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人異界行》 本書由【3G小說網】收集自網絡!更多電子書請訪問http://www.3gxsw.com 本站交流QQ群20670378 第一章 「起來了,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來!……」母親掀起被角對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人影喊道。 「哎呀,煩死了,真是的,這麼愛嘮叨……」被子裡傳出一陣不耐煩地嘟囔聲,微睜開眼睛,卻被那耀眼的光線所刺到。轉過頭把腦袋塞到枕頭底下,「媽,拜託,不要拉開窗簾,很刺眼的……」敵不住睡意的召喚,恍恍惚惚的又進入了夢鄉…… 「起來了嗎?」 「老樣子,又睡過去了!」母親對著剛從外面回來的父親說道,無奈地搖著頭,「你說說,他到底像誰?唉!懶的要命,一點都不像我們,我怎麼有這麼一個懶惰的兒子啊!這麼懶……」 「行了,行了,別在那發表長篇大論了,我起來,」朦朧中聽見母親又在對父親說那已經重複過千百遍的台詞,他覺得十分的不耐煩,猛地坐起來,衝著在廚房忙活的母親喊到:「我起來還不行,懶的要命……,我還沒那麼一無是處吧!」賭氣似的猛地下床,趟了個拖鞋,開始大力地折起被子來,平日裡很好疊的被子,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竟怎麼也疊不好,「媽的,真背,你他媽的也欺負我!」一氣之下,把被甩到一邊,心中無名的就湧上一股火,煩,煩,煩……手臂不自覺的大力擺動,左腳狠狠地往地下踩去,似乎想把心中那股不知名的鬱悶發洩出來! 「啊……」越來越煩躁的心情讓他緊抱著頭大聲的喊起來。 母親聽到後忙趕過來,焦急的問:「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一邊說,一邊把手貼到他的額前。心中正煩躁的他哪裡會體會母親的焦急,一把拍掉母親的手,大聲地喊:「不用你管!」母親伸過來的手僵了一下,那焦急得目光中閃過一絲黯然。只顧自己大聲發洩喊叫的他怎麼能體會的到那其中的慈愛,仍然不管不顧的對著母親喊。在母親再次的試圖把手放在他額頭的時候,他猛地把頭閃到一旁,似乎那手是山洪,是猛獸…… 轉身摔掉了拖鞋,把腳硬擠進了已經烏黑,就差發亮的「白」旅遊鞋裡,逕直往門口走去。 「夢兒?你要幹什麼去?」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他的腳步只是一頓:「出去走走。」冷淡的回答。 「那也要先吃飯啊!」母親關切的說。 「不吃!」回答她的卻是一陣不耐的聲音,和接連的摔門聲。 從洗手間出來的父親正好聽見那最後的兩個「響亮」的回答,和那振耳的門聲,看到母親那副黯然的神情,暴躁的說:「這小子又惹你生氣了?媽的,我把他揪回來……」作勢就要衝出門去,母親見狀忙,顧不得傷心,急忙拉住他,「別去,別去,小孩子嘛,一會就會好的。」父親掙了一下,竟然沒掙開瘦弱的母親的扯拽,再看母親那懇求的目光,頓時軟了下來,「你啊,太慣著他了,你看看他那是什麼態度對你啊!」說著心疼的把母親摟進了懷裡,一雙佈滿老繭的手,撫摩著母親眼角、額頭的皺紋,輕聲地歎道:「看啊,都把你氣的皺紋都多了許多啊!」握住正撫摩著自己眼角的那雙大手,身子微傾地斜依在那寬闊的胸堂,「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讓孩子再受我們曾經受過的苦!」母親急切的辯解到。「噓,不用說了,我明白的,我明白的……」父親連忙打斷母親的話,抬起頭看了看窗外那隨風微拂的楊樹,低頭對母親說,「你只是想把那十年對我們造成的不幸,把我們曾經失去的那個本應該無憂的少年時代補給下一代!」一時間兩人陷入了對那個瘋狂時代的回憶中…… 衝出了家門後,反倒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茫然的隨著人流走著,心中依然是煩悶不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裡漸漸的平靜下來,這時才覺得腿酸疼得很,拍了拍腿,眼睛不自覺的尋找能歇腳的地方,「多久沒走過怎麼多的路了?好久,好久……真的成為懶人了,呵呵。」他自嘲地笑著自己。乾脆就地坐到道旁,也懶的去理會行人那差異的目光,實實地坐在地下,背靠著那為了綠化而栽的楊樹,蜷著雙腿,望著那空中飄浮的白雲…… 他叫吳夢守,今年19歲,是一個很失敗很失敗的人,做什麼事都只是三心二意的,對什麼事也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從小到大唯一能讓他能貫徹到底的估計就是一個懶字,還欣喜自封為懶人。從他記事起的15年裡,呵呵,還真的挺豐富的呢:練武、學琴、繪畫、還有那個什麼隸書,還是狂草什麼的他也練過幾筆。說的好聽的呢,這個叫琴棋書畫樣樣通。說實話,他學到手的那些只用來騙騙外行人還可以,碰到內行人……不用提也知道下場的了。而他的模樣呢,當然也是一般了,想想要是讓一個懶人得到一副俊秀挺拔的身材,是不是老天很不開眼。國子方臉,中等的個頭,因長期不運動而略顯發胖的身材,隨處隨地就可以抓出一大把來。想想可笑,小時的他瓜子臉,不像父母,總在私下幻想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他的父母一定是有什麼難處啊,才把自己交給他們撫養的……那一陣看小說看瘋了的,才會蒙發出那個念頭。呵呵,總以為自己是瘋狂時代所產生的瘋狂的「結果」,其實現在想來只是他自己太平凡了,平凡到只能靠幻想來滿足自己! 也許是由於他名字的緣故吧,吳夢守——無夢守的住,所以他的夢想雖然多,可是沒有能守住一個夢想:做個武林高手,打遍人間不平事,路見不平也能「吼」上那麼一「吼」;當個音樂大師,譜上那麼一曲《廣陵散》,來個高山流水酬知音;呵呵,太多太多的夢了,生性懶惰的他總是做著美夢,做著那不必努力付出太多,卻能有著超人成就的美夢。當身邊的同齡人、同學者一個個地超過自己的時候,他終於夢醒了,身上的那股僅有的熱情也隨之而散了,既然自己付出了還不能達到自己的夢想的話,那又何必白白去努力呢?漸漸的他懶了,懶得連他自己也不可思議…… 大了,兒時的夥伴都飛走了,奔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去了——而吳夢守呢,依舊在原地,窩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小窩裡,做著無所事事的「米蟲」,不再去想什麼,其實是自卑的不敢去想什麼的,也不再去做什麼。隨著歲月增加的只是他的體重,他的年齡。哦,對了,還有那容不得人說的、暴躁的脾氣…… 吳夢守搖搖腦袋,無奈地笑了笑。視線平鋪了開來,看著道上匆匆的人流,都似乎有著自己的目標,往自己的方向前進。 「咯咯……」右側傳來了一個小女孩清脆的笑聲,是那麼的無憂無邪,引的吳夢守不自覺得側身觀看。那是一家三口,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肩頭,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一個氣球,另一隻手伸到了男人的嘴邊,摟著男人的頭,年輕的父親玩心不減地用嘴輕咬著女兒的小手,逗的女孩咯咯得大笑。旁邊略顯矮小的年輕的媽媽擔心的把手臂抬起,護著那在父親肩膀上玩耍的小女孩,一面含笑地看著那父女,好一副閤家歡啊。 緩緩的站了起來,背靠著樹,想著好久以前眼前的這一幕也同樣發生在自己身上,吳夢守的嘴角不覺得咧開了,慢慢的卻又皺起了眉,思索著。那麼和樂的一幕是什麼時候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的呢?從自己自暴自棄的那天,從自己成為懶人的那天,從自己第一次對著母親大聲的吼叫卻視而不見母親那驚訝發愣的面容的時候……吳夢守低頭望著自己張開的雙手,苦笑著想:就是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的,是自己,是自己……不,吳夢守緊攥起拳頭,用力的往下一甩,我要把它追回來,我不會讓快樂再從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身邊溜走的!今天起,不再做懶人了!突然間的徹悟,使得吳夢守的心情一下開朗起來,恨不得跳起來大喊…… 「小蝶!」一陣撕心裂肺地叫喊從左邊傳來,原來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自己跑到地上,新奇的看著周圍的人和物,不留神讓手中的氣球跑了出去,女孩匝匝地追趕著,等年輕的夫婦發現的時候,女孩已經站在車道上了,混然沒注意那側面駛來的高速的汽車,聽見母親的尖叫,還回過頭衝著母親無邪地笑著。 聽見那悲傷的叫喊聲,看見那無邪的笑容,吳夢守的心中一熱:不能讓小女孩死去,不能,不能讓父母的臉上再佈滿傷心,一時間那年輕夫婦的臉竟和自己父母的臉重合了起來。一股熱流從丹田湧上來,遺忘了好久的力量復發了,快速的衝到小女孩的身邊,來不及抱起她了,只好盡力的把她推向道旁,「砰」身子飛舞了起來,模糊的聽見那刺耳的剎車聲,奇怪的是在那麼嘈雜的聲音中他竟能聽見那年輕母親欣慰地、無措地言語和那小小孩童驚魂未定得哭聲…… 果然好久不練退步了好些的呢,速度好慢啊……吳夢守只來的及現出一絲苦笑陷入了黑暗中…… 彷彿過了億萬年,卻又彷彿只是一瞬…… 吳夢守緩緩地睜開眼。咦?我沒動啊?怎麼會離天花板越來越近?真的是懶人怪事多了,吳夢守心中自嘈的笑想。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遺忘了……就在要碰到天花板的那一刻,吳夢守突然想起來了:我不是應該在馬路上的嗎?怎麼會怎麼會在這?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怎麼樣了? 心中的牽掛讓吳夢守的身子忽然重了起來,慢慢的落到了地下,他好奇的望著前方和視力所能及的範圍,這怎麼一起都是白的啊?好像,好熟悉的感覺啊,還有這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是……難道是醫院?我怎麼會在?搖了搖頭,吳夢守習慣性的把自己所不能解答的疑問放在了一旁----反正以後有機會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答案了,他總是如此地「勸解」著自己,這個可是懶人的絕活呢,吳夢守的朋友還總是羨慕他這一點的:象同樣是高考,吳夢守身邊的同學都拚命的學啊,背啊,似乎是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才會不負家人的期待的,而他呢,卻有空悠閒的看著小說。說他是樂觀派,其實不然,他只是個懶人,懶得去做自己認為做不到的事,即使只要自己努力一下就可能辦到的,也很難激起他的鬥志……想當然的,吳夢守落榜了---算了,不是都說過不再去想的了嗎! 吳夢守重新把目光放到了自己所在的屋中,隨著視線而轉動著身子,「咦,還有長的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吳夢守驚訝的想到,「不過他還真的很狼狽的呢,怎麼渾身插滿了管子?呵呵,幸好不是我。」看到那個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旁邊擺滿了一些自己看不懂,只有在電視中才看過的急救儀器,吳夢守還幸災樂禍的笑著,本想轉身就走的,卻不知道似乎那有什麼在吸引著自己似的,竟不能挪動腳步…… 這時,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吳夢守習慣性的側身看去,只見進來了兩男一女,那個女的從一進門就直盯著病床,一副悲憤欲絕的樣子,看到床上那個像吳夢守的人的慘樣,腳下一踉蹌,身旁高大魁梧的男子馬上扶住了她,把她輕輕的摟在懷裡,「榮,堅強一些,」男人聲音低沉的對懷中的女人說,不難聽出他聲音中的顫抖,從聲音中不難體會到他現在的那種強忍振作的心情。「是啊,醫生說會沒事的,當然就不會有事的了,不會有事的……」女人似乎想給自己些安慰似的喃喃的重複著,眼睛卻還是緊盯著病床。 本來一心想就著開門的機會走出去,根本就沒有太在意走進來的三個人的吳夢守,聽到這兩個人的聲音而站住了,放下可以就著門還開著的機會走出去,眼睜睜的看著門被後進來穿著白大褂的人輕輕的關上。真是的,一會出去還得要自己開門,暗自歎失良機,看來他已經把「懶功」練到如火純青了,懶到連一扇門都不想費力的去開。厲害啊!吳夢守想起來都佩服自己不得了…… 心中的好奇使得吳夢守輕輕的走到那對夫婦面前,走過來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真的厲害啊!眼前的一幕讓他打斷了心中的自吹自擂,不相信的揉揉眼睛,晃了晃頭,這是、這是,「爸,媽?」不自覺的帶著一絲不信地喊出聲來。這是真的嗎?怎麼才一會不見,他們的頭髮怎麼白了這麼多?還滿臉的憔悴?這是怎麼一回事?來回的在他們身上和病床間看了幾眼,一個不敢讓人相信的想法湧了上來,難道,難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吳夢守心中大喊著,慢慢的伸出手去,向老爸的肩膀拍去,用顫顫的聲音說道:「老爸,老媽,走啊,我們回家去……」父母卻沒有理會他,仍是悲傷的看著病床上的那個「他」。吳夢守眼中含著淚:「爸,媽,我在這啊,我在這啊。我們走啊,我們回家,回家……」。看著自己的手一點一點的穿過父親那寬闊的肩膀,吳夢守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有些歇嘶底裡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斷的喃喃說著,一時間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片空白。 「你已經死了,還不快和我去地府報到。」身後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 第二章 只見一個面目發青的男子站在牆邊,頭上戴著黑色的高筒圓帽,身上穿著同色的衣袍,手中拿著赤色的似令箭的鐵牌,上寫了讓人看了驚心動魄的三個字「勾魂令」,旁邊站著和他同樣裝扮的男子,不過這個人正和那個黑衣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渾身的白色,手中拿著一條長長的鎖鏈。 看著他們的模樣,吳夢守的心沉了下來,這個不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的樣子嘛!我真的、真的已經死了!「爸,媽,你們多多保重了!兒不孝……」吳夢守心中默默的念著,知道現在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短短的19年人生中的喜怒哀樂,一幕幕的在眼前浮過…… 呵呵,吳夢守不自覺得苦笑:以前總覺得父母象仇人似的,總管著自己,管這管那的,覺得他們愛嘮叨,多事,常因為自己的懶惰和他們喊叫,常惹的母親哭泣,自己卻對母親那傷心欲絕的表情視若無睹。現在想起來,真的慚愧啊,母親一向是那麼堅強的,竟因為自己這個不孝子而屢屢落淚…… 「想什麼?還不快走!」黑無常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又響起來。 現在想什麼也晚了,如果,如果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會做個好兒子,報答您二老的養育之恩,也許您們沒有我這個讓你們操心的兒子,您們會更快樂一些的!但願,但願……吳夢守心中明明知道父母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從自己的死亡之中恢復過來的。但還是懶人的本性佔了上風,轉身想瀟灑的走向死亡,卻又忍不住的想看看父母最後兩眼,畢竟他們是他最親的人啊,在這個世上,不,現在應該說是在陽間了……沒想到自己還挺厲害的,這麼快就適應了鬼的身份,吳夢守苦笑著想。 「媽……媽……」吳夢守回過神來再一看,大驚,只見母親竟然哭的背過氣去了。「景,景,你怎麼了,大夫,大夫,快,快看看我妻子怎麼了?她怎麼了?」父親同時也發現了,輕輕的搖著懷中的母親,焦急的對著醫生喊起來,記憶中父親雖然脾氣暴躁(只是對吳夢守而言),但是卻從來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的,所以沒看過他這麼焦急失態的樣子。父親的一向自控力很強。可是在看到兒子生死未卜,這時妻子又昏厥過去的情況下,父親那一向剛毅的面目上竟然、竟然流露出一副懇求的神色,這是自己那高傲的從不求人的父親嗎? 「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們這樣的,不值得……」聲音卡在咽喉裡,吳夢守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淌下來——就讓這19年的歉意隨著這淚水而下吧,今生今世自己是再也報答不了你們了,過去的自己實在是太渺小了,太無知了,竟然體會不出來你們那深深的愛意!晚了,晚了,如果一切能夠重來…… 吳夢守跪在地上,衝著父母深深的磕了兩個頭,「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爹爹與娘親!爸,媽保重啊,保重啊……」 「快走,再不走就誤了報到的時辰了。」仍舊那麼冷淡的聲音,其中卻隱隱露一絲不耐的語氣。從後面伸過了兩隻冰冷的手架起吳夢守拖著就走。 眼睜睜的看著父母的身影從他的視線中逝去…… 被二鬼拖出醫院,腦中還在想著母親那憔悴的面孔,越來越大,那傷心欲絕的神情充盈著吳夢守的整個腦海! 「乒乒,乓乓」稀稀拉拉的鞭炮聲把他震醒,抬眼望去,只見一家家的掛著紅紅的燈籠,貼著大紅的喜字,「過年了?竟然到了年了,呵呵,我記得放鞭炮是為了辟邪,驅『年』這個妖獸的啊,如今我走了,竟然是千百萬家齊放鞭炮慶賀?失敗啊,做人失敗!」吳夢守心中暗自感歎! 爆竹聲中除舊歲,春風送暖入荼舒。 回望著那漸漸光彩絢麗的夜空,望著那五光十色的綵燈,想著母親那辛勞半輩子的身影,想著父親那剛毅的面孔,身為人子竟讓父母在大年夜奔波,竟讓他們在這本應該歡樂團圓的日子傷心難過,……千言萬語又怎麼能抵的上啊。 只能希望千萬個像自己這樣的人能及早醒悟,回過頭看看那日夜為自己操勞的父母,那為了自己而佝裸的脊背,那為了自己而蒼白的鬢角…… 世上千千萬萬的好人,一生平安! 吳夢守只覺得黑白無常拖著自己越行越快,抵不住那種急速中產生的壓力,他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 ★★★★★ 一陣陰森之氣襲來,腦中漸漸的清醒,不自覺得抱緊了雙臂,吳夢守這才知道原來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白二人竟然放開了自己! 抬頭向前望去,只見前方竟然有一座高大的城池,看起來不是那麼威嚴,也感覺不到什麼華麗,但卻從它的稜角中滲透出絲絲的冷氣,讓人見了不自覺得打著寒戰。 那城門上嵌著一塊鐵牌,牌上寫著三個大字「幽冥界」。 怪不得那二位老兄肯放開自己,吳夢守心中想到,原來是到了他們的地頭,有道是「人在屋簷下啊」!即來之,則安之吧!沒有想到自己的懶性竟又跑了出來,不過也好,一懶起來了,竟然也就忘了在這鬼城中的了,也不感覺的有那麼冷了!呵呵,懶竟然也有懶的好處?吳夢守自我陶醉一番…… 「快走,快走,我王等著升殿呢!」後面伸過一隻黑手,狠狠的推吳夢守一下!身子猛地向前撲了一下,打碎了他的陶醉夢! 回過頭去死盯著黑無常看了一眼,在盛怒下,吳夢守的眼睛流露出一股精光,竟也把黑無常震懾住了! 「你,你想怎麼的,想造反不成!」在吳夢守的威逼之下,黑無常挺了一下胸膛。是為了面子的緣故吧?畢竟白無常也在一旁的呢。看著架勢到是挺像那麼回事,可惜啊!他那虛微顫抖的聲音卻已經把他出賣了…… 想想算了,人都死了,自己還和個鬼計較個什麼勁啊,沒勁!這麼一想,吳夢守心中的憤怒減輕,眼中的精光也減滅了,整個人又恢復成一副懶散的樣子。 白無常拽了拽黑無常:「兄弟,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呢。何況他只是個孩子。」 「好,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我就饒、饒過這個小子!」黑無常趁機找台階下的說道。 吳夢守心中暗暗冷笑,這個黑無常為了顧及面子、自尊到是連這種言不由衷的話也講的出來。原來鬼竟也擺不脫這種人世上常有的虛幻的面子的問題啊。面子,為了這虛無的面子,自以為是的自尊,自己失去了多少,放棄了多少啊!參不透啊,悟不明啊…… 「參見大殿下。」二鬼把吳夢守帶到一個大殿上,不約而同的對著高高坐在大殿正中間的男子行起禮來! 本以為閻王應該是面目可憎,青牙外現的一個人的,可是,乘著二人下跪無暇理會自己的時候,吳夢守抬頭細細的打量著那個在大殿正中端座之人。只見他身穿著一身黑色的蟒袍,渾身上下就似在電視中看過的官吏一樣的服飾。四四方方的臉龐,濃濃的眉毛,圓瞪的大眼,腮下還留了一撮長鬚。看起來很有威嚴的樣子! 還在細打量中,二鬼發現跟在他們旁邊的吳夢守竟然還昂首站在殿中,面露急色。離吳夢守最近的白無常拽著他的衣角往下拉他,示意吳夢守也跟著跪下,看到白無常眼中那焦急的目光,吳夢守心中一軟,幾乎就要跪了下來,但是當他轉念再一想,剛才在殿外的時候,黑無常趁自己不注意推了自己一個踉蹌,嘿嘿,用著的時候就求,用不到的時候就可以隨便辱罵?就算是泥人也會有幾分性子的,何況他這個懶人乎!! 「黑、白二將請起!」吳夢守聽見這句話幾乎一頭栽倒在地。不是吧!怎麼這個閻王的聲音竟這麼平和?如果不是他坐在大殿中央,如果不是黑白無常向他行禮的話,真的很難想像擁有這麼平和聲音,和不凡面貌的人竟然是掌管整個陰魂地府的人。吳夢守今天才真正體會到以貌取人是真的會使人產生很大誤解! 黑白無常應聲而起,躬身退到大殿的兩側! 「堂下何人?」這回閻王平和的聲音中平添了幾分嚴肅! 四處掃了掃,沒有什麼人的啊,過了一會兒,突然明白是在問自己,吳夢守恍然拍了一下腦袋,便要回答。 「稟大殿下,台下所站之人名叫吳夢守,此人乃21世紀時的中國人。」一個判官模樣的人走出朝列,手翻動著手中的帳本,嘴中不停的接著說,「出生於公元1983年……」 乖乖,真的好厲害,竟然連自己從小到大的瑣碎事都有記載?沒想到有些連自己都忘了的事,那個鬼判官都有!真的人不能做什麼虧心事的呢,「舉頭三尺有神明」啊!吳夢守佩服地想著。 「好了,好了,好了。」上面的閻羅王,見判官正說的起勁,大有欲罷不休的趨勢,連忙打斷他「盡興的朗誦」,「讓賞善司或罰惡司直接來說說這個,這個……吳夢守是善還是惡就好,崔判官請一旁稍候!」聽到這句幾乎把吳夢守嚇暈倒在地,閻羅王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判官這麼的敬畏?還說請一旁稍候?有上司這麼對部下說這樣的話的嘛? 吳夢守不由得側過身,盯著判官看,心下驚奇:此人也沒什麼驚奇之處啊,貌不驚人,個頭長相也不是那麼出眾,唯一與眾不同的一點就是在官帽的邊緣,透漏出絲絲的白髮……等等——白髮——那也就是說這個人年紀很大的了,呵呵,沒想到啊,在冥界竟然也有年老之人!這個人還是判官,那就是說他一定掌握了不少閻王的「把柄」的了……恩!吳夢守越想越合理,有道理啊——嘿嘿,這和人世間也差不多的啊…… 「賞善司,罰惡司,怎麼還不見你二人之一來報此人是善,還是為惡?」閻王不耐地問。 在判官下列站著的模樣相同的兩個人,聽見閻王的召喚猶猶豫豫的站了出來:「稟大殿下,我二人實是不知道該把此人歸到賞善中,還是罰惡裡!」二人齊聲稟報! 「哦?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閻王縷了下長鬚,疑惑道。 「是啊,我兄弟二人也曾為此探討了好久,吳夢守在陽間的19年裡,此子名字時而出現在賞善捲上,忽而卻又現身於罰惡帖上。」二人竟又是開口說出同樣的話。 「哦……原來如此,那也好辦啊,你二人現在當場查看卷帖,現在此子名字在何處,在卷為善,在帖是惡!善,惡立即可辯!」 「大殿下明查啊,就是因為此人現在不在我二人任意一捲上,所以我二人才不能稟報的。」賞善,罰惡二人急切的辯解道。 「什麼?……」 …… 「竟有如此怪事……」閻王左手捋著長髯,微閉著雙眼露出一副沉思的樣子,片刻,「你二人先把此人何時在善卷,何時在惡帖,稟報上來。」 賞善,罰惡二人對視一眼,左面的一位身子稍稍提前,躬身道:「按陽間的紀年法算來,此子從出生到10歲之時顯在臣所持卷中,捲上示由:天真浪漫,童真無邪,勤奮好學,體貼父母!本應是性格品性以定,但其後三年中,在卷中的其人顯示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模糊難辯,臣知道此子正處與善惡交界之時,這本是尋常之事,為善為惡具在人的一念之間,但是此子竟然在這三年之中反覆徘徊,實數少見!」 這時右面的罰惡趨前一步接道:「此子13歲到19歲中大多是在臣所掌握的帖裡,沒想到竟然也和臣兄所持的卷中一樣,時隱時現,其好吃懶做,頂撞父母,確實本惡,尤其是對其父母的態度,實是罪不可赦的。」 罰惡稍稍停頓了一下:「令人不解的事,其人竟然常常因為心中所趨,做出一些在陽間只有少數心存正義之人所做之事……」 「此子現象雖異,但我二人本以為憑著卷帖的神器,一定會在此子陰歸之時確切清晰的顯示其或善或惡,怎知,此時反倒在兩處具不見其蹤影!」 「這……」 呵呵,看來自己這懶人還真的挺讓陰間的眾鬼們棘手的呢,為善為惡?做好人太累了,什麼事都的兢兢業業的,什麼都要先人後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自己沒那麼大的胸懷,也沒那麼大的抱負;做個徹底的壞人?自己卻也不行的,最起碼自己心中就說服不了自己的,良心過不去,懶人的懶心也使吳夢守不會去繳盡腦汁去進行犯罪行為!什麼大善大惡,什麼好人壞人,他只想順乎自己的心走,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回!不過可真的痛快啊,竟然痛快的活到這來了…… 第三章 既然死已經成事實,吳夢守索性便不去考慮,也不理會閻王會怎麼樣處置自己這個「善惡不明」的小小人物。冷眼觀望,此時殿中各人表情各異:閻王居中安坐,不斷的捋著頜下長鬚,面無表情,可是卻能從他那一下急過一下的捋鬚動作中隱隱透出心中的焦慮。而殿下眾臣,或兩或三的前後左右低聲議論,不時的飄過幾絲奇異的目光,似在奇怪眼前一個小小的凡人竟然也會如此讓「眾鬼家」為難,束手無策。 「咳,咳。」閻王輕聲咳漱兩聲,微微挑起眼斂,逐一望向殿下群臣。眾臣早在閻王聲起之時,已停止交頭談論,挺直身子注視殿上,殷殷期待閻王開口,卻在看見閻王以期詢的目光掃過自己時,皆稍稍低頭,以暗示自己並無良策。一時間殿上充溢著一股莫名的氣氛! 吳夢守不覺莞爾,原來凡陰皆同啊…… 此時從殿外大搖大擺的走進一個人來,此人身材瘦小,肩上搭個一個與他的身材不成比例的大腦袋,給人一種滑稽可笑的感覺。 此人徑直走到閻王面前,「大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大哥?閻王還有兄弟?看來自己真的是個很寡聞的懶人啊,不,應該說是懶鬼!活著做懶人,死了是懶鬼,下輩子投胎啊,真的還想再做懶人的呢!不過……父母憔悴的面容浮現在吳夢守面前,他心中暗下決心,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自己不會再如此傷害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了…… 「哦?十弟。」瘦小男子的召喚打斷了閻王與殿下臣子間詭異的對視,抬頭望去,脫口應道。 閻王眼中閃過一陣喜悅,身子微微一動,卻又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對殿下眾人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是,臣等告退!」相對於閻王略顯無奈的聲音,眾人欣然告退。誰知道要是退的晚了,會不會被閻王把這個棘手的案子交給自己呢。瞬間,大殿便走的空空。連那黑白無常也趕緊抽身外行,把吳夢守這個「棘手」的人物丟在殿上也渾然不覺——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 閻王見眾人已經退下,欣然起身,來到這個十弟跟前:「十弟,你來的正好,快幫大哥出個主意,現在大哥碰到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什麼?還有讓大哥棘手的事?」來人一臉疑惑的看著閻王。 「呵呵,大哥又不是神,只是一個小小的一殿秦廣王,和眾兄弟一起打理陰間的事務罷了!」許是以為眼前的十弟定能解決的了自己的難題,閻王---應該改口叫秦廣王,放鬆的和十弟也就是轉輪王說笑起來。 聽完事情的詳細後,轉輪王來到吳夢守身邊,站在他的面前上下不停的打量著,只見轉輪王大大腦袋上的小眼球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給人一副精靈鬼道的感覺,怪不得秦廣王把自己這個棘手的問題詢問他要怎麼處理,也許只有古怪,不按理出牌的人才能解決一些不常規的東西事物的吧……吳夢守心中似略有感悟。 真是奇怪,直到現在,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了,自己竟然還有心思去想一些與此毫不相干的事情,呵呵,這難到也是自己懶人的特色?既已知道無力去改變什麼,索性苦中尋樂,轉移心中那種對未來的茫然感!吳夢守心中暗覺好笑。 轉輪王上下的無意識的打量吳夢守幾遍,突然眼睛一亮,猛的轉身對了秦廣王興奮地道:「大哥,我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哦?」秦廣王聞言,大喜,「十弟,此話當真?」 自己有那麼的棘手嗎?轉輪王想出辦法來處置自己,竟然讓大殿下這麼興奮,這麼慶幸,呵呵,懶人的榮幸啊!吳夢守見到兩個如此高興,不由得想到。 「這個,大哥,不過……」轉輪王吞吞吐吐的叫著秦廣王。卻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哎呀,十弟,你到是說啊,這個有什麼難以說出口的?」秦廣王焦急的催促著轉輪王。 轉輪王猶豫再三,猛然下定決心:「大哥,你記不記得我的一個小妾,叫柔兒的?」 「嗯,好像是有些印象,是你的第九房,還是第十房了的?」秦廣王想想說道,「不過她與他有什麼聯繫啊?」邊指著吳夢守疑惑的問道。 「是沒什麼直接的聯繫!」轉輪王揉揉腦袋,尷尬的笑道,「不過,這個柔兒的兄弟,呃,我的手下,負責拘魂的工作的!呃,這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直說。」秦廣王不耐的接道。 是啊,有什麼的就直說,自己還在急著看自己今後的命運的呢!一旁的吳夢守也在心中暗自催促著。 「大哥,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請兄長幫忙的,小弟實在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解決這件事情!」轉輪王尤自言語道。轉頭對著秦廣王笑了一下,「不過,現在卻讓我想出辦法來了。哈哈。」言罷得意地笑了笑。 看著秦廣王已經略顯得發青的面孔,轉輪王趕快往下說道:「大哥,你應該記得我是管虛幻大陸的魂魄的往生的吧!」 虛幻大陸?噫,奇怪啊,自己明明記得地球上只分有七大洲的啊,什麼亞洲,歐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南極洲,這個什麼虛幻大陸??是哪個洲的呢?既然叫大陸,那應該是不小的地方的啊,吳夢守撓了撓因為懶得去剪髮而略顯長一些的頭髮,疑惑到,難道真的是自己沒剪頭髮的事?真是是頭髮長見識短?虛幻大陸,虛幻大陸……吳夢守不自覺得嘀咕著。 「這個當然,相當初我們十兄弟還曾為誰能掌管這塊大陸上的生靈而差點爭奪起來,呵呵!」秦廣王懷念的笑了笑,似乎沉浸在那段歲月。 「是啊,是啊,就因為虛幻大陸的奇特多樣的種族,那獨特的風俗,那美麗的風景,……呵呵,為了能在勾魂的時候能順道看看那,我們十兄弟還真的差點翻臉的!」轉輪王接道,「後來還是幾位哥哥讓著小弟,小弟才得以掌管啊!」一副感激至深的樣子。 不會吧,這個勾魂的事還值得這麼爭搶?不是哪都是一樣的嗎?也分肥缺,差缺?怎麼越看這陰間越像是人間的社會的啊?原來到哪裡都是一樣的模式的啊,職責的大小,職能的分工,還有更顯著的高低貴賤之分!吳夢守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看法沒有錯。 秦廣王到底是秦廣王,很快就從對往事的懷念中醒悟過來:「你說的這些到底和他有什麼關係?」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吳夢守問道。 「這個,大哥不要急啊。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再說,總要我把前因後果明白地說出來吧,這樣大哥心理也有個譜啊!」轉輪王見秦廣王點頭同意後鬆了口氣,接著說道,「那個,柔兒就是從這個大陸來的!我,我因為對她一見鍾情的……,所以,不想讓她往生,你知道的啊,只有讓一個靈魂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才可以留下在我們冥界生活的。為了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來,我答應她『只要她願意留下,我就滿足她的任何願望』。本來以為她一個小小的女子不會提什麼太難的問題。果然她只是提出了讓她的家人富貴安康的願望,憑我們的能力當然很簡單的了。」轉輪王滿臉得意的說,轉而像想起了什麼,略微不安的看著秦廣王猶豫的說「不過,不過我當時為了能感動美女,我,我立下了,立下了魔神誓約……」 「什麼?你,你立了魔神誓約?你不知道魔神誓約對我們有多大的約束力的嗎?」秦廣王吃驚的問道,「只要立下誓約,我們就得全心全力的去遵守誓約,受誓約的束縛的,不能稍有違反,哪怕只是無心之失也不許!這對我們有著巨大約束力的,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輕言的立約……」秦廣王氣急敗壞的對著轉輪王道。 這個轉輪王倒也是個癡情的種啊。為了追美女,竟然連這個什麼神魔誓約也立下了。看秦廣王急切的樣子,聽他的話,這個神魔誓約看來對他們冥界的閻王也頗有約束力啊。吳夢守站在旁邊,看著眼前的兩位閻王豐富的表情,頗能自怡自樂,渾然忘了他們在討論的是自己今後的去向問題。 「大哥,咳,咳咳,現在,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的吧!」轉輪王小心翼翼的輕聲說道,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吳夢守,「現在應該是說怎麼樣處置這個特殊的人物的吧!」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 不管是人也好,還是魔神也罷,在自己信任親近的人面前都會不自覺的放下他的面具,露出其童真的一面。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閻王也是如此的啊! 「噢!對,是要說怎麼處置這個吳夢守的,」秦廣王點點頭,「但是是你提起柔兒的啊。她和這事有什麼關係的嗎?」 「我不是說,我立了那個誓言的嘛,當然要全心的去完成的啊,現在出了點問題……」轉輪王停頓了一下,看秦廣王的面色有些猶豫,是怕這個如嚴父般的大哥說他的吧! 「你……」秦廣王指了指轉輪王,「算了,你接著說下去,說下去……」似乎對轉輪王的舉止很無奈般的擺擺手。 轉輪王一副逃過大難的樣子似的做了一個鬼臉,「我說讓柔兒的父母富貴安康的嘛,富貴這個很容易的啊,給他們偷偷的丟一些財寶就可以的了,我還讓人把,把她父母的命薄改長的。」偷偷的望了望秦廣王,「本以為就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平平淡淡的享受起富貴,長壽,自然就會安康的啊,誰知道這個事事難料啊!」 第四章 原來,在轉輪王的「幫助」下,柔兒一家過上了富貴的生活,經過十幾年的「打拼」到是也成為當地屈指可數的名門,但卻淡不上是什麼望族。本來在柔兒的這輩中還有三個兄弟,不過也不知道怎麼的,兄弟三人先後成家立業,可就是只有老三有根獨苗,這根獨苗可是柳家上上下下的寶貝疙瘩的,尤其是老兩口更是因為中年喪女的原故,自然對這獨苗寵上了天。小孩子受不得寵的,在溺愛之下自然變的霸道、蠻橫,再加上家裡也算是有些權勢,竟然成為當地遠近聞名的小霸王。 欺人的事做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人不堪忍受壓迫,尋機反抗。想當然的了,一個在糖罐中長大的小子,又怎麼會靜下心去好好學文習武,在落單的時候就被打個半死——不對,應該是死了的才對,魂魄自然的被轉輪王的手下勾了回來,現在在陽間的人身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也應該算是惡有惡報的,頗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是偏偏壞就壞在轉輪王立誓要讓柔兒的父母安康的,唯一的孫子現在生死未卜,這讓本就把喪女的悲痛轉到唯一的孫子身上的祖母不堪承受,在擔心孫兒的情況下又想起短命的女兒的情況下,一時急火攻心,竟然也隨後倒下,臥榻不起。 這一點本來對轉輪王來說,只是一件舉手就可以辦到的小事。畢竟整個虛無大陸的往生靈魂是由他一手掌管,只要小小的在生死薄上動個小小的手腳,問題自然就會迎刃而解。 如果事情真的這樣理想化就好了。本來只要當作誤捉錯了魂魄,把那個柳家的小金孫放回陽間,見孫子轉危為安,那柳老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會好起來。轉輪王也就不必擔心自己未必立下的誓言了,雖然這樣下來只是苦了那些被小霸王欺凌的百姓,但是畢竟只要轉輪王自己不會遭到什麼報應就好啊!畢竟人與人的價值不同啊! 可是,可是偏偏出了紕漏…… ★★★★★ 人貴有自知之明的,處於什麼樣的環境就應該因勢而為。想越王勾踐卻也曾以堂堂一國之君的身份臥薪嘗膽的,可惜啊,這個柔兒的父母的寶貝金孫卻不知道勾踐,不懂得忍辱負重的道理啊! 牛頭馬面是轉輪王手下最為得力的勾魂使者,顧名思義,一個人身牛頭,一個是馬面人身,其長像確實大異於常人,不,應該說是異於常鬼才對。 那個寶貝金孫名叫孟憶谷,有取思姑的諧音的意思,為了紀念「死去」的柔兒而起。可惜的是啊,她姑姑的一分優點他也沒有「思」到啊,反倒是學得一身惡少的習氣! 本來牛頭馬面只是負責把死後的魂魄引到陰間即可,千百年來從未出錯過,一直盡職盡則的,說他們是轉輪王手下的「模範勾魂使者」也不為過,不知道有多少的惡人一見他們,即被他們的面目而嚇到,進而乖乖的魂魄歸位,到地府「享受」他們因造孽所種下的果! 可是,他們偏偏是碰到了這個孟憶谷,到也不是說這個孟憶谷怎麼厲害,牛頭馬面降伏不了他,關鍵是他的後台硬的狠的啊!使他們,哎,總之也算是受無妄之災…… 話說那日,輪到他二人當值,自是盡力收魂。因當日任務實是繁忙,顧二人為了能在限期內幹完當日之事,在最後提取魂魄之時,把兩個魂魄一起勾魂,準備一併引往「幽冥界」十殿閻王--轉輪王處。 …… 孟憶谷初見到牛頭馬面到是也被其所鎮住,乖乖的跟隨前走,隨二人一同前往提取第二人魂魄。其子雖然是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卻也有其一個了不起的「優點」----會哄人,懂得識人眼色,迎合奉承是屬一流的。要不,柔兒的父母雖然一心寵愛獨孫,卻也不至於讓其橫行當地,仗勢欺人!每每有不利於他的閒言傳到二老兒中時,孟憶谷總是想方討二老歡心,在兩人面前裝乖巧,在二老開心之餘,利用種種「小把戲」明示其清白,暗把箭頭指向那些本想向二老訴冤,請求公道之人!奈何孟憶谷真是作戲的好把士,加上父輩或是疼愛之情而放縱起行為,或是為了二老歡欣而故作視而不見之舉,而其手下,家丁或與其狼狽為奸,或是攝與其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致使二老心中的孟憶谷幾近完人,更加溺愛,滋長了起囂張的氣焰……真是一葉足以蔽泰山。 孟憶谷跟著牛頭馬面走,心中自然是直打顫,俗話說的好: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己做了不少的虧心事,能不怕嘛!!自是盡其能力,溜須奉承二人,也是巧了,牛頭馬面二人頭次看到有惡人見他二人雖然嚇的半死,卻仍有勇氣向自己說話的人,好奇心起下,竟然也一反常態和孟憶谷透漏了一些冥界中無關緊要的事。這一來二去,讓孟憶谷知道自己的親姑姑竟然是轉輪王的小妾,自持有後台撐腰,自然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這個牛頭馬面勾的第二個魂魄,可是個美女的啊,雖然不能說是傾國傾城,但是也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一個。生就窮苦人家,但她在苦難中仍廣解結善緣,可惜啊,小小年紀不知道防人,一次竟然把惡人救到家中,此人忘恩負義,才脫險境竟然色心又起,致使美女咬舌自盡!活脫脫讓陰間多了一條冤魂啊! 孟憶谷在寬心之餘,言語自然對牛頭馬面也不那麼恭敬的,心理因為有靠山所持,膽子也放大了!惡少的本質變跑了出來,本來只是近觀美女,做視覺上的享受,漸漸的用話語挑逗,牛頭馬面看在柔兒的份上也就沒怎麼理會,這下子孟憶谷更是變本加厲,竟然對小美女動起手腳來!看來還真的被色字沖昏了頭,自己前途莫測的時候,也能大起色心!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然不假的啊! 這怎麼能讓牛頭馬面看的下去,上前阻止,但是孟憶谷一心以為他二人仍只是應個景,不敢真的對他這個「皇親國戚」怎麼樣的,仍我行我素,可惜啊,他錯看了兩人的正義心、責任感的,牛頭馬面見屢勸之下此子不聽!直接把孟憶谷打個魂飛破散,之後徑直向轉輪王請罪來了! 世上有很多的事是讓人想不到的,有不少批著人皮的狼,可是也有不少貌似醜陋,但是內心卻是無比高尚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由牛頭馬面二人就可見端倪。 轉輪王知道責任不在牛頭馬面二人身上,本想就此放下,畢竟牛馬二人所做,就是換了自己,也難保不會在盛怒之下把那色膽包天的小子打的魂飛破散。轉輪王雖然相貌醜陋,卻是自詡為風流之士。認為愛美、追美是人皆常情,可是卻極為反對強迫女子,這也是他為了打動柔兒,而能輕易立下神魔誓約的原因。 誰料到後來柔兒的母親卻因為此而病倒,心病仍需心藥醫啊!只有讓孟憶谷還陽才能真正的讓柳老夫人老起來,才能不算是違背神魔誓約。因起事件已經涉及到自身,轉輪王雖然理解牛馬二鬼的做法,卻也在一怒之下把二人「停職查看」。卻是因為一時又沒有能想出什麼辦法穩妥的解決此事,這事就一直這麼懸著。直到今日已經到必須立即解決的時候,轉輪王才來秦廣王這裡尋求解決之道! 轉輪王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秦廣王。似乎在等著秦廣王的決定! 「哦?那邊魂飛破散?這邊不知道該怎麼樣處置我?」在一旁的吳夢守有些恍然,「原來是想以桃代李啊!」 只見秦廣王望了轉輪王片刻,似乎心中在猶豫著什麼,一會猛得下定決心:「好吧,為兄就破回例,人你就帶走吧!」秦廣王語重心長地接著勸說道,「不過,十弟啊,你以後不要這麼輕率了。如果不是你偏要立什麼神魔誓約,事情也不會如此棘手;如果不是今天正好有這麼個魂魄下來,也不能如此輕鬆的解決此事……」 「謝謝大哥!」轉輪王興奮的說道,聽見秦廣王后來的話,頗有點不放在心上的連聲接道,「大哥,小弟知道了,小弟明白。不過這不也圓滿的解決了嗎!」無視秦廣王那極為無奈的表情,轉身向吳夢守走來。 「慢著!」吳夢守高聲叫道。 「哦?你還有事?」轉輪王,秦廣王疑惑的看著他。很是奇怪一個小小的魂魄還有什麼要說的。 「轉輪王可是要我投入那個孟憶谷的身軀中,代他做人?」自己只是懶人,可不是笨人的,不趁此時向二位閻王要些本錢,到時到那個不知道什麼情況的大陸,也好多些保命的本錢,不至於像在今生一樣,枉死於車下!吳夢守暗暗打著主意。 「哦?」秦廣王,轉輪王兩人對視一下,「正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麼,小子想請二位也答應小子一些條件。」呵呵,吳夢守頭次發現,自己也很有奸商的天分的啊。 「你?條件?開什麼玩笑,讓你轉世,你還和我們談條件?」轉輪王笑道,一副不可思意的樣子。 撓撓頭,吳夢守裝做不解地道:「我記得好像是有人立什麼魔神誓約……還有什麼了的?」站在那裡滿目思考的模樣。 「你……」轉輪王笑容突然僵住。後來想到些什麼,接著笑起來。 「哦,對了,我忘了你是閻王,可以強制投胎的。不過閻王是掌管陰間的吧,那到了陽間可就能由我作一小部分主的吧!」吳夢守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比著小手指示意著,說的時候他特意強調一下那個「小」字,拍拍腦袋,「還可以用孟魂湯的啊,我怎麼忘了,對不對,二位閻王?呵呵……」 「哎,不知道人死了之後還能不能再死一次的啊?魂飛破散?聽起來怪嚇人的啊!」吳夢守不理會兩人,尤自言語道,「不過到時有個閻王陪伴也不錯的啊!吳夢守啊吳夢守,你的命還真的不錯的呢!」 「你……」轉輪王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十弟,」秦廣王叫住轉輪王,對吳夢守說道,「算了,你有什麼條件?」 呵呵,竊笑中,沒想到啊,二位閻王竟然能輕易得被自己威脅住,這個魔神誓約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吳夢守竊喜的同時心中也暗自疑惑。 使他沒想到是這次地府「豪賭」的成功,竟然讓吳夢守以後對賭產生了不小的興趣,尤其是以生命為賭注的賭約! 第五章 「少爺,少爺醒了!」一個欣喜中隱隱透漏著幾分沮喪的聲音高喊著。 「哦?什麼?憶兒醒了?憶兒醒了?」蒼老的聲音中夾帶的滿是欣喜。 吳夢守朦朧中看到一位老人家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顫微地向他走來。 但是實在抵不住靈魂歸體時的疲倦,又漸漸的昏睡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精神上的那種疲倦終於消退。想坐起來活動一下,可是……可是怎麼會全身疼痛的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啊?神志漸輕的吳夢守想起了一切。死閻王,臭閻王,早知道要如此受苦的話,當時就不應該那麼輕易的放過你們,怎麼就只簡單的提三個要求就行了,要提個十個、八個的要求才對。想到激動處,吳夢守手臂不自覺得往下一揮,「哎呀」聲音模糊的卡在喉嚨處。這下學乖了,不再亂揮、亂動,吳夢守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念道:應該再提它個百八十個條件才可以擬補自己現在所受的罪! 哎,真的是有夠倒霉,接連兩次醒來都是渾身疼痛,傷痕纍纍,真的是流年不幸啊! 不過也好,真的有借口可以在床上躺他個夠!不會再有人挖自己起床了,看老媽怎麼挖自己起來,老媽……吳夢守想到這,心情黯然下來,再也沒有人叫自己起床了,再也不會!眼淚不自覺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吳夢守乾脆閉上了眼,仔細的品味著那種苦澀的感覺…… 失去的永遠是最好、最好的…… 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的吳夢守,突然感覺到有一隻小手在輕輕地幫他擦拭著眼角、腮邊的淚水。接著一個略帶些膽怯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大,大哥哥,你很疼嗎?不要哭啊,不哭……夢兒幫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接著就爬到吳夢守的身上,對著他滿是淚水、想來也必定滿是青紫的臉吹起來。 「我的老天啊,要命啊,誰把這個小孩抱下去啊,我要受不了了,疼啊,她壓的我好疼啊!壓得我身上的傷口好痛啊!」 吳夢守疼的睜大了眼睛,卻因為渾身不能挪動,而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小的腦袋在自己的臉上吹動,承受著她不時亂挪動的身子帶給自己的疼痛。吳夢守能做的只是偶爾無力的閉上眼睛,來躲避那隨著小嘴迎面吹灑過來的唾液。 「匡當」端著水盆進屋的丫鬟一看見這個情景,嚇的手中的盆丟到了地下。「你在做什麼?快下來!」對著仍在吳夢守身上「忙碌」著的小孩急叫嚷著。 「謝天謝地,終於來了救星了,我可不想才轉世就被這個小孩弄的再回陰間去。再說,只是被一個小孩『壓死』的,而且還是個懷著善心的想幫自己的小孩『壓死』。到時一定會被秦廣、轉輪那兩個人笑死!」 感覺身上一輕,吳夢守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身無小孩一身輕」啊!身上沒有什麼東西壓著的感覺就是好啊!哎,真是倒霉啊,自己到底是揀到什麼「寶」了的啊,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居然會到差點就被一個好心的小丫頭「壓死」的地步!還真的是…… 「你這個小丫頭,說,你是怎麼溜進來的?」丫鬟大聲的問著小女孩,「你說不說,快說!」 「我,我,哇……」小丫頭看見丫鬟那副凶神惡煞般的面孔嚇的哭起來,嗚咽道,「我,我是看這的門開著,我,我就走進來了,後來,後來看見大哥哥,在那,在那……」小丫頭指著吳夢守說,「哭,我就,我就幫大哥哥呼呼,夢兒才不是,才不是溜進來的呢!」 「你還敢狡辯!」丫鬟揚起手就要向小丫頭打去。 「住手!」暈,這麼小的聲音,簡直比蚊子叫還要小,想不到在那個世界是健康寶寶的自己,也會有今天,有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的時候!呵呵,人生真的很奇妙的啊,誰也不會知道前方等著你的是什麼,永遠不會知道…… 耳邊傳來了小丫頭的哭聲,吳夢守心中一急:「住手!」天啊,終於把這兩個字吐出來了,他現在知道有話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滋味的了。 丫鬟的手停在半空,疑惑的看著吳夢守。 吳夢守怒視著她,心中卻暗暗好笑:呵呵,這有什麼好疑惑的!嘿嘿,你的主子換人了,應該說是換魂了,當然不可能讓你如此欺負一個小孩了,尤其還是一個未來的小美女!也不打聽打聽,我吳夢守愛護美女,可是在我那出了名的呢!這個時候,吳夢守竟忘了這個丫鬟也是女的,也算是美女的範圍之內。在他定義中只要是女的,那就都應該叫美女的,呵呵,當然是指和他同輩人中,或是小輩中也可以的。也許是因為此時的小女孩看起來很可憐,毫無還手之力!在這種強與弱的相對比下,讓吳夢守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那個丫鬟也是女的,也在他的美女範圍之內。呵呵,看來人類同情弱小的心理到什麼時候也難改變的,除非他是個真正冷血的人,可惜啊,自己還沒練到那份「功力」! 小丫頭忙趁機跑到吳夢守身邊:「嗚,大哥哥,嗚……那個姐姐好凶啊,夢兒好怕啊!」小丫頭哭泣的向他訴苦。 「夢兒」這次吳夢守終於注意到小丫頭的自稱,這個小丫頭叫夢兒,和自己一樣叫夢兒,呵呵,沒想到他們倆到是挺有緣的啊。 吳夢守冷眼的看了一下旁邊站著的丫鬟,示意她下去。 看著在身邊哭泣的夢兒,頗有種無力的感覺。吳夢守情急之下,顧不得疼痛,努力的眼皮上撩,對著夢兒硬是擠出了一個鬼臉來。「噗嗤」小丫頭看見吳夢守做的鬼臉笑出聲來。到底是小孩子,單純的緊,只是一個小小的鬼臉就可以讓她忘卻剛才的不痛快,破泣而笑! 小小的臉蛋上還殘留著兩道淚跡,卻已經展開笑臉,這副模樣不禁讓吳夢守想起小時侯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玩時,如果有小朋友又哭又笑的,大家就會圍著他大叫「又哭又笑,小狗尿尿……」 小丫頭挺聰明的,似乎看出吳夢守眼中的笑意,忙用袖子抿了抿臉,難為情的看著他:「大哥哥,夢兒可不是個愛哭鬼。只是,只是剛才那個姐姐太,太嚇人了,夢兒才,才……」邊說邊擺弄揉捏著自己的衣角。 哦?呵呵,還是個挺要強的小鬼呢,吳夢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大哥哥,你還笑夢兒!再笑人家不和你好了……」小丫頭邊跺著腳,邊對吳夢守撒嬌地說道。 「好好,大哥哥不笑你,大哥哥怎麼會笑話你的呢!」吳夢守用眼神作出一副怕了你的表情,又引得夢兒一陣大笑! 心中暖暖的,吳夢守想著:這就是有妹妹的感覺?真的很好的啊。這種感覺是身為獨子的自己所期盼的,沒想到竟然是在這個異界才能體會到! 看來這個異界之行到也不壞啊! 說起來,吳夢守到底還只是個19歲的孩子啊,在父母的嬌慣下,在父母這棵大樹的辟護下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卻在這短短的幾天裡卻經歷了生死離別這種種的種種,怎麼鎮靜的人也不免會有一絲害怕的啊! 是這小小的夢兒給了他來到這異世界的第一縷陽光…… 「憶兒,憶兒……」一陣似曾相識的叫聲傳入吳夢守的耳朵。 轉睛一看,在剛才被自己攆走的丫頭的攙扶下顫微走向自己的老人的身影,和記憶中的模糊的身影相重合起來。這個就應該是孟憶谷的奶奶吧。到真的是很心疼她的寶貝金孫呢,自己抱恙卻還數次來看這個「孝順」的金孫。這讓從來就沒有體會到奶奶的疼愛的吳夢守心理頗有幾分嫉妒:孟憶谷啊,孟憶谷,你演戲的本領到真的不賴啊。 攙扶著老人家的丫鬟略顯緊張地看了看吳夢守身邊的小丫頭夢兒,看到小丫頭那還沒退卻的羞紅和沒完全收起的笑臉,似乎鬆了一口氣。 「等等,我沒看錯吧,鬆了一口氣?這個丫鬟見到夢兒沒事居然還一副很安慰放心的樣子,真的令人費解啊。 這個……不會是,不會是自己現在想的這種情況的吧!如果這樣的話,那眼前的老夫人也必然是她去請過來的…… 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孟憶谷可真的是罪該萬死了,不過他現在比萬死還慘的呢,魂飛破散——呵呵,真是大快人心的啊!」 吳夢守的臉上不自覺得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卻看見那丫鬟渾身似乎打了個寒戰,沒想到啊,他的笑容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的,竟能讓一個人打寒戰…… 哎,吳夢守真恨不得現在有個鏡子,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竟然一個笑容就能嚇到一個人。心中覺得很好玩的樣子。憑一個笑容就可以讓眼前的丫鬟……等等,丫鬟?那就是說,自己的笑容讓一個女的打寒戰?如果真的有那麼令人害怕的話,那以後自己還怎麼追美女啊,還怎麼作美女的擁護者啊——雖然自己那時從來也沒有追求成功過。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和眾多的美女都迸不出愛情的火焰,到最後不知不覺的都變成了朋友,但是,但是好歹美女也愛和自己一起聊的啊,嗚……慘了,想到自己的笑容有讓美女退避三舍的可能,吳夢守臉上的笑容突然冷卻下來,換成一副傷心沮喪的面孔。 「怎麼了?憶兒?哪裡難受?快和奶奶說說?」老人家緊張地詢問道。 「嗚……您只看到我身上的痛,哪裡知道我這心理更痛啊……」吳夢守心中嗚咽著。 「沒事的,奶,奶奶……」吳夢守從乾啞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遲疑地叫著面前這個慈祥的老人。 何其的相似啊,眼前這位滿懷關心的老人家和自己那生活在異時空的母親是何等的相似啊,一輩子的操勞,滿腔的關懷,那關懷的語氣,那急切的心態,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相像,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她們又何其的可悲啊,她們的兒子(孫子)卻都是那麼的頹廢,那麼的卑惡…… 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望著眼前這真心關心問候的老人家,望著那滿目的關切,吳夢守暗暗的下定決心,好好的融入這個時代、這個社會。即使再艱苦,再大的磨難在前面,他也要挺過來,闖過去,不能再讓眼前這位慈祥的老人家失望,不會再讓關心自己的人傷心難過的…… 第六章 啊!站在門前使勁的伸展開雙臂,嗚……`終於自由了,可以自如的伸展雙臂,踢踢腿腳,更可以活動活動這幾乎僵硬的腰脊。此時的吳夢守像個得多動症的兒童似的,不停的晃動,搖擺著身體,只要能動的部位,他就不停的讓它動著。呵呵,能動真好,能動真好…… 吳夢守終於睡夠了那個該死的床,想到過去的那十幾天困在床上下不來的情景。天!簡直是惡夢一場啊,想到都會不自覺得渾身打冷顫!真的很難想像,當初,當初自己怎麼會對床那麼迷戀的啊?吳夢守困惑不解中……竟然會死懶在床上不起來?還因為此常和老媽生氣…… 呵呵,吳夢守苦笑著,伸手打了自己一下,既然都決定在這個世界好好的生活,那就要好好的適應這個世界,忘了以前的種種吧,忘了吧…… 四處搜索了一下,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坐下。算了,吳夢守乾脆地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手托著下巴,望著眼前這大的驚人的園子,能有二百米見方那麼大,還真的是浪費啊,一個園子就這麼大,要是在自己那,在那個寸土寸金的時代,那,那不是發了,嘿嘿,陷入傻笑中…… 正做白日夢的吳夢守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打斷了他富翁的夢。「誰!」吳夢守猛得抬起頭來,只見小枚(就是那天的那個要打小丫頭夢兒的丫鬟,吳夢守之後才知道她叫小玫)端者一盆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吳夢守前面看著他,一副嚇到的模樣,楞楞地看著吳夢守。 吳夢守疑惑地看了看她,順著她的視線又轉而上下的打量著自己:沒什麼問題啊,很好啊,衣服自己這樣穿應該是正確吧!這個世界的衣物真是很複雜,什麼襟衣啊,中衣,外衣的,還要斜襟,系扣,腰帶……好麻煩!弄的吳夢守頭都痛了。不過還好,多虧這的衣服很像電視裡那些古代大蝦米們的那種衣服,再加上這十幾天看著人來人往的,呵呵,不要誤會,都是來吳夢守這探望孟憶谷的,雖然自己感覺他們並不是都像嘴上說的那樣盼望孟憶谷早日康復…… 嘿嘿,所以這個衣服雖然讓吳夢守手忙腳亂了一陣,但是憑著他深厚的電視功底(看的電視多了,自然對那些古代的衣著有一些的瞭解的),和急於出去活動筋骨、見見久違的陽光的心態下,終於完成了他來異界後的第一個壯舉--穿衣服! 吳夢守的視線來回遊走在小玫和自己之間:這個丫鬟怎麼還楞楞地瞧著自己?難道是自己變帥了?嘿嘿,對了,自己還沒照過鏡子的呢,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一副什麼模樣呢? 吳夢守抬頭看了看那還在發愣中的小枚,算了,不理她了,她愛發呆就站在那發呆好了,自己還是快看看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帶著強烈的好奇心,起身轉回屋中,去搜尋他那期待已久的寶貝--鏡子,吳夢守嘴中不自覺的哼著兒時起就熟悉的歌「找啊找啊,找鏡子,我要找個大鏡子,照照我呀看看它,我是不是變成一個大帥哥……」 外面好像傳來了一聲「光鐺」,吳夢守一頓,決定不理它,和自己沒關係,繼續找…… 迫不及待地把找到的鏡子舉起來「這個,這個是我?」吳夢守有些難以置信的問著自己…… 疑惑的望著鏡子,摸著自己的面頰,這個就是自己?瘦瘦的臉龐,廢話,任誰象吳夢守一樣長期的躺在病床上,也會瘦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瘦,是皮包骨的那種的瘦。天啊,可怕,可怕,能想像一個骷髏再加上一層皮的感覺嗎?誰也不會接受吧! 嗚……我不要這樣啊,雖然我不愛美,也不想帥,但是,但是好歹也要讓我可以長張可以見人的臉吧,就這副殭屍骷髏的模樣?天啊,殺了我吧!吳夢守眼前閃現出一個個美女避而遠之的畫面……這樣自己還怎麼做美女的擁護者啊---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戲弄我啊!吳夢守記得常看到過的一句話叫什麼破而後立。破而後立,什麼鬼話啊,自己破的夠狠了吧,都「破」到死過的一回了,都「破」到……「破」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來了,還不算破?難到破的還不夠?無語…… 吳夢守把鏡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很孩子氣得邊上去踩了幾腳邊嘟囔著:「死鏡子,破鏡子……」似乎這樣就可以銷毀事實,銷毀一個他變成殭屍骷髏的事實。 半天後,吳夢守沮喪地萎坐在地上,突然又莫名得笑了起來。吳夢守突然想起那天,想起那個像妹子似的給他溫暖感覺的小女孩、小美女--夢兒。摸了摸自己突出的顴骨,凹下的眼眶,連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怪模樣那個小女孩還那麼的關心自己,那麼的信任自己,吳夢守心中湧起陣陣的熱血,「夢兒啊,小夢兒,我吳夢守,不,孟憶谷在此立誓,今生一定盡全力守護你,直到把你放心的交給你的終身守護者手中……」 吳夢守——不——孟憶谷沒有想到,今日這個簡單的誓言,讓他一改墉懶的作風,更背離了心中那個做個普普通通的只要讓家人快樂就好的平凡人的願望,為了保護心中的小天使,為了這份來到異界後的第一份讓他感到溫暖的感情,而走上了一條他一輩子也想不到的道路(是按照孟憶谷的懶惰的性格來說怎麼也不可能走上的道路)。 孟憶谷想著想著腦中不自覺得浮現出那天的情景: 「不要啊,不要,夢兒不要離開大哥哥,夢兒不要離開大哥哥,夢兒要和大哥哥在一起!」夢兒哭喊著,拽著孟憶谷的被角不肯挪動,要不是怕自己身上的傷痛的話,孟憶谷想她老早就撲上來,抱著自己不動了。 孟憶谷望了望那站在旁邊用帶以希望和懇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中年奶媽,又看了看正抱著自己被角的眼淚和鼻涕滿臉飛的小丫頭。孟憶谷忍住心中那股淡淡離別的傷感,對那個焦急的奶媽示意由自己來搞定,奶媽馬上舒了一口氣,轉身出去,看來是到外面等候去了。 孟憶谷苦笑著,看來自己和小丫頭真的很投緣啊,短短的三天,竟然讓她留戀自己到這個地步。這幾天孟憶谷不能動,只能呆在床上,還好,擁有著幾近驚人的恢復能力,讓他在短短的幾天內,可以說話和簡單的動動手腳。讓孟憶谷吃驚的是,小丫頭竟然可以安分的和自己這個病人呆在屋中,圍著他唧唧喳喳的不停地說著,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哪來那麼多的話,呵呵,不過到真的為孟憶谷解了不少病榻中的苦悶…… 見奶媽出去了,小丫頭似乎知道孟憶谷要勸她似的,用她那雙大眼睛可憐惜惜地望著他,「大哥哥,人家真的不要走嘛……好不好……」 看著她那副可愛的樣子,孟憶谷不覺微微一笑,伸手幫她擦擦臉,輕聲的說:「小丫頭,別哭,乖乖的,聽話,和奶媽回家去……」小丫頭一聽搖頭就要哭,他連忙接著說道,「大哥哥答應你,過一陣大哥哥去你家看你,陪你玩怎麼樣?」夢兒似乎知道回家的事已不可改變,聽見孟憶谷如此說,「大哥哥,一定要快些來找夢兒玩啊!」 「好的,不信,我們拉勾。」 夢兒早就從孟憶谷這知道拉勾的意義,聽見他這麼說,忙伸出她那嬌嫩的小手:「大哥哥說話要算數的啊,我等著大哥哥。」 看著小丫頭一步一回頭卻不得不往外走去的身影,孟憶谷心中默默的說道:小丫頭,大哥哥很快就會去找你的。大哥哥一定會遵守我們之間的諾言!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很快竟然是好久之後了…… 「少爺,太夫人說『您』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讓『您』出去和大家一起吃飯。」不知道是孟憶谷的錯覺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怎麼發覺丫鬟的話中總藏有一絲的幸災樂禍還有幾分遺憾? 孟憶谷從床上慢慢的坐起身來,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閱的書。還依稀記得當前兩天孟憶谷說要找書看的時候,大家那種呆住的樣子,呵呵,其實他本也是不愛看書的人,但是既然想融入這個世界,融入這個有著和他母親一樣給自己溫暖的老人的家中,就不得不看一些,以求能在書中更快的接觸這個世界,更好的融進這個世界!不過孟憶谷還是改不了以前養下的毛病,總愛躺著看,其實這個是他以前偷懶的做法,躺著就可以假做正在看書,實則偷偷睡覺。想來也是那個教育讓他不耐煩的原因吧,死板的上課,反覆的做題,記得當時他恨不得把書都燒了,離書遠遠的才好呢。呵呵,記得那時孟憶谷還很感激秦始皇呢,沒有他的焚書,那留下的就更多了,那樣,想想頭都大的了……只是,沒想到啊,沒多久,孟憶谷竟然主動提起看書,並急切地找書看起來。 「嗯,知道了。」孟憶谷表面滿不在乎的應聲答應,心中卻暗暗著急。就餐?吃飯?在屋中吃不就好了,這讓自己上哪找啊,早知道好不如躺在床上一輩子好了。哎,千算萬算卻忘了向那兩個閻王要那個孟憶谷在這個世界的記憶了,早知道,早知道……有錢難買早知道啊! 慢慢地向門口走去,錯了,確切一點說,應該是象門口挪去才對。走到門口,孟憶谷猛憶起身後還有一位女士,本著女士優先的這個刻在他腦中的根深蒂固的觀點(這個觀點他只對那些年輕漂亮的大美女,小美女和小小美女使用的呢。)他本能得閃開了身子,想讓身後的小枚先行。待看到小枚那一身丫鬟的打扮,才反應過來,孟憶谷不覺得拍了一下腦袋「嘿嘿,放著眼前一個活地圖不用,吳夢守啊,不,是孟憶谷啊,你真是笨,枉你還自詡為懶人呢,連這樣簡單的小事情還需要浪費腦細胞?笨!」 到真的是山重水復,柳暗花明啊。「前--呀--面--帶路--了……」孟憶谷一激動竟然用京劇的腔調唱起來,只見小枚疑惑的望著他,反應過來的他忙咳了兩聲,故做不樂的看了她一眼:「我說的你沒聽到?」只見小枚馬上應是,不過神色間似乎閃過了一絲懼意,懼意?孟憶谷到是很少在她眼中看到這個呢。孟憶谷歪個頭跟在她後面,看著她那匆忙行走的背影,似乎想很快的擺脫自己的樣子,真是奇怪,她竟然想擺脫自己,那為什麼還做自己的丫鬟??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怪怪的,慢慢的就自然會明白,懶得費心機去想。嘿嘿,目前還是乖乖的把自己這正在向自己抗議並有隨時會起來造反、打架的肚子填飽,畢竟民以食為天嘛! 孟憶谷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小聲的自語道:「肚子老兄啊,你可要給兄弟我個面子啊,千萬不要再打架向我抗議了。」呵呵,沒想到啊,它老兄還真給自己長臉……馬上打得更凶了,「咕嚕嚕」得怪叫起來,一副看孟憶谷能奈它何的樣子。他,他還真的不能把它怎麼樣,總不能讓他把肚子切除掉吧!孟憶谷只能無奈得看著寶貝肚子…… 「撲哧」從前面小枚這丫鬟那傳來「可疑」的聲音,暈!不會叫的那麼響吧,連小枚都聽得到…… 孟憶谷忙抬頭看著前面,果然,現在還可以隱約發現她的肩膀在顫抖。呵呵,到底是小孩子,雖然對自己有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種種怒氣也好,怨氣也罷,甚至是懷有懼意,但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露出了一個少女應該有的那種對有趣的事物,逗樂的人的那種「笑」之心:不管是開懷大笑也好,還是抿嘴輕笑,怎麼也總算是能表現一種少女活潑開朗的情懷! 孟憶谷沉浸在博美女一笑的那種自豪的心情中----相當初,他的志向也是讓天下的美女盡歡顏,雖然有人說他是風流,也有人說他是色狼,但是,他自己卻自詡為「懶人的博愛」。是的,就是博愛,對她們,說句實話,吳夢守心中只是喜歡,是朋友的那種喜歡,尤其是在那個網絡充斥的時代,吳夢守總是盡力的滿足網上美女的願望,「可以為美女變勤勞的懶人!」是他一直引以自豪的口號! 其實現在想起來,之所以在亦真亦幻的世界中極力地滿足美女的要求,想讓她們變的快樂,也許有大部分是因為自己心中那份對母親的愧疚,想為母親那常常為自己的不爭氣而流的淚水的補償!總想浮平那皺起的眉頭,總想讓母親開懷,但是卻總也鼓不起勇氣,也改不掉多年在父母的嬌慣下養成的脾氣(什麼脾氣,就是那衝著父母大喊的脾氣),就只能沉浸在半虛幻的世界中,盡力的去讓每個美女都笑,都快樂,至少讓自己存在的時候讓她們開懷一笑…… 第七章 「少爺,前面就到大廳了。」小枚停下身子,側身對孟憶谷說。 沉浸在思維中的他還徑直的追隨著小枚的腳步,作著簡單的機械運動,怎麼知道她突然停下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子撞了上去。還好,孟憶谷仗著還算發達的運動細胞,一把扶住她被自己撞的踉蹌的身子,脫口而出「sorry」!看著眼前人那種迷惑的臉孔,不解的眼神,孟憶谷猛然醒悟過來,他怎麼總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似乎被開水燙到似的,猛得放開手,「嗯,以後小心些!」孟憶谷盡量淡然地對她說,以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渾然忘了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她——也努力的不再去看她那充滿疑惑的眼神。 小枚雖然不解今天少爺那怪怪的語言,和那異於往常的舉止,心中卻稍稍覺得眼前的少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應該說從他醒來那天就處處詭異,但是也被心中那股對孟憶谷為人的鄙視而壓下。漸漸地感激的眼神又變回到那種平淡的卻又隱隱帶有一絲鄙視的神色。 「少爺請,老夫人他們還在大廳等少爺用餐。」 完了,死定了!孟憶谷在心中大喊著,用餐,自己怎麼忘了用餐要大家都在一起啊,以前還可以用病人的理由不和那些探望自己的人說話,不用管他們都是什麼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可是現在,現在怎麼辦啊,總不能還是不認識,不理不睬的吧!肯定要露餡了,眼中似乎看到老夫人知道自己疼愛的孫子去世後那種悲痛…… 「少爺,請!」又一遍的催促在他耳邊響起。 「哦。」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慨,孟憶谷挺身走進大廳,去迎接他來這個陌生的世界上的巨大的挑戰。 「來來,乖孫兒,過來坐奶奶這。」剛一進大廳,還沒來得及細看,也沒想好要如何應對眼前這一大幫的人的時候,就聽見那個慈祥的聲音響起。乖孫兒?孟憶谷疑惑的想道,噢,對了,說的是自己,呵呵,以前只是聽人說自己懶,到沒聽過說自己乖的,不過,還要真的謝謝奶奶呢,至少讓自己從眼前的困境解脫出來,雖說只是暫時的解脫。 他快步來到老人家的身邊,「奶奶!」甜甜的叫著她,一下坐到由旁邊的丫鬟拉開的椅子上。感覺到四周的嘈雜聲似乎一頓,但是當時也沒有細想,只是一心的想哄眼前的老人家開心。畢竟他已經把她當成那個世界我母親的替身了,雖然她們的年齡差別的很大,但是都給他相同的感覺,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慈祥的感覺! 就算是為了讓眼前,不,是身旁這個真正的關心自己的老人,無論無何自己也要裝下去,就算是多少人懷疑自己也要挺住。呵呵,實在不行,就實行打混政策,嘿嘿,學學那個韋小寶,他不也在宮中假冒太監的小桂子嗎,他那還是在皇宮大內,在天子眼下隨時冒著生命的危險呢。他能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呢,何況自己還比他有優勢啊,最起碼自己的外貌可還是這個地地道道的孟憶谷呢。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實在不行,孟憶谷看看身邊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滿臉笑意的老人,實在不行自己就…… 打定了主意,孟憶谷的心穩了下來,「憶兒,你怎麼不吃菜的啊,吃啊,對了,剛才你大伯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的啊?」奶奶一邊說一邊給他夾了一些菜放進他的碗中。 「哦?啊,啊,我,奶奶我自己夾。」看著眼前轉瞬就起來的菜山,心中滿是感動,孟憶谷結巴的回答道。同時順著奶奶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胖胖的滿臉堆笑的中年人望著他,給人一種非常隨和親切的感覺。見孟憶谷望著他,微微露出笑容。看來他肯定就是奶奶口中的大伯了。「大伯,請問您剛才問憶兒?」孟憶谷用恭敬的語氣問道。 只見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精光,之後又恢復到那副笑面佛的模樣:「呵呵,大伯問你怎麼樣了?身體好多了吧,大伯這陣忙,沒時間看你,你不會見怪吧!」 「謝謝大伯,憶兒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不會的,憶兒怎麼會怪大伯呢,公事要緊,何況憶兒只是受一點點小傷。」孟憶谷連忙回道。 「行了,行了,老大,你就別再問他了。吃飯要緊,還有老二,老三,你們也不准再問憶兒,有什麼事飯後再說。」他默默的記住哪個是老二,哪個是老三,呵呵,真可謂天無絕人之路,此刻的他真的想撲上去親親他那親愛的奶奶。 眼前這一關是可以混過去了,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肚子又開始唱上空城計了。孟憶谷望著眼前一道道看起來讓自己胃口大開的菜:開始行動,嘿嘿,多虧這個世界也是用筷子,所以不至於手慢,嘿嘿,可愛的菜,我來了! 「好吃,好吃!」一個腦袋幾乎整個埋到碗中,努力的往肚中添著飯菜,聲音模模糊糊的從那被飯菜添滿的嘴中傳出來。感覺著大廳突然靜了下來,給孟憶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忙抬起還零星沾著飯粒的臉,不解的看看周圍,怎麼大家都呆呆的看著自己?孟憶谷抹了把臉,恍然,原來是自己的臉上有飯粒啊,呵呵,繼續奮鬥----扒飯! 等等,好像忘了什麼事了。噢,對了,是這個。忙停下來,望桌子上掃了一下,略傾了一下身子,夾了一塊清蒸魚,往奶奶碗裡放去,「奶奶,吃魚。」孟憶谷略微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大廳中顯的格外響亮,打破了大廳的沉寂。 「辟里啪啦,乒乒乓乓」的聲音一下子響起,孟憶谷四處望去,只見他那兩位伯伯,和那未曾說過幾句話的老爸,以及其他的似曾相識的面孔,都傻傻地看著自己,就連旁邊服侍的丫鬟們也都彷彿成了雕像,手中的盆,手巾之類的掉下,也似全無知覺。 自己的聲音如此有震撼力?那不是可以姘美少林的獅子吼了。 「你們,你們,太失態了!憶兒,來,來,不理他們,繼續吃,呵呵。」奶奶說著又往孟憶谷的碗中夾菜,才消失的菜山瞬間又出現在他眼前。孟憶谷摸摸經自己一番奮鬥後已經微凸的肚子,望著那對自己那樣關懷地笑著的目光。罷了,豁出去了,吃-----整個大廳中就又出現一個埋頭奮鬥中的-----腦袋! ……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天啊,怎麼能睡的著啊,手不住地揉著自己那漲漲的肚子,想起之前被他消滅的那幾座「菜山」,「咯」條件反射的打著咯,哎,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嗚,自己這不是自作自受嘛,「咯」,不過看到奶奶那高興安慰的神情,孟憶谷認了,要是異界自己的母親也能……要是那時自己也能讓母親她也如此高興,也能露出如此的笑容該有多好…… 「咯」,孟憶谷使勁的抹了一把臉,不想了,不去想了。苦笑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閉了閉漸漸濕潤的眼睛,反正也睡不著,索性出去走走消化一下也好。 望著諾大的院子,看著空中那掛著的圓月,感覺格外的孤寂。怎麼老天都在和自己作對?還要圓月?不想,不去看,不去看,自己才不要想家,我不要……現在的孟憶谷有一個強烈的願望,不要呆在這個孤單的地方,不要呆呆地站在這裡,看著那個討厭的月亮! 孟憶谷忽然感覺自己很孩子氣,呵呵,自己心理煩就開始抱怨上自己所見到的任何的東西。還是找件事情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吧!對了,自己還沒有認真的看過現在的這個家呢,那還是逛逛這個自己現在的「家」吧。 順著白天的記憶,孟憶谷試著摸索著往大廳走去。還真的佩服自己呢,那麼七拐八拐的路,自己還記得住,自己好厲害啊。 咦?怎麼現在大廳中還人影晃動的?呵呵,一時玩心大起,孟憶谷決定悄悄的靠過去。哦?大家都在的啊。奶奶,和自己那兩位伯伯,還有自己的老爸,呵呵,對,是老爸! 正要進去和大家打招呼,突然一道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打消了孟憶谷露面的念頭! 只聽見一個聲音洪亮但略顯暴躁的人詫異地喊道:「他不是憶谷?那他是誰?我去把那小子揪來!」說著便擼起了袖子,轉身要往外走。剛走了沒有兩步,被旁邊的大伯拉住,一向以微笑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的他,現在卻收起他的招牌笑臉,臉色沉重的對著這個衝動的二弟示意了一下,二伯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只見老太太一副快要爆發的樣子,但是正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說也奇怪,明明很暴躁的人,卻在老大的一個眼神下,馬上變的平息下來了,真的很難讓人想像的啊,一個膀大的漢子,會對一個身材矮小卻又滿臉堆笑的如此懼怕!想來其中怕他母親生氣佔了很大的比例吧! 「老大,你到給我好好說說,他怎麼不是憶兒了?」聲音已經不是孟憶谷熟悉的那種低低的慈祥的聲音,而是略微高揚且透漏出嚴肅的感覺,細體味竟然裡面還有一點點的恐懼的感覺。 「媽,我只是說說我對『憶兒』的感覺。從他今天在晚飯上的表現,還有我偶爾從下人們的口中聽見的憶兒這段時間的異常,都覺得這個憶兒給我一種渙然的感覺。不像,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個憶兒……」孟顏斌似乎還想說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媽,大哥的感覺絕對錯不了,要不家裡的生意也不會發展的如此的快了,別人可都稱大哥是『神眼』啊。他說不對勁,肯定是這樣的。老三,老三,你到說說啊,憶兒可是你的兒子,你自己心理應該有數的。」邊說邊急燥地推了推身邊的老三,也就是孟憶谷的父親,孟顏文。 孟顏文依舊默不做聲,只是對著老二顏武搖搖頭。 「不要說了,你們真的要氣死我不成?憶兒被打的半死,你們不知道幫他報仇也就罷了,之後也不知道來看看他,現在他好不容易好了,你們,你們竟然還說他不是憶兒?你們……咳咳,咳,你們以後休的再提起此事!」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漱。 孟憶谷在旁邊偷偷的聽著、看著,看到奶奶如此維護他的樣子,心中十分感動,隨之又湧上一陣愧疚:奶奶,謝謝你的維護,可惜我真的不是您的孫子,我真的只是個冒牌貨! 看見她老人家因為自己而咳嗽難過的樣子,孟憶谷恨不得衝進去,為她老人家錘錘背,被理智強壓了下去。 孟憶谷慢慢地退了回來。 真的該好好想想自己應該怎麼做的了,不能讓奶奶知道自己不是孟憶谷,今天只是猜測,她老人家就那麼難受了,要是真的知道她疼愛的孫子已經……不行,不要再想了,還是想想怎麼樣才能讓她開心,畢竟來這世界之後,只有她和夢兒是真的關心自己,帶給自己家的感覺…… 等等,夢兒?對了,可以這麼辦啊。呵呵,自己真的是天才,不對,應該是懶才才對! 自己可以以看夢兒為借口,還可以順便去個什麼學院啊,學校是什麼的學個幾年,孟憶谷想幾年的時間可以讓大家淡忘一些了吧,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不是嘛!呵呵,那就讓時間來沖淡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孟憶谷好了。到時,到時他吳夢守來重塑一個嶄新的孟憶谷! 沉浸在自己的「天才」想法中,放下了心中的擔子,慢慢的一陣倦意湧了上來,「呵呵,不多想了,明天,明天我就向奶奶說出自己的想法。」孟憶谷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子,面朝床裡,「睡去睡去,今朝有覺今朝睡,明日再說明日事……」 「咦,怎麼外邊有腳步的聲音,現在外面還有人??不是吧,一定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我要不要出去看看熱鬧呢?」好奇心正和自己的睡意做鬥爭,去,不去,去……腳步聲到自己的門口停下了,孟憶谷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不會是大伯他們看出自己是個假的,所以現在要殺人滅口?不會的,不會的,頂多把自己趕出去罷了,不能再有別的什麼舉動。 停,停,現在還是要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好了,孟憶谷猛的坐起來,急切的四處看著,忽然間又像洩了起的皮球一樣攤到了床上。 原來外面傳來了一個刻意壓地聲音:「你們兩個就在外面等著好了,老身自己進去。」 奶奶?奶奶她來做什麼呢?正想起身迎接她老人家,突然一個念頭在孟憶谷的腦中浮現,忙轉身躺好,裝起一副熟睡的樣子。 「吱吱,嘎嘎,」門慢慢的被推開,輕輕的走了進來,「憶兒,憶兒」慈祥的聲音低低的叫喚著,孟憶谷忍不住的便要起身答應,「我就知道你已經睡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來看看你。」奶奶低聲的歎道。 邊說邊慢慢走到孟憶谷的床前,孟憶谷能隱隱地感覺到她那慈祥的目光正望著自己,「憶兒,憶兒,我不知道你叫什麼,還是叫你憶兒吧!」 什麼?孟憶谷聽了這句話,幾乎裝不下去要跳起來。奶奶,奶奶她怎麼,怎麼這麼說,難道……難道她知道自己不是孟憶谷?那為什麼她在剛才還在大伯他們面前全力的為自己辯解?為什麼?…… 「從你醒來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了,因為他不可能有你那麼一雙清澈的眼神,他也不可能讓一個小女孩如此在自己的面前撒嬌,不可能那麼有耐心,更不可能自己去尋找書看。今天晚上你所做的一切,更是肯定了我的判斷。」她頓了一下,「不過,從你剛醒來那時雖然處於茫然中卻很快的親切地叫我奶奶的那刻起,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孫子!你就是我的孫子孟憶谷!」聲音中有著一絲的遺憾,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欣慰! 孟憶谷聽到這裡,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滑下臉頰!緊緊地咬著牙關,努力的壓抑著即將闖出來的嗚咽! 「今天,老大,老二他們,他們……放心,奶奶一定會保護你的!」那慈祥的聲音已經變的很堅決,孟憶谷想起剛才她老人家在大廳中發怒的樣子,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啊,為了自己這個不是孫子的孫子! 「呵呵,真的老了,竟然自己在這裡說了半天,我只是想來看看,想看看!」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一會兒,孟憶谷感覺被角被輕輕地掖了掖。 頃刻後,那「吱噶」的聲音又響起。孟憶谷終於忍不住了,猛地掀起被子:「奶奶,為什麼?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哭泣的問道。 她的身影一振,沒有回頭只是默默的說:「因為你叫我奶奶,因為我知道以前的那個孟憶谷是什麼樣子,你當奶奶真的老糊度了,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是怎麼德行,我老了,只想好好的享享兒孫齊全的天倫!」 第八章 孟憶谷回頭看著那高大的府門,依依不捨地望著那門旁滿目得不捨卻依然含笑看著自己的奶奶和眾人。 他終於還是按自己的計劃走出了這一步,還是想離開家去四處流浪學習一段時間。雖然奶奶已經知道他不是她老人家的憶兒,但是他還是不想再重演那晚的情景,不想看見她老人家為了維護他而氣急憤怒的樣子,不想讓她老人家為了他而和大伯他們生氣。畢竟他只想讓她老人家快樂!如果他還留在這裡的話,相信那質問的一幕還會上演。既然如此,那就讓時間來沖淡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孟憶谷吧! 孟憶谷一步一回頭的慢慢的走著,直到視線裡再也見不到那慇勤盼歸的老人。 沒想到來到異界才能完成吳夢守的四處旅遊的夢想,不過,此時他的心情卻不是對前途道路的憧憬,而是對身後那個家的深深留戀。 人總是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卻已為時已晚。但孟憶谷確是幸運兒,上天給了他一次彌補的機會,讓他格外的珍惜眼前的親人。讓自己身邊的,自己所重視的人快樂,這也是孟憶谷目前和以後為之努力奮鬥的動力的源泉! 孟憶谷抬抬頭看看正逐漸在前方升起的太陽,看看那湛藍的天空,自己的這個簡單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一定! 拋下了心中那淡淡的離別愁緒的孟憶谷,漸漸生出對周圍一切的好奇心,東尋西看的不亦樂乎。 奇怪,怎麼當他看向什麼地方的時候,那邊的人就渾身打顫非常緊張的樣子?不解,不解啊!算了,不去理會他。 「呵呵,前面有個賣水果的攤子,太好了!」孟憶谷加快腳步,「竄」到那個攤子前,用手一個個的點著道:「這個,這個,這個,對了,還有這個,都給我包起來,呵呵,看起來一定很好吃。」看著那鮮靈的各式的水果,想像著那入口之後的感覺,哇,好期待! 「孟少爺,孟少爺,您就饒了我吧,我這只是小本生意,您卻都要拿走,少爺,您就發發慈悲吧!」 哦?怎麼回事?買東西也不行?難道他這不是要賣的水果?要不怎麼會?擺攤的竟然不願意賣出貨物?孟憶谷一時楞住了,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老漢。 也許是那個老漢看孟憶谷沒有什麼反應,急切之下竟然跪在他面前:「孟少爺,您就饒過小的吧,家裡還等著這個餬口呢……」邊說邊不住的磕頭。 這,這是做什麼,老漢的舉動把孟憶谷從呆楞中拽了出來。趕忙蹲下身子,扶住老漢,望著他額頭的斑斑血跡,結結吧吧得問道:「大伯,這,你不要這樣的啊,你不愛賣,我,我不買就是了。」 「賣?買?」眼前的老漢楞住了,孟憶谷趕緊趁他發楞的時候把他扶起來,又眼讒地看了看攤上那讓人垂涎的鮮果,轉身便走。 「孟少爺,等一等,這個,這幾個水果就當老漢的一點心意。」老漢從後面趕上孟憶谷,把一堆水果往他身上推,「謝謝,謝謝少爺放過老漢!」聽著他那充滿感激的聲音,孟憶谷恍然,原來,原來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惡霸,只是買個東西,竟然也讓大家恐慌不已! 他似乎感覺到周圍人那種害怕卻更多的充滿敵視的目光,慌忙地從衣襟中掏出一塊金幣丟給眼前的老漢,急急的往城門跑去! 不去想身後那些無數鄙視自己的目光,也不敢去想,孟憶谷只知道拚命的跑,跑出這個城,跑到一個無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去! 終於跑出了那個令他尷尬的地方,望著遠處的那鬱鬱蔥蔥的綠色,孟憶谷的心情靜了下來。細想想自己剛才的舉動不覺有些好笑,又有幾許可悲,明明知道他們看到的不是那個自己,他們怕的、恨的也不是自己,都是以前的孟憶谷,自己卻還是受不了大家那憎恨、「關懷」的目光,想不到,自己替他享受奶奶的關懷,卻也要承擔起別人對他的憎惡! 糟糕,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綠,那怎麼也看不到頭的路,慘了,這要走多久啊! 孟憶谷心中不由得想起在家向奶奶說出自己想法的那一幕: 「奶奶,奶奶,憶兒,憶兒想出去見識一下。」飯後猶豫再三,孟憶谷還是向奶奶提出來了,雖然知道她老人家已經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憶兒,但是為了不讓她為難,我還是把自己那晚的想法說出口了。 「什麼?」奶奶楞住了,看著他,那目光中充滿了急切,不解。 孟憶谷見狀,站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奶奶,憶兒只是想,想出去學習一下,我保證,保證很快就會回來,到那時一定會變成一個能幹的憶兒回來!」他慢慢的看著奶奶,小心的說道。在說到後來,他刻意強調了「變」字,心中暗暗希望她老人家能瞭解自己的用意。 果然,奶奶在聽了孟憶谷的解釋之後,那急切不解的目光消失了,透漏出一種了然、安慰的眼神。伸出手,慢慢的在他的臉上撫摩著:「憶兒,好,有志氣,奶奶支持你!想做什麼你就儘管去做!不過你要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奶奶也永遠會支持你!」 「謝謝奶奶!憶兒明白……」 …… 「憶兒,派個僕人跟著你,好侍侯你。」 「不用,我出去就是想鍛煉自己,有個僕人跟著,這個怎麼能鍛煉自己了呢!」生在那個自主、自由年代的他,雖然懶的很,很多事情懶得去做,但是對與自己穿衣、洗漱還是習慣自己動手去做,不習慣旁邊有個人看著的感覺,彷彿被人監視似的,沒有隱私。再加上這個出去就是為了讓大家淡忘以前的那個「我」,更不可能帶個人出去了。孟憶谷堅決的反對著奶奶的提議。 「那,小五,去把『踏雪』牽來。憶兒,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的啊!」奶奶考慮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不能帶僕人的苦衷,遂猶豫地同意了。 顧不得聽奶奶的囑托,聽到「牽」字,孟憶谷就楞住了,不會是,那個「踏雪」不會是…… 正在思考中的他,被眼前正被牽出的「龐然大物」嚇到:「奶奶,我,我可不可以自己走就可以?這個走路可以鍛煉,對,鍛煉,這個我自己只要自己走,自己走就好!」孟憶谷擔心的看著奶奶,小心得不把自己心中的恐慌流露出來。 「嗯,鍛煉?呵呵,鍛煉鍛煉也好。」奶奶似乎看出孟憶谷的恐慌,微笑著同意了他的話。 現在可好,望著無際的綠,無邊的路,當初慶幸能擺脫「踏雪」的得意,如今已經轉換成自怨自哀! 「嗚……,我好可憐啊,早知道寧可把『踏雪』帶出來,不管自己心中的『恐馬症』。就算自己不騎,但好歹也是漫漫長路的『伴』啊。」孟憶谷想到這不由的衝著天上大喊起來,「天啊,請降下一個可以『喘氣』得『活的東西』來陪我吧!」 吃驚的看著眼前這個手中拿刀,怒視著自己的壯漢。孟憶谷心中不由得埋怨著:「老天啊,我記得我只是說,請降下一個可以『喘氣』得『活的東西』來陪我,嗯,雖然,雖然我的語氣有些『大』了點,但是,但是也不要如此對我啊!」欲哭無淚啊。 孟憶谷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這個,這位大叔,不,是俠士大人,請問……」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壯漢打斷了。這才發現不對,不應該稱他是大叔,充其量也只是個青年而已。這從他一開口那還略發稚嫩的聲音就可以聽的出來。「孟憶谷,你這個禽獸,」邊說邊趕過來兩步,仍那麼怒氣沖沖地看著他。 「孟憶谷?哦,我?我怎麼禽獸?」聽慣了奶奶叫他憶兒,孟憶谷今天突然聽見自己的大名,竟然沒有一下反應過來。孟憶谷正待抬頭去問,卻只感覺一片白光向自己劈來,下意思的側身閃過,就勢連退兩步,「大哥,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還好我反應就快,還好,還好。」順手拍了拍胸膛,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呸,誰是你大哥,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怎麼又是禽獸不如了?剛才不還是有如禽獸,天啊,大哥,你千萬不要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我看我就什麼都不是了,變成根本就不存在了!」孟憶谷一邊尖叫著,一邊敏捷的躲閃著那青年一刀緊似一刀的快攻。不要啊,好累啊,好渴啊,誰來救救自己啊,「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孟憶谷不斷的大喊著,跑跳躲閃著。 「像你這種惡人,是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大漢,不,青年略喘著粗氣接道,手下刀速已經不像開始那樣迅猛。 「不會吧,那些什麼小說,我記得到這個時候都會有人出來相救的啊,就算沒有美女救我,來個英雄俠士什麼的也將就啊!」孟憶谷仍不斷的抱怨著,「哎,以後我再也不看那些奇遇小說了,騙人的,怎麼我遇險的時候就沒有人幫忙?嗚……」尤忙裡偷閒地看了一下四周,沒人?「算了,不指望被救了,還是靠自己吧!」看著也實在不能玩下去了,再玩小命就要嗚呼了,哎!還得懶人自己救自己吧! 孟憶谷身形一頓,故做躲閃不及,賣了後背給那個青年,青年正被他閃躲和言語弄得不耐煩,卻又屢屢讓他險險地從刀下溜走。見狀忙急改刀式,改橫削變力劈,以為此招定十拿九穩。怎料到,一直閃躲不停的孟憶谷就勢後倚向他,手肘撞向他的肋下,趁他疼痛麻木之時,左手捏住他握刀手的腕筋處,「光當」鋼刀掉到地下,右肘向上頂,左手就勢一拽,把他摔了出去。孟憶谷揀起地上的鋼刀,壓到被他摔到地上正要起身的青年的脖子上,「不要動啊,呵呵,現在可以好好說說,我怎麼是禽獸了吧,大哥!」他奸笑道。 「你,你不是魔法師,怎麼,怎麼可能打敗我?」青年喃喃的不解道。 「什麼?我,我是魔法師?」孟憶谷摸了腦袋,尷尬的笑了笑,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管他什麼魔法師,反正現在你該,該說為什麼叫『我』禽獸了?」 「你,你本來就是禽獸,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會不知道!」眼前的青年雖然對敗給孟憶谷這個「魔法師」而心存疑惑。但是聽孟憶谷提起這個話題,又變得憤怒不平起來,頭猛的向上一挺,全然忘了架在他頭頂的鋼刀。孟憶谷萬萬沒有料到他能有如此舉動,沒有來得及抬手,一道殷紅的血跡從他的脖子慢慢的流出。 見到他這樣,孟憶谷心中略感不安,想放下刀,去看看他的傷勢,又怕他不放棄,還要找自己拚命,不,是要自己的命。那樣,很麻煩,也很費事,懶啊!煩啊!到底怎麼辦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找不到解決辦法的孟憶谷,就站在那,和怒目的青年對視著。大約有幾分鐘的時間吧,孟憶谷實在受不了了,看不下去了。眼睛不眨的看著一個怒視著你的人,而且這個人還不停的流著血,其實最最關鍵的是……是,手中的鋼刀好「重」啊,嗚……不玩了! 「啊」孟憶谷大喊了一聲,便想把刀丟到一旁。 「不要啊!」一聲嬌啼傳入他的耳朵,那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只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城門那個方向跑來。 「哦?大哥,看來你很有人緣啊,有美女來救你,為你說情呢!」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孟憶谷打消了之前的想頭,續而升起一種惡作劇的念頭。 抬起頭看了看天,似真似假的帶有幾分哀怨地說道:「老天啊,老天,為什麼同樣是人,就能有這麼大的區別呢?為什麼剛才我『落難』的時候就沒有美女來救我,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現在,他,他怎麼就有人來救,而且還是個美女!」順手揮動著手中的刀,在青年面前晃了晃。 「不要,求求您,千萬不要啊,孟少爺,求求你放了他……」果然,孟憶谷聲色具佳得「表演」引起已經跑到面前的美女的驚慌。偷偷的竊笑,一種的惡作劇成功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呵呵,孟憶谷得意的轉過頭,不由得楞住了。 眼前的女孩看來只有十四、五的樣子,說句實話,不是很漂亮,但是卻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但是這些都不是讓他發愣的原因,讓他發愣的是她那順著臉頰正慢慢流下的清淚,他,只是想讓她著急,只是,只是童心大起,惡作劇一下而已,沒有想讓她哭泣的意思啊。 想他吳夢守,可是自詡為一代「情聖」,雖然認識他的人都叫他「情剩」。因為吳夢守見不得美女哭泣,見不得美女為難,每回只要是美女要求他辦的事情,吳夢守總能一改懶人的懶習慣,盡力的去把事情做好。不過很奇怪,那些美女都只是把他當作她們的異性朋友,呵呵,可是很可靠的那種的異性朋友,從沒有一個美女同意他做她的男朋友,所以大家都叫吳夢守「情剩」---就是愛情裡剩下的那個。 而此時,只是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玩心,就讓一位美女哭泣、流淚,實在是太…… 「這個,這個,美女啊,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好商量嘛!」孟憶谷慌忙的結巴地說道。 「那,孟少爺,你,你能放了我大哥嘛?」少女半是興奮半是疑惑地看著他,輕輕地問道。 「可以,可以啊,呵呵。」孟憶谷看見眼前的少女停止了哭泣,略微露出了絲絲笑容,不自覺得回答說。 「真的,謝謝孟少爺。」 「慢著,嗯,我還有個條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趕緊補充說道。 第九章 「條件?」少女略顯猶豫的重複著。 「不,小妹,不要答應那個禽獸的條件!」地上的青年,突然咆哮了起來,全然不顧架在他頸上的鋼刀。幸好,對於這個火暴青年孟憶谷早有防範。及時抬手,沒讓他再加道傷口。不過,因為他這一掙,讓本已稍稍收口的那道刀跡又流出血來。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少女見狀,關切的叫道。續而猛的一咬牙,「好的,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不過你要先讓我看看我大哥,讓我先幫他治療!」說完,又忙轉頭看看青年,一副焦急的樣子。 「呵呵,這個當然可以。可是我的條件裡也包括這位大哥,可惜,看眼下這位大哥是不可能答應我,所以還請小姐幫忙勸勸啊。」孟憶谷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道。 「這個……」少女猶豫的看了看地上的青年,但是好像被他流出的血跡嚇到,不再猶豫「好,我……我答應!」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無奈。 「嘿嘿,那你就立個誓約。」孟憶谷正要依言放手,忽然想到了地府中的那個「神魔誓約」。好像這個大陸的人只要立下誓約便會遵守不已,何不讓她立下,也正好讓自己見識一下,也可順便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少女這回只是看了一下青年,便毅然地右手伸出三個手指向天:「我,蕭冉,在此立誓……」轉頭看看了看孟憶谷,一副詢問的樣子。 哦?怎麼了?細一思索:「你就說答應我孟憶谷接下來的任何條件就可以了。」孟憶谷嬉笑的說道。似乎玩上了癮,到現在也沒有說出他的簡單的條件。只見蕭冉尤有不甘卻又無奈的接著說道:「在此立誓,一定遵守孟憶谷,孟少爺所提出的任何條件。請偉大的生命女神見證!」 生命女神?生命女神,這個就是神魔誓約?有女神那一定錯不了。原來這個就是啊,看也沒什麼大不了。怎麼會對人們擁有那麼大的約束力呢? 孟憶谷丟下鋼刀,走到旁邊,懶懶地做到地上。終於可以不用拿那個沉重的東西了,他誇張的甩了甩胳膊。不好玩,以後自己再也不自己找「罪」受了,不過還好,最起碼……嘿嘿,起碼以後不必自己孤單的走那「漫漫」的長路,有說話的人了。其中還有位美女呢,呵呵,高興! 「你,你這個禽獸!你,想做什麼?我現在就殺了你!」剛獲得自由的青年,揀起自己的刀,就要向孟憶谷撲來。 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就是篤定他不可能會再殺自己,孟憶谷仍懶懶地坐著沒有動。 「大哥,你,你住手!」蕭冉喊住了幾乎處於暴怒中的大哥。幽幽地說,「大哥,小妹才立下誓約,你也知道的。怎麼可以讓小妹做個不守信的人,那樣,生命女神是不會再賜福給我們的啊!」 「你,你真糊塗啊!哎,這個東西,他能提什麼條件!與其讓他毀了你,不如現在就……寧可做個被神唾棄的人。」 「大哥啊,我只是想讓你們陪我去遊歷一下,這個也能毀了蕭冉姑娘?太嚴重了吧!」孟憶谷嬉笑的接道。 什麼?兄妹兩個同時楞住了。 孟憶谷高興的看著眼前呆住的兩個人,心中充滿了那種惡作劇成功後的竊喜的感覺。 他不知道只是自己的一時興起,不僅僅給自己帶來了旅途的夥伴,更使自己結識了一悲子最忠實的朋友,雖然他們相見的場面是如此「火暴」!雖然此時蕭林還是如此的恨自己,對他除而後快! 人生真的很奇妙…… 看著身旁那正虎視耽耽的盯著自己的彪壯大漢,衝他示威地笑了笑。孟憶谷轉過身和稍稍落後的蕭冉說話:「蕭冉姑娘,呵呵,這樣稱呼不好,既然我們是同伴了……恩,還是叫你阿冉好了。這樣也親切的多。阿冉,你說是不是?」言罷,又回頭對著蕭林做了個鬼臉。呵呵,就是氣死你!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氣這個膀粗的人,看見這個火暴的人敢怒卻不敢言,額上青筋繃出的樣子,心裡格外的舒服。也算是對他讓自己「勞動筋骨」的代價!懶人可是睚眥必報的,何況這個報復還是那麼的簡單,只要和美女聊天就能讓「仇人」發怒!簡單、方便、易行,也很符合懶人的懶性…… 「對了,阿冉啊,你用的那個什麼方法啊?怎麼一下子,就讓,大哥他的傷口癒合了啊?還像沒有受過傷的樣子?」孟憶谷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眼前的美女問出自己的疑惑。不過問的同時還不忘強調「大哥」兩個字,想看看在他的怒火上再澆些油會是什麼樣子! 噫?怎麼兩個人都呆住了?自己只是問問好奇不懂的地方啊,這個不是有句話說「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難道在這個世界不通用?孟憶谷不解地看著兩個人。 「你,你真的是孟憶谷?」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問道。 孟憶谷想不透他有什麼地方洩露了自己,再說和他們只是初接觸,不可能那麼厲害就認出自己這個假冒貨吧!心中不停的思索著,口中支吾地答道:「我?我當然是孟憶谷。本少爺還有人敢假冒不成?」說到後來,孟憶谷假裝猖狂地說。 也許是後面的那句話,那個神態,打消了他們的疑惑。 「我們只是好奇,身為『魔法師』的你,怎麼會不知道魔法裡的最初級的治療魔法--治癒術?」兩兄妹相互看了一下,妹妹開口解釋。 「身為『魔法師』的你」,天啊,自己怎麼忘了剛才蕭林被自己打倒的時候就曾脫口說出的話啊!為什麼自己就沒記,沒注意的呢。這下自己可是自己露餡的了,孟憶谷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下。 「嘿嘿,」孟憶谷傻笑著,企圖矇混過去,「我只是想問問啊。不是,是想考考你……這個也不是……是……」他不自覺得後退著,彷彿距離可以使人忘卻…… 退著,退著……「撲通」,還真的背,只是倒著走道而已。看來人還真的不能做「虧心」事呢,看孟憶谷就知道了,只這麼一會兒,「報應」就到了! 孟憶谷小聲地咒罵著,慢慢的翻身爬起來。首先去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敢拌他——孟少爺! 「啊?怎麼會?」孟憶谷吃驚地喊了出來。 只見一隻手映入他的眼斂。細看下,指尖還微微的抖動著……孟憶谷稍稍平靜一下心情,抬頭望向郁家兄妹,這想必也是碰到這種情況時,不自覺得謙意思中去尋找人求助的心理吧!抬頭望去,只見郁家兄妹也是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他們顯然也被路邊的這隻手嚇到了。 不過令孟憶谷更吃驚的是,兄妹二人中竟然是蕭冉先冷靜下來。走過來,小心的仔細打量了一翻,便讓蕭林進入道旁的灌木草叢中,把邊上的灌木都砍了。孟憶谷楞楞的看著,眼見著灌木一根根的「壯烈」,一個倒在地上的身影顯現出來。 看著漸漸出現的人身,他這下才醒悟過來,心中不由的暗暗佩服眼前這位美女的急智來了。看不出,這個小小年紀的女孩(忘了自己也沒比她大多少),竟然能在此時表現的如此鎮靜,如此的細心……之前,在自己惡作劇時,蕭冉也一副很果斷的樣子!想想真是自愧不如啊!也許是眼前的一幕給了他太深刻的印象,使孟憶谷在深受刺激下慢慢得不自覺得改變著自己的懶性。 蕭冉見大哥已經整理好,蹲下身去看看那個人,「生命女神啊,請給您虔誠的信徒以神力,治癒眼前的人吧--治癒術。」孟憶谷目不轉睛的看著,真的不知道這個魔法還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奇! 只見一道白光在蕭冉的手中閃動著,瞬間消失在地上人的身體中。 怎麼沒有反應?孟憶谷疑惑的看著那依然趴在地上沒有動靜的人,又看了看蕭冉,不知道這次為什麼不能奏效啊?不過礙於前次他的「愚昧」差點自己接露自己,這次只是看,不多言。「禍從口出」這個可是很有道理啊! 蕭冉注意到孟憶谷看她的那一眼,不知道怎麼的,臉一紅,咬了咬牙,一副倔強狠下決心的樣子。仍舊對著地上的人念道:「慈悲的生命女神啊,請賜予您的信徒以神聖的力量,治癒眼前的人吧——回復術。」 「動了,他動了!」孟憶谷定定的看著地上的人,驚喜的喊道,這時顧不得掩飾自己的「貧乏」。也許就是來這個時刻,他對自己魔法師的身份才真正的「佩服」起來,也是見到眼前這個奇跡的產生,讓他興起了一定要學好魔法的想法! 「大哥,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孟憶谷聽見蕭冉虛弱的聲音,抬頭看向她。天啊!不過只是念了兩句話,阿冉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面目蒼白的可怕,身子也虛軟無力地依靠在蕭林的身上。 「哥,我只是對這個中級魔法還不能熟練的運用,所以才會這樣的,不用擔心啦!」蕭冉撒嬌的對著蕭林說,聲音中卻充滿著疲憊。 孟憶谷看著蕭冉,湧出的卻是一種無奈的感覺!他知道自己不能幫上她什麼,非常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為什麼不會魔法,為什麼讓美女如此勞累…… 「孟少爺,麻煩你看看那個人怎麼樣了?」 「好的。」孟憶谷壓下心中的洶湧澎湃,低低的應了一聲。蹲下身去看那個剛剛自己還對他充滿著感激的人——因為他讓自己擺脫了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郁家兄妹問題的尷尬地位。而此時,看著眼前的人,孟憶谷卻感覺有少許的憎恨在其中——要不是他,蕭冉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脆弱的樣子! ☆★☆★☆★☆ 「哎,好無聊,還要走多久的啊?」孟憶谷小聲的嘀咕著,不敢大聲的喊出來,因為之所以處於這種環境的始作俑者是他,是他的「建議」——翻山越嶺——才讓大家處在此地。 