竹聲迴盪在空氣之中。   耶律雲心中大安,轉身對坐在浮雲之上的蕭天長道:「我和慧兒用仙玉之力能穩住他,你快下去查看卓照矢的屍身。」   「我明白。」蕭天長應了一聲,隨即俯衝向地面。   耶律雲也坐著風獸向宇文慧衝去。   玉手在空中飛舞,而且散發出奇妙的光芒,這是由百草、憐玉、旋籐三枚仙玉的力量凝合在一起所展現出來的強大的威力,而煉魂天魔雖然是虛魂,但空中不斷釋放的彩光無疑說明了他的位置。   「慧兒,怎麼樣?」耶律雲沒有了左手,因為無法操縱仙玉之力,也無法助戰。   宇文慧朝他嫣然一笑,道:「沒事,他被我困住了,不如你來收拾他吧。」   耶律雲知道她想讓自己為卓文嫣父女報仇,但他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萬一出現差錯他又跑了,我會用仙酒澆他,咱們夫妻合力,不怕他不死。」   「好!」宇文慧溫柔地笑了笑。   看著煉魂天魔在仙玉和仙酒的攻擊下只能作困獸之鬥,耶律雲此刻的心情說不出的輕鬆,尤苴(是想到對付卓文嫣的不是卓照矢本人,心中更是舒服了許多。   煉魂天魔越來越擔心,萬翎心的力量完全被玉手吸引了,對於耶律雲的反擊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更何況法器都不能用,他所用的僅是自身的力量,而處於虛魂狀態下的他明顯力量不足,所以才要不斷地借助實體強化力量。   地面的蕭天長則細心地搜查卓照矢的身體,而小酒妖也化作一股妖酒,直入卓照矢的腑臟,終於在卓照矢的心壁上找到了一片小小的金色鱗片,若在乎時看來根本不起眼。   當金色的鱗片被蕭天長揭下時,煉魂天魔的力量陡然下降,立時被宇文慧的仙玉之力將她的虛魂緊緊地困住了。   「慧兒!我們下去吧!」耶律雲朝著宇文慧微微一笑。   宇文慧喜色滿面地街到他的身邊,道:「以後爹和弟弟就再也不用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是啊!」耶律雲把左手安回身上,接著拍了拍胯下的風獸,笑道:「小風,吞了他,免得他又出來搗亂。」   被仙玉包裹住的煉魂天魔物彈不得,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仙玉之力所形成的力量球。   回到地面,所有的人都哄然叫好,為這完美的結局感到異常的欣慰。   蕭天長拉著耶律雲的手問道:「兄弟,現在敵人已落在你的掌心,以後有什麼打算?」   「去天界吧!」   「嗯!這也是應該的。」   耶律雲含笑道:「我只是想找個機會看看蕭叔叔。」   「你要去寒獄島!」蕭天長驚呆了。   耶律雲親暱地望著宇文慧,含笑道:「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壓力了,身邊又有娉婷和慧兒陪著,沒有什麼人比我的生活更美滿的了,所以我想到處看看,三十三天,七十二島,都是有趣的地方。」   「也好!」蕭天長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過我卻想留在人界。」   耶律雲呆了一呆,隨即明白了,點頭道:「嫂子一日沒有擺脫石人的羈絆,你就一日不會離開天目泉吧!」   蕭天長哈哈笑道:「玲瓏七殺刀雖然是寶物,卻也不是什麼奇珍,我也不著急去奪回,就讓事情拖著吧,反正玲瓏天也不缺一個天將。」   「想不到我們要換個位置,你來人界,我去天界。」   「這也許就叫世事無常吧!」   鬼王殿,耶律雲帶著煉魂天魔來到了鬼王的面前。   鬼王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風獸,點頭道:「看來你成功了。」   耶律雲含笑道:「應該是大家合作的成果。」   「嗯!你把他帶來是讓我處理嗎?」   「雖然抓住了他,但我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殺死他,所以來請您幫忙。」   鬼王問道:「到底是什麼來歷?」   「煉魂天魔,聽說可以借用任何身軀。」   「原來是他!」鬼王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又笑了起來,點頭道:「想不到這千年的老魔居然毀在你的面前,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您知道?」   「這個老魔你自己就能處理,不必問我。」   「我?」   鬼王含笑道:「用你的仙酒泡著他,每天只要一滴,七七四十九天後就不會有事了,還能成為你的寶器。」   耶律雲哈哈笑道:「他想將我和文嫣變成他的修練工具,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我的寶器,真是報應啊!」   鬼王的臉色忽然沉聲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卓文嫣的陽壽已盡了,不能再拖下去。」   「什麼!