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天空》作者:紫月舞影(VIP手打完結) 【簡介】 卓悠然:「我比你大三歲,我不想找一個弟弟!」 何莫哲:「女大三,抱金磚。何況我的心理年齡遠遠大於你。」 卓悠然:「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還是上下級關係。我不想要辦公室戀情。」 何莫哲:「這沒問題。明天我就辭職。」 卓悠然:「我有過去,已經不是一張白紙。」 何莫哲:「誰沒有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將來。我愛的是你。」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一章 被剝削的週末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你愛的貪婪,我愛的懦弱。眼淚流過,回憶是多餘的,只怪自己愛你所有的錯…………」 那英略帶沙啞和低迷的嗓音反反覆覆地在屋中迴盪,卓悠然捂在溫暖的被窩裡,任那英唱到斷氣,也不想接那個電話。 這首《一笑而過》是卓悠然特意為她的同事組設置的來電鈴聲,大好的週末哪個沒開眼的居然敢打擾姑奶奶好眠,卓悠然心裡將那個該死的來電者罵了一百遍。對方顯然也夠執著,居然足足等了近十分鐘,依然堅持不掛斷電話。 一個亂蓬蓬的腦袋終於從被窩中鑽了出來,睡眼惺忪,神態迷濛,像一隻被激怒的貓咪。卓悠然惱火地一把抓起手機,不耐煩的大吼道:「喂!誰啊?」 手機那頭略停頓了一下,估計是被悠然的河東獅吼嚇了一跳,過了會兒才傳出一個低沉儒雅的男中音「悠然!是我,鄭傑。」 「啊?鄭董?」悠然一個激靈,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口氣一下子恢復到職業性地友好狀態:「鄭董,什麼事?請吩咐。」 「悠然,今天李總突然病了。D大的畢業生對口招收協議,你去代他簽一下。資料都在小周那裡,你順便和他一起參加今天D大的招聘會,收些簡歷回來……」 「噢!好的。好的……鄭董,您放心,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悠然一臉職業的微笑,熱情而又恭敬地滿口應答。鄭傑在電話那頭估計還交待了些別的事宜,悠然耐著性子等他先說完,才匆匆掛了電話。 鄭傑的聲音剛消失,悠然的表情馬上晴轉多雲,多雲轉陰,簡直比翻書還塊。 「媽的!好好的一個週末又泡湯了。」悠然憤憤地將手機摔到了床上。揉著一頭的亂髮,滿房間找自己的拖鞋。 「真是資本家啊!資本家。好不容易有個週末,還要被拉去幹活。簡直比小日本還黑。D大?D大?什麼?叫我去D大?從S市開高速到D大所在的C市最快也要兩個小時。現在幾點?」悠然抓起手機一看,七點十五分。 「哎呀!媽呀!」悠然一聲鬼叫,旋風般衝進了洗手間,只聽得裡面水聲嘩嘩,瓶瓶罐罐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十分鐘後,一個清麗佳人出現在眼前。 悠然隨便換了套便裝,砰一下關了家門,直奔地下車庫,開著新入手的榮威550,一陣風般衝出了錦雲公寓。 從悠然現在所在的S市到D大所在的C市,大概250公里路程。平均時速開到120公里的話,也要兩個小時多一點。現在是早晨七點半,趕到D大的招聘現場,最起碼兩個半小時,九點開始的招聘會,自己估計是要遲到了。 悠然按了設計部副部長周謹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周謹嗎?我是悠然,我現在正在趕往D大的路上。對,對,今天李總突然病了,我替他去簽協議。招聘會開始,你先負責收簡歷,我可能要晚點到。招聘會結束,我們再去建築系簽協議,好,好,待會見。」悠然結束了和周謹的通話,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個慵懶而嬌媚的女聲從耳機裡傳來:「喂?誰啊?」 悠然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死丫頭!還在睡吶?今晚我可能來不及和你見面了。你下次來S市,我請客贖罪吧。」 「噢,悠然啊,我今天也正好不能去你那兒了,本來還想晚點通知你呢。」舒敏躺在賓館寬大的席夢思上,閉著眼睛和悠然通話。 「什麼?你今天不來S市啦?哦,那正好。我今天要到C市出差,本來也趕不回來陪你。」悠然輕吐了一口氣,暗自慶幸沒放舒敏的鴿子。這個舒敏別看長了一幅千嬌百媚的面孔,發起飆來還真不是人受的了得。 「悠然你說你也到C市?哈哈,真是老天的安排啊。我今天正好臨時調到C市作一檔節目,晚上正好可以和你在C市碰頭啊。我們都半年多沒見了,怎麼樣也要好好聚聚啊。」舒敏一聽好友悠然也來C市,頓時睡意全無,推開纏在自己身邊的新男友,開始一心策劃晚上的聚會。 「先去龍城船舫吃海鮮,再去錢櫃唱歌。我們兩個人太少,我再叫上蔚風,方晴他們,多些人也熱鬧些……」舒敏在電話裡還唧唧咕咕嘮叨個不停。 「好了,好了,小姑奶奶,聚會的事,你安排吧。我現在正高速呢,要專心開車了。下午你給我個電話,我一定準時赴約。」悠然果斷地阻止了舒敏的長舌,恩斷了通話鍵。 高速公路像一條蜿蜒的長龍,將整個神州大地包囊其中。各式各樣的車爭先恐後地向前掠去,看的悠然兩眼發暈。 悠然最怕開高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小命報銷在那裡。因此始終保持在時速100公里左右。工作雖重要,可自己的命更重要。遲到就遲到吧,誰讓那個鄭傑,早不告訴自己要出差,自己又不是阿童木,踩個火箭筒就能飛到D大。 悠然心裡還在為突然貢獻的週末憤憤不已,電台裡悠揚地飄來了劉若英的歌聲: 「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還像情侶一樣,我痛的瘋的傷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慘。我知道你也不能帶我回到那個地方,你說你現在很好而且喜歡回憶很長。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還像家人一樣,總是遠遠關心遠遠分享……」 奶茶暖暖的嗓音為這個清冷的早晨帶來了一絲溫暖,可悠然越聽越不是滋味,啪一下按掉了電台開關。 沒有在一起還像情侶一樣,沒有在一起還像家人一樣?哼!文藝青年自我催眠的小調調。世間有多少情侶分手後,可以做到這樣,彼此祝福,彼此關心如老友一般。要這樣曖昧還不如不要分開,要分開就徹底地望卻。路人甲路人乙才是舊情人最好的身份歸宿…… 一邊胡思亂想著歌詞,悠然的腦海中又慢慢浮現出那個身影,高挑、瘦削、精緻的五官比女孩子還秀氣,偏偏還文武全才,又是學生會主席,又是籃球隊長。林澤,林澤……這兩個字如一道魔咒深深地烙刻在悠然的心底,每每想起,都是一陣鑽心地痛。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章 對不起,美男! 章節字數:2798 更新時間:10-10-12 10:11 「呲……」尖厲地剎車聲如一把利刃劃破深秋的天空。悠然緊緊踩住剎車,嚇得忘記了呼吸。自己一時的胡思亂想,差點撞上了橫穿馬路的行人。 一個年輕的男子雙手撐住車頭,眼神凌厲地直視著悠然。如一頭出籠的獵豹,瞪著擋風玻璃虎視眈眈。悠然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帥氣地猶如剛從T台走下來的模特兒。那線條分明的臉龐,那亮如星晨的雙眸,那飽滿紅潤的雙唇…… 悠然暗自嚥了口口水,在心底默認道:的確是美男,不過……不過,今天不是搞艷遇的好日子。悠然一想到自己剛接手的倒霉任務,已經把欣賞美男的心情丟到爪窪國去了。 這輛新車,悠然剛剛貼過進口的車膜,知道從那個男子的角度應該看不清楚自己的樣貌。可出於犯錯在先的原因,悠然還是打開了車門,踩著五公分的高跟鞋,裊裊婷婷地走下車來,一臉誠懇地向男子道歉。 周圍三三兩兩匯攏了一些行人,大家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待著免費的節目。 畢竟是自己差點撞上了人家,悠然還是心虛地很,捏了捏嗓子,收斂起河東獅的本相,學著純情小女生的姿態,弱弱地開口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趕時間,所以開的快了些,所以差點撞到你。」悠然一個勁地向那個男子道歉,希望能夠快事快辦,不要驚動了警察才好。 那個模特兒美男似乎並未被她的假裝纖弱蒙蔽,凌厲的眼神依然殘酷地考驗著悠然的定力。 悠然心裡直打鼓,暗自盤算著今天自己錢包裡帶了多少現金。如果遇上個敲詐的主,自己最多能付多少錢給他。 「小姐,您可以把墨鏡摘下來嗎?」美男在審視了悠然一分三十秒後,終於開口提出了要求,他的嗓音乾淨而清越,正如這十月的秋風令人心曠神怡。 可悠然沒有被他午夜電台播音員般的好聲音吸引,而是懷疑自己是否聽力出現了問題,本來打算和他討論下補償的價錢,卻不料對方居然提出了這樣無厘頭的要求,但轉念一想,馬上明白了對方的用意。自己帶著黑超,對方一定看不清自己的樣貌,怕自己萬一逃跑,他認不出自己,所以要看個仔細。 假裝清純柔弱沒有換來美男的同情,悠然暗自歎了口氣,心裡哀歎道:畢竟歲月不擾人,看來自己已經不適合扮演純情美少女了。二八年華,當然不是古人的二八年華,而是用公歷準確計算的二十八週歲。自己賴以為傲的美貌看來已經能量衰弱,對付這類絕世美男,恐怕電力不足,派不上用場了。 裝純不行,那就只有加強氣場,軟得不行來硬的,職場上摸爬滾打五六年,飯也不是白吃的,氣也不是白受的。悠然收斂起小貓咪的乖巧態,瞬間小宇宙爆發,變身成職場白骨精,準備上演一出精彩的商業談判。 「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你看你也沒有受傷,可能只是受到了精神損失,我們能否談個價錢,把這件事私了下。我馬上要去參加個招聘會,已經遲到了。如果你一定要報警處理的話,雙方都耽誤時間不說,也不一定有我們私談補償的多。」 聽著悠然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柔弱小女生突然降低了幾個音階,變成了冷靜睿智的女白領,那美男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換上了狡黠的笑意,看著悠然的模樣再次開口道:「小姐,我說能否請你摘下墨鏡。我想我說的是中文吧?」 悠然被他奇怪的要求弄得心裡發毛,但撞人的是她,現在自己無論如何不能發飆。悠然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摘下了寬大的墨鏡。 周圍圍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有人忍不住評論道:「哇,美女撞人啊,今天有好戲看咯。」還有人在一邊打圓場:「小伙子,看人家姑娘這麼漂亮,你也不要為難人家了歪,收個百來塊錢就算了。留個電話,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呢。」 悠然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舉止奇怪的男子,不知他肚子裡打的什麼算盤。 那男子在悠然摘下墨鏡的一瞬開始,就已經石化在那裡。臉上的表情簡直是五味雜陳,欣喜、驚訝、矛盾、猶豫……一系列豐富的情感呈現在那雙漂亮的眸子裡。 悠然看著他的表情,心裡稍稍找到了一絲安慰,看來自己還沒到半老徐娘的地步,能讓如此美男,注視自己那麼長時間,說明自己還是屬於美女行列的。 悠然收斂了一下剛才的強硬氣場,微微放弱口氣再次勸說道:「我說先生,我們現在能談一下賠償的價錢了嗎?現場這麼多朋友也都看到了,其實我並沒有撞到你,而且我無論是路線還是車速都沒有違規,因此,即使是警察來處理應該也賠不了多少。」 悠然邊說邊重新戴上了墨鏡,打開自己的FENDI錢包,拿出三張紅色大鈔遞到男子面前,「三百塊,算我賠償你的精神損失,我真的還有急事,不能再晚了。」 說著也不再和那男子糾纏,將三百元往美男手裡一塞,自己打開車門就準備揚長逃離現場。 「等等,錢,我不要。」那T台模特兒迅速地將三張紅色大鈔遞還給悠然。 悠然皺了皺眉頭,心道三百元還嫌少。毛都沒碰掉一根,輕鬆就白賺三百元,換了自己早開心大笑了。莫不會是自己那麼倒霉,遇上碰瓷兒的了吧。 悠然驚懼地偷眼打量了美男兩眼,捉摸著他的真實身份。 「但是,請你留張名片給我,我如果回去後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再聯繫你賠償的事情。」那美男依然笑得狡黠,但這次口氣卻是透著一絲期待的喜悅。 悠然暗叫不好,心裡叫苦不迭,真是遇上個難纏的主,居然不為小錢所動,想的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嗎。可一時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從名片夾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男子,還未等那人看仔細,悠然已經一腳油門,快速逃離是非之地。 剛開過十字路口,周謹的催命電話已經打了進來:「悠然啊?你到了沒有啊?已經九點四十分了。我在D大的體育館裡,從大門開進來過三個十字路口向右轉就能看到。」 「到了,到了,馬上到。」悠然看了下儀表盤上的時間,「十分鐘,再有十分鐘就到。」對方估計還在電話裡交待什麼,悠然不耐煩起來:「知道了,大哥。我就是D大畢業的,體育館在哪裡還不知道?」 放下電話,悠然鬱悶地狠拍了一下方向盤,嘴裡罵罵咧咧起來:「真是倒了血霉了,好好的週末貢獻社會,還差點撞上個人。明天回家要去廟裡燒燒香去。真是的!」 但一想剛才留給那美男的名片,狡猾的笑意頓時溢上悠然的嘴角,呵呵,為了斷絕後患,悠然將死黨舒敏的名片給了美男。他如果糾纏不休,就讓他糾纏舒敏去吧。反正舒敏是出了名的美男控,這樣的絕色送上門,估計死丫頭還要買上好禮謝謝自己的慷慨呢。 悠然駕著新車如一尾優雅的魚滑入了D大的海洋。正值深秋時節,滿目紅楓如火,梧桐金黃……三三兩兩的青蔥少年,徜徉在D大的校園裡,勾起了悠然無盡的回憶。 曾記何時,自己也如他們一般明媚如花,抱著遠大的夢想,單純的愛情……躲在這象牙塔中憧憬未來。時光是最殘忍的鏡子,將一切醜陋和殘酷呈現給你看,什麼愛情,什麼友情,在現實面前都是美麗的玻璃花,虛幻而脆弱,輕輕一碰,全部摔的粉碎……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章 大學生,多少錢一斤? 章節字數:2091 更新時間:10-10-13 11:01 一如往日所有的招聘現場,D大的體育館裡人山人海。各種各樣的氣味瀰散在空中,男生的汗臭、女生的劣質香水、來不及吃完的蔥花蛋餅、新鮮出爐的簡歷還揮發著油墨的氣息…… 悠然慶幸自己是D大的畢業生,對地形的熟悉使她低調卻名貴的Burberry便裝免遭人群的荼毒。熟門熟路地上了體育館二樓,沿著二樓的看台居高臨下地在人潮中尋找綠城國際的招聘攤位。還算幸運,綠城國際碩大的展牌掛在體育館南牆的正中間,攤位後正有一扇小門虛掩著。 悠然知道那扇小門是通往體育館後的一條小河,平時鮮有人會進出那裡。當她踩著優雅的貓步出現在周謹身後時,到是把滿頭大汗的周謹嚇了一跳。 「呀!悠然,你終於來啦。我一個人快招架不住了。快來救命。」周謹鬱悶的直抓自己的腦袋。「咦,你是怎麼進來的?這麼多人,你怎麼紋絲不亂?」周謹上下打量了一下悠然得體的儀容,不僅疑惑道。 悠然也不和他解釋,從容地摘下自己的黑超,從CHOLE最新款手袋裡拿出皮質的筆記本和萬寶龍水筆,不緊不慢的挑了幾本簡歷翻了起來。 體育館裡的氣味隨著擁擠的人群,直衝悠然的鼻子,悠然憋了幾口氣,過了好幾分鐘,才勉強適應了這裡的氣息。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悠然一邊翻著簡歷,一邊和周謹聊起來:「沒想到,我們綠城這麼受歡迎啊!」 沒看幾份簡歷,悠然已經發現了周謹的失誤,她輕輕地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條要求,遞到周謹的面前:「周經理啊,我們今天來是要招聘對口專業的畢業生。其他非專業的一律不收。鄭董沒有和你交待嗎?」悠然指了指那堆積如山的簡歷,怪不得這個呆子要滿頭大汗,手腳並用了,悠然心裡暗自好笑。 周謹看了一眼白紙上幾行娟秀的字跡,臉色瞬時無比難看。 一、非本專業畢業生不收; 二、各科成績均需達到80分以上; 三、至少拿過兩次以上校級獎學金; 四、學生幹部、黨員可優先考慮; 五、女生原則上不招收,除非外貌特別出眾,可考慮前台或行政崗位; …… 周謹尷尬地說道:「要求這麼苛刻?這要那幫學生怎麼活?」 悠然無奈地搖搖頭:「這是今早鄭董在電話裡親自交代的,我一字不漏地傳達給你。你要清楚,除了正規渠道的招聘,我們還要留一部分名額給各種各樣的關係方。」 「說是這麼說,可那些學生也真可憐,大海撈針一樣找工作。一個個都跟保險推銷員似的,非讓我看看他們的簡歷再說。我也不好意思打消了他們的積極性,不知不覺就收了這麼多。」周謹望著那一推簡歷,估計其中的大部分帶回去也是當廢品處理掉了。 悠然在心裡哀歎道,果然是理工科的男人,思想單純簡單,心地也好,以後找老公過日子,還是這類男人比較合適。 今天要是換了李總在場,情況肯定大不相同。金融專業高材生,精明的大腦每秒鐘估計可以運行個十萬八萬次,誰站在他面前,都跟檢測X光似的,有誰能哄的住他呀。 想當年,自己不也是跌在了金融出生的林澤手裡,最後被吃的骨頭渣滓也不剩,還怨不得人。悠然越想越氣憤,萬寶龍的水筆在白紙上恨戳了幾個窟窿。 好不容易在悶的罐頭似的體育館熬到招聘會結束。悠然光潔的額頭上也薄薄溢出了一層汗。每次招聘會,悠然都很恐懼,如潮水般的人群,夾雜著無以名狀的混沌氣息直擊人心。悠然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人群恐懼症,為何人一多,自己就會頭暈乏力,渾身冷汗。舒敏為此還嘲笑過自己,說她天生是洞穴中的動物,見不得陽光。 悠然陪著周謹將小山似的簡歷先搬回車上。一路上周謹還在為這批學弟學妹的未來擔憂:「悠然,你說這都是怎麼啦?現在的本科生畢業工資還不及工地上的農民工賺得多。父母每年幾萬幾萬的供他們讀書,混了個大學文憑,誰想到,到頭來一文不值。」 「就是啊!自從2003年本科生擴招開始,這大學生啊就只能論斤賣了。什麼天之驕子,什麼社會棟樑,都是二十年前的光景。別說他們恐慌未來,我們不也掙扎在生存線上?每天光鮮地進出高檔寫字樓,穿要名牌,戴要名牌,用要名牌,要不然就是跌了檔次,對不起白領這一光榮稱號。我說啊,什麼白領不白領,還不就是每個月工資等於白領。」悠然雖然家境富裕,但從小就自食其力,當然明白在這樣的環境下討生活的艱辛。 「是啊,大城市機會多,大家拼了命地擠進來。可真來了,卻發現處處要錢,房租要交,伙食要供,每天的交通費都夠小城鎮的人一天的菜錢了。還有所謂的社交經費、戀愛經費……到頭來忙活一年,都給國家財政作貢獻了。我到現在房子還沒著落呢,女朋友又吹了……」 人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別看周謹年輕有為,不過三十就已經擔任綠城國際設計部副經理。可他出生農村,沒有家庭的強大支持,在S市這樣的大都市,全靠自己白手起家。每年還要將收入的三分之一寄回老家,供弟妹讀書,他那二十萬的薪水在S城那樣的消費水平下,也不過是混個得過且過。 悠然在心裡暗自感慨,這個社會除非你真是鳳毛麟角的絕世天才,才能笑傲江湖,瀟灑不羈。要不然就得有個超級老爸,什麼都幫你搞定。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章 愛情就是個水泡泡 章節字數:2429 更新時間:10-10-14 08:31 當悠然和周謹一同踏入建築系主任嚴肅的辦公室時,門口的大笨鐘已經接近十一點了。系主任是個五十開外的男子,亂蓬蓬的頭髮像鳥窩一樣趴在腦袋上,一幅寬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大半個臉,一件灰色的毛衣,領子已經泛出了油黃色,手中一支中華牌鉛筆正在一張巨大的白色圖紙上,寫寫畫畫。 聽到了悠然高跟鞋篤篤地腳步聲,嚴主任抬起頭來,顯然他並不認識卓悠然。嚴主任抬了抬眼鏡,視線越過悠然,看到了她身後的周謹,方明白過來來客的身份。 「啊!周經理,你好,你好。你們來啦。」嚴肅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熱情地與周謹握起手來。 「嚴老師,您和我還客氣什麼,叫我周謹,我不管到哪裡,都是您的學生啊。當年聽您的《建築結構》課程,我可是每次都坐在第一排啊」沒想到周謹居然也是D大畢業的,這一點卓悠然倒是不知道。 雖然冷落了一邊的悠然,可悠然心裡並不介意。因為這個叫嚴肅的主任,雖然其貌不揚,但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書卷氣,他的舉動沒有一般久經世事的老練和精明,而是透出一種質樸的味道,悠然喜歡和這樣單純自然的人打交道。 嚴肅顯然想要和悠然打招呼,手伸到一半又尷尬地停下,商務禮儀上怎麼說來著,握手禮是要女士先提出才可進行的。 悠然看著嚴主任可愛的樣子,微笑著伸出手去,熱情地自我介紹道:「嚴主任,你好。我是綠城國際的卓悠然。人力資源部的,今天代替我們李總來與貴系簽協議。」邊說邊遞上了自己的工作名片。 接下來的程序進行地簡單順利,D大建築系與綠城國際已經合作了近十年,每年都會有一部分優秀的畢業生進入綠城工作。因此,簽個對口招收合作協議不過是個例行公事的過場而已。五分鐘,雙方簽名蓋章,就算大功告成了。 「卓經理,這次我們系推薦的三個學生正在會議室等你們面試,你們看是午飯後休息一下,下午進行,還是現在進行。」嚴主任看了看大笨鐘上的時間,已經午飯時間,不好意思地問道。 周謹職位比卓悠然低,又是男士風度,當然要尊重卓悠然的意見。 卓悠然生活中懶散地像隻貓,可一工作起來就完全是另一幅模樣,幹練而高效。晚點吃午飯不算什麼難事:「當然是現在進行。學生們已經等很久了。早點工作結束,大家可以早點安排別的事情。」邊說邊拎起手袋,向會議室走去。 嚴主任顯然很滿意卓悠然敬業的精神,熱情地領著兩人到了會議室。 卓悠然和周謹自然是在會議室面試學生,嚴主任回到了辦公室,繼續與那大大的圖紙奮戰。 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嚴肅的思路,一個高挑挺拔地身影站在了辦公桌前。 「哦!何莫哲,你來啦。我等了你一會兒了,不是說好十點鐘的嗎?」嚴肅顯然正在等著這個俊朗的年青人。 那個叫何莫哲的青年,似乎沒有一般學生的拘謹,而是自然的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扶手椅上,皺著眉頭回答道:「路上遇到了點意外事件,所以我花了些時間消化一下。」 嚴肅也不再追問下去,似乎早已習慣了他的桀驁不馴。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丟到何莫哲手中:「你申請的普林斯頓大學,已經批下來了。全額獎學金。」 何莫哲剛想抽開紙袋看裡面的文件,突然視線落到了嚴肅的辦公桌上。一張白色的商務名片靜靜地躺在那裡。綠城國際,卓悠然幾個字用漂亮的楷體呈現在眼前。 何莫哲一把將名片抓在手裡,像是尋到珍寶一般,漂亮的雙眸裡呈現出鑽石般的光彩。 嚴肅看了看眼前這個愛徒的奇怪舉動,忍不住問道:「你認識這個卓小姐?」 「嗯。當然,我不僅認識她,還認識了她十年。嚴老師,她的名片怎麼會在您這裡?」何莫哲激動地聲音都顫抖起來。 嚴肅從未見過這樣激動的何莫哲,就算是當年通知他跳級、保研直到剛才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全額獎學金錄取,他永遠都是一幅散漫不羈、可有可無的神態,世間好像沒有什麼事能打動他的心。沒想到這張小小的名片,居然有這麼大的魔力,可以在他一潭死水的臭臉上看出一絲波瀾。 不過,嚴肅畢竟不是喜歡八卦的人,只不過在心底略微好奇了一下,就簡單地將卓悠然來簽約的事情說了個大概。聽得卓悠然正在會議室裡面試,何莫哲一下子從扶手椅中彈了起來,一個健步衝出門去。 面試進行地很順利,都是系裡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材生,無論哪方面都是百里挑一。悠然和周謹走出建築系大樓時,已經十二點半了。 正午的陽光暖暖地撒在身上,讓人頓覺渾身舒暢。悠然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透過黑黑的墨鏡,抬頭仰望著藍天。 「悠然,一起去吃午飯吧。下午再開車回家。」周謹看了看時間不早,提議道。 悠然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想著要一個人去校園裡逛逛,便拒絕了周謹的邀請:「不了,你去吃飯吧。我約了同學要見面。明天再回家了。」 與周謹告別後,卓悠然一個人慢慢地閒逛在D大的校園中。一晃畢業已經六年了,自從五年前的夏末,自己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年夏末的一場大雨,就是她第一場愛情劇的結尾。沒有徵兆,沒有排練,男主角突然說不演了,拍拍身上的灰塵,連一個眼神都捨不得給,漠然轉身離去。自己這個倒霉的女主,居然還分不清劇情的嘎然而止,久久出不了戲。 卓悠然一臉嘲笑地注視著D大校園裡的每一棟建築,這裡曾經是她和他的舞台,本以為這是自己的第一部劇,也是最後一部劇,甚至幻想有一天可以衝擊奧斯卡,捧著小金人。誰知道,男主角的罷演,導致了這樣一出好劇,居然撲街了。 分手後的這五年中,卓悠然總是刻意地迴避著C市,迴避著D大。即使是每年D大的招聘會,她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別人代自己參加。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浸染了他們的回憶,身邊成雙而過的情侶都似一個笑話,在悠然的臉上扇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愛情是什麼?愛情只不過是陽光下漂浮在空中的一個肥皂泡,光彩琉璃,惹人心動,到頭來,只要一個小手指,輕輕一戳,轟,一臉水霧,連碎片都不留一塊。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五章 絕色種馬難為菜 章節字數:3006 更新時間:10-10-15 11:12 正值深秋時節,紅楓林裡的楓樹已經艷若烈火,悠然靜靜地走在一片火色中,不時蹲下身去,從草地上拾起完整的葉片,悄悄夾入隨身的筆記本中。 不知不覺走到了楓林深處,前方一棵特別高大壯碩的楓樹擋住了視線。等悠然赫然發現不妙時已經晚了。一對青年學生正背倚在樹幹上,極度纏綿。凌亂的頭髮,急促的呼吸,解開的襯衫紐扣……一切的細節都明白地提醒著悠然到此為止,觀者止步。 悠然一下子紅了臉色,窘迫地就像是自己被人抓賊捉贓似的。沒想到那兩個學生膽子還忒大,估計也是聽見了悠然的腳步聲,雙雙回過頭來,沖悠然瞪了一眼,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繼續上演什麼什麼楓林晚。 悠然三步並作兩步逃出了紅楓林,就像後面有個大頭鬼在抓她似的。終於跑到了大路上,才站定腳步,深深吐出一口氣來。 現在的學生還真是厲害,大白天的就那麼「鬧騰」。一個個專業的都可以去拍那啥片了。想當年自己和林澤認識了一個月,連手都沒有碰過,要不是那次聯誼活動去爬城外的青龍山,山高路陡,林澤怕自己摔倒,伸出援手。恐怕這塊里程碑還不知道要幾時拿下。 想到林澤,悠然的心裡就像突然吃進了一塊石頭,悶悶地,讓人喘不上氣來。 「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姐妹們跳出來。就算甜言蜜語,把他騙過來……」手機鈴聲及時打斷了悠然的鬱悶。 悠然一聽鈴聲,以為是自己的死黨舒敏打來了,接起電話就說:「你這電話可真及時……」 「是嗎?那說明咱們心有靈犀啊……」一個男子的聲音懶洋洋地從話筒中傳來,似乎還帶著地中海的陽光味道。 「去你的心有靈犀!只要是個雌性,你都和人家心有靈犀呢。」悠然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蔚風那傢伙。 「別貧了!出來,吃飯去!你離哪個門最近?」 悠然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大致判斷了下距離:「嗯,估計離東門最近。」 「行,我在東門口等你。你可快點兒啊,我也沒吃呢,肚子餓著呢。」蔚風彷彿有跟蹤雷達,居然知道悠然到現在還沒吃飯。 蔚風是悠然為數不多的幾個死黨之一。曾經是林澤最鐵的哥們兒,林澤和悠然戀愛後,蔚風也開始加入到悠然她們的小團體中。舒敏曾經一度對他有點動心,但經過深入瞭解後,理智地收回了自己的摩爪。 悠然還對此很是惋惜,本來她和林澤,舒敏和蔚風,這該是多麼甜蜜的小團體啊。舒敏在悠然的追問下,說出了對蔚風的定義:花樣美男、富豪世家、出手闊綽但是……但是……最大的問題是濫情種馬……總之是百分百好哥們,卻絕對不能當男友的那類。 悠然在識人上總是懵懵懂懂,沒有舒敏來的目光敏銳,判斷準確。因此被舒敏一說,一度也很排斥蔚風,她最討厭自以為是,浮誇花心的男人。而蔚風無疑正是這種,所以有一段時間總是對他不冷不熱。 但慢慢的熟悉瞭解後,悠然漸漸發現,其實蔚風在浮華的背後,居然隱藏著一顆善良柔軟的心。他總是很會照顧女孩子的面子,許多次拒絕女生的示愛,都表達的很委婉,也許拒絕的真相是對方容貌不夠靚,身材不夠好,但經他一表達,對方總是帶著一絲遺憾笑盈盈地離去。 這件事,悠然覺得蔚風很善良,現在的社會,能夠為別人考慮的人已經不多了。可舒敏的結論卻是,他絕對是一花花公子,辣手摧花還能讓別人主動寬衣解帶。 蔚風除了對女孩子好,還有許多體現出良善的地方。為了照顧路邊流浪的小狗小貓,他可以在鄉下租個農舍,給它們當家。每年的端午、重陽,他都不聲不響地為養老院裡的孤老們送去慰問品……許多事都讓悠然對他的看法漸漸改觀。不管舒敏將蔚風說的怎樣洪水猛獸,悠然還是將他列入朋友的行列。 最能體現這死黨二字的一件事,就是他與林澤的一場曠世決戰。當然,這曠世決戰四個字是舒敏在講段子時,自己給它取的名字。 當林澤和悠然毫無預兆的分手時,蔚風還在國外遊學,講的文藝點是遊學,當然他具體是去玩還是鬼混,天才知道。反正就是他在第一時間知道林澤拋棄悠然後,連夜飛了十幾個小時,不知從世界的哪個犄角旮旯趕回了偉大的祖國懷抱。 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全市通緝他的發小林澤同學,將他堵在了新歡的家門口,當著無數人民群眾的面,將他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滔天惡行公諸於眾。並且伸出正義之拳,將現代版陳世美林澤同學打了個落花流水。這還不夠,居然當場割袍斷義,臨走還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當然這都是事後,舒敏在聚會中八卦出來的,當時在講到蔚風痛打林澤時,舒敏的表情亢奮地猶如看武俠,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足足擦掉了悠然五張餐巾紙,簡直把蔚風形容地就像孫悟空在世,關雲長顯身。就差當場投懷送抱,以慰英雄了。 經此一事,蔚風的形象在悠然那幫姐妹淘的心中,簡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蔚風也深深感受到了農奴翻身作主人的感覺。 連一向清高自傲的方晴同學都激動地拉著悠然的手說:「這麼好的男人,悠然你就跟了他吧。」直說得悠然兩眼冒星,口吐白沫。是誰當初說他是花心種馬來著,怎麼不過幾天時間就風向大變,成了曠世好男兒了。 還好蔚風主動為悠然解圍,雖然語言惡毒,態度不佳。蔚風輕飄飄地掃了悠然一眼,壞壞地說道:「卓悠然臉蛋是不錯,可惜這身材嘛,嘖嘖嘖……就像一棵豆芽菜。我蔚風少爺喜歡的那種啥乳啥臀,悠然一項也不具備。根本不是我的菜。」邊說還邊用手比劃悠然的輪廓。恨的悠然差點去廚房拿菜刀砍了他的手。 最後還發表了一段總結性陳詞,說他出手教訓林澤,完全是出於江湖義氣,為姐妹拔刀相助。一席話將一眾美少女感動的無以復加,這樣不為私情,大義凜然的男人簡直是當今社會稀有的物種。 舒敏、方晴更是自動屏蔽了蔚風往昔的一切陰暗形象,將他歸入了她們的姐妹圈,那會兒恨不得蔚風就是個GAY,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真正的姐妹。 D大東門離紅楓林很近,悠然轉過兩個路口,就走到了東門。 門口的綠化帶旁擠了一堆學生在看什麼熱鬧。悠然心裡一慌,別是蔚風那傢伙出什麼事了吧。 走近一看,悠然不禁暗自好笑。這公子爺怎麼到哪裡都不肯安份,弄了一頭韓國花樣美男的髮型,穿著一件暗紫色的襯衣,領口低低地敞開著,露出漂亮的鎖骨和蜜色的肌膚,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長長的香煙,倚在一輛足夠吸引眼球的蘭博基尼黃色跑車上。 似乎知道悠然已經到了,蔚風利落地掐滅了香煙,蘭博基尼特有的剪刀門徐徐打開,周圍又是一陣冷氣倒抽之聲。 面對那一圈亂放星星眼的青春美少女,悠然恨不得馬上將她們一個個搖醒,「妹妹們啊!可千萬別被眼前這個錦繡皮囊蒙蔽了雙眼。你們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他吃的骨頭渣滓都不剩一點!」 蔚風彷彿悠然肚裡的蛔蟲,她的每一個小心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悠然,在這裡!」蔚風大聲一叫,引得那幫粉絲紛紛在人群中尋找王子等待的幸運公主在哪裡。 悠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招搖顯擺,簡直是暴發戶的行徑。被蔚風一喊,又不能臨陣脫逃,只得恨恨地踩著高跟鞋蹬蹬蹬鑽進了車裡。一個勁地催促著,快走,快走。 蔚風臨走都不忘耍帥,一個神龍擺尾,調轉車頭,沿著中央大道,向東開去。 遠遠的人群中,一個高挑的身影,默默地望著那抹疾風而去的明黃色,臉上流露出幾絲驚疑、落寞的神情……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六章 情聖的婚訊 章節字數:2963 更新時間:10-10-16 09:26 悠然坐在蘭博基尼矮矮的前座裡,不等他啟動就趕緊繫上安全帶。坐這種騷包的車,還是安全第一,小心為妙。 「又敗輛新車?」悠然欣賞了下新車的內飾。 「嗯,前階段談成一個大項目,算是慰勞自己的獎品。」蔚風輕飄飄地回答,彷彿談論的不是這輛豪車,而是一個冰淇淋。 「喲!四百多萬的獎品!這手筆夠大!」悠然一想到剛才蔚風那欠扁的張揚勁兒,就恨地牙癢癢。 蔚風壞壞地從後視鏡裡看了悠然一眼:「想不到你這丫頭,頭髮長,見識到不短,居然還能認得這款車?我以為女人只知道化妝品啊,首飾珠寶啊,花樣美男啊之類的東西……」 「哼!那是你認識的那些女人。」悠然和蔚風一見面,最大的樂趣就是鬥嘴,兩人就跟打了血的鬥雞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簡直可以媲美大學生辯論賽。 「咳!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D大?」問題問出後,悠然方發覺自己的可笑。肯定是舒敏一大早就開始安排晚間的聚會,把那幫死黨都通知了一遍。 「你剛才低著頭,怎麼知道我到了?」悠然一直很佩服蔚風的直覺,他總是能以常人無法想像的方式感受一個人的存在。想當初在大學裡,自己無論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這個蔚風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找到。曾有一度,悠然和舒敏商量著是否要帶他到刑事偵緝科去測測特異功能,看能不能為祖國的公安事業作份貢獻。 「切!就你身上那味兒,我隔著八百里都知道你在哪兒。」蔚風痞痞地壞笑道。 悠然被他一說,心裡倒是沒底了,低下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又撩起一縷頭發放到鼻端聞了聞,疑惑地問道:「沒味兒啊!我自己怎麼聞不到。」 蔚風看著悠然傻乎乎地樣子,一幅奸計得逞的笑意:「你滿身的煙火氣,難道聞不到?」 「煙火氣?」被他這麼一說,悠然倒是奇怪了:「我今天又沒做飯怎麼會有煙火氣?」 「你那煙火氣是廟裡的煙火氣,不是廚房裡的煙火氣。」 「廟裡?什麼意思?」蔚風越說,悠然越糊塗。 「你自己算算,你閉關在錦雲庵裡幾年了?潔身自好,修身養性也不是這麼個修法啊。這陰陽和合,男女雙修懂不懂。你再這樣下去,真是要去白雲觀作姑子了。」蔚風說的一本正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是哪座山上的修真人呢。 「死東西!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找不找男朋友,關你屁事。我愛當姑子就當姑子。你自己管好自己吧,別雙修雙修,到時候修出個AIDS。」悠然被他說的怒火中燒,雪白的臉孔都泛出了紅暈。 蔚風就喜歡看悠然被自己逗得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能夠從中找到了一種特殊的滿足感。 「我說你是不是變態啊。幹嗎每次見面都惹我發火?我可警告你,別把姑奶奶惹急了,惹急了我可把你往黑名單裡一拖,老死不相往來。」悠然嘴上雖這麼說,但她心裡明白,自己的生活從五年前的那個夏末開始就陷入了一潭死水。也就是每隔一段日子,和這幫死黨聚聚,才能恢復一點生氣。 「行了,行了,我這不是關心你的健康嗎?現在不是講究什麼真正的健康概念嗎?怎麼說來著?身體健康,心理健康,人際關係健康。你總是一幅女修真的姿態,哪個男人敢追你。別到頭成了個老姑娘。我這兒可不接收啊。」蔚風繼續逗弄悠然。 悠然恨的伸手一拳捶在蔚風的手臂上,差點帶的方向盤打偏。 憤怒的公牛載著蔚風和悠然風馳電掣了二十分鐘,居然開到了郊外。此時已入深秋,一望無際的田野裡已沒有什麼農作物,一堆堆的麥稈像小山似的一座一座。 「我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吃飯啊?」悠然看著周圍的環境,好像不太像是個吃飯的地兒。 「呵呵,我準備找個無人區,把你生吞活剝了填肚子啊。那個好萊塢恐怖片裡怎麼演來著?」蔚風裝出一臉凶殘的表情,眥著牙嚇唬悠然。 「切!就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小樣,還吃我。別臨了被我給吃了。」悠然可不怕他的嚇唬,十二歲就是家鄉少兒組散打冠軍,對付個花樣美男,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感情好!我最喜歡主動的小妞,最好來點SM,夠勁兒!」蔚風故意瞇起一雙顛倒眾生的眼睛,挑逗悠然道。 「行了!行了。你那套功夫對付你那幫女伴去。用在我們身上,你也不嫌丟臉?」悠然將他湊上來的一張俊臉,推到一旁。 兩人嘻嘻哈哈一陣鬧騰,不知不覺開到了一家農舍前。 「到了。」蔚風將黃色的公牛停在了一片農家的場地上。悠然下了車,打量了一下環境,心生疑問:「這裡有飯店嗎?」 腳下是青石鋪的一塊場地,場地的盡頭一座普通的農舍安靜地佇立在那裡,一扇灰色的木門虛掩著。門口還有兩三隻花貓蹲在石墩上曬著太陽。 蔚風也不說話,領著悠然來到了木門前,輕輕叩了叩。木門裡探出了半個腦袋,一個十五六歲的明媚少女,一見蔚風,高興地打開木門:「蔚少爺,您來了。位置都給您留好了,就在湖邊。」 少女蹦蹦跳跳地在前面領路,蔚風和悠然緊跟在後,進入了一座宅院。 穿過綠蔭掩映的羊腸小道,踏過溪水潺潺的白玉石橋,一座古式古香的小樓座落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邊。 蔚風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一路上見到的人都熱情地和他點頭示意。 當悠然在湖邊的籐椅上落座的時候,不得不感慨蔚風真是個會享受的主。 寬大的原木地板整幅地挑出湖面,形成了一個自然的水上平台。兩張精緻的古銅色籐椅鋪滿了繡花的織錦緞靠墊,一張同色的長條餐桌,安放在木板的盡頭,一把高高大大,繪著山水的大傘斜斜地撐在一旁,遮住了正午熱烈的陽光。悠然將自己深深地陷落在一片柔軟裡,舒服地想要伸個懶腰,睡上一覺。 「舒敏說晚上訂了龍城船舫吃海鮮,我知道你對海鮮不是很感冒。所以快趁中午填飽肚子,別到時候又說沒吃飽。」蔚風倒是瞭解悠然的口味,知道她並不是很喜歡吃海鮮,尤其是生食刺身之類的東西。 穿著仿古服飾的服務生將一碟碟精美的菜餚擺上木桌的時候,悠然真是開心的想要高呼萬歲。這個蔚風真是有作情聖的資本,細心體貼地讓人忍不住流淚。每一個菜都是悠然的最愛,連服務生送上的茶都是悠然的心水愛物。 看著悠然不顧形象大快朵頤的樣子,蔚風撐著腦袋,暖暖地微笑起來。 悠然終於在食物快頂到喉嚨處時,悻悻地放下了筷子。不能再吃了,再吃估計褲子的拉鏈都要繃掉了。 「吃好了嗎?」蔚風體貼地遞上餐巾。 「嗯。嗯。……」悠然很寒磣地打了個飽嗝,「吃的好飽。我都動不了啦。」 「喜歡就好。接下來,我們來談下正事吧。」蔚風將新沏的洞頂烏龍遞到了悠然的面前。 「什麼正事?伊拉克又打仗了?克林頓又出軌了?還是陳冠希又上傳艷照了?」悠然邊喝著最愛的烏龍,邊斜著眼睛等著蔚風的所謂正事。 蔚風看著悠然那副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著調,沒有正事可談嗎?」 「好吧,好吧。你說吧,我聽著呢。」悠然說完,繼續喝茶,口氣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悠然,我和你說件事兒。我要結婚了!」 「噗!」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水,被蔚風突然而至的婚訊驚地全部噴到了那件奢華的紫色襯衣上。 悠然驚恐地發現,居然還有一顆顆水珠停留在蔚風漂亮的臉頰上閃閃發光……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七章 天上掉下個鑽石坑 章節字數:2897 更新時間:10-10-18 12:19 「結婚?你居然說要結婚?」悠然忍不住大笑。這個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聖居然一本正經說要結婚。 「嗯。老頭子下了最後通牒,最遲明年五一前一定要結婚。」蔚風撐著額頭,漂亮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惶恐和悲傷。 蔚風的口氣和神情都不像是開玩笑,悠然在心底竊笑,這個混世魔王終於被人降服了,但又不能表露出太多幸災樂禍的神態,只能貌似關切地問道:「為什麼那麼急?明年五一前結婚,也就是說只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是的。明年六月集團的董事會要重選,老頭子想讓我增補董事,但首要條件是要成家,有家室的人在得票率上會有優勢……」在說到生意的事情上蔚風馬上顯出了青年才俊的氣質。 「如果我能夠增補進董事局,每年對我來說,可以增加三千萬左右的紅利收入。」在解釋完那麼急趕婚的原因後,蔚風又補充了一句。 「什麼?三千萬?好大一筆紅利啊。」悠然對大筆的金錢沒什麼概念,但三千萬對於一個小白領來說,的確是個天文數字。 「是的,董事局三年一選,如果這屆進不去,就得再等三年,也就等於損失了一個億。」蔚風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叩著紅木的桌面,悠悠地說出了那個數字。 「噢!」悠然張大了嘴巴,「那這個婚,一定得結!」在一個億這樣一個數不清有幾個零的誘惑面前,悠然斷然地為眼前這個死黨作下了決定。 蔚風微笑著抬起了那張俊臉,午後的陽光倒映在他的眼睛裡,閃閃發亮:「悠然,你說的沒錯。這個婚誰不結誰是傻瓜!」 「新娘是誰?」想到終於有一個女孩將終結這個花花公子的前半生,悠然心裡就對這個新娘子升起了一股崇敬之情。這個犧牲我一人,造福千萬女性同胞的好女人啊,我們將虔誠地為你祈禱。 「不知道是誰!」蔚風捏了一顆葡萄優雅地放入了嘴裡,彷彿回答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什麼?不知道是誰?什麼意思?」悠然被他那雲裡霧裡的說法越攪越頭暈。 「老頭子只說叫我結婚,可沒有給我指定對象。他說了,只要我喜歡,就算找頭母豬,他也同意。」蔚風雙目閃閃地凝視著悠然,好像悠然就是那頭母豬一樣。 悠然被他看的心慌,不自覺眨了眨眼睛,甩脫蔚風狐狸般狡猾的眼神:「你那麼多女伴,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我估計隨便哪個,知道你要和她結婚,恐怕高興地都要去醫院看心內科了。」 「我那幫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哪個上的了檯面?你是我的哥們兒,有些話也不妨告訴你。我已經打算好了,結婚就是一筆生意,我要找一個今後不會拖累我,能劃得清界限的女人結婚。」 「不要什麼感情不感情,和我婚姻每維持一年,我就給她300萬佣金,如果肯給我生個孩子,我再給1000萬花紅。當然,如果不想和我有夫妻之實,只是維持名義上的夫妻,也可以,我不介意。」蔚風點燃了一支煙,青色的煙,裊裊升騰,被湖面上的清風一吹,消散無蹤。 悠然在心裡承認,這個蔚風的確算是個可以魅惑眾生的人物,簡單的一個吸煙動作,都能做的像韓劇裡的主人公。只可惜自己太瞭解這個人了,要不然說不定也會花癡的兩眼冒星。 蔚風吸了兩口煙,繼續說道:「婚後可以各自分開生活,誰都不用管誰。一年以後,如果想要離婚也行,就按婚前協議上的價碼算補償,領錢走人。」蔚風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豪門婚姻就是一場生意,每一條細則,每一個節點都要計算清楚。 悠然在心裡暗自算了算這筆買賣,好誘人的一項工作啊,簡直比中了樂透大獎還來得厲害。如果告訴舒敏,不知道她會不會考慮接下這筆單。 「那你考慮好人選了嗎?」悠然在想要不要幫舒敏說點好話,把這筆單接下來,死丫頭可就不用整天嚷著要嫁入豪門了。 「我想還是熟人比較好,大家知根知底地,好商量。」蔚風將剝好的一個橘子遞到悠然的手裡。 「嗯,嗯,我也這麼覺得。」悠然點頭點的比撥浪鼓還快,「舒敏怎麼樣?人又漂亮,工作又體面。電視台主持人,你帶出去談生意,臉上也增光啊。」 蔚風似乎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舒敏不行,這丫頭脾氣太大,動不動就要獅吼打人,我鎮不住。」 悠然一聽舒敏被刷了下來,心裡一陣鬱悶:「方晴已經結婚了,要不然倒是個好姑娘,脾氣又好,人又聰明,婦產科醫生,白衣天使……哎!對了,阮青青行不行?就是我那個學妹,你也見過的,圓圓臉,大眼睛的那個。小家碧玉,乖巧玲瓏。現在在我們公司行政部,挺好的一個人選吧。」 蔚風顯然在想阮青青是誰,過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這筆買賣別看簡單,其實真要合作雙方配合的好,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女方一定要拿得出手,最起碼不丟我們家的份;其次,女方最好對感情不抱幻想,有看穿世事的心態最好,這樣就不會對我動真感情,到時候糾纏不休,我可陪她玩不起;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定要和我有默契,在關鍵問題上能達成共識,有戰友一般的革命友情。」 「這麼高的要求啊?那可難了。」悠然將橘子三兩片往嘴裡一塞,一會兒就吃的精光。 「我考慮了很久,發現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蔚風皺了皺眉,慎重說道。 「誰?」悠然瞪大了眼睛,等著他的答案。 蔚風又幫她剝了一個橘子遞到她手裡:「這個新娘子最好的人選就是——你!」 一片橘子卡在悠然的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嗆得她眼淚都流了下來。 蔚風趕緊跑到身邊,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下那片要命的甜橘:「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那片倒霉的橘子終於嚥了下去,悠然重新找到了呼吸的感覺:「媽的!你想謀殺啊!」悠然伸出玉手就往蔚風肩膀上一推。 「是你自己貪吃,怎麼又怪我?」蔚風回到自己的座位,生恐再遭毒手荼毒。 「怎麼不是你?剛才你說什麼來著?新娘子人選是我?你腦袋讓驢踢了吧?」悠然瞪著一雙明澈的星目,指著蔚風的鼻子罵道。 蔚風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腦袋倒是沒讓驢踢,肩膀倒是讓母豬給打了一下。」 「悠然,我可是念在我們近十年的革命友情,才把這麼好個發財的機會讓給你。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你一年拚死拚活才賺多少?二十萬封頂了吧?現在,只要和我去民政局領個證,一年三百萬年薪,吃穿住全都我負責,當然,你要工作也可以,住在S市也行。只要在重要場合和我演下戲就OK。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倆之間不來電,這樣才可以保證我們合同的順利進行。」 蔚風口才真好,怪不得一茬一茬的女孩子倒在他的魔爪之下。 蔚風繼續施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遊說道:「你現在估計也是心灰意冷,不想談戀愛了吧。而我呢,正是花叢中玩的正得意之時。你今年28歲,你爸媽還沒逼你相親?如果和我結婚,你繼續作你白雲觀裡的姑子,我繼續當我百花叢中的劍客,兩相得益,多好的事兒啊?」 被他這麼一說,悠然倒是有些心動了,一想到每次回家,老媽那張千年冰山一樣的臭臉,就像自己欠了她八百年債沒還似的。如果和蔚風作對名義上的夫妻,即可堵了老家那幫親戚的嘴,又可以繼續自己愜意的單身生活,的確也算是一招好棋。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八章 神秘的電話 章節字數:2538 更新時間:10-10-19 09:55 悠然低著頭,內心反覆對這從天而降的鑽石婚約考量得失。突然悠然的手機響了起來,一個不認識的號碼打了進來,悠然接起電話,餵了幾聲,對方都沒有聲音。 「誰呀?」蔚風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號碼不認識。」悠然剛切斷電話,熟悉的鈴聲又響了起來,這回是舒敏打來的:「悠然,你在哪兒呢?」 「我和蔚風吃飯呢。」悠然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根本不理會蔚風拚命做出的禁言手勢。 「在哪兒吃飯呢?」舒敏真是個八婆,什麼事都要問個水落石出,有時候悠然都懷疑她是不是有職業病。 悠然看了看周圍的景色,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我也搞不清楚,這地兒沒來過。」 「噢。吃完飯讓蔚風送你去洲際酒店,1605號房,我幫你訂了個單間。我下午要做節目,你先去休息會兒。晚上一起出去玩。好了,掛了,晚上見。」舒敏考慮的倒是周到,把房間都訂好了,這姐妹兒還真不錯。 「考慮得怎麼樣?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啦。」蔚風笑盈盈地注視著悠然,就像一個青樓老鴇,正花言巧語地哄騙一個小姑娘棄良從娼。 看著蔚風那賊賊的笑臉,悠然心裡冒起一陣寒意。冷靜、冷靜……別一失足成千古恨。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一入豪門深似海,自己光閃閃的大好年華可別被他這個魔王給毀了。 「再說吧。你的提議,我會考慮。我現在吃飽了,大腦運行慢,這種生意上的事,還是頭腦清醒時再談。」悠然有時候很會裝精明,臉孔板起來,聲調放下來,語速也不自覺慢了幾分,演起女強人來還真有那股子冷冷的氣場。 「好,反正也不急。明年五一前給我決定都行。去民政局領個證也就一個小時的事兒。」蔚風倒也爽快,拿起車鑰匙,轉身就走人。 「喂!你帳還沒結呢?」悠然拎著手袋,跟在他身後。 「不用,他們會記帳。我是這兒的會員。」蔚風一路大步向前,走到那輛公牛前時,卻沒有坐到駕駛室裡,而是打開後備箱,取出一大袋東西,往悠然懷裡一扔。 「什麼東西?那麼沉?」悠然抱著一大袋的東西,坐在副駕上,好奇地打開口袋,一一檢查。 牛肉乾、薯片、巧克力、瓜子……五花八門的零食晃得悠然的眼睛都花了。 「這是演的哪一出啊?你把超市都搬回來了?」悠然挑了幾樣,發現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這不是給你這個大肚漢準備的零嘴嗎?待會兒你一個人待在酒店裡,等到五六點,無聊了又不知道要耍什麼花樣。買點小吃賭上你的嘴,也可以讓你安頓點。」蔚風有時候真是百分百好男友的人選。嘴巴雖壞,可做出來的事情倒是件件貼心。 悠然也不和他頂嘴,自顧自拆開一包牛肉乾,就啃了起來。 「你不是說吃飽了嗎?怎麼那麼快又吃上了?」蔚風一邊將車開得飛起來,一邊還不忘觀察旁邊的悠然。 「你好好開你的車,別管我。零食不算食物,只是一種生活的樂趣。懂不懂?咳!和你們這種臭男人也說不通,這就跟你們抽煙是一個道理。你們抽煙難道就能吃飽肚子?」悠然把牛肉乾啃的咂咂作響,哪裡還有半分白領精英的模樣。 蔚風開車的水平倒真是一流,不過半個小時,已經到達了洲際酒店的門口。 「要我送你上去嗎?」蔚風紳士風度地為悠然提著那包零食。 「不用了。我估計一進房就要睡覺了。你在多不方便。」悠然搶過那包零食,蹬蹬地走進大堂。剛走出幾步,又轉回頭來:「我的車,怎麼辦?還在D大呢。」 「把鑰匙給我。下午我沒事,幫你開過來。明天你可以直接走。」蔚風想都沒想就接過了悠然的車鑰匙,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舒敏脾氣雖火爆,可對朋友可真是夠勁。1605房間裡,居然放著兩大箱衣服鞋子。箱子旁留了張便條,大意是讓悠然挑喜歡的隨便穿。知道她一大早趕來,肯定沒帶換洗的衣物、用具。所以將自己的家當都拿來和姐妹分享。 悠然心裡一陣感動,這舒敏和蔚風其實真的很像,嘴巴上刻薄的可以殺死人,其實心地軟的就跟棉花糖似的。要是他們倆可以成一對,還真是不錯的組合。 悠然洗了個熱水澡,肚子裡又填了個十分滿,不一會兒就睡得香甜。 姐姐妹妹站起來的鈴聲,在安靜的黃昏突然響起,還真是顯得特別的鼓噪。悠然被鈴聲吵醒的時候,居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坐在賓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呆呆地想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悠然,你睡醒了沒有?六點鐘了。快起來開門。」舒敏的聲音同時從手機聽筒和房門前傳來。 悠然赤著腳,蓬著頭,為舒敏打開了房門。轉身又往床上一倒,繼續呼呼起來。 「快點,快點,我約了方晴他們六點半。你還剩半個小時梳妝打扮。」舒敏將懶貓一樣的悠然從被窩裡拽了起來,推到了洗手間裡。 「衣服鞋子隨你挑。你尺碼和我一樣,都能穿。」舒敏將自己幾條漂亮的連衣裙拿出來鋪在床上。 悠然瞇著睡眼,望了那些綾羅綢緞一眼,「又不是去參加舞會,穿成這樣,幹嗎?」 悠然隨手從箱子裡拿出了一件白T恤,一條牛仔褲,利落地往身上一套,又挑了雙帆布的波鞋。把一頭長髮高高一扎,梳了一個簡單的馬尾。拎起手袋,對還在箱子裡搗騰衣服的舒敏說:「好了,走吧。」 舒敏看著悠然一身簡單卻明朗的裝束,點點頭:「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兩句詩形容的估計就是你這個味兒。」 恰在這時,悠然的手機又突兀的響了起來,又是那個奇怪的號碼,接起來又不說話。 「誰啊?是不是蔚風他們在催我們了?」舒敏對著鏡子點著口紅問道。 「不知道是誰。中午也是這個號碼,接通了又不說話。」悠然一臉疑惑。 「那你打過去問問唄。」 「打過了,一打過去,對方就切斷。」悠然實在記不起朋友中有這個電話號碼。 「管他呢,時間不早了。別讓方晴他們等。」舒敏拉著悠然走出酒店,蔚風的司機已經在大堂門口等候多時了,見姐妹倆下來,趕緊為她們打開了車門。 「幹嗎不自己開車?」悠然看著舒敏居然還安排了司機,奇怪的問道。 「晚上難得一聚,你不喝酒嗎?最近查酒駕查的可嚴了。我可不想去拘留所體驗生活。」舒敏現在是公眾人物,維護良好的形象還是有必要的。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九章 食色男女 章節字數:2457 更新時間:10-10-20 09:15 當舒敏和悠然趕到龍城船舫的時候,大夥兒已經全到了。舒敏定了個日式的包廂,蔚風、舒敏、悠然、方晴還有大學裡另兩個比較要好的男生劉星、張揚,六七個人濟濟一堂,倒也熱鬧。 舒敏最喜歡吃海鮮,怎麼生辣怎麼來。可偏偏悠然最不喜歡吃生的東西,所以服務員端上來的刺身啊,海膽啊,明蝦啊,她都是禮節性的吃一小點,就放下筷子裝淑女了。 蔚風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用中午的一頓大餐,一包零食早早填飽了悠然的肚子,要不然這頓飯,悠然可是有罪受了。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大家開始胡吹海聊起來。 舒敏在娛樂圈混,雖算不上全國知名主持人,可在這片地方也總算混出了點名堂,出門也得戴個黑超啥的,免得人群洶湧。因此,她的信息也最為靈通,可能喝了點清酒,舒敏本就嬌艷的臉龐更是如三月桃花般,開得動人起來。 人長的如花似玉,可一開口就能把人給噎死,只見她抬起纖纖玉手,笑盈盈地指著蔚風的鼻子,說道:「蔚風,我聽說你又把那李雅晴給搞定了?」 舒敏一句話,平地一聲雷。如此艷色緋聞,大家都伸長耳朵等聽下文。只有方晴不太瞭解娛樂圈的事情,捅捅身邊的悠然問道:「誰是李雅晴?」 「一個出道不久的小明星,好像就是C市人,拍了幾部連續劇,幾個廣告,長得有些像那誰?」悠然一時想不起來,抬頭問對面的舒敏。 「像霍思燕!」舒敏及時補充了悠然的介紹。 「哦,那還挺漂亮的。我挺喜歡霍思燕。」方晴笑嘻嘻地點頭道。 「快說,快說,後來呢?蔚風是怎麼搞定人家的?舒敏你一定有內幕消息,快說來聽聽。」另兩個狐朋狗友在一邊起哄,把個蔚風鬱悶地直喝酒。 舒敏又押了一口清酒,慢條斯理地說開了:「圈裡人是這麼說的,我們的蔚大少爺用一顆一克拉的大鑽戒和三百萬的支票,在認識人家的第二天就成功攻下了堡壘。連夜將人家李小姐帶到了城郊的麗澤溫泉度假區,鴛鴦戲水,共度良宵。」 劉星和張揚一人手拿一根筷子,扮作狗仔模樣,馬上湊到蔚風的面前,厚顏無恥地要蔚風說說感受,談談感想,那表情簡直猥瑣地像日本成人漫畫上的變態大叔。 悠然和方晴看著他們的樣子,被逗得捧腹大笑,差點打翻了桌上的酒盞。 蔚風被他們逼得無路可逃,瞪了舒敏一眼,清了清嗓子,解釋道:「舒敏嘴裡吐出來的東西,你們也能當真?」 「你不是送了人家一個一克拉的鑽戒嗎?我們電視台編輯的妹妹就在那家珠寶店上班,親眼見到你陪著人家李小姐挑鑽戒呢。」舒敏當即拆穿了蔚風的欲蓋彌彰。 「陪她挑珠寶是不假,可最終我送的是一幅鑽石耳釘。鑽戒可不是隨便送人的,那是要留給我名義上的太太的。」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悠然一眼,故意加重了「名義上」這三個字。 「切!玩文字概念,反正你還不是送了人家鑽石。後來你又帶人家去了麗澤溫泉,這總沒錯吧?」舒敏估計手裡有些確鑿的證據,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的。我們後來的確去了麗澤溫泉,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齷齪。我們是去談生意的。麗澤是我們新開發的一個溫泉度假區,想請李雅晴做形象代言人,所以特意帶她去那裡考察環境。」蔚風端著酒杯,一本正經地說道。 「麗澤怎麼也是你們蔚氏的產業嗎?我好像聽說是環亞集團的項目啊?」悠然所在的綠城集團是中國地產領域裡的領頭羊,所以關於地產方面的信息還算是比較準確的。 「沒錯。我們和環亞一起合作開發了那個項目。由於環亞在旅遊休閒類地產裡的名氣比我們大,所以主打宣傳的時候,以他們為主。」蔚風談起工作來,倒也有幾分精英的味道。 「你們蔚氏不是一向主攻房地產和出口外貿這兩塊的嗎?怎麼也開始向旅遊類地產進軍了?」舒敏不是特別懂這方面的事,但對蔚氏集團還是有所瞭解的。 「你說得沒錯。可最近國家對房地產住宅市場調控的很嚴,而世界經融危機又影響了出口外貿這塊生意。所以我們蔚氏準備將發展方向調整到商務類、旅遊休閒類地產,還準備考慮投資娛樂業。」 「最近,電影市場也火爆的很啊。好像說電影票房達到70億了。如果這塊蛋糕能分一塊,應該也是不錯的。」蔚風侃侃而談,倒把大家的注意力從他的緋聞上轉移到了投資領域。 大家紛紛抱怨著房價的無止境上漲,生活成本的節節攀升。 突然,蔚風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舒敏啊,怎麼樣?如果我投資拍電影,要不要捧你做女主角?到時候也去捧個啥雞獎玩玩。」 「好啊!如果你蔚大少爺有心拉我們姐妹兒一把,那我當然求之不得。」舒敏的確有心向影視方面發展,畢竟光靠做地方台的主持人很難在全國打開多少知名度。老話說得好,名利雙收,這利都是跟著名來的,沒有名,就算賺錢,也是賺得辛苦錢。 「不過,要想當明星,你可得注意點形象啊。現在不是講究什麼清水類女星嗎?連老謀子都得到高中去找個純白女生做女主,這就說明我們民眾還是渴望純潔的!」蔚風故意一本正經地提意見道,弄得好像馬上要給舒敏投資電影一樣。 「我怎麼了?我一向很注意形象啊。」舒敏順著他的話回答道,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正踏入蔚風下的套。 「這就不太好說了,我可聽到些傳聞啊,好像有人把你形容為我們C市主持屆的集郵女王哦。」蔚風歪著嘴角,壞壞地笑著說道。 舒敏拾起一塊餐巾,當頭就朝蔚風丟去,可被蔚風頭一偏,避了過去。 悠然悶著頭嚼著新上的蘆筍,不想摻和他們兩人的恩恩怨怨。這個舒敏,自己還是瞭解的,對美男的慾望,的確是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啊。要不是發現蔚風不是好惹的主,舒敏早就在大學裡就對他下手了。 香港娛樂圈上演的集郵女王,集郵天王之類的事件,其實在哪裡都有可能上演。 「好你個蔚風,你報復的倒是快!我就是喜歡美男,怎麼了?前面說了那麼多,都是個套,原來你是在這兒等我呢。哼!告訴你!你還別臭美,就你這德性,還沒資格被我集郵呢。」舒敏倒是爽快人,也不遮掩,也不生氣。兩人就那麼嘰嘰嘎嘎的吵開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章 極品嫩草不速客 章節字數:2191 更新時間:10-10-21 09:14 一頓飯吃到了八點半,舒敏預定的KTV就在龍城的邊上。所以一幫男女搖搖晃晃地進了大包廂。有人迫不及待地霸了話筒,開始鬼哭狼嚎,有人知道今晚有蔚風這個冤大頭買單,捧著個酒水單,拚命地點果盤零食。 蔚風坐在悠然身邊,體貼地為她點了杯斯里蘭卡紅茶:「你胃不好,剛才又吃了些生食,喝點紅茶,暖暖胃。」 悠然本來心裡還是對他的體貼有些感動的,可一想到中午關於那場鑽石婚約的談話,就覺得那杯紅茶怎麼喝,怎麼不對味。這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關心呢,還是出於合作雙方的利益呢?悠然心裡真是有些吃不準方向了。 蔚風點的歌來了,剛要拿起話筒,口袋裡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喂!誰啊?誰?」包間裡太吵,蔚風扯著嗓子都聽不清楚,「我和朋友唱歌呢,什麼?有事找我?那明天到家裡說吧……一定要今晚見面?什麼事,那麼急啊?……那好吧,好吧。我在龍城船舫邊的錢櫃。你過來吧。」 蔚風終於放下電話,返回包廂搶了話筒就要找人唱情歌對唱。 悠然一見苗頭不對,趕緊起身躲進洗手間裡,她可不想又被蔚風逼著唱那首《相思風雨中》。蔚風每次聚會都要唱這首歌,幾個女生都被他輪流轟炸過了,簡直對這首歌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悠然在洗手間裡磨蹭了近十分鐘,估摸著那首肉麻情歌該唱完了,才理了理頭髮,一臉輕鬆地回到包廂。 不知道誰為了講究傷感情歌的演唱氛圍,將包廂裡燈光調暗了幾度,悠然的視力本來就不是很好,此時更是只能藉著大屏幕上的反光,只看得到一個個人頭,於是就近找了個空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剛落座,悠然就感覺似被電流擊了一下,她摸了摸沙發,又摸了摸自己的手,似乎沒有哪裡漏電啊。 突然,一種似曾經歷的感受提醒了她異樣的存在。似乎有一道電流在自己的臉上流連……還有一股清冷的,淡淡的,如晨霧青草般的氣息縈繞鼻端…… 悠然驚愕地發現,不知何時,一個陌生的男子正坐在自己身邊,一雙鑽石般的星眸裡倒映著自己愕然的臉龐。 「啊!」悠然嚇地跳了起來,連唱得正在興頭上的舒敏都停了下來。 「怎麼啦?什麼東西嚇著你了?」方晴也趕緊走了過來,安撫著驚魂未定的悠然。 燈光被人又調亮了些,這個時候,悠然才算看清了目前的狀況。包廂裡多了一個人,那個有著凌厲眼神,青草氣息的男子與蔚風坐在一起,似乎剛才還在交談著什麼,顯然,他們兩個是認識的。 「哦。沒什麼,剛才好像有只小蟲從我腳上爬過去。現在沒有了,沒有了。」悠然意識到自己這回是糗大了,隨便編了個理由,重新坐回了位置。 「悠然,這是我表弟,何莫哲。」蔚風突然想起,還沒把來客介紹給悠然,剛才何莫哲來時,她正好去洗手間了。 「莫哲,這是我的好朋友,卓悠然。」蔚風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雙方。 悠然顯然不想和這個男子握手,只是微笑著和他點了一下頭。 「你叫卓悠然?我還以為你是舒敏呢。」何莫哲彎著嘴角,不冷不熱地輕輕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在嘈雜的音樂背景下,卻穩穩地傳入了悠然的耳中。 此時的悠然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自己馬上消失,眼前這個男子正是上午差點被自己撞到的人。雖然並無大礙,可最後自己是用舒敏的假名片矇混過關的,此時被他當面識破,就像是抓賊見髒一般,無路可逃。 燈光亮起來後,大家才看清了來客的樣子。舒敏第一個大驚小怪起來:「蔚風啊?這個小伙子是你表弟?」 「是啊,怎麼了?」蔚風被她問得奇怪。 「哇!簡直是極品啊。這身材,這五官,就算是韓劇第一男主也不見得有這個水準啊。怎麼這麼眼熟?我想想,我想想……」 「噢!像那個《甜蜜間諜》裡的男主,名字叫……叫……丹尼斯。吳。對!就像丹尼斯。」被舒敏這麼一說,悠然不經轉過頭,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還別說,真有七八分相似,眼神凌厲,氣質硬朗,似乎五官還帶著點混血的味道。 「蔚風啊,你一向自詡帥哥,在這小弟身邊一比,只能算男二號啦。哈哈,簡直不是一個檔次啊。」舒敏口無遮攔,面對美男情緒馬上失控,桃花四溢起來。 舒敏也不唱歌了,拿著飲料,假意陪伴好友悠然,實則正巧坐在了何莫哲的身邊,準備向突然發現的絕品嫩草,伸出罪惡魔爪。 被半路殺出的色女舒敏隔住了視線,悠然一顆懸在半空的心,頓時找到了落點,吧唧一下,摔回了地面。「好險,好險,終於可以躲開這個半路冤家的眼神,要不然不出幾秒,自己估計就要心臟病發。」悠然暗自安撫了下受驚的小心臟,摸了摸自己突然變紅的臉頰,像個鴕鳥一樣窩著腦袋,假意研究自己剛做的美甲。 「你叫何莫哲?蔚風的表弟?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你是哪個學校的?畢業了沒有?工作了沒有?今年幾歲?生日是幾號?星座是什麼?有女朋友了沒有……」舒敏簡直就像個專跟明星的小狗仔,一見美男就使出一套暴雨梨花秘籍問,直逼得何莫哲兩眼發愣,連連喝水。 估計這棵極品嫩草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如此熱情似火的姐姐,尷尬地低著頭,收斂了剛才瞪著悠然的凌厲眼神,裝成小綿羊的姿態,有問必答,儼然一副好小孩的樣子。 他越是如此不經世事的模樣,舒敏越是興致高昂。她最喜歡這樣的嫩草,越是單純靦腆,越是惹人心動。想當年,舒敏女魔頭的名號可是靠犧牲了無數柔嫩校草才換來的。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一章 愛情治療師 章節字數:2471 更新時間:10-10-22 10:44 悠然在一邊靜默傾聽,舒敏同學主持的美男之約節目。時光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在D大的那段青蔥歲月。 從蔚風到坐在一邊抓著話筒狂吼《光輝歲月》的劉星、張揚……還有許許多多已如流星散落人海的N多美男同學們,每一次悠然都像一個忠實的觀眾,現場觀摩著舒敏同學的美男訪談,也由此認識了如今的這幾個好友。 還有一個人,林澤,簡簡單單兩個字,輕輕地啟在舌尖,卻深深地割在心底。 林澤是先認識舒敏,才認識悠然的。想當年林澤是高他們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新聞系的舒敏假借學校電視台主持人的身份,對他進行了一次邀約採訪。 第一次見到他,是一個暖暖的午後。 舒敏約了林澤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見面。為了約見這位傳說中的D大第一校草,舒敏同學硬是省下了一個月的早餐費為自己買了條新的連衣裙。 也許舒敏同學的獵美生涯才剛剛起步,也許是面對傳說中的D大第一美男,膽氣不足……總之,舒敏總喜歡在進行她的美男訪談時拖上死黨悠然做伴。 當林澤夾著籃球,迎著午後陽光從操場上走來的時候,兩個小女生都狠狠地花癡了一下,不約而同叫出了一個名字:仙道彰! 仙道彰是日本人氣漫畫《灌籃高手》裡美男指數直逼流川楓的人物。也是舒敏和悠然最喜歡的一個漫畫形象。這部當年紅極一時的漫畫,被一班女生們奉為美男大典。 悠然第一次相信藝術真的是來源於現實。原來世間真的有這樣完美的人物存在…… 林澤的笑容暖暖的,微笑起來,漂亮的眼睛月牙般彎彎地,渾身上下似被陽光籠罩著,透出一股溫暖的氣息。站在他的身邊,就算是寒冬臘月也不會感覺到寒意的侵襲。 他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道晨曦,瞬間衝破了濃重的霧靄,擊中了悠然的心。 ………… 「悠然……悠然……」當悠然被舒敏的喊聲驚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糊里糊塗又陷入了幻境裡,那個幻境叫林澤,他總是悄悄躲藏在暗處,時不時就要襲擾她的心。 「你怎麼了?怎麼問你話,不回答啊?」舒敏推了推還處於混沌狀態的悠然。 「哦,什麼事?」悠然收回飄蕩的思緒,微笑著等著好友的提問。 「問你明天準備什麼時候回S市?有人要搭便車。」舒敏真是個熱心人,簡直就是那馬大姐。 「十點左右吧。回去正好吃午飯,下午還要回公司加會兒班。」一想到那小山似的簡歷,悠然就覺得頭痛。要在那成堆的沙裡淘出個把金子,除了要有敏銳的判斷力,還要有極大的耐心。 「好!」舒敏轉過頭去,甜甜地對何莫哲說道:「小弟啊。你就坐悠然的車。她明天也要回S市,正好可以帶你。」 聽著舒敏那甜死人的聲音,悠然只覺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什麼?舒敏?誰要坐我的車?」 「我!」何莫哲的聲音從舒敏的陰影裡傳來,「明天我要去趟S市,聽說你正好也要回家,就麻煩帶我一程吧。最近火車票很難買,我也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何莫哲的眼睛在KTV包廂幽暗的燈光下,更顯明亮,眼神中含著莫名的笑意,看得悠然不覺心驚。 悠然正在肚子裡尋思怎麼找個借口拒絕這個搭車者,何莫哲已經站了起來,沖還在和話筒較勁的蔚風打了聲招呼:「哥,我先回去準備資料了。各位,我先走一步!」 說完已經走到悠然身邊,彎下腰去,用一種只有悠然聽得見的聲音,耳語道:「明早九點半,我在酒店大堂等你。你可別又像上午一樣,自己先溜走啦。綠城國際,卓經理。」 卓悠然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霸道又無賴的人,氣得翻江倒海找不出詞彙來形容此刻的心情。看著何莫哲一陣風似消失的背影,一股濃重的壓抑情緒溢上心頭。 在回酒店的路上,卓悠然忍不住責怪舒敏:「我說大姐啊,好端端地你給我攬這個差事幹嘛?」 舒敏還沉浸在對何莫哲的無限嚮往中,一時沒弄明白悠然的意思:「什麼差事?」 「我說你幹嗎要讓那小子搭我的車?」悠然知道舒敏一見美男就暈頭轉向,可這回怎麼會把美男拱手讓到自己手裡了呢。 舒敏笑得賊兮兮:「你這蠢丫頭,不懂姐姐的心了吧。姐姐我還不是替你著想。這個小伙子無論人品,家世還是外形,絕對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你這丫頭再沒有愛情的滋潤,估計都要風乾發霉了。怎麼著,給你創造點桃花,破破厄運,總沒錯。」 「我的好姐姐,人家才25歲,還是研究生沒畢業呢。你不會讓我老牛吃嫩草吧?」悠然對舒敏那無厘頭的幻想簡直無語。 「老牛怎麼啦?有草就吃,管他老草、嫩草!主要他是一棵極品仙草!我要不是剛有了新男友,早就下手了,還會那麼好心留給你。」舒敏一臉懊惱的表情,似乎是錯過了一支剛剛發行的潛力股,而自己的資金卻都已經被前只股票套牢了。 「姐姐喲!那你怎麼不把這個拋了,換棵極品仙草呢?我現在沒心思和這種小孩子玩遊戲。再說了,那個何莫哲一看就是偶像派,誰知道是不是和他表哥一個德行?」悠然自從在林澤身上載了大跟頭,骨子裡開始對偶像派男人產生了莫名的抵制情緒。 「你放心,我都幫你打聽清楚了。何莫哲身高185公分,體重140斤,星座天蠍座,D大建築系研究生畢業,現已取得美國普林斯頓建築系全額獎學金,年後可能就會辦理入學手續出國深造。沒有女朋友,家世清白,無不良嗜好……」舒敏絮絮叨叨把剛才得到的第一手調查資料,悉數匯報給悠然。 「你是公安局戶籍科的嗎?」悠然簡直對這個姐妹兒佩服的五體投地。剛才兩人不過就談了大半個小時,她居然把人家瞭解的那麼清楚,就像戴了透視鏡似的。 「其實,我也沒讓你跟他談婚論嫁,這樣的美男是不適合當老公的。但他可以喚醒你凍結的愛情意識,重新找到愛情的感覺。」 「你看過古天樂和吳君如拍的那本《家有喜事2009》沒有?愛情治療師!對,何莫哲正可以做你的愛情治療師。」舒敏的藝術想像力實在是太離譜了,居然可以把電影裡不著調的理論搬出來說服悠然。 悠然知道和她說也是白說,索性閉上眼睛,努力思索著怎樣才可以擺脫這個半路殺出的何莫哲。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二章 何處可逃 章節字數:2376 更新時間:10-10-23 09:44 一晚上悠然都在和枕頭較勁,翻過來,覆過去,怎麼也睡不踏實。腦海裡反反覆覆出現一幕幕情景。十字路口,何莫哲獵豹般凌厲的眼神……曉風湖畔,蔚風狐狸般狡黠的笑臉……還有操場邊,梧桐樹下,陽光籠罩的身影…… 悠然喜歡一切簡單的事物,越簡單,越純粹,越好。所以家居都是一色的宜家風格,衣服都是統一的純色搭配。連交朋友,都喜歡與性格簡單,樸實直率的人交往。 事情一複雜,她就會頭暈,就會鬱悶,就會內分泌失調……就像現在,當她半夜爬起來,在洗手間明晃晃的射燈下,突然發現額頭上新冒出的兩顆痘痘…… 悠然犧牲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睡眠,終於在一團混沌中找出了擺脫何莫哲這個不速之客的辦法。還是一個字:溜! 她可以一早就離開C市,等他約好九點半到酒店時,估計自己已經高速飛行在回家的路上了。她可以冠冕堂皇的說,公司有急事要開會,自己不得不一早趕回。 如果自己的姿態做得再高一點,可以在八點半時,打個電話通知蔚風一下,讓他轉告何莫哲小朋友,便車行程臨時取消。 最緊急的一個問題順利找到答案,悠然心裡鬆了一口氣,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手機設定的鬧鐘在清晨六點半準時響起。悠然一骨碌爬起來,吹了衝鋒號一般洗漱乾淨,沒有半點平時的懶散拖沓。 當她踮著腳尖,溜出房間的時候,整個酒店都還沉睡在甜夢中。 悠然非常抱歉地塞了一張便簽到舒敏的房門下,解釋自己突然不告而別的理由,希望這個脾氣火爆的姐妹不會一路追殺到S市來。 「叮」清脆的電梯鈴聲劃破清晨的寧靜,在酒店大堂裡響起。 電梯裡走出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孩。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個臉,一條精緻的印花大披肩裹著雲緞般的秀髮。遠遠望去像是來自異域的女郎,渾身透出一股別緻性感的味道。 卓悠然很滿意今天這身特別的裝扮,就算舒敏和蔚風當面撞見也不一定認得出是自己。 退房、結帳……一切進行地都很順利。悠然注意到大堂裡的時鐘剛剛指向七點,這個時候,除了服務員進進出出,根本沒幾個客人辦理入住或退房手續。 在等待的過程中,悠然還特意拿了幾顆吧檯上的糖果放到手袋裡,一大早空著肚子趕路,別搞出個低血糖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雖然包裡還有蔚風買的零食,可一邊開車,一邊吃東西,悠然估計自己沒有這個水平。 卓悠然非常高興自己能想出如此的計策,擺脫昨晚冒出的搭車者。雖然這位搭車者是如此的俊朗不凡,極品美貌。可現在的自己沒有心思欣賞美男,也沒有心思敷衍這樣的桃花。 在步出酒店時,悠然特意停了停,警惕地四處望了望,彷彿會有什麼人突然出現。還好,一切都如計劃般完美,沒有任何意外事件發生。 深秋的早晨,空氣裡透著一種蕭瑟的清冷,悠然攏了攏披肩,踩著輕快的腳步朝自己的愛車走去……還有一分鐘,還有一分鐘,就可以一鍵啟動,逃之夭夭…… 為什麼會用「逃之夭夭」這個形容詞,悠然自己都在暗自好笑。自從昨天踏入C市,自己的腦海中反覆出現的一個詞語就是——「逃之夭夭」。 不就是棵嫩草嗎?自己為何弄得如此狼狽,像是前世欠了他債似的慌亂。一絲嘲諷的笑意不自覺溢上了嘴角。自己是在逃這個半路殺出的極品帥哥?還是在逃一些內心深處隱藏的其他東西? 悠然心裡其實明白,何莫哲不過是個突然出現的過客,自己的逃避只是不想別人的突然靠近。自己真正想逃離的,是這座城市,連同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一絲空氣…… 自從那年夏末,一場雨澆熄了悠然對生活所有的熱情,自己就像是一隻受傷的蝴蝶,退縮回已經破碎的繭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地吐出寂寞的絲,層層疊疊,纏纏繞繞把那孤獨的繭包裹糾結,封出了自己一方避世的天地。 胡思亂想間,悠然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車前,一個優雅的身影正懶洋洋地斜倚在車頭。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映射在他的身上,四周漫開了金色的光圈。欣長的身材,精緻的五官,何莫哲完美地彷彿來自神界的天使,帶著嘲弄和洞徹一切的眼神,看著自作聰明的卓悠然。 「啊!」悠然這回是著實嚇了一跳,甚至朝後退出了兩三步。 「真是不好意思,好像每次我一出現,都會嚇到你!我難道就真的那麼可怕嗎?」何莫哲特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歪著腦袋問道。 壞壞地笑意溢滿了鑽石般的眼眸,狡黠的就像一隻等待獵物上鉤的狐狸。 悠然在心裡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的確有著顛倒眾生的資本,可現在自己沒有這個心情與他玩遊戲。 「哦。是蔚風的表弟啊?我眼神不太好。所以沒有看清你。不好意思。」卓悠然瞬間收斂了驚慌的神情,換上了鎮定的職業女性姿態,微笑從容,儀態萬方。 何莫哲顯然很喜歡看卓悠然那套自詡高超的變臉表演。依舊倚在車頭,戲虐地說道:「悠然,你起的真早。」何莫哲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七點三十分。」 「悠然?」卓悠然心裡一愣,這小子膽子真大,姐姐也不喊一聲,出口就是「悠然」。還叫的挺順,好像他們有多熟似的。 可她心裡還是很尷尬的,畢竟是自己想把他甩掉,不聲不響那麼早出發,像做賊一樣偷偷溜掉。 「呵呵!蔚風表弟啊。你也好早啊。真巧,那正好可以帶你去S市。公司突然緊急電話,說要開會,所以我不得不趕早出發。本來想時間太早了,你估計還在休息,等八點半打電話通知你表哥的,讓他安排車送你去S市。」卓悠然微笑著解釋道,可惜這抹微笑就像是一張威尼斯水城的漂亮面具,徒有軀殼,空洞無味。 何莫哲似乎並不介意卓悠然的突然離開,將放在車頭的背包一提,大步流星的走道車門邊:「悠然,那我們出發吧!」 卓悠然無可奈何,只能打開車門,一鍵啟動……只可惜不能逃之夭夭,而是帶著個累贅,不情不願地向城外駛去。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三章 人生就如一齣劇 章節字數:2583 更新時間:10-10-24 08:07 悠然的車一路向南急駛,眼看儀表盤上的指數已經飆升到130…… 卓悠然自從會開車以來,從來沒有嘗試過如此瘋狂的疾速飛車。高速兩旁的灌木林如快速倒退的電影默片,刷刷地向後掠去。 因為身邊多了個陌生男子,卓悠然的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絲慌亂。這種很久沒有體味過的感覺,攪亂了她的心。腳下的油門合著此時的心跳,不斷地催促著愛車快跑…… 「悠然,你平時也喜歡開快車嗎?」何莫哲清越的嗓音響起在悠然的耳側。 「啊?」卓悠然看了儀表盤一眼,才發現數字正在一個可怕的區間閃爍,趕緊放鬆了油門,讓車速恢復到正常的範圍。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和不安。內心似有一隻小貓的爪子不斷地在撓啊撓。身邊陌生的男子氣息在封閉的空間裡飄溢,那股淡淡的青草淡香肆無忌憚的鑽入鼻端。 「悠然,前面有個休息站,我沒吃早飯,想去吃點東西,可以嗎?」何莫哲非常禮貌的說道,和昨晚那個霸道的人截然不同。 「好的。」其實悠然的肚子早餓了,只是沒好意思當他的面偷吃零食。 休息站的飯店裡人頭攢動,生意倒是非常好。清粥、麵條、餛飩、蛋餅……所有你可以想像的早點品種,這裡居然一應俱全。而且價格公道,味道正點,怪不得在高速公路上還有如此的人氣。 悠然點了一碗清粥加兩個小籠包子,內心提醒著自己,有外人在場,故意非常優雅地款款進餐。 過了一會兒,何莫哲點的大排面也上桌了。卓悠然偷眼瞧了何莫哲幾眼,驚訝地發現,他居然能把一碗大排面吃的像在品西式大餐。 簡簡單單一襲米色的風衣,卻完美地襯托出他與眾不同的氣質,彷彿一個偷下凡界的天神,在如此市井的環境下品嚐民間美食。渾身上下自然地散發出一股脫塵出世的味道。 卓悠然晃了晃腦袋,趕走自己突然冒出的花癡想法。繼續專心的吃著面前的早餐。其實說句實話,悠然也想吃大排面,可因為面對的是何莫哲,這個雖只見過兩面,卻無端讓人緊張的人物。如果換成他的表哥蔚風同學在這裡,卓悠然小姐恐怕還不只想吃大排面這麼簡單了。 飢腸轆轆的旅人,面對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這樣的誘惑無疑是巨大的。 兩人終於填飽了五臟廟,剛要出門時,悠然感覺被人擠了下肩膀。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聽到何莫哲大吼一聲,一個掃堂腿將一個男子踢倒在地,如獵豹出籠般直撲過去,一個勾拳,身下的男子已經面色慘白,連喊饒命。 悠然嚇得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怎麼前一刻還如王子般風度翩翩的何莫哲同學,會突然小宇宙爆發,變成了裝甲戰士。 周圍的食客看到有人打架,全都呼拉一下圍攏上來,爭相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情。 「拿出來!」何莫哲冷冷地聲音彷彿來自地域的審判。 「什麼東西?你個神經病,無緣無故幹嗎打人?」那個被何莫哲單腿壓在身下的男子還想掙扎狡辯,可無奈技不如人,只能挨打。 何莫哲也不與他囉嗦,伸手一探,從那人懷裡掏出一個FENDI錢包。 「哦!是個小偷啊!」……「快報警……抓小偷啊!」……周圍的人群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來。 悠然擠開人群,看到何莫哲手裡的錢包,才赫然發現自己的CHOLE手袋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FENDI錢包已經全無蹤影。 現在的110出警倒是很快,不過一刻鐘,那個小偷已被戴上手銬送上了警車。何莫哲按理也應該去警局做筆錄,可他和那個主辦警察在門口嘰嘰咕咕了一番,警車就閃著紅藍的燈光,揚長而去。 何莫哲走到驚魂未定的悠然身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地說道:「悠然,走吧!」姿態瀟灑,神態自然,彷彿剛剛只是打翻了一碗清粥,根本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過一樣。 卓悠然狠狠打量了他幾眼,又看了看他欣長的身姿,真想不到這個偶像派居然還有這麼好的身手。 走到車邊,何莫哲停在了主駕的車門旁:「悠然,可以讓我開車嗎?」 「為什麼?」悠然疑惑地看了何莫哲一眼,雖然自己非常討厭開高速,但畢竟這是自己的新車,面對一個一無所知的同學表弟,悠然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我吃完東西,喜歡運動一下。要不然會覺得不舒服。開車也是一項不錯的運動。」何莫哲笑得暖暖,清晨的陽光從他的背面照射下來,更顯得眉目如畫,眼神如水。 「你有駕照嗎?這可是開高速啊!」卓悠然可不想冒險。 何莫哲也不解釋,從容地在背包裡拿出兩本證遞給悠然,悠然看了一眼,一本是駕照,另一本居然是業餘賽車手證書。 在繼續回S市的路上,卓悠然終於覺得有個搭車的旅伴也不錯。自己是工作上的狂人,生活中的懶人。只要不是工作狀態,怎麼舒服怎麼好。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躺著,絕對不坐著。 「剛才的小偷沒有傷到你吧?」車開上高速公路後,何莫哲關心地問道。 「哦!沒有,沒有。只是包包劃開了條口子。」卓悠然在心裡狠狠地咒了那個該死的小偷,這個週末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要錢,索性就開口要啊。我把錢包裡所有的現金給你就是,你輕輕的一刀劃下去,姑奶奶可損失了一個月薪水。我可憐的CHOLE限量款啊!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沉浸在痛失愛包的悲憤中,卓悠然主動開口和這個臨時司機閒聊起來:「我看你剛才的身手不錯啊?很專業嗎?以前學過散打嗎?」 「嗯。學過幾年。」何莫哲微笑著點點頭道。 居然還是同道中人,一聽何莫哲也學過散打,卓悠然對他瞬時親近了幾分。 「哦?怎麼會想到學散打的?從小學的嗎?」悠然問道。 何莫哲雙眼望著前方,臉上煥發出一種曾為見過的神采,彷彿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往事般,溫馨地笑起來。 「不是從小學的。是從高中開始學的。那時候我不懂事,交了一幫壞朋友,有一次被對方幫派的人偷襲,打不過別人。幸虧當時一個女孩經過,仗義出手相助,我才逃過一劫。從那時候起,我開始學習散打,發誓一定要讓自己變強……」 時光彷彿流水般在眼前淌過,帶走了一切的遺憾或困惑,留下了大浪淘沙後的珍貴和美好…… 何莫哲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那就是,他要用自己的一生永遠守護那個心中的女孩! 卓悠然沒有想到這個優質偶像派居然也有混黑社會的陰暗經歷,不禁在心裡感歎道:真是人人都有一齣劇啊!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四章 冒牌天神 章節字數:2446 更新時間:10-10-25 11:11 何莫哲開車的技術真是不錯,卓悠然在冷眼觀察了一陣後,不得不承認這位極品嫩草的開車技術和他的散打水平一樣高超。居然將榮威開出了寶馬的感受,比自己三腳貓的車技好上不知幾個段位。於是,我們的卓悠然同志放心的閉上雙眸,呼呼睡著了。 也許是昨晚思慮過甚,睡眠不足。也許是潛意識裡,悠然覺得面對一個不是很熟悉的陌生人,安靜得沉睡在自己的空間裡,是最好的相處方式。所以,當她醒來的時候,微瞇著雙眼,看了下操控台上的時間,吃驚地發現,居然這一覺睡了近兩個小時。 車裡流淌著舒緩的音樂,居然是班德瑞的《月光》。悠然不記得自己的車載CD裡有這首曲子,雖然自己是那樣鍾愛班德瑞的音樂。 何莫哲似乎有第六感應,悠然還未睜開雙眼,他已經知道悠然醒了。 「介意嗎?我放了一盤自己包裡的CD。」何莫哲顯然回答了悠然的疑惑。 「哦!當然不!我也很喜歡這首曲子。」悠然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理了理凌亂的秀髮。 已經快進入S市的地界了,悠然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這何莫哲開車的技術還真是不賴,居然那麼早就可以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可以窩在軟綿綿的被窩裡欣賞韓劇,悠然地臉上就浮起了舒心的笑意,包裡還有蔚風送的零食,有大半沒動,正可以打發了一頓午餐……悠然滿腦子打著如意算盤,沒有聽到手機鈴聲正一遍遍響起。 「你的手機在響!」何莫哲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一臉迷濛的悠然,不知道她又沉浸在哪個夢境裡,那麼響的手機鈴聲居然拉不回她的思路。 「哦!」悠然終於真正醒了過來,翻開手袋,拿出手機,一看那個來電顯示,當先皺起了眉頭。 「小然,怎麼那麼久才接電話?」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從話筒中傳來,聲音中帶著一份急切和威嚴。 悠然的手機閉音效果不佳,因此話筒裡的聲音,何莫哲聽的一清二楚。 「爸!我在開車。什麼事,快說。」顯然,卓悠然同學並不是很喜歡和這位卓老先生通電話。 「你媽住院了。有時間的話,最好回來看看。」對方的口氣在悠然強硬的回答中,反而顯得猶豫了幾分,收斂了開始的威嚴,流露出幾絲軟弱。 一聽老媽入院,卓悠然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捧著電話,連聲音都顫抖了:「爸,您說清楚,媽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住院?」 對方顯然不願將事情和盤托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馬上回來。讓張叔開著電話,待會兒到機場接我。」卓悠然瞬時怒火中燒,從剛才的優雅懶貓一下子變身成兇惡的母狼。 何莫哲沒有將車開入S市的入口,而是在一個人比較少的路口,調轉車頭,直奔城外的東方機場。 「哎!你不是要去S市嗎?還沒到呢,你現在去哪裡?」卓悠然被何莫哲突然轉變的車路,搞混了頭腦。 「你不是要去趕飛機嗎?當然要調頭走繞城高速。現在是十點鐘,十一點半有一班去遼城的飛機。應該可以趕的上。」何莫哲熟門熟路地將車開上了通往東方機場的機場高速。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遼城?」卓悠然好像不記得自己和這位小弟有那麼熟,對方居然連自己的家鄉都瞭解的那麼清楚。 「哦。」何莫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頓了一瞬:「昨晚是舒敏姐說起的。」反正一整晚卓悠然都處於自己的迷濛世界,根本不會聽到何莫哲和舒敏究竟談了什麼內容。所以,何莫哲把舒敏當幌子,實在是最好的借口。 「切!」悠然在心裡對這個舒敏同學再度「問候」了一下,這個多嘴的八婆,怎麼美色當前,什麼都說。連自己是遼城人都要告訴他。真是無聊到極點了。 何莫哲的車技真是沒話說,不過二十分鐘,悠然的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了機場的地下車庫裡。 「那你怎麼去S市?」在排隊買機票時,卓悠然猛然想起,何莫哲將自己送到了機場,可他自己要怎麼回去呢。 「沒事。我沒什麼急事。」何莫哲站在悠然的身邊,語氣有些猶疑:「你家裡的事情要緊嗎?要我陪你回去嗎?」 問完這句話,何莫哲一向淡定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兩抹可疑的紅暈。當然,此時的卓悠然哪有心思欣賞美男的靦腆,只想著能否買到最早的機票。 「哦!當然不用。」卓悠然被何莫哲突然冒出的熱情,嚇了一跳。 雖然,老媽每次都逼著自己相親,恨不得明天就把女兒嫁出去。可如果自己突然帶個學生小弟回家,估計也會把二老嚇個不輕。儘管這棵嫩草是如此完美絕色,可對於28歲的金牌老牛來說,口味還是偏萌了些。 機場票務小姐的微笑再甜,也無法緩解卓悠然抽痛的神經,她們居然告訴自己,十一點半的航班已經滿座,最近一班飛遼城的航班,是下午三點半。 現在是上午十點半,也就是說,整整五個小時的青春將要耗費在這虛無的等待中,卓悠然一想到這裡,就滿心鬱悶,恨不得自己馬上長出翅膀,飛回遼城。 卓悠然在這一刻,充分理解了一句人民的諺語:「爹有,媽有,不如自己有。」如果自己有架飛機,如果自己有雙翅膀,如果自己有只哆拉A夢……哦!上帝啊,求求你,給我一張飛機票吧! 「給!十一點半的飛機票。」就在卓悠然蒙著頭,沉浸在自己的無限鬱悶中時。上帝居然顯靈了,何莫哲微笑著站在悠然面前,居高臨下的伸出修長潔白的手,纖纖玉指裡夾著一張無比珍貴的飛機票。 噢!我的天神!卓悠然望著那張如此神奇的機票,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何莫哲插著潔白的羽翼,臨空飛舞的形象。雖然這只是位冒牌的天神,可也是一位風度翩翩,丰神俊朗的絕色天神。 看著何莫哲手中印著11:30分起飛的機票,卓悠然驚訝地托不住自己的下巴。 這是什麼狀況,自己剛才死皮賴臉的好說歹說,那位美麗高傲的票務小姐,連話都不肯和自己多說一句。怎麼才不過五分鐘,這小子居然就弄到了如此寶貴的機票。 難道,難道……他出賣色相,答應晚上和那小姐約會?難道,難道……這裡的老總是他的親爹?難道,難道……他是暮光之城裡那個無所不能的絕色吸血鬼?……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五章 狗血的豪門 章節字數:2653 更新時間:10-10-26 11:22 何莫哲看著悠然滴溜溜轉動的黑眼珠,就猜到她一定又是在天馬行空了,於是也不和她解釋什麼,自管轉身離去,讓她繼續幻想一會兒。 回來時,手裡捧了一大杯巧克力布丁奶茶,熱氣騰騰地遞到悠然手裡:「喝杯奶茶吧。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會兒呢。」 卓悠然手捧暖暖的巧克力奶茶,第一次在心底承認,這個極品嫩草的確是棵好草。不光有光鮮的外表,還有一顆助人為樂的心。 俗話說的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在接受了那張神奇的稀缺機票後,卓悠然大方地將新車的鑰匙遞回到何莫哲手中:「小弟啊!」 「不,別叫我小弟。叫我名字,莫哲!」何莫哲果斷地糾正了悠然的稱呼。 嘿!這小子還挺矯情!好吧。看在剛受了他恩惠的份上,就依了他一回。可莫哲兩字太親熱,自己還沒和他熟到那個份上。 「何莫哲,謝謝你。車,你先開回去。你如果要用儘管用。用完把它停回我的公寓就行。」 「哦。我住在錦雲大廈15層A座。你把鑰匙放在一樓大廳的管家那裡,跟他報下我的房號。他會幫我保管的。」 生怕何莫哲人生地不熟,搞不清楚錦雲大廈的具體位置,卓悠然還細心地從包裡拿出一張私人名片,裡面有自己詳細的住宅地址、手機、家庭電話、郵箱、QQ等一系列聯繫方式。 這回,何莫哲倒也不客氣,自然地拿回鑰匙和名片。微笑著記下了卓悠然的住址,漂亮的眼睛裡又閃爍出鑽石般的光芒。 從S市的東方機場到悠然的家鄉遼城大約需要兩個小時的行程。卓悠然坐在窗邊,看著小小窗洞外的雲起雲湧,努力想使自己的心緒平穩下來。 老媽突然疾病住院,肯定不會如老爸所說那麼簡單。什麼累了啦,為自己的婚事操心啦……等等,一切皆是借口而已。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又和小媽吵架了! 沒錯,卓悠然的確有一個小媽。而且這位小媽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卓悠然母親的表妹,也就是卓悠然的表姨。 各位朋友,對不起,這筆人情關係帳,的確有些混亂。卓悠然同學也是花了好幾年時間,才弄明白了自己家庭裡那些複雜的人物關係。 卓悠然起早貪黑在S城辛苦打拼,朝九晚五,兢兢業業,每天都為了五斗米折腰。可她並不僅僅是一個混跡大都市的小白領,隱藏在平凡背後,還有另一個卓悠然,那就是遼城首富卓氏家族的大小姐。 與普通的暴發戶不同,遼城卓家世代經商,在滿清時期,就已經是叱吒東北三省的一方巨賈。雖然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十年歲月中,一度也曾因為過去的顯赫飽受打擊,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改革春風一起,卓家憑著百年家業的底蘊和人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東山再起,不過短短十幾年時間,便迅速重振家業,奪回了昔日的榮耀。 卓悠然的父親是卓越成,清華大學金融系高材生。畢業後掌舵卓家大業,憑藉著過人的經營天賦和後天的勤奮努力,將卓氏產業又推上了一個新高度。 卓悠然的母親名叫傅秋霜,北京大學中文系高材生,據說祖上還是滿清時期的皇親國戚,身上留著尊貴的皇室血脈。 巨賈與皇室的聯姻,曾經也在遼城地區傳為一段佳話。 可惜豪門永遠不缺悲劇,昔日再恩愛的夫妻,也有怒目相對,魚死網破的那一天。悠然的母親除了有一副驚為天人的美貌,就是一股遺老遺少的孤僻桀驁。 當她剖腹產生下悠然後,就因為先天體質太弱,大出血,被強制摘除了子宮。於是獨女悠然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卓氏第十八代長女,身份自然不低,三姑六婆、七姨八嬸無不登門慶賀。可是,家業如此龐大的卓氏沒有男丁的問題,卻如一道緊箍咒時時念叨在卓越成的耳邊。 在卓氏陷入子嗣問題的漩渦時,一位傳奇人物終於出現,她就是卓悠然的表姨,也就是傅秋霜的表妹——戚紅娥。 這位神通廣大的戚紅娥女士,是在大少奶奶傅秋霜辛辛苦苦做月子的時候,藉著照顧姐姐的借口,成功潛伏進卓家的。 等大少奶奶傅秋霜月子做滿,這位表姨戚紅娥女士也成功懷上了卓越成的兒子,名正言順成為了卓家的二少奶奶。 後面的故事也不用細表,大房、二房的爭風吃醋、爾虞我詐,古今中外,大致雷同。豪門金粉背後,永遠藏著不能見人的污垢和血淚。 大房傅秋霜生了長女卓悠然,二房戚紅娥生了二公子卓悠世。可對外不能說卓越成有兩個老婆,畢竟這裡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的威嚴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所以,卓悠世的名號在法律上還是掛在了傅秋霜的名下。 只是現實生活中,卓家就有了兩位少奶奶,一位大小姐,一位二少爺。 卓悠然一直以為悠世是自己的親弟弟,常住家中的戚紅娥就是自己的小表姨。一直到上了小學,她才第一次明白,原來自己的老爸有兩個老婆。而自己從小的玩伴卓悠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天性純良的卓悠然同學在知道了故事的真相後,並沒有別人想像中那樣大哭大鬧,翻天覆地。她盡然非常平靜的就接受了這個畸形的家庭結構。只是見到戚紅娥時不再喊小姨,而是改口喊小媽。 你們一定會說,卓悠然沒有血性,沒有骨氣,怎麼自己母親被人欺負,也不幫著出頭。其實,說句大實話,在這個關係複雜的大豪門中,光有顯赫的皇室血統是不夠的,還要有八面玲瓏的手段和人際關係。 在悠然短暫的童年中,母親傅秋霜給自己的印象,永遠是那張百年陰鬱的絕色容顏,開口就是尖酸刻薄的冷嘲熱諷,就連對自己唯一的女兒也沒有半點溫情可言。除了哭鬧就是尋死上吊……當然沒有一次自殺是成功的。 而二房裡的那位,卻又是另一副做派,安分守己、謹小慎微,對大少奶奶傅秋霜晨昏定省,對卓越成惟命是從,就連對悠然也是慈愛有加,視如己出…… 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一個是從小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母親,一個是把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姨。在這場大人的戰爭中,一個孩子她會做出最本能的選擇。 那時還沒有流行香港TVB的《珠光寶氣》,但卓家的故事卻要比雷人的八點檔連續劇還要狗血千倍。 卓悠然到現在還一直想起母親對自己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因為,小時候母親一次次引誘自己去掐弟弟的脖子,或是慫恿自己將小悠世推到小河裡…… 現在回憶起來,卓悠然終於明白原來母親是想借自己的手,把那惹她心煩的小孽障扼殺在襁褓之中…… 卓悠然至今慶幸自己的理智和清醒,沒有被母親的仇恨蒙蔽了雙眼,犯下殺人奪命的罪惡勾當……要不然,會不會變成少年犯不說,死後是一定會被推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六章 紅鸞星不動 章節字數:2372 更新時間:10-10-27 08:57 一下飛機,司機老張已經西裝筆挺地站在一邊,恭敬地等著大小姐卓悠然。 「大小姐,一路辛苦!」老張慇勤地想要為悠然提包,卻被悠然微笑著謝絕了。 「不用,我自己來。張叔,車停在哪裡?」卓悠然每次回來都要一段時間適應突然變換的身份。 老張也習慣了悠然的作派,也不多話,腳步敏捷地在前引路。 一輛雪白的賓利靜靜地等在廣場上,引得路人紛紛回頭觀賞品評。 「幹嗎開這麼惹眼的車?」悠然一見那熠熠閃光的小翅膀,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是二太太吩咐的,說大小姐難得回來,不能怠慢了。」張叔其實知道悠然從來不喜這樣張揚,所以出門時,開得是一輛普通的奧迪A6。 可正巧被在花園裡喝茶的戚紅娥看見,硬是叫了回來,唧唧咕咕一頓數落,什麼面子啦,體統啦……總之意思就是,迎接卓家大小姐,一定要這輛限量版賓利才夠身份。 卓悠然也不再多話,低著頭,坐進了那輛剛上市不久的賓利慕尚。 「大小姐,您是先回家,還是去燕留閣吃點東西?」張叔估計悠然從S市趕回遼城,一定沒有好好吃午飯,因此提議先去遼城最好的頂級餐廳燕留閣用餐。 「不。直接去醫院。我媽情況怎麼樣了?」卓悠然此時哪裡有心思吃飯,十萬火急趕回來,不就是為了自己的親媽嘛。雖說,這個親媽整天神神道道,除了添亂,什麼也不會,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媽呀。 小時候,卓悠然可能對傅秋霜的所作所為還有所怨恨,可隨著年歲的增長,便漸漸地開始理解了她的怪癖行徑。 特別是那一次情殤,自己被林澤毫不留情地棄如敝履的時候,更加深深體會到了母親的心境。一個女人被自己的男人背叛,那種天都塌下來的感覺,無疑如一把利刃活生生扎進心裡。 對生活無情的控訴和絕望使母親做出了異於常人的行為。因為沒有強大的精神力量與命運抗爭,所以可憐的母親,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悲傷。 當悠然趕到醫院的時候,傅秋霜正在歇午覺,看著老媽平靜的睡顏,卓悠然深深地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不再絕色的老媽才是唯一屬於自己的至親了。 小時候,曾經以為爸爸是自己的天空,可有一天赫然發現,這片天空居然還庇護著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孩子。 年輕的時候,曾經以為林澤會是自己的天空,可有一天又突然發現,一切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那片天空早已飄遠,為別人播撒雨露,灌溉世界去了。 兜兜轉轉二十幾年,如今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只剩下病榻上的這位老婦人,才是自己唯一的天空。從自己呱呱墜地那一刻開始,上帝的烙印就標屬了歸地,唯有母親,永恆不變。 「大小姐,您累了,到外面沙發上歇歇吧。」吳媽心疼地扶著悠然坐到病房外的會客廳裡,「大太太已經沒事了,醫生說了。只要再靜心調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吳媽,我媽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暈倒?」卓悠然捧著吳媽新沏的紅茶,將自己深深地陷落在沙發裡。兩個小時的汽車,兩個小時的飛機,這麼趕的行程,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卓悠然實在是疲累到極點。 吳媽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病房裡傅秋霜還睡得香甜,於是小聲地說道:「還不是為了您,大小姐。」 「為了我?為什麼?」卓悠然吃驚地抬起頭來,想不出自己最近闖了什麼大禍,會惹得老媽心臟病發啊。 「咳!還不是您的終身大事。」吳媽擔憂地望著悠然,這個自己一手奶大的姑娘,怎麼就嫁不出去呢。 「吳媽,您一氣把話說完。別半句半句的,我都聽得累的慌。到底怎麼回事,您就全告訴我吧。」卓悠然是個急性子,最恨別人吞吞吐吐。 「大小姐。二少爺要結婚了。」 「悠世要結婚?好事啊。」卓悠然想不通悠世要結婚,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啊呀!大太太就為了這事,和二太太吵起來了。吵著吵著,突然心臟病發,昏倒的。」吳媽望著悠然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覺得這個自己奶大的娃,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媽幹嗎要和小媽吵?悠世結婚,就讓他結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今年悠世也27了,也算響應國家號召,晚婚了吧。」別說悠然腦袋不開竅,她還真是沒想明白為什麼老媽會為了悠世結婚就氣成這樣。 「大小姐,大太太前段日子,去青龍觀給您算了一卦,說如果弟弟結婚在您前頭,會擋了您的紅鸞星,您一輩子就嫁不出去了。」吳媽終於一口氣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如此,怪不得傅秋霜會為了卓悠世的婚事和戚紅娥翻臉。自己生了個女兒,在卓家已經落了下風。全指望,卓悠然能夠風風光光嫁個好男人,也算為自己長了面子,撐了腰。 誰知道,卓悠然又這麼不爭氣,眼看都28歲了,連正經男朋友都沒有一個。家裡安排的幾次相親,她都是怪招頻出,把男方嚇得當場逃席。 