蕭林回頭看了孟憶谷一眼,那一眼中竟然包含著嘲笑和不恥。想想到也是,蕭林和他妹妹都走在他的前面。一個是攙扶著妹妹,背著鋼刀,看樣子仍綽綽有餘;一個雖是弱質女流,卻仍竭力地行走,沒有一絲的怨言! 「不要笑我啊,我只是說『好無聊』又沒說別的……」孟憶谷知道自己理虧,但是仍心有不甘地反駁著。 伸手摸了懷中,「都是這個東西害的!要不是偏偏讓我們,不,是我拌到他……要不誰會去注意道旁那只微微探出的手啊,就算注意到,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了!好吧,好吧,算我倒霉,只是這樣也罷,為什麼,為什麼蕭冉是魔法師啊?哎!還是個半吊子的魔法師,結果救人只能救『一半』……」孟憶谷暗自對自己訴說著自己的「苦處」!想到半吊子的魔法師,還幽怨的看著蕭冉背影,不過看到她為了施法仍顯虛弱的身影,不由的轉變,「其實是那位老兄命薄,這個,都由我們偉大的郁大魔法師親自出手了,卻只能讓他延喘……要是他沒有延喘該有多好的啊!那樣我就不用走在這了……」孟憶谷打了自己的腦袋,越想越後悔: 為什麼自己拒絕不了那個垂死之人企求的面孔,為什麼看不了美女那副不忍的憐憫的面容,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不想理會他的,哪怕這個是他最後的心願,哪怕當時心中確實有一點點的良心波動……但是最後都會被自己的懶性壓下去的。本想繼續走自己的路,這樣就可以早日去見到可愛的夢兒妹妹!本來可以揮一揮衣袖,瀟灑的走開,可是,可是,自己偏偏看不了美女一副含淚欲哭的樣子。所有的一切被壓下的想法,都在看到蕭冉那憐憫欲哭的樣子,所有的一切又都衝了出來,熱血充頭,只為消去美女那不忍的愁容,欲灑出的淚水!哎,懶人啊,懶人,遲早你的懶性會讓美女消磨消失的…… 自己的目的地是東方的司霧城,而這個死人大哥的遺物卻是要送到西方的暮墜鎮,這不是南轅北轍嘛!哎,看來人還真的不能太亂說話!自己說出來遊歷,也只是一心想奔到東方,去看看那個可愛的夢兒小妹妹,順便出去躲躲大家的「記憶」……誰知道這下還真的得擴大「遊歷」的範圍了!罷了,不是有個什麼「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以至亡國!和這個比起來,自己還是幸運的呢,只是稍稍的多走走,多見識見識吧! 第十章 「碰」,陷入沉思自責中的孟憶谷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為什麼突然停下來?」看著前面站的筆直的高大粗壯的背影他氣憤的問道。「就算你想要『報復』,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啊!我可憐的鼻子啊……」他揉揉鼻子,還好、還好沒被撞塌鼻樑。否則可就「好看」啦!蕭林依然站著沒有回答。「唉呦……大哥,這個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撞了我,連聲道歉沒說也就罷了,怎麼連話也不說一句啊?」孟憶谷衝著前面的背影不滿地嘟囔著。 不對,怎麼蕭林的身子緊繃著?隱隱透出絲絲戰氣? 孟憶谷稍稍偏過身子,從蕭林的膀間看去……天啊,竟然有三個黑衣人站在他們前面!三人一字派開,冷漠的站著。沒有任何的動作,也不言語,卻有一股殺氣透漏出來。 不會這麼倒霉吧,難到自己今天還要過的那麼精彩? 「各位大哥,不知道為什麼攔住我們有何貴幹啊?」孟憶谷硬著頭上前「嬉笑」的說道。心中希望他們只是找錯人了,雖然明明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 「東西交出來!」中間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說。 「東西?什麼東西?」他顧做疑惑地問。果然,那位死人大哥的東西接不得,自己當初的感覺是對的。現在可好,麻煩找上來了。孟憶谷稍微回過頭看了看蕭冉,她歉意的看著自己,冰雪聰明的她一定也猜到黑衣人所說的「東西」是什麼了。看著那張充滿歉意的臉,孟憶谷苦笑了一下,發覺自己竟然沒辦法責怪她!畢竟,她也是善意的,只是沒有想到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呵呵,大哥們,能說說到底是什麼東西嘛?你也知道我們兄妹幾個出遠門啊,帶的東西自然不少。不知道三位大哥指的是什麼?」心中仍希望可以混過去。孟憶谷雖然是懶人一個,很怕麻煩,也不勤快,但是對自己承諾的事到是會遵守的。也許是當初對武俠小說癡迷的原因,很是羨慕那些「一言即出,駟馬難追」的英雄好漢吧! 「哦,對了,各位大哥們說的不會是這個東西吧……」孟憶谷恍然大悟般的說道,手伸進衣襟。 「不要給,孟少……孟大哥。」身後傳來蕭冉的驚呼。呵呵,這個小丫頭終於叫孟憶谷大哥了!想這一路上他想盡各種方法讓她叫自己大哥都不能如願,沒想到,沒想到現在卻能得償所願。 正高興中,忽然一陣寒意傳來,孟憶谷便想脫口大罵,誰讓竟敢打斷自己的好夢! 「什麼……恩,給,當然要給了。」看見前面的幾位馬上就要爆發的樣子,他想起現在的處境,強把話語轉了過來,「各位,請見諒。我妹妹小,各位大哥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孟憶谷趕忙從衣襟中掏出一把金幣往三人遞去,一邊裝做無奈的說道:「蘭妹啊,孟大哥知道這幾個金幣是我們的盤纏……但是既然三位大哥想要,我們也只好『割愛』了!」還顧做不捨的看著手中的金幣。 「孟大哥,那,那可是我們僅有的錢啊!你,你把它都給別人,那,那我們怎麼辦啊?」 聽著蕭冉那幾可亂真的「淒慘」叫聲,孟憶谷心中不由得稱讚:好個冰雪聰明的小丫頭!竟然能明白自己的用意,還能用話語來配合自己。呵呵,這下一定可以迷惑住面前的三位黑衣老兄。 果然,三個人面目稍稍露出幾絲疑惑,殺氣也為之大減。 見機不可失,孟憶谷運足勁力把手中的金幣擲向中間的黑衣人,同時迅猛地撲向右邊的黑衣人,揚起積蓄著全身氣力的拳頭狠狠的撞向他的下額。實話說,孟憶谷的武技招數肯定是比不過這些以武為生的人來的精純,招式中所凝聚的殺氣也沒那麼震懾人,但是他對人身體的瞭解程度一定比這些人強,對人的心理的瞭解、分析也一定佔有優勢。所以,從他說話起,就一直在等黑衣人氣勢減弱的時刻。應該算是孟憶谷的幸運,也許是黑衣人在他和蕭冉的一唱一和下放鬆了防備,竟然被拳頭擊中,身體自然的失去防範,忘了練武人應有的反應,使得孟憶谷很輕易的就奪下了他手中的劍。一劍在手,頓壯了幾分膽色,同時手中劍毫不留情的刺向面前的黑衣人的心臟要害。 蕭林本來就滿佈戰氣的注視著前面的黑衣人,見孟憶谷拋金幣、奪長劍,大吼一聲便撲向左面的黑衣人。鋼刀直直的向黑衣人劈去,本以為此招一定可以奏效,沒有想到黑衣人卻劍迎鋼刀,雖然匆忙舉劍相迎,卻也抵住了蕭林來勢兇猛的一刀,果然還是遜了黑衣人一籌。好在蕭林在搶佔先機的情況下,雖不能殺黑衣人,黑衣人卻也同樣不能奈何蕭林。 看著劍尖上那淋淋的血跡,孟憶谷楞了,沒想到一條生命就這麼消失了,在自己手中消失了…… 「小心!」 聽見蕭冉的叫聲,下意思的一閃身子。劍嘯而過,帶去幾縷髮絲。好險,再閃的慢一點,或者劍再快一些帶走的就不僅僅是他的頭髮了,而是項上人頭一個!這裡是戰場,不能再因為殺人而心生不安了,畢竟自己不殺他們,到時倒下的就一定會是自己了。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自己身後的蕭冉,自己也要堅持鬥下去。孟憶谷告誡自己不要再為自己殺人而發呆,起碼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他轉過身和偷襲我的人相對,在看清面前的老兄的樣子時,忍不住發笑:「老兄,你再喜歡金幣,也不用擺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吧!哈哈。」 面前的人聽見孟憶谷的話,本已經發青的臉,變得更猙獰了。那零星的插在臉上的金幣也隨著他臉上肌肉的抽搐而顫抖著。 「你……小子,今天不殺你,老子誓不為人!」眼前的人明顯被孟憶谷的話語激怒了,胡亂地把臉上的金幣拔出來甩到一旁,緊握著手中的長劍,邀指向孟憶谷。鮮血順著臉上被猛然拔出金幣的地方流淌下來,他卻全然不去理會。睜著已經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孟憶谷。 孟憶谷被他突然爆發出來的那種駭人的氣勢所鎮住,不知道怎麼反應,甚至不知道要防禦。只是站在那裡,一副等君宰割的樣子。 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揮劍向自己刺來,卻因為被他的氣勢所鎮,只是反應遲鈍的閃避。「啊……」一股錐心的疼痛讓孟憶谷不自覺得大聲喊出來。右肩被他的長劍所刺穿,頓時手中的劍變的沉重起來,「匡鐺」掉到地上。那一瞬間,孟憶谷感覺到死亡是離自己如此的近,而自己卻是那麼沒有還手之力,只能閉上眼睛,坐以待斃,等待死亡的降臨。 沒有想到,短短的一段時間內,自己竟然要接連嘗到兩次死亡的滋味。上次還好,剎那間的疼痛,醒來後就變成了鬼魂,除了見到父母來醫院看自己的時候,心中感到那種對親情的留戀不捨外,到也沒有受太多的苦楚。而此時,卻感覺很痛苦,明明不想這麼輕易的死掉,卻又無力扭轉,等待死亡的滋味……噫?孟憶谷心中暗暗奇怪,為什麼面前的黑衣人還不動手殺自己? 孟憶谷疑惑地睜開眼睛,只見那個人正在舔舐著他劍上正不斷滴下的鮮血,一臉的欣慰、滿足的樣子。看見孟憶谷此時望向他,他突然對著他微微笑了一下,孟憶谷不禁打了個冷顫。孟憶谷終於知道為什麼他不馬上殺自己,為什麼剛才只是用劍刺穿了自己的右肩,為什麼在自己失去反抗一心等死的時候卻只是站在一旁舔舐劍上佔滿的自己的血跡。他要報復,他要慢慢得折磨自己,讓自己一點點的體會死亡的滋味。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時刻!他就是為了慢慢折磨自己,才在剛才就可以一劍解決自己的時候,放棄了一劍取命的機會,只是單單刺穿自己的右肩,讓自己不能在握住手中的劍,迫使自己處於無力回擊的地步。之後他就會像貓捉老鼠般得慢慢的玩耍自己,看自己絕望的表情,他要把自己用金幣丟他、嘲笑他的總總都加倍的報復給自己! 想通了一切,孟憶谷的眼神慢慢的由開始的疑惑變成了瞭然,之後變成憤怒。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他想慢慢的折磨自己,自己偏不如他的願,孟憶谷要為自己的生命而奮鬥,他會讓眼前的人明白,哪怕是最微小、最軟弱的人,在被欺壓的時候,也會反抗。孟憶谷會讓他後悔沒有直接一劍殺了自己。慢慢地戰意在孟憶谷眼中燃起來,他彎下腰,慢慢的用左手拾起掉在地上的長劍。而那個黑衣人,開始只是一楞,後來好像覺察到了孟憶谷的戰意,卻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那笑似乎在嘲笑孟憶谷的不自量力。他只是在旁邊站著,看著孟憶谷慢慢得用左手拾起地上的棄劍,不去阻擋。此時他的心理一定覺得興奮吧,慢慢折磨一個有反抗能力,卻不能傷到自己分毫的人,那種樂趣可是要比折磨一個毫無反應的「半死人」好得多。 好,既然如此,那何不…… 孟憶谷左手拿起劍,一抖手中長劍,卻似乎一顫,幾乎握不住,仍顫微地指向眼前的黑衣人。他見孟憶谷連劍都把握不穩,卻一副想以此抵抗的模樣,臉上輕視地表情更加明顯的表露出來。 孟憶谷靜靜地伺機等待,眼睛盯著眼前的黑衣人。就是此時,孟憶谷猛的提氣,迅速地撲上前去,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的猶豫,手中長劍筆直、有力地刺進黑衣人的心臟。看著眼前的那副滿目吃驚不信的表情,孟憶谷緩慢地拔出長劍,「也許在你眼中,我與死人無疑,只是你手中的玩物。但是你錯了,你應該早一劍就殺死我的,趁我失去反抗的心的時候殺我。更不該的是,身為一個殺手,竟然會如此輕視自己的對手,輕視一個已經燃起怒火的對手!……」看著那噴灑而出的鮮血,孟憶谷奇怪地心裡沒有一絲的波動,只是漠然的任鮮血噴灑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不知道是他的心已經適應了這血腥的殺戮,適應了這瞬間的生命的逝去,不久前還再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生命而呆滯,片刻之後,竟然已經能淡然相待。 第十一章 「大哥,你怎麼樣了?」蕭冉的驚呼聲傳入了孟憶谷的耳朵,打斷了他的沉思。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發呆的時候,不能再想一些是與非,對或錯的問題了。他提起長劍轉身望向蕭林那邊。 只見蕭林單刀拄地,一手捂著胸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兩眼仍就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黑衣人,重傷之下仍舊顯得那麼彪悍、無畏。 而他對面的黑衣人顯然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只見一道血肉橫飛的刀口斜斜地掛在他的前胸。表面上看來似乎勢均力敵,兩敗俱傷,可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蕭林只是由他的那股強悍的性格支撐著,而那個黑衣人雖然血肉橫飛一副駭人的樣子,卻只是皮肉傷而已。如果繼續讓兩個人戰下去,那形勢將對蕭林很不利。 孟憶谷想到此處,不由得加快腳步趕向蕭林,準備替下他,和那個黑衣人對決。雖然此時他的右肩疼痛難忍,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還像剛才一樣幸運,饒性地殺倒這最後的黑衣人。但是他仍要迎上去,雖然這一路走來,孟憶谷不時的故意惹這個膀粗的漢子生氣,可是心理卻是很喜歡這個性格直爽的人。只是,只是他對喜歡的事物或者是人仍然像個孩子似的,通過不斷的撩惹讓對方生氣、暴怒,來掩飾自己對對方的喜愛。此時孟憶谷的心中已經真正的把蕭林當做是一個可以相處,值得信任的朋友,雖然此時蕭林仍然不會把他這個「禽獸」當做朋友。但是孟憶谷這個人只要一但認定某人是朋友,就會把那個人看的比自己還重。想他還是吳夢守的時候,只有兩種人能讓他這個懶惰的人一改懶惰的性情,去專心地做一件事,而且會盡量辦好這件事。一為朋友,另一就為美女! 可是此時只見蕭林用本來捂著胸口的手推開蕭冉的攙扶,拔起地上的鋼刀,身子有些顫抖,卻仍是盡量站直,眼睛仍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敵人,鬥志昂揚的樣子。 看到此,孟憶谷不禁一頓,他能理解蕭林那股不服輸,想戰鬥的心理。畢竟對一個堂堂男子漢來說,沒有什麼比打敗對手成為勝利者更讓人心醉的事了。可是,在此時,在此地,他能讓蕭林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來拼取這個虛名嗎?畢竟對孟憶谷來說,沒有什麼能生命相比,任什麼名,什麼利也比不上生命來的寶貴。人只要活著就會有無數的可能性和發展性,只要活著…… 可是,如果他真的上去,那……蕭林本來就對他不滿,如果孟憶谷再阻止他像男子漢般的戰鬥,豈不是更難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了嘛! 到底自己該怎麼做,上去幫忙還是不去?孟憶谷心中猶豫,很難在瞬間做出決定。 正自猶豫間,蕭冉的那張寫滿緊張、關切、焦急的臉應入他的眼簾,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她望向孟憶谷,那目光中竟然藏有絲絲懇求。孟憶谷一看她那懇求的目光,立刻在心中做了決定,要上去幫蕭林,就算事後他會怨自己、恨自己,可是畢竟活著比什麼都重要!管他那許多,就算他要怨自己,也要活下來,才可能成形。總之自己不能放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而且只為了一個在孟憶谷看來很是可笑的理由。 既然已經想通了一切,便決意上前,孟憶谷鄭重地對著蕭冉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著急,他會幫蕭林,絕對不會讓蕭林出什麼意外的。蕭冉看見孟憶谷如此表情,放心地對啊笑了一下,臉上焦急的表情一緩,接著馬上關注起蕭林和黑衣人的戰況。 噫,什麼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孟憶谷目光自然的搜索而去,只見幾枚金幣零星的攤落在曠地上,在透過林間直灑的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縷縷的光亮。 對了,可以這樣啊,這樣即可以不用明顯的阻撓蕭林做他的男子漢的戰鬥,又可以對那個黑衣人做出擾敵的功效。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啊! 孟憶谷停下腳步,甚至把手中的長劍插到地下,暫時不去管蕭林和最後那個黑衣人的戰況,更沒有去理會蕭冉那催促的目光。用完好的左手,在衣襟中費力地摸索著(之所以說費力地摸索,是因為衣襟是斜襟,左面的半襟在外,這樣利於右手掏錢物,可是我此時右肩因為被刺穿,因而只能用左手反掏),一會兒,縮回的手中已經攥了一小把金幣——多虧出門的時候,奶奶擔心他一路上因為缺少錢而受苦,特意吩咐讓他多帶了些金幣在身上。而今果然大派用途。 蕭冉見孟憶谷摸索了半天,從衣襟中攥了一把金幣,臉上流露出鄙視的神情,想是以為他貪生怕死,找借口不去上前幫助蕭林。 見她如此神情,孟憶谷做了個冤枉的表情,用眼示意她看那個現在已經倒在一旁的那個滿臉疤痕的黑衣人。蕭冉順著孟憶谷的示意看去,當看見那曾經因為金幣而造成的傷疤時,渾身一震,愧疚地看著他,遂狂喜。想以她的冰雪聰明,知道如果孟憶谷上去幫助蕭林的話,一定會讓蕭林很不滿,尤其此時的蕭林已經充滿了那種身為男人寧可戰鬥而死的自尊心。可是她在自己哥哥的生命和那在她看來怎麼也比不上生命的自尊選擇了保存自己哥哥的生命,即使她心中明白的知道,這樣也許得不到哥哥的原諒,但是…… 蕭冉趕緊來到孟憶谷的身旁,他把手中的金幣遞給她一些,小聲地告訴她只要她在手中不停地玩弄金幣,並且要讓金幣相撞得響亮的聲音能傳入那正在打鬥的兩個人耳中,這樣就能幫得上蕭林的忙。 蕭冉有些疑惑地看著孟憶谷,本以為他會讓她拿著金幣,他來擲,沒有想到只是如此簡單的擺弄、搖晃金幣。 「能行嗎?」她望著孟憶谷的眼神傳出她的疑慮。 「行!」孟憶谷堅定地望著她,一面催促她快些照自己說的去做。說心理話,他也不知道此計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手中仍緊緊地握著剩下的幾個金幣,關注著戰況。 只見此時蕭林和那黑衣人正殺至一團,刀走笨拙劈、砍、剁,劍走輕盈,挑、刺、撩。 不過此卻對蕭林極為不利,蕭林的招式均為極其質樸,毫無花俏,每一招都是直來直去,每一勢都勁力十足。如果在他沒有受傷的情況下,每勢還能帶給對手一定的衝擊,可是此時卻是強弩之末難以破縞了。 而他對面的黑衣人,卻是在盡量躲避蕭林刀勢的勁頭,想來也是在等蕭林力盡刀弱之時,好一舉進行反擊。只是當局者迷,還沒有看出蕭林此時已經的狀態。所以一味的採取躲避游鬥,不正面和蕭林交鋒。 孟憶谷心中有些佩服這個黑衣人,採取的戰術確實不錯,可惜,他卻忽略了局外的兩個人。同時,一絲詫異閃過孟憶谷心頭,照他們的打扮,他們的說辭(就是要孟憶谷他們把東西交出來),應該是某種勢力的殺手無疑,怎麼在如此情況下,還採用如此不慍不火得打法?不過也暗暗慶幸,多虧他如此,如果他也像蕭林般如此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蕭林只怕早已經死在他的劍下了。 這時蕭冉已經遵照孟憶谷的吩咐,搖晃起手中的金幣,金幣在小小的空間內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聲音傳開,只見那黑衣人一楞,接著神色緊張的往外望來。看來自己的金幣鏢還是給他很深的印象啊,見黑衣人分神往外看,孟憶谷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鬆一鬆手掌,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 打鬥就在那一瞬間分出了勝負,在黑衣人分神之際,蕭林大喝一聲,鼓起餘力,一刀斜劈過去,說來也巧,鋼刀順著黑衣人的前胸的那道刀痕劃下,不過卻與之前的一刀有著天壤之別。此刀劃開了黑衣人的前胸,非是之前那只能成為皮肉傷的刀痕所能比擬。黑衣人滿是恐慌地看著從中胸前噴灑而出的鮮血和那花花綠綠的腸狀物,憤恨地抬起手往前指著,彷彿想說些什麼…… 看見最後一個黑衣人也被解決掉,孟憶谷緊繃著的神經突然鬆懈了下來,一下子坐到地上,「媽呀,終於結束了,我……哎呦……」此時才猛然感到右肩疼痛難忍,便喊了開來。 而蕭林也搖搖晃晃卻始終不肯坐下,顯然那一刀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蕭冉見狀,便撲上前去攙扶,蕭林固執地不接受妹妹的援手,蹣跚著向孟憶谷走來。一副怒髮衝冠的樣子,完全沒有才逃過大難的喜悅。 孟憶谷盡量在不觸動右肩的情況下倒了下來,不去理會蕭林的怒氣。 「孟憶谷,你給我起來。」蕭林見他倒了下來,大聲的喝道。 真的不明白他明明一副氣力盡竭的樣子,為什麼還能喊的如此赫亮。孟憶谷沒有理會他的叫喊,卻在心中暗自驚歎蕭林超人的精力,那股較真的精神。 「大哥,你……」蕭冉見此情況,急忙跑過來,站在孟憶谷的前面急切地問道。 「小妹,你閃開!」 「不,大哥先說說,讓孟大哥起來做什麼?」蕭冉執著道。 「你……」蕭林渾身發顫地伸手指著蕭冉,轉而喊道,「孟憶谷,要是男子漢就站出來,躲在女人的背後算什麼?」 咦?難得啊,蕭林竟然也會激將法?孟憶谷慢悠地坐起來,心理想著。 「你……」蕭林見他坐起來,質問道,「你……」 「大哥,我怎麼了?」孟憶谷一臉無辜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 「哦?大哥,你記錯了吧,我有幫你?我怎麼不知道?」他嬉笑地回答,仍試圖矇混過關。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怎麼幫的我,可是我就是知道。」蕭林雖然說不出什麼,卻仍然直覺地認定是孟憶谷幫了自己。接著突然一捂胸口,碰地坐到地上,「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不光彩……」蕭林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沮喪。 孟憶谷心中瞭然,慢慢地湊過去,用完好的左手拍了拍蕭林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扶著旁邊的一棵小樹,孟憶谷慢慢地站了起來,準備去搜尋那被自己當飛鏢灑出的金幣,畢竟以後的漫漫長路還需要靠它度日! 就在孟憶谷站起來之時,身後卻穿來蕭林小聲的嘀咕聲音:「更令我覺得可怕的是,我的心理卻在隱隱高興,高興你幫我,高興自己不必去死。畢竟還有蕭冉……」聲音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謝謝你……」 他身子一頓,沒有回頭去看蕭林,低頭看著身邊的綠,似自語地大聲說道:「活著得感覺真好!」 「哎呦……」孟憶谷試圖伸展開胳膊,做個誇張地擁抱姿勢,卻忘記了右肩的傷,一時疼痛難忍地叫了出來。 「噗嗤!」 「你這小子!」 身後幾乎同時傳來蕭冉和蕭林的聲音。 活著真好…… 第十二章 蕭冉走了過來:「孟大哥,讓我幫你看看吧!」說著就把手放在孟憶谷的右肩處。 「不用。」他急忙轉身,試圖避開蕭冉的手臂。轉過身來卻看見蕭林正怒目而視。不是吧,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就變天了啊?孟憶谷望著蕭林,心中不解地想道。 就從蕭林剛才說的那聲「你這小子!」而不是以前的「禽獸」,就應該知道蕭林對自己的態度正在慢慢改變,雖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列入朋友的範疇中,但是,孟憶谷卻也能感覺到蕭林這個膀粗的漢子正在慢慢的在接受自己。可是,怎麼現在卻…… 「大哥……沒有關係……不要這樣看著孟大哥。」聲音仍是那麼悅耳,卻透漏著絲絲幽怨。 「……」蕭林沒有說話,狠狠地怒視他一眼,之後關切地看著蕭冉。 「天……大哥原來是為了這個瞪我啊!」孟憶谷見狀才明白為什麼蕭林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原來是愛妹、護妹心切啊。他用左手拍了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再看著蕭林,突然感覺他之前那怒目的模樣很是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蕭林手指著孟憶谷,「小妹,我們走。」本來已經作勢欲撲過來,卻突然叫起才走到他身邊的蕭冉欲走。想來是以為孟憶谷是笑話他們兄妹,看不起他們兄妹才如此大笑不止,想撲上來揍他,可是又想起他才救過自己,兩為其難,一怒之下只得叫起妹妹要走。 「等等,不要走!」見到蕭林如此,而他身邊的蕭冉也莫不吭聲,要隨著蕭林走的樣子。孟憶谷緊張起來,趕緊停止大笑,叫住他們。 蕭林沒有回頭,更沒有理會他說的話,仍舊拽著蕭冉就走。蕭冉卻轉頭看了孟憶谷一眼,也許是因為看見他臉上的焦急的神情,她放慢了腳步,拉了拉蕭林的衣袖,示意他停下來,聽聽孟憶谷的解釋。 蕭林看見蕭冉用懇求的目光,不由得歎了口氣。「孟憶谷,孟少爺,還有什麼要說?」蕭林的聲音中透漏著一股憤慨。 「我,我……」孟憶谷聽見蕭林那滿是憤慨的話,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要說什麼…… 「既然孟少爺沒有什麼話要吩咐,那請恕我們兄妹告退!」 孟憶谷不明白這個一向木吶的青年為什麼在今天會說出如此尖銳、有諷刺意味得話,也許這個就是人的潛力? 很久後,對此仍念念不忘得他問起今天的事,蕭林的回答是這樣的:「我當時因為已經把你當成一個可以生死與共的朋友,所以當時的我特別在意你的笑,以為你是在嘲笑我們,嘲笑我們身份低下,嘲笑阿冉不配給你療傷,一時氣憤之下,也不知道怎麼地那些話就衝口而出……」一邊說,一邊憨笑著。 孟憶谷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和疲倦,跑到他們前面,伸開左手,擋住他們的去路,一副很標準地無賴樣:「我不准你們走,就是不准!」看見他們仍舊執著前行的腳步,孟憶谷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難道你們忘了神魔誓約!」話一出口,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這個當初強迫他們所立下的誓約,這不是自己找事嘛!可是當看見郁家兄妹因為這句話而停下來,心中不免又有些得意,起碼這句話,留住了郁家兄妹。見他們停下來,孟憶谷心理鬆懈了下來,「啪」得一聲攤坐在地。 「嗯,大哥,你是不是因為我笑才生氣?」他坐下後,望著蕭林問道。 「哼……」蕭林不屑地轉了一下頭。 「那大哥知道我為什麼笑嗎?」也許是因為知道神魔誓約能留住他們,心下不再著急,說話也慢了起來,慢慢在腦中整理事情的經過。 「……」得到的仍然是沉默。 孟憶谷本來也沒有期望蕭林能回答自己的問題,畢竟他現在是在氣頭上。而孟憶谷一個一個地把問題說出來,一個是為了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些,另一點也是為了讓眼前的人有時間冷靜一下,這樣一會兒自己解釋的時候,他們才可能真正的聽進去自己的解釋。 「難道大哥不想知道?」孟憶谷仍舊看著蕭林,緊緊地追問。 蕭林回答孟憶谷的仍然是沉默。他身邊的蕭冉到是看了孟憶谷一眼,欲言又止。 孟憶谷懶懶地對了蕭冉笑了一下:「看來阿冉想知道!」 「我笑是笑大哥的護妹心切,只是覺得大哥想保護蕭冉的時候——我是說剛才——很好玩。」偷偷地描了一眼蕭林,無視於他那變得通紅的臉和那已經瞪得「牛大」的眼睛,孟憶谷咳漱了一下,接著說,「其實我在阿冉說要給我治療的時候拒絕她,並且閃開……」他停了一下,抬頭對蕭冉充滿感激地笑了笑,「是因為我擔心她……怕她再像之前給那個人治療之後……那樣虛弱……」孟憶谷斷續地把話說出來,因為實在不習慣把心理對人的感覺這樣明白地說出來,所以在說完之後,他趕緊笑著自嘲接著道,「反正我也是皮糙肉厚,呵呵,就不用勞煩美女了,呵呵。」 本來想博大家一笑,話說出來後竟然沒有反應。孟憶谷奇怪,抬頭蕭冉望去,只見這小丫頭眼睛紅紅的,腮邊隱約可見幾滴青淚。他一時慌了手腳:「別哭,別哭啊……阿冉現在眼睛紅紅的,好像一隻小兔子啊,嘿嘿。」見勸阿冉不要哭,可是她卻有欲演欲烈的趨勢,孟憶谷趕緊轉移話題,說她像只小兔子。果不其然,蕭冉聽見此話後,停止了哭泣,卻用她那秀目「狠狠」地瞪起他來。見到目的得逞,孟憶谷心中暗暗得意,表面卻是迷惑不解地樣子:「阿冉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蕭冉仍舊瞪著孟憶谷。 「不是吧,我記得阿冉是小美女啊,怎麼剛才有人說她像小兔子?誰這麼沒有眼光,太……太……實在是太惡劣了。」他故做不平地為蕭冉打抱不平。 「你……大哥,他欺負我!」蕭冉敵不過孟憶谷的無賴樣子,轉而向蕭林求救。 而此時的蕭林已經明白孟憶谷只是在逗蕭冉開心,所以只是站在那邊微笑著看著蕭冉,一點都沒有不久之前那種「護妹心切」的神態。見孟憶谷看向他,他對著他微微一笑,那目光中有欣喜,有瞭然。對視了一會兒,忽然齊聲大笑起來。蕭林趨步上前,半蹲下身子,緊緊握住孟憶谷伸出的手,欣喜地說道:「好小子,好兄弟。」一邊用力拍向啊的肩膀。「哎呀!」孟憶谷驚叫起來。雖然蕭林拍得是他的左肩,可是他實在太用力了,拍的他整個肩膀深深一震,連帶著右肩也隨之猛然隨之一抖動,本來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流淌鮮血。 「大哥,你看你……」蕭冉見此情景,埋怨地說著蕭林。 「兄弟,對,對不起!」蕭林滿臉自責地向孟憶谷說。 看著兩人用不同形式,卻同樣關心自己的樣子,孟憶谷笑著說道:「呵呵,沒有關係的,你們忘了我說過的,我這個人皮糙肉厚,不礙事,不礙事!」不過卻在兩人的「關注」「怒視」下,聲音越來越低。自覺不能與他們兄妹對視,孟憶谷不自覺得轉開視線,四處觀望。 蕭冉走近身,卻不在說話,只是直接用手覆在孟憶谷的右肩上,他又想閃開,卻見蕭林瞪著我,眼神中明顯傳出「不好好接受治療,就不要認他這個兄弟」的意思。而蕭冉呢?兩隻眼睛很快地泛紅,看情況只要他不接受,她馬上就能「淚水傾盆」。 …… 我認栽,我認栽還不行!孟憶谷衝著郁家兄妹做了個苦喪的鬼臉。 這兩個還真的……這麼快就掌握了自己的「弱點」……看來以後的日子苦也……孟憶谷心中如是想,但是臉上卻不由得露出欣喜地笑容。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對了,孟大哥,你的右肩受傷,卻怎麼還能把敵人殺死?」蕭冉在孟憶谷肩上施展了治癒術後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一邊驚訝地看著他的左手,一邊問道。 孟憶谷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話,而是關切地看著她。幸好,用完魔法的她看起來沒有象上次那樣疲憊不堪,看來用治癒術這種初級魔法花費不了蕭冉太多的精神力。 看著孟憶谷在看她,蕭冉小臉一紅,撒嬌地說道:「孟大哥快回答人家的問題啊。」接著又補了一句,「我沒有事的,這種小小的治癒術對我來說還是沒有問題的。」說著小臉往上一仰,故作驕傲地說。 「是,是,我知道我們阿冉厲害,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師!」孟憶谷和蕭林看著蕭冉那可愛的動作、表情不約而同地大笑出聲。 看見阿冉有些不一不饒地樣子,孟憶谷趕緊轉移話題,回答她的問題:「阿冉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的右手受傷,卻還能用左手殺敵嗎?」 蕭冉果然的心思果然被轉移了過來,聽見他如此說,連連點頭。 孟憶谷看了看遠處,一絲寂寞的情懷閃過心頭。低聲地歎了口氣,轉而看著蕭冉笑了笑說:「在我們那……恩……是在我小的時候,老爸、老媽……恩……是我的父母,對,就是我的父母就一直強調讓我左右手到要學會……握兵器,所以我的左手也同樣不可忽視啊,呵呵。」孟憶谷不知道蕭林他們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說法,但是自己總不能告訴他們:是在自己還是吳夢守的時候,還是在二十世紀的中國,那個時候為了讓大小腦均衡發展,老爸、老媽從小就刻意讓自己鍛煉,一直是左右手並用…… 「糟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孟憶谷終於想起一直盤桓在他腦中的不對勁是什麼了,急忙對郁家兄妹說道。 第十三章 孟憶谷沒有理會郁家兄妹那疑惑不解的面孔,急忙站起來,催促兩人趕快離開這裡。 郁家兄妹相互看了一下,他們不理解為什麼說的好好的,眼前的人卻一副急切地要走的樣子。因為兩人對孟憶谷的印象的轉變,看見他如此急切的樣子,兩個人張口欲問,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跟著他疾走。 在疾走了一段時間後,估計已經把剛才打鬥的地方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這時,孟憶谷才停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子,對著身後一直默默緊跟著他的郁家兄妹笑了一下:「大哥,阿冉,現在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了。」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會他們二人的反應,直直地坐到地上。 哎,現在好懷念舒適、溫暖的床啊……躺下的瞬間如此念頭在孟憶谷腦中閃過。 果不其然,蕭林忍不住了:「小子,你說走就走,說停就停,怎麼也要給我們兄妹一個說道啊!」 還好,經過剛才的一幕,蕭林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要不……孟憶谷想此時他早就已經衝著自己大聲的「咆哮」起來了,而不是現在這樣「溫和」的語氣。 「大哥,不要急啊,先坐下來慢慢說。」看著蕭林執著等待答案的臉,孟憶谷好笑地接著說道,「難道大哥不累?大哥真的是鐵人啊……哈哈……」看著蕭林發紅的臉,不由得笑起來。 好一會兒,孟憶谷停下笑正色地對著蕭林說道:「大哥,還是坐下來,這樣邊休息邊說,大家也好能恢復一些氣力。畢竟我們之後還要盡快地離開這裡,以免……」 大概是很少看見他如此嚴肅說話的原因,蕭林馬上坐了下來,而蕭冉早在孟憶谷讓蕭林「不要急,坐下慢慢說」的時候就已經找了一塊光滑、平整的石頭坐下了。 「大哥,阿冉,也許我不應該只因為怕旅途寂寞而強迫你們兄妹跟我一起,也許我不應該……」孟憶谷停了一下,伸手揪了一根小草叼在嘴中,品味著那流入口中的草的苦澀滋味,接著對著郁家兄妹說,「也許我更不應該接受那個人臨終的囑托,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一個橫倒在路邊垂死的人的囑托一定不會是那麼簡單……呵呵……」他苦笑了一下,「可是,可是還是……還是……還把你們兄妹拖了進來……大哥,你們……我們還是分開吧!這樣……」 沒等孟憶谷的話說完,蕭林就怒氣沖沖地打斷他的話:「姓孟的,你把我們兄妹看成是什麼樣的人了?」接著語氣一變,「小子,不說別的,就衝著你這一路上喊我『大哥』,我蕭林就不會這個時候丟下你一個人。是兄弟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怎麼威脅起自己了?自己這也是為了他們兄妹好啊。孟憶谷心理略抱委屈地想著。可是卻怎麼也壓不住心底的那股暖流…… 「孟大哥,你讓我們怎麼離開啊?別忘了,我可是立下了神魔誓約,這樣沒有完成誓約就走,那樣可是要成為被神唾棄的人喔!」一旁的蕭冉用起孟憶谷之前留住他們兄妹腳步的借口做借口,俏皮地接著蕭林的話說道。 「這……」孟憶谷有些嗚咽了。 「這什麼?還不快回答老子為什麼你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不知道蕭林是否是看出了他的感動,故意把話題轉移回去。 「呵呵,你當本少爺是要說什麼?本少爺其實剛才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我這麼自私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你們兄妹離開呢?哈哈,白癡,你們上當了。」孟憶谷壓下心底的感動,反過來故意嘲笑他們,手卻不自覺得擦拭眼角的淚水。 「你……老子問你的問題你趕快回答!」 「偏不,本少爺就不說,偏不說!」 「……」 「哈哈」一陣「對峙」後,兩個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痛快的大笑過後,孟憶谷和蕭林、蕭冉解釋道:「剛才我之所以催促你們要趕快走,是擔心萬一那三個黑衣人的同黨趕過來,那我們就死定了。畢竟我們能殺了他們,憑的是運氣,平心而論,我們的武技比不上他們。」蕭林心有餘悸地點頭附合。 旁邊的蕭冉略顯疑惑地說:「可是……」 「可是我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有同夥?是不是?」孟憶谷接過蕭冉的話說道。 蕭冉點點頭。 「這個……如果他們只是普通的山賊,那麼他們當時就不會在攔住我們的去路時,說要把東西交出來。更不會在我掏出整把的金幣時發愣,而不是兩眼流露出貪婪地神色。所以,他們肯定不可能只是簡單的三個人,肯定還會有同黨。」看著蕭冉佩服的目光,孟憶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些是我不久前才想通的,否則也不會在那裡停留那麼久,才如此匆忙地來到這。」 「我剛才走的都是一些偏僻、難走的路,我想就算是他們的同黨趕到,也要費一些時間才可能找到這裡。所以我們要趁這段時間養足些精神,順便也給你們解釋一下。」 「我們要盡快趕到人多的地方,這樣,他們沒有見過我們,也就不能再找我們的麻煩了。」郁家兄妹不斷地點頭或表示明白,或表示贊同。 孟憶谷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恩……我們往……」 天,應該往哪裡走啊?自己根本不知道這茫茫林海中,往哪個方向走,才能迅速地到達人多聚集的地方啊。孟憶谷心中知道這可不是玩笑視之的問題,還是老實地問問蕭林他們吧。 他躲避著那兩雙信任的目光,羞澀地對二人說道:「這個……接下來要怎麼走?」 「孟大哥不是說要盡快趕到人多的地方嗎?」蕭冉有些奇怪地接道。 「這個,這個,我是說過要盡快趕往人多的地方啊,可是哪裡人才多?我不知道!」孟憶谷尷尬地答道。 「哦,這樣啊。」蕭冉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孟憶谷心裡一鬆,正要問蕭林知道不知道離他們現在這裡最近的城鎮在哪個方向。耳邊傳來蕭冉的聲音:「原來孟大哥是路癡啊!」聲音中充滿著濃郁的同情的味道。 「……我只是不知道離這最近的城鎮是哪,是不知道,不是路癡!」孟憶谷抗議道。 「嘻嘻,我只是和孟大哥開個玩笑,孟大哥用不到反應這麼『激烈』吧!難道孟大哥真的是……」 「……」幾乎栽倒在地。孟憶谷乾脆不去理會那小丫頭,逕直問蕭林最近的城鎮在何方。 蕭林沉思了一會兒:「本來我們從家鄉紫雲入山,只要徑直走來,到是很容易到達這斷雲山脈的西邊的宜雲城。可是……剛才孟小子竟往偏僻、難走的地方行走……恩,現在……」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現在我們已經偏北了,可是還是離宜雲城近些,只要我們再折回去…… 要不就只有繼續往北走,再盡量偏西行,如果方向不錯的話,如果我們有足夠的運氣的話,應該能很快到達斷雲山脈西北的祁雲城。」 「大哥,能不能問一下……」孟憶谷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什麼叫方向不錯?這個足夠的運氣怎麼解?」 蕭林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因為我是穿過這斷雲山脈幾次,可那只是從紫雲到宜雲。這關於斷雲山脈西北方的祁雲城,我也只是聽說,只是瞭解大概的方向。所以我只能說如果……」 果然,果然……枉自己還那麼小心翼翼地問,結果得到的還是這麼「幸運」的解釋…… 沒有想到蕭林那麼膀粗的漢子,這個時候卻如此細心,毫不含糊,對自己不知道、不確定的東西說的如此詳細……可是,聽他這樣一說,弄得自己想痛哭……孟憶谷悲傷地想著。 「要不我們折回去?這樣應該就能很準確、很迅速地到達宜雲了吧。」孟憶谷自語道,可是很快又被自己推翻,「折回去?不要命了?弄不好回去的道上就能碰見那幾個黑衣人的同伴,那……」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繼續往北走?這個方向不錯?足夠的運氣?……怎麼聽怎麼也還是苦難重重啊!」孟憶谷苦著臉,「天啊,為什麼不給我再多一個選擇啊!」 孟憶谷這個時候真的氣惱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往西邊「逃難」,為什麼要往這北邊跑?弄成現在進退兩難的樣子。如果不是那麼自以為是的讓蕭林和蕭冉跟著自己疾走,如果不那麼急切地「跑路」,而是在那邊就和他們兄妹二人解釋清楚,那……我們現在就應該在努力地趕往宜雲的路上,而不必這樣「長途遠征」去祁雲吧。不過,「運氣」,這個「運氣」我們應該,不對,是肯定具備的吧!——要不怎麼可能殺死三個比自己武功高強的人……可是運氣好?為什麼還落到如此地步!運氣好?運氣不好?有?無?……孟憶谷越想心中越煩亂。 「孟大哥,你怎麼了?不是說我們要趕快走嗎?你為什麼還站在那不動?」蕭冉不解地問話打斷了他的亂想。 孟憶谷趕緊打起精神:「對啊,我們是得快走。走,往祁雲城出發。」他左手往前一揮,高聲喊著。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生命我所欲也,苦難我所……不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不苦難,而取生命也! 第十四章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藉著漫天的雲彩燃燒了半邊天空,祁雲城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下,給人一種祥和、安定的感覺。 孟憶谷站在山腳下,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激動不已:祁雲城,終於來到你的身邊了,終於看見你了,最最關鍵的是……終於,終於能不必再提心吊膽,終於能安穩地、舒適地睡在柔軟的床上,而不必在那潮濕、僵硬的土地上了。祁雲城萬歲! 他回頭看看身邊的郁家兄妹,只見他們也是滿臉激動的神色。感覺到孟憶谷在看著他們,二人收回那遠眺的目光,三人相試而望,手指著對方,前仰後合的大笑起來。 「你……呵呵……」 「你……哈哈……」 「你……嘻嘻……」 三個人幾乎同時說出你,看著對方那狼狽疲倦的模樣,又不約而同地大笑不止,那笑聲包含著善意的嘲笑,包含著那種緊繃著精神後放鬆的笑。 孟憶谷笑著轉身,看著身後的斷雲山脈,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有些懷念的感覺,在這茫茫的大山中,自己第一次殺人;也是這茫茫大山,讓自己和郁家兄妹真正的交心,真正地成為生死之交;又是這茫茫大山,讓自己平生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鼓起勁做一件事——趕路(其實叫跑路才對)沒有辦法啊,為了保命,也只有拚命地趕路。真的,孟憶谷很少如此走路,就是真的要走如此遠而難走的路,都是要一拖再拖,用「蝸牛」的速度來行進,畢竟「能懶就懶,能拖就拖」可是他的原則! 「哎,我們家阿冉本來是一個好好的小美女,怎麼……怎麼……哎……」孟憶谷停止大笑,像是突然間有什麼重大發現似的湊近蕭冉,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著她,故做可惜地說道。 「啊?我怎麼了?」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蕭冉急切地催促道,「孟大哥到是快說啊!」 蕭冉的反應果然如此,孟憶谷心中竊笑著——是啊,哪個女孩不愛美? 「恩」手捏著下巴,慢慢繞著蕭冉走,看著蕭冉的身形也要隨著他移動,孟憶谷急忙說:「阿冉,不要亂動。」蕭冉聽見他的話,果真沒有再動,嘴中卻焦急地詢問著孟憶谷,讓他快說出為什麼。蕭林也是楞楞地站在那邊,他仔細地看蕭冉,又疑惑地看著孟憶谷,心裡不明白孟憶谷為什麼要這麼說。在他這個做哥哥的看來,除了因為這幾天拚命趕路而顯得精神有些倦怠之外,蕭冉沒有什麼不對、不妥的地方吧! 聽著蕭冉那急切的聲音,看著蕭林那疑惑的目光,孟憶谷心中更是狂笑不止,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痕跡。 慢慢踱到蕭冉身後,再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經我剛才仔細觀察,認真考證發現……」孟憶谷停頓了一下,發現蕭冉的身子緊緊地繃著,全身貫注地聽自己的答案。心裡突然感覺現在的距離還是有些不保險,又退了幾步,做出隨時準備逃跑的姿勢。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笑意大聲說道:「發現我們的阿冉,怎麼突然變成了一隻花臉的小貓了!哈哈……」說完後馬上撒腿往祁雲城跑去。 身後傳來蕭冉姣急地叫喊聲:「你……站住,別跑!」 孟憶谷邊跑,邊回頭對著蕭冉做了個鬼臉:「不跑?不跑的才是傻瓜!哈哈……」 「阿冉,你就不要生氣了。孟大哥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玩笑而已啊,用不到不理我了吧!沒有如此嚴重吧!」祁雲城中,街道上,一個衣衫滿是塵土的人圍著一個女孩子不停地作揖、討好。而那個女孩子根本不去理會身旁的那個低聲下氣的男子,不時地把臉轉向各個方向,就是不和那個男子對視。他們身邊還跟著個魁梧高大的男子,一臉好笑,看熱鬧似的表情看著那兩個人。 對,那個可憐的不停地作揖討好的男子就是孟憶谷。因為剛才進城前他突然興起,作弄蕭冉,到現在蕭冉還板著臉,撅著嘴不和他說話。無視街上那一雙雙好奇的目光,孟憶谷不停地在蕭冉身邊打轉,解釋著。可是蕭冉根本就不理會他,而蕭林卻只是呆在一旁看熱鬧。哎,還真是自作自受啊! 「其實啊,其實花貓很好,很可愛的。」孟憶谷又跑到蕭冉的看著她的臉色小心地說著。蕭冉飛快地把臉轉到另一個方向。 「拜託,阿冉,和孟大哥說句話啊!」他繼續糾纏著蕭冉,「都是我,我錯了,我是小花貓還不行?」 「……」孟憶谷一改之前的懶惰,拚命地發揚纏字決,圍著蕭冉不斷地說話,不斷地做著鬼臉,以圖博美人一笑。可是,真的好難啊,看來這小丫頭真的生氣了,無論孟憶谷怎麼說,怎麼做都不理會他。 欲哭無淚啊! 「大哥,幫幫忙啊。」無奈之下,孟憶谷只好把主意打到蕭林身上,「大哥,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啊!」他可憐兮兮地說,「怎麼說,我也是你兄弟啊,是不是?」試圖用兄弟情來打動蕭林,讓他幫自己。 可是孟憶谷太小看了蕭林,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她也是我妹妹!」 「天,一句話就打發我,太……」孟憶谷叫苦不迭。蕭林怎麼變得這樣厲害了?本以為用話語能套住他,讓他幫自己的忙,可是…… 孟憶谷站了下來,耷拉著腦袋,無計可施了!早知道,就不開那個玩笑了,結果讓自己陷入如此地步,他自怨自哀地想著。 「算了,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孟憶谷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邊的晚紅已經退卻,天慢慢地變黑了。 叫住蕭林,讓他拽著那還在生氣的彷彿忘卻了疲倦的蕭冉,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家旅店。 「老闆,來三間你們這最好、最舒服的房間。」孟憶谷一邊說,一邊順手從衣襟中掏出幾枚的金幣丟到櫃檯上,金幣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怎麼?」看著眼前有些發呆的人催促著說道,「麻煩快點,三間最好、最舒服的房間。記住啊,要最舒服的房間。」孟憶谷刻意地強調著。想想一會兒就能躺在一張舒服、柔軟的大床上,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眼前的人看著櫃檯上的金幣楞了楞,接著就被孟憶谷的聲音喊回了魂。他慢慢地收起櫃檯上的金幣,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似吃驚意外,似驚喜興奮,好像還有一些孟憶谷看不出來的東西包含在裡面。 是在吃驚我們幾個看起滿面塵土,渾身髒亂的人會有如此大的手筆?——幾個金幣應該算是闊氣吧?是在驚喜又一筆收入進入腰包吧,畢竟開店迎客為的就是那贏頭小利。——何況,這個,這個應該比贏頭小利還大一些吧!還有的是什麼呢?……管他呢,睡覺皇帝大。孟憶谷無心再去猜測眼前人的想法,畢竟那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不是嗎?睡覺,睡覺,周公,我來也…… 孟憶谷躺在舒適的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啊?一向睡工出眾,並曾經以此自豪,說能憑此睡工問鼎「吉尼斯世界紀錄」的自己,竟然睡不著覺,竟然在這麼柔軟、舒適的床上睡不著?這個還是那個每天能睡十七、八個小時的自己嗎?不知道怎麼,一閉上眼睛,孟憶谷腦海中就浮現出蕭冉那生氣不言語的臉,心中暗暗的責備自己:為什麼當時就不考慮一下女孩子的心情?為什麼偏偏要開那樣的玩笑…… 噫?對了,上蕭林那,可以問問他阿冉喜歡什麼東西,像什麼裝飾品啊之類的東西,買來給蕭冉做禮物,用來賠禮道歉,我想……這樣蕭冉就會原諒自己了吧! 孟憶谷想到此處,覺得精神一振,眼前已經隱約地浮現出蕭冉收到自己的禮物時的開心表情,這樣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心動不如行動!馬上自床上跳起來往隔壁跑去。 「大哥,大哥……醒醒,起來了……」孟憶谷衝到蕭林房裡,卻發現他早已經鼾聲四起。本不想再打斷他的酣夢,可是,可是……畢竟還是讓蕭冉這個小美女開心更重要!——至少孟憶谷心底是這樣認為的,也立即這樣行動起來。 孟憶谷漸漸地提高聲音,可是床上的蕭林仍是巍然不動。見此情況他乾脆趴在蕭林的耳朵邊上大聲的喊著:「著火了!」 「什麼?著火?哪裡?哪裡?……」人的潛能真的是無窮啊!孟憶谷花費了無數口舌在蕭林身邊喊大哥,叫他起來,他卻是穩如泰山。可是現在,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這個本在睡夢中的人迅速爬了起來。 孟憶谷看見蕭林如撞頭蒼蠅般在屋中兜轉,嘴中還茫然地嘟囔著著火之類的話語,不由得指著蕭林開始大笑起來。 「你……」蕭林聽見孟憶谷的笑聲,加上起來一陣兒,那股睡意已經稍微減退,再看四處根本就沒有火光大起的地方,自然明白是他在搗鬼,氣憤的指著孟憶谷喊著。 見到眼前的蕭林身上那股馬上就要爆發的怒氣,孟憶谷趕緊截住他的話,迅速地說出五個字:「和蕭冉有關!」 「……哦?小妹?」 看見蕭林已經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說的話上,孟憶谷暗暗鬆了口氣。要知道把一個幾天幾夜沒有好好休息的人硬從夢鄉拽出來,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蕭林慢慢放下指著孟憶谷的手,語氣平和了一些:「和小妹有關?」這回的問話中帶有疑惑的味道。 「對,就是和阿冉有關!」孟憶谷望著他,肯定地點頭回答道。 第十五章 「大哥,快點起來,快起來。」孟憶谷焦急地對著又已經躺在床上酣睡的蕭林低聲地叫著。拜託,蕭林,大哥,您老人家快些醒來吧!孟憶谷心中暗暗祈禱。可是,可能是他平時沒有好好拜佛、求神,現在想臨時抱佛腳可是卻不靈驗。想故計重施,可是這次任他怎麼喊「著火」也無濟於事。 「該怎麼辦?該怎樣做?」孟憶谷一邊撮著手,一邊在回頭往外觀望。眼睛掃過牆角,忽然眼睛一亮,衝過去拎起那盛著滿滿的水的木盆,毫不猶豫地灑向蕭林。 「啊……嚏……」孟憶谷撲上前去按住蕭林的嘴,把那震天的噴嚏聲消於無形。 「你做什麼?」蕭林拔開他的手,質問道。 「噓……」孟憶谷用手指貼在嘴邊示意著蕭林禁聲,「大哥,沒有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什麼?為什麼?」 「拜託,大哥,先別管他什麼、為什麼了!要不就來不急了!」孟憶谷看著蕭林,急切地說道。 蕭林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了一下頭。 「呼」,孟憶谷緊張地望著蕭林,直到看見他點頭,心頭的石頭落了地。 「那好,大哥,你先去把阿冉叫起來。」孟憶谷對蕭林說道,「對了,大哥切記要小聲,千萬不要驚動其他人。」聲音中透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著蕭林出去後,孟憶谷開始在屋中忙開了,他把床上的被褥和床頭掛著的幔帳扯開,一條條地接起來。 等蕭林領著蕭冉進來的時候,孟憶谷正在繫著最後一個扣結。 「這是?」二人疑惑地看著孟憶谷,詢問道。 孟憶谷暫時沒有理會二人的詢問,他推開窗戶,微微探出頭去,又側耳傾聽了一下。方轉過頭來,小聲地對著二人說道:「把這個系到床腳,阿冉順著這個繩子慢慢下來,我先下去,在底下接應。」說著便自窗戶一翻而下。 孟憶谷暗暗慶幸,還好,這裡的建築都不是很高,只有十幾米的高度。這對以前稍微學過一點輕功的他來說,只能算是小菜一碟。想來也是因為小的時候,老爸老媽常常把吳夢守鎖在家中,讓他學習、練功。吳夢守因為想要從家中「逃跑」,只有從三樓高的陽台上跳下,因此吳夢守為了不被困在家中,曾經狠下心來練過一陣這能帶給他自由的功夫。他的輕功進步的如此迅速,讓他的師傅大為讚歎,誇其為百年難得一件的練武奇才,引以為得意門生。可是,在吳夢守能在三樓的高度安全著陸以後,就再也不去下功夫練習更深奧的功法,為此,吳夢守的師傅氣的怒稱其為「朽木,朽木!」一氣之下,把吳夢守攆了出來。本意是想「當頭喝棒」給吳夢守一個教訓,誰知正如吳夢守之意,從此海闊天空…… 孟憶谷在地上仰頭看著蕭冉從上面慢慢攀爬下來,心中想著以前的種種。 「小心點!」在即將落地時,蕭冉身子一晃,孟憶谷見狀顧不得再回憶以前,伸手扶住蕭冉,並小聲關切地說道。 「謝謝孟大哥。」蕭冉看了一眼孟憶谷,輕聲地謝道。 「呃?不客氣。」孟憶谷本能地反應回答著。一會兒,他突然反應過來,驚喜地說道,「阿冉和我說話了!阿冉肯原諒我了?……」孟憶谷高興異常,似乎已經忘卻了此刻時間緊迫,要趕快離開這裡,而不停地低聲歡呼著。 「做什麼?不是說要快點離開這裡嗎?」這時蕭林也已經順著繩子爬了下來,看見孟憶谷在那邊興奮的幾乎手舞足蹈,納悶地出聲問道。 「哦?哦!對啊,是要離開。對!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孟憶谷被蕭林的話驚醒。不過卻仍然難免興奮地邊往外跑邊對蕭林說,「大哥,阿冉她和我說話了,她和我說話了……」 一行三人一夜遮遮掩掩趕路,在東方的太陽跳出地平線的時候,三人均筋疲力盡,再也無法趕路了。好在,此時已經離祁雲城頗有距離,起碼暫時幾個人是安全的。孟憶谷攤坐在地上對著郁家兄妹講起了昨夜的見聞: 他在蕭林那得到想要的答案,迫不及待地要跑出去買,雖然明明知道此時天已經轉黑,能如願買到禮物的可能性非常小。心中卻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著他現在就出去,孟憶谷也想早點讓蕭冉原諒自己,便順從心意,一反懶惰的性情,愉快地往樓下走去。 就是孟憶谷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時,一陣模糊地說話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就是樓上的三個人?」一個充滿懷疑的聲音問道。 「對,應該就是他們。」另一個聲音頓了一下,「起碼從我們接到的消息,應該指的就是他們!」 孟憶谷聽到此,心中一顫,隱下了身行悄然外望。赫然發現說話的那幾個人就是這家旅店的老闆和兩個夥計。 「上面傳過來的消息,讓我們留意手上有這樣金幣的陌生人。」掌櫃攤開手掌,讓另外的兩個人看見他手上的金幣,「這個金幣就是上面來的人留下的,而這個……」那圓胖的手伸進衣襟掏出幾個金幣,接著說道,「這個是今天那三個人的……」邊說,邊慢慢的把手靠在一起,「這幾個金幣是一模一樣,在這裡都有個∮標記,而且他們三個又是生人……」三個人對視了一下。「哈哈,這樣我們豈不是揀到到立功的機會了!」明白過來的兩個人滿臉的驚喜難掩。 「是的!我已經派小七去稟告,讓上面派人過來……」掌櫃還沒有說完就被身邊的一個瘦高的男子接過話去:「什麼?就那三個人?就要上面派人?再說還有一個黃毛丫頭!」臉上寫滿了驚訝與不服。 把金幣在手中上下拋了幾下,「不要小看了他們,聽說黑衛被他們放倒三個,只憑你我……」掌櫃沒有再繼續把話說下去,言下之意卻顯而易見。 「黑衛……」 「放倒三個……」 兩個人低聲驚呼。 「正是,要不我怎麼可能放棄立大功的機會……不過,光是這樣,我想這次也會得到嘉賞……」掌櫃那略圓的臉擠出幾抹得意的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來,小心盯著點,明天,明天小七就會回來,到時……」 孟憶谷顧不得再繼續偷聽下去,悄然轉身上樓,急切地衝進蕭林的房間…… 「說到這,還真的要感謝阿冉妹妹呢,要不是她和我生氣,我也不可能那麼晚跑出去買東西,那到時……」知道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孟憶谷又不忘本性地開起阿冉的玩笑來。 「……」蕭林看了孟憶谷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孟大哥,本來我也沒有生氣啊!」蕭冉丟下一句話。 「啊?什麼?那?……」孟憶谷楞住了。 「嘻嘻,人家剛開始是累壞了,就不愛開口說話。可是……」蕭冉抿嘴一笑,「可是誰知道孟大哥竟然認為我在生氣,接著就自……自以為是是開始刻意的討好我。本來在孟大哥誤會我生氣的時候,我就要解釋的……可是,後來看見孟大哥那麼『賣力』的『表演』,人家,人家怎麼也不能打消孟大哥的興致啊,所以,所以就……」 「什麼?你……」孟憶谷聽了蕭冉的解釋後苦笑不得。 「人家我真的忍得好辛苦啊!想笑,又不能笑出來,還要刻意保持面無表情……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只好四處觀望,要不怕真的就當場大笑出聲了。」 孟憶谷聽見蕭冉那半真半假抱怨辛苦的話,一時間無言,不知道要拿眼前這個女孩怎麼辦才好。只有在心中暗自抱怨:這叫什麼世界,什麼世道啊!這,這樣戲耍人卻還是滿身是理,振振有詞…… 「哈哈,報應,報應!」蕭林見到孟憶谷如此吃憋說不出話的樣子,不由得仰頭大笑。 「……」 「小妹做的好!」蕭林衝著蕭冉一挑大拇指稱讚道。 「大哥……」 「小子,這就叫報應。誰讓你昨天晚上又是火又是水的,讓老子我睡不好覺!」蕭林怒視著孟憶谷。 不會吧,秋後算總帳來了?孟憶谷心中忖道。不過這個要說報應的話,也應該是因為阿冉戲耍我,所以昨天晚上才報應到他頭上的,所以才水火交加吧!孟憶谷看看蕭林沒有敢把心中的話吐露出來。 「大哥,這個,情況危機啊,不那麼叫你起來,那我們此刻怕不知道身在何處呢!」孟憶谷看著蕭林攤開雙手,一副迫不得已才如此的樣子。 「這個,說的到也對。」蕭林聽見孟憶谷如此解釋,點頭同意。 果然蕭林比蕭冉好說話!看見蕭林點頭同意,孟憶谷心中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習慣性地拍了拍胸口,感覺到手下似乎拍到什麼硬東西,伸進衣襟掏出一小把金幣。 「你……都是你……害得我……害得大家都不能好好的睡上一覺……」孟憶谷越想越來氣,狠狠地把手中的金幣拋向遠方。那些金幣在朝陽的映照下,閃著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隱沒到遠處。 第十六章 「天,好餓啊!」孟憶谷邊垂涎地看著路兩邊攤子上那稜琅滿目的小食品,和那些看起來鮮嫩可口的水果。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小聲的自語道:「早知道,早會這樣慘,我認可被追殺,也不會丟下那些金幣……」眼前似乎還閃耀著那頗多數量的金幣劃過天空所留下的那眩目的金光。 蕭林在旁邊看見孟憶谷那副口水橫飛的樣子,啪地拍了他一下,接著用那雙大手把那仍舊東張西望的腦袋搬正:「小子,你老實點,不要四處亂看。還有把你的嘴角擦一下!」 說完後放下手臂,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 「大哥,我們離那個該死的暮墜還有多遠?」孟憶谷用衣袖擦了一下臉,沮喪地問著蕭林。雖然他明明知道從蕭林那也不會得到什麼具體的結果。 「這我怎麼知道。」果然,蕭林如此回答著。 「阿冉你累不累?」孟憶谷回過頭去詢問跟在兩個人身後的蕭冉。看見蕭冉那滿臉掛著的細珠,緊緊咬著的嬌唇,孟憶谷心中一痛:是自己讓眼前的嬌人陷入如此境界。 蕭冉抬頭看了看孟憶谷,輕微地搖著頭,連上計出一抹笑容:「孟大哥,我不累。」 「你不累,可是我累了!我累了要休息,好餓,好餓,要吃東西,吃東西。」孟憶谷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忙眨了眨眼睛,誇張地喊著好累、好餓。實際上他的喊聲也只微弱地彷彿人高聲言語。 「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呃,既然孟大哥這樣說,我們,我們……」蕭冉邊說邊四處搜索著。 「你……你小子真……」蕭林看不慣孟憶谷三不是五十的喊累說餓的窩囊至極的樣子,不由得怒視著他。 孟憶谷看著蕭林那張怒臉,沒有說什麼,仍舊是一副誇張至極的餓鬼投胎的樣子。 「太好了,那邊,那邊的攤子有賣饅頭的,我們可以過去吃,還可以坐著休息。」蕭冉絲毫沒有注意蕭林和孟憶谷兩個人之間的種種,她正在為自己的發現而雀躍不止。蕭冉率先向那個小攤子走去,口中低聲嘟囔著:「僅僅吃饅頭的話……手頭的錢應該夠吧……」 孟憶谷聽著這被風聲傳遞過來的話語,不由得渾身一振。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他心中暗自歎息。 轉頭看見蕭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在發呆。孟憶谷上前猛地一拍蕭林的肩膀:「大哥,走了,吃飯去也!」看著蕭林因為自己這一拍而身子搖擺晃動的樣子,孟憶谷竊笑著轉身跑向那個攤子。 在看見自己的妹妹坐上凳子時露出的那種如負重視的神態,蕭林才曉得自己的妹妹已經累成這個樣子。他不由得向那個正在高呼讓老闆快快上饅頭的孟憶谷望去,想不透這個人是真的累、餓成這個樣子,還是故意裝出來的,只是為了讓自己那個一向好強、倔強的妹妹有個休息的借口?正巧孟憶谷接過老闆遞過來的一碟饅頭,一手拿過上面的饅頭開始狼吞虎嚥起來。他笑著搖搖頭,管他那麼多,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就好! 「阿冉,快吃快吃,好吃好吃……」孟憶谷從滿嘴的饅頭渣中含糊地擠出幾個字。真難得他在如此大吃的同時還沒有忘記關心身邊的美女,關心地讓美女快吃……饅頭。 「大哥,大哥到是快坐下來吃啊,呵呵。」看著蕭冉接過饅頭仍舊不失形象的細嚼慢咽,孟憶谷不禁搖搖頭:女孩子啊……孟憶谷轉過頭準備繼續和肚子做「鬥爭」,準備多送一些「饅頭兵上前線」去與那狡猾的腸胃做「殊死搏鬥」,卻發現蕭林正在旁邊看著自己搖頭微笑。總不能讓他有借口說自己「見色忘友」吧,便在嚥下口中的饅頭的同時開口說話讓蕭林,不等蕭林的反應,馬上又把手「探」向桌子上的饅頭,繼續狼吞虎嚥。言下之意,他話已經說到了,至於蕭林是不是「快坐下來吃」,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老闆,再來幾個饅頭……」孟憶谷回頭高聲的衝著老闆喊道。 「孟大哥,我們,我們的錢不夠……」蕭冉拉著孟憶谷的衣袖阻止他的喊聲,「我們的錢就所剩無幾了,如果再叫的話!」看著孟憶谷那有些驚楞地望著自己的神情,蕭冉紅著臉,閉上眼睛低聲地一口把話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特別不希望看到眼前人失望、傷心的眼神,難道……不,不會的……蕭冉趕快睜開眼睛。 「哦。」孟憶谷應聲表示明白。 那本來忙的不可開交的老闆卻偏偏有著一雙格外靈敏的耳朵,在這喧鬧嘈雜的時候,竟然一下子就聽見孟憶谷的呼叫聲——也許是商人對涉及到金錢利益方面的話特別敏感吧!——轉頭高聲問道:「客官要再添幾個饅頭?」 孟憶谷沒有想到老闆的如此耳尖,忙疊聲地說道:「這個,這個……老闆你聽錯了,我是要……不對,是想麻煩老闆給我們端幾碗水過來。」說完還故意打了個格,裝出一副被饅頭噎到的樣子。 「哦?噢,好的,您稍等,馬上來。」老闆楞了一下,接著應聲答應。畢竟開門迎客,進來皆是客啊……不愧是生意人啊! 孟憶谷見眼前的一關已經混弄過關,拍了拍胸口,對著郁家兄妹做了個鬼臉。 「噗嗤」蕭冉看見孟憶谷那副鬼怪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接著斂住了笑容,低聲地問道:「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看見蕭冉笑容,因為自己能逗美女一展笑容,而自豪不已的孟憶谷聽著蕭冉那幽幽的問話,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放心啦,這種小問題包在我身上!」再抬起頭的孟憶谷已經充滿了自信的笑容,他大聲地對著蕭冉說道。 「包在你身上?可……」 孟憶谷在蕭林和蕭冉的疑惑的目光中挺起了胸膛:「對,小問題而已!」 「小問題,小問題……真的是小問題嗎?」孟憶谷一邊揪著自己的頭髮,一邊低聲的嘟囔著。「可是不這麼說要怎麼辦?總不能讓蕭冉那個小丫頭一直擔心下去吧!」孟憶谷忘記了,他也沒有比蕭冉大多少啊,心中卻那麼理所當然的稱蕭冉為小丫頭。 「要是沒有丟掉那些金幣就好了,要是沒有丟掉的話,起碼現在不用擔心吃住的問題啊。」 「是啊,是啊,就只需要擔心被人尋著金幣追殺過來!」孟憶谷心中生起另一個聲音反駁道。 「哎,到底要怎麼辦啊……」孟憶谷整個人攤在一起,蹲在街頭的牆角處,兩眼無意識地四處觀望。 「不能在這裡長呆,否則天知道那麼人還會不會追上來,雖然從逃離祁雲城之後的這幾天,還算平靜,但是天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孟憶谷仍在不停的自語,「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找那些長期的工作,要短時間賺到大錢……天,讓我去搶銀行吧!噢,忘記了……」孟憶谷苦笑著,「這個世界沒有銀行!要不的話,貸款也不失一個好辦法啊!呵呵。」 一時間孟憶谷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只能仰天長歎。他慶幸自己硬逼著郁家兄妹找了個破舊的旅店,用手上僅有的幾個銅板定了個房間讓他們休息一下。想來也是因為自己心中也沒有辦法,既想在美女面前逞英雄,又怕他們看到自己現在這樣茫然無措的模樣,真的是有先見之明啊! 哎,百密一疏啊!在斷雲山脈的時候,要是不急著「跑路」就好了,那樣就有時間把那些拋出去當暗器的金幣一個不拉地回收,那樣現在的時候就可以「再利用」了。也不必狼狽的逃命,那樣任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那三個死人口中得知什麼秘密了吧!那樣的話,現在一行三人應該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路遊山玩水的去暮墜……孟憶谷不由得抱怨起自己來。 星夜逃出祁雲城,自己一怒之下把金幣全部丟棄,要不是郁家兄妹身上還有一些盤纏(雖然那盤纏少的可憐)的話,能不能撐著走到這裡還是一個極大的未知數呢!現在是自己為自己的莽撞負責任的時候,不能總是拖累郁家兄妹啊!孟憶谷想到這裡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能放棄啊,再努力去找找看,說不定會有什麼奇跡在自己身上發生呢。反正更希奇的事也不是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生過,連閻王都見過的人會被這「小小的」困難嚇住,哼,這怎麼可能! 孟憶谷挺起胸膛,猛地一甩頭,彷彿這樣做就能給自己帶來勇氣,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已經不在話下。彷彿剛才那個蹲在角落發呆、自責的人不是他一樣,精神轉變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孟憶谷站在街頭,卻茫然不知去向,雖然精神振作起來,可是再樂觀,再有勇氣也不能但但憑此就能憑空變出錢幣來啊!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一隻大手猛地在後面拍了一下正在發愣的孟憶谷。 第十七章 「兄弟,有趟暮墜的活做不做?」 「暮墜?活?」孟憶谷本來想怒罵那個敢隨便拍自己肩膀的人,聽見這句詢問的話,本來滿目的金剛相頓時化做彌勒臉,「做,當然要做!」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好運,孟憶谷小心翼翼地確認:「真的是有活?去暮墜的活?」 「嗯。」在得到眼前的人肯定的答覆後,孟憶谷高興的幾乎在當街跳舞。 自顧高興的他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和他身邊的人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色,相互露出一縷得意的笑容。 「那個……請問你們還雇不僱人?那個……我還有兩個同伴,是不是也可以……」孟憶谷想起在旅店休息的郁家兄妹,續而結巴的問道。 「當然可以,正好我們還缺人呢!」眼前的人爽快的答應下來,兩個人的笑容更深了…… 孟憶谷本來以為被僱傭一定是很累的活,但是當時的環境不允許他再懶惰下去,就算是再累的活他也必須答應,必須去爭取,何況這個對他們一行三人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即可以解決吃住的問題,又不會因此耽誤時間,能盡早的趕往暮墜,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啊! 當時在他一口答應被僱傭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吃苦的準備,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舒服。 孟憶谷躺在大車上,悠閒地看著天空,心中滿是疑惑。 「孟大哥,他們到底雇我們做什麼啊?」蕭冉在旁邊也向孟憶谷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天知道!」 「在剛出發的時候,我去搬貨上車,他們卻說不用我。」蕭林說出自己的不解的地方。 「這點到真的是很奇怪,一不用我們搬貨,二不用我們守夜,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僱用我們!」孟憶谷坐了起來,看著兩個人正經地說著。 郁家兄妹兩個正要點頭稱是,結果孟憶谷接下來的話差點讓兩個人從行走的大車上跌下去。 「不過有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們,還可以不必走著去暮墜,真的是舒服至極啊!」孟憶谷滿臉的滿足狀,「能偷懶不用走路,還不比擔心吃穿,真是快樂至極,快樂至極啊!」接著又躺了下去,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聲。 「哪怕他們別有目的,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也不在乎?」蕭冉有著著急的著。 「對!」一個字的簡短的回答立刻讓郁家兄妹陷入無語中…… 也許是杞人憂天吧,郁家兄妹站在暮墜的城門入口處相互對望著想到,再看旁邊的孟憶谷一臉得意的表情,彷彿在說:看,沒有問題吧。看著他得意猖狂的樣子,郁家兄妹兩個無奈地搖了搖頭,還真的是走運啊!這個就應該叫做懶人有懶福嗎? 想起剛才和那兩個僱傭自己的人提出在城門分手的要求的時候,郁家兄妹還是提起精神滿身防備著,卻沒有想到那兩個人只是楞了一下,便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結算薪水。在臨分別的時候,那兩個人回頭對著他們三個看了一眼,說了句很普通的話:「後會有期!」三個人總覺得那一眼和那句話不是那麼普通,頗有種意味深長的意思,卻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意味在裡面。 三個人刻意地等他們的車隊進城,又停頓了半天,這才真正的確定下來——真的是碰上「天下掉下的餡餅」了。 「請你們稍候片刻,我這立刻就派人去稟報大……老闆,大……老闆他馬上過來。」眼前的人滿臉笑容的對著孟憶谷一行三人說道,「這個店裡有事,容在下先行告退。」接著轉身對身邊的人說,「好好招待幾位客人。」 「不是吧,好有架子啊,要我們等他?要等多久啊?」孟憶谷整個人攤在椅子上,語氣怪異地說著。 「我們就等一會兒吧,不是說他們的大,大老闆馬上過來嘛!」蕭冉見到孟憶谷不耐煩的樣子,細聲地勸說著他。 蕭林則是坐一會兒再站起來四處看看,如此循環往復,想來心裡也是極其不耐煩了吧。 「我們走!」等了有一個時辰左右,蕭林終於忍不住再次站起來出聲說道。 「既然我們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就乾脆再等一會兒吧!」蕭冉勸說著蕭林,「畢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對啊,阿冉說的也有道理啊。」被蕭林的聲音吵醒的孟憶谷打了個哈欠,隨聲附和著。雖然他也滿是不耐,想離開這裡。但是,既然美女如此說了,自然也要站在美女一邊啊。孟憶谷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又窩在那寬大的椅子上準備繼續「未竟的大業」——睡覺。 「你……」蕭林指著蕭冉和孟憶谷兩個人正要說著什麼,這個時候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被吱嘎地推開了,「大……老闆請!」那個之前接待孟憶谷一行三人的人躬著身子恭敬地對另一個人說。 只見那個人卻混似見不得人的樣子,渾身包裹的嚴嚴的,頭上戴了有著寬大的帽簷的帽子,卻於無形中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你就是這裡的大老闆?」蕭林沒等人進屋中便迫不及待地問著。 那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好大的派頭啊!」孟憶谷頭椅子上站了起來,被對著門,伸開手臂打了個哈欠說道,話中明顯地包含著很濃厚的諷刺意味。 「大膽!」這個時候那個神秘的大老闆身後又冒出一個聲音訓斥著孟憶谷。 「本少爺生性就是如此!你能把我怎麼樣?……噫?怎麼是你?」孟憶谷沒有理會那個聲音,仍舊挑釁地說道。慢慢地轉過身來,看清楚那個出聲訓斥自己的人,驚訝地指著他問著。 「對,是我,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那個人微笑著對孟憶谷說。 「張聞,先讓他們退下吧。」在那個寬大的帽簷下傳出來一陣沙啞的聲音。 「是!」張聞,也就是先前招呼孟憶谷他們三個的人,應聲道。接著對客廳中站著的幾個下人說:「你們先退下吧!」 「是!」那幾個原本站著似雕像的幾個人齊聲應答。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明白說出來到底有什麼陰謀了!」孟憶谷忽地一聲大笑,對著那個神秘人氣憤地說著,接著轉身走回到原來的椅子上隨便地坐下。 「大哥,阿冉,你們兩個也坐下來。既然我們的行蹤本就被人家掌握著,此時不遞於池中魚、籠中鳥,何不省些氣力,坐下來。不過……」孟憶谷低了一下頭,陰陰地說道,「不過怎麼也要給個交代,否則就拚個魚死網破!」氣憤莫名,胸中一股氣流急湧而上,伸手啪地在旁邊的桌子上,,只見那桌子上瞬間便呈現出一個齊齊的手掌印。孟憶谷無暇去理會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功力,能在桌子上留下那個手掌印,此時他眼冒精光,直直地望著那個神秘地大老闆。 「小兄弟,你聽我說……」那個大老闆身後的人見此情況急忙地解釋。 「哈哈哈……好功夫!顧冰,你先退下。」那個神秘人忽然大笑了起來,伸手阻止身後的顧冰解釋。「既然小兄弟如此介意此事,那就讓本……恩,讓老夫來慢慢解釋。」說著抬手摘下那寬大的帽子遞給身後的顧冰。轉身對張聞吩咐道:「張聞,你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 「是!大……老闆!」張聞躬身退下。 終於可以見到此人真面目了,孟憶谷和郁家兄妹皆轉目向那人望去:只見此人臉型肖瘦,鬢角斑白,顴骨高聳,眼眶略微有些下陷,眼睛有些渾濁,卻在轉目間時有精光射出。 那人對著三人微微一笑:「老夫孫無苟……」 「孫無苟……」蕭林脫口驚道,「啊?可是這暮墜城的城主?」 「什麼?城主?城主也不行!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孟憶谷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什麼城主,也不管在座的人是否知道什麼是天王老子,整個人的強勁一上來,怎麼也要孫無苟給自己一個交代。 「你……真是不知道好歹!」顧冰看不下去,在旁邊指著孟憶谷說道。 「顧冰!」孫無苟呵斥著,「退下去,這裡不用你插嘴!」 「可是大人……」顧冰仍想說著什麼。 「嗯?」孫無苟低聲地恩道,那聲音雖然低,卻有一種壓迫感在裡面。 「……是!」顧冰應聲退下。 屋中暫時平靜了下來。 「啪」地一聲打破了這暫時的平靜。 「大哥,為什麼打我?」孟憶谷揉著腦袋委屈地望著蕭林問道,此時的他哪還有剛才那副威猛精光四射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受委屈的小孩子模樣。孟憶谷見蕭林仍然瞪著自己,便轉而向蕭冉尋求安慰:「阿冉,好疼啊!」 「孟大哥,我來幫你揉揉!」孟憶谷那副可憐至極的模樣,激起了蕭冉的同情感。說著趨步向孟憶谷走來。 「好啊,好啊!還是阿冉妹妹好!」孟憶谷一邊說,一邊回頭瞪了蕭林一下。 「小妹,不准幫他!」 「為什麼?」蕭冉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第十八章 「這個就是他對大人不敬的代價!」蕭林恭敬地對著孫無苟行了個拱手禮說道。 什麼?孟憶谷大吃一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什麼眼前的蕭林對那個叫什麼孫無苟的如此恭敬?這個可是不像是那個曾經大罵自己是禽獸而絲毫不畏懼自己家族勢力的蕭林嗎?孟憶谷轉目向蕭冉望去,想在她那裡得到些答案,卻發現蕭冉也是滿目疑惑地望著自己的哥哥。 蕭冉心裡最是清楚這個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哥哥,哥哥因為生性耿直憨厚,兼之為人股子中有那股與生俱來的正義感,常常使得一些受那些貴族子弟欺壓的人來找哥哥,尋求哥哥的保護。也正因此,那些貴族子弟常常把矛頭指向自己的哥哥,因為自己的哥哥奪走了他們那些貴族子弟欺壓人的快感。要知道那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子弟結幫而行,橫行霸道,就以欺壓弱小為樂,尤其是看著那些窮苦貧困的人在他們腳下苦苦哀求的可憐的模樣,那樣會格外地引發那些貴族子弟心中的優越感。那些人一直都是以…… 蕭冉想到這裡看了看孟憶谷,那些人一直都是以眼前的孟大……恩,孟憶谷為首。不知道為什麼,蕭冉就是不願意把眼前被自己稱為孟大哥的人和那個曾經在自己心中是天底下最最壞的大壞蛋的那個孟憶谷看成是一個人。蕭冉在心中暗暗地決定把以前那個大大的壞蛋叫成那個孟憶谷,而眼前的這個人,當然就是自己的孟大哥了!蕭冉再看了一眼眼前的孟憶谷孟大哥,嗯,眼前的孟大哥和那個大壞蛋孟憶谷是不同的,蕭冉的臉悄悄地泛上了嫣紅。 那個孟憶谷是那些貴族子弟中最壞的一個,就因為他家族的勢力龐大,雖然最開始的時候那些被他們欺壓的小孩子跑回家向自己家的大人哭訴,可是當那麼大人們聽見有孟家的少爺在的時候,一個個都變得敢怒而不敢言了,畢竟還要在紫雲這塊地生活下去啊,那哪敢得罪這塊土地上最大勢力的未來繼承人啊!有些膽小怕事的大人,甚至揪著自己孩子的耳朵,硬把那本來就沒有錯的孩子送到孟憶谷的面前認錯,求孟憶谷饒恕自己孩子的冒犯。這樣一來更助長了孟憶谷的囂張氣焰,本來還擔心怕那些被自己欺壓的小孩的長輩找到自己家去討個公道。畢竟奶奶從小就教育自己要謙虛做人,要善待那些貧苦的人,而自己在奶奶的面前也確實裝得很老實聽話的樣子,一旦讓奶奶發現自己在外面欺壓別人,那一定會受懲罰的! 開始的時候,孟憶谷在其他的貴族子弟的慫恿下,每做一件欺壓其他小孩子的事就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可是當孟憶谷看見沒有人敢找上自己家來向自己討回公道,甚至還有人硬逼著本來被自己侮辱欺壓的小孩子向自己道歉的時候,他隱約間明白了,大家都在怕他,就是他做再過分的事,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那之後,他完全地拋棄了自己心中的那點良知,真正地成為了紫雲一霸! 而蕭林卻看不貫那些所謂的貴族子弟橫行鄉里的囂張作風,自是擔當保護起那些被侮辱的孩童的「保護神」,也為此而成為孟憶谷他們的「眼中釘」,常常無故地被他們欺壓。可是蕭林卻不服輸,總是一次次地反抗,心中自是積滿了對孟憶谷的怨恨。後來直到蕭林無意間學會了刀法,比那些紈褲子弟都要強的時候,那些人再也不敢隨意地欺壓蕭林,卻仍然不放過那些弱小的人。 蕭林靠著自己在那些被欺壓孩童的威望,把幾個頗為強健的人集合起來,在一次孟憶谷落單的時候,痛打孟憶谷。近距離的毆架中,魔法師本來就打不過武士,何況孟憶谷還只是個半吊子的魔法士,自然被打的半死。也就是那次讓孟憶谷魂回地府,使得吳夢守因緣而來到這個異世界。 這些當然蕭冉不知道,但是她卻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哥哥因此而對那些貴族高官們有多麼怨恨!能和這個以前的「死敵」孟憶谷結成朋友還可以理解,畢竟這個是經過生與死的考驗,同甘共苦過來的患難交情,而且現在的孟憶谷也不像以前的那個孟憶谷那樣,到處流露出那種不可一世的藐視的貴族神情。但是,沒有道理對眼前的這個暮墜城的城主如此恭敬啊? 看見兩個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著自己,蕭林不由得臉上一紅,粗聲地說:「看什麼看?孟小子你必須向鄭城主大人道歉!」 「為什麼?要我道歉也要先說出個理由!」偏偏孟憶谷此時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不說出個理由,本少爺就是不道歉!」 兩人猶如鬥牛般地相互怒視著,誰也不肯讓步。 「兩位小兄弟不必如此嘛,聽本……恩,老夫慢慢解釋,那這位孟兄弟就不會再誤會老夫了。」孫無苟看見孟憶谷和蕭林兩個人因為自己而起紛爭,由中勸解道。 「不用你多事!」 「你……小子,你再那樣對大人無理,老子找你拚命!」蕭林看不得孟憶谷如此不尊重孫無苟,對著孟憶谷威脅著喊道。 「打就打,能怎麼樣?」孟憶谷滿心委屈,聽見蕭林竟對自己說出如此威脅的話語,火氣也直湧上來。 「你們……」孫無苟在旁邊急道。 「孫大人,您先不必理會,讓我教訓一下這個小子。」蕭林對著孫無苟說。 「教訓?哼,還不知道誰教訓誰呢!」孟憶谷嘲笑地說著。 「對,就算我贏不了你,也不能讓你對孫大人這樣好的官不敬!」蕭林脖子上的筋似乎要崩出的樣子。 「好官?哼!官我到是見到不少,好官……哼……」孟憶谷不以為然的說著。 「你……從不因自己位居高位而欺壓他人的官,不是好官?竭盡全力幫助向他求助的每個窮苦人的官,不是好官?甚至為了能救活千萬與他毫不相干的人而被貶邊遠地區的官,不是好官?」蕭林看見孟憶谷的不以為然,氣憤地一口氣說出一大堆的話來質問他。 「……」孟憶谷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林半天說不出話來。 蕭林看見孟憶谷如此模樣,以為他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眼前的孫無苟如此恭敬,便高聲叫著孟憶谷:「孟小子,現在該去向孫大人道歉了吧!」 只見孟憶谷眨了眨雙眼,用極其誇張的語氣對著蕭林驚訝地說道:「大哥,我還第一次聽見你一口氣說如此多的話呢!」 「噗嗤」一旁本來一直在擔心,怕兩個人打起來的蕭冉聽見孟憶谷說出這句話,不由得笑出聲來。 蕭冉這一笑頓時把氣氛緩和了起來,屋中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只有蕭林還因為孟憶谷沒有照自己的意見去和自己心目中的好官——孫無苟道歉,而臉色還是顯得有些難看。 「好了,好了。」孟憶谷突然甩甩手,對著孫無苟很隨意地拱著手說:「對不起了,孫大人。抱歉剛才的冒犯!」接著對著仍然有些青著臉的蕭林說著,「現在總可以了吧,大哥!」 想來是看見孟憶谷遵照自己的吩咐向孫無苟道歉了,蕭林的臉緩和了一些。 「拜託,大哥,我都按照你說的話去做了,好歹也要笑一下吧!」孟憶谷對蕭林做了個鬼臉說道。 蕭林看見孟憶谷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下。 「好了,皆大歡喜,現在我們可以請我們的孫大人給我們解釋一下了吧!」孟憶谷鬆了口氣,卻依然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戲耍。 「這個自然!」孫無苟微笑著點頭說道,「不過說話話長,到時可別……」看著孟憶谷卻沒有在接著說下去。 「快說,快說!」孟憶谷恨不得揪著這個老頭的衣領讓他快快地說下去。要知道這樣吊人的胃口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而眼前的這個什麼孫大人卻如此慢條死理地說著什麼這個那個,實在是討厭至極! 蕭冉在孟憶谷的旁邊小聲地叫著他,孟憶谷回頭看,正好看見蕭林怒視著自己,剎時明白了過來:「呵呵,這個,孫大人慢慢說,慢慢說!對了,還要泡上一壺上好的茶,以潤嗓喉!」孟憶谷心中暗笑,這個好像只有說書的人才需要在說書之前先備好茶具,以備說到嗓干舌燥之時,亦或說書高潮之際,說書人便會噶然而止,慢悠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地喝上那麼一口茶水,而不去管低下眾人的焦急等待的心情。眼前的這個什麼城主大人的,如此說來不也等同於那古代的說書之人?呵呵,城主等同於說書人!孟憶谷越想越樂,不由得笑出聲來。馬上捂著嘴,小心地看看蕭林,還好蕭林整個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在那個孫大人身上,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心中如此形容他崇拜的人,不知道他將做何感想? 第十九章 原來孟憶谷所在的國家叫虛元帝國,始建於200年前,其開國皇帝元釋典,以區區百騎起家,憑著過人的勇氣,憑著超人的智慧,還有那股對朋友的熱忱,和對敵人的兇猛,風雨十載而建國虛元。 建國後,元釋典歷五年圖志,富國強兵,更是練就了一支當時縱橫虛無大陸所向披靡的鐵騎兵,使得鐵騎所到之處,無不望風而逃,或就地而伏。元釋典也因此而成為大陸公認的霸主,被尊為大陸之主。虛元國也被尊為虛無大陸的強國,其它國家無不以虛無國馬首是瞻…… 孟憶谷從孫無苟的述說中歸納著這個國家的建國史,心中卻在暗暗咒罵著眼前的這個老頭,為什麼要講這麼遙遠的歷史故事?難道他是想讓大家多瞭解這個國家的歷史,好上一堂生動的愛國教育課?這個和自己所急須要知道的答案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吧! 孟憶谷此時恨不得跳起來大聲打斷孫無苟的講話,可是當他抬頭看見蕭林和蕭冉兩兄妹都沉浸於孫無苟的「講古」中的時候,身子倏地攤了回去。要知道剛才自己只是對這個孫大人「稍稍」不敬而已,蕭林就如此和自己橫眉冷對,這要是打斷他們正聽的起勁的孫無苟的「講書」……那蕭林還不殺過來啊?怕是蕭冉也不會饒過自己吧!摸了摸脖子,又掩住即將呼出的哈欠聲,孟憶谷只得無奈地繼續聽孫無苟講下去。要是自己有睜著眼睛睡覺的本事就好了……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地睡覺,而不必聽這老頭子講那遙遠的歷史了!孟憶谷心中暗自歎息。 「現在在位的是我們虛元帝國十世皇帝……」孫無苟向東方一供手接著恭敬地毫無疲倦的繼續說著。 天,終於說到現在了,十世皇帝?叫什麼了的?對,叫元謹。孟憶谷半斜靠著椅子,微睜著眼睛,聞聽到「現在在位」幾個字頓時精神振作了一些:終於,終於說到現在了!真搞不懂為什麼要說這麼長,簡直是在浪費我睡覺……恩,是在浪費我們大家的生命啊!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時間就是生命! 難道只是送個東西也要聽如此滔滔不絕的話語的折磨?這個東西還真的是有夠麻煩啊!發誓以後不會再做類似此類的傻事,堅決不!孟憶谷看著孫無苟不斷張合的嘴心中堅定地下著決心。天啊,這簡直和那個世界老師講課有的拼啊!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就是如果是老師講課還可以明目張膽地趴在桌子上睡覺,而現在卻不能睡覺,其實是不敢睡!自己真的是可憐的人啊!孟憶谷自憐自哀地想著。 蕭林聽著自己崇拜的好官——孫無苟講自己國家的建國史,已經那曾經有過的輝煌,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的興奮感。更是對眼前的人升出一種由衷的敬佩,有一股想一直追隨著孫無苟大人,跟隨好官,為建築自己國家的輝煌盡一份力,男兒理當如此,不是嗎? 「哦,對了,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你們三個暫時還不能離開暮墜。」孫無苟突然對著孟憶谷和郁家兄妹說道,接著停頓了一下,轉頭對著身後的顧冰吩咐道:「顧冰,就由你負責安頓好他們三人,不能有分毫差池!」 「是,屬下明白!」顧冰恭聲應是。 「等等,等等,他明白了,可是我不明白啊!為什麼不准我們走?」孟憶谷聽見孫無苟和顧冰的對話,才從迷濛中清醒過來,忙出聲追問道。接著又小聲地自語:「為了安全著想?來到這裡本來就不安全了,還是速速離開為妙!」 「……」孫無苟疑惑地問道,「難道小兄弟沒有聽我剛才說嗎?」 鬼才有心情聽你那長篇大論呢!孟憶谷心中暗自嘀咕著,面上卻擺出一臉納悶的表情,並且很適時地望蕭林那投以詢問的一眼,以證明自己的「無辜」。等孟憶谷發現蕭林也是滿頭迷霧狀的時候,不由得暗自慶幸,哈哈,這下蕭林就不能怪自己不尊重鄭好官大人了。 蕭林這邊正沉浸於自己要追隨孫無苟的遐想中,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為什麼必須留在暮墜城,雖然說留下來,正和了他的心意,心中暗暗驚喜之餘,也不免充滿了疑惑。 孫無苟看見幾個人滿臉疑惑地望著自己,不由得苦笑一下:「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說一次好了!」 「啊?」孟憶谷大吃一驚,慌忙地說道:「這個,這個就不用勞煩大人重說一遍了吧!怎麼好讓勞累大人……再說大人公務繁忙,這樣耽擱大人的時間,我們心裡也會感到萬分愧疚的啊!萬死難逃其疚啊……」孟憶谷挖空心思地說著,就怕再聽一次孫無苟的「講古評書」,愛國主義教育言論!那才是真正的煎熬啊…… 「哈哈」孫無苟大笑起來,對著孟憶谷說,「放心,老夫不會再從我國建國說起,不會讓某個人因此而渾渾欲睡!畢竟那樣的歷史只說一次就夠了!」孫無苟本來稍顯混濁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的眼光。 「……」孟憶谷一聽孫無苟如此說法,立即明白過來:原來那段長長的「虛元演義發展史」為自己準備的!眼前的人還真的是狡猾……孟憶谷看著孫無苟的笑臉,越看越覺得那明顯就是一個笑的很奸詐的狐狸的笑容。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孟憶谷口中訕訕道。 孫無苟忽地收斂起笑容,正色地對孟憶谷三個說道:「自古以來,皇家的爭鬥是最為驚險,最為險惡的,而你們……你們卻偏偏捲入到這裡……哎!」 「皇家爭鬥?」三個人同時驚呼出聲。 「皇家爭鬥與我們何干!」孟憶谷反應過來,撇撇嘴不屑地說道,雖然知道孫無苟如此說,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是心中仍然不以為然。皇家爭鬥?不外乎為名為利,陰險狡詐,枉顧血肉親情,只為坐上那至尊高位!同時心中暗自下決定一定不會讓自己捲入這最黑暗、最無聊的鬥爭中。皇帝,在他看來沒有那麼尊貴,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也就更不值得自己去效忠哪個,為了哪個能當上皇帝而拚死捨命! 「本來與你們沒有干係,可是在你們殺了人,又在祁雲城因為金幣而暴露身份的時候,這件事就與你們有關係了!」孫無苟用一種平淡的陳述的口氣說著。 「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們能眼看著被他們殺死,而不反抗?」孟憶谷幾乎跳起來反駁道。 「我沒有說你們不能反抗,只是說你們因為祁雲城,而讓對方知道了你們的存在。況且他們以為你們手中掌握著什麼秘密,自然不會放過你們!」仍就是那種淡的讓孟憶谷討厭的聲音。 「掌握什麼秘密?我們能掌握什麼秘密!可笑……」孟憶谷幾乎發狂地說。 「孟大哥,這個……那個東西……」蕭冉看見孟憶谷如此模樣,有些害怕地小聲地提醒著孟憶谷。 「東西?什麼東西?」孟憶谷看見蕭冉小心翼翼的樣子,清醒了一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盡量用低沉平淡地語氣問著蕭冉。 「就是那個人臨終前托付給我們的東西。」蕭冉見孟憶谷平靜了下來,說話也順暢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看見眼前的這個孟憶谷,孟大哥,她喜歡,喜歡那個整天嬉皮笑臉,甚至為了逗自己開心而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詫異的目光的孟大哥,那個懶懶的卻又很溫柔的孟大哥…… 「哦,阿冉說的是這個啊!」似乎感覺到蕭冉的不安,孟憶谷故意祭起了自己的招牌動作,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般說著。接著一邊從衣襟中掏出那個害得他們亡命的東西,一邊誇張地對著蕭冉說:「阿冉真厲害,孟大哥都忘記有這麼個討厭的傢伙的存在了!呵呵!」 蕭冉的小臉一紅,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哈哈哈……」孟憶谷看見蕭冉的紅臉,又不由得一陣大笑。 孟憶谷把手中之物往孫無苟的方向一遞:「這個就應該是你說的什麼秘密的東西吧!現在給你,我也算對那位九泉之下的人有個交代!也算是完成我的承諾了!」 顧冰接過去,轉身遞給孫無苟。 孫無苟接過手中,低下頭看著,一隻手輕輕地在上面摸著,動作很緩慢,很緩慢……彷彿就像是在懷念著什麼,又像在感慨著什麼…… 這個時候,整個屋中一片寂靜。 孟憶谷左右看了看,又望向孫無苟,卻沒有說什麼。 一會兒,一聲輕歎從孫無苟口中發出,孫無苟慢慢地抬起頭來,望著正注視著自己的幾個人,苦澀地一笑:「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 「大人!」顧冰叫著孫無苟,眼睛關切地看著他。 孫無苟對著顧冰輕輕地搖了一下手:「顧冰,我沒事!」 此時的孫無苟在孟憶谷眼中看來,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狡猾的狐狸,而是一個全身散發著莫名的悲哀的老人。 第二十章 孟憶谷看著孫無苟,心中暗自奇怪,為什麼他轉變如此大?雖然說之前的孫無苟眼睛有些混濁,可是卻時而從他的眼角流露出精光,讓人不敢小視。可是……現在的孫無苟整個人似乎變了一個模樣,眼睛茫然,神態憔悴,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這一切的轉變似乎在孫無苟接過那東西後,在剎那間形成。到底是什麼原因?那東西裡面到底藏著什麼?能讓一個人瞬間之內改變?孟憶谷疑惑地看著孫無苟,卻沒有想之前那樣大聲地喊叫,只是在靜靜地等著孫無苟自己揭曉謎底。 「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肯定地說這裡面沒有什麼秘密吧!」孫無苟沙啞地說著,那聲音仍然是那樣平淡,但是,屋中的幾個人卻能從他的話語強調中感覺到那平淡下的刻意壓抑的悲傷!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都只是默默地看著孫無苟,靜靜地等著下文。 孫無苟苦澀地一笑:「因為,因為這是我兒子的隨身之物!」接著用低沉的聲音重複著「隨身之物……」。 「你兒子?」 「隨身之物?」 孟憶谷和蕭林不由得喊出來,那聲音中含著吃驚、意外!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接著仍把目光轉向孫無苟。不會是他們心中所想的那樣吧…… 蕭冉在聽見孫無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吃驚地掩著嘴,再望向孫無苟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些了然和同情。 「對,我兒子。」孫無苟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低下頭,看著手中之物,繼續用著低沉沙啞的聲音說著,似乎在說給眾人聽,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勁兒……勁兒,他是個很勇敢的人!在他小的時候,就總愛纏著我給他講釋典帝建國,講我虛元帝國的發展歷程。」孫無苟完全沉浸在對往事、對兒子的回憶中。只見他微微笑了一下,聲音中透漏著自豪感:「那個時候,小小的他竟然立下豪言『大丈夫理該像釋典帝那樣,武能安邦,文可治國』,那時起,他就立誓要做個文武全才,追隨釋典帝的子孫共建虛元帝國的輝煌!」 「好漢子!」蕭林聽孫無苟的兒子在小小年紀就立下大志,不由得高聲喝采起來。本來還想說,可是卻因怕打斷孫無苟的說話而作罷。 孫無苟看了蕭林一眼,對著他點了下頭,仍然接著說道:「勁兒果然如他自己所說,勤練武技,苦讀詩書,在一眾少年子弟中名氣大增。在他十七歲那年,被我皇特招入宮,做我皇的貼身侍衛!」說道這裡,孫無苟停了一陣,面上露出一絲自豪得意的笑容。自然,哪個父母都會為自己的兒女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而驕傲得意! 「不簡單啊,少立大志,並且能為之而努力,不只是簡單說說而已!可敬,可佩啊!」孟憶谷在心中也暗自稱讚。做為他,一個懶惰的人,就是很難下決心為了自己的理想去付出那麼艱辛的努力,難以持之以橫。儘管父母師長常勸自己要立長志,並為之而努力,可是自己卻任意放縱自己的懶惰,也曾立志,也曾努力,不過卻是常立志,只會為自己當時的志向付出極少的努力,只有三分鐘的熱血! 容不得孟憶谷再多想,孫無苟又接著將下去:「那時,勁兒雖然年少,卻總能圓滿地完成我皇交給他的任務,自然得到我皇的賞識。三年後,按功提升為侍衛首領,難得的是,他小小年紀卻能位居高位而不驕不躁,仍然對位在他下卻年長於他的人恭敬有加……」得意之狀隱隱可見,足可見他多麼以自己的兒子為傲! 「就連這次,也是憑著勁兒出色的計謀,才能安全地把皇城的消息傳遞出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好計謀,好計謀啊……」說到此時,孫無苟已經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顫抖起來。 「大人!」顧冰關切地詢問著。 孫無苟擺了擺手,恍做不經意間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看著那幾雙注視著自己地眼睛,孫無苟笑了笑:「呵呵,老了,總愛提提以前……」 「還累你們聽我說這些陳年往事!」孫無苟聲音提了一下,「嗯,我說到哪了?」不等眾人回答,接著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對,是要說為什麼你們三個必須留在暮墜城!」 不管幾個人地反應,一口氣地說道:「雖然你們帶過來的東西沒有什麼秘密藏在裡面,可是,卻只有我們幾個知道,那些人絕對不會相信,倒時必定會全力以赴的去追捕你們三個……」 孟憶谷聽見孫無苟如此說,心中略敢不服,張口欲言。 「不要不服氣,你認為你們在斷雲山脈中能殺死對手,在祁雲城中能從那裡平安的逃出來,就以為對手不過如此,是不是?」孫無苟詢問著孟憶谷。 孟憶谷臉上微微泛紅,心中暗呼「厲害」,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裡似的,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孫無苟看見孟憶谷如此表情,微微一笑,接著聲色俱厲地說道:「可是,你以為就憑你們三個,能永遠的幸運下去?能鬥的過那些人?」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洩了氣似的,聲音低了下來,「畢竟,畢竟能活下來才是重要啊!」 「如果不是得到消息,派人出去接應你們,你們能這樣平安到達?如果這裡不是偏西,他們的勢力暫時還不敢太介入的話,你們,你們有幾條命也不夠丟啊!」孫無苟語重心長地說道。 說完,也不管幾個人的反映,站起身來往問口走去:「顧冰,記著要好好的招呼他們幾個。對了,這段時間你就和他們幾個在一起,記住,一定要保證他們幾個的安全!」 「是,大人!可是您那?」顧冰不放心孫無苟的安全。 「還有封厲在我身邊,沒有問題的!何況還有親兵,再說在這裡他們還不敢那麼猖狂!」孫無苟拋下一句話,便要拉門而出。 孟憶谷看著孫無苟,突然大聲地問著:「請問,您說的勁兒現在在何方?」 「他?……」孫無苟沉默了一陣,「他現在在他最崇拜的人身邊!」 「最崇拜的人身邊……」孟憶谷低聲地重複著,「他最崇拜的人不是釋典帝?那豈不是說……」孟憶谷吃驚地抬起頭,望著那仍然在略為震動的門。 「是的,勁少爺已經……」顧冰來到孟憶谷的身後,聲音哽咽著說。 「……死了……」孟憶谷緩緩地說著,神情有些呆滯。 「什麼?那樣的一個漢子……」蕭林聽見孟憶谷和顧冰兩個人的對話,震驚地喊著。 蕭冉也慢慢地走過來,幽幽的說著:「剛才孟大哥問孫大人的時候,我看見孫大人握著東西的手緊緊地攥著。」蕭冉的腮邊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是在為那個陌生的勁兒哭泣吧! 孟憶谷聽了蕭冉的話,使勁地攥著拳頭,一時間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過了一陣,突然狂笑著說:「果然是老狐狸,連這個都……,差點被他騙了,果然是狡猾……」 聽見孟憶谷聽見勁兒死後還如此放聲狂笑,蕭林和顧冰皆露出憤慨的表情,就連一向支持、維護孟憶谷的蕭冉也露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蕭林拉開身形,就要撲上前來,和孟憶谷算帳。 沒想到,卻被身邊的顧冰一把拉住。 「放手!難道你放任那個小子如此……」蕭林衝著顧冰大聲地喊著。 「蕭兄弟,且慢!」顧冰仍然穩穩地抓著蕭林的手,任憑蕭林怎麼樣用力,也掙脫不了顧冰的手掌。「蕭兄弟,你看!」蕭林順著顧冰所指望向孟憶谷,身子慢慢地停止了掙扎,愣愣地看著孟憶谷。 只見此時孟憶谷仍然仰頭狂笑著,在他的臉上卻清晰可見兩道淚痕,正順著臉頰斜淌而下…… 孟憶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這個素為謀面的勁兒感到傷心,也不知道是為了那個被自己稱為老狐狸的人難過……也許是想起了自己那個世界的父母,同樣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也會和被自己稱作老狐狸的孫無苟一樣,在人前強顏歡笑……淚就那麼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是為了普天之下同樣遭遇的人哭泣吧! 顧冰走上前去,拍了拍孟憶谷的肩膀:「孟兄弟,勁少爺如果知道這裡還有你們這幫為了他而流淚的朋友,一定會高興的,一定會!」顧冰說著說著,鼻子也酸起來。 「流淚?誰流淚?」孟憶谷故意用很誇張地疑惑口氣詢問著,「只不過是剛才老狐狸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被他開門帶進來的沙子迷住了眼睛!哭,我為什麼要哭,我又不認識你那個什麼勁少爺!」孟憶谷一抖肩膀,把顧冰的手甩了下去,急忙退後了幾步,胡亂地用衣袖擦摸著臉。 顧冰知道眼前的孟憶谷是放不下面子,才如此故意說,因此也不生氣,只是深吸了口氣,微微笑著對三個人說著:「想不想聽聽勁少爺的事?」 第二十一章 「好啊!」蕭冉欣喜地回答著。 而蕭林自然更是滿臉的企盼,恨不得顧冰現在就說說這個勁少爺的事。蕭林最敬佩的就是那些少有大志的人,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仗著自己家世的紈褲子弟。蕭林望了孟憶谷一眼,苦笑了一下:自己現在卻和自己生平最討厭的人在一起,而且最讓自己不解的卻是莫名地和這個之前最討厭的人結成了生死之交!更令自己覺得奇怪的是,自己心中竟然似乎很平靜、很自然地就接受了這個轉變……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為什麼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就讓自己轉變了對他的態度?……蕭林百思不得其解。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轉變完全是因為眼前的孟憶谷已經不是孟憶谷…… 「我才不想聽呢!」孟憶谷甩頭故做毫不在意的樣子。 但是孟憶谷的眼神卻出賣了他自己,顧冰看見孟憶谷口中說著不想聽,眼神卻流露出迫切的樣子,心中暗覺好笑,果然是個彆扭的小孩! 「孟大哥,我們一起聽這位……這位顧冰大哥講那個勁兒少爺的故事好嘛?」蕭冉見孟憶谷不想聽,上前拉起孟憶谷的衣袖撒嬌的說,再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殷切地看著孟憶谷,接著說道:「孟大哥,人家真的想聽嘛!」 「……」孟憶谷本來就想知道這個勁兒的事,只是礙於面子問題才故做違心之言,以維護自己剛才所說不是為那個素為謀面的勁兒哭泣的話,而今蕭冉的懇求正中下懷,自然借梯下樓。不過仍故做深沉的沉默了一陣,才以一種百般不情願的神情回答說:「那……好吧!」 接著又似乎覺得自己答應的太爽快了些,忙補充說:「既然阿冉這樣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聽聽好了!」 