文嫣她……」耶律雲大驚失色,望著鬼王急聲問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鬼王沉聲道:「她魂魄大傷,如果不是上次你帶她來進入鬼域修練,早就死了,之所以拖了這麼久,一是因為修練,二是因為你的仙酒。」   耶律雲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卓照矢的秘密已經全部清楚,如果讓她回人界,一定會問起,呆站了半晌,他又問道:「要轉生了嗎?」   「嗯!幸虧還有一魄沒有的煉化,否則連轉生都難。」   耶律雲歎道:「我答應幫她登上仙界,現在只怕要食言。」   「等下一世吧!」   「下一世……也好,把這一世的磨難都忘了,下一世也許會有截然不同的生活。」耶律雲心中一陣難過,卓文嫣從出生就彷彿要陷入磨難之中,雖然過了二十幾年的豪門生活,但實際上卻成為利用的工具。   「你去安撫一下吧。」   □□□   踏出鬼王殿,耶律雲原本興奮的心情被打散了,並不是因為卓文嫣要轉生,而是不知道如何告訴她這個消息。   剷除敵人的消息早已被蕭天長傳開了,姬娉婷的房間內歡聲雷動,每個人都喜形於色,就連中了煉魂天魔邪術的姬家一門也沉浸在歡樂之中。   「雲哥!」宇文慧知道他此刻的心事,不禁感到有些擔心。   隨著這聲呼喚,所有的目光都掃落在耶律雲的身上,除了姬方瑜外,人們的臉上喜形於色。   耶律雲沒有心情與親人們慶祝,眼睛一直停留在卓文嫣的身上,隨口應付了幾句後便拉著卓文嫣離開了屋子。   卓文嫣見他神色古怪,十分驚訝,好奇地問道:「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耶律雲輕歎了一聲,凝視著她,緩緩地道:「文嫣,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卓文嫣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耶律雲伸手握住了她的玉手,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鬼王大人剛才告訴我,你的陽壽已盡,必須轉生。」   「什麼!」卓文嫣臉色大變,嚶嚀一聲倒在耶律雲的懷中。   「雲哥,是不是太直接了。」宇文慧憐惜地看著昏厥的卓文嫣,幽幽地歎了一聲。   「無論如何措辭,結果都是一樣。」耶律雲擁著卓文嫣靠著牆角坐下。   卓文嫣很快又醒了過來,看著耶律雲關懷的目光,忽然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了起來。   耶律雲輕擁著她,柔聲勸道:「別傷心了。」   卓文嫣嗚咽著道:「我不要轉生!我要和姬妹、慧妹一樣,留在你的玉手裡。」   宇文慧看著心軟,勸道:「雲哥,想想辦法吧。」   耶律雲搖頭苦笑道:「鬼王大人鐵面無私,能容我們屢次打擾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這次問題在於文嫣,她的魂魄太弱了,如果不轉生就會煙消雲散,轉生還有相見的機會,不轉生就只能永別了。」   「啊!」卓文嫣驚得跳了起來,凝望著他問道:「是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   卓文嫣苦笑歎道:「想不到費了這些周章,結果卻是這樣。」   「放心吧,我這個樣子不會變老,無論下一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的親人,我會帶著慧兒和娉婷去尋找你。」耶律雲柔聲極力安撫著她的情緒。   「為什麼會這樣?」脆弱的卓文嫣忍不住哭了起來。   「何必在意眼前,世世轉生,總有好日子,相信我。」   卓文嫣凝視著他半晌,幽幽地問道:「我爹呢?」   耶律雲原奉想好了一大堆說辭,然而突然想到卓文嫣陽壽已盡,心中一亂,想到的話都忘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他在找我嗎?」   耶律雲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他說要把女兒嫁出去後,一切都輕鬆了,打算四處雲遊。」   「是嘛!」卓文嫣點點頭,歎道:「爹是應該輕鬆一下,可惜我以後不能盡孝了。」   姬娉婷勸道:「卓姐姐,我們說些高興的吧。」   「放心,我也是修道的,不會不知道轉生的道理,只是捨不得你們。」卓文嫣一直盯著耶律雲的眼睛。   宇文慧道:「雲哥說了,無論你轉生到任何地方,我們都會去找你。」   「真的會這樣嗎?」   耶律雲鄭重地道:「就算你鑽到天上、地下我們也會找到你。」   卓文嫣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呢喃地道:「希望下一次見到你還能像現在一樣。」   「我用左手保證!」   卓文嫣凝視著他許久,臉上漸漸露出絲絲笑意,接著踮起腳尖,將嬌唇湊到了耶律雲的嘴邊輕輕地印了一下,然後飄然而去。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