現在整個遼城的富豪圈裡,已經沒有哪家的公子敢打卓家大小姐的主意。外界盛傳,這位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漂泊異鄉的大小姐,精神有問題,連性取向可能都有問題…… 如果這回被悠世搶在前頭,結了婚,那卓悠然的婚事可真是堪憂了。 卓悠然愣愣地捧著熱茶,低著頭無聲地打著自己的算盤。聽吳媽這麼一說,自己這回回家,一場腥風血雨估計是免不了的。 老媽又躺在病榻上,要是上演一回以死相逼的好戲,自己從哪裡去給她找個現成的乘龍快婿回家。 卓悠然覺得自己這個週末怎麼就那麼倒霉,驚嚇不斷,厄運連連……自己最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老天爺怎麼就那麼喜歡折騰自己呢。 正在悠然愁眉苦臉時,傅秋霜的午覺睡醒了:「是悠然回來了嗎?」 虛弱的呼喚,像一道催命符「啪」一下,貼到了悠然的腦門上。 卓悠然強撐出笑臉,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自己那位讓人頭痛的老媽。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七章 我不接客 章節字數:2534 更新時間:10-10-28 09:08 「媽,您醒了?感覺怎麼樣?好點沒有?」悠然坐在病床邊,輕輕地握著傅秋霜的手。老媽今年也有五十四歲了,可一雙纖纖玉手,居然柔滑細膩的堪比十八歲的大姑娘。 常年養尊處優的貴婦生活,使傅秋霜的容貌體態始終保持著中年美婦的翩翩婀娜。可曲折坎坷的情感世界卻在她不為人知的心口上劃下了一道道缺痕。所以說,老天爺總是公平的,容貌不一定換來真情,金錢也不一定買的到幸福。 「悠然,你終於回來啦……」傅秋霜一雙美目含著淚水,柔柔地凝視著寶貝女兒,一種欲語還羞的神情,直看得悠然的小心肝亂顫。 我的老媽呀,您這套功力要用在老爸身上才合適啊,這秋水含情的眼神給女兒欣賞,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嘛! 傅秋霜看著悠然木訥的表情,估計自己這套西施捧心的姿態用的不合時宜,馬上收斂了含蓄的弱態,換上了一貫的女王神情。 「死丫頭,你終於想到回來啦?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我馬上見閻王,哼!我偏不稱他們的心。」 這才對嘛!老媽就該是這副樣子才算是精神正常的表現。悠然終於放了心,知道傅秋霜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媽,醫生說您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悠然關心地問了一句。 「怎麼?剛回來,就想走?我告訴你,這回我可病的不輕,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你別想回去!聽到沒有?」…… 「死丫頭,我還不是為了你!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都28了,連個男人都找不到。現在悠世都要搶到你前頭去了。」…… 「我可告訴你,我和那狐狸精說了,這回他們要是敢搶在你前頭結婚,我就死在他們的婚禮上。不給我傅秋霜活路,那就大家一會兒去見閻王,誰都別想好過!」…… 傅秋霜篤篤篤篤……機關鎗似的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洩了出來,頓覺神清氣爽、耳清目明。只是可憐的卓悠然同學,在女王強烈的怒火之下,低垂著腦袋,像一個考試不及格的小學生,蔫了半截一般,一聲不吭。 「死丫頭!你倒是給我說句話啊!」傅秋霜先時看著女兒乖巧的聆聽自己的教訓,還覺得意,可說了十分鐘後,卓悠然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連個答話也沒有一句。所謂孤掌難鳴,再好的戲也要有觀眾欣賞才行啊。 「啊?什麼事?」卓悠然猛然在夢中聽到了老媽的河東獅吼,嚇得驚醒過來。原來,她已經在傅秋霜無敵的催眠咒語下成功入睡了。 「我說,你什麼時候把男朋友帶回來?」傅秋霜看著女兒朦朧的睡眼,頓覺一股怒意又上心頭。 「啊?男朋友?我還沒有男朋友。」卓悠然最恨別人揭自己的短。為什麼每次回家,都要被這個千年老題折磨一番呢。 親愛的三姑六婆們,你們難道就不可以關心下我的身體健康否?工作順利否?一個月薪水多少?是不是又升職了?是不是又換了新車…… 又或者可以聊聊最近流行什麼電影,又淘了什麼衣服,《盜夢空間》看後的感受,準不準備投資股票…… 可以聊的話題世間千萬種,為何獨獨鍾情這枝花? 「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但不代表明天沒有!」 什麼意思?老媽這句話可是弦外含音啊。卓悠然驚恐地望著自己的老媽,彷彿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白雪公主》裡那個可怕的王后。 「我和你爸商量過了,從明天開始,每天給你安排一次相親,直到你相到滿意的為止。綠城國際,我已經派人打過電話,和你們鄭董請假了,他批了你半個月的年假。所以,你放心,每天都給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相親。聽到沒有?」傅秋霜果然有皇家血統,生氣起來的神情,真是有幾分慈禧老佛爺的威嚴。 卓悠然一聽到「相親」二字,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腦門,敢情這次回家是羊入虎口了。 悠然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高貴冷傲的傅秋霜女士化身青樓的金牌老鴇,叉著腰,惡狠狠地指著小白菜一樣柔弱的卓悠然,逼著她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接客! 突然,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卓悠然的幻覺,將她從萬惡的舊社會解救了出來。 「喂!」卓悠然非常感激地接起這個救命的電話。 「悠然,你到家沒有?我剛才打了你幾個電話怎麼都不接?」一個清越的男子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前一刻還喋喋不休的傅秋霜,馬上一個激靈,微瞇著眼睛,伸長了耳朵,仔細聽著二人的談話。 卓悠然還真是沒有聽出來,是誰打來的電話,弱弱地再問了一句:「請問,你是哪位啊?」 對方的話筒裡傳來了幾聲輕輕地笑聲,連笑聲都那麼性感好聽:「悠然,你記性真差,才兩個小時沒見,怎麼就忘了我了?我是莫哲啊。」口氣熟粘的彷彿情人一般。 傅秋霜的眼神已經從好奇變成了探究,刷刷的電流,刺激地悠然如芒在背。卓悠然捂著電話,尷尬地走到客廳裡。省得老媽像個偵探一樣,緊盯著自己。 何莫哲簡單地詢問了幾句悠然的情況,又問了什麼時候回S市,並且告訴她,自己已經將車停回了錦雲公寓,囉囉嗦嗦,嘰嘰咕咕,居然打了近10分鐘,才意猶未盡的掛斷了電話。 卓悠然又看了下來電顯示的號碼,總覺得很是眼熟。終於想起,自己昨天連續接到幾個無人說話的神秘電話,都是這個號碼。想不到這個小子,那麼早就弄到了自己的手機號。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悠然,電話打好了?」傅秋霜適時地在病房裡呼喚女兒。 卓悠然突然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剛剛還在為車輪相親大戰頭痛。這會兒,何莫哲一個電話,估計老媽又要窮追猛打一番了。 卓悠然低著頭,回到病房的時候。傅秋霜正微笑著默默凝視著自己,前一刻還是青樓老鴇的模樣,這會兒倒是賢良淑德起來:「小然啊?剛才是誰啊?」 喲!不過幾分鐘,連稱呼都變了,居然改口叫小然了。 「哦。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啊?我聽著聲音滿年輕的,好像是個小伙子嘛!」傅秋霜的耳朵真是尖,估計貓耳朵都沒她靈。 卓悠然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去換個新手機,這個破機子隔音效果怎麼這麼差,簡直就是個擴音喇叭。 「嗯。是滿年輕的。才25歲!」卓悠然一想到那棵極品嫩草,就感覺又有一股電流刷刷的滑過臉頰。 「哦。小一點沒什麼。女大三,抱金磚嘛!」傅秋霜滿意地點著頭,一張臉笑開了花。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八章 空谷一株蘭 章節字數:2227 更新時間:10-10-29 11:15 卓悠然握著電話,聽著傅秋霜女士的言論,吃驚地嘴巴張大成O型。老媽居然已經對自己的婚事,急成這樣了,連小三歲的弟弟也可以點頭認領。 這世道是怎麼了?女人不結婚就是犯罪嗎?就會阻礙社會的前進和發展嗎?就會被貼上過期產品,打折銷售的標籤嗎? 卓悠然在心底憤憤不已,可臉上還不能出現一絲反抗掙扎的表情。她太瞭解自己的老媽了,你越是和她爭辯,她越是精神亢奮,話題再糾纏下去,估計馬上就會打電話,叫何莫哲飛到眼前,敲定婚期才算安心。 「媽,我今天從C市高速兩個小時,趕回S市,還沒到家,一接到老爸的電話,馬上又兩個小時的飛機趕回來。現在實在是吃不消了。我先回去睡一會兒,晚上再來看您,您看行嗎?」卓悠然知道此處不可久留,當機立斷,還是一個字,逃! 白色的賓利慕尚如一隻輕盈的雨燕優雅地滑翔在山巒綠蔭之間。不一會兒就在一座白色的小樓前停了下來。門前立著兩個僕人裝束的女子,恭敬地彎腰行禮。 「大小姐辛苦了!」聲音清脆悅耳,中氣十足。 「玲姐,小芳,你們好。」悠然一邊進門,一邊熱情地和她們打著招呼。都是用了十幾年的保姆了,主僕之間的關係倒是比一般的親戚還要親密幾分。 佔據洗手間整整四分之一面積的圓形大浴池裡,熱氣騰騰的洗澡水早已準備好。悠然最喜歡的薰衣草味道,淡淡地瀰漫在空氣中。當小芳將浴袍和拖鞋放下,退出去以後,悠然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沉浸在一汪溫暖的碧波中。 實在是太累了,從昨天上午那個催命的電話開始,悠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陀螺,被人用鞭子抽打著,不停地在地上轉轉轉……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如一幕幕突然呈現的瓊瑤劇,雷的悠然外焦裡嫩。車技不如人,撞到一個極品嫩草;交友不慎,差點談成一筆買賣婚姻;如今,又被老媽軟禁在這裡,等待著每天「接客」…… 哦!老天爺啊!我卓悠然只想要一個平靜的週末,您老就高抬貴手,別給我製造這麼多「驚喜」了吧! 卓悠然朦朦朧朧間,彷彿見到一位長著白色羽翼的天神,臨空漂浮在自己的面前。長長的眼線勾畫出絕色的星眸,薄薄的紅唇抿出邪美的微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了悠然的下顎,居高臨下的眼神,彷彿在欣賞一件新入手的珍玩。 「我靠!我又不是東西,你這是什麼眼神!」說完,悠然才發現自己的口誤,急忙糾正道:「我是東西,哦,不對,我不是東西!也不對,我說,你別把我當成一件東西……」咳,怎麼越說越亂! 絕美的天神,慢慢俯下身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悠然急得抓狂,抬起手臂,就想把自己下巴上的臭手趕開…… 「啪!」一聲脆響,一陣火辣辣的痛在臉頰上傳來,原來,悠然剛才居然是在做夢,這一巴掌沒有拍死那好色的天神,而是結結實實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姐!你在裡面嗎?洗個澡怎麼這麼久?」洗手間的門,被人篤篤敲響,悠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這一回,悠然是徹底清醒了,不是因為自己打自己的一巴掌,也不是因為門外悠世的敲門,而是因為一池熱水已經冰冷,十月底的天氣,洗冷水澡,也只有悠然大小姐才想得出來。 「哎喲!」悠然渾身一個激靈,從浴池中跳了出來,抓起架子上的浴袍,將冰冷的身體裹了個嚴實。 「姐,你怎麼了?別摔著哦!」悠世關心的在門外詢問,生恐這個粗心大意的老姐,又出什麼茬子。 「沒事,沒事!你在外面等我五分鐘!」卓悠然抖抖索索打開了浴霸,給自己盡量增添幾分溫暖,濕漉漉的長髮還在滴滴嗒嗒的滴水,就算用吹風機也一時幹不了。 「悠世,把外面的空調給我打開,開到28度。」悠然在洗手間裡一嗓子,把門外的弟弟,喊得懵掉。 「姐,你打擺子了把?這種天開到28度?」悠世嘴上雖這麼說,可行動上還是聽話的,遙控器一點,中央空調馬上啟動。 「出來吧,開好了。」悠世脫掉自己的毛衣,只剩一件襯衫,容忍著老姐的怪癖。 卓悠然裹著雪白的浴袍,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長髮,一邊穿著拖鞋,啪噠啪噠地走到了落地窗邊。 卓悠然的臥房在小樓的二層,整面南牆都是從上到下的落地玻璃,巨大的玻璃牆外就是鬱鬱蔥蔥的叢林,隱約可見一條清澈的溪流在樹林裡蜿蜒流過,歡暢奔騰。 悠世正出神地凝望著窗外的層巒疊嶂,眉宇間總有一股淡淡的憂傷隱約其間,淡棕色的長髮,飄逸地散落在肩頭,雪白的肌膚瓷般光潔細膩。悠然站在弟弟身邊,抬起頭望著悠世的眉眼,感歎造物主的偏心。 悠世感覺到姐姐的目光,慢慢轉過頭來,一道夕陽的霞光折射在他漂亮的雙眸中,溢出一抹淡淡的暖意。 白色的亞麻襯衣穿在悠世的身上,和他與世無爭的清雅氣質配合的天衣無縫。卓悠然看著越來越出眾的弟弟,不禁暗自感歎年華的無情。自己28歲,卻已經如聖誕過期的蛋糕,不得不被人貼上打折的標籤。可眼前的悠世卻剛剛步入一個男人最璀璨的光華。 悠世拿過姐姐手中的毛巾,體貼地幫悠然擦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動作輕柔小心,唯恐拉痛她一根髮絲。 只有在悠然面前,悠世眉宇間的憂傷才會慢慢淡去,姐姐彷彿他生命中的明燈,驅散了一路的陰暗,為他帶來了光明和歡笑。 一隻白色的貴妃榻放在窗前,榻前精緻的瓷杯裡,沖泡著悠然最愛的鐵觀音。卓悠然任憑弟弟幫自己擦乾頭髮,而她卻舒服的半倚在皮質的貴妃榻上,喝了一口滾燙的香茶,頓覺渾身的毛孔終於透出了熱氣。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十九章 兒不出嫁娘出家 章節字數:2392 更新時間:10-10-30 10:48 「你要結婚了?」悠然和悠世從小一塊長大,從來都把對方當成親姐弟一般。大人們的勾心鬥角,在孩子的眼裡根本忽略不計。 「嗯。姐。你知道啦!大媽為了這事,還氣的住了院。我真是很內疚。」悠世的眼裡含著真誠的歉意,漆黑的眼睛純淨地彷彿黑耀石般動人心魄。 卓悠世今年也有27歲了,個頭高出了悠然一頭,一米八的欣長身材,配上他清秀的五官,挺刮刮一個富貴閒公子。他的身上少了幾分豪門世家的紈褲,卻多了一些書香門第的溫雅。悠然一直覺的自己的這個弟弟,就像是一株遺落塵世的空谷幽蘭,在這紙醉金迷的豪門世家總是格格不入。 弟弟悠世的純良靦腆,和姐姐悠然的獨立帥氣,就像是上帝裝錯的酒,一度讓卓越成很是煩惱。女兒和兒子如果可以換個個性,那卓家大業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可唯一的男丁,卓悠世同學從小到大,都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悠然這個姐姐身後。反而是悠然,樣貌雖然清純可人,可骨子裡卻有幾分男兒的霸氣,在學校裡倒是這個姐姐處處幫弟弟出頭,打得一幫混小子不敢欺負這個靦腆的弟弟。 「結婚是好事!你不用擔心。我媽也是一時說的氣話,過階段就會沒事的。你別放在心上。」悠然寵溺地拍了拍悠世的腦袋,安撫著這個最愛的小弟。 聽了悠然的話,卓悠世一顆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他最怕卓悠然會為了這件事責怪自己,畢竟姐姐到現在的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做弟弟的反而搶在前頭,心裡終究不是個滋味。 「姐,那你真的不生我氣?大媽說了,如果我先結婚,會斷了你的桃花運,萬一真的會這樣,我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悠世真是單純的可愛,連這種江湖術士的話,也可以當真。 卓悠然聽了這個傻弟弟的話,哈哈大笑起來,揉著悠世一頭淡棕色的長髮,戲迡道:「好啊!姐姐如果這輩子真嫁不出去,那就一直跟著你。你照顧姐姐,給我養老送終。怎麼樣?」 「好!只要姐姐願意,我的飯,分你一半,我的屋子,給你一層,我的存款,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卓悠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行了,行了!這種花言巧語,騙你老婆去……」 姐弟倆個嘻嘻哈哈,東拉西扯,兩房之間的恩恩怨怨,到他們這裡全都煙消雲散了。 悠世走後,卓悠然徹徹底底睡了一大覺。沒有夢境,沒有時間,舒舒服服地將疲累的身體,重新充滿了能量。如果不是舒敏的電話,估計她這一覺都要睡到大天亮。 「悠然,你怎麼又回遼城啦?」舒敏的消息還真是靈通,自己這突然的行程都能被她掌握,說明她的耳目實在是媲美中情局。 卓悠然也懶得問她是怎麼知道自己行蹤的,懶洋洋地將老媽生病,自己被軟禁,還要每天接受車輪相親的事,絮絮叨叨說給了死黨聽。 舒敏在電話那頭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悠然甚至還聽到了「撲通」一聲,什麼東西被碰倒的聲音。 「我說,你們遼城還有男人敢和你相親嗎?不是盛傳你小時候得過腦膜炎,長大後還是個蕾絲邊嗎?」舒敏想起悠然那幾次相親的經歷,就樂不可支。 這個悠然真是對自己胃口,別看外表文弱纖瘦,清麗可人,可打起架來,卻是俠女出江湖,素手擒游龍。對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決不妥協,就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去相親,也是花樣百出,周星馳附身。 有一回是當場表演了次女版阿呆,還有一次是趁著舒敏在場,演了一回女版耽美情深。從此卓悠然同學在遼城的相親圈裡算是打響了名號,再沒有一個富豪公子敢打卓家大小姐的主意。 「唉!老媽下通牒了!三個月搞定男朋友,六個月結婚。如果日期一到,計劃沒有完成。她就去白雲觀削髮出家,當姑子。」卓悠然痛苦地揉著太陽穴,想著剛才臨走時,傅秋霜老佛爺的懿旨,真是兩眼一摸黑,無計可施。 「誰?誰當姑子去?你媽當姑子?還是你?」舒敏沒有聽清悠然一連串的抱怨。 「是我媽當姑子。剛才不是和你說了我弟要結婚的事兒了嗎?我媽說了,她也不可能永遠阻止弟弟結婚,但如果他真要結在我前頭,擋了我的桃花運,那我媽就去白雲觀當姑子,替我受這個劫。這樣我就還有機會可以嫁出去,不用孤苦一生……」 說著說著,悠然心裡開始不是個滋味兒了。老媽嘴上雖然狠的像刀子,可句句還不都是心疼女兒才這麼說。 自從那年和林澤分手後,悠然一度也想要重新開始。相親見的男人不下二十個,綠城集團的同事裡也有一些追隨者,可卓悠然無論如何嘗試,就是找不到當年戀愛的感覺。 所有的男人,無論老少,無論美醜,在她眼裡都只是一個空空的符號,沒有半點意義。一晃眼,已經二十八歲了,女人三十是一道坎,過了三十歲還沒出嫁,似乎總有點另類的味道。 可卓悠然鐵了心不想談戀愛,不是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而是覺得沒有那個精氣神,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敷衍。自己一個人獨行俠的日子也挺舒坦,何必定要找個甲乙丙和自己捆綁一生呢。 可現在一個大大的問題放在了自己的眼前,老媽的通牒令像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攪得她頭痛欲裂。自己嫁不嫁,不是問題,問題是老媽要去白雲觀替自己出家。這下子問題可就大了。女兒不出嫁,老媽代出家。這事兒傳出去,還不是天大的不孝。估計中國廉孝禮義的教科書上都得作為反面教材遺臭萬年了。 「你個笨丫頭,你不會先騙騙他們,就說有男朋友了,正在接觸階段。先熬過這段再說,等逃回S市,你還怕他們把你抓回去啊。」舒敏在電話那頭,給悠然出著主意。 「你以為我媽那麼好糊弄。她一定要驗明正身才算過關的。如果馬上要求我把人喊來給她瞧瞧,我找誰去?難道真到網上去找個契約男友,演出戲?」說到契約男友這四個字,悠然突然福至心靈…… 「蔚風!」舒敏和悠然心有靈犀,居然同時喊出了這個名字。 悠然想到的是蔚風提出的鑽石婚約項目,舒敏想到的是蔚風夠哥們義氣,肯定願意為悠然解這次危難。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章 天價的嫁衣 章節字數:2236 更新時間:10-10-31 09:12 「姐!大事不好啦!」悠世連門也來不及敲,十萬火急地衝進了悠然的房間。 「什麼事情?讓狼給攆啦?」悠然還懶懶地窩在床上,看著悠世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悠世,是悠世嗎?悠然,快開電腦,我要看看我美男弟弟。」舒敏在電話裡聽到悠世的聲音,興奮地直呼要見見好久沒見的可愛弟弟。 舒敏也是遼城人,和悠然從小學一直同學到初中。後來舒敏家搬到了外地,兩人才算分開了三年。沒想到考大學時,又一起考入了C城的D大,兩姐妹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舒敏從小就覺得悠世是個美男胚子,所以最喜歡和這個弟弟逗著玩。 悠然無可奈何地打開了電腦,上了QQ視頻,於是舒敏心滿意足地欣賞到了空谷幽蘭一般的悠世公子。 在舒敏和悠世打完招呼,寒暄一番後,悠然終於在一旁提醒道:「悠世,你剛才要說什麼大事?」 被舒敏一攪合,悠世把要說的事都忘了。被姐姐一提醒方想起來自己來找悠然的目的。 「姐,我剛才聽見爸爸和我媽在商量,說這幾天要給你辦個舞會,把所有認識的適齡男青年都請來,來個集體相親。」 「什麼?那麼誇張?」悠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爸和小媽居然想得出這樣的招數。 「哈哈,那不是公主的舞會?小說上不都是這麼寫嗎?來個比武招親。卓悠然,這回你可是逃不掉咯。」舒敏在電腦那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完全無視悠然已經滿頭黑線。 「不光這樣,老爸還提出,只要有人能夠和姐姐相親成功。他就拿出1000萬給姐姐做嫁妝,而且未來的姐夫馬上可以入卓氏集團的董事會,分到5%的股份。」卓悠世在一旁繼續發佈著駭人聽聞的消息。 「悠然!這回你老爸是下了血本啦。看來非把你嫁出去不可。連股本都動用了。嘖嘖嘖……1000萬,1000萬的誘惑,別說你是個傻子、蕾絲邊……就算是頭豬,是隻狗,排隊搶著和你結婚的人都要排到天安門去。」舒敏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此次陰謀的關鍵所在。 不錯!舒敏同學果然目光敏銳,洞察世事。想當初,自己和蔚風同學談論鑽石婚約時,連種馬蔚風不都是為了三年可能到手的一個億,急著找人結婚嗎?這回老爸拿金錢和股本作誘餌,還怕沒有大魚上鉤嗎? 只可惜,這樣的婚姻,會有幸福嗎?這和商業收購案有什麼不同?那些爭先恐後假意拜倒的傾慕者,看中的是卓悠然這個活生生的人,還是那件鑲滿鑽石的天價嫁衣? 在赤裸裸的金錢面前,什麼愛情,什麼親情……都像一架天平上的砝碼,可以按需買賣,量價而沽。 卓悠然從小就生活在卓氏家族的光輝籠罩下。外人一定會以為這樣公主般的生活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可卓悠然從沒有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過一絲一毫的滿足和自豪。 從小到大,她學習刻苦努力,年年都是三好生。可她的努力,從來沒有人看見,在大家的眼裡,她的成績是用金錢買的,她的榮譽是用一幢幢教學樓換的。 她的朋友數不清,可有幾人不是為她比別人多出數倍的零用錢。慢慢地,悠然開始厭倦這鍍金的自己,自己的一切都被卓氏家族這四個字鍍上了一層虛偽的黃金。而她自己呢,真實的自己呢?是18K,還是24K,甚至連金都不算,只是一尊泥塑毛胎? 所以在大學開始,她選擇了隱身,隱去顯赫的身份和家族。換上一身樸素的外衣,重新自己的人生。大學裡,除了舒敏知道自己的底細,所有的朋友、同學都只知道她是北方人,出生於小富之家。包括林澤和蔚風至今也不清楚卓悠然真實地背景、身份。 她低調而勤儉,穿最普通的服飾,用最家常的物品。曾經的卓家大小姐,被她刻意丟在了遼城。在C市,在D大,一直到現在的綠城國際,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卓悠然,一個最真實的卓悠然。 悠世的消息果然沒錯,當卓悠然低垂著腦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卓府正樓的時候,卓越成和戚紅娥已經早早等候在客廳裡,準備宣佈什麼重大消息一樣。 卓悠然看著金碧輝煌的碩大客廳,雕龍畫鳳盤旋而上的金色樓梯,璀璨琉璃直耀人眼的巨大水晶吊燈,腦海裡居然浮現出一場人口拍賣市場的畫面。可憐的自己被包裝得像一個代售的洋娃娃,而背後的老爸穿著拍賣行裡拍賣師的制服,舉著金色的小錘子,笑得賊眉鼠眼…… 「悠然!你小媽和你說話呢!」卓越成皺了皺眉頭,將音量放大了幾度,提醒著神遊太虛的女兒。這丫頭不知是怎麼了,自從五年前和初戀男友分手開始,總是時不時地神思恍惚,彷彿靈魂出竅般讓人捉摸不透。 「我媽問你,晚飯想吃什麼菜。她幫你親自下廚。」卓悠世在一邊,附耳輕輕地提醒著姐姐。 「哦!隨便,我什麼都愛吃。小媽,您不用忙了,就讓廚師們做吧。」卓悠然微笑著謝絕了戚紅娥的好意。 「沒事,沒事。小然難得回來一趟,做小媽的怎麼能虧待你呢。我知道你喜歡清淡一些的江南菜,前階段,我特意跟大廚學了幾手,我這就去給你做幾個嘗嘗。」 戚紅娥看著一對兒女關係這麼好,心裡還是很欣慰的。自己在卓家畢竟是做小的,卓悠世雖是兒子,可也是庶出。現在社會雖不講究這些,可豪門中還是有些古舊思想的。 大房傅秋霜二十幾年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可是沒想到,女兒悠然卻那麼懂事,對他們母子一點敵意也沒有,而且姐弟倆的感情居然比一般的親姐弟還親。所以戚紅娥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大小姐,對她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好上百倍。 悠然知道攔不住戚紅娥的熱情,所以也不再拂她的好意,開心地等著吃好菜。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何人得以配幽蘭 章節字數:2245 更新時間:10-11-01 12:10 「悠然,你弟弟要結婚的事情,你媽都和你說過了吧?」卓越成坐在對面的皮沙發裡,一身得體的休閒裝,襯托出他卓爾不凡的氣質。雖然已近花甲之年,可依然英挺俊朗,掩不住年輕時的帥氣本質。 「嗯。我知道了。我沒意見。悠世結婚是好事,我不相信什麼擋桃花之類的胡話。」卓悠然清楚明瞭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卓越成聽了悠然的話,心裡很是欣慰,這個女兒比她娘明事理多了。可畢竟是自己的大女兒,青龍觀高人的話,卓越成還是有所顧忌的,因此和戚紅娥一商量,還是決定要盡全力,先解決這位嫡女的姻緣問題。 「悠然啊,本來我也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話。可你小媽說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卓越成眉頭越皺越緊,似乎在考慮接下去的話,要怎麼說…… 悠然有了弟弟的通風報信,心裡已經瞭然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也不著急,定定心心地吃著茶几上的點心,耐心地等著老爸的攤牌。 「咳咳……」卓越成清了清嗓子,終於決定開口了:「悠然,你今年也28歲了,我和你媽還有紅娥都為你的婚事很操心。所以,我們決定在週三給你舉行一個舞會,把全城乃至周邊的適齡青年才俊都請來,你和他們接觸接觸,看看有沒有合意的。」 卓越成盡量將話說得委婉,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這種事,是她最反感的。前幾次那無厘頭的相親經歷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悠然暴怒拒絕的準備。 「好的。爸爸。只是如果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的話,舞會是不是就沒有開辦的必要了呢?」卓悠然微笑著將自己的疑問丟給了卓越成。 卓越成明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悠然會有如此平靜的反映,以及突然冒出的男朋友一說。想了一想,馬上明白過來,估計又是這個機靈的女兒在搞古怪,男朋友估計也是拖延的計策。 「週三正好是你生日。所以舞會對外是以你生日晚宴的形式舉辦的,所以,無論你有沒有男朋友,都將按時舉行。當然,如果你已經有男朋友的話,那天也可以請他過來,正好族裡的長輩都在,讓大家也見見,正好一舉兩得。」卓越成的回答滴水不漏,將悠然一切的退路徹底封死。 卓悠然在心裡憤憤,老爸真是隻狐狸。男朋友!男朋友!看來,最後關頭只能動用蔚風大少爺出馬了。 戚紅娥領著女傭將一盤盤美味佳餚端上了桌,卓悠然一見滿桌的美味,關於舞會的煩惱一骨碌全消失了。天大地大,不及我的胃口大。在美味面前,一切的問題都可以延後再說。 將面前的佳餚逐一品嚐後,卓悠然終於停下了筷子:「悠世的新娘是哪家的千金?」悠然填飽了肚子,方想起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這位與世無爭的弟弟娶的是誰。 悠世也不答話,悶著頭吃飯,彷彿這個問題和他毫無關係一般。倒是戚紅娥聽到悠然提起兒子的新娘,樂得合不攏嘴:「說起悠世的未婚妻啊,你應該也聽說過。星娛傳媒董事長的獨生女,以前好像也是D大畢業的,叫陸雲娜。」 「陸雲娜?名字聽著有些耳熟,不過沒什麼印象。」 「星娛傳媒實力很強啊,這算不算政治婚姻啊?」悠然一聽豪門聯姻,馬上就聯想到古時候的和親政策,總覺得裡面多了幾絲算計的味兒。 悠世聽著母親的介紹,依然金口不開。卓悠然冷眼瞧著弟弟的表情,似乎對這樁婚事不是很熱心。 「悠世,你和這個陸雲娜怎麼認識的?」悠然捅了捅弟弟的腰,逼著他將臉從飯碗裡抬了起來。 「啊?陸雲娜啊?兩個月前,星娛傳媒有個項目在我們遼城做,我正好代表公司和他們有些接洽,正巧陸雲娜也在,於是就認識了。」悠世不鹹不淡地說了下兩人認識的經過,沒有喜悅,沒有激動,好像是在談論一樁公司的買賣,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成分。 「悠世,那你喜歡這個陸雲娜嗎?」悠然很關心自己這個弟弟,時不時總有些母雞護犢的心理在裡面,就怕弟弟受人欺負。從悠世剛才談論未婚妻的表現,悠然敏感的覺察到他的冷淡和無奈。 如果真是老爸和小媽逼迫弟弟要娶這個豪門千金,只要悠世不同意,自己絕對會和他同一立場,為他的幸福抗爭到底。 悠世被姐姐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題,弄得很是尷尬,目光盯著眼前的筷子,吞吞吐吐回答道:「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反正總歸是找個女人結婚,陸雲娜除了結過一次婚外,各方面條件都算和我們卓家匹配。爸媽覺得合適,我沒意見。」話沒說完,就站了起來,離開了飯廳。 卓悠然越聽越不對勁:「爸!悠世好像不是很中意這個陸家小姐啊。是不是你和小媽逼他的?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了,法律規定婚姻自由,可不流行包辦婚姻了啊。」 悠然身為長姐,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弟弟出頭,哪怕自己還陷於水生火熱之中,連個男朋友還沒有著落。 「當然不會。我和你爸怎麼會那麼做呢。悠世和陸小姐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陸小姐好像很是中意悠世,三天兩頭往公司跑,盯得很緊。起先悠世也不是很在意,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悠世居然同意和她結婚。前後也不過三個多月吧?老爺,您說是不是?」戚紅娥聽到悠然責怪他們,馬上解釋道。 「悠然,弟弟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這件婚事,不是我們逼他的,是他自己同意的。如果他自己不願意,我決不會為了公司的利益犧牲兒女的幸福。你的事情也一樣,我不會逼著你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只要你喜歡,哪怕是個建築工人,哪怕是個流浪漢,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他對你好,我保證你們夫妻倆一輩子吃穿不愁。爸爸和你兩個媽媽都是開明的人,不會作出包辦婚姻這麼愚昧的事情來。」卓越成斬釘截鐵的對女兒作出了承諾。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你是誰? 章節字數:2350 更新時間:10-11-02 14:33 從醫院回來,卓悠然又洗了個熱水澡,將玲姐準備的夜宵一掃而光,打算早早入睡。可也許下午睡多了,也可能心裡藏了事兒,感覺有些抑鬱。悠然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已經把羊圈裡的羊數到了18983,依然沒有一絲睡意。 悠然索性不再勉強,披著睡袍,拉開了沉重的紫色落地窗簾。此時已經凌晨兩點,玻璃牆外的山林在冷冷的月華下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從山頂吹來的風,夾著北方的寒意,席捲出夜狼的嘯聲。 悠然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打開了電腦。自己的網絡小說已經斷更三天了,責編下午打了兩個催命的電話過來,再不更文,估計就要被她一路追殺了。 電腦屏幕反射的暗光,投影在悠然的臉上,時明時暗。悠然努力地集中思緒,想要將小說的情節繼續下去。 悠然是標準的奼女,在S市時,除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就是一個人窩在家裡寫小說。她的靈異小說《玻璃窗外的眼睛》已經得到了靈異頻道的封推資格,這一周必須每天更新三千字,以保持不斷上漲的人氣支持。 本來打算利用這個週末,好好碼字,正好可以補上前兩天欠缺的兩章。可人算不如天算,從鄭傑的電話開始,悠然就陷入了一個不斷奔跑的隧道中。直到現在,才算有點空閒整理思路,碼字交差。 悠然看了看自己專欄的頁面,三天斷更,人氣跌了不少,排名已經下滑了三位。讀者留言裡,又是那個叫「我心依然」的人寫的書評。從自己開第一部靈異小說開始,這個忠實的讀者一路跟隨,已經是鐵桿粉絲的級別了。 悠然心裡燃起了一種強烈的責任心,為了那些無私支持我的讀者們,我卓悠然就算犧牲睡眠,變成熊貓,也不能辜負你們的期待和票票。等著,看我拿起鐵鍬,揮汗填坑,把你們一個個拉出坑來。 卓悠然是一個善良的人,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必定要三分回報。所以,每一個讀者留言和書評,她都仔仔細細的收藏,認認真真地回復。 她剛回復了「我心依然」的留言,站內短信就亮了起來。居然,那位讀者凌晨兩點還在蹲坑,看到悠然更新,第一時間就佔了沙發。 以前,悠然是不會將自己的私人QQ告訴陌生人的,但今晚不知怎麼了,面對如此忠誠的粉絲,她居然加了對方的QQ。 「你好!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我在揮汗碼字,這兩天遇上些事,誤了更新了。」悠然主動發了一條信息過去。讀者就是作者的衣食父母,這點意識,悠然同學還是懂得。 對方沒有馬上回復,等了一會兒,一個小狗頭像才一閃一閃地滴滴作響:「沒事,誰都會遇上些不愉快的麻煩。這個QQ是你的私人Q號嗎?」 悠然心裡納悶,這問題問得真奇怪,都和你聊上了,私人不私人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讀者就是上帝,所以還是要耐心對待的:「呵呵。是啊。這是我的私人Q號,一般不對讀者公開的。你是第一個哦!」 特殊待遇總是能讓對方感動,所以悠然特別強調了「第一個」這三個字。 對方又是一陣沉默,卓悠然以為這個「我心依然」已經下線了,突然那個小狗頭像又滴滴地亮了起來。 「可以和我說說你的麻煩事兒嗎?有些事,藏在心裡會發霉的。把它適時地拿出來曬曬,有意身心健康……」 嘿,這人還挺有意思,估計手頭也在幹別的活,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不過,夜深人靜,人心的防線也特別脆弱,卓悠然一邊炮製著詭異陰冷的靈異故事,一邊絮絮叨叨地將最近幾天遇上的麻煩傾吐給了這個網絡中的陌生人。 一根網線連接了世界的兩端,有形的文字滲透出無形的內心。不知道對方是誰,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是誰。卓悠然慢慢地將內心的煩鬱吐露乾淨,第一次感覺,原來有一個人願意傾聽自己的煩惱,是如此美好的一件樂事。 「舞會在哪裡舉行?什麼時候?」最後,對方問了這個問題。 此時,天已大亮,一整面的玻璃牆外,玫瑰紅的早霞暈染了整片叢林,一輪朝陽慢慢從群山後升起,整個房間被秋日的晨曦照亮。 卓悠然快速地在鍵盤上打下了最後一句話:「週三晚上,香提雅築湖畔會所。」 太陽當空照,悠然睡的香。當悠世來敲門時,悠然還蒙著頭,與周公作伴。 一晚上的辛苦,換回了三章的更新,悠然夢裡都在數著刷刷直上的人氣指數,笑得口水都流了下來。 「姐,御錦坊的師傅來給你做禮服啦。你起床沒有?」悠世在門外等了十分鐘,裡面還是毫無動靜。不得已,只能推門而入。 玻璃牆上的落地窗簾沒有全部拉上,留了一道縫隙,透進了室外的陽光。悠然白色的臥室中,氤氳著朦朧的光線,空氣中還彌留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深紫色的華麗大床上,一個窈窕的人兒蜷縮在中間,厚厚的棉被沒有蓋在身上,而是被悠然抱在了胸前,蒙著頭,弓著腰,熟睡地彷彿一隻可愛的貓咪。潔白的後背和修長的四肢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映襯著滿床深紫的色澤,在悠世眼中呈現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卓悠世推門而入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倒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安靜的坐到床邊。床上的悠然依舊好睡,根本沒有聽到有人進屋。 悠世靜靜凝望著夢鄉中的姐姐,憂鬱的眼神漸漸變幻出溫暖的色澤。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悠然的黑髮,從髮根到發尖,順滑地猶如一匹上好的貢緞,在指尖流下悸動人心的柔軟。 悠然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撫弄自己的頭髮,迷濛著雙眼,翻了個身。悠世收回了手,站了起來,輕輕咳嗽了兩聲。 悠然終於醒了,揉了揉熊貓眼,看見修竹般挺拔的悠世正站在床頭。 「啊!」悠然被無聲出現的悠世,嚇了一跳:「幹嘛呀你!大白天裝神弄鬼的,嚇唬人!」 「我敲門了,也咳嗽了。是你自己睡得像死豬,怎麼也叫不醒。」悠世微笑著將紫色的落地帷幔拉開,頓時華光滿屋,一室溫暖。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其實我們都有病…… 章節字數:2538 更新時間:10-11-04 11:53 從正樓的起居室量完尺寸出來,悠然一個人漫步在卓府的花園中。原木鋪砌的走道彎彎曲曲蔓延在碧綠的花圃裡。正值深秋時節,千姿百態的菊花,競相開放,望著那些精心培育的菊花,卓悠然不禁暗自感歎,小媽對花草的熱愛真是與日俱增啊,這滿園的芬芳真是讓人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卓悠然一點也不為後天晚上的舞會擔心,因為剛才接到了蔚風的電話,這位少爺非常哥們兒地答應了出手相助。週三白天就會趕過來幫她當擋箭牌。所以晚上的舞會,悠然無需再面對七姑八嬸的關心和推薦。 回到自己獨住的白色小樓,小芳就告訴她,悠世少爺還在樓上等她。悠然心裡很奇怪,這個卓氏集團的接班人怎麼工作日還可以這麼休閒,不用去上班。 剛踏進臥室,就看見悠世少爺倚在白色的貴妃榻上,舒服地曬著日光浴。一本厚厚的精裝寫真,放在靠窗邊的茶几上。看到弟弟還在家裡,悠然覺得很是詫異:「悠世,今天是週一,你不用去上班的嗎?」 悠世枕著手臂,微瞇著雙眼,懶洋洋地回答道:「不去了,難得你在家。我陪陪你。」 「這個是什麼?」悠然拿起那本精裝的寫真,一邊翻閱,一邊好奇問道。120克的精裝銅版紙,色彩艷麗,質地上乘,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看著裡面都是一張張男子的照片,邊上還配著詳細的個人介紹。從姓名、職業、出生日期到嗜好、習慣甚至喜歡的寵物、崇拜的偶像……零零總總,如明星檔案般羅列詳細。悠然以為是哪個新聞媒體又在評選所謂的好男兒之類的活動。 印在第一頁上的,是個年輕的大學講師,儒雅的月白中衣,斯文的金絲邊眼鏡,站在一片碧綠的竹林間,氣質冷峻又優雅…… 第二頁上,是一個威武的軍人,橄欖綠的呢質軍裝襯托出他俊挺的不凡英氣,五官明朗深刻,讓人過目不忘…… 第三頁上,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溫暖的笑意溢在眼角眉梢,如果是個病人,遇到這樣的醫生,一定會百分百放心將自己交到他手裡…… 悠然又略略地向後翻過,還有警察、律師、會計師、政府公務員……居然還有演員、歌手…… 悠然越看越覺得可疑,這些亂七八糟,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怎麼會被收集在這樣一本冊子上。 悠然狐疑地望了一眼獨自偷閒的弟弟,一把拽住悠世淡棕色的長髮:「臭小子,這是什麼東西?快說!」 悠世被悠然粗魯的力道,拽的頭皮生疼:「哎喲喲,你輕點,輕點。頭髮都被你拽下來了。這麼粗魯,像個女強盜,怎麼嫁的出去呀。」 「哼!嫁不出去,就賴家裡。你昨天還說要養我呢。」悠然拍了一下弟弟的頭,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 「這套寫真拍得如何?是不是媲美亞洲十大美男特輯?哈哈……」悠世拿過那本寫真,得意洋洋地品評起來。 「這可是老爸請公關公司,花了半年的時間,幫你收集的相親對象。知道你對富家子弟有偏見,所以這裡收錄的絕大部分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才俊。簡直就是2010版,好男兒大集合。」 「我的相親對像?」悠然斜著眼睛,望著那本厚厚的寫真,眼裡流露出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看來,這次生日舞會,老爸是早有預謀啊。連相親對象都已經收集了半年之久,可想而知,後天晚上的舞會是怎樣的隆重。蔚風啊,拜託你一定要早點到場救火啊! 「這裡是五十個候選人,你可以在裡面挑選中意的,明天會有人通知他們準備參加舞會。」悠世換了個方向,重新躺好,手裡還不忘抓了把堅果,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本來悠然是打算晚上用餐時,把蔚風要來的消息告訴卓越成的,這樣她就可以不用面對最令自己發抖的相親場面。可誰料到,陰險的老爸居然早有預謀,連人選都早半年就甄選好了。 「那如果我一個中意的也沒有呢?」悠然又重新翻了翻那本可怕的寫真。不過,憑良心說,這本冊子裡收錄的人選還都是百里挑一。悠然心裡帶著牴觸情緒,所以再好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她都能夠視而不見。 「那這裡所有的人,都將被邀請。老爸說了,你最少選10個,如果不選就全部邀請。所以,老姐,我勸你還是好好挑一挑吧。我看裡面還是有幾個不錯的。難道,你就真準備一輩子不嫁人了?」悠世語重心長地勸著姐姐。 「喂!我說你小子,今天吃醋藥了吧?怎麼和老爸老媽一個鼻孔出氣了?怎麼,那麼迫不及待的要我嫁出去,你怕我和你爭家產啊?」悠世今天一反常態的熱心樣子,把悠然惹的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上去湊他兩拳。 「不是你說的那樣……」悠世低著頭,一雙漆黑的星眸裡盛滿了憂傷,「我是怕你再不結婚,我的病會越來越嚴重。」 悠然聽了悠世的話,心裡一冷,難不成自己最愛的弟弟得了什麼絕症。 悠然一下子撲到悠世身前,緊抓著弟弟的手:「悠世,你怎麼了?得了什麼病?悠世……悠世……你別嚇姐姐啊。只要你好,你開心,姐姐明天就出嫁。你告訴我,你得了什麼病?快告訴我啊!」悠然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悠世慢慢抬起頭來,憂鬱的神情彷彿韓劇裡得了絕症的男主角。他凝望著悠然的眼睛,充滿深情地伸出自己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抹去悠然眼角那晶瑩的淚珠。 悠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傷感弄得心如刀絞:「悠世,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姐姐。你不是從小最聽姐姐的話嗎?你究竟得了什麼病啊?」悠然情不自禁的將悠世抱在懷裡,心痛的嗚咽不止。 悠世依偎在姐姐懷中,貪婪地感受著那份久違的溫暖和舒心。過了許久,悠世「呵呵……」笑出聲來,壞壞地抬起腦袋,眼裡哪還有半分憂傷,陽光般的笑容綻開在俊美的臉上。 悠然的眼淚還沒有擦乾,看著弟弟一臉壞笑,氣得一拳打過去,悠世一把抓住悠然的拳風,換了一種口氣說道:「我剛才是騙你呢。看看我在你心裡還重不重要。呵呵。老姐,別生氣。」 「不過,老姐,我的話一半是真的。你的確應該好好找個人談場戀愛,把自己嫁出去了。要不然,不是我得了什麼絕症,而是你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悠然一把抽出被悠世抓住的拳頭,恨恨地擦乾了眼淚,悶悶說道:「我有什麼病?我吃得好,睡得香,身體倍棒。」 「你的病,你自己知道。如果,你還在想著林澤,你索性就去找他。別一個人把自己囚禁在原地,無路可去。」悠世望著悠然,臉上收斂了剛才的笑意。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滄海之水砒霜毒 章節字數:2465 更新時間:10-11-05 09:28 悠然一聽到林澤的名字,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丟進了冰窟般,渾身一陣顫慄。 自五年前分手後,悠然就像鴕鳥一樣將自己蒙在沙堆裡。林澤這兩個字是她的禁忌,連舒敏和蔚風也自覺地不再提起。 今天被悠世當面揭起傷疤,那種疼痛依然撕心裂肺。 悠然猛地站了起來,大步逃進了洗手間。砰一下,把自己關進了封閉的空間裡。 悠世的話,一針見血直中悠然的心脈。自己五年來,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林澤的名字在腦海裡重複了多少次?自己最清楚。 茫茫人海中,一抹相似的背影,人身嘈雜中,一句相近的話聲,哪怕是曾經一起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吃過的點心,看過的電影……每一個細節,每一種氣味都能勾起悠然痛徹心扉的回憶。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是她的滄海水,可自己卻不是他心中的那抹雲。五年來的孤寂和落寞,是祭奠誰?祭奠那段夭折的愛情,還是祭奠一個心死的自己…… 「姐……林澤離婚了。前幾天還來找過你!你如果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不妨重新考慮一下他。我和他見過面了,他上次離開你,也是迫不得已……」悠世在洗手間門外,繼續說著什麼。 悠然將洗手台上的水龍頭開得花花作響,可再大的水聲也擋不住悠世的聲音。關於林澤的每一句話,還是如戴了耳機一般,清清楚楚傳到了悠然的心裡。 林澤離婚了?還來找過自己?……那又怎麼樣?重修舊好?破鏡重圓?……多荒唐,多可笑!五年前,自己像只被厭棄的貓,被他一腳踢開,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轉身就走。五年後,他單身了?領悟了?想到這個初戀情人了,要重拾前緣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悠然的心從一開始揪住血肉般的疼痛,慢慢轉變成了一種岩漿灼燒般的憤怒。我卓悠然不談戀愛,不找男人,難道林澤以為自己是在癡癡等他。太自以為是了吧? 林澤、林澤……我上輩子究竟欠了你什麼血債。讓我死一次還不夠,還想讓我永世不得超生嗎? 悠然猛然拉開洗手間的門,把正倚在門上嘰咕不停的悠世嚇了一跳。悠然看也不看弟弟一眼,蹬蹬蹬走到沙發上,一把拽起那本寫真。目不轉睛地仔細刪選起來。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死小子,你給我記著號碼。我選中的人,通知週三晚來參加舞會。」悠然氣得鼻樑上的青經都暴了出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像要吃人一樣。 悠世在一旁也不驚訝,慢條斯理地拿出筆和本子,把老姐選中的好男兒一一記錄在冊。什麼叫至之死地而後生,只有徹底打擊了她的自尊,這個老姐才會懶驢一樣向前挪個半步。 帶著選中的記錄,悠世滿意地大步走出房門。 「站住!」悠然突然暴喝一聲。 悠世猛然站定身形,也不回頭,心裡盤算著,如果悠然突然暴起,自己是不是要先逃命要緊。 「悠世,你給我記住。以後,不許再和我提林澤這兩個字。你也不許和他再有聯絡。要不然,可別怪我的拳頭無情!聽到沒有!死小子!」 「聽到了,聽到了……」悠世溜地比兔子還快。他太瞭解自己的老姐了,嘴上說的那麼凶,其實林澤這兩個字早就被她刻在了血肉裡。她的這抔滄海水,如果再不從心裡倒乾淨,恐怕要比砒霜還毒…… 可怕的星期三終於到了,卓悠然清早起床就長吁短歎,這恐怕是自己活了二十八年,最慘的一個生日了。 從起床開始,卓悠然就抱著手機,左等右等也沒有蔚風的電話。如果蔚風不來,那這個舞會無疑就像一場鴻門宴一般,對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雖然被悠世一激,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等著林澤回頭,悠然刷刷刷地選了二十個候選的相親對象,可說實話,至今她連選了誰都沒有一絲印象。 蔚風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的狀態中,悠然簡直等得要抓狂了。這個不靠譜的公子哥,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前兩天還信誓耽耽地說什麼一早就趕來,可現在都下午三點了,連個鬼影都不見一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下午茶也吃過了,澡也洗好了。小媽派來的化妝師都等在起居室裡,準備為卓家大小姐化妝了。可蔚風大少爺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為了防止這位花樣繁多的大小姐臨陣脫逃,卓越成居然派了三個保姆貼身伺候悠然沐浴更衣。服裝師和化妝師帶著全套裝備耐心等候一旁。可這位大小姐還是一身運動服,披著頭髮,拚命地和手機較著勁。 「喂!」蔚風同學終於接通了電話,可這句問好,卻沒有他一向的風格和爽朗。 壓著嗓子,彷彿是在教室裡偷打電話的小學生一般。 「你到哪裡了?怎麼電話一直關機?現在都四點鐘了。舞會七點就要開始了……」悠然急得恨不得從電話裡將蔚大少爺一把抓出來。 「對不起,悠然,你別生氣,消消火,聽我說。我本來人已經在機場了,突然被老頭子召了回去,說是我負責的麗澤溫泉項目,有大問題。一定要我馬上去處理。你也知道,這個項目的成敗直接關係到我是否能進董事局……所以……」 蔚風還在電話那頭嘰嘰咕咕解釋著自己爽約的理由。悠然已經一把摔了電話,氣得咬牙切齒。 好小子,居然趕耍我。害我白白苦等一場,最可恨就是自己已經和老爸提前打過招呼,說自己今晚要帶男朋友見他。省的參與那繁雜討厭的相親步驟。可這個蔚風突然之間說不能到場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老爸,自己是在找借口糊弄他嗎? 當悠世來接姐姐參加舞會的時候,就看到悠然一身銀灰色的小禮服,優雅站在窗邊,一頭瀑布般的黑髮被化妝師巧妙地盤成赫本的髮式。悠世呆呆地望著窗前的倩影,久久不願轉開目光。 悠然聽到了悠世的腳步聲,轉過身來,精緻小巧的容顏,沒有一絲笑容。彷彿千年寒冰般讓人渾身發冷。 「老姐,走吧。老張已經等在樓下了。」悠世拿過沙發上的手袋,為悠然打開了房門。 悠然踩著細細的水晶鞋,走過悠世的身邊,幽幽地輕輕抱怨了一句:「我找的托,爽約了。」 悠世噗呲笑出聲來,他就猜到自己這個老姐不是省油的燈,哪裡就肯那麼乖乖就範,參加什麼相親舞會。可惜這回是陰溝裡翻船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公主的遊戲 章節字數:2372 更新時間:10-11-06 09:18 白色的賓利慕尚載著姐弟倆平穩地向山下開去。香提雅築是遼城最頂級的富豪會所,依山傍水,奢華神秘。沒有會員身份或是邀請卡,根本別想踏入半步。 悠然冷著一張臉跟著悠世來到了休息室,軟軟的沙發托不住她一顆忐忑的心。 「等會兒你選的二十個候選人,都會佩戴我們贈送的水晶袖扣,你一看便知道他們的身份。」悠世從一個黑絲絨小盒子裡,拿出一對袖扣。剔透的水晶被做成一顆心形,在暖色的射燈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悠然瞥了一眼袖扣,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真是他媽會燒錢,弄個相親暗號,還要BVLGARI的珠寶。這一副袖扣就得好幾千人民幣,老爸這是付他們勞務費嗎? 舞會開始前有一個小小的自助餐會,都是上流場合混熟的人,無論是紳士還是淑女都只是端著香檳,略略吃點小食。輕聲細語,衣香鬢影,好一派風流美景。 悠然整個下午都在忐忑不安地等著蔚風的電話,所以下午茶也沒有胃口吃。現在大局已定,反正援兵是不會到了,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們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悠然開始聽到自己的胃又在哀哀地呼喚的聲音。 吃了一個抹茶蛋糕,喝了一大杯巧克力奶茶,悠然還在自助餐廳搜羅著美食。悠世緊緊跟隨在姐姐身邊,看著悠然那副餓死鬼的吃法,豆大的汗水已經掛了下來。 「姐,別吃了。等會兒禮服都要撐暴了。」悠世湊在悠然耳邊,輕輕提醒著這位大小姐。 「幹嗎?只不過是個相親舞會,又不是去參加選美,節食幹嗎?」悠然全然不理弟弟的好意,繼續和美食大作戰。 二十個相親的候選人,陸陸續續已經都到了。悠世看著一副副璀璨耀眼的水晶袖扣在前後左右閃光,恨不得馬上奪下悠然手上的盤子。 「姐,那些好男兒都到了。你注意點形象。今天畢竟你是主角,公主的舞會,你懂不懂?」悠世看著那些從四面八方投射來的目光,簡直覺得今晚自己陪伴老姐的這個任務,比董存瑞炸碉堡還要可怕。 「哼!虛偽……我就是要看看,如果不是有卓氏集團這塊金子招牌掛在我名字前面,誰還會急吼吼地來參加什麼公主的舞會。」悠然演過一回弱智,演過一回蕾絲邊,所以今天準備上演一出大肚王。 反正自己是乖乖地來參加舞會了,如果結果沒有人看得中自己,老爸也不能怪自己不積極。 自助餐後,來賓們都在休息室裡三三兩兩的閒聊。悠然被悠世領到了一間僻靜的貴賓室裡。全套的Chateaud』AX夏圖沙發,繡著精美大花的波斯地毯,意大利MOOLLONA的水晶吊燈……所有的細節都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品味和奢華。 「接下來,遊戲怎麼玩?」悠然半倚在沙發上,慢慢輕撫著圓滾滾的胃,懶洋洋地等著悠世宣佈下一個遊戲環節。 悠世看了看姐姐那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簡直拿她無可奈何。 「接下來,二十個候選人會陸續進來這裡和你聊天,每人限時五分鐘。當然,如果你看一眼覺得沒興趣,也可以按一下這個按鈕,結束這次對話。二十個候選人全部見過面後,差不多就是舞會開始時間,你需要在這二十個候選人中選出一個,陪你一起跳開場舞。這段遊戲是這麼安排的。老姐。」悠世接著悠然的口氣,把好端端的相親安排當成了玩電視遊戲節目。 悠然隨意地翻了翻手中的冊子,這回在照片和詳細資料後面,居然還增加了評分欄,呵呵。弄得哪裡像是相親,分明就是人力資源部的面試呀。 一想到面試這個關鍵詞,悠然突然覺得有了精神,自己不就是搞這個專業的嗎?做面試官誰不會,對卓悠然來說還不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 悠然坐直了身子,手中拿起一支萬寶龍的水筆,輕咳了兩聲,換了一副職業姿態對弟弟悠世微微一笑:「悠世助理,請第一位候選人參加面試吧。」 悠世被她突然轉換的角色設定搞得渾身一冷。這個大小姐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她還真是會玩,居然扮起了人力資源總監。 候選人陸陸續續地進入貴賓室,又陸陸續續地退了出來。悠世在一旁觀察著他們的神情,簡直是人間百態,無奇不有。 有人一臉好奇,有人滿臉驚恐,居然還有人熱淚盈眶……這是什麼狀況?難道老姐在裡面玩暗室遊戲嗎?怎麼這些人,一個個彷彿經歷了夢遊似的,神情恍惚,神智不清了。 二十個候選人不到一個小時都面試完畢。悠世迫不及待地進入了貴賓室,查看姐姐的狀況。 悠然一臉輕鬆地躺在沙發上,數著手指頭,嘴裡還在哼著什麼不著調的歌謠。 「姐,你剛才和他們說什麼了?我看他們一個個怎麼都那麼抽抽啊?」悠世一臉好奇的問道。 「呵呵……沒什麼啊。我只是考驗考驗他們的承受能力而已。我做人力資源那麼久,什麼樣的極品沒見過,隨便借鑒一兩個表現還是很容易的。」悠然一臉壞笑的賊眼兮兮。漂亮的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潔白的牙齒像貝殼般小巧細密,泛著骨瓷的光澤。 悠世望著姐姐那得意的摸樣,簡直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魔女啊,我能拿你怎麼辦? 「如果你玩夠了,那我們就要進入最關鍵的一個遊戲環節了。」悠世輕輕咳嗽了一聲,「老姐,你必須在這二十個候選人中,選擇一個做你開場舞的男伴。」 啊?悠然猛然想起今天的最終目的是要相親。自己剛才玩得忘了初衷,還沒有從面試官的角色中擺脫出來。 自己一味只顧作弄那些候選人,現在卻連他們哪個是哪個都沒分清。選一個舞伴,而且是開場舞的舞伴。這可是意義不小的一個暗示啊。 怎麼辦?怎麼辦?選哪個?是那個被自己嚇傻的大學講師?還是那個差點被自己氣死的某某財團的接班人?…… 就在悠然急得團團轉時,身穿制服的侍者敲響了房門:「卓小姐,有一位先生在大廳等你。他沒有邀請卡,但說是您邀請他參加舞會的。」 悠然和悠世同時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會是誰來舞會呢?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就在你身邊 章節字數:1939 更新時間:10-11-08 10:58 香提雅築的大廳設計的非常特別,全部都是用整根的楠木撐出水面,搭建成一個別緻的水上木屋。大面積的玻璃幕牆鑲嵌在藝術分隔的立柱中,尖尖的穹頂向天空伸展,遠遠望去,彷彿一座水晶的金字塔升起在湖面上。 當悠然踩著厚厚的地毯從貴賓通道來到大廳裡時,就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從穹窿上射下的燈光撒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圈。 漫天的星光也不及他眼睛的明亮,一身半舊的米色風衣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出了別樣的出塵氣質。他彷彿是墜落人間的天神,微笑著緩緩向悠然走來。 一瞬間,悠然感覺自己忘記了呼吸,這個人影即熟悉又陌生,似乎已經認識了幾個世紀,卻又忘記了從何憶起。 「悠然,幾天不見。怎麼就忘記我了嗎?」何莫哲看著悠然吃驚的表情,款款走上前來,他的聲音伴著夜風越發顯得清越而乾淨。 「何……何莫哲?你怎麼會在這裡?」悠然顯然沒有料到,此時會是這個人出現在香提雅築。 「我正好也有點事要到遼城處理,想到你正巧也在,所以過來看看你。」何莫哲離得悠然很近,悠然能夠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清新的香草氣息。 「姐,這是你朋友嗎?」悠世已經遠遠觀察了他們一陣,估摸舞會的時間要到了,所以前來提醒。 悠然一瞬間有些緊張,手足無措起來。自己身經百戰,什麼場面沒見過,可不知怎麼回事,每次一遇上何莫哲這小子,就會無緣無故的手心冒汗,心速加快。 「你好。我是悠然的朋友何莫哲。你是她的弟弟悠世吧?」何莫哲大方地與悠世握手,彷彿多年老友般口氣親切。 悠然好像不記得自己和他有那麼熟悉,怎麼他連自己的弟弟悠世都認識。 卓悠世此時看清了何莫哲的樣子,也是一愣,沒有想到老姐請的托,品質居然這麼好,絕對屬於限量版珍藏品。 「姐,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舞會,你必須要跳開場舞。那二十個候選人,你選好舞伴沒有?他們都在等消息呢。」悠世看看時間緊迫,也不再和莫哲寒暄,催促著悠然做決定。 「啊?舞伴啊?」悠然一想起要從那二十個甲乙丙中挑個舞伴,頭就開始脹起來。 「悠然,我可以請你跳第一支舞嗎?」何莫哲紳士地伸出手來,姿態優雅地彷彿中世紀的王子。 悠然被他突如其來的邀請,嚇了一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悠世在一旁看出了些門道,估計這個姐姐的托不是單純的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姐,既然你已經有人來救場,不是正可以順利過關了嗎?」悠世附在姐姐耳邊,提醒著突然處於呆滯狀態的悠然。 被悠世這麼一說,悠然恍然大悟。對啊,今天蔚風爽約沒來,那就讓他弟弟莫哲代他救場,也是一樣。反正自己沒有和老爸講清楚,自己的男朋友到底是哪家哪戶,只要是個男人,應該都可以矇混過關。 邊上的侍者早就眼明手快,見何莫哲是卓氏姐弟的客人,馬上前來為他脫下風衣,掛到了衣帽間。 何莫哲顯然也是有備而來,風衣裡是一身銀灰色的休閒西裝,居然和悠然今天的小禮服無比登對。 悠然的生日舞會,除了邀請那二十位候選的青年才俊外,整個遼城有些名望地位的人物幾乎全部盛裝出席。 悠然猜測的沒錯,這次舞會是老爸精心安排了半年之久的佳作。圓形的宮廷式大廳中,璀璨華光,奢華奪目。 悠揚的樂曲已經響起,等待著公主和王子跳起第一支華爾茲。 悠然的手被何莫哲輕輕牽著,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快到那扇金色大門時,悠然不自覺的拖延了腳步,心跳的加速出賣了她緊張的心情。 何莫哲也停了下來,握著悠然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量,「深呼吸,悠然。沒什麼可怕的。我就在你身邊。」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悠然緊張的情緒找到了落腳點,「我就在你身邊……」很久不曾聽到過如此貼心的話語。茫茫人海,尋尋覓覓,最終不就是想要一個人能夠牽著自己的手,陪自己走過春夏秋冬…… 「我就在你身邊……」無論歡喜或是哭泣…… 「我就在你身邊……」無論順境或是逆境…… 何莫哲長的很高,他輕輕安慰悠然的時候,暖暖的呼吸就在悠然的頭頂流連。悠然抬起頭來,正對上了莫哲一雙清亮的眼眸,那雙璀璨的眼眸裡,充滿著信心和溫暖。 悠然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那種孤立無援的心境,在何莫哲的眼神中漸漸消失殆盡。一種久違的信任和依賴不知不覺間滲透進了心田。 「嗯!謝謝你來救我的場。莫哲小弟!」悠然送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給對方,這句由衷的謝語說的何莫哲哭笑不得。 莫哲小弟,這個丫頭怎麼總是忘不掉這惱人的年齡差距呢。 何莫哲也不多言,捏了捏悠然的小手:「走吧!金色大門已經為你開啟!」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再孤寂的獨角戲 章節字數:1536 更新時間:10-11-09 12:07 接下來的一切細節,悠然都記不起來了。歡樂的音樂、熱烈的掌聲、嫻熟的舞步……所有的記憶都變得模糊而失真。 悠然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愛麗絲的夢境,莫哲的懷抱溫暖地腐蝕著自己清醒的頭腦,那股醉人的香草氣息使一切的真實變得離奇又虛幻。 他的舞跳得那麼好,連悠然這個華爾茲新手也可以被他帶出國際大師的風範。他的臉近在咫尺,悠然甚至能從他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精緻的妝容。 悠然在他的懷裡,突然出現了一絲心動的感覺。這種感覺一閃而過,卻使悠然無比心驚。這種心跳的速度已經太陌生了,自從和林澤分手後,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這樣心神恍惚。可今天是怎麼了?一個突然而至救場的小弟,怎會引起自己這樣的化學反應。 當開場舞結束,莫哲牽著悠然的手,再一次走進那件貴賓室的時候,悠然還沒有從夢境中清醒。只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表演,自己是迫不得已被逼上場的孤獨女主,準備上演一出寂寞的獨角戲。可是突然,老天開眼,派了一個完美天神從天而降,打破了孤寂的結局,陪著自己把這齣戲份演到了極致。 貴賓室的水晶燈開得燈火通明,悠然被莫哲牽著手跨進去的時候,一個眼暈,差點摔倒。卓越成和傅秋霜正肩並肩坐在最大的沙發上,意味不明地朝著悠然點頭微笑。 另一邊的幾張散放的沙發上,戚紅娥還有自己的幾個堂叔、堂嬸齊聚一堂,探照燈般的眼神刷刷地在悠然和莫哲的臉上流連。 前一刻的夢幻感受,被一屋子長輩可疑的氣氛當頭喝醒。來了,來了,穿幫的時候來了。自己隨便抓了個人當壯丁,可沒想到家族裡這麼重視,居然當場就要驗明正身,三堂會審。 「小然,快來,坐!」傅秋霜一張千年冰山臉,從未像今天這樣暖和過。她微笑著朝悠然招了招手。沒想到,老媽這麼早就出院了,估計也是聽到了風聲,趕來看這個毛腳女婿的。 悠然的三嬸最是熱鬧人,看著悠然和莫哲依然手牽手的甜蜜模樣,不禁開玩笑道:「大哥,我看你是不用擔心了。瞧他們兩孩子,感情多麼好啊。舞都跳完了,還手牽手呢。還說悠然是找個擋箭牌來糊弄我們,我看他們的樣子,比我們老夫老妻都默契呢。」 被三嬸這麼一說,悠然才想起自己入戲太深,居然牽著莫哲的手到現在也沒有鬆開。悠然紅了紅臉,掙脫了莫哲的手,坐到了傅秋霜身邊。 「小伙子,別站在那裡了。過來坐。」 卓越成在看到何莫哲陪著悠然走進金色大廳的時候,不禁一愣。這個橫空出世的黑馬,並不是自己為女兒搜羅的候選人之一。雖然悠然曾和自己說過,今天可能會帶男友過來。但自己始終認為那只不過是這個搗蛋的女兒又一次逃避的借口。 這個高大帥氣的小伙子,站在悠然身邊,簡直是天造地設的匹配。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卓越成,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伙子的外形簡直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 但外在是一方面,要配得上他卓越成的女兒,最重要的還是內涵。所以,在他們跳開場舞的時候,卓越成已經排兵布將,準備了這場高端面試,想要測測這個小伙子到底有多少能耐。 何莫哲看見一屋子的長輩,也不慌張。他大大方方地與大家打了聲招呼,依著卓越成的指示坐到了一邊的扶手椅上。 「小伙子,自己介紹一下吧。悠然說,你們正在交往,認識多久了?」卓越成對女兒的終生大事,還是特別謹慎。看著何莫哲的眼光都像是裝了X光一樣,恨不得能夠洞徹到底。 何莫哲落落大方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話語精煉,思路清晰。微微前傾的姿態,專注誠懇的眼神,讓人不自覺地就被他帶入自己的氣場中。 卓悠然也是第一次知道何莫哲的情況,就算從週六那次撞車事故算起,他們認識也不過五天時間。可是這短短五天中,命運的軌跡似乎正過山車一樣向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疾馳。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等你十年 章節字數:2225 更新時間:10-11-10 11:55 何莫哲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學習經歷,家庭情況。一幫八卦的長輩們還是覺得很滿意,沒有再挑什麼茬兒。 「嗯,C城D大建築系研究生畢業。不錯啊,這可是我們國內首屈一指的專業啊。」卓越成很講究青年人的內在素質,所以這樣的學歷和專業,他還是很滿意的。 「父母都在法國定居?那你沒有想過要和他們團聚?」卓越成問完學歷,當然要打探清楚對方的家庭背景。 「其實,我媽是個鋼琴師,我爸是大學裡的歷史學教授。他們都是生性浪漫的人,平時也是喜歡世界各地的遊歷,並不常住法國。自從我選擇在國內念大學開始,他們就不再限制我的選擇,只要我覺得舒服,他們都會同意。」 「我覺得自己始終是中國人,根還在中國,所以我並不打算去國外定居。最多有機會可以到各地去看看,行天下路,讀天下書……」一席話,說的卓越成連連點頭。 卓越成是典型的忠肝義膽,人們常說商人重利不重情,可這位卓氏掌門人卻是真正的愛國人士。雖然也曾受過動亂的苦,但他始終認為一個國家就和一個家庭一樣,總有風風雨雨,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父母窮苦,自己的父母犯錯,就改名換姓,跑到人家的家裡去做兒做女。 所以卓家如此家大業大,卻沒有一個成員移民海外的,即使幾個孩子去國外留學,也是一學完就馬上回國,彷彿卓家有一條無形的根纏繞著它的子孫,讓他們無論身在何處,都心繫故土。 「你說你被美國普林斯頓大學錄取博士,那你和悠然的事情怎麼辦?」傅秋霜可不管何莫哲什麼專業和學歷,是不是要全家移民。她最要緊的事情是女兒的婚事。 現在倆人你儂我儂,花好月圓,到時候太平洋一隔,分開個三年五載,自己的女兒還不是苦守寒窯,成了現世王寶釧。 「伯母,您放心。在出國前,我會先和悠然結婚的。當然,前提是能夠得到各位長輩的認可,以及悠然願意嫁給我。」何莫哲在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深情款款地凝望著悠然,彷彿今天就是他們訂婚的日子一般。 這句話,說到了傅秋霜的心裡,什麼門第啊,學歷啊,事業啊,她都不在乎,現在只要有人願意娶自己的女兒,她一顆高懸八千尺的心就算是有了著落了。因此,在聽到這個出色的小伙子願意馬上迎娶悠然時,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看著何莫哲的眼神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我說莫哲啊。你比我們家悠然小三歲啊。我看你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錯,怎麼會想到找個大姐姐做女朋友?」三嬸這張嘴啊,簡直比那啥還啥,一邊三叔使勁地給她遞眼色,她卻視而不見,依然覺得這樣無可挑剔的小伙子怎麼就看上了悠然這個野丫頭。 悠然坐在沙發上,已經緊張地不能自已,這演的都是哪一出啊?何莫哲是臨時請來救場的。這台詞和劇本都沒有,全靠他臨場發揮。這幫八卦的老頭老太,居然還來勁了,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你們以為是清華大學研究生面試吶。 何莫哲,求求你,別露餡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這份大恩大德,我卓悠然一定會報的……悠然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希望這煎熬的時光快點過去。 何莫哲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坐到了悠然身邊,伸出手,再一次將悠然的小手緊緊握住,用一種充滿深情的聲音講述著一個老掉牙的愛情故事。 「其實,我早就喜歡悠然了。十年前我們已經認識,那還是我在上遼城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被一幫小流氓欺負,是悠然出手相助,才救了我。自那天起,我就將她放在了心裡,可惜後來她到外省念了大學,陰差陽錯,我們失去了聯繫。直到前不久,我們又一次相遇,我覺得這是老天爺的眷顧,所以,無論如何,這一回我都要將她緊緊抓住,再也不讓她從我眼中逃開了……」 一番話說的深情又感慨,連悠然都情不自禁地陷落在他柔情似水的雙眸中不可自拔。彷彿自己真的是他故事中的女主角一般,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幸福。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唏噓感歎,這段等待了十年的緣分,遠遠彌補了年齡的差距。 在當今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又有誰會為心愛的人等待十年。而且,這個愛人還只是一抹虛幻的影子,沒有承諾,沒有契約,甚至連一段真正的戀情都算不上。只因年少時的匆匆邂逅,就默默等待十年,無論是心如堅鐵還是念如磐石,就憑這份癡拙的守候,也可以將堅鐵化成春水,將磐石煉成美玉。 「好好……你真是對悠然用情至深啊。」連卓越成都禁不住這段肉麻的愛情宣言,當場認可了何莫哲這個女婿的身份。 「老三,你去準備一下,明晚,對,就明晚,通告全城,我卓越成要給女兒訂婚。」卓越成板上釘釘的話,將悠然從現場版瓊瑤劇中震了回來。 什麼?訂婚?今天剛通過男友身份,明天就訂婚?何莫哲可是我請來的臨時演員,怎麼說,這戲也演的太過了呀。 「哦!爸!您也太急了吧。我連何莫哲他們家人都沒見過,怎麼就可以訂婚?不是要雙方家長同意,才可以的嗎?」卓悠然已經找不出什麼理由來澆滅父輩們的如火熱情。現在只能用未見男方家長來作為阻攔的借口。 「哦。沒關係,我父母都在國外定居。我和悠然的事情,他們已經都知道了,悠然的照片他們也都見過。說很滿意這個兒媳婦。所以,我聽伯父的安排,明晚可以訂婚。我也想早點娶悠然過門,好好照顧她一輩子。」還未等卓越成發問,何莫哲已經主動解釋了自己父母的態度,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就像是真的一樣。 卓悠然萬萬沒有想到,一場相親的鬧劇還未收場,訂婚的戲碼卻已經上了通告。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卓大小姐的恐怖小說 章節字數:2124 更新時間:10-11-11 08:27 尊貴的卓氏夫婦和那群七嬸八姑們,如同出現時那麼突然,消失地也快如鬼魅。不過三秒鐘時間,已經蹤影全無,徒留仍舊處於震驚狀態中的悠然大小姐,滿臉驚恐地癱坐在沙發上,冰涼的小手還被一旁的臨時男主,緊緊握在胸前。 「姐,到底怎麼回事?我聽三嬸說,你明天要訂婚?」當卓悠世急急忙忙甩掉一眾花癡狀的女伴,趕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老姐卓悠然同學滿眼木然地被何莫哲摟在懷中,似乎受到了極度驚嚇。 悠世一把拽開深情款款的何莫哲,將仍處於混沌中的悠然搖醒:「姐,你說話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他是你臨時找來的托嗎?怎麼好好的玩玩遊戲,玩到馬上要訂婚啦?」 悠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不過就陪一幫豪門癡女們跳了三支舞,自己親愛的老姐,居然已經名花有主,明日就要簽字畫押。哦,不對,不是簽字畫押,是舉行訂婚儀式。可這程序也走得太快了些,這個突然殺出的不速客,功力居然那麼強大,不過一炷香功夫就輕鬆拿下了一眾刻薄刁鑽的卓氏父老,成功上位成卓氏駙馬了嗎? 悠然終於被弟弟的吼聲驚醒,一下子從何莫哲的懷裡逃開,縮到了悠世的身邊:「悠世,我怎麼辦?我怎麼辦?老爸居然叫我明天要和他訂婚?可我總共就和他認識不過一星期,哦,不對,我算算,一星期都沒有。從週六那天算起,也不過五天時間。我的天啊,要我和他結婚,這次我是不是上他們的當啦?」 悠然越想越覺得蹊蹺,自己好端端的在家睡覺,被該死的鄭傑一個電話催到了C市,於是開始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遭遇。現在,居然被告知,明天就要和人訂婚,而且這個人對於自己來說,幾乎就是一個未知數。雖然,雖然,一張臉帥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可我卓悠然也不是見色起意,光有物質沒有靈魂的食肉女啊。 悠世橫了一眼何莫哲,一向溫潤的眉眼也不自覺地出現了一絲狠厲的神色。這個不知名的人物,不會是衝著老爸發出的那一千萬嫁妝來的吧。如果真是如此居心叵測的話,那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姐姐逃出這虎口狼窩。 何莫哲在悠世看自己的同時,也回眸看了卓悠世一眼,兩個美男四目相對,沒有擦出耽美的火花,而是同時讀到了對方的心意。何莫哲從悠世眼中讀到了警惕和介意,而悠世卻從何莫哲眼中讀到了一絲無奈和憐惜。 「何莫哲,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也沒有請你來我的舞會,是你自己突然出現,我才……我才……我才臨時想到讓你充當我的男友。可你為什麼要答應爸爸,明天和我訂婚?還編出那麼一個瓊瑤阿姨級別的肉麻故事,說的我們好像已經相愛了好多年一樣。何莫哲,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卓悠然現在真的是怕了。她開始胡思亂想,她開始神經偏離正常的思維軌道。 「你說,你是不是因為那天上午我差點撞了你,你就懷恨在心,想要報仇?對,我是用舒敏的假名片騙了你,可你也用不著一路緊盯,千里追殺,要至我於死地啊。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你別在陰魂不散的嚇我了好不好……」 卓悠世在一旁聽得雲山霧罩,根本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居然還隱藏著一段江湖恩怨。 何莫哲剛想開口辯解,悠然同學又開始控訴起來:「何莫哲,你在C市就得到了我的電話,對不對?你故意查探到我和蔚風一起吃飯,於是藉著你是蔚風表弟的關係,非要坐我的車去S市辦事?又恰巧知道了我要回遼城的消息,於是又跟到了這裡來……」 「哦,對了,對了,本來我是請蔚風來幫我做擋箭牌的。你一定又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趁蔚風無暇分身,所以光明正大地前來演出英雄救美的好戲。你說,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為了我爸的一千萬嫁妝?還是為了報那天我撞你的一車之仇?……」 ………… 卓悠然機關鎗一樣咄咄咄咄地一串話,將何莫哲和悠世兩人說的暈頭轉向。兩大美男同時心有默契的相對一望,心裡感歎道:古人說的好,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勿得罪小女人啊!這個小女人發起飆來,真是哈雷彗星撞地球,人神具滅啊。 卓悠然看著何莫哲無話可說的樣子,還欲繼續將恐怖小說編撰下去。突然,何莫哲一把將悠然抱入懷中,也不顧有外人在場,將悠然的小臉一揚,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一個吻,充滿了怒意和心痛,將卓悠然滿腔的抱怨全部逼了回去。 這一個吻,直吻地悠然神智昏沉,呼吸停止……何莫哲的懷抱帶著迷人的熱度,溫暖中滲透出曖昧的芬芳,口齒間散發著青草的氣息,彷彿一隻迷路的蝴蝶找到了清晨的花瓣…… 何莫哲灼*熱的雙*唇帶著一絲怒意和心痛在悠然的唇上攻城略地,卓悠然迷迷糊糊間居然忘記了什麼倫理道德,底線禁制,只是沉迷於這份久違的親密和溫暖。 她主動地依附上去,伸出雙臂環上了何莫哲的脖子,這個懷抱如此熟悉,似乎已經在這裡沉睡了千年,這個吻霸道中帶著憐惜,將一顆冰冷的心重新喚回了生機。 卓悠世看著眼前的一對瘋狂男女,無可奈何地轉身離去。他們的糾葛無人能懂,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厚重的木門輕輕關閉的時候,一滴清淚自悠世的眼角滑下…… 他覺得自己的心即疼痛又踏實,也許這個瘋狂的男人會是悠然最好的歸宿,可自己呢?自己的心又將何去何從,是從此冰封成凍還是突破一切道德的藩籬,隨他沉淪。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章 誰是你的真命天子 章節字數:2298 更新時間:10-11-12 10:13 水晶燈的光影下,一對倩影投映在暖咖色的壁紙上,前一刻還是鴛頸交纏,後一刻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掌摑之聲。 卓悠然被何莫哲的吻一瞬間迷失了心智,等她再一次從慾望的迷渦中清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擊向何莫哲的小腹,以報輕辱之仇。 可她忘記了何莫哲的散打級別已經到了青龍段位,自己的一招哪裡是他的對手。何莫哲輕輕一擋,就化解了她的招數。卓悠然一擊不中,還欲再上,可轉念一想,硬碰硬,自己斷然不是他的對手。索性放棄了什麼散打招數,改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發洩自己的怒意。 「啪!」一聲脆響,何莫哲清俊的臉龐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赫然在目。 可是何莫哲一點不惱,他曖昧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彷彿還在回味剛才一閃即逝的甜蜜。 「你個流氓!你個臭流氓!你信不信,我馬上報警抓你,告你性騷擾?」卓悠然面對何莫哲那一張俊臉,已經氣得語無倫次。 「好啊,你現在報警抓我,明天的遼城早報馬上就有頭版頭條,卓府千金撒潑,訂婚前夜,與未婚夫大打出手……」何莫哲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端起了早已沏好,卻一直沒有時間享用的藍山咖啡,雖然咖啡已經有些冷了,可正好消一消此時心裡的一腔熱火。 卓悠然被何莫哲一句話駁的啞口無言,是啊,此時估計外面已經傳遍了。卓府大小姐開場舞的男伴已經順理成章成為了東床快婿。自己此時與他翻臉,最多也算是小兩口打情罵俏,誰會相信是一個陌生人的性騷擾。 看到悠然暴怒的神態稍有收斂,何莫哲放下了咖啡,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悠然,你聽我說。我來這裡參加你的舞會,沒有一絲怠念,如果說有什麼私心,那也是因為我放不下你,想來看看你。」 「其實,那天上午,你摘下墨鏡的時候,我就對你一見鍾情了。我跟蹤你也好,故意使計靠近你也罷,無非就是想要離你近一些,再近一些。來到這裡,知道你在為相親的事情煩惱,所以我願意為你排憂解難。可是,你也看到了,剛才你爸媽和那些親戚們對我們的事情抱著這麼大的熱情,我身在其中,自然而然就忘了在演戲,聽到可以娶你的消息,興奮的忘了初衷。」 「如果,你要責怪,就責怪我入戲太深吧,面對你的美好,我的定力實在太差。你的一顰一笑都讓我著迷,我忘記了自己只是你的臨時演員,並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何莫哲的眼神慢慢暗沉了下去,剛才的狂熱和霸道被此時的悲傷所替代。他悲哀的弓著腰,抱著頭,將自己的臉藏了起來,彷彿不讓人看到此刻眼裡滿藏的淚水。 卓悠然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特別是面對別人的示弱更是無力招架。一個極品的美男含著悲情向自己表白,彷彿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真誠的懺悔。這種韓劇式的催淚表演,悠然哪裡能夠承受的住。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那你說,我們明晚怎麼辦?」悠然忘記了自己被他無辜騷擾,反而坐到何莫哲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何莫哲悠悠地抬起了頭,臉上退去了剛才的悲傷,濃密的劍眉微微皺起,似乎在思考什麼對策。 過了許久,悠然都覺得自己要睡著了,何莫哲終於開口了:「悠然,你這次回來本來就是一個陷阱,沒有給你爸媽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們肯定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依我說,與其拖拖拉拉讓他們一直煩你,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當斷則斷……」 「別囉囉嗦嗦一大堆,撿重點的說!」悠然打斷了何莫哲的話,心急地催促道。 「我的意思就是,明晚繼續和你演戲,把這出招駙馬的戲演完。這樣,你爸媽就會定定心心放你回去工作。最起碼半年之內不會再糾纏你男朋友的問題。」何莫哲說出了打算。 話雖沒錯,可明晚是訂婚儀式,這場戲一演,自己想要輕易離場,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再者說,老爸已經發話了,要給未來女婿一千萬的嫁妝,還要有什麼股份之類的承諾。要是老頭子一激動,明晚就封個大紅包給何莫哲,自己不是就虧大了嗎? 卓悠然在一旁動著自己的小心眼,何莫哲將她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悠然,你放心,無論明晚你爸給我什麼,我立馬轉身就給你。我一分錢都不會拿你們卓家的。當然我的演出費你一定要意思意思也可以,不過這也得你這個當事人出錢,我不會去問老爺子要的。」 這話說的夠義氣,卓悠然雖然不是小氣的人,但她知道卓越成老爸出手的大方勁。有何莫哲這句話墊底,那明晚無論長輩們給他多少見面禮,她都可以不用擔心了。 「那如果他們要求我們盡快結婚呢?這訂婚不用法律手續,結婚可是白底黑字,有國法保障的啊。」卓悠然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面對那群總是出人意料的長輩們,不得不多想些意外狀況。 「那我們就說,最起碼半年以後。一來,我要明年四月才能拿畢業證。二來,你準備結婚後就和我出國,所以公司裡要找人接班。這兩件事都不是急可以急出來的,都需要時間去處理。」 「那半年後呢?半年後,他們逼著我們結婚,怎麼辦?」悠然還是繼續設想,未雨綢繆,每一步都要精確計算。因為,錯一步就有可能滿盤皆輸啊。 何莫哲的眉頭越皺越緊,悠然望著他的神情,好像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似乎這樣悲怨的表情,本應該是自己這個悲情女主角的戲份啊。 「這半年時間裡,可以發生的事情就多了。你可以說,你又愛上別人了,不要我了。或者,覺得我有很多壞習慣,你容忍不了,把我甩了。總之,你自己可以隨便編什麼理由,讓我們分手就是。」何莫哲將半杯藍山咖啡一飲而盡,這咖啡怎麼還喝出了幾分殺氣騰騰的怒意來。 恩,這個理由不錯,最起碼在如今這樣危機的形勢下,是一招緩兵之計。卓悠然總算放下了擔憂,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色即是空 章節字數:2198 更新時間:10-11-13 09:11 月上中天,層林盡暗。白色的賓利慕尚依然輕如雨燕滑翔在半山的林道間。只是回程的車上,除了悠然、悠世姐弟倆,還多出了一個卓府未來的東床快婿何莫哲同學。 付秋霜女士那張充滿了曖昧的笑臉,意味分明的話語彷彿一道魔咒響徹在悠然的耳際:「莫哲啊,今晚你別去住酒店了。我們家空房間多的很。悠然自己就有一幢獨住的小樓,隨便你願意睡哪間就睡哪間。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啊。」 臨走還不忘加了一句:「我們小然啊,平時是野蠻了一點,不過關鍵時刻還是很溫柔的。年輕人,你們玩的開心啊……」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自己怎麼會那麼倒霉攤上了這樣的老媽。好好地,故意裝病,把自己從千里之外騙回來。現在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馬上就把女兒打成禮物送到人家懷裡……矜持、矜持、尊嚴、尊嚴……老媽,你好好的皇家血統,怎麼淪落成花樓老鴇的性情了呢? 悠然的白色小樓坐落在卓家花園的最高處,從悠然臥室的玻璃牆俯瞰,能夠清楚地看見山腳的叢林,蜿蜒而過的溪水。這幢白色小樓曲徑通幽,躲開了朱門內外的紛紛擾擾,獨享山間安然雅靜的清閒之趣。 曾經悠然吵著嚷著讓卓越成按自己的設計在花園的盡頭為自己修建了這座小樓,就是為了圖個清靜。可是今晚,悠然覺得自己的小樓為什麼會那麼清靜呢,清靜到連一隻螞蟻在地板上走過,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在付秋霜女士的安排下,何莫哲同學被司機送入了大小姐的白色小樓。其實卓府的正樓的確有許多的客房和套間,可老媽說了,既然是馬上要訂婚的男女朋友,就不必那麼疏遠,還是住在一棟樓裡容易聯絡感情。 這下可好,大門一閉,小樓裡只剩下了悠然和莫哲兩人大眼瞪小眼,無所適從。 何莫哲拎著淺咖色的短途旅行包,從二樓轉到一樓,除了悠然那間朝南超大的奢華臥室外,愣是沒有找到第二間客房。 「悠然,你媽說,這裡有多餘的客房?」何莫哲一臉壞笑,將旅行包往起居室的沙發上一扔,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等著卓大小姐的答案。 卓悠然覺得整個人都像是在火爐裡燒一樣,恨不得找個冰窟窿鑽進去,方能了事:「是的,本來這裡有一間客房。可我這裡很少有人來,所以我把它改成運動房了。估計……估計……我媽她年紀大,記錯了。」 卓悠然當然知道付秋霜的陰謀,還不是想讓自己和這個小何同學盡快生米煮成熟飯,了了她的心事。 「哦!這樣啊。那你安排下,我今晚睡哪裡呢?」屋裡的空調開的有些熱了,何莫哲脫掉了米色的風衣,又脫掉了那件銀灰色的西裝,露出裡面緊身的白色休閒襯衣。襯衣的領口也解了開來,蜜色的肌*膚在燈光下充滿了誘惑的韻味。 悠然的眼神忍不住欣賞了一下燈光下的美男,挺拔如竹,妖媚如花,那雙棕色的眸子裡閃耀出動人心魄的光芒……悠然自詡跟著舒敏大姐,也算閱盡天下美男,可眼前的莫哲小弟卻真是千古出一人,萬美皆浮沉。 悠然彷彿聽到自己的心跳在無聲地加快。口水咕咚一下嚥了下去……不行,不行……這個妖孽功力太深,短短幾分鐘可以將卓府高層一眾搞定,自己在這麼沉迷下去,非得被他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幾根。 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既是空,空即是色……」 悠然閉著雙眼,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管何莫哲一臉驚訝的表情,自己摸著牆壁,回到了臥室裡,砰一下把房門緊閉,眼不見為淨,鬥不過你我就溜。 「喂!悠然,你在搞什麼鬼啊?」何莫哲將臥室門敲的咚咚響,「晚上,我睡哪裡啊?」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悠然反反覆覆念著般若波羅蜜心經。自己獨身太久,本以為對男色已經到了心若止水的地步,誰人想,不是心若止水,而是沒有遇上可以波瀾狂起的人物。 門外的莫哲小弟,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個吻就可以使自己神混智暈。如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保不準自己一時色慾熏心,就做出什麼收不了局面的事情來。 舒敏說的果然沒錯,這個何莫哲小弟真是有著當愛情治療師的潛力,自己不過和他交了幾回手,已經快要招架不住,在慾望中淪陷了。 悠然閉著眼,將門打開了一條逢,把一床薄被扔了出去:「我這兒也沒有多餘的客房。你在外面的沙發上將就一晚吧。」還未等何莫哲回答,已經房門緊閉,又去念自己的心經去了。 悠然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索性又爬了起來,打開電腦上了網。今晚的舞會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悠然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傾訴心中的鬱悶。夜已深沉,QQ上幾個死黨都不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悠然想起了那個叫「我心依然」的書友,對了,他好像也是個夜貓子,不知道此時會不會在線。悠然在好友名單裡找了一圈,發現「我心依然」的頭像也是暗著的,頓時覺得無聊起來。睡不著覺,又無事可做,那只能繼續編造那篇靈異故事,聊以解悶了。 寫了一會兒,咕咕咕咕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分外清晰。悠然嚇了一跳,莫不是自己老是神神叨叨,惹來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再仔細一聽,原來這詭異的咕咕聲,不是來自別處,而是就在自己的肚子裡。 一晚上提心吊膽,晚飯也沒有好好吃飽,這會兒午夜夢迴時,五臟廟開始提出強烈抗議了。悠然想起廚房裡還有不少以備夜宵的開心杯,這會兒正可以沖一杯解解饞。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你喜歡所以留給你 章節字數:2201 更新時間:10-11-14 08:14 悠然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起居室裡開著幽暗的小夜燈,昏黃的燈光射在沙發上,能夠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蜷縮在上面,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悠然很奇怪,自己怎麼會想到「楚楚可憐」這個詞語,這不是用來形容弱不禁風的美女的嗎?眼前這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裹著一條薄被子,蜷縮在沙發上的姿態,的確是讓人覺得莫名的心疼。 悠然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蹲在何莫哲的身前。幽暗的燈光,遮蔽了他眉眼中的凌厲,小扇子一樣長長的睫毛,覆在緊閉的雙眼上,顯出秀美的線條。抿緊的雙唇因為空調的乾燥,略略有些蛻皮,緊皺的雙眉出賣了他內心的一絲緊張和不安。 悠然突然很想伸出手去,輕輕撫平他緊蹙的雙眉,他的外表成熟而優雅,可他的內心卻還是像個孩子般單純又倔強。悠然也不知怎麼回事,面對這個小弟,自己總是狠不起心來,每一次抉擇最終還是妥協收場。 「你不是肚子餓了嗎?光看我,又看不飽。」何莫哲突然微笑起來,一雙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閃光。 「啊!」悠然再一次被他嚇得坐在了地上,臉上頓時火燒一樣。還好燈光不亮,要不然自己的蠢樣子簡直是無法見人了。 悠然故作鎮定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嗯。我是看看你冷不冷。需不需要再加床被子。」說完,趕緊轉身走進廚房,再也不敢出來。 「冷倒是還好,就是肚子很餓。為了趕來參加你的舞會,我晚飯也沒有吃呢。」何莫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悠然身後。廚房不大,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把有限的空間佔得滿滿。 悠然清楚地聽到莫哲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可她卻不敢回頭去看。該死,鎮定些,卓悠然,你又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還學什麼少女懷春啊。他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別在晚輩面前失了身份。 卓悠然一邊拆著開心杯的塑料紙,一邊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可越是這樣,心情越是緊張,拆了五分鐘,也沒有把一杯方便面拆好。 「我來吧。看你笨手笨腳的樣子。」何莫哲搶過悠然手裡的開心杯,熟練地操作起來。無意間,兩人的手指再一次相碰,悠然聽到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啪一下,彷彿一朵花苞綻開的聲音。 悠然趕緊退了出去,坐在沙發上,大口喘著氣,鎮定心神等著何莫哲的夜宵。沙發上還堆著他的薄被,暖暖的味道不自覺地鑽進悠然的鼻孔裡,那種味道帶著體溫的芬芳,清新的青草香氣夾雜著獨特的男人氣息越發攪得人心煩意亂。 何莫哲端著一個盤子,施施然走進了起居室。悠然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撲面而來,食色性也,古人的話一點沒錯。空著肚子,就算再絕品的美色也不及一杯方便面有吸引力。 前一刻還春心蕩漾,情不自禁,後一刻就在方便面的香氣下,恢復了饕餮本色。盤子裡一盒是悠然最愛的海鮮面,一盒是可有可無的五香牛肉麵。悠然有些犯難,按理這裡是她的地盤,怎麼說也應該讓何莫哲先挑,可萬一他把自己的海鮮面挑走了怎麼辦呢?美食與風度,可以兼得嗎? 何莫哲看出了悠然的為難,倒也不客氣,自己拿起了五香牛肉麵就吃了起來。這下子,正合悠然心意,悠然滿足地將一盒海鮮面呼啦啦吃得精光。 肚子填飽了,悠然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你喜歡吃五香牛肉味的?」悠然從杯麵中抬起頭來,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 「不,我喜歡海鮮面。」何莫哲拿著一張紙巾,非常優雅地擦乾淨了嘴角。 悠然愣了一下:「那你怎麼選五香牛肉麵?」 「因為,你喜歡海鮮的,所以最後一碗海鮮面,我要留給你吃啊。」何莫哲估計也吃飽了,人往後仰著,嘴角笑意彎彎,眼睛裡盛滿了寵溺的光芒。 悠然捧著吃光的紙盒,有一瞬間失神。 「因為,你喜歡海鮮的,所以最後一碗海鮮面,我要留給你吃啊。」簡簡單單一句話,勾起了悠然潮水般的回憶。 曾記何時,自己與林澤大學畢業,薪水都不高,兩人擠在一間租來的公寓裡,每次加班到深夜,總也喜歡泡方便麵吃。其實,悠然和林澤都喜歡海鮮面,可每次到最後,總是會有一個人做出讓步。那個人,不是林澤,而是悠然。 悠然清楚的記得,當自己泡好熱氣騰騰的方便面端到那張低矮的小茶几上時,自己總是首先拿起不是海鮮的一碗,把僅剩的一碗海鮮面留給林澤。 林澤也曾問過悠然一樣的問題:「你不喜歡海鮮面嗎?」 而悠然的回答與今晚莫哲的話幾乎一模一樣:「因為,你喜歡海鮮的,所以最後一碗海鮮面,我要留給你吃啊。」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兩碗不同的方便麵。可一個是付出,一個是收穫。自己曾經全部真心的付出,卻沒有換來計劃中的甜蜜果實。而今晚,一個幾乎可以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卻會為了自己,甘願讓出心愛的海鮮面。 一碗海鮮面三元錢都不到,可裡面的情誼,悠然卻懂。一個是施予,一個是受恩。雖說,與人玫瑰手有餘香,可天下又有哪個女子,不想被愛人捧在手心疼愛,哪怕最後僅剩一口海鮮面,也會有人寵溺地為自己留著。 一行清淚自眼中滑下,滴落在空空的面盒裡。悠然的淚,不是為了失去的愛情,而是因為年少的自己。自從和林澤分手後,再痛再不甘心,悠然都沒有在人前流過一次眼淚,可今晚卻不知怎麼了,在這個幾乎陌生的何莫哲面前,她卻失控般痛哭失聲。 何莫哲望著悠然一瞬間的失態,一句話也沒有問。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神中滿含著心痛的愛意。等悠然終於哭完了,何莫哲才輕輕遞過了一張紙巾……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千金之諾 章節字數:2406 更新時間:10-11-15 13:42 坐在回S城的飛機上,悠然仍然處於混沌之中。前一晚的訂婚儀式,出乎自己想像的盛大隆重。還好,有何莫哲一路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才能夠游刃有餘地應付下如此繁雜熱鬧的場面。 當卓氏掌門人從助理手中拿過一份訂婚協議的時候,卓悠然幾乎要尖叫起來,什麼?訂婚儀式,難道也要簽字畫押的嗎? 協議上,明確的寫著如下的條款:今晚訂婚儀式後,何莫哲馬上可以得到兩百萬的見面禮。半年後,登記結婚手續辦完,一千萬的嫁妝即時到賬,進董事會,得5%的股份……等等一系列的優惠政策歷歷在目。 當協議書宣讀完畢的時候,在場的來賓們都向何莫哲同學投去了艷羨的目光。一入豪門深似海,可還是有人願意粉身碎骨往這海裡跳。如今,這個來歷不明,半路殺出的何莫哲小朋友居然一夜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是,何莫哲同學卻並沒有在那份讓人垂涎欲滴的協議上簽字。他微笑著用筆在幾項條款上刷刷更改了幾句。當協議重新回到卓越成手上時,卓越成老爺子看完何莫哲更改的文字,簡直感動到熱淚盈眶的地步。 協議上是這麼更改的:「我何莫哲在此起誓,以百分百真心與卓悠然小姐訂婚。不受卓氏家族一分錢嫁妝、股份。半年後與悠然登記結婚,如果由於男方原因毀約,將付給女方一千萬青春損失費,以作補償……」 卓悠然至今沒有想明白,何莫哲為何要在協議上寫下補償條款。自己和他只是契約關係,一離開遼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他卻還要信誓旦旦地將補償條約白紙黑字的落筆為證,真不知道是怎麼想到。 不過,何莫哲的這一舉動,卻在整個遼城富豪圈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大家口耳相傳,都在讚頌他一身傲骨,一網情深,一諾千金,一生一世……總之是古今中外所有完美男主的大集合,卓府那個讓人頭疼的大小姐幾乎就是敲開了八百年的木魚,得到了這樣一個義薄雲天的如意郎君。 連一向孤僻尖刻的付秋霜大太太也一改往日的形象,變得樂善好施,體恤溫和起來。卓府上上下下幾乎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何莫哲閉著眼睛,靠在位置上。即使是頭等艙,可時間坐久了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你閉著眼睛,也能知道我在幹什麼?」卓悠然轉過頭去,仔仔細細地端詳了莫哲半天,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可他怎麼好像總是能讀到人的心思呢。 「你看過《暮光之城》嗎?」悠然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看過,怎麼了?」何莫哲依然閉著眼睛,想來他實在是不喜歡坐飛機的感受。 「裡面的男主愛德華,那個漂亮的吸血鬼能夠讀到人的思想。你是不是也有吸血鬼血統?你怎麼老是能夠猜到我在想什麼呢?」卓悠然覺得很鬱悶,自己每次的小算盤總都被他拆穿。 何莫哲壞壞一笑,睜開了眼睛。一雙棕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著悠然,悠然覺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下,彷彿無所遁形般忐忑不安。心跳再一次加速,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怎麼樣?有沒有被吸血鬼勾魂的效果?」何莫哲收回了目光,悠然終於覺得可以正常呼吸了。 「其實,世間哪有那麼多神仙鬼怪。這些不過是常人無聊時的幻想罷了。如果說,我和愛德華真有哪些相似的地方,那我覺得可能就是對愛情的執著。我能夠聽到你的心聲,不是因為特異功能,而是因為我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你。」說完這段話,何莫哲又一次閉上了眼睛,依著靠墊沉沉睡去。 從遼城到S城不過短短兩個小時的航程。當悠然再一次踏上S城的土地時,終於從夢境中回到了現實。只有在這裡,她才是真正的她。沒有卓府大小姐的頭銜,沒有被強加的光環。一切都是那麼平凡普通,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誰也不會注意自己。這才是生活,這才是真實的開心。 「何莫哲,你是和我一起去S城,還是直接坐大巴回D大?」悠然和莫哲肩並肩走出了機場大廳,俊男靚女的完美組合,一樣高挑出眾的身材,一樣遮住大半幅面容的黑超……引得一眾旅客頻頻回頭,紛紛猜測是不是哪個公司新出道的明星。 「今天我直接回D大了,馬上要實習了。我還有些資料要準備。」何莫哲的回答簡單明瞭。 「哦!好的。」聽到莫哲的答案,悠然的心裡不知為何居然有一點小小的失落。短短幾天的相處,自己似乎有些習慣了有他在身邊陪伴。 