蕭冉聽見孟憶谷答應一起聽,歡聲對著孟憶谷稱謝,接著催促著顧冰,要顧冰快些講勁兒少爺的事。 孟憶谷抬頭望向顧冰,發覺顧冰正是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睛似乎洞察了自己心機,孟憶谷臉上微微泛紅,下意思地躲避顧冰的視線。 顧冰見孟憶谷躲開自己的視線,心中瞭然,也不說開,只是微微一笑,對著三人講:「三年前,天氣炎熱,久未下雨,至使帝國北部地區普遍乾旱,當年幾乎絕收。當時北部地區官長卻為了其能陞官進爵,而刻意隱瞞下這一情況,向我皇稟報說北部地區收成良好,今昔更勝往年,甚至說因此能更多的往國庫交納糧稅,我皇聞報,自然聖心大樂,賞賜有佳。可是,就在我皇聖諭下達後不久……」 …… 「大人,外面有人求見,據說是事關幾萬人的生死!急需找大人做主!」顧冰恭敬地對才從皇城下朝的孫無苟稟告道。 「哦?竟有此事?」孫無苟顧不得滿身的疲倦,吩咐顧冰快將人領進來。心中暗自忖道:幾萬人的生死?如今帝國風調雨順,且匪患早已經滅絕,也沒有對外戰爭,何來幾萬人的生死大事?危言聳聽?……孫無苟在廳中來回慢慢的踱著步子,百般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到到底有什麼事能事關萬人生命。 看來只有等顧冰把人領進來才能知曉了,孫無苟思忖至此,便坐到廳中大椅上,閉目等待。卻因為滿身的疲倦而緩緩進入睡眠…… 「這位就是孫大人!」隱約間聽見顧冰的聲音,孫無苟睜開雙眼,往廳門望去。 「您就是孫無苟孫大人?」一個滿臉風塵僕僕的人求證似的問道。 「嗯!」孫無苟看著那人,微微點頭。 那人看見眼前的人點頭稱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孫大人給我們做主啊!」聲音中飽含著怨憤,也露流出無限的希望之意。 孫無苟皺皺眉頭,平靜地說:「你先起來,坐下來慢慢說!」接著對顧冰使了個眼色,讓顧冰扶起下跪之人。 「兄弟,起來慢慢說,有什麼冤情和我們大人詳細說出來,我家大人必定會給你做主的!」顧冰扶起那跪在地上的人,安慰他說道。 那個人聽見孫無苟的話,又聽見眼前的顧冰真誠的安慰的話語,心中略微一定,順從地站了起來,坐到旁邊地位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撫了撫自己因匆忙趕路而滿是褶皺的衣服,也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小人叫封厲,是尚口人……」 「尚口?」孫無苟不由得低聲重複一下。同時心中暗暗吃驚,尚口是虛元帝國北部地區的一個重鎮,而眼前的人是尚口人,又口口聲聲地說什麼事關幾萬人的生命,那麼……難道……想到自己的揣測,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孫無苟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擺了一下手,示意封厲繼續往下說。 封厲聽見孫無苟低聲重複自己說的話,便停頓下來,看著孫無苟。此時看見孫無苟的示意,便接著說下去:「尚口雖然不似司霧皇城這樣繁華,可是也算得上是一個繁榮之地,大家也頗能自得其樂。可是,可是……」封厲停了一下,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說著:「今年北部地區大旱,幾乎顆粒不收,尤其以我們尚口更為嚴重,本來這也無妨,只要大家齊心一些,今年也不會太難熬過……」封厲說到此處,眼神透漏出一種憤恨,手不由得緊緊攥成拳頭,聲音也變得激昂起來,「可是,可是,今年的苛稅竟然比歷年都要嚴重。原來是我們『可敬』的管維健管大人為了自己能再陞官進爵,竟然……竟然謊報今年豐收……」 孫無苟聽到此,「嗖」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厲聲地說道:「住口!你可知道誹謗帝國重臣是什麼罪名?」 「哈哈哈」,封厲狂笑起來,整個廳中迴盪著他那悲憤的笑聲,「小子當然知道,小子卻也知道蒙蔽聖聽是什麼樣的罪名!」封厲也站了起來,兩眼死死地盯著孫無苟緩慢地說著:「原以為孫無苟是正直明理的好官,所以才千里迢迢趕來司霧,想讓傳言中的不畏強權、只管對錯黑白的孫大人幫尚口乃至整個帝國北部地區的百姓討個公道!現在看來……」封厲一字一頓地說著:「錯!錯!錯!官官相衛!官官相衛啊!」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充滿了無奈。「原來傳言畢竟也只是傳言!孫大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小子算見識到了!」 「住口!豈容你如此侮蔑大人!」顧冰大聲呵斥道。 「侮蔑?」封厲看著顧冰,「連求證也不求證,就張口說小子在誹謗朝中重臣?這難道也是小子在侮辱?」 「……」顧冰仍要分辯,卻被孫無苟制止。 「哈哈哈,說得好!」孫無苟也大笑起來,走到封厲的面前,神色誠懇地對著封厲說:「如果你真的有證據能證明你所言非虛!那麼,為了幾萬人的生命,鄭某又何惜這區區項上人頭!」 「大人!」 「大人!」 顧冰和封厲兩個人同時出聲喊道,聲音中流露出的感情卻截然不同,一個充滿著不安和惶恐,而另一個卻滿是驚喜和欣然。 顧冰知道,孫大人一向做事都是謀而後定,很少做沒有把握之事,而此刻大人竟然說何惜自己的人頭,也就是大人他自己也對此事沒有把握,而且凶險萬分。但是顧冰也知道大人向來言出必行,絕無悔改,所以只能擔心地看著孫無苟。 而滿心欣喜的封厲卻沒有想那麼多,也不會想那麼多,他只知道,眼前的孫大人這麼一答應,家鄉的幾萬人也許就會因此而獲得得救的機會,用不到妻離子散,用不到背井離鄉,更用不到哀鴻遍野…… 封厲欣喜萬分地對著孫無苟說:「有,當然有證據。小人這裡有家鄉父老的聯名狀,裡面的控訴字字屬實!如果大人還不相信的話,可以派人去尚口,那裡的每個人都可以證明!」封厲俯身跪下,「大人,這幾萬人的生命就托付給大人了!我代替他們給大人磕頭了!」說著便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動作之快讓孫無苟無從阻攔。 孫無苟手才伸在半空中,卻見封厲已經磕完了三個響頭,只得把封厲扶起來,長歎一聲:「也罷,我用身家性命做賭注,也算受得起你這三個響頭了……」 「果然是了不起的好官!我就知道孫大人不會視幾萬人的生命於不顧……」雖然蕭林心裡早知道孫大人一定會答應的,但當聽見顧冰說到此處時仍然不禁脫口讚揚。 孟憶谷和蕭冉也不由得點頭。 能為素不相識的人而擔上身家性命,此人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好官!孟憶谷心中暗自想道。 到底是女孩子家心細一些,蕭冉有些不解地問著顧冰:「顧冰大哥,不是說給我們講勁兒少爺的故事嘛?怎麼……」 蕭林打斷蕭冉的問話:「小妹,聽聽李兄講孫大人的事也無妨啊,反正我們會在暮墜這裡呆一段時間,那還不早晚都能聽見勁兒少爺的事!」回頭接著對顧冰催促說:「李兄快點接著講,接著講下去!」 顧冰見蕭林如此反應正中下懷,便接著往下講去…… 第二十二章 孫無苟看完了封厲遞上來的聯名狀,捲起來緩慢而有節奏地在手中拍打著,不停地在廳中踱著步子。 「大人……」顧冰擔憂地叫著孫無苟,「大人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顧冰看見孫無苟如此模樣,心下知道此事定然極其棘手,雖然希望大人馬上想出解決的辦法,但是還是不忍心見孫無苟如此操勞,不由得勸說著。 孫無苟聽見顧冰擔憂的聲音,轉過頭看看了他,平靜地說:「我沒有事。」轉目而視,看見旁邊的封厲正用殷切地目光看著自己,對他點點頭:「封厲放心,我孫無苟定會解決此事。」 「謝謝孫大人!」封厲感激萬分。 孫無苟微微擺手,示意封厲不必如此感激:「分內之事,分內之事!」對著封厲微微一笑,「現在本官到是有一件事需要你趕快去辦?」 「什麼事?大人儘管吩咐,小人必定全力以赴!」封厲毫不遲疑地接道。 「呵呵呵——」孫無苟看著眼前那雖然滿身風塵,滿臉疲倦的封厲,卻毫無半分遲疑地回應著自己的話,眼神中透漏著全然的信任,低聲地笑了起來。 孫無苟的手攥了一下封厲的肩膀,接著又拍了拍他:「那好,那現在你馬上去休息!」對旁邊的顧冰說道:「顧冰,帶他下去好好安頓休息一下。」 「是!」 「可是,孫大人……」封厲滿臉的不情願地望著孫無苟。 「嗯?不是說本官吩咐什麼你都會全力以赴嗎?」孫無苟板著臉注視著封厲,「那本官命令你去休息,還不快去!」 封厲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在看見孫無苟板著的臉時全部嚥了回去,乖乖地和顧冰轉身出去。 「等一下!」身後傳來孫無苟的聲音,聽見這三個字,封厲原本沮喪的臉頓時露出笑容,轉變之快,猶如風吹浮雲現日般迅速。封厲急轉身,望著孫無苟,以為眼前的孫大人改變主意。誰知道……孫無苟接下去的話頓時讓他猶如被寒霜打過般蔫了下去:「哦,對了,顧冰,等勁兒回來的時候,讓他馬上來見我。」 「是,屬下遵命!」 「……」封厲眼看著希望又落空,不得不跟在顧冰的身後「奉命」休息去。 「還真的是個可愛的小伙子!」孫無苟看見封厲那臉色的瞬間變化,一邊搖頭,一邊好笑地想道。 當二人走出去的時候,孫無苟揉揉額頭,滿臉的擔心和疲倦才表露出來。他坐在椅子上,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正襟危坐,而是略微傾斜地靠在椅子上,盯著手中的聯名狀,眼睛一動也不動,心中默默地思忖著。 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不能莽撞行事,否則一旦出了紕漏……丟了身家性命不算,卻仍舊會讓那幾萬的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 「父親找我?」聲音低沉而顯的有些猶豫。 孫勁有些躊躇不決地看著在椅子上斜倚著的父親,在孫勁的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有像這樣疲倦的時候,記憶中的父親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什麼難事在他的手中都會變的很簡單。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平靜淡然,卻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可是此時,此時的父親渾身上下卻流露出莫名的疲倦乏力的感覺,這怎麼不讓孫勁擔心呢! 孫勁不想打擾眼前的父親,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哪怕只是斜靠在這不是很舒服的椅子上……可是父親讓顧冰叫自己過來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孫勁猶豫地叫著自己的父親。 「哦,勁兒回來了!」孫無苟從沉思中醒過來,抬頭看著孫勁說道。 「是的,勁兒回來聽見顧冰說父親找勁兒,就馬上過來了!」孫勁壓抑著心中的洶湧,盡量用平靜地語氣說著。 鄭勁把手中的聯名狀遞向孫勁:「勁兒先看看這個吧!」孫無苟的聲音中透漏著一絲疲憊。 「父親,這個是??」孫勁接過聯名狀,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接著用疑惑、詢問地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 「先看看裡面再說吧!」孫無苟示意孫勁打開手中的聯名狀。 「什麼?這……這……」孫勁看清楚手中之物的內容後,手中的聯名狀幾乎把握不穩,口中連連驚呼。「這不可能,不是真的吧?」邊說邊用眼神詢問著孫無苟,希望從自己的父親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孫無苟苦笑著:「不用懷疑,確實是真的!」停頓了一下,孫無苟用著稍帶疲倦的聲音繼續說著,「雖然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 「那父親是想?」孫勁看著手中之物,在聽見孫無苟的語氣,心下頓時瞭然,「父親是想揭穿這件事,對吧!」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肯定。 孫勁看著孫無苟點頭,心中卻渾然沒有半點猜中父親的心思的喜悅之情。孫勁盯盯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想必父親已經知道我皇已經派人下旨嘉獎管維建管大人,並且通告全國,讓各地官員象管大人學習。這樣下來……」孫勁說到這裡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只是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等待著他的反應。 「這個我當然知道。就是知道才……哎!君無戲言啊,何況聖旨已經下達……」孫無苟緩慢地往後靠了過去,歎了口氣,「可是此事事關上萬人的生命啊!總不能因為怕就不去理會,不去管他們啊!」 「父親,事情只有該做不該做之分,只要是認為該做之事,就算是前面有神魔阻路也絲毫不能放棄!父親從小就是這樣教導孩兒的,既然認為是對的就去做,不是嗎?」孫勁雙目有神地看著孫無苟。 孫無苟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高大挺拔的身材,眉目俊朗,兩眼炯炯有神,嘴角緊緊地閉著,無不透漏著主人那堅毅的性格,因為匆忙而未換下的一身帝國的侍衛服侍,更襯托著孫勁的俊儀不凡。看著孫勁,孫無苟欣慰地笑了:勁兒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雖然少年得志,卻沒有改變他從小的善良的性格,位居高官,卻沒有因此而變的專橫跋扈。 「勁兒,為父擔心的是如果我們不能成功地揭露此事,那麼身家性命還在其次,最關鍵的是那上萬的百姓……」 「勁兒知錯了,勁兒不應該懷疑父親,以為父親不敢……」孫勁臉上一紅,低聲地自己地父親道歉。 「勁兒能如此,為父真的很高興!你這樣說,能為了上萬的百姓來勸說為父,正是證明了你仍然保持的本來的品質。本來為父還擔心你如此年紀就位居高位,會不自覺得變的驕傲自大,不把他人的生死看在眼中……如今看來,是為父多心了,多心了!」孫無苟高興的呵呵笑著。有子如此,豈能不得意驕傲! 片刻兒,孫無苟收斂起笑容,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現在我們要想個辦法,要在不傷觸我皇的尊嚴的情況下,讓我皇查辦管維建,並且要盡快撥放賑災糧食給那些百姓。」抬頭望向孫勁,「勁兒可是有想到什麼辦法?」孫無苟發現孫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追問道。 孫勁搖了搖頭,有些猶豫地對著孫無苟說:「父親,勁兒認為此事頗為冒險,一個不當,弄不好全家……」飛快地掃了孫無苟一眼,看見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一樣發火,心中略微安了下神,接著說,「如果成功也就罷了,萬一失敗的話……勁兒到是不憐惜自己這副皮囊,可是,可是我們沒有必要要下人也跟著我們……」孫勁說到此處,停了下來望向自己的父親,等待著孫無苟的回復。 孫無苟點點頭:「對啊!我們沒有必要讓下人們也陪著我們冒這個險,不能讓他們陪著我們父子白白……如果萬一的話……」說著抬起頭對著勁兒說,「明天,明天先把家裡的下人遣散,讓他們早點離開為妙!」 「是,勁兒知道了,明天一早勁兒就去辦!」孫勁恭敬地應道。 「不,你還是現在就去辦,卻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心理有個準備,這樣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出發。這樣我們心裡也安心些,到時就全力去辦理這件事!」孫無苟盯著那充滿著血淚控訴的白色卷軸,突然改變主意地吩咐著孫勁。 「這……是,勁兒這就去做。」孫勁有些納悶孫無苟如此急切,心念一轉,也許父親已經想到了一個方法,不過父親對此毫無把握,所以才如此急切失態。不像以前那樣成竹在胸,所以才更急切地把事情處理完,這樣才能毫無後顧之憂…… 聽著外面略顯嘈雜的聲音,看著手中的卷軸,孫無苟再一次地在心中想著自己剛才想到的方法,暗自長歎:此舉實為下策,無奈而為之啊!可是如果不這樣做,那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良機啊!自己能等,可是那成千上萬的百姓卻無法等待下去啊!就這樣決定了!孫無苟決心已定,心中反倒坦然,不再去多想什麼了。 第二十三章 過了一陣兒,外面的嘈雜聲小了很多,這時孫勁走了進來,不過身後去跟著兩個人。 孫無苟見孫勁身後的兩個人,渾身一震,黯然長歎:「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大人,顧冰願與大人同聲共死!」顧冰滿臉堅決地對孫無苟說。 「你……」孫無苟仍然想勸說顧冰離開,他不想讓顧冰這樣隨著自己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如果大人堅持讓屬下離開的話,那麼屬下只有先自刎於大人面前!」顧冰神色堅定地說著。 孫無苟輕聲地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心中的激動,盡量用著平靜的聲音說著:「好吧,既然這樣,顧冰你就留下來吧!」不去看顧冰那欣喜若狂的表情,轉而望向另一個人,正待勸說。 卻只見那個人搶前一步說道:「孫大人不必勸小子,小子也和這位顧大哥一樣的心思。且不說小子甘心情願與大人共生死,那是小子的榮幸!單單是,單單是大人手中的聯名狀……」封厲慧黠地一笑,卻顯得是那麼的得意、那麼灑脫,「就不可能讓小子如此簡單的走掉。想來大人不只需要物證吧,人證也是必不可少的,那麼小子是不是理所當然留下來呢?」封厲望著孫無苟語氣誠懇地說:「更何況,這是小子家鄉的事,小子也理應出一份力,不能只讓孫大人來擔當!」 「噢?看來是威脅本官了?膽子倒是不小!」孫無苟顧做嚴厲地對著封厲說道。 「不敢,不敢,小子怎麼敢威脅大人!」封厲恭身急忙應道,聲音中卻無半點誠意,讓人感覺只是敷衍之詞。 孫無苟和封厲兩個人對視著,誰也不退讓分毫,半晌後兩個人突然同時放聲大笑起來,而明白過來的孫勁和顧冰二人也隨著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著那種對生死的淡漠,給人無比的豪邁的感覺。一時間整個廳中迴盪著這豪邁爽朗的大笑之音…… 「父親讓勁兒連夜疏散家中下人,想來是心中已有定策!」笑聲過後,孫勁詢問著自己的父親,語氣卻是充滿著篤定,而非疑問。 孫無苟點點頭:「是的,不過……」 「不過此計必定凶險萬分,九死一生!」孫勁接著父親的話,語氣仍然是那麼平靜,彷彿他們父子間說的不是生死大事,亦或只是說的是他人的生死。 孫無苟又點點頭,視線逐一從三個人身上掃過,卻發現三張不同的臉卻都散發著同樣的表情,都是那麼平靜,而目光中都流露出堅毅,流露出那種對生死之間的坦然。孫無苟見此心中暗自點頭讚許。 「是,我打算直言上柬!」孫無苟平淡的說著自己的決定。 「什麼?直言上柬?」孫勁驚呼出聲,用著極其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此舉實在萬萬不可啊!」孫勁心中吃驚,為什麼父親會出如此下策?難道不知道此計不是九死一生,簡直是十死無生啊! 「父親想必是知道我皇已經下聖諭嘉獎管維建治理帝國北部地區有功,而且通告全國向管大人學習吧!」孫勁盯著孫無苟,肯定地說著。 輕聲地「恩」了一下,孫無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此事! 「這件事連我這個區區小民都知道,更何況孫大人了!」封厲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你還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孫勁倏地轉身望著封厲大聲地反駁道,「你可知道如此之後的後果?」孫勁望見封厲那副頗顯無辜地臉,吁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抱歉,在下一時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才……」看見眼前封厲連連擺手,且一臉笑意的面孔,孫勁也笑了一下。經過這一打岔,孫勁已經控制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用略微平靜的語氣繼續說著:「君無戲言啊!何況此事又通告全帝國,如果這個時候在眾人面前指責管維建,說管維建為了加官進爵,或者為了其他什麼原因而慌報收成……那……那無疑是在挑釁我皇的尊嚴,在說我皇……我皇……」孫勁咬了咬牙,不顧一切地說了出來,「我皇不能明辨是非對錯,昏庸!既然那麼大的事情,也被隱瞞過去,而且還大事嘉獎欺騙自己的人。那麼即便是我皇有心去糾正這一切,查辦管維建,卻也可能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為了維持自己的至高地位而將錯就錯下去!」孫勁臉上已經是一種豁出去的表情,他看著孫無苟,緩緩地用懇求的語氣勸說著:「父親,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啊!」 「可是……」封厲張嘴欲問。 「厲兄。」孫勁衝著封厲一拱手說道,「可是那成千上萬的百姓怎麼辦?是不是?厲兄是不是想問這個?」孫勁看見封厲不情願地點了一下頭,正色地說道:「厲兄,不是我孫勁吝惜區區項上人頭。如果真的只要我父子的項上人頭的話,就能直柬成功,那鄭某二話不說,便會獻上自己的人頭,可是如果這樣不成功呢?如果不能直柬成功,我們是求仁得仁了,可是北部地區那上萬人又該如何?」孫勁說完這些,屋中一片寂靜,每個人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嗯,勁兒說的對!到是老夫情急了。」孫無苟打破了屋中的寂靜,坦白地對其他的人承認著自己的錯誤,接著頗為欣慰地看著孫勁,「勁兒果然考慮的周詳!好,好,好!」孫無苟連著說了三個好字,喜悅、得意之情清晰地表現出來。孫勁聽見自己的父親誇獎,羞澀地一笑,這個時候反倒像一個害羞的姑娘,哪還像剛才那個心思縝密、侃侃而言的大丈夫! 「這是因為大人您太過關心那些百姓的事,才會如此情急!」從進屋來就很少說話的顧冰聽見孫無苟如此說他自己,不由得恭敬地出言說道。 「顧大哥說的對。」封厲滿臉誠懇地對孫無苟說:「孫大人,雖然小子希望此事能越快解決越好,可是……」封厲說到這裡聲音顯得有些哽咽,「可是大人也不必如此……」 「好了,好了,不要再吹捧老夫,也不要再多講其他什麼話了!畢竟現在最要緊的是想出一個計策來,能讓我皇查辦管維建,盡早發放賑災糧物,畢竟早一天就能盡量避免百姓的無辜死傷……」孫無苟看見封厲激動不已的模樣,便把話題轉移到怎麼樣解決眼前這個問題上來,自己說完就陷入沉思中。 「不能當眾指責……那就乾脆私下說好了啊!」封厲撓著頭小聲地嘟囔著。 「你說什麼?」孫勁猛地撲過來,把著封厲的肩膀急切地問道。 「哎呀呀……」封厲咧著嘴大聲地叫著,一邊用手指著孫勁把著自己肩膀的手。 孫勁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激動,在抓著封厲的時候不自覺的用上了手勁,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邊忙給封厲揉著肩膀,以便詢問,「厲兄剛才在說什麼?」「哦?這個,這個……我只是想既然鄭公子你說不能當眾指責管維建,那就乾脆不當眾說好了啊!」封厲莫名地看著孫勁,把自己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 「對啊,對啊……我為什麼就沒有想道這點啊!」孫勁激動地狠很地拍了一下封厲的肩膀,接著回轉身用興奮地搓著手,望向自己的父親。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封厲那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樣。 父子倆互相對視,均發現對方眼中的瞭然,不約而同低聲輕笑,兩個人緊繃著的那根弦在此時也稍微放鬆了一下。 「看來父親也同意我的想法了!」孫勁語氣肯定地問著孫無苟。 「嗯,這個主意不錯。」孫無苟點點頭,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接著補充說,「這樣做成功的機率至少要比直柬大一些。」 「是啊……」父子兩人之間問答著。 「等等等等……」封厲在旁邊莫名地聽著鄭家父子的對答,卻是怎麼也摸不到頭腦,不由得出聲嚷道。視線在鄭家父子身上來回巡轉,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孫大人你們在說什麼啊?小子怎麼聽的糊塗了?聽起來好像是鄭公子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孫大人也認為是好計策……」封厲看見兩個人點頭同意自己話,眼睛頓時瞪的大大的,「可是,可是你們有說是什麼計策嗎?我怎麼沒有聽到?」封厲更加迷惑起來。 屋中三人看見封厲如此動作表情,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厲兄弟你……呵呵……其實我也不知道大人和公子定的是什麼計策,不過既然他們這麼說,自然是妙計在心,我們只要等著,大人和少爺自然就會給我們解釋……」顧冰笑著接口說,本來提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了下來,他聽見孫大人父子的對話,就知道他們父子一定想出什麼好的計策,所以才會說著那麼聽起來莫名的對話。 「其實這還應該多謝厲兄!」孫勁對著封厲誠心誠意地行禮謝道,「多謝厲兄一言驚醒夢中人!」 …… 第二十四章 「哦?謝我?」封厲手忙腳亂地躲避著孫勁的行禮,納悶地詢問著,「我又沒有說什麼啊!」 孫勁看著封厲真誠地說:「就是厲兄剛才說的『不能當眾指責……那就乾脆私下說好了啊!』這句話提醒了我,不能在上朝的時候說,那我們可以和我皇私下說啊!厲兄,真的要好好感謝你啊!」 「呃?就這麼簡單?」封厲聽了孫勁的解釋大吃一驚,十分懷疑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有那麼大的作用。 「是啊。」孫無苟略微扭動了一下身子,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微微吁了口氣,用略帶滄桑感的聲音說著:「有時候當局者迷啊!」 …… 「拜託了,顧大哥不要再囉嗦下去了,直接說那個老狐狸……呃,那個孫大人父子到底想的是什麼計策就好了嘛!」孟憶谷忍受不了顧冰講話那慢慢吞吞的方式,偏偏顧冰講到關鍵時刻卻又住口不說,孟憶谷不由得催促著顧冰直接講出孫無苟和孫勁到底定下的是什麼計策,本來脫口而出心下對孫無苟的代稱「老狐狸」,卻在蕭林的怒視下生硬地轉成「孫大人父子」。看著顧冰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卻仍然不說孫無苟父子定下的到底是什麼計策,孟憶谷暗自思忖:哎,錯亦,錯亦!原來眼前的這個顧冰才是正經的說書人,深懂斷承轉接之道,吊人胃口至極……判斷失誤啊,判斷失誤,老狐狸,你受委屈了……人不可貌相,今天終於見識了,見識了!孟憶谷望著顧冰時而頻頻點頭,時而頻頻搖頭,卻隻字不言。從郁家兄妹和顧冰眼中看來,孟憶谷此時面目表情極其怪異,似乎陷入什麼夢魘中。 蕭冉看著孟憶谷,關切地問:「孟大哥,孟大哥,你怎麼了?」眼前的孟憶谷卻全然沒有反應,蕭冉擔心地看著他,聲音焦急地向另外兩個人求助:「大哥,顧大哥,你們看孟大哥這是怎麼了?」 蕭林搖搖頭,也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 「呵呵」反倒是顧冰笑出聲來,「放心,孟兄弟只是,只是……反正沒有什麼事,冉姑娘再大聲一些叫他試試!」 「真的?」蕭冉半信半疑,轉頭望向顧冰,看見顧冰那鼓勵的眼神,便趨步來到孟憶谷的身邊,幾乎趴在孟憶谷的耳朵邊上竭盡全力地大聲叫著:「孟大哥!」 「啊……怎麼了?怎麼了?」孟憶谷只感覺一聲巨響,把自己從幻想中炸醒,當即在屋中蹦起,同時大聲地驚呼喊叫。 蕭冉初時被孟憶谷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縮,在定睛看見孟憶谷如火燒屁股一般地在屋中亂躥、蹦跳,再加上那彷彿天塌下來的焦急表情,忽然覺得特別的好笑,抿嘴在旁邊偷笑。 蕭林本來仍沉浸在顧冰所講的孫無苟父子的故事中,被他們的那股無畏的犧牲的精神所感染。以前蕭林聽說過種種版本的傳說,那時就已經心生嚮往、敬佩之情,沒有想到此次暮墜之行能見到孫無苟本人,能如此近距離的和自己心中的偶像相處,能親耳聽見自己最尊敬的人的聲音,已經讓蕭林得到莫大的滿足。只是可惜了孫勁……蕭林心中湧上一陣悲哀,就連自己的最疼愛的妹妹詢問自己,蕭林也只是胡亂地搖頭,整個人茫茫然的樣子。陷入那種悲哀中,蕭林自己怎麼也擺脫不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意願去擺脫那種悲哀的思緒。沒有想到,卻被孟憶谷的大聲誇張至極的叫喊聲把自己拽了出來。蕭林回過神來看著孟憶谷在屋中亂竄大叫的模樣,豁然發現自己心中的悲哀竟如浮雲般被風吹散,剩下的只是那股初見陽光般的喜悅。蕭林看著孟憶谷無奈地搖著頭,似乎有這個孟憶谷的地方,想維持自己的悲哀也困難啊!他似乎帶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能讓身邊的人快樂…… 顧冰看著三人的表情神態,嘴角微微扯動,眼中蘊藏著奇怪的表情,似羨慕,似寬慰,似了然…… 孟憶谷喊叫了一陣,終於真正地清醒過來,看著蕭冉竊笑的表情,心中明白過來,肯定是這個小丫頭在戲耍自己,不過看到她那快樂的笑容,孟憶谷怎麼也忍不下心去找她「算帳」,誰讓她是美女呢!孟憶谷只有自怨倒霉,頗為嘲笑的聳了一下肩膀。 轉過身來,本想讓顧冰快些說出那個計策,省得自己心中猜測、著急,卻發現顧冰那奇怪的眼神,在孟憶谷看來,顧冰的笑容中似乎藏著一絲的竊笑在其中,看起來實在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不過也只有他是如此看法而已吧,郁家兄妹就沒有覺得顧冰的笑容有什麼不妥、不舒服的地方。本來自認倒霉的孟憶谷在看見顧冰如此,臉上露出賊賊的笑容,湊近顧冰:「顧大哥,我們不如找一個清雅一點的飯館,邊吃邊聊怎麼樣?實在在太餓了啊!」孟憶谷故做可憐的說著,還誇張地拍著自己的肚子,心裡面暗暗下定決心:讓你笑我,我吃垮你…… 顧冰看見孟憶谷做出如此動作表情,啞然失笑,孟憶谷雖然嘴上說的可憐,可是眼神中流露出很強烈的「報復」意味,簡直就像是在臉上直接明白地寫著,我要吃垮你幾個大字。顧冰故做詢問地望著蕭林和蕭冉兩個人,徵詢他們的意見。旋而低頭思索,似在考慮,實際上顧冰是怕自己臉上的笑容暴露在孟憶谷的面前,那樣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顧大哥,怎麼樣啊?快點決定啊,真的餓壞我……呃,我們,顧大哥要怎麼向孫大人交代啊!」孟憶谷看著顧冰低頭思索的樣子,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怕顧冰識破自己的「報復心裡」,不敢答應帶三人出去,便急切地在旁邊催促著顧冰,甚至一本正經地把孫無苟這個大帽子壓到顧冰的身上。 「嗯,既然這樣……」顧冰扳住自己的笑臉,抬起頭來說著,看見孟憶谷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心中又是暗笑不止。「既然這樣……」孟憶谷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大氣也不敢出,就等著顧冰說出答應的話語來,可是也不知道顧冰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就是不一口氣把結果說出來,還真的是「說書人」——真的很能吊人胃口。孟憶谷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就叫顧冰說書人,嗯,就叫這個!一面耳朵卻高高豎起,傾聽顧冰的話的最後結果。 「既然這樣……咦?不對吧,孫大人好像只是叫我好好安頓你們住下來,有說過要是……譬如餓到你們就拿我試問的話嘛?」顧冰話音一轉,故做迷惑地詢問著蕭林。 蕭林先是愣了一下,用他那寬大厚實的手搔搔自己的腦袋,當真細細回憶了起來,半晌抬起頭來:「沒有,孫大人確實沒有這麼說過!」 「你……大哥,你……」孟憶谷聽見蕭林如此說,恨不得衝上去把蕭林的嘴堵上,眼下卻只能指著蕭林無語。 「呵呵,哦?原來孫大人沒有吩咐過啊!」孟憶谷嘴中打著哈哈,心下卻在急轉,怎麼也不能放過,一定要讓顧冰答應請吃飯,一定要——吃垮他!孟憶谷臉上掛著很明顯的媚笑,對著顧冰說道:「可是顧大哥想來不會放任我們如此餓著肚子吧,畢竟顧大哥是那麼慈祥……呃不,是可愛……呃不對,是善良……呃,也不對,不管了,反正顧大哥是好人,顧大哥不會任由我們飽受飢餓的折磨的,大哥,阿冉,你們說是不是?」孟憶谷為了能讓顧冰請吃飯,不惜說一些連自己也覺得十分噁心的話,以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進而實現自己報復的最終目標。不過在說著奉承的話的時候,卻還是有幾分的報復心裡在裡面,用著根本就不符合顧冰的形容詞來「讚美」著顧冰,卻每每在顧冰的怒視下,故做驚惶的換著另一個不恰當的詞語,看著顧冰那哭笑不得的樣子,孟憶谷心中自是得意非凡。為了能更保證能實現自己的目的最後一句話還把蕭林和蕭冉拉下水來,想想蕭林和蕭冉也只有說是的份,如果說不是,那麼不是在說眼前的顧冰大哥不是好人?果然,蕭林和蕭冉點頭應是。孟憶谷略顯得意地看著顧冰,對著他做了一個孩子般地鬼臉後,用著似乎覺得非常不忍的聲音說著:「顧大哥,看來……」孟憶谷沒有繼續再說下去,接著作作地歎息了一聲。 「好了,好了,走吧!」顧冰笑著搖著頭,對孟憶谷說,「再由你說下去,我顧冰可就『罪孽深重』了!」接著語氣一變,繼續說著:「畢竟我顧冰可是個好人啊,怎麼可能不請你們這幾個弟妹呢!孟兄弟,你說是也不是?」顧冰對著孟憶谷眨著眼睛戲謔地說道。 孟憶谷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雖然說自己的目的達成有望了,但是心裡卻總感覺好像是自己被顧冰戲耍了一樣。乾脆搖搖頭,把這種可笑地想法甩到腦後,大聲地喊著:「吃飯去也!」率先往門口跑去。 第二十五章 「嗯,嗯,這裡看起來還不錯,我們就將就一下,勉強在這裡湊合湊合吃一頓算了!」孟憶谷摸著下巴,看著眼前的飯館,對著顧冰和郁家兄妹說道,那聲音中透漏著在眼前這個飯館吃飯也只是勉強而已。殊不知孟憶谷此時心底卻大笑得意之極:哈哈哈,整個暮墜走過來,就眼前這家看起來最豪華、最氣派,要想報復「痛宰」顧冰大哥,不在此處還要在什麼地方……顧大哥,您瞧好吧!孟憶谷望著顧冰,不自覺得奸笑著。 蕭林和蕭冉看著眼前地酒樓,之後吃驚地望著孟憶谷:眼前地這個地方叫飯館,那麼那真正的飯館要叫什麼?來這裡吃也只是湊合著吃,那…… 蕭冉走到前來,站在孟憶谷的身邊喃喃地開口道:「孟……孟大哥,這個,這個……好像有點太……」蕭冉指著眼前的酒樓對著孟憶谷說著,「噢?阿冉是想說這個地方實在有點太……太……」孟憶谷故意停頓了一下,而蕭冉以為孟憶谷明白自己的意思呢,連連點頭不已。孟憶谷看見蕭冉點頭後,才飛快地接口說著:「阿冉,這個地方實在有點太破舊不堪了,實在上不了眼,不過我們怎麼也要為顧大哥考慮一下啊,不能讓顧大哥太破費了啊!那樣多不好意思啊!」孟憶谷一副勸說的語氣對蕭冉說著,語速之快讓蕭冉也沒有來得及反應阻止,臨說完話,還給顧冰甩了個「看我多為你著想」的眼色。 「孟大哥,我的意思是……」蕭冉在旁邊欲解釋一下自己的意思,以為孟憶谷誤會自己的意思,所以才會說出剛才的話。卻萬萬沒有想到,孟憶谷是故意誤會她的話,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孟憶谷豈能讓蕭冉把話說明白,搶把蕭冉的話接過來:「噢?不是吧!難道阿冉真的是要我們再去找這暮墜城中最好的酒樓?」那誇張的語氣立時讓蕭冉漲紅了臉,一時也說出話來,只能一個勁的搖著自己的小腦袋。 「噢,還好,還好……」孟憶谷故做心中的石頭落地一樣,拍著自己的胸膛,「還好阿冉沒有說去找最好的酒樓!那樣讓顧大哥破費良多的話,我們的心裡畢竟會很……不對,是非常過意不去的,人家顧大哥說請我們吃飯已經是對我們照顧有佳了,要是我們還讓他請我們去……嘿嘿,這個,這個……這個就委實不好了!」孟憶谷聲色具佳地表演著,好像這一切都不是他的責任,而他處處是為顧冰考慮,根本就是把一切都推了出來。 「好了,好了,孟兄弟不要再逗冉姑娘了。」顧冰出來打斷了孟憶谷的自演自唱,接著對蕭冉輕聲地說著,「蕭姑娘,不要擔心,畢竟像這樣的『小飯館』還是難不住我顧冰的。」邊說邊指著那個「小飯館」,臉上露出一種毫不在意的表情,以證實自己所言不虛,用此來安慰蕭冉。 「噢,這樣我就放心了!」蕭冉聽見顧冰的話,臉上緊張的表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唉,阿冉啊,不是我說你,這個你早就應該放心了。咱們顧大哥是何許人物啊,會在乎這酒樓……呃,是區區的小小的飯館一頓平常飯嘛!」孟憶谷面露得意之色的和蕭冉說著,得意忘形之下,脫口而出酒樓二字,幸虧自己發覺的早,及時把話硬轉了過來。說完之後孟憶谷暗中吐了吐舌頭,慶幸自己反應快,否則就全露餡了…… 「還猶豫什麼啊?快點進去吃啊……」孟憶谷高聲地喊著,心中卻還有一句隱藏的話,當然只是針對顧冰而已,那就是:吃,吃,吃,吃垮顧冰!之後拉著不知道發什麼呆的蕭林直接「破門而入」,孟憶谷拽著蕭林以超極限的速度飛奔進眼前的「小飯館」,只甩下一句話還在顧冰和蕭冉兩個人的耳邊響起,標準的人沒聲至:「阿冉,你也快點跟上啊!還有顧大哥也要快點啊!」 顧冰讓蕭冉先跟上孟憶谷他們,表示自己隨後就到,等蕭冉也進去那「小小的破飯館」的時候,顧冰方把真正的心思擺在臉上,望著那那高大的閣樓建築,看著那寬大的招牌高高的掛在三樓的飛簷之下,上面龍飛鳳舞的幾個打字「醉仙樓」,一縷苦笑在臉上浮現:這個叫「小小的」、「破舊不堪」的飯館?那真的不知道整個暮墜城還有什麼能稱淂上是大大的、豪華氣派的酒樓了!這個孟憶谷到時有著把死人說活的那種顛倒黑白的本事啊!本來以為只是出來請他們三個吃個飯,也不會有太大的花銷,誰知道孟憶谷竟然直到這個全暮墜城最好的酒樓——醉仙樓的時候突然停下來,竟然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只是「湊合湊合」,可是他的話竟然讓你不能反駁,還露出處處為你著想的意味,這真的有夠本事,要是當初的時候有孟憶谷在的話,也許大人就不必被下放到此處做官,那麼勁少爺也許也不會……顧冰搖搖頭,讓自己甩開那些根本就不可能的實現的幻想,把心思重新放到孟憶谷身上,哎呀,不好……顧冰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疾馳而進醉仙樓。 「顧大哥進來了。」孟憶谷看見在夥計的帶領下來到二樓的顧冰笑著打招呼,回過頭去對郁家兄妹說:「看吧,我就說顧大哥怎麼可能是那種臨陣逃脫的人呢,怎麼可能為了這區區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頓飯而不敢進來呢!」接著不顧蕭家兄妹那否認的臉孔,轉身對夥計說:「既然請客付帳的已經進來了,那我們可以開始點菜了。我要清蒸……」一口氣說了諾干的菜名。畢竟在孟家的那段時間,對那些名菜知之甚詳,此時方見真功夫,一打串的菜名在孟憶谷的嘴中飛快地蹦出:「……好了,就先來這些吧!」 「……」 孟憶谷說完,卻只見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怎麼了?這樣看著我?噢,我知道了,是嫌我點的菜少了?就先來這些吧,畢竟是顧大哥請客,我們也不能要的太多……」說完這句話之後還故意求證似的詢問著顧冰:「顧大哥,小弟點的菜還可以吧?應該是夠吃了吧……」 顧冰苦笑著點頭應是,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千萬要離孟憶谷遠一些,否則莫名得罪他的下場可是很慘……就像今天,本來只是笑了一下,卻…… 看著顧冰苦瓜似的愁臉,孟憶谷心中暗暗偷笑:哈哈,顧大哥,誰讓你得罪我了呢,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句話都不知道,哈哈……看見旁邊還在發楞中的夥計,吩咐他說:「還不快去準備,叫廚房快些上菜過來!」 「是,是,是!」夥計從發呆中醒轉過來,連連點頭應是,急忙下樓。 「好了,現在就等著上菜之後添飽肚子就可以了……」孟憶谷斜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拍著肚子,用著足以讓屋中的幾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自語道:「肚子老兄啊,一會兒可就要好好的過癮了,讓你吃個夠,這都要感謝我們可敬可愛的顧冰顧大哥啊!」 「噗哧」蕭冉聽見孟憶谷說的如此搞笑,不由得抿嘴輕笑出聲。 而正在品著醉仙樓備下的上等茶葉砌出的醇韻濃厚,口味極佳的茶湯的顧冰,聽見孟憶谷的話,口中的茶水不由得一口噴出,「咳咳」的不斷咳嗽著。 而蕭林卻是反應淡漠,應該說他的整個精神似乎神遊在外,心思根本不再此地,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噢,對了!」孟憶谷倏地坐正身子,笑嘻嘻地對著顧冰說:「想來等著上菜還有些時候,不如顧大哥接著講之前的孫大人父子的故事,怎麼樣?」 「好啊。」蕭冉當然是拍著巴掌贊同。 奇怪的是說到讓顧冰接著講孫無苟父子的事,發呆良久,不曾言語半分的蕭林竟然也回過神來出聲贊同。 顧冰輕輕地啜了口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望了望三個人,緩慢地開口詢問道:「你們應該還記得孫大人之前說過的,勁少爺擔任的官職吧!」雖然說是詢問,但是語氣卻是那麼的肯定。 「這個當然,不是被皇帝特招做什麼貼身侍衛,不對,後來陞官了,應該叫侍衛首領才對!」孟憶谷搶先回答著。 而蕭林和蕭冉則眼睛緊盯著顧冰,希望快些聽到下面的故事,想要知道孫無苟父子到底定下的是什麼計策。 「嗯,對,是侍衛首領!」顧冰輕輕地點頭,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卻能很明顯的讓在座的幾個人感覺到他那平淡中的自豪感,顧冰接著說道:「勁少爺是我皇最寵愛、最新任的貼身侍衛,自然常常有私下和我皇接觸的機會……」 「我明白了,你是說利用皇帝對孫勁的信任,讓孫勁在私底下和皇帝述說管維健枉顧百姓生死,並且謊報朝廷,蒙蔽聖聽的事?」孟憶谷快速地接著顧冰的話推斷下去,「咦,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皇帝貶也應該貶的是孫勁啊,而不可能是老狐狸……孫無苟孫大人啊?」孟憶谷想不透其中的關係,迷惑地看著顧冰。 顧冰讚許地點了點頭:「雖不中,卻也不遠亦……」 第二十六章 顧冰低下頭,輕輕地啜了口茶,臉上的慢慢掛起了莊重的表情:「頭天晚上孫大人和勁少爺定下計策,第二天,勁少爺邊領著一個人回來……」 「那個人就是我皇嘛?」蕭冉猜測道。 「對,蕭姑娘猜的不錯。」顧冰望著蕭冉點點頭,接著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不知道大人和勁少爺是這樣說服我皇的,直到現在也不明白,到底當年孫大人和勁少爺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顧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聲音低沉,其中無不透漏著他自己心中的迷惑不解。 「噢?成功就是成功,失敗就是失敗,顧大哥為什麼說不知道孫大人他們父子是成功,亦或是失敗呢?」孟憶谷聽了顧冰的話感覺很奇怪。 蕭林在旁邊開口接道:「肯定是成功了!那一次,帝國北部地區的千萬災民無不稱頌著這位孫無苟孫大人,是他挽回了帝國北部地區千萬人的生命。」蕭林的語氣十分肯定,眼神中放射出無比尊敬、崇拜的目光。 「肯定是成功了?成功?……」顧冰低聲的重複著蕭林說的成功的話,手中稍稍賺緊了茶杯,洒然一笑:「對,應該算是成功了!」顧冰往後靠了一下,放鬆一下自己,「應該算是成功啊!起碼大人和少爺完成了他們的心願,完成了為那千萬人請命的心願,而且也沒有遭到被抄家滅族的……」顧冰的聲音越來越低。 「孟大哥,你在做什麼啊?」蕭冉看見孟憶谷身子扭曲著,禁不住好奇地問著孟憶谷。 「噓……」孟憶谷示意蕭冉先不要說話。 蕭林看著孟憶谷,心中納悶,為什麼眼前的孟憶谷總做著出人意料的動作、事情?不過在這個時候,做這個動作的意義何在呢?算了,不想了,自從在紫雲城外再見到這個「紫雲一霸」孟憶谷孟少爺的時候,發現一切以前的印象都不再適用於眼前的這個孟憶谷了…… 「做什麼?」顧冰發現一個越來越接近自己的黑腦袋,有些奇怪地問。 「噢?噢!……呵呵,哈哈……」孟憶谷胡亂地打著哈哈,不想直接回答顧冰的問題。直起身子,轉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一邊誇張地伸著自己的胳膊,用著滿不在乎,近似於誇張的語氣說著:「剛才因為顧大哥你的聲音太小了,不對,是越來越小,沒有辦法啊!我只好『扭身側耳傾聽』,不過還真的蠻累的呢!」孟憶谷用手使勁的揉捏著自己的臂膀,「我說顧大哥啊,拜託你再講話的時候大聲一些。天,天,不行了,腰好疼啊!唉呦,唉呦……」孟憶谷突然捂著自己的腰大聲的叫喊起來。 「孟大哥,孟大哥,我幫你看看吧!」孟憶谷誇張的叫聲引來蕭冉的不忍。 「好啊,好啊!」孟憶谷忙連連點頭答應,看見蕭冉走過來,把手放在自己腰的上面,準備念魔法咒語,原本竊笑的臉瞬間變的有些僵直,心中暗自歎息,怎麼忘記了阿冉是個魔法師了……孟憶谷小心翼翼地阻止著蕭冉念魔法咒語:「這個,這個,阿冉啊,可不可以不要用什麼魔法啊,只要幫我揉揉就好,揉揉你孟大哥我馬上就會活蹦亂跳了……恩,是生龍活虎嘍!」那話中已經明顯帶有很大的戲謔的意味。 蕭冉聽見之後笑臉倏地變得通紅,伸出來的手縮也不是,不縮也不是,就那麼僵直在那。最後只好撒嬌地跟蕭林說:「大哥,你看,你看,孟大哥欺負我!」 孟憶谷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敢欺負我們的小美女呦。」孟憶谷半真半假的說著,接著挺起胸膛,把胸膛拍的啪啪響,「我孟憶谷可是美女的擁護者,只有擁護美女的份,怎麼可能欺負美女……這說出去誰會相信啊!」求證似的轉向蕭林,「大哥,你說是不是?我可是很疼愛,不對,應該是非常非常疼愛我們的小美女的,怎麼可能忍心欺負我們的阿冉啊!」 「你……這還叫沒欺負?這還叫非常非常的疼愛?……」蕭冉已經被孟憶谷那毫不自謙的說法弄的沒有什麼言語了。「大哥,你也不幫我……」蕭冉不由得跺腳嬌言。 蕭林只是在旁邊微笑著看著,從那天自斷雲山脈下來後,孟憶谷就總愛逗著蕭冉,剛開始的時候,蕭林還會出去阻止,幫著自己的妹妹說話,不過後來當發現蕭冉雖然被孟憶谷氣的夠嗆,不過這樣的蕭冉卻越發的愛笑,當然也越愛生氣了,不過卻也更像一個小女孩了,一個有著天真快樂神態的小女孩,而不是以前那個總是用超脫她這個年紀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的蕭冉。從那個時候起,蕭林在孟憶谷「欺負」蕭冉的時候,就只會在旁邊微笑著「觀戰」,看著自己妹妹漸漸流露出更多的小女兒的神態言行,看著那從來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妹妹高興的喊叫,生氣的跺腳……就算孟憶谷真的把蕭冉惹的動了真火,也不怕,因為…… 「阿冉,阿冉……」孟憶谷擔憂地看著蕭冉被轉過身子,不發一言,細心的看去卻能發現她的肩膀微微顫動,小心地叫著阿冉。「阿冉不會真的生孟大哥的氣了吧?這個孟大哥只是和阿冉開個玩笑,阿冉那麼大方的人,不會那麼小氣吧……」孟憶谷趕緊上去小心謹慎地賠罪。 果然又是如此……蕭林心中暗覺好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知道有可能把蕭冉惹生氣,到時還要自己去小心謹慎的賠罪,孟憶谷卻還是樂此不倦,屢屢如此。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顧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蕭林的身邊,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和蕭林說話,「看起來,他總是在說著不合時宜的話,做著令人費解的事,可是卻讓人覺得很正常,總能很平常的接受,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就像剛才,如果不是孟憶谷如此惡搞一下,自己就會陷入那股莫名的悲哀中去……顧冰心中思忖著。 蕭林聽見顧冰如此說,默默的點點頭,同意顧冰的看法。「同時他也是個值得信賴的傢伙,雖然這個傢伙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經,不過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有擔當能力的……」蕭林回應著顧冰的話,腦海中卻浮現出在斷雲山脈的時候,在那生與死考驗的時刻,還有眼前這個傢伙為了不讓蕭冉再受累,而拒絕讓阿冉給他治療時的逞強的樣子……蕭林的嘴角不自覺得咧開了,一縷笑意爬上了他那黝黑的臉膛。 「這個人啊……」兩個不由得同時歎言。聽見相同的話,以相同的語氣從對方的口中說出,兩個人相視而笑。 「阿冉,原諒我吧,我錯了,我這次悔改,今天一定不會再氣你了……」孟憶谷還在那裡圍著蕭冉打轉求饒,不過顯然話中沒有太大的誠意,「今天一定不會」,那改天就仍然可以氣了——孟憶谷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蕭冉仍然背著孟憶谷,不管孟憶谷怎麼想站在她的面前,蕭冉都會及時的轉過身子,始終給孟憶谷背影。「噢?今天一定不會……」蕭冉終於說話了,聲音中有種刻意壓抑的低沉。 孟憶谷心中暗呼:糟糕,怎麼讓阿冉聽出這個破綻來了!尷尬的神情掛在孟憶谷的臉上,他喏喏地說著:「這個,這個,怎麼可能,這個不光是今天,這個明天,後天……也不氣我們可愛的阿冉了!」他故意在後天的後面停頓著,希望能給蕭冉造成一個錯覺。心中卻在暗呼可惜,可惜給阿冉聽出來了,看來要隔幾天才能再逗阿冉了…… 「嗯,這還差不多,孟大哥說話可算數?」蕭冉的聲音仍然是那麼的低沉。 「當然,當然,我說話可是『品質』保證!」孟憶谷拍著胸膛毫不猶豫地說著,也不管蕭冉知不知道什麼叫「品質」,就順口說著。 「嗯,孟大哥說的話我可是記下來啊,大哥和顧大哥也是鑒證人。雖然我知道孟大哥是說話算數之人,但是這個記一下也是好的哦!」蕭冉聲音略微顯得清脆了一些,不過聲音中彷彿還似藏著一些什麼。蕭冉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來,衝著孟憶谷嫣然一笑。 孟憶谷看著眼前的蕭冉,哪裡有自己想像中的生氣哭泣的樣子啊!看著她那滿是笑容的笑臉,孟憶谷有種上當的無奈感覺。 原來之前之所以看見蕭冉不斷抖動著肩膀,是在偷笑,半天不說話,也是因為怕說話聲音暴露了自己的笑意。後來壓抑著的低沉的聲音,在孟憶谷想像中以為是蕭冉刻意壓抑著自己的哭泣抽噎的聲音才顯的格外的低沉,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孟憶谷苦笑著,蕭冉這個小丫頭看來是掌握到自己的「弱點」了,才會如此「絕地大反攻」…… 「哈哈哈……」蕭林和顧冰看見如此戲劇化的變化,不由得放聲大笑。 一時間孟憶谷的苦笑,蕭冉的調皮得意的笑,蕭林和顧冰的爽朗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在醉仙樓中迴盪…… 第二十七章 「唉……唉……」一個身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間或的發出一聲聲的長歎。 「不去想他,不去管他,睡覺,睡覺……」孟憶谷拽過剛才被踹到一旁的被子,把腦袋深深的埋在被子裡面,試圖用此方式來使自己早日進入睡眠。過了一會兒,孟憶谷把被掀到一邊,倏地坐了起來,雙手抱著頭,近似於歇斯底里的叫喊著:「走開,走開……我才不要管你們什麼爭霸奪權,也不知道你們為了什麼理由為那個什麼皇儲賣命……我只想安心我的活我的就好……」孟憶谷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沙啞,試圖用此驅走一直纏繞在自己腦海中的那些話語,不過總好像是徒勞無功…… 幾縷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口斜射在屋中,孟憶谷無意間沮喪之際忽然在無意之間掃見那皎潔的月光,心中的稍稍平靜了一下。孟憶谷透過窗口望了望外面,忽然羨慕起外面世界的那種寧靜來,索性徹底的掀開仍蓋在自己腿上的被子翻身下床,既然羨慕外面的世界,那就去全力的接觸它,把自己融進去……反正就算不出去自己也睡不著覺…… 孟憶谷很隨意地坐在亭中的台階上,靠著身後的大紅的圓柱子,隨手拔起階縫上的一根小草放在嘴中銜著,長長吁了一口氣,腦袋頂著身後的柱子,望著天空中掛著的玉盤。心中暗暗苦笑:奇怪,為什麼我睡不著覺興起想出來的念頭的時候……你都要那麼的圓,那麼亮……一陣涼風吹過,孟憶谷感覺身上興起一陣涼意,雙手環著胳膊:這是不是就叫秋風起啊?孟憶谷嘴角往上一揚,頗有幾分懷念的想著。接著象想起什麼似的,伸出一隻手,斜斜的攤開手掌,感覺那風從指縫間拂過的那種清涼,一時間孟憶谷就那樣靜靜的、靜靜的感覺著這深夜中的那份寂靜…… 「孟兄弟,好雅興啊!」話被風送到孟憶谷的耳中。 孟憶谷回過神來,卻沒有回頭,仍然是那個迎著風望著月的姿勢,嘻笑著回答:「顧大哥不也好雅興嘛?呵呵……」慢慢地收回那伸出的手臂,懶懶的站了起來,轉過身來,及其誇張的伸了個懶腰,伸手掩住自己的哈欠,對著顧冰說道:「顧大哥,小弟只是嫌屋中太熱,跑出來涼快兩塊而已,現在也涼快夠了,困意也上來了……」邊說邊連打了兩個更加誇張的哈欠,「該回去睡覺啦。顧大哥,小弟就不打擾顧大哥賞月的雅興了,小弟告退……」說著轉身往房門走去。孟憶谷此舉到不是對顧冰有什麼不滿,只是因為今天聽了顧冰在醉仙樓講的事後,心裡竟然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才會睡不著覺跑出來。自然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心中的煩悶,尤其在這個似乎能看透自己心思的顧冰的面前,所以才找借口離開。 說起來,孟憶谷的性格到真的是很彆扭,在那個世界是吳夢守的時候就已經是如此,很怕別人知道自己的內心,怕別人太瞭解自己,同時卻還渴望著別人能瞭解自己,能明白自己……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尋找什麼,或者在抗拒著什麼……沒有自己的目標,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那樣自然而然的放縱自己,放任自己懶惰,放任自己頹廢……時間久了,他自己也彷彿適應了這種習慣,這麼生活——每一樣東西都能引起他的興趣,每一樣都能讓他付出幾天的熱情,但是到最後卻都是半途而廢,因為他覺得那不是自己內心追求的東西,不能讓他的心燃燒起來……懶得去做似乎是現在應該做的事,懶得去想未來的打算,就那樣混混噩噩的渡日,至少在別人的眼中那時的吳夢守就是那樣的一個懶人,甚至懶惰到懶得為自己打算……久而久之,他自己也真的窩在了懶惰這個堅硬的外殼中,不能破殼而出,不對,應該說是他自己也不想打破…… 「孟兄弟,等一下!」顧冰的叫聲使得孟憶谷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什麼事?」孟憶谷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疏遠,便忙著補了一句「顧大哥這個能不能明天再說啊?」孟憶谷說完又打個哈欠,不過卻始終沒有回頭。 顧冰對孟憶谷無意中透露出來的那種隔離生疏的態度感到吃驚,現在的這個孟憶谷身子無形的散發出一種冷漠的氣質,根本與白天見到的那個愛鬧、愛作弄人的孟憶谷完全不同,完全就似不同的兩個人…… 「顧大哥,既然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孟憶谷等著一會兒,卻沒有聽見顧冰的聲音,孟憶谷再次開口詢問道,不過只是一種形式而已,沒有等顧冰回復,抬腿便走。 「呃,噢……」顧冰反射性地應聲,忽然發覺不對,急切地喊道:「等等。」同時身子也迅速地撲閃到孟憶谷的面前。「孟兄弟,你覺得……覺得暮墜怎麼樣?」顧冰喏喏的問著孟憶谷。 孟憶谷看見顧冰站在自己的面前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便停了下來,此時聽見顧冰如此問,習慣性的掛起笑容:「暮墜?不錯啊,不錯……尤其是那個小小的飯館都有那麼美味的佳餚,實在不愧是暮墜啊!」說完還伸出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回憶那醉仙樓的美味。接著童心又起:「顧大哥啊,我們是不是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再去一次那個『小小的的飯館』啊,叫,噢,對了叫醉仙樓,是不是?」孟憶谷一拍腦袋,滿臉笑意地詢問著顧冰。 顧冰看見孟憶谷如此嘻笑著回答自己的話,雖然明明知道他在氣自己,可是卻感覺自己的心放了下來,這個嘻笑頑皮的孟憶谷才是自己所熟悉的孟憶谷,剛才的一定是自己感覺錯誤了,孟憶谷怎麼可能發出那麼冷漠的氣質呢,讓人不敢接近…… 「對……」顧冰點頭,剛要接著說「那個地方確實叫醉仙樓」,不過還沒等說出口。就聽見孟憶谷一拍巴掌,滿臉感激的衝過來握著顧冰的手使勁的搖晃著,感激萬分的說:「謝謝,謝謝顧大哥,我就知道顧大哥是個照顧兄弟的好人,哈哈哈……」 「……」 「顧大哥,我這就去告訴大哥和阿冉去。」 「等等,告訴蕭兄弟和蕭姑娘什麼啊?」顧冰滿臉的疑惑,感覺莫名其妙,孟憶谷莫名其妙的撲過來,莫名其妙的感謝自己,這會兒還要莫名其妙的去告訴蕭家兄妹什麼……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是告訴大哥他們,顧大哥你要再請我們去那個那個醉仙樓的地方嘛……咦?顧大哥你怎麼了?」孟憶谷故做不解地說出顧冰答應請大家再去醉仙樓,話音未落就看見眼前的顧冰的臉奇怪的扭曲起來,孟憶谷藏著笑,故做不知道,並且關心的詢問顧冰怎麼了。 「我……我什麼時候答應……答應再去醉仙樓了?」顧冰從那已經扭曲的臉中擠出這句話來,似乎在隱約間還能聽見牙齒磕撞在一起的摩擦的聲音。 「咦?不就是剛才嘛?顧大哥明明說『對』了的啊?奇怪,我聽錯了?還是……難道是顧大哥想說話不算數?」孟憶谷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不過那聲音清晰至及,足以讓只和自己幾步距離的顧冰聽得清楚真切。 「我說的?剛才?……」顧冰聽見孟憶谷的話,驚訝的重複著,腦中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猛地抬頭:「我剛才說對是……」顧冰激動的辯解。 可是孟憶谷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搶先說:「你看,你看,顧大哥,你自己都承認你剛才說『對』了,『對』就是『好』,『好』就是同意的意思吧……對不對?顧大哥。」孟憶谷飛快的說著自己對「對」字的見解,讓顧冰沒有反駁餘地的點頭。 「話沒錯,可是意思……不對,是意思沒錯,是話錯了……也不對,反正,總之……」顧冰欲解釋,卻發現越解釋越亂,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了……乾脆把心一橫,咬牙答應道:「我請,我請……」邊說邊搖頭苦笑,心中暗暗感歎,自己近來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啊,所以神才派眼前這個人來報復自己…… 孟憶谷看見顧冰那種豁出去的架式,心中暗自說道:顧大哥,不要怪我,誰讓你偏偏趕這個時候找上我,我鬱悶的時候只想好好的靜一下,這個時候來打擾我,可是正好成為我發洩的對象。呵呵,戲耍一下顧大哥,現在心情好多了,就是顧大哥你要在破費一下了啊!實在是…… 既然心情好了,那趕快回去補覺去吧,早睡晚起身體好啊!不要懷疑,就是「早睡晚起」,這個可是孟憶谷一貫奉行的習慣,不過最近好像被打破了幾次,就連今天也差點被打破,不過還好,有顧大哥這個……孟憶谷看了顧冰一眼,馬上在頭腦中現出三個大字「出氣筒」。孟憶谷咳嗽兩聲,以掩飾即將出口的笑聲:「謝謝顧大哥嘍!顧大哥,我先回去了。」便繞過顧冰準備回房睡覺。 「看得出來你討厭戰爭,尤其討厭皇家的爭鬥,不過……」顧冰停了一下,「不過你既然身在此處,就不可能置之度外……」 孟憶谷聽見顧冰的話,身子一顫,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說話。 顧冰誠懇地說著:「也許我不應該說這話,孟兄弟,不管你參不參與我們,但是我也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靠著運氣……」說到此處,他的聲音豁然轉低,「就算不為自己,也能幫上自己最重視人的忙,不至於……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 「就算不為自己,也能幫上自己最重視人的忙……我最重視的人……有嘛?」孟憶谷喃喃著,腦海中慢慢浮現出四個人影…… 第二十八章 「……但是我也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靠著運氣……」 「就算不為自己,也能幫上自己最重視人的忙,不至於……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 這些話不斷的在孟憶谷的腦中閃動,孟憶谷無奈的搖著頭,本來想出去靜一下心,不想卻碰見顧冰,而他說的那些話,應該說是句句敲在自己的心坎上。自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可是能眼睜睜看著朋友、親人的生死而不顧嘛! 孟憶谷低頭苦笑起來,手掌攤開放在眼前,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似乎想從這當中看透什麼…… 自己這雙手到底能有多少力量,到底能做什麼,孟憶谷自己心中也不知道,因為從來就沒有全心全力的去做一件事……不對,有全心全力的做過一件事,雖然那時只是一時的衝動,但是那個時候卻是是把身體瞬間提到一個極限上來,只可惜,那件事情做的不算成功吧……孟憶谷站起來,踱到窗口望著天空中高懸著的月亮慢慢的回想著。 那個時候,如果知道自己盡全力之後的結果卻仍然是一命換一命的話,那麼自己還會去做嘛?如果時光再倒流一次的話,自己還可能去救那個叫小蝶的小丫頭嘛?孟憶谷長長歎了口氣,背靠著窗戶,直接坐到地上,如果重來一次我還能跑出去逞這個英雄嘛?孟憶谷在心底問著自己。 把那天的情景在腦中重複播放一遍,發現當看見那個小女孩在路中間的時候,自己還是不由得飛撲過去,仍然是…… 這個就叫命不由人吧!孟憶谷笑著,笑容中有幾分的安慰,起碼這個證明,證明自己的心還在跳動,沒有麻木……只是……孟憶谷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前浮現出在醫院裡父母那悲痛欲絕的影像……只是對不起他們二老,白髮人送黑髮人…… …… 過了良久,孟憶谷從以前的思緒中跳了出來,輕輕拍著自己一下,真是的,怎麼想到那麼久遠以前的事了,那畢竟都已經是前生的事,現在還想它作什麼!孟憶谷在心中埋怨著自己。 可是雖然自己來這裡很短的時間可是……慈祥和藹的奶奶,天真可愛的夢兒,憨厚耿直的蕭林,還有那個冷靜兼頑皮的蕭冉……假如……孟憶谷渾身打了個寒戰,在心底大聲的吶喊,不,絕對不能讓他們……絕對不要出現顧冰所說的那種情況出現,不要…… 「……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顧冰的那低沉的聲音又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在孟憶谷的腦中掀起一陣波瀾,一聲高過一聲,似那呼嘯而來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的沖刷著孟憶谷的腦海。 「啊……」孟憶谷抱著腦袋低聲的沙啞的喊叫起來。「我要強大,我要強大……」孟憶谷不斷的在口中喃喃的自語著,但是卻可以感覺到孟憶谷他的那份認真、執著……他的體內似乎莫名的湧出一股熱流順應著他的呼喚在他身上遊走,奔流…… 「各位早!」孟憶谷看見顧冰和蕭家兄妹在廳中說話,便大聲的喊叫,和他們三人打招呼。 「孟小子早。」蕭林隨口回答孟憶谷,不過臉上卻是有些不解的望了望窗外,臉上掛著極度明顯的困惑不解的表情。 「孟大哥早啊!」蕭冉嘻笑著也向孟憶谷問好,同樣也望了一下窗外,接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原來這個時候才是早晨啊,那我們就應該說是半夜起來的嘍!」 「……咦……這個,這個……」孟憶谷撓撓頭,只是在不斷的說著「這個,這個」,卻沒有下文,因為他一時也想不起要怎麼推脫。孟憶谷尷尬的站在大廳的門口,看著自己腳下那被太陽照射所映出的小小的影子,吐著舌頭笑了笑。「這個是剛才我說錯了,應該是各位午安,午安……」孟憶谷躬著身子疊聲的改正著,那副十足的作作的「卑躬屈膝」表情,惹得蕭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孟憶谷找了一張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來,手拄在扶手上,托著下巴,發了一會兒呆,接著彷彿象想起什麼似的,有幾分好奇的詢問著廳中的三個人:「顧大哥,大哥,阿冉,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啊?」 「呃,就是……」 「哦,我們……」 蕭林和蕭冉兩個幾乎同時出聲回答孟憶谷,當彼此聽見另一個聲音也同時響起的時候,便不約而同的同時停下來,望著蕭林(蕭冉),示意對方來為孟憶谷解釋。 「咳咳……」顧冰咳嗽了幾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之後微笑著緩緩對孟憶谷說:「恭喜孟兄弟啦!」顧冰狀是無意的把話題轉移開來。 「哦,恭喜我?」孟憶谷指著自己再次向顧冰求證著,滿臉的疑惑,「顧大哥,何喜之有啊?」孟憶谷困惑的望向蕭林和蕭冉,卻發現他們兩個也是滿臉疑惑的表情,知道不能從他們這裡得到什麼提示,便轉而望向顧冰,等待著他說出答案。 顧冰看著孟憶谷,臉上似笑非笑的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孟憶谷順著顧冰的視線,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的打量了自己一番,有些沮喪的攤著手掌:「我還是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恭喜的……」 「我是在恭喜孟兄弟從困惑中解脫,而且孟兄弟的功力……」顧冰再次仔細打量著孟憶谷,只見孟憶谷雖然眼眶有些泛黑,臉上依稀還可以顯示著幾分疲倦,可是他的眼睛卻更加的明亮,眼中閃爍著有著從某種困惑中解脫出來的那種釋然,更有著那種確定某種目標的那種堅決,而且在孟憶谷不經意間眼中的精光閃動,顧冰點點頭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測,「孟兄弟的功力提升了很多……不過奇怪,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能有如此大的變化?」顧冰很是不解的低頭沉思起來:在昨天晚上和孟憶谷分開後的那短短的幾個時辰,到底在孟憶谷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孟憶谷看著蕭林和蕭冉用驚奇的眼神看著自己,聳了聳肩膀,及其無辜的說著,聲音中也透漏著不解。 顧冰搖搖頭:「想不通發生在孟兄弟身上的怪事如何解釋,不過這畢竟是好事一樁,就當做是神對孟兄弟的眷顧吧!」除此之外,顧冰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解釋了。 蕭家兄妹聽見顧冰如此,卻也不顯得很吃驚奇怪,畢竟在這塊虛無大陸上,人人信奉神,得到神的眷顧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置信,不過卻會被人所羨慕,這是指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 「神的眷顧……」孟憶谷聽見顧冰如此說,口中輕聲的重複著顧冰的話,心中豁然一動,難道是…… 「哦?孟兄弟覺得不對?」 「哦,不,不是,想來應該是神對我的眷顧,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發生如此奇跡般的事吧!」孟憶谷心中暗暗思忖,這確實是一種神的眷顧,如果那個秦廣、轉輪二位閻王也是神的話…… 孟憶谷任由自己的思緒回溯著…… …… 「那麼,小子想請二位也答應小子一些條件。」 「你?條件?開什麼玩笑,讓你轉世,你還和我們談條件?」 …… 「你……」轉輪王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十弟,」秦廣王叫住轉輪王,對吳夢守說道,「算了,你有什麼條件?」 孟憶谷回憶到此,想著轉輪王那氣急敗壞的模樣,秦廣王那無奈的樣子,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 不過在廳中的其他人看來,眼前的孟憶谷卻是整個人莫名的呆滯,而且臉上還偶爾流露出各種奇怪的表情。 「顧大哥,你看孟大哥怎麼了?」蕭冉發現孟憶谷的不對勁,詢問著顧冰,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孟憶谷看。也許蕭冉自己也沒有發現,只要涉及到眼前的孟憶谷孟大哥,她便變得特別沒有主意,這根本就不像那個曾經在紫雲城外那個果斷堅決的蕭冉…… 顧冰沉吟了一會兒,「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沒有什麼問題,他可是被神眷顧的人啊!」顧冰安慰著蕭冉。 果然一提到被神眷顧的人,蕭冉放下心來,對她這個魔法師來說,沒有理由不相信被自己信仰的神,小臉上也露出了絲絲笑容,「對啊,孟大哥是被神眷顧的人,我怎麼忘記了,那就肯定不會有什麼事了!」 顧冰來回的看了看蕭冉和孟憶谷,突然臉上露出一絲竊笑,對著蕭冉說:「這個不叫忘記了吧,這個好像叫『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吧!」 蕭冉有些奇怪的重複著:「不是忘記那時什麼?關己則亂?這孟大哥與我……」蕭冉看見顧冰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莫名的小臉一紅,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好了,我們先出去吧,看孟兄弟這個樣子,也許在想什麼高深的武技,一時間也不可能醒轉過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先出去吧!」 顧冰的這個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蕭冉關切的看了一眼孟憶谷後率先走出大廳,蕭林沒有說話,跟在妹妹的後面也退了出去。 顧冰輕輕的把門帶上,透過那逐漸縮小的門縫望向那仍然露著奇異表情的孟憶谷,心中暗想,眼前的這個孟憶谷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到底那個樣子才是真正的他呢? 第二十九章 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的孟憶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舉動,那天在閻王殿中的一切又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現: 「算了,你有什麼條件?」秦廣王說完這句話之後,看著吳夢守略顯得意的面孔又加了一句話,「不過,記得想好之後再提出來,畢竟你只有三個條件。」 「什麼?只有三個條件?」吳夢守驚叫出來,望著秦廣王那平靜的目光,吳夢守感覺出秦廣王心中的那股堅決,「好,好,三個就三個條件,真是的,閻王哪,還這麼小氣……」吳夢守小聲的嘟囔著,心中暗叫可惜,如果秦廣王沒有注意到自己所說的「一些條件」的話,直接就簡單的答應下來該有多好啊!那樣的話,就可以要求武功高高,美女多多,帥氣多金——呃,帥氣這點好像不能向閻王要求,畢竟自己是靈魂附身到那個叫什麼孟憶谷的身上,長的什麼樣子,只能希望那個孟憶谷的遺傳基因還不算差嘍!至於多金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對了還有最關鍵的要不勞而獲……可是,可是現在全完了,吳夢守哭喪著臉,埋怨的看了秦廣王一眼:小氣鬼…… 不過還好,還有三個條件,也算是聊勝於無,一定要把握住,好好想想到底要什麼要求……吳夢守開始在殿中來回踱步考慮起來。 「大哥,為什麼要答應這小子的要求?」轉輪王滿臉的不解,憤恨地瞪著吳夢守,敢這樣威脅他轉輪王的,這個小子可算是第一人了,豈能讓他如此囂張。 「十弟,難道你不覺得很有趣?」秦廣王平淡的語氣中透漏著幾分樂意在其中,之後聲音豁的轉低,聲音中吐露著自己心中的那絲寂寞,「從我們十兄弟當上這閻王,掌管人界的生死之後,這千百萬年來,何曾有人敢當面如此威脅恐嚇我們?哪個人界的靈魂在我們面前不是心驚膽戰,腿腳發軟,喏喏不能言的樣子……」 轉輪王聽見秦廣王如此說,不由得點頭贊同。不管那個人在人界多麼威風,哪怕是一國之君也好,到自己的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樣子,千百萬年來都是如此,自己看著都感覺不耐煩,所以才慢慢的追求起美女來,圖的是追求美女,尤其是難纏得美女給自己出難題,而自己去努力之後,抱得美人歸得快感,就連這次對柔兒立下神魔誓約也是想試試被自己得誓約約束時得那種感覺,這一切一切的都只為了太寂寞,太無聊……轉輪王想到這裡,心中豁然明白了秦廣王的想法,原來眼前這位嚴肅正經的大哥也感覺到寂寞了,才會讓眼前的小子任取任奪……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如此不畏懼我們的人,還敢如此大膽的威脅我們,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陪他玩玩啊!」秦廣王看著吳夢守那冥思苦想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期待啊,真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子能想出什麼樣的條件,不過可以想像到時自己一定不會讓他就這樣如意……秦廣王壞懷的想著,感覺自己那平靜了萬年的心,慢慢的活躍起來。 「哈哈哈,我想到啦,我想到啦!」整個大殿中充斥著吳夢守那欣喜的笑聲。 「哦?」秦廣王和轉輪王略為期待的等著吳夢守說出自己的要求。 「這個,我說的任何要求,是不是你們都能答應?」吳夢守小心的求證道。 「這個……」轉輪王望著秦廣王沒有說,既然大哥興起的玩興,那就讓大哥去玩吧。 「這個當然……」秦廣王停頓了一下,看著吳夢守那已經發亮的眼睛,那似乎已經超得意的臉,微微一笑,搖了一下頭,「……不一定。」 「你說的是?」吳夢守掏了一下耳朵,懷疑自己的聽力的樣子,再次詢問著,希望自己真的理解錯了剛才秦廣王的話。 「我大哥說的是,『這個當然不一定!』就是不一定完全答應你的條件!」轉輪王故做好心的解釋道,「大哥,是這個意思吧!」 「嗯!」秦廣王點點頭。 「啪!」吳夢守似乎聽見心裡那希望的泡沫破碎的聲音,搖了搖腦袋,媚笑著:「閻王,不,是秦廣王大人,您是開玩笑的吧!」這次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吳夢守不惜卑躬屈膝,甚至用上了敬稱。 「玩笑?大膽!竟然敢說我大哥堂堂秦廣王說話是玩笑!」轉輪王呵斥著吳夢守,表面上一本正經,心中卻在暗笑:玩笑,你這小子還真的不笨啊,這個本來就是玩笑,要不你以為單單憑你那幾句話,就能威脅住我們堂堂閻王,那樣簡單的話,那我們兄弟還憑什麼鎮住冥界這些魑魅魍魎,又怎麼能統治這幽冥之界千百萬年! 「嗯!」秦廣王看出轉輪王的心思,對轉輪王投去讚許的目光。「有何要求快快提來,本王還有要事處理!」秦廣王的聲音中滲透出幾分不耐煩,看見吳夢守那愕愣的神情,心中頗為得意,捋了一下頜下長髯,時至今日總算體會到戲弄人的樂趣了,難怪十弟他對此樂此不倦。天!以往還有個秦廣王能鎮壓住那個精靈古怪的轉輪王,而今連秦廣王卻也……看來幽冥之界的眾鬼們有難啦! 吳夢守不明白為什麼瞬間,就形勢大轉,不是自己佔盡上峰嘛,為什麼眼前的二人似乎毫不在意的神態?不過那已經根深蒂固的懶性促使他放棄去深思細想。「嗯,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變得強大,擁有強大的力量……」 秦廣王和轉輪王聽見吳夢守的第一個條件,彼此望了一下,心中都略感失望,本以為眼前的吳夢守和其他的人不同,能提出很有趣的條件,可是,可是還是…… 秦廣王有些失望的說著:「要強大的力量……看來你是準備統一那個虛幻大陸?當皇帝?」心中暗自覺得後悔,不應該因為一時興起,和眼前這個叫吳夢守的人玩什麼遊戲,看看他的第一個條件就知道,人心實在有夠貪婪…… 「統一那個虛幻大陸?當皇帝?」吳夢守的腦袋搖的有如波浪鼓一般,「才不幹呢,當皇帝有什麼好玩的,身邊沒有親信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站在山巔的人總是寂寞難耐,孤獨相伴……我才不要呢。」看多了電視劇,吳夢守自然知道高高在上,尤其是皇帝的苦悶,怎麼可能還去做那麼即麻煩而又不快樂的事,懶得去做…… 「那你要強大的力量做什麼?」秦廣王聽見吳夢守如此堅決的反駁做皇帝,又提起興趣來。 「做個遊俠啊,路見不平一聲吼,弄不好來個英雄救美,那麼照著那些老套的劇本走下來,美女一定會以身相許,那不是賺翻啦!」吳夢守撓著腦袋,陷入自己的美夢中。 「……」秦廣王沒有想到得到的是這個答案,幾乎栽倒在地,用眼睛瞄了一下身邊的轉輪王,感覺這個吳夢守倒是和自己的十弟很像啊。為了讓美女以身相許,不願意當皇帝,只願意當個小小遊俠……到是很有趣啊,不過就是不知道當他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會不會改變他的想法,會不會被那上位的風光所誘惑……畢竟人心是很難滿足的,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真的很期待這個吳夢守在那個虛幻大陸的表現啊! 「那你乾脆換個要求直接要求當皇帝好了,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有皇帝那樣身邊美女無數,到時後宮佳麗三千,不還是任你挑選……何必只想做個小小遊俠,等待英雄救美的時機,才能讓美女以身相許,萬一救美不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秦廣王為了確定吳夢守的思想,故意說著吳夢守的錯誤,提醒著他當皇帝和遊俠的區別所在。 「噢,是啊!」吳夢守又擺出了他的招牌動作,撓著頭點頭說道。 人心啊,果然是……秦廣王又要發出感歎,可是卻被吳夢守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感慨。 「可是,我還是覺得遊俠好像比皇帝好玩……」 「好,好玩……」秦廣王的臉抽搐了一下,單單為了好玩,就放棄了如此當皇帝的良機?實在是有夠蠢笨的。秦廣王好像忘記了,他剛才心裡還在覺得吳夢守的條件很老土,還以為吳夢守是為了統一虛幻大陸而要強大的力量,而覺得無趣,可是當吳夢守任憑自己怎麼說,也不認為皇帝比遊俠好的時候,他卻在心中暗自罵吳夢守錯失良機……看來最矛盾的應該是這個秦廣王才對…… 「我也不知道我什麼一定要強大的力量……」吳夢守低聲的喃喃道,忽地抬起頭衝著秦廣王頑皮的一笑,「不過,要是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的話,那我就應該不會像這次這樣,只因為救一個小小美女就被逮到這裡來,唉,人家還沒有嘗到戀愛的滋味呢,結果就死了,實在是好殘忍啊……」 轉輪王和秦廣王聽見吳夢守如此做作的聲音,渾身上下一抖,感覺身上涼颼颼的,這個吳夢守實在…… 秦廣王沉思了一會兒:「第一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卻需要你自己有堅定的信念,有那種渴望強大的要求,那個時候,你體內的力量就會慢慢覺醒……」秦廣王說著一揚手,吳夢守似乎感覺到有股什麼東西鑽入自己的體內,摸了一下胸膛,卻發現沒有什麼變化。 「希望你能記住你自己的今天說過的……」秦廣王的話中有幾分擔憂,更多的是期待…… 第三十章   「他希望我記住什麼呢?」孟憶谷自言自語的說著,「應該是他記住他的話才對,如果他忘記實現我的三個條件,那我豈不是虧大了!」想起顧冰剛才說自己的功力提升了很多的話,欣慰的說著:「還好,總算那個人沒有失約,還記得我的條件……那這個意思是不是說我可以偷懶不練功,反正到時也肯定能幫上朋友的忙,如此這樣,哈哈哈……」孟憶谷越想越開心,放聲的大笑起來,當然不是為了得到功力而高興,而是為了如此便能輕易解決讓自己為難的事情,而且又不用去努力,便可輕易解決,那怎麼能不讓孟憶谷這個懶惰的傢伙興奮不已呢……   「咦?他們人呢?」孟憶谷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諾大的大廳只剩下他一個人在,不由得詫異道。孟憶谷沒有想到,大家是以為他在想什麼與武技有關的事情,才特意走開,給他留一個安靜的空間。如果被大家知道他只是想通了為什麼功力會提高,並且十分慶幸以後可以不必勤奮練功就能功力大增的話,顧冰和郁家兄妹絕對會感覺專門為孟憶谷而特意離開大廳實在是十分十分的不值得。朽木就是朽木,怎麼也不能雕成器,懶人就是懶人,怎麼可能有省事的捷徑不走,卻要費那千辛萬苦去攀爬呢!   「好了,既然問題都已經解決了,那乾脆找大哥和阿冉出去遊玩一番吧。對了,一定要把顧大哥也叫上,他好像還欠了我們一頓醉仙樓呢……」孟憶谷捏著下巴尋思著下一步的方案,忽然發出一陣賊笑,想起顧冰昨天晚上答應下來的醉仙樓的飯局,接著面色一整,稍微帶著無限惋惜的口吻說著:「顧大哥啊,顧大哥,我還真的為你的錢包表示無限的同情啊!嘿嘿!」   笑聲過後,孟憶谷拍拍腦袋:「咦,好像還有些很重要的事忘記了,是什麼呢?」揉著腦袋想了一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想起來,孟憶谷搖著腦袋,用著一貫的安慰自己的話,其實是他一貫的用來逃避的借口:「算了,反正想不起來,那一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忘記的……」孟憶谷手臂高高的舉起,指著門的方向,高聲的喝道:「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去好好逛逛這個暮墜城,出發嘍!」孟憶谷急切的往門口衝去。   孟憶谷一開門便發現顧冰急沖沖的往這邊走來,心中暗叫,真是巧了,顧大哥主動送上門來啦,哈哈。孟憶谷樂呵呵的開口叫著顧冰:「顧大哥,怎麼?知道我要找你請我們上醉仙樓,知道躲不掉就主動過來啦!」   卻只見顧冰彷彿沒有聽見孟憶谷的話一般,沒有半點孟憶谷猜想中生氣或者是苦笑的表情,孟憶谷愣了一下,仔細的打量著顧冰,只見顧冰的眉頭緊緊皺起,神色間透漏著焦急,還有自責……自責?孟憶谷懷疑自己看錯了,又更加仔細的看著顧冰,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顧冰神色間確實有著深深的自責。   「孟兄弟,我們馬上回城主府。」顧冰只是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沒有做任何解釋。   「好的。」知道顧冰突然這麼說一定他的原因,孟憶谷很乾脆的答應下來,沒有追問任何原因。   顧冰吃驚的看著孟憶谷一眼,似在奇怪為什麼孟憶谷答應的如此簡潔,本來還以為還費力的解釋一番呢。看著孟憶谷那難得正經的臉,瞭然的看著自己,顧冰感激的點點頭,「好兄弟!」   一行四人急沖沖的趕往城主府,由於認識顧冰,府門的衛兵並未對四人多加阻攔,便放四人通行。   顧冰領著三人直接奔後院而去。   「達哥,你怎麼回來了?」一個削瘦精悍的漢子看見顧冰,吃驚的問道。   「阿祥,大人怎麼樣了?」顧冰顧不得回答那個叫阿祥的人的問題,直接衝到那個人的面前,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問著。   「大人?大人他……」阿祥停頓了一下。   「大人他怎麼樣啊?你倒是快說啊!」顧冰搖晃著阿祥的肩膀,「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   「顧大哥,你先放手啊。」孟憶谷勸說著顧冰,「孫大人他肯定沒有什麼大礙的。」   「真的?」顧冰神色有些茫然的轉過頭來看著孟憶谷。   「我敢肯定!」孟憶谷衝著顧冰肯定的點著頭,「不過顧大哥還是先放開這位阿祥吧。」   顧冰聽見孟憶谷如此肯定的說孫大人沒有大礙,焦急神色有些舒緩下來,又聽見孟憶谷讓自己放開阿祥,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因為急切,不由得在手上用了很大的功力,多虧眼前抓著的是阿祥,否則換了府中的其他人,只要功力稍微弱一些,這一抓起碼要讓那個人休息個幾天。顧冰臉上一紅,趕緊收回雙手,「阿祥,對不起,我是……」   「達哥,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大人才如此,再說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見外。」說完之後,阿祥笑了一下,有些好奇的望著顧冰身後的三人,「這幾位是……」   「噢,他們就是前天大人去見的那幾個人,也就是從……」顧冰說道這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眼神暗了一下。   對面的阿祥神色也黯然了下來,勉強笑著:「你們好,我叫封厲。」   「封厲?」三個人聽見對面的人自我介紹,吃驚的低聲叫了出來。看見封厲點點頭,三個人才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逐一的介紹起自己的姓名。   「大人他……」顧冰還是不放心的問著封厲,一邊還望裡面看,似乎這樣就能看見孫無苟。   「放心,大人他沒事了,剛才程遠已經為大人治療過了,只是,你也知道,大人自從……自從知道……勁少爺的事之後,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現在也算借這個機會能讓大人休息一下。」封厲低聲的說著,話語中透著一股悲哀感。   顧冰默默的點頭同意封厲的說法,「是啊,從那天起,大人就沒有開心的笑過,不停的處理公務,絲毫不肯讓自己休息一下。勁少爺的事對大人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顧冰歎了口氣,幽憂的說著。「不過……大人在他們面前,尤其是在孟憶谷的面前,那已經沉寂的心彷彿又活了起來,雖然表現的不太明顯,但是我能感覺出來,眼前的這個孟憶谷一定能讓大人重新高興起來,這才是我之前刻意說要給他們講勁少爺的事的原因……」顧冰回頭看了孟憶谷和蕭家兄妹一眼,在心中暗暗的思忖。   「封大哥,老狐狸怎麼會受傷的?」孟憶谷上前來問封厲,不過卻脫口而出老狐狸三個字。   「老狐狸?」封厲莫名,轉而望向顧冰詢問著。   孟憶谷捂著嘴,暗自埋怨著自己,怎麼能在這裡把自己給孫無苟起的外號說出來,這裡可是在老狐狸的地盤上,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找罪受嘛。孟憶谷裝出一副特別無辜的臉孔,連連擺著手:「封大哥,我的意思是孫大人是怎麼受傷的啊?為什麼受傷?昨天……前天不是還很精神的樣子嘛!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封大哥能不能說說啊……」孟憶谷快速的丟出一堆話,想以此來轉移封厲的注意力,試圖讓封厲忽略自己叫孫無苟做老狐狸的那句話。   果然,封厲雖然疑惑老狐狸的稱呼,但是卻被孟憶谷那摔出的一大堆的問題所打斷,一臉內疚的說:「都是我一時大意,沒有想到他們來得如此快,沒有增加守衛,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他們?」孟憶谷和蕭家兄妹滿頭霧水。   顧冰的神色也凝重起來,「果然是他們,來得好快啊!阿祥,看來我們要好好的準備一下,怎麼也要保證大人的安全。」顧冰轉身對孟憶谷和郁家兄妹說:「你們就在這裡住下吧,大家在一起,也好照應,他們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等等,先說清楚你們說的『他們』到底是誰們啊,弄得我們滿頭霧水的。」孟憶谷問著顧冰,蕭林和蕭冉也點著頭,滿臉的疑惑。   顧冰看著三個人,用十分奇怪的語氣說著:「他們就是追殺你們的那夥人啊,也就是那個慎王爺的人。」顧冰的口中對那個慎王爺似乎很不以為然,「這個我在醉仙樓的時候不是和你們講過嘛?」   蕭林和蕭冉聽見顧冰如此說點點頭,表示明白。   「哦?原來是這樣啊,明白,明白。」孟憶谷也點頭,一副恍然的樣子,不過接下來的話卻幾乎讓在場的幾個人栽倒在地,「那醉仙樓的酒菜確實不錯,好吃,好吃,美味佳餚啊!」   封厲聽了孟憶谷的話,覺得奇怪,怎麼說起醉仙樓的酒菜來了?不過見其他的人雖然身子栽了一下,卻很快的狀若無事,封厲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問。   顧冰和蕭家兄妹聽了孟憶谷說起酒菜來,也是覺得一暈,不過幸好已經稍微適應了孟憶谷的思維方式,見怪不怪,自然就很快適應過來。 第三十一章 「嗯……」蕭冉望著顧冰小聲的欲說著什麼。 顧冰看見蕭冉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有什麼時候想和自己說,便主動的問道:「蕭姑娘,有什麼事情嘛?」 蕭冉還沒有開口,臉上卻先泛起一絲紅暈,小聲的說:「顧大哥,我是想,我是想……」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蕭冉眼睛望著封厲的身後。 「哦,顧大哥,我認為阿冉是想過去幫老狐狸……呃,是想幫孫大人看看傷勢。」孟憶谷看見蕭冉的眼神和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直接和顧冰說著自己的推測。不過在孟憶谷看來,他的推測一定是十拿九穩的,所以雖然口中說著「我認為」,可是說話的口氣滿是篤定。 顧冰看見蕭冉欣喜的點頭,心中恍然想起蕭冉的魔法師的身份,雖然他沒有看過蕭冉用過魔法,不過想來蕭冉也是關心孫大人,可是卻怕自己和封厲以為她在懷疑城主府中沒有良醫,才如此說話吞吐,欲言又止。相通此點,顧冰忙對著蕭冉語氣誠懇的說:「謝謝蕭姑娘,蕭姑娘幫孫大人治療,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我原本就想起蕭姑娘幫忙,不過又怕麻煩鬱姑娘,所以才一直沒有提出來。既然蕭姑娘有此意,那就太好了。」 一番話說得蕭冉那才稍微淡下去的紅暈,轉眼又映在臉上:「哪裡,我只是想略盡一份心意……」 「啊呀,我說你們兩個就不要那麼客氣來客氣去的了,顧大哥想謝我們就再請我們去一次那個醉仙樓就可以啦,反正我是不介意顧大哥用這個來表達謝意的!」孟憶谷很大言不慚的把顧冰對蕭冉的謝意攔在自己身上,用起我們這個詞,並且趁機「剝削」了顧冰一頓醉仙樓。接著想想起什麼似的趕忙補充說:「那這樣算來的話,顧大哥就應該欠我們兩頓醉仙樓嘍!」 顧冰看著孟憶谷那得意的笑容,滿臉驚訝的問道:「怎麼變成是兩頓?不是一頓嘛?」知道孫大人並無大礙,顧冰心裡的憂慮減輕了一些,也有心情開起玩笑來。 「怎麼不是兩頓?顧大哥昨天晚上還答應了小弟我一頓醉仙樓啊,難道昨天晚上的不是顧大哥?難道是我昨天晚上睡糊塗了?」故做詫異的揉揉腦袋。 「……」看著孟憶谷那副做作的樣子,顧冰無奈的搖著腦袋,這個孟憶谷想必前輩子是餓死鬼投胎吧,三句話不離酒飯,實在是……不過看見孟憶谷那副得意的樣子,顧冰不由得想戲耍他一下:「可是今天我只應該感謝蕭姑娘吧,因為是她要幫助孫大人,是不是?」 孟憶谷愣了一下,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顧冰說此話的意思,心中暗暗想道:怎麼可能讓你輕易的逃出?這個醉仙樓你是不可能跑掉的,讓你如此輕易的躲掉,那我孟憶谷還有何顏面?孟憶谷面上露出奸詐的笑容,轉頭對著蕭冉說:「阿冉啊……」 「哦?什麼事?孟大哥。」蕭冉聽見孟憶谷叫她,馬上回應著。 孟憶谷沒有馬上回答蕭冉的問話,只是很得意的向顧冰撇撇嘴,眼中滿是得逞的笑意:「孟大哥吶,阿冉叫我孟大哥,那顧大哥你要請阿冉的時候,怎麼能把她的哥哥我涼到一旁……嘿嘿」 眾人恍然,原來孟憶谷的用意在此,實在是……太,太……太英名神武了,這樣大家就能多吃一頓醉仙樓啦,重點還不在與此,最最關鍵的是還不用從自己的腰包中掏,白吃的酒宴永遠是最最美味的佳餚…… 眾人中,想來只有顧冰唯有苦笑,而無半點的欣喜之意,是為了他的腰包而哭泣,還是為了不幸認識孟憶谷這個「嗜吃如命」的怪小子而歎息,這個就不在眾人考慮範圍之中,更不會讓孟憶谷感覺愧疚…… ★★★★★ 「大人……」顧冰關切的提身上前。 孫無苟擺擺手,示意顧冰不用如此,偏轉過頭衝著蕭冉微微一笑說道:「謝謝蕭姑娘。」接著聲音稍轉低沉對著眾人說:「沒有想到他們來得如此之快,而且竟然敢直接來我這城主府下手……」 「大人,這都怪小的……」封厲滿臉的自責。 「不,不能怪你。」孫無苟阻止封厲再繼續說下去,「你也盡力了,要不是你捨命相救,現在的我說不定已經見到勁兒了呢……」 「大人……」顧冰和封厲兩個人同時驚呼出聲,令他們擔憂的是孫無苟話中那種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並且稍有寥意的語氣。 看著兩個人擔心的表情,孫無苟笑了一下:「放心,老夫還沒有那麼想不開,就算要去見勁兒,也要把他們解決掉之後,才會……這樣才能對的起勁兒的犧牲,才能讓帝國的百姓安居樂業!」孫無苟的眼中射出精光,讓人感覺出他心中的那股堅定的決心。 「對啊,對啊,這樣才像我認識的老狐狸!」孟憶谷不甘寂寞的說著,「總不能讓他們那樣逍遙,不對,是不能讓他們為害帝國的百姓!」孟憶谷說得慷慨激昂。 「哦?」屋中的幾個人除了封厲因為才認識孟憶谷不瞭解孟憶谷的性情沒有做出什麼表情之外,剩下的幾個都吃驚的望著孟憶谷,心中暗自奇怪,怎麼突然之間,孟憶谷轉性樂,一副以天下為己任的模樣。 孟憶谷看見眾人皆吃驚的望向自己:「怎麼?我就不能這樣說嘛?」 屋中眾人沒有反對,不過卻仍可由他們那種不以為然的態度中看出來,他們還是不相信孟憶谷會說出如此的話,會做如此之事。 孟憶谷頓時洩氣,一臉受傷的表情,望著屋中的眾人。 蕭冉心軟,看不慣孟憶谷如此寂寥的表情,忙安慰道:「孟大哥,我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蕭冉只是了半天,卻想不出什麼話來解釋自己和其他人剛才的態度。 孟憶谷隨著蕭冉的只是上下的點頭,用極其期待著眼光看著蕭冉,卻只見蕭冉小臉漲的通紅,只是了半天卻仍然沒有下文。孟憶谷很無奈的翻了一下眼睛:「我說阿冉啊,你這個只是的後面到底是什麼啊?」 「只是,只是……」蕭冉仍然在努力的思索著。 「就是說大家都不相信孟小子你,只是如此而已!」旁邊的蕭林很直接的把話說出來。 「天啊,大哥,老大,你如此說,實在是太,太……傷害小弟我這顆脆弱的心了……」孟憶谷一副悲憤欲絕的樣子。 屋中眾人看見孟憶谷如此,皆面露不忍,均暗自思忖,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傷害了孟憶谷,剛才的表情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卻見孟憶谷馬上面色一整:「不過既然你們都如此認為,我偏偏……」刻意的停頓一下,霍地做了一個鬼臉,嘻笑著說道:「我偏偏就要如你們的願!」 屋中眾人均撅倒,原以為孟憶谷會說出什麼豪言壯語呢,沒有想到,他卻…… 孟憶谷看見眾人的表情,得意萬分的把手放到頭後,懶懶的往牆邊一靠:「我才不要去管什麼誰當皇帝,誰當皇帝不都一個樣子,對我這個小小的平民百姓又有什麼影響,日子不還是要這樣過……」孟憶谷沒有理會幾個人的詫異憤怒的眼光,畢竟在他們的眼中帝王制已經根深蒂固,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帝王的國家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國家。「現在我只希望老狐狸你能趕快把他們解決,這樣,我就能盡快繼續我的旅程,早日去見我的夢兒妹妹啦!」孟憶谷的無限嚮往的神態說著,站直了身子,逕直對著孫無苟說:「老狐狸,既然你沒有什麼大礙了,那我就先出去嘍!」話音才落,就往門口走去,在門口停了一下,丟下一句話:「不過,我還是祝你們能完成心願,把那個什麼皇儲,還是什麼公主什麼的扶上皇帝的寶座!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一定要活著……」 眾人皆被孟憶谷話語中那種對皇帝的不敬和無所謂所鎮住,屋中一時十分寂靜,各人的表情各異。 確切說來,孟憶谷現在所說的話,已經是十分大逆不道,馬上把他擒拿問斬都不為過,可是他的話偏偏卻又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誰當皇帝不還是一個樣子!」「誰當皇帝不還是一個樣子!」…… 「咳咳……」孫無苟率先回過神來,咳嗽了幾聲,把大家的視線都吸引過來,低聲的苦笑著:「今天的話,誰也不准傳出去,不,不,必須馬上忘掉!」 「可是大人……」封厲反駁著,眼睛往門口望去。 孫無苟用犀利的眼神看著封厲:「我說把今天的一切都忘掉!沒有什麼可是!」 封厲看著孫無苟,終於屈服的說道:「是!」 「你們幾個也一樣。」孫無苟接著對顧冰和蕭家兄妹說著。看見三人點頭,孫無苟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下來,說實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縱容這個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語的人,望著門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可能有時我會忘記及時更新,本書天鷹首發,如果有想最快看到最新的章節的話,請去天鷹文學網站) 第三十二章 搳u大人!」顧冰的聲音讓孫無苟從深思中醒轉過來。 搳u哦?怎麼?」孫無苟望著顧冰詢問著,聲音中還有一絲的心不在焉,仍在想著剛才孟憶谷的話。 搳u大人,我們是不是該研究一下該怎麼對付那幫人的下波攻擊?」顧冰恭敬地望著孫無苟請示道。 搳u噢!是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啦!」孫無苟肯定地說著,手指敲著床沿,慢慢地思索起來。 暆膝T見孫無苟他們要商討對策,自認不應該再呆在這裡,拽了一下仍呆站著地蕭林,向孫無苟說:「孫大人,那我們兄妹就不打擾大人商議正事,先行告退。」 暆蔽L被妹妹一拽,再聽見妹妹的話,這才反應過來,不應該在這裡妨礙孫大人討論事情,便也和妹妹一起和孫大人拱手行禮告退。 搳u無妨,你們呆在這裡無妨,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孫無苟笑著阻止兩個人,話雖然不多,但是卻充分表現出對兩個人的信任之情。 暆膝T聽見孫無苟如此說,便不好再告退,雖然她滿心想追著孟憶谷,心細的她發覺孟憶谷剛才說法似乎很消極,不向一貫嘻笑的孟大哥,本想藉機告退,眼下卻也只能呆在屋中。而孫無苟的話在蕭林聽來卻又是另一種感受,本來孫無苟就是他做崇敬的好官,加之之前的兩天又從顧冰那裡知道鄭家父子的事跡,心中的崇拜之情自然更有增無減,此刻一聽見孫大人這番不見外的話,更是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受,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想出什麼良機妙策,但是出份氣力,還總是可以辦到。 搥X個人經此,都暫時放下孟憶谷剛才的話語,一心轉到應該怎麼樣防備慎王爺那夥人上來。 摀o個慎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弟弟,論才幹、能力自詡都不遜於當今的帝王元謹,甚至自以為比他的皇兄元謹更適合統治帝國,虛元帝國在他的帶領下,一定能重新恢復當年開國聖祖釋典帝的盛況,讓周圍的各國重新唯虛元馬首是瞻,而不是想現在這樣虛元帝國外表看似強大,而實質卻是外強中乾(當然,這種情況是元慎自以為虛元帝國的國情狀況)。 搘i是先帝偏偏因為祖上的訓例,傳長不傳幼,而直接把帝位傳給年長於自己的元謹,絲毫不考慮這個年幼的元慎,自然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元慎暗生不服之心。但是由於元謹帝初一即位,便頒下數條詔書,整頓吏治,精簡軍隊,減輕賦稅,著實讓帝國恢復了一些生機,這些措施一下達,上至朝中文武,下至黎民百姓無不歡欣鼓舞,共贊新皇聖明。元慎見此,心知不可能再內外皆擁護元謹帝的時候篡位奪權,他到時也算是梟雄,見此情景,宣誓效忠新皇,以奪得元謹帝的信任,借此慢慢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以圖伺機奪位。苦心經營二十載,眼下覺得時機成熟,狼子野心逐漸暴露。 揧矰竣蜃圊狻坋瘛體插A絲毫不曾懷疑和自己有血脈至親聯繫的弟弟元慎,哪怕是有不少大臣在他的勸柬他要注意元慎的狼子野心,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了之,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血肉至親會傷害自己,不過他也知道那些親近的臣子勸柬自己,是對自己的忠心所驅使,自然也不可能去懲罰那些大臣,只是覺得他們杞人憂天而已。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元慎還是忠心的輔佐元謹,盡職盡責,這更讓元謹帝誤以為大臣們的擔憂是多餘的,直到元謹帝發覺自己身邊的老臣漸漸的削減,告老的告老,被一些事件所牽連罷官的罷官,滿朝的文武似乎大換血,換上來的人,再沒有幾個敢向自己直言,自己彷彿被架空在這個皇帝的寶位上,看似風光,實則處處受制的時候,才真正的體味到以前那些常在自己身側勸柬自己的大臣的話的真實,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掌握的啦。 搵u的晚了嘛?不,元謹帝雖然人溫暾,但是卻不是一個糊塗至及的人,在三年前,在他始察覺到自己的弟弟元慎的野心的時候,雖然當時無力扭轉乾坤,但是他卻利用一次機緣走出了一步棋,一步看似無用,但是卻能在幾年後的今天發揮著作用的棋…… 摁]無苟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望著顧冰和封厲,緩緩的說:「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三年前的事嘛?」 暙U冰和封厲一愣,三年前?不是大人因為揭露管維健蒙蔽聖聽,謊報民情,不過卻因此而被貶至這邊陲之地,來當這暮墜城主那年?這件事情讓他們心中一直疑惑至今,搞不清楚為什麼明明管維健被以欺君枉上的罪名被處斬問決,而納諫有功的大人卻沒有得到任何嘉獎,反而被謫至這帝國的西部邊陲,雖然還是掛著參政大臣的頭銜領暮墜城主的官位,可是明眼人一看,就應該知道,這實在是名升暗貶,做官只有在皇帝的眼前,尤其是參政大臣,不在皇城,不在皇帝的跟前,不能在參與政事的策劃、皇命的下達,那根本就是枉費參政大臣這個炙手可燙的官職。究其原因,自然就是因為這位孫無苟孫大人因為直言納諫而有損皇帝聖明的威望,才遭到皇帝的不快,才被貶至這西部的暮墜城,遠離皇城。畢竟那管維健雖然有意蒙蔽聖聽,謊報民情,可是皇帝已經傳令嘉獎,並且通告全國,而在全國皆知的時候,孫無苟卻直言指責管維健,孫無苟此舉實在是太有損皇帝英名的形象,這樣直柬不抵於直指皇帝用人不明,賞罰不明,怎麼能不讓皇帝貶謫他。 摁]無苟看了看眾人,接著低聲的陳訴起那段久藏在心中的往事: 搳u臣參見皇上!」 搳u……平身!」元謹帝吃驚的看著躬身下跪請安的孫無苟,倒不是因為看見孫無苟和自己請安而吃驚,他現在在孫無苟的府上,見不到孫無苟,或者孫無苟不出來參見皇帝這才讓人奇怪呢。而讓他奇怪的是—— 摁]無苟此時竟然穿著朝服,穿著朝服也不是不可以,而是他在自己的家中還穿的如此鄭重,那就非比尋常啦。要知道朝服的穿戴很繁瑣,穿在身上也讓人覺得有很鄭重的感覺,通常都讓旁邊的人不敢太過放肆的言笑,甚至也讓穿著本人有這種感覺,所以帝國上下的大臣只要在家中都不會穿著朝服,在家中的時候都只求穿著正式,這樣也顯得隨意自在一些。 搕蜃圊珙搢ㄝ]無苟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加之看見孫無苟此身打扮,略一推測便知道孫無苟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呈,心中雖然十分詫異,但是面目上卻不漏半點,只是語氣稍有疑惑地問道:「咦?愛卿為何還不平身?此地又非大殿之上,眾人面前,何必這樣拘謹於君臣之禮?」 搳u臣……」孫無苟抬起頭看了一下元謹帝,馬上又把頭低下,「臣有事稟奏。」 搳u哦?有事稟奏?」元謹帝低聲的重複了一下,側過頭看了一下身邊的孫勁,有些瞭然。 摁]勁看見元謹帝看著自己,明白元謹帝已經瞭然自己勸他出宮來散心遊玩的真實原因。馬上也隨著自己的父親並肩跪在元謹帝的面前,誠惶誠恐的請罪:「臣罪該萬死!」 搕蜃圊狶C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兩個臣子,半晌,微微一笑:「兩位愛卿快快請起。」見兩個人還未動,臉色一整,聲音一沉:「難道敢抗旨?嗯?……」 旓G家父子對視一下,慌忙起身:「臣不敢……」 搳u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都把朕騙至此處,那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呢?」元謹帝滿是戲謔的語氣,可是卻能從中感覺到元謹帝心中的不快。 搳u臣萬死難辭其疚!」鄭氏父子忙接口說道,又要跪下。 搳u行了,不要再跪了……」元謹帝阻止鄭氏父子,「有事快快奏來,不過……」元謹帝一撩衣襟,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端起旁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不過如果……那欺君之罪……」抬頭看了一眼鄭氏父子,放下茶杯,哈哈大笑:「兩位愛卿請坐,何事起奏慢慢道來。」 旓G氏父子用衣襟拭了一下額頭的虛汗,再三謝恩欠身坐到下首的位子上。 摁]無苟平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的向元謹帝陳訴帝國北部的災情,管維健的虛報民情……最後躬身奉上那卷聯名狀。 搕蜃圊猁鴟匢棶L笑著聽著,後來面色越來越凝重,再仔細看過孫無苟遞上的聯名狀,狠狠的把聯名狀摔到桌案上,霍地站起身來,望著孫無苟父子便要下達命令,可是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頹然的坐了回去。 搳u皇上?」孫無苟父子驚訝的看著元謹帝。 搳u唉……」半晌兒,元謹帝長長的吁了口氣,神色一下子顯得黯然了許多,「朕……悔不該……悔不該不信那些老臣的忠柬啊……」 (可能有時我會忘記及時更新,本書天鷹首發,如果有想最快看到最新的章節的話,請去天鷹文學網站) 第三十三章 搳u可是既然如此,大人為什麼還被貶到此?」蕭林聽見孫無苟說起直柬元謹帝的情景,照孫大人此時所述說的,就連他這個不愛動腦筋的人都能感覺到元謹帝沒有怪罪孫大人父子的意思,不由得直接問出自己的疑問。 搦峇仆酗H也紛紛望向孫無苟,等著他說出答案。 搳u哦?」孫無苟低聲的應了一下,輕聲的笑了起來,環視著屋中的眾人,帶有敬意的口吻說著:「這個正是我皇高明之處……」 搳u高明之處?」幾個人聽見孫無苟如此說,都不由得驚呼出聲。心中都暗自疑惑:高明之處?把孫無苟大人貶謫至此,讓一個忠臣受守邊之苦,還是高明之處? 摁]無苟微微一頷頭:「嗯,此舉確實是我皇的高明之處,而且此時看來,也恰恰能應證我皇的遠見……」孫無苟神色肅穆,那種從心底而發的恭敬之意盡在他的話語和神色中顯示。 搊紫菕A孫無苟又聲音低沉的訴說起那段往事…… 搳飽飽飽飽 搳u來,新鮮的水果,新鮮的水果嘍……」 搳u買了,買了,價格便宜又精緻的器皿,趕快購買哦……」 搳u歡迎光臨小店,小店有……」 搹U種叫賣的聲音湧進孟憶谷的耳朵,讓本來悶著頭走路的孟憶谷抬起頭,孟憶谷看著街上這些小販們的笑臉,聽著他們那賣力的吆喝聲,看著買家買家為了那微不足道的價格差異而征討不休……孟憶谷站在那裡,開始放聲大笑起來。 搹n熟悉,好平和……奇怪的很,在這樣喧鬧的地方,孟憶谷竟然在內心中覺得這個地方平和? 搣s憶谷大笑了一陣,沒有理會周圍人看他的奇怪的眼神,也沒有理會他們對他的指指點點,逕直用衣袖擦拭眼角溢出的淚水,微笑著望四周看去,奇怪的是,當周圍的人接觸到孟憶谷含笑的目光的時候,反而四顧躲避他的目光……孟憶谷不覺搖頭好笑。 搢S有想到原來的自己(就是他還是吳夢守的時候)是如此憎惡去那喧雜的小市場去買菜,討厭在睡的正香的時候,被母親吵醒,之後萬般無奈的隨著母親去那喧鬧的市場,無奈的看著他們為了塊八角的價格而斤斤計較,討價還價,簡直就像是吝嗇之極的人,每當此時,他總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盯著,看著,面上流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搘i是此時,身在暮墜城內,看著那叫賣連天的聲音,場面,孟憶谷竟然感覺這一切很親切,很……甚至能讓他剛才在城主府的翻滾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孟憶谷苦笑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要脫口而出那些話,為什麼感覺他們為了什麼皇權、帝位爭奪,甚至置生死於不顧的時候心中覺得是那麼的諷刺,感覺他們很無聊,做的事情,所做的犧牲都不會有什麼價值……太多的歷史告訴孟憶谷,人可以同甘苦,未必能共富貴,尤其是那麼以布衣的身份登上那些大寶之座、高高居於人上的人,無不翻臉變色,以前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同袍,最後都會落得走的走,死的死,好像只有這樣,皇帝的寶座才能坐的穩,寶的住,多年的情義抵不上一個權貴!而他們費盡心血和生命捧上來的皇帝慢慢被榮華富貴所腐蝕,被高居在上的假象所誘惑,沉淪於安逸享樂之中,置百姓於不顧……這樣循環再生,皇帝總是有人去爭、去鬥,這樣無聊的戰爭也不斷的發生,吃虧的永遠是那麼在底層的,只求溫飽的平民百姓…… 搣s憶谷搖搖頭,呵呵,怎麼想起這些來了,一直以來,自己害怕自己會隨著自己的能力增長而不能再壓抑住心中的種種慾望,所以總是有意無意的懶惰,有意無意的讓自己平庸,感覺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於現狀,讓自己那顆也曾年少騷動的心平靜下來,這樣才能保持自己一直想要保有的純真,對人、對事的那份真……不自覺得露出諷刺的笑容,很可笑吧,說出去誰會相信,就為了這個在別人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麼理由的理由而放棄自己可能擁有的那種耀眼的光環,而甘於懶惰平淡,任由周圍的人的光環閃耀,而提不起一絲的精神去努力,實在是太令人好笑,太令人愕然了…… 搣s憶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回思緒,抬目四望,那種懶散的笑容重新掛在臉上,很隨意的把雙手放在腦後,慢慢搖晃著隨著人流而走,毫無目標的四處看,絲毫不感覺喧吵嘈雜,反倒覺得處處新奇好玩,好像從來沒有去過市集一般的樣子。也許這個就是自己所嚮往,所追求的吧,平淡、無奇,很好笑,這一切自己都曾經擁有過,但是那個時候卻遠遠沒有現在來得深刻,也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心中還有那潛在意識中的不安分的因子吧,誰知道呢,有些時候連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搳u小心些!」孟憶谷扶著一個急沖沖跑過來,逕直撞上自己的身子的小孩。 搢滬茪p孩卻連道謝都沒有說一聲,就又急忙的跑了,跑出幾步外才神色慌張的回頭看了孟憶谷一眼。 搣s憶谷微笑著搖頭,小孩子就是莽撞啊……孟憶谷在心中對著自己說著,順手撫著衣衫,「咦?」孟憶谷低聲的驚呼一聲,接著象想起什麼似的,望著小孩逝去的背影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搳u小弟,小妹……我回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老遠的開始喊叫著,聲音透漏著特別明顯的喜悅。 搳u大哥回來嘍,大哥回來了……」一個七八歲大小的男孩和一個約有四五歲年紀的小女孩聽見那叫喊聲,歡呼著往門口跑去,說跑也不是很恰當,因為他們兩個跑的姿勢很彆扭,小男孩的右腿有些跛,卻又偏偏用右手拽著身邊的小女孩,而那個小女孩歪著腦袋,面孔半側向右面,腳下有些趟著走的意味,再細細看來,小女孩的兩隻眼睛雖然大大的睜著,可是卻毫無焦距,十分茫然的樣子。 搳u哈哈哈……」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興沖沖的跑了進來,第一次不在那麼小心翼翼的關那已經破舊不堪的房門,不必去擔心自己不自覺得的大力會把那個搖曳晃動的門拽爛,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這個破爛的門不能堅持為他們遮風擋雨,再也不用擔心弟妹會跟著自己受苦吃不飽,再也不用受那些有錢人的白眼…… 搕皉~興奮的抱起小女孩在原地打著轉,不時的歡呼。 搯g糊間被人抱起來的小女孩先是一顫,後來聽見少年那雀躍的聲音,才放下心來,全然信賴的緊緊抱著少年的脖子,隨著少年的旋轉而開心的大笑。那個腳有些破的小男孩則是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少年和小女孩,臉上露出稚嫩的笑容。 搳u我們有錢嘍,我們可以不用在呆在這破舊的小屋,我們以後都可以盡情的吃飽飯啦……」少年輕輕的放下懷中的小女孩,平靜了一下,之後對著兩個小孩子快樂的說著。 搳u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吃飽肚子嘍!」小女孩聽見少年如此說,馬上很高興的歡呼著,還用那小手拍著自己那乾癟的小肚子,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只是細看下來,卻會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奇異的地方,原來在她笑的時候也是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睛中根本沒有一絲笑意,不對,應該說她的眼睛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停駐在此,任誰看見這副場景,都會忍不住被小女孩那陽光般的笑容所吸引,也都會忍不住驚惜造物神的不公平,為什麼這樣一個有著天使般笑容的小女孩卻是一個瞎子…… 搳u大哥,你說我們有錢了?」小男孩咋聽見少年的話也不由得驚喜地詢問著少年,不過還沒有等少年分出神來回答他地問題,就滿臉疑惑地問著少年:「我們怎麼可能有錢?大哥就算做工也賺不到那麼多錢啊?」小男孩很少年老成的分析著,「給東街的王二嫂幫忙收拾鋪子一天能賺五個銅板,給西頭的趙大媽看攤能賺四個銅板,幫……」小男孩扳著手指歪著腦袋算計著…… 搳u是的真的,我們真的有錢了……」少年打斷男孩的算計,不過這個時候似乎雀躍中帶有幾分愧疚,不過又立刻被他甩開了。少年仍舊攬著小女孩,不過卻騰出一隻手甩給男孩一個錢袋。 搢k孩手忙腳亂的接過錢袋,遲疑了一下,再看了看少年的鼓勵的目光,男孩慢慢的打開了錢袋,倏地又合上半開的錢袋,喏喏的說道:「這,這真的是……是我們的?」說話間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搕皉~看見男孩吃驚的模樣,放開懷中的小女孩,來到男孩面前,用雙手緊緊的賺著男孩那瘦弱的手,微笑著說:「是,是的,這些都是我們的,有了這些錢,我們就可以不必過填不飽肚子的日子,也許,也許我們還可以用這些錢幫你和妹妹找個醫師或者魔法師……」少年本來還有些遲疑的回答男孩,不過到後來越說說興奮,兩隻眼睛閃出希望的火花。 搳u這,這麼多錢,怎麼來的啊?」小男孩從最初的吃驚中醒轉過來。 搳u這個……」少年聽見男孩的問話,有些不自在的把頭轉到一旁,「這個你就別管了,反正是個好心人送的……」 搕p男孩聽見少年如此說,不疑有它,只是緊緊的賺著錢袋開心的笑了。 搳u那是不是要請我這個好心人進去坐坐啊?」門口傳來一陣戲謔的聲音。 第三十四章 搳u你……」少年猶如見到鬼一般的指著來者,本來想說「你怎麼找到這裡。」不過考慮到他身旁的兩個弟妹,驚叫的聲音頓時壓低,盡量顯得平淡一些的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搣s憶谷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那個少年邪邪的一笑,然後走近那兩個孩童,蹲在他們面前,伸手要摸那個靠近自己的小男孩的腦袋。卻沒有想到,那個小男孩很冷漠的一甩頭,避開了孟憶谷的手,孟憶谷的手僵直在半空中,尷尬的笑了笑,慢慢收回手臂。 搳u嗨,不向我介紹一下你的弟弟、妹妹?」孟憶谷轉過頭來對著那個少年說道,也不理會那個少年是否理解「嗨」的意思,逕直對著少年擺著無害的笑容。 搕皉~戒備地盯著孟憶谷看著,沒有理會孟憶谷地話語。 搣s憶谷就那樣蹲在地上,扭著身子傻笑著,直到嘴角笑得有些僵硬的時候,眼前的少年終於說話了:「小弟,小妹,他就是那個『送』我們錢的好心人……」少年刻意的強調那個「送」字,同時用眼神盯著孟憶谷,似乎在警告孟憶谷不要胡亂說話。 搣s憶谷看著少年那威脅自己的眼神不覺好笑,他哪裡會在乎那個瘦弱的少年的小小威脅,不過卻不由得為少年那份護著弟妹的心所感動…… 搣s憶谷甩給少年一個好不示弱的眼神,轉過頭對著兩個孩童說:「我才不是什麼『送』給你們哥哥錢的好心人呢,你們哥哥根本就是在騙你們,我……」 搳u你……你說什麼……你……」少年聽見孟憶谷的話,恨不得一頭撲上前去堵住孟憶谷的嘴,阻止孟憶谷再繼續說下去。雖然孟憶谷說的是實話,雖然少年的錢是從孟憶谷身上摸來的,根本不是象少年所說的是好心人「送」的,可是也不能讓孟憶谷當著弟弟妹妹的面說出來,如果說出來的話,少年這個做哥哥的再弟妹心中的高大形象被毀了還沒有什麼關係,怕的是那小小的孩童到時寧可餓死、凍死也不會動這來路不正的錢幣,那……那就只有……等死一條出路了……為什麼那個人要跟上來?為什麼?看他的衣著也不像那些貧苦的人,為什麼不像以前那些有錢人一樣,不在意這對他們來說只算得上是一點點的、微不足道的錢,這些可是能救象少年這樣窮苦人的命啊,為什麼?少年腦中瞬間閃過這些念頭,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衝向孟憶谷。 搳u我,我是送給你們哥哥錢不假,可是卻不是什麼大好人喔!」孟憶谷身上自然的發出一道氣勁把那瘋似的少年彈離自己的身子,不過孟憶谷自己恍若不知,用著近乎玩笑的語氣跟那兩個孩童說著,調皮地眨著眼睛,還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 搳u你……」少年被孟憶谷的氣勁彈出後,仍然不放棄準備繼續衝上來,可是孟憶谷的那番話卻讓少年宛如中邪般的釘釘站著,指著孟憶谷半天不能言語。孟憶谷那番話很是出乎少年的預料,讓少年的心為之一震,少年迷惑地看著那個蹲著自己地弟妹面前的那個人,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為什麼不揭穿自己的謊言?為什麼還要幫著自己圓謊?為什麼他看起來彷彿絲毫不在意和自己的弟妹接近,難道那個人沒有意思到自己和弟妹三個人正是那些貴族子弟、上層人物所不屑接觸的賤民嘛?還是那個人根本就不把自己和弟妹三人當成賤民看待?少年腦中千思百轉,當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性的時候,整個人精神振奮起來,不過想想這種可能性及其微弱,甚至根本就不可能,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或者說他們兄妹根本沒有那麼大的福氣能碰上這樣幸運的事情……可是那剛剛的一切要怎麼解釋呢?少年整個茫然了,不知所措的看著孟憶谷,看著這個根本就打破了自己以往的認識的奇怪的人。 搳u我怎麼了?」孟憶谷看見少年愣愣的樣子,一反剛才那副焦急戒備的神情,讓孟憶谷心中不禁得意非凡。「嘿嘿,就知道這樣出乎人意料的話語可以讓那個少年很快的瓦解戒備的心理。」 搳u你……」少年沒有說完,霍地轉頭對弟弟妹妹說,「別聽他玩笑,他『真的』是『好人』,要不能送我們這麼多錢嘛……」少年說雖然如此說,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怎麼也不能讓人感覺到他說得是實話,因為此時少年是用著近乎咬牙切齒的說出上面的話語。 搳u哎呀,千萬不要這麼說啊,我只不過一不小心……」孟憶谷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少年有些變色的臉,繼續說著說,「我只不是一不小心做了這麼一件好事而已,再說了,少了那點錢對我來說還算不上什麼太嚴重的事情,不過……」孟憶谷從幾個人的臉上掃過,看著三個人那瘦弱的身體,幾近於皮包骨的臉孔,聲音變得低沉,「只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搕@雙小手慢慢地伸到孟憶谷的面前,似乎想要摸索著什麼,孟憶谷一愣,望著那雙手的主人,那張小臉竟然充滿著平和還有……孟憶谷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那小小的臉上怎麼可能出現安撫的表情?是想安撫自己嘛?孟憶谷眼睛有些濕潤了,趕緊把身子往小女孩那裡傾了一下,使得小女孩能順利的摸到自己的臉。 搳u大哥哥,不要為我們悲傷,我們……我們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小女孩瘦弱的手貼在孟憶谷的臉上,用著稚嫩的聲音勸慰著孟憶谷。卻因為年紀尚小,只能很純真的說「我們不會有什麼事情」。 搕皉~和站在小女孩身邊的小男孩看見小女孩的動作,都大吃一驚,要知道卡兒(就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因為眼不能視,所以特別敏感,近乎於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身邊人的一些情緒波動,不過也正因為此,讓卡兒感覺到好些人那種暴戾的情緒,亦或者是極端藐視他們的情緒,長久下來,自然讓小卡兒對那些陌生人產生懼怕排斥的心理,使得卡兒十分的排斥陌生人。可是現在,卡兒竟然主動的接近一個對他們來說算是根本不認識的人,而且還把小手貼到那個人的臉上,這怎麼不叫兄弟兩個吃驚啊。兄弟兩個對視一眼,皆被對方臉上的吃驚表情所震住,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辦,要說些什麼。 搣s憶谷蹲在地上,聽著小女孩那天真的話語,聽著她那安慰自己的話語,一時之間激動的不能言語,也只是呆呆的望著這個能窺破自己心思,並且盡力安慰自己的小女孩。 搳u不請我進去坐坐?」孟憶谷不想自己感動的情緒那麼明顯的表露出來,故意轉移著話題。 搢漱皉~看了看仍然和孟憶谷很親近的卡兒,思索了一下:「哦,請進!」如此舉動不是因為少年的家中有什麼東西,而是少年如此鄭重的請孟憶谷進去,其意義上已經稍稍把孟憶谷當成可以接觸、可以談話的人,甚至是朋友對待。不要以為少年窮就沒有骨氣,其實這個少年更散發出那種窮人的骨子裡傲的窮骨氣。也許這句話說起來很讓那些貴族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就如同那些貴族看不起窮人的貧賤一般,像少年這樣的有志氣的窮人更是看不起那些貴族人的奢靡腐敗,所以少年從來都不會和那些高傲的貴族打交道,當然,除了在需要請那些貴族「奉獻」他們的錢財的時候除外。 搣s憶谷單手抱起卡兒,站起來打量著少年,思考著少年如此鄭重說請進的含意,好一會兒,豁然大笑出聲,走到到少年跟前,伸出手臂簡潔的對著少年說出三個字:「孟憶谷!」 搕皉~被孟憶谷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愣,不過當看見孟憶谷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神情的時候,再望向孟憶谷伸出的手臂,少年恍然大悟,壓制住心中的千般感想,手臂向那伸出的攤開的手掌使勁拍去,臉上帶著迷惑、興奮摻雜的表情:「藍允天。」 搳u藍允南。」一隻瘦小的手臂從斜裡深了過來,搭在孟憶谷和藍允天相握的手上,聲音中帶有的是全然的喜悅。 搳u藍卡兒」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孟憶谷的耳邊響起,小女孩全然信任的偎依在孟憶谷的身上,聽著抱著自己的大哥哥的胸膛震動,後來聽見大家都說出自己的名字,卡兒自然也不干落下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搣s憶谷和藍家兄弟看見卡兒那急切的有如獻寶般的說出自己的神情都不由得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響徹的聲音把不遠處一棵樹上的鳥兒震嚇的驚惶而起,展翅盤旋…… 暐聾馱悇搧菮s憶谷那慵懶的笑容,聽著自己的小弟、小妹那少見的開朗的、無憂的笑聲,慢慢回想著從這個奇怪的男人進入自己的家裡,在這短短的半天內給自己帶來的衝擊,那麼自然、那麼輕易的就讓對生人有著很深戒心的卡兒和允南接受…… 搕]許就是今天吧,命運該改變了,因為眼前的人的到來……藍允天心中暗暗想著,期待著…… 第三十五章   此時城主府中,眾人仍就環坐在孫無苟的身旁,繼續聽著孫無苟講述那已經積壓在心中三年之久的塵封往事:   「朕也隱隱知道此事有些古怪。想我虛元帝國自開過聖祖釋典帝以來,歷代先祖先帝無不盡心想建設完善帝國北部之狀況,幾代下來,也算的上頗見成效,能讓北部地區自給自足,盡量能使民眾安居而樂,但奈何困於北部地區先天的環境因素,根本不可能使之如帝國南部一般富澤殷實……」元謹帝歎了口氣,緩緩起身踱至窗畔望著窗外,似是在欣賞窗外佳景。   孫無苟父子見元謹帝起身,自然也不可能再坦坐於椅上,慌忙起身,亦步亦趨的跟在元謹帝身側,躬身而候。   元謹帝望著窗外,狀似悠閒暇意,可是臉上鄭重的神情和說出的話語,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暇意悠閒:「所以歷代以來,帝國北部的賦稅均為帝國最低,代代相傳均為如此,歷代先祖先帝從來沒有妄想提高北部的賦稅。先帝生前就曾經數次口諭於朕,萬萬不能加賦稅於帝國北部,以此安撫北部的民眾,使他們能安於現狀,存有感激之心,這樣才能讓北部的千萬民眾心向我虛元帝國,而能牢牢為我帝國守住北部國門。」   孫勁聽聞元謹帝此言,面目稍露不解之情,趨步向前:「皇上……」但又喏喏不知如何把心中的疑問述之於口中。   「孫卿是不是心中疑惑為什麼對北部麼如此慎重對待?」看見孫勁面露愧疚指色點頭應是,元謹帝不由微微一笑,「愛卿不必為此感覺愧疚,當時父皇初次訓誡於朕的時候,朕也如卿般疑惑萬分,心中尤自不服,就算加北部徭賦又如何?北部地區不還是屬我帝國領轄,身為帝國的子民,就有責任服從帝國的命令,遵從我虛元帝國的規制……」元謹帝說這段話的時候,神色變得凜然,隱隱顯現出當年年少時正意氣風發的神態。   孫氏父子都隱隱覺得元謹帝說此話的語氣中所帶有的那中哀慟,是為了自己又或是為了那千百萬的帝國蒼生,語氣中蘊含更多的應該還是那種長久以來強行壓抑後的解脫——孫氏父子都只是在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元謹帝繼續說下去。要知道身為皇帝,很多時候,他已經不僅僅代表的是自己,而是代表的是整個國家,億萬人的生命皆掌握在他手中。如果是一個昏庸的、只安於享樂的皇帝還好,可以不必理會別人的死活,可以不必管什麼祖宗基業,更不用去理會臣子百姓的言論,那麼皇帝的寶位可以說能令昏庸的皇帝得償所願,活的更自在快活,活的更加得任性逍遙,雖然會被後世得子孫唾罵不齒,可是畢竟昏庸的貪於享樂的皇帝得一生是為他自己而活著……可是如果是一個力圖做明治之君、仁義之皇,那麼他的每一步都要走的謹慎小心,每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受臣下的勸柬,受天下人的監督,整個天下掌控在自己手中,億萬人的生命懸於他的一念之間,那麼那個大寶之位絕對不是什麼榮耀幸福,而是一種責任、一個負擔、一個讓他終生都難以擺脫的枷鎖,小心的省自己的言行,仔細的思索自己下的每一個絕對,終生的操勞,時刻要擺出高高在上的威嚴,心事重重卻不能輕易吐露自己——哪怕是枕邊人、血肉親……而今天,此刻,元謹帝卻對著孫氏父子傾心而談,吐露心事。孫氏父子自是覺得感動不已,這正表明了元謹帝對他們父子的信任,在誠惶誠恐的面孔下,更是激起了孫氏父子的那份為元謹帝、為虛元帝國肝腦塗地的赤膽忠心。   沉默了一會兒,元謹帝苦澀的笑了笑,面上流露出緬懷的神色:「朕那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父皇嚴厲的教訓了一頓,說朕根本就沒有好好的研究過我虛元帝國的國情,只知道口放狂言……」元謹帝說至此處又是一笑,用著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自語了一句,「父皇,兒臣好懷念呢,懷念被您教訓的日子,懷念那時的無憂……」   「口放……口放狂言?」孫勁感覺十分不可思議,畢竟這虛元帝國都是皇帝的,那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皆為帝國人,聽從、接受皇帝的旨令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元謹帝卻因此而被先帝所訓斥,實在讓孫勁覺得十分的費解。而一旁的孫無苟則似略有所思的樣子。   「孫勁你熟讀史冊兵書,自然不會忘記我開國聖祖釋典帝是怎麼樣起家,憑借什麼創下我虛元帝國的盛事的吧!」元謹微笑著以肯定的語氣說出問題,提醒孫勁。   「當然!當初聖祖釋典帝以區區百騎起家……」孫勁一提起自己的偶像釋典帝的事跡來,自然知之甚祥,用極其興奮崇拜的口氣述說著自己知道的一切有關釋典帝的事跡。   元謹帝捻著長鬚微笑著看他的侍衛用極其興奮的口吻說著自己熟知的聖祖釋典帝的事跡。   當孫勁幾乎一口氣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關釋典帝的事跡說完,臉上還殘留著那因為過度興奮而顯得有些微紅的臉孔。講完後,孫勁還沉浸於釋典帝偉大的事跡中,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在旁邊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元謹帝,豁然想起此時是在皇上面前,自己有些忘形了,忙惶恐的要跪下請罪。   「哎,何罪之有,起來,起來。」元謹帝渾不在意的擺著手,「釋典帝之所以能靠百騎起家,除了釋典帝的文韜武略過人之外,另一點非常重要的就是憑借那百騎的彪悍無畏,而那百騎恰恰均是北地之人……」元謹帝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所以聖祖釋典帝下諭萬萬不可不善待北部地區的民眾。」   「歷代都嚴格遵守釋典帝的諭令,即使帝國碰到再大的天災人禍,也都不曾動過提高北部地區的稅收的念頭,200餘年、近十代帝皇,均是如此嚴格的遵循聖祖的諭令,偏偏到朕這裡……」元謹帝仰起頭,聲音有些寥寂,「偏偏到了朕這,不但不能遵守,反而要獎勵那個讓朕違背祖訓之人……」   「皇上……」孫氏父子聽的元謹帝說得淒涼,不由得想出聲勸解,可是卻不知要從何說起,只叫了一聲「皇上」之後,便都停下不語。   「本來管維健呈上奏折,朕閱後,欲下旨命管維健維持原來的賦稅,不得隨意加增北部地區的徭賦,可是朕的旨議尚未擬出,慎王爺卻直接遞上一份申請嘉獎管維健的奏折……」元謹帝走回到椅子上慢慢坐好,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無奈疲倦的說,「朕唯有……唯有按照元慎的意思嘉獎管維健……」長長的歎了一聲,「悔不該不聽眾臣之言,一意孤行,放任元慎坐大,至使造成今日之局……」   「皇上,臣……」孫勁聽見元謹帝如此說,又想起慎王爺近期越來越明顯的囂張神態,不把皇帝放入眼中的行徑,體內熱血沸騰,跪在地上,語氣堅定的說,「臣願誓死為皇上解憂,除此大逆之臣。」   「愛卿請起,朕知你忠心為朕,不過此事卻需從長計議,魯莽不得。」元謹帝面露欣慰之色,不過卻不贊同孫勁魯莽行事,「要知道這十幾年來,元慎利用朕對他的信任,一直在暗暗培植自己的勢力,直到近期才顯露他的狼子野心,勢力已固,羽翼已豐,想要除之,難上加難!一個不慎,朕丟棄性命算不上什麼,可是要是引起內戰,勞民傷財不說,要是讓周邊那些虎視我帝國的國家藉機出兵攻打我帝國,至使帝國百年基業毀於朕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讓朕百年之後如何有顏面去見釋典帝……」   「皇上,臣認為北部的地區的事情一定要解決,管維健一定要收到制裁,否則以北地之彪悍民風,受不了管維健的壓搾,遲早……遲早也要出大亂子!」孫無苟恭敬的陳訴自己的意見。   「愛卿此言甚為有理!」元謹帝點頭,看見孫無苟說話極有條例,仍舊依照以往的不緊不慢的語氣陳訴自己的意見,想來定是已經胸有成竹,元謹帝想到此,憂慮的心放了下來,「愛卿看來已經成竹在胸,定有良策,何不速速道來。」   「臣不敢當,只是小小謀略,稱不上良策。」孫無苟清了一下嗓子繼續說道,「臣想,北部地區的賦稅問題一定要解決,管維健一定要嚴辦,而慎王爺必定居中阻撓,皇上何不給慎王爺一個台階,讓慎王爺從中覺得能謀取更大的利益,這樣慎王爺一定不會對……」   「哦?愛卿的意思是?」元謹帝往前傾了一下身子,詢問道。   「如果有人在早朝之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陳訴管維健謊報民情、虛報收成之事。那麼以皇上的仁義之心,定然會勃然大怒,當堂下旨查辦管維健,嚴懲不怠。」孫無苟望了一眼元謹帝,迅速低下頭去繼續陳訴自己的見解,「這個管維健既然是慎王爺的親信,那麼想來慎王爺一定會找理由阻止皇上下旨查辦管維健,以『皇上已經下旨通告全國』或者用『君無戲言』等理由來阻止皇上。換而言之,慎王爺一定是處置管維健事件上的阻礙!」   元謹帝點頭:「愛卿所言甚是。」   「正是如此,實際上慎王爺才是我們懲辦管維健的關鍵所在!」孫無苟眼中精光一閃,「那麼我們不能強行懲辦管維健,那何不暗來,給慎王爺一個覺得值得交換的利益,那麼也許慎王爺就會捨出管維健這個棋子,皇上就可以順利的懲治管維健了。」   「哦?值得交換的利益?」元謹帝沉吟著。   「對,一個可以參政的大臣的權位!」孫無苟鏗然的回答著。 第三十六章 搳u父親……」孫勁悲傷的叫著孫無苟,以孫勁對自己父親的瞭解,孫無苟剛才對元謹帝的所說的計策中的那個人一定是就是在說孫無苟自己。 搕蜃圊疻尼僥]無苟的話,正自在考慮其可行性,再一聽見孫勁那悲傷的叫聲,霍地明白:「孫愛卿……」 搳u皇上,臣這只是進為人臣子應盡的責任,本份而已。」孫無苟平淡的說。 搕蜃圊珙搧萛]無苟那和平常一樣平靜的面孔,感動的說:「孫愛卿的心朕……朕明白,朕明白……」元謹帝接連說了兩個「朕明白」,可以看出元謹帝此刻有多麼激動。 搳u難道就不能有其他的辦法嘛?」孫勁尤自不甘的低哮著。心中不甘自己的父親為了此而喪命——雖然此舉在孫無苟來說,算是求仁得仁,可是……可是孫勁不甘心,不甘心啊…… 搳u勁兒,你失禮了啊!」孫無苟聽見孫勁那不甘的咆哮聲音平淡的訓斥著孫勁,不過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卻是舔犢之情,捨不得,捨不得啊…… 搳u父親……」孫勁看著孫無苟,萬語千言都匯在這兩個字中。 搳u孫愛卿,朕也很想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搳u起奏皇上,臣想過,唯有此方式可行,不過……」孫無苟沉吟了一下。 搳u不過什麼?孫愛卿速速道來。」元謹帝聽此孫無苟話中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身子前傾催促著孫無苟。 摁]勁聽見孫無苟的話,面上露出希望的目光,雙手使勁攥著拳頭,緊張的看著孫無苟。 搳u不過臣所說的死柬實為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如果可能的話,臣希望能被貶謫。」孫無苟望著元謹帝說出自己的思慮。 搳u貶謫?」元謹帝低聲的重複著,望著孫無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搳u對,貶謫!」孫無苟肯定的說著,「假如不能直接懲治管維健,想必是慎王爺從中阻撓,如果臣一定要陳請皇上懲治管維健,定管維健的罪名,居時皇上可以詳怒,把兩人一起懲罰,因為臣之罪名可大可小,但是管維健欺君枉上卻罪當處斬……」孫無苟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 搳u到時朕故做不願意再看見卿,把卿流放到邊疆,貶謫?」元謹帝順著孫無苟的思路說下去,明白孫無苟的此舉的意義,看著孫無苟眼中精光閃爍,「居於邊疆,蓄積力量,謀而後動!」 搳u皇上聖明。」孫無苟躬身而言。 搳u好,好計謀,好,好!」元謹帝連聲稱讚。君臣三人對目而視,不由得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聲充斥著大廳中…… 搳飽飽飽飽 搦峇仆酗H聽完孫無苟的講述,陷入一陣靜寂中。 搘b晌兒,顧冰方自從孫無苟的講述中甦醒過來,「難怪……」顧冰和封厲對視望一眼,三年來縈繞在心中的疑惑今天終於解開了,兩個人神色中都有幾分激動,流露出更多的應該是對孫無苟的那種忠心耿耿的精神所感動。 暆蔽L和蕭冉也是用尊敬的眼神看著孫無苟,蕭林更是激動的連連低聲嘟囔著:「這才是我尊敬的孫大人,這就是我崇拜的孫大人……」由蕭林的不斷嘟囔聲中,可以看出蕭林的心情有多麼的激情,一連串的低沉自語聲顯得格外的雜亂無章,語無倫次也不過如此吧! 搳u大人,我等願誓死追隨大人共為國效力!」顧冰和封厲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對著孫無苟起誓。 搳u起來,起來,你們二人一直跟追著我父子兩個,忠心不二。顧冰在這暮墜城中幫我打理城中瑣碎事情,而封厲你……」孫無苟目光轉向封厲,傷感地目光中帶著感激,「封厲你在京城幫勁兒,而且此次要不是有你,勁兒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也不可能如此……如此順利的完成,你們二人不是早就在為國盡忠效力嘛,呵呵……」孫無苟在說道孫勁的計策順利完成的時候,語氣一緩,不過很快用笑聲來掩飾自己話中的傷感。 暙U冰和封厲二人聽見孫無苟提起勁少爺,都不由得的默然。封厲眼眶濕潤,聲音低沉:「大人,都怪……都怪小子,要是小子堅持和勁少爺一道,不分開而行的話,想來……那麼……那麼勁少爺也許就……」封厲說道後來哽咽之聲更加明顯。 搳u胡說!」孫無苟大聲的訓斥著封厲,孫無苟停了一下,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聲音又轉為平緩,「事應分家國、公私,輕重緩急,萬事國為先,難道這你還不明白?」孫無苟稍微偏轉過頭通過窗戶看向外面,「勁兒他做的很好,你也做的很好……只能,只能怪勁兒命不好……」 搳u大人!」封厲聲音哽咽的叫著孫無苟。 摁]無苟回過頭,臉上有些疲倦的對封厲擺擺手示意他沒有什麼事,望向蕭林和蕭冉兄妹,緩緩的說:「你們兄妹兩個作何打算?」 暆蔽L本來就對孫無苟敬仰萬分,這個從剛見到孫無苟知道孫無苟的身份時,就不惜和孟憶谷決裂來逼著孟憶谷對孫無苟道歉——僅僅只是因為孟憶谷言語上的不敬,從這點上就不難看出蕭林是怎麼樣的尊敬孫無苟。加上近幾天來顧冰藉機講述孫無苟父子的事情,更是令蕭林的敬仰有增無減,之前再聽孫無苟的一番話語,此刻心中自然熱血沸騰,恰逢孫無苟問蕭林兄妹有何打算,蕭林自然想都不想的跪下,用著他那憨直的聲音說道:「蕭林願意追隨孫大人!」 搳u好,好!」孫無苟連說兩個好字,臉上的疲倦之色一掃而光。 暆蔽L聽見孫無苟的話,知道孫無苟已經同意自己跟隨他,十分興奮的站起來,看著身邊一聲不吭的妹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憨聲的問道:「小妹,我在這……那你呢?」 摀o句話問的有些沒頭沒腦的,不過已經習慣了哥哥一高興起來說話就這個樣子的蕭冉自然明白蕭林的意思,蕭冉微微笑著:「大哥,你能跟在孫大人的跟前是你的榮幸,小妹為你高興!」 搳u那,那你,你呢?」蕭林急切的追問著,以蕭林對自己妹妹的瞭解,蕭冉之所以說上面的話是表示她不會和自己在一起,心急之下說話也有點結巴起來。 搳u我?嘻嘻。」蕭冉笑了笑,望著蕭林焦急期盼的面孔,用著有些調皮的腔調故作驚訝的說著,「大哥不會忘記我立下的神魔誓約吧!那就應該知道我會怎麼樣了啊!」蕭冉掃了門口一眼,腦中似乎還殘留著孟憶谷之前甩門而出的模樣。 暆蔽L先是疑惑「哦?」了一聲,接著反應過來輕輕的「哦」了一聲表示明白。此時的蕭林已經沒有在紫雲城外那種對孟憶谷極其排斥的態度,所以聽見蕭冉說起神魔誓約也不像那時的反應那麼強烈。 暆膝T暗喜蕭林的反應,證明現在的蕭林已經對孟憶谷沒有那麼大的仇視。同時也有些許的悲傷湧上心頭,畢竟從小到大就自己和哥哥相依為命,現在卻可能要分開,分開啊!不過還好,起碼不用馬上面對分別的場面,蕭冉默默的安慰著自己。 搳u大人,我們是不是要對全城進行戒備防範,一來可以保證大人的安全,二來可以藉機肅清可能混進城內的奸細?」顧冰請示著。 搳u嗯!」孫無苟點頭答應。 搳u那屬下馬上去辦。」顧冰向孫無苟行了個禮便欲告退。本來顧冰不是這樣性急之人,不過因為自己的疏忽——顧冰一直認為此次孫無苟被刺傷是由於自己的疏忽所造成的,心中特別愧疚,自然就想盡快的加強防範。 搳u等等。」孫無苟叫住顧冰,沉吟了一會兒,「加強防範可以,不過……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不要搞的動作太大。」孫無苟看著幾張疑惑的臉繼續解釋說,「這麼做關鍵是不要讓慎王爺他們覺察出來我們的實力。因為從這次刺殺看來,慎王爺還是沒有太注意我們這裡,最好能找個理由,能讓我們的行動看起來只是正常的防範戒備措施,這樣我們就會多出一些時間來進行更周詳的計劃,務必要利用起一切可能利用的條件,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擊垮慎王爺,避免內戰的可能。如果內戰是不可避免的話,那麼就要盡量在最短的時間裡取得勝利。這樣才不辜負皇上對我們的期望,才能讓百姓避免受戰爭的苦難!」 搳u只要用孫大人被刺做借口,通令全城搜捕、戒備。這樣就應該……應該可以了吧。」蕭冉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聲音不覺得越來越低。 搳u對,這倒是個絕好得理由!顧冰,就按蕭姑娘的話去辦,千萬記住不要擾民!」 搳u是!」 摁]無苟用著一種全新的眼神打量著蕭冉,稱讚說:「蕭姑娘到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搳u不甘當,孫大人過獎了。到是蕭冉此舉放肆了,大人不是說『一言驚醒夢中人』嘛,就算蕭冉不說,大人也會想到的啊。夢畢竟要醒的啊,醒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不是嘛!」蕭冉巧妙的利用孫無苟的話解釋道。 摁]無苟一愣,緊接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在屋中響起,「哈哈哈……」 第三十七章 搳u我們這三年來雖然盡力的發展我們暮墜城的實力,但是只此還是不足以達成我們的願望——迅速完美的擊垮慎王爺,還需要利用其他的因素。」孫無苟收斂起笑容,回到正題上來,「大家想想我們能利用的條件還有什麼?一定都要運用起來,全力的準備,到時好與慎王爺決一勝負。」孫無苟的眼神一一從封厲、蕭林和蕭冉身上掃過,最後視線停駐在蕭冉的身上,微笑著看著蕭冉,似乎在等著她的建議,孫無苟的眼神又似有意無意間的掃向封厲那邊。 暆膝T聽見孫無苟說到「想想我們能利用的條件還有什麼」時,心中就不由得一動,腦海中隱約的想起什麼,可是當她要仔細的去抓尋的時候,卻什麼也捕捉不到。微感沮喪的望向孫無苟,卻發現孫無苟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滿了鼓勵和期待的神色。蕭冉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的望向孫無苟的時候,卻發現他似有心但又似無意的描向封厲的眼神,心境突然的大開,剛才那種模糊的念頭清晰的躍上了腦海,不由得驚喜出聲:「啊!我想起來了。」 暆蔽L和封厲莫名的望向蕭冉,不明白在這個時候蕭冉在驚呼什麼,「想起來」什麼想起來了?難道是…… 摁]無苟聽見蕭冉驚喜的呼聲,知道眼前的她果然不負自己的期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入狀況,並且想出辦法,如果稍加培養的話,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了不起的軍師,如果能輔佐皇儲——無憂公主,那麼……孫無苟想到將來可能出現的情景,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 搳u蕭姑娘可是想到什麼?」孫無苟出聲詢問,並示意蕭冉說出自己的想法。 搳u我認為大人可以利用三年前大人為民請命,解救了千百萬的北部百姓,而大人卻為此被貶至暮墜這個邊塞之地的事情。」蕭冉不緊不慢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就連我這個哥哥都知道孫大人的事跡,並且因此而深深的崇敬孫大人,更不用說帝國北部那些深受大人活命之恩的百姓!」 暆蔽L在旁邊猛點頭,表示蕭冉所說的自己崇拜孫無苟之言不假。封厲則在心中暗自氣惱自己為什麼就沒有想到這點,畢竟他本人就是為此才誓死追隨孫無苟父子的啊,卻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搳u哦?蕭姑娘可以確定此舉一定能奏效?那裡的百姓一定能記得老夫的活命之恩?能為了三年前的事情而幫助老夫?」孫無苟故意問著蕭冉,眼睛中的讚賞之意越來越濃。 搳u這點……如果真的照孫大人剛才說講述的,北部地區民風彪悍的話,那我就可以肯定那裡的百姓一定不會忘記孫大人的活命之恩。」蕭冉思考了一下,語氣十分的肯定,充滿了自信。 搳u呵呵,說來聽聽,難道民風彪悍和知恩圖報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不成?」孫無苟微笑著詢問。 搳u嗯,必然的聯繫談不上,不過還是有一些聯繫的。一般來說,民風彪悍的話,當地基本上都會是勇猛好鬥之人,也許會因為一點的小事情而大打出手,廝殺洩憤。不過正是因為如此,相對應的他們也極為恩怨分明。」蕭冉望向孫無苟,「所以我才會如此肯定!」 搳u好,說的好!」孫無苟大笑著,不再掩飾對蕭冉的讚賞之意。笑聲過後,孫無苟聲音轉為嚴肅:「封厲,你立刻動身趕往北部,利用你在北地的人脈,組建一支可靠的隊伍。記住,一定要注意隱蔽,不要大張旗鼓,人貴精而不在多!如果可能的話,多和北部的地方官員聯絡,盡量瞭解一下他們的情況,瞭解一下他們是否傾向於慎王爺,這樣我們能清楚的知道他們的立場,一旦和慎王爺公開對決,我們就可以很快的控制住北方的形勢,以便形成北、西的呼應之勢!」 搳u是,封厲遵命!」 搳u切記謹慎行事!」看著封厲那堅毅的神情,孫無苟腦海中浮現出勁兒那有著同樣神情的面孔,不由得禁閉了一下眼睛,緩緩的對封厲吩咐說道:「一切小心!」 搳u封厲明白。」封厲感動萬分。說完,轉身昂首而行。 摁]無苟望著封厲的背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低聲的感歎:「也許,也許真的如孟憶谷所說……皇家爭鬥,苦的就是那些黎民百姓……何苦來哉啊!」 搳u大人您說什麼?」蕭林出聲詢問。 搳u噢?哦!沒有,沒有什麼。」孫無苟發覺到自己的失態後掩飾說。 暆膝T覺察出孫無苟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扯了一下蕭林的衣袖,示意自己這個憨直的哥哥不要再問下去,躬身行了個禮:「孫大人,那我們兄妹也先行告退了,大人現在雖然已經傷勢無礙,但是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說完就要拽著滿臉莫名仍然想繼續開口詢問的蕭林離開。 搳u不知道蕭姑娘能否留在暮墜助老夫一臂之力呢?」孫無苟想把蕭冉留住,單就今天蕭冉的表現,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一個「運籌帷幄」的謀略人才,再加上她本人是個精通恢復魔法的魔法師,到時一定可以成為無憂公主登基後的得力膀臂——不過前提要留住這個人才,才有可能實現孫無苟心中的想法。 搳u大人說笑了,蕭冉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蕭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更何況,蕭冉剛才所說之話,孫大人早都已經謀定在心,沒有蕭冉不也一樣嘛!」 搳u大人,小妹她是礙於『神魔誓約』,所以才不能……」蕭林急切的解釋道,說不清是因為孫無苟眼中的那抹失望,還是小妹的那謙遜卻聽起來讓人感到沒有太大誠意的話語。 摁]無苟很隨意的擺著手,示意蕭林不必如此緊張,只是眼望著蕭冉:「可惜啊!本來以為……」本來以為為帝國找到了下屆的良才。孫無苟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述之於口,人各自想法不同,各有各的人生之路,不是嘛——這個是誰都勉強不來的。唯有心中暗自歎息而已。 搳u孫大人,蕭冉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可惜的,那些從來就不是蕭冉所要的,蕭冉所求的只是……」蕭冉似乎看出孫無苟心中所想,開口解釋著,不過說到後來臉上微微泛起紅潤,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摁]無苟默默的點著頭,雖然和眼前的小姑娘接觸的不是很多,可是卻也能從小姑娘的眼神、動作中覺察出她現在所求的——畢竟自己也曾年輕過,老雖老亦,但是洞察力卻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稍有減退——小姑娘的整個心思都放在那個人的身上了啊! 搳u小妹所求的是?」蕭林反倒奇怪起來,自己身為哥哥卻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所要追求的是什麼,心中也有著很深的自責,覺得自己未盡到兄長的責任,同時也不免好奇,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很隨遇而安,從小到大都沒有對什麼事物有強烈的擁有的慾望,而現在——到底是什麼讓自己這個妹妹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搳u小妹所求的是……」蕭冉有些羞赧的說著,看了蕭林那張奇怪中帶著自責的臉孔,突然停頓了一下,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很平淡,不過也只是盡量顯得淡然而已:「大哥,小妹所求的是盡……盡快完成神魔誓約。」說完這句話蕭冉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的神情:自己真的是只是想完成這個神魔誓約?真的是想盡快的結束它?想來這句話也只有自己這個憨直的哥哥才會置信不疑吧!看著蕭林那毫不懷疑的神情,蕭林自嘲的笑著。 暆蔽L仿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了蕭冉一眼,有些不確定的說:「小妹想盡快完成神魔誓約?這個好像不是那麼快能完成的吧!」蕭林用著他那厚實的手掌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接著說道,「我記得當初小妹立下的神魔誓約是說要陪孟憶谷那小子遊歷,這個遊歷……好像不可能短期內能結束的吧……」蕭林求證似的望著屋中的兩個人。 摁]無苟聽見蕭林如此直白的話語,心中暗自竊笑:這個蕭林還真的是憨直,竟然沒有看出自己的妹妹說的是反話,想來就是現在解除神魔誓約的約束才是蕭冉最不願意的事情吧!女人啊,常常是如此般的口是心非啊!孫無苟掃了站在床前的蕭冉一眼,看著小丫頭那故做平靜的神情忽然童心大起,故意用著沉思的語氣說著:「蕭林此話不假,遊歷確實短期內很難結束啊!」斜眼描向蕭冉,看見蕭冉放下心來的輕輕吁出一口氣——雖然蕭冉的動作很輕微,可是又怎麼能瞞的過孫無苟這隻老狐狸啊。孫無苟話鋒突然一轉,「不過……」 搳u不過怎麼樣?」蕭林護妹心切,既然是妹妹的心願,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不盡力幫她達成自己的心願啊!此刻聽見孫無苟的話語中有著轉機,自然急切的追問,「是不是大人想到什麼主意?只要能讓小妹完成心願,不管有多麼困難,我也要盡力去做!」蕭林大嗓門的說著自己的誓言。 搳u大哥……」蕭冉叫著自己的哥哥,喏喏半天不能語。 暆蔽L看著小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她擔心自己,咧著嘴衝著蕭冉笑著,抬起手掌使勁的拍著自己的胸膛:「小妹,放心。大哥一定幫你達成你的願望!」轉過頭詢問著孫無苟,「大人,請告訴我到底需要怎麼做?」 第三十八章 搳u這個……」孫無苟思考狀的緩慢的說著,眼睛狀做不經意的瞄向蕭冉,觀察著蕭冉的神情。 搳u大人,你倒是快些說啊!」蕭林急切的追問著,那種神態明顯表明要不是眼前這個吊著自己胃口的人是自己所尊敬的孫大人的話,蕭林早就撲上前去用拳頭逼著讓他快快說出辦法來了。 暕棬u的是愛妹心切啊!孫無苟看著蕭林那副激動的表情,心中暗自想到,不過為了自己心中大起的那份童心,也只能暫時在心中對蕭林說聲抱歉啦。孫無苟還是按著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不緊不慢的說著:「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啊!」 搳u簡單?」蕭冉的心隨著孫無苟的話語而被高高的提起,本來還以為用神魔誓約做借口就可以掩飾自己本來的心意,而此時如果真的讓孫無苟出主意而被簡單的解除掉的話,那…… 暆蔽L怎麼可能知道此刻自己妹妹心中的百轉思緒,自然很單純的以為妹妹剛才那聲驚呼是欣喜的表現。蕭林高興的宛如一個小孩子似的,不斷拍著手,口中嘟囔著:「簡單,簡單,那就好,那就好!」轉身面向蕭冉興奮的說,「小妹,這下你不用擔心啦!大人說很簡單就能解決問題,達成你的心願啦!」 摁]無苟聽見蕭林如此說,再看著蕭冉那變幻的臉孔,實在忍不住心頭的好笑,只好低下頭故作難受的咳嗽數聲,以掩飾自己面孔上浮現的笑容和那壓抑著的笑聲。 搳u達成我的心願……」蕭冉無意識的重複著自己哥哥的話,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幽幽的開口:「是,是啊,那樣就能達成……達成我的心願啦!」蕭冉在心中不停的責怪自己,為什麼要找出這麼爛的一個借口,實在是……早知道剛才就什麼也不要說好了,如果剛才直接回絕孫無苟之後不要那麼畫蛇添足的多說那句什麼所求啊、心願之類的話,就不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摁]無苟咳嗽了兩聲,把蕭家兄妹的視線吸引到自己這邊之後,聲音顯得有些低沉的說道:「不過蕭林你也不能高興的太早,這個簡單與否還要看那個人能否放的開!」 搳u那個人?」蕭家兄妹同時出聲。 搳u大人所說的那個人是……」兄妹二人又仿若約好般的同時說出此句,不過此時兩個人說出此話的語態和神情都大相逕庭:蕭林是滿臉的疑惑的神情,語態自然的是充滿著迷茫和詢問,還有幾分的急切在蘊涵在話語裡面。而蕭冉呢?則是恍然的神色,顯然心中已經猜出孫無苟所說的解決的辦法,那麼孫無苟口中的「那個人」也顯而易見啦,此時此刻此地提起「那個人」來,幾許的惆悵、幾許的黯然、幾許的甜蜜一起湧上來,使得蕭冉的話語顯得有些飄忽。 搳u如果此時能『順利』達成蕭姑娘的『心願』的話,蕭姑娘是否肯考慮老夫之前的邀請——留在暮墜助老夫一臂之力呢?」孫無苟玩心依舊的刻意的強調著話語中的順利和心願四個字,同時又在明知道微乎其微的情況下私心的再次提出邀請。 暆膝T嘴唇微動了一下,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搕@旁的蕭林卻根本沒有、也不可能注意到孫無苟和蕭冉兩個人的話語含義和說話間所流露出的神情,一心還是想著要追問那個人是誰,以便盡快的完成妹妹的心願。 搳u那個人?」孫無苟聽見蕭林的問話,似笑非笑的看著蕭冉,緩緩的說出兩個人都心明肚知的三個字——孟憶谷。 搳u孟憶谷,我這就去找他去!」蕭林聽見孫無苟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後大聲的嚷著,轉身便要往外衝去,才抬起腳,霍地停下身形,仿若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求證著:「孟憶谷?大人說的那個人是……孟憶谷?孟小子?」在看到孫無苟肯定的點頭後,蕭林放聲大笑,「哈哈……是他啊,大人所說的那個人是他,那就好辦了啊,只要和孟小子說一聲,相信他一定會答應的。」 搳u噢?說什麼我一定會答應?」突如其來的聲音插了進來。 搳u孟小子,你回來的正好!」蕭林發現聲音的主人正好是自己想找的孟憶谷,便一把把他拽到自己的身旁,高興的叫嚷著。 搳u怎麼才半天不見,大哥就如此想念我啊……」孟憶谷繞著蕭林上下左右的打量著,捏著下巴得出最後的結論,「嗯,一定有什麼陰謀!」 搳u沒,沒……」蕭林忙不迭的搖晃著雙手,「只不過是想讓你答應讓蕭冉留在暮墜。」 搳u留在暮墜?好啊,不錯啊!」孟憶谷毫不猶豫的贊同著。 搳u太好了,我就說嘛,孟小子一定會同意的。」蕭林高興的對著神色有些慘白的蕭冉說道,「小妹,這下你的心願可以達成了,高興吧?小妹,小妹,你怎麼了?」蕭林終於注意到蕭冉的不對勁,緊張的叫著。 暆膝T沒有理會自己的哥哥的問話,不對,也不能說她沒有理會蕭林,而是此時的蕭冉整個腦子裡面不斷的播放著孟憶谷剛才的話「好啊,不錯啊!」「不錯啊!,好啊。」……蕭冉臉色蒼白,神情呆滯的趨步走到孟憶谷面起,聲音有些空洞的問著孟憶谷:「留在暮墜?好?不錯?」 搣s憶谷一邊在心中暗自奇怪,為什麼蕭冉此刻的表情顯得如此駭人,一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說道:「是啊,當然留在暮墜。我決定留在暮墜和老狐狸一起對付那個叫什麼……什麼……的人……」孟憶谷撓了撓頭,還是沒有想起自己決定和老狐狸聯手對付的人是何方神聖、姓氏名誰,不過這點小問題怎麼可能難道他,只要厚著臉皮接著說下去不還是一樣可以,「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是不是?」看著孫無苟和蕭林符合點頭的動作,孟憶谷得意地笑著接著說道:「而阿冉你,也自然要留在暮墜城了啊,就是想走都不可以噢,別忘了,可是還有神魔誓約啊!呵呵……」此時孟憶谷的臉孔猶如小孩子顯寶似的笑得燦爛無比。 搳u唔?」蕭冉轉動了一下眼珠,半天才消化孟憶谷的話語,臉色瞬間恢復正常,驚喜的衝著孟憶谷道:「孟大哥!……」但是在喊出這三個字之後,蕭冉的神情驟變,小嘴高高的噘起,眼睛使勁地瞪著孟憶谷:「孟憶谷!你覺得很好玩是不是?竟然這樣戲耍人家!你……我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你啦!」蕭冉邊喊邊用衣袖胡亂的擦拭臉孔上不斷湧下的淚水,最後一句話說完,轉身便往外面跑去。 搣s憶谷完全愣住了,蕭冉不斷擦拭淚水的神情不斷的在腦中播放,心中自然的埋怨起自己:為什麼會讓阿冉哭泣?為什麼自己竟然讓美女落淚?可是——孟憶谷前思後想卻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怎麼「戲耍」她了,自己開什麼「玩笑」啦……因此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蕭冉哭泣的跑開。 搳u小妹……」蕭林焦急的叫喊著蕭冉,卻沒有阻止住蕭冉的腳步。蕭林猛地甩頭狠狠地瞪著孟憶谷,激動的喊著:「如果小妹出什麼事情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你他媽的竟然敢讓她哭!你……」說完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緒,揚起拳頭便要撲向孟憶谷,已經渾然忘記此時最重要的是趕快去把蕭冉追回來。 搣s憶谷整個人正處於發呆的狀態,在蕭林拳頭揮向他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蕭林的拳頭落到自己的胸膛上,感覺有些許的疼痛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大哥,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打我?這樣好疼啊!」孟憶谷疑惑的問著蕭林,又故意誇張的揉著自己的胸口,誇大自己的苦痛。 搳u你……」蕭林強忍著拳頭上疼痛的感覺,臉孔非自然的扭曲著,「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你,你……」蕭林手顫微的指著孟憶谷「你」了半天。 搳u還不快去追蕭姑娘!」孫無苟實在看不下去倆人的遲鈍,在旁邊大聲的提醒著倆人。 搳u哦?哦!」率先反應過來的孟憶谷顧不得在詢問蕭林,飛快的奔向門口。 暆蔽L一頓,立刻要反身搶將出去,身後傳來孫無苟輕微的叫阻聲:「蕭林,等等。」 搕艉切鷁M恨不得立刻出去尋找蕭林,不過出於對孫無苟的敬重,蕭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大人?」蕭林困惑的望著孫無苟,「不是大人讓去追我妹妹嘛?怎麼又不讓我出去?還等什麼啊?」 摁]無苟有些哭笑不得的望著蕭林:「你……難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妹妹現在最需要的是誰?」看著蕭林那更加迷惑的神情,孫無苟只能無奈的搖著頭:這蕭林和蕭冉兩兄妹還實在是——差異太大了啊。 搳u最需要的,最需要的……是誰?是誰……」蕭林仍在低聲的重複著孫無苟的話,百思不得其解。蕭林突然「哎呀」的叫了一聲,滿臉痛苦的握著右手腕,只見他的右手整個浮腫起來。 搳u這是?」孫無苟也注意到蕭林那腫大的右手,「難道是……難道是方才……」微笑著看著門外:這個孟憶谷還真的讓人驚奇不斷啊!呵呵…… 第三十九章 蕭冉嗚咽著跑出去,毫無目的的橫衝亂撞,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草地上,蕭冉再也不顧什麼淑女形象啊、什麼氣質啊,一屁股猛坐在草地上,黯然失笑:「原來自己受他的影響如此深啦,行為舉止都不由得像他一樣……」右手無意識的撥弄扯拽著身邊的小草,「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中的呢?從他逼著自己立下神魔誓約起……不可能,那個時候自己憎恨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從他在斷雲山脈幫助自己的哥哥起?從他寧願忍受傷痕的苦痛也不願讓自己治療——僅僅是為了怕自己耗費精神力開始……還是那個千方百計的逗自己開心,不顧形象、尊嚴的身形吸引著自己……」蕭冉不斷的在心中反問著自己,又不停的搖頭否決,「連自己也不知道倒底是他的哪一點吸引著自己,到底是什麼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深印在腦海中——孟憶谷他好像有著魔力似的,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放下心房,毫不察覺的就被他所吸引,等你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放出去的心豈是那麼容易的收回的……」蕭冉無意識的長歎著氣。 停下手中的動作,蕭冉愣愣的抬頭看著遠方天際漂浮游動的雲彩,迷起眼睛感受那耀眼的光芒,頃刻之後她莫名的笑了——也許這也是個不錯的開始啊,開始向他表白的開始……蕭冉雙手捂著自己泛紅髮熱的臉孔,她剛才真的表現的像一個……一個被拋棄的怨婦——蒼白的神色、黯然的神態,那幽怨的話語——天,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那樣做了……蕭冉感覺臉越來越紅,乾脆把整個臉埋進蜷起的膝蓋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你還要把頭埋進去多久?不怕憋壞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蕭冉的上方傳來。 蕭冉聽見這道聲音身形不由得一震,口中喃喃的嘟囔著:「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聽錯了!」卻逃避似的把腦袋埋的更深。 孟憶谷在蕭冉的身邊坐下,用手擋在額頭,抬頭看了一下那依舊盡職盡責、忠心耿耿的散發著它的熱量的那個大火球:「天,沒什麼事情那麼熱做什麼,我又不想被曬成『人肉乾』……」 聽著身邊傳來的熟悉的抱怨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假想的孟憶谷被曬成「人肉乾」的怪模樣,蕭冉不由得輕笑出聲。 雖然蕭冉笑得聲音很輕,而且笑得時間也很短暫,但是以此時孟憶谷的耳力自然聽的真切,眼睛閃過一絲放心的神色,戲謔的笑容中的那幾分摻雜其中的憂慮終於退卻。放鬆下來的孟憶谷斜拄在草地上,側著身子看著蕭冉:「阿冉,你知道嘛……」話到此處停了下來,想來以蕭冉對孟憶谷的神情態度來說,接下來蕭冉會很合作的瞪著她那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孟憶谷,用著十分期待的聲音追問「知道什麼?」,可是今天孟憶谷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那慣常出現的場景,稍覺無趣的摸了一下鼻子,乾笑了一聲,接著說:「你知道嘛,有兩種很有趣的動物。一個呢,遇見危險的時候就把整個身子縮成一個圓團,把身子外面的尖尖的刺流露在外面,以保護自己。」偷偷的瞄著蕭冉,發現她還是把頭埋在膝間,沒有半點反應,「唉,實際上那種動物只要輕輕的拿起它,輕輕的去碰它,那麼就算是它渾身是刺,把整個身子躲在尖銳的刺下又能怎麼樣呢,始終也改變不了它週身刺中的那份柔軟……」孟憶谷說至此處,不由得微笑出聲:「呵呵,不過當它團起身子,用週身的刺來掩飾遮蓋自己的軟弱的時候,到是十分可愛,可愛至極……」用手肘輕微的拐了蕭冉一下,「阿冉,你說呢?覺得它是不是很可愛?哈哈……」 暢快的笑聲慢慢轉低,又漸漸變成尷尬的苦笑。原因只在於——蕭冉、蕭大姑娘根本沒有理會孟憶谷的話語、笑聲,不對,應該說蕭冉很給孟憶谷面子的不是那麼毫無反應——在聽完孟憶谷的這段話的時候,蕭冉略帶責怪的「哼」了一聲,身子直接向右轉了一個身子,以背對著孟憶谷。 「哇!阿冉,你好厲害啊!」孟憶谷怎麼可能被這小小的失敗所嚇倒,用著極其誇張的聲音說道,身子也趁機挪動位置,仍就坐在蕭冉的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蕭冉,目光中透漏著那種作作的崇拜:「阿冉,你怎麼辦到的?真的是……厲害非凡啊!」 蕭冉本來就一直在細聽著孟憶谷說話,畢竟不可能不去在意自己喜歡的人的一舉一動啊!只是聽見孟憶谷剛才說的那個動物,「什麼遇見危險就把身子縮成一團,把尖尖的刺流露在外面」,「什麼用週身的刺來掩飾遮蓋自己的軟弱十分可愛,可愛至極」……越聽越感覺在說她,剛才的她不也是這樣,為了掩飾自己的那份從黯然銷魂轉而變成欣喜若狂的那種巨大的心靈的反差,所以不自覺的對著孟憶谷高聲的喊叫。越想越是這樣,才生氣的「哼」了一聲,使性子的扭轉身子——也只有在對孟憶谷的時候,蕭冉總是不知不覺的流露出她孩童的天真、幼稚的一面,不過這點蕭冉自己也已經感覺到了,卻怎麼也抑止不住自己。此刻再聽見孟憶谷毫不生氣的誇獎聲,雖然自己感覺有些莫名,不過還是心中略帶慚愧的準備抬頭望向孟憶谷,但是孟憶谷接下來的話卻讓蕭冉微嗔。 「厲害,厲害,阿冉,你能告訴孟大哥,要怎麼樣才能像你這樣高深的『縮頭移形換位大法』,如此頭深深的埋進膝蓋間,而肩未動絲毫,卻瞬間換位,高,實在是高!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曠古爍今……」孟憶谷搖頭晃腦的說著,忍著笑仔細看著蕭冉的反應:就不信這麼說,這個小丫頭還能忍的住不抬起頭來!照以前的慣例推敲,現在的蕭冉一定會暴跳如雷,立刻起身找孟憶谷「算帳」——可是,片刻後,蕭冉仍然是「我形依舊」。 「完蛋了,完蛋了,事情大條了!」孟憶谷心中暗自叫嚷著,放棄好久的口頭語也隨著蹦入腦海。呆呆的看著蕭冉那紋絲不動的身形,恨不得立刻……立刻把蕭冉那緊緊低埋在蜷起的膝蓋間的腦袋拔出來——時間久了的話,可是很容易得什麼腦充血啊、呼吸不暢啊,頭暈目眩啊…… 孟憶谷的手伸出去準備把蕭冉的腦袋「解救」出來,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猛地收了回來。伸手在草地上拔根小草銜在嘴角:「阿冉,還有一種動物啊,在碰見它害怕的事情的時候,總是很迅速的把腦袋啊、四肢啊都縮進它堅實的殼中。」孟憶谷壞壞的笑著,刻意的強調著腦袋兩個字,「那個動物啊,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烏龜啊,好聽吧!而且啊……『縮頭烏龜』阿冉你覺得怎麼樣?」孟憶谷故意很含糊的說著最後一句話,似乎是讓蕭冉說「縮頭烏龜」這個名字怎麼樣?又似有意無意間的暗指著蕭冉現在的模樣很像「縮頭烏龜」。 「縮頭烏龜又怎麼樣?」蕭冉實在忍不住,爆發出來,一時的憤怒的情緒佔據著腦中,目光毫不躲避的直視著孟憶谷。 「呵呵,」孟憶谷露出得逞的笑容,「『縮頭烏龜』啊,不錯啊,好啊!起碼『縮頭烏龜』能讓我們可愛的阿冉美女看著偶啊,是不是?嘿嘿。」 「你……」蕭冉手指著孟憶谷,不過在看見孟憶谷那燦爛的笑容後,渾身的怒氣——其實應該說是那種怕被人揭穿心事之後的那種惱羞成怒的神情,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任誰也不可能對自己喜歡的人真正的發脾氣啊,尤其是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從來都是她們最佳的代名詞! 「我怎麼了?呵呵,不這樣的話,你還在那邊做鴕鳥,不理我這個哥哥呢!」孟憶谷故意的揚起頭,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 「鴕鳥……」蕭冉真的要暈倒了,板著手指細細的數著,「從開始的渾身刺的刺蝟,到縮頭烏龜,現在又出來個鴕鳥……你……」抬起頭看著孟憶谷,「你說說,還準備用什麼來形容我?」 看著伸到自己鼻尖的纖纖玉指,孟憶谷故作茫然的說道:「我?有嗎?」隨即堆起滿臉的笑容,慢慢的把蕭冉的手指扳轉回去,「阿冉啊,這個什麼刺蝟啊,烏龜啊,可是都是你自己攬到身上的啊,我可是沒有說噢!」 「沒有?」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 一問一答,有問有答,慢慢的一股特殊的氛圍包圍著孟憶谷和蕭冉兩個人,到最後兩個人甚至都忘卻了他們正在計較的是什麼事情,為什麼而爭執…… 相互間那種百無禁忌的感覺又回來了,真好! 孟憶谷感受著輕撫過臉畔的涼風,看著蕭冉那孩童般的笑顏,心中自然高興萬分。 第四十章 搳u回去吧!」倆人對視了半天,孟憶谷開口勸說著蕭冉,「大哥可是很擔心你呢!」看著蕭冉愧疚的神情,孟憶谷出乎意料的沒有藉機取笑她。 搳K… 搢礙茠薳鼠陞D府的路上,蕭冉數次的望向孟憶谷,卻在孟憶谷感覺到蕭冉的視線的時候,飛速的把臉扭轉到一旁。 搳u到底要問我什麼事情啊?」再一次逮到蕭冉窺向自己的目光,孟憶谷好笑的追問著。 搳u什麼事,說吧!你孟大哥肯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的。」使勁的拍著胸膛,一副豪氣萬丈的模樣。 搳u我……我想知道……知道你為什麼要改變主意?」蕭冉有些遲疑的問出心中的疑惑。至於她說話有些斷續的原因是她抑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卻又擔心自己的問話讓孟憶谷想起之前在城主府中自己失態的事情,進而追究其源探問失態的原因……幸好孟憶谷只是專心的聽自己的問話,臉上沒有閃過什麼異色。蕭冉放心之餘又難免有些失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咒罵著自己:患得患失,莫名其妙。 搣s憶谷在聽完蕭冉的話,看著她那期待的神情,孟憶谷停下腳步,作側頭沉思狀半天,方嚴肅的對著蕭冉道:「我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我改變主意了,嗯,就是這麼簡單。」隨著話音還重重的點著頭,表示自己的話不假。 摁Ы銂瑪膝T本來全神傾聽著孟憶谷的答案,當聽見孟憶谷這根本就不是答案的答案的時候,身子頓時重心不穩的栽向一旁。 搳u啪」的一聲,蕭冉生氣的拍開孟憶谷扶著自己的手臂,氣憤之下全然沒有注意孟憶谷為什麼能如此迅速的扶住自己栽倒的身體,要知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三尺遠,甚至連蕭冉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孟憶谷就已經迅速的撲過來並且扶住了自己使自己免於與大地做親密的接觸。 搳u小丫頭,又怎麼了啊?為什麼要那麼使勁的打我?」孟憶谷誇張的揉著自己的手臂,滿臉的委屈不平的神色向蕭冉訴苦,「好心救你還被打,真的是好心沒好報啊,唉!」此刻孟憶谷的神情簡直哀怨至極。 暆膝T極力避免自己的目光望向孟憶谷,以免被他那故做的可憐樣子所迷惑:「你還敢說好心,要不是你不正經的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會栽倒,也就不會……反正總之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搳u我?……」孟憶谷吃驚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搳u對,就是你!」蕭冉微揚著頭,小女兒家的那種嗔怪的表情顯露無疑。 搳u……」孟憶谷看了蕭冉一眼,注意到她現在的神情,唯有苦笑著應承:「對,對,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對,我該死,我……」看著蕭冉那隨著自己的話語綻開的笑容,孟憶谷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小丫頭,這下我們該回去了吧!」 搳u哦,好!」蕭冉開心的應道,走了兩步,霍然回頭:「不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眼神指控似的看向孟憶谷,「不要欺負我比你小,就這樣糊弄我。」 搳u小丫頭……」孟憶谷張口欲說。 摀Q蕭冉那清脆的叫喊聲所打斷:「還有,不要再叫我小丫頭,我不小了,我早都已經及笄了,都可以……」 搳u都可以嫁人了,是不是?」孟憶谷嘻笑著接過蕭冉的話,看著蕭冉那漲紅的臉孔,不由得仰天放聲大笑。 搳u你……你……」蕭冉惱羞成怒的指著孟憶谷,「你」了半天,眼眶含淚,猛的一跺腳便要跑掉。 搰搧蛑膝T那淚珠含在眼眶潸然欲下的樣子,孟憶谷恍然覺得自己玩笑開的有些過份,急切的擋在蕭冉的面前,滿臉陪笑,不住的對著蕭冉說著:「小丫頭,不對,蕭姑娘,阿冉美女,我們可愛的小美女啊,都是孟大哥不對,原諒孟大哥吧……」孟憶谷的老把戲又拿出來了,不過卻也百試不爽,屢屢見效,也難怪孟憶谷有持無恐的逗弄著蕭冉了。 搳u噗哧」,果不其然,蕭冉本來欲哭的神情被孟憶谷耍寶似的的話語和動作逗的笑出聲來。 搳u哈哈,雨過天晴啦!」孟憶谷心中暗自歡呼,可惜似乎早了那麼一點點。 暆膝T很快的收斂起自己的笑容,就那麼默默的站著,不說,不動。 搣s憶谷自然接受不了蕭冉現在沉默的樣子,妥協的說著:「我投降,我投降……什麼條件,開出來吧!」 搳u真的?」蕭冉用著懷疑的眼神看著孟憶谷,「不論什麼條件?」 搳u對,任何條件!」孟憶谷攤著手,萬般無奈的肯定說著。「還有啊,孟大哥什麼時候欺騙過你啊,不要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好不好?」孟憶谷此時還不忘為自己那可憐的誠實度做宣傳,很是冤枉蕭冉懷疑他說出的話的可信度。 搳u可是我真的很懷疑啊,記得有人不久前就曾經說過不再『氣』我,大哥和顧大哥可都是證人!可是現在好像才過了沒有幾天吧!是不是啊,孟大哥,『品質保證』啊……」 搳u哦?哦?阿冉說的那個『有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實在是……」孟憶谷本來還想藉機矇混過去,可是在看見蕭冉露出的那種「那個人就是你」、「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篤定的神情的時候,尷尬的笑了笑,啪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露出恍然的神色:「喔!喔!原來那個『有人』是我啊。」但是又想抵賴不承認,心虛的低聲的嘟囔著,「我記得我好像是姓孟名憶谷,可不叫什麼『有人』……」看見蕭冉的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慌忙用手擋著嘴,一隻手胡亂的擺動著:「當我什麼也沒有說,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心中暗呼:乖乖,阿冉變的好厲害啊!原來只要這樣一耍寶她就會心軟,可惜啊……從上次醉仙樓開始,就不再被自己的故作可憐的樣子所欺騙……唉,好日子不長久啊!現在給孟憶谷的感覺就是被蕭冉吃定了自己性格中的那份不忍——是指對美女,只要她們稍微露出梨花帶雨的趨勢,孟憶谷就不自覺得投降退讓! 搳u哦?哦……哦!」蕭冉隨著孟憶谷得話語動作口中發出不同腔調得「哦」字,同時還要用著超強得意志力抑制著,防止自己在看著孟憶谷的表情動作時心底由然而生得那種笑意——不過卻千萬不能讓孟憶谷看出自己得笑意,否則他會繼續抵賴,或者變本加厲得戲弄著自己——對孟憶谷要實行多重戰略:他硬我軟,他軟我硬,總之就是不要被他弄出的那些假相所迷惑,堅持住,不氣、不惱、有怒、有淚——這個就是蕭冉根據這段時間和孟憶谷相處得到的經驗教訓——當然,這一切都是蕭冉才霍然悟透的,這樣下來孟憶谷可是「苦難」多多啊! 搣s憶谷說完之後,耷著腦袋等著蕭冉提出「任何條件」,奇怪的卻是半天也沒有聽到蕭冉的聲音——除了那簡單的一個字的感歎音之外。想來,沒有聽見蕭冉的條件,孟憶谷應該滿心歡喜才對,誰知道他卻覺得很是不安,慢慢的向蕭冉望去…… 搢}久之後,孟憶谷「撲通」一聲坐到地上,神情有些疲憊,其實更多的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丫頭,趕快提出你的條件吧,呵呵。哎?不要再瞪我嘍,我已經『遵照』阿冉你的『命令』,不再叫你小丫頭了,難道這樣也不成?難道你不是女的?不能叫你丫頭?」看著蕭冉又要「怒視」自己,孟憶谷歪著腦袋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飛快的吐出一連串的問話。 搳u你……」蕭冉克制自己不去理會孟憶谷的「氣人」的話語,輕輕笑轉開來:「孟大哥,該實現你的承諾了吧!」故意的著重承諾兩個字,套住孟憶谷。——孟憶谷這個人雖然十分的懶惰、外加有幾分風度(孟憶谷自封自己的好色行為為有風度的好色,近似風流但不下流之意)好色,但是對自己說出的話,還是能遵守的,當然,因為懶得去記而忘卻的時候(至於這個忘卻是有心的忘卻,還是無意的忘卻,恐怕只有孟憶谷才能明白瞭解了)是一定要拋之除外的。 搳u承諾?哦……」孟憶谷恍然大悟狀的頻頻點著頭,突然歪著腦袋,仰著頭詢問著蕭冉:「什麼承諾?」 搳u……」 搰搧蛑膝T的怒氣不斷攀升,臨近爆發的時候,方才聽見孟憶谷故做驚慌的急切解釋聲音:「阿冉,我是問你需要我承諾的內容啊?你說你不告訴我需要我辦什麼事情,我怎麼履行諾言呢?哎,最可憐的是……最可憐的是……因為想急切履行自己的諾言而被美女怒視……阿冉,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是不是?」自怨自艾的神情變幻成可憐兮兮的模樣。 暆膝T乾脆的不去理會孟憶谷的神情,可氣也好,可憐也罷,反正就孟憶谷今天的表現看來,神情、語態可以於瞬間變換,委實不需要自己去理會、安慰這個孟大哥,只有簡單乾脆的置之不理才能使自己免於生氣的「氣海」,想通這些,蕭冉徑直的提出自己的條件:「說一下為什麼改變主意留下來吧!記住,我可是只想聽實話噢……」 第四十一章 搳u真的想知道?」可憐兮兮的表情在聽見蕭冉的問話的時候,慢慢的收斂起來,沉默了一陣,孟憶谷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土地,似乎那上面有什麼寶藏似的,十分的專注。 暆膝T看見孟憶谷現在的表情,不知道怎麼的,心中就覺得現在的才是他,那個隱藏在嘻笑怒罵的面具下的他,雖然心中很是心疼,不過想要更加瞭解他的念頭卻穩穩的佔著上風。蕭冉輕輕的「嗯」一聲,不再言語。 搳u真的想知道啊!」孟憶谷輕聲的呢喃著,「好吧!」示意蕭冉坐到自己的身邊後,孟憶谷講述起自己心情轉變的經過: 搳K… 搳飽飽飽飽 搳u哥……」藍允南叫喊著望著窗外沉思的哥哥藍允天。 搳u噓……」藍允天阻止著藍允南的問話,往藍卡兒那邊望去,看著她那甜甜的睡容,露出愛憐的笑容。轉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出去說!」率先輕輕的走出了那破舊的房屋。 搳u什麼事情說吧!」藍允天等著同樣悄聲走出來的藍允南走到自己的身邊,開口詢問著。 搳u哥,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那個人?」藍允南話語不是指責,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要不的話,他們早就不會還存活在這個世上了。藍允南對自己的哥哥有著一種全然的信任和依賴,所以他問上面的話,也只不過想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搳u允南,好多年了啊,你都這樣高了!」藍允天沒有回答允南的問話,只是望著那高懸的月亮發著莫名的感慨,彷彿一個久經滄桑的老人。很難讓人想像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童。 搳u哥……」藍允南哽咽地著叫著藍允天,那簡單的一個字中間卻蘊涵著他心中的傷感之情: 搰陘F自己和卡兒,讓高傲的哥哥拋棄了自尊、驕傲,極力的融入窮人的角色,以此來適應貧窮,適應苦難……有的時候看著哥哥因為得到幾個銅幣而欣喜萬分,為的只是如此就能讓自己和卡兒吃的飽……都是自己拖累了哥哥,要不是這條腿…… 暐聾鼠n近乎發瘋的捶打著自己的腿,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搳u允南,不要這樣!」藍允天阻止弟弟的動作,攬著弟弟的肩膀,自責的說:「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我沒有本事,也不會讓你……讓你替我擋下那一箭……要是我能多賺些錢的話,你的腿就能及時的得到醫治……」 搳u哥,這不怪你,不怪你……」藍允南使勁的抱著瘦弱的哥哥,頭埋在哥哥的胸口,使勁的搖著頭。 搳u好了,我們不是說好不再提誰拖累誰,怪誰的事情了嘛!」藍允天用手輕輕的抹去眼角的淚水,雙手搭在藍允南的肩膀上,眼睛直視著他,嘴角往外一扯,露出笑意:「誰讓我們是兄弟,血脈相連的兄弟!」 搳u哥……」藍允南聽了哥哥的話,又忍不住一頭扎進哥哥的懷中,抱著哥哥低聲的哭泣著,這個時候他才像一個正常的孩童一樣,用淚水來宣洩著情感,而不是有如平時般的掛著遠遠超脫他年紀的冷靜的面孔。 搳u呵呵」藍允天抱著弟弟,沒有再勸解他,是該讓他好好的宣洩一下了,小小的年紀就隨著自己逃亡、流浪,懂事的照顧著卡兒,料理著家務。 搳u四年了,四年來我極力的使自己忘卻以往的一切,不提名字,不提曾經的往事,一心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生來就貧窮的人,試圖那樣簡單、快樂的生活,也只有拋卻了以往的一切,徹底的忘卻以往的一切,才讓我能在這幾年中活下來,為了幾個銅幣而笑,為了能讓弟妹吃的飽而開心……」藍允天默默的想著。 搳u對了,哥,你還沒有和我說為什麼要告訴孟大哥我們以前的事情,不是說好不再提了嘛?不提以前的一切,不告訴外人我們的名字!」藍允南直起身來,不好意思的擦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卻不忘詢問心中的疑問,其實更有借此掩飾自己認為有些尷尬丟人的舉動——擦拭淚水。 搳u允南,你叫他做什麼?孟大哥?為什麼這麼叫他?」藍允天詢問著自己的弟弟, 暐聾鼠n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心中不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回答著:「覺得他人很好吧!讓我有種莫名的親近的感覺……不知道了,反正覺得叫他孟大哥沒有錯,就應該這樣叫他。」細解釋起來,藍允南發覺自己也不太知道為什麼要叫那個人做孟大哥。 搳u你們只見過一次面啊,相處最多不過半天的時間,不怕他……」 搳u不怕!」藍允南截斷哥哥的話,斬釘截鐵的說著。 搳u呵呵,那就不用問我為什麼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給孟大哥聽嘍!」藍允天微笑著望著允南,看著他有些明白過來的神情,「因為我對他的感覺也是如此,就是不自覺的相信他,不由得想告訴他一切。雖然不知道告訴他這些,有什麼用,也不是想讓他幫我們什麼,反正就是忍不住的想說出來,允南,你知道那種感覺嘛!全然的信任,不顧一切的把心中積壓許久的秘密說出來……」 搳u哦!」藍允南表示理解的點著頭。 搳u允南,記得四年前爸臨死前告訴我,一直往西走,順著自己的心……我當時不明白爸的意思,不過爸說過的話一定不會錯的。」藍允天緊攥著拳頭,喃喃的繼續說著,「我們藍氏家族的人在臨死前的時候,就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自己最關心的人的未來,可以為自己最親的人指明方向……所以爸的話一定有他的用意,一定不會錯的……」 搳u嗯!」藍允南重重的點頭。 搳飽飽飽飽 搳K… 搳u他們真的很可憐!」蕭冉同情的說著,「比我和大哥還……我和大哥起碼沒有經歷過那種富裕的生活,所以可以一直保持著平淡的心,也可以甘於貧困,而他們卻因為家庭的劇變而於瞬間失去所有的一切……」 搳u逃亡,被追殺……」孟憶谷長長的噓了口氣,「他們還只是半大的孩子,他們真的很堅強,很堅強啊!」抬著頭看著不知不覺間掛起的黑幕,「派系之爭,黨派之爭,皇室之爭……都他媽的是一回事,一個樣子,受苦的永遠是那些心存正義、公理的正直的人,不依附於黨派就要被殺,耿耿盡職恪守本分也要被殺,藍允天他們的爹犯了什麼錯啊?只是不依附於慎王爺那個王八蛋,只是忠心盡職的向皇帝彈劾那個王八蛋,為什麼,為什麼……」孟憶谷的神情越來越激動,低聲的咆哮著。 搳u孟大哥,孟大哥……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嚇我啊!」蕭冉頭一次看見孟憶谷情緒變得如此激動,有些慌亂的叫著孟憶谷。 搳u看著他們兄妹三個瘦骨嶙峋的樣子,聽著他們的身世,假想著他們過往的一切,我發覺自己真的太天真了!」孟憶谷側過頭望了一下蕭冉,勉強的扯著笑臉。 搳u知道嘛,我為什麼要在老狐狸他們商量對策的時候離開城主府,就是不想捲進所謂的宮廷鬥爭,本來以為只要不去想,不去看,那就可以安心的當我的懶人,不必理會那些於我而言可有可無、毫不相關的事情……」孟憶谷抱著頭搖晃著,嘴中繼續說著因為情緒激動而顯得雜亂無章的話語,「知道嘛,我只是想做個遊俠,好去維護我心中自以為的正義,遊俠啊,多帥啊,自由自在,天地任遨遊……」 搳u遊俠很好啊,很好啊!孟大哥,你不要再拚命的搖著腦袋了!」蕭冉敷衍著孟憶谷,只希望他能停止那近乎自虐的行為。心中更是納悶為什麼孟憶谷會變得這樣?好像十分懊惱的樣子……她哪裡知道孟憶谷心中在懊惱自己浪費閻王給他的那三個條件,當初為什麼只顧著自己,只圖自己快樂無憂,要是提出一個「世界和平」的願望,不就不可能有這麼多宮廷爭鬥的悲劇——老狐狸父子,藍允天一家,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還有著無數的人為了此而痛苦,流血喪命…… 搳u哼,想要求『世界和平』,別做夢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人性本貪,不斷湧出的慾望會更加的推動人性中貪婪的一面成長,你不也一樣?你敢說你不貪婪?貪婪懶惰,貪婪自由自在,現在竟然還貪婪起做什麼救世主的美夢……」孟憶谷心中有一個莫名的聲音閃出來。 搳u貪婪?」孟憶谷苦笑著,「是的,我也是貪婪的人,貪婪那種快樂無憂,現在更貪心的想讓身邊的人都快樂,因為那樣自己才會更快樂!夠貪婪的了!不想付出,卻想向別人索取快樂……」 搳u孟大哥,什麼貪婪?孟大哥在說什麼啊?」蕭冉聽見孟憶谷突然又莫名奇妙的說出一大堆話,奇怪的追問道。 搳u哦……沒有什麼,也不管什麼,反正結論就是我決定留在暮墜,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就是這樣而已!」孟憶谷發覺自己的失態,對蕭冉掩飾的笑著,站起身來,回過頭看著正吃驚的看著自己的蕭冉說道,「走吧,我們真的該回去了!」 搳u哦?哦……」蕭冉愣愣的望著孟憶谷,卻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他了,剛才不是還情緒十分的激動,一副痛不欲生責怪自己的模樣,現在卻突然間恍諾無事人一般的對自己說著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搳K… 第四十二章 搹麂銵A帝都司霧城中。 搳u稟報王爺,據暮墜城那邊傳來的消息,刺殺行動……失敗。」一個黑衣人跪在慎王爺的面前恭敬的稟報著。 搳u什麼?又失敗了?」慎王爺拍著桌子怒喝著,「飯桶,廢物,我養你們做什麼?還不如去養隻狗!」掃見桌子上的茶杯,「啪」的一聲用衣袖把它掃到地上,發洩著自己的怒氣。 搳u讓你們去攔截孫勁,你們卻被半道跑出的幾個小孩給破壞了,還被他們殺了你們黑衣衛的三個人,不過好歹也算把孫勁殺死,算是將功抵過了。現在讓你們殺了孫無苟那個老匹夫,你們又告訴我刺殺失敗……你,你說,我養你們做什麼,你們還有什麼用處……」元慎氣極的指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怒罵著。 搳u王爺,屬下請命去暮墜殺那個孫無苟,已達成王爺的心願。」黑衣人聲音低沉的請命。 搳u嗯……」元慎心中琢磨了一番,擺擺手,「算了,我諒孫無苟那個老匹夫也搞不出什麼大的花樣來,暮墜那邊就先放一放,讓他再逍遙一段時間吧。」 搳u是!」 搳u你先退下吧!」元慎平淡的說著,半點也看不出剛才還是一副勃然大怒的樣子。 搳u是,屬下遵命,屬下告退!」黑衣人身形微動,欲從窗口閃出。 摀o個時候元慎恍諾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黑衣人:「等等……」 搋礎蝷H確實是一位高手,本來已經提起身形向上竄起,此刻聽見慎王爺的叫喚聲,猛吸了一口氣,穩住身形,仍舊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絲毫不見喘氣的恭敬問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搋漶A慎王爺在心中暗暗點頭,果然不愧為……不枉自己當初費勁心計得到他的效忠,雖然……不過值得,值得,一個稚子換一個得力的臂膀,值得了……哈哈,慎王爺越想越得意,為了自己當初的英名神武(其實是心狠手辣)而大笑不已。 搳u王爺?」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看見慎王爺莫名的大笑,輕聲的呼叫著,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搳u……」元慎聽見黑衣人的召喚聲,方自覺失態,輕聲的咳嗽了一下以做掩飾:「嗯……本王是想問你最近那邊有什麼動靜?」 搋礎蝷H順著元慎的手勢望去,馬上明白了元慎所指為何,黑衣人跪地拱手說:「王爺,這兩天元謹皇帝病情稍有控制,不過……說不定幾天後就會病情復發。」黑衣人雖然口稱皇帝,卻連著元謹帝的名字一併呼出,很顯然的對現今在位的元謹帝毫無半點的尊敬之心。黑衣人竟然「預測」說元謹帝幾天後病情就會復發,而且說得十分的自然流暢,足可見…… 搳u嗯,嗯……」元慎聽著黑衣人的話,不住的點著頭,猛然間拍手歎息道,「哎呀,皇兄的病情如此嚴重,實在讓我這個身為皇弟的人擔心不已啊!辛凱定啊,你記住可以一定要好好替我這個皇弟照顧我那個體弱多病的皇兄啊!」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慎王爺在稱呼自己的身份時,不用「臣弟」這個自稱,反而刻意用著很重的音調說著「皇弟」兩個字,咋聽起來,「皇弟」根本與「皇帝」無所差別。加上元慎說此話時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詭異的笑,更是大大的為他的話的可信度打了折扣,不由得讓人懷疑他話的本意為何。 搳u是,辛凱定定然不負王爺的托付,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們體質虛弱的元謹皇帝。」黑衣人,不對,是辛凱定恭敬的回復著慎王爺的話。隨著話語的說出,臉上也流露著和高坐在太師椅上的慎王爺一樣陰森詭異的笑容,兩個人對視而望,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搳飽飽飽飽 搳u老狐狸……」孟憶谷在蕭林的怒視下不得已的改口,故意用著敬稱,「可敬的孫大人, 搘L們就是我向您提起過的藍氏三兄妹。」說完後,向著蕭林一挑眉毛,嘿嘿一笑,示意到:看吧,大哥,小弟我是多麼遵照你的吩咐啊,用的可是尊稱啊,多們尊敬我們的孫大人啊! 搳u咳咳……」在旁邊的顧冰不小心看見孟憶谷如此的表情動作,強忍著笑意的後果就是急速的咳嗽聲響徹在整個大廳中。 搹蚇蔽L只能死死的瞪著孟憶谷,整個一副怒金剛的樣子。 搳u哦?」孫無苟聽見孟憶谷的話(當然是刻意忽略他話語中的那種作作的腔調),目光急轉向廳中站著的藍氏三兄妹。 搳u孫……伯伯……」藍允天望著孫無苟眼中含淚的緩緩叫著。 搳u你,你……」孫無苟顫微的指著藍允天,緩緩的站起身來,又確認似的仔細的打量了藍允天,之後急忙走到藍允天的面前,用著不敢置信的聲音說著:「你是允天?你……你還活著……」慢慢的伸出手摸著藍允天的臉龐,不斷低聲的嘟囔著,「你還活著,那就好,那就好……」 搳u是啊,孫伯伯,我還活著,我們兄妹三個都還活著,雖然……」藍允天再也說不下去,深深的把頭埋在了孫無苟的懷中。 搳u苦了你們了,真的是苦了你們了……」孫無苟一邊拍著藍允天的肩膀,一邊望向他身後仍然站著、不知所以然的藍允南和藍卡兒,低聲的說道。再拍了拍藍允天,「來,讓孫伯伯好好看看你們,好好看看你們……」孫無苟有些老淚縱橫的看著故人的子女,「好,好,你們都長大了啊。咦?」孫無苟發著感慨,突然發覺藍允南和藍卡兒兩個的不對勁的地方,「你們……允天……允南和卡兒?」轉過頭去望著藍允天發問道。 搳u他們……都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們……允南的腿是因為我才被流箭所射傷,而卡兒,卡兒是因為被驚嚇的整天哭泣,所以才……」藍允天自責的說著。 搳u不,哥,不能怪你啊,要不是你我和卡兒也不可能活下來,要不是為了我們,大哥也不用……」藍允南急切的為自己的哥哥辯解著,而卡兒只是怯生生的拽著允南的衣襟,因為從她記事起就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多的人,雖然從哥哥允天的聲音中知道這些人都不會是壞人,可是心中還是有著一絲的慌亂不安的感覺。 搳u應該怪伯伯,要是伯伯早些找到你們……」孫無苟心中責怪自己,為什麼四年前沒有能救的了他們兄妹幾個,而之後只是在帝都附近找尋了一年,後來因為被貶謫到暮墜就沒有在繼續尋找他們,卻沒有想到,他們三個竟然能活著,而且竟然在自己的轄城區內生活著,孫無苟怎麼能不汗然啊,愧對藍耿那個耿直的朋友啊。而看著他們身上衣著,看著他們的面容,不難想像他們這幾年經歷了怎麼樣的苦難生活,才能,才能……孫無苟不敢也不忍心再詢問他們是怎麼樣存活下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孫無苟只能在心中這樣的對著自己說著。 搳u好啦,你們是叔侄久別重逢,應該高興才是啊,何必哭哭泣泣的呢?真是的!」孟憶谷用手抹了一把臉,試去臉邊感動的「證據」——淚水,用著誇張的強調說著故做不屑的話語。 搳u你……」蕭林聽見孟憶谷的話,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一拳砸向孟憶谷。 搹茤_怪的是,本應該反應比蕭林更加強烈的蕭冉卻只是不斷的用手拭著不斷湧出的淚水,破天荒的沒有象大哥那樣瞪著孟憶谷,許是經過昨天晚上,看見孟憶谷談完藍家兄妹的情況後那種半發狂的狀態,知道她的孟大哥根本就不是那種可以冷眼旁觀別人的不幸的人吧。 暙U冰卻在上去勸解、攙扶孫大人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孟憶谷一眼,一副瞭然的樣子。 搣s憶谷摔了一下頭,怎麼搞得,怎麼好像顧大哥總是一副看透自己的模樣?真是奇怪!管他呢,就算看透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整的欠下我n頓的醉仙樓……顧大哥一定是故意擺出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定是這樣……孟憶谷在心中下著結論。 搘嶀U對顧冰的猜測,孟憶谷耍寶似的對著蕭林做了個鬼臉:「拜託,大哥,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吧,小弟我沒有得罪你吧,真是的,說說實話都不行!」孟憶谷無奈的舉著手搖頭晃腦的走向藍卡兒,聲音霍地轉輕:「可愛的卡兒小美女啊,大哥哥抱你出去玩耍怎麼樣?」雖然明知道藍卡兒不可能看到,卻還是蹲在卡兒的面前,掛著牲畜無害的笑容。不等卡兒回答,逕直的抱起卡兒,輕輕的騷著卡兒的腰眼,「嘿嘿,小小丫頭,來給大哥哥笑一下吧!嘿嘿……」 搳u咯咯……大……大……哥哥好壞啊……咯咯……」卡兒在孟憶谷的懷中扭動著身子咯咯的笑著,「不,不玩了,大,大哥哥……咯咯……」卡兒在笑的空隙轉身兩隻小手緊緊的抱著孟憶谷的脖子,斷斷續續的說著,笑著,整個大廳頓時一改之前的悲傷的氣氛,充斥著卡兒那銅鈴般清脆的笑聲。 搚酗H皆忍不住微笑著看著孟憶谷和卡兒兩個在大廳中旋轉嘻笑,一時間都忘卻了現實的各種煩惱,沉浸於卡兒無邪的笑容中…… 第四十三章 搳u哎……哎!」孟憶谷攤躺在太師椅上,無力的歎著氣,不斷的扭動著身子,還真的難為他竟然在那個窄小的椅子上這樣折騰。 搳u你在做什麼啊?練功?」顧冰路過大廳無意間看見椅子上那不斷扭動的身子,停下了腳步,斜倚在門旁,抱著膀子捏著下巴故做思考的問道。瞄見孟憶谷回轉頭望向自己,顧冰「哎呀」一聲站直,滿是欽佩的語氣說道:「孟兄弟實在是厲害,這樣都能練功,實在佩服、佩服!」雖然顧冰用伸出的大拇指來顯示他話語中的誠懇度,可惜,那嘴角流露出的戲謔的笑容卻把他的內心的想法忠實的表露出來。 搳u顧大哥!」孟憶谷看見顧冰欣喜若狂的撲過來,對顧冰那充滿著善意的嘲笑的話聽而不聞。 搋漶H顧冰看見孟憶谷如此反而頓時在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照以往的經驗——不對,應該稱之為教訓更加恰當一些——來看,此刻的孟憶谷絕對沒有什麼善意,絕對在準備著什麼陰謀,否則絕對不可能如此「熱烈」的歡迎自己,還是小心為妙!顧冰提醒著自己,看到孟憶谷撲過來的身體,急速的扭轉著身子躲避。 搣s憶谷飛撲過來的身形「啪」的一聲停了下來,滿臉的委屈狀:「顧大哥,幹什麼啊,那麼躲著我……我有那麼可……我有那麼惹人嫌嘛?」孟憶谷瞪起他那不大的眼睛看著顧冰,似乎只要顧冰說一個「是」字,他馬上就會上演「水漫金山」的壯觀場面。孟憶谷暗自做著鬼臉,為自己慶幸著:汗,好險啊,好險就把「可怕」兩個字說出來了,那不就明擺著自己知道自己在顧大哥心中是個「魔鬼」的存在,那以後還怎麼玩啊…… 搰搢ㄘs憶谷瞬間停下卻站的穩穩的身體,顧冰一愣,心中暗暗的吃驚,要知道在高速的連貫的動作中很快的停下來,是只要有一些武技功底的人就可以辦到,甚至說普通人也是可以做到。不過其間卻有著細微的差別,比較起來,有武技功底的人絕對在停頓時所花費的時間比那些只是普通的人要短,可是——象孟憶谷這樣瞬間停下,且身形絲毫不見晃動,卻是很見功力啊!更讓顧冰詫異的是,才幾天的功夫而已啊,孟憶谷的功力的進展就這麼明顯,而且還絲毫未見過他打坐練功,怎麼能不讓人驚訝…… 搳u看來顧大哥是真的覺得我孟憶谷非常、十分的惹人厭煩,所以才不屑於和我接觸,難怪顧大哥要展開身形避開……哎……」孟憶谷自怨自艾的說著,後來還頗似閨中怨婦般的重重的歎著氣。看著顧冰渾身打了個冷戰,一副受不了要嘔吐的樣子,孟憶谷心中大笑,嘿嘿,就要這樣,總不成真的讓我這個堂堂的男子漢大豆腐如那女兒般的哭出來吧,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啊,裝裝樣子可以,豈能真的哭出來。嘿嘿,顧大哥,這個就是對你不及時的接我的話、勸解我的報應!稍是得意的望著顧冰,整個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暙U冰還能怎麼樣?只能無奈的笑,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任由著眼前的小子任取任奪,心中卻渾然生不出一點厭惡之意,更為甚者,明明知道眼前的小子作作的委屈、難過的樣子,自己還是管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得逞。也許是為了看他耍詐得逞後賊賊的卻讓人感覺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吧,那正是自己說缺少的,所以才如弟弟般的寵溺著他,任由著他戲耍自己…… 搳u不是吧!顧大哥,顧大哥……太,太……過份了啊,不至於討厭我到連話也不願意說的地步吧。我也不過就是不小心的讓顧大哥答應請醉仙樓兩頓,噢,不,三頓,還有……」孟憶谷扳起手指一個個的快速說著。 搳u停,停,停……」顧冰聽著孟憶谷那飛快的語速,不由得做投降狀,讓孟憶谷趕緊停下他的敘述,那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想起的「悲慘」過去啊。很想不透,孟憶谷平常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慢吞吞的,尤似有氣無力的模樣,可是這個時候,戲弄人或者調侃人的時候卻偏偏一句快似一句,說的你暈頭轉向續而在稀里糊塗的情況下答應讓自己後悔萬分的條件——當然,孟憶谷的這些條件只是一個個的惡作劇而已,無傷大雅,所以大家也就任由他玩耍。 搳u哇,三個字,顧大哥,你終於說話了,雖然只是三個字,一字千斤重啊!哇,哇!」孟憶谷滿臉的激動的叫著、感慨著,就差點沒有跪倒在地感謝上蒼了。 搳u好了,有什麼事情直說吧,不要再……嗯,這樣……」顧冰哭笑不得的制止住孟憶谷,不過手指了半天,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找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出孟憶谷此時的形象…… 搣s憶谷聽見顧冰的話,沒有爽快的如顧冰所說的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反而一臉賊笑的湊近顧冰:「嘿嘿,顧大哥……」只是盯著顧冰的臉,眼珠滴溜溜的亂轉著。 暙U冰看見孟憶谷如此,心中更是惶惶不安——要知道孟憶谷雖然不會提出什麼讓人違背道義啊,或者是什麼讓人陷入危險什麼的要求,可是對顧冰來說這樣反而更加可怕,比讓他領兵打仗、廝殺對壘,更讓他覺得可怕!也不知道為什麼孟憶谷腦子中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整人方法,總是弄得人涕笑皆非,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就像前一陣,只不過是「不小心」的嘲笑了他一下,就被他陷害請大家吃醉仙樓,要知道醉仙樓可是整個暮墜城裡最豪華的酒樓啊,還被他說成是什麼「將就吃吃而已」,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最後還是靠著自己是城主手下的親信,寫下欠條,才得以擺脫出醜的命運…… 斒眭器D就在顧冰不安戒備的時候,孟憶谷忽地面露痛苦之色,猛地撲到他的身上,緊緊的抱著他,趴在他的肩膀上低聲的嚎叫著:「顧大哥,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我好無聊啊!」 暙U冰本來在全身的戒備著,卻因為看見孟憶谷的臉色在瞬間大變而愣了一下,就在這一愣間就被孟憶谷迅疾的抱住了身子,耳邊傳來孟憶谷那狀似極其傷心的低嚎聲。顧冰聽了孟憶谷的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仰天長歎,抱怨自己前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在懷中這個小子無聊的時候自動送上門來讓他戲耍,早知道剛才就不停下來自以為是的想嘲笑一番他了……等等,懷中……顧冰霍地一把推開孟憶谷,一副寒戰的表情,雙手使勁的拍打著自己的衣服,彷彿沾上了什麼不乾淨似的…… 搳u哈哈哈……」孟憶谷看見顧冰此時的表情動作不由得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呵呵……呵……呵,顧,顧大哥,呵呵……你的,你的反應好好玩啊……哈哈……」孟憶谷在笑聲中辛苦的「擠」出這句話後,再也忍不住的笑倒在地。 搳u好,好玩……」顧冰咬著牙指著孟憶谷,「你……」你了半天,可是還是不能對著眼前這個暴笑在地的人真正的發脾氣,半晌兒後,自己回想剛才的一幕,自己也忍不住的跟著輕笑出聲,一時間庭院中被無盡的笑意包圍著…… 暙U冰卻不知道孟憶谷的這一個稍帶惡意的小小的玩笑不打緊,卻使得他在之後的很長的時間裡,被城主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用著奇異的眼光打量著他,無數的竊笑聲從偶爾在他身邊經過的婢女口中撒下,甚至到後來在他在城中處理一些城防事物的時候,那些手下也無不望著他無緣無故的輕笑,著實讓他不解。半年後,他實在受不了如此詭異的情況再在自己身邊蔓延下去了,因為那時連城主孫無苟大人在看見他的時候,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顧冰隨便的抓了府中的一個護衛,「嚴刑逼問」下才得知事情的緣由——原來竟然是孟憶谷那一抱種下的禍根!當時,孟憶谷緊緊的抱著顧冰並且把臉埋進了顧冰的肩膀之上低聲說話,這曖昧的瞬間被府中的一個正巧經過的婢女看見,又不小心的被她傳播開去,導致了林林總總關於他的謠言的產生,才會使得幾乎半個城的人對他如此異態——想也是啊,在這個虛幻大陸上,雖然是有著男男戀情的存在,但是那只是在虛元帝國之外的其他的國家才會隱隱聽說,如今卻盛傳自己城中的城主的親信,大家平常可見的顧冰顧護衛竟然是那種「難得一見」的稀奇人物,心中雖然都不太相信這些是真的,不過心理作用下,望向顧冰的視線還是異樣的……顧冰知道事情的真相後,簡直氣瘋了,無奈那時「罪魁禍首」早已經藉機「潛逃」走了,使得他追債無門,只能仰天空自悲歎…… 第四十四章 搳u顧大哥……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啊?」孟憶谷前前後後的看著,感覺不到這裡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站住望著顧冰的背影詢問道。 暙U冰停住了身形,轉過頭來,笑著反問孟憶谷:「我說過這裡有什麼好玩的了嘛?」 搳u你……顧大哥,你……」孟憶谷聽見顧冰的話,氣憤的指著他,卻發覺自己半天也找不出指責的話語—— 搹]為在城主府,顧冰聽見孟憶谷抱怨說無聊之後,想了一下,就只是說了一句,「覺得無聊就和我出去吧!」 搣s憶谷聽了顧冰的話,未及多想,立刻樂顛顛的隨著顧冰出府而來。 搹麂閬^想起之前的一幕,孟憶谷只得怏怏的把手指縮回來,猛地摔下手臂,一臉懊惱悔恨的樣子。 搳u怎麼?不怪我了?」顧冰看見孟憶谷難得吃癟得樣子,特意的用著誇張的聲調問著孟憶谷,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搳u怪……」孟憶谷咬牙恨恨的說著,接著露出一個特大的沮喪的臉,用著極其懊惱的聲音說著,「怪,不過不是怪你,怪我自己……像我這樣聰明的人竟然被你的一句話就給『騙』了過來,哎,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邊說邊無奈的耷拉個腦袋,有氣無力的說著,「早知道這樣,我認可在城主府裡無聊的睡覺,也不要無聊到費這麼大的力氣,走這麼遠的路跑到這裡無聊啊!哎,還真的是無聊至極啊,才會變得如此笨拙的上了顧大哥你的當……我看我還是回府中去蒙頭睡我的大覺好了,這樣時間也容易打發一些……」孟憶谷說完了,轉過身子,突然發出一聲更大的歎息,倏地坐到了地上,「哎,好遠啊,都看不到城主府,這要花多久才能走回去啊!顧大哥,這下我要被你害死啦……」 暙U冰好笑的看著孟憶谷在那裡自演自唱,眼前這個小子總能說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話語,做出一些令人意外的動作,讓他周圍的人忍不住的發笑,忘卻一些煩惱…… 暙U冰看了一下四周,還好,這裡處於城西偏僻地帶,所以沒有什麼人來人往,自然孟憶谷的這副賴皮的樣子沒有人看見。顧冰蹲下身來,狀似要和孟憶谷說話,卻突然吃驚的望著孟憶谷的身後,一副癡迷的樣子低聲說著:「咦,這裡怎麼可能有這麼漂亮的……」 搳u漂亮的?」孟憶谷聽見顧冰的話,再加上看著他那癡迷的樣子,孟憶谷雙手拄地嗖的一下把身子翻轉過來,口中興奮的叫嚷著:「哪裡?哪裡?」搜尋了半天卻沒有發現能讓顧冰如此癡迷的美女,不用說什麼美女了,就是連一個人影也全無啊!孟憶谷牙咬的嘎崩嘎崩響,使勁的瞪著顧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顧——大——哥……」 搦o只見顧冰絲毫不理會孟憶谷,還是那副陶醉癡迷的樣子的盯盯看著眼前,口中喃喃的說著:「漂亮,真美,這麼美的景色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呢!」 搳u撲通」…… 搘b晌後,孟憶谷輕揉著腦袋後面諾大的包,抱怨的對顧冰說:「顧大哥,拜託你以後不要這樣耍弄小弟了,這個叫漂亮的景色?再說了,就算顧大哥,顧老大你真的眼光如此獨特,也拜託不要用那樣癡迷的眼神看吧!害的我還以為是……」 搳u哦?你以為是什麼?」顧冰壓抑著心中的笑意故意的追問著。 搳u害的我以為是有美女……呃,不是,是有漂亮的……漂亮的……景色……」孟憶谷口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對上顧冰那顯得有些恍然的神色,發覺不對,慌亂的改口,不過急切間又沒能找到其他的好的借口,竟然吭噎了半天說出「景色」兩個字。這兩個字一吐出來,孟憶谷恨不得立馬扇自己一個耳光,心中埋怨自己,說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要說出「景色」這兩個字,這下可好,現在弄得自己簡直有如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 搳u我剛才不就說的是美景嘛!難為孟兄弟竟然如此激動,知音啊,知音!」顧冰彷彿沒有看見孟憶谷那副沮喪自責的樣子,逕直的說著,「不過,讓孟兄弟竟然因為此而弄的『輕摔』在地,哎,真的是我之錯,我之錯啊!」 搰搧袹U冰那眼中明顯的笑意,孟憶谷只能苦笑了一下,還能說什麼?好的,歹的都被顧冰說出來了,自己能怎麼樣?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不過以後,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絕對不能就這樣罷休!孟憶谷在心中暗暗發誓。 搢S有想到竟然被這個平日看起來「老實忠厚」的顧冰所戲弄,還真的是不可小視這個老實忠厚的人啊!不過顧大哥老實?忠厚?怎麼感覺這些都是用來形容蕭林那個大哥才恰當?管他呢,反正今天算是……栽了……孟憶谷腦中瞬間劃過如上的想法,當然手不會忘的揉著自己的腦袋借此來減輕疼痛。 搳u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顧冰斂起笑容,正色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為什麼這麼僻靜嘛?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 搳u不,不知道。」孟憶谷回答的很是乾脆,不過卻邊揉著腦袋,邊小聲的嘀咕著,「帶我來這裡還能做什麼?報復唄,報復我之前讓你請吃醉仙樓,報復我之前讓你……」 搳u我可不是報復你才帶你來這裡噢!」顧冰彷彿聽見了孟憶谷的抱怨聲似的,笑著說著,同時心理在想,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報復心理,可是畢竟太少了,少的可以直接忽略掉…… 搳u咦?顧大哥你怎麼知……顧大哥怎麼能這樣說呢,我知道顧大哥是好人的啊,怎麼可能跟小弟我一般見識呢,是不是啊?