大巴站和出租車站分別在兩個方向,所以說明此刻兩人就要分別了。悠然收斂了落寞的情緒,故意綻開了微笑,恢復了明媚的顏色:「好,你去吧。大巴站有直接去C城的大巴。應該很快就可以到的。我打車回去了。有空聯繫!」說完,揮了揮手,瀟灑地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悠然發現身邊似乎總有一個人在跟隨,轉過頭去。驚奇地發現何莫哲依然跟在自己身邊。 「咦!你不是回D大嗎?坐大巴多方便,車票又便宜。打的可要花好多錢啊。」悠然皺起了眉頭,心裡嘀咕著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奢侈,一點不為供自己讀書的老爸老媽考慮。 「誰說我要打車回學校。」何莫哲居高臨下的跟在悠然身邊,悠然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的表情。 「那你方向走錯啦。哦,我忘記告訴你了。大巴站在那個方向。我現在是去出租車停靠站,和你是反方向的。」悠然突然發現可能是自己疏忽了,何莫哲不是S城人,估計不瞭解這裡的地形。自己只顧裝瀟灑轉身離開,沒有和這個莫哲小弟說清楚。 「我知道大巴站在西邊。我現在是陪你去打車。」何莫哲輕輕地咕噥了一句,但悠然還是聽清了。 「哦。不用。不用。我在S城生活了近五年了,不會走丟的。」悠然連連擺手。 何莫哲帶著黑超,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有一瞬間悠然又感覺出一股凌厲的壓迫力:「我是男人,理應送你離開再走。這是習慣,你別磨機了。」 悠然從未覺得自己有受虐傾向,可不知為什麼,在何莫哲面前,自己總是會不自覺臣服於他的霸氣之下。 「哦。那好吧。」悠然沒有再多話,乖乖地讓何莫哲將自己送上了出租車。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不如找個人戀愛吧! 章節字數:2736 更新時間:10-11-16 12:10 排隊等出租車的人依然長如海蛇,彎彎擾擾的隔離柵欄把焦急的人們有序的分開。任你有無盡的怒火也無從抒發,除了安安靜靜地隨著人流前進一格,再前進一格,你別無選擇。 這個排隊等候裝置真是既實用又殘忍。悠然每次進入這一排排的柵欄,心裡都會出現莫名的焦慮。在這裡,沒有你推我擠,不用承受競爭的壓力。可同時,也是一個無間道,你一旦進入了,就別想中途退出。除了不斷地向前向前,簡直別無出路。 參觀世博會的時候,悠然更是充分感受了這一裝置的威力。看著隊伍不長,可你一旦進入就會發現似乎掉進了無間地獄,一圈圈一圈圈,你沒法停下,也無路可退,只能硬頂著頭皮磨蹭著酸軟的腿腳向前邁步。等到最終好不容易進入了場館,一顆歡呼雀躍的心早已冰涼,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其實,發明這個排隊裝置的人,一定很懂人生。你看它只有一個進口,一個出口,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前進,沒有人可以插隊,也沒有人可以退出。只有堅定信心走完全程,才能到達你想去的地方。」何莫哲跟在悠然身後,輕輕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悠然再一次狐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傢伙真是的。你就不能給我保留點私人的幻想空間嗎?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猜的到。 「不過,排這樣的隊,一定要有人陪伴,當你覺得有個朋友在身後,心裡會踏實很多。」何莫哲的聲音有著晨露的清越,帶著蠱惑的味道,幽幽在悠然腦後傳來。 悠然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肩頭,慢慢地推著自己前進。這種感覺真好,既踏實又安心。彷彿有一座山讓自己依靠,一切的風雨都被他遮去。 終於到了出口,何莫哲幫悠然選了一輛嶄新的大眾車,當出租車呼嘯離去的時候,悠然還能從玻璃窗裡看見何莫哲站在路邊,微笑著凝望著自己的方向。 有一種暖意像一脈溫泉慢慢滲透進心裡,悠然第一次發現原來有人為自己送別,也不是自己以前想像的那麼傷感。從小到大,悠然都是自信而獨立,一個人上大學,她不許家人相送,每一次和林澤約會,也不許他送自己回宿舍。她總是說:「我不喜歡被人送別的傷感,那會讓我覺得心疼。」 可是今天,因為何莫哲的堅持,悠然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送別的滋味。 繞城高速暢通無阻,出租車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S城的市區。可一進市區,再好的車技也無處可用,那一條條車龍擠滿了大街小巷,讓人恨不得打開車門,直接用11路前進。 又是一個紅燈,悠然百無聊賴地打開車窗,想要透透氣。旁邊停著一輛銀灰色的寶馬750,車主也是半開著車窗,一隻手搭在窗外,修長潔白的指尖夾著一支香煙。淡淡的煙草味順著風飄過來,嗆得悠然一陣頭暈。悠然趕緊關上了車窗,隔絕了煙味的騷擾。 真是沒素質,開車還抽什麼煙,怪不得現在中國的肺癌率那麼高,就算自己不抽,這二手煙都害死不少人了。 當紅燈轉變成綠燈,出租車司機的靈敏度總是比一般車主要高很多,大眾車倏一下就竄到了寶馬的前面。悠然也回頭朝寶馬車鄙視了一下。 這一回頭不要緊,可悠然卻再也無法收回投出去的目光。寶馬車主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已經五年沒見的前男友林澤。 依舊清俊的容顏,退去了年少的青澀,添了幾分歷經世事的成熟。曾經陽光明媚的雙眼被一副細黑框的眼鏡所擋住,多了些疏冷的氣質。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操控著汽車,可另一隻手依然垂在窗外,任煙在指尖點燃。 悠然只覺得全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自己的眼裡只剩下林澤的臉。五年了,整整五年了,這五年裡,悠然無數次在夢境中與他相遇。可每一次夢境都是同樣的結局,無論過程多麼美好,最終都是林澤轉身而去的背影。 其實,她有很多次機會得到林澤的消息,甚至可以與他再次相遇。可悠然鴕鳥般將自己紮在沙堆裡,自覺屏蔽掉一切關於林澤的信息。 舒敏說,舊男友就是最好的資源,因為彼此曾經極度瞭解,所以可以成為自己最忠實的藍顏。可是,悠然堅決不同意這一觀點,做不了戀人,就徹底消失,藕斷絲連的曖昧,除了傷人就是傷己。悠然不要所謂的藍顏一群,她要得只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知心愛人。 寶馬車到底比大眾要高幾個檔次,不過幾分鐘就追上了大眾超了過去。有一瞬間,悠然感覺林澤似乎回了一下頭,一道驚疑的目光透過車窗玻璃射到了悠然的臉上。悠然本能地轉過頭去,避開了那道目光。等悠然再次轉過臉去尋找那輛銀灰色寶馬的時候,寶馬已經不見了。大街上依然車如潮湧,藏著落寞的熱鬧。 「林澤……林澤……林澤……」街頭的匆匆一眼,注定了悠然的不眠之夜。 悠然拿著手機,想要找舒敏聊天,可是看看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算了,這丫頭工作也夠辛苦,不要去打攪她了。前幾天聽說方晴懷孕了,此時早該是休息時間,孕婦就是女王,自己再無聊也不敢打擾女王的好覺。那麼還有誰可以騷擾,蔚風嗎?這個公子哥最近工作認真,如果不是在加班就一定在花叢中解乏,此時去騷擾他,總覺得不是時候…… 悠然將通訊錄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又從最後一頁翻到第一頁,幾百個聯繫人卻找不出一個人可以在這清冷的寒夜陪自己聊一會天。 悠然突然想到了那個書友,好多天沒有上網聯繫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我心依然的頭像竟然還亮著,悠然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你好,這麼晚,還沒有睡呢?」悠然主動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嗯。在整理些東西。所以還沒睡。」我心依然回復的很快,悠然終於找到了一個人和自己說話。 兩人東拉西扯閒聊了幾句,沒有主題,沒有限制,彷彿多年的老友,親切而自然。 「今天遇到什麼事了嗎?我覺得你好像有心事。」我心依然很敏感,幾句交談就感覺到了悠然的心情。 網絡真是個好東西,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陌生人之間往往更容易傾訴私密的心思。悠然將自己看到林澤的事隱去了名字告訴了對方。 過了好久,我心依然還沒有回復。悠然覺得他是不是已經下線了。 「那你是不是還在愛著他?」小狗頭像嘀嘀嘀地終於亮起。 「應該沒有吧。我也說不清那種感受,只是再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緊張。可能是因為出現的太突然了吧。如果說還愛著他,還不如說還恨著他。其實,我也講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總覺得自己很混亂,混亂地找不出頭緒。」悠然將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了網友。 「其實,你還是放不下……要不然,找個人戀愛吧。你自己無力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不如找個人牽著你前進。」我心依然的話,彷彿一顆小石子拋進了悠然的心底…… 不如找個人戀愛吧!那份溫暖令人感動,那份踏實讓人覺得想要依靠……何莫哲,他是那個可以陪自己走出陰影的人嗎?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第四個實習生 章節字數:2429 更新時間:10-11-17 09:12 這個週末悠然過的很愜意,除了吃就是睡,真正實現了自己的一大人生目標。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飯吃到嘴抽經…… 各位別笑,我們卓悠然大小姐並不是什麼胸懷大志的女強人,那些香奈兒套裝、LV拎包都只是她不得已充門面的道具,如果有的選擇,她寧願每天蓬頭垢面地躲在家裡看韓劇,寫小說,簡直就是典型的干物女一枚。 當惱人的手機鈴聲在週一清晨規律響起的時候,悠然又不得不搖身一變,從一個懶散的宅人變幻成一身得體套裝,精明幹練的OL。嘴裡還一邊開車一邊安慰自己:「再見醜小鴨再見,自卑留給昨天。女大要十八變,看我七十二變……」 車停在了綠城國際集團的地下停車庫裡,悠然直接乘電梯上了綠城國際總部所在的二十五樓。今天,她有一個集團總部關於人力資源戰略方面的會議要參加。與會的人物都是綠城國際各個子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經理、總監,還有集團總部主管人力資源的副總裁。所以,悠然今天格外注意了下自己的形象,因為在集團總部會議上,她不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著整個綠城設計公司的形象。 機構的龐大,人員的複雜,注定了這樣的會議會是一場持久戰。整整一個上午,悠然都被滿室的煙味所熏染,熏到最後,她居然也適應了這種讓人痛不欲生的味道。 會議一直開到了中午十二點。聞著滿頭滿身的煙味,悠然沒有心思再和那幫同行高層應酬吃工作餐,找了個借口,趕緊衝回家,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等悠然將自己重新打理乾淨時,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一點,沒有時間照顧午飯,只得再次駕車回到了綠城國際的停車庫裡。這一次不用再去二十五層,而是按亮了設計公司十二層的按鈕。 電梯裡,瀰漫著各種氣味,男人的煙草味、女士的香水味、還有外賣小弟拎著飯盒的味道……所謂五味雜陳,不過如此。 兩個一身青色西服裙的小女生正站在一邊,嘰嘰咕咕閒聊著。悠然看了看她們,有些面生,估計是樓上房產公司新來的銷售人員。 「哎!聽說樓下設計部來了幾個實習生?」說話的是其中一個個子高一點的女孩。 「嗯!是啊,是啊。我中午吃飯時,在食堂碰到的,其中有一個可不是一般的帥氣!」另一個銷售小姐,兩眼冒金光,色女一枚。 「啊呀,我們公司怎麼就攤不上這樣的好料呢。來的不是大叔就是小白臉,沒一個軟件硬件過關的。」第一個高個子女孩不僅唏噓感歎。 「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綠城集團的人,你可以藉著工作多去十二樓跑跑啊。說不定還能被你釣到一個呢。」另一個小色女明顯經驗老道很多。 「公司不是禁止辦公室戀愛嗎?被BOSS知道了,是要開除的。」 「傻瓜,樓下設計公司和我們房產公司是屬於兩個不同的子公司,如果你和他們的員工談戀愛不算違禁的。」 …… 悠然沒有聽完她們的談話,因為十二樓已經到了。當悠然踩著高跟鞋走出電梯的時候,她明顯聽到了兩個小女生倒吸冷氣的聲音。 嘿嘿,兩個可愛的小妹妹,難道她們不知道這種工作場所,電梯和洗手間是一切流言最盛行的地方嗎?自以為私密聊天無人知曉,哪知道站在你身邊的,躲在廁所隔間裡的,有可能就是你正八卦的男女主角。 回到辦公室已經一點半了,悠然給自己泡了杯紅茶,暖暖手,打開電腦看了看郵箱以及工作聯繫站,發現自己離開一個星期,並沒有多少工作等著完成。所以,心裡也安定下來。發現午飯沒吃,肚子還是有點餓了。 茶水間裡有為員工準備的各種點心和小食,做設計這一行的,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靈感來了,有可能奮戰幾天幾夜。所以,悠然當然可以享受到這一特殊待遇,打開冰箱搜羅起午餐來。紅腸、酸奶、蘋果、葡萄……咳,都是冷冷的東西。 打開料理台上的吊櫃,裡面還有許多微波爐食品和速泡方便麵。悠然找了一圈,最終還是選擇了一盒海鮮面。 就在悠然等著海鮮面泡好的時候,阮青青走了進來。一見到悠然,首先開心地大叫出聲:「悠然姐,你可回來啦!」邊說邊還給了悠然一個大大的熊抱。 「嗯,週五就回來了。上午去集團開會了。怎麼一個星期看不見我,就那麼想我啦?」悠然將阮青青蘋果一樣紅撲撲的臉蛋揉了又揉。手感真是好啊,年輕就是資本,雖然相貌平平,可一雙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紅撲撲肉嫩嫩的少女皮膚,任誰看了都心動不已。 阮青青是悠然D大的師妹,剛進公司一年時間。當初招聘的時候,從眾多求職者中甄選出她,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悠然喜歡她的長相,可愛而憨厚,單純又質樸。沒有現在很多女孩子的嬌氣和精明,也沒有很多物質的浮誇慾望。 事實證明,悠然看人還是不錯,阮青青進公司一年了,除了工作上勤勤懇懇外,並沒有沾染上太多辦公室雜七雜八的不良風氣。依然單純的快樂著,保持著自己質樸的本質。 「悠然姐,這次你和周經理從D大招聘的幾個建築系學生可是真厲害啊。就來了半天時間,整幢大樓都在打聽他們的消息了。」阮青青難免也有女孩子八卦的時候,說起帥哥美男還是眼睛亮晶晶。 「嗯,是不錯。當初我和周謹去給他們三個面試的時候,也覺得他們無論是外形還是能力都是百里挑一,應該可以適應我們這裡的工作。」悠然打開了海鮮面的蓋子,一股濃郁的香氣瀰漫在茶水間裡。 「嗯?三個?不是來了四個嗎?」阮青青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望著悠然。悠然正在和海鮮面大作戰,沒有注意到阮青青的話。 「要不是哪個高層又開後門,照顧進來的?」阮青青自言自語猜測道,「不過,是哪一個呢?好像他們都是D大建築系的啊。看上去沒有哪個比較弱一點。」 悠然三口兩口吃光了面,抬起頭來:「你嘰嘰咕咕什麼呢?什麼三個?四個?」 「悠然姐,這次設計部來實習的D大建築系學生一共來了四個。你剛才說是三個。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 「哦!四個?那還有一個是誰?」悠然也不禁疑惑起來。自己這個人力資源部經理都不知道,這第四個實習生是誰。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潛伏 章節字數:1631 更新時間:10-11-18 09:37 一回到辦公室,悠然馬上打開了電腦查看D大建築系那幾個實習生的資料。自己的文件夾裡的的確確只有三個學生的檔案。這多出來的第四個實習生又會是誰?難道又是哪個關係戶走了高層通道,塞進來的某某某? 「喂!周謹,我是悠然……對,我回來了。」…… 「我想問,你們設計部是不是來了四個實習生?」…… 「對啊,上回我們一起去招聘的不是三個嗎?……又是誰的關係進來的?」…… 「不是誰的關係?是鄭董親自特招的?」…… 「哦,那他在嗎?可以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嗎?」…… 「對、對……我需要他填寫資料表格,要做個檔案啊。」…… 悠然掛斷了內線電話,想著鄭傑親自出面特招的人物,會是怎樣的與眾不同。 不一會兒,篤篤的敲門聲很有節奏地在門口響起,悠然抬起頭來,「請進」兩個字還未出口,就已經被卡在了喉嚨裡。 一個挺拔的身影安靜地站在那裡,冷峻的面容襯托著出塵的氣質,一雙清亮的星眸裡綻放著得意的味道。 「何莫哲!」悠然差點驚呼出聲,但馬上摀住了嘴巴。這裡都是玻璃隔開的辦公室,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差。 何莫哲彷彿很滿意悠然被自己嚇到後的表現,只見他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悠然的辦公桌前,身體自然地靠著椅背,顯得優雅又放鬆。反倒是應該充當領導的悠然,心裡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裡的氣氛奇怪又詭異,領導與被領導,面試官與應聘者……一切的角色都已顛倒,悠然面對著從天而降的何莫哲,一瞬間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該想到的,D大建築系高材生,電梯裡小妹妹談論的極品帥哥……這第四個實習生,本就應該是何莫哲。 「你不是要去普林斯頓留學嗎?怎麼想到來我們綠城國際實習?」悠然終於找到了一個問題,化解了一時沉默的尷尬。 「離開學還有大半年時間,我不想整天遊蕩在學校裡無所事事。所以讓系主任和鄭董打了聲招呼,到你們這兒來實習一段日子。」何莫哲回答的很誠懇。 可悠然總覺得何莫哲的突然出現,絕對不會是隨便找家實習單位那麼簡單。C城那麼多大型的設計院,何必路遠迢迢跑S城來找家實習單位,這裡一定藏著什麼陰謀。 何莫哲看著悠然骨溜溜轉的眼睛,壞壞地笑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喜歡每天都看到你。在這裡工作,不是可以一舉兩得嗎?」 悠然被他這句話,鬧得臉都紅了,她剛想開口反駁,發現玻璃牆外一雙雙好奇的眼睛不知何時都朝這裡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哎!人多嘴雜,惹是生非啊!這個何莫哲走到哪裡都不太平。 悠然嚥回了想要說的話,清了清嗓子,換了職業的友好語氣說道:「小何啊,很歡迎你來實習。這裡有幾張職員信息表,請你填一下,明天交給我。」 「更正一下,以後不要叫我小何,叫我莫哲或者阿哲都可以。」何莫哲聽到悠然官腔的稱呼,心裡很不舒服。 「好,好,莫哲,這裡有幾張職員信息表,請你填一下,明天交給我。」悠然面對何莫哲的堅持,只能妥協。他為什麼總喜歡在稱呼上糾結不清呢。 「實習生也要填表的嗎?」何莫哲接過悠然手中的幾張A4表格,皺了皺眉頭。他最怕兩件事,一件事是坐飛機,另一件就是填表格。 「是的。雖然你只是實習生,即使在我單位工作一天,也算是我們的員工。所以為了讓彼此更瞭解,你需要填下情況登記表。」悠然非常耐心地解釋著工作,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何莫哲看著悠然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他故意湊的再近一些,用一種近似耳語的聲音說道:「嗯,彼此瞭解這個詞語我喜歡。為了讓你更瞭解我一些,我會認真填寫表格的。」 何莫哲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又一次襲擊了悠然的感官。悠然心裡一陣緊張,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窘迫,故意低下頭去,研讀文件。 「好了,好了,表格明天交。你回去工作吧。」邊說邊對何莫哲搖了搖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八卦無處不在 章節字數:1976 更新時間:10-11-19 09:10 等何莫哲一離開,悠然馬上逃進了洗手間,盥洗台上的射燈映襯著悠然一張羞紅的臉。他的眼睛亮如星辰,他的氣味魅惑人心……他簡直就是個失落人間的惡魔,披著天使的外衣,蠱惑著凡人跟隨他墮入地獄。 悠然用冰冷的水流澆滅心中的熱火,好不容易稍微恢復了平靜。卻聽到裡面隔間裡有人踩著細高跟篤篤走了出來。 悠然抬起一張濕漉漉的臉,透過鏡子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瘦削尖刻的臉,細長妖嬈的眸子,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香水味。不是別人,正是財務部的副經理尹茹萍。 悠然比尹茹萍小兩歲,所以她先開口打招呼:「茹萍姐,你也在啊?」這話問的不是廢話嗎?她要不在,可不是鏡子裡見鬼了嗎?可悠然見了茹萍真的是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一類。打聲招呼,也算是保持了工作中的友好風度。 「喲!我說外面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卓大經理啊。大冷天的,洗冷水臉,熱情似火吶。」自從悠然升了人力資源部經理的位置後,這個尹茹萍就和自己沒有對盤過,見面不過三兩句話,倒有一半是夾槍帶棒的。 悠然也不和她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尹茹萍見悠然不接話,也覺無趣,湊過來洗了洗手:「年假過的怎麼樣啊?不是十五天嗎?怎麼一個星期就來上班啦?」 難得這位尹茹萍女士這麼關心自己,悠然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哦。我媽生病住院了。所以請假回去看了看她老人家。前幾天她出院了,所以我就趕回來了。」卓悠然實話實說,畢竟自己是被付秋霜的心臟病騙回去的,這話也不算胡編亂造。 「哦?你回家鄉了?不是陪鄭傑一塊去旅遊了嗎?」尹茹萍一雙妖嬈的桃花眼精光四射,恨不得將悠然看個透徹,抓出她隱藏在一副良善美貌下的蛇蠍心腸。 悠然被她看的汗毛直豎,不知道她為何會說出這樣一個駭人聽聞的謠言。 「沒,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和鄭董一塊兒去旅遊。你聽誰說的?」 尹茹萍也不回答,嘴裡不屑地輕輕「哼!」了一聲,踩著十公分的細高跟,蹬蹬蹬走了出去。徒留莫名其妙的悠然,站在大鏡子前,一張臉囧地很難看。 悠然回到了辦公室,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後,故意把自己埋在一堆可有可無的材料文件之中。腦海裡反反覆覆還是出現尹茹萍那張又嫉妒又顯露不屑的臉。不知道這麼桃色的緋聞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自己和鄭傑一塊兒去旅遊?這也傳的太離譜了吧。 悠然鬱悶透頂,實在是待不住了,拿起已經冰冰冷的紅茶杯,準備到茶水間裡兌點開水,透透氣。幾個行政部的小女生正巧也擠在茶水間裡嘀咕著什麼。看到悠然進來,都不自覺地閉上了嘴。 悠然心裡有些奇怪,自己平時在這幫同事面前從來不擺領導的架子,她們也不是和自己很疏遠,怎麼一會兒功夫,都一個個驚若寒蟬起來。可仔細看看她們的表情,又不像是對自己害怕,反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莫不是自己的桃色緋聞已經傳遍公司了?悠然不是受的住氣的人,怎麼樣也得打聽清楚。 「哎!丫頭們,你們躲在這裡八卦什麼呢?也說來給我這個老大姐聽聽吧!」小女生們不開口,那就自己先開口。悠然的一句話,像是點燃了炮竹,一幫女生嘰嘰喳喳地圍著悠然議論開了。 領頭的是行政部裡最風騷的杜麗莎,她總是每天打扮的彷彿走紅毯一般妖嬈多姿,在這個男性居多的設計公司裡招搖過市。可惜,至今為止,卻沒有被她釣到一條滿意的大魚。 悠然不是很喜歡她,比起阮青青的單純質樸來,覺得她太過輕浮。杜麗莎湊到悠然身邊,笑得那叫一個嗲:「悠然姐啊!剛才你叫莫哲到辦公室去,填員工檔案了嗎?」 悠然喝了一口紅茶,心裡暗想,還好不是說的自己。不過,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這臭小子居然就芳名遠洋了,還一口一個莫哲、莫哲。心裡雖這麼想,可嘴上還是保持著職業性的警惕素質:「是啊。我也是下午才知道,又多了個實習生。所以讓周謹叫他到我這兒來填些資料。」 「那他資料填好了嗎?家鄉在哪裡?生日是什麼時候?」杜麗莎嘻嘻笑得見牙不見眼…… 另兩個女生,見杜麗莎已經打開了話匣子,也就不再羞羞答答,你一言,我一語地追問道:「悠然姐,你就說說吧。何莫哲,身高多少,體重多少,有沒有女朋友……」 「星座是什麼?最喜歡吃的東西?最喜歡的女生類型……」 悠然兩眼冒金星,現在的女生一個個都有當狗仔的潛力了。 「打住,打住!各位妹妹,我今天只是給了他幾張空白表格,他要明天填好才交給我。而且,職員情況登記表,你們也都填過的。那裡面,有你們要的那些信息嗎?」 「哦,對哦。看我們激動的都忘記了。他肯定要明天才會把表格交給悠然姐呢。」 「悠然姐,那我們明天再問你。呵呵……」 幾個小姑娘,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 悠然端著紅茶,一臉黑線。何莫哲,你能不能以後把臉蒙起來啊!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奇怪的演出費 章節字數:1529 更新時間:10-11-20 09:04 惱人的週一終於將要過去,下班的音樂聲一響起,辦公室裡不需要加班的人都一溜煙跑了個精光。可悠然還躲在辦公室裡磨磨蹭蹭。倒不是她今天突然勤奮了起來,而是她想要躲開下班人流的高峰,最主要是躲開那個總是讓人不知所措的莫哲同學。 悠然百無聊賴地上了會兒網,看了看自己新書的最新點擊率。磨磨蹭蹭又喝了杯紅茶,上了個洗手間,時間終於被她消磨到了六點。除了設計部那幾個喜歡晝伏夜出的設計精英們,想想該走的人都應該走得差不多了。 悠然整理了一下手袋,拿了車鑰匙,下了電梯來到了車庫裡。這時候已經過了下班高峰,車庫已經空了不少。悠然繞過了幾個岔路,就快走到自己的車前。 一個咖啡色的短途旅行包穩穩當當放在了悠然那輛淺金色榮威的車頭。悠然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什麼人。這個包是誰的呢?怎麼放在自己的車上。 就在悠然準備開口問詢的時候,一個人影慢悠悠地從立柱後面走了出來。 「悠然,你也太敬業了吧。現在已經六點了。你難道就不餓嗎?」何莫哲一邊看了看手錶,一邊非常自然地走到了車邊,單手拎起旅行包。另一隻手接過悠然手中的車鑰匙,「滴」一聲打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悠然還在那裡發愣,根本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何莫哲幫她打開了副駕的車門,探出頭來:「上車!你不想被人家看到我開你的車和你一塊下班吧。」 這句話真管用,悠然驚恐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還好這會兒時間已晚,空曠的地下車庫裡沒有幾個人。悠然趕緊躲進車裡,砰一下關上了車門。 何莫哲也不再說話,一鍵啟動,開出了綠城大廈。 六點的S城,依然是車如流水馬如龍。汽車開在寬闊的馬路上,時速還不如邊上的電瓶車來的快。何莫哲也不著急,悠閒地打開了車載CD,班得瑞的音樂再一次流水般蕩漾開來。 「我說,何莫哲,你這算什麼意思?」悠然覺得有一種著了道的感覺。一股怒意在心裡翻騰。 「沒什麼意思。我今天第一天到綠城上班。下班沒有交通工具,又不想擠地鐵。想想總有你這個熟人在一塊兒,就搭個順風車咯。」何莫哲回答的輕描淡寫,彷彿是說自己忘記帶紙巾,從她桌上拿了一張一樣。 「可我憑什麼一定要讓你搭這個順風車呢?」卓悠然也不讓步,瞪著一雙杏眼不甘示弱。 「因為你還欠我的演出費。」一句話將悠然的退路都堵死了。的確,在遼城何莫哲夠義氣,要不是他精湛的演技和配合,悠然還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呢。 悠然悶悶地閉了嘴,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就算是普通同事有困難也要幫一把,何況是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悠然想到未婚夫這三個字,臉色不禁紅了起來,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畢竟也曾交換過訂婚戒指,一起分過訂婚蛋糕。雖然自己的卡地亞訂婚戒指此時還被鎖在抽屜的深處,也許永遠不會見天日。 何莫哲的車技真的不錯,在如此擁擠的街道上也可以行進自若,不一會兒就將車開到了離錦雲公寓最近的大賣場前。 「你住在這裡?」卓悠然奇怪地看了莫哲一眼,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開到沃爾瑪來。 「你家才住大賣場呢!我是要去買點東西。來的匆忙,日用品一樣沒帶。這日子總要過的吧。」莫哲下了車,悠然依舊端坐在車裡,想著等他買好東西再送他回住的地方。 可是何莫哲卻走到副駕的車門邊,一把拉開了車門,非常紳士風度地朝悠然做了個請的姿勢。 「幹嗎?你去買就行了。我在這兒等你。」悠然白了他一眼,自己免費提供用車,難道還要陪他購物嗎?我又不是三陪。 「你見過一個大男人買床單床套,買毛巾牙膏的嗎?我不會挑東西,你幫我把把關。拜託拜託!」何莫哲將悠然從車里拉了出來。兩人肩並肩走進了大賣場。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泣血殷紅為誰艷 章節字數:1796 更新時間:10-11-22 10:58 工作日的傍晚,沃爾瑪超市裡沒有悠然想像中的擁擠。寬大的走道上整整齊齊堆砌著各類做促銷的商品,熱情的促銷員時不時會遞給你一小杯咖啡,或者一兩片新上櫃的曲奇餅乾。 這個超市離錦雲公寓很近,所以悠然經常來購買日常用品。一部推車,從頭到尾一圈超市兜下來,四五百元的東西足夠單身的悠然消耗半個月。 可是,今天的購物有些奇怪。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所以平平常常的超市購物,莫名其妙間也多出了幾分曖昧的味道。 何莫哲的確是一個不夠低調的人,因為他的出現,超市裡從大媽級別的推銷員到水靈靈的打工小妹無一例外地熱情滿溢。一路走來悠然已經被強行喝下了三杯咖啡,兩杯果汁,吃了五片各式的點心,拿到了兩塊試用的肥皂,一瓶推廣期的洗髮液……還有許許多多離奇古怪的免費試用產品散落在小推車裡。 何莫哲一臉微笑,安靜地推著車跟在悠然身後。悠然看了他一眼,簡簡單單一件天藍色的羊絨衫,一條黑色的牛仔褲,可骨子裡散發出的超凡氣質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已經拿了這麼多免費的試用品了,你還準備買什麼?」悠然有這樣的極品帥哥陪伴身側,卻沒有半點常人想像的甜蜜自得。而是掐著時間,恨不得馬上就從人群中消失。 「耐心點嘛!不花錢,白拿這麼多東西,不是很划算的事情嗎?以後每次買東西,我陪你來,你都可以少花一半預算了。」何莫哲端著一小杯麥斯威爾咖啡品的津津有味。 「快點,快點,人家晚飯還沒吃呢。沒心情陪你閒逛。」悠然雖然被迫吃進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但都不是主食,這會兒肚子裡的饞蟲已經開始鬧騰了,哪裡有好心情和他開玩笑。 「好。」何莫哲推著車,來到了食品專櫃,拿了許多的新鮮食材,還不忘買了調味的油鹽醬醋,瓶瓶罐罐一大堆。 「你會自己做飯?」悠然一個人住了那麼久,每天的伙食都是將就,不是去樓下的小館子點菜,就是那些微波食品打發打發。屋子已經住了三年多,廚房沒有用過幾次,還和全新的一樣。 「嗯!我爸媽出國後,我都是一個人住。不自己做飯,難道餓死。」何莫哲居然還會做飯,這一點悠然沒有想到,不經重新打量了他一眼。看他挑食材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居家男主的味道。 「好了。我們現在去挑點床品。」何莫哲將推車方向一轉,朝床品區走去。 床品區正在搞婚慶促銷,一床床花樣各異的大紅床品刺激地悠然頭暈眼花。 「小伙子,來看看。我們正在搞婚慶促銷。買一床婚慶的六件套床品,可以免費任選這裡的一套四件套。」熱情的促銷大媽,拉住了何莫哲,將一張印刷精美的廣告單塞到他手裡,硬要他看看。 「喲。女朋友都一起來了,買一套吧,買一套吧。反正遲早都要結婚的。現在有活動,買一送一,正合適呢。」那個推銷的大媽舌燦蓮花,誇完自家的產品,開始誇何莫哲的長相,誇完何莫哲的長相,又轉誇悠然有福氣。總之是把天底下最美好的詞語都用到了他們身上。 卓悠然從小到大沒有被人這麼誇獎過,聽得臉都紅了。「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事。」 「何莫哲,你倒是說話呀。」悠然邊解釋邊用手肘捅了捅何莫哲的腰。 可何莫哲倒好,理也不理悠然的尷尬,自個兒篤悠悠地彎著腰研究起婚慶的床品來。 促銷阿姨多有眼力勁兒啊,一看情勢就明白了兩人的關係,依然不依不饒地勸道:「沒關係,沒關係。就算現在不是男女朋友,遲早也是一對。阿姨看人可准了,你們兩個有夫妻相,有緣著呢。買吧,買吧。阿姨和你們有緣分,自己做主了,給你們打八折,還送一套四件套,怎麼樣?」 從沃爾瑪超市出來的時候,華燈初上,夜藍星稀。 何莫哲一手拎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一手拎著一床馬上要用的床品四件套。而可憐的悠然,拖著沉重的腳步,手裡拎著一個超大的精美禮盒,禮盒裡是一床艷到讓人墜淚的鮮紅婚慶床品。 路上的行人與他們擦身而過,頻頻回頭看一眼那盒顯目的大紅禮盒。 「好幸福哦。」……「郎才女貌呀」……「要結婚啦!」……路人的話如芒刺在背,刺激著悠然的神經。 好不容易躲到了車裡,悠然一張臉已經分不出喜怒哀樂。這算怎麼回事?自己怎麼老是和這位何莫哲同學牽扯不清。在遼城,連親也訂,在S城居然還一起去買結婚床品。在拍TVB的八卦劇嗎?自己平靜的生活怎麼越來越脫離軌道的控制。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章 此居非彼居 章節字數:2000 更新時間:10-11-23 10:50 卓悠然被那床大紅喜被刺激的頭暈腦脹,一時還沒有弄明白東西南北。何莫哲已經一騎絕塵將車開到了錦雲公寓樓下。 「到了,下車吧。」何莫哲利索地下了車,打開後備箱取出剛剛採購的大包小包。 「先送你回去吧。你買了那麼多東西,待會兒怎麼拿?」卓悠然雖然還在為剛才被人誤會氣惱不已,可在關鍵時刻還是良善為先,雖然每次總是被別人利用的很慘。 「我也到了啊。」何莫哲一個人力氣真大,這回是連悠然負責的婚慶禮盒都一個人拎了起來。三步兩步朝大廳走去。 卓悠然這回是真的嚇到了,拎著手袋,踩著高跟鞋,蹬蹬蹬三步追兩步跟在何莫哲身後:「你等等,等等。你怎麼也到了?什麼意思?……你不會要住我家吧?」話一出口,悠然自己都覺得害臊起來。 何莫哲聽到這句話,突然停了下來,害得一路緊追的悠然一個剎車沒停住,一頭撞進了何莫哲的懷裡。 這時候大廳裡正是人來人往,下班回家的鄰居看著這對小冤家,都是一臉洞悉內情般的微笑。 巡邏的保安一看見何莫哲大包小包的樣子,馬上熱情地迎了上來:「何先生,買這麼多東西啊?要我幫忙送上去嗎?」 卓悠然簡直看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裡是自己住了三年的錦雲公寓啊。那個保安大哥也是熟人,怎麼見了何莫哲卻比自己這個老住戶還親熱。 何莫哲看著還站在原地的悠然,突然提高了嗓門:「悠然,我肚子餓死了。你怎麼還不快點回家啊。」 好嘛!這句話一出,周圍的鄰居、保安更是笑得眉眼彎彎,看著他們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兩個字——「同居」。 悠然低著頭跟著何莫哲走進了電梯間,悠然按了十五層的按鈕。看看何莫哲兩手都是購物袋,只能悶悶地問了一句:「你幾層?」 「一樣!」何莫哲簡簡單單兩個字,回答了悠然的問題。 「哎!我說,何莫哲,你別太過分哦!遼城的事情,我會感激你,可不代表我們之間真有什麼關係。如果一定要有什麼關係,那也是合作關係。你要多少勞務費,我給你就是。你不用這麼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吧。」這一回悠然是真的怒了。 他以為自己長的帥就可以隨便玩弄人嗎?他以為自己長的帥就可以隨隨便便住到人家姑娘家裡嗎?他以為自己長的帥就可以……就可以……悠然想了半天,好像也找不出何莫哲到底還做了哪些人神共憤的錯事。 好吧。就算他曾經幫過自己,可這絕對不是可以住進自己家裡的理由。 「何莫哲,你給我聽好了……」話未說完,電梯門已經打開了。 何莫哲搖了搖頭,甩掉悠然機關鎗似的話語,逕直走了出去。 「喂!你給我站住!」卓悠然越想越氣憤,自己清清白白一個單身女性,雖說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可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就和一個男人同居了呀,而且還是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弟弟。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怎麼混啊? 何莫哲站定在B座門口,等著悠然走過來。 悠然看著何莫哲一臉無辜的表情,簡直要氣瘋了:「你站錯地方了。我家在A座。」 這句話讓何莫哲又壞笑起來:「喲!改變主意啦?讓我住你家啦?不過,你怎麼不早說,我已經付了房東半年的房租,現在要退的話,損失可不小啊。」 「什麼房東?」卓悠然一生氣,腦筋就轉不過彎來,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何莫哲是租了自己隔壁的房子。 「鑰匙在我褲子口袋裡。幫我拿一下。」何莫哲兩手一抬,召喚悠然道。 卓悠然這回是糗大了,自己自作多情地以為何莫哲要和自己同居,鬧了半天只是成了鄰居。雖說都是「居」,可一字之差,意義可千差萬別啊。為了彌補剛才河東獅吼的失態,悠然只得乖乖地幫他拿鑰匙。 牛仔褲的口袋很緊,悠然的手伸了半天也伸不進去。 「你過來一點,你以為自己是長臂猿啊。」何莫哲看著悠然一副窘樣,提醒道。 卓悠然沒有辦法,只得湊近一些,靠著何莫哲的身體,將手使勁地塞進了牛仔褲的口袋。自己的臉已經靠在了莫哲的胸口,濃濃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悠然覺得頭又開始暈了,臉也開始發燒了。兩個口袋都掏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鑰匙。 「沒有啊!你到底放在哪裡了?」卓悠然已經快窒息了。 「哦。那可能在後面的口袋裡。」何莫哲轉了個身,把背部對著悠然。 「你!你!……」悠然面對這個男人,簡直無話可說。可他已經請自己幫忙了,總不能好事做一半。 悠然沒有辦法,只能將手伸到了他牛仔褲的後袋裡。何莫哲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整個臀部被緊身的牛仔褲包裹的渾圓有致,卓悠然的手在觸到後袋的一霎那,居然有捏他一把的衝動。 該死,你個色女,控制情緒!卓悠然在心裡將自己狠狠地罵醒。等那把小巧的鑰匙終於被悠然掏出來的時候,悠然已經渾身冒汗,連手都抖了。 十五層B座的大門一打開,悠然轉身就逃。把自己關進了小屋裡,平復激盪的情緒。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突然而至的暖 章節字數:1879 更新時間:10-11-24 08:27 悠然用蒸騰的熱水澡平復了被何莫哲挑起的激盪情緒。洗完澡後,穿著舒服的家居服,窩在沙發上看韓劇。最近,行政部的小妹妹推薦了一部韓國版的流星花園,裡面幾個男主角長的一個比一個養眼。一大碗方便麵還在廚房裡泡著,悠然準備待會兒加根火腿腸就算自己的晚餐。 正看到女主角金絲草被男主具俊表開著私人飛機帶到海島上度假,一座心形的島嶼赫然出現在碧藍海面的時候,悠然簡直被劇情感動地無以復加。這樣恢宏的愛情表白簡直浪漫到了極點。 「叮咚……叮咚……」這個時候門鈴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誰啊!」悠然看的正入迷,被人打攪很不開心,連口氣都生硬起來。 「悠然,是我,莫哲。開門。」何莫哲乾淨的聲音響起在門外。 悠然聽到何莫哲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從沙發裡跳了起來,跑到洗手間理了理頭髮。估摸著也沒有時間換衣服了。只能硬著頭皮,去給這位新鄰居開門。 「怎麼那麼慢啊?」何莫哲拎著兩大袋東西,非常自然地走了進來,熟門熟路地將袋子往廚房一放。開始一樣一樣從塑料袋裡將各種食材取出來。 「喂!你這是幹嗎?」悠然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毫不客氣就跑進自己的廚房,一時沒有弄明白這位鄰居的用意。 「哦!我剛發現我那兒的電磁爐壞了。所以,到你這兒來做飯。」何莫哲將滿滿一袋食材、調料在料理台上一一列開。 「你,你,到我這兒做飯?我晚飯就吃方便麵,不用做飯。」悠然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大男人在廚房團團轉的模樣,而且還是一個極品超級大美男。 自己從小到大沒見過爸爸下一次廚房。長大後,即使和林澤住在一起的日子,林澤也從來沒有做過一次飯。悠然的腦海裡真是無法想像一個大男人做飯的樣子。 「我借你的廚房做飯,沒有說要給你做飯。當然,如果我做好後,你覺得想要一同分享成果,我也不會拒絕。」何莫哲轉過身來,雙眸亮如星辰,一字一句解釋道。 何莫哲的動作非常利索,說話間,一小袋精製米已經淘洗乾淨,放到了悠然從來不用的小電飯鍋裡,插電煮飯了。 「你可以來幫忙嗎?幫我把這幾棵生菜洗一下,還有這幾個番茄。」何莫哲回過頭來,朝倚在廚房門口依然一臉木木的悠然吩咐道。 「哦!」悠然被他的行為搞得雲裡霧裡,聽話地拿著生菜和番茄在水池裡洗起來。 何莫哲看了看悠然洗東西的樣子,不經笑了起來:「輕一點兒,讓你洗菜,不是讓你捏菜。你這樣洗,還沒洗完,我們都不用吃了。」邊說,邊湊過來接過悠然手裡的番茄,湊在水龍頭下做著示範。 何莫哲的手指修長而潔白,在鮮紅的番茄上輕輕地擦洗,動作優雅卻又充滿了魅惑。不一會兒,兩個番茄,幾棵生菜都水靈靈地躺在盤子裡等著王子的垂親。 何莫哲打開電磁爐,架起了油鍋,將番茄切了幾塊放在平底鍋裡翻炒。不過幾秒鐘,廚房裡已經瀰漫出一股好聞的番茄香味。 「悠然,你這兒有圍裙嗎?我這身衣服剛穿呢,可不想馬上就洗。」何莫哲一邊拿著鏟子翻炒番茄,一邊回頭詢問道。眼睛裡笑意盈盈,搭配著熱氣騰騰地畫面,悠然一瞬間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溫暖。 悠然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件嶄新的圍裙,淡淡的草綠色,還有洗滌劑的清香。何莫哲抬起兩隻手,示意她幫自己穿上。 悠然將手繞到了何莫哲的身前,把圍裙繫在了他的腰間。簡簡單單一個動作,悠然卻覺得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雙手環過莫哲腰間的時候,那種溫暖的感覺又潮汐般湧上了心間。 「你以前經常一個人做飯嗎?」幫莫哲繫好圍裙後,悠然靠著廚房門望著這個絕品廚男的背影。 「也不是經常做,只是在想爸爸媽媽的時候,會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想像他們都在身邊和我一起吃飯……」何莫哲的手法很熟練,不一會兒就炒好了番茄,開始煸生菜了。 「那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買菜做飯?」悠然覺得很奇怪,一個大男人,第一天搬家,想得不是整理房子,拾掇東西,而是買了一大堆食材跑到鄰居家裡來做飯。 何莫哲回過頭來,幽幽地望著悠然的眼睛:「一個人吃飯好冷清,好不容易逮到有你這個對胃口的鄰居,當然要找你做飯友啊。況且,你不是又準備吃泡麵嗎?難道準備拒絕我的三菜一湯?」 悠然面對美食當然不會拒絕,三菜一湯的誘惑比起一碗方便麵,那當然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前者。 「你出去吧。待會兒,菜做好了。我叫你。」何莫哲回過頭來,朝悠然說道。 悠然滿腦子混混沌沌,晃晃悠悠又倒在了沙發裡。兩眼盯著電視機,可花花閃閃的畫面到底在講著什麼故事,悠然卻一點也不知道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願賭服輸 章節字數:1561 更新時間:10-11-25 09:22 兩集韓劇還沒放完,何莫哲已經招呼悠然吃飯了。何莫哲找出了悠然從來沒有用過的蘭花瓷盤,將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精心地盛在裡面。淡黃色的暖光下,三菜一湯點綴著悠然從宜家淘來的白色小圓桌。一盤螯油生菜、一碗白煮基圍蝦、一盤香菇菜心、一大碗番茄蛋湯……都是悠然最喜歡吃得幾樣菜式。 看著潔白的圓形餐桌上,熱氣騰騰的三菜一湯,悠然突然想家了。 這個家,不是名義上那個豪門世家,而是在悠然的內心深處隱藏了很久,只屬於卓悠然和最心愛的人組成的家。這個家曾今近在咫尺,可突然有一天又遙不可及。這一刻,透過淡黃色的燈光,悠然覺得似乎又找到了一些家的影子。 「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何莫哲將一小碗白米飯遞到悠然的手裡,悠然愣愣地用筷子將米飯扒進嘴裡。突然發現,原來普普通通的白米飯,真的可以吃出甜津津的味道。 家常到不能再家常的菜,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味道,可悠然這頓飯卻是吃得異常的香甜。 「怎麼樣?我的手藝不錯吧。」何莫哲看著悠然吃得狼吞虎嚥的樣子,得意地問道。悠然沒空回答,本來肚子就餓著,加上又都是自己喜歡的菜,哪裡還顧得上和他敷衍。 何莫哲不依不饒偏又問了一遍,小孩子一樣一定要有個肯定的答案。 「嗯嗯,不錯,不錯。」悠然隨口應答了一句,筷子依舊如雨點般將面前的菜一掃而光。 何莫哲的胃口也很好,一頓飯吃得很是開心,可他的動作卻要比悠然斯文多了。眼看盤子裡還有最後一隻基圍蝦孤零零地躺在那裡。何莫哲和悠然對視了一眼,相互微笑了一下。突然,兩人的筷子同時夾住了最後一隻大蝦死命不放。 「我是女的,你要讓著我。」悠然眼睛盯著那只可憐的蝦,鼓著腮幫子找理由。 「菜是我買的,飯是我燒的。最後一隻蝦應該我吃。」何莫哲也不示弱。 「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借了我的爐具,還用了我的資源……」悠然的筷子堅定不移地在大蝦的身上駐紮。 嗖嗖的電流在兩雙筷子間對抗,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那好,公平起見,剪刀、石頭、布。誰贏,誰吃。不過,吃蝦的人,要洗碗。」何莫哲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當先放開了筷子。 為了能吃到最後一隻大蝦,悠然願意和他賭一把。 「剪刀、石頭、布!」兩人齊齊出拳,悠然出的是石頭,莫哲出的是剪刀。 「哦!我贏咯!」悠然開心地舉著拳頭在空中晃了晃,眼明手快地將筷子又一次駐紮到了最後那隻大蝦身上。 「慢著!」何莫哲突然說了一句。 「幹嗎?你要反悔嗎?這可是你想得主意,現在我贏了。你不能賴皮。」悠然趕緊將那隻大蝦揀到自己碗裡,小孩子氣的用雙手護著自己的飯碗,生怕何莫哲會過來搶掉一樣。 何莫哲笑得賊眼溜溜:「那好,我遵守賭約,願賭服輸,你贏了,你吃。」 卓悠然滿心的注意力都在最後那只蝦的身上,根本沒有看見何莫哲眼睛裡那壞壞的笑意。兩個人將三菜一湯,吃得差不多盤底朝天。都菜足飯飽地靠在餐椅上,挺著個大肚腩,不想動彈。 突然,何莫哲指了指一桌子的狼藉,吩咐道:「洗碗去!」 「憑什麼?」卓悠然瞥了一眼那些油膩膩的盤子,皺著眉頭,吃飽了懶動彈,這是悠然的一大特性。 「剛才怎麼說的,誰贏誰吃蝦,誰吃蝦,誰洗碗!願賭服輸,我可是嚴格遵守了賭約,你現在不會要反悔吧!」何莫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賭注,這一回得意洋洋的笑是怎麼也掩蓋不住了。 卓悠然嘟著嘴,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剛才真是這麼說的。為了吃最後一隻蝦,就要洗這麼一大堆碗。這個綵頭贏的好像不是很合算呀。 願賭服輸,俗話說賭品看得出人品。為了不讓別人對自己的人品落下口舌。悠然還是乖乖地紮起圍裙,站在了洗水槽前鬱悶地刷起了碗。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和你約定一杯子 章節字數:2463 更新時間:10-11-26 09:45 聽著廚房裡水聲嘩嘩,何莫哲舒服地窩在沙發裡,壞壞地笑了起來,有一抹溫柔的神采點亮在鑽石般的星眸中。 「悠然,我要看電視。」何莫哲朝著廚房喊了一聲。 「遙控板在電視機下的抽屜裡。」悠然衝著客廳一聲大吼。 「悠然,我要喝水!」何莫哲看著電視,吃著悠然茶几上的堅果,覺得有點口渴。 「自己倒!我在洗碗呢。」悠然恨恨地回答道,從剛才自己端著油膩膩的盤子走進廚房的時候,悠然就已經覺得著了何莫哲的道。 什麼誰贏誰吃蝦,誰吃蝦,誰洗碗。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那盆蝦滿滿一堆的時候,也沒見何莫哲吃幾個,怎麼到了最後一個了,倒是一本正經和自己搶了。悠然想來想去,覺得肯定是為了讓自己心甘情願地洗碗,何莫哲設的一個套。自己怎麼總是那麼笨,每次都著他的道呢。 何莫哲走進廚房,看了一眼悠然紮著圍裙忙忙碌碌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溫馨的甜蜜。他站到悠然身邊,打開了高高的吊櫃,裡面滿滿當當地放著十幾個形狀各異,材質各異的杯子。 當看到這些杯子的時候,何莫哲明顯的愣了一下:「這些杯子?」 「哦!你開了這個櫃子?」悠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櫥櫃,有點意外地說了一句。 「那你隨便選一個吧。都沒有用過。你泡茶前要洗一下。」悠然一邊洗碗一邊解釋道,「是不是覺得很漂亮,很有個性啊?這些都是我的私人收藏呢。從來沒給人用過,舒敏她們來玩,我都是給她們喝茶几下面的套杯。你正巧開了這個櫥櫃,就讓你選一個用吧。」 「這些杯子有什麼特別嗎?」何莫哲挑了一個長長的,咖啡色的瓷杯,在水流下細細地清洗起來。 「嗯!其實這些杯子,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好像是從2000年開始吧,每年生日,情人節我都會收到一個神秘的包裹,包裹裡每次都是一個很特別的杯子。沒有署名,也沒有信,我至今不知道是誰送的禮物。」悠然的眼神開始遙遠,彷彿在回憶一場久遠的年少美夢。 「你倒是懷舊,都還留著呢。」何莫哲用咖啡色的瓷杯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端在手中,暖暖地望著悠然。 「呵呵。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送的,但能夠連續好多年記得我。總是一個很關心我,愛護我的人。他的心意那麼重,我沒有辦法回報他任何感激,好好珍藏這份情誼總是應該的。」悠然已經把碗和盤子都洗乾淨,晾在了架子上。 悠然從櫥櫃裡拿了一隻奶白色的細長瓷杯,也給自己泡了杯紅茶。 悠然和莫哲一人捧著一杯熱茶,肩並肩坐在沙發上。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顯得有些尷尬。電視機裡反反覆覆播得都是惱人的廣告,看的人都想反胃。 兩人同時伸出手去,想要拿遙控板換台,雙手不約而同又碰到了一起。悠然瞬間將手移開,只覺一股強烈的電流又經指間的肌膚霎時傳到了心裡,不經又紅了臉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悠然,你知道送人杯子是什麼意思嗎?」何莫哲端著紅茶,笑意盈盈。 「不知道啊?聽說過送花的,送鑽石的,送毛絨玩具的……送杯子是什麼意思?」悠然還真是不知道這滿滿一櫃子的杯子,代表著什麼特殊的含義。 「一杯子就是一輩子,這個每年都送你杯子的人,是希望能夠愛你一輩子。」何莫哲雙眸緊盯著自己的茶水,似乎這濃濃的紅茶裡,有什麼破不開的玄機。 「啊?這麼嚴重?」悠然被他一說,當場緊張起來。 「怎麼嚴重了?」何莫哲被她的大驚小怪弄得反倒迷糊了,抬起頭來看著悠然突然嚴肅的容顏,不禁探究地端詳起她的表情。 悠然急的站起身來,在屋裡團團轉,像是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什麼不得了的錯誤一樣。 何莫哲被她突如其來的焦慮弄得莫名其妙:「嗨!我說悠然,你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悠然轉了一圈,估計也沒想出什麼解決問題的好辦法,重新坐回沙發上,將手裡的奶白色瓷杯高高捧到莫哲面前。「你說,這杯子代表的是一輩子?」 「對啊。是這個含義。」何莫哲傻傻地點頭道。 「那我無緣無故收了那個人那麼多杯子,豈不是和他約定了好多世?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受了他這麼重的情誼,我又沒有辦法回付他半分,這不是失信於人嗎?這為人處事,義氣與立信皆不可失,我卓悠然居然不知不覺中就失了信用了。」 何莫哲被她的話惹的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小屋裡,久久不散。他從來沒有這麼開懷過,想不到眼前這個外表清秀可人的小女子骨子裡居然藏著滿身的江湖義氣。 「你笑什麼笑?」悠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自言自語:「你別以為自己做事,別人都看不到。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老天爺都會叫你一一交待清楚的!」 何莫哲情不自禁開心地揉了揉悠然的頭髮:「行了,行了。老天爺不會讓你受罰的。你會有機會回報那個人的情誼的,放心。」說完還珍重其實地朝著悠然點點頭,彷彿洞悉世事一般。 「真的?」卓悠然聽了何莫哲的回答,稍稍放鬆了心情。 「真的。小傻瓜。既然他能連續好多年送你杯子,說明你們前世有緣,總有一天他會來找你的。你到時候回報他的愛意,不就得了。」何莫哲捧著茶杯,覺得今晚真是暖心。 「那可不行!」悠然被他的話又嚇到了。 「怎麼不行?你剛才還不是說要回報人家嗎?」何莫哲狐疑地望著悠然,搞不清楚這個小女人滿腦子的奇思怪想。 「我是說要回報別人的好意。可萬一,他要我嫁給他,我怎麼回報。我連他是張三李四都不曉得,就收了他一輩子的承諾。說不定他是個醜八怪,是個噢基桑,我難道也嫁?」悠然嘴上不說,其實內心裡還是外貌協會的會員,一想到自己居然無緣無故和一個陌生人約定一生,不禁心裡打起了冷顫。 「放心,我和你保證,老天爺一定會給你安排一個美男做老公的。而且這個美男還是一個絕世帥哥,丰神俊朗,無人能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才華橫溢,絕代無雙……」何莫哲越說越興奮,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行了!行了!你就胡吹吧你!」悠然被他的傻樣子也逗笑了,兩人嘻嘻哈哈好不輕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公子夜奔 章節字數:1807 更新時間:10-11-27 08:30 就在兩人嘻嘻哈哈還在討論悠然未來老公的時候,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悠然趕緊站起身,從桌上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遼城家裡打來的。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迅速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何莫哲,遞了一個眼神,讓他別出聲。何莫哲心領神會,朝悠然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喂!」悠然本以為不是老媽就是老爸,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小媽戚紅娥打來的。 「小然啊!悠世有沒有去找你?」戚紅娥氣喘吁吁,聽上去急的嗓音都變了,明顯帶著哭腔。 「小媽,您別著急,慢慢說,悠世怎麼啦?」悠然一聽戚紅娥的口氣,就知道家裡發生了大事,臉色也開始緊張起來。 戚紅娥在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哭哭啼啼,講了大半天,悠然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與悠世訂婚的星娛傳媒陸大小姐,聽說卓家大小姐在上週四成功訂婚了,於是也催著悠世要舉行訂婚儀式,可以把自己的婚事定下來。 誰知道,悠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居然說婚約取消,自己一個人離家出走,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老爺子卓越成大發雷霆,大罵小媽趨炎附勢,當初悠世提出要和陸雲娜結婚,他就有點意見,一來是陸雲娜畢竟結過一次婚,二來兩人認識不過兩三個月,感情基礎還不紮實,可以慢慢考慮。可小媽卻一力堅持覺得兒子眼光不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財貌雙全的大小姐。 這下可好,悠世少爺突然悔婚,陸大小姐在卓府抓人不著,拚命大哭大鬧,現在全府上下簡直弄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卓越成更是甩手不管,索性也躲到外地去了。害得小媽戚紅娥裡外不是人,真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了半天,自己的兒子和姐姐最要好,說不定會跑到S市來投奔姐姐。所以,打個電話和悠然通個氣,看到悠世可以問問原因,做做工作,叫他快點回家解決事端。 悠然聽著戚紅娥的話,眉頭越皺越緊,當初自己就非常懷疑悠世對這樁婚事的態度,現在看來,裡面還真是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悠世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的逃婚啊?」何莫哲聽力過人,手機裡戚紅娥的話,他在一旁已經聽清楚了大半。 「我怎麼知道?當初,悠世選擇陸家小姐,我就覺得很奇怪。現在想來,估計也是被爸媽逼的。」悠然從心底非常同情弟弟的遭遇,自己眼不見未淨,遠遠地逃離了是非之地。可自己這個可憐的弟弟卻被卓府唯一男丁的枷鎖牢牢套死在遼城,永世不得翻身啊。 「你也別這麼說。我看悠世也不是那麼好擺弄的主,有你這樣花樣百出的姐姐在那擺著,弟弟也差不到哪裡去。說不定還是他給別人擺了一道呢。」何莫哲聽到悠然不問青紅皂白就為悠世打抱不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胡說,我家悠世最是單純,他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一隻,怎麼會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來。你別胡說八道。」悠然最聽不得別人貶低自己的弟弟,馬上怒目圓瞪,嚇得何莫哲趕緊閉嘴,不再自討沒趣。 悠然一邊和莫哲拌嘴,一邊接通了悠世的電話:「喂!悠世,你在哪裡?」…… 「什麼?門口?哪個門口?……開門?」悠然話還沒問完,門鈴就響了。 何莫哲看悠然還在打電話,只得站起來去開門。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離家出走的卓悠世公子。 卓悠世單手握著電話,一頭淡棕色的長髮在夜風中微微飄起,潔白的肌膚骨瓷一樣光滑。暖暖的笑意揚起在嘴角,美的彷彿夜色中盛開的花。 何莫哲和卓悠世兩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同時愣住了,對方的出現估計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卓悠世瞬間收斂了剛才的笑意,換上了一層狐疑的面紗。 還是何莫哲反應快,馬上讓過身,對悠世說:「哦!悠世啊。快進來,你姐姐正急著找你呢。」口氣裡說不出的親切和熟稔,彷彿這裡就是他的家一樣。 悠世狐疑地看了何莫哲一眼,不得不跟著他走進了屋。此時,悠然也聽到了門口兩人的對話,奔了出來。一見真是自己的寶貝弟弟深夜投奔自己,不禁心裡一酸,撲上去就將悠世一把抱住:「悠世,悠世,你怎麼跑姐姐這兒來啦。」邊說還邊心疼地輕撫著他的背,一會兒又生起起來,放開悠世,拽著他的頭髮,將他拖到沙發上,狠狠訓斥起來:「好好的,幹嗎學人家離家出走?家裡都翻了天了,你知不知道?」 彷彿面前這個優雅成熟的溫潤公子不是二十七歲,而是七歲的小孩子一樣。 何莫哲在一旁看著這對姐弟兩個的親熱勁兒,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和他們打了聲招呼,自己走出了悠然的小屋。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來的不是時候 章節字數:1894 更新時間:10-11-29 09:19 何莫哲前腳剛走,卓悠世後腳就拉住老姐逼供姦情:「姐,老實交代,你和那個何莫哲到底什麼關係?他怎麼在這裡?你們那麼快就同居了嗎?」 卓悠然被他問得哭笑不得,也忘記悠世此時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只得細細的交代了今天一天何莫哲潛伏進公司實習,又拖著她買東西,成為鄰居的經過。當然,其中許多細節還是故意被她省略掉了,比如說那床艷紅的喜被啦,兩人暖光下溫馨的晚餐啦,願賭服輸的洗碗啦,一起討論的未來老公話題啦……等等等等…… 卓悠世坐在沙發上,瞇著眼睛一邊聽著姐姐斷斷續續的陳述,一邊評判著話裡的可信度:「哦?這麼說,他現在就住在你隔壁?」 「對啊。我發誓,我絕對和他沒什麼關係。前後不過認識十幾天,哪裡就那麼快就同居?」說最後一句話時,卓悠然不自覺地小心肝顫了又顫。 這都是怎麼回事啊?自己好好的在家呆著,突然冒出個極品美男給自己做廚男,現在悠世又突然從天而降,兩人還不偏不倚撞個正臉,害得自己像是被家長捉姦在床一樣難堪。 哎?好像不對呀。這卓悠世此刻深夜出現在這裡是幹什麼來著?哦,對了。他離家出走!對,對,對!卓悠然猛然想起事情的真正走向,一巴掌拍在悠世頭上:「好你個臭小子,我還沒問你這會兒到我這兒是怎麼回事?反變成你審問我了。」 「快,快給你媽打個電話,要不然這回得輪到她心臟病入院了。」悠然搶過悠世的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小媽,對,悠世現在在我這兒。您放心。好,我讓他和你說話。」然後將手機塞到悠世手裡逼著他先給家裡報個平安。 悠世看著老姐從前一刻的無辜小綿羊,瞬時又化身成母老虎,不得不收斂羽翼,暫時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悠世拿起手機,無可奈何地喊了一句「媽」,就聽到戚紅娥在手機裡一通大哭,唧唧哇哇說了一大堆話。悠世將手機遠遠拿開四十公分,臉上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又一次將手機放到耳邊。 「媽,您跟陸雲娜說,我有一封E-MAIL發到了她郵箱裡,讓她去看看。看完,她就會明白了。也就不會來找你們麻煩了!」說完也不管戚紅娥在電話那頭還要說什麼,果斷地掛斷了電話,索性把電板都拆了下來,扔到了沙發上。 趁著悠世打電話的時間,悠然利索地去廚房幫他倒了杯熱茶,用微波爐幫弟弟熱了一碗速泡的意大利牛肉麵,準備端到餐桌上。 悠世打完電話也跟進了廚房,見老姐還是什麼飯菜都不會做,只會給自己泡麵吃,無奈的搖搖頭。但突然又發現廚房的料理台上還有不少蔬菜食材,架子上還晾著剛洗乾淨的盤子小碗,不禁奇怪道:「老姐,你不是不會做飯嗎?這些菜和碟子是怎麼回事?」 悠然知道瞞不過這個狗鼻子的弟弟,只得又將何莫哲過來做飯吃的事講給他聽。 「好嘛!我說他怎麼像個男主人呢,敢情兩人已經一個灶頭吃飯了呀。看來,我今天來的忒不是時候,要不然這生米估計也要煮成熟飯了……」話還未說完,悠然已經一巴掌打在他頭上。 「死小子,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哪裡學的這麼八卦的樣兒!」 「去洗個澡,來吃飯。」悠然看著悠世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前一刻的牢騷也發不出來了,還是等他休息一會兒再打探究竟。 悠世這回估計是真打算離家出走了,旅行包裡生活用品都帶齊了。拿著毛巾睡衣就進了洗手間。一邊進門一邊還回頭問道:「老姐,沒有什麼我不該看到的東西吧?別到時候又說我八卦呀。」 「去你的,滿腦子壞水!洗你個澡吧。沐浴露在架子上,潔面乳在洗手台上。」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事,轉身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塑料拖鞋扔進洗手間裡,「換雙拖鞋。別光腳站在瓷磚上,小心著涼。」 「這雙鞋,那小子沒穿過吧?我可不穿人家穿過的臭鞋。」悠然在裡面悉悉索索換衣服,還不忘講究鞋的歸屬。 「沒穿過,這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悠然搖了搖頭,真拿這個弟弟沒辦法。 突然想起,剛才何莫哲進門的時候,好像也專門帶了一雙拖鞋過來,一邊換還一邊說:「我知道你這裡肯定沒有我的鞋,所以我自己準備好了。以後這雙鞋放在你這兒,不許給別的人穿哦!」話雖不同,可一樣的挑剔計較。剛才,自己在給悠世找拖鞋時,就看到何莫哲那雙黑色的拖鞋整整齊齊的放在鞋櫃最上層,彷彿無聲地佔據了一席之地。 等悠然胡思亂想一番後,悠世也洗完了澡。穿著一件雪白的V字領線衫,一條全棉的運動褲,甩著濕漉漉的頭髮,溜躂了出來。 「把頭髮擦乾,別著涼了。」悠然將一條乾毛巾扔給悠世,悠世邊擦頭髮,邊吃泡麵,不一會兒功夫,一碗麵已經全部吃光。姐弟倆坐在餐桌上,討論起這次逃婚事件的始末來。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帥哥都有男朋友 章節字數:2080 更新時間:10-11-30 09:04 悠然見悠世吃飽了,便將泡開的紅茶遞到弟弟面前,又給自己的茶杯兌了點開水,開始審問悠世逃婚的事件來。 「說!怎麼回事?你小子給我交代清楚。」悠然將半個身體探向弟弟,看著他一雙黑曜石般純淨的眸子,簡直不敢相信從小單純聽話的乖小孩居然會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怎麼,老姐,就許你整天裝神弄鬼,就不許我也任性一回?」悠世品著姐姐泡的茶,快樂地眉眼彎彎,哪裡像個為逃婚離家出走的樣子。 「我是被他們逼得急了,迫不得已才作怪。你呢?你和陸大小姐的婚事,是爸逼你了,還是小媽逼你了?……你自己答應和人家結婚,怎麼到頭來又無緣無故悔婚了呢?從小到大,我是怎麼教你的,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一個信字。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講信用,要不然你哪裡配得上姓卓。」 悠然從來沒有對悠世說過重話,可經過他們前後幾次交談,悠然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大概。聽得出來,這回真是悠世自己答應的婚事,並不是家族的逼迫。 也正因為這一點讓悠然更是氣憤,一個男子立誓出爾反爾,這讓悠然覺得很心痛。自己也受過男人的騙,她能夠體會此刻陸雲娜的心情。 「姐,你不瞭解事情真相,不要在那裡講大道理。你先去開你的郵箱看看,我把發給陸雲娜的信也發了一封給你。」悠世被姐姐罵的也毛躁起來,將悠然拖到電腦前。 郵箱裡果然有悠世發來的一封信,悠然看了一半,就笑得喘不上氣來。 「什麼?你和她說你自小就是個GAY?你答應娶她本來是想讓她當擋箭牌,可以糊弄大眾,混淆視聽?」 「對啊。要不然怎麼斷了她的念想。這個理由真正實用,此劍一出,誰與爭鋒。簡直比那倚天屠龍還要來的厲害。」悠世站在悠然身後,雙手搭在姐姐肩上,自己還看著電腦屏幕欣賞著自己的大作,得意地搖頭晃腦。 悠然繼續往下看:「因為發現陸雲娜是個好女人,不想耽誤她一生的幸福,才冒著為天下所不齒的風險,甘願出櫃,與她解除這樁婚約?」 悠然笑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這個笨弟弟什麼理由不好找,偏偏學自己扮同性戀。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哦,不對。好像這根不正的上梁正是卓悠然自己啊。 悠然繼續往下看,發現悠世果然文采斐然,一篇退婚信,居然被他寫的洋洋灑灑,纏綿悱惻,真如月下怨歌,牡丹泣血。看的悠然都忍不住要熱淚盈眶。估計,此刻,陸大小姐看完這篇佳作,一定不會再怪悠世毀婚,反而還要將他視為姐妹知己。 信後居然還配著一張照片,照片裡悠世居高臨下捧著一位纖弱帥哥的臉,深情款款。這位小帥哥的面容被打上了馬賽克,看不清廬山真面目,但一看身形體態,就知道是一個絕美的男子。 悠然已經笑得肚子都痛了:「悠世,那你是攻還是受啊?」 「什麼攻?什麼受?」悠世被她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悠然附在他耳邊,簡單的解釋了幾句,說的悠世臉都紅了。 「你怎麼那麼專業啊?老姐。要不然,你還真研究過?」悠世好奇的問道。 「你個傻弟弟,要扮演一個角色,首先就是調查摸底,你一定要充分瞭解一個人物的性格,習性,才能充分演繹這樣的角色。要不然,你以為奧斯卡小金人那麼好捧啊?」悠然又是奼女又是腐女,生活中保守又現實,思想上卻既開放又博大。 「哦!那我設定我是攻。你看這張照片,應該我是攻方吧。」悠世被悠然糊弄的像真的一樣,居然還認真研究起自己後附的那張照片。 看著這張照片,悠然疑惑了,莫不會弟弟真是同性戀?長這麼大了,的確沒見悠世談過戀愛,連暗戀的女生都不曾有一個。 悠然回過頭來,望了一眼依然得意洋洋的卓悠世:「悠世,你跟姐姐說實話,這件事到底因為什麼原因,你突然要結婚,又突然要退婚。你不會真是同性戀吧?」 悠世輕輕將悠然一頭順滑的長髮放在手裡把玩了,也不說話。弄得悠然更是心裡七上八下。這卓悠世可是整個卓氏家族的希望,要是他真是個GAY,那卓越成香火綿延的希望估計是要泡湯了。 「好了,好了,悠世,你別玩我頭髮了。你倒是和姐姐說實話啊。如果,真是這麼回事,也沒什麼。姐姐絕對不會有任何歧視。只是,家裡要怎麼解釋,估計有點難度。」卓悠然此時也有些著急了,站起身來,抓著悠世的肩膀,逼問弟弟。 悠世靜靜地垂著眼睛,長長密密的睫毛覆下來,像兩把小扇子一般。薄薄的雙唇,櫻花般粉嫩柔軟,悠然欣賞著弟弟絕色的容顏,再一次在心裡感歎萬分:難道真如網絡小說裡那樣,絕色的男子都是有男朋友的嗎? 「姐,如果我真是GAY,你會不會不再喜歡我?不再理我了?」悠世說的哀哀怨怨,悠然聽得心都要碎了。 「怎麼會?當然不會!悠世,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姐姐永遠站在你一邊。」 悠世順勢將悠然摟在了懷裡,將自己的臉埋在了悠然一頭柔軟的烏髮中。 悠然覺得自己真是倒霉,為什麼出乎意料的考驗一個緊接一個呢。自己又不是超級瑪麗,要打敗所有關卡,去救什麼倒霉的公主。悠世難道真是GAY,如果真是這樣,那家裡的難題又要怎樣解決呢?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愛情不作冷咖啡 章節字數:1674 更新時間:10-12-01 09:37 晨曦還未穿透雲層,淡紫色的窗簾上只是幾抹微微的光影。悠然在半夢半醒間聽到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嚇得一個激靈,莫不是有賊。 剛想拿出手機撥110,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屋裡好像多了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卓悠世同學。這個聲音正是從悠世睡得書房傳來的。 「悠世,你大清早不睡覺,捉耗子呢?」悠然抓起床頭櫃上的鬧鐘,發現才六點半,往常自己不睡到八點,是不會起身的。 悠世聽到老姐的聲音,從書房裡走了過來。一套深藍色的運動服,清爽又青春。 「你醒啦?」悠世站在門口,看著懶貓一樣窩在被子裡的悠然,微笑道。 「怎麼那麼早起床?時間還早呢。」悠然瞇著眼睛,看著弟弟衣帽整潔的樣子。 「我出去跑步。待會兒回來給你帶早飯。」說完,拿起悠然放在桌上的鑰匙,出了門。 悠世走出了15層A座,但是卻沒有按電梯下樓跑步,而是走過了電梯間站到了B座的門前。 當何莫哲也是一身運動服打開房門的時候,兩人都沒有驚訝對方的出現,心照不宣似的相似一笑。 「進來坐坐,還是下樓跑步?」何莫哲問得直截了當。 「樓下人太多,兩個大男人一起跑步,也太怪異了。」悠世不請自進,走進了何莫哲的屋子。 屋子裡陳設很簡單,都只是一些生活的必備品,一看就知道是臨時租借的屋子。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你?」悠世在客廳裡轉了一圈,站在了朝南的陽台上沐浴清晨的陽光。 何莫哲端著兩杯咖啡走來,遞了一杯給悠世。 「因為,你太愛你姐姐了。像你們這樣家族走出來的孩子,好像很少看到關係這麼好的姐弟。」何莫哲簡簡單單一句話,回答了悠世的問題,又拋出了自己的猜測。 「在這樣複雜的家族中生存,要麼自相殘殺,要麼抱團取暖。很幸運,我和悠然同時選擇了後者。」悠世順著何莫哲的話,算是做出了解釋。 何莫哲聽了他的話,也不再繼續話題:「嘗嘗咖啡怎麼樣?」 悠世微微一笑,品了一口何莫哲的咖啡:「自己磨的藍山?你倒是很懂得享受。可惜,悠然不喜歡咖啡,喜歡喝茶。」 冬日的暖陽已經慢慢升高了天際,金色的光輝在悠世的側影上鍍上了一層淡影。 何莫哲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暗自揣摩著他話中藏的話。 見何莫哲不說話,悠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一直跟著悠然有什麼目的。但你記住一點,無論你要做什麼,都不能夠傷害她。如果你敢傷她分毫,我卓悠世都會叫你十萬倍的償還。」 悠世的話語輕輕的,紳士風度中卻暗藏著無比的犀利冰度。何莫哲聽了卓悠世的警告,反倒輕鬆起來,呵呵大聲笑出了聲。 何莫哲的笑聲反倒把悠世弄得有點暈了。卓悠世轉過身來,認真地注視著何莫哲的眼睛:「你笑什麼?我的話有什麼不對嗎?」 何莫哲將咖啡一飲而盡,把空杯子放到一邊的茶几上:「愛情就像這手中的咖啡一樣,時機到了,就要一飲而盡,等到它變涼了,想要重新再喝,就再也沒有這份溫度了。」 「你說我會傷害悠然,要警告我。那你當年怎麼沒去把叫林澤的小子好好教訓一頓?」何莫哲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在悠世眼裡,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張揚和霸氣。 「你也知道林澤?悠然告訴你的?」卓悠世沒有料到悠然已經和他關係好到這個程度,連這樣隱秘慘烈的情殤,她都會全部告訴他。 「你不是很瞭解你姐姐的嗎?這樣深藏的秘密,她會告訴一個認識十幾天的人嗎?」何莫哲的反問讓悠世啞口無言。 「卓悠世,你如果想要你姐姐幸福,就別再和林澤牽扯不清。曾經滄海難為水,那片滄海再好,也已經是曾經這個時態。沒有經歷未來時的千山萬水,你怎麼判定悠然不會找到更適合她的愛情海。」何莫哲倚在沙發上,悠閒的將雙腿擱在茶几上,右手看似隨意地轉動著左手上一枚精緻的訂婚戒指。 那枚戒指在晨曦中流轉出耀眼的光華,悠世仔細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那日訂婚宴上,他和悠然交換的卡地亞訂婚戒。沒想到,這個何莫哲入戲這麼深,居然真的戴在手上一直沒有拿下來過嗎?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南方很暖 章節字數:1941 更新時間:10-12-02 09:33 從何莫哲的房子走出來,悠世直接下樓去給悠然買早點。一路上還在琢磨著何莫哲的話。 「你故意答應和陸雲娜結婚,可以讓陸雲娜放過林澤,解除和林澤的婚姻。你以為這樣,林澤就有機會重新回到悠然身邊,給悠然幸福。可你問過悠然,她需要這半杯已經冷卻的咖啡嗎?……」 這個何莫哲到底是什麼人?自己精心策劃的婚約,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幫林澤脫離了陸雲娜的控制,就是想要姐姐悠然能夠重新追回那段逝去的愛情。如此隱秘的心思,除了林澤,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這個何莫哲,D大建築系普通的研究生,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背景。卻有能力三番四次控制著事情朝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對悠然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他潛伏在悠然身邊到底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卓府的家業。卓悠世越想越迷濛,何莫哲就像是一個迷,讓人摸不透底細。 「對不起,先生,您可以點餐了嗎?後面的客人都等很久了。」快餐店裡的服務小姐,不得不催促卓悠世點餐,雖然眼前這位客人是如此的俊逸瀟灑,如果自己不當班,恨不得他就這樣愣愣在自己面前站一天,估計也看不夠。 「哦!」悠世在服務小姐的提醒下終於擺脫了何莫哲的迷霧,開始看清眼前的餐排,幫自己和悠然點了早餐。 在一片驚艷的目光中,悠世拎著滿滿兩大袋的早餐朝錦雲公寓走去。 當悠然洗漱完畢,回到客廳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白色的圓桌上滿滿當當放了一檯子的早點。山藥牛肉粥、皮蛋瘦肉粥、蘿蔔絲餅、蛋黃玉兔包、三丁鮮菇包……估計悠世是把樓下快餐店裡所有的品種都點了一遍。 「買這麼多幹嗎?就我們兩個,吃得掉嗎?」悠然趴在桌上,挑了又挑,發現選擇一多,反而沒了主意。 「吃不掉就放冰箱裡,明天再吃。對了,你那個帥哥廚男呢?要不,你送點早餐去,慰勞慰勞人家?」悠世一邊品著皮蛋瘦肉粥,一邊還不忘取笑悠然。 「去你的!吃也堵不上你的嘴。」悠然拿著個三丁包吃得正香,沒看到悠世雙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姐,我今天就走了。」悠世知道悠然工作忙,所以也不打算在她這裡住下去。 「嗯。好。早點回去,省的家裡惦記。」悠然以為悠世要回遼城,點頭同意道。 「不回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準備四處轉轉,玩夠了再回去。」悠世不像悠然從小獨立自信。悠世讀大學都在遼城附近,長這麼大真沒怎麼一個人出去玩過。 「那你打算去哪兒?錢夠不夠?不夠,我這兒有。」悠然想到上回何莫哲訂婚時從老爺子手裡收的200萬紅包還在自己這裡,心裡就暗自開出了一朵小花。 「怎麼?你什麼時候那麼大方了?」悠世看著悠然眼睛笑得月牙一樣,就知道她肯定發了小財。 悠然將何莫哲上交紅包的事情告訴了弟弟,開心地說:「老爺子太敗家了,出手那麼大,一個紅包200萬。再加上那些親戚給的見面禮,那一晚,你知道那小子收了多少錢?總共280萬。要不是我有先見之名,把紅包都沒收,不然肥水都流到外人田去了。」邊說還邊用手指比劃,彷彿還在那裡刷刷地點著數不清的鈔票一樣。 悠世本以為何莫哲不會將紅包還給悠然,畢竟也算是一筆演出酬勞,看來除了那個卡地亞的訂婚戒指,這小子倒真是沒拿卓家一分錢。想到這裡,卓悠世對何莫哲更是捉摸不透了。 「悠世,那你準備去哪裡玩?」悠然的早飯已經吃完了,又去洗手間漱口。 「也沒具體打算。現在天冷了,往南邊跑總沒錯。廣東、廣西、海南……都可以。大冬天,曬曬太陽,多舒服。」悠世喜歡溫暖的感覺,這個遼城長大的男子,骨子裡卻沒有北方人的氣質,反而多了江南人的溫潤。 「嗯。也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要不是我有工作,我都想陪你一塊去遊山玩水了。多拍照片傳給我。記得手機24小時開機,隨時保持聯絡。這回出門,沒有人跟著,我都有些不放心呢。」悠然最是寶貝這個弟弟,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獨自出過遠門。 「行了,行了!老姐你比老媽還囉嗦。我多大了?27歲,不是7歲。」悠世被她嘮叨的皺起了眉頭。 突然,悠然從洗手間衝出來,嘴唇上還留著漱口水的泡沫:「對了,悠世,你不會是和那個小受私奔吧?」 「什麼小受?」悠世被悠然的一驚一咋嚇了一跳,抽了一張紙巾細細地幫她把嘴角的白沫擦乾淨。 「就是昨天你郵件裡照片上的那個女朋友。」悠然說的直截了當,仔細觀察弟弟的神情。 「哈哈哈……」悠世被姐姐那可愛的樣子惹得發笑,「你說那張照片啊?那是我PS的呀。你看不出來吧?」 「好小子,你又敢捉弄我!看我不和小媽告狀去。」悠然嘴上雖這麼說,心裡還是高興的。畢竟,悠世不是GAY,這比什麼都重要。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章節字數:1740 更新時間:10-12-03 08:46 悠然本想將悠世送到機場再去上班,可悠世卻一再堅持這回要獨自嘗試坐火車南下旅遊。說是想要體驗一把校園民謠中吟唱的旅途生活,說不定還能中途遇上個把心儀的對象,體會體會平民百姓的浪漫情懷。 悠然拗不過悠世的執著,最終只能提心吊膽地看著悠世一個人背著旅行包消失在茫茫人海的街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悵然滋味。 本來每天早晨,悠然都會去綠城國際大廈的三樓員工食堂吃早飯。可今天由於悠世準備的那段豐盛早餐,使得悠然一大早就吃得胃肚滾滾,差點連路都走不動了。所以她坐電梯直接上了十二樓,看看時間還早,不過八點四十分。 跨出電梯,一陣輕柔的絲竹之聲悠悠地傳入耳際,這柔柔的背景音樂,襯托著腳下泉水叮咚,讓人突然之間彷彿從繁華喧鬧的都市一下子跌入了曹大師筆下的世外桃源。一座玲瓏剔透的假山群,錯落有致地出現在眼前。石橋、綠水、紅蓮、錦鯉……儼然一座大隱於市的江南庭院。 踏上白玉雕砌的小石橋,悠然驚喜地發現鵝卵石鋪砌的小道旁,精緻的宮燈,不知何時又被換成了一隻小巧的鳥籠,烏漆描金的鳥籠裡,兩隻漂亮的小鳥正啾啾鳴的歡暢。 悠然心裡好笑,這肯定又是設計總監貝凌霄的新寵物。這個由鄭傑親自出馬,三顧茅廬,高薪厚祿從意大利請回的真佛,還真是創意無限,每隔一段時間必定要把綠城設計內外捯飭一遍。每次還總是讓人出乎意料、驚艷異常。 這個貝凌霄三十出頭,意大利華僑。三年前被鄭傑高薪請來了綠城國際,坐鎮設計公司的設計條線。曾經一度也在公司上下掀起了一股追捧風潮。可是,這個貝凌霄才華橫溢、眼高於頂,對那些庸脂俗粉根本連眼神都不屑給一個。不過兩三個月,已經沒有人再敢自討沒趣,自傷顏面了。 悠然每每見到貝凌霄,腦海中總會顯現出一幅畫面。一個劍客白衣翩躚,臨風而立,出塵絕世。他就像是寒夜裡出鞘的劍,四海中騰躍的蛟,征伐天下也找不到可以與之比劍之人。 而整個綠城國際就是一個江湖,高高在上的總部是武林盟主,而他們這些各鎮一方的子公司,則是各大門派。樓下負責施工的建築公司是嵩山少林,幾乎清一色的男職員,代表了最基本的光頭本質。樓上房產公司則是峨嵋派,那些妖妖裊裊的售樓小姐指不定哪一個就是周芷若。而自己所在的設計公司,都是一群桀驁不馴,才思詭異的設計大神,理所當然該得個逍遙派的名號。 綠城國際集團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型建築地產類集團,坐落在S城的核心CBD區域,大廈前的綠城國際廣場,是S市的金融商務地標。大廈後的中央景觀綠地佔地十萬平方米,是周圍商務寫字樓白領休閒的好去處。綠城集團大廈一共二十五層,除了頂樓二十五樓是集團總部辦公區外,其餘的樓層囊括了綠城國際大大小小十幾個子公司。 悠然所供職的綠城建築設計公司是集團內一個重要的核心子公司,無論是核心技術力量還是高端人才儲備都佔據著集團內部數一數二的戰略位置。從十二層到十四層,一共三層樓面的辦公區域都屬於綠城設計公司所有。 前台和接待大廳設在十二層,也就是綠城設計公司的一樓。一般員工上下班也必須從這一層進出,打卡記錄。一樓還包括財務部、行政部、人力資源部、經營部和市場部。這些經常需要與客戶打交道的部門,被設置在一樓,既方便了工作又不影響設計團隊的私密性。 整個二樓的辦公區域全部是設計部的場地,設計部還分成兩塊管理,一塊專攻是建築圖紙設計,另一塊專門負責後續的內外裝潢設計。所以設計部是這裡的領頭軍,裡面臥虎藏龍,人才濟濟。三年前有了貝凌霄這位大神級別的人物加盟更是如虎添翼,一時間叱吒風雲,無人能敵。 三樓是董事長以及相關分管副總的辦公室,以及配合領導日常工作的秘書室,一般情況下,員工都很少上去。綠城設計內部的三層樓面,有一個旋轉樓梯上下連通,進出公司都必須從十二層的大門出入,即安全又獨立。 悠然進入綠城已經五年時間了,從當初一個小小的行政助理,一路摸爬滾打拚搏到如今的地位,其間冷暖自有心知。不過,悠然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只要一點陽光就可以讓她燦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悠然秉著「銳氣藏於胸,和氣浮於面,才氣行於事,義氣施於人」的原則,在綠城國際這樣盤根錯節、水深魚雜的亂世江湖也混的很覺舒坦。 悠然的天空 正文 第五十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章節字數:1858 更新時間:10-12-04 09:04 悠然踩著白玉石橋,聽著絲竹叮咚,繞過這座精心打造的迎客水景,就進入了綠城國際設計公司的辦公區域。 在一片碧綠竹林的背景映襯下,前台的莫妮卡今天打扮的格外嬌艷,一身玫紅色的緊身連衣裙將她玲瓏的曲線勾勒地呼之欲出。悠然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她身上暗香浮動的味道。悠然摒著呼吸從她身邊微笑而過,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悠然姐,悠然姐!」莫妮卡衝著悠然連連招手示意。 悠然沒有辦法,只能轉回頭,走近她身邊:「莫妮卡,早安。有我的快遞嗎?」 「呵呵,不是,不是。我是想問,那個實習生填了信息表沒有?」莫妮卡壓著嗓子,笑得嬌媚無限。 「哪個實習生?」悠然吃得太飽,胃裡一飽,血液都補充胃動力去了,她的大腦就會供血不足,處於自動減速狀態。 「哎呀!就是那個高高的、酷酷的,長的有點混血兒的那個。」莫妮卡說起何莫哲時兩眼瞬間作心心狀。 悠然聽到最後一句,猛然醒悟她指的實習生是何莫哲那小子。何莫哲的眼睛帶著點淡金棕色,硬朗的臉部輪廓和英挺的五官,配上一米八五的身高,的確有著點混血男模的味道。 「哦,你說那個實習生啊。昨天剛發的表格,今天還沒交呢。你想知道他什麼信息?」悠然故意不說出何莫哲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念在嘴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會止不住的尷尬。 「手機號碼!」莫妮卡離悠然更近了些,一股濃郁的香味直衝鼻端,悠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悠然姐,你感冒了嗎?最近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啊。」莫妮卡很貼心地從桌旁抽了張紙巾遞到悠然手裡。 悠然接過紙巾,假意擤著鼻子:「嗯。有點感冒。你要手機號碼,去問行政部啊。讓她們去登記下員工內部網絡聯繫信息,手機號碼,郵箱,QQ號……不都拿到手了嗎?」說完,還故意朝莫妮卡點點頭,喳喳眼睛,示意提醒。 「對啊,對啊。悠然姐,你真聰明。我這就打電話給杜麗莎。」 悠然聽到身後小姑娘在電話裡嘰嘰喳喳傳遞信息的聲音,甩甩頭髮,優雅地走進了一樓的辦公區。 當悠然擤著鼻子,踏進自己領隊的人力資源部時,發現平時嘻嘻哈哈的幾個小姑娘,今天都特別安靜,一個個淑女的樣子,很是少見。 就在悠然狐疑著今天這幫下屬特別的表現時,答案已經擺在了眼前。悠然獨立的辦公室裡有一面落地玻璃窗,透過這幅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央景觀綠地的全貌。 此時,正有一個人站在窗前眺望著窗外無限的綠意。 悠然手中拽著紙巾,看到那個人影,愣了片刻,馬上恢復了鎮定自如。可不就是個何莫哲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怕他吃了自己不成。哦,好像不對,昨晚明明是自己白吃了人家一頓晚餐。 「何莫哲,你好早啊。」悠然微笑著打開櫥門,換下大衣,放下手袋。優雅地踩著細高跟,款款落座。行動如春風扶柳,微笑如暖陽旭日。 何莫哲看著又一次白骨精上身的悠然,眉眼中染上了幾絲笑意。 「悠然,這是我的信息表,按照你的吩咐都填好了。」何莫哲不請自坐,彷彿這間辦公室他是主人一般。 悠然接過何莫哲填好的信息表,略略看了下。不禁暗自驚歎,這年頭的年輕人能夠把祖國的方塊字寫公整的已經沒幾個了。不是依賴電腦打字,就是寫的歪歪扭扭畫蛇一般。可何莫哲的字卻是出乎意料的漂亮。黑色的鋼筆字遒勁有力,行雲流水中帶著幾分鐵骨錚錚的傲然之風。 悠然想起自己那只夠不受嘲笑的筆跡,不禁對何莫哲再一次「鄙視」了一下。這個小子,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人再驚訝一下嗎?人長的帥到冒泡,學習能力強到眼冒金星,散打段數已到青龍級別,居然還會居家燒菜…… 「悠然,看看下面一張表格。」何莫哲看著悠然又一次陷入神遊狀態,不得不出言提醒。 悠然被他一說,趕緊翻開後面一張查看。也是一張信息表,可是裡面的內容卻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而且用語俏皮詼諧,讓人忍俊不禁。 悠然只稍稍看了幾眼,當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抬起頭來:「何莫哲,你搞什麼鬼?」 「呵呵,不是你說要相互增加瞭解嗎?我用了半夜的時間用心設計的個人信息表,讓你能夠花最短的時間,最大程度的瞭解我。還不夠用心啊?」說著還拿出一張空白表格,「這張空白表格給你,公平起見,你抽空也填下吧。溝通是雙向的,瞭解也是需要你來我往的。我比較好說話,你慢慢填,這個週末交給我。」說完,瀟灑地起身,微笑著轉身離去。只留下悠然一個人獨自面對著那張稀奇古怪的個人信息表,目瞪口呆。 悠然的天空 第五十一章 讓潛規則見鬼去吧! 「卓經理,鄭董請您去他的辦公室。」清甜地女聲從內部電話裡傳來,悠然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鄭傑的行政秘書安雅。 「好,我馬上就到。」悠然整理了一下被何莫哲莫名攪亂的情緒,把週一去集團總部開會後所收到的文件資料又略略的看了一遍,精神抖擻地走出了辦公室。 從旋轉樓梯上到二樓設計部時,悠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腳步,生怕看到什麼不該見地人一樣,急如旋風溜到了三樓。 悠然站在三樓安靜的走廊上,深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剛才急促的氣息,再一次氣定神閒地走進了鄭傑那間全公司最大的辦公室。 安雅已經等在門口,微笑著為她打開了重重的大門。腳下精緻柔軟的波斯地毯,即使悠然踩著五公分的高跟鞋,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禮貌起見,悠然還是在進門時輕輕敲了敲門,打了招呼:「鄭董,您找我。」 悠然繞過花梨木的落地雕花屏風,看見鄭傑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手裡翻著幾張資料,似乎正在研究者什麼。而辦公桌前已經有一人比自己先到。一看單那頭比女人還黑的頭髮,隨意的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悠然馬上認出了此人正是綠城設計的獨孤求敗貝凌霄貝大俠。 「哦!悠然,你來啦。來,坐一會兒。」鄭傑指了指貝凌霄邊上還有的一個空位說道。 悠然沒有辦法,值得愛著貝大俠款款落座。 「悠然,你回來啦?聽說你母親病了,現在好了嗎?」貝凌霄也不管鄭傑談到一般的公事,馬上和悠然打起了招呼。細長的丹鳳眼,白如骨瓷的臉在側首含笑時,晃的悠然一陣眼暈。 「哦,好多了,謝謝貝總關心。」悠然對待貝凌霄不知什麼原因,總是有著一種牴觸情緒。可能因為他是在太過高高在上,整天裝成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勁兒,很不合悠然的胃口。也可能他對待那些示愛的女孩,態度太過惡劣,惡劣到讓一代俠女差點忍不住拔刀相助的地步。也可能他長的太過陰柔,總是讓人止不住浮想聯翩,像是跌進了腐女的同人漫畫……總是,不管什麼原因,悠然就是不喜歡他。 可是,這個貝凌霄卻對悠然格外的與眾不同,在綠城國際上上下下少說也有幾百位年輕女孩的情況下,獨獨對悠然親和尤佳,笑臉相迎。 鄭傑見悠然對待貝凌霄的態度總是這麼不冷不忍,心裡也覺得好笑。只得蕩起了和事老,化解一時的尷尬:「凌霄,組建AAA團隊的事情最近要抓緊跟進啊,非洲那個大項目估計沒多節就要開始競標了。首要任務是人選問題,你考慮好了嗎?設計部是你領頭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貝凌霄言見鄭傑歸正傳,也罷注意力暫時從悠然身上轉移:「嗯,考慮的差不多了。幾個主力人選已經確定了,我還缺兩個副手,想要從年輕一輩裡考察幾個。」 「這兩年,我們都招手了幾批研究生,你看看那些小伙子有沒有可以培養的?」鄭傑很注重梯隊人才的建設,每年都從全國各大建築系招手優秀畢業生充實隊伍。按他的話說,就是十年種樹,百年育人。這公司的成長歸根結底還是離不開嫡系部隊的培養。如果臨陣了,再想從外面挖人牆角,那即是被你挖來的人,總有一天還是會被別人挖走。多以,綠城國際發展到今天,大部分的員工都是他親手培植起來的嫡系心腹。 「我留心看了看,有幾個的確天資不錯。今年剛招的幾個,昨天才來還不是很瞭解,不過從資料看,有一個叫何莫哲的,好像更出眾一點,就是他好像沒有和我們簽就業協議吧?」貝凌霄便說,邊緩緩移動著大拇指上的一個羊脂玉扳指。 悠然斜眼看了他一眼,心裡嘀咕了一句,還真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王爺貝勒爺啊。貝凌霄似乎感應到了悠然的眼光,瞇著桃花眼湊了一些:「悠然,你喜歡這個扳指嗎?你喜歡,我馬上送給你。」說著還真要把那個扳指摘下來。 「哦,不不不!沒有,沒有,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悠然被他突然出現的反應,嚇得話都說不順流了,尷尬的連連擺手。 鄭傑看出了悠然的窘迫,馬上阻止了貝凌霄的動作:「好了好了,凌霄,你別一出手就那麼大方,看把人家悠然嚇得。好了,今天我們先談到這兒。你哪個AAA團隊,抓緊組建,一建好,就給我發到海外去開工。」 貝凌霄見鄭傑已經下了逐客令,沒辦法也能悻悻的起身,準備離去。 「哦,拿去,這個是我上周去意大利給你帶的畫圖鉛筆。你一直說這裡的筆你用著不順手,我正好有時間四處轉轉,多以把能買到的鉛筆都廢你帶了些,你看能不能用。」鄭傑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盒遞給貝凌霄。 「老鄭,你可夠小氣的。千里迢迢去趟意大利,就送我幾支鉛筆?傳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貝凌霄打開牛皮紙盒,翻了翻,臉上笑意盎然,顯然有他中意的東西。 「送你什麼也不夠你的品味啊,到時候反倒說我們都是俗人,意大利是你的地盤,還有什麼可以入你的法眼。想想還是這幾支鉛筆又實惠又何意。」鄭傑邊說邊揮揮手,示意貝凌霄可以出去了。 等鄭傑交代完任務,悠然一邊退出董事長辦公室一邊將鄭傑送的Henmes絲巾藏在文件夾中,快速回到了一樓辦公區。一進辦公室就拉開櫥櫃將燙手的禮物藏了起來。倒不是這條絲巾貴重如斯,而是因為人在江湖,流言如刀。如果鄭傑出去旅遊還給有人拿帶禮物的事情,再被哪個多嘴的傳到尹茹萍的耳朵裡,估計又得平地一聲雷,無風浪千尺了。 說起綠城過急設計公司的當家人鄭傑同志,也真不是讓人省心的人物。仗著自己位高權重,長的也算風流倜儻,暗中也不知尋了幾支柳,摘了幾朵花。曾有一度綠城上下風傳他和財務部尹茹萍的風流韻事。那段時間,尹茹萍女士真是春風得意滿面春風,滿面含笑,名貴套裝天天換,上萬的提包隨便拎,連和同時說話的口氣都不自覺地硬氣了三分,儼然一副老闆娘的姿態。 可這段風光居然被卓悠然的出現生生打斷。大家別以為悠然同學也與這幫俗人同流合污,趟了鄭傑這條潛規則的暗流。趨勢她是深入虎穴,卻全身而退,居然還把鄭傑同志醍醐灌頂,一拳打回了正道。 這段鮮為人知的公案是這樣發生的。那一年卓悠然剛剛經歷了初戀的情殤,心灰意冷地從C市倉皇逃離,混跡於人潮洶湧的S市。企圖用陌生和距離來填補內心所受的巨創。在綠城過急幸運地謀得了一個小小的行政助理只為。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可也正是這種全新的環境和找不到帝豪回憶的陌生讓她慢慢平復了痛苦的心緒,找回了正常的自己。 悠然也曾幼稚的相信,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必定為你留了一扇窗。當她情場失意的時候,居然順利應聘進了熠熠閃光的綠城國際。西安在回想起來,估計鄭傑當初從堆積如山的簡歷中,看中悠然,除了她D大的畢業背景外,更多的是因為她輕如芙蓉的麗質天成。美貌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讓你無往不勝,又容易讓你傷人傷己。 所以,在一次常規的加班中,悠然接到了鄭傑從酒桌上打來的電話。電話中要求悠然一刻鐘內把一份重要的合作協議小偶那個大哦某某酒店,某某套房。 悠然初歷職場,絕沒有想到這華燈初上的燈紅酒綠背後隱藏的污垢陰謀。當她敲開鄭傑所指定的套房時,已經覺出了幾絲異樣。套房中沒有等著簽約的合作對象,而是穿著浴袍,滿身酒氣的鄭傑董事長。 悠然本想扔下文件就跑,可不料鄭傑彷彿早有準備,從背後一把抱住了看似孱弱的悠然,可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招,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無骨的悠然,體內居然隱藏著聖鬥士般的能量。他的不知好歹,激怒了有人拿,卓悠然大小姐瞬間小宇宙爆發,當場反軸一擊,外送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將鄭傑將近一百六十斤的身體,輕飄飄地踢飛到那張本該愛意無限的床上面…… 後來發生的事情,悠然至今回憶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當時的自己居然毫不膽怯,面對一個高出自己一頭的彪形大漢,還能冷靜自若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杯冷水,一塊冷毛巾擊退了鄭傑烈焰焚神的慾望,而卓悠然自己則是叉著腰,居高臨下地將鄭傑狠狠地罵了近十分鐘。 而這段經典的馴狼寶鑒,盡然讓鄭傑幡然悔悟,領略到了一個人生的新高度。從此之後,鄭傑徹底改掉了在眼皮底下拈花惹草的習性,在屬下面前恢復了正人君子的謙謙姿態。當然,他還是有情人的,只是在聽從了悠然的建議下,不再打綠城內部這些花花草草的主意,而是將眼光放到了更廣闊的社會他天地。 經歷了這段不同尋常的潛規則之旅,鄭傑和悠然居然有點忘年交的意味。鄭傑其實為人不錯,人也聰明,就是年紀到了四五十歲,總是容易犯點男人的本性錯誤。沒想到碰上了悠然這多看搜較弱的霸王花,坑是被一拳一腿打的瞬間清醒,領悟出了兔子吃光窩邊草,總有一日狼上門的道理。 而悠然本來以為自己的鐵拳神腿必定給這段短暫的職業生涯畫上了句號。殊不料,鄭傑居然帝豪不以為意,反而甚是欣賞悠然的果斷正直,正所謂得不到的就是那天上的白月光,得到手的話也就成了桌上的飯米粒。 悠然憑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豁達開朗的個性在綠城國際這潭深水中居然也混得風生水起,頗為舒暢。 悠然將那容易惹是生非的絲巾往櫥櫃深處一塞,開始全馬力開動腦筋。鄭傑要的2011年度的人力資源總體規劃方案週四辦公會上要討論。今天已經是週二了,也就是說明下班前就要定稿。這世間排的可比明星通告還急。悠然看了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鐘了,趕緊打開電腦,抓緊幹活。 俗話說工作中的男人是性感的,可也別忘記全情投入工作的女人,也是充滿魅力的。當貝凌霄站在辦公室門口,望著悠然全神貫注,玉指翻飛的姿態時,再一次覺得眼前的女子甚合君心。 悠然的天空 第五十二章 大神也有剋星 貝凌霄在門口足足站了五分鐘,悠然一點也沒有察覺,依然忘情地投入在熱火朝天的革命工作中不可自拔。 「貝總,您怎麼不進去啊?」人力資源部的小譚正巧有一根文件需要悠然簽署,看到站在門口充當門神的貝凌霄大神,不禁莞爾。 「你們卓經理公務繁忙,我在思考應不應該打擾。」貝凌霄微微含笑,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風情無限,看在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眼裡,簡直就是迷魂大法。 悠然聽到兩人的對話,方抬起頭來,看見居然是貝大神親自登門,不禁惶恐。趕緊起身相應:「貝總,你找我有事嗎?你看,我正在趕鄭總交代的方案,一時沒有看到你。真是對不住啊。」 小譚見貝凌霄有事找悠然,也就將文件放到辦公桌上,馬上知趣地離開了,臨走還不忘拉上玻璃門,方便他們談話。 貝凌霄也不是將就職位等級的俗人,聽到悠然和自己說話的口氣那麼官方,心裡有些不舒服,坐在沙發上不說話。 見貝凌霄不說話,悠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坐回原位,等著這位大神開口。 「悠然,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客氣?」貝凌霄皺起眉頭,狹長的丹鳳眼看上去有些陰霾。 悠然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客氣?就你對女性同胞的態度,我對你客氣算好的了。 可臉上可不敢流露出一絲不滿,微笑著說:「哪裡,哪裡,我這不是客氣,是對你的尊敬呀。你是我們綠城國際的頂樑柱,我們都指著你的才華吃飯呢。算了,我可沒精力和你敷衍,你愛咋樣咋樣吧。」 於是,悠然也不管貝凌霄越發冷漠的氣場,只管繼續盯著電腦十指翻飛。 貝凌霄見悠然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心裡也覺得好笑,自己主動湊上前來,不就是喜歡她那股一切皆不入我心的淡然勁兒嗎。這會兒自己被她晾在這兒,還生什麼干氣呢。要說的話還得趕緊說。 「悠然,我有兩張芭蕾的票,晚上一塊去吧。」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票,放到悠然的手邊。悠然瞥了一眼戲票,發現是世界頂級芭蕾舞團來S市獻演經典劇目《天鵝湖》,而且居然還是至尊VIP席位,一張票就是1888元。 貝凌霄就坐在悠然的對面,看著悠然的眼神,以為悠然一定為之心動了。 「下班後,我們直接去吃西餐,吃晚飯正好去看演出。」說完也不等悠然回答,得意洋洋地起身就要離去。 「慢著!」悠然拿起了兩張票,走到貝凌霄面前,「貝總,真不好意思,晚上,我要加班趕報告。你也看見了,鄭總要得急,週四就要開會討論的,我無論如何都要趕出來的。」 悠然伸出纖白的玉指,將票遞到貝凌霄面前。 貝凌霄一剎那僵在那裡,從小到大,線哦拿過來沒有一個內側人拒絕過自己的邀請。從意大利的弗洛倫撒到中國的綠城國際,只要是自己貝凌霄看中的內側人,哪一個不是乖乖的俯首稱臣,手到擒來。 可偏偏就有一個人是例外,卓悠然,就是這個卓悠然,從自己進綠城國際第一年開始,每年都無數次向她發出邀請。可每一次都被她找出各種理由拒絕,難道自己在她眼裡真的就如此沒有魅力嗎? 貝凌霄心裡有一股怒火在升騰,可一貫秉承的清高姿態,不容許他當場發作。 他狠狠地接過了票,放回了口袋裡:「好,沒關係,什麼時候有空,我再約你。」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人力資源部。 隔壁辦公室看了半天八卦的小女生們,早就按耐不住好奇,湊在一起議論開了。 「第幾次了?」海倫眨著眼睛,開心地問道。 「嗯,從我進單位開始算好像有二十多次了吧。我們悠然姐也太不給貝大神面子了。要是我,早就感激地花兒朵朵,無以為報了。」小譚捧著雙手,作成心狀,兩眼望天,自我陶醉道。 「切,你摘掉什麼。據我所知,貝大神從第一年進單位就開始追我們悠然姐了。怎麼算也有三四十次了吧,小譚,你是沒見過貝大神剛進單位那時那股張狂的樣子,所有對他示愛的女生都被他奚落的抱頭痛哭,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悠然姐也算是替我們女同胞出氣了,讓貝大神也嘗嘗被人拒絕的滋味。」說話的薛雪也算是綠城國際的元老,比悠然晚進單位一年,今年剛剛結婚,估計當年也遭受過貝大神的羞辱。 「薛姐,真有這回事啊?我還以為是傳說呢。你一定知道許多內幕,快說說,說說,」小譚和海倫進單位時間都不救,沒有經歷過貝凌霄當年掀起的那場風雨、 薛雪剛想開口,就聽見手指敲在玻璃牆上的聲音。