呵呵,哈哈……」孟憶谷滿臉驚訝的望著顧冰,不過還是在瞬間反應過來,掩住衝口而出的話語,強硬的把話扭轉過來,滿臉堆笑的看著顧冰。甚至為了使得他的話逼真,最後竟然一連換了n種笑聲,卻不想這樣反而使得他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極其的不可信…… 搳u停!」顧冰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制止住孟憶谷的虛假的笑聲,乾脆的不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直接往孟憶谷身後指去:「孟兄弟,你仔細看看。」 搳u看什麼?漂亮的美女?還是漂亮的風景啊?」孟憶谷沒有轉過頭去,只是一邊倒退著走,一邊嘀咕著,現在的他時刻在找機會宣洩著自己的不滿,其實最令他覺得丟人的是被顧冰擺了一道,要知道可是向來只有他整人的份,哪有被人整的份啊!當然了,蕭冉那個小丫頭除外,不要問他為什麼,也不用問他為什麼,理由很簡單的明擺在那裡——因為蕭冉是美女。 搳u行行,我看,我看,不過要是再戲弄……我,我……」孟憶谷看見顧冰一臉堅持的樣子,便妥協的轉過身子,本來那敷衍的神態頓時變得呆愣住,「這,這是……」 暙U冰看見孟憶谷呆滯的樣子,笑著趕了幾步,和孟憶谷並肩而立:「這正如你看見的,是軍營啊!沒有必要這樣吃驚吧,這個可不像你啊!」顧冰解說著,順便仍然不忘記調侃一下孟憶谷,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見的。 搣s憶谷此時顧不得去回駁顧冰的話語,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搹b林子的盡頭,一圈低矮的柵欄,歪扭的圍著,彷彿飽經風霜摧殘似的,要不是門口站著兩個執槍的兵士,孟憶谷絕對會認為這裡只是個破舊的或者甚至是被廢棄的牧場。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門口守衛的兵士,竟然,竟然是用槍戳地雙懷抱槍,在低頭而眠…… 摀o一切的一切,哪裡像個軍營的樣子啊?這個就是老狐狸三年來培育出來的成果?用這些兵士能壓制住慎王爺?萬一抑止不住,戰火燃起的話,就憑著這些兵士去保衛城市,護衛家園?不過也有一種可能,萬一真的戰場上相見的話,也弄不好敵方的部隊會因為大笑而亡,這樣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獲取勝利了! 搳u啪!」,顧冰使勁的敲打了一下孟憶谷的腦袋,哭笑不得的說著:「你到底在胡亂的說著什麼啊?什麼大笑而亡?什麼不費一兵一卒……」 搘豪蚆棶Q質問顧冰為什麼敲打自己腦袋,可是此刻聽見顧冰的話,孟憶谷馬上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連忙擺動著,「顧大哥,沒,小弟我什麼也沒有說,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同時在心中懊悔著,今天是怎麼了啊?為什麼總是不自覺得把心理的想法訴之於口,哎,自己在心理想想,偷著樂樂,議論議論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說出來啊!這多傷人自尊啊! 搳u看什麼?走吧!」顧冰拍了孟憶谷一下,示意著他跟著自己進軍營去。 搢潃茪H就那麼直直的走了進去,雖然聲音不是很重,可是也沒有刻意的提輕腳步,但是門口的那兩個兵士卻根本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仍然在悶頭大睡,甚至在孟憶谷他們經過兩個人的身旁的時候,還能聽見一個兵士很有節奏的打鼾聲,這一切都不能不讓孟憶谷偷著樂,懷著無限的期望(當然是期望裡面也如此樂趣無窮)隨著顧冰走進了這個不像軍營的軍營! 第四十五章 暙U冰看著身邊呆滯的表情的孟憶谷,拍了拍他的臉,好笑的說著:「怎麼?孟兄弟被這小小的場面嚇到了?」 搳u嗯……嗯?誰,誰說的,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被這『小小的場面嚇到』!怎麼可能嘛!」孟憶谷回過神來,嘴硬的撐說著。心中卻暗自嘀咕:這個叫「小小的場面」?那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大場面了。只見觸目所見,數萬人在寬闊的場地上,或百數人或千數人結群圍在一起,要是操練的話,想必孟憶谷只可能被那股數萬人的場面氣勢所震懾,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瞠目結舌,要知道那些或千或百的人群圍在一起做什麼?這些不難從他們那圍觀之人的喧鬧聲中體味出幾分…… 搳u喔?沒有被嚇到?那很好!」顧冰似笑非笑的看著孟憶谷,看著他那故作鎮定卻仍然掩飾不住那震驚的神情,卻沒有拆穿他,反而順著他的話,很輕易的就放過了孟憶谷。 搣s憶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壓抑心中的驚撼的時候,顧冰猛地一拍孟憶谷的肩膀,興致勃勃的招呼著:「走,孟兄弟,我領你去見識見識!」說著也不理會孟憶谷再度驚愣的表情,把孟憶谷抓進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百數人的群圍裡面。 暙U冰拉扯著孟憶谷前擠,開始還滿有耐心的順著人群的空隙擠進,可是當鑽擠了一陣卻沒有什麼進展的時候,顧冰有些不耐的拍打著站在兩人面前的兵士,每個兵士在被拍打的時候,都滿臉不悅的回轉過頭怒目而視,卻在看見拍打自己的人的面孔的時候,轉而換上一副……嗯,應該算是了然或者是其它一種孟憶谷形容不上的神情,總之,這一切於他想像中的差之深遠。要知道這些兵士現在可是在偷懶,沒有進行操練,這個想必是任何一個軍隊的長官都不會允許的吧——想想誰會允許自己賴以維持自己的政權統治的工具變得極其的軟弱無能,有那樣的軍隊的政權或者國家早會被推翻、佔領,再、再愚蠢的領導者都不會任由自己的兵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呈現這種頹廢的狀態神情,可是偏偏顧冰這個人卻好像很習以為常甚至可以說是不以為然的模樣?再就是那些兵士的態度也讓孟憶谷感到奇怪,常理來說,這些兵士看見自己的長官到來(顧冰是孫無苟的親信,況且他還奉命管制暮墜城中的兵力,應該也算的上是這些普通兵士的長官),可是這些兵士在被顧冰拍打肩膀的時候,除了開始露出的怒目的表情之外,剩下的就是那種平靜,根本不是孟憶谷想像中下屬偷懶打諢而被上級逮到時露出的慌張的模樣……怪異,怪異,從擠進這個人群開始,不對,應該說從踏入這個軍營開始就處處讓人覺得不解,一切的一切都格外的怪異非常! 搳u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人群最核心的地方傳出一陣狂喜的聲音。 搘縞岫僥吇U冰和孟憶谷二人已經排開人群來到這個核心的空地前,只看見一個半大的孩子,手中捧著一堆的銅幣,在那裡歡喜跳躍。 搣s憶谷只消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們這群人在做什麼了,很老套的東西——賭骰子——只是孟憶谷卻沒有想到在這個虛幻大陸上還能看到這種以前在電視中常看的賭具,再加上那個孩子手中的銅幣,已經很顯然這百數人是在賭博!——賭博!到是也算不上什麼,但是他們賭博的地點十分不妥,在軍營中賭博?而且還是這種聚眾公開的賭博……孟憶谷心中想著,一邊關注著身邊的顧冰顧大哥,看他對此是如何反應的!也許,從他的反應中可以證實一下自己心中的一些猜測…… 暙U冰卻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臉上仍然是平常一樣的表情,只是視線卻落在那個雀躍的少年身上,由於衝著陽光,使得孟憶谷雖然盡全力瞇著眼睛,但還是看不清在光芒籠罩下的顧冰的眼神,只得再次把視線轉往向四周打量。不一會兒間,竟然又發現一個很是怪異的地方: 斒銙捸A這種活動,姑且算是一種活動吧!孟憶谷從來都是認為,小賭怡情、大賭喪志,不過在孟憶谷的印象中,只要是涉及到錢財的賭局,那自然會有人欣喜有人悲傷,甚至會為了分毫之財而大傷和氣,「賭場無父子」正是這一切最真實的寫照!可是,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那些兵士們竟然全部是流露著輕微的喜悅之情,如果只是這些,還可以用這個少年人緣好等能牽強的解釋出來,可是就連站在那個少年對面的削瘦的漢子,竟然也面露喜悅之情,這就大大違背常規了!想來有幾個人胸襟真的能那麼寬廣,甚至可以為在眾目睽睽下贏過自己的人給予真心的笑容?問號,又是問號,此刻孟憶谷的腦中被這一個又一個的問號所填充著,偏偏能解釋這一切的顧冰卻絲毫沒有要闡述的神情。 搳u顧護衛,顧護衛,我贏了,我終於贏了……」那個少年眼神流轉間看見了顧冰,高舉著手中的銅錢激動的向顧冰喊叫著。 搣s憶谷趕緊凝神側觀顧冰的表情,只見顧冰微微一笑,對那個少年露出讚許的目光,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孟憶谷自然能從顧冰的神色看出個幾分,這更加讓孟憶谷心中的想法添加了幾分的把握。正欲轉頭對著顧冰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被顧冰一擺手制止住,「孟兄弟,繼續再陪我逛逛吧!」看著顧冰那微笑的臉孔,孟憶谷把到口的話嚥了回去,開朗的一笑:「好,今天就陪顧大哥好好逛逛這個『軍營』!」孟憶谷四處掃了一眼,語帶雙關的說著,「不過顧大哥,這暮墜城的軍營還真是獨特啊!真的是讓小弟大開眼界!如此軍營,如此士兵……」扭頭頭看了顧冰一眼,意味深長的笑著又加了一句,「再加上顧大哥如此奇特的長官……不知道他朝在戰場上會組成一隻什麼樣的軍隊啊!」 搳u孟兄弟是在損我這個當哥哥的吧!我這樣的官,能帶出的也只能是這樣的兵了!」顧冰看了孟憶谷半晌兒,接著指著自己的胸膛,又手揮著指著那仍然千百成群,喧鬧照舊的兵士,似自嘲的說著。 搳u哦?可是小弟怎麼覺得……」孟憶谷抱著懷望著顧冰說著。 搳u覺得什麼?」顧冰的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驚喜的表情,不過很快的掛上迷惑的神情。 搣s憶谷看著顧冰臉上在這瞬間閃過的種種表情,啞然一笑:「呵呵,我怎麼覺得顧大哥這樣的官,這樣兵也不錯啊,嗯,不錯!」孟憶谷很鄭重的點著頭,接著望向那般似在玩耍的兵士,半似羨慕,半似好玩的說著,「早知道軍營這樣……這樣好玩,兵士這樣自由的話,我到也想嘗試一下當兵的滋味呢……」 搳u嘗,嘗試一下……」顧冰看著孟憶谷那充滿著嚮往的神情,搖了搖頭,轉頭也望向那些兵士,聲音低沉的說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嘗試的,嘗試失敗後的結果是會讓你絕對接受不了的!」 搳u但是有些時候必須嘗試,有嘗試才會有進步,才會出其不意……」孟憶谷笑著打斷顧冰的感慨,裝做毫不在意的揮手指著,「眼前的這些就是嘗試吧!」 暙U冰歎了口氣,不再試圖去打擊孟憶谷,有些事情也不是用幾句話語就可以使人的觀點或者看法轉變過來的,只有等著親眼看見或者親耳聽見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原來某些事情、某些東西是不能輕易嘗試的,輕易嘗試的代價可能是鮮血、甚至是生命! 搣s憶谷看著身旁不再說話,臉上卻留露著隱隱的悲傷神情的顧大哥,心中一轉,已經隱隱感覺出這個顧大哥此時心中的想法,本想開開玩笑,或者拌個鬼臉,不知道為什麼話在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眼前的顧冰的神情竟然莫名的勾起了自己心中的傷痛,孟憶谷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也和顧冰一樣站著,目光透過這滿是人群的場地,穿過周圍那稀落的樹木,望著天邊那慢慢墜下的日頭…… 第四十六章 搳u報告!」營帳外面響起一陣不算赫亮卻顯得格外整齊的聲響。 搳u進來吧!」 暌H著顧冰的聲音,營門簾一挑,走進了幾個軍士來。 搳u哦,你們啊,坐下吧!」顧冰很和藹得說著。 搳u大人,我們,您,這……」幾個軍士有些結巴的說著話。 搳u哦?」顧冰有些奇怪的抬起頭仔細的打量著帳下的幾個人,「有什麼事情?為何要吞吞吐吐?」當看見幾個人的視線都有意無意的看著正懶散的坐在一旁的孟憶谷的時候,顧冰啞然一笑,心中暗自驚訝,自己怎麼忘記還有他在自己的營帳中,都是平時只看見孟憶谷耐不住性子、熬不住寂寞的蹦跳亂說亂動的樣子,而今天從打進了這個營帳,自己埋頭於公事的時候,他卻一反常態的安靜的坐在一旁,雖然還是不改他那個懶散的坐姿,不過卻可以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絲寧靜的意味,自己也是初進帳之時還擔心這個好動的兄弟坐耐不住,不時的看他兩眼,後來漸漸沉浸於辦公之中,竟然漸漸忘記了帳中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搣s憶谷看見顧冰那詫異的眼神,衝著他作了一個鬼臉,難免在心中得意非凡,看來自己又讓這個處事穩健的顧大哥小小的吃上那麼一驚!想來他孟憶谷是何許人也,他可是一直是個有著矛盾性格的人,不瞭解他的人總是會被他時常掛在臉上的微笑所迷惑,時常會被他那誇張的語氣、稍有些出格的動作所誤導,認為他是個靜不下來,愛好熱鬧的人,可是天知道,他只是習慣性的按著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見解坐著習慣性的動作,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的形成了這種表面上的開朗的個性,實際上的孟憶谷,反而是很喜歡靜,喜歡那種靜靜的參與的感覺,哪怕是和幾個熟稔的朋友在一起,他也是愛靜靜的呆在一旁聽著、看著,去感受那種和諧的氛圍。 暙U冰看著孟憶谷那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鬼臉,看著他那個笑容,不禁暗自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對著帳下有點無措的幾個軍士說著:「他,沒有關係,你們有什麼事情經管報來。」 搥X個軍士聞言送了口氣,相互望了一下,其中一個軍士就要起身報述:「稟大人,卑職……」 搳u慢著!」孟憶谷一時童心大氣,有些懶散的打斷了那個軍士的話語。 搳u這……」那個軍士有些憤怒的看著孟憶谷,不過卻敢怒而不敢言,因為不知道這個眼前掛著懶散的笑容,又在營帳這個莊嚴的地方懶散的坐著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雖然從來沒有看過,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不過從顧冰大人的神色之間可以看得出顧大人是完全的相信這個陌生人的,甚至可以說是有著幾分的寵溺,宛如兄長對弟弟的那份寵溺!「大人,這……」軍士無奈間只得望向顧冰,言語間有徵詢的意味。 搣s憶谷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翻了一個白眼:「完蛋了,完蛋了,顧大哥,你怎麼有這樣的兵啊?實在是令小弟大失所望,唉……」 搳u你……」這時帳中的幾個軍士再也按耐不住,齊站起身來,怒目而視著孟憶谷。 搳u我?我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嘛?要知道,本來我還對著顧大哥所統領的兵有著無限的嚮往之意,可是現在看來,唉,實在是……」孟憶谷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無奈的搖著頭,頭靠著椅子背,輕聲的說著,「也罷,也罷,還是安穩的睡上一覺吧!鼾夢必不可少,小憩也是別有風味……」扭轉了一下身子,尋找了一個極為舒適的姿勢,就準備合眼睡上那麼一覺。 揧礂Y有沉不住氣的軍士就要拎起拳頭要衝過來揪住孟憶谷砸。要知道雖然軍士受著軍法的制約,不敢私生打架之心,更何況此刻是在將軍的營帳之中,當著上司的面前,他們也是不敢任意放肆胡為的,這個也就是之前雖然眾人被孟憶谷氣的夠嗆,可是仍然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本來這些兵士也沒有念過太多的書,也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如果要是熟稔的人如此慢條斯理的開玩笑、甚至再深一些的諷刺他們也可以接受,而今偏偏開他們玩笑的是一個陌生人,看在顧冰的面子上已經頗為忍讓了,現在孟憶谷偏偏把範圍擴大到整個兵營的兵士,再加上他的那份懶散的表情,自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還好那個衝動的軍士被旁邊的幾個人拽住,再示意著那個軍士望向帳上端坐著的顧冰,才使得那個軍士的火氣壓了下來,忿忿的坐在椅子上,兩眼仍然火冒三丈似的瞪著孟憶谷。 搳u好了!」一直穩坐在的顧冰站起身來,先是用眼光安撫住那個幾近於暴走的軍士,接著轉身望向孟憶谷,「孟兄弟,不要再刻意的勾火了,我不會讓我的兵陪你對打的。不過要是……」 搳u要是怎麼樣?」孟憶谷睜開眼睛輕聲的問道,臉上閃過一絲有趣的表情。 搳u很簡單,孟兄弟你就說說來到這裡後的發現,還有解釋一下剛才的一切,那麼……」顧冰慢條斯理的說著。 搳u那麼顧大哥就讓我在這裡好好的玩……嘿嘿,呆個痛快?」孟憶谷坐起來,興奮的接著顧冰的話,心中暗自慶幸:終於不必那麼無聊了。 搳u嗯!」顧冰點點頭,「當然。」 搳u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駟馬難追!」孟憶谷似乎怕顧冰反悔似的極快的說著。 搧L意間掃見顧冰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孟憶谷才恍然發覺自己的失態,在椅子上伸了一個懶腰,穩了一下自己興奮的心態,也順便在頭腦中飛快的整理了一下思路。 搎換y了一聲,孟憶谷稍稍坐直了身子,本想也學學那些什麼軍師或者穩重之人一般在屋中背著手,踱著方步,邊不緊不慢的說出自己的看法見解,不過懶人畢竟是懶人,在費力氣的在帳中來回踱步和坐在舒服的椅子上選擇了後者,不過為了表示他的誠意——認真,孟憶谷才選擇稍稍坐直了身子。 搥X個軍士見孟憶谷根本沒有起身,準備坐在椅子上回復顧大人的問題,又都不由得橫眉冷對起來,在他們心中認為孟憶谷這個樣子,根本就是全然不把他們所尊敬的大人放在眼中。顧冰發覺幾個人的神情,輕輕的擺擺手示意無妨,轉頭饒有興趣的望著孟憶谷,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讓自己一見如故的小兄弟能說出什麼讓自己震驚吃驚的言論來,不過再轉念一想,在和孟憶谷相識的這段時間,孟憶谷總是給自己帶來不少的驚奇,再加上他的身上似乎還有著一個不小的謎團——當然,是指孟憶谷的武功莫名的突飛猛進,而不是懷疑孟憶谷來暮墜有何居心,雖然很難得看見孟憶谷正經的時候,可是儘管如此,在他身邊的眾人(當然包括顧冰自己在內)在和孟憶谷接觸過一段時間後,總是會不自覺得信任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也正是因為相信他,所以才在請示過孫無苟大人之後才把這個已經無聊的發呆的人帶來軍營。 搳u初次見到這座軍營的時候,第一眼的感覺是不敢置信,這哪裡像軍營,簡直是一個破舊的應該廢棄的牧場,要不是顧大哥說這是軍營,要不是門口的兩個站崗的士兵,我真的以為……」孟憶谷說到此處不由得低頭笑了起來。 搳u這確實很破舊!」顧冰點頭贊同。 搳u可是大人,這不是為了……」聞言,一個軍士忍不住的要辯解。 搳u不是為了什麼?」孟憶谷歪著頭看著那個軍士,那個壯如牛,而莽撞程度也近似於瘋牛的人,輕聲的問著,似笑非笑。 搳u為了什麼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那個壯漢聽見孟憶谷的問話,牛眼一瞪,反而及時醒悟過來,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是因為自己心中發覺自己失言,還是因為心中對孟憶谷的反感而起的逆反心態才收口沒有繼續說出原因,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搳u嗯!不錯……」孟憶谷讚許的輕輕點了一下頭,「還沒有衝動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搳u你,小子,你憑什麼這樣說我?我怎麼衝動了?」那個軍士的牛脾氣上來了,不再管此時身在何處,眼前的這個小子到底是何許高人,和顧大人有什麼關係,扯著脖子質問著孟憶谷。 搳u嘖嘖」,孟憶谷站起身來,湊近那個橫眉怒對的軍士面前,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番,無奈的搖著頭,頗似有朽木不可雕也的意味。 搳u你,你看什麼看……你再看,小心老子扁你!」那個軍士被孟憶谷此時的舉動弄的心裡有些發毛,說話也稍勢結巴,底氣有些不足,後來乾脆的揚起拳頭威脅起孟憶谷。 搳u立正!」孟憶谷突然大聲的喊了一個口令,帳中軍士條件反射般的立刻都挺胸收腹的站直,方待反應過來根本不用理會眼前這個莫名的小子的時候,孟憶谷傾頭的一番話讓他們每個人都心驚肉跳,暗生慚愧之意起來! 第四十七章 「就你們現在的這個樣子,對的起絞盡腦汁訓練你們的顧大哥嘛?掩飾是一種手段,可是當你們的行為處處留露著破綻的時候,那樣的掩飾反而適得其反!」孟憶谷頓了一下,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用不到驚訝,你們應該慚愧才是,因為你們的行為,你們的動作已經暴露了很多的破綻,所以被我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再看著眾人聞言低下去的頭,湧上的慚愧之色,忽然輕笑出聲,「我剛才有說過什麼嘛?我剛才有說中什麼嘛?你們還真的是按照我預想的進行啊!」孟憶谷無奈的搖著頭,慢慢的踱回到椅子上,攤坐上去。眼睛直直的望向聽了自己的話後就陷入沉思狀態的顧冰。 幾個軍士被孟憶谷連番的說教,弄的個個怒形於色,正待圍過去揪住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膽大的敢戲耍他們的黃毛小子算帳,發洩他們的憤怒之時,帳中響起「啪」的一聲拍掌的聲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顧冰猛地站起來,恍然大悟般的說著。 「顧大哥,想通了?」孟憶谷懶散的半躺在椅子上近似有氣無力的問著,瞇著眼睛望向顧冰。 「嗯!」顧冰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慚愧,幾分後怕的表情。 帳中眾人面面相覷,彼此之間交流著不敢置信的眼神,有多大的破綻?能讓顧大人如此…… 「你們不信……」顧冰眼角掃到幾個部下的動作表情,轉身望向孟憶谷,輕聲道:「那就讓孟兄弟詳細的說一下吧!」顧冰此時的語氣平和了下來,顯然是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既然此時暮墜城還保持靜寂的狀態,孫大人也平安無事,軍營也一切如故,那就證明他們也同樣忽略了自己無意間留下的漏洞,實乃慶幸之極啊! 「從哪裡說起呢……」孟憶谷低聲的嘀咕著,「還是話接前提吧,剛才說到初見軍營時的感受,那就還是從這裡說起吧!」孟憶谷笑著望向帳中各人,最後把視線落到了顧冰的身上,「顧大哥,軍營象破舊的牧場,這個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這個可能是投入的軍備、軍餉出現了問題,例如被上面苛扣、拖壓等等因素。」看著顧冰點頭贊同的動作,孟憶谷輕輕一笑,接著說道,「門口的兩位守衛大哥也是蠻辛苦、蠻盡責的啊,偏偏問題就壞在這『盡責』兩個字上啊!」孟憶谷輕輕歎了一下。 「盡責有什麼不好,盡責應該受到獎勵,怎麼能像你小子所說的!」那個脾氣莽撞直爽的軍士忍不住的接口道,話中滿是不服和指責的意味,帳中的其他軍士也均微點著頭符合著此人的意見。 「我沒有說盡責有什麼不好啊!」孟憶谷滿臉的無辜的神情,看著眼前的這個不斷的頂撞著自己的莽漢,使得他想起蕭林那個同樣的衝動莽撞的漢子來,不由得又生起戲弄他的心情,如同他當初初認識蕭林,不停的把蕭林這個大哥惹得發火一般。 「你……你剛才明明就是說……就是說……」莽漢指著孟憶谷有些結巴的說著,在使勁的敲打了自己的後腦勺兩下後,眼睛一亮,大嗓門的喊道,「你剛才可是說『問題就壞在盡責上』,這個是你說的吧!」軍士很是得意望著孟憶谷,臉上流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笑容。尤其在看見孟憶谷點頭之後,臉上的笑容越發顯得燦爛無比。 「我只是說問題壞在盡責上,不等於就是說盡責不對啊!對不對?顧大哥。」孟憶谷看著眼前的軍士臉色隨著自己的話語笑容立刻消融,臉上青筋有崩起的趨勢,尤自慢條斯理的說著,話末還把顧冰拉扯了進來,使得軍士不敢輕易的揮動著他那碩大的拳頭。孟憶谷心中得意萬分,覺得這趟軍營沒有白來,竟然發現了一件這麼好玩的事情——戲耍眼前的這個軍士,要知道蕭林自從和孟憶谷在斷雲山脈同生死、共患難以後,逐漸的瞭解孟憶谷這個人,心中隱隱明白孟憶谷常故意的戲弄自己生氣的小把戲,變得很少對孟憶谷咆哮了,在孟憶谷刻意的戲弄他時,只是憨笑,或者乾脆的不言語,使得孟憶谷覺得很無趣,漸漸的減少了戲弄蕭林,自然也減少了很多的樂趣,而今看見一個和蕭林如此相似的人,自然「興奮」萬千,興致勃勃嘍。 「嗯?嗯!」顧冰低頭沉思著,當孟憶谷問他的時候,他才恍然似的點了一下頭,接著又低頭思考去了。 「看看吧,顧大哥都同意我的意見了,你還有什麼不服的嘛!」孟憶谷挑釁似的也用著得意的表情看著那個軍士,頗有小人得志的臉相。 「我……不服,我尤軍就是不服!」尤軍(就是那個魯莽的軍士)扯著脖子紅著臉的半撕喊著。 「哪裡不服?」孟憶谷上下打量著尤軍,心中暗自悶笑不已。 「哪都不服,尤軍就是不服你這小子。」尤軍瞪著眼睛大聲的說。 「為什麼不服?老兄,不服我的話,說出個理由來啊。」孟憶谷索性翹起二郎腿,晃悠著腳慢慢的說著。 「……」尤軍愣了一下,「反正就是不服,不服……」說不出什麼理由的他,只瞪著眼睛不斷的說著「不服」兩個字。 「不服啊,唉,這可就難辦了啊。」孟憶谷故意唉聲歎氣的說著,為了符合他的話語,臉上也刻意的擺上了一幅愁眉苦臉的神情,不住低聲的說著,「難辦啊,難辦啊……」在掃見了尤軍得意洋洋的表情後,孟憶谷裝做恍然大悟般的猛地一拍巴掌,「有了,尤老兄,你我來打個賭怎麼樣?」 「打賭?」尤軍滿臉的迷茫不解,不明白眼前的小子要做什麼,怎麼突然間扯上打賭了?不是在說「盡責」、「不服」什麼的嘛…… 「怎麼?怕了!」孟憶谷看見尤軍迷惑的表情,卻不去說破,反而用起了激將法。 「怕!笑話,我尤軍會怕你這個黃毛小子。」尤軍聽見孟憶谷如此說,想也不想的挺起胸膛答應了下來,「說吧,賭什麼?儘管來,我尤軍不怕!」 「好,好氣魄,果然夠豪氣!」孟憶谷豎起大拇指,臉上擺滿欽佩的神情。「至於賭什麼嘛,很簡單,就是在下孟憶谷會給老兄一個解釋,讓老兄心服口服的同意我的意見,怎麼樣?很公平吧!」話畢,孟憶谷露出他的招牌——懶散的笑容。 「對了,賭注嘛……我要是輸了任尤老兄處置,不過要是老兄你輸了的話,嘿嘿,我就吃點虧,讓你叫我老大好了,哈哈。」孟憶谷站起來一抱拳頭,學著電視上看見的賣藝的動作,雙手抱拳,揚聲道:「就請各位在場的老少爺門們做個鑒證,有錢的賞個錢場,沒錢的賞個人場……」在看見帳中幾位極度困惑不解的表情後,孟憶谷倏地掩嘴聽口,心中暗叫:汗,實在是太入戲了,竟然連這句捧場的話都出來了,看來自己也還是有賣藝的天分啊,哪天說不定去試著玩一玩。「總之就是請各位做我和尤老兄的賭約的證人就是了。」很怕自己再胡亂的說著什麼不著邊際的話語,孟憶谷簡潔的說道。 看見眾人都點頭同意後,孟憶谷一扯嗓子:「那咱們書歸正傳,話回原題,前面說到軍營門口的那兩位士兵……」敢情孟憶谷把這個當成說書了,當初初見孫無苟的時候,孟憶谷還笑說孫無苟是說書人,並且在心中暗笑不已,而今他自己也當起了說書人來了! 顧冰在一旁微笑著看孟憶谷,同時心中不由得暗自同情起自己手下的尤軍來,被孟憶谷這個「魔頭」看上,常常會被他戲耍的苦笑不得,進退兩難,他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過慶幸今天孟憶谷惡搞的目標不是自己,再也知道孟憶谷自己會把握好分寸,不會做的太過火,顧冰也就樂的在旁邊看個熱鬧。 「……戳槍而立,抱懷而眠,且在經過他們身邊之時還能聽見鼾聲響起,確是厲害,十分『盡責』啊!」 「哼,當然盡責了,那是因為……」尤軍聽見孟憶谷似有諷刺意味的說法,不禁輕哼出聲。 「因為什麼?因為這個是顧大哥或者是哪位大人吩咐的!」孟憶谷輕笑著接上尤軍的話,看著尤軍瞪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自己的樣子,「我怎麼知道?呵呵,這個就是我所說的,他們雖然盡責,但是問題壞就壞在他們太盡責的原因。想來營口的士兵如此做法,是顧大哥刻意吩咐下去的吧,讓門口的士兵故作不認真的樣子,以便麻痺、蒙事前來偵察的人。」在看見顧冰點頭後,孟憶谷收起笑容,臉色一正,「顧大哥如此吩咐不錯,他們如此做也是為了執行軍令,實為盡責,可是卻忽略了很大的一個問題啊,就算軍營再破、軍紀再不嚴明,做為一個軍隊的長官,也絕對不會如此放縱趕在自己眼皮低下站崗打鼾之人。如果此舉落入到有心人眼中,稍加推敲,便可以想出此中定有問題。為什麼要如此?如此做的用意是什麼?是在掩飾什麼嘛?這樣一路推敲下來……」孟憶谷停下話來,望向那幾個站立的軍士,「如果換成你們,你們會推敲出什麼結論?」 營帳中一時間陷入靜寂中…… 第四十八章 顧冰看著帳中陷入沉思中的部下,微微頷首,衝著孟憶谷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讚許之意。孟憶谷則是做了一個鬼臉,又伸了個懶腰,輕歎一聲:「怎麼樣?結論是什麼想來你們心中也該有數了吧。過猶不及啊!唉……」孟憶谷搖頭晃腦故作深沉的轉身,竟然又坐到那張椅子上了。 再看著經自己提示,又經一番沉默思考後已經顯得有些醒悟的眾人,接著說道:「營中的賭局,場地上百數人結伙玩鬧嬉戲,這些就是太過的表現,也理同門口的那兩個士兵,咋看之下會被迷惑,但是均經不起細的揣摩推敲。只是奇怪,這幾年來竟然就這樣被蒙事過去,看來那個慎王爺也……要不就是根本沒有把你們放在眼中,才會讓你們在此如此之安穩。」孟憶谷後面的幾句話自然是對顧冰所說,話語中有著幾分的不解,不屑。殊不知他後面所說的正中元慎的心裡,元慎果然是沒有把孫無苟放在眼中,認為孫無苟只不過是一個無能的匹夫,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絕對不可能打亂他的計劃,才使得以後篡位大計功虧一簣。 「是的啊,本來我還以為自己如此設計是萬無一失呢,今天竟孟兄弟這麼一點,才發覺竟然有如此大的破綻,能如此安穩的渡過三年,想來也算是天祐了啊!」顧冰心有餘悸的說道。 孟憶谷看著那個尤軍仍自在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心中暗覺好笑,點了一下頭符合著:「呵呵,顧大哥,這個就叫做天祐好人吧!」 「唉呦,好累啊。顧大哥,你們談公事吧,我先閃睡覺去了。」孟憶谷話畢也不管顧冰及帳中眾人的反應,逕直的往帳門走去。 「哎……」顧冰伸手欲阻攔住孟憶谷,想了一下,手慢慢的放下去,轉而面對幾個軍士正要開口。 「哎,哎,對了對了,顧大哥,這裡很好玩啊,我決定在這裡玩一陣了,也省得呆在府中無聊。」帳簾一掀,孟憶谷探出半邊腦袋飛快的丟下一堆話後又快速的離去。 「你……」看著那微擺的帳簾,顧冰唯有無語苦笑。 …… ★★★★★ 「孟大哥!」蕭冉無精打采的抬起頭,發現「失蹤」了一個月的孟憶谷正站在廳門口衝著自己微笑,蕭冉驚喜的叫著,情不自禁的猛撲上去,緊緊的抱著孟憶谷。「嗚嗚……」蕭冉竟然趴在孟憶谷的胸膛低泣起來。 孟憶谷被蕭冉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愣,再聽見蕭冉的哭泣聲不由得慌了神,「怎麼了?阿冉怎麼了?誰欺負我們可愛的阿冉了?」孟憶谷手忙腳亂的勸解著,一邊用眼神詢問廳中的眾人。卻只見孫無苟捻著頜下的幾根鬍鬚,笑而不語,而蕭林則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孟憶谷攬著自己妹妹的手,全然沒有理會孟憶谷投來的詢問的眼神。藍家兄妹俱是愣愣的看著蕭冉和孟憶谷兩人,想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大姐姐突然變得哭泣起來。藍家兄妹在這一段時間內,總能在蕭家姐姐的口中聽見叨咕孟憶谷的話,此刻見到孟大哥了,不是應該高興嘛,怎麼卻哭泣起來,兄妹三人覺得有些莫名。 「阿冉,到底怎麼了啊?」孟憶谷見不可能從他們那邊得到答案,便輕聲的勸慰著懷中的蕭冉,「阿冉,別哭,別哭,告訴孟大哥到底怎麼了?」 殊不知不安慰還好,蕭冉聽見孟憶谷柔聲的安慰之聲,反而哭的更加厲害了,孟憶谷更加的無措,只能任由著蕭冉在自己懷中哭泣,自己只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哈哈哈,孟兄弟,看來蕭姑娘是太想念你了,才會如此……」隨後進來的顧冰看見孟憶谷如此手足無措的慌張模樣,不由得大笑,揶揄說道,言語間不忘對聽見自己的話顯得有些吃驚的孟憶谷擠擠眼睛。 「這……你……我,阿冉……」孟憶谷聽見顧冰這對他來說不遜於驚天霹雷般的話震的一時之間望著顧冰,又指了指自己,再低頭望向懷中哭泣的蕭冉,不知道改如何反應。 「哼,誰,誰會想他……」聽見顧冰的話,蕭冉猛地推開了孟憶谷,嬌嗔的喊道。 「你不是想我?」孟憶谷此時似乎變成了一個癡呆兒,望著瞪著自己的蕭冉低聲的嘟囔著。 「你……我才不想你呢,人家恨死你了!」蕭冉本來已經擦拭了眼邊的淚水,此刻聽見孟憶谷呆呆的話語,不由得一跺腳,丟下一句話跑了出去。 「人家恨死你了!」顧冰捏著嗓子學著蕭冉的腔調,用手拐了猶自望著蕭冉的背影發楞的孟憶谷,「哎,我說孟兄弟,被人家恨的滋味怎麼樣啊?」 「……咳咳,顧大哥,開什麼玩笑,這種玩笑豈能輕易開的。」顧冰的一拐把孟憶谷從呆愣中弄醒,孟憶谷輕甩了一下頭,試圖甩去自己腦海中蕭冉剛才轉身的那一剎那被自己看見的臉紅嬌怯的模樣,輕咳了兩聲正色的對著顧冰說道。「你沒有聽見嘛,阿冉說的是恨死我了,才不是顧大哥你所說的,所說的……」看著顧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孟憶谷發覺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下去,「再說了,我只是把阿冉當妹妹,只是妹妹而已……」 「你……孟憶谷,你混蛋!」蕭林聽見孟憶谷的話,衝了過來使勁的給了孟憶谷一拳,轉身怒氣沖沖的走出大廳。 「我……」孟憶谷摸著自己被蕭林揍的地方,再抬頭,一臉的無辜的神情,望著眾人,似乎要尋求安慰,只是眾人皆似無所見,只得低聲的自我嘲諷安慰自己:「我混蛋,我混蛋,我還真的是……混蛋……」孟憶谷低聲的重複蕭林的話的同時,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剛才蕭冉趴在自己懷中哭泣,以及嬌嗔跺腳說恨自己的同時臉上卻閃過的嬌怯的表情,不知不覺得竟似呆了一般…… ★★★★★ 「小妹,小妹……」蕭林如同亂竄的蒼蠅一般的大聲的叫喊著蕭冉,無序的尋找著那個因為憤怒而跑出大廳的妹妹,他擔心一向聰穎冷靜的妹妹如此反常的舉動,自然的,在大聲的喊叫聲裡透漏著無比的焦慮。久尋不獲,蕭林仍然執著的在府中喊叫尋找,不顧周圍的侍衛、下人們因好奇而指指點點的動作,他此時只是一心要尋到自己受到傷害的妹妹,至少在他心中他的寶貝妹妹受到了傷害,至於為什麼受到傷害?怎麼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他不太明白,只是隱隱感覺到和孟憶谷有關,可是又彷彿和孟憶谷沒有關係,這使得他頭腦很亂,說不清楚到底與孟憶谷那小子有關還是無關,後來乾脆不去想那些傷腦筋的事情,只要把妹妹找到,直接問清楚,如果真的和孟憶谷那小子有關係,到時就算自己不敵孟憶谷那小子,也要豁出命去比試一番,為自己的寶貝妹妹出一口氣,就如同剛才在大廳中衝到孟憶谷面前狠狠的扁了那小子一拳一般的為妹妹出氣!鯁直的他甚至沒有想過如果這件事情與孟憶谷沒有關係的時候,他要怎麼辦,怎麼解釋剛才的那重重的一拳頭。反正此刻這一切都比不上尋找自己的妹妹重要,這一切也都要等到找到自己的妹妹才能做決定。 ★★★★★ 呆愣中的孟憶谷感覺有人在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肩膀,抬目望去,眼前仍然是顧冰那張促狹的臉孔,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看到顧大哥這難得見到的臉孔,雖然在心中知道顧冰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惡意的,出於玩笑之舉,可是也不自覺得心中升起一番怒氣。「顧大哥,你……」孟憶谷滿目猶如噴火一般的瞪著顧冰,語氣赤裸的表現著怒意。 「我?」顧冰臉僵住了,有些愣愣的指著自己。 看見顧冰那呆滯的表情,孟憶谷神智倏地清醒過來,有些尷尬的望著顧冰,語氣滿含歉意的說:「顧大哥,抱歉,我,我不是……我知道……我是,我是擔心,我……」支支吾吾的解釋了半天,除了抱歉兩個字讓人明白,剩下的皆含含糊糊,話吐露半句便結束。同時神色有些擔憂的望著廳門。 「呵呵,顧大哥明白,明白。」顧冰看著孟憶谷此時的神情,加上那不時瞄向廳門的擔憂的眼神,心中的那絲不快立刻被自己抹去,原來自己的這個孟兄弟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談笑解決,或者懶散對待的啊!顧冰笑著拍著孟憶谷的肩膀,示意能理解孟憶谷此時的心情,也算是接受孟憶谷的道歉。在孟憶谷張嘴喏喏欲語的時候,顧冰卻一擺手,接著正色的對一直在旁邊微笑著看幾小「胡鬧」的孫無苟說道:「大人,屬下這次依照孟兄弟的見解對軍營那邊稍加整頓了一番……」 孟憶谷聽見顧冰向孫無苟稟報公事,心知不能再提道歉的事情,應該專心的聽顧大哥所言,可是卻心神不屬,總是往門口瞄望…… 第四十九章 「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心中的感覺,是因為格外重視孟大哥這個人吧,也格外的想自己能在孟大哥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不……不對,我所要求的是要比一席之地還要多,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我能在孟大哥心中、腦中全部的佔滿,嗯,對,就是全部。」蕭林在再次回到大廳見到孟憶谷的時候,頭腦中不由得閃出之前在城主府中的一個角落中找到蕭冉,在慢慢的詢問她時,自己的妹妹說上面的話時的表情,從那種迷茫中透漏著幾絲甚至連蕭冉自己也覺察不出的羞怯,用著商酌的口氣不肯定的猶猶豫豫的呢喃著,到後來說著說著似乎解剖出自己內心真正所想的、所需要的東西時,臉上流露出的那種釋然並且很堅定的表情。自己的妹妹喜歡眼前的男子啊,蕭林在心中對著自己輕聲的說著,抬起頭仔細的盯著孟憶谷上下的打量著,似乎要從孟憶谷的臉上、身上看出一些什麼,想要看出自己的妹妹為什麼會喜歡上眼前的男子。那是從小到大一起相依為命的妹妹啊,就算是心中明明知道這個妹妹不可能陪自己過一輩子,終究還是要嫁做他人婦、為他人母,可是還是隱隱覺得不捨,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妹妹有喜歡的人了,妹妹喜歡上眼前的男子了! 看著蕭林少見的若有所思的表情的盯著自己上下打量,孟憶谷心中雖然感覺有些不習慣,可是還是被心中那份焦急的心情所壓制——孟憶谷從看見蕭林緩慢的走進大廳,就緊緊的盯著蕭林看,在看著蕭林臉上雖然表情不是蠻正常,但是只是顯露出幾分疑惑不解的申請,沒有焦慮不安的表情,孟憶谷的心立刻放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以蕭林這個愛妹心切的人,如果不是在找到了蕭冉,並且蕭冉也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蕭林的情緒不會如此平靜。孟憶谷在腦海中飛快的轉過如此念頭後,一顆擔憂的心也隨即放了下來,目光習慣的望向蕭林身後,在看見蕭林只是孤身一人走進大廳的時候,孟憶谷整個人又變得有些焦急不安了,蕭林回來了,那照理阿冉也應該跟著回來啊,為什麼沒有回來?難道是蕭林沒有找到阿冉?還是阿冉出了什麼事情?心中雖然知道後個推論的可能行很小,可是孟憶谷還是一想至阿冉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便倏地站了起來,神情緊張的望向蕭林,急切的問道:「大哥,阿冉呢?阿冉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是不是阿冉她……她出了什麼事情?」在看見蕭林的打量的、狐疑的視線轉為一種近似於了然、安然的目光時,孟憶谷鬆了一口氣,忽然發覺到自己的失態,本能的尷尬的對著廳中望著自己的幾個人諾諾的解釋著:「這個,這個,我只是擔心……」在看見顧冰那帶著善意的嘲笑目光的時候,孟憶谷下意識的撓著腦袋,繼續結結巴巴的掩飾著,「我,我,阿冉她,阿冉她畢竟是因為我氣走的啊,我只是關心一下而已,關心一下。」說到自己突然想起來的這個說起來連自己也不是很相信的理由,宛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的,挺直了腰板說著,越說越感覺自己的解釋合理,遂更加理直氣壯了。 藍家兄妹三人早在聽見顧冰向孫無苟行禮開口說要報告軍營的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在藍允天的知機下兄妹三人找借口閃出大廳了,廳中早就只剩下孫、顧和孟憶谷三個人了。本來仍在談論著軍營的諸般世宜的孫無苟和顧冰兩個人早在孟憶谷突然從椅子上蹦起來緊張萬分的追問蕭林的時候,就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探討,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目光後微笑著看向孟憶谷。此刻聽見孟憶谷此地無銀的掩飾,都不由得會心一笑,心中明白孟憶谷此刻是在掩飾著自己真正的情緒,何必說破呢,孫無苟和顧冰兩人又相視而笑,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相同的意思。 也許是為了孟憶谷這難得意見的模樣,顧冰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嗯,我知道,我知道孟兄弟只是因為關心,關心而已。」顧冰饒有其事的符合著點頭,表面上看來是在肯定孟憶谷那解釋的理由,實際上因為那種異於平時的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均不難讓人從顧冰說話的語氣中聽過幾分門道來。看著孟憶谷在聽見自己的話語後,出奇的沒有反駁,沒有發怒只是在臉上閃過一絲的紅暈的表情,顧冰心中早就已經笑翻了天。 「嗯,小妹她沒有事情。」蕭林出聲說道,眼睛卻還是緊緊的盯著孟憶谷,自然孟憶谷在聽見自己的話語後,那明顯放鬆下來的表情也全部映入蕭林的腦海中,至此時,蕭林心中的困惑似乎突然解開了一般,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回答著孟憶谷。話畢,又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欲言又止的望向眼前恢復到懶散樣子的孟憶谷。 「大哥,有什麼事情嘛?」心情全然放鬆下來的孟憶谷恢復到平常的模樣,語氣輕鬆甚至帶有幾分頑皮的詢問著蕭林。在聽見蕭林親口認證阿冉沒有事情後,孟憶谷整個人輕鬆的甚至想打口哨,自然的說話的語氣也輕鬆隨意的多了。 「你……孟小子,你,你喜歡小妹嘛?」蕭林有些猶豫的問到,話語過後,蕭林的整個神經繃的緊緊的,眼睛一刻也不眨的盯著孟憶谷,深怕看露了孟憶谷的一絲哪怕是最輕微的反應。 「喜歡啊,阿冉啊,誰會不喜歡我們可愛的阿冉美女呢!」孟憶谷聽見蕭林的問話,想也沒有想的對著蕭林輕笑著說。話畢還似乎尋求保證一般的扭頭望向孫無苟和顧冰,「老狐……孫大人和顧大哥想必也如此認為吧,是不是?」話語間還不忘對著兩個人做鬼臉。 「咳咳」二人實在看著孟憶谷如此毫不在意的回答,再看見蕭林鄭重其事的面孔在聽見孟憶谷的回答後慢慢的鬆下來的表情,孫無苟和顧冰二人借咳嗽來掩飾自己心中的笑意。 「咳咳……對,對,阿冉姑娘真的十分可愛……咳咳……」顧冰半彎著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攥拳掩著嘴角的笑意,忙不迭的點頭說著。孟兄弟也有今天這副模樣,還真的是難得、難得啊,心中想著,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濃了,自然的腰也彎的更深了,咳嗽聲音也越發的響亮了。 「呵呵,大哥,看吧,孫大人和顧大哥都同意我的觀點呢。」孟憶谷沒有深思顧冰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間變得莫名的奇怪,並且咳嗽起來,只是在聽見顧冰符合自己的話後,很是得意的向蕭林說著,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燦爛無比。 「那就好,那就好,孟小子,以後可要好好的照顧我妹妹。」蕭林似乎放下了心中的石頭一般,整個人恢復到以前的爽直的模樣,大聲的說著,並且使勁的拍著孟憶谷的肩膀。 「咳咳……當,當然,我怎麼可能不照顧阿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冉的。」孟憶谷被蕭林突然拍向自己肩膀的動作弄的請咳了兩聲,卻仍然不忘盡力挺直腰板的應答著。 「哈哈哈……咳咳……哈哈,咳……」顧冰在一旁看見孟憶谷渾然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應承下來什麼事情,猶自逞強似的挺胸說著,整個人頓時大笑起來,可是又在看見孟憶谷和蕭林望向自己的奇怪的目光中掩飾的咳嗽著,如此,竟然又咳嗽又大笑般的一不留神一屁股栽倒在地。這突然來到地疼痛沒有使得顧冰收聲,反而就那樣坐在地上,半靠著椅子,完全不顧忌形象的放聲大笑起來。 孫無苟卻仍然估計自己的身份,只是微閉著眼睛,面似平靜,可是卻可以從他坐於椅子上卻仍然能看得出的雙肩和胸膛的抖動中知道,這位城主大人此刻也在心中暗笑不已。 孟憶谷和蕭林兩人先是被「撲通」一聲響嚇的一跳,隨即看見這響聲的來源,看見顧冰整個人摔跌之地,卻伏地狂笑,遂也不由得隨著顧冰大笑起來,孟憶谷在大笑的同時自然不會忘記手指著顧冰,意思是為顧冰此時的毫無形象可言的「形象」而暴笑不已,殊不知此時的自己才是使得顧冰如此大笑的源泉。 一時間,大廳中被幾個人的笑聲說充斥著,之前的嚴肅的氣氛一掃而光。 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孟憶谷在無意識間許下了照顧蕭冉的承諾,蕭林也在誤會孟憶谷明白自己話語的問話並且給了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下而心結大開,而唯二知道發生在孟憶谷和蕭林之間的烏龍答覆的兩個人,卻都只是在旁邊笑視,均心有靈犀的不去點破。 這一烏龍事情要怎麼解決呢?在兩個人都彼此有意的情況下,這烏龍還算的上是烏龍嘛?一切看來只能慢慢揭曉了…… 第五十章 今天是很難得孫無苟清閒下來的日子,本來孟憶谷曾經勸他回房子休息休息的,但是卻被孫無苟擺手拒絕了。孫無苟坐於廳中上位椅子上,手臂拄桌子,托著腦袋微笑著看著廳中孟憶谷、蕭冉幾個人領著藍家兄妹玩那個孟憶谷提出的什麼華容道的遊戲,這個遊戲雖然看起來簡單,也無甚難懂的規則,可是卻因為新奇好玩,又存在了一些智慧的攀比性質在裡面,自然的吸引的包括蕭冉在內的幾個半大的孩童的無比興趣。在孫無苟不聽自己的勸說,執意要留在廳中的時候,孟、蕭、藍幾個人體貼的停下了正在進行中的遊戲,卻因為孫無苟的一句話而繼續進行,「繼續玩,無妨,這城主府中本就不該缺少年輕人的喧鬧的氣氛。」孟憶谷看出孫無苟在說此話時神色間隱隱壓抑的那股悲慟,知道這近幾日的忙碌,使得老狐狸疲倦異常,因此此時的心也格外的脆弱,當然是指從得知自己唯一的骨肉孫勁慘死後,就一直壓制在自己心中的那股悲痛,在今天,在孫無苟疲倦異常的時候又從心靈的深入湧了出來,痛失愛子的心使得孫無苟更加的喜歡看那些與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少年在自己身邊環繞,這樣也能使得他的心稍微平復一些,因為無論自己多麼疲憊,無論孟憶谷如何勸說孫無苟回自己的房子好好的休息,都被這位半百的老人拒絕了,寧可就這樣托著腦袋,側著頭笑看幾小在廳中嬉戲玩耍,直至倦意漸漸襲來…… 最近從京城中傳過來的消息,元瑾帝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了,甚至連從釋典帝建國起就立下的例行朝會都不再親身而躬了,都是慎王爺以皇弟的身份代為處理,傳說是元瑾帝擬詔許於慎王爺如此代理監國的權利。 當日,在此消息傳入孫無苟耳中之時,一向穩重老練的他竟然失態的把手中正在讀閱的公文滑落,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口中輕聲的嘀咕著:「來了,終於、他終於走到了這步了……」孫無苟的眼睛透過窗望向東方的天空,目光變得深邃異常…… 而後的幾天裡,孫無苟異加的忙碌,仿若要一口氣把一切事情都辦理準備妥當一般廢寢忘食,一連忙碌多日,後來還是在顧冰的懇求和孟憶谷的勸慰下,孫無苟才暫時放在一切在這廳中稍勢休憩。 顧冰在接到封厲的密報的時候,心中著實掙扎了一番,孫大人好不容易在顧冰和孟憶谷的勸說下稍勢放下一些事情,暫時的回府中休憩養神,顧冰自然不願意再在此刻用公文來打擾孫無苟近日來難得的放鬆,可是封厲密報的事情,卻又不是他能輕易、也不敢輕易的回復解決的棘手的事情。在經過艱難的選擇鬥爭後,顧冰帶著幾分的無奈、幾分的不情願回到城主府中向孫無苟報告。 一入大廳,顧冰立刻看見在廳中間托著頭陷入睡意中的孫無苟,輕聲的走近來,在看清楚這位受自己敬仰的大人雖然臉上難言疲倦之色,陷入夢中卻仍然滿臉的笑意,那是近幾日來,甚至可以說是從得到勁少爺殉職的消息以來就很少流露的那股安然、寵溺的笑意,回頭看了看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示意自己禁聲的孟憶谷,顧冰再次在心中慶幸自己當初把孟憶谷領到孫大人身邊的決定,只要有孟憶谷在,大人就不會再刻意的維持著嚴肅的神色,因為孟憶谷總是搞笑不斷,總能使得在他周圍的人自覺不覺得的忘記一切煩惱開心起來。 「噓,老狐狸才睡著,顧大哥就不要……」孟憶谷悄然的走近顧冰,捏著嗓子說著。 「這……」顧冰沉吟了一下,望了望顯然睡得正香的孫無苟,再在手中掂捏著封厲送來的密報,猶豫了一陣,一咬牙,躬下了身子伏在孫無苟的耳邊輕聲的叫喚著:「大人,大人,有封密報,是封厲才遣人送來的。」 「你……」看著孫無苟在聞聽顧冰近身請言立刻就醒轉過來,並且收斂起笑意,一臉嚴肅的望著顧冰,此刻的老人又恢復到那個遇事沉穩不驚的暮墜城主孫無苟了。見此情況,孟憶谷只能暗自在心中歎息,卻無法發出半點責怪顧冰的話,因為他心中知道要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顧大哥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老狐狸的,顧大哥比自己更加的關心老狐狸的身體啊! 「嗯……顧冰,我們現在手頭還能調動多少的錢幣?」孫無苟看完了封厲的密報後,神色變得很是奇怪,有著幾分的喜悅,但是更多的夾雜著憂慮。孫無苟沉吟了半晌兒,抬起頭問向靜靜的站立在自己身旁的顧冰。 「嗯,這個,大人,詳細的可以調動的數目屬下不太清楚,不過我們現在能調動的資金……不會很多……畢竟……」顧冰不明白大人此刻為什麼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不過還是本能的思考了一番,謹慎的回答著。 孫無苟輕輕的噓了一口氣,擺擺手示意顧冰坐下。孫無苟明白顧冰未盡的話語是什麼,畢竟府庫中的錢幣大部分要用於維持暮墜的基本開銷,還有那明上很破舊不堪實際上卻花費甚巨的軍營,還有……孫無苟想到此處不由得輕輕歎息,用手揉捏著自己的眉間,當初來到此地,為了能有利於暮墜的長久發展,吸引更多的邊貿商人來此,孫無苟上任暮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貼出公文,減少邊貿商人來此的各種苛捐雜稅,此舉使得暮墜逐漸的成為一個邊貿的繁華城市。短短三年來,來此地的邊貿商人就增加了一倍,稅收也基本上維持平穩增長,府中財務才鬆弛一些,孫無苟在一次私訪中無意間看見那些貧困百姓破舊不堪的茅屋、困苦的生活,又下令撥出一部分府銀來休憩那些百姓的房屋,盡量為他們謀求生計,雖然仍是沒能解決全部的問題,但是還是讓一部分的百姓勉強的過上了「好」日子,當然這個好的定義不能和那些富甲貴族相比擬。再後來……孫無苟越想眉頭越深鎖,他不後悔這三年來所做下的任何一樁決定,因為這些都是這個身為暮墜的父母官應該做的,都是為了暮墜的百姓能安居,為了暮墜今後的發展。可是手頭封厲這邊的事情怎麼解決啊,孫無苟不由得站起身來,在屋中踱起步來。 「大人,難道是封厲他……」顧冰看見孫無苟起身,自然也不敢安坐於椅子上,望著孫無苟來回踱挪的步子揣度著問道。 「嗯!」孫無苟輕輕的點頭,「封厲他……」 「老狐……孫大人,顧大哥,我們先到外面玩耍去了,哎,好久沒有在日光地下盡情的嬉戲玩鬧了。」孟憶谷打斷了孫無苟的話,大聲的說著,他知道孫無苟和顧冰眼下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談,知道孫無苟和顧冰相信自己,雖然孟憶谷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相信自己。為了孫、顧二人的如此坦誠相待,自己也應該抱之以真誠之心,想出去在廳外加以巡視警戒,就算這裡是城主府,是孫無苟自己的地盤,警戒森嚴,但是也要小心為妙。卻由於本性的驅使,開口說出的話依然是嘻笑的口吻,在不熟稔的人看來,孟憶谷定然是一個不知機的人。 「孟兄弟,請留步!」顧冰象想起什麼是的,猛地抬頭叫住了正往門口走去的孟憶谷,孟憶谷一聽,示意蕭冉帶著藍家兄妹先出去,自己反身回到廳中,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望著顧冰。 「大人,可記得我虛元帝國民間曾經流傳的一個傳言?」顧冰向孫無苟提示道。 孫無苟聞聽此言,眼睛精光一閃,「你,你是說……」 顧冰點頭道,「對,屬下說的就是那個,有關紫雲孟家的傳言。」話畢,轉頭望了一下孟憶谷。 「紫雲孟家?紫雲孟家?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孟憶谷低聲的嘟囔著,視線不由得迎向了顧冰。 孫無苟順著顧冰的視線望去,「孟憶谷?孟家?紫雲……如諾此傳言屬實,那真是天祐我虛無啊!」饒是城府有如孫無苟,也不由得面目流露著激動之色。 「如果真的有富可敵國的紫雲孟家相助,那麼我們就不必在為金錢方面犯難了。」 「等等,顧大哥,你說的這個富可敵國的是紫雲孟家?確定是紫雲孟家?」孟憶谷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姓孟,而家裡所在的城應該就是紫雲吧,那紫雲孟家就是指的自己家吧,富可敵國?富可敵國?這有這麼誇張嘛?自己怎麼沒有感覺出來?在家中的那陣,只是感覺家中算得上是富貴之家吧,但是富可敵國?在看見顧冰肯定的點頭後,孟憶谷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了…… 第五十一章   站在斷雲山脈上,試圖想透過那鬱鬱沖沖的森林看看紫雲城的模樣,但是無論怎麼望去放目所見的還是滿目的綠,還有那透過枝杈間滲透的藍。   「孟大哥,給你。」身後傳來蕭冉那清脆的聲音。   孟憶谷輕哦了一聲接過蕭冉遞過來烤的金黃透露著肉香的野物,沒有如往常一般的立刻如惡狼般的吞食噎咽,反而諾有所思般的聞道:「阿冉,你,你現在什麼心情?」   「呃?我?」本來已經轉身去要繼續準備食物的蕭冉停下腳步,回轉過身來,有些奇怪為什麼孟大哥會如此問,再看見孟憶谷神情有些茫然的望向紫雲城的方向,蕭冉心中似有所悟的輕哦了一聲,不答反問道:「那孟大哥現在什麼心情呢?」   「我?」孟憶谷遲疑了一下,在心底反問著自己:是啊,我該有什麼心情呢?做為孟憶谷的我需要有什麼心情?腦海中不由得浮起奶奶那和藹慈祥的笑容,那關切焦急的目光。   「因為你叫我奶奶,因為我知道以前的那個孟憶谷是什麼樣子,你當奶奶真的老糊度了,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是怎麼德行,我老了,只想好好的享享兒孫齊全的天倫!」腦中不期然的閃出那夜奶奶用那滄桑的語調說的話,「奶奶,我回來了!」孟憶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頭望著紫雲的方向,輕聲的說著,渾然忘卻了身邊的蕭冉。   蕭冉看著孟憶谷,直到看見孟憶谷的臉色從迷茫換上了欣喜的表情,而且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蕭冉輕輕一笑,悄然回身往蕭林等眾人那邊走去。   坐於篝火旁翻轉著食物的蕭冉不期然的想起剛才孟憶谷那有些迷茫宛如迷路的孩童般的臉孔,心中不由曬笑,孟大哥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大多數的時候,孟大哥總是表露著他的嘻笑頑皮的一面,在遇見事情的時候,卻又有著讓人覺得穩重可信的一面,但就這兩點就讓自己不知不覺的身陷進去,而今,竟然又在自己面前那麼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他脆弱的一面,這卻偏偏激起了自己心中的保護欲……蕭冉想著想著不由得癡了,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紅潤異常。   「哇哇哇……糊了,糊了……小妹,糊了!」蕭林驚叫著從蕭冉手中搶下食物飛快的翻轉著,一邊大嗓門的喊叫著,那怪叫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哄笑,而蕭冉只是在一驚後,不由得抬起目光,透過那半高的火焰向著那數步外的身影望去……   「唧唧喳喳」一陣清脆的鳥叫聲把孟憶谷從睡夢中喚醒,睡眼朦朧的欲伸個懶腰,手臂才一扯動,便驟然停止,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窩進自己懷中的蕭冉,看著她那酣甜的睡臉,孟憶谷微微一笑,輕輕的扶起她的身子慢慢的放靠在樹上,悄然起身,又駐立在一旁看著阿冉那酣睡的臉龐呆滯了半天,直到蕭冉在無意間縮了一下身子,孟憶谷才恍然,輕輕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暗罵自己的粗心,一邊快速的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蕭冉的身上。看著蕭冉臉無意間摩挲著自己的外衣,臉上泛起微笑,睡得更加香甜的樣子,孟憶谷嘴角不自覺得流露出寵溺的笑容。   「大……人」放哨的兵士流露出警戒的神情,在看見孟憶谷的身影的時候,驟然放鬆,張口打著招呼。   「噓!」孟憶谷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貼近那個兵士身邊,輕聲的說道:「辛苦你了,去休息一下吧,再一會等霧水散散我們就繼續出發。」   兵士滿臉感激的張口欲言,孟憶谷趕緊補添了一句:「這是命令,你敢不從!」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使得這句話顯得一點氣勢也沒有。「快點去吧!」孟憶谷輕輕的拍了一下感激莫名的兵士,催促著。   「是!」兵士神色莊重的向孟憶谷敬了一個虛元帝國的軍禮,之後在露出一個靦腆感激的笑容後,遵命而去。   孟憶谷含著笑意的看著兵士,輕輕的搖著頭,這些兵士還真可愛,但這麼小小的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就使得他們感激莫名,彷彿替他放一會兒哨給了他們多大的恩賜似的……   不過好奇怪,自己最近的覺好像越睡越少了,越來越輕了,希望不會一直這樣發展下去,變成一個不用睡覺的怪胎,要知道睡覺、睡懶覺可是人生中的一大樂趣啊!孟憶谷又順手拔了一根草,叼在自己嘴中,神色悠閒的四處看,不對,是警戒觀察才是。   「紫雲孟家……富可敵國……」不知怎麼的,孟憶谷腦海中又不自覺的想起那天在暮墜城主府的一幕,口中頗為玩味的低聲嘟囔著。   ……   「富可敵國?」在經過剎那的驚訝後,孟憶谷神色有些奇怪的望著顧冰,流露出明顯的詢問的神色。   孫無苟在旁邊看見孟憶谷在聽見自己的家族的財富龐大,幾近於富可敵國的地步,臉上除了惡愣驚訝外,毫無流露半點欣喜之色,不由得微笑著點頭,臉上流露出讚許之色。   「怎麼?難道孟兄弟不知道這個傳言嘛?」顧冰有些疑惑不解,要知道這個傳言雖然是在十多年前曾經流傳,孟憶谷雖然那時年紀甚小,但是身為傳言家族中的一員,身在其中,怎麼也會有一些印象的啊。哪裡會想到眼前的這個孟憶谷對這些流言的瞭解認識只是猶如初生的嬰兒般啊。   「確實不知。」孟憶谷神色嚴肅的說,「我只知道這個流言會使得我孟家消失於無形之中……」孟憶谷皺著眉,神色間流露出焦急憂慮。   「哈哈,憶谷放心,此傳言不會對孟家造成什麼危害了,就算有危害,也早已在十幾年前毀於無形了,否則你孟家豈會還富甲紫雲!十幾年前的事情嘍!」孫無苟大笑著說著安慰孟憶谷的話語,很是奇怪,孫無苟此時的話語間竟然流露出幾分懷念的意味,尤其最後一句話,追憶的味道顯露無疑。   孟憶谷有些奇怪孫無苟此時的神情,不過因為孫無苟的話語使得孟憶谷的擔憂化為無形,欣喜若狂下,也就無暇去探究孫無苟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對那個家,實話說,孟憶谷沒有太大的感情,之所以對此傳言如此擔憂,是不想看見奶奶在暮年還要被這些流言所致導致家破族喪,畢竟一個國家是不可能允許有威脅自己政權的勢力出現,富可敵國啊,哪位君王會藐視這股財力,哪怕只是流言蜚語……只是不知道孟氏一族是如何在這種流言下保全下來的!想至此,孟憶谷靈機一閃,若有所悟的向孫無苟望去,也許這一切和眼前這位城主大人有幾分干係吧。   「咳咳」顧冰輕咳了兩聲,「大人……」   「哦?哦!憶谷啊,封厲那邊急需大量的錢幣去賄賂麻痺北部那些官員,所以,就煩勞賢侄走一趟了。」孫無苟收回神思,望著孟憶谷說著,此時稱呼孟憶谷不再是孟兄弟,而是換上賢侄二字,使得孟憶谷心中又是一動。   賄賂麻痺官員?想必是慎王爺派系的官員吧,孟憶谷心中暗自忖道,自然不會說破,只是微笑應道:「孟憶谷領命,不管我孟家是否有如……總之,憶谷會回紫雲盡力籌備出一筆錢財,以供大人需用。」   「呵呵,好,好!」孫無苟見孟憶谷如此說,連連稱好,「那此事就全托付給賢侄了。」接著轉頭對顧冰吩咐道,「顧冰,記得調派一些好手隨同憶谷一同返還紫雲。」   「是!」   「這,不需要了吧,孟憶谷只是回家而已,用不到如此,況且此刻這暮墜正是需要人手之際……不如這樣吧,顧大哥讓我挑帶幾個營中的兄弟吧。」孟憶谷本能的拒絕,但是在看見孫無苟不認同的神色,沉吟了一下,轉過頭對顧冰說著。   「呃,好吧,就按憶谷所說的辦吧。」孫無苟側目看了顧冰一下,勉強同意了孟憶谷的意見。   「孟兄弟不知道要帶哪些人?」顧冰詢問著孟憶谷,因為知道孟憶谷在軍營中那一個月間,把他的獨特魅力發揮的十分徹底,早就已經和營中不少人混的熟悉異常,因此才有此一問。   「那我就帶著尤軍吧,剩下的就由顧大哥撥配了。」孟憶谷想也不想的點名尤軍,軍營中的一個月,使得自己和尤軍那個莽撞的漢子相處的格外投緣,自然毫不猶豫的點名。更何況有著尤軍相伴,這一路也省得無聊苦悶。   「好的,我這就去吩咐準備。」顧冰躬身施禮而下。   「路……」   「我……」   屋中的兩個人待顧冰帶上廳門之後,不約而同的張口欲言。   「路上小心一些,謹慎為妙啊!」孫無苟微微一笑後,語重心長的吩咐道。   「嗯,憶谷知道。倒是老狐狸……大人您也要多加小心,多注意身體。」孟憶谷眼角有些濕潤,「我想,不如在事情辦妥之後,直接讓尤軍他們帶著銀兩去封大哥那邊,一是可以節約時間,再一個也可以為封大哥填補一些人手。」   「嗯,如此也好,也好!」孫無苟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欣慰的點頭贊同。「凡事小心,我可還想再聽見有人叫我老狐狸呢。」孫無苟打趣的再次叮囑著孟憶谷。   孟憶谷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頑皮的對著孫無苟行禮一本正經的說道:「遵命,老狐狸大人!」   「哈哈哈……」   …… 第五十二章   遠遠的望著紫雲城,看著城門上那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孟憶谷突然停下了腳步,只那麼遠遠的眺望著。   「孟大哥,怎麼了?怎麼不走了?馬上要到家了啊!」蕭冉的聲音中自然的透露著興奮之情。   孟憶谷在心中慢慢的咀嚼著蕭冉的話,「家」,馬上到家了,是啊,到家了。不過心中的感慨萬分絲毫沒有流露出來,「阿冉,還記得這裡嘛?」遊目四望,指著不遠處笑著說道。   「啊!這裡……記得,怎麼可能忘記呢!」蕭冉順著孟憶谷所指望去,慢慢的說著。   「阿冉那時恨死我了吧!」孟憶谷對著蕭冉做了一個鬼臉,輕笑著說。   「恨……沒有,我從來沒有恨過孟大哥。與其說恨,倒是不如說我怕孟大哥……」蕭冉出奇的沒有被孟憶谷的鬼臉逗笑,反而是一臉正色的說道。   「什麼?怕?」孟憶谷一驚,盯著蕭冉,可憐兮兮的問道,「阿冉為什麼要怕我,我竟然讓美女怕我……唉,真失敗,做人真失敗!我寧願讓美女恨我啊,不是常說嘛,恨的反面就是愛,沒有愛來哪裡來的恨啊!」一邊說著話,一邊做著捶胸跺足的動作,頗似有什麼天大的冤屈不干心一般。   蕭冉掩口輕笑,隨後笑容一斂,「那時怕孟大哥你不肯放過我大哥,怕孟大哥你利用人家立下神魔誓約而逼迫人家,人家……」蕭冉吱吱唔唔的半天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反而臉變得通紅。   「逼迫人家什麼?阿冉倒是說啊。」孟憶谷尤不解的追問,直至看見蕭冉臉上羞赧的神色,心下恍然,「阿冉是不是怕我逼著你嫁給我啊?嫁給我這個紫雲一霸!」孟憶谷的神色黯然,幽幽的說著,接著強顏一笑,「放心,我怎麼可能逼著可愛的阿冉嫁給我這個小霸王呢。」   話畢,扭頭轉而望向他處。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怕,我是怕,我,我……」蕭冉急切的解釋著,可是越急卻越解釋不清,整個小臉憋的通紅通紅,最後銀牙一咬,狠下心來,逼著眼睛大聲的說著:「孟大哥才不是小霸王,孟大哥是好人,阿冉……喜歡……孟大哥。」一陣大笑聲傳來,恰好淹沒了蕭冉本就低小聲音的最後一句話。「哈哈哈,阿冉,孟大哥是逗你玩的,你還真的……哈哈哈,阿冉,你好有趣,好笑,好笑,哈哈哈……」蕭冉睜開眼睛,看見孟憶谷正站在不遠處,指著自己捧腹大笑,心下不知是何種滋味,是該慶幸孟憶谷沒有聽見自己的表白,還是該痛恨自己竟然又在孟憶谷作作的表情下心軟,而被戲耍……   看見蕭冉面無表情的樣子,孟憶谷的笑聲嘎然而止,小心翼翼的湊近蕭冉,「阿冉,阿冉你生氣了?我……」   正不知道該如何辦的蕭冉看見孟憶谷小心謹慎的動作表情,索性輕哼了一聲,故作生氣的轉身丟下孟憶谷,往城門而行,把孟憶谷的求饒聲遠遠的拋在腦後。   「阿冉,冉妹,我們可愛的冉美女……你就原諒不才、在下、小生我剛才的不明智的、簡直是混蛋至極的舉動吧……」紫雲城中又出現了孟憶谷圍繞著蕭冉作揖賠罪的情景,而此時事件的旁觀者則除了蕭林和尤軍等十幾個人外,還有紫雲城中的老老少少。紫雲城中誰人不知道紫雲一霸孟憶谷啊,有誰不知道孟大少爺蠻橫不講理的紈褲子弟的性格,而此時竟然有人能讓孟大少爺對著小心的作揖賠罪,一個個自然都好奇萬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只是偷偷的指指點點,在看見孟憶谷對周圍的眾人的指點議論毫不理會,一心的對著一個小姑娘賠禮道歉的時候,紫雲城中的父老膽子越來越大,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半大的包圍圈子,跟在孟憶谷的身後,議論紛紛。直至有一個孩童在聽見眾人述說孟憶谷的惡霸事跡後,一時氣憤的把手中母親才給買的水果狠狠的拋在自己身前的孟憶谷身上後,激起了整個圍觀人群的深壓在心底的憤恨,一時間蔬菜、水果、雞蛋,只要是他們手中正在拿著的、或者是在順手可及的地方的一切事物都狠狠的拋灑向孟憶谷,形成了一個壯觀的場面。   全心賠罪的孟憶谷直到一個水果莫明的砸到了自己腦袋上,接著各種各樣的物事如雨點般的向自己砸來的時候,心中先是一陣憤怒,但是在聽見周圍丟東西的人口中那充滿著悲憤和仇恨的諸如「打死這個魚肉鄉親的孟憶谷」之後的話語後,那股憤怒的火焰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即升湧上來的是一種莫名的悲哀感,說不清是為了自己這個借屍還魂的孟憶谷悲哀,還是為了那些一直被孟憶谷欺壓完全不敢有半分反抗,直至今日才敢藉著如此機會報復的紫雲的百姓悲哀……   孟憶谷唯一慶幸的是自己的反應還算靈敏,在「菜林蛋雨」到來之前及時的把自己身邊的阿冉護在了懷中。孟憶谷不斷的揮舞著手臂,擋開飛向蕭冉的東西,而對砸向自己的物事全然不閃不避,也絲毫沒有運功護身的意思,完全任由著那些紅紅綠綠、湯湯水水的東西在自己身上破裂流淌。心中的悲鳴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一股濃濃的壓抑感似乎要破裂而出,孟憶谷感覺到自己的胸口環繞著一股熱流,不斷的在運轉擴散,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啊……」不自覺得長嘯出聲,一股震耳的嘯鳴聲響徹紫雲城的上空,聲音中的那股悲鳴隨著嘯聲侵入眾人的心扉……   「阿冉,你怎麼了?怎麼哭了?說說,誰欺負我們可愛的阿冉美女了,孟大哥去找他算帳!」無意間看見懷中的蕭冉淚流滿面的望著自己,孟憶谷整個人一下子清醒過來,抬手擦拭著蕭冉眼間的淚珠,一邊柔聲的說著以往常說的俏皮的話語。   「我……孟大哥……」蕭冉看著孟憶谷那滲出血水的臉孔卻帶著調皮中透露著焦急的笑容,聽見孟憶谷如此柔聲的勸慰的話語,感覺著孟憶谷在自己臉上溫柔的擦拭的動作,蕭冉整個人悲慟萬分,逕直的埋進孟憶谷胸膛上放聲的痛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蕭冉不斷的對著孟憶谷說著。   「傻丫頭,你哪裡對不起孟大哥了?」孟憶谷輕輕的拍著蕭冉的肩膀勸慰著,自己則抬頭望向天空,悄然的閉上眼睛,遏制著自己想哭的慾望。   蕭冉的意思孟憶谷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在進城的時候,孟憶谷毫無形象的在蕭冉周圍作揖賠罪,不是孟憶谷小心謹慎的說著道歉的話,流露著陪笑的面孔,那麼那些紫雲城的老老少少怎麼敢圍觀,怎麼敢輕易的對著這個被他們稱為「紫雲一霸」的小霸王動手丟棄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事,欺軟怕硬啊,人皆如此!   剛才因為蕭林等人遠遠的跟在孟憶谷和蕭冉身後看戲,對他們來說,看孟憶谷變著法子給蕭冉賠罪已經是他們旅途上一個不可缺少的樂趣了,從暮墜一路走來,尤軍他們小隊從最開始的驚訝不解到慢慢的習以為常,直至最後的遠遠觀望,樂在其中,就可以得知孟憶谷在這一路上已經上演了多少次這樣的劇目。此次他們也如往常的遠遠跟在後面看戲,甚至在一時興起之下,竟然提出要以這次孟憶谷會花多長時間讓蕭冉收回怒氣,展露笑顏為賭的內容,蕭林、尤軍幾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著賭注,漸漸的拉下的更加遠了,當發現前面不知不覺的圍了大堆的人群,並且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開始怒罵著不斷的丟東西的時候,才發覺事情不對勁,十幾個人在外面想擠進去卻不能,拉扯出來一個圍觀的人卻制止不住其他的人,如此眾人蜂擁而上,而蕭林、尤軍等人又不能輕易的拉出兵器砍傷這些百姓,只能不斷的扯拽著那些轉身取東西遞往人群裡面的人,希望能借此使得裡面的孟憶谷少受一些砸打!正在蕭林等人焦急無措之時,聽見人群中央傳出一陣嘯聲,含在嘯聲裡面的悲慟的情緒侵入每個人的心中,蕭林等人只感覺圍觀的群眾都在剎那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清醒過來後,那些原本瘋狂萬分的人,此時各個臉上流露出懼怕的神情,於瞬間消失,隨著乒乒乓乓的關門聲,整個街道上只剩下被眾人在激動之下掀翻撞到的攤位,四處滾動散落的蔬菜水果,偶爾會有幾片果葉隨著微風輕輕泛起……   「老大……」尤軍在看見圍觀的人群散開,在一片狼藉中站立的孟憶谷和蕭冉,急切的喊叫著便要衝過去。卻一把被身旁的蕭林拉住,示意他不要過去,蕭林直覺的感應到此刻不應該過去打擾孟憶谷二人,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一時間偌大的紫雲城街道上只餘下這十幾個人在靜靜的站著、站著…… 第五十三章   「站住!哪來的窮酸小子,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悶頭往裡面闖,小心大爺打斷你的狗腿!」門房叫罵著攔住孟憶谷。   孟憶谷停住身形,直直的站在門前,死死的盯著那個竟然敢叫囂著要打斷自己的狗腿的門房。   「你……你看什麼看,難道敢在紫雲孟家的地盤上撒野不成?」門房在孟憶谷的怒視下心中升起一絲恐懼的感覺,身子不自覺得後退了兩步,砰的碰到了紅漆大門上,倏然想起,自己可是堂堂孟家的門房,豈能被眼前這個窮酸小子嚇倒,就算他後面還有十幾號人又能怎麼樣?孟家照樣有武功高強的護院師傅。門房想至此,挺了挺胸膛,「老張,你回去叫柳護院派幾個人過來,我在這頂著,非要打斷這小兔崽子的狗腿才能讓這小兔崽子開開眼,讓他知道紫雲孟家絕對不是他能輕易闖進的。」   孟憶谷仍然一聲不吭,默默的退後兩步,負手望著門牌上的孟府兩個大字,心中不知道是一種如何滋味。蕭林、尤軍等人均望著孟憶谷,等待他發話,如何處置眼前這個膽大妄為的門房。   半晌兒,孟憶谷不怒反笑,「好好,我就看看你如何打斷我這雙狗腿……好好,好個紫雲孟家,好個盡忠的門房奴才!」轉回身對著蕭林、尤軍等人行了禮,有些歉意的說道,「大哥,尤軍、眾位兄弟,咱們姑且就在這裡等上一遭,看看這個自詡為盡忠的奴才能把我怎麼樣!」無意間瞄見蕭冉那擔心的神情,對她微微一笑,「阿冉放心,我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仗勢欺人的門房而已。」   蕭冉聽見孟憶谷的話,心中的憂慮稍稍的散開,她只是擔心經過剛才街頭的一幕,再加上竟然被自己家中的門房如此羞辱,會讓孟憶谷的性情大變,此時看見孟憶谷的笑容,和那平和如往的話語,自然的放下了心中的憂慮。   「就是他,就是他,竟然在我們孟家門前撒野,竟然敢侮辱孟家,說什麼『好個紫雲孟家』,各位師傅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子,最好打斷他的狗腿,省得……」門房在幾位護院師傅出來後,惡人先告狀的叫囂著,說話間腰板挺的更直了,活脫脫一副仗勢欺人的奴才嘴臉。   「這……」帶頭的師傅有些疑惑的看著孟憶谷眾人,感覺眾人面目均很平和,絲毫不像門房所言,看不出一點狂妄撒野的味道,心下有些遲疑,再仔細打量一番,不由得把視線落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衣衫上掛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污漬的人身上,越看心越驚,雖然此人的臉顯得有些腫胖,並且因為臉上佈滿顏色,使得看不太清本來的面目,雖然衣衫有如花衣一般的掛滿了各種顏色,但是此人卻總給他一種莫明的熟悉感,就像,就像……「少主!」 不由得驚呼出聲,再看見眼前人神色閃過的一絲驚訝和失望後,心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認知,趕緊上前躬身行禮:「少主!」   「少主?少主……」門房驚呆了,一下子衝到柳師傅面前,結結巴巴的說著,「柳師傅說,說笑吧,他,他這個窮酸小子,不是,這位人,不,不對,這,這,位爺怎麼可能是少主,他,他……」在看見柳師傅肯定的點頭後,門房整個人驚攤在地,昏死過去了。   無奈的對著蕭林等人聳了一下肩膀,示意沒的玩了,接著笑著對那認出自己來的護院師傅打著招呼:「柳師傅好啊,想不到孟憶谷如此扮相也能被師傅認出來,弟子佩服佩服。」 這個柳師傅就是孟家護院的頭目,在孟憶谷傷好後,一次在府中閒逛,無意間看見柳師傅在府中操練府中侍從,大感興趣之下,湊上前去,而那時柳師傅在看見孟憶谷時,雖然表面上恭敬,但是卻時而在眼中閃爍著厭惡的目光,虛表的應付著孟憶谷。「重生後」的孟憶谷(即初接觸這個世界吳夢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糾纏著柳師傅不放,直至到柳師傅實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才悶笑著點破柳師傅眼底所藏有的對自己的厭煩,豈知如此一來,反倒使得柳師傅對孟憶谷大為改觀,話題不由得談論到武學上,孟憶谷憑藉著先天的優勢(從原來世界的高速發達的傳播工具中得知的武學知識,以及曾經教過他的各個師傅所述所教)誇誇其談,雖然多數為紙上談兵,卻也使得柳師傅吃驚不已,一個原本在他眼中只不過紈褲子弟弄個魔法師頭銜的孟憶谷立刻在他的心中升級成為一個隱而不露的武學高手,武學天才,兩人自然談的越來越投緣,柳師傅儼然已經把孟憶谷引為忘年小友。不過幸虧孟憶谷臨末吩咐拜託柳師傅不要把自己和他所談外洩出去,才使得孟憶谷的假扮行跡繼續下去,直至離家……   「柳師傅,煩勞你幫弟子處理一下這個狗眼看人低地傢伙吧,就算是再衣衫襤褸,再窮酸的一個人來我孟家,他也不應該什麼原因都不詢問就囂張的叫囂著打斷別人的狗腿。」孟憶谷沉吟了一下,「嗯,我看就讓他自食其果,打斷他的腿,攆出孟家。」   「是!」   「等等」蕭冉望著孟憶谷,「孟大哥,這個人雖然很可恨,但是也不用著打斷他的腿吧。」蕭冉說此話的時候,神情顯得有些黯然。   孟憶谷知道她想起了遠在暮墜的藍家兄妹,當初在孟憶谷把藍家兄妹領進城主府之後,蕭冉就曾經耗盡魔力施展恢復魔法,要醫治藍允南的跛腳,可是未能盡功,只是使得藍允南的腳稍勢好一些,在慢走之時還可如常人般無太大分異,可是仍舊不能奔跑跳躍,此事使得蕭冉痛恨自己的無能,黯然了許久。   「好,聽阿冉的,就改為重打五十杖,趕出孟家。」孟憶谷有些心驚自己為什麼變得如此暴力,竟然湧起要打斷別人腿腳的念頭,讓人致殘與殺人何異啊!自己這樣輕易的下令打斷門房的腿腳,與那個門房又有何異,不管外表看來理由如何充分,本質不還與那門房一樣。想至此,孟憶谷輕歎了一聲,「算了,直接把這個門房攆出孟家算了。」   「那五十重杖?」   孟憶谷擺擺手,「免了,都免了,不過告訴他,不要再讓我看見他仗勢欺人,否則我就難保他會如今天這般好運。」說完後,不再理會眾人在聽完自己這番話後的神色,逕直的對著蕭林等說著「大哥,阿冉,我們進去吧。」   「奶奶……」孟憶谷看著堂上高坐的白髮老人,緊走幾步,一下子跪倒在地,略帶哭腔的叫著。   「憶谷,憶兒!」本來閉目養神的老夫人在聽見孟憶谷的叫喊後,猛地睜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叫道。   「是我,是我,奶奶,我回來了,回來了。」看著奶奶那驚喜的神情,孟憶谷覺得格外慚愧的說著。   「來,乖孫子,讓奶奶瞧瞧,讓奶奶好好看看。」奶奶緊緊的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孟憶谷,神情激動異常的說著。   「奶奶,奶奶……」孟憶谷極快的挪到老人家的跟前,埋進了老人的懷中。   奶奶抱著孟憶谷,用顫微的手緩緩的摸著孟憶谷的腦袋,「孩子,你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過了一會兒,奶奶抬起孟憶谷的頭,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嗯,瘦了,更結實了,我的憶兒受了很多的苦吧。」奶奶注意到孟憶谷身上的狼狽樣子,心疼的說著。   「沒有,沒有,奶奶,孫兒交到了幾個好朋友呢。」孟憶谷連連的搖著頭,心中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先回房梳洗一番,整理一下這副狼狽的樣子再來看奶奶,心急來拜見奶奶反而使得奶奶更加的心疼,便連忙轉移著話題,轉移奶奶的注意力。   果然,奶奶聽了孟憶谷的話,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調整了一下心情,微笑著對堂中站立的蕭林等人打著招呼:「你們就是憶兒的朋友吧,來,來,坐,坐,都坐下,都坐下。」   「參見老夫人。」眾人恭敬的行了個禮,才依照老人的話紛紛落座。   老人逐一的打量著眾人,發覺他們雖然都正襟危坐,絲毫沒有打量堂中的豪華佈置,不由得微微點頭讚許,最後視線落到了這群人中唯一的丫頭蕭冉身上,看著丫頭和自己孫兒一樣的狼狽的模樣,老人不覺得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探視的詢問著孟憶谷,「憶兒,你的這些朋友都是?」話雖然指得是所有人,可是視線卻落在蕭冉身上絲毫不挪動,任誰都能有幾分明白話中的含義。   「蕭冉參見老夫人。」蕭冉被老人家看的臉上有些泛紅,不由得又站起來施禮。   「嗯,好,好,丫頭,不要叫我老夫人了,和憶兒一樣叫我一聲奶奶吧,那樣受聽,受聽。」   「……奶奶。」蕭冉遲疑了一下,羞怯的叫著。   「好,好,呵呵……」老人家一聽見蕭冉如此叫著自己,開懷的笑著,整個堂中的眾人看見如此情形,也不由得隨著放聲大笑,再加上蕭冉那羞赧的笑容,形成了一副美麗的畫面,至少在孟憶谷眼中就是如此。   回家了,終於回家了…… 第五十四章   「奶奶,紫雲孟家富可敵國,在十幾年前可曾有這個傳說?這個傳說可是……可是真的?」孟憶谷攙扶著奶奶回房,待老夫人坐於床上的時候,突然發問到。   「你,憶兒你怎麼知道這個傳說?」奶奶有些驚訝的問著孟憶谷,她很吃驚為什麼孟憶谷會知道這個傳說,突然問起有關這個傳說的事情。這個傳說已經被壓下去好久、好久了,久的甚至連她自己也已經忘卻了,忘卻了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無數的困擾、也帶來了無數的歡樂的傳說。奶奶眼神有些凌厲的望著孟憶谷,等待著他給自己一個答案。許久,再看見孟憶谷依舊坦蕩清澈的眼神,雖然有幾分焦慮、但是絕對不是那種充滿著貪婪的神情,奶奶無奈的輕輕搖頭,「人老了,竟然什麼都開始懷疑上了。」奶奶心底如此忖道,面上流露出一絲的歉意,微笑著說道:「十幾年前是有這麼一個傳說,一個說紫雲孟家富可敵國的傳說,一個幾乎使得孟家覆滅的傳說,十幾年了啊,一轉眼就十幾年了啊!」老人的臉上流露出追憶的目光。   「呵呵,奶奶我倒是也遇見一個說起這個傳說有著和奶奶一樣表情的人,我就是從他那裡知道紫雲孟家富可敵國的傳說的。」孟憶谷裝做沒有看見奶奶臉上閃過的一絲警戒和隨之而來的歉意的表情,笑著答道。   「噢?原來如此,難怪憶兒會提起。」奶奶瞭然的點了一下頭,接著彷彿想到什麼似的一把抓著孟憶谷的手,急切的追問著:「憶兒,你說的那個人,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看著奶奶有些迫不及待的神情,孟憶谷心思急轉,再回想暮墜城中孫無苟的表情,難道真的有什麼瓜葛,那個老狐狸和孟家……孟憶谷笑道:「那人叫孫無苟,是憶兒在暮墜認識的人。」   「孫無苟,孫無苟……」奶奶口中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不自覺得飄落到一旁,似乎陷進了無限得追憶之中。   「奶奶,奶奶!」孟憶谷輕聲的叫喚著。   「哦?」奶奶回過神來,望向孟憶谷,但是仍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奶奶還沒有告訴憶兒,那個傳說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呢。」孟憶谷笑道。   「這個傳說……」奶奶斟酌了一下,慢慢的說著,「亦真亦假吧!」   「亦真亦假?」孟憶谷聽了奶奶的回答有些迷惑了,紫雲孟家富可敵國的傳說,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怎麼可能有亦真亦假的說辭。   「嗯」奶奶輕輕的點著頭,看著孟憶谷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孩子,世上的事情有的時候沒有什麼絕對的真或者絕對的假,就像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一樣。」   孟憶谷點點頭,「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這個道理他明白,很多事情人的立場觀點不同、對待同一樣事情的處理方式也自然不同,在相同的性格、相同的處理方式的人眼中,那就是對,但是落在另外的人眼中很可能就是錯!可是……孟憶谷隨即又搖了搖頭,「憶兒還是想像不出有什麼原因、在什麼情況下,能使得奶奶如此說這個傳說亦真亦假!」   「呵呵,這個話要說起來可就長嘍,想當年啊……」奶奶的神情變得有些悲傷,目光也顯得飄渺不定。   看見奶奶頗有要長久的講故事的形態,孟憶谷體貼的說道:「奶奶,您半躺著講,這樣也舒服些。」說著,忙起身,輕輕的抬起老人的腿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再拿起枕頭輕輕的墊在老人的身後,弄完這一切,看著老人欣慰的笑容,孟憶谷靦腆的一笑,「奶奶,您接著講,憶兒聽著。」   「當年孟家不過是一個勉強能夠自足的小戶人家,根本談不上什麼富貴,一家數口,早出晚歸,耕作勞動,家庭和睦。」奶奶緬懷的說著,嘴角不自覺得扯出一個笑容,「可是後來……後來,有一天柔兒,柔兒突然得了重病,就那麼……年紀輕輕就那麼拋下我們這做父母的走了……」奶奶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平穩了一下情緒,用著盡量平淡的口吻接著說下去,「我們忽然怨恨起自己的知足,要不知足,要不是貪圖那份平淡安逸的生活,我們也不會沒有錢給柔兒治病,要不是……」奶奶的聲音變得低沉,充滿了無限的懊悔之意,「後來,我們下定決心改變這一切,開始經商,本來只是想借此來彌補一下憾事,可是奇怪的很,不管如何,就算是我們接手別人經營不下去的其爛的攤子,也能在短時間內奇跡般的賺上大筆的錢財,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柔兒在天之靈保佑,所以才使得我們能如此幸運,就這樣,我們奇跡般的救活一個又一個鋪面,不斷的開著新的行當,錢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可是這樣、賺了這樣多的錢財又能怎樣呢,柔兒還不是……」   奶奶終於哭泣起來。   孟憶谷只能默默的聽著,輕輕的拍著奶奶的胸膛,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但似乎成效不大,「柔兒,柔兒……這個名字……」孟憶谷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說著。   「柔兒,就是你姑姑的閨名,不過你還沒有出生,她就已經……」果然,孟憶谷的話使得奶奶停止了輕泣,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解釋道。   看見奶奶似乎又要陷入悲傷的情緒中,孟憶谷趕緊說道:「奶奶,柔兒姑姑她那麼善良的人,不管到哪裡一定會過的很好的。」   「真的?」奶奶抓著孟憶谷的手尋求著保證。   「真的!」孟憶谷重重的點著頭,「雖然我沒有見過柔兒姑姑,不過她在……她一定會過的很幸福的。」孟憶谷差點脫口說出「她在地府過的很好」幾個字,幸虧及時反應過來,有些生硬的繼續說著。   幸虧奶奶不過是想從孟憶谷那裡得到些安慰,雖然她心中也明明知道孟憶谷所說的不可能是事實,但是,人就是那麼奇怪,尤其是老人,當事關自己最掛心的人的時候,明明知道只是簡單的安撫的話語,也會選擇聽信。當然,她沒有想到孟憶谷有著地府那段奇異的經歷,說的不只是空口的安慰的話語,而是確有其事。而且孟憶谷也從奶奶的話中提到的奇異的經商的歷程聯想到這正是轉輪王為實現對柔兒的承諾而暗地裡做的手腳,否則以奶奶他們半路轉而經商,豈能一點波折都沒有,那麼順利。不過這一切與那個富可敵國的傳說有什麼關係?孟憶谷疑惑的望著奶奶。   看出孟憶谷明顯的表露在臉上的疑問,奶奶開口說道:「憶兒是不是覺得這一切和你問起的傳說沒有半點的瓜葛啊?以為奶奶老了,只是想藉機會拉人說說當年的往事啊?」   孟憶谷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點頭怕奶奶會以為他真的認為奶奶老了,趁機在和自己述說那些陳年往事,而搖頭的話,他的心底也確實才轉過奶奶的述說看起來和那個紫雲孟家富可敵國的傳說毫無干係的念頭,一時間就那樣尷尬的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就怕奶奶誤會。   「呵呵」看著孟憶谷的表情動作,奶奶輕輕的笑了,抬起左手,輕輕的拍打著被自己的右手攥著的孟憶谷的手,「憶兒,奶奶真慶幸有你這麼個孫子。」   「奶奶,我也慶幸能擁有您這樣的奶奶!」孟憶谷動情的說著。   奶奶輕輕的擺了一下手,有些自嘲的說著:「看看我,真的老糊塗了,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別的地方上去了,還是轉回話題,省得讓我的憶兒等著急了,讓我想想,剛才說到哪裡了呢?嗯,對……」奶奶輕輕的拍了一下手,繼續講起了有關傳說的故事。   世上之人無不有嫉妒之心,無知之人無不把自己所感覺不可思議的事情套上童話色彩、罩上神秘面紗,當有嫉妒之心的世人傳出總總流言蜚語的時候,無知之人會覺得這正是自己所不能理解、所不知道的神秘幕帳,自然會把那些流言蜚語大肆的加以傳播,進而形成三人成虎的局面,只可惜苦了局內的人,樂了嫉妒的人!   孟家就是那身處局中之人,因為奇跡般的崛起,飛速的擴大著經營的範圍,自然的引起原來的各個行業人士的驚恐不安和無限的嫉妒之情,起先只是片面的議論著孟家的斂財手段卑鄙,經營方式是多麼的投機諸如此類的話語不斷,但是當他們發覺孟家根本不受其擾,那些顧客也照樣光顧孟家,孟家的商業經營和財富在不斷的擴大的時候,終於,不知由誰傳出「紫雲孟家富可敵國」的流言,要知道在一個帝國中,皇帝是不可能容忍在自己管轄範圍內有著這種威脅的,富可敵國啊,哪個君主敢輕視這樣的事情,哪怕僅僅是個傳言…… 第五十五章   「幸好,當今的元瑾帝不是那種妄信流言蜚語之人,否則我孟家恐怕早在多年以前就被那些有心人所傳出的『紫雲富可敵國』的傳言弄的家破人亡了。」奶奶露出饒幸的神情,輕輕的對孟憶谷說著。   「元瑾帝,奶奶怎麼知道元瑾帝不是那樣的人?」孟憶谷低聲的重複了一下,接著抬頭好奇的追問著,另一點,也可以證實一下自己當初所下的決定,幫助孫無苟的決定是否正確,雖然在暮墜的那段時間裡已經算是頗有幾分瞭解孫無苟顧大哥他們的為人,自然的推測他們所忠心擁護的元瑾帝必是一位寬厚仁慈的皇帝,但是也不可能排除老狐狸他們是徹底的忠君思想在作怪,怕老狐狸他們不管怎麼樣秉性的一個人,只要他身處代表著天下至極權利的寶座上,成為虛元帝國的皇帝,老狐狸他們一樣死板的恪守那愚蠢至極的忠孝思想,拚命的維繫什麼皇室正統。   「元瑾帝他啊……」奶奶沉吟著,「他是不是那樣的人,奶奶當然清楚,因為奶奶見過他……」接著在孟憶谷的愕愣的神情中慢慢的講述著封藏在老人心中已久的故事。   當傳言溜進孟家的時候,曾經已經孟家上上下下的惶恐不安,本來貪圖孟家付的薪水高,並且主人和藹的侍從下人們一個個的請辭離去,以孟老夫人的性情,自然不忍讓下人們為難,想走的人,老夫人會多發放幾個月的薪水,不想走的人,老夫人也會盡力的勸說,讓他們暫時離開孟家,一旦遭受牽連,勢必會害的他們喪了性命。害怕被牽連請辭的、在老夫人的勸說下含淚而去的,一時間孟家上下只剩下家裡的幾個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也躲不過,想透此點,一家人反而放開了心懷不再為流言所困擾,如往常般生活。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一日,孟顏文領著三個人興沖沖的拜見孟老夫人,「母親,這是孩兒在街上碰見的三位公子,談的投緣,他們三人又是初到紫雲,沒有投親靠友的去處,孩兒就請三位來到我們家做客了,不知母親……」孟顏文抬頭間看見母親的怒容,不由得一愣,臉上興奮的笑容不由得收斂起來,忐忑的望著孟老夫人。   「你……唉!這個時候,顏文啊,你怎麼還能往家裡領人來做客啊!」孟老夫人滿腔的怒火在看見最小的兒子露出的那種孩童時期做錯事時常流露的神情,本欲訓斥的話語嚥了回來,不由得歎息,無奈的說著。   「夫人,可是我等打擾了,夫人不必責怪顏文兄,我等這便告辭。」三人中為首的一人有禮的對著孟老夫人說著。   孟老夫人打量著這三個人,心中暗自讚歎,難怪顏文會如此興奮異常,全然忘記自己的告誡把三人領回家中,實在三人的氣度不凡,尤其是為首的這位公子,只單單站在廳中就有一種威嚴的氣勢,雖然對自己不歡迎的態度有些不滿,但是話語間仍然溫文有禮,只可惜來的不是時候啊……孟老夫人輕輕歎息道:「遠來即為客,哪有打擾之說,但是皆因近來我家中有些事情,不想牽連上幾位,所以……」   「母親!」孟顏文在旁邊忍不住出聲,只兩字間那種焦急無奈已經表露無疑。   本來只想簡單解釋兩句便要送請三位公子,可是在看見一旁的顏文那股急切無奈的神情,孟老夫人只得微微搖頭,改口說道:「但請三位稍候,在我孟家稍勢用些餐飯,再另做打算吧!」接著轉頭吩咐著孟顏文,「顏文,你就在此好好的和這三位公子聊敘一陣吧,不過以後千萬不要如此莽撞,萬一被我們連累……算了,我還是早點進廚房去打點一番吧,早點吃完也好早些讓三位公子另尋他處。」   此次孟老夫人不斷提到的變相的驅趕三位公子的話語,卻異常的沒有引起他們的反感,三人在孟老夫人提到「孟家」二字的時候,為首之人曾經和身後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本來想再次請辭的話語,也慢慢的收了回來。   端坐於椅子上,悠閒的打量著四週一番後,為首之人開口說道:「顏文兄……」   「不敢不敢,還是叫我顏文吧。」孟顏文笑著說道。   「噢,好,那顏文,兄,那顏文就叫朕……甄黃吧。」甄黃再次環看一下四周,詫異的問道:「顏文,一路進來感覺貴府頗有幾分氣派,但怎麼如此清冷?」   「這……」顏文有些遲疑。   「要是顏文不方便回答的話,那就當朕……甄黃沒有問過吧。」看著顏文的表情,甄黃以退為進的說道。   果然,顏文聽見甄黃如此一說,反而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反正如果你們多在這紫雲呆上個一天半天的也會知道原因的。我孟家之所以如此冷清,實在是在前些時日迫不得已下解散了家中奴僕,令他們另謀生路去了。」   「喔?那如此說來,難道顏文的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可是不像不像啊。」甄黃再次環看四周,不解的搖著頭。   「呵呵」顏文看見甄黃的表情,搖頭苦笑了一下,「不是我孟家家產殆盡才不得以解散奴僕來節約開銷,這一切反而是,反而是,唉!」話至半處,孟顏文長長的歎息一聲。   「哦?那是?」甄黃回頭望著一下坐於他下首,又轉目望著孟顏文繼續詢問道。   「唉,總之一言難盡啊,還不是錢財惹得禍,想我孟家安安分分的做著生意,卻無端的被流言中傷,本已為不用加以理會,流言到時會不攻自破,可是卻又不知道從哪裡傳出我孟家富可敵國的說法,說什麼『紫雲孟家富可敵國』,富可敵國,呵呵……」孟顏文苦笑著。   「富可敵國?那可是件好事情啊!恭喜,恭喜啊!」甄黃裝做沒有看見孟顏文的苦臉,滿臉欣喜的祝賀著。   「恭喜,有什麼好恭喜的,姑且不提我孟家根本就沒有什麼富可敵國的財富,單說如此傳言傳入我虛元帝國的皇帝的耳中,那麼,那麼想來等待我孟家的就是家破人亡……」孟顏文擺著手,語氣有些激動的說著,說至後來聲音漸漸的低落了下去。   甄黃挑了一下眉毛,「這,未必吧!」   「未必,呵呵,未必的可能性太小了啊,只要朝中大臣把這個傳言投報上去,估計是到時眾說紛紜,紫雲又距帝都有著千里之遙,皇上不可能親身來此地查探,到時候我孟家……有冤無處申述啊!」   「嗯,這種說法……倒是頗有可能啊,不過顏文怎麼就一定認為皇上不可能親身來此呢,要知道如此傳言可是涉及甚廣啊,一個處置不好,就會影響整個帝國的商業運作,使得眾多的商人不再敢積極的經商理財,如果傳言屬實……我只是假設傳言如果屬實的話,」甄黃擺了一下手,示意孟顏文不要怒視著自己,低頭琢磨了一下,繼續說道,「就算傳言屬實,想來皇上也要慎重考慮一下,親身查探一下到底情況危機到什麼地步,要怎麼樣處理才能使得波及範圍縮到最小吧。」   「要是真的如兄所言,那真是太好了,起碼那樣的話,我們孟家還可以述冤,也許就能倖免成為這個害人的傳言的犧牲品了。」孟顏文的目光中露出幾分希望,當說到傳言的時候,咬牙切齒,神情激動萬分。隨即又連連搖頭,「只可惜兄所言的不過是一家推測之言,尚且不知皇上是否也這般想法啊。」孟顏文才激動的站起的身形,頹然的又癱坐了下來。   甄黃看著孟顏文如此前後巨大的反差,心中自然明白這一切對孟顏文這個人造成多麼大的壓力,才使得本來一個名如其人般文質彬彬的漢子,弄得如此舉足不安,心下不忍,開口安慰道:「放心了,顏文,我敢保證皇上也與我的想法無異的。只要你們孟家是被冤枉的,只要你們根本不能對帝國的穩定造成什麼威脅,那麼皇上必定會明察這一切,還你們孟家一個公道的!」甄黃趨步上前,輕輕的拍著孟顏文的肩膀,安撫著沮喪的孟顏文。   孟顏文慢慢的抬起頭,盯著眼前的甄黃:「真的?」   看著孟顏文那脆弱的神情,甄黃使勁的點頭,有力的回答:「真的!」   孟顏文聽著眼前人的擔保,不知不覺間,一顆慌亂的心慢慢的安穩下來,直覺的認為眼前的人說得話會實現,因為剛才那一剎那間,自己從他的身上似乎看見了一股睨視天下的氣勢,而這種氣勢是絕對不可能在普通人身上出現,眼前的甄黃絕對非泛泛之輩,孟顏文不由得揣度起眼前之人的身份來……   「這個人……甄黃,真皇,難道這個人就是元瑾帝!」孟憶谷低聲嘟囔了兩聲,猛地抬頭望向奶奶。   「嗯」奶奶微笑著,「不過當時我們卻全然不知,只是隱隱猜測到這位公子來頭必然不小……」 第五十六章   本來想讓兒子領回來的三位公子在家中用過餐之後,就請他們離開,免得受到無辜的牽連,可是誰知道在飯後,無論自己怎麼明請暗示,三位公子都絲毫沒有起身請辭的意向,反而坐在廳中和顏文大笑著談論古往今來的文客騷人、詩詞曲賦,孟老夫人暗自心生無奈。   「夫人不必如此憂心,我等三人知道事情的緣由,還執意留於此地,一來是黃爺他確實與貴公子投緣,二來……」那人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廳中闊談的二人,「二來,黃爺他自然非是怕事之人,想必天下間能無辜牽連到他之事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就請夫人放寬心吧,不要再為此而憂心忡忡了!」   孟老夫人聽見此話,用意外和感激的眼神看了一下這個講話之人,原以為他和那個叫甄黃的公子是朋友,可是如今一聽,他竟然叫甄黃為黃爺,而且能這麼敏銳的看出自己的心事,並且用話語來規勸自己,「非怕事之人,能牽連到之事少之又少」孟老夫人心中默默的想著剛才人的話語,一邊忍不住仔細的端量著,看著那位甄公子雖然在和自己的兒子顏文談笑討論,可是在一舉手、一抬足間無形中露出那種威嚴的氣勢,這氣勢仿若天生,孟老夫人心下一動,會不會是……孟老夫人臉上流露出自嘲的一笑,輕輕的搖著頭,可是可能嘛?可能嘛?孟老夫人不由得癡了……   說是三位公子的刻意逗留也好,說是顏文的執意挽留也罷,時光就那樣匆匆飛逝,甄黃三人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的融進了孟家的生活,儼然若一家人一般,和孟家人同吃同行。孫無苟則是在一日有意無意間和孟顏斌大談生意經後,孟顏斌大感起所言的生意理論,隔日便拉扯著孫無苟隨同自己一起進出,幫忙視看孟家的生意,向他詢問一些事情該如何處理,整一個孟家的生意,已經被他們當成探討證實理論的實驗場所。   「皇上,臣最近和孟顏斌去視看孟家的生意,發現孟家確實如同他們自己所說靠的是誠信,而且在臣旁觀側擊下,孟顏斌向我敘述了孟家之所以經商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最疼愛的小妹因少錢無法花重金聘請良醫而重病身亡……」孫無苟恭敬的向著甄黃,也就是元瑾帝報告著自己所得到的情報。   「呃,孫卿所言,再加上朕在孟府中這段時期和顏文以及孟夫人的接觸觀察所得,以及藍侍衛夜探紫雲城中幾戶頗稱得上有幾分份量的商豪家所聞,什麼富可敵國,根本就是這些無用的廢才們嫉妒孟家,而本身又沒有那個能力能在商場上壓制孟家,和孟家一較高下而使得陰謀伎倆,哼!」元瑾帝臉上露出怒容,使勁的拍向身旁的桌子,接著詭異的一笑,有些興奮的轉頭望向孫無苟,「既然他們弄出此傳言,朕就如他們的願,讓這個傳言變成真,富可敵國,朕要大力支持孟家,使得孟家成為我虛元帝國的第一大商家,愛卿覺得如何!」   聽出皇上的口氣根本已經是決心已定,此刻詢問自己的意見不過是順口而言,孫無苟心下苦笑,不過幸虧近日來對孟家人的接觸瞭解使得孫無苟心下稍安,才一躬身欲言,卻看見皇上興奮的臉孔上閃過一絲慕孺的神情,心下有幾分瞭然,本欲請皇上三思的話語嚥了回去,只是簡單的回了句符合皇上的話語。   「皇上,此間事了,是不是該早日返回帝都,畢竟……」孫無苟試探著言道。   「這……」元瑾帝沉吟著,遲遲不願開口同意孫無苟返回帝都的建議。   孫無苟輕抬了一下眼,看見元瑾帝微皺著眉頭,神色間微微流露出來的不捨不情願,心中暗自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料,元瑾帝自幼喪母,而唯一的兄弟元慎又再元瑾帝被先帝公開冊立為皇儲之時,就逐漸變得和元瑾帝疏遠,這一切本來還不算什麼,可是在來到紫雲,無意間碰上孟顏文,出奇的一見投緣,到進孟家,知道孟家就是此次他們出帝都來紫雲城的目標進而選擇留在孟家以便就近查探,誰知道卻逐漸的被孟夫人那種入微的關懷,還有孟氏兄弟間的那股濃濃的兄弟情所吸引,心中已經隱隱把孟夫人和顏文他們當成自己的家人替身,就是因為生於皇室,高居帝位上而導致元瑾帝從小必須壓制自己,掩飾自己,所以當一旦擺脫了那一切的束縛(哪怕只是表面上擺脫而已),這個才剛及冠的少年君主被壓抑的內心展露出來,要維護自己的家人,所以在一切已經探明清楚,孟家是被一些人誣陷的時候,元瑾帝才會那麼氣憤,那麼不顧事情的嚴重性而說出那幾近於任性、全然置帝國於不顧的話語,說出要支持孟家成為虛元帝國第一大商家的話來。   看著元瑾帝半天沒有找出停留在此的借口,孫無苟輕笑了一下,「皇上捨不得離開此地吧!」   「你……」元瑾帝臉一紅指著孫無苟,只說了一個你字,卻發覺自己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反駁孫無苟的話。   孫無苟收斂起笑容,神情真摯的說道:「皇上,臣能理解您的心情,既然如此,何不乾脆認孟夫人做乾娘,這樣不就……」   元瑾帝先是一喜,後來連連搖頭,「不行啊,這朕認乾娘關係甚大,豈能……」   「皇上,是甄黃甄公子認乾娘,難道這還能與我們虛元帝國的君主有什麼直接的干係嘛?」孫無苟壓低聲音說著,「虛無君主永遠是坐鎮帝都司霧城,而紫雲這裡當然只能有甄黃,那認個干親又何妨啊!」   「無苟!謝謝你。」元瑾帝聽了孫無苟的話,眼睛一亮,接著看著孫無苟慢慢的說道。   「無苟榮幸!」   元瑾帝看著孫無苟微笑著接受自己的謝意,而不是誠惶誠恐的推脫,微微一笑,不愧是兒時的玩伴,單從自己改變的稱呼中就知道自己現在最想要的回答是什麼,這一謝一答是少年是元瑾帝和孫無苟的常用對話,當年,元瑾帝在一次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謝幫自己忙的孫無苟,當反應過來,心生悔意之時,年少的孫無苟卻是一挺胸膛稍勢有些得意的回了一句「無苟榮幸!」那個時候,元瑾帝感覺除了驚喜還是驚喜,要知道元瑾帝身邊的人雖然一樣的陪同自己玩耍,可是每次在自己不小心的流露出謝意之類的話語,卻總是引起身邊的人惶恐的神色,彷彿那是多麼大的災害一般,久而久之的,元瑾帝再也不輕易的說此類的話語,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皇子,要保持皇族的威嚴,不能說謝,不能說感激……因為他知道在自己表露真誠的情意的時候,總是引起周圍人的惶恐不安,他們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惹不得皇子,根本不是玩伴,處於眾多的同齡人中,他感覺自己是個異類,怎麼也融不進他們的群體,很多時候,元瑾帝只能在遠遠的旁觀宮中那些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半大孩童在閒暇之餘嘻笑、戲耍,羨慕著他們彼此間百無禁忌的玩鬧、追逐,卻不能也不敢上前,本來一個天真活潑好動的小孩開始在外人面前有意無意的控制著自己、壓制著自己的渴望,這一切直到孫無苟的出現,直到孫無苟在知道自己身份後仍然會調皮的如此回復自己……   「無苟,你有多久沒有這樣回答我了,有多久沒有在我面前這樣稱呼自己了……」元瑾帝笑著說著,丟棄了諸如愛卿、朕之類的稱呼,簡單的用著你、我這類的字眼。   孫無苟只是輕輕笑著,沒有直接回答元瑾帝的話,君臣二人相視一望,盡想著年少時的輕狂……   半晌兒,元瑾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可是,愛卿,眼下……」   孫無苟腦袋飛快的運轉著,躬身微微歎試道:「皇上可是詢問如何處理流言之事,而又不必暴露甄公子的身份?」   元瑾帝讚許的點了一下頭,「嗯,此事必然要立刻處理,杜絕流言繼續傳播,否則到時恐怕朕就算明知道事實非是如此,也不得不……」   孫無苟沉吟了一陣,建議道:「皇上何不在回到帝都後,派專使給孟家送上親手所書的匾額,這樣那些人見此後,必然不敢在輕言,自然就能斷絕此傳言,而且此事一切均不會涉及到甄公子,只是……」   「只是什麼?」元瑾帝剛要贊同,又聽見孫無苟如此說法,不由得追問道。   「稟皇上,臣只恐如此做法,孟家上下不知道皇上真實用意,必定會惶恐萬分!」孫無苟躬身回復道。   「這到也不無此可能!」元瑾帝稍一思考,點頭道。   孫無苟接著說道,「皇上不妨只在私下告知孟夫人一人真實身份,孟夫人非比等閒巾幗,定然會明白皇上此舉用意所在……」   「嗯……」   …… 第五十七章   「哇,奶奶好厲害,在聽完元瑾帝和您說完他的身份後,竟然只是那麼吃了一驚後就馬上神色恢復正常了!」孟憶谷聽完奶奶的敘述,心下吃驚,不是為了那個甄黃的真實身份,也不是因為元瑾帝竟然是眼前老人的乾兒子,而是驚訝一個女人,一個在這種根深的等級制度下竟然在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一國之君,卻還能在瞬間從驚愣中恢復過來,是在自己所瞭解、所知道的知識範圍裡所難以想像的一個特例,當然孟憶谷所知的知識範圍全部都是吳夢守從書中、電視中所得來的,難道說根深蒂固下的君主制度下也會有奶奶這般不懼謂、不敬怕站在權利的顛峰的皇帝的女子,孟憶谷傻愣的望著奶奶。   「呵呵,憶兒,做什麼如此看著奶奶!」奶奶看見孟憶谷驚愣呆滯的表情,不由得微笑著說道。   「奶奶就是厲害嘛!」孟憶谷突然間猶如小孩子般的搖著奶奶的手臂,用著撒嬌語氣說著崇拜的話。   「你這孩子……呵呵。」奶奶寵溺的看著孟憶谷孩童般的動作,無奈的搖著頭笑了笑,接著正色說道,「憶兒,不是奶奶厲害,而是奶奶在之前已經心中有些揣度這位甄黃公子來勢必不平常,再加上數日來的朝夕相處,看著他和顏文兩個人談經論點,感覺上就是兩個兒子在家中閒話家常一般,漸漸的把他當初家人來對待。但是竟沒有讓我想到他就是那個應該遠在帝都的元瑾帝,有著帝王少有的敦厚溫和,卻也同樣讓人感覺到他在那張溫和的笑臉下隱藏的霸氣,呵呵,使得我如此在瞬間從驚愣中恢復過來的很最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要知道甄黃在當初在和我說出他的真實身份是元瑾帝后,竟然緊接著用著平靜的口吻說著要拜我做乾娘,而原本我是想推辭不敢接受的,但是卻在無意間看見他的神情中透露出興奮之意,而在那中間又閃過緊張懼怕的表情,讓我的愛憐之心立起,皇上也是常人,也如同常人般的有著各種的情緒啊……」   孟憶谷聽著奶奶敘述著元瑾帝當年給她留下的印象,不由得心生神往之意,「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被奶奶所如此稱讚的元瑾帝一面啊。」心思運轉之間,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不由得冥思苦想。   「生於皇族的人,位居高位的人總是有著許多的無奈吧,不敢輕易的展現自己童真的一面,不敢輕易的流露自己的感情,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負著很多的包袱,接受種種的磨難……不過,幸好,幸好夢兒沒有被這些所束縛。」   「什麼?奶奶說什麼夢兒?這關夢兒什麼事?夢兒需要被什麼束縛,她那樣無憂無慮的多好啊!」本來在低頭冥想的孟憶谷耳邊無意間捕到奶奶說到的夢兒兩個字,愣了一下,接著神情有些激動的說著,在脫口而出後,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動的望著奶奶,「奶奶,您,您的意思是夢兒是皇族?」   「是啊,論起來,她算是我的乾孫女。」   「這,怎麼可能,要是她是您的乾孫女的話,當日,在我初到這裡,我是說當日在我醒過來後,夢兒在無意間跑進我的屋中,那小枚那丫鬟怎麼敢如此的喝罵夢兒,就算她不知道夢兒的皇族的身份,也應該知道她是您的乾孫女啊,怎麼還敢如此的對待夢兒?」孟憶谷激動的反問著,一副要借由此讓奶奶否認夢兒是皇族子弟的模樣。   「呵呵,傻小子,你自己原來是什麼樣子?忘記了嗎?」奶奶盯著孟憶谷笑著說道,刻意的加重語氣強調著,「以前的孟憶谷,紫雲一霸的孟憶谷……」看著孟憶谷臉上稍稍泛紅的表情,「憶兒,這不關你什麼事!」奶奶停頓了一下,輕輕的解說著孟憶谷剛才的疑問,「那個小枚是府中才招進來的丫鬟,進府才沒多少時間,而夢兒又是那天才到孟家,就在我們不注意間溜了出來,溜到了你那裡,小枚當然不會認識夢兒,想必小枚是深悉以前的孟憶谷的秉性脾氣,當時在你房中看見夢兒壓到你身上,而你那時的表情很怪異,她情急之下只能想著要先在孟憶谷發火之前把夢兒解救出來,所以才那麼大聲的訓斥著夢兒,後來又急沖沖的衝進大廳,找我做主。」   孟憶谷聽了奶奶的話,只感覺匪夷所思,偏偏這一幕又是在自己身上上演過的,自然的哭笑不得,心慢慢的靜下來,才發覺,在剛才的敘述中,奶奶要不就是用「以前的孟憶谷」幾個字來敘述,要不就直接用著孟憶谷三個字,儼然已經把自己和孟憶谷劃分出了界限。望著眼前面容慈祥和藹的奶奶,孟憶谷心中感動萬分。   ……   「哎呀,不好。」孟憶谷猛地大聲叫到。   「怎麼了?」奶奶有些奇怪的詢問著孟憶谷。   「奶奶,夢兒,夢兒不會就是那個什麼無憂公主吧!」孟憶谷語氣焦急的說著,他終於想起為什麼自己在剛才知道夢兒很可能是皇族子弟,很可能是元瑾帝的女兒的時候,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情緒會如此的激動,因為他在暮墜的那段時間,雖然不是很瞭解太具體的情況,可是也知道無憂公主現在所處的位置絕對是很危險,慎王爺在處心積慮這麼多年,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對付起元瑾帝,元瑾帝現在病重不能理朝,而讓慎王爺代理朝政很可能就是元慎陰謀得逞的一個表現,那麼隨後而來的,必然要對付唯一能和他爭皇位繼承權的無憂公主,也就是夢兒,那麼天真的夢兒,怎麼可能是那老謀深算的元慎的對手!   「對啊,元瑾帝只此一個女兒,封號無憂,這個是全天下的人都知曉的啊。」奶奶有些疑惑的望著孟憶谷回答著。   「啊?不行,我要立刻去帝都,去保護夢兒,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小天使!」眼前浮現出夢兒那天真可愛的笑臉,孟憶谷語氣急促而顯露出堅決之意的自言自語著。   「憶兒,到底怎麼了?你先別慌,靜下來,慢慢和奶奶說說。」奶奶在看見孟憶谷慌亂的神情,心中知道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畢竟經歷過風霜之人,只是一驚之後,立刻穩定下來情緒,慢慢的勸說著孟憶谷。   孟憶谷顯得有些紊亂,在聽見老人那平穩的聲音後,精神一振,在心中暗自罵著自己,成事不足,好險就因為夢兒的事情而把重要的事情丟掉,輕輕的晃了晃頭,穩了穩情緒,整理了一下思路,孟憶谷把此刻出行這麼長時間以來的過程簡要的敘述了一遍,怎麼樣和蕭家兄妹不打不相識,怎麼樣為了完成承諾而遠赴暮墜,怎麼樣不小心攪入這皇室爭權奪位之中,還有此次為什麼突然返回家中等等,雖然孟憶谷盡量挑揀重要的事情敘述,盡量簡明的說著,但也足足說了一個時辰才講完。   「奶奶!」孟憶谷輕聲的喚著從聽完了自己的敘述就輕合上眼睛思索不語的奶奶。   「嗯」奶奶睜開眼睛,看著孟憶谷焦急的神情,微微一笑,「憶兒,遇見事情的時候要多方考慮,三思後方行,這樣才能免得盲目莽撞而行,到頭來反而誤了大事。」   「是,孫兒明白了!」孟憶谷聽著奶奶有幾分嚴厲的教誨聲,不由得暗道一聲慚愧,臉上流露出羞悔之情恭敬的對著奶奶道。他明白奶奶是在教訓自己,因為剛才在得知夢兒就是無憂公主後,孟憶谷立刻焦急慌忙的要出去連夜趕往帝都,渾然忘卻了自己回來孟家身負的重任,把一切都拋之在一旁,要不是奶奶叫住自己,要不是奶奶安撫下自己的情緒,使得自己冷靜下來想到了自己的任務,那麼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啊,封厲那邊如果沒有及時拿到打點賄賂所用的銀兩,那老狐狸那邊的從外圍瓦解慎王爺的計劃就不可能成功,這樣一來,反而會使得夢兒處於更加危險的境地,孟憶谷越想越是後怕,臉上不由得冒出一頭虛汗來。   稍勢思考了一下,孟憶谷抬起頭,「奶奶,就請您老人家費心一番,籌集一些錢銀,之後交由尤軍等人秘密帶去帝國北部交給封厲大哥,而憶兒想盡快啟程和蕭家兄妹去帝都,無論無何都要盡力的保護夢兒!」   奶奶看著孟憶谷堅毅的臉孔,不由欣慰的笑了,「放心吧,奶奶說過的,我孟家雖然不能真的富可敵國,但是短時間內籌集一筆資金還是不成問題的,奶奶會盡快辦好此事。到是憶兒你……」奶奶看著孟憶谷,臉上流露出幾分不捨,「才回來就又要離開,難道注定我祖孫倆不能多聚一段時刻嘛!」奶奶低下頭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吩咐著孟憶谷,「憶兒,萬事小心些,千萬不要莽撞。」   「嗯,孫兒記下了!」孟憶谷乖巧的點著頭。   「還要保護好夢兒,還有……瑾兒……」   孟憶谷哽咽的答應下來,一時間離別的愁緒又在這對祖孫倆人間蔓延…… 第五十八章   「孟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如此著急的趕去帝都?」蕭冉終於忍不住的詢問著孟憶谷,她不解,為什麼才到紫雲,在孟家呆還不到一天,就要如此急切的趕往司霧,之前絲毫沒有預兆,孟憶谷也沒有具體的解釋理由,就這樣風風火火的出發了,而且還是快馬加鞭……   「什麼?」孟憶谷坐於高大的馬匹上,神色緊張的盯著胯下的良駒,似乎隱隱聽見蕭冉的問話,孟憶谷直覺的反問了一句。   看見孟憶谷此時緊張萬分的樣子,蕭冉歎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不由得再次吩咐著孟憶谷:「孟大哥,放鬆,身體放鬆,腿不要那麼使勁的夾著馬肚子,那樣會使得胯下的馬也隨著你一起緊張並且會不耐煩的。」   彷彿是為了印證蕭冉的話,「嘶……」隨著孟憶谷越夾越緊的腿,胯下的馬終於不耐煩的發出一聲長嘶,前踢微微抬起,馬身半豎立了起來,「啊!」孟憶谷驚叫一聲,慌忙用雙手抱緊了馬脖子,「老大,我喊你老大還不成,拜託你了,不要再把小弟摔下去,拜託你好好的趕你的路,拜託,拜託……」孟憶谷有些慌亂的說著。   「放鬆,身體放鬆,不要死死的抱著馬脖子!」蕭冉看見情景不對,忙一斂韁繩,大聲的提醒著孟憶谷。   「對,放鬆,放鬆,我要放鬆……」孟憶谷聽見蕭冉的提示,嘟囔著,試著放鬆自己緊緊抱著馬脖子的手,感覺到馬在自己放鬆身體的時候,也隨著安靜了下來,孟憶谷慢慢的坐正了身子,轉頭望向蕭冉,欣喜的說道:「謝謝阿冉,阿冉果然厲害!哈哈哈,放鬆,不過是放鬆就可以了!哈哈哈哈……」似乎看不慣孟憶谷得意非凡的樣子,胯下的馬匹毫無徵兆的豎立起身子,「啪」的一聲,把才自得意萬分的孟憶谷重重的摔落倒地。   「啊?」蕭冉只能在旁驚訝的望著這瞬間發生的一切,臉上才回應孟憶谷的笑容甚至還未完全展開。   「唉呦」孟憶谷仰躺在地上,看著那坐騎之馬圍繞著自己輕聲的嘶叫,半歪著頭望向自己,似乎在向自己示威。   「你……」孟憶谷猛地跳躍起身,手指著馬頭,氣憤的喊道,不過才喊出一個字,神態倏地一變,堆上討好的笑容,慢慢的靠近那匹馬,雙手合什作揖:「拜託了,馬老大,馬大哥,你就讓小弟安穩的呆在您老人家身上吧,您老大就發發慈悲吧,等著小弟我一定用好酒好菜來慰勞馬大哥您,怎麼樣?」孟憶谷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靠近馬匹,輕輕的牽起韁繩,看著平靜的馬匹,心下放鬆,「就這樣說定了啊,可不准反悔哦,反悔的是小狗!」才要踩蹬上馬,「嘶……」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馬駒又是一陣輕嘶,馬頭猛地一甩,把孟憶谷嚇得立馬後跳,「你,你,說話不算數,你,你是小狗!小狗!」孟憶谷指著馬駒氣憤的大喊。可惜得到的只是眼前馬駒的不屑一顧的甩頭。   「孟大哥,別生氣了,這……」蕭冉忍住笑摔蹬下馬,牽著韁繩來到孟憶谷面前安慰著孟憶谷,豈知她才說話,那在一旁本來顯得高傲無比的馬匹就立刻親近的貼近蕭冉,一顆馬頭幾乎要塞進蕭冉懷中的模樣。   「你,你,你……好一個不知廉恥,見美色就癡迷討好的死馬,不對,是死狗,死狗馬,色馬狗……」孟憶谷見此情節,氣憤的指著那跟蕭冉撒嬌的馬駒罵道。   而那馬駒則只是蔑視的看了孟憶谷一下,接著仍然把頭貼著蕭冉。「噗嗤」,蕭冉看見這一人一馬如此鬥氣的情景,不由得掩嘴輕笑,「好啦,孟大哥不要和踏雪生氣了,趕路要緊呢。」接著稍微回頭看了一下踏雪,用手輕輕的拍著它的腦袋,柔聲的說著,「踏雪,你也真調皮,怎麼專門和孟大哥作對啊!」看著踏雪那流露出的委屈的神色,又是輕輕一笑,「好了,你們和解吧,我們好趕路!」豈知一人一馬聽見蕭冉的這句話,彼此相視望了一眼,均輕哼一聲轉頭(當然了,踏雪的輕哼是用嘶叫聲來表達的),「你們……」看著頗有勢不兩立架式的一人、一馬,蕭冉無奈的搖搖頭,「孟大哥,你騎尋梅吧,尋梅很乖巧的,一定不會頑皮的把孟大哥摔下來的。」不等孟憶谷發表意見,逕直的把自己手中的韁繩塞進孟憶谷的手中,之後轉頭對著踏雪輕聲道:「踏雪,要乖哦,不准和阿冉頑皮哦!」話畢,牽起踏雪脖下的韁繩,輕巧的反省上馬,「孟大哥,我和踏雪先走嘍,駕!」這一人一騎徑直的往前奔跑而去。   「唉,唉,阿,阿冉……」孟憶谷伸手欲阻止阿冉,豈料這一人一騎已經合作無間的奔馳而去,望著那泛起的一溜黃煙,孟憶谷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跨上尋梅,看著和踏雪相比整整小上那麼一大圈的尋梅,再望了望自己雖然不算高大,但是也勉強稱得上膀大漢子的身材,苦笑了一下,「尋梅,我們也走吧,駕!」同時心中暗暗咒罵著踏雪,好一個見色起意、不知廉恥的色馬,等著一定要讓你嘗嘗我孟憶谷的手段!   一時間道上出現了一個難得一見的奇觀景象,一個高大的漢子騎著一匹瘦小的馬駒,而另一旁是一個身材玲瓏瘦小的姑娘胯下騎著一匹高大的馬駒,如果分來的話,這本也算不上什麼,偏偏兩個人並排而騎,還間而談笑無忌,不能不讓過路的百姓為之談笑紛紛……   ★ ★★★★   紫雲城孟家孟老夫人吩咐大兒子孟顏斌在最短的時間內籌備一筆資金,果然,在孟憶谷和蕭冉出發後的第三天,孟顏斌准照母親的吩咐,在無聲無息間籌備出母親所吩咐出的資金,孟老夫人把這筆資金交給蕭林和尤軍二人,鄭重的囑咐他二人小心謹慎,當夜,蕭林和尤軍二人領著小隊人趁著夜色出城,直奔往帝國北部。   本來以孟憶谷的意見是想讓蕭林和自己一共趕往帝都的,可是在細思量後,還是覺得抱住錢銀的無失才是最為重要的,於是和蕭林定下聯繫方法,讓他在到帝國北部後,再趕去帝都司霧匯合。如果換是在初出紫雲的時候,蕭林肯定不會放任孟憶谷和自己的小妹單獨在一起,會認為孟憶谷是在存心的支開自己,可是在和孟憶谷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雨後,尤其在瞭解自己小妹的心意時,蕭林稍加猶豫一番,便答應陪同尤軍一起前往帝國北部,只是心中仍然稍勢不捨和相依為命的小妹分別如此許久,在送別孟憶谷和蕭冉時,膀大的漢子倒是也難免流露出小女兒家般的不捨情懷。   ★★★★★   帝都 司霧城「稟王爺,暮墜那邊最近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只是……」同樣的時辰,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同樣的蹲伏在地上報告著暮墜的情況。   元慎聽見辛凱定報告的是暮墜的情況,面露輕蔑的神色打斷了辛凱定的報告:「暮墜……哈哈哈,暮墜那邊現在已經根本不足畏懼,現在本王已經攝政把握了朝中大權,只要再過一些時日,清除掉那幾個頑固不化的傢伙,到時再讓我那親愛的皇兄重病突發而亡,我那可愛的皇侄因悲慟不已而尾追其父皇自殺而去,到時虛元帝國只有本王具有這皇位繼承權,唯有本王才能!哈哈哈哈!」說至之時,元慎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猖狂的大笑起來。   聽見元慎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要清除掉自己的血脈至親,辛凱定低垂的臉上閃過一絲懼怕之色,同時心頭也湧起一絲疑問: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在真的登上皇位的時候,會不會把自己這個知情人給……   「辛凱定,辛凱定!」元慎不由得提高聲音。   「……屬下在!」辛凱定應聲道,同時暗自搖頭,禁止自己的多想,自己的這條命可以說是王爺救回來的,而且王爺為了自己這個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然失手打死了親生兒子,可以說沒有王爺根本就不可能有他辛凱定的今天,士為知己者死,怎麼竟然懷疑起這有如再生父母的王爺呢!   元慎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這個辛凱定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發呆,需要本王提高聲音才能應答,實在……元慎使勁的攥了一下手下的紅木扶手,「呵呵,起來,起來!」元慎換上一副笑容,破天荒的起身走近辛凱定的身旁扶他起來,「最近要多辛苦一番,我皇兄那邊就多費費心,還有無憂那個小丫頭那邊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一下,再有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整個虛元帝國就是我元慎的,哈哈哈……」元慎大笑著轉身往自己的紅木椅走去,視線不由得落到右面扶手上,再側身看了一下辛凱定那感激萬分的神情,心中暗自發笑,自然的使得笑聲變得更加的響亮…… 第五十九章 經過十天的快馬揚鞭,孟憶谷和蕭冉終於在日落之時趕到了帝都司霧城。 遠遠看見司霧城那巍然雄偉的城池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孟憶谷整個人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興奮的對著蕭冉喊道:「阿冉,我們到了,終於到了!」 看著孟憶谷興奮不已的表情,蕭冉反而出奇的沒有表露出任何興奮或者鬆口氣的表情,只是默默的看了身旁激動的指著不遠處的司霧城的孟憶谷,張口欲言,只可惜孟憶谷此時早已興奮一夾馬肚,搶先向司霧城馳去,遠遠的拋下一句話:「阿冉,我們比比看誰能先到司霧城!」 蕭冉神情愈發的顯得黯然,望了司霧城有傾,才輕吐了一個字:「駕!」在後面慢慢的向司霧奔去。 「哈哈哈,阿冉,我終於贏了你一次了!」早已在城下等候的孟憶谷迎向蕭冉愉快的說著,全然沒有看出蕭冉神色的不對勁。 「嗯,是孟大哥騎技大進。」蕭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哈哈哈,是嗎?」孟憶谷聽見蕭冉的話,撓了撓頭傻笑了一下,隨即一挺胸膛,神情頗顯得意的說著,「當然了,當然了,我是誰啊,我可是上天入地、舉世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聰明之人,孟憶谷是也!騎馬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倒我這個天才!」 「噗嗤」,孟憶谷的一番話終於使得蕭冉掩嘴輕笑,再傷感的情緒也都在這一笑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嘿嘿,這樣才對嘛,不要板著臉那麼一臉嚴肅的表情,笑容才適合我們可愛的美女阿冉啊!」孟憶谷似乎鬆了口氣的笑著說道。 「呃?」蕭冉聽見孟憶谷的話,有些愕愣的抬起頭望著孟憶谷,只可惜孟憶谷此時已經左顧右盼,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有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孟大哥他還是注意到了!蕭冉心中激動的呢喃著,這樣就夠了,這樣就足夠了。蕭冉在心中勸慰著自己,輕輕的搖著頭,當她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掛著滿足的笑容,「孟大哥,我們趕快進城吧,要不城門該關掉了!」 「噢,好,好好!」孟憶谷連連點頭,急忙的應答著,也不知道是為了蕭冉的再展笑顏而高興不已,還是因為蕭冉說到了他想說的話而點頭不止,他的神情自然又引來蕭冉的一陣輕笑。「好啦,我們快點吧!」蕭冉說完率先向城門走去。 「來了,來了!」孟憶谷連聲的在後面應道,牽著尋梅尾隨入城。 兩個人並排的牽著馬走在已經顯得有幾分寂靜的街道上,沉默了一陣,看著依然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不停的孟憶谷,蕭冉終於問道:「孟大哥,你不是說來找什麼夢兒嘛?我們怎麼還不快點去找她?」 「啊?對,對,找夢兒,找夢兒!」孟憶谷在蕭冉的詢問下終於停下顧盼的目光,恍然大悟般的敲了一下腦袋回答著,之後望著蕭冉傻笑不已。 「怎麼了?」蕭冉奇怪孟憶谷此時的神情,輕聲的問道。 「這個,這個,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夢兒!」孟憶谷停止了傻笑,尷尬的撓了撓頭對著蕭冉說道。 「什麼?你……你不知道要怎麼樣找到夢兒!」蕭冉吃驚的指著孟憶谷,一臉的無奈,「那,那我們這麼急著趕來這裡做什麼……」蕭冉忍住翻白眼的慾望,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問著。匆匆忙忙的被孟憶谷叫上路,又只是在半路上隱約知道此次來帝都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一個叫夢兒的姑娘,而此時身在帝都之中,眼前的這個人卻又說不知道怎麼樣找到夢兒這個人。怎麼能不讓蕭冉覺得氣憤! 「呃,這個,這個,阿冉啊,你,你別生氣,別生氣啊,不是有句話叫車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反正我們已經來到帝都了,找夢兒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對不對?呵呵」孟憶谷趕緊的陪笑著。 蕭冉終於不顧什麼淑女風範的翻了一個白眼,「對啊,對啊,可是要是車到山前沒有路,船頭到橋頭不能直怎麼辦?說得輕易,帝都裡找一個人易如反掌,那你試試啊!」 「這個,沒有路,不能直大不了就一頭撞上去唄,有什麼關係。」孟憶谷毫不在意的脫口而出。 蕭冉聽見孟憶谷全然不負責任的回答,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暴打孟憶谷幾下,卻在這時,只聽見孟憶谷驚喜的叫喊著:「哈哈哈,找到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什麼?這就找到夢兒的人了?」蕭冉心下驚訝萬分,心中在考慮方才孟憶谷是不是在戲耍著自己,什麼不知道怎麼樣找到夢兒,什麼車到山前,橋到船頭,不對是船到橋頭的,根本就是在糊弄著自己,否則怎麼可能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驚喜的叫喊著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這麼說,分明就是在一進帝都的時候就在不斷的尋找著,還……蕭冉終於忍不住的抬頭,準備不顧一切的大聲的表達出自己的憤怒之意,可是才一抬頭,整個人便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那裡。 「怎麼了?阿冉倒是快進來啊,這個可是你孟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怎麼樣?高興不高興……」孟憶谷喋喋絮絮的說著,一臉獻寶的神情。 「這,這是……」蕭冉指著眼前的物事,又望了望孟憶谷,半天說不什麼話來。 「這,這是客棧啊,阿冉不會連這裡都不認識了吧!」孟憶谷一個健步跳了過來,一隻手徑直的放在了蕭冉的額頭。「你幹什麼?」蕭冉正要如此說著孟憶谷,恰巧孟憶谷自語聲傳了過來,「奇怪了,也沒有發燒啊,那,那怎麼會連客棧都不認識了!奇怪!」孟憶谷再把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低聲的說著,邊說還邊不由自主的回身望著客棧旁邊的那個碩大的招牌。 「悅來客棧,沒錯啊,很容易看到的,這幾個字也應該很簡單吧!阿冉沒有理由不認識啊!」孟憶谷一個人在那邊聲色具備的唱著獨角戲。 蕭冉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把把孟憶谷欲再次探伸到自己額頭的手撥開,身子一扭,繞過孟憶谷徑直的走進客棧。 「我認得那幾個字是悅來客棧!」孟憶谷聽見蕭冉在走過自己身旁的時候輕聲丟下的話,站在那裡悶笑不已,「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悶笑個夠後,孟憶谷把踏雪尋梅交給早就侍立在一旁等候的客棧夥計,吩咐他好好的給馬匹喂料之後,輕步走進客棧。 一進客棧,孟憶谷看見蕭冉在櫃檯面前,似乎正在和客棧老闆說著什麼。孟憶谷先正了一下臉色,收起掛在臉上的竊笑,靠近櫃檯,輕咳了一聲,「咳,阿冉,怎麼了?」 「孟大哥,我……」蕭冉聽見孟憶谷的話,轉身說著。 「哎呀,這個客官來的正好,因為小店只剩一間客房,而這位姑娘偏偏指定要兩間,這不知道能不能煩請兩位客官……呵呵」客棧的老闆走出櫃檯,搶斷了蕭冉的話。 「噢?這裡還自稱為小店……老闆您還真有夠自謙的啊,這麼大的客棧只剩下一間,老闆真的是生意興隆啊,恭喜恭喜!」孟憶谷憑著第一反應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客棧的老闆連連搖手。 「孟大哥!」蕭冉輕扯著孟憶谷的衣袖。 「噢?阿冉,什麼事情?」 「老闆說這裡只剩一間客房了,我們還是走吧。」蕭冉輕聲的說著。 「噢,什麼?就只剩一間客房了?」孟憶谷仿若才反應過來的大聲叫嚷著。 「是啊,能不能煩請兩位將就一下,如果您二位住過之後,覺得不滿意的話,這……估計過了明天就能有空房倒出來,到時一定先留給二位客人。」客棧的老闆躬著身子,堆著笑臉的和孟憶谷商討著。 「這……」孟憶谷沉吟了一下,狀似思考,不過卻斜眼瞄了一下客棧老闆。 客棧老闆果然很知機的上前,「客官,我們剩下的這一間客房是本店最為豪華的超級客房,絕對能讓二位住的舒服滿意,只是這個價格……」 「噢?超級豪華客房……」孟憶谷頗感興趣的低聲重複著。 「不過我們可以打折,原價兩個金幣一天,如果二位決定住下的話,我們只收二位一個金幣就可以了!」老闆看見孟憶谷似乎動心,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繼續遊說著。 「這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孟憶谷捏著下巴說道,裝做沒有看見蕭冉透過來的不贊成的目光。 「當然,當然,如果客官決定長住的話,本店會更加……」 「一個金幣,兩天!」孟憶谷打斷老闆的話,伸出兩個手指在客棧老闆面前晃悠著。 「兩,兩天……就一個金幣?」客棧老闆的臉頓時哭喪了下來。 「對,就這樣決定了,這個先給你,兩天的預付金!」孟憶谷不理會客棧老闆的哭喪的臉孔,逕直的丟過一個金幣,便拉著幾分不情願的蕭冉往樓上走去,中途不忘順手拽過一個客棧的夥計讓他帶路。 「天,就一個金幣,住兩天……虧大了啊。」客棧的老闆攥著孟憶谷丟過來的金幣神情沮喪的說著,無意間掃過手中的金幣之後,客棧的老闆愣了一下,復又抬頭望著孟憶谷和蕭冉那早已消失的背影…… 第六十章   進的房間,蕭冉即甩開孟憶谷拉扯自己的手臂,坐於客廳中的椅子上,手拄著桌子一言不發。而孟憶谷則饒有興趣的隨著那口舌伶俐的夥計在這超級豪華的客房之中逛了一圈,聽夥計介紹著這間客房。   好不容易熬到孟憶谷把夥計打發走,蕭冉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氣。她倏地站起身,滿臉怒容的望著孟憶谷,聲音緩慢的說道:「孟大哥,你為什麼執意要留在這裡?」從聲音中不難聽出蕭冉那壓抑著欲爆發出來的怒氣。   「這裡?這裡不好嗎?」孟憶谷宛如沒有看見蕭冉的怒容,聳了一下肩膀,很隨意的說道。「說真的,我還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也能有這麼舒適的房間呢。」孟憶谷一頭窩進椅子上,半躺著,一邊舒服的發出了聲歎息。   「你……」蕭冉看見孟憶谷的態度,手指著孟憶谷,嘴唇顫抖了半天,猛地一跺腳轉身開門欲出。就在她手將碰到門的時候,身後傳來孟憶谷的低沉的聲音:「丫頭,好好去裡面休息一下,解解長途奔波的困乏,估計再過一兩個時辰我們就會有客上訪了。」   蕭冉原本不想理會孟憶谷的話,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孟憶谷話中所流露的淡淡的關心之情所感動,身形停頓了許久,還是不忍心就此甩門而去,輕輕的扭轉身子,慢慢的走回到廳中。   「丫頭,聽話,快點進去休息一下。」孟憶谷閉著眼睛,語氣輕柔的吩咐著蕭冉。話畢後半天也沒有聽見腳步聲,孟憶谷輕捏了一下眉間,吁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有些無奈的說道:「丫頭,阿冉,我知道你想讓我解釋這一切給你聽,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樣說,也不知道該怎麼樣解釋讓你完全明白,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到時我一定會完整清晰的告訴你一切。」眼睛盯著蕭冉,接著說道,「而阿冉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先進去休息。」   蕭冉看著孟憶谷流露出前所未見的疲憊之態,心中一軟,不由得開口詢問道:「那,那孟大哥你呢……」話說出口後,蕭冉臉上一紅,在心中暗自責罵著自己,這客房雖大,可是能做為臥室的只有一間,一處,並且只有一張床,蕭冉再如此詢問孟憶谷,言外之意不是說……蕭冉想至此處臉變得通紅,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又不能收回,只能傻傻的站在那裡。   「我?呵呵,阿冉不用管我,想我可是堂堂的男子漢大豆腐,身似鋼筋,血如鐵骨。」孟憶谷邊說還配合的豎起手臂,緊攥著拳頭,笑著對蕭冉說著,偏偏此刻一個哈欠破壞了孟憶谷的鋼筋鐵骨的形象,孟憶谷一邊擦拭著滲出眼角的淚水,一邊擺擺手,催促著蕭冉:「快去休息,快去休息……啊……」又不由得打了哈欠,「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先睡一會了。」被接連的哈欠弄的困意連連的孟憶谷孩子氣的嘟囔著,一側身在椅子上尋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不再理會蕭冉。   蕭冉默默的看著孟憶谷,想著孟憶谷剛才的話,心中的結突然解開了,既然孟大哥說現在不能跟自己解釋一切,那自然有他的苦衷,自己何必一定要逼著孟大哥說出來呢。單看孟大哥如此疲憊還不忘關心自己,剛才還可以的用什麼男子漢大豆腐什麼的說法來讓自己開顏,呵呵,蕭冉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嗯哼……」孟憶谷在椅子上極不舒服的翻轉了身子,蕭冉輕掩了嘴,隨即吐了一下舌頭,悄聲的走進裡間拿出一床被子輕輕的蓋在孟憶谷身上,再躡手躡腳的走進裡間去。   本來應該熟睡的孟憶谷輕輕的挑起眼皮,笑著搖搖頭,這小丫頭,什麼時候把自己的吐舌頭的古怪動作也學去了,等著一定要好好的笑話笑話她,嘿嘿……   「叩叩……」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傳了出來。   「進來吧!」孟憶谷稍稍坐直了身體,吱嘎,門輕輕的被推開,一個身影極快的閃身進來。   「我還以為你要一些才會過來呢。」通過月光,看見那竄進來的身影,孟憶谷笑著說道。   「屬下鄭悅夢參見少主。」來人先是恭敬的對著孟憶谷行禮,之後才接聲道,「既然知道少主在此,屬下怎麼還敢讓少主久候!」   聽著鄭悅夢正言回話,看著鄭悅夢那稍顯圓胖的臉上原本掛著的標準的和氣生財滿臉堆笑的模樣變成現在這般正經嚴肅,孟憶谷不由得暗笑。   輕咳了一身,順手把身上的被子甩在椅子上,起身走進鄭悅夢,「鄭,嗯,鄭叔……」   鄭悅夢連連擺手,復躬身道,「少主直接呼喚屬下鄭悅夢就好。」   「這怎麼可以,」孟憶谷看見鄭悅夢還要推辭,擺手繼續說道,「這樣吧,在有外人在的時候就叫老闆,沒有外人私下的時候就叫鄭叔,就這樣說定了。」怕鄭悅夢不接受,孟憶谷緊接著說道,「鄭叔,能不能麻煩鄭叔幫我一個忙。」   「少主但請吩咐,屬下一定盡力而為。」   「哎,鄭叔還是稍微改一下對在下的稱呼吧,不要少主少主的叫著了,讓人家知道帝都有名的悅來客棧的老闆竟然還稱呼別人少主,這萬一傳將出去,豈不白費了奶奶和大伯的一番苦心。」孟憶谷聽見鄭悅夢的稱呼,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思轉了一下,笑著對鄭悅夢說道。   「是,少……呃……」鄭悅夢又要習慣性的躬身回答,一想到孟憶谷剛才的吩咐,只得半躬著身子僵在那裡。   孟憶谷輕笑著上前扶起鄭悅夢的身子,「呵呵,鄭叔就叫我憶谷好了。」   「這,這怎麼敢當。」聽見孟憶谷如此說,鄭悅夢的身子一振,神色激動的說著。   「這有什麼不敢當的,鄭叔為我孟家鞠躬盡瘁這十幾數年,只叫小子一聲名字又能如何啊。呵呵」孟憶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的說道。   「這……」鄭悅夢知道再在此點上說也無意,遂停頓了一下,輕聲詢問道:「對了,不知道少主……呃,憶谷少爺適才吩咐屬下……在下所辦何事?」   孟憶谷聽見鄭悅夢刻意的轉變著稱呼,心中不覺好笑,不過也暗自佩服眼前人的忠義思想,要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而且從來沒有見過鄭悅夢,鄭悅夢卻是一個久經商場,為孟家賺進無數家財的老人,而今單單只憑孟家的一枚金幣信物就使得他對自己這個年少的少主如此恭敬有佳,怎麼能不讓孟憶谷心生敬佩之心。   「來,鄭叔先坐下來,再聽憶谷慢慢說也不遲。」孟憶谷笑著讓鄭悅夢坐下。自己也坐回椅子上,不過此時沒有如往常一般的半攤在椅子上,而是正襟危坐,「鄭叔能不能盡快幫憶谷弄一個帝都的地形圖。」   鄭悅夢愣了一下,隨即哈哈輕笑起來,「原來憶谷少爺所說的讓在下所辦之事是這個啊,這個簡單,在下在帝都多年,早就潛心繪製了一個帝都的詳盡的地形圖,如今憶谷少爺需要,在下明天拿來就是。」   「好,如此甚好。」孟憶谷喜形於色,再一思量,開口道,「鄭叔,不知道鄭叔有沒有辦法搞到皇宮的地形圖?」孟憶谷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什麼?皇宮?」鄭悅夢低聲驚呼,在看見孟憶谷肯定的點頭後,鄭悅夢站起身來,在廳中來回走動,良久後,鄭悅夢轉身對孟憶谷說道,「可以,不過要請憶谷少爺在此多候幾日了,畢竟……」鄭悅夢稍有難色的望著孟憶谷,待要解釋。   孟憶谷一拱手道,「這個憶谷明白,這樣一切就煩勞鄭叔費心了。」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看見孟憶谷再沒有別的吩咐,鄭悅夢行禮道。正說話間,忽然眼中精光一閃,便欲縱身。   「慢,鄭叔,那是憶谷的同伴。」孟憶谷趕緊擋在鄭悅夢的身前,笑著說明。   「噢?可是那位姑娘,在下真的是糊塗了,怎麼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哎,可真是老糊塗了。」鄭悅夢聞言拍著巴掌笑道,整個人在瞬間又恢復到那個有如笑彌勒一般的臉上掛滿了笑容,聲音也顯得格外的輕鬆並似乎隱含著幾分說笑的意味。   似乎聽出了鄭悅夢話中的含義,孟憶谷臉上一紅,「鄭叔說笑了,憶谷這便把阿冉叫出來吧。」   「哎,哎,不用,不用,在下這就告退了,告退了。」也不待孟憶谷答覆,已然身形一閃,開門而去。   「阿冉,出來吧,呵呵。」孟憶谷稍微放大了聲音說道。   蕭冉應聲而出,才一出來,便迫不及待的問著,「孟大哥,剛才那人可是這間客棧的老闆?」   「嗯。」孟憶谷輕輕點頭。   「可是,可是我聽見孟大哥叫他鄭叔,難道孟大哥……」蕭冉疑惑不解。   「呵呵,本來不認識,不過現在就認識了啊。」孟憶谷彷彿知道蕭冉想問什麼,逕直的笑著回答到。   「嗯?」   看著蕭冉還是稍顯不明白的神情,孟憶谷輕笑著:「他是我孟家人,是這次臨上帝都之前,奶奶特意告訴我的,讓我有什麼事情儘管請鄭叔幫忙。」   「對了,我剛剛好像還隱隱聽見什麼皇宮……」   「對,這個是我煩請鄭叔幫我弄皇宮的地形圖,我要用。」   「地形圖?皇宮,難道孟大哥你要?」蕭冉驚呼道。   「嗯,因為夢兒就住在皇宮裡!」   「什麼……」蕭冉驚訝出聲,「難道……」蕭冉一邊猜測著,一邊望向孟憶谷,尋求答案。   孟憶谷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對,夢兒她就是元瑾帝唯一的女兒——無憂公主,這個也就是我為什麼如此快馬加鞭趕來帝都的原因!」   「……」 第六十一章   隨後的幾天裡,孟憶谷白天陪同蕭冉出去逛街,實際卻是藉機觀察帝都的地形,再心中暗自和鄭悅夢給自己的帝都地形圖對照,不由得心生佩服之意,鄭悅夢給自己的地形圖繪製的十分詳盡,而且一些一眼難以注意到的拐彎胡弄都在圖旁用蠅頭小字詳細的註明。在有意無意間,孟憶谷引領著蕭冉在皇宮附近的集市、鋪面閒逛著,而在遊逛的時候除了把地形記於心外,常自左顧右盼,不自覺得盯著過往的行人遊客觀看,心中隱隱盼著能奇跡般的再次見到夢兒,當幡然覺察到自己的行為時,總自不由搖頭苦笑。   「孟大哥,我們回去吧!」   「噢?阿冉不再逛逛了?」孟憶谷驚訝的問道。   「不了,這個地方我們已經前前後後來了三天,走了不下十遍了。」蕭冉輕輕的搖頭說道。   「啊?我們已經來了三天了啊,三天了啊……」孟憶谷腦中只停留在蕭冉所說的天數上,低聲的重複著,眼睛不自覺得望著遠處威嚴肅穆的皇宮。   蕭冉看見孟憶谷的動作,默不作聲,只是輕輕的咬著嘴唇,神色顯得黯然,她知道孟憶谷是在擔心他的夢兒的安危,就算是人在陪著自己逛街,也總會忍不住的領著自己來到這個離皇宮最近的集市,之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的無意識的陪著自己走來走去,彷彿自己身邊跟隨的是一個不會說話沒有意識的木偶人,蕭冉也知道孟憶谷是擔心身在皇宮中的夢兒,可是人家是無憂公主,是金枝玉葉,有著千萬的人保護她,何須和自己搶一個孟大哥關愛呢……搶?關愛?蕭冉心中一驚,自己怎麼會突然在心底說出這句話,難道自己一直在心中莫明的嫉妒那個素為謀面的夢兒?在不知道她是無憂公主的時候,單單只因為看見孟大哥心急如焚的趕往帝都,並且為此甚至不惜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害怕而坐於馬背之上,那時就已經心生嫉妒的心理了……現在得知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家貴族,則更是把心中的相形自慚和害怕就此失去孟憶谷的體貼關愛轉化為一股無名的妒忌心理,只要看見或者覺察到孟憶谷流露出擔心的神色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得湧出些許怒氣、更多的是摻雜著嫉妒之意,這,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要是,要是讓眼前的孟大哥知道我報的是如此思想,那……蕭冉整個人呆住了。   「阿冉,阿冉,怎麼了?阿冉,你倒是說話啊!」孟憶谷看見蕭冉呆滯的神情,細看之下甚至還有著很深的恐懼的表情,不禁擔憂的叫著蕭冉。   蕭冉緩緩的回過神,看著孟憶谷那擔心焦急的神色出奇的沒有感覺到寬心,反而感覺心中似乎有著一種負罪感,蕭冉強扯出一個笑容,輕輕的說道:「孟大哥,我沒有什麼,我們現在是繼續逛這裡還是?」   孟憶谷輕聲的咒罵了一句,「還逛什麼,你看你臉變得煞白煞白的,還逞強,我們立刻回客棧去。」   「孟大哥,我沒有事情的,我……」蕭冉解釋著。   孟憶谷卻不理會蕭冉的辯解,在他認為,蕭冉只是在逞孩子氣,有病不說,一直在挺著,彷彿這樣自己會變得很偉大似的,在那個時候的自己就是如此,自己常是有什麼病痛都窩在心中,而母親總是在自己身邊默默的為自己著急擔憂,真的好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一切了,自己似乎已經適應了孟憶谷的生活,不知道母親他們過的還好嘛,有沒有從失去自己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有沒有……孟憶谷抬手擋在額頭,狀似去阻擋那烈日的光芒,實則輕抹了一把眼角,長吁了一聲,「阿冉,我們回去吧!」隨即半蹲在阿冉的身前。   「這……」蕭冉有些迷茫,才要詢問孟憶谷此舉的用意,話才出口,突然明白過來,連忙推卻,「孟大哥,不用,阿冉真的沒有生病,真的沒有任何事情,孟大哥不用背著阿冉的。」   「呵呵,阿冉,快點,呵呵,沒有關係的,你孟大哥我可是難得有機會如此這般的接近美女啊!呵呵」孟憶谷依舊低著頭催促著蕭冉,說著玩笑的話。   蕭冉看見左右的人似乎都已經開始注意到自己和孟憶谷,臉上一紅,連忙趴浮到孟憶谷背上,低聲的催促著孟憶谷快些走。   感覺到孟憶谷很小心平穩的走著,蕭冉心中慢慢的升起一種甜蜜的感覺,貼著孟憶谷那寬闊的肩膀,露著甜甜的笑容,不知不覺的合上了雙眼……   ★★★★★   鄭悅夢心不在焉的吩咐著來請示的夥計,眼睛卻不時的掃向客棧的大門,待看見孟憶谷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眼睛一亮,甩開旁邊候立的夥計,逕直的迎向前去。「憶……呃,客官總算回來了。」鄭悅夢忽然想起此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連忙改口道。   「呵呵,不知老闆找在下……」孟憶谷用著疑惑的口氣問著,不過眼角卻流露出驚喜詢問的神情。   鄭悅夢輕微的點了一下頭,隨即貓著腰躬著身子滿臉堆笑的大聲的說道:「在下找客官,是想向客官討這幾天的住宿費用,要知道這超級豪華客房不必普通,所以就煩請客官結一下這幾天的帳目。」   「區區幾日房費而已,當在下還賴你不成,只是我現在不方便掏拿,隨我進房子,把我妹妹放下再給你。」孟憶谷壓抑著心中的狂喜,盡量裝作平常的回復著鄭悅夢。   「那就好,那就好。」鄭悅夢連連迭聲欣喜的應著景。   ★★★★★   輕輕的把蕭冉放在床上,幫她蓋好了被子,悄然的走至外廳,「鄭叔。」孟憶谷拱手行禮。然後興奮的追問道,「鄭叔可是已經把皇宮的地形圖弄好了!」   「是,幸不辱命。」鄭悅夢平靜的說著,但是也難掩他眉宇間的那股得意的神色。   道聲謝,從鄭悅夢手中結果卷帛,孟憶谷顧不得再多說什麼,急切的把卷帛攤開在桌子上,一看之下,愣住了,孟憶谷緩慢的抬起頭,「鄭叔,這,這……」看見孟憶谷的神情,鄭悅夢已然猜出幾分,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不錯,這個是我這幾日來根據在宮中待過的老朋友的敘述,連趕了兩個晝夜親手繪製出來的。憶谷少爺果然好眼力,竟然由之前在下給少爺的帝都地形圖看出這皇宮地形圖也是在下所繪。」   孟憶谷感動萬分的說:「鄭叔,為了憶谷,竟然要讓您老人家如此受累,憶谷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哪裡,哪裡,不過只是兩天不睡而已,這對我鄭悅夢來說還算不上什麼,憶谷少爺要是再如此這般的說,才是真正的看不起我嘍。」鄭悅夢拍著胸膛豪邁的說道,此刻的他看起來根本於那個櫃檯中的悅來客棧的老闆判若兩人,這一刻的鄭悅夢儼然有著一股江湖人的那種豪氣萬千,義氣沖雲霄,而總是站在櫃檯中的那個悅來客棧的老闆鄭悅夢卻是滿臉的堆笑,一副標準的生意人面孔,笑意總掛在臉上,很是符合生意人的和氣生財原理。真不知道鄭悅夢是如何在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面孔中生活的,也許每個人都其面對不同的人群所擁有的不同的面孔吧!孟憶谷不由得感慨著。   孟憶谷知道再多什麼感激的話,對鄭悅夢來說儼然算是一種侮辱了,遂不再多言,請鄭悅夢坐下之後,孟憶谷整個人全身心的投入到桌子上的地圖裡面,一點一滴都記在心中,當最後整張圖已經完全的記在腦海中,孟憶谷閉上眼睛又仔細的在腦中放映了一邊皇宮的地形圖,感覺準確無誤之後,長長的吁了口氣,緩緩的睜開眼睛。   鄭悅夢笑著對孟憶谷說道,「看來憶谷少爺已把一切記在腦海之中了,應該沒有什麼其他問題了,那鄭悅夢也就告退了。」   孟憶谷聞言連忙起身,滿臉的愧疚神色,「憶谷竟然忘記鄭叔在此,全然急著看這地圖,還煩勞鄭叔在此靜坐這麼長時間,憶谷實在是……」孟憶谷心中明白,鄭悅夢之所以在這裡等候自己把地圖完全了記於心的時候,才提出請辭,是為了防止自己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需要向他討教,孟憶谷自然更加的感激萬分。   鄭悅夢故意裝做不耐煩的樣子,悄聲的對著孟憶谷說:「哪裡,哪裡,這不是正好躲清閒,能安穩的坐於此,省得老是被樓下的那些小兔崽子們請示這、詢問那的弄的心煩。」說完話後,看見孟憶谷顯得有些呆滯的表情,豪邁的一笑,轉身往門口走去,「對了,憶谷少爺,不管你是要去皇宮做什麼,總之千萬要一切小心,皇宮畢竟不必尋常之地,一個不好,會被那些人視為刺客,那可就……」   「是,憶谷瑾記在心!多謝鄭叔提點!」 第六十二章   「公主,該就寢了。」宮女在旁邊低聲的提醒著。   「嗯,我知道了,彩虹,不要再催著我去睡覺,我要坐在這裡,我不要睡覺。」元悠然托著下巴頭也不回的回著身後的宮女。   「公主,奴婢恭請公主就寢。」彩虹再次躬著身子說道。   「我說了,我不要去睡覺,我就是不去睡覺!」元悠然搖晃著腦袋撅著嘴叫嚷著。   「公主,奴婢彩虹恭請無憂公主就寢!」彩虹十分執著的繼續行禮說道,她的聲音也漸漸的提高了一些,話中流露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味。   「你,彩虹,我說了我要坐一會兒,你還……」元悠然猛地站起轉身面對著身旁的宮女,有些發怒的說著。   「公主,這個是奴婢的職責,奴婢不敢怠慢!」彩虹面對元悠然的怒氣絲毫沒有變色,依然低著頭恭敬而有禮的說著。   「你……」元悠然看著眼前的宮女的樣子,整個人的怒氣頓時消匿的無影無蹤,眼睛一轉,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貼近了彩虹,抓著她的衣袖搖晃著撒嬌道:「彩虹姐,好姐姐就讓夢兒再呆一會吧,再呆一會兒就好,我,我不要現在就去睡覺……」說著說著原本撒嬌的語氣竟然變得有些哽咽。   「公主!」彩虹輕聲的叫著,看著在自己跟前撒嬌的元悠然無奈的搖了搖頭。   元悠然一直在盯著彩虹的表情,此刻看見她如此模樣,知道她心裡已經有些軟化,心中暗暗一喜,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的顯得黯然,「彩虹姐,如果你一定要讓夢兒去睡覺的話,那,那夢兒也只能聽彩虹姐的話,乖乖的去睡覺嘍……」   彩虹看著元悠然那黯然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軟,「那,公主就再多呆一會吧,奴婢過一會再來侍侯公主就寢。」   「好耶,好耶,謝謝彩虹姐,謝謝彩虹姐。」元悠然聽見彩虹如此說,立刻神色大變,拍著手歡呼著。   「公主你……」看著元悠然此刻的神態動作,彩虹神色一變,恍然明白原來公主剛才的模樣根本就是裝的,是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偏偏自己每次都會上公主的當。公主原本沒有這麼古靈精怪的,通常只要自己重複說一說,公主雖然不情願,但是也會按照去做,但是這一切從公主上次偷偷的溜出宮後,再次回來,身上彷彿就增添了更多的鬼點子,時常的變著法子來引起自己的同情心,使得自己常常的任由公主如此般的打破正常的寢宿時間,還有一些諸如此類的日常的常規事宜。這一切的改變都應該是從上次公主回來後偶爾念道的什麼大哥哥引起的吧……彩虹暗暗的猜想著,不管公主口中的這個大哥哥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彩虹都會感激他的,因為這次皇上病重,公主曾經憂心不已,整日的愁容滿面,茶飯也吃的很少,整個人變得憔悴異常,直到有一次彩虹實在看不進去了,規勸公主,豈知任憑彩虹千般勸說也無濟於事,直至無意間說了一句如果換做那個大哥哥他會怎麼樣處理,沒有想到公主竟然被這簡短的一言所驚醒,低頭沉思了半天後,變了一副模樣,恢復了以往的歡顏,並且在皇上面前也如常一樣的說笑,逗引皇上開心,說什麼是大哥哥說的,病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樂觀的心,要常常的笑,用笑來驅除百病,一副振振有辭的樣子,這一切都自然使得彩虹對那個素為謀面的大哥哥產生了無比的好奇之心。   「咦?」彩虹感覺到眼前似乎什麼晃過一般,探頭仔細望了半天,卻絲毫沒有任何發現,正自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耳邊傳來元悠然的吩咐聲:「彩虹姐,你先退下去吧。」   「是,奴婢遵命!」   彩虹才將門輕輕掩上,就感覺裡面元悠然發出一陣驚喜的叫喊聲,搖頭無奈的走開了。   ★★★★★   「大哥哥!」看見彩虹把門掩上,元悠然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欣喜的心情,高興的在屋中叫著。   孟憶谷應聲而出,伸出雙手抱起元悠然,轉著圈子,「呵呵,夢兒,我的天使,好久不見啊。」   「咯咯」元悠然暢快的笑著,「大哥哥,夢兒好想大哥哥你喔,大哥哥怎麼才來看夢兒啊!想死夢兒了!」   孟憶谷輕輕的放下元悠然,低頭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一邊四處的打量了一番說道,「還說呢,夢兒竟然沒有告訴大哥哥夢兒家是住在這裡,有這麼大的房子!不過,大雖大,顯得太空曠了!」當然了,孟憶谷的最後一句話只是窩在心中,沒有說出來。   「大是大,但是太空曠了!」   「啊?」孟憶谷聽見這句話連忙的掩著自己的嘴,以為自己竟然在無意間把這句話也說出來了。   「大哥哥,這裡太大了,會讓人覺得寂寞,還是在紫雲的時候好玩,那個時候有大哥哥陪著夢兒,好好啊!」   聽見夢兒的話,看著夢兒臉上閃過的一絲寥寂的神情,孟憶谷心疼的抱了元悠然一下,之後蹲下身子,眼睛直視著元悠然,「夢兒,聽我說,人不管在哪裡,只要懂得調試自己的心情,讓自己開開心心的,那麼什麼地方都會是天堂,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元悠然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是不是只要夢兒覺得快樂,那麼這裡也不會讓人覺得那麼空曠了?」看著孟憶谷讚許的點頭,元悠然得意的笑了,接著神色顯得有些迷惑不解,「可是,大哥哥,天堂是什麼東西?」   孟憶谷神情僵了一下,「呃,天堂不是東西。」等到看見元悠然求解的眼神,孟憶谷吭咽的解釋著,「天堂呢,它確實不是東西,不對,天堂它算是東西,也不對,反正天堂,天堂就是你們所說的神住的地方,表示很美很美的地方就是了。」慌忙之下,孟憶谷突然想起神魔誓約來,便解釋說道。   「噢,這樣啊。」元悠然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抬頭望著孟憶谷,「對了,大哥哥……」   「哦?夢兒又有什麼問題要問大哥哥啊!」孟憶谷輕聲的說著,心中卻自暗暗叫苦不已,希望夢兒不會又問出什麼難以解釋的古靈精怪的問題來。   「咦,大哥哥怎麼知道夢兒又有問題要問?」   看著夢兒那副驚奇的神情,孟憶谷不禁拍了一下額頭,這個夢兒還真的是個寶,有的時候精靈古怪的嚇人,有的時候卻又讓人感覺她憨傻的可愛,就說剛才吧,孟憶谷快速的閃過剛才站立的那個宮女,正好面對著夢兒,看她要驚呼,忙示意她禁聲,並且用眼神瞄了一下那個宮女,夢兒很快的就反應過來,吩咐那個宮女下去,可是現在卻……   「大哥哥,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元悠然看見孟憶谷翻白眼的表情,不由得關心的詢問道。   「我的天啊!」孟憶谷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夢兒,仔細的觀察著,卻一無發現,在無奈之下正欲開口,突然發覺夢兒嘴角的一抹笑意,「好啊,夢兒,你,你竟然敢戲弄你大哥哥我,看我要怎麼收拾你,嘿嘿……」孟憶谷邊說邊擼起袖子故作一副凶狠狠的模樣向元悠然撲去。   「不要,不要啊,哈哈哈……」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戲弄大哥哥了,嘿嘿。」   「不敢了,不敢了,大哥哥不要再咯夢兒了,夢,夢兒好難受,啊哈哈哈……」好不容易堅持說完一句話,元悠然又屈服於孟憶谷的「魔爪」之下,翻滾著身子大笑著。   「呵呵」看著夢兒那笑得紅撲撲的小臉,孟憶谷輕笑了一聲收回自己的手臂,「嘿嘿,夢兒,怕了大哥哥的騷癢神功了吧,嘿嘿。」   「嗚嗚嗚,大哥哥壞,大哥哥一見面就知道欺負夢兒,夢兒好可憐,枉夢兒還天天想著大哥哥,大哥哥卻這樣欺負夢兒……嗚嗚……」元悠然用手捂著臉,嗚咽著哭述著。   「這,這,夢兒乖,夢兒不要哭了,大哥哥怎麼能欺負夢兒呢,大哥哥疼夢兒還來不及呢。」孟憶谷手忙腳亂的解釋著,看見元悠然依然用手捂著臉,絲毫沒有好轉的氣象,不禁慌了神,「都,都是大哥哥不好,大哥哥不該欺負我們可愛的夢兒,大哥哥壞,大哥哥是大大的壞蛋,大哥哥是天底下最最壞的人……」   「嘻嘻,大哥哥,怕了夢兒的啼哭神功了吧,嘻嘻。」元悠然放下一直捂著臉的手,嘻笑著對孟憶谷說。   看著元悠然的臉上哪裡有哭泣過的痕跡,孟憶谷立刻明白又上了夢兒這個小精靈的當了,再聽見元悠然那學著自己剛才說話的口氣,甚至連字也沒有改動幾個的話,孟憶谷只能哭笑不得的望著元悠然,同時在心中暗自收回剛才對夢兒的評價,夢兒根本不是憨傻的可愛,是頑皮的可愛才是。   夢兒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夢兒,有著她的童真,她的無邪……   夢兒,大哥哥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哪怕是犧牲生命……孟憶谷再次在心中暗暗的發著誓言…… 第六十三章   「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彩虹一路迭聲的闖進了元悠然的寢室,氣也來不及大喘的說著,「皇上,皇上他……」   本來還沉迷於和孟憶谷重逢的欣喜興奮中的元悠然,在聽見彩虹的話後,立刻瞪大了眼睛緊張的追問道:「我父皇怎麼了?彩虹姐,你倒是快點說啊!」   彩虹抬起頭,露出她那焦急不安的神色,略顯哭腔的說著:「皇上他老人家病情又嚴重了。」   「什麼……」元悠然聽了這句話身子不由得往後栽倒,恰被一雙大手接住,感覺到扶住自己的腰間的大手傳來的溫暖,元悠然心稍稍定了一下,轉身撲進了孟憶谷的懷中:「嗚嗚嗚……大哥哥,大哥哥,夢兒好怕,好怕父皇他會……會不要夢兒……」   孟憶谷雙手捧著元悠然的臉,一邊輕輕的擦拭那片刻間即變得淚跡斑斑的臉蛋,一邊柔聲的對著元悠然勸說著:「夢兒不要怕,夢兒不准哭,要乖乖的,只有乖乖的父皇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只要夢兒不哭,父皇的病就能好起來?」元悠然聽見孟憶谷的話,瞪著大眼睛驚喜的望著孟憶谷,求證的問道。   「這……」孟憶谷望著元悠然那欣喜的表情立時變得啞然無聲,只要孩子乖乖的,父親的重病就會好,這,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剛才的話只是見不得夢兒這樣傷心流淚,順口安慰夢兒的話,豈知夢兒卻把自己的話當成是真的,而偏偏此刻望著夢兒的那張驚喜的臉孔卻又沒有辦法直說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為了安慰她才說的假話……   「大哥哥,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夢兒不哭,父皇的病就能馬上好起來?」元悠然搖晃著孟憶谷的衣袖,宛如抓住落水之時抓住救命之草一般的緊攥不放,眼睛死死的盯著孟憶谷。   「……」孟憶谷還是沉默不語,臉上微現為難的神色,俗話說的好啊,閻王催你三更走,注定不能留五更,哎,咦,閻王,閻王……孟憶谷思及至此雙目一亮,低頭望向期待著自己的答覆的元悠然,語氣肯定的說著:「對,夢兒說的不錯,夢兒要乖乖的,還有要笑哦,這樣父皇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彩虹愣愣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從元悠然語中聽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公主日夜惦念著的大哥哥,根本來不及仔細的看這個讓自己產生無限的好奇之心的人,就聽見孟憶谷對著公主說著很明顯的寬慰的話語,天啊,他就不能說些別的……要知道剛才自己收到的傳言可是皇上病危,所以速傳公主見駕,而自己怕公主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才驚慌的說著皇上的病重了,而這個人卻……哎,說什麼不好,偏偏只要說公主不哭,笑笑皇上就會好起來的,那豈何必還要宮中那些御醫和精通恢復魔法的魔法師……別的暫且不說,光是皇上病危,而身為他女兒的無憂公主此時還保存著這副無憂無慮的快樂樣子,那成何體統啊!天啊!彩虹想至此,在心中又驚呼一聲天啊,不由得用手拍了一下額頭,臉上眉頭深鎖。但是孟憶谷話已說出口,此時她也無能為力,只能愣愣的望著聽過孟憶谷的保證後變得笑逐顏開的元悠然,輕聲的催促著元悠然趕往皇上的寢宮,同時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公主在見到皇上時別仍然是這副笑容,要不被不知情的人看見皇上病危之時而公主卻如此這般笑容滿面……天啊,彩虹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   元悠然一路走來,才至元瑾帝的寢宮外,就被那種莫明的悲哀氣氛所感染,本來臉上還掛著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心神不安的望著孟憶谷,看見孟憶谷肯定的點頭動作後,心下才感覺稍稍安寧,勉強的對著孟憶谷咧了一下嘴,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後,輕輕的吸了口氣,示意旁邊的侍衛開門。   「公主!」身後傳來孟憶谷呼叫聲。   「讓他們也一同進來吧。」元悠然平淡的吩咐著兩旁攔截著孟憶谷和彩虹的侍衛。   「是,公主!」侍衛遵命的收起阻攔的手臂。   元悠然心急的挪著步子,逕直撲向元瑾帝的床前,「父皇!」看見單只一天不見,便憔悴異常的父親,元悠然不由得低聲泣叫道。   「公主,微臣已經盡力了,只恐怕皇上……」一旁的御醫行禮報告著,聲音中隱藏著無奈和恐懼。   「不要說了,我父皇沒有事的,父皇肯定沒有事的,會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元悠然頭也不回的喝制住御醫再繼續說下去,手顫微的伸向元瑾帝,看著元瑾帝依然緊閉著的雙眼,唯有嘴唇在輕微的顫抖著,心中隱隱明白父皇的病情絕不單單是彩虹說的那般只是病情加重而已,害怕失去至親的恐慌感一下從心底湧上來,元悠然再也估慮不得的半趴在元瑾帝的身上,緊緊的抱著元瑾帝,哭喊著:「父皇,夢兒來了,父皇睜開眼睛看看夢兒啊,父皇,父皇……」   「公主,公主不要這樣,公主這樣會壓到皇上,會讓皇上更加的難受的。」彩虹哭泣著上前勸慰著元悠然起身,可是半天也沒有把元悠然勸起來,不禁求助似的望向孟憶谷。   孟憶谷走上前來,輕聲的說道:「夢,呃,公主!」   說也奇怪,單單的幾個字就使得元悠然一下子起身,轉身望向孟憶谷,「不是說我父皇的病會好的嘛,為什麼父皇會這樣……見到夢兒來了也不說話,甚至連眼睛也不願睜開一下,」元悠然幽幽的說著,恍然想起什麼一般的胡亂的用著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嘟囔著責怪自己,「該死,夢兒怎麼忘記了,大哥哥說過的,只要夢兒不哭,父皇的病才會好,夢兒怎麼哭了,夢兒要笑,一定要笑,這樣父皇的病就會好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大哥哥……」元悠然勉強的扯著笑容望著孟憶谷。   「嗯,對,夢兒好聰明!」孟憶谷衝著元悠然點點頭。   「可是,可是夢兒已經在笑了,父皇的病怎麼還不好,還不睜開眼睛看夢兒啊!」元悠然定定的望著元瑾帝喃喃的低述著。   「這,當然還缺一點點程序啊,呵呵。」孟憶谷輕笑著接著元悠然的話。   「大膽,皇上如此,竟然還敢放聲笑言,來人,把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押下去!」一旁侍立的大臣看見孟憶谷此時竟然輕笑,頓時怒氣上湧,大聲的吩咐著侍衛。   「放肆,有本公主在此,哪裡容得你如此,給我退下!」元悠然大聲的訓斥著那個人,再環視了一下屋子,一擺手,「你們都退下去吧!」   「這……恐怕不妥吧。」剛才的那位大臣又站出來說道。   「有何不妥!」元悠然盯著那個出聲反對的大臣輕輕的說道,突然提高了聲音,「這樣就不妥了,那本公主請來給父皇治病的人卻要被你們說成是大逆不道之人就穩妥了?耽誤了給父皇治病難道就穩妥了?這個責任到時由誰來擔當,你還是本公主我!」元悠然一句接一句的說著,聲音愈來愈嚴厲,一股威嚴的氣勢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眾人被元悠然的氣勢所鎮住,一時間皆緊張的擦拭著臉上的虛汗。   元悠然再此厲聲道,「還不退下!」   「是!臣等遵命!」眾臣惶恐應聲退出。   元悠然看見眾人退出後,轉過頭來向著對自己豎起大拇指的孟憶谷做了個得意的鬼臉,掃向龍榻上的元瑾帝,神情又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大哥哥,一定能讓父皇好起來的,對不對?」   「嗯!」孟憶谷點了一下頭,轉頭吩咐旁邊的彩虹,「麻煩這位姐姐拿一個碗或者杯子過來。」同時欣慰的看著元悠然,原本以為夢兒是個很脆弱的丫頭,如此看來,那是平時無事,就像剛才的情況,夢兒不也處理的很好,尤其是她說話間散發出來的那股無形的氣勢,看來自己不必多加擔心了……   結果彩虹遞過來的杯子,孟憶谷暗一運功,把功力凝聚在右手的中指上,劃向左手手腕處,手腕處應指而破,鮮血隨著流了出來,瞬間滴滿了整整一杯。   「啊?大哥哥!」元悠然站在一旁驚叫著。   「呵呵,沒有事的,只是流點血罷了,何況你大哥哥我壯的緊,夢兒不必擔心,呵呵,」孟憶谷笑著安慰著元悠然,之後轉過頭對著緊張的為自己包裹手腕的彩虹輕聲的道謝,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遞給元悠然,吩咐說道:「夢兒把這個藥丸給你父皇服下,之後喂以我剛才放出的這一杯血水,稍候片刻你父皇就會醒來的。」說完便靜坐一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元悠然噙著淚接過孟憶谷手中的藥丸,拒絕了彩虹要接過去侍奉皇上吃藥的舉動,餵著元瑾帝吃下藥後,一邊小心翼翼的倒著血水,一邊在心中默默的念道著,元悠然,記住,這是大哥哥的血水,是大哥哥為了救你父親而割腕放出的血水…… 第六十四章   「父皇,父皇,你,你終於醒了!」看著龍榻上的元瑾帝慢慢的睜開雙眼,元悠然欣喜的叫喊著,又回過頭去對著孟憶谷喊道,「大哥哥,我父皇他,他醒了,醒了!」   孟憶谷睜開眼睛,望著元悠然及其興奮的身形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怕睜開的雙眼暴露出心中的憂慮,故作虛弱的一笑,又一副調息狀的閉上了眼睛。   元悠然沒有感覺到孟憶谷此時的異常,笑著對元瑾帝撒嬌:「父皇,你終於睜開眼睛看夢兒了,剛才無論夢兒怎麼叫父皇,父皇都不理會夢兒……」元悠然很俏皮的對元瑾帝做了一個鬼臉,似是在抱怨元瑾帝剛才沒有理會自己,臉上卻不由得趟出欣喜的淚水。   元瑾帝扯出一個笑容,艱難的把手伸向元悠然,「夢,夢兒,父皇怎麼不理父皇的寶貝公主呢,父,父皇只是貪睡了一下而已,這不放心不下夢兒,父皇又醒了嘛!」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元瑾帝的臉色已經由蠟黃慢慢的轉淡,眼神也顯得頗為有精神,話語也漸漸的連貫起來。   元悠然撅起嘴,俏聲道:「哼,還說呢,要不是大哥哥,父皇怎麼會醒來的這麼快!」接著宛如想起什麼似的,興奮的跑向孟憶谷,拉起孟憶谷到龍榻前,雙手抱著孟憶谷的胳膊,臉上得意的向元瑾帝介紹:「父皇,這就是我說的大哥哥,就是他治好父皇的病哦。」   元瑾帝輕哦了一聲,瞇起眼睛仔細的打量著孟憶谷,半晌後,方始洒然一笑,「傳言始終還是傳言,紫雲一霸嘛?不像,不像!」   孟憶谷接道,「傳言終究是傳言,紫雲一霸也始終是紫雲一霸,不過孟憶谷卻亦非昔日的孟憶谷!」   元瑾帝暗暗點頭,因為關心孟家,元瑾帝曾經派親信之人前往紫雲打聽孟家的情況,當聞及孟家出現了孟憶谷這個被紫雲的百姓叫為紫雲一霸的不效子孫時,元瑾帝曾經想叫人除去孟憶谷以此為紫雲的地方百姓除去一害,也算是為孟家除去一個玷污家族名聲的不肖子孫,可是每當動起此念頭的時候,眼前似乎總是浮現出自己的乾娘——孟老夫人悲慟的面容,心中一軟,慮及孟老夫人中年喪女已經是極大打擊,要是在這晚年之時再讓他老人家這唯一的孫子喪命,那豈不等於要老人家的命一般,遂屢屢作罷。私心做崇,元瑾帝不再探詢孟憶谷的所作所為,只要他沒有惹出什麼造反之類的重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他去了,但是做為一國之君的他又不能明知道自己的國家有這樣一個禍害還放任其魚肉鄉親,兩難選擇,只好不再派親信去探詢孟家的情況,在出巡的時候也盡量避免經過紫雲,倒是元悠然最近的幾年偶爾去紫雲,從隻言片語中得知一些孟家的消息。而今在仔細的打量孟憶谷一番後,發覺他在自己的目光的打量下仍然面色坦然,在元悠然懷抱著他的胳膊緊貼著他的身體的時候,兩目依然清澈如溪,只偶爾低頭對元悠然流露寵溺的一笑,而絕非那色迷的笑容,對孟憶谷這個人心中已有幾分估摸,不自覺得說出「紫雲一霸嘛,不像,不像」的話來,本也算是自言自語吧,豈知孟憶谷卻接言說什麼「孟憶谷已非昔日的孟憶谷」實際上說自己不是原來的孟憶谷,而是另一個人,但是元瑾帝哪裡會想到其中的緣由啊,只是以為孟憶谷一朝覺悟,整個人已經痛改前非脫胎換骨了。   元悠然好奇的歪著腦袋看看元瑾帝,又望向孟憶谷,一臉不解的問道:「父皇,大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啊?夢兒怎麼不明白?」   元瑾帝和孟憶谷二人聽見元悠然如此一說,頗有默契的相視而笑,元瑾帝寵溺的望向元悠然,「夢兒,父皇和你的大哥哥只是在,在簡單的敘舊而已,對,敘舊!」   「敘舊?這樣啊!咦,父皇和大哥哥以前見過面?什麼時候?夢兒怎麼不知道?為什麼不帶著夢兒?」元悠然點點頭,立時又有著無數的問號從她的腦中浮現。   元瑾帝笑著說道:「父皇當然和你的大哥哥見過面啊,不過那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啊,夢兒你還沒有出生,在你母后的肚子裡呢,哈哈哈……」   「哦,這樣啊,難怪父皇不帶著夢兒了!說好嘍啊,以後父皇如果再去見大哥哥,一定要帶上夢兒,不准一個人偷著去見大哥哥喔!」看見元瑾帝的病情完全好轉,元悠然整個人又回到了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天真模樣,歪著頭用著孩童般的話語和元瑾帝說著話。   元瑾帝連連的點頭,「好,好,等著以後父皇忙完了,有空閒的時候,一定領著夢兒再去紫雲的奶奶家,夢兒說好不好啊?」   「真的?父皇萬歲!」元悠然雀躍的歡呼著。   孟憶谷在一旁看著這對父女間的親暱,心神狂顫,以後,還有以後嘛?自己心中真切的明白,元瑾帝不過僅僅還剩下一個月的壽命而已……   ★★★★★   吳夢守飛快的轉著眼睛,忽然眼神一亮,接著又是滿臉媚笑的湊近秦廣王,「我的第二個條件就是……嘿嘿,要能讓病危之人頃刻間恢復如同正常人一般的仙丹妙藥。」   「哦?」   「記住哦,前提是能讓人頃刻恢復正常哦!」吳夢守看著秦廣王刻意的強調著。   「頃刻間恢復正常?小子,你當你在提什麼啊?竟然想讓一個久病之人頃刻間恢復到如正常人一般,這……」轉輪王在一旁接過話題,吃驚的叫嚷著。   「哼,怎麼?不行?我就是要有這樣效果的藥,要不怎麼能說成是仙丹妙藥,況且你們可不是一般人,你們可是閻王啊,神通廣大的閻王,難道就連這區區小小的藥丸都沒有?嘖嘖,唉……」吳夢守搖頭晃腦的歎息著,所謂請將不如激將,吳夢守先是大大的誇讚他們神通廣大,再用歎息的口吻說著後面的話,一邊偷偷的瞄著眼前的兩個人。   「誰說我們沒有那區區的小小的藥丸,只是……」轉輪王氣極的說著。   「只是什麼?只是拿不出來嘛?哈哈,」吳夢守乾笑了兩聲,衝著轉輪王一伸舌頭,「我就知道!後面一定是這句話!」   「倏」的一個黑色的物事向吳夢守飛來,「哇,殺人了,殺人了。」吳夢守大聲的叫嚷著,右手卻不由自主的劃了一個弧線迎向像自己襲來的那黑色的物事,輕描淡寫的消了來襲的東西上的氣勁,接在手中,吳夢守左手輕輕的捻起在手中仍然輕輕的轉著圈子的黑色丸子,好奇的問道:「這個是?」   「你手上的就是你索要的東西!」秦廣王低沉的說道。   「什麼?真的?」吳夢守欣喜的望著手中的小丸子,翻來覆去的打量著,甚至還放在鼻子下仔細的嗅聞著,滿臉的失望的道,「這個就是仙丹妙藥?黑□□的,還一點香味都沒有,唉,失望,太讓我失望了!」不過說歸說,吳夢守還是飛快的把這個藥丸放進口袋裡,拍了一下口袋,「咦,對了,這個藥丸我能帶走嘛?」吳夢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問著。   「廢話,給你的自然就是讓你帶走,難道我們堂堂冥界之主還能耍賴不成!」轉輪王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吳夢守。   吳夢守連連擺手,媚笑著,「不是,不是,我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呢,怎麼會認為兩位是那種給了別人東西又會要回去的無恥之輩呢,就算借給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吳夢守聲色俱佳的述說著。   但是在秦廣王和轉輪王的眼中看來,卻是一點也沒有看出來這個吳夢守有什麼他不敢的事情,連性命處於別人的掌控下,還有膽子和他們這兩位閻王談什麼條件,想來還會有什麼他吳夢守不敢做的事情!   「你……」轉輪王聽了吳夢守的話,手指著吳夢守正要說話。   「好了,十弟。」秦廣王淡然的叫住轉輪王,接著轉頭對著吳夢守說著,「你放心,這個藥丸會隨著你的魂魄一起附身到那個孟憶谷的身上,這點你不必擔心。但是為了防止你不甚把這個藥丸丟失或者被別人用去,使用此藥丸的時候,必須要和著你的血一起下藥,這樣才會激發出藥效。」   「什麼,要我的血,做,做藥引……」吳夢守露出怕怕的神情,一手不自覺得握住自己得手腕,想像著從手腕中飛快得滴趟著血的冰涼的感覺,不由打了個寒戰。   一旁的轉輪王看見吳夢守此時的神情,自然竊笑不已,心中暗自對自己的這位大哥豎起大拇指,如此不露聲色的整人手段,實在值得學習,學習啊!   「還有……」   「什麼?還有?」吳夢守驚訝的叫喊著,嘴張的大大的,估計一口能塞進一個雞蛋,當看見秦廣王面無表情的樣子,吳夢守知道又是必不可少的條件,哭喪著無奈的請秦廣王繼續說下去。   「這個藥丸確實有讓人頃刻恢復正常的效果,可是卻能有一個月……」   「一個月?意思是?」   「就是說,只要一息尚存之人服用這藥丸,立刻會神色正常,一切均如常人一般,不過在一個月後,仍避免不了一死!」秦廣王看了一眼吳夢守,「要知道,小小一顆藥丸就讓病危之人痊癒,此舉已經大違常理,更何況你要求的是瞬間康復如常,那更是有違天合,能有一個月的性命已然是不錯的結果了,不必再多說了,你只要記著小心慎重使用此藥就是了!」   「……」 第六十五章   無意間瞄到孟憶谷若有所思的神情,感覺到他隱隱透漏著一股悲傷,元瑾帝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元瑾帝拍了拍在自己跟前撒嬌的元悠然,輕聲道:「夢兒,先退下,父皇要和你大哥哥說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啊,竟然還不能讓夢兒聽見!」元悠然撅著嘴使著性子的說著,隨即又俏皮的一笑,「好好,夢兒這就出去,讓你們談談大事,談大事!」元悠然邊說著邊向元瑾帝和孟憶谷兩人做著鬼臉,整個人顯得活潑開朗異常。   「哈哈」看著元悠然那頑皮的動作,元瑾帝不禁開懷而笑。   孟憶谷自然也扯嘴輕笑,但是那生硬的表情,已經把心中的煩慮顯露了幾分。   看著元悠然歡快的拉著彩虹推門而出後,元瑾帝慢慢斂起臉上的笑容,收回了一直跟隨著元悠然的目光,聲音低沉的說著:「夢兒走了,這下對朕說實話吧!」   「啊?」孟憶谷本來有些恍惚的神情在聽見元瑾帝的話後頓時一愣,「說,說什麼?」孟憶谷有些結巴的抬頭望向元瑾帝。   元瑾帝望著虛空的地方輕笑了一下,有著幾分覺悟後的瞭然,「呵呵,說什麼?就說說朕這病吧,朕這一生平平淡淡,沒有立下什麼豐功偉業,卻也沒有犯下什麼大過大錯,除了……」隨即轉過頭望向孟憶谷,流露出感激的笑容,「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救醒朕,朕都要感謝你,感謝你能讓朕清醒過來,再看看夢兒,和她說說話!」   孟憶谷細細的品味元瑾帝話中的意思,聽起來頗有幾分訣別的意味,再想起眼前的人只有一個月的壽命,神情不由間又黯然起來。   看見孟憶谷黯淡的神情,元瑾帝在心中也不由得暗歎了一聲,隨即寬慰孟憶谷道:「呵呵,用不到為朕傷心,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天既然給了我富貴之路,那再讓天取走我這生命有何不可啊!」看著孟憶谷越來越悲傷的神情,元瑾帝豁然一笑,有著一種認命的味道的問著,「憶谷,朕還有幾許的時間?一天,半天,還是只有這一刻……」雖然說通過自己的猜測和孟憶谷的神情,元瑾帝心中已經有幾分準備,但是在問自己剩餘的時刻的時候,聲音仍然透漏出幾分的顫抖。   「一個月!」孟憶谷聽見元瑾帝的問話,脫口而出。   「一,一個月……」元瑾帝震驚的望著孟憶谷。   孟憶谷慢慢的點頭,語含愧疚的說著:「對,一個月,我當初求這味藥的時候,一心只求藥效快,能讓病危而一息尚存之人立刻間恢復如常,卻忽略了其他……導致服用之人只能有一個月的壽命……孟憶谷含糊的解說著,隨即愧疚的望向元瑾帝,」對不起,要是我當初能考慮的周全一些,現在就不會……「孟憶谷心中痛恨著自己當初再提條件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考慮的周全一些,偏要要什麼有立竿見影功效的藥丸,要是不貪圖這個,那麼就不會只有短短的一個月……   「哈哈」元瑾帝聽著孟憶谷的話放聲的大笑起來,拍了一下孟憶谷,示意他不必為此自責,「一個月,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竟然還讓我擁有一個月的時間!」元瑾帝低頭盤算了一下,自信滿滿道:「一個月,應該足夠朕完成朕早就該做、卻一直狠不下心來做的事情了!」心情稍勢平靜下來的元瑾帝流露著堅毅的目光。   「皇上是說……」孟憶谷愣了一下,腦中瞬間閃過在暮墜時聽到的種種,若有所思的接道。   元瑾帝微微點頭,「正是如此打算,既然上天多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那麼肯定就是要我來收拾這一切的殘局,讓我盡力的挽救帝國,把內亂消滅於無形之中!」   「可是您……」孟憶谷欲言又止。   「可是朕為什麼不及早的做這一切,為什麼直至今天才決心這樣去做?」元瑾帝一雙睿目似乎看穿了孟憶谷的心事,緩緩的望著孟憶谷說道。   孟憶谷看著元瑾帝那銳利的目光,不由一愣,慌亂的點著頭。   「這,」元瑾帝輕輕一笑,雙眼變得迷茫,望著殿中的一個角落,似乎要穿透這厚厚的牆壁凝望著什麼,用著低緩沉慢的聲音說著,「我和慎弟是先皇唯二的血脈,又為同一母所生,兄弟倆自然格外的親暱,從小嬉戲、玩耍,一起學文、習武,一同挨父皇和母后的責罵訓斥,」元瑾帝說至此時,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仿若少齡的孩童一般的無邪,話語停頓了下來,整個人的笑容卻愈來愈大,很明顯的,元瑾帝整個人都已經陷入那遙遠的、快樂的童年回憶之中了,元瑾帝忽然面目閃過一絲痛楚的表情,「可是這一切在那一瞬間就被改變了,慎弟他再也不若以前般的和我無忌的玩耍,我們兄弟兩個之間變了,變得生疏有禮,慎弟他總是生疏的叫著我皇兄,而不若以前般親熱的叫著我瑾哥,他第一聲這麼叫我的時候,我的心中就隱隱知道,我將要失去這個血脈相連的兄弟,可是那時的我竟然天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只要我處處讓著慎弟,只要我不再和他爭父皇的寵溺,可是這一切還是……」元瑾帝長歎了一聲,倏地望向孟憶谷,「憶谷,你說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對親密無間的兄弟會變得反目成仇,會變得……欲除之而後快,為什麼一定要互相殘殺,難道就不能好好的相處下去,相親相愛……」   看著元瑾帝盯著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莫明的悲哀,孟憶谷感覺鼻子一酸,慢慢的用手指抵在鼻子下,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神態顯得有些猶豫但是語氣卻堅定的說道:「這一切都是從您被冊立為皇太子的時候轉變的吧!」看著元瑾帝痛苦的點頭贊同的舉動,孟憶谷出奇的沒有為自己能猜出別人的事情而驚喜萬分,或者在心中暗自慨歎自己的聰明無雙,反而有些憐憫的看著元瑾帝,低緩的繼續說著,「這個就是位高者的悲哀吧,身居高位者注定要擺脫一切的束縛,一切的糾葛,成為一個寂寞的強者,一個悲傷的霸者……」抬著頭,定定的望著元瑾帝,「而您,身為一國之君,既然享受著上位者的風光,自然也注定逃脫不了上位者的悲哀!而您……」孟憶谷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您身為虛無的皇帝,早就應該有這種覺悟,如果早一些的話,就不會弄成今日這個樣子……」孟憶谷的聲音中流露著莫名的憤怒,是為了眼前的元瑾帝所謂的婦人之仁而生氣,還是為了自己竟然勸誡一個國君要斬斷一切做到絕情者而感到氣憤,還是因為想到那天真可愛的夢兒在一個月後就注定要面對這一切,注定要背負起上一代所走過的沉重的路繼續的走下去而感到傷感,還是……孟憶谷輕輕的搖著頭,無語的望著元瑾帝。   「呵呵,你說的對,說的對,我也知道,這一切朕都明白,可是,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兄弟啊,我唯一的兄弟!」元瑾帝苦笑著望向孟憶谷,聲音中流露著無盡的悲傷,此時的他彷彿一位無奈的老人一般模樣,言語間、神色中無不透露著不捨與哀慟。   「……」孟憶谷知道元瑾帝說的都是實情,此時他和自己這番說法不過是洩露一下積壓在心中苦悶,也許太多年了,沒有辦法和身邊的人述說,不,與其說沒有辦法,不如說是根本不敢說給旁人知道,因為他要極力的維持自己做皇帝的威嚴,那種無畏無懼的任何事情任何時候都不會不能被難倒的高高在上的王者的形象。直到今天,直到現在,直到他明白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的時候,才敢對著自己這個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說親不親的人傾洩心中的苦楚。想明白了這一切,孟憶谷莫不做聲的望著元瑾帝,自己所要做的不過是傾聽而已。他知道元瑾帝只是想傾吐一下,發洩一下,而元瑾帝此刻的心中早就已經做下了決定,而那個決定必然讓他痛苦萬分,卻又不得不去做!果然,就聽見元瑾帝繼續說著——   元瑾帝苦笑著說,「我一直忽略先皇的囑托,讓慎弟居於朝中重位,心中以為這些算是對慎弟的彌補,礙於祖訓我不能讓位給慎弟,除卻皇帝這個虛位,其餘的一切都可以讓給他。四年前,朕藉機把孫愛卿派出去,一個是為了讓這個忠心於我的臣子遠離這一切的是非,遠離慎弟的掌控範圍,省得被慎弟除去,再一個也算是為了能讓慎弟全力的掌控朝政!」元瑾帝說至此處更是苦笑連連,「說想讓慎弟掌控朝政,又不忍心看著那些忠心於我的大臣一個個的倒下,要讓我狠心除去慎弟,我又偏偏念著那血脈之緣,近乎,退乎……慎弟派人在暗中下的這場毒到是真正的解脫了朕的苦惱……」   「什麼?你知道慎王爺下毒?那你還……」孟憶谷吃驚的指著元瑾帝,驚訝下早已經忘卻用敬稱。   …… 第六十六章   看著元瑾帝那苦澀的笑容,孟憶谷手臂慢慢的放了下來,再也顧不得去理會這裡是什麼地方,緩緩癱坐在地上,背靠在龍榻,歎息道:「我真的搞不清楚你們……」   「哦?」元瑾帝沒有對眼前小子的動作顯露任何不滿,因為此時的孟憶谷看起來或者說給元瑾帝的感覺就像一個困惑中的少年,身上流露著寥寂、悔恨的味道。待聽見孟憶谷的話後,不由得的追問了一句,「你們?」   孟憶谷點點頭,「是的,還有我的父母!」把頭靠到龍榻上,抬頭看著寢宮中那金壁輝煌裝飾,長長的吁了口氣,「你們總是不斷的包容著我們犯下的錯誤,不斷的容忍著我們種種的無規無禮,野蠻頂撞……」孟憶谷不自覺的把自己和元慎劃歸在一起,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初還是吳夢守時的淋淋種種,幼時父母無限溺愛的神情,少年時在自己犯錯誤時父母那婆口婆心的規勸,稍勢年長一些自己對父母的衝撞,母親那淚跡斑駁哀怨無限的神情,父親憤怒異常卻在揮下拳頭時閃過的痛心的神色,醫院中父母在看見自己時的傷痛欲絕的情景,這一切摻雜在一起,在孟憶谷的腦中駐足,浮現……孟憶谷澀笑著搖著腦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無私的寵溺著我們?為什麼,為什麼啊!就因為我們血脈相連,就因為你們身為父母長兄,就因為……」孟憶谷雙手搖晃著腦袋,無聲的哭嚥著,淚水一滴一滴的從腮邊流落,兩眼有些茫然的望向元瑾帝,「你們難道就不是常人?難道就沒有自己的需要,就沒有發洩的權利,就必須這樣無私的忍讓著一切……為什麼,到底這一切是為什麼?到底這一切是一個怎麼樣的循環……」孟憶谷不斷的低聲呢喃著,「能告訴我為什麼嘛?能告訴我嘛?」猶如抓到救命草一般,乞求的看著元瑾帝。   看著孟憶谷此時脆弱的神情,元瑾帝低歎了一聲,竟然不顧九五之尊的威嚴,也如孟憶谷一般坐在地上,「我,我也不知道!」側頭望向孟憶谷,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也許,也許是為了彌補年少輕狂時所犯下的一切,也許是年紀大了自然的就割捨不下一些物事,割捨不下對人世親情的留戀,總能為他找尋各式各樣的借口,或者……」說著,說著元瑾帝自己也不由得迷茫起來,一老一少就那樣坐於地上,所有的面具儼然都已經卸下,流露的是最真的自我,茫然、無知、探詢、無解……   人活著究竟為的是什麼?   無私的奉獻?犧牲一切的自我,默默的關心別人……   任性的索取?苛求無拘無束,灑脫萬千,卻枉顧別人的需求、傷害別人的情感……   閉上眼睛,試圖推想一下當自己從這個世間消失的時候,腦中是一片白茫……   再幻想一下自己未出生之時的這個世界,眼前仍然是白茫一片……   伴隨著「當當」的叩門之聲傳來侍衛的揚聲,「慎王爺求見!」,孟憶谷和元瑾帝兩個人才恍若從「人活著的意思」這翻思忖中醒轉過來,彼此相視一望,會心而笑,一股忘年的情意從彼此心頭湧起。   元瑾帝輕笑拔身而起,正要揚聲宣進,卻忽然轉身重新掀被躺入榻上,眼中精光內斂,故作萎靡之態,倒是也有那幾分病態。   孟憶谷先是不解元瑾帝此舉,稍加思索後,露出恍然的神色,悄然翹起大拇指,穩了一下情緒,轉而開門。   「皇兄,皇兄,怎麼樣?我聽說……」門一開,元慎一臉急切的閃身進來,原本欣喜的表情在飛快的環視寢宮,續而落在仍然臥於榻上的元瑾帝,愕愣的說道:「皇兄,不是說請來高明之士可以救治皇兄的病情,怎麼,怎麼皇兄還……」此舉此言確實顯得格外的關切異常,而那欣喜的表情轉變為愕愣沮喪的表情也十分的真切,如果如果沒有眼中閃過的那一絲放鬆竊喜的神色的話,簡直就是完美無暇了。孟憶谷在一旁仔細的看這位聞名已久的人物,心中暗自的品評著元慎入門而來的這一系列的動作表情。   「王爺,小人,小人有負公主的重望,原本皇上在吃下小人的藥後,確實精神好轉,可是……」孟憶谷趨身上前,故作愧疚的道,言語間顯露幾分不甘心。   「哦?」元慎直起身子回望孟憶谷,上下的仔細打量著,「你就是公主請回來的那位高明之士、醫道高手?」   「這……小人怎麼會是……小人不過是偶的一藥丸,據說是可以使病危之人於頃刻之間恢復有如常人一般,才想以此獻給皇上,藉以……誰知……」說至此時,孟憶谷滿臉渴望嚮往的神色轉為沮喪失意,再加上說話間故意流露幾分紈褲子弟的流氣,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想借憑此平步青雲得趨勢小人。   元慎哪裡還會再把眼前的小子放在眼中,不再理會孟憶谷,轉而躬身祥做關切的探望元瑾帝,「皇兄,皇兄……」   「咳咳,慎,慎弟……」元瑾帝在虛弱的叫著,臉上流露著痛苦的神情,手顫微的稍稍抬起,「坐……」   元慎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的神色,隨即恢復常態,「臣弟欣聞皇兄之病有起色,故放下一切事物欣欣然跑來拜見皇兄,今見皇兄果然在這位醫道高人的醫治之下病情好轉,臣弟慶喜萬分。」   元瑾帝粗喘著氣,才要說,卻接連一番劇咳,疲憊萬分的輕合上眼簾。   元慎見此情景,心中自然高興萬分,臉上卻絲毫沒有展露,「皇兄病情才有好轉,臣弟不便多加打擾,還請皇兄好生修養,早日恢復往昔風采,臣弟告退!」言罷轉身而行。   ★★★★★   「王爺!」   元慎停住腳步,轉身望向那向自己行禮之人,輕笑言道:「辛凱定,你急告本王,就是為了殿中那半死之人?嘿嘿,你也太過於高估元悠然那小丫頭了,她能請來什麼高明之士,本王還當真能清治那老匹夫的病症,如此看來,不過爾爾。要知道本王目前忙的很,還沒有空閒的時間來見這個半死的老匹夫,所以……」元慎霍地湊近辛凱定,眼睛半瞇著盯著辛凱定,冷聲道,「以後不要用這種小事情來煩我,否則……嘿嘿」元慎輕笑著,看著辛凱定閃過的懼怕的神情,面目的森冷一掃而光,站直了身體,輕拍著辛凱定,「該怎麼做,你應該心中有數,用不到本王再多說什麼了,呵呵,好好幹,等著本王登上大寶之時,定不會虧待於你的!呵呵。」元慎說話後,甩頭狂笑而去。   「我,我……」辛凱定顫抖著癱坐於地,雙手抱著頭,無意識的低聲嘟囔著,「我,我到底為什麼選擇了一條怎樣的路啊!」雙眼無意識的望向元慎狂笑遠去的背影,只感覺那背影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甚至遮擋著整個太陽的光芒,使得自己的眼前漆黑、漆黑……   ★★★★★   待元慎從殿中離開後,元瑾帝慢慢的坐起身,半靠在床頭,一副呆滯的樣子。   「皇上?皇上!」孟憶谷走上前,輕聲的叫著。   「哦?」元瑾帝循聲回應著,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從他那無神的雙眼中,孟憶谷很容易的就得出這個結論。頗有幾分擔憂的望著元瑾帝,再次輕聲的叫著:「皇上!」   元瑾帝回過神來,輕輕的擺著手,神情倦怠的說著:「呵呵,沒有關係,不用擔心,這一切,也許是上天注定的,是神的安排,注定我們兄弟不能和睦的在一起,本來我還奢求……」低頭苦笑一聲,搖搖頭,「算了,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元瑾帝深吸了一口氣,振奮了一下神情,「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們要盡快的準備,這樣才能在發生更大的動盪之前結束這一切!本來想懦弱的逃避這些種種,不過既然上天又給我一個月的生命,那麼就讓朕在這一個月中親手結束這一切,一個月,一個月啊……」元瑾帝說著說著又不由得低聲感慨起來。   孟憶谷也不禁低頭品味著從元瑾帝口中吐出的這飽含著種種情懷的幾個字:一個月,一個月啊,一個月後,這裡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頭一次覺得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如此的漫長,本來毫不起眼的一個月竟然能改變一個國家,改變數以萬人的命運……   那就讓自己在這一個月中好好的燃燒一回吧,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發揮自己最大的潛能,去幫助眼前的老人,更為了那張無邪天真的笑容,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那張本無邪的面孔會變成怎樣,孟憶谷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夢兒那張笑臉……   孟憶谷心生感悟——   也許人活著就是為了應付那淋淋種種的未知吧,去接受那躲閃不開的麻煩物事,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活著…… 第六十七章 「孟大哥!」蕭冉焦急的站在客棧門口四下的張望著,心中的焦急從她那不斷輕跺的腳步上以及那不停的揉捏著的手掌很顯然的表露出來。 「蕭姑娘,還是先吃飯吧!」鄭悅夢終於忍不住的來到蕭冉的身旁低聲的勸說著。從早上起,這位和少主在一起的姑娘就下樓在廳堂中靜坐,鄭悅夢唯恐在眾人面前露出什麼馬腳,只是淡然的吩咐夥計給蕭冉端上清茶,自己在一旁時不時的側目探去。卻只見蕭冉死死的盯著門口張望,只要門口稍勢想起腳步聲,蕭冉總是滿目驚喜的仔細探望,隨著進進出出的人流,一次次的驚喜、失望,蕭冉整個人面容上多了幾分黯然的神色,柳葉眉緊緊的皺著,眉宇間已然難言一股焦急之色。低著頭把弄著桌上夥計端來的茶杯,慢慢的轉著杯子,一不留神杯子傾斜,茶水迸濺而出,流淌在手上,蕭冉輕呼一聲。恰逢有夥計從旁經過,慌忙的取下搭在肩膀的毛巾遞到蕭冉面前,蕭冉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毛巾,輕輕的搖著頭,「不用了。」夥計見蕭冉不接過自己的毛巾,以為是嫌棄自己的毛巾髒膩,俯下身子擦拭桌子上濺出的水滴,伸手碰到那已經冰涼的茶杯時,夥計停頓了一下,疑惑的望向那端坐於椅子上,但確可明顯看出心不在焉的美麗女客人,被杯中的涼水潑灑在手上,根本不可能被燙傷卻又發出莫明的低呼聲,給她毛巾擦拭又不要,夥計一邊偷偷的打量著,一邊不解的搖著頭,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客人! 隨著時間的消逝,蕭冉眉頭越皺越緊,擔憂掛慮之色愈來愈明顯,實在按耐不住,乾脆的起身,往客棧門口走去,「蕭姑娘!」途徑櫃檯之時,鄭悅夢有幾分擔憂的叫喚著蕭冉打著招呼。蕭冉強顏心中的急慮,對這矮胖的掌櫃微笑著回應著。心神不屬的望著門外,看見鄭悅夢似乎要從櫃檯中走出卻恰巧被一個小夥計攔下低聲詢問的時候,蕭冉心中一寬,慶幸不必在自己心煩之時還要強顏歡笑的應付著這個和孟大哥有著幾分聯繫的掌櫃,低頷了一下頭,緊走幾步來到客棧的門口。 當映目而入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時,蕭冉反而卻步了,一股茫然的感覺升上心頭,帝都這麼大,要怎麼在這人海中去尋找一個人?一時間只是左右的觀望著,期待著能在人群中發現、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就這樣無意識的觀望著、企盼著、等待著…… 直到聽到鄭悅夢那略帶憂慮的勸慰聲,蕭冉才恍然的側頭望向鄭悅夢,有些呆滯的搖頭拒絕,微扯著嘴,強笑著應道:「不了,謝謝掌櫃的,我還不想吃東西!」 「那怎麼行,要是,要是待少……」鄭悅夢有些急了,聲音略提高的叫嚷著,隨即醒悟過來,小心的望向四周,低聲的用著懇求的口吻說道,「蕭姑娘,就聽鄭某的一聲勸,先進去吃些飯菜吧,否則待少主回來,看見姑娘如此,必然要心疼責怪鄭某的!」當然鄭悅夢心中也知道,孟憶谷根本不會因為這個而責怪自己,這樣說不過是為了激起蕭冉的同情心,使得蕭冉能聽自己的勸說稍勢吃些飯菜。 聽見鄭悅夢如此一說,蕭冉抬起頭望了望鄭悅夢那關切的神情,還有刻意做出的幾分懼怕的神色,心覺感動,輕笑了一下,「嗯,蕭冉明白,謝謝鄭叔如此費心。」 鄭悅夢咧嘴笑了一下,鬆了口氣,刻意的用帶著愉悅的說著:「呵呵,那鄭某先進去吩咐夥計弄幾個小菜。」隨即轉身進入客棧。 蕭冉看著鄭悅夢的背景,流露出感激的一笑,隨即又輕歎了一聲,再次探望一下四周準備返身回客棧,豈知一望之下,整個人呆滯住了。 ★★★★★ 「夢兒小心!」孟憶谷輕扶著背川流的人群撞的身子歪斜的元悠然,低著頭寵溺的說道。 元悠然頑皮的對著孟憶谷做了一個鬼臉,露出燦爛的笑容脆生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不過有大哥哥在啊,夢兒還怕……」正說間感覺背後一緊,剛剛站穩的身子又不由得往前一傾,整個人撲倒在孟憶谷的懷中。 孟憶谷清刮了一下元悠然的鼻子,笑道:「你看看你,才說知道,就又要摔倒了,你啊……」 元悠然輕跺了一下小腳,撅著小嘴,嬌嗔的辯解道:「人家是說知道了啊,不過夢兒後面不是還說因為有大哥哥在嘛,那夢兒還用擔心栽倒嘛,」元悠然揚著腦袋,得意的說著,「大哥哥一定會『救』夢兒的,不是嗎?」打從孟憶谷昨天晚上深夜探進宮中,並且救了自己的父皇后,元悠然對「大哥哥一定能幫助自己、一定能救自己」這點就更加的深信不移。 本來想嘲笑一下這鬼靈的丫頭竟然用「救」這麼嚴重的字眼來形容自己這簡單的舉手之勞,當低頭望見元悠然眼中充溢的全然信任的目光後,孟憶谷突然想起在救元瑾帝的時候,元悠然也是這樣用著全然信任的眼神看著,彷彿自己在她心中就是神,能幫助她的一切,可是……可是……一個月啊,一個月……孟憶谷神色一黯,抬目望了望,輕拍了一下元悠然的肩膀,故意的轉移著話題,低頭附著元悠然的耳邊輕言道:「夢兒,前面就是悅來客棧了,你不是很想見和大哥哥在一起的蕭姐姐嘛?一會兒就能看見她嘍哦……」 「真的?在哪裡,在哪裡?」元悠然聽見孟憶谷的話語,拉著孟憶谷的衣襟,雀躍的問著。 「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啊,在拐個彎就到了。」 「那我們快些走吧,大哥哥,快點,快點。」元悠然快走了幾步後回頭催促著孟憶谷。 孟憶谷看見元悠然那歡快的神情,不知不覺間竟然心中生出一絲羨慕的心理,省悟過來,不禁低笑著搖了一下頭,咒罵了自己一句,孟憶谷,你到底是怎麼了?枉你還曾經自詡為快樂的懶人,時至今日竟然羨慕起別人的快樂來了,懶人是不需要羨慕別人的,快樂的人更加的不需要和別人進行比較,做懶人就是圖欲知足、圖欲快樂……可是現在的自己還是懶人嘛?還算的上是懶人嘛?望著元悠然那張笑臉,孟憶谷心思百轉。 「大哥哥,怎麼了?」 孟憶谷掩飾的低咳了兩聲,笑著回應著:「呵呵,沒有什麼。」隨即迎步趕上。 ★★★★★ 蕭冉本來也只是下意識的再望一眼,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豈知一下子就看見人群中的孟憶谷,才要驚喜的叫喊,卻發現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少女,很親暱的拉扯著他的衣袖,看著孟憶谷側著頭很親近的對著那少女說著什麼,引得少女開懷大笑,蕭冉的心中頓時如同打翻了味罐,豈料湧上來的只有苦澀的味道,嘲弄的一笑,蕭冉來不及抱怨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這麼傻傻的等候孟憶谷,只是埋怨為什麼自己打破的這個味罐是如此的貧乏,竟然只有苦澀這一種味料…… 「阿冉!」孟憶谷看見蕭冉站在門口,驚喜的叫喊著,之後低著頭對身邊的元悠然說了一句什麼,兩個人加快腳步來到客棧門前。 本來準備趁孟憶谷尚為發現自己的時候轉身進客棧,可是被孟憶谷這一叫喊,只得站在原地不動。 「阿冉,你在等我?」孟憶谷近身上前,有著幾分傻笑的問著。 蕭冉彷彿沒有聽見孟憶谷的話般的用著愕愣的眼神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孟憶谷,直至把孟憶谷看的莫明異常的時候,才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等你!」 「……」孟憶谷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道,「我是孟憶谷,這個你孟大哥我還是記得的,阿冉就不需要考我這個問題了吧!呵呵……」孟憶谷心中明白蕭冉一定是在氣自己昨天夜裡悄然而行,根本就沒有告訴她,讓她擔心萬分,所以才在一見面的時候就給自己這樣一個下馬威。孟憶谷根本沒有想到蕭冉不單單是因為他沒有告訴自己昨夜的去向,讓自己擔心掛慮了一天,促使蕭冉如此冷淡的原因根本就在於孟憶谷身旁的元悠然,單身出去一夜,再次回來的時候卻帶了一個少女回來,任憑誰也不能不做最壞的想法…… 也許孟憶谷從心中就把元悠然當成一個天真可愛的妹妹,所以根本沒有也不會注意到夢兒也是一個婷婷玉立的美女,尤其在舉手投足間無意流露的那股皇家的高貴的氣質,顯然已是含苞待放的美人花。虛幻大陸上的人,尤其是女性結婚都很早,像元悠然這般十一、二歲的年紀的少女也有可能為人妻婦。偏偏孟憶谷卻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去理會這點,夢兒在他心中是給他帶來陽光的天使、是自己發誓守護的妹妹、是虛元帝國的無憂公主,卻絕對不會是自己所攜手的伴侶,這從當初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在病榻上看見元悠然的第一眼就已經注定了的。正因為孟憶谷本人沒有注意到,而元悠然又很單純的喜歡眼前的大哥哥,兩個人在一起時彼此間無意識的親暱的動作深深的促傷了蕭冉那原本焦急萬分的心…… 第六十八章 元悠然拉扯了一下孟憶谷的衣袖,「大哥哥,這位就是你和夢兒說起過的蕭姐姐吧!」 「噢?」看見蕭冉在自己刻意的說笑下仍然面目嚴肅的模樣,心中知道這下阿冉是動了真氣了,不由得苦著臉想著對策,聽見元悠然的詢問,先是一愣,接著習慣性的露出寵溺的笑容,「是的啊,她就是蕭姐姐。」 「蕭姐姐你好!」元悠然很乖巧的和蕭冉打著招呼。 蕭冉本不想理會,但又不想顯得太小氣,便輕輕的對元悠然點了一下。元悠然卻彷彿沒有看見蕭冉對自己的排斥情緒一般,湊身上前,攬著蕭冉的胳膊,親切的叫著「蕭姐姐」,弄的蕭冉想甩又甩不開,想不理會元悠然又不可能,到後來到底讓元悠然的笑容所傳染,臉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蕭姑娘,啊,少……孟公子你總算回來,快勸勸蕭姑娘吧,蕭姑娘因為擔心公子,整整一天沒有吃飯了,唉……」鄭悅夢看見孟憶谷回來,裝作不小心的把蕭冉的擔憂之情「好心」的抖摟出來。 「鄭叔你……」蕭冉聽見鄭悅夢的話,臉上倏地一頭,羞怯的一跺腳,嗔怪的叫著。 「哈哈哈,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什麼也沒有講過。」鄭悅夢連連的擺手笑道。 孟憶谷則一言不發的走到蕭冉面前,拉扯著蕭冉的手臂。 蕭冉被孟憶谷少見的嚴肅表情所嚇倒,「幹什麼?」 「吃飯去!」孟憶谷低沉的說著,聲音中竟然帶有幾分怒氣。 一股委屈的滋味湧上心頭,蕭冉使勁的甩開孟憶谷拉扯著自己的手臂,「用不到你管我,我吃不吃飯與你無關。」 「你……」 兩個人就這樣僵硬在門口。 鄭悅夢見狀忙勸慰:「孟公子,蕭姑娘實在是擔憂公子,不要說吃飯,蕭姑娘站在客棧門口足足有半日有餘啊,就是為了等待公子回來。」 孟憶谷輕歎了一聲,扭頭望向鄭悅夢,「鄭叔,就是這樣我才生氣啊,氣她竟然不知道好好的照顧自己。」在轉回頭來,看蕭冉那雙目含淚有著萬般委屈卻又倔強非常的表情,孟憶谷心中悔恨不已,懊惱自己為什麼要生硬的對著蕭冉說著話,「阿冉,我,我……」 「呵呵,好了好了,有什麼話進去說吧,要不幾位都把我這小小的客棧擋嚴了,還有誰敢進我這客棧啊!」眼看著兩個人情緒都軟化了下來,再加上注意到街上來往的人對這裡的注視,鄭悅夢大聲的笑說著,就勢把幾個人請進了客棧中。 ★★★★★ 客房中,孟憶谷詳詳細細的把昨天夜進皇宮的經過講了一遍,講完後嘻笑的望向蕭冉,頗有討好意味的示意自己此番毫無半點風險,豈料蕭冉毫不理會孟憶谷此番行徑,只是很親切的拉過元悠然,「原來你就是夢兒啊,這趕往帝都來的這一路上總是聽見孟大哥說到你,沒有想到,他口中的夢兒竟然是我們虛元帝國的無憂公主!」蕭冉慨歎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站了起來。 「蕭姐姐,怎麼了?」元悠然疑惑的看著滿臉嚴肅的蕭冉。 「怎麼了?估計是想起來沒有參加公主殿下了……」孟憶谷看見蕭冉的臉色胡亂的猜測著。 蕭冉本來腰已經彎了下去,聽見孟憶谷的話後馬上直起腰板,作作的抖了抖衣襟,又坐了下去。 本來屋中的幾個人(包括孟憶谷在內)都沒有想到能正好猜中蕭冉的想法,可是偏偏蕭冉那很生硬明顯的動作使得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一時間屋中的輕咳聲接連響起。 「大哥哥,你們怎麼了?」元悠然不解的問道。 孟憶谷輕掩了一下嘴,悶笑著說:「沒,沒什麼,咳咳……」 元悠然歪著腦袋來回的看著孟憶谷和鄭悅夢兩個人,卻只見二人只是輕咳偷笑,毫無解答之意,遂轉頭望向蕭冉:「蕭姐姐?」 蕭冉先是狠狠的瞪了孟憶谷一眼,之後柔聲的對著元悠然說道:「公主不用理會他們,他們兩個有毛病。」 元悠然無邪的眼中明顯的透漏出詢問的意味,隱約可以想像出此刻的她頭上必然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哎呀,反正他們兩個就是有病就是了,要不怎麼能如此咳嗽!」 「嗯,這倒是,姐姐說的對。」元悠然點點頭,接著揚起臉笑道,「不過大哥哥很厲害的,連父皇的病他都能治好,這小小的咳嗽一定一會兒就好的!」 聽見元悠然的話,想起了皇宮之中的元瑾帝,又想起了那三月之壽,孟憶谷神色變得黯淡起來,正色道:「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們談談正事吧。」 元悠然不解道,「正事?我們今天出來不就是接蕭姐姐一起進宮的嘛?還需要談什麼事情嘛?」 鄭悅夢聽見孟憶谷如此說,便要起身告辭。 「鄭叔,你留下吧,憶谷還有事情需要鄭叔的幫忙。」孟憶谷轉頭望向蕭冉,「阿冉,還記得在暮墜的時候,我們討論的嘛?」 「噢?」蕭冉不解的望向孟憶谷,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孟憶谷要提起這件事情。 「呵呵,估計計劃要改變了,皇上打算在一個月內和那個人做一個了斷。」提及一個月的時候,孟憶谷眼中閃過了一絲黯然。 「噢!」蕭冉輕輕的點著頭,心下明白如果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與慎王爺做一個徹底的了斷的話,那麼當初在暮墜所定下的計劃儼然已經不適宜了,從西部和北部外圍一點點瓦解慎王爺的勢力,是需要大量的時間的,而且整個計劃現在想來,根本就只是一個防衛的措施,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慎王爺公然的舉兵叛變或者是逼奪皇位之時才能採取的應對措施,而且當初的計劃中絲毫為提及元瑾帝在帝都還會有什麼相應的對策來制止慎王爺的權勢的壯大,反而好像一切都在默許著慎王爺一步步的傾權朝野,這……想至此處,蕭冉困惑的望向孟憶谷。 看出蕭冉眼中的迷惑,孟憶谷卻沒有解釋,要讓他怎麼解釋?說因為元瑾帝不想兄弟相殘才任由元慎如此囂張?說因為元瑾帝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有一個月的壽命,才決定利用這上天給他的最後的一個月的時間來親手結束因為自己當初婦人之仁所種下的種種?無語的苦笑一下,隨即抬起頭,瞇著眼睛繼續說道:「如果說要在這一個月內結束一切的話,那只有擒賊擒王,可是眼下帝都內……」孟憶谷搖了搖頭,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因為元瑾帝的放棄,整個朝野之上已經泰半是元慎的人,再加上一些觀望之人……這些還算不上什麼,只要一除去元慎,那些人自然樹倒猢猻散,加上虛元帝國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 虛元帝國的忠君思想很奇怪,帝國的人從小就被教育要忠君,但是他們被教育的是忠於元氏家族,換而言之是只要是元氏家族的子孫登上皇位,統領這個國家,對虛元帝國的人來說就是忠君,沒有背叛自己的忠君思想。不在乎是哪個元氏子孫在位,只要確定其確實為元氏子孫,這一點是虛元帝國第二代先祖定下的皇訓,為的是激勵皇子間的相互競爭意識,使得在安逸皇室中成長起來的元氏子弟成為有擔當性的皇族子孫,而不是安逸頹廢的紈褲子弟。元慎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取得了一些大臣的暗中支持。在元瑾帝登基後,元慎原本還頗有顧慮,因為祖訓中還有一條,只要新皇登基,所有家族子弟必須齊心協力輔佐新皇,共同護祚整個虛元帝國,以包虛元帝國國祚昌運,一旦發覺仍然有爭奪帝位之心,視為元氏逆子逆孫,殺無赦!但是看見元瑾帝根本沒有想過要防範自己這個弟弟,元慎的才慢慢的放開膽子策劃這一切,不敢輕言起兵叛變逼位,只能慢慢的收掌朝中政權,用毒來一點點的毒害元瑾帝,因為只要元瑾帝一死,再藉機處理到元悠然,那麼他就是元氏唯一的子孫,理所當然的會得到朝野上下的認可,成為虛元帝國的下任君主。 這些自然會使得元瑾帝處於有利的位置,現在唯一足慮的就是擔心狗急跳牆,如果真的一下子把元慎逼得太緊,使他產生魚死網破的心理,豁出一切去率領他在帝都的勢力,主要是帝都的城衛軍的力量暴亂,要知道帝國軍隊絕對軍紀嚴明,長官指東絕對不會打西,這種服從命令的天職本是為了在戰場上或者遇見突發事件能使得指揮官指揮起士兵來得心應手,但是要被元慎利用此點的話,兵士遵命而行,謀反的事情坐實以後,為了生存自然不得不追隨元慎,全心的擁護元慎,那時局面就會難以應付,百姓生靈塗炭,國亂動盪之際再被帝國周邊的國家所視機起兵,那虛元帝國幾百年來的基業就極有可能毀之一旦! 孟憶谷振作了一下精神,眼望著鄭悅夢:「鄭叔,麻煩你選派一個可靠之人前往暮墜,傳話給暮墜的城主孫無苟,讓他快速的遣返帝都,說,就說睡龍已醒,速來帝都。」 「是,請少主放心,屬下定然不負所托。」鄭悅夢肅然應答。 「孫大人能相信這短短的口信嘛?根本毫無任何的憑證,又只有莫明的八個字!」蕭冉詢問道。 孟憶谷輕點了一下頭,肯定的答覆著:「會的,老狐狸一定會相信的,也一定會明白其中的寓意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清楚元瑾帝為人的,否則他也不會在三年前做出那樣的決定!」 第六十九章 孟憶谷看見蕭冉驚愣的表情,苦笑了一下,「阿冉,要不是此次趕到帝都,要不是陰錯陽差之下見到元瑾帝,並且和他密談了良久,我不會想明白這其中的一切。」孟憶谷只用「見到」兩字,根本不敢提「救活」,怕自己又會忍不住的去想那向秦廣王提出的烏龍的要求,急功近利也不過與此吧,延壽一個月,無疑是給了人希望之後,又快速的把這個希望的泡沫擊碎,起碼,起碼現在就不知道一個月後,夢兒會是怎麼樣一種情緒…… 「明白這一切?」蕭冉輕聲的重複著孟憶谷的話,把孟憶谷從沉思中驚醒,輕輕的點著頭,「是的。」接著慢慢的解訴著自己所瞭解猜測的事情: 「正如在暮墜時老狐狸所敘述的,元瑾帝是一個很敦厚仁慈的人,才會讓他的弟弟慎王爺在背後搞起一些事端,逐漸的把握朝政,權傾一時。」孟憶谷看著元悠然似乎要接著解釋什麼的樣子,微微一笑,「夢兒,你不同意大哥哥的意見吧!」看著元悠然有些驚訝的點頭,孟憶谷輕笑了一下,「因為你父皇根本就是知道慎王爺所做的一切,卻不去也根本不想去阻止他,對嘛?」 「什麼?」蕭冉驚呼出聲。 「換而言之,慎王爺可以說根本不算是背著元瑾帝搞出今天這個局面,簡直可以說是在元瑾帝的默許下才有今天的種種!」孟憶谷更直接的甩出這句話來。 「這,這不可能……」蕭冉滿臉驚訝的喃喃嘟囔著。 孟憶谷一聳肩膀,「我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可是偏偏是無法改變的,一切都那麼真的發生和上演了。」 蕭冉呆呆的站著,眼前閃出的是當初初出紫雲城的時候無意間碰見的那個鮮血淋淋躺在道上的孫勁,暮墜城中孫無苟那憂心忡忡的面孔,那聽見自己兒子死於非命時那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可悲?可笑!可憐?還是應該可歎…… 「元瑾帝是仁厚的,可是卻是這不該有的仁厚行為造成了多少家的支離破碎。」孟憶谷頓了一下,接續說道,「為了成全兄弟的情意,元瑾帝枉顧死忠於他的臣子的性命,置帝國千萬的百姓於不顧……」 「孟大哥,別說了!」蕭冉站起來激動的阻止孟憶谷,一邊不安的用眼睛瞄向元悠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孟憶谷要當著元悠然的面如此的評說元瑾帝,就算是一個君王有再大的過錯也不能如此坦然述說,何況還是在他的子女面前,何遜於自尋死路。 孟憶谷微微一笑,輕輕的擺了一下手,「阿冉,不要這樣激動啊,是在擔心我嘛?看來阿冉還是很關心我這個孟大哥的嘛!呵呵。」 看著孟憶谷此時仍然不知死活的對著自己做著鬼臉,說著皮皮的話語,蕭冉氣極的一跺腳,「你……」 「呵呵,放心吧,孟大哥有分寸的。」 聽著孟憶谷嘻笑的話,蕭冉整個人無語了,有分寸,這樣還叫有分寸,在暮墜的時候就知道孟憶谷對那些權位等級的界限毫不理會,叫孫大人做老狐狸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彷彿一切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他交人是褪卻了人的外在的那種種的光環交的真心,想到這點,蕭冉彷彿明白了一些什麼,也許就就是孟憶谷的魅力所在,使得孟憶谷很容易的得到別人的信任的原因吧。 