悠然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看著這幫八卦的姐妹:「你們一個個都要成神了吧。十一點半了,難道都不餓嗎?」 被悠然一提醒,這幫八卦專家才想起了時間,跟著悠然嘻嘻哈哈去食堂吃飯。 悠然和海倫幾個來到三樓員工食堂時,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平時不算擁擠的餐廳,此時突然人聲鼎沸,這從來沒有過的人氣猛然間嚇了悠然一大跳。 「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那麼多人?」悠然環顧四周,發現今天的食堂格外熱鬧,就連平日總是高高在上,不屑道員工食堂用餐的幾個總部女職員都破天荒的出現在這裡。 「悠然姐,你還不知道吧。這回我們公司來的幾個實習生已經紅透了。昨天下午就有好幾個其他單位的女生打電話來大廳他們的情況。估計,今天的人氣都是被他們幾個帶來的吧。」海倫最活潑也最是八卦,綠城國際各個公司都有她的姐妹淘,所以一點小道小心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悠然不喜歡人多嘴雜的中心區域,而是跳了靠窗邊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海倫。小譚和薛雪見悠然端著餐盤一直走到了角落裡,也值得跟著她坐在了這張餐桌上。 突然,食堂裡似乎安靜了下來,有人拿抬頭望去,看到了自己新招的三個實習生外加何莫哲同學正從餐廳正門魚貫而入。走在前面的來拿改革小伙子是袁郎和韓天野,兩人身高差不多,估計都有一米七八左右的個子。袁郎白淨斯文,一副金絲邊眼鏡架在筆挺的鼻樑上,越發顯得書生氣十足。韓天野膚色偏黑,短短的寸頭,一身結實勻稱的肌肉,嫣然一副運動員的樣子。 跟在兩人身後的是西門蘭亭,這個特殊的姓氏讓悠然對此人印象深刻。西門高挑而略顯瘦弱,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有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 當初悠然在面試他時,曾有一度的憂鬱,覺得此人身上帶著幾分懶散和陰柔之氣,不是很合心意。可是周瑾在測試專業知識後,卻極力推薦,說他專業知識相當扎實,甚至有些簡介還頗為獨到。無形和天賦甚至都比前兩個全額獎學金獲得者還要好,說不定能成為綠城設計第二個貝凌霄。被他這麼一說,悠然孟然醒悟,這個人的長相還真有幾分貝凌霄的影子。怪不得自己第一眼就覺得不舒服。 走在最後的是何莫哲同學,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V領毛衣,下面搭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普普通通的衣著穿在他身上,卻總是顯得俊朗不凡。前三個都是悠然親自招收的學弟,最後一個更是東拉西扯總是遇上的冤家。悠然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眼神專心吃飯。看了看以偶昂幾個眼冒精光的兒姑娘們,悠然在心頭念了一句,哎,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悠然專心吃著自己的額清粥小菜,不去理會周邊熙熙攘攘的風起雲湧。 「哦,他們在朝這裡看呢。」海倫壓著嗓子,興奮不已。 「噓!他們過來了,過來了……」小譚望著四個實習生行走的方向,準確地判斷出他們最終的目標。 悠然才不管什麼美男不美男,在她眼裡不過是三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放然何莫哲除外。這個何莫哲和悠然經歷公主的污穢和昨晚兩人過花花玩炒菜後,悠然已經吧他自動上升了一個級別,貴為朋友的一類了。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連一向聒噪的海倫都淑女狀地,拿著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著菜。 「卓老師好!」袁郎和韓天野端著餐盤像兩個門神,直挺挺地站在悠然面前。悠然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學生實在叫自己。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調羹,抬起頭來,滿臉慈祥地和這兩個完備打招呼。 「哦,袁郎和韓天野啊,你們好,你們好。」 「卓老師,昨天第一天上班都沒來得及去看你,對不起啊。」袁郎微笑著和悠然打招呼,左一個卓老師,右一個卓老師,都吧悠然叫得不好意思起來。 「沒關係,你們首先適應工作環境要緊。快找位置坐下來吃飯吧。天冷,飯菜涼了要傷胃的。」悠然被他們的禮貌客氣弄得有些尷尬。 袁郎和韓天野見邊上正好有一張空桌子,於是就近做了下來。西門蘭亭也點好了午餐慢悠悠地晃蕩過來,見兩個兄弟已經選好了桌子,就只能坐了下來。 看見悠然正坐在邊上,西門蘭亭疏遠而又客氣的朝悠然點了點頭,「你好。」也不稱呼卓經歷,也不隨袁郎他們稱呼卓老師。悠然也不介意,也對他點頭一笑。 「這個人好酷啊、」小譚在一邊看著西門的一舉一動,又作花癡狀,紛紛的臉頰更是紅霞滿天。她對貝凌霄的崇拜之情總是那麼遙不可及,可是這個叫西門的實習生還是處於可以夠得到的位置,於是小譚瞬間找到了貝大神的替代者。這個西門與貝凌霄越看越像,小譚姑娘估計是要淪陷了。 何莫哲同學遠遠地端著下盤走來,嘴角壞壞地噙著笑意,眼睛低垂著,似乎並沒有朝這裡望一眼,他坐在李悠然最遠的那個位置上,端著水杯,優雅的抿了一小口。 悠然的天空 第五十三章 誰是人的未婚妻? 正午的陽光從邊上的落地窗斜射進來,一道亮彩在何莫哲的指尖劃過。悠然只覺得眼睛一花,趕緊低下頭去認真喝粥、 「噫!你手上是什麼?」西門也被何莫哲指尖的華彩耀了一下眼睛。探出頭去,查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何莫哲也不遮掩,大大方方伸出手來。 「這是什麼戒指?以前沒見你戴過。」有時候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被西門這麼一說,袁郎和韓天野都停下了用餐,湊近來研究何莫哲手上的戒指。 海倫、小譚本來就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隔壁一桌帥哥的動態。聽到西門的話,不約而同轉過頭去,大量何莫哲指尖的秘密。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海倫當先倒抽一口冷氣。 「什麼?何莫哲戴的是訂婚戒指!」此言一出,芳心瞬間碎落一地。 悠然本來根本沒有注意幾個男生的談話,突然聽到海倫提到何莫哲這三個字,不禁心口一揪,再聽清了她的話,更是瞬時震驚異常。 悠然瞇著眼睛,偷偷瞄了何莫哲一眼,當看到他指尖那圈淡淡的白金戒指時,剎那間停止了呼吸。卡地亞限量版訂婚對戒,悠然再粗心大意也不可能忘記這個款式。這枚訂婚戒指的另一半也不知被自己扔到哪個抽屜深處。 「戴在這個手指代表什麼意思?」袁郎歲這些女孩子的玩意一竅不通,傻傻的問道。 周圍孫氏安靜下來,大家都各自作者自己的事情,耳朵卻不由自主地對準了何莫哲的方向,準備等待他的答案。 何莫哲看了看自己指尖的那抹亮彩,嘴角溢出了溫暖的笑意:「這是我的訂婚戒指。」簡簡單單一句回答,震驚了周圍多有聽到答案的人。 西門皺了皺眉頭,不屑道:「你才幾歲?已經逃訂婚了?也太老土了吧?」 韓天野也不禁插嘴道:「大學裡,也沒見你的女朋友。怎麼突然訂婚了?和誰啊?」 悠然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她大仙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的安靜,安靜到只剩下何莫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和一個……我深愛了……很多年的女人……」語速緩慢而申請,說完這句話,何莫哲再也沒有回答什麼,只是低著頭,按緊地用餐。 也就是這句簡單卻情深意重的話,不過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陳為了綠城國際待嫁芳心的毒藥。這個前一天從天而降的極品帥哥,居然早早的名草有主了。而且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極品帥哥,居然早早的名草有主了。而且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女朋友,一揭幕就是未婚妻。這樣的消息對於那些蠢蠢欲動的妙齡美女們無疑是個天大的噩耗。 整整一個下午,悠然被隔壁辦公室裡一聲聲歎氣絞得小煩意亂。最後忍不住扮成母夜叉,狠狠教訓了那幫小女生一通。 「悠然姐,你肯定也覺得很鬱悶,心情不好吧。所以你才凶我們的,是不是?」海倫紮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處處可令地哀怨道。 「就是啊,好不容易來了個絕品美男,卻早早有了主。還得我們連幻想幻想都要有罪惡感了。真實的!太鬱悶了、」連小譚都在一邊幫腔。 悠然簡直被她們一個個氣的七竅生煙,心裡暗自會很,自己平日裡對她們實在太過寬鬆,姐姐長,妹妹短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正要開口繼續教訓幾句,突然,一股強大的氣場襲擊腦後。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淡淡的情操香氣,夾雜著凌厲的眼神…… 悠然猛然回頭,只見何莫哲靜靜地站在身後,一隻手若有所思地撐著頭,聽著幾個女職員的抱怨。 「你,你來這裡幹什麼?」悠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著杏眼氣呼呼地問道。所有人都沒有了聲音,何莫哲戲謔得看著悠然的表現,想看看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露出狐狸尾巴。 而屋裡幾個女生都吃驚地目瞪口呆,不知道悠然大姐為何突然之間對何莫哲如此粗暴,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過節吧。 悠然看了看清醒,發現事態了,瞬間領悟此時是在辦公時間,周圍都是同時下屬,並不是自己和這個何莫哲同學單獨相處的時段。 「哦!何莫哲啊,你來我們人力資源部有事嗎?」角色已設定,悠然馬上換了一副表情,即禮貌又生疏。 「卓經理,我有些實習生待遇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你現在有時間嗎?」何莫哲一本正經地說著話,彷彿自己真是一個乖學生一般。 有人拿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找自己又會出什麼ど蛾子,只能公事公辦的樣子將他帶進自己的辦公室。一回到自己單獨的辦公室,悠然馬上本相畢露:「何莫哲,你到底想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的意思?」何莫哲非常自然地坐在辦公桌前,優雅地抬起眼眸凝視著悠然的憤怒。 有人拿真是被他氣得無話可說,但畢竟是公共場合,不能撕破臉大吵大鬧,值得耐著性子,坐在辦公桌後,壓著嗓子責問道:「你為什麼要帶著訂婚戒指?還故意讓那麼多人知道。你明知道那只是個表演協議,你怎麼就那麼當真呢?」 「哦……你原來侍衛這事生氣啊。我又沒說和你訂婚。你急什麼?」何莫哲低眸看了看那枚白金的指環,眼角眉梢有一種說不出的柔軟。 被何莫哲如此一搶白,悠然倒也無話可說了。是啊,他又沒說那個深愛的女人是誰,自己總是自作多情的對號入座。可那枚戒指明明就是自己和他的訂婚戒,戴在何莫哲修長的指尖,總是攪得悠然心神寧。 何莫哲看著悠然蹙著秀眉,鬱悶的樣子,不禁也有幾分心軟。他故意放低了聲調輕輕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回家做給你吃。」 悠然被他的問題寧德不知所措,這算什麼?用美食誘惑自己嗎?自己再怎麼貪吃,也是不有原則有立場的好吧?怎麼可能為了幾頓美味的晚餐而慷慨地獻身呢? 何莫哲見悠然不答話,繼續說道:「如果你不吃,那我自己吃,昨天還有不少食材在你冰箱裡。下班後,繼續借你的廚房用一下哦。」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悠然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將何莫哲叫住。 「幹嘛?」何莫哲轉回身,以為悠然改變主意了,準備想美食投降。 悠然看了看玻璃牆外,一雙雙八卦的眼睛,也只得放低了聲音說道:「我晚上要加班,估計要九點到家呢。你別等我吃飯了。」 「哦,那你把鑰匙給我。我自己做飯吃。」何莫哲仍舊坐回辦公桌前,身體正好擋住了背後偷窺 的視線。 「幹嘛?你不會到外面隨便買點什麼吃吃?我憑什麼把家裡的鑰匙給你。」有人拿一瞬間警惕了起來,不知道這個男人葫蘆裡到底要賣什麼藥、 「你怎麼這麼小氣,昨天買的東西都在你廚房裡。你讓我今天再跑外面去吃路邊攤啊?再說了我。吳國你不給,我就去問物業要,就說老婆出差了,我忘記帶鑰匙。反正,上回他們也都看見我們在一起。」何莫哲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殺手鑭,弄得悠然目瞪口呆,氣的恨不得就愛哪個他抽經剔骨,囫圇吃掉。 當下班的音樂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悠然仍然沒有弄清楚,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得將家門鑰匙給了何莫哲呢。這不是引狼入室了嗎? 還在胡思亂想間,桌上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悠然,你真的要加班嗎?」貝凌霄的聲音冷冰冰地從話筒裡傳來,猛然間嚇得悠然一哆嗦。 「是啊,我正在趕報告。呵呵。」悠然想起了貝凌霄提到的芭蕾舞演出,趕緊之以手將鍵盤敲得響,一副忙碌不堪的樣子。 「那好吧。」貝大神也不糾纏,爽氣的掛斷了電話。 被貝凌霄的電話一提醒,悠然倒真的是全心全意對付起週四要討論的報告來。一投入工作狀態,悠然彷彿變了個人,外面任它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從下午五點一直忙碌到八點半,報告總算基本完成,明天撒謊農工辦只要再潤色修改就ok了。悠然這時候才覺得肚子咕咕叫,想著何莫哲拿著自己的家門鑰匙,說要做晚飯的話,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好心給自己留點殘羹剩飯。 整個一層的辦公區已經滅燈人無,悠然肚子關了電腦,從昏暗的走廊中走到中央門廳,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害怕。雖說,悠然天生男孩脾性,一副替補帕,地不怕的樣子。可一個經常深夜寫鬼故事的女人,腦子裡的幻想能力還是異常豐富的。 看著格子間裡一片片黑黝黝的區域,悠然總覺得會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嚇唬自己。越是如此想,心裡越是寒意升騰。悠然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像是要甩掉背後什麼幽靈鬼怪一般。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悠然剛想關門,一直雪白的大手,突然插了進來,生生阻止了電梯門的閉合。 「啊!」悠然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 悠然的尖叫倒把電梯外的人也嚇了一跳,貝凌霄慘敗地皺著眉,靜靜地凝望著悠然:「我就真的真麼可怕嗎?都弄得你神經失常了。」 悠然一見不是什麼鬼怪,也不是色情狂魔,而是貝凌霄貝大神,一顆跳到嗓子眼的心,方落了地。 悠然輕撫了今夏孱弱的小心臟,在心裡暗暗發誓,等這篇故事完結,再也不寫什麼靈異小說了。再繼續胡編亂造下去,卓悠然不是給古怪嚇死,而是好端端地要被自己嚇死了。 貝大神見悠然真是受了驚嚇,臉色都爆了,不禁又心疼起來:「對不起,悠然,我沒想到讓你這麼受驚。」 悠然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這回她真的是被貝大神嚇到了,於是也不再扮演謙虛健身的下屬角色,而是一場彪悍地握著雙拳,女裡控制著暴怒的情緒,用一種近似冷酷的聲音說道:「貝凌霄,麻煩你下次先開口打聲招呼,好不好!這夜深人靜的,突然冒出來,要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貝凌霄從沒見過有悠然發脾氣,但他早就從第一眼開始就知道在悠然溫柔壓雅致外表背後,一藏著彪悍的自然本性。也正是這種真是的個性。吸引著貝凌霄慢慢中了有人拿的毒。 今夜,不期然的冒犯,居然引發了悠然的怒火,貝凌霄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覺得無比開心。他喜歡這樣橫眉怒目,其實可愛的悠然,不喜歡平時裝著淑女,和自己客客氣氣的卓經理。 悠然見貝凌霄居然懶散地倚在電梯壁上,壞壞地笑開了,心裡更是鬱悶,也真弄不懂,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惡趣味,今晚又不是萬聖節,裝神弄鬼party嗎? 「好了,悠然,別生氣樂,我不是故意的,為了賠罪,我送你道車庫拿車,省得你又被神惡魔東西嚇到了。」貝大神低著頭,狹長嫵媚的桃花眼在電梯燈地映射下更顯曖昧。 悠然的天空 第五十四章 驚魂夜 封閉的電梯空間,是演藝浪漫曖昧的絕佳場所,貝凌霄慵懶地微笑,淡淡的古龍香水幽幽地飄散開來。悠然撇了貝大神,心裡鄙夷道:真以為自己是角色美男吧。還好本姑娘見慣了市面,美男看的不是一個兩個,要不然還真要被他迷了心智去。 悠然假裝什麼也聽不懂,看不見,聞不到……等電梯一到地下車庫,當先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一臉無可奈何的貝凌霄。 時間接近九點,綠城國際的地下車庫,果然已經空空蕩蕩,沒有了白天的熱鬧。人走在空曠的車庫裡,連腳步聲都顯得格外的響亮。每個立柱,每片陰影都抵滬藏著什麼位置的恐懼…… 悠然踩著高跟鞋裝著膽子走在前面,一個晚歸的女人,孤身走在空曠的地下車庫裡……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恩,不錯的靈異場景!悠然腦海中又開始靈感四射,還好貝大神一直分在自己身後,總算緩解了黑暗地濃度,要不然,悠然此時,估計是會拔腿奔跑起來的。 兩人就快走到悠然的車錢,突然,卓悠然猛的停住了腳步。何莫哲一如第一次坐悠然的車去S市一樣,再一次出乎意料地出現在車邊。他優雅地半坐在車頭,手裡擺弄著手機,似乎早就看到了悠然和貝凌霄,也不準備先和他們打招呼。 貝凌霄也看見了何莫哲,見他這麼晚還等在車庫裡,一時不明白他的用意。 「何莫哲,這麼晚,你在等我嗎?」貝凌霄當先想到的是,何莫哲有工作上的事情找自己,因為他是自己親自選中轉杯要戴的實習生。 何莫哲聽到貝大神的文化,放下手機,優雅地走上前來,兩人都額身高差不多,站在一起,氣勢上居然不分上下。 「我不等你,貝總,我等悠然。」何莫哲將實現從貝大神臉上移開,默默看著一邊已經外圈處於震驚狀態的卓悠然。 什麼狀況?這演的是哪一出?這小子想幹什麼?今天要在貝大神面前暴露真面目嗎?悠然看著何莫哲指尖那枚卡地亞的訂婚戒指,彷彿看見了伏地魔的靈魂碎片……好冷,今晚的氣溫突然降到了零下了嗎? 何莫哲看了看悠然一臉的驚恐,低眸沉默了兩秒,終於抬起頭來繼續說道:「悠然姐!」這聲悠然姐可是喊得清楚無比,卓悠然自認是他開始,從來沒有聽見他叫過自己一聲姐姐。 卓悠然從前一刻的零下八度,再一次被他的天馬行空勾起了好奇的情緒。 「悠然姐,我表哥讓我來找你,說有東西帶給你。」何莫哲眼神很冷淡,悠然從未見過他如此無奈和空洞的眼神。 聽到何莫哲的話,悠然的大腦終於可以運轉起來,馬上滿臉微笑,回頭對貝凌霄解釋道:「哦,忘了和你說起。何莫哲的表格是我的好朋友。他表格上午還打電話,讓我要好好照顧他弟弟呢、呵呵呵呵……」此刻悠然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笑得發僵了,這做演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額事情啊。 從綠城國際的地下車庫一路奔馳,何莫哲皺著眉頭,抿著嘴角,一句話也沒有說,愣著一張臉和油門較勁。 「何莫哲,你開慢點!你想自殺,我不攔著你,可逆犯不著搭上我的性命啊。」看著儀表盤上飛昇的數據,悠然緊抓著安全帶,嚇得臉都白了。 何莫哲一點沒有例會悠然的話,依舊我行我素,只用了平時一般的時間,一聲急剎車,有人拿的榮威550已經穩穩得聽在了錦雲公寓樓下。 悠然還未從驚恐中恢復,一樣東西已經拋到了自己懷裡,悠然撿起一看,居然是自己家門的鑰匙,上面掛著一顆水晶的星星在車燈下熠熠閃光。而車神何莫哲同學卻彭的以下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徑直離去。只留下一臉懵懂的悠然呆呆坐在車裡,不知這位大少爺又是哪根經打錯了,發的哪門子脾氣。 悠然感覺今晚很是倒霉,加班已經加到飢腸轆轆,十指抽經。好不容易下班了,坐個電梯還被該死的貝大神嚇得花容失色,幾乎半身不遂。本想到了車庫改平安無事了吧,偏偏半路又殺出個何莫哲,差點就弄得悠然心肌梗死,桃色漫天……我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麼總是和我卓悠然過不去呢?驚喜是一個接一個,我那孱弱的小心臟喲,指不定那天就歇菜掛機,一命嗚呼了! 有人拿也不去管何莫哲莫名其面的怒火,只管自己回家,你們就一個個給我挖坑吧,我卓大小姐還就是不抗摔打,神經不是一般的粗,有什麼挑戰儘管招呼,我照樣吃飽睡覺,老天爺,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當悠然踏進15層a座地時候,一股飯香,瞬間侵襲而來,雞湯!這個味道絕對沒錯,肯定是雞湯,而且還是商號的生態草雞,裡面還加了草菇調味。 悠然登登踢掉了高跟鞋,拖鞋都來不及環上,赤腳就跑到了餐廳裡,果然,淡黃色的暖光下,一直從未見過的紫砂煲正安靜得等候在圓桌上,湯煲便放著扣著蓋子的三隻盤子,估計裡面盛著小菜。 悠然把三盤菜一一打開,居然還是熱的,顯然何莫哲是掐著時間剛燒不出來的,更讓悠然覺得驚訝的是,每一盤菜都是文思未動,連紫砂煲裡的湯都沒喝一口。 這……這……這算怎麼回事呢?這個傻小子,餓著肚子在等自己回來一起吃飯嗎? 此時的悠然已經沒有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辛酸,這個傻小子啊,外表看上去總是那麼冷硬,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又如此熨人心扉,讓人不自覺間就陷落在他編製的那片溫柔中…… 悠然拿出手機,第一次撥通了何莫哲的電話,嘟嘟嘟嘟……冷漠的等待聲反反覆覆,可何莫哲就是不接電話。 這個死小子,脾氣還這是大,哼!不接拉到,我自己吃,全部都吃光光,一口都不留給你!悠然自己拿了個空碗,先盛了碗雞湯,品嚐起來。 好香啊!金燦燦的雞湯吸收了草菇的鮮美,入口香滑滾熱,證可以安撫一顆冬夜飢渴的心。 這小子的手藝真是不錯,果然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光符合做情人的標準,順帶臉老公的水準都一應具備了。 有人拿喝了半碗雞湯,心裡越發想著何莫哲的好處來。這個傻小子現在在幹什麼呢?燒了一桌子猜,自己卻一口沒吃,眼巴巴地跑到車庫裡接自己這個姐姐下班…… 悠然的湯再也喝不下去了,蹬蹬蹬跑到15層b座門前,將大門敲得咚咚響。 「何莫哲,開門!」悠然的嗓門還真是大,一聲大吼,整個樓道都是抖一抖。 一秒,兩秒,三秒……悠然瞪了半分鐘,裡面居然毫無動靜。 這小子不會是餓的暈過去了吧?悠然繼續垂著門,這一會更是將聲音放大了幾個音量:「何莫哲,快開門!你給我出來吃飯!」 這時候c座地鄰居聽到了聲音,好奇地開了一條門縫,探出半個腦袋來,悠然一見自己驚動了其他鄰居,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畢竟這潑婦樣的彪悍勁兒可不是悠然在人前的姿態。 悠然剛想要退回家裡,何莫哲卡噠一次啊開了大門,一把將已經轉身的悠然拉近屋裡,關門前還不忘和c座地鄰居打招呼:「呵呵,我老婆叫我吃飯。」 當大門在身後關上的時候,悠然一下子跌進了溫暖的懷抱,何莫哲緊緊地將悠然摟在胸前,死命地抱住……彷彿悠然就是他失落的靈魂碎片,此刻要重新融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悠然覺得滿臉滿口都是何莫哲身上的味道,到這清晨的陽光露水,充滿著朝氣與活力。悠然的臉被他按在心口,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何莫哲心臟的頻率居然比自己還快。 「臭小子,你快放開我……」悠然的聲音悶悶地,被何莫哲的懷抱壓得聽不真切。 悠然使勁地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可何莫哲的力氣出奇的打,自己居然被他筋骨的紋絲不動。悠然還想要掙扎,整個人像條小青蟲,扭來扭曲。 「別動!你如果不想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你就乖乖地別動!」何莫哲的聲音帶著強制的霸氣在悠然的頭頂響起。 悠然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女生,只要一句話,已經明白何莫哲的意思。男人的熱度和興致就像那夏天的累著與,來得快,也去得快……悠然清楚的感覺到何莫哲努力壓制的渴望和灼熱。 悠然嚇壞了,她明白思科自己任何的不小心,可能將會導致的結果。而且她清楚的指導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換了其他男人,她卓悠然都會拚命相抗,丟了性命也會保全到底。可稀客這個擁抱這自己的男人,是何莫哲,這個長得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絕品男人。 這個美男不是空有軀殼的瓷娃娃,而是文武全才,完美到幾點。他對自己的愛意從遼城的舞會來時已經表露無疑,這一路走來,他為自己所做的點點滴滴,就像是無聲的溪水,已經慢慢親潤了自己乾涸的心田。悠然指導,在何莫哲的強勢下,自己總是節節敗退,無路可逃。 悠然很乖,她從來沒有這樣聽話過。她相識一隻柔順的小貓,窩在主人的胸口汲取溫暖……其實,悠然自己也很享受被何莫哲包在胸前的感受,那樣結實又溫暖的胸膛,那樣清新又舒服的體香。 何莫哲的提問漸漸恢復了正常,心跳也慢慢平靜下來,悠然指導警報終於解除了。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我要悶死了。」悠然再一次提出了鬆綁申請。 何莫哲終於鬆開了雙臂,悠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原來人真的是需要呼吸的,再極品的美色也抵不上生命的重要。 何莫哲依舊板著臉,可此時,裝出來的生氣已經沒有了怒意,他裝過身去,不讓悠然看見自己的而臉色,彆扭地說道:「我去換件衣服,你等著。」 悠然指導此時兩人無論說什麼話,都免不了尷尬,於是也很知趣地閉了嘴,一個人參觀起何莫哲臨時的小窩。 簡簡單單的黑白兩色沒有多餘的裝飾,正如他的作風一樣,乾淨利落,唯一顯得有些擁擠的區域是那張呈現不規則弧線的白色寫字檯,沿著床頭一直鋪展到窗邊。寫字檯上整齊地碼著吼吼的各類書籍,高高細細的工作檯燈從寫字檯的一端垂過來,正好著涼了鋪展開的設計圖紙。圖紙的一旁筆記本電腦還工作著,悠然湊近一看,發現現實的網站正式自己平時更文的讀書頻道。 「看什麼呢?」何莫哲已經換了身居家服,看見悠然正湊在電腦前看著什麼,趕緊一個箭步合上了電腦,「走,走,走……吃飯了,我肚子都餓扁了。」 邊說邊將悠然拉出了家門。 55 我喜歡——陳小春 這頓飯吃的有些詭異,安靜地異乎尋常。何莫哲冷著臉,悠然也不出聲。剛才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堵住了兩人的嘴,攪亂了兩顆心。 悠然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雞湯,優雅地彷彿在表演宮廷劇。何莫哲也很安靜,低著頭,垂著眸,暖暖的燈光將他的側臉打在乳白色的壁紙上,勾勒出完美的影子。 「你……」 「你……」 異口同聲,兩人不約而同抬起頭來,又都訕訕地停住了話頭。 「你……」 「你……」 五秒鐘後,一樣的場景繼續重複一遍。 悠然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首先覺得煩躁起來:「有話就說,婆婆媽媽像什麼男人!」悠然的聲音雖然很輕,可何莫哲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她的咕噥。 「我哪裡不像男人?你再說一句,馬上叫你看看什麼才是男人。」何莫哲被悠然說的又開始火大,眼神凌厲地彷彿出鞘的寒劍。 悠然一見他的眼神,小心肝就顫了一顫,這個男人以為在拍武俠劇嘛?眼神那麼專業幹嘛? 悠然撇撇嘴,識趣的閉嘴,不想再點燃眼前的火藥桶。 「你和貝凌霄什麼關係?」何莫哲終於也憋不住了,悶悶地問道。 「沒有關係。」悠然將半碗雞湯一口氣喝下肚,好爽啊!大冷天的,有熱雞湯喝,這樣的日子就是理想之國啊。 「沒有關係?」何莫哲盯著悠然地眼睛,想要捕捉她一絲一毫的疑跡,「那你們怎麼一起下班?而且,你看見我在等你時,表情為什麼驚慌成那樣?」 悠然被他盯得渾身發冷,這傢伙的眼神真不是蓋的,都可以趕上中情局的刑訊逼供了。 「我,我……我哪有驚慌。那不是沒想到你會等我嗎?再說了,我們的關係那麼複雜,你要我怎麼跟同事介紹你的身份呢?」悠然被他弄得腦袋又疼起來,她和何莫哲的關係,連她自己都沒想明白,真的是比亂麻還亂。 何莫哲看著悠然傻乎乎的樣子,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不過,聽悠然的意思,似乎已經開始將自己納入了非普通朋友一類的範疇,何莫哲的心裡不禁又有了許多的希冀和甜蜜。 「那個貝凌霄對你有意思。」此時的何莫哲心裡已經爽快了許多,跑到廚房又添了半碗飯。 「我知道。」悠然繼續吃著菜,低著頭,不緊不慢回答道。 「那你對他就沒有什麼想法?」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何莫哲的眼神從凌厲變得好奇,從好奇變得柔軟,就像是一汪春水,讓人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沒有。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悠然回答的乾脆利落,根本不用費力思考。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何莫哲窮追猛打,繼續追問。 悠然放下筷子,非常認真的看著何莫哲的雙眸,彷彿答案就在他的眼睛裡。何莫哲被她看得心跳加快,血壓上升,似乎馬上就可以一吻定情,雙宿雙飛。 「我喜歡……陳小春!」悠然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加重語氣道:「對,就是陳小春。」 啪啦嗒,一聲響,何莫哲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你,你確定沒有說錯?陳小春?還是陳曉東?」何莫哲無法相信悠然居然喜歡山雞那一類型的,不自覺地摸了摸臉頰,估計這張臉要整成陳小春那樣,還是非常有難度的吧。 「就是陳小春,不是陳曉東!」悠然掰了一隻雞腿放到碗裡,慢條斯理地將皮撕掉,把裡面的肉挑出來吃。 何莫哲平復了一下情緒,輕咳了一聲:「那你為什麼會喜歡陳小春呢?聽舒敏姐說,你們好像應該都是帥哥黨啊。」 悠然砸吧著嘴,拿起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滿手的油,一臉大義凜然的表情:「因為,帥哥都不可靠!不是花心大蘿蔔,就是都有男朋友。我活到28歲,才算明白一個道理:找老公,就要找陳小春那樣的,你看他和應采兒的婚禮,多麼感人淚下,一個大男人,結個婚都能哭成那樣,以後肯定是個怕老婆的主。自己長的醜,就能顯得老婆漂亮,每天還不把老婆捧在手裡,當公主供著。要是自己就是個帥哥,你就算是天仙,他也不覺得有啥稀奇,人家自己都把自己當王子呢,老婆不老婆的,還不是浮雲一片。」 悠然的話其實不無道理,最起碼是她自己經歷了慘痛教訓後得出的血淚經驗。林澤,夠帥了吧。那往D大校門口一站,都是可以引起交通堵塞的主。到頭來怎麼樣?還不是一拍兩散,勞燕分飛……獨留悠然一個人暗自舔舐著刻骨的情殤。 「那也不能一概而論吧?」何莫哲被悠然的答案弄得七上八下,心裡開始忐忑起來。 「差不多吧。反正我認識的帥哥,沒幾個是省油的燈。典型代表,就是你表哥蔚風同學。他的那些緋聞軼事不用我多介紹了吧。」悠然真能吃,不一會兒兩隻雞腿已經消滅乾淨。 「話也不能那麼絕對。我就不這樣……」何莫哲低著頭,假裝吃著碗裡的菜,其實哪裡還有半分胃口。 「對了,說起你。何莫哲,你進我們公司,又住我家隔壁,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悠然已經吃飽了,將面前的飯碗一推,再一次審問起眼前這個美男弟弟來。 此時,兩人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何莫哲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 「我喜歡你!」何莫哲放下筷子,眼神認真而專注,就像是一個學生在面對主考官一般。 其實,這個答案,悠然心裡已經有數。所以,她也不會慌張,畢竟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女生了,面對帥哥的表白,還會來個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那你喜歡我什麼呢?」悠然的眼神帶著幾分玩味看著眼前的男子,希臘雕塑般絕色的眉眼,瘦削卻又挺拔的身材,這樣的條件,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可以引起騷亂的人物。 「什麼都喜歡。」何莫哲倔強地挺直了脊背,像一頭剛剛出籠的小獅子。 「我28歲,比你大三歲。以前,談過一個男朋友,還同居過半年。除了有一個狗血不堪的複雜家庭,簡直一無是處。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呢?」悠然實在想不通眼前的極品帥哥到底看中自己哪一點。 如果是十年前,悠然也許還會很自信,可如今,28歲的自己,曾經的青春美貌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失去光彩,如今的外表不過是一具空皮囊,連靈魂都已開始晦澀腐敗,就像蔚風說的那樣,白雲觀眾的姑子或許都沒有悠然來的看穿世事。 所有的憧憬,曾經的激情,連同夏末那場大雨,都被林澤無情帶走,不留一點痕跡。 「愛一個人,是說不出理由的。我也說不出許多的甜言蜜語。但就知道自己喜歡你。如果說,你比我大三歲,覺得是個問題,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根本不介意。女大三,抱金磚。何況我的心理年齡遠遠大於你。 「你以前有過男朋友,還同居過。那又怎麼樣?我……我……我也和別的女人同居過,這樣我們算扯平。」 「人總是有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將來。我愛的是你,當然包括你的前世今生……」 何莫哲的話像一塊巨石投進了悠然的心海,攪得悠然一夜難眠。 如果說,自己一點沒有動心,那絕對是假話。悠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防線對何莫哲真的已經開始有所鬆動。可如果說,悠然能夠馬上接受何莫哲的愛意,那也不太可能,畢竟悠然的心已經塵封太久,需要時間讓冰凍慢慢化去……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悠然和何莫哲都像是被趕上架的□轆,忙的團團轉。悠然窩在辦公室裡修改報告,忙著面試新人。而何莫哲卻很意外地被貝凌霄總監看中,親自帶在身邊,跟著貝神出出進進,忙裡忙外,整天不見人影。 「哇,貝神居然親自帶徒弟哦!他不是說自己從來不帶徒弟的嗎?」中午吃飯時,海倫又在那裡議論八卦了。 「就是,貝神一向清高的很,綠城設計那麼多設計師就沒幾個是入得他眼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貝神的確也是有才,什麼項目只要他出馬,還不是全部搞定。」小譚嚼著新出爐的炸蝦,議論起心中的大神來。 「你們聽說沒有?那個何莫哲背景不是一般的強。我們綠城招的實習生都是要和公司簽了就業協議,就等畢業上崗的。可這個何莫哲居然沒有和公司簽任何協議哦,完全是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公司的。」薛雪在何莫哲一進單位就發現了這個疑點,現在貝神又親自帶何莫哲,更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悠然低頭吃著自己的飯菜,完全不理會這幫姐妹們的八卦議論,不是她品行高潔,不喜八卦,而是這個八卦的主角實在是敏感的很,自己還是少插嘴為妙。 此時,坐在她們後一桌的杜麗莎轉過身來,接著薛雪的話,回答道:「何莫哲可是鄭董親自招進來的。何莫哲的事情,你們要問悠然姐。聽說,他可是悠然姐好朋友的弟弟。悠然姐,你說是不是啊?」 杜麗莎的話,再一次在飯桌上激起了**。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追問起悠然何莫哲的情況。 悠然被她們逼得頭疼:「啊呀!我以前不認識他的。也是前兩天我同學打電話給我,要我照顧照顧他弟弟,我才知道的。」 「哦!……我明白了。」海倫意味深長地長歎一聲,「怪不得貝神會親自帶何莫哲,原來是因為悠然姐的關係。貝神真是情聖啊,居然為了感動悠然姐,違背自己的原則,破例收徒弟了。」 「嗯!貝神真是對悠然姐情深義重啊。悠然姐,你怎麼就是不動心呢?」小譚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悠然問道。 悠然被她們弄得頭暈腦脹,推開餐盤,站起身來:「妹妹們,貝神收不收徒弟不關我的事,要感動,那就請你們替我感動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56 情毒濃如血 因為何莫哲的忙碌不堪,悠然已經連續兩天在外面吃晚飯了。以前一個人時,從來沒有覺得隨便吃點垃圾食品有什麼不好,可也就是吃了何莫哲兩頓晚飯,就發現原來下班後趕回家,能夠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餐是多麼幸福無比地事情。 悠然獨自回到錦雲公寓15層,每次路過B座時,總會不自覺地停留一會兒,彷彿何莫哲會突然出現,一把拉住自己,開心的說:「走,一起吃飯去。」 是哪位先哲說過,要想捕獲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俘獲他的胃。這句話,用在女人身上也同樣適用。特別是對悠然這樣,美食饕餮,可是廚藝無能的女人來說。 忙碌中的時間總是流失的飛快,一晃眼已經週五了,悠然心裡不無期待,希望今天何莫哲可以下班早一點,她真的已經非常非常懷念那碗熱氣騰騰的鮮美雞湯了。 毫無驚喜,下午四點,何莫哲的短信又是準時到達:「悠然,我今天要陪貝凌霄通宵加班了。你到樓下小館子好好吃飯,不許吃方便麵了。」 悠然看著這條短信,心裡五味陳雜,這種感覺好奇怪,突然出現的何莫哲像是一陣清風,吹進了悠然死水幽潭的生活。他像朋友,又像親人,總是那樣體貼呵護著自己。他明明比自己小三歲,可不知不覺中,悠然總會對他有點依賴,彷彿是兄長,是值得信賴的夥伴。什麼是愛情,悠然曾經以為自己很懂,可是現在又有些不懂…… 「悠然,晚上陪我參加一個晚宴。」鄭傑的電話突然打斷了悠然的胡思亂想。 「啊?參加晚宴?鄭董,你知道我不會喝酒,也不懂應酬。您叫安雅陪您去吧。」悠然最怕應酬,所以鄭傑很少會叫悠然出席什麼商務宴會。 「悠然,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場面上的事情。可是這回不是我叫你去,是集團王總親自點名要你參加,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鄭傑在電話那頭也是無奈,不知道為什麼集團總部大BOSS會突然點名要悠然參加晚上的宴會。 悠然也被鄭傑的消息弄得很是鬱悶,一想到那些觥籌交錯的場面,她就覺得心裡有股惡寒慢慢升起。 「鄭董,那你總該知道晚上是什麼主題的晚宴吧?我可需要根據情況回去換換衣服啊。」雖說心裡很牴觸,可出席晚宴總是代表公司形象,這點職業素養,悠然還是很注意的。 「哦,聽說有一家大集團要入資我們公司,今晚是對方代表過來與我們首次會面。也就五六個人吧,不是大型宴會,你不用特意換什麼衣服。」鄭傑在電話那頭簡短地說明了下。 掛斷鄭傑的電話,悠然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何莫哲要加班,自己有沒有美味的晚餐吃。這會兒還要強作笑臉,去做「**」,啊呀呀,這是什麼週末啊! 抱怨歸抱怨,工作還是要工作的,悠然看看時間也四點半了,拿起化妝袋跑到洗手間重新洗個臉,化個淡妝。雖說今晚的宴會不是很隆重,可集團王總都親自出面了,級別還是不低的。悠然不敢怠慢,精心地補好妝,又回到辦公室等鄭傑出發的電話。 手機響了,悠然以為是鄭傑,一看號碼,居然是何莫哲。 「喂!準備下班了嗎?我想,不要我待會兒七點鐘溜出來陪你去吃晚飯?畢竟今晚是週末呀。」何莫哲清越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不用了,你好好加班吧。今晚,我也要加班了。鄭董讓我陪他出席一個晚宴。估計也要九十點鐘回家了。」悠然懶洋洋地,越說越沒精神。 「哦好吧。不要喝太多酒啊。手機開著吧,保持聯繫,注意安全。」何莫哲那裡聲音很亂,好像又有人催他什麼事情了。 司機載著鄭傑和悠然在繁華似錦的中央大道上慢慢行駛,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再好的車也排不上用場。所以,鄭傑在那裡自誇,自己抓緊時間,五點鐘出發,真是明智的決定。本來20分鐘的路程,在擁擠的車流中足足磨蹭了三刻鐘才到。 悠然一下車,就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片田園村陌中。看看腳下鋪砌的整整齊齊的鵝卵石,以及人工做成的農舍酒肆,悠然知道這裡一定又是新開發的什麼富豪會所了。 看著這片農舍,悠然突然想到了半個月前在C市,蔚風帶自己去的那家湖畔農舍,想來最近富豪們又開始追逐田園風。一個個裝成陶淵明的腔調,玩什麼文藝青年。 看著青灰色的夜幕漸漸降了下來,層層的鉛雲慢慢堆積,悠然攏了攏大衣,朝雙手呵了一口熱氣。今晚真不是個好天氣,說不定還會下雪。悠然懶洋洋地跟在鄭傑身後,一言不發。 「悠然,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不過,今天情況特殊,王總親自點名要你來。我也沒有辦法,你可給我打起精神哦。」鄭傑停下腳步,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悠然。 「行了,鄭董,敏放心。工作我還是會盡力的。該我做的事情,我一定責無旁貸,盡心盡責。」悠然回答的一本正經,鄭傑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悠然暗暗吐了口氣,呵呵,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在我工作範疇之內的事情,我是不會勉強去做的。 到達包廂的時候,六點不到。鄭傑和悠然第一批到達,過了五分鐘,集團大BOSS王總以及負責經營和財務的兩位副總也陸續到達。綠城國際這方連悠然一共來了五個人,雖然人數不多,可份量卻都不輕,悠然知道今晚所要接待的人物顯然不是等閒之輩。 悠然和集團的幾位老總都不熟,所以也沒有辦法出言相問。為何今晚一定要自己作陪。她只能裝著樣子,鬱悶地坐在那裡,安靜地等待即將到場的大人物。 如果悠然有先見之明,早一步知道今晚街道的貴賓是他,就算打死她,那她也不會參加的。可惜,世事從來沒有如果。 一個圓桌,留著中間的主位,悠然職位最低只能背著門坐在那裡。所以,當王總和鄭傑看到門口的身影,慇勤地起身相迎時,悠然還未轉過身來。 「林總,您好,您好,這個會所偏了點,路很難認吧?」集團經營副總張峰顯然是認識來賓的,當先迎了出去。 「嗯,路有些偏,司機繞了幾個圈子,所以來晚了,對不起。」彬彬有禮地回答,謙和柔緒的聲音。 悠然一下子愣在那裡,不用轉身相看,只要這一句「對不起」,悠然已知道那個人是誰。 林澤,分手五年,音訊全無,最後那個轉身的背影,留下唯一的話就是這三個字——「對不起」。每每午夜夢魘,悠然都是在這句「對不起」中驚醒。原本以為一千八百多個日出日落,六十辦的時光足以磨平傷口,更替記憶,卻不料再次相逢,還是如此痛徹心扉。彷彿那場夏雨還是昨夜,還是今晨。 悠然覺得整個世界都突然停滯了,光線、空氣、悠揚的音樂都在林澤這個名字下黯然無光。悠然背著身站在那裡,似乎已經站了一個世紀。 心口好疼,像有一隻小手,在無情地揪著每一個稜角,扯著每一道血脈。悠然疼得喘不上氣來,恨不得把心挖出來扔到垃圾桶裡。呼吸變得炙熱,空氣中像是有著致命的毒藥,侵蝕著悠然地**,灼痛著咽喉。毒藥,這種毒叫林澤,對悠然來說,林澤就是致命的鶴頂紅。 「悠然,悠然!」鄭傑發現了悠然的失態,在耳邊輕輕地提醒。 鄭傑的聲音劃破了迷霧,驅散了一瞬間的黑洞,悠然回到了現實,看清了正坐在主位一臉微笑的男子。 五年時光,帶走了青春,卻帶不走他卓越的容顏,更加深刻的五官,更加成熟的氣質,細細的黑框眼鏡擋住了曾經的純真和熱情。此時的林澤,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對面,微笑凝視著悠然的雙眸。 「林總,您上回跟我提起,卓小姐是您的校友,所以我今天特意請她作陪,怎麼樣?你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過面了吧。」張峰在一邊和林澤解釋著悠然的出現。 「嗯,是很長時間了。有五年了吧。」林澤的回答很簡單,聲音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張峰和鄭傑交換了下顏色,鄭傑馬上給悠然斟了半杯紅酒,提醒悠然道:「悠然,林總你認識嗎?他說你是他校友,你去打個招呼呀。」 悠然此時的情緒已經稍稍平復下來,雖然心口還是火燒火燎的疼,可再痛再苦也不能在人前表露半分。就是這股不服輸的倔勁支撐著自己走到現在,也將會一路支撐著自己繼續走下去。 林澤,你終於出現了!那又怎麼樣?我卓悠然絕不會再為你流一滴眼淚,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的精彩,活的瀟灑。 悠然大方地端起紅酒,款款走到林澤身邊,一張明媚的笑臉柔美如花:「哦!我剛才都沒認出來呢。所以,在那兒想了一會兒。原來是林師兄,我是低你一屆的卓悠然,你還記得我嗎?」 林澤顯然沒有料到悠然會主動給自己敬酒,而且態度居然如此大方得體。外人在場,林澤根本不能表現出半分尷尬,也只得順著悠然地話,敷衍了幾句,喝掉了杯中的紅酒。 有了悠然的暖場,酒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被點燃了。都是見慣場面的人,不一會兒時間,林澤和綠城國際的幾位老總已經夠籌交錯,相熟起來。 男人喝了幾杯酒,話就開始多起來。 「林總啊??你那時候和悠然在一個大學,一個學院。怎麼沒有什麼羅曼蒂克嗎?」張峰酒一下肚,就開始說渾話,藉著酒意,開始打聽林澤和悠然的關係。 其實,從剛才兩人見面一瞬間的表情,幾個久經沙場的人物已經猜出了他們之間總有幾分不同尋常。這次注資事宜能否談成,看來悠然在裡面的作用不能小覷。 林澤正要開口回答,悠然已經端著紅酒說話了:「張總啊,您真是高抬我卓悠然了。人家林總是什麼條件,我怎麼高攀的上呢。你們是不知道啊,當年他在大學裡可是叱吒風雲你的人物,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可以跌碎一地芳心的。像我們這種不起眼的小花小草,怎麼可能得到他的青睞。」 悠然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風情無限,口舌如簧過。整整一個晚宴,她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波爾多,說了多少左右逢源的客場話。悠然本來就長的漂亮,被酒精一熏染,紅撲撲的臉頰更顯得**動人。平時的悠然總是一副寡言少語的樣子,今晚卻突然活潑起來,哄的王總、張峰等人一直喜笑顏開,話語不斷。 林澤在一邊冷冷看著悠然的樣子,微笑的嘴角卻看不到半分真實的笑意,魅惑的眼神滿藏著無限的冷酷。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認識的卓悠然,眼前的悠然帶著面具,隱藏著極度的脆弱。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合同的事,我週一到貴公司詳談怎麼樣?」林澤首先站了起來,今晚的狹路相逢,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和張峰隨口提了句卓悠然是自己的校友,卻沒料到,對方真會投其所好,安排了這出鬧劇。想來,悠然也一定在心裡恨著自己,以為是自己要她前來作陪。 「好,好,林總公務繁忙,早點休息,早點休息。」張峰眼色過人,主賓都提議退場了,他們哪有繼續的道理。 悠然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酒,紅著臉,晃晃悠悠站起身來,鄭傑看著不忍,免不了相扶一把。 林澤看著鄭傑的手托著悠然的胳膊,心裡頓時一緊,也不再顧忌什麼面子,走上一步,扶住悠然道:「我送她回家吧。五年不見了,我還想和老同學敘敘舊。」 57 誰與爭鋒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鉛灰色的雲,堆滿了夜空,冷風一吹,悠然的酒氣已經散了一半。 林澤扶著悠然穿過迴廊,走到了庭院中。悠然猛然停下腳步,掙脫了林澤的手。 「你走吧。我沒有喝醉,不勞費心了。」悠然低著頭,一頭亮澤的長髮遮住了半邊的臉頰,冷冷的容顏看不出一絲情感。 「為什麼喝這麼多酒?」林澤看著悠然地樣子,心裡覺得很難受,皺著眉頭責問道,口氣依然熟稔,彷彿還是曾經相戀的日子。 悠然猛地抬起頭,水汪汪的一雙杏眸,星光熠熠,連最亮的星辰都比不上她的明媚。悠然微笑著湊近了林澤,嘴角帶著嘲諷,眼眸藏著冰峰:「林總,今天好像是你安排的飯局要我作陪吧?我如此盡職盡責地討好你,你還問我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悠然心裡覺得真是好笑,眼前的林澤居然已經虛偽成這樣,如果不是他,自己哪裡用得著犧牲週末,跑到這個荒郊野外賣臉陪笑;如果不是他,也許自己的人生會和很多幸福女孩一樣,早早嫁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哪裡用的著像個縮頭烏龜,躲在茫茫人海裡,不敢面對真實的生活。如果不是他……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們會叫你過來。」林澤真的是沒有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惱人的巧合。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悠然猛地後退一步,似乎聽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惡咒。 悠然的酒真的是喝多了,被夜風一吹,更加頭暈腦脹起來,心頭是火燒火燎的疼痛,四肢百骸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悠然跌跌撞撞先前走去,一時半刻卻分不清東西南北,不知怎樣才能走出這道曲折的迴廊。 林澤緊緊跟在悠然身後,生怕她有任何閃失。當悠然再一次身形不穩,欲將跌倒時,林澤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將她擒在懷裡。 「放開你的手,離我遠點。」此時的悠然已經揭掉了假面具。現在已經沒有外人,她再也用不著費心地去演出。 身邊的男人,自己曾經唯一的男人,他不是外人,也不再是自己人,他只是一個狠心的負心人。 悠然以前一直覺得,一個女人呼天搶地地大罵男人是「負心人」,多麼沒有風度,多麼可笑。直到五年前,她才明白,「負心人」這個詞真是精闢而到位。 你給我一顆心,我還你一顆心,兩顆心相親相愛,共度一生。 我給你一顆心,你收回了自己的心,於是,我的心房裡再也沒有心,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空。你我的等式不再平衡,我這裡變成了負數,你帶走了兩顆心。 悠然搖搖晃晃想要走出會所,一路上的燈光已經在眼裡變得模糊不清。悠然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的酒量其實不錯,為什麼今天特別容易醉。似乎,只要一遇上林澤,自己就會失去理智。一切的事情都會變成一團糟。 「你這樣不行,我送你回去。」林澤再一次趕上前來,伸出一隻手緊緊抓著悠然。 「我再說一遍,請你放手!」前一刻的火燒火燎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寒冷。這種冷從心底升起,一瞬間就滲透到每一個毛孔。 天空中,不知何時開始飄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厚重的雲層中飄下,灑在旅人的髮梢上。 林澤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悠然的肩頭,悠然還欲反抗,可不知為何,力氣漸漸開始抽離,神志也慢慢混沌起來。 看著悠然搖搖晃晃的樣子,林澤再也顧不上什麼,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林澤的司機看著自己的老闆扶著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趕緊迎上去。 「老李,你先打車回去吧。我送一個朋友回家。」林澤吩咐了司機,拒絕了他的幫忙,親自將悠然扶進了車裡。 車外,雪花已經紛紛揚揚…… 車裡,悠然安靜地靠在座位裡,雪白的臉頰已經褪去了酒後的嫣紅,換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悠然皺著眉頭,似乎很難受。 林澤坐在駕駛位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走到哪裡。 時光的水流在眼前滑過,與悠然一起的回憶像電影片段在腦海中一幕幕翻過。 林澤,癡癡地望著眼前的女人,清麗依然,五年的時光,居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這張臉,這雙眉眼……一千八百多個日夜,無時無刻不在腦海中銘刻。 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悠然的額頭,手伸到一半,卻又生生地停了下來。 這個雪夜,狹路相逢的雪夜,自己居然能夠再一次擁抱著她,可以再一次靜靜地看著她的容顏。這樣的奇跡,是不是上天的恩賜或者還是命運的玩笑。 林澤心情很糟,稍稍打開車窗,取出一支煙,煙草的味道總是能夠暫時撫平心底的潮湧。自從和悠然分手後,他學會了抽煙,每每夜深人靜時,唯有淡淡的煙草才能讓自己略略忘卻悠然的容顏。 「好痛,好痛……」悠然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什麼夢魘。 林澤將半支煙扔出窗外,探過身體,將悠然的頭扶靠在自己的胸前。 淡淡的薰衣草花香,從悠然的髮絲中沁入心頭。這樣的感覺好熟悉,林澤貪婪地吸氣,彷彿時光又倒退回了那段相愛的日子。 悠然始終處於混沌狀態,她感覺自己被人擁在懷裡。這個懷抱很暖,很熟悉,就為的親切在迷濛中呼喚著身體的本能。 突然,悠然的手機在寧靜的夜色中突兀的響起,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唱著王菲的《傳奇》。 林澤看著依舊昏睡的悠然,只得打開她的手袋,翻出了手機。 來電顯示的名字是何莫哲,顯然是個男人的名字。林澤皺了皺眉頭,摁斷了電話。 接下去要怎麼辦?悠然的家在哪裡?還是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 這時,手機又一次響起,依舊是那個何莫哲的來電。 這個何莫哲是悠然的什麼人?這麼晚了,居然連續來了十多個電話。有一種情緒在林澤的胸口激盪,他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帶著一絲酸澀,一絲苦味,還有一種奇怪的佔有慾。 林澤還沒有反應過來,悠然倒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她搖晃著腦袋,從林澤手中搶過了電話。 「悠然,你在哪裡?十點鐘了?還不回家嗎?」何莫哲的聲音焦急而又充滿著關切。 「莫哲……莫哲……我要回家……」簡簡單單幾個字,彷彿晴天霹靂將林澤的美夢擊碎。 我要回家——多麼樸素簡單的四個字,可是前綴的名字是「莫哲」。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悠然,你喝酒了?你在哪裡?我去接你。」何莫哲真是快要急瘋了,這寒冷的雪夜,悠然一個人流蕩在外,居然還醉成這樣。 「我不知道……林澤……送我回家」悠然迷濛著雙眼,衝著一邊已經滿面寒霜的林澤說道。 何莫哲清楚地聽到了悠然的話。他早該想到,沒有什麼事可以讓悠然儀態盡失,醉酒成這樣。 唯有一個人——林澤! 「讓他說話!」何莫哲在話筒裡吩咐悠然。 悠然將手機遞到林澤的面前,林澤無可奈何拿過手機。 「喂!……」林澤的聲音很冷,何莫哲比他更冷。 這個初雪的寒夜,注定了爭鋒的開始…… 雪停了,一輪殘月透過了雲層,稍稍露出了半邊臉。整個世界被薄薄一層初雪覆蓋著,在月色泛著幽幽的寒光。 一輛黑色的奧迪A8劃破夜色,穩穩地停在了錦雲公寓樓下。車門還未開啟,一道人影已經箭般衝出大廳。 何莫哲冷著一張臉,將已經昏沉的悠然一把打橫抱起,也不管身後一臉探究的林澤,大步準備離開。 「等等!」林澤幾步跟上何莫哲,伸手阻住了去路。 「你要幹什麼?」何莫哲的臉色已經出現了殺氣,凌厲的眼神像要將眼前的人置於死地一般。 「你是悠然什麼人?」林澤也是面沉如水,寒光盛滿了雙眸。 「未婚夫!」何莫哲沉沉吐出三個字,大步流星的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臉愕然的林澤,站在寒風中,久久未動。 悠然的小屋裡,空調已經開的暖暖。何莫哲將悠然抱到了床上,輕輕地脫掉了她的高跟鞋。 「好痛,好痛……」悠然又在迷濛中呢喃,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一起,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何莫哲看著悠然,心也跟著疼痛起來。他坐到床邊,將悠然緊緊抱在懷裡,用自己的手輕輕地輕輕地**著悠然的背。 「哪裡痛?告訴我。我幫你揉揉。」何莫哲的聲音真好聽,像清晨的微露,像午夜的魅蘭。 「心口痛……頭痛……渾身都痛……」悠然神志還未清醒,只是感覺自己現在很安全,彷彿在風雨中找到了港灣。 何莫哲擁著悠然,慢慢地幫她揉著後背,揉著太陽穴…… 「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說對不起……」悠然整夜都在說著夢話,一會兒拚命喊著痛,一會兒又傻傻地笑了起來。一會兒咕咕噥噥說著聽不懂的話語,一會兒又抱著何莫哲大哭。 夢裡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林澤」,這個名字從悠然的口中說出,帶著眷戀,帶著痛苦,帶著無盡的愛恨交織…… 何莫哲覺得自己也快要瘋了,他知道悠然的過去,知道她心裡有著林澤的名字。可當真正面對林澤的出現,何莫哲第一次有了真實的懼意。 他從來沒有怕過,從小到大他面對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餘,只要他何莫哲想要的,沒有什麼得不到。可是,今晚,他真的怕了。林澤的出現,像是一道鴻溝突然劃開了本來已經唾手可得的幸福。 他知道,悠然依舊愛著林澤,只是這份愛已經變成了更為深刻的痛,深深烙刻在了悠然心頭。 如果那晚有人路過錦雲公寓,就一定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高高的錦雲公寓15層a座的燈,從日落亮到了日出。 樓下白雪皚皚的廣場上,一輛黑色的奧迪A8靜靜的停在那裡,整晚沒有離去。 當晨曦點亮天際之時,奧迪A8悄悄消失,留下一地煙頭,演繹著一晚的落寞悲情。 58 誰上了我的床? 好亮……太亮……哪裡來的光?悠然昏昏沉沉地從混沌中醒來,發現自己臥室的遮光簾沒有拉上,窗外銀白的反光弄得人頭暈眼花。 悠然掀開被子,想要起身。突然,驚恐地摀住了嘴,生生停在了那裡。 床上有人!還是一個男人!由於悠然掀開的被子,使得那個男人露出了光滑的脊背。小麥色的肌膚,緊致的肌肉,腰間居然還有一個別緻的紋身。從身形來看,像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亂糟糟的頭髮擋住了側臉,而且他還把頭蒙在了枕頭裡,更是加大了悠然判斷的難度。 什麼狀況?這是什麼狀況?酒後失德?一夜亂情? 悠然趕緊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好像還是昨晚的那身羊絨套裙,只是已經被折磨的皺巴巴不成樣子。 還好,還好!悠然長歎一聲,看著自己的狀態,應該沒有做出什麼太JQ的事情來。 身邊的男人是誰?悠然確定了自己沒事,就開始穩住心神,研究起這個不速之客。 昨晚自己被鄭傑拉去陪客,席間有王總、張峰……這幾個都是老男人,絕對不會有這樣性感的身形。自己與最不想見到的人,林澤,狹路相逢……最後,好像是坐了林澤的車…… 林澤?悠然一想到這個名字,心口又開始抽痛……悠然轉過身去,仔細看了看身邊男子的脊背,光滑而緊致,隱隱看得出結實的肌肉線條。這個人,絕對不是林澤。 林澤的身體,悠然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分辨的出。多少個花前月下,多少夜甜蜜纏綿,林澤每一寸,每一縷都像鑿刻的烙印,根本不曾忘卻。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悠然覺得自己一定會抓狂。已經分手了那麼久,可是身體的記憶依然清晰如昨,只需一眼,悠然就能判斷身邊的人不是林澤。 最後一個答案……悠然輕輕地伸出一個手指,捅了捅男子的肩膀。 悠然的手指很冰,刺激的男子一個激靈,迷濛著雙眼,轉過身來。 一張絕色的容顏,在銀白色的晨光下,純潔的猶如失落的天使。幾縷深棕色的髮絲垂落在眼眸處,越發映襯的臉龐慵懶性感。小麥色的肌膚光滑緊致,結實的胸痛起伏著魅惑的呼吸…… 何莫哲!哦!老天爺!真的又是這個小子! 悠然一把抓住何莫哲的頭髮,拉扯起來:「死小子,你快起來!你給我起來!」 何莫哲被悠然的醉酒折磨了大半夜,一直到晨曦初露才稍稍睡了一會兒。這會兒正是睡的香甜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河東獅吼,不禁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猛一坐起,整個上身都裸露在空氣中,刺激地悠然拚命嚥口水。何莫哲看見悠然的窘態,低頭一看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被這色女看了個精光,也趕緊擁過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 「你這個臭小子,幹嘛光著身子,睡在我床上?」悠然指著何莫哲大聲責問。自己一世清白,都要毀在他手裡了。 「你以為我願意啊?昨晚是誰喝的爛醉,又哭又鬧,折騰了我半夜?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我,你被人吃光抹盡,都不知道找誰哭去!」何莫哲脾氣也不好,更加之昨夜被李澤刺激的快要精神失常,好不容易睡了一兩個小時,還被悠然一頓臭罵。 悠然已經神志清醒,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一些片段。心裡也有些愧疚,不禁放軟了口氣,輕責道:「那你也用不著光著身子睡啊?弄得我們好像有什麼事情一樣。」 何莫哲真是被她氣的無話可說,擁著被子,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湊近悠然道:「姑奶奶,你還好意思問我?也不知昨晚是哪個色女把我弄成這個樣子……」 何莫哲話未說完,自己倒是先臉紅起來。悠然看了看何莫哲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而且還有幾分小男人受委屈的味道。心裡暗自盤算,該不會是自己酒後失態,玷污了人家小男生吧。 「我……我……你……你……」悠然指著何莫哲,一時尷尬的話都說不順溜。 何莫哲抓過一條毯子往身上一披,裹住了春光無限。又彎腰撿了自己的幾件衣服,快速地逃出臥室:「什麼也沒發生!你別我我我……你你你了!」 聽到何莫哲的回答,悠然鬆了口氣,重新倒回枕頭裡。頭依舊有些疼,宿醉未醒的痛苦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了。最後一次喝醉,是在什麼時候? 悠然閉著眼睛,水清沙幽,椰風樹影……那一夜,自己喝光了整整一箱啤酒,一個人坐在沙灘,從深夜喝到了第二天的日落黃昏。 三亞,中國版圖最南端的明珠,一個療傷的好地方。悠然在近乎熱帶的熾熱陽光下,漸漸驅散了體內的寒意,找回了靈魂的生氣、 一幢小木屋,一根釣魚竿,悠然帶著大草帽坐在木橋上,靜靜等待日出……日落…… 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永遠的坐下去……看日昇日落,賞潮漲潮汐…… 「起來,起來……陪我買東西去!」不知什麼時候,何莫哲已經一身整齊,將悠然從被窩裡一把拽了起來。 「我不去了……頭疼……」雖然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對何莫哲做過什麼,可是心裡總是覺得很彆扭,所以悠然把頭蒙在被子裡,死活不出來。 「你再睡下去,頭還要疼。今天外面下雪了,穿暖和點,我們去走走。這是今年第一場雪,你不想去拍照留念嗎?」何莫哲將窗簾拉開,讓雪後的陽光一下子湧進了臥室。 「我不喜歡拍照,你要拍自己去拍。」悠然還是不妥協,蒙著頭嘟囔。 何莫哲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瞇著眼睛想著主意,突然,靈光一現。 「今天,我準備做火鍋。你不想陪我去買點火鍋料理嗎?」 屋外白雪紛紛,屋中熱氣騰騰……哇!雪夜品火鍋,好興致! 悠然心動了,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可在美食麵前,這些小小的道德瑕疵,簡直算不上什麼。既然被自己的鹹豬手蹂躪一晚的受害者都沒有意見,自己還在這裡矯情啥勁呢。 悠然將被子拉低了一點,露出兩隻亮閃閃的大眼睛:「你真的準備做火鍋?」 「當然!你今晚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全都做給你。」何莫哲像是在哄一個不肯吃藥的小女孩,愛憐地揉了揉悠然地頭髮。 下了一夜的雪,整個S城都似換上了潔白的新裝。在何莫哲的建議下,悠然穿上了學生時代的棉大衣,牛仔褲,還帶了遮住耳朵的絨線帽子,去年就進貨的UGG一直放在櫥櫃裡,沒有機會穿,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拿出來顯顯。 何莫哲也換上了厚厚的冬衣,一條黃黑相間千鳥格的圍巾,籠住了大半邊臉。 兩人各自換好行裝,在電梯口碰頭的時候,一下子都笑出聲來。 悠然先說:「何莫哲,你還真是挺帥。這身打扮,還真有幾分韓國少年的味道。」 何莫哲笑著伸出手,幫悠然重新整理了一下帽子和頭髮,也評價道:「你也不錯,穿的年輕點,還能冒充18歲呢。」 「去你的!就會胡說……」 「真的。你本來就是娃娃臉,別整天裝模作樣扮老闆,弄得自己七老八十一樣。」 ………… 被何莫哲一鬧,悠然心裡居然暢快了很多。昨晚與林澤的那場邂逅就像是夢一般,開始變得虛幻,飄渺…… 真如何莫哲所說,外面的雪已經積了三寸厚,路邊時不時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小孩兒擠在一起堆雪人,玩雪仗。聽著他們歡快的笑聲,悠然的心慢慢變得踏實,覺得生活就應該這樣,真實而愉快。 何莫哲也被孩子們感染,從低矮的冬青樹上,抓了一把雪灑到悠然的帽子上,逗得悠然驚叫連連,追著趕著要報仇雪恨。 被雪覆蓋的地面非常濕滑,悠然一個不慎,差點滑倒。何莫哲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住。 何莫哲的手很暖,悠然的手很冰,有那麼一瞬間,悠然真想就這樣被他牽著手,一路走下去。可是,不過三秒,悠然還是抽出了手,尷尬地笑了笑:「好了,我自己走。我會當心的。」 何莫哲的眼神有一霎的失落,但很快又明亮起來:「好。走路看著點。快,去買火鍋料理去。」 超市真是個好地方,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在這裡解決。兩人今天一身學生打扮,索性也扮了回青春。玩了兩小時電動遊戲,又逛了一小時玩具店,再到日本拉麵店,吃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日式拉麵。然後推著小車,買了滿滿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當何莫哲和悠然大包小包從沃爾瑪出來時,已經下午三點鐘了。這一天,悠然覺得很累,可是這種身體上的疲勞,衝散了心底的陰霾,使得悠然又恢復了陽光笑容。 兩人為了看雪景,來時沒有開車。回家的時候,方發覺手裡的東西好重,路還挺長。 「我來拿這幾包。」何莫哲突然停下,在路邊調整了一下購物袋的分配方式。 悠然看著分配給自己那大大一包雜貨,頓時不開心起來:「你個臭小子,幹嘛讓我拎這麼大個袋子?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傻瓜,你拎拎看。」何莫哲已經將自己負責的部分拎了起來,站在一邊眼神亮亮地望著悠然。 悠然狐疑地看了看眼前這個碩大的袋子,使勁一拎。居然一點也不重,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悠然打開袋子一看,發現原來何莫哲不聲不響間已經重新調整了物品的分配。把只佔體積,不佔重量的東西都擱在了悠然的袋子裡。 悠然的心裡一陣溫暖,這個弟弟還真是心細,總是處處想的周到。 何莫哲和悠然並肩走在雪地上,午後的陽光在他們身後留下了兩抹長長的影子。 錦雲公寓樓下的停車帶上,林澤坐在自己的寶馬車裡,靜靜地抽著煙。看著何莫哲和悠然嘻嘻哈哈地走進大廳,眼眸裡藏著說不出的落寞情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回到這裡,昨晚一夜不眠,一早好不容易回到住處,卻怎麼也睡不踏實,鬼使神差,開著車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遊蕩,不知不覺還是停到了這裡。 何莫哲……未婚夫……林澤的心裡似乎有一把小刀子,在那裡咯吱咯吱地割著。這種感覺很痛,痛的他想要拿出止痛片,吃一顆。 悠然曾經也是這樣挺過來的吧?當自己決絕離去的時候,她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 世事輪迴,蒼天有眼,自己欠悠然的債,是否現在已經開始還? 59 失戀陣線聯盟 悠然和莫哲拎著滿滿的雜七雜八,歡歡喜喜地走進大廳。迎面遇上了C座的鄰居大嬸。悠然一想起上回河東獅吼的事件,臉上不免有些訕訕。 倒是鄰居大嬸很是熱情,一看到莫哲就打招呼:「喲!大雪天的,小兩口還去買了那麼多東西啊?」 悠然一聽「小兩口」一詞,剛剛還算訕訕的臉色,瞬間紅如朝霞。剛想開口解釋,只聽何莫哲回答道:「天冷了,她想吃火鍋,所以我們去了超市一趟。」 「好,好,快去吧。我也去買點東西。」大嬸滿臉喜氣,看著悠然和莫哲的眼神充滿讚許和喜愛。 電梯裡,悠然衝著何莫哲發脾氣:「人家說什麼,你就應什麼。你怎麼也不解釋呢?什麼小兩口,誰和你是兩口子?」 「上回,我都說你是我老婆叫我吃飯了。人家當然這麼誤會啦。啊呀,別計較了。如果,我們偏要解釋清楚,人家反倒充滿好奇。你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認是兩口氣,人家倒不好奇了。這就是為什麼那麼多明星,總是遮遮掩掩自己的感情狀態。越描越黑,人的心理都是充滿了八卦情節。這點道理你懂不懂?」 悠然知道自己關鍵時刻總是說不過他,索性閉口不說了。想想馬上可以吃到噴香熱騰的火鍋,剛才的小插曲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電梯門打開,悠然和莫哲還在討論晚上火鍋要不要放辣椒…… 突然,一道人影直衝過來,一把抱住悠然,驚天動地嚎哭起來。「你個死丫頭,怎麼才回來啊?」 「舒敏,舒敏……有話好好說。怎麼啦?你這是怎麼啦?」悠然真的是被這姐們兒嚇壞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大雪天突然趕來,還巴巴地哭成這樣。 莫哲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打開了悠然的家門,把手裡的東西先放回家裡,然後又把舒敏的兩大包行李搬進了客廳。又給舒敏倒了杯熱茶,自己很知趣地回到了B座自己的住所。 舒敏的情緒依舊不穩,抱著悠然窩在沙發裡,繼續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抹的悠然滿頭滿臉,悠然也不太會安慰人,除了安靜地給她當人肉抱枕,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安撫人心的大道理來。 舒敏將近哭了有一刻鐘時間,傾盆大雨終於慢慢轉為了小雨淅瀝。悠然拿著紙巾,心疼地幫她擦眼淚,也不知道這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到底遇上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居然哭成這樣。 「悠然,我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小白臉沒個好東西!……」舒敏終於哭爽快了,話匣子也打開了。悠然迷迷糊糊也算聽懂了她的慘痛遭遇。 原來,前階段舒敏交了個帥哥男友,兩人好一陣的郎情妾意。那個小男友也算是初涉演藝圈的新人,本想藉著舒敏的一點人脈在演藝圈混點名堂。可畢竟舒敏的能耐也就那些,大半年過去了,小男友的演藝進展還是速度緩慢。 誰知道,就在上周的一次聚會上,小男友藉著舒敏的關係認識了電視台裡的副台長。那個副台長也是個三四十歲的單身女人。被小男友三哄兩騙,頓時**氾濫,殘花復開。那個小男友,一見有機可乘,馬上巴結上了副台長,反倒一腳把舒敏給踢開了。臨走還帶走了舒敏給他買的一輛車外加五萬塊錢…… 最可氣的是,那個副台長明明知道那個小男人是舒敏的男友,居然一點沒有小三的內疚,還趾高氣昂,耀武揚威地指責舒敏工作上的疏漏。舒敏哪裡是忍的下閒氣的主,一氣之下,就從C市的電視台辭職了。搬著行囊,投靠死黨悠然而來。 悠然算是聽明白了,舒敏這回算是真正的人財兩失,最嚴重的還不是這兩點。最嚴重的後果是,工作也丟了。這C市電視台主持人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找的。一時半刻,哪裡去重整旗鼓,棄暗投明去。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悠然對淑敏的投靠,沒有任何意見。朋友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關鍵時刻兩肋插刀的嗎?可是,這舒緩大小姐的工作怎麼辦?人家大小也算個角兒了。 舒敏抽抽搭搭地喝了口暖暖的紅茶:「我先在你這兒住一段時間。然後,再慢慢想想怎麼辦吧。」 也好,情殤過後,總是需要一段時間調整,只要陷得不深就好。悠然知道淑敏的個性,大大咧咧中藏著精明。愛情、生命、自由、財富……這些概念的位置她比誰都排的清楚呢。 兩人窩在沙發上,都覺得有些累了。一個是哭累了,說累了。一個是逛了一天超市,腿腳都累了。屋子裡一下安靜起來。傍晚的夕陽從陽台上斜射進來,在牆上投上了黃黃暖暖的斑駁陰影。 舒敏突然坐直了身子,將悠然一把拉正:「哦!對了。我剛才光顧著哭了。剛才和你一塊兒的男人是誰?我都沒看清楚。」 悠然被她這麼一問,真是一個頭有兩個大。本來以為這個傻丫頭,光顧著自己的情殤,沒有注意到什麼。誰知道,人家到底是名主持的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自己哭天搶地的的同時還不忘觀察配角的一舉一動。 「那個,那個……」悠然一時還真是很躊躇,怎麼跟舒敏說呢。這個何莫哲身份實在是太複雜,悠然為了免麻煩,也沒有將遼城舞會假訂婚的事告訴舒敏。所以一時半刻倒是不知從何說起。 舒敏看著悠然的表情,已經噶出幾分意味:「丫頭,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我住賓館好了。不方便,你儘管說,姐姐能理解的。」 「沒有,沒有!哪有什麼男朋友?你別胡說。」悠然連連擺手,自己都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舒敏一指桌上大包小包的食材,再指了指牆邊放的整整齊齊的自己兩個行李箱:「這些東西就是剛才那個男人拿進來的。既不是悠世,也不是你老爸。不是你男朋友,是誰?」 「何莫哲!」悠然低著頭,聲音很輕,輕的自己都覺得是在說夢話。 「誰?何莫哲?」舒敏一下子跳了起來,前一刻的悲傷情緒一瞬間蹤影全無。 「就是那個蔚風的表弟?帥到冒泡,帥到人神共憤的那個?」 悠然無可奈何地再次點頭,知道一場嚴刑逼供是在所難免了。 八卦的力量,何其可怕。居然可以讓一個深陷失戀漩渦的人,瞬間解脫?悠然終於明白,報刊亭上為何那些八卦雜誌總是第一批賣斷貨。 接下來的時間,本末完全倒置,舒敏瞬間變成了刑偵科探員,將悠然問的連連討饒,頭暈欲睡…… 「你說,他現在就住在隔壁,還跑帶你單位去實習?」舒敏驚訝地張大嘴巴,兩眼星光熠熠,「太浪漫了。這簡直比韓劇還浪漫啊!我說妹妹,你就從了他吧。」 「啊呀,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家就是專業對口,所以來實習。這邊公寓到單位近,所以碰巧租了隔壁的房子。你別什麼事情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好不好?」悠然避重就輕,把關鍵細節都省略不說,只挑無關緊要的過程告訴了舒敏。 舒敏還欲細細追問,被悠然一把拎起來:「我的好姐姐,你難道大老遠的跑來,就不覺得累嗎?你自己沒聞到,我都問到你身上滿是眼淚鼻涕的味道了。你快去洗澡,也算是角兒了,怎麼那麼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悠然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只得使出了殺手鑭,將舒敏騙進了浴室裡。 等舒敏一進浴室,悠然趕緊躲到陽台給何莫哲打電話,嘰嘰咕咕一頓交代。 「你緊張什麼?我們又沒有怎麼樣。就算有什麼關係也是正常的。男未婚、女未嫁,又不違背道德規範。」何莫哲在電話那頭抱怨。 「你別囉嗦了,就聽我的,知道嗎?不許亂說。你敢亂說,看我給你好果子吃!」悠然壓著嗓子,在電話裡威脅何莫哲。 「行,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吃火鍋?」何莫哲惦記著自己辛辛苦苦採購的食材,可別又浪費了。 悠然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六點鐘吧。現在還早,你別過來。」說完,果斷摁斷了電話,因為舒敏已經裹著睡袍出來了。 「唔!洗個熱水澡,真舒服啊……」舒敏縮著肩膀噌噌噌跳進了臥室,「我要睡一覺咯!連續幾天沒有好好睡覺,皮膚都變差了呢。」 滿床狼藉,亂的狗窩一樣。從昨晚開始,悠然就處於混沌狀態,今天一早又被何莫哲拉出去吸收新鮮空氣,轉換心情。根本沒有時間打理床鋪,整理臥室。 「哇!悠然,你這屋子可不是一般的亂啊。」舒敏鎖著肩膀站在被褥層疊的床邊,琢磨著要不要睡上去。 悠然也覺得很是尷尬,畢竟這一現場不是普通的亂,而是帶著別樣意味的曖昧味道。當然,這種粉紅色的氣味只有悠然的心裡才明瞭。 舒敏大概停頓了兩秒,最後還是覺得不用嫌棄姐妹的狗窩,非常大方地掀開棉被,準備窩進去。 「啊!」突然,悠然聽到一聲尖叫,這種尖叫夾雜著驚奇,夾雜著興奮,夾雜著莫以明狀的無限意味。 「什麼事?有蟑螂嗎?」悠然衝進臥室,就看到舒敏手裡拎著一件不明衣物,滿眼曖昧地衝著自己眨眼睛。 「嘖嘖嘖……都同床共枕了,還裝什麼純潔友誼?丫頭,你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嫩娃娃,幹嘛還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裝給誰看呢?」 悠然一把搶過舒敏手裡的東西,居然是一件黑色的男士V領內衣,估計是早晨何莫哲走的匆忙,少穿了一件衣服。悠然一下子臉色紅到了脖子根,雖然自己的確已經不是小姑娘,可在感情世界中也屬於極少數的純潔分子。 活到28歲,除了和林澤那段刻骨初戀,真的沒有和任何男子有過瓜葛,甚至連尋常的曖昧關係都沒有。 所以,今天被舒敏當場識破,臉上頓覺掛不住,悶悶地拿著衣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舒敏見悠然愣在那裡,知道這丫頭一定是害羞了,一把摟過悠然,安撫道:「傻丫頭,這都什麼年代了。這些事兒算什麼呢。你怎麼弄得像舊社會的人一樣,思想古舊了。」 「來,和姐姐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舒敏循循善誘,本來打算聽到一段羅馬迪克的艷情史,卻不料,悠然垂著眼眸,低著嗓子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林澤回來了!昨晚我喝醉了……」 60 水晶淚 夕陽的餘暉漸漸暗沉,冬日的夜晚總是來的格外慇勤。姐妹兩個一人抱著一個枕頭,靠在床頭,各自想著無盡的心思。 舒敏是新傷哀痛,心酸欲絕;悠然是舊創難愈,無以緬懷……茫茫人海,浮浮沉沉,哪裡才是最終的彼岸?分分合合,新歡舊愛,哪個才算靈魂的真伴? 「那你準備怎麼辦?」同樣的話換了人來問,意義已經大為不同。 從昨晚見到林澤的那一秒開始,悠然就開始進入了超速行進的快車道,眼前的風景是快放的節奏,所有的過程都自動屏蔽到真空的狀態。她自覺關閉了一切思維,所有的行為都隨著本性而動。 她不想,不敢想,不能想,沒法想……林澤,就像是她命中的劫,為什麼總是逃不掉,避不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悠然將臉蒙在了被子裡,悶悶回答。 「你說他要注資你們公司,那不就是以後要成為你的老闆?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怎麼辦?」舒敏想起林澤現在的身份,提醒悠然道。 「我能怎麼辦?大不了辭職回家。」悠然就是只鴕鳥,嘴上說說凶,遇上事還是想到要跑。 「切!沒出息!當初是他對不起你,又不是你對不住他。你辭職幹什麼?要我說,你正好乘此機會報復報復他。想辦法把他勾到手,然後挑撥他和老婆離婚,最後再狠狠地把他甩掉。讓他也嘗嘗那種撕心裂肺的滋味兒。」舒敏估計真是小說看多了,總是把現實生活和藝術加工混作一談。 「我才沒那個心情和他攪合。我一見他就緊張,恨不得馬上逃跑。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悠然真的是很怕,昨晚那場狹路相逢驗證了自己的舊傷未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實真的無能,不能像把別人那樣做到分手還是朋友,和和氣氣地稱兄道弟。 「要我說,你其實心裡還沒有忘記他,因為有愛,才會緊張。悠然,你實話告訴姐姐,是不是到現在還愛著他?」舒敏對悠然和林澤的事最是清楚,當初就是因為她的牽線,倆人才有機緣走到一起。從兩人的你儂我儂到戛然而止,舒敏就是第一見證人。 悠然正要開口,突然聽到大門處有開鎖的聲音。兩個女人都是一驚,齊聲喝問:「誰?」 「我!」何莫哲一邊換鞋一邊說道:「你們都不吃晚飯了嗎?」 暖暖的燈光罩在白色的小圓桌上,此時在這溫暖的小屋中又多了一個人。舒敏滿臉含笑,對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完全忘記了失戀的傷痛。 「莫哲小弟,沒想到你居然廚藝這麼好啊。怪不得我們悠然這些日子,面色紅潤,心寬體胖的。想來都是你的功勞吧?」舒敏撈著火鍋裡的貢丸,吃的通體舒泰。 「舒敏姐,你喜歡就多吃點。下午我和悠然買了好多東西呢。你放心吃。」何莫哲還不忘為舒敏夾菜,哄的舒敏更是開心異常。 美男、美食……這樣的待遇簡直就是天上人間。舒敏望著何莫哲的臉,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傷痛,只覺得悠然的小屋就是極樂世界。 悠然也不說話,悶頭吃飯。今天她覺得心裡很亂,原本心嚮往之的火鍋,吃在嘴裡也忽然如同嚼蠟,索然無味。 有了舒敏,儘管悠然興致不高,可氣憤也不冷,舒敏纏著何莫哲問這問那,兩人聊的好不熱鬧。何莫哲時不時幫悠然添菜加湯,照顧的無微不至。悠然也沒心情和他們囉嗦,舔多少,她就吃多少。不一會兒倒是吃的十二分的飽了。 火鍋的豐盛美味,加之舒敏的多話熱鬧,一頓晚飯倒是吃到了近九點鐘。 突然,舒敏的手機傳來了一個短信。舒敏打開一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何莫哲眼神凌厲,馬上覺察出異樣:「誰來的短信,有事嗎?」 舒敏被何莫哲一問,臉色更難看,尷尬地笑了笑:「沒事,沒事。」然後一個人躲進了洗手間去了。 「什麼事呀?這丫頭又一驚一乍的?」悠然站起來整理盤盞。 「不知道。估計,有什麼要緊事吧。」何莫哲將火鍋和盤盞都端到了廚房,紮著圍裙準備洗碗。 「我來吧。你今天又幫我做飯。辛苦你了。」悠然覺得很過意不去,自己每次都是好吃懶做,這回更是多了舒敏給何莫哲添麻煩。 「沒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去外面休息吧。這點碗,我一會兒就洗好了。」何莫哲動作很利落,比悠然要熟練很多。 悠然也不出去,就站在何莫哲身邊,幫他用清水漿洗過的碗盞過濾乾淨。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又在慢慢下沉,這種感覺非常不妙,就像一個溺過水的人,再一次遇上了漩渦。她需要一根浮木,一個救生圈,將她拉住。在何莫哲身邊,悠然會暫時忘記林澤,因為何莫哲的氣場夠強大,強大到可以讓人只看到他的存在。 「悠然,試著向前走吧。人只有自己邁開步子,向前走。才能徹底地告別過去。」何莫哲的聲音清清冷冷,可傳到心間,卻又是如此溫暖。 悠然明白他說的意思,自己何嘗不想向前邁進,可那樣的傷痛已經在心裡腐爛成瘡,悠然不想把一個人的痛苦再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如果此時,她答應了何莫哲的愛意,那麼必然也一同將他拖入了這潭深淵。 「我不想害你……」悠然輕輕地咕噥了一句。 「我……」何莫哲話未說出口,就聽到舒敏在客廳說話。 「悠然,我出去一下哦。」說完,大門砰一下關上了,只留下莫哲和悠然面面相覷,不知舒敏大半夜又風風火火趕去哪裡。 S城的週六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即使是隆冬雪天,路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舒敏穿梭在人群中,努力辨別著方向。藍夜酒吧。S城最有名的音樂清吧。離錦雲公寓不遠,走過兩個路口就可以到達。 舒敏和悠然以前去過幾次,不過悠然不是很喜歡泡吧,所以每次待一小會就會離開。舒敏藉著路邊的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雪地上。終於走進了藍夜打大堂。和一些普通的酒吧不同,藍夜酒吧顯得很冷清。可也正是這份冷清才體現出了它的獨到之處。 專業的樂隊在舞台上演奏著舒緩的音樂,一個穿著波斯米亞風格的女歌手握著立桿話筒,深情演繹著歌曲。幽雅的燈光瀰漫在空間裡,為夜增添了曖昧的味道。舒敏站在門口,稍稍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在一排排卡座裡,尋找林澤的身影。 五年未見,舒敏不能確認,自己是否還能認出這個曾經風靡D大的帥哥。就在舒敏猶豫著要不要挨個去找時,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在東南角最裡面的包廂。」林澤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為舒敏指明了方向。 舒敏站在包廂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待會兒見到他,要怎麼說?替悠然將他罵的狗血淋頭,還是索性重拳出擊,直接撂倒解氣?這個林澤,將悠然傷的遍體鱗傷,現在居然還真有臉重出江湖? 舒敏拽緊了拳頭,努力控制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算了,武力不能解決問題,今天他既然有臉主動相邀,必定有什麼事請要說。 冷靜,冷靜…… 舒敏努力恢復了平靜,冷著臉推開了包廂的門。 「好久不見,舒敏。」林澤站在包廂裡,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可這種微笑很寒心,看在眼裡,像是千層冰雪上,一層虛無的熱氣。 「嗯。是好久不見。你終於敢現身了。」舒敏口氣不善,女王般坐到了林澤對面的沙發裡。眼神如刀,像是恨不得在林澤身上戳個窟窿。 林澤自動忽視了舒敏的眼光,將酒水單遞到舒敏面前:「喝點什麼?」 「不用客氣。面對你這樣的人,我沒心情喝酒。」舒敏就是這樣的人,喜怒好惡全都掛在臉上。 林澤苦笑了一下,也不介意,自己點了一瓶芝華士,又幫舒敏點了杯咖啡。 等侍者將酒和咖啡都端上桌,舒敏還是耐不住了。 「林澤,你到底找我幹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姑奶奶可沒這閒情逸致陪你在這磨嘰。」 「五年不見,脾氣一點沒變啊。」林澤從隨身的提包裡拿出一個黑絲絨的盒子,遞到舒敏手裡。 「什麼東西?不會要向我求婚吧?」舒敏嘲笑道。 當她打開黑絲絨盒蓋時,更加疑惑。一串精緻的項鏈安靜地盛在盒裡。別緻的手工,將兩根不同顏色的細鏈**成一根,相戀的底部只一顆淚滴形狀的水晶掛墜。透明的水晶裡隱隱泛著藍藍的幽光。看不出年代,辨不清品牌,卻有著動人心脾的神秘魅力。 「這是什麼?」舒敏皺起眉頭,指了指水晶項鏈。 「替我送給悠然。」林澤將威士忌倒在玻璃杯裡,一飲而盡。 「哼?我沒聽錯吧?你剛才說送給誰?」舒敏真是覺得好笑,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幹什麼?送給悠然?五年前,你不送。這會兒來裝什麼慈善,扮什麼情聖。 「送給悠然,她不是馬上快結婚了嗎?這算是我的賀禮。」林澤又倒了一杯酒,瞬間喝了下去。 這句話,更是讓舒敏雲山霧罩。悠然,結婚!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林澤!你可不可以一氣兒把話說完。什麼悠然要結婚?我怎麼不知道」 林澤也沒想到,悠然訂婚的事,連舒敏都不清楚。他放下酒杯,俊美的眉眼慢慢疑雲密佈。難道是何莫哲騙了自己?可是,他親眼見到悠然和那小子開開心心地購物歸來,也親眼見到何莫哲在伸手抱起悠然時,手上的訂婚戒指。 林澤心細如髮,他將見到悠然的記憶從酒宴開始在腦海中重新倒放了一遍。好像,悠然的手指上的確是空的。連戒指的痕跡都沒有半分…… 舒敏看著林澤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頹廢落寞慢慢轉變成疑慮和探究,最後週身居然慢慢開始瀰漫出一股挑釁的殺氣。 「林澤!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在那裡裝神弄鬼,好不好。」舒敏最恨猜謎語,這一點她和悠然簡直是天生一對。一切都要簡單,明瞭,直截了當。 61 黑非黑 白非白 「什麼?何莫哲是悠然的未婚夫?」舒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可能。今天我問過悠然,悠然只說他是鄰居,連男朋友都不是,哪裡會是未婚夫。」 林澤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亮了一亮,連男友都不算?那何莫哲到底為何這麼說? 「舒敏,其實這次我回來,真的不想打擾悠然的生活。也是陰差陽錯才又遇到一塊兒。這麼多年,我都很牽掛你們,特別是悠然,我真心希望她能過的幸福。」林澤說的很誠懇,凝望著舒敏,彷彿透過舒敏,他可以與悠然對話一般。 「幸福?哼?你拍拍屁股,一聲不響地轉身走人。連句交代都沒有,說分手就分手。現在跑來假惺惺地希望悠然幸福。」舒敏一聽這句話,剛剛平息的火氣又開始上湧。她搶過林澤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砰一聲又將空杯子砸在了玻璃檯面上。 「這幾年,悠然過的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這丫頭就是脾氣倔,被你傷的那麼深,楞是一顆眼淚也沒在人前流過。不聲不響消失了近一個月,我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把她找到,還以為她想不開,干了傻事。」舒敏想起那段日子,真的是心驚膽戰,要不是最後悠世聯繫上悠然,他們都快要報警了。 「誰知道,最後她曬得渾身黑黝黝從海南回來了。說是什麼事請都沒有。別人不瞭解她,我和她從小玩到大,她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最重義氣,最講感情,小時候我送給她的一塊橡皮,至今她都藏在抽屜裡。這樣的人,被你這個初戀男友拋棄,會不受傷?會馬上走出陰影?鬼都不信這話。」舒敏從邊上又拿了一個玻璃杯,索性也喝起了威士忌。 話匣子一打開,她就剎不住,況且這些話,她早就想找林澤說了。只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而已。 「你們分手五年了。她一個男朋友都沒有。除了上班就是窩在家裡。好多次我帶她去認識新朋友,她都是不到半小時就找借口溜走。今年她也28歲了,整整五年的青春年華,就這麼白白浪費掉。」…… 「她為什麼好好的C城工作辭掉,跑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S市來。別人不清楚,我最清楚。她是想要逃避,逃掉和你曾經經歷的一切。」舒敏越說越氣,罪魁禍首就在眼前,還自以為有風度的希望悠然幸福。 「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一時的懦弱會給悠然帶來這樣的傷害。我以為,她知道原因後,一定會理解我為什麼離開她。也會清楚,我們的緣分已盡,這樣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我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多年都沒有走出來……如果我知道,她生活的這麼苦,我早該回來了。」 林澤痛苦地喝著酒,最後實在忍不住掏出了香煙,也許情緒過於激動,手抖得厲害,打火機打了幾下都沒有打著,舒敏看著心裡不忍,幫他點燃了香煙。 林澤猛抽了幾口,情緒才漸漸平穩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模樣。也許只有煙草才能暫時撫平他的痛苦。 「你也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舒敏看著林澤的神情,覺得很是心酸。曾經那個陽光般的男子,如今要靠煙草才能緩釋痛苦,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頹廢和落寞。 「其實,都是一個謊言才拆散了我和悠然的姻緣。如果,當時我堅定愛情,也就不會傷人傷己,說到底,還是我不夠堅強啊。」林澤很懊悔,懊悔當初那個幼稚的決定。 「你和悠然到底因為什麼原因分手?」這個問題,舒敏早就想問了。也許,也正是因為悠然至今不知道林澤為何突然離開自己,才會耿耿於懷至今吧。 「蔚風沒有告訴你們嗎?」林澤也是疑惑萬分,當初蔚風為悠然出頭,氣勢洶洶地把自己打了一頓,最後弟兄兩個做在街邊一直從日落坐到了深夜。林澤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蔚風,希望蔚風能夠轉告悠然…… 「蔚風什麼都沒說,只是說自己把你打了一頓為悠然出氣。」舒敏至今能夠回憶起當時蔚風英雄救美,大義凜然的樣子。 林澤心裡一咯登,蔚風故意沒有告訴悠然原因,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你現在告訴我,到底因為什麼事,才要和悠然分手呢?」舒敏不想再和林澤耗下去,自己是瞞著悠然偷偷出來和林澤見面的。回去晚了,還不知道怎麼和丫頭解釋呢。 ………… 十一點鐘,路上的行人開始稀少,白天下的雪花已經慢慢結成了冰。舒敏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地前行在回錦雲公寓的路上。身後,跟著一臉哀傷的林澤,默默中陪護著舒敏安全到家。 走到錦雲公寓樓下,舒敏停下了腳步:「林澤,你快回去休息吧。你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前後不過兩個小時,可舒敏已經對林澤冰釋前嫌。眼前這個丰神俊朗的男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如果自己是悠然,一定會拋棄一切,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沒事。反正到家還是一樣失眠。」林澤苦笑了一下,又掏出煙來,準備點燃。 舒敏一把搶過香煙,丟到了地上:「別抽了。你別自己折磨自己,只要悠然一天沒嫁,事情總有轉圈的餘地。你別氣餒成這樣,好好鼓起勇氣,再次爭取一下。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舒敏的樂觀,給了林澤稍許的鼓勵,林澤收回了煙盒,略帶明朗地回答道:「好,聽你的。不抽了。你快上去吧。別影響悠然休息了。」 舒敏回到悠然家時,悠然已經睡覺了。聽到舒敏回來,只得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給舒敏開門,安排舒敏睡到了書房的小床上。 舒敏窩在被子裡,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酒吧裡與林澤的對話,幻化成一幅幅畫面浮現在腦海裡。舒敏實在想不通,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遭遇,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林澤啊,林澤。你前世是否造了什麼大孽,才會有今生如此的磨難。 林澤和悠然居然有如此深的家世淵源,這樣的情節簡直就是電視劇一樣。舒敏覺得生活真是無奇不有,戲劇化的人生原來處處可尋。 原來,卓悠然的父親卓越成與林澤父親林浩天是從小拜把的好兄弟,兩人一同長大,一同上學,最後一同經商做生意,可以說是除了老婆,最親密的人。 就在林澤四歲那年,卓越成與林浩天一同到外地談一筆業務,路上遇上了綁匪。而綁匪的目標就是卓越成,索要三百萬贖金後非但不肯放人,反而要殺人滅口。 千鈞一髮之際,卓越成貪生怕死,將林浩天拉到身前,做了人肉盾牌。林浩天生生為卓越成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死時才31歲。 林浩天死後,可憐林母拉著孤兒無路可去,求卓家照顧。可卓越成狼心狗肺,根本不理舊情,將一對孤兒寡母趕出了大門。 還好,蒼天有眼,林母遇上了好心人,也就是林澤從小到大稱呼的義父。義父將孤兒寡母帶到了東南亞。林澤一直到讀高中才回國。 其實這些事情的經過,林澤從小都知道,只是一直不知道那個忘恩負義的人居然是卓悠然的父親,卓越成。 當他突然之間知道這一真相時,心裡的痛苦和糾結戰勝了對愛情的信念。最終選擇了放棄愛情,放棄悠然。現在想來,林澤覺得自己也不能全怪母親的自私,而更多的應該責怪自己的懦弱。如果不是自己對感情的不堅定,又怎會介意什麼家族仇恨,父輩糾葛。 愛情就是愛情,羅密歐與朱麗葉如此血海深仇的兩個家族,為了愛情都能夠以身殉情。而卓越成只不過是間接害死了父親,自己卻能夠狠心拋棄了最心愛的女人。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從此與悠然形同路人。可誰料到,放開手容易,放下心有多難。自從和悠然分手後,林澤一直鬱鬱寡歡,就算最後為了給母親治病,和陸雲娜結婚,臉上也沒有一絲笑顏。林母看在眼裡,方明白自己的自私斷送了兒子一生的幸福。在臨終前,林木才說出了真正的事實。 原來,林母在生下林澤不久,就與林澤的義父有染,兩人為了能夠雙宿雙飛,長長久久,精心策劃了一起綁票案。這起綁票案既謀得了三百萬贖金,還順手將林浩天除去。而後,卓越成因為感念林浩天的救命之恩,還給了林家五百萬撫恤金並承諾將自己的長女嫁與林澤為妻。 林母拿到五百萬安家費後,又設計了一場大火,將家宅一燒而光。帶著巨款和兒子與情夫逃到了東南亞…… 這個真相讓林澤徹底的崩潰,黑非黑,白非白……原來自己與悠然不是有著父仇的鴻溝,而是曾經的娃娃夫妻。而本該圓滿的花好月圓,卻因為自己母親的一個謊言覆水難收,恩斷義絕。 林母說完這個故事,安心辭世。可林澤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星期都沒有起來,他徹底垮掉了。原來含辛茹苦將自己帶大的母親,居然是為了情夫殺害自己親生父親的幫兇。而從小到大慈祥偉岸的義父卻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怪不得義父要將自己和母親帶到東南亞,原來那裡本就是他的老巢,他的勢力範圍…… 舒敏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瘋了,怎麼從前只是從書本上看到的愛恨情仇,都一股腦兒搬倒了現實生活中。本以為,悠然的家族背景已經夠狗血了,夠荒唐了。卻不料,林澤的身世居然比悠然還要淒慘百倍。 怎麼說?明天要和悠然怎麼說?舒敏手中握著林澤交給自己的黑絲絨錦盒,久久無法入睡。 62 亂 舒敏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算醒來。昨夜的一宿失眠,折磨的她兩隻眼睛像是熊貓的表姐。 悠然醒的很早,已經和莫哲一起下樓吃過早飯,並給舒敏捎了一份。 淑敏洗漱完畢,吃著香噴噴的早點,又八卦起來:「莫哲小弟呢?今天怎麼不過來了?」 「他去單位加班了。我們單位的設計總監看中他,親自帶著呢。忙得什麼似得。」悠然抱著靠枕,窩在沙發裡邊吃瓜子邊看韓劇。前晚見到林澤的陰影,已經慢慢淡去,悠然不想再去琢磨虛無的未來。 「哦。這個小子還挺有才華。」舒敏的說的心不在焉,沒有了往日那股興奮勁,「對了,悠然。上回你說的那個舞會相親的事兒,後來蔚風去了沒有?」 「沒有。他突然有事,沒去成。怎麼了?突然想起問這事兒?」悠然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望著舒敏。這事兒過去好久,自何莫哲救場後,悠然一直忙得□轆似的,也就沒有和舒敏說起事情的經過,這會兒怎麼好端端想起問這事兒了。 悠然頓了一頓了,這話怎麼說呢。如果把何莫哲臨時充當男友的事告訴她,估計舒敏又會沒完沒了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有。就那樣吧。」悠然敷衍了一句,繼續全神貫注地看電視。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林澤現在離婚了,重新追求你。你會不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呢?」舒敏看著悠然的表情,問的小心翼翼。 悠然一聽到林澤的名字,已經心頭一揪。再回神注意了下舒敏的神情,當即懷疑道:「丫頭,你昨晚偷偷摸摸見誰去了?弄到老晚才回來?」 「沒,沒有見誰啊?我就出去走走,散散心。」舒敏覺得很緊張,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悠然將遙控器一關,坐到了舒敏對面,趴在桌上,從下往上觀察舒敏的表情。 「你肯定遇上什麼事兒,你看你眼圈黑的都跟熊貓似的。說,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提到林澤了?他離婚的事兒,你怎麼又知道了?」悠然最瞭解舒敏,她哪裡是個藏得住事情的人。什麼事兒都寫在臉上呢。 舒敏知道瞞不過悠然,而且她還接受了林澤的委託呢。於是,也不再堅持,點點頭道:「不錯。我昨晚是見過他了。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悠然看著舒敏的眼神,沒有了以往提起林澤時的狠厲勁兒,反而是無限的傷感和憐惜。心裡越發疑惑。 「他又找你幹什麼?又和你說什麼了?」悠然心裡開始煩躁,這種小貓爪一樣撓啊撓的感受,真不好受。 「他讓我給你一樣東西。」舒敏從房間裡將那條水晶鏈子拿了出來,遞到了悠然面前。 悠然看都沒看一眼,就推到了一邊:「我不要,你還給他。」 「悠然,其實林澤很可憐,他直到現在還愛著你。」舒敏覺得自己再攪和在他們兩個中間,自己都快要崩潰了。索性將林澤告訴自己的遭遇,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悠然。 悠然靜靜地聽著,從舒敏開始講述,直到結束,一句話都沒說。她像是一尊入定的佛,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悠然,你到底聽見我說的話沒有?林澤,當初離開你,是迫不得已。現在,他回來了。你難道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舒敏看著悠然木然的神情,覺得自己怎麼像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一刻鐘後,悠然站了起來,開始穿大衣,戴帽子。 「你要去哪裡?」舒敏有些緊張了,悠然越是平靜,說明越是不對勁,這丫頭就是這樣,像是一鍋滾熱的雞湯,表面上看不到一絲熱氣,其實內心深處火一般沸騰。 悠然轉過頭來,微笑著說:「和你一樣,出去走走,透透氣。」 今天是禮拜天,街上好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悠然將自己投入到人海中,隨著人流走到東,走向西…… 每每遇上煩心事,她都會這樣,將自己淹沒在人聲嘈雜的街頭,看著千千萬萬各種各樣的人臉,覺得人生不過是旅程,什麼煩惱都不值得太放在心上。 商場門口,敲鑼打鼓人聲鼎沸,好像是有什麼廣場演出。悠然擠在人堆裡,遠遠地看著台上的人兒,走過來,晃過去。原來,是一場婚紗秀。一襲襲華美的婚紗穿在高挑美麗的模特兒身上,散發出迷人的甜美氣息。 大冷天的,姑娘們裸著雙肩,裸著後背,臉上還露出職業化的笑容。悠然看的一個哆嗦,咳,混口飯吃,都不容易啊。 最後一個出場的模特,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緞面禮服。那種明亮到讓人沉醉的寶藍,映襯著女孩的**雪一般白淨。悠然呆呆地望著,一時淚流滿面。 空間開始轉換,舞台擺成了賽場……七年前,好像也是隆冬季節,自己和林澤為了賺外快,參加了一個婚紗影樓的模特大賽。自己當時挑選的,正是這樣一襲華美卻簡練的寶藍色禮服。林澤穿的黑色燕尾服,牽著自己的手走上舞台時,贏得了滿堂的喝彩。 當年的你我,如此年輕美麗,意氣奮發。手牽手,走在紅色的地攤上。彷彿這場比賽就是我們的婚禮,聖潔而又隆重。外面寒風凜冽,可因為有你在身旁,一切都如春天般溫暖。賽後,你輕輕在我耳邊承諾,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讓我穿上真正的婚紗,陪我走進婚禮的殿堂。 悠然擠出人群,低著頭開始疾走,她不敢再看下去。寶藍色的禮服、水晶的項鏈、舒敏黑著眼圈告訴自己的話……像無數的飛螢在腦海中旋轉。 悠然覺得頭很疼,胸很悶,喘不上氣來。她需要一個人靜下來,透口氣。她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索性在人海中奔跑起來。 也不知跑了多久,周圍漸漸沒有了聲音,悠然覺得自己一定是要瘋了,渾身熱的像是火燒一樣。她甩掉了帽子,手套,解開了棉大衣,仰面躺在了地上。 好舒服,真的很舒服。天地間安靜地彷彿只有她一個人。身下是冰冷的學弟,耳畔是呼嘯的北風,悠然的心覺得很平靜,真希望能夠就此睡去,永不醒來。 …… 「你在幹什麼?」一聲大吼,震的悠然耳膜都要穿掉。悠然皺著眉頭,揮著手想要趕跑這打破平靜的噪音。 突然,好暖和,剛才的清冷被灼熱替代,自己又似跌到了火爐裡。悠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何莫哲一張憤怒到扭曲的臉。悠然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好端端地享受寧靜,突然會冒出了何莫哲。 「悠然,你到底在幹什麼?這麼冷的天。你躺在雪地裡,想要生病嗎?」何莫哲優雅不再,反而像頭憤怒的雄獅,抱著悠然大吼。 悠然望著何莫哲的臉,那雙眸子鑽石般明亮,望著他,似乎可以忘記一切煩憂。嘴唇因為生氣恨恨地抿緊著,反而流露出孩童般的倔強。 突然,唇上一熱,何莫哲驚訝的眼眸睜的好大。這一回,不是自己強吻悠然,而是悠然抱緊了何莫哲的脖子,死命地吻著何莫哲的雙唇。悠然的吻帶著陌生和蠱惑人心的氣息直襲何莫哲的心。她的吻狠厲中帶著絕望,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孩子想要摧毀自己最愛的玩具。 何莫哲也不示弱,雙手捧著悠然的頭,開始回吻她。他的吻帶著愛意和憐惜,溫柔中夾著霸氣的強勢。漸漸地,漸漸地……悠然開始放鬆,慢慢享受莫哲主導的親吻。莫哲的吻纏綿而悠長,驅散開悠然滿心的糾結和絕望…… …… 「對不起……」悠然望著何莫哲被自己咬碎的嘴唇,心裡覺得一陣內疚。自己這算什麼?趁人之危還是浮木求生。 「不要說對不起。」何莫哲將悠然扶起來,重新幫她整理好大衣,帶好帽子,「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所以,以後不需要說這句話。」 悠然想要告訴何莫哲什麼,可是又覺得無從說起:「莫哲,我……」 何莫哲伸出雙臂再一次將悠然擁在懷裡:「悠然,你覺得很累,覺得很亂,不知道接下去要走到哪裡,對不對?沒關係,你慢慢想,不用著急,累了,困了,有我在這裡。無論你最後如何選擇,記住一句話。我永遠在原地等你。」 悠然大哭起來,真正地放聲痛哭。她緊緊抱著何莫哲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肆無忌憚地痛哭流涕。這種感覺好暢快,像是悶熱的大夏天,跳進了游泳池裡,像是冰冷的大雪天,喝下一碗熱雞湯…… 悠然哭累了,也真正痛快了。她抬起頭來,發現幾日不見的藍天又重新有了光彩。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跑到了綠城國際後面的中央綠地,大雪天的,怪不得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悠然嗡著鼻子,淚眼婆娑地問道。 「我正在茶水間泡咖啡,透過窗戶,突然看見一隻黃色的小狗熊在雪地上跑步,跑著跑著還甩掉了帽子,甩掉了手套,最後居然吧唧一下,躺在地上不動了。後來,我就想,這狗熊也是國家保護動物呀,要是不明不白就這麼凍死了,可真作孽。所以,就下來查看一下,是不是要叫110把她送回動物園去。」何莫哲說的一本正經,像是真事兒一樣,逗得悠然破涕為笑,捶著他的肩膀直罵壞蛋。 62 夢魘總有醒來時 當悠然踏進家門時,一瞬間愣在那裡,害的身後的何莫哲差點撞在她身上。 林澤,如一棵挺拔的松,筆直地站在客廳裡,靜靜凝視著終於歸家的悠然。林澤身後站著一臉心虛的舒敏。一見悠然出現,馬上跑上去,拉住她:「悠然,你終於回來啦。都急死我了。我實在沒辦法,才打電話給林澤的。我……」 悠然輕輕挪開被舒敏抓住的胳臂,給出一個冷淡的微笑:「沒關係,舒敏。你既然住在這裡,有權利招待你的客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臥室,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林澤一般。 舒敏很覺尷尬,趕緊跟著悠然走進房裡。 時間已近傍晚,客廳裡的光線顯得有些氤氳。空氣中還漂浮著一些莫名的顆粒浮沉。兩個男人,就這樣各自站在一邊,誰都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 眼神在空氣中交鋒,各自掂量著對手的實力。林澤,何莫哲……對方的名字已經在心裡念熟了很多遍。除了悠然醉酒的那次雪夜,今日算是真正的相逢。 最後,還是林澤先說話了:「何莫哲,悠然的未婚夫?」聲音是平緩低和的,可口氣是質疑和挑釁的。 「呵呵。」何莫哲低頭笑了幾聲,棕色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眸,遮掩了霧氣的冰峰。當他再度抬起頭來時,臉上的表情換上了同樣的譏誚:「林澤,悠然的前男友?」 沒有肯定回答林澤的疑問,也沒有否定自己的身份,只是用一個「前男友」打勝了交鋒的第一戰。 林澤心裡一怔,眼前這個外型出眾的男子,比自己想像的要有深度的多。 何莫哲優雅地朝林澤做了一個手勢:「隨便坐,不用客氣。」然後,非常自然地走進了廚房,幫悠然熬起了薑湯。 不一會兒,薑湯熬好了,何莫哲端著湯碗,走進了悠然的臥室。 林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聽到臥室裡,何莫哲帶著命令的口氣說:「起來,把薑湯喝了再睡覺。」 似乎悠然還有什麼牴觸,又聽到何莫哲的聲音:「你如果不想,半夜我背你去醫院掛水,就現在乖乖把薑湯喝了。」 等何莫哲從臥室裡出來時,湯碗已經空了,想必最後悠然還是聽了何莫哲的話。 林澤走到廚房門口,看著何莫哲正在準備晚餐,熟練的動作,溫馨的家居氛圍,使林澤的心裡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感。 「何莫哲,我能和你談談嗎?」林澤收斂了開始的質疑,非常紳士的問道。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何莫哲頭也不回,依舊忙著手裡的活。 「你真的是悠然的未婚夫嗎?」林澤依舊對這個答案充滿質疑,只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嘲諷。 何莫哲轉過身來,慢慢走到林澤身前,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林澤,你覺得僅憑一個身份的定位,對悠然有意義嗎?未婚夫也好,陌生人也罷。我全心全意愛著她,只要看到她快樂,就夠了。而你呢?你帶給她什麼?眼淚還是心痛?五年前,當你絕決離去時,你敢說自己還愛著她嗎?挨著一個人,就可以眼睜睜看她溺水而亡嗎?」 何莫哲說的很輕很慢,可字字句句卻像千斤重錘,擊在林澤心上。 林澤一個人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何莫哲的話,反反覆覆回想在腦海裡。愛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悠然是自己的初戀,曾經甜蜜的日子像是昨日依舊清新。 她會早早地到自習教室占座位,把靠窗的位置留給自己;她會在寒冬用棉衣裹著早點,跑到男生宿舍,給我再被子裡不肯早起的自己送早飯;她會傻傻地站在籃球場邊,安靜地看著自己打球,任憑烈烈的日頭曬紅她的鼻頭。 她會在深夜為自己留一盞燈,就算眼皮已經睜不開,也不肯獨自先睡;她會把最後一碗海鮮面留給自己,而她總是選其他的東西說已經吃飽;她會在自己淋雨後,急急地跑去熬薑湯,哄著自己喝下去…… 林澤想到這裡,更覺得心如刀割,原來至始至終都是悠然在無私地付出,付出她的愛,付出她的心。而不懂惜福的自己,卻只是自私的享受著這一切。 謊言拆散了姻緣?與其說是母親的謊言製造了悲劇,不如說是自己的不懂珍惜,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午夜十二點,何莫哲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來不及穿戴整齊,披著睡袍就起床開門。舒敏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急的滿臉通紅。 「悠然,悠然發燒的厲害……」 未待舒敏將話講完,何莫哲已經衝進了悠然的臥室。 此時的悠然,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雙眸緊閉,臉色煞白,可是整個人卻是熱的燙手。舒敏幫她敷的冰袋已經沒有作用。被她自身的溫度弄得像是溫袋一般。 「不行。得去醫院。我去換身衣服。你趕緊幫悠然穿戴好。我開車送她去。」何莫哲吩咐完舒敏,自己趕緊回家準備。 市立醫院的急診大廳裡,依舊人頭攢動。這大雪天來看急診的病例還不是一般的多。何莫哲橫抱著悠然,穿梭在人群裡,找到內科的急診室。醫生初步檢查了一下悠然的狀況,又聽何莫哲陳述了一下她今天所做的事情,非常慎重地說:「最好還是拍個片子,確診下是否是肺炎。」 醫生先給悠然服了退燒藥,可是毫無作用。因為高燒不退,悠然已經痛的蜷縮起來。 等片子出來一看,的確如醫生所說,急性肺炎。 「需要住院一周。你們誰是家屬,去辦入院手續吧。」醫生永遠是冷靜的,生老病死在他們眼裡就跟吃飯上廁所那麼平常。 「好。我去辦。」何莫哲拿著悠然的病歷卡去窗口辦手續,留下舒敏照顧悠然。 半夜了,內科診室裡有了一會兒的空閒,醫生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看著何莫哲離去的背影,轉頭問舒敏道:「這個小伙子不錯。是她弟弟嗎?」 舒敏一時錯愕,不知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哦,不是。是男朋友。」 女醫生點點頭,不無可惜地說:「哦。姐弟戀。現在流行的。本來,還想把我表妹介紹給他。呵呵。現在男孩子吃香啊。」 悠然睡在病床上,覺得有一股冰冷的液體在體內流動,漸漸驅散了灼熱的燙。又像回到了雪地上,沁涼的感覺從內而外的蔓延。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曾經自己也這樣被人抱著一路顛簸,然後有明晃晃的燈在眼前閃爍,最後安靜平穩地睡在了床上。 只是前一次是不堪回首的慘痛,這一回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悠然渾身無力,可頭腦漸漸清晰,她睜開雙眼,看到了醫院獨有的入目皆白,聞到了那股噁心的消毒水味道。 不用掛水的一隻手被人緊緊握著,暖暖的,很是舒心。悠然看了看手的主人。和自己猜測的一樣,何莫哲。這個傻小子,估計一夜沒睡,此時正趴在床邊,睡的正香。悠然聽到他淺淺的鼾聲,聞道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悠然想要把手抽出來,可就算再深度睡眠中,何莫哲依然緊緊拉著自己的手,無論如何也不鬆開。悠然不敢再使勁,怕一不小心吵醒了莫哲的好夢。於是也就讓他那麼握著自己的手,靜靜地躺著。 悠然做了一個夢,夢裡又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夏末。 林澤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每次打電話都是關機,發短信也不回。悠然不知道他在哪裡,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打他公司的電話,同事都說他在加班,雖然只是一個敷衍的借口,可悠然心裡還是稍稍好受一些,最起碼他是平安的。 那天悠然剛拿到工作後的第一筆獎金,她興沖沖地為林澤買了一款新手機,再過幾天就是林澤的生日,這款手機他們兩人已經看中很久了。自己的電話響了,悠然接到了林澤的短信。「五點,D大操場邊的梧桐樹下見。」簡簡單單一句話,卻使悠然開心不已。林澤終於出現了。 當她興高采烈地跑到梧桐樹下時,時間正好五點。林澤,已經站在了那裡,傍晚的夕陽灑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他身周鍍上了一層金輝。 「老公,你這幾天跑哪裡去了?電話也不接,工作難道那麼忙啊。」悠然撒嬌似得拽著他的袖口,嘟著小嘴抱怨道。 悠然一畢業,兩人為了節省租房的開支,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過起了小夫妻的生活。林澤事業心強,處處要出人頭地,所以總是早出晚歸。悠然生性淡薄名利,就留在了學校當輔導員。所以,兩人住到一起後,悠然就改口叫林澤「老公」。因為,在她心中,這個稱呼總是留給林澤的。 林澤看著悠然跑得氣喘噓噓,滿頭大汗的樣子。想要伸手幫她擦汗,可是手伸到一半,卻又放了下來。悠然大大咧咧,沒有發現林澤的異常,依舊咕咕嘰嘰說著話:「我今天發獎金啦。給你買了那部手機,我挑了款白色的。送你作生日禮物。」 悠然笑的很開心,明媚的模樣勝過最絢麗的晚霞。 林澤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兒,久久不能開口。 「老公,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有話也不回家說。把我叫到這兒來,又傻傻地不說話?」悠然終於覺察出了異樣,開始疑惑起來。 林澤閉上眼睛,從嘴裡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悠然,我們分手吧!」 「什麼?老公,你剛才說什麼?悠然的笑意還在眸間不曾褪去,突然而至的決絕讓她的反映慢了半拍。 「我們分手吧。」這一句,林澤說的清清楚楚,就算耳聾眼瞎,也能聽的明白。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悠然著急地抓著林澤的衣袖,像所有被拋棄的女人一樣,痛哭流涕…… 「對不起!」這是林澤說的最後一句話。 夏末的雷雨來的毫無預兆,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這一刻已是大雨傾盆。 悠然將新買的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踩得粉碎。就像是自己突然夭折的愛情,碎的粉身碎骨。 她拚命地奔跑,不管天上的電閃雷鳴,不管四周已是大雨滂沱。她繞著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想要讓自己的大腦空下來,忘記林澤離去的背影。 最後,她聽到了一聲花苞墜地的聲音,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突襲而至。這種痛,從來沒有感受過,像是有人用一把刀,在你的身體上生生剜下一塊肉…… 64 不是冤家不聚頭 悠然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何莫哲焦急地站在床邊,滿臉擔憂地望著自己。 「你終於醒了。」何莫哲用冷毛巾將悠然額頭的汗水拭去,安慰地說道:「沒關係,只是肺炎。住幾天醫院就好。單位裡,我已經打過電話請假了。你就安心養病吧。」 悠然疲憊地點點頭,雖然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妥當。比如由何莫哲打電話幫自己請假,比如自己莫名其妙吻了這個可愛弟弟,比如自己總是自私地將他當成救世的浮木,聊以解脫……可悠然現在很累,真的很累,許多的不妥當,不合適都已考慮不了。 何莫哲溫柔地摸了摸悠然的額頭,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悠然,我讓舒敏去買早點了。你待會兒沒有胃口也吃一些。我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今天是週一,我得去單位報個道。中午再來看你,乖哦。」 悠然又點點頭,微笑著回答:「去吧。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放心。」 舒敏帶著早點趕來醫院時,時間正好七點半。悠然心裡覺得很過意不去,連累了他們為自己操勞費心。 「舒敏,真不好意思。連累你照顧我了。」 「死丫頭,又胡說。我們是什麼交情。說這種客套話,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舒敏扶著悠然坐起來,將新鮮的小米粥一口一口餵她吃下。 「呵呵」悠然開心的笑了起來,「到底是好姐妹,為朋友兩肋插刀。」 「對了,舒敏,如果以後我們都嫁不出去,索性就一起住到敬老院去吧。我們姐妹兩個相依為命,怎麼樣?」悠然吃飽了,也有了點精神,又開始胡思亂想。 舒敏站在床頭幫悠然削蘋果,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不禁一怔。 「我嫁不出去倒有可能。你是不大可能了。看那何莫哲的架勢,是非你不娶了。」 悠然聽到這話,臉也不禁紅了一紅。原來,何莫哲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臉舒敏都看出來了嗎? 「不過,通過這兩天的表現來看。這小子,年紀雖然小了點,可心卻不小。做事也穩妥,要我說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舒敏本來覺得何莫哲最多只能做個小情人,可深入接觸一看,倒是連老公的基本素質都一應具備了。 悠然瞥了舒敏一眼,咕噥道:「昨天還給某些人做說客呢。怎麼,今天風向又變了?」 舒敏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是啊。本來,我被林澤一打動,就覺得他實在是可憐。再加上本來你們兩個就好,如果能夠破鏡重圓,也不失一件美事。可是,昨天你在臥室裡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了林澤和何莫哲的對話,突然醒悟過來,也許何莫哲真的比林澤更適合你。或者說是更適合現在的你。」 「哦?這話怎麼說?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悠然有些好奇,因為她知道何莫哲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他身上的睿智和霸氣,自己有時候都要甘拜下風。 舒敏將何莫哲關於愛一個人應該怎樣的那段話告訴了悠然,邊說還邊唏噓感歎:「嗨!想不到這個何莫哲年紀輕輕,思想居然這麼成熟。有些道理,就算是過來人都不一定能夠明白,他卻看的透徹。妹妹啊,要我說,何莫哲是真心的愛你呢。」 舒敏走後,悠然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林澤,你覺得僅憑一個身份的定位,對悠然有意義嗎?未婚夫也好,陌生人也罷。我全心全意愛著她,只要看到她快樂,就夠了。而你呢?你帶給她什麼?眼淚還是心痛?五年前,當你決絕離去時,你敢說自己還愛著她嗎?愛著一個人,就可以眼睜睜看她溺水而忙嗎?」…… 何莫哲的話讓悠然思緒萬千,他說的不錯,愛一個人就是只要他快樂。當初自己全心全意地為林澤付出,也就是為了這一點。可是結局呢?結局是一句分手,一個背影,一場鮮血的教訓。 林澤的決絕離去,不光扼殺了自己,扼殺了愛情,更是扼殺了一個未見天日的小生命。 當悠然昏倒在操場上被人送進醫院時,林澤不會想到,那個夏末,不光帶走了悠然的希望,更是謀殺了他們的孩子。這件事情,太慘烈,慘烈到足夠讓悠然銘刻一生。 所以,當悠然知曉林澤當初離去的原因,如今回來的意義。悠然沒有絲毫的心動,或者說是希冀,因為這份希冀早已被鮮血扼殺,扼殺在那個大雨沖刷的夏末。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悠然的思緒,林澤捧著一大束三色堇站在門口。 悠然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他,眼裡不含一絲感情的起伏,就像是在看一尊完美的雕像。悠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當初自己一直不清楚林澤離開自己的原因,自己反而心心唸唸總是糾結。如今,舒敏將五年來的疑惑全部說了清楚,自己反而心平氣和了。面對林澤,不再緊張,不再心痛,不再心神不寧。 「咦,林澤,怎麼不進去啊?」這時候正巧舒敏買了東西回來,看見林澤的窘態,不禁又心軟,打起了圓場。 舒敏將林澤推進屋,自己將埋好的東西放到了櫥櫃裡,又轉身退了出去,還不忘幫他們關上了門,隔絕了外界的打擾。 「聽說你病了,所以我來看看你。」林澤將一大束三色堇放到了悠然的床頭櫃上,自己坐到了旁邊空著的一張病床上。 悠然看了一眼紫色三色堇,裡面還夾著幾小簇薄荷草。呵呵,有心了,沉默無語的愛意夾雜著薄荷草再愛我一次的話語,林澤的心思還是如此的細密。 「謝謝。你消息倒是挺快。」悠然的話本沒有其餘的意思,可聽在林澤耳裡,卻似帶著幾絲嘲諷。 「不是舒敏告訴我的,你別怪她。今天我正好去你們公司談事情,所以知道了這個消息。」林澤趕緊解釋,生恐又連累了舒敏。 悠然聽著林澤急急的語氣,心裡也舉得好笑。這個在商場叱吒風雲的人物,怎麼一會兒變得小孩子般靦腆惶恐起來。難道自己真就那麼可怕,像個吃人的狼外婆嗎? 沒有了特殊的心痛糾結,悠然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即使現在與林澤面對面,自己也能正常呼吸,心率平穩了。 悠然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不錯,好樣的。你終於不再被噩夢困擾! 「沒事。我不會責怪任何人的。」悠然微微一笑,溫柔而優雅,像是清晨牆角悄悄盛開的紫丁香,帶著醉人的淡淡香氣,「謝謝你來看我。林澤。」 林澤看著悠然淡然的微笑,心裡反而更加失落起來。她的心痛,她的糾結,她的眼淚和掙扎說明自己在她心裡還佔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她的客氣,她的淡雅,她的微笑和禮貌卻生生在彼此之間劃下了一道疏離的深淵…… 病房門外,舒敏像個守護的門神為他們擋住所有的干擾。舒敏的美艷,無疑擾亂了病區正常的平靜氣息,走廊裡來來去去的家屬病患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想一想是不是在哪個電視節目裡見到過。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舒敏只能從手袋裡拿出墨鏡,遮住了自己大半個容顏。其實,她本就氣質出眾,美艷動人,黑超一戴,更是惹得路人覺得她是藏身民間的大明星,紛紛猜測不斷。 舒敏正在煩惱,林澤和悠然到底要談到什麼時候結束,就見一個高挑冷峻的男子捧著花束在護士台打聽病房號。這個男子一身白衣,雲緞般的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整個人透出一種出塵的氣息。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在說話時,微瞇著,又隱隱流露出幾絲陰柔魅惑的味道。 舒敏斜著眼睛看了那人一眼,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妖孽!」 「請問卓悠然小姐住在哪一間?」男子的聲音冷冷的,有著居高臨下的淡然疏離。 護士小姐估計已經被眼前的人物迷暈了神志,忙不迭地打開電腦查看。匡啷一聲,還打碎了桌上的茶杯。 「哦,對不起,對不起。卓小姐住在306號房。」小護士紅著臉,來不及收拾碎了一地的玻璃,緊張地告訴了男子答案。 舒敏透過黑超,看著那個白衣男子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那個男子走過舒敏身邊,眼神祇是稍有停留,並未像大多數人那樣,充滿驚艷的神情,當他看見舒敏身後門牌上的病房號時,才站定了身形,用一種禮貌卻又讓人討厭的傲氣說道:「對不起,請讓一下。」 舒敏最看不慣自以為是的人,更加看不慣居然敢忽視自己這個大美女的自以為是的人,所以,舒敏伸手一攔:「對不起,悠然正在會客。不方便打擾。」 貝凌霄神情一冷,有客人?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自己一聽到悠然生病的消息,就趕了過來,為的就是避開午休和晚上探病的高峰,可以和悠然單獨相處一些時間。居然這會兒有人捷足先登了? 「誰在裡面?」貝凌霄注視著舒敏,臉上是探究的神色。 「這你管不著。」舒敏也是冷冷,撇了撇嘴,在心裡念叨,真以為自己是無敵美男啊,誰都要讓你三分。 「你!」貝凌霄還從沒在女人面前失手過,當然悠然除外。 「我是悠然的同事,特意過來看她。你是她朋友嗎?進去幫我說一聲,我還要趕回去上班。」貝凌霄無可奈何,為了能夠及時探望悠然,只得放低姿態,請求舒敏幫忙。 「不好意思。你如果要探望悠然,請在外面等待。等前一位客人離開,你自然就能進去。」舒敏還是不依不饒,伸出手攔住了貝凌霄的靠近。 這一次,貝凌霄真的是生氣了。他已經很克制自己的脾氣,可眼前的女人居然還如此不識時務,他瞇起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危險的光芒。 舒敏看了貝凌霄一眼,覺得有股寒光從他狹長的桃花眼中射出,讓人忍不住一個激靈。可自己帶著墨鏡,也看不到自己的神情,索性裝傻充愣,假裝什麼也看不見。 貝凌霄看著舒敏不為所動的樣子,終於正眼好好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臉盤皎皎如月宮仙子,殷唇彤彤如鴿血寶石,身姿玲瓏有致,氣質卓爾不群,果然也算是大美女一枚。 貝凌霄低頭暗自笑了一下,復又抬首道:「這位內女,我真的很趕時間,請你幫我和悠然說一聲,可以嗎?」這一回,貝凌霄收斂了孤傲的口氣,換上了蠱惑的笑容。 舒敏看著他突然從千年寒冰瞬間變臉成春花暖日,心裡也是一陣激盪,可臉上的表情還是未變:「不行。等林澤出來,你才能進去。」 貝凌霄簡直要被眼前的女子氣暈了,自己都使出了魅惑的殺手鑭,她居然還睜眼瞎一般,視而不見。正想抬手敲門,突然,門開了。 林澤紅著眼眶,和舒敏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快速離去。舒敏看著林澤落寞孤寂的背影,心裡也覺得很是心酸。 貝凌霄看著林澤出來,心裡總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眼熟,又看見他的神情,似乎和悠然還有糾纏不清的關係。心裡頓覺不爽,也不等舒敏進去通報,就捧著花走進了病房。 悠然的天空by紫月舞影(65-74) 第六十五章 子落局開 接下來幾天,悠然過的很覺舒心。雖說醫院裡環境不如家裡舒服,可因為另一張病床始終無人入住,悠然也就心安理得享受著高幹的待遇,獨享自由空間。 單位裡的同事,第一二天都派代表過來探望過,以後就讓悠然安心養病。悠然暫時放下了繁瑣忙碌的工作,也終於放開了被林澤拖沓了五年的感情,頓覺神清氣爽,心滿意足。 每天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後自有舒敏丫頭貼身伺候。這級別可不低,看著舒敏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悠然由衷感吧,自古英雄為紅顏或許真的是有道理的。自己就這樣看著舒敏忙前忙後,也覺得美的像一幅畫。如果換了男人,還不是人到病除,通體安康。 何莫哲也是慇勤周到,把悠然當公主一般供著。每天變著花樣給悠然做好吃的東西。一下班就火急火燎往家趕,熱湯熱水的做得了再送到醫院的病房裡。看著悠然吃的舒坦,他也就心滿意足,再風風火火趕去公司,繼續跟著貝神加班……加班…… 「悠然,你說這個貝凌霄是不是有點霸道?怎麼老拖著莫哲加班?他不會是故意佔用何莫哲的休息時間,這樣可以阻礙你們聯絡感情吧?」一次何莫哲又是把飯菜都送到醫院,自己一口沒吃,就趕回公司。舒敏實在是看不過去,不自覺地發起了牢騷。 「呵呵,可能是有點霸道吧。不過這個貝神能力還是很強的,這也是他就算霸道,也無人敢言的理由吧。」悠然評論一個人總是很中肯,即使自己不算很喜歡他。 …… 醫院裡慵懶的生活即將告一段落,舒敏已經去辦理出院手續。悠然獨自在病房裡收拾衣物,等舒敏一辦好,就可以出院回家。 「怎麼那麼不小心啊?這麼大人了,還得肺炎?」蔚風的聲音在悠然身後響起,帶著七分關心,三分嘲笑。 悠然轉過頭來,果然就看見蔚風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本就陽光的皮膚又添了幾分蜜色,渾身上下還透出一股風塵僕僕的味道。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蔚大公子?你可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忙人,不是生意就是決策的,真是勞煩你大駕光臨了。」悠然見到他就來氣,馬上想到在遼城被他爽約的事兒來。 「行了,行了。看來這病算是好透了。有力氣和我拌嘴,說明你又生龍活虎了。」蔚風把一個花裡胡哨的禮品袋扔到悠然的床上。 「什麼東西?」悠然打開袋子,裡面裝著花花綠綠的零食。 「我去了美國半個月,凡是覺得有意思的小零食都給你搜羅回來了。你慢慢磨牙吧。」蔚風微笑著站在那裡,眼神柔柔暖暖。 「切,總把我當小孩子哄。難得出國一趟,也不知道買點好東西回來。就會拿這些小東西騙我們。」悠然嘴上雖這麼說,可心裡還是很喜歡這包離奇古怪的異國美食。 「上回我提議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貌似你家裡也催的很急吧?」蔚風吊兒郎當的倚著床頭櫃,把上面一盆三色堇的花瓣,慢長斯理地一片片撕下來玩著…… 其實,本來悠然讓蔚風當相親的擋箭牌,也是考慮過他提出的假結婚方案的。誰知道陰差陽錯,他偏偏有事沒有能出場,倒是半路冒出個何莫哲來,演了一出公主的舞會。這會兒,悠然心裡是對蔚風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沒考慮!我不陪你玩這無聊的遊戲。」其實悠然這句話說的很沒有底氣。並不是她突然覺悟,準備開始大齡女青年的正常生活,而是這出遊戲已經有人陪她玩了,這個人不是蔚風,而是何莫哲。當然,這些話,她是不能說的太明瞭的,畢竟何莫哲是蔚風的表弟,她不想挑撥他們兄弟的關係。 蔚風將手心裡碾成粉屑的三色堇花瓣扔在了地上:「是啊,遼城首富卓家大小姐,當然不會看得上區區三百萬年薪的合同。悠然,你個死丫頭,怎麼就那麼低調呢?和你同學四年,愣是沒發現你這麼顯赫的身份。」 蔚風也是在這次悠然請他當擋箭牌的時候才知道的,前面一直都以為悠然家只不過是普通的生意人家,卻沒料到居然是遼城赫赫的卓家。 悠然瞥了蔚風一眼,慢吞吞地回答道:「卓家有錢是卓家的,又不是我卓悠然賺的。吃祖上的陰德,這有什麼好顯擺的?」言下之意,蔚風你實在是太浮誇誇其,太紈褲了。 「行,你們一個個都是精英,都是主人,就我一個是二世祖,行了吧?」蔚風也不和她爭論,顯得興致不是很高。 「走吧,東西整理的怎麼樣?我來接你出院。」蔚風把手拍了拍,拿起悠然整理好的東西,大步準備離開。 「嗨!舒敏去辦結賬手續了,還沒回來呢。」悠然心裡有些著鈀,她沒想到蔚風會突然出現要來接自己出院,因為何莫哲說好今天要過來接自己的。 「我們不用等她了,直接到樓下大廳和她會和就行。她知道我要來接你。走吧。」蔚風把病房門打開,等著悠然先走。 悠然還在心裡猶豫,要不要偷偷給何莫哲發個消息,告訴他不用過來了。舒敏已經拿著一大疊材料,迎面走了過來。 「喲!你小子動作到真快,我這兒也好了,正好下樓吧。」舒敏見蔚風和悠然已經出來,站住了腳步,轉身朝樓梯走去。 悠然三步兩步趕上舒敏,悄悄地將她拉到一邊:「蔚風怎麼突然來了,不是說要莫哲來接我嗎?待會兒讓他白跑一趟。」 舒敏呵呵笑了笑:「怎麼?這會兒就心疼啦?我和他說過了,這會兒他在家做晚飯呢。」 悠然聽到這裡,才放下了心,跟著蔚風和舒敏出了醫院。 悠然還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汽車裡找那輛耀眼的黃色公牛,卻不料蔚風卻停在了一輛高高的越野車前。 「哇!悍馬?」舒敏看著那輛巨型怪物,驚艷地歡呼出聲。 「切!騷包!」悠然鄙夷了一聲,拉天車門,坐到了後座。 「雪天路滑,我是考慮你們兩位的人身安全,所以才開這種車出來的。不識好人心!」蔚風也不和悠然計較,將車穩穩地開出了停車場。 還別說,這種高高大大的越野車,坐著還真是舒服,空間又大,行駛的又平穩。比那種張揚卻低矮的跑車舒服多了。 快到錦雲公寓時,悠然又在心裡泛起了嘀咕,這何莫哲的事情,自己和蔚風一句沒提,也不知道蔚風知不知道自己表弟的情況。待會兒兩兄弟見面,會是怎樣一場戲,自己還真是不好說。 當何莫哲紮著圍裙給悠然開門的時候,蔚風確實是愣住了。他搞不明白怎麼自己的表弟會出現在悠然的家裡。 「你怎麼會在這兒?」蔚風手裡的東西還沒放下,就開始追問何莫哲。 何莫哲將最後一盤菜端到了餐桌上,解下了圍裙:「哥,謝謝你替我接悠然出院。」 「替你接悠然出院?」蔚風重複了一遍何莫哲的話,怎麼覺得這話裡的味兒越嚼越不對勁。 舒敏發現這弟兄兩個氣氛有些不對,馬上出來打圓場,將何莫哲到悠然公司實習,並且是悠然鄰居的事情粗略地告訴了蔚風,總算暫時緩和了疑竇重生的氣場。 「哦!怪不得你上回打電話給我爸,問S市還有沒有空置的樓盤,敢情是住到這兒來啦?」蔚風終於回憶起前段日子,何莫哲找老頭子要空房子的事兒。 「呵呵,是的,我找舅舅借套房子,省的我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了。」何莫哲是蔚風姑姑的兒子,也是蔚氏掌門唯一的外甥,所以他和舅舅開口,哪裡會不答應。 「你不是要出國留學嗎?怎麼突然想到要去綠城實習?」蔚風覺得這事兒總有那麼幾分可疑,不像舒敏所說的那麼簡單。 「離出國還有大半年呢。同學們都找到實習單位了,難道我就整天閒晃啊?做我們這一行的,成績出在實踐上,光有理論根本不頂用。綠城是個好平台,所以我想去試試,說不定學成歸國,也是條後路。」何莫哲回答的理直氣壯,任誰聽了,都要點頭稱是。 有了舒敏和蔚風這兩個活寶,這頓飯倒是吃的很是熱鬧。 「莫哲,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兩手。想你在家也是大少爺一個,哪有機會被你伺候啊。看來我們悠然的面子真是不小。」蔚風吃飽了,心情也暢快許多,想想自己這個表弟也不算是個賢良淑德的人物,怎麼心甘情願跑到悠然這兒當小工來了。 「爸媽出國後,我不都是一個人住嗎?我不習慣什麼事兒都讓阿姨伺候,所以後來就只讓她們一個星期過來一趟打掃衛生了。其餘的事兒,我都是自己搞定,也樂的清靜。」何莫哲開始收拾碗筷,悠然看不過,趕緊一起幫忙。 莫哲和悠然在廚房裡洗碗,舒敏和蔚風在客廳裡喝茶。 「蔚風,問你個事兒?」舒敏喝了一口新泡的紅茶,斟酌了一下語句。 「什麼事兒?」蔚風倒是從沒見過舒敏這樣謹慎的表情,不禁也好奇起來。 「林澤和悠然分手的原因,你早就知道的吧?」舒敏問的很輕,可廚房裡何莫哲和悠然還是聽的很清楚。 蔚風顯然沒有料到舒敏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口茶水沒有嚥下去,差點嗆到嗓子裡。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林澤了?」蔚風知道這事兒遲早會穿幫,只是沒想到會是舒敏問出口。 「嗯,林澤回來了。什麼都告訴我了。」舒敏回答地很慢,一雙大眼緊盯著蔚風,似乎想要看穿他嬉皮笑臉面具下的真實面目。 「悠然也知道了?」蔚風問的小心翼翼,似乎有什麼可怕的結局在前面等著自己。 「嗯,都知道了。」舒敏繼續不冷不熱地回答。 「什麼反應?所以生病了?」蔚風覺得有點心虛,口氣都有些微的不安起來。 「不知道,反正沒有想像的嚴重。」舒敏現在也弄不懂悠然的心思,只覺得她似乎平靜地有些異常了。難道這丫頭真的已將林澤放下,又或者是因為何莫哲的出現,衝散了林澤的影響。 「哦!那就好。」蔚風長吁一口氣,終於放下了擔憂。 「你當年為什麼不告訴悠然真實的理由?害的她為這事兒揪心了這麼久?」舒敏實在想不通蔚風將林澤的話藏進肚裡的原因,無論出於哪方的立場,似乎他都沒有這個隱瞞的必要啊。 「我是怕悠然知道後,會一直耿耿於懷,走不出陰影。」蔚風低著頭,看著幾片未泡開的茶葉在水面飄浮,就像是自己此刻的心情,浮浮沉沉,不知歸屬。 「你個混蛋,就是因為你不說,她才耿耿於懷這麼多年。也許當年你早說清楚,她這兒都成家了。」舒敏恨不得將蔚風打一拳,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 何莫哲聽到蔚風的回答,不禁冷笑了一聲。 悠然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覺得他好像洞悉世事,什麼都瞭然於胸。 何莫哲在醫院陪護悠然的時候,舒敏已經大體告訴了自己他們當年分手的原因,據他分析,林澤和蔚風其實都錯了。 林澤錯在他低估了悠然的烈性,如果悠然當年知道林澤離開自己的原因,也許是會不顧一切地跟他離去,甚至不惜背叛家族的。 而蔚風錯在低估了悠然的義氣,以為只要不告訴她理由,也許若干年後她就會忘記前者,接受後來人,而這個後來人正是蔚風他自己。 他們都太主觀,太自以為是,始終沒有和悠然站在同一個角度考慮問題,所以才會造成如今這盤棋局。而這盤棋局接下來將誰主沉浮,也許今天才算真正的開始…… 第六十六章 這算約會嗎? 當悠然休息了一周重新回到公司時,一切似乎又上了正常的軌道。歷行公事一大堆,可悠然卻覺得心情不錯,精力充沛。也許是因為一周的休養。也許是因為心結的釋懷…… 「卓經理,鄭總請您過去。」秘書安雅的聲音再次傳達了鄭傑的指示…… 從鄭傑辦公室出來,悠然覺得有些恍惚。集團公司居然選中自己去外地組建子公司,本來悠然想要拒絕,可鄭傑苦口婆心說了好多理由,什麼任務圓滿完成可能有機會調任集團總部升職加薪啦,回來以後給半個月公費歐洲游休假啦……這些都沒讓悠然心動。 可最後說到這次被派駐的地點是海南三亞時,悠然心動了,那是一個讓人無限留戀的地方。一個月的時間,三十天的日昇月落,可以享受著海風,欣賞著美景,在藍天碧海邊工作生活,這樣的誘惑無疑是巨大的。 「什麼?你要去三亞一個月?那我怎麼辦?」舒敏知道消息後,第一反應是自己又將孤身一人,無依無伴。 「給你。」悠然從手袋裡翻出一張名片遞給舒敏。 「什麼東西?」舒敏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這是本市最資深的媒體人,我把你推薦了給他。他看過你以前主持的節目,對你挺有興趣,你不妨和他聯絡一下。說不定在這裡可以有所突破。」悠然其實也很擔心舒敏,瞭解她是個不服輸的個性,哪裡就肯忍氣吞聲,隱忍度日,所以早在暗中謀劃幫她與這裡的媒體牽線搭橋。 「那何莫哲知道這事兒了嗎?」舒敏想到這小子就是為悠然才進綠城的,這會兒悠然又要去三亞一個月,不知莫哲心裡會怎麼想。 「還不知道呢,我沒和他說。」悠然也覺得似乎應該和莫哲打聲招呼,雖然他的確算不上是自己什麼人,可以過了之前的種種,悠然再也不能將莫哲置之不理了。 「莫哲,晚上我請你吃飯,地點你定。」悠然拿出手機,主動給何莫哲發了條短信,希望他在貝神的壓迫下,還能抽出兩個小時陪自己吃頓晚餐。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這臭小子怎麼還不回短信?悠然坐在辦公桌後,佯裝打電腦,其實眼睛一直看著手邊的手機。 這種感覺很奇怪,有絲緊張,有點焦躁,有些讓人不知所措…… 「咚咚咚……」玻璃門被敲了兩下,何莫哲一臉壞壞地笑意站在門口。 悠然趕緊看了下門外,似乎員工們都在安心上班,沒有特別關注何莫哲的突然出現。 「進來。」悠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卓經理,今晚居然有勞您請你吃飯,小人實在惶恐,所以特意前來感謝!」何莫哲故意說的文縐縐,引得悠然不禁莞爾。 「行了,行了,別貧嘴了。你想好去哪裡吃飯了嗎?地方你定,不用和我客氣。」悠然壓低聲音詢問道。 「這裡你是地頭蛇,我這個外來人怎麼搞得清楚東西南北,何況這些日子都被困在公寓、公司兩頭跑,哪裡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地方。」 「行,那晚上你想辦法溜兩個小時出來。六點半,在zara專賣店那個轉角路口等我。」悠然想想也對,讓何莫哲定地方,他的確是兩眼一抹黑了。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何莫哲起身的時候,輕輕的問道,嘴角噙著曖昧的笑意。 「去你的,滾!」悠然輕呵一聲,將莫哲罵了出去。 金色的榮威550緩緩開出綠城的地下車庫,悄無聲息地在zara專賣店的轉角處停了一秒,又迅速啟動,匯入了車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請我吃飯?」何莫哲坐在副駕上,故意傾過身體,湊在悠然耳邊說話。暖暖的呼吸,夾雜著淡淡的清新氣息,直襲悠然的臉頰,悠然不自覺地一陣緊張,方向盤都差點打滑。 悠然對莫哲飛了一個白眼:「坐好說話,再亂動,廢了你的手。」 「喲,敢情今晚是鴻門宴?你要綁架少男嗎?」何莫哲坐回了身子,故意裝出一幅驚恐的表情,逗得悠然忍不住大笑。 「嗯!把你賣到東南亞當頭牌去。看你的花容月貌估計可以賣出個好價錢。」悠然順著他的話,接著說下去,眼睛卻一瞬不瞬緊盯著前面的路況,不敢絲毫怠慢。 「那我可不去,要賣身也要賣給遼城卓家,聽說他們家的大小姐,德才兼血、沉魚落雁、富可敵國……有這樣好的買主放在眼前,我還跑那犄角旮旯去幹嘛?」何莫哲一臉嚮往的神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真的在談什麼人口生意。 六點多的市中心,車堵人多,悠然車技又不是很好,更是不敢掉以輕心,所以被何莫哲打趣,她也只能憋著強忍:「你小子給我閉嘴,不想我們到交通事故中心吃晚飯,你就乖乖坐著,不許說話。」 何莫哲果然閉口不言,但是卻側著臉,凝望著悠然的容貌,眼神裡說不出的含情脈脈…… 悠然被他看的心跳加速,神經緊繃,腳下的油門更是越踩越深。 車裡的空間太小了,悠然覺得好熱,快開,快開……誰讓你沒事請這小子吃飯,自找麻煩。悠然在心裡罵了自己好多遍後,車子終於駛進了一片景觀綠地。 冬季的七點已經夜闌星稀,綠地兩旁,星星點點的引路地燈已經點亮。悠然將車沿著車道,緩緩開到了一片湖邊的樓宇前。 MexcolindoCantina&Gnill的招牌被雕刻在一塊原木的門牌上,遠遠望去被周圍閃爍的螢光所點亮。 優雅的鋼琴聲自高起的圓台上傳來,悠悠地蕩漾在心間。深紫色的沙發像一朵朵半開的菡萏,將所有的心情和隱秘都包裹真情 為,不為旁人分享。 悠然定了靠近窗邊的沙發,所以可以透過落地玻璃窗欣賞夜幕下湖面上的點點星光。 「嗯,這地兒不錯,挺有格調。」何莫哲觀察了一下環境,非常優雅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是,我請客吃飯,當然不能太寒磣了。」悠然將菜牌遞給莫哲,讓他隨便點。 「你點吧,我什麼都吃。」 「行,那我做主了。」悠然將這裡的幾個招牌菜都點了一遍,然後端起檸檬清茶,開始轉過頭,欣賞夜景。 「悠然,怎麼今天突然請我吃飯?」何莫哲喝了口檸檬水,輕輕問道。他感覺今晚的悠然有些特別,似乎心情不錯,可是又有些心事。 悠然收回眼神,暖暖地微笑起來:「其實,我早就想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弄得我這個姐姐都不好意思了。」 「這沒什麼,你知道,我是心甘情願的。」何莫哲也覺得氣氛有些太過曖昧,不禁尷尬起來。 「莫哲,我真的是很感謝你,感謝你陪我走過了這段時光……也許,沒有你在身邊,我可能不會那麼快走出來。現在的我,很輕鬆,很自在,這種感覺已經很久不曾體驗過……」悠然說的很真誠,這種重見天日的感受,沒有親身體味過的人是無法明瞭的。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感謝……我……」何莫哲低著頭,覺得事情好像要變糟糕。 「你聽我把話說完。」悠然打斷了何莫哲的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愛我,這種感覺我能體會的到。可是,曾經的我一直是沉在水底的,不敢接受你的心意,害怕一不小心把你也拖了下去……」 「我不怕,我願意被你拖下去……」何莫哲覺得心急如焚,他很怕悠然後說出什麼可怕的決定。 悠然伸出手,輕輕將何莫哲的手按住,安撫了他焦躁的情緒。 「可是,我現在上岸了。我不再害怕什麼,所以,我覺得現在有力量可以往前走。」悠然的眼睛很亮,在水晶吊燈的映射下,更是如星辰般璀璨。 何莫哲本以為悠然會和自己劃清界限,卻沒料到悠然會說出這樣的決定。何莫哲驚喜地抬起雙眸,滿含笑意凝望著悠然,伸出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悠然的柔荑。 莫哲的手很明,悠然的手有些涼,大手握著小手,慢慢化成一樣的溫暖。 「悠然,你真的想好了嗎?」莫哲的聲音有些顫抖,也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因為驚喜,更多的是因為終於見到了明亮的曙光。 悠然捏了捏莫犧牲品的手,暖暖地笑開了:「嗯,我現在覺得有了新生的力量,可以繼續向前邁進。不過,我不想太草率的下決定,這樣恐怕對你不公平。我不想把你當成接箭牌,當成救生圈,你明白我的話嗎?」 何莫哲將悠然的小手握在手中,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悠然。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我下周要被公司派去三亞一個月。」這是今天晚餐第二個議題,有了第一個議題的鋪墊,如今說來,似乎要容易的多。 「啊?時間這麼久?」何莫哲突然聽到這個決定,心裡有些不舒服。自己來綠城就是為了悠然,可這會兒她又要出差一個月,那自己的時間不是白白浪費了。 「海南要開發國際旅遊島計劃,所以集團公司有計劃將業務拓展到那裡,要成立一個子公司,今後可以有力地爭奪那塊蛋糕。我們是去做前期準備,等組建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撤回來。回來以後,公司答應給我半個月帶薪假期,還可以公費去歐洲旅遊。莫哲,如果你有時間,也可以陪我一起去,和我做旅行夥伴。」悠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將包裝靚麗的糖果放在他的面前,誘惑著他的笑意。 「哦,那好吧。我等你回來。」何莫哲聽到悠然主動邀請自己陪她去歐洲旅遊,心情頓時又高漲了起來,即將分別一個月的鬱悶,稍有緩釋。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嚴厲的父親和忙碌的母親,總是經常不在家,自己經常站在門口,盼啊盼啊,就等著他們出門前答應給自己帶回美味的糖果,和許諾的團圓。 侍者已經將菜都上了,香濃的牛肉湯,美味的燒烤海鮮,還有精緻的甜點,紅酒…… 這頓晚餐,悠然和莫哲都吃的很開心,一個是決定了繼續前行,一個是等待著愛的旅程…… 第六十七章 危險!病原體 這次綠城國際派出的先鋒團隊人才濟濟,顯然是花了大力氣要將利劍插入海南這片熱土中去。從先期的地產公司策劃到中期的設計、施工,再到後期的物業、營銷,各個子公司都派出了數名骨幹,充實力量。 悠然所在的綠城設計,除了她負責人力資源一塊外,還有設計部派出的周謹配合她招聘刪選專業人員,還有行政、財務也派了代表負責各自的工作範疇。一行三四十人,浩浩蕩蕩坐著大巴車開到了機場。 悠然覺得這次任務有點不像是出差,而是一場公司組織的團隊遊戲,目的地是職光明媚的三亞,隊友是這幫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事……和她有同一想法的人,大有人在。這次出差的目的地實在是太過完美,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格外的陽光,一路嘻嘻哈哈,好不熱鬧。甚至有人已經在網上買好了海南島的島服,花花綠綠地在車上就拿出來獻寶。 本來何莫哲堅持要來給自己送機,可悠然考慮到那麼多同事都是同進同出,實在太過惹眼,硬是不肯答應。最後,只能答應他每天都要和他電話、短信聯繫,還要拍照片上傳到網上,用QQ聊天。弄得自己覺得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一般。 悠然想到莫哲臨別時,那依依不捨的表情,心裡就有滿滿的甜意。雖然,兩人還沒有最終挑明關係,可悠然內心其實已經慢慢開始接受了何莫哲的身份。 「一下飛機就打電話給我,我等你回來去歐洲!」何莫哲的短信在悠然登機後還連番發來,悠然笑著關上手機。 整剌五年,自從林澤離去後,悠然就像是被沉在了水底,就像是被拋在了高空,這種四周空空蕩蕩,沒有著落的空虛曾是一種噩夢般的感受。自從何莫哲出現以後,這種感受開始變弱,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一根線,一開始沒有感覺,可是這根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直到現在,她能清楚的感受,自己不再像一隻風箏在高空漂浮,不再像一抹幽魂在水底遊蕩,而是有一根線真實的被莫哲拉在手裡,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安全和溫暖。 飛機快要起飛了,可悠然的身邊還有一張空位。悠然在心裡祈禱,最好這個人遲到誤點,這樣就可以一人霸佔兩張座位,舒舒服服坐到三亞了。 悠然的小心眼還未動完,一個人已經翩翩落座,打碎了她自私的美夢。悠然將眼神從窗外轉回,一下子怔在了那裡。 林澤,完美的側臉,明亮的笑意,精緻的armani西裝配優雅的絲巾……悠然覺得自己一定又是被人設了局…… 雖說悠然的確已經擺脫了林澤帶來的後遺症,可也不代表她從此就可以與他和睦相處,就像真正的普通朋友一樣。 如果說悠然終於在五年後開始康復,可前提是要從此遠離病原體,而這致命的病原體就是林澤。悠然沒有信心可以在如此緊密頻繁的團隊工作中,保持身心的痊癒。 悠然站起身來,想要臨陣脫逃,大不了回去和鄭傑扔烏紗帽,辭職不幹。可不偏不倚,飛機卻在此時緩緩滑上了跑道,開始升空…… 悠然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又開始下沉,有些胸悶的感覺又漸漸襲上心頭。她不清楚這是正常的暈機,還是又開始發病。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悠然在心裡大叫不妙,趕緊掏出手機,開始翻閱短信。何莫哲是她的抗生素,她需要他的氣場和力量來與舊疾抗衡。 一條條或俏皮,或深情,或嬉笑怒罵的短信慢慢讀來,何莫哲的容顏開始逐漸清晰,悠然慢慢控制了呼吸,恢復了平靜的情緒。 「你沒事吧?我有暈機藥,你需要嗎?」林澤紳士地將一杯熱茶遞到悠然手邊,關心地看著悠然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 「不,我沒事,只是起飛時有些頭暈。現在沒事了。」悠然終於恢復了冷靜,同樣微笑著接過綠茶。 「我沒想到,你會參與新公司的組建。」林澤側著臉,與悠然聊天,想要緩和彼此之間略顯尷尬的氣氛。 「我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悠然回答的不冷不熱,心裡還在嘀咕,這個套估計又是集團那幾個傢伙下的,林澤不知道才怪。 「這次在三亞成立的公司,是我這邊注資合作的,所以我必須參加。」林澤的回答讓悠然愣了一下,原來弄了半天,自己真的跑他手底下打工來了。悠然忽覺氣不打一處來,決定回公司先把半個月歐洲游休完,馬上拍馬走人。 悠然佯裝睡覺,閉著眼睛不和他說話,也不知道兩人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悠然,悠然……」林澤看著悠然緊閉的雙眸,和不斷顫抖的長長睫毛,就知道她是在裝睡。她的這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林澤,畢竟曾經共同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彼此的習慣和動作還是瞭然於心的。 「悠然,別裝睡了。我們聊聊天吧。」林澤想要像過去一樣,摸摸她的一雙秀眉,把她弄醒,可手伸到一半,又生生地停住。周圍都是公司的同事,而且自己似乎又一時忘記了現實中彼此的身份,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林澤心裡覺得很悶,這種無從訴說的鬱悶,使他又掏也煙來,想要吸一口。可密閉的飛機上,是不允許抽煙的。他只得將煙又無奈放回了口袋,側過臉來靜靜凝望著悠然的容顏。 空姐三番五次地前來為林澤添茶遞水送點心。最後林澤都感覺有些不耐煩了,實在無法,只得輕聲對空姐吩咐道:「我愛人睡著了,請幫我拿條毛毯來。」 空姐顯然沒有料到邊上的悠然會是眼前這位男子的愛人,臉色瞬間沉下三分,最後一次將毛毯拿來後,真的不再過來打擾林澤。 林澤壞壞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毛毯幫悠然蓋上。此時的悠然倒真是睡著了,縮著肩膀,窩著腦袋,將毛毯裹著臉,睡的呼呼的香甜。 林澤看著悠然沉睡的模樣,單純美好的猶如出生嬰孩。這樣的女子,自己一生只會遇到一次,如果真的失去,會不會如小說中那般,將要孤老終生。 林澤看著悠然嘴角微微掛出的口水,寵溺的用食指幫她輕輕擦去……這種感覺很溫馨,心愛的女人近在咫尺,自己彷彿觸手可得,林澤癡癡地將悠然望了又望,恨不得讓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三個小時的航程,很快過去,當飛機徐徐下降的時候,悠然的心情又雨過天晴了。因為,自己馬上就可以見到弟弟悠世同學。 悠世兩周前從悠然那裡開始出發,一路向南走,一直到了三亞才停了下來。本來打算再過幾天就回遼城的,聽說姐姐也要到三亞工作一段時間,索性就多留些日子,姐弟團聚。 「姐!」一出機場,悠然就見到悠世站在接機的人群裡,衝自己揮手。悠世高挑修長,站在人群裡耀眼的像是繁星中的明月。 悠世的皮膚因為海島的烈日,被曬黑了不少,曾經骨瓷般的白淨不見了,但小麥色的皮膚卻使整個人顯得更陽光健康。一頭淡棕色的長髮也剪短了,換了個俏皮活潑的短髮。一件亞麻的白上衣,一條大花的沙灘褲,儼然一副海島少年的裝扮。 「喲!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了。」悠然和悠世擁抱了一下,把弟弟的頭髮揉的一團糟,「怎麼想到剪短髮了呀?」 「這裡太熱,長髮不舒服。」悠世接過悠然的行李,攬著悠然的肩,走出機場。 後面的同事看到悠然在三亞居然還有一個大帥哥接機,紛紛跑過來八卦。 「呀!悠然,你男朋友嗎?怎麼也在三亞?」行政部的杜麗莎好奇地跑到悠世身前,色迷迷地欣賞這個彷彿從畫上走下來的美男。 悠然哈哈大笑,反手拍了拍悠世的臉蛋:「他嗎?他是我老弟。」口氣無比的驕傲和寵溺,顯然姐弟兩個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哇,你弟弟可真帥!叫什麼名字?留個聯繫方式吧!」杜麗莎也嘻嘻開起了玩笑,惹得悠世也笑了起來。 周謹和其他部門的幾個同事也都陸續出來了,看到悠然有人接機,也都過來打招呼。 「悠然,我們住的酒店在工作行程上都有記錄,你看你是和我們一起過去,還是自己安排?」周謹見悠然和弟弟在一起,猜想姐弟倆何能會有自己的計劃,不知她要怎麼安排行程。 「什麼時候開始工作?」悠然想要和悠世好好聚聚,所以並不打算馬上住進酒店。 「後天。」林澤拎著行李,款款走來,他的出現一下子使周圍的氣場安靜了下來。女同事個個兩眼放光,大作花癡狀。比起何莫哲那幫楞頭小子,以及貝凌霄這樣油鹽不進的大神,林澤算是真正的鑽石王老五,這次注資就是他公司的手筆,聽說又是單身,這樣的誘惑無疑是巨大的。他就像一塊塗滿蜂蜜的蛋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引得一幫女同事垂涎欲滴。 悠世猛一見林澤,也是吃驚不小:「林澤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悠世,好久不見。」林澤親熱地拍了拍悠世的肩膀,儼然一副大哥的樣子。 「你和我姐?……」悠世話說到一半,再看到周圍都是單位的同事,乖巧地生生頓住了話頭。 「他注資了我們公司,現在是我們的老闆。」悠然冷冷地解釋了一句,「那我後天再辦入住手續吧。有事打我電話。」說完,頭也不回地拉著悠世大步離開了人群。 悠世邊走還忍不住回頭朝林澤張望,他實在搞不明白姐姐這又是演得哪一出。 「林總,你和悠然他們姐弟很熟嗎?」杜麗莎就是個狗仔出身,一點味道都能緊抓不放。 林澤聽到她的問題,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笑意中透出無比神秘的韻味:「你覺得呢?」說完拖著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機場。只留下一幫看八卦沒盡興的同事們猜測紛紛。 第六十八章 海天之間 三亞的陽光永遠如此純淨,彷彿直接從天堂掉入人間,帶著空靈的味道。悠然沐浴在漫天席地的陽光裡,舒服地張開雙臂,深深地呼吸! 水洗般的天幕下,高大墨綠的棕櫚樹像一列列衛兵整齊地排列在道路的兩旁,五彩的鮮花點綴在草地上,如一幅幅展開的織錦,奪人眼球。車道旁就是大海,海水藍的近乎透明,像孩童筆下的童話世界。悠然癡癡的望著那一片碧藍,感覺像是回到了天堂。 「上車。」悠世開著一輛小小的smart停在了悠然的身邊。悠然收回被海吸引的視線,看了一眼面前如玩具車般的玩意,哈哈大笑起來。 「這車好!有意思。」 「就知道你喜歡。」悠世將smart開得緩緩,讓悠然可以盡情享受沿路的風光。 「哪裡來的小玩意?」悠然看了看車內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座位,小巧的像是一輛電動車。 「租來的,到哪裡玩都方便。」悠世來了三亞一個星期,好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現在儼然半個當地人一樣給悠然當起了嚮導。 「嗯,是不錯。趕明兒,我也弄一輛玩玩。」悠然看到路邊有賣水果的小攤,讓悠世停了車,買了一大堆新鮮的海島水果,裝了滿滿一塑料袋。 「你住哪家酒店?」悠然邊吃水果,邊和悠世聊天。 「沒住酒店。我租了一戶農家的小樓,住在海邊。」悠世得意地沖姐姐眨眼睛,顯然非常滿意自己的安排。 「哦!沒想到我們悠世少爺也有體察民情的時候。好好好,終於從仙界回到凡界了。」悠然將剝好的一顆提子塞到悠世嘴裡,誇獎道。 smart在乾淨寬闊的大道上行駛,漸漸開入綠樹成蔭的林間小道,又繞了幾個彎,最後停在了一片寧靜安詳的海邊漁村。這裡沒有了遊人的喧嘩和擁擠,呈現出一副世外桃源的出塵氣息。 三三兩兩的原木小樓被建在靠山面海的山坡上,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晾曬的漁網和漁具。這會兒應該是忙碌的時間,村裡只有一些小孩和老婦在閒聊玩耍,見不到幾個青年男女的身影。 「你怎麼找到這麼好的地方?」悠然驚艷地望著眼前的景色,感歎不已。 悠世領著悠然上了十幾級石階就到了他租的小樓,樓下還養了一條小黃狗,此時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曬太陽。見到悠世回來,也不過搖了搖尾巴,算是和熟人打了招呼。 隔壁的老婆婆正在晾曬衣服,見到悠世回來,老遠就開始熱情地打招呼:「小哥回來啦?喲,這麼靚的小妹,是你老婆啊?」 悠世紅了紅臉,指了指悠然:「阿婆,您弄錯了。這是我阿姐,不是老婆。」老婆婆估計耳朵有點背,悠世的聲音已經放得很大了,她還是沒聽清,一個勁地誇獎悠然人長得靚,和悠世很般配。 估計是聽到了隔壁老婆婆的聲音,其他幾戶的女人小孩也都過來看熱鬧。顯然悠世在這裡人緣不錯。 悠然見幾個當地的孩子都活潑可愛的很,忙翻出隨身帶的巧克力分發給他們,惹得一幫孩子開心的歡呼雀躍。 等女人和孩子們終於都散了,悠然和悠世才得以走進小樓。屋內乾淨簡單,除了日常的傢俱,沒有特別的裝飾。 「悠世,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這房子沒人住嗎?」悠然放下了行李,打開朝南的木窗,趴在窗口眺望著無邊的海景,盡情享受著清風的吹拂。 「我那天正巧搭船從大陸過來,認識了一個打工的阿仔,閒聊時,說起他家的風景如何漂亮,環境怎麼好,所以我就有了興趣。正巧他說家裡有空置的小樓,我就跟他過來了。」悠世去洗手間洗了臉,將早晨新打的椰子汁端給悠然。 「就是剛才那個老婆婆的孫子。他在廣東打工,難得回來一趟,前兩天又走了。」 「你坐船過來?沒有乘飛機嗎?」悠然有些佩服悠世了,這個小弟,要麼不出門,要不就背包走天涯。倒有幾分獨行俠的味道。 悠然喝了半杯新鮮的椰子汁,覺得真是好舒暢,又將一頭長髮用皮筋挽起,高高紮了個馬尾,舒舒服服在浴室把一路風塵清洗乾淨。 悠世看著悠然約會快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綻開溫暖的笑意,他端起悠然沒有喝光的椰子汁,慢慢地將它全部喝完。 碧海藍天下,悠世和悠然赤著腳在潔白的沙灘上散步,輕柔的海風帶著這裡特有的潮濕氣息親吻著悠然的臉頰。清澈的海水溫柔地在兩人的腳下流連,帶來了無數的貝殼和海螺。 悠然一路走,一路撿,不一會兒就撿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貝殼海螺。 「拿著。」悠然拿不動了,將一袋子的戰利品塞到了悠世手裡,自己空著手,踢著海水走在前面。 「要這麼多幹嗎?」悠世拎著袋子,三步兩步趕上悠然,與她並肩走在沙灘上。 「洗洗乾淨,穿項鏈送人。」悠然又發現了被海水沖上岸的一枚海星,蹲在那裡研究了半天,似乎不敢下手。 「姐,你好像心情不錯嘛?」悠世站在悠然身邊,看著悠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蹲在沙灘裡玩海星。 「是啊,這麼漂亮的地方,怎麼會心情不好。」悠然頭也不回,似乎發現了無盡的樂趣。 「我不是說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整個人好像又恢復了生氣。」悠世也蹲了下來,想要看看姐姐到底被什麼好玩的東西吸引,一蹲老半天。 悠然回過頭來,看了看悠世一臉疑惑的表情,拍了拍滿手的沙,走到一塊凸出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完成康復了。」悠然仰著臉,讓純淨的日光灑在自己的臉上,愜意地瞇著眼睛,像一隻慵懶的貓咪。 「哦?」悠世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什麼事可以讓沉鬱多年的悠然重新找回勃勃的生機。 「是因為何莫哲嗎?」悠世想到臨行前與何莫哲的對話,難道這小子真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悠然拉出夢魘。難道他真的是悠然的命中天子。 悠然望著遠方星星點點的漁船,微笑著說道:「也不全是因為他,更多的可能是對往事的釋懷。林澤回來了,這也是好事,這讓我可以徹徹底底地清楚自己到底病得有多重,從而下定決心走出來。」 「林澤的事,你都知道啦?」悠世其實和林澤一直斷斷續續有些聯繫。曾經悠然交男朋友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一氣之下一個人飛去了C市,想要看看這個姐姐口中十全十美的男人到底有多麼了不起。 在見到林澤後,他相信了姐姐的話,原來世間除了自己,的確有別的男人可以毫不遜色的站在悠然身邊。於是,他從那天起在心裡接收了林澤作為姐夫的地位。他傻傻的相信,林澤會給姐姐帶來幸福。遠遠會比自己給悠然的幸福多得多。 可是,五年前,當他知道悠然和林澤分手的消息後,恨不得把林澤一片片割開,扔進海裡。還好,悠然是那麼堅強,並未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人前,依然是開朗隨和,只是這份堅強的背後,悠世看的到她的傷。 一年前,林澤找過悠世,並且希望他能幫悠然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悠世很矛盾,雖然理解了林澤的離開,可心裡總是無法再放心將悠然交到他手裡。所以,他沒有告訴悠然林澤的解釋,只是想方設法希望悠然能夠盡快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嗯,從前的糾結和介意,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不明原因的停止。如今,我知道了理由,心裡反而踏實了,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走了出來。」悠然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高高一拋,扔進了海裡。 「好!走,祝賀你終於重新找回了陽光。」悠世拉起悠然的手,拖著悠然往前走。 「去哪了啊?這裡好舒服,讓我再待會兒。」悠然不知道悠世突然又幹嘛,軟踏踏地拖著腳丫跟在後面。 「帶你去吃好東西。」 小漁村的最東面,有一家小小的海鮮攤,剛剛從海裡找上來的魚蝦蟹,滿滿當當放得盆滿缽滿。 悠世熟門熟路地拿個臉盆,從各色海鮮裡挑選自己中意的東西,然後交到掌勺大嬸的手裡。 「走,到外面等著吧。」悠然跟著悠世坐到了海邊低矮的圓桌旁,就等著原生態的美味上桌。 這裡沒有豪華的鋪設,沒有專業的服務,甚至連碗筷杯盞都是普普通通,還有些缺口,可這裡的氛圍卻是格外的溫馨。白螺、紅口蟹、象鼻蚌、皮皮蝦……一會兒時間,堆的小圓桌都放不下。 「放心吃,都是白灼的、熱炒的。知道你不喜歡生冷的東西。」悠世幫悠然把難剝的東西都剝好,細心地沾好醬料,放到碗裡。 「嗯,太好吃了。」悠然吃地停不下嘴,不一會兒時間,悠世的面前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空殼。 「悠世,以後我老了,就不回遼城了。就到這兒來養老,每天看著這樣的大海,吃著這樣的美味,慢慢等待死神的召喚,何嘗不是人生一樁樂事。」悠然吃到再也吃不下了,撐著肚子,仰在木圓椅上,開始發夢。 「行!我陪你!」悠世鄭重地點點頭,記下了姐姐的願望。 第六十九章 你是我的小小新娘 夜深了,整片小漁村都陷入了靜悄悄的甜夢中,悠然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卻依然興奮的毫無睡意。她穿著長及腳背的吊帶裙,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雲發,光著腳丫,像個小女孩般,抱膝坐在木樓梯上。黑絲絨般漆黑的夜空,無數星星如璀璨的鑽石點綴其上。悠然仰著頭,一顆一顆辨別著,凝望著…… 這個時刻如此寧靜和美好,一切的世俗和煩憂都被拋在腦後,此起彼伏地海浪聲是最好的背景音樂,夜幕下的大海藏著更為神秘的誘惑之力…… 「把襪子穿上吧。」悠世將一雙絲襪遞給悠然,「雖說這裡氣候溫暖,可畢竟不是盛夏,晚上還是有些涼風的,別感冒了。」 「好。」悠然低頭把襪子穿上,轉過身來,望著悠世道:「悠世,你還挺會照顧人。在家裡不覺的,聘為了,倒挺能幹呢。」悠然覺得弟弟長大了,有了點男人的味道,不再是當年拖著自己裙子的小笨孩。 悠世也不說話,坐在悠然身邊,陪她一起仰望著無盡的星空。 「悠世,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為什麼退了和陸雲娜的婚事,不過她應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嗯。」悠世也不接話,只是敷衍了事地點點頭。 「那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從小到大,我好像真沒見你有什麼女朋友。」悠然自己擺脫了泥沼,開始有心情關心起弟弟的情感世界。 悠世不說話,就安靜地撐著腦袋數星星,一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神秘的光彩,就連最明亮的星辰也比不上。 悠然側過臉去,觀察著悠世的表情,看不懂他突然流露出的溫柔和嚮往。只得伸手推了推弟弟:「你說話呀,姐問你呢。」 「沒想過,不知道。」悠世嘟噥了一句,瞬間低下了頭,把腦袋藏在了手臂裡。 「怎麼還沒想過?你今年都27歲了。」悠然拍了拍悠世的腦袋,一副大姐姐模樣。 「行了,行了……你算是自己弄明白了。我還沒弄明白呢。」悠世不耐煩地起身回到樓裡,獨留悠然一人坐在樓梯上。 夜已深了,悠然睡在木屋裡唯一的小床上,聽著陣陣海浪的聲音,漸漸進入了夢鄉。不知她夢到了什麼,唇角微微彎起,流露出甜甜的笑意。 在地板上裝睡的悠世,聽到悠然沉沉的呼吸聲,輕輕地坐了起來。他藉著皎白的月光,靜靜地凝望著熟睡的悠然,眼神慢慢變得柔軟,像是天空裡最潔白的雲朵,藏著溫暖和愛憐,也滿含絕望地悲哀…… 他伸出手,慢慢撫摸悠然自然垂落床邊的長髮,挑起一縷放在鼻尖微微吸著清香的味道。 「你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悠世笑得很悲傷,夢囈般地跪在悠然床邊,訴說著什麼。 「悠然,有你在,我還能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如果,如果真有來生,我不要再做你的弟弟……我不想再做那個只能拉住你裙腳的孩子……悠然,你聽得到嗎?」 悠世閉著雙眸俯下身去,慢慢湊近悠然的雙唇,無數夜夢中的情景似乎就要化成真實。可在最後一秒,悠世還是停了下來,鑽石般的星眸中藏滿了痛苦的掙扎。最後,他只是輕輕吻了吻悠然光潔的額頭,幫她蓋好了毯子,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滴淚,鑽石心……在悠世的眼角滑下,滲入了悠然雲緞般的烏髮,瞬間不見…… 當第一縷裡曦照進木屋的時候,悠然的手機在床頭嗡嗡地震動。姐弟倆偏偏都沒聽見,依舊睡得香甜。 手機響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可是悠世的手機又開始響起來,這一下倒是把悠世鬧醒了。 「喂?」悠世啞著嗓子,仍舊沒有徹底清醒。 「悠世?你是不是和你姐在一塊兒?」卓越成的聲音突兀地從話筒裡傳來,把懵懂中的悠世嚇得一骨碌坐起來。 悠世看了一邊擁著毯子,睡得沉沉的悠然,回答道:「是的,爸爸,姐姐還沒醒呢。你這麼早,找她有事啊?」悠世想起自己昨天和老媽通電話,估計老媽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嗯,沒醒沒關係,和你說也一樣。我和你媽馬上飛三亞,你們兩個十一點半到亞龍灣麗思卡爾頓酒店的華海居見我。」 …… 時間:十一點三十五分,地點:三亞亞龍灣麗思卡爾頓酒店門口,人物:卓悠然、卓悠世姐弟倆,事件:不詳。 望著金碧輝煌如泰國皇宮般的建築,悠然從心底滲出一股涼意。卓越成老爺子不遠千里親自趕來這天涯海角,不知又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悠然把自己離開遼城後的所作所為細細清理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罪過,值得老爺子興師動眾地親自出馬。除非,除非……除非自己與何莫哲契約訂婚的真相暴露…… 「悠世,你怎麼就不問問你媽,他們兩個一大把年紀,大老遠跑這兒來,到底什麼事情?」悠然覺得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猜不透老爺子這回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媽手機也關機,一時也聯繫不上。事前,也沒聽說他們要過來啊。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情,要老爺子親自出馬。」悠世心裡也是沒著落,擔心著是是是陸雲娜還在糾纏,導致老頭子直接跑三亞來抓人。可手機一直很安靜,陸雲娜似乎並未再糾纏自己啊。 姐弟倆個懷著一種對未知事件的極度恐懼,磨磨蹭蹭地走進了酒店大堂。 「小姐,少爺,你們總算到了?」還未等悠然悠世反應過來,卓越成的私人助理王先生已迎上前來。 「王助理,你好。」悠然沖王助理點點頭。 「卓先生已經等候多時,請跟我來。」王助理略帶焦急的口氣,急急在前面帶路。卓悠然和卓悠世跟在他身後,相互看了一眼,只覺今天自己像是突然被抓上考場的差等生,緊張的手心裡都是虛汗。 一路上的庭院小景,花卉建築,姐弟倆都無心欣賞,滿腦子想得都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要卓越成親自出馬,而且事前居然風聲全無。 分花拂柳,穿堂過花,終於在十分鐘後,停在了一棟深褐色原木建造的建築前。華海居是一幢獨立的庭院式別墅,建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邊,東南亞風格的原木式屋宇顯出一種別樣的低調奢華。 「卓先生,小姐和少爺到了。」王助理將悠然和悠世帶進了華海居的門廳後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們兩個怎麼那麼磨蹭,客人都到了好一會兒了。」戚紅娥穿著藕荷色的旗袍迎了出來,顯得格外的風姿態綽約。姐弟倆交換了一下眼神,看著小媽今日略顯隆重的裝束,更是一頭霧水。戚紅娥牽著悠然的手,將姐弟倆引進了起居室。 這是一間朝南敞開式的屋子,整個南牆都是由一根根碩大的原木支撐,碧藍色的大海就突然慷慨無餘地呈現在眼前。悠然看著如此波瀾壯闊的海景一時愣住,沒有發現坐在沙發上的卓越成正與一名青年男子在親密地交談。 「來了也不打招呼,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了。」卓起成低呵了一聲,才算將悠然被大海吸引的思緒拉了回來。悠世一見與卓越成並肩而坐的男子,連忙拉了拉姐姐的手。悠然也看見了此時正坐在自己對面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最不想見到的林澤。一時不知到底該如何反應。 「悠然,悠世。你們快來。快見見你們林澤哥哥。」卓越成滿臉歡喜,全然不見往日的嚴肅。 「林澤哥哥?」悠世疑惑地望了望悠然,悠然微微搖了搖頭,表示全然不知。 「嗨!」卓越成長歎一聲,「這一別就二十多年啦。怪不得姐弟倆都不記得你了。」卓越成將林澤的父親林浩天當年與自己的故事簡略地告訴了一雙兒女,說到動情處眼圈都紅了。 「叔叔,您別太激動了。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念您的情意的。」 「小澤啊!我真是愧對你父親啊。當年我承諾要照顧你們母子一輩子,可直到現在才找到你的下落。可惜你母親卻已病逝了。浩天在天上一定會怪我無情無意的。我死後哪裡有臉去和他交代啊。」卓越成越說越激動,忍不住老淚縱橫。 林澤的心情其實更為複雜,父親的慘死,母親的病逝,義父的陰狠,早夭的初戀……每一個傷口都是讓人痛徹心肺。 林澤捏緊了拳頭,手腕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他努力控制著悲痛,眼淚在眼眶裡拚命打轉,卻硬是沒讓淚流下來。 「好了好了,老爺子,您也別自責了。好不容易孩子都團聚了。您開心點兒吧。再說下去,把孩子的眼淚都要勾下來了。」戚紅娥坐在卓越成身邊,溫柔地幫他撫著背,安慰著老人的傷感。 「對,對……」卓起成擦了擦眼淚,指著悠然和悠世道,「林澤,弟弟妹妹你還記得嗎?當年你離開遼城時不過四歲,他們一個三歲,一個兩歲。想當初,悠然可是和你玩大的。整天纏著你哥哥,哥哥地叫喚,簡直就是一條小尾巴呢。」說道孩子們兒時的情景,卓越成的眼睛又恢復了亮彩,似乎往日的美好又重現了一般。 「是啊,當初啊,悠然的脾氣簡直就是個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家裡被她鬧得無法無天。也就是和林澤一起玩的時候,才算聽話些,有些女孩子的樣子。」戚紅娥回憶起一雙兒女小時候的趣事,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給你們看樣東西。」卓越成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到林澤手裡。 一張三寸的小照片,當年塗上去的色彩已經開始泛黃,泛出歲月的痕跡。三個孩子站在一片老宅門口,兩旁的燈籠張揚著新年的喜氣。 小悠然穿著紅彤彤的新娘棉襖,臉上畫著紅嘴唇,眉心點著紅胭脂。林澤穿著厚厚的新郎馬褂,小手與悠然緊緊拉著,露出一派天真浪漫。他們倆身後,小悠世一臉的不高興,噘著嘴巴,拉著姐姐的衣角,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尷尬位置。 看著那張充滿了回憶和歲月的照片,林澤暖暖地笑開了。原來,悠然小時候那樣的可愛,粉撲撲的小臉蛋像是新剝出的雞蛋。原來,自己與悠然的緣分居然開始的那麼早,早到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第七十章 父債女不償 紫檀木的圓桌上,戚紅娥熱情地幫林澤夾菜,完全忽略了一旁一臉無奈的悠然和悠世。卓越成破天荒地開了瓶紅酒,與林澤對飲,一派父慈子孝的場面。 悠然低眉順眼,只顧悶頭吃菜。林澤與卓家的瓜葛,她早已知曉,其中的恩怨情仇都已如往事雲煙,對於自己這個晚輩來說,父輩情結自己無從瞭解,除了默認和承受也別無他法。只要不牽扯上自己,老爺子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讓她叫聲哥哥,就乖乖叫聲哥哥,要把家裡的財產分一半給這個恩人之子,自己也絕不會反對半聲。卓悠然還是卓悠然,卓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卓家的世外閒雲。 「小澤啊,你說這次你注資悠然他們公司?那你們倆豈不是作同事了?怪不得,你們同時在三亞呢。」卓越成聽了林澤講述這幾年的發展經歷,大表感慨,什麼年輕有為,事業有成……總之是可以用的溢美之詞都用在他身上也不為過。再聽到他和女兒居然是同事,早說見過面,更是感歎緣分的奇妙,弄得悠然低著頭大感尷尬。 悠世聽到這裡實在是憋不住了,冒著被老爺子責罵的風險插嘴道:「爸爸,您是怎麼找到林澤哥的?」 卓越成聽到這裡,將悠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犀利地猶如北國的冰峰。悠世迎著卓越成的目光,雖然膽戰心驚可依舊勇敢承受,因為他是在代替悠然問出疑惑,同時也是在探這件事情老爺子知道的深淺。林澤和悠然的瓜葛,並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他不知道卓越成對於事件的核心瞭解幾分。 「還不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和那個陸小姐訂婚的鬧劇,我還真是大海撈針也找不到他們母子呢。」卓越成恨恨地瞪了悠世一眼,繼續說道,「當時我怕陸家鬧出事來,所以事先派人調查了陸雲娜的情況,萬一有什麼變故也可以早做防範。誰知道,居然被我查出了小澤的下落,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悠世聽到這裡長吁一口氣,原來老爺子是查探自己的事情才牽扯出林澤,而不是從悠然那方下手。看來,老爺子對於姐姐和林澤的事還必須是一無所知呢。悠世與悠然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放下了擔心。 戚紅娥怕卓越成再責怪自己的寶貝兒子,趕緊一邊幫卓越成添酒,邊打圓場附和道:「誰說不是呢,要不是老天爺安排,哪裡就能讓我們找到小澤呢。我們辛辛苦苦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有音訊,偏偏調查個陸小姐,倒是有了眉目。這是老天爺可憐我們的一片誠心呢。」 「老爺子,你看小澤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啊。只可惜我們悠然已經訂婚了,要不然他們倆個湊一對,還真是郎才女貌呢。老爺子,要我說,您索性收小澤做義子得了,也算圓了您的心願啊。當初,您和林大哥是拜把子兄弟,如今收小澤做義子,林大哥在天之靈也一定能安心了。」戚紅娥適時地提醒卓越成,也成功地將他的注意力從悠世逃婚的事件上移開。 在戚紅娥說起悠然訂婚這句話時,林澤杯中的紅酒不為人知的撇出了幾滴。誰都沒有注意,可悠世卻看到了。他皺了皺眉頭,也說不清此時的心情。只覺得事情真是一團糟,越攪越亂了。 說到收義子這件事情,卓越成剛剛的笑容,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惆悵和無奈,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眼裡流露出老謀深算的光芒。 三個孩子看著卓越成的表情,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 林澤是生意場上的人,一見卓越成的表情,便知他的為難。他馬上整理好被悠然訂婚攪亂的心緒,一臉溫和地說道:「呵呵,其實只要能夠經常與叔叔嬸嬸見面,為二老敬點孝心,林澤就知足了,收不收義子還不都是一樣。」林澤估摸著卓家產業龐大,自己生生的插一腳進去,必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因此主動推辭,也可不讓卓越成為難。 卓越成體恤地拍了拍林澤的手背:「小澤啊,不是叔叔不想收你做義子,實在是叔叔本來有更合適的身份留給你。只是,只是……你來晚了一些時間,如果早一個月,事情都可以解決了。」 卓越成吞吞吐吐,沒有把話說明了。可是,悠然卻已經知道了父親的心思,知父莫若女,要不說父女連心呢。 從那張泛黃的老照片裡,悠然已經看出了端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紅袍綠襖,指腹為婚?莫不是老爺子和林家先去的伯伯有什麼兒女親家的約定?現在一聽卓越成無奈又充滿了算計的話語,悠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娃娃親,肯定是娃娃親!當年林浩天為父親擋了一槍,用一個女兒換一條命,這筆買賣怎麼算也是值得。只可惜,一個月前,自己已與何莫哲訂婚,這幾百人鑒證的場面,怎麼說也算是鐵板釘釘。估計,卓越成現在正頭痛,自己當初心急火燎地為悠然張羅相親,為的是哪般,要是早知道林浩天的兒子還能找到,怎麼也要將女兒留給他做媳婦。 卓越成想起當年與林浩天的承諾:「我卓越成的女兒必定是要送到你們林家做媳婦的。」不禁長長歎出一口氣來,世事弄人,世事弄人啊! 悠世也聽出了卓越成話裡的含義,馬上截住了卓越成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爸爸,我看林澤哥真是很棒,您收他做義子,必定可以給您掙面子。也可以做您的左膀右臂,為您分憂解難。您也看出來了,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除了給您和媽添煩惱,真是一事無成。不如,讓林澤哥幫著您,帶著我,也算是我們一家團聚了。」 聽了悠世居然對於收林澤做義子的建議沒有意見,卓越成也是一頓,沒想到悠世居然對於家業錢財如此大方豁達,不禁也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不起眼的兒子。 「悠然,你是長女,你對這件事發表下意見。」卓越成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必須尊重大女兒的意見,畢竟他卓越成收義子不是一件小事。百年之後,分出手的家業也不是百萬千萬的份額。 「爸,我沒意見。」卓悠然回答的爽快利索,只要卓越成不再惦記什麼狗血的娃娃親,就算讓她放棄遺產份額,也毫無問題。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卓越成也知道悠然已經訂婚,不可能再一女二嫁,收林澤做義子是唯一可以報答林浩天救命之恩的方法。 「你們忙完這裡的事情,回遼城一趟。開堂祭祖,我卓越成要收林澤做義子。」 飯後,卓越成領著三個孩子在露台上喝茶聊天。海天一線,波瀾壯闊,鋪天蓋地的藍盈滿了悠然的雙眸。這樣的海景,吸引著悠然所有的視線,她端了把籐椅,坐在面朝大海的木欄前,根本無心參與他們的談話。三個男人,從金融聊到地產,從地產聊到足球…… 「叔叔,一晃弟弟妹妹也都這麼大了。悠然都訂婚了。不知道是哪家有這麼大福氣可以與卓家結親家?」林澤看似隨意,實則有心地關心起悠然的婚事。 卓越成說起悠然的訂婚,微微歎了口氣:「說起悠然的訂婚,實在是草率了點,草率了點啊。」 悠世回頭看了眼悠然,只見她面朝大海,不為所動,似乎他們談論的是什麼明星八卦,市井閒情,根本不是她卓悠然本人。 「叔叔為何這麼說?難道有什麼問題嗎?」林澤幫卓越成添了半盞鐵觀音,繼續追問道。 卓越成看了一眼悠然的背影,搖了搖頭:「也不是有什麼問題。只是當初因為太過心急悠然的婚事,所以匆忙中逼著他們趕緊訂了婚。如果,如果……其實,現在想想我們做長輩的還是操心的太多了。」 卓越成話雖隱晦,可林澤也聽出了其中的含義。悠然的訂婚似乎很是倉促,其中幾乎還帶著幾分逼迫的味道。 「那未婚夫是哪家的公子?能做卓家的女婿,想必叔叔也是千挑萬選後的決定吧。」林澤很為悠然擔心,難道她已經被家族綁上了聯姻的枷鎖,失去了人生的自由嗎? 「不是我選的,是悠然自己挑的。一個在校的研究生,還比悠然小幾歲。不過人品倒是不錯,也算配的上悠然了。」卓越成想起何莫哲來,覺得客觀來說,還是不錯的女婿人選。 「何莫哲?」林澤隨口一問。 「對,你怎麼也認識?」卓越成驚奇地問道。 「哦,我和林澤哥說起過,就是沒有說的很清楚。」悠世趕緊在旁解釋,瞪了林澤一眼,責怪他問得太多。 其實,他們幾人的談話,悠然聽得一清二楚,知道林澤進入卓家是勢在心行的趨勢。自己與何莫哲訂婚的事情,早晚他也會知曉。所以,索性就讓他去打探,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也好,徹底打消他的希望也罷,總之自己已經選擇了繼續向前,絕不會再回頭與往事糾纏。 「哦,對了,悠然,晚上籌備組要開了工作會議。你最好能參加一下。」林澤在聽到何莫哲真是悠然的未婚夫這個消息時,心裡就開始揪痛。但臉上卻一絲情緒也不曾流露。反而公事公辦地對悠然傳遞了這樣一個消息。 「哦!好。」悠然也是淡淡地,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的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從華海居出來,悠世送悠然回海邊小屋取行李,並且自己也退了小樓,準備搬到酒店陪爸媽住幾天就回遼城。 「姐,你沒事吧?」悠世看著悠然自見到林澤開始就一路淡漠的神情,心時覺得很是糾結,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沒事。」悠然微微一笑,嘴角稍微向上提了提,任誰看了都知道這裡沒有幾絲真正的歡樂。 悠然一直望著窗外的海景,將自己的思緒拋的很遠、很遠…… 命運就像是一列無人駕駛的火車,出了站就開始疾駛,你被老天爺拋在了這列火車上,不知道將估通往何處,沿路的風景,上上下下的旅人,對於你來說不過都是過客,唯有車油燃盡,列車停下,才是人生最終的站點。 第七十一章 誰的荷爾蒙在飛? 一輪血紅的夕陽在傍晚十分慢慢向海面墜落,本應明亮耀眼的寶藍被餘暉鍍上了一層暗色的金紅,透著一股神秘的邪惡魅力。 悠然盤膝跪在酒店客房的地氈上,吹著海風,慢慢閉上了眼睛。沉靜……沉靜……只有自己內心的堅強才能抵禦外來的侵擾,同事、義兄、前男友……一切不過是身份的變幻,林澤的出現是福是禍自有老天判斷。 悠然緩緩張開雙眸,眼睛裡褪去了一時的慌亂和迷芒,逐漸升起了堅定的眼神。被林澤再次攪亂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 「叮咚」清脆的門鈴打斷了悠然的冥想。 悠然打開房門,林澤一身休閒的打扮,風度翩翩站在門前。 「什麼事?」悠然口氣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一起去吃晚飯吧?這裡的BBQ燒烤很不錯。」林澤微笑著,彬彬有禮地等待著悠然的答案。 「不了,我自己在客房隨便吃點就行了。」 林澤似乎早已猜到了悠然的拒絕,也不氣餒,繼續說道:「悠然,你難道是在躲避我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澤將頭低下了幾分,嘴角掛著挑畔的笑意。他身材很高,欣長而挺拔,俯下頭來時,溫熱的呼吸正好侵蝕了悠然的耳際。 悠然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突然向後倒退了一步:「沒有。我只是沒什麼胃口。」話未說完,就準備把門關上。 林澤快速擋住了即將關上的房門:「等等。」 悠然還想用力,便聽到走廊裡有同事與林澤打招呼的聲音:「林總,您還不下樓啊?燒烤晚會快開始了。」 「我等悠然一起去。」林澤的口氣,熟稔中透著親熱,讓人聽了免不了浮想聯翩。 悠然知道自己與林澤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僵持的樣子實在太過難堪,索性打開門,讓林澤進了房間。 「林澤,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上次在醫院已經和你就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糾葛,我已經在你身上吃了大虧,沒有人會笨到被溺死在同一條河裡。」悠然的雙眸中,兩簇小火苗在熠熠跳動。她已經努力再努力,可林澤的步步緊逼還是成功點燃了她的怒火。 林澤看著悠然終於不再平淡如水的表情,竟然滿意地微笑起來:「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卓悠然。」 「你是不是神經病!」悠然簡直要被他氣瘋了,剛才他故意說給同事聽的話,悠然也聽到了,真不知自己又要背上什麼八卦緋聞。 「精神病人發病都會有一個誘因,如果我是神經病,那可能最大的誘因就是你。」林澤倚在寫字檯邊,看著悠然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悠悠說道。 「林澤!你什麼時候和蔚風一樣,也開始厚顏無恥了?我已經和何莫哲訂婚了,半年後就會結婚。請你認清目前的形勢。如果你好自為之,我也可以與你和平共處,義兄也好,同事也罷,我絕對不會反對你半分。但如果你欺人太甚,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悠然不是霸道強勢的人,可是在壓力面前,也不是輕易服軟的懦夫。 「悠然,你太緊張了。我今晚只不過是來請你一起參加燒烤晚會,不知道怎麼就挑起你這麼大的敵意。同事們已經在海邊等我們了,再不下樓,也不知道他們該猜測什麼劇情了。」林澤滿眼的戲謔,看著悠然像頭迎戰的小獅子般睚眥欲裂,不禁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大家一起吃飯?」悠然本以為是林澤單獨邀請自己晚餐,所以警鐘大作,卻沒料到是同事聚會,這樣一來反倒瞇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對啊。明天就要正式開工了,所以今晚我請大家放鬆一下,也算是開工酒吧。」林澤一臉無辜,指了指窗外,「這會兒,估計篝火都點起來了。」 「哦,好。我馬上換件衣服就下去。」悠然覺得讓大家等自己一個人實在是過意不去,不禁臉紅了幾分。 「我在門口等你。」林澤識趣地退出了客房,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悠然穿著白T恤,牛仔褲,長長的頭髮一把梳起,樸素地就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潔白的雙腳夾著一雙露趾沙灘鞋,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出了客房。 林澤跟在她身後,看著悠然今晚的樣子,思緒一下子飄到很遠。這是多少年前啦?自己第一眼見到悠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幅簡單樸素的裝扮,可也正因為這份質樸和清麗,瞬間打動了自己的心。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的悠然,對於如今的自己來說,不知是應該滿足還是失落。 一輪金黃的滿月高高掛上了天空,白色的私家沙灘上,熊熊的篝火已經點燃,服務生在燒烤架上熱鬧地排著各式各樣的食物,誘人的香氣遠遠地飄散開來,惹人垂涎欲滴。一支四五個老外組成的樂隊在遠處彈著吉他,哼著歌謠,被海風一吹,悠悠蕩蕩傳入耳際…… 「悠然,快來啊。就等你們了!」杜麗莎老遠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悠然,站起身衝她揮手致意。 「你怎麼也不打扮打扮啊?」杜麗莎看著悠然的樣子,湊近她耳邊問道。 「不就吃個燒烤嗎?幹嗎弄得那麼正式?」其實悠然是故意穿著舊衣服來吃燒烤的,她知道自己的個性,粗心大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身上弄灘油漬,燒個窟窿,所以還是牛仔褲,白T恤最適合這種場合。 悠然看了一圈女同事的裝束,有幾個穿著露肩的連衣裙,還有幾個更是誇張的穿著價值不菲的小禮服。在一群穿得性感嫵媚的女同事中間,悠然反倒顯露出一種清水芙蓉的清麗氣質。 「你怎麼那麼沒眼力勁?也不看看今晚是誰請客。這個新來的林總可是真正的鑽石王老五,誰要是能釣到他,可不是釣到金龜婿了。」杜麗莎自己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搔首弄姿地倚著悠然,巧笑盼兮。 「對了,昨天在機場看他和你弟弟很熟的樣子,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啊?」杜麗莎突然想起了悠然那個絕色的弟弟,眼眸突然亮了一亮。 「嗯,他是我大學裡的校友。」悠然翻了翻白眼,心裡鄙夷道,一群食肉腐女,整天就是金龜婿,銀龜婿。悠然隨口敷衍了一個答案,自顧端著盤子從服務員手裡接過做好的燒烤,大口吃了起來。悠然心裡惦記著和何莫哲說好的事情,要給他打電話。所以想要速戰速決,吃完就回客房休息。 林澤已經與同事們都寒暄了一圈,悠然冷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真是有了士別多日當刮目相看的感歎。想想當初他剛出校門時的青澀,與眼前這個成熟儒雅的男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味道怎麼樣?」林澤端著紅酒,優雅地坐到了悠然的對面。 杜麗莎見林澤過來,激動地刀叉都快要落到了桌上。 「太好吃了!林總,謝謝您今晚的慷慨。」杜麗莎笑得雙眸含情,臉上的笑容甜膩地都快流下蜜來。 悠然斜眼看了看杜麗莎一臉的媚態,低頭繼續和自己盤子裡的燒魷魚奮戰。 林澤見悠然不答話,也不見怪,端著紅酒抿了一小口:「悠然,少吃點燒魷魚,膽固醇高,而且你胃不好,要胃疼的。」 杜麗莎聽著林澤對悠然關切的話語,忍不住八卦起來:「林總,你和悠然很熟啊。悠然說你們是大學校友?一個班的嗎?」 林澤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悠然,點頭回答道:「嗯,很熟,我們以前是校友。她還是我的前女友。」 林澤回答的雲淡風輕,「前女友」三個字在他口中說出,卻彷彿平地驚雷,炸得一幫同事頭頂一排烏鴉烏啦啦飛過…… 「前,前女友?」杜麗莎這回是真的目瞪口呆了,看了看一臉和煦的林澤,又轉頭望了望淡漠到極致的悠然,簡直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接林澤的話。 還好林澤善解人意,說完這句話,就站了起來。走到燒烤架前開始給自己挑選食物,只留下一臉震驚的人們在心裡琢磨前女友這三個字的份量。 「悠然,林總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哇,天大的新聞啊。怪不得他那麼大手筆要注資咱們公司,原來是因為你的緣故啊。」杜麗莎得到一點線索就開始充分發揮想像力,甚至把這次商業合作的戰果都掛到了悠然的頭上。 悠然突然伸出一隻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打住!我已經很多年不曾見到他。這次他注資咱公司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情的。」 悠然實在是猜不透林澤故意表明自己身份的用意,這種問題,一個哈哈就能遮掩過去,何必在人前說的清清楚楚。他這是故意要把自己置於眾矢之的的位置,也是故意要攪亂本已渾濁不堪的一潭深水啊。 悠然氣憤地大口吃著魷魚,吃完一條又吃一條,故意把林澤的交代甩到耳後,就是不領他那份好心。 飽暖思淫慾,古人的話一點不錯。這幫傢伙酒足飯飽後就開始琢磨壞腦筋。不知是誰提出要玩遊戲。一幫熟男熟女團團圍攏在篝火邊,開始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都是久經職場的成年人,提出的問題自然也不是清水豆腐,而是帶著辛辣的味道。 要麼就回答問題,要麼就完成任務,最不濟的也要喝光一小瓶雪花啤酒。 第一個被啤酒選中回答問題的人是杜麗莎。 「你第一次KISS的年齡?」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在海邊迴盪,引得周圍的客人都頻頻向這裡張望。 杜麗莎倒也爽快,呵呵一笑:「十四歲!」 「唔……你出道好早啊!」哈哈哈……同事們戲謔地誇張道。 啤酒瓶在金屬圓盤裡轉啊轉,瓶口滴溜溜指到了林澤,大家哄堂歡呼,杜麗莎是上一個問題的回答者,也是下一個問題的提問者,她估計酒也喝多了幾分,臉色緋紅地指著林澤問道:「這一個問題是,你是幾歲擺脫處男身份的?」 大家聽到這個問題,歡呼聲更是鋪天蓋地,一雙雙眼睛全部精光四射地緊盯著林澤,期待著他的答案。 林澤看了悠然一眼,帶著幾分酒意,微瞇著雙眸,一字一句道:「本來我可以大方回答你的問題,可是現在我要照顧別人的感受,所以不能回答了。因此我選擇喝酒。」說完,爽快地一瓶啤酒喝下肚,將酒瓶瀟灑地往邊上一甩,居然一滴不剩。 林澤的回答,比不回答更是勁爆,大家充滿曖昧地衝著悠然大笑,說前男友居然如此體貼,如此紳士風度等等一系列的話。更有好事的人,湊到悠然身邊,打探林澤的表現,第一次的感受……簡直就業是一幫衣冠禽獸! 悠然只覺得頭疼,本來清新的海風如今吹在發間,居然帶著腥臭的味道。這種遊戲勾引著人類的慾望,探索著人類的底線,無聊中夾雜著探險的興奮,所以特別讓人容易荷爾蒙亢奮。 悠然被林澤的回答以及周邊同事的嘲弄攪得頭暈目眩,不知不覺與林澤第一次在一起的情景又不期然地浮現在腦海…… 那是什麼時候呢?好像是林澤畢業的頭一年吧。那一天正是盛夏時節,校園裡的知了撕心裂肺地鳴個不停,攪的人更覺心煩意亂。悠然幫助林澤把他的行李從學校宿舍搬到新租的小屋,準備開始職場新人的生活。 為了方便見面,林澤租住的小屋離學校不遠,所以兩個人拖著大包小包,在毒辣辣的日頭下徒步走了近一刻鐘,終於成功遷徙完畢。走進小屋的一瞬間,兩人全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歇了好一會兒,林澤才拎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留下悠然一個人在客廳裡收拾東西。屋子很小,東西很亂,悠然蹲在地上一樣樣分門別類收拾整理。 「啊!」 突然,悠然聽到林澤一聲大叫,似乎是滑倒的聲音。 悠然趕緊扔下手裡的東西,一頭衝進了衛生間,猛然間一個人影從身後將她抱住…… 花灑裡四散的水流……蒸騰的水汽……光滑的脊背……汗水和沐浴露的清香……第一次的羞澀和疼痛,神秘花園的探索和冒險……兩個相愛的人就是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他們以為彼此就是美好的永恆…… 第七十二章 因為疼痛,所以存在 悠然低著頭,手裡捏著一根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樹枝,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圈又一個圈。周圍的嘈雜和熱鬧在她眼裡就像是一場移動的背景馬戲,虛幻中帶著歌舞昇平的浮誇和孤寂。 被荷爾蒙刺激的興奮異的男女,大口喝著酒,拉著嗓子唱著歌,繼續玩著這種無聊的遊戲。不知誰又在被惡搞,不知誰又開始吐露真心……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廉價,像是一個貪婪的黑洞吞噬著人心。不知又玩了幾個回合,悠然也無心去聽那些離奇古怪的八卦問題,臉上是敷衍的笑意,心底是空洞的孤寂。 這一次的酒瓶終於滴溜溜地指向了悠然。前一個被提問的人,大著膽子指著悠然問道:「卓悠然,你現在最愛的人是誰?不許說親人,只能是異性範圍。」這個問題其實代表了大多數人的疑惑。悠然進公司五年時間,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大家在背地裡止不住都有些猜測和臆想。 「為什麼一定要是異性?我不可以是同性戀嗎?」悠然咕噥著,翻了翻白眼。 「不行,不行,有林總在這裡作證,你別拿同性戀來敷衍。」不知是夜班馬上用林澤作了舉證,果斷截斷了悠然的後路。 悠然知道逃不過種深入的問題,而且目前自己的情況,讓她真是無從回答。她也想弄明白自己如今最愛的人是誰,可是答案卻總是在遙遠的海市蜃樓中浮浮沉沉。 問題沒有答案,悠然索性也不扭捏,爽快地說道:「我選擇大冒險。」喝酒不是她的強項,她情願試試做些另類的事情。 「好,那請你親吻離你最近的男士。」這個莊家實在欠扁,居然想出這樣的冒險行為。 悠然左右一看,離她最近的男士不是別人,正是低著頭一臉沉思狀的林澤。 逆著火光,林澤的臉躲在陰影裡忽明忽暗,像是一抹炭筆畫的側影,看不出表情。可悠然還是第一時間覺出了他身上落寞的氣息。 悠然在心底覺得可笑,我愛的人是誰?也許一個月前自己還能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時過境遷,如今的自己真的是開始前進。我愛的人是誰?你愛的人是誰?林澤,你愛的人究竟是誰?悠然的心底突然一痛,現在自己再糾結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 林澤似乎感覺到了悠然的目光,側過臉來,前一刻的孤獨一瞬間消失不見,讓人心痛的笑意隔著細思框的鏡片,浮起在眼眸裡。 「親一個,親一個!」周圍是適時起哄的同事們,眼前是林澤那張熟悉又精緻的容顏,悠然搖了搖頭。 「我喝酒!」悠然從林澤的臉上收回了目光。她情願親周謹,親這裡任何一個男同事,她都不能去親吻林澤。雖然這個男人曾經讓自己愛到骨髓。 一瓶雪花啤酒,悠然皺起眉頭,咕咚咕咚喝到一半,就被林澤一把搶了過去。 「別喝了,你剛吃了海鮮,當心胃痛。」 「放手,這是遊戲規則,我不想例外。」悠然脾氣很倔,使起性子來也不是好惹的主。 林澤也不與她多話,搶過酒瓶,幾口就把剩下的大半瓶啤酒喝了精光。 「哦!林總好體貼啊!到底是前又友,看來情分還在呢。」 「就是!其實你們倆很般配啊,不如重續前緣吧……」 「林總,悠然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呢。說不定人家還是想著你……」 酒喝多了,頭腦就開始不清醒,在酒精的催化下,也沒有了高低等級之分,什麼話都說的出口,什麼玩笑也開的出來…… 悠然沒等聚會結束就借口頭疼回了客房。她本以後今晚真有什麼工作會議,沒想到是林澤組織的開工聚餐,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弄得場面尷尬不說,心裡還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彆扭的很。 悠然將馬尾髮髻散開,站在花灑下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又穿著睡袍,撥通手機與何莫哲嗦嗦絮叨了一番,心情總算有所平復。 「十點了,你早點休息啊。太晚了,小心明天熊貓眼。」何莫哲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暖暖的傳來,驅散了悠然陰霾的情緒。 「嗯,馬上就睡了。明天開始要工作了,估計會很忙呢。」悠然今晚話特別多,抓著手機與何莫哲磨蹭,就是不想掛電話。 「悠然,你在那邊還好嗎?」何莫哲站在窗口,看著外面漫天飛舞的白雪,微微覷起眉頭。今晚的悠然心情不對,悲傷中帶著糾結,又故意顯得興高采烈……這些微妙的變化,何莫哲從悠然說話的語氣間就能感受的出。 悠然眼裡有著淚水,她輕輕地抹去,硬是裝出開心地樣子說道:「好啊!昨天和悠世住在一個小漁村裡,那裡山清水秀,簡直是世外桃源。今晚,公司又組織了燒烤晚會,我吃了好多的海鮮哦!」她故意沒有提起林澤,刻意迴避著這個名字。 「你開心就好。這裡下大雪了,我現在站在陽台上堆雪人呢。」何莫哲走到露台上,從欄杆上取起一把雪,堆出一個小女孩的樣子。又從寫字檯上拿來彩色水筆,給小雪人畫出了眉眼、嘴巴,最後還不忘用一根紅色的帶子做了個小聖誕帽戴在雪人的頭上。 「叮叮叮」……悠然的手機裡傳來了一張圖片,一個小雪人坐在高高的露台上,戴著紅紅的聖誕帽,笑得無比開心。 「今年聖誕,我陪你一起過!」這是何莫哲在圖片下的留言。 悠然看著那張棄充滿童趣的圖片,微笑著合上了手機。剛才不知不覺喝了些紅酒,又在玩遊戲時混了半瓶啤酒,現在酒勁開始有些上頭了,人覺得有些昏沉沉的。 悠然正準備上床睡覺,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卓小姐,我是服務員,給您送安睡牛奶和蠶絲被。」 