「夢兒。」孟憶谷站起身來到元悠然的身前。 「啊?」元悠然歪著個腦袋望著孟憶谷。 「夢兒,做人圖的是快樂,能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是最好的,能逃則逃,能躲則奪,但是當你逃躲不掉的時候,就必須把該擔起的責任擔起來。」 元悠然是懂非懂的點著頭,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麼突然間把話轉到這上面來了,更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麼要和自己談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問題。 孟憶谷看著元悠然那天真的臉孔,突然間感覺自己很殘忍,要讓夢兒在這本應該無憂無慮的成長的童年裡提早的熟知一些本來不應該讓她知道的問題,但是一想到一個月後,一個月後夢兒必須得面對這一切,孟憶谷便狠下心來繼續說道:「夢兒,大哥哥很佩服你父皇的為人,他能為兄弟付出那麼多,但是做為一個帝王,你父皇卻是算是失敗的,也可以這樣說,你父皇原本逃避了本來應該面對的事情,本來應該擔當起來的責任,放任你叔父為所欲為的剷除異己,殘害忠良……」 「咳咳……」 聽見那陣清脆的咳嗽聲,孟憶谷抬頭看了一眼蕭冉,「呵呵,夢兒,大哥哥想說的是,有的時候人要為自己肩上的責任而捨棄一些自己不捨得丟棄的東西,有捨有得才是人生吧!」孟憶谷輕輕的歎了口氣。 「老氣橫生!」蕭冉低聲的嘟囔著,眼前的孟憶谷令她感覺到有些陌生,說著一些摸不到邊際的話語,讓人聽了含含糊糊,可是又覺得有些醒悟,也說不准心中到底是一股什麼滋味。 「夢兒,明白了嗎?」孟憶谷柔聲的問著元悠然。 元悠然瞪大了眼睛,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夢兒每個字都記下了,可是那些字合在一起……腦袋就糊塗了……」 盯著元悠然看了半晌兒,孟憶谷忽然低頭笑了起來,「不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孟憶谷眼睛透過窗子望向外面,看著天空中漂浮的白雲,「要是能一輩子不明白該有多好!明白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人就會愈加的煩惱,單純使人快樂,無知能讓人幸福,可惜啊,那都不能維持一輩子……」 「大哥哥,你在嘀咕什麼?夢兒怎麼聽不清楚?」元悠然拉著孟憶谷的衣袖好奇的問道。 孟憶谷低下頭,伸出手愛憐的摸著元悠然的臉,輕咧了一下嘴角,「也許,也許一個月後,夢兒你就會明白大哥哥剛才所說的一切。」 「為什麼一定要一個月後?為什麼夢兒就不能現在就明白?」 「反正時候到了,自然就會明白了。」看見元悠然還要追問,孟憶谷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大哥哥再怎麼解釋夢兒現在也不會明白的,夢兒不許再追問嘍,嘿嘿,就算夢兒問大哥哥也不會再說的。」 「噢,夢兒知道了。」元悠然很不情願的點了一下頭,之後就托起下巴冥思苦想起來。 想必還是在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吧,孟憶谷望著元悠然心中猜想著,等著一個月後,如果元瑾帝真的……夢兒登上皇位,那時的夢兒會是怎樣一番性情模樣,再過一段時間後呢?夢兒會不會適應那繁重的朝政,會不會……孟憶谷一打激靈,緊緊的盯著元悠然,眼中流露出一股悲哀的神色,當上皇上後的夢兒再也不會像現在一般的天真無邪,朝中的大小事務,權利的制衡,政治的傾軋,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夢兒會走好、走穩的,不過也會因此而變得成為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真正的適應虛元帝國需要的君主……孟憶谷心頭一緊,有些貪戀的望著元悠然此刻的神情,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一個月後,當夢兒登基為帝之日,就是他孟憶谷遠離這一切的時刻,寧可等待若干年後望著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來淡淡的回憶現在的這一切,也不願死守著這裡,慢慢的看那個如同天使一般的夢兒,這個自己視為親妹妹的夢兒一點點的轉變,成為一個國人眼中合格的君王,卻決不會是當日使得自己甘心立下誓言的夢兒。 蕭冉則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屋中的兩個人,不可否認,因為曾經在孟憶谷的口中聽見他不斷的說著夢兒的種種,那時自己的心中含有的是種種的不甘,不敢輕易的接過孟憶谷的話題,是怕自己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嫉妒之情,嫉妒那個叫夢兒的人比自己早一步侵入孟憶谷的心扉。孟憶谷一直隨性而為,也許想起來就會胡言亂語一番,但是在他的口中卻很難如此反覆不斷的述說著一個人,並且述說的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哪怕在孟憶谷的口中得知她只是一個半大的女孩,那也不行,哪怕從孟憶谷的言語知道他只是把她當成妹妹般的疼愛,那也不幹,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心頭那束妒忌的火苗,默默的跟隨著。看著孟憶谷一路上為了早日趕到帝都而拚命的壓制著自己心中對馬匹的恐懼,聽著孟憶谷一道上喋喋不休的談論著他心中的小天使,在打尖休息時眉宇間流露出的淡淡的憂慮,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蕭冉嫉妒不已,數次忍不住的在孟憶谷談論夢兒的時候想要詢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可是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強忍下嚥,她怕,怕得到的是一句毫不在意的回復,怕那回復會擊垮自己已經慢慢陷入的心,同時心中又隱隱企盼,企盼著夢兒根本不如孟憶谷所說的那般天真,那般無邪,那般的惹人憐愛……可是,蕭冉苦笑了一下,目光來回徘落在兩個人的身上,此刻的自己感覺像一個局外一般,只能旁觀著他們之間種種,看著他們二人之間流露著那種無形的親暱的感覺,輕歎了一聲,起身靠近窗口,極目眺望,想看著那藍天白雲,以求得到一個天高雲淡的淡然心情,一時間倒也癡呆起來…… 第七十章   樓道上傳來一陣很急促的腳步聲,震醒了屋中各有所思的三個人,不自覺的傾聽那腳步聲音,卻發覺到自己客房門口聲音就嘎然而止,三個人面面相覷,相互用探詢的目光看著,一時間竟然猜測不出門外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鄭悅夢人雖然有些肥胖,可能與這些年來所從事的職業有關,怕驚嚇到客人,所以鄭悅夢走起路來是腳步顯得格外的輕,而除了鄭悅夢外,還會有誰?   「啪啪啪……」幾個人正自思索間,屋外傳來了拍打門的聲音。   「誰啊?」孟憶谷高聲的詢問道。   門外聽見孟憶谷的詢問聲,沒有回話,反而更加起勁的響起敲門聲,一聲快似一聲。   「會不會是?」蕭冉臉色有些發白,顫聲的問道。   「不會的,腳步聲大而不亂,響而不雜,門外根本只是一個人,要是慎王爺派人來的話,不可能就派一個人來逮我們的。」孟憶谷安慰著蕭冉,「這個人應該是個膀粗的大漢,而且性情直爽急躁,如果沒有走錯房間的話,和我們熟識的人中……」說至此處,孟憶谷眼睛一亮,笑望著蕭冉,「大哥!」兩個人同時在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兩個人相視輕笑。   元悠然本是傾頭聽著孟憶谷和蕭冉的話,看見蕭冉的神情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可是待聽見二人的結論之時,便很好奇的跑向門邊去開門。   「好哇,你小子才給老子開門,老子……」門剛打開,就聽見蕭林那大嗓門的聲音驚叫著,不過想是已經看見開門的人了,聲音嘎然而止,之後愕愣的指著元悠然,「你,你……」   隨即整個人快速的退後幾步,左右看了一下,揉揉腦袋嘟囔著,「沒錯啊,那個老闆告訴我的就是這間屋子啊,怎麼……」才要轉身,「咦,不對啊,我剛才明明聽見孟小子的聲音了啊!」   「哈哈哈……」孟憶谷和蕭冉聽見門外蕭林那段話,自然在屋中樂開了懷。「大哥,快些進來啊。」孟憶谷起身迎向門口。   「哈,果然,我就說嘛,剛才明明聽見的。」蕭林看見門口出現的孟憶谷的身影,拍著巴掌笑道,抬腿進入房中。   孟憶谷笑著走向蕭林,「大哥你終於來了。」卻突然被蕭林一把揪過衣領子。   元悠然驚呼,「你做什麼?」   蕭林毫不理會,只是怒氣沖沖的看著孟憶谷,「孟小子,你……」   「大哥,我怎麼了?」孟憶谷滿臉的疑惑神情,當然還不忘對一旁的元悠然露個笑臉,讓她不用擔心自己。   「你怎麼你自己心裡明白!哼!」蕭冉氣憤的盯著孟憶谷,忿忿不平的說著。   「拜託,大哥,你不說我怎麼能明白,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大哥你肚中的蛔蟲,怎麼能知道大哥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孟憶谷十分無辜的擺了擺手,用著一貫的嘻笑的口吻回復著。   「你……她……哼!」蕭林扭過頭望了元悠然一眼,再次對著孟憶谷冷哼了起來。   「大哥,你在做什麼?」蕭冉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驚呼起來。   「小,小妹!」蕭林看見蕭冉,禁不住吃驚的鬆開了緊攥著的孟憶谷的衣襟。「小妹,你沒事吧,怎麼樣?還好吧!」蕭林急切的跑到蕭冉的身旁,仔細的打量著蕭冉,口中不住的問道。   蕭冉被蕭林的樣子弄的迷糊了,奇怪的反問著這數日未見的大哥,「我很好啊,大哥怎麼了?」   「唉呦,你們可到好了,兄妹相見,重逢了,反倒是我一見面就被大哥揪起來,唉呦,好疼啊!」孟憶谷用著很誇張的語氣抱怨著,臉上做出痛苦萬分的表情,捂著胸膛在哭痛不已。   「孟大哥,孟大哥,你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疼?」蕭冉急切的奔到孟憶谷身旁,關切的詢問著他,一邊回頭埋怨著蕭林,「大哥,你做什麼啊,一進來就揪著孟大哥,看看,竟然還把孟大哥弄傷了!」   「這,我,他,我,小妹……我……」蕭林手足無措的辯解著,可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到後來則是很奇怪的盯著自己的手掌,不解的嘟囔著,「奇怪啊,我明明沒有用勁啊,怎麼會……」   「還說沒有用勁,那孟大哥怎麼會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蕭冉探手到孟憶谷手捂著的胸膛,閉目冥想,就要使用恢復魔法。   「……哈哈哈哈……」孟憶谷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大哥,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還是那麼容易上當!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好玩,是啊,很好玩!」蕭冉臉上流露著奇異的笑容,附和著孟憶谷說著,原本平放在孟憶谷胸膛的手掌卻突然間攥為拳頭,使勁的往孟憶谷的胸膛砸去。   「哎呀!」冷不防的被蕭冉的拳頭砸到,孟憶谷不禁驚叫出聲,臉上的表情這下換成貨真價實的痛苦神情。「阿冉……」   「活該,你不是想疼嘛,現在就可以好好的疼個夠了!」蕭冉快速的站起身,不再理會孟憶谷的痛苦神情,快速的望裡間走去,只是在走動間不時的抬手擦摸著臉狹。   「夢兒……」孟憶谷眼看博取蕭冉同情無望,轉而望向身旁站著的元悠然。   元悠然湊近了身子,俏皮的對著孟憶谷一耨鼻子,隨後故過感慨的說道:「唉,自作孽不可活,以前夢兒還不大相信這句話,豈知,唉,」元悠然望著孟憶谷搖搖頭,「今天卻發現原來這句話還真的是有道理之至,有道理之至啊!」言罷雙手背後,裝作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四平八穩的往裡間走去。   「夢兒,不是吧,你也忍心看著大哥哥這個樣子!」孟憶谷哭喪著臉嚷道,試圖挽留下元悠然的腳步。   元悠然聽見孟憶谷的話果然駐足回首。   「我就知道,就知道夢兒不會這樣忍心的丟下大哥哥一個人在這的。」孟憶谷驚喜的說著。   元悠然抬頭傲然的說著,「怎麼可能嘛!」   「對啊,對啊,就知道夢兒善良,可愛,是大哥哥最最好的小妹妹。」孟憶谷忙不迭的說著一大堆好話。   元悠然聽著孟憶谷的話,輕笑了一聲,「謝謝大哥哥的誇獎,不過夢兒停下來是想告訴大哥哥,」元悠然停頓了一下,一斂臉上的笑容,「夢兒也很生氣大哥哥的欺騙行為,覺得蕭姐姐做的很對呢!誰讓大哥哥故意讓夢兒擔心!哼!」   看著孟憶谷那錯愣的面孔,元悠然很開心的做了一個鬼臉,閃身進了裡間。   「大哥,現在就剩你關心小弟,沒有拋下小弟我了,小弟我真是感激流涕,」孟憶谷作作的捂著臉,「小弟我真的很是懊悔剛才和大哥您開玩笑的舉動,大哥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根本不計較小弟的一時之錯,反而如此關心小弟,小弟實在是……」孟憶谷放下雙手,要去握著蕭林的表達自己的無限謝意的時候,左右顧盼,「咦?人呢?人呢?」隨即站起來,輕輕的拍打著身上的灰土,孟憶谷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唉,沒有理會,也不必裝可憐了,還真的是可憐,這樣裝可憐都沒有人可憐自己,做人還真的是失敗啊!」   ★★★★★   「大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老……孫大人他們趕到的時候,我們再快速行動,一舉擒殺元慎。」孟憶谷向蕭林詳細的解說現在的形式後,用簡短的話語說出了現在需要做的事情。   「等待?」蕭林不敢置信的重複著。   「對,大哥的任務就是等待,在這裡等待孫大人他們。」孟憶谷肯定的點頭。之後回望著蕭冉,「而我和阿冉則要跟著夢兒進宮。」   「進宮?」蕭林現在的模樣簡直就如同一隻學舌的鸚鵡,不斷的簡單的重複著孟憶谷的話。   「對啊。」   「不行,不行不行……」蕭林的腦袋有如波浪鼓一般的搖擺不停。   孟憶谷好笑的望著蕭林,「大哥,說不行也要給個原因吧,總不能什麼原因也不給就這樣否決吧。」   「當然有理由了!」蕭林一挺胸膛,粗嗓門的嚷道,「不過是讓小妹和你先到這帝都幾天,就跑出個什麼夢兒妹妹,還是什麼無憂公主,這要是再讓你跑去皇宮中,那還不多出好多的姐姐啊妹妹啊什麼的,到時我們家小妹怎麼辦?」   蕭冉聽了造的滿臉通紅,嬌嗔的叫著:「大哥,你胡說什麼!」一雙俏目卻悄悄的瞄向孟憶谷,查看他的反應。   卻只間孟憶谷臉色如常,仍然泛著微微的笑意,「大哥,你這算什麼理由啊。」   「對啊,孟大哥說的是,我們是去辦正事。」蕭冉稍勢掩下心中的淡淡失落,跟著勸說著。   「辦什麼正事,孟小子才不還說過,現在要做的只是等待嘛,那在哪裡等還不是一樣,沒有必要偏要進那什麼皇宮吧!不行,總之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蕭林瞪大了眼睛蠻橫的說著。   孟憶谷無奈的拍著腦門,才要說話,只聽見一個清脆且帶有幾分稚嫩的聲音說道:「進宮不僅僅只是為了等待,還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父皇吧!對不對,大哥哥。」   「對,對,夢兒真聰明,不想某的人,如同蠻牛一般,怎麼也講不通!」孟憶谷豎起大拇指稱讚著元悠然,同時不忘貶低蕭林。   「你說誰是蠻牛?」蕭林瞪著眼睛追問著。   「是啊,是啊,這個蠻牛在說誰呢?」孟憶谷也一副不解的模樣笑著反問著。   「蠻牛在說……」蕭林猛然醒悟過來,指著孟憶谷笑罵道,「好小子,你竟然還敢戲耍老子,你站住,你給我站住,有種別跑……」   「嘻嘻,不跑的才是傻瓜,哈哈哈……」孟憶谷促狹的做了個鬼臉,圍繞著屋子上下的蹦跳著逃避蕭林的抓捕。   一時間屋中充滿了歡聲笑語,絲毫沒有什麼重大計劃前沉重的氣氛,也許有孟憶谷的地方,即使再沉悶的氣氛也會被他攪合的隨風而逝……   再苦,再悶,事情不還是要發生,何不快樂一些去迎接呢!   這個是孟憶谷常掛在嘴邊的話,所以任何事情只會困擾他一陣,任何的打擊也只能讓他消沉一段時間,因此,在別人的眼中,他永遠是快樂的! 第七十一章   「參見公主殿下。」   「免禮!」元悠然隨意的擺擺手,伸手就要推眼前的殿門。   一對長槍倏地交叉擋在元悠然的面前,元悠然稍勢一愣,愕然的望向門口的兩個侍衛,怒目而視,「幹什麼?竟然敢擋本公主!」   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侍衛諾諾的回答道,「屬下不,不敢。」   「不敢,這個樣子還不算不敢,那是不是要把槍架在公主殿下的脖子上才算是敢啊!」孟憶谷冷笑出聲,有意無意的用著譏諷的口吻說著。   「對啊,難道要把槍架在本公主的腦袋上才算是敢?你們二人還真是膽大妄為!」元悠然看見孟憶谷遞給自己的眼神,點了一下頭,提高了聲音訓斥著。「還不讓開,讓本公主進去。」   「這,屬下……」侍衛流露出懼怕的神情,但是那交叉擋路的槍卻絲毫不動半分。   元悠然氣極的指著眼前的兩個侍衛,「你們……」   「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敢在我皇的寢宮外放肆的喧嘩!」遠處傳來一陣喝罵的聲音。   「參見辛統領!」侍衛望見來人不由得鬆了口氣,齊聲行禮道。   「怎麼?為何如此大聲喧嘩?難道不知道皇上需要靜心的調養!」辛凱定嚴肅的斥責侍衛。   「喲何?辛統領好大的派架啊!」元悠然語氣譏諷的說著,隨即面目一整,厲聲道,「見了本公主竟然還不下跪參拜,辛凱定,你好大的膽子!」   聽見元悠然的話,辛凱定仿似才看見元悠然一般,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恭敬的參拜著:「臣辛凱定參見公主殿下。」   元悠然稍側了一下身子,「不敢不敢,難得辛統領眼中還有我這個公主殿下。」   辛凱定面露不解之色,惶恐而言,「公主殿下,此言怎麼講?辛凱定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公主殿下如此不敬啊。」   「噢?」元悠然輕頷了一下頭,下巴往殿門的那兩個侍衛那一撇,「那這又做何解釋?」   「哦?哦!公主殿下誤會微臣了,這是因為臣遵循慎王爺的命令,讓他們不要隨意讓外人進出,以防打擾我皇。」辛凱定堆笑的解釋著。   元悠然笑道,「哦,這樣啊,那還真的有勞辛統領費心了。」緊接著神色一斂,「原來我這個公主也算是外人,那真的不知道有誰能進入這寢宮之中啊,慎皇叔嘛?」元悠然故意用著天真的口吻說著。   「是,」辛凱定直覺的點著頭,反應過來後馬上搖頭迭聲否認,「不不不,公主殿下怎麼算是外人。你們還不快快放行。」辛凱定扭著頭對門前的侍衛大聲的說著。   「如此就謝謝辛統領了!」元悠然笑著對孟憶谷和蕭冉說道,「我們進去。」   「公主!」   「還有什麼事情嘛?辛統領。」   「不,不,沒什麼,沒。」辛凱定一時之間竟然被元悠然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嚴的氣勢所鎮住,愣愣的搖著頭。再也不敢提出讓孟憶谷和蕭冉二人留在殿外的建議。神情有些呆滯的望著三人依次進入寢宮。   ★★★★★   「哇,大哥哥你好厲害啊,大哥哥,你是怎麼做到的,夢兒也要學,也要學。」進入殿中,待門一關上,元悠然便忍不住的圍著孟憶谷雀躍的叫嚷著。   「呵呵,是夢兒厲害才對,看把剛才的那個侍衛和那個叫辛凱定的統領都嚇到了。」孟憶谷笑著回應著元悠然。   看著兩個人說著自己不明白的話語,似乎二人之間有什麼秘密一般,蕭冉心中顯得格外的失落。   孟憶谷注意到蕭冉有些不對勁的神情,轉念一想,隱約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方便明說什麼,瞄了蕭冉一眼,之後笑著望向元悠然,解釋著,「呵呵,夢兒,剛才大哥哥彷彿在你耳邊說話的那個叫做傳音入密……」   「傳音入密?」元悠然重複了一下,之後高興的比劃著,「剛開始聽見大哥哥說話,還把夢兒弄的一愣,結果發覺好像只有夢兒一個人聽見大哥哥的說話,好玩,真的是很好玩,照著大哥哥教夢兒的話,嘻嘻,竟然把辛統領他們給鎮住了,嘻嘻……」   孟憶谷微微一笑,「好了,夢兒快些去看你父皇吧。」看著元悠然蹦跳著的背景,孟憶谷似自言自語又似對著身邊的蕭冉說話一般,「不知道,不知道夢兒以後還能否一直保持這樣開心?」   「什麼?」   「呵呵,」孟憶谷對著困惑不解的蕭冉輕笑了一下,緊接著搖搖頭,「阿冉,也許一個月後,一個月後吧,那時你就會明白一切!」   「……」看著孟憶谷依然如常的笑容,可是蕭冉卻依稀感覺到他那笑容下掩飾的一顆悲傷的心,「會嘛?」蕭冉問著自己,「怎麼可能?」蕭冉迷惑起來。   從進入帝都開始,蕭冉就感覺孟憶谷有些變了,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從見到夢兒再回來之後,孟憶谷整個人就有些轉變,變得彷彿有很多心事的樣子,變得有些讓自己覺得陌生了……   ★★★★★   聽完辛凱定的報告後,出奇的元慎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盯著辛凱定看了半晌兒,直到把辛凱定看得心中有些發毛的時候,元慎突然間輕輕的笑了,用著平和的口吻說著:「既然把元悠然那小丫頭放進去也就放進去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量那小丫頭和她請來的什麼所謂的國手也不可能有什麼大的做為的,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阻擋住本王的,誰都不行!」元慎說至後來,仰頭狂笑不已。   看見慎王爺沒有太責怪自己的意味,辛凱定暗自擦了一把虛汗,方待抬頭說些什麼,卻只見元慎停止大笑,望著他有些譏諷的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想你一個堂堂的近衛軍統領,竟然會被一個半大的黃毛丫頭所鎮住,實在是讓本王覺得……」元慎稍勢前傾了一下身子,盯著辛凱定的眼睛一字一頓的繼續笑著說道,「實在讓本王覺得有些失望啊!」   看著元慎那根本沒有半分笑意的眼眸,辛凱定心下一顫,知道元慎還是為自己輕易的放元悠然進入元瑾帝的寢宮心生不滿,認為自己根本沒有把他的命令放在心中,根本沒有把他這個主子的話當成一個死命令去執行……實話說,辛凱定當時真的被元悠然身上的那股無形的威嚴的氣勢所鎮住,根本就毫無考慮的去遵照元悠然的話去做,彷彿那是理所當然一般,換句話說,那時也由不得自己不給元悠然放行,畢竟元悠然是虛元帝國的公主,身為元瑾帝唯一的子女,自己如何能阻攔她去見自己的父皇,除非,豁出命去,否則萬一為此引起爭端的話,而此時王爺的準備還不是那麼充足,到時……思及至此,辛凱定手一抖,到時難免被犧牲的是自己,也許……辛凱定抬頭望了一下元慎那毫無笑意的眼眸,艱澀的下著結論,也許王爺早就想到這一點了,辛凱定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只是一個棋子,一個能被隨時捨棄的棋子,不過自己卻不想改變這一切,因為從那一天起,自己就是為慎王爺而生的……   「怎麼?」注意到辛凱定的不對勁,元慎斂起笑容,淡淡的問了辛凱定一句。   「沒,屬下……」辛凱定迅速的收斂起心中那股失落的感覺,掩飾性的回復著,腦中狂轉,想要找出一個話題來。   「有什麼要報告的嗎?」元慎看見辛凱定的神情,心下明白,也不揭破,只是有意無意的提示著。   聽見元慎的話,辛凱定面上一喜,終於想起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向元慎稟告,於是低頭道:「啟稟王爺,屬下確實有事稟告。」   「哦?」元慎端起的茶杯稍勢一停,用杯蓋徐徐的撩撥一下零星漂浮的幾片茶葉,清啐了一口茶後,「說來聽聽。」   「是有關無憂公主找來替皇上治病的那個人的身份。」   元慎放下杯子,身子稍稍後仰,毫不在意的說道:「那個人?那個人不過是庸醫一個,欺世盜名而已吧,單想靠一個小小的藥丸就要解本王耗費無數的精力所搜尋到的幽魂之毒,實在是可笑至極啊!」   無怪元慎如此說,那幽魂之毒乃是虛無大陸上失傳已久的毒藥,顧名思義,有拘幽靈魂之效,大量服用人片刻之間變會癡呆死亡,而要少量多次服用的話,會一點點消磨人的意志,使人彷彿魂魄丟失一般呆滯,對於權勢了無爭搶的意識,甚至會拱手相讓,人卻全然無覺內心的轉變,並且長久服用下來會使人在不知不覺間體弱、癱瘓,根本沒有醫藥可治,正因為它的拘魂之說,使得世人皆惶恐懼怕,曾經為此整個大陸的貴族階層聯合起來消滅此毒,讓人瞬間絕命倒是不甚可怕,可怕之處就是在於那慢慢消腐人的魂魄意識,做出直至死前方能恢復覺悟卻已悔之晚矣。因此幽魂之毒堪稱是世上少有的絕怪奇特之物。   元慎輕笑了一下,接著揮擺了一下手,「不過說來聽聽也無妨。」   「王爺,據屬下得來的情報分析,那人乃是孟憶谷。」   「哦?孟憶谷?」元慎抬頭望了一下,「就是那個壞過本王事情的毛頭小子?莫名其妙就讓本王的黑衣衛栽了個跟頭的那個小子?」沉吟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有趣的神情,「我倒是要看看此次他如何再能破壞本王的計劃。」   「可是,他是紫雲孟家的……」辛凱定急切的補充道。   「噢!」元慎頓了一下,轉而輕笑著,「現在任誰也阻擋不了本王的計劃了,就算他是紫雲孟家也不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阻止的了本王,」元慎低聲的似自語的說著,「可惜那個人快要歸天了……」說完這句話,元慎不再理會站在一旁的辛凱定,起身踱步至窗前,透過窗子遙望皇宮的位置,臉上流露出似得意、卻又帶著幾分追憶茫然的神色…… 第七十二章   同一時間,皇宮,元瑾帝寢宮中,元瑾帝、孟憶谷等人也在議論著。   「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孫大人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再一舉擊垮元慎,擒到元慎,到時這一切就可以解決了!哈哈!」孟憶谷樂極的拍手道,一副萬事大吉的樣子,性格使然,因為懶的去想,也不對,應該說是懶的去向一旦怎麼樣怎麼樣,而是算是安慰自己也好、算是其他的什麼也罷,他就是如此,一切往好的方面去想,這也是能維持他一直嘻笑快樂的原因,算是他的優點,卻也偏偏是他致命的缺點,因為這樣貪圖一時的快樂,而不放眼未來,仔細的思索未來的種種可能性,養成了他知足常樂的性格,當然了,那是往好了說,如果換一個說法的話,這個知足常樂也算等同於鼠目寸光吧,事事只顧眼前,或者說事事都隨意而行,只有到眼前了,到逼得必須做出決定,進行行動的時候,才會試圖去努力一把……不過這一切在來到這個虛幻大陸上卻不知不覺的改變了,為了使得奶奶不必夾在自己和伯父之間為難,主動的提出要出外遊歷,到暮墜,來帝都,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愛嘻笑,懶惰,但是孟憶谷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點點的改變……   「不,沒有那麼簡單!」元瑾帝望著孟憶谷淡然的說著。   「啊?」才半伸展開的懶腰隨著主人的吃驚而半路夭折,「不是吧,『沒那麼簡單』?那就意味著還要很複雜,很複雜就意味著麻煩,麻煩就意味著……」孟憶谷一臉懼怕的神情沮喪的說著。   「怎麼?怕了?」元瑾帝笑著道。   「我?」孟憶谷指著自己的鼻子。剛要說,卻只聽見蕭冉在身旁接言道,「他?會怕,還不是懶字作祟!」   「哇,生我著父母,知我者阿冉是也!」聽見蕭冉的話,孟憶谷驚喜的伸出拇指稱讚著。   眾人看見孟憶谷那誇張作作卻又偏顯得有幾分誠摯的表情,一時間皆開懷而笑。   「皇上所說的怕是擔心慎王爺在孫大人來這期間有什麼舉動吧,所以我們不能放鬆,要嚴加防範。」笑聲過後,蕭冉侃然而談。   元瑾帝輕微點頭,讚許的望向蕭冉,「對,確實如蕭姑娘所言。再一個,朕擔心的是慎弟他會對朝中不服他的大臣暗動手腳,如此這般的話……」元瑾帝神色顯得格外的黯然,聲音低沉,「這般豈不是朕害了這幫忠臣!朕……」就算是在此時,元瑾帝依然稱呼元慎為慎弟,而且言語中充滿的是那種被迫無奈的口吻,要是如此情景被元慎得知,他會作何敢想?估計會認為元瑾帝在虛偽作作吧!   孟憶谷收斂起嘻笑的神色,低頭思索了一番,之後抬頭正色道,「我讓鄭叔派親信之人急速趕往暮墜,之後待老狐狸啟程……咳咳……」孟憶谷忽然發覺自己竟然習慣性的把孫無苟稱作老狐狸,忙輕咳幾聲,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不過在看見元瑾帝先是驚訝不解的神情,隨即卻轉為微笑瞭然的表情,孟憶谷知道元瑾帝根本沒有被自己的小伎倆所迷惑,洒然一笑,索性大方的繼續說下去,「這一去一返,起碼要用上二十天,如果稍勢耽誤的話……」孟憶谷眉頭皺了起來,憂慮的望向元瑾帝,「如果耽誤的話,那怕是要用上一個月不止,那……」細說下來,孟憶谷有些著急了,畢竟如果孫無苟不能及時趕至帝都的話,那到時如果元瑾帝真的只有三十天的壽命,那就算生擒元慎也恐怕要前功盡棄,因為如果那時元瑾帝不在了,而又少了一個在朝中說話有份量、讓人信服的孫無苟坐鎮的話,那到時那些和元慎有瓜葛干係的朝臣武將定然會欺凌元悠然這個幼主,很有可能公然聯合起來推元慎為國君,畢竟這一沒有違反他們的忠君之道,元慎畢竟也是元氏子孫,只要推上皇位後,並且對外公佈說是元悠然自覺年幼,不堪擔起帝國重任,故讓賢給自己的叔父國君之位,這樣一來,帝國子民誰人都不會認為這為大逆派亂之舉。只是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以元慎的秉性根本不可能讓元悠然活命,給自己留下後患……孟憶谷的腦中瞬間推出孫無苟不能及時趕到的可能性後,臉色的焦急神色顯得愈發的濃重,孟憶谷再顧不得掩飾,急切的說著,「那如果一個月後……」。   元瑾帝明白孟憶谷的意思,飛快的看了半坐於椅子上已然顯得有些睏倦的元悠然一眼,神色間閃過一絲黯然,知道此刻不能讓孟憶谷在激動情急之下把自己只剩下一個月的壽命說出來,「憶谷!」元瑾帝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叫著孟憶谷,當看見元悠然猛地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元瑾帝發覺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鬆緩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低聲的接著說道,「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變數在裡面,所以我們不能放鬆心情只是簡單的等待,要在這段時期盡量的阻止慎弟,這樣到時朕也就能放心的……」   「對啊,對啊,這樣就能放心的去遊山玩水,放心的蒙頭大睡,放心的……」孟憶谷急急的搶斷元瑾帝的話,誇張的說著一大堆的話語,直把元悠然逗的捂腹大笑。元瑾帝寵溺的看著元悠然開懷大笑的模樣,抬頭投給孟憶谷一個感激的神情,兩個人相視會心一笑。   「好啊,好啊,到時候夢兒和父皇還有大哥哥,」想起什麼似的,元悠然回頭望了一下蕭冉,接著補充著,「還要加上蕭姐姐,我們大家一起去遊玩,去紫雲見奶奶去,還要去帝國其他好玩的地方!」   元瑾帝和孟憶谷聽見元悠然孩童般無憂的想法後,臉上皆閃過一絲陰暗,明明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元悠然此時臉上的笑容,唯有低頭不語。   「怎麼樣,好不好嘛,父皇,夢兒長這麼大,您還從來沒有領夢兒出去遊玩過呢,」元悠然搖晃著元瑾帝的手臂撒嬌的說著。   元瑾帝低著頭看著在自己面前顯露著嬌態的女兒,喉嚨輕緩的蠕動了一下,微瞇起眼睛掩飾眼中的悲傷,探出手來撫摸著元悠然的腦袋,緩緩的點了一下頭,有些哽咽的說著:「好,好,到時……如果還……還有時間的話,父皇一定會陪我們可愛的無憂公主好好的遊逛一下我們虛元帝國。」   元悠然整個人被快樂所充斥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異常,「父皇不要忘記我們還要去紫雲,去奶奶家!」   「嗯,嗯,父皇,父皇怎麼,怎麼會忘記呢。」元瑾帝垂下眼簾有些強笑回復著。   聽見元瑾帝的答覆後,元悠然流露出一臉興奮的表情。   「好了,夢兒先不要只顧著高興,起碼要等著先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才有可能……」   孟憶谷出聲道,他知道元瑾帝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拒絕元悠然的要求,哪怕是明明知道沒有可能辦到的事情,也許忍著心中的痛答應下來,哪怕明知道日後夢兒會更加的痛苦,但是只是為了她這一時的歡顏也會違心應承下來,孟憶谷怕自己忍不住會說出真相,忙轉移著話題。   元悠然連連點頭,很乖巧的坐在一旁,「夢兒知道了,你們繼續研究,繼續……」   看著元悠然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元瑾帝心中一顫,這樣單純的人能適應那複雜多變的朝政生活嘛?到時能承受的了整個帝國數百萬人的生命均懸於自己的一個命令之中這種壓力嘛?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要不是因為當初那一念之間,想來也不會放任元悠然如此……元瑾帝默默長歎一聲,一個月後,一個月後要怎麼樣夢兒去面對這一切……無憂公主,自己只能給她這短短的十二年無憂的生活嘛?又給她起乳名夢兒,夢兒,元夢兒,圓夢,當初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想讓她能夠隨心而走,圓夢而行,結果到頭來……元瑾帝苦澀的一笑,沒有想到到頭來,還是要讓她來擔負起帝國的這一切,不過幸好,還會有孫無苟去幫助她,元瑾帝再看看眼前的孟憶谷,心中又踏實了一些,也許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可以陪夢兒走過這一段疲憊艱辛的路程,起碼夢兒很信任他不是嗎!再來,想到了自己那個手足兄弟,卻也是自己要全力對付的敵人——元慎,元瑾帝的臉上閃過一些黯然,隨後又換上慶幸的神情,有一點夢兒會走的很好,起碼,起碼自己只有這一個女兒,雖然這樣使得她寂寞了一些,不過卻可以使得她以後免於面臨和自己一樣的為難的境界,可以徑直的去做,毫無顧慮,不必擔心手足相殘,不必接受那不得不面對的時候那股椎心之痛……候那股椎心之痛……候那股椎心之痛……候那股椎心之痛…… 第七十三章   「好了,夢兒要乖乖的,好好休息噢!」俯身幫著元悠然掩嚴了被角,看著元悠然乖巧聽話的閉上眼睛,孟憶谷站起身來默默的看著她那張微泛著笑容的純真的臉孔,不由得微微一笑,夢兒還是那麼天真,不過從重逢以來的點滴看來,夢兒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威嚴氣勢如果再加上一些大臣的輔佐,夢兒一定能夠勝任虛元帝國的皇帝的權位,本來還擔心她會承受不了這一切,但是經過剛才,孟憶谷覺得自己的擔心是不是有些多餘了,也許她心中早就有這個她自己的親疏遠近的定義吧,所以就算大家討論如何捉殺對付的對象是她的叔父,她也仍然自如,依舊天真……孟憶谷心中一顫,再次仔細的看著那個儼然進入甜美睡鄉的人,下著定義:在看見、聽見自己的父皇要和叔父生死對決的時候,依然表露出和平時一樣的天真無邪,這個人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單純的人,起碼,起碼在她的心中的某處也一定隱藏著冷酷的種子,否則,否則這麼小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自己親人相殘平常待之……待大一些,待她接觸到至高的權利之時,那……孟憶谷不禁為自己的推測感到心悸,再次凝神望向元悠然,釋然的笑著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夢兒不會變成權力的奴隸的,一定不會的!心中之前定下來的待夢兒登基為皇就遠離這一切,天地任遨遊的心態更加的強烈了。   蕭冉看見孟憶谷那戀戀不捨的盯著元悠然看的神情,心下更加的黯然,不知道為什麼,在未見到夢兒,但從孟憶谷口中得知這個人的時候,蕭冉在聽見孟憶谷提起夢兒或者一想到夢兒這個人的存在的時候,心中就會湧起強烈的嫉妒的感覺,可是,在見到元悠然,得知元悠然就是孟憶谷口中不時叨咕著的夢兒,自己反而提不起妒忌的感覺,心中充滿了黯然,是因為看見孟憶谷和夢兒間的那股無形的親暱的氛圍進而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還是因為夢兒是元悠然,是虛元帝國的無憂公主而自慚形穢?蕭冉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早點退出這個房間,逃離這裡,免得再看這讓自己傷心黯然的一幕。   蕭冉挪動著身子準備要退出房間,豈知身子才動,就聽見「阿冉,等一下。」蕭冉應聲止步,看著那依然背對著自己的背影,不覺由心底生出一絲喜悅的情懷,原來,原來他還是注意自己的!有的時候女人就是這麼傻,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的一點點的關切而欣喜萬分……   再次搖頭晃去腦中的想法,看了眼元悠然,轉過頭對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彩虹點了一下頭,示意她好好照顧元悠然,輕輕的回過身來,正巧看見蕭冉面目稍露紅色,臉上流露著欣喜的神情,不知怎麼的,孟憶谷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幸福的感覺,單只看著一個人的表情就會感覺到幸福?這是一種什麼滋味,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蕭冉感覺到孟憶谷注視自己的目光,抬頭對著孟憶谷輕笑,看著蕭冉的笑容,孟憶谷不由得回了一個笑臉,不再細去探究心中的那股幸福的感覺的原由,管他呢,反正幸福開心就好——不是嘛!輕步上前,凝視著蕭冉一會,輕道:「阿冉,我們走吧!」   輕輕的點著頭,心中知道孟憶谷的那個「走吧」只是單指走出這個房間,可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暫時幻想著,這是孟憶谷邀請自己陪同他走遍海角天涯的請求,是……向來癡,由此醉啊!   時而的望向身旁的人,想像著這是月下二人雙雙漫步,蕭冉整個人醉了,忍不住的再次側頭望去,再也按捺不住的張口傾吐:「孟大哥,我,我喜歡……你……」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被孟憶谷拽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蕭冉心下一驚,下意識的方要驚喊,卻被孟憶谷大手一捂,蕭冉心悸,眼珠滴溜的轉個不停,心中難免胡疑個不停,難道孟大哥是……   「噓,阿冉,你看……」此時孟憶谷彷彿是猜測出蕭冉心中的疑惑,低著頭,貼近蕭冉的耳畔壓低了嗓子說道。   聽見孟憶谷的話,蕭冉忽然間覺得自己剛才很可笑,竟然會懷疑起孟憶谷的動機來,輕聲支吾著示意孟憶谷把手拿開,之後望向孟憶谷所指的方向,卻發覺月光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心下又犯胡疑,「什麼?什麼也沒有啊!孟大哥……你是不是看錯了……」停頓了一下,蕭冉輕緩的說道。   孟憶谷輕輕的擺手,語氣很肯定的說道:「不會的,明明剛才看見一個身影的,而且那個身影還有幾分熟悉……就像,就像……」孟憶谷的聲音漸低,「啊?會是他?」孟憶谷語氣中流露著幾分不解。   「誰?」蕭冉好奇的追問道。   但是孟憶谷彷彿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一般的,只是輕聲說了一句,「阿冉,你自己先回去吧,我看看去!」也不顧蕭冉是否同意,逕直的展開身形追了過去。   蕭冉才要伸手阻攔,卻發覺孟憶谷早已竄出很遠,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孟憶谷有如狸貓一般輕巧的身形,低聲的自嘲道:「什麼時候孟大哥竟然有如此身手了?怎麼……」呆立在夜色中,隱隱又浮上失落的情懷……   ★ ★★★★   易湍安伏案急書,半晌兒後,小心的拿起案上的卷薄,仔細的探看了一遍,先是滿意的頻頻點頭,後來突然間仿若想起什麼似的緊緊的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在屋中踱著步子,再次回到案前,頹然長歎一聲,拿起那卷薄,搖著頭低聲的自語:「唉,現在寫這些又有何用,朝政被那人掌控著,根本不能面見到我皇,陳述這些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讓那人多一個整治老夫的借口,唉,罷!罷!罷!」再度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薄,甩手丟進旁邊的火盆之中,看著那燃燃著起的火光,易湍安再次苦笑了一下,呆呆的望了半天,方始轉身返回臥房。   才一推開臥房的門,易湍安隱隱感覺有幾分不對勁,但是又說出來具體哪裡不對,笑著搖搖頭,暗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轉身輕掩上門,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自己的背後響起:「易大人!」   易湍安心中一驚,直覺的想要回頭,卻突然感覺頸上一涼,那個沙啞的聲音低沉的警告著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勸易大人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聽著身後人的話,易湍安心中急轉著,嘴上應付著:「老夫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種情況下不會輕易動的,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身後的聲音如易湍安所料的出聲詢問道。   感覺到身後之人沒有立刻要殺自己的意願,易湍安心下稍稍穩了一下,「只是不知道閣下深夜來訪為何意,並且還是用如此奇特的方式,呵呵!」易湍安盡量用著輕鬆的口吻說著,到後來還輕笑了起來。   「不准笑!」身後的聲音輕喝著,並且把手中的鋼刀沉了一下,「還有,易大人不用想著拖延時間等待被人救援,你的那些手下……嘿嘿……」   聽見身後人的冷笑,易湍安心中一涼,知道自己手下已經被這個闖進的人所解決掉了,不過得知到自己已然沒有退路後,易湍安的心反而徹底的平靜了下來,「閣下果然厲害,能在不知不覺間把老夫的那些手下撂倒,想必比不會是無名之輩,何不敞開天窗說亮話,直說閣下的來意!」   「好,易大人果然非易輩,難怪王爺會如此看重大人!」那個人輕笑了起來,手腕一收,輕輕的把放在易湍安頸上的刀收至身後,稍勢退後幾步,反客為主的說道:「如此大人輕坐,待在下與大人好好協商一番。」   聽見那人口中說出「王爺」兩字,易湍安心中一沉,果然,那人開始動手了,只是沒有想到最先開刀的竟然是自己,還真承蒙的那人看重自己啊,易湍安淒然一笑,轉身徑直的望向那個人,語氣堅決的說道:「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回去告訴你家王爺,我易某人雖然人輕官微,但也還知道個禮儀廉恥,忠孝幾字,想勸說我易某人跟同你們家王爺,那根本不可能的!易某人也恥於與這種犯上作亂的人為伍!」   那個人似乎沒有想到在如此情況下,易湍安還能如此慷慨激昂的說著言論,心中一頓,低聲的勸說到:「易大人,識事務著為俊傑,何況……」   「你……」易湍安驚訝的指著那人,「竟然會是你,沒有想到啊,沒有想到,好你個……」   忽然發覺自己剛才一時感慨下忘記壓低嗓子,恢復用本來的聲音說話,又聽見易湍安愈來愈大的喝罵聲音,情急之下徑直的一刀向那怒視著自己的人砍去,方待要俯身查看易湍安是否真的死去,卻聽見門邊那傳來一聲呵斥的聲音,不想節外生枝,止住身子徑直的穿窗而出,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七十四章   寢宮內瀰漫著低沉的氣氛,元瑾帝聽完孟憶谷的敘述後,按捺著自己的胸口久久不能言語,「他,他到底還是動手了……」過了好久,元瑾帝低聲的沉吟著。   「皇上,當憶谷尋跡追上的時候已經晚了,都怪憶谷,如果憶谷能夠早些反應過來,在初在宮中發現那個黑衣身影的時候,就趕緊追趕上去,也許,也許就能來得及救下那個易湍安大人的性命,而稍勢遲疑了片刻,竟然……」孟憶谷滿臉的自責。   元瑾帝聞言,望了孟憶谷一眼,輕輕的搖搖頭,「憶谷,這不能怪你,如果這樣追溯起來,實際上應該怪的是朕,是朕的軟弱、退讓,是朕使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副光景,如果不是朕當初……唉,一切,一切都是朕之錯啊!」元瑾帝慨然長歎,臉上有著明顯的懊悔的神色。   看著元瑾帝如此悲傷的神情,孟憶谷急轉的話題,「對了,皇上,當憶谷趕到的時候,驚走那黑衣人,再去探查易湍安大人的情況的時候,易大人還有一口氣,看見憶谷俯身看他,指著憶谷,口中喃喃的說著『辛,辛凱……』之後就……」孟憶谷警覺的把那個死字嚥了回去,以免再刺激元瑾帝。   「哦?」元瑾帝果然被孟憶谷的話所吸引,臉上轉而換上沉思的神情,來回輕踱了幾步後,沉吟的說道:「『心,心鎧?』心,心鎧,這與心有什麼關係?易湍安到底想表達什麼事情呢?臨時前想要說的一定是他心中最想說的或者說是最不相干的話語,那……」   「對了,憶谷俯身看易湍安大人的時候,發現他的瞳孔已經渙散,茫然無神,換而言之,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蹲著看他的是什麼人,而且他又指著憶谷說,話中很有幾分悲憤和驚訝的意味。」孟憶谷望著元瑾帝低頭沉思的面孔,緩緩的補充說明著當時的情形。   「哦?這樣,那就是說……」元瑾帝停下了腳步,「易湍安臨終前說的這兩個字是那個黑衣人的名字或者說就算不是名字,也是和那個黑衣人有著莫切的關係……」接著低頭喃喃的自語道:「心鎧,心鎧,辛……辛凱……難道是?」元瑾帝驚愣的抬起頭,語氣帶有著幾分的質疑輕緩的說道,「會是他?」   孟憶谷輕點了一下頭,「估計是的,憶谷本來就是因為那個人的背影很像辛統領,所以才暗自跟蹤上去的,原來也還有幾分的不確定,但是在聽見易湍安大人的遺言後,再加上皇上您也如此認為,那就不會有錯了,肯定是辛凱定辛大統領了!」孟憶谷的言語間有著幾分的諷刺的意味,想來心中還在記恨著那天辛凱定把自己和元悠然攔在寢宮外面的事情,雖然說那個看起來是公事,是遵命而行,孟憶谷不會因此而刻意的找尋著辛凱定的小辮子,可是一旦讓孟憶谷抓住整治或者是些許的機會的話,那絕對是不會放過的,更何況眼下不單單是一個小辮子而已,而是根本的階級立場的對立,嚴重一些的說著,甚至到關係雙方的生死……   元瑾帝愣愣的坐在塌前,半晌兒方吶吶而語:「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他竟然也背叛朕,竟然是元慎留在朕身邊的一顆棋子……」由於今天晚上易湍安被殺一事,使得元瑾帝已然發覺是該真正放下對元慎的兄弟情的時候了,所以在不知不覺間也由以往的慎弟改為直呼其名。   孟憶谷看見元瑾帝一時間顯得衰老萬分的神情感覺不忍,可是一時又想不起到底要怎麼樣去安慰這個老人,習慣性的攬了一下懷,碰到鼓囊的物事,恍然從衣襟掏出默默的遞給元瑾帝。   「這是?」元瑾帝有些納悶的看著孟憶谷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抬起頭質疑的望向孟憶谷。   「這個,這個是憶谷在易湍安大人那無意間發現的。」孟憶谷低聲的說著,就是因為無意間在黑暗中發現一個屋中有些微燃的火光,才好奇的探詢過去,發現在一個火盆中的半燃著的卷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搶出那火盆中的卷薄,熄滅,就著火光隱隱的看著上面的字……就是因為這片刻的耽誤,使得自己再趕至易湍安臥房的時候,卻一切都已然晚了……   元瑾帝聞聽孟憶谷的話緩緩的接過那一半儼然已經燒焦的卷薄,探目望去,元瑾帝整個人身形一顫,手顫微起來,「這,這是易卿給朕寫的陳疏啊!」想著易湍安是用怎樣的心情來寫這個陳疏,又是用怎樣的心情來把這個陳疏丟至火中……元瑾帝按捺住自己激動的神情,一字一句的仔細的看著卷薄上的字跡,努力的辨認著上面的條文,輕輕的合上手中的卷薄,閉上眼睛久久未言,唯有眼角滲出幾滴淚珠印證著元瑾帝此時的心情……   ★ ★★★★   「參見王爺。」   「哦!」元慎坐在椅子上,端起茶來輕啜了一口,用眼角的餘光瞄向跪在地上的辛凱定,毫不作聲,直至到辛凱定臉上露出幾分擔心懼怕的神情後,元慎方才滿意的輕歎了一下,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把手中的茶盞放置一旁,輕緩的說道:「起來說話吧!」   「是!」辛凱定聞聽後,恭身而起,面向元慎臉上流露恭敬之色。   「吩咐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元慎仰著身子,微迷著眼睛的問著。   「稟王爺,屬下,屬下……」辛凱定想起易湍安死前的驚訝的神情,心下有些不寧,話語間自然顯得有幾分的吞吐。   「嗯?」元慎猛地睜開眼睛,眼中明顯流露出不悅地神色,不滿地輕聲冷哼著。   辛凱定心頭一顫,急忙地再次跪倒在地,慌聲道:「屬下已然照王爺吩咐辦妥此事了。」   元慎上下的打量了辛凱定一番,忽然輕笑了起來,「想來那易老頭根本沒有理會本王爺的邀請吧!」   「是,王爺明鑒!」辛凱定俯身應道。   「呵呵,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已經遵照我的話,把那聽不進勸告的易老頭殺掉了吧!」元慎輕描淡寫的繼續說著。   辛凱定心下又想起易湍安死前的神情,呆了一下,默默的點著頭。   出奇的元慎並沒有為辛凱定此時的不敬的神態而動怒,反而起身踱步到辛凱定的面前,俯下身子,輕拍了一下辛凱定的肩膀,感覺到在自己的手掌接觸到辛凱定的肩膀時,手掌下的人輕微的一顫,元慎冷笑了一下,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般的轉身邁步至窗口,用著惆悵的語調說著,「凱定,你先起來吧!本王知道你心中難受,親手殺一個與你同朝為官多年的同僚,想來你的心中也不好受!唉,如果,如果易湍安他能聽勸,能夠接受本王的一片苦心就好了,何至於落到如此下場啊!」元慎輕歎一聲,轉過頭望向辛凱定,「凱定,真的是為難你了!」難得的是元慎此時的眼中竟然也透漏著無比真摯的神情,彷彿真的為辛凱定傷心一般。   果然,辛凱定面上隱隱的悲傷神情隨著元慎短短的幾句話語一掃而光,再看見元慎那透漏著無比的關切的眼神,辛凱定整個人頓時感激莫名,「多謝王爺關懷,屬下沒有什麼,遵照王爺的指命,為王爺辦事是屬下的福分,要是沒有王爺,根本不可能會有我辛凱定的今天,屬下一定誓死為王爺盡忠效命!」   聽著辛凱定激動莫名的話語,元慎心中暗笑,果然只需要幾句話就可以把他擺平,玩弄於掌心之中。不過面目上自然絲毫不露萬分,反而神情有些激動的說著:「好,好,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人!」轉身疾步歸坐於椅子上,微笑著示意辛凱定,「凱定,你也坐下吧。」看著辛凱定誠惶誠恐的半身落座,元慎心中又是一絲冷笑。   用手指輕敲著扶手,仰靠在椅子上,元慎帶著幾分得意的語氣詢問著:「辛凱定,你說,明天當朝中的那些老頑固們知道易湍安的死訊後,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本王真的是很期待啊!」元慎一邊說著,一邊半悠閒的翹起二郎腿。   「這……」辛凱定猶豫了一下,「屬下不知!」再停頓了一下,輕聲道,「不過想來他們會大驚!」   「哼哼」元慎輕哼了兩聲,冷聲道,「本王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讓他們竟然敢不服從本王,處處與本王作對,以前本王還奈何不了他們,不過現在時機成熟了,哼,就讓本王一點一點的給你們點顏色瞧瞧!讓你們知道和本王作對的下場!」元慎的言語中無不透漏著陰寒之氣。   辛凱定聽見元慎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不過回想至方才元慎柔和的說的那些寬慰自己的話語,頃刻間神色又恢復正常。   「呵呵,歇還兩天,看看這幫頑固派的反應,之後,如果他們還不同意的話……嘿嘿……」整個屋子中充滿了元慎的陰邪冷酷的笑聲…… 第七十五章   翌日,果然帝都中對易湍安被殺一次議論紛紛,帝都中的百姓紛紛為失去這個耿直無私的好官歎息不已,私底下無不咒罵那個行刺易湍安大人的人毫無良心,禽獸不如,無不指天誓約讓上蒼開眼,好好的懲罰這個卑鄙的小人。相對比起百姓那般百無禁忌、三五成群議論謾罵的情形,朝堂之上卻有著另一種氣氛,一種沉悶非常的氣氛,朝上諸官皆自心中揣度猜測不已,原來以易湍安為首的少數的忠皇派的人則自心中暗把懷疑的對象放在那慎王爺的頭上,認為這是元慎準備打動手腳的先兆,原本就憎恨的感覺愈加的強烈,但是看到堂前那流露著悲傷嘴臉的元慎後,只能相視苦笑不已,沒有證據又能奈這攝政王爺如何!不要說皇上不在,就算元瑾帝在的話,也不可能這樣毫無證據的控訴元慎,更何況現在朝政還是這個元慎慎王爺在一手把持……   而親慎派的眾人也不是傻瓜,心中自然隱隱明白易湍安被刺的幕後黑手是誰,對身為同僚的易湍安的死根本沒有半點的悲傷之意,個個慶幸於當初選擇投靠慎王爺的英明抉擇,覺得這樣使得自己免於提心吊膽之苦,雖然轉念之間心有餘悸,隱隱擔心這樣的遭遇會不會也落到自己的頭上,畢竟自己選擇的是一個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主子,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卻隨即浮上來,只是按捺於整個大殿中的沉悶的氣氛而不敢把高興之情表露於臉上,不過舉止中也可隱約看出。真的是令人感覺可悲啊,或者應該說是可歎才對,侍奉如此主子,何異於以身侍狼!   大殿上的元慎在聲色俱佳的哀悼了一下易湍安後,就冷眼旁觀殿上眾人,再看見兩方人的表情後,很是滿意刺殺易湍安對眾人造成的震撼的效果,覺得觀察已足後,擺手示意宣佈退朝。   ★ ★★★★   孟憶谷又借口給元瑾帝看病,和元瑾帝在寢宮中討論著自己探聽到的種種。   元瑾帝聽完孟憶谷探聽到的消息後,沉吟了一陣,緩緩說道:「以我對元慎的瞭解,近期的幾天裡他不會在動什麼手腳了,先不說街頭巷尾的議論之詞,如果讓百姓知道此事完全是由他在搞鬼的話,那麼起碼短期內,他不會安穩了,會被這些事情所煩悶,再一個,朝堂上想來他也已然起到了他所希望的震懾的的效果,那麼接下來,他會歇緩一陣。」   「哦?」孟憶谷不解的望著元瑾帝,這點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在他看來,要做什麼就要趁熱打鐵,呵呵,當然,這個也不是他自己的主觀意願,而是在那個世界,他父母從小就灌輸給他的觀念,可惜,從小到大,他很少把這個理念貫徹執行下去,但是這句話卻已然深深映入他的心中。   元瑾帝看著孟憶谷不解的神情,呵呵的輕笑起來,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對晚輩的那種溺愛教誨的神情:「憶谷,你仔細想一下,要是讓你選擇的話,你是希望接手一個平穩安樂的帝國好,還是一個動盪不安的國家好?」   「要我選?」孟憶谷指著自己的鼻子,尷尬的笑著,「要我選的話,我寧願兩者都不要!」孟憶谷才不會自尋煩惱的去選什麼帝國和國家,那些對他這個懶人來說根本就是一個一輩子也甩不開的包袱、責任,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選擇。寧可頹廢終日,也不勞心費力一生!   元瑾帝看著孟憶谷那副躲避至極的模樣,無奈的搖著頭,輕笑道,「如果是讓你必須在二者中選擇一樣的時候呢?你怎麼樣來選擇?」   「必須?」孟憶谷苦著臉,「如果這樣的話,那當然不用說了啊,肯定會選擇一個平穩安樂的帝國了,白癡才會去選擇那個什麼動盪不安的國家,那樣有什麼好處,會累死的,就算不累死煩也會被煩死了啊!」當然了,後面的話孟憶谷是低聲自語的,自然不敢當著元瑾帝的面那麼大聲的說出來。   「呵呵,這就對了啊!」元瑾帝微笑著接言道。   「對了?」孟憶谷重複一下,腦中迅速的思索著,恍然大悟般的望向元瑾帝,卻突然收斂起臉上的表情,「不明白……」   元瑾帝微笑著的臉輕微的抽搐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淡然的緩緩說明:「元慎他之所以處心積慮這麼多年遲遲不肯動手,為的就是要我虛元帝國的整個江山,並且想要的是平穩安樂如常的帝國,否則的話,以朕之前放縱他掌控操縱的權力,和他自己在暗中培植起來的勢力早就可以來和朕奪取這虛元帝國的江山……」   「可是……」孟憶谷露出不解的神情。   「可是什麼?」元瑾帝注意到孟憶谷的神情,停下話來問著。   孟憶谷撓撓頭,尷尬的笑著道:「我記得,我記得不是說您祖上留下什麼皇訓、祖規什麼的嘛!這樣的話……」孟憶谷沒有再接著說下去,話句未盡,但是想來語義已明,是以笑著望著元瑾帝。   元瑾帝注視了孟憶谷有傾,搖著頭輕笑著道:「憶谷,有的時候你真的很讓朕吃驚。」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了下去,蘊含著某種的惆悵,繼續言道,「皇訓祖規是有說明,我元氏子孫不得因皇位之爭傷和氣,不得在帝位已明,新皇登基後再進行陰謀篡奪,可是這規矩說起來畢竟是定給守規矩的人的,對那些根本就無視於規矩的人,再怎麼樣嚴厲的規矩他都不會去遵守,反而會認為這是一種很無聊、很可笑的舉措,你說不是嗎?」   聽著元瑾帝的話,看著他那顯得滄桑的神情,孟憶谷突然想問一句,這句話是不是元瑾帝這幾近二十年的歲月裡得到的經驗之談?不過想想還是作罷,忍在心中沒有問出來,輕微的點著頭表示同意元瑾帝的觀點。   元瑾帝視線掃向窗外,輕吁了口氣,淡然的說道:「現在無疑是給了彼此一個緩衝的時期,只是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天後這帝都,這皇宮還會是怎樣的一番風景?」扭頭望了一下孟憶谷,「真的希望孫卿能盡快的趕回來,幾年未見,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何模樣……」輕歎一聲,「是朕,是朕害了孫卿家,害的他父子如此天人相隔,如果朕能早一些醒悟,早一些聽大臣的勸告,也許現在就會是另一番光景了吧!」也許是因為這些都積壓在心中太久了,也許是元瑾帝因為確切的明白自己的大行之期,所以不在故意的維持著什麼上位者的尊嚴,又也許眼前的小子總能使得自己在不經意間放開心房,短短的幾日相聚中,元瑾帝在孟憶谷的面前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像一個需要傾洩的孤獨者,卻絕對不會像一個氣勢威嚴的皇者,也許這本就與他內在的敦厚的性格有關吧!   孟憶谷只是默默的傾聽著,他知道此刻元瑾帝需要的是一個沉默的傾聽者,而不是一個參與陳述者,因為接下來該做什麼,該怎樣去做,量來他這個久居皇位的人不會不知道,否則當初這皇帝的寶座也絕對輪不到他元瑾來坐。   一時間屋中陷入了一片靜寂之中,時光在一點點的逝去……   良久,良久……   元瑾帝突然望向孟憶谷,莫名的問著:「憶谷,你會不會覺得朕很無能,之前的一味任著自己的親生兄弟來毒害自己,傷害自己身邊的大臣,現在還要在這小小的寢宮裡裝病,示弱……任由著他繼續的殺害朕的臣子……」   孟憶谷沒有料到元瑾帝說出如此話來,傻愣了半晌兒,諾諾不知該如何應語,是以支支吾吾的反問著:「皇上為何突然間如此這般的說著自己?」   苦笑了一下,元瑾帝輕搖著頭,「朕,朕也不知道朕為什麼會這麼說,只是突然間如此想法從心底湧出,又恰逢你在朕的身旁,就問問,也許是因為朕老了吧,或者可以說是因為朕快要……」元瑾帝頓了一下,接著道,「所以感慨會特別多,呵呵。」話語間透漏著淡淡的惆悵之意,臉上堆積的是一種蒼涼的笑容。   孟憶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元瑾帝,呆呆的,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心中也湧出一種悲涼的感覺。人活一世究竟追尋的是什麼?權勢加身的那種無限的風光,還是安安穩穩淡然的一生?是渴望快意恩仇,試圖委曲求全?還是……這一刻,孟憶谷茫然了,再回過頭來想想自己的經歷,自己的人生,曾經,曾經以為自己只要懶懶散散的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心就足已,不去想追求怎麼,企盼什麼,枉顧家人親朋的勸說,置他們的期望於腦後,很卑微的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個弱小的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就那樣任性的活著,看起來遐逸的活著,本來也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對,可是,可是當身在醫院,看見父母那悲痛欲絕的神情時,頃刻間湧上來的全都是無限的悔意,徹骨的悔恨……   人,是不是都要失去後方會珍惜!是不是走過之後才會覺得後悔?才會醒悟?…… 第七十六章   「慎王爺求見!」寢宮外傳來一陣赫亮的傳告聲音,隨即門吱嘎打開,元慎熊步走了進來。   進的寢宮來,元慎先是下意識的瞄向龍塌,仔細的確認著榻上人的神色,然後才應付了了的躬身行著禮:「元慎參見皇兄!」   未出聲先咳嗽,一陣漫天的咳嗽聲過後,元瑾帝才虛弱的擠出一句話:「慎,慎弟,不,不必……咳咳……多,咳……禮……」   元慎聽見元瑾帝那咳喘連天的聲音,心中暗自高興不已,面上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隨即消逝,故作擔憂之色的輕言道:「皇兄,為了我虛元帝國上下數百萬人,還請皇兄多多保重身體,早日養好龍體,及早康復!」話說的誠摯萬分,如果不知情之人,絕對會認為這是個擔憂兄長國君的賢弟忠臣。   「謝……咳咳,」元瑾帝咳的臉通紅,仿若使出全身力氣一般的硬說著,「慎……弟……」兩字下來,又是一陣狂咳不已。   孟憶谷適時的在一旁勸說道:「皇上,還請您早些休息靜養為宜!」隨後轉身向元慎行禮道,「慎王爺,此時皇上不適宜說太多的話,否則……」孟憶谷皺著眉頭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不過眼睛中的擔憂之色卻顯露無疑。   元慎瞭然的點點頭,向著元瑾帝行禮道:「皇兄,臣弟就不打擾皇兄休息靜養了,臣弟先行告退!」再度轉頭望向孟憶谷,「孟醫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聽見元慎叫自己孟醫師,孟憶谷先是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心中狂顫,記得但只見過這位王爺一次面,卻還是在這寢宮之中,匆匆而過,從未在元慎面前介紹過自己的姓氏,而此時元慎卻口口叫著孟醫師……再看了一眼元慎此時的表情,孟憶谷心下知道,元慎決不單單只是知道自己的姓氏那麼簡單,也許,也許自己的一切他儼然已經調查清楚,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想來除了自己無意間破壞他的追殺計劃那次以外,剩下的,估計他探聽到的一定是自己惡霸的一面,要知道連算之前星夜趕回紫雲城中那次,自己一共進出紫雲三次,除了最後一次因為心急而天濛濛亮,城門始開之際就和蕭冉打鞭趕路之外,其餘兩次無不狼狽而行,想來這足可以消除元慎的一定的戒心,或者就算元慎認為自己有什麼目的,卻也一定會下意識的輕視自己。須臾之間,孟憶谷的腦中閃過種種,輕點頭,尾隨元慎而出。   看見元慎停下來,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孟憶谷立刻換上了不太明顯的諂媚的笑容,「不知王爺叫小的來……」   看著眼前的孟憶谷點頭哈腰外加一臉諂媚笑容的樣子,元慎微微皺起眉頭。   「王爺,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小的幫您看看……」孟憶谷注意到元慎皺眉的神情,故意的裝作十分阿諛關心的樣子點頭哈腰的說著,心中卻悶笑不已。   「你……」元慎怒視著孟憶谷,但看見孟憶谷那份溜須的神情卻又突然間啞口無言,輕壓了一下心頭的火氣,穩了一下情緒,徐生道:「多勞孟醫師費心,本王還不需要孟憶谷來多費心機,還是請孟醫師把這份心思多多的放在本王的皇兄身上吧!」輕輕的一甩袖子,藉機掩飾自己心中不滿。   孟憶谷不由得在心中暗歎元慎的「涵養」功夫,表面上卻受教般的連連點頭應是。眼珠輕轉了一下,諂媚道:「是,是,小的受教,受教。」停頓了一下,接著略顯困惑的言道,「不知道王爺叫小的過來,有何吩咐?」   元慎不由得又皺起眉頭,掩下對孟憶谷的厭惡和輕視之情,說道:「本王叫你來,是想詢問一下本王皇兄的病情,到底怎樣……」   孟憶谷聞言頓了一下,盯著元慎看有傾,之後悄聲道:「王爺,既得王爺相問。小的實在不敢有半分隱瞞之意,皇上他……」言畢,孟憶谷臉上流露出悲傷之情,此舉到不是刻意作作,只要心中想到一個月後,這個溫和慈祥的老人就要遠離這塵世的困擾,遠離這塵世中的一切,孟憶谷就壓制不住自己的悲傷神情。   「哦?」元慎看到孟憶谷的神情,心中已經有幾分瞭然,按捺住心頭的驚喜之意,故作凝重的詢問著。知道孟憶谷是紫雲孟家的人後,元慎曾經對他產生了幾分重視之意,不過在得到調查的結果,再加上此番對孟憶谷的印象,使得元慎心中對孟憶谷下了一個草率的決議,認為就算孟憶谷存有幾分本領,但也絕非那種忠厚可靠之人,不過是一個區區的投機小人而已,世襲了紫雲孟家的投機商人的本色,只不過此時想把這個投機做到皇室而已。俗話說的好,做戲要做全套,所以元慎心中雖然厭惡此人,但是臉上卻沒有輕易的流露出來。   「王爺,雖然小的盡心竭力,但是,恐怕皇上也不過熬過本月底,到時……」孟憶谷輕歎著,整個人臉上流摟著無比的失落之意,接口道,「小的本想借此機會來謀的個一官半職,也算的上是光宗耀祖,也好讓紫雲那些人見識見識我孟憶谷的厲害,只可惜……」孟憶谷咬牙切齒的說著,臉形奇異的扭曲著,故意流露著一股切恨之情,隨即望向元慎的面孔又換上了諂媚之情,「小的到希望以後可以在王爺手下做事,以後王爺有何差遣,小的萬死不辭!」孟憶谷說著另自己噁心的話語,當說至萬死不辭的時候,孟憶谷心中暗自寬慰著自己:沒有關係,誓言不能當真的,再說了,人死一次已經足夠了,像自己這般一人兩世的情景想來已然屬於罕見之列,更何況死上一萬次,嘿嘿,既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那怎麼說也無所謂嘍!   「哦?本月底?」元慎故作驚訝的輕呼道,隨即沉默不語,表面上看是像是為元瑾帝悲傷,實際上不說話,是怕再開口間透露出心中的狂喜之意,至於孟憶谷所說的其他的話,元慎單只覺得此人俗不可耐,是個典型的阿諛小人之外,除了增加了對其的厭惡情懷以外,其他毫無感覺。人,尤其是象元慎這樣野心勃勃的人真的很奇怪,他本身屬於那種想要打破一切,叛逆一切的人,需要的是無數的阿諛小人,趨炎附勢之人,但是當他要成功或者自認為將要成功之際,會在心底不知不覺的討厭起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不是嘛……   孟憶谷收斂起作作的諂媚的表情,換上正經的神色,「是的,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小的已然盡力了,可惜……」   元慎望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間迷惑了起來,不知道他到底是為元瑾帝壽命將至倍感惋惜,還是因為不能借此一步登天、平步青雲而痛惜不已,想來也是後者居多吧!元慎心中下著結論。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情,隨即輕咳掩飾過去,用著及其低沉的聲音問道:「孟醫師,真的不能再……本王,不,不光是本王,整個虛元帝國的子民都希望皇兄能繼續帶領我們,管理帝國啊,唉……天忌英才啊!」   看著元慎聲色俱佳的表演,孟憶谷強壓制住心頭想要鄙視咒罵的心理,靜靜的望著元慎。   感覺到身邊人的寂靜,元慎恍然回過神來,自己竟然對一個小小的醫師如此賣力的做戲,就算把那種刺心的哀慟演的再逼真又能怎麼樣,他也不熟悉朝中的大臣,也不能把自己此番的情景轉述出去,不能感動那些大臣,如此想來,元慎突然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還要一直站在這裡看這個人的諂媚的嘴臉,實在太為難他堂堂王爺的尊駕,於是草草的說了一句,「還要煩勞孟醫師多多盡心為本王的皇兄治病,還有些政務需要本王去處理,本王不便在此久呆!告辭!」元慎輕輕的一甩衣袖,轉而推門而出。   「哎,哎……王爺,您還沒有說能不能收留小的在您手下辦事,這……王爺……」孟憶谷看著元慎有些躲閃不及的模樣,心中竊笑著仍然不忘繼續做戲的諂媚低喊著,自然不可能得到元慎的任何回應。看著眼前的紅漆門關上,孟憶谷對著門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轉身返回內間。   觸及仍然躺臥在榻上的元瑾帝,孟憶谷露了一個笑臉,往後比劃一下,笑道:「好了,那個傢伙走了,嘿嘿……」   元瑾帝起身倚靠在榻上,微笑著點頭,「嗯,朕在這裡隱約能聽到一些你們的言論。」   「嘿嘿,怎麼樣?皇上,憶谷演技不錯吧!」孟憶谷獻寶似的說著,接著孩子氣的扭頭又對著外間做了一個鬼臉,輕哼道:「哼,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在演戲啊,這個,我也會,嘿嘿!」   聽著孟憶谷孩子氣的言語,元瑾帝搖頭輕笑不已,「呵呵,憶谷啊,朕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如此一面呢?呵呵……」   宛如突然間發現自己在做一般,孟憶谷用雙手掩著自己的嘴,含含糊糊的說著:「這個,這個……當我沒有說過,當您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   「哈哈哈……」看著孟憶谷那有趣的模樣,元瑾帝不由得揚起一陣笑聲。   孟憶谷看到自己想讓元瑾帝開心的目的已然達到,跟著笑了一下,隨即收斂起笑容,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呵呵,憶谷,怎麼了?」元瑾帝大笑之餘,看見孟憶谷的神情,疑惑的問道。   孟憶谷盯盯的看著元瑾帝,不知不覺間眼角有了一絲潤意,有些哽咽的說著:「皇上,憶谷,憶谷剛剛和元慎說,和元慎說……」   「哦?憶谷和他說什麼?」元瑾帝的臉色有些凝重的問道。   孟憶谷閉了一下眼睛,一口氣說著:「憶谷和元慎說了,您只有一個月的壽命!」   「哦!原來是說這個啊!」元瑾帝輕笑著,再看著孟憶谷難過的表情,心下有幾分瞭然,搖頭輕語道,「傻孩子,不要為我感到悲傷,能夠多活這一個月,已然是上蒼給我的恩賜了,不是嗎,憶谷,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啊!呵呵……」   孟憶谷有些不甘心,「可是……」   元瑾帝搖搖頭,「不需要什麼可是,人要懂得感激和知足,對不對?呵呵。」   聽到元瑾帝忽然說出此話,孟憶谷整個人愣住了,人要懂得知足,這句話一直是他自我安慰的話語,也是他一直信奉的話,可是,可是今天卻怎麼了?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看不開了……   元瑾帝不忍心看到孟憶谷這發愣癡呆的樣子,接著說道:「憶谷啊,幸虧你對元慎說朕命不久已,這樣的話,他就不會那麼急切的用暴力或者威脅來把持朝政,而會多一些耐心,如此說來,我們現在的緩衝時間又長了一些。朕估計,在起碼十天之內,元慎不會再有什麼舉動,起碼這十天內不會再有易湍安那樣的事情發生,這樣,朕就知足了,呵呵,知足了……」   其實孟憶谷剛才對元慎說元瑾帝最多有三十日的壽命的緣由就在於此,只是不知不覺間整個精神投入進去,不由得傷感起來,進而忘了本意。此刻聽聞元瑾帝變相的勸說著,孟憶谷順著露出了笑容,「對啊,皇上,既然暫時不用擔心元慎再有什麼動作,那麼這一段時間倒是可以好好陪陪夢兒了啊!」   「是啊,真的應該好好陪陪她了……」元瑾帝面露苦澀的笑容低聲道,隨即強顏著笑道,「只是可惜,可惜朕不能陪她遊遍整個虛元帝國了……」   原本有些輕快的氣氛又因為元瑾帝的一句話沉悶了起來,一時間,兩個人都默默無語…… 第七十七章   果然有如元瑾帝所料,從翌日起,元慎沒有什麼大的舉措,還有,也許是因為親眼所見或者是因為孟憶谷有意有心的話的原因,元慎不再命令侍衛嚴禁閒人探望元瑾帝了,不過就算如此,現在也沒有幾個大臣會在這個時期探望元瑾帝,一個是因為原本心中就存在的那種森明的等級觀念,皇帝在他們心中不遜於神的存在,起碼也算的上是人間至尊,人間的神,心中存有的是一種尊敬膜拜的心理,雖然極為關切皇上的病情,但是因為心中的一絲敬仰的心情而使得自己怯於和在自己心中幾近於神的地位存在的接觸。再一個則是一些心性有些狡詐的大臣,仔細的琢磨打量著現在帝國的局勢,進而定下明哲保身的決議,心存僥倖的心裡,不管是元瑾帝和元慎之間的這場明爭暗鬥誰勝誰負,誰輸誰贏,想來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權位,照樣可以悠閒的吃著國家朝廷的俸祿,而全然不用擔心戰錯隊伍,跟錯主子所帶來的嚴重的後果,自然悠哉游哉。再來就是那些根本已然站在元慎那邊,想來怎麼可能知道元瑾帝已然失勢,並且還需要冒著被元慎責罵甚至是貶謫殺頭的危險來探望元瑾帝,就算不為自己今後的錦繡前程考慮,也要為自己的身家性命斟酌一番吧!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正應了元瑾帝的心,要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刻,就算再忠貞的人,元瑾帝也不敢輕易的表露出他已然恢復正常的模樣,要知道,在服下孟憶谷給的藥丸一個月內絕對是形如常人的,這樣一來,雖然能安撫那些大臣的心,可是卻會讓元慎稍勢放下的疑心又起,弄不好會因此而在帝都大掀血腥,那可就白費元瑾帝的苦心了,望著大臣們那滿目憂傷卻又透著忠貞的神情,元瑾帝只能在心中暗自道歉,依然是一副病態。   果不其然,數日來大臣參見元瑾帝的情形完完全全的被辛凱定反應匯報到元慎那裡,當元慎聽聞數位大臣在探望元瑾帝前和再從寢宮出來後的神情沒有絲毫之情,反而各個顯得更加的憂鬱和悲傷不已的時候,元慎仰頭大笑,心中最後的那縷疑惑之情也完全的消散殆盡。當辛凱定小心的詢問下一步的計劃時,元慎悠閒的坐在椅子上,半迷著眼睛,神態無比輕鬆的說出一個字:「等!」   辛凱定不解其意的再次詢問之時,元慎暢然笑道:「此刻只要等我那死鬼皇兄歸天,那到時就算那些老骨頭們再頑固的不肯歸順本王,只恐怕也有心無力,大局以定,哈哈哈,虛元帝國注定是屬於我元慎的,注定的,雖然晚了幾近二十年……」元慎此時的神情中有著幾分的瘋狂,畢竟啊,精心策劃了二十年,企盼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啊,才等到今天,眼看成功在即,不對,是確認百分百成功了,能不精神激動嘛!   「可是……」辛凱定欲言又止。   「呵呵,你可是擔心還會有什麼變故發生嘛!」也許是因為確信成功在即,所以此時元慎的耐心格外的好,看出辛凱定的疑惑,元慎仍然笑著說著,如諾在往常,元慎早就會心聲不快,要知道他絕對不允許有人質疑他的決定,不允許有人對他下達的命令有一點的不從。   看著元慎嘻笑溫和的詢問自己的模樣,辛凱定有些受寵若驚,恭恭敬敬的點頭應是。   「凱定啊,你跟了本王這麼多年,想來應該瞭解幾分本王的心思吧!」元慎輕舒了口氣,背靠在椅子上說道,「本王一生從不懼怕任何人,卻無比的憎恨著一個人,恨他明明知道他的選擇是錯誤的還一味的堅持下去,恨他帶給我一切使得我無比的崇拜他尊敬他,卻又在不經意間親手毀掉了這一切。」元慎猛然直起身來,盯著辛凱定皮笑肉不笑的繼續說道,「就為了心中這份憎恨,就為了證明他的選擇是錯誤的,拋棄我的決定是錯誤的,我忍耐著,我努力著,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為了這,我什麼都能捨棄,什麼都捨棄了,既然他都捨棄了父子情,我何必還眷戀著和他兒子的兄弟情……」有些晃悠的站起身來,在屋中轉圈走動著,手指向上豎起,指著天上言道,「看見了嗎?看見了嗎!你不給我的,我自己用雙手在奪回來,注定屬於我的,誰也奪不去,你就在上面好好的看著吧,用不了幾天,再用不了幾天,整個虛元帝國就是我的,就是我元慎的,而現在,現在我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知道嗎……只是等待而已,等待著那個備受你疼愛的兒子死去,等待著那些所謂的忠貞大臣乖乖的向我俯手低頭……哈哈哈……」元慎有些瘋狂的仰頭狂笑著,笑聲卻讓旁邊的辛凱定感覺不出一絲的喜悅,因為那彷彿是一個受傷的野獸痛苦的悲鳴聲,全然不似一個勝利者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發出的呼喚。依稀間,辛凱定彷彿觸摸到元慎那積壓了二十多年委屈的心,一個因此而扭曲的人格,瞬間,以往總總對元慎的懼怕,對元慎的不滿,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元慎,忠於元慎,哪怕是需要用生命來證明……   ★ ★★★★   寢宮中,元瑾帝望著元悠然和孟憶谷嘻笑追逐的身影,含笑不語,能在這個決生死的前夕得到這暫時的寧靜和平,讓自己能夠看見自己的女兒如此快樂的一面,亦算是無憾了!元瑾帝想至此,輕歎了口氣。   誰知卻聽見身側也有歎息聲,元瑾帝愣了一下,笑著看向那歎息聲的主人,「蕭姑娘,怎麼在此虛歎?有何煩心之事不成?」   蕭冉聞言,吃驚的望了元瑾帝一眼,隨即眼簾低垂,恭敬回復道:「皇上,小女子哪裡有什麼煩心之事……」   元瑾帝看著蕭冉躲避自己眼神的神情,心下暗笑,拉長了聲音「哦」了一下,不過那腔調,那個神情,任誰也明白,元瑾帝根本就沒有相信蕭冉的話,滿是懷疑之意。元瑾帝隨即輕咳了一聲,刻意的強調說著,「對,蕭姑娘是沒有什麼心事的,沒有……」   蕭冉一時間沒有理會到元瑾帝后面補充的話的意思,聽見元瑾帝如此一說,心下又不由得把視線轉移到那殿中追逐嘻戲的身影上,看著孟憶谷寵溺的眼神,看著元悠然那欣喜的笑容,蕭冉心下黯然,不由得又輕歎了一聲。待歎息之聲脫口而出,方然醒悟過來,轉目向元瑾帝望去。   卻只見元瑾帝如頑童般的一笑,口中連連道,「朕知道,朕知道,蕭姑娘絕對沒有煩心的事情,剛才不過是想歎氣而已,呵呵。」   看著元瑾帝那寬容的笑容,是笑非笑的望著自己的眼神,蕭冉不由得心中一酸,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向那愉快玩耍的兩個人瞄了一眼,咬了咬嘴唇,搖搖頭,想來不對,又慌亂的點點頭,搖頭,點頭,後來甚至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該怎麼樣來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迷糊之下,也顧不得再掩飾自己,眼睛徑直的盯著孟憶谷和元悠然兩個人。   元瑾帝輕搖了一下因隨著蕭冉而上下左右晃動導致輕微暈迷的腦袋,發覺蕭冉似乎走神,方待輕咳一聲換回蕭冉的主意力,可是一瞄之間卻令元瑾帝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默默的看著屋中的這幾個小兒女,久久不語。   ……   「父皇!」元悠然撲向元瑾帝的懷中,咯咯的笑著,「父皇,夢兒好開心,和大哥哥玩,還有父皇在一旁看著,夢兒好開心,好開心……」   元瑾帝看著倚靠在自己懷中的元悠然,愛憐的輕輕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你看你,瘋的滿頭是汗,那還有個公主的模樣!」聲音中有著輕微的責罵意味。   元悠然露出反省的模樣,當偷瞄到元瑾帝此時的神情的時候,元悠然放下心來,撒嬌的說道:「父皇,夢兒不是故意的啦……要怪,要怪也只能怪以前,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樣的陪夢兒玩過!」   聽著元悠然的話,元瑾帝面上流露不忍的神情,下意識的緊抱了一下元悠然,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自己的女兒了?她小的時候總是忙於國事,後來漸漸的自己又礙於帝王的尊嚴,不能如此隨意的摟抱著自己的女兒,而她想來也是常被身邊的侍女們勸誡不能再隨意的打擾朕辦公,父女間就如此這般的慢慢生疏起來,日常的請安問候,見面時那繁多的禮節,都漸漸的拉遠了父女間的牽連,不過還好,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有打算讓她這個公主來繼承自己的皇位,除了必須要學的學問外,其他的皆任其放任心性的成長,所以就算在帝王之家,在這個暗藏著勾心頭角的皇宮之中,她也憑藉著那討人喜歡的真性情贏得了大家的喜愛,但是侍衛侍女們卻都因尊卑觀念,而不敢如此陪同元悠然玩耍,難怪今日不過和孟憶谷在殿中相互追逐就能讓她如此開心……   天真,無邪,快樂,無憂……這些本是朕希望給她的,也希望她能一直擁有的,一輩子,可是,可是現在還能辦到嘛?   元瑾帝望著懷中的女兒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第七十八章   望著兩個人相續離開的身影,元瑾帝微笑了一下,轉過頭看著神情疑惑的孟憶谷,「憶谷,你知道朕為什麼把夢兒和蕭姑娘支出去嘛?」   孟憶谷不解的搖搖頭,在元瑾帝突然說想要吃元悠然親手熬製的參燙,並且要蕭冉相陪的時候,孟憶谷已然知道元瑾帝是在找借口故意要支開夢兒和阿冉兩個人,因為他知道,元瑾帝此時根本不再需要任何的調補品來調養身子,補充體力的虛弱,更何況之前還一副神采奕奕樣子的元瑾帝突然間會感覺身子虛弱?晾來這種借口也只能偏偏夢兒而已,要知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啊!而蕭冉則是看出來元瑾帝是故意要支開二人,這點孟憶谷從蕭冉臨走前望向元瑾帝和自己的眼神中就能體味的出來。前後想了一下,元瑾帝沒有理由在此時把夢兒和阿冉二人支開啊,苦笑著搖搖頭,回復道,「皇上,憶谷實在想不出。」   元瑾帝含笑不語,很明顯的就是讓孟憶谷再仔細琢磨一下。   無奈之下,孟憶谷唯有絞盡腦汁的想,「把夢兒和阿冉支出去,一定是有什麼不想讓她們知道的事情……而不想也不能讓她們知道,就是……」孟憶谷沉吟了一下,抬頭望向元瑾帝,「是關於皇上您的……」   元瑾帝笑著點了一下頭,「也算是吧!」   聽見元瑾帝的話,孟憶谷心中更加迷惑了,也懶得再去動什麼腦筋,逕直的望著元瑾帝,一副等待著元瑾帝解釋的模樣。   「呵呵,」元瑾帝看著孟憶谷拒絕再動腦的那副神情,不由得笑指著孟憶谷,「你啊,呵呵。」   孟憶谷尷尬的撓撓頭,仍然望著元瑾帝,拒絕思考,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   見此模樣,元瑾帝無奈的搖搖頭,稍稍正了一下顏色,出聲問道:「憶谷,覺得夢兒怎麼樣?」   孟憶谷毫不思索的點頭回復:「夢兒好啊,像個天使,天真,無邪,還有……」   元瑾帝臉上的笑容增加了,「真的如同憶谷所說的那麼好?朕怎麼沒有發覺啊!」   絲毫沒有察覺到元瑾帝戲謔的表情,孟憶谷一本正經的點著頭,「當然啦,憶谷從不說假話的!」一邊拍著胸膛保證著,不過心中暗自補充著,即使有說假話的時候也是形式所迫,嘿嘿。   「那憶谷能替朕守護夢兒嘛?一輩子……」元瑾帝接著問道。   「當……」孟憶谷方要點頭,猛然間覺察到元瑾帝話中的意思,有些結巴、愕然的說道,「守、守護?一、一輩子?」   「對!」   看著元瑾帝那肯定的神情,孟憶谷心下有些茫然,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吃驚?當初自己立下的誓言不就是守護夢兒嘛?而今,而今她的父親親自對自己說讓自己守護夢兒,而且是一輩子,那不是正好符合自己的誓言嘛?為什麼自己要猶豫?為什麼了?   「怎麼?不願意?」看著孟憶谷猶豫的神情,元瑾帝皺了一下眉頭,沉聲問道。   「是……不,不是……這個,這個……」孟憶谷結結巴巴的回復著,半天仍然沒有說清楚。   聽著孟憶谷支吾的話語,元瑾帝的臉一沉,神色間已然透露出幾分不悅,用著低沉的聲音問著:「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給朕說明白,朕不希望看見你如此支吾的回答朕。」   豈知孟憶谷看見元瑾帝如此神態,心反而冷靜了下來,眼睛直直的望向元瑾帝,目光中透漏著坦誠,言語也十分的誠懇,「皇上,憶谷不是不願意!」當看見元瑾帝面上流露出滿意的神情,欲說話的時候,孟憶谷趕緊又補充說道,「不過也不是願意!」果然,元瑾帝隨著自己的話臉色又一扳,孟憶谷苦笑了一下,「夢兒是我妹妹,應該說是憶谷一直把夢兒當做妹妹來對待,皇上您也知道,人有倫理道常,怎麼能讓憶谷娶自己的妹妹呢!」   「夢兒不是你妹妹!」元瑾帝神色有些疏緩,沉聲道。   孟憶谷臉上的苦笑更加的深了,他知道元瑾帝還是沒有放棄讓自己娶夢兒的想法,而如果元瑾帝真的執意如此,並且對外公佈的話,到時自己本來打算當夢兒登基之後,就飄然遠去,不再理會這爾虞我詐的一切,那時剩下夢兒會怎麼想,那些礙於夢兒權勢而表面上不敢有絲毫不敬的人私底下要如何看待夢兒,人言可畏,這可是孟憶谷很早就清楚的道理,一個流言蜚語可以很容易的扭曲一個人的性格,改變一個人本來的生命軌跡,使人做出不可想像的事情啊……   想至此,孟憶谷急切的對元瑾帝說道,「皇上,憶谷真的只是把夢兒當做妹妹,更何況……更何況……」   元瑾帝瞇起眼睛,「更何況?」   「更何況,憶谷喜歡的、憶谷喜歡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闖入了自己的腦海,孟憶谷呆愣了一下,隨即了悟的一笑,望向元瑾帝的,「皇上,憶谷心中已然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   覺察到元瑾帝的語氣中似乎充滿著懷疑,孟憶谷忙正色的點頭,再次用著堅定的口吻說著,「對,憶谷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喜歡誰?」元瑾帝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還有淡淡的失望之意。   「這……」孟憶谷猶豫了一下,為難的請求道,「皇上,憶谷能不能不說……」   「不說……」元瑾帝盯著孟憶谷,臉上顯得憤怒無比,冷凜的說道,「朕讓你照顧朕的女兒一輩子,你不同意,說你有喜歡的人,朕也愛過,朕知道真愛難求,所以體諒你,現在朕讓你說出喜歡的人是誰,你卻又支支吾吾的不願說出喜歡的女孩是誰,孟憶谷,你當朕是什麼人,豈能容的你如此戲耍!」怒然間,整個人身上迸發出無限的威儀。   沒有想到一個溫暾的人突然間會流露出如此怒相,而且此時那股氣勢竟然如此逼人,首次那孟憶谷感覺到眼前的人是一個不著不扣的皇帝,一個有著威嚴氣勢的皇者,心中忖道,能當上一國之君的人果然不可能簡單的了,無論如何溫暾敦厚的人都有著他隱藏的霸氣的一面,也難怪元慎需要用近二十年的時間來謀劃篡位的事情,而沒有在朝夕間輕易得手。不過他孟憶谷又豈能是如此畏懼權勢之人,就算他是皇上,就算他極有可能怒氣間不顧一切的斬殺自己,那又如何,為了自己心中這難得一見的執著,為了自己生命中的唯一,也值得自己去冒這個險。   看著孟憶谷在自己的威儀下,竟然只是面上稍勢轉過吃驚之色,隨即面目上流露出剛毅的神情,元瑾帝眼角飛快的閃過一絲讚許,臉上卻依舊保持怒髮衝冠的神情。   「皇上,憶谷之所以想不說,是想,是想……」孟憶谷臉上閃過一絲羞赧的神色,接著說道,「憶谷是想親口把這直接傾述給那個女孩子聽,憶谷想讓她第一個知道憶谷喜歡她,想要和她渡過一生!」說至後來,孟憶谷臉上的羞赧之色逐漸褪卻,換而上來的是堅毅的神情,而眼中閃爍著對以後的嚮往。   覺察出孟憶谷儼然已經有幾分陷入憧憬幻想中,元瑾帝無奈的搖搖頭,輕咳一聲試圖把孟憶谷從癡迷幻想中喚醒,孟憶谷無意識的扭頭掃了一眼元瑾帝,元瑾帝看見孟憶谷看著自己,再輕咳一聲張口欲言的時候,忽然發覺孟憶谷竟然又扭回頭去,重新陷入半癡迷的狀態,不,元瑾帝再看了一眼孟憶谷,心中否認著自己剛才下的結論,重新對眼前的孟憶谷下著結論,眼前的人根本已經是全然癡呆了,根本不是什麼重新陷入半癡迷的狀態……   「咦,蕭冉你回來了!」   「阿冉!」孟憶谷整個人立刻恢復過來,左右顧盼著,半天沒有搜尋到蕭冉的影跡,「阿冉在哪呢?」   看著孟憶谷顯得有些焦急的神情,元瑾帝沒有回答,只是是笑非笑的看著孟憶谷。   「怎麼……」稍勢在腦中一思考,孟憶谷猛然醒悟,「皇上,您……」   「我?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打個招呼而已啊,唉,沒有想到,這年紀大了,人也有些眼花了!」元瑾帝煞有其事的說著。   昏花才怪,明明就是故意為了取笑我,才說那句話的,要不平時都是叫蕭姑娘,一下子就改口叫蕭冉了!孟憶谷心中嘟囔著,隨即突然驚訝的叫了起來,手指著元瑾帝咿咿呀呀的半天方驚訝的問道,「皇上,您,您是不是知道……」孟憶谷臉不自覺的變得通紅,聲音倏地變得有如蚊蟲一般細小,「知道,我,我喜歡,喜歡阿冉……」   「我知道嘛?我不知道啊!」看著孟憶谷顯得有些呆滯的臉,元瑾帝戲謔的一笑,「不過現在我倒是知道了!」   「……」孟憶谷儼然已經沒有言語答對了。   …… 第七十九章   「既然您早就知道我喜歡阿冉,您為什麼還要讓我娶夢兒?」孟憶谷冷靜下來,把剛才的一幕重新的在腦中放映了一遍,之後用著責怪的口吻詢問著元瑾帝。   元瑾帝溫和的一笑,故意忽略掉孟憶谷話語中的詰問的口吻,直望著孟憶谷道,有些感慨的歎道,「因為朕也有私心啊!」   「私心?」孟憶谷想不到元瑾帝給出的竟然是這個答案,有些迷惑的重複著。   元瑾帝默默點了一下頭,「朕有私心,朕的私心只是希望夢兒,朕唯一的女兒能夠快樂無憂的渡過這一生,原本朕不準備讓夢兒繼承皇位的……」   孟憶谷聞言大吃一驚,「那是?」元瑾帝此話確實讓孟憶谷心中驚愣不已,要知道皇帝寶座應該說是天下人都渴望去得到的,尤其這是代表了權勢地位頂點的象徵,所以自古以來(起碼在吳夢守所受的教育、所瞭解的帝位制國家,特別是上下等級嚴明的朝代)無不私心的想讓自己的家天下一直延續下去,因此兄弟相殘,甚至父子相殘的現象也屢見不鮮,而眼前的皇帝竟然親口跟自己說,他的私心是不準備讓他唯一的女兒繼承皇位,一個皇帝的私心竟然是不讓自己唯一的子女繼承自己的大統之位,而這一切只是源於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快樂無憂的過一生,這一切怎能不讓孟憶谷驚訝不已,自然心中油然而生的還有著無限的敬佩之情。   元瑾帝看著孟憶谷吃驚的臉孔微微一笑,繼續慢慢的陳述著:「先皇只有朕和元慎兩個兒子,慎弟自小就聰明伶俐,機智過人,且做事剛毅果斷,而朕,」元瑾帝搖頭輕笑,「而朕則是為人溫暾,處理事情的時候常常優柔寡斷,朕心中明知自己不如慎弟,再加上祖訓亦說,我元氏子孫不論年紀長幼,唯有德有才者居之,因此朕一心認為能在父皇百年後繼續皇位的定是慎弟無疑,宮中眾人也皆私下認為慎弟為我虛元帝國的皇位繼承者,甚至私下裡父皇的言語也曾經透露出要傳位給慎弟……」說至此處,元瑾帝露出苦澀的笑容,「隨之這一切突然間改變了,一切來得那麼突然,突然到讓人覺得難以接受,在朕滿二十歲的那天裡,父皇突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佈立朕為太子,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此事一宣佈不久後,父皇就……」閉上微微濕潤的眼睛,藉機穩了一下有些激動的情緒,元瑾帝繼續道,「就這樣,朕被推上了皇帝的位置,面對的卻是兄弟逐漸疏遠的場面。當朕真正的做到這號稱帝國至高的寶座的時候,朕體會到了其中的艱辛,種種的無奈,孤寂……為了這責任,朕壓抑著自己,幾年不到,朕就想逃離這一切,想要擺脫這一切,卻又沒有辦法擺脫掉這一切……」掃了孟憶谷一眼,看見他此時目瞪口呆的表情,元瑾帝臉上的苦笑加深了,「很不可思議是不是?也許一切是源於朕的性格所致吧,朕優柔寡斷,而偏偏每天要不斷的處理大臣之間的紛爭,處理著動輒關係上萬人乃至更多人性命的奏折,如履薄冰啊,每天兢兢業業,卻又擔心自己不慎間處理不當,使得帝國虛弱,百姓受苦,不過,幸好,朕有孫卿家他們輔佐,幾年下來也算稍勢有些成就,但是那種孤寂卻深深刺痛著朕,不敢輕易的言笑,時刻要注意皇帝的尊嚴,朕受夠了,所以不顧父皇臨終前囑咐朕的遺言,放權讓慎弟代替朕處理一些政務,而後,在夢兒稍勢懂事時,朕聞聽她說希望快樂無憂的渡過這一生的時候,朕當即封她為無憂公主,而不打算讓夢兒步朕的後塵,心中按下決定,不會讓夢兒再如同朕般的受這權位的困縛!」   「皇上之意是?」孟憶谷已然有些瞭然,卻仍然謹慎的詢問著,印證著心中的猜想。   「父皇只有兒子,而朕唯有一女,朕卻不準備讓她繼承皇位,那……」   「那就是說,皇上早就已然下定決心讓慎王爺繼承皇位!」雖然印證了心中想法,但是孟憶谷仍然禁不住驚呼。   「對!」   「難怪,難怪皇上會如此縱容元慎肆意的把持朝政……」孟憶谷低聲道,想著孫無苟,想著那個慘死的易湍安,一時間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半晌兒後,孟憶谷帶著指責的口吻說道,「既然皇上立意以絕,為何不早些公佈,要不就……」   知道孟憶谷言下之意是說自己何不及早退位,讓與元慎為皇,元瑾帝苦澀一笑,「憶谷,你當朕不想嘛?朕……唉……」元瑾帝長歎一聲,「皆因曾經有一個先祖,其皇子各個優異,卻偏偏都視皇位如毒蛇猛獸般的避之非常,而使得那先祖又立下另一條祖訓,帝位人選一旦確立,則此人必須承擔起帝國重任,不得閃避、退讓,活在世上一日即為帝國皇帝一天,除非駕崩……」   好在經過接連的驚愣,已然讓孟憶谷有些適應,沒有驚呼出聲,不過即便如此,也足足讓孟憶谷呆愣半天,心中驚呼不已,天,這個虛元帝國還真是怪異,竟然有如此不符常規,起碼已然打破他腦中對帝位制國家的認知。孟憶谷望著元瑾帝,竟然發覺此時他也如同自己般得苦笑不已,一時間,寢宮中沉寂萬分,唯有兩個男人面面相覷,相視苦笑!   良久,元瑾帝用著低沉腔調繼續敘述著,「憶谷,能想像嘛,自己心中二十年的理念又是在瞬間被衝破、推翻,而且還是被自己推翻,那種心情……」   孟憶谷點點頭,能體味到元瑾帝的幾分心情,那想必充滿了無奈,苦澀,痛心,甚至還會有著迷茫……   孟憶谷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間的話題會轉到這麼沉重的方面上來,明明,明明自己不過是在好奇的詢問元瑾帝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喜歡阿冉,為什麼要明明知道自己喜歡阿冉卻還要說什麼讓自己照顧夢兒一輩子的話語,原本元瑾帝就沒有想過要自己娶夢兒是不是?否則,當一個帝王,就算元瑾帝是個再溫暾的人,他也有著他固執的一面,不是嗎?一個固執的人,一個固執的帝王,根本是不允許別人來違背他的意願,甚至不會允許別人有一絲的不情不願,不是嗎?因為他是帝,他是王,他高高在上,他掌控著一切、一切,不是嘛……   「其實這一切還好,只不過算是朕自食其果,就算再痛苦,再……這一切朕還會承受,朕現在所掛慮的,只是夢兒……」言語中的滄桑之態畢露,下意識的,總覺得自己似乎不必在眼前的人面前掩飾著自己的心情,也或許是因為自己只剩下短短的三十天的壽命,使得自己有著想要傾洩一切的慾望,此時,元瑾帝根本不會掩飾著什麼,也不需要壓抑著什麼,只是需要傾述、傾述!   「夢兒?怎麼?皇上擔心夢兒?」孟憶谷細想了一下,心底稍微有些明白元瑾帝的擔憂所在。   元瑾帝看著孟憶谷有些瞭然的神情,臉上流露出幾分贊,不過他仍然想親口說出這一切,這一輩子,身為帝王的他,一生中也許就只有這一次能放下身份,放下尊嚴,放下以前牽絆著他的一切,痛痛快快的和一個人,嗯,一個忘年交吧,元瑾帝掃了孟憶谷一眼,默默的在心中糾正著自己,和忘年之友談心,現在即使連親密如夢兒般都有事情(自己的壽限)需要隱瞞著她,反而是這個認識沒有多久的人,自己可以肆意的吐露著一切,人生,很奇妙不是!   輕咳了一聲,元瑾帝說道:「朕是怕夢兒將來,當她身為帝國的皇帝之時,身邊的人做什麼都小心翼翼,朋友亦畢恭畢敬的面對著自己,使得自己不得不壓抑住心中的千般感受,維繫那帝王的尊嚴……沒有一人可以坦言相對,唯有孤寂相伴……」   「不,不會的!」孟憶谷聽著元瑾帝悲涼的敘述,不由得出言反駁。   「憶谷是答應陪伴夢兒了!」聞聽此言,元瑾帝欣喜的望向孟憶谷。   沉默了一下,孟憶谷望著元瑾帝慢慢的說道:「皇上,原本憶谷打算待這裡的事情一了結或者在夢兒登基後,迅速離開這帝都,永不再踏入帝都一步,遠離這權勢的是非,天地任我游,逍遙一懶人!而後去實現我的遊俠夢!」   元瑾帝聽著一愣,本想斥責的話,卻因為孟憶谷眼中的那份憧憬而嚥回腹中。被帝位困縛一生,被自己所不希望的事情所牽絆一世的他自然能理解孟憶谷,羨慕孟憶谷。   「原本心中還有著幾許猶豫,現在,現在卻不會在想那麼多,您的一番話反而更加確定了憶谷的想法!」   聽著孟憶谷的話,使得元瑾帝眉頭稍稍皺起,言下之意分明是元瑾帝促使孟憶谷更加的確認他的想法,可是,怎麼可能?   是啊,因為元瑾帝擔憂夢兒,反而更加促使孟憶谷下定決心要遠離帝都的一切,不管怎麼看、怎麼想,都不會覺得這是可能的事情…… 第八十章   不理會元瑾帝那探詢的目光,孟憶谷似追憶一般的敘述起來,「當我醒來,當夢兒及其孩子氣的為我心疼、幫我吹吹的時候,那種感覺,是身為獨子的我所感覺不到的,不知不覺得把眼前的人當成天使來對待,是帶給我睜眼後第一縷陽光的可愛的天使妹妹!」孟憶谷臉上露著微笑,「那時,憶谷曾經立下誓言,如若可能,憶谷會盡全力的守護夢兒,直至放心的把她交付給她的終身守護者手中!」言語間透露出幾分凜然的氣勢,使人絕對能體味到其話中真心。   元瑾帝微微頷首,眼望著孟憶谷,等待著他的後話,因為既然能立下如此誓言,卻又輕言遠離這一切,想來在孟憶谷心中必然有一番理論見解。   孟憶谷撓了撓頭,略有幾分猶豫的說道,「皇上,憶谷之前之所以想在夢兒登基之時,離開帝都,遠離這一切,是,是……」臉上透露出尷尬的笑容,有些隱晦的說著,「有的時候權力會腐蝕一個的本性,特別是那種至高的權力、能完全的掌控著人的生殺大局的權力……」   元瑾帝略一思索即明白,輕搖一下頭,歎道,「所以你就決定在某些變化還沒有產生之前提早做出決定,逃離這一切,可以的迴避著這一切!」在夢兒登基之時就迅速離開,使得自己不必去理會今後的種種,不必去面對日後的種種變化,使得記憶中的畫面永遠是最初、最真、最純的一切……元瑾帝有些感慨的望向孟憶谷,很奇怪這個年少之人,時正應意氣風發的年紀,竟然會產生如此仿若經歷了許多磨難才有的滄桑、才會有的感悟……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權利也有可能不會腐蝕到一個人,不會徹底的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元瑾帝有些責怪的望著孟憶谷,似乎在責怪他的懦弱、逃避,畢竟事關自己的女兒,就算心中頗有幾分認同孟憶谷的想法,面目上卻不露分毫。   孟憶谷自嘲的笑了一下,「皇上,憶谷是一個很自私的人,當隱約感覺到自己可能會被傷害的時候,都會先一步的去逃避它,避免它,這樣雖然懦弱,卻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自我保護的方式。」   元瑾帝有些愕然,他不明白孟憶谷何談來的自私,以前姑且不論,起碼在自己和孟憶谷相見之後,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沒有看出孟憶谷那點如同自己所說的是個自私的人。   孟憶谷苦笑道,「皇上可是不信憶谷所言!其實憶谷原也不信,但是事實證明憶谷確實如此自私之人,竭盡全力的逗身邊的人開心,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開心;對所謂的親人、朋友妥協退讓,是因為從其中自己可以得到快樂感,每遇事的時候都要先分析一下,想著要當一個好人,算計著怎樣才會不在威脅或者損傷自己的利益下去贏得周圍人的認同……」   元瑾帝聽到後來,再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憶谷,你這叫自私?你損害過誰的利益?你想讓身邊的人開心,即使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開心,也是人之常情,豈能用自私蓋而論之!」   沉默了一下,孟憶谷依然固執的說:「我這就是叫自私,雖然你們都沒有這樣覺得,但是我明白自己,瞭解自己的內心,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比自己還瞭解自己的!」   頓了一下,元瑾帝用著驚訝的目光看了看眼前的人,忽然笑著退讓問道,「好吧,好吧,就算憶谷是自私的人吧!那憶谷可不可以把你現在的自私的打算說一下,朕是指的你打算離開帝都一事。」   「這個,憶谷本來想自私的在一切尚未發生變化之前遠離這,可以自私的保有這段快樂的回憶。剛才再聽皇上一番話後,憶谷思考了一番,首先夢兒是妹妹,憶谷不可能娶夢兒,再一個就是憶谷是個很懶的人,不會適應這帝都內皇宮裡動輒行禮的規矩禮儀,如果短時間內,想來會覺得我孟憶谷形式古怪奇特,會因為好奇或其他的原因容忍憶谷,但是長時間下來,想來皇上不會容忍自己絕對權威下有一個如此尊卑不分的人吧!」說完此話後,孟憶谷盯著元瑾帝看去。   卻只見元瑾帝開始時尚笑意滿臉的望向孟憶谷,聽著孟憶谷說著自己「自私」的打算,但是到後來,尤其是當孟憶谷提到什麼規矩禮儀,說道什麼絕對的權威下不能容忍尊卑不分之人,元瑾帝臉上的笑容漸漸逝去,低頭沉思起來,半晌兒後,抬起頭,默默的點了一下頭,心中不得不佩服孟憶谷如此奇特的分析。自己之所以對孟憶谷如此這般縱容,也許就是因為他不同於自己以往所見的眾人,就算自己是個很隨和的皇上,但是眾人還是會誠惶誠恐,畢恭畢敬,一起長大的好友也難逃這等級的束縛,像孫無苟與自己就是如此,少時的夥伴,無話不說,無言不談,可是當自己登基為帝后,一切都慢慢的改變了,變得小心拘謹,言談間守著約束,自己的一句隨口的笑言都可能讓無苟惶恐半天,當自己的皇帝的身份一旦確立,周圍的人都謹慎小心的在自己和他們之間建了一個隔膜。說是尊敬,實際上也慢慢的疏遠了彼此間的情感,而自己也隨著不知不覺的對周圍的人建起了一座厚厚的圍牆……   「所以啊……」孟憶谷孩子氣的做了一個鬼臉,嘻笑著道,「所以我還是要離開啊,只有離開之後偶爾的聚首,才能保持住這種新鮮感,讓你們永遠覺得我奇特,而不會輕易的生厭倦的心理,哈哈。」   元瑾帝注視著孟憶谷半天,一抹笑意閃現。   追憶著一個遠在天邊,又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能帶給自己新奇感覺的朋友,要比一個時常環繞在自己身旁使得自己平靜淡然來得有趣的多,不是嗎……   ★★★★★   輾轉反覆,反覆輾轉……   白天的情景,對話不斷的在腦中重現,之後到某個片斷卡然而止,——「皇上,憶谷心中已然有喜歡的人了。」   ……   ——「憶谷是想親口把這直接傾述給那個女孩子聽,憶谷想讓她第一個知道憶谷喜歡她,想要和她渡過一生!」   ……   噙著笑意的不斷的翻轉著身子,任由心中的那股甜蜜的感覺不斷的泉湧出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全身心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而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甜蜜的一種滋味,按捺不住心情的興奮之情,孟憶谷翻身擁被坐起,傻笑發呆……   半晌兒後,猛然間彷彿又想起什麼似的,孟憶谷的眉頭稍稍皺起,。心中不停的咒罵著自己,為什麼那麼心軟,為什麼沒有察覺的一口應承下來,天!孟憶谷低聲咒罵著,身子頹然的攤於榻上,一動不動,過一陣卻又如被急火燎燒一般的驟然跳起,「狡猾的元瑾帝,可惡的元瑾帝,嗚嗚嗚,恩將仇報的元瑾帝,嗚嗚嗚,見不得人幸福快樂的元瑾帝……」隨即又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苦喪著臉責怪著自己,「笨蛋孟憶谷,白癡的孟憶谷,笨蛋,白癡,白癡,笨蛋……」   狠狠的把自己的身體拋到榻上,長歎了口氣,無奈苦笑,怎麼會想到堂堂的一國之君竟然也會如此——   「憶谷,答應朕一件事情!」元瑾帝鄭重其事的說道。   「呃?」孟憶谷有些愕然,隨即被元瑾帝臉上的表情所攝,收斂起臉上洋溢著的笑意,正色的對元瑾帝點頭應道,「皇上請說,只要憶谷能辦到的事情,憶谷必然盡力去做。」   元瑾帝嚴肅的說道,「放心,朕所言之事,憶谷一定可以辦到的,絕對是在憶谷的能力範圍之內。」   是自己看花眼了吧,好像看見剛才皇上臉上閃過一絲戲謔的神情,再定睛看去,卻發現元瑾帝一臉肅穆的神情,估計是看錯了,孟憶谷刻意忽略掉心頭的隱隱不安的感覺,一口應承下來,誓言遵照元瑾帝的吩咐去做。   「好,好。」元瑾帝笑言道,「朕的要求就是……」刻意停頓了一下,眼睛緊緊的盯著孟憶谷,「在憶谷未離開帝都前,不得對蕭姑娘表白……」   「什麼?」孟憶谷驚愣的蹦跳起來,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望著元瑾帝,大聲嚷道,「皇上,你沒……您沒有搞錯?還是,還是憶谷聽錯了?」實際上孟憶谷此時想說的是你發燒了吧,不過還算及時的反應過來了。   看見有如自己期待的場景,元瑾帝滿意的笑了,「沒有,朕既沒有說錯,憶谷你也沒有聽錯!」   「為什麼?」幾近暴跳的責問著。   「很簡單,」元瑾帝難得的露出調侃的神情,「因為某人不同意娶朕的女兒,而朕又不想看見那個人如此愜意,所以……」   「你,你這是打擊報復!絕對的打擊報復!」   「有嗎?朕不覺得啊,不要說憶谷你已經答應朕了,就算是看著朕這個風燭殘年的可憐的老人的分上,也要滿足一下朕的心願吧!」   「……」孟憶谷哭喪著臉,默默無語問蒼天。   原來,原來一個平時看起來很嚴肅的人,惡搞起來才是真正的可怕…… 第八十一章 「臣孫無苟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什麼?元瑾帝聽見屋中熟悉的聲音,顧不得裝病,猛地轉身向塌下看去,等自看見那熟悉卻依稀有些陌生的身影,元瑾帝撩被下榻,緊步來至下跪之人的面前,俯下身攙扶起孫無苟,「愛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隨即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人。 「皇上!」孫無苟有些惶恐的在元瑾帝的拉扯下起身,抬起頭方要說著什麼,卻發現皇上正在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眼角儼然已有幾分濕潤,心神一顫,似有千言萬語,話至嘴邊卻只匯成兩個字。 「呵呵,君臣重逢,皆大歡喜啊!」孟憶谷在一旁嘻笑著說道。 元瑾帝孫無苟二人聽見孟憶谷這有些不倫不類的話語,恍然發覺自己的失態。 「憶谷,你怎麼未告訴朕孫卿已經回到帝都了?」元瑾帝有些責怪的問著孟憶谷,實際上是借此掩飾自己儼然有些失控的情緒。 