悠然打開房門,一個瘦瘦小小的服務小妹推著車走了進來。小車上層是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下層放著床蠶絲被和一個薰衣草枕頭。 「你們酒店的服務還真是周到,連安睡牛奶都有準備啊?」悠然看著服務小妹熟悉的幫自己換好床鋪和枕頭,發自內心地誇獎道。 「卓小姐,這些都是住在您隔壁的林先生吩咐準備的。」 悠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幾個生活習慣他居然都還記得。從小悠然就習慣在臨睡前喝杯熱牛奶,這樣一晚上才能睡得踏實;不喜歡酒店裡的床鋪和枕頭;偏愛薰衣草香味的東西和滑爽的蠶絲觸感…… 思緒還未收回,悠然便感覺胃部一陣疼痛,疼的她一下跌到了床上。 「卓小姐,您沒事吧?」服務小妹嚇的趕緊上前攙扶。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一會兒就好。」悠然強忍著胃痛,將服務小妹打發走。逼著自己將一杯熱牛奶喝了下去,窩在被子裡疼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悠然疼的四肢冰冷,可冷汗還是不停地冒出來,一會兒時間就將蠶絲被全部溽濕了。悠然想起這次胃痛發的突然,肯定是晚上和林澤賭氣多吃了魷魚,又喝了酒,吹了冷風,導致了這來勢洶洶的疼痛。 悠然記得自己行李裡應該備著胃藥,可是蹲在地上,翻找了好久,愣是沒有找著。估計,最後匆匆忙忙中還是拉下了東西。所以這會兒悠然也是別無他法,只能咬著牙硬撐。酒店的客房裡暖袋也沒有一個,悠然抓著被子,感覺有一隻手在自己的肚子裡緊緊揪扯著胃壁。 不知是誰曾經說過,人只有在身體某一部分發生問題的時候,才會感覺它的存在——因為疼痛,所以存在。這句話說的一點沒錯。就像是愛情,因為還能感覺疼痛,說明它還生根在那裡,如果的一天,面對曾經的往事,不再有心痛的感覺,一切像是過眼雲煙般風清雲淡,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結束。 「叮咚!叮咚!」門口不知又是誰在按門鈴。 悠然皺起眉頭不想理睬。 「叮咚!叮咚!」門鈴又是急急地響著,吵得悠然頭也開始疼。 「誰啊!」悠然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腦袋,沒好氣地吼了一聲。本該震得樓宇抖三抖的聲勢,可今晚從悠然嗓子眼裡發出,聽著就如小貓般嘶叫了一聲。 「悠然,開門,我是林澤,幫你送胃藥。」 「我沒事,你回去吧。」悠然咬緊開關,裝著堅強,可顫抖的聲線卻已經出賣了她的虛弱。 「悠然,乖聽話,把門打開。要不然我就去總台要房間鑰匙了。」林澤在門外軟硬兼施。 悠然知道再堅持下去,林澤可能真會把事情鬧大。沒有辦法,只能彎腰躬背捂著胃磨蹭到門口幫林澤打開門。 門一開,悠然也無力與他寒暄,又鑽到被子裡抽著冷氣,疼得把頭都蒙了起來。 林澤看著悠然疼的臉色都白了,心疼的恨不得馬上把她抱在懷裡。可一想到彼此的現狀,怕自己突兀的舉動反而會激怒了她,所以生生壓下了衝動。 「快,把藥吃了。」林澤幫悠然倒了杯熱水,又從藥盒裡取出兩顆胃藥。 「我真的沒事,睡一覺就好。」悠然捂著胃還蒙在被子裡嗡聲嗡氣地拒絕。 林澤眉頭一皺,一把掀開被子,也不再顧忌什麼,將悠然強拉了起來:「這裡是三亞,我都不知道醫院在哪,你不想出動120。就快點把藥吃掉。這是你常吃的胃藥,應該會有效果。」 悠然實在已是難受的不行,無奈接過藥片順著林澤手裡的熱水吃了下去。 「把這個熱貼敷在胃上,會舒服一點。」 「林澤,我真的不需要了。你走吧!」看著林澤焦慮的神色,悠然覺得好沒意思。自己不想再和他牽扯不清,可命運之神似乎總是喜歡開自己的玩笑,越想躲避越是靠近,就像今晚這突如其來的親近照料。 林澤瞭解悠然的脾氣,也不與她多話,把熱貼包裝一撕:「難道你想我親手幫你貼?」說著真的俯下身來,伸手作勢要解悠然的睡袍。 「你幹什麼?我自己有手。」悠然真的被他嚇到了,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想要親自動手的樣子。悠然接過林澤遞到面前的熱貼,轉過身去,躲在被子裡把它貼到了疼痛的部位。 林澤見悠然聽話的吃了藥,又敷了熱貼,放心地坐在了床邊。 悠然還是窩在了被子裡,眼角的餘光瞥到林澤的身影還在身邊,悶聲悶氣又咕噥道:「你走吧。我過會兒就好了。」 林澤看著悠然彆扭的樣子,輕輕說道:「我等你不疼了就走……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作為普通朋友也應該關心你,何況我還算你名義上的義兄呢。」 悠然蒙著臉,忍愛著胃裡有絞痛,聽著林澤的話,一時也無從辯駁,只能悶聲不響。房裡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凝結,一個蒙在被裡,一個守在床邊,在這南國異鄉的深夜,一對曾經深愛的男女……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林澤低著雙眸,輕輕地哼唱起這段旋律。 一歌成畿,曾經在悠然的生日聚會上,林澤不合時宜地選唱了這首當年風靡一時的歌曲,當時就被舒敏狂批不吉利。如今看來,似乎早有預示埋在那裡。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林澤唱的痛徹心扉,悠然窩在被子裡,淚水早已打濕了枕頭…… 第七十三章 近水樓台,月得否? 夜半醒來,暖色的燈光從床腳地燈淡淡地反射到屋頂,在天花板上演化出神秘的光之魅影。悠然睜開迷濛的雙眼,覺得胃部暖暖的,已經沒有了疼痛的感覺,看來老胃藥和暖袋還是很有效果。 屋子裡很安靜,林澤已經不知在何時悄悄地離開。悠然深深歎了口氣,心裡重重放下了一絲擔憂,卻也有那麼幾分莫名的失落。 這個讓自己曾經深深愛過,深深痛過,也許一輩子也無法真正忘卻的男人啊,我要把你放在哪個位置才好?悠然半倚在床頭,看著床頭櫃上那盒老牌子的胃藥和一張淡綠色的小卡,一時不知要不要將它打開。 她知道這是林澤走時留下的,可她猜不到時隔五年,他還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悠然,對不起……請接受我最後和你說這句抱歉的話。曾經的我,自私、自大而不懂珍惜,所以才會讓你深深受傷,與你擦肩而過……如果,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用生命來好好地愛你。 我現在回到這裡,也許我們已經沒有機會重新開始,可無論你的選擇是怎樣,我都會真心的祝福你。你永遠是我獨家的記憶,永遠真愛的女人。——一直愛著你的人澤。」 悠然緩緩地將綠色的小卡合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慢慢浸濕了卡上那簇用水筆畫上去的薄荷草。 天涯海角似乎是上帝選中的寵兒,這裡永遠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再紛亂的心緒,面對蔚藍色的海天一線也會漸漸平息。望著窗外蔥鬱濃密的熱帶叢林,悠然生出了想要徒步旅行的衝動,可滿滿的工作日程逼得她不得不整裝待發,拿著手提電腦,穿著套裝磨磨蹭蹭走進了會議室。 綠城國際派出的先遣部隊,已將會議室坐的滿滿,最後走進來的悠然,不得不躲在長條桌的末端,屏息凝神。 這次任務的總負責人林澤同學,穿著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拿著一支長長的筆,已經站在了投影機前,分配著各條線的任務以及時間安排。 悠然透過昏暗的光線,看著投在大屏幕上林澤的倒影,感覺有些陌生。生活中的他,運動時的他,撒嬌時的他,歡愛時的他……這些場景悠然都已無比熟悉,可第一次面對工作中的他,一時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冷靜、睿智、精明中透著運籌帷幄的大氣,悠然不得不客觀的承認,工作中的林澤真的很性感。看著周邊幾個女同事,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林澤的樣子,悠然心底也湧起了小小的得意。畢竟,如此優秀的男人曾經是自己的男友,愛也好,恨也罷,總是有過那麼一段年華,真正的屬於過自己。作為女人總是有著那麼一點不切實際的虛榮心理。 「周謹,還有負責施工的張經理,你們兩位會議結束後陪我去現場查看一下。那塊地要怎麼設計,怎麼施工,還是要你們幾個內行好好出個方案論證一下。」林澤將大體的工作計劃粗略交代後,就開始具體分工。 「好。」周謹和施工單位的張經理異口同聲的答應道。 「悠然,你負責籌備組的人事和行政後勤事務。有什麼問題,直接和我報告。」安排完最重要的基地工作,林澤轉過身來安排後勤保障和人事選派任務。 「啊?我負責行政後勤?這個我沒有做過啊?」悠然一時間還沒有反映過來,鄭傑臨行前只是交代自己負責設計人員的招聘培訓工作,沒說整個新公司的行政後勤也要自己管啊。這塊任務可是千頭萬緒,複雜的很。功勞沒有,苦勞說不出啊。 「我覺得你有把人事和行政同時管好的能力。這次派出的各公司的人事、行政人員都由你統一管理指派,我想人手應該夠了。你回去先擬一個方案,給我看一下,如果真有什麼實際問題,我們再溝通。」林澤居高臨下,站在主席位上冷靜地望著悠然,一副真正的領導派頭。 悠然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可也不能讓他下不來台,最終只能勉強地點點頭:「好吧,那我就試試吧。」悠然本來想著人事招聘工作任務不重,正好利用近水樓台的便利,好好享受陽光般的假期。可被林澤這一折騰,估計得像頭老黃牛般,沒日沒夜的辛勤奉獻了。 「不是試試,而是全力以赴,必須完成。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次任務能否完成,悠然你這裡是重中之重。」林澤駁回了悠然的敷衍,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悠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著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和昨晚那個溫柔可憐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好,林總,我一定完成任務。」悠然賭氣似地故意在「林總」兩個字上放重了語氣,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嗯,好。」林澤看著悠然氣呼啦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又轉頭吩咐其他條線的工作內容去了。 為了整個團隊的工作方便,林澤包下了酒店裡三個會議室,做為新公司臨時的辦公場所。悠然和杜麗莎以及幾個負責行政人事的同事一起趴在桌子上,做著整體行政工作規劃方案。工作一開展,時間就流逝的特別快,一晃眼已到了傍晚時分。 悠然突然覺得有什麼聲音在響,此起彼伏地「咕咕聲……」開始在會議室裡迴盪。 「啊?誰的肚子在叫啊?」 「哈哈,是你!是你!」 「餓死了,午飯都忘記吃了。」 …… 幾個同事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相互開起了玩笑。 「是哦,幾點鐘了?去吃點東西吧?」悠然也覺得胃又開始隱隱疼了起來,這是飢餓的信號。 「走,走,到茶餐廳去吃點點心。」幾個同事招呼著出了會議室。悠然本來也想去茶餐廳,可又覺得需要先去房裡吃顆胃藥,以防倒霉的胃病又突然發作。所以,一個人回到了客房。 在路過林澤房間的時候,她發現房門是開著的,本以為是服務員在打掃衛生,卻突然聽到了玻璃杯摔在地磚上的聲音。 悠然探頭看了一下,發現林澤正蹲在地上撿著玻璃碎片,顯然是他打碎了水杯。 「林澤,怎麼啦?」悠然很自然地關心了一下。估計,她的聲音出現的太突然,林澤一分神,左手被玻璃碎片狠狠的劃開了一道血口。 殷紅的鮮血瞬間滴在了地磚上,散開了一朵花。 「啊?」悠衝進房裡,看著滿地的碎片,和林澤滴著血的手指,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再一看林澤的右手,居然綁著白色的繃帶,掛在脖子上,怪不得他連個水杯都拿不穩。 悠然趕緊抽了幾張紙巾,暫時摁住了林澤的傷口,責怪道:「你這是去打仗了?還是搶險救災了?怎麼上午好端端出去,就弄成傷兵一樣的回來?」 悠然心裡一急,和林澤說話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熟悉,不再故意含著隔膜裝著客氣。 林澤看著悠然心急的表情,心裡覺得很舒服,卻故意皺著眉頭,裝出一副疼痛的樣子:「上午去查看工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用手一撐,扭到手腕了。行李箱裡有個醫藥盒,裡面有創口貼和消毒水,你幫我拿出來。」 「哦,好。」悠然依著林澤的話,在行李箱裡順利找到了一個藥盒,裡面是一些急救藥品,還有幾盒 胃藥和咳嗽藥水。 「怎麼這麼倒霉啊?那骨頭傷到沒有?」悠然找到了創口貼,熟練地幫林澤用消毒水處理了傷口,重新包紮了手指。又怕玻璃碎片劃碎了腳,蹲在地上小心的將碎片撿到垃圾桶裡。 「骨頭沒傷,只是傷到了韌帶,醫生說要綁一個星期,再去複診。」 悠然拿了一個水杯重新幫林澤倒上了熱水,林澤就著悠然倒的熱水,吃了一顆芬必得。 悠然看著林澤吃止痛藥,擔憂的問道:「疼得很厲害嗎?居然要吃止痛藥?」 「晚上還要和設計、施工再開個方案論證會,我不想讓疼痛影響思路和效率。」 「怎麼還帶那麼多咳嗽藥水?這種藥水不能多喝的。」想起剛才滿滿一大盒的咳嗽藥水,悠然不禁疑惑道。 「最近總是咳嗽,所以備了一些。不過,這裡氣候暖和,好像到了這裡,咳嗽症狀好多了。」 林澤用左手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估計還想繼續工作。可右手被綁著繃帶,實在是不方便,左手又不靈活,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找吧?」悠然看著林澤可憐的樣子,又心軟了。 「好,我要發封E-Mail,你來幫我作吧。」林澤把寫字檯的位置讓給悠然,自己站在她身後。 悠然坐到了電腦前,突然發現電腦壁紙用的圖片很是眼熟,一張塗鴉般的漫畫,兩個大頭娃娃手拉著手坐在草地上吃著冰淇淋。 這是林澤買第一台筆記本時,悠然用電腦裡的畫圖軟件隨手創作的塗鴉。當時林澤看後,還一個勁說她畫工太差,簡直是幼兒園的水平,氣的悠然差點把那張畫刪掉。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居然還保留在電腦裡。 一瞬間,悠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她閉了閉眼睛,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緒:「發什麼內容?發到哪裡?」 林澤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悠然的反映,看到她見到那幅畫時,瞬間愣住的表情,知道有些回憶任誰都無法忘卻。 「發給你們鄭總,讓他再派兩個設計師過來,我們的那塊基地需要認真規劃,必須做到二十年不落後。」 悠然聯接了公司內部的信箱,用林澤的用戶名準備登錄:「密碼需要你自己輸嗎?」悠然轉過頭來,徵詢林澤的意思。 「不用,就是你的生日。」林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口氣自然地像是在問候吃飯了沒有。 悠然的十指放在鍵盤上,一動不動,這算什麼?既然當初選擇了離開,為什麼現在還要回來,既然現在回來了,為什麼不可以清清楚楚一切歸零。悠然最怕複雜的迷宮,糾糾纏纏,枝枝蔓蔓…… 林澤凝望著悠然的眼睛,帶著幾分內疚和辯解的口氣說道:「我所有的密碼都是用你的生日,一直沒有改過。可能是一種習慣了吧。你別多想。如果,你覺得不好,我馬上重新都換掉?」 被他這麼一說,悠然也無法再說什麼,只能轉過頭去,繼續幫他發送郵件。 很快,一封給鄭傑的郵件就發送完畢。悠然站起來,低著頭說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去樓下吃點東西了。中午忙得飯都沒吃。」 「好的,你快去吧。吃完幫我帶份炒河粉吧。我也沒吃午飯。」林澤坐在床邊,用左手翻著一疊數據資料,估計是在為晚上的會議做準備。 本來悠然想說,為什麼你不下樓自己吃,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林澤如今是名傷員,要他在大庭廣眾下用左手吃飯,估計是有些困難。 「好。我很快的。你等我。」悠然出門時,輕輕幫林澤帶上了房門。 第七十四章 唯你才是我的右手! 從林澤的房間出來,悠然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回到自己的客房先吃了一顆胃藥,以防老毛病發作。當悠然來到酒店樓下茶餐廳的時候,先前約好一起用餐的幾個女同事都已經不見蹤影,估計早已解決了晚餐,回了房間。 一個人也好,省的還要聽她們的八卦,敷衍無謂的笑臉。有時候的悠然,性格有著那麼一絲孤僻,隨和中透著清冷,開朗中帶著一絲看透塵世的空明。 悠然挑了一個靠近窗口的卡座,等著服務員點餐。經過昨晚的一番折騰,又加上被林澤一而再,再而三攪亂的情緒,悠然實在沒什麼胃口。所以,隨便點了一碗粥,打算安撫一下受傷的胃。 「悠然,林總的手扭傷了,你知道嗎?」周謹老遠就看到悠然獨自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路過他身邊,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沒辦法,周謹只能端著牛肉麵,主動坐到了悠然對面。 悠然正在等自己的晚飯,聽到周謹的問題,稍稍點點頭道:「剛才在走廊裡看到了。」她沒說自己嚇得他撿玻璃劃破手指,也沒說為了將功贖罪,於心不忍幫他發郵件的事情,只不過輕描淡寫地隨口敷衍了一句。因為悠然清楚有些事情越說越亂,有些話越講越多,關鍵時刻,不如不說。 「哦,林總也真是熱心,他在工地時看到一個小孩差點從平台上摔下來,二話不說,衝過去護住小孩,可自己的手卻扭傷了。」周謹以前和林澤沒有接觸過,看著他年紀輕輕,位居高位,總以為性格必定持才傲物一些。沒想到如此善良和熱情,通過這件事,他覺得林澤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哦?是為了救人才扭傷的?那小孩怎麼樣?沒事吧?」悠然剛才也問過林澤,可是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是自己摔傷的,根本沒提自己救人的事情。 「小孩兒是沒事,林總還為了安撫他,給了他五十塊錢買糖吃。不過自己就慘了,當時手就腫起來了。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說傷了韌帶,建議要打石膏,可他堅持不打,說打石膏恢復地太慢,影響工作,就塗了藥膏,綁了繃帶就回來了。」周謹想起林澤強忍著痛,堅持不打石膏的樣子就皺起了眉頭。沒想到林澤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脾氣倔起來還真有幾分漢子的味道。 「悠然,你方便的話,去勸勸他。不要太拚命了,一回來也沒休息,一直和我們開會,直到手疼得不行才勉強結束。還說晚上繼續加班。我們倒也沒什麼,可他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別年紀輕輕留下什麼後遺症,老了可就麻煩了。」周謹知道悠然是林澤的前女友,不管前不前的,總是還有那份情誼在。 「你怎麼不去說,又把我捅前面幹嘛?」悠然胡亂吃了幾口皮蛋瘦肉粥,覺得可能是餓過頭了,這會兒肚子反倒不餓,清粥吃在嘴裡,泛著寡淡的味道,真是沒什麼胃口。 「你不是他前,前女友嗎?」周謹說起這個詞兒時,自己也覺得有些變扭。 「你自己也說了,是前女友。什麼是前女友知道嗎?就是已經pass掉了,不是現在時,也不是將來時,是過去時,明白嗎?」悠然抬起頭,朝周謹作了一個pass的動作,眼神爍爍地糾正道。 周謹和悠然同時進公司,一路摸爬滾打掙到現在的位置,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哥們了,所以悠然和他說話沒什麼顧忌,比起其他同事,他們的情分算是比較深的一類。 「悠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直等著也不是辦法。其實,我覺得林總人挺不錯的,要不你們再試試?」周謹在人前總是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樣,可和悠然卻是有什麼說什麼, 「切,大哥!你自己還沒著落呢。少管我的事兒吧。」悠然一句話就把周謹的嘮叨給噎了回去。周謹也沒法,摸了摸鼻子,只得悶頭吃飯。 這時候服務員已將打包好的河粉拿了過來,悠然被周謹說的也沒了胃口,拿起河粉就準備走人。 「哎!你給林總帶份晚飯啊?」周謹急急地叫住悠然。 「讓他自己下樓吃。」嘴上雖這麼說,可悠然還是拿著熱騰騰的炒河汾,給林澤送去。 周謹看著悠然氣呼啦的走了,搖了搖頭,這琢磨不透的緣分啊! 悠然端著熱乎乎的河粉,站在林澤門前,剛抬手準備敲門,便發現房門開了一條縫。悠然推門而入,發現林澤半倚在床上,已經睡著了。一疊寫滿了數據和表格的資料散在手邊,細黑框的眼鏡擱在床頭櫃上。 悠然躡手躡腳地將河粉放到了桌上,正準備離開。一陣晚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拂在身上帶著絲絲涼意。悠然回頭一看林澤,襯衫紐扣都解開了,挽著袖子,露著脖頸處的大片肌膚,悠然擔心林澤這個樣子睡著,吹了夜風必得受涼了。無奈又轉回身去,從櫥櫃裡取了條薄毯,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悠然的動作估計驚醒了林漢,林澤的睫毛動了一下,微微睜開了雙眸。沒有了眼鏡的遮擋,悠然總算近距離地看清了林澤的面容。曾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裡,因為熬夜佈滿了備絲,膚色還是如往昔般潔白,可卻透著一種亞健康的灰色。嘴唇上微微翹起的死皮,估計飲食作息也不規律。 悠然看著林澤憔悴的模樣,心裡有一瞬間的抽痛,這還是自己記憶中那個陽光般的男子嗎?曾經的他活力四射,彷彿永遠有著無盡的激情和創意。運動場上,肆意揮灑的汗水,演講台上語驚四座的凌厲…… 「悠然,你來啦。我剛才不小心睡著了。」林澤習慣性地想要用手把自己撐起來,可一動作,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被繃帶綁著,動彈不得。 悠然趕緊將他扶起,又突然發現似乎動作有些過了頭,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澤倒不覺尷尬,似乎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般的熟悉和自然,他使勁嗅了嗅鼻子,問道:「我的河粉好了嗎?我都快要餓死了。」 「哦,好了,好了。」悠然從塑料袋裡取出了打包好的河粉,又揭掉了蓋子,使了一雙筷子,遞到林澤手裡。 林澤用左手接過河粉,可右手被繃帶綁著,卻沒有再多一隻手可以拿筷子。 悠然看著林澤傻乎乎的樣子,果斷地接過河粉,將它放到了寫字檯上:「你到這兒來吃,用左手。」 「好。」林澤還真是很聽話,接過筷子,坐到了寫字檯邊,用左手撩著河粉,可是試了幾次都是滑回碗裡。 悠然看在眼裡,實在不忍心,一把奪過筷子,橫眉冷眼道:「你怎麼不多長只手呢?有本事救小孩,沒本事自己吃飯?」嘴上雖毒辣,可動作卻是貼心,把河粉一筷子,一筷子地餵進林澤嘴裡。 這一系列動作完成的自然流暢,幾乎沒有預演和排練,就演繹的行雲流水般默契。時光的片段,似乎又倒回了昨天……那些純淨的記憶,如心底最潺動的溪水,泛著粼粼的波光。 周謹端著打包的飯盒,站在客房門口,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當林澤受傷的消息在團隊裡傳開的時候,悠然終於得以從道義和糾結的情感漩渦中解脫。 以杜麗莎為首的一干女同事們,終於找到了揮灑魅力,釋放熱情的機會。林澤的一日三餐,甚至工作茶點都被人照顧的無微不至,各類美食流水宴般頻頻上演,甚至還有外向的女士主動提出要親身照顧林澤的日常起居。 而林澤也真是奇怪,在悠然面前連筷子都拿不住的左手,在面對一眾美女的熱情似火時,居然迅速熟練掌握了用左手吃飯,左手工作,甚至左手洗澡……害的那些「虎視眈眈」的美女們,找不到一處下手的機會。 悠然遠遠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冷眼看著如眾星捧月般的林澤,突然有種紅塵隔世的味道。周謹看在眼裡,甚為詫異,好幾次都給悠然製造機會,讓她可以親近林澤,可悠然都巧妙地迴避了過去。 如今,悠然被林澤逼的沒法,只能擔當起新公司行政和人事事務的重任,當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去時,悠然深深地體味到這種工作的千頭萬緒和紛繁複雜。大到與各級政府部門聯繫工作,落實政策,小到一張複印紙、一頓工作餐。悠然在連續工作了一周以後,終於覺得上了鄭傑的老當。現實永遠比夢想殘酷,什麼沙灘漫步,深海魚潛,什麼南山禮佛,落日溫泉……一切都是白日做夢。 而團隊裡其他的女士們卻是另一種精神狀態,她們看著林澤風度翩翩,決勝千里的風姿,一個個全都神清氣爽,吃了太上老君仙丹似地活力充沛。再對比悠然的熊貓眼、青春痘,簡直是新舊社會的鮮明對比。 這一日是週六,整個團隊在林澤同學的帶領下已經連續奮戰了六天時間。在這一周的工作小結會議結束後,這位先鋒部隊的負責人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命令:「各位同仁,辛苦了。感謝大家這一周為三亞新公司所作的工作和奉獻。為了犒勞大家這周的努力和辛勞,我決定晚上請大家吃大餐,泡溫泉。」 在同事們歡呼雀躍的掌聲中,悠然疲勞地揉著緊繃的太陽穴。 會後,悠然拉住周謹,和他請假道:「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為什麼不去?辛苦了一周了,也該放鬆一下了。」周謹有時候真是弄不懂悠然的想法。 「我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下。」悠然其實是想躲開林澤,工作中沒有辦法,不得不接觸,可畢竟公事公辦,又有那麼多同事在場。可晚上如果又吃大餐,又泡溫泉的,實在是避免不了與他正面相對。悠然瞭解自己的弱點,知道自己的底線。 「那好,悠然,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麼好吃的,我們幫你帶回來。」杜麗莎和幾個女同事巴不得悠然不去,只要悠然不出現,林澤的眼光還有可能在她們身上停留幾秒,可悠然一出現,那所有的人都變成了擺設,林澤的眼光根本不會分給她們半分。 悠然回到客房,先洗了個澡,一頭長髮也不吹乾,就讓它自然地垂在身後。反正晚上可以一個人好好享受休閒時光,也不急著梳妝打扮。 待會兒等大家都出發了,就去隔壁飯店的墨西哥餐廳吃晚餐,一連好多天都是吃的這家酒店的茶餐廳,再好的美味也要吃膩了。吃完飯就去海邊散步,吹吹海風,放鬆心情。一邊走還可以和莫哲打電話,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除了每天報個平安,都沒有時間好好聊天。 悠然的完美週末計劃還未實施,一條短信就打碎了她的美夢:「悠然,趕緊下樓參加集體活動,要不然,今天晚上活動取消,全體加班。林澤。」 什麼是總裁,總是裁人的人就是總裁:什麼是老闆,老是板著面孔的人就是老闆;什麼是經理,經常沒道理就是經理。 所以,當林澤成為BOSS,成為不講道理的老闆時,悠然實在是不敢和廣大的隊友福利作對。槍打出頭鳥,樹小也招風!她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的情緒,讓大家難得的週末泡不了溫泉,反而泡了湯。 林澤正是吃準了悠然那種講義氣的個性,所以輕輕鬆鬆就把悠然從樓上誆了下來,乖乖坐上了開往溫泉別墅的旅行大巴。 七十五 蓮花仙境孔雀女 寬敞舒適的旅遊大巴在環島高速公路上疾駛,悠然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無心領略一路風光,身心似乎再次陷入了無盡的夢魔。緊繃地太陽穴因為勞累和緊張,不停滴噗噗跳動,攪得悠然更覺心煩意亂。 悠然努力掙扎著睡了一個小時,睜眼醒來,窗外已是一片山林墨綠。大巴車緩緩地向山上盤旋駛去。悠然望著窗外的綠意,沒有一絲興奮和喜悅,反而因為即將到來的未知挑戰,更嬌心思凝重。 「到了……到了……」在一幫同事們的歡呼聲中,一片神奇的世界呈現在眼前。 綠意盎然,花木扶疏,一池池碧藍的溫泉,層層疊疊如朵朵盛開的蓮花鋪展在腳下。綠木掩映中,一棟棟東南亞風格的小別墅點綴其中,像是探險家筆下的原始村落。 走過百花盛開的林間小道,一行人在服務員小妹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幢估計是服務中心的建築裡。熱情的服務員小妹穿著熱帶的斑斕舞裙,帶著五彩的鮮花,耐心地為遊客辦理入住手續,並詳細解說了溫泉的介紹和指南。 悠然看看同事們圍攏在林澤身邊,熱情洋溢的笑臉,心裡打著小算盤,腳底下悄無聲息地慢慢往外蹭,反正她已經為了大眾的利益,妥協出場了,接下來在強硬的boss也不能逼著員工非得穿著性感的泳衣,和他一起泡溫泉吧。拿著別緻的木牌鑰匙,悠然悄悄推出了服務大廳,將自己迅速淹沒在一片濃重的綠意中。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姑奶奶可是不陪你們玩了! 在詢問了花園裡幾個小妹小哥後,悠然終於九轉十八彎地找到了目標中的建築。似乎自己分配到的客房在佈局上稍稍偏離了集體大眾,略微隔開了幾重花木和溫泉,獨自深藏在一條孱孱的溪水邊。 悠然留心看了一下,一共有四棟別是,兩棟一連,中間隔著一個高低錯落的階梯。白色的石階從小溪邊向上蜿蜒,連通了每棟建築。木質的小橋,茅草遮頂的涼亭,別緻地點綴在叢林間。 人在其中,彷彿悠悠在山水小品間,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從喧囂中跌入了寧靜。悠然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草木的清香,如此沁人心脾,讓人神往。這種淡淡的草木冷香,不禁讓悠然想到了莫折,閉上眼睛,似乎他的懷抱就在身後,帶著暖意從四周傳來。 「你倒真會享福,行政總管不到場,讓我們都喝西北風嗎?」林澤的聲音幽幽子身後傳來,將即將陷入夢境的悠然嚇了一大跳。 悠然猛然轉過身來,就見林澤站在木質的小橋上,抬著頭微微含笑。 「麻煩你出現前,先打聲招呼,要不然會嚇死人的。」悠然真是被他嚇到了,捂著胸口,安撫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 「喲,你現在怎麼這麼弱不禁風了?我一時真是沒有習慣,對不住啊。」林澤踏過小橋,走上白色的天然石階,站在了悠然身前,「風景看夠了嗎?對我的安排滿意嗎?」沒等悠然回答,林澤繼續說道:「六點在水榭聚餐,這是集體活動,少了任何一個人,我們都不會開席,你應該不會又讓大家就等吧?」 林澤笑得壞壞,要不是看在他還受傷的份上,悠然真想揍他一拳。這時悠然才發現,林澤的右手一舉拆了繃帶,非常自然低垂在身旁。本來悠然還想關心她一下啊,可被他的話弄得心裡很不舒服,轉口說道:「你就不能不管我嗎?我就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著。」 「行,那你就呆著吧。等你呆夠了,我們在開席。」說完,抿著笑意,轉身慢慢消失在綠樹花叢中。 這裡的餐廳被佈置在一片四面臨水的水榭裡,四周高低錯落地垂著竹簾,欄杆上放著各式的花卉和植物。故意打磨成原始狀態的原木桌椅,擺放著千姿百態的生猛海鮮,精緻的器皿裡盛著鮮花與美酒。 戴著鮮花,穿著民族服飾的姑娘小伙們,在舞台上載歌載舞,一派歡樂熱鬧的場面。這裡的木桌椅都是四人一座,悠然磨磨蹭蹭最後一個到場,故意選了一個離林澤最遠的位置,獨自坐在水邊。 悠然小口抿著現在的果汁,沒有注意到從惟簾後雙雙走進的一對男女。 「這麼巧?悠然你怎麼在這裡?」有人聽到熟悉的嗓音,含著半口果汁抬起頭來。蔚風?真的是蔚風,一身大牌的休閒裝,胸口掛著一塊價值不菲的古玉,風騷的笑容還未收回就被悠然的出現驚回了眼眸。 蔚風尷尬是鬆開了右手,此時悠然才注意到他身邊的艷麗女郎,不是別人,正是上回兩人傳出緋聞的小明星李雅晴。 「真是巧吧,蔚公子這回還是來考察項目嗎?」悠然想起上回在c市聚會時,舒敏說起的粉紅軼事,忍不住瞥了一眼被威風突然給冷落的李雅晴。 威風訕訕一笑,也不將李雅晴介紹給悠然,自顧自就做到了悠然對面,親熱地聊起天來。可憐了那個光鮮亮麗的小明星站在兩人身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頓覺臉上掛不住,面紅耳赤,又急又氣。 「這位是李雅晴小姐吧?我看過你演的連續劇和廣告。」悠然看著李雅晴尷尬的樣子,也覺蔚風實在沒有風度,只能自己先開口和她打招呼。 悠然的話讓李雅晴有了台階下,她明媚一笑,翩然落座:「是啊,那些都是過去的作品,明年俄可能會和張導合作,估計會大螢幕發展。」接著又聽她在那裡一個人喋喋不休,說什麼前個月參加亞太影展,遇到了什麼導演,什麼大製作,等等等等。 悠然不習慣和這類孔雀女打交道,聽著李雅晴連珠炮似的吹噓,只得可有可無的點頭敷衍。那個李雅晴還在不停吹噓明年的鴻鵠之志,卻被蔚風生生打住:「行了,行了。你那點實力還在這兒吹。就算張導看上你,也就是個丫鬟命。」 「你,你!」李雅晴紅著臉,撅著殷桃小口,怒瞪著杏眼望著蔚風。 悠然本以為她會馬上發作翻臉,卻沒料到,李雅晴轉瞬表情一變,偎著蔚風撒起嬌來:「是啊,風風你說的沒錯。單憑我的實力,就是能演個小丫鬟已經是我的服氣了,可如果由您出馬,贊助個幾千萬,那我就算當不了主角,也能爭個女二號啊。」 悠然看著李雅晴瞬息萬變的表情,驚得目瞪口呆。好演技啊,好演技,真是有衝擊金雞獎的實力。前一刻還是雷霆萬鈞,後一刻就春風化雨了。真是讓人天雷滾滾,外焦裡嫩。 蔚風皺了皺眉頭,推開了利亞青的糾纏:「打住,這事兒再說吧。」 「哼!裝什麼正經。」李雅晴又轉過身來,對著悠然說道:「風風可大方呢,你看這對鑽石耳釘就是他送的。怎麼說也得十多萬把。還有這個手鐲,聽說是限量版,他都能幫我從意大利弄來。」悠然看著她孔雀展翅的模樣,真是弄不明白她到底要說什麼。終於最後一句話,悠然明白了她彰顯得意的用意。 「你也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吧?第幾任的?他那時也這麼寵你嗎?」李雅晴上下將悠然打量了一眼,滿眼鄙夷的問道。 悠然被她問的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茬了,只是在心裡對蔚風的眼光再度藐視了一下、 「她不是蔚風的女朋友,是蔚風的好朋友。」話音剛落,林澤已經做到了悠然身邊。 「蔚風,好久不見啊!」威風顯然沒有料到悠然居然是和林澤一起,臉上的神色有那麼一剎那的灰敗。 「真是久違了。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們。」蔚風微微瞇起眼睛,特意加重了「你們」二字。 「是啊,五年不見了吧。女朋友換了第幾任了?這是我的名片,晚上打我電話,我們兄弟兩個好好聚聚?」說著,也不再與蔚風寒暄,摟著悠然站了起來,「大家都在等你一塊去泡溫泉呢,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了?」 悠然本想掙脫開的手臂,可一看周圍大家灼灼的目光,又生生壓下了衝動。面子,公眾場合留足男人面子,這是悠然從小被家訓灌輸的思想。當然,私底下另當別論。 悠然被林澤拉著走出了水榭,周圍等著一圈同事。 「剛才那個女的是不是李雅晴?就是拍廣告的那個?」杜麗莎最喜歡娛樂八卦,所以第一個認出了那小明星。 「嗯,是的。」悠然點點頭,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蔚風。雖然,自己不欠威風什麼,可經過了幾件事情後,悠然中感覺自己和蔚風之間有了些隔閡,似乎回不到過去那種無憂無慮的時光中了。 「哇,她身邊那個公子哥也好帥哦。悠然,你怎麼盡認識帥哥了?真是好福氣啊。」幾個女同事又湊上來打聽蔚風。 「他是我大學時的朋友,所以悠然也認識他。」林澤在一邊解釋道,話裡行間故意把蔚風與悠然的關係劃清。 「你們去泡溫泉吧,我突然覺得有點頭暈,先回去休息會兒,待會兒來找你們。」悠然不想再和這幫人敷衍下去,也不管林澤什麼集體主義的威脅,獨自轉身離去。 夜很深了,滿天的星光飄飄渺渺饋贈凡間,碧藍的瑤池被鋪上了一層璀璨的金沙。悠然裹著結白的浴巾,趁著四下無人,偷偷潛入了離自己所住客房最近的溫泉。 「哇!好舒服吧!」當四肢百骸都在溫熱的泉水中伸展開時,悠然忍不住輕輕的呻吟了一聲。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換月底唱起了歌,裊裊熱氣在月色下慢慢升騰,好一派人間仙境。 遠山如黛,冷月如鉤……在這子夜的綠境,唯有悠然獨自暢享這瑤池碧波,這是何等舒心愜意的美事。放空頭腦,洗滌心靈,悠然漸漸覺得身體再變輕,變輕6鼻尖是夜露的冷香,耳畔是夜風的輕鳴。 突然,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抹殺了空靈的意境,肆無忌憚地鑽入了悠然的鼻腔。 「媽的,誰這麼煞風景?」悠然在心裡咒罵了一句,猛然睜開眼睛,「大半夜,不睡覺,還跑這裡吸煙。」悠然沒有說話,只是瞪著兩隻亮晶晶的眸子,四處掃視了一圈,想要抓出這個午夜煙鬼。 循著煙味的方向,悠然看清了始作俑者。林澤和蔚風,一人手裡夾著一支煙,並肩坐在池邊的木椅上。濃重的夜色中,煙頭閃著忽明忽暗的紅光,淡淡的煙霧籠著兩人的身影,更是在這午夜十分,顯出一種肅殺的氣氛。 悠然屏息凝神,大腦一瞬間陷入竟被狀態。絕對不能讓他們看見自己,一個是理不清的冤家,一個是見面就要互掐的死黨。自己此時袒胸露背的姿態,絕對不能被他們看見。悠然靜悄悄地往下沉,再往下沉,直到水面上剩一個腦袋。 七十六 額牆有耳,池裡有人 悠然把腦袋露出水面,伸長了兩隻耳朵,想要聽清對面陰影中林澤和蔚風的對話。不知道他們兩個大老爺們,深更半夜不睡覺,跑溫泉池邊攪合什麼勁兒。或許是溫泉池水過熱,或許是相隔距離太遠,悠然總覺得一切聽來都有著不真實的虛幻感,像是小時候偷看鄰居家的電視節目,聲音裡帶著朦朧的感覺。 「你怎麼回來?」蔚風的聲音在夜幕中褪去了一貫的熱情洋溢,透出一股升人的清冷,飄過熱氣騰騰的池水傳到悠然的耳際,仍然帶著幾分寒意。 「怎麼?那麼怕我出現嗎?林澤冷冷一笑,話裡有話的問道。兩個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如今重逢,對話中卻藏著抹不去的硝煙。 」你和悠然……?」蔚風彎著腰,狠狠抽了口煙,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沒有。」林澤倚在木椅上,遙遙望著天空一輪殘月,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哦!」蔚風長長吐出一口煙圈,彷彿心口有一塊重石轟然落地。 「蔚風,你是不是喜歡悠然?」林澤突然提成的問題讓躲在水底的悠然渾身一涼冷。 這個問題,悠然其實也想到過,可每次在心中升起,最後都被自己快速扼殺了下去。因為,蔚風是除了舒敏外自己最好的朋友,曾經在悠然最低谷的時刻給予了她無限的支持和溫暖。可如今的蔚風卻已經從單純的哥們兒漸漸變味,讓悠然覺得有了一層隔膜。這種隔膜是男女之情,悠然不想輕易觸碰的。 林澤在等著蔚風回答,悠然也在等著蔚風的答案。就在悠然等的眼皮開始耷拉下來的時候,蔚風終於開口了:「不錯,我喜歡悠然。」話語堅定而沉著,帶著慎重其事的味道。 悠然覺得自己的心有些下墜,友誼的城堡因為蔚風的情感變味而缺失了一角。 「蔚風,我把你當親兄弟一樣看待,你怎麼可以對悠然動這種心思?當年,我把不得已離開悠然的原因告訴你,拜託你去轉告悠然,就是為了要讓她明白,從此開始新的生活。可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害的她這麼多年都走不出陰影?」「當林澤從舒敏處知道,悠然這五年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後,心裡就一直在揪痛,一直痛到骨髓,痛徹心扉。 」哈哈哈哈……」蔚風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張狂的笑聲把悠然嚇了一跳,一口水差點嗆到喉嚨裡。 「林澤,你這是什麼邏輯?當初說要愛悠然一生一世的人是你!說會和悠然海枯石爛的人是你!最後呢?最後恩斷義絕,連解釋都不敢正面說的人還是你!這會兒你回來了,還責問我為什麼不告訴悠然你離開的原因?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做你們倆的傳聲筒?」 蔚風猛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林澤,繼續說道:「我為什麼不可以喜歡悠然?就因為她曾經是你的女朋友?林澤,你可記得大二的時候,我曾和你說起過,在圖書館遇到一個女生,突然讓我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那個女生不是別人,就是卓悠然!」 「你可知道當你第一次將悠然介紹給我時,我差點當場和你絕交?我比你先見到他,愛上他,可她陰差陽錯成了我最好朋友的女友。為什麼我會一畢業就出國遊學?就是因為你們開始同居了,我知道我也許再也等不到悠然,所以徹底離開。本以為你會照顧她一生一世,沒料到一年不到,你就拋棄了他。你個**!還敢在這裡和我叫囂!我一直等到你們分手,都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們,難道我蔚風還不夠義氣?」 蔚風越說越激動,隔著老遠,悠然都能看見他因為氣憤顫抖的雙肩。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講原因告訴他,索性趁機和她表白,帶著她遠走高飛?」其實林澤並不介意蔚風對悠然的愛意,他耿耿於懷的是蔚風的隱瞞讓悠然陰鬱樂樂五年而不可自拔。 「呵呵……」蔚風苦笑了一聲,「林澤啊,林澤,你還妄稱自己是最愛悠然的人,到頭來卻一點也不瞭解自己的女人啊。如果當年我告訴李悠然真相,估計你們的孩子這會兒都可以打醬油了。林澤啊,林澤,你就是太自信,凡事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如果當年悠然知道你離開她的原因是因為家仇,她會就此將你忘懷嗎?她不會!她就算是背叛整個家族也會和你站在一邊。」 「而我當年的確是存了私心,怕她會不顧一起跑去找你。所以特意沒有告訴她真想,總以為有一天她終能忘記你,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能走出來,依舊陷落在你的舊夢裡。」蔚風喃喃自語著,他低估了悠然杜林澤的情誼,高估了自己在悠然心中的份量,最終自己還是一無所獲。 林澤聽了蔚風的話,久久陷入沉默,蔚風看著林澤的臉色陰沉如水,一時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聽說你恢復單身了,事業商業發展的不錯。如今回來,正可以喝悠然重續前緣了。」蔚風說這句話時,帶著三分落寞,四分酸澀,還有幾分淡淡的嘲諷和不服。 「你我都沒有機會了。」林澤深深吸了口煙,突然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說?悠然至今還是一個人,這麼多年來,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等林澤的咳嗽稍稍平穩時,蔚風坐到林澤身邊,望著林澤,驚嚇地問道。 林澤低垂著雙眸,歎了口氣:「悠然訂婚了……」 …… 林澤簡略地將悠然和何莫哲訂婚的事情告訴了蔚風,剛剛說完,就聽蔚風說道:「行了,反正我是不惦記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話音剛落,蔚風就轉身消失在笑道處。林澤看著蔚風突然離去的背影,一時也沒弄明白他突然離去的舉動。看看時間也不早了,獨自離開了溫泉池,回了客房。 林澤前腳剛離開溫泉池,一道黑影飛鴻般從樹叢中掠出,一下子躥到了悠然所在的池邊,一把將即將沒訂的悠然從池水中拎了出來。 「卓悠然!你要自殺也犯不著跑溫泉池裡來吧?外面那麼廣闊的大海,還不夠做你的棺材?」蔚風又急又氣,將渾身濕漉漉的悠然用大浴袍裹住,一把抱在懷裡。 清冷的晚風拂過面頰,悠然終於從燥熱中找回了呼吸,前一刻昏昏沉沉的感覺有所緩解,也看清了蔚風那張憤怒到極致的面孔。 悠然一把推開蔚風,可手腳發軟,使不出半分力氣,搖搖晃晃間又要摔倒。蔚風真是將她毫無辦法,只得扶著她先坐到了池邊的長椅上。 「卓悠然,你是想吃關東煮呢?還是刷火鍋?幹嘛大半夜,一個人跑這裡裝神弄鬼?袍在溫泉池裡扮水鬼?」蔚風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將悠然滿臉的水跡擦拭乾淨。 「胡說什麼呢?我本來就是趁著沒人,好好享受溫泉來著。誰知道,你和林澤會突然出現。我沒辦法,只能躲在水裡,想等你們走了。再出來。」悠然搶過蔚風的手帕,自己擦著頭髮,故意和她保持著距離,不想那麼親密。 「你知不知道,溫泉泡久了會渾身乏力,而且你整個人都浸在水裡,很容易胸悶窒息的。」蔚風灼灼地凝望著悠然,不知道這個笨女人到底有哪一點讓自己念念不忘。 「我知道!可你們倆個嘰咕個沒完,我能怎麼辦?」悠然鬱悶到了極點,本想獨自好好享受這子夜光華,卻不料憑空冒出倆個攪局的,還害的自己差點香消玉殞。要是真被淹死在溫泉裡,估計明天自己都能上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了! 「對了,你怎麼看見我了?我可是小心翼翼,一動沒動啊。」悠然恢復了些力氣,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你的氣味,我隔八百里都能聞到?鼻子嗅一嗅,就能判定你的方位。」蔚風說的神秘兮兮,和真實一樣。 悠然想到自己曾和舒敏討論的問題,難不成這威風真有什麼尋人的特異功能? 「你不會真有特異功能吧?」悠然好奇地問道。 「你相信嗎?」蔚風側過臉來,一雙清亮的眼眸盛曼了月光,灼灼的凝望著悠然。悠然被他的眼神逼地低下頭去,一時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因為心裡想著一個人,所以時時刻刻都在感念著她的存在。因此,無論你在哪裡,只要在我能夠觸及的範圍,我都能感應到你的氣息……卓悠然,我愛了你很多年了,你卻剛剛才知道!」蔚風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最後全部陷入沉默。 許久……許久……悠然的心裡漸漸漲滿了酸澀。自己最好的朋友啊,正因為這份無法回報愛意,你是不是會漸行漸遠? 「蔚風,我……」悠然總覺得最急需要說些什麼,畢竟至始至終,都是自己欠蔚風的多一些。 「行了個,你也別磨嘰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蔚風取出一支煙,慢慢點燃,瀟灑地向天空吐出一口煙圈,裊裊的青煙在夜風中圈圈繞繞,就像是此刻彼此的心境,亂如蠶絲。 「你不會愛上我,這 我早就知道了。我們這輩子只能是朋友了。如果,有下輩子,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把你帶走,還青澀扭捏個屁啊,直接就地正法,吃干抹盡,收入後宮!」蔚風又恢復了幽默的語氣,估計假裝把悠然的頭髮一把抓住,往自己懷裡一拉,湊過臉去做了個猥瑣的吃人動作。 「去你的!還收入後宮!也不怕我一剪子把你做了,變成蔚公公!」被蔚風的話一攪合,悠然心裡的酸意似乎不見了,兩人之間因為釋懷,反而更加親近了起來。 「對了,你個白雲觀姑子,什麼時候不聲不響訂婚了?居然還是何莫哲那小子?剛才,我急著要把你從水裡撈起來,也沒讓林澤解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蔚風將半截香煙,踩在了腳底,使勁攆了攆,這何莫哲和悠然認識不過個 把月,第一次見面還是自己介紹的,怎麼就會成了未婚夫妻? 「你才是姑子呢?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悠然一拳垂在蔚風頭上,知道有些事也瞞不過他,無奈只得將何莫哲代替蔚風出席自己的舞會,以及將錯就錯演戲訂婚的事情告訴了死黨。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想,怎麼這小子就回城了你的未婚夫呢?」蔚風聽了悠然的解釋,總算是氣平了些。 「不過,莫哲這小子的脾氣我最瞭解,誰的話都不會聽。怎麼就會給你這麼大面子,心甘情願給你當托?」蔚風也覺得奇怪,似乎何莫哲在悠然面前特別溫順,幾乎是從獅子變成了綿陽。 「不知道。」悠然心裡有鬼,嘴上敷衍著蔚風。 「哼?少瞞我!你們兩個有姦情!我一看就知道。」蔚風的嘴巴真是毒,好好的話到她嘴裡都變著味兒沖任人。 「喂!你別滿嘴噴糞!什麼姦情,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愛情!」悠然被蔚風氣的失了防備,一著不慎,露了餡兒。 七十七 悠然,萬歲! 曉風殘月,萬籟無聲,就在悠然著浴袍被蔚風從溫泉池提溜出來的時刻,遠隔千里之外的何莫哲也沒有入睡。他披著睡袍,將屋裡的暖氣開的最大,趴在流線型的工作台上,拿著鉛筆畫建築圖紙。 淡黃色的燈光從長長的檯燈裡漫射開來,將何莫哲的身影投影在牆壁上,在這冬雪的深夜,更顯出一份孤獨的味道。他的眼眸專注而深邃,緊緊抿住的雙唇透著堅強的倔強,突然,一個噴嚏,在夜深人靜裡突兀的響起,沒有預兆,來的出人意料。何莫哲不會想到,這麼晚了,悠然還沒睡,而且還在和自己的表格蔚風同學,討論者自己對悠然到底是姦情還是愛情的問題。 何莫哲捂了捂鼻子,不知道這個噴嚏從何而來,也沒有在意,繼續幹著手裡的圖紙。手裡這份任務時間狠很緊,對方規定半個月時間就要出草案。當初,何莫哲並不準備將它承接下來,可悠然臨行前提起的歐洲旅行計劃,使他改變了主意。這筆任務下來,估計可以小賺一筆,有了這筆錢,和悠然約好去歐洲旅行的花銷就差不多有著落了。 何莫哲的母親是蔚風唯一的姑姑,在葳氏集團有著不小的股份,每年光吃紅利就夠養活他們一家老小把被子裡。可何莫哲從小獨立,不想成為躺在金魚糧黍上的二世祖,所以從高中開始就在外面打工賺零花錢。 從大四開始,何莫哲就嘗試承接設計任務,一開始沒有建築師註冊資格,他就幫別人做策劃,畫草案,賺的錢也不多。可本科一畢業,他就參加了職業資格考試,想辦法取得了職業資格,掛靠在設計公司幫別人做方案。有一筆任務,算一筆酬勞,不知不覺也賺滿了第一桶金,就算普林斯頓大學不提供獎學金,他的積蓄共自己出國讀書生活,也綽綽有餘了。 有了悠然的許願,何莫哲更覺有了賺錢的動力,他要賺更多的錢,可以保證悠然今後的幸福生活,雖然兩人都有顯赫的家族後援,可卻有這共通的脾氣,靠自己,才能更長遠。 第二天,剛出家門,何莫哲就碰上了打扮的光彩奪目的書敏大姐。 「蘇敏姐,那麼早上哪兒啊?」在電梯裡,何莫哲與她打招呼,一時沒有適應在這麼早的時段遇上她。 「我找到工作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不敢遲到了。」舒敏笑顏如花,理了理頭髮,對著電梯壁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口紅。 「哦,恭喜,恭喜。」何莫哲微笑著說道。 「嗯,多虧悠然的介紹,要不然我還真是兩眼一抹黑呢。」舒敏看了看手錶,確定時間還早。 「呵呵,也不知道悠然在三亞怎麼樣了。」何莫哲低著雙眸,說起悠然的時候,聲音裡帶著無限的溫暖。 為了避嫌,何莫哲依然坐地鐵上下班,並未開悠然空下來的榮威,一到單位,何莫哲就聽說了一個消息,三亞新公司發來了緊急信函,要去設計部再派大將前往三亞,規劃設計方案。鄭董已經決定要派貝凌霄出場,還缺一個副手給他幫忙。何莫哲靈機一動,去三亞對於別人來說也許 不大,可對他來說,無疑是幸福天堂。因為悠然在那裡,如果自己可以和貝神一起前往,那就不必忍受兩地分隔的相思之苦了。 當他主動提出想要和貝神一起去三亞時,貝神愣了一瞬,接著不冷不熱地說道:「小何同學,我們是去救火,不是去參觀考察,學習實踐。任何人到了那裡,都是要手到擒來,立竿見影的。你剛剛從學校裡出來,還無法立刻上手工作,你跟我去,我的工作量豈不是要大大增加?」 何莫哲掂量著貝神話裡的份量,看來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實踐工作能力了,於是也不與他多解釋,心平氣和地走出了貝神的辦公室。 過了一刻鐘,何莫哲將一本精裝圖冊放到了貝神的辦公桌上。 貝神略略一翻圖冊,從一開始的漠然,到凝神關注,最後流露出讚許的目光:「這是你的作品集?」 「是的,有些是我做的設計,最後署的別人名字,後面一些是我有了執業資格後,自己註冊簽章的作品。」何莫哲不急不緩,等著貝神的答案。 「遼成的香提雅築會所也是你設計的?」貝神翻到了早期作品一頁,被香提雅築獨特的設計吸引了注意力。 「是的,我是遼城人,從小在那裡長大的。」何莫哲看著香提雅築的圖片,嘴角流露出溫暖的笑意。就在那裡,自己終於有機會牽起悠然的手,陪她開始走向新的旅程。 「你小子,不錯啊!看來,有些能耐。」貝神看完了何莫哲提供的作品集,露出滿意的笑容,「行,這次行動的助手,就你了!」 就在這時,貝神的手機響了起來,貝凌霄接起電話,皺著眉頭聽了一會兒,顯然沒有弄明白對方的身份:「什麼傳媒?我沒興趣接受訪談。」 三分鐘後,貝神突然陰陰的笑了一聲:「原來是你啊!」…… 何莫哲見貝神有電話要講,便識趣地退出了辦公室,放好作品集後,正好下樓吃午餐。自從戴上了訂婚戒指,何莫哲受到的莫名騷擾明顯減少,畢竟大家都是文明人,總不至於有勇氣光明正大當小三。 何莫哲被歸為了名草有主一類,其他三個同學就更受歡迎了。無論是書生文弱的袁朗,還是陽光精索的韓天野,又或者是風姿浞約的西門蘭都成了一幫腐女的追捧對象。 何莫哲端著餐盤遠遠地逃開是非之地,坐到了一根大立柱的後面,獨自躲著清靜。 「你們聽說沒有?這次三亞新公司的注資人居然是卓悠然的前男友!」一個人的聲音透著神秘,在飯桌上傳佈這最新的緋聞。 「是嗎?我上回看到那個新來的林總了,好帥啊!簡直比明星還耀眼。」另一個女人在一邊八卦,何莫哲皺著眉頭聽著最新的消息,心裡止不住咯登了一下。 林澤是新公司的注資人,這件事悠然居然一聲沒提,兩個星期了,兩人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一想到這裡,何莫哲的心就揪了起來,胃裡似乎有著什麼莫名的生物在不停攪動。 「哼!這個卓悠然啊,就是個狐狸精。一進單位就把鄭傑迷得頭暈眼花,後來又勾引貝凌霄,弄得貝凌霄神魂顛倒,這會兒又冒出來個林總。這種女人就是水性楊花,誰有肉就跟誰走,看著一幅清純的模樣,其實骨子裡最是風騷……」尹茹萍最是嫉恨卓悠然,正是因為悠然的出現,才使自己失了鄭傑的寵。這段話說的刻薄而露骨,一時間,其他幾個女同事都不知道接什麼話好。 何莫哲聽到這裡,本來心裡就因為悠然的隱瞞鬱悶不已,正是無處**時,索性剩下的午飯也不吃了,端著餐盤故意繞了一圈,走到了剛才說話的尹茹萍身邊,停了下來。 何莫哲一進綠城國際就曾引起轟動,他的帥氣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尹茹萍早就對他青眼有加了,只可惜此人是個冷面郎君,一直不得機會搭訕,誰想到今日何莫哲居然主動站在自己身邊,豈不是老天開眼。 「對不起,誰的動向掉在地上了?」何莫哲低著頭,目光望著地面,從側面看去,他的五官更是分明而英挺,一桌的女同事個個看得眼冒金光,心花怒放。 何莫哲的表情煞有其事,大家真以為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全都低頭看著地面,找著什麼東西。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地上有什麼東西,尹茹萍一張臉艷若桃李地嬌笑道:「小何啊?你看見什麼東西掉地上了啊?我們怎麼找不到啊?」 何莫哲沖尹茹萍微微一笑,突然一本正經回答道:「沒找到嗎?那麼紅,那麼長一條,你們都沒看見?也不知是誰的舌頭那麼長,全都拖到地上了。」說完冷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開了。 何莫哲不陰不陽一頓嘲諷引到周圍的同事,全部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後,一個個含著笑意,偷眼打量尹茹萍一臉俏臉,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表情…… 天涯海角的海天世界裡,悠然又迎來了暗無天日的週一。她混在人堆裡,坐在長條會議桌的末端,遠遠聽著林澤安排一周各條線的工作計劃和指標任務。 經過一周工作的瞭解和相處,以及週日的大餐和溫泉活動,林澤在團隊中的核心地位得到了進一步的夯實。他的領導能力和個人魅力不僅玩家俘獲了女同事的心,甚至連一半自視甚高的男精英們也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唯有悠然,總是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似乎林澤身上有著什麼致命毒藥一般。 就在周瑾向林澤陳述計劃的時候,悠然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悠然偷偷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舒敏的電話。這丫頭一般不會在工作時間打擾自己,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悠然捏著電話溜出了會議室,走到轉角處接通了電話:「什麼事火燒屁股了?」 舒敏在電話那頭口氣很急:「丫頭,姐姐這次真是遇上難題了,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 「什麼事兒,你別著急,慢慢說。」悠然知道舒敏的脾氣,肯定真是遇上十萬火急的事兒了,要不然絕對不會這種語氣說話。 等舒敏將事情大體講完,悠然還真覺得有點犯難了。原來舒敏在悠然的介紹下,被當地低一家媒體看重,做一檔人物專訪節目,偏偏第一期入選的採訪對象就事綠城國際首席設計貝凌霄同學。 本來也沒什麼,可上會悠然生病,貝凌霄和舒敏多多少少有了些過節。而貝凌霄也是個陰晴不定,睚眥必報的人物,聽說是舒敏邀約做訪談,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舒敏舔著臉皮一次次和他聯繫,他就是不理。甚至連面都不肯見。實在無法,舒敏才想要請悠然出馬,看看貝神是否能夠給悠然一個面子。 悠然猶豫了半天,知道貝神不是好惹的人物,可最終還是義子當頭,決定為朋友兩肋插刀。當她躲在角落皺著眉頭和貝凌霄談判時,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大義凜然,以身殉國的壯烈感。 最終悠然答應以三頓晚飯,三晚約會為條件換的了舒敏大姐的第一檔節目。真正是犧牲了色相,為友捐軀。 「事情成了!姐姐,我這回可是違背原則,犧牲色相了。這筆帳我可給你記下了。」當悠然將這條短信發到舒敏手機上市,舒敏興奮的跳了起來,大聲歡呼:「悠然,萬歲!」 七十八 癡心化冷霜 三天後,林澤得知綠城國際最後派出了貝凌霄坐鎮三亞設計,他自然不敢怠慢,一早便帶著周瑾趕赴機場,親自迎接貝凌霄的到來。 陽光下,人群中,林澤一眼就認出了白衣翩然,出塵絕世的貝凌霄,可在貝凌霄身後,卻有一個身影更是吸引住了林澤的目光,何莫哲,牛仔褲,黑t椊,一副黑超遮住大半面容,簡約出眾的氣質絲毫不遜貝凌霄半分。林澤在見到何莫哲的一瞬,不經意間皺了一下眉頭,不過轉瞬即逝,馬上一臉微笑地向貝凌霄迎去。 「貝中,你好,我是三亞子公司的負責人林澤,很高興能夠與你合作。」林澤滿面春風,親熱地與貝凌霄握手寒暄。 貝凌霄一向眼高於頂,與林澤稍一握手,點點頭道:「你好。」冷漠中帶著高貴的矜持,彷彿生長在極地的冰霄花,高不可攀。 在車上,林澤與貝凌霄坐在後座,周瑾開車,何莫哲坐在副駕上。 「貝中,這次我們是無論如何都要請你出馬了,三亞公司的基地建設,天時地利。現在就缺你這個人和。我們一定要把新基地打造成海南的地標式建築,爭取五十年不落伍。」林澤對三亞公司的規劃是長遠的,國家政策的扶持,給了海南一個千載難分的機會,離島免稅政策,無意會將海南島打造成第二個夏威夷。 所以,無論是從商業還是旅遊,甚至是地產,綠城國際的三亞子公司一定要爭取最大的份額,最大的蛋糕。新公司的基地無疑是綠城國際伸入海南的標誌,成與敗直接關係到今後的長期發展。 「林總,你客氣了。建築設計是我們分內的事,今後的經營開拓是你們的任務。我和何莫哲一定會竭盡所能給公司一個滿意的答卷。」貝凌霄倚在後座上,微瞇著雙眸,淡淡說道,客氣中帶著公事公辦的疏冷,拒人千里的意味分明無意。 林澤看了一眼貝凌霄的神態,已經將他的個性處事猜出了八九分,與這樣恃才傲物的人打交道,奉承好迎合不是手段,唯有比他更有才華,更有魄力,才能讓他高看半分。 「何莫哲是你的助手嗎?好想他還是實習少年宮,並沒有正式畢業啊?」林澤從後視鏡裡看了眼一直做假寂狀的何莫哲,側身詢問貝凌霄道。 「林總對我們綠城的人事倒是很熟悉嘛。對,何莫哲還沒有畢業,只是在這裡實習,不過,這小伙紫雖說是實習生,可工作能力很強,應該可以勝任這份工作。」貝凌霄的話,讓林澤心裡一掠,能夠得到他的首肯,說明何莫哲的確是有真材實料,估計不是等閒之輩。 貝凌霄睜開雙眸,看了看路邊海天一線的景色:「林總,時間還早,要不我們直接去基地看一下吧。實地考察下周邊的環境,我們草擬方案時,心裡也有個底。」 林澤沒想到這位貝神居然車馬勞敦厚,還有精力馬上工作,不禁在心裡對她有認可了幾分:「貝中,你們不先到酒店休息一下,在工作嗎?畢竟飛機汽車的趕,也很累了吧?」 「沒問題,只是去看一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貝凌霄說一不二,也不給林澤再勸說的機會。 一行四人驅車直達綠城三亞新基地現場,背山面海,一片新番黃土地點綴在鬱鬱蔥蔥的雨林間。 「酒是這裡,三亞灣最好的觀海地點。」林澤領著貝凌霄和何莫哲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工地上。 貝凌霄也不說話,悶聲不響地站在場地中央,將四周的環境細細打量了一圈,閉上了雙眸,默默凝想了近十分鐘。 十分種後,貝凌霄睜開雙眸,狹長的桃花眼裡精光一閃,微微含笑道:「走吧。」 當林澤引著貝凌霄與何莫哲走進會議室時,團隊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到齊。當有人看到走在最後那個高挑挺拔的身影時,一下子倒吸一口涼氣。貝凌霄要來,大家事先已經都知道了,可悠然沒有料到何莫哲會成為貝神的助手,一起來到三亞。昨晚兩人才通過電話,何莫哲在電話竟然一句沒提。 悠然的驚訝,被林澤悄悄收入眼中,他暗中觀察這何莫哲與悠然的反映,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故說不出的尷尬味道。 何莫哲一進會議室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悠然,眼神稍一停頓,馬上就轉移了方向,根本不給彼此對視的機會。 悠然看著何莫哲一臉冷峻的神色,心裡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簡單的歡迎儀式後,林澤就開始主持工作會議,大家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任務中去。幾個女同事更是興奮的面色緋紅,活力四射。 「我們真是好福氣啊,同時可以見到這幾大帥哥,我偷 了照片,傳給青青她們看,不把他們羨慕死。呵呵。」杜麗莎偷偷掏出手機,將工作狀態中的林澤。貝凌霄與何莫哲都有一一偷拍了下來,得意洋洋地傳到總部姐妹手中。 悠然聽著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根本無心殘餘,這三個人對於她來說,都是煩心的事。林澤是毒藥,何莫哲是冤家,貝凌霄是債主。 一天的工作,又在日落月升是結束。貝凌霄拒絕了林澤召開解封演的建議,草草吃了晚飯就躲進了客房,研究圖紙區了。悠然看著貝凌霄的離去,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這個債主沒有馬上向自己逼債,還算是有點道義。 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就是何莫哲這個臭小子,自盡會議時開始,悠然就覺得他氣場不對,沒和自己打招呼不說,連眼神都不曾停留一瞬。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誰又逆了他的毛。 看同事們都走的差不多了,悠然藉故走到何莫哲身邊,輕輕問道:「你來,怎麼也沒和我睡一聲?」語氣是溫和的,眼神是柔軟的,似一陣清風緩緩拂過身周,悠然至今都忍不住打了精靈,這種賢良淑德的姿態簡直不是人幹的。 可何莫哲卻根本不吃他這套,冰山一樣的氣息絲毫不減,佯裝整理者手裡的資料,連眼眸也沒捨得抬一下,嘴裡陰陰的咕噥了一句:「有些事,你不是也沒說嗎?」 「怎麼回事?」悠然看著何莫哲不陰不陽的表情,一股怒氣升上心頭,不自覺音調就開始提升幾分,正在此時,有幾個同事時候忘了什麼東西,又折轉回來。悠然強忍下火氣,滿身細語地說道:「怎麼回事?你來三亞的事情,怎麼一句沒提?」 何莫哲停下手裡的事情,抬起眼眸,靜靜注視了悠然一會兒,何莫哲的眼神犀利中透著洞徹人心的冷靜,悠然被他看的後背一陣發涼。和這樣的人拼眼神,至自己完全不是對手,悠然覺得有點心虛,悄悄嚥了一口口水,兩隻大眼睛,冒似無辜地刪了兩下,想要裝裝萌,騙騙人。 最後,何莫哲收回了眼神,嘴角微微上揚,一字一句幽幽說道:「林澤的事,你也沒提過。」說完也不等悠然回答,將資料一夾,走出了會議室。 望著何莫哲轉身離去的背影,悠然覺得胸口時候被人重重湊了一拳。何莫哲說的沒錯,自己的確從到三亞第一天開始就刻意迴避著林澤的名字,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自己信誓旦旦想要走出過去的泥沼,可命運卻似乎永遠與自己作對,林澤的出現像是一道魔咒深深想住了悠然的腳步,無論她如何掙扎、抗爭、迴避和漠視。可心底的感覺卻騙不了任何人、她始終不敢光明正大正視林澤的嚴謹,不敢與他靠的很近,他的眼神,他的氣息都像是魔鬼的召喚。無聲無息中將她再次拖向深淵。 初戀,酸澀中帶著甜蜜,被突然割裂的初戀,更是錐心刻骨,無法磨滅。悠然本以為自己會很勇敢,面對林澤的回歸 ,可以瀟灑的一笑而過。可沒料到,老天爺的考驗來的那麼快,朝夕相處,日日相對,悠然的舊病在慢慢復發。何莫哲在她心底種的解藥,開始漸漸失效。 一天,兩天,三天……工作在繼續,冷戰在僵持。兀長的會議,無聊的應酬,各種各樣想都想不到的麻煩,悠然看著何莫哲每天跟著貝凌霄早出晚歸,一時之間兩人似乎陷入了冰冷徹骨的相持階段。 而此刻的林澤,卻幾乎回復到曾經相戀的時光,他光明正大的為悠然送上奶茶和點心,細心地提醒她的飲食和起居。聚餐時,林澤總是選擇坐在悠然的身邊,幫她挑好水果,剝好蝦殼。開會時,林澤也總是將悠然叫到身側,讓她幫著做會議記錄,整理分析格式的資料數據。 同事之間似乎也看慣了林澤對悠然的特殊,畢竟那段前緣已經公諸於眾。 悠然默默領受著林澤的好意,她的心裡有著自己的小心眼。她想看看,何莫哲到底要和自己僵持到什麼時候。如果他是真心愛自己,就絕對不會看著林澤的靠近而無動於衷。 悠然的心裡其實也有著忐忑,何莫哲對自己的感覺到底能夠維持多久,姐弟戀的結局,被無數的媒體方大傳播,開始的浪漫。結束的悲慘。如果,兩人之間可,連這道坎都跨不過,她不會再指望何莫哲曾許諾的一生一世,她需要一個驗證,一個可以證明真心的考驗。 凌晨兩點,白天熱鬧的海灘已經徹底陷入了寧靜,漆黑的海面,連星光也被吞沒其中。悠然站在窗口,靜靜凝望海面,久久無法入睡。已經好多天了,莫哲始終對自己不理不睬,臉色冷的像冰山,無論林澤怎麼慇勤,他始終避開不看,悠然看似覺得恍惚了,他到底愛不愛自己,或者有沒有自己曾經以為的那麼愛。 一個身影,突然映入了悠然的眼眸,何莫哲遠遠地站在沙灘上,遙遙望著悠然的方向,背後是洶湧漆黑的海水,面前是昏黃漫射的燈光。 他就那樣如一尊石像,長身玉立站在風中,海風吹了他的髮絲,可他依舊紋絲不動,悠然遲癡癡望著海邊的男子,感覺他似乎幾經在那那裡矗立了一個世紀。 悠然的心在那一刻起恢復了跳動。迷茫、掙扎、混沌與無助,在何莫哲的等待中,悠然再一次找到了出口。她急急跑出酒店,瘋了一般想何莫哲跑去,在最後一刻,氣喘吁吁停在了他的面前。心裡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可開口時卻只是一句責備:「你神經病啊!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這裡幹嘛?」 何莫哲顯然沒有料到悠然會再次可出現,落寞的眼神一下子涼了,所有的星光都似倒影在他的眼眸裡。他一把將悠然抱住,緊緊摟在胸前,熱辣的吻,像是夏末的雷陣雨,傾瀉而來,將悠然徹底覆蓋。 悠然覺得整個世界開始眩暈,像是漫天席地的櫻花雨在身周落下,所有的氣息被青草的冷香瀰漫,直到唇上開始滲出血珠,迷幻被刺痛取代。 「放手,放手!何莫哲,你放手!」神魂顛倒的悠然,使出全身的力氣掙脫了何莫哲的懷抱,「你屬狼的嗎這麼狠!」悠然鬱悶地捂著自己的雙唇,怒瞪著杏眼,朝著何莫哲責備道。 何莫哲仍舊將悠然抱入懷裡,只是這次溫柔了許多,輕輕吻著悠然的額頭,口氣帶著心痛,喃喃自語道:「悠然,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一不小心又回將你丟失掉,我怕這一次在丟掉,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七十九 永遠有多遠 人前,悠然與何莫哲還是保持著遠遠的距離,公事公辦,客氣而有禮。人後,兩人依舊如往日般電話,短信聯絡。不是他們不想相聚,實在是公務繁忙,而且周圍進進出出都是一幫同事熟人,找不到真空的安全地帶。 貝凌霄的表現出乎悠然的意料,悠然本來以後他一定會借此機會,好好要挾自己。可到三亞快一周時間了,貝神除了每日的例會外,整天把自己關在客房裡,像是在研究什麼秘密武器。可伶了何莫哲同學,作為貝神的助手,也是一刻不的清閒,工地。酒店兩頭跑,還被貝凌霄去海南最大的圖書館,查閱風土志、人物誌……借的出的書就借出來,借不出的書,全部用微型照相機拍了回來。 這兩個男人忙得整天不見人影,反倒顯得林澤空閒了下來,各條線工作慢慢都上了軌道,最棘手的設計問題,也有了貝凌霄的獨攬大任。林澤不時地會送些小禮物逗悠然開心,而且每次還都是派別人相送,弄到悠然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好幾次,悠然都將他攔了下來,警告他不要再搞這些花樣,可林澤總是暖暖一笑:「愛不愛我,是我的事。愛不愛你,是我的事。」 悠然本想打電話和舒敏聊聊,可每次說不上兩三句,舒敏總是被別人打斷,似乎她的生活一直處於24小時忙碌狀態。悠然也不再忍心打擾她,唯有獨自躲在客房裡更更小說,翻翻雜誌。 那個叫「我心依然」的網友已經好久不見了,悠然上了幾次QQ,都見他暗著頭像。 這一夜恰逢平安夜,貝凌霄捉刀的設計作品初稿已定,為了慶祝設計任務的順利進行,也為了迎接聖誕,林澤包了一個小酒吧,在那裡舉行平安夜。 綠城團隊三十多為精英,全部盛裝出席,一時間酒吧裡衣香顰影,光彩琉璃,觥籌交錯,人人盡歡,在輕柔的音樂盒香醇的美酒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氣氛的逐漸暖熱起來,甚至還有幾個同事,興致頗高的雙雙跳起了舞。 角落裡點綴著五彩繽紛的聖誕樹,牆上掛著金色的緞帶和紅綠的花朵,滿屋子飄蕩著粉色的氫氣球,發光的吧檯上擺滿了各色的雞尾酒和香檳。這是一個不醉不歸的浪漫夜,不知聖誕老人會給大家送上怎麼樣的節日禮物。 何莫哲端著紅酒小口抿著,不時與周邊幾個同事聊著天,遙遙看著悠然,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今天的莫哲打扮的格外瀟灑,一件西裝馬甲隨意搭配在白襯衣外,更凸顯了他隨意不急的個性。 幾個女同事估計香檳喝多了,隨著音樂的烘托,興致漸漸高昂起來,一個個踩著裊裊的娉娉玉步將何莫哲圍攏了起來,嘰喳不停。 「何莫哲,和我跳個舞吧?」杜麗莎緋紅著雙頰,將玉臂搭在何莫哲剪頭,湊著他耳朵,撒嬌道。 「是啊,就算訂婚了,也無所謂啊。陪我們跳個舞,就算是聖誕禮物吧。」旁邊還有人幫腔。 悠然遠遠看著,心裡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雖說兩人曾經約定,不在工作場合透露彼此的關係,可看著莫哲被一幫女人圍攏著,心裡總是很不舒服。 不知什麼時候,林正站在了悠然身邊,不冷不熱地問道:「悠然,你與那個何莫哲真訂婚了嗎?我總覺得不太想啊。」林澤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兩人的表現,似乎離未婚夫妻的親密還差著很遠。 悠然恨恨朝林澤翻了個白眼:「要你管?我們說好不再共組成和透露情侶關係,省的犯了公司的規章制度。」 「哦?原來是這樣啊。」林澤說話的時候,故意湊近悠然,遠遠看上去,就想事俯在耳邊竊竊私語般親密無間。 「莫哲,今晚無論如何都要陪我們跳支舞才行。」幾個女同事穿著露肩小禮服,擠在何莫哲身邊,個個嬌笑旖旎著。 何莫哲從一開始就很忌憚林澤的出現,看著 與悠然頻頻接觸,心裡總是不著邊際的惶恐不安。可是,自己打印過悠然,不在公眾場合暴露彼此的關係,所以,不得不一再隱忍,再隱忍。 可是,今晚,林澤的表現越發越界,他的眼神曖昧地凝望著悠然,他的唇齒裡悠然的髮絲不過咫尺遠遠看去,兩人真是兩情妾意,親密無間。 「對不起,我想,要讓你們失望了。」何莫哲微微讓開了肩膀,杜麗莎的玉臂倏然滑落在旁。 「悠然和臨終聊什麼呢?這麼投機。」何莫哲端著紅酒走到悠然身邊,事實打斷了林澤的靠近。 悠然站在中間,左邊是何莫哲,右邊是林澤,兩個男人的對望了一眼,沒有寒暄,沒有交談。氣氛一下子有些怪異,帶著劍撥弩張的硝煙瀰漫。 「時間到了!」林澤注視著悠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忽然,整個酒吧的燈光全部黯淡了下來,連音樂也換上了浪漫的肖邦鋼琴曲。一道明亮的光圈不知從哪個角落照射過來,不偏不倚正好將悠然和林澤團團籠住。一族大紅色的氣球從高空緩緩飄落,飄帶末端綁著一大簌潔白的香水百合。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澤伸手結果了百合花束,將花束高高捧到了悠然身前。 「悠然,在這麼多人面前,我真心向你道歉。過去的我,不懂珍惜,錯過了彼此的緣分。還好,上天垂玲,讓我們重新相遇。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過程…… 悠然,請嫁給我吧!」 一枚剔透的鑽戒靜靜躲在百合深處,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哇!太浪漫啦!」杜麗莎第一個反映過來,捂著嘴巴,驚呼道。 幾十道目光,集中在悠然的身上,等待著她的答案。 悠然傻傻地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這是什麼狀況?林澤居然當眾向自己求婚,他明明知道自己已與何莫哲定過婚,居然不顧一切做出這樣荒唐的舉動。 悠然的思緒很亂,林澤的臉像是一部舊電影,不停在腦海中拂過,林澤的求婚,自己曾經憧憬了多少次,可如今才來演繹,卻透著荒唐的味道。 這算是什麼?補償?考驗?還是老天爺的捉弄?自己渴求的時候,偏偏不得,自己逃避的時候,處處誘惑?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倏然停住,四周是此起彼付的歡呼和起哄,面前是林澤癡情的凝望和鑽戒的光芒。倏然覺得頭很暈,燈光開始晃動,香氛充滿 。突然,她的眼眸在人群中定格,一個默默轉身離去的背影牽動了悠然的心…… 「等等!」悠然在混沌中,突然找到了頭緒,像是茫茫迷障中的明燈,像是無邊深淵中的救命索。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不知悠然口中的「等等」是和含義。 何莫哲聽到悠然的聲音,生生停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仍舊靜靜站在人群的邊緣。 悠然將視線重新引回到林澤的身上,先時的震驚和慌亂已經褪去,換上了一種堅定的決絕:林澤,我可以原諒你的過錯,可無法答應你的求婚。 林澤沒有說話,依舊捧著百合和鑽戒,默默凝望著悠然的雙眸。 「為什麼?」……「林總,那麼優秀,悠然你瘋了吧?」……「悠然,你先別拒絕,好好想想在回答……」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同事們的聲音一時間淹沒了鋼琴的音樂聲。 何莫哲聽到悠然拒絕了林澤的求婚,心口的重石已經落地,他慢慢轉過身來,遠遠望著光圈中的女子。 悠然望了一眼林澤,又回頭看了一眼何莫哲,兩個男人,一個十字架的過去,一個會不會是自己的未來。對或不對,幸或不幸……誰都預測不了。 悠然已經深深厭倦了林澤的不斷試探,也嫉妒厭倦了自己即將反覆的混沌掙扎。她需要一個動力讓自己徹底告別過去,走向明天。 悠然鼓足了勇氣,撥開人群,走到何莫哲身邊,輕輕挽起了莫哲的手臂,大聲宣佈道:「因為我已經訂婚了,我的未婚夫就是何莫哲!」 這個動作,小鳥依人,親密中透著幸福的味道。輕輕的一個挽手,卻如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一圈圈漣漪不停激盪開來,在整個會場釋放了一股轟天徹底地信號。 此時的何莫哲也完全被悠然突然的宣告所震驚。他奔以為這次三亞之行,自己與悠然又將陷入一場舊情與新愛的掙扎。卻沒料到了,卓悠然居然當初拒絕了林澤的求婚,直接公佈了自己未婚夫的身份。這樣的行為無疑給何莫哲吃了一顆最大的定心丸。 「我會勇敢的走下去!」何莫哲想起悠然在臨行前,拉著自己的手,慎重的點頭許諾。沒想到悠然比這句想想的還要堅強,勇敢,果斷而信守承諾。悠然,謝謝你,你沒有讓我失望! 何莫哲的驚訝轉瞬即逝,看著林澤灼灼的目光,以及周圍同事驚訝的表情,馬上反應過來,反手攏住悠然的肩膀,親密地說道:「你不是說在遵守公司規定,不公佈我們未婚夫妻的身份嗎?現在怎麼自己揭穿了?這可不是我的錯,回去不許懲罰我哦。」何莫哲的眼眸盈滿了喜悅光芒,以勝者的姿態注視著林澤的眼睛。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林則完全沒有料到卓悠然真的會當眾宣佈自己的婚訊。他總覺的悠然與何莫哲之間是假的,是一場戲,只是由男二號暫時替代了缺席的男一號。所以,他會精心策劃了平安夜的求婚,希望能夠藉著悠然的舊情,最後賭上一把。 林澤感覺似有一把匕首瞬間插入了心臟,滾燙的鮮血正在制止噴湧而出,眼前有些黑,心口非常疼,身體的熱量隨著悠然的的婚訊,一分一分流逝乾淨。林澤將大簌的百合放到了卓上,又重新端起了紅酒,高高舉起,一口全部喝盡:「悠然……那我在這裡……恭喜你們了……」話音剛落,人便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臉上依舊帶著優雅的笑意,可神色卻已經灰白到了極致,林澤急急衝入洗手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流掩蓋了不斷湧出的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心口撕裂的疼痛。 夜深了,悠然停止不聊翻滾的思緒,始終無法入睡。她獨自走出酒店,來到了潔白的沙灘上。夜幕中的深海,黑漆漆望不到邊際,像是一片茫茫的黑洞,藏著未知的秘密。 宣佈的婚訊,無疑似一把利劍,割裂了過去,開啟了未來。可如果說過去是滿身的傷痛,可又有誰能告訴自己,未來的路又將通向何方。 「悠然,這麼晚,還沒睡嗎?」何莫哲也沒有入睡,想到海邊走走,平復一下被突至的喜悅攪亂的心緒,沒想到卻與悠然不期而遇。 「嗯,睡不著,出來吹吹風。」悠然沒有回頭,只是仰著頭,輕輕靠在莫哲溫暖的懷抱裡。 「莫哲,永遠有多遠?」悠然慢慢閉上眼睛,喃喃問了這樣一句話。 何莫哲緊緊擁入悠然纖瘦的身體,輕輕吻在她的發間:「不管有多遠,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第80章】琴瑟合鳴雲中歌   天堂在哪裡?九萬英尺的高空……還是四次元未知的異界……   這個答案,在這一刻,悠然找到了。這是一片綠野仙蹤,也是一處塵世中的仙境。稍稍一探手,就能觸碰到露台邊的綠葉紅果,微微一抬頭,就能享受綠光中的晨風雨露,蝴蝶在眉間飛舞,鳥兒在窗台啾鳴……   傍山而建,倚木而生,圓形的鳥巢似乎騰空在百米空中,腳下是山巒浮雲,頭頂是流光彩虹,身後,是何莫哲英俊的容顏,帶笑的雙眸。   「怎麼會想到帶我來這裡?」悠然倚在莫哲的懷裡,靜靜凝望著遠處海天一線的深藍淺藍。   「這裡,我已經嚮往很久了,只是一定要有你陪我,才算是真正的天堂。」莫哲閉著雙眸,親吻著悠然的髮絲,淡淡薰衣草香沁入鼻端,就如此刻懷裡的女子,不張揚,不艷麗,卻清清雅雅沁入人心。   「這裡真的是天堂……」在這一刻,連音色都化成柔軟,融入在自然,彷彿天籟。   挑出山崖的露台上有一張長長的原木香妃榻,莫哲抱著悠然躺在上面,仰望著水洗青嵐,漫無邊際聊著天。   「昨晚,你為何不聲不響地要走?」悠然想到平安夜的驚心動魄,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悸。整個人像是被突然拋到了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一個簡單的抉擇,也許就是不一樣的人生。   「我怕結局太殘忍,不敢聽下去。」何莫哲的眼神暗了暗,覺得自己當時真的很丟臉。一向不可一世的自己,居然在面對林澤的求婚時,會有慘敗的感覺。從來所向披靡,從來桀驁不馴,可因為太清楚悠然與林澤的每一步,反而失了信心,丟了意念。在林澤單膝跪地,手捧鑽戒的時候,何莫哲有一瞬間的窒息,他以為自己將會永失真愛。   「傻瓜!我答應過你的事,怎麼會變卦?我卓悠然真的是那麼言而無信的人嗎?」悠然轉過頭來,雙眸晶亮晶亮,嘟著小嘴,憤憤責備道。   何莫哲看著悠然粉撲撲的俏臉,忍不住在她雙唇輕輕一吻:「我相信,我的悠然比男子漢還要有義氣。」   「呵呵,這還差不多。」悠然滿意地收回眼神,又像小貓一樣,鑽入了莫哲溫暖的懷裡。   暮光四合,星光漫天,悠然與莫哲手牽手,從半山的西餐廳吃完晚飯,漫步在長長的棧道上。幽幽暗暗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這條路彷彿永無盡頭,蜿蜒在群峰綠巒之間,每一個路口,每一道轉彎,出乎意料的驚喜總是等在那裡。就像人生,漫長卻充滿了挑戰,也許坎坷,也許平淡,但最重要的不是成與敗,而是陪你攜手走過的人。   入夜了,山上的風有些大,時不時還有小昆蟲反客為主地跑進屋裡溜躂一圈。在悠然的幾聲尖叫過後,何莫哲不得已放下了斜推的木窗,將山中的晚風與蟲鳴蛙叫暫時關在室外。   門戶一閉,屋裡的氣氛更覺得異樣,舒緩的鋼琴聲如潺潺的流水在耳邊流淌,剔透的高腳杯中暗紅色的液體盈盈泛著蠱感的光,潔白的圓形大床配著朦朧的垂頂輕紗靜靜等待,無聲述說著曖昧的情緒,半遮半掩,欲說還羞……   悠然望著眼前的一切,覺得呼吸開始變快,滾燙的雙頰偷偷出賣了她心底的情緒。何莫哲也很緊張,坐立不安地一會兒調整音樂,一會兒弄撒了紅酒。   「我先去洗澡……」   「我先去洗澡……」兩人都突然站了起來,異口同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   明亮的晨光透過窗稜,悄悄溜進了小屋,喚醒了薄紗軟被中的人兒。   悠然迷濛著雙眸,大腦還處於半混沌狀態,如往常一般,想要伸一伸懶腰。忽然,一股酸痛從四肢百骸傳來,讓她忍不住「哎喲」驚叫出聲。   渾身的酸痛帶回了昨夜的種種,悠然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心跳。自己也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女生,怎麼還會有如此矜持羞澀的情緒?   悠然沒有想到自己會是何莫哲第一個女人,雖然他努力表現的完美,可許多的細節還是出賣了他的青澀和緊張。   悠然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可恥的巫婆一步步將純潔的孩子誘向深淵。可是悠然怎麼也沒料到,這個孩子學習能力太強,通過了第一回的實踐,居然迅速掌握了竅門,甚至青出於藍,不厭其煩,一次次釋放出全部的熱量證明他的領悟能力。最後一次,悠然是在齜牙咧嘴的威脅後,才阻止了莫哲的再一次攻城,好不容易換來了片刻的安寧。   此時,悠然撩開了半幅紗帳,讓清爽的空氣沖淡些曖昧的氣息。晨光中,莫哲著上身,趴在一邊睡得香沉,想來昨晚的戰鬥也耗盡了他的精力。悠然望著他堅實優美的背肌,忍不住想要伸手,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一幅飆悍的主題倏一下子,出現在腦海中——「剩女最碰不得的十類男人!」好像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處男!   悠然和舒敏都是金牌大齡女青年,雖然她們竭力否認自己是剩女,可事實永遠勝於雄辯,當看到那篇吸人眼球的博文時,倆人曾經半認真半調侃的討論過。一致認同,這個作者的話也許並不字字真言,可生活經驗一定豐富,而且這段結論是建立在血淚交織的教訓上。   其中不能碰處男這一條說得猶為到位。一個非處女的剩女如果不小心招惹了處男,那她無疑是背上了永世還不完的債。你對他好,是應該的,因為他獻出了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而你是佔了大便宜。如果你對他不好,是要天打雷劈的,你都不是處子身了,奪了人家的貞操還敢始亂終棄,簡直惡劣到了極點,死後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完了,完了!我卓悠然一定是前世得罪了哪路神仙,這輩子為什麼要惹這麼大個麻煩。雖然這個麻煩是如此的動人心魄,讓人垂涎欲滴!悠然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有扮演欲女的潛質,剛剛還在鬱悶招惹了處男的麻煩,這會兒看著何莫哲絕色的容顏,完美的體態,身體又不知廉恥地再度灼熱起來,纖纖玉手流連在那片緊致的肌膚上,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再來一次?」悠然還未反應過來,何莫哲已經一個翻身將悠然壓在身下,滾燙的分身虎視眈眈,強勢地定在花蕊深處,再一次灼灼逼入。   「啊!不要!」悠然的拒絕還未說出口,卻已被激盪的潮水完全淹沒。旖旎的叫喊被悠然緊咬的雙唇生生壓入喉中,太丟臉了,自己怎麼又會主動去撩撥這個傢伙!   何莫哲附在她的耳際,伸出柔軟的舌頭將她小巧的耳垂含入口中,身下也不停頓,繼續深深淺淺又深深……   悠然覺得整個人似乎突然生出了一對翅膀,伴著清風高高飛上雲霄,又俯衝跌入谷底,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隨著莫哲的節奏,血液也開始汩汩沸騰……這種感覺很特別,帶著靈魂的契合,彷彿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左半邊翅膀的圓滿。   數回起落,潮生潮湧,悠然再也支持不住,春意溢出丹唇,整個人被高高拋上了雲端……   一池碧波含著無限風光在燦爛的日光中將悠然和莫哲包裹。經過剛才的一番纏綿,悠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已沒有,最後是被何莫哲裹著浴毯抱到了露天的泡泡浴池裡。   溫柔的水流輕撫著皮膚,慢慢舒緩了滿身酸痛和疲倦,悠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碧藍天空雲卷雲舒,慢慢說道:「莫哲,我……是你第一個女人?」   何莫哲摸著悠然的纖腰,問問輕哼了一聲算是默認。悠然真是有些鬱悶,他以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那你上回說,以前也和別的女人同居過,是怎麼回事?」悠然覺得自己又上當了,為什麼每次總是著了這小子的道呢。   何莫哲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曾張口胡說的話,愣了一瞬。   悠然回首怒瞪著他:「那你當初肯定是騙我!」   悠然的潛台詞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如果當初自己知道何莫哲是個處,那就絕對會對他敬而遠之,不會再讓自己放任下去。如今,自己莫名其妙惹了這麼大個麻煩,最後還不知要如何收場。   何莫哲看著悠然的表情,似乎也猜透了她幾分心事:「悠然,我的確和別人同居過,只不過那個女人是我媽。」   看著何莫哲壞壞笑意的眸子,悠然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何莫哲也不辯駁,輕輕含住悠然的耳朵,用舌尖舔舔,一陣酥麻直襲悠然全身,滿腔的怒火瞬間化成呢喃,頓覺氣勢全無。   「悠然,你別擔心。這輩子是我欠你的,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的愛你到老,你想幹什麼,我就陪你幹什麼,你想到哪裡,我就陪你到哪裡……」雖然這話說的實在是肉麻至極,可聽著還是很覺舒心。   行,只要不是自己欠他的就行,一顆糾結了半日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悠然掙扎著起身,被莫哲一把拉住:「怎麼啦?」何莫哲以為悠然還在為自己的欺瞞生氣。   被莫哲一拉,悠然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又赤溜溜倒回莫哲懷裡。悠然覺得很不好意思,面對何莫哲如此絕色,自己居然也有不感冒的時候,因為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擺在悠然面前,那就是——她餓了!   食色性也!食永遠排在悠然人生的第一位!吃不飽,那是絕對的殘忍酷刑,如果生在六幾年,第一個被餓死的就是卓悠然這類人。   悠然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倚在臨空的木欄上,抱著寶藍色的錦繡靠墊,望著腳下虛無縹緲的雲山霧海,頓覺神仙也不過如此,此時自己一介凡人不光能夠置身於九霄仙境,還能享受萬國美食和極品美男,這樣的日子比起清心寡慾的神仙來說,不知高上了幾千倍。   泰式風格的原木餐桌上,堆滿了五彩繽紛的空盤盞,預示著一場饕餮之戰剛剛結束。   「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客冰淇淋?」何莫哲微笑著問道。   「好!」悠然想都沒想就爽快答應,可突然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能吃了一點,望著滿桌的狼藉,怎麼還會有胃口吃冰淇淋?   怪不得舒敏一直說愛愛是最好的運動,消耗的卡路里簡直比跑一個千米還厲害。悠然這次是真正領教了這話的真諦,已經吃了一客牛排,一份炒飯,一盤色拉,可肚子居然還是半飽。   比起何莫哲那王子般優雅的風度,悠然覺得自己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怎麼看怎麼像剛剛從綠林裡跑出來的女匪首。   「嗯……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悠然湊近餐桌一些,望著剛上桌的芒果冰淇淋,兩眼放著幽幽的光。   何莫哲看著悠然從饕餮又開始假扮貓咪,忍不住笑了起來:「沒問題!我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讓人覺得胃口很好,心情愉快。你放心,你吃的再多,我也養得起你。」 【第81章】水鬼不好當   淡金色的暮靄漸漸從山谷升起,在林間飄蕩,似一層輕紗。一輛出租車迎著火紅的夕陽,蜿蜒盤旋緩緩向山下開去。出租車內,卓悠然趴在窗口,癡癡回望著鬱鬱蔥蔥的山林綠野,止不住哀聲連連。   何莫哲拉過悠然的右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別歎氣了,以後有的是機會過來玩。」   「你說,如果自己能有一個家,像我們昨晚住的地方,那該多好啊?」悠然看慣了高樓大廈,府邸豪宅,如今卻對這山野鳥巢徹底動了心。   何莫哲聽了悠然的話,也轉回身,從後車窗裡再次看了看那隱藏在山巒野木之上的建築,點點頭道:「好,以後我們就建一個這樣的家。」   「吹牛!」悠然一把撤回了自己的手,撇了撇嘴道。   「騙你幹嘛?只要有錢,這種事有什麼難得?」何莫哲湊到悠然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話,逗得悠然哈哈大笑:「你真有這本事?」   「我的本事,你不是都見證了嗎?今晚回去,再見證一下?」何莫哲一雙漂亮的眼眸裡,光彩四射,曖昧地望著悠然。   「去你的!小沒正經!」悠然被他說的又紅了臉頰,轉過頭去,佯裝望著窗外的景色,不再與他搭腔。   從森林鳥巢到悠然他們所住的亞龍灣酒店,距離不算太遠,不過二十分鐘,出租車已經快要接近目的地。   一個電話,打斷了悠然與莫哲的對話,卓悠然一看來電顯示,是周瑾的來電。「喂!周瑾,啥事兒?我馬上到酒店了。」聖誕節,林澤給綠城團隊放了兩天假,稍事調整,這會兒悠然和莫哲正趕回酒店準備第二天的繼續戰鬥。   「悠然,你知道林總在哪兒嗎?總部打電話找他有事兒,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著他,手機也關機,留言了也沒回。你知道他會去哪兒嗎?」電話裡,周瑾呼呲呼呲地喘著氣,估計是剛剛在外面跑了一圈,聽著口氣,讓人心焦不已。   悠然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何莫哲大吼一聲「停車!」   這一下子,來的太突然,彷彿晴天霹靂嚇得悠然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車還未停穩,何莫哲已如一道離弦的利箭朝海邊衝去,悠然也無心與周瑾說話了,趕緊跟著下車,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症。   「莫哲,莫哲,你幹嘛呀?」悠然在後面追得踉踉蹌蹌,一時間,手機也忘了掛斷。周瑾在電話那端,只聽見啪嗒啪嗒地跑步聲和卓悠然歇斯底里的喊叫。   這一帶不是亞龍灣常規的觀光海灘,因此人氣不旺,除了公路上呼嘯而過的各式車輛,並沒有遊客在此漫步游泳。悠然追了一段,不知道何莫哲為何突然選擇在這裡下車,而且不顧一切地向海灘奔去。   夜色漸漸籠罩了下來,半輪血紅的夕陽遠遠鑲嵌在墨藍色的海面,散發著金紅色的餘暉。何莫哲在接近海灘的時候,動作越來越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脫掉了T恤和鞋子,一個猛子扎到了海裡。   這一下真是把悠然驚呆了,隨著何莫哲游動的方向,悠然終於看清了目標,離海灘大概兩百米的位置,正有一個人影在海面浮沉,那個人像是溺了水,拚命想要掙扎上浮,可又一次次被海水淹沒。   此刻的悠然,滿心只希望何莫哲平安,根本無暇去關注那個即將溺水的旅客,她發了瘋一般跑到海邊,朝著茫茫大海呼喊:「莫哲,你小心啊!莫哲……」   眼看何莫哲已經救住了那個遊客,正拚命向岸邊游來,突然,一陣大風刮過,掀起一個巨浪,瞬間將兩人淹沒。   「莫哲!莫哲!你快回來!……」在這一刻,悠然真的是慌了!她不要什麼見義勇為,英雄事跡,她只要自己的愛人平平安安。   「悠然,什麼事?你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周瑾在手機那端也急壞了,不知道卓悠然忽然之間遇到了什麼變故。   聽到周瑾的聲音,悠然才反映過來,抓起電話,衝著周瑾狂吼:「快,快,報警!這裡有一個人溺水了,何莫哲下水去救人,到現在也沒有起來。快,快報警呀!」   估計是悠然的呼喊驚動了路上的行人,不一會兒,悠然身邊就聚攏了一圈看熱鬧的遊客。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啊,就聽見這個女的在大喊,好像是有人溺水了。」   「是有人溺水了,這個姑娘的男朋友下海去救人了,可到現在兩人都沒上來。」出租車司機向周圍的群眾解釋著事件的經過,引得四週一片唏噓。   「啊?那會不會都出事啦?這會兒風大、浪大,溺水的人都會垂死掙扎的,誰去救他,誰就被他死命拉住,到時候兩個人都會淹死。」   「是啊,自己水性不好的話,估計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了。」   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悠然呆呆望著波浪翻滾的海面,扯著嗓子一遍遍喊著莫哲的名字:「莫哲,你回來啊!莫哲……莫哲……」   悠然覺得似乎有誰突然抽走了自己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癱軟在地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曙光,剛剛才品嚐到希望的滋味,可為什麼就會消失無蹤。老天爺啊,我卓悠然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如此折磨我啊?就在悠然感到絕望,渾身冰冷的時候,周圍的群眾突然爆發出熱烈的呼喊聲……   「啊,居然都活著?真是奇跡!」……   「哇,救上來了,救上來了!」   ……   血色的夕陽下,何莫哲赤裸著上身,低著頭,默默扛著另一個男子,從齊腰的海水中遠遠走來。悠然一見何莫哲平安無事,渾身突然又有了力氣,興奮地跳了起來,踩著海水,就向前跑去。   「莫哲,你沒事吧?沒事吧?」悠然渾身濕漉漉,跌跌撞撞撲到莫哲身前,也不顧圍觀的人群,伸手捧著何莫哲的臉頰,又摸摸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確定莫哲沒事,才放心地停了手。   「沒事,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何莫哲的聲音有些虛弱,估計從波濤洶湧中救起那個人,自己也是盡了全力,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快,幫我一把,扶下林澤。」   「誰?」悠然一時沒有反映過來,再一看此時趴在莫哲肩頭,處於昏迷狀態的男子,一顆剛剛回落的心,又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裡。   林澤,真的是林澤,雙眸緊閉,臉色慘白,靜靜躺在沙灘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林澤,林澤,你醒醒啊!」悠然拚命晃著林澤的肩膀,想要將他搖醒,可他似乎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曾經鑽石般明亮的眸子,緊緊閉著,再也沒有了光彩。一種鑽心的痛再次來襲,悠然剛剛平復的情緒再次跌到了谷底:「林澤,我是悠然啊,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這樣沒用,要馬上急救!」何莫哲擰著雙眉,看了看公路上依然沒有救護車的影子,斬釘截鐵地命令道:「人工呼吸,悠然你會不會人工呼吸?」   「會!」卓悠然點點頭道。   「你幫他做人工呼吸,我幫他做心肺復甦!」此時的何莫哲其實已經耗盡了體力,但仍舊掙扎著跪在林澤身邊,將雙手壓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按著。   「快啊!愣著幹嘛?」看著仍舊處於呆滯中的悠然,何莫哲大吼一聲,凌厲的霸氣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哦!」悠然被他一吼,才反映過來,一邊回憶著大學裡課堂上所教的程序,一邊湊在林澤嘴邊,將空氣一口一口度到他的嘴裡。   「這兩個年輕人真是好心啊,一個差點連命都丟了,一個居然當眾給陌生人做人工呼吸……嘖嘖嘖……」一個老阿婆看著莫哲和悠然,連連點頭稱讚。   「他們好像是認識的,你沒看那女的一看被救的男人,就哭天喊地的嗎?」出租車司機觀察力過人,馬上指出了被人忽視的細節。   「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好端端幹嘛自殺?是不是失戀了?」另一個中年男子歎了口氣,感慨道。   「這兩個男人都長的好帥啊!簡直比F4還強。」一個妖艷少婦,看著莫哲和林澤一樣出眾的容貌,兩眼放光地讚歎道。   「花癡,一個都快死了,還帥個屁。」說這話的,估計是少婦的老公,飛了一個白眼給自己老婆,說著粗話否定道。   「人家死了都比你帥百倍!」   在何莫哲與悠然的全力搶救下,林澤終於幽幽睜開了雙眸,咳出了好幾口海水。   「好端端的,你幹嘛自殺?你知不知道淹死的人很可怕,全身浮腫,像頭白豬,說不定還會被什麼大魚咬得支離破碎,連個全屍都收不到!……   就算我不嫁給你,天涯芳草一大把,你何必這麼極端想不開。林澤,你要是真的為我死了,你這不是詛咒我一輩子不得安生嗎?……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私,當初我被你甩了,那麼痛,都沒想過要自殺,因為我死了,我爹媽會難過,我死了,你也會內疚一輩子。你怎麼就不能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多為別人考慮一下呢?……   你今年幾歲,三十歲了吧,做出來的事兒,怎麼就那麼不著調呢?……」   悠然這回真是氣極了,抓著林澤的肩膀拚命搖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不停。   林澤本就溺了水,一口氣喘不上來,被悠然大力搖晃下,又吐出了幾口海水,胸口反倒沒那麼憋悶了,幾次開口想要說話,都被悠然連珠炮似的喋喋不休堵了回去。   何莫哲一把拉住還想繼續呱噪的悠然,輕責道:「你先別說了,聽林澤想說什麼。」   被何莫哲一打斷,悠然方覺出自己的失態,抹著眼淚,鬆開了林澤,身體往後退了退,嗡聲嗡氣地說道:「你要說什麼,快說!說完,趕緊去醫院!」   林澤看著悠然為自己哭的梨花帶雨,心裡不禁覺得有一陣暖意,微微咧了咧嘴角說道:「我沒有自殺……咳咳……我是游泳時,腿抽筋了。」   啊?一排烏鴉華麗麗從悠然頭頂飛過……弄了半天,自己剛才敢情是在自作多情,還以為林澤愛自己愛到了生離死別的地步,虧得悠然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長篇大論教訓了人家一通。卻沒料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林澤只是游泳事故,還以為是為情自殺,這回臉可真是丟大了!   「行了,行了,先去醫院檢查一下。」何莫哲將林澤扶了起來,準備送到醫院,左右一看,救護車居然還沒到。   「坐我的車,我送你們去。」剛才那個出租車司機,估計也挺佩服何莫哲救人的勇氣,過來幫忙扶著林澤,一塊兒上了車,往醫院開去。   等周瑾趕到的時候,人群已經漸漸散了,周瑾攔住了路人,詳細詢問了一下情況,猜測落水的人應該就是林澤。還好,兩人都平安無事,也算老天開眼,無論誰有個三長兩短,對於綠城國際來說都是個大事故。   周瑾想到這裡,也趕緊攔了輛車,風馳電掣向醫院飛去。 【第82章】水落石不出   離亞龍灣最近的三亞醫院裡,設備先進齊全,醫生護士態度都很好。一聽說是在海裡溺水的病人,馬上奔出來,推著車將林澤送進了檢查室。幾個小護士看見何莫哲全身濕漉漉的樣子,猜到他就是見義勇為的救人英雄,全部熱情地給他拿毯子,遞熱茶,還有的提出要給他做下全面檢查,免得有什麼疏忽的地方。   何莫哲對著一幫慇勤的護士姐姐,毫無辦法,披著免費的毛毯,喝著滾燙的綠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死也不肯再做什麼全身檢查。   走廊裡來來往往都是醫生、病患,許多人都忍不住將視線在何莫哲的臉上停留數秒,悠然靜靜地坐在莫哲身邊,望著何莫哲緊閉雙眸,面色凝重的樣子,幾次想要開口,一見到別人窺伺的目光,又生生停住了話頭。這小子,長的實在是太招搖了,到哪裡都這樣惹人眼球,簡直太討厭。   何莫哲休息了一下,估計恢復了一些精神,他睜開眼睛,望了望悠然一臉欲語還休的模樣,自顧自說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林澤,你不用特意感謝我。」   這算什麼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悠然愣在那裡,總覺得這話聽著不對味。可一時又說不清不對在哪裡。   「剛才溺水的病人,家屬在哪裡?」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檢查室裡走了出來。   何莫哲與悠然聽到這話,一起站了起來,悠然正要開口,何莫哲搶先回答道:「我們是他的同事,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們說。」   「哦,你就是剛才救人的小伙子吧?真是勇敢啊!」白大褂沖何莫哲豎了豎大拇指讚許道,「剛才給病人做了全身檢查,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他的肺部好像有些陰影,最好能夠做進一步的診斷。」   「我們只是他的同事,這事還是要徵求下本人的意見,但我會和他說的。謝謝醫生了。」何莫哲微笑著送走了醫生。   檢查室裡,林澤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輸液,估計剛才的溺水損耗了他過多的體力,此時的林澤是真正的睡著了。悠然站在病床邊,看著林澤平靜的睡顏,一顆掀起的頭,終於落了下來。   正巧,周謹也趕到了醫院,在檢查室外見到了站在門口的何莫哲。   「莫哲,你怎麼樣?沒事吧?」周謹拍了拍何莫哲的肩膀,以示問候。   「周經理,你來啦?」何莫哲轉過頭,「我沒事,別擔心。」   「悠然,周經理來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換下衣服吧。濕漉漉的黏在身上,真是難受的很。」何莫哲將站在林澤病床前的悠然喚了出來,讓周謹照顧林澤,牽著悠然的手,大步走出了醫院。   從醫院出來,已入深夜,漫天的星斗在蒼茫的天際閃耀著光輝。何莫哲站在廣場上,深深地做了一下深呼吸,覺得終於重新找回了生命。   「悠然,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哭得那麼傷心?」何莫哲仰望著星光,莫名其妙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一下子,忽然算是弄明白了,這小子敢情是在這裡鬧彆扭呢。剛才,自己一見林澤溺水,一定是痛哭流涕失了控制,估計何莫哲有些吃味了。   悠然跨前一步,走到何莫哲身前,將莫哲仰起的臉龐,用雙手攏住,迫使他低下頭來,凝望著自己的眼眸,嚴肅地說道:「何莫哲,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今天林澤死了,我一定會傷心很久,也會遺憾很久!但如果,今天是你死了,我一定會罵死你,等我老了,死了,變鬼也會道陰曹地府把你揪出來打一頓!」   何莫哲本以為悠然一定會說出什麼溫柔纏綿的話來安慰自己,可沒料到居然聽到了這樣一段彪悍地威脅,一時語塞,搞不懂她的邏輯。   「這是為什麼呀?我是見義勇為,光榮犧牲,難道還錯了不成?」何莫哲實在是被這個女人的言論搞糊塗了,滿臉無辜地辯解道。   「對!你錯就錯在不自量力!如果沒這個精鋼鑽,就別攬這個瓷器活!本來是死一條命,你偏偏要再搭上一條。這筆買賣虧大了。這還都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說這輩子欠了我的債,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聲不響地死掉了。我這輩子向誰要債去?」悠然響起莫哲被海潮淹沒時的一幕,淚水忍不住滑落眼眶,那種突然被抽空的感覺,真是鑽心的痛。   何莫哲聽到這裡,明白了悠然的意思,一股瞬間充滿胸膛,他一把將悠然擁入懷裡,顫抖著聲音說道:「悠然,我一定不會逃債,你放心。這輩子,你就放心地吃定我吧!」   回到酒店,悠然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了條露肩吊帶大印花的真絲長裙,又在發間灑了一些淡香水,準備去找何莫哲下樓吃宵夜。今晚這頓飯,悠然準備大請客,好好犒勞何莫哲的英雄行為,也要安撫下他莫名受傷的小心情。反正,如今他們的關係已經公開了,悠然索性大大方方,也沒有了什麼顧忌。   剛打開房門,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走廊裡來來回回的躊躇不前,悠然看了半天,總覺得很眼熟,再一想,發現居然是老闆卓越成的助理王大哥。這個時間段,又在這個地點,王助理在自己的客房門前踱步?應該不會是什麼巧合吧?   「王助理!」悠然站在客房門口,朝著那個躊躇的背影,輕輕喊了一聲。   對方顯然沒有準備好現身,被悠然突然的招呼,嚇的一個踉蹌。足足背對悠然停頓了三秒鐘,才慢吞吞地轉過身來,一張總是一本正經的撲克臉,此時堆滿了尷尬的笑意,一步三頓地磨蹭到悠然身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大小姐,這麼晚還沒休息呢?」   悠然被他說的一愣,這麼晚他還在自己門前溜躂,還反問自己沒有休息,這算什麼邏輯?   「王助理,你不也沒休息嗎?而且,這麼會出現在這裡?」悠然將王助理讓進了客房,索性打破沙鍋問個明白。   「大小姐,實在是對不起,本來不該這麼晚來打攪您的。可……可……可實在是卓先生催的太急,逼著我一定要馬上將這份資料給您看,並且要您一看完資料,就給他打電話。他說無論多晚,他都會等您的答覆。」王助理緊張的滿頭大汗,雙手顫巍巍地從文件夾裡取出幾張薄薄的A4紙。   悠然看著他滿頭的虛汗,尷尬緊張的眼神,狐疑地從他手中接過資料,坐到了寫字檯前閱讀起來。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悠然總算是明白了王助理那滿頭的虛汗和緊張是從何而來。這樣的差事無論交到誰手裡,應該都會是這幅模樣吧。   原來,卓越成一直對何莫哲與悠然的訂婚心存疑慮,覺得這個女婿出現的有些突然。姜到底還是老的辣,這個老狐狸久經沙場,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當初順水推舟認了何莫哲這個女婿,也是擔心悠然年紀一大把,嫁不出去。但現在有了林澤的出現,使得這個老狐狸後悔了當初草率的決定,所以根據自己敏銳的直覺和判斷,請了私家偵探,徹底查了何莫哲與悠然的老底。得出的結論就那麼白紙黑字的寫在薄薄的A4紙上。   卓越成一看到私家偵探給出的調查結論,欣喜過望,原來何莫哲與自己女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完全就是悠然找來糊弄自己的托。這樣,事情就好辦了,給他幾百萬,將他打發走,這樣林澤就可以名正言順做卓家的女婿了,既可以兌現了自己對林浩天許的諾言,又可以解決了悠然的終身大事,就算最終林澤分得股份和財產,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還是在他們卓家內部流通。   悠然將薄薄幾張紙翻得嘩嘩響,一邊的王助理看著大小姐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虛汗已經從臉上出到了身上,整件T恤都快要濕透了,還好是黑色的,沒有顯出輪廓來,要不然真是丟臉到家了。   「王助理,這就是老爺子千里迢迢派你打飛的,送來給我看的材料?」悠然生氣起來也不是好惹的,一張俏臉含著怒意,雙眸陰冷冷地注視著面前卓老爺子的欽差御史。   「大小姐,您別生氣……老爺子,哦,不,卓先生可能也是有他的考慮,才會這麼做的。您體諒一下他舐犢之情,給他回個電話吧。」王助理掏出手絹,在頭上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勸慰悠然道。   「哼!老爺子的精明,誰都比不上。他哪裡是舐犢之情,分明就是護著他的幾張鈔票……」悠然看著那份私家報告,氣憤地脫口而出,可一想王助理雖然跟了老爺子十多年,可畢竟總是外人,有些話說的還是不能太露骨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老爺子打消替換東床的念頭呢?讓何莫哲給他打電話?還是告訴他自己和莫哲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怎麼說才是要最妥當的形式呢?   悠然蹙起秀眉,在房間裡走過來,走過去……晃的王助理更是頭暈眼花。終於,悠然的視線落到了手機上,有了!   「行,王助理,你先在這裡等我十分鐘。我馬上給老爺子回電話,我會親自把證據傳給他看!……包他滿意!」卓悠然拿著手機,氣鼓鼓地摔門而出,徒留下王助理獨自站在悠然的客房裡,左右為難。           【第83章】讓艷照說話!   當卓悠然一身飄逸花裙,急沖沖敲開何莫哲房間的時候,何莫哲剛剛洗好澡,穿著睡袍,露著性感的鎖骨和胸口大片的小麥色肌膚,站在門口,分外妖嬈。   卓悠然瞄了眼何莫哲的樣子,滿意地吹了聲口哨:「Biggo!要的就是這個份兒!」伸手一把將莫哲拉到屋裡,反腳一踢,關上了房門。   悠然抬起手臂將馬尾拆散,雲緞般的長髮瀑布般傾斜而下,又故意用兩手抓了抓,弄得像是剛剛起床的頹廢感。細細的花裙肩帶,也被悠然拉了下來,露出光溜溜、粉嫩的肩膀……   「你幹什麼呢?」何莫哲被悠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火急火燎地跑來,到底要做什麼。看著情形,難道她還想再要一次?何莫哲此時真的是有些累了,可畢竟美人當前,又是如此春色無限,自己再沒有些反應,怎麼樣也是說不過去了。所以,他也配合著鬆開了睡袍,滿眼柔情地走到悠然身邊,準備品嚐這道獨特的夜宵。   「你幹什麼?」當何莫哲的雙唇湊近悠然的時候,悠然一把推開了他,瞪著眸子,大吼道。   何莫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氣結:「你……你……你不是要嗎?我配合你呢。」   「要什麼要!要你個大頭鬼!」悠然飛了莫哲一個大大的白眼,隨手打開手機,將程序調到照相機狀態,然後一把拉住何莫哲的浴袍,作勢要將它脫下來。   「喂!你……你別亂來啊!現在網絡很不安全,我可不想玩什麼艷照門!」何莫哲看著悠然的架勢,像是要給自己拍裸照,嚇得臉都白了,拉緊了浴袍,一副被欺負的小娘子狀。   「哈哈哈……膽小鬼!過來,過來,姐姐和你一起拍!給我們的愛情做個見證!」悠然循循善誘,拉住何莫哲的手,將他拖到床邊,脫下他的浴袍,露出他結實性感的胸膛。自己則裝著小鳥依人倚在莫哲身上,頭靠頭,臉對臉,學著網上瘋傳的那些艷照門主角的樣子,卡嚓……卡嚓……連拍了幾張熱吻照。   「行了,證據確鑿,看他還有什麼話說!」悠然也不與莫哲解釋,興沖沖地拿著手機一陣風似地席捲而去。臨走,還不忘和莫哲的約定:「半個小時後,樓下大堂等我,我請你吃宵夜!」   回到自己的客房,悠然滿臉得意,坐在床上擺弄手機。一邊的王助理,看著大小姐志得意滿的模樣,猜不透短短幾分鐘,她哪裡弄到了什麼證據。   「行了,證據上傳!王助理,你耐心等待老爺子的召回吧。」悠然勝券在握地站在王助理面前,微笑著將那疊惹人心煩的資料遞回到他手中。   與此同時,遠在遼城的卓越成,正連夜等著寶貝女兒的電話。他本以為,悠然在看到那些資料後一定會目瞪口呆,然後會打電話回來大吵大鬧,又說些什麼這輩子不嫁人啦,自己是同性戀之類的借口,搪塞家族的安排。可沒想到,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自己會收到悠然傳來的這樣一個彩信圖片。   自己心目中一向保守穩重的女兒,居然赤裸著肩頭,與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熱吻親密。看兩人同樣裸露著得肩頭和鎖骨,可想而知肩部以下的狀態。而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三個月前在遼城自己親自拍板的卓府女婿何莫哲。   卓越成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頭,看了看手機上那張令人汗顏的照片,再看了看左手邊私家偵探提供的資料,一時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卓越成無法判斷事情真偽的時候,悠然的短信又適時地到達:「老爸,您的資料很準確,可時效性太差。世事無絕對,路人也可以成為愛人,一分一秒的時間都有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我與莫哲在此時此刻送您老的照片,希望能給您一顆定心丸!晚安,愛您的女兒,悠然!」   當王助理接到卓越成電話的時候,悠然正重新挽起長髮,準備下樓吃夜宵。從傍晚大海邊的林澤溺水事件到現在的艷照門,簡直就是風波不斷,悠然實在已是餓的前心貼後背,兩眼開始出現星光。   「大小姐,卓先生讓我回去了。我想事情應該是解決了吧。」王助理不知道悠然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一向固執的卓越成敗下陣來。   「好,我送你吧。」悠然已和莫哲約好了用餐地點,正準備下樓。   「哦!不用,不用!大小姐,您客氣了。」王助理緊張地又開始出汗,雖說卓悠然一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可自己今天這份差事畢竟不是太討喜。   「沒事,我正好餓了,要下樓吃飯。王助理,要不你也一起吃點再去趕飛機?」悠然隨手關上了客房門,陪著王助理準備下樓。   「林先生,您好!」突然,王助理沒有回答悠然的邀請,卻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樣一句話。悠然抬頭一看,卻是林澤回來了。兩人的目光越過王助理,在空中相交,彷彿走過了百年般遙遠。   「哦,王助理,您好,這麼晚還有事找悠然啊。」林澤披著一件不太合身的風衣,站在走廊上,夜風從頂端的窗口徐徐吹來,將他一向講究的頭髮吹的有些凌亂,昏暗的燈光下,林澤整個人顯得特別的蒼白而虛弱。   「哦,是的,是的,卓先生有些事,要找大小姐。」王助理隨口應答了林澤的問題,趕緊和悠然告了別,急急地消失在樓梯口。   悠然本想直接下樓用餐,可見林澤回來了,不關心一下總是不妥,沒辦法只能停了下來,問候道:「林澤,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怎麼那麼急就回來了?」   林澤稍稍動了動嘴角,算是微笑:「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代我先謝謝何莫哲,害得他也差點出事。」   「哦,沒事,現在大家都平安就好。我先下樓去吃點東西,你要不要吃什麼?我幫你帶回來?」悠然急著要走,因為和莫哲約好了時間,她可不想失約。   「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想休息了。」林澤轉過身去,準備開門的樣子。   「那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悠然正待轉身離開,忽然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這個懷抱冰冷卻又熟悉,林澤獨特的氣息,一下子將悠然團團縈繞。   「對不起,悠然,真的對不起……」林澤將臉窩在悠然的肩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喃喃自語,淚水順著眼眶,濡濕了悠然的長髮,冰涼冰涼……   「林澤,你放開我,好嗎?」悠然說的很小心,今晚的林澤剛剛經歷了生死的考驗,應該已是虛弱不堪,悠然實在狠不下心再次傷害他。   「讓我再抱抱你,也許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機會了。」林澤的聲音透著濃重的悲傷情緒,聽在耳中像是輓歌絕唱般淒涼。   此時的悠然,被林澤突如其來的傷感弄得手足無措,她只能默默地承受,靜靜等待著林澤的釋懷。   許久,許久……悠然忽然覺得自己彷彿等了快一個世紀,林澤終於鬆開了臂彎。   「林澤,你別傷心了,注意身體,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會有自己的幸福的。」悠然覺得自己的嘴真是笨的可以,如果換了舒敏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會有更好的表達方式來安慰失戀的前男友。   「悠然,你真的決定跟莫哲結婚了?」林澤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紅著眼眸凝望著悠然。   「嗯,我決定了。」悠然笨拙地點點頭,嘴角倔強地望著地面,不敢抬頭去看林澤的雙眸。   「如果……如果……以後他敢欺負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林澤伸手捋了一下悠然的長髮,動作中帶著留戀和不捨。   「好!」悠然的心也突然酸澀起來,這種告別與第一次失戀不同,第一次是被動的,單項的,而這一次卻是真正的結束。與林澤從相識到相知,直到最後的那次暴雨分手……記憶的碎片如流星在悠然的眼前滑過……這個讓自己愛過、痛過、恨過的男子啊!從此是否會失落在人海,彼此淪為路人。   看著悠然突然悲傷的樣子,林澤的心緊緊地抽痛,眼眸裡再次凝滿淚水,可這一次他沒有再要求什麼,只是如兄長般拍了拍悠然的頭:「決定了,就勇敢地幸福下去吧!我做不了你的愛人,可以做你的兄長,我們不會失去彼此的!」   悠然與林澤彼此轉身走開,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如曾經相交的兩條軌道,注定漸行漸遠。   悠然剛走進樓梯間,就見到何莫哲雙手抱臂倚在轉彎樓梯上,目光灼灼望著自己。悠然心裡一陣緊張,剛才自己與林澤的道別,估計被這小子看到了吧。   「莫哲,你怎麼在這裡?不是約好在樓下大堂見嗎?」悠然趕緊走上兩步,主動挽住莫哲的手臂,試探著他的口氣。   「我怕不跟緊點,你又被別人拐走了!」何莫哲像一頭凌厲的獵豹,眼眸中盛著強烈的保護欲。   悠然心裡一咯登,估計這小子什麼都看見了。   「我……我……」悠然想要解釋,可一時真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己與林澤的糾葛,就像是秋天枯萎的葡萄籐蔓,看似已經焦黃斑駁,可真正想要清理乾淨,還是會從心裡開始痛起。   「沒什麼!KissGoodbye麼?我能理解!」何莫哲反手一攏悠然的肩膀,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悠然看著何莫哲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特別陰沉,剛剛有些放鬆,轉念一想,好像話裡有個詞用的不對啊!   「胡說!沒有Kiss!」悠然抓住他話裡的關鍵點,辯駁道。這個可不能混說,事件性質直接上升了一個級別。   何莫哲壞壞地笑了笑,眼眸裡有種陰謀得逞地味道:「我本來是等著你們KissGoodbye的,畢竟也是最後一次了。可誰知道,這小子膽量不大,做不出這麼有霸氣的事兒。那可對不住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從今天開始,你卓悠然就是我何莫哲的女人,以後他再想要和你單獨相處,可是必須和我報備的!」說著一股大力將悠然往自己胸口箍了箍,勒的悠然差點喘不過氣來。   「什麼你的女人!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誇口!」悠然偎在莫哲懷裡,兩人有說有笑走下樓去。   「怎麼不是?鳥巢都住了!你要是敢賴賬,我就到閻羅王那裡再去報備一下!」何莫哲捏了捏悠然的鼻子,威脅道。   「幹嘛要去閻羅王那裡報備?」悠然被他說的糊塗了,追問道。   「先去吃飯,待會兒告訴你。」何莫哲也餓慌了,拉起悠然就朝酒店外走去。 【第84章】奈何橋上等我兩月   悠然答應要慰勞何莫哲的英雄事跡,主動提出請他吃大餐。這何莫哲倒也不客氣,將悠然帶到了邊上一家酒店最貴的西餐廳。   「哇!這家店,檔次可高啊!」悠然摸了摸自己的錢包,咕噥道。   「怎麼?後悔了?卓大小姐,原來這麼小氣?」何莫哲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翻著全部英文的餐牌,挑釁道。   「點!順便點,我卓大小姐有的是錢,這點小意思,算什麼?」悠然被何莫哲一激,也開始甩起派來,將錢包往桌上一拍,頗有氣勢。   何莫哲和服務生嘰裡呱啦一通英語,悠然聽了個半懂,也不去管他點了什麼菜,就等著好菜上桌。   「你剛才火燒屁股跑我房間,拍了通又跑了,到底怎麼回事?」何莫哲想起悠然剛才的詭異行為,不禁好奇起來。   「啊?沒什麼……沒什麼……」悠然本不想告訴何莫哲事實真相,怕傷了他的心。   何莫哲皺了皺眉頭,警覺道:「是不是有人要你證明什麼?」   「你怎麼知道?」悠然脫口而出,馬上又停了下來,發現自己又上了他的當。最後,悠然還是拗不過何莫哲,將卓越成派王助理送調查資料的事情和盤托出。   何莫哲靜靜地聽著,最後微笑了起來,滿眼讚許道:「不錯,臨危不亂,倒還有點急智!」   「切!要你表揚!……不過,我覺得我爸不會那麼輕易妥協。這事兒估計還有得折騰呢。」悠然想起自家那複雜的家世,就開始頭疼,恨不得重新投胎,就做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來的舒心快樂。   「沒問題。過年時,我和你一起回遼城,向你爸媽求婚。」何莫哲小口喝著紅酒,嚴肅地說道。   「求婚?」卓悠然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一時接受不了這麼快的決定。   「是啊!本來協議上就說好,六個月後結婚。過年去求婚,時間安排上正合適。」   「你什麼時候想好的?我說的是這個求婚的決定?」悠然發現自己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昨天才剛剛脫離了剩女行列,今天就要像家庭主婦邁進,這個步子邁地實在也太大了一些吧。   「在我和閻羅王談判的時候,想好的。」何莫哲笑的神秘兮兮,帶著陰森森地口氣說著「閻羅王」三個字。   「你說什麼?」悠然捧著一大杯西柚汁吸得正歡,一聽到這個大人物,頓時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何莫哲將新上的雞趴用刀叉,一塊塊分割好,遞到悠然的盤子裡,慢悠悠說道:「剛才我真的差點就回不來了……」   「噹啷」一陣響,悠然嚇得叉子掉在了桌上。   何莫哲看著悠然傻乎乎的模樣,趕緊幫她重新拿了一把叉子,安慰道:「別擔心,都過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坐這裡和你吃飯呢嗎?……剛才,我在救林澤的時候,不是有個浪特別大嗎?我們真的是被浪頭逼到了海裡。海水的壓力超乎想像的大,我幾次想要游上來,都沒能成功。林澤又昏過去了,簡直比死豬還重,我拖著他又不敢放手,怕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回他了。只能憋著氣硬撐……」   悠然聽著莫哲慢條斯理地陳述,一顆心緊緊地揪了起來,連呼吸都開始急促不安,她能夠想像那是怎樣的生死一線,千斤重的海水就壓在頭頂,生路與死路只在一念之間。   「莫哲,你太偉大了!居然為了救林澤,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悠然動情地握住何莫哲的手,雙眼淚光閃閃。   「你別誤會了。我才沒那麼偉大。如果是個陌生人,我估計早放手逃命了。」何莫哲端起飲料,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就是因為是林澤,所以我才不得不救。」   「為什麼呀?」悠然弄不懂了,照理說,林澤應該是何莫哲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為什麼反而會拚死相救呢?   「如果我在那時放手了,而林澤死了。你會原諒我嗎?你肯定會以為我是故意不救他的。於是,我就成了你這輩子的刺,而林澤卻成了你永久的記憶。我才沒那麼傻呢。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別又被這小子攪和了去。」何莫哲笑的眉眼彎彎,一幅小人得志的樣子。   悠然淚眼汪汪地看著何莫哲那副輕鬆的笑顏,心裡著實地感動,在生死一霎那,他居然還考慮自己的感受,這份愛要有多麼濃重,才能扛得過死神的召喚。   「不過,當時我真的是看到閻羅王在朝我招手,這大神長的還不賴。我和他打了商量,告訴他,我還有個剛到手的新媳婦要照顧,現在不能跟他走。他就問我,期限是幾年,我想了想告訴他,卓悠然活幾歲,我就比她多活兩個月吧。然後,他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幹嘛我要死在你前頭?還要什麼兩個月?這又怎麼說?」悠然氣鼓鼓噘著嘴巴,反駁道。   「你個傻丫頭,死在前頭的人多幸福啊,不用看著最愛的人離我而去,還有最愛自己的人料理後事。眼睛一閉,萬事浮雲,留下的人才痛苦呢。兩個月,是因為做完七七就要四十九天了,我當時心急,就報了個整數。」何莫哲吃著色拉,一本正經解釋道,說的彷彿真事兒一般。   「嗯,好像說的也挺有道理。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比我多活兩個月,只能兩個月哦!多一天也不行,知道嗎?」悠然接著他的話茬也說的煞有介事。   「知道,知道!你在奈何橋上等我,別喝孟婆的湯,等我來了,一起過橋。」何莫哲拉住悠然的手,慢慢放到唇邊,輕輕一吻。   「放手,這裡那麼多人,多害臊!」悠然左右看了看,羞澀地想要抽回手來。   「害臊什麼?我只是剛巧發現餐巾紙用完了,借你的手擦下嘴巴!」何莫哲故意把悠然的小手在自己嘴巴上蹭了兩下,裝成擦嘴的樣子。   「你個壞蛋!有這麼高級的餐巾紙嗎?」悠然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先嘿嘿笑了起來。   第二天是週一,綠城團隊的先鋒工作已經進入最後收尾的階段。貝凌霄主持的設計稿大體定稿,就等著帶回總部給集團定奪。悠然負責招聘的工作人員也開始陸續到位。新租的辦公樓進入了裝修階段,整個三亞子公司開始步入軌道,正常運轉。   早晨的例會一結束,林澤就將何莫哲留了下來。由於平安夜林澤的當眾求婚,以及悠然突然宣佈的訂婚消息。林澤與何莫哲這兩大帥哥,無疑被人貼上了情敵的標籤。因此當林澤喊住何莫哲時,周圍的同事紛紛投去了探究的目光。不知道,兩人之間又會上演一出怎樣的決戰好戲。   等會議室裡只剩兩人時,林澤主動走到何莫哲身前,伸出手。何莫哲看了眼林澤的樣子,也只能與他伸手一握。   「何莫哲,大恩不言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林澤記著了!」   「沒什麼,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麼做的。」何莫哲不太習慣別人的謝意,所以覺得有些尷尬。   「以後,悠然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愛她。」林澤說的有些沉重,氣氛一下子又冷凝了下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何莫哲許諾的事,從來就沒有食言過。」何莫哲桀驁的本性又開始流露,也不管什麼上司不上司,重重地說出這句話後,轉頭就走。走到一半,又突然折轉回來,「林澤,醫生說你肺部好像有些陰影,需要作進一步檢查,我看你有空還是注意一下身體吧。」   望著何莫哲大步流星的背影,林澤深深歎息,也許只有這樣有擔當的男人,才能給悠然帶來幸福吧。   接下去的幾天流水般度過,何莫哲、悠然和林澤都像找到了軌道的行星,各自運轉,不再有什麼摩擦和火花。   直到那天早晨,悠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鬧醒……   「一大早,鬼叫什麼呀?」悠然迷迷糊糊,接通了舒敏的電話。   「快開電腦,快開電腦!你們出名啦!……」舒敏在電話那頭對著液晶顯示屏興奮地大叫。   「什麼跟什麼呀?大姐!我是卓悠然,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悠然拿過床頭的鬧鐘,看了一眼,才六點半。這個時段,舒敏一般都該睡的最香才是。   「卓悠然,你哥後知後覺的笨蛋!你、何莫哲還有林澤的視頻都上了網站了,點擊率現在直線飆升!我們媒體都開始關注了。你自己還不知道?」舒敏看著視頻裡,何莫哲健碩的身材,獵豹般凌厲的眼神,如希臘雕塑般精緻的五官……媽媽咪呀!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男人!哦,不行,不行……鼻血要流下來了!   悠然一個激靈爬起來,趕緊打開QQ,讓舒敏發了視頻鏈接過來。果不其然,蒼茫的大海邊,何莫哲正扛著昏過去的林澤,從海水裡慢慢走來……灰濛濛的海水、血紅的夕陽,英俊的兩大男主角……   悠然如果可以置身事外,也一定會流著口水將這段混合著美男與英雄情節的視頻大加品評一番。可惜,她看到了自己,散亂著頭髮,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海水裡奔去,扭曲著臉,痛哭流涕,簡直狼狽到極點。在何莫哲身邊,自己就像是只灰撲撲的醜小鴨……   「悠然,何莫哲怎麼救了林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視頻估計是手機拍的,噪音太大,你們講話的聲音,根本聽不清……就看見你在那裡哭的死去活來的。」舒敏看了幾遍,也沒弄明白,悠然怎麼一會兒拉著何莫哲哭,一會兒又撲到林澤身上哭,這三個人之間的彎彎繞,悠然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舒敏實情。   悠然知道有些事,遲早也瞞不了她,索性一股腦兒全部和盤托出。   「哇!你終於跟何莫哲啦?好,好,不錯,不錯!這小子還是很有潛力的。我一看他的樣子,就有熱血澎湃的感覺。丫頭,怎麼樣?跟姐姐說說感受?滋味如何?」舒敏在QQ那頭,猥瑣地擠眉弄眼,說的悠然臉都紅了。   「啊呀!你怎麼老這樣?這事兒,回去再說。你先想想辦法,那段視頻怎麼可以把它撤下來啊!簡直丟死人了!」悠然正在為那段視頻懊惱不已,偏偏舒敏還在嘰裡呱啦八卦不停。   「沒辦法!誰讓何莫哲和林澤都是偶像胚子、明星臉,這段視頻現在不是一般的火,你看看下面跟帖的留言。都趕上日韓明星的粉絲團了。你就接受現實,做回草根明星吧!」   整整一天,悠然都被那段視頻攪得心神不寧,她沒有告訴何莫哲和林澤,一來他們工作太忙,總是匆匆照個面又不知跑哪兒去了。二來,這件事總有那麼幾分尷尬,讓悠然從心底裡迴避。   不知道視頻的事兒還好,知道後,悠然開始觀察周圍服務生和其他旅客的表情,總覺得他們好像在偷偷地窺伺自己,難道做明星的感覺真的那麼差嗎?天下遍佈是狗仔?   終於,在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行政部得幾個女同事知道了這樁不算新聞的新聞。大家圍攏在悠然身邊,詳細詢問事件的起末。悠然沒有辦法,只能大體講了何莫哲救人的經過,聽得一幫女人驚叫連連。   「哇!何莫哲居然那麼勇敢,當時那個浪頭那麼大,他都敢下海救人!」杜麗莎瞪圓了兩隻熊貓眼,一臉艷羨地讚歎道。   「他知道那個溺水人是林總嗎?」另一個同事問道。   悠然搖搖頭:「不知道,估計是救到人後,才發現是林澤的。」   「呀!那他更是偉大,居然對一個陌生人也可以這麼拚命。真是有股拚命三郎的份兒啊!」   「是呀,是呀!平時只覺得他長得帥,你們看那視頻沒有,那身材……嘖嘖嘖……簡直太Sex了!被星探發現,絕對是一流優質偶像啊!」   ……   悠然聽著七大姑、八大姨們的品頭論足,感覺天再慢慢黑下來……何莫哲、林澤啊,你們的倒霉時代,開始上演了! 第八十五章 全民都是狗仔 那段花樣男勇救溺水者的視頻,在八卦論壇上掀起了一股美男與英雄的浪潮。粉絲數量已幾何數級直線飆升,短短數周就超過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草根明星。 什麼鳳姐啊、芙蓉啊、犀利哥啊……在何莫哲和林澤兩大帥哥聯袂出演的海灘救難隊前,全部浮雲浮雲…… 「何莫哲嗎?請你談談,當時你下海救人的感想?」 「何先生,浪頭那麼大,你有沒有感覺害怕?」 「聽說,被救的男子是你認識的人,是不是因為這樣,你才奮不顧身地去救他?」 「何莫哲,你身材這麼棒,現在網絡上人氣一直排在前十位,有沒有考慮向娛樂圈發展?」 「何先生,邊上的女子是你女朋友,還是被救的林澤先生的女朋友?視頻上,她好像兩個都關心,觀眾很好奇,你們三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 何莫哲被一幫女記者團團圍住,話筒、錄音筆、攝像機……反正採訪的陣勢堪比李俊基。悠然站在酒店的高處,遠遠看著被長槍短炮聚攏的莫哲,覺得似乎在看一場偶像劇表演。那個光鮮靚麗的男主角真的是看書的Mn.Right嗎。 何莫哲整天黑超遮面,進出都只能偷偷走後門,可還是被無禮不入的狗仔跟蹤追趕。最後,所謂的禮儀風度再也維持不下去,只能用那雙犀利到可以殺人的眼神把眾人逼退。 而海灘救難隊另一男主角也在同時遭受媒體的荼毒…… 「林先生,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自殺的?」 「林先生,救你的何莫哲是你的手下嗎?聽說,他搶了你的女朋友。 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會自殺嗎?」 「林先生,還有傳聞說你和何莫哲是在海裡打架,後來你暈倒了,他 才不得不把你救回來?是這樣嗎?」 …… 一向屬於溫文爾雅類的林澤美男,在這幫大大小小的媒體,沒日沒夜地連番轟炸下,也開始發毛。不知從哪裡請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整天跟在自己身邊,一見閒雜人等,馬上驅逐。 網絡上,甚至還有這樣一個斷背山版本。 「莫哲,你真的選擇了那個女人,不要我了嗎?」林澤悲愴地面對大海,痛哭流涕。 「是的,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利,而至父母家族不顧。」何莫哲背著手,鐵了心,不再憐惜林澤的眼淚。 「那好,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林澤的眼眸中凝滿了絕望的淚水……天地在這一刻天始灰暗,連最後的夕陽也開始透出邪惡的血色光芒。 當林澤被海水傾覆的霎那,何莫哲方覺出此生的最愛就要徹底消失。最後一刻,他跳入冰冷的海水,決定就算背棄整個世界,也要與林澤在一起。 …… 悠然看著舒敏傳來的資料,目瞪口呆,狀若木雞!老天爺啊,網絡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人民群眾的想像力簡直超乎尋常。連這麼的耽美版本都可以編纂出來,喵個咪啊!何莫哲、林澤啊!你們徹底悲催了! 當悠然將耽美版故事打印出來,拿給何莫哲看時,何莫哲的表情簡直可比中央電影學院表演第的學生還豐富。從震驚到憤怒,從憤怒到噁心,一張臉甚至還有那麼幾分扭曲的痛楚。 「哈哈!怎麼?嫌林澤配不上你?」悠然推推莫哲的肩膀,繼續戲謔道。 「姑奶奶,您饒了我吧。我何莫哲上的刀下,下的火海,就是受不了你們這幫腐女的背背情節。不行了……我得出去透透氣!」說完,也不顧笑的肚子抽筋的悠然,直奔陽台而去。 每天的例會,林澤都是黑著臉,狀似包公。自己求婚失敗,本就已是十分悲傷的事情了,如今還要被媒體大肆渲染自己溺水被救的事件。這段日子簡直就是衰到了極點。 「Lioa,你去訂後天回遼城的機票,這裡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可以撤回去了。明天放假,你們想到哪裡玩,就出去走走吧。後天回總部。」林澤在會議結束時,揉著太陽穴,發生最後一道命令。 悠然整理著會議資料,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何莫哲正等在門口,一臉微笑。 「幹嘛笑和賊眉鼠眼?」悠然飛了莫哲一個白眼,撇撇嘴道。 「你沒聽見林澤說嗎?明天放假?你想到哪裡玩?」何莫哲攏住悠然的肩,朝樓下餐廳走去。 「大庭廣眾的,別這樣。你現在可是公眾人物,粉絲群龐大。別到時候弄個跳樓啊,自殺啊什麼的,不好收場。」悠然癟著嘴,氣鼓鼓諷刺道。 自從何莫哲和林澤在網絡上紅了以後,悠然自然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與對何莫哲與林澤的追捧、癡迷不同。一幫俗女八婆對悠然的評價是一邊倒的不屑與嘲諷。 什麼瘦的像竹竿啊,沒有身材啦,不夠甜美啦,腳踩兩隻船啦……甚至還有說悠然是小三,棒打鴛鴦的……總之是把悠然抹得比烏鴉還黑,比容嬤嬤還可憎可怖! 「行了,行了!什麼網絡粉絲,在我眼裡都是浮塵。唯有你才是最寶貴、最值得珍惜的。」何莫哲拉著悠然的手,溫柔地凝望著她的眼睛,循循善誘地開解道。 明天就是在三亞之行的最後一天,可悠然除了泡過一次驚心動魄的溫泉,住過一晚永生難忘的鳥巢外,一個旅遊景點也沒有去過。雖說五年前,因為和林澤分手,悠然曾經獨自一人在三亞呆了整整一個月,可這一個月裡,悠然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釣魚發呆,連三亞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更別說好好瀏覽觀光了。 花花綠綠的海報資料鋪了一床,娛支洲島、熱帶雨林、小魚溫泉、大小洞天、天涯海角、南山觀音…… 一晚上,悠然都在這堆廣告紙裡掙扎……看看這個好,看看那個也好,最後悲哀地長呼一聲:「為什麼後天就要走啊?」 何莫哲迷濛著眼睛,側躺在床上,一遍遍催促道:「你到底計劃好了沒有?現在都快12點了,再不睡覺,明天你就在酒店睡一天吧。」 「悠然,時間就那麼多,你不能太貪心了!撿最想去的地方先去,剩下的以後有的是機會來玩。」關鍵時刻,何莫哲方覺出女人的磨嘰,又想事事完美,又想事事兼顧。 「把那堆資料一份份扔地上,從最可以排除的扔起,最後剩下的,就是我們明天的目的地。」借口莫哲閉著眼睛,作著決策的指點。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悠然面對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旅遊項目,兩眼淚光閃閃,扔掉一張,又扔掉一張……終於在掙扎了一刻鐘後,得出了答案。 「去哪裡?」何莫哲知道有了結果,趕緊睜開眼睛,「南山寺?怎麼最後答案是南山寺?」 「是啊!其他地方都可以不去,但到了南海,不拜觀音,菩薩要怪罪的。」悠然雙手合十,朝著窗外的夜空,深深地行了一個佛禮。 「好吧!聽你的。我明天也好好求求觀音,讓你早點過門,給我生個小娃娃。」何莫哲也學著悠然的樣子,朝著虛無的天際,虔誠一拜。 「去你的,自己還是個娃娃,還生什麼小娃娃。真不害臊!」悠然拿起浴袍,揉著眼睛朝洗手間走去。 「喲!你還睢不起我?」說著就欺上了悠然身,上下其手。 「停!你個無知的東西,明天要去拜佛,今晚要清心寡慾。懂不懂?」悠然一把推開了何莫哲的魔爪,紅著臉拒絕道,「就這麼定了。你走吧,我洗澡睡覺了。」 「啊?讓我陪你半宿,最後中就聽這麼個結論啊?」何莫哲蹭到悠然身邊,嬉皮笑臉:「最近講究節能環保,要不我們一塊洗吧?」 「去你的!明天禮佛,沐浴更衣,靜心潔身。」悠然刺溜一下子滑進了衛生間,把門砰一聲關上,「走時,幫我關上房門。」最後還不忘朝門外的何莫哲一聲河東獅吼。 何莫哲捏了捏耳朵,晃晃腦袋咕噥道:「這小丫頭嗓門還真大!」 晚風帶著海潮的氣息從遙遠的天際吹來。悠然和莫哲並肩坐在觀光大巴的露天頂層,枕著漫天的晚霞,賞著日落海天。 「你剛才在觀音菩薩前跪拜了那麼久,到底在求什麼呢?」何莫哲低眸看著偎在自己胸口的女子,覺得擁有整個世界,也不過如此。 「求世界各平,不要有戰爭;求天下富庶,不要有飢餓;求天地祥和,不要有災難。」悠然閉著眼睛,慢悠悠說道。 「去你的,少來!你以為自己是慈濟的正嚴法師啊!」何莫哲被悠然的調皮逗笑了,伸手摟住她的腰,繼續追問道:「快告訴我。你求了什麼?」 「不告訴你,許願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懂不懂?」悠然閉著眼睛,甜甜笑了。 有許多心事,只有天知、地知、佛祖知…… 八十六 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一大清早,晨曦稍稍微露雲際,悠然就被何莫哲從床上抓了起來,匆匆隨著大部隊趕赴機場,準備搭早班飛機告別海闊天空的三亞寶地。 悠然拖著行李,走在最後,時不時還充滿留戀地回頭看一眼那片茫茫碧海,水洗晴空……眼眸裡盈滿了濃濃的捨和迷戀。 「行了,走吧!過段時間,我們再來。」何莫哲把悠然的行李箱一提,催促道。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莫哲,以後我老了,要到這裡來養老。」悠然撲閃著大眼睛,嗜著小嘴,朝著莫哲一臉嚮往地喃喃自語,彷彿從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可以看見自己白髮蒼蒼坐著搖椅的樣子。 「行,以後我幫你在山上造一座鳥巢,背朝青山,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養老送終!」莫哲寵溺地拍了拍悠然的腦袋,推著她隨著人流往前行進。 「嗯……我要那種有很大很大落地窗的房子,可以坐在搖椅上曬太陽,看海景……」 「好!整面的落地玻璃窗!」何莫哲拿著兩人的機票換了登機牌。 「還要有一個大院子,不要鐵柵欄,要英式花園裡那種木柵欄。」悠然在莫哲面前,忍不住就會要求多多。 「好!要木柵欄,不要鐵柵欄。」何莫哲一個人拿著兩個行李箱,口袋裡插著兩張登機牌,走在悠然身邊。 「還要養兩隻大狗,三隻貓咪。一隻金毛尋回犬、一隻拉布拉多。三隻貓咪,一隻要美國虎斑、一隻英國短耳、還有一隻是周慧敏養的那種豹貓。」悠然雙手捧著臉,一臉嚮往地望著玻璃窗外的藍天,開始做白日夢。 「好,好,你說養什麼,我們就養什麼……悠然,你看著行李,我去買點早點。」何莫哲知道悠然肯定餓了,一大早就往機場趕,水也沒喝,早點也沒吃。 悠然沒有了聽眾,也停止了囈語,剛想把行李朝自己方向挪一些,就發現對面位置一個人影翩然落座。 「怎麼那麼快?」悠然抬起頭來,本以為是何莫哲回來了,卻沒料到是林澤。 自從林澤溺水那天,兩人擁抱Goodbye後,悠然就再也沒有與他單獨相處過,此時突然與林澤面對面,還是感覺有些怪異。 「吃早點吧,一大早就趕飛機,肯定餓了吧。」林澤將一杯奶茶和三明治遞到悠然面前。悠然的確已經餓了,可何莫哲說過去買早點了,如果自己吃了林澤的,好像是不太妥當。 「怎麼?做不成男友,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林澤看著悠然有些為難的樣子,微微一笑,「你爸爸不是說要收我做義子嗎?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哥哥呢。作哥哥的為妹妹買份早餐,於情於理都不算越界吧?」 悠然被林澤說的很不好意思,沒有辦法只得拿過林澤的奶茶,小口喝了起來。 林澤看著悠然斯文的模樣,突然感覺有絲心疼,因為他知道卓悠然是個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裝淑女的。她的剽悍和爽朗本性自己曾經完完全全的領教過。 一個是最真實的她,一個是戴著面具表演著的她……林澤沒有想到,終有這麼一天,自己也會成了外人,只能看見悠然的華美面具。 「喲!林總想的到是周道,連早點也幫員工準備好啦?」何莫哲端著餐盤站在桌邊,擋住了從鋼結構屋頂斜射下的日光。 「呵呵,我剛吃了早點,順便幫悠然帶一份,她胃不好,餓了會不舒服的。」林澤紳士地站了起來,微笑著向何莫哲解釋道。 「那真是謝謝了。悠然我會照顧的,勞您費心了。」何莫哲將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端到悠然面前,挪開了三明治和奶茶。 悠然看著面前兩份早點,一時感覺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吃哪一份才好。 林澤看著何莫哲充滿了保護氣息的姿態,努力維持著風度:「好,那你們吃吧。我去那邊看看。」 等林澤走遠了,悠然才趕緊拿起筷子吃牛肉麵:「好燙,怎麼那麼燙?味道道是不錯。你也快吃啊!盯著我看幹啥?」悠然呼呲呼呲吹著熱氣,不一會兒就兩頰紅彤彤。 「我以為你吃三明治,喝奶茶吃飽了呢。」何莫哲沉著臉坐了下來,把奶茶和三明治移到桌邊,又把自己碗裡的幾塊牛肉揀到悠然碗裡。 「你怎麼那麼小氣?不就喝了一口奶茶嗎?犯得著拉這種驢臉給人瞧?」悠然撇撇嘴,繼續大口吃肉,呼嚕呼嚕喝著熱湯。紅通通的香辣牛肉麵,自己的大愛啊! 林澤遠遠地看著悠然吃的歡快的樣子,心酸地微笑了。她快樂就好,無論在誰身邊,只要能夠再次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幸福的樣子,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悠然也不會管何莫哲的彆扭脾氣,依舊吃的香甜。生氣又不能當飯吃,不吃就讓他餓去吧。何莫哲看悠然也不準備哄自己,也覺得沒趣,只得開始自己吃早飯。 「你手機響了!」悠然吃的專心,沒有聽到手袋裡的手機鈴聲。多虧何莫哲提醒,才發現是舒敏的來電。 「怎麼啦?大清早的,又有什麼事兒?」悠然含著滿嘴的牛肉,咕咕囔囔接起了電話。 「妹妹!你什麼時候回來啊?」舒敏帶著哭腔,在電話那頭哀哀怨怨。 悠然一聽舒敏的口氣不對,神情一下緊張起來:「怎麼了?好姐姐,你又怎麼啦?」 何莫哲看著悠然突然嚴肅的表情,也放下了筷子,關心地聽著悠然和舒敏的對話。 「悠然,我昨晚摔傷了,現在在醫院裡呢……」 整整兩個小時的航程,悠然都心神不寧,臨上飛機前舒敏的一個電話,害她擔心到現在。好好的怎麼就摔了呢?也不知道摔得怎麼樣了。就說在醫院裡,也沒說怎麼摔的,摔在哪裡。這丫頭,一個人在S城,舉目無親,連個朋友都沒有。又遇上了這麼倒霉的事兒,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悠然越想越心焦,眉頭緊緊地擰著,恨不得飛機快點再快點,可以馬上飛到舒敏身邊去。何莫哲握著她的手,不停的安慰道:「沒事的,她能親自打電話給你,就說明沒有大礙,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不是,主要是她在那裡舉目無親,一個朋友都沒有。我想想她孤苦臨丁一個人,心裡就難過。」悠然愁眉苦臉,全完沒有了往日的活力。 「我家悠然最善良了,老天爺怎麼就那麼大方,賜給我這麼好的老婆呢。」何莫哲將悠然往懷裡一摟,趁勢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去你的,沒正經的。公共場合,小心把你河蟹了去。」悠然被何莫哲一鬧,心情也稍稍開朗了一些。沒有了剛才的陰鬱。 一下飛機,悠然等不及公司安排的大巴車,直接和莫哲打了車就往醫院方向趕。 林澤看著悠然和何莫哲十萬火急的樣子,也猜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出租車在悠然一個勁地催促下,風馳電掣以極限速度飆到了醫院門口。悠然往司機手裡塞了張百元大鈔:「謝謝你,大哥,不用找了。」也不去管自己的行李箱,開了車門就直奔骨科病房。 「你慢點兒!自己別摔了!」何莫哲一個人拖著兩個行李箱,在後面緊緊跟著,看著悠然火急為燎的樣子,就怕她一個閃失也崴了腳。 當悠然一陣旋風衝進舒敏的病房時,眼前一幕讓她徹底驚呆了。舒敏左腳綁著石膏,高高掛在床尾的吊環上。床邊坐著一個美男子,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雲端般烏黑的長髮,修長如玉的十指,在陽光下泛出骨瓷的光芒,美的彷彿從畫中走出的謫仙。那是誰?坐在舒敏床邊的人是誰? 悠然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媽呀!貝神……貝凌霄!這兩個人怎麼湊一塊去了?還……還……親手餵著蘋果?舒敏大姐摔傷的是腿,不是手呀! 「你進去啊,愣在門口乾嘛?」何莫哲拖著行李箱催促著站在門口的悠然。 何莫哲比悠然高過一頭,越過悠然,他也看清了病房裡的兩人。不過,何莫哲才沒有悠然那麼不禁嚇,不過一秒,馬上恢復了鎮定。 「貝總,你也在啊?」 「舒敏姐,你感覺怎麼樣了?悠然一聽到你的電話,恨不得直接飛回來了。」何莫哲拉了拉悠然的手,將她推到舒敏的床邊。 有了何莫哲的開場,悠然總算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三步兩步趕到舒敏床邊,一把抓住舒敏的手:「我的好姐姐,怎麼好端端的就摔了腿了?疼不疼?斷了骨頭了嗎?還上了石膏,肯定很嚴重吧。」悠然心疼地摸了摸舒敏的傷腿,彷彿是自己受了傷一般。 「沒事,沒事!看你大冬天的,也跑得滿頭大汗,快擦擦。」舒敏從床頭上抽也了一張面紙遞給悠然。 悠然接過紙巾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拿眼偷偷打量面含微笑、鎮定自若的貝凌霄。她的汗其實不是跑出來的,而是被貝神嚇出來的。自己還欠著他三次約會,可在三亞時由於林澤的突然求婚,使得她與何莫哲的關係大白於天下。所以她可能永遠也還不了貝凌霄的人情了。 何莫哲看著悠然緊張的樣子,一時猜不透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只得轉頭問起貝凌霄:「貝總怎麼也在這兒?」 被何莫哲一問,舒敏的臉瞬間紅了一紅,何莫哲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昨晚舒敏下樓梯時,不小心摔傷了,正巧我打電話給她,知道了這事,所以送她到醫院的。」貝凌霄輕描淡寫地說了經過,就急著要趕去公司處理工作了。臨走,望了舒敏一眼,嫵媚的桃花眼裡溢滿了柔光。 「舒敏,快,老實交代,什麼時候和貝神勾搭上了?」悠然好不容易等貝凌霄離開,馬上開始逼供舒敏。 何莫哲看著兩個姐妹要講私房話了,馬上識趣地說道:「我先把行李送回去,待會兒開車來接你吧。」 「好,你去吧。順便把熱水器打開,我回家要洗澡。」悠然此時的注意力全在舒敏身上,隨口吩咐了何莫哲後,又開始纏著舒敏交代貝凌霄的事情。 等何莫哲走後,舒敏一臉笑意看著悠然,悠然被她看的發毛:「幹嘛這麼看我?你摔壞了腿,沒有摔壞腦子吧?」 「呵呵,看來你們是徹底親密無間了嗎?把熱水器打開,我要洗澡……這口氣,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怎麼樣?準備什麼時候喝喜酒啊?」舒敏看著悠然和何莫哲的樣子,不禁打趣起來。 「我哪裡這種口氣啊?你又胡說!」悠然被舒敏說的臉都紅了。難道自己剛才真的用這種親暱的口氣和莫哲說話嗎? 「怎麼樣?怎麼樣?何莫哲是極品吧?死丫頭這次真是被你賺死了。光看著他那模樣,是個女人都會心潮澎湃……更別說和他那個那個了……說說,說說,感受如何?欲仙欲死還是如墜夢境?」舒敏又開始犯花癡,兩眼色迷迷地盯著悠然,想要窺伺終極隱秘。 悠然被舒敏說的兩頰滾燙,紅的就要滴下血來…… 轉念一想,不對呀,剛才自己是在逼問貝凌霄的事情,怎麼轉眼從原告變被告啦? 「我的事兒,緩緩再告訴你。現在問的是貝神的事兒,你別打岔!」悠然赫然明朗,馬上一臉嚴肅,繼續追問舒敏道。 第八十七章 愛情也有禁區 「悠然,你和那個何莫哲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鄭傑坐在寬大的老闆椅裡,皺著眉頭,手裡夾著一支Punch雪茄,神情嚴肅地注視著悠然。 「是的,我和他在兩個月前就已經訂婚了。」悠然知道該來的總要來,與其像駝鳥一樣埋頭裝傻,還不如抬頭挺胸迎接一切的挑戰。 鄭傑看著悠然一臉坦然的容顏,知道這丫頭是下定決心了。「這麼說,他是因為你才主動提出來我們綠城國際的咯。」鄭傑自言自語,回憶起當時何莫哲毛遂自薦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原來這個全A高材生主動提出無償實習志不在事業而是志在美人啊。 「悠然,你作為我們公司的人事經理,應該非常清楚公司的規章制度。綠城國際嚴禁公司內部戀愛的。」鄭傑也覺得很為難,畢竟悠然是自己一手培植的幹將,而何莫哲也是才華橫溢,前途無量。本來他還打算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留住。 悠然微微一笑,纖白細膩的右手不自覺地在左手的中指上輕輕轉動,一枚白金的限量版卡地亞訂婚戒指在指尖散發出柔和的光澤。 「我明白,鄭董。何莫哲現在只是實習生的身份,而且畢業後,他也要去美國留學,應該不會留在綠城工作的。」悠然已經考慮清楚了答案,所以回答起來鎮定自若,氣定神閒,「當然,如果您覺得我這次的行為給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道歉。如果影響實在是無法挽回,我也可以辭職。」此時的悠然彷彿徹底蛻變,一種真正公主般高貴的氣質從她那麼清澈的雙眸中流露出來,自然、安定、尊貴而又自信…… 「你!你個倔丫頭啊!」鄭傑歎了口氣,看著悠然一臉堅定的表情,將手裡的雪茄粘滅在煙缸裡。 「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本來小何只是實習生,最多讓他回學校就是。主要是,主要是……聽說林總也和這件事有些關係,好像鬧得有些滿城風雨的樣子。」 悠然看著鄭傑吞吞吐吐,甚是為難的模樣,心裡不禁覺得好笑。搞了半天,這個老男人也有那麼八卦的一面。關心的其實是林澤和自己的關係如何處理。 於是,悠然也不再隱瞞,索性滿足他的好奇心,簡略地將自己和林澤前男友的關係以及現在依然是朋友的處理結果告訴了鄭傑。 鄭傑聽了悠然的回答放鬆了一口氣:「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看來是林總自己錯過了你,也怪不得你會選擇小何。不過,主要是你們三個都在一個公司,一定要處理好工作關係,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影響了公司形象。」 「明白的,公歸公,私歸私,我們都會注意的。」悠然點點頭,算是承諾。 鄭傑聽後也微微頷首道:「算了,算了,這件事就低調處理吧。年後,就讓小何回學校,也算解決了這件公案。你還是安心工作,處理好各方面的關係。總公司對你這次三亞工作表現還是很滿意的,小丫頭,自己把握住機會啊。」 就在這時,貝凌霄正巧也來找鄭傑,看到悠然,點頭打了招呼。自從知道舒敏和貝凌霄的事情後,悠然對貝神的態度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帶著幾分親人的味道。 「三亞斯基地的設計圖,總部通過了。老鄭,過來看看。」貝凌霄將設計圖在鄭傑的老闆桌上攤開。 悠然知道他們肯定有工作要談,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悠然,你別走,一起來看看。這裡還有你家莫哲的功勞呢。」貝神顯得很興奮,在鄭傑面前也毫不顧忌,開口亂說。 「胡說什麼呢!」悠然輕輕嘀咕一句,瞥了眼桌上的效果圖。 這是什麼?失落人間的淚滴?還是滄海中的一滴水?蔥蔥鬱郁的叢林,一望無際碧藍的大海,一顆如藍色水晶般剔透的水珠鑲嵌在一片墨綠背景中。晨曦從天際斜射在水滴上,析射出不耀眼卻動人心魄的光芒。 這是建築物嗎?還是藝術品?悠然愣在那幅作品前,久久無語。 「整幛建築以水滴形狀為外表,暗示著人類自然的無窮魅力和偉大。不要讓你的淚水成為這地球上最後一滴水……保護自然,珍愛環境,天人合一,方能永恆。」貝凌霄抱著肩,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長時間的解說著,眼神悠遠而明澈,帶著理想主意的夢幻氣息。 「真是很漂亮,可會不會光幕培用的太多,對周邊其他建築造成光污染?鄭傑看著水晶般剔透的建築,擔心道。」 「不會,我們放棄傳統的幕牆材料,全部採用最新的材質,絕對不會產生強折射光源,最多只是微微的光。而且整幢建築全部採用太陽能發電發熱設備,最大程度地實現環保節能。鋼結構玻璃屋頂,將太陽光接引入每一間辦公室,中央屋頂花園,全部園林華綠色設計,體現我們綠城國際的品牌概念……」貝凌霄滔滔不絕,一說起自己的設計,就完全著了魔一般。 「哦?這裡設計師的署名是你和何莫哲。」鄭傑在效果圖一仍發現了這一奇怪的現象。這個貝凌霄從來不屑與人合作,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自進綠城開始,還從來沒有與人合作設計的先倒出現。 「哦?對。這小子真是個人才。這次的設計有一半功勞是他的,所以必須署上他的名字。」悠然沒想到貝凌霄如此誇獎何莫哲,俗話說同行相以,何況是一向眼高於頂的貝神大人。悠然意外地朝貝神看了一眼,卻被他準確的抓住了眼神,回以一笑。 「嗯,貝凌霄你正好提到何莫哲,我有件事和你交代。悠然和他的事情,你在三亞也知道了吧。按照規定,公司內部禁止戀愛,所以你跟他說,過了年就不用上班了。反正他本來也是實習生,沒有合約限制,應該沒什麼問題。」鄭傑看著面前那幅藝術品般的設計圖,眼裡多少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shit」貝凌霄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來,將悠然和鄭傑都嚇了一跳,「什麼狗屁規定?公司內部禁止戀愛?哪個混蛋制定的?」 鄭傑和悠然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貝神的怒意。 「愛情是一切藝術的靈感,一個禁止愛情的地方,還能有什麼人情可言。簡直是胡扯!禁止光明正大的戀愛?怎麼不去禁止偷偷摸摸的偷情?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貝神是意大利籍華人,沒想到古老的中國諺語倒是學的不錯。 鄭傑被他說的臉色都青了,這貝凌霄話裡話外不都是在隱射自己的網游韻事嘛。 「凌霄,你幹嘛發那麼大火?有話好好話,別扯那些沒用的。」鄭傑將手壓了壓,示意貝凌霄坐下說話。 悠然也從未見過貝凌霄發火,在她的印象中,貝凌霄一直是高高在上,清冷似雪的存在,帶著陰柔的冷厲,讓人不可親近。 「老鄭,何莫哲是我迄今為止從末遇到的良才。如果你輕易的錯過,將會後悔一生。我本打算,年後去非洲的工作也要帶上他,你這樣一來,不是拖我後退嗎?」貝凌霄稍稍收斂了怒意,開始和鄭傑談判。 「換誰不能去,非得他嗎?」鄭傑皺著眉頭,不肯妥協。 「鄭傑,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培養的人。可你也看到了,人在哪裡?這次,何莫哲無疑是一個驚喜,一個天才的Sunpnlte!他不光勤奮,而且天分極高。做我們這行的,光有勤奮是不夠的,最主要的是天賦和靈感。他簡直就是最理想的Mnpenlect!」貝凌霄說到激動處,一雙總是微瞇的桃花眼,頓時精光四射。 在這一刻,悠然覺得貝凌霄還真是有幾分男人味的,怪不得舒敏大姐會被他迷了魂去。 鄭傑無可奈何地抓抓頭髮,尷尬地瞥了一眼悠然:「凌霄啊……我知道你愛才,惜才。可何莫哲畢業要去普林斯頓進修,三年後回不回來還是未知數。你這麼用心去培養,說不定最後倒是替他人做嫁衣。」 「我已經和他談過了,他答應我,只要悠然在綠城,他就一定回來。貝凌霄原來早就有將何莫哲收入麾下的打算,恨不得他聽到鄭傑要將何莫哲辭退後,如此憤慨。」 這句話,連悠然都震驚了。她也一直在考慮何莫哲即將出國留學的事情,自己是跟著出去,還是在國內留守。三年,整整一千多個日夜,多少的變數和隱憂埋在其中。她沒想以何莫哲居然已經作好了打算。 「可是,公司的規定怎麼辦?」鄭傑咬著規章制度不放。 「誰定的?我找他去。」貝凌霄又一下子站了起來,把邊上的悠然嚇了一跳。 「我!」鄭傑嚥了一口口水,點點頭,無奈承認說。 …… 在回家的路上,悠然一路上都在何莫哲耳邊嘰嘰咕咕鄭傑與貝凌霄的談判軼事,說到關鍵處還學著兩人的口氣,一問一答,好不熱鬧。 「你倒是挺有表演天賦,學過模仿秀嗎?」何莫哲開著車,聽著悠然抑揚頓挫的話語,忍不住笑起來。 街邊的霓虹燈折射進車裡,正巧照在何莫哲的臉上,何莫哲微微地笑著,潔白的貝齒閃著光,像是電視上的廣告模特。悠然逆著光,看著他完善無缺的側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你還真是長的好看。看麼就這麼好看呢?」 何莫哲側過頭來,看著悠然,幽幽說道:「是為了讓你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見我。可惜,你還是忘記了。」 「忘記什麼?」悠然睜著大眼睛,撲閃撲閃。 「沒什麼,隨口說說。」何莫哲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已經將車開到了錦雲公寓。 「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何莫哲拉著悠然的手,走進大廳,儼然一對小夫妻模樣。 「好,快點做完,我還要給舒敏送去,不然她又要嫌我不關心她了。」悠然想起一路上自己光顧著和莫哲八卦,居然忘記了舒敏還躺在醫院裡,還要給她送飯的事兒。 「不用了,早晚都有貝神負責,你別去做電燈炮了。」何莫哲牽著悠然進了電梯,發佈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悠然狐疑地看了莫哲一眼,雖說舒敏是和自己說了些體已話,可當時何莫哲並不在現場啊,而且她也沒說貝凌霄會早晚提到,做貼身保姆。 「你打個電話問問她。」何莫哲一臉肯定的表情,打開悠然的家門,熟門熟路地換鞋進屋。 悠然還是有些不確定,拿出手機撥通了舒敏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裡嘰咕了一通,也不知道最後說了什麼。 「怎麼樣?我猜的對嗎?」何莫哲在廚房里長時間地問了一句。 「哼!何半仙,您老蒙對了。」悠然衝著廚房齜了齜牙,譏諷道。 「半仙多難聽,就我這身形樣貌,怎麼樣也得混個天師啊,謫仙什麼的。」何莫哲一邊淘米做飯,一邊還不忘貧嘴。 「還天師呢?天師裡,我就認得個鐘馗。就你那張小白臉,和他沒得比。」悠然換了身家居服,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喝茶看韓劇。 「過來洗菜幫忙,不動手,待會兒沒得吃飯。」何莫哲陰冷冷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準確無誤地鑽入了悠然的耳朵。 悠然留戀地看了一眼電視上的張根錫,又轉頭望了何莫哲的背影,在心裡權衡哪個更重要一些。最後,還是妥協於現實生活中的饑飽問題,狠心告別了韓劇的夢幻男主。 「你以前不是都讓我在外面休息,自己做飯的嗎?怎麼現在不那麼勤快,小氣起來了。」悠然撅著嘴,把菠菜一棵棵挑了黃葉,清洗乾淨。 何莫哲側過頭來,看了悠然一眼,又轉過臉去,不陰不陽地說道:「與其讓你在外面對著莫須有的美男傻笑,還不如到廚房來欣賞真正的男主角。」 「什麼?」悠然瞪圓了眼睛,看著何莫哲,「不會吧?你居然那麼小氣,連韓劇男主角的醋也吃?」 「那是!你是我的女人,眼裡只許有我一個。」何莫哲將悠然的頭往自己的肩膀一拉,霸氣宣佈道。 八十八章 仙女也有尷尬時 暖暖的燈光斜照在牆上,撫畫出一圈圈斑駁的光影,輕柔的音樂迴響在空中,帶著盅惑人心的浪漫……黑色的蕾絲花邊襯托出姣好的身段,潔白細膩的肌膚凝脂般帶著請君品嚐的誘惑。 悠然洗完澡特意換上了收藏很久的性感內衣,赤腳踩著五寸的高跟鞋,裊裊婷婷從熱氣騰騰的浴室裡走了出來。不錯,的確熱氣騰騰,如果是仙霧飄渺那當然更是唯美,可惜悠然沒這個條件,只能用洗澡後的水蒸氣代替仙女臨世的場景。 何莫哲穿著黑色的真絲襯衫,敞著領口,露出一片的小麥色肌膚。他慵懶地斜倚在床頭,等待著悠然天使的降臨。兩人都略喝了些紅酒,緋色的紅霞悠然潔白的臉頰托地猶如伊甸園裡的蘋果。纏綿的唇齒,急促的呼吸,微帶香水味的薄汗……無聲預示著荷爾蒙的來勢洶洶…… 悠然學著大S的教程,想要學習仙女的魅惑,可惜…… 「哎喲!」突然,悠然一聲叫喚,將何莫哲的吻戛然而止。 「怎麼了?」何莫哲捧著悠然的臉,擔心地查看,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她的嘴唇。 前一刻還妖嬈無限的仙女悠然,此刻糾著臉,糾結了一會兒,捧著肚子,一溜煙跑進了衛生間。 何莫哲悵然若失的聞著空氣中突然散去的香水味,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悠然出來,他只得尷尬地理了理凌亂的衣衫,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悠然,你怎麼了?還好嗎?」 「莫哲,我有點事,你先回去吧……」悠然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來,帶著悶聲悶氣的不明味道。 「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何莫哲聽到悠然叫自己回去,心裡更加焦急起來,放大了嗓子,更加急切的追問起來。 「沒……沒什麼……」悠然的聲音都變了,帶著隱忍的壓抑,「你先回去吧。」 「不行!你不出來,我不回去。」何莫哲也是堅持,他實在不放心悠然,不知道這丫頭好端端地又怎麼了。 悠然知道拗不過何莫哲,最後只得捧著肚子,從衛生間裡磨蹭了出來,一頭倒在沙發上。 何莫哲將悠然摟在懷裡,觀察著她的臉色。剛才的緋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透著冷意的青白。這丫頭一定有事。 「悠然,你一定哪裡不舒服,對不對?你看你臉色都白了。快說,倒底怎麼了?」何莫哲抓緊悠然的手咄咄逼問。 「真的沒事,你別瞎緊張了,你今晚先回去吧。」悠然吞吞吐吐就是不肯說出實情。 「你是不是拉肚子了?晚餐好像沒有問題啊。」何莫哲根據悠然剛才的狀況大體判斷情況,「要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何莫哲站起身來,順勢就要穿外套。 悠然被他逼得沒法,一把扯下他的衣服:「啊呀!你怎麼那麼磨嘰啊!跟你說沒事,就沒事啦!」話還沒說完,又「哎喲!」一聲,捧著肚子,蹲了下來。 「還說沒事,肚子怎麼痛的那麼厲害嗎?」何莫哲將悠然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剛才我們的晚餐,應該沒有不乾淨的東西啊。」 悠然皺著眉頭,窩在被子裡,也不說話。這下何莫哲更是著急了:「不行,一定得去醫院。別食物中毒了。」 悠然一把拉住何莫哲的手:「不用去醫院!我只是那個來了。」 「什麼來了?」何莫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站在床前,看著悠然一臉痛苦的表情。悠然是他第一個女人,所以對於女人的一切,他沒有真正經歷過,一切都是從零學起。 「啊呀!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啦。我大姨媽來了。」悠然真是被他氣極了,扯著嗓子衝著何莫哲吼道。 「大姨媽?她什麼時候來?我去接她。」何莫哲摸了摸頭,還是沒弄明白悠然的大姨媽來,她怎麼突然才說,而且表情居然如此痛苦。 「你,你!……你個笨蛋。」悠然一把將何莫哲扯到胸前,湊著他的耳朵嘰嘰咕咕了幾句。 何莫哲的臉刷的紅了,恍然大悟般拚命點頭:「哦,我知道了,知道了。」 悠然重重地歎了口氣,如釋重負:「那你回去吧,這幾天我都不方便,你還是睡自己屋子裡去。」 悠然本以為何莫哲這回一定會乖乖聽話走開了。誰知道他走出臥室一會兒,又折了回來。 「你怎麼還不走?」悠然咬著牙,蒙在被子裡問道。 「給你。」何莫哲掀開雲絲被,將一個暖融融的熱水袋晤到悠然的小腹上。 「哦!謝謝。」悠然沒想到他會幫自己沖暖袋,一時有好處費不知所措。 「我再幫你去燒點紅糖水喝,應該就沒那麼難受了。」何莫哲將悠然的被子重新掖好,又轉身進了廚房。 悠然喝了紅糖姜水,小腹上晤著暖暖的熱水袋,整個人被何莫哲從背後捆在懷裡。無處不在的溫暖,頓時驅散了寒意,讓悠然漸漸安穩了下來。好暖和,好舒服……就像是嬰兒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與生俱來的安全感讓悠然放鬆了四肢,慢慢陷入了夢鄉。 何莫哲從背後親吻著悠然的髮絲,看著悠然安寧純淨的睡顏,暖暖的笑意溢滿了雙眸…… 「悠然,起床了,七點鐘了,快起床吧。」悠然揉著惺忪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何莫哲陽光般英俊的容顏。 「早。」悠然紅著臉,擁著被子和莫哲打招呼,「昨晚你為什麼不回家睡?我不方便,睡相又不好,還折騰……你一定沒睡好吧?」悠然覺得有些尷尬,畢竟和莫哲還是剛剛開始戀愛,好像這種女人的事件,是老夫老妻之間的事情吧。 何莫哲揉了揉悠然的頭髮:「你不舒服,我當然要守著你。我們不是只談風月的情人,而是要攜手共走一生的伴侶。悠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何莫哲的聲音清越舒緩,簡簡單單地話語說在他的口中,卻帶著海誓山盟的慎重。悠然覺得眼眶有些熱,故意揉了揉眼睛,沒有讓淚水滴落下來:「好,我明白了。」 「那麼請你這位伴侶,去幫我準備早餐吧!本小姐,肚子已經餓扁了!」 「你!你是屬猴的嗎?可真會順桿趴呀……」何莫哲看著悠然裝著一副大小姐的盛氣凌人,一時哭笑不得。 …… 悠然還是不放心醫院裡的舒敏,一大早就讓何莫哲開車送自己去醫院探望。果然不出莫哲所料,在病房裡又遇上了貝凌霄,一如既往的桀驁清冷,卻又頻頻多出一些家常的溫馨味道。 從醫院去單位的路上,悠然還皺著眉頭,琢磨舒敏和貝神這段姻緣的可信度。 從貝神以前對自己的青睞程度判斷,似乎舒敏不應該是貝神喜歡的類型才對啊。如果說悠然是一朵出水鞭蓉,那舒敏無疑就是熱烈的玫瑰。這一冷一熱,一靜一動,實在是南轅北轍的兩道風景。 「莫哲,你說貝神真的會喜歡舒敏嗎?」悠然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透答案。 何莫哲轉過頭,瞥了悠然一眼,幽幽說道:「為什麼不會喜歡?」 「因為,因為……好像,好像貝神喜歡的不是舒敏那種類型的……」悠然吞吞吐吐,她總不好意思說貝神追自己追了好多年,可怎麼會突然又對舒敏情有獨鍾了。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己可以輕視很多人,包括一些在別人眼中的完美男人。可一但曾經是自己的裙下之臣,突然轉投別家,心裡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吃味兒。這倒並不是說有了醋意,只是有著幾分不甘的味道。 「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時候,更多的像是一場獵手的較量,除了挑戰性和風險性,有時候也會權衡利弊,挑有把握得到的獵物下手。也許貝神要追的獵物讓他覺得沒有得手的希望了,所以才轉投別家,明智地選擇了落袋為安。」何莫哲一邊開車,一邊聽音樂,纖長的手指還悠然自得地搭在方向盤上打著拍子。 悠然還是第一次赤裸裸地聽到這種男人的論調,不禁張大了嘴巴,充滿鄙夷地朝著何莫哲道:「啊?原來在你們男人的眼裡,女人都是獵物?」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把我當成了獵物?」悠然有點生氣了,小小的火苗在晶亮的雙眸中簇簇跳躍。 何莫哲轉頭衝著悠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宿命的無奈味道。他伸出右手摸了一下悠然的長髮,說道:「你不是我的獵物,你是我唯一的解藥。十年前,我中了你的毒,所以這一生都必須要你親自給我解……」 「你總是說十年前,十年前。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以前見過你呢?」悠然一把拍掉何莫哲放在自己頭上的爪子,氣呼呼地問道。 「呵呵,可能那時候的我,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吧。」何莫哲望著前方,眼神開始飄忽起來,彷彿透過了熙熙攘攘的車流,又後果回了那段灰暗歲月…… 第八十九章 桃花朵朵開 工作的日子總是忙忙碌碌,瑣瑣碎碎。悠然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忙開就忘了鐘點,要不是海倫提醒自己到了午飯時間,悠然還準備繼續忙碌下去。 人力資源部的一幫姐妹已經好久沒有和悠然聚餐,又知道了悠然與何莫哲的關係,叫嚷著要何莫哲請客。悠然沒有辦法,只得打了電話將何莫哲叫到辦公室。 何莫哲迫於壓力,無奈只得出血,請一幫後援團在綠城廣場的澳門豆撈大快朵頤。何莫哲本就不是話多之人,在一幫不熟悉的女人面前更是紳士有禮,卻顯得有些疏離。 面對一幫姐妹的逼供,所有的明槍暗箭全部由悠然一人費心格擋,何莫哲微笑聽著悠然各種各樣的借口、解釋、故事……隨便她怎麼發揮,他都點頭順應,一幅好好先生的姿態。 「沒想到,原來何莫哲的未婚妻居然是悠然姐啊……」海倫望了眼何莫哲指尖的卡迪亞訂婚戒,想起了一個多月前在公司餐廳裡第一次發現何莫哲訂婚身份時的場景。 「就是,悠然,你可是瞞得好緊。怪不得那天會對何莫哲突然發好大的脾氣,原來是責怪他洩露天機?」薛雪是過來人,能夠明白一個女人在結婚前的情緒波動。 「我覺得好開心!悠然姐終於找到如意郎君了。我就說好人有好報,像悠然姐這麼好的女人,老天爺一定會給她一個好的歸宿的。」阮青青最是憨厚可愛,在她的眼裡,悠然就像親姐姐一樣可親。 「只是……只是……公司不是禁止內部員工戀愛嗎?」悠然姐人,我們這樣一公開關係,會不會對工作有影響啊?小譚皺著眉頭,無不擔憂的詢問道。 悠然和莫哲相視一笑,莫哲回答道:「沒關係,如果真是要有一個人離開,我年後就要回學校了,應該不會對悠然造成困擾。」 「啊?那我們就看不見你了……」幾個女人一聽何莫哲要離開公司,一個個垂頭喪氣起來。雖然說名草有主,可就是遠遠看上一眼這樣的極品美男,也是身心愉悅的享受啊。 就在一幫女人愁雲慘淡之時,阮青青突然宣佈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今天上午鄭總已經修改了公司行政條例,取消了公司內部禁止員工戀愛的一項,所以……所以何莫哲不用急著離職了。」 「真的?真的?」小譚興奮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張小臉紅的腹猶果然是喝醉了酒般嬌艷。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明白這條規定的廢止,小譚為何興奮成這樣。還是何 被何莫哲一說,小譚一下子窘迫起來,扭捏地坐回位置,低著頭,臉紅到脖子根:「嗯……」 「誰?和誰?快說說……說說……」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從悠然的身上轉移到了小譚身上。 悠然終於得以喘口氣,歇息一會兒。何莫哲沖悠然狡黠一笑,悠然才恍惚明白了這狡猾的狐狸故意把小譚拎到台上,可以讓自己借此脫身。 悠然趁著眾人都在逼供小譚的機會,開始對著自己的涮涮鍋下功夫,剛才光顧著和他們胡編亂造了,這麼好的牛肉、蝦丸還都沒有好好品嚐。 「什麼?你和西門蘭庭?」眾姐妹驚呼出聲,沒想到小譚不聲不響居然搞定了酷似貝凌霄大神的西門同學。 這個消息著實驚人,連何莫哲和悠然都停下筷子,震驚不已。 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看來現代社會要想不挨餓,還要勇猛直追才行啊。小譚同學,好樣的! …… 入夜了,悠然依舊躺在何莫哲的臂彎裡,享受著最天然最環保的保暖設備。 「你說這都怎麼了?小譚居然和西門變愛了。這小丫頭看著羞羞答答,沒想到動作倒是快。」悠然想著小譚那張動不動就要羞紅的臉頰,不可思議地直呼命運的詭異。 「這有什麼?連你家舒敏都搞定了貝神了,一個小小的西門有什麼了不起。」何莫哲閉著眼睛,窩在悠然的脖子處,嗅著她的體香。 「也對,連我都會被你騙到手,想想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了。」悠然悶聲悶氣地嘀咕了一句。 「什麼?被我騙到手?你這話說的太不夠意思了吧。」何莫哲突然睜開雙眸,「我可是千辛萬苦才把你追到手的。什麼騙到手?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哼!」 「哦?多辛苦?說說看呢?我倒是想要聽聽我們堂堂何莫哲同學的辛酸史呢。」悠然側過臉來,戲謔地瞥了何莫哲一眼,挑悻道。 「不告訴你,你自己想像吧。」何莫哲又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說嘛,說嘛,我也覺得似乎很多事情不通,好像處處都能遇上你。你都被交代,有多少是計劃好的圈套,有多少是買通了線人?」悠然被何莫哲弄得不想睡覺了,回憶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見面後的樁樁件件,總覺得有太多的巧合埋藏在那裡。 「什麼圈套,線人?你以為在演《無間道》啊?睡覺,睡覺,好不容易貝神心思不在工作上,我可以有幾個正常的作息,別又被你攪合了。」何莫哲將悠然轉過來的臉,輕輕按了回去,又重新把被子掖好,打著哈欠命令。 悠然也很心疼何莫哲,自從跟在貝凌霄手下後,幾乎是天天熬夜。好不容易,這幾天貝神的心思都在舒敏身上了,才偷了幾天空閒,可以準時下班,正常休息。也就不再和他磨嘰,乖乖地睡著了。 一大清早,何莫哲還在廚房做早點,悠然還在衛生間洗漱,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居然出現在了他們家門前。 「貝總?」何莫哲紮著圍裙正在幫悠然煎荷包蛋,聽到門鈴響,只得關了火來開門。 「喲,你倒是挺有好丈夫的份兒嗎?」貝凌霄看著何莫哲戴著圍裙的模樣,忍不住調笑道。 「呵呵,貝總見笑了。您一大清早來是?」何莫哲將貝凌霄讓進了屋,疑惑地問道。 「哦,我來拿舒敏的行李。今天她可以出院了,不過腳傷還沒有痊癒。我伴娘她直接住我那兒去,省得再來麻煩悠然了。」貝凌霄說的自然,彷彿已經是舒敏的家人一般。 悠然正在刷牙,聽見貝凌霄要來拿舒敏的行李,趕緊隨手擦了擦嘴巴就衝了出來,一點白色的牙膏沫還殘留在她的嘴角,她也渾然不知。 「你說什麼?舒敏要搬走?」悠然衝著貝凌霄一聲大吼,嚇得兩個男人都是一愣。 「哦,對,我接她到我那兒住。」貝凌霄看著從未見過的居家悠然,一時有些尷尬。 「那她怎麼不和我說一下,這個死丫頭,真是重色輕友。」悠然憤憤不已,這個舒敏,失戀了知道千里迢迢投靠自己了。一有了男人,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偷偷私奔? 貝凌霄看著悠然那股彪悍勁兒,還真是和舒敏有幾分相似,不禁莞爾,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一早就打電話給你了,可你手機一直關機,所以我直接過來了,你別怪她。」貝凌霄趕緊幫舒敏解釋,心想別害的舒敏被悠然責罵。 悠然一看自己的手機,果然有幾個舒敏的來電,只是晚上睡覺開了靜音,自己一時沒有看見。 悠然和莫哲將舒敏的行李稍稍整理了一下,交到貝凌霄的手裡。貝凌霄剛要出門,卻偏偏被悠然叫住:「貝凌霄,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接舒敏出院。」自從知道了貝凌霄和舒敏的關係,悠然就不再生疏地喊他貝總,而是直呼其名了。 何莫哲看了一眼坐到一半的早餐,皺了皺眉頭:「悠然,你早餐還沒吃呢。」 悠然抓起外套,拿上手袋,看了一眼何莫大哲的愛心早餐,思考了一秒:「打包,幫我帶到辦公天之驕子。我待會兒到單位去吃。」 「那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吧。」何莫哲看了一眼貝凌霄,也準備穿外套,拿車鑰匙。 「不用,我坐貝凌霄的車子,我有話和他說。」悠然看了貝凌霄一眼,眼神嚴肅,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判一樣。 貝凌霄的車是一輛豪華的奔馳S系列跑車,悠然坐在副駕上一言不發。 「悠然,沒想到你第一次坐我的車,不是約會,而是去醫院。」貝凌霄的神情有些迷茫,帶著些一聲歎息的意味。 「貝凌霄!你對舒敏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其實悠然早就想問他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而已。 貝凌霄回眸看了悠然一眼,眼神中有著讓人讀不懂的洞徹滄桑。 「悠然,你是舒敏的好姐妹,也正是因為你對她真心相護,才會這麼緊張我對她的誠意。悠然,你放心,我是真心愛她,會對她負責的。」 其實貝凌霄自己也弄不清楚,怎麼會不知不覺愛上那個火爆彪悍的女子,第一次在悠然的病房見面,兩人就是水火不容,第二次為了節目訪談見面,兩人更是唇槍舌戰,互不相讓……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居然讓自己忘卻了悠然的身影,找到了新的旅程。 一開始貝凌霄還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可在三亞的平安夜PARTY上,聽到悠然當眾宣佈了與何莫哲的婚訊,貝凌霄驚異的發現,自己居然絲毫沒有心痛的感覺,才清楚了自己的心境,明瞭原來冥冥中自己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子。 也好,悠然對他來說本就是水中月,鏡中花,他愛她什麼?至始至終他也沒有搞明白,也許是那種身在塵世而心在天際的飄渺,也許是嫻靜面具下真實爽朗的性情…… 在舒敏的身上,貝凌霄突然找到了一種久違的真實,她和悠然很不一樣,卻也很像,都是那麼真,雖然歷經滄桑,卻還保持著心靈赤忱的純淨。 悠然幫著貝凌霄將舒敏安頓進了他的複式別墅,剛準備再坐貝神的車去公司,卻在小區的門口看到自己那輛熟悉的榮威。 「莫哲?你怎麼在這裡?」悠然看著何莫哲站在車前等候自己的樣子,一下子又回想起那晚在車庫裡驚險的一幕。 「接你去公司上班。」何莫哲幫悠然開了車門,又朝在一邊有些疑惑的貝凌霄點頭打了招呼,就坐進了駕駛室將車開了上了環城高架。 「其實,你不用特地繞半個城來接我,我坐貝凌霄的車不就行了。」悠然覺得何莫哲真是的,浪費時間不說,不浪費了不少油錢。雖說兩人收入都不錯,可現在CPL那麼高,怎麼也不知道節約點生活成本。 「不行,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一大清早,你坐別的男人的車去公司。」何莫哲一臉冷酷,雙眼直視前方,那股凌厲勁兒讓悠然止不住一個哆嗦。 「又來了,這眼神真是夠狠的。」悠然看著何莫哲的樣子,在心裡念叨了一句,乖乖的閉嘴不言。 何莫哲看悠然不說話了,稍稍放緩了表情,指了指駕駛台上的塑料袋:「你的早餐,快吃吧,冷了就不香了。」 悠然其實早餓了,被他一說,趕緊打開袋子狼吞虎嚥起來。 「悠然,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雖然明知道貝凌霄對你已經沒有了特殊的情誼,可我看著你坐上他的車,心裡還是會不舒服。所以,明知道有些不妥,還是要趕過來接你。對不起,悠然,我實在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嗎?」何莫哲的話說得很輕,可悠然還是聽的很清楚。 「嗯,我明白的。」悠然低著頭,含著滿嘴的早餐答應道,感動的淚水瞬時盈滿了眼眶,悠然故意將臉轉向窗外,偷偷用手抹去。 第九十章 帶個姑爺回家過年 現在錦雲公寓的十五層A座B座儼然已經一家,悠然和莫哲在A座吃完晚飯,就會到莫哲的B座看書上網。何莫哲趴在白色的流線工作台上認真完成今年最後一份設計圖。 而悠然正窩在沙發上拿著最新的Ipad看網絡小說。她最新的一部靈異小說已經完結,與在正是靈感枯竭時,想要到年搜羅題材,準備開新書。寫武俠吧,好像自己不太拿手,寫玄幻吧,好像又虛了一點,有些抓不住,寫言情吧,又覺得太過肉麻……真是一頭霧水,找不著頭緒。 「春節怎麼過?」何莫哲畫完最後一筆,隨手關上了白色的工作檯燈,舒服地向後伸了伸懶腰,轉頭問了悠然這樣一句話。 聽到何莫哲提起春節安排,悠然將注意力從Ipad上收了回來,索性也將小說構思先放到一邊:「當然要回家過年了,一年也不回去幾次。春節再不回家祭祖,老祖宗都要生氣了。」遼城卓家的祭祖儀式相當隆重,所以悠然無論多忙,每年的除夕祭祖是必定要趕回去參加的。 「哦。」何莫哲聽她這麼一說,也不好意思再問什麼,悶悶地打開電腦,玩起了魔鬼遊戲。 「你呢?你怎麼安排?」悠然看著何莫哲有些落寞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怎麼就沒有想到他的感受呢? 「沒有安排。」何莫哲假裝看著屏幕上的遊戲,可分明沒有用心去玩,不過幾分鐘就被對方打的慘敗。 悠然看出他神態中的不自然,知道他在鬧彆扭,便乖巧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何莫哲身後,伸出雙臂環著他的脖子,撒嬌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回遼城過年?」 「不太好吧?你們閤家團聚,我算什麼?」何莫哲的口氣依舊有些不陰不陽,可臉上的神色卻分明已經陰轉多雲。 「你是我們卓家的姑爺呀!姑爺呀!多大的身份!怎麼說也沾了個爺字呢!」悠然油嘴滑舌的樣子,逗得何莫哲嘴角彎了起來。 「我是姑爺,那你是什麼?」何莫哲反手籠著悠然的臉頰,嬉笑問道。 「我當然是姑奶奶啦!哈哈哈,怎麼樣?拉風吧?我們那裡出閣的閨女回家,都是叫姑奶奶回來啦!」悠然笑的眉眼彎彎,一想起今年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地帶個老公回家,心裡就意氣奮發,連腰桿都不自覺地挺直不少。 何莫哲將悠然從身後拉到自己的腿上坐著,摟在懷裡,開心地看著悠然:「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和你回家過年?」 悠然將何莫哲一頭亂蓬蓬的頭髮擼了擼,看著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歡欣雀躍的表情,安撫道:「當然!你可是我們卓家堂堂正正開了宴席,請了賓客,宣告天下的卓府東床啊。」悠然想起當時兩人演的那場戲,真是覺得世事難料,現在居然假戲真做,兩人真成了情侶。 「好。你帶我回家過年。我也帶你去歐洲旅遊,怎麼樣?」何莫哲其實心裡早就盤算好了,只要悠然真的在家族面前認可了自己的身份。那麼他就要找機會帶她去法國見見自己的父母了。 「歐洲旅遊?」聽到這四個字,悠然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對了,當時鄭傑讓我去三亞,就是許諾要給我公費去歐洲旅遊的。這傢伙,現在居然裝傻充愣,提都沒提。哼!萬惡的資本家!」 「別這麼說,要不是公司派你去三亞,我們怎麼可以那麼快在一起呢。其實,說到底我們還要謝謝他的安排呢。」何莫哲一句話就澆滅了悠然的怒意。的確,在那樣的碧海晴空下,緣分的奇跡總是時時上演。 對假日的安排達成共識,悠然和莫哲就開始著手策劃兩人的第一個完美假期。窗外是漫天的星光,屋內兩人肩並肩趴在寫字檯上開始策劃春節假期的精彩行程。悠然和莫哲都不願意參加旅行團,所以開始自己籌備功課,準備來一次歐洲任我行。 公司裡已經沒有了工作的氣氛,大家都在歡天喜地準備年終尾牙。聽說今年的抽獎環節,獎項特別大,同事們都興奮異常,排練節目的排練節目,準備獎品的準備獎品,一時間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悠然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自己抽到了年終大獎。紅包一打開,居然是一張價值三萬元的歐洲旅行支票。 「我答應你的旅遊費用。怎麼樣?我沒有食言吧?」當悠然拿著紅包,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時候,鄭傑的短信適時地出現在她手機屏幕上。 悠然看著手裡的支票,開心地像個小孩子,趕緊給他回復了過去:「我還以為您忘了呢。謝謝啦!提前祝您新春快樂!」 …… 當飛機再一次緩緩降落在遼城機場的時候,悠然恍如隔世般望著家鄉遼遠的天空。每一次回家過年,悠然都會覺得很有壓力,因為曾經嫁不出去的身份,讓自己成了家族裡老大難的問題。可今年她不用再去應對三姑六婆的關心,也不用再應付明裡暗裡的各類相親活動,因為,卓悠然同學,終於名花有主啦! 何莫哲笑意暖暖緊緊牽著悠然的手,雙雙走出了機場。白色賓利慕尚早早等候在了廣場上,空谷幽蘭悠世公子親自守候在車前,迎接姐姐的回家。 悠然好久沒有見到弟弟了,遠遠看到那個絕世的身影,馬上飛奔過去,給了悠世一個大大的熊抱。 「你怎麼來接我了?也不在家幫媽幹活?」悠然嘴上雖這麼嗔怪,可臉上的笑意卻如紅紅的芙蓉糕溢滿了甜蜜。 「家裡人都擠滿面了,在那兒也悶得慌,還不如過來接你。」悠世看著姐姐開心的笑顏,感受著她從內而外的喜悅蛻變。 何莫哲拉著行李箱從後面走了過來,司機張叔趕緊接過行李,放到了後備箱裡。 何莫哲與悠世握了握手:「你好,悠世,好久不見。」 「你好,何莫哲。」悠世的神情在見到何莫哲遠遠牽著悠然時,有那麼一絲不自然,因為悠然並沒有向家裡提起要帶男友回家,可馬上又恢復了優雅本色。 悠然已經坐進了車裡,悠世和莫哲還在車外不知嘀咕什麼。 「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贏家。」悠世拍了拍莫哲的肩膀,肯定道。 「謝謝。」何莫哲微微一笑,眼裡充滿了強勢的自信。 「走吧!有話回家再說!」悠然看著窗外人頭攢動的人流,忍不住催促起來。這輛白色慕尚太過顯眼,車外兩個並肩而立的男人更是耀眼,惹得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慢了下來,無數艷羨的目光刷刷投向了這裡。 車子穩穩地駛出了機場,開上了環城高速。悠然終於逃過了人們的窺伺,重新呼吸了自由的味道。 「你們兩個剛才在外面嘰咕什麼呢?沒看見再不走,都要把警察招來了嗎?」悠然瞥了何莫哲一眼,責備道。 「男人之間的交流,有時候不需要女人理解。」何莫哲沉沉地答了一句,堵了悠然的嘴。 「哼!德性!」悠然撇了撇嘴,飛了莫哲一個白眼。 悠世從後視鏡裡看著姐姐和莫哲鬥嘴的樣子,不禁莞爾。在何莫哲面前,悠然就像一個小女人,處處流露出依賴和幸福感。也許,真的只有何莫哲這樣強勢的男人才能真正抓的住悠然這樣的女人吧。 「哦。和你們兩個提個醒……」悠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什麼事?」悠然看著悠世忽然緊張的表情,覺得肯定不是好消息。 「林澤在家裡。」悠世停了一下,慎重地說出了答案。 「他來幹什麼?」悠然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嚇得司機張叔差點一個急剎車。 何莫哲看了悠然一眼,伸出手來握起悠然的手,以示安慰:「別緊張,有話好好說。」 「是爸爸請他來的,今天下午的祭祖儀式上,要當眾宣佈收他為義子。」悠世的答案讓悠然回憶起了三亞的事情。原來,老頭子還的決定這麼做了。 今天的卓府張燈結綵,盛世非凡,從山林中遠遠開出,悠然就見到大紅的燈籠掛滿了門樓,五彩有緞帶結滿了庭院裡的花木,門口的保安警衛也全部換上了新裝,滿臉喜氣洋洋。 白色賓利緩緩停在了主樓的門口,早有一眾僕從等候在那裡,躬身迎候大小姐歸來。當何莫哲出現的時候,早有機靈的丫頭飛奔進屋,估計是去稟告老爺太太去了。 悠然主動拉起何莫哲的手,微微含笑,迎著眾人的目光走進了卓府正廳。 傅秋霜女士估計聽到了消息,激動地從樓上迎了下來,遠遠一見悠然果然帶著何莫哲回家來了,開心地跑了過來,連腳步都輕盈了不少,哪裡像是五十開外的婦人。 「媽,您慢點跑。」悠然趕緊迎上去,扶住了傅秋霜。 傅秋霜伸出雙手捧著悠然的臉頰,欣慰地笑了:「小然,我好想你呢。好好好,把莫哲也帶回來了,媽這下是徹底放心了。」傅秋霜一手牽著悠然,一手牽著莫哲,坐到了沙發上。 「莫哲,你來的正好,下午一起參加祭祖儀式,也算是認認祖宗。」傅秋箱看著何莫哲,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好,一切聽伯母的安排。」何莫哲點頭應允,心裡也覺得很是踏實。 「都已經訂婚了,怎麼還叫伯母,改口叫媽。」傅秋霜本來對悠然的這次訂婚還帶著一些不確定的猜疑,可今天看到何莫哲居然跟女兒一起回家過年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看來這回女兒的終身大事是真的敲定了。 何莫哲聽了傅秋霜的話,愣了一下,轉頭看了悠然一眼。 「媽讓你叫,你就叫吧。」悠然的臉紅了一下,輕輕回答道。 「好,媽!」這一句「媽」真是叫的傅秋霜滿臉喜氣,一股得意勁兒直從心底往外冒。 「哎!我的好女婿哦!」傅秋霜拉著何莫哲的手,怎麼看也看不夠。 「媽?爸爸和小媽呢?」悠然和老媽聊了一會兒,怎麼也沒見著卓越成和戚紅娥的身影。 「老爺子和小澤去給林大哥上墳去了,你小媽照應著呢。」傅秋霜隨口回答道,轉念一想又問道:「你爸要收林澤做義子的事兒,你知道的吧?」 悠然喝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棗茶,點了點頭:「知道了,上回老爸不是特意到三亞來的嗎?」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是歲數大了,有些糊塗了,前腳的事兒後腳就忘。不行咯,不服老也不行咯。」傅秋霜看著一雙兒女幸福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是滿足的微笑。 「媽,瞧您說的,你哪裡老了。在我眼裡,您永遠是咱遼城一枝花。」悠然滿嘴是蜜,哄的傅秋霜大笑,眼角的皺紋不自覺又深了幾分。 「行了,行了,老遠回來,先帶著莫哲去休息休息,待會兒下午還要去祭祖呢。」傅秋霜的心情從沒有這麼明朗過,吩咐著下人帶著悠然和莫哲到後花園的小樓休息。 無論前院多麼熱鬧,悠然的小樓總是顯得格外的幽靜,此時此刻,何莫哲擁著悠然站在二樓的大玻璃窗前,俯瞰漫山的叢林,覺得自己真的彷彿做夢一般。 「悠然,還記得上回我第一次住在小樓的情景嗎?」何莫哲低頭輕嗅著悠然的髮絲,動情地問道。 悠然想起那回自己窘迫的樣子,就忍不住好笑。 「當然記得,那天你睡在外面沙發上,半夜我們還煮麵吃呢。」其實悠然想到更多的是自己的心旌神搖,因為何莫哲的極品美色自己差點欲女上身。 「其實,那晚我一直沒有睡著,一直在聽你屋裡的動靜……」何莫哲回憶起悠然躡手躡腳蹲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就覺得這個女孩可愛極了,「沒想到你居然半夜蹲在我面前,數我的眼睫毛,呵呵呵……原來,女人也這麼好色嗎?」 「你才好色!」悠然本就在糾結自己那晚出醜的表現,現在被何莫哲點穿,不經又羞又鈀,反手就要開打。 「大小姐,太太讓我請你和姑爺去用膳。」小芳的聲音在門口傳來,生生打斷了悠然的魔爪。 「這頓飯,來的正好。」何莫哲壞笑著將悠然抬起的手臂按了下去,牽著悠然去前廳用膳。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一章 爭 悠然本以為會在餐廳見到林澤,因此一路上都很緊張,手心裡都有微微的薄汗冒了出來。雖說和林澤已經沒有了關係,該說的話也都已經說清楚了,可畢竟有過那樣一段抹不去的往事,說遺忘就能遺忘那是不現實的。 「悠然,我在你身邊,不用害怕。」何莫哲將悠然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間,一股熱量從手心傳遞到悠然的心裡。 「嗯,謝謝你,莫哲。」悠然抬眸注視了莫哲一眼,感激他的體貼和理解。 讓悠然和莫哲都感意外的是,預期中的人物並沒有出現,明亮雅致的餐廳裡除了侍立兩旁的僕從,只有傅秋霜和卓悠世兩人坐在桌邊。 「啊?爸爸他們呢?」悠然一走進餐廳就搶先問道。 「剛才來過電話了,說不回來吃飯。莫哲,來來,坐媽身邊!」傅秋霜朝莫哲熱情地招手,又吩咐下人可以上菜。 沒有了林澤的出現,悠然一下子放鬆下來,面對滿桌佳餚,心頭的一絲陰霾瞬時無影無蹤。 看著悠然狼吞虎嚥的模樣,傅秋霜皺了皺眉頭:「小然,慢點吃。瞧你那餓死鬼的樣子,讓姑爺笑話。」 何莫哲看著悠然的好胃口,其實一百個開心,趕緊安慰傅秋霜:「媽,沒事兒,她在家裡就吃的放鬆,在外面還是很會裝淑女的。」 「裝淑女?」悠世聽了何莫哲的話,嘿嘿笑了起來,「你這話精闢,我這老姐,就算是淑女也裝不了多久,不稍片刻,就會原形畢露。」 「好啊!你們兩個一搭一檔擠兌我,是吧?看我待會兒吃飽了,怎麼收拾你們!」悠然鼓著腮幫子像條生氣的金魚,用筷子指了指何莫哲和悠世威脅道。 「快吃,快吃。說好了下午兩點開始祭祖,現在都十二點半了,你們就別磨嘰了。」傅秋霜看著幾個兒女戲耍鬥嘴,趕緊催促道。 …… 何莫哲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祭祖儀式,雖說自己的外公蔚氏家族也是顯貴豪門,可比起卓家的歷史還是顯得單薄很多。 豪華車隊在國道上疾馳了大半個小時,慢慢開進了一片古老的村落。何莫哲沒有想到在這樣的繁華都市邊居然還隱藏著這樣一片世外桃源。 「這裡是我們卓家的老宅,爸爸花了重金一直保護著它,所以沒有被政府拆掉。」悠然看著窗外的田野阡陌,和莫哲解釋道。 「嗯,真的不錯,其實中國有許多這樣的古村落值得保留。這是一份歷史,也是一份生活,其實千篇一律的鋼筋水泥已經再也給不了人們所需要的幸福感了。」何莫哲仔細看著這裡的一草一木,大腦像掃瞄儀一樣一一備份。 一座裡三進外三進的古式祠堂坐落在村落的中心,碧泓開闊溫潤如玉,青山秀雅環抱四周,儼然一處龍頭風水地。祠堂外已經站滿了準備祭祖的族人。看到卓府正房傅秋霜到來,族人紛紛自動讓開了一條甬道,悠然、悠世還有第一次參加祭祖的何莫哲跟在傅秋霜身後款款走進了祠堂前廳。 早有僕從在前廳偏房設好了茶水點心,引了傅秋霜等人入內休息。 「老爺還沒到嗎?」傅秋霜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卓越成的身影,俯首問了問在一邊服侍的吳媽。 「是,太太,老爺和林少爺的車還在路上。」吳媽已經打聽了消息,輕聲回稟道。 「好,你去門口看著點,老爺一到,你就告訴我。」傅秋霜坐在榻上,微微啜了口清茶,抬眸吩咐道。 不過半盞茶功夫,吳媽就來通報,說是卓越成已經到了,正在對面偏廳休息。悠然本想帶著莫哲過去見卓越成,傅秋霜先站了起來,擺擺手道:「你們等會兒過去,我有些話要先和你爸說。」 悠然和莫哲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傅秋霜搶在他們前頭要和老爺子說什麼。 等傅秋霜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紅,看那神色似乎剛剛和誰發生了爭執。 「悠然,你爸讓你單獨過去一下。」傅秋霜垂著眼睛,悶聲悶氣地說道。 「啊?就我一個人?」悠然本想帶何莫哲過去見見卓越成,卻沒料到老媽居然這麼說。無奈下,她只得眼神示意了莫哲一下,獨自到對面偏廳見卓府的掌門人。 當悠然踏入偏廳的時候,一眼就見到了坐在卓越成下首的林澤,悠然深深吸了口氣,鎮定地走到卓越成面前先和他打招呼:「爸爸,我回來了。」 卓越成手捧茶盞,抬眸看了女兒一眼說道:「嗯,好,去和你林澤哥哥問聲好。」 悠然無法,又只得轉過身來,一副乖乖淑女姿態,面對林澤站定,輕聲問候道:「你好,林澤哥。」 「好久不見,悠然。」林澤依舊如往昔般溫柔,看著悠然暖暖地微笑,可是聲音卻已沒有往日清越,帶著幾絲沙啞和氤氳。悠然聽著他的嗓音不對,不禁抬眸看他,正與林澤一雙幽瞳相對。 林澤的眼睛帶著笑意,可眼眶卻是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的模樣,悠然想到他們肯定剛從林天浩伯父的墳山回來,怪不得氣氛有些壓抑悲傷。悠然不忍再看,趕緊避開他的目光,走到卓越成身邊:「爸,莫哲也來了,我本想帶他過來見你呢。」悠然不知道為什麼老媽會吩咐自己單獨見老爸,不知道這老頭子要對自己說什麼。 卓越成抬頭看了看悠然,略微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斟酌著語句:「悠然啊,莫哲來過年是好事……可是,你媽自作主張讓他來參加祭祖儀式,似乎有些欠妥啊。」 悠然這下子明白了,剛才老媽紅著臉色肯定是為這事和老爸爭執了。可何莫哲已經來了,如果現在才說不讓他參加儀式,肯定要讓他很沒面子,況且林澤還在這裡,這要是讓莫哲知道,不知道要多傷心。 「可林澤哥不也參加祭祖嗎?莫哲為什麼不可以?」悠然睜大了眼睛,故意裝傻,嘟著嘴巴問道。 「你林澤哥是我義子,我要在祭祖儀式上宣佈這件事。可莫哲和你還沒有真正結婚,所以還算不得我們卓家的人。」卓越成知道悠然在和自己糊弄,所以索性直截了當地闡明了觀點。 悠然聽在耳裡,氣在心頭。她倒不是一定要莫哲參加什麼祭祖不祭祖,主要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外面幾百個族人都看著,這裡又有林澤在旁,如果真的不讓莫哲參加儀式,這也太不給她卓悠然面子了。 而且自己的面子還是小,最主要是要傷了莫哲的心。何莫哲嘴上雖不說,可心裡還是一直對林澤有些介懷的,悠然深深地理解他的苦衷。如果今天沒有林澤在場,就算莫哲不參加,也沒什麼大不了。可關鍵就是今天偏偏林澤還在場,無論如何,悠然絕對不會讓莫哲在這樣的場合吃了虧,傷了心。 「不行,爸爸,您這是偏心。兒子是人,女兒就不是人?何莫哲和我是您親自主持訂婚晚宴、宣佈的婚約,而且我們已經同居了。所以,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讓他參加祭祖儀式,要不然,我馬上走,我也不參加了。」悠然滿臉通紅,就見雙眼盈光閃閃,似乎馬上就要哭出聲來。 林澤在一邊看著這對父女為了這事兒鬧騰,自己一個外人又實在沒有辦法插嘴,只能悄悄發了一條短信給悠世,讓他過來救場。 …… 在回家的車上,悠然一臉狡猾的笑意,彷彿一隻狐狸偷偷藏了一隻雞。 「你一路傻笑什麼呀?拜個祖宗,還讓你這麼開心了?」何莫哲觀察了悠然好久,這丫頭從偏廳出來,渾身上下就透著古怪,像是和誰鬥氣,又偏偏贏了一樣。 「子曰:不可說,不可說。」悠然搖頭晃腦,閉著眼睛裝傻充愣。 何莫哲看著悠然調皮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什麼水平?那是子曰嗎?那是佛曰!」 「管他誰曰,反正我今天高興就行。」悠然想著最後老頭子被自己鬧得沒法,只得點頭答應,那張一直嚴肅的臉,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妥協,悠然就覺得開心,就像是小學時帶頭捉弄了那個最古板的班主任一樣,充滿了惡趣味的快意。 悠世坐在前座上,從後視鏡裡看著姐姐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故意刺激她道:「老姐,你就那麼著急嫁給莫哲啦?爸爸可說了,過了年就要你們結婚?你可都準備好了?」 「什麼?」何莫哲實在聽不懂這姐弟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怎麼這麼重大的事件,自己這個當事人一點也不知道。 「何莫哲,我爸剛才可說了,你今天拜了我卓家的祖宗,就是承認了自己的姑爺身份,讓你年後就安排把我姐姐娶進門。」悠世的話讓悠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這小子怎麼什麼混話都說。自己當時答應卓越成盡快結婚,那不過是個借口,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去做呢?自己和莫哲從認識到現在半年都不到,怎麼會那麼快就結婚。 「莫哲,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反正我們已經訂婚了,不用那麼著急結婚,你研究生還沒畢業呢,等畢業了再說吧。」悠然抬手一巴掌拍在悠世頭上,「小子,我警告你,給我閉嘴!要不然,明天我就攛掇著媽媽給你安排相親。」 何莫哲冷眼瞧著這對姐弟你言我語,琢磨出估計剛才在偏廳肯定有什麼故事發生,所以才會讓卓越成逼著悠然年後就結婚。 「悠然,你放心,只要你同意,我隨時可以娶你。」何莫哲將悠然摟在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鄭重承諾。 「啊?不用,不用,莫哲,你不用當回事,悠世那是胡說八道呢。你別放在心上。」悠然兩手亂擺,衝著悠世又是一巴掌,這回悠世躲得快,沒有再著了這個魔女的道。 「不,這回去法國見過我父母後,我就會正式向你家提親。在我出國留學前,我一定要將你娶進門,要不然夜長夢多,我可不放心。」何莫哲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這回既然卓越成都提出來了,索性就放上議事日程。 「姐,你們什麼時候去法國?」悠世聽到姐姐要出國,回過頭來問道。 「初五走。怎麼?你要買東西送女朋友嗎?要買什麼,儘管跟姐姐說,姐姐有的是錢。」悠然雖然嘴上對莫哲說不急不急,可當一個女人聽到這樣用心的表白,還是會心花怒放的。所以,悠然的心情從捉弄班主任的偷樂,轉為了待嫁新娘的甜蜜,連花錢都大方了,居然主動承擔悠世的購物開銷。 「老姐,你就好好修身養性吧。這回你可是去見公婆,別還是一副河東獅的樣子,小心人家看不上你,不許莫哲娶你進門。」悠世故意打趣悠然,果真又把悠然成功地引得嘰裡呱啦亂叫一通。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二章 最美麗 悠然不得不再一次對何莫哲刮目相看,她不清楚,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的能量深深隱藏在他完美無缺的天使外表下。 從遼城國際機場起飛,到法國降落,再坐上TVG子彈頭城際列車,從巴黎向阿爾卑斯山脈邊那個迷人小鎮進發,接近二十多小時的行程,悠然居然沒有感覺一絲疲憊。所有麻煩的手續、準備工作都被何莫哲打點得妥妥帖帖,何莫哲說著一口流利的法語,熟門熟路地安排好一切。悠然只需要被他牽著手,跟著他往前走…… 悠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公主,被世界上最極品的執事照顧著,那種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讓悠然越發對身邊的男人心生依賴。 因為從巴黎到何莫哲父母定居的小鎮還有四個小時的車程,所以悠然一上火車就開始窩在何莫哲的懷裡打盹,此時,她已經睡飽,可何莫哲估計實在是太累了,卻還睡得香甜。悠然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著此時還在熟睡狀態的莫哲。那麼近,離得那麼近,他的呼吸暖暖地拂在自己的耳際,他的睫毛靜靜地遮住一雙星眸,掩住凌厲,卻越發顯得溫柔。 悠然本想抬起頭來,活動一下肩膀,可又怕一個小動作會將好不容易入睡的莫哲吵醒,所以索性繼續賴在他的懷裡,享受這溫暖的擁抱。 悠然覺得好幸福,這種幸福感很新鮮,不是家庭的親情溫暖,不是情人間心跳的羈絆,而是一種深深的安全感。 悠然從小到大都是獨立好強的姿態,因為家族畸形的倫理關係,她很早就學會了自我保護。就像一隻太早受傷的小獸,很自然就學會了獨自舔舐傷口,警惕四周。以至於二十多年來,悠然的成長旅途中從未體味過什麼是依靠,什麼是毫無顧忌地放心去走。 她會用自己的拳頭為弟弟擋起風雨,她會用自己的懷抱接納脆弱母親的埋怨和眼淚,她會用自己的熱情和體貼為林澤築起一個溫暖的家……可她自己呢?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別人寵溺的女人。一直以來,悠然都覺得自己是個很獨立的大女人,可在莫哲面前,她忽然發現自己變小了,變笨了,變得什麼都是傻乎乎的懵懵懂懂。 曾有一度這種莫名的變化,讓悠然覺得焦躁、惶恐、惴惴不安。可漸漸地,她發現,這種感覺其實很好,在莫哲身邊,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和踏實,她只需要閉著眼睛,乖乖地伸出手去,莫哲就會牽著她往前走…… 廣播裡一個優雅的女聲,嘰裡哇啦地播報著什麼新聞,悠然聽了聽,一個詞也沒聽懂。滿世界都是法語的聲音,讓悠然想起了小學時學到的那篇課文《最後一課》,不知道為什麼,至今她仍然能夠清晰地記得那個男主人公得名字,都德?因為他說法語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就因為這句話讓小小的悠然記憶深刻。最美麗的語言?要怎樣的美好才能向世界宣稱自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最」。 悠然的英語不過六級水平,法語更是一竅不通,此時聽來她明白了最美麗的概念,因為心底最濃重的愛意,所以才會這樣光明正大的宣稱。就像現在身處異國的自己,終於明白了對於一個炎黃子孫,漢語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也是一輩子刻骨銘心的烙印。 就在悠然還在回憶小學時候的課文時,何莫哲醒了:「準備一下,我們到了。」何莫哲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轉頭對悠然解釋道。 「這麼快?」悠然沒有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馬上就要見到莫哲的父母,自己未來的公婆了嗎? 「怎麼了?」何莫哲體貼地將悠然一頭亂糟糟的長髮用手指略略梳理,「不用緊張,我父母已經知道你的情況,而且我的事情一般他們不會多管的,所以我們今天去只不過是見個面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他們的想法和意見。」 「可……可……第一次見面總是有些擔心的啊。萬一他們不喜歡我怎麼辦?」悠然還是第一回這麼緊張,就算當年參加綠城的入職面試,也沒有今天的心跳來得那麼不規律。 何莫哲牽著悠然的手,慢慢走出火車站,「不用擔心,你那麼漂亮,又那麼聰明,我父母一定會喜歡你的。我的眼光一向很好,請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的品味。」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自己呢?」悠然看著何莫哲一臉驕傲神色,一顆咚咚亂蹦的心倒是平靜了幾分。 「既是誇你,也是誇我自己。如果我不是這麼優秀,你又怎麼肯嫁給我呢?」何莫哲將悠然摟在懷裡,抵禦住了火車站廣場上略帶寒意的北風。 「哼,誰說要嫁給你了?」悠然輕輕捶了何莫哲一拳,嗔笑道。 「不嫁給我,怎麼乖乖地把訂婚戒指找出來戴上了?」 