「冤枉啊!」孟憶谷露出一個大大的無辜的神情,「皇上真的是冤枉憶谷了,憶谷也是才知道孫大人他們到了帝都,這不,就想盡辦法把孫大人他們弄進宮中來拜見皇上您了?」 「哦?」元瑾帝轉而望向孫無苟,但見孫無苟輕點了一下頭,褪去初見時的驚喜,果不其然,隱約可見孫無苟面目上隱露的疲倦之色,「辛苦愛卿了!」 孫無苟受寵若驚,慌忙退後行禮道,「不,臣等有何辛苦,倒是皇上您處於帝都之中,豺狼監視之下,比起臣等更加的驚心萬分。」 此時,因為孫無苟略微後退的身形,使得元瑾帝的視線打開,這才注意到孫無苟身後站著一個少年,元瑾帝微笑著詢問道:「孫愛卿,你身後少年是?」記憶中,孫無苟膝下只有一子,孫勁,而這個時候,以孫無苟的老辣,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帶一個人,顧元瑾帝有些疑惑的詢問。 「回稟皇上,小人姓藍,名允天。」那少年到也乖巧,不待孫無苟回答,急忙恭敬下跪答覆元瑾帝。 「藍允天?」元瑾帝低聲重複一下,再仔細的看眼前下跪的少年,眼睛一亮,望向孫無苟,「他可是……」 「是,此子正是藍侍衛之子。」 聽聞此言,元瑾帝大喜,命令藍允天平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方欣慰的歎言道,「藍卿家後繼有人,朕欣慰,欣慰啊!」接著話語一轉,略顯低沉,悵然言道,「當初,朕一時不查,竟然讓藍卿家遭元慎毒害,事後,當朕悉知此事時,曾命令孫卿家探尋藍家後人的蹤跡,可惜……唉,當時卻絲毫沒有消息,朕以為……」 藍允天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累皇上掛憂了,幸天祐我兄妹三人,遵照父親臨終前囑咐,我兄妹三人未趕在帝都滯留,一路西逃,終饒幸拾得性命。」 孫無苟插言大略的解釋了一下藍家兄弟逃離帝都以後得情況,又說明了在暮墜相認的經過。 元瑾帝聽完後,臉上閃過愧疚的神情,仰首長歎,「朕之過,朕之過啊!」 「皇上,小人懇請皇上嚴懲元慎那個惡賊,以還我藍家一個公道!」藍允天跪下磕頭道,言語間充滿了深深的怨恨之意。 「朕此次招孫愛卿回帝都為的就是此事,藍允天放心,朕一定會為你藍家以及其他被元慎陷害的臣子討回這個公道的。」元瑾帝的話說得鏗鏘有力。 「允天放心啦,幾天後,必定就是那賊子的死期,到時一定讓允天親手報此血海深仇!」孟憶谷從旁安慰著藍允天。 藍允天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孟憶谷,又望向元瑾帝,待見到元瑾帝輕微的點著頭,方露出狂喜的表情,想必多年的企盼終於有了希望,藍允天不能自己的顫抖激動起來。 孟憶谷見狀,心下瞭然,默默的走近藍允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 「皇上,此事……」孫無苟猶豫了一下,擔憂的說道,「恐怕要從長計議吧!一個不妥,恐怕會造成我帝國的動盪啊!」 元瑾帝聞言苦笑了一下,「朕,朕也想,只可惜……」輕歎一聲,隨即醒悟過來,振言道,「愛卿放心,只要我們之前策劃周詳一些,加上元慎現在氣焰囂張,根本沒有把朕這個垂危之人放在眼中,如此正好可以出其不意,殺他個措手不及,自然可以一舉奏效!」 孫無苟有些吃驚的望著眼前充滿霸氣的元瑾帝,很是納悶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這原本溫暾的王者渾身充滿了霸氣。 孟憶谷看出孫無苟的愕愣,心中悶笑不已,能看見一向老辣沉穩的老狐狸如此表情,怎麼能不讓孟憶谷竊笑不已呢,不過笑歸笑,孟憶谷隨即說出了這一段時間來他思忖的幾個必須解決的問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怎樣制定除慎的計劃上來,「就憶谷看來,我們現在所要做的首先是要掌控宮內侍衛,另一個就是城衛軍的軍權,只有這樣,我們在擒殺元慎的時候,不必擔心驟然而起的兵變,只要能順利的擒殺元慎,那麼他手下的那些手下即使有心,也不可能再掀起太大的風浪,留待後來慢慢的解決處理就可以了。」如此情形,頗有幾分似孟憶谷讀過的清朝康熙除鰲拜的情形,再加上虛元帝國的獨特的習俗,只要順利的殺掉元慎,那估計也必然如康熙年間一般,無大風浪的奪回朝政大權,自然孟憶谷說上述話的時候,顯得胸有成竹,侃侃而談,且無形中流露出一股穩操勝券的氣魄。 寢宮中沉悶了一陣,各人低頭思索了一番,一會兒,元瑾帝抬起頭來,眼睛閃爍了奇異的光芒,斬釘截鐵的說道,「好,憶谷此計朕認為切實可行,」看了一眼身旁的孫無苟也點了一下頭後,元瑾帝笑著說道,「那我們接下來就仔細的商議一番,我們該如何掌控這宮內外的兵權!」 「為了穩妥起見,我們最好派最最親信的人去奪這兵權,並且把握住兵權,否則……」孟憶谷補充說道。 孫無苟聞言放聲笑道,「這點憶谷就放心吧,姑且不說這帝都城中仍然有著無數終於皇上的臣子兵士,即便是不用這帝都的一兵一卒,要控制一個小小的城衛督統府還是可以辦到的。」 孟憶谷聞言眼睛發亮,驚訝的詢問道,「老狐……嗯,難道大人是把暮墜軍營中的那精銳小隊帶來了?」 點點頭,孫無苟面向元瑾帝稟告說道,「當初在暮墜接到憶谷托人捎去的口信時,臣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在仔細思量一番後,覺得此必是皇上已然決定要剷除元慎那賊子,又恐帝都人手不足,所以臣命令臣在暮墜精心培訓的一批精銳兵士喬裝打扮,分批悄然趕來帝都。」 轉而瞄了孟憶谷一眼,接著道,「這些兵士原本在臣的護衛顧冰的調教下,本領已是不凡,後來憶谷又一時興起,在軍中教給這些兵士一些速進的口訣,再加上……呃,對,軍事化的體能訓練……使得這些兵士中的精銳份子已然趕上宮中侍衛中的一級高手,量來就算那城衛督統不肯依聖名交出兵權,也不會妨礙我們計劃的順利進行。」 元瑾帝頗有些吃驚的望向孟憶谷,聽孫無苟的述說,孟憶谷儼然是個武學高手,只是,只是眼前這總是嘻笑無度之人,竟然是個武學高手,實在讓元瑾帝迫感意外,不過轉念一想,那天能跟蹤辛凱定而不被發現,且能驚走辛凱定,有此身手也不足為奇了。 「呵呵,既然如此,大家再詳細的分一下工吧,其實也就是定一下去奪權的人選吧,」孟憶谷用著很誇張的口氣說道,「哇,奪權啊,一時權位加身,多風光啊,多……」 元瑾帝微笑著打斷孟憶谷,「既然憶谷如此羨慕,那不如就讓憶谷來做這人選吧,嗯,那接下來……」 「什,什麼……」孟憶谷嘴長得大大的,驚訝的望著元瑾帝。 「朕是說,既然憶谷羨慕權位加身的風光,那朕就派憶谷去做這個人選。」元瑾帝嚴肅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神采。 孟憶谷趕緊張開雙手掩住嘴,含含糊糊的悶聲道,「哪有,哪有,您一定是聽錯了,憶谷從來沒有說過那些話,什麼羨慕啊,什麼權勢啊,什麼……反正絕對沒有說過的就是了!」再看見元瑾帝是笑非笑的神情,孟憶谷把手放下,頹然道,「我承認,我是說過,可是,可是……」 「可是你只是說說而已。」 看著孫無苟,孟憶谷有如碰見再造恩人一般,諂媚的說道,「對啊,對,孫大人說的對,還是大人瞭解憶谷,大人真的是憶谷的知己紅顏,不對,說錯了,說錯了,是知己藍顏才對!呵呵……」說完後,孟憶谷徑直的站在那裡傻笑。 「知己……藍顏……」孫無苟聽見孟憶谷的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己什麼時候有過藍臉了? …… 經過一個時辰的討論,幾個人終於商定下來具體的計劃實施步驟,以及一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當然了,其中肯定少不了孟憶谷斜科打諢,使得雖然討論的是嚴肅的事情,但也不乏笑聲。 一切的一切就要在五天後見分曉了…… 第八十二章 「皇上病危,速招王爺進宮見駕!」 看見下方這個有點眼生的侍衛的稟報,看著他那急切的事情,聽著他的話,元慎猛然的愣在那裡,很奇怪,心中首先湧上的是一股莫名的悲哀,隨後當他反應過來,企盼以久的事情已然就在眼前了,元慎刻意的搜索了一下心海,卻還是沒有發覺快樂的蹤影,管他呢,反正知道自己多年來的願望就要達成了,快樂吧!元慎在心中勸說著自己。 「王爺,請快些,否則……」侍衛揚起悲切的臉空,催促著元慎。 元慎方醒悟一般的應道,「好,本王這就進宮!」也許是心中有些慌亂的原因吧,元慎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侍衛在自己應承下來的時候,臉上掠過的一絲放心的神情。 元慎絲毫沒有想到,所有顛倒的一切將由今天扭正過來,而這一切均源於他的自大、疏忽…… ★★★★★ 帝都城衛督統府一個身影焦急不安的在督統府堂外來回踱步不停,猛然轉身望向一旁氣定神閒的半百老人,「孫伯伯,您看,皇上和孟大哥他們會不會成功?孫伯伯!」少年急切的叫喚道。 「呃?」那老人扭頭看了焦急的少年一眼,隨後微微一笑,肯定的點頭道,「會的,他們一定會成功的,就如同你我現在成功的控制了這督統府一般,不是嗎,我們的計劃很周詳!絕對會成功的!」只是後來的一句話,聲音略加的高揚,彷彿在安慰著少年的同時也在安慰著自己。 這兩個人正是藍允天和孫無苟二人,他們在半個時辰前,成功的拘禁了帝都城衛軍督統領,隨後在眾將士慌愣之時,當眾宣讀了元瑾帝親筆所書的聖旨,任命藍允天擔任帝都的城衛軍督統領,即刻起接掌帝都的城衛軍權,也許是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或者是因為群龍無首,又或許是城衛軍眾軍士骨子裡有著根深蒂固的服從思想,總之這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不過即便如此,孫藍二人也不敢大意,孫無苟命令手下把一眾將士皆除去武器,請他們在一個寬大的屋中歇息著,屋外佈滿了孫無苟從暮墜帶來的兵士看守著,並命令有擅自出此屋者皆格殺勿論! 屋中的城衛軍眾人心中也有幾分慌然,原本散在帝都四處巡邏,維持帝都的治安,突然間被傳訊說統領要開緊急會議,速令接到命令的將領返回督統府,豈料一進府中,即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所震懾,接下來一批兵士趁將士呆滯之時飛快的解除了眾人的武器裝備,又被人客氣卻不容反抗的請至屋中,看著屋外守衛兵士那肅穆的神情,眾人心中隱隱明白帝都中即將有大的變故發生,一時間皆揣測不安,卻又不敢交談議論,都愣愣的呆坐著,任憑時光如此點滴的消逝…… 又過了有兩刻鐘,藍允天忍不住的出言道,「孫伯伯,我想……」 「不行!」孫無苟斬釘截鐵的截斷了藍允天的話,「我們的任務就是看住這裡,況且你是新上任的城衛督統,怎麼能擅離職守!」看見藍允天一副愧疚的神情,孫無苟發覺自己的話有些嚴厲,輕歎了一聲,走到藍允天的身旁,輕輕的拍了一下藍允天的肩膀,「允天,伯伯知道你心急,還有想要急於報家破之仇,可是,要顧全大局啊!我們必須要以大局為重!」扭頭望向皇宮的方向,「我們要相信皇上和憶谷他們,他們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的!」 但願……會成功! 孫無苟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 皇宮元瑾帝寢宮元慎伸手推門而入,紅漆大門隨後砰然關上,沒來由的心中一驚,忽然間覺得自己彷彿有什麼事情忘卻一般,隨後暗自搖頭咒罵著自己,此時一切都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根本不應該也不可能有什麼值得擔心之事,真是多慮了,思及至此,元慎一步一步邁進內堂。 觸目所見,只見堂內唯有那個孟憶谷側立在龍塌之前。心下的不安感覺愈來愈強烈,不過那股多年來一直支撐著自己的信念推動著自己趨步向前,當探望到龍塌上躺臥的人影時,元慎先是閃過一絲的不忍,不過隨即卻被仇恨充斥了頭腦,站在那裡遠遠的看著龍塌上憔悴的人影,一股笑意從心頭湧出,先是嘴角微微咧開,隨即笑意充滿了整個臉孔,沖天的笑聲破腔而出,一時間寢宮內充滿了元慎的狂笑聲。 「元瑾啊,我親愛的皇兄,你也有今天!」元慎伸出手指遙指著榻上的元瑾帝,譏諷的言道。實則元慎不想如此,只要等元瑾帝嚥下最後一口氣,那麼帝王的寶座自然可以唾手可得,元悠然那個不韻世事的小丫頭,根本不可能是他元慎的對手,這樣是一個最為穩妥的方式。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元慎心中就是有一股衝動,一股想要當著元瑾帝,譏諷元瑾帝的衝動,本來想就讓元瑾帝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元慎一直以為元瑾帝不知道自己的種種篡位的跡象和搞的種種的陰謀),「親愛的皇兄,怎麼樣?面對死亡的垂青,」隨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你以為死就可以彌補一切了嗎?你以為小弟我會如此讓你如意的死去嘛!」微微踏前一步,不屑地看了一眼塌前的孟憶谷緊張的護衛在塌前的模樣,「憑什麼,憑什麼我樣樣都比你出色,那個老頭子卻選你不選我做帝位的繼承人,是,我是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所以才派人小小的刺激了那個老頭子一下,只可惜那個老頭子命卻很大,而且竟然有些察覺,否則怎麼可能突然間把皇位傳給你……」元慎面上露出陰騭的神情,「不過即便如此又怎麼樣?該是我的,我就一定要得到,不管怎麼樣,不管前面阻擋我的人是誰!」咬牙狠狠道,「我都要把他打壓下去,任誰也不能阻止的了我元慎!我元慎才是虛元帝國的真主皇帝!哈哈哈……」說到後來,元慎仰頭狂笑,笑聲中充滿了一股變態的壓抑後的釋放。突然間,他滿目驚訝的望著前方,「你,你……」 元瑾帝緩緩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悲痛的神色,「你,慎弟,你什麼時候變得竟然如此……」元瑾帝有些痛心疾首的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為是慎弟你是因為不滿父皇把皇位傳給我,傳給我這個懦弱的長兄,你心生不平,才會如此來盡心竭力的想要奪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所以朕不斷的退讓,放任你肆意的擴大你的權勢,因為你是朕的兄弟,視而不見你在朝中拉黨結私,因為你同朕血脈相連,更任由著你蓄意的下毒暗害朕,因為你是朕血脈相連的兄弟,唯一的兄弟,也因為朕心中的那份愧疚……」 元慎鼻哼出聲,全然不理會元瑾帝的一番話,只是徑直的望向元瑾帝身旁侍立的孟憶谷,「小子,沒有想到,你竟然頗有幾分能耐,竟然治好了元瑾,紫雲孟家的人果然不可輕視!等本王登基之後,一定要前去紫雲會會號稱紫雲孟家之人!哼,竟然敢來阻礙本王……」 孟憶谷絲毫不理會元慎口中的威脅,慵懶的笑著,「好啊,紫雲孟家隨時歡迎元慎王爺的大駕,」孟憶谷上下的打量了元慎一番,嘖嘖歎道,「只可惜,恐怕慎王爺沒有這個機會了吧!」 「哈哈哈哈……」元慎聽完孟憶谷的話狂笑不已,手指著孟憶谷自負的說道,「笑話,本王沒機會,依本王看,是本王沒有機會在見到你們才對。」轉頭望向元瑾帝,憤恨的說道,「親愛的皇兄,就算你是裝病又能怎麼樣?整個皇宮的侍衛都在我元慎的掌控之中,城衛軍也聽從我元慎的號令,今天,就算我殺了皇兄你,到時通告說皇兄因病而英年早逝,反正皇兄你已然臥病多時,久治不愈,哈哈哈……」 「哦哦,對了,本王還忘記謝過皇兄如此縱容本王,才使得本王敢站在這裡對著我虛元帝國的皇帝,對著皇兄你如此毫無顧忌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來!還有啊,本王如此心情大暢,順便奉勸皇兄您一句,婦人之仁沒有任何好處,帶給你的必然是失敗、死亡!只可惜啊,這一切皇兄您只能下輩子去改正了!」 「你……」元瑾帝顫微的指著元慎,怒極反笑,「好,那朕也最後奉勸慎弟一句,做人要憑良心,不要過於囂張!」 「對啊,對啊,太囂張不好呢,很不好呢。」孟憶谷在旁邊幫腔道,看著元慎的臉色逐漸變得醬紫,心中無比舒服。 「你,你們……」元慎怒指著元瑾帝和孟憶谷二人,隨即高喝道,「來人!」 半晌兒,根本沒有人應答。 「來人,本王命令你們進來!」元慎怒吼著。 孟憶谷掏了掏耳朵,狀似自言自語的大聲道:「奇怪,怎麼感覺有只小蚊子在我的耳邊飛來飛去的,嗡嗡嗡的,好討厭。」接著望向元慎,毫無誠意的抱歉道,「哎呀呀,對不起,慎王爺,小的不是在說您,您繼續,您請繼續!」 「你……」 眼下的元慎顧不得生氣,他已然明白,這一切原本就是元瑾帝和孟憶谷精心佈置下的局,一個等著自己前來送死的局,剛才在門外見不到辛凱定的時候,自己就應該醒悟過來的,可惜,可惜太過於自滿了,自己把自己推入了如此境地。 孟憶谷左右顧盼尋找著,又故做驚奇的自語道,「咦,那只討厭的蚊子怎麼不見了?怎麼不叫喚了?一時間聽不見那嗡嗡的叫聲,還真的不習慣!」 猛然的一拍自己的腦袋,「哎呀,對啊,慎王爺要叫人是嗎?讓小的幫王爺叫嘛,叫個人還需要勞動王爺的大駕,實在顯得我們這些做小的無能,太不會處世了啊!」再度自責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不去理會元慎那怒目的臉孔,稍一揚聲喝道,「哎,我說夥計們,還不趕快出來,人家王爺都叫你們半天了,真是的,一點尊卑都不懂!」孟憶谷嘀嘀咕咕的埋怨著。 看著應聲而進的幾個侍衛,諾諾的點頭應是。 孟憶谷笑著道,「王爺,您看,小的幫您教訓了一下他們這些目無尊長的人,您看看您是不是還需要再訓斥他們一番。」 孟憶谷那副點頭哈腰,卑躬屈膝的樣子,引得進來的幾個侍衛忍笑不已,他們幾個都是從暮墜來的兵士,孟憶谷在暮墜時跑去軍營那段時間,大家整天混泡在一起,眾人無不喜歡這看起來毫無架子的長官,縱然孟憶谷百般的辯解自己根本不是什麼長官,也不屬於暮墜的官員,但是這些兵士依舊執著的認定他也是自己的長官,平時雖然嘻笑打鬧,但是當孟憶谷有什麼吩咐的時候,那些兵士無不努力去做。不過大多時候的孟憶谷都會如同現在一般的戲耍人,自然這些兵士對孟憶谷戲耍人的腔調熟悉無比,眼見此時孟憶谷依然嘻笑戲耍著元慎,眾人焉能不竊笑不已。 元慎不愧為一代梟雄,面臨此情景反而冷靜下來,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輕輕的一彈衣袖,冷冷的道,「小子,本王承認低估了你,能治好元瑾的病,並且能利用本王的疏忽大意,在本王不知不覺間布下此局,致使本王陷入如此境界。不過,小子,用不到再逞口舌之快,一切手底下見真章吧,輸贏來個痛快些!」 聽聞此言,孟憶谷愣了一下,收斂起臉上的戲謔的神情,轉而換上肅穆的表情,鄭重其事向著元慎鞠躬行禮,「是小子無禮了,小子在這裡給王爺賠禮了。」 元慎站於堂中也不避讓,傲然接受,即使眼下這番情景,也驕傲的有如帝王一般。 見此,孟憶谷反而心中升出一股莫名的欽佩之意,正顏道,「王爺,如果事情只關乎憶谷一人性命,那憶谷定然同王爺一決生死,各位生死各安天命,但是此時事關千萬百人的性命,事關憶谷最親人的性命,所以,請述憶谷無恥了!」 元慎也不理會,維輕哼出聲,算是應答。 孟憶谷輕緩的揮手道,「上!」 幾個侍衛應命而上,一場爭鬥即將在寢宮中上演…… 第八十三章   帝都 城衛軍督統府「允天,你就坐下休息一會吧,你這走來走去足足有一個時辰了,弄的老夫眼都花了!」孫無苟忍不住出言說著不停的走動的藍允天。   「可是,孫伯伯……」藍允天望向孫無苟,欲為自己辯解。   「坐下,坐下!」孫無苟召喚藍允天坐下,看見藍允天雖然不想,卻依然依自己的話坐於自己身旁的時候,孫無苟輕笑了一下,半是感慨半是說教的言道:「允天,孫伯伯像你一般大小的時候,也是如同你一般,遇事焦慮不安……呵呵,孫伯伯知道,你是因為事關己身,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焦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以然是我虛元帝國城衛督統領,那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會影響你自己,更會影響到你手下的軍士們,會加慮他們的不安或者恐慌的情緒,一個將帥統領,切記要一切顯得氣定神閒,從容不迫,如此方能安撫住下屬的情緒,並且給下屬自信心!」   「可是……」藍允天猶豫道,「孫伯伯,允天不過是暫時代理這督統領之位而已,何需……」   「你住口!」孫無苟倏地站起怒喝著藍允天道,在看見藍允天有些畏縮懼怕的神色後,孫無苟恍然發覺自己的失態,心中明白這是因為自己心中無時不掛念著皇宮的事情進展如何的原因,要知道皇宮中的一切才算是重中之重,如果萬一事情不成,讓元慎跑掉的話,此後帝國將有段時日不能安寧,到時這百姓必然要受苦。因此雖然表面上看來,孫無苟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實際上心中正自擔心不已,偏偏又需要不停的安撫藍允天,使得孫無苟一時間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緒爆發出來。   「孫……伯伯……」從未見過孫無苟如此般怒喝,藍允天有些懼怕(當然,這種懼怕是出於心理上的尊敬而引起的)的諾諾喚道。   孫無苟長歎了一口氣,緩慢的坐下,苦笑著搖了一下頭對藍允天說道,「允天,孫伯伯一時情急才會……唉,方纔還勸允天,結果老夫自己卻……」慨然長歎一聲,默默的注視藍允天不語。   藍允天有些擔憂的看著孫無苟,卻因為剛才孫無苟的怒喝而不敢上前。   「允天啊,有些時候,就算你不想擔起的責任,卻一旦落到你的身上的時候,哪怕是拼著流血流汗也要幹好這一切,這個時候,你依然不再是單純的你,你需要為你身上的責任而活,就算是為此必須要放棄一些物事,也必須要如此!這樣才算是一個男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孫無苟輕輕合了一下有幾分濕潤的眼睛,低聲緩緩道,「當初我就是這樣和勁兒說的,而他……沒有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失望……」   「勁哥……」藍允天低聲重複著,腦海中模模糊糊的浮現出一個俊秀的身形,溫和內斂,卻隱透著幾分堅毅的臉孔……   孫無苟睜開眼睛,盯盯的看著藍允天,彷彿透過眼前的少年看見自己的兒子,眼神中自然的流露出幾分舔犢之情,「允天,現在皇上既然下旨命你任這個城衛軍的督統領,那你就要恪守本分,嚴守崗位。」一擺手制止住藍允天說話,「哪怕是臨時的統領,哪怕只有一天,但是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因私忘公!」   「是,允天明白!」藍允天聽著孫無苟鏗鏘有力的話語,整個人醒悟過來,簡短有力的回復著孫無苟。   孫無苟望著藍允天欣慰的笑了。   ……   「報……」   「什麼事如此驚慌!」藍允天先一步出聲詢問道,聲音沉穩而有力。孫無苟在一旁看見如此情形,暗自點頭稱讚。   那來報的兵士聽見藍允天沉穩的話後,穩了一下精神,快速的傳達命令道:「孟大人請藍統領帶領一批人火速包圍慎王府!」   「包圍慎王府……」   「火速……」   藍允天和孫無苟對望一眼,心下一驚,如此說來定然是讓元慎逃了出來,那豈能等閒視之。   藍允天這下有些急了,有些焦急的看著孫無苟。   孫無苟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允天,你先去點兵,到時由老夫留守這督統府,絕對不會出什麼亂子!」孫無苟暗指的是那些被關在大屋中的那些城衛軍的將領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在此刻有機會出來接應搗亂的。   藍允天應聲才抬腿要走,卻又被孫無苟叫喚住,藍允天急切的望向孫無苟,焦急的等待著他快些交代吩咐。   「嗯,允天,記得,要從各個編製中抽取一少隊人,絕對不能帶一個完整的大隊人馬前去!」孫無苟意味深長的囑咐著藍允天。   藍允天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頭而去。   原來沒有打算用上城衛軍的人馬,因為時間太倉促短暫了,根本沒有那個精力去詳細的調查,城衛軍中哪個是元慎的黨羽,哪個和元慎及其黨羽走的近,現在情況緊急,不得不調用城衛軍,索性從各個守護隊中抽取一少隊人,謹防帶去的大隊人馬正好是元慎的死忠部隊,再一個慶幸全部的城衛軍的高級現在全在屋中,帝國的軍隊又以服從為天職,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孫無苟盡量的維持著面目的平靜淡然,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默默企盼著,請求上蒼保佑,不要再出什麼意外,讓虛元帝國平安渡過眼前這一關……   ★★★★★   帝都 慎王府外藍允天以最快的速度按照孫無苟的吩咐點齊了一千五百名軍士,只是簡單的說有叛賊隱匿於慎王府中,他不敢徑直的說是去逮捕元慎這個虛元帝國唯一的王爺,深怕那些軍士有什麼顧慮,之後火速趕到慎王府外。   「允天,你來了!」遠遠的一個身影迎向藍允天打著招呼。   「啊?孟大哥!」藍允天驚喜的叫著,趕緊翻身從馬上下來,當仔細看見眼前的人後,藍允天驚呼道,「孟大哥,你,你怎麼了?」   孟憶谷毫不在意的彈點了一下滿身的泥土,順手擦抹了一下額頭的血跡,「沒什麼,對了,允天快些吩咐這些軍士把王府包圍起來,吩咐他們千萬不可隨意放走王府中的任何一個人。」   「是!」藍允天立刻傳下命令,令手下的軍士包圍起王府。   看著那密麻站立的軍士,孟憶谷終於忍不住的一口氣攤坐於地。   「孟大哥!」藍允天擔憂的看向孟憶谷。   「呼……」孟憶谷長出了一口氣,隨意的擺著手道,「沒事的,允天不要擔心,我只是被那個小畜生弄的筋疲力盡而已!」   順著孟憶谷手指的方向,藍允天立刻變得有些苦笑不得,「拜託,孟大哥,這個時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孟憶谷把眼一瞪,「開玩笑,我開什麼玩笑!我是那種人嘛!」   不是……才怪呢!藍允天在心中反駁著孟憶谷,再看了一眼此時正有閒情和他口中的小畜生怒視的孟憶谷,藍允天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孟大哥,我們……」藍允天搖頭,一邊望向慎王府,一邊開口詢問著他們下一步該要如何去做。   孟憶谷輕笑著說道,「呵呵,不急,不急,登我先罵完這個小畜生的!」說完後,逕直的蹦起身,來到踏雪的面前,指著踏雪訓斥道,「你,你小子竟然敢把你老子我摔到地上,而且還不只一次,還有,你看看,弄的你老子我渾身都是泥,還有頭上這個傷口,都是你幹的好事!你……」而他眼前的踏雪,則絲毫不理會孟憶谷的叫喊,仰天輕聲嘶鳴了一下,啪嗒啪嗒的輕跑著越過孟憶谷,湊到藍允天騎來的馬匹身邊,不時的低首摩擦著,有如一個男子刻意的討好他心儀的女子一般!   「你……好小子,你竟然敢丟下老子徑直的跑去追美女……」孟憶谷扭頭望向藍允天,「你家的那個傢伙是美女吧?」看到藍允天愣愣的點著頭,孟憶谷接著罵著踏雪,「你說說,一路上老子領著你吃香的喝辣的,還讓你和我家的阿冉那麼接近,結果你還是忘恩負義……」   眾人無不被孟憶谷這種和馬叫罵的情景搞得大笑,就連心中焦慮無比的藍允天也忍不住輕笑起來。   趁著眾人視線皆落在踏雪和藍允天的坐騎上的時候,孟憶谷悄然的擦拭了一下額頭,額頭上已然完好如初,再稍勢運氣,也不再有眩暈的感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允天,我們走吧!」   「走?上哪去?」藍允天有些摸不到頭腦的呆愣的問道。   「還用問,當然是進去啦!」孟憶谷往慎王府的方向一揚下巴,笑道,「允天難道忘記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了?」   「怎麼可能忘記!」藍允天連連搖頭。   「那還等什麼,走吧!」孟憶谷一拐藍允天,率先向慎王府走去。   「……」藍允天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回頭吩咐著手下的軍士們要小心防範,為了防止逆賊從府中逃跑,不允許放走任何一個從府中走出的人,違著軍法處置。接著一揮手招來一個小隊以及帶來的暮墜的幾個兵士跟在自己身旁隨同孟憶谷前去。   …… 第八十四章 搚酗H徑直的往慎王府中走去,方至門口之時,孟憶谷猛然停下,側耳傾聽著什麼,藍允天正欲上前詢問原由,只聽見一陣狂笑聲從慎王府內傳出,愈來愈大,愈來愈響,在眾人耳畔盤旋迴盪…… 搳u哈哈哈哈……回去告訴元瑾,我元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中,不會讓你們這幫無名小輩來侮辱我元慎……哈哈哈哈……」笑聲中伴隨著悲憤猖獗的話語,隨著風聲傳入眾人的耳朵。 搕@聽見元慎二字,藍允天立刻滿臉的憤怒的要衝進去,卻一把被孟憶谷拉扯住。 搳u孟大哥,你放手!」藍允天破天荒的對著孟憶谷憤怒的喊道。同時運氣要掙脫孟憶谷的手腕,豈知任憑藍允天如何掙扎,都不能掙脫孟憶谷的拉扯。 搳u允天,你冷靜一下!」孟憶谷雙手拽住藍允天的肩膀,大聲的喊道。 搳u我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在前面,你卻不讓我進去報仇,你……」藍允天掙脫不開孟憶谷,隨即狠狠的盯著孟憶谷怒喊著,「放開我,讓我進去!我要殺了元慎那個狗賊,我……」 搳u允天!你……」 搳u你們看,著火了,著火了……」一個士卒指著慎王府內大聲的驚喊道。 搳u慎王府著火了……」隨即眾人亦紛紛的指著慎王府驚呼。 搳u什麼?」藍允天聽見眾人的驚呼聲一愣,扭頭向慎王府望去,一時間呆滯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呆呆呢喃著,「這,這……」 搳u哎!」孟憶谷輕歎了一口氣,果然,元慎不甘於落入元瑾帝手中,選擇了火焚。 搕j火仿若憑空而起,瞬間既淹沒了慎王府的主樓,火勢不斷蔓延著,偏偏此時刮過一股大風,風助火勢,火借風力,愈燃愈旺,愈燃愈烈…… 搳u孟……大哥,這,這……」藍允天手指著大火,有些呆滯的詢問著孟憶谷。 搳u這必然是元慎放的火,想必他看見我們這麼多人圍困住慎王府,心思無法逃脫,又不甘心落於我們手中俯首被擒,所以才選擇火焚……」孟憶谷望了一下藍允天,輕聲的回答道。 搳u他,這,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能讓他如此便宜的死去,我不能,我要去把他揪出來,我要他嘗盡各種苦楚,受盡種種折磨……就如此讓那狗賊死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藍允天高聲的叫嚷著,神態間儼然透漏著幾分瘋狂…… 搳u夠了!」孟憶谷低喝一聲,見藍允天毫無反應,遂高喝道,「藍允天,夠了!」猛地搖著藍允天的手臂,「我說夠了!停下來,你給我停下來!」 搳u我,我……」藍允天被孟憶谷的搖晃和大聲的呵斥驚醒,臉上的狂態一掃而光,換上的反而是一種莫名的失落的神情。 搳u你,你什麼啊!」孟憶谷低喝著,「你要記住,你藍允天現在可是掌管上千人馬的堂堂城衛軍督統領,要記住不能再如此任性輕言!」 搣s憶谷的話慢慢的侵入藍允天的腦海中,使得藍允天整個人清醒起來,想起方才在城衛督統府的時候孫無苟對自己說過的話,藍允天漸漸面目平靜了下來,目光中自然的流露出剛毅的神色。 搰搢藍允天此時的神情,孟憶谷放下心來,轉而面對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不由得想起宮中的那一幕…… 搘誑H為元慎貴為王爺,必然養尊處優,即便是練過些許武功,也不可能有太深厚的功底,豈料到,當那幾個侍衛飛身撲上之時,元慎錯身、挪步、提掌,動作一氣呵成,頗有幾分大家的風範,單獨比起來,元慎的功力甚至可以比擬兩個侍衛,可惜此時元慎面對的是四個功力相差無幾的侍衛,自然佔不到上風,而眾侍衛雖然明顯的佔在上風,但是卻因為寢宮中空間相對狹小,反而不能全力的進宮,一時間竟也奈何不了元慎。 搣s憶谷豎手站於一旁,沒有加入圍攻之中,不是孟憶谷真的如此英雄,不屑與人合擊擒拿元慎,一是他要護衛在元瑾帝身旁,不能讓時而飛過的拳風掌勁傷到元瑾帝,再一個,孟憶谷依然看出在寢宮中這般狹小的地方圍攻一個人,反而佔不了合擊之利,四人圍攻儼然已有些捉襟見肘,再加上自己的話,那等於泯去了己方的優勢,反而更加的不利於擒拿元慎,更何況現在四人雖然一時奈何不了元慎,但畢竟是處於上風,照此看來擒拿下元慎已然不是問題,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其實,最最根本的事情在於,孟憶谷本身的懶惰思想在作怪,能省一份力氣,為何還要白白的跳出去充什麼英雄,舒舒服服的坐而等之,絲毫不用浪費氣力、精神,卻仍然能夠達成目的,何樂而不為啊! 搨頞}始的時候孟憶谷還擔心拳風什麼的無意飛過來傷到元瑾帝,後來乾脆讓元瑾帝退後幾步,這樣使得元瑾帝遠離開那激戰的圈子,站在安全地帶,而他自己又站於元瑾帝左前側,自然伸拳阻擋一下偶爾飛來的拳勁,再過一陣,孟憶谷儼然已經忘卻了自己的任務,站在那裡拍掌叫好,猶如看戲一般,時而誇張著這個拳出的有力度,偶爾又讚揚一下那個應變得體,順便出聲指點一下這個招式該如何活用,責罵一下那個用力過度沒有掌握好身體重心,好好的一個擒拿,竟然因孟憶谷的言語而變成一場切磋磨練比試,只把被圍其中的元慎氣的七竅生煙,幸好此人忍耐功夫了得,所以還能維持清醒出招、躲閃,只可惜四個侍衛在孟憶谷的指點下漸漸的適應於圍攻合作,彼此間的合作逐漸默契,再加上一番打鬥後,寢宮中一些礙事的裝飾早以被眾人拳掌砸的爛碎,再也不能阻擋眾人出招,也不能成為元慎躲避的道具。 搢ㄕ僚●滿A孟憶谷已然感覺有些無聊,勝負一定,不過短短盞茶的功夫就能結束這場打鬥,還有什麼意思可言啊,毫無掩飾的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前邁了兩步督促著眾侍衛,「拜託,你們幾個快一些,看了半天了,實在是好無聊啊!啊……」話剛說完,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搕虞V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氣憤的望向孟憶谷,大喊了一個「你」字,要知道打鬥中怎容分神,況且元慎本來就處於下風,就在元慎這一分神間,侍衛們趁機加緊出招,頃刻把元慎制服在地。 搳u啪啪……」孟憶谷凌亂的拍著巴掌,「精彩,果然精彩,沒有想到慎王爺竟然有如此過人的身手,憶谷真是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啊……」只可惜話末加上的那個哈欠嚴重削弱了孟憶谷話中的恭維之意,再加上孟憶谷言語中表露出來的那一貫慵懶的口氣,使得他的話更加的嚴重打折,即便是此時的孟憶谷心中確實有幾分佩服元慎的成分在內,但是誰會注意呢! 搳u廢話少說,元慎既然被你們擒住,那自然算是輸了,殺刮任由你們!」元慎努力的掙脫身後侍衛的壓服,抬起頭來,盯著元瑾帝,大聲的喊道,「元瑾,你記住,元慎沒有輸給你這個懦弱的男人,元慎輸給的是這個絕對比元慎還要無恥的無賴小子!」 搣s憶谷輕搖著手指,「錯錯錯,」再度趨前幾步,來到元慎的近前,蹲下身子,正顏道,「慎王爺,你剛才有一點說錯了,你沒有輸給任何人,更沒有輸給我這個無名小子,你輸給的是自己,是你的野心使得你走到謀逆這條路,是你的狠毒,使得你注定不能得到大多數人的忠誠,否則你也不會這麼多年的努力卻在這一夕間破滅,再來就是你的狂妄自大,狂妄的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自大的以為根本沒有人可以扳倒你……」 搕虞V聽了孟憶谷的話,臉上不服的神色漸漸消除,轉而狂笑道,「不錯,不錯,我元慎要敗也只能敗在自己的手中,你們都不配,尤其是你!」元慎朝元瑾帝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攤口水。 搕蜇@帝幽歎了一聲說道,「慎弟,如果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慎弟你立下神魔誓約,誓言不再為謀篡帝位而隨意殺戮,那朕就放過你!」元瑾帝在此時看見被制服的元慎時,心中那種誓言拋棄的優柔寡斷有悄然的湧上心頭,一時間竟然不忍心下令殺掉元慎,又不敢輕易的放他,左右思索下,只得想逼著元慎立下神魔誓約,這樣永世不得違背的!也自然的解除了元瑾帝的憂慮,再一個,私心裡,元瑾帝也許還是希望元慎能夠接掌皇位,所以只是讓元慎立誓「不再為謀篡帝位而隨意殺戮」,而不是不許心存謀篡皇位的念頭,這樣的皇帝到也真是少見。 搳u呸!」可惜,元慎絲毫沒有領情,沒有領會到元瑾帝話中的含義,回應元瑾帝的依舊是那不屑的唾罵聲。 搳u皇上,慎王爺他是不會答應皇上的要求,不會領略到皇上的好意的,多說也無意義!」心知元慎乃是典型的梟雄,不成功則成仁,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再狠再毒的事情他都可以做的出來,卻唯獨不會在威脅之下改變自己的態度,否則就對不起他那顆高傲的心了。 搳u慎弟,朕再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 搳u不用說了,成王敗寇,元慎認栽,要想讓元慎立誓,絕對不可能的!」元慎斬釘截鐵的否定著。 搳u哎……」 搳u哎,慎王爺啊,慎王爺,你還真的是不知好歹,可惜啊,可歎嘍!」孟憶谷搖頭輕歎,知道元瑾帝想法的他,怎麼能聽不出元瑾帝此時話中的含義,只可惜元慎太過執迷於搶奪了,而且也太過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在意的東西,別人也會同樣在意,「哎」思及至此,孟憶谷又忍不住的發出一聲歎息。方要起身,卻在身形方動之時聽聞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把王爺放了!」 暙巨ㄕ嘗n音,孟憶谷不由一愣,隨即刻意的笑道,「憑什麼?」同時腦中飛快的運轉著,希望能盡量的想出一個辦法來解脫目前的困境。 搳u憑什麼?哈哈!」那個聲音低笑了起來,「就憑我手中的元瑾帝,這夠不夠!」 搳u嗯,這樣,總要先讓我起來吧,起碼要讓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對吧,否則那我不是虧大了!」孟憶谷盡量用著很隨意的口吻商量的說著。 搳u不行!你看不見,可是你面前的侍衛卻能看見,讓他們說說他們所見到的吧,孟醫師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吧!」那個聲音有些嘲諷的說道。 搢S有想到那個人竟然不上自己的當,孟憶谷無奈下說道,「好好,放,我們放慎王爺,可是你總要讓我心中有底,萬一放了慎王爺你卻言而無信怎麼辦?」 搳u這……你先讓侍衛先退出去,再說其他的。」 搳u好,好!」孟憶谷稍勢起身。 搳u你幹什麼,不准動!」身後的人厲喝道。 搳u大哥,你總要讓我押著慎王爺吧,否則侍衛尊照你的吩咐全都退出去了,你又不讓我動,那豈不等於白白放慎王爺自由,那到時怎麼拿慎王爺來叫喚皇上啊?大哥,你不會就是打的如此如意算盤吧!」孟憶谷用著誇張的語氣說道。 搳u……」顯然身後之人卻又如此打算,不過此時被孟憶谷說破,也不得不另謀計量了,「好吧,不過記得不要動任何手腳,否則皇上就……」 搳u當然,當然,我怎麼敢拿皇上和王爺的性命開玩笑啊!」孟憶谷緩慢的起身,把手搭在元慎的脈搏上,隨後命令侍衛們退出寢宮。 搣s憶谷緩緩的押著元慎轉身,望元瑾帝的方向望去,看見那破開的窗戶,孟憶谷不由得在心中咒罵著自己,剛才還說元慎大意呢,而今看來自己也犯下同樣的錯誤。原來之前為了閃避眾人打鬥,孟憶谷竟然不知不覺的讓元瑾帝退至窗戶的旁邊,難怪能無聲無息的潛進來並且制服元瑾帝。 搳u好了,辛統領,憶谷已然遵照你的吩咐去做了,是否……」毫不意外,劫持元瑾帝的正是辛凱定,這在剛才孟憶谷就已然從聲音中聽出來了。 搳u不行!」辛凱定緊盯著孟憶谷大聲喝道,「必須先放了王爺!」 搕艉丹釣レY驚辛凱定是如何從關押的地方逃脫出來,不過再看見辛凱定身上的血跡,孟憶谷心中一黯,定然是看守辛凱定的人也犯了大意的錯誤,只可惜這個大意卻讓看守之人丟失了性命。孟憶谷打起精神反駁道,「可是如果憶谷依照辛統領之言放了王爺,而辛統領卻不依言放了皇上怎麼辦?」 搢秦糽w只是愣了一下,隨即立起神魔誓言,無外如果孟憶谷依言放了元慎,他辛凱定定然不會不遵照承諾放開元瑾帝。 搣s憶谷盯了辛凱定有傾,霍然點頭,「好,我相信辛統領!」拉扯著元慎的手挪至門口,探身向外,「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阻攔慎王爺出宮!」 搳u等等……」 搳u哦?」孟憶谷有些奇怪的望向辛凱定。 搦o見辛凱定徑直的望向元慎,「王爺,凱定能做的只是這些了,希望王爺多加保重!」 搕虞V臉上閃過一絲感動的神情,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卻一言不發的。 搳u好一個冷血的王爺,好一個多情的統領!憶谷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王爺,請吧!」孟憶谷鬆開遏制元慎脈搏的手猛地把他推出門外,「好了,辛統領,憶谷依然遵照統領的吩咐了,而且也下令皇宮中的眾人不得攔截王爺,統領該放了皇上了吧!」 搳u好!」辛凱定愣愣的點頭,挪開夾在元瑾帝頸上的匕首。 搹b辛凱定匕首剛離開元瑾帝脖頸的那一霎那,孟憶谷飛快的縱身而上,拉過元瑾帝,並且護衛在元瑾帝的身前,於辛凱定對峙著。 搦o只見辛凱定突然跪倒在地,口言道,「皇上,請恕臣無禮之過,臣以性命來彌補挾持皇上的罪過!」話盡,手中匕首即飛快的插入自己腹中,砰然倒地,口中最後唸唸的是「王……爺……保……重……」隨後而忘,雙目卻睜的大大的…… 搣s憶谷蹲下身子慢慢的把辛凱定的雙眼合上,隨即轉身恭敬的對元瑾帝說道,「皇上,請恕憶谷斗膽擅自決定放走元慎。」 搕蜇@帝微微擺手,「憶谷何罪之有!只可惜如此放走元慎,必然會使得帝國陷入動盪之中,百姓要受苦了!哎!」 搳u皇上放心,憶谷方才退向門口之時,依然用傳音入迷私下告訴門外的一個侍衛趕往成為軍督統府,讓允天帶領一批軍士火速包圍慎王府了,元慎出的宮去,必然會直歸慎王府,那裡畢竟是他的根本所在,再來,料想元慎也不會想到辛凱定會如此迅速的放了皇上,並且引咎自殺,所以,依憶谷看來,一切還來的急挽回!」 搳K… 第八十四章(完) 第八十五章 烈火熊熊燃燒,染紅了半天的天空,孟憶谷見火勢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控制下來,況且這樣的烈火中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麼人可以存生,於是命令藍允天在慎王府的周圍布上重兵把守,一來監視慎王爺等人是否借火起之機逃竄,二來也防止好奇百姓的圍觀,以造成不必要的人員傷亡。 望著火勢,孟憶谷忽然想起什麼一般,眉頭緊鎖,焦慮之情一覽無疑,轉身拍拍藍允天的肩膀,「允天,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要馬上趕回宮中,皇上那邊恐怕……」孟憶谷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轉身再望了慎王府一眼,「對了,允天,到時大火撲滅後,仔細的搜尋一番,一定要找到元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再讓他有任何復起的機會!」 「嗯,孟大哥放心,允天一定會抓到元慎那老賊!」藍允天攥著拳頭狠狠的說道。 孟憶谷輕輕的吁了口氣,點點頭,再輕拍拍藍允天,以安慰他激動的情緒,拽過士卒備在一旁的踏雪,翻身而上,揚鞭趕往皇宮。 今天是眾人定計擒拿元慎的日子, 今天,卻也是元瑾帝服下藥丸的第三十天…… ★★★★★ 帝都城衛軍督統府 「什麼……」孫無苟再也保持不住面目上的淡然,倏地站起來,吃驚的望著眼前的人。 「孫大人……」蕭林滿臉悲切的神情望向孫無苟。 看見蕭林的神情,孫無苟頹然攤坐於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皇上和我 們商議對策時精神還是那麼健碩,怎麼突然間就……」 蕭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的孫無苟,只能諾諾的叫著,「孫大人……」 孫無苟手無力的撫著自己的額頭,當看見蕭林手足無措慌然的樣子,孫無苟不由得振作起來,顫微的站起身子,用著盡量平穩的聲音吩咐蕭林,「蕭兄弟,煩勞你在此幫老夫看一下這裡,老夫這就進宮……」隨即也不顧蕭林呆滯的神情,轉身匆忙離去…… ★★★★★ 孟憶谷趕回宮中,在寢宮外看見孫無苟來回搓手踱步,臉上透漏著從未見過的濃重的 神情,孟憶谷立刻呆住了。 「孫大人,裡面……怎麼樣了?」孟憶谷近身上前,有些遲疑的輕聲詢問道。 「唉……」孫無苟輕搖著頭,長長的歎一聲,神色黯然至極,「聽御醫說,從你們出發後,皇上就一直咳血不止,御醫也素手無策,蕭姑娘也試圖用恢復魔法來企圖遏制住皇上吐血,可是也只能減輕皇上的一些痛苦,對病情根本毫無……」孫無苟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又是輕輕一歎,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孟憶谷緊緊的搖著嘴唇,呆呆的望著孫無苟,心中暗歎,果然,果然逃離不脫這一個月的期限,在昨天的時候,還在暗暗慶幸,馬上足滿一個月,元瑾帝的言談舉止、動作神態無不自如如常,本已為一個月之期只不過是秦廣王一時的玩笑之言,誰知今日卻即刻應驗…… 「父皇!」寢宮內傳出一陣撕人心扉的哭喊聲。孟憶谷和孫無苟對望一眼,再顧不得許多的徑直推門而入。 元悠然半跪於塌前,緊緊的攬著元瑾帝的身體,一動不動。 「夢兒……」孟憶谷走上前去,半彎下腰輕拍著元悠然的肩膀,低聲的說著。 元悠然先是身子微微一顫,跟著回轉過頭來,緊抿著嘴唇,呆呆的望著孟憶谷。 見此,孟憶谷心疼的望向元悠然,柔聲的說道:「夢兒,想哭就痛快的哭出來吧,有大哥哥陪著你……」 元悠然僵硬的搖著頭,嘴中絮絮的嘟囔著:「不,我不哭,夢兒不哭,父皇最愛看夢兒笑了,夢兒是父皇的無憂公主……」 「夢兒……」孟憶谷聽到元悠然此時故作堅強的話,心中酸楚萬分,再次輕聲的叫著元悠然,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勸解她。 「大哥哥,大哥哥是不是夢兒笑父皇就會好起來,不是夢兒開心父皇就好起來嘛,不是嗎?不是嗎……」元悠然猛地抬頭望向孟憶谷,用著近似懇求的語氣說著,臉上的表情卻顯得脆弱無比,「大哥哥,大哥哥,你能治好父皇的是不是?是不是?」 孟憶谷望著元悠然,「我,我無能為力了……」 「不,不,大哥哥是騙我的,大哥哥是騙我的,騙我的……」元悠然使勁的敲打著孟憶谷的胸膛,彷彿這一切都是孟憶谷的過錯一般。 「公主!」孫無苟和蕭冉兩個人見此都不由得驚叫出聲,蕭冉扭身欲走過來阻止元悠然此時的舉動。 孟憶谷只是往蕭冉那瞄了一眼,一抬手示意她不要過來,隨後便徑直的望向元悠然,任由元悠然錘打著自己,一動也不動的就那樣站著,只是用眼神透漏著自己的理解。 元悠然無意間掃見孟憶谷的眼神,心神一顫,抬起的手再也錘砸不下去,呆愣了一下,猛地撲進孟憶谷的懷中,「哇」的一聲放聲的痛苦起來,「大哥哥,夢兒好痛,心好痛……」 「我知道,大哥哥知道,知道夢兒難受,知道夢兒心痛,我知道的,我知道……」孟憶谷懷抱著元悠然,摸著她埋進自己懷中的腦袋,捋著她的長髮,低聲的安慰著。 「嗚嗚嗚……」元悠然在孟憶谷的勸慰下,不僅沒有收斂起哭聲,反而更加用力的哭起來,要把這一切就著淚水宣洩出來,大聲的宣洩出來…… 蕭冉在旁邊呆呆的望著那緊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神色顯得黯然無比。 「好了,好了,夢兒要堅強起來,還有很多的事情要等著夢兒去做,這個國家,數萬的百姓還要等著你去治理,為了你父皇,為了你自己,夢兒你必須堅強起來!」孟憶谷輕輕的捧起元悠然的臉,直視著她,提醒著說。看著元悠然隨著自己的話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眼中露出堅定的神情,孟憶谷寬慰的笑了。孟憶谷略抬起頭,視線透過元悠然那瘦弱的肩膀直看向躺在榻上的元瑾帝,似乎看見元瑾帝蒼白的面孔上流露出安詳的神情,孟憶谷低聲的呢喃著:您放心的去吧,夢兒已經長大了,已經足可以擔起治理國家的重任,虛元帝國一定會在她的手中再現輝煌的!一定會的! ★★★★★ 「帝都城衛軍督統領藍允天求見!」 聽見殿外的稟報聲,看著殿中的眾人期待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元悠然抹了一下腮邊的淚跡,再回頭看著一臉安詳的神情的元瑾帝,挺了一下胸膛,輕聲而有力的說了一個字:「宣!」 「宣帝都城衛軍督統領藍允天覲見!」殿外傳來一陣高喝。 一臉喜氣的藍允天興沖沖的走進殿中,才進殿中,忽然感覺到殿內莫明的悲哀的氣氛,忘記了行禮,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用眼神詢問著殿中眾人。 孫無苟輕咳了一聲,用悲傷的腔調低沉的對著藍允天解釋:「皇上,皇上駕崩了!」 「什麼……」藍允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孫無苟輕點著頭,元悠然本來已經抑制住的淚水再聽見孫無苟低沉的聲音時,又忍不住的湧了出來。 元悠然再次擦拭著淚水,盡量的用著平穩的聲調詢問著:「藍統領,此次入宮欲奏何事?」 孟憶谷聽見元悠然如此問話,用著欣慰的神情看著元悠然。不能不感慨人的潛力,在遇見重大挫折變故的時候,人潛在意識中的那股氣質,那種本能就會不自覺得發揮出來,就像夢兒,本來天真無慮,又初逢父親去世,心中悲慟莫名,剛才還宛如小孩子一般的放聲哭泣,此刻在藍允天到來之際,卻能抑制住本身的悲哀,話語間已儼然如一國之君般,整個人的皇家那股沉穩的氣勢顯露無疑。 藍允天愕愣了一下,忙躬身行禮,答覆道:「回稟公主,臣此次專為稟告慎王府圍剿一事的戰況。」 「噢?結果如何?」元悠然抿嘴請問道。 「臣等遵照孟大人的指示,在撲息大火後,仔細的搜尋王府上下,共搜到二百六十餘具燒焦的屍首。」 元悠然在聽見藍允天的話後,明顯的一顫,欲要掩嘴驚呼,恍然間仿若想起什麼似的,扭頭望了一下榻上,再回轉過頭來,神情顯得平靜無比,「藍統領繼續說下去。」頓了一下隨後追問了一句:「屍首中是否發現皇……元慎的屍體?」 「是!」藍允天接著報道,「因為屍首具已燒的焦爛無比,根本沒有辦法辯明本來面目,臣也不敢確認,不過在一具屍首上發現了一金扳指。」隨即扭頭衝著殿外輕喝一聲,「呈上來!」 看著盤中擺放的金扳指,孫無苟鬆了一口氣,側身稟告道:「公主,此物確為元慎隨身攜帶的金扳指,此扳指為先皇所賜,元慎對此物是片不離身,如此說來,那具屍首極有可能就是元慎那逆賊。」 元悠然愣愣的看著金扳指,半晌兒使輕點了一下頭,「嗯。」一時間也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滋味,只是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確確實實是孤身一人了,再也沒有血脈至親,疼愛自己的父皇去了,而現在這個陰險狠毒的皇叔也隨著一把火灰飛煙滅了…… 「公主!」孫無苟行大禮跪倒在地,「懇請公主速登基大寶,以便安穩朝政。」 「孫叔……」元悠然從沉思中醒轉過來,看見孫無苟大禮參跪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脫口而出,「這……不……」元悠然語氣中頗有幾分不情願。 看著元悠然望向榻上元瑾帝的動作,孫無苟心中明白元悠然是不願意在父親屍骨未寒之際就如此登基為帝,孫無苟解釋說道:「公主,國不可一日無君,況且元慎的一些黨羽勢力還沒有徹底的清除乾淨,這都需要公主登基,到時名正言順的清理那些黨羽,以防出現變故,到時國家受損,百姓受苦!」接著輕歎一聲,「如此,也使得皇上笑慰九泉!」 元悠然聽至此處,渾身一振,神情黯然的點頭應允。 第八十五章(完) 第八十六章 「叩叩……」 「誰?」蕭冉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低聲的問道。同時心中開始猜測這麼晚還能來她房中敲門的人是誰?其實主要也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使得自己不再去想、去猜測孟大哥和……那個夢兒之間的種種…… 時至今日,蕭冉還是不能在心中說服自己,說服自己不再黯然,不再為孟憶谷對待夢兒的親密的態度而心疼,就算知道孟大哥對夢兒是那種哥哥照護、寵溺妹妹成份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夢兒即將成為虛元帝國的皇帝,做為臣民的她應該無條件的服從,為了皇帝哪怕是生命也應該、有義務去捨棄,更何況只是一個喜歡的人……可是,還是、還是不甘心啊,還是說服不了自己放棄這一切,對孟大哥的種種情懷,可以為夢兒這個天真憐人的君王捨棄一切的一切,而這情卻…… 蕭冉輕笑了一下,燭光下蕭冉的臉孔顯得格外的憔悴,以前還不相信情字能讓人如此受折磨,如此的割捨不斷,黯然銷魂…… 罷了,明天一過,立刻離開這個讓自己心緒混亂的地方吧,也許……也許見不到的話,自己的心就會慢慢的靜下來,把這段感情封塵,直到……直到自己年老的那一天再揭開這段封印,細細的回味——只是,蕭冉懷疑自己是否真正的能忘懷自己心中的這份情——也許,可能吧!蕭冉心中暗自思忖道。 「我!」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回應聲。 孟大哥?蕭冉聽見門外的聲音,心中感覺有些苦澀,卻仍然感覺有些雀躍,不是才下定決心要離開的嘛?才下定決心要放棄的嘛?為什麼一聽見門外的聲音,自己心中還是會不自覺的湧上一股快樂的感覺?自己也早就應該猜到是他了啊,藍家兄弟在宮外,自己的大哥蕭林不要說不會這麼晚來找自己這個妹妹,就算是來找自己,敲門的聲音也不會如此的輕……而夢兒,就更不可能了,明天即將繼位登基的皇帝,宮中的侍衛大臣是不會讓女皇如此任意的跑竄的,那麼餘下來的肯定就是他了,只是他找自己做什麼…… 蕭冉想說自己已經睡了,不方便再讓孟憶谷進來,轉念一想自己剛才下的決定,明天過後,恐怕會永生難見…… 蕭冉咬著嘴唇,慢慢的起身開門:「孟大哥請進!」極力的遏制著自己心中想要抬頭仔細的看孟憶谷的念頭,只是低著頭輕輕的打著招呼。 「阿冉,出去走走吧!」 「這……」蕭冉心中有些猶豫,但是一想到今天恐怕是兩個人能單獨相處的最後一個夜晚了,哽咽著「嗯」了一聲。 …… 「又是圓月了啊,記得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看見的也是圓月!」孟憶谷看著空中高懸的玉盤,禁不住的感歎道。 「嗯!」蕭冉只是很隨意的點著頭,忽然抬起頭來,盯著孟憶谷,「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孟大哥的意思是?」 聽出蕭冉語氣中的那種驚訝,看著蕭冉吃驚的表情,孟憶谷突然笑了,沒有回答蕭冉的問話,反而輕笑著說:「阿冉終於抬頭看我了啊,我就說嘛,想我孟憶谷長的如此……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文質彬彬……阿冉怎麼可能不想看我呢!」本來孟憶谷是從來不提容貌的事情,不管是初來這個世界時初次見到「自己」的面貌那副骷髏的形象也好,還是後來休養過來,終於在無意間看見自己也堪稱的上英俊的面孔,對此他都只是暫時的驚訝,短暫的高興,畢竟容顏乃皮外之相,人與人結交貴在交心,貴在坦誠,可適才為了消除和蕭冉之間感覺令人陌生的尷尬的氣氛,孟憶谷不禁祭出如此絕招! 果然,蕭冉拋卻了吃驚的面孔,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孟憶谷見到自己的「陰謀」得逞,自然的對著蕭冉做了一個鬼臉,「哈哈哈……」 「孟大哥,你……」蕭冉看見孟憶谷善意的嘲笑的臉孔,不禁跺著腳嬌嗔著。也罷,就讓自己再這樣在孟大哥面前無忌一把吧——蕭冉為著自己的行為找著借口…… 「我?我怎麼了?」孟憶谷指著自己的鼻子故意的問道。 「你……我……」蕭冉裝做抵不住孟憶谷的「無賴」的樣子,一跺腳,轉身欲離去。 「我不應該算是這個世界的人吧……」孟憶谷沒有再去理會怎麼樣挽留蕭冉的腳步, 慢慢的坐在台階上,默默的說著。 「不應該算是這個世界的人?」蕭冉再次愣住了,轉身盯著孟憶谷低聲的詢問著。 孟憶谷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雙手撐拄在地,身子稍稍後仰,望著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我走的那天,那天是春節,鞭炮、禮花的光亮代替了這滿天的星斗所發出的光芒……」 蕭冉雖然有著不少的疑問懸在心頭,不過卻直覺的感應到孟憶谷此時就是在敘述著能解開自己疑惑的故事,靜靜的走近孟憶谷,學著孟憶谷的樣子,也坐在台階之上,托著腮,望著星空,聽著旁邊的述說。 「也許就是因為那天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人們才想出用煙花來照耀星空的辦法吧!很美很美的煙花,很美、很美……」孟憶谷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喜慶團圓的一幕,煙花、鞭炮、年夜飯、家人團聚…… 「很美很美的煙花?」蕭冉忍不住轉頭,「孟大哥,有多麼美?」 「很美、很美!」孟憶谷使勁的點著頭。 「孟大哥什麼時候也領我去看吧!」蕭冉不由嚮往的說著,等著話說出口,才恍然發覺自己竟然在求已經不可能有機會的事情,過了今夜就要走了啊,還怎麼讓孟大哥領著自己去看那很美很美的煙花啊!蕭冉心生懊悔之意。 「領阿冉去看煙花……」孟憶谷腦海中閃出蕭冉和自己父母一起和睦的包著餃子,說笑的場景,自己領著蕭冉在煙花映放的場地奔跑嬉戲的畫面,臉上流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涼風襲來,孟憶谷腦海中的畫面突然消逝,伸手欲抓……「夢一場啊,夢……」孟憶谷苦笑著搖頭,有些惆悵的說著,「我也想,也想和阿冉一起去看煙花,一起去看很美很美的煙花,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蕭冉追問著,雖然自己心中明白就算是孟憶谷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也不可能有那種機會去看,可是此刻聽見他如此回絕自己的願望,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的詢問著原因,口氣已經有幾分的詰問的意味。 「是啊,可惜什麼?」孟憶谷聽見蕭冉的話,也低聲的反問著自己,語氣的惆悵之意更加明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當然孟憶谷在沉吟這句詩的時候,腦海中想的想追憶的不會是愛情,而是、而是親情,父母的恩情…… 「此情?追憶?惘然?」蕭冉呆呆的念道,絲毫沒有感覺自己現在的行為象及呆呆學話的鸚鵡。待蕭冉品味出話的意思,神色大變,轉身欲走。她以為孟憶谷在追憶戀人,一個在自己面前,在另一個女人面前追憶自己的戀人、戀情的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行,他只是把這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哥們,單純的朋友!雖然蕭冉心中很是奇怪,夢兒不是在皇宮嘛,這眼前的人還在追憶什麼?惘然什麼? 「阿冉,我隨著一場車禍,魂遊地府,就那樣突然的結束了我在世上那短短的十九年的生命,結束了……我在看到父母悲痛欲絕時才發覺自己虧欠了好多的恩情……」孟憶谷聲音有些飄幽,哽咽。 孟憶谷的話留下了蕭冉半起的身子,欲走的腳步,她坐回去,沒有說話,也沒有試圖安慰,只是默默的看著身旁的孟大哥,看著那個一貫嘻笑玩耍如孩童般的孟大哥,聽著他的述說。 「……於是我發誓,再也不讓我身邊的人,我的親人受傷,要讓她們快樂,要傾盡所有去幫助他們,再也不要留下遺憾,再也不要!」孟憶谷神情激動的說著,頓了一下,平靜了一下情緒,轉頭望向蕭冉,「阿冉,我說的這些你能理解,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嗯,我理解,我能理解!」蕭冉隨著孟憶谷的故事,似乎感覺到他那顆仍然在愧疚的心,噙著淚嗚咽著回復道。「孟大哥,我……」 「阿冉,聽我說完,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毅然決然的要幫助夢兒,那麼寵溺著她,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給我帶來第一縷陽光的人……」孟憶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曾經發誓要盡全力保護夢兒,哪怕是生命,直至把夢兒交到她的守護者身邊,不過現在想來,是不是把夢兒交給她的終身守護者手中,也沒有太大的必要了,畢竟過了明天,她就是一國之君了,會有很多人去保護她……」 蕭冉聽見孟憶谷說至此,心中一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孟憶谷,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孟憶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前行了兩步:「願意和我一起……」 「一起什麼?」蕭冉壓制著心中的激動追問著。 「願意和我一起……」 「願意和你什麼?」 「和我一起……」 「一起……」 「嗯……」 ……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漸漸交織在一起,兩顆心也交融在一起…… 第八十六章(完) 第八十七章 整個大殿之上迴盪著孫無苟那嚴肅而響亮的聲音: 「……今虛元帝國上上下下皆推選釋典帝第十一世子孫元悠然接任虛元帝國大寶之位,天命所歸,萬民臣服……」 孫無苟以首輔的身份宣讀元悠然的繼位詔書,是虛元帝國歷來的規矩,一個顯示虛元帝王之位是眾人(主要是朝中眾臣)齊力推舉而成,以示不忘當年釋典帝率眾起兵,被眾人推舉為主,進而建國虛元之典,二是身為百官之首的首輔宣讀此詔,則可視為首輔代替朝中百官向新繼位的帝王宣誓效忠之舉!當然數百年下來,此舉也只是成為帝王繼位的必不可缺少的象徵性的形式而已。 「我呸……什麼天命所歸,萬民臣服?我就不服!哈哈哈……」一陣刺耳的大笑聲打斷了孫無苟的話,同時也使得肅穆的宮殿起了一陣喧嘩,眾人皆愕然,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在如此莊嚴的情況之下,大放闕詞,簡直是瘋狂不要命之舉。 而元悠然數人聞聽此聲卻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因為那個聲音,那尖銳刺耳的笑聲他們太熟悉了,那就是本來應該死去的慎王爺的聲音啊,他不是死去了嘛?難道…… 孟憶谷聽見此聲,知道有變,趕緊縱身來到元悠然的身邊,渾身緊繃,謹慎的盯著宮殿門口。 隨著笑聲殆盡,慎王爺那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宮殿門口,眾人逆光而視,看著他整個人隱在光線裡,造成一個諾大的陰影,彷彿一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幽靈一般。 「皇叔,我再最後稱你一聲皇叔。」元悠然很快的從震驚中醒轉過來,看著慎王爺,緩緩的說著。此時的悠然哪裡還有之前的那種無憂天真的模樣,在這一個月,甚至就在今天,在剛才,她要登上虛元帝國的王位的這一刻起,她就在瞬間長大了,需要面對她一直不想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她的神情莊重無比,說話的聲音雖然仍然透漏著稚嫩,可是說話間的神態卻讓人又覺得她有流露著一種與其年齡不相干的成熟…… 夢兒長大了!孟憶谷看著元悠然不由得在心中慨歎著,微笑著看著自己心中的小天使,心中有的是無比的寬慰的感覺。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今天後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孟憶谷心中想著,嚮往著今後的消遙自在的日子,禁不住的把視線掃向了蕭冉…… 「父皇臨死之前曾經很是自責,說如果不是他沒有聽從文帝(即元謹帝之父)的建議,如果不是沒有聽從忠臣的諫疏,不一味的放縱皇叔你肆意無忌的擴張掌控勢力,那麼你們兄弟二人就不會行至今日,血脈相連的兄弟二人要如此為了這個虛無的權位而相纏相爭。」元悠然幽幽的述說著元謹帝的遺言。 元慎聽見悠然如此說,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毫無半點的感動或者是反悔之意,只是斜瞄著元悠然,用著一副絲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著:「怎麼了?我親愛的悠然皇侄,現在倒是想和我這個皇叔敘敘舊情了啊!好,有什麼你今天就都說出來,省得萬一你入地獄見到我那個死鬼皇兄埋怨我這個當叔叔的不疼愛晚輩!」元慎雲淡風清的說著。 「大膽!竟然敢對皇上如此無禮!」一個侍衛大聲的呵斥著元慎,說著就要拔刀衝上去。 元悠然擺了一下手,制止住那個侍衛,隨即慢步走向元慎:「知道嘛,皇叔,在我很小的時候,父皇就曾經問過我,是要無憂無慮的過一生,還是要憂心急慮的過一輩子,當我選擇前者的時候,父皇很是高興,當即賜我無憂公主的稱號……」元悠然說至此,臉上露出無邪天真的笑容。 「我可不想聽你說這些這麼無聊的事情,你……」元慎有些不耐煩的說著。 「錯了,皇叔,我說的這些不是無聊的事情,而是……而是這一切都和你有關!」元悠然截斷了元慎的話語,用她那明亮的眼睛盯著元慎,接著說道,「既然要無憂的成長,那麼就自然要遠離這一切的權勢,位高者人更孤啊!」 元慎聽了心中一動,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父皇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皇位傳給我,不把皇位傳給我這個唯一的子嗣,那麼這個皇位……」元悠然說至此處,輕笑了一下,容顏中有一絲不明顯的苦澀的意味:「就是要傳給皇叔你的,這個就是為什麼我自小到現在沒有一點身為皇儲的意識的由來,因為從十年前,甚至更久遠一些的時候起,我就知道我的出生不是為了虛元帝國的這個皇權寶位,可是,可是我卻錯了……原來我的出生竟然真的是為了繼承這代表著無限的責任和壓力的帝王之位!」不理會元慎面露的吃驚的表情,元悠然轉身看向那代表至高權力的皇帝寶座,臉上的苦澀的表情更加的明顯,同時也有著更多的迷茫湧上她的面孔……元悠然全神的盯著那龍椅看,似乎在看這小小的椅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竟然能讓人不顧一切的去搶奪它…… 元慎站在那裡,臉色數變,似懊悔,似慚然,似追憶……最終一咬牙,目光凶狠的瞪著元悠然:「現在說這些沒有,總之今天你就下去見你父親去吧,讓你們父女團聚!」元慎說完後,「啪啪啪」拍了幾下手掌,清脆的掌音在寂靜的大殿中迴盪,就在眾人愕然的時候,卻只見隨著掌聲的消逝,「唰」的殿外有如幽靈咋現的湧出了一批黑衣人。 「黑衣衛!」孟憶谷幾人幾乎驚訝的叫喊出來,心中震驚萬分,為什麼會出現如此之多的黑衣衛?為什麼他們進出宮殿如入無人之徑?難道…… 「有內奸!」孫無苟和孟憶谷幾乎同時出聲,再看此時,只見宮殿之上也有數名侍衛撕開身上的侍衛服飾露出裡面的黑衣…… 現在大殿中的情形極度不利於元悠然他們,要知道如果只是殿門口的那些黑衣衛還好,殿中眾人可以一致對外,只要壓制住或者頂住慎王爺他們的攻擊,這樣堅持到宮中的其他近衛發覺,趕來援助即可,而現在,卻要內外兩線作戰,這一下就使得的形勢危機萬分了!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卻只見一個黑影極其迅速的向殿門口的慎王爺徑直的滾將過去,眾黑衣衛見此皆驚惶的環圍在慎王爺身側,慌忙出手迎向那飛滾而至的黑影! 在黑影和黑衣衛相碰撞之時,從殿中又極速的竄出一個人影,掌握住黑衣衛因為慌亂而露出的一絲空隙,從中遁出宮殿,向遠處飛速的逸去…… 這個時候之前的黑影和黑衣衛的氣勁相撞,抵不住眾人的氣勁,以比來勢更加迅猛的速度倒著飛回殿中,「撲通」一聲摔至眾人空當處。 「孟大哥,孟大哥你怎麼樣了?」蕭冉急切的撲倒那黑影身旁,悲切的叫著。 而元悠然本來也要著急想要看看自己的大哥哥傷勢如何,可是一見蕭冉,就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只是遙遙的用著關切的目光注視著孟憶谷! 「王爺,要不要?」黑衣衛面目慚愧請示著元慎,詢問是不是要追趕那個逸出宮殿的身影。 元慎擺擺手,不以為意的說著:「不用了,只要我們這邊抓緊取了殿中這幫人的性命,尤其是元悠然那個小丫頭的命,到時群龍無首,就算他們搬來救兵又怎麼樣?況且他要去搬救兵,也只能去城衛軍那裡,不要說他不能馬上搬來援兵,就算是立刻搬來援兵,要攻入這皇宮內,還要花費一段時間,那時早已經無力回天了!哈哈,到時整個虛元帝國就是我的了,我的了!」元慎說至此處,得意至極的仰天長笑起來。 殿中蕭冉抱著孟憶谷急切的呼叫著,腮邊淚湧如泉,片刻後,猛然醒悟,輕輕放下孟憶谷,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便要閉目冥想,準備不顧一切的把自己雖然會卻還不能控制良好的終極恢復魔法施展出來。 「不,不用!」恰巧孟憶谷此時舒緩過來,一睜眼看見蕭冉此時的動作,便輕聲的叫住蕭冉。 「孟大哥,你,你醒了啊!」蕭冉聽見孟憶谷的聲音,驚喜的睜開眼睛望向他。 「嗯,不要為了我用高級魔法,那樣浪費!」孟憶谷扯著一絲笑容說著,他哪裡知道蕭冉此時不是準備用高級魔法,而是要用終極魔法啊! 「為什麼?」蕭冉愣住了。 孟憶谷此時已經恢復了幾分,便緩慢的坐起來,對著蕭冉眨了一下眼睛,笑著說道:「你忘記我皮糙肉厚了?再說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復原,呵呵,記起來了嘛?小丫頭!」 蕭冉聽見孟憶谷此話,不由得想起最開始和孟憶谷認識,在斷雲山脈的那個場景,那個時候孟憶谷也是如此說,說他皮糙肉厚,實際上怕的是自己浪費精神力。那個時候自己和大哥還曾經因為這個,以為孟憶谷看不起自己而小吵了一番,想想真的猶如昨日啊…… 昨日?對了,蕭冉恍然想起孟憶谷和自己說起他的秘密,這才放下心來,低頭擦拭著自己的淚水,掩飾著自己的窘態…… 第八十七章(完) 第八十八章 看見蕭冉此時的神色,孟憶谷知道她已經想起自己之前和她說過的自己體質的特殊性,心遂然放了下來,低頭咳嗽了一聲,卻彷彿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一邊遊目四眺,一邊叫著身邊的蕭冉:「阿冉……」 「在,我在這裡!」蕭冉的聲音中有著幾分的憂慮,她以為孟憶谷的傷勢有什麼變化,應聲之後,趕緊近身蹲在孟憶谷面前。 孟憶谷看見蕭冉那副精神緊張、憂慮重重的樣子,笑著開口安慰道:「放心啦,小丫頭,想我孟憶谷可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人,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掛掉!何況……」孟憶谷抬起頭,盯著蕭冉的眼睛,突然頑皮的眨了眨眼睛,說道:「小丫頭,我可是答應等這裡的事情一了結,就和你海闊天空任逍遙,就我們兩個人……」 蕭冉一聽見孟憶谷說出此話,臉倏地變得通紅,揚起手來就要推開眼前的人,可是忽然想起他現在身上有傷,雖然明明知道眼前的人體質特殊,弄不好現在就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可是還是不忍心下手推開他,怕一不小心加重他的傷勢!最後也只能杏目圓瞪,狠狠的白了孟憶谷一眼作罷。 「哈哈……」看著蕭冉的表情,和那輕輕放下的手臂,孟憶谷禁不住的低聲笑了起來。 「你,你還笑……」蕭冉聽見孟憶谷的笑聲,手不由得揚起來,逕直的拍向孟憶谷。 卻被孟憶谷一伸手攔截了下來,「看來我的阿冉真的生氣了啊!」 蕭冉此時整個人都沉浸在快樂中:「我的阿冉」,「我的阿冉」,他終於這樣叫我了,不是「小丫頭」,也不再是「我們的阿冉」,太好了,太好了…… 「阿冉,大哥衝出去沒有?」 「阿冉……」孟憶谷的聲音提高。 「噢?哦!大哥,大哥他……」蕭冉從陶醉中醒轉過來,很自然的指著某個地方,她之前印象中她大哥蕭林所站的地方,突然啞口,接著低聲喃喃道:「大哥,大哥他不見了!」 「真的?」孟憶谷在看見蕭冉肯定的答覆後,激動的低聲嘀咕著,「成功了,我們成功了!」看著蕭冉那驚訝的神情,孟憶谷笑著解釋著這一切: 原來,在看見慎王爺一批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宮殿門口的時候,孟憶谷就感覺到此事大為不妙,急忙拽過一旁的蕭林,附在他的耳邊說出自己的計劃:由自己假借要擊殺慎王爺以吸引眾黑衣衛的慌忙護架,那樣自然使得他們露出一息的空隙,到時蕭林就可以就這一瞬間衝出大殿,衝出皇宮去尋求藍允天率眾救架! 孟憶谷和蕭冉兩個人輕聲對談的時候,大殿中眾人相持而望,氣氛已經攀升至頂級,至一觸即發的地步,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孟憶谷的狀態,不對,有一個人卻始終在關注著孟憶谷,直至看到他自己站起來,和蕭然悄聲的說著話,這才放下心來,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眼前的這個世界上有著和自己相同的血脈的本應該是最親的人卻又偏偏是自己的敵人身上,看著慎王爺那故作灑脫卻在視線中流露出的對自己極其仇視的目光,「皇叔,皇叔,為什麼……」夢兒仍然不解的望著眼前仇視自己的慎王爺,口中低聲的喃喃著。 「為什麼?到現在你還在問為什麼?哈哈,可笑至級……哈哈……」慎王爺臉上快速的閃過嘲諷、怨恨等表情,嘎然停下笑聲,身形慢慢的往後退去,雙手往前一揮示意身邊的黑衣衛動手,輕笑道:「讓他們來告訴你為什麼吧!我親愛的侄女!」 雙方人馬立刻殺將一處,只片刻功夫,本來肅穆而祥和的大殿立時血肉橫飛,成為一個微縮的修羅場…… 「夢兒,小心!」孟憶谷及時護住元悠然,並且伸手把她拉至自己身後,慢慢護著元悠然往殿角退卻,謹慎的盯著四周,邊低聲的吩咐著,「夢兒,記住不要輕易離開我的周圍。」 「嗯!」知道此刻非是開玩笑的時候,夢兒很乖巧的點了點頭,不過卻仍不時的露出腦袋盯著殿中打鬥的眾人望去,當看見穿著侍衛服侍的人倒下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得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強迫著自己不要眨眼睛,要看著,要親眼看著那些人是怎麼樣用生命來證明他們的忠誠,用鮮血來譜寫他們對自己這個女皇的擁護…… 「啊?」孟憶谷驚呼出聲,雖然只是輕微而短處的一聲,元悠然卻聽得真切,順著孟憶谷的視線望去,元悠然的心頓時也提了起來。 原來情急之下,孟憶谷只看見徑直的襲往元悠然的幾個黑衣衛,自然急忙的展開身形去保護夢兒,一時之間竟然忘卻了身邊的蕭冉。而當蕭冉看見孟憶谷如此急展身形的原因,看著孟憶谷那小心維護元悠然的動作,雖然孟憶谷和自己說過對元悠然只是兄妹的感情,可是蕭冉卻說服不了自己的心,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孟憶谷護著元悠然不斷的後退、後退,渾然忘卻了此身處在廝殺中…… 戰場上怎麼容許發呆分神,一名黑衣衛竄近蕭冉,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概念般的手中的鋼刀狠狠的劈向蕭冉。 孟憶谷和元悠然看見的就是這一幕,眼看手起刀落,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鞭長莫及啊!孟憶谷心中被無限的懊悔感所充斥,竟然只是那麼傻呆呆的站著,感覺自己的心彷彿突然炸裂一般,整個人陷入一種茫然的狀態。 「太好了,太好了!大哥哥,大哥哥,蕭姐姐她沒死……」孟憶谷耳際傳來一陣雀躍的呼喊聲,接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搖晃,使得孟憶谷從愕愣中驚醒,「沒有死,沒有死……」口中不住的嘀咕著這幾個字,人卻十分膽怯的側轉身抓著元悠然的肩膀,激動的重複著,向元悠然確認。 「噗哧」元悠然被孟憶谷大力的搖晃著,突然笑出聲,「大哥哥為什麼不自己看呢!」 孟憶谷聞聽此言呆了一下,接著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猛轉身子,「真的,真的沒有事情!」孟憶谷尤似有幾分的不敢置信,接著狂喜,站在那裡望著蕭冉的方向傻笑。 「怎麼樣?大哥哥這下該放心了吧!」元悠然仰著頭,對著孟憶谷做了個鬼臉,並且一副偷笑的表情望著孟憶谷。現在的她也只有在孟憶谷面前還保留著這份童稚之心,並且不必顧慮自己的女皇身份,大哥哥就是大哥哥,她也還是那個紫雲城中的小丫頭夢兒,可以毫無顧忌的把真實的自我展現出來。這個想必都是位居高處人的悲哀,高處不勝寒啊!孤獨、寂寞、那種被人群所隔離——不管是因為尊敬而保持距離,還是因為敵視而遠遠的咬牙觀望,那種被隔離所產生的寂寥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元悠然那顆本來無慮快樂的心。偽裝自己堅強,強迫著自己瞬間長大,稚嫩的肩膀上卻要擔負著整個虛元帝國數百萬人的生命,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逼著元悠然,壓抑著她,使得她離那個快樂的夢兒越來越遠,越來越不可及…… 「好啊,夢兒,你竟然敢嘲笑起大哥哥來了,是不是該打啊?」孟憶谷看到元悠然表情故做生氣的說著。眼睛卻瞄向蕭冉,生怕她沒有剛才那樣幸運的躲過一劫。要知道剛才要不是有個侍衛正巧打鬥至她身旁,在千鈞一髮之際刺殺了那個黑衣衛,那麼蕭冉早就已經橫屍這大殿之中。 元悠然毫不畏懼孟憶谷那板著的臉孔,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大哥哥擔心蕭姐姐,何不過去保護蕭姐姐!」此時聲音中沒有絲毫的促狹之意。 「這,這個?」孟憶谷看著眼前的元悠然,又看著遠在大殿一旁的蕭冉,猶豫不決。心中十分想去保護蕭冉,可是又不能把夢兒自己放在這裡,因為想來慎王爺必然懂得「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的道理,不可能放任夢兒陷入危險中,正自為難時刻,卻發現有兩個侍衛劈開他們身邊的黑衣衛,並肩向自己這邊衝過來。 片刻兒,那兩個侍衛便殺到了元悠然和孟憶谷身旁,兩個人齊聲道:「臣護架來遲,請女皇恕罪!」 元悠然滿臉驚喜的對孟憶谷說:「大哥哥,這下有這兩個人保護夢兒,這下你該放心的去蕭姐姐那邊了!」接著轉身對那兩個侍衛說著,「平身,你二人何罪之有,反而殺敵護架有功,到時我,嗯,朕一定要好好賞賜你們!」 那兩個侍衛相互交換了一個奇異的眼神,之後躬身謝答。 「嗯,那就好,夢兒小心些,我到那邊接過阿冉就會帶著她回來!」孟憶谷沉思了一下說道。他剛才看過眼前的這兩個侍衛的身手,二人身手雖然不能算是絕高,但是也應該是少有的高手,有他們二人保護夢兒,夢兒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自己只是離開一下,到時把蕭冉帶過來,這樣就能兼顧這兩個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了!孟憶谷對著那兩個侍衛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們要好好保護他們的女皇,轉身離開。 正在這時孟憶谷忽然感覺身後一陣凌厲的氣勁向自己襲來,「不好!」孟憶谷急轉身,於千鈞一髮之際險險的避開身後的刀鋒,站定下來,卻看見讓他悲痛的一幕:夢兒,他的小天使被那兩個來護架中的一個侍衛一掌打在胸口,身子被掌風高高的拋起…… 第八十八章(完) 第八十九章 「夢兒……」孟憶谷高聲的喊叫著,悲憤欲絕之意盡在短短的兩個字中間顯露出來,「啪」的一掌劈開糾纏在自己身旁的對手,身形徑直的飛起,接住夢兒那被高高拋之在空中的身軀,「夢兒,夢兒,你沒有事情吧,夢兒……」孟憶谷緊緊的摟著夢兒,焦急的呼叫著。 「我……我……我沒事……大,大哥哥……」元悠然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著孟憶谷。 話未說完,「哇」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灑而出。 「夢兒,你不要再說話,不要再說話了,我去叫御醫,我去叫御醫……」孟憶谷慌忙的勸說著元悠然,「大哥哥不會叫你死,大哥哥發過誓要保護夢兒的……」孟憶谷一邊無緒的嘟囔著,一邊抬頭四顧,盼望尋找到御醫,可是整個大殿上,到處都是人在廝殺,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啊,再說見到慎王爺的人突然殺過來,武功低微甚至應該說全無武技的御醫早就已經躲到角落,盡量的避免被砍殺,怎麼可能輕易的被孟憶谷發現啊。 孟憶谷找尋了半天也搜索不到御醫的影子,心急如焚的他抱起夢兒開始在大殿中瘋狂的跑動,根本不顧橫飛斜插過來的兵器。可是奇怪的是,那些兵器探到孟憶谷週身三寸的地方,卻怎麼也劈砍不下去,反而那些劈砍的人手中的兵器被震的脫手而飛,呆立在地,那些皇宮的侍衛趁機解決到那些呆立的對手,令的形勢轉而有利於自己的一方,不再是被慎王爺他們殺的措手不及。 孟憶谷全然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異變,原來孟憶谷此刻心中懊悔萬分,痛恨之情由心而生,不斷的埋怨著自己的無能,要是有著強大的力量,有著高超的本領的話,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夢兒在自己的身旁被人偷襲得手,精神於恍恍惚惚間進入了極其強烈的求強的心念中,自然的秦廣王留在他身體中的那股強絕的力量被他全部的引發出來,在孟憶谷的週身形成一個絕對防禦的氣勁圈,因此任何兵器砍向他的時候,都被反震而飛,而那偷襲的人均於厄愣間丟失了性命,正是因此,孟憶谷的橫衝直撞竟然在無意間使得戰局慢慢的扭轉。 但是這一幕這卻是慎王爺始料不及的,本以為對元悠然他們殺個措手不及,再專門派兩位高手偷襲元悠然,取走這個即將登基的女皇帝的性命,自然會讓孫無苟他們一幫人軍心潰散,到時就能輕而易舉的控制皇宮的局勢,那樣整個虛元帝國還不是他元慎的掌中之物,不過就算是形勢被那個人扭轉,元慎還是成竹在胸,他知道元悠然必定有死無生,到時孫無苟他們的軍心還是要潰散,只不過就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罷了,不過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是皇圖霸業,多死幾個手下又算的了什麼,到時整個帝國都是自己的,還怕沒有死士嘛!元慎想至此,自然心寬,仍然在旁邊氣定神閒的看著,絲毫不擔心,整個人還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孟大哥……」蕭冉吃驚的看著孟憶谷發瘋似的往自己這邊衝撞過來,全然不顧往他身後砍去的刀劍,不由得大聲的叫嚷著,擔憂之情由然而生,叫喊的聲音自然也有著一股催人心肝的情感在裡面。 在看見砍向孟憶谷的刀劍無一例外的都被震飛的時候,方才整個人驚嚇過度的攤坐了下去,可是她忘卻了這是在廝殺,豈容如此大意的坐於地上,此刻之間,只見一道刀光,帶著呼嘯的風聲,沿著一道弧形軌跡向自己頭上砍來,奈何身子軟弱無力,半分挪動不得,只能大叫一聲,閉目待死。 半晌兒,刀還未落到自己的身上,蕭冉睜開眼睛,卻發現孟憶谷此刻竟然站在自己身旁,用著單手架著劈砍過來的鋼刀,只是那刀鋒在離手臂三寸處再也無法砍進半分,蕭冉卻於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想來孟憶谷聽見自己的叫喊聲,縱身趕過來,卻來不及制止住呼嘯而下的鋼刀,情急之下徑直伸出手臂去擋住這致命的一刀,救下了蕭冉的性命。蕭冉眼中銜著淚珠,雙手捂著嘴,傻傻的望著孟憶谷,心中滿是狂喜,直到此刻,蕭冉才確信孟憶谷心中真真正正有著自己的存在,一個能如此捨命救自己的人,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他的真心啊! 「阿冉,你沒事吧。」孟憶谷輕易的打法了對手之後,看著蕭冉傻傻的看著自己,關切的詢問著。 剛才孟憶谷整個人是陷入了混沌的狀態,盲目的衝撞,盲目的走動,那些砍劈在自己身上的刀劍對他來說是半點也感覺不到,是蕭冉的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單單三個字的「孟大哥」,讓孟憶谷從混沌中清醒,神智回到自己的身體。可是才清醒,就發現蕭冉面臨生死關頭,情急之下自然的用手臂去換取阿冉的性命,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那把刀竟然砍不進自己的手臂,不過這一切都因為看見蕭冉呆愣的表情而置之腦後。 「沒,孟大哥,我沒有事情……」蕭冉看著孟憶谷如此急切的表情,微笑著回復道,霍地,驚叫起來,「她,她,公主她怎麼了?」 「夢兒她,她……」孟憶谷顧不得回答蕭冉的話,又四下張望,「找御醫,我要找御醫……」 「孟大哥,把公主給我,讓我看看。」蕭冉看見孟憶谷如此情急元悠然,心下再也不如以前般吃味,反而也如同孟憶谷般,把這個公主當成自己的妹妹,方才主動提出要幫夢兒看看。 「對,對,阿冉你是魔法師啊,你一定能治好夢兒的,對不對?對不對?」孟憶谷趕緊把夢兒放到蕭冉的身旁,求證似的追問著蕭冉。 蕭冉沒有回答孟憶谷的話,仔細的查看著夢兒:「孟大哥,夢兒她……她……」雙眼的淚水霎時急湧而下,低頭捂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會的,阿冉,告訴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會的,不會的……」孟憶谷愣愣的看著夢兒,呆呆的說著。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在大殿中迴盪,「你們的公主已經死了,何必再坐無謂的鬥爭啊,歸順本王,本王還可以既往不咎,哈哈哈哈……」 「公主,公主死了?」這句話在每個侍衛和大臣的心中暗自沉吟著,手中的對敵招式不自覺的變得緩慢,頃刻間慎王爺手下利用他們心理的這絲縫隙而加緊進攻,一會兒又佔了上風,控制了整個局面。 孟憶谷對慎王爺的這番話恍如不聞,只是定定的望著蕭冉,不相信似的追問著:「夢兒怎麼樣了,夢兒怎麼樣了?」 蕭冉看著孟憶谷的樣子,心如刀絞般的疼痛:「夢兒她……死了,夢兒她死了,孟大哥,你醒醒吧,醒醒吧!」 「你說夢兒死了?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孟憶谷仰頭咆哮著。 「是真的,真的,除非有起死回生的魔法,否則……」蕭冉恨不得搖醒孟憶谷,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啊,可是她此刻卻只能說著這些蒼白無力的話語。 「你說什麼?說什麼?」孟憶谷腦中仿諾閃過一絲光芒,語氣急促的追問著蕭冉。 「我說除非世間存在著起死回生的魔法,否則夢兒她已經死了!」 「起死回生的魔法,起死回生的魔法……」孟憶谷嘟囔著,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低頭望向被自己安放於地的夢兒,喃喃的說著:「夢兒,大哥哥一定會保護你,一定會救活你,一定會!」孟憶谷回想著和夢兒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眼中流露出堅定的光芒,笑望著夢兒說道:「大哥哥當初就立下誓言,一定要盡全力守護你,直到放心的把你交給你終身的守護者手中,守護我的小夢兒,守護那個讓我初來這個世界感受到溫暖的小天使……」 蕭冉望著孟憶谷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笑容,心逐漸的被提升起來。因為她知道孟憶谷對夢兒的感情,而此時她那麼肯定的說著夢兒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有辦法救活,孟大哥不僅不傷心,反而臉上掛著明顯的笑容,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不讓蕭冉擔心,擔心孟憶谷因為接受不了夢兒死去的消息,而走火入魔,進而發瘋。 「孟大哥,孟大哥……」蕭冉一聲聲的叫著孟憶谷,身子也逐漸的挪向孟憶谷,企圖接近他,安撫他的情緒。 「阿冉……」孟憶谷突然抬起頭,凝視著蕭冉,露出一個她特別熟悉的懶散的笑容,「阿冉,小丫頭,呵呵,我真的很喜歡你,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你,相信我嗎?」 「嗯,我知道,我相信!」蕭冉滿臉淚水的不斷點著頭,表示自己相信孟憶谷的話。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孟憶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望著蕭冉正向自己挪來的,小心翼翼的樣子,突地對著她做了一個以前常做的鬼臉:「小丫頭,放心吧,我沒有事情的。乖乖的聽話,不要在靠過來,往後退一點噢!」孟憶谷顯得格外的輕鬆的對著蕭冉說著,看著蕭冉有些莫名,不過因為自己熟悉的話語而高興的萬分,並且遵照自己的吩咐去做,孟憶谷在心中悄然的說著:「阿冉,對不起!」一直望著蕭冉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眷戀、無限的歉意…… 孟憶谷升於半空中,手中飛快的結著奇異的印法,一種低沉而肅穆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以我之名……」 第八十九章(完) 第九十章 「以我之名,召喚幽冥之主秦廣、轉輪……」 孟憶谷的眼睛慢慢合上,口中頌著眾人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咒語,手中的動作也不曾停止,此時孟憶谷整個人顯得莊嚴而格外有一種令人莫可名狀的氣勢,隨著他的咒語,孟憶谷的胸口處最先開始冒出青幽之光,並且隨著咒語和手印而有逐漸擴散到週身的趨勢…… 蕭冉愣愣的看著孟憶谷,相識這麼久,看過孟大哥很多時候的臉孔,但是現在這種莊嚴肅穆,望之就讓人不由得想產生一種膜拜的感覺,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蕭冉目不轉睛的盯著孟憶谷看著,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中隱隱有著一種不詳的預感,不可能啊!蕭冉在心中暗自問著自己,現在雖然慎王爺他們那邊佔上風,可是只要夢兒能起死復生的話,那麼大家一定士氣大振,到時局勢一定會好轉,取勝也是絕對沒有問題,而且照孟大哥剛才的笑容和他的眼神來看,他肯定有把握救回夢兒的,那麼一切都應該沒有問題了啊,那為什麼自己還會隱隱不安呢?為什麼?蕭冉搖搖頭,不由得笑起自己太敏感了。 「……遵循你我的約定……」 孟憶谷仍然吟念著,只是隨著快速舞動的手指,不斷開合的嘴唇中吐出宛如佛音般低沉醒耳的聲音,同時莫名的緊閉的眼簾滲出一滴淚珠…… 「你確定想要這個要求?」秦廣王有些詫異的望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小子,現在也只能用奇怪來形容這個吳夢守了,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白白的浪費掉這麼大好的機會,三個條件啊,這個是別人千載也未必碰上的機緣,而他卻……秦廣王此時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是感歎,是欣慰,還是……人性貪婪啊,這個千百年來深埋在自己心底的觀念倏地裂了一個口子,秦廣王望著眼前那個笑的得意萬分的人,也許,也許人也不都是貪婪的吧! 「怎麼?這個要求……不可以?」吳夢守聽見秦廣王的話,立刻收斂起笑容,小心翼翼的求證著。吳夢守心中暗自祈求著,希望秦廣王一定要答應自己的這個條件啊!他可不希望自己親愛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消逝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力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想要自己和身邊的親人過得好,平安快樂,如此而已,可是實現起來卻是難上加難,畢竟人生不能自己掌控的事情太多了,突如其來的災禍,突如其來的生死離別…… 「大哥!」轉輪王看見秦廣王只是看著吳夢守,卻半天沒有言語,沒有說明是否答應他的這個最後一個要求,便拐了秦廣王一下,小聲的叫喚了秦廣王一聲,示意他趕快回答吳夢守。 「……」秦廣王從沉思中醒轉過來,轉頭看了轉輪王一眼,從他的的眼中看出他叫自己的目的,秦廣王點了一下頭,沉吟著說:「你這個要求,要辦到也可以……」 吳夢守豎起耳朵聽著秦廣王的「判決」,此刻一聽見秦廣王如此說,自然欣喜萬分的蹦跳歡呼起來,恨不得衝上去擁抱眼前這個可愛的秦廣王一下,以表示自己心中一萬分的感激! 「不過……」 吳夢守身體僵硬的停下身子,對著秦廣王僵笑著:「還有不過?我的耳朵聽錯了吧!聽錯了吧!」說著還不斷的用手撥拉著耳朵,一副標準的鴕鳥心態。 「不用撥拉啦,再撥拉你的耳朵也沒有用,我大哥說了有不過,你就好好的聽著不過後面的條件就可以了。」轉輪王看見吳夢守的動作,不由得出聲嘲笑著他。轉輪王難得碰見這麼好玩的魂魄,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也要攪和一下啊! 秦廣王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吳夢守,面目平靜,不過卻可以從他的眼神中傳達出那股堅決的意念。 「……好了,好了,有不過就不過,那就請秦廣王大人說說不過到底是什麼不過吧!」兩個人對視了半天後,吳夢守敗下陣來,舉著雙手做無奈狀,口中說一這大堆自己說起來都怪繞口的「不過、不過」,來發洩自己心中的不甘不怨。 「有不過就不過……嗯,不過到底是什麼不過……」轉輪王在一旁低聲的重複著吳夢守剛才那句話,心中暗笑,用的「不過」到還真多,玩心大起,大聲的接著吳夢守的話:「不過啊,你不想不過也不行啊,不聽我大哥的不過的話,不聽聽不過的內容是什麼,那你連不過的『不過』的機會都不會有……哈哈……」轉輪王口中也隨著說出一大堆的「不過」,一口氣說下來,感覺自己說的也是亂糟糟的根本沒有什麼條理可言,說到後來,自己禁不住得放聲大笑起來。 「哼!」吳夢守恨不得衝上去把轉輪王那張笑臉砸垮,不過眼下畢竟是「有求於人」、「人在屋簷」啊,所以只是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秦廣王,眼睛冒著灼熱的企盼的光芒,臉上卻是一副如小狗待食般可憐兮兮的表情——此時的他早就忘記了好像是他「要挾」秦廣、轉輪二王,而不是「祈求」二王。 秦廣王輕聲的咳嗽了兩聲,壓制住心中湧上來的笑意(不知道多少萬年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出乎真心的想笑,只是單純的笑),不過他還是對吳夢守用著毫無商量的口吻說著:「你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這種力量!」 「什麼?就一次?我明明提出要給我三次起死回生的力量!」吳夢守驚呼著。 「小子,答應你這個要求已經不錯了,你以為逆轉陰陽生死那麼容易?」轉輪王瞄著吳夢守說著,「要知道顛倒生死,逆轉陰陽,可是影響不小,甚至需要扭曲幾世的人的命定輪迴才可以導致冥界的轉生,人界的秩序不混亂……」轉輪王此時義正詞嚴的說著這番話,一反之前的嘻笑,渾身竟也流露出一種無比的威嚴的氣勢。 吳夢守看著轉輪王,愣愣的點著頭。 「這就對了嘛!早就乖乖聽著不就好了,弄得我還必須板著臉說話,那樣好累的,知道不知道?」轉輪王看著吳夢守有些被自己震住的樣子,心中得意萬分:逆轉陰陽雖然麻煩,不過還是沒有那麼多嚴重的,要知道他們可是掌管此事的王啊,這些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啊,要不他自己為什麼能輕易的留下柔兒,不放她轉世投胎! 「知道了,一次就一次吧!」吳夢守嘟囔著,心中也自我安慰著,這樣也不錯,也不錯了! 「……以我之命,換汝幽冥之力……」 孟憶谷眼簾滲出的那滴淚水順著臉頰緩慢留下,拋甩在空中,順著孟憶谷的氣勁迴旋著,迴旋著…… 「還有,逆轉陰陽可使人起死回生,不過前提是付出使用此咒語人的生命,且此咒語一出,施咒人的魂魄也會消失,即魂飛魄散……」秦廣王看著吳夢守緩慢的補充說著,「這個是使用這個咒語的條件,切記,慎重!」 「……」吳夢守徹底的呆住了,瞬間暴跳的喊著:「以命換命?魂飛魄散?那還算什麼逆轉陰陽?算什麼起死回生……」吳夢守指責的望著秦廣王,在指責他這個幽冥界的主宰在蒙事著自己。 「這就是我說得為什麼你一生只能使用一次這種力量的原因!」秦廣王絲毫不動氣仍然是那副平穩的語調的說著。 「不幹,不幹,我要換條件!」吳夢守大聲的喊叫著,心中還存有一絲的僥倖心理,希望收回剛才的條件,另說一個要求,只要這回說不讓自己的親人有什麼飛來的橫禍不就可以了,那樣也就用不到什麼起死回生逆轉陰陽了,不就一切都完美解決了! 「不可能!」秦廣王斬釘截鐵的回絕了吳夢守,打破了吳夢守的「希望的肥皂泡」。 「小子,冥界就是這樣,當提出的要求雙方都同意達成共識之後,契約就自動成立了,也就不可能悔改了!」轉輪王不知道是好心還是刻意的落井下石,此刻拍著吳夢守的肩膀笑著寬慰他,「所以,你也只能『節哀順便」啦!」轉輪王這時在心中暗自嘀咕著,逆轉陰陽需要以命換命?能魂飛魄散?自己是不是該好好的彌補一下了,竟然連這個都忘記了,哎,還真的是…… 吳夢守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任由著轉輪王拍著自己的肩膀,說著嘲笑的話語,至少在他的耳中聽來轉輪王的話絕對是嘲笑的話,不過此時吳夢守也懶得去把話反擊回去了。 半晌兒後,吳夢守站在那裡獨自的傻笑起來,「呵呵,不能變就不能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機會使用它,況且……」 轉輪王有些疑惑的追問著:「況且什麼?」 「況且我之前已經得到兩個要求了,人該知足不是嘛!呵呵」吳夢守笑著說出自己的心理!「我這個人很自私的,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別人的命的!」吳夢守笑容顯得更加的燦爛。 秦廣王若有所思的看著吳夢守那顯得格外的異常燦爛的臉孔,心中輕輕的問著:是嘛…… 「……讓眼前之人復生……逆轉陰陽!」 孟憶谷猛地張開眼睛大聲的喝著,青幽之光大盛,仿諾有意識般的包圍著元悠然,慢慢的縮小、消失…… 第九十章(完) 第九十一章【全書完】 隨著孟憶谷的咒語的完結,他整個人變得有些搖晃不定,視線也變得十分模糊,孟憶谷使勁的搖著頭,盡力的壓抑著自己:「怎麼樣?夢兒她……應該醒了吧!」孟憶谷的聲音顯得縹緲,他知道自己的整個靈魂就要消逝飛散了。 「皇上,皇上……她的手在動,心跳又恢復了……」不知道是誰激動的大聲的喊叫著。 「那……那就好,那就好……」孟憶谷感覺自己的眼皮很重、很重,本來全靠他的意志力才能繼續站著,此時聽見自己的咒語成功了,精神大為鬆懈:「夢兒,要做個好皇帝啊……」身體變得好輕、好輕,孟憶谷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使勁的喊著:「阿冉……」 「在,我在這裡……」蕭冉看出孟憶谷此刻的不對勁,急切的跑向孟憶谷。 「我……」孟憶谷隱隱的聽見蕭冉的聲音,茫然的轉著頭,勉強的笑著:「我要……走了……」 「不……」蕭冉驚喊著,淚水已經模糊了整個臉龐。 「不要……哭……」孟憶谷半伸出的手無力的垂下。 「不……」蕭冉撲到孟憶谷的身邊,急切的要抱著他,就在接觸到孟憶谷的身體的時候,發覺他的身體竟然在瞬間變得透明,隨風而逝…… 「不,不……」徹骨銘心的叫聲在皇宮中迴盪著…… …… 兩邊打鬥的人早就在不知不覺間都停下了手中的招式,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在看見無憂公主被孟憶谷用著莫名的魔法咒語奇跡般的救活,起死回生,而孟憶谷本人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得透明、消逝後,都不由得丟下手中的兵器,匍匐在地,大呼「神跡,神跡」。 「你們做什麼?給我撿起兵器,給我打,給我打!」慎王爺在一旁大聲的喊叫著,可惜他手下的人全被眼前的一幕所鎮住,不再聽他這個王爺的命令。 「天意,天意!天意弄人啊……」慎王爺見此情景,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得伸開雙臂,望著頭大聲的吼叫著,片刻兒,低下頭來擺弄下衣襟,手指著眾人不斷的嘟囔著:「我才應該是皇帝,我才配做虛元帝國的皇帝,我才配,我才配……哈哈哈……」轉身仰頭大笑而去。 宮中的侍衛見狀便要攔截他,孫無苟伸手阻止住他們:「不用了,放他去吧!他已經瘋了……」隨後轉身跪倒在元悠然面前:「臣斗膽,請皇上降罪。」 「起來吧!孫伯……孫卿何罪之有啊!」元悠然說完話後,雙眼呆呆的看著孟憶谷消逝的地方,心中不斷的呼叫:「大哥哥,大哥哥,夢兒,都怪夢兒,都怪夢兒啊……」慢慢的閉上雙眼,一滴淚珠從緊閉的眼眶中緩緩的流下…… ★★★★★ 虛無歷249年公主元悠然平宮亂登基為虛元帝國第十一世帝,改虛無歷為夢谷歷,並於登基之時當場說明其死後追溢的帝名必為憶帝,不可思議的是如此空前的舉動竟然沒有招到滿朝的大臣反對,滿朝文武皆一致贊同皇帝的舉措,此舉被列為後世的皇家的第一大謎團。 ★★★★★ 「大哥,沒有想到世上還真的有明明知道會魂飛魄散也甘願救他人性命的人存在啊!」轉輪王看著觀陽鏡中孟憶谷為了救元悠然而用逆轉陰陽的咒語,感慨萬分的說道。 「是啊。」秦廣王捋了一下長髯,「十弟,我們該做正事去了,這段時間坐在觀陽鏡前盯著那小子,殿中堆積了不少的事情等著我們處理啊!」秦廣王站起身來,提醒著轉輪王。 「反正我們億萬年來一直在不停的做著這些枯燥的事情,遲點早點都無妨吧!」轉輪王不情願的隨後站起身子,邊走邊向秦廣王抱怨著。 「咦?」轉輪王仿若想起什麼似的緊走兩步趕上秦廣王,好奇的問著:「大哥,那個孟憶谷真的就讓他那樣魂飛魄散了?」 秦廣王身子頓了一下,沒有回答轉輪王的問題,只是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十弟,快點走吧,興許又能碰上象孟憶谷那小子那麼好玩的靈魂呢!」 「啊?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轉輪王猛地拍了他那碩大的腦袋一下,興沖沖的自己的殿中趕去。 而此刻他們身後的觀陽鏡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後,自動的轉到二十一世紀的中國…… 「夢兒,夢兒,你為什麼還不醒來啊……」吳夢守的母親為病床上的吳夢守掖著被角,望著躺在病榻上已經一年的兒子,喃喃的說著。 「榮,夢兒今天怎麼樣?」父親推開病房,手中拿著一束花插到花瓶上,笑著問著自己的妻子。從父親那靈活的換花、插花動作中就不難看出,父親做這種動作已經不是初次,而是整整一年,整整一年啊!一年啊,365個日日夜夜,不斷的換花、插花,動作想不熟練也難啊! 「還是老樣子!我倒寧願他只是懶床……」母親幽幽的說著。 「哦?」父親擺弄花瓶的手頓了一下,神色中流露著悲哀,緊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顯得很平淡:「榮……」 「什麼?」 「醫生剛才找過我,他說……」 「不,說什麼也不要,我不聽,不聽!」母親猶如一個孩童似的堵著耳朵,慢慢的攤坐在地,淚水順著臉頰急湧而下,「不要,我兒子會醒過來的,會醒過來的,他只是賴床而已,他只是賴床啊……」 「是不是?你說是不是?」母親急切的抬頭望向蹲在自己面前的丈夫,想從他的口中尋求安慰。 「榮,我們必須要面對現實啊!一年了,整整一年啊!你天天的守著夢兒,可是他還是沒有醒過來,沒有醒過來啊!」父親緊緊的摟著此刻顯得脆弱非常的母親,悲痛的說著現實,「榮,聽醫生的話,讓夢兒安樂的去吧!」要知道要下這個決定有多麼的困難,要下多麼大的決心啊。從一年前,自己的兒子因為救一個孩童而住進醫院,被醫生判定為植物人開始,他心理就在不斷的企盼著奇跡的出現,企盼著自己的兒子是那為數渺茫的能從植物人狀態中醒轉過來的特例,等啊,盼啊,一年了,其間醫生數次建議他們夫婦讓夢兒安樂死,放棄無謂的輸氧,無謂的醫療,可是都被他們回絕了。今天,當醫生再次提出建議的時候,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喊,只是微微的點頭,一年來看著妻子一天天的消瘦,一日日的憔悴,他更不忍心啊!兒子已經成植物人了,總不能讓妻子也……雖然這樣做會讓妻子傷心欲絕,可是人畢竟要接受現實啊,相信過一段時間妻子就會振作起來…… 「不,不,夢兒會醒的,夢兒會醒的!」母親推開父親,轉身趴到兒子的身上,「夢兒,你醒過來啊,醒過來啊!媽媽再也不逼著你起床了,再也不會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了,夢兒,我的好兒子,醒來吧!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你倒是看看媽媽啊!」 「榮……不要這樣,起來吧!」父親聲音哽咽著,伸手要扶起妻子。 「他醒了,夢兒他醒了……他醒了……」母親忽然轉過頭來,興奮地對父親喊著。 「榮,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夢兒他不可能醒……他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夢兒真的醒過來了,榮,夢兒真的醒了,真的醒了……」本來還以為自己的妻子在說著自欺欺人的話語,眼睛突然掃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的眼見滲出一滴淚水,父親不由得抱著妻子高興的在病房中歡呼。 「醫生,醫生,我兒子醒了,他醒過來了!」父親高興的在病房門口大聲的呼喊著。 …… ★★★★★ 半年後 「夢兒,離家在外一定要小心,要和寢室裡的人好好相處,還有啊……」母親一邊整理著行李,一邊不放心的對身邊的兒子吩咐著。 「媽,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吳夢守微笑著說著,聽著母親從臨近報到的日期開始就不斷重複的嘮叨,「媽,還是我來弄吧,您歇歇。」 母親一擺手:「不用不用,媽做還不累,再說,你自己也弄不好,萬一落下什麼到時去學校的時候就有的瞧了。」 吳夢守感動的望著母親忙碌的背影,感覺到身後父親那輕微的腳步聲,轉而望向身後,看見父親也一副無奈的攤著手,父子兩個相視會心而笑…… ★★★★★ C市某著名大學的新生接待處 「同學,請問XX大學的新生接站處是在這裡……」吳夢守的話還沒有問完,望著眼前那笑盈盈的臉孔脫口喊道:「阿冉……」 「咦?你認識我?」女孩子露出吃驚的表情。 「是,哦,不……你……你好,我叫吳夢守,是這屆的新生。」吳夢守結結巴巴的介紹著自己。 「噗嗤」眼前的女孩子輕笑出聲,清脆的話語從她的嘴中吐出:「我知道你是這屆的新生,我叫蕭冉,朋友都叫我阿冉。」 「阿冉……」吳夢守望著女孩子的笑容輕聲的重複著,「我也可以叫你阿冉嘛?」吳夢守露出標準的懶散的笑容。 「好……好啊!」蕭冉看著吳夢守的笑容,覺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搖搖頭,「來,我幫你把行李放到車上吧,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回學校了,到時我領你介紹一下我們的校園……」 望著蕭冉那被陽光照耀著的背影,吳夢守大聲的喊道:「好……」 真好,本以為不過是在昏睡期間做的一個異界的夢,只是一個虛幻的夢,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阿冉,這次孟大哥不會再讓你傷心落淚…… 吳夢守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真的很藍,很藍…… ——全書完—— 第九十一章「全書完」(完) 本書由【3G小說網】收集自網絡!更多電子書請訪問http://www.3gxsw.com 本站交流QQ群20670378