悠然低眸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訂婚戒指,似乎正有一縷法蘭西的日光照耀其上。與何莫哲指間的華彩遙相呼應。 不錯,有時候無聲的行動比有聲的語言更有說服力。在遼城的除夕夜,悠然翻箱倒櫃地從抽屜深處找出那枚曾經被自己隨手亂丟的訂婚戒指,就已經在心底下定了決心,決定跟著莫哲一路走下去。 這裡只是阿爾卑斯山脈邊的一個小車站,沒有地鐵,公交車也不多。何莫哲牽著悠然的手一路向北,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公交車的影子。 路邊有幾輛小貨車在裝卸貨物,看樣子應該是附近小鎮的居民。 「悠然,你在這兒看著行李,我去問問。」何莫哲將悠然安置在一個警亭旁,自己跑到那幾輛貨車邊去不知幹嘛。 不過兩分鐘,何莫哲就回來了:「有便車可以去小鎮,我們不用等班車了。」 何莫哲的魅力實在是不分國界、部分種族,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法術,居然找到了一輛可以免費搭載的敞篷小貨車。車主是個典型的法蘭西小伙子,一頭金黃色的頭髮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深刻而分明的五官,高挑的身材配上燦爛笑容,像是從法國老電影裡走出的人物。 何莫哲禮貌起見,坐在他的副駕上,陪著車主聊天。悠然獨自窩在敞篷車的後排,默默欣賞一路風光。迎著遠處雪白的阿爾卑斯山,一路向北,熙熙攘攘的火車站漸漸縮成了一個小黑點,大片大片的碧綠田野像是上帝打翻了的油彩,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純淨的日光從萬里晴空慷慨灑落大地,照在悠然的肩頭,驅散了春寒料峭的瑟縮,消褪了一路的疲憊和塵埃。 一幢幢風格各異、五彩繽紛的農舍點綴在碧綠的田野中,像一幅中世紀的油畫在悠然眼前展開。這就是法國的鄉村風光嗎?悠然恍惚中像是走進了旅遊衛視的風光片,這樣的田園美景讓悠然緊張的心情豁然沉靜,醜媳婦見公婆的忐忑也一下消失無蹤。 不一會兒,敞篷小車就將他們帶到了一片小山坡下,綠意掩映中,悠然看到星星點點似有四五幢小樓坐落其間。 法國帥哥熱情地與何莫哲擁抱告別,兩人嘰裡咕嚕又說了一串法國話。就在悠然也下了車,準備與那車主道謝的時候,那個金髮帥哥居然主動走到悠然身前,伸出長長的雙臂就將悠然抱入懷中。悠然雖然知道法國人的社交禮儀和中國人有很大的不同,可自己突然親身領教還是著實嚇了一跳。 悠然透過那個高大金髮帥哥的肩膀,明顯看到何莫哲的眉頭微微一皺,可又體諒著人家的風俗,沒有開口阻攔。可那個帥哥實在是熱情過度,擁抱了還不算,最後居然還想和悠然來個貼面禮告別,這下子何莫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趕緊伸手將悠然從那金髮帥哥懷中截出,尷尬笑著和他又嘰裡咕嚕一通解釋。法國帥哥滿臉遺憾地衝著悠然比劃,眼中還帶著深深的艷羨之情。 「剛才你和那個金髮帥哥說什麼呢?」悠然挽著何莫哲的手臂踏上一層層石階,向山坡最高處的那幢咖啡色小樓走去。 「哦,我和他說,你是我老婆,不能隨便給別人親。」何莫哲沉著臉,拎著重重的行李箱,抿著嘴巴,像是還在對剛才的青年生氣。 「你說得那麼直接啊?擁抱親吻,不是他們外國人的風俗嗎?」悠然倒是不以為然,雖說自己剛才也確實被那帥哥的舉動嚇了一跳。 「是啊,所以他擁抱你,我不是沒說什麼嗎?可那小子太過分,最後居然還想親你。那可不行,我再不攔著,還是男人嗎?」何莫哲骨子裡其實很大男子主義,特別是在悠然的事情上,他更是小心眼得很。 一陣悅耳的琴聲從高處悠悠蕩蕩傳入耳際,悠然聽著琴音發自內心地感歎道:「彈得真好啊,就像是在聽音樂會一樣。」 「是我母親在彈琴。」何莫哲垂著眸子,輕聲說道。 「哦,對哦,你說你媽是鋼琴家?果然琴藝出眾。你會不會彈?」悠然很好奇,何莫哲到底還有多少技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我不會。」何莫哲抿著嘴,似乎有些氣惱的樣子。 「不會就不會,生氣幹嘛?」悠然看著他的神色,總覺得有些奇怪。 兩人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走到了那棟咖啡色小樓前。樓前種著高大的不知名樹木,即便是現在早春時節,依然鮮活碧綠,一片木柵欄圍出的小花園種滿了各色植物,悠然能夠想像得出如果是春末夏初,將是怎樣一派五彩斑斕。 何莫哲牽著悠然的手,按響了門鈴。 屋裡的琴聲停了,過了一會兒,一個美麗的中年婦女出現在了門口。一絲不苟的精緻盤發,襯托著一張瘦削蒼白的小巧面容,眉眼線條明朗而深刻,薄薄的暗紅色雙唇微微露齒,含蓄地微笑著。 「莫哲,你回來啦?」莫哲的母親蔚玲女士聽到響聲來給兩個孩子開門。 「媽,這是悠然。悠然,這是我媽。」何莫哲將悠然介紹給自己的母親,自己提著行李跟在她們身後走進了屋子。 「伯母您好。」悠然乖巧地微笑,使出最好的演技扮演著乖媳婦的樣子。 蔚玲看著悠然,似乎有一時的怔忡,略停了一秒,馬上恢復了平靜:「你好,悠然,快請坐,一路上很辛苦吧。」 蔚玲將悠然領到客廳裡,安排他們落座。自己到廚房去給他們準備茶水去了。 客廳裡鋪著厚厚的地毯,一圈法式的半舊沙發圍攏著牆邊的一個壁爐,壁爐裡還燒著一些零星的炭火。牆上掛著幾幅油畫,還有一面櫥櫃放著雜七雜八的小物件。一切的陳設都很普通,一點也沒有蔚氏家族應有的奢華和高調。 不一會兒熱茶和點心已經準備齊了,蔚玲讓兩個孩子自己休息,她又轉身到廚房去準備午飯。 「媽,爸到哪兒去了?」何莫哲坐在沙發上,喝了口熱茶,想到沒見到自己的父親,隨口問道。 「你爸去後山湖邊釣魚去了。午飯時就會回來。本來我們以為你們要在巴黎玩兩天再過來,誰知道你們今天就來了。」蔚玲在廚房裡忙碌,一邊回答了莫哲的問題。 悠然看著蔚玲忙碌的身影,趕緊也走到廚房裡:「伯母,我來幫忙吧。」 「不用,不用。莫哲,你帶悠然到樓上去休息,午飯好了,我再叫你們。」蔚玲將悠然和莫哲推出廚房,獨自準備午飯。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三章 蓮逝 這幢咖啡色的三層小樓坐落在山坡的最高處,從何莫哲的臥室推開窗戶就能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寧靜出塵,遠遠望去似有一層紅樓夢境中的軟煙羅輕覆其上,氤氳如雲,讓人如墜幻境。 高聳潔白的阿爾卑斯雪山彷彿近在咫尺,窈窕的雪峰側映在湖面,猶如仙女紗,又似憑空在水底反轉出另一個世界。湖邊的不遠處,應該有一個熱鬧的小鎮,隱隱傳來喧鬧的人聲,為靜謐的美景平添了些許人氣。 雖然何莫哲並不經常來法國居住,可蔚玲依舊將他的三樓臥室打掃得一塵不染。和錦雲公寓的風格一樣,成套傢俱都是黑白色調,簡潔的線條設計,凌厲的現代氣息,就像何莫哲的性格果斷而執著。 起居室裡一整面照片牆吸引了悠然的視線。悠然站在那裡細細欣賞,全部都是世界各地的建築和自然風光,想必何莫哲一個人也跑了很多地方才將它們收集起來。 「莫哲,怎麼都是風景,沒有你的照片呢?」 「我有什麼好拍的,一個大男人,怎麼拍也不美。」何莫哲從背後摟住悠然,「以後你做我的模特兒,這裡掛滿你的照片,怎麼樣?」 「我也不要,我上鏡也不漂亮。比不得那些專業的麻豆。」悠然嘟著嘴,其實心裡還是喜滋滋的甜蜜。 就在兩人還在研究到底誰上鏡更漂亮的時候,樓上的電話響了,是蔚玲通知他們下樓吃飯。悠然從三樓的樓梯轉到二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二樓的起居室裡掛著一張全家福,那張照片裡好像是四個人。 悠然走近幾步,抬起頭來仔細端詳,照片微微有些發黃,帶著記憶的塵封氣息撲面而來。照片中那個優雅高貴的女子,便是莫哲的母親,當年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邊上的英俊男子摟著她的肩膀,應該就是莫哲的父親,莫哲的眉眼很多遺傳了父親的英挺。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留著小分頭,穿著筆挺的小西裝,手中握著一把小手槍,一本正經板著臉孔,凌厲的眼神已經能夠想像如今的霸氣,悠然看著莫哲當年的樣子,忍俊不禁,真是三歲看老,這話一點也沒錯。 可他邊上居然還有一個少女,比莫哲高去略半個頭,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單薄的身材,帶著剛剛初長的青澀,一頭烏黑的長髮瀑布般披在肩頭,翦水秋瞳含蓄地露出笑意,抿緊的嘴角羞澀地帶著矜持。猛一看,悠然以為見到了年少的自己,只是自己的表情從未像她那樣含蓄溫柔過。 「這是誰?」悠然指著那個神秘少女,回眸看著何莫哲。 何莫哲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去,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我姐姐。」 起居室裡的日光有些黯淡,但悠然清楚地看到了何莫哲眼中的盈光微閃。 「啊?你還有個姐姐?我怎麼不知道?」悠然很驚訝,一方面是驚訝於莫哲居然有個姐姐,自己全然不知,更驚訝的是他的姐姐居然和自己如此相像。 「嗯,先去吃飯。待會兒和你說。」何莫哲將悠然從全家福前拉了過來,還小聲囑咐道:「待會兒不要在我父母面前,提我姐姐的事兒,知道嗎?」 悠然不知道他家還有什麼禁忌,安全起見,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 何莫哲的父親已經釣到了幾條大魚,高高興興地回來了,此刻正在幫著蔚玲佈置餐桌。猛一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悠然,表情也是明顯的一愣。此時的悠然,已經明白了蔚玲及莫哲父親第一眼見到自己愣神的原因,估計是自己和照片上的女兒實在相像的緣故。 因為有了何莫哲的事先關照,悠然一句也沒問關於莫哲姐姐的事情。老夫妻倆也是心照不宣,看著和自己女兒如此相像的准媳婦,一句也沒有提到那個神秘女兒的一點信息。 何莫哲的父母都不是特別善於溝通的人,偶爾一兩句寒暄點綴席間,整頓飯顯得有些沉悶。悠然總覺得何莫哲與他的父母似乎不是很親近,甚至還及不上自己家裡那畸形的父母子女關係來得親密。 悠然的心情因為那照片上突如其來的神秘姐姐,也被攪得晴轉多雲。嘴上不說,可心裡還是有些小疙瘩在那裡作祟。其實從第一眼見到相片上那個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子開始,悠然的心裡就像隱著一隻小兔子總也不踏實。還好那個女孩的身份只是姐姐,要不然悠然真是覺得像是一不小心墜入了偶像劇,又要上演那種俗不可耐的影子戲碼。 午後,何莫哲帶著相機牽著悠然的手,沿著後山的小路慢慢走到了湖邊。從遠處望著湖面的時候,覺得像是在欣賞一幅美麗的油畫,此時身處其中,卻是真正走入畫中一般,讓人的心情不自覺地漂浮雲端。 早春的空氣還帶著微微的涼意,即使在午後依然有著淡淡雪山的清冷氣息沁入鼻端。悠然閉上雙眸,深深地呼吸,將這純淨的空氣在自己的身體裡裝得滿滿,又徹底釋放,幾個來回,頓時感受到無與倫比的清爽和愜意。 「卡嚓、卡嚓」何莫哲舉起相機,將悠然每一個微笑、每一次回眸都攝入鏡頭,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悠然搶過相機,陶醉地欣賞著自己的美照。 「真漂亮,我回去就把它們更新到博客上。」悠然開心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咧著嘴巴,雙眸彎成了月牙。 「嗯,我回去就把它們洗出來,然後換一下照片牆。」何莫哲捧著自己的相機鏡頭,又將悠然歡快的大笑攝錄進來。 提到照片牆,悠然突然想到了那張神秘的全家福,剛剛稍見雲霽的心情又瞬間陰霾起來。 「對了,莫哲,現在可以聊聊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姐姐了吧?」悠然的眸子很清澈,幽幽望著莫哲。她在等著答案,可也懼怕答案,有一個姐姐沒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會不會是別人的影子,雖然只是姐姐,可有時候弟弟對姐姐的依戀並不一定比戀人要少。何莫哲莫名其妙愛上自己,而且不可自拔的樣子,會不會是…… 好奇心是一切故事的起源,有可能打開了仙女的錦囊,也有可能等待你的是潘多拉的魔盒。悠然看似平靜的眼眸中,其實已經掩藏不住猜度的恐懼。等了很久,莫哲都沒有說話,悠然的假裝鎮定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我姐姐,在她十八歲那年跳樓自殺了……」 「啊?」悠然驚恐地摀住嘴巴,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自殺?她一直在琢磨這個神秘姐姐的去向,有可能是和男朋友私奔了,也有可能是和家裡決裂出走了,更悲慘的可能是如韓劇女主角般生了白血病,早早夭折了……可許許多多的可能性裡,悠然絕對沒有想到自殺這個最慘烈的結局。因為,在她眼裡,一切的生命都是來之不易的,就算生活再苦再累,也應該勇敢地走下去。 悠然悶悶閉了嘴,低垂著眼眸,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一個不該涉及的問題。何莫哲看著悠然突然低沉的神色,反而牽起她的手:「悠然,你怎麼了?突然不說話了?」 「我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可能不該問你姐姐的事情。」悠然低著頭,不願挑起何莫哲的傷心事。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湖邊的觀景木橋上,腳下的湖水寧靜無波,似一塊極品的翡翠泛著綠光。 「悠然,你不用自責,我姐姐已經離開十多年了,我們現在已經習慣了……」何莫哲遙遙望著阿爾卑斯雪山的潔光,慢慢說道。 「我姐姐叫莫蓮,人如其名,她的個性也是內斂孤寂得很。那時候我父母都一心忙著自己的事業,根本沒有時間真正關心我們。本來家裡就她一個姐姐,又比我大五歲,可能我應該會從她身上得到一些溫暖和照顧,可是事實偏偏不是這樣。她只是一個標桿,一個榜樣,一個處處閃耀光環、無與倫比的完美女生……」何莫哲說得很慢,牽著悠然的手,並肩站在木橋上,凝望著幽深的湖水,彷彿水下正上演著一幕幕揮之不去、慢慢重現的記憶片段。 「她太優秀,優秀到身邊沒有一個朋友。甚至連我這個弟弟,在她眼裡也不過是個毫無價值的娃娃而已。我的父母全部以她為榮,整個家族,所有認識的人都知道他們有一個多麼完美的女兒。可儘管如此,我的父母依然沒有對姐姐有更多的溫暖和親近。除了學業、比賽,似乎我們與父母之間就沒有了可以交流的話題。」何莫哲皺著眉頭,回憶起小時候那冰冷的歲月,心頭仍然覺得有些刺痛。 「從我懂事開始,我幾乎從來沒有見她開懷笑過,哪怕是再有趣的事情,在她面前,她也可以冷靜面對,毫無笑意。她的存在,對於我來說,可能只是一個幻像,有時候我再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會覺得她是不是我腦海中虛構出的一個人物……」 好冷,悠然覺得這個故事好冷,即使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冰冷的生活,可聽著何莫哲淡淡的描述,似乎仍然能夠體會到他們家人間那種冰雪般的奇怪氣氛。 「真可憐,我和悠世那會兒雖然不是一個媽媽生的,可感情卻是很好。家裡大人也經常吵吵鬧鬧,可我也沒有覺得有這麼悲慘過。」悠然輕輕咕噥著,這是她的心裡話,雖然自己的家族已經夠狗血、夠畸形的了,可比起何莫哲冰冷的童年,自己還是屬於在陽光雨露中滋潤成長的了。 何莫哲將悠然緊緊摟在懷裡:「是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和悠世在一起的狀態,就羨慕得不得了。想像著如果能有你這樣一個開朗陽光的姐姐,我的童年是不是會更快樂一些。」 「那她這麼優秀,為什麼要自殺呢?」悠然說出「自殺」這兩個字,也覺得很□人,彷彿有一隻冰冷的手指在自己裸露的肌膚上輕輕流連。 何莫哲搖搖頭,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迷茫:「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誰也不知道。高考結束那一天,她從學校的五層樓頂縱身躍下,就此結束了短暫的十八歲。」 「高考成績還沒出來,她又沒有落榜,為什麼要跳樓啊?」悠然的思緒一下子跟不上這意外的結局,總覺得這姐姐的自殺來得太突兀了些。 「高考成績?呵呵,你不知道,最後公佈姐姐的高考成績,居然科科都是零分。更確切的說,所有的考卷都乾乾淨淨,除了何莫蓮這三個字,一道題也沒有答。」 「為什麼要這樣?」悠然抬頭凝視著莫哲,想像不出這個莫蓮姐姐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結束高考,結束自己短暫的年華。 無意間,悠然看到高高的樹梢上似有一隻潔白的小鳥展翅欲飛,好幾次它都掙扎著起飛,卻又堪堪落回樹枝,最後一次終於藉著一陣風,飛了起來,一下子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何莫哲看著小鳥消失的影子,回眸望了望悠然,悠悠答道:「可能姐姐想要像那隻小鳥一樣,自由翱翔吧……」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四章 迴旋踢的驚艷 「莫哲,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此時,莫哲與悠然已經手牽手,沿著木板鋪砌的湖畔小徑,漸漸走入了人聲喧鬧的小鎮,小鎮裡各式各樣的店舖賣著日用雜貨和手工藝品。悠然無心流連,揀了一處露天咖啡館,坐了下來。 何莫哲幫悠然點了一杯奶茶,自己點了一杯咖啡,認真地點頭答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我一定認真回答。」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這個問題,悠然已經琢磨很多回了,卻每次都被何莫哲顧左右而言他的糊弄過去。 「應該是很多年前吧,我想想……大概是在我讀初二的時候。」何莫哲這一次回答得很認真,一點沒有逃避的意思。 「這麼早?」悠然吃驚地抬起了頭,「你初二?那我應該還在讀遼城高中,我算算,我應該是高二吧?」悠然扳著手指頭算自己的年紀。 「呵呵,是的,這點算術還要扳手指?你的數學是怎麼學的?」何莫哲將一盤草莓小蛋糕遞到悠然面前,做了個手勢,讓她快吃。 悠然吃著香甜的草莓蛋糕,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終於從何莫哲姐姐的自殺事件陰雲中微微抽身:「莫哲,你坦白告訴我,當初你注意我,是不是因為我和你姐姐長得很像?」 本來悠然很是擔心,何莫哲會不會是因為他早逝的姐姐才愛上自己,可聽他講述的童年往事,又似乎和姐姐的感情不是很親近,照理自己不該悲慘的淪落到影子的結局。可如果不親自確認,悠然總是感覺如芒在背,估計吃什麼東西都要不消化了。 何莫哲已經猜到了悠然的心思,知道她肯定會對自己的相貌和姐姐相似而糾結,索性大方承認:「實話告訴你,當初我第一眼見到你,的確是愣住了,以為是大白天見鬼了。可你一個動作,就徹底打消了我的幻覺,你和莫蓮完完全全是兩回事,就算長得再像也沒用。」 「一個動作?什麼動作?」悠然吃著草莓蛋糕,覺得味道不錯,還想著再叫一份。何莫哲太瞭解悠然,還未等她開口,熱氣騰騰的現烤小羊角麵包已經端上了桌。 「一個精彩非常的迴旋踢!」何莫哲想起悠然的驚艷出場,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彎起,濃濃的笑意溢滿了眉梢。 悠然正像只貪吃的小貓,伸著貓爪拿那個小羊角,一聽何莫哲的話,一不小心被熱騰騰的麵包燙了一下舌頭:「哎喲!」 悠然捂著嘴巴,等著滴溜溜的閃亮雙眸:「什麼?迴旋踢?」 何莫哲趕緊將飲料遞給悠然,安撫她燙傷的舌頭:「慢點吃,剛出爐的,有點燙。」 「你剛才說什麼?迴旋踢?你看見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迴旋踢?」悠然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掩不住的驚訝神色。 「呵呵,是啊,你一出手就震懾了一幫地痞流氓,不愧是遼城第一女俠,果然出手不凡。」何莫哲故意慢條斯理,慢悠悠說出了自己那段不太光彩的故事。 原來,曾經的何莫哲是一個十足的灰暗小子,因為有著太過完美的莫蓮姐姐,珠玉在前,他無論多麼努力,也比不過姐姐的光芒。父母的苛責,姐姐的冷漠,使得小小的莫哲變得乖戾不馴,脾氣也越來越冷淡囂張。 他其實也想要努力學習,做個好學生,可考了九十分,媽媽不會高興,考了九十五分,媽媽仍然不會高興,最後,他索性不努力,成天游手好閒,成了老師眼中的後進分子。 姐姐的跳樓自殺,更使小小的莫哲看清了姐姐的悲哀,原來在那耀眼的光芒下,姐姐是如此的孤寂,不惜最後用慘烈的決絕來徹底告別這無趣的生命。他不想成為又一個牽線木偶,他要反抗,他要掙脫,他變本加厲地學壞,抽煙、喝酒、打群架……他要讓父母對自己徹底失望,徹底放手,因為他很怕,很怕自己會被父母逼成第二個何莫蓮。 「悠然,你記不記得有一回在一個小弄堂裡,救過一個黃頭髮的男孩子?」何莫哲微微地笑著,正好有一縷陽光,透過雲層斜射在他的臉上。他的雙眸像是凝滿了碎金,閃閃發光。 悠然皺著眉頭,努力回憶十多年前的場景,迴旋踢、小弄堂、黃頭髮的男孩子……說實話,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跡著實太多,要她一時想起與何莫哲第一次相遇的記憶實在猶如大海撈針。 何莫哲看悠然想不起來,只能自己繼續補充細節。悠然聽著自己的故事,卻又覺得彷彿在看一部香港的古惑仔影片,總是有那麼幾分遙遠的不真實感。 那是春末夏初的一個午後,天空堆積著厚厚的鉛雲,陰沉中帶著風雨欲來的氣勢。悠然加快腳步想要趕到學校上課,因為早晨忘記了東西,所以她藉著中午休息時間偷偷溜回了家,拿著東西就抄近路往學校趕。 突然,一幫手持木棍的少年呼喝著從她身邊跑過去,其中一個還不小心撞翻了她手中的雜誌。從那幫穿著黑色背心、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少年眼中,悠然看到了血腥的殺意。 最近遼城的中學裡掀起了一股江湖熱,可能是受了香港古惑仔的影響,也學著電影裡的樣子,組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團隊、幫派,每天打打殺殺,鬧得不成樣子。悠然不想去管這種閒事,也沒有興趣去觀戰,所以故意慢慢走,讓那幫人可以跑得更遠一些。 看看時間已經將近一點鐘,學校的午休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校門一關,自己就只能翻牆進去了,要不然又要驚動了班主任,還不知道又要給家裡告什麼狀。 有一條小弄堂是通往學校最近的路,穿過它再過一個路口,就可以到學校大門。可是那條弄堂太髒,平時悠然上下學都故意繞過它,情願兜個大圈子走乾淨的大路。 可今天情況特殊,不得不犧牲下雙腳,藉著那條弄堂爭取時間了。 讓悠然意想不到的是,在那條自己必經之路的弄堂口,她看到了十幾個手持木棍的黑背心少年正在圍攻一個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有著一頭明晃晃的金黃色長髮,穿著白色的T恤,手臂上紋著一條似龍非龍的怪獸。身材很高,可是偏瘦,看不清五官,因為額頭上的血跡已經弄污了面孔。顯然,在敵眾我寡的形勢下,他已經落了下風。 悠然皺著眉頭,不知道他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又看了一眼被圍攻的男孩子,只覺得那麼多人打一個,實在是沒有江湖規矩。索性,把手中的雜誌往斜背包裡一塞,大吼一聲,生生打斷了那幫少年的攻勢。 悠然看似弱不禁風,實則身手不凡,她一出手,當即撂倒了外圍的幾個少年,一邊打一邊還不忘出語威脅:「我剛才就看見你們了,已經打電話報了警,你們不想去警察局,就乖乖給我消失!」 本來,如果是普通女孩這麼說,估計會引得一幫小混混哄堂大笑,可她的身手實在了得,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將一幫少年打得落花流水,最後一個個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悠然走到黃頭髮少年身邊,此時那個少年已被人打得夠嗆,臉上都是血跡,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更顯得手臂上的怪獸張牙舞爪,可怖猙獰。 沒錯,那個黃發少年就是當年的何莫哲,當他第一眼看見悠然站在弄堂口時,一下子就分了神,實在太像了,一樣精緻清秀的五官,一樣長髮飄飄的嫻靜姿態……他以為自己看到了莫蓮的靈魂,難道她還是不放心,要回來看看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嗎? 可悠然一個漂亮的迴旋踢,讓何莫哲徹底清醒,她不是莫蓮!她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質,女孩的柔美與男孩的率性結二為一。帶著陽光的氣息,一下子驅散了昏暗弄堂中的陰霾。 本來,何莫哲是想要開口道謝的,可還未等他開口,悠然已經開口說話了:「好好的不讀書,學什麼古惑仔!金毛獅王一樣,還弄條蟲子紋在身上,醜死了!」說完頭也不回,疾步而去…… 「那個金毛獅王是你?」悠然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天使般英俊的何莫哲,實在無法想像當年那個被人群毆的小混混居然會是他。 何莫哲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髮,笑道:「是啊!你沒認出來吧……就因為你當時說的那句話,所以我把頭髮重新剪短,染回了黑色,紋身也洗掉了,還退出了社團。」 何莫哲一直在心底將悠然看成自己的女神,因為在他最黑暗的歲月裡,就因為她的出現才使他重新獲得了生活的勇氣。自那天開始,何莫哲每天守候在通往遼城高中的路上,開始跟蹤卓悠然的一舉一動。功夫不負有心人,不過一周時間,他已弄清了卓悠然的學校、班級、家庭和愛好。 卓悠然功課很棒,身手不凡,所以何莫哲也開始發奮學習,卯了勁要考上遼城最好的高中和卓悠然做校友。他還報名上了散打興趣班,一路從菜鳥打到了青龍級別。 「哇!沒想到我魅力那麼大,居然可以讓你這個失足少年,迷途知返啊?」悠然聽得很得意,開心地又多吃了幾個小羊角。只要自己不是別人的影子就行。悠然可不想做那種悲情韓劇的女主角,每天哭哭啼啼,悲悲慼戚。 「是啊,只可惜,我好不容易考上了遼城高中,你卻考上了D大,等我考上D大的時候,你又有了男朋友……」何莫哲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不想在兩人獨處的時刻,又牽扯出林澤這個名字。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五章 淡淡也是情 林澤的名字像是一顆帶著稜角的石頭,它偷偷藏在悠然的心底,也無可躲避地埋在何莫哲的心底。莫哲和悠然都明白,這塊石頭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用鐵鍬將它掀起,除去,拋向無影無蹤的……他們都在等待,等待時光的流水將它洗刷,慢慢磨平它的稜角,可以讓心底不再被它觸痛。 氣氛一下子有些凝結,何莫哲低頭喝著自己的咖啡,悠然悶聲吃著點心。突然,一個金髮碧眼的小女孩捧著一張卡片,笑意盈盈出現在露天的圓桌前。悠然本以為小姑娘是要向自己推銷賀卡,便微笑著接過卡片,正想詢問價錢,可低眸一看賀卡上的圖案,托腮凝神,長髮大眼,不知是誰悄悄用蠟筆手繪出的悠然小像。 「這是……?」悠然有些懵懂,不知道這個小女孩是什麼意思。 何莫哲接過卡片,看了眼上面的圖案,會心一笑,俯下身問小女孩道:「這個是你畫的?」小女孩不知用法語回答了句什麼,又伸手指了指咖啡店對面的一間書店。 悠然依著小女孩的目光朝對面的書店望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坐在輪椅上,膚色雪白,眉眼如畫,一頭淡棕色卷髮非常自然地襯托出他的寧靜氣質。 輪椅上擱著一張桌板,桌板上放著一疊明信片。他微笑著手持蠟筆還在空白的卡片上刷刷畫著什麼。 不用何莫哲解釋,悠然也明白了自己的肖像就是那個男孩子畫的。何莫哲與悠然相視一笑,同時起身朝書店走去。 書店裡擺滿了世界各地的旅遊雜誌,牆上還有許許多多琳琅滿目的明信片和賀卡。牆角種著蔥蔥鬱郁的綠色植物,一隻慵懶的黃色貓咪趴在男孩子的腿上,呼嚕嚕睡的正香。 輕柔的鋼琴聲流水般在耳邊縈繞,淡淡的書香伴著音樂,暖暖沁人心脾。悠然一踏入書店,就喜歡上了這裡的氣氛,寧靜而安逸,帶著自然的芬芳,幸福的味道。 何莫哲走在前面,禮貌地用好聽的法語與男孩子交談,悠然站在一邊,溫柔含笑,她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討論關於蠟筆作畫的事情。 「他叫愛德華,這家小書店是他經營的,每天他還會抽空畫明信片,牆上這些都是他的作品,喜歡的話,可以隨便挑選,寄給遠方的朋友。」何莫哲一邊與男孩交談,一邊還不忘給悠然當翻譯。 「他說剛才他無意中看到了咖啡桌邊的你,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東方女孩兒,所以隨手將你畫了下來,剛才那張卡片他作為禮物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他手中的這幾張,希望你能同意他保存,他將把它們作為珍藏,收集在自己的畫冊裡。」何莫哲指了指男孩子手邊另幾張卡片,向悠然解釋道。 男孩子有些害羞,含蓄地微抬著眼眸等著悠然的答案,他的雙眼清澈無比,就像是阿爾卑斯雪山下的湖水,寧靜悠遠,洞徹人心。悠然欣賞著,普通的自己在他的筆下變成了藝術品般的美好,當然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微笑著頷首答應。 那個男孩子看出悠然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開心極了,眼神也一下子明亮起來,又提起畫筆,嘰裡咕嚕和莫哲一番話,何莫哲顯然有些尷尬,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他說什麼呢?」悠然聽不懂法語,可是感覺到了何莫哲的猶豫。 「他說要幫我們畫張合影……」何莫哲什麼都不怕,可是要他拍張照片,他都會覺得有些彆扭,更別說是給人當模特兒作畫了。 「好啊,好啊!」悠然可不管何莫哲的糾結,爽快地伸出手,做了個OK的手勢。雖然自己不會法語,可肢體語言是互通的。男孩子一下就看明白了悠然的意思,示意何莫哲和悠然坐在窗邊的雕花木椅上,馬上就開始畫起來。 何莫哲不想掃了悠然的興,也只得配合地坐在窗邊,任那男孩子信筆作畫。 不過短短五分鐘,明信片已經畫好,真是生動唯美,何莫哲的英朗、悠然的雅致全都神韻畢現。何莫哲掏出錢包,想要將畫買下,可那男孩子說什麼也不肯收錢,說能夠給何莫哲和悠然作畫,是他的榮幸,因為他們是他見過最美麗的東方男女。 最後,何莫哲和悠然實在是不好意思,只能出錢買了一些其他的手繪明信片,當作禮物可以送給朋友,又將他給自己畫的肖像畫小心收好,手牽手走出了書店。 此時的悠然,被何莫哲牽著手,在熱鬧的小鎮中遊逛,心情格外晴朗。神秘姐姐的故事已成往事,煙消雲散,被林澤稍稍帶起的糾結也被剛才漂亮小畫家的卡片驅散,現在的悠然只感覺無比的輕鬆和幸福,真想這樣牽著何莫哲的手,一路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一條小河蜿蜒著從剛才碧綠的翡翠湖延伸進小鎮,小河兩旁的小樓都被油漆刷成了明亮奪目的彩色,家家戶戶門前都種植著花卉植物,儼然一處五彩繽紛的小花園。有些人家做成小酒吧,有些人家挑出攤子販賣一些精緻的手工藝品。沿著小河的欄杆,每隔一段都有木製的長椅供遊人休憩。 悠然走累了,挑了一處可以望見遠處碧綠湖畔的長椅坐下,拿出剛買的明信片一一欣賞,開心地分配給國內的朋友們。 「這張給舒敏,也不知道她的腳傷怎麼樣了……這張風景的給悠世,他還說下回也要來法國度假,讓我先來探探路……這張美女的給蔚風,他最喜歡法國女郎……這張給鄭董,謝謝他慷慨給的旅遊資金……」 悠然拿起一張山間樹林的賀卡,看了又看,深綠、淺綠、墨綠、淡綠……各種色調的綠意填滿了空間,悠然拿起了,又放下,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何莫哲看在眼裡,微微一歎氣,伸手拿過了那張綠意盎然的卡片:「這張很適合林澤,送給他吧,怎麼說他也算是你義兄了。」 悠然低著頭,一時有些尷尬,她不知道何莫哲怎麼那麼能讀懂自己的心思,什麼也瞞不過他。 「莫哲,我……」 「沒關係,分手了,還可以是朋友,更何況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更要學會勇敢去面對,越是逃避,越是痛苦,不如慢慢適應,自然相對……」何莫哲擁住悠然的肩膀,在她的發間輕輕落下一吻。 何莫哲也從一堆明信片裡挑了一些,分配給幾個同學和朋友。兩人拿出水筆,低著頭,藉著午後的溫暖陽光,將遙遠的祝福通過這些手繪的精緻卡片從法國寄往家鄉。 「附近有沒有郵筒?我們把這些明信片寄掉吧。」悠然拿起一疊卡片,抬頭四處找了找,好像沒有發現郵筒的蹤影。 「我記得這裡應該有一個郵筒的。走,去找找。」何莫哲將悠然拉了起來,沿著熙攘的小路往前尋找。 「應該就在這附近,我記得以前來度假,看到過一次,邊上好像還有一家很獨特的占卜店。」何莫哲努力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 「占卜店?是不是有算星座啊,塔羅啊之類的?」悠然一聽有占卜店,兩眼突然冒星光,「裡面有沒有一個穿黑衣服的魔法師,蒼白著面孔,拿著魔棒,對著一個水晶球默唸咒語?」 「你以為在看《哈利·波特》啊?」何莫哲捏了捏悠然的臉頰,逗趣道。 「哈利·波特不行,越大越長殘了,我不要看。我要看也要看《暮光之城》,我比較FANS那只吸血鬼。哈哈哈……」悠然的話還未說完,目光已被轉角處的一家店舖所吸引。 那家店舖的玻璃櫥窗上掛著深紫色的帷幔,反覆的黑金色花邊做成古典宮廷式的滾邊鑲嵌在上面,顯出與眾不同的神秘氣息。門洞黑乎乎的,與其他明亮的店舖相比,顯得有些暗沉灰敗。櫥窗裡陳列著奇形怪狀的各色物品,悠然仔細辨別,發現除了幾幅塔羅圖和撲克牌,其他的都不是很認識。 「就是這家店,我上回看到的就是這家占卜店。」何莫哲在店門口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郵筒,獨自咕噥道,「可是,郵筒哪裡去了,我記得應該就在這個附近啊。」 「喂,悠然,你去哪兒?」何莫哲看著悠然徑直往那家占卜店走去,不禁一把拉住了她。何莫哲不喜歡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因為他始終堅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所以出於本能的反應,他拉住了悠然。 「我要去裡面看看。」可是悠然卻正與他相反,她從小就對這些神秘主義的事物充滿了興趣,雖然她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可命運的玄秘還是讓她充滿好奇。 「都是些吉普賽人騙人的小把戲,有什麼好看的。」何莫哲皺著眉頭,對著那扇黑漆漆的門洞,說道。 「反正也無事可做,就當陪我逛逛商店吧。」悠然挽著何莫哲,眨了眨眼睛,撒著嬌。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六章 命運左右走   何莫哲抵不住悠然的撒嬌,無奈被拖進店裡。一跨進店門,兩人卻是同時一愣,店裡的光線很暗,帶著塵封許久的味道。本該明亮的陽光,從厚厚玻璃窗裡投射進來,似乎也被這裡的黑夜氣息打了折扣,顯得有些暗淡無力。無數個微小浮沉在朦朧的日光下旋轉飛舞,像一群精靈在身周歡雀舞動。   悠然和莫哲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轉身想要退出這家詭異的小店。突然,一個低沉又略帶沙啞的聲音透過迷濛的空氣傳進兩人耳際,將悠然嚇了一大跳。   「遠道而來的朋友,歡迎你們!」一個高挑的身影慢悠悠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滿頭銀色的卷髮下,居然出現的是一張光潔精緻的臉。這就是占卜店的主人,這樣的模樣顯然大大出於了悠然的意料。既不是身穿黑袍的英俊巫師,也不是滿臉褶皺,老態龍鍾的神秘巫婆,而是一個看上去不滿三十歲的青年女子。   那個女子居然還會講中文,她用低迷的嗓音與悠然和莫哲打招呼,臉上帶著等待許久的表情。   悠然前一刻還大驚乎店主的美貌,後一刻又驚訝於她如此純熟的中文發音。   「你會講中文?」悠然忽然對這個神秘店主充滿了好奇,沒想到在異國他鄉還能和一個異族人用中文交流。   「當然!中國的文化如此博大精深,《易行》是我們一輩子都研究不完的精華。我又怎麼會讓自己不懂中文呢?」那個銀髮女子微微含笑,將何莫哲和悠然引到了一張古舊的橡木方桌前。   「嗯,你的中文發音很標準,一點也聽不出是外國人在說話。」悠然望著女子,誠懇地讚美道。   「謝謝!」銀髮女子望著悠然微笑,眼神幽深空靈,像是一汪深潭,清冷中透出一的味道,「遠方的朋友,你們今天想要占卜些什麼呢?」   「我……」   「我們只是進來隨便看看,不占卜什麼!」何莫哲打斷了悠然的話,當先拒絕道。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何莫哲札感覺這家店很是詭異,再看到這個銀髮的女子,更是有一種危險的信號在潛意識中提醒著他,要盡快離開。   銀髮女子抬起頭來看了何莫哲一眼,也不生氣,微瞇著雙眸悠悠說道:「你是一個不相信命運的人,是嗎?可是,知果你真的不相信命運,又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等待呢?毫無動作等待十多年,可不是一個只信爭取,不信命運的人做出的事情……」   「你……你……」何莫哲本想說「你怎麼知道?」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銀髮女子繼續說道:「其實命運的確是抓在自己手裡,但也不是說就沒有命運。如果把每個人的命運比作一張複雜的地圖,可能其中每一個地點,每一個你將面臨的境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可在一個個十字路口的抉擇卻是你自己決定的。向左走,可能你會遇上一片森林,向右走,也許你會迎來一片大海……」   「美麗的東方女孩,既然今天你們能夠走進這裡,就是命運的安排,難道你就不想占卜一下看看自己的愛情走勢?」銀髮女子從橡木方桌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幅嶄新的塔羅牌。   「好,來都來了,也算咱們有緣。姐姐,你說這塔羅牌怎麼玩?」悠然一向大大咧咧,看著人家店主都這麼熱情了,哪裡還好意思拒絕。   「這塔羅牌不是用來玩的,而是用心來求的!」銀髮女子伸出手指做了個錯了的手勢,糾正悠然道。   悠然癟癟嘴,承認了自己的口誤,朝著銀髮女子點點頭,以示抱歉。   何莫哲對著悠然毫無辦法,又被銀髮女子幾句話說的有些恍惚,也只得坐了下來,看悠然跟著銀髮女子洗牌、切牌,玩起了塔羅。   銀髮女子推薦悠然算的是最簡單,最經典的三角陣。悠然依著銀髮女子的指導,斂息凝神,洗牌、切牌,又閉目用心抽出其中四張,按著陣形,將牌一一放好。   何莫哲根本不懂塔羅牌,他只看到四張牌被放成兩層,第一層是一張,第二層是三張。等悠然將牌型放置完畢,銀髮女子抬手慢慢開啟牌面。   第一張被翻開的是下層中間的一張,一個隱士拄著枴杖,提著一盞燈,皺著眉頭,他在冥思沉想,氣氛孤寂而陰鬱;第二張被翻開的是下層左邊一張,一座高聳入雲的塔被閃電擊毀,兩個人從坍塌中的高塔上跌落到地面上,一種突然而又不可預料的強烈變化讓看著這幅畫面的人,感同身受。   當翻開這兩張牌時,何莫哲敏銳地感覺到銀髮女子突然陰鬱的眼神,似乎這不是一個好的預示。下層右邊一張是一個雙手被縛倒吊著的人,他的頭頂已經出現了隱約的天使光環,儘管旁人一定認為他痛苦無比,可從他安詳的表情上,卻看不到一絲苦楚。   雖然何莫哲對塔羅牌一無所知,可通過這三張牌的圖案,也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太祥和的氣息。   悠然是個急性子,還未等最後一張牌翻開,已經有些激動:「姐姐,好像這三張牌都不太好啊……」   銀髮女子溫柔地看了悠然一眼,又望了望一臉陰沉的何莫哲:「好與不好.都是相對的。你們中國人不是相信:福禍相依這句話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就看你們作何選擇了……」   是不是天底下玩算命的人,說話都這麼玄乎,似乎不把話說的雲山霧罩的,就顯不出他們的能耐呢?悠然聽著銀髮女子的解釋,依然糊里糊塗,只是單純的從直覺上感覺這三張牌都不是好兆頭。   「別急,讓我們來翻開最後一張牌,看看結局怎麼樣?」銀髮女子溫柔地拍了拍悠然的手背,伸出潔白纖長的手指,輕輕翻開了最頂上的一張。   悠然不太明白最後一張牌代表著什麼,她帶著期待又猶疑地目光,等待著銀髮女子的解答。   「最後一張牌是世界,它代表成功!」銀髮女子將最後一張塔羅牌遞到悠然的手裡,「美麗的東方女孩……也許等待是痛苦的……可迎接你們的卻是光明的世界。」   從占卜店回到湖邊的小樓,一路上悠然手裡一直握著那張神秘的塔羅牌。最後一張光明的世界沖淡了前面幾張詭異的陰影,可悠然的心裡還是有些糾結,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會不會是何莫哲的父母對自己不滿意?會不會是家裡出事了?……   可接下來的幾天卻都是風平浪靜,毫無波折。既沒有接到家裡打來的緊急電話,也沒有受到未來公婆的冷言冷語。   何莫哲已經和他父母商量好,一畢業就與悠然註冊結婚。他父母也準備在註冊前去一趟遼城,親自拜訪一下悠然的父母,也算是提親的禮儀。一切的計劃都順利他進行著。   關於何莫哲姐姐的事情,依舊沒有被提起,只是老大妻倆每每注視悠然時,眼神總是帶著幾分不捨和莫名的親近。悠然本就是心胸豁達之人,索性就把自己當作他們的女兒,與老倆口聊天說笑。漸漸地,未來公婆和准媳婦之間的氣氛越來越融洽,似乎也有了說不完的話題。   一個星期下來,何莫哲吃驚地發現,原本總是不苟言笑的父母,居然也有了喜笑顏開的時刻,一看見悠然就囉囉嗦嗦說個不停,悠然一會兒在廚房幫忙,一會兒又陪著蔚玲去鎮上採購,甚至莫哲的父親還提出要帶他們去釣魚。   「媽,您覺得悠然怎麼樣?」趁著悠然陪著父親在湖畔釣魚的時候,何莫哲忍不住好奇問了蔚玲這個問題。   蔚玲正在沙發上看雜誌,聽到兒子的問題,抬頭瞥了莫哲一眼:「比你們姐弟倆都強,這有像是我們的女兒。」   蔚玲為人一向苛刻,從來沒有誇獎過他們姐弟一句,能夠從她口中聽到如此高的評價,看來悠然和她還真有緣分。何莫哲也想不通,悠然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把老大妻倆哄的那麼高興。可自己未來的老婆和公婆關係好,總不是壞事,所以也安心領受。   「媽,明天我們就要走了。」何莫哲已經計劃好了悠然的歐洲行程,本來只準備在家待兩天,可沒料到悠然居然和他們這麼投緣,老夫妻倆硬是拉著他們住了整整七天,還不準備放行。   「怎麼那麼快就要走?」蔚玲放下了手裡的書,有些不捨地問道。   何莫哲從來未在母親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一種對兒女的牽掛和不捨。也許,這才應該是一個母親的表情吧。何莫哲收回有些飄忽的思緒,答道:「悠然難得來一越歐洲,我想帶她四處轉轉,年假也沒有多少天,她是和公司請了假才出來的。」   「哦!這樣啊……那也是,那你就帶她去好好玩玩吧。反正過些日子,我和你爸總是要回國幫你籌辦婚事的。」蔚玲想想也對,總不誰讓倆個孩子把十幾天的假期都耗在這裡。   明天就要離開小鎮,開始真正的歐洲任我行。何莫哲擁著悠然,望著天窗外的漫天星斗,輕輕問道:「接下來,準備去哪裡?」   「這裡是不是離瑞士很近?」悠然對地理一竅不通,在國內時就搞不清東西南北,更別說到了這遙遠陌生的法蘭西。這點信息還是下午陪莫哲父親釣魚時聽來的。   「對啊,很近。」   「那好,明天去蘇黎世吧……」   「為什麼突然想到去那裡?」   「因為我要去找一個人……」悠然笑得賊賊的,像是藏著什麼小秘密。   何莫哲聽著悠然的語氣不對,突然有些緊張,回眸注視著她:「找誰?」   「王瀝川……」   「王瀝川是誰?」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七章 有些往事,怎會成風……   晨曦稍稍露出雲層,悠然和莫哲就坐上了開往瑞士的火車。   悠然昨夜睡的很好,神采奕奕地望著車窗外刷刷而過的樹林,一臉嚮往地想像著蘇黎世的那片幽靜大湖邊,真的有一幢白色小樓靜靜等待。在樓前的梧桐樹下,能否邂逅那個曾經自己深度迷戀的男主人公。   「有那麼一種男人,他只要靜靜的坐在那,不言不語,即繪成了一幅明媚的畫卷;有那麼一種男人,他的殘缺令他完美,只因為這令他不再遙不可及……」   兩年前,當悠然還將自己包裹在寂寞的蠶蛋裡,偶然間讀到了這樣一部小說,於是她漸漸重新獲得力量,慢慢重新相信愛情。雖然曾經的自己被愛情傷到體無完膚,可仍然傻傻地希翼,也許自己也會如小秋一來,守得雲開見月明。   「悠然,你不至於吧?一個虛構的人物,也能讓你如此神往?」何莫哲頂著一雙熊貓眼,無精打采地撐著頭,看著神遊九天的悠然,鬱悶地問道。   「你知道什麼,當初我可是靠他才又重獲新生,開始相信世間還有真愛的……」悠然撇撇嘴辯解道,可話說到一半,就發現了什麼,「咦!你也知道王瀝川嗎?你也喜歡看言情小說?」   「你靠他?你難道不是靠我才重獲斯生嗎?」何莫哲有些生氣,故意將臉湊近悠然,淡淡青草的氣息直撲悠然鼻端,卻讓悠然更加看清了他眼眶下的陰影。   看著何莫哲突然凌厲的眼神,悠然趕緊轉換話題,指著何莫哲煙熏妝一樣的雙眼,嘻嘻笑道:「莫哲,你什麼時候這麼雅痞啦?連煙熏妝都敢化?」   「哼!還不是拜你所賜。」何莫哲揉著自己的眼睛,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昨晚臨睡前,悠然突然一臉花癡狀地說要去找什麼「王瀝川」,可無論何莫哲怎麼問,她也不肯說個明白。這下子,何莫哲哪裡還有心思睡覺,沒有辦法,只能打開電腦,求助百度,想要查查這瀝川同學到底是哪路大神。   一查之下才算放心,原來悠然一臉神往的瀝川,只是一個網絡小說裡的男主人公。何莫哲剛想關電腦睡覺,可一想悠然這麼心心唸唸的人物,必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本著和悠然培養共同語言的目的,何莫哲鬼使神差地下載了那部小說。   看了一章,又看了一章,本來他只是想要瞭解個大概,卻不知不覺,將整本故事全部讀完。抬頭一看,窗外已經隱隱透出亮色,索性也就不睡了,洗了個澡就和悠然一起趕早班車。   悠然猜到何莫哲一定是為了自己的一句話,通宵讀小說了,所以心裡還是有些小感動地,於是溫柔地依偎在何莫哲懷裡,柔聲細語地說道:「莫哲,如果有一天,你也像瀝川一樣突然消失的話,你放心,我也會等你的……」   「說什麼呢?我有不會消失呢,我每時每刻都會陪在你身邊,糾纏你一輩子。」何莫哲刮了刮悠然的鼻子,糾正她的胡言亂語。   ……   當然,瑞士的風景很美……當然,瑞士的帥哥也好多……當然,卓悠然同學也肯定是不會在蘇黎世的湖畔遇到王瀝川的…… 一切想像中的人物終究抵不過身邊的真實來的溫暖……   在端士玩了兩大,悠然回到法國,在何莫哲的陪伴下,興致盎然地逛了香榭麗大道。琳琅滿目的名品店看的她眼花繚亂,買了許多的東西,可大部分都是禮物,準備帶回國內送人的。   「你自己的呢?」何莫哲看著悠然分配戰利品,可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給自己的東西。   「無所謂,其實國內也都買的到。我沒什麼猜別需要的,要的時候再說。」有時候悠然就是這樣,時不時流露出一種男孩子的脾氣。   對購物不是很熱心的悠然,在巴黎不過待了一天,就打算轉戰意大利佛羅倫薩,欣賞教堂和雕塑。何莫哲一切都憑悠然的喜好,悠然說要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逛了一天的商店,兩人都有些疲憊了,所以也就不再出去看夜景,而是躲在酒店裡休息。趁著悠然在洗澡,何莫哲打開電腦,準備在網上訂機票。突然,一陣歡鬧的鈴聲響了起來,姐姐妹妹站起來的誓言不停地刺激著人的耳膜,攪得人心神不寧。   何莫哲翻開悠然的手袋,發現是她的手機在不停震動,可此時的悠然正在浴室裡洗澡,沒辦法接聽。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舒敏的來電,也就不等悠然了,索性先接通了電話。   「悠然,不得了啦!出大事了!你怎麼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林澤在哪裡?」還款等何莫哲說話,舒敏就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說開了。   「我不知道林澤在哪裡。」何莫哲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回答道。   估計聽到何莫哲的聲音,讓舒敏大感意外,沒想到會是他接電話,可剛才說出口的名字一時半會也沒法收回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哦,對不起,是何莫哲啊?我以為是悠然呢。林澤出了點事兒,我想問問悠然知不知道他的消息……悠然人呢?在邊上嗎?」   雖然聽到林澤的名字,何莫哲心裡的確是有些牴觸的,可基本的風度還是要保持:「舒敏姐,悠然在洗澡,現在不方便接聽。有急事你可以和我說……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以等會兒讓悠然給你回電話。」   ……   悠然捧著手機,已經在陽台上和舒敏嘀咕半個多小時了,她面朝著酒店的花園,背對著房間。所以,何莫哲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從隱隱約約地談話中,還是可以聽到明顯的哭腔。   終於,悠然和舒敏的通話結束了,她握著手機,沉著腦袋,慢騰騰地挪進屋裡,連走路的力氣都似被誰抽離,整個人渾渾噩噩,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悠然,林澤發生什麼事了?」何莫哲走到悠然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頰,正如他所猜測,悠然的眼睛已經哭的通紅,潔白的臉龐上仍然掛著未干的淚滴。   「莫哲,對不起,我們不能去意大利了,可以幫我訂最快回國的機票嗎?」悠然覺得很是愧疚,自己怎麼會這麼不爭氣,在莫哲面前依然會為另一個男人流淚。   整整一夜,悠然雖然緊閉雙眸,可就是無法入睡,她不敢翻來覆去,怕驚醒了身邊的莫哲。可舒敏帶來的消息,卻像是一把尖錐時時刻刻在刺痛她的心。   「方晴來電話,說林澤前階段去她的醫院檢查過身體,體檢報告出來了,是肺癌,本來安排了林澤年後去做進一步治療方案,可主治醫生卻怎麼也聯繫不上他。知道方晴和他認識,所以讓方晴幫忙聯繫下林澤……」   林澤得了肺癌,他才三十歲,風華正茂的年華,怎麼就會?悠然一閉上眼睛,最後一眼見到林澤的場景就慢慢浮現眼前。除夕夜,團聚時,當悠然和莫哲陪著一幫家族裡的小孩子在花園裡放焰火的時候,林澤一個人站在二樓的窗口處,靜靜凝望……   禮花映亮了漆黑的夜空,盛世華光的映襯下,悠然看清了玻璃窗後林澤的臉,蒼白到透明的膚色,佈滿血絲的雙眸寞玄又孤寂……可是,那一刻的悠然,無能為力,她只能當作沒有看見,玻璃窗後的男子已成過去式,自已必須將他遺忘……   任何的曖昧和糾纏只會讓三個人更加痛苦,決定了向前,就不能再有任何的回頭,悠然清楚的明白,自己真正應該抓住的,用心珍惜的……是身邊的幸福。   現在回憶起最後幾次見到林澤的樣子,悠然真的非常心痛,自己早該發現他的異常消瘦和憔悴,可對彼此尷尬往事的迴避,讓她總是刻意地疏遠躲避,哪怕是一個電話,一句問候都不曾給予……   「林澤,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你也不應該放棄生命啊!」悠然在心底一遍遍地呼喚,任憑淚水悄悄浸濕了枕頭。   何莫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可他面對悠然的淚水也只能陷入沉默。他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當看到自己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痛哭流涕,他難道不會心痛,難道不會難過?可他不能說什麼,什麼也不能說。   這一夜太過漫長,何莫哲想要將身邊的女孩緊緊擁在懷裡,可又怕打攪了她的心事。怎麼辦?接下去應該怎麼辦?林澤病了,失蹤了,悠然哭了,一定心痛了……「我該怎麼辦?」何莫哲睜著眼睛,久久望著窗外的上弦月,在心底尋找著答案。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八章 薄荷香草待汝歸   悠然紅著眼睛,從坐上出租車開始就在不停地打電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澤以前的死黨蔚風,顯然蔚風已經接到過舒敏的電話,也正在努力尋找林澤。掛斷蔚風的電話,悠然又將這件事告訴了悠世,叫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暗中請調查公司幫忙。   法蘭克福機場的候機廳裡,碩大的顯示屏一行行刷新著航班信息。悠然一邊注意著屏幕信息,一邊也沒有閒著,她上了很久沒有登錄的校友錄,翻出了一些曾經比較熟悉的同學電話,又一個個打了過去,只一要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想放棄。   何莫哲沉默地看著悠然假裝著笑意,與那些很久不曾聯絡的同學一一問候,旁敲側擊地詢問別人林澤的消息,最後得到的卻都是失望。   有那麼一刻,何莫哲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過去,自已像是一個局外人,冷冷旁觀著悠然的世界,就是無法進入……這種感覺很差,灰暗而挫敗,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透明玻璃,看得到卻抓不住……   桌上的紅茶已經完全冷透,準備的早餐也早已失了熱度,何莫哲看著悠然一下子憔悴到極致的面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悠然,你停一下!」何莫哲掛過了悠然手裡的電話,果斷掛斷。   「你幹什麼?我必須馬上找到他,一要不然他會死的!」悠然急的快要發瘋,有些失去理智地衝著何莫哲大吼。她的眼睛因為一夜失眠,已經佈滿血絲,濃濃的陰影讓本該明亮的容顏透出頹廢的氣息。   一秒鐘後,悠然也覺出了自己的失態,垂下雙眸,痛苦地沉吟道:「對不起,莫哲,我的心很亂,態度不好,你別生氣……」   何莫哲默默凝視著悠然,慢慢將手機還到她手裡,又伸手握住她另一隻手,低聲安慰道:「悠然,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很著急,可你這樣沒頭蒼蠅一樣亂找,根本不是辦法。林澤既然不想別人聯繫到他,必定會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連蔚風和你都沒有他的消息,其他不相干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聽了莫哲的話,悠然恍然大悟般抬起雙眸:「那你說怎麼辦呢?我實在是想不出任何頭緒了!」悠然自接到舒敏的電話開始,她的腦子就如一團漿糊,除了焦急和恐懼,什麼點子也想不出來。   她不敢向何莫哲求救,哪怕一絲軟弱也不敢過分流露,因為林澤這個人本就就她和莫哲之間的一道坎,她沒有任何的立場可以讓何莫哲出手相助。   如今,何莫哲終於從沉默中開口了,悠然一半的擔心也稍稍放下,她知道何莫哲看到自己的眼淚,一定很傷心,可從知道林澤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關心何莫哲的心情。   何莫哲將悠然擁在懷裡,開解道:「悠然,這麼多朋友中,我想應該唯有你才是最瞭解他的。你靜心地想一想,林澤平時最喜歡什麼地方,或者最想去什麼地方,又或者是對他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何莫哲覺得自己一定也是瘋了,看著自己的女人心心唸唸著另一個男人,自己還要幫著她去想、去念、去找……   被何莫哲一說,悠然傷佛在茫茫迷霧中找到了一盞飄渺的燈,雖然光線還不夠亮,雖然還很虛無,可莫哲說的對,林澤一定在某一個很特殊的地方,一個對他來說有意義有回憶的地方。   九萬英尺的高空,日昇月落,雲卷雲舒。十幾個小時的航程,悠然沒有睡著一分鐘,何莫哲的話如一抹靈光,讓迷霧中的悠然豁然開朗。   「林澤,我知道你在哪裡了!你一定要等著我……」悠然默默在心底祈禱了一萬遍,希望自已真如揣測中那般在他心中還有著特殊的地位,希望在僥倖中閃爍,伴著飛機的高度懸在悠然心中。   一下飛機,悠然和莫哲攔了一輛出租車直衝目的地而去。那是一片古舊的街區,灰撲撲地老式裡弄房掩映在高大濃密的梧桐樹下,青石板鋪砌的小道蜿蜒狹長。此時已是暮色十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盞,帶著陣陣飯香的味道。   在一排石庫門建築前,悠然讓司機停了車:「莫哲,我到了。」   何莫哲正想下車,卻被悠然按住了手:「你等等,莫哲,你聽我說,你先回學校宿舍等我。我一個人去找他。如果他不在,我會去找你,好嗎?」   何莫哲望著悠然的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安靜地點點頭,看著悠然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中。   這條路已經有多久沒有走過?五年還是六年……道旁的梧桐樹似乎又高大了不少,枝繁葉茂地掩映了本就春暗的月色。   悠然一個人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心跳地很快,她不知道林澤是否還會在那裡,那幢曾經裝滿了回憶與封蜜的小樓裡。在三亞時,林澤曾給過悠然一個小錦盒,錦盒裡是一把鑰匙:「悠然,我把那會房子買下來了,以後那裡將會永遠屬於我們。」悠然不太記得自己怎樣拒絕了林澤,只記得他望著手中的胡匙,眼睛盛滿失落的悲傷。   轉過胡同的拐角,悠然終於找到了那幢二層的青石色小樓,民國時期的門樓雕花依稀流轉出歷史的封塵。悠然還記得第一次租這套房子時,他們只能住在二樓一套朝北的小套間裡,樓上的朝南正房和樓下的客廳都是房東自己用的。院子裡是房東精心種植的花草和盆栽,盛裡十分還有一個涼棚爬滿了濃密的葡萄籐。   當時悠然看中這間房子,正是看中了這個植滿花草的小院,以及這幢帶著故事的小樓。她清晰地記得自己推開那扇仿古的木窗時,望著漫天的星光,對林澤說的話:「這棟小樓有著獨特的氣質,像是一個經歷過風雨的貴族女子在歷史中洗盡鉛華,雖然繁華已逝,可故事卻將永遠流傳……」   沒有燈光,沒有一絲人氣,悠然站在門前,抬頭望著二樓的房間,希望能夠在窗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悠然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接過那把胡匙……輕輕叩門,悠然僥倖地希望林澤真的會出現在門裡。叩了兩下,沒有聲音,悠然又微一用力,門應聲而開。   院門沒有關,那麼說應該是有人在的,悠然暗自揣測。藉著門外的路燈,悠然看見院子裡種滿了薄荷,伴著晚風幽幽地飄進人的心裡。悠然看著熟悉的小院,慢慢抬步跨進了正屋。屋裡沒有燈,黑黝黝地伴著淒涼的陰影。   「林澤……林澤……」悠然壓著嗓子,輕輕地呼喚,小心翼翼地像是怕驚醒了一室幽夢。   悠然依著記憶,找到了藏在樓梯口的燈,一時燈光大亮,悠然遮著眼睛,尋了一圈,發現屋子已經全部被重新裝修過,乾淨整潔卻是沒有人氣。   有了燈光,悠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蹬蹬蹬跑上了二樓,藉著從一樓反射到院子裡的燈光,悠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朝著院子的窗口,放著一把籐椅,籐椅上坐著一個人……不用回頭,悠然也知道他是誰,月光下,林澤的側影如此孤寂清冷,像是一尊石雕,靜靜地凝固百年。當見到林澤那抹側影開始,悠然的淚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林澤,林澤……你……」悠然常許許多多的話想要勸慰,可當她半跪在他身邊時,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眼前的男子,清俊依舊,潔白的皮膚因為虛弱透著青色的透明,漂亮的星眸帶著笑意默默凝視著悠然,他伸出蒼白纖瘦的左手,柔柔地撫摸悠然的面頰:「你終於找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林澤,你為什麼要躲起來,你知不知道,你不去醫院治療,就只有……」悠然的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她忍了很久,憋了很久,這種攤殘人心地焦急,在見到林澤的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出口。她本想說「只有等死」,可一個死字卻是無論如何再也說不出口。   「傻丫頭……哭什麼……」林澤輕輕撫去悠然臉上的淚水,「人都有一死,我只不過是的早一些罷了,有什麼好哭的。」   「你胡說什麼!」這一下悠然真是急了,她本以為林澤只是等著自己來找他,就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只要有了糖果,他就會乖乖聽話,乖乖吃藥,乖乖地勇敢活下去,卻沒料到,林澤居然是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林澤,你給我聽著,你還不到死的時候!你才三十歲,什麼都沒有做完,你怎麼能死!」悠然為林澤從籐椅上一把拉了起來,感覺曾經一米八個頭的高挑男子,像是一個布偶般輕飄飄地沒有份量。   屋子裡開著空調,溫度應該有二十五六度,悠然穿著薄絨毛衣,都微微出了一層汗。可林澤裹著白色的長羽絨服,雙手卻還是冰涼徹骨。本來坐在籐椅裡時,悠然只是看到林澤的側面,如今兩人正面相對,悠然徹底看清了林澤的樣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已經瘦成了骨頭架子,脖子上的鎖骨高高地凸起,本就稜角分明的臉龐,更是刀刻一般憔悴,怪不得悠然能夠輕鬆地一把將他拽起。   林澤看著悠然衝自己大吼,反而開心地笑了:「悠然,你能來找我,我已經很知足了……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存在。就算現在讓我就死,我也安心了。」林澤話未說完,一陣劇烈地咳嗽席捲而來,他掏出手絹捂著嘴,轉過身去,痛苦地彎著腰。   悠然趕緊將他重新扶到籐椅上坐下,又想去廚房幫他倒杯熱水,卻發現廚房裡鍋涼灶冷,連口熱水都沒有。悠然本想責怪他不會照顧自己,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的身體已經到這步境地,又能有多少心情好好打理自已的生活。   悠然穿起圍裙,洗了水壺,餐具,重新燒上了熱水,泡上了茶,又打開冰箱想要找點吃的,卻是一無所獲。最後只在櫥櫃裡翻出了幾包方便麵,還好沒有過期,先煮了一碗,給林澤充飢。   林澤握著熱熱的茶杯,臉上的笑意溫暖地像是仲春的陽光,他將碗麵推到悠然面前:「悠然你先吃吧。我不餓。」   「不行,你看你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再沒有營養怎麼行?明天我去菜場買些菜,你冰霜裡什麼都沒有,哪裡像個家?」悠然將碗麵塞到林澤手裡。   林澤望著手中的面,慢悠悠地說道:「是啊,沒有你,哪裡都不像個家……」 悠然的天空 第九十九章 要走,請把債先還!   幽暗的黃色燈光在蜿蜒的小巷中靜靜蔓延,淡淡地讓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何莫哲握著手機已經靠在陰影處,等了很久,很久。他看著悠然進了那個漆黑的小院,他看著小院裡亮出燈光,他看著二樓的窗口處出現了兩個身影……   他慢慢走到小院門口,沒有跨過院牆就聞到一股清新的薄荷香味。他伸出手去,想要推開那肩微微閉合的院門,可又訕訕地收了回來……   他重新追回濃重的陰影裡,透過不算太遠地距離,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為另一個男子忙碌。   手機上給悠然的短信,編輯了又刪除,刪除了又重新出現,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悠然終於找到了林澤,看著燈光下林澤的身形,似乎已經虛弱不堪,按悠然的個性,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她會留下來照顧他嗎?一定會的。她會陪他到什麼時候?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何莫哲覺得林澤的重病,像是一道坎,突然出現在自己剛剛踏上的幸福大道上。一幅塔羅畫面忽然浮現在眼前,被雷劈斷的高塔,從塔端墜落的人……赫然出現的變故,難道真如塔羅的預測來的如此快速,快地讓人措不及防。   時光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躲在雲層中的弦月也漸漸從中天墜落……小巷裡的人家已經熄滅了燈光,徒留昏沉的路燈用微弱地光驅散幾分夜的黑暗。當看到薄荷小院裡的燈光也熄滅的時候,何莫哲真實地感覺自己的一顆心沉到了沼澤裡……   他握緊了一直安靜地手機,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拖著千斤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大路上走去。他的腦子很亂,亂的讓人想要發狂,他強迫自己大度、寬容、理解而沉默,可理智終究抵不過人類自私的情感浪潮。早春的夜風透著絲絲的寒意,可依舊吹不散何莫哲心中的滿腔熱火。   忽然,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劃破如水的寂靜。像是有誰在黑夜中奔跑,帶著焦急的情緒,一路朝自己而來。何莫哲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過頭去,他怕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啊呀!」熟悉的嗓音劃破夜空,如最美妙的梵音輕輕撫平莫哲的心。   悠然一路小跑穿過漆黑的弄堂想要到大路上攔出租車,卻不料一個高大的陰影突然出現在面前,讓她嚇的驚叫出聲,可不過一瞬,悠然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莫哲,是你嗎?」周圍的光線實在太黑,悠然無法一下子確認眼前的男子。   何莫哲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微笑著轉過了身,臉上的表情是輕鬆而愉悅地,似乎他剛剛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場。   「悠然,你終於出來了……」何莫哲展開雙臂,迎接悠然的回歸。   還好這裡是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舖還是很多。悠然與莫哲面對面坐在。大附近的快餐店裡,半小時不到,就消滅了兩碗牛肉麵,一份大分的披薩,四杯飲料,三份巧克力蛋糕。   悠然撐著腰,站在夜風中打著飽嗝,何莫哲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在燈火闌珊中。   「你怎麼沒回學校?這會兒肯定回不去宿舍了。你怎麼辦?」悠然望著一臉微笑的何莫哲,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那你半夜三更出來幹嘛?你準備去哪兒?」何莫哲也停了下來,捧起悠然的臉頰,雙眸映著月光,燦爛無比。   悠然被他看的臉有些發燙,咕噥著說道:「我……我……我本來想來找你的,可沒想到你居然一直沒走……」   何莫哲未等悠然把話講完,就忽然俯下身去,擒住了悠然的雙唇。突然而來的滾燙,嚇了悠然一跳。她不知道何莫哲經過了怎樣的痛苦掙扎,刀她法理解何莫哲從地獄重回天堂的興奮喜悅。   悠然本想掙脫這突然的熱情,可又被他的氣息攪得有些昏沉,不自覺地環住了何莫哲的脖子,回吻了起來。   偶然有在深夜中匆匆趕路的行人,瞥了一眼這對街頭擁吻的男女,也都見怪不怪地微微一笑。子夜中的寂寞男女,如夜色濃郁的激情,本就是城市夜幕中的一景。   「好了,好了……人家看見多不好!」悠然喘息著推開了何莫哲的懷抱,紅著臉微嗔道。   「悠然,你真好!真的太好了!」沒頭沒腦地,何莫哲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又把悠然一個大力擁在了懷裡。   「說什麼呢?神神叨叨的。」悠然當然不知道何莫哲的心思,她只是一直在擔心何莫哲會不放心自己,所以等林澤一入睡,就匆匆忙忙不顧夜色濃重,跑出來找何莫哲。   學校的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何莫哲帶著悠然找了家酒店住下,雖然累了一天,可兩人依舊沒有睡意,頭靠頭躺在床上,說著話。   「林澤,怎麼樣了?」現在說起來,何莫哲覺得舒暢多了,因為他已經確認,林澤的重病不會成為自已幸福的終止符,所以他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事實。   「很重,比想像中還要嚴重。」悠然的聲音又低沉下去,雖然沒有了愛情,可悠然對林澤的感情不能說沒有親情,畢竟相處了那麼久,就算是普通朋友,悠然也不可能會放得下。   「再重也要努力啊,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該放棄生命。」何莫哲的話和悠然居然一模一樣,連語氣都如出一轍。   悠然覺得很累,除了身體的疲勞,更多的是心靈。她拱起腰,像只疲累的小貓,窩在何莫哲的肩頭,盡情汲取渴暖:「是啊,可他不肯去醫院,我今天說了很久,他還是那個樣子,就說要在那個小院裡等到生命的盡頭……」說到處處,悠然又有些哽咽,她實在無法面對林澤就像一支燃到盡頭的紅燭,在自已眼前,灰飛煙滅。   「明天,可以帶我去見他嗎?我想男人間的談判,可能對他更為有用。」何莫哲閉著雙眸說出了心裡的打算。   「你?你去見他!」悠然猛地撐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何莫哲。   「是啊!如果連你都說服不了他,我想只有我這個敵人出馬了。」   天剛濛濛亮,悠然和莫哲就手牽手出現在了菜場上。這個菜場悠然已經很久沒來了,那時還是和林澤同居時,偶然來過一兩回。林澤和悠然都不太會做飯,總是撿最簡單的菜買,回去也算解決了一頓飯。   悠然像個小跟班跟在何莫哲身後,看著他像個大廚一樣,挑這撿那,最後買了整整兩大袋子的食材。   「幹嘛要買鴨子?不買雞?」悠然看著莫哲走過雞攤,看也沒看,卻反而去買了只鴨子準備燉湯,心裡有些疑惑,不是說雞湯最滋補嗎?   「癌症病人是不能吃雞的,雞是熱性的東西,反而會促發他的癌細胞更快的發展蔓延。」何莫哲又到了一處賣菌菇的攤頭,細心挑選,「悠然,你如果要照顧林澤的話,還要好好去查一下相關的飲食知識,對於這樣的病患,很多食物都是禁忌,明白了嗎?」   悠然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是百寶全書嗎?」   「不是,因為我爸以前也生過這種病,所以我學的。」何莫哲看看食材買的差不多了,提著袋子陪著悠然一起去探望林澤。   當悠然和莫哲來到小院時,太陽已經高高昇起,陽光暖暖地照亮了滿院的薄荷香草,被陽光一曬,一株株薄荷香草更加蓬勃盎然起來,濃濃地薄荷香遠遠地飄散開去,讓人頓覺神清氣爽。   林澤依舊穿著厚羽絨服,安靜地站在正廳的台階上,聞著薄荷香,久久凝望緊閉的門扉。他在等待,等待著悠然的身影,雖然這已經是屈指可數的倒數時光,可也依舊讓人情不自禁地心懷希翼。   當門扉被輕輕推開時,林澤的笑容春光般燦爛,可跟在悠然身後的身影,將這份燦爛生生地掩住,變成尷尬的晦澀難言。   「悠然,你把東西先放到廚房去吧。」何莫哲將手裡的食材交到悠然手中,看了悠然一眼,吩咐道。   悠然知道何莫哲今天此行的目的,也就不再多言,乖乖地消失在小院中。   「何莫哲,謝謝你能來看我。」林澤在見到何莫哲的那一眼起,就強打起精神,眼神恢復了往日的明亮,他指了指葡萄架下的兩張籐椅,示意莫哲坐下。   何莫哲點點頭,坐到了葡萄架下,陽光正好從葡萄葉中灑落,在青石方磚上形成了點點光暈。   聞著清香,看著眼前的華光滿堂,讓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虛無感,似乎日子就這樣搖啊搖地慢慢流過,無波無瀾,也是春秋。   「你為什麼不去治療?」等林澤落座,何莫哲直截了當問出了這個問題。   「和你有很大關係嗎?」林澤含笑看著莫哲,可嘴角卻是毫無笑意,反而帶著幾分譏諷的苦澀。   「和我當然沒有關係,可和悠然關係太深。我不想看到悠然傷心難過,所以也就不能看你這樣等死。」何莫哲的話透著犀利的刺痛,可卻是句句實情。   「現在只有你能給悠然幸福,我的生死又算什麼?」林澤的心裡其實已經心灰意冷,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連最愛的女人也被自己丟失,生無可戀地活在世上,早一天晚一天離去,實在沒有什麼不同。   「錯!林澤,你永遠是這樣的自私。五年前,你因為家族的恩怨,突然消失,以為是為了悠然好;五年後,你得了絕症,又想這樣一了百了,還是以為是對悠然好。至始至終,你有沒有站在她的立場去考慮過問題?如果,今天生病的是悠然,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毫不抵抗地對死神妥協,會無動於衷嗎?雖然你們已經沒有機會成為愛人,可也是真正的朋友,你知道當聽到你失蹤的消息後,悠然是怎樣的徹夜未眠,憔悴成什麼樣子嗎?你已經深深地傷害過她一次,難道還想再來第二次?林澤,你這輩子欠悠然的債,還沒有還,就想這麼輕鬆地走掉?…………」何莫哲的聲音好冷,透著三九嚴寒的涼意。   悠然偷偷地站在二樓的窗戶後面,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兩個男子並肩而坐,長長的影子在葡萄架下斑駁迷離。 自從那天何莫哲和林澤談話後,林澤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很大轉變,他同意了開刀手術,並且第二天酒住進了醫院。 遼城卓家也知道了林澤的病情,卓越成親自選派了國內一流的專家組趕赴C城為林澤制定治療方案。因為發現的不算太晚,林澤的病情還屬於早中期,因此開刀以後,只要再配合放療化療,存活的幾率還是很大。 聽到這個消息後,悠然始終高懸的一顆心暫時稍稍回落。雖然請了最專業的護工二十四小時陪護,可悠然還是放不下心,在和莫哲溝通後,向公司先請了半個月假,守在林澤床邊,照顧他手術後的康復。 悠然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五年前,每日與林澤朝夕相對,五年前是共同為生活而奮鬥,五年後,是共同為生存而掙扎。 手術過後,悠然開始變成了兩棲動物,從S城到C城每週上演現代版雙城記。曾經讓悠然心生恐懼的高速公路,也慢慢變成了私家車道一般。悠然的車技也在這一個月的逼不得已中得到了突飛猛進地升級。 沒有親自經歷過這種痛苦,真是無法體會生命的可貴。當悠然看著林澤一次次掙扎在死亡線上時,她真覺得比自己生病還要痛苦。嘔吐、疼痛、無休止地失眠……曾有一度,林澤的白細胞都已經跌倒了最低點。許多次,悠然都覺得像是在和他訣別,可林澤卻一次次奇跡般挺了過來。 讓悠然份外欣慰的是,林澤在病魔的折磨下,居然越來越開朗陽光起來,彷彿漸漸完成了生命的蛻變,重新煥發出曾經的純真和明亮。他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可他毫不在意,帶著新潮的帽子還和前來探病的舒敏和蔚風開玩笑。 醫院裡的女醫生、小護士沒事總喜歡過來看看他,因為林澤長的實在英俊,儘管沒有了頭髮,可依然擋不住他的清俊風華。 一開始她們還以為悠然是他的女朋友,前來探病時還有些扭捏,可後來聽到林澤自己介紹說悠然是他的妹妹後,這幫粉絲團的數量居然日以繼夜地壯大,最後主治醫師不得不嚴令探病時間,才讓這間病房得以稍微的喘息。 「莫哲,你說,林澤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治療的過程那麼痛苦,為什麼我反而感覺他比以前快了呢?」悠然窩在何莫哲的懷裡,咕噥著心中的疑惑。 何莫哲輕撫著悠然的頭髮,輕輕一吻:「也許因為嘗試過親近死亡,所以反而可以看淡生命的無常……」 「好深奧哦!聽不懂……」悠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太累了,這一個月對於悠然來說實在是太累了。一方面悠然要悉心照顧重病的林澤,另一方面她還要處處安撫何莫哲的心情。畢竟林澤的身份實在敏感,前男友這三個字,無論擱在誰身上,都是一出躲不開的桃色鬧劇。一種身心俱疲的透支感,讓悠然無處可逃。 林澤重病的消息迅速在綠城國際蔓延開來,一幫本來對林澤垂涎欲滴的欲女們一個個長吁短歎,悲鳴不已。不知是誰多嘴,在林澤重病的新聞中又迅速挖掘出了更大的新聞。卓悠然居然拋下新男友,日夜陪護老情人。公然腳踩兩船,一女侍二夫。 這樣的緋聞無疑像一枚重磅炸彈,徹底炸翻了綠城一汪八卦池。不光是女職員,最後連部分男職員都開始參與了進來,每天茶餘飯後的談資最終都會在討論這段三角戀情上被推向**。 「到底是舊情人,看來悠然還是選擇了林總呢。」 「別胡說!悠然姐是講義氣,出於朋友的情誼才照顧林總的。」 「其實,何莫哲也不錯,人有才華,身體又好。林總再怎麼條件好,也是半死之人。」 「哼!這個狐狸精,迷了一個,又一個,真不是省油的燈。」 ………… 沒有人敢在何莫哲面前輕易提起卓悠然,因為有些事情在外人眼裡,實在太過詭異和尷尬。唯有一個人,時不時地還會關心一兩句,那個人就是貝神貝凌霄大人。 自從貝凌霄和舒敏走到一起後,儼然與莫哲的關係也近了一層。 「莫哲,怎麼樣?日子很難熬吧?」貝神一邊用電腦審著圖紙,一邊閒閒地問道。 「還行,悠然應該比我更累!」何莫哲在趕貝神交辦的任務,頭也懶地抬。 「給你個機會,出去喘口氣,怎麼樣?」貝神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坐在轉椅上,呼啦一下滑到何莫哲的工作台前。 何莫哲放下手裡的鉛筆,看了貝神一眼:「又有什麼好事啊?老大!」 「去非洲!」 ………… 「什麼?去非洲!」悠然從S城趕回家,第一個聽到的消息就是這個更。林澤的化療馬上進入第三個療程,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個轉折點,成與敗,生與死可能就在這一周了。悠然乘著療程開始前的一兩天空閒,趕回家收拾一些衣物,也順便陪陪何莫哲。 「嗯!這是公司的一項大工程,貝神早就在選人了,上回和他在三亞合作後,他覺得我用著很稱手,所以這次也一定要帶我去。」何莫哲只是揀表面的話說,不敢對悠然說出深層次的意義。 其實何莫哲這一個多月來,看著悠然早出晚歸,在兩個城市間奔波,除了發自內心的疼惜,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每每月上高樓,何莫哲看著自己身邊空缺的位置,總是會在腦海中想想此時,薄荷小院中的故事…… 每當悠然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強打精神趕回S城陪伴的時候,何莫哲的心裡總有著難以莫名的心痛。能夠藉著公司出差的名義離開一個月也好,這留白的一個月,可以讓悠然全心照顧林澤的病,也可以讓自己逃離這個熟悉的環境,讓心情重新呼吸些自有的氣息。 「什麼時候出發?」悠然在浴室裡洗澡,留著半開的門,和莫哲聊天。 「後天。」 「那麼急?」悠然披著浴袍濕漉漉地跳了出來,一下子衝到何莫哲身前,「你肯定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為什麼今天才告訴我?」 何莫哲看著悠然著急生氣的樣子,拿起吹風機幫他吹乾頭髮,吹風機嗡嗡嗡地嗓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屋子裡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頭髮吹的有七八分干了,悠然搶過何莫哲手裡的 吹風機,啪嗒一聲關了開關。 「何莫哲,你說,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去非洲,而且是去一個月!」悠然對非洲一點概念也沒有,腦海裡全部都是一年四季熾烈的陽光,茫茫草原上成群的野獸,荒蠻不開化的黑人閃爍著滿口白牙,衝著你傻傻的笑。總之悠然不是很喜歡非洲,總覺得那時一片荒毛之地,充滿著不可預料的陷阱和威脅。 何莫哲輕輕地將悠然的長髮理順,柔柔地哄到:「我不是看你太忙了嗎?為了照顧林澤,這一個月來你已經瘦了一大圈了。因為我在這裡,你還要心掛兩頭,所以,我去非洲出差一個月的話,你也可以定心地去照顧林澤。畢竟,這第三個療程是關鍵時刻,林澤生死翻盤的機會都在這兒了。」 」何莫哲,照顧林澤是很辛苦,可趕回來看你,陪著你,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悠然站了起來,抬起頭來,認真嚴肅地看著何莫哲的眼睛,她主動抓住何莫哲的雙手,動情地說道,「莫哲,因為有你在這裡,所以我才有回家的感覺,你明白嗎?」 悠然很少說這種表白的話,此時聽來,倒有種慎重其事的承諾味道。 「我知道,悠然,我明白你的心意。」何莫哲將悠然擁在懷裡,溫暖清新的氣息一下子將悠然縈繞。 「去非洲,是我很小以前就有的夢想,藉著讀書的時候,我跑了很多地方,就是非洲還沒有去過。所以,這次貝神說要帶我去,我一口就答應了。而且非洲也不是你想像的那般落後可怕,連吳彥祖和他老婆都在非洲草原上蓋了屋子度假呢。」何莫哲沒有辦法,知道悠然和舒敏一樣都是美男控,只能拿吳彥祖來現身說法,消除悠然的恐懼。 果不其然,悠然聽到何莫哲這麼說,也就不能再加阻攔,翻箱倒櫃地開始幫莫哲收拾行囊。 「悠然,等我一回來,我們就去登記結婚,好嗎?」何莫哲將悠然整理出的衣物,一件件理到箱子裡。 「好,我的戶口反正在這裡,只要有你的,就能去辦了。」悠然正在考慮要不要給何莫哲帶些毛衣,她還真不知道非洲的氣候到底如何。 「我的戶口就在學校裡,去拿一下就行。」何莫哲考上D大後,就按照國家規定,把戶口從遼城的老家遷到了學校的集體戶口。 「哦,那敢情好,明天去拿一下,我們就去註冊怎麼樣?」悠然狀似隨口一說,可其實是用了心思的。她要給何莫哲一顆定心丸,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會因為林澤而有任何改變。 何莫哲顯然沒有料到悠然居然會這麼說,張大了嘴巴一下子愣在那裡。 「怎麼?你不願意?」悠然叉著腰,瞪著眼,一副王老虎搶親的嘴臉。 「願意,當然願意!」何莫哲簡直是樂瘋了,索性衣服也不理了,一把將悠然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好多圈。 ………… 第二天果然是個好日子,久違的陽光驅散雲層,給凡間灑落一地璀璨,柔柔的春風拂過水面,帶來遠方春的氣息。卓悠然特意選了一身粉色的小洋裝,點了朱唇,描了黛眉,踩著纖細的高跟鞋,手挽著何莫哲喜氣洋洋地來到了民政局大廳。 本以為來登記結婚的人應該很多才對,可何莫哲和悠然居然只排了五分鐘的隊伍,就順利拿到了那本意義非凡的小紅本。一切的過程如此迅速流暢,悠然甚至還沒來得及細細體味,神聖的註冊儀式就這麼簡單結束了。 兩人拿著小紅本從婚姻登記處走出來時,都有些懵懂。這就結婚了嗎?九塊錢工本費,10塊錢一套兩人的合照,兩個紅章往上一敲,就是一生一世的契約? 「好像沒有宣誓啊?」悠然總覺得這個過程實在太過簡單了,怎麼就和自己想像中的場景不太一樣呢。 「是啊,也許這裡不流行的吧。」何莫哲再博學多才,可在婚姻問題上也是個生手,毫無經驗可談。 「莫哲,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今天來登記結婚的人怎麼這麼少?」悠然回頭看了看門可羅雀的大廳,皺著眉疑惑道。 「誰知道,以前又沒來登記過,說不定每天都是這個樣子呢?」何莫哲喜滋滋地捧著小紅本,看了又看,這份意外的驚喜,讓他徹底放了心。 「愚人節快樂!」當悠然和莫哲路過一個熱鬧的廣場時,突然,一聲意外的問候從碩大的電視屏幕上冒了出來。 「愚人節?」 「愚人節?」 悠然和莫哲面面相覷,趕緊低頭看了下紅本本上的簽章日期,果然是四月一日。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冷風,悠然不禁打了個哆嗦,這鬼天氣,已經四月中旬了,怎麼還這麼陰冷。本來計劃要和莫哲去陽朔看油菜花,現在也因為世事的無常,只得泡了湯。 悠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披上一件夾絨的外套,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澤的病床邊。林澤已經完成了第三次化療,可這次過程卻比前兩次都痛苦不堪。整整七天,他都在不停地嘔吐和腹痛,最後甚至不得不打了止痛針才能稍微安睡一會兒。 幾縷昏黃的燈光從牆角蔓延開去,讓漆黑的病室多了一絲光影。悠然藉著燈光觀察林澤的狀態,發現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似乎緊皺著眉頭,透著痛苦的掙扎味道。 可能因為習慣了掛水的姿勢,不知不覺中林澤的手又放在了被子外面,悠然怕他著涼,輕手輕腳地將他的手抬起,想要重新放到被子裡蓋籠。悠然看著林澤的手,不禁又是一聲歎息,他已經瘦的不成樣子,透過蒼白到透明的皮膚,悠然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一根根青色的血脈。 悠然看了看手機,已經凌晨兩點半了,不知此刻身在大洋彼岸的莫哲,會在幹什麼。自從四月一日愚人節,兩人糊里糊塗地領了結婚證後,第二天何莫哲就隨公司團隊開赴了非洲,這一去,也有十多天了。 除了每天發幾條消息報個平安,兩人並沒有太多時間聯絡。這裡,林澤正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期,悠然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夠二十四小時不睡,時時注意他的健康狀況。遠在非洲的何莫哲,估計也是忙得很,跟著貝凌霄幹活,哪會有輕鬆日子可過。 蔚風和舒敏也真是有情有義,只要有空就會過來陪陪悠然照顧照顧林澤。四個人重新聚在一起,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段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蔚風真是個開心果,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林澤的女醫師粉絲團,於是像是發現了御花園一般,隔三差五就要來探視林澤。 悠然見他這種臭毛病又要犯,忍不住嘀咕:「真是屬貓的,一點腥都不能聞,這會兒又把爪子伸到醫院來了。」 「是啊,我還巴不得和林澤換換呢。有你這樣的絕品女護士貼身伺候,這種福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蔚風知道悠然喜歡零食,每次來總是大包小包換著花樣的買。 蔚風和悠然還是如往日那般親密,倒並沒有因為悠然對他的拒絕而有絲毫生疏。這一點,悠然尤為感動,她的朋友本就不多,人生能得一兩知己,足矣。 「咳咳咳,我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別在我面前打情罵俏!」林澤的精神狀態今天好了不少,一大早都靠在床上聽音樂,自動漠視蔚風和悠然兩人的你嘲我諷。 「林大少爺,您老終於開口啦?我還以為你準備學習貝多芬,為音樂獻身了呢。」蔚風來到林澤床邊,看了下掛在床頭的鹽水袋裡水已經不多了,按了下床頭的按鈕,叫護士來給他換水。 「蔚風,你小子可注意對待悠然的言行,她現在是我妹妹,我有義務和權利保護我妹妹不受不良人士的性騷擾。」;林澤眼也沒抬,對蔚風宣佈道。 悠然一邊幫林澤削蘋果,一邊捂著嘴偷笑。真好,這樣真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美好時光,雖然和林澤不再是愛人,可現在更像親人,雖然和蔚風不可能成為戀人,可依然是最好的哥們。 「行!林澤,你小子真是夠行!大學裡,不許我碰悠然,說什麼朋友妻不可欺,現在還不許我碰悠然,說什麼他是我妹妹。怎麼,到哪兒都有你陰魂不散呢?」蔚風假裝著生氣,毒嘴毒舌地嘲諷林澤。 林澤知道蔚風是開玩笑,所以也不見怪,慢悠悠地說道:「你啊,除非等我死了吧,死了,你再打悠然主意,反正我是管不著了……不過,估計就算我死了,你小子也沒機會,你家表弟比我還能耐,你輸的更難看。」 「你!你……林澤,你怎麼病成這副樣子,嘴居然還這麼毒!」蔚風指著林澤,罵也不是,笑也不是。 正在兩個大男人鬥嘴的時候,小護士來給林澤換水了,後面跟著舒敏帶著午飯來探望。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舒敏知道蔚風和悠然都是好胃口,所以都給他們買了大盒的飯,給林澤準備了剛剛現熬的鴿子粥。 「說悠然呢,舒敏,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背,從小到大就喜歡這麼個姑娘了,走了個林澤,又來了個莫哲,什麼時候才能輪上我呀?」蔚風吃著香噴噴的炸大排,嘴裡還不消停。 「切!聽著還挺專情,也不知道星週刊上那些花花新聞都是說誰呢?怎麼,把李雅晴甩了,又換了一個?」舒敏的消息最是靈通,一碰上蔚風,兩人就是針尖對麥芒了。 「那個小女人不懂規矩,真把自己當根蒜呢……」蔚風也不反駁,等於是默認了謠傳的緋聞。 悠然想起 那個在三亞溫泉遇到的孔雀女,也覺得蔚風做的沒錯,這種既勢力,又不上品的女人,的確不值得憐惜。 「舒敏,聽說你法力很強啊,不到一個月,就釣到一條大魚,而且又是海歸,又是才子的,怎麼樣?這回這個該滿意了吧?」蔚風也不是吃素的,憑他的人脈和社會關係,這種事情,哪裡瞞得了他。 提起貝凌霄,悠然就想到了何莫哲,照理再過幾天,他們應該要回國了吧。悠然看了舒敏一眼,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回答蔚風的挑釁。 「滿意,絕對滿意!比起你這種空有錦繡皮囊,肚藏五穀雜糧的二世祖來說,我家凌霄絕對是百分百絕品男人!」舒敏索性高調秀幸福,倒是把蔚風嗆的無話可說。 舒敏看著蔚風被自己堵得無話可說,心情大好,轉身問悠然道:「你家莫哲和你怎麼說?你知不知道他們具體什麼時候回來?」 悠然搖搖頭,將削好的蘋果分成小塊,插上牙籤遞到林澤手裡:「沒說,只說博物館主體設計的差不多了,貝神還要帶他去草原采風,收集靈感。按日程安排,估計兩三天後應該要回來了吧。」 「嗨!一去就一個月,人家還真想他呢……」舒敏無精打采地用筷子杵著飯盒,好像沒什麼胃口的樣子。 「林澤,你說這兩個女人是不是故意找茬,我們兩個光棍在這干瞅著,她們還要大秀幸福,這世道,真是沒法混了。」蔚風扔下飯盒,甩了舒敏一個白眼,「還是找小護士聊天去哦……」說完抽了張紙巾,抹乾淨嘴,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三天以後,舒敏開著車載著悠然一起去機場接貝凌霄和何莫哲,她們的航班再過一小時就要到了,舒敏把車開的快要飛了起來,嚇得悠然連連喊叫:「姐姐,慢點慢點!這是高速公路,不是F1賽車場。你家貝神要是知道你為了接他,連命都不要了,估計要感動地痛哭流涕,以身相許了。」 「他要能以身相許才好呢,他可不像你家莫哲,對你那麼專情,其實和他相處了那麼久,總覺得他有些抓不住的感覺……」舒敏將車稍微放緩了速度,帶著些怨念地說道。 「你別多想,貝神這個人個性是強了點,不過也不是花心的人。在公司裡,沒有公事的話,和女同事連話都不多說的。」悠然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貝凌霄曾經追求過自己,雖然舒敏也知道一些,可總是關係有些複雜尷尬。 到S城國際機場的時候,綠城國際的鄭傑帶著助手和幾名員工已經到了,他們看見悠然和舒敏,都朝他們招手,示意坐到一塊去。 「鄭董,您也來啦?」悠然微笑著迎了過去,又將舒敏介紹給鄭傑。 「凌霄帶領的設計團隊為了公司的利益遠赴非洲,他們是公司的有功之臣啊。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應該為他們接風洗塵的。」鄭傑與舒敏握手,知道舒敏是貝凌霄的女友,所以特意提到貝凌霄。 「鄭董,您客氣了。我們凌霄也時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說您管理有方,才華卓著,才能讓綠城國際發展的如此好。」舒敏八面玲瓏,比起悠然來更是容易讓人覺得親切。 鄭傑被舒敏誇得合不攏嘴,兩人聊得開懷,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航班到達時間。 一批批客人陸續從出口走了出來,可悠然和舒敏左等右等還是沒有見到貝凌霄他們的身影。眼看這一班客人已經全部**了,還是不見綠城團隊。 「不會是誤機了吧?」舒敏焦急地看著手錶,又掏出手機給貝凌霄打電話。 悠然也是心急如焚,何莫哲做事一向是有條有理,從來沒有犯過什麼誤機之類的差錯,如果是誤機肯定也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可按他穩妥的個性,就算有事耽擱也一定會先打電話回來預報,絕對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誤了航班。 舒敏拚命給貝凌霄打電話,悠然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機撥通了何莫哲的手機。可是等了很久,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鄭傑的助手去服務台查了這班飛機的乘客名單,確認綠城國際的人都沒有坐這班飛機。可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沒有一條準確的消息可以解釋他們到底在哪裡。 悠然翻出手機,查看最後一條與何莫哲的短信,短信上去、真真切切地說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照理說,那個時間點出發,絕對不會誤了航班。 難道是半路上出了什麼事?車子拋錨了?有人生病了?還是…… 悠然感覺周圍很吵,很吵,吵得人頭痛欲裂。她努力地想要把耳朵遮住,不去理會身周的人聲和哭聲,可那一聲聲讓人心碎的哭聲,像是無孔不入的金針攪得悠然心力憔悴…… 為什麼要鬧醒我,為什麼?明明剛才睡的好舒服,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遮蔽了一切的恐懼和黑暗,悠然感覺像是睡在一朵雲上,既輕且柔……就讓我在這裡沉睡吧,永永遠遠地睡下去…… 「舒敏,求求你,別哭了,行嗎?你真是好吵,嗓門這麼大幹嘛?」悠然仍舊閉著眼睛,耳朵i聽著舒敏的哭泣聲,心裡不耐煩起來。 悠然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很多事情,或者說是故意迴避著很多事情,就這樣讓我安靜地沉睡,不好嗎? 「悠然,你醒醒,你不能再這樣睡下去了!」 這是誰的聲音,溫柔中透著執著的堅強,很熟悉,很好聽……林澤?怎麼會是林澤? 悠然閉著眼睛思索,好像林澤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應該在哪裡?陽光燦爛的球場上?哈市唇槍舌戰的辯論台前?都不是!都不對!林澤病了,病的很重,他應該在病床上。 悠然想起了林澤,心裡一急,終於睜開了雙眸。 「醒了,悠然醒了!」舒敏第一個歡呼起來。 悠然迷迷糊糊看來舒敏一眼,只見她兩隻漂亮的眸子凝滿了淚水,紅紅腫腫哪裡還有半分美麗。 「悠然,你要堅強,今後的路還長著呢……」 ………… 兩個星期後,悠然重新出現在綠城國際的辦公室裡,一絲不苟精緻的妝容配上得體的香奈兒套裝,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一切似乎都沒變,可一切似乎又都變了。 設計部裡依舊忙碌,貝凌霄在,周謹也在,可何莫哲不在…… 他就像是突降凡間的天使,讓人措手不及的驚艷,可突然有一天又瞬間消失了。 沒有人敢在悠然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哪怕是最親近的舒敏也是絕口不提。 悠然的平靜和沉默讓所有準備全心安慰的人,找不到一句措辭來表達悲傷的情緒。 唯有夜深人靜時,悠然獨自一人窩在床上,她會打開筆記本電腦,一張張點開帶著狂野氣息的非洲圖片。 那是一條只容兩輛車交叉而過的林間土路,土路兩旁就是茂密危險的原始叢林,地上還殘留著搏鬥後的血跡……有一張照片清楚地拍到被人碾壓的灌木,那是何莫哲掉下懸崖時留下的痕跡。 當她終於從昏迷中醒來,真正面對何莫哲掉下懸崖,生死未卜這樣的噩耗時,悠然居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她做了一個讓人根本意想不到的決定——去非洲。 通過蔚風的人脈和打點,第二天一早,悠然就坐上了飛往非洲的國際航班。蔚風帶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全程陪護。到了當地,又花重金打點關節,弄清了出事地點,讓悠然拍到了第一手的現場照片。 雖然中國大使館也因為此事與官方交涉,可這樣的案件在當地實在是太普通,太頻繁了,以至於死一兩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更別說是無關痛癢的外國人士。 通過但是在場的貝凌霄、周謹等人的詳述,悠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們一個團隊的人在趕赴機場的路上,遇上了手持刀械的劫匪。為了首先確保生命安全,他們讓劫匪拿走了隨身攜帶的所有財物。本以為,那幫人得財後就會離開,卻不料居然發現了躲藏在最後排扮成男孩樣的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是那個華人司機的女兒,本來是想隨綠城團隊回國探親的。 錢財乃身外之物,有得必有失,可一幫喪心病狂的劫匪要侮辱一個十五六歲的豆蔻少女,這樣的惡行,何莫哲無論如何是看不過眼的。其實那幫匪徒並沒有多少能耐,在何莫哲的強勢打擊下,他們放開了少女,卻轉攻何莫哲。在打鬥過程中,可能由於地形的陌生,也可能是那幫匪徒故意施的圈套,何莫哲失足跌落了懸崖。 等警察趕到時,現場一片狼藉,貝凌霄、周謹等人也在打鬥過程中受了點傷。除了何莫哲外,其他人都無大礙。警察把可能搜尋的地點都找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何莫哲的人影。最後只得先立了案,將綠城國際其他人員護送回國。 悠然看著液晶屏上那一張張照片,彷彿能夠看到何莫哲最後拚死相救少女的身影。莫哲啊,莫哲……你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傻呢?上一次是在海裡救林澤,這一次又是在森林裡救少女……我不怪你見義勇為,逞英雄,可我要怪你,怎麼就不能全身而退,平安回來見我呢? 悠然輕輕合上了電腦,取出了在法國占卜店裡得到的塔羅牌,最後一張翻開的牌——世界……光明的世界……何莫哲,我相信你沒有死,因為你答應過我,一定不會死在我的前頭。 …… 悠然在非洲等了七天,七天以後回到了中國,、。舒敏和貝凌霄都到機場接她,不放心地二十四小時守護在她身邊。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眼前晃悠了?你不用去上班嗎?不用去陪你的貝神嗎?」悠然終於忍無可忍,最後一次將舒敏推出門外。 舒敏欲言又止,含著淚堅持要留下來陪她,可悠然實在是不想見到眾人再為自己操心:「姐姐,我不會自殺的!你們放心好了!何莫哲答應過我,一定會死在我後面,所以我不會輕易去死的。」 「哦,多了,林澤怎麼樣了?他是在康復的關鍵時期,可不能出什麼岔子。今天你有空嗎?陪我去看看林澤吧。」悠然拉上舒敏,讓她當司機,戴著自己去看望林澤。 …… 自從何莫哲失蹤後,悠然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夜裡,她都會打開QQ,找到那個叫「我心依然」De書友頭像,給他發一封信。內容有長有短,情緒有高有低,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又像親人間的牽掛。 「莫哲,我通過蔚風,把你租住的那套房子買下來了,房產證上寫的是你的名字。我找了個裝修公司,把我們兩套公寓的一面牆打通了,變成了一個大平層。這樣,我們以後就可以在這裡生寶寶,過日子,就算你爸媽偶然過來小住,也不會嫌小了……」 「莫哲,今天你們學校要把你的戶籍註銷,被我罵了一通。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撒起潑來,居然這麼彪悍。什麼,你說我本來就彪悍?你再敢說一遍!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從來不會騙我。所以,我把你的戶口遷到了我的戶口本上,他們本來還不同意,我把我們的結婚證一拿出來,那幫老夫子都無話可說了。看來,愚人節的禮物還是很有用的。 因為你不在,所以戶主暫時只能是我了。老公,你不會生氣吧。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把戶主讓給你做哦!」 …… 「莫哲,你看到牆上的那張結婚照了嗎?哈哈,今年最流行的**結婚照,當然我們只是露了個小肩膀而已。我找高手做了PS,怎麼樣?很有後現代的味道吧?什麼時候拍的?不就是在三亞對付我老爸時候照的**嗎?」 …… 「莫哲,你怎麼還不回來?那套鮮紅的六件套被我鋪在床上已經要落灰變色了。你看見照片沒有?那個紅色,多純正,多好看啊?當初,這套床品可是你選得,所以一定要等你回來用啊!」 …… 「莫哲,你離開已經一年了,你不想回來了嗎?我的那本靈異小說居然被一個出版社看中,給我出版了,拿到了幾萬元稿費。我把這筆錢存了起來,等你回來一起出去旅遊啊?」 …… 「莫哲,鄭董找我談話,說是總部要給我升職,可我拒絕了。因為,這段時間,我實在是太忙,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忙什麼?不告訴你,等你回來,我有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禮物要送給你,你睜大眼睛,等著瞧哦!」 …… 「莫哲,時間過的好慢,好慢……沒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如此難熬,你快回來吧!」 …… 「何莫哲,我警告你!你快給我死出來!你再不出來,我要你好看!」 …… 五年後 暮春初夏,草長鶯飛,綠城國際大廈後的中央綠地上正在舉行一場草坪婚禮,精緻的粉紅色薄紗被巧妙地搭建成花形的拱門,紅到耀目的地毯從路旁一直延展到湖邊,白色的嘉賓席一排排整齊的端放,兩旁的花柱上最奢華的進口玫瑰競相綻放。香檳寶塔層層疊疊泛著琉璃的光輝,各國美食香味四溢引誘著人們無限的食慾…… 婚禮還未開始,新人還未入場,可眼前的美景卻足以讓人眼花繚亂。女嘉賓個個美貌動人,百花爭艷,男嘉賓個個衣冠楚楚,風流倜儻。 孩子們穿著可愛的小禮服在草坪上嬉戲耍鬧,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晴朗的天際久久不散。 「我的球!」 「我的球!」 「這是我的!」 「誰先搶到算誰的!」 「好!」 稚嫩的童聲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和一個帥氣的小男孩正在為爭搶一個皮球而賽跑。女孩子三四歲的模樣,穿著鮮紅的小洋裝,高高的馬尾在陽光下舞動,一雙鑽石般的星眸閃爍著好勝的光芒。她跑步的速度奇快,把身後的男孩居然甩出了一大段。 可是雖然速度很快,步伐卻不穩,顯然求勝心切,沒有注意腳下的路面。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眼看皮球快要追到腳下,一個趔趄就要摔到地面。 一雙大手生生阻住了女孩的跌勢,高挑修長的身材,希臘雕塑般英俊的面容,雖然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可依舊遮掩不住他的光芒。女孩看著眼前這位陌生的英俊叔叔,驚得張大了嘴巴,不知想要說什麼。何莫哲看著小女孩圓嘟嘟的小臉,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 隱隱地似乎有人在呼喚小女孩的名字,何莫哲看到從婚禮現場的紅毯上,並肩走來一對男女。女子窈窕纖瘦,高高盤起的髮髻配著得體的小禮服,整個人顯得端莊而優雅,男子走在她的身旁,溫柔含笑,細黑框的眼鏡遮不住雙眸的明亮神采。 何莫哲看到悠然和林子遠遠走來,趕緊閃身到路旁的樹後。五年了,一別五年了,這五年裡,自己哪裡能夠奢求悠然還在苦等著自己,她快樂,就是自己的快樂,如果能夠讓她幸福,自己哪怕一輩子不再出現,也是值得。 「媽媽,爸爸……爸爸……」小女孩聽到了女子的呼喚,一邊跑向女子,一邊大聲呼喊。 林子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湊著她的面頰狠狠地親了兩口。 「依依,你別跑了,看你滿頭的大汗。待會兒還要給你舒敏姨拖婚紗呢。」悠然寵溺地掏出手絹為女兒擦汗。 多麼溫馨的畫面啊,一家三口,天倫之樂……很好,這樣就很好。自己千里迢迢跋涉而歸,想要看到的不就是悠然的笑靨和幸福嗎? 何莫哲默默轉身,輕輕低退回小徑。消失吧,從此相忘於江湖,就像很多年前那樣。遺忘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曾經擁有的回憶將會成為生命中最好的珍藏…… 「爸爸……爸爸……」小女孩的叫聲激動地有些顫抖,兩手揮舞著從林中懷裡掙扎下來。 「依依,你慢點跑,哪裡有爸爸?」悠然覺得很奇怪,順著女兒奔跑的方向,跟上前去。 「爸爸……爸爸……」小女孩跑得很快,一把將已經走到小徑上的何莫哲拉住。 何莫哲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拉住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彷彿整個世界又重新拉開了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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